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的alpha觉得我香作者:芦苇木
    文案：
    ——转学前——
    这日，放学回家的公车上，
    楚阔从前排起身，走到公交车最后排，在莫唐身边的位置坐下。
    “小beta，你是在跟踪我吗？”
    “哭什么，不打你。”
    莫唐嘴上急忙否认，内心却在慌张os：他和我说话了！他发现我跟着他了？！
    楚阔看着跟前吓得不敢说话的beta，心中疑惑，难道是他太凶了？
    突然，alpha鼻翼轻动，看着低头露出细长脖颈的人眯了眯眼，明明说是个beta,为什么闻起来这么诱人？
    ——转学后——
    安德里学校，
    “听说了吗，校长批了一个免试名额给段家的omega！据说只有顶级alpha能闻到他的信息素！”
    各家族继承人候选者们眼前一亮，真的假的，让我试试呢……
    开学第一周，安德里众alpha之间见面第一句问候语便是，
    “你闻得到那个omega的信息素吗？”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情有独钟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唐┃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暗恋真香
    立意：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永远保持积极乐观，做一个勇敢坚韧的青年
    第一章 翻车鱼
    “莫唐呢？怎么一放学就不见了。”
    “不知道，他不一直都这样？”
    “也是。”
    “明天要交的作业都有什么？超超你记了吧，发群里看下。”
    “【图片】”
    “期中考还要补作业，老李太没人性了。”
    叮、叮、叮……
    校门外的公交站台，身形单薄的男生穿着校服站在路线牌前，兜里不断传来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他却一点要查看的意思也没有，目光在站牌上逡巡，尽管他对这条路线已经熟得不能再熟。
    坐这班公交车可以去他姑姑家，他刚开学的时候在姑姑家借宿过一段时间。
    噔——呲——
    791来了。
    莫唐默默看着其他人涌了上去，车门关闭，离开，他却仍然站在原地没动。
    校门口，一行三个alpha走了出来，旁边的人下意识让开了些。
    “楚阔，你真要继续坐公交车啊？”走在后面的alpha追问前面的人道。
    “嗯，环保。”楚阔语气不辨真假。
    齐菘笑了一声：“那我们走了。”
    何彭朝楚阔挥了挥手：“明天见。”
    楚阔：“明天见。”
    齐菘和何彭家里都有司机来接，本来楚阔也是坐自己家里的车子回去，但这学期开学一周后，突然说要自己搭公交车上下学。
    后来他们问了几次原因，楚阔每次给的理由都不一样。
    久而久之，他们也不再问了，只能等着看楚大少爷这次的心血来潮几时结束。
    站台前，791来了。
    楚阔上车，刷卡，随意找了个空位落座。
    莫唐也上了车，从楚阔身边走过，到最后一排坐下，目光落在窗外。
    车子启动。
    刚刚才走了一辆791，现在这辆公交车上的人不算多。
    莫唐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到了不远处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上。
    “翡翠元到了，请……”
    呲——
    公交车停下，前面上来了几个老人。
    楚阔突然站了起来，走向公交车最后一排。
    莫唐眼神闪了闪，前面明明还有空位……
    穿着同样校服举止气质却和他人明显不同的人坐在了莫唐身旁的座位。
    莫唐盯着前方眨了眨眼，迟钝地抱着书包低下了头。
    “嗨。”
    耳尖轻动，莫唐抬头，他在跟自己打招呼？
    “啊，学长好。”莫唐小小声地打招呼。
    楚阔垂下眼看他，语气平静：“小beta，你在跟踪我？”
    ？
    空气瞬间凝固。
    莫唐瞪圆了眼和他对视着，屏住了呼吸，甚至都不敢移开目光。
    太突然了吧！
    见他沉默着眼角渐渐泛红，楚阔反思了下，难道是自己太凶了？
    好歹是一个学校的，楚阔勾起嘴角，放柔了语气：“哭什么？不打你。”
    “……”莫唐心中小鹿乱撞，他跟我说话了！他发现我跟着他了？！
    “高二的？”
    莫唐无意识抠着手指上印着咖啡杯图案的创可贴：“嗯……”
    “跟着我做什么？”
    莫唐手指顿了下，听到这里才想起来否认：“没有、没有跟着。”
    “嗯？”楚阔怀疑自己听错了。
    莫唐垂下头，有些心虚：“我也坐这班车回家。”
    楚阔：“是吗？”
    “嗯。”
    “你认识我。”楚阔道，不是疑问的语气。
    莫唐愣了下，应道：“嗯，你在学校很出名。”
    楚阔不置可否：“是吗？”
    alpha鼻翼轻动，看着低头露出细长脖颈的人眯了眯眼，心中不解，明明说是个beta，为什么闻起来这么甜。
    莫唐没有察觉到异常：“是的。”
    随后，楚阔没再开口，莫唐也一路保持安静如鸡的状态。
    ……
    啊啊啊啊啊啊——
    下了791又转了两趟车才回到家里的莫唐在床上翻滚着懊悔。
    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抓住机会多说点话！！！
    “这么怂！”
    “还想追人？”
    “你想peach！”
    糖果趴在书桌上，天蓝色的圆眼一眨不眨，看着自己主人骂骂咧咧着从床头翻到床尾，从床上翻到床下。喵了一声，尾巴愉悦地扫了两下，自书桌上跃下，窜到了莫唐身边，四脚踩到了他的肚子上面。
    它也要玩！
    正深刻反思总结自己今天错过了什么的莫唐突然遭此重击，瞬间破音：“糖——果——你想谋杀为父吗？”
    糖果：“喵～”
    许是莫唐声音实在太过惨烈，门外传来莫爸爸关切的声音：“唐唐，你做什么呢？吃饭了。”
    “没什么爸爸，来了。”
    莫唐翻身坐起，将身上的猫抱在怀里，松手往床上一扔，走出房间。
    莫爸爸：“作业写完了吗？”
    莫唐端饭的手顿了一下，他光顾着兴奋了，哪里还记得作业：“还没有，不过我在学校写了一部分，剩的不多，待会儿再写一下就完了。”
    莫爸爸：“嗯，学习虽然重要，但是身子也要顾着，你高中成绩都挺稳的，不要太拼。”
    莫唐：“知道了爸爸。”
    这么劝自家小孩不要太有上进心的，估计也就自己的爸爸了。
    莫爸爸继续唠叨：“学习是一辈子的事，细水长流，我不想再看到你熬夜熬得晕倒在考场外面了。”
    莫唐点头如捣蒜：“不会了。”
    中考的事情，看来自家爸爸要记一辈子了。
    莫唐基础不好，以前对学习压根不上心，却在初中最后一学期突然扬言要考天中，天中哪里是他当时水平能进的，莫启初一开始没当回事，是后来莫唐一次次出人意料的成绩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快多吃点，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
    莫唐嘴里塞得满满的：“唔——”
    ……
    “莫唐！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班主任让你去教室找他。”
    莫唐正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用笔在纸上勾勒着轮廓，闻言抬头，同时将本子塞进抽屉：“好的。”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叫他过去干嘛？他退步了？
    莫唐茫然地来到教师办公室，还没敲门就被老李捕捉到了身影。
    “莫唐，进来。”
    “老师你找我？”莫唐边问着边走近。
    “找你过来是因为下半个学期学校有个计划，让高三已经确定保送的优秀学生到指定班级当学导，我们班被分配的是……”正说着，李胜松突然顿了一下，目光越过莫唐，“正好，人来了。”
    莫唐顺着李胜松目光朝后看去，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楚阔，你知道的吧，高中三年都是年级第一，你要学习的榜样。”
    莫唐收回眼神，他当然知道，他昨天还在公交车上被质问是不是跟踪对方呢！
    楚阔走到了李胜松身旁：“李老师，我来晚了。”
    李胜松：“没有没有，不晚，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莫唐，我们年级第一。”
    楚阔看了正低头找地缝的莫唐一眼，微微一笑：“知道。”
    他知道他？！
    莫唐耳朵一动，深吸了口气，默念，稳重，要稳重。
    “我叫他过来是想让他要好好跟你学习，这学期1班可就拜托你了。”李胜松道。
    “老师放心。”
    李胜松满意地笑着，果然如所有老师所评价的那样，楚阔是个优秀可靠的alpha学生。
    ……
    莫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教师办公室的，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带着楚阔回到了一班。
    记忆倒带回几分钟前。
    “能不能麻烦把你们班的点名册借我看一下。”带有磁性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哦，莫唐想起来了，刚离开办公室，楚阔就问自己要班级点名册。
    作为学委，点名册莫唐手里是有，因为正好有一份空的放在抽屉里，所以就带着人回了教室。
    本来闹闹腾腾的教室在楚阔出现后陷入安静。
    人站在自己身后，莫唐有些紧张地从抽屉里抽出名单，却不小心将刚刚随手塞进去的白纸带了出来。
    白纸上印着尚未完工却已然清晰的人脸轮廓，就这样飘到了地板上。
    莫唐：“……”
    楚阔弯腰，将掉落的纸张捡起。
    “你画的？”
    莫唐眨了眨眼：“……嗯。”应该，看不出画的是谁吧？
    “名单？”楚阔问着，伸手将画纸递还给莫唐。
    莫唐接过，同时把名单给了对方。
    “线条还不够流畅，需要多练习。”楚阔提前扮演起了尽职尽责的学导，“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同莫唐道了别，楚阔便转身离开了一班。
    几乎是他刚踏出教室门，原本平静的一班立刻沸腾了起来。
    “啊啊啊啊！刚刚是楚阔学长？我没看错吧？”
    “他来我们班做什么？”
    “听说他已经确定保送Q大了，还以为不会来学校了。”
    “莫唐居然认识他？”
    “果然学霸只和学霸交朋友吗？”
    沸腾声中，平时和莫唐交好的前桌直接转过来问莫唐：“莫唐，你和楚学神什么关系呀？”
    莫唐将手里的画收回抽屉，闻言道：“学长学弟的关系，目前，暂时。”
    后两个词重读。
    前桌：“？”
    莫唐坐回位置上，拿出卷子。
    见他准备认真学习，前桌便没再追问，转回身去了。
    只是片刻后，莫唐对着卷子上的第一道题，轻轻皱起了眉头，嘴里低喃道：“……下次干脆在抽屉里放几张照片吧。”
    一看就知道是谁那种。
    第二章 唱反调
    天中omega有个群，群里有个最想和他谈恋爱的alpha排行榜。
    楚阔在榜首。
    莫唐在群里。
    “【图片】”
    “今日份帅照舔屏。”
    “楚阔今天去高二了。”
    “嗯？照片上和他说话的不是我们高二学神吗？”
    “帅的呀，怎么没听过？”
    “是beta。”
    “哦哦哦，难怪。”
    ……
    莫唐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早成为群里众人讨论的对象。
    他还以为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群里的那一天，会是他暗恋公开的日子。
    可是现在，两人八字都没一撇呢。
    人都是贪心的，没有交谈机会的时候，莫唐觉得在能够离对方最近的地方远远看着，就已经心满意足。
    但现在，和楚阔两次短暂的交谈仿佛电影一样在莫唐脑海中不断回放，莫唐突然不满足了。就像他努力考上天中，努力保持年级第一一样，他是不是也能努力努力，让楚阔喜欢上自己？
    说干就干。
    莫唐熬了一夜，经过多番案例资料检索，找到了迈出追求第一步的方向。
    【首先，如何引起暗恋对象的注意。】
    【A、暗恋对象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你应该敢于同对方唱反调，给对方留下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印象。
    B、暗恋对象是柔弱自卑的性格，你应该春风细雨，用无微不至的温柔打动对方。】
    莫唐理所当然选择了A！
    ……
    翌日，高二一班。
    “大家安静一下，应该不用我介绍，高三楚阔，都认识吧？”
    早读课，李胜松带着楚阔进了教室，开门见山。
    底下笑着齐声应道：“认识！”
    李胜松笑了：“认识就好，下半个学期楚阔是我们班的学导，大家有任何学习上的问题，除了问老师，也可以向他请教，如果对保送和竞赛有兴趣的，也可以向你们楚学长好好取经。”
    “楚阔，你来说两句？”
    一直沉默着站在讲台旁边的楚阔闻言，点了下头，走到讲台中间。
    “你们好，我是楚阔，正如李老师所说，下半学期我是一班的班导，大家有任何学习上的问题都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当然，仅限于学习上的问题。”楚阔顿了下后，补充道。
    此话一出，底下瞬间响起了不大不小的哀叹声。
    不愧是楚阔，不给身边的狂蜂浪蝶一丝一毫的机会。
    李胜松听见底下悉悉索索的，立刻出声敲打：“学习才是你们现在的头等大事，别一天到晚拎不清轻重，想些有的没的，知不知道？”
    “知道了。”稀稀拉拉的应和声响起。
    莫唐坐在倒数第二排，听着旁边的omega窃窃私语。
    “我还想问问学长的理想型来着。”
    “我也想问，不知道楚学长到底喜欢什么样的omega。”
    “你看楚学长这么温文尔雅，肯定喜欢知书达理型的omega。”
    “这可不一定，听说楚学长易感期很恐怖的，说不定喜欢野一点的。”
    “要不你去问问？”
    “我不敢，要去你去。”
    ……
    莫唐沉默地听着，悄悄哼了一声，你们楚学长说不定喜欢beta呢。
    讲台上，楚阔继续道：“我昨天看了下我们班同学高中以来的成绩，觉得有必要组建课后学习互助小组，对学习进度落后的同学采取针对性查缺补漏，这样对提高同学们的成绩比较有效果。”
    马上就有人提问了：“学长，这个课后学习互助小组你参加吗？”
    楚阔：“当然，我会监督各位。”
    此话一出，班里成绩落后的学生立刻小声欢呼了起来。
    莫唐听着，左手转着笔，右手直接举了起来。
    “学长，我有问题！”
    楚阔的目光落到了莫唐脸上：“请说。”
    莫唐：“学习进度正常的学生，也需要培优补课。”
    此话一出，其他同学立刻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莫唐这不是在隐隐指责楚阔不公平吗？
    奇怪，这两人昨天不还挺友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对付了？
    楚阔也有些意外，却在李胜松打圆场前笑着开口道：“嗯，莫同学说得有道理，这样，需要查缺补漏的同学们在莫同学这边登记，我会根据各位的具体情况给每一个同学一份学习计划，之后固定每周三天中午午休我都会在学校，这部分同学有疑问可以在这段时间找我。想要培优的同学，就来找我登记报名，我另外安排时间。”
    莫唐捏了捏手，心底微微紧张。
    这算是，成功引起对方注意了吗？
    早读下课后，不少同学到莫唐这边做了报名登记。
    相比被认定为学习进度落后所带来的些微尴尬，楚阔学长制作的免费的针对性学习计划，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血赚好吗！
    傻子才不要。
    莫唐利索地把名单统计好之后，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应该如何联系楚阔。
    但他没有纠结多久，手机便响起了新消息的提示音。
    【楚阔请求添加好友。】
    莫唐：“！！！”
    立刻通过。
    莫唐将统计好的名单拍给楚阔。
    莫唐：学长，名单登记好了。
    楚阔：嗯，辛苦了。
    莫唐：不会，小事。【龇牙】
    楚阔没回。
    莫唐顿了下，又给他发了条信息。
    莫唐：学长，我想报培优的。
    楚阔：好。
    莫唐：【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然后莫唐发现，全班就自己一个人报了培优班。【微笑】
    第三章 正确答案
    11月，南方天气已然转凉。
    莫唐的校服外套里面穿了件连帽卫衣，前面两根黑色的带子随着他倾身，往前晃悠着。
    午休时间，此刻楚阔正坐在靠近后门的空位上，偶尔有同学上去问他问题。
    莫唐盯着手里的习题册，已经走神了半个小时。
    他要不要也找个问题去问？
    ……
    有些事决定前可以纠结很久，但一旦决定，却能够得到最快速的执行。
    比如现在，莫唐已经拿上练习册，在楚阔身边的空位坐下了。
    教室里原本蠢蠢欲动却始终不敢上前同桌攀谈的omega见状，有短暂的骚动。
    omega群则顷刻沸腾了。
    “【图片】”
    “呜呜呜，那个位置，我也想坐……”
    “果然当beta就是百无禁忌吗！”
    “为什么我不是beta？”
    “如果是beta，就不用怕坐到那个位置后第二天成为全校omega公敌了吧……”
    “这么看久了，高二那个beta真的长得也很优越呢，在男神面前压根没有被比下去。”
    “他真的是beta吗？突然怀疑。jpg”
    “还是假装beta的alpha？毕竟成绩也那么好。【星星眼】”
    “不可能，alpha假装beta有什么好处？”
    ……
    作为午休期间来来回回这么多人，唯一一个敢坐下来的，莫唐暂时不知道群里已经争论起了自己的事情，他坐在楚阔身边，心里一边想着自己可真是张胆子了，居然敢就这么在这个位置坐下，一边假装若无其事把练习册放到了楚阔跟前的桌子上。
    “学长，这道题能给我讲一下吗？”
    莫唐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拿着黑笔点在题目上。
    身为学校半闲散人员，楚阔没有穿校服，里面是简单的衬衣，外面一件不厚的黑色外套，看起来半是休闲半是成熟。
    “哪里不懂？”
    对于莫唐的唐突落座，楚阔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语气平静地问他道。
    莫唐：“都不懂。”嗯！
    楚阔这才抬眼看他：“确定？”
    在他的注视下，莫唐突然卡壳了。
    “呃——我有一些解题思路，但是到这一步的时候……”
    莫唐舔了下因为心虚而发干的唇瓣，垂下眼皮，目光落在题目上，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自己的思路。
    楚阔沉默地听着。
    黑色签字笔在白纸上留下墨迹，修长白皙的手指弯曲，因为用力，指甲顶端微微泛白。
    alpha眼皮轻抬，目光停留在对方身前那两根不规律晃悠着的黑色带子上。
    “……这样算，我最后解出来答案是，-1和0，但是正确答案……”
    一解起题目，莫唐暂时没有分心观察楚阔，顺着思路解到最后，他翻开后面正确答案一看，霎时顿住。
    楚阔的目光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转了一圈，落在练习册上，勾起嘴角：“正确答案是……-1和0。”
    莫唐：“……”
    别问，问就是尴尬！
    “哈哈，我刚刚看的好像不是这个答案。”
    楚阔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看串了也是正常的，会解就好。”
    耳尖不受控制地发热，莫唐从椅子上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打扰学长了，抱歉。”
    一直心情平静的楚阔语气此刻语气却透着捉摸不透的愉悦：“嗯。”
    尴尬到脚趾头能抠出一座城堡的莫唐同手同脚地回到自己座位上，拿出午睡枕，往桌子上一趴，闭上双眼。
    选择装死。
    其他人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见莫唐离开，立刻有人想效仿，坐到楚阔身边的空位上。
    但是未待其他人行动，楚阔已经起身，走到了讲台上坐下。
    眼睁睁错过和楚阔同桌机会的众人：“……”好恨！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楚阔如同先前说的，给学习进度落后的同学赠送了一套针对性的学习计划，三天中午不休息待在教室当免费又无情的解答机器。
    但除了第一天的莫唐，其他人都没有机会在他身边的位置落座。
    而莫唐，第一天闹了乌龙后，整整一周都没敢正眼看楚阔。
    嫌自己丢人！
    周五下午，莫唐寻思着经过又两轮午休答疑解惑，楚阔应该已经忘记了自己出的糗，当然主要是他缓过了最尴尬的时候。
    追求的勇气死灰复燃，莫唐大胆地在列表上敲了楚阔。
    莫唐：学长，想问一下，培优的什么时候补课呢？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后，楚阔回了他消息。
    楚阔：周末，下午三点来这个地址。【定位】
    看到地址，莫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这不是……楚阔的家吗……
    莫唐：要带什么吗？
    楚阔：都可以。
    莫唐歪了歪脑袋，这么随意吗？
    莫唐：需要我在群里统一发个通知吗？
    楚阔：不用，已经通知完了。
    虽然感到一丝丝困惑但是无法对楚阔产生质疑的莫唐：好的。
    放学回家，莫唐在公交站台等车，791到站的时候，差点条件反射挤了上去。
    楚阔现在离开学校的时间不太固定，他很难和他坐同一辆公交车了。
    619到了。
    莫唐低着头跟在其他人脚后走了上去，刷卡，找座位。
    没有座位，随意找个位置站着。
    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莫唐目光落在窗外，眼神却没有焦点，显然正在发呆。
    因此他没有注意到，那道跟着自己上了同一辆公交车的身影。
    到达自家租房外不远处的公交站台，莫唐下了车，顺着步行道穿进小路，往家的方向走去。
    但他刚走进没多少灯光的小路，哐当一声，一个空铁罐摔在了他的脚边。
    莫唐停下脚步。
    “呦，这不是我们莫状元吗？怎么，去了天中，连头发都变黑色的了。”
    “瞎叫什么，人家可是学霸，怎么认识我们这些烂泥。”
    “哈哈哈哈……”
    三道瘦高的身影靠在墙边，顶着三头红绿蓝发，三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莫唐身上。
    莫唐轻轻皱了皱眉，重新抬脚，越过几人朝前走去。
    被无视了。
    本来就故意来找茬的三个人顿时更恼火了。
    “艹，读了天中就瞎了眼，没看见你爷……”骂骂咧咧着，其中一人上前，伸手就要拽莫唐衣领。
    他动作很快，但莫唐动作比他更快，在对方的手指碰到自己前，直接抬脚将人踹到了墙角。
    本来等着看热闹的另外两人愣了一下。
    莫唐拿下蓝牙耳机，语气真诚：“你怎么自己往我脚底下撞呢？”
    被踹倒的alpha闻言立时涨红了脸：“你他妈不就一个beta，居然……”
    他话还没说完，就在触及莫唐看向自己的眼神时瞬间噤声。
    站在一旁的另两人却没有察觉到危险，见同伴被打，第一时间握着拳头围了上来。
    莫唐收起耳机，将书包连带校服外套脱下，扔到了一旁的地上，修长的手指弯曲，捋过黑色的短发：“啧，一年半没教导你们，就忘记怎么做人了吗，alpha们？”
    昏黄的路灯下，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露出了同乖巧外表完全不一致的狠戾微笑。
    长街拐角，已经从阴影处露出半截身子的人，又重新退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莫唐：我已经金盆洗手了。
    第四章 摸头
    收拾三个人对莫唐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特别是在对方也并没有下狠手的情况下。
    十几分钟后……
    “妈的。”红毛喘着气靠在墙边，目光落在莫唐身上，“不打了。”
    另两个人靠坐在墙角，脱力的样子。
    莫唐松开紧握的拳头：“要找打别来烦我，自己内部互殴解决。”
    红毛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嗤笑了一声：“真是个好学生的样子了。”
    莫唐将自己的书包和外套捡起，懒得搭理他。
    见他背上书包转身就要离开，红毛连忙出声叫住人。
    “杨齐回来了。”
    “你自己注意点。”
    不愉快的记忆在脑海浮现，莫唐回头，红毛已经带着另外两个人离开。
    杨齐？呵。
    紧了紧拉着书包背带的手，莫唐抬脚走远。
    回到家里，莫爸爸还没回来，莫唐熟练地将米饭煮上，等晚点莫爸爸结束工作会买熟菜回来。
    拿着书包回到房间，莫唐拿出手机刷了一会儿自己和楚阔简短的聊天界面，暂时没有做作业的心情。
    看了一会儿，莫唐突然觉得今天家里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
    ……糖果呢？
    “糖果？”
    莫唐起身，将家里里里外外的房间翻了一遍。
    他家糖果不见了！
    莫唐连忙换了鞋出门找猫。
    此刻天已经黑了，外面路灯亮度有限，莫唐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在草丛里搜索着糖果的身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如果是自己回家时候从门缝偷溜出去的，那应该不会跑远，但是如果是早上……
    莫唐有些着急。
    “糖果？”
    “糖果？”
    边叫着猫的名字，莫唐边扒拉开道边的矮丛枝叶，额上不知何时已经蒙上了一层汗。
    没有……都没有……
    又一次一无所获直起身子的时候，莫唐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不远处路灯下的那道身影上，顿时凝住。
    那是，楚阔？
    男生半蹲在地上，正伸手挠着一只英短银渐层。
    那不是……他家糖果吗？！
    “糖果！”
    莫唐冲了上去，蹲下身将猫拎了起来一阵搓巴。
    “让你乱跑！”
    边训着猫，莫唐一边冲楚阔解释：“学长，这是我家的猫，没注意就跑出来了。”
    “嗯，很可爱的猫。”说着，楚阔站起了身。
    莫唐跟着他起身，笑着问他道：“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阔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区门口：“哦，送个人，刚要走。”
    送人？莫唐耳朵动了一下，什么人这么幸福能让楚阔送回家？
    莫唐：“他住这里吗？真巧，我也住这里。”
    楚阔点了下头：“是还挺巧的。”
    天都黑了，想着楚阔可能急着回家，莫唐没敢继续找新话题和他聊：“那……那我就不打扰学长了，学长再见。”
    莫唐抱着猫，笑着要同楚阔道别。
    楚阔却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朝莫唐伸出了手。
    莫唐身子一僵。
    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糖果的脑袋上揉了两下。
    收回手后，楚阔勾着嘴角，对莫唐道：“明天见。”
    莫唐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才恍然回神，楚阔也喜欢猫吗？
    他低下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一脸乖相的猫。
    虽然不想承认，他都没被楚阔这么摸过头。
    果然还是当猫福利待遇更好吗？
    ……
    叮——
    空无一人的家里，楚阔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听到了手机信息提示音，一手擦着湿发，一手拿起手机查看。
    莫唐：学长也喜欢猫吗？我这里有好多糖果的丑照（不是，分享给你【哈哈】
    莫唐：【图片】
    莫唐：【图片】
    楚阔笑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给他回信息。
    楚阔：很可爱。
    楚阔：周末两天下午要过来补习，有作业的话最好晚上或者明早写完。
    莫唐：好的！【加油】
    没想到晒个猫找话题和人聊天最后会被催写作业，莫唐翻身坐起，将栖息地挪到了书桌旁。
    作业，受死吧！
    糖果在他脚边待着，半个身子绕着他的脚腕，仿佛天然的冬日暖脚炉。
    叮——
    一旁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莫唐拿起查看，是楚阔发过来的新消息。
    楚阔：写不完也没关系，早点休息。
    莫唐：写得完，很简单，写完就睡。【龇牙】
    楚阔：【摸头】
    ！
    几乎是楚阔这个表情包过来的一瞬间，莫唐差点把脚边的糖果踹了出去。
    太惊讶，
    ……也太惊喜。
    他也被摸头了，虽然只是表情包。
    莫唐手指轻动，舔了下唇回复楚阔。
    莫唐：【握拳】
    回复完后，莫唐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作业上，自己在心里叮嘱自己。
    稳重！莫小唐你要稳重。
    先把作业写完，现在还不能去床上打滚。
    第五章 就我一个人？
    第二天，莫唐按着楚阔给的位置，坐公交车来到了目的地。
    楚阔家在半山别墅，一般都是私家车出入，公交车站台在别墅群外，下了车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
    莫唐朝着导航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身旁正好开过一辆游览车。
    “是莫同学吗？”
    莫唐抬头一看，是一位身穿保安制服的大叔。
    “是吧……”他好像不认识他呀。
    保安大叔语气热情：“楚小先生吩咐了说你下午要过来，来上车，我带你过去。”
    莫唐眨了下眼，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那谢谢叔叔，麻烦了。”
    “不客气。”
    坐上游览车，一栋又一栋别墅在身旁掠过，莫唐看着导航上逐渐缩短的距离，心跳有些加快。
    “叔叔，其他同学是已经到了吗？”
    保安大叔：“还有其他同学吗？楚小先生就交代了我过来接你呀。”
    莫唐愣住，不明情况下只能含糊应道：“哦哦哦。”
    很快，车子在一栋深黑色大门前停下，莫唐下车，保安大叔笑容依旧热情：“就是这里了，小同学快进去吧。”
    莫唐：“谢谢。”
    似乎是感应到了客人的到来，几乎是莫唐刚走近铁门没几步，铁门就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门后没有人……是屋里的人控制着开关。
    莫唐走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院子，有山有水，很古典的园林布置。
    穿过小径，入目的是一栋现代建筑。
    大门已经敞开，莫唐看到了倚在门口的楚阔。
    他穿着闲适的居家服，是和在学校时见到的截然不同的样子。
    “学长。”
    楚阔看见他，笑了一下：“进来吧。”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莫唐察觉屋里没什么声响，忍不住问道：“其他人还没到吗？”
    补课还迟到，待会儿他得给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楚阔：“到齐了。”
    莫唐：“嗯？”
    “你到了就齐了。”楚阔抬脚朝屋内走去。
    莫唐换好拖鞋后跟上。
    “就我一个人报名了？”莫唐不敢相信。
    楚阔直接朝二楼走去，嘴上明知故问道：“很惊讶？”
    莫唐点头：“嗯！”或许可能应该说是惊喜？
    二楼，楚阔打开书房的门，嘴角噙着笑，介绍道：“书房。”
    莫唐跟在他身后走进去，抬眼一看，忍不住哇了一声。
    挑高的天花板让书房看起来开阔许多，两面墙是内嵌的书柜，从上到下摆满了藏书，可以说是一个小型图书馆了。
    “好大的书房。”莫唐感叹。
    楚阔：“在这边学习氛围好一些。”
    莫唐在书房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书籍真的覆盖面极广，几乎什么领域的都有。
    “可以……借书吗？”莫唐有些兴奋。
    楚阔在桌旁坐下，闻言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们是不是要先开始补课？”
    莫唐：“哦！”
    他带了作业，和一本物理竞赛相关的书。
    “我下个月有个竞赛考试……”
    他尚未说完，楚阔已经点头了。
    “我知道，李老师和我提过。”
    提过的意思，当然是让楚阔可以适当提点一下莫唐。
    莫唐：“哦……”
    原来是因为李老师的拜托，楚阔才会特意拿出周末时间给自己开小灶。
    “谢谢学长。”莫唐十分乖巧礼貌。
    楚阔翻了下他带来的书，闻言也没抬眼，只道：“不用这么客气，一直叫学长太生疏了。”
    莫唐抿了下唇，什么意思？
    “我比你大一岁，也确实比你高一年级，在学校是学长学弟的关系，但在校外……”其实直接叫名字就可以了。
    楚阔话还没说完，莫唐就打断了他。
    “哥。”
    “……”楚阔少见地噎住了。
    莫唐一脸无辜，叫学长太生疏的话，直接叫名字也不妥，大一岁，应该叫哥是最合适的吧。
    楚阔假咳了一声。
    开口的时候不觉得，叫完后回味起来，莫唐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朵。叫哥哥的话，好像又太亲近了？
    “叫哥的话，你以后可得要罩着我了。”莫唐半开着玩笑道，体贴地给自己和楚阔解围。
    他当然是想和楚阔更熟悉一些，甚至可以的话认了哥哥再徐徐图之也未尝不可。但他怕楚阔反感，怕自己的意图……太明显。
    又不是打群架拉帮结派，两人也刚认识没多久，按照楚阔的性格，应该会说还是叫学长就好吧？莫唐猜测。
    岂料楚阔闻言却道：“可以。”
    莫唐愣住：“……”
    他居然猜错了？！
    *
    解题、修改、梳理……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莫唐要走的时候，楚阔十分礼貌地把人送到了门口。
    保安大叔开着游览车等在门外。
    “哥，明天见。”莫唐朝楚阔摆手。
    楚阔点头。
    车上，保安大叔好奇道：“莫同学你和楚小先生是兄弟啊？”
    莫唐摇头：“不是亲弟弟。”
    “哦哦。”保安大叔十分理解，“那想必也是关系很好的。楚小先生一个人在这边住了五六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有客人，以后你可要多来找楚小先生玩啊。”
    莫唐：“一个人住？他家里人呢？”
    保安大叔：“这我就不知道了，有钱人的世界咱小保安也不懂，同学你知道的应该比我多吧。”
    莫唐轻轻皱眉。学校的传闻里，只有楚阔是个富N代的说法，却从来没提到过他的家里人，所以莫唐对保安大叔说的情况确实一无所知。
    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朋友来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0-24 22:07:33~2020-10-25 20:4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atiru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atiruo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章 午休
    迎着橙红色的晚霞，alpha越过庭院，回到屋内。
    二楼的书房中，几本物理竞赛相关的书籍散落在桌上。
    楚阔走上前，拿起书本准备收起，一根笔突然从书本里滚出。
    是莫唐的。
    骨碌骨碌转动的笔刚刚来到桌沿，就被斜里伸出的一只手拦住。
    alpha将平平无奇的黑色签字笔拿起，轻轻摩挲着，直到上面萦绕着的浅淡香气消失，才重新放回到桌面。
    ……
    回到家里洗完澡，莫唐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想复习一下下午的内容，却发现自己的笔不见了。
    应该是落在楚阔家里了。
    莫唐从书桌上的笔筒重新拿了根笔，翻开笔记本，凝神看了起来。
    竞赛对他来说原本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是现在辅导他的人是楚阔，他不想让他失望。
    这一看书，莫唐一直看到晚上十二点多。
    还是被莫爸爸三催四请地，才上床睡觉。
    或许是今天和楚阔单独相处太久，又或许是这两日遇到的意外太多，莫唐做梦了。
    梦里的他还是那个不把学习放眼里的莫唐。
    “你作业写了吗？”
    天台上，莫唐半闭着眼躺在几乎已经快被自己磨得光亮的角落里，耳边是其他人在问他作业的事情。
    一头银发的莫唐嗤了一声：“我看起来像是会做作业的人？”
    “确实……不像。”
    天台上的风呼呼吹着，地上的课本被吹得哗啦啦翻着页。
    场景从天台转换到了网吧。
    莫唐氪金养了个账号，是他所在的服数一数二的高手。
    遇到不喜欢的课，他就会□□溜出学校，到网吧泡一上午或者一下午。
    等到开始上喜欢的课了，再回学校。
    “我被杀了，快点过来替我报仇。”
    “等会儿啊，我正摘花呢。”
    “摘什么花？”
    “路边的野花。”
    “……莫小唐！我们绝交吧。”
    “哦。”
    跟莫唐说话的人是杨齐，他初中时候的朋友。
    正当莫唐操纵着电脑游戏人物用绚烂无比的手法摘下毫无用处的野花时，一道熟悉的低沉又温和的声音在半空响起。
    “莫唐，你物理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是楚阔的声音。
    ！
    ——莫唐从梦中惊醒。
    落地窗外，天已微亮。
    没了睡意，莫唐穿上拖鞋，来到一旁的书桌，打开台灯，沉默地重新翻看起了竞赛题集。
    来一题，醒醒神吧。
    刚刚的梦实在太可怕了……
    莫爸爸做好早饭来叫莫唐的时候，发现莫唐不知道已经在书桌前坐了多久。
    明明外面天已经大亮，他还开着小台灯。
    “你什么时候起的？”
    莫唐正做到关键时候，头也没抬：“刚起没多久。”
    “饭菜在桌上，早点吃，不然待会儿凉了。”莫爸爸见他认真的样子，只能叮嘱道。
    莫唐：“好。”
    下午的时候莫唐和昨天同样的时间来到半山别墅。
    楚阔仍然站在昨日的地方等他。
    “你的笔忘记带回去了。”
    二楼书房，楚阔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黑色签字笔，递给莫唐。
    “啊。”莫唐愣了一下，接过后道：“昨天回去才发现不见了。”
    楚阔：“放这里也没关系，不会丢。”
    莫唐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一根笔而已，丢了也没事。”
    楚阔在他身边坐着，闻言，正翻着他笔记本的手顿住。
    “丢了也没关系？”
    莫唐：“嗯，我家里还有很多。”
    楚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他道：“昨天讲的题目回去有复习吗？”
    “有。”说到这个莫唐就来劲了，“我昨天看到了十二点多，今天早上五点多就起来写题目了，写到要过来才停下的。”
    小beta的语气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暗示，快表扬他呀快表扬他呀。
    楚阔闻言，却皱起了眉。
    “你睡眠够？”
    莫唐瞪着神采奕奕的两只眼睛：“够。”
    楚阔挑眉：“那我们开始下午的内容吧。”
    秋末冬初，天气干燥多风。
    在室内待久了，不免有些闷燥。
    莫唐撑着下巴，看着楚阔的手指在书上一行行划过，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所以，你这个算法没有问题，但是在列式表达上面……”
    楚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单手撑不住脑袋，莫唐整个人往下一坠，又蓦然清醒，坐直了身子。
    书房安静了片刻。
    莫唐背后出了层汗。
    “……抱歉。”
    楚阔放下笔：“困了的话，休息一下再继续。”
    莫唐：“不困不困。”
    楚阔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逞强的人，手指举起笔，在对方眼下轻轻划过。
    “今天照镜子了吗？黑眼圈快掉地上了。”
    莫唐整个人耷拉下来：“……那，那我眯一小会儿就好了。”
    楚阔：“旁边有房间，去躺半个小时，时间到了我叫你。”
    莫唐知道自己强撑着但学不进去的话，既浪费楚阔时间，也浪费自己时间，争取用最快的时间恢复精神，才是最好的选择。
    “谢谢哥。”莫唐弯眼，笑得一脸乖巧。
    楚阔：“不用客气。”
    在楚阔家午休这种事，莫唐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是新衣服，没穿过的，给你当临时睡衣。”
    “谢谢。”
    从书房走过来，莫唐现在已经觉得自己清醒得差不多了，其实搞把冷水洗洗脸就行了，好像也不是一定要补觉。
    但是现在，宽敞的房间里，顶着楚阔的目光，莫唐不敢说出变卦的话。
    “给你添麻烦了。”莫唐有些脸红。
    楚阔：“不麻烦，我也正好去休息一会。”
    “啊，那你快去休息吧。”莫唐连忙道。
    楚阔：“不急，你先去换衣服。”
    “好。”
    在浴室换好衣服出来，莫唐发现房间的窗帘已经全部合上，光亮被挡在屋外，屋内昏暗。
    “你的衣服好像大一点。”莫唐控制着呼吸，害怕自己因为太过激动背过气去。
    他穿了楚阔本来打算自己穿的衣服！虽然楚阔没穿过，但是，但是，这也是男神的衣服啊！四舍五入他可是穿了楚阔的衣服……嘿嘿。
    黑色的丝绸睡衣柔软贴合，穿在少年的身上确实过大了一些。
    楚阔立在床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后道：“可以把裤脚和袖口挽起来一些。”
    “哦。”莫唐听话地照做。
    “睡吧。”楚阔走到门口，说了这句后，便关上门离开。
    房门合上，尽管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但陌生的环境仍然让莫唐有些拘谨，他一边打量着房间的装扮，一边将自己塞进了深灰色被子中间。
    柔软的被窝，昏暗的光线，睡意很快上涌，莫唐慢慢闭上了眼。
    半睡半醒间，莫唐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午后街角的咖啡馆中，鼻息间满是焦苦的咖啡香味。
    第七章 睡过头了
    莫唐醒过来的时候，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家里。
    卧室里的光线似乎又暗了一些，他揉了揉眼角，从床上坐起，双脚踩上地板，拉开房门，朝外张望。
    走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重新关上房门，将睡衣换下，莫唐找到自己的手机，看了下时间。
    本还不太清醒的脑子瞬间精神了。
    五点半了！
    莫唐从卧室出来，直接去了书房。
    果不其然，楚阔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坐多久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楚阔抬起头来：“醒了？”
    莫唐：“对不起对不起，都五点半了，你是不是叫我我没反应啊，刚刚睡得太沉了，哥哥你家的床太软了，哈哈。”
    一边卖乖一边道歉，莫唐十分心虚。
    说好的睡半个小时……结果一觉睡到天都快黑了。
    楚阔看着他，沉默着等他说完，才开口道：“我没叫你。”
    莫唐：“？”
    楚阔：“看你睡得太香了。”
    莫唐垂眼，耳尖红了。
    “我平时没有睡这么沉的。”莫唐小声辩解。
    “嗯，是这里的床太舒服了。”
    不愧是善解人意的男神。
    “对。”莫唐应和。
    “怪床。”
    男神嘴角扬起不明显的弧度。
    “那……也有一点点，还是怪我。”莫唐摸了摸鼻子，觉得也不能把所有罪过推给不能说话反驳的床，“怪我没有抵制住诱惑。”
    楚阔笑了一声：“那你是不是需要接受惩罚？”
    “嗯。”莫唐坐了下来，下意识应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望向楚阔，“嗯？”
    惩罚？
    “晚饭在这里吃就好，晚上我们把下午的课补回来。”楚阔解释。
    这算什么惩罚，莫唐应得十分干脆：“好啊，应该的，就是要麻烦哥你了。”
    楚阔语气没有丝毫的负担，调侃他道：“你都叫我哥了，我可不就得担待着了吗？”
    莫唐眨了眨眼，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也是。”
    楚阔笑了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出自己刚刚趁着莫唐睡觉整理的竞赛相关材料，还有自己之前用过的笔记。
    “这些给你，有什么不懂待会儿可以问我。”
    莫唐看着他起身，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里？”
    楚阔：“做晚饭。睡了一下午，还没饿？”
    莫唐摸了摸肚子：“饿了。”
    楚阔：“嗯，很快。”
    书房的门被打开，又咔哒一声合上。
    莫唐盯着楚阔给他整理的资料，陷入了沉思。
    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才一个周末，他居然已经要达成在楚阔家房间睡觉、吃楚阔做的饭两项成就了。
    他怎么这么厉害？
    照这个进度，是不是这学期结束前，他就能成功追到人了。
    叮——
    叮、叮、叮……
    手机突然频繁提示有新信息。
    莫唐看了眼，是他许久不见的同桌，许朝。
    许朝是一个omega，音乐特长生，经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人，不是在训练，就是在比赛。
    许朝：亲爱的同桌，我明天回去上课，请问我需要带哪些书？
    莫唐看了下课表，根据最近的上课进度，把需要准备的书列了个清单给他。
    莫唐：你比完赛了？
    许朝：是的，第一名。
    莫唐：撒花。
    许朝：就这样？
    莫唐：？
    许朝：好吧，明天请你吃食堂。
    莫唐：嗯。
    结束对话，莫唐退出聊天界面。
    瞥到「楚阔天中后援会」的群已经99+未读消息，一时好奇点了进去。
    引发刷屏的是这么一条信息。
    【写完作业了，来说一说我朋友周五告白男神的失败经历。】
    【我朋友是高二一班的，男神这学期当他们班学导，男神超级负责，给每一个“进度落后”的同学制定了学习计划表，我朋友就是“进度落后”的同学之一。】
    【她排队问了男神两次题目，每次男神都耐心解答，后面排队要问问题的同学着急了，因为她问的问题实在太简单了，后面那同学甚至忍不住要给她解答。】
    【但是男神丝毫没有嫌弃我朋友，真的一直说到我朋友完全理解。】
    底下一圈夸赞男神的彩虹屁。
    莫唐略过，继续看那个人发的告白失败经历。
    【男神太温柔了，我朋友头脑发热，一时想不开，直接堵人表白了。】
    【啊……节哀。】
    【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居然不知道男神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吗！】
    【我想知道男神怎么回应的，好让我再死死心。】
    【男神问我朋友，期中考第几名。】
    【可怕……】
    【可怕……】
    【可怕……】
    【我朋友成绩……唉，不说了，男神说觉得我朋友这个排名，谈恋爱恐怕太费精力了。】
    【然后我朋友这周末回家，第一次把从来都有各种理由写不完的作业写完了。】
    【姐妹牛逼。】
    【姐妹牛逼。】
    【姐妹牛逼。】
    【各位，只是写完了，汗，我朋友对完答案，错了三分之二……正哭着呢。】
    【男神其实用心良苦，是希望姐妹好好学习啊。】
    【是的。】
    【嗯，我朋友说，等哪天得了年级第一，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找男神告白。】
    【你朋友志向好远大啊。】
    【怎么办，突然想好好学习了。】
    【突然想学习+1】
    ……
    莫唐关掉手机，低头认真看起了男神给的笔记。
    呵，年级第一是他的。
    第八章 糖糖
    莫唐有个小习惯，和别人做的笔记相比，自己总结的笔记会更看得进去。
    因此他边看着楚阔的笔记，边按照自己习惯的方式，用笔记本重新誊写总结了一遍。
    但是写到一半他突然又想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厨房帮忙打打下手，在房间里学习等吃似乎也太不自觉了？
    于是他溜出了书房，循着声音，来到一楼厨房。
    “书看完了？”见他下来，楚阔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问了一句。
    莫唐摇头：“我是下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不用帮忙，我煎两块牛排，很简单。”楚阔见他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样子，添了一句，“你帮我拿一下盘子吧。”
    莫唐立刻响应：“好！”
    从橱柜中拿出精致的瓷盘，莫唐站在料理台旁，看楚阔处理食材。
    “晚上不回去吃，有和家里人说了吗？”楚阔突然问道。
    莫唐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忘了！
    “我得给我爸爸打个电话。”
    “嗯，上去吧，打完电话就看书，牛排好了我端上去。”楚阔安排道。
    莫唐：“嗯好。”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莫唐回到书房，找到自己放在桌上没拿下去的手机，给莫爸爸打了个电话。
    听他说要在同学家吃饭，莫爸爸很开心，让他下次有机会也邀请同学到自己家里做客。
    莫唐含糊地应了。
    希望他真的能有机会带楚阔回家。
    放下手机，莫唐继续边誊抄边研究起楚阔的笔记。
    不愧是男神的笔记，字很好看，但是很多地方他是真的没看懂。
    只能晚点再问了。
    很快，楚阔直接端着晚餐来到二楼书房。
    饭后，莫唐主动要求洗碗，被楚阔轻飘飘的一句有洗碗机给摁回了椅子上。
    “有哪里不懂？”处理完餐具后，楚阔重新坐回到莫唐身边，终于开始问他自己看书的进度。
    莫唐已经提前把不懂的地方圈了出来，便开始一个一个地问他。
    认真学习的时间过得很快，等莫唐把一半的笔记搞懂，竟然已经十点多了。
    “我要回家了。”莫唐看了下手机，莫爸爸已经发信息问他人在哪里了。
    楚阔这才看了下时间：“居然已经十点多了，这里的公交车十点就已经停运。”
    莫唐也没想到会弄到这么晚：“没关系，我打车回去吧。”
    楚阔看他开始收拾起书包，一手搭在桌上，拇指摩挲了一下食指第二指节后道：“太晚了，是我没注意时间，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在这边留宿一晚。”
    ！
    莫唐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仍然下意识地接话道：“我没带校服……”
    楚阔：“我有一套新的校服还没穿过，那时候买小了，就一直放着，可以送你。”
    “这……这不太好吧。”莫唐有些挣扎。
    楚阔：“哪里不好？”
    莫唐实话实说：“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楚阔声音带着歉意，“毕竟是我的原因导致你待到这么晚的。”
    莫唐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我自己下午睡过头了。”
    楚阔看着他沉默，深邃的眸子透着温和。
    “那今天晚上就打扰了。”莫唐抓了抓头发，“谢谢。”
    楚阔：“不用客气，我没有兄弟，和你感觉比较投缘，你既然叫我一声哥，我当然应该多照顾你。”
    听他这样说，莫唐心里的负担并没有轻松一些，反而咯噔一下，觉得不太妙。
    等等，他并不是真的想和对方当兄弟啊。
    楚阔不会真把他当弟弟对待吧？
    然而现在没有时间让莫唐思考如何应对，他在楚阔的提醒下，跟自己爸爸报备晚上留宿同学家。
    莫唐很少在外留宿，莫爸爸直接给他打了视频通话过来。
    莫唐手忙脚乱地接起。
    “爸爸！”
    “糖糖啊，你现在在你同学家吗？这后面看着怎么像图书股啊？”
    “……爸爸，是我学长家里。”
    当着楚阔的面，莫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爸爸口中的图书馆只是人家的书房。
    “叔叔。”
    在一旁看着的楚阔突然出声。
    莫唐愣了一下，将手机稍稍调整了一下角度，让楚阔入镜。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家长。
    看到楚阔，莫启初脸上扬起和蔼可亲的笑容：“这是糖糖的学长吗？”
    楚阔：“叔叔你好，我是楚阔，今天因为帮莫唐准备下个月竞赛，没注意时间，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这个点了，我这里在半山别墅，公交车已经停运了，我想莫唐晚上就住我家，比较方便，我这边东西都有。当然还是要征求一下您的意见，如果您不放心，我找车送他回去也没关系。”
    作为在天中开过家长会的家长，没有人不知道楚阔的。
    莫启初闻言，忙道：“啊没事没事，我就是怕他贪玩。当然是你们学习的事情重要，这么晚了来来回回也折腾，今天就麻烦你了，下次有空和糖糖一起过来家里玩哈。”
    “好的叔叔。”
    两人说完，莫唐刚要再和自己爸爸说两句，却发现莫启初已经切断了视频通话。
    莫唐：“……”还是不是亲爸爸了？
    ……
    楚阔给莫唐安排的卧室，仍然是下午他休息的那个房间。
    “我住隔壁，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或者手机找我，早点休息。”楚阔简单交代了他两句，便关上了房门，留莫唐一个人在房间里。
    拿着床上自己下午换下还没收起的睡衣，莫唐走进浴室，准备早点洗洗睡了。
    下午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准备洗澡，莫唐才发现浴室里什么都有，配备齐全，简直就像一直有人在这里生活一般。
    但洗手盆旁的牙刷和水杯却实实在在是新的，因为仍然是未开封的包装。
    洗完澡，莫唐正要换上衣服，才发现一件严峻的事情。
    他……没有换洗内裤。
    “……”刚刚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
    正纠结着是不是挂空挡穿着睡衣出去，浴室门突然被从外敲响。
    “我忘记给你一件衣服了。”
    莫唐将浴室的门半开，只伸出半截手臂接东西。
    如果没有猜错，楚阔拿来的的应该是他正好需要的。
    “谢谢。”莫唐耳尖红了。
    啊，莫名感到有些羞耻。
    楚阔站在门口，就看到一只湿漉漉的细白手腕露了出来，手指尖还泛着淡淡的粉色。
    “是新的。”目光凝住，楚阔将衣物递了过去。
    说话间，指尖相触。
    两只手同时颤了一下，又立刻分开。
    浴室门很快重新合上。
    楚阔收回目光。
    莫唐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楚阔给他送完衣服就走了。
    毕竟是陌生的地方，莫唐走到床边坐下，刷起了手机，没敢动房间里的其他东西。
    等觉得头发差不多干了，才钻进被窝里，关灯睡觉。
    ……
    夜色寂静，外面的虫鸣声清晰可闻。
    别墅主卧，一点睡意也没有的alpha靠坐在床头，曲起手指放到唇边，轻轻呼吸。
    淡淡的奶香味……似有若无。
    隔壁，全身缩在被窝里躺了快一个小时的人突然翻了个身，睁开同样毫无睡意的双眼，重重叹了口气。
    下午睡多了，现在根本睡不着！
    踢开被子，莫唐从床上爬了起来。
    偷偷打开卧室的门，朝外看去。
    几乎是房门打开的瞬间，走廊的灯大亮，莫唐吓得僵住了身子，以为自己吵醒了楚阔。
    但是没人出声，走廊上只有他自己。
    他想退回房间，隔壁的房门却被从里打开了，里面的人显然注意到了走廊突然亮起的灯。
    楚阔看到莫唐并不意外，问他道：“睡不着？”
    莫唐很不好意思：“可能是下午睡多了，吵醒你了？”
    楚阔：“没有，我还没睡。”
    莫唐抓了抓头发：“我本来是想去书房拿一下我的书包。”
    “嗯。”楚阔点头。
    声音落地却见莫唐没有动作，楚阔挑眉：“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不用。”莫唐连忙摆手，自己跑去书房把书包拿了出来。
    要回房却见楚阔还站在隔壁门口。
    “哥你早点睡吧，我也回房间了。”莫唐同他最后摆了摆手。
    楚阔：“嗯。”
    莫唐转身进屋，正要关上房门，突然听到楚阔叫自己。
    “糖糖。”
    莫唐怔了一下，探出半个身子看他。
    “晚安。”楚阔道。
    莫唐还有些发愣，复读机般道：“晚安。”
    直到关上房门，背靠着墙壁，莫唐才迟来地张嘴发出无声尖叫。
    糖糖？
    楚阔叫他小名了！
    这进展，搁两天前的他是怎么敢信？！
    第九章 便签
    咚——砰——
    莫唐惊醒。
    房间里寂静无声。
    刚刚的巨响，仿佛来自梦中。
    黑暗中，莫唐深呼吸了几下，心跳因为骤然惊醒而快速跳动着，耳朵不自觉竖起仔细寻找异样。
    然而等了很久，没有丝毫异响。
    错觉吗？
    渐渐的，困意重新上涌，眼皮越来越重，莫唐将自己整个人蜷进被窝里，重新陷入沉睡。
    翌日，莫唐醒来后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将书包收拾好，换上楚阔给的新校服。
    离开房间来到一楼，莫唐就看到了桌上准备好的早餐，却没有看见楚阔的身影。
    走近后，发现桌上还贴了张便签。
    【我有事，今天不去学校，早饭在桌上，离开前帮忙将门带上，门外司机会送你。】
    眨了眨眼，莫唐有些状况之外。
    楚阔现在人不在家里？
    “学长？”莫唐冲二楼喊了一声，没有人应。
    “楚阔？”
    “哥？”
    “哥哥？”
    好吧，真的没人在。
    莫唐放下书包，将桌上准备好的三明治和牛奶吃掉。
    温度正好，对方仿佛算准了他醒来的时间。
    填饱肚子后，将盘子洗好收起，莫唐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刚往外走了两步，他又顿住脚步，返回身来。
    从书包里掏出一颗果糖放在便签上面，莫唐才带上门离开。
    正如楚阔在便签上说的，大门外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莫唐出来后，驾驶座上立刻下来一个司机，替他打开了后座的门。
    “莫同学吧？少爷吩咐我送你去学校，请上车。”
    莫唐点头：“谢谢。”
    ……
    车子驶离没多久，别墅一楼，有人缓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留言离开了的alpha，仍然在屋里。
    阳光从落地窗洒进客厅，脚步在餐桌前停下，alpha修长的手指拿起便签上的糖果，慢慢拆开外头包裹的糖纸。
    甜味在齿间漫开，楚阔垂下眼，将糖纸放回桌上，双手插在裤兜中，转身回了二楼。
    推开昨晚莫唐留宿的房间，楚阔走了进去，稍稍仰头，闭上了眼，在床边静静站着。
    突然，alpha扶额闷哼了一声，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齿间的糖果被咬碎，楚阔弯腰，撑着床头，在柔软的床铺上躺倒。
    瞬间，alpha的眉头舒展开来。
    很快，失眠了一整晚的楚阔终于陷入了沉睡。
    第一次，他在易感期能奢侈地拥有睡眠。
    ……
    学校里，没有人发现莫唐今天同往常有什么事不同，除了他的同桌。
    数学课上，许朝惊奇地看着莫唐桌上名不符实的课本。
    老师上的必修五，同桌桌上摆着的必修三。
