《晓寒红落燕影重》作者:释怀怪叟 文案 每个人都有一个灿烂的青春,在青春岁月里,有迷惘,有追求;有蜕变,有重生。主人公重,性格内向,经过无数次的跌倒,无数次的沮丧,最终在青春岁月里收获了爱情,实现了梦想。有人笑他,有人爱他,有人指责他,有人拥护他。在人生路途上,他用行动,用坚持,用自己的成功证实了无论你多么渺小,只要永不放弃,终究会成为茫茫宇宙中闪亮的一颗星星。他坚信,青春无悔! 晓时轻卷珠帘 寒阶青苔尽染 红衣褪了旧时欢颜 落叶凋零几度 燕起又去天南 影坠江心不奈何 重逢却是春暖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重落红燕 ┃ 配角:玲寒晓如花欣然 ┃ 其它:康豪 一句话简介:青春岁月,追逐着一种纯色的爱情 立意:青春年华,爱情美好,学会珍惜,追逐梦想,不负此生! 第1章 相见时难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鹊桥仙》北宋秦观 《风俗记》:“七夕,织女当渡河,使鹊为桥。”因取以为曲名,以咏牛郎织女相会事。光阴荏苒,岁月如梭。美玉无瑕,阆苑仙葩。多少有情人,悲欢离合,倾情演绎“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童话。 一场阵雨,来得快,走得急。大地一时心血来潮,天空被洗礼得一尘不染。一道彩虹桥高挂,连接着两侧绿水青山。 雨刚过,乡间的小路上,一泓泓的水洼,映着斜阳,像是一枚枚镶嵌在地上的水晶,熠熠生辉。 没想到这宁静的乡间小路,却演绎了一幕幕的爱恨情仇,细细品来,依然美妙如酒。 重接到一所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十几年的寒窗苦读,终究修成正果。本来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重的脸上却浮动着淡淡的忧伤。 离别是一种痛苦又无奈的结局。 落红是校园里公认的才女,又有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黑色的七月,淹没了她的一切光辉。美妙的过程,或许预示着意外的结果。落红的出类拔萃,却换来了名落孙山的尴尬。灰色的心情,原以为只是自己的苦涩,独自哀伤。没想到这份情绪,惹得重是“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般落寞。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是一种美妙的愿望。事实上,千里遥远的知己,哪一天不是无限的相思,无限的愁?哪里去体会相聚的长久甜蜜? 重一直暗暗地喜欢着落红,这是个柔软的秘密。因为重是个稳重中略带些内向的男孩,渴望把这份朦胧的爱保持永远,甚至幻想着上同一所大学,比翼双飞。但梦终究是梦,落红的落榜,彻底击垮了重的伟大构想,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 爱情会战胜理智的。 重拨通了落红的电话,一个记了很久的电话号码,今天却是第一次使用。 “请请问是落红家吗?”重吞吞吐吐地问道。 “我就是,你是谁?”甜柔的声音,把重弄得一时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成一整句话。 落红有些诧异地问:“你是重吧?你有什么事呀?” “我我是。我我有话要对你说。”重控制着紧张的心跳,近乎央求地答道。 “好吧!电话里不能说吗?”落红试探着问道。 “我要当面说,在操场见面吧!”重急切地说道,害怕被拒绝,担心被嘲笑。 落红淡淡地说:“好吧。” 重放下电话,手心满是汗,呼吸还是那么急促。落红的应允虽然有些冷漠,但还是让重感到欢呼雀跃。重忙打开冰箱,喝了一气冷水,心情才略微地平静了一些。 蝉的叫声经历一场急雨的渲染后,更嘹亮了。清新的空气飘荡着泥土的芳香,蛙群也不甘示弱,肆意敞着喉咙快意歌唱,有点“蛙声一片”的气势。词人在很普通的景物面前,也能思如泉涌,诗情画意。但是凡人可就不同了,即使置身海市蜃楼,也只会呆若木鸡或是莫名惊诧。 或许是心各有所向的缘故吧? 重白皙的面庞,在雨后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娇嫩,倒像个女孩。他双手插兜,一身半袖白T恤牛仔裤,轻靠在一颗大槐树旁,若有所思的样子。 重渴望着落红的出现,心里又是忐忑不安,不知开口说些什么好。等人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被人等的时候,反而觉得时间过得飞快。重等了大概一个小时,但还是不见人来,心里有些着急。也许担心刚刚萌动的情感太脆弱,也许害怕来了反倒手足无措,不好收场。一种难以名状的情丝,在心头萦绕,真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好像愁绪都是诗人墨客的钟爱,但这愁绪也排遣了痴男怨女的心中的痛楚。诗言志,文言情。等等等,等得花儿谢了,等得两鬓斑白,等不到要等的人。这是最空洞的等待。每一个有情人,又是那么痴迷于等待,爱情也是在这痛苦的等待中,孕育出甜蜜。 最终,重还是离开了。落红的失约,不光没有让重感到不快,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中平静的如止水,点点滴滴的凄凉,无言的伤害,像黑色的影子,忠诚地伴着重的人生路,不离不弃。 一阵冷风袭来,吹落了重眼中的一滴泪,一直滴到心灵的深处。没有苦涩,却变成了无穷的能量,激励重一生的奋斗。的确,伤心,也是一种前进的动力。 夏日雨后的风,吹得有点寒意 无言的结局,无言的开始。曾经美好的日子,已成昨日黄花。即将被岁月漂白积淀,留下那可怕的苍白。 心灵的疲惫胜过身体上的任何疲惫。生命是积极向上的,而生命真正的本质,是用意志引导躯体去战胜挫折,闪烁出生命的本真。而人生最大的挫折,就是心灵的扭曲和背叛。没有了心灵,那不就是游动的孤魂吗? 重,怀揣着疑问,坐在门槛上凝望着远方。一种被戏耍的感觉,落红到底在想什么?短短的一天,就如同走过了千年。铁鞋被磨破,脚生满老茧,坚硬的胜过磐石。问苍天,哪里是跋涉的终点。 爱情产生于一点点陌生,一点点新鲜,一丝丝神秘,一丝丝崇拜。爱情的烈火会把生命燃烧殆尽,落红恐怕还不知道重正在饱受灼烧。重这几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纷乱的思绪,随着电扇的扇叶旋转纠缠。录音机里播放着那首《海阔天空》:“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 那深沉中带激昂的旋律,总能给人力量。两年前,四个男孩怀揣着对音乐的梦想,走进了人们的视野。就在人生的蓝图铺展的时刻,家驹意外地摔伤身亡,埋骨在异国他乡。一个喜欢家驹的男孩,留着眼泪,卧在宿舍的床上,唱着家驹的每一首歌到天明。当时还不知道,这是一种多么珍贵的情感。如今,失去了所爱,才知那是剜心之痛。重的心还在空中漫游,忽觉得一滴湿润的颗粒从眼角低落,那是对爱情的祭奠吗? 重回过神来,从书橱里抽出一本书。信手翻着,一行字赫然映入眼帘。闪电一样射出,瞬间融入肌体,让人充满能量。重低语读着:“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在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人应该赶紧地充分地活,因为意外的疾病或悲惨的事故,随时都可以突然结束他的生命。” 重读完,忙打开封面:《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时陷入沉思之中:生命宝贵,应该倍加珍惜,多为人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才不辜负对生命的承诺。 或许,生命的书才刚刚展开。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还要去打拼去奋斗。重在自己的日记里,写下了一首励志小诗《做自己的鼓手》: 为了追逐空中的彩蝶/我奔波了很久很久/经受了狂风和苦雨/我的心执著依旧/当被黑暗吞噬的时候/我还是不停地走/当疲惫不堪的时候/艰难坎坷将我挽留/我不会放弃加油/做自己的鼓手。 日子,在一次次拭干额头的汗时流走。傍晚,蝉依然叫得火热,任电扇如何飞转,也无法把暑气赶走一丝。重在居室里,苦闷地徘徊。一串脚步声打乱了枯燥的宁静,同学石和中来了。 “重,在家吗?”两人笑着说。 “在哪,是你们呀,快进来吧!”重看着昔日的伙伴,也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 重招待同学坐下,母亲也进来,给同学们切了西瓜,说道:“快吃西瓜,祛祛暑!” 石随手拿了一个信封,说:“重,这是人家托我带给你的信。” 重一听,脸顿时通红,满腹狐疑,心想:“哪来的女生的来信?”忙道:“是吗,不会吧?” 中说:“当然,念念看。” 重本来就很囧,勉强控制着自己的局促不安。只见信上写道: 重: 你好!听说你也报考了师范大学,希望你以后多关照。明天有时间来学校,我们给老师们送礼物。你不用出钱啦,我们已经准备好啦!你只要带着人来就行。嘻嘻! 月 那年那月那日 重脸上红晕未退,坐在床前发呆。不知何时母亲已经把信拿在手里,关怀地问:“重,你怎么啦?”似乎没有反应,母亲轻拍一下重的肩膀,又问:“你不舒服吗?” “没没哦没什么?”重吞吞吐吐地回答。 “谁的信?” 重赶紧把信夺了过来,道:“哦,一个同学。和我考到一个学校。” 石和中逗笑道:“是女生吧?快说!” 母亲说:“那倒没啥,以后要互相帮助。” 重有些不太耐烦,说:“您问那么多干嘛?” 母亲平静地说:“这有什么,女孩又有什么?” 母亲其实早就猜到是谁。 两位同学聊了一会就回去了,母亲语重心长地说:“哦,你长大啦。妈妈不会干涉太多,但一定要把持住自己。你有今天来之不易,不要弄得纠结。” 重忽地想起,母亲一直是自己的精神支柱,不知为什么一个月以来居然没有和母亲谈谈。母亲没什么文化,但能说会道,预见力也很强,是一位很不简单的母亲。重决定晚上和母亲把话题摊开。 时间的确长着翅膀,就在你思索的瞬间,它已飞行很远也许,流星的短暂,却成就了永恒的美丽。人生的短暂,却不同流星。因人因地,人生会变得更短,也没有闪烁的光。短暂得可惜,未来得及展示美丽。珍惜时间才是延长生命的秘诀。《明日歌》给了我们一个真理:“要做则做。” 重的问题显得有些稚嫩。二十岁的他体会过几次萌动的爱的灼烧,虽有些刺痛,但没有这次这么深。母亲虽没什么文化,但那个年代那些坎坷的经历,磨练出了坚韧的性格,深深地读懂了人生。晚上,重静静地聆听着母亲的独白:“重,你长大啦。对一个人有好感,很正常。但要多为对方着想。你考上了大学,但落红没有考上,现在她需要安静地复习,你不要打扰她。她哪有时间和心情和你交往。况且你考上了大学,也许她有些自卑呢!而且她是个聪明的孩子,是不是不想牵绊你呢!所以现在你先不要沮丧,该做的是给她鼓励,时机成熟自然有结果。不过成与不成,还要经过时间考验。缘分有时真的很重要。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已经尝受过几次挫折,最后怎么战胜的?顺其自然乐观对待。只有这样,才不会束缚自己,消磨斗志。或许,月才是你的最终选择。傻孩子,还有四年大学呢!四年会发生很多事,遇到很多人,还要不停努力才是。复习生已经开始上课,明天到学校和同学们道个别吧!” 母亲朴素的一番话,倒不像个普通妇女,倒像个心理学医生。母亲的对症下药、一针见血,令重顿然醒悟:随缘也很美,为人生打拼更美。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你也曾经痴恋过那个女孩。 第2章 最恨别时 暑气渐渐散去,秋意悄悄地爬上枝头。古时刘禹锡《秋词》中说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秋天一向是古人寄情诉愁的意象。而诗人反其道而行之,看到了了秋日的生机,“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一种昂扬的斗志和向上的惊人,令人眼前一亮。 重万万没有想到,夏日里的缺憾,会被秋日的童话填补,世事难料 重骑上脚踏车,伴着秋日的晨曦,奔向那曾经生活六年的校园。那里曾经飘洒着自己的酸涩的泪滴,也曾燃烧着绚烂的梦幻。即将离去,心头萦绕着一丝的不舍,一点的伤感。 走进校园,依旧的教室,依旧的道旁白杨。每一次走进都有不一样的心情,不一样的痴迷。这简单的狭小天地,如同一辆小巴车,持续不断的上车下车,聚首别离。演绎了初到时的略带压抑的心跳与好奇,描绘了重游时的稍显错综的不舍与欣喜,记载了相伴时的些许灿烂的期待与向往,留下了轮回中几度无奈的缘分与转身。 重回想着六年前,初到时,校园里泛着淡淡的花香,校园甬路两侧的花坛,种满了月季花,蜜蜂蝴蝶自由自在的炫舞。微风拂过脸颊,柔柔的痒痒的,落寞的心情在这种温馨中悄悄地退去。教室里弥漫着静谧的独特味道,让人心神宁静,又略带着无限惬意。书香,墨香,纸香,难以名状的喜欢。 每位老师的笑脸与严肃,编织着丝丝的神秘;每位同学的举手与投足,弹奏着青春的舞曲。坐在简易的课桌前,和略显羞怯的同桌,简短的闲聊,原是前世的知己,相见恨晚。人生中在不同的转弯,会遇到不同的人,自然人生的色彩也会变得丰富。 课间同学们在以个人为圆心,慢慢地延长着半径,拓展着自己的圈子。一样羞怯的重,与羞怯的阳,闲聊着羞怯的世界里的羞怯曾经。 铃声响了,一双修长的腿映入眼帘,顺畅的曲线,肉色长袜的修饰又多了几分娇嫩,方格的的灰色短裙,粉红薄纱衬衫,圆圆的面庞,甜甜的笑靥,摇动的马尾 只是一个瞬间,重心跳异常,血脉喷张,羞红的双颊,强力控制的思绪。一切似乎停止在了那里,重大脑白光闪过,一片空白。不知老师什么时候进了门,不知老师点过了几位同学的名字,突然叫到自己,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支支吾吾。所有囧的词语都适合自己。 重长舒了口气,故作镇静地坐下,一节课魂不守舍,不知不觉地结束了。重在教室里寻找着那个身影,未寻到,心中纳闷。中午放学时,重在收拾书包,听到后面的同学小刀落地的声音,随即有人轻轻捅了一下重的后背,柔声道:“同学,帮忙捡一下小刀,谢谢。”重回头时,激动不已,原来正寻找的人,就在自己的身后,只是一桌之隔,令重心中萌生一点点幸福感。重赶忙弯身捡起,放到她的桌上。带着胆怯的眼神,和女孩互碰了一下,吞吐道:“不不客气。” 女孩离开了,重偷偷地打量着女孩的背影,一直目送到消失不见。忽地回过神来,提起书包就往外跑,想织补上刚才的视线。重站在教室外,环视四周,在人群里搜寻,没有找到。重像丢了魂似的,蹬着脚踏车回家,一路上无语。重也奇怪,自己是怎么了?丢了魂似的,在糊里糊涂里,多了几分对学校的向往,只为那渴盼的身影看得清晰一些,和那期待的身影,再靠的近一些。 女孩名叫影,令重一度的痴迷,自习课静静地聆听那悠扬的歌声,闲暇时深情地凝视那美丽的背影,脑海中萦绕的都是影那圆圆的面庞,甜甜的笑靥,还有那一低头的温柔重好似中了毒,中了莫名其妙的毒。每天寻找着机会,就为多一次相遇,多一次问候,多一次靠近。重心里着了魔似的躁动,有一团火在燃烧。 不知不觉,重开始慢慢改变。每天多了一些嗔怪和烦恼:为什么你和别人嬉闹,却无视我的关心?为什么你放纵了自我,却不与我相约? 奇怪的抱怨,足以证明重这份纯真的情感在火速升温。阴差阳错,重与影竟做了一天的同桌,谁会想到之后是永远的别离。爬上枝头变凤凰的幸福是那么短暂,瞬间被离愁别绪击打得心神俱裂。这熟悉的校园,只是方寸之地,无情地埋葬了重火热的恋情。 就在重神伤地游走时,逢着一副熟悉的身影。那不就是重的初恋燕吗?逝去的空守的承诺,化作一抹祥云回归。重的心早已冲出躯壳,拥抱着她很紧很紧。长长的马尾辫,姣好的面庞掩映在浮动的流海中间,黄黑格相间的外套,犹如一面旗帜在灿烂地招展。她就是班里的才女,她就是重自此以后憧憬好多年的女孩落红。 拥有,又失去。失去,再拥有。重认真地回忆着与落红接触的点点滴滴,简直少得可怜。没有表白的恋情,就如同水中月镜中花,美丽却难以捉摸。重时常安慰自己,落红是人群里的天鹅,我只有长出美丽的翅膀,才能和她一起翱翔。重沉浸在与落红的角逐中,一次考试过后,落红的同桌霞轻轻地捅了重一下,重一回头,霞说:“你除去历史总分多少分?”重稍加思索说道:“685分吧!”霞说:“落红也是685分!意外吧!你们俩有可能并列。” 重的脸莫名地红了,吞吞吐吐地说:“那真是太巧了。”霞逗笑道:“这叫做比翼双飞!”落红苦笑着,狠狠地拧了霞一下。重仔细品味着这比翼双飞的甜蜜。发榜的时候,美丽的童话破灭了,重考了95分,而落红只考了65分。重考了第一名,落红却滑到二十名。 上帝开了一个玩笑后,接着又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一次放学,落红穿了一双高跟鞋,出门时,一不小心摔倒了。重心头一紧,想马上冲上去扶,却被别人抢了先。重整整遗憾了很久,甚至有些厌恶那拔刀相助的男孩。到了高三时,大家都在忙碌地复习着。重前面的同学是个四川人,每次落红从他身边经过,他总是说出一句令重愤怒无比的话:“我的小娘子,真漂亮!”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刺伤了重的心。落红一直也不知道,她身边有一个忠心耿耿地神瑛侍者,正为她魂牵梦绕,同喜同悲。 今天又来到这里,希望能有机会向落红表白一切。即使上次落红失了约,但对倾慕的人是很容易原谅的。落红也许就是被四川男孩的骚扰高考落了榜,重的遗憾和抱怨逐渐转移到他的身上。 重怀着复杂的心情,推开了教室的门。落榜的同学又在为自己的大学征程开始奋斗了。伙伴们见重来了,都迎上去握手拥抱,问长问短。重没有心情去应对,伸着脖子努力里环视着四周,像是在寻找丢失的珠贝,焦急又恐惧 许久,许久,那熟悉的影子呢?上课铃声想过,嘈杂的教室瞬息安静下来,重寻找一个空位坐下。数学老师认真地讲着课,重却一点也听不进去。感觉自己就像透明的空气,引不起老师的注意。重又感觉是在真空中,窒息得不知将自己藏在哪里为妙。似乎自己是混进羊群里怪兽或是什么异类,难以合群。 这里已经不属于自己,重认真地分辨着一个个背影 好不容易锁定了目标,多么渴望那一幕,回首间的凝眸一笑。刚想到这里,落红果然回头了,心有灵犀吗?重有些激动,只见落红看了看表,似乎并未察觉重的存在。 重一下子被击溃了,汹涌的泪滴模糊了双眼。最不爱哭泣的重,这次也控制不住涕泗横流。或许只有离别时才能真正尝到个中滋味。 下课铃声响过,落红收拾完东西就消失在重凝滞的视线里。无言的别离,可能是天各一方,渴望的火焰就这样熄灭吗?难道默默地离开,就这样结局? 忽略了时间,没有了意识,没有了灵魂,冰冷的躯壳封冻在那里 生命中有一种美丽,是残缺,是无奈,是顺其自然。正是这不同的元素,使生命焕发出如诗的色彩。重似乎明白一些爱的本真,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爱一个人好难, 重像断了线的风筝,飘离了那伤心的轨道,开始去远方流浪。 为什么,为什么? 不忍离去,偏要离去。 来时满怀希冀, 去时尽是失忆, 原来是爱的无力。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是那样甜蜜美好,现实却是冷冷冰冰,这是重心头的冰点。 第3章 不经意间 人生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而这不如意事却是生命力的试金石。生命进入低谷,是最恐怖的事。如果没有及时调整自己,会一败涂地的。也许童话只是书上的奇迹,王子和灰姑娘的相遇,若不是作者的精心构思或是上天安排,又是怎样的天方夜谭? 酒是失意者的最爱。因为它有一种魔力,能让人麻木,忘却,逃离。一醉不醒,就如升至天堂,享受短暂的惬意。 重的脑袋嗡嗡作响,那种痛苦,岂是能用文字形容。重在寂静的校园徘徊,花坛里的彩蝶在花丛里酣眠,小雀闻着声响,飞至半空中,流云渲染着天空的湛蓝。微风飘过,带着悠扬的歌声。重循声来到操场,远远看到碧绿的草地上,端坐着一个姑娘。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裙摆飘动在风中,这是一种自然和谐的美。 重悄悄地走近,心中的憧憬,心中的苦涩,心中的渴盼,心中的甜蜜,交织着,融合着,凝成一块剔透的水晶。重走到女孩身边,慢慢蹲下来,轻轻蒙上她的眼睛。女孩一惊:“谁呀?”重不语,手感触着女孩滚烫的脸。女孩抓住重的手腕,用力挣扎了两下,说道:“你是谁呀?竟敢如此放肆!”重猛地清醒过来,不是落红,他怔在那里…… 女孩趁势用力一扭身,站了起来,嗔怒地回头看时,见重摔了个仰面朝天。她禁不住笑道:“小子,这下知道本女侠的厉害了吧?” 重脸上红云尽展,起身便逃。女孩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抓住重的衣领道:“哪里跑,小毛贼!” 重被这一拉,直挺挺地又摔在了地上,他怒道:“走开,放我走!”重用力甩开女孩,只见那娇小的身躯重重地跌在地上。 重正欲离开,又被女孩痛苦的哭声定住了脚步。回头看时,女孩抱着右腿,泪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重赶紧蹲下身来,摊开女孩的手,欲搀她起来。女孩哭道:“你滚开,不用你管!”顺势双手用力一推,重失去了重心,仰躺在地上。重爬起身,义正言辞地劝说着女孩。 原来女孩是月,只记得初见时,她是小巧玲珑的身影,细腻的肌肤,微卷的短发,显得特别干练。那时月的散文作品,令酷爱文学的重望尘莫及。于是在重的心中,月就是宋时婉约女词人李清照的化身。每逢细雨绵绵时,重便会想起那凄美的词句:“梧桐更兼细雨,怎敌他晚来风急!”与此同时,月的娇小背影就会浮现在眼前。 对月的感觉,重只是淡淡的欣赏。每次相遇,重与月只是点头一笑,简单的问候。不想初中三年,转瞬即逝,并没有什么共同的回忆。转眼升入高中,开学的第一天,在人影攒动的教室里,重眼前一亮,月竟然和自己分到了同一个班。一种莫名的惊喜驱使重走上前,笑着说道:“你也分到这个班啦!”月也微笑着回应道:“是呀,真巧。”重道:“真是缘分!”月被重的话震慑住了,半晌无语。如今想来,意外的旧人相逢,的确是酸酸的甜蜜。从那个教室到这个教室,却是千差万别。初中到高中,一个问候到相见恨晚。有时,时间的累积也会使友谊渐变成爱情。月到了高中,变得活泼开朗,一改初中时的不苟言笑,还主动寻找机会和重聊聊。重的心其实另有所属,这是月不知道的。所以,重对待月的热情停留在了友谊,但却默默地享受这种热情。因为重的情感一直燃烧在胸中,也是没有绽放的花蕾,又怎会拒绝阳光的普照呢? 一次,学校举行大扫除,班里需要一辆小推车。恰巧,月的家就在学校附近一里左右处。她走到重的跟前笑着说:“重,你跟我回家去推小车吧?” 重先是一怔,然后苦笑着说:“真不好意思,我不会推小车,还是让石跟你去吧?”月期盼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失望。重的心其实有点乱,刚才那短暂的瞬间,闪过了无数的影像:两个异性同学结伴而行,说些什么?到了家里怎么办?回来同学会怎样说?一系列的假想,掩不住内心的恐慌与怯懦,或许月也能品出一点点被拒绝的酸涩。 蜜蜂闻着花香,就执着地飞入花丛,殊不知,蜜蜂在吮吸着香甜琼浆时,也在准备扑向另一丛。青春年少的男孩,花丛中的抬头,也会在另一抹新绿里停留。 时间像长了脚,一晃一个月过去了。 重认识了一些伙伴。其中有一个同学林,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世界真的太小了,林一米八五的个子,黑瘦的肌肤,凸显着那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像来自非洲的国际友人。他就是喜欢beyond乐队的小伙,为了黄家驹的去世哭了一夜,把乐队的所有歌曲唱个遍。人的命运靠人的推算真的很荒唐。 健谈的林不知从何时起,陷入了爱情的沼泽。一向和他要好的秀,到高中又分到同班。随着时间的推移,习以为常的友谊升华成了爱情。两个人在幸福的伊甸园里沉迷时,悲剧也陆续上演。成绩滑坡,情绪低落,青梅竹马的恋情,却成了学业的坟墓。 重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和秀不过是命里的过客。不知不觉,郎才女貌的小情侣却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这次离别竟是永别,林患了不治之症。不知在哪年哪月哪日,如花的青春被无情地掩埋在冷清的地下。每逢《光辉岁月》响起,想到了家驹,想到了林,想到了他们那段迷离的爱情。 再过几十年谁还会记得谁。人生中经历的很多人和事,在每一个刻度上都会留下深深的印痕。重的额头少了一块头发,那就是林留下的记号。那是踢球时,被林撞到了头。鼓鼓的血泡有鸡蛋那么大,大夫捅破后,这里就再也没有长出头发来。每次对着镜子就会想起和林那次强烈的亲密接触。也许别人都会忘记,重却会记得一生一世。 这是可见的痕迹,而心灵上的刺痛只有局里人才会知晓,局外人只能抱之一笑。高中求学的日子,是惶惑不安的色调。渴望着美丽的天使降临,又不愿舍弃枯燥的学业。 重的记忆闸门打开,在角落还灵动着一副白皙的面庞。她是萌,坐在重的前面,她每天晨读时都要去医务室打针。每天重复的身影,在间歇时,重便会望一下。单薄的身影,令人心生怜爱之情。 偶尔,萌会向重询问一些问题,重自然是欣然讲解。令人生怜的女孩,一向是更容易激起男人天生的侠义情怀。重把帮助她当成英雄之举,爱却在不经意间开始燃烧。对人家多了一些关注,自己也多了一些烦恼。 人的心中是一片土地,种满了白荷,就会忽略渺小的花草。月在重的视线里渐淡,一个新的世界,只有萌和重的小小世界,默默现身。这是个安静的世界,不易被人察觉,悄悄地进来,又悄悄地离开。 一个晚上,晚自习结束了。同学们匆匆离开,重还在伏案演算,并未察觉有旁人。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已经端详重好久。见重攻关结束,就拿着书走上前来,把书摊在他的桌子上,让重帮忙解答一道题。萌注视着重,就像是一位母亲注视着自己的婴孩。重认真地解说着,萌却一点都没有听进去。重抬头看时,萌依然呆坐在哪里。重用笔在她的眼前一晃,她才清醒过来。只听萌竟然说道:“我要去技校上学了,明早就离开。”寂静的教室里,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面对面呆坐的两个人,四目对视许久。重游移的眼神,让萌看出了答案。只见萌的眼中,噙着滚动的泪花,那是一种不舍或是给未萌芽的爱情的祭奠。重没有等泪花落下来,就说:“那你好好努力,我为你加油!以后给我写信。” 萌听完,用双手拭了拭眼角。二人起身离开,萌在前,重在后。只是几十米的距离,竟像是走了一世。殊不知这次离开,就是永别。有些誓言在出口时就已随风逝去,不留影踪。 重仿佛去远方刚刚跋涉归来,一身的疲惫。躺在宿舍的床上,那么柔软。借着星光隐约能看到对面墙壁上的明星海报,那是富有磁性的魅力,吸引着躁动的心灵。一颦一笑间的风情,怎是凡人能够拥有的。造物主有时也会疏忽,没能把万物都设计得完美些。于是出现了残酷的选择,争夺,耗费了青春,可能最终还是两手空空。重一直在寻找自己梦中的洛神,一味地心神不宁,一度的黯然神伤。 转眼要分文理班,重给自己定了一个规则。文科理科在统考中,哪门总分高,就学那门。成绩下来了,文科高理科三分,于是就在一夜之间,告别了相处一年的同学,走进了隔壁的教室,命运就此转变。 人生的每个转弯,都会有失去,也会有意外的收获。走进教室,竟然看到了初中时心怡的人儿落红。重主动地坐到她的身后,心里甜丝丝的,就在欣欣然的时候,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重,你也学文啦?”重一回身,发现是月,慌乱的眼神,支吾地答道:“是呀。”月坐在了重的左侧,哼着歌曲,整理文具。月的欣喜正如重的欣喜。 重与月的情感一直无法更进一步,可能就是每一次相遇总会因为另外一个女孩而错过。初秋的季节,还有几分暑热。重伏在课桌上小憩,突然被一串高跟鞋的声音吵醒。抬头看时,朦胧间,一位穿着蓝裙的女孩正朝自己走来。黑色的凉鞋,白色的丝袜,勾勒出玲珑的腿部曲线,摆动的双腿扰乱了重的心弦。女孩朝桌上一敲,嗔道:“还睡呢?”重不知所措,定睛看时,原来是月。一直是以朴素平凡著称的月,突然改了风格,尤其是收腰的短裙,唯美的曲线,令重涌动着无限的渴望。一小半天重都没能控制异样的心跳。 月的一个小改变,使重的心灵天平发生了倾斜。在重的意识里,仿佛在一直寻找着美丽,而不是为某一个人守候。落红每天只是倾心于学业,并未觉察月和重的变化。 但月与重之间还是有一段顽固的距离。 一次晚自习,班里的一个女生晕倒了。邻近的男生扶起那个女生,就要送医院。月走到重的身边说道:“你骑车带着我一起跟着去吧!”重望望外面,漆黑一片。点点繁星,在这初冬的冷风里也暗淡了色彩。重和月一前一后走出教室,重骑着车,月坐在车后。一路上,重被一股暖流侵袭着,也不知和月谈了什么。感觉是一半欣喜,一半恐慌。这是重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异性同学,能感觉到月的鼻息和体温。那娇小的身躯,在暗夜里瑟缩着,如一只小羊羔般楚楚可怜。重关切地问了一句:“你冷吗?”月说:“不冷。”“那我就快点骑,一会儿就到了,你坐稳了。”重这一急加速,月的头一下撞到了重的后背。他心中有些激动,到了医院,发觉自己的额头和手心还浸着汗。 回来时,重骑得飞快,月竟然依着重的后背睡着了。重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于是放慢了速度。到了学校门口,重轻轻地将月唤醒。月笑着说:“真不好意思,都睡着了,谢谢你的后背。”重道:“是谢谢我,傻瓜。回去休息吧!晚安。”二人各自回去,重却多了几分怪怪的感觉。 从此,月和重亲近了许多。一个课间,月说:“我以为你不关心同学呢,人家晕倒都没有反应。”重说:“怎么会呢!”月道:“瞧你这桌子乱的,我来帮你收拾。”随手就把课桌收拾得井井有条。重感觉月的变化不小,有些不适应,不过时间一长,也便习惯了。 转眼到了元旦,班里组织联欢会。一些胆大的情侣找地甜蜜去了。班内同学,组织游戏。每位同学写一张贺卡,上面写着美丽的祝福,还有奖品内容。然后将男生和女生的卡片分别放在两个盒子里,大家交换抽取。 重把祝福写在贺卡上,希望被落红抽中,因为那里有最想说给她听的话语:“你在安静里度过,每天,我在你的背影里度过。我心怡的你,祝你学业进步,笑口常开。” 天公有时也作美。大家握着手中的卡片,互相询问着,议论着。月却努着小嘴,质问重:“你写了几张贺卡?”“就一张呀!”月沉默了几秒钟,道:“那你也给我写一张。”重笑道:“明年我给你写五张。”月推了重一把,道:“去你的吧,讨厌。”月走开了,重被弄得莫名其妙。后来才发现,重的贺卡竟然夹在落红的课本里。月的举动应该是一种酸涩的嫉妒吧! 新年伊始,就是紧张忙碌的高考冲刺,那是一段黑色的岁月。重与月的唯一一次相聚,发生在一个傍晚。重正准备推车回家,月冲过来说:“你明天早来吗?”重说:“早来。什么事?”月说:“我把班里钥匙给你,别忘了早开门,我有事。”重还没来得及回应,月就从兜里掏出一把东西,一股脑放在重的手里。“收好钥匙还有奖品。”月说完转身跑开了。重张开手一看,是钥匙,还有几块糖。抬头看时,月已经不见了踪影。 天公有时也偷懒。重被母亲从酣梦里唤醒,一看表七点了。他自言道:“坏了,大事不好。”他赶紧穿好衣服,提包就走。一路飞奔,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清新的空气在耳边轰鸣,道旁树飞速地闪向身后。一进校门,月就冲过来道:“你咋忘开门啦?”原来月早就等在了门口,教室前人影攒动,议论纷纷。大家在门前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月生气地说:“你不说你早来吗?竟然害得我被全班同学骂。”重点头哈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都赖我。任你处罚。”月没说什么,白了重一眼,进了教室。 重拾回思绪,感觉高中三年,没有多少关于落红的记忆片段。重对落红,只是一个模糊又坚定的信念,就是单方面的痴迷,是暗恋。这也注定路途漫长而艰难,甚至会是一场虚空。 月与重做了六年同学,也许就喜欢了重六年。月坐在操场上整理自己的记忆。月对重的好感,一直没有机会表白,更不知道重已心有所属。可能这就是青春的困惑吧! 月想着想着,唱起了自己最喜欢的歌曲《真的好想你》。没想到真的引来了自己的意中人。没来得及欣喜,却被重误认为是落红,于是演绎了刚才操场上的一幕。 月在重的劝说下止住了哭声,头低低地,低到快要触到草地,一语不发。 重不知如何是好,轻声说道:“回家吧?”于是用手拉月的胳膊,月就是不动。重弯身用左手揽住月的腰,右手托着她的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月喊道:“快放我下来,我腿没事,是骗你的。”重一听,道:“你这小妮子,竟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重欲放下月,月竟用力一挣,双脚着地,甩开重的手,拔腿就跑。“往哪里跑!”重紧追其后。 二人在草坪上追逐嬉闹着,爽朗的笑声谱写着秋天的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的点滴,少得可怜,却也是一笔财富。 第4章 羁旅天涯 入学的日子邻近了。漫长的暑假,随着秋叶的飘落而远去了。 秋天,空气里一直回荡着几许凄凉:友人的别离、亲人的思念、恋人的纷飞 有情人的别离,在秋日里愈演愈烈。那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愁绪,可以让青山变色,绿水停留。重为了前程而远走他乡,一丝孤独、一点失落、别样心情 也不知落红现在怎么样了,渴望跟她道别,如今成了痴人说梦。耳边回荡着《星愿》的旋律:“眼睁睁地看着你,却无能为力,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重神伤的心湖,起不得半点微澜。耳边传来一串电话铃声,大概持续响过十来次,重才回过神来。是谁?这么执着的电话,是她?不可能!也许呢!一个个问号像潮水般涌满脑海。重抑制着砰跳的心脏,整理电光般交织的思绪 重提起电话:“喂,谁谁呀?” “我,月!竟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你没事吧!”月质问道。 “哦,是你呀!有事吗?”重多少有些失落。 “也没什么事?开学你怎么去呀?” “我爸开车送我去。”重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样啊,我本想让你搭我的车去,现在你有车了,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吧,学校见!” 月现在成了一个开朗又伶牙俐齿的女孩,也许只有重尚未发现她的好处,其实是她的心不在这里。 重淡淡地应了一句:“一路顺风。” 或许是第一次离家远行,或许是漫长暑假的消磨,或许是心灵上的创伤。一路上,重被折磨得一塌糊涂,应该说是煎熬。 父亲母亲在临行前,为重准备了一通。衣食住行,样样俱全。儿女的远行,牵动着父母心。母亲为重缝这缝那,一直忙到大半夜。重在自己卧室是里静静地等候,拿出钢笔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孟郊一首《游子吟》,把伟大的母爱抒写得淋漓尽致。 一夜难眠,早晨五点钟,重被碗筷的叮当声唤醒。母亲早早地为重准备早餐。重长这么大,受到了父母的百般宠爱。母亲只求他尽孝膝下,未曾想过会成个大学生,如今算是意外收获。对于母亲的付出而言,是顺理成章的。 母亲的言传身教,使重很小就处事稳重。父母不强求他,他却越发严格要求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是一些父母的幸运,也是一些父母的悲哀。 父亲把行李一件件地装上车子,重坐到桌前用餐,母亲还不停地忙活。 “来,多吃点。” “再吃点这个。” “多喝点汤,省得长途车吃不消。” 母亲边说着边往重的碗里夹着饺子。 一切准备就绪,车子缓缓地离开了那个熟悉的农家小院。驶入县城,太阳微开,薄雾在人群里穿梭。缭绕的晨雾,不正是那纠缠的愁思吗?重禁不住这样想。 不知行至何处,重有些迷糊,胸口如有巨石重压,一时透不过气来。忽然,胃部抽动了两下,食物翻动欲出。重尽力控制着自己,手心淌着冷汗。 大概行了两个小时,雾已渐渐散去,太阳升起来了。虽然已是九月中旬,但空气经太阳这么一烘烤,也显得闷热难当。这时,又遇上了一段颠簸路面,车子如航船遇到了暴风雨,起伏不定。 重坚持不住了,嘴里冒着酸水,脸色煞白。他用手狠命地捂着嘴巴,母亲抓住重的手问道:“怎么啦!” “我想吐。” “晕车了吧?”父亲急道。 “慢点开,路难走!”母亲说。 “没事,您别担心我”话音未落,只听哇地一声,腹中物喷涌而出。有如倾泻的泥石流,车座,裤子,衬衫无一幸免。 父亲叹道:“哎呀,怎么没往外吐呀,弄这一身都是。” 母亲道:“别急别急,停车收拾一下。” 父亲有些心烦,道:“这成什么了?” 母亲急忙拿出卫生纸,耐心地擦着。 父亲失望地说:“哎呀,这是干什么来啦?” 大概十多分钟的停留,重依旧是那副狼狈相。母亲帮他准备了一个塑料袋子,关切地说:“别着急,往这里吐。” 重脑海中萦绕着父亲那句话:“这是干什么来了?”他深深地体会到父亲的焦急,也彻底品尝了呕吐到极点的全过程。先是有东西吐,胃里空了,吐的是酸水,酸水吐完了,吐的是黄色的苦水。到最后只是哽咽,却没有东西吐得出来,这是最难受的阶段。 重满脑子胡思乱想:“这是怎么了?我的运气总是那么差。就这个样子还念什么念?回家算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糗事!可是都已经快到市区了,哪有回头的余地。” 重想哭却没有眼泪,一幕幕烛光下寒窗苦读,一次次风雨中奋力前行,好男儿怎么能够相信眼泪。瞬间,重醒悟了。他握紧拳头,暗道:“我一定战胜这一切,惨况永远也不会再重演。” 这只是一个瞬间,竟是重一生的转折,也是他成熟的开始。 小小的挫折,对于一个常人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敏感的重来说,却是一次生死考验,也是一次凤凰涅槃。 踏进大学校门的那一刻,竟然没有一丝欣喜。不是因为路上的不快,却是因眼前的一切和梦想中的象牙塔相距甚远。 崎岖的角落,尚有失修的路基。梧桐树叶在地上慵懒地小睡,偶有几只蜻蜓,从空中飞过。没想到城市里也有昆虫。教学楼泛着沧桑的黄色,楼前两侧的花坛里,有一两朵月季花在安静地开着。走到甬路的中段,闻到一股浓浓的油烟味。抬头一看,一座低矮的建筑,顶端有烟囱冒着烟,门前写着二字:“食堂。”笔画间还溢着油渍,在阳光里“熠熠生辉“,重的胃里禁不住蠕动了几下。 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中文系的重来了吗?过来领床单被罩。”重循声过去,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教师在喊,只见她站在一堆床单中间。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壮实干练。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重接过来,递到母亲手里,便去和父亲交学费。大概一个小时的跑步运动,总算是办停当了。除了浑身是汗,其它的就是疲惫。 重回到宿舍,母亲已经帮忙铺好了床铺。重说:“妈,您跟我爸回去吧!”重送母亲下楼,同学招呼重去吃饭。他告诉母亲:“您放心吧!我跟他们去了。”重混入了人群,母亲那不舍的眼神努力地追随重的背影。 饭桌上,重少言寡语,聆听者大家的侃侃而谈,观察着别人的举手投足,咀嚼着难以下咽的饭菜。 饭后,大家AA制付了款,推门出来。一股初秋午后的热风袭来,竟然有垃圾袋在空中翻飞。或许这就叫做城市里的乡土气息吧! 走在校园里,忽然听到父亲在喊:“重,快过来。”重呆住了,父母竟然还没有离开。重问道:“爸妈你们吃饭了吗?”母亲道:“刚才到你姨姑家吃的,你周末可以去他家做客,我让她多照顾你。”父亲递给他一张建行卡,还有一张灰色的纸道:“给你存了一千元钱,这是密码。” 重聆听着这一切,心中一股暖流充斥全身。他斩钉截铁地说:“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开学第一天,又是发书呀,又是开会呀,又是体检呀,又是军训呀。一忙就到周末了。 重躺在床上看书,其他同学在玩牌。在嘈杂声中隐约听到楼下有人喊:“中文系的重,有人找!” 重冲到窗前,向楼下一望,竟是母亲之前说的姨姑来了。他穿好衣服,跑到楼下,客气地说:“姨姑,您怎么来了。” 姨姑笑着说:“你爸妈不放心你,让我来招呼你一下。”重顿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姨姑瘦小的身材,竟然能骑车带动六十公斤重的重。不知过了几条街,穿过几条巷,便走进一个小院。穿过道房,来到正房。重心里奇道:“怎么,大城市中心还有这样的矮房小院?” 姨姑看出了重的心思,便说:“我们在师大对面有楼房,正装修呢!” 城市人是不是都害怕别人会小看自己呢?重暗想。走进客厅姨姑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小姨弟正在读初中,他牵着重的手说:“哥哥这边坐,我要挨着哥哥。” 重欢喜地说:“好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建。你叫什么呀?”他眨巴着眼睛看着重。 姨姑说:“怎么和哥哥说话哪?不礼貌。” 可能是城里人没有太多亲戚,小孩子见到客人就会很激动。小朋友低着头吃着饭不在说话。重和姨姑姨姑父三言两语地拉着家常,三口两口地就吃饱了。 姨姑引导着重到吴建的房间里午休。重躺在蚊帐里,打量着四周。思绪纷飞:姨姑是工业大学的教授,姨姑父是教育局的科长。生活竟是如此清贫。想着想着,重禁不住笑了,怎么一个农村学子,竟会嘲笑城里人的穷酸?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西斜。室内弥漫着一缕幽香,四下寻找,在墙角有一盆风信子在默默地绽放。推门出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姨姑父上班去了,姨姑在整理衣物,小姨弟在演算数学题。 重走进屋子,姨姑道:“怎么不多睡会?” 重道:“睡好了,我能帮您做点什么?” 姨姑笑道:“你是客人,也没什事要做。要不就帮吴建辅导一下功课吧!” 重走到吴建身旁坐下来。他在认真地演算,似乎已经钻研很久,并没觉察重的靠近。姨姑接着说:“不会的题问问你哥哥,他成绩特别优秀。”重接过本子,看了看道:“你先读懂题目,想好思路再做题,这样做是不是更简单”他认真地听着,忽道:“我明白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不知不觉,重已经和小姨弟积累了一些友谊,之后下了一盘棋,他面对失败有些郁郁寡欢,拿出玩具自己摆弄着。 重感觉有些不自在,希望时间过得快些。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领地。 夜晚,孤独而漫长。流萤飞舞,蟋蟀清唱。窗外街灯闪烁,这是城市的辉煌。天边的弦月,伴着几点疏星,挥之不去的落寞。 离开,重决定离开。 清晨洗漱完毕,重简单地吃了几口早餐,对姨姑说:“我想回学校了,改天再来拜访。” 姨姑也没怎么挽留,给重带了些母亲来时买的糕点,就让姨姑父顺路带重回学校。 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身边闪过。陌生冷漠的面孔,也不知锤炼了多少个春秋。遍地是柏油马路,看不到一片土地,感觉自己在人海中迷失。投亲访友那是短暂的停泊,独自远航,那才是永恒的追求。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意外,有些悲惨,但这没什么,因为人固有的坚强会改变这一切。 第5章 亲兄热弟 重轻轻地推开寝室的门,伙伴们正在忙着打牌。一看重回来了,顿时鸦雀无声。重很诧异,这是唱的哪出?他把糕点放在桌上,正要落座。大家异口同声地问:“小伙子,第一周就夜不归宿,坦白交代,干什么去了?” 重一本正经地说:“去亲戚家做客。” 兴坏笑着说:“重这小子变质了。” 海更加直白地问:“你去偷偷约会人家小姑娘去了吧?” 仁贴过来,搂住重的脖子说:“快点交代,要不我可动粗啦!” 重尴尬地笑着,正欲辩解。东又添油加醋地说:“重,可是好孩子,刚才我看见他和一个小女孩聊天哪,肯定被人家给祸害了。有事跟兄弟说,我去给你复仇。边说着,边一把拉开门,大步冲出,摔门而去。 重冷笑道:“这小子,弄得跟真事似的。即使真那样,就他这细皮嫩肉的,早让人家给蒸着吃了。” 大家哈哈大笑。重细细说道:“我去姨姑家了,非要留我住一晚,我不是很适应,早晨就回来了。给你们带点吃的,还是宿舍好。 一听有吃的,早餐都没吃的饿狼们蜂拥而上。几斤糕点瞬间,全无。看着大家吃得不亦乐乎,重感到无比温馨。 一番热闹过后,各自散去。重倚在床上,暖阳透过窗棂,在窗台、地面慢慢游走。注视着窗外,树变矮了,人变小了,天变近了。在农村长大的重,忽觉得城市的楼很高,高得深不可测。人的视野开阔了,却又少了点着落。 傍晚,校园里路灯闪烁,宁静的空气。只能听到秋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 辅导员杨老师把大家聚集到教室,组织班委竞选。在重的眼中,选举形式有些新鲜:先是由竞选者发表自荐演说,然后再由大家投票。 重还在赞叹杨老师的公正公平时,一位女同学上了台。重定睛细看,她一袭白色的纱裙,映着灯光无比光鲜亮丽。脸庞白皙,眼神活泼。流畅的谈吐,沙沙的声音,轻摇的发辫,给重一次次猛烈的震撼。 只听她说道:“我叫珠,家住在市里,父母在市医院工作,我是个独生女,但我一点也不娇气。中学时就是生活委员,希望大家投我宝贵一票。生活上缺啥少啥,尽管找我,我一定鼎力相助。我有坚强的后盾嘛!刚到石家庄的同学,不要担心,我可以给大家做向导。大事小事,您说话。有求必应,有问必答” 也许是一种对美的向往,每天对她多了一些关注。看他那伶俐小巧和月有几分相似,貌似大大咧咧,实际上是粗中有细。 重想:我也要展示一下自我,可是我怎么说呀?虽然当了多年的学习委员,也没干过什么事,只是收收作业,统计分数。也没有什么大成果。爱什么什么,我还会不如一个女生,怎么这么拖泥带水的,没气节 重想着想着,控制一下忐忑的心,长舒口气,就站了起来。没想到一抬头,江已经上了台,他不和重在一个宿舍,不是很熟识。他高高的个子,长圆脸,梳着偏分头,有点郭富城的感觉。只听他道:“我叫江,来自唐山,我一直担任学习委员,高三时被评为省优秀班干部。参加过多项竞赛并获奖” 重听着听着,心情紧张起来,开始打退堂鼓,人家那么厉害,长得又帅,自己算什么。这时,海用力捅了一下重,重先是一惊,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是舍友们期待的目光。重顿时又找回了自信,三步两步走到台前,说道:“我叫重,来自沧州。我们那里盛产金丝小枣,有机会给大家带来尝尝。我们那里还有沧州铁狮子,很有名的。” 重说着说着,感觉自己在做广告,有点跑题。开始紧张起来,脸上开始爬满火烧云,吞吞吐吐道:“我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担任学习委员,但是没有什么显赫的成绩。希望大家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投我宝贵一一票。谢谢大家!” 重鞠了一躬,下来了。没想到教室里响起了掌声,是舍友们在为他加油。看着他们的表情,重的尴尬消失不见了,只有温暖与幸福。 唱票结束了,重的心情却很平静,因为尽力争取过,就不后悔。他仅以两票之差,败给了江。虽有些遗憾,但是他也看到了与人家的差距。于是暗下决心,等换届选举时重头再来。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重已经慢慢适应了在校生活。一只刚出窝的小鸟,经过风雨,羽翼丰满,可以振翅高飞了。 同学们慢慢熟识了,宿舍的伙伴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中文系的学业正是重的喜好,自然是如鱼得水。唯一顾虑的就是体育课,这么多年那颗沉重的心,也不知何时能放下。 其实重很喜欢体育运动,只是体能有些薄弱,他刻苦训练过,吃了不少苦头,还是不能达到标准。在中学考核时,都让重有些落魄。重面对着老师的冷眼,彷徨落寞中还有些愤怒。这还不算,还耽误了他中考时的成绩。本来能去省中专,最后落得个无可奈何,走上了艰难的高考之路。 等待,不会有结果。 听老师说体育考核不及格,会影响毕业,重又被乌云笼罩得看不到方向。他喜欢足球,篮球,乒乓球为什么不享受运动呢?眼下不可改变的就随他去吧,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搏。背着包袱前行固然疲惫,但包袱卸下来就可以高飞。卸不下来,也会让人在重负下变得沉稳坚定。重现在不是能珍惜每一次机会吗?不是说上帝给人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打开另一扇门吗 海是重的老乡,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医学方面还有独到见解,就连算卦看相都有一套。他是个开朗的人,像是个老江湖。海比重年长一岁,重有事就找他商量,自然就成了他的跟班。每逢周末,海就带着重四处游逛,请重吃各种特色美味,从来不让重掏腰包。这就是仗义。没几天美味吃遍,市区的各条街巷已是轻车熟路。重在海的影响下也开朗起来。 他知道重不爱运动,所以经常拉着他去跑步打球,倒像个老大哥。同时他对重也是照顾有加。 记得又一次,重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腹泻了。海得知,打开他的百宝箱,给重配了一副药,并满口说道:“你这是饮食不当,引起肠胃炎。到食堂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买新鲜菜肴,有时师傅会把剩菜剩饭二次利用,你就要看好颜色。颜色新鲜的是新货,颜色暗淡的就是剩货。腹泻好治,多喝水,早预防。今日本大师给你开一剂妙方,保你药到病除。” 兴放下手上的武侠小说,挖苦道:“这老东西又瞎扯,还大师呢?你还不给重发发神功。” “海来一个!”德起哄道。德和兴是铁杆搭档,一逗一捧,天衣无缝。大家一起喊道:“来一个,来一个” 海将药扔给重,不屑地说:“还真得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大师的厉害。你把药吃了,待我再给你发发功。” 只见海取来毛巾,裹住半个头,腆起肚皮,露出膀子。左手拿着饭盒,右手拿着勺子,喊道:“都闪开!”他敲打着饭盒,赤着脚半蹲着身子,叉开双腿,坐着大跳动作,嘴里念念有词:“唵嘛呢叭咪吽” 大家笑得是前仰后合,不会儿也都站起身,学着海的模样敲敲打打。顿时,宿舍内锣声震天,好不热闹! 第二天,重的病神奇地康复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更加充实,海拉着重去体育馆打乒乓球。 学校的体育馆共有四层,不高也不矮。外面墙壁没有坚硬的棱角,都是圆滑的过渡。上面镶着浅蓝色的瓷砖,加上宽大的玻璃窗,阳光一照,金碧辉煌中泛着几分温柔的韵味。走上四级台阶,进了门厅,南侧墙壁上挂着管理条例,北侧挂着学校历年取得的荣誉证书。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一楼是全市最优的篮球馆,经常有省市级别的比赛在这里举行。二层就是乒乓球馆,走进去时,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八个球台,自西向东一字排开,很有气势。地面被管理员擦拭得一尘不染,大理石地板都能照出人影。四周是白色的墙壁,东面墙上写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八个蓝色大字,甚是气派!据管理员介绍,三层是美术展览馆,陈列着历届师生的获奖作品。四层是舞蹈馆,在节日里会有很多精彩的联欢会。重听着听着入了神,憧憬着那些丰富多彩的活动。 重在小学时,曾经玩过一阵乒乓球。但是到了中学,由于学习太过忙碌,就再也没有摸过球拍。球馆里还真是热闹,海带着重找个人少的台子,耐心等候。 一会儿,轮到重上场了,却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对方发了五个球,重一个都没有接到。有一个球发得很高,重挥拍大力扣杀,没想到球拍飞出,竟然直奔对手脑袋飞去。还好对方反应及时,一矮身,拍子落地有声。好险,对手幸免于难。忙站起身抱头说道:“我这个肉球也要打呀!简直是小李飞刀。” 众人哄堂大笑,重红着脸跑过去捡拍子。说道:“再来!”重虽然是负隅顽抗,最终被人家打成了二十一比零。 看来小时学的技术只是三脚猫的功夫,在时间的掩埋下,早已光有动作而没有技巧了。重受了点小刺激,对于好胜的重来说,并没有因此灰心丧气,反而会激发他的斗志。从此,别人还在酣梦中,重就拉着海到校园里的石灰球台去苦练技术。重终于找到了活力,找回了竞争的感觉:在与对手的角逐中,提高自己的战术水平,享受对抗中心跳加速的快意。 重的心中燃烧着一团火焰,就是复仇的火焰。 大学里就是个自由的世界,上完课就能开放心神,找到自己的喜好。没想到仅仅一周,重就迷上了乒乓球,生活也增添了几许亮色。每天下午没什么课,重就约着海到球馆里实战。 这天,重和海又出现在乒乓球馆里。二人选了最西面的一个球台,安静宽敞。球台是红双喜标准球台,球落在台上,咚咚咚!声音响脆,周围还有回声,他对海说:“这球台真牛,上次竟然没来得及注意。” 海急道:“快上手,开两个球看看你的进步。” 两个人打了三局下来,额头都冒着汗,却一点也不觉得累。重全部告负,却瘾头正浓。 没多久,馆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多数是体育系的专业选手,不时传来呐喊声甚至是尖叫声。再看人家那姿势,本来就是人高马大,再抡起胳膊回球,跳起进攻,左防右突,看得出是有板有眼,潇洒至极。 海道:“别光乱看,看球!” 重没来得及防守,球就直挺挺地向他的脑门飞来,硬生生地击中了,微微有些疼痛。海笑眯眯地跑过来说:“没事吧,呦,都红啦!”重道:“没事!”海调侃道:“是不是只顾得看小姑娘了?”重道:“拉倒吧,我看人家技术呢!”海说:“我还是帮你揉一下吧!海用左手扶着重的后脑勺,用右手手心轻按住脑门,顺时针按摩了两分钟。重感触到海手上的温度,是手足的温度,是兄弟的情谊。 休息片刻再战,重模仿着体育生的发球,击球,移动,防守,竟然把经验老道的海给击败了。 海道:“行啊,你小子。长进不小呀。三局两胜,我得跟你真刀真枪地大干一场啦!” 重笑道:“你让我的,老大。” 两人激战正酣,管理员来催了。重把海站成了一平,第三局只能择日再战。 黄昏,暑气渐渐消退,微风送来阵阵清凉。运动之后,每一个细胞都是舒爽的。充实的日子,要继续。谁也不会想到,乒乓球竟会惹来一段青涩的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也是充满着温情。 第6章 纯属偶然 一个宁静的午后,重正在班里做板报。海说:“你快点写,一会儿打球去。”重道:“稍等,一会儿就完成。”珠走过来道:“你捣什么乱!海,一边去。”海佯装怒道:“怎么啦?珠,这么大火气。” 二人说着说着,坐下聊开了。真搞不懂,吵架还能吵得很默契。这时,杨老师进来了,在重的身后看了又看,不住点头赞许。珠和海忙喊道:“杨老师好!” 重吃了一惊,停下笔转身和杨老师打招呼。杨老师夸赞道:“重你练过书法吧,多么规矩的正楷字。” 重笑着答道:“也不算练过,就是一笔一划的。” 杨老师好奇道:“没练过就这么好,天才呀!你家有会写字的吗?” 重不好意思地说:“我二爷会写毛笔字,我就是瞎写。” 杨老师看到重的脸颊有些绯红,淡淡一笑说:“你忙吧!” 重手心出了汗。刚这么几天,他是第一次和老师交谈,也是第一次被老师注意,心里多少有些激动。 重看看表,三点了,得加快速度了。大概到了四点才写完,重和珠说:“总管,我写完了,验收。” 珠走过来,佩服地说:“不错不错,找机会请你吃饭。” 海一听吃饭乐了,道:“什么时候,一定叫上我。” 珠道:“想得美!”说完她摔门而去。 重和海到体育馆时,球台已经被占满了。重歉意地说:“海,对不起,都怨我。” 海道:“咱们先观战,一会儿就有地儿了。” 重看得入了神,被人家的快速猛打给震住了。忽然,有个女孩走过来说:“重,过来。我们打双打吧?” 重闻声转身,只见女孩尚未收起的笑容,犹如春花般灿烂。一排整齐的牙齿,泛着剔透的微光。娇小的身材,着一身运动服。白净的面庞,眨巴着会说话的大眼睛。 女孩道:“打不打” 重这才回过神来,忙说:“打打,对不起,我那个走神了。” 重其实是很害羞的,但此时更多的是惊讶:这么短的时间,竟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尤其还是一个女生。 重与女孩组合,海与另外一个女孩组合。重与女孩配合默契,简直是天衣无缝。海一方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居然有人调侃:“真乃天作之合,绝配呀!” 女孩羞怯地笑,重的脸也红了,苦笑道:“不要乱说,不要乱说” 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是甜丝丝的。男人的软肋,就是越是有女生越是逞能。弄得海半天没得一分,女孩还一次又一次的和重击掌庆祝得分。 第二天,在英语课上,重还在琢磨那个神秘开朗的女孩:她怎么认识我的?她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系的?“一连串的问号冒出,挤跑了脑海里的单词。 就在这时,英语老师叫道:“重,宇,请你们两位同学读一下对话。” 重没有反应,海见他走了神,用脚猛踢了他一下,并示意读课文。重被这一踢,后背冒出一阵冷汗。 重长出了口气,就开始读,没想到和女生搭配,颇显紧张,结结巴巴地读完。他很歉意地望了一眼那位女生。女生也正在看他。重吃了一惊,道:“是你?”女孩甜甜一笑,伸出食指和中指,打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重心里顿时成了跑马场,万马奔腾,神思飞扬。 原来,眼前这位就是昨天球场上的神秘女孩。重心情略显舒畅,渐渐忘记了那遥远的落红,也许移情是治疗伤痛的良药。 重在宇的追逐下,封冻的心有些融化。但那忽隐忽现的忧虑尚徘徊在心头。 宇是个开朗的女孩,由于重的球技不佳,她非要重拜她为师。重自然不会答应。宇便踮起脚尖,伸手掐住重的脖子不放,怒道:“快叫师父。快叫师父!”重无奈之下,只能服软,道:“师父,师父饶命。” 宇松了手,得意地说:“知道师父的厉害了吧!” 重已被折磨得脸红脖子粗的,边揉着脖子边说:“你人不大,力气不小,你属牛呀!哪有这么凶残的师父!“ 宇道:“你说什么?”她冲上来又要动手,重拔腿就跑。宇在后面紧追不舍。二人闹着,笑着,在球台前穿梭。爱情,也许就在这偶然的接触中酝酿,不知何时就会绽放。 最后,二人累得气喘吁吁。只见宇扑通坐在地上,顺势一把拉住重的手。重没留意,一个趔趄,栽倒在宇的怀里。重,手撑着地赶紧起身。宇忙道:“没事吧!” 重怒道:“没压着你就是好事。哪有你这样的,老是冷不防,让人心惊肉跳的。” 宇道:“生活要没点刺激,不成僵尸啦!” 重突然严肃地说:“我有个师父,但他球技很糗,而且一直欺侮我。所以我恨他,连做梦都骂师父,所以我不能叫你师父。” 宇方回过神来道:“好哇,没想到你这么油腔滑调,你这话似乎在哪听过,说,从哪学来的?” “姑姑饶命!” “你敢叫我姑姑,我哪有那么老。好,你个大侄子。” 重是个金庸谜,见宇不怎么感冒,忙道:“什么大侄子,无知。姑姑不就是杨过的师父吗?” “那我不成了小龙女了?” “你就是小龙女了,你想呀,你长得那么小巧,耳朵又很聋,你不就是小龙女啦!” “你敢讽刺我!”宇又要动手。 “浓缩的都是精品。”重伸手阻挡。 “你还说!” 两个人似乎已经是多年老友,你一言我一语,是那么和谐自然。人也真是的 ,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忘了疼痛。一个暑假的煎熬,几年的心结,竟然在短短的几天就被解开。是不是曾经的分离,曾经的伤情,都将成为过去,都将被新的开始取代。难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是句谎话? 重应该是在逃避,或者说落红给他带来的伤痛和无奈,使他只得将那段日子搁浅,但这刻骨铭心的感情,又怎能轻易地忘却。 一个周日的下午,重在窗前沐浴着落日的余晖,不经意地望向窗外,四楼的视角,让人看得很远,心神无比惬意。短暂放松,会带来意外的收获。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重禁不住失声地喊:“月,月”月四下里寻找,没有确定声源的方向。 重顿时想到对月的承诺。半月已过,重也没有赴约。 重回想着当初填报志愿时的一个失误,填报了分校区,而月去了本部校区。虽然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但还是令二人失去了联络。重满是矛盾,自己爱恋的人却无言拒绝,又不想退而求其次。况且又与眼前人分至两处,暂时将与月的亲近搁浅。这是个原因,更是个借口。 如今,故人的出现,重竟是超乎寻常的惊喜。心想:月是来找我的吗? 他带着歉意与渴望,冲下楼去。正欲上前,见月在和一个女生谈天,旁边还有一个高大男生,一身白运动服,衬着他细腻的面庞更加白净。重望着这个人,心中萌生了一股凉凉的妒意。 重停下脚步,在几步远的地方四下观望。过了十多分钟,月才发现重,居然冲上前道:“你怎么没去找我?” 看着月满脸笑意,不知有多么激动。重要是个女生,两人绝对抱在了一起。 重心中盘算着:这是不是一种质问,脸上怎么会有一种反常的微笑? 他吞吞吐吐地说:“真对不起,这边事情挺多的。所以“重知道,再华丽的解释,也是搪塞之词。 重意外的是,月不光没有生气,反而细细盘问重生活上的情况,字字句句流露出无微不至的关怀。月继续说:“这里还适应吧?吃得习惯吗?记得一定到本部找我玩”月的语言攻势,不得不令重叹服。 重不断地瞟着旁边的两个人,月看出了端倪,忙道:“这是我的小学同学娜,这是洋。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中学同学重。” 重一笑,伸手依次与二人握手,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客气道:“你好,你好。” 月说:“他们两个是数学系的,跟你都在这边。你们认识认识,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重恍然明白:“月不是来找我的,她是来看望同学的。我如果没有发现月,他会找我吗?我想恐怕不会。”重到底搞不清楚今天怎么这么斤斤计较。怪怪的心理,泛着淡淡的醋意。重也不知道何时开始对月有的感觉,但这萌动的感觉似乎很容易熄灭的。 很快月回去了,就如她轻轻地来。她没有来道别,重也没有去相送。月介绍的同学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记住,以致最后一直没有相识。重是一个不喜欢争夺的人。一个陌生的人,不过是月的同学,却在重的内心化作醋意。重激动的心随着月的离去而恢复平静。月的到来是短暂的插曲,生活还是一样继续。 转眼到了新的一周,在书法课上,重再次被灼烧,美妙地被关注,又开始情迷。 重幼时就喜欢书法,可惜看着二爷的书法长大,却没来的及入门,二爷就去世了。虽然写上几笔就高人一筹,但多少留下些遗憾。不管怎样,重还是成了同学们课下的书法老师。但没想到的是,宇抱着书,兴冲冲地朝重走过来,以伶俐的身法,挨着重坐下,笑着轻拍重的肩膀,说:“师父好!”重还没反应过来,一股热意涌上心头 宇就是一个小小孩,淘气可爱,无忧无虑。 人不是健忘的动物,曾经的伤感和遗憾,任凭你千百般隐匿,也会在不经意间袭过心头。 重的第一次用心,是在落红身上。重的每一次爱情之箭射出时,都会想起她,接着心里会隐隐作痛。无奈又痴迷,人生的第一次总是最美的。 重也明白,月是追求她的第一人。即使月不是他的最爱,也给他带来了无限安慰,也是一样的无法忘怀。 矛盾的心情,占据了重的心灵,有诗曰:“近水楼台先得月。”面对宇的接近,重这块坚冰在融化。他清楚地知道宇的真心,那火热的眼神,将他灼烧得飘飘欲仙,也不知会持续多久。 清晨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都说是“一场秋雨一层凉”。梧桐树叶在枝头招摇,偶有几片沐浴着秋雨下落,绽放生命的绚烂。 马上到十一了,辅导员组织大家开了一场联欢会。节目过后,重坐在角落里剥着橘子。这时,一个女孩坐在重的旁边,笑着说:“你好,我是音,认识一下。”重脸微红道:“好好,我是重。” 映着灯光,突出的颧骨泛着粼光。不大的眼睛很有精神。短发有点卷,一袭灰色连衣裙,肩头挎着一个白色小皮包。她很健谈,也不细细听她说了什么,只是满腹狐疑。陌生的人,短短的一会儿,就会这么熟识。重出门在外,突然体会到一种家的温暖。一时搞不懂,不会是又生情愫吧!去他的胡思乱想。重望着枕着胳膊的音,眨巴着眼睛,就这样静静的,多么安详。 正在这时舞曲想起,同学们主动结伴起舞。重很好静,静坐在那里注视着滚动的彩球,斑驳的光线,一时忘了自己的存在。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拉住重说:“重,我教你跳舞吧!”重推脱道:“别别,我不会。”重只顾得拒绝了,没想到竟是班委竞选时最光彩照人的珠。心里有些懊悔,望着珠失望地转身,远去的背影,心头浮起一团失落的雾霭。 午夜,人影散去,重和室友们躺在床上,欣赏着窗外的明月,在云里穿行。快至中秋,大家有些想家了。兴道:“我给大家唱首满文军的《望乡》吧!夕阳河边走,举目望苍穹”那悠扬而略带忧伤的旋律,弄得几个热血男儿泪眼朦胧。 虽然离家不过二十来天,重却觉得恍如隔世。如今的自己已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奶油小生,想着一路走来的艰难,确实万分感慨。不禁打开台灯,写下一首小诗: 思乡 窗棂间透出一抹月光 悄然洒在我的身旁 那朦胧的光芒 点亮我的心房 梦里梦外思家恋乡 窗棂间尽是繁星点点 痴痴地眨着眼 那一往情深的脸 宛若我一般 心神迷乱归心似箭 回家是一种心灵的回归,爱情来了,却勾起对家乡的思念。也许爱情的温暖,就是亲情的序曲。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奈的爱情开始,怎会有结局? 第7章 乡音无改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重还在梦中游走。隐约听到有人喊:“重,你下来一下。” 重猛地做起,到窗口探头一看,是宇再喊,他问:“什么事?” “你先下来。” “你先等会。” 重很不明白,大早晨闹什么。他穿好衣服,跑到楼下。只听宇说:“回家时,咱们一起走,你帮我提包。” 重先是一怔,道:“提包没问题,可咱们又不顺路。” 宇道:“就提到车站。” 重想,没怎么样,就给女孩提包,人家怎么想?再者要是月也一起走,看到成什么了?于是又借口道:“我上午不走,下午才走。” 宇轻叹口气,道:“那样呀,好吧!祝你一路顺风。” 重不敢看宇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说:“一??????一路??????顺风??????” 重踩着楼梯,想着自己幼稚的谎言和歇斯底里的举动。只是举手之劳,有必要推脱吗?也不知怎的变得如此敏感。不会是放不下落红那份渐行渐远的恋情吧!那单方的痴恋,算是恋情吗? 月也没有来找重,就和海一道登上了回家的列车。重经过十几天的历练,有点脱胎换骨的感觉。望着窗外绵延的树带,那是思念的延长线,尽头就是家乡,久违的家乡。碧绿的玉米田,向远方铺展开去,泛起的波浪,是律动海洋的心跳。偶有几只燕子在空中飞过,那是自由的生命旋律。行进的车水马龙,来往的背着行囊的旅客,没有昔日的陌生与冷漠,每个人都是那么亲切可人。因为有同样的心境,抑或是重的心灵已经超脱重组,不再是孤独的脆弱。 列车犹如一条长龙,游动在华北大平原上,几个小时的路程变得那么短暂。 下了车,背着沉甸甸的行囊,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多少次和伙伴们骑着脚踏车从这里走过,就连路上的每一个凹坑都是记忆犹新。路边的苜蓿树尚有几朵绽放的花,算是对重的迎接吧! 乡人的问候,熟悉的乡音,温暖的笑容,说不出的亲切。眼眶微微湿润,血液莫名地涌动。 到了家门口,禁不住停下脚步,仔细看看依旧的的大铁门和红砖墙,伸手摸摸,那是回家的证明。 母亲小跑着冲出屋子,激动地说:“重,你回来啦,怎么没让你爸到车站接你呀?快进屋,累了吧???????” 重被母亲频繁的爱的电波击倒了,竟半天没说出半个字句。母亲抢过包抱在怀里,拉着重的手,就如二十年前一样,多么亲密的母子,多么温馨的画面。 晚上父亲回来,给重买了丰富的食材,亲自掌勺做了最可口的饭菜。看着父亲憨厚的笑,有一种被拥抱的温馨。 还是家乡的水甜,还是家里的饭好吃。 妹妹下班回来,像个姐姐似的,给重准备了牙具、衣物,还有老早收拾干净的房间。 重给家人耐心地讲着自己二十几天的心路历程,家人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早晨醒来,重换上运动服,独自迎着晓雾,在乡间的公路上慢跑。鸟儿还在树梢间小憩,行人依稀,偶尔飞驰而过的长途车,拖着睡眼惺忪的光束。路旁星星点点的野花在隐约的灯光里轻舞。 两岸排满白杨的长堤,仿佛一条青龙蜿蜒地伸向远方。晨光穿过薄雾在树叶间闪烁,江上白色的水鸟,贴着水面飞行。水面泛着鳞波,偶有鱼儿跃出水面,下落时迸溅着水花。 渔人衬着竹篙,一叶扁舟从桥下划过,别样流畅与悠闲。 驻足在原野里,呼吸着大自然的独特香味,混着泥土、露水、花草和庄稼的气息。 黄牛拖着犁,在农人的一声声吆喝后,加快了前行的脚步。犁翻的土壤漾着白烟,那是大地的鼻息。 重熟悉的一草一木,此时看来竟是那么亲切,那么新鲜。 短短的七天假日结束了,重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运动的点。在时间的流里,从家乡流落到异地,又从异地返还家乡。就这样循环往复,不知停歇。 回到学校,一切还是老样子。宿舍里,室友们都在收拾,你一言我一语地拉着家常。大家都觉得假期太短暂了,就像是没有绽放的花朵,有些遗憾。 课程开始密集起来,重抱着书在教室与宿舍之间来去。平静的日子,让人很留恋。就是因为这种平静随时被打破。 宇对重的一路追逐,也终究没有结出果实。也许维持这种微妙的关系,才是理想的自然状态。自然如被打破,就意味着不自然地决裂。 一天中午,宇的举动扰乱了重的心绪。重与室友聚会归来,在教室里看电视。几人七嘴八舌地胡侃着,重头有点晕,在一旁独坐。醉意渐浓,重朦胧中觉得进来几个人。重还在梦里游走,猜想着会是谁。是两名女生,看不清面庞,只觉得二人正走近自己。重想睁开眼睛,却是徒劳。因为眼睛已被一双温柔的手蒙住了。 只听到女孩扮作粗声粗气地说:“猜猜,我是谁?” 重不假思索地说:“宇。” “哇,这么快就被你猜到!”宇倚着桌子,控制着摇摆的身体。看着她红润的两腮,重断定她喝醉了。 其实重早就闻到了那熟悉而又特别的清香-------淡淡的茉莉花香。宇松了手,扑通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头低得快要没到领口里,不住地叹着气。 “怎么啦?乐天派!”重关切地问。 “没事!” “你喝酒啦?” “啊。” 重很是纳闷,女孩子竟然喝酒。有时酒就是厉害,不是用来消愁,而是教人勇敢。 宇接下来的举动,几乎把重给吓傻了。她一把抓住重的手,捧到胸前说道:“重,我的手很冷,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重看着那火热的眼神,心跳加速,红着脸说:“你喝多了,快回去休息吧!” 重不知为何,试图拔出自己的手,却没想到被抓得那样紧。他抑制着狂乱的心跳,可是手心潮湿,脑门冒汗。重的手第一次让女生抓到,不知如何是好。时间好像停止了,一切凝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宇失望地松开了手,道:“我就听你的,我回去。”旁边的女生是云,竟然也莫名其妙地说:“那好,我也就听你的,我也回去。” 重越发地诧异:宇的举动怎么又牵扯到云呢?难道云也对自己有好感,以致于泛起醋意?重被弄得迷迷糊糊的。重第一次被女孩牵了手,那异常的举动,酒后的直言,害得他一晚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重想了很多:宇固然可爱,也不会是自己的一生伴侣。她不适合重的家庭,而且她也不是自己倾心的类型。 重崇拜的是香港玉女歌手周慧敏,那可人的面孔,闪烁的眼睛,曼妙的身材,风中起舞的身影,令重迷醉。 重在小学六年级时,就因为班里的一个女孩神似周慧敏,而演绎了一段朦胧的小插曲。 女孩叫燕,是班里的学习委员。高挑的身材,柔和的声音,甜甜的笑意,深深的酒窝。这完美的身影,吸引了正要步入青春期的重。 重把燕视作偶像榜样,这种吸引使他更加迷恋学习。本来燕就是班里的才女,重又被小说里的才子佳人所熏陶,渴望着通过学习的精彩博得燕的青睐。 一切顺利,重的成绩果然从第十名一跃成为班里的第一名,自然重也成了同学们敬佩的对象。 重在登台领奖时,与燕并列站立。那么近,就两个人,对于一个少年,那是绝对的骄傲,因为那是王子与公主的童话。重偷瞥一下燕的脸,淡淡的平静。她那亭亭玉立的身形,加上随风摆动的长长的发辫和粉色衣裙,绝对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种吸引,凝成了重一生的审美情结。既促进了重的成长,也给他平添了几多闲愁。 每逢视线里,闯入长发的女孩,就会用梦想的眼睛去品味去欣赏。 第一次爱的模拟练习,那是人生最绚烂的季节,最美好的回忆。因为那是至善至纯的情感,没有丝毫的污浊与世俗的东西。人经历浮华的荡涤之后,唯一留下的就是那份朦胧的情丝。 一切事情有始必有终,有因必有果。 宇的热情让重不知所措,燕的影子刻骨铭心,而如今已成他人妇。影的音容,只能在记忆的角落寻找。落红的冷若冰霜,依然令人寒颤连连。月近在咫尺,却似远隔天涯。爱的花蕾是瞬间的绽放,就如闪过的流星可望而不可即。 女人的糊涂在于轻易地向男人示爱,男人的糊涂在于轻易地接受女人的爱。 女人的聪明在于说不爱就不爱,男人的聪明在于不爱也说爱。 面对自己那份失意的情感,重没有给宇回应,却是逃避。太阳不会因你我的变化而或起或落。因为她的执着,才成就了她的永恒。 新的一天开始了,迎着朝阳,重独自走在洒满梧桐叶的校园。心神的游离,静静地漫步,沉浸在清晨的薄薄雾霭中。 突然“啪”的一下,重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尚来不及回应,一个轻巧的身影,已经闪到面前,轻晃着双手道:“嗨,早上好,昨天是不是把你吓坏啦!” 重强笑着说:“嘿,没事。当师父的刀枪不入。” 宇道:“哦,那咱们去打球吧?” 重推辞说:“我,还要去图书馆看书。” 重望着那双水晶般的剔透的大眼睛,感觉说出的借口都不能哄骗小孩。 宇道:“那我陪你。” 重喃喃道:“不用了吧!” 有时男人的心是最狠的。重望着宇远去的背影,长吁了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第8章 生命如诗 人生的车轮,总是那么守时。片刻停留,又会按时启动。它不会因为任何特殊的情况而驻足,也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倒流。 人的心情是那么忐忑不平,琐碎的小事也会让人徘徊不前。不会为其他事而平静,更不会为了其他人而激情澎湃。 人生会像人的心情。人生的起落,是命运的不济。而人的心情,也是因为经历的坎坷。人生的无奈,就是心情的无奈。 追求完美的事物,是人的梦想。一旦发现美好的,就如痴如狂千方百计地去追求。人的梦想,会让人装饰得完美。然而现实世界的狂风,会把人的梦想吹得伤痕累累,残缺不全。正所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部爱情小说,想写成《红楼梦》,让故事骗取几代痴男怨女的眼泪。谁能有曹老先生那离奇的境遇和才华横溢。 一部《红楼梦》无尽心酸,从“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开始,到“说到心酸处,荒唐愈可悲。由来同一梦,休笑世人痴”结束。有谁能在感情上,做到真正的潇洒,来去如风? 一件事,有开始,也有结局,结局又是另一件事的序幕。 重在学校里,开始了埋头苦读的生活。他立志要横扫河北师范大学图书馆。课程结束,重就匆匆钻进图书馆不再出来,这为他后来的文学之路奠定了基础。 重最热衷的是武侠小说,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传奇人物,都成了他崇拜的偶像。梦想着变成大侠,仗剑浪迹天涯。盖世无双的武功,凡人难有的柔情,“三分剑胆,七分琴心”。破除尘世的羁绊,扫尽天下邪恶,携佳人归隐田园。 童年的时光,已远去。但心里早已埋下爱情的种子。或许那都不算爱,只是对完美的一种朦胧的渴求罢了。不管怎样,美女爱英雄,英雄不爱江山爱美人。这种情结,在重的心里,悄悄地成长。为了引起心怡的人注意,追求着完美气质。包括举手投足间、高远的理想、广博的学识、无限的活力、宽广的胸襟…… 如磁石一般,不自觉地把优秀的品质集中到自己身上。 人不同于动物,他在做任何事时,都不是下意识,都是经过思考而产生做事的动机。好人与坏人的区别,就在于动机的善良与邪恶。而动机的产生完全取决于人心的善恶黑白。 当然并非唯心主义,这是源于观察与感悟。观察力和感悟力,除了遗传之外,是经历挫折后的自我审视,进而有所感悟。鲁迅讲过,人有可能变成猴子和虫子。也许这种人的可悲就是他的不觉悟与不进步。生命都受一种向上的牵引,如果没有了这种力,意味着生命的倒退和消亡。 所以人活着应当爱惜生命,追求进步。不是为印证鲁迅的话,这是对生命的宣言。 生命的价值,不是文字所能表达,数字所能计量的。裴多菲不是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这是对生命价值最深刻的写照。 每个人都是伟大的诗人,用奋斗书写无限诗行。颂如诗的生命,赞灿烂的人生。 重一直把持好了学业与爱情的关系。他为了学业坚守着爱情,为了爱情追求着学业。但似乎他的专注完全是因为那段初恋的情,躲避身边的追逐,寻找一个角落,减轻一点思念的痛,缓冲一下紧张的心。其实,哪一段感情不是生命的负累。 转眼快到寒假了,平静的半年悄悄地远去,没有真正结束的事情,谁也无法预知结果。 生命几多辗转,风云几多变化。世事难料,只有不断求索,才会为生命填上几笔亮色。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生命的历程曾经灿烂过,短暂也是永恒。 寒冬,是让人冷静的季节,是让人思考的时刻。 重是那么喜欢冬天,尤其是冬天的雪。那一片洁白,荡涤着心中的污秽。雪落地无声,那种奉献胜过春雨润物。 重觉得自己是一个孤独运动的点。冬日的校园,静得只能听到脚触地面时与雪的和鸣。 重的体质不是很好。每逢冬天到来,他都是忧心忡忡。加强训练是他唯一的选择。曾经在中学时的尴尬测试,现在想起心犹寒。不求改变就是死路,没有强健的体魄,将会一生艰难。 重的倔强与好胜,是潜藏在骨子里的生命力。大学里的体育课,令重又爱又怕。 重喜欢球类运动,因为这些方面技巧高于体能。但是长跑确是老大难,因为这需要很强的体能。 重思前想后,自己已能考上大学,难道在意那些冷嘲热讽吗?应当坦然面对不完美的自己,并尽力弥补先天的不足。 期末前要有三项体育考核:双杠,跳远和铅球。 重害怕自己实力不济难以过关,就老早起来,强化体能,训练双杠。 虽然是冬天,重每天都是顶着一脑门汗回来。训练成绩虽没有多大突破,但却抗住了感冒病毒的侵袭。 人生最美的时刻,就是超越自我的刹那。考核当天,重只是祈求上天助自己一臂之力。同学们一个个顺利完成杠上动作,而且拿了高分。重羡慕着每个人的精彩表现,自叹技不如人。说着就到重了,只见他犹豫一下,紧攥了一下拳头走到杠前。双手扶杠,脚尖用力一点,轻轻一跃,缓缓撑起了身体。接着是前后摆动身体,逐渐加快,双腿上抬,与上身成九十度时,分开双脚,搭在杠上。上身前倾,双手撑杠,肩顶在杠上。慢慢蜷缩身体,以肩手为轴翻转。重猛一使劲,翻转三百六十度,又坐在杠上。心中暗喜,但浑身已经浸满了汗珠。 接着保持上身直立,用双手撑杠收腿,并拢后将腿伸直,身体打开,继续前后摆动身体准备下杠。这可是最艰难的一步,豁出去了。重猛一提速,手用力撑,将身体猛提,向右甩腿,划出一道弧线后,顺利下杠。重摇摆着走过来,伙伴们为他鼓掌。他超越了自己,也为人生绘上了光辉的一笔。 超越自己是对自我的挑战。一个人贡献有多少,要看他的先天基础和后天训练。先天基础再好,如果不注重后天训练,也不过落得个“泯然众人矣”! 如果天生条件不好,也不要悲观失望,因为那是无济于事的。最重要的是要顶住压力,全力以赴,照样“煮酒论英雄”。 生活中有些人靠别人的肩膀攀登,根本忘记了自己是有生命的人。自我完善对于他们只是一种神话。人生的感悟与年龄不成正比,经历是感悟的前提,有的人到临终时,也没有多少感悟,那是因为他们度过了苍白的一生,没有任何色彩,甚至连点渣滓都没有。 第一缕阳光,刺穿了朦胧的薄雾。笔挺的白杨,默默地计数着春天到来的日子;点点残雪,悄悄地守候着冬天将逝的光阴。天边雀影,伴着白云,翩翩起舞,那是相容相知的快乐。穿梭的人影,有如雕塑,僵化的表情,坚硬的躯壳,像是在等待死亡的钟声,已经不再恐慌,不再反抗,只有麻木的空守着这一切。自然,静静地交融,我游走的思绪,却找不到栖息的角落,只是随着穿梭的人影,目睹生命结束时的简单,苍白,无力。 一场雪,点缀了大地的丰腴,鉴证了年迈的孱弱。苟延残喘的风烛残年,无力去遮拦,在冷风中逝去。我们走过童年,度过青春,走近衰老。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轮回,但在过程中镌刻下不同的记忆。有的人灿烂地开始,默默地谢幕;有的人庸碌地苟活,却有死后的华章。 大自然给了每人一个空间,懵懂地出生,在空间里成长,有人是大展宏图,一世英名,有人畏畏缩缩,蹉跎岁月。不管是怎样的开始,我们一起走来,又会一起归去。同样的起点,同样的终点,这一路却是千差万别。 坐在人生的岸边,照着自己的白发苍苍,老态龙钟,回忆着童年编织的梦幻,心跳依然会加速,血液依然会涌动,眼角依然会渗出温暖的泪花。一路上,冷嘲热讽,异样的眼神,难缠的挤压,小心地应对,长期的忍耐,漫长的等待。忘记了儿时的梦幻,失掉了纯真的灵魂,剩下一副骸骨,等着大地的收容。不知是我们背叛了理想,还是理想背叛了我们,更不知我们的墓志铭谁来书写。 儿时的伙伴,在青春的战场上,有的消失,有的远离,有的苟活,有的惬意,可不知是什么,让我们收获的是别离,永远也不会再聚。空喊着我们永远是兄弟,面对人生的转弯,承诺显得那样无力。枕着回忆,任委屈的泪水,打湿裙裳,我的兄弟,为何让信仰沦丧,为何让真理掩埋。在我心里,不管是飞黄腾达,还是落魄潦倒,不管是迷失在天国,还是鏖战在地狱,不要找不到自己,你永远是我的兄弟。 每一片土地,都有我们的足迹,记载了我们的欢笑,我们的气息。循着我们的足迹,重温那时的点点滴滴,音容笑貌,手心的余温,一切就在身边。触摸过的黄土,拥抱过的枯树,池塘的脚印,风筝的残翅。最后一次相聚,却是永远的别离。满盏的酒酿,一饮而尽的潇洒,紧握的双手,相拥而泣。 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真心地问一声,你在他乡还好吗?我的兄弟。 第9章 冬日涟漪 云海缥缈五百里,漫漫连山苍黛。奇松多情悄探身,飞泉入幽谷,怪石染青苔。 空见轩辕飞升地,莲花峰顶盼君来。晨曦正浓照光明,款步上悬桥,逍遥九天外。 -------《临江仙·黄山》 在重的生命中,爱情和理想冲突时,他一直能当机立断。理想是第一位的,没有理想和事业,爱情等于零。 当今社会虽不在讲什么门当户对,但是没有基础的爱情只是美丽的气泡,很容易破碎。 重也经常陷入彷徨,理想是个问号,爱情更是非你我所能臆断。等待是一种心境,是一种安稳的萌动的情丝。顺其自然是一种超脱,是惊涛骇浪之后的平静。 道理是透明的,临局者总没有旁观者清。人生中的许多事是难以预料,捉摸不定的。 重每天三点一线地徘徊在教室,宿舍和图书馆之间。虽然显得重复枯燥,但却使重沐浴着宁静的空气。 又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微微的冷风中夹杂着尘沙。冬日的太阳依旧透露着丝丝的温暖。缘分产生于你我不经意之间,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重寻觅了许久,也没有选中一本中意的图书。书馆中的寂静,洋溢着书香。间或听到翻书的声音,时间就在寂静里蠕动。能聆听到砰砰的心跳声,带着些许的激动与窒息。也许是因为重心底的沉闷,抑或是因为寒冷的空间欲冰封跳动的心,也可能是因为心的火热与天气的凄凉在纠缠。 重在恍惚中,一本叫做《挪威森林》的小说映入眼帘。就在摸到那本书的刹那,另一只纤长的手也伸过来,无意的接触,温馨与酸涩涌上心头。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地表达着歉意。四目相对的瞬间,呼吸变得急促,眼神突然慌乱,两颗年轻的心在激烈地碰撞。 重回过神来,打量了一下对方:一个高个子女生,映入眼帘,那双大眼睛闪烁着,带着几分热情与羞涩。重被眼神俘获,一时不知所措,一抹红云浮上脸颊。 重强抑着心跳,深吸口气,吞吞吐吐地道:“你…………你……先先……看吧!”时间就在那一刻停止。 缘起于偶然之间,一见钟情。在现代社会中,也很时髦。在重的眼中,那个女孩算不上漂亮,但有一种气质吸引着他。高高的个子,白底蓝印花长裙,如瀑的披肩长发,闪亮的眸子,在刘海间隐约可见。 女孩声音柔柔沙沙地笑道:“那太不好意思了。”女孩并起双脚,裙摆还在飘动,歪着头,纤细的手臂轻抬,摆着手。 重一副窘相,低声道:“没没,没什么。” 女孩看出重的尴尬,就亲切地自我介绍道:“我叫玲,是九九级中文系二班的。你好你好,请多关照。介绍一下你吧!” “我,我也是中文系的,一班。真巧。我叫重。”重心中有几分欣喜,因为一二班公共课要一起上的,也就有机会和女孩接触了。 只见玲双手抱拳,举到脸的一侧道:“太好啦,一回生二回熟,做个朋友吧!” 重看着她这个举动,与她的年龄不符,更与她的身高不搭调,但洋溢的那种青春的热情,着实让重吃惊不小。 说实话,重被玲的热力袭击得不知所措,头昏昏地,连忙答道:“好好,有什么困难包在我身上。” 玲看重捶着胸膛的肯定劲儿,扑哧一声笑道:“好端端地我哪来的困难,没事就不能找你呀?你叫重,是不是困难重重呀?” 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为什么冒出那么一句老土的话,其实不是心之所想,是未经斧凿的真情流露。 重苦笑道:“好好,随时,随时恭候。” 玲笑得仰着头,道:“你可真有意思,怎么像个老学究。” 重站在那里,不愿移动,害怕一动,这份美好与温馨就跑掉了。很多事都是机缘巧合,偶尔早起几分钟,可能遇到多年未逢的老友。偶尔出趟远门,可能邂逅久别的同窗。有时候,也恰恰因为你刻意的改变,或一时疏忽,也会错过那守候的姻缘。 玲是个玉树临风的女孩,像修竹,似白杨,给人一种亭亭玉立的感觉。每天多了一分期待,多了一分享受,多一分迷醉。 不管是追求新鲜,还是不由自主。重的感情会在不经意间被触动,尤其是自己所欣赏的女孩。那是一种圣洁的无私的情感,也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会那么善感。 青春的日子,永远不会是单调的颜色,更不会是缺少激情。有爱的青春,更是永恒。可能到了你行将就木的那一刻,到了你两鬓斑白满脸皱纹时,还在清晰地回味。青春的爱情,如陈年的老酒,还会让人为之泪垂。 玲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入重的心灵,每天重的日记里增加了许多爱情诗篇。弗洛伊德说,艺术的创作源于情感的驱使。听着有些不解或是不合理,细细想来,也颇有道理。 爱的萌动,源于生理的成熟。不管是男孩脸颊长出些许的胡须,喉结骤然突起,还是女孩脸颊泛起红晕,胸部开始隆起。此时,人类就开始对异性有吸引力。男孩的英俊潇洒,阳刚之气;女孩的多愁善感,阴柔之态。这些都会唤起异性的渴望。 爱情本该是纯真的,不是建立在物质之上的,是纯精神上的心理上的需要。彼此能听懂对方的心声,也就是红颜知己。这是爱情的最高境界,但寻找爱情的路还很漫长,事在人为。 重的爱情,还只是稚嫩的状态,爱得盲目,爱得理想。或许只是一种美丽的吸引。美丽表现在多方面,不同的女孩有不同的美丽。人生中品味到苦辣酸甜,才知道什么适合自己的口味。能让重心动的女孩是多种多样,但他也不是神瑛侍者贾宝玉,想爱尽全天下的女人。温柔贤惠的,可以享受如诗的人生;活泼大方的,可以体验冒险与乐趣;美丽清纯的,如品一盏佳酿,令人迷醉;泼辣狂野的,如饮一杯烈酒,让人欲罢不能…… 玲是美丽清纯的类型,还有几分弱不禁风的娇羞,线条明晰的骨架,凹凸有致的身材,这令重无限痴迷。其实一米七五的个子与他的性格不很相称。恰恰是这种不相称,才激起重的猎奇心理。那是一种荒诞离奇的魅力,细细想来,她简直是自由女神的化身。难以想象,她不就是集美貌,身材,气质于一身的精灵,富有杀伤力的精灵吗! 清凉的风,吹动着孤独的心弦。曾经的烦恼与忧愁,在风中游荡。清晨的微光,虽有些刺眼,但温暖已洒向大地,在初冬的季节里,人们没有察觉。 人最需要爱的时候,是最痛苦的时候。漂泊在异乡,如同一根蓬草在空中飘荡,重好想找个地方停靠。曾经的遗憾,有如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依旧滴着血…… 温暖的瞬间,渴望的永恒。越是残缺的人,越是渴望完美。 玲在无意间,给重施了魔法。重被一只奇怪的手牵引着,魂不守舍。 每天多了一分希望,生活也多了色彩。幻想着与玲携手在宁静的郊外漫步,倾听小虫的低语。 重的爱情,只隔了一层薄膜,稍一碰触,就会如火山一样地喷发。而时机是爱情燃烧的催化剂。 一个星期三的下午,重早早地赶到阶梯教室内。望着窗外,狂风吹袭着光秃的树枝,发出凄厉的嗡鸣,雀儿飞起又落下,翻动的羽毛,弥漫着凉意。天边的流云,随风疾行。看着看着,自己幻作一枚秋叶,在冷风中颤栗……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重这才收回思绪,只见一位女生抱着两本厚厚的书,轻擦着桌子,挨着重坐下。她披散着头发,看不清面庞。重坐的是最后一排,环顾四周,攒动的人影,就像黑色的蚁群。教室里坐得满满的,如同超载了的汽车,随时会有人被挤出车窗似的。 “看什么呢,小虫虫。” 重猛一回头,只见女孩轻掠了一下长发,他惊呆了。 “不认识啦,小虫子?”玲呵呵笑着调侃道。 重顿时怔住,迷醉,渴望,就像烈火在腹中燃烧,瞬间就会喷薄而出。 重盯着玲的眼睛嗔道:“你可真厉害,什么小虫虫,小虫子?都是什么鬼称呼?” 玲笑道:“鬼称呼?昵称,好不好!” 重没办法,只得叹道:“虫子就虫子,专咬你这朵花。” 玲抄起书,重重地打在重的头上,道:“叫你咬我,我拍死你这只毛毛虫!” 这时,铃声响了,教室立即安静下来。 重被一股丁香的芬芳环绕,纯美醉人。他悄悄地侧着头,难以抑制这份忐忑的心情。他挣扎了几次,用余光去欣赏这迷人的女孩。遗憾的是只能看到垂在额畔的几根发丝,随着她的书写而轻盈地舞蹈。窗外的阳光,柔柔地投到玲的身上,线条清晰的背影,映在桌面上,那么亲近,伸手可触。 下课了,重用大胆的目光,追随着美丽的背影。希望目光的延长线,就是梦中情人的怀抱。哪怕是短暂的停驻,也是一种满足。 爱情死掉了,文学也就跟着死掉了。重把内心的火焰凝成动人的诗行。每个字都滚动着炽烈的爱,萦绕着缠绵的情。 爱情的发生总是很偶然,爱情的蔓延,就如蔓延的火势,快得让人猝不及防。相处的时间是感情升华的催化剂。期待的,有时就是即将发生的。梦开始的地方,在深秋,在寂静的校园,在这飘满梧桐树叶的小路上…… 第10章 鸿雁传书 大学里的气息,是那么自由和民主。纵使数十年后,回味这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也会黯然神伤。也许人生真正的快乐与幸福,就定格在那逍遥的大学时代。 玲说重的风格特别像书法老师,重也不知是褒是贬。于是仔细回忆了一下书法老师的风味。 当天,书法老师身着半袖T恤,灰色外套,走路缓慢沉稳。国字型脸,嘴角微露笑意,言语和气柔软,私下有人叫他“大婶”。 令人目瞪口呆的长相背后,是才华横溢的潇洒。书法老师是书法协会的会员,每堂课都是忍不住发笑的开始,却是拍案叫绝地结束。 书法老师一身灰色,左手拿一根硕大的笔,右手端一盆水。迈着方步徐徐走来,步态就是书法的节奏。只见老师用笔蘸了水,在黑板上写出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让人眼前一亮。 重也自此正式走进书法的世界。平日里,认真研习,水平也不断精进。花开艳丽惹人爱,人有才气品自高。 重多次受到书法老师的赞赏,于是玲也就时常找到他讨教书法的技巧。虽然他能认真对待每一个人,但对玲的造访,简直是如天赐一般,令人兴奋不已。 接触越来越多,重也陷得越来越深。他每天不见到玲,就会失魂落魄,打不起精神。自己寻找着机会,向她诉说相思之苦。 重在一个课间,问玲借那本《挪威森林》。玲爽快地把书递给他。重哪有心情看书呀,心里的纠缠,已经透不过气来。课上,重远远地望着玲修长的身影,就像遥望着海市蜃楼,美好得无法触及。 重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两首小诗: 自从有了你 独自走过几度春秋 回忆起是那么苍白无力 游走的躯壳 死寂的魂灵 自从有了你 我不在孤独 望着你的身影 激荡的心湖波光潋滟 瑰丽的梦里与你同行 独自尝尽几许沉浮 回眸间是如此空洞无奇 失去的狼狈 得到的恐惧 自从有了你 我不在彷徨 听着你的声音 喧嚣的尘世清泉叮咚 浮躁的空气月朗风清 独自编织几段尘缘 凝眸处是这般天方夜谭 虚幻的甜蜜 无知的迷醉 自从有了你 我不在痴癫 守着你的美丽 漫长的日子绚烂无比 荒芜的冬季温暖多情 你是风我是沙 秋节至 人依旧 秋风过处 雨落桥头 我的神经 被闪电刺痛 心如麻几时休 不想如此逝去 渴望为你停留 你是风 我是沙 天涯相携到永久 重把两首诗歌制成书签,夹在《挪威森林》的扉页里。不知为何,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一分激动,二分担忧,三分期待,四分迷离。 第二天,重悄悄地将书放到玲的桌上,倒不是想制造惊喜,而是害怕意外的结局。 重每天细数着日子,渴盼着回音。 一天天过去,杳无音讯。重感觉自己快变成望夫石了,王建曾做过一首《望夫石》:“望夫处,江悠悠,化为石,不回头。山山日日风复雨,行人归来石应语。”这源于一个凄婉传说:“古代有一个女子,因丈夫离家远行,过了很久也没有回来。于是她就每天上山远望,盼丈夫归来。但是丈夫多年后还是没有归家,女子在山巅化作了石头。” 重想着想着,见外面天阴了,竟飘起了雪花。云雾迷蒙,就像自己模糊的心情。禁不住翻开日记本,写下几行小诗: 飘落的雪花/那么柔那么轻/是心的抚摸/是爱的结晶/清凉的风/那么灵动那么多情/是情在飘荡/是缘在穿行 依旧的你/不一样的我/你的身影依稀/我的心湖漾着异样的空明/自由自在的你/被捆绑的我/你在自己的仙境徜徉/怎知我暗夜里的孤苦伶仃 一个炽烈的渴望,却难以启齿。是心在岩浆里煎熬,这酸酸的苦涩,谁人能懂。 生活蒙着面纱,神秘迷离。隐约的希冀,又如流星般,稍纵即逝。失落中映出微光,柳暗花明。到底是失去还是拥有,猜不透的捉弄。“一切都是愿随风,只能留你在梦中。” 星期五的下午,重和海去体育馆打球,竟然看到了玲的身影。人影攒动,似乎没有看清。重到了二层,四下里寻找玲的影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心头有些焦急与失望。 这时海拿球拍往重的后背重重一拍,笑着道:“重,你小子傻啦。眼直勾勾看什么呢!还打不打球!” 重听着海喋喋不休地质问,笑笑说:“行啦,不就是随便看看。开球。” 重与海打了几个回合,他却总是失误,心神不宁的样子。海关切地问:“我说老弟,你是不是病了。水平怎么这么差劲呀?不如回去休息吧?” 的确,重感觉好像要有什么事发生,于是和海收拾拍子,往一楼走。还没走完楼梯,就看到篮球场上挤满了人。还有人喊:“慢点慢点,大家让开一下。”似乎还有低沉的哭泣声。 重和海赶紧上前,重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竟然是仁在喊,他怀里抱着玲。玲的眼角扑簌簌地流着泪,手捂着膝盖,满脸苦相。 重没有想玲伤在哪,却被一股酸意麻翻了头脑。眼见着仁将玲抱出体育馆,直奔医务室。 重还是呆立在哪里,体育馆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天色暗了下来,只听到管理员喊:“还有没有人,要关门啦!” 重才回过神来:我这是怎么了?玲伤得厉不厉害,我怎么都没有上前询问?海都去帮忙了,而我却傻傻地站在这里?我真该死,到底是不是真正地在意人家?如果在意,该是拼命冲上去,把玲接过来,送医院去。可是你怎么成了懦夫,逃兵了? 重无休止地埋怨着自己,可是还是没有去看一下玲的情况。 其实,重是爱之深,情之切。越是深爱的人,越是敏感,甚至是莫名其妙。他很关心玲,但同时又恨仁的拔刀相助。假如就是个陌生人,帮了自己心爱的人,也该说声谢谢。可是重,只想着,玲是我的爱,别人怎能乱来,不管什么原因。爱有时就会是一种独占,不准任何人走进那个圈子。而这种忘记一切的痴恋,往往不会有太好的结局。因为人是社会人,怎么会有与世隔绝的二人世界呢?况且,玲也不是重的唯一。 重等着玲的回音等得急了,等出了嗔怪,等出了嫉妒,等出了无可奈何。越是等待,越是害怕,越是急切,越是自卑。重的心灵被折磨得七零八落。 教室里,看不到玲的影子,感觉身体空落落的,伏在桌子上,写着自己纷乱的心情。 一只受伤的小鸟,可知道有人愿意为你承受。多想说出口,话道嘴边却回头。爱你在心口难开,只好偷偷地跟在你身后。 默默的关心,就如空气里的尘埃,没有人意识到你的存在。心情常常会陷入一种莫名的失落。晚上重端坐在靠窗的床上,凝望路边整齐的街灯,呼啸而过的汽车。这是夜晚的光明,渲染着城市的繁华。 突然有人敲门,一会儿门开了,同乡夏进门说:“重,他们去逛夜市了,咱们也去吧?” 重不假思索地说:“好主意,正闲得慌。” 二人走在街上,晚风徐来,别样清爽。朦胧的灯光,却能在冬日里给人一种天堂般的温馨。来往的人群,如同涌动的水流。重和夏在街上闲逛。偶尔,夏会弯下身去,看一些奇怪的饰物。重只是在旁边若无其事地张望。 突然,好像有人在后面拍了他一下,他回头一看,竟然是月。不知怎的,一股热流往脸上冲,若不是街灯映照,定会让月看个清晰。重忙说:“这么巧!”月收回刚才的惊喜,淡淡地说:“是呀,干什么呢?”重说:“闲的慌,就和夏出来瞎逛。你呢?”月说:“也是,你要是闷可以到我们校区来玩,有很多课余活动。”在她说话间,眼神里带着无限希冀。 重答道:“是呀,我一定去。”重感觉与月有一种特殊的亲密感,也许是不如意时遇到故人,才会萌生的一点安慰吧?月对重是用心良苦,可他想想却没有一次说服自己去看看月。近水楼台,不珍惜,远在天涯,空追逐。 的确,重在心里恐怕没有给月留下什么实际的位置。可是他刚才的脸红是哪一出?是彷徨中的恐慌吗?还是爱的错觉,或是被爱火灼烧?不过他看到月的刹那,心跳却是异常地加速。 他就像做了亏心事的孩子,被母亲发现了,有几分心虚。一向在月面前是透明的,但是有了玲的世界,就不同。可能一个人在欲望的迫使下,会变得敏感。再或者爱情有不同的层次,渴望的都是最高层的拥有。又不愿放弃低层的占据。因为高层的坠落会是伤痛,低层的领地才是疗伤的海港。是的,月在重的生活里,是一个坚实的避风港。风平浪静时,重还会远航,搁置那永恒的领地。 重却不知道,根本没有永恒的坚持,没有无休止的等待到白头。他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着刚才脸红的原因?????? 第11章 冷风不冷 晚风,从窗外刮过,携着一两枚残存的黄叶。 兄弟八人,乘着微醉的酒兴,谈得是海阔天空。直至午夜,均无睡意。于是,兴提议道:“干脆咱们哥儿几个,义结金兰。” 大家一听,满口答应。重带着几分好奇,曾经在武侠小说中的情节,现在上演了。兴是个武侠迷,思维比较独特。就在迟疑间,几人双膝跪地,异口同声地喊道:“我们八人今日在此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重和哥几个以水代酒,一饮而尽。这一个瞬间,他只觉得一股热流涌遍全身,鼻子一酸,眼角有些润湿。 同是天涯沦落人,于是借着年少气盛,也会泼洒一通壮志豪情。 夜里,大家睡得很熟。一早醒来,尚有一丝残留的冲动。 早晨,没有风。只有缕缕薄雾,在梧桐树枝间穿梭。时不时走过的勾着手臂的情侣,有些小温馨。也随着晓雾弥漫缭绕升空,竟然映着晨光幻作七彩星光,绽放在寂静的校园上空。 英语课堂上,重静静地坐在那里,枕着胳膊凝视着窗外。花坛里,几株凋零的牡丹花,尚存几分色彩。给这衰草连天的冬季,绘出了些许的灿烂。恍惚间,几只蝴蝶和蜜蜂在其中舞蹈,重禁不住笑了。 重忽地感觉手背痒痒的,猛地颤栗一下。低头看时,原来有一只小蜘蛛在爬。接着是一串咯咯的笑声。重用余光一看,白色运动鞋,一身白色运动服,高挑的个子,宛如一个白衣天使。 正要细看,女孩已坐在对面,竟然是玲。她满脸笑意道:“蜘蛛有毒吗?” 重惊喜得近乎疯狂,呼吸急促,两腮绯红,一时无言以对。 玲诧异道:“你怎么傻了,我问你蜘蛛有毒吗?我都玩半天啦!” 重忙道:“没毒,没毒。你腿好啦!” 玲道:“没想到,你不闻不问地还很关心我。谢了,并无大碍。”说着双手抱拳,向重打了一个拱。 两个人注视着蜘蛛在桌子上游走,重觉得这小虫就是和玲交流的桥梁。小小世界里萦绕着一点小幸福。 每时每刻重多了一些寻找,多了一些惊喜,自然也多了些惆怅与空虚。政治课上,老师让学生交流经验。重自然和玲结组,阶梯教室里,二人紧挨着坐着,这个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鼻息。重略带羞怯与试探的言语,也不知能换来何种反应。重看着玲两颊点点的雀斑,像是天上的星星。额头垂下的鬓发,是温柔的春风。闪烁的眼睛,不就是太阳和月亮吗!动了情的人,会试图制造更多的机会,去捕捉对方的信息,有时幼稚得像个孩童。 晚上,重去学校里的超市打电话,拥挤的人群中,重一眼就锁定了那个渴慕的身影。高挑的个子,是容易被人找寻的标志,是鹤立鸡群的突兀。重凑到玲的身后,柔声道:“干什么呢?” 玲低头转身微笑道:“哼哼,买东西呢!你呢?” 淡淡的言语,没有一点热情。重顿时感觉自己的故意搭讪,显得那么可笑。 晚灯尚明,室友已经酣然成眠。重斜倚着栏杆,注视着窗外的微光。隐约浮动着玲那轻盈的身影,拂动的长发,顾盼的眼神。 重翻开日记本写道:“一向如浮萍般飘荡的心,遇到那株玉立的秋荷,刹那间停留不再游走。守在你左右,做你绿色的裙摆。就这样默默地存在。风云起处,有我拥你成眠。骤雨袭来,有我拂去你脸颊的雨滴。固守,就是爱的宣言,不求轰轰烈烈,只求爱得永远。 梦里,重携着玲在校园里漫步。梧桐树下,细雨呢喃,熟悉的花香,令人迷醉。重倚在那纤细的臂弯里,安然入睡。 醒来时,感觉着那梦里的余味,隐约还有一丝香甜。 教室里四处回荡着玲沙沙的声音,每个角落都浮现着玲动人的身形。 每次意外地走近,就如多加了一块干燥的木柴,让重的爱燃烧得更炽烈。 重开始迷恋三言两语的小交流,痴迷的人总会放大细节,而生成一种患得患失的折磨。 玲端着本子上的一个“意”字,问:“这个字写得不太好,你能帮我写一下吗?” 重淡笑道:“乐意效劳!” 