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宠妃:夫君欠收拾》作者:十三娇 文案: 套路玩的深,谁把谁当真? 她是骄横跋扈的公主,他是冷傲暴虐的国君,她诱拐敌国后被侵犯,杀他妻妾,灭他子嗣,却宠冠后宫…… 正文 第一章 野兽般的男人 “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子允的唇角勾起一丝奸佞的微笑。 卫璎此刻才意识到,她被耍了,他千里迢迢把她从魏国带来,只为了将她变成一个俘虏。 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是谎言,这一切都不过是他设下的骗局。 “放开我!”卫璎奋力挣扎,不过却是徒劳的,两个家丁很快拿绳索将她浑身上下都绑了起来,锁在一间布满灰尘的空屋里。 是夜,子允在府上设宴,宴请吴国权贵,卫璎双手双脚被人绑住,放在筵席之上,如同一个玩物一般供人观赏。 “看到了吗?这是魏皇后之女,魏国最尊贵的长公主,魏王的掌上明珠,也是传说中魏国最美丽的女子,现在,是我子允的囊中之物,我想把她揉圆就揉圆,想把她搓扁就搓扁。”子允得意洋洋道,一双狐狸一般的眼睛闪闪发光。说着,还用一双手捏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抬起。 ”呦!是个美人儿。” 卫璎厌恶的将脸扭了开来,众人却嬉笑不已。 在子允说话的时候,席间一道清冷的视线朝她望来,男子一袭黑色的蟒袍,手中举着酒杯,散漫的神色中带着带着几分端详和打量。 感受到男子带有侵略性的目光,卫璎毫不客气的狠狠瞪了回去,却听一道声音悠悠响起, “魏国最美丽的女子?”声线上挑,音色里带着几分慵懒,“不如,你把这个魏国最美丽的女子赐给本宫如何?本宫想品一品,这魏国最美丽的女子是什么滋味。” 他一开口,席间骤然间安静了下来。 “这……”子允的脸色僵了僵,不过须臾便笑道:“既然昭君看上了,子允定当双手奉上。” 昭君?! 听到这个名字后,卫璎脸色大变。 吴国太子昭君,吴国第一美男子,也是吴国王子中最残暴的一个,此人喜怒无常,诡谲莫测,心思深沉。传闻力能扛鼎,曾空手打死三只猛虎,也有传闻此人极其好色,时常夜御数女,吴国人视其如野兽般的存在。 “谢了。”昭君倒是丝毫没跟他客气,走到她面前,卫璎只感觉到他宽大的袖袍在她脸上扫过一道清风,整个人就一轻,被他从筵席上横抱而起。 卫璎慌了,猛然扭头朝子允望去,眸中还夹带着最后一丝哀求,然而当她看见了她满脸谄媚的笑意,眼睛最后一丝光便瞬间熄灭了。 昭君抱着她大步走了出去,轻飘飘的对子允说了一句,“借用一下卧房。” 说的就好像借用一下茅房那么随意。 星夜里,昭君抱着她在府中穿行,他的随从都跟在他身后,路过的侍从纷纷对他行礼。他对这里熟门熟路,很快走到了子允的卧房。他在门口一停,侍从便将门打开,他径直走进去,门又被关上。 子允的寝殿点满红烛,烛光摇曳,灯火通明,房内燃着珍贵的樨角香,青烟缭绕。一张紫檀木的雕花大床,外面挂着层层叠叠的橙色纱帐,看起来美轮美奂。 他将卫璎丢在了床上。伸手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卫璎腾的一下迅速起身,却被他用一只手摁倒。 “你还,挺机灵的。”昭君淡笑开口。 卫璎冷冷瞪着他:“我乃魏国公主,休得无礼!” 昭君却用一指不急不缓的挑起了她的下颚,玩味道:“子允已经把你献给我了,现在,你是我的女人。” 卫璎目光凌厉的注视着她:“不,我是魏国最尊贵的公主,如果你敢侵犯我,我父王的军队一定会踏平你们这里。” 这句话她说得气势十足,然而昭君却不由的嗤笑了一声,目光中带着讥诮:“魏国最尊贵的公主,居然会跟男子私奔到敌国?” 只一句话就灭了她的气焰,在她猝不及防之际,昭君伸手用力一扯,将她的衣服狠狠撕开。 “刷拉”一声脆响,卫璎感觉到胸前一凉,顿时又羞又恼。 撕布料的声音很好听吗?还没有人胆敢这样欺负她,卫璎瞪着他,也往他胸前一拽,用了吃奶的力气将他胸前襟一大块布料撕碎了。 昭君眼睛亮了亮,目光变得有几分玩味,“你就,这样迫不及待了吗?” “滚开!”卫璎一脚狠狠踢向了他,脚踝却被他握住。 “一起滚!”昭君抱着她转了一个圈,换成了她在上的姿势。 卫璎乘机想要从他身上逃走,然而在她爬起的那一刻,他却用指一勾,便把她上身唯一遮挡的肚兜也扯掉了。 卫璎顿时一惊,又屈又辱,伸手就是一巴掌,手却被他的大手抓住了,昭君一手摁住她另一边的肩膀,一翻,又将她压回了身下。 “你不老实……不老实可是要吃苦头的,待会儿,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他的力气真的很大,卫璎感觉到自己背部一阵钝痛,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她知道自己的力气不是他的对手,干脆换成掐的,连捏带掐,然而就凭她的力气,这些用在昭君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反而,更能激起他的欲望。 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野性,卫璎眼里发酸,红着眼睛瞪着他,就是不让自己哭出来。 很快,她就被剥得干干净净。 “你完了。”昭君忽然停了下来,神色变得莫测起来,唇角勾起诡秘一笑,卫璎愣了愣,四目相对时,卫璎这时才看清了他。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炯炯有神,此刻正逼迫她注视着他,五官轮廓分明,英挺而精致,眉宇间英气逼人. “疼,好疼!”下一秒,卫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接着拼命的推开他。 似乎意图安抚,昭君吻了吻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对她柔声道:“忍一忍,一会儿就舒服了。” 其实他根本不会安抚女人,从前也没有安抚过女人,从来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他已经把动作放的很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疼成这样,也许是年纪还太小。 卫璎心中愤恨,心想着你让我有多疼,我就要让你加倍!于是用力的扯了一把他的青丝,顿时拽下了一大把…… 正文 第二章 她的命,十二座城池来换 什么?她竟敢扯他头发?! 昭君吃痛,心里一恼,眸中多了丝狠戾,一把摁住了她的手,放在她头顶,对她的动作便没有了怜惜。 “我说过,不老实,可是要吃苦头的……” 卫璎却用那双含泪的双眸不服输的瞪着他,扯他头发的手也越来越用力,昭君便又加了几分力道。感受到这同等的报复之后,她终于松了手。 她终于懂了什么叫做野兽一般的男人,昭君,就是一只野兽。 他的喘息在她耳边越来越粗重,她的手便更加用力的攥起来,指甲几乎戳进肉里,似乎这样能缓解那里的疼痛。 她感觉她要被撕碎了。 她身为魏国最尊贵的公主,却受此屈辱…… 渐渐的,她的哭声停了下来,起初还在抗拒,却发现她越抗拒他就越疯狂,之后她就渐渐就不动了,直到他离开她的身体,她仍平静的躺在床上,目如死鱼,心中如同一摊绝望的死水。 “卫璎是吗?我还从未遇到过你这样的女人。”昭君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凝望着她清秀的侧脸,眸中的情欲之色没有褪去,声音里还带着粗重的喘息。 卫璎恍若未闻,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天花板,他忽然凑上来,耳边轻声道:“阿璎,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属于我。” “你做梦!”卫璎冷笑了一声,忽然起身,拔下头上的金钗,用力的捅进了昭君的脖子里。 “扑哧”一声,登时,热血四溅。 卫璎的脸上也溅到了昭君的鲜血,不过愣了须臾,她便收起金簪,扯下纱帐一裹,朝寝殿外跑去。 夜色漆黑如墨。卫璎在夜色中快速的奔跑着,像一只在黑暗中穿行的麋鹿。 下身被撕裂一般,每跑一步都火辣辣的疼着,她只能咬着牙让自己不断的向前跑。 “太子遇刺啦!”殿内传来侍从们惊恐的尖叫。 有人发现了她,喊道:“快!就是那个女人,快抓住他!” 昭君的侍从纷纷朝她追赶了过来。卫璎奋力的跑着,却发现眼前站了一个人。 子允。 他曾对她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曾对她说:“将子无怒,秋以为期。阿璎,你嫁给我好不好?” 他曾经对他说:“我不想亲眼看见你嫁给我哥哥。昭君是个跟野兽一样凶残的人,连内侍都不敢靠近他。” 然而他亲手把她送给了昭君。 黑夜中,子允负手而立,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温度:“你要去哪?”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恐怕子允现在已经死了一万次了。然而卫璎知道此刻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卫璎扭头看了眼就要追上来的昭君侍从,对他道:“子允,你若送我回魏国,我可以助你当上吴王。” 子允冷笑轻哧:“你现在不过就是我吴国的一个俘虏,居然敢跟我谈条件?” 追赶的侍从越追越近,子允听到了他们的叫喊声,大惊:“你杀了昭君?” 卫璎面不改色:“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了我,我许你当上吴王。” “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子允轻蔑一笑,却不知道自己因此而错过了一个成为吴王的机会。 卫璎终于再次被抓住了,这一次被送进了吴国的大牢里。 换上了吴国的囚衣,卫璎庆幸自己好歹不是一丝不挂,回想方才的血溅三尺的情景,卫璎觉得跟噩梦一般,手上,似乎还能感觉到他喷涌而出的炽热血浆…… 流了那么多血,他应该是,活不成了吧。卫璎暗暗想道。 却不知,经过太医连夜救治,昭君已经苏醒了过来,太医说,那簪子倘若再偏半分,只怕华佗再世也救不活他。 “那个该死的女人在哪里?”昭君醒后就暴怒得猛然惊坐起,却牵扯到了脖子上的痛处,一张俊朗的脸皱起,感觉到伤口又涌出新鲜的血液,他连忙用手按住。 他的贴身近侍李公公连忙扶住他,“殿下,殿下不能动啊,昨儿个太医毫不容易帮您止住了血,说您至少要在床上静养一个月。” “一个月?”俊秀的眉目蹙起,接着,就听见他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殿下息怒啊,那个女人已经抓住了,王上下令今日午时就斩了她。” “什么?” 昭君挑了挑眉。 “现在是什么时辰?” “未时。” “我要见父王,” 昭君正要下榻,李公公连忙按住他“殿下,不可啊,您有什么话老奴代您去传便好了,您这个身子是哪里都去不了的啊。” “滚开!”昭君叱了一声,此时吴王的声音刚好响在殿外。 “昭儿。” 吴王走进来,一脸心疼的看着昭君。只见他脖子上缠了厚厚一圈绷带,早上刚刚包扎好的地方又渗血了,由于失血过多,那张脸纸一般的苍白。 “父王。”昭君正要行礼,被吴王摁住了,“别乱动。” “父王别担心,儿臣身体还好。”昭君道,“听说父王要杀了魏公主?” 吴王神色凛然,冷冷道:“魏王派魏公主刺杀于你,其心可诛。杀魏公主是为了警示天下。” 昭君冷哼了一声:“可我想要的,可不是她的命。” “哦?你有别的计划?”吴王好奇道。 昭君眼中精光闪烁,悠悠道。“不如,趁此机会,让魏王把江北十二座城池割将给我们怎么样?” 吴王愕然:”昭儿,你要魏国江北的十二座城池?” 昭君的目光变得冷冽了起来,不急不缓道:“这卫璎是魏王最宠爱的女儿,若我们直接杀了卫璎,恐怕和魏国一战不可幸免。我们虽有意和蜀国联合攻打魏国,不过一切还未准备妥当,现在不可乱了计划……” “昭儿,你说的有理。”吴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若魏王不肯呢?” “不肯?”昭君微微眯起了眼睛,“那时再杀了她也不迟啊。” 先前,他向子允讨要卫璎,就是想以她为质要挟魏王。现在出了这件事情,吴国反而名正言顺了起来。 “她的命,就让魏王拿十二座城池来换。”昭君最终冷哼道。 正文 第三章 十二座城池不能给! 吴王立下国书,以卫璎刺杀吴国储君为由扣押卫璎在吴国为质子,逼迫魏王割江北十二城作为交换。 