    “你没带课本？”许朝语气揶揄。
    认真如莫唐，从来不会犯这种错误，这是每个学期和莫唐相处总天数不足两个月的许朝眼中的莫唐。
    莫唐平静地解释道：“忘了。”
    事实是，书在家里，他没带。
    许朝把自己的书给他，然后将他桌上的书拉到了自己这边：“我的给你吧，反正我听不懂，也不想听。”
    莫唐愣了下：“谢谢。”
    他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许朝说的是真的……
    许朝家里很有钱，父母已经给他找好了国外的学校，对他的文化课没有任何要求，只对他的艺术课有要求。
    所以许朝自己上起文化课来，一直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和班上其他同学的关系都不算亲厚。
    但他蛮佩服莫唐的，觉得他身为一个beta，却能够打败同年级的其他alpha，成为年级第一，很酷。
    莫唐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看法，只是觉得别人口中特别难以相处的许朝，在自己面前并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毛病，所以两人相安无事，关系比别的同桌远些，但还是比一般同学近些。
    “你眼神一直往外面瞟，是在看什么？”许朝突然问莫唐。
    正试图搜寻楚阔身影未果的莫唐闻言，冷静地抬头看向黑板：“没什么。”
    许朝不信，皱起眉来，过了几秒，看着莫唐的目光渐渐流露出惊疑：“你难道，谈恋爱了？”
    莫唐转着笔的手顿住。
    注意到他的反应，许朝屏住呼吸，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莫唐睨了他一眼，平直的嘴角勾起，露出许朝从来没见过的神情：“还没呢。”
    但可能……快了。
    会给自己准备早饭，楚阔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温柔许多。
    第十章 太慢了
    事实证明，莫唐太乐观了。
    那之后的几天，楚阔都没有来学校。
    自习课上有人问老李楚阔学长怎么没来，老李只简单解释了一句楚阔这周请假。
    明明周一上午才从对方家中出来，莫唐却丝毫不知道对方请假的事情。
    莫唐发了信息问楚阔怎么请假了，但对方没有回复。
    一直到周五，莫唐找到合适的借口，这才鼓起勇气又给楚阔发了信息。
    莫唐：学长，这周末你方便吗？我还需不需要过去补课？
    这条信息再次石沉大海。
    直到放学，莫唐都没有收到回复。
    背着书包回到家，莫唐整个晚上都有些神游天外，连糖果凑上来蹭他都被忽略了。
    直到深夜，桌面上沉寂了一晚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有新信息进来。
    正刷着试卷的莫唐眼睛亮了一下，拿起手机查看。
    是楚阔回他了。
    楚阔：方便，老时间过来。
    叮。
    楚阔：抱歉刚看到上一条信息，身体原因请假的。
    与此同时莫唐刚刚回复：好的。
    看到楚阔的解释，莫唐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还好吗？
    楚阔：已经没事了。
    莫唐：要不这周不补课了，你多休息两天。
    楚阔：我已经休息一周了，不用担心。
    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对话框里的字输入又删除，莫唐想关心对方，却无从下手。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纠结，楚阔发来新的信息。
    楚阔：听话。
    手指顿住，莫唐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这两个字，久久，耳尖红透。
    莫唐：QAQ……好的哥。
    楚阔：早点休息。
    莫唐：哥，晚安^-^。
    楚阔：【摸头】
    关掉手机，莫唐收起卷子，在床上躺好，准备睡觉。
    毕竟明天可不能再像上周那样打瞌睡了。
    ……
    第三次上楚阔家，莫唐已经熟门熟路，甚至同接他的保安大叔交换了联系方式，说自己以后快到了给他发信息，不用提前出来等。
    雕花铁门自动开启，莫唐独自走了进去。
    同上周一样，楚阔正站在门口等他。
    alpha的身影映入眼帘的那刻，莫唐的脚步顿了一下。
    虽然昨天在网上聊天还算熟稔，但毕竟一周未见，莫唐不由有些露怯。
    然而就在他停下脚步的下一刻，楚阔朝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仿佛冬日暖阳，驱散了所有寒冷。
    莫唐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但很快又开始加速蹦动。
    他勾起嘴角，走近楚阔，叫他：“学长。”
    楚阔无奈：“怎么又叫学长了？”
    莫唐抓着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咧嘴笑了下：“哥。”
    “进来吧。”
    换鞋子的空隙，莫唐忍不住跟他确认：“哥你身体恢复了吗？”
    楚阔：“嗯，不是什么大事。”
    见他没有详细说的意思，莫唐摸了下鼻子，识趣地跳过了话题：“哦。”
    照常跟着楚阔走到楼梯跟前时，莫唐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向客厅。
    好像……和他上次来的装潢不太一样？
    错觉吗？
    察觉到他没有跟上，楚阔回头：“怎么了？”
    “啊。”莫唐收回眼神，“没有。”
    估计是自己记错了，莫唐抬脚，跟上楚阔。
    然而上了二楼，扑面而来的陌生气息，让莫唐愣在了原地。
    不是他的错觉，不止是一楼，二楼也重新装修了。
    像是才想明白莫唐面上露出惊讶表情的原因，楚阔笑着解释道：“上周重新装修了一下，偶尔换个风格。”
    好家伙……莫唐无言以对。
    这难道就是有钱人吗？想换个风格就直接重新装修？
    莫唐镇定地点头，赞同道：“偶尔换个风格比较有新鲜感。”
    ……
    今天的学长有些心不在焉。
    尽管题目依然分析透彻，但莫唐还是看楚了楚阔状态不太对。
    解决完一张卷子，莫唐放下笔：“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吧？”
    楚阔：“累了？”
    莫唐：“嗯，有点。”
    楚阔：“好。”
    书房角落有个小吧台，上星期莫唐来的时候上面还是各种高档酒，今天却变成了各种饮料和矿泉水。
    楚阔起身，拿了两瓶水回到桌旁，递给了莫唐一瓶。
    “原来的那些酒都搬走了吗？”莫唐好奇，说实话，他觉得之前的酒柜显得成熟商务许多，现在这个满是饮料矿泉水的柜子，和楚阔的气质好像不太相符。
    “酒吗？不小心摔了。”说着，楚阔仰头，喝了口水。
    莫唐闻言，怔了一下。
    摔了？全部？
    那得是多少钱？
    放下水，楚阔在莫唐对面坐下，深邃的眸光锁定突然走神的人。
    “你是beta？”
    莫唐回神：“是，是啊。”
    楚阔：“你很优秀。”身为beta却能成为年级第一，是很少见的。
    莫唐抓了抓头发：“没有，学长这样才算优秀。”他还不够。
    楚阔笑了下：“不用太谦虚。”
    莫唐摇头：“是实话。”
    “你是想成为我吗？”楚阔突然问他。
    莫唐愣住。
    ……不，我不想成为你，我想成为你的男朋友。
    他当然不敢这样说！
    “学长是我努力的动力。”莫唐坦诚又克制。
    清澈的眼神直直望向自己，楚阔搭在水瓶上的手紧了一下，眸光闪烁，但只是片刻，他便勾起嘴角，露出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把我当成榜样吗？突然觉得好有压力。”
    知道他在说笑，莫唐配合着道：“哈哈哈，放轻松放轻松。”
    ……
    一下午很快过去。
    莫唐离开后，精致的半山别墅内，alpha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房中，低头趴在桌上。
    如果莫唐在的话，会发现楚阔坐的，是自己坐了一下午的位置。
    “太慢了……”
    仿若叹息的声音在书房响起，又极快地在空气中消散。
    第十一章 同桌
    “给你带了瓶水。”
    许朝从教室外走进来，十分自然地将手中的饮料放到了莫唐跟前。
    正在复盘昨天竞赛练习题目的莫唐头都没抬：“谢谢。”
    许朝坐下，脑袋凑到他旁边：“看你都埋头一整天了，看什么呢？”
    莫唐：“竞赛的题目。”
    “哦哦，忘记你下个月有比赛来着。”
    许朝凑得有些近，说话间莫唐都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热气。
    莫唐不自在地往旁边偏了些，抬起头来想让许朝走开点，却正好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楚阔。
    两人眼神对上，莫唐愣了一下，楚阔则是主动移开了目光。
    虽然他们大半个周末都是一起度过的，但对其他同学来说，这是时隔一周楚阔重新出现在学校，因此很快就在班级里引起了骚动。
    “学长好久不见。”
    “学长学长，我有题目想问。”
    “学长，你给的计划我全部完成了。”
    ……
    楚阔：“没关系，一个一个来，今天最后两节自习课我都在。”
    正巧，莫唐旁边的一个同学十分积极地举手。
    楚阔看到了，直接走了过来。
    然而解答完题目后，楚阔并没有直接走上讲台，而是看向了正在草稿纸上画着线谱的许朝。
    “之前好像没有见过你。”楚阔突然开口。
    许朝当然知道楚阔，但是他没想过楚阔会和自己说话。
    “啊，可能因为我之前出国参加比赛了，是上周才回来的。”许朝笑得羞涩，“所以学长没见过我。”
    “原来是这样。”楚阔点头。
    本来已经重新埋头看题目的莫唐被这一插曲吸引了注意，但是他才刚抬起头来，楚阔已经转身走到了讲台上。
    他只来得及看到自己同桌满脸春情。
    “他主动和我说话诶。”注意到莫唐的眼神，许朝按耐着兴奋道。
    莫唐：“然后？”
    许朝咬着笔头：“他……他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啊。”
    就没见过楚阔随便跟哪个不认识的人搭话，传说中这位alpha虽然给人温文尔雅、沉稳可靠的感觉，拒绝起omega来却从不留情，也从不和omega有任何暧昧。
    莫唐闻言，眯起了眼：“一见钟情？”
    许朝没有察觉莫唐诡异的情绪，自顾自分析道：“你看楚学长是会随便和人搭讪的人吗？”
    “不是。”
    “可是他刚刚跟我搭讪了。”
    “……”
    “这不就代表了我在他眼里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存在！”
    “……”
    “对吧对吧。”
    莫唐：“哪里都不对。”
    许朝：“你这个就知道学习的书呆子，算了，不和你说了。”
    莫唐：“呵呵。”
    “给你买的水怎么不喝？”
    “不渴。”
    ……
    两节自习很快过去，莫唐满脑子都是许朝刚刚说的话，楚阔对他一见钟情，可能吗？
    不可能吧！
    绝对绝对不可能。
    可是楚阔为什么主动和许朝搭话？自己明明就在旁边，也没听见楚阔和自己打招呼。
    好气……
    莫唐烦躁地转着笔，可能是因为心情太过不平静，这次转笔罕见翻车，黑色签字笔直接被甩了出去，啪嗒一声掉在了过道地上。
    俯身捡起自己的笔，莫唐垂眼继续看着题目，没有发现讲台上楚阔被刚刚他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此刻正看着自己。
    许朝其实就是一阵一阵的，刚刚瞎分析一通见莫唐不搭理自己，也就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做自己的练习。他当然不是真的认为楚阔喜欢自己，只是最近想谈恋爱了，稍微有点苗头的，都喜欢瞎咧咧两句。
    安静的教室里，只有纸笔沙沙的声音，楚阔坐在讲台上，目光落在莫唐身上，没有移开。
    又做完一道题目，莫唐正想看楚阔一眼歇口气，冷不防抬眼就对上了楚阔的眼神。
    目光相接的瞬间，楚阔望着莫唐，露出温和的笑容。
    莫唐的脸瞬间发热。
    心跳速度过快，莫唐垂下脑袋，紧了紧握笔的手，拿着习题册猛地站起身来。
    许朝吓了一跳：“你干嘛？”
    莫唐：“问问题。”
    讲台上，楚阔坐在位置上，看着莫唐走近。
    莫唐拿上去的题目，不凑巧是昨天周日楚阔讲过的题型。
    楚阔看了眼题干，用笔杆轻轻敲了莫唐放在桌上的手背一下。
    “这题型昨天才讲过的，忘了？”
    这句话不大不小，正好是前几排能够听见的音量。
    几乎是楚阔话音一落，前两排原本正认真写着作业的omega同学笔下都是一顿。
    什么？昨天？
    莫唐和楚学长昨天见过面？
    还讲了题目！
    当然他们并不在意讲题目这件事，他们在意的是两人在学校外见面了。
    咚——
    偷偷拿手机的同学失手，手机在抽屉里砸出闷响。
    楚阔抬眼扫了一眼，并没有在意。
    等他挪开视线，天中omega群立刻沸腾了。
    【啊啊啊啊啊，谁能告诉我莫唐和楚学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真的以前就认识吗？】
    【什么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昨天在学校外面见面了。】
    【他们是好朋友吗？】
    【以前好像从来没见学长身边有这个人呀。】
    【是不是有其他原因，有那么熟吗？莫唐说的是高二那个第一吧，他不是beta吗？】
    【少见多怪，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一做朋友不是很正常的吗？】
    【……没有年级第一的朋友，不是很清楚。】
    ……
    讲台上的莫唐并不知道自己再次成为讨论的中心，但毫无疑问，楚阔的话让他觉得羞愧的同时，又有一丝丝隐秘的窃喜。
    至少他们在学校里，并不是陌生人。
    许朝听见身旁omega同学窃窃私语着，好奇地凑了过去，知道了讲台上楚阔说的话。
    很快，莫唐回到座位上，却被许朝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莫名其妙。
    “干什么？”
    许朝：“你老实说，刚刚学长跟我搭话，是不是因为你？”
    第十二章 双标
    莫唐没想过有这种可能性，许朝这么一说，倒让他不禁心跳快了一些。
    “怎么会。”莫唐含糊应道，他也不知道楚阔在想什么。
    许朝抱着胳膊，目光落到了坐在讲台的人身上：“是吗？”
    讲台上，似乎是感受到了许朝的视线，楚阔转头，看向许朝。
    视线交错的瞬间，许朝冲他露出自己认为最有魅力的笑容。
    楚阔却只是淡漠地掠过，仿佛没有注意到他一般。
    许朝却笑得更开心了，果然。
    一旁的莫唐低头做了会儿题目，脑海里却不时飘过许朝的话。
    学长会跟许朝搭话，是因为自己？
    呵，不会的，怎么可能，学长没有理由那样做。
    静下心来，莫唐抬头看向讲台，楚阔正在给其他同学讲解题目，眉眼低垂，神情专注。
    就说嘛，怎么可能。
    莫唐正要收回视线，楚阔却冷不防突然抬眼看了过来。
    ！
    两人眼神对上，楚阔也愣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便对着莫唐勾起嘴角。
    莫唐缓缓眨了下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耳尖却微微发烫。
    偷看被发现什么的，真是太羞耻了。
    咬着笔头旁观了全程的许朝：“……”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双标吗？
    ……
    放学铃声响起，许朝眯着眼看着慢慢收拾着书包的莫唐。
    “我发现啊——”许朝悠悠开口。
    莫唐完全没接他的话。
    许朝一手拍在他桌上，凑近道：“我发现你最近放学很不积极。”
    “嗯？”
    “你以前不是一放学就往公交站台跑吗？最近怎么磨磨蹭蹭的？”许朝也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莫唐收拾书包的手顿住。
    “那当然是因为……”
    他抬眼看向走廊，楚阔已经离开教室，透过窗户，只看得到他朝教师办公室走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拐角。
    因为他现在知道要等的人不在那里。
    “马上要参加竞赛了，端正点学习态度。”莫唐道。
    许朝一点也不信：“去年第一次参加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看重。”
    莫唐：“你这是刻板印象。”
    许朝：“我？刻板印象？”
    “用去年我的态度来推论今年我的态度，不是孤立、静止、片面地看待问题么。”莫唐小嘴叭叭着，“今年的我已经不是去年的我了，你要更新一下系统了。”
    许朝：“……我又不是机器人，还更新系统，真有你的莫小唐，活学活用老蔡头上课的话。”
    莫唐拉好书包拉链，长腿迈出过道，冲许朝扬起微笑：“我走了，明天见。”
    许朝哼了一声：“再、见。”
    ……
    秋冬的夜幕总是降临得早，此刻校门口的路灯已经亮起，头顶的深蓝幕布上缀着几颗星辰。
    站台前，莫唐不自觉回头看向校门口，楚阔一直没有出来。
    要不发条信息问一下？
    这样想着，莫唐掏出手机，点开楚阔的头像。
    莫唐：学长，你什么时候走？
    楚阔很快回复他：马上，你还在教室？
    莫唐：我校门口在等公交车。
    楚阔：哪一路？我坐619
    莫唐愣住，不是791吗？
    楚阔：你好像是坐791，但是你家在的小区，不是坐619就能直达吗？
    ！
    被发现了？莫唐抿紧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怎么解释……他明明坐619可以直达家里，之前却一直和楚阔一起坐791……被楚阔质疑跟踪对方之后，还厚着脸皮否认了……
    昏暗的路灯下，alpha修长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楚阔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站台旁的那道身影上，直到手机屏幕暗下，莫唐都没回复他。
    吓到了吗？alpha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叮——
    手机屏幕亮起，楚阔垂眼看去。
    【莫唐：哈哈哈哈哈，因为之前我一直住姑姑家，最近才回家里住的，姑姑家要坐791，我家的话坐691直达，所以我现在都坐691！！！】
    原来如此。所以他第一次在公交站台见到莫唐，看到他坐上791，是因为那时候他借住在别人家……
    另一边，此刻的莫唐正因为自己想到这么一个完美的解释而大松了口气。
    多么完美的答案，他真的借住过姑姑家，确实坐的791过去，而自己家确实是619直达，把两件事篡改时间线串到一起，他简直就是个天才！
    然而这次，对面迟迟没有回复。
    莫唐忍不住咬了咬下唇，不信？还是有什么纰漏？还在怀疑自己是个跟踪狂吗？
    ……但严格说起来，他好像确实是。想到这里，莫唐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充满磁性的熟悉声线背后响起，莫唐身子僵了一下，回过头去：“学长？”
    看他一惊一乍的样子，楚阔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是我。”
    莫唐开口正要说话，619正好来了。
    “先上车。”楚阔抬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用力，将他往前推了推。
    莫唐：“哦！”
    已经过了刚放学最高峰的时候，现在的公交车不挤，但也没有空余的座位能坐。
    莫唐往车厢后段走去，左手抬起，拉住拉环，站稳身子后回头看向楚阔。
    楚阔在他身后停下脚步，站在他的身边，右手抬起，拉着和他相邻的拉环。
    两个拉环之间的距离不远，加上一人左手拉着，一人右手拉着，导致两人半个身子几乎重叠。
    肩膀触到身后楚阔的身体，莫唐有些慌乱，但这种情况下换手，是不是太明显了？
    “刚刚在叹什么气？”
    学长似乎不觉得两人现在的距离有问题……莫唐一边走神一边回答他，因为一心两用，不小心把真心话说了出来：“因为学长一直没回复我。”
    这话一出，莫唐就觉得脸上温度立刻升高了，同时感觉身后靠着的胸膛震了一下。
    笑声在耳边轻响，楚阔语气愉悦：“我看到你了，想快点走到你身边，所以没有及时回复，抱歉。”
    莫唐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没，没事，学长不用道歉。”
    明明学长没有其他意思的，但是莫唐却觉得自己在这句话里听出了缠绵的情意，他感知障碍了？
    “学，学长怎么坐这班车？”
    大脑不受控制地发热，莫唐尝试着转移话题。
    楚阔：“找人。”
    这句话让莫唐清醒了些：“是和我住一个小区的？”
    楚阔：“嗯。”
    “是学长什么人啊？”莫唐好奇地问道，不想承认，自己竟然有点嫉妒这个让楚阔几次主动找上门的人。
    楚阔：“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没问出想知道的东西的莫唐：“哦。”
    ”不是很熟。“楚阔补充道。
    莫唐：”啊？“
    楚阔：”别人拜托我的。“
    心情瞬间晴朗的莫唐：”哦哦哦。“
    呲——
    突然，原本平稳行驶的公交车紧急刹车。
    毫无防备之下，莫唐摔进了楚阔的怀里。
    车里瞬间响起各种抱怨声。
    宽厚的大手握住细瘦的腰，楚阔站得稳当，等公交车重新平稳行驶后，低头问莫唐：“没事吧？”
    莫唐垂着脑袋，只让人看见了红透的耳尖，声音低低的：“没事。”
    攥着手环的手心在不断冒汗，腰上还没有放开的大手烫得吓人，莫唐心跳如鼓，探出舌尖舔了舔发干的唇瓣。
    鼻息间，似乎有焦苦的咖啡香味。
    alpha的手，炙热，有力，只是这样搭着，就让人几乎窒息。
    第十三章 段家
    确认莫唐站稳了之后，楚阔撤走了搭在对方腰上的手。
    两人的视线在车窗倒影之中接触，相视一笑，就错开眼神。
    莫唐低头盯着塑料椅背，心想着，不知道司机能不能多来几个像刚刚那样的急刹车。
    然而接下去一路都十分平坦，直到到站，莫唐都没有再次站不稳的机会。
    “要到我家坐坐吗？”
    两人一同走进小区，莫唐不知道楚阔找到的人住在哪一栋，到达自己家楼下后，试探着问他道。
    楚阔：“你爸爸在家吗？”
    莫唐点头：“应该回来了，上次我在你家里借宿，他也想见见你的。”
    楚阔：“下次吧。”
    也是，他来这边是有事找人，莫唐对楚阔的拒绝说不上失望。
    “好，那我上去了。”
    楚阔点头。
    正巧有电梯下来了，莫唐和楚阔摆了摆手道别，赶上了电梯。
    直到看见电梯的数字变动，楚阔才转身离开。
    然而他并没有朝其他楼走去，而是原路返回小区门口，坐上早已等候多时的黑色轿车。
    另一边，莫唐坐上电梯，心里对楚阔口中和自己住同一个小区的人有些好奇，同时又不自觉回想起公交车上两人的近距离的接触。
    实在是……让人意犹未尽……
    然而回到家里，听见客厅传来的声音，莫唐的心情瞬间从巅峰坠到谷底。
    “糖糖？”
    里头的莫启初听到开门声，叫了他一声。
    莫唐：“嗯。”
    “你爷爷过来了。”莫启初走到玄关处，接过他的书包，“到客厅陪老人家坐坐。”
    莫唐：“哦。”
    几乎是莫唐走进客厅的瞬间，站在沙发一旁的保镖立刻弯腰，同他问好：“小少爷。”
    而坐在沙发主位的老人，却仿佛没有看到莫唐一般，眼皮都没抬一下。
    “爷爷。”莫唐淡淡叫了一声，算打招呼。
    头发花白的老人低低嗯了一声，同样不咸不淡的态度。
    然后，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莫启初端着果盘进来，才短暂地打破了客厅诡异的气氛。
    “吃点水果吧。”莫启初对老人的态度客气疏远。
    段业没见过这么没眼力的人，父子俩个都是。
    “放学刚回来？”段业终于开口了，却不是搭理招待他的莫启初，而是对他爱答不理的莫唐。
    莫唐：“嗯。”
    段业：“你在那种破学校能学到什么。”
    莫唐：“……我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段业：“那种学校的年级第一，有什么意义？”
    莫唐：“……”
    “虽然你只是一个beta，但怎么说也是段家的血脉，为了不丢段家的颜面，等明年你十八岁，我会为你安排入学安德里学校。”段业的每一句话，都透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轻蔑，唯独没有对自己亲人的关切。
    “我不去。”莫唐将这三个字说得异常冷硬。
    段业：“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平庸，没想到你甚至愚蠢。”
    莫唐：“……”糟老头。
    “你对下一代教导的成果，果然令人毫无惊喜。”这句话，段业是对着莫启初说的。
    莫启初面无表情。
    看出了莫唐的不以为然，段业将手杖换了只手，背靠着沙发，半眯起眼：“有一句真理，可能你们听说过，却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个世界百分之八十的资源，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中。”
    莫唐看向他。
    “这句话是真的，而所谓百分之二十的人，说的是二十个大家族。”
    “单就信息素来说吧，小子，你们学校教过，信息素是一种感官，是吗？”
    段业的目光落在莫唐身上。
    莫唐点了下头。
    信息素实际上并不是一种气味，而是人的第六种感觉能力。
    “闻到”信息素，指的是双方的信息素经过碰撞摩擦，从而形成的对对方信息素“气味”的确认。
    成熟的alpha和omega可以通过信息素识别不同的人，就像人脸或者指纹，信息素是人的另一种身份识别方式。
    beta则没有信息素，天生缺失一感……
    “那么有人告诉过你，信息素也可以是一种武器吗？”
    莫唐愣住。
    “真正顶级的alpha，甚至能够利用信息素支配任何他想要支配的人。”
    “这个世界不只是你看见的样子。”
    “你所看到的，只是上面的人想让你看到的。”
    “除了三性生理课程，你们学过信息素的应用吗？没有吧，因为信息素的秘密，只有少数几个家族掌握，而被允许学习的，统共也只有二十个家族。段家，就是其中之一。”
    “我是beta。”莫唐忍不住提醒道。信息素的应用和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但你在学业上却能够胜过同年级的alpha和omega。”段业道。
    显然，莫唐在学校得到的年级第一，并不如段业刚开始所说的那样毫无意义。
    段家一直都在观察他。
    段业：“这个学期结束，我会给你办转学手续。”
    说完，段业便撑着手杖站起，朝门口走去，一旁的保镖立刻走在前面，提前开门等候。
    “我没同意！”莫唐觉得简直莫名其妙，这老头子真的每次都只会自说自话。
    段业回头，目光却是落在莫启初身上：“我相信，你也不想耽误莫唐的前程吧？”
    莫启初瞳孔微缩，抿了下唇，移开了视线：“我尊重糖糖的想法。”
    段业不再多费口舌，转身离开。
    门砰的一声从外关上。
    莫唐看向莫启初：“爸爸……”
    莫启初没看他，而是坐回沙发上，将桌上的果盘端了起来，愤愤地用牙签叉了块苹果。
    “都氧化了！”
    吃了两个后，他才将果盘往莫唐那边推了推：“吃吧，晚饭就这个了。”
    莫唐：“啊？”
    似乎每次见完段家人，莫启初都会很不对劲。
    莫唐很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在了，他只有爸爸。
    后来有一天，他从突然冒出来的爷爷那里知道，自己的父亲和爸爸没有缔结婚约，他是一个不被父亲家族承认的非婚生子。
    但是莫唐无所谓，因为他并没有见过父亲，对段家也没有感情。
    他有爸爸就够了。
    ……
    第二天一早，莫启初边吃着早饭，边说道：“糖糖，我觉得你爷爷说的那个学校，应该挺好的。”
    原以为昨晚就当噩梦一场的莫唐闻言愣了一下：“爸爸，你没睡醒吧？”
    莫启初用筷子敲了下他身前的桌子：“我很清醒。”
    莫唐：“那你大早上说什么梦话呢？”
    莫启初：“……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我不去。”莫唐咕噜咕噜将碗里的粥喝完，“那老头和我没有半点爷孙情，指不定转头就把我卖了，爸爸你居然敢信他的话。”
    莫启初：“咳——他是你爷爷，没礼貌。”
    莫唐掰着手指：“昨天晚上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三次见他吧，公交车上我每天让座的陌生老人家都比他跟我亲。”
    莫启初：“……你再考虑一下吧，反正还有时间。”
    莫唐背起自己的书包，摆了摆手：“我去上学了。”
    第十四章 打架
    “你今天不在状态。”许朝盯着莫唐，突然说道。
    刚在草稿纸上帮许朝解答完数学题的莫唐顿了一下：“……答案算错了？”
    许朝：“答案是正确的，解题过程也清晰完整。”
    莫唐：“哦。”
    “但你状态就是不对。”虽然课照听，作业照写，但是许朝仍然察觉到了莫唐的神游天外。
    “恭喜你，没看走眼。”莫唐语气平淡。
    “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我帮你排遣排遣。”许朝问他。
    莫唐却是直接收拾起了书包。
    “我先走了，老李问的话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去医务室了。”
    许朝愣了一下，虽然这是最后一节自习课，还有半个小时就放学了，但这还是莫唐第一次早退。
    “好，好吧。”许朝答应下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直接说哦。”
    莫唐点头：“嗯，没什么大事。”
    说话间，莫唐将收拾好的书包从打开的窗户丢到走廊上，然后弯腰捂着肚子，从后门离开。
    动作流畅，表情淡定。
    没有注意到全程的同学只会以为他出去上厕所了。
    许朝目瞪口呆地看着，心想，这怎么看怎么像逃课的惯犯呐。
    ……
    这个时间段，有些年级已经下课，因此莫唐十分顺利地混在其他学生中间离开了学校。
    坐上回家的公交车，幸运发现还有一个空位，莫唐坐下后，拿出耳机，边听音乐边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他明白莫爸爸的意思，他不在乎他在哪里读书，但他在乎段家人认不认他。
    段老头的意思也很清楚，读他安排的学校，段家就认他。
    莫唐不在乎段家人怎么想，但他在乎莫启初开不开心。
    转学吗？
    呲——
    “二中到了，请下车的乘客……”
    莫唐起身下车，二中，是他毕业后就再没来过的学校。
    二中对面的商业街是他以前逃课时候经常去的地方，一年多没来，街道两边的商铺还是以前的样子。
    但很快，莫唐停下了脚步。
    离他大概五十米的地方，站着他的老朋友。
    杨齐。
    显然，杨齐也看到他了。
    “呦，这是谁？”
    alpha的声音阴沉，又透着难以自抑的兴奋。
    “莫唐，你回来做什么？”
    莫唐抓了下头发，见到对方并不感到惊讶：“想来就来了，还要打申请么。”
    说话间，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近。
    杨齐身后跟着的，是之前堵过莫唐的红蓝绿三人。
    “滚。”
    alpha从他身旁路过，故意撞向他的肩膀。
    十分熟悉的挑衅手法，莫唐偏身，轻松躲过。
    杨齐回头，皱眉看向他。
    莫唐：“去旧巷子。”
    旧巷子是他们以前解决“杂事”的地方。
    瞬间，杨齐明白了，莫唐回来二中，不是凑巧，也不是偶然……
    复杂的情绪上涌，杨齐瞪大了眼，显得有些凶神恶煞。
    莫唐先一步转身，朝旧巷子走去。
    旧巷子位于糖厂背后，鲜有人烟。
    走在前方的人脚步轻缓从容，丝毫也没有势单力薄的慌张和无助。
    反倒是后面跟着的几人，脚步略显凌乱。
    来到糖厂背后，茂密的芦苇丛刚刚映入眼帘，莫唐肩膀一紧，被人往后一拽，同时嘴角一痛一麻，整个人被一拳头揍歪了身子。
    “你自找的！”杨齐咬着牙根，手下丝毫没有留情。
    趔趄两步，莫唐重新站稳，将嘴里的血水吐出，勾唇笑了一下。
    “对，我自找的。”
    杨齐捏紧了拳头，几步上前，拽住对方衣领，第二拳正要砸上去的时候，被隔开了。
    不如其他beta那样弱小，莫唐轻易便挡住了杨齐的攻击，反手给了杨齐一肘子，正中对方腹部。
    杨齐后退几步，闷咳了一声。
    “看来，好学生没手生啊。”
    莫唐：“打你的话，是永远有力气的。”
    这句话，顿时掀翻了杨齐的理智。
    “艹！”
    ……
    芦苇花絮飘飞，河岸旁，两个穿着不同校服的人势均力敌，打得不可开交。
    跟着杨齐过来的红蓝绿毛三人默默站在一旁，心底啧啧作响。
    “诶，你说谁能赢？”
    “杨齐吧，好歹是个alpha。”
    “之前都是，那个，赢的。”
    “那肯定是杨齐让着他。”
    “呵呵……说话摸着良心好吧。”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alpha被一脚踹倒，脸朝下趴在了地上。
    “嘶——”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脸好疼。
    “莫唐我艹你——”
    后面的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莫唐一脚踩在了对方后脑勺上。
    牙齿和大地亲密接触的瞬间，杨齐杀死莫唐的心都有了。
    “不给～”
    熟悉的吊儿郎当的语调，本来想继续揍人的杨齐捏紧拳头，甩开脑袋上的脚，坐起身来，低咒了一句，拍了拍身上的土，便想走人。
    莫唐：“就这样？”
    杨齐白了他一眼：“你还没打高兴？”
    莫唐捏了捏指骨：“心情是好点了。”
    “孙子。”杨齐骂他。
    心情不好回来找他打架，一年多了，只有这种时候才想得起他，可不就是孙子一个。
    “喂。”
    莫唐对着他的背影叫道。
    “举报你作弊的人，不是我。”
    虽然所有人都说是他，所有人都在传是他。
    出乎莫唐意料的是，杨齐头也不回：“知道。”
    一年半前的那场考试，有人如愿考上了想去的学校，有人被举报作弊，成绩作废，转学回老家，一年后才敢回来。
    不知道流言是从谁那里开始的，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说，举报杨齐的人是莫唐。
    刚出事的时候，莫唐找过杨齐，但那时候杨齐已经被送回了老家。
    两人之后没再联系过。
    莫唐还以为，杨齐也以为是他，也恨着他，所以和他断了联系。
    旁边的红蓝绿毛听愣了，什么情况，两人没反目？
    杨齐：“不过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也没有再联系的必要。”
    “你是学霸，我是流氓。”
    “你好好读书，我好好混日子。”
    “没事不要过来二中了。”
    “有事也不要过来。”
    “我不待见你。”
    “来一次打一次。”
    红蓝绿毛看了莫唐一眼，转身跟上了杨齐。
    他们是二中的，莫唐是天中的。
    他们和他，不是一路人。
    轻风拂过，芦苇弯腰，四个alpha渐行渐远，莫唐站在河岸边，沉默着，良久，才捡起书包，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
    翌日，顶着青紫嘴角现身学校的莫唐，被围观了。
    先是同学，后是老师。
    每个人都旁敲侧击着他是被谁打了，被谁欺负了。
    所有人都认为他一定是吃亏的一方。
    莫唐始终笑着说是误伤，也让莫启初给老李打了电话让人安心。
    自始至终说辞统一。
    直到楚阔出现在教室。
    “和我出来一下。”
    自习课。楚阔直接敲着他的桌子，让他跟他走。
    莫唐什么都没问，起身跟上了他。
    楚阔走在前头，离开教室后就一言不发。
    莫唐赶上去和他并肩：“我们要去哪里？”
    “医务室。”
    听见这三个字，莫唐连忙拉住了楚阔：“诶我没事了，已经处理过了，过两天就好。”
    楚阔低头，看着拉住自己手臂的修长手指。
    注意到他视线的停留，莫唐松开手。
    两人正好停在了楼梯间，加上现在是上课时间，没有其他学生路过。
    楚阔走在前面，矮了莫唐两个阶梯，此刻回身走了两步，和莫唐站在同一级台阶上后，逼近了对方。
    莫唐愣住，直到后腰抵上栏杆，才察觉到了危险。
    随后下巴被捏住，半强迫着抬起脸来。
    “怎么受伤的？”
    “误……”同样的借口，对着楚阔，莫唐却说不出来，“……打架。”
    楚阔气笑：“被谁打的？”
    莫唐觉得自己好像被看扁了：“我也打回去了。”
    然而楚阔的注意力似乎全部在他嘴角的伤口上。
    “……怎么敢……”
    对方的低喃莫唐听不清楚。
    “已经不痛了。”莫唐用对付莫启初的话语对付楚阔。
    然而楚阔的反应却和莫启初完全不同。
    alpha的手指抹上泛青的嘴角，不轻不重地按压下去。
    “嘶——”
    莫唐反射性抬手拉住楚阔的手腕。
    “疼——”
    委屈的音调明明很轻，却让楚阔冷硬的心瞬间坍塌。
    “乖，吹一下就不疼了。”
    alpha显然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对待受伤的人，也只会用哄孩子的口吻，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语。
    莫唐眨了下眼，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发干的唇瓣。
    形状好看的薄唇瞬间水润鲜艳。
    楚阔看着，有一瞬间的愣神。
    良久，莫唐佯装怯怯，开口问道：“不吹吗？”
    第十五章 接送
    嘀嗒——
    不知道哪里的水龙头坏了，间断有水珠滴下，砸在瓷砖上，发出嘀嗒的声音。
    除了不远处教室开始模糊有老师讲课的声音响起，楼梯间内，十分安静。
    楚阔看着莫唐，身前的人眼神无辜，根本不知道刚刚短短的一瞬间，他的心中闪过多少危险的念头。
    alpha倾身，在和莫唐几乎呼吸相接的下一瞬，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不自觉屏息，甚至隐隐有些期待的莫唐紧了紧握住栏杆的手。
    “到医务室，让医生再处理一下。”楚阔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感觉到楚阔态度的微妙变化，莫唐也清醒了过来，他刚刚简直色胆包天，居然敢对楚阔说出那么轻浮的话。
    “……好。”莫唐乖怂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朝楼下走去。
    医务室在另一栋楼。
    本以为楚阔的意思是让自己去医务室，然而身后的脚步声告诉莫唐，他没有猜对对方的想法。
    “我自己去也可以。”莫唐回头，看向楚阔。
    楚阔没有说话，越过他，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莫唐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你在生气吗？”
    “学长？”
    “学长？哥？”
    “哥哥？”
    在莫唐契而不舍的呼唤下，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人终于顿了下脚步。
    然而也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
    莫唐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楚阔是在生气自己刚刚的挑逗，还是在生气自己打架的事情。
    alpha可真难哄。
    来到医务室，医生一看到莫唐脸上的伤，神色立刻严肃起来：“打架了？”
    莫唐坐在木凳子上，眼睛看着医生手里捏着棉签靠近自己，解释道：“别人打架，我拉架，被误伤的。”
    闻言，站在门旁的alpha低呵了一声。
    莫唐：“……”
    听见莫唐这么说，医生的神色软了一些：“你忍着点，会有些痛。”
    莫唐嗯了一声。
    于是，医生沾着药水的棉签便直接按了下来。
    莫唐倒吸了口凉气，好痛！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眼中便不受控制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见状，医生手劲轻了些：“你是omega？”
    莫唐口齿不清：“不是啊，我是beta。”
    医生啧了一声：“beta怎么这么娇气。”
    “……”
    莫唐回头想看楚阔还在不在，但他才刚刚偏了下头，肩膀就被从后按住。
    “别动。”
    楚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医生显然认识楚阔，见他关心莫唐的样子，挑眉问了句：“你们什么关系？”
    莫唐：“学长是我们班的学导。”
    这句话一出，医生立刻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哦。”
    莫唐：“？”
    “麻烦轻一点。”对两人之间毫无意义的对话，楚阔并没有兴致，只是见莫唐再次忍不住蹙眉，才开口说了一句。
    ……
    上完药，莫唐得回教室了，楚阔走在他身后，仍然一言不发。
    莫唐有些无措。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在接近教学楼的时候，莫唐突然捂着胸口，蹲了下来。
    “嘶——”
    楚阔的脚步顿住，靠近他，皱眉俯身：“还有其他伤？”
    莫唐蹲在地上，没有回话。
    楚阔也跟着蹲了下来：“能走吗？我背你回医务室。”
    “不用。”莫唐的声音闷闷的。
    楚阔：“身体的问题不能开玩笑，不舒服刚刚为什么不跟医生说，不要任性，我背你过去。”
    莫唐摇头。
    “好一些了，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
    楚阔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正想强制性将人拉起，冷不防莫唐突然抬头。
    “你跟我说话我就不难受了。”莫唐抿着唇。
    闻言，楚阔拉人的动作顿住，心狠狠震动了一下。
    片刻后，楚阔站直了身子，沉声道：“回去上课吧。”
    莫唐见他终于肯主动和自己说话了，松了口气：“哥，你还在生我气吗？”
    楚阔：“我没有生你的气。”
    莫唐不解。
    “你下个月就要比赛了，这种时候怎么可以去打架？”
    真正的原因当然不是这个，楚阔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
    莫唐脸红：“对不起，没有下次。”他实在没想到楚阔会是在担心自己比赛的事情。
    楚阔：“好了，回教室上课吧。”
    “嗯。”莫唐起身，跟上楚阔。
    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莫唐突然喊他：“楚阔。”
    莫唐极少这样连名带姓叫他，楚阔停下脚步，抬眼望去。
    “这个学期结束，你就不会继续当我们班学导了是吗？”
    他垂着头，楚阔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嗯。”学导制度，只有一个学期。
    莫唐：“明白了。”
    那就意味着，这学期结束，他就要和楚阔说再见了。
    “下个月的竞赛，我会拿到好成绩的。”
    楚阔弯起嘴角：“我相信你。”
    莫唐笑了一声，道：“毕竟我可算是你半个学生了，楚老师，不能丢你脸。”
    楚阔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不会，尽力就好。”
    感受着大手的暖意，莫唐眯了眯眼。
    学长，楚阔，哥哥，楚老师……我舍不得你呀。
    但你可能，这学期结束，就会忘记我吧。
    ……
    竞赛的日子逼近，老李给他找来了一堆据说内部资料的题目，最后两周莫唐戒了一切娱乐活动，专心刷题，脑子里暂时只能思考和竞赛有关的事情。
    今年竞赛在本市有考点，莫唐拒绝了老李的陪同，打算自己去考场。
    但是当天早上他刚从小区出来，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楚阔。
    “哥，你怎么过来了？”莫唐十分惊讶。
    楚阔站在车旁，一手插在棕色大衣口袋中，一手为他拉开车门：“送你去考场。”
    莫唐走近，边往车里坐边道：“其实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楚阔笑了一声，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坐到他旁边，吩咐司机开车后，才对莫唐道：“李老师不放心。”
    “哦——”莫唐有些失落，原来是因为老李交代呀，他还以为……
    “当然，我也不放心。”楚阔刚刚的话没有说完。
    闻言，莫唐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楚阔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旁边拿出了一份早餐。
    “吃了吗？”
    莫唐摇头，他本来想在路上买点包子豆浆填肚子的。
    楚阔：“我早上做了三明治，给你带了一份，吃点填下肚子吧。”
    莫唐接过，发现拿在手上的牛奶和三明治还是温热的，心里有暖意流过：“谢谢哥！”
    对这类竞赛，这两年下来莫唐并不陌生，但是此前他都是本着重在参与的精神，不会给自己过分的压力，最后结果也总是无功无过，能得奖，但不会太过拔尖。
    这次却不同，这一次，他有着强烈想要赢的欲望。
    他不能给楚阔丢脸呀。
    “不要有压力。”感觉到了他轻松外表下隐藏的并不轻松的心情，楚阔出声宽慰道，“尽力就好。”
    莫唐咬着吸管：“嗯。”
    车辆抵达考场外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部分考生都是家长或者老师接送，像莫唐这样，被学长送过来的，还是第一个。
    楚阔同莫唐一起下车，将人送到了警戒线外才止住脚步。
    “哥，那我进去了，你先回去吧。”莫唐冲楚阔挥手。
    楚阔没有说好或不好，只提醒道：“东西都带齐了吧，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这叮嘱仿佛莫启初附身一般，莫唐咧嘴笑道：“不用，昨天都收拾好了的。”
    “那进去吧，不要紧张。”
    莫唐：“嗯，我走啦。”
    说话间，莫唐被人流带动着，往考场内走去了。
    旁边的家长看楚阔年轻，本来以为他也是来比赛的，没想到居然是送人过来而已。
    “孩子，你是送弟弟过来比赛的？”
    楚阔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他。
    冲搭话的人歉意一笑，楚阔转身，回到了车内。
    司机见他没有吩咐，主动问道：“少爷，要回半山别墅吗？”
    楚阔：“不用，找个空旷的地方等，时间差不多了再过来。”
    “好的。”司机嘴上应得平静，心里却是连环地震，什么时候楚家少爷也会等人了？
    这简直跟之前突然说放学自己坐公交车回家一样魔幻。
    ……
    考试结束，头晕脑胀地从考场走出来，莫唐深呼吸了一口冷空气，让运行过热的大脑冷却片刻，才舒了口气，独自朝地铁站走去。
    回家躺尸吧。
    身旁是等候良久的家长接过自己孩子的书包，关切地问着题目难不难，冷不冷，渴不渴，饿不饿之类的话题。
    莫唐头低着，心情平静。
    “莫唐。”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莫唐猛地抬头，是楚阔。
    “在想什么？”
    楚阔就站在他面前，如果刚刚没有出声，估计莫唐就直接撞上去了。
    莫唐：“啊，没有，哥你怎么还在这里？”
    楚阔眉梢轻挑：“你觉得呢？”
    莫唐眼睛亮了亮：“在等我！”
    “走吧。”楚阔转身朝等在一旁的车子走去。
    莫唐跟上他。
    考场外的人是真的多，莫唐稍微慢了一步，很快就被人群隔开。
    莫唐小心闪避着旁边路过的人，突然感觉手腕一紧，抬头，是楚阔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了回来。
    “跟紧点。”
    alpha虽然年轻，却已经足够独挡一面，他走在前面，旁边的人默默让开了一条路。
    莫唐垂下眼，alpha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搭在他的手腕上，拉着他，带着他，走出纷扰的人群。
    “题目难吗？饿了吧？”
    关切的声音响起，莫唐的心却跳得厉害。
    下一秒，修长的手指搭上了alpha的手腕，莫唐用另一只手，拉住了楚阔。
    “题目难度还好，是有点饿了。”
    被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仿佛冰雪飘落岩浆之中，alpha没有丝毫抵触，反而贪婪地想触及更多冰凉。
    松开纤细的手腕，楚阔反手，拉住了莫唐的手。
    手心相对，冰雪消融，暗涌平复，温度正好。
    莫唐蜷了蜷手指，指尖擦过对方手心，但很快手指就被握紧，再不能动弹。
    “嗯，先带你去吃饭。”
    第十六章 学校在哪里
    作为非婚生子，莫唐不被父亲家族承认，从小跟着omega爸爸莫启初一起生活。
    小时候，同学会问他的alpha父亲在哪里，做什么……莫唐不喜欢这样的话题，每每遇到有人这样问，他的反应都是沉默。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问题成为了莫唐的噩梦，只要有人问到，不论用意是什么，第一次莫唐会当没听见，第二次莫唐就会直接把人打到不敢再出现在他面前，不管对方是alpha还是beta。
    久而久之，他的凶名在家长群中传播开来，同学避他如蛇蝎，敢与他来往的，都不会是好学生。
    学习对莫唐来说，毫无意义。
    他的亲生爷爷对他说一无是处的beta，没有回到段家的必要。
    生养他的莫启初则完全不在意他的成绩，omega唯二的祈盼，一是他能被段家承认，二是他平安健康。
    因此过去的十六年，莫唐一直浑噩度日，直到那天，他遇到了楚阔。
    此前他和楚阔没有任何交集，会注意到对方，仅仅是因为那天逃课，坐在路边栏杆发呆，楚阔偶然从他身边路过。
    从此，莫躺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
    一见钟情这种事，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
    在遇到楚阔之前，莫唐对这四个字也是嗤之以鼻，只当是小omega才会信的童话故事。
    但在遇到楚阔之后，莫唐第一次希望童话里的结局，也能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他知道自己疯了。
    知道楚阔在天中上学，他拼了命考到天中，一年了，却没有和对方说上一句话。
    直到这学期有一次在公交车上碰到对方，从此，他雷打不动坐那班车回家，只是想和他更近一些。
    他想亲近他，但又不敢亲近他。
    就算他考上了天中，就算他保持着年级第一。
    楚阔对他来说，仍然是那么遥远。
    然而现在，这个原本对他来说遥远的存在，正坐在自己对面，请自己吃饭。
    他还去过他家，吃过他做的早餐，在他家留宿过，被允许叫他哥……
    “怎么不吃？不合你的口味？”楚阔见他沉默了许久没有动筷，出声问道。
    莫唐回过神来：“没有不合口味。”
    “那就多吃点。”
    “嗯嗯，谢谢哥。”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莫唐不经意问楚阔道：“哥，你大学保送的哪里？”
    楚阔没有立刻回答，莫唐疑惑地看向他。
    “B市的大学。”楚阔答道。
    莫唐：“哇，B市啊。”
    楚阔：“你以后想去哪里读大学？”
    “其实，我之前也想过去B市。”莫唐勾起嘴角，“或者离B市近一点的城市也可以。”
    去哪里读大学，莫唐自然是没想过的，只是因为楚阔要去B市，他的理想便是B市。
    楚阔：“以你的成绩，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学校。”
    莫唐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有那么优秀。”
    “相信我，你有。”楚阔语气平静，仿佛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话。
    莫唐却闹了个大红脸：“哥——”
    楚阔：“嗯？”
    能别这么一本正经夸他么？莫唐垂眼无奈地笑了一下：“没什么。”
    当晚，段老爷子第一次接到了来自莫唐的电话。
    很少人手中有他的私人号码。
    然而，这珍贵的通话机会，他愚蠢的孙子却只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安德里学校在哪座城市。
    “B市。”
    对面沉默了良久，久到段老爷子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那我同意转学。”
    段老爷子气笑了：“你有拒绝的余地？”
    “哼哼……”莫唐敷衍地应付了一声。
    嘟嘟嘟——
    对方挂断了。
    莫唐无所谓地关掉手机。
    真是，坏脾气的老头子。
    不过，安德里学校在B市的话，那就皆大欢喜了。
    他可以和楚阔在另一座城市重逢，也可以不辜负莫启初的期盼。
    至于段家，和转学会面临的问题，对莫唐来说，都不重要。
    ……
    月底，31号，今年的最后一天，班长蒋锡在群里提议办个跨年聚会，同学们热情响应。
    当然，聚会是瞒着老李的。
    莫唐本来是没兴趣去的，但是在群里看到有人说邀请了楚阔，于是放学回家换掉校服，准时出现在了会所门口。
    地方是班长定的，据说是家世数得上名的才有资格预约，而且还要提前一个月。
    从这个复杂的预约机制可以知道，这个聚会班长是筹谋已久。
    许朝偷偷跟莫唐八卦了一下，其实蒋锡准备趁今晚聚会跟班里一个omega表白。
    表白还邀请学导参加聚会，疯了吧。
    事实证明，莫唐没疯，班长压根没想请楚阔来，是班上的omega们互相怂恿着，约了楚阔。
    但楚阔会不会来，谁也不知道。
    包厢里，莫唐面无表情地听着众人鬼哭狼嚎般地歌声，心里一万个后悔。
    他怎么会认为楚阔会来这种聚会？
    就在莫唐抿着饮料，准备中途随便找个借口偷偷溜走的时候，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包厢门口。
    “学长！”
    马上有人发现楚阔的到来。
    楚阔：“嗯，好好玩吧，不用在意我。”
    “学长你坐这边。”
    “学长坐这里呀。”
    “学长你想喝什么？”
    ……
    楚阔敷衍地点头掠过这些热情打招呼的同学，最后在莫唐身边坐下。
    莫唐放下饮料：“g——学长。”
    楚阔睨了他一眼：“怎么没回信息？”
    “信息？”莫唐掏出手机，才看到楚阔傍晚时候发了信息给他。
    【不要参加晚上的聚会。】
    【我去找你。】
    莫唐有些无措：“……对不起，我没看到。”
    尽管楚阔没有再说什么，但是莫唐明显感受到了他的不悦。
    “要不，我们先走吧？”
    虽然不知道楚阔找自己有什么事，但是显然这里的聚会对楚阔没有任何吸引力。
    如果不是因为楚阔可能来，莫唐也不会过来，现在知道楚阔有事找自己，莫唐立刻提议偷溜。
    他的反应取悦了楚阔，楚阔点了下头，刚要起身，就被班长叫住了。
    “学长，你刚来，不会就要走吧？”
    敏锐如莫唐，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蒋锡语气里对楚阔的敌意。
    视线在对方身后的人群中扫过，莫唐看到许朝站在一个女生身旁，看着这边轻轻皱眉。
    显然，那个女生就是班长想表白的对象。
    然而从掉落在地上的玫瑰花束看来，表白的结局似乎不太美好。
    “蒋锡，你别发疯。”女生在背后对alpha说道，语气紧张。
    哦——莫唐瞬间明白了，这女生不仅拒绝了蒋锡，还喜欢楚阔。
    察觉到alpha的挑衅，楚阔不悦地蹙了下眉头，但很快便恢复平静的表情。
    “时间不早了，你们也都早点回去休息，不要玩太晚。”楚阔开口的语气仍然是温和的。
    蒋锡却没有见好就收：“学长不要扫兴啊，至少也玩局游戏再走呀。”
    说话间，蒋锡在方桌旁坐了下来。平时和蒋锡玩得好的几个alpha见状，虽然不太想惹楚阔不悦，但到底为了兄弟，只能选择两肋插刀。
    “是啊学长，一起玩玩吧。”
    “这学期结束学长就不担任我们班学导了，也算留些回忆嘛。”
    “学长放心，绝对不会影响学习的，聚会结束回去，我们一定更加倍努力学习。”
    见楚阔不说话，几人继续煽动着。
    “学长都不关心我们学习吗？”
    “也是，学长只关心班里omega的学习吧，哈哈哈。”
    “可惜我们是alpha。”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越说越难听。
    楚阔冷漠地听着，并不怎么想搭理。
    “够了。”倒是旁边听的莫唐皱起眉来，“今天出门全都忘记带脑子了？”
    现在这是什么失智行为。
    莫唐在班级里一直都是只关心学习，其余一律不管的形象，冷不丁毒舌起来，其他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就有alpha觉得被beta嘲讽失了面子，发起火来：“莫唐你少管，不过是个beta，考过几次第一而已，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众人便见本来面无表情的楚阔突然伸手，扼住了叫嚣着的alpha的咽喉。
    “小朋友，需要我重新教你们礼貌两个字怎么写吗？”
    在学校里从来都得体温和的楚阔，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露出真实的喜怒。
    包厢里的气氛顿时冷凝，焦苦的信息素淹没众人，年轻的alpha们瘫软在地。
    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瞬间，感觉到了巨大危险的来临。
    第十七章 危险
    虽然莫唐现在很想打爆这几个alpha的狗头，但暂时还是维持住了理智。
    只是连他也没想到，楚阔会如此生气。
    alpha之间的锋芒相争，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最常见的就是肢体冲突，彼此因为对方充满敌意的信息素而启动自我保护机制，会让alpha的战意远超平常。
    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样，面对楚阔，其他alpha甚至无法生出一丝可以一战的勇气。
    臣服、恐惧，是现在在场的所有alpha唯一的感受。
    “哥。”莫唐往前一步，伸手抓住了楚阔的手腕。
    这个同学看起来快晕倒了啊。
    几乎在莫唐碰到楚阔的下一秒，不大的空间里，令人窒息的压力消弭于无形，瘫软在地的学生们重获空气，不约而同急喘了起来。
    楚阔看了眼莫唐，少年的神情之中满是紧张。
    吓到他了？
    手上的劲卸去，楚阔收回手，看都没看坐倒在地上的学生一眼。
    “先走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楚阔抬脚离开了包厢。
    莫唐看着包厢的门关上，抓了下后脑勺，善意提醒包厢里剩下的人：“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明白吧？”
    几个始作俑者有些后怕地吐了口气，脸上满是虚汗，轻轻点了下头。
    和楚阔作对，先不说他们根本打不过对方，光是站在楚阔的敌对面，他们就会被全校的omega唾弃了。
    “不怪学长生气，你们几个太过分了。”
    很快，有人回过神来，纷纷出言声讨刚刚出言不逊的alpha。
    莫唐见大家都是站在楚阔这边的，才松了口气，默默转身离开了包厢。
    然而此刻包厢外，已经没有楚阔的身影了。
    “走这么快？”莫唐连忙往外跑，追了上去。
    但是一直追到门口，他都没有看到楚阔。
    会所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路面上水汽迷蒙。
    联想到刚刚楚阔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举止，莫唐莫名有些心慌，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楚阔的号码。
    嘟——嘟——嘟——嘟……
    没有人接听。
    机械的女声传来，莫唐摁断，重新拨通。
    嘟——嘟——嘟——