爱屋及乌,重又加强了对字的修炼。虽已是深冬,但重一直误以为是春天。闭上眼,弥漫的都是春日的气息,满眼绿意葱茏,百花争妍。 忽地额前一枚黄叶划过,麻麻地痒痒地,这算是和冬天的一丝情意。 冷风吹过,吹落的是黄叶,吹起的是离愁。冷风吹过,吹遍了高山绿洲,吹红了枫叶桥头。难言心中热浪狂澜,难解心中煎熬企盼。对落叶悄言离苦,对冷风哭诉衷肠。泪流滂沱成河,愿能润泽枯萎的天地间。 有情人,就有诗人的灵感和言语。重在情感的流里泛舟,心灵变得细腻而伤感。 矗立在冷风中,望着稀散的人群,迷茫的躯壳,孤独彷徨。凝眸间,你擦肩而过,似不曾相识,思念之箭飞行许久,却寻不得收矢之的。 微微一笑,拨响了心之弦,奏出美丽的乐章,迷醉了那孤独无依的灵魂。 柔柔一瞥,诉说着情之语,含着别样的神采,激荡着那欲语还休的情丝。 清晨,重捧着一本杂志,打发时光。心似浮萍,没有什么着落,做什么事也总是打不起精神。人有时会为一件事迷失,而忽略了很多美好。 这时宿舍的电话响了,重尚未收回思绪。东去接了电话,转身喊道:“重,你家里来人看你了。” 重赶忙下楼,向校门口跑去。老远就看到父亲的身影,一手提着一大袋水果,另一只手用力托着,目光在人群里移动着。 重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喊道:“爸,你怎么来了?!” 说着就伸手去接父亲手里的苹果。 父亲应着:“今天出差经过这里,顺便看看你。很重的,我来拿吧!” 重一使劲,道:“您还是给我吧!” 重这么一用力,袋子炸开了,苹果散落一地,有的滚得远远的。这下重可着了慌,脸红如火,额头竟浸出了汗珠。他深刻地体会到朱自清先生说的“自作聪明”了。 父亲没有慌,蹲下身耐心地捡。路过的同学也帮着捡,顿时校门口变成了一个捡苹果的海洋。尤其是食堂的阿姨,干脆把采购车停下,将外套铺在车斗里,说:“大家都放到我的车里吧,我给拉过去!”父亲呵呵地笑着说:“谢谢大伙,每人都拿个尝尝吧!” 大家开心地说:“不用啦!” 大家散去,重和父亲跟着阿姨的三轮车,望着安稳躺在车上的苹果,相视一笑。 到了楼下,重喊宿舍的同学下来拿苹果。父亲买的苹果是够宿舍的哥几个享用几天的。还是海比较夸张,拿着三个脸盆就冲下楼。 重领着父亲跟在兄弟们后面上楼,进了宿舍大伙张罗着父亲坐下,还给倒了水。重把大家挨个介绍给父亲,父亲竟一一和大家握手。也不知和父亲聊了些什么,只是纵使隔了数载再忆起这一幕,都会使重依旧感到暖暖得幸福无比。 父亲回去了,重送父亲到门口。只记得父亲欣慰地说了一句:“你的同学把我当首长了。和大家好好相处,回去吧!” 重目送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眼泪涌出了眼眶?????? 下午,重拾起笔,写下了别有风味的《背影》: 青山一样的巍峨,却只是默默地坚守。没有华丽的语言,一成不变的是那淳朴的微笑,冷峻的面孔,刚毅的眼神。 受伤时,有一副宽厚的肩膀依靠;得意时,有一双粗糙的手掌喝彩。 儿时,漆黑的早晨,就在忙着准备早饭,米香里浸着一股浓浓的爱意。 跟在你身后,无限的轻松,无尽的勇气,无穷的温暖。 可以自由地高飞,可以甜甜地酣睡。 风一样冷清,那漫漫的荒芜,隐约着绿意,洋溢着温暖。 那朴素的身影,在天地间屹立。擎天的巨力,源源不尽的能量。 雏鹰在云端飞翔,在太阳的庇护下,瞬间化作大鹏,翱翔千里。 爱在身边,空气中充盈着芬芳与伟力。 不管苦雨腥风,都将一路前行。 夜晚,重一直沉浸在家的温馨里。之前,爱的追逐。之后,心的彷徨。在患得患失里,迷失自己;在自暴自弃里,四处流窜。这是怎样的苍白与懦弱。人活着,不只是寻得自己的想要。还要想想家庭的责任,想想父母的牵挂。我们不管腥风血雨,还是重重艰难,都要为我们珍惜的人好好活着。父母期待着儿女,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自己也没想过其他的所有。我们应该为了他们,善待自己。也许青春不在了,也许财富消失了,不变的是那份浓浓的亲情。 重这几天全身心地投入爱情的沼泽,好像没有一分一秒,不想着父母在家的忙碌与劳累。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重的这段日子里,还没怎么样,就忘了娘了。重想着这一切,感觉自己是那么地惭愧。浑浑噩噩的日子,就随着冷风远去吧! 家,永远是心灵的归宿。 第12章 难以成眠 新的一天如期地揭幕,重却多了几分感慨。本来已经决定潜心于学业,放开情感的羁绊。但是眼前那似曾相识的魅影,常常在你凝神间侵入,久久不散。那默契的言谈举止,定是相约千年的缘。漫长的等待,只为今天再聚。 玲话中的字字句句,依然在重的耳边回荡:“那我怎么办呢?我们一定会赶上。可以了吗?” ?????? 想听你的声音 想听你那活泼的声音 似孩童稚嫩的低语 想吻着你那甜柔的微笑 似仙湖微漾的清波 你的声音弥漫 我化作蝶儿飞舞 你的微笑百转 我化作鱼儿闲游 一天又悄然而逝,重在座位上发呆,寻找机会和玲搭讪。玲正在收拾书籍,重凑到旁边道:“你准备回家吗?” “嗯。” “我想说??????” “嗯。你说。” “书全装走呀?” “嗯。” “弄得动吗?” “弄得动。” ?????? 玲抬头看着重,又是微微一笑。 虽只是只言片语,但那一笑,对于重就是莫大的恩赐,足够几日去回味。 爱情就会让人古怪得无法自控。 时间不在了 阳光不在了 天不蓝了 水不动了 我的心跳呢 想你的日子 竟是如此煎熬 守着残存的记忆 长夜无眠 玲回家去了,重已经两天没见到她了。自己觉得心中空得发慌,恐怕魂魄都已随着玲回去了。 盼望玲的归来,重望着窗外的夕阳,心中的魔鬼驱使着自己,冲到学校门口等待,也不能缓和紧张得窒息的心灵。 不知过了多久,街灯已经在雾霭中明灭,天上的星斗开始闪烁。 重失落地往回走,望着自己漆黑的影子,一股寒气从后背涌向全身。 “小虫虫,这么晚也出来找食物呀?” 重一时怔住,望一下四周,以为出现了幻听。重的双脚就冰冻在那里,无法移动毫厘。 “嘿,小虫虫,吓傻了吧?”重被人猛拍了一下,接着是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重这下才清醒过来,一个急转身,居然是玲。他一时不知所措,两眼圆睁,手捂住心脏,额角汗珠晶莹。不知是欣喜,还是恐慌。重未出一语,就像迷失的孩子,找到了母亲的怀抱,却现出一点点陌生。重没有上前,要转身离开。 玲见状伸手拉住重的胳膊道:“怎么啦?都不帮人提包,转身就走。” 重又一回身,手擦一下额头,道:“哦,好好,我来帮你。” 静静的校园,小小的旅行包,重提着这头,玲提着那头,慢慢地走。灯下二人的影子,清晰而又默契。 没有说一句话,千言万语却在心头涌动。小小的包,就是沟通的纽带。重想就这样一直牵着手走下去,到地老天荒。 不知不觉走到了女生公寓,重尚在伊甸园里神游,抬脚就往里面走,玲猛拉住重道:“到啦,你还要夜闯女生公寓呀?你这色胆包天的小虫虫!” 重脸通红,摸摸头道:“哦,不好意思,也真是的,都没看到。再见。” “做个好梦。” “做个好梦。” 重回味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竟然处处就是余香。他甚至想改一改刚才的台词。 “梦到我。” “梦到我。” 重躺在床上,想着想着,竟然笑出声来。海道:“睡觉,你笑什么?做春梦呀!”他咬咬牙,接着睡了。 重却拿出日记本,借着星光写道:“孤独时,你灿然一笑,驱走了寒冷与苦楚。迷惘时,你瞬间回眸,消释了恐惧与彷徨。茫茫人海中,与你邂逅,生命中就有了晴空。 第二天上写作课时,重借着讨论问题的间歇,与玲谈起了理想。 玲问道:“能告诉我你的理想吗?“ 重道:“我想当个作家。“ “你想写什么方面的?” “比如鲁迅那样的杂文,或是冰心那样的散文。” “你怎么不写小说呢?” “小说是人生的再现,我的人生才开始,缺少磨砺与感受。” “写言情呀?” 重一愣,道:“我的爱情尚在路上。” “好深奥,你短一点的打算呢?” “练好书法,别让你这个学生超越。” ?????? 只是一些闲聊的片语,重却很认真地记在日记里,生怕转身就会忘记。 重想:“我怎么了?为何无时无刻不想你?好想走近你,又害怕吓到你。我们的爱情花蕾,何时能尽情绽放呢?” 一个午后,重在教室里办板报。玲和她的姐妹有说有笑地走进来,只听玲“呀”了一声,重忙停下笔,侧脸看看。玲接着道:“天哪,怎么到处都能看到虫子?” 重诧异道:“什么?” 玲走近道:“我说怎么到处都能见到你!” 重不知其意,只顾得忙着点头。 这一瞬,令人神迷。天使一样地美丽脱俗,仙子一般地朦胧神秘。电影般浮现着你的背影,如痴如狂。化作一叶扁舟,渴望划进你心灵的海港,没想到,却落得个桨断舟乱。 重的情感呈“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渴望与玲温暖地相拥,期待耳鬓厮磨,向往轻轻一吻??????可叹现实却是遥不可及,“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重翻阅着一首首爱情诗篇,道不尽的是伤感。他信手辑录了两首,那就是自己的心灵写照。 《爱在荒郊野外》 温柔不在伤心分外 思念慢慢化成海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 我的爱在荒郊野外 我用一生去等待 等来的是一世的无奈 你不曾给我伤害 我的心却碎为尘埃 随风飘摇游荡徘徊 找不到东西南北 我的爱在荒郊野外 《夜雨情思》 在这寒冷的夜里 是什么声音打破了沉寂 那是夜空中飘落的雨滴 在这孤单的夜里 是哪份情感扰乱了思绪 那是我深埋心底的痴迷 在不该落时落了下来 在不愿想时再次想起 多么轻盈的雨曾经温柔的你 静静地来悄悄地去 有缘的开始无缘的结局 望着窗外淅沥的雨滴 猜不透心中难解的谜底 多情的雨无情的你 不曾给我留下一丝甜蜜 我只好默默为你祝福 再给自己鼓足明天的勇气 重看着看着,不禁惊呆了,竟然如此巧合,一首《心动》,应了重的心声: “莫名有些心动,你成了唯一的风景。莫非这是爱情,看着你的笑容,看不清你背后的心情。 莫非你也心动,每夜数着天上星星。 怎么也看不清你的心灵,日记里写满你的姓名。 那一天偶然与你同行,我想我的脸一定很红。感觉像在一片真空飞行,胡乱说些什么也没记清。只记得你对我笑个不停,那一刻我的心跳仿佛飞上天空。 重在字里行间游弋,算是一种心灵的放逐。情感的疑惑,难以找到答案,重渐渐地又失去了自我。 人有时过于执着,就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冷雨洗礼。 一日未见,便觉心痛,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每逢忆起玲的背影,便满怀惬意。甜甜的笑脸,沙柔的声音,心头一热,简直是个奇迹。 课间,重正低头练着字。玲回过身来,递过一个白色的信封。重接过来,一个陌生的名字“鹏”映入眼帘。重被这个名字袭得呼吸急促,表情扭曲。 这是一个男生给玲写的信,重不愿相信这一切。但不得不清醒:给我看这个,什么用意?我充当了什么角色,难道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不知怎地,重顿时觉得一身轻松。是一时疏忽,是自作多情,误入了感情漩涡。 一切就这样如烟散去。 一夜不眠,为了赦免自己的爱人,寻找一千个理由,创造了一万个机会。重想:也许就是一个同学,只一封信,或许是检测一下我的心意。我的生日马上要到了,看看玲是否记得?书看多了,才能有成就感。读书要有浓厚的兴趣和超人的悟性才能读懂。继续交往看看,做朋友也好,过于奢望反而适得其反。闲下来,又开始想念,能把你铭刻在心上,就是你的幸运。你却不以为然,也许都是我的错。也许开始就是多余,但这次难忘的经历,已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人生路遥远,你就是我的力量之源。 晚上,在自习室。玲问起重的生日。她是怎么想的?是不是重过于冷漠了?玲的心中似乎还很关注重。 不知怎的,就这么一问,重就会被打动。玲的心思,真的很难猜。每次见到玲,还是一样地兴奋。其实做她一个兄长也不错。 逢着你心情就舒畅 即使没有言语 从你的背影里 就能汲取无穷神力 就让你做梦中的女神吧 兄弟几个到餐馆给重庆贺生日,觥筹交错,重佯装欣喜。 等待的谜底,迟迟没有解开?????? 午夜已过,兄弟们都已睡熟。重静静地思考着与玲的相遇,相识。在每个细节里寻找她的爱意。寻找得好辛苦,只是点点滴滴。忽然想到了《挪威森林》里藏的诗,对呀,明天定要看个究竟,或许玲根本就不知道重的心思。 一时的思想转弯,竟让重酣然入梦。 第13章 缘起缘灭 初冬的午后,尚有一丝温暖。花坛里的枯草,依旧保持着夏日的身姿,只是不见了那份生机。凉凉的风,安抚着重急不可待的心情。 重早早地守在图书馆门口,在脑海里预想着夹在书里的两首诗的去向:还在,这个傻瓜竟然没有发现。不在了,被别人借走了,或是被玲收起来了。可是要是玲收起来了,不该对重没有表示呀?管他呢,先看看再说。 一会儿,馆长阿姨来开门了。重忙走到跟前道:“阿姨,您怎么才来呀?”阿姨笑眯眯地说:“小伙子,怎么这么着急呀,等很久啦?”重呵呵一笑道:“是呀,是呀。” 阿姨边说着边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扭动,“噔”地一下,开了。刚拉开半扇门,重一侧身就闪进去了。 他赶忙去填索书单,三下两下填好了。递给阿姨,并催促道:“您快点,谢谢!” 阿姨已经很快地找,但他觉得还是很慢,双脚在书窗外徘徊不停。 “给你。” “好好!” 重接过书,慌忙地翻阅,整个图书馆回荡着沙沙地翻书声。不知翻了几遍,没有要寻找的东西。搞不懂,他是希望找到,还是希望找不到。这种心情恐怕只有重自己清楚。 重焦急地问道:“阿姨,换一本!” 阿姨很惊疑道:“不是一样吗?” 重坚决地说:“不一样,麻烦您给我换一本。” 阿姨收回放好,又拿过来一本。重伸手夺过来,只是轻轻一翻,两只书签像两只白鸽,飘然落地。他惊愕了,玲根本就没有收到。对,没收到。重顿时欣喜若狂,低头看时,卡片上已经印上了无数的脚印。重忙推开人群,弯腰拾起,用手拂了好几遍,也无法清洁如初。其实,一切都变了。 第二天,重去水房打热水,忽然想到文学老师谈过的一句诗:“水是温暖的,沙是迷人的。”于是重伸手去摸了一下热水,还真是不烫手。 在北方,冬天里热水的确是温暖的,这疯狂的沙尘天气,的确迷死人了。 “你这是干什么呀,小虫虫?”玲神奇的闪现在面前,手里提着一个粉色的暖壶,也来打水,恰逢这一幕,接着道:“你要自残呀?” 重故意地带着些抱怨道:“对呀,就是自残!” 玲不语,迟疑几秒钟,伸手帮重打开暖壶塞,静静地站在一旁。 重简简单单地道:“谢谢。” 重见玲不语,就帮玲把水打满,此时默契似乎还在,而少了那份激动。 重想:落红,因为我的怯懦,不知所踪。玲,尚在认识中,又这样默默走开吗?不能!“重这样想着,玲要提水走开。他忙夺过暖壶,小跑几步,送到女生公寓的门口,低着头回来。就在身影交错的刹那,玲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小虫虫,你没事吧?” 重只是“嗯”了一声,提着暖壶走开了。重也搞不清现在的心情,想多说些什么,却不知怎样开口。是抱怨玲的马马虎虎,没有看他精心制作的书签?那仅是薄薄的书签吗?那可是他炽烈的爱呀!还是恨自己的拖泥带水,犹犹豫豫?干脆约出来,大声说我爱你。可是对于有些害羞的重,是件难事。不是不敢说,而是害怕拒绝。这种不自信,又渴望爱的心理,驱使重速速逃离。 走到楼门口,又停下来,回头看看玲的背影。那么温柔流畅的曲线,搅得他的心神有些混乱,生成一种冲上去拥抱她的冲动。 重踩着楼梯上楼,细数着每一级楼梯,终点就是宿舍。只要努力,就能到达。玲就是摩天楼顶的明珠,闪烁诱人,重的步步攀登,会拥有那颗明珠吗? 重回到宿舍,想着要卷土重来。玲的生日快到了,他决定给玲准备生日卡,再表真情。 其实,玲应该知道重的心意,但是她为何没有反应呢?那个“鹏”的来信,也给玲带来一些烦恼。她也不知道,“鹏”要做什么。信里说些生活上学习上的事,并未触及情感。也许,鹏是投石问路罢了。根本没有重想得那么复杂。优秀的人,会有很多人抛来橄榄枝。玲也不例外。求学的岁月,玲也不知该喜欢谁?或是该拒绝谁?说到底,大家都在迷惘里成长,感悟。月老没有给任何人拴上红线,谁也不是谁的谁,谁都可能是谁的谁? 夜晚,在街灯的陪伴下,重走在城市的街头。由于天气寒冷,出行的人甚是稀少。重目光闪过,走进一家礼品店。店主是一个女孩,个子不是很高,紫色外套,黑色的塑身裤,在短裙和高跟鞋的衬托下,显得腿很修长。圆脸堆着笑意,问道:“您要点什么?”重看了一下女孩,低头转向柜台道:“看看。”重从这头看到那头,又从那头看回这头。女孩看出了端倪,伸手取出一打贺卡,说:“给女朋友过生日吧,这种贺卡合适。” 重打开一看,装饰果然精美,白雪,蓝天,青山,矮树,淡淡的月色,一个男孩站在雪野里,望月祝福。旁边鎏金的几个字:“生日快乐。”打开看时,里面有生日留言,还有丘比特之箭。 重喜道:“很合适,您的眼光真好。” 女孩说:“三元,祝你幸福。” 重拿着卡片,感觉幸福在朝自己招手。走出小店,女孩竟然送了出来。重朝她笑笑,女孩摆摆手,互道再见。 重提起笔,思考再三,该写点什么呢?其实,恋爱中的人,都是诗歌圣手。他写道:“ 玲妹: 祝你生日快乐! 茫茫人海中,你我相遇,那是缘分。 初见你,就默默喜欢你。 也没有什么理由,就是时刻想着你。 看到这些文字,但愿不会吓到你。 请耐心看完我的心声: 生命里已经离不开你, 希望梦里梦外 见到的都是你。 好想牵你的手一生一起走 好想吻你的脸一世永不弃 没有准备什么华丽的礼物给你 因为什么礼物都远不及我爱你 愿你明日醒来, 送你第一片雪花, 那是我爱的结晶。 重老早醒来,天未明,他怀揣着贺卡,偷偷地溜进教室,放到玲的抽屉里。 重带着忐忑的心情等到天明,他走出教室,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外面竟然飘起了雪花。重有些欣喜若狂:“雪花,爱的见证。” 重兴奋得过了头,只相信天意:“天作之和。” 晚上,重观察玲的动向。在教室的荧光灯下,玲偏偏起舞,脸上泛着幸福的笑意。此刻的玲就是仙女下凡,格外美丽。 时间瞬间凝滞,重在那一刻品尝到爱的甜蜜,不想离去。 心乱了,矛盾又煎熬,不知能否和你灿烂地开始。相见你,又怕见你,像是个犯了错和孩子。陷入感情漩涡,这是人间最残酷的刑罚。 每时每刻,都在想念另外一个她:红红的脸颊,就像瑰丽的朝霞。含情的双眼,让人怒放心花。 保持适当的距离,定会柳暗花明。真的很关心你,你知道吗? 今天是平安夜,情侣们都到外面幸福去了。重静坐在宿舍里,不知如何是好。九点多钟了,伙伴们回来了。海进门就朝重走过来,道:“小朋友,不单纯呀!” 重诧异道:“怎么啦?” 接着从后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大苹果,笑眯眯地说:“看这个,玲送你的。说说有什么阴谋!”重脸腾地红了,道:“别乱说。”其实重早已幸福得上天入地了。 一夜激动,彻夜不眠。 翌日,重又平添了几许闲愁。下午,重收到了月的贺卡。晚上,月来了。重有些激动,就如久别的亲人重逢。月削了一个大苹果,递给重,大家有说有笑的。月说约几位老同学去合影。正谈得投入,云意外出现。 云自从上次和宇酒后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一直也没有进入过重的视线。她走到重的身边,看看月,看看重,用力踢了一下凳子,道:“干什么哪?”重惊到了,无辜地看着云,道:“云姐你没事吧?”云满脸严肃,道:“没什么事?”重看着月也脸色煞白,忙道:“没事,没事,介绍一下吧!这是云姐,我们的新同学。这是月,我的老同学。”月站起来,伸出手准备握手。可是云不光没有伸出手,转身溜之大吉了。 重略显尴尬,朝月笑笑,道:“没事,搞不懂。”月脸色还没有复原。这歇斯底里的一幕,谁知竟是命运安排。 一年后的日子,谁曾想会是因为今天的误会。时间已逝,怎能倒流? 重如今已是心有所属,眼前的一切并没有挂在心上。 爱情的路,云里雾里,看不清楚。 玲的脚又伤了,这次重比较着急,可能是上次错过了展示机会,他挤开人群,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玲已经被海背着去医务室了。重有些扫兴,望着远去的背影,尚有几丝遗憾与担忧。 玲几日没有来上课了,重放心不下,于是提笔写道:“今日君脚又伤,予甚是惦念。如今康复否?若能重来,愿为汝承受。看不到君,心神恍惚。盼君归来,以慰吾心。”第二天,重把写好的字条,还有几本借好的书籍,交给了玲的舍友敏。 不管对错,只要问心无愧。已经吐露心声,不知玲是何态度。若是有缘,一定会来表白心意的。若是无份,为何送我平安夜的苹果? 重怀抱着玲送的苹果,甜甜地睡去。一夜美梦,牵着玲的手,在原野里奔跑,在池塘边嬉戏,采摘下成百朵野花,围着玲摆放成一个大大的心形。玲头上插满花环,手握着蒲公英,笑声朗朗。一阵风掠过,蒲公英四散飞舞,玲化作仙子,翩然飞上蓝天,映着五彩霞光,甚是迷人。这就是天堂?????? 重尚在美梦中徜徉,海捏住重的鼻子。重猛地醒来,海笑吟吟地说:“又做春梦哪?都乐出声来了。” 重坐起身来,寻找着刚才梦里的余味。 海说:“宇在楼下等你哪!” 重睡眼朦胧间,心头一紧,疑道:“他找我什么事呀?” 重洗漱完毕,来到楼下。宇正呵着手,徘徊着。见重来了,迎上来道:“重,我有事跟你说,咱们去教室吧!” 重歉意地说:“你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 宇淡淡地一句:“也没多久。” 重感觉与宇已经没有了昔日的谈笑风生,与其说是相敬如宾,不如说是一种奇怪的陌生。原来拒绝一个人,就如同一次绝交的宣判,就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 宇坐下来,一本正经地说:“这次不是我要找你,是玲托我来找你谈的。玲送你苹果是为感谢你指导他书法,并没有别的意思??????” 重听得是两耳嗡鸣,真是莫名其妙。帮忙就是帮忙,得到了什么?只是一种感激吗?重觉得自己好傻,就这样算了吧!当是一场梦。可是,为什么要做让人误会的事?重只想诉说一下心情,或许太鲁莽,也不至于让旁人干预吧?尤其是宇。又没说要以身相许,有那么严重吗? 重又想,还是顺其自然吧!毕竟是传话,可为什么偏偏选的是宇?也许她怀恨在心呢?对,一定是假传圣旨,不能轻易相信。一点考验都承受不住,那算是爱情吗? 爱情有毒,中毒越深智商越低。明明是拒绝,竟然寻找千万条理由,为人开脱。 第14章 一身轻松 昨日之事,如一场冷雨,淋得重心头高烧不退。为了避免误会,还是少献一些殷勤。说是这样说,心里却还是惦记着。毕竟深深地动了情,怎能说过去就过去。那种被抛弃的痛楚,不是用文字能形容的。但是静下心来,还是思考着被拒绝的原因,并奢望着能有意外发生,哪怕只是被看了一眼。 今晚,中文系举行了联谊会。灯光闪烁,人影攒动,一对对的情侣在音乐里翩翩起舞。重独坐在角落,静静地欣赏梦中的她。 梦中的天鹅,欲振翅飞起,好美好美。重想:我的好姑娘,即使不能接受我的爱,也不要悄悄走开。进退的分寸,你我都知晓。我们不是小孩子,事事要明了。 没想到,玲竟然拉着仁跳起舞来。重有些气恼,心里很是憋闷。可是,又一想,自己又没有仁那强健的臂膀,也没有他那种潇洒。看看人家,比翼双飞,是过么合适的一对。自己看着想着,也就不怎么气了。爱一个人,就该给她自由,让她幸福。尽管那个护花使者不是自己,也不希望自己的爱人有什么不好。 重由原来的渴望,变成了现在的奢望。玲来上课了,不知怎地,似乎遥远又陌生。 同学们准备明天回家过元旦,重却带着几分不甘心,收拾行囊。早早醒来,和舍友们打车去车站,本来讲好收十元。到了车站,司机非要涨价。重看远处交警过来了,忙道:“别废话了,就十元。”司机道:“那可不行,就十二。”话音刚落,警察叔叔道:“非法经营,罚款二十。” 司机脸色煞白,喃喃道:“这些都是我朋友的孩子,不要钱。”重道:“师傅都说了,不要钱,咱们走吧!” 司机欲拦住我们,又一看警察,只得摸兜拿钱。 重和舍友,扬长而去,司机还在那里理论。海说:“重这小子真阴。”重带着一种快意道:“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大家一通哄笑。 辗转回家,只是几个小时的车程。在家里的床上安稳入睡,竟然又梦到玲。重被无情地拒绝,心好痛。惊醒时,甚是欣喜。梦与现实是相反的,他期待着自己那份真爱。可能明明已经结束,只是自己欺骗自己罢了,真是难以捉摸的内心。 在家玩了两天,冲重带着一丝惆怅与期待返回了校园。没有见到玲的面,依然多了几分想念。 还是顺其自然地好,在学业中增进友谊。如果玲是真心,重当然高兴。如果玲是无意,就不必强求。 重要选择的爱人,是能完全接受自己的人。 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就如火山地震,你是无法预知或是阻止的。玲最终还是退回了重的信。玲把语气放得不能再委婉,把事情说得不能再小心。可是字字句句,都像一支支冷箭,穿过重的胸膛,直戳心窝。重竟麻木得忘记了疼痛。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空洞的像洒满白月光的荒野。 生活之路,不能回头,一直向前吧!求学之路,也容不得杂草丛生。可能是重太把爱情放在心上了,一时在迷惘里纠缠。 凌晨五点,重再也无法承受宿舍里的窒息。他穿好运动服,独自在操场奔跑,就像旷野中的一只孤狼。 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玲那句话:“其实你这个人挺好的。”为什么?明明是拒绝,还非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是的,这就是一种温柔的杀戮。重对待宇不也是这样杀人不见血吗?现在倒好,让宇亲自宣判重的死刑,算是罪有应得。 冷风削着重的脸,踩在融雪凝成的坚冰上咯咯作响,空气中充溢着嘲讽的味道。 天边几颗星星,闪烁着微光。恐怕这是天际间仅存的光芒。 汗淌出来,瞬间凝成冰晶。重想:倒不如冻成一座冰雕,那样就没有悲喜,没有痛痒。灵魂窜出躯壳,在半空中奚落着自己的可笑。为何没人懂我的心,也许你会后悔,可我已不在。 重最后拖着疲惫的躯壳,暗下决心:“大学里不谈□□。 庆幸吧!毕竟有人想着你。也不知什么是真爱,现在已无心恋战。一切由他去吧! 不要收获眼泪,作为第一个坦白的人,换来的竟是冷漠。思念的虫子在心底蚕食脆弱的心灵,有点疼痛。 抬头望一下窗外,又下雪了。白茫茫一片,透着凉爽的香气。重那沉睡的心,却难以沸腾。痴痴的情,难以随风飘散。玲伤了一颗善良的心,她的无情,却斩不断重的思绪。 重心神迷离,胡思乱想:有人爱你,是你的福气,可你偏偏装傻。爱具有穿越一切的魔力,你本不漂亮,也不出色。我居然毫不觉察,不知不觉全心全意爱上你。是我的情囊不慎,遗失了一粒爱的种子,错误地落地生根。你我错误地浇灌,它发了芽。竟没料到结局是徒劳,难以开出爱情之花。我们不必懊恼今后,贵在珍惜曾经的拥有。 是你让我添了烦恼, 是你让我彻夜不眠, 是你让我活得受罪, 是你让我误入歧途。 可我却没有勇气恨你, 也没有气力再接近你。 你为何偷偷闯进我的心湖, 搅得不得安宁, 还要戏耍我? 谁需要你的道歉, 如今深深地明白: 许多事不言自明, 何必自寻烦恼! 一切进入了正常的轨道,期末复习备考如火如荼。重与玲算是心灵上的和解。没有恩怨情仇,只当过去的是一副独特的风景。这是独立的崇拜,是无条件的。对方怎样那是人家的自由,反正又没有海誓山盟。也许真的不合适,但愿玲能飞向自己的天空。 事事难料,就在重失意之时,云突然出现了。她来缠着重去打乒乓球,不管是趁虚而入,还是早有预谋。只能谢谢她那片心了。随缘吧,千万不要冲动,也不要做什么许诺。不管怎样,有人爱总比没有的好,做朋友可以是纯真的。 云一直默默地隐藏在身后,爱也难以说出口,重又难以接受。重也深深地懂得那份爱,就如自己对玲的那份爱,无条件,很炽烈。重故作聪明地把与她的情感化作姐弟情。 云过生日时,向重索要礼物。无奈之下,只得贡献出了自己最喜爱的两盒磁带。 有一首歌是张信哲的《爱就一个字》,他最喜欢那段歌词: “拨开天空的乌云 像蓝丝绒一样美丽 我为你翻山越岭 却无心看风景 我想你身不由己 每个念头有新的梦境 但愿你没忘记 我永远保护你 不管风雨的打击全心全意” 纠缠随风而逝,一身轻松。 天微明,重穿好运动服跑下楼。在楼门口,他顿时驻足。只见外面一片白色的世界,雪还在窸窸窣窣地下着。不见一个人影,宁静安逸。重笑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是雪的宠儿,独自享受雪野的拥抱。 运动场上,少有的一派巍峨景象。昔日灰色的看台,如铺上一层碎玉,俨然天宫的殿宇。一丝微弱的灯光隐约,重循着光源奔跑。 恍惚间,望到灯光掩映处,一个移动的人影。重心头惊异,睁大眼睛也不能分辨。“莫笑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难道是一段奇缘,雪中仙子来寻她的王子?重带着几分期待与痴想,加快了脚步。 趋近时,重心头荡漾。眼前美丽的背影只隔咫尺:修长的身形,轻盈的步履,舞动的马尾?????? 重心跳有些加速,心中的魔鬼迫使自己上前搭讪,他用手轻拍一下女孩的削肩,道:“早上好,朋友!” “啊!吓死我了!”女孩受到点惊吓,蹲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胸膛。 重忙蹲下安慰道:“没事吧?” 女孩微微抬头,轻轻地将头发挽到耳后。重惊道:“云,是你呀!”他的惊喜中带着失望,现实戳破了他小小的梦幻。 两人一起慢跑,没有异常的惊喜,甚至都没有只言片语。在云心中,一直很喜欢重,或许是一点不自信,或是重的无意亲近,致使她一直藏在角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重从那次宇直言真情时,就已经察觉到云的古怪。再加上圣诞前夕,月来访时,她莫名其妙的言行,重切实地捕捉到云的爱意。可是在重追逐天边的明星时,又哪来的心情去留意路边小花。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为了自己的迷梦一路狂奔,丢弃了很多美丽的风景。也许就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心理迷途吧! 一声悠长的汽笛过后,列车的轰鸣打破了冬日清晨的寂静。又在一瞬间渐行渐远,那是满载乡情的列车。寒假将至,一股乡愁涌上心头。 每逢佳节倍思亲,越是游子失意时,越是渴盼家的温暖。 重回到宿舍,室友们还在安睡。他脱掉鞋子,蜷缩在床头,感觉自己就是孤立的人。满腹苦水无处倾倒,知音又有几个。燃烧的热情一次次被残酷的现实熄灭,自己就像被父母遗弃的孩子。虽然衣食无忧,但却掩不住被遗弃的酸楚。 每天佯装欢笑,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太阳隐去了光辉,蓝天暗淡了颜色,绿水停止了荡漾,青山消退了生机?????? 眼中的一切,静如止水,坚固如冰。 第15章 旧时相识 第一次期末考结束了,重得了全系第一名。情场失意,学业得意。几天紧锣密鼓的复习场面还历历在目。 平时四处逍遥的各路豪杰,在期末考试前一周,都匆匆赶来。有点华山论剑的风采。 海是个考试专家,他把铅笔削得尖尖的,竟然能在指甲上写字。他把论述题精简为几个字,一个指甲能写五六道题呢!如果是现在,一定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夏就更有意思了,他把两张白纸摞在一起,题目答案抄写在第一张白纸上,然后第二张就有字的凹印儿,考试时带进考场。重凑过去问他:“夏哥,你下这么大工夫,写完了不也会背了?” 夏撇撇嘴道:“你去一边去,懂什么!这叫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重没法,只得在一边温书。没想到书的空白处,星星点点地纪录着玲的点点滴滴。重边复习,边回顾和玲的一路走来。边想着边笑着,自己竟然那么老土,还给人家写情诗,竟然放到书页里。 考试时,重尽情发挥,有点报复的味道。玲没有选中他,他就优秀得让她后悔。其实把失恋的苦闷转化成学习的动力,也算是因祸得福。 海走出考场,满脸狡诈地笑,看来是小人得志了。可是夏却有些郁郁寡欢,后来才知道,因为考试当天阴天,光线不好,所以白纸上的字看不清。重也只得安慰夏,夏很容易哄的。珠进来说他英语考了80分,他就满脸笑容绽放了。还不停地说着自己上高中时,英语学科的丰功伟绩。重听着,有些担心。他害怕自己的英语出意外,有时他的要强,使他听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的炫耀。听得夏情绪的逆转,令重心灵受到触动。没想到在最后发榜时,重的英语竟然考了九十分,全系最高分。真是扬眉吐气! 事情偏偏不会那么顺利,评奖学金时,不只是看文化课成绩,还要加上班干部任职的分数。重竞选失利,竟然让自己的一等奖学金,变成了二等。看着几个平日悠哉悠哉的班干部,领走了一等奖学金,心有不甘。 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些许的遗憾登上了归家的列车。 凌晨五点左右,列车奔驰在空旷的原野。重透过车窗向外望,漆黑中,隐约着星光点点,不,是万家灯火。犹疑间,分不清是天上,还是人间。只觉得那闪烁的光源,就如爱人多情的双眼。重感觉加速的心跳,是爱的舞蹈,人生终会有机缘,带你离开低谷步入云端。 重在朦胧间,浑身轻松,漂浮着上升。一个漂亮的天使牵着他的手,在空中漫步。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自己骤然坠落下来。伸手去找寻天使的身影,却阻不住下落的身躯。重惊醒了,模糊的视线里,那个天使在朝自己微笑。重直起身,揉一揉自己的双眼,惊呆了。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眼前出现一个女孩,白色的长身羽绒服,白色的耐克运动鞋,映衬着白皙的脸。重看得入了神,女孩道:“你也今天回去呀?这么巧!” 重诧异至极,她怎么认识他呢?定睛细看,原来是自己的本家霞,论辈分还得叫人家一声姑姑。重双腮微红,吱吱呜呜道:“是呀,是呀,您也才回家呀?” 霞比重大两岁,在医科大学学中医,这次是偶遇。重的眼神,由于那一点点的血缘关系,瞬间降了温度。一路同行,一路闲聊。 旅途变短了,时间匆匆。没多久就到家了,走出站口,外面刮起了狂风,带着无情的冰冷,削着行人的脸。若不是站定脚跟,恐怕就会被吹倒了。风中夹杂着片片残雪,更增添了几分痛楚。 重与霞共同提着皮包前行,互相鼓着劲。行人投来羡慕的眼光,重却不知所措,后背竟溢出了汗水,与外界的寒冷严重失调。 重先到家了,霞还要多走几步路,二人互道再见。 午饭后,重的伙伴陆续前来,令他摸不着头脑。每个人露出坏笑,只听伟道:“赶紧吧,快把人家叫出来吧?”重惊道:“什么,谁呀?”大家齐声道:“这小子真能装!” 重急道:“装什么吗?!有话直说!” 伟道:“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和一美女牵手归来!” 重道:“什么,什么牵手,是提着包!” 伟挑开卧室的门帘道:“把人藏哪啦?” 重哈哈大笑道:“想什么呢?那是我小姑姑,霞。” 几人一通争论不休。重却带着几分失意,他何曾不想牵着爱人衣锦还乡。 除夕前的几天还算清闲,重和家人一起收拾房间,协助母亲蒸豆包。每年都会蒸上几大锅留到正月吃。 重准备手写春联,母亲老早就买来红纸,重忙碌了一整天,看着自己的成果有点沾沾自喜。恐怕这也是上大学以来唯一能在家人面前炫耀的。那些不如意事,只能尘封在心底漫漫消受。 父亲归来,看到重写的字,赞不绝口。这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父亲当面表扬。之前父亲都是在人后称赞自己的儿子,其实儿子一直是父亲的骄傲。 除夕到了,重和母亲包完年夜饺子,就和父亲一行人到本家拜年。也就是走马灯似的到本家长辈处见见面,道声新年好。旧例除夕夜女性是不准出门的,说是会带来霉运,大抵是封建流毒,重男轻女。 大年初一,是女性到本家拜年的日子。由于本家太多,新嫁入的媳妇也多,好多论不清辈分。重就是斟茶倒水,满口道着新年好。 初二至十五就很辛苦了。要带着礼品到每一房亲戚家拜年,然后在迎接每一房亲戚的回拜年。一个月的寒假,就这样一阵风似的去了。 整理一下心情,开始新的征途。宁静的心态,对学业是有益的。 途中又逢老乡,一个叫绫的女孩。高中时是重的上届。不为别的,就为这张脸,就能令他魂牵梦绕。因为她竟和落红长着一样的面庞,含着一样的娇羞。 重已经记不清和他们谈了什么,只是急于表现自己,是落红留下的心结牵绊着他。 到校时,重为她们付了车费,这也是一笔投资,会有回报的。这也是刚才等车时父亲的举动给了他启发。 由于是大学生返校高峰,重上车后,父亲为别人往车上扔行李包,让他觉得不是滋味。他又想,这也是父亲的伟大之处-------用自己想用的方式与别人相处,其实他应当自豪。 没有了爱情,倒觉得治学的兴趣变得浓厚。十年寒窗入学堂,岂能蹉跎?治学需要耐力,学者要有风范。放弃做个情种,潜心做个学者。 青春的热力,要在求学的路上沸腾。不为自己的不足自惭形秽,而是坦然地面对,用自己的光辉去照亮黑暗的角落。 重这两天正在研读徐志摩的诗,有几多感慨,提笔摘录在本子上:“忧愁他整天拉着我的心,像一个琴师操练他的琴;悲哀像是海礁间的飞涛:看他那汹涌,听他的呼号!”“织女与牵牛,浅浅一水隔。相对两无言,盈盈复脉脉。” 也是呀,若没有爱情的羁绊,又哪来诗人的灵动诗句呢?重的失意也凝成了几分诗人的气质。司汤达诠释过人生:“活过,爱过,写过。”人活着就要为更好的未来奋斗,但生活不能再好时,也必须坦然地接受。这就是你的极限能力,不必抱怨自己。人的位置由自己的综合能力决定的。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什么位置又怕什么呢? 生活就是由一个个小的周期运动构成的。一周过后,还是重复。每个阶段表现或好或坏,依旧会过去,也依旧会重复。到结束时,阳光灿烂就够了。 也不知重为何多了这些古怪理论,肯定和前些日子的不如意有关。 夏来找重去打乒乓球,也好,去散散心。一时大意丢失了心爱的变色镜。不如意事常有,最近特别多。 学校举行了“台湾在我心中”签名活动,激起了重的爱国热情,重跟着人流前行。眼前竟然是玲。多么陌生的身影!玲回头浅浅一笑,却刺痛了重的心灵。 无言的结局,使我们变得遥远。 不语的拒绝,使我们互相躲闪。 难道不可借我晴空一片, 寄存我的心在你身边。 真的不懂你的心, 因为你的无言。 更是不知你的意, 因为你的不语。 不言不语中相识, 不言不语中离散, 何必多走这一遭。 半年,重经历了很多很多。爱情的尝试,没有硕果,却只有苦涩。理想的追逐,没有结局,却留下迷茫。青春的扬帆,没有坦途,却磨练心智。就这样,不如意地开始,跌宕起伏的过程,不好不坏的结局。 成长的路还很漫长,走过一站有一站,一程又一程。改变了容颜,却不改那开始的梦想。相遇,分离,再聚首。我们就在这分分合合的变数中,渐渐长大。 重抬头望望天,很蓝,白云,很白,还有鸟儿飞过?????? 第16章 挥之不去 《告别日记》:我们相识是缘,我们相逢是缘。为何不能相守?是有缘无份?读不懂你的心,正如你不懂我的心。 人啊,怎么就不舍得给自己松绑呢?细心地设计了一个魔圈,就是留给自己钻。不知何时学会,事事顺其自然。 我们疏远了,一种相视无言的痛。我们陌生了,一种害怕相遇的目光。是谁错了?谁也没错。是年幼无知,冲破了友谊之门。破镜难再重圆,下次可要小心呀!不知余下的日子怎样度过。我已经麻木得忘记爱恨,我的心扉不再轻易敞开。只等幸福的人自己来,我情愿等待。 你的确平凡了,平凡得让我不再想你。你的确庸俗了,庸俗得让我只有躲你。你斩断了我的情丝,也毁灭了你的魅力。你已是苍白的回忆,再也掀不起我的热情。再会了我曾经的你。 我是那太阳,尽管你冷漠,同样温暖着你。我是那空气,尽管你不在意,依旧包围着你。我是那影子,尽管你觉得多余,却永远跟随着你。 我们不言地结束,也是一种新的开始。这一轮是敌是友,看缘分。我们不语地分散,只是一种考验,这一次是否会把持,看运气。 我们交往不会结束,生活将我们聚在一起,有一天你长大了,会明白谁是真心实意。我不是奢求,是自然选择,遵循着互补原则。你会为你失误的判断而懊恼。因为我相信,真正的理解,才有真正的爱情。 快回来,快回来,如果听到我的呼唤,请来到我身边,我确实很孤单。快来吧,快来吧,如果你听到我的呼喊,请向我露出笑脸,我实在太可怜。 生活其实很奇怪,结束了,离开了,就老死不相往来。生活如一张难缠的网,哪有真正的了断? 玲与重结束了,可是同在一个校园,同在一个教室,随时都会见面。也许要想成就什么,首先要大胆放弃什么。 玲感到拒绝重的感情有些残酷,没想到一个充满阳光与幽默感的男生,竟会被击打得满是晦暗与消沉。 玲想通过正常的交流来化解这份情怨。她写了一篇论文,让重给分析一下,竟然第一次直呼了重的姓名。重被尴尬与窒息笼罩,没有爱情,友谊便成了谎言。重三言两语地了事,这也是一种伪装。其实重就像一个受伤的小孩,即使一句对不起,就能冰释前嫌。而这种渴望却远在天外。 重也意识到玲开始关注他,这种关注也只是隔靴搔痒。重更奢望玲改变态度,接受他的爱。玲的恻隐之心,促使她常常偷看被他伤害的男孩。眼神的相触,无限茫然。重无法排遣心中的苦闷,凝结成一首小诗: 我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如果从你头顶飞过 你可要抓住 错过了就难再找见 我是一株风中的残烛 如果你看到晃动的烛光 你可要守住 疏忽了光明就会泯灭 到周末了,室友们消失得无影无踪。重觉得有些无聊,决定出去走走。 走在这陌生的都市的街道上,看着陌生的人群,多想有一知己共诉心声。走在寂静的广场上,聆听着虫子的低鸣,多想觅一红颜相互依偎,共诉衷肠。 一切亦真亦幻,尽管不再有希望,却依旧痴迷地妄想。也许是修行不够,彻底地被你消亡。尽管不再有未来,却依旧傻傻地等待。心中住下了魔鬼,只得为你徘徊。 你为何盗走我的心,却留下我的人。心在你那儿,我可怎么活?我怎么能得到你的心,又拥有你的人。你的心不在我这儿,你自然快活。何时你能读懂我的心,明白我的感受?请带着你的微笑,来到我身边。 渴望你的爱,换来的却是无奈。多少次叩击你的心扉,你却紧闭不开。多少次梦里徘徊,你的脚步却久久未来。 我的爱太无奈,勉强不得,从头再来。对你的真心永不更改,尽管你不解风情,我却苦苦痴恋,欲语不敢言。 重一路走着,满心徘徊的都是那千丝万缕的失意。越是得不到越是不放手,没有恋爱的人怎能知晓。他时时刻刻,都会妄想一下和玲的事。梦里想着她,醒来想着她,就连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会想起她。也谈不上是痴恋,应该是难以释怀的伤痛,是自我的审视。重一一排查自己的缺点,又一一地否定。没有理由呀,却落得个自讨没趣。爱情需要理由吗?也许相爱是必须有理由的。你可以自由地爱上一个人,但你没有权利迫使别人去爱你。就像你可以拒绝别人,但你也没有权利迫使别人不爱你。 第一个接到我的爱的人是你,多少人渴望得到,我都没有在意。唯有你,我主动奉献,难道你不明白,为何很轻易地放弃? 我不是个喜欢感情投资的人,遇见你,我变了。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向你吐露心声。你应当是最幸运的,尽管你不美丽,但我愿意。等你寻到比我更爱你的人,请告诉我,也许我会真的放弃。 爱一个人的确不易,你要爱她的优点,又要爱她的缺陷。爱她的欢笑,更爱她的哭泣。被一个人爱更不容易,你要展现自己的优点,又要掩盖自己的缺陷。只能给她欢笑,留给自己哭泣。 我苦苦地等待一个人,一个像我爱她一样的人。哪怕等到白发苍苍,哪怕等到人老珠黄。 我傻傻地寻觅一个人,一个像我想她一样的人。哪怕寻遍海角天涯,哪怕走到地老天荒。 我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若你选择了我,保证你一生幸福,快乐永远。 我是一个勇往直前的人,若你以身相许,保证你风雨同舟,不离不散。 我已经拖着自己的缺失,而在角逐中腹背受敌。如今又被你无情地遗弃,我实在无力改变自己。 只有走自己的路,等待真正理解我的人。否则,我强求的内心也会不安,你只能成为遥远的幻梦了。 我绝不能屈膝于你的裙下,更不能让你轻视。我不是青松,但我会气贯长虹。我不是奶油小生,但我有无限柔情。即使你委身于我,你不快乐,如笼中小雀,我也会心痛,与其都苦,不如没有开始,没有继续。 重在操场疯狂地踢球,大汗淋漓时会暂时忘却辗转纠缠。回来时,天已渐黑,模糊的晚灯,丝丝凉风徐来,又飘来了那抹愁云。 我真的为你分心太多,你却丝毫不懂。我为你耗费一生,你却笑我自作多情。 我本生活平静快活,你却悄悄走近我。我陷入情网无法解脱,你却看我泪流成河。 晚上系里组织了舞会,玲与一个高个男生偏偏起舞。重无法承受这一切:灯影闪烁,玲如莲花在水雾间若隐若现。池塘不是我,水也不是我。我的最爱,却在别人身旁环绕。这是心底的刺痛。看不到美丽,只有厌恶,只有憎恨。 他看不了,男孩对玲屡献殷勤。更看不了,男孩去揽玲的纤腰,去牵玲的手。那不是舞蹈,那是肮脏的勾当,那是令人发指的罪行。男孩与玲一会儿仰头大笑,一会儿低头浅笑。一会儿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扭动不停。这一切,如潮水一样,冲击着重的心灵。煎熬,折磨,窒息,崩溃?????? 重如蓄势千年的火山,瞬间爆发。他在震耳的音乐里咆哮,那是汹涌的波涛,那是山崩地裂的震荡。那是旧我的覆亡,新我的重生。 重发泄后,坐在角落里享受嘈杂中的宁静。这时一个高个子女生,短短的头发,笑盈盈地走过来,抓住重的手说:“起来,请你跳舞!” 重苦笑道:“我不会。” “我来教你!”重被女孩真诚的眼神打动。 “好吧。”重起身的刹那,应该是对过去的决裂。 重注视着女孩的眸子,如水般澄澈。一次次踩到人家脚,却不见一丝厌烦,就像一位姐姐牵着蹒跚学步的弟弟。一幅温馨的画面。后来得知女孩叫甜,是海深恋的对象。她拒绝了海抛来的橄榄枝,殊不知女孩正暗恋着重。这份意外的情感关系,因这次误会,画上句点。 重是海的密友,就因为这他远离了甜。海也因此次牵手,在心里与重恩断意绝。重注定在情感的纠葛中迷失。 不管怎样人生的命理岂能凡人所能参透,但重与玲的纠缠彻底了结了,唯一留下的是一个身影。高挑的个子,轻轻的步履,乌黑的长发。那是寻芳的图册,那是跋涉的神光,那是追求的洛神。重开始在茫茫的人海中,欣赏那种亭亭玉立的美丽。失去一棵树,会赢得整片森林。 心结终于揭开,重的心已醒来,它热情涌动,等待着新的爆发,再不会有孤独的徘徊。空手的结局,不乏轰轰烈烈的气概,不曾的拥有马上到来,前面的阳光无限,旧景不再留恋。 用真心去寻觅,那知心的红颜。 第17章 美丽误会 柳絮杨花何时了?惆怅犹纷扰。老翁闲敲五更钟,往事不堪回首终虚空。弦月孤影尚徘徊,可怜人不在。梅子黄时雨凝眸,浅酌低唱泪盈袖。 这是孤独的美丽。 莫道不消魂,裙衫如水,小步轻盈,细腰婀娜,纤指扶风,顾盼神离。 这是伊人的美丽。 重闲下来,开始读琼瑶的作品集。这两天,他正在痴迷于《几度夕阳红》,李梦竹与何慕天那一波三折的爱情,读来令人神伤。人生原本就有沉浮,何况是人间最纯美最炙烈的爱情呢?不如意时,多几分洒脱;沐春风时,多几分冷静。物极必反是永恒的法则。旧的红线断了,新的姻缘已经开始。 午后,重立在窗前,陶醉在楼前广场前的一排垂柳的绿意葱茏中。春末夏初,暖暖的空气带着几分清凉,柳条如美女垂下的秀发,随风摆动,和谐的节奏,华美的曲线,令人情迷。重感觉自己化作一只蝉,伏在树干上唱歌,融入这温馨的氛围:宁静、闲适。 正在这时,海兴冲冲地走到重的身边,轻轻拍拍重的肩膀说:“兄弟,我都快成你的牵线红娘了。” 重诧异道:“怎么啦?” “什么?我去年给你传送圣诞礼物,你是不了了之。这不,又有一女生送你一个相册。”海顺势丢给重,重一个探身,接了过来。果然是一本精装相册,重不敢相信,也搞不清楚。砰跳的心和泛红的脸颊,证明他有些窘迫。重难道:“谢谢,也不知是哪位美女送的神秘礼物?” 海道:“对啦,人家还祝你生日快乐呢!”重忙去翻日历,今天竟然是自己阳历的生日。他打消疑虑,问海是谁送的,海就是闭口不说。 第二天,重带着满腹狐疑走进教室。刚坐定,敏就走到眼前道:“昨天的礼物很意外吧!”重的脸一下红到耳根,结结巴巴道:“是??????是的,谢??????谢你。”敏道:“不用谢,是你能者得之。”语音刚落,铃声响了。重在课堂上忐忑不安,细细思量:我与敏也没有什么接触,况且她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是他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这礼物送得古怪?????? 自此重处处躲着敏,但她似乎没有什么改变。逢着还是很自然地打声招呼。可是重却产生一种反感,对敏冷冷冰冰。难道对异性没有好感,就会是反感,重的心不知不觉变得蹊跷。 清凉的夜晚,皎月圆圆,柳条随风轻拂,我只有与月为伴。 稀散的星光点点,是你含情脉脉的双眼。有小虫低鸣,惹人愁思不眠。 重也非常纳闷,自己身边不乏追逐的对象,偏偏没有中意的;自己苦苦追求的,却是一一远去。 他的灵魂如雾散入空中,飘游不定,无人收容。他的红心,如石落潭底,绿水淹没,难见苍穹。 重在心里描绘一个完美的影像:高挑的身材,长长的马尾,薄如绫纱的衣裙,在湖边迎风飘动,那是梦想的天使,永远追求的女神。 一次去饺子馆吃饭,由于是初夏,餐馆还是顾客满堂,人声嘈杂,一股热气笼罩,重与夏吃得有些无趣。重便在碟中斟满米醋,道:“咱哥俩干一杯。”两人一饮而尽,空中,喉咙里,胃里,酸味四溢,尚有几分烈酒的味道。 这时,餐馆的电视切入一段热舞,女歌手一身银白色的衣服,在蓝白相间的电光中,快速舞动。异样的精彩,绝对的吸引。这就是渴求的魅影。后来才知道这是香港歌后陈慧玲的舞曲。重就此迷恋上了陈慧琳,她的每一组专辑,每一张海报,他都去买。喜欢她的《记事本》、《心不设防》、自然还有与刘德华合唱的《我不够爱你》?????? 他也慢慢懂得,情歌都是哀婉缠绵的。正因为情路坎坷,所以才有九曲回肠的韵味。 一篇叫做《守护天使》的文章里说:世上有一种人,明知对方不爱自己,却心甘情愿地在暗中关爱着她,守护她,甚至在她危难的时候,不惜舍弃自己的生命,这种人就叫做“守护天使”。 重感觉自己不就是一个守护天使吗?他愿意付出一切,可又有谁能接受他的付出呢?重脑海里又泛起了波澜:我是你网中的鱼,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浑身伤痛。我想逃却不能,也许有一天,你会捞我上来,养进你的爱河,让我重获新生。每当听到别人喊你的名字,我的心陆就会震颤;每当你走进我的视野,冷漠的荒原,百花斗艳;每当你出现在我的梦乡,我安享着幸福的眩晕。我在感情的漩涡里挣扎,虽又重获自由。那深深的疤痕,却永远无法抹去。无情苍天,难续前缘。 午后,没有一丝风。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宿舍里,温馨宁静。重和夏在闲聊。 夏说:“我和紫交往两三个月了,至今还没有牵过手。” 重诧异道:“怎么会呢?” 夏抬眼看了重一眼,嗔道:“嘿,你就外行了吧!她呀,闷的很。别看模样端正,就是缺少情调。” 重道:“你想要什么情调?” 夏道:“开始还觉得踏踏实实很好,后来就没有感觉了。说句话都得思考半晌,我觉得爱到尽头了。” 重道:“你不会是喜新厌旧吧?有新目标了?” 夏若有所思道:“你还真别说,这两天兰经常和我聊天,我觉得很投机,她还送我几套盒带呢!” 重不解道:“你和紫还交往着呢,你就和别的小姑娘瞎扯,我要是紫就和你拉倒了。” 夏道:“她和我拉倒,我早想和她拉倒了!” 重劝道:“你别激动,你要冷静思考一下。怎么也得探探兰的意思,再和紫摊牌。你可别害人害己。” 夏坚持道:“她冷落我,我就先登了她!” 重道:“你可别竹篮打水一场空!” 夏道:“先别说我啦,说说你吧!瞄上谁啦!” 重脸微红,低下头,拂拂书页道:“开始有目标,现在,没了。” 夏站起身,很好奇道:“谁呀?” 重道:“往事已不堪回首,不提啦!” 夏又坐下来道:“嗨,君子何患无妻?我听紫说,她们宿舍有个女孩挺关心你的。” 重脑海里如闪电一般,一一筛选了她们宿舍的几个女孩,迅速锁定目标,凑到夏跟前道:“谁呀?” 夏故作深沉道:“她没说,就说离你挺近的。” 重有些焦急,他很想确认他的判断,道:“快说呀!” 夏道:“看把你急的,简直是饿狼。回头我帮你问问。” 重不快的心,像逢着甘霖,复苏了。他心想:玲弃我不顾,我就找一个更优秀的。这倒不像是谈恋爱,倒像是对玲的报复,幼稚的报复。 重回忆着近来身边的点点滴滴,赫然一道靓影乍现。她是静,齐肩短发,朦胧的双眼,透着一种柔情。皮肤有点棕色的韵味,启齿而言,酒窝游移,可爱中带点妩媚。一身白色过膝长裙,勾勒出唯美的曲线,修长的双腿,使中等个子显得亭亭玉立。橙色的平底凉鞋,配上肉色的短袜,还有些魅惑。行走间,散发着丝丝芳香,就像水中的白莲迎风摆动。 一度情迷。 重在课堂上,寻找静的芳踪。渴盼的眼神凝滞在右前方。依旧的白裙,一样的背影。戴着一副紫框的眼镜,聆听着老师的讲课,偶尔低头记上几笔。铃声一响,静忙起身,拉着同桌的手,边说边笑地小跑着出去了。重顿时想到那句话:“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美哉! 第二节 课上,重决定向静表白心意,提笔写道:“ 静: 展信好,不会吓到你吧?我在角落里一直暗暗地欣赏你。 喜欢你宁静的背影,喜欢你甜甜的酒窝,喜欢你莲花般的纯洁,喜欢你丁香般的芬芳。 偶尔,与你对视,虽只是一瞬,但你的美丽已在我的心中定格永远。你可看见我羞红的脸颊,你可听到我异样的心跳。 于是每个夜里,都不忘想你。想你的迷人双眼,想你的柔和的声音,想你的纤纤玉指,想你的棕色肌肤,想你流动的身影?????? 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爱上你。希望你也像我想你一样想我。如果你拒绝了,就如同扼杀了我。你那么美丽善良,怎么忍心伤害我。 爱你,就是一生一世。 不要质疑我的爱,因为那就像质疑太阳的光热一样可笑。不要阻挡我的情,因为那就像阻挡火山喷发一样滑稽。 请接受平凡的我吧! 我愿做你的一泓水,任你遨游; 我愿做你的一棵松,任你依偎; 我愿做你的影子,一生相随; 我愿做你的裙裳,一世为伴。 如果你接受我的爱, 就坐到我的身边来。 爱你的重。” 重带着你分激动与欣喜,把情书装进信封。下课时,重冲上前去,一把将信拍在静的桌子上。也不知重哪来的这份勇敢,太猛烈啦! 下午,静果然坐到重的身边。重欣喜得坐立不安,甚至有些窒息。静却一直无语。 重等得有些煎熬,时间好像停止了。只有砰砰的心跳,苍白的律动。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眼前浮动。 终于下课了,静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了。 重有些意外,甚至有点嗔怪。 第二天,一大早,重就来到教室里,走到静的桌边,一时呆住了。重弯下腰拾起信封,信竟然安静地睡在里面。 重静静地坐在那里,静走进来朝重笑笑,便坐在重的旁边。重拿出信放到静的手上说:“给你的。“ 静没有及时看信?????? 下午,蝉已经在枝头唱歌,竟显出几分伤感。重收到了静的回信,信攥在手里,沉甸甸,激动,忐忑,期待,狂躁??????重用颤抖的手把信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打开看时,上面写道:“ 重: 真对不起,你很优秀,一定会找到你的所爱的。至于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你和我不合适,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咱们还是做朋友吧!祝你幸福。 漂浮的静。” 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利剑穿透重的双眼,刺中渴盼的心灵,千疮百孔。 重接着是愤怒,在卫生间里将信撕得粉碎,扔向空中。纷纷下落的纸屑,就是自己心灵的残片,丑陋的冰冷。 谁知与此同时,夏也在进行着自己的计划。重尚来不及收拾心绪,夏冲进门来,拉着他就往外走。 重试图挣扎,却无济于事。一会儿到了一家餐馆,夏将重重重地按在椅子上,不由分说,先要了两瓶二锅头,道:“重,你是我兄弟不?” 重惊道:“是,是。” “那你就陪哥喝完这瓶酒!” “咋啦,不活啦!” “悲剧呀,我被兰拒绝了。后悔呀!” “得啦,不就是女人嘛?犯得着玩命吗?听我的咱俩来一杯得啦!” 夏冷静下来不语,重便将酒换成两杯。 只听夏抱怨道:“我真倒霉,刚和紫分手,我就去找兰诉说心声,可她却对我是一通奚落。她说,我把它当什么人啦!她可不是随便的人,她还说要好好学习考研究生哪!说我是自作多情,影响她的人生??????” 夏的字字句句都带着愤怒与懊悔。重想:这女人还真是琢磨不透。 重劝说道:“过去就得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不也说嘛,君子何患无妻。” 夏道:“你的情况如何?” 重故作糊涂道:“什么情况?” 夏道:“静不是给你介绍了吗?” 重站起身诧异道:“什么,介绍谁呀?” 夏没想到会刺激到重,一本正经地说:“你不知道呀,她不去找你了吗?给你介绍敏呀,她喜欢你。” 重顿时窘住,这两天的事,在脑海中瞬间回放了好几遍,疑团一一解开。重道:“不行,没感觉。” 感觉真的很重要吗?感觉什么时候能对应上呢?想想也有些可笑,重竟然和红娘诉了衷情。静是来牵线搭桥的,事情还没说,先中了重的爱情狂箭,吓得逃之夭夭了。 一切不了了之,重暗笑,又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第18章 森林公园 初夏正暖,中文系组织大家去森林公园野炊。出双入对的佳偶自然是欢呼雀跃。而对于重和夏这样的孤家寡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吸引力。 早晨,迎着朝阳,沐着薄雾,大家驱车出来,若脱笼之鹄。说笑的说笑,唱歌的唱歌,好不热闹! 走进公园,马上被出奇的绿色盛况感动。围墙爬满了藤萝,点缀的黄花,在风中招摇。正门上方用绿叶拼成四个大字“森林公园”。微风拂过,四个字像是活了般律动。走在如茵的草地上,有如在海洋中漫游。放眼望去,松树柏树,杨柳梧桐树,简直是一场绿色的盛会。 没想到喧嚣的都市里,竟有这样的世外桃源。沉浸在烦恼忧愁中的人们,到这里会有一种“望峰息心,窥谷忘反”的情怀。 重静坐在草地上,和大地来一次亲密接触。闭上双眼,呼吸着新鲜的绿色气息,那是生命的味道,淡淡的香,柔柔的情。默默地冥想,褪去了沾满征尘的铁甲,洗去一身的惆怅纠结,化成一抹流云,随着微风在天际铺展遨游。看到了天空的广阔与大地的辽远,目睹了晨曦初开与夕阳西下,领略了花开花谢与潮起潮落。做一次纯净的自己。 突然,一股扑鼻的清香袭来,浓浓地,有些迷乱。重赶忙睁开眼睛,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映入眼帘。上下打量一下,是个女孩,她的脸被花遮住,隐约着咯咯的笑声。她穿着平底凉鞋,肉色的长筒袜包裹着双腿,曲线清晰。深蓝色的牛仔短裤,衬托出双腿的修长。纤长的手指,轻攥着那束花,轻轻地移开,红润的脸颊慢慢呈现。清澈的眸子带着微微笑意,简约的短发垂过两颊。她躬身坐到重的旁边,道:“书法家,神游哪?花送你了。” 重接过花,方从梦境中醒来,心脏尚在意外地跳动。他定定神,在霞光掩映处,看出是甜,忙道:“甜,是你呀,你好,谢谢你的花。” 甜笑道:“从来没接到过女孩子的花吧?” 重轻挑一下眉毛道:“惭愧惭愧,头一次,甚是荣幸。” 甜眼神飞扬,道:“荣幸吧,看,还有更荣幸的呢!”只见她从纸袋里取出几串刚刚烤好的羊肉,香喷喷地,溢着油渍。重的味蕾马上兴奋起来,嘴角流着口水。 重接过肉串,翻来覆去地看。甜急道:“你怎么不尝尝我的手艺?看什么呢?” 重看看甜那睁大的眼睛,竟能照出了自己的脸庞,脸颊掠过一丝绯红,道:“好好,香极了!” 说罢,嘴巴正张开要吃,马上又止住了。他不敢望向人群,因为海一定在看他。他想:我该如何是好?重能体会被抛弃的苦楚,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刺痛海的心脏。 重低着头咬了一口,还不时地张望着四周。就在那一瞬间,重的心被碾碎了,疼痛不比海的轻。只见玲身边的农,正举着肉串喂着玲吃。玲微微抬着头,张开小嘴,用洁白的牙齿轻咬着,还不时呵呵笑两下。就如同一只小羊羔在吮着甜甜的乳汁。重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本应心生嫉妒,或是仇恨。可是都不是,竟是强烈的恶心之感。相爱的人,如何知晓被遗弃在角落里的人的心酸呢? 甜道:“怎么不说话,味道怎么样?” 重歉意地说:“还好,我在欣赏美景呢!” 甜和重并排坐着,嘴里咬着肉串,望着远方。蓝的天望不到尽头,多想化作一只鸟儿,自由地飞翔。飞到美丽的童年,飞到大海的尽头,飞回纯真的曾经,飞回梦开始的地方。 一年了,落红杳无音信。再有一两个月就是高考的日子了,也不知落红备考得如何。一直在心中浮动的身影,任凭一个个意外的侵袭,也没有消失不见,却日渐清晰。重觉得再也回不到从前,貌似落红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实都是自欺欺人。曾经的一生永爱,怎么会在离开后,渐渐地忘记呢? 如今,经历了许多。追逐了向往的恋爱,倾心竭力却落得个两手空空。围绕着自己纷飞的彩蝶,不知心怡的是哪只?人生就是这样,纵使百转千回,一生流浪,最终还是回到原点。 重并没有觉察甜什么时候离开了,他的心在空中游荡,哪有心思顾及眼前人呢? 日光在移动间,直刺向重的眼睛,一时眩晕。忽觉得自己这段日子,一直活在混沌里。情感的纠缠,梦想的蒸发,学业的茫然,未来的悬念??????每天就这样的游离态,其实没有方向的人生,是危险又苍白的。夸父逐日的岁月,固然疲惫不堪,但有一生的追求,即使死掉也觉得有滋有味了。重追逐的太阳到底在哪里呢? 一年了,大学时光,悄悄地消逝了四分之一,怎么还沉浸在惶惑里呢? 人就是从迷茫中走来,跋涉得越是长久,越能看得通透。有时常想,人不就是一只小船,在风浪中飘摇,貌似漂泊不定,殊不知他的目标是海洋。 临近中午,太阳有点灼人。重移动一下身体,靠在梧桐树上。有依靠的感觉很充实,凝视着草丛间的两只蝴蝶,比翼双飞。全世界就只剩下这温馨的一幕。 蓦然间发觉,眼前的一切都在曾经的某个时间发生过。细细品来,原来是高中时的味道,一样的蓝天绿树,一样的蜂舞蝶阵,不一样的心情。那时有美丽的天使陪伴左右,是甜丝丝的幸福,而如今不知怎么竟多了几点酸涩的味道。 山重水复,不变的是曾经的那份纯情。美丽的落红又在眼前浮现,白色的长裙,轻摇的发辫,淡淡的微笑,温润的鼻息??????仿佛一切都在身边。 周围回荡起落红的声音,不知怎的重的心猛跳了几下,微微有些针刺的痛楚,这是一份深深的想念。眼前的情景拨开了记忆的闸门,落红如旋风一般,瞬间侵袭了重的世界。 重俯下身来,寻到一枚石子,转过身来,在梧桐树干上深深地刻下了几个字:“此生最爱惟落红。”树皮溢出的汁水,是重爱情的清泪,那么真那么重。 重奢望着几年后有一天,能携着落红的手,来此寻找曾经爱情的誓言。落红一定会幸福地舞蹈,重紧紧地拥着她傻笑,这就是他简单的梦想。 重想着这一切,眼角湿润,浅笑着睡着了。同学们拍照了,重却依然在记忆的流里游弋。 夏叫醒重时,大家已经散去。太阳西斜,鸟儿在树上尽情地欢唱。重略带些茫然,拖着缓缓的步子,几次回头看着歪歪斜斜的几个字,是诀别,还是铭记? 夏道:“怎么啦?像是有心事?” 重笑道:“没事,就是有点累。” 夏道:“那咱们回去吃刀削面吧,顺便休息一下。” 二人走进餐馆,三三两两的人,略显清净。热腾腾的面,端上桌子,散发着香气。夏大口吃面,重看看觉得自己没必要抱着愁绪不放,也大口吃了起来。 没多久额前爬满了汗珠,重要了两份饮料,和夏边喝边聊。 夏道:“我如今对女生不感兴趣,甚至有点厌恶。” 重道:“得了吧!哪有那么夸张?” 夏道:“我觉着吧!现在谈的恋爱纯属是游戏。” 重道:“那不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吗?” 夏道:“那可不是一场梦,现在没有什么经济基础,还得给她买这买那,像伺候女皇似的,一旦出错,就一脚把你踢开!” 重道:“这是经验之谈吧!” 夏道:“本来就是那样,我可不搞这种风险投资呢!” 重道:“你可以找个款姐呀,她会反过来对你百般呵护呀!不愿伺候女皇你就当男皇呀!” 夏两眼圆睁道:“你别扯笑话啦!我想好了,现在我的主要任务是赚钱,然后再泡妞儿,泡成了我就甩!“ 重道:“那可是大事不妙,不是多了个情圣,倒是像多了一个采花大盗。“ 夏正色道:“我这可不是狂言,我这是现实主义。” 重道:“好好,说不过你。” 夏道:“你说干点什么一本万利?” 重稍作思索道:“平时上课,周末去打工,不如去肯德基吧?洋就在那干呢,偶尔还能免费饱吃一顿。” 夏道:“我可不想受帝国主义剥削。” 重道:“那你去卖报纸。” 夏喜道:“好呀,还真是个好主意。” 重笑道:“那你可就是卖报的小行家啦!哈哈!” 两人谈着谈着外面已是星光闪烁,街灯明灭。 结了账,夏建议去逛夜市,重想想也不错。一对对的情侣,从身边走过,重觉得那是触摸不到的幸福。 重道:“咱俩形影不离的,成了人家小两口的绿叶了。” 夏道:“她们怎么比得了咱们兄弟的情谊。今天她们甜言蜜语,如胶似漆,明天不定与谁搂搂抱抱呢!” 身边一对情侣正经过,听到夏的狂言,停下来,扭过头,只是那犀利的目光,就如一把利剑射穿了他。 重笑道:“你要性命不保,你看那杀人的目光。” 夏拍拍重的肩膀道:“有你呢,兄弟你还不会给哥哥挡剑。” 两人相视一笑,淹没在人流里。 第19章 青鸟殷勤 燕影轻掠,晓风拂面,波冷雨斜。停箸举杯无语,泪频顾,从此天涯。遥望湖水接天,有锦鳞齐跃。思无绪,星稀落,薄雾冥冥情脉脉。夕露湿衣梦惊觉,更那堪心冷浴寒夜。何时良宵共度?携素手香园戏蝶。启窗倚栏,却是凄雨惊雷肆虐。纵使尽几多缠绵,怎奈今非昨。 -----《雨霖铃》 天渐晚,人已稀。 重与夏也有些倦了,准备返回。丝丝凉风,去了几分热气,多了几分清爽。 重见到路边有一个摆地摊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收拾着货物。重看到四枚骰子,一时兴起决定买下来。 重问:“老伯,这四枚骰子多少钱?” 老人道:“一元一枚。” 重一模兜,只有三元,忙道:“三元能卖四枚吗?” 老人没有抬头,道:“不能!” 重只得买了三枚,夏诧异道:“你买此物作甚?” 重道:“玩呗!” 夏道:“你还有这癖好?” 重道:“我很崇拜赌神的,好好练练。” 重在儿时,就特别喜欢周润发演的《赌神》:一身风衣,带着墨镜,剥开一块朱古力送到嘴里,潇洒地摸着牌,一会儿就将匪帮的钞票收入帐下。这是一种英雄情结吧! 重起身回头,看看攥在手心的骰子,满足地笑笑。抬头时,惊呆了。无巧不成书,月竟然神奇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原本该是惊喜,此时却感觉是恍如隔世。月身边挽着一个高大的男生,她也怔住了。重感觉时间瞬间停滞了,月的脸由红色瞬间变成苍白。有灯光的照耀,显出几分可人。 那慌乱的眼神,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姑娘。不知是惊恐,还是麻木,再或是惭愧? 重与月几乎同时道:“你们玩哪?我陪他转转。” 重的眼紧盯着月挽着男孩的双手,月发觉了,便沿着他的目光到了终端。她迅速地把手收回,是超光速的,之后吱吱呜呜地,手移动着不知放到何处。 在重的眼中,月是他忠诚的信徒,永远会等在那里不会改变。 在月的眼中,重是她埋怨的叛徒,早已经离开原地展翅高飞。 此刻,重看到了背叛,月看到了原点。重心头掠过一丝感伤,月心头闪过一点点遗憾。 重的圈子本来就很狭窄,一个个倾心的人儿陆续远去。等待观望,错过了一站又一站,不能再虚耗青春啦!在重的心中,一直苦恋着落红,因为她从未拒绝,不,应该是从未表过态。重慢慢拾起了对落红的心意,怎能没有追求。应该好好努力,让自己阳光起来。为了心底的向往,扬帆远航。 重伏在窗前,决定给落红写信。也不是情书,而是作为同学的关注。先有友谊后有爱情吧。重决定好好经营自己的爱情,经营自己的人生。要活出滋味,活出意义。 他展开信纸,斟酌再三,提笔写道: “落红: 你好,收到我的信不要惊讶。现在高考在即,我只是了解一下大家的学习情况。你的成绩最突出,虽然没考好,但是今年你一定能考上重点。 你的各门功课复习好了吗?几次模拟成绩如何?一定很理想吧!你是那么努力,那么优秀,有哪个对手可以胜过你呢? 你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和我说。 呵呵,说说我吧!现在我正在准备期末考试。学的功课很多,但是和高中不同,只要修满学分就行。我们上课也不是在固定的教室,每天背着书包四处打游击。课余时间很多,可以去打乒乓球,逛图书馆。还经常有舞会,各种比赛?????? 总之吧,就是丰富多彩。希望我的啰嗦能缓解你的学习压力。 初次写信,打扰你啦! 祝: 一切好!” 友:重” 重写完信,读了一次又一次,恐怕泄露了自己的爱意。既怕打扰,又害怕拒绝。 最后郑重地将信装入信封。 有些话也许说得为时尚早,可彷徨的心再也耐不住等待。许多话在生活的阻力下,一直藏在心里。不说出来,不光苦了自己,可能还会错过一段好姻缘。他借了胆子说了做了,不知会不会吓到落红。重坚信,在她心中不会是空白,他的坦言也不会换来拒绝。 可是,他冷静之后,有时那么害怕。也许他的迫不及待,会赶走萌芽的情缘,丧失一段真挚的友情。说真的爱情是令人向往的,友情升华的爱情,岂不是更有一番独特风味,更有许多点滴传奇。 现在的年轻人,应力求变得沉着稳重。一切道理都开始明白,早晚都要立业成家,正值人生的黄金时代,应当更加勇敢坦然,羞怯的心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生的幸福要好好把握,他相信确实有缘,不然为何同窗六年。 夜深人静,思念的弦胡乱地拨个不停。重经常会在岁月的羁绊里迷失,梦境是那么美好,一觉醒来顿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现实总是太残忍,疲惫的身躯常想黯然地睡去,去安享瞬间的永恒。书上说:“有情人千里能共婵娟。”现实却如雾里看花,寄希望于慧眼。眼中竟是揉进了泥沙。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执着地追求过,便无悔一生。还管他什么两手空空。只要活得坦然,活得平静,即使没有华丽的色彩,也能品到生活的纯美安然。 风吹绿了草木,冰冷了我的心。莫名其妙的失落,为什么不能彻底正视自己,人非草木,却也耐不住冷暖无常。也许万物本不全,怪只怪境遇不同。再会伪装和逃避,在自然面前,也有些荒唐无稽,自然面前要学会自然。 日子在日历的一页页飘落中逝去,生命的旅途却未留下足迹。叹息是无能为例,重扬风帆,拿起奋斗的画戟,去扫平荆棘。生命的色彩,赤橙黄绿全由自己调和。是灿烂还是平淡,看你的汗水是否流成江河。因为生命之舟是由汗水催动。 捡起记忆的秋叶,看着沧桑的叶片,尽是伤痕,是命运凶神残酷的罪证。 难解的情,像春风悄悄地来。有生机重现的喜悦,又有夏日将至的恐慌。不想轻易地接受,又不能轻言伤害,如此为难,也只有退却。缘分是强求不得的,缘分是生活的血液,让许多陌生的人成为知己红颜。但这血液不会肆意流淌,只是人生旅途中有爱之人的恩赐。 梦中仙子,在遥远的他乡,音讯全无。期待的心随着苦痛的泪水漂流。慢慢长路,何时飘到你的门前,漂到又会怎样,没有你的收容,一切都是徒劳。 宁静的午后 蝉在开着最后的音乐会 柳条在微风中舞蹈 漫步在秋日的校园 被清凉笼罩 一抹云飘进视线 瞬间的凝神 心弦被拨弄的乱了调子 躯壳却被封冻在原地 蓝色的短裙 白皙的面庞 摇动的马尾 清纯的眼神 一丝丝甜蜜 亦真亦幻 岁月的脚步走得很急 在每个转弯处 留下浅浅的足迹 一次次的相逢 又一次次的错过 在不一样的校园 同样的季节里 澄澈的天空中 依稀飘荡着我那份遗失的爱恋 ------《遗失的那份爱恋》 梦,只作美好的回忆,无悔无怨。踏实地生活,明白地做人。这是人生的追求。毕竟在另外一个城市,有一线希望。如果依旧是一场游戏,心亦无悔。真正关注的永生不忘,崇拜的偶像镌刻于心。重的心湖漾起微波,浮想联翩。 天边一抹流云,依着晨曦漫步,伴着暖风飘游。挽一缕雾霭,幻做飘逸的裙裳,捧一丝花香,化成芳醇的酒酿。转身,不见了昔日的伤感容颜,唯有落叶浮动散乱的发丝。微黄的面孔,游移的眼神,娇小的身躯,言语间的娇羞,一笑一颦的温柔。 初见时的局促,再见时的默契。以后的日子里,眼里全是你。婆娑的细柳,是你如瀑的长发;潋滟的水波,是你含情的双眸;旭日渲染的烟霞,是你绯红的脸颊;水中亭亭的白莲,是你玉立的身形。 寻常的日子,多了几分色彩,是你的点染。平淡的生活,多了几许甜蜜,是你的浸润。携手走过每一个时间的刻度,写下一段段传奇的片段,相拥送走每一次夕阳的灿烂,记载一幕幕故事的高潮。 黑夜里,小虫呢喃,牵手细数着星星,哼唱着儿时的歌谣。云霭过处,雨落沙洲。躲在梧桐树下,硕大荷叶迎接,雨滴的亲密接触,滴答声是爱的和弦。雨停日出,任霞光照耀,迷蒙间,不见了你的身影,唯有胸中的余温。 沉思间,寻不见你的身影,耳畔依旧弥漫着你的芬芳,额前你的吻痕清晰彻骨。温润的雨滴,在眼角灵动,急促的呼吸,搅动着薄雾的曲线。佳人何处?可曾归去?何时再来?遥望云端,你在那里映着霞光舞蹈,是生命的律动,是美丽的和弦。静静地枕在岸边的青石上,绿草为席,蜂蝶为伴。渴盼着你的依偎,眼前微风轻掠,你的身影依稀,触摸不着。 转眼间,一只白鹤轻啄我的手背,送我入云端。脚底微风低语,黄莺和鸣。瞬间停在你的身边,熟悉的气息,温馨的话语,回归的欣喜,揽你入怀。我们乘着白鹤遨游,访遍三山五岳,在林中采摘野果,在山巅喝风饮露,自由地飞翔,四海为家,做一对连神仙都羡慕的人间眷侣。 岁月在潮起潮落中流走,对你的爱恋却在心中永驻。等到两鬓斑白,细数着记忆中的珍奇,依然感动如昨。时钟滴答,敲击时间的弦,默默聆听对方的心跳。 轮回,瓦解了松动的情愫,凝结了真情的水晶。没有金戈铁马的感慨,没有指点江山的豪迈。相守在简陋的茅屋,我听山前风雨,河畔蛙鸣。尝尽山肴野蔌,豪饮山间清泉。刀耕火种,风餐露宿。享一分简单,品一丝悠闲。 山水间,云起处,雨落沙洲,有你有我。 看着温柔的星光,心静静地跳动,均匀地呼吸,一组甜蜜的和弦。明天一定是个晴天,有火红的太阳。 第20章 天意弄人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剪梅》李清照 夏日的午后,蝉却演唱得热火朝天。恐怕这个季节,是蝉经过十七年黑暗的炼狱,才换来的点点滴滴,而那份喜悦,自然是令人羡慕。而重的夏天会在何处潜水呢? 马上要考微机了,重这些日子一直在感情的漩涡里挣扎,却忽略了学业上努力地倾注。心头隐约着一团愁云,一种不祥的预感。 重走进微机教室,那种闷热的氛围,令人紧张。那股浓烈的塑料焦味,直冲过来,钻入你的鼻孔,瞬间有些晕眩。注视着屏幕,细腻的条纹模糊了双眼,由灰色渐变成深蓝。耳畔响着微鸣,像电流刺入双耳,又拼命地纠缠在一起,瞬间一片漆黑。重脑门溢出汗珠,粗壮的呼吸,凌乱的心跳,难以自控。 双手停滞在键盘上,每个细胞都在慢慢地膨胀,要炸裂的感觉。 长时间的心灵游荡,再难回到预定的轨道,犹如星际间漂浮的石块,无依无靠。这是一种危险的旅行。 炎炎夏日 充盈着失落的冰冷 黄昏榻上小憩 蝉依然在枝头长鸣 却未发觉是盛夏 空气中夹杂着寒流 包裹着坚硬的躯壳 渐渐冰封消亡 那是怎样的冰冷 太阳隐去了光辉 阴云席卷了天空 微弱的心跳 支撑着苟延残喘的躯体 谁知人生的彼岸 还有一个彷徨的自己 就在那一瞬合而唯一 滚烫的热血 激荡的心灵 摧毁那阴云与冰冷 绽放夏日的绚烂 蜂舞蝶阵 鸟语花香 牧羊女在青山绿水间 露出笑颜 骑着马儿在草原上奔跑 那是多么地畅快 撑着油伞在河堤上漫步 那是怎样的解脱 人有两个自己 因为自然有阴晴 两个自己 两种境界 夏日回归 生命涅槃 重读着自己写下的一行行文字,梳理翻飞的心绪,仔细计划着余下的日子。 校园里不见了重徘徊的身影,他是去闭关修炼去了。白天钻进微机室,强化训练,晚上回宿舍,苦背基础。 考试时,是一个宁静的星期六。早晨,四处穿梭着不能再微弱的清凉。白色的红日已经嚣张地跃上半空,欲喷射恐怖的火舌。重带着些忐忑,走进考场,陌生的机器,陈旧的键盘??????多年练就的稳重,此刻却一无所有。是心灵被掏得太空,很难在一时间填满。 进入系统后,重耐心地答着题,算是顺利。时间过了大半,重还有两个电子表格题卡了壳。额头沁出了汗珠,他长叹一口气,梳理一下心情。就在这时,重被谁拍了一下,回头看时,竟是月。她笑着问道:“答得如何?”不知是什么在作怪,重的脸火辣辣地,从牙缝挤出几个字:“还好。”重避开月的眼神,心中有点尴尬。月说:“考完请你吃饭吧?” 重违心地说:“算了,我还有事。”不知是嗔怨,还是逃避,重不想再和月发生关联。但是心底尚存一丝丝刺痛。月迟疑一下道:“那??????再找机会吧!”重冷漠地应了一声,月离开了。在那一瞬间,重多想目送一下那熟悉的身影。六年的同窗,六年的小纠结,一次次地错过,只留下淡淡的遗憾与忧伤。 重呆呆地坐在那里,已无心再继续答题。邻座的两个女生还向他求救,重只是冷冷地答道:“我不会。”时间总是那么有原则,不为任何人停留。重草草了事,伴着刺耳的铃声离开了考场。他长舒了口气,在校园里急行,不知是潇洒的解脱,还是匆匆的奔逃。 忽然,一个身影挡住了重的去路。重心头一惊,抬头一看,原来是甜。甜诚恳地问道:“你能给我说说题型吗?书法家。” 重本想回绝,可又想排解一下心中的不畅。就应了声:“好吧,之后要请我吃饭呀!” 甜兴奋地拍一下手道:“好好,一定一定。”甜拉着重走进微机室,重心中有一种快意。二十分钟很快过去,甜带着感谢去考试了。重却坐在那里,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顿时感到一种罪恶:甜高高的个子,爽朗的性格,还不错,不如就先交往试试,反正也不吃亏。这对她公平吗?海会怎么想呢?唉呀,不管那么多了,走着看吧?????? 重回到寝室,闭上双眼静静地听音乐,黄家驹的声音是那么沧桑,那么触动心灵。重有些惭愧,自己一时的不快,竟会变得玩世不恭,这是对人生的不负责。 “重下来吧!”甜在喊他。重猛地做起,脚一滑,差点滚落在地。重将头探出窗外说:“有事吗?”甜诧异道:“不是让我请你吃饭吗?” 重道:“是呀,那??????那你稍等??????” 重感到自己如同一个毛贼,低头挪到床前,等待海的判决。意外的是,海竟端着一本书一动不动,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重收拾停当,对海说:“海,我出去了。” 海没应声,连头都没有抬。 重和甜说笑着离开了校园,他们不会知道,海站在窗前正目送着二人的离开,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灵。要发生的事,躲不过,不可能的事,强求不得。 二人进了一个饺子馆,分坐两侧,闲聊着。无巧不成书,云也在这里出现了。只见她穿一身牛仔,挎一黑色小包。走到近前道:“重,这么巧呀,你干什么来啦?” 重脸色微红,不知怎么应对,甜忙笑着道:“这么巧,一起吧!”云欣然坐到重的身边,这令重有些局促不安。云坚持要了一瓶啤酒,三人一人一杯。重感觉气息不对,便匆忙吃了几个饺子,准备离开。云道:“别介,再吃点,我的分给你。”说着就往重的盘子里夹。甜也说道:“我的也给你。”只一瞬间,两盘饺子同时汇入重的盘子里。 一时有些意外,甜和云像监工一样,督促重将饺子吃光。还不时地大笑,最后两人一起倒计时道:“十,九,八??????三,二,一。” 重感到有些歇斯底里。最后一个饺子入嘴的刹那,两个女孩击掌欢呼。重打了一个饱嗝,胃里再也没有一丝空隙。 回来的路上,云在左,甜在右,重在中间。三人微醉,经烈日这么一晒,越发浓烈了。云道:“我醉了,重扶我一下。”云趁势紧紧搂住重的胳膊。重还没来得及反应,甜就拉住重的手道:“我也走不动了。”努起小嘴,蹲下身去道:“重,你背我。” 重有点为难,开始埋怨自己的乱来。重微微蹲下身,甜一跃上去,重一个趔趄,云赶紧扶住重的肩膀。午后的街上,行人稀少,重感到后背滚烫,好像两个火球烧在一起,令人窒息。要不是毛孔能通畅排汗,重可能就会立即晕倒。甜在重耳边小声道:“你一直这么背着我多好。” 云打趣道:“干脆背着她回你家,你妈一看把你累得皮包骨,还不把甜杀掉呀!”重故作糊涂道:“哈哈,要不你背我吧,我不怕死。”三人笑作一团,不知这笑声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回到寝室,舍友们都在午睡。重轻手关上门,倚在床头,聆听这夏日的宁静。 学校东面的市场播放着刘德华的歌曲《天意》: “谁在乎我的心里有多苦 谁在意我的明天去何处 这条路究竟多少崎岖 多少坎坷途 我和你早以没有回头路 我的爱藏不住 任凭世界无情的摆布 我不怕痛不怕输 只怕是再多努力也无助 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 一切都是命运 终究已注定 是否能再多爱一天 能再多看一眼 伤会少一点 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 一切都是命运 谁也逃不离 无情无爱此生又何必 谁在乎我的心里有多苦 谁在意我的明天去何处 这条路究竟多少崎岖 多少坎坷途 我和你早已没有回头路 我的爱藏不住 任凭世界无情的摆布 我不怕痛不怕输 只怕是再多努力也无助 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 一切都是命运 终究已注定 是否能再多爱一天 能再多看一眼 伤会少一点 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 一切都是命运 谁也逃不离 无情无爱此生又何必 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 一切都是命运 终究已注定 是否能再多爱一天 能再多看一眼 伤会少一点 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 一切都是命运 谁也逃不离 无情无爱此生又何必 无情无爱此生我认命” 刘德华的一首《天意》,道出了人生的真谛。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尽相同。自己的人生需要自己面对,自己去书写。 天意不仅仅是一种迷信吧!这是与困境与无奈斗争中的结论。战胜了困难,是天意;无法战胜困难,那也是天意。天意不是上天的意愿,而是客观情况的旨意。其实天意就是对现实的承认,对奋斗人生的肯定。天意就是顺其自然的心态。 这种顺其自然不是坐吃山空,不是消极等待,而是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后奋斗过的客观认知。正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命也不是天命,他也是客观情况。如果客观太难,你不可能超越。就无需顽抗,这就是命。如果客观情况是可能通过努力战胜的,那就奋力一搏,有万一的机会,就一定能成功,这就是命理有时。 顺其自然这是一种平衡稳定的人生态度,在困难面前,不能轻易地退缩,也不能不自量力,强取强求。人生不可能完全拥有,也不可能完全失去,把人生能有的都争取过来就是成功的人生。但不能急功近利。把人生的失去,都当作一种锻炼,一种考验,一种成长。如果没有失去,那不会是精彩的人生,不会是真正的人生。 第21章 灌篮高手 天气越来越热了,蝉家族热火朝天地为自己短暂的生命而高歌。 一学期又过去了,马上要进行期末考试。考试对于久经沙场的重而言,算是家常便饭。这次体育考试重也是踌躇满志。这学期选修的是篮球,对于他而言有一丝安慰。因为重在八岁时,就开始接触篮球。那还得算是个机缘,父亲当时是厂里的驾驶员,恰逢帮客户运送篮球,人家非要送给父亲十个,那时人很单纯,父亲执意只收了一个。于是这个篮球就成了重的主要玩具,自然也打下坚实的基础。只不过性格比较文静,身体素质不是很好,也就在人前隐藏了这种特长。眼下考试在即,也得偷偷地下点功夫了。 他于是开始了秘密计划,清晨天刚蒙蒙亮,重就抱着篮球来到操场。首先进行的是罚篮练习,重不厌其烦地将球投向篮筐,由开始的三不沾,到后来的十投九中。虽然浑身已经湿透,但有了明显的进步,也是乐在其中。 第一天训练结束了,出点汗,那些烦恼也随着排到了九霄云外,感觉浑身轻松。课上听得也很认真,的确出汗也是调节心情的良药。日前的无奈与彷徨,现在已经变成坚定自信。做点有意义的事,会让心灵变得充实,忘却烦忧。人生充满诱惑,有时难免贪恋路边的野花,偏离轨道,而最终的游荡会造成心灵的空虚。活着的意义就是活得踏实,做点利于自己成长的事,才是英明之举。 午后,重去水房冲凉,一盆盆冷水从头冲到脚,不仅去了几分暑热,而且换来清醒的好心情。忽然,重被谁捅了一下后背,忙转身看,原来是夏,他正呵呵地坏笑。重道:“你可吓死我了。”夏道:“不会吧,冲凉冲得那么专注,想美事呢吧?” 重接满一盆凉水,硬生生地泼向夏,说道:“就想这美事呢!”夏佯怒道:“竟敢偷袭我?”转身回敬给重一盆冷水。两人顿时攻得不亦乐乎。这也是一种小小的快乐。 二人出了水房,夏问:“这两天大早晨怎么不见你的影子?” 重道:“我去练习篮球了,怕考核出问题。” 夏道:“那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让我也练练。明天我找你来。” 重道:“夏哥,就你这一米九十的个子,还用练习?” 夏道:“你得了吧,我心理素质不好,一紧张就完了。” 天边尚有几颗星星,眨巴着惺忪的睡眼,蟋蟀在墙角吱吱地叫着,蝉偶尔嘎地一声,震落几滴晨露。夏天早晨的空气很是清新,重和夏来到篮球场,呼吸着一天的第一缕清新。 没想到,夏竟然和重较上了劲,他非要和重较量罚篮。重暗自发力,十罚全中,给夏不小的刺激。夏心理素质本来就不强,这一激动更是方寸大乱,气冲冲地道:“我早晚超过你小子!” 重笑笑道:“你好歹比我强,我体能不行。” 夏道:“你小子四两拨千斤,你以为我不知道呀!” 二人大汗淋漓的身影,在晨曦微露的清晨,绘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体育课上,教练指导三步上篮,重认真地把握着步法技巧。自由结组训练时,夏主动与重搭档,两人配合得非常默契。日复一日,重对篮球上了瘾,夏也是着了魔。 考核前的一个早上,重和夏来了一次巅峰对决。二人先是罚篮大战,一来一回,他们竟然都是十罚十中。四十秒往返运球上篮大战时,重虽然个子没有夏那么高大威猛,但是上篮精准,节省了很多时间,最后三十二秒结束。夏身法灵活步子又大,就是投篮偶有不中,最后时间是三十五秒。重和夏击掌庆祝,那一瞬间为考核埋下了伏笔。 星期五的早晨,空中下起了细雨。暑气全消,麻雀在枝头沐浴,梳理着羽毛。校园里,彩色的伞盖,来回游动,犹如一场壮观的七彩舞会。流动着,流出了一道优美的旋律。 考核只得转移到体育馆进行。十分钟的热身结束了,教练道:“今天考核篮球的两项基本技能:一是罚篮,十罚六中及格;二是上篮,四十秒内往返运球上篮四次及格,但必须投中。女生先来,谁第一个罚篮?” 女生没有回应,却是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几十个女同学推举玲和甜先来,因为她们分别是一二班的女巨人。玲稍高,甜较猛。玲扭捏作态,不想十次罚篮一次没中,大家嘘声一片。到上篮时,更是出丑不断,球就如同滚烫的山药,在两手间翻来倒去,就是进不了篮筐,偶尔还滚出场外。折腾了两分多钟,竟然没有进展。教练喊她下来,重感觉玲是一心谈恋爱了,忘了正事。重竟然想到那句“色乃下上虎豹”,对玲的尴尬表现,没有一丝同情,却多了几分快意。 玲红着脸下了场,都是零分。甜个子高但是很结实,动作也灵巧,篮球在她手里,就像是施了魔法,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十投九中。掌声不断,喝彩不停。上篮时,甜就像矫健的飞燕,流畅的步伐,细腻的上篮动作,和她平日大大咧咧的性格不符。看来人不可貌相,她的成绩竟然是三十二秒,大家赞不绝口,连教练都挑起了大拇指。重意外地觉得这是干练的女子,是当老婆的好材料。又想到海的感受,刚刚燃起的爱意,又被熄灭了。 女生走马灯似的测试完毕,简直是落花流水,就甜和珠顺利过关了。重明白了一个道理,与其和一个优柔寡断,扭扭捏捏的人过活,不如和一个直来直去,敢作敢为的女汉子征战沙场。 昔日,珠爽快地接近重,重却是避而远之,因为她缺少浪漫的情调,细腻的柔情。如今,甜坦然地追逐重,重却是心不在焉,因为她缺少小鸟的依人,沉稳的气质。没想到一场篮球测试,竟成了重的花魁评选大会。 这时教练发怒了,大声道:“上次我说过了要好好练习,看看这成绩没几个通过的,都干什么去了!”队伍里有的调皮男生喊道:“花前月下呗!”还有人愤愤不平道:“女生不行,男生可不见得呀!” 教练转怒为喜道:“说得好,上大学更得务正业。看看男生的精彩表现!谁先来!”教练的眼光在队伍里徘徊三圈,竟然也是没有反应,刚才那些多嘴的同学也是闷不做声。教练的眉毛开始高耸,怒色爬上脸颊,厉声道:“怎么空放豪言,要罢工不成!” 重见势不妙,急忙走出队伍轻声道:“我先试试!”教练很吃惊,急忙道:“那你先来吧!” 重接过球,在罚球线上运了几下球,轻轻一投,篮球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正中篮心,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重接连进了两个,三个……六个,场内有人在尖叫了。夏喊道:“重,好样的。”海也大喊着:“重,你是深藏不露,神功盖世呀!”教练道:“六投全中,及格,还要继续吗?”重尚在迟疑,同学们竟齐声喊道:“继续,继续……”那整齐的节奏,令重没法拒绝。这也致使重第七投时心神不稳,球神奇地绕着篮圈绕了整整两圈。大家都为重捏把汗,篮球馆内瞬间沉寂,在球缓缓入网的刹那,掌声雷动,呼声震天。重深呼息,调整状态,八投,九投,十投毫无悬念。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这不是百发百中吗?”“我看是灌篮高手!”“太神了!简直是浓缩版的流川枫!” 夏接着来,由于心情紧张,只罚中六个,勉强过关。男生总体表现要好过女生,也让教练舒了口气。 之后进行上篮测试,大家推举重先来。教练笑嘻嘻地问:“怎么,又你先来?” 重直起身,喃喃道:“来就来吧!” 只见,重从底线开始运球,步履轻盈,不是很快。运至篮下五米左右,双手抱球,迈开右脚,屈体左脚跟上,右脚猛地蹬地,身体迅速打开,右手伸展,左手上托至高点,收回左手,右手手指用力拨球,球一个美丽的旋转,飞入网窝。台下掌声一片,伴随着大家的欢呼,第二球第三球顺利入篮。第四球小有波折,可能是这两天训练强度大,腿一软,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场下一片寂静,重迅速调整步伐,摇摆着步子上篮,只是这稍一犹豫,球被篮筐弹出。重却是不紧不慢在篮下运着球。教练到:“你小子快点,还有十秒钟。”重微微一笑,在篮下运了三下球,深呼吸,吐一吐舌头,这是迈克尔?乔丹的标志动作,猛一跳跃,球嗖地一下应声入网。 教练道:三十二秒,满分通过!“ 场下又是一片轰鸣…… 其他同学虽然强过女生,但又一多半没有及格。重虽然个子中等,体力不强,但是竟然得到了两个满分。于是中文系里开始传扬着灌篮高手的神技,系篮球队,校篮球队都来游说他加入。 生活如水,澄澈透明。貌似没有什么颜色,其实是五光十色。在重的世界里,虽笼罩着点点阴云,但偶有的绚烂,还能带来几分喜悦。俗话说:“要想人前显贵,必须背后受罪。”重默默地付出,勇敢地挑战,不是为了换来大家的赞许。他想剔除自己灰色的心情,也为期末画一个完美的句点。是为告别过去,也为恭候未来。 时过境迁,谁会记得名不见经传的“灌篮高手”…… 第22章 书屋寄情 默默的空气里,隐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禁锢的灵魂,被悄悄地唤醒。 透过指间,阳光点染着流云,是天使绯红的脸颊。触摸到的温度,绰约的风采。飞鸟轻翔,风过处,是指间的温柔。 透过指间,绿色装点着小园,是仙女飘逸的裙裳。触摸到的动感,超脱的清新。蜻蜓滑过,雨落时,是指间的温柔。 透过指间,回忆润色着生活,是佳酿醉人的醇香。触摸到的清凉,熟悉的过往。音容笑貌,泪滴时,是指间的温柔。 喜欢独自漫步在小河边,聆听大自然的呼吸;喜欢独自跋涉在冷雨里,感受大千世界的冰冷;喜欢独自徜徉在伊甸园,沉醉夏娃的微笑;喜欢独自驻足在石桥边,等待撑着油伞的姑娘。 岁月的每一次转弯,就如湖面的每一次风起,都会激起小小涟漪,也许是小小意外,也许是千载难逢的机缘。不管如何,都是流淌在指间的温柔。 喜欢静静翻着曾经的日记,重温走过的痕迹;喜欢静静欣赏诙谐的剧集,快意人生的离欢;喜欢静静品味一杯浊酒,冥想黄昏的深沉;喜欢静静地追忆爱过的一切,痴迷那种至纯的情思。 人生每一次沉浮,就如天空的每一次阴晴,都会描出清晰的线条。也许是铭心刻骨的伤感,也许是凤凰涅磐的序曲。不管如何,都是弥漫在指间的温柔。 化作一只粉蝶,乘着爱的余温,穿行于白天与黑夜,寻找拥有与失去。在寂静的角落,抚着柔软的翅膀,清唱这指间的温柔! -------《指尖的温柔》 伴着最后一串铃声,学期结束了。每个莘莘学子将结束旧的学年,迎来新的一年,而漫长的暑假就是连接两个年度的桥梁,也是阻隔两段日子的厚墙。不管曾经的一年是快乐还是忧伤,瞬间的转身,就可以忘记得一干二净。 回到家,没有了城市的喧嚣,心情反倒有些落寞。午后,蝉鸣声沸腾,暑气与各种花香一起酝酿,心头荡漾着微波。重不觉地又回味起去年的滋味,淡淡欣喜掺杂着浅浅的惆怅。那是有落红的日子,也是别离的日子。人最遗憾的事就是尚未拥有就得失去。可是在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会有同样的发生。而发生时,一个细节,一点味道,也会忆起同样的曾经。 动情的那一秒,怎么那么永久地封存。宁静的时刻,就因蝉鸣与花香,记忆里的残碎的片段又连接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重不知为何心如此狂跳,渴望再重温上中学时,偶遇落红的那种激动与羞涩,和她回眸时的微微浅笑。 于是重骑上单车,走上了那奔走六年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路。 柏油路上油汪汪的,如同溢出的汗渍。车胎滚过,留下清晰的印痕。车胎被路面粘连着,随着接触又分离,发出啧啧的声响。有如骤雨下落打在荷叶上的声音。 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偶尔几辆汽车睡意朦胧地缓缓驶过。白炽的日光,透过白杨的繁枝缝隙,打在身上滚烫灼热。重登着车缓缓前行。没多久就来到镇上,除了浓浓的尘土扑鼻气息,只留下一股股热流。一间简约的竹子建构的书屋映入眼帘,举目而观赫然写着四字:“翠竹小筑。”重扬手轻挑珠帘,眼前闪出一副甜甜的笑脸,带着几丝清凉,柔声道:“小伙子,请进!”重忽然被这意外的称呼唤回心神。其实眼前女子也就二十岁上下,和自己是同龄人。粉色半袖T恤,牛仔短裙,半高跟简约版凉鞋,梳着马尾,伴着她的动作有节奏地轻摆。纯净的面容里洋溢着成熟与干练。 这挑帘对视的瞬间,使重有点手足无措,是那么近的距离,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重心顿时狂跳了几下,两腮微红,喃喃道:“您……你……你好!我来看看书。” “那您慢慢看。”女子便在角落里坐下,继续翻转手中的毛线。 重捡一个座位坐下,摊开选好的几本书:《金庸武侠赏析》、《金庸笔下美女集萃》、《金庸笔下侠客排名》。重看着书,不时望望窗外,渴盼会有一个偶然,或是一个奇迹。因为落红的家就住在附近,也就是几百米的距离。重已经进入了落红的视线,只是期待能在这里相逢。 热气像火龙般四处穿梭,吊扇被缠绞得几乎停止了旋转。汗水如豆大的露珠,从脸颊滚落至地。后背液体滑落,就如小虫在爬,痒痒地。 重翻看着书页,密密麻麻的字,却看不见里面的内容。心不在焉,双眼也就成了装饰,就如同路灯断了电,也只不过是个摆设。 重幻想着那美丽的身影:粉色的衣裙,轻盈的步履,迷人的浅笑,醉人的芬芳……那时相见,是相拥,是握手,还是痴痴地凝视……一千,一万种重逢的假想,让重心神飞扬。不知不觉,眼前一片朦胧,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自己竟长出了翅膀,在广阔的天地间穿梭。携着自己的爱侣,那是多么自由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重被一支纤细的手指按了一下,挣扎着醒来。眼前竟是一位姑娘,有粉红的裙摆,轻摇的发辫,兰花般的芬芳。重猛地起身,轻飘飘的双脚,牵引着他蹒跚地奔了过去。他紧紧拉住她的手,呢喃道:“落红,我想你想得好苦!你终于来了。”重喜极而泣,泪眼望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人,望着她如水的眼眸。他就想这样紧紧地牵着她永不放手。寻找,等待,失落,彷徨,压抑太久的情绪,化作一条坚固的绳索。他要紧紧锁住自己痴恋的爱人。 重感觉自己像是到了天堂,那么宁静,那么清爽。池塘边,仙子们在拨水嬉戏,白色的水鸟伏在小洲上小憩。四周弥漫的是薰衣草香,绿绿的草坪绵延到远方。忽然,听到牧童的歌谣。稚嫩的声音,姣好的面庞,是丘比特归来…… “妈妈,妈妈……”一声声儿童的呼喊,惊醒了重的美梦。睁开眼睛,一个小男孩正拉着女孩的衣角。重感觉一股凉意穿透他的后心,几乎被冻僵。女孩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小男孩失声痛哭:“妈妈,他是坏人!”重忽然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击,浑身失去力气,仿佛瞬间要被弹到九霄云外。 重定了定神,发现刚才拉住的是书店的女老板。他看着男孩无助的眼神带着杀气,女孩惊慌失措。重无地自容,低头连说着对不起?????? 女孩笑着说:“没事,哥哥是好人,他是大学生,他认错人了?????” 女孩蹲下身,一手揽着小男孩的腰,一手轻抚着他的额头。女孩不停地给重打着圆场。接着牵着小男孩回屋去了。重看着眼前的一幕:娇小的身影,清晰的曲线,旁边摇摆的脚步,一只小手牵着一只纤细的大手。这是人世间最美,最温馨的画面。 重期待着未来,有一个漂亮的姑娘,牵着一个小男孩朝他跑来,热情地喊着:“老公!”“爸爸!。”他左臂拥着爱人,右臂抱着儿子,幸福的要爆炸。 不知落红的人生轨迹,何时会和重有个交集。他可以对任何女孩有好感,而能让他疯狂地爱上的,除了落红,不知还会有谁。触摸不到的爱恋如水中月镜中花,让人神往,又让人失望。为何偏偏喜欢这种折磨?苦苦追寻,却感觉渐行渐远。心中的洛神,到底身在何方? 熟悉的路口,陌生又死寂,因为见不到落红的身影。他却要驻足停留,是一种疯狂,一种痴想。重害了不治之症,艰难的呼吸,飞速的心跳。 重想:这艰难的日子怎么熬?每天心头被刀绞着,却麻木得失去痛感。没有你生活将如何上演。这一切你可知晓?你在你的世界里独活,未曾给我留下丝毫空间。你密封的世界里,我如何趁虚而入。难道你是无情的冰雕,只是一样的表情,没有呼吸和心跳?这是怎样的一种爱情,想象?幻想?痴人说梦? 重想想刚才的举动,那是一种失常,一种病态,是落红火热的烙铁,将重的心烙了一下又一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还我自由,还我清醒,你如此占有我的心灵,我将如何去爱……”重在心中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回声,哪里有回声…… 夏天,火热的季节。万物洋溢着生命的激情,繁华似锦,争奇斗艳。 眼前明明有落花,是错觉,是梦幻?是生命经不起风吹雨打,还是生命的退化? 柏油路被晒得沁出了汗珠,大地被烤得露出道道疤痕。小鸟慵懒地在树上昏昏欲睡,猫咪在墙角睡眼惺忪。 夏季,似乎是个残忍沉睡的炼狱。淘汰了孱弱的生命,绽放了强大的生命之花。躁动的热情,疲惫的心灵,矛盾的一个个生命体,在熔炉里挣扎锻造。是实现生命的重组,还是创造灵魂的涅槃?猜想?无果。 夏季,把大地漂洗得清纯,把生命激荡的火热,为植物泼洒绿色,为动物添上新装。 夏日落花,锦上添花! 重推着脚踏车,独自走在这寂寥有彷徨的柏油路上,没有人影,没有生机,只是不断蔓延的火热…… 第23章 天桥彷徨 雨后,一道彩虹悠闲地挂在天边。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射出,七色光束穿透长空,注入宁静的湖面,这也许就是通往天堂的桥梁。多想堕去凡胎,沿着彩桥攀登,享受飞升的快意。 重走在林荫道上,看着一个个小小的水洼,透着一股清凉,一两点蝉鸣和蛙声一片相和。熟悉的野花香,亲切的蜂舞蝶阵,重不禁回想起去年在这条小路上的等待,落红意外的失约,给重带来不小的伤害。转眼已过去一年,可是现在想起,心头尚有几分隐痛。 如今,还有幻想,还有期待。这些对于重燃烧的胸膛,算不得什么,显得有些虚无缥缈。重望着湖心的渔船,在那里静默,禁不住想起李清照那首《武陵春》: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重的愁绪,已是千丝万缕,重至千钧,一时透不过气来,于是转身回家。 在这炎炎夏日,心情难免焦躁。忙碌的工作使人身心疲惫,生活的压力让人禁锢窒息。每晚不再有美梦,总是哭泣着醒来。梦里的恶魔面孔狰狞,绿色的獠牙,红色的长舌,好恐怖的嘴脸。 做人很难,做完人更难,做有人缘的完人难上加难。每天背着沉重的包袱,蠕行在茫茫人海。听到的没有赞赏,只有冷嘲热讽。时时在想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如果为了所谓的物质和荣誉,岂不太累了么?如果为了得到别人的承认,岂不太愚蠢了吗?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世界里,别人的眼睛里?为什么不活出自己的精彩? 不知道人们在什么时候学会的坚强,也不知坚强之后是什么?恋人远去了,坚强让你学会随缘;朋友远去了,你学会自救;亲人远去了,学会了节哀;自己远去了,学会了顺其自然。生活中黑暗的现实,使我们的眼睛明亮;竞争中残酷的不公,使我们的精神坚韧。或许真正的英雄必须要经过痛苦和磨难的锤炼。 独自一人走在茫茫人海,自己如草芥一样渺小。漂流的心,如一叶浮萍,漂浮不定,也不知漂向何方。人生就是在不断运动的,漂流就是经历风雨,体验人生的苦辣酸甜,最终在生命的尽头,化成一缕青烟,和蓝天拥抱;化成一抔黄土,回归自然。 人生如酒,慢慢品味........ 刚进门尚未坐定,电话铃响了。重看看来电显示,是一个来自市区的陌生号码。本不想接听,又一想万一是同学呢! 重刚一接电话,听到里面有男子的哭泣声,一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随即听到电话里说:“重,你说我真够惨的,咋这么倒霉?” 重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夏,他怎么跑到市里去了?重满腹狐疑地问道:“你到市里干什么去了?” 夏道:“说来话长,本来我也在家,也没什么事,每天看看电视,看看书。谁知我妈说我整天游手好闲,也不找点事做。还说家里如何困难??????于是我就生气地说:‘好好好,我这就出去打工,再也不当吃闲饭的,您见不到,也落得个耳根清净。’谁知我妈就急了,拿着笤帚就打我,让我滚出家门永远别回来。” 重插话道:“我说老哥,你这是离家出走哇!这至于吗?是你多心了。冷静冷静,伯母也没有恶意。你一时冲动,伯母才说的狠话,才动的手。” 夏抢话道:“得了吧!就是瞅我不顺眼!” 重虽比夏小了一岁,但是处事稳重,所以夏一有心事就都要和重谈。重一时也不知怎样化解他的问题。 于是说道:“你先别激动,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能没有父母吗?父母能少得了你吗?你走出来几天了,父母一定很担心。” 夏道:“我都出来两天两夜了,也没带多少钱。又遇到了小偷,现在身无分文。我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说我能干点什么?” 重道:“那你看看周围有什么可干的?能够有收入,哪怕挣得少点,毕竟能解燃眉之急呀!” 夏道:“我几乎跑遍整个市区,也没有收获。” 重道:“那你到车站看看。” 夏道:“我都在天桥下蹲了两个晚上了,那天大雨滂沱,电闪雷鸣。我就觉得我特别悲惨,就像水中浮萍,四处漂流。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你说人生怎么那么多不如意事?” 