国书三日后送到魏国王城,随国书带去的还有卫璎随身的一块玉佩,魏王顿时大怒。 卫璎从魏国出走后,宫中就乱成一锅粥了,没人知道卫璎去了哪里,魏王差不多把整个魏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卫璎,没想到是去了吴国。 这吴国的世子子允先前代替吴王来出使魏国住进魏国王宫,前脚刚走,卫璎就不见了,想必就是这公子允把卫璎带去吴国的,没想到这吴王欺人太甚,将人绑架了之后,还厚颜无耻的跟他索要城池。 魏王一掌重重劈在案几上,气得浑身颤抖,吼道:“简直欺人太甚,真当我魏国是软柿子吗?” 但毕竟卫璎在他们手上,他不敢轻举妄动。他自想卫璎能平安归来,可这十二座城池,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阿璎的性子我了解,她能刺伤吴国的太子昭君,一定是那个畜生做了有辱她的事!”魏国太子卫容咬牙切齿道。 他看了国书后亦是气得要吐血,可卫璎是她唯一的亲妹妹,他怎能让她在吴国受辱? 卫容捏紧了拳头,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就十二座城池么,父王,我们应了,大不了,我以后再打回来……” 魏王同意割让城池换回公主的消息一出,举国震动,所有百姓纷纷大骂卫璎是一颗灾星。 卫璎一直在牢中待了整整七天七夜。这七天暗无天日,不知白天黑夜。 吴国的监狱阴冷潮湿,牢房里只有稻草可以取暖,跳蚤遍地都是,她最害怕的是老鼠。晚上在她睡着的时候会啃她的脚趾。 魏国国书送到时,终于将她从牢中放了出来,等到魏国使节带着城契来赎回她之前,她将暂居王宫别苑,吴王还安排了一个宫女伺候她的起居。 卫璎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镜前梳妆,这才好奇的问宫女,“吴王怎么肯把我放出来了?” 宫女说:“我也是听人说的,这件事已经在天下传播了,据说因为你刺伤了太子,所以王上让魏王用十二座城池来换你,魏王答应了,所以吴王才把你放了出来。” “你说什么?”卫璎的神色骤然一僵,“十二座城池?!” “魏王已经派节度使带着城契过来接你了,差不多三日,就可以到了。” “咔嚓”一声,卫璎手中的玉簪已经一折为二。 十二座城池,呵呵,她的命居然值十二座城池…… 若父王真的拿十二座城池来换,这十二座城池的百姓一定沦为吴国俘虏,被沦为刀俎上的鱼肉,任吴国宰割,她怎能因自己一时任性让这么多百姓遭此大难?那她卫璎岂不是祸国殃民? 十二座城池不能给! 她想写封书信寄到魏国,但怕在吴国王宫里书信无法传出,就算书信可以传,等到父王看到书信的时候,节度使已经到了…… 怎么办!她怎样才能阻止这一切?卫璎手足无措,一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殿下,魏国公主已经从牢里放出来了。”李公公对昭君道。 正在看书的昭君一滞,一双幽黑的双眸深不见底。 “在哪?” “别苑。”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的脖子上仍然缠着厚厚的绷带,稍微动一动就痛。这些都是拜她所赐。 他还从未见过那么狠的女人,明明看起来那么娇弱,前一刻还在他身下承欢,后一刻就能将她脖子刺穿还能面不改色,想到这里,他的眸色变深了几分。 在放她回魏国前,总要给她几分颜色瞧瞧吧。凉薄的唇缓缓一启,昭君吐出一个字:“宣。” 李公公立刻遣了底下的侍从去了卫璎的别苑,听说昭君要见她时轻描淡写的开口:“哦?他还没死啊?” 此时的卫璎正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吃点心,漫不经心的说:“见我?你让他再考虑考虑吧,你告诉他,让我再见到他,下手,就不会那么轻了。” 听着宫人传回的话,昭君气得几乎要昏过去。 今儿个也算是见识到了,他想不到一个俘虏竟如此猖狂。 要不是为了那十二座城池,她早就被他剁碎喂狗了。 想她如此猖狂,应该也是以此为依仗。昭君的双眸危险的眯起。 她不来?好,他去。 他带上几名近侍,径直朝别苑走去。 别苑原本是给秀女居住之地,位于后宫娘娘的宫殿和宫女住所两块区域之间,地方不好不次,毗邻御花园。 当昭君带着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赶往别苑时,却在御花园停住了,只见在一片姹紫嫣红中间,卫璎正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荡着,神色无悲无喜。她的身姿看起来很纤弱,鹅黄色的长裙在空中飘舞,像一只蝴蝶。 他一抬手,身后的人就停下了。 居然,还有心情荡秋千? 昭君挑了挑眉,心中忍不住一声轻哧。 这公主,心究竟是有多大。 “殿下,还去别苑吗?”见他在此停驻,李公公试探道。 “回去吧。”昭君淡淡的说了一声,扭头朝东宫走去。 这几天,卫璎在吴王的王宫中该吃吃该喝喝,好像自己还在魏王宫,过得就像公主一样。直到魏国的使节终于临朝。 那一天吴王上朝的时候,卫璎被带去了大殿。她站在大殿中,殷红的衣,殷红的唇,犹如一团火焰。 她站在大殿上,看到了魏国的使节,使节真的带来了十二城的城契,当朝宣读了魏王的国书。 国书之意,大抵是愿意以这十二座城池换回公主,并希望两国一直能维系友好邦交,共享太平盛世。卫璎心中冷笑不已,然而看到时节手中的那叠厚厚的城契,她的眼泪却忍不住涌了出来。 父王为了她能弃子民不顾,为了护她的周全。不惜割让十二座城池,十二座。 然而,城契绝不能交给吴国。 藏在衣袖里的拳头被暗暗捏紧,她心中唯有一念,不能让魏国的子民为她的任性买单,她不能做祸国殃民的公主。 节度使宣读完国书,用檀木托盘呈着城契朝吴王缓缓走来,就要把城契交给吴王之际,卫璎忽然走到了殿中,挡在了使节面前,微微一笑。 卫璎轻启朱唇:“使节远道而来,辛苦了,只不过卫璎这次怕是不能跟你们回去了。替我转告父王,卫璎不孝。” 说完,她忽然拿起了托盘里的城契,撕成了碎片。 正文 第四章 血溅金殿 满朝文武大臣皆惊,她伸手一扬,漫天的城契碎片洋洋洒洒的落下如雪花般飘舞。 卫璎一身红衣站在雪花间,神色倨傲的扬起了脖子,一张绝色容颜美得令人心悸。 她的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对着殿下所有人凛然宣告:“我卫璎,魏国长公主。未尽一国公主守卫国土之职,守护臣民之责,深感羞愧,所犯过错不值以十二座城池相抵,甘愿,以死谢罪。” 说完,她便毫不犹豫的朝殿中金柱冲去,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卫璎一头撞向大殿上金柱,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 在场之人内心皆是震撼无比。 她不过十四岁的年纪,方才娇小的身躯站在大殿上时,气势竟震慑住了吴国群臣。 吴国史官记载:已葵二年秋,为护十二城国土,魏国公主薨。 消息传到魏国时,举国震惊,原本举国都在骂的公主,一时反转变成举国传颂,人们皆在感慨:“真是一个贞烈的公主啊!只可惜美人香消玉殒……” 天下间的百姓们谈及魏国公主卫璎血溅金殿,以自己一人之命,护住了十二城的百姓之事,无人不对她肃然起敬。 那一日,昭君在大殿之上亲眼见到了她血溅的那一幕,目瞪口呆。 这一刻,他才明白,那是个如烈火一般的女子。 他脖子上的伤已经结痂掉落,身体也全然恢复,然而她还没有醒。 太医说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来,但他觉得宫里的太医个个都是酒囊饭袋,于是遍寻全国,找到一个传闻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神医见了她之后扭头就走,他以杀他全家作为要挟,他终愿意一试,但只能保证延续她的性命,不能保证能救醒她。 她躺在离东宫最近的乾静殿里。昭君每天得了闲都会去看看她,她就这样毫无生气的躺着,像一个瓷娃娃,宫女每天都会给她擦拭着身体,为她梳妆打扮,这是他吩咐的。 昭君说不清楚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救她,也许是觉得她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了。 魏国一直在索要卫璎的尸体,却一直被昭君拒绝,理由是魏国在朝堂上撕毁城契,出尔反尔,不给这十二座城池,吴国也不会把卫璎的尸体交还魏国。痛失爱女的魏王勃然大怒,意图出兵吴国。 然而这一切的纷纷扰扰卫璎都不会知道,她就这样平静的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 终于,魏国的军队兵临城下。 卫容亲自带兵出征,吴王出城迎战。 此时已入深秋,吴国满城开满了菊花。 昭君等的就是今日,他是故意激怒魏王的,等魏国的军队出兵吴国,魏国防守的军力薄弱,蜀国的军队便会一举攻破魏国。 这本是他暗中与蜀国太子苏扶摇商议之事,岂料这苏扶摇临时反悔,并未对魏国出兵。想看魏国和吴国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杀声震天。卫容带领三十万精兵攻城,锐不可当。与魏国的士兵交战三个月,吴王在两军对战时被意外刺死,太子昭君继承王位。 而在两国相争时,传闻蜀国王室发生内斗,蜀国几位王子相争,年迈的蜀国国君最终禅位苏扶摇。 这几个月间,天下的格局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昭君继位后,披上铠甲再次与魏军交战,因昭君善用兵法,不到半个月,魏国便战败退兵。 天下又重归平静。 入春了,御花园内春意浓浓,桃李竞相吐艳,一棵枯萎了许久的藤蔓上忽然冒出了新芽,初春的阳光静静的照在卫璎的眼睑上,她的睫毛微微一颤。 宫女在为她擦拭身体的时候发现她的手指动了一下,顿时惊讶,立刻跑去禀报昭君。 昭君此刻正敛眉坐在御书房里看折子,一袭月牙白的便袍衬得他肤色如玉,咋看是从山水画走出的温润公子,但只要被那双精光内敛的眸子扫一眼,便会立刻心惊胆寒。 兴高采烈前来禀报的宫女若兰撞见他的目光,吓得一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昭君蹙了蹙眉,“何事如此惊慌?” 若兰道:“禀王上,姑娘动了。” “动了?” 昭君看了她一眼,这才反应道是乾静殿的卫璎,便迅速扔了折子,起身朝乾静殿走去。 门“嘎吱”一声被宫人推开,他走进去,却看见卫璎仍是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太医在一旁帮她号着脉,神色难以捉摸。 “太医,她怎么样?” “奇怪。”太医不解的啧啧,“这脉象时强时弱,委实奇怪。” “那她还能不能醒来?” “这……”太医有些为难道,“恕老臣之言,这位姑娘昏迷了那么久,又伤的是头部,很可能即便是醒来也是智力受损,或者是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了。” 记不得以前的事情?那样最好。昭君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快看!”服侍卫璎的宫女忽然惊奇的喊了一声,指着卫璎,只见她忽然开始不安的挣扎起来,眉头紧紧蹙着,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痛苦和不安。 昭君一把抓住她乱晃的双手,紧紧的盯着她,须臾,卫璎猛然间坐起,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见被他抓住的手,她的神色有些茫然,蹙了蹙眉问道:“你是谁。” “昭君。” “那我是谁?” 昭君面不改色的静静注视着她,须臾道:“你是我的妃子。” “妃子?”卫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将信将疑的望着他:“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怎么证明我是你的妃子?” 昭君勾了勾唇角,忽然凑近了她,不假思索的吻了上去。 卫璎骤然瞪大了眼睛,本能往后一缩,然而他另一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她无处可逃。昭君轻撬贝齿,将这个吻不断的深入。