    就在莫唐有些失望的时候，熟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
    “喂？”
    莫唐心里一喜：“哥，你在哪里？”
    楚阔：“你抬头。”
    莫唐反射性朝前方看去。
    黑色轿车在门前的通道停下，半开的车窗内，alpha一手举着手机，看向他。
    “上车。”
    楚阔的声音不大，但莫唐听得十分清晰。
    他坐进车里，刚要开口，就见驾驶座与后座中间升起一块隔板，阻隔断了前后的视线。
    莫唐愣了一下，以为楚阔是不想司机知道刚刚里面生发的事情，便放轻了声音：“你还生气吗？”
    仍然紧绷着神经的楚阔闻言皱眉，淡淡道：“没有生气。”
    这样的楚阔，是莫唐没有见过的楚阔，楚阔在他面前一直以来都是沉稳可靠的学长形象，什么时候有过现在这样仿佛赌气的表情。
    莫唐：“嗯，那几个人不值得生气，他们就是嫉妒哥。”
    “嫉妒哥你成绩比他们好，人长的比他们帅，比他们更得omega青睐，他们就是红眼病，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他们计较……”
    少年滔滔不绝地说着些自以为宽慰的话语，却没发现身旁的人视线全程只落在他好看的唇瓣上。
    “大家都知道是他们无理取闹，刚刚我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刚开始骂他们呢，一人一句也够把他们骂清醒了，不好好学习整天想着早恋……”
    说到这里的时候莫唐噎了一下，怎么感觉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他正分神着，突然一片阴影笼罩过来，同时，下巴一紧，莫唐被迫仰起头来。
    唇瓣相接的那一刻，莫唐有短暂的迷茫。
    他是谁，他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然而很快，唇上真实的触感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走神，楚阔张唇，用力咬了一口。
    莫唐吃痛，嘶了一声，反射性抬手想推开身前的人。
    然而下一秒，alpha又含住了他被咬痛的那处，柔软滑过……
    ！
    莫唐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这，太刺激了吧。
    “易感期，抱歉。”
    唇齿交缠的缝隙里，莫唐听到了楚阔的解释。
    易感期？这个词对莫唐来说陌生又熟悉，他知道alpha处于易感期的话，会因为信息素失控，有一些不同于平常的行为。
    不同的alpha易感期表现的异常也各不相同。
    难道楚阔易感期的异常，就是会随便抓身边的人接吻？？
    莫唐被自己的脑洞吓到，那这也太危险了吧。
    然而很快，莫唐便没有多余的心力继续思考易感期的事情。
    许是察觉到怀里人的乖顺，楚阔不自觉更加放肆起来，在莫唐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alpha倾身，将人压倒在了座椅上。
    直到此刻，莫唐才察觉到了真正的危险。
    “哥，等一下……唔——”
    莫唐伸手，拍了拍楚阔的肩膀。
    然而楚阔根本没有反应。
    莫唐看向对方的眼睛，意料之外，alpha的眼神深邃专注，丝毫没有失控的狂乱。
    莫唐的心，漏跳了一拍。
    未待他有进一步的反应，楚阔又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
    两道乱了节奏的呼吸在狭小的车厢里清晰可闻，莫唐推了楚阔一下，楚阔才蓦然回神，撑着座椅直起身来。
    莫唐扶着车椅靠背，跟着坐回原来的姿势，手背在唇瓣擦过，抹去湿润。
    “我……”心跳得有些快，莫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
    楚阔反而直截了当一些：“你害怕吗？”
    “嗯？”
    楚阔勾起嘴角，笑容里带着一丝易碎：“你怕我吗？”
    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还掐着其他alpha的脖子吓软了一屋子人。
    莫唐毫无抵抗力：“不怕。”
    他这话一出，楚阔的笑里才多了几分真心：“真的？”
    莫唐：“假的。”
    楚阔：“……”
    “哈哈，刚刚是有点吓到。”莫唐抿了下唇，“但是我知道学长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怕。”
    “对不起。”
    莫唐摇头：“易感期嘛，我懂。”其实他不懂，不过现在这种场景也只能不懂装懂了。
    不然好像无法解释为什么他被强吻了还这么淡定，甚至心里隐隐有种自己占了便宜的荒唐感。
    “是初吻吗？”
    莫唐猛地抬头：“啊？”
    楚阔看着他重复了一遍问题。
    “是，是呀。”莫唐被搞糊涂了，楚阔的思维实在有些太过跳跃了，他有点跟不上了。
    “我也是。”楚阔嘴角轻轻翘着。
    不是刚刚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也不是日常温和的笑容，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弧度，但是莫唐的心情似乎也随着这微小的弧度悄悄上扬。
    清甜的奶香在车厢内漫溢，alpha看着自己选定的人乖巧懵懂的模样，心底软成一片。
    这么乖，让人想多欺负一些。
    事实上现在并不是他的易感期，可是他只有这样说，才能解释自己刚刚的逾矩。
    他能感受到莫唐并不抗拒他，但是短暂时间里培养出来的这点好感，还远远不够……
    第十八章 火树银花
    车子停在了莫唐家的小区门口。
    从刚刚到现在，车里的两人沉默了一路，都不知道该另起什么话题。
    见到自家门口了，莫唐才突然想起来，忘记问楚阔今晚找他什么事了。
    “那个，你晚上给我发信息，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莫唐冲楚阔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楚阔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回想，顿了一下才道：“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和你一起跨年。”
    砰——莫唐觉得自己胸口仿佛被人开了一木仓，没有硝烟，却让他丧失了一切抵抗能力。
    “啊。”莫唐应了一声，嘴上半天说不出下半句话，心里却是成千上万只小鹿乱撞。
    想、和、你、一、起、跨、年。
    这是表白吗？
    “好，好呀。”脸上的温度攀升，莫唐眼神游移，左手手指轻动，一根一根地捏着右手手指。
    紧张，又有些慌张。
    “既然你同意，现在是九点半，跨完年，我再送你回来。”
    楚阔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莫唐抬头看去，楚阔正好偏头去开开关，隔板降下，司机带着询问的眼睛出现在后视镜中。
    莫唐嗖的一下转头看向窗外。
    “回半山别墅。”楚阔吩咐道。
    “是。”司机应道。
    车子转了个方向，没入车流之中。
    隔板降下后莫唐更不自在了。不知道司机刚刚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动静，知不知道刚刚他们两个在车里接吻了……
    “手不痛吗？”楚阔突然出声问他。
    “嗯？”莫唐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指。
    ……不小心把自己手指都捏红了。
    讪笑了两声，莫唐放松手指，不再瞎捏了。
    然而下一秒，眼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容拒绝地拉起了他的右手。
    莫唐的手指很好看，细长白皙，之前在班里写字的时候，还被许朝用手机拍了下来传到网上，说比他常年玩乐器的人的手还好看。
    现在，刚刚被莫唐自己捏得泛红的手指，就这样被握着拉到了alpha的身前。
    和莫唐不同，楚阔的手更大一些，甚至被这样抓着，莫唐都能感受到对方指腹上的细茧。
    “虐待自己？”楚阔语含戏谑。
    莫唐辩解：“一点也不痛。”
    “都红了。”
    说着，楚阔凑近，轻轻吹了口气。
    刚刚和自己接吻过的唇，现在和自己手指的距离，仿佛下一秒就能亲上一般。
    莫唐愣住，不自觉动了动手指。
    指尖触及柔软的瞬间，莫唐从脖子红到了耳尖。
    他在干什么？！
    他挣开了楚阔握着自己的手：“对不起。”
    楚阔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进展，唇上依稀有对方微凉手指带来的触感，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抿了下唇，道：“没关系。”
    然而就在莫唐刚刚有些放松的下一刻，楚阔接着道：“你手指有点凉。”
    莫唐：“……”
    冰到你了可真是对不起呢。
    做进车里后被放置在一旁的大衣陡然被挪动了位置，楚阔抬手，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莫唐腿上，同时盖住了他露在外面的手指。
    “山里会有点凉，待会儿穿。”
    “嗯。”
    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把大衣给他披？太贴心了吧。虽然半山别墅确实差不多是在山里了，但是给披衣服什么的，莫唐只在偶像剧里看过。
    想着想着，莫唐的手放在大衣里乱动着，大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摸起来十分舒服，被衣服半盖着，身体更加暖和了，莫唐懒懒地抬起衣领，半张脸埋进了衣服之中，想让脖子也暖暖，却在闻到轻淡的焦香咖啡味后猛地回神，他这是在干什么？
    立刻，莫唐坐直了身子，不想承认刚刚做出闻别人衣服味道举止的人是自己。
    “呵。”
    与此同时，一声轻笑响起。
    莫唐偏头看去，楚阔的目光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窗外，似乎没有看到他刚刚犯傻的动作。
    但如果没看到，他在笑什么？
    一时间，莫唐尚未降温的脸又有了升温的趋势。
    ……
    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车子驶进别墅群，经过楚阔家的时候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朝前行驶，停在了上山的通道前。
    可能是这里的有钱人有半夜爬山的爱好，因此上山的栈道修得很好，路边也灯火通明。
    直到此刻下车，莫唐才知道楚阔说的山里，真的指的是山里。
    “跟我来。”
    楚阔走在前面带路，alpha高大的身影被路灯拉得极长，莫唐披着楚阔的衣服，快走了两步，跟上对方。
    “哥，现在这么晚，到山上做什么？”
    感觉怪吓人的。
    楚阔：“晚一点，有惊喜。”
    他这么一说，莫唐突然期待起来了。
    “什么惊喜啊？”
    楚阔：“说出来就不叫惊喜了。”
    好吧。
    “那我不问了。”莫唐十分懂事地道。
    楚阔回头，揉了下他的脑袋，因为站在高了两级的台阶，揉起来特别顺手，不禁多揉了几下。
    莫唐笑着躲开：“拍脑袋会变矮的。”
    楚阔收回手，突然道：“这里的路不太好走，灯也有点暗。”
    莫唐看了看足够四五个人并排走的栈道，和头顶圆如第二个太阳的路灯，睁着眼盲目应和道：“是，是啊。”
    “还是牵着手走，比较安全。”说着，楚阔朝莫唐伸出右手。
    莫唐十分自然地抬起左手，搭在了对方手心上，下一秒，手就被握紧。
    “走吧。”
    这一刻，就算莫唐再想替楚阔解释，也解释不过去了。
    总不可能主动牵手也是易感期的异常引起的吧？
    正常情况下，有男生爬山，会牵另一个男生的手吗？
    不会的吧？没有的吧？
    短短的一个晚上，莫唐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开始怀疑人生。
    “哥……”
    听到他叫他，楚阔顿了下脚步，直到人走到自己身边，才继续和他并肩朝山上走去。
    但是莫唐叫了个响，就又没声了。
    “怎么了？”楚阔低眉，看向他。
    莫唐摇头：“没有……我们还有多久到？是要爬到山顶吗？”
    “很快就到了，山腰有一座观景台，我们去那里。走累了吗？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儿。”以为他是累了，楚阔贴心地问道。
    莫唐连忙否认：“不累不累，这点运动量才哪里到哪里，我不累。”
    见他这样，楚阔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好，我知道了。”
    “那冷吗？”
    “不冷。”
    “饿吗？”
    “不饿。”
    ……
    接下来一路上，楚阔不间断的嘘寒问暖让莫唐完全没有多余的空间再去想别的。
    很快，两人抵达观景台。
    出乎莫唐意料的是，观景台上已经有人在了。
    “好多人啊。”莫唐压低声音，凑到楚阔身旁小声说道。
    楚阔：“嗯，不紧张了吧，我不会卖了你的。”
    “没有……”莫唐的否认有些无力。
    咳——紧张是紧张，不过不是紧张被卖了，而是紧张……怀疑自己是不是即将得偿所愿。
    楚阔没有继续和他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拉着他的手来到观景台的边缘，让他看山下的景色。
    一江回环，灯火银龙，城市夜景璀璨绚丽，流线般的灯光，仿佛缀在乌黑秀发上的银饰，闪亮又精致。
    “好漂亮。”莫唐感叹。
    楚阔站在他身后，和他看着同一片景色。
    “嗯，这座城市很美。”
    楚阔原本并不喜欢这座城市，因为他是被“流放”到这里的。
    和在学校里得到各种赞誉的完美学生完全相反，他在家族里，是无父无母的可怜儿，孤僻阴沉，独来独往，不合群。
    叔叔伯伯将他视为不详，趁爷爷外出之时，把他赶到了这里。
    尽管爷爷回来后派了人来，想接他回到楚家，但楚阔拒绝了。
    那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直到他成年之后，爷爷将他定为继承人，家族里的那些人才想起他的存在，开始频繁打探，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什么时候回去呢？
    如果没有意外，年后就会离开吧。
    回去楚家，回到那方战场，看那些蹩脚的演技和惹人发笑的剧目。
    但在那之前，要让怀里的人，忘不了他才行。
    所以公交车上，他主动搭讪，倒打一耙说对方跟踪自己，年级长分配班级时，他主动选择了他在的班级，课外补课，他故意只接受他的申请……
    所有的巧合，都是他计划的产物。
    而这一切，不过源于那个午后，易感期刚过的他在公交车上，闻到的那股清甜奶香。
    那天他问了同行的人，其他的alpha都说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只有他一个人闻到了。
    时至今日，他仍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从一个beta身上捕捉到omega信息素。
    甚至现在，人站在自己怀里，他一低头，就能捕捉到那股让他眷恋的香味。
    莫唐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楚阔，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姿势从身后看仿若拥抱，以至于一旁的情侣突然好奇地看向他们，闻出了让人脸红的问题。
    “你们是情侣吗？”
    “我……”们不是……莫唐话没说完，因为身后楚阔几乎和他同时开口。
    “你们觉得呢？”
    对方没想到会被反问，愣了一下后才道：“哈哈，我们觉得应该是，你们是这里的住户吗，好像没见过。”
    楚阔点了下头，说了自己所住的地方。
    “啊，你们挑的位置好，我们比较晚买，在更后面几排，难怪没见过。”
    莫唐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两边互相寒暄。
    毕竟他又不是这里的住户，实在插不上话。
    不过奇怪的是，对方说他和楚阔是情侣，楚阔却没有否认。
    为什么……是暗示吗？还是明示？还是恶作剧？或者是恶趣味？
    莫唐觉得自己要被今晚的楚阔搞疯了。
    先是毫无征兆的热吻，然后是暧昧的触碰和关切，到现在，默认旁人对两人关系的界定。
    如果他没有会错意，楚阔真的对他有意思吧？
    想到这里，莫唐的目光落在了楚阔脸上，熟悉的俊美，熟悉的嘴角弧度……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楚阔回头，和他视线交错。
    砰——
    山底江岸两边有烟花绽放，是辞旧迎新的盛景。
    观景台上的人都涌到了一旁，观赏山下美景。
    火树银花盛放在天边，倒映在江面，莫唐此刻却满心满眼都是楚阔。
    你喜欢我吗？
    莫唐不敢猜。
    “哥，我喜欢你。”
    但他敢表白。
    第十九章 好
    “哥，我喜欢你。”
    这句话盛放在烟花之中，几乎让楚阔心颤。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楚阔看着他，半张脸隐在光影交错之间，叫人看不清神情。
    莫唐咬了下唇，希望明天的他不会后悔今天的表白。
    “知道。”莫唐答他，但是同时，目光却不自觉移开了，他不敢看楚阔，现在，此刻，不敢。
    然而下一刻，略带薄茧的手指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眼来，只能被迫和对方对视。
    alpha的瞳孔漆黑一片，再绚烂的烟花，似乎都无法在其中留下痕迹。
    莫唐呆呆看着他，仿佛等待审判者宣判一般，等待着楚阔宣布自己是无罪释放还是无期徒刑。
    下一刻，他的审判者开口了。
    “不后悔？”
    莫唐眨了下眼：“不后悔。”
    “好。”
    “啊？”
    看对方直接愣住，楚阔失笑：“我说，好，我们在一起吧。”
    莫唐不敢相信：“等等，你让我缓缓，幸福来得有点突然……”
    他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
    烟花依然在绽放，掐着自己下巴的手已经松开，改为搭在自己肩上。
    莫唐缓了几秒后，抬手拉着楚阔衣领，让人低下头来，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愿意当我男朋友？”
    楚阔笑着点头。
    “你，你没开玩笑？”莫唐反复确认。
    alpha不再废话，低头，在他唇边印上一吻。
    “没有，男朋友。”
    直到下山，莫唐仍然摸着唇角，不时露出傻笑。
    等在山下的司机见状，关心地问了一句：“同学没事吧？”
    莫唐笑着摇头：“没事啊。”
    楚阔按了下他的脑袋，让人坐进车里后，吩咐司机开车送莫唐回家。
    莫唐回神：“要回家了？”
    楚阔挑眉：“不回家你想做什么？”
    “都可以啊。”莫唐抿唇，刚刚转换身份还有些不大习惯，“想和你待在一起。”
    楚阔笑了一声：“乖，先回家休息，我们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
    “也对，放三天假来着。”莫唐勉强同意。
    ……
    回到小区已经凌晨，莫唐事先已经跟莫启初报备了今晚聚会的事情，所以晚上莫启初没有打电话问他行踪。
    恋恋不舍地告别了楚阔，莫唐回到家里，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还披着楚阔的大衣。
    情不自禁地，他将换下的大衣拿起，整张脸埋了进去。
    就仿佛，埋在那个人怀里一样。
    哼，反正已经是男朋友了，难道还没有拥抱的机会吗。
    这样想着，莫唐放下大衣，淡定地洗漱后，钻进被窝里休息。
    高贵的男朋友必须得抱真人才行，不能抱着大衣止渴。
    糖果喵了一声，跳到床上，睡在了他的腿边。
    今夜对于莫唐来说，注定无眠，他忍不住摸来床头柜上的手机，给楚阔发信息。
    莫唐：哥，你睡了吗？
    楚阔回复得很快，显然人正在手机旁边。
    楚阔：还没，睡不着。
    莫唐：我也睡不着！
    【语音通话】
    莫唐看着楚阔直接打过来的语音通话，有点紧张，顿了一下后才接起。
    “喂？”
    “在做什么？”
    alpha磁性十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莫唐翻了个身，耳尖微红。
    “在被窝里，和你打电话呀。”
    “关灯了吗？”
    “关了。”
    “那你闭上眼，我给你唱晚安曲。”
    “好！”没想到还有这种福利，莫唐感觉自己好像更精神了，“是男朋友福利吗？”
    或许莫唐自己都没有察觉，平时爽利的自己，此刻对着电话有多么腻歪。
    “嗯，男朋友福利。”
    楚阔笑了一声，肯定了莫唐的说法。
    莫唐睁着眼说瞎话：“我闭上眼了，你唱吧。”
    楚阔重新说了一遍：“把手机放旁边，躺好，闭上眼。”
    对方能猜出他没闭眼？莫唐顿时老实了不少，乖乖闭上眼睛：“好了。”
    “嗯。”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温柔的声线，唱着暖意十足的催眠歌曲，让人的心都软成了一片。
    简单的歌声里，莫唐突然找到了自己渴求已久的安全感，曾经无数个不眠的夜晚，他多么渴望有人可以这样陪着他……
    单亲omega家庭生存并不容易，莫启初是omega，这意味着很多工作他并不能做，并且要时刻注意保护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莫唐也是omega，那他们只会被更多人欺负，omega的柔软可欺，似乎是所有人刻在基因里的记忆。
    没有alpha或者beta的家庭，练煤气水电的使用都要被严格监控。
    幸好莫唐是beta，莫启初不必为他的安全操碎心。
    发、情期是omega的噩梦，就像易感期对于alpha一样。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alpha的易感期造成的破坏通常情况下是可逆，但omega发、情期的后果，却是绝对不可逆的。
    毕竟标记，是一辈子的事情。
    除非去洗标记，但是洗标记对一个omega有多么大的伤害，莫唐很小就知道了。
    他的父亲去世后，莫启初一个人抚养他，曾经动过洗去标记重新开始的念头，却在查过所有资料后放弃了，因为洗标记的后遗症，没有人可以保证，轻则失去腺体，重则危及生命。
    当时莫唐还小，莫启初不敢冒险。
    然而随着莫唐年龄增长，莫启初却渐渐失去了重新开始的勇气，莫唐已经很久没听他再提过洗去标记的事情。
    ……
    莫唐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太阳已经高挂，客厅里偶尔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应该是自家爸爸正在吃早饭。
    慢慢伸了个懒腰，莫唐瞪着天花板，发呆了十几分钟，才恢复了昨日的记忆。
    等等，昨天，他跟楚阔表白了，然后对方同意了，还给他唱晚安曲。
    莫唐拿起手机，点开便是他和楚阔的对话界面，最近的一通电话持续了两个小时才被挂断。
    有两个小时吗？莫唐记不清楚，只记得自己很快就睡着了。
    晚安曲的作用可真不是盖的。
    莫唐：我昨晚真的很快就睡着了，哥你唱得真好听，不愧是我的男朋友。
    此刻楚阔正坐在一楼饭桌，吃着让人送来的早饭。
    除非给莫唐做饭，他自己一般是不下厨的，会让司机带家族酒店的早餐过来。
    简单省事。
    收到莫唐发来的信息，楚阔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小家伙，有点得瑟。
    不过他还挺喜欢的。
    楚阔：男朋友，吃完早饭了吗？该出来约会了。
    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莫唐不知道，但是现在他谈恋爱，不夸张地说，他每时每刻都想和楚阔联系。
    【语音通话】
    这次，是莫唐主动打了过去。
    “嗯？”
    alpha低沉的声音大清早地听起来特别提神。
    莫唐正刷着牙：“唔刚起来，绩点出奇？”
    楚阔扶额失笑，小家伙感觉好像挺心急的：“不急，你先收拾一下自己，晚点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欧。”莫唐应了声，挂断语音通话。
    好像不如直接视频通话，刷牙的时候语音通话，简直通了个寂寞。
    来到客厅，莫启初已经出门上班了，桌上放着给莫唐准备好的早餐。
    稀饭、榨菜、鸡蛋。
    简单的早餐，莫唐几口便解决了。
    不知道司机什么时候过来，莫唐却等不下去了。
    看了下时间，会房间抓了件外套，看见昨晚自己脱下的大衣还放在椅子上，犹豫了一下，莫唐还是没拿大衣就出门了。
    没拿的原因一个是因为借穿了大半天，莫唐觉得还是洗完再还给人家好点，另一个是觉得万一楚阔忘了这件衣服呢，那他岂不是……
    明明已经是男朋友，某些时候莫唐的思维仍然习惯性将楚阔当成学长、暗恋的对象，却很难无缝衔接男朋友的身份。
    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吧。
    出门前，莫唐给楚阔发了一条语音。
    楚阔吃完早饭，刚走到门口要上车去接莫唐，听到手机消息提示音，打开才看到莫唐发来的信息。
    “哥哥，我过来了，不用让司机来接我。”
    等在一旁的司机耳朵动了一下，这甜得腻人的声音，是谁？
    然而自家冷漠无情的楚少爷，听到这样的声音没有半点不适，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看得司机鼻梁上的墨镜差点掉下来。
    “好，那我在家里等你。”楚阔也给莫唐回了条语音。
    司机茫然。
    “早上先不出去了，你回去吧。”楚阔吩咐道。
    司机：“是，少爷。”
    合格的员工，只需要听令行事就行，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司机还是行动迅捷地将车子开走了。
    来公交车站接莫唐的，仍然是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接他的那个保安叔叔。
    看到莫唐，保安叔叔十分高兴：“莫同学，又来了啊。”
    莫唐：“嗯嗯，辛苦了叔叔，我以后应该会经常过来。”
    “不辛苦，经常过来好啊，热热闹闹的才有人气。”保安叔叔乐呵呵的。
    莫唐突然发问：“叔叔，真的一直都没有人来这里找过楚阔吗？”
    保安：“有啊。”
    “嗯？”莫唐瞬间警觉，“谁呀？”
    “你呀！”保安大叔答得理所当然。
    曾经保安大叔口中，独自居住在宽敞别墅中十几年，孤僻的楚家少爷，因为莫唐的出现，在他们眼中，已经不是记忆中刻板存在的那个印象了。
    第二十章 我输了
    莫唐对楚阔家已经很熟悉了，挥别保安大叔，便熟练地推开早已自动开启的铁门，走进庭院。
    穿过小院子，他便看到了楚阔。
    楚阔还是站在平时接他的地方，见到他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哥！”莫唐故意叫了他一声，才慢慢走到他的身边。
    刚刚在手机上还男朋友来男朋友去地调情，现在见了真人，莫唐却有些害羞。
    “嗯。”楚阔喜欢听他干净清亮的声音，伸手替他把歪了的衣领扯正，“衣领歪了。”
    可见莫唐出门有多么匆忙。
    莫唐低着脑袋，把自己手往对方手掌里放，语带笑意：“手凉。”
    楚阔用双手捧起他的手，放到唇边，吹了两口热气：“这样有暖和点吗？”
    “有。”莫唐看着他给自己暖手，眼里星子铺洒，璀璨明亮。
    楚阔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
    莫唐：“看你呀。”
    “看出什么来了？”楚阔没有松开他的手，拉着人走进屋内，边问道。
    莫唐不负所望：“看我男朋友真帅。”
    “那之前还不是男朋友的时候，不帅吗？”楚阔逗他。
    莫唐：“那时候看你就是，我未来男朋友真帅。”
    逗人不成反被调戏回来，楚阔失笑：“你还会预言？那时候就知道我是你未来男朋友。”
    莫唐：“我会的可多了。”
    就算说着毫无营养的话题，两人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是欢快的。
    “以前你每次过来我们都直接去书房读书，现在竞赛结束了，还是假期，不如玩玩游戏，放松一下。”楚阔带着他，坐上室内电梯，下到负一层。
    确实莫唐之前只在二楼书房和一楼饭厅活动过，现在是第一次知道这栋别墅有负一层。
    “平时有打游戏吗？”楚阔问他。
    莫唐：“很久没打了。”
    打游戏这件事已经是他初中的历史了。
    楚阔：“以前玩过什么样的游戏？射击类的玩过吗？”
    莫唐：“有，基本各种类型都玩过。”不学习的那几年他可是各种小游戏高手排行榜上有名的人，别人靠氪金，他都是自己实打实打上去。
    “那今天算是陪我玩了。”楚阔道。
    莫唐：“我好久没玩，也有点手痒了。”他不想给楚阔自己在迁就他的感觉，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很久没打游戏了，他也有点手痒。
    跟着楚阔来到负一层娱乐室，入目的是许多新潮的设备，有些莫唐都看不懂是做什么。
    “这个游戏仓是实验性的全息游戏接入点，不过设备还在完善中，体验感欠佳，我们不玩这个。”楚阔给莫唐介绍了房间里最吸人眼球的白色舱体作用，随后拿出两个手柄，“玩生存战吧。”
    莫唐只想和楚阔待在一起，对玩什么并不在意：“好啊。”
    生存战是比较古老的游戏了，但是楚阔这里设备齐全，不止有全系游戏舱这样先进的设备，也有读取机这样古老的设备。
    简单看了下说明，再操作两盘，尽管没有玩过这个游戏，莫唐还是很快就上手了。
    屏幕里，莫唐操纵的小人跳跃、踢腿，十分主动地攻击着楚阔操纵的角色。和他正相反，楚阔防守严密，莫唐的攻击给他造成的伤害有限，他总是等莫唐松懈了，才突然开大招，往往能打出伤害较高的有效攻击。
    很快，莫唐输了。
    莫唐：“我输了。”
    楚阔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不开心了：“那再来一局，下局就赢了。”
    莫唐看着他摇头。
    楚阔：“嗯？”
    莫唐还是看着他，但也不说话，眼睛轻轻眨着。
    看起来乖巧又可怜的样子。
    突然，楚阔笑了，他伸出手，撑在莫唐的身后，倾身，吻住了他。
    呼吸撞在一起，唇和唇相贴。
    很快，主动出击的人退回了原位。
    “这样吗？”楚阔问他。
    莫唐低哼了一声，算是肯定，抬眼笑着看向屏幕：“再来一局吧。”
    第二十一章 谈恋爱
    两人一起在楚阔家呆了一天，傍晚楚阔送莫唐回家，两人刚走到门口，莫唐就被拉住了手。
    “录个指纹和人脸，下次过来可以直接进来。”楚阔捏着他的手指往设备上按去。
    莫唐：“我们才在一起第一天，哦不对算第二天，你就录我指纹进去，要是我趁你不在把你家的贵重物品都搬走了怎么办？”
    楚阔：“我家没什么贵重物品，除了你。”
    本只是一时贫嘴的莫唐被楚阔的回答完美狙击。
    直到被牵引着录完指纹和人脸，莫唐才灵魂发问：“哥，你是不是谈过很多恋爱啊？”
    楚阔闻言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莫唐：“因为，感觉很熟练？”
    被自己的恋人这样说，楚阔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忍不住抬手捏了下莫唐的鼻子：“那应该是因为我做功课比较认真。”
    莫唐瞪圆了眼：“你还做功课？”
    “嗯。”楚阔握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脏处，“这是我第一次恋爱，我知道你也是第一次，我不想让你留下任何遗憾，所有别的情侣会做的事情，我都想跟你一起做。”
    心仿佛被浸泡在蜜糖罐里，甜滋滋的，莫唐垂下眼，一时竟然不敢直视楚阔的眼睛，那双眼太过深情，只是对视，他就觉得自己几乎溺毙其中。
    红着耳尖，莫唐悄悄踮脚，抬头在alpha的唇角印上一吻。
    “我也是。”
    ……
    假期和楚阔在一起腻了两天，最后一天莫唐只能宅在家里狂补作业。
    莫启初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莫唐赶作业的样子了，出门前十分温柔地和他说晚上给他带小蛋糕。
    三天假期，十几二十张卷子，莫唐从早奋斗到晚，除了必要的三餐，连手机信息都没时间看，才堪堪补完。
    等他终于结束，屋外天已经黑了。
    “啊——”伸了个懒腰，莫唐把脚边的糖果抱起来rua了又rua，才拿起手机，看有没有什么人找他。
    不过打开手机后，其他标红的未读信息却被他直接略过，莫唐直接打开了早上和楚阔最后一次聊天的对话框。
    「莫唐：哥，今天要补作业，不能出门了【哭泣】
    楚阔：好，加油。」
    就在莫唐正打算给楚阔发个信息说自己写完作业，不知道心有灵犀还是什么，楚阔正好发了条新信息过来。
    楚阔：作业写完了吗？
    莫唐勾起嘴角，手指轻动，立刻回复：写完了！！！
    莫唐：刚写完，哥你掐的时间好准。
    楚阔：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按你的速度差不多了，就试着给你发信息问问，看来还是有默契的。
    莫唐：【龇牙】
    下一秒，楚阔发来了【视频通话】邀请。
    莫唐扒拉了两下头发，接起。
    “哥！”
    屏幕上出现楚阔的脸，人站在跑步机上，正在健身。
    “在做什么？”
    虽然在跑步，但是楚阔的声音却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显然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没干什么，刚写完作业，歇会儿气。”莫唐将手机支起来，趴在书桌上看着他，“哥你跑多久了，都没流汗。”
    楚阔偏头看了下时间：“半个小时左右。”
    “每天都跑吗？”
    “一周三到五次。”
    “哦哦哦。”
    “等以后我们住一起，可以一起跑，不然我一个人跑太无聊了。”
    屏幕里，alpha轻歪了下头，露出期待的笑容。
    住，住一起？莫唐有点没反应过来，他都还没有畅想到这一步。
    察觉到他愣了一下，楚阔问他：“没想过吗？”
    莫唐咧嘴一笑：“嗯，之前没有想过，不过，之后可以想想。”
    楚阔：“好。”
    “你还有半年才去B市吗？”莫唐问他。说不定他会比楚阔还早去B市。
    楚阔：“下学期就要提前过去。”
    “啊——”莫唐有些惊喜。他还不打算现在就跟楚阔说自己要转学过去，准备给楚阔一个惊喜。
    楚阔：“怎么了？”
    莫唐摇头：“那我们是不是要异地恋了？”
    “我假期就回来，或者你放假也可以来找我玩。”楚阔很早便想过这些问题了。
    莫唐：“好！”
    ……
    正常上学之后，莫唐和楚阔自然地过上了学校里装不熟，回家煲视频通话粥的日子。
    毕竟两个年级第一谈恋爱，还是楚阔，真爆出来可能不止会在两个年级的学生中间炸开锅，甚至包括教师们。
    保险起见，两人一致同意不公开。
    毕竟楚阔在学校里也待不了几天了。
    当然，那天在会所里，莫唐为楚阔说话，楚阔因为莫唐动气，两人在学校里装不熟，对于比较熟悉莫唐的许朝来说，简直是教科书版本的欲盖弥彰。
    但他十分识趣，看破不说破，安分地做着吃瓜群众。
    竞赛成绩在期末考前出来了，莫唐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拿了国家级二等奖，是省内成绩最好的学生。
    老李公布好消息之后，放学想找莫唐聊聊，却没逮到自己想找的人，问教室里的同学，才知道人下课铃声一响立刻飞奔回家了。
    而飞奔离开学校的莫唐，实际上并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跑去了楚阔家。
    “我竞赛得奖了！”
    因为指纹人脸已经录入，莫唐出入无阻，便熟练地直接进门，跑到客厅里大喊了一声。
    楚阔从二楼下来接他，刚走到楼梯口，就被莫唐扑了个满怀。
    “开心吗？”莫唐抱着他问。
    楚阔失笑，抬手揽住他的腰：“开心。”
    莫唐：“我棒不棒？”
    楚阔：“糖糖真棒。”
    莫唐抱着他，心里满满涨涨的，一方面是自己这么久的努力没有白费十分开心，另一方面则是好歹没有给楚阔丢脸，悬了好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在楚阔怀里仰起头，楚阔低头看他，笑着亲了他一下，唇瓣一触即离：“奖励。”
    莫唐追上去：“要多一点。”
    轻笑了一声，楚阔等他吻上来后，才重新低头，张嘴咬住他的下唇。
    上一次这样亲密接触，好像还是表白那天的事情了。
    焦香咖啡味漫溢，楚阔抬手，按住莫唐后脑勺，更深地吻了下去。
    唇齿间，是怀里人肆意流淌的清甜香味，让alpha欲罢不能……
    良久，楚阔退开些许，额头靠在莫唐肩膀上。
    莫唐轻喘着，如果不是靠着墙壁，可能已经站不住了。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的莫唐，耳垂突然一痛又一痒，冷不丁轻哼出声。
    是alpha咬了他耳垂后，又轻轻抚慰着他。
    手指蜷起搭在楚阔的衣领上，莫唐软着声音：“我要回家了。”
    放学后来了楚阔这边，再赶回去已经有点晚了。
    楚阔放开他，站直了身子：“我送你回去。”
    莫唐：“不用啦，送我回去之后你不是还要自己回来，太麻烦了。”
    楚阔：“不麻烦。”
    见他坚持，莫唐也就妥协了，其实他也想和楚阔多待会儿。
    ……
    回到家里，莫爸爸果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就等莫唐回来。
    “老师又拖堂了呀？”饭桌上，莫启初问他。
    莫唐：“啊，是啊，马上期末考了，都想多说几道题。”
    莫启初：“上学真累。”
    莫唐：“……还好啦。”
    “糖糖，我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莫启初突然道。
    莫唐愣了一下：“什么？”
    莫启初：“我遇到了一个人。”
    莫唐边夹菜边点头。
    “是个beta，他跟我告白，我同意了。”
    “咳咳咳咳咳咳……”莫唐噎着了。
    “我怎么不知道？”喝了口汤缓过来后，莫唐质问自己爸爸道。
    莫启初：“我这不是在跟你说了吗，再说谈恋爱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你，是因为想定下来了，才告诉你的。”
    莫唐仿佛被雷劈了：“爸，爸爸，你这意思是你谈过好多次恋爱了？”
    莫启初：“你之前谈恋爱也没跟我讲啊。”
    之前？莫唐：“……我之前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你和杨齐不是……”莫启初还没说完，就被莫唐打断了。
    “我和杨齐？当然不是，爸爸你在想什么？”莫唐惊呼。
    莫启初：“哦，没有就没有吧，这么激动干什么。”
    莫唐饭也吃不下了：“所以爸爸你现在是说，你要和这个beta定下来是什么意思？”
    莫启初：“再考察一段时间，等你去B市读书，我可能差不多会跟他结婚。”
    莫唐呆住：“爸爸你不跟我一起去B市？”他的设想里，莫启初应该会跟他一起去B市的。
    莫启初：“我不去，明年你也十八岁了，段家也在B市，我都操心你十八年了，需要放段时间假。”
    虽然莫唐很舍不得莫启初，但他也知道为了抚养自己长大，莫启初有多辛苦，所以无法像往常撒娇卖乖或者装傻卖蠢，让莫启初跟他一起去B市。
    更何况莫启初不喜欢段家。
    “我知道了。”莫唐低下头，默默扒饭。
    莫启初抹了下眼角，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
    “到时候段家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不要忍着，该怎么办怎么办，大不了就回家，爸爸永远在家里，知道吗？”莫启初忍不住叮嘱他道。
    莫唐：“爸爸你放心吧，没人能欺负我。”他不欺负别人已经是别人烧高香了。
    “好。”莫启初笑了，“你最厉害。”
    “那，什么时候让我见见那个叔叔？”莫唐问。
    莫启初想了想：“这周末吧。”
    “他……”莫唐欲言又止。
    莫启初：“他知道我的所有情况，他说不介意，周末你帮爸爸把关，我听你的意见。”
    “好。”
    第二十二章 国王游戏
    周末的时候，莫启初带着莫唐来到一家西餐厅，一走进餐厅，莫唐就敏锐地察觉了投过来的视线。
    那是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儒雅的笑容。
    他跟在莫启初身后，走了过去。
    “糖糖，这是魏叔叔。”莫启初为他们做介绍道。
    莫唐礼貌地打招呼：“魏叔叔好。”
    魏明齐友善地点头：“糖糖你好，之前一直听你妈妈提起你，终于见到了。”
    简单问好后，三人在卡座落座，魏明齐伸手招来服务员，征询两人意见后点单。
    等上菜的时间，魏明齐向莫唐更详细地介绍自己：“我是beta，现在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听说糖糖成绩很好，对法学有兴趣的话，以后可以考虑也做律师。律师这个职业很适合beta。”
    莫唐的好奇心上来了：“为什么？律师不是需要在法庭上唇枪舌战，更适合好斗的alpha吧？”
    魏明齐摇头：“律师是个服务行业，我们用知识服务客户，在法庭上也只是陈述事实和法律，相反，好战的性格有时候并不适合做律师。严谨和认真才是成为律师最重要的品质。”
    莫唐之前并没有了解过这些，听他说起，也觉得颇有意思：“原来是这样。”
    “那糖糖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吗？将来想做什么？”魏明齐问他。
    莫唐摇头：“还不清楚。”
    魏明齐：“不着急，你还小，可以慢慢想。”
    正巧这时候服务员上菜了。
    莫启初开口：“好了菜来了，边吃边聊吧。”
    “你不能吃辣。”莫启初将辣菜从魏明齐身前撤走，摆到了自己那边。
    魏明齐无奈一笑：“我嗓子差不多好了。”
    莫启初：“那也还没好全，你们律师靠嘴吃饭的，是想哑着嗓子上法庭吗？”
    魏明齐：“听你的。”
    莫唐默默看着，没有出声。
    三人边聊边吃，但也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便结束了饭局。
    魏明齐送他们回到小区才走的。
    莫唐跟着莫启初回到家里，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回了卧室。
    莫启初见他并没有要谈话的意思，也就没有打扰他。
    一顿饭下来，莫唐并不反感魏明齐，但他也不是很喜欢魏明齐。
    可能因为，觉得他要抢走莫启初吧。
    但是这样想是不对的。
    打消心里有的没的念头，莫唐给楚阔发了条信息，想让他帮自己一个忙。
    莫唐：哥，你认识能够查别人背景，类似侦探那种人吗？
    楚阔：怎么了？
    莫唐：想查个人。
    楚阔没有多问：可以，把你知道的信息告诉我。
    莫唐只知道人家的名字和职业。
    楚阔：这些就够了。
    莫唐是实在不知道要找谁，但他又担心莫启初被骗，身边认识的人里面，只有楚阔是值得信任又可靠的。
    楚阔的效率很高，第二天傍晚，莫唐就收到了他发来的材料。
    楚阔：是一个在业内颇有口碑的律师，私生活很简单，人品可靠。
    莫唐：谢谢哥。
    楚阔：不用谢，有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和我说。
    莫唐：好。
    莫启初正在客厅看电视，身后房门突然打开，莫唐抱着糖果来到沙发边，坐到了他身旁。
    “怎么了？”莫启初给他塞了瓣橘子，见他神色严肃，问他道。
    “唔——”吃掉莫启初喂来的橘子，莫唐严肃的表情有点崩，“爸爸，我是想说，我同意你和魏叔叔在一起了。”
    莫启初：“嗯？昨天回来之后你一直没说什么，我还以为你在酝酿怎么说服我分手来着。”
    莫唐：“我没有……我只是需要时间想一想。”
    莫启初：“好吧。”
    “我希望你可以幸福。”莫唐声音很轻。
    莫启初揉了下他的脑袋：“爸爸会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用担心爸爸，爸爸看起来这么脆弱的吗？”
    莫唐：“这跟脆不脆弱没关系，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可能发生的伤害。”
    莫启初眼眶微红，嘴角却依然带笑：“知道了。”
    “如果他欺负你，你要和我说。”莫唐叮嘱道。
    莫启初看着莫唐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不由笑着道：“好。”
    ……
    两天的期末考结束后，是短暂的狂欢，各班都在组织假前聚会，莫唐他们班也不例外。
    因为楚阔下学期就要离开的原因，这次聚会也算是道别会。
    上次聚会的不愉快后来几个alpha都找了楚阔当面道歉，因为omega的问题争风吃醋，可能是这个年纪的alpha都会犯的错误，楚阔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要不是后面莫唐被牵扯进来，他都不可能会跟这么几个人生气。
    给自己办的道别会，班主任老李也明确了会到场，楚阔没有推脱的理由，便应承了下来。
    理所当然，莫唐身为班级的一份子，也到场了。
    聚会到一半的时候，老李因为家里小孩哭闹，便提前离场了。
    班主任一走，聚会的氛围立刻不一样了。
    几个同学拿出了道具，开始怂恿着要玩大胆的游戏。
    “玩国王游戏吧，抽签，每个签上面有数字，饮料瓶转一圈正对的人是国王，可以下令，盲念数字，让抽到数字的人做任何事情。”
    这种游戏，omega一般不参与，只有alpha和beta玩。
    楚阔和莫唐本来都是没打算玩的，但是班里的人一再怂恿，也只能应付着玩上两局。
    老李走了，加上刚结束期末考，大家都有些兴奋。
    一会儿让唱歌一会儿让跳舞的，十分热闹。
    安全苟到第五轮，莫唐看了下自己抽到的签数，7号，沉默着放下。
    桌面上饮料瓶旋转着，瓶口最终对准了一个人。
    是一个班里平时就玩得比较开的人。
    刚刚的“国王”下的命令，无非是说要当场倒立或者当众唱歌跳舞之类的，所以莫唐一直都挺淡定的，他不是很会唱歌，但是最简单的童谣还是会两句的，真被抽中了大不了来一首两只老虎，他才不怕。
    “刚刚那些都太无聊的，我来个刺激的吧。”
    “就，7号和21号，现在，立刻，马上，接吻！”
    他的话音一落，知道不是自己号数的吃瓜群众立刻热烈鼓起掌来。
    刺激啊！
    7号？听到号数，莫唐嘴角抽了一下。
    “7号和21号是谁啊？”
    “对啊谁呀，快点站出来。”
    “不然一个一个翻了哈。”
    “搞快点搞快点。”
    突然，全场安静了下来。
    因为，楚阔举手了！
    “21号。”楚阔的声音很平静。
    众人则有些扫兴，如果楚阔拒绝的话，他们根本不能拿他怎么样。
    就在楚阔打算说出一句身体不适要先走一步时，莫唐开口了。
    “7号。”
    楚阔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他偏过头，莫唐低着脑袋，没有看他。
    围观的群众屏住了呼吸，甚至连下指令的同学都呆住了。
    谁能想到随口一念，就念到了两个不好惹的人呢。
    就在所有人都有些失望，觉得两个人铁定不会配合的时候，却见楚阔突然伸手，掐着莫唐的下巴，让他仰起脸，面对自己。
    哇！
    这一刻，包厢里的气氛，安静地沸腾着。
    一时间，就连一旁自己玩自己的omega们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过来。
    莫唐眨了下眼，其实他也不确定，楚阔会怎么做，直到对方捏住自己的下巴，看了过来。
    微长的额发随着alpha倾身遮住了他深邃的眉眼，让旁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莫唐却看得分明，楚阔眼里带着笑意。
    脸，瞬间热气升腾。
    莫唐紧张地捏紧拳头，闭上了眼。
    很快，唇上一凉。
    周边是一致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触即离。
    楚阔看向原本想要恶作剧的下令的同学：“可以了吗？”
    “可，可，可以了。”那个同学磕磕绊绊应道。
    “那你们继续玩，我就先走了。”楚阔笑着起身，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莫唐抓了下头发，表情平静，但在包厢门关上的两秒后，也跟着起身了。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家了。”
    目睹了刚刚一切的同学们，此刻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语。
    “好。”
    “路上小心。”
    “下学期见。”
    “……”
    待莫唐离开，包厢里的人才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我艹！”
    “卧槽！”
    “我快吓死了。”
    “都怪你，下这种什么命令，没看到学长在吗，不正经。”
    “你这是损坏我们1班学生的形象。”
    “就是，乱下什么命令啊。”
    很快，班里的omega都凑了过来，找始作俑者算账。
    “刚刚是谁让学长和莫唐接吻的？疯了吗？”
    “你这家伙别想在学校找到omega了！”
    ……
    夜晚的城市霓虹灯闪亮，街边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却没有人注意到昏暗巷子里，靠在一起的两个人。
    “唔——”
    莫唐靠在楚阔的怀里，仰头承受着对方激烈的吻，凶狠的程度，仿佛要把自己吃掉一般。
    几步之隔便是繁华街道，他们躲在黑暗里，放肆地彼此索取，实在太大胆了。
    “不要分心。”
    alpha湿热的呼吸在耳边响起，轻吻在脸颊和耳垂流连后，再次攫住了怀里人已经微微红肿的唇。
    “……不要了。”莫唐抓着他的衣领，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
    “为什么不要，刚刚在同学面前，不是很大胆吗？”
    大胆地说自己是7号，乖巧地等候宣判，期待的眼神……
    “还是说，更想让我在所有同学面前吻你？”楚阔稍稍退开，逗他道。
    “！”
    莫唐喘息着，重新献上自己的吻，堵住对方的嘴，让他再不能继续说些让自己难为情的话。
    他才不会承认！
    第二十三章 分别
    寒假对于楚阔来说，是最后能和莫唐朝夕相处的时间。
    除非必要，两人几乎每天都黏在一起。
    跟着楚阔，莫唐解锁了许多新技能，比如骑马、射击、高尔夫……
    虽然都还只是半吊子，但是作为约会项目，莫唐的水平算是够的。
    他每天都不着家，莫启初自然察觉了异常，但是本着鼓励恋爱自由，加上莫唐马上就要离开自己，莫启初也就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问莫唐的行踪。
    年轻人嘛，正是热情似火的年纪，可以理解。
    短短一个月眨眼就过，莫唐还沉浸在和楚阔的热恋中，楚阔却必须要去B市了。
    送楚阔去机场的时候，莫唐少有的沉默了一路。
    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舍，楚阔也很心疼：“乖，一有假期我就会回来看你，最长一年，等你考到B市，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莫唐抱着他的胳膊，将脸埋在他手臂上，不想说话。
    一年，他一个星期都挨不过。
    明明没在一起之前，只是能远远看上一眼便已经足够，但在一起后，就算只是一天没见，莫唐都觉得无法忍受。
    “我是不是太黏人了？”莫唐反思。
    楚阔轻笑了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不会，刚好。”
    “你不能在那边找别的beta，或者omega，alpha也不行，知道吗？”莫唐叮嘱道。
    楚阔：“不会，我有你就够了。”
    莫唐看了眼降下的隔板，朝楚阔仰起头。
    楚阔笑着在自己小男友的唇上印上一吻。
    机场送别的人很多，私下里莫唐喜欢黏黏糊糊的，但一旦到了公共场合，通常能多规矩有多规矩。
    楚阔拉着他的手，两人在安检通道前停下脚步。
    “每天晚上都要视频，知道吗？”轮到楚阔开始放不下心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提前跟我说，不要让我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联系不上你。”
    “不要打架。”
    “专心学习。”
    “和许朝保持好社交距离。”
    ……
    莫唐点头如捣蒜。
    “好了，我走了。”
    “嗯。”
    五分钟之后……
    “时间来得及吗？”莫唐推了下楚阔。
    楚阔看着他，没有动作。
    莫唐抿了下唇，扫了眼旁边的人，没人注意他们。
    脚尖轻踮，莫唐抬起下巴，在alpha的唇角吧唧亲了一口。
    “我会想你的。”
    但是楚阔并没有就这样转身离开。
    “你先回去吧。”楚阔道。
    莫唐：“嗯？”
    楚阔：“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莫唐：“可是……”
    “乖，我不想让你自己看着我离开的背影。”楚阔抬手，将人揽进怀里，紧抱了一下后放手，“我看着你回去。”
    本来情绪还算稳定的莫唐，突然心里酸涩起来。
    “那我走了？”
    “嗯。”
    莫唐转身，一步三回头，不想误了楚阔登机的时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离开了机场。
    机场外头阳光灿烂，晴空万里，莫唐刚刚还有些伤感的心情瞬间蒸发彻底。
    最多再一个礼拜他也要去B市了！到时再给自己男朋友一个大大的惊喜！
    段老头子前几天就已经联系他了，不过他忙着陪楚阔，还没怎么搭理他。
    听说是这两天就要派人过来给他办转学的事情，反正他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等手续办妥，到时候人跟着过去B市就行了。
    对于段家，莫唐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其实并不抱期待。
    老头子想从他身上买的可能性，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到底是天才还是庸才。
    但他最好的一点就是，他一向不会庸人自扰。
    去B市，段家同意认回他，他能实现莫启初的心愿，解开莫启初十几年的心结，还可以和楚阔在同一座城市，这两个理由，已经足够他忍受段家的一切了。
    反正，他总不会让自己难过的。
    ……
    安德里学校，一所只有家族名字存在于特殊名单之上的人才有机会进入的学校。
    段家在列，却不过只在末尾，是不起眼的家族。
    名单上的家族成员并不是都能进入安德里学校。
    进入安德里学校之前，他们需要做的事情，除了必要的基因检测，同时，还需要经过预科班的淘汰筛选。
    只有预科班成绩合格，才能正式进入安德里学校学习。
    而这一切，此刻的莫唐还全然不知情。
    “一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想进安德里，开什么国际玩笑？”安德里学校预科班班主任宋然看着手上的材料，不悦地皱起眉来。
    “哎呀，孩子要是达不到标准，到时候给个不合格的成绩踢掉就是了，何必生气。”办公室沙发上，悠闲喝着茶的信息速引导师柳絮生轻声劝道。
    但接着，宋然语气突然惊异：“咦？这孩子居然是段家长子的遗腹子。段家去年两个孩子成绩都不合格，今年竟然连扔乡下忽视了十几年的孩子都找出来了，也是真的努力。”
    柳絮生喝茶的手一顿：“你是说，他是段泽海的孩子？”
    “抱歉，我忘记他曾经和你……”宋然突然想起，好友和段泽海之间的纠葛。
    “没什么，商业联姻罢了，段家衰落到如今地步，多亏了他当初悔婚，我才逃过一劫。”
    “呵呵呵，也是。”宋然应和着笑了一声，但是好友心中是否真的这么想，他保持怀疑。
    “他的孩子是beta？”柳絮生问。
    “资料上是这么写的，但是这孩子在普通中学，却能取得碾压alpha和omega的成绩，这点就很不像beta。”
    柳絮生：“不急，入班前的基因检测，能解答一切。”
    “我突然对这孩子有点好奇了。”宋然看着照片上笑容乖巧、眼神清亮却又带着些许不驯的少年，勾起了嘴角，露出兴味的笑意。
    当年那么让人惊艳的alpha，在最好的年纪戛然辞世，震惊了多少同辈人。
    十几年后，他的孩子，重新出现在安德里，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光想想，就让人有些期待。
    “今年有趣了，这边段家还想瞎猫抓死耗子，每个都试试，那边名单上那家人直接推了免试名额。”宋然扯了下嘴角。
    能被称为名单上那家人的，只有排在第一排的三个家族。
    免试名额，不需要经过预科班淘汰筛选，直接入学安德里的名额，只有第一排的家族拥有。
    “他们呀，不奇怪。omega还是alpha？”
    “alpha。”
    第二十四章 异地恋
    “你在哪里呀？”
    莫唐窝在自己的被窝里，隔着手机和楚阔视频聊天。
    视频上，alpha背后是低调奢华的室内布置，就算莫唐对这些不太了解，但还是能看出，楚阔现在住的地方只可能比半山别墅更加豪华。
    楚阔：“刚到，家。”
    莫唐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楚阔在说家这个字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
    “你提前租的房子？”莫唐想起楚阔说过的两人同居的事情，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楚阔：“不是租的，是自己的。”
    莫唐发自内心感叹道：“……你好有钱。”
    闻言，楚阔忍俊不禁：“以后养你够用就行。”
    在这点上莫唐倒是十分自觉：“我不用养的，我可以自力更生。”
    “好。”楚阔笑容愉悦，“说不定以后可能要你养我。”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莫唐握了握拳：“我会努力的。”
    按照楚阔现在的吃住标准，莫唐觉得就算自己继承了段家，也不一定养不养得起一个楚阔。
    果然，该奋发图强了么？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些有的没的，都不想断线，最后还是楚阔看了眼时间，催莫唐该睡觉了，莫唐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视频通话。
    结束和楚阔的聊天，莫唐却一丝睡意也没有。
    好想去B市啊……
    瞪着天花板，莫唐第一次体会到了异地恋的艰难。
    之前是他太乐观了，还以为最多不过晚一个礼拜就能和楚阔待在同一个城市，这几天忍忍就过去了。
    事实证明，入骨相思无药医。
    才不到两天，他就格外想念楚阔安全感十足的怀抱了。
    ……
    莫唐前往B市的日子临近，莫启初却丝毫不急，连莫唐也没有多少离愁别绪。
    在莫唐看来，去往B市不过是他到远一点的地方上学罢了，等假期他就会回家来，莫启初虽然自己在这里，但身边有人陪伴照顾，他也不需要过多担心。
    莫启初对莫唐是不舍的，但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想象过无数次莫唐离开自己回到段家的场景，当这一刻真的要到来，他想象中自己应该有的千回百转的思绪，都化作了释然。
    “如果在那边待得不开心，就回来，知道吗？”莫启初帮莫唐收拾行李的时候，叮嘱他道。
    莫唐边收拾东西边点头：“知道了，爸爸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还有糖果，等我放假就回来看你们。”
    莫启初：“你不用担心我们，自己照顾好自己。”
    “知道。”莫唐应着。
    冷不丁，莫启初突然开口：“你那个男朋友，分手了吗？”
    莫唐正喝着水呢，闻言直接喷了出来：“咳咳咳咳……什么？”
    “不用瞒我，我早知道了，是你们学校的吧？”莫启初神色淡然，“你要去B市了，得和人家好好道别，好聚好散。”
    莫唐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才道：“……他也去B市。”
    莫启初：“嗯，嗯？”
    莫唐想想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便老实交代：“他比我大一届，要去那边上大学。”
    “哦……”没想到是这样，莫启初有些意外，“那，你们去了B市也要好好相处。”
    莫唐点头：“爸爸，等下次回来，我带他来见你。”