重道:“谁都如此,你又何必挂碍?不如早早解决。饥肠辘辘,说什么都没意义。不然我给你汇过去点钱,行吗?” 夏道:“那倒不用,就是和你诉诉苦,忙你的吧!” 重道:“找到工作给我电话!实在不行我就给你寄钱!” 夏激动地说:“咱们哥几个还是你最够意思,放心吧!” 夏挂了电话,重想着他的小风波,一时无心做什么事。随手打开录音机,只听里面播放着阿杜的一首《撕夜》: “我把梦撕了一页 不懂明天该怎么写 冷冷的街冷冷的灯照着谁 一场雨湿了一夜 你的温柔该怎么给 冷冷的风冷冷的吹不停歇 那个人在天桥下 留下等待工作的电话号码 我想问他多少人打给他 随手放开电话上 那本指引迷途心灵的密码 我的未来依然没有解答 旧电话撕了一页 我的朋友还剩下谁 冷冷的心冷冷的梦在哽咽 两个人撕了一夜 抱得再紧也不能睡 冷冷的你冷冷的泪湿了夜 我把梦撕了一页 不懂明天该怎么写 冷冷的街冷冷的灯照着谁 一场雨湿了一夜 你的温柔该怎么给 冷冷的风冷冷的吹不停歇 那个人在天桥下 留下等待工作的电话号码 我想问他多少人打给他 随手放开电话上 那本指引迷途心灵的密码 我的未来依然没有解答 那个人在天桥下 留下等待工作的电话号码 我想问他多少人打给他 随手放开电话上 那本指引迷途心灵的密码 我的未来依然没有解答 旧电话撕了一页 我的朋友还剩下谁 冷冷的心冷冷的梦在哽咽 两个人撕了一夜 抱得再紧也不能睡 冷冷的你冷冷的泪湿了夜 冷冷的你冷冷的泪湿了夜……” 重聆听着,入了神,伤了心,眼角溢着泪水。翻开歌词簿,一遍遍地看着,一次次地听着。如同一个迷途的人,突然找到了方向。没多时,重就能反复地哼唱。 夏在为了工作徘徊,重在为爱情迷惘。 任冷雨打湿脊背,让汗水、泪水与雨水相溶,酿成一样的苦涩。 惹来旁人的嘲笑,自己依然扛着尊严流浪。重茫然地望着远方,缕缕烟霭在霞光的辉映下,色彩斑斓。美丽的海市,看着心驰神往,有时又那么若即若离不可触摸。 每一次去车站,都能看到一个抱着吉他的长发青年,尤其是那沧桑又深沉的旋律,带着淡淡的忧伤。禁不住驻足聆听,那是心底的颤动,是生命的低吟,竟然演绎成美妙的和弦。 路人将一枚枚硬币投向青年面前的缸子里,那美丽的弧线,精准地投中,感受不到爱的温馨,却像是冰冷的亵渎。青年追求的是□□与灵魂的放逐,人在此,心已至南极冰川,或至九霄云外。再或是和谐的天堂或是漆黑的地狱。那不是自我伤害,而是一种成全。不少衣少吃,不庸庸碌碌,只是在角落里冷漠地演绎孤独的个性。一个独立的星球,肆意地飞行,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渲染存在的独特…… 望着望着,感觉自己化作石雕一座,就那样静静地欣赏天籁之音,品味陌生的过往。 匆匆的脚步,无为的繁忙,紧绷的心灵,束缚的藩篱……重体验到千疮百孔的恐慌,就这样蹉跎着岁月,岂不是移动的僵尸,丑陋地存在,不如个性地死去。在迷茫里沉沦,不如在烈火里焚烧,庸碌地存在,不如热烈地死去。 生命就是在寻找,失望,再失望,再寻找,直至拥有。哪怕伤痕累累,哪怕残缺不全。寻找的征途,定会有灿烂的终点。绝世珍奇,怎会在路边偶遇,它都是隐匿在深山老林,若想拥有,必须走过无数的歧路,跨越道道的艰险,斩断层层的荆棘。 天桥等待,是没有出路的…… 梦里,听到大海的声音,汹涌澎湃,偶尔有白鲸跃出水面。 海岸上有悦耳的歌声,抚弄着我的心弦,顿觉自己身轻如云,在空中穿行。 美丽的鲛人,轻捋着长发,和着海浪低唱。 飘动的音符和我一起舞蹈。 有一种芳香,神秘醉人,是美人的芳香。 比兰花更清纯,比牡丹更浓烈。 挽着你的纤纤玉手,在海上徜徉,在空中游走。 自由快乐愉悦 我们不用语言交流,只是一种合二为一的默契,心心相印的魔力。 耳边有亲切的呢喃,柔柔的发丝掠过,如烟,如风,如水流。 枕在你的臂弯里,静静的安睡,感觉到你滑腻的肌肤,暖暖的体温,轻柔的脉动。 我梦中的洛神,在飞舞,在播洒爱的雨露,在显现,在消失,捉摸不定。 慢慢的在你爱的天堂里,融化,蒸发,升腾。 难言的迷醉…… 第24章 月满西楼 漫长的暑假,要么酷热难耐,要么雷雨交加,要么蝉鸣如火,要么蛙声一片。 重似乎是个囚徒,被关在囹圄中。潮湿的空气,泥泞的地板,喧闹的氛围。他苦熬着每一天,把欢笑留给父母,心中苦涩自己咀嚼。 暑假就是一种煎熬,带着伪善的面具,隐藏着自己的不如意。要开学了,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是一种解脱一种逃离。 订好车票,踏上熟悉的路程,开始自由的生活…… 重回到了昔日的战场,依旧的校园,依旧的同窗。又开始为人生之梦勤恳开拓。不管明日阳光是否灿烂,只要今日问心无愧,把有限的青春投入到无限的人生理想中去,夜以继日地补充自己,完美自己,完善人生。 做事情要有自己的主张,并要坚持到底。半途而废,还不如不做。做学问尤其需要执着。活着本来就有选择的权利,所以要活出真我风采。千万不要变成孤立的点,要以自然的状态,保持和周围人的默契。 新的学期,新的一天,新的开始;新的课程,新的老师,新的生活。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全身心地投入到革新自己开创未来的洪流中去吧! 风,疯狂的风,夹杂着雨点和冰雹,愿能将自己的懦弱和无知,荡涤干净,重建全新的自我。 班里换了英语老师,之前的大叔卸任了,如今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她带来一股清新的空气,浓厚的英语学习氛围,欢快的英语歌曲,飘逸自如的英语口语…… 一切都是颠覆,重禁不住写了一段英文日记: “My English teacher is very good,she is very young,but she is very good at spoken English.So I can’t understand well.I must study hard from now on.Sometime my English will be wonderful as her.My listented English also catches up in time. My tomorrow must be comfortable enough.Perhaps I shall be loved everyone,then I’ll have a lot of friends.They stick to me everything.I think I can become a man have lots of knowledges. Now I am a grown youth,I can win the world.Good luck! Interest is a best teacher. 重听着英语歌曲,思绪又飘舞了起来: 一次次的茫然失落后,才明白身边的许多美好事物都悄悄地错过了。忆起往事,忽觉得自己当初是多么的狂妄无知,就如同蓬头婴孩,只想着追逐天边的明星,却未留意美丽的风景,而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无助的哭泣,伴着冷风。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一定抓紧你,让你带我回家。你的付出已太多,现在无以为报。情愿做你的影子,做你一生的卫士,无悔无怨。 你活泼充满朝气,像从前一样。可惜我才懂得;你热情阳光无限,如美丽的春天。只恨我不明白。 你是快乐的天使,处处洋溢着温馨欢愉。 你是玲珑的仙子,默默散发着爱的芬芳。 现在我真的感受到了,又陷入逢着你时的彷徨恐惧中。拉过你的手,忽觉得自己变得渺小,淹溺在你灿烂的笑声里了,难以自拔。 重字字句句都流淌着浓浓的爱意,一个女孩突然重新进入重的视线。她就是去年入学舞会上拉重跳舞的女孩珠。虽然被重拒绝了,但经历了几番周折之后,他开始注意这个虽不漂亮但很有气质的珠。 重心里的向往,全部倾注在笔端: “你疾驰而过的身影,我没有追求的勇气。望着你远去,心儿难再复位。 心湖被你激荡,任你泛舟其上。 谁会判你的罪,你悄悄掠夺我情感的领地。 我说,我只会纵容你,或者全部送你。 让你做我永久的女皇帝。 我在充电,为了奉献多一点。 我要充电,只求陪你同行更远。” 重把爱意凝注在文字里,每天钻进图书馆,只为与珠有一次相遇。在重的爱情轨道上,一直游动着一团雾霭,时而灿烂,时而迷蒙。但只是短暂的瞬间。伤心就一会儿,快乐就一会儿。一个男孩子,在感情面前,变得优柔寡断,多愁善感。 重凝视着窗外,飞鸟在空中掠过,那是飞鸟的快乐。骄阳移动着视线,能见到树叶的闪烁光斑。 忽然,走进两个女孩,一缕熟悉的茶花香味,那是珠特有的香味。重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让这缕芬芳在血液里穿行。每一个毛孔都溢着浓浓的茶花芬芳。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幸福。 睁开眼睛的刹那,两个女孩早已消失不见了。心中一阵慌乱。四下里找寻,没有收获。失望的眼神,有如断裂的冰面,瞬间的阵痛。 就在这时,珠竟然就坐在对面。只见她朝重淡淡一笑,重被电光刺到,一时怔在那里。珠轻轻地低下头,鬓发垂落,朦胧地能看到她温柔的脸颊。重注视着珠那宽阔的眸子,简约的刘海,在阳光辉映下,那是怎样地光彩照人! 重在纸上写道:“对你无所适从,我不敢奢求。而你莫名一笑,我难以猜度。多想与你心灵对话;多想像空中的鸟儿,和你同行。我想,这需要时间的等待。 …… 第一缕阳光撕破黑夜的面纱,迎来黎明的刹那。谁知是迎来吉祥还是厄运? 学校来了一个首都师大毕业的体育实习老师,为平淡的体育课注入了不少生机,也带来了异常的疲惫。 先是绕四百米跑道跑两圈热身,在这尚有些热意的初秋,已让人大汗淋漓。重虚度了一个假期,一直精神恍惚,突然的超负荷体能训练,有些吃不消。 接着是一系列的素质练习,什么高抬腿跑,蛙跳,俯卧撑,仰卧起坐……一个踌躇满志的毕业生,把四年渴望一股脑地掏给他亲爱的学生,丰富的理论终于找到了实验对象。一时的狂热和冲动,忘记了适度的原则。 一场折腾过后,重已经体力不支。每一块肌肉都是酸痛的,呼吸是微弱无力的,动作是迟缓畸形的……煎熬,窒息,三魂七魄已不知所踪。重靠坚强的毅力负隅顽抗。 紧接着又做了两个游戏:第一个是蛙跳单脚跳接力。将学生分成两组,先是蛙跳到终点,再单脚跳折返回来。一个一个同学陆续完成,哪组输掉了就要罚二百个蹲起。重这一组实力不错,到重这一棒,很是关键。重拖着疲惫的身躯,蛙跳到终点,马上就要被赶上。大家拼命地给重加油,重只能趔趄着奋力冲向终点。就在在最后的那一瞬间,身体就如同失事的铁达尼号,双膝跪倒在地,沉没了。美丽的露丝得救了,杰克永远地沉默了。 谁曾想杰克的灵魂都不得安宁。第二个游戏是“斩龙尾”:一组同学围成圆圈,用球砸圈中排成长龙的另一组最后一位同学,击中就被淘汰。全军覆没后,由另一组来击球。哪组用时短就算获胜,失败的一组要做十组蛙跳。 这次可没有那么幸运,重在体力透支的情况下,又受了重罚,正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重的每一个骨节都失去了关联,每一个细胞都变得僵化,每一根神经都变得麻木。他呆滞的眼神,如同出了故障的汽车那摇晃的灯光。 发生的一切并没有扰乱重的计划,他依旧是去食堂买饭,上楼腿发不上力,咬着牙爬到那遥远的宿舍。吃了饭,洗了碗,可以睡个午觉。重的头沾到枕头的刹那,感觉像倚在母亲的肩头,温馨幸福。 下午,重用酸痛的胳膊撑着身体坐起,喝了口水,准备站起来去上课,一下子没起来,竟扑腾地摔坐在铺上。重心头一惊,双手死抓着栏杆,缓缓地将身体升起。一时犹豫,这是怎么了,太累了,休息休息就该没事吧? 重拖着沉重的步子下楼去,一脚迈出,像踩在棉絮里,发不上一点力。身体猛地前倾,眼看要栽倒。双手下意识地赶紧抓住栏杆,但身体已经扭成S形,倚在栏杆上。重调整好重心,紧抓着栏杆,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挪到教室。重想起来之前教练说的话,身体训练超负荷后,肌肉里会产生乳酸,致使浑身麻木,尤其是下楼时,会打软腿。重心中酸酸地,忽地感觉昔日李老师憨憨的笑脸是那么亲切。 上完两节课,大家都陆续地离开了教室,重收拾完东西,双腿失去了知觉,怎么也站不起来。重几次尝试都失败了,额头迸出豆大的汗珠,只有放弃了。重喘着粗气,无可奈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教室里静悄悄地。夜幕降临,第一颗明星爬上树梢,透过窗棂,凝望着无助的重。重想:总不能这样空守一夜,如果不回到寝室,同学们一定会奚落我。不如去医务室诊治一下,也好回去调理。 重使出全身力气,用双手撑着桌子,扶直了身体,依着墙壁,离开了教室。走出教学楼,一股凉气袭来,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下着台阶。还算顺利,最后一步落地时,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梧桐树影里,传来一声:“不好,有人需要帮助!” 重循声望去,几个体育系的男生正朝他走来。他害怕别人见到他如此落魄,赶紧挪向墙壁,双手扶着墙挺起身。他从阴影里故作坦然地走出来,走向医务室。 几个男生未到近前,看看没事便返身回去。 这一声温暖的关切话语,在当时给重增添了几分紧张,几分慌乱。但当时过境迁,再次想起时,却是无限的感激,永远的幸运。 秋夜风寒,偶有飞落的梧桐树叶,看着天边的几点疏星,透着丝丝的光明。 英雄落难,月满西楼。 第25章 回乡杂感 重咬紧牙关,走进教学楼后面的医务室,楼道里灯光通明。他推开医务室的门,里面坐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 重道:“您好!” 医生侧一下头,笑着说:“你好,有什么事?” 重看看左右,支支吾吾道:“我……” 医生站起身道:“你就直说吧,没关系。” 重走到近前,用手按着桌子,道:“我的腿一点力都用不上,上完体育课就成这样了。” 医生低头看一下,微微一笑,道:“没事,那是超负荷训练了,休息几天就好了。之前有过吗?” 重道:“上高中时,有过一次,也是上体育课之后,不过没有这次严重。” 医生点点头道:“那就没事,平时可以补点钙,可能是缺钙。” 重心里平静了些,感激地说:“谢谢您,那您忙吧!” 重走出医务室,随手把门掩上,离开了。小心翼翼地走向宿舍楼,刚到转弯处,又转身回来。看着来往的人影,心想:再坚持会儿,等没人了再上楼。 他走到一棵梧桐树的阴影下,坐下来等待。一会儿三五成群的女孩走过,聊得热火朝天;一会儿一对情侣,手拉着手,肩并着肩,两个黑色的脑瓜紧挨着,窃窃私语。似乎每次经过的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人影渐渐消失,透过梧桐树叶,月光泼洒下来,印在重的身上。他用手轻触一下,没有一丝温暖。 宿舍楼下还有几个人在排队等着,宿管办的大妈煮的香菜方便面。香喷喷的气息,飘飘悠悠地四散,重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 就在这时,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海带着兴,仁,东,德,化,还有夏。他们从重身边走过,却没有发现躲在阴影里的重,他们边小声议论着,边朝大门外走去。 重想:他们一定是来找我了,可是我都这副样子,怎么唤他们过来? 月亮转过树梢,升至半空,虽已经将近十点,但却犹如白昼。重又几次想挣扎着起来,却是无济于事。毕竟是中秋的夜晚,也是多了几分清冷。重已是浑身冰凉,如同冰冻的雕像,从皮肤一直冻到心里。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几位同学回来了。还七嘴八舌地喊着:“重,你跑哪儿去了?” 有人说:“他不会是去网吧了吧?” “应该不会,他怎么可能夜不归宿。” …… 重心头一热,用颤抖的声音喊道:“我在这里……” 大家飞跑过来,海弯下身说:“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化说:“我们都找遍你去过的地方了,刚才你怎么没喊住我们?” 夏说:“咱么还是回去吧!” 重道:“今天体育课跳累了,腿酸用不上力气。” 夏和化将重的手搭在肩上,同时用力,将他架了起来。重感觉轻飘飘地,像是羽化成仙了一般。这就是兄弟的力量,它可以让落难的英雄飞升。 其他同学,有的在前面开道,有的在后面断后。夏和化喊着一二一二上着每一个台阶,恐怕伤到重。重心中热流涌动,开始还在兄弟们面前带着冰冷的面具,如今后悔当时的自以为是了。到了宿舍,海把被子已经给重铺好,德弯身给重脱掉了鞋子。仁倒好热水端过来,重接过水喝了两口。这时东进来了,端着热腾腾的香菜方便面进来了,嘴里说着:“重哥,吃面,早饿了吧?” 重看着这一切,感觉到天堂的温馨与幸福。他吃完面,躺进被窝,没有力气和大家说声谢谢。大恩不言谢,患难见真情。 第二天早晨,重尚不见好转,也不知该麻烦谁去买药。就在这时,夏推门进来问道:“重老弟,好点没有,我给你买点药去吧!” 重喜道:“我正想呢,没想你就来了。大夫说休息两天就会好的,还说平时要多补补钙。要不你给我买瓶钙片去吧?” 夏起身就去买了,重都没来得及拿钱。九点多钟,宿舍楼里静了下来,重想去趟厕所,他双手抱着床栏杆,艰难地起来,扶着墙壁,一步步踱到厕所。再扶着墙壁蹲下,然后看看前后无人,便扶着墙壁返回。刚到门口,一块果皮被重踩到,脚一滑,他硬生生地躺在地上。他忍着剧痛,赶紧扶墙起来。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惨况。看看四下无人,抑制着狂乱的心跳,狼狈地返回宿舍。 重躺在床上,凝视着窗外,胡思乱想:我就这样废了吗?我不甘心。想想平日里在感情的迷宫里游走,为了玲,在她受伤时,送这送那。而如今自己却无人问津。感情是什么?不过是美丽的谎言罢了。 平日里蹉跎了岁月,如今落难的日子,不堪入目。多么渴望过着平凡的好日子。如果有重来的机会,定不为爱情所左右,一心扑在学业上,去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人有时也奇怪,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可是人生又哪有不经历坎坷的,也许这就是一种磨练吧!“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三天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三天就是复活节,重重生了。 刻苦的修行,无奈的结局。屡次的地跌倒,独自地屹立。凄冷的秋夜,人影稀散。独自静坐,期待天明。朋友的呼唤,电光的忽闪。欲摧的长城,又找到了支点。莫名的感动,凝成一滴热泪。 细心的帮助,柔柔的问候,家的温馨,生命的幸运。 落难的时刻,想家的时刻。流浪的游子,煎熬的伤感。走过了泥潭,颓废了容颜。恐惧,绝望,动摇。 万幸的是重获新生,因为不想自己的故事就这样结局。 重新存在的勇气,生命本能的反抗。人就是凡人,逃不过生老病死。尽自己的能力,活得更好一些,也就不枉做人一次。 最后的冲刺,寻回自我。重新站立的喜悦,让痛楚随着夜的漆黑流走吧!前路一定是光芒无限。不知在那儿欢迎我的是那哪位天使。也许依旧是虚无一片。自己面对天,无声地呼唤。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窗棂,照在他的脸上,温暖亲切。 重恢复了体能,决定回家看看,从来没有这么迫切过。他收拾停当,跑下楼。疾走在校园的小路上,梧桐树叶纷纷下落,乘着风儿盘旋升腾,如飞翔的鸟儿一样悠闲,那是叶落归根的喜悦。 重踩着地上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不是践踏后的□□,而是亲密接触的甜蜜。如不是归心似箭,重定会停留下来,平躺在树叶上,聆听生命最后的歌谣。 重稳稳地登上了回家的列车。他长舒了口气,捡了一个角落坐下。空气是多么宁静,生活是多么美好。列车在城市与田野间穿行,心神为之振奋,如脱笼之鹄。 重走进家门,熟悉的院落,大黑狗上蹿下跳地叫着,多么热情的欢迎。母亲正在屋里蹬着缝纫机缝缝补补。重激动得眼角有些湿润,好想扑进母亲的怀里大哭一场。可是又害怕母亲担忧,振作一下精神,大声喊道:“妈!我回来了。”妈妈兴奋地站起身,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重身边接过包道:“你怎么回来啦?” 重道:“这两天课程不紧,就回家看看。” 母亲道:“那正好,你爸爸去开车了,一会儿咱们去田里把高粱拉回来。” 重道:“好好。”说完便去换衣服,忽然想到前几日的落魄,有点感伤。 这时父亲驱车回来,重赶忙走出屋子,喊道:“爸,我回来了。” 爸爸笑道:“嘿,刚才还念叨你呢,一下子帮手真到了。” 重忽地感到自己在父母心中是多么重要,父母就是自己的两座山,他们用生命支撑的就是一个重,因为这是他们的未来和希望。 一股暖流在重的心头涌动,暖遍全身。两脚轻盈,飘飘欲飞。这就是家的力量,是任何地方都无法比拟的乐园。 全家驱车出发了。秋天的原野一片金黄,玉米大豆谷子高粱,溢着奇异的香气,是农村的淳朴,乡下的甜美。重深呼吸,品味大自然的气息。 十几分钟的功夫,就到了自家的地头,脚触到土地的刹那,心头一惊,那是怎样的柔软,无法形容。蛐蛐,蚂蚱,从草丛里蹦出,四散开去,毛毛草迎风摇曳,田边的池塘,波光粼粼,清晰见底,静默的小鱼,深黑的脊背清晰可见。 大家开始劳作,母亲打捆,重和父亲往车上扛。本来重还有所顾忌,害怕扛不动。父亲用手抓起,两手一翻,轻松地放在肩上,那是农民舞动的美丽音符。重也不甘示弱,手一摸,很轻,一下扔到肩上,紧随其后。一家三口,配合默契。 夕阳不知不觉已躲到树后,还留下一片红色的光芒。映着碧蓝的天空,一排大雁低鸣,划过天际,炊烟袅袅升起,一种迷醉的味道。 这时,父亲一阵急速的咳嗽。重回头看时,父亲已瘫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喘着粗气,发出微弱的□□。 重赶紧冲上前去,道:“爸,您怎么啦?妈,快来,看我爸怎么啦?” 重扶起父亲,父亲倚在他的肩头。浓浓的香烟味道,混着淡淡的汽油味。多么熟悉的味道!瞬间让重回到了童年。那时经常伏在父亲的背上,闻着那亲切的气味,无惧风雨,无惧艰险。如今,父亲靠着重,倒像一个孩子靠着大人。重越发感觉到自己的担子很重,早晚要接过父亲的枪,继续战斗。 妈妈过来说:“没事,是胃病又犯了。你别担心。” 母亲拿过水瓶,递给重。他稍稍扶高父亲的头,把水送到父亲的嘴边。父亲喝了一小口,小声道:“没事,一会儿就好啦。” 父亲挣扎着起来,重急道:“您多休息会儿,有我哪!” 他随即脱下自己的外套扑在地上,让父亲侧身躺在上面。父亲枕着胳膊微闭着眼睛。轻松的表情,让重仿佛看到儿时的自己,静静地酣眠。 重快速地往返,松软的土地溢出水来,映着星光闪烁,露水已打湿衣服,潮潮的湿湿的。 路边返回的车辆一字排开,如同一条长龙游动。重搬完最后几捆,长舒了口气。冷风划过,浑身的热汗,变得凉凉的。重准备用绳子绑车上的高粱捆,可是绳子怎么也扔不上去。这时一只粗壮的大手伸过来,碰触到重的手,他感觉如同触到粗糙的岩石。只听父亲道:“你歇会吧,爸爸来绑。”重喜道:“您没事啦?” 父亲道:“没事啦,可能是中午喝的丸子汤油太多了,消化不好。” 重后退几步,看父亲娴熟的动作:先是在车的一侧打结,然后悠动绳子,幅度越来越大,猛一发力,划出一道隐约的弧线,就甩到了对面。 重道:“我也试试。” 父亲道:“小心悠到你的脸。” 重学什么都很快,母亲收拾停当,过来和重一起系扣。母亲将绳子勾在车上,拉着另一头。让重拉住绷紧的那头,用身体的重量使劲向下一次又一次压绳子。母亲相应地配合着拉出,这样能捆得更紧。 准备完毕,三口人上车,闲聊着。父亲驱车加入游龙队列。重回头看时,长龙尾巴不知源自哪里,长龙身体也不知伸向何方。 这不就是重的青春之路,看不到起点,也望不到终点。 第26章 忘乎所以 重在家勾留几日,父亲恢复了健康,自己也补足了心灵鸡汤,是时候启程了。 走过黑色的岁月,居然晴空无限。 重走进校园,一切如故。这时珠骑着自行车驰过。重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珠道:“重,你真厉害呀!祝贺你。” 重诧异道:“什么?你说什么?” 珠道:“你获得一等奖学金,回头记得请客。” 重道:“好好!” 重带着几分欣喜,快步赶回宿舍。一进门,大家就把重围住,齐声喊道:“请客,请客……” 重道:“好好!” 大家一阵欢呼,开始召开会议,讨论这次大餐计划。 海道:“八百元,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兴道:“就去醉八仙吧!” 仁道:“得了吧你,那得八千元,八百什么也吃不到。” 东道:“还是去实惠点的地方吧!” 德道:“那就去饺子馆。” 海道:“不行,重,你有什么建议?” 重道:“肉在板上瞧着砍。” 兴道:“呦,重心疼啦!” 东道:“心疼?好好让他出出血。” 化道:“我上次去九块九自助,很实惠。” 仁道:“不错,我出酒水。” 德道:“也算我一份。” 海道:“好好,那就这么定了。也别给重吃光了。辛苦一年,才得的奖,也该犒劳一下自己,再者十一假回去给父母买点礼物。” 大家一致同意,迫不及待地敲着桌子。这时夏进来了,诧异道:“什么事这么激动?” 兴道:“重拿了奖学金,周五晚上吃大餐去。” 夏道:“不会吧,我周五准备回家。” 大家道:“你回吧,少一张嘴是好事。” 夏怒道:“要是这样,我还就不回去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周五就到了。从学校到自助餐厅也不是很远,于是大家边聊边走,好不热闹。 没多久,夜幕降临。街灯闪烁,伙伴们被黄灿灿的灯光包围,恍如行走在天堂。 重深呼吸着晚上的空气,繁华的都市,竟容不下一个小小的自己。黄的炫光,延伸到远方,脚下的路也是一样的渺茫。 点点滴滴的成就,难以慰藉苦痛的心灵。仁引着大家走进一个超市。捡了两瓶白酒。重要上前结账,仁一把将他挡开,正色道:“不是说好我出酒水的嘛!” 陌生的地方多亏有这帮兄弟相伴,不然是多么孤独冷清。 十分钟的城市漫步,便到了九块九自助餐厅。门外人影攒动,门内热闹非凡。这个玻璃门,并不能将人流隔断,足以看出生意之红火。 重一行人,像一只逆流而上的小舟,涌进餐厅。仁捡了一个僻静角落,大家围桌而坐。拿起托盘就开始四处搜寻,就像是寻宝的孩童,欢呼雀跃。 重紧跟在一位白发老人的后面蠕行。老人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容,白色的衬衫,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白背心。头发银白,还做着斧凿过的分头,很有气质,应该是退休知识分子。他不假思索地直奔芝麻团,夹的动作无比娴熟。也许是味蕾按捺不住渴望,一连夹了八个大芝麻团,微笑着端盘而去。重心想:“这把年纪一下吃掉八个芝麻团,怎能有余地享用其他美味?”重暗暗窃笑。 重捡了两个麻团,几角馅饼。回桌一看,大家已经开怀畅饮。他笑着说:“行啊伙计们,动作神速呀!” 夏道:“呵呵,我今天要开洋荤啦!” 重一看夏的盘子里竟然也有八个芝麻团,眼睁得老大,没说出话来。 兴道:“你看重老弟,他被夏哥吓傻了。” 化道:“我看重是怕被吃穷了吧?” 重道:“不是不是,我刚才看见一个老学究,他也要了八个大芝麻团,我担心他的胃空间,吃了这个还能吃些什么呢?” 海坏笑道:“完啦,那老人家吃了这些粘东西,不好说啦!” 兴道:“你别担心,姜是老的辣,人家可能实力惊人哪!” 夏道:“人家爱吃,谁管得着?” 化道:“吃自助,重在吃花样。人家先提供可口的主食,让你先吃饱,后面的美味佳肴就省下了。” 大家异口同声地道:“奸商。” 东道:“这么牛的老板,我得去会会他。”端着盘子就去了。 酒过三巡,大家兴致正浓。 夏贴到重耳边说:“老弟,我每次去取食物那个服务员老盯着我,那眼神能杀人!” 重道:“八成人家姑娘看上你这个帅哥啦!” 夏一把拍到重的肩膀,怒道:“别胡扯!” 海道:“怎么着,你们还动手动脚地。” 重道:“没有,他说那女服务员老看他。” 仁道:“别怕她,她一个女流之辈还能吃人呀!” 德道:“那还真保不住,女人是老虎。” 大家哈哈大笑。 重道:“没事,你跟着我,咱们不抬头,她爱看不看,爱吃什么就拿什么!” 没多久,二人端着摇摇欲坠的托盘回来了,坐下便吃。 兴笑道:“你们哥俩可真行呀!有实力。”边说着还挑起了大拇指。 夏道:“不吃白不吃。” 夏这下敞开了胸怀,一趟又一趟,吃得不亦乐乎。最后把鱼汤里的鱼都给捡回来了。 嘴里还叨念着:“我就爱吃鱼。” 兴调侃道:“夏你是猪呀,这么能吃?” 夏脸色骤变,借着酒劲,扔下碗筷,喘着粗气道:“不吃啦!” 兴道:“怎么啦,开个玩笑还急啦!本来你就很能吃。” 夏更气了,站起身指着兴道:“你小子今天就是和我作对是吧,从一来你就针对我,你想怎么着吧?” 兴很无辜地说:“我咋你啦,你还真急呀?” 德拦住兴道:“少说两句,都是兄弟,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重暗想:酒这东西就是奇怪,壮士上阵杀敌用酒壮气势;人逢喜事,用酒助兴,这是酒的魅力。可是酒麻醉了神经,放松了警惕,胡言乱语,制造矛盾,害人害己。兰陵笑笑生他老人家早就给酒下过定论: “酒损精神破丧家, 语言无状闹喧哗。 疏亲慢友多由你, 背义忘恩尽是他。 切须戒,饮流霞, 若能依此实无差。 失却万事皆因此, 今后逢兵只待茶。” 本来大家是来给重庆祝的,却因酒酿出火药味。气氛紧张起来,大家也就多少有些扫兴,重试图改变这一切,就坐到夏的身边,耳语道:“夏哥,兴就是爱开玩笑,没有恶意,你也别往心里去。他平时跟谁不都这样呀,就是说话直,没有分寸。” 夏依旧气急败坏地说:“哼,我讨厌这个人渣!” 重看在夏这里无法解冻,于是转移到兴那里游说。重道:“兴哥,咱取点菜去。” 兴也知道重的来意,就起来随重离开了座位。二人边选择着食物,边聊着。兴道:“这夏就是事多,开个玩笑就急。” 重道:“听小弟一言,咱们出来是找乐子的,给他弄点吃的,说声对不起,都是哥们。哄哄他去。” 兴看重这么有诚意,就爽快地答应道:“行,我就听你的。我可是看你的面子。” 兴和重捡了满满一盘夏爱吃的食物,径直送到他面前。盘子还没沾桌子,夏就老早站起来,接过两个盘子,笑呵呵地说:“这才够意思,这才是我兄弟。” 说完,夏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大家都笑了,紧张的气氛融化了,重才放了心。 重有些纳闷,后来才知道是德和仁给夏灌了迷魂汤。 海和东脑袋凑在一起耳语个没完,不知在酝酿什么坏水。 只见,海把背的书包打开,从里面又拿出一个大书包,还有几个塑料袋子,递给了兴。兴站起来,把袋子分给了在座的每个人,并依次告诉每个人把袋子收好,一会儿有用。重没有拿到袋子,很纳闷,兴走过来道:“一会咱们出去时,你装醉,吸引门口的保安。” 重更是诧异了,瞪大眼睛道:“你们要干什么?” 兴和海迅速把食指放到嘴边,嘘的一下,示意重小声点。 之后几个人,拿着盘子就出发了。来来回回得有四五趟,这几个人去运食物去了。德和仁迅速地往袋子里装,夏和化往书包里摆放。一会儿工夫,两个书包就装满了。 重似乎明白了一切,心砰砰地跳着。心想:“这几个老家伙,看来是要顺手牵羊,再带回去点战利品。这要是被抓住还不要了命呀!怎么能这么干呢,真是的,我要阻止。 重从小到大循规蹈矩,从来没犯过错,如今这阵势着实把他吓到了。他走到海跟前小声道:“老大,这么不行吧!” 海头都没抬,只顾得整理包裹,撇撇嘴说:“你小子太嫩了,咱们只不过带点夜宵,要不剩了老板也得倒掉。我们这是给老板积德,学会节约。” 重无法接受海的歪理,有些不快。德和仁走过来说:“走吧,重老弟就看你的装醉效果了。” 重嘴张得老大,没说出一个字。兴就猛推了重一把,重一个趔趄冲向了门口,保安看重急速冲出,赶紧上来查看。一看,重是满脸通红,身体摇摆不定,就上来扶,重勉强站稳,心里有些愤怒,回头要骂他们的鲁莽,可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保安问他:“您喝多了,没事吧?用给您打车吗?” 重吱吱呜呜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这时海过来,一把拉住重的手,对两个保安道:“谢谢两位大哥,这是我弟弟,没事,他喝多了,打扰您了。我带他回去。”他朝保安,摆着手,示意再见啦。 几个人在保安扶重的时候,就一字排开,顺利通过封锁线。路上重还纳闷呢,他们装东西怎么没被发现呢?就走到海跟前道:“怎么没被发现呀?”海朝仁瞥了一眼道:“狗头军师在那呢!”重才恍然大悟,难怪开始时仁非要找个僻静角落。德哈哈大笑道:“这该叫做谋事在“仁”,成事在“重”呀!这丰盛的战利品恐怕要享用几天啦!重最后想到了鲁迅《社戏》里的偷豆情节,那应该是童真童趣吧,算是勉强接受了这几个哥哥的鬼把戏。如今想起,还有些心惊胆战呢! 难得一场奖学金庆功宴,就这样结束了。 不知明天会不会下雨…… 第27章 难解的惑 早晨,大家睡得都很沉。 重在梦乡里闻到几丝秋雨的气息,欣然醒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一股清凉,拂面而来。 重深吸一口气,浑身清爽,望着淅沥的雨滴,昨日的不快,瞬间消失到九霄云外去了。 秋日里,难得的小雨淅沥沥。 清晨,街灯在朦胧的雨雾中闪烁,是一缕希望的光辉。 偶尔,一阵风徐来,带着雨星,尽情地拥抱你。 如你当初臂弯的清凉,如瀑的长发,微微的鼻息。 雨,我的爱,那清爽的心灵升华。 碰触的刹那,就写下了传奇。 走在雨中,静静地呼吸,聆听大自然的心跳。 胸中的灰色气息,顿时化为乌有。 雨漂洗了我的心灵, 忽觉得脚下轻轻,随风飘到空中。 我看到龙女在空中舞蹈,周围笼罩着光辉,那么辉煌夺目。 曾经在雨中寻找,寻找走失的爱恋。 曾经在雨中重逢,重温至纯的温馨。 雨带给我熟悉的忧伤,又带给我熟悉的欣然。 雨伴我走过,沧海桑田。 你默默地走来, 带给我那丝熟悉的凉意。 这时,有人敲门,重趿拉着鞋子,去开门。重顿时惊呆了,只见夏一身湿漉漉地站在眼前,脑门的刘海还滴着水珠。 重道:“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夏道:“给你报纸,待会去我宿舍找我。” 重没来得及回应,发现自己的怀里多了一打报纸,夏已经不见了影踪。 他连忙穿好衣服,去夏的宿舍。门虚掩着,重悄悄门,无人应声,于是轻轻推开门走进去。他想找地坐下,可是无从下脚。只见夏的床上床下桌上桌下,全部堆满了《都市晨报》,简直成了报纸仓库。 这时,重方明白自己怀里的报纸来自何处。正在迟疑之间,夏进来了。浅笑一下道:“重,你来啦!” 夏赶紧俯身给重腾地方,他个子高大,力气也大,三下两下就给重开垦出一片空地。 重坐下来道:“你有什么事呀,把我宣到这里?” 夏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聊聊。你知道吗?上次我不是给你打电话吗,之后我就去车站转转,发现车站墙壁上贴着一条广告,说招收《都市晨报》配送员,于是我就去了。没想到,那老板一下看中了我。” 重惊道:“不会是人家看上你了吧?” 夏一本正经地说:“别胡扯,你咋跟海学得油腔滑调的?是男的,人家那叫慧眼识才。” 重道:“对对,慧眼识才!那你都负责什么呀?” 夏道:“去火车站接货,验货,然后配送到几个分站点。” 重道:“那岂不是很累?” 夏用毛巾擦着头道:“是挺累的,全都是我一个人搬运,不过收入很不错,每天能赚一百多呢!” 重喜道:“那还真不错,咱们正当年,有的是力气,只要肯干,就一定能成功。” 夏道:“你说的太对了,创业的时代呀!” 重道:“那你每天要干多长时间呢?” 夏道:“也就两三个小时吧!” 重道:“这样的话收入是够高的,可是那不影响学习吗?” 夏坐到重的身边,浓浓的洗发液香味袭来。夏道:“这就是我要找你的原因,我想让你帮我补补课,记记笔记。” 重道:“咳,就这点小事,举手之劳。” 夏道:“咱们哥几个就你最仗义!“ 重道:“互相帮助,不用挂在心上。“ 夏接着说:“报社老板说,要和你见面。” 重侧过身,眼挣得老大,直盯着夏的眼睛,意思是他怎么可能认识我,见我作甚。夏看出了端倪,道:“真的,你还不信呀?” 重道:“见面,为什么?” 夏道:“我跟他提到你,说你挺喜欢写作的,他说要见见你,看看能不能给你开个小专栏。” 重高兴得站起身,道:“果真是件喜事,看来我得请请你喽。给我觅得这么一个好机会。” 夏道:“那你是真有意喽,回头我给你联系时间。” 重道:“咱俩去见人家老板,是不是得带点礼物什么的?” 夏道:“不用,那老板率真得很,不拘小节。” 重道:“他还真是个伯乐,竟然能发现我这千里小马驹。” 夏道:“瞧把你美的,看看再说,你也不要太乐观。” 二人不知谈了多久,重返回宿舍时,兄弟们已经鼾声雷动了。重简单地洗漱之后,倚在枕边,品尝黑暗的味道:有苦涩,有酸味,还夹杂着淡淡的甜。走过苦涩,就是香甜。前些日子,自己就如一只小虫在黑暗里挣扎,恐慌无助。只是多一点坚持,多一点体会,如今竟迎来了幸福的黎明。 一星期过去了,重构想了几千种报社老板的模样。但似乎这件事不知不觉就被人淡忘了。周六的早晨,重洗完头,只身去阅览室打发时光。 夏冲进阅览室,一把拉住重,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到了楼下,夏停下来,拉着重坐在长椅上,说:“机会来啦!报社老板说今晚约你见面,说多带几个同学,你去召集人马,我还有几家报纸没送完。晚上六点出发,记住。” 夏匆匆离开了,还不时挥着手,嘱托重别忘记。 重没挤出一个字,夏就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他却感到这个老板有点歇斯底里,约我还不行,怎么还要多约几个? 重依次通知了宿舍好友,晚上六点整,一辆丰田黑色轿车,停在了师大门口。夏从车上下来,还真是气派,兄弟们有些吃惊。 夏急道:“别愣着,大伙快上车,老板等着呢!” 兄弟们七嘴八舌地边议论着,边匆匆上车。夏咳嗽了一声,用眼神瞟向司机,示意大家安静。 重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司机的背影。是个女的,隐约穿了一件黑色风衣,戴着黑色的墨镜,也掩盖不住白皙的脸庞。侧脸的线条清晰,高挺的鼻梁,紫黑的嘴唇,纤长的手指加上黑色的手套,有点黑客帝国的味道。 五分钟的车程,重却被一股浓浓的香水味笼罩,令他头有些晕眩,也增添了他对这个神秘女子的好奇。 车停在了一座楼前,夏带领大家去楼上,女司机锁好车紧随其后。重被清晰的高跟触碰地板的冬冬声震撼着。好想回头看个仔细,可就是不敢回头,弄得自己心中有些憋闷。 不知到了几层,走过一个过道,就是一个宽敞的房间,中间放着一个巨型圆桌,上面已经摆好了丰盛的美味佳肴。 大家纷纷落座,重四下打量,角落里放着一台电视机,旁边一套米黄色沙发。两侧是两个黑色的大音箱。 就在这时,夏站起来道:“兄弟们,下面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都是晨报》的老板文先生。” 大家同时起立,将目光聚集到这位中年男子身上。 只见他中等身材,头顶没有一根头发,映着白炽灯光,有一种晶莹剔透之感。身穿一套中山装,嘴角带着浅笑,那双黑眼睛,在说话时骨碌碌直转。 文老板双手抱拳道:“今天有幸见到中文系的才子,实属三生有幸,希望大家不要见外,吃好玩好。” 夏示意大家端起酒杯,道:“咱们哥几个敬文老板一杯,感谢文老板的热情款待。” 重本来就不胜酒力,这又有点陌生,弄得大脑有些混乱。 这时,一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得得的高跟鞋声,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见这女子登着一双漆皮长筒靴,红色短裙衬出修长的身形。一袭拉直的紫色长发,像泼洒的瀑布一般灵动。两副大耳环,如同两个闪光的玉环轻摇着。面庞娇好,白色的粉鳃泛着红晕,眼神顾盼神离。那樱桃般的红唇,似一团火焰。 重像丢了魂似的,呆坐在那里。 文老板道:“来来,见见你嫂子。” 那女子丹唇微启道:“大家好,刚才见过面的。”重先是诧异,稍加思索,方想起刚才的墨镜女司机,就是眼前的美女。 大家齐声道:“嫂子好!” 女子朝大家鞠了个躬,微笑着望着大家。 文老板道:“你嫂子可是舞林高手,哪位同学愿意和她切磋一下呀?” 大家静默了十分钟,女子发言了:“你们不言声,那我可乱点鸳鸯谱啦!” 重做梦也没有想到,竟会被女子选中。女子拉着重的手,和着音乐起舞。重的那两下子还是甜教的,没想到在这用上。他心砰砰跳个不停,一直不敢抬头。那浓浓的玉兰花香,一次次地袭来,重要晕倒了。重手心发凉,满脸通红,额角晶莹着汗珠。 重在那一刻被定格,眼前一直是那位魔幻的仙女。他彻底垮掉了,整日眼神游离,那是动了情的痴情少年的悲哀。 他回到寝室,伏在桌前写下几行字: 《惑》 纠缠 如一团乱麻 心被装进密封的容器 固定了形状 不再能跳动 曾经到中流击水 曾经激情燃烧 一言一语 哽住的喉咙 滴食难以下咽 看不到蓝天白云朵朵 听不到清泉水声潺潺 误入深潭 难解的惑 第28章 终见锦书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锦瑟》?李商隐?唐 夜风清凉,星斗依稀,几缕云纱,飘在天际。 重心神上找不到依靠,宁静的夜晚,微醺的晚风,拂过脸颊。心湖泛起些许的空虚与忧伤。爱情不知在哪里沉睡,梦想也不晓得在哪里逍遥。 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向往,那属于勇敢的斗士。而自己还如一只刚破壳的丑小鸭,怎知天多高地多厚?手被那热情的女人牵过,越发地感觉到自己的卑微。向往被拥抱的惬意,本来近在咫尺,能触碰的发丝,能感受的微微鼻息与暖暖的体温。可是显而易见的是重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仅仅是因为两岁的年龄差距吗?还是夹隔着薄薄的空气,让两颗心永不能相接,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重想着想着,心生一种强烈的嫉妒,试想自己何时也能追上那天边的流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重在梦里如愿以偿,她牵着那女子纤柔的素手,在长满梧桐树的小路上漫步。没有任何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因为两颗心是贴紧的。路边开着的野花在风中摇曳,那是多么精彩的舞蹈;树上的小鸟在自由歌唱,那是多么美妙的诗篇。落了一阵雨,二人奋力地奔跑,跑到树下,一起看着雨滴从树叶间低落,一起痴痴地等待雨停。 重心里满是甜甜的酒酿,痴痴地不愿醒来。突然一声惊雷响起,重打了个寒战,回头看时女子已不见了踪影。他急得呼喊着,是声嘶力竭的呼喊,竟没有任何回应...... 重带着焦急与恐惧醒来,四下一看,室友已经不见踪迹。他拭着额头的汗,却按不住狂跳的心。 拨开窗帘,一丝晨光照进来,七彩斑斓。望着窗外牵手嬉闹的情侣,发现自己心头涌动着浓浓的酸意。我的爱情到底在哪里,难道就这样让我孤独地凋零?????? 重每每陷入茫然时,一个女孩的身影就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那就是落红。 一袭蓝花白底的连衣裙,摇动的发辫,简约的刘海,澄澈的眼神,醉人的浅笑,正迈着轻盈的步履朝他走去??????而这一切似乎渐行渐远。 莫名其妙地想起,歇斯底里的嗔怒。 有你的日子,只是忙碌地复习备考,没有什么共同的回忆。离开了,又平添了多少对你的想念。眼前若有倩影的攒动,我又会轻易地将你背叛,为别人倾心。到头来发现是自寻烦恼,我又像受伤的小孩失落地回到你那,慢慢疗伤,你到底在我身上下了什么魔咒,让我没有自由,只有折磨。 我们似乎都没有开始,又哪来的折磨,也许就是自作多情与一厢情愿。可我就是无法自拔,在想你的激流里沉沦。 为什么?在我即将与你彻底诀别时,又给了我新的讯息,新的期待。让我含着泪,滴着血,回转身来,幻想着和你继续。 “重,你的信!”重闻声一看,是化。他丢过一封信,坐到桌前,大口地喝着水。 重道:“谢谢。”重定睛一看,信封上标示的地址是:北京师范大学英语系。重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细地辨别字迹,是她,就是她,落红的笔记。 重的心跳到了喉咙,呼吸急促,一股股热血涌向头颅,满脸通红,额头溢着汗珠。终于等到了,重不知如何是好,攥着信,在那里发呆。 化道:“没事吧!” 重方才回过神来,苦笑一下道:“没事,没事。”重故作镇静,难以掩饰心头的激动与震撼。 化起身离开了,他最近交了女朋友很忙。重倚在床上,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只见上面写道: “重: 你好,受到我的信很意外吧!这么久才给你回信,真对不起。 补习一年很忙,没有什么事发生,所以没给你写信。现在我已在北京师范大学就读,学校设施还不错,有体育馆和游泳馆。 宿舍八个姐妹,都来自各地,相处得还算默契。我们班有三个老乡,他们对我也很照顾。 开学时,他们帮我搬行李,太让我感动了。你那还好吧? 学校准备去九寨沟春游,回头把趣事讲给你听。 这次就写到这里吧,有时间再聊。 祝你 学习进步,事事顺心! 友:落红 重一遍遍地读着,努力寻找一丝爱意。事实是只是三言两语,介绍了最近的一些事。难道她不知道我的爱意?哪有这么糊涂的人?起初的欣喜,瞬间变成了小小抱怨。 还有老乡给搬行李,还要去旅行。多么好的机会,加深了解,增进情感。而我呢,只能在幼稚的幻想里痴迷,真是鞭长莫及呀!时空分隔你我在两个世界,何时相会呀?一股股酸意涌满心头。 两三年的岁月,不短不长。能有你的消息,知道你的存在,能不是一种拥有?何必太贪心!情感是一颗种子,需要适宜的土壤,需要细心的呵护,才会萌芽,长叶,开花,结果。 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知会经历多少风险与波折。也不知会不会开花结果? 重翻来覆去地琢磨,将如何呵护这段朦胧的情感。眼前似一片海,望不到尽头。但隐约的灯塔,有时那么令人向往。重静静地冥想,开始小声低诵着《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落红,我的冤家。你为何如此折磨我,给我点爱的讯息吧!我就要枯萎了,只有你能拯救我。 重的心如在海上漂浮,没有方向,没有依靠。他急需落红的肯定,落红的道白。 他摊开信纸,写道: “落红: 收到你的信,让我欣喜若狂。每天盼着你的讯息,真心地祝贺你考上名牌大学。希望你一切顺心,学习进步。 我读了你的信,一遍又一遍,像品尝美味佳肴,一点也不腻。看着你的文字,就如同见到你的人。能看到你的浅笑,你的发辫,还有你白底蓝花的长裙?????? 希望每天都能听到你的讯息,那将是多么幸福的事。我们虽不能朝夕相处,但只要能真心以对,纵使远隔天涯,也如近在咫尺。 为你写了几首小诗,希望你喜欢。 千丝万缕的思念 纠缠反复凝成千千结 绝望里传来你的讯息 干涸的心田焕发生机 久久地徘徊 悉心地灌溉 也许是上天安排 爱的红花静静绽开 失去司南的航船 随波逐流四处飞窜 多云的海上的夜 只有马达苦苦地哀嚎 狂风苦雨中□□ 终于迎来了破晓 东方红遍的绚烂 是我靠岸的港湾 勤劳的女孩 种下希望的种子 在我心里 悄悄地膨胀发芽 你可要耐心呵护 别让它冷落 别等血流殆尽 落得个心死苗枯 挚友:重” 清晨,拥着秋日的凉意,漫步?????? 四处洋溢着收获的气息,迷蒙的晓雾,润湿的绿树,在纠缠中融合。 偶尔,一片树叶在秋风中纷落。些许的凄凉,油然而生。 大地在不知不觉中,褪掉绿色的外衣,换上一身的金黄,原本是一份富丽堂皇的喜悦,如今却是点滴的落寞。是秋日里特有的寂寞,是寂寞的外衣。 自然万物,都披着一身神奇的外衣,看不到外表,看不透内心。朦朦胧胧,不可捉摸。 这层外衣,在季节更替时褪去,也只有这时才发现外衣的存在。这就是伪装吗? 路边的几多野花,还在秋阳的余晖里低语;石桥下的涓涓小溪,依旧描绘着大地绵长的曲线。 孤独的人影,还在日暮的宁静里泛着点点涟漪。残缺的枯树,也在最后一声牧笛声里慷慨悲叹。 不见了彩蝶双飞菜花间,不见了白鹭振翅入云天。没有了知音牵手树荫里,没有了雎鸠和鸣沙洲上。 唯有灰暗的炊烟,描画着游子的天涯之悲。 一盏茶,一杯酒,一碗羹,一份甜蜜。 一段路,一个你,一个我,一生不弃。 外衣,用心灵亲手缝制一件冬日的外衣吧! 伴着星光点点,没有一丝风声,偶有几声鸡啼。打开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炊烟的味道,芬芳淳朴。曾经的两小无猜,竹马青梅。一对纯真的伙伴,一起点燃木柴,那光亮闪闪映照着白皙而稚嫩的脸庞,两人相视一笑,温馨神奇。燃烧的炭火,有节奏的爆裂,激荡着幼小的心灵。 活泼的马尾辫,碎花的连衣裙。课间站在向阳的教室旁边,呵着小手,绚烂的笑容,柔柔的话语。偶尔风掠过,乌黑的发丝抚弄双眸。橡皮筋犹如七色光弦,被你弹拨,那是冬日里最美的画面。 炊烟升起,熟悉的味道。瞬间回到美丽的童年,那里没有忧愁,顾虑。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飞翔,像空中的云,有时觉得你很遥远,有时觉得你就在身边,好想做你的蓝天,让你在我的胸怀里舞蹈。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你。随着花开花落,我们阻不住衰老的容颜,挡不住逝去的青春。不知何时再见,是否还能认出你我? 容颜易改,但永存的是童年的那份真。偶尔想起,依然会心跳加速,脸颊绯红。 美丽的童年,又见炊烟。 第29章 百转千回 石头经历了雨水的洗礼,显出了嶙峋的棱角;大地忍受着剧烈的阵痛,绘出了山河的无限风光;小草挨过肃杀的严冬,绽放了灿烂的容颜;人生跨过道道高峻的障壁,镌刻了铭心的划痕。 我们从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到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再到老态龙钟,默默的离去,历经了万水千山,几多沉浮。尝尽了酸甜苦辣生死离别。再不是伏在窗前,戏弄小虫的孩童,再不是月夜凝视夜空,数星星的少年。童年如一江春水,澄澈透明,自由自在。的确,简简单单平平淡淡才是生命的本色。 我们为了追寻美丽的梦想,平添了几多烦恼,几许烦躁。有时,倾注了全力,却意外地感觉梦想更遥远了。一日三餐,变了味道。梦里多了狰狞的面孔,忽略了蓝天的广袤,忘记了生命的本真。寻梦的路上纵然是荆棘丛生,难免碰得头破血流。过于执着,过于功利,只能是落魄而返。林清玄说的好:“快乐活在当今,尽心即是完美。”我们每天醒来都要告诫自己,保持平静的心情,乐观的对待生活的点点滴滴。就如水滴石穿,绳锯木断,那是无止境的积累,不是急于求成的赏赐。 人有时囿于生活的小圈子,每天重复着同样的牢骚,过着雷同的模版人生。别人中了大奖,羡慕得要命,自己努力去买,却一次次的失望;别人升迁了,嫉妒又渴望,开始慨叹自己为何生在寻常百姓家,父母成了罪魁祸首;别人离了婚再嫁富豪,赞美人家眼光犀利,人生对路,自然地开始审视另一半的鄙陋;别人的孩子上了大学,自己燃烧着梦想,却从未关心过孩子的成长,接着面对失望的灰烬抱怨,没那头脑,没那命。一切都在不经意间轮回,就像小毛驴拉磨,蒙上了双眼,只知道绕着磨盘打转。 睁开眼吧!还原生命的真色彩。多一次跌倒,就等于多一次奋起;多一次哭泣,就等于多一次微笑。每一次发生,意味着上一次的结束。我们就在命运的转换中加深了生命的刻度。每一处划痕,都记录着自己的重生,见证生命的伟力。 重写完信,心情畅快了许多。 早晨,雾霭缭绕,梧桐树叶,在校园里铺展,踩在上面软软地,沙沙作响。 重揣着那封沉甸甸信,走向邮局。那不是信,那是一颗滚烫的心。 呼吸更加有力了,吃饭更香了,天更蓝了,空气更加清爽了。因为生命里多了一分期待,多了一分寄托。 上课时,字里行间隐约着你的微笑;睡梦里,四周环绕着你美丽的身影;闲暇时,每个角落都飘荡着你的声音。 那熟悉的诗句,最能抒发重的情感了: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鹊桥仙》?北宋?秦观 重在寂静的屋子里,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渐近中秋,落叶拂地的声音,是你轻盈的脚步。和着午夜的时钟,飘入我的梦里。月亮淘气地躲在窗前,星星眨着朦胧睡眼。我喜欢这样长眠不醒,一生追随你的倩影。 秋天默默地走了,又是一个冬天。这是赐予我生命的季节,二十年前伴着晶莹的雪花,我来到了人间。 冷风吹袭着我的心,血液几欲凝滞。凄凉的心在发抖,与死神的抗争,顶着声声讥笑,忍着苦痛的煎熬,发出最后的吼声,迎着寒威前行。 冬日里,劲猛的风,吹得黄叶纷飞,吹得枯树狂抖,吹得天地一片混黄,如一层薄雪蒙着我的双眼。 置身风中,沐浴着寒冷,品味着冰冷的味道。我是颓废的老树,灵魂被击打得七零八落。冷风乱箭般射向我,我被射成千疮百孔,流淌着热血渐渐成冰。 我是一枚落叶,没有枝干的依靠,不知会流落到何方。孤独苍白的太阳,泛着微弱的冷光。我的热泪挥洒空中,结成粒粒冰晶,铺满前进的路途。 清冷的早晨,独步城市的街头。冰冷的心在颤抖,需要一双温暖的手热心呵护。甘愿付出,毫无保留。梦一样地甜蜜,酒一样地醉人,期待着奇迹涌向街头。不想停留,只想远走,宁愿四处漂流。美好的梦想,无情的打击,不再拥有,就像苦涩的酒付诸东流。 人间有爱,生命就会精彩。 不会想,病痛时,那分不堪与无奈;不会想,落魄时,那丝苦楚与感伤。 拉着你的手,就如同漂泊的小舟,寻到了停泊的港。虽不曾拉过你的手,但一切都会有。也许爱情的滋味,就是简单的承诺,认真地守候。重觉得自己就是个情种,没想过轰轰烈烈的恋爱,只想在平凡的角落,种一段纯美的爱情,悄悄地萌芽,默默地绽放。只是两个人的世界,没有非议,也不要祝福。只是两颗心的碰撞,相处。也许有人认为那是乌托邦似的爱情,乌托邦又怎样,爱情本身就是独特的花朵,怎会有一样的绽放。它的美,就在于动情的人,有超乎寻常的感受。 有爱的那一刻,忘记自己的渺小与平凡,忘记自己的残缺与丑陋,忘记自己的痛苦与煎熬,忘记自己的虚荣与胆怯?????? 瞬间,自己化作快乐王子,毫不保留奉献自己的一切欣喜与幸福。 回想以前的岁月,冲动又迷茫。玲悄悄地进入重的世界,燃烧了希望,辗转的漫漫长夜,竟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伤了心,忘了情,犹如死掉的僵尸,没有血色,没有魂灵地苟活。月默默地走近,又悄悄地离开。重感情的避风港,每次受了打击,都庆幸地说还好有月的陪伴。而这最坚实的守候在那一刻化为泡影。尴尬,落魄,疯狂,慨叹,将自己折磨得伤痕累累,而那分挫败感,袭击了重的心灵,焚烧了那分期待。 于是害怕喜欢别人,更害怕被人喜欢。每天故作深沉,佯装埋在书海里苦读。实际是一种逃避,一种伪装。那么久的凝神,一直没有更换的页码,时时刻刻,演绎苍凉的荒唐。自己不就是个笑话吗?喜欢的人不出现,出现的人不喜欢。宁静的池塘,弄得污浊不堪。本想是波光潋滟,锦鳞游泳,结果却事与愿违。巴望着重新开始,但那伤感的音符,一直在心头萦绕。 有时也想,是该为理想的恋人丢弃尊严疯狂地追逐,哪怕是被无情地拒绝,还是该找个疯狂地爱上自己的人一起终老? 爱情艰难,惹得人奋力找寻;爱情和美,惹得人如痴如狂。爱情的美丽与罪恶,为什么总是在云里雾里,琢磨不清? 那段岁月,就如同在昨天。想起时,心头隐隐作痛。幸好你来了,我永远的落红,拯救了我这枯萎的魂灵。 雪覆四野的隆冬 伴着萧瑟的寒风 我被结成千年寒冰 阳光散在我的身上 化作七彩霓裳 等着你来容妆 你轻抚我凝固的笑容 可知我心已冰冻 没有了呼吸 没有了心跳 梦中的女孩 你该听到我心底的呼唤 等你乘着玉做的马儿 捧着精心缝制的锦裘 来融化我千年的冰冷 我的残躯 在你的烈火中消亡 你图一时快活 让我的灵魂流浪 为你脱胎换骨的梦想 成了寒夜游荡的流萤 快快醒来吧 我沉睡的女孩 看看我的魂灵 正在你的窗前徘徊 等你精心地造就 你理想的身躯 -------让我附体 没有□□的灵魂 就像离开水的鱼儿 ------只有死路一条 独自一人踏上征程,没有行囊却觉得肩上沉甸甸。车窗外,出现又消失的树木,就像人的诞生又死亡,都是转瞬即逝。 历史的扉页上,记载了辉煌的结果,隐藏了过程中无奈的残缺,痛苦的眼泪。 每天忍受着别人异样的阳光,而我就是三眼独角怪兽般在人群里躲藏逃窜。 结束生命是超脱的捷径,结束了苦恼,偏偏幸福也会中止。与其万事皆去,不如残缺地拥有。呼吸自己的那份空气,构建自己那个小窝,何必生活在别人的眼光里。我活着所以我精彩。 春风,送来了春雨,春雨酿出了春意。断了翅的蜻蜓,也在努力地飞着。三足的小虫也在自豪地奔跑。因为春天孕育了一切生灵,所以每一个小生命都在春意里沉醉,忘记了尘世的烦恼。 梦中,我化成一只小虫,飞到树梢的高度。只为看看那高处的天空,一样的天空,不一样的感受。 只喜欢静静地坐在堤上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看波光粼粼,雾霭缭绕。厌倦了战栗地伏在深渊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痛苦地挣扎,彷徨绝望。喜厌不由你我,生死自有天定。 做一个自由的自己,没有羁绊,没有冷箭,无欲无求。 疲惫的心灵,在空旷的原野里流浪。一种掏空的感觉,无力去爱去闯。快乐的点点滴滴,感觉越来越遥远。不想离去,也得离去,太多的不舍。难以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死扛的面子太沉重。艰于呼吸视听,开始的日子,步履蹒跚。跋涉的日子,冷雨恶风。 辉煌的日子,夹杂着苦涩。 余下的日子,苟延残喘。临终的时刻,看到了天堂的明亮窗口,那是我真正的归宿。 看看短暂的人生,可怜可惜可叹。好想一觉睡去就不再醒来。太多的委屈,太长的等待,太多的无奈。随着灵魂的飞升,烟消云散。 人总会做梦的,梦醒后发觉自己是多么的荒唐可笑。梦毕竟是假的,但愿在现实生活中获得充实潇洒。 人只有做了幼稚的事后,才发现自己的幼稚。这也许就是成长的必经之路。生命中是允许做错事的,但是错而不改,是不可原谅的。 冷静的思索之后,将奋然而前行。人的成长就是迈过一个个幼稚门槛的过程。曾经的幼稚也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风景。误入人生的歧路,是很平常的事。只要清醒后坦然地回头,这样就不愧为真正的英雄。 第30章 照片风波 春意渐浓,校园掩映在梧桐树的绿意中,格外清爽。花坛里的花次第开放,引来三三两两的蜜蜂与蝴蝶自由舞蹈。空气里充盈着淡淡的花香与自然的张力,让人有一种想要飞翔的冲动,是春日万物生命的律动。空中一小片一小片的白云,散落着,给碧蓝的海洋点缀着几面白帆。小雀在枝头,檐上,花丛,角落翻飞嬉戏。 有的情侣,在树荫下的长椅上,谈情说爱。那是天堂里的幸福;有的男生,在绿草如茵的运动场上踢球,那是汗水里的潇洒;有的女生端着画板席地而坐记录着春日剪影,那是宁静里的心动。 美丽的新世界,憧憬的新开始。 学校也如同在春天里,即将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而在这变化里,重有了新的企盼。A师范大学与B师范大学联合举办师范实验班,向全国各所师范院校招收优秀的学员。学校在期末要进行招生考试,每人都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而庆幸的是落红就在A师范大学,重如果能考上第一批,就能和落红会合。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重恨不得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落红,让自己深爱的人和自己一起期待。重赶到电话亭打电话,前面竟然排着二十多人,让他有些眩晕,因为眼前的距离有如远隔一片汪洋。他踮着脚尖向前张望,但队伍没有一点缩短的迹象。无奈只得退却。重回到寝室,决定给落红写信。他铺开纸,却不知从何说起。重的狂热似乎根本没有波及到落红,上次的信已经发出三个月了,仍未收到回信。也不知她心里是怎样想的。重想着想着,竟然有点沉闷:难不成女人心真如海底针,是不是我自作多情啦?也不给我点爱的讯息。现在告诉人家我要考A师大去找她,到时人家已经名花有主,我算哪门子电灯泡…… 重一时的欣喜若狂,被落红的冷漠瞬间凝成厚厚的坚冰。本来也是,身处两个城市,两年都不曾见面,谁能是谁的谁?有时爱得越深,会越贪婪或是越自卑。想得到更多的回报未果,就会抱怨,甚至是悲观。这是真正的爱情吗?一方的疯狂投入,那是爱情吗?没有相互的爱,那只能是单恋吧!那样的话,写信不是一种骚扰吗?可是不问,又怎么知道呀?爱,无过。只是遥远得不可触摸,岁月走过,才能认清你我。不知谁能点燃我们爱情的火焰? 重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喊:“306,速到班里开会!” 重将头探出窗外,看到是珠在喊。只见她身着蓝色长裙,依旧是高高的马尾,从高处俯视能看到一点点凹凸的曲线。重心猛跳了几下,两腮微红,吱吱呜呜地答道:“知道啦,谢谢。“重目送着珠远去的背影,一样的人,不一样的感受。 重随手捡了身长袖T恤穿上,脚蹬一双运动鞋,匆匆回到班里,大家基本已经聚齐了。只听辅导员道:“开学时我就说过,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如今有些同学要考实验班,虽不是毕业,也会各奔东西。今天我们大家留个影,在校园里留下精彩的回忆。” 大家把自己最气派的衣服换上,虽只有十几分钟的分散,转眼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女生解散了马尾,带上发卡,涂脂抹粉,着上各式的裙子,衬出清晰的曲线,微露的肌肤透着几分妖冶。重觉得女孩一打扮,都是美丽无限的,最起码各有一种味道。 男生们不管怎么装束,都是绿叶。重竟没有换装,依旧是运动系列。而夏竟换上西装,还打上红领带,有点新郎风范。 先是拍大合影,重忽地想到高中初中时合影的场面。他渴望着站在落红的身后,遗憾地被挤到边上,最后安慰自己:把她的照片带回家,知足吧!这种情节一直带到了今天。 当初渴望与心怡的女孩合影,却又难以启齿。而今天能站在珠的身后吗?或是静,哪怕是玲…… 重挤到第二排又挤到珠的身后,那么近的距离,心中有些忐忑。淡淡的香水味,风中微拂的发丝,白连衣裙衬得本来就笔直的身材更加亭亭玉立了。重闭上眼睛,感触珠的气息。只听摄影师喊道:“大家看这里一起喊‘茄子’。”重张开眼,满是失望,珠不见了,眼前变成了云。他也清楚,云一直喜欢自己,但她不是他的菜。追寻爱情的自由,准你站在珠的身后,也得准云站到你面前,一个小细节,让重有点小失望。 之后,各个宿舍合影,要好的伙伴合影。重站在角落,看着女生们嘻嘻哈哈地拉扯着,拍个没完。一个个美丽的身影闪过,触动着重的心弦。 这时,夏冲过来,道:“重,咱哥俩合张影。”重被夏拉到花坛边,两人肩搭肩,合了一张。在夏一米九十的身高面前,重一米七十五算是小个子,所以他一直对夏有点小依赖。 重又被他拉着与辅导员杨老师合影。他总是这么被动,内向的性格,喜欢等待与接受。而夏是超级阳光灿烂,这不一声姐一声妹的与漂亮女生合影去了。 结束了,没有一位女生走过来,重心头萦绕着浓浓的落寞。曾经的点点滴滴,就这样如烟散去吧! 第二天晚上,照片底片出来了。珠统计大家要洗的照片。重有点小欣喜,他竟歇斯底里地把珠,玲,静相关的照片都标示了。记录递上去后,重心中充盈着激动与满足。 三天后,照片洗完了。珠负责发放的。由于没有记名,只把每袋照片标上序号,所以重庆幸自己阴谋得逞。他在大家不在宿舍时,一一阅览每一张照片:喜欢静坐在长椅上,一种淑女风情;喜欢玲倚着梧桐树的知性风采;喜欢珠窜来跳去的嘻哈范儿?????? 这是多么古怪的做法,只是把心怡的人留在照片上吗?有了照片,就能拥有那份爱吗?也许是给美丽的曾经画上句点。获得照片的那一刻,确实有一种释怀的洒脱,再加点拥有的满足。 人靠衣装马靠鞍,重一直不信这个观点,所以他随意的着装,不会迎来女生的青睐。自己的书法写作小小才华也不知不觉地淹没在粗糙的躯壳深处。 清晨,重神清气爽地走进教室。不知为何热火朝天的气势把重袭击个正着。只听珠大声道:“别喊啦,咱们到底要搞清你们男生为什么洗了我们女生的照片?”男生道:“没有人,别臭美啦!你以为你是电影明星呀?” 珠无奈地撇撇嘴,耸耸肩。重觉得好美,递过一个眼神,被珠捕捉到。 她径直朝重走过来,他赶紧移开视线。珠轻拍一下桌子道:“重最坦诚了,你知道对吗?快说!” 重正色道:“不知道,真不知道。” 铃声响了,珠失望地离开。其实你的照片被洗了,不是一种幸福吗?恐怕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了。 自己的路,自己走,自信地走,不回头。保住自己和善的心和执着的个性,演绎自己的故事。给朋友讲,给知己听。感谢关爱我的人,一生不忘。感谢曾奢求我的人,他们给了我美妙的回忆。不管终点遇到的人是谁。我会倾注我一生去呵护,真正有缘的人要经得住等待的考验。 二十岁的青春年华怎能萎靡不振呢?千万不能让怯懦霸占你的灵魂。任凭你百般挣扎,事实或许也难改变。既然事物有其发展的必然性,那何不在奋斗的过程中,保持一种顺其自然的平稳心态呢!胜利是在失败的积累中取得的,胜利是失败发展的必然结果。你跌倒了再爬起来,这是一个胜利的规律。没有多次的失败,哪有长久的胜利! 在困难挫折面前,冷静的头脑是出奇制胜的钥匙。临危不乱,才会有大智慧。阴雨过后,一定是阳光灿烂,人生不是总被阴霾笼罩,而是阴影与阳光抢占领土的过程。阴影战败了阳光,一生只有暗淡;若阳光烧退了阴影,一生便辉煌无限。所以你能否取得胜利,就看你是否有矢志不渝的努力。 我们要坚信,成功是百分之一的天才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凝结成的,与其长吁短叹,不如早早前行。 顺其自然,是人心的一种超脱。不奢求,不胆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不强求。公正地评价自己。人本是自然界一平凡的物体,其发展方向是客观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有必然的运行轨道。如能悟透这一切,就不会为他人的耻笑所动,不为一些小私小利所诱惑,不为一时成败所左右。无论何种困境,都是一样心平如镜。 求知的欲望,人人皆有。就像人人都想吃梅子,要知道梅子的味道,还得亲自去品尝。求知,就要把渴望转为实际行动,亲自去品尝知识的琼浆。 晚上久久不眠,回想过去,思量现在,展望将来。坎坷是躲不过的。记忆中的人日渐模糊,生活中的人也已慢慢疏远。独行天涯实是难免。冰冷的世界里,我的心迟缓地跳动。苍白无力的气息,支撑着颓躯前行。 一双双熟悉却冷漠的双眼,刺痛着我的心。失落的灵魂,在漆黑的夜里游走。远远的母亲的呼唤,赋予了神奇的力量。母爱伟大无限,再遥远的天边,再寒冷的冬夜,也不会孤独无助。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生活的坎坷,不能使人附随变节,要勇做出淤泥而不染的莲。情感的挫折,让人变得冷漠;情网的挣扎,使人丧失太多。自讨苦吃呀。于是抚着一朝被蛇咬的痛,唯有把情囊紧锁。希冀真正的有缘人来叩开,万般的无奈中找回了自己。有父母的支持,有母亲的期待,害怕什么呢? 第31章 大家风范 阶梯教室里人影攒动,一改往常冷冷清清的场面。原来大家是争着来听心理学课的。 现实就是如此,哪家超市门口人多,就证明货真价实;哪家饭店门口车多,就证明那里繁荣发达。课堂上也是如此,哪位老师课堂上人多,就证明人家有独特魅力。 心理学老师四十岁上下,长圆脸型,留着偏分头,虽算不上英俊,但闪烁的眼睛里充满了智慧。一身灰色西服,配着白衬衫红领带。显得非常得体。皮鞋永远是那么光亮,这足以证明他是个思维严谨的人。说话时,带着善意的微笑,缓慢而有力。他最擅长的是用生活中的实例配上幽默的语言,让你听后禁不住捧腹,之后又觉得津津有味头头是道。他坐在那里讲,像是办讲座,说道尽兴之处,右手会在空中来回舞动。他的语言,像是散文诗,生动而有哲理,这对重的影响是很深远的。 心理老师这次课讲的是人的心理倾向性。只听他说道:“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向往,而这会是你行动的驱动力。松鼠向往树上的松果,于是他耐着寒冷爬到树上采摘;猴子向往天上的月亮,于是团结一心倒挂着去打捞月亮;帅哥向往着美女,于是绞尽脑汁,想办法跟人家套近乎……” 说到这里,大家哄堂大笑,之后就是七嘴八舌地议论。每逢此时,心理老师就会端子水杯喝口茶,微微一笑,轻咳一声,示意安静。接着道:“看看,大家找到共鸣了吧!这种向往是心里的一种想法,一种选择,一种喜恶……而这些都是心理倾向性。这倾向性有正确的,也有错误的。看见人家小孩跌倒,你的心理发出爱心警报,促使你去帮助。而这种心理倾向性,指引你成了一个助人为乐的人。看到别人的衣服很美丽,你的心理会发出羡慕警报,迫使你去盗取,而这种倾向性,帮助你成了一个江洋大盗。所以在出现一种心理倾向性时,就是你行动的序曲。千万要谨慎思考,好的倾向发展,坏的倾向枪毙。”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正确的倾向性,是有标准的。比如它应该是积极向上的想法,应该给自己和他人带来好的结果,就要坚持付诸行动。帅哥遇到美女产生了心理倾向性,给人家打打水,买买饭,洗洗衣服,刷刷碗,耐心为人家做牛马。这是利他行为,同时这牛马会白做吗?” 大家哄道:“不会!” “对呀,谁也不是铁石心肠,最终你赢得了美女的芳心。不光不是牛马,还会变成白马王子。“ 重感到这些理论于自己很对路。 心理老师接着道:“那要人家美女不为所动呢?大家讨论一下,一会儿找同学发言。” 大家议论开了。 十分钟过后,老师一一聆听大家发言。 珠站起来说:“那就继续做牛马呗!” 海反驳道:“那可不行,还是换个试试!” 夏道:“这不像话吧,你不成朝三暮四啦!我认为还是努力不够,应当继续努力。” 海道:“人家不喜欢你,何必白费劲。” 玲道:“也不是白费劲,谁抛来橄榄枝,不管能不能接受,也应该尊重感谢,因为那足以证明我是个美女,但美女也有思想倾向性,可能她也在攻城拔寨呢!所以爱情是个选择题,选错了就要改正,找到适合的对象,因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 玲的精彩见解引来大家热烈的掌声,但是重一直是认为玲的作秀,而且是冲着自己来的。既然没爱过,何必敷衍。那份淡淡的刺痛再一次袭上心头。伤过,被拒绝过,那是一种仇怨,岂能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 静突然站起身,径直地走向心理老师。俯身低头,凑近他的耳朵,只见嘴巴动了几下,垂下的头发轻颤,却不知说了些什么。重心理狐疑,静怎么有这么异常的举动,难道她还对我之前的信,耿耿于怀。重的心理有些起伏,今天的话题似乎对他比较敏感。也恨自己将心理倾向轻易付诸行动,却换来今日的不安。 刚才,心理老师听静的言语时,点头微笑,像是很兴奋。那静到底说了些什么呢?心理老师的问题的确有些犀利。重接触过燕,影,蕾,月,玲,静乃至落红,不都是无视自己的感情吗?自己将如何呢?有的淡了,有的忘了,有的模模糊糊,有的不解风情。重只觉得受到了煎熬刺痛,不管是变淡,还是挥之不去,在某一刻都会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重也站起来说:“想要和得到是两回事。您说的心理倾向性,就是一种想要的心理,想要的,如果不是你的,你就不可能得到。即使付出再多努力,也是徒劳。每个人都有美好的愿望,也不可能全部都实现的。但是也不能因为没有得到就放弃追求。这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灵活变通应是上策,不能相爱,也不能是伤害。‘和撒手时许撒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一片热烈的掌声过后,心理老师总结说:“的确是这样,人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但是绝不能乱用权利。思想倾向性是行动的原动力,但是行动与行动结果是两个概念。要想使自己的思想倾向性能得善终,必须是正确地开始,合理地行动,现实地结果。不能有极端的想法和极端的行动。现在大家面临着北京天津两所师范大学的实验班招生。是去报考,还是在本校就读?是去北京还是去天津?每个人都想去北京,但不可能都能如愿。如果去不了北京,就去天津,天津不成那就留本校呗!人生的选择,没有最优就退而求其次,人生没有出局。爱情也是如此,终究会有一位心怡的爱人与你相伴到老。祝愿咱们大家合理地把握自己的爱情和理想,失败了我们不用自暴自弃,因为我们还年轻,输得起。只要曾经尽心尽力,人生无悔。“ 教室里掌声如雷动,多么潇洒的老师,多么精彩的课堂! 虽没有太多的接触与交流,虽没有离奇的故事与插曲,但心理老师的风流倜傥,一直渗进重的骨髓,因为他明白了什么是“大家风范”! 重想:有人问我,人生什么最重要。一时间懵住,人生重要的东西很多。 至于最重要的似乎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生命最重要。对,是生命。这是人生的发端,没有了生命,人生如何展开呢? 生命中的亲情、友情、爱情最重要。他们是人生永恒的三大主题,但三者谁更重要呢? 亲情是美好的家庭孕育出的,是你的避风港,是你疗伤的地方,似乎更重要。 友情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呵护出来的,是前进的舵,是前进的桨。俗话说:“千里难寻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在危难的时刻,朋友会伸出热情的援助之手,帮你渡过难关。友情对生存发展似乎更重要。 爱情,是男女间互相倾慕,互相疼惜的结晶。是一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境界。关于爱情的故事传说,可谓古今中外,数不胜数。古有梁山伯与祝英台,被歌唱千百年的爱情。国外有罗密欧与朱丽叶,耳熟能详的凄美的故事。 爱情给了我们心灵上的陶冶,精神上的焕发,他是人生的帆,是两个人之间的承诺与信任。是他瓦解了人生的孤独,现实的残酷。爱情使两个人拥有了全世界,爱情是人生的画笔,有了它人生才会多姿多彩,似乎爱情最重要。 到底什么最重要呢?一时陷入沉思之中。友情使我们相识相知,才有了爱情。爱情使人互相扶助,完美融合,这才有家庭,才有亲情。亲情使我们成长,使我们读懂家的温馨,爱的温暖。自然温馨的家庭之间会碰撞出真挚的友情。 如此看来,生命中亲情友情爱情都重要,不分伯仲。人生中是个短暂又漫长的过程。它需要好多要素构成,还有健康、信念、人生观,乃至爱国情操。他们不能拿来比评,一句话,任何一个都必不可少。 静静地,看着窗外。远处的柳树披散着头发,苍老的喘息着。近处的杨树,枯黄的叶子,陆续地告别母体。 偶尔一只麻雀箭一般,从高空俯冲到地面。平静的画面被射穿。活泼的孩子们伴着铃声涌向校园,洋溢着青春的火热。 初冬的肃杀中不乏生机,看清脚下的路,奋进。 外面的风还依然地吹着…… 不可多言时,一定不能多言。不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每一行一动均需谨慎。日子总是那么往复,来不及停留,错过很多的风景。 凡事欲速则不达,顺其自然。宜争取时则争取,宜放弃时则放弃。生活中许多事是繁枝缛节,要擦亮眼睛,明察秋毫。生活的效率会提高很多。 风总是那么执着地吹,吹乱了湖面的平静,吹动了你我的心弦。生机与活力,被风的执着点染。 蓬草,生命的终点,悲壮的尸体。不知是黯然失色,还是涅槃重生? 笑料,不知是刻意制造的可笑,还是机遇巧合的可笑?有人爱看笑料,殊不知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笑料。生活的点滴,却能预示人与人之间何时会起波澜。不知笑星是逗笑了观众,还是自嘲。笑星,也是艺术家,再现了生活中的善恶美丑,嬉笑怒骂中尽显了世态炎凉。 一个人四处游走,看到了大海的宽广,心中敞亮了。看到了群星的闪耀,心中沉静了。 断翅的蝴蝶,在拼命地飞向蓝天,顿时醒悟万物都有向往追求,如飞蛾扑火至死不渝。 第32章 香消玉殒 红霞尚满天,无处觅斜阳。遥望天上楼阁,佳人独彷徨。未言何时离去,期盼故地重游,携手共徜徉。池边弄清波,舟在湖中央。 启轩窗,理云鬓,贴花黄。盈盈粉泪,何故横流湿裙裳?人生旦夕祸福,百味苦辣酸甜,心头复惆怅。但愿心安然,他乡是故乡。 ------《水调歌头》 岁月的清风,飞过成长的湖面,不留一丝痕迹。儿时的伙伴,如今也是如落花入水,四散飘零。看着老去的榆树,想着苍老的容颜。忽的感觉岁月无情,纯真的你我已变得冷漠,有如永不融化的冰山。哼起儿时的歌谣,想起童稚的面庞。品味儿时的甜蜜,亲吻如梦的时光,依然会热泪沾裳。 废旧的战车,停在历史的刻度上,标记了辉煌,耻辱,沉浮??????虽然已是伤痕累累,但依旧挺立,只为后来者讲述那段传奇故事。 数月过去了,报社也没有什么消息。只是夏每天都会给重送来几份报纸,闲下来也能打发时光。夏已经自食其力,不光能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还能交上每学期的学费。重竟然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嫉妒之心。重的家里尚是宽裕,但是重也想多磨练一下自己。曾经想去做家教,被母亲一口回绝了,理由是咱们家里不缺钱,重一向听母亲的,也便作罢。如今看到人家小有成功,好强的重自然有些不平衡。 重摊开报纸,决定写点什么。当文学家一直是重的梦想,都说有了方向生活就会充实。他边读着报纸,边有感而发,写下了一篇《我们青春年少》: 背上行囊 独自去跋涉 踏过险滩 越过阻挡 哪怕伤痕累累 也不会流一滴眼泪 因为我们青春年少 跃马扬鞭 独自去战斗 冲破敌阵 奋力厮杀 哪怕马革裹尸 也不曾皱一下眉头 因为我们青春年少 大展宏图 独自去开创 横冲直撞 至死不渝 哪怕头破血流 也不会后悔 因为我们青春年少 隐隐约约,外面响起蝉鸣,已到夏天了。两年的时光只是一个瞬间。两年前,还在为高考而努力,如今又要面临新的选择。人就是这样地在轮回里迷失自我,又在轮回里找到自我。那时,我们还是未经打磨的石子,有着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对未来充满着离奇的幻想,在失意的现实面前,又是何等茫然。 重心中又莫名升起一丝自卑,那是一种空寂中的胆怯。总有一段短暂的落寞,让自己倍加伤感。望着窗外阳光里飞起飞落的麻雀,令人羡慕的自由。儿时就喜欢在田野里奔跑,广阔的土地,碧蓝的天空,宁静的空气,飘飞的思绪,是天堂,是自由的天堂。 重尚在幻想里遨游,就被一串轰鸣的警笛声叫醒。接着就是楼道里的喧哗,好像出什么事了。警车驶进校园,在宿舍楼前停住,从车里跳下几名特警,身穿防弹衣,头戴钢盔,双手抱着冲锋枪,分列在楼门两侧。之后,三名未全副武装的警察,进了楼。直奔四楼410宿舍,大家都像雨后的蘑菇将头探出宿舍。 几分钟后,警察出来了,一位在前面开路,另两位押着一个带上手铐的学生。人群拥挤,重看不清是谁。他就往前挤了挤,挤不动。他心里有些慌乱,因为夏就住在410室。他害怕会是他,怎么会这样想呢?重想最后确认一下,于是从另一侧楼道,直冲向楼口。他刚到门口,警察在人群簇拥下出来了。重喘着粗气,抿了口唾沫,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刚一抬头,重被惊吓住了,真的是夏被押走了。重瞪大眼睛,揉了又揉,真不敢相信这一切。有什么理由,可以推翻眼前的事实?望着夏无助的眼神,重决定去问个清楚。他奋力挤开人喊道:“夏,你到底怎么啦?夏??????”夏回过头来,一看是重,眼角含着泪花道:“没事,你别担心??????”警察猛拉了一下夏的衣服,横道:“快点,少废话!” 重不能相信这一切,就连做梦也没有出现过这一幕。宁静的一天笼上了起伏的色彩,生命里怎么有那么多意外。夏一直循规蹈矩,之前卖点报纸,这之后又有什么变故吗?再说夏也不是铤而走险的人,不过那个报社老板貌似憨厚,但总能给人一种不安全感。尤其他那个老婆,应该是小三转正的吧?重一想到这里,后心冒出了一阵冷汗。的确,上次聚会的意外,重记得依然清晰。性感魅惑的身材,迷离的眼神,浓烈的香气,光鲜亮丽的衣裙,最能激发人的原始冲动,不会她又成了别人的猎物吧!情杀?不会吧!那跟夏有什么关系吗?不会是成了夏的猎物了吧?然后,老板被夏给??????重一时心哽住了,呸呸呸!怎么会是这样? 重停止了胡思乱想,捡了几件要洗的衣服,去水房清洗。潮湿又闷热的空气,充斥着四周。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今天夏的事似真似幻,不是能确信的。 这时,夏神奇地出现在重的面前,道:“重,没事啦!是一场误会。”重急道:“快说说,可把我吓坏啦!”重用力摇着夏的胳膊,双眼紧盯着夏的眼睛。 夏道:“都怪我多嘴。老板的夫人勾搭了一个小白脸,本来老板不知道,可是有一次我晚上回报社取包,一看都十点多了,怎么还亮着灯?我满腹狐疑,推开报社的门,一看两个赤条条的男女在桌子上上翻滚着,地上散落着衣物,是多么疯狂的战场。我正要退身出来,可是被仰躺的老板夫人,眯缝的眼击中了。就急忙坐起身,慌忙穿衣服。我一溜烟下了楼,匆匆离开。你知道吗?把我吓坏啦!我哪见过这场面,我没敢跟任何人说。” 重道:“啊呀,原来如此,这跟你没关系。” 夏道:“可是那老板夫人一直不放心我,所以每次结账时就多给我几十元,我也比较知趣。他们却越来越嚣张,在老板出差时,大白天就在报社幽会,我口风很紧。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老板突然取消了一些业务,提前回来了。他们被抓个正着。老板与那小白脸扭打起来,老板夫人先是羞愧不已,一看小白脸被打倒了,她就抄凳子砸向老板的后背,老板就转身奔向夫人,我正进来,就冲过去阻止。老板怒吼道:‘不用你管,我要杀掉他们。’他一把把我摔倒一边,我也没法。但那个小白脸把我拉到外面,道:‘跟你没关系!’然后就把门关上。” 重追问道:“那之后呢?” 夏道:“我就拼命的敲门,没人应。于是就报警了。他们被抓了,我是目击证人。他们就说我是和老板一伙的,就也被抓走了。因为老板血压高,小白脸把我赶出后,在身后扭住老板的头捶打,没想到撞到墙,脑出血死了。他的夫人和小白脸被逮捕入狱了,想拉我垫背。我说明了情况,警察还说多亏我提供的情报,才能顺利破案。我是有功无过,况且及时报案,说我是个懂法的大学生。” 重道:“那被人带了金镯子,也不算是什么好事!那你以后干什么去呀?” 夏道:“再找呗,我也是过来人了。” 重道:“兄弟佩服。” 二人笑做了一团。 正在这时,传达室来了电话。重和夏匆匆下楼,外面又来了几个警车,二人互视一下,惊愕不已。 这是,警察局长捧着一面锦旗,送到夏的手中,还有记者采访,重被拥到身后,夏成了焦点。 人生就是无常,为人关了一扇窗;却又开了一扇窗。那魅惑的丽影,将永远消失在生命的尽头。 心境,是玄机,是学问。或许有人忙碌一生却从未快乐过。有人一世穷苦潦倒,却快乐似神仙。你的生存状态取决于你的心境。生存环境恶劣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种什么心境。有豁达开朗的心境,即使在纷扰的浊世,也能有良好的生存状态。这就像陶渊明所说的“心远地自偏”吧! 凡人并非庸人,凡人也会大有作为。保持平常心,不懈努力,终会得道,修成正果。庸人可能拥有了荣华富贵,但一直贪欲十足,变得心狠手辣。一生忙碌,风风光光,最终一副白骨遗臭万年。凡人乃真圣人,凡人能看清世界,不被物欲迷了心窍。凡人能顺其自然,不强求,不自卑,知足常乐。凡人能笑傲江湖,不被恩怨捆绑,不被烦恼纠缠。目空一切,潇洒自如。凡人有大智慧,高心境,好状态,不就是圣人的标志吗? 夏,哭泣的季节。人说秋最让人悲伤,天气转凉,心情越发的冷凄。树叶随秋风飘落,那种没着没落,无依无靠的样子,很容易让人产生共鸣。然而真正的忧伤是什么呢?真正的忧伤是眼泪,夏是多雨的季节,雨是夏的泪水,是夏的缕缕忧伤。 莫文蔚演绎过前人未曾演绎的《盛夏的果实》,听了许多次也没有真正的听懂,好像也流露着些许的忧伤。盛夏会有怎样的果实呢?或者夏的泪水就是真正的果实。 夏,火热的季节。人说冬是最难熬的季节。寒冷的冬日里,人们要穿上笨笨的衣服。赶上下雪的天气,出门都困难。冬是属于苍松翠柏的。是他们闪光的季节。许多文人歌颂雪中的青松。因为青松有一种坚忍不拔的精神。然而真正的坚韧是什么?是夏日的焦阳,夏日的阳光可以杀人,却又孕育了万物。焦阳数以亿年地燃烧,却未见其陨落。这不是一种坚韧吗? 焦阳凸显了万物的坚韧。如果不能经受焦阳的筛选,而今万物早被焚化。事实上,存在的万物,不就是经受住灼烧而坚韧地活下来的吗? 冬日是少数人的舞台,夏是世界万物的舞台。不管夏天还是冬天,都有其残忍又有其善良的一面。季节是矛盾的季节,心情是矛盾的心情。人生就如四季,出生长大,成熟老去。出奇地与春夏秋冬四季暗合。然而每个阶段都重要,每个阶段都有美好的回忆,又有苦涩的忧伤。或许正是这些,展示了四季的绚烂,展示了人生的多彩。 人会在哭泣中长大,在火热中成熟。夏日凝聚了哭泣与火热,人生意味着成长与成熟。哭泣是火热的恩赐,成长是成熟的阶梯。 朋友记住:不要让哭泣掩盖青春的火热。要让青春的火热使泪水蒸发,化作夏日的白云。 人生是多雨的季节,更是火热的季节。 第33章 午夜噩梦 夜深人静,重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老板夫人的身影。重心神不宁,胡思乱想着: 我不知不觉的睡去,突然一块巨石落在我的头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用力地挣扎,无济于事。 我拼命地呐喊,只看到颤动的嘴唇,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巨石分量在增长,我身体的厚度就是见证。我的骨骼咯咯作响,我的血液迸溅,染红了大地和天空。 我恐惧地发抖,只见皮肤裂开的缝隙,闪烁着金光,飞出一个火球,在地上旋转升空。 随着旋转加快,火球放出七彩光芒。他在膨胀,他在生长,瞬间化成七彩桥,连接人间与天堂。 窒息,力量的积蓄。 窒息,战斗的号角。 没有挤压,就没有生命的重组。 没有挤压,就没有奇迹的出现。 窒息中,孕育出一片新的天地。 打开生命的大门,向你袭来的是一股热流。神奇的力量,把心灵的寒冰融化、蒸发......在热流中舞蹈,看那激情的身形;在火热中锻造,看那生命的火花。走在这令人胆寒的天地里,看不到微笑,只有冷峻的面庞和扭曲的眼神。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如入梦幻空间。 朦胧的双眼,在雾霭中沉沦;残破的身躯,在炭火里焚烧。 不知会是毁灭,还是涅槃重生。我拼命的呐喊,寻找着我的同类,不为救我于苦海,而是寻求战斗的力量。我如猛虎一样咆哮,不是为了吓人,而是为寻找冲刺的气魄。 月亮爬上枝头,看到寒鸦点点,偶尔的虫鸣,远远传来的犬吠。一切归于平静,回复大自然的常态。人生不管是平平坦坦,还是沟壑万千;不管是风采无限,还是两手空空。最终都是放下一切,平静地奔赴黄泉。 于是终于懂得,万事随缘,顺其自然...... 重倚着床栏杆,写下了一首小诗: 《挽歌》 冥冥中注定的相遇 却注定不能相守永远 铭记着相遇时的美丽‘ 相恋时的情谊绵绵 小小的误会 换来多年的离散 突然响起的铃声 胡乱的猜想 惶恐的心弦 重逢的拥抱 冲散了不尽的纠缠 短暂的相见 只为留下曾经的灿烂 望着苍白的脸 心生无限爱怜 回味着你的余温 怎奈阴阳两隔的遗憾 霓虹灯下,清晰的背影,职业短裙套装,玲珑的曲线,散乱的头发,披在肩头,看不见那白皙的脸,火焰似的红唇;闻不到浓浓的香水味;触不到微热的体温;只有高跟敲击僵硬的柏油路面,发出的空洞的声音。 重尾随着前行,害怕惊扰到她,又渴望一个回眸。闪过的车水马龙,她蓦然回首,重看清那白皙的脸,没有一丝表情。眼角未干的泪痕,娇柔的喘息,让重心生怜爱之意,禁不住跑上前去,拥住这行走的女神。竟然没有体温,没有心跳。瘫软的身体,重怎么也拉不住,任她下坠,着地,再看看自己的双手,竟满是鲜血。重的心提到嗓子眼,怎么回事?一时急得无所适从。他挣扎着醒来,结束这噩梦。 重静静地坐在床上,身边的兄弟们睡得正熟。他浑身浸着冷汗,回想起刚才梦中的一幕,尚有几丝胆寒。 昨天夏说的事,触动了重的神经。若是未曾见过的人,听听也就罢了。可是几日前还是活生生的,转眼就阴阳两隔。那么美丽的天使,竟是无情的杀手。真是“画猫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呀!而且和自己共舞,那么亲近,那么默契,那么令人心跳。重甩不掉那清晰的身影,算是铭刻于心吧! 也许在那个易冲动的年龄,也会审美泛滥吧!只要是美丽的事物,就会激发欲念,渴望,寻找,追逐,魂牵梦绕,茶饭不思。搞得自己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重也不是圣贤,儿女情长是难免,可是一颗冰冷的子弹,将会穿过那美丽的头颅,想到这里,心头一惊,就这样为了爱情失去理智,香消玉殒。 重抽出日记本,接着写道: 《情伤》 茫茫人海中的偶遇 就深深地恋上你 举手投足都牵动着我的心弦 一笑一颦都撩拨着我的神经 我被你烈焰般的红唇灼烧 化成灰烬也在所不惜 渴望与你再聚 没有音乐 没有星光 只有我和你 紧紧拥抱 害得我透不过起来 就这样 在你微温的怀里 静静地睡去 不敢醒来 省得品尝没有你的恐惧 谁曾想 来不及再见你 就像吹过的微风 那丝清凉只能回味 却不能永驻 好想化作流云 随你而去 也许你都不会记起我 我也愿为你烧成尘屑 天堂与你相聚 醒来时 满眼还是你 不愿相信你已离去 却怎么也找不到你 只能守着那份淡淡的情伤 独自哭泣 不知不觉天已微明,天边那抹绯红,是少女羞红的脸颊------澄澈而细腻。 重穿好衣服,穿过长廊,走进教室。一股热流铺面而来。静坐在椅子上,凝视着窗外,不知何故,他觉得有些窒息。 不久同学们陆续来到教室,重努力收回神游的思绪。海拿着一张纸,冲到讲台上,大喊道:“安静点,微机考试成绩下来了,我来读一下。”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重细数着自己均匀的心跳,是等待,无助的等待。 “珠100分,兴86分,化98分……重53分……” 那一刻,重的心像是一把利剑刺过,疼痛不已。回想着自己测试时的大意,还有备考时的忐忑心情,有些恨自己。什么狗屁感情,害得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昨晚的梦也不是什么好梦,只一面就魂牵梦绕的,算什么呢?自寻烦恼,自讨苦吃。” 一向好强的重,强烈地抨击着自己的愚蠢。不管怎样,已是木已成舟。他没有心情听别人的欢笑与失落,甚至感觉自己瞬间失聪。只能看见别人开合的嘴唇,却听不到一丝声音。真的失聪了倒好,省得许多烦恼。 有时悔恨也只是无济于事的自省。你想藏住它,藏到角落,藏到地下,藏到空气中……可在不经意间,它又跳出来,放大,扩散,扰乱你的心神,真是阴魂不散。 重无法排遣心中的不畅,突然想喝点酒。正想着,夏来了,只听他骂道:“真他妈倒霉,人家天天泡马子,竟然顺利通过,我这么刻苦,却他妈的考了59分。重,你说,这叫她妈什么事?!” 夏喋喋不休地怒骂着,重竟有几分羡慕。因为他能把自己的不满,像丢垃圾一样潇洒丢掉,而自己呢,只能闷在心里,满满咀嚼,细细消化,那份苦楚,只有自己知晓。 重淡淡一笑,道:“行了,夏哥,这儿还有一个53分的难兄难弟哪!” 夏道:“不会吧!我还以为就我自己呢?” 许多时候,失意时找到和自己一样的人,就会变得平静,而失意也不再是自己独有。 重和夏到了心怡居饭店,点了一个糖醋里脊,一个宫保鸡丁,一瓶二锅头。 二人边聊边喝,重借机打听老板夫人的情况。 夏道:“你问那个骚女,杀人不见血的女魔头,能有什么好下场!” 重道:“我想她是情非得已。” 夏反驳道:“情非得已?我看那是在世潘金莲。歹毒,风流。” 重没想到夏竟这样讨厌这个女人,便道:“你跟她有仇呀?” 夏道:“岂止有仇,简直仇深似海。” 重更诧异了,道:“怎么回事?” 夏道:“那个贱女人,还勾引我哪!报社老板样样都行,就是那个不行。于是那个女人就去打野食。” 重心头一惊,这么年轻有为的人,竟然没有男人的雄风,不敢相信。重道:“哪个女人不怀春,何况她男人不行。” 夏道:“嘿,那你岂不是要给潘金莲平反?” 重道:“那武松要是收了她,她也不至于那样。” 夏道:“哈哈,这么说,当初她勾引我时,若是从了她,也就没有今天的血案……” 重道:“拉倒吧,别说你是那西门庆吧!” 夏重重地拍了一下重的肩膀道:“别扯啦,喝酒吧!” 二人将一斤白酒,安置在肚子里,头就有点晕了,走在城市的街头,路灯在旋转,汽车在起伏。凉风吹面,胃就在翻滚,冲破了喉咙。二人赶紧冲到路旁的树带,弯腰泄洪。一股刺鼻的酒精气息弥漫升腾。 二人去买了矿泉水,漱漱口,扬长而去。 《走过落寞》 独坐在孤灯下 静静的空气 酝酿着落寞 骤雨敲打着窗棂 没有节奏地滴答 天空掩住了碧蓝 只是茫茫的一片 夹杂着伤感的眼泪 不知你为何而泣 是为造物主的无情 还是为世人的艰难 行人披着雨衣打着伞 纵使泥水沾湿了裤管 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行程 深深的水洼 被溅起激烈的水花 似乎是一种别样的绚烂 不同人在不同的境界 怎么会有相同的感受 偶一句冷言 竟能欣然笑对 是超脱的大度 还是淡淡的无奈 微弱的心跳 支撑着每一次呼吸 玻璃上残留的雨滴 晶莹地滑动 不知天晴日晒时 你将何处容身 感觉自己就是其中的一滴 默默地存在 渐渐地滑落 不知哪一瞬间 就会无影无踪 谁能体味那份不舍与留恋 空气中尚存几丝潮湿 谁会留意你的残骸 我就是那滴冰冷落寞的雨 努力找寻千万个同样的自己 偶一转身意外的相遇 聚集融合 竟也会有强大的身躯 竟也会流成涓涓的小溪 蓦然回首 小草更靓丽了 树干更挺拔了 都是因为有你 也许在她们眼中 你也是奇迹 其实每一种存在 都是一种幸福 只要有人需要你 你就活得有意义 走过落寞 你就找回了自己 第34章 错点鸳鸯 满园春色墙外柳,佳人拈花竹篱下。 一晌贪欢尽痴狂,梦醒方知身是客。 重爬起来,头还是昏沉沉的,心中还是空落落的。突然很想家,人在失意时,就会想念亲人。 重登上回家的列车,回家的感觉就是惬意。路旁的白杨,泛着精神抖擞的绿意,垂柳新枝上长满嫩芽,如丝绦在风中轻舞。初夏时节,蝉声悦耳,是大自然的歌声。 不知怎地,初次回家觉得走了很久,如今往返次数多了,倒觉得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小憩一会儿,睁开眼来,就是家乡的车站了。 农村的空气总是那么清新,天空总是那么蓝。一切都是原生态。 母亲给他准备了瓜果梨桃,父亲为他准备了丰盛的午餐。不像是回家,倒像是做客。 下午,重倚着墙壁看电视,忽然,村委会的广播响了:“各户注意了,速到村委会领取粮食补贴。” 母亲正忙着洗衣服,就说:“重,你也没有什么事,去领粮食补贴吧!” 重拿着户口本,出发了。走在上小学的路上,格外亲切。那时背着书包和伙伴们一起步行上学,也许是因为年纪小,觉得那条路很漫长,但是有好玩的事,也不觉得累。如今一看,不过是几步路。 重走进村委会的大院,人声鼎沸。大家如好久不见的老友,凑到一起畅谈。重一直在外读书,多数人不认识。走进会计室时,邻家三嫂正坐在屋里等待,重主动上前打招呼:“三嫂,您早来啦?”三嫂道:“周末也回来啦!” 重道:“快期末了,没什么课了,就回来看看。” 三嫂领完钱没有马上走,而是和一个中年女子聊着什么。还不时地朝重比划着,隐隐约约听到三嫂说:“你不是发愁孩子没对象吗?你看这小伙子,行不?”中年女子道:“行,他是谁家的孩子?” 三嫂道:“他是老张家的大小子,正在上师范大学呢!你闺女不也在石家庄吗,俩人多般配。“ 中年女子道:“般配,般配,你抽时间给我问问。“ 重领完钱,朝三嫂说:“三嫂,我先走了,您慢慢聊。“他顺便看了一眼中年妇女,她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重,还面带微笑。重便开口问了声:“您好!” 中年女子笑着道:“好好,你好。” 重走出门时,听到三嫂又问:“行不?”中年妇女笑得前仰后合道:“行行,多会说话的姑爷!” 重莫名地有些激动,这是受表扬后的小骄傲吧!可是这“姑爷”的称谓把重给吓住了。 重在家里勾留几日,就回学校了。心情好了很多,开始努力练习微机,准备六月底的补考。 重制定了练习计划,正要去洗漱,传达室来电话了。他带着诧异去接电话。原来是母亲的电话,刚回来有什么事呢? 只听母亲笑着说:“刚才你三嫂来了,给你提亲哪!” 重懵住了,道:“不会吧,谁呀?” 母亲欣喜地说:“就是你上届的绫呀!她妈正发愁她的婚事呢!结果在村委会看见你去零钱,你三嫂就问她妈,你行不?人家相中你啦!” 重听着母亲的话,带着无限喜悦。是不是天下母亲都是这样,一听说又给儿子介绍对象的,就会如此激动呢? 重道:“是呀,其实我们本来就在一所学校的,只是不在一个系。我们遇上过一次,上次寒假开学返校,我们是坐一趟车去的,我还给她打了票呢!就是她不爱说话,连声谢谢都没说。平时也没见过面,人家应该没有这个意思。” 母亲道:“不是的,你三嫂说,她妈回去一说,绫对你的印象还不错,高兴地同意了。接触看看,可能是人家害羞。” 重心头有几分欣喜,笑着说:“是呀,那就接触一下吧!” 母亲又说:“我跟你爸一说,你爸说跟她把不怎么合得来。他家从前就住咱家附近,后来搬走了。” 重很纳闷道:“那是该不该行动呢?” 母亲笑着说:“就看你的意思。” 重的确对绫有几分期待,因为她长得像一个人,那就是落红。在高中时,重曾在放学的路上与绫多次相遇,只是没有说过话。的确,她不善言谈,有时相遇时她会侧脸淡淡一笑,白皙的面庞,有几分清纯的美丽。重也没有勇气搭讪,两个内向的人,爱情是很难开始的。 况且真的落红就在身边,何必去找替身。什么替身,她就是她。又没有什么承诺,何不开始自己新的人生。重嘴上不承认,他对绫的感觉,就是对落红的放不下,进退为难。 上次在车站相遇,重主动与她交流,可是人家不怎么说话,只是笑笑,让重有些尴尬。好多事,全凭缘分是可以开始的。何必伪装,拖延时间?当时是认为自作多情了,打完票,人家都没说声谢谢,重更是确认了这件事,所以两年的校友,竟没有任何交集。 现如今纸被捅破了,人家对她有意,竟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如果早早开始,何必受那么多次心灵刺激。重又不知如何是好。有更优秀的落红,有先入为主的女皇,又怎能退而求其次呢? 重又是一夜不眠,不知耗费了多少脑细胞。落红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美是美,却没有着落。绫是近在眼前,伸手可得,叹只叹,错过了时间。重慢慢体会到爱情的纠结与成长的烦恼了。 早晨,重去吃早点,经过传达室时,他被李师傅叫住了:“重,有你的信。” 重接过信,道声谢。一看是落红寄的信。他盼了那么久,终于回信了。他竟不是欣喜,却是嗔怪:“几个月才回信,真是沉得住气。”也是奇怪,每当对落红汹涌着爱情时,她就杳无音信。一旦自己想开始一段恋爱时,落红又会神奇地冒出来。让重难以把握,就这样一次次地纠缠不休。 李师傅看着重发呆,就关切地问:“小伙子,谁呀?没事吧!” 重满脸歉意地说:“谢谢您,没事,麻烦您了,再见。” 重将信对折,揣在内衣兜里去吃早点了。别看重装作不在乎,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绫就不知不觉被抛于脑后了。 人生充满着岔道口,你还没有选择,路就已经铺展开了。绫意外地闯入,惹得重感慨万千。正欲打定主意时,落红又来信了,不知是喜讯,还是骚扰? 重匆匆地吃完早点,回到寝室,迫切地打开信,只见上面写道: “重: 你好,很抱歉这么久才给你回信。你一切好吧!我这还好。 今年大运会要在我们学校召开,我们每天忙碌地搞绿化,搞布置。放假前,还要把行李运回家,真是好麻烦。多亏有几个老乡帮我托运,朋友多了路好走嘛! 前些天我们几个老乡去九寨沟了,外面的空气真是清爽。要是你去了肯定会顿生灵感,写出很多诗篇。我这人木讷,只知道风景很好好看,却说不出好在哪。 就要期末考试了,正忙着复习功课,希望能过关。你也要好好复习。 你的诗写得很好,但我似乎看不懂。我要准备看书了,下次再聊。 友:落红” 重读着这半冷不热的文字,有些失落。尤其看着那个“友”字,无比刺眼,不,应该是刺痛心灵。什么时候改改称呼,别说是男朋友,爱人,就是个好朋友也行呀!人在爱情面前就会变得很奇怪,总是很贪心,不知什么是满足。妄想拥有得更多,但是事实只是一点点。于是开始嗔怪,怎么那么冷淡,怎么那么不解风情。爱人家总是少一点,就不能多一点。重心里也是这样失衡,明明是自己的挚爱,却常常陷入缥缈的迷惘。何谓拥有,没有答案。绫表了态,重又觉得太容易得到不怎么珍惜。那遥远的梦想,尚在天边隐约,何时能牵你手,哪怕只是一分一秒。 重胡思乱想着,心情又开始低沉起来。本来意气风发的年龄,怎么会变得苦大仇深?也许只有走过才能明白这一切。 迎着天边的点点星光,我们走过万家灯火的村落。漆黑的树影,像恐怖的魔鬼守在那里。一股清凉透过脊背。疾驰而过的汽车,拖着长长的光带奔向远方。 周身被寒冷包围,每个毛孔都收得很紧。偶尔一阵冷风袭过,不禁打个寒战,好像这样的场景多次出现。 一直这样奔波,不知疲倦。没有目标,如同游魂。什么时候能找到停靠的港湾?那或许是很遥远的事,人生如航船,停泊终究短暂,唯有远航才是永恒。 就让我们人生的航船在险恶的海上肆意漂泊吧! 一些事可遇不可求,人生亦如此。运气与努力都不可少。种的什么籽,结的什么果?时刻谨慎的付出着,耕耘着,不用大伤脑筋地想着结果,心安理得不是更好吗?溪水欢快地流着,微风温柔地刮着,心自然地跳动,人均匀地呼吸。尽情享受这份和谐与宁静。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间,转瞬即逝,现在状态正佳,周围的人健在,珍惜每分每秒,守住这份幸福。 骄傲,嫉妒,自卑,惶恐。这一切袭击着伤痕累累的心,是镇静自若,还是泣不成声?我一定能渡过难关,收获应有的辉煌。 第35章 闭门造车 蜀国多仙山,自有峨眉邈难匹,高出极天。郁郁葱葱物萌动,百花嫣红争艳。云起处,虎溪听泉。此情难酬君知否?似画眉,银装雪皑皑。双桥音,忆普贤。 白水秋风叠灵岩,凝眸间,日出潋滟,红叶漫漫。圣积钟声清香阁,象池月夜飘渺,盼不得小平情缘。云涛滚滚气恢宏,与灵猴,瞰百里平川。四季景,不同天。 ------贺新郎峨眉山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重的大脑有点应接不暇。先是夏给他带来报社的机会,初次懂得什么是事业有成,什么叫抱得美人归,什么是风情万种,而之后落得个两败俱伤。红颜祸水与红颜薄命只得就是这些吧! 那成熟迷离的魅惑固然是刺激,过瘾,谁会想到那是毒药,钢刀。美艳的女人,会是很多人追逐的猎物,而她也是不甘寂寞。她们怎会是孝敬老人,相夫教子的好女人?若果你想拥有一生一世的爱情,又怎么能在这种女人面前俯首称臣呢? 爱情纵使灿烂无比,也终究化作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美女如云,漂浮不定,婀娜多姿,只能像欣赏满月的皎洁。短暂的美丽享受,又怎会长久? 一时的想望,在现实面前如飞舞的泡沫,瞬间化为乌有。禁不住想到邓紫棋演唱的一首歌曲《泡沫》: “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 就像被骗的我是幸福的 追究什么对错你的谎言 基于你还爱我 美丽的泡沫虽然一刹花火 你所有承诺虽然都太脆弱 但爱像泡沫如果能够看破 有什么难过 早该知道泡沫一触就破 就像已伤的心不胜折磨 也不是谁的错谎言再多 基于你还爱我 美丽的泡沫虽然一刹花火 你所有承诺虽然都太脆弱 爱本是泡沫如果能够看破 有什么难过 再美的花朵盛开过就凋落 再亮眼的星一闪过就堕落 爱本是泡沫如果能够看破 有什么难过 为什么难过有什么难过 为什么难过 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花火 你所有承诺全部都太脆弱 而你的轮廓怪我没有看破 才如此难过 相爱的把握要如何再搜索 相拥着寂寞难道就不寂寞 爱本是泡沫怪我没有看破 才如此难过 在雨下的泡沫一触就破 当初炽热的心早已沉没 说什么你爱我如果骗我 我宁愿你沉默” 重接着是疯狂地聚集曾经爱过的人的相片,那是怎样的盲目与可笑。