她闪躲,他追逐,最终和她一起共舞缠绕,抵死缠绵…… 当卫璎最终放弃抵抗,软趴趴的靠进他怀里的那一刻,他在想,一场有趣的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正文 第五章 你是我的妃子 男子白衣胜雪,女子青丝如瀑,窗外鸟语花香,早春温暖和煦的暖阳静静照在他们身上,像在他们身上渡了一层纱,唯美而梦幻。 卫璎静静趴在他怀里,用手指头轻轻的抠着他的衣襟说:“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困在一个黑洞里,眼前一片黑暗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我走不出来,也找不到方向,我好害怕……” “不怕,醒了就好。”昭君用尽量柔软的声音对她说着,并搂紧了她。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会。” “我……好饿哦,有吃的吗?”卫璎忽然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她太久没有吃饭了,这些天来,都在服用郭神医配的一种药来维持生命,所以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力气,刚刚醒了一会儿就觉得体力已经耗尽。 昭君抬起头,对愣在一旁的宫人吩咐道:“去给御书房给静妃娘娘准备些吃的过来。” “静,静妃?”年纪小的那个宫女还有些懵,不过很快就被年长的那个宫人扯走了。 静妃。这是昭君刚刚对她想到的称谓,她现在住乾静殿本来就是妃嫔的宫殿,以前住在这里的就是先皇的静妃,不过后来打入冷宫了,抑郁而亡。 宫人以最快的速度从御膳房送来了点心和粥,昭君亲自端着碗把粥喂给她,几个宫人都惊呆了。 然而粥刚刚碰到卫璎的嘴唇,她便一缩,喊了声烫,昭君便耐了性子,吹凉了一勺一勺喂给她。 几个宫人目瞪口呆,昭君性情残暴,人尽皆知,年长的那个宫女眼睛都直了,她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还没见过昭君这样伺候过谁。 卫璎靠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喝粥,乖的就像小猫一样。昭君抬起头,凌厉的目光扫了她们一眼,她们便自觉的退下了。 喝完粥,卫璎还懒洋洋的赖在他怀里,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困了?” 卫璎摇了摇头:“只是有点累。” “那你睡一会吧。”昭君将她轻轻放回榻上,正想回去批奏折,刚一转身,一只小手却攥住了他的袖口。 他回头,看见卫璎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依依不舍的望着他。 “你先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那只手却仍然没有松开,昭君有些无奈,在她额头上吻一吻,她才恋恋不舍的缓缓松开,说:“你,一定要来哦。” 担心她宫里的人手可能不够,昭君便又派了几个宫女过去,让那些宫女一致称她为静妃。 春天的夜晚有些寒冷,但御书房放了六个火盆,暖融融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昭君在书房看完折子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打了个哈欠刚想回寝宫,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你一定要来哦。”脑子里浮现了那张明眸璀璨的脸,昭君起身,朝乾静殿走去。 原以为她已经睡了,宫人替他拉开门,他看见卫璎披散着头发安静的坐在榻上看着话本子,青丝如瀑,垂在腰间,那张灵秀的侧脸烛光下显得温婉动人。 他伸手过去捋了捋她柔顺的青丝,她抬起头,看见他,眼中瞬间盛满了惊喜。 “啪”她扔了书,跳下榻,像只小猫一样迅速跳进了他怀里。 昭君怔了怔,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这才发现她的腰真是又细又软,简直不堪一握。 “不是说了晚上会来看我的吗?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她在他怀中仰头,琥珀一般的眸子带着几分责备的望着他, 昭君微微勾了勾唇角:“我这不是,来了吗?” “太晚了。” “难道,现在不是晚上么?”昭君伸手把玩着她的青丝道。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快要睡着了。”卫璎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 昭君笑了笑:“哦?那如果我忘了过来,你就不睡了吗?” “嗯!”卫璎点了点头,接着拉着他的手坐在榻上,“我还有好多话没问你呢。那些问题没问完,我是睡不着的。” “你想问什么?” “你走了之后,我想了许久都没有想起自己是谁来,叫什么名字,你说我是你的妃子,那你就是我的夫君,在这个地方,我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你。”卫璎扭头看着他,“我想听你说说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的家在哪里,我的父母又在哪里,我……” 卫璎还想问下去,昭君伸出食指摁住了她的唇,缓缓道,“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你叫阿璎,是我昭君的女人,这里是吴国的王宫,你嫁到了吴国,这里就是你的家。” 卫璎哼了哼,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那我的娘家在哪里?如果有一天你对我不好,我岂不是没有哪里可以去?” “哦?”昭君的目光变得几分玩味,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想去哪?” 没有意识到他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卫璎说:“如果你哪一天对我不好了,我肯定会跑的,跑到一个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昭君用力一把攥起了她纤细的胳膊,冷冷道:“没有任何人一个女人敢像你这样说话。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胆敢逃离我的身边。” 卫璎吃痛,拽了拽,却没能把手臂抽出来,想不到他会突然变脸,卫璎也有几分恼了,用力的抽着自己的手臂,瞪着他道:“放开,你弄疼我了!” 昭君周身已经散发出凛冽的寒气,他没有松手,而是逼近她说:“如果你敢动这样的心思,我一定会在你离开之前杀了你。” “好啊,你杀了我,你现在就杀了我吧!”卫璎一仰脖子,露出一截如天鹅般白皙修长的玉颈。 昭君的眸色深了深,望着她,目光变得灼热了起来,然而下一秒,卫璎却忽然撸起了他的袖子,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昭君整个人都呆住了,惊道:“你在干嘛!快给我放开!” 他手上的肌肉很紧实,她咬的很用力,几乎是往死里咬的,直到她的口中涌上一股血腥,才松了口,他的胳膊上已经出现了一圈深深的牙印。 “你敢咬我!”昭君满脸都是狠戾,对她扬起了手,这一巴掌就要下去,而她却猛扑进他的怀里躲过了。 “不要打我。”她把脸死死的埋在他怀里,撒娇一般软软的说,“你是我的夫君,你怎么能打我?” 正文 第六章 说,你昨晚去哪了? 昭君浑身骤然一僵。 这个女人…… 该死的,他的心软了。 要换成别的女人,早被他捏死了好么? “怕我打你,你还敢咬我!”昭君咬牙切齿的说,但火气已经消了大半。 “是你先凶我的啊,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啊。”她把脸捂在他怀里说着,声音也是闷闷的。 怀中馨香扑鼻,这是昭君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心软,也是第一个体会到心软的感觉,整颗心酥酥软软的,感觉不坏。 “瞧你委屈的,咬了我,你还委屈了是吗?”对这个女人,他是彻底没了脾气。 今后的几乎每一天,昭君都会来看她,帮她喂喂饭,剪剪指甲,甚至还会帮她梳头发,卫璎的身体在一天天的好转,昭君开始会陪她出去散步,王宫中知道卫璎身份的宫人,除了李公公和一直伺候卫璎的那个小宫女若兰其他人都被昭君换了,所以她在宫中只有一个身份,就是乾静殿里的静妃。 虽是被封为静妃,但卫璎却是好动不好静之人,更耐不住一个人待着,宫人时常都找不到她,她却可能出现在宫中的任一角落里。有时会出现在御膳房偷吃点心,有时会在大臣早朝时藏在金殿的角落,有时会溜进御书房里看话本子,有一次看着看着在里面睡着了…… 宫人最怕的不是找不到她,而是昭君来乾静殿的时候找不到她。 估摸着她好得差不多了,那一晚,昭君翻了卫璎的牌子。然而当他走到乾静殿的时候,却发现地上跪了一屋子的人。 原来她竟不在寝宫里。 昭君等了她一小时还不见人影,便黑着脸走了。 第二天一早,昭君下了早朝便去了乾静殿,却看她正呼呼大睡睡得正开心。恼怒的不由分说,一把掀开了她的被子。 卫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看是他,立刻起身来抢。 “你还我被子!我还没睡醒呢你凭什么掀我被子!” “昨晚去哪了?”昭君脸色阴沉,抱着的被子的长臂一点不松,她抢不过,就拿起枕头去砸他脑袋,边砸边说,“臭混蛋!我招你惹你了?一大清早上我这来发什么疯?” 被砸了几下,昭君脸色越来越沉,眸中已泛起了冷意,“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她仰着脸,一脸不以为然。 “说,昨晚你究竟去哪里了?” 卫璎偏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看来,不收拾是不行了。 “来人。”昭君喊了一声,立刻有宫人上前。 昭君把被子往她手上一扔,“把静妃娘娘的被子烧了,从此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给她盖被子。” “烧,烧了?”宫人一脸不解,昭君眼睛一瞪,“怎么,要我亲自动手么?” 宫人立刻捧着她的被子出去,须臾,院子里传来一股羽毛烧焦的气味,她的鹅绒被这样化成了灰烬。 昭君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背后忽然挨了一个枕头。 “昭君,你混蛋!” 乾静殿的宫人们一个个都目瞪口呆。这会儿他们才知道,他们的娘娘有多得宠,因为她对昭君这样,他都没有杀了她。在宫里这么久,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乾清殿那边传出几个太监被挨板子的事情,于是大家都知道今日昭君心情不好。一个个都小心翼翼。 卫璎此时正缠着若兰讲关于昭君的事情,听到昭君做过的那些个凶残的事情,卫璎目瞪口呆。 当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被尚书大人弹劾,后来他找的尚书大人贪污的把柄,亲自去直接抄了尚书的家,府里的人男的为奴,女的为婢,尚书大人被直接做成人彘,尚书大人最宠爱的女儿被他睡了之后卖进了青楼。 有一次他给他的母亲过生日,请的乐姬弹错了曲子,事后他直接砍断了乐姬的手…… 十三岁那年他曾养过一只鸟,被他当时九岁的弟弟子允玩死了,于是子允被他扔进了冰窟窿里冻了一天一夜。子允大婚那日,和新娘子拜堂的时候喜帕被风吹开露出新娘半张脸,他看上了,于是直接取消了子允的婚礼,将子允的新夫人纳为自己的侍妾,几天后觉得那时看走了眼,又把那个女人休了……种种暴行简直罄竹难书,所以大家都很畏惧他。 “既然如此,那为何他没有被废黜,反而成了这个国家的王呢?”卫璎困惑的问道,若兰吓得立刻紧张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娘娘,这句话可说不得,若是被王上听见了,奴婢会被杀了的!” 卫璎毫不在意道:“紧张什么?话是我说的,要杀也是杀我。” “王上是一个政治,军事上的天才,十四岁那年就开始带兵打仗。在军中很受士兵拥戴。