    莫启初觉得年轻人恋爱都是三分钟热度：“如果你们那时候还没分手，可以呀。”
    听到分手二字，莫唐皱眉：“爸爸？”
    “嗯？”莫启初没觉得哪里不对。
    “我们不会分手的。”莫唐低头，继续收拾东西，语气却异常坚定。
    莫启初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好，那我就等你什么时候带他到家里做客。”
    莫唐想了想：“最迟秋天吧。”
    等秋天，他就带楚阔回家。
    ……
    B市，机场
    段家司机一早就遵从老爷子的吩咐，在机场抵达大厅等人。
    beta男，高中生，南方城市来的。
    综合信息，司机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不高的个子，温吞的长相，唯唯诺诺的举止，应该就是他们流落在外的“三少爷”了。
    “三少，老爷子让我来接您。”司机走到少年身旁，笑着问候道。
    被他突然叫住的少年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认错人了吧？”
    司机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怎么会认错，您是莫唐少爷吧。”
    少年松了口气：“你认错了，我不是。”
    “大哥，您是接我的吧？”突然，清亮的男声在两人背后响起。
    司机回过头去，有一瞬间的闪神。
    身后的少年高挑纤瘦，身体线条却隐含爆发力，一头黑色短发，笑容阳光大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beta。
    “莫唐少爷？”
    “我是莫唐，不是少爷。”莫唐好脾气地应答道。
    找到自己要接的人了，司机上前接过莫唐手上的行李：“少爷，是老爷子派我来接您，我先送您回家吧。”
    莫唐：“哦，老头子派你来接人，都没给你张照片么？”
    司机推行李的手顿了一下：“抱歉少爷，是我的失误。”
    莫唐耸肩：“不怪你。”
    不知道是老头子还是其他段家人搞的幺蛾子，是故意想让司机认错人，顺道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吧。
    哼，无聊。
    险些认错人，司机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紧张，加之莫唐给人的感觉，和之前他知道的形象相差太大，导致一路上司机出于谨慎，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先不回段家。”莫唐突然吩咐司机道。
    “老爷子还在家里等您。”
    莫唐：“回段家有经过B大吗？”
    “没有。”
    莫唐：“那就先去B大。”反正老头子这个年纪，没事也就待在家里吧。
    “……不太好吧少爷。”
    莫唐十分民主，笑着道：“或者你自己先回段家。”他自己去B大也不是不可以。
    短短十几分钟，司机已经看出这个从南方城市来的新少爷不是善茬，只能陪笑道：“少爷说笑，我先送您去B大。”
    莫唐不再理他，低头在手机上打字，给楚阔发信息，并附上自己离开机场时拍下的图片。
    莫唐：哥，在学校吗？【图片】
    等待回复的时候，莫唐偏头，透过车窗看这座陌生城市的风景，心底平静。
    B市，段家，父亲……
    楚阔……
    他来了。
    第二十五章 惊还是喜
    很快，莫唐接到了楚阔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里？”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出乎莫唐意料，有些许严肃。
    莫唐还沉浸在马上要见面的期待中，说道：“我来B市了，你在上课吗？”
    楚阔：“你等我一下，我去机场接你。”
    “不用接，我已经打了车，直接去B大找你。”
    对面沉默了片刻。
    莫唐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来得太突然，不小心打乱了楚阔的安排。
    “你有事要忙的话，我就先不过去了，等你忙完了再去。”莫唐说，边说边觉得自己真是善解人意。
    楚阔的思路恢复了顺畅，似乎是从莫唐的惊喜中缓过神来了，听莫唐这么说，他回道：“不用，我下午有事出来了一趟，现在不在学校，你到学校之后，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去。”
    “我不急，你先忙你的。”莫唐应着。
    楚阔回答简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关系。”
    “嗯。”莫唐有些许小尴尬。
    “路上小心，待会儿见。”
    这次，楚阔的电话挂得有些匆忙。
    看着屏幕慢慢暗下去，莫唐开始反思，自己这个惊喜是不是给得有点太惊了？
    虽然隔着屏幕，但他能察觉到，楚阔似乎是惊大于喜。
    ……
    B大礼机场不算近，车子开了四十多分钟，莫唐才终于抵达自己想象一个礼拜的学校。
    这就是，楚阔要读的学校。
    按照正常的安排，楚阔应该还要半年，等到秋天才来B市，但是莫唐听楚阔说，保送的学生都要求提前半个学期到校，说是要先跟导师熟悉一下。
    莫唐也没读过大学，不知道别的大学是不是也这样子。
    但是楚阔这么说，他便这么信了。
    ……
    大学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莫唐站在角落里，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路，默默等人。
    楚阔是坐着出租车过来的，几乎是他刚下车，莫唐就看到他了。
    人来人往，楚阔也一眼就锁定了他的身影。
    明明只是一个星期没见，却仿佛分别了一个世纪一般。
    莫唐走近，有些无措地叫了一声：“哥。”
    楚阔松了口气，抬手直接将人抱进怀里。
    “冷吗？”
    B市温度比他们那边低一些，莫唐自己没什么感觉，楚阔却是一下车就问他。
    莫唐眨了下眼，窝进他怀里：“不冷。”
    楚阔摸了摸他的头：“饿不饿，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
    莫唐：“不饿，晚点吃，你先带我到你们学校逛逛吧。”
    楚阔揉他脑袋的手顿住：“好。”
    两个外型优秀的男生手牵着手走在校园，除了偶尔引来颜狗侧目，倒是没什么人在意。
    “这就是你读的学校啊，你们图书馆大吗？”
    “还可以。”
    “食堂好吃吗？”
    “还不错。”
    “哇，这栋楼长得好奇特，它叫什么？”
    “……”楚阔扫了眼周边，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刻碑，“叫智识楼。”
    说着，楚阔收紧了抓着莫唐的手：“我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莫唐：“好。”
    两人朝校外走的路上，两人低声说着小话。
    “哥，你现在是住宿舍还是自己住啊？”
    “在家里住。”
    “哦哦。”
    “不知道你要过来，不然我提早在外面找房子。”
    “不急不急。”
    “你晚上住哪里，酒店定了没有，没有的话我待会儿带你去定，打算在这里玩几天？”楚阔突然唠叨起来。
    “哦，对了哥，我好像还没跟你说，我要搬过来B市了！”莫唐咧嘴一笑。
    楚阔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我爷爷家在B市，为了……嗯……尽孝，让我转学过来了。”莫唐稍微斟酌了一下措辞。
    楚阔：“之前没听你说过。”
    莫唐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我是想说给你个惊喜。”
    但楚阔脸上并没有莫唐想象中欢喜的神情。
    “惊喜变惊吓了吗？”莫唐看着楚阔，有些不确定……果然，惊喜不能随便送么。
    “我只是太惊讶了。”察觉到他的沮丧，楚阔解释着，“你能来我当然很开心。”
    一顿饭，两人吃得都有些心神不守。
    “那晚上我就先回爷爷家了。”吃完饭，莫唐便跟楚阔道别，司机都被他晾半天了。
    楚阔：“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莫唐摇头：“不用，爷爷有让司机来接我。”
    他没说自己和爷爷一家根本一点也不熟的事情。
    楚阔只听他这么说，便放心地点头：“那等你安顿好，给我打电话。”
    “好。”
    莫唐松开牵着楚阔的手。
    但下一秒，滑落的手被捞进温热的手掌里，莫唐回头，楚阔上前一步，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今天很高兴，我很想你。”
    莫唐下意识看向两边路人，果然，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
    “我也想你了。”说完，莫唐赶紧转身，钻进候在不远处的车子里。
    留楚阔独自面对来自围观群众八卦的眼神。
    “回去吧。”莫唐吩咐司机道。
    来的时候本以为只是接送的活，结果现在被迫围观刚回来的三少爷在大街上和一个alpha接吻，天知道司机现在有多绝望。
    “是。”司机的声音强装镇定。
    这件事要汇报老爷子吗？
    要的吧！
    莫唐：“刚刚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
    司机：“……是。”他做不到啊！
    这少爷半点自觉也没有，他是老爷子的人，不是他的人呐。
    莫唐当然不指望司机真的听自己的，但是还是多余吩咐一句，万一听了呢。
    ……
    华灯初上，段家饭厅里，众人神色各异。
    “这司机怎么接个人接了一天还没到。”
    坐在饭桌左手边的女人开口。
    她一开口，安静了好久的饭桌上顿时热闹起来了。
    “可能是飞机延迟了。”
    “爷爷，我都饿了。”
    “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够了。”你一言我一语中，段老爷子开口了，“你们吃吧。”
    说完，段老爷子起身，朝书房走去。
    离开前吩咐管家：“等那小子回来，先让他到书房见我。”
    “是。”
    直到书房的门合上，饭桌上才重新响起说话声。
    刚刚还胃口十足的人全都放下了碗筷。
    “我吃饱了，二哥你们慢吃。”
    “真巧，我也饱了，段宏，我们回吧。”
    “妈，我还没吃饱。”
    “家里缺你这几口饭吗，回去吃。”
    吵吵嚷嚷过后，段宅恢复安静。
    段业有两子一女，大儿子段泽海，也就是莫唐的父亲，十七年前因意外离世，二儿子段宏，三女段茜茜，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alpha。
    如今段家掌权人仍是段业，段宏和段茜茜虽然都是alpha，但是天赋有限，因此他迟迟没有定下继承人。
    本以为儿女辈没有指望，孙子辈好歹能出个人才吧，但是去年安德里预科班的结果出来，他的三个孙子两个孙女，考核成绩全部不及格。
    这种情况下，他才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外地那个被选择性遗忘的人身上。
    莫唐，他大儿子的遗腹子。
    段泽海什么时候和那个omega在一起的，段业不知道，只知道当初段泽海悔婚，让他十分气恼。
    如果当初联姻成功，或许段泽海就不会死，段家的势力也不会衰败到如今这种境况。
    所以他很不喜莫启初，那个没有任何背景甚至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omega。
    但他的孙子却在对方的养育下长大了，他不得不去见他。
    就像他所想的，对于让莫唐回归段家，莫启初并不反对，甚至乐于促成。
    理所当然，段家虽然声势不如以往，但仍然拥有莫启初奋斗几辈子也不可能拥有的财富，两相对比，莫唐更适合在哪里生活，不言而喻。
    莫启初的识时务免去了段业的许多麻烦，但现在段业发现，自己最大的麻烦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来源于莫启初，而是莫唐，自己的亲孙子。
    司机早就跟他汇报过了，莫唐下了飞机，并没有听从安排回到段家，而是自作主张，去了B大。
    人不大，主意倒是大得很。
    甚至都没有打电话过来知会一声。
    书房里，段业正在思考自己找莫唐回来这步棋是下对还是下错时，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老爷，三少爷回来了。”
    ……
    客厅里，莫唐坐在沙发上，打量着段宅的摆设，心底既不兴奋，也不紧张，甚至还有些置身事外的淡然，
    这里条件再怎么也不可能比他小时候更差吧，既来之则安之。
    这样想着，莫唐拿起桌上的橘子，十分自然地剥了起来。
    段业出来看到的便是，莫唐被橘子酸得皱起来的脸。
    “哇，这橘子没人吃过吗，好酸！”
    管家看了眼段业的脸色，连忙让佣人把橘子撤走。
    段业沉住气，在主位沙发上走下，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莫唐也跟着沉默。
    客厅里一时落针可闻。
    这样的僵局，在莫唐一声忍不住的呵欠声中被打破。
    “我就问一个问题，我住这里吗？”莫唐揉着冒泪的眼睛问。
    不让住的话还是早点说，他好出去找旅馆。
    段业：“不住这里你想住哪里？住B大？还是住你男朋友家？”
    果然司机不靠谱。
    好歹是之后要长期相处的人，莫唐十分好脾气地问：“那爷爷，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有的人，可恶起来能气得人七窍生烟，但一旦卖起乖来，也能让人不忍苛责。
    莫唐很少叫段业爷爷。
    没有人知道，每次莫唐叫他爷爷，段业都会不受控制地想起自己的大儿子段泽海。
    “管家，带他去他的房间。”段业吩咐道。
    “是。”管家应道。
    莫唐起身，准备回房间休息，却又被段业叫住。
    “这几天学校那边还有手续要做，包括基因检测，没事不要乱跑。”
    莫唐：“知道了。”
    他没事当然不会乱跑了，会乱跑那肯定是有事，这可不能怪他。
    作者有话要说：莫唐：吊儿郎当呛
    第二十六章 旁听
    段家给莫唐准备的房间，比莫唐原来的家还大。
    莫唐稍微扫了眼，发现自己行李已经被放在床边，便关上房门，独自收拾起来。
    将带来的衣服放进衣帽间，拿着睡衣进浴室简单洗漱后，莫唐便钻进了被窝里。
    虽然才九点，但是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莫唐准备睡觉了，明天不是还要基因检测还是什么的，早睡早起状态好。
    段业听到管家来说莫唐九点就上床睡觉的时候，脸上表情有些许挂不住。
    “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找他回来。”
    “三少，很大胆。”管家低头，客观说道。
    第一次来段家，便敢晾着全家人，回来直接进房间休息，胆子确实很大，也很不把段家人放在眼里。
    段业：“这性子倒是和泽海有点像。”
    涉及已故的大少爷，管家不敢接话。
    “罢了，一切等基因检测结果出来后再说吧。”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一丝倦意，段业抬手揉了下眉心，“不要让人失望才好。”
    ……
    “少爷。”
    “三少爷？”
    恼人的杂音在耳边嗡嗡作响，莫唐皱了下眉，从睡梦中醒来。
    “少爷，您终于醒了。”
    一大早，管家带着佣人，浩浩荡荡一群人挤在了莫唐的窗前。
    “！”
    莫唐撑着身子坐起。
    管家：“少爷，今天是去安德里的日子，我们为您准备了几套衣服，您看想选哪一套？”
    三个佣人各拿着一套衣服，在床尾站成一排。
    “……”
    莫唐低头扶额。
    “衣服放下，都出去。”
    管家：“少爷……”
    “我说都出去。”莫唐的声音不大，但是浓浓的不悦已经掩饰不住。
    察言观色是管家的基本功：“是。”
    一行人如鱼般退出莫唐的房间。
    莫唐叹了口气，重新躺倒在床上。
    “昨天忘记把门反锁了！”
    当然正常人都不会预料到自己一大早醒来会面对这样的场景。
    莫唐掀开被子下床，到衣帽间换上自己带来的衣服，看都没看床尾那三套，甚至连凌乱的头发都没怎么整理，只刷了下牙，便出了房门。
    饭厅里，段业坐在主位，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莫唐无精打采地叫了声爷爷后，在他旁边坐下，拿出手机点开和楚阔的对话框，手指轻动，发送早安短信。
    莫唐：哥哥，我醒了！
    发完短信，将手机扣在桌上，莫唐表情淡然地给自己盛了碗粥。
    “昨天不是九点就睡了，怎么还这么没精神。”段业问他。
    莫唐耷拉着眉眼：“睡太久了。”
    脖子酸，腿酸，哪哪都不舒服。
    这里的床太软了。
    段业：“……”
    “大叔。”莫唐突然看向站在一旁的管家。
    管家：“？”
    “帮我换个硬点的床垫。”莫唐勾起嘴角，扯了抹假笑，“谢谢。”
    管家：“少爷有事尽管吩咐就是，我马上让人换。”
    莫唐：“不用叫我少爷，叫我莫唐就好了”
    管家：“好的，莫唐少爷。”
    “……”
    吃完早饭，段业便让司机送莫唐去安德里学校做入班前的基因检测。
    莫唐乖乖配合，在后座上和楚阔发信息。
    莫唐：哥，你今天有课吗？
    楚阔：有课，你转学手续办妥了吗？
    莫唐：还没有，今天要体检。
    楚阔：嗯，不急，在家没事可以看看书，以免落下课程。
    莫唐：好的……我体检完可以去学校找你吗？
    楚阔没有马上回复。
    莫唐：我听说大学很开放的，外校的人也可以进去旁听。
    片刻后，楚阔回复他：刚刚在记笔记，可以，你体检完给我发信息，我告诉你到哪个教室找我。
    莫唐勾起嘴角：好！【么么】
    ……
    安德里学校，信息素基因研究室内，宋然喝着茶，看向好友柳絮生。
    “你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柳絮生：“在家里无聊，来找你聊聊天。”
    宋然：“我这可是在上班。”
    柳絮生：“你忙你的，我说我的。”
    宋然戏谑一笑：“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来看今天来做基因检测的新生吧。”
    “哦？今天有新生来做基因检测吗？”柳絮生佯装惊讶。
    宋然：“你就装吧。”
    叩叩——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从外敲响。
    “请进。”
    随着话音落地，门被从外打开。
    一张乖巧学生的脸探了进来。
    “您好，我是来做基因检测的学生，请问是在这边做吗？”
    办公室里的两人有一瞬间的愣神。
    还是宋然首先反应过来：“是的，你是段莫唐同学？”
    莫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改了姓。
    段莫唐就段莫唐吧。
    “是的。”
    宋然起身，走到门口：“你跟我走吧，做检测需要到另一边。”
    直到宋然带着人离开，屋内的柳絮生才回过神来。
    谁能告诉他，段泽海的儿子，为什么长得那么像年轻时候的乔林？
    另一边，宋然带着莫唐去做基因检测。
    等人从检测室里出来，忍不住问了一句：“或许，你认识乔林吗？”
    莫唐摇头：“不认识。”
    “呵呵，也是。”宋然笑自己刚刚脑中闪过的想法简直是发疯，“我是你未来预科班的班主任，我叫宋然，基因检测结果三天后出来，三天后我会再通知你家里人，没有特殊问题的话，三天后你就可以入班了。”
    莫唐乖巧应道：“好的，谢谢老师。”
    和在段家的态度截然不同，莫唐对待老师一向尊敬有礼。
    富家孩子身上大多有难以掩盖的优越感，往往容易目中无人，但莫唐全程都是乖学生的表现，让宋然不由对他很有好感。
    “不用客气，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家里司机在外面吗，或者可以和我先回办公室等司机过来。”宋然道。
    莫唐：“不麻烦老师了，司机就在外面，老师再见。”
    宋然点头：“路上小心。”
    ……
    “去B大。”
    听到吩咐，司机有一瞬间的无奈，但也只能将车开往B大。
    恐怕老爷子怎么也没想到，莫唐少爷竟然在来B市之前已经有了在B市的男朋友。
    估计是网恋奔现，司机在心里猜测。
    难怪听说老爷子当初去找莫唐少爷的时候，莫唐少爷十分爽快就答应了来B市，这背后到底是因为段家权势还是爱情起了作用，还真不一定。
    莫唐不知道司机在脑补些什么，正低头给楚阔发信息，说自己马上就到B大。
    很快，他收到了楚阔发来的上课地点。
    “博学楼五楼4528。”
    B大确实和其他大学一样，不会阻止非本校人员入校旁听课程。
    当然前提是校外人员能拿到课程表，且教室坐得下。
    莫唐到教学楼的时候，上课铃声已经响过。
    到4528教室后门，莫唐熟练地趁着讲台上的老师转过身的时候，溜进了教室。
    楚阔坐在最后一排，显然是为了接应他。
    莫唐在楚阔身边的空位坐下。
    两边的学生感受到异动，只抬头看了眼，便很快移开了目光。
    “对不起，来晚了。”莫唐低声对楚阔道。
    楚阔：“没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唐觉得楚阔的呼吸有些喘。
    莫唐笑着坐好，从书包里拿出空白的本子撑场面：“这老师在讲什么？”
    楚阔：“……不重要。”他也刚到，没听。
    “你好好听课，不要被我打扰了。”莫唐假惺惺道。
    楚阔：“……不打扰。”这课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
    课桌底下，楚阔牵起莫唐的手，发现他手指尖冰凉凉的，便笼进自己衣服口袋中。
    莫唐抿嘴笑了一下，也不装模作样做笔记了，手指在衣兜里，挠着楚阔掌心玩。
    当然，很快就被楚阔的大手镇压了。
    一节课，全然被两人当成了背景板。
    不知过了多久，下课铃声响起，莫唐放在楚阔口袋里的手早已经暖烘烘的了。
    他跟着楚阔起身，挤在人流里朝外走。
    人实在太多了，两人被堵在门旁边，等着身前的人先走。
    两人长相实在优异，刚刚上课没人敢搭讪，现在下课了，立刻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攀谈。
    “同学，你哪个班的呀，我上这个课好久了，好像没见过你。”
    莫唐回头，看见那人正侧着脸看楚阔，显然是在和楚阔说话。
    然而楚阔目光落在前方，仿佛没听到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人见楚阔没理自己，有些尴尬地扭过头，正巧撞上莫唐的目光。
    莫唐拉着楚阔的手，冲对方笑了一下。
    “你们是……”那人用眼神说完了后面的字。
    莫唐点头。
    “很般配。”
    莫唐：“谢谢。”
    ……
    当天，B大校园论坛一个帖子被顶上了首页。
    【求问，哲理课那对颜值逆天的情侣到底是哪一班的？】
    最热回答：【好像都不是本校的。】
    第二十七章 免试
    铃铃铃——铃铃——铃——
    清晨，露珠还在阳光里摇摇欲坠，段宅的座机便响了起来。
    管家接起。
    “您好，段公馆。”
    “你好，这里是安德里，段莫唐的基因检测已经出来，麻烦段老先生下午到安德里一趟，有事相商。”
    “好的，我会转告，冒昧问一下，检测结果？”
    “下午和段老先生当面聊。”
    “好的。”
    “不是坏消息。”
    “谢谢。”
    挂断电话，管家端着泡好的清茶，打开书房的门。
    将段业手边已经凉掉的茶水换走，管家向他汇报刚刚安德里的来电。
    “基因检测结果？我记得其他几个孩子基因检测出来似乎并没有要求家长过去学校面谈。”
    “是的。”
    “告诉莫唐，下午和我一起过去。”
    “好的。”管家应道。
    此刻的莫唐正在房间里听着音乐吃着水果玩游戏。
    学校还没开学，楚阔忙着上课，自己无所事事，莫唐只能重新捡起旧爱。
    房门被从外敲响，莫唐眼睛都没抬，只说了声请进。
    管家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热牛奶。
    “早上好，莫唐少爷。”
    “早上好，菘叔。”
    管家段菘将牛奶放到桌上：“少爷，下午您和老爷需要去一趟安德里学校。”
    “哦，要开始上课了吗？”莫唐放下手机。
    段菘：“快了，下午可能是先讲基因检测的事情，上课应该就这一两天了。”
    “终于——”莫唐神了个懒腰，“我快闲得发霉了。”
    段菘：“开始上课的话，少爷可能就会怀念现在这段悠闲时光了。”
    莫唐：“安德里的课程很变态吗？”
    段菘：“很充实。”
    “明白了。”莫唐点头，充实这个词，用得精准。
    见莫唐盯着牛奶发起呆来，管家贴心地问道：“少爷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莫唐垂下眼思索片刻后抬头，直直看向管家段菘：“安德里，都教些什么？”
    段菘：“除了普通通识课程，还有信息素应用、商务谈判、金融经济、产业管理、马术、射击……什么都教。”
    莫唐：“……这到底是所什么学校？”
    段菘：“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是处游乐场。”
    莫唐面露不解。
    然而段菘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少爷，牛奶记得喝，您还在长身体的年纪。”
    说完，段菘便转身退出了莫唐的房间。
    等房门重新合上，莫唐才撇了撇嘴，什么啊，说话说一半。
    ……
    下午，安德里
    安德里占地几乎等同于一个小镇，黑色车子驶入校园，在林荫大道中穿梭，几分钟后，才停在巍峨的莫科森斯大厦前方空地。
    “段老先生。”
    “莫唐同学。”
    莫唐跟着段业刚下车，就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
    “宋老师。”段业心里有些惊讶，面上却没有显露，他笑着同宋然打招呼，“许久不见。”
    宋然上前：“是很久没见了，自从泽……哈，不说了，你们跟我来吧，校长在办公室等你们。”
    这次段业面上的惊讶再也掩盖不住了：“里森校长？”
    “是的。”
    莫唐沉默地跟在最后。
    进了电梯，段业忍不住向宋然问道：“宋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然看了眼莫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家里一直以为莫唐同学是beta，是吗？”
    段业：“没错。”
    “因为没有人感知得到他的信息素？”
    “什么意思？”
    宋然：“其实说复杂也简单，基因检测结果显示，莫唐同学是omega。”
    “哈？”莫唐忍不住发声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没有人感知得到你的信息素吗？”宋然看向莫唐。
    莫唐：“……我没有信息素别人当然无法感知。”
    宋然看他的眼神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怜爱：“孩子，别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轻易下判断。”
    莫唐舔了下发干的唇，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有点紧张了。
    “学校真的没有搞错？”段业皱眉。
    宋然：“安德里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言外之意，这么久都把莫唐当成beta对待的他们，犯的是多么愚蠢的错误。
    段业神色复杂地看了莫唐一眼：“你爸爸也不知道这件事。”
    莫唐以为他怀疑莫启初：“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omega，我爸爸更不可能知道了。”
    那些只有omega可能出现的生理现象，他都没有。
    宋然看穿了他的疑问：“并不是所有omega在你这个年纪便已经完成了身体的分化，会出现这种误会，一方面是因为你的信息素特殊，另一方面则是你身体的分化比较迟缓。”
    叮——
    顶楼到了。
    宋然走在前头带路，一行人在校长办公室门前停下脚步。
    叩叩叩。
    “请进。”
    “下午好，校长。”宋然推门进去。
    莫唐和段业跟在他的身后，也一起走了进去。
    “下午好。”里森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段业身前，和他握手，“段先生，好久不见。”
    段业：“好久不见，里森校长还是这么年轻。”
    里森：“哈哈，段先生客气了，这边坐吧。”
    莫唐沉默着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里森，金发碧眼的alpha，英俊绅士，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让人根本不敢相信他会是安德里这种学校的校长。
    毕竟连他们天中的校长都早已经是地中海的年纪了。
    “小同学在好奇我多大了吗？”里森突然看向莫唐。
    莫唐愣了一下，一时有点拿不准态度：“校长看起来，年轻有为。”
    里森挑眉：“老头子我已经五十多岁啦。”
    莫唐：“啊？”
    “哈哈哈……”里森笑了起来，“你的反应取悦到我了。”
    宋然为莫唐解围，给众人都倒了茶：“校长，喝杯茶吧。”
    趁着这个时候，段业开口了：“里森校长，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莫唐原来是个omega，但是omega的身份也不影响他进入预科班吧，不知道今天找我们过来，是要说什么事情？”
    谈到这个话题，里森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下来：“实际上，我请你们过来是想说，我打算让莫唐同学免试进入安德里。”
    段业怀疑自己听错了：“免试？”
    自己另外几个从小在段家长大的孙子连预科班都过不了，没接受过任何精英教育的莫唐却能得到校长亲自给予的免试机会？
    里森：“是的。”
    坐在一旁的莫唐：“哈？”
    进入大厦以来短短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莫唐不知道自己已经受到多少次惊吓了。
    还挺考验心脏的。
    “虽然我应该马上高兴地接受校长给的这次机会，但接受前还是想先问一句，为什么？”段业不能明白。
    里森：“莫唐同学的信息素很特殊，是安德里不可多得的人才。”
    “特殊在什么地方？”
    “特殊在，他的信息素只有顶级alpha能够感知到。”里森解释着，嘴角轻轻勾起。
    明明在温暖的室内，宋然和段业却都感受到了冰川潜行的骇人声势。
    是里森释放了信息素。
    莫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短暂的寒风吹过，众人神色缓和了下来。
    “居然是奶香味。”里森捏着下巴，突然朝莫唐眨了下眼，“还混杂了一丝焦香。”
    第二十八章 撞见
    莫唐不是很明白里森话里的意思。
    他的信息素是焦糖奶香么？
    但一旁的段业却是立刻明白过来了。
    另一股信息素，应该是莫唐那个在B市的男朋友留下的。
    之前以为莫唐是beta，他对他交男朋友的事并没有干涉，beta不能标记，恋爱随便谈谈也不影响什么。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耷拉着眼皮，段业在脑中分析着各方的利害关系，莫唐的特殊让他有些心潮澎湃，或许段家能够借这个机会一改颓势也不是不可能。
    “感谢里森校长能够给莫唐这样的机会，以后在安德里，还要麻烦校长多多关照莫唐了。”段业脸上挂着商务的笑容，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
    里森对段家的事情并不在意，如果不是莫唐，段家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那是当然，安德里十分欢迎莫唐同学。”里森看向莫唐，温和一笑。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莫唐却还沉浸在自己莫名变成omega的不可置信之中。
    回家的路上，段业假咳了两声，等莫唐回神，才开口道：“你现在那个男朋友，是alpha吧？”
    莫唐的注意力被抓了回来。
    “嗯。”
    “分了。”段业言简意赅。
    闻言，莫唐皱眉：“不用你管。”
    段业：“你是omega，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一旦被alpha标记，你将丧失所有选择权。你是段家人，等进入安德里，你会认识更多优秀的alpha，听到校长刚刚说的话了吗，只有顶级alpha才能感知你的信息素，你的男朋友和你交往这么久，却不知道你是个omega，能说明什么，说明他配不上你……”
    “随意评判不认识的人很没有礼貌。”莫唐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就算他感知不到我的信息素，我也只愿意让他标记我。”
    段业噎住：“你会后悔的。”
    莫唐：“我不会。”
    “那你想想，他为什么会选择和你交往，而不是其他omega交往。”段业换了种话术，“可能他只喜欢beta，一旦知道你是omega，他可能就后悔跟你在一起了。”
    莫唐：“……”
    “所以你最好不要告诉他你是omega的事情。”段业试图给他洗脑，年轻人谈恋爱不都是三分钟热度，只要不标记，过段时间分手了也没什么，等莫唐在安德里见到更多优秀的alpha，很快就会意识到现在男友和自己的差距了。
    他也没必要现在就急着当坏人。
    “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莫唐冷着小脸。
    变成omega的事情对他来说实在冲击过大，莫唐现在还没有心情能够考虑太多。
    他打开手机，点开和楚阔的对话框，两人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上午，莫唐和楚阔报备自己下午要出门去办最后的转学手续。
    退出，打开，退出，再打开……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一路，直到回到段家，莫唐都没有成功发出新信息。
    回到段家，莫唐埋着头就往楼上去。
    虽然路过一楼的时候看到了坐了一客厅的陌生人，但是他心情不好，便没理人，直接回了房间。
    所以莫唐不知道，客厅里坐着的，是其他段家人。
    “太没礼貌了！”
    “果然是乡下人，见了人都不知道打招呼。”
    “不是来了几天了，都没学会规矩吗？”
    “爷爷就这么纵着他？”
    吵吵嚷嚷中，段业走了进来，在主位坐下，几人议论的声音才稍微降了下来。
    “爸，虽然是大哥的孩子，但是回来了，还是要教些规矩吧，不然出了门，丢的还是我们段家的脸。”段宏第一个开口了。
    从小生活在段泽海的光环之下，只能躲在阴影中的alpha，对自己已经去世的兄弟的儿子，言语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二哥说的对。”段茜茜开口，难得和段宏站在了同一立场。
    段业半閤着眼：“你们要是在公事上有这样的默契，段家这几年就不会滑坡得如此厉害了。”
    段宏和段茜茜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莫唐取得了安德里免试入学的名额。”
    一句话，客厅陷入了死寂。
    良久，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怎，怎么可能？”苏莉不相信，她的两个孩子甚至连预科班都通过不了，莫唐，那个没接受过精英教育的孩子，凭什么获得免试的名额？
    “免试名额不是那三家才有的吗？”段茜茜也不相信。
    “里森校长亲批，还能有假？”段业看他们的眼里充满了失望，“能力不足我可以原谅，但愚蠢是我不能容忍的，以后说话前都先过过脑子。”
    “……”
    “莫唐后天入学，他是段家人，作为他的家人，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们吗？”
    “……明白了，爸。”
    一楼发生的事情，楼上的莫唐完全不知情。
    他正陷入是否告诉楚阔自己是个omega这件事的纠结之中。
    按照宋然的说法，他现在没有omega的特征，只是因为他的身体分化迟了些，迟早有一天，他也会进入发情期，虽然谁也不知道那一天会是哪一天。
    说，不说，说，不说……
    莫唐拽了窗台旁的一只花，开始问天问地。
    最后一朵花瓣落地。
    ……不说。
    好的！莫唐拿出手机，给楚阔发信息。
    莫唐：哥，我结束了，后天入学，明天约会嘛【星星眼】
    那边似乎一直在等他的信息，回复得很快。
    楚阔：好，你想去哪里？
    莫唐：都可以，和你一起就行。
    下一秒，楚阔弹来了视频通话的请求。
    莫唐接起。
    “哥。”
    屏幕里，楚阔的脸轻微晃动着，似乎是边走边和他视频。
    “现在能出来吗？”
    莫唐瞬间坐直身子：“可以呀，你在哪里？”
    楚阔：“到银河广场，你之前不是说想看《葡萄不是提子》电影首映，我拿到票了，晚上一起去看。”
    “好，我马上出发！”
    简单收拾了一下，莫唐便下楼准备出门。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被段业叫住了。
    “去哪里？”
    莫唐：“约会。”
    段业：“……”
    “爷爷再见。”说完，莫唐也不管他的脸色，直接往门外奔去。
    段业：“急什么，让司机送你。”
    莫唐顿住脚步：“？”
    不是很反对他和楚阔交往吗，居然还让司机送他去约会？
    段业对一旁的管家交代道：“以后安排一辆车，专门接送他。”
    管家应下：“好的老爷。”
    “这张卡给你。”段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莫唐，“不喜欢家里给你准备那些衣服的话，就自己去买几套像样的。”
    “……”啊，服装费，不要白不要，莫唐伸手接过，勾起嘴角，“谢谢爷爷。”
    来接莫唐的司机仍然是之前去机场接他的那位，莫唐看他面熟，对管家道：“菘叔，以后就让他当我司机吧。”
    管家：“好的少爷，能得到少爷青睐，是他的荣幸。”
    司机：“？”发生了什么事？
    莫唐坐进车里，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司机有些惶恐：“……是，少爷。”
    ……
    抵达银河广场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莫唐站在广场中央的音乐喷泉旁，等着自己的男朋友。
    突然，身后熟悉的气息靠近，眼前一黑，双眼被从后遮住，莫唐低笑了起来。
    “干什么？”
    楚阔松开手：“知道是我？”
    “哥你真幼稚。”莫唐往后靠在楚阔怀里，仰头看他，嘲笑他。
    楚阔捏了下他的鼻尖：“好，我幼稚。”
    “快走吧，电影快开场了吗？”莫唐拉起他的手。
    楚阔：“嗯，走吧。”
    两人进去的时候，放映厅的灯已经暗了下来，莫唐跟着楚阔在位置上默默坐好。
    厅内太暗，没有人看清进来的是谁。
    只有坐在楚阔另一边位置的，似乎是认识的人，等他坐好后，轻声攀谈了两句。
    这好像是第一次莫唐在B市遇到认识楚阔的人。
    对方知道自己是楚阔男朋友吗？
    莫唐突然有些紧张。
    电影很精彩，全程无尿点，莫唐则因为想在楚阔认识的人面前维持良好形象，一直坐得笔直，十分正经的样子。
    察觉到他的拘谨，楚阔捏了捏掌心里的手指，却没见他有丝毫放松，也只能作罢，偏头凑到他耳边，问道：“怎么了？”
    莫唐有些别扭：“刚刚和你说话的是谁呀？”
    楚阔挑眉：“不认识。”
    “嗯？”
    “问我电影几个小时，我说票上有写。”
    莫唐放松下来：“好吧。”
    楚阔：“你以为是谁？吃醋了？”
    “没吃醋。”莫唐连忙解释，“我以为是你认识的人。”
    楚阔亲了下他脸颊：“看电影吧。”
    电影结束后，莫唐跟在楚阔身后离开影院，却在门口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
    “抱歉。”莫唐趔趄了一下，站稳身子。
    楚阔回头，将人揽进怀里：“没事吧？”
    “我没事。”莫唐摇头。
    “你们？”
    两人抬眼看去。
    莫唐愣住，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柳絮生看了看莫唐，又看了看楚阔，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实在不好意思。”莫唐再次道歉，确实是他没仔细看路才撞到人的。
    柳絮生回过神来：“哦，我没事。”
    歉笑着抓了下头发，莫唐拉起楚阔的手，转身融入人流。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楚阔和柳絮生的目光有短暂的接触，但谁也没有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入V啦，码字不易，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呀～
    感谢！
    第二十九章 入学
    宋家
    宋然正在书房里勤勤恳恳地备着课，突然手机铃声响起，见是柳絮生的电话，他放下手头的东西，接了起来。
    “喂？”
    “……”
    宋然：“喝醉了？”
    柳絮生：“我晚上看电影了。”
    “然后？”
    “有对小情侣坐我前排，一晚上卿卿我我的。”
    “然后？”
    “电影结束的时候，我和他们又在门口撞上了。”
    “起冲突了？”
    “那倒没有。”
    宋然气笑：“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讲你的流水账日常？”
    柳絮生咳了两声，终于说起正题：“那对小情侣，其中一个是段家那孩子，另一个是楚家那位。”
    “……”
    “……”
    “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就是楚家定下的那个继承人。”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谁知道啊。”
    “……感谢分享八卦。”
    “不客气。”
    “提醒你一句，管好自己的嘴，楚家那位可不好惹，挂了。”
    “诶？”
    将手机扔回桌上，宋然看着凌乱的桌面，突然没有心情备课了。
    他还记得那天在校长办公室第一次见到楚家那个alpha的样子。
    原以为只是楚家继承人候选者，却没想到已经直接被定为继承人了。
    候选者和继承人，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安德里是候选者们彼此厮杀的角斗场，选定的继承人在安德里坐的则是观众席。
    更何况是楚家的继承人，这坐的应该是超级贵宾席了吧。
    那个位置，可是连里森校长都开罪不得的。
    “看来今年安德里会很热闹了。”
    ……
    入学前一天，莫唐终于和其他段家人正式见面了。
    “莫唐呀，姑姑给你准备了新书包和行李箱，明天你去上学可以直接用。”
    “婶婶给你准备了新衣服呢，我们唐唐去新学校，可要打扮得帅帅气气的。”
    “咳，你父亲去世得早，我们也没有机会多关心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好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都是一家人，只要叔叔办得到，都不在话下。”
    “哥哥你长得好帅……”
    虚假的其乐融融之中，莫唐脸都快笑僵了。
    “谢谢，谢谢，谢谢。”
    段业：“这才像一家人，按年纪，小唐排行老三，上族谱的事情等年底祭祖一并做了，现在先吃饭吧。”
    年底，那可是还要近一年的时间。
    莫唐轻轻眯起了眼。
    段宏和段茜茜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真心地笑了起来。
    “爸说的是，小唐马上要入学了，族谱的事情不急，等年底祭祖一起办是最合适的。”
    “对，现在还是入学的事情比较重要些。”
    晚上，段业将莫唐叫到了书房，给了他一本册子。
    “这里面是二十个家族的利益勾连，到了学校，与人交往要注意分寸。”段业难得语重心长。
    莫唐在他对面坐下，稍微翻了一下。
    “记住，第一排三个家族，是千万不能招惹的。只可与他们为友，不能与他们为敌，知道吗？”段业强调。
    “第一排三个家族，是最厉害的？”莫唐问。
    段业：“可以这样说，全世界的权势遵守二八定律，二十个家族之中，也遵守二八定律。那三个家族，便是最顶端的存在。”
    “这三家，段家和哪一家交好？”
    和段业预想中的不一样，明明并没有在家族环境中长大，莫唐的问题却直指核心。
    段业：“没有。”
    莫唐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
    “段家从来不站队。”段业道。
    莫唐了然点头：“所以段家在二十个家族里，也只是边缘家族吧。”
    段业：“……”
    “我能选择吗？”莫唐抬眼看向他，询问自己的权限，“既然爷爷给我薪酬——那张卡，我当然会投桃报李。”
    段业：“可以，但要谨记，你在安德里的言行，代表的是段家。”
    莫唐点头：“没关系，假如我真的有什么不合适的言行，爷爷直接和我断绝关系就可以了，理由可以很充分，我并不是在段家长大的，和段家没有一条心，也是正常的。毕竟也还没入族谱。”
    他看出来了。段业心中有短暂的震撼，莫唐说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他的心思。
    勾起嘴角，莫唐推开书房的门：“那我先回去休息了爷爷。”
    段业没有拦他。
    回到房间，将小册子扔到旁边，莫唐把自己摔到床上，轻轻叹了口气。
    有点累。
    他不是傻子，老头子突然让他回段家，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他有什么他自己还不知道的利用价值。
    想想里森校长给自己免试名额后，自己突然受到的突如其来的“关爱”，显然进入安德里对于段家来说，是一件值得奖励的事情。
    安德里，到底是个什么学校？
    翻了个身，莫唐掏出手机，再次搜索这个名字。
    结果和前几次一样，查无此学校。
    或许，不让这所学校暴露于公众视线，也是这些家族共同的意思。
    关掉浏览页，莫唐打开和楚阔的对话框，开始打滚求安慰。
    莫唐：明天就要开学了【哭】
    楚阔：不想上学？
    莫唐：想约会。
    楚阔：那就不要去上了。
    莫唐：不上学没饭吃。
    楚阔：我养你。
    莫唐：好呀。
    楚阔：【摸头】
    莫唐：哥，我想问个问题。
    楚阔：什么？
    莫唐：你觉得omega怎么样？
    楚阔：……
    莫唐：嗯？
    楚阔：什么意思？
    莫唐：如果，如果啊，如果我是omega，你会和我分手吗？
    楚阔：我为什么？不会。
    莫唐：所以你喜欢我，和我是beta没关系吧。
    楚阔：当然没有关系。
    莫唐：嗯嗯。
    楚阔：不过你的假设很有趣。
    莫唐：嗯？
    楚阔：如果你是omega，我会标记你，让你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是我信息素的味道。
    莫唐红着脸打了个感叹号。
    楚阔：据说beta颈后也有腺体，只是发育不完全。
    莫唐：……
    楚阔：下次试试。
    莫唐不自觉将手伸向自己颈后，腺体？
    心有灵犀一般，楚阔下一秒发来信息：在找自己的腺体？
    莫唐看见，嗖的一下收回手，回他：没有！
    这次楚阔直接发来了一条语音。
    莫唐点开。
    alpha低沉的嗓音带着轻微颤动的笑意。
    乖，早点睡，晚安。
    莫唐红着脸回复他，同样是语音。
    晚安。
    当晚，莫唐做梦了。
    他梦到自己在天中的图书馆找书，语文老师说要看和美学相关的书籍，写一篇读后感。
    因为老师没有制定具体要哪本，所以莫唐在书架前边看边挑，速度有些慢。
    就在他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从靠窗的通道走过，想转到另一排书架继续找书时，一具温热的身体从背后靠近，将他抵在了墙上。
    熟悉的气息让莫唐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哥？”他听到自己喊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应了一声，却没有松开他，而是低头，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肩上。
    莫唐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那只大手搭在自己脖颈上的热度，却让他倍感真实。
    身后的人似乎有些急躁地在寻找着什么，莫唐茫然又心慌。
    下一刻，颈后一痛，完全陌生的热潮将他淹没，莫唐才明白过来alpha在找什么。
    可他是beta呀。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熟悉的声线在背后响起。
    “你是omega。”
    莫唐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情急之下，他抬手想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却推了个空。
    反而让自己从梦中醒了过来。
    黑暗的卧室中，莫唐轻喘着，抹了把脖子上的汗，有些失神。
    居然梦到腺体标记了，莫小唐你有这么饥渴吗吗吗吗？
    莫唐崩溃，伸手在床边摸索到手机，点开看了眼时间。
    凌晨两点半。
    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看了片刻，莫唐掀开被子起身，到衣帽间拿了新睡衣，进浴室洗澡。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做个梦都会……太丢人了！
    ……
    翌日，安德里学校
    “听说了吗？”
    “什么？”
    “里森校长特批了一个免试名额给段家的omega。”
    “段家？校长疯了？”
    “说是那个omega的信息素很特别，只有顶级alpha才闻得到。”
    “真的假的？”
    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在安德里，这样大的新闻消息灵通的家族其实当天就已经知道了。
    议论声中，教室前门被推开。
    金发的alpha嘴角带着淡笑，走了进来。
    欧阳郁，三大家族之一的长子，欧阳家胜算最大的继承人候选者。
    议论的声音小了下来。
    “段家的那个omega，什么时候入学？”欧阳郁对能被里森校长亲批免试入学的omega，也很有兴趣。
    “今天。”旁边立刻有人回答。
    “你觉得自己能闻到吗？”突然，始终沉默的秦越开口了。
    同样是三大家族之一，秦越问欧阳郁这句话里带着明显的挑衅。
    欧阳郁心情不错，容忍了秦越的失礼，回他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他也很好奇。
    里森让这样的omega免试入学，是在打什么算盘。
    大清早的，A班教室里只剩下一个空位。
    是三大家族楚家唯一确定的alpha继承人——楚阔。
    理所当然的，比起欧阳郁和秦越这样大热的继承人候选者，楚阔这样在家族中已经确定的继承人拥有更高的地位。
    踩着铃声走进教室，楚阔刚在位置上坐下，便有人凑上来告诉他学校的最新逸闻。
    “顶级alpha才能闻到的信息素，您有兴趣吗？”
    楚阔神色冷漠：“没兴趣。”
    尽管楚阔明确表示了没有兴趣，但三大家族仍然有两个开了口，很快，莫唐的资料就被扒了出来。
    段家长子遗腹子，在小城市长大，年级第一，竞赛得奖……
    从简历看起来，似乎是个好学生。
    *
    一早上被人带领着办理入学手续，再到宿舍整理行李，莫唐十分忙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学校“出名”了。
    安德里学校里，alpha和omega各有一栋独立的教学楼。
    但教学并不是全然分开，有些大课alpha和omega还是会一起上。
    和各种消息满天飞的alpha群一样，莫唐的免试入学也已经在omega之中炸开了锅。
    “什么叫只有顶级alpha才能闻到他的信息素，校长真的没搞错吗？”
    “没听说过有这种信息素。”
    “有趣。”
    “段家吗？难得终于有一个段家人能进安德里了，他们也不容易。”
    “哈哈哈，你这句话好mean呐。”
    “搞什么顶级alpha才能闻到的信息素噱头，这里是安德里又不是娱乐圈，炒作不是搞笑么？”
    所有omega都知道校长对段家那个omega的定义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有顶级alpha才有资格拥有他。
    而顶级alpha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不清楚，意味着资源和权势，他们这些家族来到这所学校，本意就是为了交换资源，对于omega来说，与alpha的联姻是他们未来人生最重要的一步棋。
    谁也无法容忍因为校长的一句话，就把顶级alpha全部推到了段家那个omega跟前。
    段家的omega，怎么就配得上顶级alpha了？
    敌意在omega们之中蔓延开来，在莫唐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得罪了这个学校所有的omega。
    安德里分班实行严格的等级制度。
    从A到F六个班，代表着每个人在家族中离继承人位置远近的排名。
    A班都是各个家族这一代中的核心人物。
    莫唐被分在omega A班，因为段家只有他一个人进入了安德里。
    幸运的是，omega A班对他敌意是最轻的。
    “大家好，我叫莫唐，今后请大家多多指教。”莫唐站在讲台上，应老师要求做自我介绍。
    座位上二十多张脸，对他的自我介绍反应冷漠。
    “很好，可以入座了，莫唐同学。”老师出声。
    莫唐点头，随意在教室后排找了个空位坐下。
    “你真是omega？”
    几乎是莫唐刚坐下，前桌就转过头来。
    莫唐：“嗯。”
    “长得不太像。”前桌下结论。
    omega是精致柔软的，莫唐的长相虽然也精致，但是线条不够柔软，个子也比一般omega高，比起omega，更像beta，甚至说像alpha也是可以的。
    莫唐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天，聊死了。
    前桌转回身去。
    莫唐也不在意，随手翻开新领的课本，默默开始学习。
    ……
    下课铃声响起，莫唐合上书，从抽屉拿出手机，给楚阔发信息。
    莫唐：哥，放学我过去找你好不好？
    楚阔回复得很快：不回家？
    莫唐：我住宿了。
    楚阔：好。
    莫唐想了想：哥，不然我在你们学校外面租间房，我们一起住吧。
    楚阔：乖，房子我还在准备，不急。
    莫唐：我挺急的。
    楚阔：晚上当面再和我说一遍这句话。
    莫唐：也不是不可以。【捂嘴】
    正跟人发着短信，莫唐敏锐地察觉到有目光来自窗外，正落在自己身上。
    他皱着眉抬头，下一秒差点把手机摔了。
    不知何时，窗户外已经站满了人。
    如果莫唐没看错的话，全部都是alpha。
    这是做什么？打群架吗？
    看到莫唐抬头，窗外的alpha们低声欢呼了起来。
    同时，欧阳郁和秦越也看清楚了自己好奇的人。
    微蹙的眉，瞪圆的眼，脸上表情生动，几乎让人立刻就看懂了他此刻的心情。
    好像吓到了，真可爱。
    “段家那个omega，出来一下。”有alpha起哄喊了起来。
    顿时，班里的omega们目光都落在了莫唐身上。
    莫唐皱眉，这是要干嘛？
    就在其他人都以为莫唐可能不敢出去的时候，莫唐站了起来。
    “不用管他们。”前桌是个好心人。
    莫唐：“影响到别人学习了。”
    陈茵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要出去的原因是这个。
    踏出omega A班教室门，莫唐望向陌生的alpha们，语含不耐：“有事？”
    欧阳郁在其他alpha说话之前开口了。
    “不要生气，我们只是想认识一下你。”
    他长相出色，一头金发搭配温和笑容，在omega之中人气向来不低，此刻和莫唐交谈，也充满了自信。
    “我叫欧阳郁。”
    欧阳？莫唐想起来段老头给的那本册子里写的，三大家族之一，欧阳。
    “莫唐。”莫唐点头。
    欧阳郁一手撑在门框上，勾起嘴角靠近莫唐：“唐突了。”
    话音落地，离得近的人只感受到一阵玫瑰香味飘过，温暖和煦。
    莫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着眼前的alpha表情逐渐冷了下来。
    “有吗？”秦越也走了过来。
    欧阳郁整理了一下表情，笑着道：“当然。”
    闻言，秦越立刻跃跃欲试：“换我了。”
    莫唐慢半拍反应过来这群傻逼alpha在干嘛了。
    他们在测试能不能闻到自己的信息素！
    艹。
    虽然很不想，但是莫唐还是心里爆了粗口。
    硬了，拳头硬了。
    秦越靠近前，莫唐抬起手来挡住人：“等等，你是哪位。”
    秦越露出兴味的笑容：“秦越。”
    姓秦？莫唐深吸了口气，他忍。
    铺天盖地的霜雪过后，alpha本来带笑的眼沉了下来。
    欧阳郁在一旁看着，开口问道：“如何？”
    秦郁看向他，眯了眯眼：“呵呵，当然闻到了。”
    两大家族的alpha都闻到了，围观的人立刻兴奋了起来。
    他们也想试试。
    但就在其他人开口之前，莫唐朝着两个alpha摊开了手。
    “测试费，一人五百万，现付还是转账？”
    欧阳郁和秦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本来也准备上前试探试探的其他alpha：“……”
    “这是给欧阳家和秦家的价格，已经打过折扣了，里森校长知道吗，他也试了，然后就给了我免试名额。”
    “和免试名额相比，五百万不算多吧？”
    “还是两位少爷觉得贵了？”
    欧阳郁看了眼秦越，抬手拿出一本支票，利落写下五百万后撕下，递给莫唐。
    “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金发alpha转身，离开了。
    秦越则抿了下唇：“我没带支票。”
    莫唐回座位拿了纸笔出来：“没关系，秦少嘛，写张欠条就可以，我给你赊账。”
    欧阳郁都付了，没道理自己付不起。
    秦越低头，写了张欠条给他后，也转身走人了。
    五百万不算事，丢人的是刚刚他根本没有闻到对方的信息素！
    两人离开后，莫唐的目光落在现场其他alpha身上。
    “除了三大家族，你们想试的话，一个一千万哦。”莫唐微笑。
    在里森校长提供免试名额，两大家族少爷各花了一百万的情况下，其他家族alpha想白嫖，都拉不下脸。
    一千万他们不是没有，只是为这种缘由花钱，回到家族分分钟会被竞争者攻讦，他们冒不起这个险。
    等alpha们散去，莫唐回到座位，刚想继续和楚阔的聊天，前头陈茵又转了过来。
    “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跟那两家人讨价还价。”
    莫唐皮笑肉不笑：“是吗？”
    一群傻逼alpha……
    他其实很怀疑刚刚那两个alpha是不是真的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
    再有下次，他可就不会给人留面子了。
    好气啊，再骂一次，傻逼alpha。
    打开手机，莫唐给楚阔发了张委屈的表情。
    楚阔：【摸头】怎么了？
    莫唐：想你了。
    楚阔：【么么】
    体会到男朋友想安慰自己的心情，莫唐胸中的憋闷瞬间一扫而空。
    莫唐：【龇牙】
    ……
    回到alpha A班，刚刚在omega A班门口发生的事情立刻被传了开来。
    欧阳家和秦家两个alpha闻到了段家那个omega的信息素，被当成重要八卦谈资，成为课后聊天重点。
    “您真的不去试试？”有人试图鼓动楚阔。
    楚阔连眼神都没给，他忙着和他男朋友发短信，没时间。
    ……
    除了因为里森校长那句话带来的麻烦，莫唐对安德里学校其他的一切还是满意的。
    别的不说，这里的课程之丰富多彩，简直超越他的想象。
    竟然连烹饪课都有。
    烹饪课上，莫唐烤了小饼干，虽然外观上有点糊了，但味道还可以。
    于是下课的时候，他把自己做多的打包，打算给楚阔送去。
    路过alpha所在的教学楼时，正巧遇到同样刚刚下课的alpha们。