也许心灵的空虚,难以填补,那一刻也算是瞬间的拥有吧!之后呢,依旧的浑浑噩噩,四处游荡。 意外地被人看中,却怎么也掀不起爱情的狂澜。而苦恋的落红,回报的的爱意只是轻轻一点,淡淡一痕。 日子飞一样走过,两年一无所获。而眼前又是危机四伏,微机考试就在下周,师大实验班的考试迫在眉睫,而重的心灵还在爱情的迷雾里流窜,这是怎样的哀伤与苦楚? 重想给落红写信,竟不知如何落笔。沉思半晌,决定还是告诉她自己的伟大计划,于是写道: “落红: 你好,收到你的信,甚是痴狂。几个月盼着你的回信,竟来得这样晚!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如果不是距离远,我早飞到你那去看看了。为什么让人家等那么久? 不要见怪,是我太在意你了。现在我正准备的北师大实验班的考试,我要去找你,我要守着你。再也无法忍受和你的若即若离,你能懂我的心吗? 我要每天给你写一封信,我看你能逃到哪里?看你逃到何时?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嗨,我这是怎么了?落红你不会笑话我的幼稚吧!我本是个稳重的人,可是一想到你就有些歇斯底里,不,应该是疯狂。是你的魅力无限呀,能有人为你如痴如醉,你会觉得幸福吗?你一句话,就会让我全身摇摆。马上要举行实验班考试了,我一定好好努力,只为和你相聚。 给我一张照片吧!让我每天都能见到你,不然这日子将如何消磨。见到你我就会有动力,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吧! 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希望没有吓到你。盼望你的回信。赋诗一首: “《我是谁》 见你之前 我随波逐流 整日里四处游荡 望着镜中长满胡须的男子 长长的头发遮住双眼 落魄消沉 找不到生存的方向 不管是睡去还是醒来 竟不知道------ 我是谁 见你之后 狂乱的心跳 分分秒秒注视着你 用目光抚摸你的脸颊 用心灵轻捋你的长发 想望激情 司南凝固了指针 无论天涯海角 因为有你才知道------ 我是谁 老同学:重” 重觉得心情畅快,这是他写的最直白最真挚的一封信。每个字都是爱的凝结,这种尽情的宣泄,竟让他有种满足的幸福感。 调整了心情,学业也就有了着落。 重找到了目标,就是好好复习,先考过微机,再准备实验班的考试,与落红会合。 重觉得自己微机知识很丰富,关键问题是上机操作不熟练。他决定找个僻静的地方去闭关修炼。他听人说石油学院机房设备好,可以对外开放。人又少,尤其是价格便宜。他就只身一人走进了石油学院的大门,说心里话这是重第一次踏进另外一所大学的领地。意外之中有时让人有更意外的收获。 石油学院四处很是清净,没有一点石油的味道。边想着边窃笑,石油大学会四处流油吗?四周是白杨环绕,甬路两侧是侧柏隔开的花坛,其实花坛里也没有什么花,大多是一些浓绿的各种不开花的植物。他想就是这些绿色的植物,也能让人神清气爽。如果只是烈日暴晒的柏油路,岂不是人间沙漠!重决定在心中种一棵树,和落红一起栽培的希望之树爱情之树。 重沿着路标找到微机楼,是一座深灰色的六层楼,对外开放的是三层的微机室。重到办公室办上机卡,走进门看到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老师,重还没说话,人家就站起来热情地问:“小伙子,要办上机卡吗?” 重笑着说:“是是,我是师大的学生,能在这里办吗?” 女老师道:“当然,每小时一元,每天八元。你办几天的?” 重道:“每天几点开门,几点关门?” 女老师道:“八点开门,晚上十点关门,中午不休息。你晚上玩的时间算白送。” 重惊道:“这么好呀,我办五天的吧!” 女老师手脚麻利,没用三分钟,就把卡递到重的手中。重走进机房,还真是气派。一共有六列机子,每列延伸到尽头,足有一百多台电脑,而且都是最新配置。重捡一个角落坐下,将软盘里的练习系统装到机子上,安静地练着。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倒觉得很惬意。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人渐渐散去。重一看表,已经下午五点了。他划了卡,就去买晚饭。忙了一天,还真有点饿了。他去买鸡蛋灌饼,因为买了三个,所以只好耐心等待。 不知谁在背后拍了他一下,差点把饼丢到地上。正欲发火,夏噌地站到了面前,笑道:“吓坏了吧,老实交代,这一整天干什么去了,怎么找不到你?” 重道:“约会去啦!” 夏道:“真的假的。” 重无奈地笑道:“假的。我去石油学院微机房啦!” 夏喜道:“是吗,你小子闭关修炼去了,明天你一定叫着我一起去。” 二人越好,七点半准时等候在微机房。夏四下看看说:“这石油学院还真不简单,比咱们大学庄严多了。” 重道:“那当然,搞石油的嘛!油水多。” 二人相视一笑,重带着夏去办卡,之后他们选两个空座,开始练习。大早晨,也没什么人,但由于在仲夏,屋内还是有些闷热。 这时,楼底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女老师的电话响了,只听她说:“新机子到啦,六台呀,要几个人?这里就六个人。” 重四下里一看,果然是六个人。 女老师客气地说:“打扰各位同学一下,能不能帮老师把六台机子搬上来?回头给你们加几天上机时间。” 大家起身就行动了。两人搬一台,还是很轻,两趟一会儿就完事了。 女老师道完谢,就在六人的卡上卡里加了五天的时间。重接过卡窃笑,而夏竟然惊诧道:“天哪,今天真他妈走运!“ 许多事,都是无法预知的。与其思前想后,不如顺其自然。 流水一如既往地奔向大海,飞蛾生死不渝地扑进火焰。每天,忙碌着,不知目的地忙碌着。兢兢业业,不见得硕果累累;顺其自然,不见得两手空空。 风吹得猛烈,不知要吹走什么,能吹走什么?树上残存的树叶,在风中旋转。夕阳映着风中抖动的红旗,天不是那么蓝,水也不是那样清。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纱,神秘莫测。 预示的风雨,如期而至。封住了太阳的光辉,树木在风雨中飘摇。河水已和堤坝持平,一种饱涨的感觉,渴望喷涌。雷声轰隆,闪电疾驰。或许是一种混乱,混乱中又不乏一种宁静。 你如风雨中的一只蝴蝶,拖着残损的翅膀,挣扎着,盘旋着,□□着,颤栗着。那么落魄,那么可怜。狂风不会同情你,骤雨更不会怜悯你。唯有用最后一口气奋力扑打翅膀。希望就如同天上的星星,亲近而又遥远。 那也不能等待,等待只有死亡。每天空喊顺其自然,到头来也是个斤斤计较,太多羁绊。 第36章 非凡之旅 人失去一些之后,常常会有一段低迷,而这种低迷,是一种自省,自查。强者会以此为契机重整旗鼓,东山再起。 重用了十几天的封闭训练,仿佛变成了一个要出征的斗士。清早洗漱完毕,吃了早点,就去复试了。这次,可以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七十分钟的题量,只用了三十分钟就做完了。加上十分钟的检查,四十分钟就交卷出场了。左右两个女孩用期待的眼神目送着这个高手离开。 离开信息楼,回头看看四周,无人出场。他是第一个出场的,忽地感觉脚底轻轻,走在路上如同飞行,这是英勇的骑士凯旋而归的潇洒。 命运把握在自己的手里是何等畅快,背了一个学期的包袱,终于卸下了。再过两周就要到北京考试了,他迅速地转入复习备考状态。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重怀着对未来的憧憬,进入梦乡,睡得甜甜地,美美地。 清晨,天蒙蒙亮。重与仁和夏就整装待发。大巴车徐徐驶来,是仁的同学租来的,价钱便宜。所以三人放弃了和其他同学坐火车的机会,选择了独行。三人坐在这宽敞的大巴车上离开了C城。 这暑热的天气里,车内像是一个大烤箱,每个人都像被烤熟的火腿,满面红光,还溢着晶莹的油滴。空气热腾腾地酝酿着,夹杂着四十多人的体香。重的胃就开始翻腾,头晕耳鸣,要晕车了。重伸手到包里摸摸塑料袋,又缩回来,再去摸口袋里的晕车药,匆忙取出两粒放到嘴里,猛喝了几口水,躁动的胃才稍稍安静些。三四小时的行程,却犹如熬过了一个世纪。本来安静地过活,为了遥远的爱情,漂流异乡,迎接又一次人生大考。 临近中午,大巴车驶入A城。这里到处是摩天大楼林立,显示出无限繁华。大巴车在拥挤的街道里左突右转,最后在一座高大的酒店前停住了。 重抬眼一看,“富丽大酒店”几个大字映入眼帘。透过车窗,只能望到七八层。大家舒了口气,七嘴八舌道:“这地方真热!烧烤出锅啦!快把我憋死了,快出去凉快一会儿。”大家边说着边往外面走。 没想到本来强烈的愿望,却被刺鼻的热流扑个满怀。眼角酸痒,竟然溢出了眼泪,好像是游子归来的感伤。后来才知道,当时A城足有39.5度的高温,加上这里工业发达,外来人怎么能适应得来,更何况重又是个晕车高手。 重只觉得眼一黑,一股烧焦的塑料气味,扑鼻而入,每个毛孔就迅速长大,拼命地排泄着毒气。浑身湿漉漉的,像刚出锅的麻辣烫,火辣中带着一股鱼腥味。他伸手朝脸上一抹,手掌竟沾满黑色的泥污。呼吸显得艰难,因为全身都在膨胀,肺里再也无法容纳半个氧气分子。 重强打精神坐上漂浮的电梯,他倚在角落任凭电梯门打开又关上,往复三四次,才升到十层。出门口时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幸亏夏扶了他一把。 进了卧室,看到一座大床摆在中间,三人顾不得卸下行装,扑通扑通地趴到床上,大床怎能经得起如此重量,反复弹起弹下,如同鱼儿入水溅起了波纹。 不知睡了多久,仁将重与夏叫醒,道:“都五点了,大家去吃点饭吧!” 夏道:“我早就饿得不行了。” 重挺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涌动的热浪,竟打了个寒颤。回头看时,墙角的柜式空调,正忙碌地吹着冷风,小屏幕上显示着十六度。他忙伸手调到二十五度。 仁与夏异口同声地说:“别调别调,刚凉快一会……” 重叹气道:“我有点冷,很不舒服……” 重尚未说完,仁已夺过遥控器,重望着指数变化,25,24,23……15,16。重心道:“该死的16度。” 重的躯体像是被冰封了,刚才的汗液无影无踪,浑身僵硬,脑门冰凉,隐隐作痛,要不是考试,早到医院急诊了。 落红近在咫尺,怎么去找她呀?重这副狼狈相,这匆匆的行程,一股不祥的预感弥漫心头。 三人乘着电梯下了楼,虽已是夜幕降临,但丝毫没有减去暑热。走进一家餐馆,四处萦绕着浓浓的油渍味。捡了一个僻静处落座,点了三个小菜,一人一碗米饭,饭菜嚼在嘴里竟难以下咽。仁要三瓶冰冷的啤酒,猛喝一气,才勉强吃下几口饭。回来时路过电话亭,禁不住止步,重想给落红打个电话,一想竟忘记了带号码。 依稀的晚灯,天空被灰色烟气笼罩,看不清星星的样子。唉!怎么这么不畅。望着仁和夏移动的背影,加紧步伐赶了上去。拐弯时,重又伤神地望了望那个电话亭。 谁知道这次转弯,就会是最终的错过。 回到房间,重躺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发呆。仁静静地看着电视,夏穿着短裤,光着膀子,端个脸盆道:“我去冲个凉,要不睡不着。”仁道:“就你假干净,明天考完试就回去了。”重道:“就是,对付一晚上得了。”夏道:“你们不去得了,我自己去。”只听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重忽地想到,临下车时,那个组织车的同学说,为了便宜找个离学校较远的旅馆。于是对仁说:“咱们去考点看看吧,或是问问那里的情况。” 仁不屑地说:“没问题,明早打个车,一说不就得了。再说都这么晚了还折腾啥?“ 重不语,继续注视那雪白的天花板。 忽然门开了,只见夏端着盆子回来了,满脸怒色。端着盆子在屋里打转,仁道:“你疯啦!”夏道:“重,我没找到二层洗澡间。我一上电梯就到了一层,都下去两次了。” 仁哈哈大笑道:“这电梯你可坐值了,得亏是免费的。”夏生气地说:“就你讨厌,屁话连篇。重,你跟我去吧!” 重与夏一直要好,带着夏去了二层。一会儿便回来,依旧凝视着天花板。 不知几点几分,三人入睡了。重觉得凉,紧紧裹着空调被。 重恐怕出问题,老早就醒了。看看身边二人,依旧是鼾声雷动。重起身穿好衣服,走到窗前,俯瞰对面的矮楼,他惊诧不已,由于天太热,竟然睡在矮楼顶上。他揉了揉眼睛,注视着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精彩。他又去叫醒夏和仁,看看这传奇一幕。二人半睁着眼打着呵欠,慢慢起身。重道:“快看快看,露营者。”二人一听这个,马上来了神,三两步赤脚奔到窗前,议论开了。 不久屋顶的人回屋了,三人回坐到床上。仁道:“这十层楼还有一个好处,没蚊子。”重道:“蚊子飞不上来呀!”夏道:“哎,就是洗漱不方便。”重回过神来,急道:“快点洗漱,还要考试呢!” 一阵紧锣密鼓的折腾,仨人跑到楼外打个车就出发了。重看看表七点整。考试八点开始,十一点结束。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重觉得考点是在西侧,可是司机一直朝东行驶。昨天大巴车是从西面过来的,还路过师大,肯定走错了。重忙道:“师傅,我们去师大西院考试,方向好像不对。”仁道:“不会错的。”师傅道:“我开了十多年车了,A城我哪不熟。东面有个师大校区。”重道:“不能,我们昨天来时,大巴司机说,这就是师大西院。肯定是错了。” 只听司机道:“哎呀,是师大西院是在西面呢!东面那是东院。错啦!” 司机已经开出二十分钟了,还得原路返回,时间很紧张。司机来个急转弯,迅速提高了车速,道旁树一棵棵地闪过,看不清模样。埋怨也没用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七点五十时,车停了,司机说:“到了。”三人结账下车,忙去布告栏,查看考场位置,看了三个来回,竟然没有他们准考证上指明的位置。马上就要开考了,这当如何是好。仁还跟没事人似的,夏和重早急开了锅。重四下看看,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班里的同学舟,他忙冲上前道:“舟,这是西校区吗?”舟瞪大眼睛道:“这是北校区,西校区得往南走穿过一条街,再向西走一百米,就到了。” 三人都没来得及答谢,就飞奔而行,到达时,开考的铃声已经响了。 重坐在位置上,深呼吸着,调控心神。虽是早晨,重却热得汗流浃背,透不过气来。 上午考公共课,政治和英语,要持续三个小时。重写完政治写英语。室外气温已经升至三十几度,重感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师大,与落红渐行渐远。重用手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再用白纸团成球吸干手心的汗渍。他看看表十点五十五分,作文还没有写。他加快速度,用五分钟奋笔疾书,把作文写完了。停笔的刹那,铃声响了。重长舒了一口气,看一下准考证信息,离开了考场。 走出教学楼,太阳正喷着火舌,狂吻着重的脸颊。攒动的人群,如同沸水翻开的水花,令重望而生畏。 重四下寻找,也没有找到夏和仁的踪影。自己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街上游走。这么难熬的暑热,这么难闻的空气,也不晓得人们该如何过活。重找到一个面馆,要一碗炸酱面,请师傅多过几遍凉水。可是他第一口险些烫着,勉强吃了几口,起身结账,心中骂道:“他娘的真热!”临离开时,他随手摸一下那凉水桶,竟也是这么烫。 难道满腹的希冀,竟会消殒在这火热里。重寻得一个树荫处坐了下来,用白纸扇着热风。树木翻卷着叶子呆立着,花坛里的花已经晒焦了花瓣,鸟儿扑楞着羽毛静默,校园里没有移动的人影。因为那会消耗体力,制造热量。那火热的身体,要再加一分热,恐怕就会冒烟了。大家不知在等待什么,细数着一分一秒。 重唯一活动的就是那纷乱的思绪,这大热的天,落红定是在凉爽的风扇底下午睡,怎么会知道重的煎熬。重心想:这非凡的A城之旅,广阔的天空,陌生的人群,没有入围的凭证,叫我如何去见你。污浊的空气,沉重的心情。走进考场,忘了我。离开考场,忘了我。可每时每刻都忘不了你。殷切的企盼,若不是我忙着考试,若不是我太注重形式,又怎会掩盖真爱这许多年。漫长的旅程,还要自己走过。太多依赖别人,会永远活在幼稚里。要想飞,就要勇敢地超越自己,长出翅膀。生存就是不断战胜自己的过程,我坚强地走,不回头。 时间到了,重一口气饮完一瓶矿泉水,起身将瓶子重重地摔进垃圾桶,有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魄。 刚刚开考十五分钟,重就感觉两眼发黑,虚汗不断,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腹中空空,只有肠子在无规律地抽动。重咬牙坚持,心中默念着落红的名字,奋笔疾书。三十分钟就答完了三个小时的试题,若没有落红的支撑,他早就放弃自我了。重举手示意交卷,老师摇摇头说:“要交卷得在开考一个小时以后。”重把表摘下放在桌子中央,看着指针一圈圈地走过,艰难的呼吸,要像探险家斯科特一样战斗到最后一秒,哪怕是伟大的悲剧。 一小时到了,老师示意可以出场。重强打精神,支撑着身体,踉踉跄跄地挪到水房,将龙头开到最大,一头扎进水流里。那一瞬间,换来了重的清醒,这或是一种重生。 瞬间,你非你,我非我,一种放下的超脱。第一个离开考场,不知会是意外的惊喜,还是噩梦的结束。 大巴车在万家灯火里穿梭,承载着归家的喜悦。别了A城,别了落红,就在那一刻静静地睡去…… 第37章 迟来承诺 辛勤的汗水,浇灌着碧绿的秧苗。凉爽的秋风,送来了丰收的喜悦。不知我的运气如何?重暗自想到。 一直魂不守舍的心,渴求着,难以承载受阻的痛。你没有我的讯息,我也没有你的讯息。好似两条平行线,我想我们的心灵是相通的,只要时刻相互挂牵着,再险的滩也挡不住同舟共济的你我。耐心等待通行证的到来。 闲来便勾画着你的名字,一切的思念都凝于指尖,千言万语哽在咽喉。何时能让我全心倾吐?我等,耐心地等。 重满脑子千丝万缕的情意,如泉水般涌动。等待结果,又害怕结果。考试时的一波三折,会有好结果吗?于是又想起高考时,意外中暑,英语没有考好,失去了去北师大的机会,于是错过了与落红的重逢。如今这般,不会是旧剧重演吧?可是外界多坎坷,不也用人力去抗争去争取了吗?不也把遗憾降到最小了吗? 重尽力地安慰自己,但事实就像一盆盆冷水,让自己清醒。 战斗结束了,感觉无所事事,躺在床上聆听音乐,寻求片刻的宁静。 这时夏来敲门,重没有听到。夏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摘掉耳机,重吓出一身冷汗。他翻身起来,急道:“吓死我了,什么事?”夏道:“没事,出去转转。” 二人走出宿舍楼,外面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凉风一阵阵地吹来,甚是凉爽。空气里夹杂着润湿的气息。街上行人不少,临近中午,都出来乘凉,有的去饭店饱餐。 重与夏并肩而行,闲聊着。忽然,一阵劲风过后,豆大的雨点急速而至。二人加快脚步,寻找饭店落脚,街上人影开始攒动起来。他们直奔香客来饺子馆,进门后却很难找到座位。走到尽头,有个空座,对面坐着一个女子,头垂得很低。旁边放着两个啤酒瓶,掌中握着半瓶啤酒。他试探着说:“姑娘,这边有人吗?” 女孩支吾道:“不,不会……看呀!” 看来她是喝多了,夏一看就闪了,回头朝重递了个眼色,像是在说:“女酒鬼,你来吧!” 重坐下来,偷望了女孩一眼,头发披散着,看不清脸,心想:“定是个失恋的女子。” 重点了二斤水饺,一会儿便上来了,重喊道:“夏,藏身何处?” 夏在西面桌子挤了一个位置,挥手道:“在这里。”服务员端了一斤过去,回头看时,那个女孩已经将重的饺子拉倒自己跟前,大口地吃了起来。 重气道:“这位大姐,这是我的饺子!” 女孩猛扬起头,瞪眼道:“谁说这是你的!” 重定睛一看竟然是好久不见的月,忙道:“怎么是你,怎么啦?” 月方回过神来,头一侧,将盘子推回来,接着开始抽泣。重伸手拍一下月的胳膊,道:“没事吧?月,有事跟我说。” 月转过头,趴在桌上大哭不止,重只有静静地恭候。 十几分钟过后,夏是酒足饭饱。他手指了一下窗外,重往外看去,雨过天晴,彩虹高挂。夏示意先离开。 突然,手被月紧紧抓住,那一刻,重失去了知觉,又转成羞怯,紧张,激动,矛盾……满面通红,心狂跳不止,眼神慌乱,满脑子电光闪闪。 月停止了抽泣,两眼直盯着重的眼神,郑重地说:“重,我一直很爱你,但你一直冷落我。我本想你对我无意,于是强打精神开始一段新的恋爱,可是满脑子装的还是你。很难全心投入,我中了你的毒,很深很深。那次我和他闲逛遇上你,我就像犯了错误的孩子,慌乱得不知所语。原来是我误会了你,本来那次圣诞去找你,是要表达对你的爱意。可是那个女生的突然出现,我感觉你不再属于我自己。于是抱着怨气醋意,找个男生恋爱气你。直到那次偶遇,看到你意外的表情,发现我自己彻底失去了你。现如今,我被人抛弃。也算是玩火自灼,我知道你还是自己。咱们能重新开始吗?” 重逃开月乞求的眼神,挣脱紧抓的双手,道:“月,你喝多了。” 月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是拒绝我吗?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重道:“你多心啦,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重站起身,去搀扶月。月一把推开道:“你别管我!” 她抓起酒瓶,一口气喝干了半瓶啤酒,甩袖子离开了。重追了两步,停下了。目送着月远去的背影,心想:“我什么也没有做,有什么错!”月酒后吐真言,不知压抑了多久。自己不也和月一样吗?”、痴恋着落红,人家似乎不解风情。月恋着自己,重却别有所图,两个人很难找到对接的点。 其实,重也曾经喜欢过月,只可惜他也有贪心,落红一直是他痴恋的对象。长相,气质都优于月。这让重在对月产生好感时,又马上被落红的吸引推翻。可是落红是个内向的人,对重不冷不热。重又开始迷恋月的活泼开朗,敢爱敢恨。 爱情的美妙,就在于它百般纠缠,荡气回肠。太容易得到又怎会珍惜?不经选择碰撞,又怎会找到理想的一半。 晴朗的天空,浮着白的云,像海上的船帆,舞动着漂泊的庄严。温暖的风,飘着雪样的柳絮,似游荡的心。没有生机和活力,是雨滴削弱了风速,是浮躁的思绪,扰乱了心的跳动旋律,现实消磨了斗志,也使人奋起。 遥远的天空,星光闪闪,最亮的一颗是你…… 梦中出现了你的影子,是那样地亲切自然温馨。多想紧紧抓住你,不再醒来。可你如烟似雾又像风,是那样捉摸不定。醒来时是一种分离的痛。虽然不能够,也不愿把你忘记。这么久失去你的讯息,我的心流浪在黑的天空,一种孤独,无限恐怖,最后一天,我会无奈地说再见。 路是清晰的,却不知道能否踩出足迹。似乎觉得稍一放松,就会败得一塌糊涂。好像活在火山尖上,一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为了那份缘,只得前进再前进。 心中保证装着你 我却想不明白 为何你的容颜 模糊又遥远 心中只有一个你 却逃不过无奈 笑声回荡耳边 找你又找不见 放飞思念的信鸽 却迟迟未回 一种渴盼的痛 你明白吗 空空的心灵 无力的挣扎 给我一点讯号 我想你会收容 流浪的灵魂 等你的回答 永生永世 剧本里的爱情,唯美而羞涩。 生活里的爱情,淳朴而简单。 剧本里,浸满了波折与泪水。 生活中,充盈着悉心的呵护。 没有华丽的词语,没有海枯石烂的誓言。 只是一个眼神, 只是一次心跳, 只是伸手轻捋微乱的银发, 那才是永恒的爱情。 简单, 爱情的真谛。 试图写出万语千言,不知不觉这试图变成美丽的气泡,随着时间变淡破灭。在岁月的流里失去了自我。回归,企盼已久的回归。怎奈何道路崎岖多险滩。梦想拥有一双翅膀,飞越这难缠的一切。记录下跋涉的足迹,是留给后人启迪,还是留给自己那份不堪回首的足迹? 失去,来不及阻挡,空落的伤感。学会了珍惜,只是当时太过自信,太过骄纵。平衡的心态,才有生活的宁静,人生的平坦。 流金岁月,逝去如梭。 恢复真实自我,不在功名利禄中沉沦,不在勾心斗角中迷失,这才是君子之为。 有时,语言总是很完美,但是做起来却是百孔千疮。 我并不知道人生会给我们彼此带来什么样的结局,但我会随缘。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惹出点点烦愁。 那段尘封的记忆,一直是那么令人好奇。探索,明知没什么结果。或者说,结果只是失落,或是自寻烦恼,临局者在魔咒里迷失。 仇恨,嫉妒,自卑,心虚,煎熬的情绪,无法逃离。 最后的胜者,却无法填补拥有的欠缺。渴望全部,那是一种贪恋。不可改变的历史,不愿缴械投降,这是爱得痴迷,爱得疯狂。 爱情,是不经意间的发生。自身脆弱致使莫名其妙的结局。那空白的历史,刻骨铭心的记忆,促使我好好爱,好好活。 守卫爱情,生存的动力。让这段空白的存在,在火焰里化成灰烬,永远消失不再提及。人生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 棱角,一个敏感的词语。 棱角太多,孤独冷漠。 棱角太少,随波逐流。 在大千世界中求生存,难免碰壁,难免有争斗,有时甚至头破血流。心灵在挤压的矛盾中,挣扎抗争。在枪声与炮火里消退了棱角。岁月的钟在年轮的痕迹中模糊了斑斑锈迹。长年的停止,如今又焕发的青春,叮当地响声是迅猛的脉搏。 在落叶纷飞的天地里行走,忍受着冷风缠绕和尘沙的侵扰。只要心中有一团燃烧的火焰,就能听到战斗的号角。 重满脑子流窜着各种情绪,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有感而发…… 第38章 奔走他乡 梦让我走进又走远,现实与理想是有距离的。雨洗涤着我的心,不知明天是否雨过天晴。 重耐心地静候佳音,农家小院里绿色怡人。爬山虎已经铺满院墙,如绿色的瀑布,甬路两侧的花坛里各种鲜花争奇斗艳。什么芍药花,凤仙花,茉莉花,惹来成群的蜜蜂蝴蝶舞来舞去。乡下的空气,比城市清新得多,即使是炎炎夏日,也让人舒适无比。从儿时起,重就喜欢独坐在院子里静静地感悟。 突然间电话铃响了,重跑进来看看来电显示,是学校的电话。心里马上紧张起来,拿起听筒试探地问道:“喂,您好,您找谁?” 对面是一位女士,柔柔地道:“是重的家吗?这里是师大中文系办公室。” 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支吾道:“是的,老师你好。有什么事?” 女士道:“祝贺你被实验班录取,两天内来取录取通知书。“ 重一惊,迟疑片刻道:“是天津,还是北京?” 电话那头已经没有了声音。他放下听筒,开始琢磨,到底是天津,还是北京。他没有享受到喜悦之情,却沉浸在疑惑之中。老师怎么没说是哪个校区呢? 翌日,重怀着异样的心情,游荡在这座伤心的城市。他取了通知书,紧紧地攥在手里,不愿意的事发生了,上天竟然这般喜欢弄人,重被天津师大录取了,他又被发配他乡了,他又与落红擦肩而过了。 仅仅是一分之差,却如同一盆冷水,激醒了他的心灵,让他更清晰地看清了道路,在心中又萌生了考研究生的念头。 每个人都在精心构建自己的未来。虽没有神奇的手,也依然乐此不疲地耕耘。也许没有丰硕的果实或是两手空空,但也会笑着说,毕竟走过。这也是一种拥有。太多的坎坷逗弄着眼角的泪水,最终咬紧牙关,没让他流出,却流进了那执着的心灵。体味生活的艰苦,咀嚼跋涉的艰辛,领悟男人的意义。没有流泪的理由,只有流汗的旅程。 曾经的狂放不羁,曾经的流落他乡,曾经凄楚地跌倒,曾经悲壮地呼号。太多的曾经,终究随风散去。而能在沉沦中奋起,在困境中搏杀,也算得一个大丈夫。 千言万语在嘴边纠缠,竟然发不出半点声响。情愿先人后己,或干脆把嘴紧闭。让他们疯狂地吞噬那孱弱的心灵。 终究有一天,你和我站在桥的两端。中间有一座隐藏的桥梁浮现,只有用真心才能看见。是两颗滚烫的心在碰撞,火花四溅,那是真情结晶的爱之桥。 重走在熟悉的校园,两侧的法国梧桐依旧深沉地矗立。长亭外,石桥旁,尚有亲热的情侣在耳鬓厮磨。走进教室,触摸着自己的课桌,寻着刻下的誓言。亲切的气息,幸福的味道。马上就要离开。别了,我的家园,别了,我的梦想我的爱。天下又将独闯,封锁不住激荡的灵魂,胡思乱想,徘徊不定。一切那么遥远,苦苦追求的狂热却不曾熄灭,又将开始一个自我超越的艰难历程。 静静的校园,在这夏意正浓的灿烂日子里,却飘着淡淡的忧伤。 忽然,有人喊:“重,领通知了吗?” 重停下来,是辅导员杨老师,忙道:“您好,领完了。” “什么时候报到?” “九月一日。” “有空回来玩。” “好的!” “有事先走了,一路顺风,再见。” “再见。” 望着杨老师远去的背影,依然记得新生入学时的样子。火辣里透着简单的清纯。在老师失意的日子里,多少次疯狂地渴望拥抱她那娇小的身躯,吻干她眼角的泪水。如今竟是淡淡地交谈,默默地离别。燃烧的青春,也燃烧着迷茫。 匆匆,一切太匆匆。偶然,意外,一切太意外。 平静的一天,重似乎被掏空,他忽然觉得学业是那么重要。没有学业,一切都是空谈。考研的路很是艰难,决不能像这次尴尬收场。他想:太害怕失去你,我疯狂地抬高目标追求你。可是怎么觉得离你那么遥远。不要让我以为你是天上的月亮,可望而不可即。冒着失去你的危险,我再战两年。不管前路怎样,我都将一往无前。 晚上,重在噩梦中惊醒,那份忧伤依然浮在心头。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疲惫的身躯,伏在徘徊的灵魂上沉睡。当年的金戈铁马难找寻,真的结束了吗?我不甘心。动力藏在哪里?为何对我爱答不理?好像在月球上行走,轻飘飘地没有着落。我们好像是飘的一代,将来不清楚,明天猜不透,每天重复着,云里雾里,除了渐渐苍老,别无所获。 生活的路要执着地走下去,其实我们又是多么渴望打造出一片天空。没有伟大的动力,前行的步子就会太慢。一生得一红颜知己,那又是怎样的雄姿英发,上天入地。 重不知如何把去天津的消息传给落红,只是没脸面对吧!最后他在信纸上写道: “落红: 不平凡的日子,平凡地度过。尽管不知道结局,毕竟争取过。趁着年轻还懂得浪漫,好好把握。等明天事业的负累下,我们会力不从心的。把握住机会吧,为你为我,我们应该坦诚地相待。 憧憬的事离现实,总是那么遥远。熟睡中醒来,说不出的茫然。一种长大的恐惧,我们好像一直生活在幻想里,何时真正地开始?也许我们早就开始了,只是保持着那份含蓄,对吗? Great and real love is not able to show by language! 我就像失去支架的帐篷,难以支撑。电视里听到你的名字,都会令我激动不已。 每次睡梦中想来 四顾心茫然 一种空虚的痛 这只有你能添补 不知不觉中 你已成了我生命的全部 令我疑惑的是 你离我是近还是远 捉摸不定 思念像小虫一样,吞噬着我心灵的桑叶。这是一种难以自拔的痛。我想到忘记,可是不能欺骗自己。也许这只是苦恋的开始,我真怀疑我的耐力。 放过我好吗?我已被你折磨的奄奄一息。给我一点希望,我会像水晶一样珍惜。你对我太冷淡,我便会逃离。 过去的已经不在了,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有一双手就要耕耘,有一双脚就要跋涉。天南海北,都要留下开拓的足迹。 身心都很疲惫了,要好好休整。别把眼泪流在他乡。我也不能倒下,而且还要带着不愧的心去见你。 我们这种玩法真的很累,但只要有结果,我愿意坚持。太过平静,太过疯狂的感情是不会长久的。只有不断充满新意的情感才会永远有活力,但愿我们能共同努力。 渴望,渴望拥有,渴望拥有一切。 又如同遥远的梦,捉你不着。执着的灵魂在追逐中流逝,只有空洞的躯壳,残留人间。人生最痛莫过于灵与肉的分离。可这就是渴求生出的苦果。世间能有几人不是为了一个梦,可望而不可即的梦而冒险。在艰难的泥流中,伤痕累累,却不肯放弃。希求上苍降福与你,希求用血汗换取一时的拥有。为这短暂的一瞬,耗尽了一生精力。得到了聊以欣慰,两手空空十之八九。 我走上了充满挑战的路,这又何尝不是摘月的幻想,引人深陷不可自拔。人们都说好事多磨,是的,我消磨了许久,可拥有的味道尚未尝过。不知还要走多久,才能抵达终点。 庆幸的是生命的灯依旧闪耀,我还能看清脚下的路。还有希望,我就可以选择坚持和等待,给我一点勇气和信心,让我有继续跋涉的勇气。为了新生活前进,只要你不离我太远,我会循着你的影子前行,永不停息。 等我,落红。 永远守护你的骑士:重” 重将信装入信封,又送入邮箱。只是一个动作,却让重如释重负。他长舒了口气,望望天边的云霞,转身离开了。 只见他背着行囊,登上远行的列车,奔走他乡。 烈风刮得越来越猛了,飞沙走石,漫天昏黄,红日变得暗淡无光。细柳在狂舞,白杨在□□,是恐惧,是慌乱。 飞鸟躲在巢穴内不能飞行。探出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怎奈疯狂的吹打。翻起的羽毛,扭曲的身形,惶惶不可终日。 最后一次下定决心,振翅飞出巢穴,去迎击狂风。旋转而下落的躯体,柔弱渺小,只似一粒尘沙,被无情地摔打,坠落的轨道参差错落。眼角溢出的血滴,分离的残缺羽翅。会是斗争的见证,还是怯懦的悲剧。 冷风在狂笑,在驱逐,那跌跌撞撞滚动向前的苟延残喘的生灵。恶梦,无情的恶梦。摧残的号角,扭曲的灵魂,在那一刻被尘沙掩埋。沉睡,永久地沉睡。谁会在你的葬身之处立起墓碑?谁会在意你魂归何处? 在那一刻,被雨滴滋润。苏醒,神奇地苏醒。竟会长出了绿草开出了小花,竟会在春天里破土重生! 没有了黄沙漫漫,没有了风卷残云。只有细雨淅沥,只有艳阳高照。谁曾想会在冰冷里,撕开一道裂缝,重见天日?谁曾想会在肆虐里,夺取一片领土,自由过活? 不管多么艰难,不管多么萧瑟。只要保存那份想望与坚持,就会找到归宿,重建家园。死亡,重生,生死轮回后才懂得: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谁会记得你的放浪形骸,谁会忆起你的悲壮惨烈。纵使惶惶不可终日,也只是另一个自我的怯懦。心灵深处那个顽强的自我,定会卷土重来,在别人的冷嘲热讽里扬起高贵的头。 凝视远方,水天相接,碧蓝一片,竟会有飞鸟划过。 第39章 梦中伊人 我的星星为何藏在云里 知道你的存在 却辨不清你的位置 给我一点讯息 让我感受你的真实 我生命的真空 也该有些许的光明 渴求你的绚丽 害怕忘记你的面容 相信我会用温暖的风 驱散你心头的云 闪亮生命之灯 一切没有结束,一切也未开始。 一切都在结束,一切也在开始。 重到天津师大报了到,却没有刚考上大学时的兴奋,如今是一种失意的平淡。 外面的蝉依然叫得响亮,似乎并未察觉自己的时光将要消失殆尽。有时沉浸在混沌里,却是一种完全的快乐。 重住进了旧的宿舍,楼道里黑咕隆咚的,空气是阴湿的,窗外有柳树遮挡,又是阴面,让人昏昏欲睡。 据说新宿舍正在装修,两个月以后就能入住。也不知是托辞,还是事实。重也不关心这些,他一直盼着落红的回信。两个人在北京会师的美梦破灭了,而重又向落红来了一通感情轰炸。他担心落红会小看他,甚至还担心会让她反感。一个失败者,有什么理由博得佳人眷顾,想着想着竟有些惆怅。 这时宿舍门开了,进来一胖一瘦两位同学。重打量一下二人,胖者个子稍高,皮肤白皙,眉清目秀,额头上几颗青春痘“锦上添花”,气质逊色了不少。嘴角堆着笑意,显得很憨厚。瘦者,皮肤黝黑,个子稍矮,眉宇间棱角鲜明,黑框眼镜底下隐藏着一双刚毅的眼睛。灰色夹克,衬着黑的分头,有几分帅气。 重站起身帮忙提包,胖者道:“谢谢,我没问题。”于是去帮瘦者把行李抬到铺上,他住在重的对面。三人收拾停当,各自坐下休息。胖者伸手到包里取出四个大红苹果,放在桌上道:“我老妈给我带的苹果,大家吃吧!说什么四平八稳。”重道:“不了,谢谢。”他见重客气,就拿着苹果一直塞到重的手里,道:“别客气,都是兄弟。”重只得接下,握在手里。 胖者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豪,来自山东乐陵,这是我老乡康。” 瘦者接话道:“我叫康,也是山东人,我们那里盛产金丝小枣。” 重一听来了神,道:“不会吧,我只知道我们沧州盛产金丝小枣,还真没听说过山东的。” 豪道:“这可是如假包换,我们乐陵是金丝小枣之乡,远销世界各地。”康看着重诧异的眼神道:“你不信,一个月后小枣就下树了。我给你带些尝尝。“ 重道:“谢谢,我倒不是不信,只不过是感觉意外,我们沧州小枣找到亲兄弟了。” 豪道:“对对,咱们是亲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重道:“我叫重,我是重阳节出生的。” 豪道:“这个名字很特别。” 重道:“很一般,李清照都说了‘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康道:“瑞脑销金兽,人比黄花瘦,你真厉害。” 豪笑道:“你厉害厉害,简直就是‘教授’嘛!” 重道:“不会吧!” 三人笑作一团。 这时,进来一个彪形大汉,三人忙站起来。大汉道:“各位好,我是毅,天津人。”豪道:“原来是地主驾到。”毅道:“什么地主?” 康道:“你是本地人,不就得尽地主之谊吗?” 重道:“有你,我们就有饭票啦!” 毅豪爽道:“这算啥,有事找哥。” 四人聊了一会儿,将近中午,毅在室内徘徊了几个来回,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拿出一支叼在嘴里,边问:“你们有抽的吗?” 大家都说不抽,他便点燃香烟开门出去了。重拿起一本小说翻看着,不知不觉倚着床头睡着了。朦胧间,落红朝他走来,依然是一身长裙,扎着马尾,满脸堆笑,轻轻地坐在了重的身边。距离是那么近,落红微微转身,伸手抓住重的手,重感到一丝冰凉。重把她拉过来,搂在怀里,是幸福的甜蜜。那双手,终于牵到了,捧在手心,贴在脸庞,享受那亲切的冰冷。重坐起来,压抑太久的愁绪化作一行热泪。落红眼圈一红,伸手拭去他的泪水,捧着他白皙的脸,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千言万语都凝结在这甜甜一吻里了。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落红轻飘飘地随风隐去了。重急得额头溢满汗珠,想去追赶,双脚却如同被钉在那里动弹不得。这一急,惊醒了,口里还念叨着:“落红,落红??????” 重的衣服已经湿透,紧贴在身上。一看表,十二点了,该去吃午饭了。重到水房洗把脸,走出了宿舍楼。外面暖风轻吹,一阵清凉,是出汗的缘故。之后还是骄阳似火,给人晕眩之感。 出了大学门口,四散堆放的建筑材料,像一座座小山。重深一脚 浅一脚地向东而行。窄窄地水泥路,两旁竟有杂草丛生的土地,风里夹杂着浓浓的乡土气息。大学位于城市与郊区的过渡地带,寻个饭店有些困难。他沿着小路前行,大概五百米左右,开始出现各种店铺。灰头土脸的装饰,如同戈壁滩上的帐篷,一股凄凉感油然而生。正所谓“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重耐心地寻找着饭店,虽然肚中咕咕乱叫。这种寻找就像在尘封的档案里寻找一根发丝般艰难。终于在高草掩映处,有一个便民饭店映入眼帘。重取一条窄窄的小径,绕过草丛,进了餐馆。 重捡了个座位,仔细查看四周,除了六张长条桌子,十二个圆凳,再无其它摆设。桌上放着筷子和醋瓶,桌面上还有几点残存的油污,空气中弥漫的是浓浓的油烟。重禁不住咳嗽两声。这时,出来一位中年妇女,一身黑色西服,未打领带却系着围裙,梳着短马尾,胖胖的圆脸,手中拿着个菜单,走过来问:“您要吃点什么?” 重道:“有什么菜?” “没有菜,只有饺子,炒饼,炒米饭,面条。” “那来一斤饺子。” “您吃不了。” “那就半斤。” 没几分钟,热腾的饺子端上来了。服务员很细心,还帮重剥了几瓣蒜,倒上醋。 重大口开吃,夹了一个饺子,看看,果真是比家乡的个头大。他试探着咬下半个,韭菜鸡蛋馅的,味道美妙刺激了味蕾,口水直流。赶紧蘸点醋,一通吃掉一盘饺子。风扇虽然直吹,重还是热得汗水直淌。口有点干,抬头欲喊,服务员已经从厨房走出来,左手拿着餐巾纸,右手端着一碗饺子汤。放到重的跟前笑着说:“您吃好啦,喝点汤吧,已经晾温了,刚好喝。” 重忙道:“谢谢,您真细心。” 服务员道:“您是外地人吧?” 重道:“是是,我是沧州的,离这也不远,是到这里读书的。” 重喝了几口汤,果然不烫,干脆把一大碗都喝光了。便去结账,问道:“多少钱?”服务员道:“两块。”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斤饺子足有家乡的一斤多,才两块钱?家乡半斤饺子就五元。顿时,那种被发配边疆的失落,变成一种回家的亲切。上帝果然关了一扇门,又开了一门。 重在回来的路上,优哉游哉地四处张望。忽然,一个美丽的身影从眼前闪过。重定定神,是一个女孩骑车飞过,她瘦削的身形,上身是白底蓝花的半袖衬衫,下身着牛仔裤,白色的旅游鞋。短短的马尾,俏皮地颤动。 重加紧脚步追随,大概三分钟过后,重的脚掌有点疼痛。女孩竟然骑车驶入重的大学。重惊喜万分,改成了小步奔跑。爱美之心,令重忘记了疲劳。他赶到校门口,车子已不知去向。 重喘着气四下里寻找,脸上显出几分沮丧。他低着头沿着车棚旁柳树荫下游走,刚才的欣喜无影无踪。重回想着刚才的举动,暗自发笑,自己或是变成花痴了。轻叹了口气,挺胸抬头,朝宿舍走去。宿舍空无一人,他们可能是和自己的恋人吃饭去了。想着想着有几分羡慕,哪像自己形单影孤。 重爬上床,放着音乐,继续回味刚才的小激情小甜蜜。也许太累了,重不知不觉又到梦里去了。隐约间那个衬衫女孩出现了,重心想无论如何得追上。他奔跑着,甚至开始呼喊。女孩竟无丝毫反应,重急得如火如荼。忽地觉得身体猛地下沉,一紧张睁开眼,手抓着床栏,身体已经快倾倒坠地,重惊出一身冷汗。慨叹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你在哪里?我的梦中情人。 晚上要开班会,重洗漱一番,准备去教室。走在校园里,说不出的一种感觉,似乎一切对他忽远忽近,抓他不着。命运不会再弄人吧? 二十几岁的人了,怕什么,大不了弄个结业,反正也就这样吧。重担心自己的体能,担心毕业体育测试。哎,车到山前必有路,追什么名逐什么利?等一切过去了,让对手颤栗吧!如果上天能让他顺利毕业,那是修来分福分,不然就继续读研,天无绝人之路。 命运本来就是充满挑战,胜败又是很自然的,没必要大起大落。自由自在地生活,堂堂正正地做人,担忧什么天塌地陷。磨难让人大彻大悟,难免会销蚀生命的激情。及时调整好状态,世界还在改变。有一天春风得意时,那是何等幸事。人各有各的难处,只有习惯漂泊的人,才会真正地笑傲江湖。活得真实,不以成败论英雄。 开学第一次班会,重却心不在焉。走进来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教授,但精神矍铄,活力无限。他侃侃而谈,说这届学生是他的末代弟子,随着学生毕业,他也要退休了。他说,作为学生要好好珍惜青春,多锻炼自己,丰富自己的知识和技能,到社会上才有竞争力。老教授还谈了许多,但重却在寻找白天偶遇的女孩。 就在那一瞬,重差点喊出声来。女孩竟然真的在这个教室里,那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重一直凝视着女孩,从侧面看,她坐得笔直,微侧着头,眼睛眨巴着,能看到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重要发疯了,她竟然和自己是同班同学。重无法想象这梦一样的现实。 会议结束了,重的心早飞到女孩身边去了,脚却困在原地,不听使唤。也不知为何,每当遇到心怡的女生,那不争气的性格,就会迫使自己等待。找不到搭讪的理由,只能静静地欣赏,目送那渴望的身影消失在霓虹灯影处。 接着,是漫长的思念,就如同万条小虫咬着脆弱的心脏,隐隐作痛,莫名的窒息。 走在这夜色渐浓的柏油路上,孤身一人,陪伴自己的只有黑色的影子。重恨自己自卑的心理,不能大胆地诉说自己的情感,不能潇洒地展示自己的才华。夜再黑,也掩不住月光的皎洁,星光的灿烂。正值好年华,何不逐日月? 第40章 红颜乍现 清晨醒来,重发现康的写字桌上放着一张艺术照片,像是《还珠格格》里的赵薇,细端详,又不是。 这时康起来了,见重正在看照片,笑道:“看美女哪!教授。”重忙放下照片,道:“没有,我以为是赵薇呢!” 康自豪地说:“我女朋友,漂亮吧!我们都是八年的老夫妻了。” 重道:“都过了七年之痒了?” 康道:“我们感情牢靠得很,久经考验的。” 重好奇地问:“她在哪个学校?” 康叹口气道:原来她在天津医学高等专科学校学护士,我在山东师大。本来想一起去北京,结果阴差阳错,她考取了山东医科大学,而我却来了这里。我们算是来个乾坤大挪移,还是天各一方呀!“ 重一听这,觉得和自己有点类似,也是华而不实的感情。 洗漱完毕,二人结伴去了教室。没想到简单地交谈竟让他们成了形影不离的挚友。 到了阶梯教室,重和康捡了最后一排靠边坐下。没做几分钟,进来四个大个子,直接朝重这边走来,重心头一惊,没什么事吧?待他们走到近前,细看时,领头大个子,足有一米九五,一头卷发,理得很短,有点非洲人的效果。眼睛很小,鼻子周围布满雀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上……上前面去!” 重和康看实力相差悬殊,为了息事宁人,他们起身让出了座位。 铃声响过,走进一位年轻的女教师,三十岁上下,一身棕色长身外套,加上细高跟鞋更显身材高挑修长。项上系着紫色丝巾,衬托着红润的脸颊,言语间两个深深的酒窝,显出几分清纯可爱。含情脉脉的眼睛,带着金边小眼镜,细长脸庞,剪着短发,稳重而知性的美。 重心中暗想:“多么有气质的老师,这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魅力。这是之前从未遇到过的,上课是件多么赏心悦目的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位美丽的古典文学老师叫木子,讲着标准的普通话,语言生动感人,华丽的词汇里不乏幽默元素,非常适合重的口味。课下时,他竟然能坦然地去找木子老师探讨问题。木子老师端坐在那里,给重耐心讲解。重能闻到一缕芳郁的香水味,能看到老师耳后淡淡的黑痣。线条清晰的耳廓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纤长的手指白净流畅,在重的书上写出秀气的字。温柔和气的话语,充满幻想的眼神,那一刻重有些迷醉:蕙质兰心,知书达理,完美的女神。 重很喜欢和木子老师静静交谈的感觉,默默地构想着自己恋人的模样。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这种美竟如陈年老酒般芳醇。重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古典诗文,他担心赶不上木子老师的水平,就每天冲到图书馆借阅各种古典诗文方面的书籍,给自己充电。亲其师方能信其道,就是这个道理吧!自己喜欢外表美好,内涵丰富的老师,将来自己也要登上讲台,也该内外双修,做一个像木子一样的魅力老师。 重有一天意外地发现,木子老师左手手背上有一道伤疤。连续好几天,他都想着这件事,几次想问,欲言又止。重边开始乱想:这是爱情的疤痕,勇斗歹徒的勋章,意外的烫伤??????他对木子老师的感觉有点变化,仿佛已经超出了学生与老师的关系。他有些害怕,这么优秀的老师,要好好保护。适当的距离会让这份美好更持久。他耐心地整理思绪,木子老师是他头顶的一颗明星,会照亮前进的路程。就让她永远地挂在心上,静静地分享这份美好。 每次和木子老师相遇,重最想听到那满脸堆笑的一声呼唤:“重同学,你好!“这种至真至纯的友谊,在到天津最初的日子里,给他无限的动力和憧憬。生活中,只要有几分美好,就有了几分寄托。有人说过一个故事:”有一个登山运动员,不慎坠落悬崖,就在下滑的瞬间,双手乱抓。没想到在危急的情况下,他抓到了一棵长在悬崖缝隙里的小草。谁曾想一棵轻松可拔的小草,会承受那么大的能量?这就是奇迹,他终于等到了营救队把他顺利救下。而那一瞬,他深深地懂得不是一株草救了他,而是那株草帮他驱走了恐怖的恶魔,找回了生的勇气和信心。 木子老师,就是在重考实验班落败后的救命草。失败后,被人搁置,心里落寞,青春蒙上乌云。幸亏在这个地方,有木子老师送来的一些阳光,让重幸运地活了过来,因为生活除了暗色调,还有很多灿烂和美好。 落红,他痴恋的女孩,竟然对他不闻不问。自己受了那么大的挫折,无人倾诉,任苦涩的泪水在心头结成坚冰。是爱,是恨,重找不到答案。寄出去的信,如同悔过书。多希望落红能像木子老师一样,给一句简单的安慰,哪怕是一个淡淡微笑? 可这一切,都像空中的流云,渐行渐远。落红,你还会回到我的世界吗? 想想身边的康和他的爱人,纵使一千次错过,也不放弃那最初的爱恋。而重与落红似乎根本就没有开始,更不知何时结束。重想着这不可触摸的情感,遥不可及的梦想,心头不只是黑暗的颜色,明明是溢满了黑色的泪滴。 “两情若为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重安慰着自己。 重趴在宿舍的床上听音乐,享受来天津的第一个周末时光。也不知这大早上,其他三人都哪去了。重听着听着音乐睡着了。恍惚间,康和豪说:“你别跟情圣似的,刚来天津没几天,看见人家就狂追不舍。” 豪不屑道:“老康,你可太老外了。爱情可是令人疯狂的。有感觉就得抓紧,不是你当初追茜的时候,每周一趟天津行,穷追猛打,终把她拿下。” 康道:“你别说我,说你呢!我认为她就不是好女孩。” 豪急道:“我说康哥,这样你可就不够意思了。你看这长相,笑脸白皙。你看这身材,那曲线美,配上那小白裙,运动鞋,美呆啦!你再听那带笑的声音,迷死人了。这不是玉女吗?” 康白了豪一眼,道:“还玉女呢,我看是白骨精!” 豪站起来道:“康哥,你就是成心和我唱对台戏吧!” 康道:“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康说完,就冲进了卫生间,一摔门,闭关修炼去了。 重被这砰地一声,惊醒了。坐起来,看到豪正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他关切地问:“豪,你怎么了?” 豪转怒为喜,凑到重跟前,左手扶着栏杆,睁大眼睛郑重其事地说:“教授,你给我把把关,你说晶这个人怎么样?” 重道:“你别老叫我教授,晶我不是很熟。” 豪道:“就凭你的第一印象。” 重望了一下窗外,想了想,道:“模样,气质都不错。” 豪激动地抓住重的手大喊道:“大哥,知音呀!”说完转身走到卫生间门前拍着门吼道:“老康,你听听,教授说了,晶是长相气质俱佳。” 康道:“别听教授瞎忽悠,他有女朋友吗?恋过爱吗?听他纸上谈兵。” 重听到这些,心中隐隐作痛:落红呀,你是我的什么?怎么还没有消息?我恋过爱吗?单恋不算吧?细细回味这许多年,还真没有相爱过。“ 只听随身听里传出刘若英的歌声:“喜欢的人不出现,出现的人不喜欢……” 重顿时失去了知觉,自己融入了空气,化为无形,在宿舍里升腾,徘徊,如同黑夜里的幽灵。瞬间穿门而出,从四楼轻飘飘地下落,耳边有呼呼的风声,白云被他穿透,飞鸟在眼前闪过,这是去天堂的路吗?什么,天堂…… 重尖叫了一声坐了起来,喘着粗气,心砰砰地跳着,浑身像刚洗过蒸气浴。 重心想:我这是害了相思病了,再这样下去会垮掉的,去图书馆看点书吧! 重洗把脸,穿上衣服,噔噔噔地下了楼。走出宿舍楼的刹那,阳光刺入双眼,他眼前一片漆黑。他赶紧揉揉眼,好一会儿也看不清东西。已经临近中午,室内太暗,外面光线太强,明暗落差太大。一会儿缓过神来,看到花坛里的花在初秋的微风里摆动,像是在朝他微笑。火红的太阳,温暖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走在校园的水泥路上,道旁的侧柏,站得整齐,手挽着手静默着。白杨挺直腰板,奏着生命的进行曲。新建的宿舍楼,已经显露了雏形,阳台凸出,像伸出的一双双手,要捧起空中坠落的星辰。 没有几分钟就到了图书馆。依旧是灰头土脸的老建筑,图书馆三字的鎏金也已变成了古铜色。图书馆还没有开门,重有些纳闷,不是全天开放的吗?定睛细看,门旁小黑板上写道:“现在新馆整理,延迟到十二点开放。”重看看表11:05,他决定先吃点东西。抬头一望,图书馆西侧有个小超市,于是走过去买来一个面包,一瓶水。坐在图书馆对面的乒乓球台上享用。可能没吃饭的缘故,三口两口,就把面包给报销了。 他打开矿泉水,仰头咕咚咕咚地喝着。对面阳光交错处,隐约走来两个女孩。 重定睛细看,两人一左一右挎着胳膊,徐徐走来。高个子在右,矮个子在左。高个上身粉色蝙蝠半袖衫,下身蓝色牛仔裤,帆布鞋,肩挎一个大包。齐耳短发,眼睛朦胧,说话间露出厚厚的板牙。而矮个子,一身紫色收腰小连衣裙,白色尼龙短袜,配着黑色短跟皮凉鞋。纤细白皙的小腿若隐若现,很迷人。双腿在行走间,交错有致,鞋跟触地咚咚作响,震撼着重的心弦。他不敢眨一下眼,恐怕错过每一个细节。他要把她刻在心里,完完全全地刻在心里。看看那笑脸,略微有点健康的黑色,长圆脸尖下颏。灵动的眼睛闪烁着神奇的光芒。淡淡的柳叶弯眉,映着晶莹的眸子,薄薄的嘴唇,施着透明的唇彩,晶莹剔透。短短的马尾辫,轻轻摇曳,额前的发丝左右拂动。她用纤长的手臂一次次地轻掠着。她就是纯洁的天使,在霞光里舞蹈。 在那一刻,重被冰封了身体,冰封了呼吸,冰封了心跳,冰封了血液和神经…… 因为那一刻----------红颜乍现。 第41章 似曾相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重在一瞬间重组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眼前的紫衣女孩,就是前世的挚爱呀!苦苦地找寻,漫长地等待,奈何桥,孟婆汤,鬼门关,轮回隧道……一路艰辛,一路苦涩,就为到今世与你相遇。多想告诉你,你就是我一生要等的人。 重呆滞地坐在那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我。 女孩走过来,笑着道:“同学,图书馆什么时候开门?” 重没有反应,女孩弯下身,将头凑到重面前,晃一下手,又拍拍他的肩膀,诧异道:“同学,你怎么啦?问你话哪!” 重被唤醒过来,发现自己手举着水瓶,眼前两三厘米处,一双大眼睛眨巴着,眼睛里能看到自己。温柔的鼻息,拂得重的脸痒痒的,清晰的面庞,能看清额头的黑痣。 重的脸腾地红了,支吾道:“你……怎么……什么事?”女孩直起身道:“没事吧,你怎么跟石像似的?我问你图书馆什么时候开门?” 最后还拉长声音,重马上应道:“十二点,管理员去新馆整理去了。小黑板上写着呢。” 女孩摆摆手笑着道:“谢谢你,同学。” 重下了球台,歉意地说:“不用,不用,刚才走神了。” 女孩回到高个女孩的身旁道:“十二点开门,还有五分钟。” 重不自觉地望向女孩,女孩也不时地望过来。重就马上移开视线,心狂跳了几下。两个人的视线似乎都在寻找对接的点,有一种默契难以言传,是默默地相互吸引。 忽然,一阵凉风袭过,柳条柔柔地轻舞,淡淡的流云自由铺展。偶尔两声鸣蝉,让人还回味着夏日的火热。空气里凝结着热的气息,百花的香味,还有树荫下的温暖与清凉。如果有一片草坪,定会躺在上面小憩,望着蓝的天,享受太阳的抚摸。 风吹落了一片梧桐树叶,飘飘荡荡地,从眼前划过,打个盘旋,落在了紫裙女孩的头上,像是一枚美丽的蝴蝶结。女孩没有觉察,双手插在裙子的兜里,低着头看着地面,垂下的发丝,随风飘拂,在阳光穿过处,色彩斑斓。一只脚支撑地面,另一只脚在地上划来划去,像是一支摆动的小桨,飘动的裙摆,就是紫色船帆。重的心早就登上小船等待和她一起远航。 这时,图书管理员阿姨来了。她额头还有汗珠,看来她刚才是忙得不可开交。重也很理解,一个硕大的图书馆,就两个阿姨负责,是很辛苦。图书馆又是全天开放,两个人轮换,如果不是有先进的电脑检索,一定忙不过来。 阿姨去开了门,重紧跟在两个女孩身后,清楚地看到女孩纤细的手臂上,细腻的纹理,能看到她颈项上挂着玉坠的红绳。芳馨的茉莉花香,一波一波地袭来。是幸福的包围,是甜蜜的浸润。女孩上了三楼,楼梯冬冬作响,重踏着轻柔的节拍,覆在她模糊的脚印上,那是异样的兴奋。女孩随手推开阅览室的门,重也跟着进去。女孩诧异地回头,两眼圆睁,问道:“同学,你怎么跟踪我?” 重很意外地说:“不会吧,我每天都来这里的。” 女孩道:“是吗,我们也常来怎么没有见过你?” 重笑着说:“我又不是帅哥,哪会引起你们的注意?” 女孩说:“呵呵,帅哥,我看是白面书生,玉面郎君。” 重无奈地摇摇头,道:“随你们说吧,反正以后我也会常来。事实胜于雄辩。“ 女孩道:“呵呵,看来这位同学,是生气了。” 高个女孩拍拍紫裙女孩的肩膀道:“都是你的错,非要告人家跟踪。” 女孩道:“同学,不是吧。只是开个玩笑。你叫什么?” 重道:“白面书生,或是玉面郎君。” 女孩道:“好好,就叫你玉面郎君。” 高个女孩道:“别别,那是我随口说的,可别叫开了。人家会问,他是谁的玉面郎君。” 重道:“随便,反正是你们说的。” 重边说着,边走向娱乐刊物的橱窗前,伸手拿了一本刚出版的《娱乐周刊》,正欲转身坐下细看。突然,紫裙女孩一把夺过去,跑到对面,扑通坐在那里。朝重笑笑道:“哼哼,我先看。谢谢。你稍等。” 重很无奈地看看她,转身把橱窗里全部的娱乐周刊都搬到了桌上。坐下来,轻拍一下,朝紫裙女孩递过一个眼神,意思是我这里全包了,叫你抢。女孩右手五指并拢,用力地朝重砍了一下。重往后一闪,闭眼沉默。高个女孩道:“看看,没玩了,我看你们两个是无事生非。看书看书。” 瞬间阅览室安静了下来,阳光穿过窗口直射到紫衣女孩的身上。可能是有些热,她脱掉了,短短的上衣,露出了细细的透明吊带,还有光滑的肩膀。重头瞥了一眼,却呆在那里,不想收回视线。那清晰的身形,在太阳的辉映下,像是阳光天使般超凡脱俗。 高个女生,推了一下紫裙女孩,女孩望了一下她,小声道:“那边。”女孩顺着高个女孩的视线望过去,与重凝滞的眼神交织在一起。 不知是一瞬间,还是几生几世的交汇。那么熟悉,那么默契。 紫裙女孩,把包打开拿出纸和笔,写上几个字,夹在书里,推到重这一边。重也从兜里拿出笔,在纸上写点什么,压在最上边的杂志下面,把整摞书推向紫裙女孩。 高个女生看到这一幕道:“真是奇了怪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呀?” 重也感到很奇怪,今天算是遇上冤家了。 两个人交换了纸条,也许之前不会相信心有灵犀,也不会相信前世注定。现在两个人,竟然在纸上写出了同样的文字:“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是谁?” 他们两个人互视对方,目不转睛,不敢相信这一切。禁不住在耳边响起了小柯的那首歌《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记得吗?好像那是一个春天我刚发芽,我走过,没有回头。我记得,我快忘了。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记得吗?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盛开如花,我唱歌,没有对我。但我记得,可我快忘了。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好像那是一个秋天夕阳西下,你美得让我不敢和你说话。你经过我时风起浮动我的发。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记得那是一个冬天漫天雪花,我走过,没有回头。我记得,我快忘了。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我在窗棂下,我猜着你的名字刻在了墙上,我画了你的摸样对着弯月亮。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当我们来到今生各自天涯,天涯相望今生面对谁曾想,还能相遇一切就像梦一样。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两个人,就像《红楼梦》里,林黛玉到贾府与宝玉初见时,两个人都是似曾相识,都是为了再续前世的缘。 时钟滴答,计数着两个人的心跳。世界是两个人的世界,没有其他。周围弥漫的是薰衣草的浓烈香味,她们的笑声在空中酝酿,那是幸福的相遇,那是爱的交融。 突然,高个女孩的手机响了。她起身到外面去接电话。重和紫裙女孩相视一笑,在各自的纸上写道: “林妹妹。” “宝哥哥。” 时间在大家很需要时总过得很快,对于重和紫裙女孩这几个小时显得太短了。这时高个女孩走进来,道:“时间到了,阿姨催了。” 女孩和重交换了纸条,放到自己的包里。重呢,攥着纸条,像是攥着爱情的密码,这就是爱的见证。可似乎来得太快,来不及准备。重帮女孩把杂志放到橱窗里,转身时,俩个女孩却不知所踪。重把纸条放到兜里,一路狂奔,却找不到半点影踪。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漫不经心地往宿舍走去。 这时,康跑过来喊道:“教授,你跑哪去了?找你半天啦!” 重道:“什么事?助教。” 康道:“什么助教?” 重道:“你不是教授的助教吗?” 康道:“说正经的,晚上去哪吃饭呀?” 重道:“你说,我请客。” 康引着重到了一个拉面馆,道:“我喜欢这里的拉面,而且价钱便宜。” 重道:“好好,怎么都行。” 两人各要了一大碗,等服务员端上桌子。重惊呆了,道:“这哪是大碗呀,简直是一大盆。” 康不由分说,大口享用美味。重又朝服务员要了一个小碗,将面夹出来,加点醋,小口细嚼。 正在二人吃得尽兴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康哥,这么巧,请我们吃面吧?” 重听着声音熟悉,正欲回头看时,两个女孩已经来到近前。抬头间,重又凝固在那里。 康道:“好呀,我请客,教授结账。” 高个女孩坐到康的旁边道:“教授,他是教授呀!” 紫裙女孩道:“世界太小了,处处都能遇到玉面郎君。” 康道:“别给教授乱取绰号,他是地地道道的教授。” 重道:“快坐吧,我给你们要面去。” 紫裙女孩道:“谢谢啦,教授。” 重给她们两个也要了两大碗,这是他疏忽的地方。等端上桌时,两个女孩都惊呆了。高个子女生道:“教授把我们当饭桶啦!” 紫裙女孩道:“我看教授是热情过头。” 康道:“没事,教授食量大得很,一定能为你们分担。” 重道:“对对,乐意效劳。” 四人边聊边吃,重忽然想到,都坐一桌吃饭了,还不知道人家姓氏名谁。就问道:“敢问两位同学芳名?” 康抢话道:“你瞧教授那臭跩劲,这位是盈,你旁边的是寒晓。都是我老乡。以后多帮助。” 重道:“都是很有诗意的名字,‘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盈道:“行啊,不愧是教授。那我的名字怎么有诗意呀?” 重稍加思索道:“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阑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寒晓道:“教授你真厉害呀,真是个白面书生。” 康道:“教授可是师大的高材生,教授书法,写作都很厉害的。” 寒晓问:“你都喜欢写什么?” 重道:“就是乱写,偶尔写写诗歌。” 盈道:“那你书法练什么体的?” 重道:“看来遇到行家了,刨根问底的。我写欧体。” 康道:“人家都是生在城市,长在书香门第。也是才女呀。” 重双手抱拳道:“幸会幸会,请多赐教。” 康道:“你看,他又来了。” 大家哄堂大笑。 夜色渐浓,街灯已经在路边闪烁。重和康已经将大碗面吃完,静候二位才女的小口细酌。 康道:“二位美女,加油呀,可不能让沧州人看不起咱们山东大汉。” 盈双手捧起碗,重重地丢在康的面前,道:“你是好汉你来。” 康在盈面前,就像羊羔遇到灰狼,只得低头猛吃。重看着可笑,又看看寒晓两眼呆滞,望着半碗面叹气。重关切地说:“吃饱就得了,别撑着。” 晓寒道:“不能浪费,要不康哥帮我收了。” 康道:“什么,就知道欺负家乡人!让教授来。” 重道:“好吧,我来,小心我把你发配沧州。” 康笑着说:“这话说来,咱么还是有渊源的。” 重端过寒晓的碗来,低头便吃。他不时地看看寒晓憨笑,寒晓微笑着说:“教授你慢点吃。” 一会儿吃完了,寒晓和盈击掌庆祝。重和康也站起来拥抱一番。盈喊道:“真恶心。”重抿抿嘴吧,嘴角还残留着寒晓淡淡的唇膏香味。他从兜里摸出十元钱去结账,一会回来道:“真是便宜,才六块钱。” 三人道:“教授破费了。” 四人并排走在城市的街头,康与两个老乡东拉西扯地聊得火热。而重静静地走在最外侧,像是个局外人。但是重却觉得很惬意,因为能这样走在寒晓的身边,就很满足了。 偶有车辆驶过,重不时地让寒晓往边上靠。最后,康与盈在前面走,重与寒晓在后面走。前面热闹非凡,后面安安静静。 重望着身边的影子,默契地摇摆起伏,明明就是一个人。短短的一天,让重与晓寒两次的相遇,又能这样静静地散步。重有一种平步青云的感觉------缥缈畅快。 第42章 无情奚落 日暖林荫路,墨燕携侣遨天际,云卷云舒。幻为后羿随君去,复与姮娥重聚。雨方歇,荷露如珠。柔情弄弦可曾久?望湖心,竟是清波举。扁舟冷,佳人顾。 鸾鸟双飞草尚绿,叹野芳,几时不见?却恁荒芜。欲往梦里寻君样,帐下轻剪残烛,恐不是旧时归处。满眼风光独徘徊。繁华尽,前缘怎再续。泪空流,无人睹。 --------《贺新郎》 繁星在天边闪烁着,晚风拂动着静默的柳条,风里夹杂着各种花草的香。重枕在床头,凝视着黑暗里的微光,不能成眠。 寒晓意外地走进了他的世界,安静时,闪现着她的微笑,回荡着她的声音。 这质朴的城市,有绿树,有红花,有蓝天,有白云,有高楼,有小巷,有你有我。我憧憬美好的未来,有一天牵你的手,漫步在这温馨的世界,我的心情愿为你燃烧,生命只为你延续。月亮是你洁净的脸庞,让我魂不守舍。星星是你明亮含情的双眼,让我灼热难耐。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我们离得那么近,能感觉到你的呼吸和体温。你是那样清纯,好像早就认识。第一眼见到你,就被你征服,任你在我的心上唱歌跳舞。你是那么的小巧玲珑,简直就是爱的天使。你的会说话的眼睛,好诱人。真是奇怪,怎么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标志的人? 清晨醒来,重带着几分想望,走在这寂静的校园。薄雾在四处飘溢,就是自己纠缠的思绪。 走进阶梯教室,同学们在教室里七嘴八舌地聊得火热。今天是英语课,大家在猜想英语老师的芳容。大概过了几分钟,一位穿着职业装的青年女老师走了进来,黑色漆皮细高跟鞋,个子本来就高大,再加上高跟,足有一米八十几。皮肤黝黑,鼻子周围镶嵌着点点的雀斑,看不清晰。大眼睛乌黑灵动,言语间带着笑意。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看出是个干练的女性。 她有个突出的特点,就是叫学生的名字时,总是省略姓氏,显得很亲切。重也便很适应英语老师的风格。 英语老师先是公布英语小组的名单,要求每个小组要坐到一排。重漫不经心地听着英语老师的宣读,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心头一惊,竟然是第八组的组长。站起来坐到第八排,高举着左手,摆出八字。快速记录着组员的名字。就在那一刻,重再次相信了缘分,寒晓竟然分到了自己的组里。兴奋,忐忑,窒息,恐慌,百感交集,不知所措。 寒晓朝重微微一笑,坐到了重的身边。今天她穿的是白色的半袖衬衫,下身是蓝色瘦瘦的牛仔裤,显得双腿纤细修长。红色的帆布鞋,显得很耀眼。依旧是扎着马尾辫,简约的刘海半遮着闪亮的眸子。 重整节课,都把心神凝聚在身边的天使上,没听进一个单词。都说明星多有气场,而眼下的寒晓就是他的超级明星,他已经被她的气场彻底麻痹侵吞了。 偶尔,寒晓在写字时,移动一下胳膊,那光滑的皮肤会碰到重。清爽而又温馨,刺激而又温柔,那是一种上天入地的感觉。 重的脸火辣辣的,后背溢着火热的汗滴。湿透了衣衫,浸润了干涸的心灵。就在那一刻,重似乎获得了重生。就这样坚持,就这样守候,一生一世,几生几世,无怨无悔。 下课铃声响了,重还在甜蜜里游弋。英语老师要学生把个人的情况写在纸上交给组长。重最后接到寒晓的信息,上面是秀气的行书,写道:“寒晓,21岁,1月4日出生,山东人,曾就读山东师大,爱好旅游书法。 重往心里镌刻着每一个字,那不是为了记忆,而是为了融入生命。重是1月3日出生,就大她一天,爱好竟然是神奇地相同。两个21年没有相遇过的人,竟然在初次相遇时,就奏出那么美丽的和弦。人生真是奇幻无比,无法预知。 寒晓与盈和丽三人挽着胳膊离开了教室,重的眼神还随着他们离开教室,无限延伸…… 这非同寻常的感受,冲击得重有些颠三倒四了。他在座位上,把书本整理了三四次,总觉得不是位置。看来他的智商要趋近于零了。 就在这时,康来喊重道:“快走了,教授。咱们去食堂吃饭吧?”重和康急匆匆地来到食堂,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到食堂,没想到,食堂里竟是人山人海。重和康正在寻找着位置,只听在嘈杂的人群中,有人喊:“康哥,教授,这里。”二人闻声看去,是寒晓,盈……满满一桌人,都朝他们招手。 康自豪地说:“好啊,山东帮的朋友。教授,走过去给你介绍介绍。” 重当然是欣然前往,走到近前,大家齐声道:“欢迎康哥。欢迎教授。” 重有点诧异,怎么他们都知道我的外号,于是拍了康一把,道:“是不是你把我的外号传出去了?” 康很无辜地说:“没有,绝对没有,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寒晓给重让出一个位置,重很不好意思地坐下。康坐到重的旁边,拍了几下手道:“大家安静,我今天隆重地把我的挚友,介绍给大家。” 大家齐声道:“不用了,早知道啦!” 重才确认自己不是康推出去的,那是谁呢?不会吧,是寒晓吗?怎么可能? 康看看重道:“你看,不是我说的吧?那到底是谁把教授给推出去的?” 大家瞬间鸦雀无声,康和重的目光在每一个面孔上寻找答案。寒晓脸红着,低头窃笑。康眼睛很犀利,一下锁定寒晓,凑过去道:“寒晓,是不是你把教授给供出去的?” 寒晓支吾道:“没没,不是我!” 显然她的话没有支撑,于是无奈地看看盈,希望她来解围。可是盈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寒晓就囧在那里。 重道:“不要再说啦,我自己在隆重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重,由于学问较大,大家就叫我教授。河北沧州人,我们那里有特色小吃,沧州铁狮子头,还有金丝小枣。” 盈插话道:“就是《神医喜来乐》里那个赛西施做的吗?喜来乐最得意的。” 重道:“是的,有机会大家到沧州,教授定让大家吃个够!” 大家起哄道:“好好,教授就是大方。” 寒晓道:“我看倒是未必。” 康道:“怎么,教授不还请你吃拉面了吗?” 大家顿时来了神,道:“什么,什么,快说说,什么拉面?” 重道:“不要大肆渲染,惭愧惭愧!” 康道:“得了吧,你不是请寒晓,盈还有我吃拉面了?” 重道:“小意思小意思!” 寒晓道:“不是吧,教授,我看是饮食害命。” 大家又来劲了,齐声道:“怎么个饮食害命?” 顿时,重与寒晓成了大家的焦点。重也搞不清,寒晓怎么就是和康唱了反调,执意要揭重的老底。 重只是幸福地低头傻笑。只听寒晓道:“教授请我们吃面,但是你知道给我们用多大碗吗?” 大家都顾不得吃饭了,睁大眼睛看着寒晓比划着。她接着道:“你说直径三十厘米这么大一碗面,谁吃得了?康哥吃着都困难,何况我们这样的小女子?你说这不是饮食害命呀?” 重喃喃道:“对不住了,是我欠考虑,对不起。” 大家哈哈大笑,笑得重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丽轻声道:“教授,你也害我们一回吧?” 大家又来劲了,道:“对对,教授,你也害我们一回吧?” 康推了一下重道:“教授,你退出沧州帮,加入我们山东帮得了。你看你人气多旺,大家多么喜欢你。” 重道:“是够热情的,我都吃不消了。” 康用筷子敲了几下桌子,示意安静,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大家稍安勿躁,我代表山东帮宣布一项决定,今天正式批准教授加入山东帮。” 大家又开始起哄道:“欢迎欢迎,欢迎加入山东帮。” 重站起来道:“谢谢大家不嫌弃,我很荣幸。” 寒晓也站起来道:“教授,你加入的理由呢?” 重无语,大家解围道:“教授加入,提供免费饭票,好给我们来个什么饮食害命呀!” 寒晓苦笑道:“你们就是吃货。” 一顿午餐,吃得大家肚皮胀痛,不是吃的,而是笑的。重也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顿时感觉自己竟在异乡人的眼中这么受欢迎,有点喜不自胜。 回到宿舍,毅和豪正在聊着天。康拉过椅子和他们闲聊,重爬到铺上带上耳机听音乐。只听毅道:“我看,青是非常可爱,是我的菜。”豪道:“看上我们山东帮的了?我们山东姑娘个顶个的漂亮。”康道:“那你怎么对晶死心塌地的?” 豪道:“我是没有合适的,再者他们都把我当小弟,怎么谈呀?太熟悉了。” 毅道:“我觉着上大学不谈次轰轰烈烈的恋爱,就是白来。” 康道:“你说的没错,我坦白和你说,青可是好姑娘,你可要负责到底,不可始乱终弃。” 豪道:“你看,康哥又拿出山东帮老大的样子来了。哪有那么夸张,恋爱是双向选择。还没怎么着,就负责到底,你老封建呀?” 康道:“我是过来人,怕你们把问题复杂化了。” 豪道:“我看你是复杂化了,我还是愿意听教授的话。教授聊会!” 重摘到耳机道:“对对,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毅道:“什么呀,怎么就分了。” 康道:“教授还是个未被开垦的荒地,谈什么感情?” 毅道:“教授也很不错,长得白皙俊朗,又有才华,怎么没谈恋爱呢?” 豪道:“教授,你看上我们山东哪个姑娘了,我给你介绍!” 没想到豪竟这样直白,说得重不知怎样回答。毅道:“教授,你不是性别取向有问题吧?怎么能没有喜欢的女孩呢?” 康道:“我看他是有恋爱恐惧症。” 毅道:“别胡说,教授是品味高。没事,有目标跟兄弟说。” 重面对着大家的奚落,感觉自己是个怪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胎。 是呀,落红在我的生命里,到底算是什么呢?空中的偶像,思想里的天使。现实中,哪里有你?面对大家的调侃,自己无言以对。落红,你到底是我的什么呢? 重边想着这一切,边倚在床头睡着了。 第43章 一刀两断 气冲九霄,踏征途,声声惊雷。舞干将,血贯长虹,英雄纵泪。十年功成谁曾记,几度浮沉无人解。叹今生,陨了少年身,欲何为? 碧溪上,太公醉;草庐间,武侯归。乘白鹤闲游武当峨眉。苍松翠柏应犹在,不知仙人几时回。云起处,有祥云尽展,雨纷飞。 -----------《满江红》 坐在梧桐树下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影。有的在笑,有的在沉默,有的急匆匆,有的自由漫步。每个人有每个人行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目标。重在静止的点上,看着别人的移动,感觉自己也该有所行动。如果就这样静止下去,岂不会有点蹉跎岁月的味道?从沧州辗转到石家庄,从石家庄又漂流到天津,每一次转折,都有不一样的心情,也有不一样的收获。石家庄,是伤心的地方,爱情起起落落,空手而归。天津,是燃烧梦想的地方,不可荒废。心灵的荒芜,已是历史。如今在这里,有那么多的美丽身影,令人神往。有希望,就有未来。还有那么多的好友,令人欣慰。有寄托,就有果实。在这片新天地里,要纵横驰骋,绘出绚烂的风景。 铃声响过,重匆匆走进教室。辅导员走进班里,先发布了一个通知:今天晚上,举行班委竞选。大家气嘴八舌地议论开了,重回想着第一次竞选的尴尬失败,禁不住摇摇头。如今,又是一个新的起跑线,应该有所作为。可是上次的失败,依然让心里有些忐忑。本来重就是个内向的人,对自己的信心不足。每天苦读书,不怎么善谈。熟人还好,要是陌生人,就不知如何是好,说话就会脸红。这是女孩的特质,但他又不想空白地结束。贵在参与,挑战一下自我,失败是成功之母。重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取胜。虽然没有取胜的把握,但是人生若没有挑战,将是何等苍白。 回到宿舍,三人已经在合计竞选的事。重是一班的,而三个室友是三班的。只听毅道:“我原来就是班长,我就竞选班长。”康道:“我也没干过什么,不知申请什么好?” 豪笑着说:“你就竞选体育委员吧,你那么爱踢球。” 康道:“我没戏,那得是高大威猛的。” 豪过来拉着重坐下道:“教授给我参谋参谋。” 重坐下来道:“这个做什么要和自己的特长爱好挂钩,我看康适合当生活委,而且竞争对手会少。” 豪道:“有道理,你先说我。” 重稍加思索道:“我看你性格活泼,适合组织宣传什么的。团支书是正差,你喜欢自由,不合适。你就竞选组织委,或是宣传委吧。” 三人齐声道:“教授这狗头军师说得还真在理。” 重双手抱拳道:“过奖过奖!” 康道:“我该怎么说呢?” 重道:“我这个没经验,你自己琢磨吧!” 康道:“不行,你喜欢写作,给我拟个竞选稿子。” 重没法,只得应承下来。毅和豪也伏案起草发言稿。” 康搬着凳子,做到重的身边,和重一起合计。没多大功夫,稿子写完了。康还是不让重闲着,笑着说:“我朗诵一番,你给我指导指导。” 重道:“我看你是地主黄世仁,剥削个没完。” 康抱着重的胳膊,努起嘴巴,柔声道:“好教授,好人做到底,帮帮忙啦!” 重撇撇嘴道:“肉麻,恶心。” 康第一次参加竞选,像模像样地朗诵着。重也像个专家似的,指点迷津。不知不觉已经七点了,马上要到班里集合了,可是重发现自己的稿子根本没有写。 这如何是好,于是道:“康,你把我给你写的稿子抄一份,把底稿给我。” 康道:“作甚?” 重道:“我也要竞选,还没稿子呢?” 康道:“你这教授一级的人物,出口成章,还要什么稿子?” 康说完,跟在毅和豪的背后,一溜烟没影了。 重叹了口气,也跟着过去了。 夜色渐浓,街灯闪烁。宽阔的柏油路,映出闪烁的光点。重慢慢走着,像是在波光粼粼的湖上泛舟。他调节着心情,构思着一会的演说。 教室里灯火通明,重刚进门,晓寒和她的伙伴们,就站起来高喊:“教授,坐到这边来。” 重一时受宠若惊,没想到几天结交的山东朋友,竟会这样热情。他更没想到的是,寒晓给他带来了机会。 大家一个个走上台,很明显,比原来竞争激烈多了。重挨得比较靠后,寒晓有些坐不住了,推了重一下道:“教授,上呀!”心里一直的纠结,没想到被寒晓的一推,打破了。他腾地站起来,大步走上台。寒晓成了重的拉拉队长,带动她的老乡给重叫好,齐喊着:“教授,加油!”。还有人打口哨。重感觉脚下轻飘飘的,有种巨星的风范。男人在爱人面前会变得勇猛。 重到了台上,站得笔直给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台下掌声雷动。他淡淡一笑道:“我是重,来自沧州,我们那有好多美味,比如沧州铁狮子头。有机会请大家吃。” 盈大声喊道:“我吃大碗拉面。” 一片哄笑,重脸微红,接着道:“好好,我人很内向,不善言谈。但是希望大家给我来个锻炼的机会,我竞选学习委员。我喜欢书法和写作,对啦还有旅游。也许我是一颗不起眼的小星星,但是有大家的托举,我一定会光芒万丈的。希望大家投我宝贵一票。” 寒晓道:“写几个字看看!” 大家齐声道:“快写快写。” 重回转身写道:“你我在不同的世界里,在那一刻,相遇,相识,相知。从此,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大家拍手叫好。重不知如何下台了。寒晓喊道:“教授,累了,改天再写。” 寒晓忍不住笑笑,重为自己的憨,感到惭愧。重坐到寒晓旁边,心跳得还很厉害。也不知自己表现如何,其实,重多半是表现给寒晓看的,所以很期待她的评价。刚才她还很狂热,坐下来,却不说话。女孩的心思真的不能猜,猜来猜去就会爱上她。 唱票了,重很关注自己的票数,可是一直落后于对手五票,都到二十五比二十了。选票所剩无几,大家也给重捏把汗。这时,寒晓递过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放心,教授,你一定会获胜的。加油。”重侧头看看她,她攥紧拳头,抿住小嘴,示意没问题。 奇迹果然出现了,最后的七票竟然全是重的。他心里一阵狂喜,多想和寒晓击掌庆祝,或是来个热情的拥抱。可是近在咫尺,却困在原地。但那份喜悦应该是晓寒和她的伙伴们给的。 就在这时,寒晓举起纤柔的小手,小声道:“教授,祝贺你。” 重看一下左右,缓缓地伸出手。没想到,寒晓麻利地轻拍在重的手上。两人相视一笑,小小的改变,两个人都是甜蜜的。但不知这改变会意味着什么。 重感觉寒晓就是自己的福将,在这枯燥的岁月里,她给他带来了生机,带来了快乐。本想来到天津是一场失落,是一次发配边疆。现如今,在重未来的两年里,注定寒晓就是他的女主角。是的,人生的每一次起落,都不只是失意,一定会有意外的珍奇。 快到十月一了,重也有点想家了。下午是英语课,重老早来到教室,寒晓招呼重过去。重静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和她聊点什么。一个内向的人,总不会找到话题,什么事都很被动。其实重很不喜欢自己的这种性格。 寒晓道:“教授,你今天回去吗?” 重道:“我明天早晨走。” 寒晓道:“我一会就走,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重对她的问题不怎么感冒,寒晓补充道:“就是你需要什么,你们那没有,我可以帮你带过来。” 重支吾道:“我只想看看你们那里的植物。” 寒晓道:“哈哈,花花草草什么的啦?” 重道:“见笑了,我喜欢植物。” 寒晓道:“没想到男生竟然喜欢花草。” 重道:“你喜欢什么花呀?” 寒晓道:“植物。” 重道:“什么植物?” 寒晓道:“不开花的植物。” 重道:“不会吧,我也是。” 寒晓两眼圆睁非常惊讶,道:“真······真的?” 正在这时,康跑过来道:“你的信。”重还没说什么,心已经飘落到自己面前。晓寒夺过念道:“北京师范大学英语系······”然后就没有声音了,有些失意地把信还到重的手里。 重忙解释道:“一个同学。”寒晓依然没有回应。其实有些事是无需解释的,谁都心知肚明。 半节课过后,寒晓提包离开了座位,走向老师。她和老师请假去了。临出门时,回头看看重,好像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重的心也跟她飞出去了,可是就这一封信,锁住了重的双脚。该来的终究会来,该结束的必然会结束,因为该开始的已经开始了。 重打开信,还没看文字,就有不祥的预感。只见上面写道: “重: 对不起,这么久才给你回信,其实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我们的事。我弄得心情很糟糕,也不知为了什么。总之,你说的很多事,我似乎都不记得。可能我这人很笨,也不懂什么感情。 我无法想象我们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所以我有些担忧。整日魂不守舍的,我想咱们还是该好好学习,不要老谈情感的事。你对我好,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我们该如何开始。你的确很优秀,恐怕这也不用我说。考试失利了,也没什么,谁能做常胜将军呢?我高考时,不也是名落孙山过吗?我们还年轻,还是收拾行囊抓紧赶路,不然会错过很多。 也不知我说得对不对,你试着听吧。我觉得我们很遥远,我甚至都想象不出你的样子。你说我是不是很蠢?我曾经幻想着你能来到我们学校,那时我的确很期待。如今,木已成舟,你有没有考虑过考研呀?我想,考研对以后工作有好处。 快放十一假了,我不准备回家了,我想去做家教,锻炼一下自己。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都快成为井底之蛙了。你不要见笑,你一定参加很多活动吧,结识了新朋友吧?我们一直也没有见面,你试着谈个女朋友吧!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优秀,其实我很简单,嘴又笨。不要在我身上耗费太多时间,我也不懂得浪漫。 也不知我都说了些什么,总之,心里挺乱的。 就聊这些吧,祝你好运。 落红” 重看着字字句句,仿佛一颗颗黑色的子弹,疯狂地射穿自己的胸膛。八年的渴望,八年的暗恋,八年的魂牵梦绕,八年的苦涩轮回。就这样,结束了,就这样如烟散去了,就这样草率的几句话,了断了。重两耳轰鸣,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的心中开始萌生一股恨意,黑色的,浓烈的,长出了魔鬼的头。此刻,他似乎去了三魂七魄,是变成鬼了,孤独的鬼。甚至羡慕黑白无常,还有个伴。自己有谁会在意? 重收拾好行囊,强打精神走出教室。出门的刹那,重懵住了,寒晓竟然没有离开,竟然一直等在门口。她双手拎着包,原地徘徊,摇动的裙摆,摇动的发辫,静静的面容,静静的心跳。重双眼模糊了,那是感动的泪,那是迷失的孩子回家的幸福。重冲上前,紧紧抱住那小巧玲珑的身体,趴在她的肩头,尽情地哭泣。泪水打湿了她的肩头,她用小手轻拍着重宽阔的脊背。那一瞬,是爱情的开始,那一瞬,是对过去的告别,是和落红的一刀两断。 第44章 故地重游 夕阳别了最后一抹晚霞 远山现出踊跃的脊背 大雁成排轻轻飞过 小兽躲在窝里安睡 炊烟混着雾霭缭绕 湖水拥着鱼儿荡漾 游走在嶙峋的古道 聆听马蹄的叮咚 飘落的枯叶 伴着冷风纠缠 忽闻笛声悦耳 只见牧童驱牛归返 身后的足迹渐渐模糊 前方的石径蜿蜒至远方 抖落衣襟上的征尘 逝去眼角的浊泪 天边闪烁的星辰 是爱人灵动的双眸 躲在阴影里的明月 露出含羞的面庞 倚在树下 独自神伤 ------《古道闻笛》 也不知是重被落红击打得失去了自我,还是被寒晓的等候感动了内心。泪水里有酸涩,也有甜蜜。有不舍,也有轻松。花开花谢,潮起潮落。有开始也有结束。 落红一直是心里的按钮,在每一次新的开始时,就会发挥作用。那么长的时间,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虽然不曾见面,但是开心时想起她,失意时也会想起她,如今委婉地拒绝,心被掏空了,都来不及疼痛,就一无所有了。 重趴在寒晓的肩头,很踏实,泪水干了,嘴角还有咸咸的味道。寒晓把包裹放在墙边,从兜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抽出一张,轻轻地捧起重的脸,用纸巾耐心地拭着淡淡的泪痕。她仰着脸,流海倾到一侧,露出闪亮的眸子,眼睛里流露着几丝胆怯与疼惜。那是重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顿时心生一种怜爱,想凑过去吻一下她的眸子。寒晓站在那里,望着重的眼睛,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重也不知是为什么,可能是女人的敏感,她已经知道这一切。 重双手按着寒晓的肩膀道:“寒晓,谢谢你的肩膀。刚才失态了,见笑。” 寒晓淡淡一笑:“教授,怎么表现,都是帅气。我们还用说谢谢吗?我总感觉,我们就是一个人,我能知道你心里所想的,好像你也能看透我的内心。我拿着信,就已经知道里面的一切了。而你却搪塞我,我就选择先行,可是我走到门口,仿佛听到你的哭泣,你的呼声,不要我走,要我留下。于是······” 重用手轻轻按住寒晓的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要骗你。我说出口就后悔了。没有下次了,希望我们一切都开诚布公。” 重帮寒晓提起包,挎在她的肩上。想拉着她的手,但是就是没有了刚才的勇气,看看四周,楼道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重道:“我们出发吧,你的票不都买好了吗?” 寒晓道:“是呀!不知还有没有车?” 重道:“没事,我送你去车站。” 重到校门口,租了一辆自行车,载着寒晓送她去车站。寒晓坐在后面,默不作声。本来还算活泼的女孩,突然变得沉默了。重道:“你要是害怕颠簸,你可以扶着我。” 寒晓只是应了一声,右手缓缓地伸过来,轻轻拽着重的衬衫的边沿。这是重驮过的第二个女孩。之前是月,高中时,一个同学生病了,月建议他跟着去看看,驮着月走了个来回。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娇嫩,甚至有些好笑,不知道该怎样对待月。也不知现在月怎么样了,缘分就是缘分,不知在哪一秒就错过了,也不知在哪一秒就又开始了一段新的恋爱。 重送月走进车站,检完票,寒晓走向了火车,临上车,朝重挥挥手说再见。重带着欣喜,也向她挥着手。为什么刚刚开始,就要分开。也许一切来得太突然,也需要冷静地想一想。只是几天的分开也不会影响那开始涌动的爱情。 火车渐渐地远去了,载着重的爱回家了。 重骑着自行车,独自走在街道上,每一副面孔都是和蔼的,每一棵树都在为他喝彩,风儿拂面,带着美丽的祝福,小鸟飞过,送来欢乐。 回到宿舍,重细细地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一半地狱,一半天堂。一会压抑,一会开怀。这时,电话响了,重去接,只听里面道:“重老弟,能听出我是谁吗?” 重兴奋地道:“海,老哥,是你呀!什么事?” 海道:“重,你们去天津已经一个月了,大家挺想你的,回来和大家聚一聚吧!” 重道:“好好,那我就先去石家庄,回头再回家。” 一夜酣眠,早晨收拾停当,就背起行囊回家了。 火车开动了,广播里响起了那首水木年华的《启程》: “别害怕现在的离别啊 微笑着挥挥手说再见吧 明天就等在 下一个路口 再远的风景啊 我们会到达 向过去的悲伤说再见吧 还是好好珍惜现在吧 你寻求的幸福 其实不在远处 它就是你现在 一直走的路 就在启程的时刻 让我为你唱首歌 不知以后你能否再见到我 等到相遇的时刻 我们再唱这首歌 就像我们从未曾离别过 孤独时候要记得想起我 等到相遇的时刻 我们再唱这首歌 就像我们从未曾离别过 不管怎样的时刻 请你记住这首歌 记住我们的坚持从未变过 未来怎样的时刻 请你记住这首歌 记住我们的梦想从未变过 记住我们的梦想从未变过” 重小憩了一会儿,旅途就不显得漫长。没多久就到了,重走在这熟悉的柏油路上,这里留下了多少清晰的足迹。可惜的是爱情在这里起落沉浮,不得善终。唯有那昔日的兄弟留下的那份真挚的友谊。 他打了一辆出租,大概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师大门口。一切依旧,一样的门口,一样的甬路,一样的道旁树。身边穿行的身影,似曾相识的面容,只是相视一笑,就算是问候了。 走到宿舍楼下,还没有上楼,就听到楼上有人喊道:“快看,重这小兔崽子回来啦!” 重抬头上望,看到海将头探出窗口,回头喊着。重道:“海哥,你咋眼睛这么刁呀,我一眼就被你锁定。” 海道:“快快,到楼上来。” 重小跑着,噔噔噔地上了楼。走进宿舍,哥几个轮番和重拥抱。却不见夏的踪影,重便问道:“夏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海道:“他呀,自打上次考实验班失败后,就一门心思地赚钱呢!好像在餐馆打工,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重道:“这样呀,看来我得跟他聊聊。” 海道:“他就你这个挚友,心里话不跟我们说。不过看着他也心里不舒服。” 重道:“嘿,也是,好多事怎能是人力可能改变。” 哥几个东拉西扯地聊了大半天,仁提议去吃顿饭。上次分别都没来得及吃散伙饭,这次大家也觉得要补上。 大家简单收拾,就集体出动了。刚走上甬路,就听到有女生喊道: “重,你回来啦!” 重定下脚步,循声看去,却是玲。重想收回视线,却来不及了。玲已走到近前。重道:“你好,好久不见。” 玲满脸笑意,像是老友相逢。可是重怎么也笑不出来。没有了爱情,好像就是仇人似的。但是重也没有那么小气,接着道:“一切还好吧?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玲道:“还好,我把工作定在这里了。就是在超市做销售,农也和我一起。” 重心头生出一种酸意,笑笑道:“祝你们幸福。”说着伸出手和玲那纤长的手握了握,有些凉,但这也是重第一次和玲握手。 玲笑笑道:“重,你变了,变得开朗了。” 海道:“他没变,就是现出原形了。他本来就是坏分子,你可被外形蒙蔽了。” 重苦笑道:“哪有?我本善良。” 仁搂过重的脖子道:“在我们面前还敢装?” 这时,和玲同宿舍的几个女生也来了,凑过来道:“重,你怎么回来了?” 重道:“来看看各位大姐呀?” 她们诧异地说:“重怎么几天没见变化这么大呀?开始会油嘴滑舌了。” 重道:“没变化,就是头发长了。” 东道:“头发长了,见识短了。就会管人乱叫大姐了。” 重狠狠拍了一下东的后背道:“净胡说!” 聊了一会就散了,因为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自己也是诧异,只是小小的改变,竟然惹得女生这般惊诧。看来原来人气指数不高呀,怎么大家都喜欢油腔滑调吗? 大家到门口时,夏骑车回来了。重激动地喊道:“夏哥,你可回来了。” 夏简直是从车上飞下来的,停好车,飞奔过来,一把抱起重,道:“老弟,我可想死你了,也不给我打电话或写封信的。” 重道:“对不住,就是瞎忙了,你还好吧?” 夏道:“不好不坏。不说了,说说你吧!” 重简单讲述了自己一个月的点点滴滴,夏觉得他过得还不错,强过在这里。重认为:离开一个地方,就要有新的开始。老人不说是“树挪死,人挪活”嘛! 而落红的事,重却闭口不谈。谁愿意坏了这好心情呢?大家吃着美味,喝着美酒,畅谈人生。 重不胜酒力,但借着兴致,也喝了三瓶啤酒,头昏沉沉的。这也是重饮酒史上的纪录。或许是因为激动,或许是因为失落,尽在酒中了。 吃晚饭,大家往回走着。海凑过来道:“我有个事得跟你澄清一下,你记得敏给你的相册吗?” 重道:“记得,怎么了?” 海道:“我跟你说呀,那个相册不是他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那是你参加“大学生口号”征集活动的奖品,是敏帮你领回来的。” 重瞬间回想着发生的一切:重因为误以为是敏对他有意思,还躲避人家,临行还送了人家一个台灯,希望她学习顺利,也是给这份情感一个交代。如今看来,他的做法岂不制造了误会?敏无缘无故接到礼物,肯定会感到意外的。放假前,重还接到了敏的来信。这个误会,可是如何解开呀? 于是重道:“你怎么不早说,这可是要命了。” 海道:“她没事老像我问起你,我觉得,你肯定做了什么。我害怕把误会闹大,这不就跟你说了。” 重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以为人家送我礼物不礼貌,我就送她个礼物。所以,他就以为我对她有意思。” 海哈哈大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当真了。” 重严肃地说:“你这玩笑开大啦!差点坑害一个良家妇女。” 海道:“那怎么办?” 重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得去澄清事实吧!” 不知不觉走到了校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珠。她看到重跑过来道:“重,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你好请我吃饭呀!” 重道:“好好,请美女吃饭,是我的幸运。” 珠歪着头诧异道:“是吗,你小子变化不小呀,怎么那么嘴甜。” 重道:“你觉得变好,还是不变好。” 珠笑着道:“变好,开朗点更可爱。” 重脸有些烫,但是因为喝了酒,脸再红也看不出来,因为已经红到了极点。 重感到珠看到自己时的兴奋与激动,不知为何,在同一个教室时,没有什么交流。如今别后重逢,倒感觉亲近了许多,自然了许多。不只是自己言语放得开了,连没怎么说过话的女生,也敢说火辣辣的话了。 这不是重变了,是一切貌似还依旧,实际上早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大家拉着重走进了课堂,只是替东点了名,因为他不胜酒力,回宿舍休息了。 老师是新的老师,不认识重。重一节课低着头,看着书,偶尔看一下珠的背影,珠也不时地回头看重。好像是要和重说些什么。 这时纸条传过来了,上面写道:“重,下次来给我电话,要么去家里找我。”只见上面还写着珠的电话号码和地址。 重也把自己的电话和地址写给了珠,但他自己知道,他永远也不会拨那个电话,更不会去那个地址。因为重的心里已经没有珠的位置了,现在已经被寒晓填的满满的。为什么,曾经相遇时不懂得珍惜,如今再续前缘已是痴人说梦了。 放学了,大家都散去了,重准备回家了。夏和海与重一道回家,因为他们是老乡。三人走到门口时,月竟然神奇地出现了。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微卷的头发,扎在耳后,黑色的皮凉鞋,更显得高挑端庄。 重走过去,道:“月,你怎么不回家?” 月道:“你回来啦,我做家教呢,十一就不回去了。” 重道:“我这就走了,记得挣了钱第一个请我吃饭。” 月道:“一定。” 重伸出手紧紧地握了握月的手,这个简单的举动包括了不尽的情谊。有道别,有嘱托,有希望,有失落,有残缺,有苦涩······ 总之,一切都结束了。故地重游,没有预想的欣喜,只有淡淡的忧伤。 第45章 媒妁之言 日暖林荫路,墨燕携侣遨天际,云卷云舒。幻为后羿随君去,复与姮娥重聚。雨方歇,荷露如珠。柔情弄弦可曾久?望湖心,竟是清波举。扁舟冷,佳人顾。 鸾鸟双飞草尚绿,叹野芳,几时不见?却恁荒芜。欲往梦里寻君样,帐下轻剪残烛,恐不是旧时归处。满眼风光独徘徊。繁华尽,前缘怎再续。泪空流,无人睹。 ------《贺新郎》 事情可以像时钟一样走过,可是那留下的心灵划痕,是永远无法抹去的。 短短的十一假期,重也没有离开过家里半步,整天关在屋子里看着电视,打发时光。 该结束的还是要结束,一段美好的回忆,让重一路上不再苍白。重想:谢谢你,我这段灿烂的生活是你给的。一直以为你没有长大,殊不知你道行比我高。我不是情痴,所以我会来去从容。但是我是个痴情的人。在人生的旅途中,能留下痕迹的,我终生不忘。生活中需要一些遗憾的美,这样才会多彩。有一天,云开雾散,天空会多一颗璀璨之星。那是幸运世界的光复。我是有理想的人,所以大志所趋,我会抛弃一些羁绊。在美妙的大学生活里创造辉煌,证明真正的生存价值。 眼泪属于过去,明天不会有眼泪的概念,只有鲜花和掌声。 我的失误就是,世间的哪个少女不向往春天。红颜祸水,历史遗训。 人生的道路会有好多驿站,不过不要停留太久。那只是路程的标记,不是生命的归宿。人生只有不断地拼搏进取,那才是可以触摸的真实。有一天,拥有了我的另一片晴空,荣归故里。人生没有遗憾,就像无人回头去看看自己的足迹是否圆整。是的,往事已不堪回首,放眼前路正宽。爱我的人,我选择逃避;我爱的人,离我而去。 匆匆地回到学校,路过门口的邮箱时,驻足了几秒钟,曾经多次寄出爱情的地方,如今却是可怕的陌生。 重整日沉浸在英语的氛围中,他已经没有再选择的机会了,只有前进。梦境再美也有醒时,还是现实些,为你写下了许多文字。只做梦中呓语,醒来时满是荒唐言。这是幼稚的心灵流露,长大了,回头笑笑,继续前行。爱情的征途,没有泪水和悔恨,只有美妙的回忆,爱情的酸甜苦辣也已尝过,情场也是老兵,还会像飞蛾一样扑向燃烧的红烛吗?天才知道,每一次情感履历都是一次自我重生。 重四处搜索却找不到寒晓的影子,心里有些失落。她怎么没回来呢?之前的温度,似乎已经降了不少,降得有些虚无缥缈,甚至有些恐惧。 恋爱的感受,总是令人神往,那是生命唯一的证明。如沸水般翻腾,正所谓轰轰烈烈地开始。梦中醒来,莫名有些失落。这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刺激,这是心灵深处的呼喊。 中午,吃了点饭,无所事事。重就走进了一个网吧,没有遇到要见的人。 重坐在那里,看着模糊的屏幕。登陆了空间,寒晓的图标是暗淡的,她没来,也不在线。他突然想起珠的网号,于是马上加她为好友。 一看网名是“随缘”,重微微一笑,问道:“你好,猜猜我是谁?” 珠没过几秒钟,就回复了,上面写道:“重。” 重一下愣住了,她怎么知道的?他写道:“珠,你可真厉害,一下就猜中。” 珠道:“还猜不出你吗?你的网名是重出江湖呀!“ 重道:“你真厉害,是个才女。” 珠道:“怎么这么闲着,大书法家。” 重道:“哎呀,闲着无事,来找人聊聊天。” 珠道:“于是你就闲着的时候想起我来了?” 重道:“不是不是,我是特意找你聊聊。” 珠道:“聊什么,你说。” 重道:“我想吧,咱们在一个班的时光。” 珠道:“好像咱们也没什么交集。” 重道:“不会吧,咱们每天不都有交集吗?” 珠道:“我要考四级了,你考吗?” 重道:“考呀,祝你顺利过关。” 珠道:“谢谢你的祝福。” 重道:“好久不见,有些想念。” 珠道:“真肉麻。” 重道:“祝你每天过得最好,送你首歌《想你的365天》” 珠道:“同样的祝福送给你。” 重道:“珠妹妹,你看我的头像,想你想得都瘦了。真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呀!” 珠道:“我有那么大的魔力吗?” 重道:“今天虽然阴天,但是你来了,天空还是有了一线阳光。” 珠道:“是吗?我什么都不说了。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们随缘好吗?” 重道:“好的,我懂得等待。” 珠道:“是随缘,要看你的表现。努力。 重道:“好好,随缘。你该去听听任贤齐的《浪花一朵朵》” 珠道:“我没有,下回吧!” 重道:“我告诉你歌词吧。等到那那那个时候美女变成老太婆,我也变成糟老头。” 珠道:“你这个糟老头??????” 重道:“你这个大美女。” 珠道:“滑头。“ 重换了一个老头的头像道:“你看我的头像变了。“ 珠道:“好丑呀!” 重道:“都是你害的。” 珠道:“狠心。” 重道:“骂我。” 珠道:“不,我想我们不能在网上辗转两年,那太费时了。我们还要学习。研究生通知到了,下次寄给你。” 重道:“谢谢,太好了。” 重道:“我又变回去了,你那么在意我的变化吗?” 珠道:“不适应,没有原来好了。” 重道:“你认为我原来是什么样子的?” 珠道:“原来老实,现在滑头。” 重道:“你喜欢怎样的重哥哥?请你指点迷津。” 珠道:“我又不了解你,怎么提建议?” 重道:“你就不想对重哥哥说点什么吗?其实我还是原来的我,只是为了争取一些事情,或是挽回。” 珠道:“不要,我害怕。“ 重道:“有机会我去找你。” 珠道:“我搬家了。” 重道:“告诉我你的新地址。” 珠道:“海天小区九栋606室。” 重想:我这是怎么了,已经和珠天各一方了,还要开始吗?在一个校园时都没有开始,这唱的是哪一出呢?算是浪子回头,还是报复落红的一种快意?怎么就把寒晓抛到一边呢?要了人家地址,你会去吗??????? 秋雨淅沥沥地下着,寂寥的时光,灰色的天气,灰色的心情。我的灵魂不知在哪方圣地徘徊,剩下空荡的躯壳在他乡流浪。如果你遇到了,一定别赶他走,我会到你那取他回来。 我虽然沉默了这许多,但我也不能掩住对你的思念,对你的爱。你在我的生命里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永远令我振奋,让我刻骨铭心。每逢看到你从我身边驰过,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我才发觉自己的愚蠢。早知现在何必当初。那段相处的时光,被我信手挥霍。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我是那么喜欢喊你的名字,那是快乐的代名词。每次喊你时,心头不禁一震,才发觉你是我的宗教我的诗。 不管别人怎样看我,我只是在乎你的感受。我曾经那么自信,自信自己的沉稳和理智,自信自己的与世无争。而今这种自信,害得我错过一段段姻缘,错过一次次机会。现在只有一种挫败感,无限的懊悔充斥着我的五脏六腑。 所以我要改造我自己,摒弃那个没有激情的自己,获得新生。在性格方面你和我恰恰相反,但我想这何不是一种互补。如果得到你的指引,我就是万幸中的万幸。请用你灿烂的阳光,照亮我昏暗的旅程吧! 重为珠写下了三首诗,表述自己难言的情意。 《你的笑声》 带着磁性的音乐 震颤我的心灵 漫长的夜晚 辗转难眠 你的名字 开着红色的兰花 飘香在我的梦中 荒芜的心陆 散着闪亮的炫光 雨点敲打着门窗 流成零乱的图画 就像思念的泪水 在我的脸上 流成沟壑 我的快乐天使 你那下雨了吗 那雨水你尝了吗 是不是又苦又涩 那是我思念的泪水 《为你》 一行行虔诚的文字 一句句真挚的话语 如清泉汩汩涌动 沿着寻你的路流淌 这无暇的冰心 寄到你那 何时被你收容 也让他知道 这世界还有阳光 我的呼吸我的生命 我的梦想我的神话 为你为你为你 为你而延长 《你》 你就像那清新的空气 每天我呼吸着你 每个细胞都有你的存在 我的生命得以继续 你就像那秋天的细雨 整天沐浴着你 每个地方都有你的滋润 我的全部透得明晰 多少个日夜思念着你 多少个梦里与你相聚 好想每分每秒陪着你 永远不分离 多少个日夜我拥着你 多少个梦里与你低语 好像时时刻刻抓紧你 只怕你会如烟散去 重给珠发了邮件,就回宿舍了。一进门,发现晶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和豪聊得海阔天空。 他们一看重回来了,赶紧往下跳。