这个国家闹水患饥荒的时候,也是王上第一时间赈灾,安抚百姓,三年前,永州县遇上蝗灾,而当年全国的收CD不是很好,王上拿出了自己府上所有的存粮用来赈灾。还私自拿出了很多银两和邻国换粮……” 卫璎若有所思:“这么说,他倒是一个圣君……” “不过娘娘,您昨天晚上究竟去哪啦?”若兰试探的望着她,她并没有说话。 到晚上,宫人们果然谨遵昭君的吩咐,没有给卫璎被子盖。整座宫殿里所有的被子都被藏起来了,卫璎上蹿下跳,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早春的夜晚还是很寒冷的,虽然屋子里有炭火盆子。但没有被子盖,根本就无法入睡。 卫璎在床上滚来滚去,胸中憋着一口恶气。 不过那个暴君,没有直接把她扔进冰窟窿里,是不是算对她仁慈了呢?正想着,忽然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 昭君穿着一身月白的袍子站在她床前,挑着眉,正饶有兴趣的端详着她。 卫璎蹭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哼了哼:“你还到这里来做什么?” 昭君负着手,扬着头悠悠道:“这一整座宫殿都是本王的,本王想去哪,就去哪。” “厉害了我的哥,那您到别处晃去,不要打扰本宫睡觉。”卫璎说完,又重新在床上躺了下来,闭上眼,丝毫不理会他。 “我是你的夫君,不是你的哥。”昭君微蹙了蹙眉,望着她思忖道,“看来,是该找人教你学学规矩了。” 说完话,昭君就走了,第二天,乾静殿里来了个嬷嬷,说是奉昭君之命教静妃娘娘宫中礼仪…… 正文 第七章 你休了我好了 卫璎昨晚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后半夜炭火盆子灭了之后被冻醒,一大早上起来鼻涕眼泪直流。 看到那个嬷嬷进来,卫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叫宫人轰走了。 然而没过多久,嬷嬷又趾高气扬的回来了,说是昭君下了一道圣旨,若她不学习礼仪就断了整个宫殿的水粮。 这是要把整座宫殿的人都饿死。 熟悉昭君的人都知道他这样做不过是小打小闹,如果真要动真格那估计整座宫殿都要血流成河。 于是,整座宫殿的人都跪在卫璎面前,抱着她的大腿哭着喊着说:“娘娘,您就学吧,我们大家的小命都攥在您的手上啊。” 卫璎烦到不行,原本她是打算和他抗争到底的,就算挖野菜啃树皮也绝不低头,此情此景真是让人为难啊。 最终,卫璎妥协了。 “首先,奴婢要教娘娘跪拜之礼。”嬷嬷站在卫璎旁边,一手拿着一根鸡毛掸子,“啪”得一掸子打在她的膝后,猝不及防的,她就跪了下来。 “喂!你怎么打人呢”卫璎正欲起身,嬷嬷用力把她摁了下去,一边矫正她的动作,一边说,“行跪拜之礼,必须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支撑在地上,然后,缓缓叩首到地,稽留多时,手在膝前,头在手后。后宫妃嫔见到王上要行跪拜之礼,听到王上说平身时方可起身。” “他又不是我祖宗,我为何要跪?”卫璎挣开他,直起身理直气壮的说,话音刚落,背上就重重挨了一鸡毛掸子。 “跪好!”嬷嬷冷厉的一声呵斥,卫璎顿时又被打趴在地。 “你……你这狗奴才,反了你还!”卫璎彻底要爆发了,扭头,一把揪住她的鸡毛掸子想要抢走,嬷嬷咬着牙,抓住死死不放,卫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抢到,后来忽然一松手,老嬷嬷就这样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卫璎顿时觉得畅快淋漓,得意扬扬的起身,那嬷嬷正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屁股,脸皱成了一朵菊花。 “你这个恶奴,竟然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卫璎指着她,用一双凌厉清亮的眸子瞪着她说,“你回去告诉昭君,我卫璎上不跪天,下不跪地,要想让我跪他,就让他一刀杀了我吧!” “你!”老嬷嬷气得面容扭曲,指着她说:“你竟然敢抗旨不尊?!老奴教授宫中内命妇礼仪数十余载,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你……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王上!” 卫璎吐了吐舌头,对她扮了个鬼脸:“滚吧,要不是看你年纪大了,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说完便转身走进房间里了。 昭君听了老嬷嬷声泪俱下的哭诉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只是按之前所说的断了乾静殿的水粮。 乾静殿有一口井,下午的时候就被昭君叫人封上了。按惯例,每日到了用膳之时,会有御膳房的宫人来送例菜,娘娘用的装在精致的盘子里一盘盘端上来,而宫女侍卫的则是装在桶里提过来,然而,那日到了用膳之时,果然没有人来送例菜。 一宫殿的人都饿得饥肠辘辘,摸着肚子哀嚎遍野,卫璎忍无可忍,最终拍案而起,“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灭了他!” 见她气呼呼的往外冲,宫人连忙拦住她,“娘娘,万万不可以啊!” 另几个宫人抱住了她的大腿,“娘娘!不可以冲动啊!” “王上向来暴戾,您这一去,要彻底惹恼了他,奴才们的小命都不保了啊!” “这是我和他结下的梁子,与你们何干!”卫璎气红了眼,扭头瞪着那帮奴才说,“你们别拦着我,我这就去找他,帮你们讨回公道!” “静妃娘娘!”几个宫人都没能拦住,卫璎最终还是大步冲了出去。 卫璎自从醒后就偏爱穿红衣,总是一袭红衣,奔跑在重重宫闱的回廊里,如一朵娇艳的凌霄花。 “昭君呢?”卫璎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昭君的书房门口,碰到了他的贴身侍从李公公,气冲冲的问道。 “殿下在书房。”李公公道。 卫璎正要进去,却被李公公伸手一挡,李公公提醒道:“殿下看书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 卫璎的脚步没有任何的迟疑。打开李公公的手走了进去,因为她已经透过了敞开的门看到了他的身影。 一张古朴的檀木大几,昭君背对着雕了花的木窗坐着,一袭白衣胜雪,阳光透过窗缝洒落在他身上,身上似在发着光的。逆着光,看见他的眉宇间深邃,几缕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羽扇般卷翘的长睫微微敛着,似乎正在凝神细思着什么。 “吴延昭!有什么,你冲我一个人来就好了啊,为什么要连累其他人!” 卫璎喊着他的名字大步走了进去,然而就在离他五步之外的位置,她忽然感觉脖子上一阵劲风袭来,一柄阴寒的宝剑停在了离她的脖子半寸的地方,由于出剑太快,几缕青丝被斩落在地。 卫璎诧异扭头,看见执剑的是一个黑衣侍卫,五官如刀锋般凌厉的,此刻正面若寒冰的望着她。 “放肆!哪里来的狗奴才!”卫璎怒瞪着他,那人却冷冷道:“殿下书房重地,擅闯者死。” 一个声音悠悠响起:“阿执,这位是静妃娘娘,不必紧张。” 话音一落,那柄剑才“唰”的一声收起。 “你退下吧。”卫璎对那人道。 那人却岿然不动的站着。 “你!” “阿执,你退下吧。”昭君淡淡开口,他才缓缓的走了出去。 卫璎定定的站在那里,气鼓鼓的望着他。 昭君连眼皮都没掀,慢条斯理道:“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我看书的时候。书房是禁止人进来的吗?” “你少在这里装逼,只许你来看我,不许我来找你吗?”卫璎瞪着他,说得理直气壮。 昭君放下了手上的书本,微蹙着眉缓缓抬头,声音中已有了几分厉色:“可从没有人敢像你这样对我说话。” 卫璎岿然不动的站着:“那你休了我啊!” 昭君的脸色骤然一寒,卫璎目光凌厉,丝毫不惧的继续道,“如果做你的女人要那么累,那么多规矩,还要畏惧你的话,那你就休了我好了。” 正文 第八章 她居然会武功? 阳光的照射下,她的眸子亮如琥珀。 昭君微微眯起了眼睛,冷哼了一声说:“我不会休了你,杀了你倒可以考虑。” 话音一落,卫璎拔下腰间的匕首,“哐当”一声丢到了他的书桌上,吐出了两个字:“你杀。” 昭君的脸色已是沉得不能再沉,因为他对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冷冷的说了句:“出去!” “我不走,要么今天你杀了我,要么你就给我一个交代!”卫璎两只手撑在桌子上,逼近他注视道。 昭君脸色的怒火昭然若揭,他“唰”的一声拔出了她的匕首,不过一瞬,就抵到了她的脖子上。 卫璎扬着脑袋咬着唇,眼睛一眨都不眨,昭君瞪着她,双目有些泛红,“本王的女人多如牛毛,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卫璎的眼中的坚冰却在瞬间击碎了,注视着他,她的眼光有些破碎:“我刚醒来的时候你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让我那么喜欢你……我还以为你是宠我的,是喜欢我的。可你呢?一不开心就可以折磨我。随随便便就可以把我杀掉……” 昭君微微错愕,眼中的怒火已渐渐褪去。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我做错了什么?!” “那天,是不是因为我翻了你的牌子,所以,你才故意躲起来?”昭君瞪着她道。 卫璎一脸错愕,“我没有躲着你,昨天,我在御花园迷路了,大半夜才找了回来……” 昭君收起了匕首,沉着脸坐了下来,“整天在外头疯玩,看来,我得好好管一管你了。” 看着昭君的神情,卫璎就知道接下来准没好事,果然,昭君面无表情道:“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踏出乾静殿半步。” “退下吧。”说完,昭君冷冷道。 “我不走!”卫璎冷冷道,“我宫殿里的人现在还在忍饥挨饿,你为了要惩罚我,这么冷的天,让所有人都没有被子盖。” “这不过是本王给你的一个小小教训,你下一次。要想忤逆本王,可不是让你受冻挨饿那么简单了。” “那,你还打算饿我多久。” 昭君低头看着奏折没理他,她干脆跑到昭君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气鼓鼓的说:“你还打算饿我多久?”。 昭君蹙眉扭头,看见那双满是委屈的大眼睛。该死的,为什么他的心又软了一下? “看你表现。”昭君淡淡道,“如果你哄得本王开心了,本王立马让你们殿的宫人吃上饭。” 卫璎咬了咬牙,忽然变了一张脸,非常讨巧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捧起来给他:“夫君喝茶。” 昭君微微错愕,看了她一眼,喝了一口又放了下来。岂料她居然爬到了他身上,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昭君简直震住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她那么大胆的女人?! “放肆!”他低斥了一声,她仍然勾着他的脖子,声音软软绵绵的,“夫君不喜欢阿璎亲你吗?” 昭君还算镇定:“你刚才不是还喊我休了你么?现在又爬到我身上来做什么?” “夫君不是说,只要阿璎能把夫君哄得开心了,乾静殿的人才有饭吃吗?那现在,夫君开心了吗?” 现在的卫璎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昭君没搭理她,她又把玩着他的头发继续道:“夫君嫌阿璎顽皮,那是因为夫君每日政务繁忙,日理万机,阿璎一个人好生无趣,只能到处逛逛园子。” “所以呢?” “所以,你不要这样对阿璎,好不好?你答应我我就下来。” “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本王不答应。”昭君一本正经道。 …… 卫璎离开之时,看到殿门口站着的那道黑影,瞪了他一眼之后大摇大摆的回了宫。 她回到乾静殿后,乾静已经恢复了水粮的供应,并且床上还新铺了一床鹅黄色的蚕丝羽绒被。除此之外,昭君还让人送来一大堆精巧的玩意儿,棋盘,乐器,人偶娃娃,漂亮的发簪,手镯,还有一只猫。 一定是她说她无趣,所以他送来了这些。 