    莫唐心里想着晚上楚阔看到这些饼干的时候脸上可能会有的惊喜表情，心情轻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道渐渐走远的熟悉身影。
    “莫唐。”
    听到有人叫自己，莫唐停下脚步。
    金发alpha缓缓走近。
    “可以和我交往吗？”欧阳郁脸上带着自认为最有魅力的笑容，试图蛊惑自己看中的猎物。
    莫唐愣了一下，立刻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欧阳郁的笑容僵在脸上：“哪个家族的？”
    莫唐：“不是安德里的。”
    听他这样说，欧阳郁的笑容重新变得真诚：“没关系，我等你分手。”
    莫唐：“哈？”
    在其他人看来，欧阳家alpha的告白，应该是所有omega求之不得的，就算是另外两个家族的omega，也拒绝不了。
    但很可惜，莫唐和他们不一样。
    “没有那一天。”
    欧阳郁：“嗯？”
    莫唐：“没有分手的那一天。”
    说完，莫唐不再搭理他，抬脚就要走人。
    欧阳郁却伸手拦住了他。
    开口前，欧阳郁看了眼四周，确认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才开口。
    “是什么味道？”
    莫唐：“嗯？”
    “五百万，买你信息素味道的答案。”
    莫唐：“焦糖奶香味。”
    片刻后，又一张支票落袋。
    莫唐捧着自己亲手制作的饼干，往教室走去。
    应该不是错觉，这个学校的alpha，都是神经病吧。
    ……
    “好吃吗？”
    B大图书馆，莫唐看着楚阔品尝自己亲手做的饼干，忍不住开口问道。
    楚阔：“嗯，好吃。”
    莫唐满足地眯起眼来，看来他在烹饪方面也是有天赋的。
    楚阔：“怎么突然想起来做饼干了？”
    莫唐：“学校里的实践课作业。”
    “还要学做饼干？辛苦了。”楚阔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莫唐摇头：“不辛苦，挺好玩的。你喜欢吃的话，我下次还给你做。”
    楚阔：“好，谢谢男朋友。”
    “不客气男朋友。”莫唐笑着道，顿了一下后，坏笑着低头凑到楚阔耳边，轻声道，“我告诉你，我之前做过一个和图书馆有关的梦。”
    楚阔：“嗯？”
    “梦到在天中图书馆，我在找书，你突然从背后抱住我……”
    楚阔握着笔的手紧了紧。
    “然后咬住我后颈，标记了我。”
    楚阔转过头，咬住了那张吐露出妖精言语的嘴。
    今天图书馆的人不多，他们又坐在角落里，因此没有人注意到此处的亲热。
    短暂的热吻结束，楚阔按着莫唐后颈，鼻尖在他脸颊上轻蹭。
    “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啊。”
    离开图书馆，楚阔直接带着人出了校园，叫了辆出租车。
    “要去哪里？”莫唐问。
    楚阔：“看房子。”
    闻言，莫唐眼前一亮：“你一直在准备的……”
    “嗯。”楚阔点头，“还没完全装修好，先带你去看看。”
    莫唐有些兴奋：“好！”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感谢支持～
    第三十章 安德里不考试
    房子坐落于市中心，交通便利，离大学城也不远，是很适合两人上学期间居住的地方。
    “现在你要住宿，等明年你上大学了，这边也差不多装修好了，我们就可以搬过来住了，晚点我把设计图发给你，你如果有想要改的，我再和设计师沟通。”楚阔牵着莫唐的手，带他看了看房子布局，语气里尽是对未来的期待，“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住而已，所以我选的面积不是很大，只有一百多平，先当过渡，等你毕业工作了，看你工作地点在哪里，我们再重新买套大点的。”
    莫唐站在他身后，安静听着，发现他对未来的规划竟然是以自己为中心进行的，忍不住往前一步，低头靠在他的背上：“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楚阔闻言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来，将莫唐揽进怀里：“我也是，这么喜欢你。”
    “我更喜欢你。”莫唐抱着他的腰，强调道。
    楚阔：“知道了。”
    莫唐：“……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你更喜欢我才对吗？”
    楚阔不按套路出牌：“你知道就可以了。”
    莫唐用额头顶了下他的胸膛：“哼哼。”
    带着欢快气息的奶香漫溢在鼻息之间，楚阔低头，看着怀里人后颈处的一片雪白，忍不住抬起手，食指在那片肌肤轻轻划过。
    本能在提醒莫唐警惕危险，但窝在楚阔的怀里，莫唐根本没有搭理本能，楚阔不可能伤害他。
    alpha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那处敏感的颈后肌肤上来回扫着，仿佛逡巡自己领地的统治者，带着势在必得的漫不经心。
    “你下个月生日想怎么过？”楚阔偏头，亲了亲莫唐的发，问道。
    莫唐仰起头来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下个月生日？”
    楚阔：“心有灵犀。”
    “一点通。”莫唐很自然地接话道，接完却又后悔了，“幼稚。”
    楚阔失笑。
    “十八岁生日，可不能随便过。”楚阔道。
    莫唐：“我都不怎么过生日，那天的话，吃碗面就可以了吧，就是一个形式。”
    “好了，我不问你了，你就把生日那天的时间预留出来给我就可以。”楚阔捏了下他的鼻尖，“哥哥给你过生日。”
    莫唐弯起眼睛：“谢谢哥哥。”
    “谢礼呢？”
    莫唐亲了他一下。
    “这么小气？”楚阔笑着说了一句，随后低头，含住了他的唇。
    莫唐的唇型很好看，唇珠饱满，唇瓣未张时看人，就仿佛索吻一般，惹人心乱。
    所以楚阔很喜欢吻他，将他淡色的唇擦红，咬痛他后再怜惜他，听他低哼，惹他微恼，再拉他沦陷。
    仿佛一场有来有往的游戏，他进他退，他退他进，唇齿交缠之中，呼吸相错，灵魂也因彼此震颤。
    嗡嗡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将两人从意乱情迷之中拉回现实。
    靠在对方怀里，莫唐轻喘着，耳尖早已红透。
    “你的手机。”莫唐推了一下楚阔。
    楚阔嗯了一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起。
    “我需要回去一趟。”
    离开他的怀里，莫唐站直了身子：“怎么了？”
    楚阔摇头：“回去才知道，他们一般不会给我打电话，给我打电话的话，一般都是我必须到场。”
    莫唐想起半山别墅那个保安说的，楚阔独自在半山别墅住了那么久。
    尽管两人在一起有段时间了，但是楚阔没有主动和莫唐说过家里的事情，莫唐也便没问。
    从前莫唐会觉得，谈恋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没有必要牵扯家里人，但是在楚阔主动吐露他的未来规划里自己占据一席之地后，莫唐开始不满足了。
    他不止要参与楚阔的未来，他还想知道他的过去。
    他想要，完完整整的楚阔。
    但显然今晚不是合适的时机。
    “那你快回去吧，我也该回学校了。”
    ……
    夜晚的安德里，仿佛歇息的巨兽，林道安静得过分，似乎呼吸稍微重一点都会惊扰到他人。
    出租车驶过校道，在宿舍楼外停下。
    莫唐下车，刚没走两步，就被树后突然跑出的人撞了个趔趄。
    “啊！”
    那人一声惊呼，倒在了地上。
    莫唐揉了揉被撞到的肩膀，蹲下身来：“你没事吧？”
    跌倒在地上的人披散着头发，看向莫唐的眼里满是惊恐。
    “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呜——”
    压抑的哭腔透露出对方极度的恐惧，似乎连放声哭喊都不敢。
    莫唐皱眉：“你怎么了？”
    但她只是哭，并不回答他。
    “我错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呃——”话说到一半，那人突然双手掐住自己脖子，泪水糊了整脸，再说不出话来。
    莫唐愣了一下，上前掰开她的双手：“你在干什么？”
    莫唐的力气到底比对方大，女生重获呼吸，双手被莫唐抓着，偏头猛咳了起来。
    明明是死里逃生的表情，但是女生的双手却仍然不受控地反抗着莫唐。
    只要自己松手，这女生就能被自己的双手掐死。意识到这一点，不论现实如何诡异，莫唐都没敢松开手。
    女生看着莫唐，眼里满是祈求。
    “你到底怎么回事？”莫唐心里没底。
    自己攻击自己，闻所未闻，然而就这么真实地发生在他面前了。
    女生哽咽着，未来得及回答莫唐的问题，头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晕过去也就不会再自己攻击自己了，莫唐松开她的手，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宿舍楼。
    刚刚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宿舍楼里却没有任何声响，似乎所有人都没察觉到外面正发生着什么。
    莫唐掏出手机，打了保卫处电话。
    听说有学生晕倒在路上，保卫处很快来了人。
    “晕倒的是F班的omega，没什么大事。”
    莫唐听到来的人在对讲机中汇报。
    “你是A班的？有受伤吗？”保安询问莫唐。
    莫唐摇头。
    很快，女生被抬上担架送走，说是会先送到校医院。
    然后保卫处的人也打算离开了。
    “就这样吗？你们不调查一下发生了什么？”莫唐觉得保卫处的人处理得有些草率。
    保安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晕倒的那位是F班的，不是什么大事。”
    莫唐：“这和她是哪个班的有什么关系？”
    保安看向莫唐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外星人。
    “同学，这个问题我和你解释不清楚，你自己问你们A班的人吧。”
    说完，保安便坐上巡逻车离开了。
    莫唐留在原地，茫然又尴尬，什么情况？
    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想不明白的莫唐选择了回寝室。
    问A班的人就问A班的人，他明天上课就问！
    而在所有人都离开后，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安静的路口。
    “做对比实验是最麻烦的，但不可否认刚刚确实精彩。”优雅的声音，却带着浓浓的恶意。
    片刻后，一旁的树林深处走出一人来。
    “我感知不到段家那个omega的信息素，刚刚F班那个女生已经被我压制到完全失去自我，他却一点也没有受影响。”
    路灯将人影拉得斜长，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各自站着。
    “里森敢放进来的小玩具，肯定没那么容易坏。”
    “嗯，是不是真的不受影响，多试几次就知道了。”
    “欧阳郁和秦越真的闻到他的信息素了吗？”
    “对外是这么说，至于真假，只有他们三个人彼此知道吧，据说还收费了。”
    “有趣，安德里很久没出现这么有意思的事了。”
    ……
    一大早的，陈茵刚在位置上坐下，就被身后的人戳了下肩膀。
    “请问……”
    陈茵回头。
    莫唐将自己昨天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所以，保卫处是不管F班的人的吗？”
    陈茵：“错了”
    “嗯？”
    “不追查，不是因为对方是F班的，而是因为你是A班的。”
    莫唐：“？”
    “一个A班的人和一个F班的人在一起玩，F班的人哭了，会被发难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A班的人？”
    “错误，是F班的人。”
    “为什么？”
    “谁叫你跟A班的人玩呢？”
    莫唐：“什么逻辑？”
    陈茵叹了口气：“看来段家真的什么都没教你，不过也不奇怪，段家已经多少年没人入学安德里了。”
    莫唐：“……”惨还丢人。
    “A班到F班，意味着离继承人这个位置的距离，由近到远，这个你知道吧？”
    莫唐点头。
    “但还有另一种说法，A到F，是一条食物链。”
    莫唐愣住。
    “A班，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F班，则是最底层的存在。没有人会为了F班的人开罪A班的人，明白吗？”
    莫唐：“明白了。”原来他现在还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了？
    陈茵说得口渴，回头喝了口水之后打算继续和莫唐唠嗑，莫唐却早就拿出课本，准备预习了。
    “这么认真做什么？”
    “我比你们正常入学的都少一岁，不预习跟不上。”
    “相信我，你很快就会忘记学习成绩这件事的。”
    “为什么？”
    “安德里不考试。”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三十一章 具象化
    不考试？
    莫唐怀疑陈茵在骗他：“那入学免试是什么？”
    免试，不就意味着得考试才能进来么？
    陈茵哦了一声：“除了入学考试和毕业考试。”
    莫唐：“那不还是要考试。”
    陈茵撑着下巴看他，灵魂发问：“你是因为考试成绩合格进来的吗？”
    莫唐噎住。
    “相信我，你也不会因为考试合格毕业的。”陈茵勾了下唇。
    “……其实我学习还挺好的。”莫唐试图为自己正名。
    陈茵竖起食指，神秘地摇了摇头：“在安德里，没有好与不好，只有行与不行。”
    莫唐：“……”能不能说点他听得懂的话。
    陈茵：“不用急，下周信息素应用课程开课后，你就知道了。”
    信息素应用，莫唐听段业说过，却始终不知道指的到底是什么。
    安德里的课程是必修与选修相结合。
    信息素应用课程是必修的，包括入门/初阶/进阶……
    像陈茵这样入学早的，已经完成了基础课程。所以下周开课，莫唐只能上入门课程，而她则选修了初阶课程。
    “那你知道F班那个女生会突然自己伤害自己，是什么原因？”莫唐问陈茵道，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能确定。
    陈茵：“信息素压制。”
    猜到了跟信息素有关，但对这方面一片空白的莫唐依然听不懂陈茵所说的意思。
    “不用着急，这事在安德里也不算稀奇，以后多遇见几次，你就习惯了。”陈茵语气稀松平常。
    莫唐试图理明白：“意思是有另外的人对那个女生进行了所谓的“信息素压制”，才导致她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可以这样理解。”
    “学校不保护学生？”
    “是的，不保护。”理所当然的语气，陈茵耸肩。
    “……”莫唐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什么鬼学校？
    中午放学后，莫唐去校医院探望了F班的那个女生，让人意外的是，女生说不认识他，只以为自己是在宿舍晕倒才被送来医院的。
    莫唐将买来的水果放下后便走了，毕竟到底是陌生人，女生已经忘记他了。
    而且那天晚上的记忆对女生来说，确实牢记不如遗忘。
    ……
    一周后，信息素入门课程。
    莫唐走进课表上通知上课的教室坐下，但直到铃声响起，教室里都没有其他学生进来。
    就在莫唐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教室的时候，教室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径自站在了讲台上。
    是老师？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莫唐诧异了一下，这老师，竟然是他之前和楚阔在电影院的时候撞到的那个人。
    柳絮生冲莫唐笑了一下，将课本放在讲台上后，走了下来，在莫唐前桌旁停下脚步。
    “你好，我是你信息素应用入门课程的老师，我姓柳。”
    莫唐：“柳老师您好。”
    “今天第一节 课，我们先聊一些简单的东西吧。”柳絮生在和莫唐隔了一个座位的位置坐下。
    在他开始之前，莫唐忍不住问道：“老师，这门课只有我一个人上吗？”
    柳絮生：“是的。”
    莫唐：“……明白了。”
    “关于信息素，你知道多少？”
    “类似于人脸、指纹那样的身份ID，但只有omega和alpha有。beta因为基因缺陷，没有完整的腺体，无法生成信息素。omega发情期会散发求偶信息素，alpha闻到的话会被强制进入发情期；alpha易感期因为信息素极不稳定，心理脆弱，行为暴力，需要omega信息素安抚。”
    所以现在市面上针对omega的发情期和alpha的易感期，分别有抑制剂和omega信息素仿真剂。
    “嗯，从现在开始，你要完全忘记这些认知。”柳絮生点了下头，然后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
    莫唐摆出纸笔，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
    “实际上对于信息素的研究早已经实现质的突破，只是结果并没有被公之于众。”
    “信息素可以具象化，这是毋庸置疑的。”
    莫唐记笔记的手顿住。
    “具象化，顾名思义，信息素可以在alpha或者omega有意识的控制下，幻化成具体的某种东西，什么都有可能，取决于控制者的能力。”
    “目前，我们发现的，能够具象化信息素的alpha和omega，更多的是动物，少部分是植物，更少的一部分是物品……”
    “如果控制者足够强大，具象化的信息素甚至能够相对独立于控制者，至于是否能够衍生出自我意识，目前还存在争议。”
    “安德里创办的初始目的，便是培养能够将信息素具象化的alpha和omega，实验发现，人们通过具象化信息素，可以攻击其他人的信息素，使他人陷入错误认知之中，做出被期待的行为，且以为是自己的意识所起的作用。”
    “当然还有更多应用，这需要你学到进阶课程，你就会知道了，我们现在主要给你打一打基础。”
    “你现在的信息素就是混沌状态的信息素，你要练习的第一件事，就是感知自己的信息素。”
    “你现在能够感知到自己的信息素吗？”
    莫唐摇头。
    柳絮生：“我无法感知到你的信息素是因为你信息素的特质，但理论上你自己应该是能够感知到的，下课回去之后，自己试着感受一下。信息素就像是一层包裹着我们自己的气，除非我们有意识地驱使，或者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否则只会附着在我们周身，不会随意勾缠别人的信息素。”
    “信息素就像我们感觉器官的延伸……”
    回宿舍的路上，莫唐一直在心里回想柳絮生说的话。
    感知自己的信息素？
    说实话要不是基因检测结果，还有里森校长明确表示感知到了他的信息素，莫唐直到现在都没有自己是个omega的自觉。
    他的信息素神秘到他自己都感知不到，可真棒……
    难得的，这天放学莫唐没有出去找楚阔了，而是独自回了宿舍，闭门做功课。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信息素是什么状态。
    ……
    感知自己的信息素，说起来简单，莫唐却有些无从下手。
    既然里森校长能够感知到他的信息素，凭什么他这个实际控制者却感知不到？
    尝试了一个小时仍然毫无进展，莫唐咬了咬牙，从包里掏出柳絮生给的喷雾。
    “如果你的信息素不活跃到连你自己也无法感知，可以尝试一下这个，它能让你的信息素短暂活跃起来。”
    柳絮生是这么解释的。
    莫唐打开盖子，将喷雾对准自己。
    兹——
    他闭上眼，再次尝试。
    里森校长说过，他的信息素是焦糖奶香味的……
    安静的宿舍里，空气加湿器默默运转着，莫唐闭着眼，试图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捕捉自己想要的东西。
    突然，他的鼻尖懂了一下。
    很淡的奶香味……如果不仔细去捕捉，肯定会被忽略。
    甜甜的，如同里森校长说的那样，这丝清甜里还混杂着一丝焦苦香味。
    本能的，莫唐就知道那不是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但他并不排斥。
    那丝焦苦，意外的熟悉。
    曾经，他在楚阔的身上不止一次闻到这个味道，他一直以为那是咖啡留存的香味，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楚阔的信息素。
    重新睁眼，莫唐点开了和楚阔的聊天框，难掩兴奋地问他。
    莫唐：哥，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楚阔回复的很快：黑咖啡。
    莫唐：嗷！
    楚阔：？
    莫唐：我最喜欢黑咖啡的焦香味了。
    楚阔：我的荣幸【哈哈】
    莫唐：咖啡和牛奶最配。
    想起某人身上的清甜奶香，楚阔肯定地回复：嗯。
    因为沉迷于和楚阔聊天，所以莫唐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了一只白色透明的猫，它看着莫唐摇了两下尾巴，见他不搭理自己，便只蜷缩着，很快，猫的身形逐渐变淡。
    等莫唐的注意力从手机上收回时，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异常。
    “居然是奶香味。”莫唐喃喃着又抬手闻了闻自己，那喷雾的功效似乎已经消失，他几乎闻不到自己的奶香味了。
    虽然只是一会会儿，但好歹是完成了功课，过两天上课对柳絮生也有个交代。莫唐起身拿上自己的换洗衣服，进入浴室，快速洗完澡便出来了。
    睡觉前，没有喷喷雾，莫唐闭上眼再次感知自己的信息素。
    淡淡的奶香萦绕在鼻息之间，不同于先前完全无法捕捉，这一次，莫唐轻易便闻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果然万事开头难，一旦能成功捕捉到一次，似乎就不会再丧失感知的能力。
    放松心神，莫唐渐渐沉入梦乡。
    梦里，一只毛□□亮的黑色豹子趴坐着，金黄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前方在草地上打滚的白色小猫。
    青草松软，小猫身上很快沾上了许多草屑。
    但它玩得开心放肆，等累了，才跑回黑豹身旁，靠坐在他前腿旁。
    黑豹低头，用嘴巴叼起它又放下，顺着它凌乱的毛，帮它将身上的草屑清理干净。
    很快，小猫的毛重新恢复光亮柔顺，它将下巴搁在黑豹的爪子上，闭上天蓝色的眼睛，打起了瞌睡。
    清风吹过，黑豹侧着身子躺倒在草地上，同样闭上了眼睛。
    一猫一豹，一白一黑，却是极致的融洽，就仿佛天生便待在一起一般。
    睡梦中，莫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心里是不知缘由满涨的开心和满足。
    第三十二章 信息素控制
    “你应该能够感知到自己的信息素了吧？”
    莫唐点头。
    第二周的课上，柳絮生询问莫唐练习进展，对他的结果表示了肯定。
    “那么我交给你下一个功课，尝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上节课和你说过，除非我们主动引导信息素的流动方向，否则信息素只是包裹着我们的普通物质，这节课之后，我希望你可以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让你的信息素动起来，明白吗？”
    莫唐点头：“我努力试试。”
    柳絮生笑了一下：“压力不用太大，你的这些课程内容原先应该是预科班的内容，只是因为你是免试进入安德里，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也没有打下任何基础，所以需要重新上这门课程。我原先还担心你连自己的信息素都无法感知到，但实际证明，我多虑了。慢慢来，你很快就能跟上其他同学的进度的。”
    “谢谢柳老师。”莫唐脸上带着因为专注而认真的表情。
    柳絮生将有关信息素控制的课本放到莫唐跟前。
    “这节课你先看看这个吧。”
    莫唐愣了一下：“只看书？”
    柳絮生：“看完书，下课就可以实践了。”
    莫唐：“哦。”
    莫唐看书的时候，柳絮生回到了讲台上，也不干什么，就是看着莫唐。
    起初莫唐还容易在他的注视里走神，但渐渐将书看进去后，很快便忘却了时间和柳絮生的存在。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莫唐才从书里抽离，看向讲台。
    讲台上早已经没了人。
    他连柳絮生是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察觉。
    收拾好东西赶往下一堂课的路上，莫唐收到楚阔信息，说周末一起去海边玩。
    莫唐立刻回复：好的呀！
    约会什么的，没人比他更积极了。
    然而等周末来到海边，莫唐就觉得自己草率了。
    这种天气为什么要到海边约会？
    “好冷啊……”
    阴沉的天气，冰冷的海风，潮湿的沙滩，莫唐瑟瑟发抖。
    失策的楚阔将人半抱进怀里：“回酒店吧。”
    莫唐：“嗯嗯嗯嗯嗯。”
    回到酒店，莫唐直接洗了个热水澡，穿着睡衣吹着暖风，窝进了沙发里。
    楚阔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这次是我安排不好。”他看网上建议情侣约会的地点之一就是海边，便选了这里，却没有考虑到这种天气并不适合在海边闲逛。
    莫唐摇头：“不会，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是约会。”
    他准备周末两天都在酒店度过了。
    楚阔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
    “我们看电影吧。”莫唐提议。
    楚阔：“好。”
    顶级套房里的影音设备自然也是顶配。
    黑暗中，莫唐坐在楚阔身旁，半个身子靠着他，边吃东西边看着大屏幕。
    突然，莫唐想起来自己的周末作业还没做，信息素控制。
    因为学校里都是陌生人，尽管据说别人都感知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但是莫唐仍然不敢在学校做这样的练习，担心自己控制能力不足，会不小心勾缠到别人的信息素。
    不是说顶级alpha能感知到吗，谁知道身边哪个是顶级alpha啊。
    如果不是特意打过招呼，信息素勾缠通常不是挑衅就是调戏，为了避免意外，莫唐并没有在学校练习。
    现在……
    黑暗中，莫唐抬眼看向楚阔侧脸，屏幕的白光映着他俊美的轮廓，让莫唐有些挪不开眼。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目光，楚阔转过来看向他。
    莫唐摇着头把自己的脸埋到对方肩上，耳尖微红。
    楚阔轻笑了一声，没有追问，只是捏了捏掌心里对方的手指。
    电影的内容不是很吸引莫唐，莫唐决定大胆地一心二用。
    不知道什么原因，莫唐感觉今天自己沉静到几乎难以捕捉的信息素意外的活跃。
    他不怎么费力便捕捉到了自己的信息素。
    淡淡的奶香味。
    比他喷了喷雾活跃信息素那天还要浓上一些。
    怎么控制呢？
    莫唐想起课本里讲到的。
    「寻找或者想象一个有型的物体，让自己的信息素包裹对方。」
    有型的物体？
    莫唐瞥了眼楚阔。
    「想象信息素像水纹或者烟雾，你是风向的把控者。」
    沉静的奶香味逐渐溢散开来，并朝着屋内唯一的alpha聚拢。
    「风往哪边吹，水便往哪边泛起涟漪，风往哪边吹，烟雾便往哪边去。」
    奶香味将alpha包裹的那一刻，楚阔僵住了身体。
    那股无数次闻到过的清甜香味，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浓郁了起来。
    楚阔偏头看向莫唐，莫唐靠在他的肩膀上，正专注地看着电影，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闻到了……莫唐眨了下眼。
    焦苦的咖啡香味，是楚阔的信息素。
    在两人看不到的背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白色小猫，天蓝色的圆眼瞪得大大的，盯着黑暗中的某处，一眨不眨。
    突然，一道阴影在它面前落下，小猫立刻伸爪扑了上去，却扑了个空。
    很快，同样一道阴影换了个方向，在它眼前落下，白色的小脑袋快速晃动着，再次飞扑而上。
    这次，没有落空！
    小白猫低头，张嘴咬住自己的战利品。
    嗖的一下，爪子底下的东西缩了回去。
    它追了几步，但很快停下。
    只见黑暗中，一道比自己庞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黑影站了起来，金黄色的眸子居高临下望着小猫。
    ……沙发上，楚阔捏着莫唐下巴，抬起他的脸，在浓郁的清甜奶香中，低头吻了下去……
    面对比自己高大了数倍的黑豹，小白猫丝毫没有害怕，它的注意力仍然被对方身后摇摆着的长尾巴吸引。
    娇小的身子绕过长腿，锲而不舍地往前扑了过去。
    黑豹后退了一步让开，随后在小猫再次动作前，伸出前爪，将小东西按倒在了地上。
    腹部被不轻不重地踩住，小猫瞪着天蓝色的眼睛，歪了歪脑袋，似乎完全意识不到危险。
    金黄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被自己按在地上的小东西，低下头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它的脸。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莫唐敏锐地在这个吻中察觉到了楚阔的急躁。
    颈侧被咬住的那一刻，莫唐攥紧了楚阔的衣领，轻轻啊了一声。
    楚阔听见了，但不想克制。
    他就是想在他的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莫唐并不慌乱，因为楚阔咬的不是他腺体的位置，其实就算楚阔咬了他的腺体，他也不介意。
    唇瓣分开，肩颈的伤口接触空气，有一瞬间的凉意。
    莫唐抬手，勾住楚阔的脖子。
    “干嘛咬我？”
    楚阔低头，鼻尖在他耳后蹭过，温热的呼吸扑在颈侧，半垂着眼欣赏自己留下的印记。
    “痛吗？”
    莫唐嗯了一声。
    下一秒，伤口处滑过温热柔软。
    痛，又痒。
    “别弄了。”莫唐嘴里说着拒绝的话语，手上却是收紧了动作，将人抱得更紧。
    楚阔轻笑了一声，偏过头，两人再次接了个深吻。
    不知何时，电影已经结束，幕布上正滚动着感谢名单，片尾曲结束，电影重新播放……
    但沙发上的观众，早已经不在意。
    alpha身上原本焦苦的香味，随着吻的深入，被清甜奶香侵袭，苦味逐渐轻薄。
    沙发后，经过多番抗争，小白猫终于捕获战利品，抱着黑豹的长尾巴，张开了嘴巴。
    长尾巴僵了一下。
    黑豹回首，低头将小东西重新叼到自己跟前，放在自己前腿中间，俯下身子，将大脑袋轻轻搁在了对方身上。
    仿若千斤大顶。
    小白猫再动弹不得。
    “哥，你轻一点，我明天嘴唇会肿的。”莫唐哼哼道。
    楚阔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唇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收敛，低叹着：“你今天怎么这么甜？”
    “吃糖吗哥？”莫唐推了推楚阔，他快喘不上气来了。
    楚阔拒绝得很彻底：“不吃，吃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09 00:36:10~2020-12-10 23:3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贤☆18瓶；迟并哓5瓶；夙言命末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三章 派对
    酒店里，吻持续了很久，久到莫唐已经遗忘了时间的流速。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和喜欢的人亲密接触的心情，所有的所有，都融化在吻里。
    “我有点饿了。”
    莫唐靠在楚阔的肩上，小声说道。
    楚阔低头，鼻尖在他颈侧轻蹭着：“好，我让服务员送餐过来。”
    alpha起身暂时离开，莫唐靠着沙发，伸手摸了摸刚刚被咬破的皮肤。
    嘶——
    真咬呀。
    抱着自己的膝盖，莫唐瞥见电影已经重新开始播放，想了想，伸手关掉了遥控器。
    啪嗒。
    房间里的灯亮起，莫唐回头，是楚阔点完餐走了回来。
    “周末有作业吗？”楚阔问他。
    莫唐点头：“有，不过我做完了！”
    就在刚刚，他完成了信息素控制的课后练习。
    安德里，Alpha宿舍楼。
    凌乱的酒瓶歪倒在桌上桌下，墨绿色的真皮沙发上坐着几个alpha，姿态散漫。
    “啧，小糖果又不在学校？”
    “听说有个alpha男友，在读大学，就算是平时上课的日子，也经常外出。”
    “哎，无趣的周末。”
    “啊！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好像很久没开派对了。”
    “还真是，不如就下周？”
    “好，我负责邀请人。”
    “记住要邀请……”
    “我知道。”
    ……
    周一上课的时候，莫唐刚到教室，就看到自己桌上放了一张卡片。
    走近一看，发现是张邀请函。
    “泳池派对？”莫唐挑了下眉。
    前桌陈茵回头：“嗯，B班的alpha带头办的，想去的话周末可以过去。”
    莫唐：“你也去吗？”
    陈茵摇头：“没有邀请我。”
    莫唐不解：“那为什么要请我，我也不认识他们。”
    “你比较……有名吧？”陈茵猜测，“班里比较活跃的omega也都收到邀请函了。”
    周末的话，莫唐其实更想和楚阔待一起：“不去也没关系吧？”
    陈茵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就瞥见莫唐身后有几个人靠近。
    “莫唐？”
    甜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莫唐回头看去，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同学。
    “浩哥特意交代了邀请函一定要交到你手里，周末你会去的吧？”尹思雪笑着问他。
    莫唐：“浩哥？”
    “哦，忘记你刚来不太清楚，欧阳浩，欧阳家二少，B班alpha。”尹思雪替他解惑。
    欧阳家啊，B班的……
    莫唐想找个借口：“我……”他不想去。
    “浩哥不喜欢听到拒绝。”似乎是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尹思雪打断了他，“不止浩哥，秦城哥，楚源哥都会去，你一定也要来啊。”
    说完，尹思雪便笑着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显然只是通知莫唐，而不是真的要问莫唐的想法。
    欧阳家，秦家，楚家。
    B班。
    莫唐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
    “我建议你去。”陈茵开口了，“除了A班的alpha，没有人敢拒绝B班alpha，特别是那三家，一年前班上也有omega拒绝了聚会邀请，但是没几天就离开安德里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么霸道？”莫唐来了点兴趣。
    陈茵：“那个拒绝邀请的omega是崔家的，后来听说有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去崔家找她，但是被告知她生病了不见客，从此再也没人见过那个omega。”
    莫唐看着邀请函，轻轻皱了下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没事，我会去的。”
    陈茵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回身去了。
    莫唐却察觉到刚刚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
    看来这个邀请不是什么好事呀。
    黑金色的卡片被随意放在桌面上，“段莫唐”三个字用精致的小粉钻装饰，看起来做作又浮夸。
    想想刚来那天A班alpha的集体围观，到现在B班alpha的邀请函，莫唐叹了口气，这学校的alpha，是真的很闲的样子。
    ……
    周末转瞬即至，莫唐和楚阔报备了自己今天有同学聚会，在宿舍磨叽了半天，才踩着邀请函上的时间来到学校场馆。
    泳池在五楼室内，因此就算是这种温度，要开派对也没有任何问题。
    几乎是莫唐刚走进场馆，五楼的欧阳浩便收到了消息。
    原本正在跟omega们调情的alpha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
    欧阳浩起身，朝五楼入口处走去。他要亲自迎接，他们的小糖果。
    玻璃门的倒影之中清晰可见，alpha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容。
    莫唐其实懒得参加这个聚会，最后决定过来，也不是因为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消失在学校的人，而是打算趁这个机会和三个家族的人再接触看看。
    A班的alpha他见过几个了，按照安德里排班的规矩，B班也是离家族继承人位置很近的人，A班和B班，可以被理解成竞争关系。
    既然他答应了老头子要好好顾及段家利益，乘此机会过来考察一番也是应该的。
    如果B班的alpha有合适的，他并不介意代替段家投诚。
    当然，前提是这个alpha有潜力替代A班的竞争者。
    这事，不好干呀。
    “唐唐？”
    莫唐循着音乐声踏入今日的派对场所，还没来得及看清都有哪些人，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还是小名？
    他偏头看去，陌生的alpha站在他身旁，笑着看他。
    “我们不认识吧？”莫唐眨了下眼。叫这么熟干什么？
    欧阳浩失落地叹了口气：“唐唐居然不认识我，我是欧阳浩，你可以叫我浩哥。”
    莫唐：“……你好。”这人是欧阳浩？
    “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快加入我们吧。”欧阳浩朝前伸出手，示意他往泳池旁临时搭建的水吧。
    那里，好几个alpha正看着这边。
    莫唐眼皮跳了一下。
    “谢谢。”
    朝水吧走去的路上，莫唐的目光在热闹的泳池旁扫过，但很快便收回了视线，居然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跟着欧阳浩，他刚在水吧旁的皮沙发上坐下，立刻有人给他端来了酒水。
    “我不会喝酒。”莫唐摆了摆手。
    端酒的人看了眼欧阳浩。
    莫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欧阳浩笑得温和：“没关系，那就喝点果汁吧。”
    很快，莫唐手里被塞了杯果汁。
    一来派对就直接坐到了权力中心。
    泳池边玩乐的alpha和omega们全部注意到了莫唐的存在。
    “那就是段家那个omega？”
    “啊，浩哥居然亲自给他带路。”
    “段家那个omega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们alpha一个个的……”
    “诶诶，这是污蔑，我们不是好好待着没动么？”
    “呵呵，那你也看人家理不理你。”
    “看不出来吗？除了那三家，他根本没把其他人放眼里。”
    “对，刚开学那天就说什么因为欧阳家和秦家才给打了折，他和其他想挤进三大家族的omega没有什么不同。”
    ……
    莫唐听不到别人在议论自己什么，他看着手中的果汁，没有犹豫，在欧阳浩的注视下，喝了半杯。
    “味道怎么样？”旁边的alpha忽然开口。
    莫唐看向他，点头：“还不错。”
    alpha也不继续问了，就直勾勾看着莫唐。
    “这位是秦越。”欧阳浩主动给莫唐介绍，“旁边这个是楚源，崔顿……”
    莫唐礼貌地微笑着。
    介绍完，欧阳浩又让人端了个果盘放他面前。
    “不用客气。”
    莫唐眨了下眼：“好的，谢谢。”
    和一旁热热闹闹的派对气氛完全相反，水吧旁的座位是出人意料的安静。
    没人敢过来打扰。
    “要下水玩一玩吗？”见莫唐注意着泳池的动静，秦城问他道。
    莫唐愣了一下，摇头：“不用，我忘记带泳衣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准备下水。
    秦城：“更衣室有新的。”
    莫唐婉拒：“我比较习惯穿自己的。”
    他这样说，秦城也没再勉强。
    “听说我大哥之前去找过你。”欧阳浩问。
    莫唐：“欧阳郁吗？”
    竟然直呼欧阳郁姓名，欧阳浩眉毛一动：“对。”
    “有，我刚来安德里那天，到教室找过我，应该是对入学新生好奇吧。”莫唐解释，完全没有提到自己信息素的事情。
    “哈哈，我大哥就是喜欢看热闹。”欧阳浩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莫唐：“还是你们兄弟比较了解彼此彼。”
    欧阳浩：“……”这句话听着很正常，但是结合他和欧阳郁明争暗斗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是故意的吗？
    莫唐看着欧阳浩，勾起嘴角，笑容无辜。
    欧阳浩怔了一下，垂下眼皮。
    “果汁喝完了，再添一杯。”原本沉默着的楚源突然开口，吩咐一旁候着的人道。
    很快，莫唐手里重新被塞了杯果汁：“谢谢。”
    “郁大哥那天还说想当我的男朋友。”莫唐突然开口。
    几个alpha愣住，目光投向欧阳浩。
    欧阳郁？
    “你不是有男友了？”欧阳浩假笑了一声。
    真是颗不听话的小糖果，搬出欧阳郁，是想吓唬他？以为他会怕欧阳郁？
    啊，知道自己有男友，莫唐歪了下脑袋，脸颊飘红：“你们居然知道？”
    见欧阳浩没打算卖欧阳郁名号面子，秦城开口：“你……”
    “我男朋友也是个alpha。”莫唐打断了秦城的话，语气带着和好友聊天的轻松愉悦，“他成绩超级好，之前一直是我们学校第一名，还获得过好多竞赛奖项，高三就被保送到B市的大学了。我原来成绩挺不好的，但是为了配得上他，拼命念书，后来拿到年级第一，才敢跟他说话。你们不知道，我整整暗恋了他三年，前两年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我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能远远看着他了，没想到后来他当了我们班的学导，我那时候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
    特么……谁想听你和你男朋友的恋爱心路历程？？？
    派对从五点半到八点半。
    莫唐从六点讲到了七点，中间喝了无数杯果汁，最后得出结论。
    “所以我是不可能放弃我男朋友，和郁大哥在一起的。”
    欧阳浩端着酒杯的手有些抖，滔滔不绝一小时不带喘的，真想让人把他嘴巴缝上。
    突然，莫唐手机响起。
    “喂？”
    “爷爷有什么事吗？我在参加派对。”
    “急事？要马上回家？”
    “好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莫唐立刻起身，语含歉意：“实在对不起，我要先回家了，今天参加派对很开心，感谢你们邀请我，再见。”
    说完，莫唐便打算离开。
    楚源皱了下眉，一旁的人见了，立刻准备上去拦人。
    秦城不置可否。
    欧阳浩放下酒杯，摇了下头。
    直到人影消失在拐角，楚源才用见鬼般的语气叹道：“我到底为什么来参加这个派对啊？”
    欧阳浩的目光落到刚刚给莫唐递果汁的alpha身上：“药呢？”
    “我下，下了呀。”
    “不是说十五分钟药效就发作么？还吹说能让最贞洁的omega都一秒变□□？”秦城脸色也不太好看。
    楚源：“他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走的时候看起来可什么事都没有。”
    秦城：“我连一点信息素的味都没闻到。”
    楚源：“欧阳，你买的假药？”
    欧阳浩面子过不去，沉下脸，朝泳池那边玩得正嗨的人群中指了一下。
    “去给我找个F班的omega过来。”
    刚刚给莫唐倒饮料的人立刻应道：“是，马上。”
    ……
    离开场馆的莫唐并没有回段家，而是直接回了寝室。
    路上，他给刚刚帮忙打电话为自己解围的陈茵发了信息。
    莫唐：谢谢。
    陈茵：小事。
    七点多，安德里的天早已经暗了下来。
    初春夜晚的风仍然带着凉意，走在校道上的莫唐，却感受到了一股躁动的热意从体内升起。
    “怎么有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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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发烧
    回到寝室，发热的症状并没有减轻。
    莫唐摸了摸自己额头，找出备用医药箱，量了□□温。
    发烧了。
    摸了下发烫的脸颊，莫唐叹了口气，刚回寝室，又要出门了。
    今晚医务室格外热闹，莫唐才来了不一会儿，就见几个人架着个身型纤瘦的男生直接闯了进来。
    “老师！他发情了。”
    原本正在查看莫唐症状的医生立刻起身：“把他放到隔离室。”
    混乱中，莫唐看清了被搀扶着的omega，很眼熟，甚至连送人过来的几个，他也有些眼熟。
    哦……这不都是刚刚派对上的人吗？
    人仰马乱的十几分钟后，莫唐等回了医生。
    “抱歉，那边情况比较紧急。”医生重新在莫唐对面坐下，解释了一句。
    莫唐：“他没事吧？”
    “嗯，打了抑制剂，非自然发情，会恢复得快一点。”医生语气十分平静。
    “非自然发情？”莫唐没听懂。
    医生：“一般omega不在发情期却发情，一个是受alpha影响，另一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莫唐轻轻皱了下眉。
    “你到门口进来第二间办公室去，做一下信息素平衡检查。”医生扶了下眼镜，给莫唐开了个单子，“然后回来这边，可以在病床上歇会儿，等检查结果出来我好给你开药。”
    莫唐：“好。”
    虽然发烧了，但莫唐自觉神智还挺清醒的，自己做完检查回到医生在的地方，到病床上躺好，刷起了手机。
    微弱的争执声从门口传来。
    “他们太过分了。”
    “嘘！”
    “凭什么不能说？B班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是A班，也不能这样子吧，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人。都是家族里的一份子，除了将来的继承人，谁就比谁金贵了？”
    “不要说了，你对他们的手段还没有认识吗？”
    原本愤愤的人渐渐偃旗息鼓，劝慰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刚刚那个是不是段家那个omega？我记得他在水吧那边坐了挺久的，怎么现在也来了医务室？”
    “连A班的omega他们都没有顾虑了吗？”
    “他不过是段家的……”
    被迫听着自己八卦，莫唐收起手机，看向正低头写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医生。
    “医生，我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稍等，我看一下。”医生停下手上的动作，在电脑上点了几下。
    外面本来正说话的人听见了声音，意识到这里有多不隔音，立刻噤了声，莫唐耳边终于清静了。
    然而清静不到几秒，医生突然猛的站起，瞪着眼睛看向莫唐。
    莫唐从他的表情看出了不详，他得绝症了不成？
    然而事实却比绝症更加出乎莫唐意料。
    “你发情了！”医生压抑着激动的声音。
    莫唐：“？”
    “你，我怎么感受不到你的信息素？段莫唐，你是段家那个omega？”医生仿佛陷入认知重塑的过程之中，“信息素严重失衡，甚至已经突破正常发情期阀值，为什么你还这么理智？”
    莫唐老老实实道：“除了发热，没有其他感觉。”
    “你……”医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让人去隔离室。
    莫唐安静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信息素，身上的奶味好像确实是比平常浓郁了一些。
    “我要去隔离室吗？”莫唐十分自觉。
    完全感受不到莫唐信息素的医生：“……以防万一，你也去吧。”
    进隔离室前，莫唐问医生：“请问一下，我是自然发情，还是非自然？”
    医生：“当然是非自然发情了，我刚看了你之前入学的检查情况，自然发情的话，作为第一次发情期，你现在不可能还这么清醒。”
    莫唐哦了一声，回忆了一下刚刚医生说过非自然发情的原因。
    他并没有感受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所以受影响的可能性为零。
    排除掉这一点，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
    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加上隔壁隔离室的那位遭遇，莫唐已经推测出了罪魁祸首——B班那些alpha。
    果然也是傻逼一群。
    冷静地配合注射抑制剂，并且在隔离室独自待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量了体温退烧，莫唐才离开了校医院。
    离开校医院后回寝室洗了个澡，莫唐如常返回教学楼，第二天按照课表上完一天的课。
    同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天的课他全部挑了靠窗的位置，一到课间，便在走廊上无目的地游走，仿佛在寻找什么一样。
    下午放学，陈茵和莫唐一起去食堂吃晚饭。
    路上，陈茵问莫唐：“你周末在派对上玩得怎么样？”
    莫唐：“还好，唯一的惊喜可能就是发现好像有alpha能感知到我的信息素了。”
    “你的信息素不是顶级alpha才能闻到吗？难道那天派对上A班alpha也去了？”陈茵惊讶。
    莫唐摇头：“他是B班的。”
    “你是说，B班有顶级alpha？”陈茵的音量稍微有点大。
    莫唐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小声一点。
    “是谁啊？”陈茵的声音低了一些。
    莫唐：“欧阳浩。”
    陈茵：“欧阳……”
    莫唐用课本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声、点。”
    陈茵推开课本：“知道了。”
    两人压低声音交流着，边往食堂去。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alpha教学楼楼梯口阴影处，才缓缓走出一个人。
    金发alpha站在夕阳下，往常总是带笑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他低头喃喃：“欧阳浩吗？”
    直到进了食堂，陈茵才咳了一声，问莫唐：“我表演得怎么样？”
    莫唐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晚饭我请你。”
    “OK。”陈茵道。
    B班alpha对F班omega做的事情，陈茵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莫唐会牵扯其中，因此当莫唐问她愿不愿意帮忙的时候，她立刻答应了。
    她不爽B班alpha也很久了，此刻不论家族，她是理所当然站在omega这个阵营的。
    “你这个办法是真的太……太……”陈茵想不到形容词，“反正那家伙肯定死定了。”
    A班alpha与B班alpha之间的继承人位置之争，向来是最白热化的，欧阳郁知道欧阳浩能够闻到莫唐信息素，是里森口中所谓的顶级alpha，肯定会产生不小的危机感。
    能够坐在A班，欧阳郁定然也不是只会给莫唐送钱的二愣子，引起他的戒心，欧阳浩的麻烦只会多，不会少。
    “现在想想，A班那群alpha虽然只会送钱的，但还是比B班送药的有品许多。”莫唐评价道。
    陈茵点头：“这可能就是A班和B班的差距吧。B班其他的alpha你打算怎么办？”
    莫唐勾起嘴角：“我觉得欧阳郁应该不会选择‘孤军奋战’。”
    意思是，欧阳郁会拖A班其他家族的alpha下水？
    “你真可怕。”愣了好一会儿，陈茵发出由衷的感慨，莫唐不是在小城市长大的吗，为什么这么懂家族内部互相倾轧的残酷法则？
    莫唐谦虚道：“没那么夸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要搞B班的alpha，自然得从A班alpha那边入手。
    其实莫唐更想直接堵人打一顿，但是毕竟他现在代表的是段家，所以在多种手段权衡之下，莫唐选择了比较斯之的手段——借刀杀人。
    就是不知道欧阳郁这把刀，有多锋利了。
    alpha教学楼，A班。
    “我记得上次你闻到段家那个omega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了？”欧阳郁坐在秦越身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秦越正在看家族财务报表，闻言抬头：“……你不也闻到了，怎么？”
    欧阳郁摇头：“听说B班几个alpha也闻到了。果然三大家族的基因，不容小觑啊。”
    秦越翻纸的手指顿住。
    “B班？哪些？”
    “B班像样点的alpha不就那几个。”欧阳郁没有指名道姓，“楚家那个好像也是。”
    秦越侧头，看向旁边沉默着刷手机的楚家指定继承人。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楚阔很快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
    “听说楚源闻得到段家那个omega的信息素。”秦越道。
    楚阔：“所以？”
    秦越笑了一声：“没什么。”
    果然，指定继承人的底气，是他们这些候选者所没有的。
    这一周，明眼人都感觉到了，A班alpha和B班alpha之间的暗流涌动。
    莫唐恨自己在另一栋楼吃不了瓜，陈茵主动贡献了自家在D班的弟弟，每天吃饭时间声情并茂地跟莫唐说今天alpha教学楼都发生了什么。
    “听说欧阳浩上周末泳池派对上，给一个F班omega下了药，这事被捅到里森校长那边了。”
    “然后呢？”
    “本来只涉及到F班的事情，里森校长是不会管的，但是有F班的omega出来反驳，说是当时有A班的omega也中招了，但是他们没有说谁。”
    “里森校长说那个人如果这一周还不出现，他们将不再采纳该人的所有说辞。”
    “A班的omega，姐，你知不知道是你们班的谁啊？”
    陈茵看了眼气定神闲吃着饭的莫唐，在心里回答自己的傻弟弟除了莫唐还会有谁，嘴上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真假校长自然会判断，你少管。”
    陈茵弟弟：“……知道了。”
    “如果只有F班的omega涉案，学校便不管吗？”莫唐问。
    陈茵：“当然。”她之前好像就跟莫唐解释过了。
    莫唐：“如果真是这样，我实在不知道安德里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一个不能保护学生，只会将人划分三六九等区别对待的地方，说是学校，不如说是斗兽场。
    赢者，即食物链顶端的人，才有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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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定位
    A班牵涉其中的omega是谁，就算莫唐没有发声，但那天去过泳池派对的人都知道是谁。
    他们在等，等莫唐的表态。
    发觉自己莫名变成焦点，莫唐有点头疼，他原本想借欧阳郁这把刀教训欧阳浩，却没想到砸到了自己脚上，现在反而是欧阳郁想利用他打击欧阳浩。
    那天另一个omega是谁，其实查一下校医院的就诊记录便一清二楚，里森校长却那样表态，把选择权放在他的手里，莫唐不由警惕了起来。
    早于校方找莫唐谈话的，是段家老爷子。
    接到段老头电话的时候，莫唐正在寝室练习感受自己的信息素。
    “不要得罪欧阳家的人。”段老爷子开门见山。
    莫唐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明明被下药的人是他，段老头第一通电话打过来居然是让他不要得罪欧阳家：“那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段业：“什么不能决定，你不要管F班那个omega的事情就行。”
    “你知道我被下药了吗？”
    段业顿了一下：“我知道你没事。”
    莫唐冷笑了一声：“是谁告诉你学校的事情的？”
    “这不重要。”段业没有透露。
    “那你的人可能不知道，将这件事告诉里森校长的，也是欧阳家的人。”
    段业短暂沉默，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到底是什么情况？”他问莫唐。
    “简单的说，这一次纯粹是欧阳家内部的争斗，我不过是被牵扯进来的罢了。我不站出来，得罪的就是另一个欧阳家的人。”莫唐替他分析。
    “欧阳家哪一位……”段业需要权衡。
    “欧阳家A班的alpha。”
    段业闻言，再次沉默。
    片刻后，他才道：“你斟酌着办吧。”
    A班的alpha和B班alpha都不是能够轻易得罪的。
    “如果有办法两边都不得罪，当然是最好的。”段业补了一句。
    莫唐笑了起来：“爷爷可能高估我了，或者您可以教教我，该怎么做才好两边都不得罪。”
    段业：“……你最开始就不该去参加那个什么泳池派对。”
    莫唐语气真诚：“或许您应该这样想，我最开始就不应该进安德里。”
    段业被噎住：“你就是这么跟爷爷说话的？”
    “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跟你说话么。”莫唐漫不经心道。
    对面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挂断了通话。
    莫唐扔掉手机，闭上眼，继续感受自己的信息素。
    果然当初就应该把人打一顿就好了，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就不该动脑筋。
    ……
    时隔一个多月，莫唐重新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见到他，里森并不意外。
    “好久不见。”里森冲他微微笑道。
    是里森给了莫唐免试名额，但是莫唐对他并没有感激之情。
    直觉告诉他，里森另有所图。
    “校长你好。”莫唐露出乖巧的笑容，在他对面落座。
    “在安德里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里森起身替他倒了一杯茶，仿佛一个亲切的长辈。
    莫唐喝了口茶，垂下眼：“课程和老师都挺好的，只是……”
    “只是？”
    “只是可能是因为校长对我信息素的评语，学校里的alpha对我不太友善。”莫唐轻叹了口气。
    里森哦了一声：“发生了什么事吗？”
    莫唐手指交叉握紧，仿佛很紧张的样子：“上周泳池派对上被下药的另一个omega，是我。”
    里森神色严肃起来：“竟然有这种事？”
    莫唐低着头，没有吭声。
    “你不要害怕。”里森放柔了声音，“你能站出来发声，是勇敢的举动，我为你感到骄傲。”
    “校长，我想知道，这种情况的话，那个alpha会受到什么惩罚？”莫唐问。
    里森：“学校不允许他伤害omega，这件事我会上报校董会，结果一般是严重警告，留校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他没有悔改，会直接做退学处理。”
    居然还要留校观察？
    “原来如此。”莫唐抬头看向里森，“但对方留校观察这段期间，我担心……”
    里森：“留校观察也是因为学校希望给犯错的同学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明白你的顾虑，你放心，学校安保措施严格，没有人能够在学校伤害你。”
    莫唐假笑：“……谢谢校长的安慰。”
    里森语气温和：“保护你们是学校应该做的。”
    ……
    离开校长室，坐上下行的电梯，莫唐伸手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关掉了录音功能，皱了下眉道：“老狐狸。”