二人抱歉地说:“对不起,弄乱了你的床。“ 重笑着道:“没事,你们接着聊。” 二人继续热聊,没有注意重的存在。重坐在写字台前,写了你个字。 突然,晶走近说:“教授,你看我们宿舍欣然,怎么样?长得漂亮吗?” 重稍作思考道:“是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生吗?” 晶道:“对呀,就是,她漂亮不?” 重道:“还行,没仔细看过。” 晶道:“她和你是老乡,她发展发展吧?” 重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袭个正着,脸唰地红了,吱吱呜呜道:“那个,我,去接触一下。” 豪道:“合适,就冲吧,教授。” 二人笑了,重还呆在那里。 重想:这两天算是交桃花运了。落红一离开,寒晓,珠,和欣然接踵而至。不可思议,我将如何是好?你胆小什么呢,欣然又不会吃了你。你到底看她如何呢?难道不知道怎样开始吗?哎,缘分来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晶算是要给重做红娘了,重也没做出正面答复。倒是一个晚上,让重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媒妁之言,苦不堪言。 第46章 雾里看花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你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 掏走云飞花开花谢 你能把握这摇曳多姿的季节 烦恼最是无情 笑语欢颜难道说那就是亲热 温存未必就是休贴 你知哪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哪一句是情丝凝结 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 让我把这纷扰 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严肃《雾里看花》 梧桐树叶落了,落在寂静的校园。晨跑的人,在街上穿梭,一缕缕薄雾,被冲得七零八落。 重心里也明白,珠和他已是历史的扉页,注定被尘封掩埋。即使强行开启,也难以激活。对待阴阳两隔的人大声说,我爱你,恐怕也就是如此吧。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不要再纠缠了,想想以后才是最重要的。人就是这样,在现实面前,故作镇静,其实早已眼花缭乱,措手不及。到底喜欢谁,不确定。到底不喜欢谁,不确定。所以好多事好多人,就是在这不确定里挣扎,最后一个个错过。之后又千千万万个后悔,在人前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谁能伤自己,只有自己伤自己。 叶子落了,就落了。 寒晓怎么还不回来呢?我们的爱火,已经奄奄一息了,快回来吧!重一次次地提醒着自己,可是又没有勇气去拨她的电话。他最恨自己的性格,尤其是在爱情面前,就会离奇地优柔寡断,很简单的事,都会想得很复杂。 就这样痛苦地折磨自己。 重拾起一片枯叶,捧在手心,清晰的叶脉,可以看出走过的沧桑。叶片有的地方浅黄,有的地方深黄,有的地方甚至是腐朽的黑色。每一种颜色,都是生命的记载,都是艰难的历程记录。青春的我们,怎么会有落叶的伤感呢? 重顶着白炽的日头,急着寻找食物,去填饱自己的肚子。这样或许能使心灵也有所填充。 重正沿着街上的人行道前行,斑驳的树荫,和自己的身影重合,交错,重合,交错??????这就像人的相遇,分别,就是这样地自然,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这时,重见到晶在超市的门口,与两个男生说话。好似有些激烈,他禁不住停住脚步,也担心豪惹上什么麻烦。仔细聆听,仿佛在争吵什么?重走得近些,听清了他们的交谈。 一个高个黝黑男生道:“我给你来过生日怎么了?” 晶道:“不是说好不用过来吗?你怎么就是不听!” 另一个矮个白皙男生道:“那我来你不是允许的吗?那你也用不着跟我急呀?” 晶道:“你少插嘴,我不是让你在北京等我,我下午去找你吗?” 高个黝黑男生道:“你去北京找他,那我呢?” 晶道:“我不是说,让你后天下午来找我吗?” 高个道:“你下午去找他,后天让我来找你,这算什么,后天是你生日呀?” 矮个白皙男生道:“你离得远,在石家庄,我不是离得近嘛!” 高个瞪圆了眼睛道:“少废话,你算老几?” 晶道:“别拱火,说正事。你们都先回去吧!” 高个道:“我不会去,这大中午的。” 矮个低着头不语,等待着晶的回答。 晶一看道:“要不就一起吃个饭,但说好了不许吵架。” 二人尾随其后,俨然是一个公主后面跟着两个太监,一个送水,一个拎包。 重看着有些好笑,可是一想到豪,后心生出一股凉气。他们这是混乱的关系,而豪又是什么角色呢?这晶还真是复杂,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是继续追踪,还是回去和豪讲明,抓她个正着。可是要是斗起来,豪一定得吃亏。哎呀,可怎么是好? 重在路边踱着步子,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猛一回头,眼直了,竟然是豪。重长叹了口气,佯装道:“哎呀,你吓死我了。” 豪道:“怎么了,有事呀,教授,神色慌张。” 重手捂着胸脯道:“没事,没事。你怎么跑出来了,晶呢?” 豪道:“她去北京了,明天早晨回来,明天是她生日,我去准备礼物。” 重听得有些晕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复杂。忙道:“是呀,那你去准备吧!” 重决定先看看再说,他也要理理头绪。他没顾得吃饭,走进超市买了点零食,就匆匆回宿舍了。 他躺在床上寻思着:“那个矮个男生,应该是晶在北京的男友,那个高个男生是她在石家庄的男友。她下午去北京会矮个男生,后天去会高个男生,告诉豪明天生日,自然明天和豪约会。今天肯定是三个男生都想给晶一个惊喜,所以意外地在天津聚会了。不对,她肯定是明天生日,一个今天过,一个后天过,一个明天过。多么天衣无缝的日程安排。哎呀,可怜我的豪,你还蒙在鼓里,很显然,豪充其量排个第三名,他们这是什么恋爱呢?竞争上岗,还是疯狂乱乱爱呢?之前,晶还给自己介绍欣然,不会欣然也是这么一个人吧?想到这里,重汗毛倒竖,屏住呼吸。他庆幸什么都没有开始。 没多久,豪抱着个大白熊玩具,哼着歌回来了。他抱着熊走过来,道:“教授,看看这礼物怎么样,够不够分量。” 重侧脸看看道:“好好。礼物倒是很好。” 豪接着道:“对了,晶和食堂负责人说好了,明天早晨她到食堂擀长寿面,邀请咱么宿舍的人去吃。” 重道:“好呀,我们也去准备礼物。” 豪道:“不用了,她说了,只要带着人去就好了,礼物太多,她会不高兴的。看看多会心疼兄弟们呀!” 重心想,我看是礼物太多,害怕没处放吧? 豪拍了一下重道:“说你呢,教授,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呀!” 重道:“激动,我很激动,豪,我也不是多嘴,就是好奇想问你,你对晶真的很了解吗?” 豪拍一下胸脯道:“这个,你放心,我们是修来的缘分。我们俩永不分离,她说要和我见证爱情是永恒的。绝不像那些世俗的人,谈恋爱,就是为了结婚,生孩子。她要和我保持初恋的感觉。” 重忽地想到,恋爱时人的智商会降低到零。眼前这一切,能够充分地证明这一点。 也不知明天早晨这部戏如何收场。 大早晨,豪就把重、毅和康叫醒了。大家只好配合,洗漱完毕,去食堂赴宴。重知道这是鸿门宴。 一进门,只见晶正在忙着擀面,额头溢着豆大的汗珠,还招呼着大家坐下。她系着围裙,身上,脸上,胳膊上,沾着面粉,俨然一个勤俭持家的贤内助。 大家落座,豪给晶擦擦汗,还轻吻了一下晶的额头。毅道:“你看,豪找个好老婆。”晶道:“别乱说,快去给大家摆碗筷。” 豪乐呵呵地去执行,就像是领了公主的打赏。康努努嘴道:“豪,别乐得过了头,小心摔跟头。” 豪拍着康的肩膀道:“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这么晦气。” 重给康递了个眼神,大家低头等待。 没多久,热腾腾的面端上桌子,晶张罗着给大家盛面。豪道:“大家每人都给晶讲几句祝寿词。” 豪将玩具熊,送到晶的怀里,两人还来个热情一吻,大家拍手叫好。豪转身道:“教授,你给整两句高雅的。” 重心中恶心,但是最毒妇人心,还是别打草惊蛇。他笑笑道:“好好,我先来,大家别见笑。走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和你相遇,在这个秋高气爽的时节。经了这么多风雨,就是为了和你相守,在这漫长的人生旅途。曾经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是陌生的两条平行线,永远也不会相交。谁曾想,阴差阳错,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你是我,我是你。我们错出一断尘缘。一个不寻常的日子,上帝将你赐给我,我是多么的兴奋和激动,我将用我的生命去呵护你,去呵护我们永恒的爱恋??????” 正在这时,有个女生在外面喊道:“这是谁呀,这么酸呀?” 重顿时窘住,只见欣然款步而入。毅大声道:“当然是教授在臭跩哪!” 豪道:“是不是打动了你的芳心呀!” 欣然道:“不会吧,怎么会是说给我听的。” 她说着朝重走过来,杏核圆眼盯着重道:“你再整两句,我听听。” 重看着她细腻的肌肤,瓜子脸,尖下颏,带着黑框眼镜,但也不影响那有神的杏眼。浅浅的眉毛隐约在刘海之间,短马尾,还在身后轻摆。紫色的夹克,敞开着,能看到白皙的颈项和凸出的锁骨。牛仔短裤,显出修长的腿,配上白短袜,白运动鞋,还真有几分韵味。重看着,脸红红的,心跳得厉害,但是就是说不出话来。 晶道:“欣然,你别把教授吓着,她是给我献祝寿词呢!” 欣然道:“我说不能是我呢!这样吧,下次我生日,教授同学可要给我来断更精彩的祝寿词呀!” 重道:“好好,定是认真去办,不知你及时生日,要多少字的呀?” 康道:“教授,一看到美女就不能自控了。欣然,你可别害了我们教授。” 欣然道:“我害谁了,你给我说个明白。”她边说着,边拉住康的衣襟。康无奈,只得求饶,欣然道:“那我今天倒是要害害教授,我11月11日生日,给我写一万字的祝寿词。” 大家哄道:“完了,完了,这日子不好呀,是光棍节。” 欣然没法,扑通坐到椅子上,撅起樱桃小嘴。重道:“大家莫笑,你也莫气。我觉得这日子好,四个一,那可了不得。” 欣然起身做到重身边,道:“看看,还是教授是行家。” 晶道:“大家别闹了,快吃面吧!” 大家疯狂地吃面,都沉浸在这喜悦里。欣然不停地给重盛面,重也是欣然笑纳。直到吃完饭,都没有什么交流。但是重一直被这欢乐的氛围里夹杂的阴霾而牵绊。恐怕在这个圈子里,只有重是个知道真相的人。不,还有晶,她最清楚。 突然想到一句话:“画猫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管怎么说,那是人家的事。不管怎么样,这次好像是专为重与欣然设置的机会。的确,在之后的日子里,重与欣然是亲近了许多。 雾里看花,心中迷惘。 第47章 黑色夜晚 其实,大自然只有两种色调,就是黑色和白色。她赋予了人类白天与黑夜,赋予了人类善良与邪恶。就这样无休止地轮回。 康被女友召回山东,也不知是什么征兆。因为是星期一,他就接到了圣旨,该不是什么好兆头。豪,这两天还被蒙在鼓里,不知积蓄已久的山洪何时会爆发。毅这两天正陷在脚踏两只船的泥沼里。 毅本来和青谈得好好的,重和康还经常开他们的玩笑。每次与他们相遇,重和康都会说:“大嫂,我们的袜子又破了,给补补吧?” 青都会羞怯地笑,毅总是重重地给他们两拳,然后哈哈笑个不停。那是一种淡淡的小小幸福。可是,很多事都会有波折。谁曾想,这份甜丝丝的恋情,也会有裂痕。毅是篮球队的队长,身形高大,球技精湛,算是男神级别的人物了。自然也会惹来一些追逐。他在这些冲击下,难免会有些动摇。有一个叫橙的女孩,也是个篮球爱好者,就开始靠近毅,让他指导篮球技术。有时也想,为什么人的每一次行动,都不那么单纯,都要打着一个鲜艳的旗帜,去达到罪恶的目的。 他们这么一来二往地,就熟悉了。橙就偶尔约毅去吃饭,毅在这个热烈的女孩面前,有些动摇,渐渐地萌生了一种爱意,是不同于对青的感觉。如果做个比喻,青是池塘里静静的莲,而橙就是魅惑的曼陀罗。在寻求刺激的年龄,又逢上毅这个自恋的家伙。橙在一次酒后,向毅坦言自己对他的爱。毅撇嘴笑笑,没有默认,也没有拒绝。就是这种模糊的感觉,让橙加强了攻势。这样一来,两人的事早晚要败露。可是毅还是沉浸在这种“荤素搭配,比较开胃”的恋情里。 宿舍三人都一天天地不见影踪,重自己也感到落寞。自己这么多年不也是在爱情的迷惘里吗,看不到方向,找不到自信。有喜欢自己的,有自己喜欢的。百花争艳的节,怎能看清自己的那一朵?曾经,自己把落红看成自己永生追逐的梦想,现如今,只是一封信,几个字,就埋葬了自己的热火。再去寻找,却怎么也排遣不掉那份深深的伤感。好想,好想,好好地重新开始。可是,我的爱人,我的冤家你在哪呢?晓寒,竟然神秘地失踪,那开始的爱恋,那深刻地灼烧,如何上演?欣然,火辣的性格,却是难以捉摸,何去何从?远方的珠,可望不可即的向往,也在时空的距离里渐行渐远。月和玲,也不是自己世界里的星星,哪怕是颗流星,也不会在自己的夜空乍现??????重这样想着,感到有些委屈。室内的一只苍蝇,自由地穿行,忽略了重的存在。重心里萌生一种怨恨,你那丑陋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颗自由的灵魂。你在快乐地行走,而我却在这里冰封。重拿起蝇拍,一个跃身下了床,只见蝇拍画了一个美丽的弧线,一个瞬间,就见到拍子下面一个粉身碎骨的尸体。这时,重有些后悔,感觉这丑陋的尸体,就是丑陋的自己。自己不也被落红打个粉身碎骨吗?重虽然没有把心声吐露给任何人,但是再怎样伪装,也遮不住时不时的神伤凝望。是呀,哪有几个像我这样傻这样惨呀? 这也是重第一次给自己这样定位。曾经自由自在,后来被落红,被玲捆绑,最后粉身碎骨。这是一次惨案,没有审判的罪行。 重已经开始了新的路,可是时常都会泛起对旧事的留恋与遗憾,这无形中已是重感情路上的绊马索。重觉得无趣,决定到外面走走。秋日的午后,风还是温暖的,是夏日的余味。行人在这浓浓的秋色里,来去匆匆,重像是空气一般,在街上游走,默默地不被人察觉。 他走进一家网吧,是想看看寒晓的状况,毕竟有两星期了。他捡个角落坐下,环顾四周,陌生的脸孔,打游戏的打游戏,看球的看球。偶有几声尖叫,那是胜利的欢呼,时而破口大骂,那是失败的抱怨。空气里穿梭着香烟的气味,令人有些晕眩,耳朵里环绕着单调的电流鸣声。他打开电脑,坐在那里,带上耳麦,放着那首《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这是寒晓经常哼唱的歌曲。婉转的旋律,在耳畔萦绕,就是晓寒的浅唱呢喃,那么亲切那么迷醉。 看着头像,一个个地搜索,找到寒晓的头像,是暗淡的,她没有在线。心里有些失望,但一直注释着对话框,无所适从。不知过了几时几刻,重方才回过神来,打开对话框,想了半晌不知该留什么言。脑海中,闪现着十一前相拥的瞬间,那种甜蜜,那种踏实,从未有过。不知是梦幻,还是真实。他敲上了几个字:“寒晓,等你回来。” 随便浏览一下寒晓的空间,关注着她的点点滴滴。就像置身儿时的乐园,有蝉的鸣声,有蛙的歌唱,有细雨淅沥,有白云朵朵,有快乐的笑声,有甜蜜的幸福??????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走,网吧里的人陆续离开,渐渐恢复了宁静。重看看窗外,已是夜幕降临,路灯闪烁,车水马龙。他站起身,感觉腰有点僵硬,头一阵晕眩,忙扶住电脑桌,定了定神,活动一下骨节,才离开了网吧。爱一个人,会是不知不觉地痴迷,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整个世界都是爱人的影子,气息,声音,那是一种绝对的占领。 重离开网吧,直奔宿舍,学校门口有个卖山东板面的路边摊,虽是简陋,但是味道浓香,还是吸引来不少顾客。重的腹中羞涩,循着香味找了个座位坐下,只见大家都挑着宽宽的面条或是鲜绿的油菜往嘴里送,多么开心的动作。禁不住,嘴角有些湿润。没多久,一碗热腾腾的面就端上来了,重俯身嗅嗅,深吸入体内,果然醇香美妙令人清爽。重敞开胃口,尽情享用美味,心中的不畅也渐渐散去。 结了帐,转身离开,迎着秋日的晚风,嘴角还泛着面的微香,轻轻吮了一下,就像孩童吮着手指残留的奶油。想到这里,重欣然地笑了,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重轻哼着阿杜的流行曲《他一定很爱你》,爬着楼梯。脚触楼梯的声音,就好像美妙的节拍,和着重的声音,配着楼道的回声,还真有点阿杜的味道。心情好,一切好。 重走到门前,推一下,门没开。看看锁,已经不再,扳着门的上沿往里看,黑咕隆咚没有开灯。重满腹狐疑,细细听来,里面有说话声。于是用力敲了几下门,只听里面骂道:“你大爷的,敲什么敲?”重心头一惊,仔细辨别,是豪的骂声,大声道:“叫什么叫,我是教授。怎么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门开了一道口,楼道里的灯光将屋里的黑暗撕成两半,闪出康的头,看着他本来就黑的肌肤,又添了几分憔悴,暗淡的眼神,在灯光的辉映下有些吓人。里面豪还在胡乱地哼唱着,重随着康的背影进了门,要去开灯,康急道:“开什么灯,今天是黑色的夜晚。”重调侃道:“得了吧,大晚上,搞不插电演唱会呀?” 毅深吸了口烟道:“教授,你就安静会吧,坐下,给他开瓶酒。” 豪拎过一瓶啤酒,屋内还回荡着酒瓶碰撞的声音,他一口咬开盖子,瓶盖掷地有声。重一时快乐的心情,被这黑色,烟气,酒味侵蚀了。 只听豪道:“今天他娘的什么日子?哥几个怎么这么倒霉!晶这个女人,真她娘的烂。敢和我玩四角恋。” 重故作糊涂道:“你们不是好好的吗?” 豪道:“我他妈就是瞎了眼!” 康道:“我不是说过她不简单,你偏不信。” 毅道:“再怎么烂,也不能和三个男人一起搞吧?” 重道:“哎呀,这是伪装的好,也许是心里变态,口味大。” 豪道:“我看就是贱。” 康道:“我看你是被他的saojin迷了心窍,没见过女人,看见一个就死命地追。” 豪听得有些刺耳,扭过头对着康道:“我说你不安慰我,反倒奚落我。你是我哥不?咋不说说你,你家媳妇是衷心,爱你八年,最终呢?不还是抛弃了你,难道她就不嫁人了?你不说你们的爱,很牢固吗?现如今,不也是甩了你吗?” 重听得心头一惊,怎么康回山东,就是去分手啦?这事怎么会这样,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她们想要什么?重感觉越来越不懂女人了。 康听后,举起半瓶啤酒,映着楼道里的灯光,只见瓶里泛了一些白沫,瞬间冲破他的喉咙,禁不住咳嗽几声。之后,吞吐地说道:“你说你,别说我。我和你情况不一样。我和他和平分手,我们还是朋友。” 豪道:“扯淡,和平分手。还他妈挺会拽词。不就是她甩了你吗?” 康反驳道:“她哪有甩我,她带着我到济南逛了一天,给我买了好几件名牌衣服,还有一部手机。你看她是要甩我吗?” 豪道:“这不明摆着,怕你纠缠,给你买点东西堵堵你的嘴吗?” 康道:“我我纠缠,我缠她什么?” 豪道:“八年,你不觉得你为她付出了许多吗,每次过生日,每个情人节,你不都给买礼物。她有事一个传呼,就把你宣过去了。不说别的,就是给铁路事业就做出多大的贡献呀!” 重心里盘算,是呀,就是一月一来回,就五十元。一年就是六百,这要是八年就是四千八百元。啊呀,不小的数字。比起自己和落红交往的八年,太奢侈了。自己只是每周一封信罢了,也不值几个钱。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安慰。可是,一看康的痛苦样,还有自己接到落红信件时的惊恐,有什么分别呢!想想自己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康道:“哎,一言难尽呀!喝酒吧!”他端起一整瓶啤酒,一气又下去半瓶。” 豪道:“哼,我他妈头毕业就不谈情说爱了,我对女人就是有仇。我发誓,工作前不谈恋爱。” 康道:“就怕你明天就重修于好。之前你们不是分了好几次了吗?不都是破镜重圆吗?” 豪道:“这次我要是不长血,我就他妈不是人!” 借着酒劲,康和豪说起了对口相声,又像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知音。重发觉,毅好久都不做声,问道:“毅哥,你咋也不劝劝这哥俩?”毅道:“我劝他们,我这还纠结得紧呢!” 重道:“你不是一直春风得意吗?” 毅道:“啊呀,都怪我自己,本来和青好好的,也不知怎地,就和橙搀和上了。这不,青正生我气呢!三天没理我了。八成要分手了。” 康和豪听后,同时转过脸来,异口同声地说:“毅哥,你可注点意,青可是我们老乡,可是一等一的好女孩。你要好好待她,你若是欺负她,我们可不饶你。” 毅道:“不会,不会。现在我也知道青的好。可是,那个橙对我纠缠不休,我可如何是好?” 重道:“当断不断,必留后患。” 豪道:“哎呀,就是教授高明,远离女色一身轻松呀?” 重道:“别说我,你们甜甜蜜蜜,耳鬓厮磨时,可没想起兄弟的苦涩呀!” 康道:“之前总见到你的信,最近怎么没了?” 重心脏被刺了一下,痛得打了一个哆嗦,支支吾吾道:“啊呀,就是一个同学,偶尔写写信问问情况,没有别的。可能最近忙,没回信吧?” 毅道:“是你女朋友吗?有机会介绍大家认识。” 重道:“同学而已,只是关系还行。” 豪道:“哪有和一般同学,有那么多的书信往来的?关系不一般。” 重道:“眼下是这样,不知道未来。其实谁是谁的谁,互相只是一个机会罢了。” 三人气声道:“精辟!互相只是一个机会罢了。” 四人哈哈大笑,毅道:“咱哥四个,端起酒杯,为了明天我们都找到自己的机会,干杯!” 四人举起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压抑的气氛散去了,可是高兴的分子还是很有限。四人爬上床,各自解忧。 四人都难以成眠,听得床吱吱作响,那是辗转反侧的和弦。 这漫长的黑色夜晚,何时是尽头…… 作家的话 第48章 近水楼台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宋代·苏麟《断句》 清晨,外面飘着细雨,透过窗口,可以看到树叶泛着亮光,天更蓝了,空气里夹着着一丝微凉,穿过窗棂,浸入重的梦乡,叫醒了他沉睡的心灵。 看看四周,毅和康还在幻境里游走,豪却不见了人影,留下狼藉的场面。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站在阳台,透透气。的确,秋日的细雨,朦胧中带着清爽,荡涤了人的心灵,却又平添几许愁绪。鸟儿停栖在树上,淋着细雨,梳理自己的羽毛。风也是清冷的,轻轻徐来,重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一滴秋雨,落在重的肩头,好似爱人的粉泪,伤神地下落。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多么生动的写照,秋天里,落红就这样远去,想着这些,重禁不住咽喉紧缩了两下,眼角变得湿润。一切在这秋日里,埋葬。啊呀,为什么那么绝望。也许,一切却又在这秋雨中,新生。 重的脑海中,又闪现出那粉红的身影,轻摇的发辫,舞动的步伐,激荡着重的心湖。心中涌动着波澜,寒晓要回来了,一种强烈的预感,驱使着他加快了节奏。 重独自走在雨中,没有打伞,任细雨打湿衣裳。没有一丝不畅,没有一点焦急。只有静静地享受,细细地品味。 那一刻,忽地没有了雨滴,头顶多了几声雨打伞面的滴答声。猛一抬头,空中多了一把粉红的伞,顺着伞柄,往下看,在终端,一只纤细的手,紧抓着伞柄。就如女神擎着圣火。沿着修长的手臂,看到了粉色的笑脸,甜甜的微笑,还有打湿的额头,鬓发间晶莹着水珠。依旧是粉色的衣裙,白色的凉鞋,呵护着细嫩的小脚丫。重,蹲下身,帮她绑好开了的鞋带,竟发现,她踮着脚尖,脚趾头由于压力变得红彤彤,就似秋天的红枣。重站起身,一下拥住这粉红的天使,温馨的感觉传遍全身。忽地听到,旁边几声异样的咳嗽。 寒晓用手轻轻地推开重,脸羞得通红,一看重淋了雨,又低着头把伞举过来。就在那犹豫间,重看到了寒晓身上水莲花般的娇羞。那一刻重确信,他找到了一生要找的人。 丽和盈在旁道:“你们唱的这是哪一出?教授你和我家寒晓这是……” 寒晓忙道:“别误会,别误会。” 重笑笑道:“两位同学不要打趣,没什么!” 重说完,就跳出了寒晓的伞盖,就像犯了错的孩子。没想到,伞盖却追了过来。 丽道:“教授,别跑了,伞都追不上了。” 盈道:“放心,我们寒晓的伞有魔力,你跑哪去都追得上。” 重和寒晓走在雨中,左边走着丽,右面走着盈。丽是个活泼的女孩,盈是个火辣的女孩。前面是长长的伞队,后面是长长的伞队。自己和寒晓围在中间,犹如一场盛大的婚礼,他们两个就是幸福的神仙眷侣。 行走间,重的手臂偶尔触到寒晓的手臂,柔柔的,暖暖的。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令人痴醉。到了教室,寒晓招呼着重,坐到了最后一排。只是这样坐着,课间也没有交谈。本来她和两个姐妹是一直坐在一起,没想到,今天的一坐,她的身边没有了姐妹,只有一个重。 重一直在幸福里迷醉,难以控制异样的心跳。分分秒秒的流逝,并没有觉察。老师的讲课,也只是背景音乐,因为此时的主题曲是爱的和弦。周围的同学,也只是陪衬的绿叶,因为这里只有纯美的芙蓉一朵。有了她,映山红黯淡了灿烂的红艳,牡丹花消退了雍容与奢华。重静静地守候着他们这份默契。没想到纯美的恋情,就这样自然地开始。那一天,意外地相遇,瞬间的心动,一直的痴迷。在重的生命里,应当说这次是真正地体会到相爱的感觉。那一刻,我看到了你,你也看到了我。我想问候你,你也想问候我。我想接近你,你也想接近我。我爱上了你,你也爱上了我。这也许就是上辈子的缘分。纵使九百九十九道轮回,也最终在约定的地点重逢。 放学了,寒晓收拾好东西,轻轻拍一下重的肩头,说道:“教授再见!” 重抬起头,看到的是挥动的小手,和甜甜的笑。重看着她眨巴的大眼睛,笑着说:“寒晓再见!”寒晓轻盈地转身,是流畅的曲线。重目送着寒晓的背影,粉色的纱裙,在行走间浮动,那不就是一朵风中的水莲花吗?瞬间消失了影踪,但是身边萦绕的是那淡淡的芬芳。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重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那淡淡的粉红与芬芳。重独自静坐在阳台,微风吹过,携着浓浓的谷香。细柳在风中婆娑,蜜蜂在花丛中起舞。远方蓝天是那么蓝,白云成了她飘逸的裙摆。一对大雁,轻摆着羽翅,默契的旋律,是爱的和弦。重瞬间觉得自己身体变轻,脚底生风。化作那只大雁,与自己的伴侣自由翱翔。心怡的人,就是神奇的药水,她能改变你的骨肉,重塑你的心灵。让你的血液奔腾地流淌,让你的呼吸酣畅而有力,让你的心灵充满着爱的热火。爱人,会让你脱胎换骨地羽化成仙。 康喊重去上课了,重和康一起下楼,二人闲聊着。他由于刚刚和女友分手,就多了对重的依赖。爱情远了,友谊深了,这是康的哲学。可是重呢,他的爱情来了,友谊也来了。 二人走在甬路上,听到一群女孩的嬉闹声。二人同时回头,一看是寒晓他们三人。康忙转身,加入了她们的行列。重静静地等在那里,看着她们淡笑。他也没有多想,谁知康这一转身,他这一停留,竟会是他和寒晓的宿命。 没几秒钟,他们走到近前,而康还在和他们肆意地嬉笑。重感觉一些羡慕,那是熟悉的默契。寒晓朝重挥挥手,笑着说:“教授好!” 重也笑着示意道:“寒晓好。”这只是很平常的问候,也是二人爱的密语。重走在边上,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紧跟着他们的节奏。 到了教学楼,康离开了,去了二班的教室。重与寒晓三人,走进一班的教室。丽和盈,竟很自然地去了北面的桌子,寒晓走到前面,重跟在后面,去了最后一排,就是昨天的位置。寒晓认真地先擦好了外面的桌子和凳子,示意重坐下。虽然看着寒晓那么娇小,但是对重的照顾备至,倒像是个细心的姐姐。寒晓示意重坐下,重忙说:“谢谢,谢谢。”寒晓边擦着自己的桌子边道:“不客气。” 寒晓坐在里侧,空间较小,在她弯身坐下时,头撞到了重的肩膀。只听她“哦”了一声,手捂着额头。重忙侧过身关切地问:“没事吧,真不好意思。” 寒晓揉着额头,道:“没事,没事,是我撞到你,呵呵,是我不小心。” 重看着寒晓红红的脸颊,像是一抹红云,挂在天际,别样美丽。铃声响了,二人继续着静静的守候。寒晓认真地记录着,重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写写画画,一门心思地,用余光感受着她的一举一动。寒晓纤长的小臂,按着本子,红润的小手,握着笔,写出一行行整齐娟秀的小字。如果女人有了美貌和才气,那该是一种罪过。寒晓垂落的发丝,随着写字间,富有弹力的摆动,像是细细的藤蔓,缀着水珠在微风里震颤。看着寒晓的侧脸,清晰的轮廓。高挺的鼻梁,粉嫩的小脸,樱红的嘴唇。乌黑的长睫毛,衬着春水般的眼睛。小巧的耳朵,在发丝间隐约,可以清晰地看到柔嫩的耳垂上,带着晶莹的银耳钉。微微的鼻息,起伏的肩头,散着淡淡的芬芳。重禁不住想到一句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他随手就写在了本子上,轻轻地拱了一下寒晓的胳膊。寒晓一撇头,看了重一眼,重转一下眼睛,示意她拿过去看看。寒晓拉过本子,把视线定在重的字上,又看看重,笑了一下,信手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把本子移过来,重接过本子,寒晓还在窃笑。重仔细看时,心头一惊。只见上面写道:“写得不错,继续努力。”下面赫然还有一个大大的“优”字,竟然还有时间。倒像是一个老师给一个学生做的作业批改,重呵呵笑了两下,侧过脸枕在本子上,看着寒晓,无语,只是静静地看。寒晓拿起笔,轻敲了一下重的头,示意认真听讲。 重就喜欢这样自由的快乐,如果能这样长长久久,他什么都愿意舍去。两个人的爱情在慢慢萌芽,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激动,几分向往,几分心跳,默默地滋长。 下课了,重一直沉浸在拥有的充实里。但是不知怎么的两个人还不知道交谈些什么。可能是接触的时间尚短,还有些陌生,一时找不到共同的话题。也可能是刚刚开始,只是心灵的涌动,还不知道如何起步。其实,何必想得那么多呢。不管什么都是用时间去累积的,爱情也是如此。两个世界的人,走到一个世界,都是对原我的颠覆,互相融合,互相习惯。 寒晓伸过左臂,右手指着自己的左手背说:“教授,你看看手背上有个包。” 重侧过脸,她的手背正中有一个红豆大小的凸起。重说道:“没事,应该是颗珍珠。疼吗?” 寒晓自己按了按,道:“不疼。你试试。” 重道:“什么时候有的?”边说着,边伸出食指轻按了一下,柔柔的滑滑的。 寒晓道:“一直就有。” 重道:“没事的,手背有珍珠,是贵人之相。” 寒晓道:“你会看相呀?” 重道:“呵呵,当然。”他拿起笔,在寒晓的手背上,写上几个字‘此为珍珠,旁人勿动。钦此。’” 寒晓一看,站起身,轻拍着重的头,假装生气的样子。重抱着头,伏在桌上求饶。 寒晓坐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教授,你真会看相呀。什么时候给我看看。” 重道:“好的,随时。” 铃声响过,教室里恢复了平静。重和寒晓,还在回味着刚才的小温馨。在爱情和海洋里,只有孩子的纯真与烂漫。没有金钱的俗气,也没有利益的污浊。 第49章 两小无猜 宁静的午后 眼神穿梭于楼阁绿树间 偏僻的角落 竟然有玫瑰绽放 凝眸间粉红的花朵 碧绿的叶子 纤柔纯美的身形 就如舞动绿裙的芙蓉 不见了昔日的枯败 褪去了当初的荒芜 只有无限的温情 走过了严冬的侵袭 迎接了风雨的洗礼 重现了那份灿烂 举手投足间的笑意 令人神往 纯美如兰的芳香 令人情迷 未来的日子里 多了你的扉页 多一份期待 多一份温馨 -------《粉红玫瑰》 推开教室的的门,视线马上锁定那个角落,每次都是迎接的眼神,每次都是触电般的心跳,每次都是漂浮的脚步。 重在想,寒晓老早来到座位上,就只为帮帮重提前擦好桌子,然后手托着粉嫩的小脸,凝视着门口一个个走进的人,生怕错过重的身影。这是一种独特的欢迎仪式,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每天都是温馨的问候。 “教授好。” “寒晓好。” 简简单单,却见情浓。 重刚刚落座,寒晓却突然站起身,道:“教授你的领子没翻好,我帮你翻一下。重还没来得及回应,寒晓已经站起身,用那纤细的小手瞬间就整理好了,最后还用力按了两下。只是几秒钟,重已经是晕眩至极。寒晓那么自然地贴着重的肩头,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她柔柔的呼吸,轻拂着重的颈项,痒痒的麻麻的。一个女孩竟然能那么细心地关注着自己,那不是爱得无微不至,爱得痴狂,是什么? 那一刻,重忘了自己,却镌刻了那深刻的爱。 爱情在温暖的巢里静静地成长,重和寒晓编织着美好的未来。 星期三的上午,上完逻辑学课,重在整理着自己的笔记。由于这几天,光沉浸在寒晓的魔力里,忽略了课程,如今看来有些云遮雾罩之感,一时难以摆脱。重整理完,还算通畅了一些,接着开始完成几道作业题。没想到,多年以后,逻辑学课程会是重回忆起与寒晓那段时光的触发点。那么爱学的重,一直就是老师眼中的得意门生。纵使是生病,都没有耽误过学业。眼下,重是迷失了,他忘记了曾经的艰难,曾经的伤痛。只有快乐与希冀,只有阳光灿烂。爱情,就是疗伤的良药。他喜欢这种迷失,不是逃避,却是心灵的超脱。许多人一生中忙着追求自己的梦想,却从来没有停下过脚步,于是忽略了许多简单的美好。没有呼吸过清晨的空气,没有欣赏过路边的野花,没有注意过溪流的涓涓流淌,没有感悟过夕阳的别样妩媚。有时,慢下脚步,卸下戎装,也不乏一种美好。 不知重是在给自己开脱,还是心灵有了升华。他就这样想着,一时专注,忽略了教室里的一切。 时钟静静地滴答,心弦默默地弹拨。 马上要完成了,重松了口气,看看窗外,阳光照得树叶发亮,有春天的气息。收回视线时,竟然发现电视是开着的。刚低下头,觉得有些不对,就马上巡视了教室,一个身影凝滞了重的视线。是寒晓,她今天怎么没和哼哈二将离开呢? 只见,寒晓坐在电视垂直下方的桌子上,仰着头,双手托着下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屏幕。俏丽的马尾辫,铺散在脊背上,衬得她的白衬衫,亮丽夺目。这美丽的背影,定格在那里。重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里,又忘记了手里的工作。不知过了几时几刻,寒晓突然回头,视线一下就锁定了重。她笑笑,又回过头继续看电视。 重不情愿地继续作业,心突突地跳着,静不下心来。于是好奇地问:“寒晓,你怎么还没回去呀?” 寒晓没有回头,轻声道:“不急,看会电视。” 在重的记忆里,寒晓没有脱离过她们宿舍的组织。要么是四人同行,要不与其一结伴。重搞不懂,调整一下心神,写完最后几行字。他边收拾着,边不时打量着寒晓。 寒晓按着桌子,轻巧地跳到地上。裙摆像鼓起的粉色蘑菇,露出了纤细的长腿,皮凉鞋落地时,震颤了重的心弦。她转身朝重径直走过来,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吞吐道:“你,怎么还没走?” 寒晓最后一步,就是轻轻一跃,瞬间落座在重的面前,边帮着重收拾,边道:“我等着和教授一起回去,我看你没忙完,就只好看会电视了。” 重道:“你怎么没放声音,好半天都没发现你。” 寒晓笑道:“呵呵,这还不明白,不是害怕吵到教授搞科研吗?” 重强笑道:“又开我玩笑,不就是写会逻辑作业。” 寒晓道:“我哪有开你的玩笑?” 重道:“在图书馆,是谁叫我玉面郎君来着?” 寒晓哈哈大笑道:“啊呀,你还记着这事哪?多有得罪,教授饶命。” 重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这正有个疑问,你给我讲一下。” 寒晓低下头,只是扫了一眼,拿起笔,就开始推导。她边写着,边说着。重盯着本子,发现寒晓书写竟然那么快速,又看看寒晓的小嘴,竟然那么小巧伶俐,不,应该是伶牙俐齿。她像行云流水般,一口气把问题演算完毕。重更是惊叹了,重端起本子,用惊叹的眼神注视着寒晓,寒晓用手转着笔,左手托着侧脸,抬眼深情地望着重。重道:“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字写得这般漂亮。那次吃饭时提到盈的书法,你怎么不做声?你算得上才貌双全的大才女了。” 寒晓怒气小嘴,道:“我才不要做什么才女呢?平平淡淡就好。” 重一时无言以对,只是眼睛一直注视着寒晓的眼睛。也许有生以来,他都没有这么久地,注视着一个异性女子。只是今天,一切都乱了。 寒晓,抬起手臂,在重的眼前摇摇道:“教授看什么呢?” 重支吾道:“看,看你呢?” 寒晓脸通的红了,忙低下头,眼神左右游移,撇撇嘴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重便坐下来,把书推到一旁,道:“寒晓,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想看着你。看着你,我的心就会变得澄澈,我每天的生活就会变得有滋有味。那几天,你没在,我都没有方向了,就像是迷失的航船。恐怕是病了,病得不轻。” 寒晓忙站起身,伸手摸摸重的额头,重感到微凉中的温馨。寒晓急道:“你看看你,怎么这么烫,生病了也不去看医生?” 重不知寒晓是在搪塞,还是处于关心,竟让他感觉有些失望。重的后背已经浸出了汗珠,好几天的努力,终于鼓起勇气,要向寒晓吐露心声。她竟然拉着他要去看医生,看她着急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重推开寒晓的手臂道:“你先坐下,我没事。” 寒晓脸上依然布满着急的神情,重扑哧地笑了,道:“你这个傻瓜。” 寒晓也扑哧笑了,捶了重的肩头一下,道:“你才是傻瓜,我是跟你开玩笑哪!” 重这才安心,要想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孩,怎么会不懂他的心。重静下心来,依旧看着寒晓那澄澈的眼睛。 寒晓,也没有回避。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心灵也融合在一起。只发生在一瞬间,没有语言,没有行动。 两个人,像是两个孩童。谁也不懂恋爱的规则,不知道怎样开始,怎样发展。两个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吸引到一起,到了一起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做什么,都是那么默契。难道真的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重多么想抓住寒晓的手,然后拥抱她,亲吻她。可这一切,似乎不是重的能力范围之内的,只是静静地欣赏,默默地陶醉。到底为什么,重对爱情渴望得发狂,可是爱情来了,却不知道怎么把握。也许是之前的事情,给他留下了阴影,对待爱情小心地有些保守。也许还是他内向的性格,让他有些优柔寡断,把不该错过的,都错过了。 寒晓和重闲聊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时间记录着这纯色的恋情。 寒晓道:“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呀?” 重道:“不,还有一个妹妹。你呢?” 寒晓道:“真羡慕你,有人和你玩。” 重道:“怎么,你是独生女呀?” 寒晓道:“是呀,从小就自己玩。“ 重道:“不是还有别的伙伴吗?” 寒晓道:“在城市里,哪有伙伴呀?” 重道:“也是,我们农村,村里人你来我往的关系可好了。孩子们自然也情如兄弟姐妹。” 寒晓道:“我喜欢去奶奶家,我奶奶家在农村。每逢假期,我都会回去的。” 重道:“你家院子里是什么样子的?” 寒晓道:“进了大门,左右两颗大枣树,甬路是用砖砌成的。院子里奶奶种了很多花,到了夏天,满院子香气怡人。我和爷爷奶奶坐在院子里,数星星,听故事。” 重道:“你家,有点像我姥姥家。我姥姥家,一进门就有一颗大枣树,每次去时,车进门的刹那,我都会把手伸出车窗,摘下两个枣子。别提多刺激了。我姥姥喜欢金藤花,就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据说得有四五十年的历史了,现在看都长得占满了半个院子。夏天时,就会飘着浓浓的花香,我常说那是天堂的味道。” 寒晓道:“那真是天堂。那你姥姥现在多大岁数了?” 重迟疑许久,眼圈红红的,眼角溢出了泪水。 寒晓关切地问:“怎么了?教授。” 她掏出面巾纸,就要给重擦拭。重接过来道:“没事,我自己来。” 寒晓道:“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重道:“没有,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我姥姥在一个月前去世了。我都没有参加她的葬礼。她是最疼我的人。小时候,她会把一个苹果留到两三个月,就为了等我来。没到春节,我们住在姥姥家,在晚上,姥姥会偷偷地给我十元压岁钱,让我放在枕头下。在八十年代,那是不小的数目。但我不懂,只懂得那种快乐的感觉。因为别人没有,可能是重男轻女吧,我姨家的孩子都是女孩。后来,姥姥来我家住,教了我做针线活,教我做饭??????总之,太多了。不过最多的就是乐观,纯真。前些天,我给家里打电话,妈妈在姥姥家,说是姥姥病了。我很担心。妈妈说没事了,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于是我就直接拨通了姥姥家的电话,是表姐接的。我就问姥姥病好了吗。没想到,表姐说,你姥姥没了。我头部瞬间镇痛,原来当天就是姥姥发丧的日子。10月18日??????” 重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瞬间滑落。可能是压抑太久的情感,也没顾忌在寒晓面前失态。寒晓拍拍重的手,道:“我们爱的人永远活在我们心里。没想到,我不小心提到你的伤心事。”重道:“不,是我失态了。对了,我还要谢谢你,做我的听众。这些事我压在心里太久了,跟你说说,轻松了很多。因为我一直认为对不起我姥姥。” 寒晓道:“你好好努力,姥姥一定能看到的。” 重在那一刻,也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寒晓就是自己的知音。他的感受,她都知道。 重看看表,道:“都12点了,咱们去吃点饭吧!” 寒晓道:“你要去哪里吃,我请你。” 重道:“不要,我请,咱们去吃饺子。” 二人结伴走出教室,重身边有了寒晓,感觉脚下步子是坚实的,呼吸是强劲有力的。天更蓝了,水更轻了,花更香了。 望着前方的路,是多么宽敞,多么平坦。 有人爱的感觉真好。 第50章 那丝甜蜜 自从见到你 那个秋天的校园 我的心伴着落叶飘摇 轻轻落在你温柔的手心里 自从见到你 那甜甜的笑 带着青春的热力 平添了我对生命的希冀 自从见到你 朦胧的感觉 心神的游离 人间的奇迹 自从见到你 那空空的心中 挤满了你的情意 我忘了我自己 -------《自从见到你》 重和寒晓缓步而行,他很想挽着寒晓的手,可是做了几番心里斗争,还是败下阵来。正直中午,校园里几乎没有什么人。甬路上洒满了梧桐树影,显得路面斑驳陆离。新建的教学楼,如今基本装修完成。整体镶着青蓝色瓷砖,窗户宽大呈蓝绿色,映照着正午的阳光,深沉中带着一种灵动。 寒晓问:“教授你说,这座楼有几层?” 重笑笑说:“当然有五层了。” 寒晓说:“那你说咱们会在几层上课。” 重略一迟疑道:“应该是一层吧!” 寒晓停下脚步,圆睁双眼看着重道:“为什么?” 重很自信地说:“咱们是实验班,当然要给咱们配备元老级的老师啦!而元老级的老师年龄都很大,怎么舍得让他们跑楼梯子呢?” ?????? 重滔滔不绝地展示着自己的雄辩之才,并非是卖弄,而是在自己爱人面前,是充满激情与自信的。 寒晓点点头道:“不愧是教授,分析得头头是道。” 重也在狐疑,寒晓问这些问题做什么。他也没有多想,两个相爱的人,本应该无话不谈,何必拘泥太多呢? 重调侃道:“关键是有我这个大教授,更该爱护有加。” 寒晓突然伸出手猛推了重一把,道:“看把你美的,还是做你的玉面郎君吧!” 重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寒晓赶忙拉住他的手臂,这才站稳。重稳稳神道:“没事没事,教授是给他们当的,玉面郎君是给你当的。” 寒晓低头浅笑,有几分娇羞,撇撇嘴道:“好好好,给我当玉面郎君。准备当多久呀?” 重心头一热道:“永远。” 寒晓拍拍重的肩头道:“准奏!” 重嗔道:“怎么一下成了我的女皇啦!” 寒晓道:“还不拜见陛下。” 拱拱手,鞠一个九十度大躬,道:“叩见女皇陛下。” 寒晓笑得前仰后合,可是重还是躬身不起。寒晓摸摸重的头道:“好好表现,给你升官。” 重道:“谢陛下。” 他依旧那么弓着身子,寒晓诧异道:“你怎么还那么站着。” 重道:“陛下不准,怎敢平身。” 寒晓苦笑道:“真是个忠臣,赶快平身吧!”她边说着,边用双手托着重的胳膊,重顺势站起。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突然有人道。 二人被着实吓了一跳,重回转身一看是康,他带着一些怒色。寒晓还捂着胸口,道:“康哥,你这是吓死我了。”重脸色有些发白,后背冒出冷汗,道:“没,没什么?”重也搞不懂,在康的眼中,他俩应该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寒晓道:“我和教授正在研究新教学楼呢!” 康道:“研究教学楼,还拉拉扯扯的?” 重道:“是我不小心要跌倒,她才扶我的。”重说完,觉得很没有必要。心想:我做什么与你何干?我该理直气壮的,寒晓又不是你的谁,我也不是你的谁,有必要跟审判罪人似的吗?想到这里,心里生出一点愤怒。 寒晓道:“我和教授准备去吃饭。” 康道:“你们还要一起吃饭,孤男寡女的?” 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笑笑道:“咱们一起吧!” 寒晓无奈地看看重,道:“呵呵,还是你们去吃吧,我要回宿舍了。” 她转身便走,重赶紧跟上。没走几步,康挤到了两人的中间,低头随行。 重感到有些窒息,一种美好的感觉被康给扼杀了。康刚结束自己的恋情,心里肯定很苦。可以说,从那时起,就和重形影不离。也可以说是重帮他找回了自信。都这么久了,不会留下阴影吧?看不得重谈恋爱,害怕让自己陷入孤独。重万万没有想到,康在伤痛里走出来,就锁定了寒晓这个猎物。其实,康在吃醋,所以才有如此歇斯底里的举动。 重没有多想,目送着寒晓走进宿舍楼,心里笼罩着浓浓的遗憾。重和康走进饺子馆,二人一直无语,康只是低头,一个一个地往嘴里填着饺子,由于来不及下咽,他两腮涨得鼓鼓的。重看着有些好笑,轻声道:“你慢点吃,别噎着。” 康没有应声,端起醋瓶子,猛喝了几大口。 重也不再做声,也低着头吃饺子。友谊在爱情面前,真的那么不堪一击。重不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他很重视友谊,殊不知康已经扮演了一个和他抢夺的对手,而且会和他肆无忌惮地争抢。重低估了对手,应该说是忽视了对手。 在重和寒晓的情路上,康搅乱了节奏和路线。一切都在这小小的变故中发生着改变。 新的一天,空气格外清新。重似乎已经排解了昨日心情的不畅,不管有怎样的障碍,毕竟寒晓和自己的关系日渐亲密。重带着一份好心情走进了教室,寒晓竟然站起来摆着手喊道:“教授,快来这。” 重挥手示意,刚到座位上,就闻到香喷喷的味道。他刚要发问,寒晓就笑眯眯地说:“教授,猜猜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重道:“给我准备的?真的?” 寒晓道:“是呀,昨天约好一起吃饭的,但我失约了,所以今天补偿补偿。” 只见寒晓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盒子,放到重的眼前。重碰到手里,还是热热的,心里更是温暖。寒晓帮忙打开盖子,是狗不理包子,还泛着热气。重顿时一股热血上涌,眼角都润湿了。 寒晓急切地说:“快吃吧,要不凉了。我听说你早上经常不吃早点,这对身体不好。记得以后要吃早饭。” 一时温暖来袭,重有点手足无措。他拿起一个小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是切实地对过去的诀别,紧紧抓住现在的幸福。就像这美味,含在嘴里,甜在心里。 重吃完了,嘴角还浮动着那股香味。寒晓早就地过来纸巾,重接过来擦着嘴角,她又俯下身来拿张纸,帮着擦了一下,重微微抬头,刚好看到那双含情的杏眼,心狂跳了几下。温润的鼻息,扑在脸上柔柔地痒痒地,像是夹着花香的春风拂面。 重好像定格在那里,定格那份幸福,封存那份爱恋。他害怕,时间一逝去,就捉摸不到了。 重怀着忐忑的心情,上着课。与其说在听课,不如说在欣赏身边女神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心里有了寄托,难免会分心。如今学的逻辑学,就有些不感冒。多年以后,一接触这个学科,就会想到一个人,就会想到那些事。荒废了的学业,却开满了爱情的繁花。迷茫的青春,却点缀了璀璨的星辰。 人生终有取舍,无论怎样的选择,都弥漫着青春的朦胧与激情,甜蜜与酸涩。 放学了,大家四散而去。寒晓说:“教授,中午我要和你吃饭。” 重道:“乐意奉陪。” 二人边闲聊着,边收拾东西。这时,康又急冲冲地走进教室,拉起重,道:“走了走了,吃饭去。” 寒晓依旧轻轻地喊了一声:“康哥。” 康也没有应声,却对重道:“你们怎么坐到了一起?” 重道:“我们一直坐一起的。” 康道:“不会吧,你们俩不能坐到一起。” 寒晓诧异地看着康,又看看重,就僵住了。重道:“你小子怎么回事,别乱来。昨天你就整了一出了,今天怎么还来?” 康道:“你得了吧,别祸害我们寒晓!” 寒晓还僵在那里,他不知眼前这局面该如何收场。她知道康很关心自己,之前只是兄妹相称。谁曾想在她找到白马王子的时候,他却和女朋友分了手,更不会想到康还会看上自己。如此残局该如何收场? 重不想伤了兄弟情谊,可是他与寒晓早就开始了,这是康不知道的。不是重在坏兄弟的事,倒是康在坏重的好事。可是在康的眼里,是重在横刀夺爱。重有些委屈,明明是他在搅扰重与寒晓的恋情,可他又能说什么?他想:如果爱情牢靠,是任何人都无法影响的。如果友谊牢靠,是任何事都不会破坏的。可是,在情感面前,重是理智的,而康却是冲动的。也许就是这些,决定了结局。 其实,康只是在宣战,而重只是顾虑着和康的友谊,迟迟不发起冲锋。他不知道,寒晓已经有了明确的取舍。但重的犹豫不决,在慢慢地伤害寒晓的心灵,也在给他们的恋情灌注着冷水。 寒晓坐下来,拿笔写了个假条。康拉着重就往外走,寒晓喊着冲过来道:“教授,我下午要回家,我表哥结婚。给你假条。” 重接过来,笑着道:“看来我有喜糖吃了。” 寒晓道:“一定一定。” 康拉着重去吃板面。重看着汤是清的,清晰地看到滑腻的面片,还有绿油油的青菜。多么和谐的组合,送到嘴里,是那么可口舒服。一切都是自然地好,何必搅起风浪呢! 寒晓回去了,重的天空暗淡了不少。 那天重在宿舍里听着音乐,康回来了,手上包着纱布。重关心地问:“兄弟,你的手?” 康头也不太冷冷道:“没事!” 康在这几天在和重冷战,重叫他去吃饭他也不去。一晃三天过去了,康依然对重不冷不热。那天早晨,重看到康对着写字桌上的前女友照片发呆,举着那个纱布包扎的手臂。他时不时地叹口气,挠几下头,又对着镜子发呆。他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本来黑瘦的脸庞现在更显暗淡。重关切地问:“兄弟,没事吧?” 康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洗洗头。头又痒又疼。” 重道:“我来帮你洗吧!” 重打来水,加些热水,温度适当了,就去挽康的衣领,然后把毛巾围在脖子上。康道:“教授,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让别人给我洗头。” 重道:“人的第一次都是最美丽的,愿你记住教授的美丽。况且,我也不是别人。” 康低着头,抽噎了一下。重用水浇着泡沫,最后用水帮他洗了几把脸,重竟然摸到了比水温度高的液体。心头一颤,这次洗头,就算是冰释前嫌吧。 重帮康擦着头,问道:“这手怎么整的?” 康长叹了口气道:“我前女友问我,现在过得怎么样。说分手以后,经常想起我们的日子,现在有点想我,让我回去看看她。说她被一个男生给甩了,我这一气之下,向大树打了几拳,就破皮了。” 重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她这是恶有恶报,你何必伤害自己呢!” 康又叹了口气,眼圈又湿润了。重看了有些心疼,想想他对寒晓有意,自己怎么狠心争抢呢?就自由竞争吧!重这个决定,缓解了紧张的局面,可这对寒晓不公平,自己也有些心痛。 重的古怪性格,在关键时刻,就难以坚持。爱情怎么能谦让呢,这就好比是攻碉堡,稍有松懈,就会被反扑的。这恐怕是重一生的遗憾。 几天的日子,康和重如同是一个人,同一个步调,同时起床,同去吃饭,同去上课,同去网吧。 不知怎地觉得寒晓离自己远了,远的看不清脸孔,就像空中的云,淡淡地漂浮不定。重心里蒙上阴云,失落极了。 星期日的晚上,照例举行班会。重去教室时,康已经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和寒晓等人分着糖果,重站在旁边,大家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重心里绞痛几下,寒晓真的就没有想着我吗?铃声响了,大家散去。重坐下来,用心感悟着寒晓的存在。因为不知道,这样坐在一起还能多久。康临走夺去了寒晓手里的最后一块糖,重看着,心中有些恶心。他感觉康是狼性的,善于争夺。而自己是羔羊,驯良可欺。寒晓一直不语,重侧脸看了几次,她都没有回应。心里一团气,在缠绕在膨胀,马上就要炸裂似的。重几乎都坐不住了,他要发疯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了,重终于挨到了下课。想马上逃离这里,人家又是老乡,又是好友。每天打打闹闹在一起,我算什么,不过是被人忽略的空气罢了。 绝处逢生。 重起身要走,寒晓道:“教授等会,我有事。” 重返身回来,见寒晓打量一下四周,从包里取出一袋喜糖,揣在重的怀里,道:“专门给你留个。” 重惊在那里,心脏还在砰砰地跳着。 刚才的抱怨,绝望,恐惧,无奈,顿时烟消云散。 糖果尚未入口,就已经品尝到那丝甜蜜了。 幸福,就在身边。 第51章 巧取豪夺 你是轻柔的风 我是河畔的柳 你来自远方 不知去何处 但愿你能为我驻留 心弦的共鸣 惹得你百般娇羞 不知何谓拥有 有一天你要远走 我如何将你挽留 心已燃成灰 但愿能与你同游 ------《同游》 重怀揣着沉甸甸的糖果,他感觉这不只是糖果,这是寒晓的一颗真心,这是与康战斗的胜利勋章。回到宿舍,他把糖果锁在柜子里,舍不得吃。每逢舍友离开时,他就拿出来仔细端详,就像端详自己的爱人般深情。爱人的馈赠,哪怕是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句话,几行字,都会令人满足痴狂。可是有时就是这点小小的施舍,也要等待很久,或是一生徒劳。 不知怎的,他每每想到眼前的寒晓,就会拿她和落红对比。先是神伤地回忆过去,再是惬意地品尝现在,最后却是迷惘地期待未来。所以他每一次独处,都是百感交集。不知是甜蜜,还是苦涩,怎么也说不清。那段青春岁月,谁又能说得清呢? 重和寒晓的关系,一直定格在那里,或许是康的介入,改变了味道。或许是重的妥协,降低了温度。一堵墙,怎能推倒? 新教室,空间很大。一班和二班合到一起上课,一百多人,还真是有气势。这也让重和寒晓越走越远。 走进教室,寒晓依然在那个角落,依然给重占了座位。寒晓依然那么热情地挥着手臂,喊重过去。可是重的脚步是游移的,是飘渺的。康加快几步抢到前面,重很意外,康竟然径直走向寒晓,抢占了重的位置。重走到今天,淡淡一笑,徘徊几步,无处落座。就在这时,丽在中间的位置朝重挥手道:“教授,我这里还有地。” 重笑着走过去,忍不住地回头看看寒晓。寒晓正在和康热聊着,似乎没有觉察重的一顾。 重很尴尬地坐在丽的旁边,但是丽并没有拘谨,也和重敞开话匣子,道:“教授,咱们也做回同桌,很有缘吗!” 重低头笑笑,道:“有缘,有缘。” 就在低头之间,重眼前一亮:一身薄纱蓝花裙,绘出玲珑的曲线,穿着白色细跟凉鞋,双腿互相交叠摆动着。重心一阵狂跳,竟然红了脸颊。 丽道:“听说,你会写书法,什么时候,送我一张墨宝?” 重在丽的火热里,像一块冰被烤得滴着晶莹的水珠。不好意思抬头,但不时地去看一眼丽的身影。 重点头道:“写的不好,不过,送你一张没问题。” 不知怎地,那一个瞬间,寒晓的影子在重的脑海里蒸发了一般,竟是被丽的魅力麻醉。他也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对寒晓爱多深,怎么这么一下子就颠覆了呢? 丽道:“听说你有个妹妹,她和寒晓长得挺像的。” 重这才想到寒晓的存在,才想到康占了自己的位置。可是丽怎么知道那么多,肯定是寒晓跟她们谈的。这样看,丽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可是,康的占位,还有丽的招呼,好像在给重制造恶作剧。 重稳稳心神,可别因为丽的魔力,让自己出了丑。他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说:“那你不用管,就是知道呗!” 重道:“是的,有些像,就是比她小一岁。” 丽道:“那就是和我同岁。” 重道:“那真是巧,可是你比我妹妹成熟多了。” 丽诧异道:“什么,成熟多了,我吗?你说我很老吗?” 重解释道:“不敢,不敢,我是说你更稳重,更有魅力。” 丽笑道:“教授,看来你还有点油腔滑调。” 这是重看着丽的眼睛说:“我是实话实说。”丽眨巴着大眼睛,盯着重,道:“谢谢,教授夸奖。那你妹妹上什么学呢?” 重道:“他在读中专。那你家就你自己吗?” 丽道:“什么叫就我自己?我还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重急道:“我是问你有几个孩子?” 丽圆睁双眼,怒道:“我哪有孩子?你……” 丽的话噎在那里,重看着丽,圆圆脸庞,凤眼圆睁,撅起的嘴唇,惊叹的眼神,喘着粗气,气得无语。他忍不住笑道:“对不起,我是问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口误口误!” 丽长舒了口气,道:“你这口误,差点害死我。我还有一个哥哥,和你同岁。” 重心中欢喜,因为母亲曾经谈过儿媳妇的标准,要找个家里有哥哥弟弟的,以后负担小。丽恰巧应了母亲的要求,又是这样能说会道,长得落落大方,也许是个好机会。没想到只是短暂的几分钟,竟然升级到儿媳妇的标准。重也觉得奇怪,或许这就是水到渠成的感觉。他调侃道:“那,我也是你的哥哥了。” 只见丽转过身,拱拱手道:“大哥好!” 重看到白皙皮肤,纤长的手指,长指甲涂着粉色,散着荧光,很想伸手触摸一下。就在这时,丽抓住重的手,握着道:“以后小妹可就仰仗教授大哥了。” 重感到手麻酥酥的,丽抽回了手,他依然没有知觉。触了电,心里也有了变化。重被丽的突袭,弄昏了头脑。 放学了,康紧挨着寒晓并行,丽在最右侧,重不禁紧赶了几步,道:“你们谈得真热闹!” 丽喜道:“教授好!”盈,帅和寒晓一次侧脸朝重挥手道:“教授好!”只有康白了重两眼,道:“待遇挺高嘛!” 重道:“各位美女好,助教好!” 丽大声道:“猪脚好?康哥,你什么时候成猪脚了。” 康绕过去,朝丽后背捶了两拳头,丽抱头鼠窜,躲到重的身后。重低头看时,丽从重的腋下,探出头道:“康哥,饶命。小心我让我的保镖修理你。” 康退去,盈道:“你啥时来的保镖。” 丽道:“教授,是我大哥。” 这时,寒晓猛地抬头,问道:“教授什么时候成你大哥了?” 丽道:“就刚才上课时认的。” 寒晓低头前行不在说话,丽追着问重道:“听说你家有铁狮子,什么时候能看看。” 重道:“你们什么时候去我家,我带你们去参观。”重故意把你说成你们,害怕寒晓误会。 几人到了宿舍楼四散开去,重和康径直去了食堂,二人边吃边聊。重道:“你们这些老乡还挺热情!” 康道:“我们那里姑娘都豪气。你可别打主意。” 重道:“有合适的必然打主意。” 康白了重一眼道:“反正不许打寒晓的主意。” 重不语,低头吃着饭。心想:康这小子,真的惦记上寒晓了。我该何去何从呢?寒晓喜欢着我,但是一直也没说过。今天也许是他们老乡故意撇开重,促成康与寒晓。寒晓是市里的千金小姐,又是独生女,我一个乡下小子,不可能和他高飞。也不能带她远走。爱情,不该现实点吗?况且,丽的条件似乎更适合我。也算解决了母亲的心病,又找到了自己的所爱。康的问题也解决了,不如就退却吧!和丽开始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 重也是奇怪,爱情这么坚定的信念。怎么在一瞬间就变化呢?都是他的顾前顾后,多年以后,这也是他最大的失误。 寂静的校园,最后一只鸣蝉,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着,好像在为自己的伴侣唱着挽歌。 康还是在重的位置上逍遥法外,重与寒晓只是淡淡地笑笑,一种道路以目的感觉。 时间过了一天天,康与寒晓也没有更近一步。重却和丽打得火热,像是发展得很快。重是沉浸在丽的魅惑里,既是一种逃避,也是一种肆意。青春的儿郎,经常会在爱得错觉里沉沦。重就是糊里糊涂地放纵着自己。 一天晚上,宿舍里只有康和重。康说:“教授,我跟你说件事。” 重道:“什么事?” 康道:“昨天下午上课时,我给寒晓介绍男朋友着。” 重很诧异,道:“你怎么给她介绍,你疯了吗?” 康道:“是数学系的一个老乡,他说对寒晓有好感,我就跟寒晓说了。” 重急道:“那怎么样?” 康道:“我说,寒晓,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她一听高兴得眉飞色舞,追着问我是谁?可是我一说是数学系的,她白了我一眼,再没有作声。整个下午都没有搭理我,我心里很不舒服。” 重若有所思:康经常和我出没,他去给寒晓介绍男朋友,一听高兴极了,以为是要介绍我。可是一听不是,于是很失望。这一喜一怒,却鉴证了寒晓对我的感情。康这傻小子,怎能把自己的机会拱手让人呢?我可以说是忍痛割爱,他却如此荒唐,气死我也。 于是道:“看来她心中有人了,会不会是以为你要给他说破,可是却说错了?” 康道:“倒是听盈说过,说寒晓要找男朋友了。会是谁呢?” 重心中顿悟,原来寒晓也要行动了。可是一切没有说破之前,似乎大家都不知晓,所以眼下局面复杂。难道康这小子就没想到是我? 重追问道:“她没说是谁?” 康道:“没有,反正是神秘兮兮的。” 重道:“你自己不抓住机会,却给别人说,是不是糊涂了。” 康道:“数学系的男孩,是我一哥们,他跟我提好几次了,就是让我给问一下,其实在师大的时候,他就追过寒晓,可是寒晓就是不答应。这次我是碰钉子了。” 重一想,既然他那么顾及哥们情谊,怎么能和我争抢呢?于是道:“那寒晓知道你喜欢她吗?” 康道:“不知道,我不敢和她说。” 重道:“为什么?” 康道:“一言难尽。” 重觉得康是害怕再次失败,他还没有走出失恋的阴影。也是,我不也是顾虑重重,难以开始么?受伤的男人,怎么可能说痊愈,就会痊愈呢? 看来重要从长计议,第二天重大清早起来,独自吃了早点,就做到了最后一排,等待寒晓的到来。他是要出击了,康却早了寒晓一步,做到了寒晓的位置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他已经意识到康的剑拔弩张了。恐怕,重说破了,康也早退却了。可是为什么不说破呢?重也说不清楚,可能是一种自卑,或是看到未来的渺茫。难道他真的不能和寒晓远走吗?有时爱情一谈到现实,就会大打折扣。 寒晓款步而来,重没心思欣赏她的魅力身影,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是苍白的,是静止的,就像平静的湖面。走到近前,也没有起一个波澜。寒晓坐到了重的前排。就这样一个上午,寒晓也依然没有说半句话。 回到寝室,康趴在床上蒙头大睡。重脱得□□,冲到水房,浇了一气冷水。重心中有些愤怒,要不是康占据了自己的位置,怎么会这个样子。而康呢,想追求寒晓,又怯懦得不敢言语,又害怕她会喜欢上重。可是错点了鸳鸯,不可能再进一步。重擦干了身子,穿个短裤在宿舍里溜达。康突然窜下床,跳到水房,把头冲个彻底。出门道:“我们寒晓,就是好。清纯美丽,说不出的感觉。” 豪道:“怎么,康哥看上寒晓啦!” 毅道:“你没听他整天他们寒晓,他们寒晓的,比媳妇叫得都亲。” 康道:“那当然。” 重听后,脑门一热,道:“你没事别到我们一班瞎折腾,少祸害我们一班的少女?” 康道:“我就是喜欢我们寒晓!” 重大笑道:“小子牛呀,看我怎么收拾你。” 重半开玩笑地,抽出康的皮带,朝康挥舞着道:“小子,服不服,还敢不敢泡我们一班的女孩?告诉你,本教授叫你泡你才能泡,不叫你泡,你休想泡成。” 他边说着,边用皮带抽了康两下。康先是低头不语,接着是一声咆哮,道:“你一边去!” 康是真的急了,重安静下来,道:“助教,没事吧。对不起,是我过分了。” 宿舍,瞬间死寂一片。重其实也不是戏言,他诉说着自己的心声,以独特的形式。康不是傻瓜,通过早晨他的举动,就知道寒晓说的人是谁了。他感觉自己是个小丑,被蒙在鼓里。又被重这般捉弄,有些不能控制了。他又蒙在被子里,重分明听到了抽泣声。 重想:罢了,别再折腾了。我放弃,也许丽就是更合适,她是那么火热开朗,和自己的性格恰好互补。就这样吧,我的恋爱。我的寒晓,再见。 他在心中滴下一颗红色的泪,凝成红色的水晶,那里封存了他对寒晓的爱恋,对自己的无奈。 下午,重依旧和康去教室,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重走进教室,康跟在身后。重直奔丽走了过去,从寒晓身边走过,看都没有看一眼。康自然坐到了重的位置上。 重有了几次恋爱的伤痛,这次诀别,似乎没有那么大的震撼,也没有忍痛割爱的感觉,似乎是一身的轻松。 他坐在丽的身边,聆听着她响亮的声音,灿烂的微笑,沉醉在她灵动的眼眸里,火热的魅惑中…… 第52章 非常完美 纤纤手,清冽酒,满园秋色成行柳。西风瑟,深情得,一朝相聚,几年求索。悦!悦!悦!风依旧,人消瘦,露痕粉泪黄昏后。红花落,琼瑶阁,双燕同在,心语萦罗。过!过!过! ------《钗头凤》20011217 重自作聪明地做了安排,谁曾想事事冥冥中早已注定。可是他还在自己的路上乐此不疲。 重走出了寒晓的世界,在丽的热情里游弋。却不知寒晓一次次剜心地痛。明明相爱,却要分开。康虽然坐在重的位置上,但却不能得到寒晓的心。寒晓一直没有和康说过一句话,二人坐在那里,一直是板着脸孔,犹如雕塑。重在和丽闲谈时,偶尔看他们两眼,既是快乐,又是心痛。快乐地是重给了康机会,但却败下阵来。心痛的是为了所谓的友谊丧失了自己的挚爱。可是一切都已经开始,又怎能回头? 就这样,任时间飞逝,任黄叶落百花残。 康看到重的离开,心里是感激的,他不怕寒晓不爱他,他怕的是寒晓爱上重。这是畸形的心里,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 重在一旁,看着这死水一般守候,在心里淡淡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态度是否正确,青春的年少气盛,青春的恣意横行,已经淹没了他的判断,他的睿智。 日子一长,康与重的友谊貌似已经修复,可是心里一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可能是破镜重圆裂痕犹在。恰恰是这种感觉,让两个人心照不宣,相敬如宾。 丽是学校□□的部长,她的开朗活泼也适合这个位置。她的优秀和热情,倒让重有些自卑。但是在丽的感染下,他还是改变了许多。重认真地和丽谈着每一句话,仔细地捕捉着她对自己的爱意。 那天,丽兴冲冲地走过来,人已站定,但裙摆依然在浮动,微微喘着气,胸脯随之起伏着,沟壑分明的锁骨,托起光滑的颈项。只听她道:“教授,学校里要举行大学生技能大赛,我给你报了名。” 重道:“技能大赛?给我报了名?” 丽道:“你不是很擅长书法吗?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我就给你报了名。” 重心中狐疑,她这个爽快劲头,让人不可抗拒,是对他的爱的证明,还是对别人也是这样,直来直去?他突然想到在师大时珠在私底下为自己做了很多事,但是不是爱他也没有弄清楚。眼下,依然不能确定。 重笑笑道:“那谢谢你,大部长。都比些什么呢?” 丽道:“先是一些教育教学方面的知识问答,最后是个人特长展示。我看你最适合。” 重道:“谢谢您这位大伯乐。” 丽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教授不必客气。” 重心中很甜蜜,因为有美女的真心呵护,哪个男人的心不会绽放呢!重很惬意地去准备比赛了,中午他认真临写着《兰亭序》。写字桌没有那么大的空间,他就把宣纸铺在地上,跪地着墨渲染。大概写到一半时,听到楼下有女生喊自己的名字:“518,重,下来一下。” 重挺起身,膝盖,腰,手臂已经有些疼痛。他尽快地走到阳台,看到秋风浮动下,丽飘逸的秀发,和垂柳一样的韵律。完美的身材,在舞动的纱裙中隐约,犹如《圣斗士星矢》中的雅典娜。刚才,身上的微汗被风一吹有些清凉,不禁打了个寒颤。 重才发觉自己袒露着上身,忙抽身回来。只听丽急道:“教授,我就是找你,怎么又回去了?” 重赶紧探出头,道:“我穿衬衫去了。” 丽道:“我给你准备了技能大赛的知识材料,你下来拿一下。” 重道:“谢谢。我马上下来。” 他心里是万分忐忑,因为在大学里,女生在楼下喊男生下楼,就可以证明一份纯正的恋情。因为那一声呼喊,就是对所有人的宣告。 重取回材料,加强了取胜的信心。继续书写《兰亭序》,找到了力透纸背的感觉。爱情的魔力,不容小视。 到了比赛的前一天,重又接到了另一个通知,就在比赛的当天,要进行入党积极分子的培训考试。重这下犯了难,在课间时,他找到了丽。 丽杏眼骨碌一转,笑道:“这好办,我先去和学校组委会说一下,给你往后排一下。” 重道:“那还要去抽签,我也没办法。” 丽道:“这更好办了,你可以让康哥去帮你抽呀!实在不行我亲自出马。” 重感觉丽真是个干练的女孩,母亲就喜欢这样的,信念更坚定了不少。 丽在重的迟疑间,已经跑到康身边,把事情办好了。小跑着回来道:“教授,我和康哥说好了,他去给你抽签。” 重道:“谢谢你,大部长。我还得谢谢,助教。” 丽回了座位,重走到康身后,拍一下他的肩头,道:“谢谢你,给我抽签。奖品分你一半。” 康道:“谁让我是你的助教呀!不用客气。” 寒晓回头看看重,是一种漠然的眼神,看不出表情,看不出生机。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也要分一半。” 重道:“好好,奖品你们一人一半。” 寒晓回到了位置,康也转过身去,继续他们的静止战斗。重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好笑,两个麦田的守望者。 第二天,重去教学楼五层礼堂参加考试,为了赶上比赛,他加紧速度,只用了三十分钟就答完卷了。出门时,康已经等在了门口,兴奋地说:“教授,我给你抽了九号。”重看看表,四点五十分,刚刚好,喜道:“谢谢你了,助教。”二人边说着下了楼,然后直奔超市,购了文房四宝,奔向比赛大厅。 走进大厅,就看到了主席台上巨大的条幅------“第一届大学生技能大赛”。二人踩着红毯,寻个僻静之处落座。重仔细看着台上的布置,背景是一大幅山水画,在顶端一排彩灯照耀下,金碧辉煌。左侧是一个大屏幕,正播放着学校的宣传片。工作人员,正为选手准备道具。主持人上了台,一男一女,郎才女貌。男生白净面皮,西装革履,油头粉面,风流倜傥。女生穿着大红旗袍,盘起的头发,凤冠霞帔,浓妆艳抹,柳叶眉下含情双眼顾盼神离,丹唇起落,皓齿若隐若现,圆耳环在言语间摆动,映着彩灯,莹莹闪烁。光艳的身影,浮动着妖冶的魅力。 重看得有些出神,不小心墨水落地,竟然砰的一声,瓶碎汁散。重心头划过一丝不畅,于是趴在康耳边道:“你稍等,我出去一下。” 出了门,没来得及舒口气,就小跑着到超市重新买了一瓶。回来时,主持人正好叫到:“有请九号选手,来自中文系的重。” 重把墨水交给康,就款步上台。重站到台中间,在彩灯照射下,有些眩晕。在灯光朦胧处,重看到了在第二排坐着铿锵四人组,就是寒晓,丽,盈和帅。她们是来给自己加油的,心中载满了信心。左面男主持人比自己稍高了一些,他问了第一题,重回答得很顺利。女主持人,面朝着重发问,重看着她光艳的面庞,有些失神。她说话间,喷涌着温润的气息,夹杂着脂粉香,令重迷醉。主持人重复了两遍题目,问道:“九号选手请回答。” 重回过神来,却没听见一字一句。尴尬地笑笑道:“主持人,您能再给我说一遍题目吗?” 台下一阵哄笑,令重有些紧张,他朝台下拱拱手,恢复了宁静。重紧盯着女主持人的樱红嘴唇,聆听着百灵般的声音,这是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过的。重稳了一下心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闪亮的眸子,对答如流。台下顿时响起掌声,重双手合十,鞠躬下台。回到座位,康一阵坏笑道:“光记得看美女,忘了答题了吧?” 重苦笑道:“见笑见笑。” 没多会儿,知识竞答部分结束了,接着就是才艺展示。几位选手,有的是翩翩起舞,有的是引吭高歌。有的是幽默诙谐,有的是舞枪弄棒。应有尽有,无奇不有。没想到最后是重和一个艺术系的女生。只听主持人道:“下面请大家欣赏一个独特的组合,就是书法与服装的组合。有请中文系的才子重和艺术系的才女雅。 重从左侧上台,女孩从右侧上台,后面跟着一个细高的女孩,是她的模特。 重站在左侧,女孩站在中间,她个子不高,梳着个马尾,牛仔裤,蓝色衬衫,很朴素。倒是站在右侧的模特,身高足有一米八几,她是白色吊带上衣,下身牛仔短裤,穿着黑色漆皮高跟鞋。这打扮有些古怪,确切地说是显得有些妖冶。 重坐在左侧的桌子前,挥墨渲染。宣纸在彩灯的映照下,显出一种祥和的小麦色,伴着古典音乐,尤其是旁边站着一个高个子模特,重的笔如行云流水,隽秀潇洒的行书,跃然纸上。 重用小楷落款,盖上了红红的印章。浏览一下,起身示意完成。女主持走过来道:“好了,九号选手的作品完成了。” 她示意重双手提卷展示给大家,由于刚写完,墨汁有的含在纸上,如晶莹的露珠。有的瞬间滑落,有如美人动情的泪垂。 与此同时,男主持人道:“二十号的服装作品也完成了。” 女主持人用纤手牵着重的手腕,示意到台中央。男主持拉着模特,站到重的身边。而那个选手,倒像是一个陪衬。 只听台下有人呐喊:“真是绝配,真是郎才女貌。” 有人喊道:“书法作品我收藏。” 竟然还有人喊:“模特我要了。” 之后一片轰然雷动。这中间冲上来一个男生,跑到重身边道:“我收藏了,行吗?”他说着,已经抓紧了宣纸。重只得松手道:“谢谢,谢谢。”那个男生捧着重的作品下台,就像捧着圣旨的钦差。台下一阵哄笑。重站在那里,好像成了巨星。 有一个高大的体育生冲了上来道:“美女我要了。”重方才打量了一下身边的模特,简直是华丽转身,上台时打扮还有些古怪,此时竟是令人瞠目。只见模特瞬间着上了一身靓丽的旗袍,只是一块花布,剪了几刀,加几个别针,配在模特身上,竟如同晚霞环绕了春山。她来回走了几步,舞动的腰肢,绘出迷人的曲线,摆动的步履,弹拨你的心弦,冷艳的眼神,冰封你的心灵。眼前的美丽,岂是能用语言形容? 体育生可以说是上演了辣手摧花,一个曲身揽住模特的腰,抱着就往台下走。这时,台下笑声冲天,重看到了女模特身材修长,美不胜收。 台上恢复了宁静,评委在准备评分,颁奖。 重回到位置,心里如潮水泛滥,脑海里回旋的竟是那模特在台上的绚丽魅影。自己的心灵遭到了彻底的洗礼,感觉自己就要羽化成仙似的。 重竟然和那艺术系的女孩都得了一等奖,他在那一刻,没有感到自己的辉煌,却捕捉了女孩嘴角那会心的微笑。 的确,我虽然不是美丽的,但是我手下的作品是美丽,因为我有一颗美丽的心灵。这是女孩的心声,也是重的心声。 今夜,非常完美! 第53章 委婉拒绝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离开那些许久不变的悲哀,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成为我这许久不变的悲哀,于是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于是我守着寂寞不能归来。 啊.......拥起落落余晖任你采摘;啊.......留住刹那永远为你开。 ------《归去来》小柯 得胜归来的骑士,在大家的簇拥下回到教室。 教室内灯火辉煌,有的在看电视,有的在闲谈。重感觉像是在天堂游走,刚才紧张激烈的感觉依然在每根神经里飞蹿。 丽冲到讲台,高举着重的奖状,大声道:“我们教授,获得技能大赛一等奖。” 大家如潮水般涌过来,红色的奖状就像一只小舟在波涛间起伏。此刻,重突然感到另一种幸福,就是被大家肯定,就是展示自己的才华。平日里沉浸在感情的漩涡,都忘记了自己的梦想,自己的风采。 恰恰这一刻,又有自己最爱的人陪在身边,两种幸福汇合到一处,一定会开出最艳丽的花朵。 赞许声,从耳边响起,到不绝于口的gaochao,最后渐渐隐去,辉煌只是一刹那。重坐在角落里,品尝胜利的点点余味。 这时,康和寒晓走过来,康道:“我的奖品。” 重拿过一个相册递到他的手里,道:“真是谢谢了,助教。给我抽了个上上签。” 康拿到后,笑着离开。寒晓还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眼神游移。重取出另一个相册,送到她的手里。她接过来竟然美得跳了起来,粉色的裙摆,鼓得像个大蘑菇。寒晓喊着:“谢谢,教授。” 迈着极快的小碎步,能听到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一个人的喜悦分给别人,就变成了很多快乐。 这时,丽捧着奖状冲到了重的面前,人站住了,裙子还在向前飘着,带着芬芳的气流还在持续地袭来。 她坐到重的对面,笑嘻嘻地说:“教授,我的奖励哪!” 重脑子轰地一声惊雷,囧在了那里。 丽撅起小嘴道:“怎么,都分完了。” 重歉意地道:“不好意思,不然,把这奖状送你。” 丽摇摇头道:“不行,又没写着我的名字。” 重沉思片刻,取出自己用三个小时临写的《兰亭序》,道:“不然把这个给你。” 丽欣喜地接过来,赶忙在桌上铺展开,她圆睁着两眼,赞道:“我的妈呀,简直是王羲之的真迹!” 重感觉好笑,因为丽的眼睛射出欧也妮葛朗台的贪婪目光。于是道:“看你那痴相!” 丽佯装怒道:“这是慧眼鉴宝。” 最后,她将眼神锁定在红红的印章上,沉思半晌道:“教授,这印章写得是什么?” 重觉得此时的丽,像是一个懵懂的孩童。于是,凑过来道:“这是篆书“学无涯”。你仔细看看。” 丽定睛细看,拍手道:“真是呀!你怎么认识的?” 重哈哈大笑道:“你这傻瓜,我自己刻的能不认识。” 丽惊叹道:“教授,你好厉害呀!快说,你还隐藏了什么本事?” 重道:“高手深藏不露。” 丽拉着重的胳膊道:“那你给我刻一个。” 重道:“好的,回头给你刻。” 丽缠着重不放,他只得从兜里取出他爱不释手的印章。刚拿出来,丽就一把夺了过去,左看看,右瞧瞧。 重道:“看够了吗?” 丽道:“我再看看。” 她嘴里说着,左手紧攥着印章,右手折着《兰亭序》。这时,有些同学,上前索要墨宝。重一一应允,只听丽在他耳边道:“教授,谢谢你的奖励。” 他刚一回头,发现丽已经绝尘而去。他无奈地摇摇头,又一想如果以后走到一起,印章就算信物了,跑不到别处去。一切也就作罢。 貌似重已经明确了方向,其实还是在寒晓与丽之间徘徊,他也不清楚丽能给他什么样的未来。如果没有自己的小小才华,丽又怎会走近他。而事实,到底是不是丽主动走进他,他也不太能确认。一些事,都是连锁反应,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寒晓的眼里,重是她的初恋,是她的至尊。她也很清楚,是康的半路杀出,影响了她和重相处的机会,但她不明白重怎么那么快就会变心,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和自己的闺蜜丽打得火热。恋爱能使人成长,重经历了很多,以为自己经验老到,来去自如。其实,他的爱情也只是在路上,在取舍面前,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寒晓虽然无语,虽然淡然,但那都是她的迷茫,她的困惑。她也开始考虑,到底有没有恒星,到底有没有永恒的恋情?她也开始对丽不冷不热的,她们的友谊,在爱情的角逐里,也开始有了裂痕。 重只知道自己为了康的友谊,选择了远离。殊不知,丽也在和寒晓的友谊里纠结。本来是三个人的战争,如今已经是四个人的角逐。到底谁是介入者,已经是雾里看花,模糊不清了。 重与寒晓自然地开始,相见恨晚地相知,又莫名其妙地疏远。但可以肯定的是寒晓和他是相爱的。而眼下,偶然的转弯,丽走进了她的世界,时间很短暂,推进的很神速,重都有些把握不定了。 几天里,他在脑海里回荡着寒晓和丽的影子。一个是水中的莲花,云遮雾罩;一个是空中明月,遥不可及。重又陷入了两难的境界,他给了康机会,但又害怕他们开始。所以常常捕捉他们的信息,最后肯定他们不可能。他和丽是说说笑笑,毫不拘谨,渴望确认关系,却很难寻到真情的滋味。 情感,就像孕育的生灵。在冲出襁褓之前,谁能看清模样。这才多了很多期待,也多了很多纠结。 重舍不得放下寒晓,难道等康彻底死心,再重拾这份情感吗?哪有把自己的爱人,放到那里让人争抢的?这是一种无情。而和丽也是一种试探,希望确认,尽快地确认。他不能等了,心脏悬得太久,快失去知觉了。 他走到女生的楼下,抬头张张嘴,没有出声。他顾虑的是寒晓和丽同处一室,他怎能喊出口。害怕彻底封锁了寒晓的那份未亡的爱恋,也害怕丽碍于寒晓会拒绝他的约会。他立在那里,像是一座坚固的石雕,不,是一棵等待雨露的枯树。不知站了多久,天上的繁星眨着眼睛,戏谑地看着他。明月朗照,嘲笑着他痛苦的躯壳,包括黑色的背影。他也开始明白,是自己的不坚持,是自己的犹豫不决,让自己陷入更加两难的境地。 一滴微露滚过脸颊,他瞬间苏醒,赶紧拔出凝固的双脚,逃离那里,逃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他走在冷冷的街头,吹着冷冷的风,陪伴他的的是冷冷的街灯。他看到一个网吧,敞着门,闪身进去,一个冰冷的躯壳,进入温暖的空间,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寻得一个座位,登入聊天室。意外地发现丽正好在线上,心中的话语如潮水般涌来。 他问道:“丽,你在吗?” 丽没几秒钟就回答了:“在呢!你也出来了,教授。” 重道:“是呀,你自己这么晚出来,不害怕呀?” 丽道:“不害怕,我们宿舍全出动。” 重道:“是呀,你在玩什么?” 丽道:“在看电影。” 重道:“什么电影?” 丽道:“《英雄》” 重道:“这个我看过,李连杰,章子怡主演的?” 丽道:“看来你还很跟得上时尚。” 重道:“那当然,我是很喜欢影视娱乐圈的。电影里你喜欢哪个角色?” 丽道:“我喜欢陈道明。” 重道:“为什么?” 丽道:“陈道明是我的偶像,他很稳重,尤其是那一回眸,太迷人了。” 重道:“不会吧,哪有李连杰,甄子丹帅气?” 丽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喜欢哪个演员?” 重道:“我喜欢张曼玉。她应该说从身材到长相,再到为人,都是非常完美的。而且她很有魅力的,尤其是她拍的《东方三侠》。我从初中就开始喜欢她了。” 丽道:“你的品味还很高吗!专找漂亮的大腕做偶像。” 重道:“是呀,你不觉得你长得和张曼玉很像吗?” 丽道:“不会吧,我哪有那样的气质?” 重道:“我觉得你比她气质还好呢?我想和你一起看。” 丽道:“你过来吗?” 重道:“我要过去的,我要坐你旁边。” 丽道:“行是行,可是你还要过来呀?” 重道:“我要坐你旁边,坐一辈子!” 一时没有回应,重胸中燃烧的火焰已经熄灭了一半。大概过了十分钟,重接到了丽的回复:“教授,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旁边有人了。对不起,你不能坐到我旁边。” 重的热血迅速凝成了一块坚冰,没有知觉,没有温度。他自己盼来盼去的竟是这样的结局。爱情的路怎是这样坎坷,走过来,哪还有回头路? 几秒钟过后,重有些愤怒,恨自己的自作聪明,让出了寒晓。又恨丽的热情,害得重一往情深,最后却三言两语地拒绝。重更愤怒自己运气总是太差,没有几件顺心事。受了爱情的伤,才知道自己是谁,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 重只是在抱怨,却不知丽有多么的无奈。她在寒晓和重开始时,就喜欢了重,可是她和寒晓是闺蜜,怎能横道夺爱呢?终于,看到了希望,就是康的出现,让重顺理成章地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谁曾想,丽一个偶然的机会,看了寒晓的日记,她明确地说,只爱重一个,永远不会改变。 丽忍着心痛,拒绝了重。 重在愤怒里徘徊,但他恐怕永远也不知道真相。 他走出网吧,在冰冷的秋风里疾行…… 第54章 默默守望 秋风起黄叶瘦 流水空惹闲愁 忆君千里不得见 泪落他乡古渡头 天已暮月如钩 河汉迢迢依旧 金风玉露怎相逢 唯有杜康解烦忧 ------《秋风起》 凯旋而归的骑士,多么渴望抱着美人回。 在重的心里,他从儿时就很崇拜英雄侠客,喜欢他们与美丽红颜行走江湖。所以他一直很努力,一直编织着自己的英雄梦,也赢得美人归。谁知这江湖险恶,一切岂能由自己掌控? 时间已是午夜,四周静悄悄的,重却难以入睡。忽然一声惊呼,撕破了夜的宁静面纱。接着是四处响起的鞭炮声,重以为是过大年了,跑出宿舍一看,四周灯火通明,是什么点燃了这座城市? 远远望去,对面的居民楼外挂着镶嵌着彩灯的大条幅,上面写着“庆祝中国足球杀入世界杯”。重忽地想到,这些时日一直陷在感情的纠缠里,竟忘了看“十强赛”了。他赶紧看看表,2001年10月20日00:34。一个载入史册的时刻,中国足球队七胜一负第一次杀入世界杯决赛圈。 一件喜事,冲淡了重心头的阴云,不知不觉睡着了。 清晨,灰蒙蒙的天气,就像是自己灰色的心情。秋日里很少这样糟糕的天气,黑云在不知不觉地下压,压得心脏变了形,压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天空飘起了雨滴,那是伤心的眼泪。一次次地走近,一次次地远离。一次次地动了情,一次次受了伤。一次次扬起了头,一次次破灭了梦。这一起一伏的波浪,越来越猛烈。重的心灵被袭击得七零八落奄奄一息,曾经的每一次伤痛,都是自己慢慢承受;曾经的每一个伤口,都是自己渐渐愈合。 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悲欢离合,他深刻地懂得爱情的扑朔迷离。激情的青春岁月,在这种角逐里沉沦。消失了火焰,吹散了灰烬,留下可怕的苍白。 很快就要到新年,马上就要面临毕业。难道继续这样蹉跎下去吗?就业的压力,是重无法预知的。他也在想,虽然没有就读什么名校,但是要有名校毕业生的实力。没有稳定的一席之地,谈什么爱情,谈什么风花雪月?想到这里,重似乎感悟到了许多。就像是一颗随风飘荡的蒲公英种子,留恋过广袤的天空,向往过无边的海洋,痴迷过高峻的山巅,遨游过宽广的草原,而最终它的归宿就是贫瘠的土地或是荒芜的戈壁,虽然苦不堪言,但那毕竟是生根发芽的地方。 每一段经历,都是宝贵的回忆,都是成长的足迹。重也在这一路走来的艰辛里逐渐走向成熟。美丽的女神,远远地守望,默默地欣赏,何不是一种享受。 重最后决定,还是要闭关修炼一番,为自己的大学生涯画一个完美的句点。之前,他在图书馆遇到了寒晓,开始了爱情的追逐,离开了图书馆。如今,回到了轨道,找回了自我,还是有着无比亲切的感觉。 踩着每一级台阶,似乎还能听到,寒晓清脆的脚步声。闻着浓浓的书香,依旧混合着寒晓淡淡的体香。看着每一个黑黑的字迹,赫然是寒晓含情的眼窝。他心头诧异,怎么丽的影子,在走进图书馆的刹那,就被寒晓的一切置换了呢? 其实,寒晓才是重的真爱。不管遇到了谁,不管迷恋了谁,在孤独时,在静默时,谁自然地走进了你的内心,那才是你的真爱。重是临局者迷,他怎能明白这些呢? 重在之后的路途里,竟然从来没有再忆起过丽的模样。他试着回忆之前的一切,恍然大悟。那些自己痴恋的人,依旧清晰亲切。而那些无情地拒绝了自己的人,却如何琢磨寻找,也回忆不起任何点点滴滴,只是一种深深的刺痛。男人的心,更是伤不起。 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书上的一个字都没有读懂,却是在品尝着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的过往。有心酸,有甜蜜,有拥有,有失去,有汹涌澎湃,也有心如止水。也许,这就是青春的颜色,五颜六色,苦辣酸甜咸。 他翻看着一本《古龙武侠经典语句摘录》,一组组句子,就像淡淡的酒香,弥漫着你的身躯,沁入你的每一个毛孔,拨弄你的每一根神经,让你瞬间顿悟,生命的顿悟。她禁不住在本子上摘抄每一个灵动的句子。他看着最后的一段古龙《边城刀声》中的句子,笑了,是茅塞顿开的笑。只见上面写道: “何必多情?何必痴情? 花若多情,也早凋零。 人若多情,憔悴、憔悴…… 人在天涯,何妨憔悴? 酒入金樽,何妨沉醉? 醉眼看别人成双成对, 也胜过无人处暗弹相思泪…… 花木纵无情,迟早也凋零。 无情人,终有一日须憔悴。 人若无情,活着还有何滋味? 纵然在无人处暗弹相思泪, 也总比无泪可流好几倍。” 他通过这几句话,给自己的困惑找到了解药。 他明白,爱就要大胆地去爱,不管结局,都无罪。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甜也罢,苦也罢,不能忘了脚下的路。爱情和梦想一样重要,就像太阳和月亮,虽有阴晴圆缺,但我们不能因为挫折,就迷了心性。 大胆去爱,努力去闯,人生无悔。 不知不觉天都黑了,重在新的图书馆沉醉,忘记了时间,管理员不知何时打开了壁灯。重不愿离开,从来没有这么痴迷地流连图书馆。在书海里泛舟,在墨字里徜徉,就像找到了恋人,在伊甸园里幸福地生活。 重看看表,已经八点了,四下里看看,没有别人。他带着几分眷恋,把书放到书架上,亲切地说:“我不累,你也该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再会。” 说完,合上本子,将笔别在上面,起身离开,走到门厅时,他傻了眼。门厅漆黑,玻璃门,被冰冷的锁链圈着。不知何时,管理员锁门了,他心想:这冰冷的夜,我不会就在这里渡过吧! 他摸着门的扶手,看着校园里的灯火通明,许多恋人牵手,在树影斑驳处,耳鬓厮磨。空中点点繁星,在弦月旁睡眼惺忪。 人群里,没有那个她,心中平添了几许心酸。他在门厅里,徘徊,徘徊???????门内是黑暗,门外是繁华。门外是火热,门内是冰冷。多么鲜明的对照!他暗暗笑笑,怎么很多事都是无法预料,不知何时会打开这个冰冷的门,也不知是谁来开?他仰头看着门外,望着天边那颗最亮的一颗星,发呆??????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他猛然低头,细看,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朝这边飘来。重心头喜悦,等待,等到了开门人。 那人到了近前,看看门锁,怔在了那里,叹了口气,在原地走来走去,转身摸摸铁链,双手按着玻璃门,脑门贴在门上,努力往里面张望。重细看,竟然是入学时偶遇的如花,他还和别人说,这是自己的梦中情人。重站在门内,害怕吓到她,不知怎么办? 正在这时,如花惊叫了一声,坐倒在地,手捂着心脏,重借着外面的路灯光,明明看到她眼里噙着泪花。重在里面急着喊道:“如花,是我,重。吓到你了吧?” 如花停止了抽泣,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小心翼翼地又贴近了门,辨别出果然是重,长舒了口气,尖声道:“你这个家伙,怎么也不吭声,吓死我了!” 重抱歉地说:“你别害怕如花,我不是怕吓到你吗?” 如花道:“你不出声才吓到我哪!里面黑咕隆咚,我突然看到两个发光的眼睛,吓死我了。” 重笑道:“呵呵,想到了鬼吧?” 如花正色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里面?” 重无奈地说:“我只顾得看书了,没听见管理员的喊声,就被锁里面了。“ 如花笑道:“教授,你真是个教授。书呆子。” 重问道:“你不也是大晚上跑图书馆?” 如花道:“我可没有你那么有追求,我是下午看书时,把包落在里面了。” 重道:“不会吧,不是书呆子,把包都能忘在图书馆?” 如花道:“教授,别开玩笑了,你去二层看看,把我的包取回来。” 重快步上了二层,打开壁灯,看到一把冰冷的锁狠狠地抱着门闩。他摇摇头,抬眼看看窗口,计上心来。原来窗户开着,他扳着窗台,爬了进去,取回包,后背冒着冷汗。他也纳闷不知是古龙武侠神功附体,还是英雄救美的冲动,竟然生平第一次如此身轻如燕,飞檐走壁! 他兴冲冲地跑下楼,到了门前,如花道:“拿到了吗?” 重道:“拿到了,给你。”重扒着门缝,把包塞了出去。 如花接过包,连声道谢。 只听重叹声道:“你的包是出去了,我可怎么出去呀?” 如花笑道:“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看管图书馆,一个是像我的包一样从门缝挤出来。” 重无奈地说:“你这个人呀,我刚帮你办完事,怎么给我出了这么一道艰难的选择题?” 如花道:“没有没有,只是开个玩笑。我这就去给你找钥匙。” 重连声道:“谢谢谢谢,你的解救大恩,我定竭力回报!” 重刚说完,那个轻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里?????? 他蹲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多彩世界。做出了这样一首诗: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外面 冷风刮得猛烈 令人毛骨悚然 里面 火炉燃得正旺 让人舒适惬意 你在里面 享受着温馨 我在外面 亲吻着寒冷 里面是天堂 外面是地狱 原来只有一门之隔 我们却在两个世界 永远不能相聚 重在开始时对如花的确动了情,只是如花似天山雪莲,很难接近。或多或少,听人说着她的□□,心里也有些顾虑,只得在不远不近处,偷偷欣赏如花那冷艳的美丽。 也许,这就是重新的开始。 第55章 影视沙龙 重在门内,期待着如花快快回来解救他。 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时间就这样逝去,他借着外面的灯光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看来如花是不会来了,他把本子摊在地上,坐下来,头和肩膀斜倚着玻璃门,有些凉。不知不觉,闭着眼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恍惚听到门锁的声音,努力睁眼去看,却动弹不得,看来他是在做梦。 接着门开了,一股凉风袭来,重惊醒了。可是由于门突然开了,他一时失了重心,瘫倒在地。如花赶紧蹲身去扶,但力气有限,被宠砸倒在地。重硬生生地摔在了如花的身上,只听如花“啊“地一声,重赶忙翻身坐到地上,身上还残留着如花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水味。他伸手去拉如花的手,竟然是那么细滑,冰冰的,手心有凉汗。她还在喘着气,说:“真对不起,害得你等了这么久。”她边说着,边站了起来。 重关切的问:“找钥匙不顺利吧?” 如花道:“倒是顺利,就是管理员回家了。我打车去她家拿的钥匙,这晚上不好打车,所以耽搁了。” 重歉意地说:“真对不起,害得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跑那么远的路。” 如花道:“没事,没事,你帮我在先吗!” 重道:“给我钥匙,我来锁门,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去送钥匙。” 如花道:“不用了,管理员说明天八点开门,把钥匙送到图书馆门口就行了。” 重道:“是呀,那也是我送吧!” 如花道:“好的。” 重锁好门,二人结伴回宿舍。走在这寂静的校园里,两个人的影子,清晰地印在光洁的地板上。凉风袭来,如花打了个寒噤,重不禁往她那边靠近了些。她接着打了个喷嚏,重脱下外套,披在如花的身上,如花说着谢谢,把胳膊伸进了袖子,穿在身上了。重道:“你没事吧?都是我害的。回去吃点药。” 如花说:“不用了,你不冷吗?回去喝点热水,别着凉了。” 重道:“没事,我火力壮。” 如花道:“只听说渊博的教授,哪听说过火力壮的教授。” 重憨笑道:“有道理。” 如花问:“你有女朋友吗?” 重一下被问懵了,支吾地答道:“就算没有吧!” 如花道:“就算,就是进行时呗?” 重稍加思索道:“不,是没有。” 如花没有说话,重接着问:“你有男朋友吗?” 如花叹了口气,道:“曾经有过,一次意外,他不在了。” 重心头一惊,道:“对不起,我提你伤心事了。” 如花道:“嗨,什么伤心事,过去了。只是感觉做什么事,打不起精神。” 重道:“人之常情,谁失去了挚爱,都会有些放不下。但是,未来的路,还要走下去。” 如花道:“你说得有道理,继续走下去。你真是教授,觉悟高。” 重道:“别开我玩笑了,我不还是个尚未尝过爱情滋味的孤家寡人。” 如花道:“你这么优秀,一定有人喜欢你的。” 重道:“但愿吧,还是没有遇到像你长得这样标致的,成绩又好。不过??????” 如花道:“怎么?” 重道:“就是,你对人冷冰冰的,好多人叫你冰美人。” 如花笑笑道:“有些不近人情吧。算是讽刺。” 重道:“不过我倒认为,你是很热情的,他们是误解你了。” 如花道:“是呀,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么多话了。今天,真是个例外,不过和你聊聊,好像轻松了很多。” 重道:“很荣幸能和你聊天,有机会常聊。” 如花道:“是吗?那太感激你了。” 走到宿舍区,如花要脱下重的外套。重拍拍她的肩膀道:“你穿回去吧,明天再给我。” 如花道:“谢谢,那再见。” 重道:“再见,做个好梦。” 二人各自离开,重回到宿舍,打了好几个喷嚏。康道:“教授,你感冒啦!” 重道:“没事,有点着凉。” 豪道:“你一天跑哪儿去了?” 重道:“去图书馆了。” 康道:“你一天都在那?这么晚才回来。” 重道:“是的,不知怎么就忘记了时间,刚才还被锁在了里面,多亏如花帮忙,我才出来了。” 毅坐起道:“不会吧,她给你开的门?你们一起去的?” 重忙解释道:“不,不,她落下东西,正来拿,就把我放出来了。” 毅仔细打量一下重,坏笑道:“不会吧?你这一身尘土,是不是没干好事呀?” 他这么一说,康和豪也都坐了起来,齐声道:“你要解冻冰美人呀?” 重道:“没有,我这是爬窗户帮她拿包蹭的土。” 三人还是不信,重撇撇嘴道:“爱信不信!” 毅道:“不是不信,只是提醒你,现在岩正在追她呢?你可别弄出矛盾。” 重一听,感觉刚才的一点点默契与甜蜜,瞬间不见了踪影。怎么又是感情漩涡?重道:“放心吧,我不会犯错的。” 重躺在床上,思考着如花的事。一个受伤的女孩,也容易引起男生怜爱的。况且如花这么兰心蕙质,自己又算作什么呢?远远地看着她,永远那么美,永远让自己幸福。怎么刚一走近,就有那么多的事情?爱情不知如何开始,更不知该怎样结束。马上要到元旦了,自己也要复习考试,不想那么多了。临睡前还是在心里说了一句:“晚安,我的梦中情人。” 第二天,重还了钥匙,就回教室了。他直奔第一排走去,只听如花喊道:“重,坐到这边来。” 重环视了一下四周,全班同学都朝重看过来,好像动物园的老虎放了出来。他朝大家点头示意,就坐到了如花的身边。 班里就开了锅,纷纷议论这轰动整个校园的爆炸新闻:重和如花。 重也没有多想,只见如花从书包里掏出重的外套,放在桌上,并表示感谢。 就在这时,不知谁打了一个口哨,很多男生尖叫了起来。重没敢回头,只是脸火辣辣的。他知道,这应该是岩一行人的举动。一切静观其变吧! 重把外套穿在身上,整整衣领,朝如花笑笑便坐下。周围的一切,将重隔为孤身。一个纯情的男孩,陪着冷血女魔,多么有落差的组合。 重轻声问道:“你没感冒吧?” 如花道:“没有,你呢?” 重说:“没事。”刚说完,就打了一个打喷嚏,引来一阵哄笑。 重无奈地摇摇头,感觉自己怎么做怎么错。到底是别人的过,还是自己的过?他想不明白,那就只有一个答案------命。可是对于重这个相信人定胜天的怪胎,他怎会向环境屈服呢!他貌似看着文文弱弱,实际上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烈马。环境越是挤压他,他越是加强了反抗的力量。 往事,挥手说再见。未来,不会手软。 重没有留意,如花已经递过来面巾纸,他看看如花,冰冷的面庞上,晶莹着两颗充满关爱的眼睛。他接过来,轻轻地擦了擦,洋溢着如花独特的香水味,是他从来没有闻过的。禁不住深吸了一下,浸入心脾,瞬间迷醉。 重感觉浑身酸软,是真的病了。他伏在桌上坚持听课,朦胧间,要睡着了。忽然听到如花趴在耳边道:“重,醒醒别睡着了。” 重侧过脸,那么近的距离,看到一副白皙的脸庞,翘起的鼻子周围,点缀着几颗雀斑,看得如此清晰,要感谢这个距离,稍远一点,都不会看到。齐眉的刘海,遮着闪亮的眸子,那一刻,重又一次动了情。 重朝如花诡异地一笑道:“没事,就是有些疲倦。”他想:为什么在爱上你时,却是我最狼狈的时刻? 重看着如花,那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就像卡通里的人物,就是多大的邪念,经她这么一看,也跑到九霄云外了。 重移了移视线,看到她古代文学书里夹着个书签,伸手拿过来,仔细看着,上面是一幅漫画:一个大大的沙漏,上面装满了黄沙,下面被一棵松树的顶端挡住,一个人手握着斧头,准备砍树,看着上面的沙,又收回了手。不难想象这是一幅环保漫画,如果砍了那颗树,黄沙就会席卷大地。谁砍了树,谁就遭了殃。其实,也蕴含着很多哲理。重就明白了人生也是如此,有一个按钮控制着人生的方向,如果为了一些事冲昏了头脑,按错了按钮,同样也会被厄运吞噬。翻开背面,写着几个工整的黑字:“谁来滋润我荒芜的心灵?” 重看了看如花,又看看上面的字。没想到如花竟然说:“你喜欢就送你了!” 重坐直了身子,喜道:“真的?送给我?” 如花使劲地点了一下头,道:“送给你。” 美好的时光,就像天上的流星,那种绚烂固然美丽,却是转瞬即逝。 转天要放元旦假了,如花离学校不是很远,就回家了。道远的一些同学,计划在晚上开个影视沙龙。重与康租来影碟机和大家点的光碟,天还没黑,二人就到班里准备了。豪和毅集了点资,买了些瓜子和水果。 男男女女十几个人,集中在班里,安静地看着电影。康坐在影碟机旁,放了一张又一张影碟。重静坐在角落,没精打采的,无心看影片,也无心吃东西。 忽然,屏幕上出现了陈慧琳的影子,她可是重的超级偶像。只见他穿着一身橙色的长裙,梳着披肩发,圆圆的眼睛里含着泪花。重集中了精神,仔细看看片名《薰衣草》。影片讲述了一个女孩的男友去世了,她每天都是以泪洗面。而天上下来一个天使,他要给伤心人送去爱。他恰巧掉到女孩的家里。这个天使怎么努力,也不能让女孩快乐一点。后来天使得知女孩最大的愿望就是到天堂看看他的男友。天使就答应了。她没想到,她的男友竟然变成了一头牛,在草原里静静地吃草。女孩愣在了那里,周围开满了淡紫色的薰衣草。女孩哭了,天使哭了,重也哭了。 天使发现爱上了女孩,吻了女孩,就回到天上去了。一天,女孩又听到一生巨响,出门看时,竟然是对面的男孩,竟然和天使长得一模一样。幸福就定格在那里。 重想,如花不就是那个女孩吗?我想做那个天使,可是我没有翅膀。 字幕还在滚动,电影结束了,重痴痴地看着屏幕,心还在异样地颤动。 这时,从黑暗里走过来一个人,重仔细辨别,原来是欣然。她怀里抱着几个桔子和苹果,一股脑放在重的桌上,道:“教授,我才看到你,还以为你回家了呢!来吃橘子,自己坐这里闭关哪!” 重道:“没回去,谢谢。只是到这里静静。” 欣然道:“等会,我再给你拿些瓜子。” 重还没来得及阻止,欣然已经捧着瓜子小跑着过来了,重忙伸手去接,没想到严严实实地捧住了欣然的小手,欣然赶忙张开手,瓜子哗地一下,洒在了桌子上。 重道:“真不好意思。” 欣然道:“我说教授,我看你是动机不纯呀,借机摸人家小手。” 重道:“是你摸我的。” 欣然抬手照重后背重重地拍了两巴掌,重连连叫苦。欣然道:“说,是不是你先摸我的?” 重没办法,只得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先摸你的。” 