若兰一脸艳羡,对她道:“娘娘,王上真宠你,就算你没有顺从于他,他都没有怪罪于你,要换做是别的娘娘,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卫璎也有些惊讶,看来,这一次又再次证明,昭君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不过,我刚才在他书房里看到一个奇怪的人。他差点杀了我。” 若兰道:“那是宇文执,吴国第一高手,昭君影子护卫的首领。从十岁起就跟着昭君。” “影子护卫?” “宫中除了侍卫外,传说昭君身旁有一队影子护卫,他们在暗中保护昭君的安全。” 卫璎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他就,那么怕死么?” 若兰奇怪道:“娘娘,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卫璎淡淡道,“对了,你方才说别的娘娘,难道,殿下还有别的妃子吗?” “有啊,几个宫的娘娘,再加上有品级的侍妾,加起来差不多二十多个。” “二十多个!?”卫璎大惊,“你是说他有二十多个老婆?” “怎,怎么了?”若兰淡淡道,“这些娘娘都是有品级的,理论上来说,这进了宫的女人,哪怕是个小小的宫女都是王上的女人。” 卫璎想起了他方才的话,“本王的女人多如牛毛……”看来,真不是随口说说。 待卫璎离开后,宇文执便顶着一张冰块脸回到了昭君的身侧。 “殿下,那个女人,不一般。” “哦?她哪里不一般?” “她会武功。” 昭君的目光闪过一丝诧异,接着微微眯了起来,“你确定?” “她走路时的气息。我可以断定她是习武之人,虽不知道她的身手如何,但方才我那一剑劈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竟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绝不是寻常女子表现出来的反应。” 昭君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了起来,她,真的会武功吗? 正文 第九章 恶魔夫君会暖床 没过几天,昭君又翻了卫璎的牌子。 那一天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他刚刚用过晚膳便踏进了乾静殿,还特意带来了一堆点心,进门却听有宫人来报 “王上,娘娘病了。” “病了?” 昭君眉心一蹙,走到卫璎榻前,果然看她一脸苍白的躺在哪里,冻得直哆嗦,连牙齿都在颤抖,伸手探过去,她的额头烫的吓人。 “她是怎么病成这样的?” 凌厉的眸子朝她的贴身宫女若兰一扫,若兰吓得浑身一抖,道,“外面下着大雨,可是娘娘的猫爬到了树上,娘娘为了抓猫,淋了雨……” “胡闹!”昭君沉了脸,对若兰呵斥道:“娘娘的猫爬到了树上,为何要娘娘亲自去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个人都伺候不好!” 话音一落,整个房间里刷刷的跪了一地的人。 “若兰该死!是若兰照顾不周,才会害娘娘受了风寒,若兰但凭王上责罚!”若兰急忙跪在地上道,可昭君的火气一点没歇,喊了声:“来人!把这奴才给我拖下去,杖责三十!” “不要!”榻上烧得迷迷糊糊的卫璎急忙坐起身,虚弱道:“你别罚她们,是我自己要去抓的,她们都抓不到。那只猫,可皮了。” “没用的东西!”昭君瞪了地上跪的奴才一眼,冷冷道,“既然如此,该打的是那只畜生,本王把那只猫给你,原本是想给你解乏的,没想到倒成了罪过,来人!去就把那只猫抓来,乱棍打死!” “不可以!”卫璎猛地一惊:“不要!不要动我的馒头!” 大概是听到了卫璎喊她的名字,一只湿哒哒的灰白相间的小猫忽然滴溜溜的跑来,一下跳上了榻,跳进卫璎的怀里。卫璎一把抱着她,将她护在怀里。昭君见了这一幕,简直要气傻了。 昭君睥睨着她,微眯起眼睛冷冷道:“这只畜生和你的宫女中一定要罚一个,你选吧。” “为什么要罚他们?”“卫璎不解道,”生病的人是我。身体是我的,我并不怪罪其他人,为什么要罚?” 昭君冷冷一笑,凑近她说,“你以为你的身体是你的吗?你的身体是本王的,因为他们的不小心让本王的东西受到了伤害,所以要付出代价。”说完,他将那只猫从她怀里抢去,摔在了地上。 “馒头!”卫璎尖叫了一声,那只猫已经被摔的半死不活。 “丢出去。”昭君冷冷吩咐道。 很快就有宫人将地上的猫拾走。 “你也走!”卫璎愤怒的把昭君一推,昭君却扬声道:“来人,把本王的奏章都搬过来。” 须臾,有小太监搬来了一堆奏章。宫人在榻前搬来了案几,昭君就在旁边看起来。 卫璎气愤的转过身去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若兰端着药来,对卫璎道:“娘娘,药熬好了,该服药了。” “我来。”昭君放下手中的奏章,拿过了托盘里的碗,对若兰道,“你下去吧。” “起来喝药。”昭君对卫璎说了一声。 卫璎一动不动,说:“我才不要你喂!” 昭君嗤笑了一声,冷哼道,“我可没说我要喂你,这宫中的女人,可没几个有福分能喝我喂的药。” 话音刚落,卫璎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愤怒的抢过他手里的药就直接朝嘴里大口灌下去,结果太烫,第一口就忍不住“噗”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这德行,是魏国的公主?昭君的嘴角在抽搐。 昭君无奈的抽出怀里的丝帕,想要递给她,谁料刚碰到她就被她推开,“你不要碰我!” 傲气上天的昭君哪在女人那里碰过这样的钉子?眸子当即就冷了下来,“你是觉得,本王对你太好了吗?” 卫璎没有理他,又拿起碗,顾不着烫,把那碗药喝得干干净净,喝完,就自己裹着被子躺下了,依然背对着他。 昭君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将她被子一掀,便欺身上去,将她摁在了身下,见此情景,房间里的宫人们都迅速退散。 “放开我!”卫璎一惊,便立刻扭动着要挣脱。虽然她额头滚烫,但她浑身都是凉的,被子也里没什么温度,浑身冻得直哆嗦。 “身上怎么这么凉?” “不要你管!” “你可是第一个敢跟本王甩脸子的人,不仅如此,还屡教不改!”昭君眯着眼睛看她,卫璎别开了脸,冷冷道:“王上今日还要留宿在这里吗?请恕臣妾无力侍奉!” “无力侍奉!”昭君冷冷一笑,“所以,这就是你的招数吗?” “第一次翻你牌子,你玩失踪,第二次翻你牌子,干脆就病了,卫璎,你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为了躲过侍寝,你到底还能使出什么样招数来?”昭君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卫璎注视着她,伸手解开了身上的扣子,将她的一切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昭君微微错愕,便是一笑,“本王乏了。”说完在她身侧躺下。 卫璎闭上了眼,虽然,她看起来一脸若无其事,并且面无表情,她的身体却抖的越来越厉害,并下意识的抓紧了身下的被单。 直到一个声音悠悠传来,“放心,今晚我不会碰你。” 卫璎渐渐放松了下来,他的身上真的好暖和,卫璎明显感觉到,过了一会儿,靠近他那边的被子就被捂暖和了,可另一边还是冷冰冰的。 耳边他的呼吸匀称,应该是睡着了,卫璎悄悄睁眼看他,他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垂下的睫毛像扇子一样,高挺的鼻梁像一座小山峰,他的侧脸简直是鬼斧神工,堪称完美。 真不愧是吴国第一美男子,睡着的样子都是那么秀色可餐,就是醒着的时候太吓人了。卫璎轻轻叹了口气,循着被子里热的地方,悄悄挪近他一点,又悄悄挪近他一点。她冷得僵掉的身体正在慢慢回温。 困意渐渐袭来,没多久,卫璎就睡着了。 人在睡着后,潜意识里都是靠近着温暖的地方,迷迷糊糊中,她在一点一点的向他靠近,卫璎醒后,发现自己的脸贴在他炽热的胸口,竟然紧紧的抱着他…… 卫璎只觉得自己的老脸一烫,再次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期望着他还没醒来,于是轻手轻脚的把手从他腰上松开,缓缓抬眼,没料到对上了一双盛满戏谑的眸子,“醒了?” 正文 第十章 宫中禁地 原来他早就醒了。 “嗯。”卫璎只得尴尬的应了一声。 “这一觉睡得舒服吗?”昭君望着她,神色有些揶揄。 卫璎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往后面一退,他却凑近了他,将额头抵了上来,紧贴住了她的额头。 那一瞬,卫璎犹如惊弓之鸟,心脏急促的跳动了起来,孰料,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嗯,烧退了。”便起身了。 昭君伸手捞起挂在架子上的袍子,一瞬间就穿在了身上。卫璎眯起了眼睛,单从穿衣这个简单的动作来看,他的身手是不错的。 昭君背对着她扣衣扣,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猫忽然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跳上了榻子,蹿进她怀里。 “馒头!”卫璎骤然一喜,难以置信,昨天看它不是快被摔死了么,怎么还那么生龙活虎的? “这只,还是馒头吗?”卫璎傻乎乎的问道。 昭君扣扣子的手一滞。 一道晨曦透过窗照进房间,微微侧眸,那道光恰好勾勒着他的近乎完美的侧脸,他微勾起唇角,妖孽一笑,“怎么,你以为它死了吗?猫有九条命,就这样摔一下,是摔不死的。” 昭君说完便大步离开了,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地方,卫璎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冷静啊,冷静。”她对自己说。 身侧的若兰偷偷瞟着她,她干咳了一声,道:“你之前说,他有二十多个妃子,为什么我一个都没看到?” 若兰道:“由于前段时间您昏迷不醒,殿下为了不让别人打扰您,禁止外人进入您的宫殿,您的宫殿,到现在还是宫中禁地。” “什么?禁地?!”卫璎大惊,接着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这段时间怎么这么清净呢,原来,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能来。” 真好奇,他其他妃子长什么样呢。一念涌起,卫璎若有所思道,“殿下不让她们来找我,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找她们?” “娘娘?”若兰看着卫璎一脸诡秘的神情,背后就不禁涌起了一阵凉意:“您为什么要去找她们?” 卫璎嫣然一笑:“他有二十多个老婆呢,看来,这接下来的日子是不会无聊了。” 要说这世界上最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卫璎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此时,她的小脑袋里已经冒出了一个计划。 她让若兰给她找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每日黄昏之后就换上太监的衣服去监栏院里和小太监赌钱,渐渐的把后宫里的那几个有头有脸的妃子都打听清楚了。 王后郑氏,当朝丞相郑沅的孙女,原本是太子妃,叫做郑婉,由于昭君刚即位不久,又恰逢国丧,所以还并未举行正式的册封典礼,后宫事务皆由郑氏掌管,宫中之人已将她视为王后。 传闻中的郑氏性格温柔,品貌端正,深得人心,昭君也很尊敬她,然而,嫁给昭君三年却没有子嗣。 昭君还有一个侧妃梅氏,名字叫做梅心若,传闻是昭君宠在心尖上的人儿,昭君即位后封为了眉妃,是昭君即位后第一个册封的妃子,住在宫中仅次于王后的宫殿,眉妃生性骄纵,最善于争宠,能歌善舞,据说歌声亮如黄莺,并弹得一手好箜篌。 梅心若是昭君从宫外带来的女子,没人知道她的身世,据说是曾是某个青楼的头牌,卖初夜的时候遇上了昭君,昭君买下了她,并带回了府里。为了让她名正言顺的册封,还让她做了兵部尚书的养女。 曾经昭君连续数月夜夜宠幸她,然而奇怪的是,她也没有子嗣。 