    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又留有余地，显然对欧阳浩的处置只会不痛不痒。
    不过……
    莫唐捏着手机，想到自己被迫站在这里的原因，他已经老老实实做了棋子该做的事情，欧阳郁会怎么办呢？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里森观看着显示屏上被调取出来的监控，勾起嘴角。
    屏幕上，是莫唐在电梯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直到莫唐走出电梯，里森才轻叹了一句，小狐狸。
    因为周末的突发事件，莫唐已经将近一个礼拜没有和楚阔见面了。
    楚阔问他在忙什么，莫唐只能借口学校要月考，他得全心准备。
    现在，欧阳家的事暂告一段落，接下来就看校董会和欧阳家那边会有什么动静，莫唐也自觉身体没什么异常了，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见楚阔。
    他想他了。
    边往寝室走，莫唐边给楚阔发信息：哥，我考完啦！
    楚阔可能也在忙，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莫唐：我来找你。
    莫唐：我去找你就好啦。
    楚阔这次十分坚决：把你的位置发给我。
    莫唐抓了抓头发，一边思考待会儿要怎么跟楚阔解释安德里不是骗子学校，一边把自己的位置发给了他。
    未等他收到楚阔回复，眼前一道阴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莫唐抬头看去，很巧，拦住他的人是欧阳浩。
    ……来者不善。
    将手机塞回兜里，莫唐挑眉，看向身前挡住自己的人。
    “有事？”
    欧阳浩不是一个人来的，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四个alpha，莫唐不认识。
    “你居然敢和欧阳郁联合起来搞我？”欧阳浩的表情带着戾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莫唐。
    “欧阳郁？”莫唐茫然，“我和他上次见面都是快一个月前的事情了，你认错人了吧。”
    欧阳浩盯着他，并不信他的鬼话：“你刚刚去里森校长那里都说什么了？”
    莫唐抬起下巴思考了一下：“哦——刚刚啊……”
    仿佛才想起来似的，他歪了下脑袋：“你们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欧阳浩嘴角一下子拉了下来。
    “呵。”
    “你以为你是，谁啊？”
    随着他最后两个字音落下，跟在欧阳浩身后的alpha提步，朝莫唐走近。
    莫唐没动，神色淡然，仿佛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似的。
    又或者说，根本没有把在场的五个alpha放在眼里。
    “给我好好招待他。”欧阳浩咬着牙，勾起了嘴角。
    风划过树缝，发出簌簌声响。
    莫唐没有看接近的几人，反而低头，伸手认认真真挽起了自己的袖子。
    几个alpha知道信息素攻击对跟前的omega没有效果，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信息素教训对方。
    随着双方距离拉近，走在最前面的alpha看着莫唐，露出了充满恶意的笑容：“你现在求饶，说声好听的，我们或许还可以考虑考虑下手轻点。”
    挽好袖子，莫唐才抬眼看向对方，语气轻松：“那倒不用。”
    肉搏嘛，他又不怕。
    被他的狂妄语气激怒，几个alpha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你最好不要后悔。”
    ……
    收到莫唐发来的位置信息时，楚阔有一瞬间怀疑莫唐是拆穿了自己不在B大上学的谎言，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如果莫唐知道，应该会直接问自己，而不会只发了个位置，没有只言片语。
    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不管剩下的答案有多么令人不可置信，都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莫唐也在安德里。
    砰。
    A班的同学只听见教室后面传来一声巨响，回头看去，是平时向来神色冷漠的楚家继承人踢开了挡路的课椅，从后门离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议论声在班里传开。
    欧阳郁和秦越交换了一下眼神。
    “真是稀奇。”……
    楚阔看着手机，从alpha教学楼离开，朝实验楼走去。
    眼看着地图上的坐标离自己越来越近，楚阔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了，莫唐也在安德里，他们两人平日距离是如此之近，彼此却都没有察觉，简直匪夷所思。
    抵达实验楼，楚阔看着地图上显示目的地离自己只有一个拐角的距离，不由放慢了脚步。
    他应该先让莫唐在原地等自己的，不知道他看自己没回信息，会不会已经走了。
    转过拐角，楚阔第一时间感知到了数道戾气十足的alpha信息素。
    混沌中夹杂着一丝他再熟悉不过的甜香。
    是莫唐！
    【您已抵达目的地。】
    手机提示音响起，但此刻实验大楼前的草地上，却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大家，最近可能要换工作了，也在努力调整状态，文不会坑的。感谢在2020-12-15 23:55:02~2020-12-28 21:3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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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委屈
    意识到莫唐可能遇到危险的那一刻，几乎是瞬间，楚阔将身体所有感知能力提升到极致，试图从现场残留的混杂气味中分析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在哪里？
    空气中残留较为明显的信息素是alpha的，夹杂其中几乎闻不到的omega信息素虽然很轻薄，却是楚阔第一时间认出来的。
    刚刚莫唐确实是在这里。
    金色眼眸在楚阔身后睁开，身姿矫健的黑色豹子迈着危险的步伐出现。
    “去找他。”
    随着楚阔一声令下，黑色猎豹立即闪电般蹿入林中。
    这一刻，它就是楚阔的眼睛。
    ……
    “还打吗？”
    小树林深处，莫唐擦着额头莫须有的汗，坐在欧阳浩的背上，十分礼貌地征求着对方的意见。
    整张脸埋在地上吃草的欧阳浩梗着口气仰起头来，呸了两声把嘴里的沙土吐出来，瞪着眼睛扭头看向莫唐：“艹，你还是个omega吗？”
    说好的娇弱矜贵呢？！
    莫唐默默加重了往下坐的力量，他也没想到安德里的alpha这么不经打。
    不过想想也是，都是娇气的少爷，出门能带保镖，估计都没正经打过架，在学校里欺压omega也是靠着alpha和omega之间的力量悬殊，alpha之间则更多是用信息素较量。
    估计八百年都不太可能遇上莫唐这种真能和alpha肉搏的omega。
    “呃——”欧阳浩差点没把自己内脏吐出来，“行了不打了，你起来！”
    莫唐也不多为难他，听了这句话，便站起身来。
    另外几个跟着欧阳浩的alpha，此刻各站在不远不近的两棵树旁，看莫唐的眼神跟看鬼一样，见欧阳浩想站起来的动作十分勉强，犹豫了几秒才上前搀扶。
    刚刚发生的一切，在场的alpha都不想回忆，谁能想到一个omega打起人来，比alpha还疯。
    欧阳浩扶着自己的腰，看莫唐毫发无损的样子，忍不住嘴贱：“你给我等着，欧阳家……”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莫唐突然抬手，同时朝自己站的方向迈了一步，剩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莫唐扯了扯嘴角，正要跟着撂两句狠话，却在闻到熟悉的焦苦味时瞬间噤声。
    楚阔来了？
    顾不上欧阳浩几个，莫唐回头看去。
    他的alpha男友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双手抱胸，沉默着看着他们。
    几个alpha也注意到了来人。
    被omega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件事实在太过丢脸，虽然他们认出了楚阔，但并没有想在这个时间寒暄的心思，准备当作无事发生，沉默遁走。
    但未待他们想好怎么退场，刚刚还以一打多，气势逼人的某omega突然伸手朝他们一指，冲来人告状。
    “哥，我路过看到他们打架，才过来劝架的。”
    欧阳浩：“哈？”
    谁打谁？不是，谁是谁哥？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连欧阳浩一时都没搞清楚重点。
    此刻莫唐根本没把欧阳浩他们几个放在眼里了，他走近楚阔，将自己右手手背抬到楚阔跟前：“差点误伤我了。”
    搀着欧阳浩的两个alpha闻言差点没吐出血来，明明是这家伙打我们打到自己手疼，为什么说得好像他们怎么他了一样！
    “楚少，你别被他骗了，我们根本一根手指头都没碰他！”
    愤愤的澄清声被自动隔绝在外，楚阔神色未动，垂眸看莫唐，深邃的眼里倒映着omega故意卖乖的可怜表情。
    显然，自己的小男朋友并没有吃亏。
    此刻，楚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伸手握住眼前那只喜欢挠人的爪子：“我看看。”
    被忽略得彻底的alpha们：“……”
    两人的举止言语实在亲密，让人不多想都难。
    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欧阳浩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嗫嚅着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楚阔却不再给他们机会。
    莫唐看不见的背后，黑色猎豹环绕在他身侧，金色眸子锁紧了对面的三个alpha，无声震慑。
    信息素具象化！
    三个alpha连同欧阳浩，再不敢开口。
    这个楚家继承人出现在安德里的时间不长，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直到今天，面对对方信息素具象化的强大压制，欧阳浩毫不怀疑，如果此刻他们敢具象化自己的信息素，下场绝对是被黑豹咬断脖子，承受巨大的精神痛苦。
    没有人想和显然比自己强大许多的alpha对抗，更没有人想和楚家为敌。
    “抱歉，没有下次。”欧阳浩白着脸，低下头道歉，声音虚弱。
    就算刚刚打架输给了莫唐，欧阳浩也始终是不服气的，甚至已经在心底谋划下次怎么阴人，但此刻面对楚阔，无论两人是什么关系，他都不敢再心存侥幸。
    欧阳浩清楚地知道，他如果捏死莫唐，除了被家族训斥几声，不会有更多代价，但是得罪了楚阔，他永远也别想胜欧阳郁一筹。
    终于，楚阔施舍了一丝眼神给三人。
    “还有事？”
    欧阳浩自己翻译了一下，这三个字和“滚”似乎没什么区别。
    眼力见这种东西，从小在家族里成长的人没有不懂的。见状，几个alpha也不再说什么，互相搀扶着离开了树林。
    等到林中只剩下两人，楚阔才捏紧掌心里的手指，问莫唐道：“你为什么会在安德里？”
    “读书呀。”莫唐不自觉地眼神游移，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你知道安德里？”
    楚阔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是这里的学生。”
    莫唐愣了一下，下一秒又低下头去，自言自语：“难怪。”
    “难怪什么？”楚阔难得的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莫唐在安德里是他的疏忽，但是莫唐不知道他在安德里，却是因为他说了谎话。
    “难怪我觉得我每次去B大找你你都很不自然的样子。”莫唐说道。
    不自然？他吗？楚阔没想到莫唐早已经有所察觉。
    “我还怀疑过哥你是不是瞒着我交新男朋友了。”莫唐耸肩。
    “？！”会有这种误会，楚阔是没想到的，“怎么可能，你不要胡思乱想。”
    莫唐不解：“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在安德里？”
    楚阔：“……抱歉，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来B市。”
    如果再晚一年，他应该就在B大了。
    很显然，莫唐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你只在安德里一年？”
    楚阔揉了揉他的脑袋：“原本是这样，现在不一定了。”
    如果莫唐在这里，他可能要重新考虑自己的选择了。
    “你呢，你怎么会在安德里？”楚阔问他，他不记得二十个家族之中有莫家。
    莫唐：“我之前和你说过我现在在我爷爷家里住，我爷爷这边姓段。”
    他这一说，楚阔便明白了，明白的同时，他也想起了这段时间总会听别人说起的，段家的omega。
    难道说的是莫唐？
    omega？
    轻皱了下眉，楚阔一手攥着莫唐刚刚喊痛的手，一手揽着他的腰，低头凑近他的后颈。
    莫唐眨了下眼，不明白怎么好好说着话，楚阔突然亲热起自己来。
    “在学校呢。”莫唐用没被抓住的手推了推他，提醒道。
    不过他的推搡一点力道也没有，提醒的声音更是轻到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察觉到自己小男友的欲拒还迎，楚阔轻笑了一声。
    热气扑在颈侧，莫唐红了耳朵，忍了忍，没忍住偏头咬了下alpha的耳垂。
    居然敢嘲笑他。
    楚阔的身子僵了一下，搁在莫唐腰上的手紧了紧，一秒后，强迫自己抬头，从那散发着醉人香气的后颈撤出。
    天知道刚刚那瞬间他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咬下去。
    罪魁祸首此刻正瞪着他，丝毫不心虚。
    楚阔拉回话题：“所以你就是段家那个omega？”
    莫唐愣了一下。
    段家那个omega？他是段家的没错，他是omega，好像也没错。
    “里森校长特批免试入学，只有顶级alpha才能闻到的信息素？”
    “安德里A班alpha都争着要闻信息素的omega？”
    “在派对上被下药的omega？”
    莫唐：“呃——”这突如其来的莫名心虚是怎么回事？楚阔是在怪他欺瞒他吗？
    楚阔一边回忆着这些日子班里那些人在他耳边讨论过那些话，一边继续一字一句向莫唐求证。
    见他默认，楚阔轻轻叹了口气：“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抬手，摸了摸莫唐的脸，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自责。
    莫唐怔然，他没想到楚阔会这样说。
    微垂下眼，莫唐抿了抿唇，下一秒，倾身靠在了楚阔的怀里。
    “我不喜欢这个学校。”莫唐轻声道。
    这么久了，从他来到这座城市，进入这所学校，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说出这句话来。
    这句话他也只能对着楚阔说，不能对他只想报喜不报忧的莫爸爸说，也不能对只把自己当作利益工具的段老头说……
    闻言，楚阔的心仿佛被狠狠扎了一下，他伸手将莫唐的脑袋重重按在自己怀里，随后低头，在自己男朋友的发顶落下轻吻。
    “以后有我。”不会再让你遇到这些委屈了。
    alpha的承诺温柔又郑重。
    短暂的泄气后得到意料之中温柔的安慰，莫唐心里升腾起暖意。
    下一秒，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楚阔：“哥，你好像姓楚哦？”
    楚家，那不就是三大家族吗？
    他是不是不小心提前完成了段老头给他定的KPI？
    莫唐后知后觉瞪圆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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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我是omega
    楚阔姓楚，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他听懂了莫唐的潜台词，在安德里，姓楚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不知道。
    “是姓楚。”楚阔笑着应他，“需要我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吗？”
    “好呀。”莫唐点头。
    楚阔失笑，配合着他道：“你好，我是楚家的继承人，楚阔，很高兴认识你，以后多多指教。”
    继承人？虽然从刚刚欧阳浩他们的态度已经看出楚阔不普通，但莫唐以为楚阔可能只是和欧阳浩一样，是B班的alpha而已。
    不对，能让欧阳浩叫楚少，其实正说明楚阔在楚家的地位，完全不是欧阳浩可以比拟的。
    如此说来，继承人这个身份，反而才合乎刚刚那群人的反应。
    他男朋友很厉害啊……
    莫唐窝在他怀里：“我叫莫唐，很高兴重新认识你。”
    楚阔：“是不是少了什么？”
    “？”莫唐抬头，疑惑地看他。
    楚阔：“你之前说你是beta？”
    啊——
    莫唐恍然大悟，想说自己是omega，张嘴前一刻，却在楚阔专注的目光红了耳尖：“我……我是omega……我之前也不知道，是入学的时候才检测出来的。”
    感觉到了他突然波动的情绪，楚阔道：“其实我一直怀疑……”
    莫唐：“怀疑？”
    alpha低头，俯在他耳畔：“因为我从一开始就闻得到你的信息素。”
    莫唐眨了下眼：“你，怎么没听你说过？”
    “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楚阔解释，“你对自己beta的身份笃信无疑，而我喜欢你，和你是beta还是omega都没有关系，所以没有追问。”
    “那你要，标记我吗？”莫唐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楚阔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少招我。”
    莫唐正要反驳，却听见远处教学楼的方向传来铃声。
    他愣了一下，从楚阔怀里直起身来：“上课了？”
    楚阔：“这是下课铃声。”
    “你没课吗？”莫唐后知后觉。
    楚阔安抚他：“没事，我逃课了。”
    这话说得十分自然，让人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对。
    莫唐：“……可是，我好像旷课了。”
    被欧阳浩他们半路拦住打了一架，又和楚阔说了半天，他根本忘记他还有课这件事了！
    “……”楚阔失笑，伸手牵住自己的小笨蛋，“我先陪你回去，晚点和你一起去跟老师道歉。”
    莫唐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
    到了教学楼下，莫唐才开口赶人，他自然没有当真让楚阔陪自己回教室，毕竟楚阔也是要上课的人。
    “回去把你的课表发给我。”楚阔叮嘱他。
    莫唐：“好的好的，上课铃声都敲了，你快回去，别被老师记下了。”
    楚阔：“没关系，你快上去吧。”
    莫唐冲他挥了挥手后，转身走进了教学楼。
    直到莫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楚阔才收回目光，朝自己的班级走去。
    ……
    下午，A班六个家族的alpha收到了同一条信息。
    【安德里将于明日上午九点在行政楼紧急召开校董会，汇报校园药物滥用一事，争对欧阳浩等涉事学生的处罚问题进行决议，请各位董事或者代表准时到场参与。】
    校董会由七个家族掌权人组成。
    此刻除了欧阳郁，另外六个家族的alpha都收到了作为家族代表出席校董会的通知。
    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出事的是欧阳家的孩子，还是B班的，欧阳家现任掌权人不亲自出面，有些说不过去。
    “你这个兄弟，挺大胆的。”秦越对欧阳郁道。
    欧阳郁：“嘴下留情了。”不是大胆，而是愚蠢。
    “我们对段家那个omega都只能远观而不敢亵玩，这群B班的，呵……”秦越了解欧阳郁和欧阳浩素不亲厚，刚刚也只稍微客气了一下，他也觉得欧阳浩是自作孽。
    欧阳郁笑笑不说话，没有反驳。
    “你明天去吗？”秦越回头问楚阔。
    正看着手机的楚阔抬头：“嗯。”
    秦越点了头，问欧阳郁：“你家老爷子什么态度？”
    欧阳郁耸肩：“……保吧。”
    秦越皱眉，对明天该说什么话有了些底。
    一直对两人客气有余的楚阔这次却没有继续作壁上观，而是直接问欧阳郁：“你觉得呢？”
    秦越愣住，看了他一眼后，目光重新落回欧阳郁身上。
    欧阳郁也很意外，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楚阔的意思，楚阔会再问这么一句，显然是不苟同自家老爷子的态度。
    “在学校这样肆无忌惮，还是过了些。”欧阳郁巧妙地抓住了机会，点到为止。
    秦越沉默了下来。
    他不想得罪欧阳家，但如果楚家和欧阳家对上，怎么表态，就是秦家要头疼的问题了。
    他明白楚阔定是对这件事已经有了确定的态度，此刻会多问欧阳郁一句，显然是准备和欧阳家老爷子对着干的同时还不放过向欧阳郁讨人情的机会。
    狡猾！
    秦越犹豫了。
    楚家为什么这样做？楚阔的意思能代表楚家吗？
    ……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莫唐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了树下圆坛旁站着的alpha。
    他愣了片刻，才走上前去。
    楚阔一眼便看见了他，上前几步，与他牵手。
    “带你去吃晚饭。”
    莫唐看了看周围，发现已经有些人朝他们投来了惊奇的目光。
    “在学校，没关系吗？”莫唐压低声音问道。
    楚阔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两人牵着的手，语气轻松镇定：“没有关系。”
    莫唐自然是由着他的。
    这个时候，校道上的学生是最多的，两人牵着手走在其中，很快便被人拍照上传到学校各种群里。
    楚家继承人和段家的omega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样的疑问在各个群里炸开。
    楚阔自然也收到了问候的信息，最先问他的，是他在B班的堂哥，楚源。
    不过楚阔一个都没有回复。
    他带着莫唐离开学校，找了附近的餐厅吃饭，暂时没有空闲理会旁人的八卦。
    不过他可以不理会，莫唐却没办法不理会。
    几乎是他们在餐厅坐下的下一秒，莫唐便收到了段老爷子的来电。
    莫唐看着来电显示，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了一秒，见楚阔望了过来，才接起。
    “什么事？”莫唐直接问道。
    段老爷子也是开门见山：“你和楚家那个继承人是怎么一回事？”
    莫唐没想到他会知道的这么快：“我正在外面吃饭，你确定要我现在向你解释？”
    段老爷子立刻明白另一个当事人就在他旁边。
    “回宿舍之后给我回电话。”
    说完，段老爷子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段宅书房中，段业看着手里经由他人传过来的照片，眉目舒展。
    正巧管家进来给他换茶，看到他的神情，笑着问：“您看起来心情很好。”
    段业脸上露出笑意：“这个孩子，还真是让人又惊又喜。”
    他可从没想过，莫唐能搭上楚家的人。
    管家不明所以，但猜出了他说的是莫唐，便应和道：“莫唐少爷是个聪明的孩子。”
    聪明的莫唐此刻正边吃着饭，边偷看自己对面的alpha。
    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楚阔放下筷子，问他：“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莫唐咬了下筷子，看了看桌上的菜，摇头。
    “那你不好好吃饭，看我做什么？”边说着，楚阔边夹了块肉，送到莫唐嘴边。
    莫唐十分自然地张嘴，吃下后才道：“看自己男朋友怎么这么帅！”
    楚阔轻笑了一声，没有被他的迷魂汤迷惑，直言道：“你是怕学校里的人知道我们关系后会说闲话吗？”
    “嗯……我是没关系，我担心影响你。”莫唐说道。
    段家在二十个家族中是那么不起眼的存在，但楚阔这么优秀，还是楚家继承人，楚家会允许他“任性”吗？
    楚阔：“傻瓜，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更害怕你生我气，气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默认公开我们的关系。”
    莫唐：“我怎么可能生气？最多只是有点惊讶。”
    他原本以为楚阔和他会像在天中那样，在学校里假装疏离，在校外偷偷谈恋爱，没想到楚阔却坦坦荡荡地在学校牵了他的手。
    楚阔伸手，手指在莫唐唇边滑过，将他嘴角不知何时沾上的白芝麻抹去：“只是想让其他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而已。”
    他如何能够容许那么多alpha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觊觎自己omega的信息素？
    “哦。”听他这样说，莫唐红了脸，应了一声后，垂下脑袋乖巧吃饭。
    自己的男朋友都这么说了，他当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唉，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甜蜜的负担吧！
    ……
    翌日，安德里行政大楼四楼会议室。
    七个家族的人都已经入座，除了欧阳家，是欧阳家现任家主欧阳晋亲自到场，其他六个家族都只派了自己家族在安德里A班就读的alpha作为代表出席。
    “大家好，我是里森，作为安德里校长，这次由我向各位董事和代表，汇报此次事件的始末……”
    里森不属于二十个家族的任一家族，但是他的存在有着特殊的意义。
    信息素应用并非无中生有，而是许多年前由国内信息素研究最深入的一个团队发现的，但很快这个团队便被秦楚欧阳三家买下，三大家族为这个团队提供充足的资金，唯一的条件就是他们的研究成果只能在安德里应用……
    里森是这个团队现任负责人。
    “……案件事实已经十分清楚，下面针对主要涉事人员欧阳浩的处罚方式，请各位董事充分讨论后给出合情合理的决议……”
    里森的话音落地，会议室内陷入沉默。
    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欧阳晋身上。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先开口的却不是欧阳晋。
    “我认为，alpha天生负有保护omega的使命，身为alpha，欧阳浩同学的行为太过恶劣，应当给予开除处分。”
    众人看向开口的代表，都愣住了。
    齐家的人？
    欧阳晋的目光从齐家那个开了口后始终垂着眼的学生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楚家继承人的身上。
    谁不知道齐家靠着的是楚家这棵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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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四比三
    乳臭未干的小子想挑衅三大家族的平衡，简直笑话。
    欧阳晋垂下眼，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自然有人替他开口。
    会议室静默了片刻后，柳家的人出声了：“话也不是这么说，欧阳浩同学只是一时好奇罢了，而且这件事并没有造成任何后果，两个omega都没有受到伤害，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上课一段时间了，我觉得开除有些小题大做了，为这事专门召开这次会议，本来就有点夸张了，你们说是吧？”
    柳家，欧阳家的马前卒。
    “这件事关系到校内所有omega的安全问题，怎么能说小题大做，你们家是没有omega在安德里？”齐家的人怼了回去，“啊对，好像还真没有几个，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柳家这一辈年轻人alpha居多，omega寥寥无几，能进入安德里的就更少了。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
    “你是看人下碟吧，受害的omega不是你家的你说得倒轻巧。”
    “我看你是在危言耸听，安德里建校多久了，这么久才出了这么一次意外，说明这是偶然的个案，根本没有必要小题大做。”
    “因为是个案就轻拿轻放吗？如果其他人见这事这么容易解决，导致将来发生更多类似的事件，谁能为安德里的omega负责？你能负责吗？”
    ……
    会议室里，两方寸步不让，你来我往，吵得面红耳赤。
    欧阳晋突然开口：“魏家的人来了吗？”
    突然被点名，代表家族出席的魏明愣了一下，回道：“我在。”
    欧阳晋：“听说是你家的omega，你们怎么看？”
    魏明尴尬一笑：“是场意外。”
    其他人沉默。
    “直接投票吧。”欧阳晋一锤定音，“再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开除或者口头道歉，投个结果出来。”
    他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陪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玩。
    “我同意，投票吧。”楚阔也开口。
    秦越沉默着看了半天，此刻给一旁同样沉默的陈家的alpha使了个眼神。
    一人投一边，谁也没必要得罪。
    决定性的一票，让魏家自己定吧。
    他们都知道，魏家背靠欧阳，不过是自己家的苦果，自家吞罢了。
    片刻后，里森公开读票：“开除四票，口头道歉三票，欧阳浩同学的处罚结果出来了。”
    欧阳晋半垂着的眼倏然睁开，目光严厉地看向魏家小子。
    魏明慌忙辩解：“没读错吗？我投的口头道歉啊？”
    里森晃了晃手中七张纸：“需要检票吗？”
    不是他的话，欧阳晋看向始终作壁上观的秦家和陈家。
    秦越皱眉。
    “秦家，很好。”留下这句话，欧阳晋起身，连招呼都没跟里森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柳家和魏家的人紧跟在他身后离开。
    会议室里，里森笑了下：“既然结果出来了，后面就由我这个校长来执行吧，各位辛苦了。”
    待会议室内只剩下四家人，秦越才开口：“怎么回事？”
    陈家的alpha一脸懵：“不清楚，我跟着您投的呀。”
    秦越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我TM让你投欧阳家那边啊！
    对面一脸无辜。
    楚阔起身，伸手在秦越肩上拍了一下：“我会告诉欧阳郁你的好意的。”
    “……”事已至此，秦越总要给自己挽回点损失，“段家那个omega，你看上了？”
    昨天那张照片他也看到了。
    此刻提起，言下之意是准备把这笔人情算在楚阔头上。
    楚阔的回应十分自然大方：“嗯，改天给你们介绍。他要下课了，我先走了。”
    说完，楚阔便离开了会议室，他还要去接莫唐。
    没想到他认得这么干脆，秦越想到回去不知道要跟家里长辈怎么解释就头疼，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楚阔居然是这种人呢！
    ……
    教学楼下，莫唐站在一旁，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等着楚阔来接自己一起吃午饭。
    很快，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莫唐迎了上去。
    “你怎么从这个方向过来？上午没课吗？”
    见楚阔是从行政楼的方向过来的，莫唐疑惑问道。
    楚阔：“有些事要处理。饿了吧，回我那边吃。”
    莫唐：“哪边？”
    “学生公寓，我让家里阿姨炖了汤送来，给你补一补。”楚阔牵着他的手，带着人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莫唐：“我身体挺好的呀，不用补。”
    楚阔揉了下他的脑袋：“乖。”
    莫唐瞬间像被顺了毛一样老实。
    作为楚家继承人，楚阔住的地方无论从面积还是软装上，都是安德里最好的学生公寓。
    一进门，莫唐就惊叹出声。
    “好大！”
    这房间大概有200平不止吧，莫唐自己的宿舍最多只有80平！
    “你一个人住？”
    听他这样问，楚阔挑眉：“我应该和谁一起住吗？”
    莫唐正走到沙发边，闻言理所当然地答道：“我呀。”
    楚阔愣了下。
    没得到楚阔回答，莫唐才意识到对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立刻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哈哈哥我开玩笑呢，诶，汤呢，我好像闻到汤的香味了，阿姨把汤放厨房了吧。”
    说着，莫唐自己朝厨房摸去了。
    汤在桌上，还是热的，莫唐便端了出来，顺手拿了碗筷。
    楚阔从他手里接过碗筷，却没有松开他的手。
    莫唐抽了一下没把手抽出来，疑惑地看向他。
    “我想过你搬过来的事情。”楚阔解释，“只是没想过这么早搬。”
    莫唐没听懂。
    楚阔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等你下个月过完你生日，再让你搬过来。”
    下个月生日？成年？莫唐觉得自己似乎懂了些什么。
    楚阔继续道：“你不要急。”
    不要急？莫唐这下完全明白过来了。
    “我，我不急！”莫唐难得结巴了，怎么搞得好像他欲求不满似的。
    看他急了，楚阔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语气宽容：“嗯，你不急。”
    莫唐转移话题：“吃，吃饭吧。”
    不好逼人太过，楚阔按着他的肩膀，让人在饭桌旁坐下。
    “你坐着，我来。”
    晚饭后，楚阔送人回宿舍，两人漫步在校道上，乘着凉风，十分惬意。
    他这一送，直到把人送回到宿舍门口，都还不想放手。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挺晚了，莫唐担心他明天上课没精神，开口赶人。
    楚阔低头凑近他：“就让我这样走？”
    alpha俊美的脸逐渐靠近，莫唐嘴角控制不住翘起，抬头，迎了上去。
    唇瓣相接的瞬间，两人都满足地叹了口气。
    然而未待深入，对面房门被人从里打开。
    陈茵本想出门丢个垃圾，谁成想一开门就是这样活色生香的场景。
    睫毛轻颤，莫唐睁开眼，看见楚阔身后下巴掉地的陈茵，连忙伸手抵在楚阔胸口，将人推开了一些。
    陈茵：“……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啪的一声，对面的门重新合上。
    “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楚阔松开环在莫唐腰上的手，后退了一步。
    然而未待他转身离开，莫唐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人拉下来一些，仰头吻了上去。
    “继续啊。”
    楚阔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俯身夺回了主导权。
    唇齿相缠，久违的交融。
    清甜奶香跳跃着攀上alpha，楚阔握在莫唐腰上的手，不由紧了紧。
    不止过了多久，陈茵再次试探着开门想扔垃圾，却发现对门那两道重叠的身影，仍然矗立在原地。
    砰——
    门重新关上，陈茵将垃圾袋扔在门口，转身在玄关处换回鞋子，回了房间。
    垃圾还是明天再扔吧。
    ……
    深夜，学生公寓
    楚阔坐在书房电脑前，脸上神情淡漠，屏幕对面是他的爷爷，也是楚家现任家主。
    “这次欧阳家的事，你觉得自己处理得好吗？”
    楚阔：“欧阳家太肆无忌惮了，在安德里尚且如此，想来平时也经常给爷爷添麻烦。三大家族不是欧阳家一家独大，我认为这次只是给欧阳家一个提醒，这样的处理没有什么不妥。”
    “不是因为私心？”
    屏幕中老人严肃的神情并没有因为楚阔的解释而放松。
    楚阔：“爷爷多想了。”
    “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老人声音严厉。
    “嗯。”
    时至今日，楚阔仍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老人指定成继承人。
    甚至一度怀疑老人是要让自己扮演鲶鱼的角色，让楚家年轻安逸的这一辈察觉到危机感。
    也就是所谓的鲶鱼效应。
    这一次校董会，他不仅想给莫唐讨回公道，同时还在试探，试探楚家给他的底线。
    “罢了，这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行事还是要多思考，拿不准的随时可以问我，明白吗？”楚家老爷子叮嘱道。
    楚阔点头，态度端正，神思敷衍：“明白。”
    “至于段家那个omega……”
    听见老爷子提到莫唐，楚阔的眼神突然专注了起来。
    “你要和他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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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信息素攻击
    保持距离？
    楚阔：“为什么？”
    对面的人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道：“记住我的话便是。”
    老人又问了些楚阔最近在学校的事情，视频通话才结束。
    屏幕暗下后，楚阔向后倚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陷入阴影之中，叫人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叮——
    信息提示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手机屏幕亮起，吸引了楚阔的注意。
    莫唐：睡了吗？
    修长的手指搭上手机，楚阔直起身子，目光柔和了下来。
    没有犹豫，楚阔直接按下了语音通话。
    莫唐很快接起。
    “你还没睡呀？”
    楚阔：“没有，睡不着吗？”
    莫唐哼哼了两声。
    “怎么了？”楚阔放轻声音，语气仿佛在哄小孩一般。
    与此同时，他拿过一旁的外套，起身朝外走去。
    莫唐：“你在做什么呀？还不睡。”
    楚阔轻笑出声：“是要查岗吗？我可是才从你那边回来不久。”
    “什么查岗，我只是……”莫唐顿了一下，“……想你了。”
    此刻的莫唐窝在被子里，边扣着手，边和楚阔说话。
    他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粘人了，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格外地想楚阔……
    楚阔笑着轻叹了口气：“那我过去，好不好？”
    过来？
    莫唐含糊着拒绝道：“这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我跟你说说话就好了。”
    他可是个会心疼男朋友的omega。
    “嗯，这周末有想去哪里玩吗？”楚阔没有再坚持，起了别的话题。
    莫唐：“和你一起去哪里都可以呀。”
    楚阔的语气里一直带着笑意：“今天嘴怎么这么甜？”
    莫唐：“我嘴巴一直很甜的好不好！”
    未待楚阔应声，莫唐又道：“你不是尝过的吗。”
    自从和莫唐开始通话，楚阔语气里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闻言道：“嗯……有点记不清了。”
    知道他故意逗自己，莫唐转了下眼珠，道：“那以后不给你尝了。”
    “怎么就不给了？”楚阔不赞同，“要多尝几次，才不会忘。”
    莫唐嘟嚷：“你记性这么差……”
    楚阔：“那你要督促我，多尝几遍，尝久一点，就不会忘了。”
    莫唐笑着哼了一声：“不正经。”
    两人就这样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地聊着天，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莫唐抱着被子，听着楚阔的声音，思绪慢慢平静下来，睡意也渐渐上涌。
    “睡着了吗？”
    楚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莫唐眨了下眼睛：“还没呢，快了，你困了吗？”
    “嗯困了。”
    “那睡吧，晚安，我挂电话啦。”
    “挂电话前，先帮我开个门吧。”
    瞬间，莫唐清醒了，他拿起手机，从床上下来。
    “你过来了？”
    楚阔没有回答他。
    莫唐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后，便见到了刚刚一直和自己隔着手机通话的人。
    “你怎么过来了？”莫唐还是很惊讶。
    楚阔上前一步，揽着人走进屋内。
    “我的男朋友说想我了，我能不过来吗？”楚阔将人抱到怀里，揉了揉脑袋。
    莫唐抬手搂住他的腰：“你怎么这么好。”
    楚阔笑了一声：“才发现吗？”
    莫唐在他怀里摇头：“没有，早就知道了。”
    “好了，真的很晚了，快上床睡觉吧。”楚阔在他头顶亲了一下，“明天还要上课。”
    “嗯。”
    此刻的莫唐乖巧无比，楚阔说什么就是什么。
    窝在楚阔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莫唐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
    很快，学校决定开除欧阳浩的公告出来，在学生之中掀起了不小的震荡。
    不论是A班的alpha们，还是F班的omega们，都没有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隐秘的欢庆在F班omega之间悄悄进行着，他们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这一刻，至少是他们进学校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并没有那么渺小。
    莫唐两个字，成了F班omega口中经常提起的名字。
    毕竟如果不是莫唐站出来，他们不可能得到如今这种结果。而莫唐却因此，彻底得罪了欧阳家的人。
    不知不觉中，原先对莫唐充满了敌意的omega们，彻底接受了莫唐。
    原先因为传言莫唐和楚阔关系不浅，偶尔还要嘴两句莫唐的人，现在只要一开口，就会被其他omega堵回去。
    因此本来应该成为安德里爆炸新闻的两人疑似恋情，讨论度还未升到顶点，便已经骤降。
    alpha们忌惮楚阔，基本不会过度讨论这件事。
    于是乎，莫唐发现，好像在很短的时间里，安德里的学生们就已经接受了他和楚阔在一起的事实。
    快得几乎让他怀疑楚阔到底是不是楚家的继承人。
    楚家的继承人就这样名草有主了，这些人居然这么淡定，真是不合常理。
    “你在omega里面是不是名声不好啊？”
    这天一起吃饭的时候，莫唐突然这样问楚阔道。
    楚阔莫名：“嗯？为什么这么说？”
    莫唐：“感觉大家好像不是很在意你和我在一起的样子，之前没人追你吗？”
    楚阔失笑：“你这小脑瓜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我很少出现在学校，没人追我。”
    “好吧。”莫唐点头。
    楚阔：“怎么你好像还有点失望的样子？”
    莫唐咧嘴乖巧一笑，否认道：“哪有。”
    两人正轻松说笑着，楚阔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接起，听了片刻，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莫唐放下了手上的筷子。
    等楚阔挂断电话，莫唐才开口问他：“怎么了？”
    楚阔眉头微皱，语气严肃：“欧阳浩遭到信息素攻击，精神崩溃，现在人在医院。”
    “谁做的？”
    “还不清楚，里森校长让我去见他一面。”
    “我陪你去？”莫唐立刻道。
    楚阔却摇头：“你先回宿舍，不用担心。”
    莫唐：“里森是怀疑你做的吗？”
    楚阔：“放心，他不会那么愚蠢的。”
    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这顿饭最后潦草结束。
    送莫唐回到寝室之后，楚阔才离开，前往行政楼。
    虽然楚阔那样说，但是莫唐还是放心不下，几乎是楚阔前脚离开，他后脚便敲响了对面陈茵的寝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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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是笼子
    听到莫唐说欧阳浩遭到信息素攻击的事情，陈茵也很意外。
    “谁会这么做？”陈茵想不通，“他可是欧阳家的人，而且还是B班的alpha，不是随便谁就能对他实施信息素攻击的。”
    如果信息素应用能力没有欧阳浩强大，反而会遭到欧阳浩的反击。
    “所以，能成功压制欧阳浩信息素的，只有具备A班或B班alpha能力的才有可能？”莫唐问道。
    陈茵想了想，点头道：“嗯，比他们强的才可能。但是他们根本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就算欧阳浩被开除了，他也还是欧阳家的人呐。”
    莫唐：“或者，是之前跟他结仇的人？”
    陈茵：“也有可能，但是在安德里做到这种地步，是真的狂妄了一些，欧阳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
    欧阳家
    金发alpha站在灯火通明的书房中央，脸上带着仿佛面具般的笑容。
    “父亲，小浩还在医院。”欧阳郁语气温和，丝毫没有家人在医院的担忧和焦虑。
    欧阳晋：“你如果真的这么关心你的弟弟，一开始就不要给他使绊子。”
    闻言，欧阳郁嘴角的笑意顿消。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欧阳郁道。
    但执掌欧阳家大权多年的欧阳晋，不是欧阳郁能够糊弄的。
    “最初告发小浩的人是谁，需要我让人把证据摆到桌上吗？”欧阳晋轻皱起眉。
    为了继承人的位置同室操戈在各大家族之中并不少见，他不能容忍的是丢了欧阳家的面子。
    欧阳家的人被从安德里开除，简直就是个笑话。
    欧阳郁微垂下头：“是我错了父亲。”
    见他认错，欧阳晋没有继续深入之前的话题，而是道：“这次叫你来，其实也是因为你弟弟遇袭的事情，没想到在安德里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在施害者没有找出来之前，我会建议校董会在安德里专设巡卫队，由A班alpha带队，轮流在校园巡视。”
    巡卫队？
    欧阳郁抬眼，不解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提升安保等级，却要A班的alpha带队？”
    这种事情，需要他们这些家族待定的继承人来做？
    欧阳晋：“那你说说，提升安保等级，应该由哪个家族来负责？”
    欧阳郁一时答不上来。
    安德里的特殊性，各个家族不可能放任其他家族借机渗透，所以只有学生自主成立巡卫队，才能被接受。
    “小郁，你知道我对你的期待，欧阳家的脸面虽然被你扔到了地上，但也不是谁想踩就能踩的，懂吗？”欧阳晋看向自己的儿子，语气低沉了些许。
    欧阳郁避开他的目光，应了一声后，离开了书房。
    但他的心底却并不服气，欧阳家的脸面分明是欧阳浩丢的，现在却要算在他的身上。
    他的父亲，总是能偏心得这样明目张胆，还奢望他们兄友弟恭。
    虚伪，是他们家最大的美德吧。
    ……
    校长室
    里森看着楚阔，礼貌招呼道：“坐。”
    楚阔在他对面的软椅上坐下，开门见山：“校长找我来是想问欧阳浩遇袭的事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接到您的电话才知道这件事。”
    里森：“我知道。”
    楚阔：“那您找我来是？”
    “因为欧阳浩遇袭的事情，欧阳家提出这段时间要在安德里专设巡卫队，直到找出施害者为止。”里森解释，“找你来，当然是因为你现在是楚家继承人。”
    “巡卫队？”楚阔皱眉，“提高安保等级的话，不是学校的事情吗？”
    言外之意，这不是里森自己的事情么。
    里森：“不，欧阳家的意思是，巡卫队由学生自己组建，A班alpha带队。”
    几乎是瞬间，楚阔便敏锐察觉到了欧阳家的不怀好意。
    “这是为什么？”楚阔语带疑问，神色却恢复了平静。
    里森：“我也很头疼，不明白欧阳家为什么要这样，为了这个，他家准备主动召开校董会，我估计明天你就会收到消息。”
    楚阔看向里森碧绿色的眼：“您提前告诉我，是为什么？”
    里森勾起嘴角：“当然是因为你是楚家定下来的继承人，我想这种小事情，楚老爷子应该不会亲自出面。”
    楚阔：“我回去会跟爷爷汇报这件事。”
    里森：“嗯，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快回去休息吧。”
    “那我先回去了。”楚阔起身。
    待他手握上门把的时候，背后里森忽然又开口了：“对了，听说你和段家的omega在一起了？”
    楚阔回头，沉默着看向里森。
    “挺好的。”里森面上挂着和蔼亲切的笑容。
    顿了一下，楚阔回道：“谢谢。”
    随后，年轻的alpha离开了房间。
    恢复安静的房间里，里森扭头看向窗外，目光透过窗外风景，仿佛回到过往的岁月之中。
    良久，一声叹息稍纵即逝。
    ……
    A班alpha在校遇袭一事引起了各家族的重视，对于欧阳家提议专设巡卫队，无人反对。
    由A班alpha带队，将其他班级的alpha分组组成当日巡卫队，分时段在校园各处巡查异常。
    关于欧阳浩遭受信息素攻击，不管是监控还是其他办法，都无人找出丝毫线索。
    照理说被信息素攻击不管怎么说对方都会残留一些信息素在现场，但无论是A班的alpha们还是老师，都没有发现任何陌生信息素。
    “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莫唐窝在楚阔怀里，“欧阳浩被发现的地方，不是第一现场。”
    楚阔轻轻挑眉：“嗯，有这个可能。”
    “那么，如果我们要找到新的线索，就要先确定第一现场。”莫唐来了精神，“欧阳浩人现在清醒了吗？”
    楚阔摇了摇头：“欧阳家拒绝了所有人对欧阳浩的探视，就连里森校长也是除了出事那晚，就没再见过他了。”
    莫唐皱眉：“欧阳家是担心那人再对欧阳浩下手？”
    楚阔不置可否。
    “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到底有谁能对欧阳浩做这样的事，又是为了什么。”莫唐歪了歪身子，靠进楚阔怀里。
    楚阔揉了揉他的脑袋：“有时候想不清起因，可以试着从结果倒推回去试试。”
    莫唐：“嗯？”
    “虽然现在局面仍不明朗，但是就目前的情况，可以推出的只有一件事，欧阳浩出事，促成了巡卫队的成立。”
    欧阳浩出事，没有人知道欧阳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莫唐眨了下眼：“我听陈茵说，A班的alpha已经在制定巡卫队的行为制度了。”
    而且鉴于明面上这次受害的人是欧阳浩，所以各家甚至包括秦家，都默许了欧阳郁在巡卫队的话语权。
    莫唐的一点就通让楚阔笑了起来，他伸手捏了捏omega的鼻子，道：“我不敢说这是欧阳家的真实目的，但是如果巡卫队被保留下来，之后在安德里，欧阳家的话语权会得到加码，里森校长应该已经预见到了可能发生的局势变化，所以那天才会叫我过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莫唐问。
    楚阔：“随机应变。”
    莫唐却转了转眼珠：“这巡卫队，只能你们alpha带队吗？”
    楚阔：“嗯？”
    “为什么omega不能带队？”莫唐直起身来，“只由alpha带队的话，对于一些omega来说不太方便吧。”
    楚阔听出他的意思：“你是想omega也加入巡卫队？”
    “对。”
    “其他omega不一定会愿意。”
    莫唐抿唇：“我想试试。”上次的事让莫唐意识到在安德里，omega表面上被优待，实际上却毫无反抗的能力，这让他不能不有多余的想法。
    听他语气坚定，楚阔没再说什么，只道：“好。”
    ……
    莫唐是个行动派，有了初步想法就立马行动了起来。
    要促成这件事情，一个是要统一安德里omega们的意见，一个是要和里森校长沟通，先做好这两步，才能上校董会决议。
    陈茵听了莫唐的想法，立刻开始联系各班omega，听说是莫唐的提议，绝大多数omega选择了支持，A班少部分omega并不想参与，但因为支持的人太多，为了不被孤立，最后也只能妥协。
    得到肯定的支持，莫唐才前往校长办公室，代表学校各班级omega向里森校长表达他们的想法。
    得知莫唐是为了这件事来，里森很惊讶。
    “为什么要加入巡卫队？”里森不理解，“这对omega来说太辛苦了。”
    莫唐：“保护自己这件事，不能用辛不辛苦来界定，而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里森沉默。
    看来上次的事件，让omega有了危机感。身为段家的人，这次却能够得各个家族omega的支持，还真是多亏了欧阳家。
    既然学生有这样的诉求，身为校长，里森已经没有否决的立场。
    “我会向校董会提议。”里森道。
    莫唐：“谢谢校长。”
    “不用谢，看来我起初的预感没错，你会给安德里带来惊喜。”里森放下手中的钢笔，起身走到落地窗旁，看着窗外的校园。
    莫唐坐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动，看着里森的背影，歪了下头道：“能给您带来惊喜，是我的荣幸。”
    里森：“你来安德里也有段时间了，喜欢这里吗？”
    莫唐的目光越过他，看向窗外的天空：“说实话吗？”
    里森回头，背着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当然。”
    “不喜欢。”莫唐笑了下，直视里森，语气淡然，“安德里像一个笼子，一个镶金嵌玉的笼子，精致，却封闭。”
    这个评价，很差。
    碧绿色的眸子在阴影中显得分外幽暗深邃，里森听了，沉默片刻，才又突然笑了起来。
    “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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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舆论侧目
    巡卫队面上说着的是暂时保护安德里学生的安全，但实际上，却是类似普通高校学生会组织的雏形。
    一直以来，安德里都没有学生组织，因为封闭性，家族的影响大于其他一切。
    因此当莫唐第一时间听到所谓“巡卫队”的设置，便有了些想法。
    A班和B班alpha在学校的话语权太大，如果真的要组建学生组织，omega不能自动放弃为自己争取的机会。
    所以他向里森校长提出了申请。
    离开校长办公室，莫唐刚下楼便看见了不远处站在树下等候自己的alpha。
    “结束了？”见他出来，楚阔弯起嘴角。
    莫唐走近，点了点头：“他说会向校董会提议。”
    “那就等结果吧，先去吃饭。”楚阔牵起他的手。
    他没有问细节，似乎对莫唐独自处理这件事情充满了信任。
    楚阔的态度让莫唐心底的负担轻了一些，他担心自己想做的这件事会给楚阔添麻烦。
    挽住他牵着自己的手，莫唐撒娇道：“嗯，饿死了。”
    ……
    omega要加入巡卫队的事情，alpha们很快便知道了。
    A班和B班的alpha并未在意，倒是其他几个班级的alpha开始了冷嘲热讽。
    “说什么omega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当什么巡卫队，想进巡卫队其实只是借口，实际上是想接近alpha，给自己找个优质A……”
    莫唐的寝室里，陈茵语带嫌弃地跟他吐槽着自己听到的酸言酸语。
    “你永远不知道有些alpha为什么那么普却信。”莫唐一边吃着葡萄，一边道。
    对于这些言论，他并不在意，现在他唯一在意的，是校董会的结果。
    那天见过里森之后已经过了三天，直到现在莫唐还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召开校董会的消息，他不确定里森是还没说，还是略过召开校董会直接口头征询各个家族代表的意见。
    这日莫唐走在去教学楼的校道上，迎面遇见了几个alpha。
    见到他，原本沉默着的几个人突然开口了。
    “这不是段家那个omega吗？”
    “怎么没和楚大少爷一起走？”
    “有的人以为攀上楚家的alpha，自己就是楚家人了，omega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
    “别乱说话，人楚大少现在可还宝贝着呢。”
    “哈哈，就等过几个月，看没楚家撑腰，段家的人还会不会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莫唐目不斜视，和他们擦肩而过，一个眼神都没给。
    几个alpha见人不理他们，放慢脚步，扭头看着莫唐渐行渐远的背影，啐了一口：“装腔作势。”
    “狐假虎威。”
    “狗仗人势。”
    已经走远的莫唐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倒是陈茵听其他路过的F班omega说到了这件事，课上和莫唐吐槽。
    “不要理他们，几个连继承人的竞争资格都没有的alpha，哪里来的资格评价我们A班omega。”
    莫唐倒是十分淡定：“不用理。”
    “你脾气真好。”陈茵道。
    莫唐：“走在路边碰到冲你吠的疯狗，总不能吠回去吧，本质物种不同，给眼神都是浪费时间。”
    陈茵噎了一下，没想到莫唐这么毒舌：“……你，明白就行。”
    突然，偷看手机的莫唐嘴角勾起一抹笑。
    陈茵瞥一眼就知道他在和谁发信息：“上课呢，要谈恋爱下课再谈。”
    莫唐抬头，嘴角笑意微微收敛：“什么谈恋爱，是楚阔告诉我，我们的提议校董会同意了。”
    陈茵惊喜：“真的？”
    未待莫唐回答，陈茵便因为声音过大，引起了讲台上老师的注意。
    “那边两个，上课多久你们就聊了多久，这是学生该有的态度吗？都去外面给我站着清醒一下。”
    今天上课的是学校里出了名严格的历史课老师。
    即使是A班的omega，他也照罚不误。
    陈茵叹了口气，拿着课本，跟在莫唐身后走出教室。
    “对不起。”
    莫唐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没事。”
    很奇怪，明明以前自己也是个稳重的omega，但是自从认识了莫唐，她似乎越来越不淡定了。
    站在走廊上，陈茵反思了一下，最后总结出来，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并不是她的错。
    而是莫唐做的事，总是超出她过去十几年的omega认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更新时间为本周日orz（十分抱歉，因为自身三次元各种原因，本文现在无法固定更新时间，故之后尝试每更新一次于该章作话确定下次更新时间，预计两个月内完结本文）
    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让我能在现实疲惫不堪的时候，还有一个独属于我和你们的世界喘一口气。
    写文这件事于我而言一直是乌托邦的存在，
    所以我不愿意将太多负能量带入其中，
    敲键盘的初衷一直都是希望自己的文字给你们带来的是欢乐和温暖，感动的是不期而至的触动和偶然的共鸣……
    这篇文更新不稳定的问题我躺平任骂T^T