欣然这才罢休,喘着粗气,坐在重的旁边,道:“教授先生,给姑奶奶包个桔子!” 重道:“好好,只要不再动手。” 欣然吃着桔子哈哈笑道:“没想到教授这么不禁打。” 重道:“有话好好说,以后不要再动手了。” 欣然道:“知道就好,以后看你表现。” 重终于松了口气,心想,最近到了新的学校,竟然遇到了三个截然不同的美女:寒晓,那是清纯型的,天真无邪;如花,那是冷艳型的,冰雪聪明;而这欣然,那是火辣型的,风风火火。想着想着,重扑哧地笑了。 欣然正色道:“笑什么?” 重灵机一动道:“没什么,就是想你的举动,我觉得像一种蔬菜。” 欣然坐到桌子上道:“什么蔬菜?” 重道:“不敢说,怕挨打。“ 欣然道:“快说,小心看打!” 重道:“辣椒!” 欣然道:“好呀,看招。”她边说着,一把捏住重的耳朵。重疼得厉害,又不敢作声,害怕别人误会。只得随着欣然的方向,缓缓升起了身体。重挨着欣然坐到了桌子上,由于黑灯瞎火的,他的头不小心碰到了欣然的胸部,欣然赶忙松手,默不作声。重赶紧移开,又撞到了欣然的脸。重感觉到火辣辣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赶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欣然低着头,一直不语。重坐在旁边,看着屏幕,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远远地传来几声鸡啼,天快亮了。重和欣然就这样在黑暗里,整整坐了六个小时。没有言语,没有动作,静静地守着这漆黑的夜晚。不知天明会怎样,不知未来会怎样。 两个人,在这少有的独处机会里,却没擦出爱情的火花。是呀,各自的心还在飘摇,怎知道自己的海港在哪里?总觉得少些什么,可能就是成熟吧。能把握幸福的成熟,能经营爱情的成熟。 欣然坐在身边,四周飘的却是薰衣草花香。重禁不住又想起了自己将要拯救的女孩如花,一时又陷入了沉思。 这一站,没有欣然,因为属于如花。 第56章 霹雳魅影 天微明,东边的天空显出淡淡的绯红,几抹朝霞像肆意泼洒的丹青。多想化作一只飞鸟,去拥抱那份美丽。 相逢,是山峰遇到了春风,绿了一片。相爱,是暗夜遇到了红日,亮了一生。多少次相逢,都在意外的转弯处错过。 也许,昨夜,欣然放下一些矜持,拥抱了重,他们就相爱了。也许,那晚,重没有遇到如花,亲吻了欣然,他们也相爱了。偏偏都是也许,因为每个人都在自觉地遵循一个法则,就是每个人都有一分固守。这分固守,恰恰需要一次小小的冲击,就会改变。可是,你我的固守,又哪来的冲击。你在你的王国痴想,我在我的世界凝望。谁都不愿走出,怎会相遇,怎会相爱? 曾经那么向往月宫里的嫦娥,尽管躲在这冰冷的广寒宫受苦,但是心头总是那么甜蜜。后羿已经不在了,但是自己的容颜不改,那是后羿对自己爱的鉴证。有过深深的相爱,即使孤独终老,也是无尽甜蜜。 可是,为了爱,没有疯狂的舍弃,怎会打破那份固守,赢得真心?后羿疯狂地为嫦娥偷取了灵药,即使死去了,也依然活在嫦娥的心中,因为后羿的舍弃,迎来了嫦娥亘古不变的爱恋。 故事里的美好,映衬出现实人的卑微。重忽然想到,自己这一路走来,爱过吗?爱是能跨越一切障碍,打破一切世俗的。可是,他竟然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可以证明他没有爱过,他的所谓的爱不过是喜欢罢了。 他暗自笑笑,笑自己的渺小,懦弱,自以为是。 重独自走着,昨天还有如花一起走过,此时有些孤独,是那种酸酸的孤独,是那种失落的孤独。梧桐树叶落尽了,只看到干枯的躯干,记载了岁月的沧桑。一种清冷的气息,四处流窜着。也不知如花在干些什么。在她冰冷的心里,能给重一个空间吗?喜欢大自然的公平,他给每个人,每一棵树,每一个物体,都留有一席之地。如花的心里,一直刻着那个深爱的影子,可能就和嫦娥一样,在寒冷里,苦守着那份承诺。那冰冷的心怎会融化? 想着想着,心中漫过一波苦涩,眼角竟然溢出了眼泪。不,那不是眼泪,那是血,冰冷的血。如花的美丽,属于天堂。对于重是遥不可及的幻梦。黑色的影子,印在如花的生命里。重都不能走进她的心,又怎么照亮她的世界。也许,重只是如花生命里的过客,纵使他自己百般纠结,也不过是孩童渴望星星的痴想。 重累了,心碎了,他再也经不起波澜,经不起伤感了。 太阳升起来了,第一缕光刺了重的双眼,眼前一片灿烂。 他开始厌倦暗夜,因为那只属于孤独,只属于冷凄,只属于一个人的哀歌。如此这般,他一定会被冰冻成雕像,永远不会被融化。晚秋的晨光,切实带着几分清冷,照在身上尚有些微凉。 重伸展了一下身体,试图驱走一些疲惫。 梧桐树苍白的枝干,在晨光里显出一些光芒,却也找不到春日里的生机,夏日里的繁茂。 重觉得自己也是走进了生命的晚秋,一切都是暗色调。二十几岁,如火的青春,却由于心里的错觉,让自己有些老气横秋。是身体上的不适,心灵的失落,又逢上这萧瑟的晚秋,让他悲从中来。他哼起了那首《晚秋》: “在这个陪着枫叶飘零的晚秋 才知道你不是我一生的所有 蓦然又回首 是牵强的笑容 那多少往事飘散在风中 怎么说相爱却又注定要分手 怎么能让我相信那是一场梦 情缘去难留 我抬头望天空 想起你说爱我到永久 心中藏着多少爱和愁 想要再次握住你的手 温暖你走后冷冷的清秋 相逢也只是在梦中 在这个陪着枫叶飘零的晚秋 才知道你不是我一生的所有 蓦然又回首 是牵强的笑容 那多少往事飘散在风中 怎么说相爱却又注定要分手 怎么能让我相信那是一场梦 情缘去难留 我抬头望天空 想起你说爱我到永久 心中藏着多少爱和愁 想要再次握住你的手 温暖你走后冷冷的清秋 看着你远走 让泪往心里流 为了你已付出我所有 正在重神游的时候,欣然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重的表情千变万化,弄得自己满头雾水。对于一个豪爽的女孩来说,哪能有那么多百转千回与荡气回肠?但是第一次听到重唱起了歌,还是很新鲜的,唱到精彩处,欣然禁不住鼓起掌来。 重漠然回首,只见欣然还拍着手,并笑着说:“教授怎么这么有雅兴,还唱起歌来?” 重一脸苦笑道:“莫要见笑,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欣然道:“我一直就在你身后,是你没注意。” 重道:“是呀,我是有些感冒,又一宿没睡,太累了,所以略显伤感。” 欣然道:“那你有药吗?没有我给你买去。” 重道:“不用了,我有药。谢谢。” 重很明白,欣然是真心地关心他,她也对欣然一直有好感。这种互相的吸引,是需要催化剂的,不然也不会发展为爱情。眼下不光没有催化剂,反而有一块坚冰的冷冻,怎么开始呢? 欣然带着个大镜片的眼镜,远远看去,像是一个老奶奶。这次近观发现她的皮肤很细腻,眼镜后面的眼睛很有神,弯弯的柳叶细眉,娇俏的鼻子很有棱角,薄薄的嘴唇涂着透明唇油,映着朝阳泛着荧光。没想到,眼睛后面影藏着许多美丽。 重看着欣然,觉得有一丝暖意袭上心头。欣然看到重直呆呆的眼神,笑着说:“看什么,没看过美女呀?” 重没反应,看着看着笑了,他在想像如果欣然的脸上爬满皱纹,该是个多么好看的老太太? 欣然捕捉到这一点,抬手拧住重的脸,道:“你这个好色教授,还看。” 重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长得美害怕看呀?” 欣然脸红了,怒道:“还敢嘴硬,不许看。” 重求饶道:“你不能轻点呀,怎么老动手?我不看就是了。” 欣然松了手,道:“这还差不多。你说我哪好看?” 重道:“五官好看,身材好看,三围好看??????” 欣然一把捂住重的眼睛道:“往哪看哪?” 重道:“你问我哪好看,我不细细地都看看,怎么分辨?” 欣然道:“好好,那你说怎么没人追我?” 重又一次被欣然的直爽刺激了,忙道:“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不过??????” 欣然急道:“不过什么?” 重道:“就是没有金刚钻,揽不了你这瓷器活。” 欣然道:“什么?” 重道:“我是说,没有两把刷子,怎敢追你?就你这火辣脾气,有虐待倾向。” 欣然一把拍在重的后背上,道:“你敢损我。” 重无奈地后退了几步,道:“你看,你又来了。连我这教授,都怕了你了。” 欣然道:“我也有温柔的一面,你看。”她边说着,边摘掉大眼镜,把头凑到重的眼前。 重看着一张美人面,真是无可挑剔,皮肤完美无瑕,在光滑里透着微红,虽然算不上肤如凝脂,倒也算得上柔软细腻。看得重心砰砰直跳,两腮泛红,呼吸也加速了。 欣然眨巴着眼睛,努起嘴巴道:“看看如何?” 重道:“没想到你摘了眼镜,还真有西施貂蝉的美貌和温柔。不过要是在对我和气一点,会更好。” 欣然道:“没想到教授嘴还真甜。” 欣然把眼镜收到包里,看看表道:“我得去吃饭了。回头再聊。”她转身便走。 重赶紧跟上去,扶住她的胳膊,道:“我说大姐,你别掉沟里。” 欣然近视眼,摘了眼镜就奔下水道方向去了。多亏重出手及时,不然美女真落难了。 欣然不好意思地说:“让你见笑了。”而这一笑,真的流露出无限柔情,少有的水莲花般的温柔。 重和欣然算是老乡,在旁人看来应该是最有可能的一对。当初晶就给他创造过条件,可惜她和豪分手后,就没有什么接触了。欣然也就离开了重的视线。 重觉得这两天也没什么事,学校晚上有元旦联欢晚会,不如和欣然一起去。 于是试探地说:“晚上,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去看联欢会。” 欣然却兴奋地说:“好好,我来找你。” 重体会到了眉飞色舞的感觉,笑着道:“不用,晚上七点,我们就到宿舍大门口集合吧。” 欣然道:“这算约会吗?” 重被吓了一跳,耸耸肩道:“你说呢?” 欣然脸又红了道:“讨厌。拜拜。” 说完转身跑开了,重看着欣然这几分钟的温柔,还在她的背影里微笑。 两人如约而至,走进礼堂,里面人影攒动,音乐交织,灯影闪烁。二人找不到座位,就站在大门口观看。欣然个子稍矮一点,站在重的前面。她一会儿踮起脚尖,一会歪歪头,发稍一次次拂着重的脸颊,麻酥酥的温馨,清香的洗发水味一波又一波地袭来,重都有点晕了。 这时屏幕里,出现了阿杜的身影,音响里传来熟悉的旋律:“他一定很爱你,比我会讨好你,分手也只用了一分钟而已??????” 重顿时想到了落红,在和落红通信的日子里,重一直很喜欢这首歌。没想到结局,就是歌里唱的,分手只用了一分钟而已。 心中隐隐作痛,禁不住咳嗽了几声。欣然回头看看,从包里掏出矿泉水,递了过来。重站在欣然的身后,突然想起了许多往事,真是世事弄人呀! 突然,响起了热舞的音乐,只听主持人道:“请大家欣赏劲爆的压轴节目《霹雳魅影》。” 言语刚结束,彩灯皆毕,黑暗里,音乐骤起。接着水晶彩球灯释放出七彩霓虹。瞬间,三个舞者身穿泛着荧光的衣服,在炫光的辉映下,就像是三只海鸥在暴风雨的夜里,迎着闪电翱翔。领舞的女孩,在灯光划过时,能看清她白皙的圆脸,尖尖的下巴,衬托出红唇的圆润。浓妆艳抹下,也掩不住那双摄人心魄的杏眼。重想看个清楚,却跟不上那霹雳般的动作。挥舞的手臂,弹动的双腿,摇摆的马尾辫,让人心脏也跟着起落。忽然三个女孩高高地跃起,音乐戛然而止。三个女孩摆成了一个山字造型,中间的女孩喘着气,额头溢着汗珠,发辫还在轻摆。这不就是早晨出水的芙蓉吗!几分娇羞,几分高傲,几分水润,几分魅惑。 回来的路上,重还沉浸在刚才的炫舞里,却没有和欣然说话,只是问了一句:“那个霹雳魅影的领舞是谁呀?” 欣然道:“她可是学校的校花,政史系的。她叫语嫣。” 重马上想到了金庸笔下的王语嫣,超凡脱俗,完美无瑕。她和欣然就这样走着,走着,一路无语。 霹雳魅影,魅力无穷。 第57章 最远距离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 却装作毫不在意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 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 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 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 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泰戈尔爱情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如花和自己近在咫尺,却触摸不到她。那种遥远,是心灵的遥远,是经历的遥远。人生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深深的烙印。 欣然,简简单单,就如未经雕琢的玉石,有棱角,有个性。她还需要斧凿,才能显出她的价值连城。也许,重就是这个工匠,他还在懵懂里.而欣然却自己前来,能不能叩开重的心门,还要看欣然的决心。 重还在如花与欣然间迷茫,却不知寒晓在角落里的忧伤。她爱的确定,只有重。可是重却无情地离开,不是因为拒绝,而是因为无奈,因为软弱。 三个不同的女孩,先后走进重的世界。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魅力。也许,重不该生活在这个时代,如果是古代,他一定会放轻松很多。因为不用选择,不用取舍,可以同时拥有。 因为现实有太多的矛盾,太多的无奈,所以很多人愿意做梦,而且很会做梦。大家只注意了梦里的美好与甜蜜,却忽略了梦醒时的失落与惆怅。 重如今的困惑,不是取舍,而是如何进行:过去的,也无法再捡拾;未来的,更是无法捉摸;眼前的,也是无计可施。 过去的寒晓,已经是历史的歌曲。未来欣然,将是未来的明灯。唯独如花,才是现在要编织的梦幻。 元旦,只是一个日子,可是之前,就是前一年,之后就是新年。在日历上只是翻过了一页,在时钟上却没有一点改变。生命的年轮却增加了一圈,重也该卸下之前的戎装与不愉快的过往,开始与如花的点滴。 今天就是新年了,国外的人已经开始新的工作。而中国人只把这当作旧历年的序曲,工作学习多少都有些放松。 重一天无事,新的一年,也没有爱人陪伴,从早到晚宅在宿舍里,没心情干什么事情,就翻阅着借来的几本古龙的小说。古龙,是个浪荡才子,他用小说换酒喝。他生平有两大爱好,一个是美酒,一个是女人。每次写个精彩离奇的小说开头,就去找出版商预支稿酬,然后去买酒,去讨好自己的女人。钱没了,就再写一段,去讨稿酬。如此这般,最终成了酒鬼,却到了天堂。《小李飞刀》中的李xunhuan,应该就是古龙自己的写照。为了爱情折磨着自己,喝酒喝到呕血。古代文人都嗜酒,正所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在历史上也有这样一个人物,就是竹林七贤中的嵇康。他为了抚平政治上的失意,整日饮酒作诗,据说,他恃才傲物,崇尚自由,他把酒装在驴车上,任车子自由驰骋,而自己就躺在车上喝了睡,睡了喝。这种四海为家的洒脱,嵇康有,古龙有,其实重也有。 之前,他迷恋金庸的作品,那是以天下为己任的大气磅礴。如今,迷恋上了古龙的作品,那是以释放灵魂为宗旨的风流倜傥。金庸笔下的人物,爱得真;古龙笔下的人物,爱得苦。这也正应了重的心态变化,之前不知天高地后,觉得只要争取,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后来,经历了许多事,尝尽的人间冷暖,懂得了无奈与放下,于是在迷惘里,沉醉不醒。古龙给了答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情仇难却,恩怨无尽。” 重知道与如花的路,很艰难,很可能是不得善终。但一切已经开始,怎能说停就停? 昨日,看的《霹雳魅影》,音乐始,舞蹈起;音乐停,舞蹈毕。语嫣的风采,深刻在记忆里。因为那是艺术的魔力,洞穿了人的心灵,虽是一个瞬间,但永不会磨灭。 想着想着,赫然闪现出如花的身影,是的,语嫣和如花就是很像。如花着的是薄纱裙,梳着古时的云鬓发髻,吟唱着《水调歌头》,偏偏起舞,那是一种飘逸的美,如风似雾。裙摆起落不定,隐约可见她纤细的小腿与光滑的脚踝。手指在空中交叉错落,就似月影里摇摆的兰花。“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如花就是天上的仙女,而自己只不过是山脚的一棵矮松。一个貌美如花,一个放浪形骸。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找到交汇的点? 忽然传来了敲门声,重赫然睁开眼,发现夜幕已经降临。翻身下床,打开灯,拉开门,只见岩,手扳着门框,垂丧着头,浑身酒气熏天。 重道:“岩,你有什么事?怎么喝那么多酒?” 岩撇开门框,欲迈开腿往里走,可是身体却往外仰去。重伸手拉住他,不然真的堆成肉泥了。 岩甩开他,瘫坐在地,道:“不用你扶着,我没事。”自己挣扎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干脆就爬进了重的宿舍。 重掩上门,搞不懂眼前的一切。岩是一身的泥土,足以证明他在路上跌了无数次跤。岩爬进屋里,又爬到椅子上道:“教授,你给我说说。我这人怎么样?” 重道:“你很好呀!待人很热情,而且是个计算机高手。” 岩接着道:“那你说我算不算优秀?” 重道:“算,算!” 岩有些恼怒道:“可是,如花说我不够优秀。说等我够优秀了再去找她。” 重吃惊道:“如花?你追如花哪!” 岩道:“我都追她好几个月了,给他过生日,买礼物,陪她去旅游??????可是,她就是不接受我,说我不优秀。我算什么?我都拿了全国软件大赛一等奖,她还嫌我不够好。” 重道:“也许,你不适合她?” 岩道:“我不适合她?就那个小子适合她。她每天给他买饭洗衣,还帮他洗内裤,缝袜子。弄得跟个家庭妇女似的。可那小子对他又如何?每天嗜酒,还打她。我看她就是犯贱,我对她多好,每天像个叭儿狗似的去讨好她,她却一点良心都没有。我拿着证书去找她,她竟然给我丢到地上,转身离去。她都没把我当人看,她践踏了我的尊严??????” 重听着岩的牢骚,简直是句句惊心,几乎都有些透不过气来了。他站起来,把窗户打开,冷风吹进来。只听岩道:“教授,你开窗开得好呀!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说,你看上哪个小姑娘了,告诉我,我替你搞定。” 重笑笑道:“我看上人家,人家又怎会看上我?” 岩摆摆手道:“没事,你尽管说,包在我身上。” 重看着他如此落魄,还说着豪言壮语,可见他爱如花之深,也可见如花伤他之重。又想想自己,还没有给如花做过什么,论资排辈,自己能算老几? 重道:“那你给我介绍一个?” 岩道:“你说哪个,你就直说。” 重道:“没有。” 岩道:“你不敢说呀?就是那个山东的小姑娘,挺漂亮的,叫寒晓,你说行吗?你不跟她坐过同桌吗?” 重心头隐痛,寒晓的确是自己的挚爱,为了康,他退却了。如今被岩提起,该如何回答? 他从牙缝挤出几个字道:“康,好像在追她。” 岩道:“不是没确定关系吗?那你就冲,爱情面前机会均等。再者我看康那小子,远不如你。他被女友甩了,是拿寒晓做替身吧!你放心,他们绝对成不了。” 重道:“人家是独女,我不能跟她走,更不能带走她。” 岩道:“教授,你就是罗嗦,谈恋爱,还谈那么多呀。两人相爱,就要在一起,哪那么多繁枝缛节?你说行不行,我给你说去。” 重道:“兄弟谢谢了,我们没结果。” 岩道:“那就看看你们老乡,挺漂亮的那个大眼镜。叫欣然,不也单着吗?你看如何?” 重道:“她太火辣,我怕吃不消。” 岩道:“拉倒吧,辣还不好。你看那个韩国电影叫《我的野蛮女友》,那个全智贤不是很有味道。” 重苦笑道:“呵呵,恐怕现在不行。” 岩道:“你这个教授,到底是什么口味?那咱们系里可就数如花最漂亮了。可是如花,绝对不行。那是我的菜!不,不是我的菜,是那个死掉的小子的菜。如火,就如花,你看如何?” 重道:“她很好,连你都不能拿下,我这两下子岂不小儿科?” 岩道:“你们倒是挺般配,郎才女貌。不像我,一没长相,二没才华。” 重道:“你不是软件精英吗!” 岩嗔怒道:“我那算个啥,在如花眼里,就是个屁!她喜欢那书生气的,什么文学啦,书法啦!她去世的男友就擅长这些,而我一窍不通。可是,教授你,我看很符合要求。而且比那小子长得好。” 重听着眼前的酒鬼说的鬼话,觉得倒有几分道理。不过,他无奈之下的酒后真言,却让重明白:他为了爱,放下了尊严,放下放了梦想,弄得这般狼藉不堪。而自己怎能做到这一点呢? 看来,岩不知道重已经对如花动了情。重喜欢她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冷漠身影,喜欢他那种清爽的似笑而非笑的面容,喜欢她那种无论是什么事都不会受干扰的宁静,喜欢她无论生死对爱情的那份忠贞。 当年,宋代李清照的丈夫去世了,却一直不改嫁。很多倾慕者登门拜访,她为了拒绝他们,写出了一个绝对:“寂寞寒窗空守寡。”结果无人对上下联。通过这个上联我们深刻地体会到:她固守着那份挚爱,宁可孤独终身。 也许,如花就是李清照的化身,就连岩这么优秀的男孩,都看不上眼,足以证明她意志之坚定。重仰慕她,就像凡人对明月的仰慕,永远的仰慕,永远地无法接近。 但是岩也给了他一些鼓舞,没有说过,没有爱过,岂不白活?也许正如岩所说,重就是她喜欢的对象。 岩离开了宿舍,但是四周依然回荡着那浓浓的酒气。重心中暗自揣摩,决定向如花表白心迹。他取出一张明信片,在上面写上了泰戈尔的一首诗: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not the way from birth to the end. it is when i sit near you that you don't understand i love u.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not that you're not sure i love u. It is when my love is bewildering the soul but i can't speak it out.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not that i can't say i love u. it is after looking into my heart i can't change my love.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not that i'm loving u. it is in our love we are keeping between the distance.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not the distance across us. it is when we're breaking through the way we deny the existance of love. So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not in two distant trees. it is the same rooted branches can't enjoy the co-existance. So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not in the being sepearated branches. it is in the blinking stars they can't burn the light. So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not the burning stars. it is after the light they can't be seen from afar. So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not the light that is fading away. it is the coincidence of us is not supposed for the love. So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the love between the fish and bird. one is flying at the sky, the other is looking upon into the sea.” 第58章 难续前缘 雨伴着泥土的芳香 在我的心头飘摇 秋的气息 掠过乡间的石桥 曾经相逢的雨中 大榕树下泥泞的小道 同样的季节 风吹散了你的倩影 你的清香 只留下神伤的愁绪 无力地寻找 ------《离情别绪》 新年的第一堂课,如花早早地坐在了那里,她见重走过来,把书往左移了移,笑着说道:“新年好!” 重收到了这个冰美人的暖意,他拿出明信片,放到如花的桌上。如花用手捧着这张明信片,愣在了那里,半晌也没有说话。 重感觉吃了闭门羹,是看不懂吗?于是说:“看不懂呀,这样一会儿我翻译给你听。” 如花道:“好的,找机会。是你写的吗?” 重道:“不不,那是我抄的泰戈尔的诗。” 铃声响了,教授来讲外国文学了。重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等着机会,把诗翻译给如花听。他又想,她怎么会看不懂,是不是就是委婉地拒绝呢?下课我一定单独说给她听。 下课了,如花把重唤到教学楼外,抿抿嘴道:“重,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我很兴奋,也很感动。你知道吗?我给你说一个秘密。你和我之前的男友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他也喜欢写文章,写书法。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确认是他过来找我了。我既兴奋,有害怕。我兴奋,我们可以继续我们的爱情了。我害怕,害怕你不再记得我,害怕你不是你,你不属于我。可是清醒下来,你却不是他。因为你根本没有来找我,你一直守候在寒晓身边,我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不知为何,你又走近了丽,我的一点希望,又被你熄灭了。但是那次图书馆偶遇,你回到了我身边。可是接触了这几天,我发现你不是他,长得像罢了。你处事冷静,待人温柔和善,而他是个急脾气,我已经习惯了他的节奏,已经慢不下来了。” 重道:“那有什么?我可以快起来呀!虽然我不是他,但我会比他更爱你。” 如花道:“这个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你好好想想,你能一直容忍我把你当成他的替身吗?” 重道:“我愿意,一百个愿意。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疯狂地追赶你,你走得好快,我对你一度痴迷。可是,大家风言风语,尤其有岩的存在。我没有了接近你的勇气。” 如花道:“他呀,我对他没有感觉。我在男友去世的时候,就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可是他一直不放弃,甚至是百般纠缠,我已经苦恼很久了。我劝他放弃,他就是坚持。” 重道:“他是被你迷倒了。” 如花道:“我是个平凡的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和自己的爱人终老。可是,天意弄人,我只能孤独一生了。” 重道:“不要那么悲观,我会和你一起走到永远的。” 如花道:“我一直相信永远,可是事实告诉我没有永远。” 重道:“我觉得你背的包袱太重了,该卸下来了。就让我融化你心中的坚冰吧!” 如花道:“可是我真的爱不起来。我的心已经化作流沙,随他去了。” 重长叹口气道:“我真佩服他,有你这么深的爱着他。也许,我不能变成他,但是我愿意做他的替身。” 如花道:“那对你太不公平了。” 重道:“我保证好好呵护你,尽我最大的努力。” 如花道:“不要太早下承诺,有时承诺真的很脆弱。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自己再受到生死离别之苦。” 重道:“你不能为了一次失去,而否定了这个世界。” 如花道:“我真的再也凝聚不起来了。流沙你知道吗?永远不会汇聚。” 重道:“那我就化作轻风,化作无形,陪你到天涯海角。” 重也不清楚自己哪来的那么多甜言蜜语,也许是看着这个楚楚可怜的冰美人,动了恻隐之心,或是那博爱的胸怀开始泛滥。 如花哭了,没有哽咽,就像清晨滚动的露珠,晶莹剔透。重看着心疼,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如花身体向前微倾,倚在重的怀里。重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如花像是一只受惊的白兔,躲在巢里发抖。重多想永远守护这个可怜的冰美人。 这时,重抬头看看天空,白云竟是一层层地堆叠,就像是通往天堂的阶梯。一对白鸽,轻盈地飞过,映着晨光,翅膀熠熠生辉。 忽然,有人在喊:“教授,她怎么了?” 重猛然抬头,一看是寒晓,站在身边,脸色苍白,毫无表情。如花低着头,早就躲到一旁。 重轻轻地说:“寒晓,你好。没什么。”不知为何,重却像个犯错的孩子,被妈妈发现了,不知如何是好。” 寒晓默不作声,看看如花,然后把目光锁定在重的身上,把重从头到脚,捆绑得严严实实。 重没有办法,只得静观其变。如花道:“重,我们顺其自然吧!” 重呆呆地目送着冰美人远去的背影,心想,难道我的梦中情人,就只能留在梦中了吗?” 寒晓拉着重的胳膊,道:“教授,你怎么这么久不理我呢?” 重被这惊人的一问吓到了,不知如何回答。 寒晓接着道:“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说好吗?之前,是康哥给我介绍男朋友,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是你,你到哪里去了?后来,你莫名其妙地和丽打得火热,我的心好痛。现在怎么又和如花扯上了?你要我怎么做?” 重心乱如麻,我该如何解释?我不能说是为了康。 他吞吐道:“寒晓,我知道你的情,你也知道我的意。只是有些事,是很难说清的。但你记着我一直等你。” 寒晓道:“等我,你和如花都这样了,还怎么等我。我就在这里。” 重道:“如花,他是个苦命人,我和他只是提到了她从前的事,她才哭的。我只是想帮帮她。” 寒晓怔在那里,轻声问道:“她怎么了?” 重道:“她男友在几个月前意外去世了,她发现我和她男友长得很像,于是睹物思人,悲从中来。我想打开她的心结,她都有点厌世了。这么优秀的人难不成就这样毁掉?“ 寒晓眼角溢出了眼泪,看看重道:“教授,是我误会了。你去帮助她吧,我还在那里等你。” 眼下,重也没法做出承诺,时间有时真的没有把握。但是,他很肯定,康还没有向寒晓表白,他是个懦夫。寒晓根本没有爱上康,她一直等待的是重。这次算是表白吧!可是,想想自己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我是要解救如花吗?我是要解救康吗?我看是在解救自己。保护了友谊,失掉了自己的挚爱。在人前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多想重新来过,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和寒晓自然地开始,和美地结束。成就一对神仙眷侣。 一切还能回得去吗?走到了如花这一站,会是终点站吗?重感觉自己走进了围城,怎么也出不来了。他被自己的自作聪明,折磨得焦头烂额。 第二天,重到了教室,他很害怕伤害了寒晓,从她身边走过,她坐的还是当初的位置,旁边座位空空。这些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寒晓为重留下的座位,他竟然让给了康。重多想像从前一样,坐到那里,默默地相爱。他走到寒晓的身边,停了几秒钟,寒晓站起身,道:“教授好!”还是那样的问候,只是没有了先前的微笑,却带着一些施舍的渴望。没有了之前澄澈如水的眼神,在重的改变里,寒晓开始成熟了。重应道:”寒晓好!” 寒晓看看里面的座位,又看看重。重看看座位,又看看寒晓。二人僵在那里。 这时,康走到身边,咳嗽了两声。重看看康,笑笑离开了。重清楚地听到康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的震荡声,觉得有些恶心。重让出了座位,他却不敢表白。浪费了重的机会,也浪费了寒晓的幸福。如果重再狠一点,就会上去给康打上几拳,让他清醒清醒。 寒晓坐在那里,竟然一直静默。重想到寒晓的守候,是多么的执着,而自己算个什么东西。想到这里,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心酸。 只听如花喊道:“教授,来这边。” 重挥挥手,走了过去。好像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如花依然认真地记着笔记,重也没有作声。二人就这样默默地坐着。 重偷偷回头看看寒晓的位置,她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他觉得自己是多么残忍,竟如此折磨那么一个弱小的不谙世事的女孩?他想到这里信笔写下了一首诗《初识你的心跳》: 意外相识 感觉到一种真实? 在这个纷扰的天地里? 寻找到一种真实很难? 缘起于偶然之间? 相遇有点不可思议? 每个日子里 向往着远方的你 看着你的相片 黯然神伤 内心的热血奇妙地膨胀 好想一下融化你 猜想着你的点点滴滴 虽然你已有了避风的港 我依然幻想 牵着你的手漫步 拥着你芳香的身躯小憩 似乎能感触到你的温暖 呼吸道你的芬芳 远方的爱人 多了一份想望 多了一些话语 渴望走近你的冲动 却换来远离 没有想到这次远离 竟是永别 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虽然我们没有相约 但心里依然是一种掏空的感觉 或许你毫不知晓 爱在宁静里发生 又在宁静里结束 这就是茫茫人海中的你我 相遇是个错 没有你的世界里 我过着平淡的生活 细数着你我可怜的点滴 偶尔还会搜寻你的信息 没有结果的结局 回味着初识的心跳 真心的问候 你在他乡可好 第59章 一路同行 孕育着别样的温馨 空气里夹杂着炊烟的味道 眼前浮现的一幕 绿树掩映的农家小屋 微弱的灯火耀着四壁 围坐在火炉旁 品尝着淳朴的果蔬 四周弥漫着快活的空气 冷风吹过脸颊 清凉了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隐约的夜幕里 闪烁着惺忪的光点 那是情人含情的眼 是爱人似火的心 走在枯柳伴堤的路上 看车子疾驰划出的光线 是灵魂的乍现 是天堂的气息 倚在沧桑的桥畔 磨平的石板映着星光 是你那闪亮的双眸 也不知演绎了几度传奇 伤神的双眼 抚弄着柔和的晚灯 如同母亲轻触婴儿的皮肤 一种亲昵一种迷醉 闲适的步履 踩着落叶铺满的大地 沿着小河前行 看得到鳞波潋滟 蹲坐在岸边 倚着白杨树 在晚灯的臂弯里 沉沉睡去 ------《晚灯》 人活着最大的疲惫就是心头的纠结,好想卸下来,却是那么艰难。要期末考了,大家也各自忙着复习了。爱情啊,梦想呀,也都暂时搁浅,考试过关才是要务。 清晨,薄雾绕着枯树与高楼流窜,那是疾行的脚步。今天考试,重却起得很晚。走进考场,几个兄弟喊着:“教授来这里,来这里!” 重挥挥手,往里面走。可是,这个细节被老师看到了。老师喊道:“那位同学,你过来坐这里。”老师边说着边指着第一排的座位,重朝兄弟们耸耸肩,坐到了第一排。 只听后面齐声道:“哎呀,我去!”随后一阵哄笑。 还没有发卷,重拿出复习资料,还没看几眼。老师就伸手夺了过去,道:“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告诉你,我监场休要抱侥幸心理。”说完,给重一个不屑的笑。 看来,老师以他的经验,断定重是个学渣,是个坏小子。时间快结束了,大家几乎都已经离开了考场,只有那几个困难兄弟,还在等待机会。重很够意思,也在数着每一秒钟,寻找着时机。只听老师道:“不行了,就撤吧!” 重仰着头朝老师笑笑,道:“我还没答尽兴哪!” 老师拍拍重的肩膀道:“行啦,小伙子还嘴硬。” 重笑笑,后面的同学咳嗽了几声,示意赶紧送答案,要不就是黑色三分钟了。重想,这帮坏小子,平时只顾得泡妞,打游戏,这时着急了,可惜遇到了灭绝师太,也只能望天长叹了。 这时,老师道:“大家交卷啦!谁是咱们班学习委员呀?回头跟我登统成绩去。” 后面同学齐声道:“就是他。” 重回头看看,大家伸着食指同时指向他。仔细看看老师的脸,瞬间变成了白色,眼神惊异。接着便微笑着说:“是你呀,答得怎样?” 重道:“淋漓尽致。” 老师拿起重的试卷,依次浏览,点头道:“答得精彩。” 重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成语“前倨后恭。” 突然,窜过来一个身影,搂着重的脖子道:“老师,你可是看走眼了,他可是我们的学霸,教授。” 重侧脸一看,竟然是欣然。他的脸腾地红了。 老师笑笑说:“对不起,是老师有眼不识泰山!” 大家哄笑着离开了,重看看欣然,欣然很无辜地看着重。重看看欣然的手臂,紧勒着重的脖子。欣然没明白,重只得喃喃道:“欣然,你的胳膊,勒死我了。” 欣然马上放手,道:“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 重道:“现在好了,你下次轻点。” 欣然道:“哈哈,我是要给那老师一个教训,才??????” 重道:“好啦,你有什么事呀?” 欣然道:“那个,我要和你回家。” 重双眼圆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她要唱哪出。欣然每次出现,都让他心惊肉跳的。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要和我回家做什么?” 欣然道:“你要回家吧,我也要回家,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回家。” 重猛拍一下大腿道:“啊呀,你吓死我了,是一起回去呀!我还以为??????” 欣然道:“你以为什么?以为我要去你家呀,嗨,别臭美了。” 重道:“我是说哪能这么快,还没怎么样,就和人家回家。” 欣然急了,一把捏住重的耳朵道:“你还想把我怎么样?说!” 重顺着欣然的手仰着头,疼得直叫,求饶道:“女侠饶命,我错了。” 欣然松了手,在一旁傻笑。重捂着耳朵道:“欣然,我都说过了,别老动手。害得人家多没有尊严!” 欣然道:“呵呵,教授还想在我这里找尊严,没门。”说着又奔重的耳朵来了,重赶忙往后退着,一脚挂在门沿上,摔个四脚朝天。欣然笑得前仰后合的,也不去扶他。重气道:“你这孙二娘,竟会吃人肉呀?” 欣然道:“我就是孙二娘,有本事和我斗呀?” 重爬起身来,转身便逃,回头看时欣然还举着那细嫩的拳头,喊着:“别跑呀,记着明天一起走!” 重没有回应,一溜烟跑回了宿舍,掩了门,还喘个不停。爬到床上,想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寒晓第一次和如花相遇,为了同一个男孩,明摆着立场。寒晓心很专一,认准了重。可是康不退去,重又怎能回到她的身边。如花,心有所属,虽然是一场空等,但是也没有给重留一个位置。欣然,半路杀出来,弄得重紧张得要命,四处逃窜。这次一起回去,将意味着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有。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梦里,重躺在一块坚冰上冷得发抖,而旁边是澄澈的湖水,碧波荡漾。远处火山疯狂地喷涌,岩浆混入湖里,湖面泛着水花,瞬间弥漫起白色的雾霭。他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觉得身下的坚冰在慢慢融化。自己却没有下沉,而是在原来的位置漂浮着,他诧异地低头看时,不禁惊呆了。自己竟然被六只手托举着,在雾气里隐约着三副熟悉的脸颊。一个是澄澈如水的寒晓,一个是火辣似火的欣然,一个是冷若冰霜的如花。三个人,微笑着,眼神里带着无限的仰慕。重觉得自己就是他们的王,她们都是自己的天使,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幕。他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幻。心里幸福地开了花,禁不住笑出了声音。就在这时,三张可爱的面孔,失去了颜色,只听到几声诡异的大笑。重很是着急,可是就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了。他的身体飞速地往下沉,怎么也停不下来了。不知下沉了多久,只感觉忽而平静,忽而震荡,忽而热似夏天,忽而冷如寒冬。他饱受着□□和心灵的折磨,不同的滋味,不同的感受。这么漫长的坠落,他落地时定会是粉身碎骨。心里开始恐慌,开始挣扎,可是自己却不能动弹,就这样坠落,坠落?????? 就在这时,有人在喊重的名字:“重,你怎么还没下来呀?” 重道:“我这不是正往下掉呢吗?” 那人急道:“你往哪掉呀?找摔死呢吧!” 重仔细辨别是欣然的声音,心头一惊,猛地坐了起来,原来是一场梦。他喘着粗气,心还在狂跳。用手拭了拭额头的汗,翻身下床。 欣然接着喊:“快下来,重,要不就晚点了。” 重跑到阳台道:“我马上下去,你等几分钟。” 重赶忙收拾,跑下楼。看到塔松旁,站着一个女孩,那么笔直,身穿粉色长身风衣。初冬的冷风拂过,她的辫稍轻轻地摆着。重走过去,看到她没有戴眼镜,能看到眉毛乌黑,看来是化了妆的。两腮微红,不知是冻的,还是上了妆?双手捧在一起,呵着气取暖。看到重走过来,挥着手走近。重明明看到女孩下颏上镶嵌着一颗红红的樱桃。 女孩道:“重,你想冻死我呀?” 重道:“哎呀,是你呀!我还说是谁家的美女呢,原来是欣然呀!” 欣然道:“得了吧你,是不是怕我打你,才变得这么嘴甜?” 重看看四下无人,就凑到欣然的耳边道:“你今天真是很漂亮,有魅力!” 欣然低头笑笑,有些害羞。她弯腰提起包,道:“别废话啦,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重上前接过欣然的包道:“我帮你提吧,要不人家看到这么个大美女,竟然自己提包,还不笑话我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欣然推了重两把,道:“叫你怜你的香惜你的玉?” 重一手提一个包,被这么一推,失去了平衡,就像跷跷板起落不定。 重生气地说:“你看你长得那么甜美,怎么总搞这么大动作呀?大过年的你把我摔了,你赔得起呀?” 欣然道:“谁让你贫嘴?” 重一本正经地说:“注意,咱们一起回家,算是搭档,或是同路人。应该互相帮助,让人家一看很登对。可不能让人家笑话咱们没正形。” 欣然道:“好好,教授,都听你的。” 欣然走在前面,重紧跟在后面。欣然去叫车了,重在路旁等待。一会儿车来了,司机很热情地帮他们把包放到后备箱。二人坐到了后排,也没什么言语。司机在反光镜里看看他们,道:“你们小两口这是去哪呀?” 二人听后,互相看看,笑着说:“去车站,不过我们不是小两口。” 司机道:“我看你俩有夫妻相,早晚得是小俩口。” 重低头窃笑,欣然迅速反驳道:“您注意开车,不要乱说。我们是同学,顺路回去。” 司机还是不罢休道:“你们是大学生吧,谈个恋爱还有什么保密的。两个人一起上大学,回去一起找个好工作,那还不结婚抱孩子呀!” 欣然脸都红到了耳根,见重不语,使劲拱了重一下,道:“你看看司机大哥老胡说。” 重道:“呵呵,你又不吃亏,何必计较!” 欣然道:“人家还没谈过恋爱,怎么就说结婚抱孩子的,成什么了?” 重哈哈笑道:“你看我,不丑吧,人家司机是看咱俩郎才女貌的,很般配,是在赞美哪!” 司机道:“对对,还是小伙子善解人意。好了,到了。” 司机把行李帮他们提出来道:“大学生,一路顺风,祝你们幸福。” 重和欣然齐声道:“谢谢司机大哥,新年好。” 重目送着大哥离开,耳畔还回响着他的话,郎有情妹有意的,也许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欣然咳了一声,道:“别臭美了,快进站。” 二人疾步走近售票大厅,人山人海的,都是回乡的游子。欣然引着重找了一个角落等待,自己去买票。这是,寒晓他们四姐妹也过来了,走到重身边道:“教授,回家呀,就自己吗?” 重道:“是呀,你们也回去呀!” 三人道:“对对,去买票啦,一路顺风。” 寒晓却站在原地没有动,重可是着了慌,心想:这可怎么办,欣然一会就回来了,我可怎么解释? 于是道:“寒晓,一路顺风,有事给我打电话,你快过去吧。她们三个该找不到你了。” 寒晓没有作声,欣然买了票,朝重挥手喊道:“重,快过来,票买完了。” 重和寒晓同时循声看去,又互相看看。寒晓斜眼看看重道:“你们,这是??????” 重道:“没,没什么,就是顺路,没什么?” 寒晓盯着重,一动不动。重提起包道:“我要走了,再见。” 寒晓没有应声,重不时地回头看着,她就像一尊维纳斯的雕像,就这样屹立在那里。 重和欣然上了车,放好行李坐下。欣然掏出一些零食,摆在桌子上道:“重,你吃什么,自己选。” 重忙道:“谢谢。你想得真周到。” 欣然拿出两瓶饮料,递给重一瓶。重认真地看着欣然那双纤手,流畅地舞动,像是行云流水地舞蹈。 对面坐着一对恋人,两个人很是亲热,女孩躺在男孩的肩头,偶尔还亲吻一下。重和欣然看着很是尴尬,互相看看,撇撇嘴,无可奈何。 没办法,一路上两个人也没有什么交谈,只是吃着零食,看着对面座位的甜蜜蜜。 不知过了多久,欣然竟然依着重的肩头,睡着了。重侧脸看看欣然姣好的面容,安睡时,更有一番风韵。头发散着洗发水的清香,肩头热热的,一种独特的温馨。 只听对面的女孩,望望重和欣然,对男孩道:“你看,人家小两口多幸福。以后咱们结婚了,你能让我也那样枕着你的肩头安睡吗?” 重淡淡地笑笑,欣然的头轻轻蠕动了两下,继续安睡。 这条路,很快就到尽头,可是重和欣然的未来会如何呢?这条路的尽头是各奔东西,他们的未来也像这条路一样吗? 到了车站,两个人分了行李,挥手说再见。 重目送着欣然那修长的身影混在人群里,心头有些淡淡的失落。回想着这一路同行,一路甜蜜,就这样结束了。 不知何时还有这样的机会,让你依偎…… 第60章 只是关心 重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觉有些凄凉,如果现实些,可以邀请欣然和自己一道回家,哪怕只是以同学身份到家玩玩,也不至于这么孤单。 回到家,母亲正在忙着到集上销售家里种的山药,春节前正是出手的好时机。母亲是个勤劳的普通农民,但是有一套她自己的生意经。每年中秋,把山药储存到地窖里,等到年前上市,要比平时卖上三倍以上的价钱。所以,家里母亲的小收入,除了日常生活消费,也存下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父亲,出差去广州了,要三四天才回来。和母亲也没聊上几句,母亲就出发了。重在家里陪妹妹收拾家务,她和妹妹也没有什么交谈,只是听着妹妹说着相亲的事。虽然已经看了几个不合适,但是她说得头头是道。都说女孩比男孩要成熟几岁,的确,在妹妹面前,自己倒像个弟弟,认真聆听着她的点点滴滴的经验。其实,也给重很多的启发,不管在哪里,婚姻大事都是一个理,虽不讲什么门户偏见,却也得考虑家庭,财力,只谈感情就如纸上谈兵,空中楼阁,是不牢靠的。而自己却在感情的路上跋涉,跌倒,爬起,不过是孩童的摔跤,很正常的事。还没有升级到谈婚论价,谈恋爱,是婚姻的初级阶段,有很多不稳定因素,所以重与寒晓,与如花,与欣然,都只得静观其变,顺其自然。 假期里,走亲访友,多数问的都是有没有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呀?不知为何很少问上大学的事,可能人们已经知道你是大学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也就自然由你的嘴角的胡须,问道你的年龄,自然过渡到你的终身大事。重也只得勉为其难地回答道:“还没毕业,不着急谈婚姻大事。” 这只不过是搪塞之词,再有一年多就要毕业了,而同伴们都带着女朋友回家了,致使他整个假期都是独自在家,到哪去找像自己这样的孤家寡人聚聚会,聊聊天? 一个短短的暑假,却觉得过得很漫长。因为无趣,所以难熬。看着父母的艰辛,还是要看清自己脚下的路,在最后的一年半里,好好发展自己,也无愧于自己的良心。 要开学了,母亲早早把行李收拾完毕,父亲往重手里塞了一些钱。一切爱尽在不言中了。 坐上远行的列车,没有不舍,只有希望。希望学有所成,希望找到一份好工作,也带着媳妇衣锦还乡。 随着排排白杨树向后倒去,车子渐渐远离了家乡,通往遥远的异地。一路上重想着舅舅说的几句话:“你在学校表现这么好,没有考虑加入党组织吗?” 重想想也是,一个求上进的青年,应该有坚定的信仰,这样心灵才有个归宿,人生才有个方向。突然想到雷锋的一句话:“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 他的心中竟燃起了热火,就像积蓄已久的火山,期待着马上喷薄而出。他看看窗外,朝阳已经升起,大地披上了红妆,虽然是冬季,但是分明看到了,树长了芽,草开了花,还有蜜蜂蝴蝶自由地飞呢? 重回到学校,回到课堂,发现一切依旧,就是各位同学都换上了新装,一番新气象。学校的生机,取决于学生的风貌。 重在人影攒动里,一眼就找到了如花:“她解开了发辫,把头发散在脑后,穿上一身银灰色的运动装,更显得身材高挑,很有生机。她没有浓妆艳抹,就已经气质非凡了。 重坐在旁边,如花笑笑道:“教授,新年好。” 重道:“新年好,看来你的心情好了许多。” 如花道:“还好,谢谢你,每天给我很多希望。” 重心想,这一个暑假也没有给人家打一个电话,放假也没道别,应该是一个月的失联状态,谈什么希望,不会是人家日日在想我吧? 他想到这里,心头掠过一丝甜蜜。 关心地问:“来回这一路上都顺利吧!” 如花道:“还好,谢谢。快查考勤吧!” 重道:“好好。” 只见同学们,陆续地走到重身边签到。一会功夫就结束了,最后统计发现老乡素竟然没有返校。他赶忙到辅导员那里汇报情况,辅导员说她家里出状况了,得迟点返校。 重出于老乡,出于班干部,在中午时,去给素打了一个电话:“请问,是素吗?我是重。“ 素道:“你好,有事吗?” 重关切地说:“你家里出什么状况了?跟我说说,也好帮助你。” 只听里面出现了抽泣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素道:“我父亲得了癌症,要进行化疗。可是,已经花了很多钱,想在没有钱去看病了。我爸说就等死吧!” 素几乎是泣不成声了,重劝说道:“你不要着急,我向同学们募集一下钱,两天内给你汇过去。先带着你父亲看病去。” 素道:“真的?太谢谢你了。” 重道:“你放心照顾你父亲,我帮你多记一份笔记,等你回来就可以赶上课了。” 素道:“你考虑得太周到了,谢谢。” 重感觉自己像是成熟了许多,有点老大哥的风范了。他下午回到教室,先和如花说了这件事。 如花竟然哭了,她抹着眼泪说:“真是命苦,天无绝人之路,那就照你说的,向同学们募集善款吧!你去发动同学们,我给你做会计。” 重一听,很是兴奋,因为他得到了一个肯定和支持,就更有信心了。 重和如花一起起草了募捐通知,本以为很少有人响应的。没想到通知刚一贴出,就有很多人前来捐款。更没有想到的是寒晓和欣然,不光是前两个,而且每人都捐了二百元。重看到了有一种爱叫做支持,有一种情叫善良。 刚刚一天,就筹集了两千元,喜悦不小,但是对于素来说还是难解燃眉毛之急。重举着牌子,如花拿着捐款箱子,二人站在中文系楼口殷切地等待。 天都黑了,没有什么人了,二人各自吃了一个面包,回去休息了,准备明天的冲刺。救人如救火,时间就是宝贵。重看着如花,疲惫的身影,心中生怜。一个冰美人,有着多么火热的心呀!多少人奚落她,多少人远离她,她都默默承受,守着一份爱有错吗? 第二天,天有点阴,刮着凄凄的冷风,人影依稀,怕是要下雪了。重和如花带着装备,在楼门口继续战斗。 可是,远远地看到在艺术系和体育系也出现了两群人。重很是好奇,道:“如花,你先看着,我过去看看。” 如花道:“你去吧,我看着。” 重迎着冷风,有些刺脸,他把衣服领子往高处提了提,走到艺术楼口,他惊呆了:是康和寒晓,在募集善款。只见康和同学们,滔滔不绝的说着,看着他黑瘦的身影,顿时那么高大。之前那些抱怨,已经无影无踪。再看寒晓,穿着紫色的羽绒服,帽子系得紧紧的,但是微露的脸颊,已经通红,双手带着毛线手套,抱着一个箱子,上面是寒晓亲自书写的三个字“捐款箱”。由于天冷,她不停地移动着脚步,像是音乐盒里的公主。重心头一热,好想上去拥抱那娇小的身躯,那就是爱心天使。 他继续朝体育楼走去,不会吧,竟然是欣然,自己只身一人在筹款。只见她裹得密不透风,穿着厚厚的长身羽绒服,本来健硕的身体显得更加臃肿,带着粉色的口罩,只能在宽大的眼镜后面看到一双大眼睛,眼角溢出了冷风吹出的眼泪。他不禁想到套中人的风采。那一刻,重眼睛模糊,眼眶里涌动着激动的泪花。 他体会到了团结的力量,胜利的滋味。他跑回来,兴奋地和如花道:“我们加油吧,胜利在望了。寒晓和欣然过来帮忙了,加油!” 如花笑笑道:“太好了,人多力量大。” 到了中午,寒晓和欣然她们跑过来,把沉甸甸的爱心之款递到重的手里,三组和在一起已经有八千元了。几个人兴奋地直鼓掌。重决定自掏腰包,请大伙吃饭。 重带大家到了饺子馆,买了五斤饺子。重和康坐在一起,对面中间坐着如花,一身白色羽绒服,左边坐着欣然,一身紫色羽绒服,右边坐着寒晓,一身橙色羽绒服。小脸都冻得红红的,都抱着小手呵着气。重赶紧给她们倒上热茶道:“三位天使,请喝茶。”三个人哈哈大笑。重清楚地看到对面盛开的是三种花,白茉莉,紫丁香,黄迎春。而康坐在旁边,一语不发。重转过身,给康倒上茶,道:“助教辛苦了,我的大救星。” 康道:“举手之劳。” 大家就这样等着饺子出锅,冰冷的冬日,四周却弥漫着混着茶香的温暖。重在吃饭期间,不时地抬头,看着对面的三朵花,他感觉他们虽然有不同的面孔,但却有着一样火热的心。 他却奇怪地想到当时热播的电视剧《寻秦记》里的场景,就是项少龙带着两个女孩回家了,他害怕会和家里的老婆吵起来,可是,他们三个竟是谈笑风生,互相称赞,配合着张罗饭菜。他百思不得其解,吃饭间,终于明白,他这是在秦朝,是一夫多妻制,她们有相处的固定原则。重觉得她们没有吵架的原因不是在封建社会,而是他们都爱着同一个人。不然,哪有那么多宫廷里的尔虞我诈,争权夺势。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都么的和谐,唯美,可惜没有相机留下这最美的画面。但他已经深深地刻在心里,永生不会磨灭。因为那是爱的和弦。 经过几个人的共同努力,到傍晚时,又集上来一万元左右。加上上午和昨天的总共两万元。 一夜安睡,一夜温暖,明天就可以给素把钱寄出去了。 清晨醒来,外面白茫茫一片,下雪了。重走在去银行的路上,一点都不觉得冷,踩着厚厚的雪,如同踏在棉絮上,柔软光滑。他第一个等在门口,第一时间寄出了筹集到的钱。办完了,重感觉一身轻松,站在银行门口长舒了口气,看着自己刚才走过的脚印,觉得是那么坚实有力。他循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脚印,返回了学校。 大概过了一周,天气渐暖,有了春天的气息了。素给父亲做完手术,回到了学校。她很感激重,于是就到男生楼下喊他:“重,你下来一下。” 重拿起给素记的笔记,赶忙下楼,以为有什么事,关心地问:“问题解决完了吗?” 素道:“手术顺利,感谢你的帮助。” 重搔搔脑袋道:“这是大家的帮助,我只是尽了一点小力。” 素道:“不用谦虚,你是核心力量。” 重道:“给你,我记的笔记,不懂的问我。” 素眼里滚动着泪花,道:“太谢谢你了。” 重道:“别多想了,过去了,雪化了,春天就来了。” 素道:“我想去上网,可是家里没条件,我什么都不懂。我买了一本网址大全的书,你能教我吗?” 重道:“当然可以,如今毕业的大学生可不能是电脑盲。” 重被素引领着去了一家网吧,两个人共同用着一台机子。坐得那么近,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和气息,在交换鼠标时,两只手偶尔碰触,在击打键盘时,身体紧挨一下。重有些无所适从,他害怕别人误会他们是恋人。 回来的路上,重和素离得远远的。素给重剥了一个香蕉,送到重的嘴里。重接过来道:“我自己来,谢谢。” 素接着又剥了一个,重脸红了。他意识到,素对他产生了一种依赖的爱恋。在自己无路可走时,重是英雄救美,于是美女爱上了英雄。 重太熟悉这小说里的桥段了,但对素的帮助-------只是关心。 第61章 难以汇合 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也可以说是个女汉子。重喜欢温文尔雅,诗情画意的女孩,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感情这事说不清,素几次约重出去,也许就是为了表示感谢。可是,重却害怕误会,因为既耽误别人,也害了自己,所以谎称有事拒绝了。 慢慢地重也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三个女孩的鼎力相助,让他欣喜不已,可是每天的面对是三个方向。三个都喜欢自己的女孩,虽然风味不同,但是都是美味。借着这次筹款事件,三人的魅力值一路攀升,让重也无法解除这三足鼎立的局面。谁都不想伤害,所以谁都无法接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圆心,而三个女孩就是圆上的点。围着重移动,可是他只能静静地在那里,如果动一下,这稳定的圆就会变形,也许就会出现火药味。 历史上三国鼎立的局面,是一种稳定,也是一种制约。谁也不敢大动干戈,谁也别想轻易吞并其他两国。所以只是一种静止的维持。要想三国统一,还必须得出现第四股力量,不在这个圈子里。临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有一个旁观者才可能看清局势,找到弱点,一一击破。依照历史教训,重很难在三个女孩里确定一个,必须是一个三人之外的人。可是,那个第四人,在哪儿呢?为了不出现摩擦伤害,重只得稍稍远离,给自己过热的头脑降降温。 没有课,他就很少出现在教室里,没人来找他,他都不会下楼。他在宿舍里,信手挥毫,在书法的海洋里,麻痹着自己。 淡淡的墨香扑鼻,令人陶醉。深深的笔画错落,叫人静心。恰恰是这段经历,把从推回书法的世界,浮躁的心灵,情感的纠缠,都需要润色,都需要改变。而书法的精进,是需要时间的熔炼和经历的打磨。而重就在这个错落纷扰的阶段,抓住了提高自己书法境界的机会,也恰恰是这个阶段的沉淀,成了他一生受用的宝贵财富。 他把得意之作,贴到床边的墙上。小有所成,心中却是沾沾自喜。他写得有些累了,爬到床上,放着小刚的《黄昏》。可能音量太大了,隔壁宿舍的奇跑过来,道:“教授,受啥刺激了,把音乐放这么大声?” 重坐起来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奇扶着床栏杆,盯着重写的《兰亭序》道:“我说教授你这这书法又进步了,什么时候给我写两张。” 重道:“胡乱写写,不要见笑。” 奇道:“我买纸去,你给我写两个字。” 重道:“不用,我这里有纸。” 奇道:“我最近心神恍惚,给我写两个励志的字。” 重道:“那就写奋斗。” 奇道:“好好。” 奇帮重铺好了纸,磨好了墨。重信笔写下“奋斗”二字,笔墨厚重,气势逼人。 奇捧着两个字道:“我要好好珍藏,永远自勉。我这可是请来的字。”他眼神里透露着自豪,欣然离去。 重继续听着音乐,没想到没过几分钟,奇兴冲冲地跑过来,道:“教授,你听听这歌,那才叫经典。” 重坐起来时,一盘磁带已经飞到了眼前,他拿起来一看,是任贤齐的专辑。他放到随身听里,按下开关,里面传来了悠扬的歌声:“ 夜色很美风很凉 很久没有闻你的发香 一张娇羞带怯的脸庞 忍不住要捧在手心上 只是黄昏太短暂 眼看幸福夕阳要下山 如果是恋人总会一样 把彼此放在最美的地方 ??????” 奇爬到康的床上道:“感觉怎么样,好听吧?” 重道:“的确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奇道:“我去北京淘了一整天才淘来的。” 重道:“你什么时候去北京了。” 奇道:“给我女朋友过生日。” 重道:“你有女朋友呀!那你和美???????” 奇道:“红颜知己,只是没事聊聊天。上大学也很孤独,互相帮助一下。” 重道:“还是头一次听说。” 奇道:“教授,你怎么不谈恋爱哪!” 重道:“我哪有你那么有女人缘,更没有你韩星的风采!” 奇道:“我听美说咱们系里,她就佩服你这个才子。做人低调,富有爱心。” 重道:“她是过奖了。” 奇道:“你说美给你做女朋友行不?” 重道:“行吧,不过你们?” 奇道:“我们,不可能的。毕业就分手。” 重道:“那样呀?”重心里有很多顾忌,人长得不错,可是搞这种地下情,是他无法理解的。 奇道:“我们没有什么,就是刚开学时,她问我有女朋友吗,我说有。她说没关系,可以互不影响对方,只是短期交往,毕业就分手。而且只是一起聊聊天,逛逛街,没有实质性的接触。” 重听了就更不能接受了,她这么时尚的女孩,这么开放,这么前卫,自己怎能驾驭得了,就是人家看上自己,也无福消受呀? 重道:“人倒是长得标致,能适合我吗?” 奇道:“我觉得合适,郎才女貌的。我给你说去,不过,你得追。” 重道:“我怎么追?” 奇道:“这还用我教你,约她出去玩,觉得合适,就找机会抱住她,狂吻她。” 重道:“我哪有那个胆子,不会你们也这么疯狂吧?” 奇道:“教授这你可错了,我和美可是连手都不拉的,更别说接吻了。你放心美可是原装正品。” 重道:“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中午,奇又来找重,兴奋地道:“教授,我给你约好了,下午四点到学校操场门口见。” 重道:“好好,我一定准时赴约。” 奇一脸坏笑道:“勇敢点,教授。不行给她来个霸王硬上弓。” 重猛推了奇一把道:“别胡扯。” 重去赴约了,走在这春天的校园里,甬路两侧的梧桐,已经微微泛绿,花坛里的小草,已经钻出地面,绿油油的。天气渐暖,阳光温柔地抚摸着重的脸颊。校园里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男孩露出了健硕的臂膀,女孩换上了美丽的裙子。 重到了操场,空气很是清新,他深吸口气,挥舞一下手臂,奔跑了几个来回。春天,真的是万物萌动的季节,连不怎么运动的重,都跃跃欲试。 最后,他捡了向阳的地方,坐在看台的台阶上,注视着天边的绚烂晚霞,夕阳还留恋着美丽的天空,停在天边不愿离开。 就在这时,在霞光与树影交界处出现了一个美丽的身影,白色的短裙,显得双腿更加纤细修长,白色的漆皮高跟鞋,在与跑道的接触时发出清脆的声响。重的心也随之震荡,眼睛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开那迷人的双腿,眼波随着轻盈的步履荡漾。一直到近前,能清楚地看清肉色丝袜的纹理,看得他血脉喷张,有一种拥抱的冲动。接着是一缕浓浓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头脑有些晕眩。 重抬头看时,是美来了,今天的着装有些妖艳,她上身穿着粉色的薄纱衬衫,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白色内衣。光滑的颈项,带着一个红色心形项链。重循着颈项站起身,竟是一张白皙的脸,两腮微红,衬托出眼睛的百般风情。乌黑的眉毛,远远映衬着朱红的嘴唇。就像天边的弦月,遥望着滚烫的红日。她剪着短发,却能配合有棱角的脸庞,显得俏丽无比。耳朵带着简单的银耳钉,在夕阳的辉映下,闪着金色的光芒,猛刺了重的眼睛一下。 只听美用银铃般的声音道:“重,还没看够呀?” 重调整一下呼吸,道:“不好意思,没看够,太好看了。” 他其实想到一个词就是“性感”,只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美道:“没想到教授也这么喜欢欣赏美女呀!现在自由欣赏吧!” 重心里有些恐慌,这不同于欣然的火辣,这简直是灼烧,他都有点透不过起来了。 重红着脸不敢抬头,这时美慢慢趋近,重后退了两步,美伸出一双玉手,涂着黑色的指甲油,竟然捧起了重滚烫的脸,撅起樱红的嘴,凑过来,重闻到了芬芳的唇膏问,还有微微的鼻息。重感觉自己像是落到妖女洞里的唐僧,怕得要命。 就在那红唇刚要覆在自己嘴唇的刹那,重挣脱了美的手。美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向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鞋跟掉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重惊呆了,不知如何是好。美气道:“你这个教授,怎么那么大劲,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还傻站着,快来扶我。” 重弯下身,美的纤臂一下子钩住重的脖子,重一手揽着美的腰,一手托着美的玉腿。接触的刹那,重不禁打了个寒颤。美身体很轻,没用什么力气,就把把她,抱到看台台阶上坐下。 美手捂着光洁的脚踝,道:“看看,你这辣手摧花的教授。” 重道:“对不起。”他赶忙把脱落的鞋跟捡回来,站在旁边受审。 美道:“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我要吻你呀?我的宝贝鞋子呀,刚穿上就分离了。” 美说着夺过重手里的鞋跟,摇着头,道:“可惜了,可惜了。” 重道:“别担心,我给你买新的。” 美道:“那倒不用了,一会儿你背我回去就好了。” 重道:“应该的。” 美道:“奇都跟你说了吧,只要你追我,我就跟了你。” 重道:“怎么追?” 美道:“就是追到我心动为止,不讲方法,只要合法。” 重也坐下来,尽量保持既亲近,又不会被误会的距离。轻声道:“你对我有感觉吗?” 美道:“倒是很佩服你,爱的感觉还没有。” 重道:“我这人最笨,不会追小姑娘。” 美道:“要不,我追你。” 重道:“还是不要了,我怕你。还是我试着追你吧!” 两个人在谁追谁的问题上讨论开了。不知不觉天色渐晚,他们要回去了。美双手环着重的脖子,整个身体伏在重的后背上,重弯着身子,双手用力揽住美光滑的腿,生怕半路滑下来。重就这样背着美,往回走。身边经过的同学,投来嫉妒的目光。重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这么个如女妖般的辣妹,还是无福消受了。 走着走着,只听美道:“你爱我吗?” 重道:“爱。” 美道:“爱我什么?” 重道:“美。” 美道:“还有别的吗?” 重道:“不知道。” 美竟然趴在重的背上,抽泣起来,眼泪热热地打湿了重的衬衫。 重关切地问:“怎么了?” 美道:“没什么,就是感动。你是第一个背我的人,但是你也一样只喜欢我的外表,而不懂我的内心。” 重一时无语,他想:若是背着这么个妖艳的女子回家,母亲会吓得晕过去的。此女太辣,不敢消受。 重把美背上宿舍楼,送进宿舍,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再见。” 美道:“谢谢你,重。” 重刚掩上门,就听里面一阵哄笑。他不知为何,只是摇摇头,快速地下了楼。 这就是一朵曼陀罗花,她的毒太深,在爱情的路上,还是难以汇合。 第62章 风波再起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李煜《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 重回到宿舍,一直难以平复心中的热火。就如一池平静的湖水,被烈日烘烤得热浪滚滚。 …… 在暗夜里,远处有火车的轰鸣,窗外的一角天空镶嵌着几颗星星。重辗转无法成眠,自己真的中了毒,中了妖毒。他想到了聊斋里的情景:“一只狐狸,化作妖艳的美女,去陪着文弱书生彻夜苦读。日夜相陪,日久生情。书生更是相信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更加起劲。后来天师看破天机,为解救书生,诛杀妖精。可是,书生被妖精看了一眼,就是永生不忘了。于是抛弃一切,非要和狐仙在一起。” 重想着想着后心一股凉气袭入,禁不住哆嗦起来。可是,美的音容笑貌,就是刻在脑海里,无比清晰。重就这样一夜未眠,这明明不是爱,却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吸引,也许这才叫做真正的魅力。 …… 重清晨醒来,到洗手间洗漱。豪听道水声道:“教授,你怎么大早晨洗衣服?” 重故作镇静道:“啊,是呀,今天起早了。” 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水,重痴痴地想着昨天的事,恍惚间,水流里探出了美的脑袋,还笑呢!重吓得一声尖叫,额头冒出冷汗。 豪道:“教授,你没事吧?” 毅道:“你中邪了?” 康道:“我看这两天,教授神叨叨的,不知在修炼什么魔功。” 重道:“没事,没事,就是水溅到身上了。” 他低头看时,水怎么变成了红色,眼前突然漆黑,瘫倒在墙角。他喘着粗气,却喊不出声音。 重稳稳神自言道:“这美是接近不得的,开始就不该听奇的话。他小子没安好心,他整不明白了,让我当替死鬼。” 豪道:“教授,你又和谁说话呢!” 重道:“没有,自言自语哪!” 重摸摸头,很烫,是昨天浇冷水时着凉了。他挣扎着站起来,用冷水洗洗脸,清醒了一些。刚才是发烧产生的幻觉,他终于松了口气。 重喝了几口热水,又爬到床上,睡了。感觉自己像被放进了滚烫的油锅里,燥热难当。又感觉像是被放进了冰窖,寒冷难耐。最后,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在洗蒸汽浴。百感交集是最合适的形容词。 临近中午时,重醒过来了。摸摸头,退热了,身上也有了力气。被子湿漉漉的,是出的汗,他抱着被子晒到了阳台上。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心情好了很多。 他决定到外面走走。出了宿舍门,春日的暖阳,就热情地拥抱了重。深吸了口气,在身体里流窜,就像是注入了生命的甘泉。每一个细胞都是活力无限。四周的草呀,树呀,都绿得发亮。一只蝴蝶,从眼前飞过,飞向远处的花丛。已经是春天了,好好珍惜这大好时光吧! 他径直朝大门口走去,经过传达室时,门卫师傅喊住了他:“重,你的信!” 重循声跑过去,道:“谢谢师傅!” 师傅道:“好像有大半年没有你的信了,是女朋友来的吧?” 重挤出一个笑容道:“不是,您忙吧!” 他紧攥着信,走到梧桐树下的石桌前,长叹口气,把信摔在桌子上。回头看了看,又弯身捡起来,把刚才攥出来的褶皱抚平。盯着信封出神,但始终没有打开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重一直坐在那里,一丝不动,就像已经化作了石雕,没有呼吸,没有表情,似乎灵魂已经被掏空。 不知何时,欣然坐到了重的身边,只听他偷偷地读道:“天津师大重收,北京师大落红。” 重突然清醒过来,急忙躲闪,还没来得及把信拿起来,已经被欣然抢走了。 重急道:“你,给我!” 欣然嬉皮笑脸地道:“小子,这么横!说,落红是谁?” 重气急败坏地道:“不知道,你别管!” 欣然脸色沉下来道:“真生气了,那给你吧!” 重见欣然把信递过来,转怒为笑道:“没生气,快给我吧!” 欣然一看重是假装生气,拿着信的手瞬间收回,转身就跑。重一看,大事不妙,紧追在后面。没想到,这欣然跑得还真快,重追了半天,却总是在她身后四五米的样子。 由于昨天着了凉,重有点体力不支,双手支着膝盖,气喘吁吁。欣然见重不再追了,就停下来,笑着道:“这下服了吧,还敢跟我比耐力。” 重道:“服了,给我吧,女侠!” 欣然慢慢地走过来,额头冒着汗,鬓角的发丝粘在了脸上,少有的一种风情。他看重依然喘着粗气,关切地问:“你生病了?” 重道:“有点着凉,要不还能让你跑掉?” 欣然扶着重坐下来,把信递到重的手里,信封上还有欣然湿湿的手印。 重叹口气道:“已经结束的事,又被翻出来,心头很是不爽呀!” 欣然道:“什么大事呀?” 重若有所思,道:“我从前有一个同学,就是落红。我们从初中一直到高中,有六年吧,我就默默地喜欢她六年。读了大学,我整整给她写了两年的信。也谈不上是女朋友,就算是好友吧!她在北京,希望我考到她们学校,可是在考试时,我中暑了没有考上。于是来了这里,我写信告诉她时,希望她能理解。可是她不光没有安慰我,反而说看不清我们的未来。于是,我就和她停止了通信,大概有半年多了吧!可是,这又来了信,你说,这叫什么事?” 欣然道:“你先别激动,先看看信再说。” 重静了静信,撕开信封打开信,上面写到: “重: 展信好!好久没有你的来信,我很是担心。 可能是习惯了每周都能看到你的信,这些日子还真有些不适应。每次都是你先给我写信,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么久也没你的消息,所以就先给你写了。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问问你那的情况。你应该过得很好吧?肯定结识了新同学,做了很多精彩的事。最近,还写诗吗?很希望再能读到你的诗。我的同学,都说很喜欢你的诗,就是这些日子没有读到,一再地问我,你那个诗人同学怎么没新作呀?我说,可能他很忙吧! 我现在报了考研班,准备考研了。每周末都要去上课,忙得不可开交。你要不要考呀?也考我们学校吧!毕竟是首都的院校,工作好找。如果你需要什么材料,我可以寄给你。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寒假里,高中同学们聚会了,你却没有去。大家几乎都去了,很多同学提起你。没想到,你的人缘还不错,我当时只知道学习,也没注意那么多。我们去吃烧烤了,烤全羊,很多同学都醉了。没想到,同学之间竟然有那么深厚的友谊。月和我哭诉了一晚,她说,她有多么喜欢你,可就是没有接受她。她说她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抓住你。后来,临别她告诉我,之所以你没有接受她,是因为你喜欢我。 我真傻,竟然在你给我写了那么多信,写了那么多诗的情况下,不知道你喜欢我。也许,我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你不会笑话我吧!我这个人就是很单纯,甚至有些可笑,但愿上次我给你写的信,没有伤害你。这次写信,就算是道歉吧! 你是搞文学的,心思细腻。我领悟力很差,以后写信,把心里话跟我直说,省得我又犯糊涂。 现在,我闲下来,就把你的信一封封地读,感觉好幸福。要是你能一直给我写信该多好呀! 好了,我这次很罗嗦,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话,你不会烦吧! 再见,祝你好运。 期待着你的回信,你的诗。 好友:落红” 重看着这封长信,这是落红第一次写这么长的信。他眼前模糊了,是泪水蒙住了双眼。这泪水里,有委屈,有伤感,有抱怨,有心酸。一切,都在随风逝去时,再次提起,怎能破镜重圆?他的心已经碎了,就在半年前已经碎了。他努力地遗忘,努力地重生。刚刚修复好的伤疤,怎么又被打开?那不只是疼痛,那是落井下石后的绝望。 女人,给人很脆弱的感觉。可是有时女人也会很残忍,因为他们不知道男人爱他的心有多脆弱。重的心粉碎了,如今又来碾压,这是多么的残忍! 现在悔不当初了,一切能回去吗?当初做什么去了,现在竟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木偶,厌倦了,就丢掉。想起时,又去捡来。 重心里发泄着这一切,欣然看着他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铁青……快赶上变色龙了。 她关切地问:“过去的,就过去吧!别往心里去。” 欣然已经猜出了大概,重把信撕得粉碎,抛到空中。欣然看着飘落的纸屑,明明就是重破碎的心。她伸手尽力地接住一片片,怎奈微风起,瞬间四处吹散。 重仰天长叹一句:“一切已经随风逝,何必无故再起风波?” 第63章 强人出没 重收拾一下坏情绪,走到梧桐树前,伸手摘了一枚嫩嫩的叶子,把它夹到日记里。记住这个美丽的春天。 欣然站在那里,看着重淡然地离开,没有说再见,她从那缓缓的身影里,看到一个男孩绵绵的忧伤。 重越是恨,越是证明他放不下,在心灵的深处,一直记忆着那爱情的起点。那段青春年少的中学岁月,是落红这美丽的女神,吸引着他不懈努力。一直走进大学,走到今天。 落红只一句,无法想象我们的未来。却深深地刺伤了重的心,只是一封信,都让他这么疯狂,那不是恨,是爱呀!这种奇怪的心里有谁知晓? 可是,这断裂的情丝,是不可能修复的。这份最漫长,最坚实的爱,就是自己的影子,永远也不会消失。但影子终究是影子,永远也不会变成真正的自己。所以不管你去尘封,还是去焚烧,他都以灰色的调子,弥漫在你的生命里。 重趴在床上,痴痴地望着窗外。听着那伤感音乐: “天使也一样也一样会受伤 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来扛 某年某月的伤此时此刻遗忘 我会在你身旁到地老天荒 天使和你一样也一样会受伤 看着你的泪光痛在我胸膛 不管风雨多狂我是你温柔的避风港 我的爱只因为你而发光” 突然,一阵敲门声过后,奇爬到了康的床上道:“教授,把美拿下了?” 重从朦胧里清醒过来,笑笑道:“拿下,她差点把我吃了。” 奇来了神道:“怎么,她太猛烈吃不消了?” 重道:“她上来就要吻我,可把我吓坏了。” 奇道:“她那是吓你的,逗你玩哪!这回知道啥叫辣妹了吧!” 重道:“她应该很爱你的,只是埋藏在心底,不能说。” 奇道:“不会,她可是最疯狂的,没有她不敢说的。” 重道:“我觉得她很孤独,又不敢爱,所以用表面的疯狂,掩饰自己的懦弱。” 奇道:“看来你这一面没白见呀?” 重道:“我觉得你该善待她,如果不是爱,你就远离她吧!” 奇道:“我们没有伤害。” 重道:“你想,你有女朋友。她在你身边,算什么,能得到什么?” 奇道:“她也很开心呀,我也很开心呀!” 重道:“你得到的开心,是路过时,轻抚一下路边的小花,茶余饭后的润色。而小花,却是一生的凝望。你不能分给她爱,就不要招惹人家,留给人家的是奢望与无奈。” 奇道:“我说教授,看来你对爱情的理解有一套呀!咱哥俩得好好聊聊。” 重道:“是人之常情。” 奇道:“你谈过恋爱吗?” 重道:“初级阶段,害怕伤害,没有大的发展。谈恋爱,就是一生一世的不离不弃。我不想把最珍贵的情感,轻易地说出口。” 奇道:“教授,我没别的,我跟你观点不同。我觉得这个爱吧,就得说。是爱,就要大胆地表达,要不人家哪知道呀?现在生活节奏多快呀,你说出来,节省多少时间?” 重道:“爱情能搞快节奏吗?你看现在的闪婚闪离,这就是快节奏的结果。我觉得这谈恋爱就是酿酒,时间越长,就越香醇。” 奇道:“我不同意你的比喻,我觉得爱情应该如钓鱼,你挂上香饵,同意就咬钩,不同意一边去。哪有兜来兜去的,一天没钓到一条,耗了时间,浪费了机会。” 重道:“我觉得咱们的立场,不一样。你是站在男生的立场,我是站在女生的立场。所以观点就不同。我给你讲两个故事,是我在杂志上看的。第一个故事,一个女孩考验男孩有多爱她,就问男孩有一个馒头,怎么办?男孩说,一人一半。女孩有些失望,就接着问他,假如只有半个馒头呢?男孩没有思索道,一人一半。女孩更加失望了,但不甘心,就继续问,那只有一小块馒头呢?男孩说,我吃。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女孩非常生气,站在那里哭泣。过了半个小时,男孩一瘸一拐地回来了,把一块热腾腾的烤肉,送到女孩手里。女孩笑了,正要追问男孩哪来的肉。男孩说,是自己抓了一条狗,砍了一块肉。 女孩就信了,挽着男孩的手臂,放心地离开了。你知道肉是哪来的吗?” 奇笑着说:“是男孩自己腿上的肉。” 重道:“不愧是恋爱高手。我们可以看出女孩很关心男孩有多爱她,但是最终她不知道男孩爱他超过了自己的生命。但这一切,女孩恐怕一生都不可能懂。但是男孩让女孩这样幸福地活过一生。这就是恋爱中的牺牲精神。第二个故事,就有些夸张了,一对恋人去雪山旅行,遇到了雪崩,被埋到了冰洞里。女孩几乎被冻僵了,男孩脱了外衣给女孩盖在了身上,女孩温暖地笑了。女孩说饿了,男孩说你好好睡一觉我给你找吃的。女孩醒来时,男孩把香喷喷的烤肉送到了她嘴边。女孩幸福地笑了。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女孩说我又饿了。男孩还是让女孩先睡,女孩很听话,因为有了男孩在身边她不怕。醒来时,男孩又给她拿来了美味的烤肉。女孩在男孩的鼓励照顾下,活到了营救人员的到来。男孩朝女孩笑笑跟着营救队出了冰洞。女孩高兴地哭了因为他们得救了。可是营救队员掀开女孩的衣服时,惊呆了,衣服下竟是一副白骨。女孩没有了之前的幸福,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后,死去了。冰冷而孤独的死去。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奇道:“教授,你讲得太恐怖了。我不懂。” 重道:“这虽然只是个故事,但是揭示出当今一种错误的爱情观,就是索取主义。等到被索取的一方一无所有时,就是他离开时。” 奇点点头,道:“这么说,我就是后者,索取主义。” 重道:“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你有在美身上索取的倾向,等美想在你这里得到爱的时候,你就会离开。” 奇道:“你说得都有道理,只是现在是个开放的社会,你看这些女生,大一时,天然淳朴,大二时,蠢蠢欲动,大三时,百花齐放,大四时,疯狂乱爱。有些事不能一概而论,还是顺其自然吧!” 重道:“我说不过你,还一套一套的。” 语声刚毕,传来了急速的敲门声,重打开门时,豪气喘吁吁地道:“大事不好了,有三个小混混,把俊给打了,毅抓住了一个,正纠缠呢!快叫些人下去。” 重叫奇和豪先帮毅周旋,然后冲到楼道里,大喊道:“中文系的兄弟们,把马扎拿出来,集合了。” 瞬间,整个楼道的人每人那个马扎集中在一起,那是一呼百应的架势。重的正义感被激发出来,大声道:“有三个小混混把俊给打了,竟敢欺负咱们外乡人,好好教训教训他们。”重说完,只一个手势,大家气势汹汹地下了楼。 出了宿舍门口,马路东侧集中了很多人,重带着大部队进入。眼前,三个光着上身的小子,正揪着毅的衣服扭打,而俊呢,站在一旁抽泣。重既痛恨三个混混的仗势欺人,更痛恨俊的不争气。 重大喊道:“兄弟们,把他们包围起来。” 马路边迅速围成了个大圆圈,三个小混混成了黑黑的圆心。重走近圆心,拍拍个高的混混道:“哥们,我同学怎么伤着你了。” 那个混混一把甩开重的手道:“怎么着,我就朝他要点钱,他不给,我就动手了。” 重道:“没有王法了,你们这可是犯罪。” 另外两个朝重拥过来,道:“我们就犯罪了,怎么了?” 重一挥手,大圆圈变成了一个小圆圈,三人马上变了脸色。高个子道:“兄弟,今天是我们不对,你说怎么办吧?” 重道:“你们打了人得付医药费,俊你还有什么损失?” 俊道:“他们把我眼镜给打坏了,三百元新配的。” 重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就出四百元吧!” 两个矮个子小混混朝高个子使个眼神,于是高个子道:“我们没钱,得回去取。” 重道:“你回去取,他们两个留下。” 高个子道:“我们得均摊,都得回去拿。” 重一看这三小子要开溜呀,就给奇使个眼色,奇就退出圈子,给辅导员打电话去了。 三人摸摸脑勺转身就要跑,重一把抓住一个,死不松手。毅一把拉住高个子。另一个冲出包围圈玩命地跑,康见事不好,使出他的飞毛腿神功,三下两下就追上了,给揪了回来,口里还说着:“小子跟我比速度,没门。” 重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该赔钱赔钱,就了事。还想逃呀,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奇和豪也进了圆心,高个子求饶道:“我们不跑了,我去拿钱。” 康和毅害怕他耍花招,就跟了去。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都不见回来,重琢磨肯定是出问题了,奇走过来耳语道:“辅导员说只要我们有理,不行就收拾他们。一会儿警察就到了。” 重害怕康和毅出意外,就说:“你带着我们去你们老大家里,多派几个人跟去。”他们刚要出发,辅导员领着警察来了。辅导员说:“就他们几个呀?” 重道:“就是这两个,另一个去拿钱了。”警察三下五除二就给两个混混带上了手铐。两人跪地求饶。 这时,康和毅回来了,道:“那小子真贼,上了楼就不下来了。” 重道:“你们该跟他上楼。” 警察道:“不用急。这不还有两个吗!” 重道:“你们老大已经把你们给抛弃了,还不交代。” 警察道:“你们两个上车,我们和你去取钱。最好老实点。你们大伙散了吧。我们录完口供,明天把钱给你们送到学校。” 大家四散去了,重拍拍俊的肩膀道:“兄弟没事吧!” 俊点点头,但是脸色还是煞白。毅和康道:“教授还真有两下子。” 豪道:“没想到,教授平时文质彬彬的,这一有事还真上呀!” 欣然跑过来道:“刚才可把我吓坏了,你咋比我还猛呀” …… 重听着大家喋喋不休的褒奖,坚定地说了一句:“有强人出没,就有豪侠出现。” 第64章 雨落如潮 夜深人静,重心情还是很畅快,因为他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他看了那么多武侠小说,今天算是做了一回有勇有谋的英雄。 第二天清晨,竟然有几只鸣蝉在叫,是夏天来了。时间就是这样匆匆,美好的春天,还没来得及欣赏,晴好的春光,伴着一地落花隐去了。夏天里,怎会有温情细腻的曲线,怎会有细雨绵绵的婉转?就像北方,尽是黄沙漫漫,冷风萧瑟,不会有南方的山清水秀,风景如画。 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色调,人的心情也会随之改变。只不过是谁也不清楚到底哪时哪刻是季节交替的界限,所以心情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发生变化。 重爬起来,走出宿舍,还没到教学楼,就发现门口停着两辆警车。他心想: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他加紧了脚步,到了楼前,发现全校师生几乎都集合在楼的东侧。好像院长也在楼前和几位警察叔叔耳语着什么。 就在这时,院长说话了:“今天把全校师生集中起来,就是为了给几位勇斗歹徒的同学颁发锦旗。公安局的同志说了,昨天抓获的几个小混混,就是514入室抢劫犯的主谋。他们为我们学院的治安做出了贡献,尤其是在维护市民安全,协助公安局办案两方面立了大功。所以今天公安局的领导,特意为他们颁发锦旗。下面有请中文系的重,康,豪,毅,奇五位同学上台。 重心奋不已,和四位同学站在台前,公安局领导把鲜红的锦旗放到他们手中,上面写着“英雄大学生”五个金色大字。随着警察叔叔的敬礼,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重他们几个互相笑笑,那是一种自豪。在同学的簇拥下,几人回到宿舍。心情还是无比激动。 豪道:“啊呀,没想到我竟然能成为英雄,我们宿舍竟然得了四面锦旗,我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宿舍!” 奇也跟在后面笑嘻嘻地说:“没想到和教授聊会天,竟然变成了英雄。教授,以后我可就跟你混了。” 康道:“教授可不是简单人物,他在北京坐车都不要钱。” 毅道:“教授了不得,坐公共汽车,把钱塞到售票员手里,人家都不敢接。” 奇道:“到底怎么回事?” 重道:“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就是有一回我去北京玩,刚过完年,头发还是短得贴着头皮。正月不让理发,我就在年前理个光头。我穿个绿棉袄,上车时,大伙就都看我。我坐下来,拿着钱递到售票员手里,她推回我的胳膊,意思是不用买票。重可是诧异至极,就提高了音量道:‘阿姨,给您买票钱!’大家又把眼光聚集到我这里,我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大伙儿,他们眼里是一种畏惧的眼光。售票员道:‘您刚出来,不用打票了。’” 四人异口同声道:“人家把你当罪犯了。” 重苦笑道:“可以想象,我当时的装扮确实像罪犯。” 豪调侃道:“是越狱的罪犯!” 毅道:“二次释放,比较老实。” 康道:“于是教授就得了个绰号‘北京黑三’!” 奇道:“真的,我女朋友可在北京,可都仰仗黑哥了。” 康接着道:“下次坐着不打票。” 重道:“就是注意着装。” 大家齐声道:“光头,绿棉袄。” 重道:“对对,那是标致,保证不用买票。” 大家笑作一团。 静静心情,几个人回去上课了。一进教室,大家热烈鼓掌。欣然道:“欢迎我们的英雄归来!” 竟然有人拿着本子冲过来道:“给签个名吧!” 重坐在如花身旁,桌子上早就摆好了本子道:“英雄哥哥,给小妹签个名呗!” 重笑着道:“莫要见笑,莫要见笑!” 重一直沉浸在英雄的喜悦里,下午没有课,可以大睡一觉了。自然梦里都是些什么鲜花呀,掌声呀,锦旗呀??????恍惚在天空飘摇,不,是飞翔。 不知几时几刻,一声惊雷,重被惊醒,看看表已经七点了。窗外,电闪雷鸣,狂风骤起,外面瞬间黑暗下来,整个天空像是个黑色的锅底越压越低,低得让人都透不过气来。重走到阳台,风中夹杂着雨点,飞散到身上,清凉无限。柳条在风中狂舞,尘沙肆意,那是个摧枯拉朽的世界。燕子在风中起落翻飞,它也像海燕一样在迎接暴风雨吗? 这是康急匆匆地冲进屋子,喊道:“要下雨了,我得给班里的同学送伞去。” 重没作声,他心里清楚,康哪是去给同学送伞,他就是去给寒晓去送。重在宿舍徘徊,自己是不是也该给同学送伞呢? 他穿上鞋,把柜子里的伞拿出来,又看看毅的桌子角也挂着一把伞,顺手拿过来。寒晓有人送了,自己得去给如花,还有欣然送伞。他不去谁会去呢? 他疾步走下楼,到了门厅,发现雨倾盆而下,看不到雨帘,应该是雨墙。空中闪电像巨斧把天空劈出的裂痕,雷声震得天地不断地摇晃轰鸣。冷风吹过,雨墙碎裂,残片乱飞,砸中重的身躯,不是清凉却是刺痛。 他努力撑起一把伞,伞刚打开,就被风翻卷过去,能听到伞柄咯吱作响。他急忙伸手把伞面往回拉,迈下台阶,水已经漫到了膝盖,一股冰凉,沿着大腿倏地钻到了后心,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他蹚着水,在风雨里摇摆着前行,路灯已经点亮,勉强能看清前面的路。灯影在水面上闪烁,流窜。重看着这黑色的水,感觉好像在黑色的海上跋涉,不是为了远航,而是为了爱。 他走到教学楼前,看不见台阶了。教学楼就像大海中的铁达尼号,在风雨中飘摇。楼上灯火通明,又有如海市蜃楼,富丽堂皇。重到了门口,用脚试探着上了一级又一级的台阶。最后一个台阶没看清,一个趔趄,跌倒在平台上,还滑动了一段距离,只觉得膝盖剧痛,扶着墙壁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欣然赫然出现在眼前道:“教授,来给我送伞呀?太感动了。” 重把伞递给欣然,往里面走。欣然道:“快走吧,班里没什么人了。” 重道:“我去看看,果然没几个人。看看角落,如花正坐在那里听着音乐,重喊了一声:“如花,给你伞。” 如花带着耳机,没有听见,低头看着书。重走到跟前,用手指拄了一下如花的胳膊。如花感觉一丝冰凉,抬头看时,重发丝的水珠滴在她的书上,瞬间成了深色的一个圆。如花忙摘到耳机,拭去书上的水滴,站起来说:“重,你怎么来了?” 重把伞晃了晃道:“走吧!” 重和如花走到门口,欣然还等在那里。 两把伞撑开了,三个人如何前行?重看看如花单薄的身体,道:“我来背你吧。” 如花道:“好吗?” 欣然道:“别罗嗦了,雨会越来越大的,我来开路。” 欣然说着冲进了雨中,重背起如花,真的很轻。如花打开伞,也冲进了雨中。 风还很大,欣然在前面几次险些跌倒,还不时地提醒重。三人就这样在雨中艰难地行走着。忽然一阵猛烈的风,吹得欣然的伞翻了面,她急道:“这该死的风。” 只听重哎呦一声,欣然回头看时,重与如花双双跌倒在水中。伞掉落在远处,欣然疾行几步,抓住了伞,她身后还有泛起的水花。她转身回来,去扶起如花。重爬起来,却是站立不稳,刚才摔了一次,加上这次,吃不消了。 欣然看出了端倪,说道:“重,你休息吧!我来背如花。”欣然比较强壮,很轻松地背着如花前行。重打着伞紧跟其后,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想:两个没有交集的女孩,都因为自己联结在一起。没有嫉妒,没有抱怨,只有共同扶持,一起前行。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关系,最完美的关系。只要再进一步,就会分出远近,到时恐怕很难找到平衡点,问题也就出现了。 本来重是来英雄救美的,没想到却成了美救英雄,美救美了。没想到遇到了寒晓,她打着伞在前,康在身后淋着雨,重喊道:“助教,过来我这里,别淋雨了。” 康走到重身边,坏笑一下。挨着寒晓一起前行。寒晓看到重一脚深,一脚浅的,道:“教授,你受伤了。” 康道:“我来背你吧!” 重道:“不用。” 康迅速闪到重的前面,一把背起了重。康比重略矮一些,但是力气还真不小,背着重跑了起来,一下超过了欣然。寒晓道:“康哥,你慢点,别把教授给摔坏了。” 欣然一看,康超越了她,她喊道:“好小子,竟敢超过我。”于是加快了脚步,没几秒钟就追上了。 如花道:“还是我们女生厉害吧!” 康道:“你背着教授试试。” 重侧脸看时,如花一直把伞打在欣然的头上,只见雨水顺着她瘦削的脊背往下流着。 欣然来了神道:“那就换了试试。”说着就把如花放下来。重道:“不要了吧!”刚说完康就把重放下了。 欣然背起重就跑起来了。伞几乎都被甩在了后面。如花把伞撇给了康,跑到了寒晓的伞地下。 重回头看看,笑了,喊道:“别跑了,康在骗你呢!” 欣然似乎没有听见,一溜烟把重背到了男生宿舍楼。回头看,竟然没有康的人影。 怒道:“康这孙子!”然后夺过重的伞,又冲进了雨里,一脚把康踢倒在水里。 寒晓和如花在伞下笑得弯了腰,重笑得捂着肚子道:“欣然,你就饶了康吧,那可是我的助教。” 欣然没等康爬起来,就跑回了女生楼,临进楼门挥挥手,道:“教授,伞明天给你。”还打了个口哨,那是对康的一种胜利的炫耀。 寒晓道:“康哥,你和教授快回去吧,别着凉。” 康跑到宿舍门口,还愤愤不平:“这个欣然太难整了。“ 重道:“她就是个女汉子,你可别见外。” 他目送着寒晓和如花消失在雨中,那是一种肩并肩,手挽手的互相扶住,眼角有些润湿了。 雨落如潮,真情似火。 第65章 别来惹我 夏日,天空像是下了火,空气里都充满了热的元素。虽然有大雨滂沱,可是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瞬间之后还是酷热难耐。 重细数着日子,走过了大三的最后几天。遗憾着世界杯中国队首次冲进去,就惨败归来。和预选赛时可以说是大相径庭,一场未胜,一分未得,一球未进。因为对手是巴西,土耳其和哥斯达黎加。开始梦想着拿下哥斯达黎加,打平土耳其,就能出线,却被哥斯达黎加打了个2比0;又开始奢望着打平巴西,打败土耳其,就能出线,却被巴西打了个4比0;最后期待着能胜土耳其,留下光辉一幕,结果被土耳其打了个3比0打道回府。球迷的心一次次地受着伤害,其实清醒下来,还是要看到我们足球的进步,毕竟冲出去了。何必奢求胜负呢? 之后又细数着日子,走进了大四。一切还都保持着现状,没有进展,也没有惊喜。或许,这就是岁月晴好,细数流年的淡然。 九月,虽然好有些热,但是已经有秋天的风,和泛黄的秋叶了。天显得无比高远了,看不尽头的蓝。白云是半透明的波纹状,缝隙间隐约透出明亮的阳光。 全校要举行篮球赛了,各系的灌篮高手跃跃欲试。中文系可以说是人才济济,男篮和女篮都是夺冠的大热门。 没想到竟然有人推举重做了男篮和女篮的教练。对于重这个篮球爱好者来说,虽然不能冲锋陷阵,但是运筹帷幄还是应对自如。男篮女篮一路过关斩将,双双杀入决赛。 重最惊讶的是老乡素竟然是篮球女侠,她还参加过全国大学生篮球赛,并取得了冠军,自己还是MVP。事实往往是这样,外在的一些东西,有时只是一个人的点滴,内在的东西是不能一眼看穿的。素是个直来直去的女汉子,可是没想到还有那么多的故事。 下午雾气濛濛的,可能是要下雨了。两点时,女篮决赛准时开赛了,由中文系对体育系。看台上,人山人海,锣鼓声有如惊天霹雳,双方举彩旗的啦啦队,不时地变换队形,起伏的人浪,激烈程度不比球场上逊色。 体育系的队员个个都在一米八以上,而且个个都是专业的。身体健硕,气势汹汹。而中文系的队员平均身高不到一米七,如果硬拼肯定是没戏的,那就得智取。 上半场一开场,对手就打出了一个10比2的小gaochao。重赶紧叫暂停,分析道:“大家打得有点急,稳定一下心态。再贯彻一下战术。我们看对方七号是得分点,我们要加强对她的盯防。同时要多给素制造机会。大家注意跑位,不要害怕她们的身高,她们就一个得分点,而咱们有三个得分点。加油!“ 大家互相鼓励后回到场上。对方七号被控制住了,两个回合没得分。素连得六分,场上比分变成了10比8。对方的教练是她们的专业教练,在场边喊着加强进攻。 重心头一紧,如果她们拼身体,那可是大事不妙。上半场要结束了,对方攻势如潮,但是我方防守紧密,她们只落得个只开花不结果。裁判开始看表了,场上比分还是10比8. 重在下面喊着:“顶住,别慌乱。抓住进攻机会,争取打平!” 没想到对方也发现的素的得分点,于是加强了防御,素身高不占优势,球根本都出不了手。马上要停止了,素把球往kuaxia一甩,球到了后面橙的手里,她轻轻起跳,球划了一个弧线,飞入篮筐。 台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重看着队员下场,体力消耗较大。他朝女生挥挥手,女生上来给队员送水,按摩。看来大家很是默契。 重凑过来道:“咱们大家要在场上控制节奏,我方拿球时,不要急着进攻,适当休息调整。同时要加强命中率。下半场将会很艰苦,大家要抓住开场十分钟,争取拉开比分,不要把机会压到最后。注意千万别受伤。” 下半场哨响,我方抓住进攻机会,打进了一个球,场上比分12比10。好景不长,对方动作开始大起来。可是裁判却不吹犯规,重也很是担心。就在迟疑间,对方七号奋力强突,一下子把素撞个四角朝天。只听素一声尖叫,蜷成一团。对方进了球,可是七号很不友好,对素的倒地视而不见。 重马上叫暂停,大家围过来。重扶起素道:“没伤着吧?你先休息会儿,换个人吧!” 素坚决地说:“没事的,我能顶住。” 回到场上,对方打个联防,一下进了球,在七号下落时,膝盖顶住素的腰部,素一下跌倒,膝盖擦在水泥地上。重大喊:“没事吧!” 素咬牙站起来,都没有看伤口,就投入了比赛。重清楚地看到她膝盖鲜红的血滴,沿着小腿,流到了脚踝。 她专注的防守,断球,进攻。就在起跳的刹那,对方三个大个一个封盖,球进去了,手封到了素的头顶。素顿时坐倒在地,嘴里冲着裁判喊着:“犯规,犯规!” 裁判却装作没看见,素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死命追赶着对方七号,就像强力胶水,把她看得直冒火。时间就这样过去,场上火药味渐浓。 重看看表,还有五分钟,场上比分是14平。他及时喊了暂停,只听对方教练喊道:“怎么又暂停,快打完得了。” 重听出了对方教练的意思,就是拼体力。可是我方体力已经不支,再加上素的受伤,必须让她们下场休息。 队员们喝水休息,重道:“下半场打橙这个核心,素下场休息。” 素道:“我没事,不用下场。” 重听出了她的倔强,也没法,听天由命吧! 一开场,对方九号奋力运球到底线,把我方队员甩下了三四米,但是吸引了防守队员。没想到她来了一个回传,就到了七号手里。七号在三分线外,一个远投得了三分。 对手欢呼雀跃,在场上疯跑。素不屑地白了她们一眼,但是重已经闻到了失败的气味。 最后一次进攻,素给橙一个妙传,可是橙不知想什么呢?一不留神,球还没出手,就被七号给断了,自己打了一个快攻,球撞板进了球篮。 就在那一刹那,裁判的哨子响了。素把球使劲地摔在了地上,坐到场边喊着:“不公平!不公平!” 重拍拍她的肩膀说:“已经很精彩了,不要多想了。”他想去安慰一下橙,可是看到橙正在和毅热聊。他找到了橙失神的原因,就是毅的突然造访。 重拍着手道:“大家打得很漂亮,快回去休息吧!” 重回头看看比分,是19比14,又看看对方教练,微微一笑。比赛就是这样,场上瞬息万变,在实力不如人的情况下,失掉冠军,也有些不甘心。 奇凑过来道:“教授,你这教练当得不错呀,一看就是行家,明天男生你上场不?” 重苦笑道:“我这体能不行,只能纸上谈兵。” 奇道:“你可别谦虚,不过男生球员多,需要你这个神奇教练。” 女生最后夺得了亚军,男生踌躇满志,扬言必夺冠军。因为对手是法政系,名不见经传的弱旅。 星期天的早晨,阳光明媚,天气晴好,天边有几抹祥云,看来今天必能夺冠。 男生的组合是:八号奇,身高175cm;九号毅,身高180cm;六号华,身高195cm;五号康,身高170cm;三号川,身高180cm。 五个人投球都很准,就是配合时间较短。这也是重比较担心的。 开场就看出了问题,对方配合得是天衣无缝,被对方打了个12比6。重赶紧叫了暂停,队员还在互相埋怨。重道:“大家不要急,我们实力很强,但是需要磨合。咱们一定要贯彻好战术,打奇,毅和华这三个得分点。康要多运球,川要协助华抢篮板。同时把节奏放慢点,不要跟着他们的节奏。” 其实重打的就是NBA里公牛队的铁三角战术。一回到场上,就连得六分,打平了对手。这下对方可是着了急,投球也不准了。我方又趁机连进了三个球,领先了六分。对方叫了暂停,换了个2米的大高个上场。大家只想着他是来拿板的,没有加强防守,被他连进了两个三分。比分又平了,上半场结束了,18平。 重看看大家的体力还很充沛,就是不清楚对手要出什么怪招。重拉过华道:“你负责看住那个大高个,不管他去哪,都和他形影不离。” 他又对毅和川道:“你们给奇做挡拆,他可以多进球。” 下半场,打得非常焦灼,比分交替上升。一时胜负难分,重看看时间还有三分钟。还有三次进攻机会,场上比分是35平。重想喊暂停,可是害怕影响状态。双方又各进两个球,比分是39平。重赶紧喊了暂停,布置道:“我们首先防止被对方断球,保证进球率。我们要积极抢断,如果再断一次球,我们就必胜了。 上场时,是中文系的球权,奇发出球,康带球进攻,到三分线位置分球给川,奇要球时,川没注意,被对手断了球。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时康像是急了,别看个子小,一个加速飞身而起,把正要投球的大高个给断了。他身体还没有落地,球就分到了奇的手里,奇一口气冲到底线,竟然来了个大力暴扣。场下都沸腾了,这恐怕就是比赛的转折点,对手一定士气大减,我们就更有机会了。 重在场边喊着:“快回到位置,快回到位置,注意抢断。”没想到对手却来了个空中长传,只用了五秒钟时间,大高个也回应了一个暴扣。场上41平,对方急了,撞倒了奇两次,奇没有着急,因为他们已经五次犯规了。奇两次微笑着把球罚进去,比分是43比41。对手肆意进攻,他们故技重施,把球打入底线,再将球传到三分线外,大高个又来个个三分。对手领先了,他们又疯狂了。重在场外喊着:“加强进攻,制造犯规!” 康听到后,奋力运球,把对方五名队员都吸引过来了。康喊道:“我不会上篮!” 台下一片哄笑,重喊道:“那你就直接投!”只见康奋力起跳,还没跳起来,就被大高个给摁下来了。球飞到半空,奇跃起拿球,扣篮一气呵成。45比44,领先了。 重喊了暂停道:“他们还有一次进攻机会,我们要奋力抢断。时间不多了,只有一分钟了。抢断后,就运球不进攻了,防止他们反扑。”对方发出球来,康又飞身出去,把球接到,甩给奇,就要进攻。对方三人阻挡,奇想强突。重在场边大喊:“还有二十秒了,不要出手了,就传球运球,耗死他们!” 重有些疯狂了,马上要夺冠了,虽然一波三折。奇听到后,把球传给了毅,毅运着球,趋近底线。他看着裁判,对手不知他要做什么。裁判把哨子刚放到嘴里,毅猛然转身,跨出一步,竟然在最后一秒,暴扣成功。47比44. 奇搂着毅的脖子走到重的跟前道:“教授,他不听话。” 重道:“我喜欢这样不听话的学生。” 康道:“毅哥,那可是老谋深算。” 重他们只顾得庆祝胜利了,却不知法政系的同学正在伺机报复。 他们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又聚到重的宿舍,谈论这场胜利。突然,奇走进来道:“咱们篮球不见了。” 大家马上安静下来,面面相觑。接着异口同声道:“法政系!” 康带着奇到五层法政系探究竟,他们进了几个宿舍没有人。最后到了最西面的宿舍,看到球睡在墙角,里面有一个戴眼镜的同学。康问道:“这是你们的球吗?” 那个同学看看道:“是吧?” 奇道:“那是我们的球。” 那个同学道:“你们有证据吗?” 康道:“我们有票。” 那个同学道:“你们拿票来。” 