昭君曾有一女,为另一个侧妃叶氏所生,叶氏曾经只是昭君贴身侍婢,八岁那年开始伺候昭君,生下孩子之后才封为侧妃,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昭君那时还未满十五岁,少年得子,昭君很爱惜这个孩子,但后来这个孩子长到三岁的时候死于风寒,死的时候昭君在外征战,之后几个孩子要么早夭,要么就胎死腹中。 以上三个都是昭君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有的女人,在即位后又陆续纳了平妃,丽妃,宣妃,平妃和萱妃都是朝中重臣之女。值得一提的是丽妃苏暮雨,是蜀国原三皇子苏扶汐之女。 卫璎觉得这一切越来越有意思了,吴国的王宫中,似乎有无数的秘密,等待着她去发现。 傍晚时分,天空已变成了深蓝,监栏苑的围墙下挂着一盏煤油灯,一群下了值的小太监们正围坐在一起,老远就能听见声音。 “大!大!大!大!” 卫璎押上了最后的银子。直勾勾的瞪着那个倒扣的黑色大碗,然而大碗一翻,地上躺着一个一点和一个二点。 “哈哈哈哈!”太监们纷纷大笑了起来,把她面前最后几粒碎银子扫进口袋里。然而卫璎瞪着那点数,一脸的懊恼。 “喂,你还来不来?”小太监们谑笑着望着她,由于她赌钱总是输,所以那些小太监们都非常喜欢跟她一起赌。 此刻的卫璎看起来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来!最后一把!我要输了,明天就替谁当值!” …… 第二天,卫璎穿着一身小太监的衣服,走进了梅心若的乾恩殿。 盈盈如秋水一般的凤眼惹人怜惜,挺拔而秀气的鼻梁让这张脸更加精致,柳叶一般弯弯细眉微微一蹙就能牵动男人的心,巴掌大的脸,吹弹可破的皮肤……看她第一眼,卫璎就明白昭君为什么会把她从勾栏里带回家。也明白了什么样才叫做纤纤弱质。 看似弱不禁风,却媚到骨子里。 身着一袭水粉色香云纱纱裙,眉妃斜倚榻上,唤了声:“安公公。” 一声销魂到骨子里的声音,卫璎觉得自己连骨头都酥掉了。 卫璎托着茶盏,一步一步走进了她:“娘娘,这是您要的枫露茶。” 梅心若瞟了她一眼,奇怪道:“今儿个怎么是你?安公公呢?” 卫璎低着头,捏细了嗓音说:“安公公今日身体不适合,奴才是待替安公公当值的。” 梅心若端起茶喝了一口,很快就吐了出来:“啊呸,你这泡的什么茶?!” 什么茶,这是马尿加蜂蜜…… 卫璎强憋着笑意,一脸惶恐。“奴才该死。奴才先前是伺候静妃娘娘的,可能一时顺手。端来了给静妃娘娘的驻颜茶,奴才这就给您换过一盏。” ps:喜欢可将本书收藏哦~ 正文 第十一章 敢来找茬? “静妃娘娘?驻颜茶?”梅心若一脸困惑,仔细一想才想起那个静妃是谁,“哦~那个殿下新册立的静妃呀……这是她喝的,驻颜茶?” “是。” 梅心若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咂了咂嘴说:“味道还是怪怪的……” 一杯茶已被她喝去了一半,梅心若抬起茶杯要放下,卫璎立刻上前拿托盘接住。梅心若却一双眸子朝她飘了过来:“你说你是伺候静妃的?快跟我说说,她是怎么样的? ” “她……” 卫璎看了她一眼,干咳了一声,欲言又止。 “你快说呀!” “这个…”卫璎看了眼她,压低声音道,“要说这奴才不应该议论主子是非,但这静妃娘娘的可是个相当怪异之人啊。。。。” “哦?”梅心若完全被挑起了兴致,“她怪在哪?” “她呀。”卫璎凑到她耳边一脸诡秘道:“她长得呀,怪好看的……” 意识到自己被戏弄,梅心若顿时花容失色,气急败坏的喊了句:“来人!把这个狗奴才给我拖下去,杖责二十!” 卫璎对她做了个鬼脸,撒腿就跑,直到跑到一棵树下,确定那些宫人追不上来,这才撑着树杆,哈哈大笑。 “爽!太爽了!”这比一个人闷在自己宫里有意思多了。 卫璎畅快淋漓的大声的笑着,然而在她身后却闪过一道黑影…… “蹭!”与此同时,在昭君的御书房里,几根银针嗖嗖的朝他飞去,昭君偏头一躲,银针堪堪的擦着他的发丝穿过。“扑哧”几声刺穿了他身后的纸窗。 “抓刺客!” 殿门外的太监们纷纷慌忙的大喊了起来,昭君不急不缓的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各国国君都时常被人行刺,遭遇刺客对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那些刺客有些成功逃走,有的会被抓住,被抓到的刺客便会被执行车裂之刑。 昭君站在门口望着头顶的天色,原本晴朗的天空下漂浮着一块乌云,在阳光的照射下落下几团阴翳,他忽然侧眸,看见角落一团黑影从墙角迅速闪过,他追了过去,看见地上落下一根凤钗。 有些眼熟。 昭君捡起来一看,脸色变了变。 当晚,梅心若的乾宁殿传出发簪失窃的消息,梅心若的发簪失窃了。 整个宫的人都在帮她找那枚簪子,无果,后来,梅心若跑到了昭君的寝宫乾清殿来哭诉,说是乾静殿的小太监偷走了她最心爱的发簪。 “王上!你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梅心若跪在地上哭哭啼啼,一面还用丝帕擦着眼泪。 “乾静殿?”昭君微微一怔,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你如何断定是乾静殿的太监偷走了你的簪子?” 梅心若说:“妾身的宫中都找遍了,连宫女太监的房间都翻了个底朝天,绝不可能是妾身自己宫中的人拿的。而今天,只有乾静殿的太监来过臣妾的宫里。是不是他偷的一搜便知。” 昭君的敛了敛袖子,神色淡淡道:“你起来吧,不过是一支簪子,何必小题大做?大不了本王再赐你几根。” 梅心若却哭得更厉害了,跪着上前,一把拽住了昭君的袖子说:“王上,那可是第一次见面时您送给妾身的簪子啊,妾身一直视如珍宝。中午的时候发现簪子不见了,妾身急得一口饭都没吃。” 昭君被他哭得烦了,蹙着眉道:“乾静殿的太监为何要来你宫里?” “奴婢宫里的一个太监身体不适,说是来顶班的,却来臣妾宫中轻薄于我……没想到戏弄了臣妾不说,还……”说到这里,梅心若又开始抽抽搭搭,一面擦着眼泪,一面用那双哭得梨花带雨的眸子打量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道,“王上,您禁止我们出入乾静殿,乾静殿的人却可以随意进入我们宫中,对于那种宵小之徒,乾静殿,就是他们安身的屏障……” 昭君的脸依旧是清俊冷漠,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颜色却越来越深。 “如果真是这样……”他微微勾了勾唇角,“那你便去搜吧。” 梅心若没想到昭君会答应得那么爽快,骤然一喜:“真的吗?” 得到了昭君的允许,梅心若带着一帮宫人洋洋洒洒的去了乾静殿,站在殿门口大喊了一声:“给我搜!” 乾静殿的门口宫人见状,立刻进去跟卫璎通报:“娘娘,不好了,眉妃娘娘来了,带了一大帮人要搜我们这里?” 她怎么来了?不对,她怎么可以来?卫璎暗暗诧异,蹙了蹙眉。 梅心若带着人搜遍了乾静殿都没有发现上午的那个小太监,整个大殿便只剩下最后一间。 方才她在外面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见她出来,梅心若不禁对她又有了几分好奇,她站在屋外,正要进去,若兰站在门口挡住了她:“这是我们娘娘的寝殿,你不能进去。” 梅心若一个眼色,她的贴身宫女粉蝶立刻上前,对她说了句:“让开!” 若兰却丝毫不让,对梅心若说:“我们娘娘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你们明天再来找她吧。” 梅心若抬起头,对着里面道:“这才什么时辰?姐姐,妹妹知道你还没睡。不如出来和妹妹说说话吧。” 然而里面却并没有回应。 “如果你不出来,我进来找你也是行的。” 等了一会儿,梅心若不耐烦了,一把将若兰推在地上,将门推了开来。 当她推开门的那一刻,顿时惊呆了,在层层叠叠的纱帐里看不清她的容貌,但隐约可见一抹鲜红色的艳影斜倚榻上。 “哪来的苍蝇,给我赶出去。”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立刻有两个侍卫从屋顶而降,将踏进屋子的梅心若和粉蝶两人直接丢了出去。 是直接用丢的。 “静妃,你给我出来!” 梅心若哪里遭受过这样的待遇?自然是爬起来后又气急败坏的领着宫人又冲了进去,正要掀开纱帐,此时,纱帐里一声轻笑不急不缓的传来。 “姐姐已经搜遍了我这里所有的屋子了,都没有找到你那根破簪子,难道,是怀疑本宫拿了不成?” 正文 第十二章 这是王上的试探 “若不是你,为何要遮遮掩掩?!” “你来不来是你的事,见不见是我的事。我没有遮遮掩掩。” “少废话。你快给我出来!”梅心若怒掀纱帐,纱帐内忽然飞出几十上百只毒蜂,直朝她脸上嗡来,她连她的脸都没看清楚,就慌乱捂着脸逃窜。那些毒蜂纷纷蜇向了眉妃和她带来的那群宫人,一群人灰头土脸的逃窜出来,好不狼狈。 卫璎捂着肚子在床上笑得直打滚。 “娘娘,他们走了。” 待梅心若走远后,若兰站到卫璎的帐边道。 “我知道啊。”卫璎一掀开帐子,若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她帐子里却什么都没有。 卫璎哈哈大笑,“瞧把你吓的。” 若兰好奇道:“娘娘,那些黄蜂您是从哪里弄来的啊?” 卫璎拿出了一个封好的酒坛子,拍了拍,“喏,这里。前两天,我从御花园摘的蜂巢,装在这坛子里,本想摇点蜂蜜来尝尝,结果什么都没有,又觉得扔了可惜,想想留下来整人也是蛮好的,没想到她就撞在枪口上了。” “我呢,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她丢了东西,哪怕是怀疑我,客客气气的来找我也就算了,可谁让她一来就在我这边撒野,我自然不会客气。”说话间,卫璎眸子闪过一道厉色。 若兰还是好奇道:“那为什么那些黄蜂不会叮你呢?” “因为我在把它们放出来前先在身上抹了药水呀,笨!” 此事传出后,卫璎在宫中一战成名。大家都知道乾静殿里有个神秘的静妃,高深莫测,连眉妃都不是其对手。 “银针的下落查出来了吗?”昭君边看着书,边对身侧的人道。 “是寻常女子的绣花针。” “哦?”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剑眉挑了挑,“昨日,你确定扮作小太监的人是她吗?” “没错。”宇文执道,“那日,静妃娘娘扮作了小太监进了眉妃,后来不知为何惹怒了眉妃,就逃了出来,微臣一路追了她很远,后来,听到王上遇刺的消息才赶了回来。” 幽黑的双眸渐渐变得深邃,“也就是说,用银针行刺的人不是她,可是,为何眉妃说她偷了簪子,又为何行刺之人故意留下了眉妃被偷的簪子?” “如果眉妃娘娘的簪子是在之前被偷的呢?会不会这一切只是巧合,行刺之人是为了嫁祸眉妃,而静妃娘娘只是不小心被搅了进来?”宇文执分析道。 “不对。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昭君轻轻摇了摇头,微微眯起了眼,“她为何要去招惹眉妃?” 黄昏时分,满天落满了灿烂的红霞,卫璎一袭红衣站在窗边,怀中抱着一只猫,静望着窗外,目光深远。 微暖夹杂着花粉香气的微风扑面。身侧的若兰好奇问道:“娘娘,你在看什么?”卫璎却没有说话。 其实,她一直都看不透她,有时觉得她是孩童心性,冷静下来的时候却让人觉得可怕。 “你说,既然我们这里是宫中禁地,为何昨日眉妃还能带人闯进来,并且,她大闹了一场后,昭君一点反应都没有?”卫璎忽然道。 若兰愣了愣说,“王上向来是很宠爱眉妃娘娘的,兴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对。”卫璎抚摸着怀里的猫,微蹙着眉说,“昭君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就算再宠爱眉妃,做了违抗他的事情他一样会罚,眉妃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娘娘的意思是?” “眉妃,是向昭君请过旨才来的,也就是说,昭君同意了眉妃来搜查我的宫殿。” 若兰不解道:“娘娘,事情都过去了,您还想这些做什么?这件事让您在宫中立了威,总之以后,一定没有人敢这么猖狂了。” “不,王上,是在试探我。” 卫璎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给若兰,“去,帮我打探,今晚上王上翻的谁的牌子。” “是。” 那厢边,距乾静殿不远乾清殿里,李公公躬身站在昭君的案几旁,手中拿着放着写着妃嫔封号的托盘,昭君一手执书,一只手伸过去,习惯性的要翻了眉妃的牌子。李公公却干咳了一声,轻声道: “王上,眉妃娘娘的脸被静妃娘娘放的毒蜂蜇伤了,太医说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恢复容貌。” “哦?”