    但还是想说一句，
    真的谢谢你们！
    ——————
    感谢在2021-05-03 11:29:04~2021-05-06 22:2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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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投票
    稍晚一些，莫唐也收到了里森的电话通知，同时学校公告栏贴出了巡卫队的参与人员，由原先的alpha变成了全校学生。
    这件事引起了短暂的热议，但很快发生的一件事抢走了所有人的注意。
    C班一个alpha易感期失控，信息素具像化攻击了一个同班同学，幸好两人实力差不多，被攻击的同学没有受伤，只是因为事发突然又些受到惊吓。
    他们都学过信息素攻击，但是除了末位班的学生，其他alpha基本没有遇到过攻击，包括中位班的学生，更遑论同班互相攻击。
    在和自己的omega完成最终标记之前，没有omega信息素安抚，进入易感期的alpha攻击性会极大增强，自身信息素会处于极度不稳定状态，没有多少理智。
    能够控制alpha易感期信息素平衡的安抚剂在很多年前便被研制出来了，欧阳家是唯一的药剂生产销售商。直到今天，各大家族alpha度过易感期都是通过注射欧阳家的安抚剂，所以易感期对于alpha来说，已经不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反而同吃饭喝水一样，成为了一个日常的小问题。
    正常的alpha不会忘记注射安抚剂，但这次C班alpha在易感期表现出攻击性的事，众人一时只能推导出忘记注射安抚剂是根本原因。
    更进而，有人开始将欧阳浩遭遇攻击的事情，同这次C班的事情联系起来。
    或许欧阳浩也是遭到了易感期alpha的攻击，而那个alpha因为心虚害怕，没敢自首。
    “但欧阳浩也有可能不是被alpha攻击的吧？”
    教室里，听着其他人的讨论，莫唐语出惊人。
    “不是alpha，那难道还可能会是omega不成？”旁边的同学不认可他的观点，“omega的信息素的攻击性低于alpha，这可是生理常识。”
    莫唐沉默：“或许吧。”
    这些所谓常识，并非没有例外。
    “虽然如此，但也有例外吧。”
    有人说出了莫唐没说出口的话。
    莫唐抬眼看去，是楚家的omega。
    “什么例外，哪里有例外？”其他人不同意。
    楚汐抱着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莫唐呀，他不就是例外吗？”
    此话一出，教室内有短暂的沉默。
    楚汐这话要说对也对，要说不对也不对。
    莫唐的信息素确实是里森校长都认证了的特殊，但是承认莫唐是例外的话，不就是将他归入了可能攻击欧阳浩的人当中了吗？
    “哎呀，我们想这么多干嘛，等学校查出C班那个alpha易感期失控的原因不就知道真相了，我们在这里分析再多也是臆测。”陈茵开口打破沉默。
    她刚说完，上课铃声响起，原本围在一起的omega们散开，各自回了座位。
    莫唐轻轻皱了一下眉。
    他和楚阔在一起的事情，学校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但他却从刚刚楚汐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敌意。
    是不满他，还是不满楚阔？
    先前因为楚阔已经成为楚家继承人，莫唐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楚家人对待楚阔是极好的。但他忽略了楚阔之前独自在半山别墅的那些年，忽略了保安大叔说过的，楚阔家中几乎不见客人。
    楚阔在楚家，并不如他所以为的那样顺利。
    ……
    C班alpha易感期失控的事情并没有引起上面那些人的重视，毕竟忘记注射安抚剂的情况虽然极少，但还是存在。
    最先察觉不对劲并重视的人是柳絮生。
    出事的C班alpha是柳家人，柳絮生抽空去医务室看了一眼，和其他人一样，他也以为这个学生是忘记注射安抚剂了，却没想到对方十分肯定地说他清楚记得自己是出事当天早上刚注射的安抚剂。
    不是学生的问题，那难道是安抚剂的问题？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柳絮生从出事学生那边拿到安抚剂后，找到宋然，让人帮他分析安抚剂。
    听说他的猜测，宋然只觉得荒唐，安抚剂用了那么久，只要是从欧阳家正规渠道购买的安抚剂，不可能出现问题。
    欧阳家出产的安抚剂和市面上的安抚剂并不相同，是针对各大家族成功开发信息素应用能力的alpha，这么久了，也没听说哪家alpha用了这个安抚剂出什么问题。
    但宋然还是帮好友托人做了物质分析。
    除了两人，无人知道这一插曲。
    另一边，安德里巡卫队正式开始活动。
    omega的加入让这个已经默认听从欧阳郁安排的临时组织，逐渐失去平衡。
    A班的学生仍然掌握了最大的话语权，但当第一次组织大会时，楚阔沉默地坐在莫唐身旁，所有人都看出了其中的微妙。
    楚阔对巡卫队没有兴趣，但莫唐有。
    欧阳郁不是傻子，他也不会放弃已经到了手里的话语权。
    “鉴于alpha和omega的生理差异，我认为巡卫队日常主要巡查活动只是由alpha担当主力，各位omega可以根据各自的实际情况，自愿参与各个时段的巡卫小队，不用承担太大压力。”欧阳郁最先发言作出安排。
    他的发言，直接就要将omega边缘化，给了omega最大的“选择权”，实际上是不想让这盘散沙有凝聚的机会。
    “我这样不太合适。”莫唐开口，不认同欧阳郁的安排，“omega也应该编队轮流值班巡卫，我们不搞特殊，有个别需要请假的可以和其他人换班。alpha们已经安排好的小队不用为了我们再做改变，omega这边会根据你们的时间分好队伍，再和你们对应时间段的队伍组成联合巡卫小队就可以了。”
    欧阳郁沉默着看向楚阔。
    楚阔坐在一旁，看着莫唐说话，没有开口。
    “在学校巡查可不是个轻松的话。”秦越出声，“莫唐同学，你何不听一听其他omega的意见？”
    闻言，莫唐看向身旁坐着的同班同学们，眼珠轻轻转动，笑了一下，回答道：“我们统一意见的方式很简单。”
    “投票。”
    陈茵垂下的眉眼微动，心底有些忐忑。
    A班之中，各个家族的人都有，比起站在omega的角度思考问题，所有人都更习惯站在家族的角度思考问题。
    至少现在，欧阳家的omega就绝对不会站在莫唐这边打欧阳郁的脸。
    听莫唐这样说，alpha们来了兴致。
    “投票确实是最公正的方法了，既然你们这样决定，那现在就开始吧。”欧阳郁勾起嘴角，只是眼底没什么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06 22:23:33~2021-05-09 23:2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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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三章 安抚剂
    A班omega内部的投票很快得出结果，百分之五十二的人支持莫唐的意见，百分之二十的人表示反对，百分之二十八的人弃权。
    对于莫唐来说，这样的票数虽然不漂亮，但是已经能够达成他的目的。
    但对于A班alpha来说这个结果却是实实在在的打脸了。
    A班的omega疯了不成，居然支持段家的omega？就算他攀上了楚阔，也改变不了他出生于段家的事实。这是在场绝大多数alpha的心理想法。
    “既然结果出来了，”莫唐轻轻拍了下手，“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我们会商量出名单，到时再给你们。”
    欧阳郁眯了下眼，但很快又扬起彬彬有礼的微笑：“可以。”
    得到欧阳郁的回答，莫唐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同学们，回教室再投个票吧。”莫唐冲在座的omega们招了招手。
    很快，大多omega都站起来身来，跟着莫唐离开了会议室。
    刚刚的投票是匿名的，现在用脚选择方向则让所有人暴露在了阳光下。
    跟着走的，不用想，肯定是支持莫唐的人。
    犹豫不定的则是刚刚投了反对票的人。
    经过仍然坐在座位上的楚汐身边时，楚阔眉毛都没抬，十分自然地越过她，离开了会议室。
    ……
    这日，柳絮生结束莫唐的信息素应用课程，刚走出教室就被宋然拦了个正着。
    “发生什么事了？”柳絮生有些惊讶，宋然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宋然看了眼教室，发现里头还有学生，还是段家的omega，便拉了一下柳絮生：“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莫唐抬头看了他两一眼，没说什么，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书本。
    柳絮生：“什么事这么急，我还有课。”
    说话间，人已经被宋然拉到了角落。
    等确定无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宋然才开口：“你上次让我托人检验的安抚剂，真的有问题！”
    柳絮生皱眉：“什么问题？”
    “安抚剂的成分确实出现了问题，现在市面上的这批安抚剂仅只有前两针能够让alpha不丧失理智，对打过两针后的alpha便失效了。”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乱了套了？”失去安抚剂，易感期的alpha具有多大的破坏力，他们都知道。
    宋然：“你打算怎么做？”
    柳絮生：“还能怎么做，让我爸跟欧阳家说一声吧，如何处理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欧阳家完全没发现吗？”
    如果出现更多alpha在易感期失控，那omega们势必也会被影响。
    “我还是先跟里森校长说一下这件事吧，毕竟事关安德里的学生。”宋然道。
    柳絮生沉吟片刻：“我……”
    他刚开口，宋然就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们柳家和欧阳家的关系，这件事对你来说总归有些为难，这样，我们对外只说因为我担心学生安危，才让人对安抚剂进行检验，你是听我说了才知道这件事，检验的事你就不要牵扯进来了。”
    柳絮生叹气：“谢谢你宋然。”
    事关欧阳家，柳家不能随意发声。
    宋然拍了下他的肩膀：“客气什么。”
    说完要事，两人并肩离开了教学楼，一个往校门口走，一个往行政楼去。
    与此同时，就在两人刚刚谈话处，莫唐从楼梯拐角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下课之后他本来同往常一样要走楼梯到楼下找楚阔，却没想到宋然和柳絮生也选择了这个地方谈话，刚刚他们说的话莫唐虽然没听全，但大概意思还是明白了，欧阳家生产的安抚剂存在问题。
    安抚剂是alpha度过易感期必不可少的东西，出现问题的话，楚阔会不会也……
    想到这里，莫唐快步下了楼梯，去找楚阔。
    他的alpha男朋友应该也用的这款安抚剂吧。
    楚阔也正在等他，见他下来，迈步迎了上去。
    “今天老师拖堂了？”
    莫唐笑了下：“算是吧。”
    看了下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莫唐低声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见他语气神秘，楚阔扬了扬眉：“那回宿舍说？”
    莫唐：“嗯！”
    回到楚阔的宿舍，莫唐立刻告诉了他关于安抚剂的事情。
    “居然还学会偷听了，莫小唐同学。”楚阔逗他。
    莫唐皱了皱鼻子：“我是无意听到的。”
    楚阔揉了下他的头发，大手顺势下滑搭着他的后脖颈，垂眼与他对视：“你是在担心我？”
    莫唐点了下脑袋：“你也用他们家的安抚剂吧？你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
    出乎莫唐意料的是，楚阔摇头否认：“我没有用他们家的安抚剂。”
    “幸好，别家的安抚剂看来比欧阳家的靠谱点。”莫唐以为他的意思是用的别的产家生产的安抚剂。
    楚阔再一次摇头：“我没有用安抚剂。”
    “嗯？”莫唐讶异，“那你易感期怎么办？”
    楚阔：“还记得你最开始几次去半山别墅，别墅换了新装修的事情吗？”
    莫唐回想了下，点头。
    楚阔：“重新装修是因为我在易感期时，将家里弄得乱七八糟。”
    显然，折腾到要重新装修房子才行，乱七八糟四个字不是夸大。
    莫唐无法想象他独自忍耐度过易感期：“你为什么不用安抚剂？”
    知道他在心疼自己，楚阔凑近，亲了下他的嘴角。
    温热的指腹在颈后摩挲，莫唐有些心跳失序，几乎要忘记自己刚刚问的问题。
    “你就是我的安抚剂。”楚阔道。
    “……”莫唐抬手，抱住他的脖子，将自己送进他的怀里。
    香甜的奶香四溢，曾经苦涩的咖啡味竟也被染上了一抹甜。
    一吻毕，莫唐靠在楚阔怀里，继续自己刚刚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不用安抚剂？”
    楚阔的目光落在窗外，看见阳台上落了只小麻雀：“不想过度依赖那种东西。”
    听出他不想说这件事，莫唐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不再刨根问底。
    “不用也没关系，以后你的易感期，我都陪你过。”莫唐道。
    阳台上又落了只麻雀。
    楚阔笑着，安抚式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好。”
    可能是在阳台上没找到吃的，两只小麻雀蹦哒了一会儿，便一起振翅离开了。
    “不过欧阳家这次遇上的不是小问题，安抚剂失效，他们必须在最快时间内研制出新型安抚剂，否则安德里就要乱套了。”楚阔道。
    莫唐想象了一下满校易感期的alpha，寒毛都竖了起来：“那场面是有点可怕。”
    “不过宋老师说要告诉里森校长，学校应该很快就会采取措施吧。”
    楚阔：“嗯，应该很快就能有处理了。”
    这些不是他们决定得了的事情。
    “你饿了没，光顾着说这件事，午饭都还没吃，煮点面吧？”楚阔道。
    莫唐直起身：“好，我来煮吧。”
    “你玩一会儿。”楚阔将人按在沙发上，“我去。”
    如两人所料，安抚剂失效的事情影响重大，当天下午，里森校长雷厉风行，宣布停课一周，所有学生各回各家，等进一步的通知。
    但没有说明停课的具体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暂时固定周末更吧，中间工作日有时间就多更orz
    第四十四章 争执
    突然停课，学生们都觉得十分诧异。但是白得的假期，没有人会不开心。
    但本来打算出去浪的alpha们还没开心多久，就收到了来自家族的讯息，要求他们离开学校后即刻返家。
    虽然不明就里，alpha们还是听话的回家了。
    楚阔清楚发生了什么，且知道自己的身体不会受影响，但还是回了楚家，毕竟这件事将引发的动荡，极有可能改变各大家族如今的平衡，作为楚家的继承人，等待他去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和楚阔相比，莫唐就是个闲散的编外人士。
    楚阔离开学校后，他才慢慢整理好东西，准备回家。
    此时逗留在安德里的学生已经不多了，校道上都没几个人。
    经过小树林的时候，莫唐猛然闻到一股呛人的酒味。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谁在林子里不小心打破了酒瓶，才散发出这么浓烈的酒味。
    未待他反应过来，一只手从树后伸出，掐住他的胳膊，将他拽到了树后。
    看清身前喘着粗气的alpha，莫唐这才明白过来，那股浓烈的酒味，是眼前这人信息素的味道。
    拽住他的人明显失去了理智，他看着莫唐的眼睛已经没了焦距，只凭借本能在空气中猛嗅了两下。
    沙哑的嗓音仿佛自言自语般：“omega？”
    莫唐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人闻得到自己的信息素？
    几乎是本本能的，在对方低头的瞬间，莫唐屈膝顶上对方腹部，将人踢了出去。
    对方没有预料到omega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毫无防备地摔了出去。
    但他很快重新站了起来，没有焦距的眼睛锁定莫唐。
    “你想做什么？”莫唐开口问他道。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重新朝他扑了上来。
    见对方已经没有沟通的可能，莫唐灵活地躲到了树后，绕了一圈后将背上的包重重甩到了对方背上。
    alpha再次摔倒在地。
    莫唐借机头也不回地往校医院跑去。
    身后的alpha没有追上来。
    有个易感期发疯的alpha在学校里没被发现，莫唐担心会有其他人被袭击，所以第一时间告诉了学校这件事。
    校医院的老师听莫唐说有个alpha学生易感期失控，立刻前往事发地点找人，却很可惜，没有找到那个学生。
    莫唐远远地跟了过去，没想到不仅人不见了，他落下的包也不见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幸运的话是那个学生自己恢复理智离开，但如果他仍然失控，肯定会有其他人受害。
    最后学校调取了监控，遗憾的是那个角落正好是监控盲点，看不见任何东西。
    “你先回家吧，现在这种情况omega单独待在外面太危险了。”柳絮生对莫唐道。
    校医院的人找不到失控的alpha，又因为他是莫唐的信息素应用老师，便将他叫了过来。
    莫唐配合地答应了一声。比起其他，其实他更在意的是那个陌生的alpha似乎闻得到自己的信息素。
    但是现在找不到人是谁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先回段家了。
    在他离开之前，柳絮生给了他一个喷雾。
    “如果再遇见失控的alpha，用这个东西可以让对方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柳絮生解释道。
    莫唐有些惊讶：“谢谢老师。”
    “今天这种情况，你能全身而退，大概是因为你还没有经历发情期，所以没有受到alpha的影响。”柳絮生的神色严肃，“如果按你说的，这个alpha闻得到你的信息素，那相对的，对方的信息素也极大可能会影响到你，如果……算了，下次不可掉以轻心，知道吗？”
    感觉到柳絮生是真的关心自己，莫唐认认真真点头答应：“我知道了。”
    “你是要回段家对吧？”想了想，柳絮生还是不放心，“我送你回去。”
    段家也真是的，遇上这种情况，其他家族的omega早早就被接了回去，段家却没派人来接莫唐，简直不靠谱至极。
    莫唐闻言连忙摆手：“老师真的不用，太麻烦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您去忙您的事情吧。”
    柳絮生：“不麻烦，这是老师的责任。”
    莫唐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了，我们走吧。”
    见是柳絮生送莫唐回来，一向举止得体的柳管家都没忍住愣神了好一会儿，还是莫唐喊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这样，谢谢柳老师，这事是我的疏忽，实在抱歉。”知道莫唐在学校遇到的意外，管家自责道。
    柳絮生知道他一个管家也没什么话语权，归根结底是段家老爷子不重视，莫唐才会是这种待遇。
    段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多说，冲莫唐点了下头，柳絮生便离开了。
    “莫唐少爷，您没事吧？”段菘关切问道。
    莫唐：“我没事，你放心，我先回房间了。”
    段菘：“好的，我让人送些水果到您房间。”
    莫唐点了下头，转身回屋。
    ……
    同时，另一边的秦家，陷入了极度混乱之中。
    “你说什么？秦西攻击了秦越，到底怎么回事？”秦家家主厉声问道。
    前来报信的人：“三少进入易感期，人失控了，正巧大少爷过去找他，就……”
    “秦越人怎么样？”
    “大少爷……送去医院了。”
    “那个逆子呢？”
    “三少爷把自己锁在房间，没人能够靠近。”
    这意思是，秦越不敌秦西的信息素攻击，秦西人没怎么样，秦越倒是被折腾进医院了。
    “废物。”
    报信的人低着头，不敢应话。
    “你回去，让所有人都不许靠近那边，等那逆子清醒了再让人来回话。”秦家家主冷着脸吩咐。
    易感期，没有药物可用，也没有标记的omega抚慰，就只能靠alpha自己生生忍过去了。
    这过程是极其痛苦的。
    所幸数日后，欧阳家找到了出错的地方，原来是安抚剂中其中一味成分缺货，欧阳家临时更换了一种新成分，导致的这批安抚剂失效。
    找到原因后，欧阳家将市面上所有安抚剂下架，替换了新的库存。
    问题得到解决，但是欧阳家同时遭受了各大家族责难，在答应了许多额外的条件下，才勉强保住继续生产安抚剂的资格。
    毕竟此事关系所有的alpha，并不是能够仅凭立场决定站位的事情，如果其他家族借此事联合起来抵制欧阳家的安抚剂，欧阳家恐怕百口莫辩。
    事情既已发生，就算欧阳家怀疑有人针对，但也只能暂时通过利益交换稳住几个大家族，才能免于被落进下石。
    经此一役，欧阳家彻底沉默下来。
    ……
    楚家书房
    楚阔坐在自家老爷子对面，一言不发，默默喝着手里的茶。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低低叹息了一声。
    “你实话实说，欧阳家这次的风波，你有没有插手？”
    闻言，楚阔神色平静地反问：“您怎么会这么问？”
    “当年你父母的事……”老爷子顿了顿，“你都知道多少了？”
    书房里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放下茶杯，楚阔勾起嘴角，却无丝毫笑意：“您觉得呢？”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父母，这次接你回来，也没想过这件事能继续瞒着你，只有一句话，希望你能听一听。”
    老人的眼有些浑浊，声音也不复以往那样铿锵有力，甚至带着隐隐的心虚：“以后整个楚家都是你的，他们也是楚家人。”
    “爷爷处处为楚家人着想，只可惜不是每一个楚家人都事事以楚家为先，当年安抚剂的配方是怎么到了欧阳家手里，想必爷爷比我更加清楚。”
    当年……安抚剂最开始并不是欧阳家的人研制出来的。
    相反，安抚剂最初诞生于安德里的一间小小实验室里，是楚阔的父母以及段家、乔家的人共同研制的。
    乔家的omega不同意将安抚剂投入市场，因为安抚剂实际上并不具有调节alpha信息素平衡的作用，它仅仅只能起到蒙蔽alpha信息素感官，让alpha的身体误以为自己正处于信息素平衡状态，因而不会失控。但这样的蒙蔽对alpha的生长是不利的，长期依赖安抚剂的alpha丧失了调节自身信息素平衡的能力，一旦失去安抚剂，便会彻底沦为毫无理性的兽类，连一丝丝和自己本能对抗的能力都没有。
    楚阔父亲虽然更倾向于将安抚剂推向市场，将结果交给市场选择，但当时实验室的其他人都同意了乔家omega的意见，最后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事情发生意外，大概是因为不久之后楚阔的二叔从楚阔父亲那里偷听到了这种药剂的存在，并且告诉了彼时正和他交往的欧阳家的omega。
    再然后，楚阔父母、段家的alpha相继遭遇意外，乔家的omega失踪……欧阳家横空出世，一步步发展壮大成为现在能够和秦家、楚家并列三大家族的存在。
    时至今日，当年真相到底如何仍然无人知晓。
    “您当年调查到一半，发现事情涉及到自己的二儿子，便自欺欺人地停止了，仿佛这样就可以否认兄弟阋墙的事实，却没想过这样是否对得起我的父母！”楚阔抬眼，直视着老人，“不知您午夜梦回，是否梦见过我父母？”
    老人重重闭眼，竟不敢与楚阔对视。
    “六年前你选择离家，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楚阔垂眼，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再不走，恐怕您今天也看不见我了。”
    “我不会让老二对你下手的。”听他这样说，老人反而突然激动地用手杖狠狠敲了两下地板。
    楚阔却丝毫不给他面子，直白地、一字一句道：“我不信您。”
    他的父亲就是错在太相信自己的家人，他不会重蹈覆辙。
    书房气氛再次凝固。
    “你这是把楚家所有人都当成了你的敌人吗？”老人很失望，“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楚家交给你！”
    “随您。”楚阔拍了拍裤子的褶皱，“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着，楚阔起身便打算离开。
    就在他扭开书房门的瞬间，背对着他的老人最后一次开口。
    “人说爱哭的孩子有糖吃，你却从来都不会哭。”
    楚阔握着门把的手顿了一下，但下一秒便用力推开了双扇门，留下一句话后，大步离开。
    “只是您从前未曾关心过罢了。”
    老人的身影陷在椅背之中，许久许久，一声长长的叹息飘散在书房半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16 13:03:16~2021-06-08 22:2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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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信息素具像化
    离开书房，楚阔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次欧阳家的事与他并无干系，刚刚在老爷子那里之所以不否认，主要也是为了验证自己究竟探知到了当年几分真相。从老爷子的反应来说，他虽未知全貌，但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那么另一个问题来了，是谁在欧阳家搞鬼？
    此人挑安抚剂下手，是和当年的事有关吗？
    ……
    负责研发室工作的欧阳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监控，眉头紧锁。
    通过多日对监控的排查，欧阳家已经发现了这次事件中极可能作案的人，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并没有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欧阳珉的脸色苍白难看，监控中的那道身影，就算隔了这么多年，就算他潜意识不想承认，但他还是认了出来。红心邵仙兑读佳
    乔林，只可能是乔林！
    他想做什么？时隔多年，他是回来复仇的吗？
    但那又如何，这次不过是对方侥幸，下次……当年他怎么让他消失在众人眼前的，如今依然可以做到！
    唇齿间的血腥味让欧阳珉从极度的癫狂之中稍稍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将嘴唇咬破了。
    抹去唇角淡淡的血迹，欧阳珉低低笑了起来。
    正在此时，有人从外推门而入。
    “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对欧阳家造成多大的影响，研发室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要负全部责任！”
    来人正是欧阳晋。
    欧阳珉抬眼看他，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我当然负全部责任，你可以说说，想让我怎么负责任？”
    欧阳晋沉默了一下，没想到他一句也不辩解，但研发室又确实是离不了欧阳珉。如今欧阳家赖以支撑的东西，都是当年欧阳珉谋划来的。
    “咳，你自己知道严重性就好了，”欧阳晋假咳了一声，“不要再有下次。”
    说完，他也不等欧阳珉的回答，便转身离开了。
    欧阳珉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往下，神情阴翳。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是alpha，欧阳家如今哪里有他这个傻大哥说话的份。
    ……
    安抚剂的事情得到解决，安德里也重新开课了。
    莫唐正在omega教室里听陈茵吐槽这一周被关在家里都快憋出病来了，突然听到门口有同学在叫他。
    “莫唐，有人找你。”
    莫唐抬头往教室外看去，愣了一下，来找他的人竟然是之前在学校袭击过他的alpha。
    对上莫唐的目光，alpha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晃了晃手中的书包。
    莫唐起身走出教室。
    “你……”
    “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书包还你。”
    “哦。”莫唐接过包。
    靠近对方的瞬间，若有似无的酒味萦绕在鼻间。
    “我叫秦西，F班的。”秦西自我介绍，同时拿出手机，“加个好友，你回去检查一下包里的东西，有缺什么的话和我说。”
    莫唐拿出手机加了他。
    “再见。”
    加完好友，对方便利落地转身走人。
    莫唐歪了歪脑袋，抱着书包回了座位。
    结束一天的课程后，楚阔来接他去吃饭。
    停课的一周里他们都没见面，虽然聊天信息一直没断过，但实在有些想念对方了。
    一整晚，莫唐的注意力都在让楚阔多吃点东西上，也就没有发现，楚阔偶尔扫过自己书包时眼神里的压抑。
    虽然觉得今天晚上楚阔似乎比往常沉默一些，但是对方举止依然体贴，莫唐就没有多想。
    直到回到宿舍，忍了一晚上的alpha终于拎着书包开口：“你的书包被谁动过？”
    莫唐愣了一下，怕楚阔担心，他没有告诉楚阔之前被袭击的事情。
    “我书包停课前落在学校了，早上有人捡到还给我的，他是个alpha，你是不是闻到他的信息素了？”莫唐解释道。
    何止是信息素的气味，那信息素里浓浓的占有欲，是任何一个alpha都忍受不了的挑衅。
    “里面的东西重要吗？”楚阔问他。
    莫唐摇头：“只是一些衣物。”
    楚阔点了下头，提着包出门，很快空手回来。
    “衣服给你买新的。”alpha说着，低头在他脖颈处嗅了嗅。
    莫唐抬手抱住他的腰，将人埋进对方怀里，乖巧答应道：“好啊。”
    楚阔偏头，吻上怀中人的唇。
    角落里，白色小猫歪歪扭扭地踩上黑豹的背，四爪并用，小心翼翼地朝着对方的脑袋爬去，终于爬到了对方脑袋上，小白猫张开小嘴，嗷呜一声咬住了对方的耳朵。原本气定神闲晃着尾巴的黑豹身子僵住，猛地站起身来。毫无防备的小猫一个不稳，往地上摔去，却在落地的前一秒，被大黑豹张嘴叼住，缓缓放到了地上。
    虚惊一场的小白猫落地后瞪着天蓝色眼睛，扭头窝成一圈，不看黑豹。
    今天的吻比往常多了几分急躁，莫唐包容地承受着对方的索取，终于在呼吸不过来的时候轻轻挣扎一下，楚阔便松开他一会儿，但很快又凑近吻住他，这次的吻温柔缠绵许多。
    大黑豹盯了小猫一会儿，见它一动不动，才低下头来，用鼻尖顶了顶它的身子，见它还是一动不动，便伸出舌头，帮它顺起毛来。
    小猫这才抬起身子，扭头伸爪，想把豹推开，冷不防被舔了一脸，连抗议都发不出来，就被舔得没了脾气，哼哼唧唧躺倒在地上，享受对方的歉意。
    直到舌尖都有些微发痛了，莫唐才拉了拉楚阔后背的衣服，扭开头来，靠在对方肩上喘气。
    alpha原本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脖颈处，此刻宽大的手掌顺着脊骨缓缓向下，停留在他腰间，随后微微用力，将人更深地锁进怀里。
    “真想……”
    后面的话楚阔没有说完，莫唐正忙着找回自己的呼吸，也没有细究。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见过你的信息素具像化。”楚阔突然道。
    莫唐：“……我也没看过呢。”
    楚阔挑眉，有些意外：“你还不能信息素具像化？”
    莫唐摇头。
    “要不要再试试？”楚阔鼓励他。
    莫唐眨眼：“我要先看看你的。”
    楚阔答应。
    很快，身姿矫健的黑色猎豹从角落里迈步走出，背上缩着一团白色，随着它迈动步伐上下起伏着。
    alpha意外地扬眉，看了看那团白色，又看了看怀中面对着黑豹满脸好奇的omega，一时竟不知道从何问起。
    谁知未待他开口，莫唐便问出了他的疑惑：“哥，你能有两种具像化？”
    楚阔：“我也很惊讶。”
    黑色猎豹走近，在莫唐脚边趴下身子，仰起头来，金黄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omega。
    莫唐心里一动，半蹲下身来，朝着黑豹伸出手掌。
    黑色猎豹闭着眼，往他手上蹭了蹭。
    与此同时，本来在黑豹背上蜷着的小白团抬起头来，天蓝色的眼睛看向莫唐。
    莫唐莫名感到一阵心虚，他刚抬起另一只手想摸摸小白猫，却没想到那小白猫眼珠子转了转，目光锁定了omega背后的人。
    在两人都未反应过来前，小白猫突然从黑豹身上跳了下来，半蹲下身子，一跃跃到了楚阔胸口，四只爪子牢牢扒住了楚阔的衣服。
    楚阔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它，熟悉的奶香味扑向鼻间，alpha立刻明白过来，怀中这只小白猫就是莫唐的信息素具像化。
    莫唐却还有些云里雾里。
    “这小猫还挺可爱的。”莫唐看了看小白猫，又看了看大黑豹。想不通楚阔的信息素怎么会有两种风格迥异的具像化。
    楚阔失笑，提醒自己的小男友：“没听这么自己夸自己的。”
    莫唐：“？”
    “你闭上眼，认真感受一下现在屋内的信息素情况。”楚阔引导他。
    莫唐听话地闭眼。
    白色的奶香味是自己的信息素，黑色的焦苦味是楚阔的，自己脚边是一团浓郁的黑，而楚阔怀里，却有一道耀眼的白光。
    莫唐猛地睁眼，看向楚阔怀里的小白猫。
    “这只猫是我的？”
    楚阔点头。
    原本窝在他怀里的小白猫踩着他的手臂站起身来，朝莫唐扑了上去，却没有扒在莫唐身上，而是身形直接消融在莫唐周身的信息素之中。
    与此同时，黑色猎豹走到楚阔背后的阴影之中，无声无息隐去了身姿。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两人。
    莫唐很是意外：“我，我要怎么才能再把它弄出来？”
    “稍等一下。”楚阔闭上眼，从记忆宫殿里找到了自己的信息素具像化和莫唐的信息素具像化几次相处的画面。
    足够强大的信息素具像化甚至能够脱离主人拥有自我意识。
    从这几次莫唐对自己的信息素具像化全然无知来看，莫唐的信息素具像化虽然外表看起来十分弱小，但实际上却是极其强大的存在。
    楚阔很快睁开眼，望向莫唐，将自己的分析告诉他：“你的信息素具像化拥有独立的自我意识，但它始终受你控制，你闭上眼，去感受它，尝试着去控制它。”
    莫唐轻皱起眉来：“我试试。”
    他闭上眼，能够感受到自己周身漂浮着的白色信息素，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控制它们。
    蓦地，莫唐想起上次柳絮生教他的知识，于是试着让自己的信息素缠绕上某个具体的存在。
    本来沉默着看莫唐感知自己信息素的楚阔突然发觉，自己被浓郁的奶香味笼罩了。
    alpha原本沉静的眸子深了几分，总觉得现在的状态，不久之前他好像也体会过。
    第四十六章 拉黑
    睁着天蓝色眼睛的小白猫出现在沙发脚，它看了看莫唐，又看了看楚阔，最后选择走向自己的主人。
    莫唐看着它的小身子骨，有些低落：“这小家伙看起来战斗力不太高啊。”
    和楚阔的大黑豹比起来，自己这只小白猫仿佛一推就倒，这可怎么行？
    楚阔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他：“放心，它绝对不弱。”
    莫唐面带怀疑。
    小白猫似乎是察觉到自己主人的嫌弃，冲着莫唐不满地喵呜了一声，身形渐渐淡去。
    “脾气还挺大的。”莫唐有些意外。
    楚阔笑了下：“具有自主意识的具像化，就算体型不大，也定有其他的过人之处。”
    莫唐：“看来还是我小瞧它了，下次跟它道歉。”
    “不再跟它玩会儿？”楚阔挑眉。
    莫唐摇头，眼睛只看着楚阔。
    楚阔在他身边坐下，靠着沙发背，让人枕上自己的肩膀。
    “哥，你好像不太高兴。”莫唐的目光盯着前方，冷不防开口。
    楚阔沉默。他没想到莫唐会发现自己低落的心情。
    “不方便告诉我吗？”莫唐仰脸观察他的表情。
    楚阔低头在他额前亲了一下。
    “你知道我父母因为遭遇意外，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吧。”
    莫唐安静地点头。
    “不久前我才确定，他们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害。”
    “！”莫唐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面朝楚阔而坐。
    “当年具体的经过我还没查清楚，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这件事还涉及了你父亲。”楚阔顿了一下，“你父亲当年的死，和我父母一样，不是意外。”
    莫唐脑子空白，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对自己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印象，从小抚养他长大的是莫启初，猝然得知自己父亲当年是被谋害的，除了意外，更多的是茫然。
    “段……我爷爷他们知道吗？”莫唐问他。
    楚阔摇头。
    当年其中辛秘，除了楚家和欧阳家的部分人，其余知者甚少。“众”所周知，楚阔父母和莫唐的父亲，都是意外身亡。
    莫唐张嘴，想说什么又沉默，片刻后才道：“我从没想过……”
    他从没想过他的父亲是被谋害身亡的。
    “恐怕连你爷爷都不知道。”楚阔将人重新揽回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时候段家长子因为联姻一事和家族闹得不是很愉快，所以段家知道他事情的人并不多。
    还有乔家那个omega，也是家族打压的存在，尽管他具有惊才绝艳的天赋。
    当年接连的事故发生后，和楚家中止追查不同，段家和乔家是从未想过深究。
    莫唐哑着嗓子：“我能做些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给我些时间就好。”
    ……
    厚重的云朵在湛蓝的天空上缓缓爬行，清脆的鸟啼声不绝于耳，教室里，莫唐撑着下巴，兀自发着呆。
    自从那天在楚阔那里听说他父亲的死另有隐情后，莫唐便一直不在状态。
    他犹豫过要不要问一问爸爸，看爸爸是否知道当年的事情。
    但爸爸瞒着他就是不想他知道，他又不想让爸爸担心。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莫唐垂眼，看到是之前拿了他包的alpha给他了信息。
    【你包里的东西有丢什么吗？】
    莫唐回复他。
    【没有。】
    对方停了很长时间才回。
    【那就好。】
    是个奇怪的人，莫唐心想，没再回复对方。
    【你的父亲是段泽海？】
    对方似乎想和莫唐聊天。
    【嗯。】莫唐礼貌回复。
    【那你爸爸是？】
    莫唐皱眉，这和对方有什么关系？
    显然对方也觉得自己这么问有些不妥，很快又发来一句。
    【你父亲当年在安德里很有名，所以有些好奇。】
    【我爸爸是个普通人。】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闻得到自己的信息素，莫唐早拉黑了。
    莫唐正想给对方发，不聊了在上课，却收到对方的新信息。
    【你是不是也好奇我为什么闻得到你的信息素？】
    言外之意，他们可以互相满足对方的好奇心？
    莫唐眉梢轻挑。
    【为什么？】
    【alpha和omega之间的信息素识别，还涉及匹配度的问题。】
    【？】
    【其他的alpha可能因为信息素强悍，所以可以捕获你极度不活跃的信息素，而我能感知到你的信息素，是因为我们的匹配度高。】
    匹配度？莫唐第一次听说这个概念。
    【匹配度高的alpha和omega，是天生一对。】
    ……莫唐把对方拉黑了。
    *
    “噗，你活该。”
    废弃的停车场里，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但其中包含着浓浓的调侃意味。
    秦西：“意外遇上糖糖，是我的失误。”担心莫唐对外说出自己能闻到他信息素的事情，让秦家生起警惕，秦西编了个匹配度的概念意图忽悠对方，却没想到直接翻车，被拉黑了。
    “不怪你。”男人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楚家那个孩子正在细查当年的事，我已经给欧阳珉丢了饵，下面，就等着他们自露马脚了。”
    “糖糖会有危险吗？”
    “欧阳珉不知道他是我的孩子，当年的事糖糖也一无所知，他是安全的。”男人声音低了几分，“等这件事了结，我会告诉他所有真相，到时认不认我，由他自己决定。秦家那边就辛苦你了。”
    “老师放心，秦家这边我会继续盯着的。”秦西道。
    秦西是私生子，秦家一开始并不想认他，他的母亲见无法借他从秦家得到好处，又养不起他，最后选择了遗弃他。如果不是男人将他送到福利院，并且时时去看望他，他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直到十岁那年他被秦家接回，男人和他短暂失去了联系。当年的事在他还小的时候就从男人口中听说过，直到他回到秦家，切切实实接近这些大家族，他才发现，那些事竟然离他那样的近。
    尽管知道安抚剂的利弊，但是以私生子的身份待在秦家，秦西没有特立独行的资格，因此他和其他alpha一样，都用着欧阳家的安抚剂，这也是那天他会在易感期失控的原因。
    他和男人的目标虽然不同，却是很合适的合作对象。他志在秦家，男人要报复欧阳家，两人重逢后便选择了互相合作。男人教导他信息素应用能力，他配合对方的一切计划。
    “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男人说完这句，便利落地转身从来路离开。
    秦西目送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
    除了那日监控器中的模糊影像，欧阳珉再找不到其他关于乔林的线索。
    这个omega从当年失踪之后便一直没有露面，如若是复仇，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间？肯定还有什么被他忽略了。
    皮肤苍白，身形瘦弱的omega坐在实验桌前，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指甲，双眼一时没有焦距，显然正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当年的事，当年的事……
    当年那件事的始作俑者明明不止他，不应该只有他这里存在异样！
    欧阳珉从抽屉中翻出一把旧手机，虽然很久没用过了，但是这把手机的电量还保持着满格的状态，显然它的主人虽然不用它，但十分看重它。
    嘟——嘟——嘟——
    只有空调无声运转着的实验室里，旧手机里的声音显得比平时大了许多。
    良久，就在欧阳珉以为对方不会接了的时候，实验室安静了一秒，随后，一道不悦的男声响起。
    “不是说过不要再联系我了吗？”
    呵，欧阳珉无声勾起嘴角。
    “乔林回来了。”
    对面哑声了许久，欧阳珉能听到对方背景音安静了下来，显然换了个说话的地方。
    “你说什么？”
    欧阳珉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乔林回来了。”
    “乔林？他不是应该早死了吗？”
    “他只是失踪了。”
    “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他找你去了？”
    未待欧阳珉回复，对方很快反应过来。
    “这次安抚剂的事……是他做的？”
    欧阳珉嗯了一声。
    良久的沉默。
    “你准备怎么处理？”
    欧阳珉：“楚波，乔林他有去找你吗？”
    楚波：“没有。”
    为什么没有呢？欧阳珉皱眉。
    楚波：“我们要在他再次行动之前找到他。”
    欧阳珉当然知道，只是他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个omega。
    “你那边最近没什么不对劲的吗？”欧阳珉问他。
    楚波冷笑了一声：“哪里都不对劲，老不死的想让那个小家伙继承楚家的事你也知道，我都不知道那个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欧阳珉：“你就这样听之任之吗？”
    “那还能怎么样，那是我老子。”
    欧阳珉：“我可以帮你。”
    楚波的声音冷了下来：“当年就是你这句话，让我到现在都噩梦缠身。乔林的事你能不能处理？”
    欧阳珉：“我找不到他。”
    楚波：“等着吧。”
    留下这句话，楚波利索的挂断了电话。
    看着熄灭了的手机屏幕，欧阳珉缓缓笑了起来，眼底却无丝毫笑意。
    “当年，我不也只是顺了你的期盼吗。”
    明明最想让楚大少死的人就是你了，现在却全都成了我的错吗？欧阳珉攥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
    但最终，那把手机让他放回了原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6-09 22:36:36~2021-06-14 23:0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狼冰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七章 行动
    楚波在找人的事瞒不过楚阔，尤其是在他重点关注楚波动向的情况下。
    几乎是他刚行动，楚阔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楚阔很意外，没想到乔家的人会还活着。
    “我们要先楚波一步找到乔家人。”楚阔吩咐下去。
    自从老爷子对他的所有行动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予他越来越大的权限。家族里的人自然而然以他的命令为先。但为了保密性，探查乔家人所在的任务楚阔交给了齐家，因为现任齐家家主是他的外公，当年的事他也始终耿耿于怀。
    另一方面，他让楚家这边的人截断楚波的消息来源，就算楚波真的找到齐家人，他们也能在楚波之前先把人转移走。
    如此一来，一时间，城里一时竟有三股势力都在找乔林。
    欧阳家楚家都在找同一个人，很快，秦家也被惊动了。
    “这个乔家人和楚家欧阳家有什么关系？”秦家家主问起了秦越。
    秦越当然不清楚，但显然自己父亲问他要的是答案。
    “我问问。”
    当晚，秦越组了个局，叫上了楚阔和欧阳郁。
    欧阳郁肯定会给他面子来一趟，楚阔却不一定。
    直到约定的时间，楚阔都没有出现，秦越有些不悦，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奈何不了楚阔。
    不过包厢里几人刚喝了杯酒，就听门外传来服务员引路的声音。
    很快包厢门被推开，楚阔走了进来。
    众人有些惊诧，更讶异的是跟在楚阔身后的那个omega。
    楚阔竟然把段家的omega也带来了。
    莫唐本是不想来的，但是楚阔因为忙乔家的事已经几天没和他见面了，两人都想多待在一起一会儿。于是楚阔便带着他过来应酬。
    “难得啊。”秦越迎了上去，冲莫唐点了下头后对楚阔道，“还以为你不来了。”
    楚阔：“有点事耽搁了。”
    秦越：“知道你忙，来，坐我和欧阳中间。”
    虽然在场的人里没人身份越得过楚阔这个继承人，但是楚阔还是拒绝了坐中间的邀请，选择了秦越身旁落座，让莫唐坐在自己身边，秦越的另一边则坐的欧阳郁。
    几人聊了聊学校里的事，中间莫唐还就巡卫队的事同欧阳郁提了两句意见，气氛一时还算融洽。
    中间楚阔去洗手间，秦越跟了上去。
    “听说你们家和欧阳家最近在找人？”秦越旁敲侧击。
    楚阔装傻：“欧阳家也在找人？”
    “对，听说找人的还是欧阳郁那个小叔叔。”秦越道。
    外界有传言欧阳家真正掌权的人是欧阳珉，但是到底什么情况至今无人清楚，只知道欧阳晋对外的话虽然有分量，但是偶有反复，总不如秦家和楚家家主那样说一不二。
    楚阔：“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长辈的话就算是我也还是得听的。”言外之意，找人的是楚家长辈，楚阔虽然有听说，但对这件事知道的并不多。
    秦越：“原来如此，那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毕竟秦楚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
    “多谢。”楚阔微微一笑。
    从楚阔这边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秦越也无计可施，只能从欧阳郁那边下手。
    欧阳郁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有从欧阳晋那里听到只言片语。
    “好像是个乔家人，具体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们的私事。”欧阳郁不以为意，觉得估计是那一辈的风流韵事，毕竟找到听说还是个omega，指不定不久他就要多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或妹妹了。
    秦越倒是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回到秦家立刻跟秦父说了。
    秦父也挺意外，如果是这种事，秦家就没什么关注的必要了。他自己当年不也搞出了个秦西，倒也能理解另两家尽力隐瞒这种丑闻的心情。
    不过这omega也挺厉害，竟然同时惹了欧阳家和楚家。
    两人谈话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书房角落一道银光掠过。
    片刻后，秦家偏僻的院落里，秦西坐在沙发上，低身伸手，接住了从外游走进来的银蛇。
    银蛇在他手腕上盘了个圈，仰头看向他，嘶嘶两声，仿佛在跟秦西汇报些什么。
    秦西默默听了片刻，抬手点了下它的小脑袋：“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话音落地，只见银蛇身影凭空消失，无影无踪。
    阴差阳错的，未待秦西设法转移秦家注意力，秦家已经把乔家人扔到了脑后。
    秦越算是帮了秦西大忙。
    但除了不让秦家站在欧阳家和楚家那边，乔林还让秦西想办法把秦家拉到他们阵营里。
    这件事几乎不可能，除非秦老头鬼上身，突然同意让秦西当自己的继承人，并且立刻撒手人寰。
    但就是这件不可能的事，现在的秦西已然有了九成把握。
    银蛇是他的信息素具像化，这几年他利用银蛇，从秦家主宅书房偷听到的那些事情，已经足够秦老头不是选择让人杀了他，就只能让他当自己的继承人。
    秦西只缺一个机会，缺一个向外展露自己实力的机会。
    很快，这个机会来了。
    这日，巡卫队照常在学校巡逻。
    虽然之前有猜测攻击欧阳浩的极有可能是进入易感期但是安抚剂失效的alpha，但没人能够证实这点，加上巡卫队没人提出想要解散的想法，于是这一制度便保留了下来。
    今天带队的alpha是秦越，好巧不巧，F班正好轮到了秦西。
    秦越对秦西没什么意见，但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秦家人，原先秦越还想过拉拢秦西，但自从上次被易感期的秦西伤了，秦越便再没找过秦西。
    事情发生得突然，按照往常，他们只要在学校逛上一圈再回教室就可以，路上如果遇到看不过眼的校园霸凌会出手制止，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好巧不巧，今天秦越一行人路过实验楼前时，正巧旁边的林子里有人在练习信息素应用，可能是操作失误，众人只见一头黑色野猪从林子里奔了出来，冲着秦越直直跑去。
    其他人反应快速，立刻站到一旁让出位置，等着秦越信息素具像化，压制住对方，但是随着
    野猪又长又尖的獠牙离秦越越来越近，秦越却始终没有动作。
    秦西有些意外。
    一旁有alpha讶然出声：“这家伙的信息素具像化很强！我竟然没办法具像化我的信息素。”
    言外之意，他们的信息素被对方压制了。
    几乎是瞬间，秦西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银色蟒蛇从众人身后游出，粗壮的身躯轻松裹住了进击的野猪。
    巨兽在眼前的空地翻滚，没一会儿，众人眼前只剩下银色蟒蛇。
    “这是谁的信息素具像化？”
    没听说过谁的信息素具像化是蛇的，而且这条蛇能压制对方的信息素，显然比他们强大许多，会是谁？
    “是酒味……”旁观的omega小声开口。
    酒味？那不只有F班的……
    秦越的脸色有些难看。
    其他alpha识相噤声。
    沉默了一会儿，有人转移话题说去林子里看看是谁在那里。
    秦西已经先一步进了林子，看到晕倒在地上的一个alpha。
    让人意外的是，对方并不是学生。
    “啊我认识他，这是实验室的老师！”
    一行人连忙把人送到了校医院。
    简单问了他们事件始末，校医院的医生便让他们先回去，接下来的学校会处理。
    离开校医院，秦越宣布今天巡查结束离开后，窃窃私语在他的背后传播开来。
    F班的那个，不是秦家的私生子吗？信息素居然比秦越要强，却在F班？秦家这么糟蹋血脉的吗……
    秦西跟在秦越身后往alpha教学楼走去，却在拐过一个角落的时候，被等在那里的秦越捏住了衣领，后背重重撞在了墙上。
    “你是什么意思？”秦越憋了一路，现在仍然压着火。
    秦西：“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秦越冷笑了一声：“少在我面前假惺惺。”
    秦西闭嘴。
    他说话秦越不爽，他不说话，秦越更不爽了。
    “你以为今天发生的事能改变什么吗？想得美。”
    秦西：“……”
    秦越：“说话！”
    秦西：“知道了。”
    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让秦越火大，但也知道跟他说再多也没用。
    “你最好是有自知之明。”
    说完这句，秦越松开了拽着秦西衣领的手，转身离开。
    他的背后，秦西背靠着墙壁，抬手松开被秦越拉歪了的领带，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
    秦家并不如外界以为的那样平静，秦越手腕太软，不满他这个备选继承人的秦家人其实不少，以往他们是没有多余的选择，但现在，秦西给他们提供了全新的选择。
    就看这群人怎么选了。
    学校里发生的事还是传到了秦骆耳朵里，身为秦家家主，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件事对选定继承人的影响。
    和家主一锤定音的楚家不同，秦家继承人最后是要通过票选的。
    秦西回到秦家后的这几年来，一直都是仿佛透明人一般，秦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把秦越的面子按在地上踩，同样也是把他的面子按在地上踩。
    他更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个前奏。
    第四十八章 自白
    在三方势力查找之下，不久，乔林的行踪终于留下了蛛丝马迹，楚家循着这条线，找到了乔林。
    这日，乔林如往常一样，到点外出买菜，随后刚回到家门口，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转头离开，而是自然地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家中。
    如他所料，今日家里来了客人。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的alpha，乔林没有摘下头上的黑色帽子，转身进入厨房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后，端着两杯水来到客厅。
    alpha的眼睛一直跟随着他的身影。
    “你是楚阔吧。”乔林将其中一杯水放到对方身前的桌上，随后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对家里来的不速之客态度平静。
    楚阔不意外他会知道自己。
    “乔叔叔。”楚阔礼貌问好。
    乔林点了下头：“当年的事，你查到多少了？”
    楚阔：“不多，只是根据如今的形势倒推回去，猜到了一些。”
    这倒让乔林有些意外，他以为楚阔会来见自己，起码是查到了当年大半真相。
    “不急，等欧阳珉来找我，你便能知道当年的真相了。”乔林道。
    “我以为您在躲他？”楚阔不解。
    乔林：“之所以你能先一步坐在这里和我交谈，是因为我将行踪透露了一些给你的人，欧阳家动作是会慢些，但最迟不过明天，欧阳就会找上门来了，毕竟他比你更急着要见我。”
    乔林身上没有一般omega的柔弱，莫名的，楚阔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的影子。
    “您有什么打算？”短短几句话间，楚阔已经听明白二人站在同一阵营上。
    乔林：“我会想办法让欧阳珉自白当年罪行，只是如何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就要靠你了。”
    楚阔眉梢轻动，答应下来：“我明白了。”
    ……送楚阔走到门口的时候，乔林忽然开口：“你可能不记得了，你还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楚阔微怔。
    紧接着，乔林又道：“记住，不要辜负莫唐。”
    楚阔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合上，半晌才从乔林最后一句话中意识到什么，瞳孔不禁放大了些许。
    ……
    安德里，
    莫唐盯着自己对面的楚阔，发现他自从出去一趟回来之后，整个人就不太对劲，动不动就发呆走神，都没认真听自己说话。
    “你没事吧？”莫唐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楚阔回过神来，垂下眼：“没什么。”
    莫唐皱眉，边吃着饭边打量他。
    在他的注视下，楚阔终于妥协般叹了口气，放下碗筷，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见他神色凝重，莫唐也放下了碗筷：“嗯，你说。”
    楚阔却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
    莫唐一头雾水：“哈？”
    楚阔将自己下午和乔林见面的经过告诉了莫唐。
    “我总觉得他和你很像。”楚阔道。
    “所以你是觉得……他是我的……”莫唐皱着眉头，“可能只是因为他是我父亲的好友，才那样叮嘱你，我爸爸你又不是没见过，他……”
    从小到大，莫唐不止听过一次别人说他和莫启初确实长得不像，每次莫启初都会说，他和父亲长得像。但段泽海的照片莫唐也看过，他的眉眼和他并不相像。
    “不可能。”莫唐不愿深想，莫启初为什么要骗他？
    见他这样，楚阔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莫唐瞪了他一眼：“你不要乱吓唬我。”
    楚阔：“过几日乔林和欧阳珉见面，你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要。”莫唐当然要过去，毕竟当年的事和他父亲相关。
    正如乔林所料，欧阳珉很快紧随楚阔找到了乔林所在。
    但是这次欧阳珉找过去的时候，房间已经人去楼空，乔林只给他留了一张纸条，约他当晚一个人到安德里实验楼见面。
    那里曾经是他们的根据地。
    乔林的死而复生给欧阳珉带来了极大的不安和恐惧，所以欧阳珉没有丝毫犹豫，独自前往实验楼和乔林见面。
    当然，为了确保解决乔林这个大麻烦，他带上了自己一直放在床边抽屉的手木仓。
    夜晚的安德里实验楼静谧冷清，因为前段时间实验楼老师信息素失控的事情，所以暂时还在闭楼的时间。
    欧阳珉孤身一人走进一楼大厅，信息素代替他的眼睛，在楼内搜索着其他人的身影。
    很快，二楼有人倚着栏杆，低头看着他开口：“好久不见，欧阳。”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欧阳珉手指轻颤，他抬头，看见了半个身子藏在黑暗之中的乔林。
    欧阳珉嗓音微哑：“好久不见，乔林。”
    “这些年，你睡得还好吗？”乔林问他。
    意识到什么，欧阳珉后退一步：“是你？”
    这些年，他没有哪一天没被噩梦侵扰，从没睡过一次好觉，他以为是自己的良心作祟，却原来竟然是乔林的手笔。