二人回来朝毅要票,重道:“你们中计了,他们这是调虎离山,你们进门抱球走人,了事。这再回去球早锁起来了。” 奇道:“他们有这胆子?” 康道:“教授说得对,他们敢拿球,就敢藏球。” 奇道:“那我们就抢回来。” 毅这次跟着上去了,他毕竟个子大。可是上去后,没几分钟回来了。奇愤愤道:“他奶奶的,果然让教授说对了。他们死不承认,说没看见。” 重道:“他们人都回来了!” 毅道:“回来了,要不咱们干一架?” 重道:“别别,不要小题大做。我给他们来个打草惊蛇。” 重搬着马扎坐在四楼门口,这是法政系的必经之路。他坐在那里道:“我的球长了腿了,跑到五层去了。好心人看见了,给我退回来。你说我老是坐这里,你们到毕业那球都不敢出来,还不烂掉呀!不就是一个球吗,又不是一块元宝,你在哪个宿舍,那个宿舍就遭殃。做人要讲原则,不能太缺德。输了比赛是小事,输了人品是大事??????” 重就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法政系上下楼的人都是贼眉鼠眼,躲躲闪闪。过一个人,重就问:“看见我球了吗?看见我球了吗?” 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钟,康走过来道:“得了,回去睡吧!” 重道:“我不找到球,我骂到毕业。”他故意提高音量,之后和康回了宿舍。康道:“你折腾半天,球能回来呀?” 重道:“一定!” 早晨醒来,康一开门,球滚进了宿舍。 篮球分歧,看智慧,讲人品。 第66章 棋高一着 大学生到了大四,就像苹果到了秋天,都开始尽最后的努力吸收养分,只为到了市场能有一席之地。有志于从教的开始钻研教法,练习授课。想奉献于国家大业的挤进考公务员的大军,积极备战。勇于建设高楼大厦的废寝忘食地设计图纸,渴望被看中。敢于挑战的四处搜寻着信息,念起了生意经。那些想继续深造的已经起早贪黑地在考研班醉生梦死。剩下的就是闲人,上好每天的课,等着回家分配工作。 对于重呢,应该归属到剩下的闲人群。因为他没有那么多的痴想,只想着顺利毕业。在他的生命里,完成大学学业,就是最渴望的也是最好的结局。十六年,修满学业,功德圆满。 父亲和母亲没有什么文化,吃了不少亏,就想着家里出个文化人,不至于孩子有个问题,还要走街串巷,寻师问道。重读完大学,就遂了父母的愿,也没想去找多么好的工作。大学毕业了,全家快乐,到哪工作,什么工作,收入什么的,没有被考虑。 其实,有时父母的想法,就会投射到孩子身上。重是个听话的孩子,很多事都是父母给考虑好的。所以就少了些突破,少了些挑战。而这一切为重后来的路,埋下了定时炸弹。 这是重没有察觉的,在当时,他又怎会知道后来的变故呢? 大四了,课比较少,上午两节课后,就是自由解放,自我发展。重到书馆借了几本新书,躺在宿舍的床上,慢慢翻看,放着流行音乐,享受着宁静的美好。这种宁静里泛着冷清,豪出去游玩了,行踪不定。毅去网吧游戏大战,彻夜未归。康在努力地追求着遥不可及的寒晓。宿舍几个人,几乎是重日日夜夜地留守,而人家有追求,有目标,应该是闲着的忙人。 楼道里,也是寂静得紧。没有了往日的吵闹,就连脚步声都是稀有物体了。楼外,楼内,空气就像被凝固了,只有重微弱的心跳与呼吸。 就在这时,楼道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重的宿舍。重兴奋地坐起来,只见门被砰地撞开,一米九五的大个儿华出现在眼前。重嘴一张开,话音未出,就被华抱起,抗在肩上,冲向门外。 重道:“你小子搞什么?” 华一回手,把门又砰地带上,道:“抢劫。” 重个子稍矮,被华很轻松地扛回了宿舍。一把把重直挺挺地放到地上,就像放一个白瓷花瓶一样轻松。 华两步跃到门口,咔嚓把门插上了,道:“看你往哪儿跑?” 重道:“有话快说,何必大动干戈,我还得看书呢!” 华道:“坐下坐下,看什么书?会下围棋不?” 他边问着边取出两盒围棋,打开盒盖,分放两侧,在中间展开棋盘。 重难难道:“我不会!你和鹏下吧!” 华怒道:“在我面前别提他,谁提他我跟谁急!不会我教你。” 胳膊肘拗不过大腿,重只得静观其变。他想起入学时,那个驱逐重和康的彪形大汉,就是他。没想到如今还会结下师徒之缘。 华很耐心地说:“这个围棋,就讲究围。俗话说,金角银边草鱼肚。就可以看出围的关键,争角,夺边,占鱼肚。这是总体上说,下面细致说。先看棋盘,上面有九个黑点,中间的叫‘天元’,其它的八个叫‘星位’。一般落子先点在靠边的星位,如果你主张进攻,可以往上点一下。然后是落子的技巧,第二个子和第一个子紧挨着下,叫‘长’。如果隔着一个交叉点下,叫做‘跳’。隔着多个交叉点,叫做‘大跳’。如果下在小正方形的对角交叉点上,叫做“尖”,下在大一些的正方形对角交叉点上,叫‘大尖’。下在日子格对角交叉点上,叫做‘飞’。下在目字格的对角交叉点上,叫做‘大飞’。这些称谓都是很形象的,是根据需要向不同的方向,快速发展的技巧。防守一方,防止对手发展,就在他长时,落子挡;在他跳时,落子断。这是发展,另外是稳固。要想稳固,就要做眼。十字交叉点空着,而四方是自己的子,这就是眼。同时在对手阻挡时,一定要加气,就是突破。我先教你争角,要想成功,必须先占三路交叉点,然后做眼。会争角,会做眼,基本上就会下围棋了。” 重道:“太好了,你讲得太细致了,咱们下盘试试。” 华道:“边下边学,实战最关键。” 二人下了半个多小时,到了终盘,华道:“现在大局已定,我们断断胜负,先收小关子。再有只有一口气的眼是假眼,填一子提掉。” 第二天,晚上重又如约而至。华道:“你这技术可以了,在多下几次,还会精进。” 重道:“多亏你的指导。弟子谢过。” 不知什么时候,康坐在了重的身边。见华和重下完了一局,道:“我和教授战一局。” 重道:“我不会下哪!” 康执意要下,华道:“今天教授你就初试牛刀,可别给师傅丢脸。”重淡淡一笑,和康开始对弈。康是开场就大力进攻,汹涌气势有如黑云压城。重小心应对,虽然是初次对决,但是见招拆招,不怎么慌乱。 十分钟过去了,康用黑子已经占满棋盘腹地,而重只在几个角小有作为。康下得很急,没有在意重的小作为,而是在自己的领地迅速地填子。 重却一板一眼地下着,他看到康没有做活,只是占了大片虚地。重开始在康的断点处大做文章,可是康并没有在意。他觉得胜利在望,嘴角露出骄傲的微笑。重心想:这小子攻势这么猛,甚至忽略了防守。心中肯定有事,怎么感觉是要跟我拼命似的。 棋盘上的确能看出人的内心,同时棋盘也能扰乱人的心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黑棋密密麻麻,在棋盘上显示出强劲的事态。重慢慢地在周边蚕食黑棋。 康看着自己的优势很大,竟然唱起了歌。重看出了这是一种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之举,但凡有这种举动的绝对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重默不作声,就在康落了最后一个子之后,双手猛拍了一下膝盖,长舒口气,就等着重投降了。 重稳稳地在一片黑棋的世界中心,落了一个白子,就像暗夜里的一颗明星,那么不协调,又那么明亮。 康的脸色唰地变白,两眼圆睁,半晌没有说话。重等待着康的行动。 康猛地站起,一个急转身,大步流星地摔门而去。华道:“康这小子咋啦!” 重道:“不知道,可能心里有事。” 华看着棋盘大笑道:“教授,你这招绝呀。一剑封喉,他能不受刺激吗?下半天,就为了你这一步定乾坤。他是崩溃了。” 重道:“不会吧,我是侥幸。” 华道:“你听说过‘珍珑棋局’吗?” 重道:“不就是《天龙八部》里说的吗?” 华道:“对呀,多少人急功近利,不肯失势。金庸说,珍珑变幻百端,因人而施,爱财者因贪失误,易怒者由愤坏事。而虚竹达到“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境界,自然解了棋局。下棋就是做人,应当取法自然,不可急躁。我看康这小子,就是一看你落一子满盘黑棋被拔掉,不能自控了。” 重道:“其实,他被提了子,还可以就地东山再起。胜负未必可分,可是他竟然放弃了。” 华道:“这就心理境界不够呀!” 重和华边收着棋子,边谈着棋道。重回到宿舍,康用被子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这是失败后的一种逃避,也是一种反思。可是重却有些歉意,而此时又不好说什么,也爬到床上,拿出本书,翻看着。 重看着看着,朦胧间,伸过来一只手,放下一包东西,又缩回去了。重以为是在做梦,回头一看,是一大包开心瓜子。 重猛地坐了起来,把瓜子捧在手心。回头看看康,还是蒙在被子里。重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忽地从被窝里传出康愤怒的声音:“你甭谢我,又不是我给你买的。” 重道:“那是……” 康道:“是寒晓给你买的。” 重道:“那倒要代我谢谢她。” 康不耐烦道:“要谢自己去谢,我不管。” 重感觉,康心中流淌着因吃醋而产生的嫉妒感。重把瓜子放在床头,躺下不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康把灯闭了。床一阵咯吱作响,康坐起来,长叹口气道:“你说,我和寒晓去趟超市,她一再要给你买袋瓜子。可是什么也没给我买,这是什么概念?我一直紧跟着她,却一直忽略我的存在。我是空气吗?我看我连空气都不是,空气还有人呼吸呢!你说,教授你什么也没做,倒是有人老想着你。你说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和你形影不离,寒晓什么时候迷上你了?你说,我现在处境多尴尬?每天还优哉游哉地给人当跟班呢?……” 重听着康的喋喋不休,深刻地明白了刚才下棋时,他的异常举动。他带着气愤去找重的,于是想借下棋给重一个下马威。可是由于过于着急,反落得个一败涂地。心中怒火简直要燃烧了,可是重却很淡然。这气出不来,只得憋着。眼下说出来,意味着发泄愤怒。同时,也意味着他的缴械投降。他与寒晓的追逐,也就告一段落。重心中既是庆幸,又是懊悔。他明知寒晓和康不会有结果,还让寒晓去和他浪费这大好的时光。要想回到从前,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痴想。 一场围棋大战,分出了胜负,测出了人心,终结了那许多纠缠…… 第67章 爱的宣言 转眼秋叶泛黄,青春岁月就在你不经意间流逝。 多少次花开,多少次凝眸,多少个漂雨的日子,多少个神伤的黄昏。大学的生活,渐行渐远。余下的点滴时间,要仔细品味。 没有了寒晓的纠结,康快乐了许多,和重恢复了从前的默契。每天,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食堂,又是形影不离的黑白双煞。 可是重却总是心有不甘,又开始关注寒晓的一举一动。人其实是一种常情的物种,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其彻底地放弃。所谓放弃,离开,都是一种自我欺骗。自己心里最清楚,偶尔一个触发点,都会激起对恋人的无限情思。落叶了,会想起爱人的黯然的眼神;下雨了,会忆起爱人的泪垂;月圆了,会痴想爱人甜蜜的笑脸;花开了,会浮现爱人飘动的裙摆。 而关注只是一种隔靴搔痒的自我陶醉,没有付诸行动,一切都不会改变,甚至会任其发展,不可挽回。重经历了这些变故,变得更加畏首畏尾。爱情的事,有时就需要一点勇敢,甚至是一点冲动。可是重在对自己的思索越来越深刻的时候,就越难开口。他开始害怕自己的退让,是否已经伤透了寒晓的心。而自己走近丽,走近欣然,走近如花,不都是对寒晓的中伤吗?他不太能确信寒晓对他的情谊了,每天带着一种遗憾与懊悔,默默地关注,好像她在遥远的云端。 走进熟悉的教室,却是一副副陌生的面孔。不见了欣然和如花的影子,她们努力去考研了。康回家了,自己咬咬牙坐到了昔日寒晓旁边的座位。心中有些不平静,不知道在寒晓来时,该说些什么。也不清楚她来了会问些什么。心里被一种不确定控制着,是煎熬。 寒晓和三姐妹说说笑笑地走进了教室,根本没有看重一眼,四人径直坐到了中间。重心中瞬间被空降了一块坚冰,不只是冰冷,而是冰封。没有心跳,没有血流,那是一种怎样的可怜。 试想一下当初,重远离寒晓时,还乐在其中。她是不是要比重此时要痛好几倍。有时,换位思考是一剂良药。它能让人重新认识自己,或是认清自己。重现在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是自作自受,不是可怜,是活该! 他不想坐在那里,他怎能坐在那里,想像水一样瞬间蒸发掉。这就是我终于归来,而你已不再。这不只是错过,应该是永别。重偷偷地望了一下寒晓的背影,心想:你还是那个我深爱的寒晓吗? 可是昨天寒晓还坐在这里,今天怎么都没有看这里呢?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我坐在了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重突然又找到了机会,他继续想着,康突然回家了,寒晓又离开了守候那么久的位置,这绝不是巧合。肯定是康向她表白了,她自然是拒绝。于是康逃跑了,寒晓也彻底甩开了,应该是放弃了康的纠缠,而不是放弃了守候。重越想越惬意,心中的坚冰慢慢融化了。 下课了,四姐妹在前面走着,重加快脚步赶上她们,搭讪道:“你们好!” 寒晓竟然凑过来,趴到重的耳边道:“康哥呢?怎么没来上课?” 重道:“他回家了。” 寒晓沉默了,一路上默不作声。倒是丽和重说个不停,什么毕业啦,工作啦,考研啦??????她说得热火朝天,重却觉得是一个个冰刀,刺着他的身体,竟然没有疼痛,只是厌恶至极。 重只是听着,却是心中暗自盘算:都怪我,扰乱了节奏。如果我和康说明我和寒晓的情感,康可能直接就离开了。一切都很好。如果我再多一些忍耐,不去和丽搭讪。自己不会尴尬,也不会伤到寒晓。一切也都还好。如果我被丽拒绝,不再走近欣然和如花,也许一切还能过得去。如果我早对寒晓表达心意,她也就跟着我走了,何必为了那个死的座位纠结?康也没有机会介入,一切都不会发生,岂不是最好。总之,这一切已成定局,就是这样别扭地存在着。 寒晓守候那么久,一直等不到要等的人,就在康表白的瞬间,才明白重的无奈,原来是为了顾及康的感受,才选择离开。就是因为康的介入,让重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毅然放弃了那个位置,也放下了对重的不解,对重的挂牵。其实,她始终没有怪过重的远离,如今明白这一切后,也在奢望着重会归来。 可惜归来的重多的是顾虑和怯懦,一个在等着表白,一个在自我纠缠。顽固的距离,怎么走近? 第二天,四姐妹也消失不见了。重的身边没有一个贴心的人,也没有一个能关注的人。友谊,爱情,突然之间都不见了,只有苍白,漫无边际的苍白。 过了几天,康回来了。他是兴冲冲地进门的,而且近门时大喊着:“教授,我给你带来我们那的金丝小枣了!” 重在寂静的冰洞里被康唤醒了,忙做起来,溜下床。康丢掉包,打开一个臃肿的大塑料袋子,捧起一捧红红的枣子送到重的手里,说道:“尝尝,绝对正宗。” 重接过枣子,还没有品尝,一股甜丝丝的枣香已经扑鼻而入。重捡了一个扔到嘴里,滑溜溜地,一口咬下又脆又甜,汁水四溢。 味蕾被激发,重大喊着好吃,不住地往嘴里填着枣。康把枣子放到柜子里,轻声道:“你吃就自己拿,尽量别告诉别人,是我特意给你带的。” 重道:“太好了,好幸福!” 康道:“可别爱上我。” 重道:“爱你没商量!” 康吐吐舌头道:“恶心死了。”转身去洗漱了。 重吃着枣子,一时忘记了先前的烦心事。 这时,康走出来了,道:“教授,你这两天没看到四姐妹吧?” 重道:“对,这两天是没来,辅导员说有事回家了。” 康道:“你别听他们说谎,他们是跑到泰山游玩去了。” 重道:“你怎么知道的?” 康道:“我看他们空间里的照片了。” 重道:“嗨,也该毕业了,出去玩玩无所谓。” 康迟疑一会儿道:“我听说,寒晓有男朋友了,不知是谁?” 重心头一惊,道:“是吗,没听说呀!” 康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就是我回去那天跟我说的。” 重道:“是呀,人家一个优秀女孩,长得又清纯,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再说都该毕业了,谁不大胆爱一回?” 康道:“不会吧,教授也要爱一回呀!” 重道:“我倒是想,可是人家谁爱我呀!” 康竟然道:“我感觉寒晓对你不错,她说的男朋友不会是你吧!” 重一脸无辜道:“不能,我们没有表白过。” 康道:“寒晓内向得很,她确定了对象,可不会轻易表白的。” 重道:“静观其变吧!” 康若有所思,叹口气道:“顺其自然吧!” 两个都挚爱着寒晓的男孩,听到寒晓有男朋友后,着实受了不小的刺激。重最关心的是那个所谓的男友是不是自己,康关心的是寒晓有了男友,自己这个哥还当什么劲? 二人闲聊着,康弄了两个纸盒,分别装满了枣,递给重一盒,道:“我们边吃边聊。” 重接过来道:“好呀,谢谢。” 豪和毅都很晚回来,重和康闭了灯,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半夜里,重口渴了,伸手摸了一个枣子,丢到嘴里,咔地一声过后,开始大口咀嚼。只听毅喊道:“什么声音?”豪道:“不知道,我也听见了。” 重默不作声,过了几秒钟,他听着两人无话,又丢了一个枣子进嘴里,还没咬,就听到咔地一声。 毅和豪齐声道:“听,又一声。” 重差点笑出声来,一激动也咔的一声。一阵床的咯吱声,是毅和豪被吓得坐了起来。豪道:“不是有耗子吧?”毅道:“不是,是教授和助教在磨牙。” 重笑得直哆嗦,康捅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出声。二人就你咔一下,我咔一下,大方地吃起来。 突然,灯亮了,重和康立即停嘴,佯装睡觉。豪喊道:“康哥,康哥,教授,教授。” 没有回应,毅道:“你们俩别装了,说,吃什么呢?” 还是没有回应,豪和毅同时溜下床,就在触地的刹那,都滑倒在地。二人爬起来齐声道:“枣核!” 重和康强忍着不作声,豪趴到康的耳边道:“康哥,枣好吃吗?” 康哼哼两声,磨磨牙,翻个身,扭向了墙。 毅捏住重的鼻子道:“教授,醒醒,我要吃枣。” 重眯缝着眼,吧嗒几下嘴,道:“哪里有枣,哪里有枣?” 康一下没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二人一起爬到康的床上,一通乱翻。重却还在忍着不出声。康道:“别翻了,都拿走,就还几个。” 二人边吃着,边翻着,就是不下去。康急道:“我还要睡觉呢!要吃教授那里还有。” 二人马上要转移阵地,重伸手把纸盒子递过去,道:“给我点枣。” 康道:“教授,你别装了,就是你暴露了目标。” 重猛地做起来,大声道:“哪里有目标,哪里有目标?” 豪道:“你们发现没有,教授最能装!” 四人笑作一团,于是宿舍想起了半夜咔咔交响曲。 接下来的日子,应该说是琐碎的记忆。寒晓她们迷上了旅游,东跑西颠的。如花和欣然偶尔在班上露一面,马上消失。 快到期末了,各路神仙终于归来,班里空荡荡的座位,也都住满了人。重每到这时就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他是学习委员,要协调每科老师的考核作业,十几门课,考试的考试,考查的考查,一时忙不过来。他想,何不把任务分而治之,每门课任命一个课代表。于是他根据需要和专长一一去确认,没想到英语学科都再三推让。重犯了难,就在苦恼之际,寒晓从眼前闪过。他忙喊道:“寒晓,你等一下。” 寒晓收住脚步,一个急转身,发辫还在轻快地摆动,小跑着过来道:“教授,什么事?” 重望着那澄澈的眼神,道:“我推荐你当英语课代表怎么样?” 寒晓笑着说:“太好了,我从来没有当过班干部。谢谢教授提拔。” 重道:“我该谢谢你,不懂的问我。” 寒晓道:“没想到,我毕业前还能做个班干部。” 重看着寒晓神采飞扬的笑脸,心猛跳了几下,没想到还能看到这副灿烂的微笑。 如花和欣然也是回到了重的视野,不过也就是学业上的询问交流。大家在这忙忙碌碌里,反倒觉得很舒服。因为这是一种自然,一种忙碌的解脱。 时间如梭,岁月如流,转眼要到元旦了。豪提议宿舍四人搞一个啤酒会,庆祝新年的到来。重没想到真正地开了啤酒会,四个人,二十瓶啤酒,再无其它。 四个人围坐在啤酒周围,举瓶畅饮。宿舍里回荡着叮当的酒瓶碰撞声。两瓶啤酒过后,大家醉意渐浓。各自敞开心扉:豪性格开朗,毫不掩饰地回忆着和晶的耳病厮磨,卿卿我我。只不过时不时骂几句,竟然还会抹几把泪。毅和青感情甚笃,畅想着未来一起找工作,结婚,抱儿子。康追忆着八年的美好,却是一句再见,把一切尘封,把一切掩埋。他的眼角一直淌着晶莹的泪水。重附和着三人,自己的事却没有吐露半字。因为酒是不能让他醉的,唯有爱情,唯有爱人,才能让他醉,而且醉得彻底。 重看看表道:“我去许愿了。”他跑到阳台,对着天空大喊:“明年,我要取三个老婆,有大老婆,二老婆和三老婆。” 重跑了进来,康却冲了去,喊道:“我就娶一个老婆,明年一定娶到你。” 毅跑出去喊道:“我要娶七个老婆。” 豪道:“我让他们三个娶不到老婆。” 重拿着酒瓶又冲出门口道:“大老婆,我爱你!”随手把酒瓶丢出去,啪的一声。又捡来两个酒瓶,道:“二老婆,我更爱你。三老婆,我最爱你。”两个酒瓶,嗖嗖飞出去了,啪啪两声,惹得楼上有人尖叫。 三人把重拉了进来,他们各拿了几个瓶子,像丢手榴弹似的,拼尽力气向外丢着瓶子,各自还口号响亮。 重坐在宿舍里,脑海里徘徊着欣然,如花和寒晓的影子。那都是他的爱,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的爱。 第二天早晨,清洁工在清扫着路上的玻璃,重和康踩在上面带着响脆的爆裂声,二人相视一笑。 康道:“你干的。” 重道:“罪过。” 那段青春年少,竟然如此荒唐。多年以后想起,还有些胆战心惊。 那些爱的宣言,亦是信口开河。时至今日忆起,尚有些黯然神伤。 第68章 已是骚扰 也许我们年少轻狂,也许我们幼稚可笑,但我们年轻,我们充满幻想,所以不管怎样,我们获得精彩。 秋风送走了雁群,秋叶告别了故枝,秋雨化成了白雪,在沉思间,已经是初冬。 望着窗棂上的冰花,是一个白色的水晶世界,儿时拖着小脸,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那时的心灵是插着翅膀的,是可以自由飞翔的。如今,一颗惶惑的心,渴望着爱情,期待着梦想,遥望着未来。顾虑,奢求,迷惘,纠缠,都在阳光下投射出黑影。奋起,跋涉,呐喊,冲锋,都在暗夜里闪烁出光芒。 毁灭,又重生,重生,又毁灭。一次又一次地重塑着自己,就像凤凰涅槃,必须烧毁自己。每次跌倒不是和着眼泪和鲜血,每次站立不是掺着微笑与希望。弱小到强大,就是一个艰难的自我重塑过程。 推开门,站在阳台上,沐浴一下冷风,触摸一下寒冷,才知道自己的温暖,自己的存在。光秃的垂柳,狂舞着纸条,但干枯的树干一直屹立。渺小的飞鸟,起落着身影,但倾斜的翅膀依然挥舞。冬日的寒威下,汹涌着一股热烈的生机。 重裹好羽绒服,走出宿舍楼,看着光洁发灰的水泥地,隐约留下风过后的划痕,禁不住一阵寒战。 重有些时日没有去图书馆看书了,几天忙着复习,不如去放松一下。这寒冷的天气里,校园里人影稀少,他也借机去思考一下这学期的点滴,为了明年毕业勾画蓝图。梳理一下自己的爱情,为了将来的幸福着色渲染。 推开图书馆的门,门把手犹如一块坚冰,冷风抢先挤进了门内。重随着冷风流进图书馆,他今天先去了阅览室,到那里去看看娱乐界的起落沉浮。 从进楼门,到阅览室门口,只有流动的寒冷,没有人烟。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让人心生怯意。冷气包裹着,或许能让人冷静。 推开阅览室的门,图书管理员瑟缩在那里,居然没有留意重的到来。 重走到桌前,用食指肚轻轻划了一下桌面,定睛一看,满是尘土,从包里取出面巾纸擦了桌子擦椅子,转身取来一本《娱乐周刊》,坐下翻看。此时,太阳已经升起,阳光射进窗户,洒在桌面上,光滑的桌面映出亮光,有些刺眼。 冬日里被暖阳笼罩,重便伏在桌上,微闭着眼睛,享受阳光的温馨抚摸。恍惚眼前已经是绿草如茵,百花争艳,黄莺在枝头歌唱。 忽然,传来一串脚步声,接着是推门的声音。进了阅览室,他们径直朝重这边走来,接着是移动椅子,擦桌子的声音。重很是狐疑,但没有睁眼去看。进来的几个人竟然坐在了他的对面,距离很近,重仔细地辨析着他们身上的香味,有茶花的醇美,茉莉的香浓,金藤花的甜蜜。这是多么熟悉的味道,茶花是如花的味道,茉莉是寒晓的味道,金藤是欣然的味道。重确认这是错觉,这样的天气里,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即使会出现,也不可能三个人同时出现? 重继续在三种香气里迷醉,脑海里飘动着三个人的身影,粉红的裙摆,轻摇的马尾,那是寒晓;白色的运动服,披散的长发,那是如花;紫色的长裙,齐肩短发,那是欣然。在绿色的草地上,三个人围着自己舞蹈,爽朗地欢笑,尽情地歌唱。重欣慰地笑着,笑得眼角都湿润了。这不是人间,这是天堂。多么温馨的四人世界。 重想着想着呵呵地笑出了声音,但是甜蜜得不愿醒来。就这样继续,继续,继续到永远。即使是梦,也愿意在里面停留,因为那是心灵的归宿,是爱的乐园。 忽然,重听到了女孩的笑声,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仔细聆听,似乎是欣然道:“你看,重这小子做美梦呢!” 寒晓道:“就让他再做会吧!” 如花道:“只怕再做会,就和媳妇入洞房了。” 重明明听到她们三个的话语,可是又害怕一睁眼就消失不见了。他试着把眼睛开出一条小缝,清晰地看到六只纤细的手顺次排列。南面的两只手稍小,红红的,手里捧着一只毛笔。中间的两只手稍大,白嫩细滑,手里捧着一枚墨块。北面的两只手,涂着紫色的指甲,拖着一块石砚。 重欣喜地张开眼睛,竟然真地看到寒晓,如花和欣然三人的笑脸,她们微笑着看着重,齐声道:“小女子,恭祝教授大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重笑得脸都爬上了红云,诧异道:“怎么会是你们?不是在做梦吧!” 欣然凑过来,一把捏住重的耳朵,旋转一百八十度,道:“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重哎呦叫苦道:“是真的是真的,说好不动手,怎么还?” 话音未落,如花和寒晓也伸过手来,分别捏了重的脸一下,道:“对待教授,就要野蛮点。” 重抱头求饶,如花道:“咱们就别闹了,言归正传。今天是教授生日,我们是来祝寿的,不是踢场的。把我们的礼物,迎上来吧!” 重确实忘记了自己的生日,自己在外求学,似乎已经忘记了生日了。今天的小意外,却让重心潮起伏,感慨万千。 重道:“多谢三位才女的美意,本教授就笑纳了。” 寒晓站起身道:“我送给教授一支笔,望教授书人间正道,写天下传奇。” 重忙站起来接过,寒晓展开双臂,给重来了一个拥抱。 如花紧接着站起来,递过一枚墨块,道:“我送教授一块墨,祝教授在黑土一样的外表下,孕育出白云的情怀。” 重接过来,眼角已经溢出了泪水。如花也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了一下重。如花个子和重相仿,所以这一抱竟然贴到了脸,冰凉里带着温暖。重的心脏异常地跳动了两下。 欣然捧着砚台道:“有笔有墨了,就差我的石砚了。我祝教授心如磐石坚如铁,磨出墨液写乾坤。” 重接过来,放到到桌上,低头间,竟然被欣然,吻了一下脸。 女孩齐声笑起来,重幸福地坐在那里傻笑。重拧了自己的手背一下,确信是真的。 三个女孩也坐下来,肩膀靠在一起取暖,目不转睛地看着重,笑个不停。重只觉得被一波又一波的电流袭击,都快晕倒了。 寒晓道:“你们说教授要这样出去,会产生怎样的轰动!” 如花道:“肯定有人在他背后写上几个字?” 欣然道:“什么几个字?” 如花坏笑道:“名花有主。” 欣然猛推了如花一把,道:“去你的,哪来的花,哪来的主?” 寒晓道:“就是教授花,欣然主。” 欣然脸腾地红了,只顾得刚才激动了,方才看到重的脸颊印着一个鲜红的唇印。赶紧掏出面巾纸,过去擦拭。重赶紧接过来,自己擦。没想到,怎么也擦不掉。三人不停地指挥着,结果是越擦越红,重只觉得脸颊火突突的。 寒晓道:“教授有新绰号了,叫做‘中原一点红’!” 如花道:“就不要取笑教授了,我们准备去赴生日宴吧!” 欣然道:“走吧,我已经定好位置了。” 四人把杂志放回位置,依次走出阅览室,似乎管理员没有觉察,也许是故作此态,心中早已笑开了花。 三个女孩并排而行,重走在身后,觉得风都变小了。重在背后打量着三个背影,鲜艳的颜色,紫色,白色,橙色。给这枯草连天的冬日填上了光辉的一笔,隐约着春天的气息。重感觉和三个人的距离是不差一分一毫,赫然三条线段从他这点延伸而出,三个女孩就是三个不同的终点。不管选择哪一条都不会错,都是通向幸福的终点。可是同样的距离,该如何选择?重没法选择,也不能选择。因为选择哪个,都会失去另外两个,都会伤害另外两个。一个在笑,两个在哭,这是怎样的残缺不全,怎样的惨绝人寰? 不选择,就这样维持,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每个人都开心,没有争斗,没有嫉妒,只有自然的美好。 到了生日会场,重禁不住热泪盈眶。一个大蛋糕,几乎覆盖了整张桌子。蛋糕上用奶油赫然写着“祝教授健康长寿。寒晓,如花,欣然。” 四人围坐,欣然点燃蜡烛。寒晓和如花齐声道:“教授,快许愿。”重心中默念:“祝我的三个天使都能幸福。” 欣然追问着:“你许了什么愿?”重红着脸不语。寒晓切着蛋糕,如花摆着碟子,欣然选了一大块端给了重。 重陶醉在这异样的幸福里,竟不知如何是好。欣然用叉子挑了一块奶油,朝寒晓和如花坏笑了一下,抹到重的脑门上。他感觉凉凉的。寒晓道:“我要用奶油在教授脸上题字。”她仰着头,用叉子蘸着奶油仔细勾勒出两个字,重只觉得麻酥酥的,不知写了什么。如花道:“我写个行书。”她蘸了一下奶油,没蘸上来,干脆用手指一抹,曲曲折折,滑腻腻的感觉。欣然可没有那么耐心,用手抓了一把,捂在重的头上。三人爆笑不已。 重顿时成了白色的雕像,吮着嘴角的奶油,是多么的香甜。寒晓笑着说:“教授又有新名字了,叫‘雪娃娃’!” 又是一阵开怀大笑。重乐呵呵地吃着,三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情享用。重道:“为了表示对三位天使的感谢,我也给你们题几个字。把脸伸过来!” 三人齐声道:“把脸伸过来,变相怪杰!” 重点头致歉道:“口误,口误。” 重站起来弯着身子,先在寒晓的脑门上写一个‘纯’字。欣然偷偷跑到重的身后,轻手轻脚地撤掉了重的椅子。重接着在如花的脑门写一个‘冷’字。到欣然了,她急着道:“教授给我写个漂亮的。”重坏笑道:“放心,防止挨打,也要写个好的。”她给欣然写个‘辣’字。他停下来,端详着三人脑门上的三个字,呵呵一笑。突然发现三人的表情非常一致,抿着嘴憋着笑,身体都不能自控地颤抖。 重觉得蹊跷,一下坐空,弄个四角朝天。三人哄笑着跑出了餐馆。 重爬起身,照照镜子,头顶着奶油,脑门画着一个心形,左脸写着‘御用’,右脸写着‘特供’。自己噗嗤笑了,拔腿去追。 外面竟然下起了白雪,三个女孩在雪里奔跑着,就是快乐的精灵,美丽的天使。 重循着三个女孩的足迹,一路疾行,脚步轻飘,沉浸在这真实的梦幻里。快到门口时,三个女孩一转身,互相搭着肩膀,齐声喊道:“教授再见。” 重挥挥手,喊道:“再见。” 三个女孩跑着冲进了宿舍楼,重到了大门口时,被门卫师傅叫住道:“重,你的快递。” 重诧异地过去,接过来,是一个布包,心想,怎么还有神秘生日礼物?难道又是三人给我的惊喜? 重抱着包裹跑到宿舍,打开一看是一些考研资料,还有一盒英语听力磁带。最底下是一封短信,打开看时是落红的字迹,上面写道: “重,没有收到你的回信,感觉你还没有原谅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别消沉,考研吧!我在北京等你。祝你好运。落红。” 重看着这一切,竟然没有别的感觉,只是觉着这已经是骚扰。曾经追逐的流星,已经划过天际。如今眼前正是群星闪耀,落红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今天的生日,恐怕是重一生中最难忘,最幸福的生日。 第69章 考研之路 向往落红的日子,有很多期待,有很多美好。可是一年多来,似乎被彻底蒸发掉,如果不是她来信,恐怕此生都不会再想到这个名字。与其说不会想,不如说是不愿意想。虽然只是一句拒绝,或是质疑,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是耻辱,是责难。那么多年的经营,那么多年的靠近,到最后换来一无所有。伤口终究会愈合,愈合了就是对过去的彻底诀别,即使再努力挽回,也是无济于事。 重很艰难地回想着落红的点滴,但是破碎的梦,再也无法编织。感觉再也找不到了,恍如经历了几生几世,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我们再也找不到对接的点了。 没有了牵引,就这样随波逐流,碌碌无为吗?曾经璀璨的梦想,多么地诱人,多么地令人心动。在爱情的洗礼下,竟然七零八落,难道就这样消沉下去吗?人的生命里就只有爱情吗?试想如果每个人都为了爱情埋葬了梦想,人类哪有发展,哪有现在的文明?多少炎黄子孙,为了国家的独立解放流血牺牲?多少华夏儿女,为了民族的繁荣昌盛抛家弃子? 一个人的青春,不只属于爱情的羁绊和迷惘。这只是青春岁月里的一种颜色,一种味道。还有许多种颜色,许多种味道,等着我们去尝试,去探索。青春不是停摆的时钟,应该是力量无穷的永动机,在年轻力壮时,泼洒青春的热血,燃烧火热的激情,让生命之花绽放。 过去的就过去吧,谁的青春没有一些灰色的记忆呢?就当是儿时为了追逐彩蝶而落入了泥潭,爬起来继续追赶。作为新世纪的大学生,不可蹉跎了岁月,还是要继续深造的,不是为了谁,就是为了检验自己的潜能,也应该风雨兼程。 重数数日子,距离考研也没有几天,他没有时间去报考研班了。于是打开落红寄来的快递包裹,紧锣密鼓地复习着。 有事做,时间似乎过得很慢,而且很充实。人的确不要太惯着自己,惯着惯着就会找不到自己了。 青春岁月,不管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梦想,重要的是认真走过。 这天,重在英语的海洋里泛舟。突然有人敲门,他翻身下床去开门。一看是门卫师傅,师傅喘着气道:“重,楼下有人找你,都喊了半天了。” 重道:“谢谢您,我这就下去。”他转身开窗,看到如花和欣然就在楼下,抬头张望着。他赶紧道:“你们有什么事呀?我刚才听英语来着,所以没听到你们喊。” 欣然道:“你快下来吧,有急事。” 重三下两下穿好衣服,跑到楼下。欣然和如花小跑着到了楼门口,欣然道:“考研没法报名了,学校不给出证明,说要到原学校开证明。” 重道:“不能吧,我们不都是这里的学生了吗?” 如花道:“学校说学籍关系还没办过来呢,所以需要回原学校。” 重道:“这都没几天了,得赶紧办呀!” 欣然道:“别啰嗦了,你找个伴一起去办吧!” 如花道:“我们可以给你收些路费。” 重道:“不要紧,你们把要盖章的材料和人名单整理一下,明早就出发。” 如花道:“你不能一个人去,找个协助的。” 重道:“我和康一起去,你们放心吧!” 第二天,重怀揣着二十多人的期待,和康坐火车出发了。到了石家庄,已经是下午,重再次回到了昔日鏖战两年的战场。一样的校园,一样的梧桐树,在这里埋葬了他几段痴痴的恋情。 重带着康走到教育科,门开着,里面有一个值班老师。重敲敲门,那个老师一回头,道:“你们有什么事?” 重一看是自己的老乡,就笑着说:“太巧了,马老师,您调到教育科了!” 马老师道:“是呀,你们不是去天津了吗?” 重道:“是呀,这不是要考研吗,学校不给出证明,说是学籍关系在这里,所以就回来了。” 马老师道:“真不凑巧,负责的领导回去了。” 重一看表,下午五点了。他急着道:“这可怎么办?我们没几天就要考试了。那明天能办吗?” 马老师道:“明天是周六,不上班。” 重道:“那还得到周一,我们周二回去,再报到教育局,最后等院校的回复。那就耽误了考试了。” 马老师说:“别着急,我给领导打电话,明天给你们加班。” 没想到电话刚打完没几分钟,科长就来了,进门问道:“怎么回事?” 重道:“我们回来盖章。” 科长道:“婆家不给办,娘家给办!马老师明天给加班办完了。” 重看看康,微微一笑。看来这个科长真是雷厉风行,很有魅力。 有时,一些难事确实很愁人,但是在关键时刻,就会有福星高照,助你渡过难关。 重和马老师道别后,带着康去四处逛逛。 康坏笑着说:“教授,你不是说有个洪文书店里面有一幅艺术照吗?” 重道:“你小子满脑子装的是什么?咱们得先找住处。” 康道:“就是去看看,也就几分钟。” 重道:“你可得仔细看着路,我们这里可是遍地黄金,别被绊了大跟头。” 二人步行几步路,就到了洪文书店。一进门,重道:“康,你看前面都是钱。” 康向前望去,果然是从大门口,到书店门,撒了一路的钱。他兴奋地一路捡过去,嘴里念叨着:“教授你说的准呀,真是遍地黄金,今天我也发一笔。” 二人进了门,康拱了重一下,小声道:“照片。” 重引着康走到书店的西北角,康眼都看直了,自言自语道:“美呀,实在是美。不愧是艺术。” 重捅了康一下,道:“小声点,你看别人都看你呢!还以为你是花痴。” 康道:“美丽的事物,就是用来赞美的。” 重没法,摇摇头道:“看够了咱们就走了。” 第二天顺利地盖完章,重觉得实在是麻烦马老师了,于是拉着康给马老师买了些水果,道了谢,就直奔车站。到车站时,还没到中午,天黑时就赶回了学校。 虽然有些疲惫,但是心情是好的,毕竟解了燃眉之急。欣然和如花非要请重去吃饭,康也跟着去了。 在饺子馆,重和康各吃了一斤饺子。欣然道:“你们咋这么能吃呀?” 康道:“教授可是食神,你再来一斤他也能吃掉。” 如花忙道:“那再来二斤,可别把教授饿着。” 重道:“足矣足矣,还是回去休息会吧!” 经过一番周折,重也随着大家走进了考研的考场。说心里话,就这么几天的临阵抱佛脚,也就是贵在参与,充个数罢了。 重吃过早点,早早地等在考场门口。薄雾在树木的间隙里穿梭,他感觉有些迷糊,自己怎么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陷入了落红的埋伏呢?不是说,放下了吗?心中怎么还那么渴望考中,害怕落榜呢?之前复习时,实际上也是心不在焉,没有什么目标。站在考场外,却是心潮澎湃。考上了,就能和落红继续吗?还有必要继续吗?还是那种感觉吗??????? 只是一瞬间,重的大脑都被问号占满了,他将何去何从? 大门开了,重随着人流涌进了考场,考官把一个档案袋分发到考生手里。重接过这个沉甸甸的包裹,抚摸了几下封面,像是对着自己的爱人。他轻轻地打开封口,取出考卷。考卷竟然是一本小册子,他信笔疾书,一个半小时就答完了试卷。专业课还是重的拿手好戏,可是考到公共课时就没那么顺利了。英语答得也过得去,可是最有把握的政治,却遇到了难题。他本以为高中时,政治是自己的绝对优势科目,考研时定是轻而易举。可是一看考卷,竟然有很多的陌生概念。尤其是政治经济学,一时难以起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重有些焦急。虽是冬季,额头依然溢出了汗珠。他心想,不是说不在乎吗?不就是考考试试吗?如今自己怎么变得如此拖泥带水?有必要吗,你忘记了落红给你的伤痛吗?你就那么没有自尊吗?他来了两封信,几声对不起,就能冰释前嫌吗? 重的脑子要爆炸了,一切都乱了。他眼睛变得模糊,看不清卷子上的字,看不清周围的考生,甚至眼睛都已经凝滞。 如花在考场中咳嗽一声,重歪头看到她微微一笑,那是鼓励,那是温暖。重也淡淡一笑,自由地发挥着。事已至此,也没法改变。 不知过了多久,铃声响了,卷子答满了,也就这样了,一切都结束了。重长舒口气,把试卷装进档案袋,用胶水封好,走出了教室。 外面的冷气,给重袭个满怀,却也无法退却心头的火焰。不知这是热火,还是怒火,总之心头灼烧难忍。 欣然和如花走过来,重淡淡一笑。二人走在重的左右,欣然道:“你考得怎样?” 重迟疑一下道:“还行吧!” 如花道:“我的政治经济学答得不太好,好多内容没有复习到。” 重道:“考完了,就放松一下吧!不要再多想了。” 三人互相笑笑,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这漫长的旅途,左边是你,右边是她,前面的人又在哪儿? 考研之路,前途未卜。 第70章 坎坷实习 雪花铺满了窗台,半开小窗,有雪花乘风而入,落在脸颊上丝丝冰凉,透入骨髓。考完期末考,就要去实习了。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少了。毕业的味道,开始萦绕在整个校园。重也非常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寒晓,如花,欣然,何去何从? 心里无限的茫然,就像这茫茫的雪原,绵绵无尽头。他知道,实习基本上就意味着别离。有的实习结束,就签约了。爱情还怎么继续?好多事就是在起承转合之间,变了味道。 雪后的天空,更加辽远,空旷得有些冷漠。人生的尽头到底在哪?到底是什么? 也不知考研是什么结果,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北京,我遥远的梦幻,也许又是一次错过。还能和落红破镜重圆吗?怎么很多事,越努力追求,却越是遥远了呢? 青春有太多的问号,太多的不确定,只有自己走过才知道路在何方。 新年一过,重就去沧州的一所高中实习了。这是他的母校,从初中到高中,六年的时光,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走进宽敞的大门,两侧的花坛还是那样,只不过在三月里,荒凉的氛围里泛着点新绿,没有往日繁花锦簇,蜂舞蝶阵的生机。他穿过甬路,道旁白杨树粗壮了许多,宽大的树冠,几乎交织在一起,就是我们所说的连理枝吧!昔日的实验楼还在,而熟悉的教室,不见了踪影,被高大的教学楼覆盖,心头飞过一丝遗憾。绕过实验楼,向西侧一拐,进了一个月亮门,上了四级台阶,敲响教导主任的门。主任打开门,满脸笑意,几年不见,额头多了皱纹,头发已经斑白。 重道:“伯伯好,我是重,您还记得我吗?” 主任拉着重的手,道:“快进来,你怎么来了?” 重坐下来,道:“我是来实习的。” 主任端茶过来,问道:“都该毕业了,准备到哪工作?” 重道:“我还没想好,我妈的意思让我回到咱们县里,不让我走得太远。” 主任道:“你要不要到咱们学校工作?” 重笑笑道:“我的父母希望我到一中,我想去石家庄看看。” 主任道:“这样呀,其实咱们学校明年就升级为省级重点高中了,和一中一样。你爸就你这一个儿子,还是别远走。” 这个主任,是重的姨奶奶的儿子,也就是他父亲的表兄。对重还是很照顾,现在也很主动地为他考虑着工作问题。 重道:“是呀,那我就和我父母商量一下,签咱们学校。伯伯,这是我父亲给您带的烟。” 主任接过去,笑着说:“真是谢谢你爸,他一切还好吧?” 重道:“一切好。我这次实习就不去上课了,您给我盖个章,行吗?我想和我妈呆几天。” 主任道:“我和校长说一下,争取今天就和你签约,就不用实习了。” 重惊喜道:“您真是太好了,为我想得这么周到。” 主任给校长打了电话,没几分钟,校长就来了。重坐在那里喝茶,校长走到跟前道:“你是重。” 重赶忙站起来,道:“校长好,您还记得我哪?” 校长伸出手,和重握了一下手,道:“那当然,但年你上中学时,成绩那么好,每次发奖都和你握手哩!” 重自豪地笑笑,自己一个小角色,却被大人物记住,真是幸福得不得了。 校长接着道:“你是本科吗?回头讲一节课,就签约咱们学校。” 重道:“好好,麻烦您安排。” 他和校长主任道了别,主任去联系老师了,重驱车回家。和父母一说,很是高兴。父亲道:“你呀,先去讲课,别签约。我找找关系给你安排在教育局,或是一中。” 重道:“那我明天就讲一节课,盖完章就回来。” 其实,重也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因为学校里还有他飞翔的恋爱。如果签约了,他能带走欣然,如花和寒晓吗?欣然和寒晓都是独生女,如花是姐两个,他怎么忍心把她们任何一个带走呢?可是,自己又能和她们自由地飞吗?父母绝对是不会放手的,自己在这两难的情况下,不好马上下定决心,还要再看看形势。哪怕最终什么也没有改变,也情愿把宣判往后拖延。机会,难得的机会,为了爱情的等待,很可能就错过了工作的机会。 那段追求爱情的日子里,又怎会知道事业的艰难呢? 第二天,父母出去了,重在房间里酣睡,约好九点到学校试讲的。可是一睁眼,就已经八点半了,课程也没有怎么准备,慌忙地洗漱完毕,就到路边等公交车。很多事无法预料,车就是迟迟不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马上就九点了。重急得直跺脚,毕竟答应了人家,怎么能食言呢? 看着过去的一辆辆车,不是自己的等待,心中一片凄凉。 忽地想到,这不是欲速则不达吗?本来就该骑车去,可是返回去骑车,会耽误更多时间。这该如何是好。 这时,本家的一个妹妹骑车经过,看到重停下来道:“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去呀?” 重道:“小妹呀!我去中学试讲,正等车呢!” 小妹道:“这车可是没个准点,你别耽误了。” 重道:“是呀,要不你把车借给我吧,回头再还你。” 小妹从车上跳下来,道:“给你,快去吧!” 重登上车,没过五分钟,刮起了大风。尘土被卷起来,天地一片昏黄。道旁树摇摆着枯枝,在风中狂舞。很多行人,推着车走着。重看看表,都十点了。心想:这该死的风,再晚点,就上了第四节 课,还讲什么课呀? 他俯下身,趴在车把上,奋力地蹬着车子。车子吱扭作响,速度却没有加快丝毫。 额头冒出了汗珠,在冷风里泛着白烟,后背早湿透了。大概是十点二十分,他终于到了学校。把车停在主任室门口,喘着气,进了门。 主任道:“怎么才来?我这就去联系老师,你到教学楼一层高一三班教室吧!” 重到了教室里,没有学生,他们应当是上实验课去了。三分钟左右,老师们一一到来。重和每位老师都握握手,尤其是自己最崇拜的语文老师文老师也来了。他带着几分激动走上了讲台。主任说:“开始吧!” 重讲了一首古诗,看着台下老师专注的眼神,感觉自己没有充分地准备是多么地惭愧。思考间,黑板上写错了字,言语变得有些断续。讲着讲着,脸有些火烧,后背的凉汗,又被热汗焐热了,心中无限感慨。昔日,曾经是老师们的得意弟子,如今学成归来,却没有完美的发挥,尤其是自己生有二心,多么对不起老师的一片真心。 他讲完课,给老师和领导深深地鞠了一躬。忽地打了个寒战,险些跌倒。 重和老师们道了别,被主任领回主任室。他等着,主任去和校长讨论结果。 没多久,主任回来了,笑着说:“校长和老师们说你讲得不错,你要是想留在这里,可能要参加全县试讲。要签约需等到五一前后,现在教育局还没下达指标,你再等等吧!” 重心中一阵凄凉,他本不想签约,但是似乎觉察到校长有一点点拒绝的意思。这应该是一种否定,使很要强的重有些气愤。他本想着展示一下自己的风采,校长追着他签约,然后很坦然地说,我看看别的学校再签约。谁想却被人家抢先上演了,是突然坠落云端的恐慌。 他让主任给盖了章,登着车,渐渐离开了那所征战六年的母校。冷风吹着他的后背,除了浓重的冰冷之外,就是鼓起的外套像扬起的风帆,乘着北风,一路顺流而下。 顺风,就是令人心情畅快。难怪人们在为远行的朋友送行时,要不厌其烦地说,一路顺风。这是多么美好的祝愿,可是事实哪有那么多的顺风顺水呢? 到家时,母亲已经把饭菜准摆好。重把车还了,洗了手,坐下吃饭。母亲问:“讲得怎么样?” 重道:“很顺利,还要和我签约呢!我说看看再说。” 父亲道:“你就说不去,今天我就去找局长,给你办工作。” 重看看父亲的表情是那么坚毅,心中的一点乌云,也就散了。父亲说,现在的局长,曾经在镇上当过镇长,当年镇里没有轿车,就到父亲所在的厂里借车。父亲也就偶尔当一回镇长的御用司机,自然一来二回地就熟识了。他调到县里任教育局局长时,还是父亲驱车去送的。局长还跟父亲说:“咱们哥俩关系好,以后有什么事,一定去县里找我。” 父亲是个憨厚人,笑笑说:“谢谢您的美意了。” 时过境迁,人走茶凉。 父亲没有意识到这些,执意恳求厂长跟着去。没想到,昔日那么豪爽的厂长,竟是拒绝了,只说给打电话约了时间。 父亲按照约定的时间,等在楼下。夜幕降临,月亮爬上树梢,星星在黑色的天幕上眨巴着眼睛。父亲一直等到晚上十点,给局长拨了无数次电话,没人接。冷风吹着车窗呼呼作响,父亲就这样一个人等待,为了一句承诺,为了儿子的工作,放弃了尊严,忘记了寒冷。 已经午夜了,街上没有一个行人,楼上的灯一个个地闭掉,最后,整栋楼变成黑色的炭块。父亲最后拨了一次电话,已经关机了。 父亲叹了口气,发动了汽车,转了一个流畅的弯,离开了这个无奈之地,只留下那明灭的晚灯,让他去守望吧! 父亲进了门,跟母亲叙述着这一晚上的经历,嘴里带着无法控制的愤怒,抱怨。 母亲说:“谁让你这几年,不和人联系了。这人情一放就放生疏了,还整天吹呢!” 父亲怒道:“要不你去,人家是头头,哪看得起咱个开车的?” 母亲道:“你个大男人,我去什么。又没有人怪你,何必生气呢!” 重道:“别争吵了,我去人才交流会签约去。” 父亲横道:“签什么签,谁跟你签?” 重道:“我们同学都有一百多人都签约了,而且是省城一流的学校。我去签约很容易。” 母亲眼角含着泪道:“别激动,妈妈舍不得你去那么远。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出了咱们县。” 重道:“那也不打紧,我就等全县的试讲,我是本科,好歹能安排工作。” 重给父母解着心宽,他想着父亲无奈的身影,心疼得紧。也想到人情冷暖,前路坎坷。但是,重相信一定能靠着自己的实力,打出一片天下。 天亮了,树叶绿了,风变暖了,天更蓝了,春光明媚,每一个角落洋溢着希望…… 第71章 古怪招聘 重在家也没有什么事,只是看着父母脸上弥漫的愁绪,心中不是滋味。 最终辞别了父母,到市里去看看工作形势。出了车站就有很多发广告的人,没走几步就收了厚厚的一打。他在候车厅里,不知该去哪儿。就没精打采地看着来去匆匆的人群,没有方向,就像觅食的蚂蚁,他也是这其中的一只。 他翻看着这打广告,什么药酒呀,什么□□呀,房产呀,没多大意义。翻到最后一张时,禁不住眼前一亮,上面赫然写道:“沧州市第七届人才交流会即日举行。”他细看了一下时间,就是今天,在市会展中心举行。 他坐上市区的一路汽车,不能说是坐上,应该是塞进去的。他前面贴着一个女士的后背,浓浓的香水味从她的发际喷薄而出,钻进他的鼻孔,一阵眩晕。后面倚着一个彪形大汉,隐约的汗臭味,四散缭绕,一阵恶心。车子时停时行,就像起伏的航船,五脏六腑也随着起伏。 大概有十多分钟的车程,车上的人倾泻而出。重就像一片树叶,被肆意地冲了下来。 放眼望去,只看到一个挨一个移动的身影,四处张望。茫然的表情,匆匆的脚步,扰乱了重的心弦。 走进正厅,一股热气袭来,人流构成了一个超大的空调,重脱下外套,随着人流前行。左右两侧的用人单位都在自己的区域里摆满了各种宣传牌子,还有很多资料。就像是路边摊一个挨着一个,货物是样样齐全,难怪叫人才市场。令人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负责人。重抱着十几份简历,转了一大圈也没投出一份。 他找个地方坐下来,观望着流动的人群。心想:怎么这么多大学生呀,中国有这么多人才,经济腾飞是指日可待了。可是用人单位怎么逃之夭夭呢?难道都是幌子? 这刚开始,学子们还有几分期待。到了十点多的时候,整个大厅都沸腾了。有的尖叫,有的大骂,甚至有的把简历撕得粉碎,在玩空中飞雪。 重体会到了现在的就业压力,他上了几个台阶,坐到最高处,能清楚地看到,大厅中央一个一个的小格子,就像是充满youhuo的迷宫。那么多猎奇者在迷宫里穿梭,寻找自己的出口。 人越积越多,可是用人单位负责接待的人却是寥寥无几。重觉得不能这样观望,没准哪个机会就在等着你,即使就一个机会,也要紧紧抓住。 重再次挤进蠕动的人群,他看着用人单位的用人信息,多数都写着招收一至两名,研究生以上学历。这是多么苛刻的要求。具体看时,不过是个二流三流高中。 真是人才过剩,人家就挑着用。 重挤到一所职业高中的位置,有一个中年女子,就问道:“您好,我看您这里要录人,您看看我的简历。” 重递过简历,中年女子瞟了一眼他,接过简历,放到一旁,道:“我们已经录完人了。” 重道:“你刚才不说,你们要本科的吗?那几个专科的就走了,转眼怎么就说够人了。” 中年女子不屑地说:“那你不用管,那是我们领导的事情。” 重有些愤怒,但是那女子弯腰收拾着文件,他只得木然地呆在那里。这时挤过来两个女生,其中一个红衣女孩道:“您这里要人吗?” 中年女子道:“什么学历?” 两人齐声道:“研究生。” 中年女子道:“看一下简历。” 重有些诧异,宣传牌子明明写着本科学历以上,竟然将我弃之,连我的简历都不看,还说人够了。这一看是研究生就客气得不得了。人才也有等级,也有歧视呀? 这时中年女子道:“下午两点试讲十分钟,内容不限。” 两个女孩高兴地离开了,这可能是今天交流会唯一的亮点。可是这个亮点,与整个会场是多么的不和谐。尤其是对重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翻卷着羽毛,耷拉着翅膀,额头还有滚动的血滴…… 他抑制着自己的愤怒,再去寻机会。 眼前,就是望不到边际的海洋。年前多数同学都已经把工作签了,看来自己是出来晚了。也怪自己没有规划好,只是得过且过。心中受着感情的牵绊,工作的是也就糊里糊涂的。情感也终究是牵绊,虚幻缥缈,看不明朗。浑浑噩噩地错过了签约的最佳时机,如今父母要求重回家发展,关系又没有找好,估计也不会有好的安置。到这里碰运气,显然是痴人说梦。 重混在人流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也不想太多,只要到这里感受一下人才的竞争和就业的压力也就够了。日后,不管流落到哪里,都会好好珍惜,因为这些是心中的坚持,换来了一次生存的机会。什么都是来之不易,何必那么多计较,这是一种自嘲吗,还是什么精神胜利法之类的? 在尴尬的境地里,还有什么资本呼来喝去的?一切悉听尊便,也是不错的选择。 人们渐渐散去了,留下一地狼藉。那各种简历参差错落,像飘落的残雪,带着无尽的忧伤。 清洁工来了,那硕大的铁扫帚,肆意践踏着地上学子们的心血。重抱着十几份未投出的简历,定睛看着一扫帚一扫帚的挥舞,也能听到那嚓嚓的摩擦音。仿佛用砂纸打磨着滴血的心脏,阵痛,阵痛,直至昏厥。 往往窗外,天空还是那么蓝,白云缓缓地飘过。那是多么自由的天地,如果可以长出翅膀,一定会飞到那里,不再归来。 重心想:“简历都做了,还是投出去吧!就这样带回去算什么呀?” 他的脚很不忍心地踩在简历铺的白毯上,丝丝作响。他看着各个单位的宣传台,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重就将简历投一份。不一会功夫,简历全发出去了。投出去,就是希望。 他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到展厅外,坐在台阶上,望着四散的人群,没有了刚才的抱怨。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喝了点水,静静地等候天上掉下来馅饼。 老天有时最喜欢开玩笑了,重静静地等着,看着太阳慢慢地西斜。这时林和中谈笑着朝重走过了,这小学时的伙伴,中学时的同学,如今的挚友,竟然在这狼藉的空间里相逢了。重赶紧站起来,和二人一一拥抱。 重问道:“你们两个能签约吗?” 林道:“我呀,有一个试讲机会。看来我要放弃我的法学专业了。” 重道:“毕竟有机会,你可要抓住。” 中道:“抓住,我看悬。这次交流会,好多单位都是应付差事,哪是要招人,不过就是演戏罢了。这不一个私企说下午领导要和我座谈,我再打电话,就不接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重道:“再等等,别急。” 林道:“你呢,师范类应该好签约吧?” 重道:“没一个人看我的简历,我就大网捕鱼,把简历全放出去了。就等收网看看,如果不行我就等着回咱们县里报到,等待分配。” 中道:“到省城看看不是更好吗?” 重道:“我不准备看了,我爸妈不希望我离家太远。今天我只是碰碰运气,没戏更好,倒遂了我妈的愿。” 林道:“你肯定能有工作,而我们这些专业的大学生,也就是生死未卜了。” 重道:“你们能在大城市发展,而我就去建设家乡了。” 这时,林电话响了,他接完后,面带笑容,跑着去试讲了。中也等到了他的老板,去面试了。重依然坐在那里,看着林和中远去的背影,心里泛着心酸。 他望着西边泛红的太阳,那么宁静,那么纯洁。照红了了西天的云霞,几只飞鸟在云霞里穿梭。他突然想回家了,想躺在自己的卧室里看书,想吃一口父亲炒的菜肴,想和母亲快乐地交谈……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重就在沉思间,竟然传来令人心动的笑声,是那么熟悉而美好。他不敢睁开眼睛,他害怕一睁眼,发觉是一场梦,该多么失望。 是寒晓,是如花,是欣然,她们坐在重的两侧,齐声道:“教授,你怎么也来了。” 重听到了这么熟悉的称呼,猛睁开眼,他激动地说:“真的是你们,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欣然道:“你希望我人间蒸发,然后哀悼?” 重道:“哪有,就是舍不得你们。” 如花道:“我们各自走着漫长的路,相会的机会在减少。” 重道:“我坚信,我们还会走得更远。” 寒晓道:“我不想毕业,我不想离开。” 重道:“不管天涯海角,我会永远记着你们。” 欣然道:“少弄得这么酸酸的,我要回我们县一中了。已经定了。今天就是来看看。” 如花道:“我还没有定,但是基本拿到毕业证就去我们一中了。” 寒晓道:“我签约了,去我们市里的一所中专。没什么前途。” 重心头一次次被冲击着,也许真的就这样离别了。他说不出心里到底是苦涩,还是酸楚,就是痛得无法呼吸。 他叹口气道:“祝你们一切好。” 到了这步田地,谁又能带走谁,谁又能承诺什么?就业压力就是这样,谁能帮得了谁,自身都难保。燃烧的恋情,艰难的选择,如今都变得那么淡然。哪怕最后几秒钟少得可怜的眷恋,也变得那么奢望,也只得微笑着说再见。 我们的爱在路上,已经开始,也没有开始。已经结束,也没有结束。 人生的太多转弯和无奈,我们就是一千个不愿意,也只得慢慢咀嚼,慢慢消化,最后归于一种淡然。 天快黑了,他们登上了回学校的列车。本来,林和中约重晚上聚聚,现在看来也不可能了。他们的路不会重合,也只有各奔前程了。后来得知,二人也是空手而归,他们的机会,也只是个美丽泡泡,没看几秒钟,也就破碎了。 重和自己的三个恋爱,就这样同乘一辆列车朝学校驶进了。一路上,四人无语,无语这古怪的招聘,无语这弄人的青春,无语这漫长的旅程…… 第72章 风暴来袭 列车驶过空旷的原野,闯入繁华的都市。一路上漂浮的是和谐的旋律,谁也不会想到在这宁静里,酝酿着一场残酷的风暴。 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三个女孩的身后。随着人流出了车站,夜晚的冷风徐来,格外清凉。道边的路灯明亮,照得人睡意渐浓。 欣然跑到路边,买了四个鸡蛋灌饼,一一分发。重拖着热腾腾的美味,却没有什么食欲。 欣然道:“我说教授,这一路上你都一言不发,你什么意思?” 如花道:“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重打起精神,呵呵笑道:“没有,我是有点累。” 他张大嘴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赞道:“好吃,好吃!” 寒晓道:“教授,你慢点吃,别噎着。” 她边说着,边打开水瓶,递给了重。重一看,还是寒晓体贴,一股暖意袭上心头,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他想,我们怎么又相遇了?而且是三个自己都喜欢的女孩,不会是做梦吧!怎么可能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巧合呢?她们没有一点矛盾和嫉妒,这不只有在梦里才有的和谐吗?现实怎么可能是这样?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了。倒是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控制自己的心,为什么要同时爱上这三个人,到底怎么选择呢?她们如果有一个站出来,撕破这可怕的平静,也能让他的爱情有个结局呀?而如今,三足鼎立,互不攻守,他能花落谁家? 他想着想着,就到了宿舍楼前,三人和重道别,重朝她们挥着手说:“晚安,三位美女。” 她们三个笑道:“教授怎么变得这么嘴甜?” 三人搭着肩膀,说说笑笑地回去了。重看着这情景,恨自己不早生几百年,问题不就都解决了。 他低头笑笑,走进了宿舍楼。宿舍楼空空荡荡,他们几个去逍遥了。 他洗洗脸,爬到床上,打开了收音机,听到里面播音员急促地播报着新闻,重心都提到喉咙口,只听里面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席卷中华大地,白衣天使奋战在抗击非典第一线。广州新增两例,上海新增五例,一人死亡。各个地区都及时地建立了体温检测点和隔离区。下面播报几辆列车发现的疑似病例: ??????” 开往天津方向的1462次列车,发现两个疑似病例??????这些疑似病例,均已顺利送到隔离区??????” 1462,重吓出一身冷汗。他们回来时坐的就是1462次列车,他爬下床,找个体温计,赶紧给自己量体温。三分钟过后,他怀着忐忑的心情,仔细一看,36.3摄氏度,心中石头才落了地。也不知寒晓她们怎么样?应该没事吧! 第二天,学校就召开了全校的紧急会议,为每位同学颁发口罩和体温计。 非典来袭,学校也戒严了。重也成了班里负责监测体温的记录员,监察体温,及时汇报。 早晨的薄雾渐渐散去,但是大家紧张纷乱的心情却不能控制。在学校里的还好,可是到外面旅游或是打工的同学可就惨了。考试不能考,如何毕业呀?如何去找工作呀?再者也不知道何时解禁,无论你在哪里,也就只得在那里安营扎寨,独自过活。 重到电话亭打电话,一看排得是人山人海,恐怕一时也打不上了。他走回宿舍,心里忐忑不安,望着楼下的电话长龙,无可奈何。也不知道父母怎样了,可千万不要出行呀!可千万不要被传染呀!自己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去,SARS肆虐,能好好活着就要知足。恐怕我要在这里终老了,找工作,讨老婆。这每天感染病例都在增多,很多白衣天使也被传染,甚至有的已经殉职。再怎么开朗的人,心头也都会压着一块巨石。 下午,快上课了,同学们要在宿舍楼下排队,重点完名,随着队伍离开宿舍区,到教学区去。阳光依旧那么温暖,小鸟也在欢快地叫着。多么宁静的好日子,怎么就被SARS给破坏了呢?经过电话亭,没有几个人了。他心头窃喜,把队伍带到教学区,他只身返回,电话亭没有人,他冲过去,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只听是父亲接了电话,重道:“爸,现在闹非典呢,家里人都没事吧!” 父亲道:“没事,咱们县没有一例,很安全。你放心。你们那也没事吧?” 重道:“我们学校戒严了,不让进也不让出,还好我在学校。我们学校也没有一例,您放心。” 父亲道:“你们快毕业了,在学校好好的,别担心家里,不管什么时候解禁,都别着急。生活费,爸爸给你打过去。” 重道:“没事,大不了我在这里找工作,也没什么不好。我的生活费却是不多了,您就给我打一千吧,我想办法去取。我的奖学金刚发不久,还能撑几天。” 父亲道:“是呀,你长大了,有的事要自己拿主意,记得一定要考虑周全。 重道:“好的,您和我妈多注意身体。我会尽快回去的。让妹妹也小心点。我要去上课了。” 和父亲通了电话,心里平静了许多。不管是在天涯,还是海角,只要自己的亲人都好好的,何必在意流浪他乡! 回到班里,同学们陆续地到重这里报告体温,重耐心地纪录着。欣然,寒晓和如花也过来帮忙。在这封闭的日子里,还好有她们。不然,到哪里寻找阳光,寻找希望呀? 生活中就是这样,只要有爱,就有活着的勇气。哪怕是饥饿难耐,哪怕是鲜血淋漓,都会咬着牙奋起。 欣然玩笑道:“教授,我们要是回不去怎么办?” 重道:“如果回去了,我们还能一起做同学呀!” 欣然道:“那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做同学吧?” 重道:“如果学校不解禁,我们谁也出不去,不在这里去哪里呀?” 如花道:“在这里也不错,倒省得毕业分别的不舍,也不会有工作的牵绊。” 寒晓笑笑:“顺其自然吧,简简单单也不错。毕竟我们都还好好活着。” 重道:“我看这情形,就是签约了,也没法去报到了。静观其变吧!” 上课了,三人坐到了重的前面,重边听着课,边欣赏前面三个挚爱的背影,欣然的短马尾,寒晓的中短马尾,如花的长马尾,参差不齐,在低头之间,轻轻摇摆。不一样的旋律,不一样的高度,却是一样地迷人。如果时间可以凝滞,情愿就这样尘封,那这种温馨与美好,就会持续永生永世。 想象外面的世界,匆匆的人群,带着口罩,不知路在何方?那些感染的人,在隔离室里,独自苟活,不知生死,不知前程。每天,由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送饭。打开小窗口,关闭小窗口,一天吃喝三顿,小窗口开关三次,多么枯燥,多么无情。哎,和犯人没有区别。只怪SARS无情,让人无处可逃。 下课了,距离集合还有半个小时。重听说校园里开了一个临时的小超市,他拉着康去采购了。远远地一个小房子,突然从校园里冒出来。就是用铁皮焊接的简易房子,还没有报亭气派。拉开铁门,走进这铁屋子,一个年轻的女子,在摆放着货物。她听到脚步声,站起身,撩一下额头的发丝,纤手划过白皙的脸颊,显出无限优雅。定睛细看,她也就一米六的身高,但是穿着一身镶着黑色条纹的白色连衣裙,还是很有魅力。 重最后看着女子的大眼睛,竟呆住了。女子道:“小伙子,要点什么?” 重被康捅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忙道:“先看看,先看看。” 重移开视线,看看四周的食品,竟然有自己儿时吃过的动物饼干。拿过一包,大概有四五斤重。一看标价才五元,而且是家乡生产的。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他对康道:“来包这个。” 康道:“教授,你没事吧,SARS把你吓傻了吧?怎么买这么幼稚的食品?” 重道:“如此境况,何必在意那么多,只要物美价廉,又能填饱肚子就好。大姐,来包这个。” 女子接过钱,触到了重的手。她刚忙缩回手,看看重,脸有些微红,淡淡一笑。重的手却僵在那里,收不回来。 女子道:“再来呀!” 重却没有回应,康拉回重的手道:“教授,病啦?” 重笑笑道:“没有没有,您忙吧,大姐。” 重扛着饼干,和康回到队伍里。全班同学嘁嘁喳喳,议论着重肩上的东西。队伍行进了,重和康走在队伍的前面。重只顾得走了,感觉肩上的饼干在减轻重量。后面同学也是鸦雀无声,重很纳闷,一回头,看着男生女生们都在大口地嚼着饼干。重赶忙把饼干袋子拿下来,一看后面有个大窟窿,饼干也所剩无几。 重喊道:“我的饼干!” 大家笑作一团,齐声道:“感谢教授,让我们回归童年。” 康道:“还得感谢我,是我开仓放粮食的。” 欣然尖叫道:“那教授不是地主恶霸啦!” 大家又笑了,少有的笑声。非典风暴来袭,这笑声多少驱散了一些心头的愁云,也预示了自由的到来。 第73章 青春祭奠 重看着树叶越来越绿了,气温越来越高了。心想:这不是青春岁月的生机吗?我们的青春虽然没有在烈火中永生,但是也在奋斗的扉页上留下深刻的痕迹。 每天,随着队伍集合,出发,解散,再集合,出发,再解散。每天的战斗,就是配合,坚守,习惯。 毕业,本来就是分别的伤感,再有非典风暴的烘托,却让人有一种悲壮的感觉。 每个人都觉得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是最艰难的战争。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所以都觉得今天是多么重要,今天我们都平安,今天我们都完好无损。这就是胜利,也许解禁的那一天很遥远,但只要守住一天,就离胜利近一些,大家的心里就会欣慰一些。 平凡的日子,重复的日子,不是煎熬,而是安享。毕竟我们都还在,我们年轻,我们可以等,我们青春,我们可以战斗。 在校园这个小圈子里,我们多了更多相处的时间,在最后的求学日子里,好好品味相聚的甜蜜。如果没有非典来袭,恐怕我们早就各奔东西了,到哪去捡拾大学岁月里的瑰宝,青春岁月里的光辉? 重想着这一切,觉得一腔热血,找到了泼洒的战场。他耐心地给每位同学监测体温,检查考勤,调控心态??????虽然做的是简单的工作,但是他付出了无限的耐心与时间。班内的同学情况稳定,各项学习活动按部就班的进行,在全校显现出了优势。 他和几位同学联系外面的单位,购买了几台旧电视机,安排在班内的宿舍。不光控制了非典疫情,也给大伙带来了欢乐。 在教室里,重和康组织有才艺的同学,举行文艺汇演,丰富了同学们的枯燥生活。 茶余饭后,重坐在马扎上,给同学们讲故事,说笑话。每次都是听众满屋,笑声不断。一下重出了点名,就到中文系的各个宿舍巡回演出。最后,其他系的人也邀请重去演出,重是成了小明星,也许他就是那时的易中天,纪连海之类的讲坛大家。 付出就会有回报,重在这特殊的时期,坐着特殊的贡献。在2003年6月12日,重关荣地加入了党组织。作为学生党员,既是一份责任,又是一份无上的荣耀。 面对着鲜红的党旗,眼眶里晶莹着热泪,心里涌动着热血,高喊着入党宣誓词,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块骨骼,都融入党组织这个大家庭。 入党宣誓仪式结束了,重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他不在是自己了,浑身流动着一种力量,视野更广远了,心境更宽阔了。这是一次灵魂的洗礼,这是心境的一次升华,这是躯壳的一次重生。 在迷惘的青春岁月里,顿时找到了方向,一条光明的大道呈现在眼前。重昂首阔步,走在这条大道上?????? 学校文娱部给这光辉的时刻,留下了珍贵的照片。重看着自己那辉煌的瞬间,那璀璨的一幕,暗下决心,要将自己的青春,投入到为人民服务的洪流中去。 夏天的暖风,就像温暖的拥抱,紧紧地包围着你。蝉又开始了高歌,火热的季节到来了。 大家忙着毕业论文,重选了自己最喜欢的“金庸武侠小说创作”,可是辅导老师说,论文选题得走大路,才容易拿到优秀。你选金庸等于走了小路,很难拿到优秀的。 重听了老师的指导,选了自己崇拜的豪放词人“苏轼的创作”为突破口。于是,他整天跑到图书馆里查资料,这一忙也忘了和寒晓她们联系,自然心情也平和了许多。 这天,群来找他,问他金庸武侠创作的问题。重很好奇地说:“你怎么选了金庸的武侠呀?” 群道:“辅导老师给我选的。” 重道:“不会吧,辅导老师说让我别选金庸,不好写。” 群道:“辅导老师逗你呢吧?你这个金庸迷,不写金庸,写谁呀?” 重道:“说的也是,要是写金庸我还用泡图书馆?哎呀,这不研究苏轼呢吗,还得拼命查资料,不查资料,搞错了他老人家的事可不得了。” 群道:“你这中文系才子写什么都错不了。” 重道:“你别恭维我,你咋不写你最喜欢的古龙呀?” 群道:“古龙写得太杂,不成系统,没有金庸好写。” 重看看群道:“我当初就说你长得像古龙,你还不信,现在信了?” 群道:“得了吧,教授,还有你长得像金大侠?” 二人笑作一团。 群从金庸的生平,问到了金庸的创作,又延伸到创作手法,人物分析,最后到文学史上的地位。重是对答如流,倒真像是个金庸研究专家。 群走后,重心中还是充满狐疑。辅导老师为什么不让自己写金庸呢?如今给群指点迷津,自己将有谁协助呢?这万一搞不好,我没拿到优秀,反倒让群夺了先机,自己这个狗头军师做的是什么事呀?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可是一切木已成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他就是这样稳重,遇到突发情况,不但不会逃避,反而会迎难而上。不管是不是成功,还是要搏一搏,天生的硬骨头,就这样。 他走进电子阅览室,想把自己的毕业论文打成铅字,可是忙活了一下午才打了一千字,这个速度太慢了。他又转为手写,他的书法有功夫,方方正正的小楷子跃然纸上,比铅字也逊色不了什么。看着自己的作品,还是有些小遗憾。 论文答辩结束了,同学们回去等结果。 课程也是稀稀拉拉,考核的考核,考查的考查。每天轻松了很多,非典疫情,也越来越有了控制,重感觉解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回家的时刻就要到了。 宁静的午后,没什么课,重就在宿舍里听着音乐,看着闲书。突然有人冲了进来,重侧身一看,竟是群。他兴冲冲地说:“金大侠,我的论文优秀了。” 重道:“祝贺你。” 群道:“那还不是你的功劳。我得请你吃饭。“ 重道:“不用了,举手之劳。” 其实重也很关心自己的结果,哪有心情去和别人庆祝。 群看出了端倪,就坏笑一下道:“是不是担心你的结果呀?” 重笑笑道:“没有,没有,一切听天由命。” 群道:“你小子也是优秀。这下高兴了,可以去吃饭了?” 重道:“既然古大侠热情相邀,我也不好再推辞了。” 二人吃饭回来,毅在宿舍大门口,喊道:“都集合好了,你们两个跑哪去了,下午照毕业相。” 二人齐声道:“吃饭去了。”边说着加入了队伍。 没想到大家真是有备而来。男生西装革履,女生纱裙在身,对比鲜明,绚烂夺目。 照毕业相了,就要分别了。 要留下那分美好,一定。 大合影照得很顺利,重很想与如花,或是寒晓,或是欣然坐到一起。可是从小学到现在,一直是被安排在最边上,结果一直也没有挨上过一次自己心仪的对象。 这次,也没有例外,他坐到最边上,带着点遗憾,留下了那分深沉与稳重。 之后,大家和自己要好的朋友合影。重在这里,还很受欢迎,很多同学拉着重合影,男女不限,改变了他在石家庄时的局势。可是他盼望的三个人,却一直没有走到身边。 忽然,狂风大作,尘沙漫天。吹乱了头发,吹起了离思。夏日里,少有的天气,就这样在校园里上演着。 大家匆匆地合了几张影,就纷纷回教室了。美丽的想法,就被这歇斯底里的狂风给扰乱了。 重有些心事重重地回到教室,坐到角落里,看着外面的尘沙肆虐。 这时,康走过来道:“教授,如花要和你合影。” 重兴奋地站起来,如花就站在旁边,微笑着没有说话。二人站在一起,康道:“挨得近点,头往一起靠靠。” 二人似乎有些矜持,的确二人互相都有意,只是一切都没有开始,就连手都没有拉过,就是那默默的喜欢,毕业了留下一份永恒的怀念。 丽和盈也来凑热闹,唯有寒晓却不见影踪。重觉得没有感情的牵绊,却是那么自由。丽搂着重的脖子,显得格外亲热。而盈呢,竟然把脸贴到重的脸上,但重却没有感到惊讶。那只是恶作剧罢了。 照片出来了,重目不转睛地端详着和如花的合影,他们竟然穿的是情侣装,重的是黄色半袖衫,如花的是浅蓝色半袖衫。那份默契简直就是神仙眷侣,没想到重的梦中情人,最终只是走到这一步。 重去约寒晓合影,寒晓说:“我已经把你刻在心里了,照相只是一种形式。” 重能听出寒晓话里的意思,那是一种期待,也是一种表白。但是重只是失望地一笑道:“好好,我心里也会一直记得你。” 他又去找欣然合影,欣然直爽地说:“你跟我回去得了,还照什么相,让你看一辈子。” 重道:“你说得是。” 一句戏言,却能听出,欣然的渴望,而这种渴望,很难变为现实,也就这样半开玩笑地说了。 总有一种感觉,一切行动,都像是在积累青春的墓志铭。或欢笑,或悲哀,或期待,或释怀,都是对青春的祭奠。 第74章 长亭送别 曾经的笑语盈盈 如沐春风 银铃般的笑声 拨弄老去的琴弦 那时天是那么蓝 那时水是那样绿 默默无语地走过 有如花的芬芳弥漫 每一次凝眸 都演绎着梦的珍奇 万水千山的阻隔 难挡心灵的默契 时间的漫长 割不断那朦胧的情丝 仔细地走过家乡的每一寸土地 想用心灵铭刻岁月的点滴 一句简单的离别 勾起缠绵的回忆 ------《离开》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非典疫情虽然得以控制,但是还是不能举行各种集会或是大型考试。英语四级不能考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学位。 本来应该是静静地等待毕业,可是同学们都来约重的书法作品。重去购置了几打宣纸,几瓶墨水,在宿舍里挑灯夜战。如今重的书法境界恐怕还停留在那时的境界。 连续三个晚上的持续作战,把同学们预定的作品都写完了。推开门,到阳台透透气,垂柳更绿了,食堂在绿树的掩映下,显得富丽堂皇。暖风袭过脸颊,激起了淡淡的惆怅。 这时,重隐约看到了柳树下寒晓的身影,明明对面还有一个高大的男生。他们在聊着什么,重屏住呼吸,尽力去听,却只有蝉的喧闹,听不到半点信息。 重的心膨胀着,膨胀得有点窒息。他想开口喊,却只有嘴唇的开合,却喊不出声音。 心想:难道寒晓心有所属了?这不就是他的男友吗?两年来,寒晓一直跟着铿锵三姐妹的,从来没有接触过男生。如今两个人聊得火热,爱情就这样背叛了吗?背叛?没有在一起,何谈背叛?只是一句口头的承诺,而没有实质的行动。哪个女人会空守着一份承诺,而孤独终身呢?都怪我自己,拖泥带水,优柔寡断。在身边时,不把她揽在怀里,如今被别人追逐,却又独自神伤。 这时,那男生抱住了寒晓,他看到寒晓在用纤细的手臂,推挡着那硕大的身躯。可是,最终被男生抱在怀里,寒晓娇小的身躯,颤抖着。 重的心被撕裂出一道口子,冒着汩汩的鲜血。重控制不住狂乱的呼吸,压抑不住心中的冲动。他想要呐喊,想要争抢,可是那不争气的性格,锁住了一切举动。他钉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一幕,害怕一时寒晓就不见了影踪,害怕寒晓和自己就此诀别,投入了别人的怀抱。期待着转机,期待着意外,期待着能重头再来。 忽然,寒晓一声尖叫,挣脱了男生的怀抱。男生在解释着什么,而寒晓站在树下,低着头抽泣,一语不发。 重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我的挚爱,竟然被这样地欺负,而自己只能坐视不理。纵使她伤心的眼泪随风吹,我也不能去亲自拭去。纵使她无可奈何地被抢夺被追逐,我也只得无力地挣扎。一切无济于事了,就让这伤情的爱恋,飘散在夏日的暖风里吧! 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僵住的双脚却不能离开半步。这时,男生甩着袖子离开了,寒晓抬头看看天,依旧站在那里。 重叹着头看着寒晓的背影,寒晓猛然回头,一眼锁定重的位置,视线焦灼在一起,重来不及躲闪,任由寒晓火热的眼神肆意灼烧。在那一刻,重如同被雷击一般,没了知觉,散了魂魄。 寒晓唱得是哪出,难道是在考验重的真心吗?重已经来不及思考,寒晓盯着重一动不动,两个人好似已经冰封了千年,然后继续这样冰冻下去,因为那一刻,他们拥有了对方。恐怕稍有一点眼神的错过,就错过了这段尘缘。 不知过了多久,重模糊了双眼,是渴盼的眼泪,是后悔的眼泪,是失而复得的眼泪。重拭了一下眼角,在看时寒晓已经不见了踪影。 重呆在那里,说不出的滋味,他多想冲到楼下拥抱那娇小的身躯,就这样相伴到老。而这些似乎只是一种奢望罢了。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重在此刻,也就做个无病呻吟,独自慨叹罢了。 要举行毕业宴会了,辅导员让重和毅全权负责。二人合理分工,毅带着豪去采购面粉和食材,组织女生包饺子;重带着康去买西瓜。 到了市场,重与商贩杀价。康看得有些眼直。重道:“您这西瓜多少钱一斤?” 商贩道:“五毛钱。” 重道:“多买能便宜吗?” 商贩道:“看您买多少?” 重道:“大概要六十个。” 商贩道:“那就算四毛五。” 重道:“六十个还得便宜点。” 商贩道:“那不行。” 重拉着康边走,康却站着不动,笑声道:“够便宜的了,你不买,空手回去呀?” 重朝康使了个眼神,康便和他走开,重趴在康的耳边说:“我们走不过十步,他就会喊咱们回去。” 康道:“不可能。” 就在说话之间,商贩喊道:“我说小伙子,回来再商量商量。” 二人便转身回来,重道:“就四毛。” 商贩为难道:“我真赔钱,好啦我咬咬牙就四毛。” 重道:“您不咬牙,也赔不了。现在批发价也就两毛。” 商贩诧异地盯着重道:“你怎么知道?” 重道:“我家世代种西瓜。” 康道:“真的?” 重瞪了康一眼道:“那当然。” 重挨个挑着西瓜,一会拍拍,一会儿敲敲,左看右看。康也要帮着挑,重道:“我来,我有经验。你数着个数。” 商贩道:“看来您真是西瓜世家,挑得厉害。” 一会功夫就挑完了,一过秤,370斤。商贩忙着去算账,重道:“抹去零头,就算140元。” 商贩道:“别急,一百四十八元。” 重道:“就一百四。” 他边说着边把钱放到商贩手中,商贩正欲说话,重头也不回,拉着康转身就走。 重骑着三轮车飞行,康坐在车上问道:“教授,你真是西瓜世家呀?” 重道:“忽悠他哪!” 康道:“那你挑瓜技术可是了得,杀价也够狠。” 重道:“现在有不熟的西瓜吗?没有。西瓜正是大批量上市的时候,他要价五毛,进价也就减半。” 康笑道:“合着你是诈那个小贩。” 重道:“都是奸商,我只是小巫见大巫。” 回到了学校,把西瓜运到食堂门口,康跳下车,高喊道:“西瓜来了,快来卸车。” 包饺子的队伍还真是庞大,一哄出来几十人,人人都是满手白面,有的脸上衣服上,都是白成一团。 重和康拿着刀挨着桌子切西瓜,在这有些炎热的初夏,竟让人湿透了衣衫,脑门滚动着汗珠。 大伙都说:“教授,你这又买瓜,又切瓜,辛苦了。” 重道:“我是看看我的瓜挑的如何?” 康边切着边说:“教授可是铁齿铜牙,把那卖瓜的商贩给弄晕了,大概得省了四十元钱。不过教授这瓜挑得确实又沙又甜。” 欣然拿着两块西瓜走到重的面前道:“教授,歇会,吃西瓜。我敬你。” 重接过西瓜,还和欣然碰了一下,道:“谢谢,干杯。” 饺子出锅了,毅和豪往各个桌子送着。重和康开始开啤酒,瓶盖满地乱飞。 一百二十多人,每人举着个酒瓶,四处敬着酒。不知为何,平日里拘谨的同学,都变成了豪放派。难怪说酒可以助兴,酒逢知己千杯少。 也许是因为别离,心中都涌动着一种不舍。很多话,还没有说,很多事,还没有做。就这样散了。 重看着走不成直线的男男女女,心中弥漫着无限的惆怅。 这时饺子上桌了,重看着热腾腾的饺子,溢着香喷喷的韭菜味道。那圆圆的饺子,不就是我的心吗?我要把我的心放进爱人的心里。 他站起身,端着饺子,走向了如花。在明亮的灯光下,如花一袭白底蓝花的连衣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长长的马尾辫还是那样地轻摇,额头的刘海,还是那样地轻盈。白皙的脸颊,泛着亮光,圆圆的眼睛,透着无限喜悦。 重道:“如花,我送你的,永远记住我。” 如花先是一怔,然后微笑着用筷子去夹。可是她的闺蜜齐喊道:“喂她!喂她!” 重夹着饺子,沉甸甸地,蕴含了重多少情意。如花羞怯地张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重就像捧着自己的心,轻轻地放到如花的口中,情愿被她吞没。这样,他就会永远地留在如花的身边。 重回到座位,猛喝了一通啤酒,端起来饺子,迈着蹒跚的步履,走向了欣然。欣然穿了一身灰色的职业装,窄短的裙摆,包裹着臀部,显出身材的高挑,双腿的修长。绯红的两颊,别有一番风情。重还没有开口,欣然就跳起来道:“教授,给我送饺子来了,好幸福呦!”边说着,伸手抓起饺子就送进嘴里。饺子就像是一块润滑的水晶,瞬间就溜进了欣然的心灵。重支吾着道:“欣然,我会永远记得你。” 欣然一听,放下筷子,给了重一个重重的拥抱。重在那一刻,伏在欣然的肩头,眼角流下一滴泪,打湿了她的衣服。 重再次回到座位,把半瓶啤酒干了。四处搜寻着寒晓的影子,许久,也没有找到。他端起饺子,在桌子间徘徊,最后在角落里,发现了那娇小的身影。她穿着紫色的连衣裙,纤细的小腿,配着简约的白色凉鞋,双□□叠着。他眼神呆滞地望着窗外,马尾辫在灯光下轻摇。重悄悄地走进,轻声道:“寒晓,我送你的饺子,我真舍不得你。” 寒晓回过头,笑着站起身,道:“教授,我长这么大没吃过韭菜,今天我就破例,只要是你给的,我就吃掉。” 她抓起饺子,张开樱桃小口,皓齿起落,薄薄的嘴唇起伏。重目不转睛地看着每一个细节,他要深深地刻在心里,他的最纯情的恋爱。 重的脑海里回荡着三个女孩的美丽身形,心里不断地呼唤:你是我的梦中情人,你知道你给了我多大的动力吗?多少次在你身后徘徊,却不知如何开始,等机会成熟了,才发现你已经走远。 你翩翩起舞的身形,多少次飘荡在我的梦中。一个痴情的男儿在为你改变着自己。你可知道他有多执着。 快毕业了,却没有机会说尽我的万语千言。也许你不明白,你为何是我永远的痛。但你总会知晓我的心。能与你合影,你知道我有多幸福。我想永远留住你的可爱的笑。 离别,是无奈的事。不过你曾经是我的最爱,没有忘记你的理由,只有永远的伤痛。 在我将久别人世的时候,我想你在我身边,因为你在我才能放心地离去。 想起你,我的言语变得苍白无力,莫名其妙只想对你说:“你是属于我的,永远。” 重伴着晚灯回到宿舍,酒气充当着自己的心胸,他伏在阳台的栏杆上,呼吸着夜晚的凉风。望着食堂散去的人群,大声地喊道:“我爱天津,我爱天津!” 人群里有女孩回应道:“我爱沧州,我爱教授!” 重也喊道:“我爱你们!” 酒后的真言,在晚风里回荡。 2003年6月22日,非典疫情基本得以控制,全校解禁了。校园里,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同学们领了毕业证,喜笑颜开。可惜的是没有举行毕业典礼。大家纷纷收拾行囊准备回家。 重也在宿舍里整理,突然有人在楼下喊:“重,你在宿舍吗?” 重跑到阳台一看,是寒晓,喜道:“你有事吗?” 寒晓道:“我有些东西要送给你。” 重兴奋至极,道:“好的,我这就下去。” 寒晓道:“回去行李太多,有些书想给你。 重的热气马上凉了半截,笑道:“我现在去取行吗?” 寒晓道:“我还没整理完,怕你走了,就先告诉你一声。” 重道:“好吧!弄完了,你叫我。” 寒晓小跑着离开了,轻盈的步伐,飘逸的裙摆,摇动的发辫,多么美丽的天使,很快就要在重的世界里消失了,他的心头萌生一种满足的伤感。 虽然没有在一起,但是彼此相爱,没有伤害,只有美好的回忆。 重继续收拾着行礼,毅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辅导员让你送送同学们。” 重道:“好的,反正我明天走。” 重下了楼,走到大门口,看着辅导员,眼圈红红的,还不停地擦着,坐上车的同学,也是泪水横流喊着:“我不想走。” 重走到近前,道:“您先回去歇着吧,我来送大伙。” 辅导员道:“我受不了了,走一个,哭一次。” 毅扶着辅导员离开了,重独自一人忍受着送别的痛苦。想想也是,教了一辈子学,如今又是最后一届学生的毕业,怎能承受得了呢?一个老师的成功,恐怕只有在学生毕业时才能证明,而最好的证据就是离别时那涌动的热泪。 重帮女生搬着行李,依次运到大门口,女生们给重擦着汗,递着水,此时不分你我,不分性别,因为大家都是同学,亲同一家。 车来了,重把行李又依次送上车。当她们上了车的时候,马上就是嚎啕大哭,紧拉着重的手,喊着:“教授,有时间到我们家乡去玩。” 重忍着泪水,道:“一路平安,我一定去。” 重接过辅导员的重担,一次次饱受离别的洗礼。有一种朋友叫同学,有一种爱叫友谊。 长亭送别,别样伤感。 第75章 毕业风浪 同学们走得差不多了,重在门口徘徊。这时,素走过来道:“重,你怎么回去?” 重道:“我爸爸来接我,你呢?” 素道:“我坐车回去,就是行李不好托运。” 重道:“干脆我给你带回去,你就直接回家吧?” 素道:“那可太好了,真谢谢你。到家给我打电话。” 重道:“那你今天就回吧,我明天走,到时联系你。” 重和素说了再见,回到宿舍,竟然整个楼道都是空荡荡的,宿舍里更是一片狼藉。 重拿起笤帚,认真地打扫着。马上就来新生了,要给他们留下一个洁净的家。 一会儿就收拾停当,可是没有别的事了。他坐下来,发现毅的桌上有一根烟,恐怕这是两年前的遗留,应该和我们共同走过了每一天。 重弯腰捡起来,叼在嘴里,四处找着打火机,却没有找到。他叼着烟,站在阳台上,在看看自己相处两年的一草一木。 重在等着寒晓的到来,可是一直没有。不知她整理的书,到底有多少,也不知她真正要做什么? 重决定到楼下走走,毕竟待了两年的地方,多少有些留恋。他踩着树荫,数着步子,来回徘徊。 也不知欣然去哪了,送别的人里没有她。如花也没了踪影,这日子怎么都变了。 天黑了,星星已经在天幕里睡眼惺忪了。重回到宿舍,门被打开了,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重去摸开关。康道:“别开了,大家都伤感。” 重感到意外,道:“你们又搞黑色夜晚呀!” 他打开灯,三人蒙在被窝里。重道:“这大热天,怎么捂痱子哪!” 康道:“别提了,又伤自尊了。” 毅道:“毕业了,工作定不了一起,又不愿意分开,都痛苦呀!” 豪道:“晶又来找我了,说她很后悔搞多角恋爱。其实她最爱的是我。要和我重新开始,可是我们的工作各自定在了不同的城市,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呀!” 康道:“我看着寒晓和那体育系的男生搞上了,我感觉她在作践自己。那个男生有名的女生杀手,哪个不是被她玩玩就抛弃。我看不过,提醒了寒晓两次。她却说无妨,这不分手了。我去找她,表白真心,她却说一直把我当哥哥,你说她唱的这是哪出?” 重心理阵阵刺痛,原来寒晓真的是演戏给重看的,可是马上就要走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重看着三人泪眼模糊的样子,岔开话题道:“兄弟们,咱们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怎么应该在女人身上牵绊,我们的友谊不比爱情差。还是好好聊聊吧!” 毅道:“我记得当初教授就说,谈恋爱,就要谈回去一个老婆,绝不做模拟练习,或是给人家养肥了,甩了自己。你看现在他多潇洒,来去自由。真是未卜先知呀!” 重道:“什么,我哪有你们活得充实,都爱过,也被爱过,而我的还只是纸上谈兵。两年,不,四年就这样蹉跎过去了。” 康道:“我不也是这样?两手空空。” 豪道:“我这也是生死未卜。” 重道:“引用赵本山的话,叫做‘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 大家都笑了,恐怕这是四兄弟最后一次笑了。 早晨天刚蒙蒙亮,三人就不见了踪影。重爬起来,洗漱着,感觉三人是出去吃饭了,可是到了八点也没有人回来。重不知该不该锁门,于是想再等几分钟,就摸着自己的写字台和书柜,依依不舍,心道:“老伙计,咱们就要永别了。真舍不得。” 他打开书柜,感觉空荡荡的,不是滋味。于是从包里拿出一本自己最喜欢的小说《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放进书柜里,还留了一个纸条。上面写道:“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未来的兄弟,祝你平安。” 重关好柜子,掩上门,挂好锁,得给兄弟们留个门,他不相信兄弟们会不辞而别。 他把行李分三次运到楼下,没想到本市的几位同学早就等在了门口,他们热情地和重拉着家常,倒不像是别离。是呀,被人送,比送人要痛苦,重这才感觉到。 大概九点钟,父亲的车驶进了宿舍区的大门。重已经半年没有看到父亲了,心里有些激动。父亲还是那么精神矍铄,开了六个小时的车,竟然没有半点疲惫的样子。 重把父亲介绍给大家,没想到辅导员也来为重送行。几位同学三下两下把重和素的行李就搬上了车。 辅导员和同学们站成了一排,重依依和同学们握手,最后和辅导员来了一个拥抱。大家的眼里都含着泪,说再见。重说:“大家一定记得一定要来沧州玩,到时为大家准备最可口的铁狮子头,款待大家。” 重上了车,父亲发动了车。车慢慢地驶出了宿舍区,大家还站在那里,和重挥着手。 重问道:“爸,家里都好吧!” 父亲说:“都好,一切好。你妹妹对象定了。” 重道:“那太好了,我们买些天津特产回去吧?” 父亲说:“好,那咱们就采购一些。” 正聊着,看到路边闪过三个熟悉的身影,是如花,欣然和寒晓。重向外招手,三人齐声大喊着:“教授,停车。” 父亲把车停到路边,重摇开车窗,三人质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 重打开车门道:“我爸已经来接我了,你们还不走呢吗?” 欣然递给重一个细长的盒子,如花给重一个粉色的袋子,寒晓给重一个紫木箱子。重觉得很重很重,他恨自己粗心,都没有给她们准备礼物。 三人并排站在一起,眼角湿润着,重回到车里,头探出车窗喊道:“再见,你们一定要幸福!” 三人挥着手,那是三个坠落人间的天使,经历了点点滴滴,不知何时会回到天堂?车子缓缓地移动,重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父亲语重心长地说:“没有不散的筵席,别太放心上。不过,我看大伙都很喜欢你。” 重道:“是呀,我们关系都不错。” 重被离别的情绪笼罩着,竟然没有想到父亲从凌晨三点出来,都没有吃饭。现在车又行驶在路上,又将是六个小时的奔波。 重轻声道:“咱先吃点饭吧?您到现在都没吃饭。” 父亲道:“不要紧,咱们到沧州再吃。现在先赶路。” 重看着父亲健硕的身影,娴熟的驾驶技巧,心中踏实得很。想想四年前,自己是那么落魄地离开家乡,而今天总算是学有所成。 过了中午了,天气渐热,额头冒着汗珠,衬衫都已经贴在后背上了。看看父亲,却没有出汗,他诧异地说:“爸,您不热吗?” 父亲笑笑道:“没事,心静自然凉。” 重细细品味着心静自然凉的意味,也是呀,毕业的纷扰时节,确实需要这份心境。 重打开刚才收到的三份礼物,长纸盒里装着一支毛笔和一支钢笔。粉色袋子里装的是重最喜欢的《射雕英雄传》。木盒子里装着一块青石砚台。 他认真地抚摸着三份厚重的礼物,心中的感动开始泛滥,那无尽的遗憾也袭击着心头。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家乡的县城,父亲四下看看,把车停到了一个饺子馆门口。由于是下午三点多,也没有什么顾客,饺子馆略显冷清。 父亲点了二斤饺子,要了一桶雪碧。爷俩,慢条斯理地吃着,也许是到了家门口,心情放松了,觉得饺子味道是那么醇香。 最后父亲把剩下的几个饺子夹到重的盘子里,就像小时候一样,把好吃的留给他。 重忙道:“您吃吧,早晨就没吃饭了。” 父亲道:“你多吃,封校那么久,一定吃不上什么好吃的。” 重还是那么听父亲的话,几大口就吃完了。爷俩驱车把素的行李给送过去了,又行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家。 就这样开始了等待毕业报到的日子,是那么漫长,那么无聊。恐怕,偶有的晴天霹雳,或是大雨滂沱,是唯一的意外,独有的激情。 马上到七一了,重要去教育局报到的,可是恰逢妹夫要在这天拜访,父亲又出差去广州了。家里没人做饭,母亲犯了难。 重做了一个决定,对母亲说:“您别着急,我二号再去报到。妹夫来我负责做饭。” 母亲觉得也可行,但是重的这个小决定,竟然让他的人生轨迹发生的骤变。 妹夫来了,重成了掌勺大厨,煎炒烹炸,二十几个菜,一会儿就完成了。 大家坐在一起边聊边吃,重发现妹夫不太爱说话。但是这种踏实的性格,还是比较适合偶尔有些小脾气的妹妹。吃晚饭,重和妹夫聊了几句,才知道他和重在同一所高中,还是重的上届。 有了这层关系,重觉得放了心,妹夫也不再那么局促了。自己作为兄长,恐怕这是第一次为妹妹做些事,心里还是很惬意的。 第二天,重早早起来,到路边等公交车。路边晒着麦子,四周洋溢着甜甜的麦香。 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重就到了教育局,一进大门口,就遇到了本家的大哥,他在这里工作多年,对重还是很热情的。大哥带着重去人事科,进了门,大哥把两位科长介绍给了重,重和他们一一握手问好。身材较矮,体型臃肿,言语爽快,那是李科长,还是个书法大家。身材高瘦,双眼乱转,说话尖刻,那是刘科长。 没用几分钟的功夫,就报到完毕了。重问道:“李科长,我们什么时候分配工作,还用试讲吗?” 李科长道:“大概八月下旬吧,你是本科,应该不用试讲吧?” 大哥道:“回去等电话就好了。” 重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他和大哥及两位科长道了别,独自走在县城的街头,感觉自己还是孤独无依的。到路边书摊随便买了几本娱乐杂志,就坐车回家了。 接着是漫长的等待,电话迟迟没有来,他不能等了,都已经8月15日了。早晨,重搭着父亲的车,再次去了教育局。他自己到了人事科,敲敲门,是那个副科长。重问候道:“刘科长,您好!” 刘科长歪着头看了重一眼,身体都没有转,冷冷道:“什么事?” 重道:“我想问一下,什么时候通知试讲?” 刘科长不耐烦地说:“等电话通知。” 重被一股冷气推出门来,接着是砰地一声,门关上了。他很不甘心地离开了那里,落寞地四处游走。 回到家里,独自在家看电视,打发时间。转眼一周过去了,都已经8月22日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重有些坐卧不安,他查阅电话本,给人事科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又传来刘科长那冰冷的声音:“什么事?” 重道:“我问什么时间试讲?” 刘科长道:“等电话,不是告诉你了吗?” 电话被大力挂掉了,重仿佛碰了一鼻子灰,虽然隔着这么长的电话线。 一个星期日的上午,重在看着电视,母亲慌忙地跑进门,喘着气道:“我怎么听说,很多人要到教育局试讲呢?” 重道:“我上周问了几次,都说等通知,可是没有通知呀?” 母亲道:“是不是你们本科就直接分配了?他们还说昨天考试了。” 重有种奇怪的感觉,于是对母亲说:“我前天还打电话问着,怎么没说呀?我得马上去教育局!” 母亲道:“让你爸送你去,不然到了城里,人家都下班了。” 重收拾好书包,道:“如果真的错过了考试,局里不给说法,我就去省城找工作。” 母亲急道:“别往心里去,会有办法的。” 母亲给父亲打了电话,没有五分钟功夫,父亲就开车回来了。重刚走到门口,父亲掉了头,重上了车,一路加速,很快到了教育局。重和父亲直奔人事科,进了门,又是那个刘科长。重问:“昨天考试局里怎么没通知我?” 刘科长斩钉截铁地说:“都通知了。” 重道:“不可能,我查了通话记录来的,根本没有局里的电话。” 刘科长道:“不可能,我们打一个电话,画一个勾。” 重道:“您能给查一下吗?” 刘科长道:“不用查,绝对都通知了。” 重很着急,父亲更是急脾气,就横道:“你给查查咋了。” 刘科长白了父亲一眼,道:“那你就看看。” 他打开毕业生联系表,一一细看,第一页没找到,第二页倒数第三个就是重。每人的名字前都搭着勾,只有重的名字前面是一片空白。 刘科长一下傻了眼,搪塞道:“那是你没有接听。” 重道:“前天我还给您打电话来着,您说等电话通知。我就一直没有出过家门,再者来电显示都查了,根本没有通知。” 父亲急道:“你们没给打电话,还那么多理由,到网通查去。” 刘科长没法,就坐到一边不说话。重想,时间是最宝贵的,不可拖延,昨天已经考了试,之后抓了阄,明天就要试讲了,于是重细声问道:“李科长,我不是和您理论来的,我就想问您,给不给我试讲的机会?我好做打算。” 李科长道:“我说了不算,得问局长。” 父亲又要和他理论,被重拉住了。重道:“看看他们怎么说?” 李科长跟局长道:“袁局长,有个学生没接到考试通知,没有考试,明天给他试讲机会吗?” 电话里局长道:“让他讲讲吧!” 重没有去和他计较,有机会就好。刘科长带着重去二层找语文教研员写个试讲题目。一进门,教研员竟然是自己的高中语文老师,他正在判着卷子。真是险境遇贵人呀!重喜道:“杨老师,您好,我是重!您还记得我吗?” 杨老师道:“那当然,语文高材生。毕业啦!分配了吗?” 重道:“这不要试讲呢吗?” 刘科长道:“给他写个试讲题目。” 杨老师道:“你没抓阄吗?“ 重道:“教育局没通知我考试,所以也没有抓阄。” 杨老师道:“那就写个简单的吧!” 杨老师信手写出一个题目《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重和杨老师道了别,下了楼。 到了一层,父亲正在和局长聊着,见重过来,道:“重快过来,这是袁叔叔。” 重道:“袁叔叔好。” 局长道:“好好讲吧!” 重拿着七十三号试讲题目,和父亲回家了。天已经黑了,看着万家灯火,重的心头显出无限凄凉。 毕业风浪,难以平静。 第76章 同病相连 暴风雨来得太突然,重的心灵领地被袭击得七零八落。 早晨,重早早地到了教育局门口,翻看着自己写的讲稿。由于时间仓促,重很幸运地找到了这首诗,可是只是作品选里的原诗,没有注释和讲解。他就自己分析理解,设计个教案,还要赶紧熟悉,才可能充分地发挥。 人越来越多了,重收好讲稿,仔细聆听着大家的议论。有人说:“我早就疏通好关系了,走个过场得了。” 还有人说:“我都准备四五天了,就等这一讲,进了前十名,工作就定了。” ?????? 重听得心里有些烦乱,忽然,人群里伸出一只手,拉了重的胳膊一下。他回头一看,是那个刘科长,只见他一脸的严肃,把重引到一个屋子,冷冷道:“你把那个试讲报名费交了。二百。” 重听说别人只收五十,又一想,事已至此,就随他吧!他掏出钱,递给那个科长。他放到兜里,说道:“出去吧!” 重知道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为了大局只好忍受。重回到试讲的教室外,已经到三号了。每人只讲十分钟的课,还是很快的。他仔细地听着别人讲的课,记录着每个人的分数。 很快到七十二号了,楼道里冷冷清清,只有重一个人等待。他趴在门缝往里看,只见那个男孩在黑板上写了三行字,而且字迹潦草。接着把内容读了一下,没有三分钟功夫就出来了。重听到里面的打分结果是92.5分。这是最高分了,重长出了口气,进了门。 他丝毫也没有紧张,因为是死里求生,哪有理由紧张。重深深地鞠了一躬,侃侃而谈,他把要点整整齐齐地写在黑板上,大概也就讲了五分钟,就被叫停了。他以为出问题了,没想到评委竟然给出了87.3的高分。重又深鞠一躬,离开了。 他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没有饥饿的感觉,就做到公路边看车来车往。心里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因为他也没找什么关系,只是凭实力去讲,竟然能拿到第三名,算是死里逃生了。 这时,那个刘科长带着几个评委出现了。重看着他的微微有些驼的背和奸邪的笑脸,心中燃起了愤怒与憎恶。 一行人走进一个大饭店,去享用美味了。重想着他们酒过三巡,无所顾忌的放浪形骸,心里有些冰凉。在这炎热的夏日里,他却体会了严冬的寒冷。 两天后,重去看试讲结果。人事科的门开着,重轻敲了一下门,刘科长翻了重一眼道:“你怎么又来了?” 重道:“我来看试讲结果。” 刘科长道:“不用看了。” 重道:“您给我看看吧,我怕再落下。” 刘科长站起来,怒道:“什么落下,别胡说,去去去!” 他边说着边把重往外推,就像是重犯了什么罪似的。门砰地关上了,他明白这是“痛打落水狗”。他不甘心地在门外徘徊,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就这样被扫地出门,我可受不了。他正要转身去敲门的时候,楼门外,一声轿车关门声过后,走进来一个人。重定睛细看,是李科长,就走上前道:“李科长你好!” 李科长道:“什么事?” 重道:“我来看我的试讲结果。” 李科长道:“看了吗?” 重道:“刘科长不让看。考试就落下了,我怕试讲成绩再落下。” 李科长道:“跟我来。” 进了屋,李科长怒道:“人家来查试讲成绩怎么不给看?” 那个刘科长点头哈腰地说:“我觉得没必要。” 刘科长拿出登记表,重一看,中文的十人里,根本没有自己的名字。重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有,他急道:“您看看没有我的名字。” 刘科长没有回应,倒是李科长跑过来道:“你多少分?” 重道:“87.3,应该是第三名。” 李科长急道:“你怎么又给人家落下了,快给查查底。” 刘科长走向一排文件柜旁,蹲下来,打开最下面的一个柜子,从最底层取出打分文件。 李科长接过来一看,怒道:“你看看人家是全县第三名,这么优秀的毕业生怎么能给落下?快给人家加上。” 李科长转身拍拍重的肩膀道:“小伙子,别往心里去。我得去市里开会了,这下放心吧!” 重道:“真的太谢谢您了,李科长。” 他说完给李科长深深地鞠了一躬,李科长笑笑就离开了。也许,这就是重的救星。在他的生命里,每到绝境时,就会有贵人相助。 第二天,重又来到教育局,他站在门口,也没有进去,他的自尊和自信已经被那个刘科长给击打得七零八落了。李科长带着眼镜,不知在忙什么,一回头时,看到了重,他笑眯眯地挥着手道:“进来,你可赶上个好运气。” 重道:“什么时候分配呀?” 李科长道:“下午三点拿派遣证。” 重道了谢,带着几分喜悦,去四处逛逛。但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运气。 试讲完,母亲害怕再出意外,就和父亲带着重去县二中的伯伯那里拜访了一下。伯伯是学校的主任,跟校长说了情况,校长决定录用重了。再者试讲结束后,实验中学的校长还问重怎么没有考试来着,再加上李科长说的运气,他以为被县实验中学录取了,事实没有那么简单。 下午三点,教育局门口可以说是人山人海,李科长在门口,公布着分配结果。有的笑着离开,有的满脸木然,坐到台阶上发呆。 突然,重听到自己的名字,可是录用单位竟然是七中。