碰到那块牌子的手微微一顿,昭君略一思索,最终翻起了那块用朱笔写着“王后”的竹牌。 第二日,卫璎一袭桃花色霓裳,混在乾宁殿的那群侍女中。 乾宁殿是郑氏居住的宫殿,身为一国之后,郑氏的画风果然是端庄大气,就是正红色的口红和身上绣着繁复花纹的暗色凤袍稍显老气。 郑氏正值双十年华,身材丰满,脸上有些婴儿肥,酷爱吃樱桃,每日用过早膳后,都会食一小叠樱桃,此时,郑氏正在用早膳,卫璎手中端着放着樱桃的托盘,在底下候着。 差不多的时候,听见郑氏旁边的贴身太监木公公一声传唤,“把娘娘的樱桃端上来。”卫璎便端着樱桃一步步走向前。 近前,卫璎仔细端详着郑氏的脸,下巴有些短,面相看起来很和善,一对过分浓密的长睫在敛下时却能将神色轻易掩盖。 卫璎放下樱桃,正准备离开,木公公却扬声喊了句:“哎?去哪呐?” 卫璎吓了一跳,一脸困惑,那太监道:“新来的吧?你得用手接着。” “接着?” 此时,郑氏刚好要吐子,木公公一脸谄媚的将双手捧着伸上去,放在郑氏的唇边,郑氏的樱桃小嘴一张,直接把樱桃的子吐在了他的手上。 卫璎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她要用手去接郑氏嘴巴里吐出来的子? 木公公扭头看了她一眼,“会了吗?” 卫璎只好硬着头皮把手伸了过去。 郑氏看见卫璎纤细白滑的手,觉得有几分诧异,立马就抬眼朝她看去,“你这双手,倒是生得好看,细皮嫩肉的。” 她轻轻闻了闻,“还很香呢。”说罢,一双眼直勾勾的注视着她:“一个宫女,怎么可能有一双像你一样的手?” 正文 第十三章 撩撩你的王后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便一脸羞怯道:“奴婢也是刚入宫不久,今日是代替景儿姐姐当值的,得知今日要伺候王后娘娘,奴婢心中激动不已,所以特意抹了香来的。” “哦?为何见本宫会激动?” 卫璎强忍住胃中的不适,面不改色道:“素闻娘娘花容月貌,却一直不得见娘娘芳容,今日终于可以伺候,故激动不已。王后娘娘乃一国之母,所以奴婢今日十分注意自己的仪容。并在手上抹香以示对娘娘的尊重。” “原来如此。”郑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木公公悠悠道:“很久没遇到这种识大体的丫头了,赏。” 木公公随即掏了一串铜钱给她,卫璎连忙恭敬接过。 郑氏道:“既然景儿今天不在,今日你就随侍在我左右吧,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卫璎望着窗外丝丝渺渺的雨雾,一脸深沉道:“奴婢丝雨。” 为了防止今后见面被认出,卫璎有意的变妆过,就是用骡子黛在脸上点了许多麻子,还故意把眉毛描得很粗,和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宫女相比,这样的一张脸更能衬托出郑氏的美貌。 郑氏翘了翘嘴角,“丝雨么?名字也不错。” 郑氏吃完了樱桃,卫璎端着盘子正要退下去,郑氏喊住她道:“你去帮我把上次王上送我那坛蜂蜜找来,眉妃的脸烂了,我得去看看她。” “是。” 卫璎一离开主殿,就冲进后边的厨房里,把手嫌弃的洗了不下十遍,差点就要拿刀剁了,想想这双手捧过郑氏吐出的樱桃核,她就忍不住犯恶心。 啧啧,这女人还真是矫情,不会自己吐在盘子里么,还要人伸手接着,真是不要脸! 不过她要她干什么来着?拿上次昭君送她的蜂蜜?鬼知道在哪里啊!卫璎在厨房一阵东翻西找,忽然发现了灶台上的一壶油。 “有了!”卫璎眼睛一亮,这油看起来倒是跟蜂蜜一个样子的,让梅心若拿菜籽油抹脸?嘿嘿!想到这,卫璎便窃笑不已,想到这儿,连忙找来一个酒坛子,冲洗干净,将半壶油都倒了进去。 “丝雨?丝雨你在哪呢?娘娘催你呢!”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喊,卫璎手一抖,差点把油撒出来,连忙应了一声,捧着坛子跑了出来。 卫璎回到主殿时郑氏正在喝茶,看了眼她手中捧着的坛子,掀开来看了眼,便对她道:“走吧。” 卫璎便跟在郑氏身后,和着浩浩荡荡的一队宫女随着郑氏出发了。宫中最讲究的就是排场。在宫里行走,排场越大代表越品级越高,越得宠,所以,乾宁殿与乾恩殿不过相隔百米,仪仗不可缺。 以郑氏为首的一行人到了乾恩殿门口,随着门口太监一声悠长的通传,郑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听闻郑氏造访,梅心若大老远就出来迎接,握着郑氏的手,一口一个姐姐,别提喊的有多亲密了。 “哎呦,妹妹你的脸?” 梅心若的脸被蜇肿了,脸上蒙着一块面纱。看见那块面纱,郑氏一脸同情,伸手掀起来端详,看了一眼就啧啧不已,梅心若羞辱难耐,连忙拿手往面纱上摁住了,气愤道:“都是静妃那个小贱蹄子!” “那个传闻中的静妃吗?听闻王上把他藏得可好了,连我也不曾瞧见过,对了,你看到她了吗?长得怎么样?” 梅心若脸色发青,气得直哆嗦,“我恨就恨在,她毁了我的脸,我还没瞧见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郑氏身侧的卫璎嘴角勾起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啊?”郑氏一脸错愕。 梅心若将手紧紧握成拳:“要下次再让我碰到她,我一定撕烂她的脸!”说着, “哦,对了!我给姐姐带了点蜂蜜来,这还是上次王上送我的,我一直没舍得用,听闻妹妹的脸坏了,我急忙叫人取了出来,听说只要把这黄蜂蜇了,只要把这蜂蜜抹在脸上,就能好的很快。”郑氏说完,卫璎立马把坛子捧了上来。 “哟。”梅心若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姐姐,你来就来嘛,干嘛那么客气啊,王上之前送了我好几坛呢,我喝都喝不完,姐姐就这一坛,还是收回去吧。” 郑氏的脸绿了绿,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一脸亲切道:“妹妹这叫什么话,王上送的是王上送的,这可是姐姐的心意。再说,王上只送了一坛,说明这一坛定是稀罕之物,效果自然更好,哪能跟那些普通的蜂蜜比呢!” “既然如此,那姐姐的心意我就收下了。”梅心若笑道,说完,她身侧的贴身宫女粉蝶便立刻把那坛蜂蜜从卫璎手中接了过来。 “哎~我们都在院子里站着干嘛呢,快进去吧。”梅心若说着,立刻把郑氏往里面引。 两人在乾恩殿的主殿坐下,立刻有宫人端上了点心茶水。 梅心若神采奕奕的跟郑氏聊着今年尚衣局新出款式的衣服,郑氏刚吃了一块糕点,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眉妃道:“姐姐没睡好吗?” 郑氏道:“昨晚上王上在我这折腾得太晚了。” 眉妃忍不住一声窃笑,一脸羞怯道,“王上的精力向来很旺盛。有好几次,都是天都快明了才让我睡呢。” “是啊,王上……的确是有点让人承受不住啊。”郑氏亦一脸娇羞道。 卫璎忍不住对天翻了个大白眼,用两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种马。”刚嘀咕完,却听乾恩殿门口的小太监扬声喊了一句:“王上驾到。” 两位娘娘俱是一惊,连卫璎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这种马怎么跟曹操似的说到就到? 这是卫璎第一次见到娘娘接驾的场面,当昭君踏进来的时候,上一秒还在吃点心嘻嘻哈哈的两位娘娘立刻一脸正色的跪在地上行跪拜之礼,一屋子的宫人也都齐刷刷的跪下了, 昭君穿着一袭宝蓝色的袍子,外面披着件雪白的狐裘,看起来贵气逼人,整座宫殿就只有昭君和卫璎两个人站着。 两人大眼瞪小眼,昭君看见了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正文 第十四章 我们主子要见她 不过一瞬,卫璎就被身边一个宫女拉着一起跪下了,头埋的低低的。 “都免礼吧。”昭君说了一声。 “谢王上。”整座宫殿的人这才缓缓起身。 昭君朝卫璎的方向望去,卫璎连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用袖子遮住了脸,然而这个动作却是多余的,因为昭君看的人根本不是她。 昭君的嘴角挑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朝她走来,“呦,王后也在?” 看到昭君,郑氏一张脸顿时变得娇羞不已,道:“臣妾听闻妹妹的脸受伤了,所以特地来探望一下妹妹,陪妹妹说说话。” 昭君听了爽朗大笑:“如此说来,那本王和你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呢!” “臣妾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呢!想不到,妹妹的脸竟然伤得这么重。”说完,一脸怜悯的看着眉妃道:“看妹妹的脸,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像妹妹是那么爱美的人,脸毁成了这样,该有多难过啊,只希望,不要留疤才好呢。” 经郑氏这样一说,梅心若泫然欲泣,委屈的扑进了昭君的怀里道:“王上,王上您一定要还妾身一个公道啊!那个静妃,实在是太猖狂了,那日,妾身前去乾静殿,连话都没跟她说上几句,她就放了毒蜂出来!妾身当时也没想到,这宫中竟有如此恐怖的东西!不单是臣妾,随行的宫人都被咬伤了……” 听她说着,昭君的眸色便沉了几分。 卫璎心中冷笑不已,这出戏真是假的不要再假了,这两人一唱一和倒是十分默契,不就是为了要把火往她身上引么?正想着,看见昭君的目光直直朝她望来,带着几分恼怒。 卫璎不屑的朝他翻了个白眼,把脸转开了。梅心若继续道:“听闻王上时常会去乾静殿,现在妾身想想就觉得后怕,好在,受伤的是妾身,而不是王上。” 郑氏亦道:“王上,恕臣妾直言,这静妃,做的的确是有过了点儿,先不说是不是妹妹有错在先,再怎么样,也不放毒蜂咬人啊,这可是在宫里。岂容她这样为所欲为?”郑氏越说越义愤填膺,“眉妃妹妹说得对!她在宫里养那么吓人的东西,万一伤着了王上怎么办?这样的行为。不惩不足以正宫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昭君便道:“你们想让朕怎么处置她?” 郑氏道:“相信王上自有圣裁。” 昭君却懒洋洋道:“这是后宫之事都是由王后处理,王后,此事你无须过问本王,由你自行处理看着办吧。” 什么?他竟然当着她的面让王后来处置她?!!卫璎瞪着他,他却当做没看见似的打了个哈欠转身,“本王乏了,你们两个继续聊。”说完便往大殿外走去。 郑氏亦打了个哈欠慵懒起身,“本宫也有些乏了!妹妹,看来,我也得回去补一觉了。 “嗯,姐姐回去歇着吧。”梅心若立即也站了起来 不必送了,你好生休养着,回头我一定替你好好收拾收拾那个小贱人。”说罢,如闲庭信步般悠悠哉哉的走了出去。 待人一走,梅心若脸色一沉,瞬间把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娘娘。”待卫璎和郑氏走远了。粉蝶才凑到梅心若耳边道,“娘娘,您觉没觉得王后娘娘的侍婢很像那日轻薄于你的那个小太监?” “是吗?这我倒是没注意。”梅心若现在还沉浸在方才与郑婉的交锋里,握紧粉拳恨恨道:“郑婉那个死贱人,不就昨晚被招幸了一次嘛,瞧她嘚瑟的,若不是我的脸毁了,哪有她伺候王上的份儿!” “娘娘,不是奴婢多嘴,奴婢听李公公说,昨儿个王上要翻的牌子是您的,后来才翻的王后,奴婢就觉得这事儿里面定有古怪。”若兰凑近梅心若道,“娘娘,奴婢方才一直偷偷瞧着这个宫女,其实,奴婢打第一眼瞧见她的时候,就发现了,虽然人有相似,但人耳朵外形的样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方才那位宫女的耳廓和上次那个公公的一模一样。” “真的吗?”梅心若闻言一惊,秀眉一拧,“也就是说,那个太监其实是王后的人?!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翻遍了乾静殿都没有看到那个小太监,原来竟是郑氏派来的!郑婉,你居然还想栽赃给静妃!” 粉蝶道:“这么说,王后娘娘是不是故意想要挑起您和静妃娘娘之间的矛盾?” 梅心若恍然大悟,“真是好险恶的用心!她想看着我们鹬蚌相争,她好渔翁得利,害我毁了脸,她不就正好有机会了么!” 经过这样一番推敲,一切都说得通了,梅心若心中已有了答案,这一切,都是郑婉这个贱人在从中作梗,今日,她便是来验收成果的!