    “呵，我竟然忘了，你可是当年学校里信息素应用成绩最好的omega。”欧阳珉道。
    乔林陪着他回忆往昔：“是啊，那时候泽海也是信息素应用成绩最好的alpha。”
    欧阳珉：“可惜了。”可惜段泽海拒绝和柳家联姻，也拒绝了他。
    当年万众瞩目的alpha，如今也不过只剩一副枯骨。
    乔林没有接话。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你。”欧阳珉顺着楼梯，缓缓走上二楼，朝乔林靠近，“就算乔家从来没在意过你，你也能够和楚家继承人、和段泽海成为好友，可我呢，就算伏低做小接近楚波，也永远进不了你们的圈子……”
    乔林站在原地看着他，神情冷漠：“所以你就要杀死我们？”
    欧阳珉停住脚步，他看着乔林的眼满是压抑的癫狂：“我求过你的，我求过你把安抚剂的配方给我，我愿意跟你买的，可是你拒绝了……”
    “我最看不惯你们对财富无动于衷、满嘴仁义道德的样子了，虚伪得让我想吐。”
    “段泽海也是，如果当年他选择和我合作，段家如今也不会成为边缘家族，仿佛透明人一样的存在，连安德里都进不了。”
    “楚波更是可笑，我帮他解决了他的兄嫂，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坐上楚家家主的位置，之后我不过建议他提前让楚家老头子作古，他就疏远我，甚至想要打击欧阳家，可惜欧阳家在我的运作下，早已经不是他可以随意捏扁搓圆的存在了。”
    “你们这些人啊，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可笑。”
    乔林冷冷地看着他：“你真可怕。”
    欧阳珉歪头笑了起来：“是吗？”
    “你为什么要回来？”欧阳珉问他，好好活着不好吗？
    乔林：“可能是看不得你还活着吧。”
    欧阳珉眼神瞬时阴冷下来：“不巧，我也是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欧阳珉手上已经拿着一把袖珍手枪。
    几乎是话音刚落地的同时，他举起手枪，瞄准了乔林。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没有丝毫犹豫，欧阳珉扣下了扳机。
    “不要！”陌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欧阳珉回头看去，尚未看清是谁在那边，便被对方猛地扑倒在地。
    欧阳珉反手举枪，却在扣动扳机的前一秒手腕剧痛，手枪被人踢了开来。
    按住被踩碎骨头的手腕，欧阳珉看向突然冒出来的人。
    “你们是谁？”
    未待两人回答，乔林的声音从欧阳珉背后传来。
    “是你的债主。”
    欧阳珉的脸色霎时惨白，他明明击中乔林了，怎么会？
    他看向自己刚刚击中的人，却见倒地的身影逐渐在空气中消失。
    是信息素具像化？！
    欧阳珉回头，真正的乔林正站在他的身后：“你的信息素具像化竟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具像化另一个自己，怎么可能？
    乔林瞥了眼地上的手枪。
    “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融入不了我们吗？”乔林居高临下看着他，“因为你总想走捷径，想要一夜暴富，想要不刻苦学习就得到好成绩，可事实是，这世界上没有哪一条捷径不用付出代价。”
    欧阳珉瞪着他，手腕上的剧痛让他额角沁出大片冷汗，只能粗喘着气，冷声反驳乔林：“有捷径为什么不走？我可不像你们那么虚伪。”
    乔林不再搭理他。
    “现在怎么办？”刚刚踢掉欧阳珉武器的alpha问道。
    乔林：“刚刚那些都录下来了吧？”
    “录下来了。”
    “移送警方。”乔林决定后，对楚阔道，“我还要见一下你爷爷。”
    “好。”楚阔答应下来。
    沉默着的莫唐一直站在一旁，既不看楚阔，也不看乔林。
    “在那之前，能让我和糖……莫唐单独待一会儿吗？”乔林问着楚阔，实际上却是在问莫唐。
    楚阔回头看向莫唐，见他轻点了下头，才带欧阳珉离开。
    待二楼只剩下两人，却陷入略显尴尬的沉默之中。
    刚刚那声“不要”是莫唐喊的，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子弹朝乔林射去，那一瞬间，莫唐几乎暂停了呼吸，接下来的反应都是本能。
    乔林叹了口气：“糖糖，你抬头看下我。”
    莫唐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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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生日
    “你……”
    乔林刚要开口，莫唐便打断了他的话。
    “刚刚那个是你的信息素具像化？”
    乔林：“对。”
    莫唐：“看着挺厉害的。”
    “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乔林松了口气。
    莫唐：“你又不是安德里的老师。”
    乔林：“我答应了里森，之后会在实验室任职。某种意义上，也算安德里的老师吧。”
    莫唐很是意外：“里森？”
    乔林点头：“嗯，我这些年可以在欧阳家眼皮子底下生活，也是多亏了他。”
    两人没有谈及和身份相关的话题，乔林说了几句自己这些年的生活，又问了莫唐在安德里适不适应，随后才道：“我们也出去吧。”
    既然莫唐还不想面对两人关系这个问题，他可以再等等。
    莫唐嗯了一声，跟着他离开实验楼。
    两人出去的时候，楚阔正在打电话交代什么事情，欧阳珉已经不在了。
    “我已经让人把他移交给警方了。”楚阔道，说话间，他看了看莫唐，虽然不知道他们谈得如何，但见他神色没什么异样，也就没有立刻询问。
    “欧阳家应该很快会有行动，你先替我安排一下和你爷爷见面的事，我有话要跟他说，他估计也有事想问我。”乔林对楚阔道。
    楚阔点头：“刚刚这里的事我已经全部跟爷爷说了，他在老宅，我带你过去。”
    他们要回楚家的话，那他……
    “那我先回去了……”他话还没说完，楚阔已经一把拉过了他的手。
    “你回哪里去？跟我一起去老宅。”楚阔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过去做什么？他又帮不上什么忙。
    莫唐想拒绝，却在抬头触及楚阔关心的目光，心软了下来：“好。”
    三人抵达楚家的时候已经凌晨。
    乔林在管家的引路下去了楚老爷子的书房，楚阔则拉着莫唐去了自己小时候住的房间。
    虽然很久没有回来这边，但是管家一直有让人打扫，所以房间保持得不错。
    莫唐被按着肩膀在床沿坐下，他好奇地打量了一圈这个房间，心情微妙。
    这里是楚阔小时候住的地方啊。
    楚阔在他身边坐下，用自己的手包住他的。
    “怎么了？”
    莫唐摇头：“就是觉得很神奇，居然在你小时候住过的房间里。”
    楚阔失笑：“我不是问这个。”
    莫唐看向他：“嗯？”
    楚阔没有接话。
    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莫唐低下头：“他跟我说他之后会在安德里任职……”
    楚阔有些意外：“就说了这个？”
    莫唐：“他想说别的，我没让他说出口。”
    楚阔沉默了片刻，抬手将人拥进怀里。
    “没事，慢慢来，我陪着你。”
    莫唐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些难得的消沉。
    乔林的出现，和他带来的关于自己身世的真相，让莫唐有些迷茫。
    难怪莫启初那么赞成他回到段家，原来自己不是他的孩子。
    段家老头更是莫名其妙，连自己儿子和哪个omega结合都不知道，更是不知道自己儿子当年死亡的真相。
    乔林呢，这些年明明活着，却从来没找过自己。
    一时间，莫唐突然发现自己仿佛成了浮萍般的存在，哪边都不是真的需要他，哪边都不缺他。
    莫启初已经有了稳定的恋情和新生活。
    段老爷子整天就想着怎么榨干他的剩余价值。
    乔林没自己也过得好好的。
    他不属于任何一方。
    不知不觉中，他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楚阔默默听着，抱着莫唐的手臂却紧了紧。
    等莫唐安静下来，楚阔才开口了：“谁说没人需要你？我很需要你。”
    莫唐将脸埋进他的脖子。
    楚阔轻轻抚着他的背，仿佛安抚小孩一般耐心温柔。
    “我不能没有你。”
    莫唐哼哼了两声：“虽然知道你是哄我的，但我还是挺高兴的。”
    楚阔笑着亲了下他的额发：“你高兴就好。”
    ……
    两人不知道乔林和楚老爷子那天晚上聊了什么，只是之后欧阳家想捞人的时候，已经不怎么理事的老爷子站了出来，直接和欧阳家划清了界限，并把涉案的楚波也交给了警方。
    一时间，楚家和欧阳家对立了起来。
    而当年欧阳珉谋害楚家继承人夫妇和段家长子的事情，也传了开来。
    虽然家族中多的是说不出口的丑事，但是涉及到多个家族的谋财害命事件却是少有。
    很快，原本和欧阳家一个阵地的家族纷纷倒戈。
    欧阳晋见情势不利，立刻将拉拢的目标改换成秦家。
    现今能跟楚家抗衡的只有秦家了，更合适的是秦家和当年的事没有任何关系。
    秦西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和欧阳家联盟的人。
    欧阳家现在就是人人喊打的老鼠，秦家没有必要去趟浑水。
    秦家家主却是另有考量。
    此刻书房里坐着的是秦家全部有话语权的成员。
    秦西因为上次在外显露的信息素应用能力，也被允许在这样的场合旁听。
    “欧阳晋说如果秦家能出力，他愿意把安抚剂十年的利润赠送给秦家。”
    此话一出，原本准备作壁上观的秦家人动摇了。
    安抚剂每年的利润有多么庞大在座的都知道，不然也不会这么几年就让欧阳家跻身三大家族。
    闻言，秦西插嘴道：“现在的欧阳家根本没有跟我们交易的资格，我猜，楚家那边估计已经开始商量怎么瓜分欧阳家的财产了。”
    几个家族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痛打落水狗，落井下石什么的根本没有道德压力。
    秦西说得对，他们这边再怎么谋划，引发其他家族不满的话，就算是秦家，也无法对抗所有家族的联合，更何况还有个楚家。
    “我们不如和楚家谈谈？如果这边给的不比那边少，我们也就没必要和楚家作对。毕竟这事情牵扯着楚家两条人命，他们连楚波都放弃，看来是下定决心清理门户了。”秦家还是有比较清醒的人。
    秦越：“父亲，我也这么觉得。欧阳家现在自身难保，提出这样的条件估计不过是垂死挣扎，安抚剂配方来路不明，楚家不可能继续容忍欧阳家垄断安抚剂市场，欧阳家给我们的不过是张空头支票。”
    秦家众人立场难得一致，就算是秦家家主，也再说不出什么固执己见的话来。
    至此，欧阳家最后一个可能的盟友终于决定和他划清界限。
    ……
    和外界的利益博弈、无声硝烟弥漫的氛围不同，安德里一派静谧和谐。
    欧阳家的孩子已经集体休学，如今学校里看不见欧阳家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又人再花费精力讨论他们家的事。
    正如乔林所言，他在里森的安排下进入实验楼，成为安德里的实验员。
    偶尔他会到宿舍楼找莫唐，莫唐那天随口说的要学信息素应用，却被乔林记在了心里。
    只要不提当年的那些事，莫唐并不排斥乔林，渐渐的，和乔林的见面也越发频繁起来。
    日子如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莫唐生日那天。
    楚阔提前一天就跟他说了为他在家里办了一场party，让他放学后直接回家。
    这个家，自然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莫唐本以为晚上会只有他们两个人，却不想推开家门，就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和欢呼吓了一跳。
    不止乔林，还有安德里的老师和同学，甚至连莫启初都在。
    “你们……”莫唐太过震惊，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生日快乐，糖糖。”莫启初第一个开口。
    莫唐眼眶微红，往前一步抱了抱他：“爸爸，你怎么来了？”
    “楚阔让人接我来的。”莫启初摸了摸他的头发，“好了，今天可是好日子，不能哭鼻子。”
    莫唐：“我没哭。”
    一旁的乔林心情复杂，他也想要莫唐这样出乎本能的依赖，但是他错过太多了，他没有陪伴莫唐的成长，如今也没有资格伤心。
    “不要都挤在门口，大家到客厅去吧。”楚阔招呼客人。
    莫唐看了他一眼，眼里盈着泪水，亮晶晶的。
    一群人从门口拥挤着来到客厅。
    三层高的蛋糕摆放在客厅正中，楚阔上前点燃蜡烛，随后熄灭客厅的灯。
    “可以许愿了。”
    微弱的烛光里，莫唐看了一圈围着自己的人，心底是稳稳的踏实，他闭上眼，在心底默默许愿，然后松开紧握的手，将蜡烛吹灭。
    客厅黑了又亮，是楚阔把灯打开了。
    “生日快乐莫小唐！”陈茵一边说着，一边把礼物递给他。
    莫唐笑着接过：“谢谢。”
    收完几个同学带来的礼物，莫唐抬眼发现找不到楚阔的身影，趁着其他人边吃蛋糕边聊天的时候，莫唐来到厨房，看见楚阔正在里面忙碌。
    楚阔刚把水果洗好，打算端到客厅，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怎么了？”
    楚阔等了一会儿，见莫唐不撒手，忍不住笑着问他。
    莫唐：“抱一下不可以吗？”
    楚阔从善如流：“你今天是寿星，自然做什么都可以。”
    他这样子，莫唐也不好找茬了。
    “我刚切好蛋糕就找不着你了。”莫唐嘟囔着道。
    楚阔：“我突然记起来水果还没洗完，走吧，你帮我拿盘水果，我们一起回客厅。”
    两人离开了一会儿又回到客厅，自然免不了被起哄了一番。
    喝了点酒后，乔林才终于鼓起勇气，走到莫启初身边。
    “谈谈？”
    莫启初自然是知道乔林的，从见到对方开始，就等着这一刻了。
    “好。”
    无人的阳台，夜风习习。
    乔林开门见山：“段泽海和你是什么关系？”
    莫启初：“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你突然失踪，他急着寻找你的行踪，所以把莫唐临时托付给了我。本来我也以为只是暂时照顾这孩子，等你们回来就好了，却没想到最后我等来的是车祸之后他最后的嘱托。他要我替他照顾莫唐，带莫唐离开这个城市，不要跟别人说他是你的孩子，也不要向外界透露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我一一都答应了下来。”
    凉风吹热了眼眶，乔林望着阳台外沉静的夜色，轻轻叹了口气。
    “谢谢你。”乔林轻声道。
    莫启初摇头：“当初段泽海救了我一条命，我不过是还他的恩情罢了，你不用跟我道谢。”
    两人正说着话，阳台的门被从里打开，莫唐探出来一个脑袋：“爸爸，正餐来了，你们快进来吃。”
    说完，莫唐便缩回了脑袋。
    莫启初笑着应了一声，走了进去。
    阳台上一时只剩乔林一人。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回想当初生下莫唐的那一晚，月亮有没有这么圆……
    阳台的门再次被从里推开。
    乔林回头，探身出来的仍然是莫唐。
    “爸爸，你不进来吗？”
    乔林愣住，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有些无措地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好，就来。”
    莫唐看着他，确定他要进来了，才将身子缩了回去。
    猝不及防的两个字让乔林心中暖暖的，仿佛有什么要漫溢出来，他笑了一下，笑着笑着眼泪却滴了下来，但他很快止住了泪意，恢复平静的样子，走进屋内。
    一场生日派对闹到了半夜，所有人都筋疲力尽后，楚阔开始安排司机依次送人回去，莫启初和乔林主动留到了最后。
    两个家长走到门口，却不约而同回身，看向楚阔。
    注意到对方的动作，乔林和莫启初对视了一眼，似乎明白了对方和自己担心的是同一件事，不由笑出声来。
    楚阔上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两人摇头。
    乔林假咳了一声：“莫唐年纪还小，你不能欺负他懂得还少，知道吗？”
    莫启初站在他的身后没有开口，但显然和乔林是一个意思。
    楚阔微怔，明白过来后尴尬地笑了一下：“您放心。”
    客厅里，莫唐还不知道自己家长对男朋友做了什么不正经的叮嘱。他瘫在沙发上，觉得过个生日也是有点累。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楚阔回来了，alpha直接弯腰将人抱起。
    “诶！”莫唐被颠簸醒了，“你抱我去哪里？”
    楚阔：“去浴室洗澡，洗完就能休息了。”
    也是，洗完澡才能睡觉，莫唐没再挣扎，趴在楚阔肩上，继续耷拉着眼睛，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睡过去。
    感觉差不多到了浴室，莫唐正要从楚阔身上下来，自己去洗澡，却没想到alpha的脚步没有停在门口，而是直接将他抱到了浴缸前。
    莫唐有些不好意思了：“放我下来吧，我自己洗。”
    “好。”楚阔应了一声。
    然而莫唐没想到的是，楚阔的放他下来，会是将衣衫完整的他直接扔进了盛满水的浴缸里。
    被热水扑了满脸，莫唐呆愣着一张脸看向楚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白色衬衫沾了水后几近透明，omega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在alpha眼里有多么诱人。
    楚阔抬手，解开自己袖口的扣子，在莫唐反应过来之前，长腿一迈，也进了浴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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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腺体标记
    在莫唐反应过来之前，楚阔已经单膝跪下，双手捧起他的脸，直接吻了下来。
    温热的唇相触，莫唐才回过神，他放松身体，配合地仰起头。
    瞬间，清甜的奶香四溢，充斥了整个浴室。
    莫唐明显感觉到这个吻和之前的吻很不一样。
    ——更缠绵，更深入，更霸道。
    呼吸几乎被夺走，两人唇齿交缠间的喘息都不自觉加重了些。
    莫唐抬起手，环住楚阔的脖子，楚阔相应地松开了捧着莫唐脸的手，改为将他抱进怀中。
    水下，湿透的布料减少了阻隔感，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传递彼此的温度。
    略带薄茧的手指抚上了omega敏感的肩头，衬衫的扣子不知何时被松开，腺体的位置正好暴露在空气中。
    几乎是手指刚刚触及肩颈交界所在，莫唐原本抱着楚阔脖子的手滑了下来，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摊开，轻轻抵着他，仿佛随时准备将人推开逃跑一般。
    察觉到他的紧张，楚阔渐渐放缓了唇齿间的力度。
    与此同时，alpha的右手抬起，轻轻按在omega的后脑上，是不动声色的绝对掌控。
    温柔的吻让莫唐呼吸渐缓，肩上那处似乎习惯了那根手指的存在，对不轻不重的按压抚摸只感觉到些微的痒。
    不知不觉，原本只到omega腰上一点的水漫到了胸前，莫唐后背也已经靠到了浴缸边沿，被拦住继续向后仰躺的动作。
    两个人的信息素在狭窄的空间里失控，小白猫从浴帘后露出脑袋，瞪着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主人似乎被欺负得眼角发红，但他又感受不到主人对那个alpha的抵触，相反，倒是喜欢得紧。
    小白猫困惑不解地用爪子挠了两下眼前的浴帘，它想上去解救主人，却又没感受到主人的呼唤，因而万分纠结。
    突然，它感受到了主人情绪的强烈波动。
    与此同时，浴缸里的莫唐吃痛般地啊了一声，湿漉漉的手指搭在浴缸边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仿佛听到召唤自己的声音，小白猫从浴帘后窜出，微微俯身，正打算跃上前解救自己的主人，却不防被斜里甩来的一条黑色长尾巴转移了注意力。
    大黑豹不知什么时候趴在它的身后，金色的瞳孔锁定了它。
    小白猫眨了眨眼，后退两步，改变了攻击的目标。
    它得先打败这条黑色尾巴才能去拯救主人。
    英勇的小白猫迅捷地扑到长尾巴上，张开小嘴猛地咬了上去。
    原本悠闲晃悠着的尾巴僵了一下，下一秒，小白猫便被叼着后颈腾空而起。
    小白猫不服气，挥舞着四肢剧烈挣扎。
    怕它伤到自己，黑豹无奈地将它放下，却在它下一步动作之前，低下大脑袋，微微张嘴，露出锋利的牙齿。
    小白猫翻了个身，露出肚皮，瞪着蓝眼睛看尖利的牙齿靠近，条件反射地伸出爪子按在黑豹嘴上，想将凑近的大脑袋推开。
    大脑袋没被推开，反而是它的小肚子被舔了个遍。
    而此刻，等待着它救援的主人已经投入敌人的怀抱，连耳尖都红透了。
    “你倒是咬啊……”
    莫唐用鼻尖难耐地在alpha的脖子上蹭着，对他刚刚在自己肩上的行径表示不满。
    本没有沾到水的肩膀此刻已经湿了个遍，腺体所在的位置更是红痕交错，只是却没有任何伤口。
    楚阔的喘息并不比莫唐轻多少，alpha的自制力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回房间。”他的声音哑得可怕。
    说话间，楚阔的身子慢慢直起，是想离开的动作。
    但旋即，他起身的动作顿住，倒不是他不想起来，而是他不能起来。
    莫唐抬腿勾住了楚阔的腰，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却把自己更加毫无保留地送到对方手里。
    “不要。”omega拒绝了他的好意。
    alpha原本就幽暗若深潭的眼里瞬间掀起无声风暴，未待莫唐做任何准备，焦苦信息素扑面而来。
    肩上一痛一酥，莫唐呼吸甚至有短暂的停滞，人几乎是立刻软了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浴缸里坠去。
    下一秒，腰上横过来的手臂阻止了下坠的趋势。
    莫唐缓缓眨了下眼，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暖流从肩头向全身流动，有不属于他的东西进入了他的身体，莫唐眼角不受控制地溢出生理性泪水……
    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换好衣服躺在了卧室的床上，身旁是侧着身面向他的alpha。
    楚阔将手霸道地搭在莫唐的腰上，仿佛巨龙圈着自己的财宝般，安静地闭着眼睛。
    莫唐没有出声，只轻轻翻了个身，和楚阔面对面，看着他完美的五官，等睡意上涌后，才闭上了眼睛。
    ……
    三个月后，欧阳郁在看守所遭到信息素攻击精神失常的消息传了出来。
    此事欧阳家在各家族打击下已经一蹶不振，因此各家听说后最多只是挑了下眉，没什么人把这件事当事。
    毕竟手上这么多人命，最后只是得了个疯了的结果，还算是好的了。
    莫唐中间回过段家一趟，那时段家老爷子已经知道了当年段泽海出事的真相，莫唐本以为自己提起要搬出去的事会被反对，但后来段老爷子同意了，虽然没见着面，但他让管家转告他，之后他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他百年之后除了段家也给不了他什么，也就不要求他什么了。
    搞了半天连自己长子的死都没弄清始末，原本满心想要振兴段家的段老爷子一夜白了头，再没有先前苦心谋划的劲头了。
    看看晚辈里只有莫唐资质尚可，也不再费心选拔，直接提前立了遗嘱，指定莫唐为段家继承人。
    莫唐对这个继承人是没多大热忱的，但鉴于楚阔是楚家继承人，虽然段家比不上楚家，他至少还是得当个继承人才能稍微拉近点他和楚阔的差距。于是最后莫唐没有拒绝当这个继承人。至于其他段家人满不满意这个安排他就管不了了，只能让段老爷子自己去解决。
    因为有乔林经常给莫唐开小灶，莫唐的信息素应用能力已经有了飞跃的进步。
    等到从安德里毕业的时候，莫唐的小白猫已经长成了将近一米长的小白虎。
    关于猫会变成虎这件事，莫唐起初也是没想到的。
    一开始他还幻想着自己继续学习下去，小白猫的特殊能力会不会是人见人变铲屎官。
    后来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楚阔，楚阔一边说着他太可爱了一边差点把他亲闷过去。莫唐合理怀疑他只是想亲自己，而不是因为自己太可爱了。毕竟自从完成腺体标记之后，某人隔三差五就要检查一遍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
    从安德里毕业之后，莫唐进了段家的公司，楚阔则接管了楚家。
    虽然是自己家的公司，但莫唐却没有资本家的优越感，反倒觉得自己只是个为家族打工的社畜。楚阔则十足的资本家气场，本来之前秦家还能稍微和楚家抗衡，但在这几年楚阔的强势手腕之下，俨然已经有些楚家一言堂的趋势了。
    进入工作，两个人都忙碌了许多，楚阔更是经常出差，有时候隔个大半个月见不着人也是常有的事。
    一开始莫唐还没有什么危机感，直到这天收到陈茵寄过来的结婚请柬，他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楚阔似乎还没向他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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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离家出走
    这天楚阔出差归来，进门刚一开灯就察觉到了异常。
    以往有时候他出差回来得晚，不想莫唐熬夜等自己，就不会提前告知莫唐，但回来后，知道莫唐在家里，只要他打开灯，看到处处透着温馨的家，再累也会轻松许多。
    但是今天开灯后，楚阔看着屋内明明一样的布置，却失去了往常让他感到温暖的力量，心底直觉不对劲，却一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很快，他反应过来，是因为屋内奶香味与以往相比，实在太过浅淡……
    将包随手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楚阔甚至来不及换下鞋，人便朝着卧室走去，并且尽量不发出声音。
    打开卧室的门，alpha优秀的夜视能力让他很容易便发现，卧室此刻空无一人。
    这个时间，莫唐居然不在家？
    楚阔皱起眉，拿出手机，拨通了莫唐的号码，却没人接通。
    直到第三次，对方才终于接起。
    “喂？”
    听出莫唐声音里浓浓的睡意，楚阔轻轻松了口气，不是遇到什么意外就好。
    “你不在家吗？”楚阔声音温柔。
    此刻的莫唐正在自己名下离公司最近的房子里，他已经搬过来有一个礼拜了。
    听出手机里是楚阔的声音，莫唐还迷迷糊糊的，下意识答道：“在家啊。”
    楚阔沉默，开始思考莫唐说谎的理由。
    “我在家里，没看到你。”楚阔直白道。
    莫唐这才清醒了些：“你回来了呀，我在桂铭区这个家。”
    楚阔：“怎么突然去那里住了？”
    莫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反问他道：“你收到陈茵的结婚请柬了吗？”
    楚阔挑眉，虽然不理解陈茵结婚和他不在家住有什么关系，但还是道：“我刚回来，还没看。”
    “那你自己想想吧！”莫唐一心虚，声音就忍不住提高了些，“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我也要睡了。”
    时间确实已经给你不早，确认莫唐是安全的，楚阔也就暂时不着急追问他：“好，你睡吧。”
    莫唐利索地挂了电话。
    “……”楚阔盯着熄屏的手机，愣了片刻后，拨通了自己助理的电话。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莫唐遇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
    翌日，窗外阳光正盛，莫唐被门铃声吵醒，顶着凌乱的发型去开门。
    不出所料，门外站着的正是出差回来莫名发现自己omega丢了的楚阔。
    楚阔带了莫唐喜欢吃的早餐过来，熟门熟路地越过睡眼惺忪的莫唐，走进厨房。
    盛好早餐从厨房出来，见莫唐还靠在墙边迷迷糊糊的样子，楚阔笑着走近，将人揽进怀里亲了一口后揉了揉脑袋。
    “快去刷牙洗脸，出来吃早餐。”
    莫唐清醒了些，习惯性地靠在他身上，环住他的腰：“好困。”
    楚阔：“那再睡会儿？”
    “嗯。”
    说着，莫唐转身回了卧室。
    还没彻底清醒的他完全没有看到alpha放在玄关处的小行李箱。
    窝在被子里，睡意重新上涌的时候，他感觉身侧的床沉了一下。
    是楚阔换了睡衣躺到床上来了。
    闻着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莫唐往前拱了两下，钻进alpha的怀里，彻底睡死过去。
    卧室里的窗帘还拉得紧紧的，外面的阳光透不进来，昨晚没怎么睡的楚阔抱着自己的omega，也感觉到了困意，于是闭上眼，放任自己难得矿工偷闲一天。
    ……
    莫唐醒得比楚阔早，在熟悉的怀抱里醒来，让莫唐不想那么快离开。
    看着楚阔沉静的睡容，莫唐抬手，用手指轻轻描绘着他的眉骨，心底是说不出的满足喜欢。
    但很快他又想起自己为什么搬出来住，忍不住撅嘴，捏住了楚阔的鼻子。
    他这个伎俩已经对楚阔施展太多次了，alpha很快清醒过来，握住他捏着自己鼻子的是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哑着声音问他：“想我了？”
    未待莫唐回话，楚阔已经半撑起身子，低头吻住了他。
    这个吻在唇上肆虐了片刻，便渐渐下滑……
    等莫唐失神弓身，alpha才从被子底下重新钻了出来。
    “你……”莫唐说不出话来，红着耳尖伸手抹去了楚阔嘴角的痕迹。
    这些年了，除了最后一步，两人几乎尝试遍了所有的可能。
    但尽管亲热了那么多次，包括很多次他先惹的火，每次结束之后莫唐还是会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楚阔低头亲了他一下，被嫌弃地推开后也没说什么，只轻笑了一声，便埋进omega的后肩，对着那处散发着浓郁诱人信息素的位置，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他喜欢放任自己信息素侵略莫唐身上每一个细胞的感觉，还有什么比omega身上散发着自己的信息素更能够满足alpha的极端占有欲呢。
    刚翻过一次峰顶的莫唐再次被推着送上更高的波浪，仿佛灵魂随着高涨的波涛狠狠撞在悬崖峭壁之上，在极致的快感中，从指尖到骨髓，碎成了水珠。
    这只是腺体标记而已。
    从失神中恢复的莫唐舔了下嘴唇，有些好奇，最终标记会是什么样的。
    耳边alpha的喘息已经是控制不住的混乱，莫唐的手往下，却很快被捏住了手腕。
    楚阔咬了下他的耳尖，声音低沉得可怕：“现在不要招我。”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莫唐偏过脑袋，声音很低很轻：“又没人让你忍。”
    他的声音虽然几不可闻，离他这么近的楚阔还是听见了，但楚阔没有出声辩解，只将怀中的omega翻了个身，紧紧靠近。
    莫唐低垂着眼，纵容alpha在他身上放肆，却不免有些自己说不上来的低落。
    似是察觉到他的情绪，楚阔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侧过脸来，深深吻住了他。
    荒唐的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
    楚阔的助理送来文件的时候，莫唐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厨房餐桌上吃楚阔早上买的早餐，不，已经变成午餐了。
    楚月悦是个女alpha，她跟着楚阔有三年了，自然知道莫唐在自己老板心中的地位。
    只冲着莫唐打了个招呼，便不敢再多看一眼。
    楚阔坐在书房沙发上，看她带来的文件，其中便有他昨晚连夜吩咐她去查的关于这段时间莫唐接触过什么人的报告。
    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人或什么事，莫唐不可能一声不吭就从两人的家里搬走。
    他怀疑是不是楚家的谁跑莫唐跟前嚼舌根了。
    楚月悦显然不这么认为，这些年在楚阔的铁血手腕下，楚家早就是楚阔的一言堂了，就算两人至今没有成婚，也不可能有人敢冒着得罪楚阔的风险来找莫唐麻烦。
    更何况楚阔出差的这段时间她都在公司这边，真发生了什么事，她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
    莫唐的异常，应该和楚家这边没什么关系。
    楚阔不动声色地合上了调查报告，递还给了楚月悦。
    “再查。”他要答案。
    楚月悦低头：“是。”
    回去的时候路过餐厅，楚月悦看到莫唐正看着窗外发呆，察觉到她的视线才回过头来，冲她礼貌地笑了笑。
    “小莫总，那我就先走了。”楚月悦打了声招呼，便快步离开。
    为什么老板不自己问小莫总呢？楚月悦助理在心底对着空气发问。
    助理离开后，楚阔放下工作，来到餐桌旁，弯腰亲了下莫唐的湿发。
    “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人准备食材。”楚阔问他。
    莫唐眼珠子转了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楚阔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道：“你在这里，我要回哪里？”
    “公司不忙？”莫唐问他。
    楚阔在他身边坐下：“还好。”和自己的omega好像要跑了这件事相比，公司的事都是小事。
    莫唐不吭声了。
    楚阔：“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住了？”
    莫唐：“你觉得呢？”
    “原来的家住腻了？”楚阔顺着他的意思猜测道。
    莫唐：“……你再好好想想。”
    楚阔回想了一下从他回到家到现在莫唐的所有言行举止。
    很快，他想起了莫唐昨晚突然提到的那件事。
    “和陈茵结婚有关？”楚阔挑眉。
    莫唐垂着眼沉默，微微屏住呼吸，有一点点紧张。
    占有欲上头、求生欲落跑的alpha：“她结婚，和你离家出走有什么关系？”他没记错的话，陈茵应该是omega。
    ……莫唐深吸了口气，开始收拾碗筷。
    楚阔继续猜测：“你放心，我会让助理把那天空出来，陪你过去。”
    可以说是毫无默契了，听他猜的完全不着边，莫唐及时喊停：“你先去书房处理公司的事吧，我去把碗洗了。”再听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真生气了。
    莫唐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很少让楚阔这样猜他的心思，但这次却如此反常，只有可能是，这件事他不好意思说，或者说由他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看着他走进厨房的背影，坐在餐桌旁的认真思考分析的楚阔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沉静的眼神闪了闪。
    他明白过来自己omega反常的原因了。
    第五十二章 我们结婚吧
    从安德里毕业后，楚阔才正式执掌楚家，楚家产业庞大，需要他投入巨大的精力去熟悉，加上莫唐年纪还小，因此楚阔原定毕业后求婚的计划被推迟了。
    一晃，就过了三年。
    这期间除了必须克制的欲望，两人相处和伴侣所差不多，楚阔原本是打算等年底把楚家主要业务稳定在本城，减少出差必要，然后再准备婚事，只是这个打算还没跟莫唐说。
    悟出来自己的omega在生气什么，楚阔便从容了些，在莫唐从厨房出来路过自己的时候，抬手将人拉到了怀里。
    “明天有时间吗？”楚阔亲了下他唇角，问道。
    莫唐垂着眼，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干嘛？”
    楚阔：“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莫唐也没问什么事：“可以呀。”
    楚阔看着他分明闹着别扭却还是乖乖应了自己的模样，心底一片柔软。
    “谢谢你。”
    莫唐哼了一声。
    翌日，莫唐坐上来接自己的车，副驾驶上坐着的是楚阔的助理。
    “楚阔呢？”莫唐问她。
    楚月悦：“楚总在酒店等您。”
    酒店？是有应酬？
    莫唐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楚阔是让自己帮什么忙了，他今天穿的只是平时上班的衣服，不知道合不合适。
    “我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莫唐问楚月悦。
    助理摇头：“不用，您穿什么都可以。”
    莫唐：“？”
    见莫唐明显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女alpha忍不住勾起嘴角，替自己老板准备的惊喜保密。
    金蒂亚酒店是楚家的产业，莫唐进去后，直接被领上了顶楼。
    步出电梯，入目的是夜空下一地红色玫瑰花瓣。
    不远处的音乐喷泉旁有人在弹着钢琴。
    莫唐的目光落到了光路尽头那个挺拔的身影上。
    他没记错的话，今天不是两人任何纪念日，楚阔布置这些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哄自己回家？
    莫唐猜测着，朝alpha走去。
    “今天是什么纪念日吗？”他故意问道。
    楚阔愣了一下，但很快回答他道：“以后的纪念日。”
    以后的纪念日？莫唐没听懂。
    “饿了吗？我们先吃饭。”楚阔带他到桌旁，为他拉开椅子，等他坐下后，才在他对面落座。
    两人一边聊着工作上的事情，一边吃，时间过的很快。
    看着楚阔吩咐厨师可以上甜品了，莫唐笑着看他：“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楚阔：“哪里不对劲？”
    “突然约我来酒店吃饭就很不对劲。”莫唐眯了眯眼。
    楚阔失笑：“之前不也一起来过吗？”
    莫唐不说什么，就摇了摇头。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对方一点点的不对劲都是能感受出来的。
    甜点很快上来了，出乎莫唐意料的是一个小蛋糕。
    他已经挺久没吃这种甜食，就算是生日的时候，蛋糕更多的也只是点缀。
    突然，莫唐脑海里闪过曾经还小的时候在电视机上看过的那些古老浪漫桥段，其中便包括主角在蛋糕里吃出来戒指……
    难道？不会吧？
    莫唐轻轻挑了下眉，看了眼楚阔，发现对方的目光也落在蛋糕上。
    到这一步，莫唐基本已经心里有数了。
    看来自己的alpha早就猜出他闹别扭的原因了，但是昨天却还是只字不提，让自己郁闷了一晚上。
    莫唐低垂下眼，看着被摆到自己面前的小蛋糕，却迟迟没有动手，而是开口道：“我吃饱了，不太吃得下了，回家吧。”
    楚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哄道：“这是他们新研制的口味，你应该喜欢吃，尝尝看。”
    莫唐拿起小叉子，在蛋糕上比划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该从哪里下手。注意到楚阔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手上，几秒后，莫唐突然又放下了叉子。
    楚阔：“……怎么了？”
    莫唐笑了下：“想吃布丁了。”
    “我让他们准备。”
    “好，蛋糕就不吃了”
    楚阔抬手，让人把蛋糕撤下去换布丁。
    此刻，后厨一片慌乱。
    莫唐一手搭在桌上，随着钢琴曲的旋律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对面的alpha突然起身。
    “我去趟洗手间。”
    “好。”
    目送楚阔离开，莫唐终于憋不住笑意，两眼弯起，狡黠灵动。
    楚阔回来的时候，莫唐已经恢复了正常。
    很快，主厨送来了新做的甜点。
    莫唐拿起小汤匙，在楚阔的注视下，往边缘刮了小小一层，放进嘴里。
    “嗯，挺好吃的。”莫唐吃了一小口，评价道。
    楚阔：“你喜欢就好。”
    本以为这次莫唐应该会照着他的设想，将布丁吃完，却没想到吃完那一小口，莫唐就放下了小汤匙。
    “怎么不吃了？”楚阔眼皮跳了跳。
    莫唐：“最近想减肥，还是不吃甜食了。”
    楚阔：“怎么突然想减肥？你这样挺好的。”
    莫唐：“健康饮食嘛。”
    楚阔突然紧张：“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他经常出差，也怕莫唐有什么事不想让他担心隐瞒他。
    “没有，你想什么呢。”莫唐失笑，但被他突然严肃下来的神情暖到，切实感受到了他的担心。
    “有什么事的话不要瞒我。”楚阔叮嘱道。
    “嗯，”莫唐拿起刚刚放在一旁的外套，“回家吧。”
    见他似乎是累了的样子，楚阔跟着站起身来，没再说什么，只道：“好，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楚阔绞尽了脑汁把求婚戒指藏在所有莫唐可能发现的角落，但巧的是，每次莫唐都在即将发现的边缘擦身而过。
    如此一周下来，楚阔原本计划周到的求婚，竟是半点进展也没有。
    在莫唐又一次“巧合”地错过发现戒指的机会，楚阔终于意识到了自己omega的作弄。
    这天早晨，莫唐窝在楚阔怀里睁开惺忪睡眼，抬手正想伸个懒腰，突然发现手指有些沉，他眯起眼睛看向那处，发现了无名指上不知何时被套了个银圈。
    莫唐噌一下直接坐了起来。
    察觉到他的动静，楚阔醒过来，见他看着手上戒指发呆的模样，有些好笑地拉住他的手，被体温温暖的银圈相撞，莫唐下意识蜷起手指。
    楚阔跟着坐起来，将人重新揽回自己怀里，贴在他耳边温柔道：“我们结婚吧。”
    没有什么刻意的惊喜，就在这样一个平静的早晨，许下牵绊一生的承诺……
    莫唐靠在他的怀中，嘴角含着最暖的弧度，轻轻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还有两章左右，再加些婚后的日常，这篇文就差不多完结啦。
    这几个月来写得磕磕绊绊，感谢大家的包容。
    下个月可能会开新文，具体预收哪本还没定，要努力存稿重新振作了，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鞠躬
    第五十三章 荒唐数日
    婚礼尚未筹备完毕，莫唐先一步迎来了发情期。
    omega脸颊泛红，额角的发已经被汗水浸湿，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轻喘着勉强保持理智。
    楚阔下班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屋内弥漫着的浓郁奶香几乎让他失控，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他咬着牙从房间里拿出了备用的抑制剂。
    莫唐窝进他怀里，一只手握住了他拿着抑制剂的手腕，抬眼看着他，没有说话，高热已经让他有些意识不清，只循着本能行事。
    楚阔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闷闷的咚的一声，装着抑制剂的针管掉在了地毯上。
    Alpha低头，略显急促地吻上了他滚烫的唇。
    仿佛醇香的咖啡被打翻，浓郁焦苦气味飘散开来，和清甜的奶香在空气中交融。
    纤细白皙的脚腕搭上沙发靠背，圆润的脚趾仿佛琴弦，随着编曲一会儿绷紧一会儿放松，在迎来最激荡的乐章时，几乎让人担心琴弦会就此绷断，但最终，华彩过后，一切重归平静。
    水雾弥漫的浴室内，莫唐浑身酸软地躺在浴缸里，手指尖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他的后背枕着的是alpha的胸膛，回想起两人刚刚在沙发上做的事，还未恢复的潮红再次覆盖全身。
    察觉到他的害羞，楚阔伸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人扭头看自己。
    “有哪里不舒服吗？”
    莫唐摇头：“……还好。”
    长睫上不知何时挂了颗水珠，湿透的发丝有几缕粘在了脸颊，白嫩的脸上泛着一直退不下去的潮红，甚至连肩膀都润泽的光。
    怀中的omega此刻就算什么也不做，都能轻易挑动alpha的情/欲。
    反之，亦然。
    耳畔是alpha骤然低沉的呼吸，或许是浴室里温度过高，莫唐竟觉得空气有些稀薄，让他喘不过气来，很快，他的呼吸变重。
    “我们出去吧。”莫唐手指撑着浴缸边缘，缓缓站起身来。
    但未待他抬起脚，身后随着他起身的高大身躯先一步压了过来。
    滚烫的肌肤触碰上冰凉的瓷砖，莫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身后alpha的身躯挡着，他无处可躲。
    “别……”别在这里。
    他只来得及发出半个字，就被捏着下巴抬头堵住了嘴。
    本就稀薄的空气这下彻底被挤出了胸肺，莫唐腿软得站不住，如果不是腰间紧锁着自己的那只手，恐怕他已经控制不住跪倒在浴缸之中。
    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唯有身后的力量可以支撑。
    莫唐眼角红透，半边脸颊贴在砖上，企图能够降低一些身上的温度，泪水在晃荡中从眼眶掉落，和身上的汗水融合着流下，溶于清水之中。
    墙砖虽然冰凉，但是却又硬又硌，察觉到他不舒服地挣扎了一下，alpha停下动作，让他翻过身来，靠在自己身上，随后，迈步离开了浴室。
    回卧室的这段路明明很近，此刻对莫唐来说却慢极了。
    泪水因体内极大的刺激仿佛断了线的珍珠滚落着，湿漉漉的手指掐着alpha宽厚的肩膀，殷红的唇张开又合上，最终忍不住哭腔，咬上了alpha的脖颈。
    鲜血的味道却让alpha更加兴奋了，他甚至等不及回到卧室，转身便将人抵在墙上，便狠狠欺负了起来。
    ……
    莫唐醒过来的时候，窗外一片黑暗，他眨了眨眼，有些分不清楚时间。
    察觉到他的动静，楚阔凑近，将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醒了？”
    莫唐张口想回答，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
    楚阔笑着亲了下他额角：“昨天你说太多话了。”
    昨天？
    回忆上涌，莫唐在黑暗中瞪了眼自己的alpha，也不管嗓子不舒服，控诉道：“我都跟你说不要了，你都不听！”
    楚阔不是很真诚地道歉：“是我的错。”
    “饿了吗？”
    莫唐成功被转移注意力：“好饿。”
    楚阔：“我去煮点简单的。”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卧室去了厨房。
    被窝里少了个人，莫唐突然有些情绪低落起来，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去给自己弄吃的，但是发情期alpha离开自己这件事，还是让他不受控制地难过起来。
    就在他蜷起身子的那一刻，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莫唐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怎么办，你不在我眼前我就觉得心慌，我抱你去沙发边休息边等我好不好？”楚阔边说着，边将莫唐脸颊上的发丝拨开。
    莫唐皱了皱鼻子，主动伸手扑进他的怀里，嗯了一声。
    这个时期的omega是极度脆弱敏感的，alpha稍微的忽视都可能给他们造成精神上极大的隐患。所以几乎每一个alpha在课堂上都学过如何照顾这个时期的omega。
    刚给莫唐喂了几口汤，楚阔便发现他的体温又升高了。
    最后只能匆匆给omega喂了支营养剂，便将人抱回了卧室。
    ……极致的荒唐持续了数日。
    *
    两人的婚礼并没有广而告之，而是只邀请了亲人和交好的朋友出席，在两人相识的城市海边，办了个小小的仪式。
    其实莫唐本来连婚礼都不怎么想办的，在他看来，日子是两个人过的，不需要婚礼这种仪式。但楚阔坚持要办，莫唐可以不要求，但他不想委屈自己的omega。
    最后两人意见折中，达成了这么一个结果。
    再怎么从简，婚礼由楚阔安排，便注定了不会潦草带过，证婚人更是专门邀请了里森校长。
    海鸥在湛蓝的天边划过，海浪翻涌着朝岸边扑来，细腻的白沙之上，alpha和omega拥吻在了一起。
    来宾热烈的掌声之中，两人眼角都有些发热。
    “遇到你，是上天给我的最大幸运。”楚阔的声音温柔深情，仿佛深海鲸鸣。
    莫唐勾起嘴角，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还有一丝微弱的哭腔：“我也是。”
    烟花在天空绽开，星火湮灭在海平线上，咸湿的海风吹来，带着大海的祝福。
    乔林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早已泣不成声。莫唐的幸福，是他此生最大的牵挂，如今他终于能亲眼看着他的儿子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也就没有遗憾了。
    他仰头，看着天空中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爬上来的星星，想，不知道哪一颗是段泽海，段泽海应该也看到了吧，他们的孩子这么优秀，这么幸福。
    ……
    结束婚礼后回到酒店，莫唐跟被抽了骨头似的瘫软在沙发上，连衣服都懒得去换。
    结场婚，真的是太累了。
    在他眼睛耷拉着就要关上的时候，背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莫唐配合地抬手搂住对方的脖子，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抱着前往浴室。
    接下来发生的事水到渠成，等两人从浴室出来，莫唐连指尖都已经抬不动了，一触到床，立刻就陷入沉睡。
    楚阔撑着手，侧躺在他身旁，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他自己也没察觉的笑意。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第五十四章 婚后
    楚阔和莫唐的婚事很多家族一开始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毕竟两个家族差距几乎大到楚家扶贫估计也不怎么扶得起的地步。
    但是眼看着莫唐掌权之后在楚阔支持下渐渐壮大莫家，其他家族坐不住了。
    这笑话再看下去，他们就是笑话了。
    意图破坏两人感情的手段层出不穷，毕竟楚阔的支持意味着的是庞大的资源。
    起初楚阔并没把这当件事，毕竟那些人再多花招在他眼里也不过是耍猴戏。
    但巧合的是偶然一次两人在同一座城市出差，莫唐心血来潮提前到他下榻的酒店等他，就撞上了别人给他准备的“点心”。
    这种准备对楚阔来说并不新鲜，往常助理都会提前替他清场，将人赶走，不幸的是这次助理到的比莫唐晚。
    结束应酬回到酒店的时候，楚阔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自己的助理站在客厅一脸惨白，另一边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同样惨白着一张脸。
    而自己的omega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听见声音看向自己，却只看着，一句话也没说。
    几乎是瞬间，楚阔就明白什么情况了，虽然他什么都没做，面对莫唐冷漠的眼神，却没来由的心虚了几分。
    “这是怎么了？”楚阔走到莫唐身边，在他身旁坐下，话是问自己的助理。
    助理还算有点眼色，立刻解释道：“齐家的omega，没提前预约就自己来了酒店，我过来整理房间，没来得及把人赶走，莫总就到了。”
    齐家的omega白着脸站在一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莫总您别生气，我马上走。”
    莫唐抱着胳膊没说话，看都没看他。
    楚阔：“我认识你吗？”
    齐家omega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
    楚阔眸光冷了下来：“报警吧。”
    助理：“好。”
    莫唐挑眉。
    楚阔这才转身面对自己的omega：“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私自闯进来做什么，这种关系安全的问题，还是报警解决妥当一些。”
    莫唐点了下头：“随你。”
    未待楚阔松口气，莫唐跟着又问了一句：“不知道楚总这是第几次报警了？”
    楚阔：“我第一次看到人。”
    助理连忙出声：“之前都是我报的警。”
    之前都是助理替老板清完场老板才到的，没想到今天会来不及直接撞上莫唐。
    莫唐冷笑了一下：“看来不是第一次了。”
    助理：“……”他是不是不该说话？
    楚阔看了眼脸色更白了的助理，开口道：“你带着人去大堂等警察，酒店的人要是问，知道怎么说吧？”
    助理弯腰：“好！”
    等房门重新关上，莫唐脸上冷漠的面具掉了下来，脸颊因为生气微微泛红，他是真的怒了。
    楚阔心疼地伸手想要抱人，却被推开了。
    alpha理亏：“我保证，没有下次。”
    莫唐：“齐家是吧，我记住了。”
    故意告诉他楚阔也在这里出差，故意让他知道楚阔住在他们家酒店，故意让他这个时间过来，齐家……胆子很大啊。
    “别生气，交给我处理。”楚阔安抚他道。
    莫唐却摇头：“不要，我自己来。”
    他守着莫家产业懒得扩张不是他没能力，但似乎反倒让这些人小瞧他了。
    手段拙劣到简直就是看不起他。
    很好，那就看谁玩得过谁吧。
    楚阔见他并不是生自己的气，这才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抬手将人抱进怀里，这次，莫唐没有再推开他。
    “辛苦你保护我了。”
    莫唐骄矜地哼了一声：“你老实点。”
    omega深知杀鸡儆猴的道理。
    九月，齐家被剔除滨海城地块竞标资格，取而代之的是从开始就没有竞标意向的莫家。
    年底，齐家光缆产业因内部斗争，核心技术外泄，股价跌停……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递到齐家家主桌前，头发半百的老人被气吐了血。
    因着齐家这个前车之鉴，各个家族再没人敢往楚阔跟前送人。
    所有人都意识到，莫家那个omega，并不是省油的灯。
    *
    天中是楚阔和莫唐相识的起点。
    婚后，楚阔出资给天中捐了一栋楼，正逢天中百年校庆，他收到了演讲的邀请。
    两人本来没打算参加，但正好莫启初和新男友修成正果，婚期就在校庆前后。
    既然是顺路的事情，楚阔便没有推掉邀请，只是告诉校方会带自己的伴侣前往。
    ……这么多年过去了，莫唐当初的班主任李胜松仍然在天中教书。
    校道上，老李看到楚阔，没认出来这个当年极其优秀的学生，倒是楚阔先上前打了招呼。
    “哦，楚阔啊，没想到你会回校。”李胜松笑眯眯的，“去年你给学校的捐款我也听说了，年少有为啊年少有为。”
    楚阔：“这是应该的，毕竟学校培养我这么久。”
    李胜松连连点头：“知恩图报，现在很少人能有这样的心境了。”
    “老李！”
    突然，一道欢快的声音从楚阔身后冒出来，莫唐见两人聊了会儿老李都没认出自己，忍不住出声。
    李胜松愣了一下，打量了莫唐片刻，似乎才认出他是谁：“莫唐？”
    “是我呀老师。”莫唐笑得乖巧。
    回到学校，他似乎重新找回了这个二十多岁该有的朝气。
    平时和各个家族明争暗斗、权衡利弊，搞得他心理年纪都噌噌噌涨了不知道多少倍。
    还是学校好啊。
    李胜松：“你也回来了啊，太好了，我刚刚都没认出来，越来越帅气了。”
    莫唐知道因为信息素的关系，自己这些年外表的变化，比起上学时候的青涩，如今他的五官精致了很多，和高中时候的模样差别很大，李胜松忍不出来也正常。
    “哈哈，谢谢老师夸奖。”莫唐笑得开心，“我们那届还有谁回来了吗？”
    李胜松眯起眼想了会儿：“我想想啊……对了，我记得你那时候和许朝是同桌是吧，许朝也回来了，学校邀请他在大礼堂演出。”
    许朝。莫唐眨了眨眼。
    “说曹操曹操到，许朝不就在那儿。”李胜松冲两人背后招了招手。
    莫唐回头，一眼就看了气质突出的许朝。
    许朝看到他们也愣了一下，但很快走了过来。
    “莫唐？”许朝迟疑着打招呼道。
    莫唐笑着冲他摆手：“是我。好久不见。”
    “对，从你转学之后就没见过了。”说到这里，许朝的目光落在了楚阔身上，“楚学长？你们？”
    楚阔冲他点了下头：“我们结婚了。”
    许朝顿了下才道：“恭喜。”
    李胜松听了却是十分震惊：“你们在一起了？”
    莫唐：“是啊老师，可惜你现在没法抓早恋了。”
    李胜松被逗乐了：“就算当初知道了我也不拦你们。”
    莫唐：“没想到啊，老师这么开明。”
    “那时你们要是闹分手不就影响成绩了。”李胜松解释。
    莫唐：“……”是他天真了。
    几人站在一起闲聊的同时，沉寂了数年的“天中omega群”因为一张照片，重新热闹了起来。
    【哇，那个alpha是不是楚阔学长呀。】
    【我就认出来老李了，除了楚男神，另外两个是谁？】
    【不认得……】
    【我知道我知道，23届的莫唐和许朝，一个高二转学走了，另一个艺术生，我们同班的。】
    【他们怎么凑一起了。】
    【还有谁不知道楚男神给天中捐了一栋楼的吗？】
    【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吗？】
    【同学们，我有一个爆炸消息。】
    【什么？】
    【楚男神已婚了！】
    【哇靠，谁这么牛逼收了男神？】
    【咳咳咳，就是站他旁边那个，我刚刚从他们后头溜达过去，听见人家说结婚了。】
    【莫唐？】
    【哇……】
    【哇……】
    【哇……】
    ……很快，各个群成员收到了一条信息，群主已解散该群。
    学校里，莫唐几人瞎聊了一会儿，李胜松就被其他老师叫走了，很快校方也让人来叫走了许朝。
    他们在学校的熟人少，便只牵着手在已经有些许陌生的校道上闲逛，边回忆刚认识时候的点滴。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对我有意思了？”莫唐问楚阔，“不然怎么去你家补课的就我一个人？”
    回想起那时候一个人去楚阔家补课的事，莫唐十分好奇。
    楚阔勾起嘴角：“谁让只有你报名了。”
    莫唐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才不信他。
    紫荆花瓣旋转着落在地上，闻着熟悉的玉兰花香，莫唐看着，缓缓舒了口气。
    “好神奇，那时候在学校里，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这样子再回来。”甚至连他转学的时候，都未曾对这所学校有过留恋，但今天回来，却能在走过每一处地方，回想起曾经自己在这里做过的事情。比如不远处那片操场，比如那栋走过千遍的教学楼……
    不知不觉，莫唐牵着楚阔的手紧了紧。
    楚阔偏头看他。
    “以后我们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好不好？”莫唐问他。
    看到他眼眶里隐约的水光，楚阔愣了下，但很快回答道：“好。”
    回忆带来怅惘，好在他们不留遗憾。
    这次校庆晚会，楚阔被邀请作为优秀校友上台演讲。
    莫唐坐在下面第一排，看着他发光的样子，心底满是骄傲。
    这个alpha，是他的。
    “……我对天中的感激，除了感激它这些年对我的栽培，也感激它让我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台上，alpha的目光直直落到了第一排。
    “莫唐，我的伴侣，他也是天中的校友。我们两人对天中的感情一直……”
    莫唐不知道他的演讲中会谈到自己，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名字被提起后周围校领导对自己投注来的目光。但他没有转头，只专心看着台上的人。
    天幕将暗未暗，结束校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三两结伴离开了校门。
    婉拒了酒局，两人散步着从校门口出来。
    莫唐没有跟着楚阔前往停车的地方，反而拉着人来到了公交站台。
    “陪我再坐一趟791吧。”
    夜风中，alpha的眼神如月光般温柔。
    “好。”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啦，感谢大家的支持，下本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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