重脑海中有如霹雳轰鸣,一时失去了知觉。 在重的意识形态里,他从没有听说过县里还有七中,不会是搞错了吧!本来实习时就能定在二中,可是还是这山看着那山高,拒绝了。如今退而求其次,决定去二中了,却又被发配到七中,难道这就是李科长所说的运气吗? 这时,一个男生和两个女生走过来道:“我们也是去七中的,调令在你手里。” 重递给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散发女生手里,道:“你拿着吧!” 另外一个穿着牛仔裤,白衬衫的女生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报到?” 那个紫色衬衫,黑皮鞋的男生道:“明天早晨吧,现在都四点快了。” 白裙女孩脸色凝重,淡淡地说:“就明天吧,你说呢?” 女孩对着重问,重道:“无所谓。听你们的。” 女孩很有气质,而且貌美如花,可是重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就这样看着三人散去。 重拨通了父亲的电话,道:“爸,我被分到七中了。” 父亲惊讶道:“不会吧,你先别走,我这就到城里了,咱们去问问你伯伯。” 父子二人会合后,二话没说就直奔二中。走在二中的甬路上,大概有五十多人来报到了,三五个男生,其他五十来人都是女生。重心想:这二中的老师得有很多女光棍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似乎很解气。 见到伯伯后,父亲问道:“重怎么被分到七中了。” 伯伯歉意道:“我们去晚了,我和朱校长去拿调令时,重已经被提走了。” 父亲要急,重拉住父亲道:“是这样呀,那我就去七中吧!” 父亲道:“这办的是什么事?” 伯伯道:“先去吧,等一个月后再调过来。” 父子二人有些失意地离开了,重害怕父亲着急,笑着说:“没准七中比二中还好呢!最起码,我看二中的女生不好找对象。” 父亲说:“嘿嘿,真是才几个男的。” 回到家,和母亲轻描淡写地说着,母亲却是泪流满面。这是重没有预知的。 第二天早晨,外面飘起了细雨,父亲早早地发动车,快到县城时,重的电话响了,是那个白裙女孩打来的,只听她说:“你出发了吗?” 重道:“我到县城了,正考虑七中在哪呢?” 白裙女孩道:“不知道。正想问你呢?” 重道:“我打听一下。回头告诉你。” 父亲停了车,重准备下车去问路。他刚走到路边,就听有人喊他。回头看时,正是昨天分配时的牛仔女孩和紫色衬衫男孩。 重道:“你们知道七中在哪吗?” 牛仔女孩道:“我问过了,就是从县城往南。“ 重道:“那咱们一起去吧!” 重引着二人上了车,牛仔女孩不爱说话,只听紫衬衫男孩道:“叔叔可谢谢您,我们正着急公交车误点了呢!” 父亲道:“顺路而已,以后你们可要互相帮助呀!” 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到了一个乡镇,一个转弯车开进了一条崎岖的乡间公路。由于刚下过雨,道路上很多积水,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暑气未退,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走进一个不曾听闻的学校报到。大学的光环,已经被意想不到的波折击打得魂飞魄散。走在泥泞的路上,迷蒙的心情,犹如这平凡的小镇遇上这阴雨的天气。透着一种沉默的哀怨,欲哭无泪的感觉。我燃烧的梦想,也许就在这荒凉的角落熄灭,消亡......人生的岔道口,选择是无情的。不管走上哪条路,都是绵长无尽头。走过平坦的一程,又迎来崎岖的一程。走过一程又一程,不管开头,不管结尾,逃不过的是轮回。 这寂静的校园,已是黄昏,退却了晌午的酷热,四处洋溢着些许的清凉。走在爬满爬山虎的绿色长廊,本应有一种惬意的心情,但是失意总是占据着自己的心灵,不给快乐一点驻足的空间。 每个人脸上写着不同的表情,但主题是一种雷同的落寞。这奇怪的情愫,一时无法排遣。 走进一间狭窄的屋子,映着昏暗的灯光,一副瘦削的身影,娇小的面庞。热情的微笑,细腻的声音。那一低头的温柔,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就是我要寻找的她吗? 女孩依然微笑地说着,她说她叫燕,来这里时也是个雨天,心情一样的有些阴沉。这就是自己追逐多年的天堂吗?365天,把自己封锁在举目无亲的笼里,每天如同被困的小兽。本来愉快的日子,却没有欢声笑语,没有家的温馨。只能独守那冰冷的屋子,空守着那份空洞的承诺。 重聆听着她的经历,一种惊叹的情思袭上心头。一个女孩子,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只身一人,那是一种四海为家的豁达,是一种笑傲江湖的气魄。 朋友们和她海阔天空的闲聊,而重静静地欣赏一个不平凡的她。不知不觉,落寞升华成偶遇知音的温暖和喜悦。 重仔细端详着燕,她有寒晓的面庞,有欣然的豪爽,还有如花的超凡脱俗。难道上天有眼,把自己痴恋的三个女孩合为一体,送到这个偏僻的角落,等着重来聚首。可是为什么,她却是名花有主呢? 就是这一层,让重只得远远地守望。 毕竟是一起来的,四个人很是和睦。刚到学校,也没有工资可领,要等半年才有钱花。重很大度,经常请大家出去吃饭。他离家远一星期才回一次家,于是文和荣每次回家都给重带回来很多好吃的。不知为何,她们俩对豹却是有些冷淡。但是豹性格外向,经常和文逗笑。重感觉有些不舒服,也许是一种竞争吧!偶尔,重赶上文有课,就到饭店定两个菜带回来。等到下了课,就到女老师宿舍喊她和荣一起来吃。 刚到这里,宿舍里其他老师也没住校,所以也没感觉不方便。一来二去的,重感觉和文谈得很投机。文偶尔给重出几个文学方面的问题,重是对答如流,也讨得了文的欢喜。学历史的豹自然甘拜下风。荣没有文的风情与气质,也就自然退却了。 就这样一对才子佳人,渐渐地亲近了许多。但也还是相敬如宾,但是好景不长。 一天下午,重被校长找到了办公室,问道:“你知道你怎么来这里的吗?” 重一听很诧异,道:“不知道。” 校长笑着道:“我去局里挑人,我一眼就看中了你。据说你错过了考试,还自己力挽狂澜。李科长曾经是我的学生,他向我举荐了你。我一看的字,写得洋洋洒洒,证明你的功课学得好。我再看你又是党员,证明你组织能力强。我就欣赏你这气魄,你这素质。” 重感觉遇到了伯乐,兴奋地说:“谢谢您的赏识,我一定会努力的。” 他只顾得开心了,没想到校长前面的话只是一个铺垫。校长接着道:“好好珍惜机会,大胆去干吧。记住没有成绩,我们没有友谊。可是,有些细节还是要注意的。比如说你们刚来的新老师,可不要在学生面前开玩笑,尤其是异性老师,影响不好。为人师表嘛!……” 重听着有些刺耳,于是不想往下听了。就不住地点头,却不做声。 从校长室出来,重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和女老师开玩笑了?肯定是有人进谗言了。 他满腹怨气无处发泄,回了宿舍。和自己住在对面的老师竟然搬走了。后来听有的老师议论才知道,他说新来的老师太随便,经常带女老师回宿舍,觉得不方便就搬出来了。 重意识到了初来乍到的疏忽,让人家抓了话把,留了笑柄。他决定把三人约出去,谈谈形势。 第77章 在劫难逃 一天中午,四人一起去了一家小餐馆。重郑重地说:“我们中埋伏了。有人背后中伤咱们,说咱们不注意影响,在学生面前开玩笑。哪有这事?” 文道:“谁这么讨厌?” 豹道:“真孙子!” 容只顾得吃饭,没有说话。的确,只有豹和文在学生面前逗笑,于重和容是不相干的。 重接着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刚来,还是要多注意,小心终究不是坏事。” 豹道:“那到底是谁干的?” 重道:“你没发现咱们宿舍有个老师搬走了?” 豹略一沉思,道:“你说的是你对面那位,我看他就不像好东西,贼眉鼠眼的。那肯定是他告的状!” 文道:“平时他对我很礼貌的,很热情的。” 豹怒道:“他是贪恋你的美色!” 荣道:“你别瞎说,找闹矛盾呢吧?” 重道:“说得有道理。我们还是忍一忍吧,退一步海阔天空。” 四人回到学校暂且无事,可是重越想越不是滋味:我根本也没和女生逗笑呀,即使有也是文和豹的事。我太冤枉了,本来发配到这里,已经够令人愤怒了。这再忍下去,岂不太过软弱,我最起码也得澄清事实。就是亲兄弟,也得实事求是,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能替别人顶罪。 想到这里,他决定去找主管校长说明情况。走进教导处,吴校长正在忙着什么。他放下手上的工作,道:“重,你有什么事?” 重道:“我和您谈谈心。” 吴校长笑道:“别拘束,就当是到家了,有啥说啥。” 重听了心里舒服了许多,于是道:“下午校长找我谈话了,提到了一些事,就是说有人反映我们新来的男老师和女老师在学生面前胡乱说笑,影响不好。可是我根本没有那么做,觉得很冤枉,但是我不想再惊动校长,就跟您说说。麻烦您给解释解释。” 吴校长很爽快,马上拨通了校长的电话,道:“校长,刚才重来找我了,说您谈到了老师在同学们面前打闹。可能有误会,重说他根本没有那么做。他不敢找您去了,让我跟您说说。” 校长在电话里道:“我没有具体指一个人,就说在这方面注意。跟重说别多想。” 吴校长放下了电话,笑着说:“没事了,回去忙吧!有事再找我,好好工作。” 重觉得轻松了许多,望着天边的星斗,不知自己是哪一颗。也不知哪一颗才是自己的伴侣。恍惚间,又想到了那个叫燕的老师,她不也是和自己一样被发配到这里吗?而且要比自己远得多,毕竟是哈尔滨。而自己才一百里,算得什么呢?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没想到,偶然里,还会有同病相怜的必然。 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但是时间会漂白这一起切。风波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中午,重正在午睡,忽然,电话响了。重一看是文,他接了电话道:“文,你好,有什么事?”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在电话里哭着。重关心地问:“怎么啦?你在哪儿?先别哭。” 文道:“我在办公室。” 重道:“别挂电话,我马上过去。” 重循着文的哭声跑到办公室,推门一看,文正举着一个手指,手指端晶莹着一颗鲜红的血滴。泪眼朦胧的文,无助地望着。重看了这一幕,心头一震,萌生了一种怜爱之情。他走过去,道:“怎么拉了口子?我来给你包扎一下。” 文道:“我一关抽屉,夹到手了。”边说着,边哇哇大哭。重从抽屉里取出纱布,一手把住文的手,另一只手往受伤的手指上一圈圈地缠着。重感觉文的手是冰凉的,皮肤细腻光滑,如玉石般晶莹剔透。重包扎玩抬眼看看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一刻,重捕捉到了一种依赖,一种期待。他好想拥着这瘦削的身躯,给她一点温暖。 重坐在对面,认真地安慰着文。但是文还是一直在那抽泣,重取出自己新买的陈琳的盒带,放给她听。渐渐地她止住了哭声,重道:“下次小心点,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文点点头,说:“谢谢你。” 重道:“我先回一趟宿舍,一会儿有课,我去拿书。” 文静静地听着音乐,重回头看了一下她端坐的背影,有点女神的风范,但那种超凡脱俗的遥远,又怎能触摸得到?他轻轻掩上门,怀着一种莫名的欣喜离开了。 重取完书回到办公室时,文也离开了。重走到桌前,随身听还在那旋转着,桌上一张白纸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十七岁做的梦,七十岁也感动。” 重把耳机带上,里面正播放着这委婉伤感的旋律。在这初秋的季节里,不知不觉对这个有些哀怨的女孩添了几许好感。没有燃烧的火热,也没有殷切的渴盼。就这样,默默地享受,默默地欣喜。 每天早晨,刚到组里,就有美味的早点。重也不能确认这是一种什么情感,都工作了也只能等待最后才能浮出水面。 重带了一个班级,整天跑来跑去地,忙个没完。这天,重正走到大门口,文正骑车进来,她看到重就下了车道:“你去哪呀?” 重道:“我去五金店买几把锁头。” 文道:“那你骑我车去吧!” 重道:“那太好了,回头我还你。” 他伸手去接车,手碰触到文的手,滑溜溜的冰凉。文一闪身,头发轻拂了一下重的额头,散发着浓烈的芬芳。重骑上车,朝文一挥手,就冲了出去。 的确,有辆车出行很方便,重又朝文去借车,文道:“我把钥匙给你吧,你什么时候用,就自己去骑,我不怎么用。” 重道:“不会吧,那多不好意思。” 文道:“老大,你还和我见外。”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不分你我的情况下,该是一种什么关系?重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总感觉文对自己是百般呵护,可就是感觉无法走进她的内心,好像她的心是封闭的,深不可测。有一天,她妈妈来看她了。本来该是很高兴,可是她却抱着她妈妈哭个不停。看重进来了,就和她妈妈介绍道:“老大,这是我妈。妈这是我们老大。” 重笑道:“伯母好。” 她妈妈道:“老大好。” 重听后,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文这是怎么介绍自己的,老大?确认关系很亲近,但是不是那种关系。这个称呼,很有味道。 重就这样成了人家老大,接触起来倒是自然了很多。他好像是理所应当地吃着文买的早点,水果,他想反正也不吃亏。 早晨,重接到了校长的电话,他赶紧去了校长室。校长笑着说:“重,你的文笔很好,帮我写一份开学典礼的发言稿。” 重道:“您什么时候要?” 校长道:“下午四点开始,你三点半给我就行。” 重道:“大概三千字行吗?” 校长道:“你看着办。” 重离开校长室,赶着去上一二节课。上完课就九点半了,又来了一个学生谈心,事办完了,一看表十一点。心想:坏事,一会还要去参加校长举行的新老师接风宴会。这稿子怎么写呀?我两点回来,一个半小时三千字没问题。 重做了安排,就去赴宴了。宴会上,校长很热情,拿着啤酒瓶向新分配的老师敬酒。和重同宿舍的老师提醒他道:“重,你可记着,校长敬你酒,会说我随意,你干了。你可不许啰嗦,就干掉。他敬酒就拿着一瓶酒,敬完就走。” 刚说完,校长就到了,笑着道:“重,你这中文系的大才子,快快满上。来了有些日子了,表现不错,继续努力。你记着我的话,没有成绩咱们没有友谊,放手去做吧!”重赶紧倒满,端起酒杯道:“谢谢校长对我的肯定和重用,我定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 校长道:“我随意,你干掉。” 校长举着酒瓶,轻碰了重的杯子一下,喝了几大口。重看着校长的潇洒动作,自己也一饮而尽。 校长笑笑走向豹,道:“豹,你呀,要多向重学习,他的业务能力比你强。你们互相合作,争创佳绩。” 豹听了有些不爽,也许是年轻人的气盛,他猛地站起来道:“好,我先干了。”他一饮而尽,校长也喝了几口。 重明白,校长的话,是对重的肯定,同时也伤了豹的心。的确,谁到了新的工作单位,甘为人后呢?也没有办法,也就是校长的这几句话,让豹和重有了芥蒂。 也不知为何,上学时,不管怎样的问题,都能很简单解决。可是到了工作岗位为何就那么多的斤斤计较呢?重一再努力地消除这种芥蒂。每次出去吃饭,他都叫着豹,到结账是总是重先去结。如此这般,多少也缓和了一些二人的关系。 一天,重拉着豹去食堂吃饭。二人分东西坐下,还没开始动筷子,就走过来一个女老师。她一身白色薄纱连衣裙,露出白皙的脖子和凸出的锁骨,带着一根细细的银项链。瘦削的脸庞,略施粉底,也掩不住凹凸的棱角。马尾辫在行走间左右摆动,刘海也随着起落,多情的双眼小巧玲珑地眨巴着。细细的双腿,穿着半透明的白丝袜,再配上白色的凉鞋,显得非常高挑。重和豹对视了一下,继续看着这个美女的举动。 白裙女老师道:“二位老师,这里有地吗?” 重道:“有地有地。” 女老师笑着坐下,一股强烈的古龙水味袭了重个正着,有些晕眩。 豹就是会说话,只听他道:“这位美女老师,请问芳名呀?” 女老师道:“我叫锦,去年毕业的。” 重道:“前程似锦呀!” 女老师道:“谢谢,你们贵姓呀?” 重道:“我叫重,他是豹。” 锦道:“你们这名字很特别呀?” 重道:“怎么特别?” 锦道:“你看,你叫重,这什么意思呀?他叫豹,怎么会取动物的名字呀?” 豹道:“你教什么的?” 锦道:“生物。” 豹道:“生物呀,风格像。” 锦道:“像什么?” 豹道:“像牲口,没人性。” 锦瞪了豹一眼道:“怎么说话呢!” 重拱了豹一下道:“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你这个美女,不该说出那么精彩的话。” 豹道:“就是,怎么可能说得那么难听?” 锦忙道:“对不起,对不起。那你们现在可以说说名字的深意吧?” 豹道:“我全名是欧阳文豹,你懂吗?这是很有气势的名字,在才思上敏捷如豹嘛!” 锦道:“厉害,厉害。那你呢?” 重看着锦那直勾勾的双眼,感觉她像白骨精,正在垂涎唐僧的嫩肉。于是道:“重重帘幕掩流苏,花下相携倒玉壶。重阴生夕霏,阴霭纷如雾。重帘不卷下琼钩,户户迎风雪打头。 重到钱唐异昔时,潮头东击远洲移。重门寂寂锁香云,雨滴空阶坐夜分。重重绿树围宫墙,杨花扑人春思长。重关深锁白云收,天际诸峰黛色流。??????” 锦瞪圆双眼道:“你慢点,你背的都是诗歌呀?我听得都晕了。” 豹哈哈大笑:“你可不知道,他可是中文系的大学究。” 锦大声道:“真的假的,我得和你握握手。” 重道:“不要不要。” 正说着,手已经被锦抓到。重感到一股冰冷,一种尴尬,脸都红得发紫了。 豹趴在重的耳边道:“她想揩你油。” 重抽回手,推开重道:“别瞎说。” “你给我签个名吧!”锦边说着边掏出笔道,“就给我签在肩膀上。” 重只得接过笔,看看锦光滑的肩膀,道:“这签在肩膀上,不妥吧!” 锦道:“没事,签吧。” 重拿着笔就往他光滑得肩膀上写道:“重出江湖。” 锦跳起来道:“你怎么写在我的肩膀上呀?我让你写在我肩膀的裙子上。” 豹坏笑道:“是你说的肩膀,重没有错。” 重歉意道:“那我重签。” 锦伸过肩膀,重在裙子袖口处签上了字。她还仔细查看,点点头表示满意。 这次偶遇,没想到是锦的刻意安排。她也是孤家寡人,如今新来了两个男孩,就来接近探听虚实了。 这个点滴的细节,却被文捕捉到了。 一天刚下班,重走进办公室时,锦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吃着饭。重一看,只得坐到了旁边。 这时文正进来,看到这一幕,就冲到锦的旁边,一把抓住她的衣领道:“你竟敢坐到我老大的位置,你还敢用我老大的盆吃饭?” 锦正喝了口粥,被文这么一揪,一时没说出话来。他鼓着嘴也无法下咽。就被文这么揪着,一直揪着她到她们办公室。 之后,听着文大笑着,道:“我凯旋而归了!” 冲进屋子,做到重旁边道:“老大,她要是再敢来,我还打她回去。竟敢欺负我们老大。” 重道:“好好,有你罩着,我这老大定会稳坐江山。” 文伸手握住重的手道:“你摸摸我的手怎么这么冰凉?” 重看看左右,也无人。但害怕谁走进来,又说不清了。只好苦笑道:“你是冰雪聪明,当然冷啦!” 边说着,边缩回手。重就是这样,被女生拉手又没有吃亏,但他却有他的原则,不是自己的所爱,不能就这么亲近。如今,谁能说清文的想法,谁又能明白文和重的关系? 就连重自己都说不清,也只有这样维持着。 这天是重的生日,都工作了,似乎也没人给自己过生日了。他早晨去食堂买了几个鸡蛋,吃了一碗小米粥,也就这样了。他带着几分失意,走向办公室。到门口时,锦就喊:“你什么时候重出江湖呀?” 重刚要回答,就看到文冲出来道:“你要干啥,又想对我们老大图谋不轨。” 锦一下脸变了色,一溜烟跑回了屋里。 重看着好笑,文也进了门,重尾随其后。他走到桌前,看着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生日蛋糕。蛋糕上写着:“重出江湖,二十五岁生辰快乐。” 重眼睛模糊了,回头看看文,不知说什么好?他心想:既然我们都是沦落天涯,何不早点相爱?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如果相爱,就早点开始。不要这样不明不白。 不知为什么,就是这样,二人还是不能开始。就这样你走进我了我,我走进不了你。 第78章 初见君面 一天,中午重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文坐在座位上听音乐。二人都没有交谈,周围也没有一个人。突然,重的手机响了,他翻开一看是文发的信息,上面写道:“你说我一生就这么漂流,不知会漂流到哪里?” 重回复道:“不用去想,都会漂流到自己爱的港湾。” 文道:“爱的港湾,在哪里?有吗?” 重道:“爱就在身边,就看你是不是发现,看你是不是能把握。” 文道:“你不也在漂流吗?让我如何把握?” 重道:“既然不同路,何必再相逢。” 重这是一种诀别的告白,没想到,文却说:“假如有一天我逃婚了,逃到你家,你会给我开门吗?” 重思索再三,不知文是何意,就回复道:“恐怕到时我已经儿孙满堂,给你开了门,岂不会搅得鸡犬不宁?” 文没有再回复,就在第二天,有一个黑瘦的男生来接文。文给同事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夫。” 重听了,像是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的胸膛,没有鲜血,却是黑色的忧伤。不是爱情,何必搅乱我的心神。几天积累的爱意,如今变成冰冷的抱怨。 重在晚上,把自行出推到办公室前面的车棚,把车钥匙放在了文的桌子上。 重和文断了交流,他为了自己的未来,不可割舍不下。 很多事,还不确认。重做出了决绝的选择,可是文对重还是一如既往,还是老大老大地叫着,还是给重送水果,送早点。偶尔神来之笔,还会大早晨跑进办公室,握着重的手喊着:“老大,你摸摸,我好冷呀!” 重难难地笑笑,道:“还是那样冷。”然后努力地把手移开。明明已经别离,何必再来骚扰?难道上天注定,二人会有一段孽缘,而重注定在劫难逃? 重偷偷取回那盒陈琳的磁带,自己装进随身听,反复地听着那首《粉红》: “有心情想喝那家咖啡 coffee shop 今天怎么不开 看看时间已凌晨5点 为何还有人坐在冰冷的台阶 啊哈多么美的女孩 有谁来关心她的感觉 啊哈多么香的花瓣 飘落了贴在手背好象有泪 17岁做的梦 70岁也感动 虽然有很伤心 最后得到了幸福 在浪漫的季节里 a girl fall in love 看看时间已凌晨5点 有一对情人甜蜜拥抱在街边 啊哈多么美的女孩 依偎在爱她的人怀里 啊哈多么香的花瓣 飞起来飘在黎明粉红的天” 一个晚上,豹和重在宿舍闲聊。豹问重:“你喜欢文吗?” 重道:“说不太清,倒是不反感。” 豹道:“你了解她吗?” 重道:“不知道。” 豹道:“你听我说,你可不要爱上她。她本来和我在一所学校,她可是风情万种,受到了很多男生的追逐。最后被一个叫坤的男生追到手了。据说还怀孕来着,名声不是很好。你没发现她老师神经兮兮的。有时高兴得要飞,有时哭泣着想逃。” 重道:“那个男生呢?” 豹道:“毕业了,就弃她而去了。想想也很可怜,但是她爱得很深,不愿放手,这不没事就给那个男生打电话,一打电话就大哭大闹。” 重道:“也是个痴情的傻子。” 重这一听,不光没有对文生厌,却又多了几分钦佩。在重的世界里,他就是个懦夫。面对自己的挚爱,一次次地退让,一次次地装傻,如今落得两手空空。但是文,敢爱敢恨,爱得轰轰烈烈,恨得痛彻心扉。这些事,重想都不敢想。 也许,就是文放不下,也不想伤害重,所以就这么占据着领空,不给别人机会,自己又没法全心投入。 重似乎觉察到这一点,所以开始回避文的接触。女人都是敏感的动物,哪怕男人有一点心理的变化,她都会捕捉得一清二楚。 重眼睁睁地看着文就这样投入别人的怀抱,心里会是什么滋味?早知是这样何必要走近,早知不会有结果,何必屡次献殷勤? 重不需要这不明不白的爱,他只需要找一个爱自己的人相伴终身。 不知不觉,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光了,学校旁边的小河也结上了冰。秋风萧瑟,瞬间变成了寒风刺骨。 重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上次回去,还是十一假期。重和母亲谈着工作的点滴,谈到文的悉心呵护。这一切似乎都不能驱走母亲心头的愁绪。母亲说:“就从你去了七中,我整整哭了三天,哭得我都看不见东西了。我想你去了那么偏远的地方,连个媳妇都不好找。” 重回想着这一切,觉得自己很没用。母亲竟然为自己考虑那么长远,母亲最大的追求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有文化,有个好工作,讨个好老婆。可是这次毕业风波,波及的不仅仅是自己,也波及到自己的家庭。他只想着自己坚强,却没想到对母亲的冲击。他只明白自己力挽狂澜,虎口拔牙般取得了工作,却没有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年轻人考虑就是不全面,如今在这穷乡僻壤,哪个女孩愿意跟自己共度终身呢?重想着自己的处境,感到无限心酸。在看看单位里,适合自己的女孩基本就没有。恐怕燕就是重的唯一希望,可是人家心有所属,这希望最终也只是个绝望,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半夜,外面响了一声霹雳,之后重跑到宿舍窗前一看,外面是一个白色的世界,而院里的一棵笔直的小松树,被劈成了对称的两半。冬天里打雷,不是什么好兆头。 早晨,重和同事去吃早点。踩着碎琼乱玉,呼吸着雪后的冷风,心里一片清爽,雪后,光线是那么亮。偶尔几辆从身边蠕动而过的汽车,小心地向远处爬去。吃完早点回来,太阳已经露出了笑脸,在白雪的辉映下有些娇羞。快到校门口时,一辆轿车疾驰而过,重道:“快点,危险!” 同事很快过了马路,重在他后面,这一急加速,闪过了疾驰而过的疯车,可是脚底一滑,摔了个四仰八叉。尾椎骨一阵剧痛,让重感觉浑身酸麻。同事扶着重直起身,慢慢地走进办公室。上完两节课后,重感觉疼得厉害。估计是肿了,重不敢坐下,只得站着,中午趴在床上,自己按摩再三。可是一天了,也不见好。重决定到医院看看,他不敢骑车,只得自己一步一挨地走向医院,本来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他却走了二十分钟。到了医院,大夫给重拍了张片子,看看没有骨折,就给重开了点沈阳红药,说一周以后就好了。 重就这样挨着,没有耽误一天的课。同事还嘲笑他说:“一棵松树被劈开了,重的屁股也开花了。” 重无奈地笑笑,根本没有心情说笑。天公不作美,周六周日还要去培训。 雪化了,重站在宿舍门口晒太阳,雪后的太阳还是温暖的。这时,马老师正回宿舍,看到重道:“重,你有女朋友吗?” 重道:“没有。” 马老师道:“什么条件,我给你介绍一个。” 重道:“身高一米六以上,模样端正,踏踏实实就好。” 马老师喜道:“我还真有一个人选。符合你的条件。她是我妹妹的同学,现在在环保局工作,中专学历。” 重道:“我看中的是人,其他都是小事。” 马老师道:“听你这么一说,你们还真有戏。那就这周六吧,在咱们去城里培训的时候,在电影院见一面吧!” 重道:“好好。” 中午母亲来了电话说:“重,今天来了一个过路人,他看见我就给我道喜。我怕他是坏人,却没应声。可是他还是给我道喜,说我今天有喜事,我就说什么喜事。他说,反正是喜事,不信您等等看。然后他就走了。” 重诧异道:“他什么也没要就走了?” 母亲道:“是呀!” 重道:“那倒是奇了怪了,今天我的一个同事给我介绍对象,是环保局的,后天去见面。” 母亲笑道:“真的?看来那人真是个贵人。” 重道:“他会逗您开心,却不知还有别的事。” 母亲道:“怎么,还有别的事?” 重道:“就是几天前我为了躲一辆轿车,滑了一跤,摔了屁股一下。” 母亲急道:“没事吧,怎么那么不小心?” 重道:“没事了,我要不快躲,那车就滑到我身上了。” 母亲道:“没事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重道:“您还是要小心,就怕下次那个人该骗您钱了,还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转眼到了周六,重爬起来,也没有吃饭,就往外走。忽然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道:“喂,你是谁?” 只听燕道:“我是燕,你怎么没有我的电话?你吃饭了吗?我给你热一袋奶。“ 重摸摸自己脑门,感觉像是在做梦。电话里的声音,明明就是寒晓的声音,再想想她的外貌,不就是如花的化身吗?还有那爽朗的性格,不就是欣然么? 重想着想着,感觉很害怕,因为他可不想做个第三者插足,燕已经有人了。 只听燕在电话里急道:“你到底喝不喝?!“ 重吱吱呜呜道:“喝,谢谢。“ 燕道:“你在哪?一会儿我给你带过去。“ 重想,不能说在宿舍,那一起进出学校,肯定会误会。再者今天还要去相亲,可别坏了事。赶忙道:“我在西面等车呢!” 燕道:“那我给你带过去。” 重加紧了脚步,他害怕燕逮他个正着。因为他们的宿舍距离都没有三十米。没想到在这冬日里,重带着伤也能走得这样快,他一步一痛地赶到了车站点,喘着气回头望着,隐约已经看到了燕的影子。他长舒了口气,擦擦脑门的汗,站直了身体。 没多大功夫,燕过来了,道:“你怎么来这么早?给你奶。” 重看着燕从包里拿出牛奶,递到他手里。他接过来,还是烫烫的,没想到燕竟然这么细心。 重忙道:“谢谢。” 他本来是从来不喝牛奶的,喝牛奶是从燕开始的。他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完。之后大口地喘着粗气。 燕看出了端倪,道:“牛奶有那么难喝吗?喝牛奶对身体有好处。” 重道:“好喝,好喝,就是喝不惯。” 燕道:“以后我多请你喝几次就好了。” 重更害怕了,他怕他的男朋友会找麻烦,那东北大汉,可整不了。 上了车,重找了个座位让燕坐下,自己帮她买了票。自己站在离燕较远的地方,燕向她招手,重走过来,燕一把拉住他的手,让他挤挤坐下。重挨在燕的身边,能闻到她身上独特的香味,淡淡地,有些像荷花,又有些想茉莉,还有些像丁香……总之说不清,很迷人。她扎个马尾辫,长圆脸,脸色有些蜡黄,穿一身蓝色羽绒服,下身是牛仔裤,穿着紫色的高跟尖头皮鞋,显得很高挑。言语之间,和如花的一样,那长圆的脸庞和寒晓简直一模一样。再看这拉拉扯扯的直脾气,和欣然别无两样。 就这样一路同行,重却害怕被人看到。谁知这次同行,也会有下文,很多事,很多人,都不是靠人力所能决定的。因为一切都存在变数。重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一个偏僻的学校,会遇到自己挚爱的合体。如果写在小说里,都会是不朽的传奇。 第79章 相亲之路 上午,听了老师的讲课,观看了录像,都是关于教育改革的,没有太大难度,一晃就到了中午。豹拉着重去吃一锅鲜,就是常说的棒子饽饽炖小鱼。二人平分秋色,吃的是底朝天。 重付了账,和文去了一个书店买了几本言情小说,还有一本《唐诗三百首》。重接到马老师的电话,就对豹说:“你把这几本书带到培训点,我有点事。” 豹笑笑:“什么事?还想瞒我?” 重正色道:“正事,回头告诉你。” 重拖着病体,忍着病痛,奔向电影院。马老师领着一个高挑女孩和一个稍矮一点的女孩。重走到近前道:“马老师好。” 马老师介绍道:“这位是我妹妹,这位是若。”, 重仔细打量,马老师的妹妹身材一流,有模特风采,可惜不是重的目标。矮一点的女孩,就是若,看似娇小,但是眼睛里流动着智慧。脸颊微红,这是少女的色彩。一身红色羽绒服,显出不凡的美丽。 重还是学生那套,伸出手,握住女孩的手道:“你好,我是重。请多关照。” 若一下脸红到耳根,重忙收回手。看着这个怕羞的女孩,他觉得自己的臂膀是强大的,很想保护她。 马老师说:“你们两个先聊会,四处转转,互相了解一下。” 马老师说完,就带着妹妹走开了。重看着女孩低着头,脸还是红红的,心中暗自发笑,四下里看看,是陌生的脸孔。 重道:“若,你说去哪玩?” 若看看重,轻声道:“去超市吧!” 重听着她的声音是纤细而轻柔的,就像春风拂过。他也轻声道:“那好吧!” 重本想到电影院里面,坐下来聊聊,因为他的尾椎还在阵阵作痛。这人生大事也不好推辞,于是尾随着女孩走进了超市。 一层是副食,重问道:“买点吃的吗?” 若道:“不用,我们就随便看看。” 重看着她匆匆的脚步,自己有些跟不上了。本想买点吃的,休息一会儿。可是她为什么一刻不停?难道是在躲避熟人,害怕别人的评论?要说在环保局工作,该是见过很多人的,怎么还那么怕羞呢?就这样疯狂地奔走,都不能聊几句话,不是很浪费时间吗?况且自己的疼痛,还在继续。 重从一层,跟到二层,四处都是各色服装,她只是走马观花,却不像是挑选衣服。重心想:该不会是要我给她买件衣服吧?可是这初次见面,八字都没一撇,怎可如此?终生大事,也不必吝啬。 他于是道:“你有喜欢的吗?” 若很诧异地看了一眼重,意思是你问得真是莫名其妙。重不再说话,只是艰难地跟随。 接着又去了三楼,竟然是家电。这下若可是开了话匣子,看着彩电道:“这液晶的省眼睛,挂在墙上效果特别好。” 重点着头,却不知该搭句什么话。若又走向洗衣机专区,道:“你知道吗?这能烘干的洗衣机,可以很省劲,洗衣服还干净。” 重开始胡思乱想:她该不是这就要和我谈婚论嫁,开始过日子了吧!可是人家店员就以为我们是结婚买嫁妆来的,哎呀,真是糗大了。 重跟着若又看了电脑,冰箱,微波炉,这环保局的公务员,怎么喜好家电呢?这也许和低碳环保有关系,可能重是搞不明白这专业习惯的。 接着重跟着若下了楼,走过一层门口时,重闻到了香浓的糖炒栗子味,就说:“若,咱们买点糖炒栗子吧?” 若道:“不用。” 重很是扫兴,也开始有些抱怨,一个多小时,也没交流三句话,就差问她,咱们买个家电吧。他想到这里,噗嗤地笑了。 若看看重,道:“你笑什么?” 重道:“没有,我看你走得快。” 若道:“你在城里买房吗?” 重道:“买,说买就买。” 若道:“我要回去了,再见。” 重道:“给我留个电话号码。” 若道:“说你的,我给你拨过去。” 二人互换了号码,马老师和妹妹也到了超市门口。几人寒暄几句,就各自离开了。 重坐到门口的长椅上,长舒了口气,道:“啊呀,谈个恋爱,那不是拼感情,是拼体力呀!” 他喘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培训学校。他艰难地上到三层,一进门,大家都已经到齐了,重找到豹挨着他坐下。重问道:“我的书哪?” 豹道:“让燕给抢过去看了。” 重抬头一看,燕就在前面,于是道:“燕,你看我的书交费了吗?” 燕站了起来,道:“看你书还要交费吗?那你给我讲讲你去超市干什么去了?” 重脸腾地红了,道:“没干什么?就是转转。” 燕把书拿过来重重地摔到桌上,道:“不是吧,怎么还有一个女的?” 燕这么一说,很多女同事都哄道:“去相亲了吧?” 重突然明白若疾走如飞的原因了,她是害怕这种恶意的取笑了。重打了一个拱道:“女侠,嘴下留情。” 燕拍拍重的肩膀道:“小伙子,小心上当受骗。” 重道:“谨遵教诲。” 这是燕为难重的开始,这种为难到底会藏着怎样的玄机呢? 下午五点培训结束了,重和回学校的同事一行人上了公交车。重给大家打了票,下车了同行人四散而去。只听燕大喊道:“都别走,每人交两块钱。” 重道:“算了吧!” 燕道:“怎么能算了,十几个人坐车,怎么能由你一个人打票?” 燕麻利地收完了十几个人的钱,最后把自己的放在里面,细细地数着,十三个人共二十六元。大家已经走散了,重也开始走开,燕追上来道:“我都给你数好了,共二十六。” 重笑笑道:“你这人还很较真儿,都是同事何必算那么清楚?” 燕道:“我觉得你那是被人欺负,都没一个人提车票的事,时间长了你得吃多少亏。” 重和燕一起走向学校,一天里,燕在重的眼前一直闪现着,而那个若却被燕挤得没了踪影。 转眼又是周末了,一周也没有若的消息,重给若发了一个信息道:“若,你忙吗?我们见个面吧!” 若回复道:“我在忙着洗衣服,这周没时间见面了。” 重想了想道:“你对我的印象如何?” 若道:“说不清,感觉不适应。” 重道:“你这是肯定还是否定。” 若道:“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重道:“那就是没有感觉?” 若道:“不是,只是刚见面,还不确定。” 重道:“我觉着你还是很踏实的。” 若道:“你这算是肯定吗?” 重道:“对,是绝对的肯定。跟着你很放心,不怕被丢了?” 若道:“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重道:“就是有安全感,很多事你都会想得很细。上次见面,你都不让我花钱,不是很会为我着想吗?” 若道:“我倒没有想那么多。” 重感觉自己还是大学时的激情澎湃,而若已经是尘埃落定的工薪阶层,每天重复着日子,哪有什么情调?重本来就对她没有多少向往,只是出于尊重,才配合着交流一下。可是如此冷冷冰冰,这要是过上日子,可怎么熬呀?他这样想着,也不能伤害人家的心。 没想到,第二天早晨,若给重发了一个短信道:“我们还是结束吧!” 重道:“那好吧,我们还是朋友。” 就这样不了了之,重却是轻松了不少。重随着伤痛的结束,若也渐渐地淡出了他的视线。 有时,人若是犯了桃花,想停都停不住。刚刚结束,牛老师也来介绍了。约好周五下午见面。牛老师骑着摩托车,带着重去他家里见面。 没多会就到了,重看看牛老师的房间,四周都是比较简约的摆设。最引人注目的是对面墙壁上的一幅字画,红日,青山,绿水,配着纤细的小楷字,韵味无穷。正看着,门开了,嫂子带着那个女孩进来了。重站起身,微笑着,没敢和人家握手。只是说道:“你好。” 女孩点头示意,牛老师道:“都坐下聊,别客气。” 女孩坐到了重的对面,重也坐下了。他仔细打量着女孩,白皙的脸,犹如奶油一般。梳着马尾辫,是很短的那种,刘海也很短,显出浓浓的眉毛。耳朵也是晶莹剔透的,带着金色耳钉。 上身白色短身羽绒服,下身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这个着装风格和重很类似,黑白系。 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道:“我叫芝。你呢?” 重道:“我叫重。” 马老师和嫂子看了看,就到卧室去了。 芝问:“你教什么的?” 重道:“我教语文。” 芝问:“你会调到县城吗?” 重道:“会。” 芝问:“你买房了吗?” 重道:“会。就等找好对象一起去选地址。” 芝问:“你几岁?” 重道:“我二十五,你呢?” 芝思考了一会儿道:“我,我二十七。” 重道:“那你是我姐。” 芝笑了,道:“那你是我弟,你可要听我的。” 两人都笑了。 芝在电力局工作,重只得在周日去见芝。重从家坐车到城里,还要走三里路才能到芝的单位。 重到时,芝在楼上等着。他第一次来,问了门卫,上了楼。芝的办公室空无一人,她见重来了,道:“你随便坐吧!” 重坐下来,芝坐到对面。重道:“一周没看见你,都有些想念了。” 芝道:“没想到你还会油腔滑调?” 重道:“真心话,真心话。” 重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是他为芝手抄的一本诗集。他递到芝的手里,这是我想你时写的诗歌,送给你。等我走了,你再看。” 芝道:“这么神秘!” 重笑笑,道:“你也给我一样东西吧?” 芝道:“什么?” 重道:“给我一张你的照片,等我想你时好看看。” 芝道:“那你要是和我分手,怎么办?” 重道:“我要是提出和你分手,我就从五层跳下去。” 芝道:“不会吧!” 重道:“这是我的决心。给我吧!” 芝拉开柜子,拿出一个相册,是旅游时的照片。重要拿过来看,芝不允许,解释道:“不能乱看,我给你哪张就哪张,不许挑。” 重退了回去,芝选了一张站在一块青石旁的照片,一身白色的休闲装,显得活泼可爱。 重用纸包好,放在兜里。芝强调说:“如果咱们分手了,记得把照片给我。” 重应允了,道:“咱们出去转转,屋里很闷。” 芝道:“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别人看见不好。” 重就这样坐着,一会儿她的同事来了。重站起身问好,可是芝也没有把重介绍给同事。他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有计较。 重就这样谈起了地下恋爱,芝要去参加自学考试,一直到春节,都不能见面了。二人也就是偶尔地发个信息,恋爱的感觉趋于平淡了。 春天来了,学校要举行春运会,重忙着带着学生训练队列。他给芝打了一个电话道:“芝,我们这里要开春运会,我过去接你来看。” 芝道:“我很忙,没法去。” 重道:“请假呀!” 芝道:“没必要吧?” 重道:“那算了,你忙吧,再找机会。” 重有些扫兴,这谈得是什么恋爱,真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晚上,重睡得正香,电话突然响了,他吓出一身冷汗,打开手机一看是芝,赶紧接听,可是重问了好几声,也没有回答。就挂了,刚放下手机,电话又来了,还是芝。这样芝拨了十来次,重接了十来次,可就是没有听到芝的半句话。重以为芝在看玩笑,也回拨了几次,她一接听,重也挂了。第三次,芝急道:“你要干什么,大半夜的。” 重道:“刚你不是给我打了十来个电话,我一接你就挂吗?我以为你和我玩呢,我就学你了。” 芝道:“我看你是有病。” 重还没有说话,电话就被挂掉了。他觉得被泼了冷水,这个女孩真是猜不清。 早晨,重接到了芝的信息:“咱们结束吧。把照片给我寄过来。” 重道:“收到,都听你的。” 重寻思着:这城里的女孩怎么上来就是房,眼里就没有别的。就没有考虑过男方的感受,也没想想自己的身价。又不是什么超级大美女,条件还不少。这相亲可真不是人干的事,耽误了一年的时光,连手都没拉过。 两段意外的相亲,都是不得善终,不了了之。 第80章 劳燕分飞 初春季节,天气尤寒。年龄越大时间过得越快。一时生活又陷入了单调,平静。 一天,重和豹去打乒乓球,遇到了燕。重道:“打球去吗?”燕道:“我不会。”重道:“我教你呀!” 燕笑着说:“那你教我。” 燕和重又说又笑地去了,豹跟在后面不做声。重和豹打了几局,豹败下阵来。燕接过拍子,道:“你得好好教我。” 重道:“放心吧,决对把你教好,记得交学费。” 燕道:“先看看再说。” 重看看燕,她身穿紫色外套,那是永恒的颜色。里面穿着粉色毛衣,竖条纹,脖领是侧开领的,很有创意,腰部还有一个装饰用的皮带,衬托出凹凸的曲线。下身一直是一套蓝色牛仔,紫色的尖头高跟皮鞋。当时流行一个词叫做洋气,这最适合她。 重教燕发球,燕把球发得简直是满天飞。重只得一次次地弯腰捡球,不一会就满头大汗。燕一直喊着不好意思。豹问:“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燕道:“你先走吧,我在和重练会。” 豹就离开了,重又开始教燕接发球。重发一个球,燕丢掉一个球。重道:“你这技术可真行,气死刘国梁,坑死孔令辉。” 燕拿着拍子就冲过来,重吓得就跑,两个人在体育馆里追追打打,玩得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天都黑了,重和燕也玩累了。重道:“咱们去吃饭吧!”燕穿好外套,和重并排走在校园里,学生们很诧异地看着。重觉得很别扭,而燕却和重侃侃而谈,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重感觉还是得避嫌,于是拨通了豹的电话,把豹约出来一起去吃饭。三人到了餐馆,要了三个菜,各自吃了完事。 回来时,燕道:“你们到我的微机室来玩吧,可以上网。” 重道:“不好吧,多么打扰你啊!” 豹道:“我也好久没上网了,要不就玩会去。” 燕道:“不打扰,你们去吧。” 重也抹不开了,就跟着豹,去燕那里玩。燕负责学校的微机室,她就住在微机室里面的一个套间。四周上着铁丝网,不像个宿舍,倒像个牢笼。周六周日,她就把自己锁在牢笼里,不敢出门。周五把干粮买足,就这样熬了一年多了。 就这样到了周末,重和豹经常不回家。豹是个电脑迷,就拉着重去燕那里玩电脑。重觉得不好意思,吃饭时就叫着燕,当然每次都是重结账。 几个月就这样过去了,树叶绿得葱茏,花儿开得艳丽,夏天就这样来了。重回了趟家,和母亲谈了燕的情况,母亲竟然流出了眼泪,临行嘱咐重道:“一个女孩离家那么远,周末都不能回家,一来就是半年,多可怜。你们出去吃饭带着她点,也就是多添双筷子。平时有困难多帮助她,你回去给她带点吃的。” 重觉得母亲就是伟大,她会同情每一个受苦的人。母亲的这份大爱,没想到会让重和燕有进一步的发展。 母亲给重带了些小西红柿,是院子里种的,比超市里买的要好吃多了。 到了学校,豹又来找重去玩电脑。重说:“老麻烦人家一个孤身女子,得送点礼啊。不然,人家该下逐客令了。” 豹去敲门,重跟在后面。燕开了门,豹进去了,重把一袋子西红柿递到燕的手里,道:“多有打扰,略表心意。” 燕接过来,开心地小跑着去洗西红柿,不住地说着:“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的?” 重只是呵呵地笑着。燕却认为这是一种情意的表达。一切都在冥冥中发生着改变。 一天中午,重正准备在宿舍午睡。突然,一串奇怪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是门被打开,走进来几个人。重做起来一看,前面的是雷,后面跟着豹和几个同龄的同事。他们纷纷坐下来,嘴角泛着诡异的笑意。雷坐到重的身边道:“小子,老实交代,是不是交了个女朋友呀?” 重道:“没有呀。” 豹道:“这你可别瞒我,开始牛老师准备把她介绍给我,可是年龄比我大的太多,所以我就把你给推荐了。” 重一听,心头不畅,什么叫推荐,我就喜欢年龄大的呀?雷道:“你别瞒我了,我媳妇和那个女孩是同事,叫什么我都知道。就因为这,我们办满月她还多花了二百块呢!” 重道:“有倒是有,就是已经过去完成时了。” 雷诧异道:“怎么,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不要人家?” 重道:“那是我不要,是人家眼光高。” 豹道:“就你这条件都没把她拿下,怎么可能?” 雷道:“这你就错了,什么叫人家眼光高。你得追,人家工作在县城,又是电力局的。你一个教书匠,还不得主动点。” 重道:“我看的不是工作,看的是人品。我一个教书匠怎么了,也是劳动所得,怎么就低人一等?” 雷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可是过来人。你看我媳妇,没什么模样,但是工作上能帮助我。一半年,我就会调走,调到电力局。有个好工作,这是关键。” 重道:“我对工作不挑剔,我只想找一个爱我的人。” 雷道:“你醒醒吧,找媳妇是要过日子,找个没有经济基础的,你多累呀!找个条件好的,帮你调动工作,不少奋斗好几年?” 重道:“我可比不了你,我只要平淡日子。我娶了人家,看都不看几眼,害了人家,也骗了我自己。” 雷道:“工作后,要现实点。不要搞上学时的浪漫。” 重道:“没有找到爱我的人,我情愿孤独终身。” 豹道:“雷你别开导我们重哥了,他可是爱情专家,不达目的不死心。” 重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一百年前鲁迅他们就追求自由恋爱了。现在我可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我只娶属于我的那个她。再者要是有沉鱼落雁之容,我还值得低三下四地去讨好。” 雷站起来,猛推了重一把道:“去追求你的自由恋爱吧,你会后悔的。” 大家一哄而去,重躺下来思考着爱情与物质的关联,他还是希望找一个和自己相爱的人,就是吃糠咽菜,也心甘情愿。 盛夏季节,还是灿烂无比的。一个午后,地面像是下了火,校园里静悄悄的,四处弥漫的都是炎热的气流。重在校园的树荫下乘凉,望着月亮门两旁的月季花,正开得艳丽,几只蜜蜂在那追逐。重正看得入神,一个黑裙女孩进入视线。就是几秒钟,他就像发现了新大陆,心被勾住了。虽然是一闪而过,但是他看到了那如瀑的长发,飘逸轻柔,黑色的纱裙,勾勒出完美去曲线。尤其是穿着黑丝袜的双腿,纤细修长,再加上黑色的漆皮高跟凉鞋,身材更是高挑迷人。 重禁不住紧跟其后,他恐怕是掉了这个黑衣天使的行踪。他盯着前面心动的女郎,心随着她的轻盈的步伐跳动,和着清脆的高跟声音低鸣,伴着飘逸的长发舞蹈。重确定那不只是吸引,而是着魔,发狂。四周的花朵,绿树,蓝天,白云都黯淡了颜色,只有这明亮的黑色,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击溃了重的心里防线。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女孩突然停下了,重却没反应过来,一下撞到了女孩的后背。女孩一回头,重的脸腾地红了。 眼前的女孩不是别人,竟然是燕。重眼都直了,人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燕却是笑着说:“怎么啦,不认识啦,没看过美女呀?” 重哑口无言,只是用僵住的脸部肌肉抖动两下,算是笑笑。燕道:“你不会真被我吓傻了吧?” 重道:“是有点,你怎么变了风格?“ 燕道:“原来什么风格?“ 重道:“原来朴素,干练。“ 燕道:“那现在呢?” 重道:“现在?现在???????” 燕道:“说呀,不说看打!” 重道:“就怕说了,会打得更狠。” 燕举起小手,重一闪身道:“现在性感迷人。” 重后退着,燕觉举着胳膊,向前移动,马上就要追上了。重却把拔腿跑回了宿舍。 到了宿舍,重还望望窗外,害怕燕会追进来。他大口喘着气,捂着胸口,能感觉到疯狂的心跳。 转眼到了暑假,重回学校值班,没想到刚走进校园,就听到燕在喊叫。重停下脚步,仔细聆听,好像是在和男友打电话。大概是要分手了。 只听燕道:“你就这么没有定力,才短短一年你就朝三暮四。我没有她漂亮吗?什么,她都听你的?我怎么没听你的了。找你,毕业工作压力那么大,你能给我安排工作呀?你要是能你早给我安排了。那时我也想在哈尔滨工作,可是要花三万元,我可没有,难道我朝你拿钱去?你也知道竞争激烈,我找工作那会你只字不问。你知道我害怕影响你学习,我就自己走南闯北,你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她说道这里哽住了,眼泪从眼角肆意洒落。她控制了一下情绪,道:“我家里的条件有限,我可输不起,我就出来签约。本来要去浙江的,可是那边不给报销车费,所以我就只得签了河北。当时,校长说学校是高中,说待遇不错。可是,过来时,你也看见了,就是一个初中学校,哪有什么好待遇,就六百多块钱。你当时就和我大吵一架,你知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是也觉得被骗了吗?我不正努力地考研离开这里吗?” 她又一次停下来,看看天,挽了一下头发,朝阳照射下,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泛着金光,眼睛晶莹剔透,长发闪烁灵动。那是一幅多么完美的画面。 重回想着,之前的确燕的桌上常常放着考研资料,他还开玩笑说:“怎么还要考研呀,你这是三心二意,借着学校的高枝,想变凤凰呀?”如今想想,自己是多么地无知又无情呀! 燕接着道:“我也不说什么了,我就是瞎了眼了。我把一年的工资,拿出一半多给你买手机,转眼你跟我玩这个,我告诉你,我咒你不得好死。” 燕挂了电话,就是嚎啕大哭,重听着心碎,眼圈一阵湿润。他不知这是怎么了,燕的事怎么给他这么大的冲击呢?这就是变数,燕本来就是重的一份期待,他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一切好好的,听到她挨了欺负,他自然是愤怒,是伤心,一切都感同身受。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这个女孩。 其实,重应当高兴,之前因为燕心有所属,自己有很多的顾虑,如今她也是孤身一人,两个沦落天涯的人,是很容易走到一起的。 这次变故,也恰恰是重爱情路上的转折点。 重轻声走过,燕还坐在台阶上发呆。她不知道重的存在,她只沉浸在伤感里。 几天过去了,重也没有看到燕的影子。 新学期开学了,学校里新分来几位老师,重拉着豹说:“走啦,相亲去。” 豹道:“别扯了,我不去。” 重只身到了教导处,他看看名单,来了一男五女,心头窃喜。重和主任闲聊着,没多久几位老师来报到了。重盯着门口,五个女郎依次进来,他看的非常仔细,可是这一见钟情的事还是发生了,可惜发生的不是在五个女孩里,却是后面的男孩。他和重是老乡,主任说:“既然你们是老乡,就让峰去你们宿舍吧!” 重道:“好的。” 重回到办公室,豹凑过来道:“有美女吗?” 重道:“有,我选中了。一会儿就和我回宿舍。” 豹眼睛都瞪圆了,道:“不会吧!” 重转身回宿舍,豹紧追其后。重道:“你要干什么?” 豹道:“我也去相亲。” 重故意道:“我已经选中,你可不要跟我抢。” 听重这么一说,豹更加来了兴致。到了宿舍,一看是个白面小生。重道:“这就是我一见钟情的人,你看如何?” 峰不知所云,呆在那里。豹拱了一下重道:“就会胡扯,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重哈哈大笑,也帮峰收拾东西。豹看无趣,就离开了。 重和峰成了形影不离的挚友,豹不知为何隐去了。每天,重和峰吃住在一起,交情日深。 第81章 谁与争锋 一个周末,重带着峰去音像店买光盘。一进门,显得无比冷清。重问道:“这影碟多少钱一张?”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和气地说:“三块。” 重道:“十块钱能拿四张吗?” 老板迟疑一下道:“可以。” 重和峰各选了两张,回到学校,重道:“咱们去微机室看。” 重引着峰到了燕的地盘,他敲敲门道:“燕,我是重,借你机子用一下。” 燕刚洗完头,发端还低着水,她开了门,笑着说:“你没回家呀?”重道:“是呀,也没什么事,就来看看电影。”燕道:“你们玩吧,有事叫我。”说完就去了里屋。重和峰就在外面看电影,看着看着有一张拨不过去了。重道:“燕这影碟播不过去了。” 燕道:“那是刻录时出了问题,你去换一下吧!” 峰道:“那咱们去换吧!” 重道:“不急,等我把其它三张拷贝到电脑里。” 峰道:“重哥,你这是人的智慧吗?” 重道:“别胡说。” 这时燕出来了,穿了一身蓝色运动服,和之前的风格更是迥异。双手插着兜道:“我看看你们买了什么光碟?” 重道:“少儿不宜!” 重这么一说,燕更是来了神。使劲拱着重,重只得离开座位,摇动着鼠标,道:“你们都拷到机子里啦?” 重道:“等拷完了你再细看。” 燕道:“那张坏的怎么办?” 峰抢话道:“重哥准备把好的拷到电脑里,然后把四张都换了。” 燕转过身从头到脚打量重一番,道:“没看出来呀,你这小伙心术不正呀?” 重道:“过奖过奖,只是混口饭吃。” 燕道:“你这饭吃的值呀!” 电影拷完了,重和峰拿着光碟去更换。峰道:“要是不给换怎么办?” 重道:“放心,没问题。” 进了门,重道:“你这光盘播不出来。” 重把坏盘放在上面,老板接过去,取出放到影碟机一试,果然不行。就把四张盘丢到一边道:“你们再选四张。” 重选了两张,峰却不敢选了。重只得再选两张,道:“这行不。” 峰带点头,重谢过老板,二人出了音像店。重的手机响了,峰吓得小跑着。重打开看时,上面打着几个字:“你猜我是谁?” 重很是诧异,回复道:“不知道。” 峰凑过来,道:“谁呀,我以为是老板打电话来追了。” 重道:“看你胆小如鼠的样子,我不知道是谁。” 二人往回走,信息又来了,上面写道:“你一定能猜到。” 重和峰道:“你看这人真是奇怪,非让我猜他是谁?” 峰道:“不会是坏人吧?” 重赶紧回复道:“你到底是谁,快快自报家门。” 那人马上就回复了:“我是你同学,你肯定猜得出我是谁。” 重道:“行了,别卖关子了。” 那人道:“你就猜吧,我相信你一定能猜出来,我可不是你一般的同学。” 重看看周围,没有人,大胆地输上两个字:“落红。” 那人回复道:“我就知道你会猜出来。” 重顿时无语了,心酸,苦楚,曾经,过往,现在,将来,一股脑地涌现,冲荡着重的大脑和心脏,一阵阵的眩晕,一次次的震荡?????? 一个奇怪的短信,唤醒了昔日的情感。也不知重到底有没有力气去见她。 人生就是一个圆,人就是圆上的点。出生的地方就是圆心,也是一个最初的圆。随着年龄的增长,圆的半径也在延长。人的生活圈自然在加大,但是终有一段最远的距离。有的人在半径的远端终老,有的人回到起点圆心颐养天年。 丑小鸭经历磨难,飞上蓝天,成就梦想。他还会记得鸭圈里那些曾经的伙伴吗?回忆,有时就是失意。因为真正镌刻在历史上的十有八九是淡淡的伤痛,浅浅的遗憾,哪有那么多的快意值得回忆呢?这就好比蠕行摸索的过程让人铭记,而胜利的喜悦是那么可怜短暂。 重接到落红的短信,却是满脑子胡思乱想。如果重不曾受过伤,定会兴奋的发狂。如今心头的喜悦,却无法掩饰埋在心灵深处的痛楚。 落红信息又来了,上面写道:“重,我回来了,我在实验高中。” 重道:“是呀,你不是说会考研吗?” 落红道:“没有。” 重道:“你不是要在北京工作吗?” 落红道:“没有。” 重道:“我在七中,全县最偏僻的角落。” 落红道:“我知道。” 除了这三言两语的交流,还能说些什么呢?怎么就是爱不起来了呢?自己深爱那么多年的落红,怎么对自己没有吸引力了呢?她只一句质疑,可能就彻底粉碎了重对她的爱。当时是多么地痛彻心扉,睡不好,吃不好,做什么都是那么的无趣。好容易活过来,怎么再受她的伤呢? 可是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这么保持着联系,只知道对方的存在罢了。 新的一周开始了,重接着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刚考完试,重去打字室打印成绩表。进门时,看到燕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袋子,袋子里有三个枣子。重伸手拿了一个放到嘴里,咔的一声,甜水刺激着味蕾,胃口大开,正伸手要再拿一个时,燕进来了,道:“怎么,小毛贼,要偷吃。” 重道:“这不刚要行动,就被你抓住了吗?” 燕坐下来,道:“借你几个胆子,你也不敢。” 重心里窃笑,走进里屋去做成绩表。忽然,燕喊道:“我刚才有三个枣子,怎么还剩两个?你是不是偷吃了一个。” 重道:“不说了没有。” 燕冲进来,按住重的肩膀道:“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偷吃了一个。” 重含着枣核都没敢吐出来,燕伸手捏着重的腮帮子,道:“张嘴,我看看你吃没吃。” 重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燕的手劲竟然这么大,他只得张开嘴巴,燕凑过去闻了闻,又看了看,道:“还说没吃,把枣核啐出来。铁证如山,还狡辩。” 重拗不过就供认不讳,燕还是不饶,摇着重的凳子道:“拿出两块钱,我要再去买。” 重的凳子都快摇散了,他也害怕别人误会,就从兜里掏出两元钱,燕一把夺过去,一溜烟跑去买枣子了。 重一会儿就弄完了,起身便走,刚到门口,燕小跑着回来了,看到重道:“谢谢你的慷慨解囊,没想到一个枣子换来一袋,你还吃吗?” 重下了台阶道:“我可不敢吃了,再吃该让我赔一筐了。” 重跑回了办公室,看着桌上发了一张准考证,仔细一看,是继续教育考试,时间是周日。他看看日历,时间不多了,就是后天。 周五,重和峰都没有回家,就为了这考试。晚上,二人吃饭回来,买了一个西瓜,跑到教导处玩电脑。 二人看着网页,一会儿燕进来了,看看西瓜道:“你们买的西瓜呀?” 重道:“啊,准备待会吃。” 燕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也没有多说话。重回头看看燕,道:“都九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燕道:“不忙。” 峰道:“燕姐,你快回去吧,天这么晚了。” 燕笑着道:“你俩撵我走呀,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重道:“回去吧,有什么企图?” 燕站起来道:“你们这西瓜是买来看的呀?” 重道:“来吃的。” 峰道:“我们准备十二点吃。” 燕道:“别等了,那么晚吃多凉呀,对胃口不好。” 重道:“没事。” 燕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故意气我哪?” 重和峰呵呵笑道:“没有,没有。” 燕二话不说,拿起刀就把刀劈成两半,道:“叫你们装糊涂,我可就先吃了。” 重道:“我说朋友,你就是惦记我们的西瓜哪!” 三人围着座位,一会儿工夫,一个十几斤的西瓜就被报销了。 燕抹抹嘴,道:“谢谢你们的西瓜,我先走了。” 重道:“还没收拾哪!” 燕道:“我只负责吃,不管别的。” 他边说着,早跑没影子了。 转天下午,燕小跑着到重身边,道:“重,去打球吗?”也许是顾虑,也许是担心自寻烦恼,违心地拒绝道:“对不起,我还有别的事。” 燕脸上的笑容唰地散尽,无语地离开了。重回想起她失望的表情,像个生气的小女孩。只不过是打个球有什么呢?你是害怕落红会误会吗?落红和你还会有将来吗?再者就去打会球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也是闲着,怎能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重只得放下手头的事,拿着拍子去哄她。走进屋子,燕正在桌前静坐。重道:“我的事处理完了,咱们去打球吧?” 燕听到重的声音,高兴地几乎跳了起来。 走在寂静的甬路上,两侧垂柳在微风中婆娑。燕掏出巧克力放到重的手心,暖暖的,有一种回到童年的感觉。 下午,燕给重打电话道:“你和峰没事,就到我这玩电脑吧?” 重道:“就害怕打扰你。” 燕道:“没事,我待会去城里考试。你们可以自由玩。” 重和峰如约而至,燕正在收拾东西。二人在外面玩游戏,峰道:“燕姐,这游戏怎么玩呀?” 燕走出来直奔重过去了,重的手还没来得及离开鼠标,燕的手已经覆盖在他的手上。一股凉意,刺透手背,重心头一震,脸开始泛红。 峰凑过来看,燕道:“这下行了吗?” 峰道:“明白。” 燕走开了,手上还有她的余温,身边还弥漫着她的香水味。峰拍拍重的肩膀道:“重哥,我看燕姐对你有意思呀!” 重狠推开他道:“去你的,赶紧玩去。” 峰玩了一会,道:“我头晕得厉害,这游戏玩不了。我回去休息了。” 重道:“那你先回去,我再玩会。” 峰走后,燕也收拾完了,道:“峰,走啦!” 重道:“他玩晕了。你要走,我也回去了。” 燕道:“你玩你的,我走啦!” 重道:“你慢点。” 重继续玩着,只听当地一声,防盗门关上了,接着是熟练的锁门声。燕习惯性地把门锁了,重却没有察觉。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重感觉尿急,跑到门口一看,门被锁了。想马上给燕打电话,可一看时间,正是考试的点,只得放下电话,独自忍受。 大概到了五点钟,峰来找重,到了门口看门锁着,就喊道:“重哥,你在里面吗?” 重道:“在呢,我被锁里面了。” 峰笑道:“这是金屋藏娇呀!” 重道:“别胡说。” 峰看着重玩得尽兴,只得站在外面眼馋。没多久,燕回来了,看到峰在门外道:“你怎么不进去呀,重不让你进呀?” 峰道:“你金屋藏娇,我咋进呀?” 燕哈哈大笑道:“天哪,我把重锁里面啦!” 重闻声,早就等在了门口,捂着肚子道:“我的亲姐,我都快被你憋死了。” 燕打开门,道:“开门放狗。” 重瞪她一眼道:“你这是谋杀。”说完,一溜烟跑向了厕所。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重进了门道:“峰咱们去吃点饭吧?” 燕道:“天都黑了,就别出去了,我给你们煮方便面吧!” 峰道:“那可谢谢燕姐了。” 重道:“别那么贪吃,都说吃人家嘴短。” 燕道:“憋了你一下午,吃点饭就算赔罪了。” 重道:“那我可得多吃点,要不我多亏呀!” 没想到燕煮的方便面竟然这么好吃,重一下吃了两大碗。吃完了,燕道:“我去洗碗,你们俩就在里屋上会网吧!” 重和峰相视一笑,分坐两旁,上起了网。燕收拾完毕,靠在重旁边的桌子沿上,问道:“你们俩是一地的?” 重和峰齐声道:“我们喝着一条河的水长大。” 燕噗嗤地笑了,说:“我家那边河很少的。” 重道:“你们那应该山多,大兴安岭什么的。” 燕道:“是的,我家就住在山洞里。” 重一听,来了好奇心,道:“住山洞,那你不就是山顶洞人吗?” 燕道:“我们真的住在山洞里。” 重道:“那你们怎么弄的山洞?” 燕道:“就用斧子抠的。” 重撇撇嘴道:“你这是忽悠人。” 燕道:“真的,我们那边可穷了,人人都往外跑,谁愿意住那山洞。我们那很难找着对象的,就是因为闭塞,贫穷。这不我就跑出来了,等我找到对象,就把他带回去。” 重道:“太恐怖了。” 峰道:“那你找到了吗?” 燕道:“正在找,就你们这个子太单薄,我得找强壮的,要不干活不顶事。” 重道:“你这哪是找对象,我看你这是找长工。” 燕道:“对对,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重自然是半信半疑,大概八点多,他叫着峰回去了,准备明天去考试。 清晨,外面飘着薄雾,空气还是很清新。重和峰起了床准备出发,燕打来了电话道:“重你吃饭了吗,我煮面带你一份?” 重道:“不用了。我们早晨不吃饭,时间来不及了。” 燕道:“我给你热袋奶。” 重道:“不用了。怪麻烦的。” 重一再注意着和燕的距离,因为还有一个落红。他还不能确定燕对她的好是什么,万一只是友谊,岂不错过了落红。可是,落红也不说心意,万一她也只是平复一下之前的伤害,重也无从知晓。 和燕只是最近接触颇多,她又刚分手,重不想做替代品。落红毕竟和自己是多年的同学,互相了解颇多。况且对燕几乎没什么深入的了解。 可是一个在眼前,一个在天边,重不知该如何是好。重经过燕的宿舍,燕已经等在了门口。她手里捧着两袋奶,跑过来递到重的手里,暖暖的。这是什么?明明就是爱呀!重的眼角有点湿润,他和燕的情感在渐渐升温,可是落红到底在那里,到底在干什么呢? 走在这飘着落叶的小路上,望到了路边的小花,开在秋风里。畅快的心情,不可言说。 到了考试地点,重和峰来得早,就在门口等待。渐渐地考试的人越来越多了,在人群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重揉揉眼睛,仔细一看,真的是她,真的是落红。重挤开人群,走到她的身边道:“落红,真的是你,你也来考试呀?” 落红随着人群前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只是淡淡地说道:“是呀,你不也来了。” 重紧跟着落红的脚步,可是进了楼,进了考场,就不见了落红的影子。就一句交谈,就这么可怜,这就是自己多年痴迷的女神吗?还是这么冷淡,这么不解风情。 怀着纠结的心情,早早答完卷,他要到门口等落红,把话说清楚,因为在燕与落红之间早晚要做一个选择。不然错过这班车,不知何时才有下班? 第82章 意外告白 重在门口徘徊,看着夕阳西斜,看着行人匆匆,看着大家纷纷地离去,一阵冷风吹过,吹起了重心头的几许凄凉。 那么多孤独的日子,那么多的心酸,落红一点都不知道。如今流浪到偏僻的角落,人家还在天堂,我们已经很难汇合了。如果出了门,还是一句:“考完啦,再见。”那重会更加伤心,再愤怒又有谁知道呢?他错过了这班车,就回不了学校了。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看看就要落山的夕阳,迈开大步,离开了。人生的境遇有不同,有些情感也是不堪回首。 重回到学校,天已经黑了。梧桐落叶,随着秋风满地滚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八月十五到了,重上完最后一节课,背着行囊准备回家。到门口时,正遇到燕,两人四目相对,都欲言又止,之后互相笑笑。 燕道:“你回家呀?” 重道:“我回家,那你……” 燕道:“我就在学校,或是到天津找同学。” 重道:“那,再见,中秋快乐。” 燕道:“中秋快乐,拜拜。” 一句话,一直在嘴里打转,却不敢说出口。其实,重看到燕,想说,跟我回家过中秋吧。可是,这算是什么关系呢?又是中秋节,带个女孩回家,人家都会认为是女朋友的,如果人家无意,这岂不是个笑柄? 可别自作多情,这句话占了上风,只得说句祝福搪塞,但那份爱两个人已经在心底发芽。 重在家里,望着院子里的绿意葱茏,痴想着这几日和燕发生的点点滴滴,有吸引,有关心,说不出的感受,只觉得很不一样,就是想着去拥抱她,或是就简单地看着她。就这样,就很满足。走过了那么多日子,经历了那么多女孩,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过。有相同,也有不同,不能说谁像谁,谁不如谁,眼下的燕就是自己一生要等的人,而且就是和自己走完这一生的人。只是还要一些时间,爱情就会开花结果。 忽然,手机来了短信,一看是燕,忙打开看:“你自己在家享受美味哪?” 重道:“没有,正静坐呢?” 燕道:“和家人团圆呢?” 重道:“是呀,就是他们都出去了,我自己在家。” 燕道:“你们都有什么好吃的?” 重道:“月饼,葡萄,苹果,鸭梨,中午还炖肉了。” 燕道:“可惜了,我不能去吃。“ 重道:“可以呀,你来吃吧!我想叫你着,可是怕你不同意,没敢说。” 燕道:“那你咋没说呀,都馋死我了。害得我孤家寡人地在这里受苦。” 重道:“我可以给你带一些呀!” 燕道:“那太好了,我可就是傻什么,等什么了。” 重道:“傻老婆等苶汉子,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吃的尽快带回去的。” 晚上,重依照旧俗,晚上是要烙芝麻红糖馅的糖饼。重从上了大学后,几年都没有回家团圆,这糖饼都是爸爸烙的。毕业后,重又接过大权,烙起了糖饼。其实,就是从前人们买不起月饼,就烙糖饼了,也能象征人们美好的愿望,就是团圆。 大家吃完饭,去看中秋晚会去了。重一人坐在院子里,看着皎洁的月亮发呆。 忽然,来了短信,重打开看时,是燕发过来的,写道:“你在在干什么?” 重道:“我在赏月。” 燕道:“你的月亮是圆的吗?” 重道:“我的月亮很圆。你的呢?” 燕道:“我只有半个月亮,可惜。” 重道:“我可以分给你半个月亮。” 燕道:“真的吗?可你就是半个了。” 重道:“那我就赏太阳,他没有阴晴圆缺,永远高照。不然送你一个太阳吧!” 燕道:“好好,只要是你送的我就喜欢。” 两个人,不知怎地成了两个孩子,说着玄幻的梦话,但是甜蜜日渐浓厚。 翌日,重和峰在城里相遇,一起坐上公交车去学校。下车时,重猛然想起没有给燕带吃的东西,和峰说道:“跟我去趟超市,燕让我给带好吃的,我给忘了。” 峰道:“她给你发信息了吗?” 重道:“发了,我可惹不起人家。” 二人走进超市,买什么呢?太贵重吧,人家不会收。太简单吧,人家会笑话。重是犯了难,问峰道:“你说买点什么呀?” 峰道:“买点有意义的,中秋节嘛,就买月饼呗。” 重觉得不错,就买了五块枣泥馅月饼。到了宿舍,峰道:“咱们吃点什么?” 重道:“吃月饼吧!” 峰道:“那不是买给燕姐的吗?我可不敢吃。” 重道:“我只送两块,表表心意。剩下的咱俩当晚饭,也尝尝好不好吃,不好吃也便不送了,再选别的。” 二人吃着月饼,峰道:“味道行,燕姐一定甜在心里。” 重道:“别胡说,只是普通朋友送块月饼,没什么的。” 峰坏笑着不语。 重回想着燕说她有半个月亮,其实重暗下决心,要给她一个完整的月亮。重怀揣着月饼,带着矛盾的心情,走向燕的宿舍。 重想该怎么说呢?给你月饼,给你礼物,这是我送你的。他正低头嘀咕着,突然燕道:“你回来啦?” 重吓了一跳,道:“是的,你去打水呀?这个给你。” 燕接过来,打开一看,惊喜道:“呀,是月饼,太好了。” 重道:“就是只带了两块,枣泥馅的。” 燕瞪大眼睛道:“不会吧,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枣泥馅月饼?” 重看着燕兴奋不已的样子有些好笑,受宠若惊道:“我随便买的,只要你喜欢。” 燕道:“喜欢,喜欢,你没事去我那玩会电脑吧!我去打水一会儿就回来。” 重没想到还被燕邀请去玩,心想:孤男寡女的不好吧?可是燕却是真心相邀,不去也不礼貌。嗨,想那么多干嘛,不就是玩会电脑嘛! 他边想着,已经走进了燕的宿舍。他坐在电脑前,随意浏览着网页。不一会儿燕回来了,坐在了旁边。突然道:“重,你听听这首歌,很好听。” 重还没反应过来,燕就摇动着鼠标,点开了一首歌。她给重带上耳麦,只听刘德华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一看字幕,是一首《小情人》。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想:燕怎么给我放这首歌,不会是表白她的心意吧?他仔细聆听歌词内容,寻找着爱的印记,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二天,一位女同事遇到重,老远喊道:“重,我要吃月饼。” 重一下明白,就故作糊涂道:“什么月饼?” 女同事道:“我要吃燕吃的那种月饼。” 重道:“没有了,你找她要吧!” 重却不知脸已经红得发紫,心里砰砰跳个不停,就像一个孩子被别人发现了秘密,慌乱不已。 没几天,重的生日到了,约了峰去吃饭。峰道:“你还不叫着燕姐,老去打扰人家。” 重笑着道:“对呀,请请人家,以后也好打扰人家。” 燕接到重的电话,满口答应了,她却不知道是重的生日。吃完饭,重又去结账。可是燕一把把重拉回来,非要自己结账。重把钱递过去,燕一下夺回来道:“每次都是你请,这次我请。”燕把钱塞到重的手里,结了帐。重喘着气道:“谢谢你,你怎么这么大力气,我竟然没争过你?” 燕道:“关键我不能老白吃你的饭。” 峰笑着道:“你们这是鹬蚌相争,我这是渔翁得利。” 燕看看重道:“你看看峰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路上,重道:“今天,燕请了咱们吃饭,咱们也不能白吃。给燕买点好吃的。”三人去了超市,燕二话没说就要一听酸奶。重笑道:“你可真幼稚,那是儿童饮品。”燕反驳道:“我就是爱喝,你管哪!”重道:“你喝这么幼稚的饮品,我可害怕别人笑话,你可得藏好。” 燕道:“藏在哪儿呢?” 重打量一下燕,他穿的是一件紫色长身风衣,后面有个帽子。于是笑道:“你就放在这个帽子里。” 燕把酸奶递过来,重给放到帽子里,露着一点点。燕道:“能看见吗?”重认真地说:“看不见。”峰在一旁呵呵直笑。 突然有同事经过,峰道:“我先跟他回去了。”说完,坐上车呼啸而去。 只剩下燕和重,在没有路灯的崎岖路上徐行。重问道:“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呀?父母怎么舍得把你放这么远。” 燕道:“我呀,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 重道:“那你家可算是超生了,得罚不少钱吧!” 燕道:“不罚钱,拆房子。不过我家住的是山洞,他们拆一个,我们再抠一个。” 重听得很是稀奇,于是道:“看来住山洞也有好处。” 燕道:“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们出来混个对象,就把他带回去。” 重觉得她有个弟弟,符合母亲的标准,也算是发展的一个前提。他接着问:“你姐大你几岁?” 燕道:“她们都结婚了,我大姐大我一岁,我二姐和我是双胞胎。” 重道:“你骗我住山洞也就罢了,这又骗我是双胞胎,你可别逗了。” 燕猛拉了重一把,道:“我说的是真的,骗你是小猪。” 重道:“我也是双胞胎,真的,我骗你,也是小猪。” 二人边聊着,边赶路。燕走得很快,重紧跟在后面。由于路看不清,燕一个转身进了一个大门,重也没注意就跟着进去了。燕突然哈哈大笑,一个急转身就往外跑。重愣在那里,抬头一看,吓傻了,是派出所。燕一把把重拉回来,道:“走错了!”重道:“就这样把我送进来了。” 二人相视一笑,一路跑到学校。进了办公室,同事们正在聊天,燕和重都坐下来。可是朋友们,异样的坏笑,莫名的眼神,都集中在燕的身上。有个同事问道:“我说燕,你这帽子里是??????”燕一摸,才知道已将酸奶忘于脑后。转眼怒视着重,嗔怪他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转眼,已是深秋,落叶满地,繁花纷落,天气清凉。 燕的生日到了,重约燕去吃饭,为她庆祝生日。可是,燕却说身体不舒服,重只得和峰二人去吃饭。 回来时,重给燕要了一个宫保鸡丁和一斤大饼。经过一家礼品店时,峰道:“你过生日,人家请你吃饭。人家过生日,你就不给买份礼物?” 重道:“你说得对,必须给买份礼物。” 二人走了进去,重看了三个来回,却不知给燕买些什么。峰道:“我看你就买这个。” 重一看,是两个猪猪储蓄罐,一只尾巴打卷,身材稍胖,是小公猪,一只脸蛋红红,身材稍小,是小母猪。他突然想到之前和燕的一次交谈,觉得这个礼物还很有纪念意义。 重怀着几分忐忑的心情,把饭和礼物送到燕那,燕正在床上趴着。她看到重来了,高兴地坐起来,可是脸色蜡黄,精神萎靡。重道:“你没事吧,是不是饿坏了,吃点饭吧。” 燕道:“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重打开饭盒,眼一看道:“宫保鸡丁,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重道:“每次吃饭,你都一直夹这个。对了你快吃,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但是你可千万别笑我。” 燕大口吃着饭,道:“还有礼物呀,真的太幸福了,是什么?” 重从兜里取出两个储蓄罐,燕看了马上放下筷子,接过储蓄罐,仔细端详后,笑着道:“你说,公的是你,母的是我,两只小猪永不分离。” 重的脸腾地红了,道:“你吃吧,我想回去了。好好休息,记得用热水洗洗脚。拜拜。” 燕抱着两只小猪,目送着重离开。也许那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了,燕的随口解读,让重领略了燕的智慧,更能确认燕的爱意了。 回到寝室,重接到了落红的信息。他心想:“为什么在我要开始新的恋爱时,你就会出现。可是你和我又是若即若离,你到底要做什么?重翻开信息,有些失望,上面写道:“重,你在干什么?” 重道:“我在看书,你还没下自习呢?” 落红道:“我们得到十点半。” 重道:“那不是很辛苦,记得晚上烫烫脚。” 落红道:“好的,我快下自习了。” 这时燕发了信息:“重,谢谢你的礼物,我觉得这是我最快乐的生日。记得也烫烫脚,累了一天了。” 重顿觉一股暖流袭遍全身,可是想想落红,就像是遥远的天边,冷漠不可触及。在那一刻,他觉得落红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梦罢了,而燕才是要珍惜的眼前人。 重给燕一个回复:“晚安,小母猪,做个好梦。” 接着他又给落红一个回复:“晚安,落红,做个好梦。” 落红回复道:“晚安。” 燕回复道:“晚安,小公猪,梦到我。” 重似乎同时接受了两个激烈的霹雳,一个冰冷,一个热烈,胜负已分,大局已定。 翌日早晨,落红又给重发了短信,道:“重,我总是感觉看不到我们的将来。你说我们能走到一起吗?你会调到城里吗?” 重道:“我们一路走来,一路迷惘,似乎我们就是一组平行线。何时能交叉在一起呢?” 落红道:“你觉着我们累吗,也许我这个人就是个情感文盲,似乎不太能感受你的爱。” 重道:“累,真的很累。也许,我的累你不会懂,你也永远没有机会懂。” 重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来,黑色的影像模糊了双眼,心想:“我的心酸,你落红又知道几分?我不就是个愚蠢的傻瓜,每天苦苦地恋着你,为了你走了多少弯路,你怎么会懂?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从来没有问过我的苦衷,只是把我当风筝一样牵着走,我飞不动了,放手吧! 落红道:“我们就这样结束吧,你会找到一个比我好的人。” 重道:“那就结束吧,祝你幸福。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 落红道:“不,你太优秀,是我配不上你。” 重道:“罢了,我们其实都没有开始。临别求你件事,你把我给你写的信整理一下,发给我吧!” 落红道:“那是我的东西,我还要留作纪念呢!” 重道:“不要留了,会给你带来不幸的,那里面都是我的作品,你给我吧!” 落红道:“我会收好的,任何人都不会见到。” 重道:“既然已经结束,何必挂碍呢?” 落红道:“是呀,既然已经结束,你又何必挂碍呢?” 重道:“好吧,再见。” 落红道:“再见。” 大清早,竟然第一件事是和落红了断,尽管重故作慷慨,其实在内心深处还是滴着血的,就像是一个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毕竟重爱了落红那么多年,尽管都没有开始。 第83章 尘埃落定 重带着一份快意,走上新的旅程。 他在校园里,四处游走,忽然,燕喊道:“重,我有事找你。” 重回头看时,燕的脸上萦绕着紧张的神情,她跑着走过来道:“重,你能借我点钱吗?我急用。” 重道:“你借多少,我手头就有几百。若是多的话,我到城里去取。” 重也不知哪来的慷慨,竟是不假思索的应允。燕道:“需要几千元,我先到天津我同学那,问他借,如果不够我再给你打电话。” 重静静地等待消息,可是发了几次信息,都没有回复。 担忧的心情,奇怪的思绪。忽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非亲非故,慷慨解囊,不知是愚蠢,还是仗义。这是爱的抱怨。 傍晚,重在燕的办公室前遇到了他,他站在门外花坛旁,秋风掠过,浮动着她的长发,表情是那么安然。重道:“你回来啦,事情处理完了吗?” 燕道:“啊,没事了。” 重觉出一种冷漠,怎么会是这样,没有多言就离开了。 晚上,重接到燕的短信:“你还来我这玩电脑吗?” 重道:“这么晚了,方便吗?” 燕道:“你来玩吧,又是周末,没事的。” 重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不该拒绝,也说不出理由,就是知觉。重来到燕的宿舍,坐在电脑旁浏览网页。燕靠在桌前,他摇着鼠标。燕突然道:“你知道我在天津为什么没回你短信吗?” 重怔住了,回头看时,只见燕是一脸严肃的表情。重道:“不知道。我很担心。” 燕道:“我把问题处理完了,我和我的同学聊天呢?我说我遇到了一个男孩,他很优秀。我同学说,那你要好好珍惜。你知道是谁吗?” 重道:“知道。”他本来还是很抱怨,如今却是很淡然。 燕道:“你真的知道,你说是谁?” 重道:“是我。” 燕一惊凑过来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重道:“我又不是傻瓜。” 燕一把抓住重的手,重一下呆住了,除了感觉到燕手的冰凉,失去了别的意识和感觉。 重听着燕的古怪话语,红彤彤的脸庞,急速的心跳,可以看出重在爱情的烈火里灼烧,灼烧得透不过去来。重也紧握着燕冰凉的手,十指相扣,永不分离。 二人彻夜长谈,时而哭泣,时而欢笑,时而沉默,时而痛骂,不管怎样,二人的青春找到了交集。他们这是彻夜长谈,是知音而后的爱情。 不知过了多久,重和燕倚着睡着了。重睡得是那么安然,天快亮了,燕起来,端详着安睡的重,就像是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那无尽的爱疯狂地袭来,燕用火热的嘴唇,覆盖在重厚厚的嘴唇上。那一刻,是相容,是焚烧,是升腾,是飞翔,是覆灭,是重生?????? 重的初吻终于献给了自己最爱的人,那是永生不灭的印记,是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见证。 第二天,燕来敲重办公室的窗口,她送饭过来。同事道:“重也是幸福的人了。” 重被羞得额头浸出了汗珠,那是上天入地的感觉。 意外的告白,把两颗孤独而冰冷的心,融化了,融成了一颗红色的水晶,温暖而灵动?????? 烈风刮得越来越猛了,飞沙走石,漫天昏黄,红日变得暗淡无光。细柳在狂舞,白杨在□□,是恐惧,是慌乱。 飞鸟躲在巢穴内不能飞行。探出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怎奈疯狂的吹打。翻起的羽毛,扭曲的身形,惶惶不可终日。 最后一次下定决心,振翅飞出巢穴,去迎击狂风。旋转而下落的躯体,柔弱渺小,只似一粒尘沙,被无情地摔打,坠落的轨道参差错落。眼角溢出的血滴,分离的残缺羽翅。会是斗争的见证,还是怯懦的悲剧。 冷风在狂笑,在驱逐,那跌跌撞撞滚动向前的苟延残喘的生灵。恶梦,无情的恶梦。摧残的号角,扭曲的灵魂,在那一刻被尘沙掩埋。沉睡,永久地沉睡。谁会在你的葬身之处立起墓碑?谁会在意你魂归何处? 在那一刻,被雨滴滋润。苏醒,神奇地苏醒。竟会长出了绿草开出了小花,竟会在春天里破土重生! 没有了黄沙漫漫,没有了风卷残云。只有细雨淅沥,只有艳阳高照。谁曾想会在冰冷里,撕开一道裂缝,重见天日?谁曾想会在肆虐里,夺取一片领土,自由过活? 不管多么艰难,不管多么萧瑟。只要保存那份想望与坚持,就会找到归宿,重建家园。死亡,重生,生死轮回后才懂得: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谁会记得你的放浪形骸,谁会忆起你的悲壮惨烈。纵使惶惶不可终日,也只是另一个自我的怯懦。心灵深处那个顽强的自我,定会卷土重来,在别人的冷嘲热讽里扬起高贵的头。 凝视远方,水天相接,碧蓝一片,竟会有飞鸟划过。 纵使人生九曲连环,百转千回,两个失意的人注定会走到一起。就像一抹白云,终究会遇到另一朵白云,交融在一起,凝结成晶莹的雨滴。 天气渐寒,秋风过处,携走树上的残叶,繁花凋零,只有枯枝在冷风里招摇。但是两颗滚烫的心,却没有觉出一丝微凉。 重准备带着燕回家,于是大清早径直走向燕的宿舍,敲敲门,却没有回应。在门外等了许久,燕回来了,她买了热腾腾的早点,见到重满脸堆笑地说:“这么心有灵犀,我还没叫你,你就来吃饭啦!真是个守时的小猪。” 重笑笑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燕把早点递到重的手里,掏出钥匙开门,道:“先进屋,边吃边说。” 重道:“我想带你回家。” 燕沉思一会儿道:“下次吧,我还没准备好。” 重道:“就是回家,不用准备。爸爸妈妈都知道你,妈妈还一直要认你做干闺女呢!” 燕道:“丑媳妇见公婆,也要打理一下吧,不然第一印象不好,以后可怎么办呀?” 重道:“爸爸妈妈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我喜欢的他们都喜欢。” 燕道:“那我也得做做头发,买套新衣服吧!就下周,说定了。” 重拍拍燕的肩膀道:“你呀,就是想得周到。好好,都依你。” 二人相视一笑,认真地吃着早餐。 重带着燕的照片,满心欢喜地回家去了。进了家门,院子里大白菜演绎着夏日的绿意,树上的大柿子洋溢着收获的气息,而其他倒略显萧条。重喊道:“妈,我回来了。” 母亲正在赶做棉衣,听着重的喊声,边应着声,边冲到门口。 重挽着母亲的胳膊进了屋。重掏出照片,递到母亲手里,道:“看看您儿媳妇的照片。” 母亲一脸欢喜,放下手头的活计,仔细端详,不住地点头,笑着说:“不错,她是哪里人呀?” 重道:“是哈尔滨的。” 母亲脸色骤变,道:“这么远,不会是你说的那个东北的老师吧!” 重道:“对呀,就是她。她家里,姐四个,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她们都结婚了。而且她和她二姐还是双胞胎呢!” 母亲很郑重地说:“这么远你可得想清楚,以后很多事你能折腾得起吗?” 重道:“折腾啥,离得远还省了很多事呢!” 母亲有些着急道:“你听我说完,你对人家了解多少,那么远。再说以后亲戚都没法走动。” 重道:“您娶的是儿媳妇,想那么多干啥?之前,相了两次亲,人家都要楼房,要我调动工作。本来条件都不如我,还和我要这要那,我就讨厌这么势利的人。人家又给我介绍了,我都回绝了。我认为那是浪费时间。如今,人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而且是先看上了我。我觉得这就是我的缘分。您曾经说过,女方一定得有个兄弟,我错过了好几个女孩。这终于找着了,您怎么又嫌远呀!” 母亲长叹一声道:“得了,你也别说了。我就是不同意。” 重一时无语,母亲怎么突然变成了电视里才看得到的封建家长的风范? 一个周末,就这样在冷战里渡过。下午,重要回学校了。母亲站在门口道:“你把这对象给我散了,在我这里,绝对不行。” 重道:“您一直很开明,今天是怎么了。” 母亲道:“什么都依你,这个就不行!” 重眼眶一热,泪水扑簌簌地流出来。抽噎着道:“我从上学,到毕业,受了多少苦。您让我和落红通着信,害得我错过了很多人。如今,我和他已经形同陌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道疼我爱我的人,人家什么都不要,只是看中我。您还能到哪里去找?我妹妹看了那么多对象,最后不还是有很多后悔吗?我不想留下后悔,我先回去了。” 母亲道:“你不给我散了,就不能走。” 重抹掉眼泪,道:“我早就发过誓,谁说爱我,我就和谁过一辈子。我得回去了,要不没有车了。” 重把桌子上的照片收在一起,放到包里。心里暗下决心,如果母亲不同意,就不再回来。 燃烧正旺的烈火,却遇到了倾盆大雨,浓烟肆意,重一时喘不过气来。他就想着赶紧回到燕的身边,扑在她的怀里,大哭一场。他也庆幸燕没有冒然回来,不然这幕戏该如何收场? 重回到学校,直接就去了燕的宿舍。他控制着自己的眼泪,燕看了他的脸色很难看,就过来紧紧地抱住了重。燕小声问道:“怎么了?” 重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二人就这样抱着,一直没有分开,许久许久??????两颗千疮百孔的心灵,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又怎能轻易分开? 接下来,重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转移一下心头的紧张与无奈。 爱情本来是那么美好,怎么在现实面前却是步履维艰呢?重脆弱的心灵,仿佛就是一个软壳蛋,一不留神就会碎裂。如果生命里没有燕的存在,恐怕他自己早就魂飞魄散了。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爱人受到亲人和朋友的祝福。每天除了工作时,都在想自己和燕的事,可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落入如此田地?总不能一直这样逃离,一直这样在学校里煎熬? 燕对重的爱和依赖与日俱增,这使他更增加了对她的歉疚。他们的路什么时候是尽头。 一天,燕正要出门,遇到重。重道:“你要去哪儿?” 燕道:“我去城里,你有要买的东西吗?” 重道:“我想买一双棉皮鞋,只是没有时间去,我给你钱,你帮我带一双。” 重递给燕二百元钱,燕道:“行了,我买回来再给我吧!” 重道:“不可以,钱要拿着,给我带就已经很麻烦了,怎么还让你预支。” 下午回来时,燕竟然买回来两双皮鞋。重诧异地问:“你肯定搭钱了。” 燕道:“我看了这双还不错,可是我看另外一双也很便宜,就都买下了。我觉得错过了,就没机会了。” 重追问道:“我问你花了多少钱?” 燕道:“这双二百三十五,这双六十五。便宜吧!” 重掏出一百元给燕,道:“怎么能让你破费?” 燕把钱递回来道:“就算我给你补的生日礼物。” 重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再推辞,而那种有人爱的感觉确是那么强烈。 第84章 选择远方 一周过去了,重答应燕要带她回家的。他必须要兑现,那也是对燕爱的交代。他拨通了父亲的电话道:“爸,我这周要带燕回家,您来接我们吧!” 父亲道:“好的。” 重心头一阵欢喜,以为是母亲开窍了。燕非要买两袋水果,重说第一次回去不用的。最终燕还是拎回来了,重憨憨地笑笑道:“这就学着讨好婆婆了?” 燕白了重一眼道:“去你的,别臭美了。” 不知为何,临近中午,父亲的车才到。重把父亲引荐给了燕,燕很懂礼貌道:“叔叔好,您一路辛苦了。” 父亲呵呵笑道:“接你们回去,我高兴。” 一路上,燕和父亲还很谈得来,重心里是甜蜜四溢。进了家,母亲在烙肉饼。 刚下车,香味就弥漫开来。燕道:“是什么这么香?” 父亲道:“你妈在给你们烙肉饼。” 重道:“新媳妇来第一趟,都要吃肉饼,和和美美,团团圆圆。” 重和燕各提了一袋水果走进门,重喊道:“妈,我们回来了。” 母亲冲出厨房,只见母亲满手白面,额头竟然还浸着汗珠。重道:“这是我妈,这是燕。” 燕和母亲对视了一下,笑着说:“阿姨好,这是给您没得水果。” 母亲接过来,笑道:“好好,谢谢你,一会儿就开饭。” 燕道:“我来给您帮忙。” 母亲道:“不用了,回去休息吧。一会儿就好了。” 重道:“行了,第一次就别跟着忙了,以后来日方长。” 没多久妹妹也回来了,她拉着燕的手道:“嫂子,你可终于来了,我都盼你好几年了。” 燕不知所措,也就任凭妹妹拉着她的手。 重道:“你那么盼着你的嫂子,你还急着嫁人?” 妹妹道:“那你别管,我就是和我嫂子有缘。要不是我坚持,妈都不让爸去接你们。” 妹妹这一句话,让重和燕都蒙了。重努力地吸口气,道:“谢谢你,鼎力相助。” 燕却是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电视。重心想:不知母亲这态度到底有没有转变,怎么还不让父亲去接我们呢?明摆着还是不同意吗?这人都接回来了,不知母亲会如何行事? 吃完午饭,父亲上班去了,母亲也去串门了。妹妹也回了家,只留下重和燕在家。 燕道:“我看阿姨不喜欢我。你怎么不早说,我可怎么办?”说着眼泪就扑簌簌地流,重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道:“不要多想,我要定你了,不管谁都不能阻挡。” 燕已经收到过感情的伤害,心灵上还很脆弱,重绝不能让她再受到一点委屈。 燕说:“咱们还是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了。” 重道:“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怎么能这么点障碍就害怕了。你忘了我们说好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燕道:“我没忘,可是我们会不会分手?” 重道:“我说不会就不会。” 重说完捧起燕的笑脸,吻干了她的眼泪。看着她姣好的面孔,胆怯的眼神,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重心生爱怜,一下吻住了燕的小嘴,就这样吻着。燕止住了哭声,只有急促的喘气声,那一刻二人忘记了苦恼,忘记了忧伤,只有甜蜜,不离不弃的甜蜜······· 晚上,重和父亲一屋睡,看会电视就关灯睡了。可是重隐约听到母亲在和燕谈话。 爱情使人变得勇敢。 母亲道:“我不同意你们的关系。” 燕道:“您放心我会好好和重过日子,好好孝敬您二老的。您就给我这个机会吧!” 母亲道:“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觉得你家离这里这么远,以后可怎么走动呢?” 燕道:“坐火车一晚上就到了。” 母亲道:“您们还是结束吧!我认你当干闺女吧!” 燕道:“我从今往后就是您闺女了,我不走了,我就跟定重了。您不用劝我了,我不会退缩的,我会用行动让您明白,重的选择是对的。” 母亲和燕突然陷入了安静,重这才放了心安睡。 早晨,迎着雾霭,父亲把重和燕送到了学校。刚走进宿舍,燕就嚎啕大哭。重紧紧抱着燕,道:“你别哭,你和我妈的聊天我都听到了,你受委屈了。” 燕道:“我的命运怎么会是这样?” 重道:“我不信命,我就信我们自己。” 燕道:“我就问你,你爱我吗?” 重道:“当然爱。” 燕道:“你会不会不要我?” 重道:“当然不会。” 燕道:“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重道:“明天就领证。” 燕听后,用火热的嘴唇疯狂地吻着重,重有些透不过气来了,喘着粗气,只得回应着燕的热吻。二人交织着,纠缠着,忘记了你我,忘记了时间,在那一刻真正地融合在了一起······ 在燕的宿舍里一直回荡着水木年华的那首歌《爱上你我很快乐》,不知重放了多少遍,但每一遍都是那么让人激情澎湃: “我只想告诉你 爱上你我很快乐 就这样看着你 我永远不会转过头 怎么说你才懂 爱一个人的滋味 你是否看得清 我那无言的眼睛 最怕听见你说寂寞 我会放下自己来陪你 最怕看见你哭泣 我会忍不住把心给你 伤心的眼泪 不让不让你看见 可是可是你不懂 被爱的幸福 心碎的疲惫 全世界全世界都听见 我寂寞寂寞的誓言 我抛弃了自己 我爱你 我只想告诉你 爱上你我很快乐 就这样看着你 我永远不会转过头 怎么说你才懂 爱一个人的滋味 你是否看得清 我那无言的眼睛 最怕听见你说寂寞 我会放下自己来陪你 最怕看见你哭泣 我会忍不住把心给你 伤心的眼泪 不让不让你看见 可是可是你不懂 被爱的幸福 心碎的疲惫 全世界全世界都听见 我寂寞寂寞的誓言 我抛弃了自己 我爱你 伤心的眼泪 不让不让你看见 可是可是你不懂 被爱的幸福 心碎的疲惫 全世界全世界都听见 我寂寞寂寞的誓言 我抛弃了自己 我爱你” 由于母亲的一点阻挡,重和燕一个月都没有回家。转眼就到新年了,母亲去看姥爷。母亲和大舅说了这些事,大舅做了母亲的工作。大舅说:“人家是大学生,对待感情都是认真的。你何必去因为一个道远的问题,拆散他们呢?你别搞不好,弄得他们离家出走吧!” 母亲道:“你说得也对,他们都一个月没回来了。别到最后连儿子都弄没了。” 回来后,母亲就和父亲商量:“既然两个孩子都愿意,干脆就定下来吧!” 父亲道:“我看那个姑娘不错,多爽快干练,一定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又是大学毕业,你就偷着乐吧!” 母亲笑笑道:“看把你美的,明天取点钱,给儿媳妇买三金去。” 父亲道:“你早就该这样,非得把喜事弄得那么别扭。” 第二天,燕正在重的宿舍帮他洗床单。校园里静悄悄的,学生们都放寒假回家了。突然听到了汽车马达声,重道:“不会是来接咱们了吧?” 燕道:“不是吧?” 重还没到门口,母亲和父亲就进了门。母亲道:“怎么放假了也不回家呀?” 父亲道:“这宿舍多冷呀!” 重道:“我这不等洗完被罩就回家吗?” 燕道:“我这就洗完了,重说明天就回家。” 父亲道:“怪冷的,先别洗了,拧干了放盆里,带回家去洗。” 母亲道:“走吧,收拾东西,咱们回家。” 重和燕都被母亲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给吓到了,二人对视了一下,互相撇撇嘴。 收拾停当,父亲驱车出发了。进了县城,竟然没有开往回家的方向。重道:“我们这是去哪?” 父亲笑着说:“听你妈安排,一会儿就到了。” 父亲左拐右拐,驶进了一个巷子,停了下来。母亲道:“下车。” 大家下了车,重一抬头,看到了鎏金的几个大字:“黄金首饰大全。” 他诧异地看着燕,燕也是一脸狐疑。父亲道:“快进去吧,挑选黄金首饰。” 重和燕跟着进了首饰店,母亲拉着燕的手道:“说喜欢哪套项链和耳坠,别不好意思。就算是妈的见面礼。” 燕看看重,重道:“你就听妈的,随便挑。” 燕左顾右盼,就是拿不定注意。父亲道:“我看就挑最重的。” 大家就一起寻找最重的,最后锁定了一款金珠子项链和金叶耳坠。母亲问道:“戴上试试,满意吗?” 母亲帮燕戴上,对着镜子一看,还真是富丽堂皇,美不胜收。燕笑了,大家都笑了。父亲去结账,燕要摘下来,母亲忙道:“别摘了,戴上了就永远不要摘。” 四人上了车,又直奔服装广场。母亲依旧是牵着燕的手转得是不亦乐乎。母亲非常慷慨,倒是燕一直喊着:“够了,够了。” 快乐和幸福都没有打声招呼,就突如其来,让大家都有些手忙脚乱了。 燕和重回家过了旧历年,正月初八要回老家。母亲让重带着燕去城里采购些礼物,带回去。 早晨,重和燕打了一辆车,把大包小包地装上车,送燕去天津火车站。看着燕上了车,重心里不是滋味,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回到家,正赶上吃午饭,重刚喝了一口汤,母亲道:“人家回去了,把你甩了吧!” 重被噎住了,咳嗽两声,放下饭碗,再没有食欲。他被母亲的一句调侃,戳了心窝。他也没有辩驳,每天就是喝点粥或汤坚持地活着,就为等燕归来。 十多天不算长,但对于重而言,好像经历了几生几世。 终于开学了,重回到了学校。燕也要直接回学校了。 一夜的车程,一夜的短信,一夜未眠。短暂的分别,却让两个相爱的人渴望着团聚。 大清早,重到校门外车站去等燕。看着一辆车停下来,燕背着一个大书包,下了车。重迎上去,接过包裹。燕就紧紧地抱住了重,重摸摸燕的头道:“傻瓜,这是大街上。” 燕抬头笑笑道:“呵呵,人家想你了。” 然后紧紧挎着重的胳膊,回了学校。 有一天突然母亲来了电话:“重,燕回来了吧?” 重道:“回来了。” 母亲道:“那他把户口取回来了吗?如果取回来了,赶紧去领证。然后五一结婚,我急着抱孙子呢!” 重道:“回头我问问她,之后领证去。” 重跑到燕的宿舍,问道:“你的户口取回来了吗?妈让咱们领证去。” 燕道:“真的呀,可是我的户口还保留在学校呢!我得马上去取。” 重道:“也不急。” 燕道:“我着急,明天我就出发。” 重道:“你刚回来几天,再休息休息。” 燕道:“我不累,我高兴。” 重看着燕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也是万分甜蜜。 重给她买好吃的喝的就出发了,一切很顺利,转天燕就回来了。二人去镇里户籍科上户口,户籍科门紧闭着,门口贴着个纸条,上面写道:“户口冻结中,需要迁出和迁入户口的人员,请耐心等待。” 二人一看,都傻了眼。于是每天二人都去看户籍科的门,却一直是紧锁着。越是想结婚,越是不让结。好不容易地可以结婚了,却没法办户口,马上就到四月了,五一就结婚,一切都张罗开了,可是没法领结婚证。 燕有些着急,重道:“你别急,好事多磨。我做什么事,没有一帆风顺的,但是最后一定是皆大欢喜。” 燕道:“这个我相信。可是妈又来催了。” 转眼到了四月中旬,重和燕实在等不及了。重忽然想到他有个朋友在户籍科,于是拨通了电话道:“张哥,我问你点事。我和女朋友要去领证,可是她的户口上不了。” 张哥道:“那她户口迁移证有吗?” 重道:“有呀,一个月前就取回来了,可是户籍冻结,办不了。” 张哥哈哈大笑道:“那你们可以先领证,后入户口呀!” 重道:“你是说她拿着迁移证就可以领结婚证。” 张哥道:“那个就是她的户口。快去办吧,等着吃你们喜糖。” 重道:“一定一定,真是谢谢你了。早给你打电话好了。” 二人请了假,就直接打车去了县民政局。排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对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女,竟然自己不填表,却让父亲给填。重他们二人没费多大功夫就填完了,照完相,递了材料,就等着那红色的证书了。 一会儿,年轻男女领了证,递给旁边的父亲,男孩背着女孩下楼去了。重和燕笑笑道:“你看人家这小两口。” 燕道:“一会儿你也来背我。” 刚说完,就听里面喊道:“重和燕你们的证件,照片保留,办准生证用。” 重和燕跑过去,看着亲密的合影,捧着火红的证书,喜极而泣。重背起燕高兴地下楼,幸福的路在他们脚下铺展到远方······ 从此,二人过上了小日子,有了自己的宝贝,事业更是一片大好。暑假时他们一家三口登上了北去的列车。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一切还在继续。 重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道: “语言书写不完我们的爱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吻。都是爱的真实,爱的挚烈。熟悉的鼻息,默契的言语。一切爱的音符,在生活的点滴里奏起。不用海誓山盟,不用海枯石烂,你在我在。一样的心跳,一样的喜怒,一样的志趣,一样的追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用生命的足迹印证我们永不褪色的爱情。”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了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 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 -----------冯延巳《鹊踏枝·几日行云何处去》 2015年10月4日截稿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 青春是一次神奇的旅行,在终点肯定会有一个人在等你。所以,别犹豫,潇洒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