想到这里,她气得脸色发白,眯起眼睛冷冷道:“郑婉,别得意太早,本宫,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那厢边,郑氏回宫时打了一路喷嚏,不过想起梅心若那张脸就觉得畅快不已,连脚步都变得轻快。 看来,王上短时期内不会再召幸于她,现在,面临她眼前的巨大威胁就是那个传闻中的静妃。而静妃现在也掌握在她的手里,想罚就罚。 短期内,王上已经召幸过她两次,如不好好整治一番,恐会变成第二个梅心若……她该怎么罚呢? “丝雨啊。”郑氏唤了她一声:“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罚静妃好呢?” “啊?”卫璎楞了楞,“娘娘想怎么罚?” “本宫自然想狠狠的罚!”郑氏微眯起眼睛,说完又叹息了一声,“但毕竟现在和她连面都没有见过,听闻那位静妃娘娘正蒙圣眷。若罚的重了,恐怕王上会不高兴。”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卫璎的眼睛咕噜一转,试探的望着她,“毕竟乾静殿里的那位深浅不知,若是个不吃素的主儿,娘娘不想在宫中给自己树立一个劲敌人吧。” “说的有理。”郑氏思索道,“不如,本宫先去会会她?” 未几,郑氏又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乾静殿。卫璎跟在郑氏身边,来到了乾静殿。 “王后娘娘到。”门口的太监一声通传,卫璎和郑氏一起走了进去,见到了迎出来的若兰。 “你们主子呢?我们主子要见她。”卫璎扬声道。 正文 第十五章 洗干净了给我侍寝 若兰一眼看见卫璎,然而看着她的装扮,顿时一脸懵。 “我们主子……主子……” 看见卫璎在郑氏身后冲她一阵挤眉弄眼,若兰道:“我们主子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去哪了?”卫璎继续扬声问道。若兰的脸一下子崩掉了,往地下一跪,道:“奴婢不知道。” “那还,真是不巧呢。”郑氏蹙了蹙眉,接着问,“你们娘娘什么时候回来?” 若兰又朝卫璎望去,简直要哭出来了,心里道,“娘娘,你不要整我了好么。” “奴婢……奴婢不知道。”若兰硬着头皮道。 郑氏问:“你可是静妃的贴身宫女?” “正是奴婢。” 郑氏的声音便扬了几度:“你是她的贴身宫女,你怎么会不知道?!” 若兰一脸窘迫的跪在地上,郑氏道:“罢了,等你们娘娘回来,记得告诉她,说本宫来找过她。”说罢,便转身离去。 地上的若兰松了口气。卫璎却扭头,冲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若兰眼前一黑,我的娘娘哎,你这是要玩死我啊。 卫璎跟着郑氏回宫后就一直在寻找机会溜走,原本她来撩她是想搞点事的,但没想到昭君会来,还认出了她,这样她什么坏事都做不了了,而她又不能像上次扮作小太监一样的离开,真是头疼死了。 此时,另一边,昭君正在悠哉看书,修长的手指将书翻过了一页,问身侧的宇文执道: “静妃现在在哪?” 宇文执面无表情道:“半盏茶前探子来报,说静妃娘娘还和王后娘娘在一起。” 昭君忍不住嗤笑,摇摇头道:“好好的主子不做,一下子扮太监,一下子扮丫鬟,这是做下人做上瘾了么?真是一个怪人。” 宇文执却面无表情道,“王上似乎对静妃娘娘很是纵容。” 昭君一惊:“有么?” “王上不妨设想,若此时得知,是其他娘娘做出这种行为,王上会如何处置呢?”不咸不淡的口吻,昭君听后愣住了。 是其他人他还坐得住么?早就把骨头都收了,谁那么大胆子,敢在他宫里这样玩?可为什么是她,他却一点不生气,反倒觉得有趣呢? 昭君微微蹙起眉,开始深思了起来。 “王上,是对静妃娘娘动心了吧。”宇文执忽然道。 只有对心上人才会如此纵容吧,因为对他来说,她是特别的,所以对待她,一切例外。 “动心?”昭君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怎么可能会对她动心?她是刺杀过他的女人,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又怎么会对这样的女人动心? 他甚至没搞清楚,她待他身边,是不是有阴谋的,又怎么会对她动心呢?毕竟,她现在对他仍有防备,翻了两次牌子,都被她躲过去了。让他不得不怀疑,她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的。不如…… 已是夕阳西下了,卫璎总算寻着机会开溜,郑氏新做的春衣大了些,要拿到尚衣局改改,她主动提出愿意帮她拿过去,郑氏答应了,她拿着衣服一脸欢快的跑出了大殿,却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上。 “玩得,可算尽兴?” 卫璎抬头看见一张俊美而冷峻的脸。连忙往后一退,低着头道:“奴婢该死!” 昭君背着手,冷哼了一声:“行了,别装了,本王不瞎。” “哦。你来找王后的吗?她就在里面呢。”卫璎往里一指,接着往旁边让了让,昭君却眯着眼道:“不,我找你。” “找我?” 昭君邪魅的勾起了唇角,往前一步,昂首站在她身侧,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今晚,洗干净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宫里,哪都不要去。” 卫璎一脸困惑,问:“为什么?” 昭君咧了咧唇角,脸不红,心不跳的对她吐出了几个字:“等着侍寝。” 卫璎的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脸色刷的一白,连嘴角的笑意都僵掉了。 昭君注视着卫璎的脸,望着她的神色,嘴角的那抹笑意却渐渐变冷。 第一次,逃跑,第二次,生病,第三次,卫璎,我看你怎么逃…… “好,我先去送衣服了。”说完,卫璎慌忙跑开。 卫璎一路缓缓的回到乾静殿,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黄昏时分,昭君果然翻了卫璎的牌子。 消息传到乾静殿来的时候,宫里的老嬷嬷却是笑开了花。因为前两次被翻牌都没正经伺候过王上,这第三次万万不能再出差池,忙不迭的将一切该迎接圣驾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烧好了一大盆热水,让她沐浴熏香。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空气一下子便得冷冽了起来,她房间里放了一个大的木桶,装满了热水,炭火也烧得很足,推门进去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扑面一阵暖意。 “娘娘,让奴婢来伺候您沐浴吧。”若兰伸手碰到她的红衣,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打从她回来,就没说一句话,若兰不解的问:“娘娘,您到底怎么了?” 须臾,卫璎自己解开腰束,将身上的红衣缓缓脱下。 当她光滑的后背裸露出来的时候,若兰一下子就看呆了,羊脂玉一般光滑无暇的肌肤和鲜红的裙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墨一般的青丝如瀑布一般披散了下来。 连身子都这么美,怪不得是魏国第一美人。 衣衫褪尽,她缓缓走进木桶,纤纤玉足先探进去,接着整个人坐在了木桶里。 “娘娘,您真美。”看见她的身子,若兰竟羞得满脸通红,卫璎却闭目靠在桶壁上。 她喜欢用玫瑰花洗澡,因而澡盆里撒满了玫瑰花瓣,若兰把澡巾放进水里沾湿,准备为她擦拭身体,然而当她的澡巾触到她身体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仔细看她闭起的眼,那羽翼一般的睫毛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娘娘,是觉得水凉了吗?”若兰奇怪的说了句,那双眼睛却蓦然睁开,露出琥珀一般的眸子。 “若兰。”卫璎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力道却很大,将她的皓腕上捏出了一道青痕。 正文 第十六章 你确定你要在上面? 若兰吓了一跳,喊了声娘娘,然而她却把她的手腕松开了,说了声:“你出去吧。” 若兰微微一怔,卫璎又重复了一句:“出去。”虽然觉得诧异,若兰还是走了出去。 若兰坐在门口的石阶之上,心中若有所思。 第一次,昭君第一次翻牌子的那一天晚上,她忽然消失,整个乾静殿的宫人把整个宫殿翻了个底朝天,她亲眼见到她坐在屋顶上,待昭君离开很久之后才跳下来。 第二次,她也不是为了在树上抓馒头而淋了雨,她看到,她躲在房间里,把一桶一桶的冰水从头到脚的淋,这才会感染这么严重的风寒…… 卫璎将整个人都浸在了水里。滚烫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可她还是觉得寒冷,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那一夜,月朗星稀。 昭君批完折子就朝她宫里去了,穿着一袭宝蓝的便袍,负着手,脚步轻快如风。走进乾静殿,宫人纷纷跪下请安,昭君扫了眼,却没见她来接驾。 “娘娘呢?”李公公问了一声,嬷嬷道:“娘娘已经沐浴完毕,她说她嫌外头冷,在被窝里等您呢。” 几个宫女红着脸窃笑出声,李公公喊了声:“放肆。” 昭君翘了翘唇角,直接朝她的寝殿走去。 回廊上落满月华,像覆着一层清霜,停在她寝宫门口,李公公立刻替他拉开了门,他抬眼一看,因推门那刹灌进了风,红帐摇曳,青丝飞舞,斜倚床榻上红衣红唇的女子嘴角叼着一缕青丝,冲他扬起一丝魅惑慵懒的笑容。 什么叫,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 “都退下吧。”望着她,昭君的眼中燃起了炽热的光芒。 她就是个如烈火般炽热的女子。销魂入骨,然而,也可能一不留神就会被烧得灰飞烟灭。 昭君此刻的脑子却清醒的很,这一次,他要确认一件事。 他缓缓的朝她走来,指尖轻挑起了她的下颚端详着,声线里带着几分磁性:“打扮得那么妖艳做什么?想把本王的魂儿给勾跑么?” 玲珑精致的下巴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柔光缱绻的望着她,她轻启朱唇,悠悠道:“我要,夫君的心。” 对视间,昭君猛地一拽,轻而易举便将她自榻上拎起。目光相撞,他幽黑的眸子里散发着幽幽冷意:“还没有人敢要本王的心。” 卫璎深深凝着他的眸子,殷红的唇瓣缓缓凑近了他的侧脸:“因为是我的,所以没人敢要。” “你要本王的心做什么?” “一个女人,最想要的,难道不是自己夫君的心吗?夫君。” 那一声夫君叫得苏酥软软,迅速燃起了他小腹里的欲望,可今日的她与往日的她太不像了,事出有异必有妖,他时刻都警醒着。 箍在她腰间的手被他圈紧,卫璎朝他胸口撞去,和他之间的距离又被逼近了几分,昭君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睥睨着她道:“本王的心,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来拿。” 卫璎娇俏一笑,伸手为他解扣子。 他的身材太高大魁梧,她只到他胸口,她在解扣子的时候,他一直低头端详着她。 他的衣服款式繁复,他领口的扣子她许久都没有解开,有些着急了,忽然踮脚凑上去,用牙齿,直接“扑腾”一下把那颗扣子咬下来了,昭君顿时目瞪口呆。 “是谁教你这样解扣子的?长这么大了,连件衣服都不会脱么?”昭君微怒道,卫璎竟有点脸红了,脱口而出道:“我又没伺候过人,谁叫你穿那么古里八怪的衣服!” 昭君轻笑了一声,揶揄道:“赶明儿给你也做一件?” “我才不要!” 为了掩盖脖子上的疤,他才穿高领口的衣服,如今领口被解开,那道疤痕赫然入目。 “这是什么?”卫璎望着那个疤痕,一脸疑惑。 “这是什么,你不知道?”昭君注视着她,神色几分揶揄,几分讽刺。 卫璎却完全是一头雾水的望着那道疤,用指尖轻轻一触,一双秀美蹙起,看似在疼惜,“刺得那么深,当时一定很疼吧。” 昭君轻笑了一声,下一秒,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吻住了她的唇。 卫璎的身子骤然一僵,手臂瑟缩了一下,却被昭君骤然抓紧。而后,身体开始微不可见的颤了起来, 昭君松开了她,直勾勾的望着她,好像要将她望穿一样:“你在怕我?” 卫璎眼中的慌乱一闪即逝,她低着头,嗫喏道:“我……我没有伺候过人,怕自己做不好。” “哦?没有伺候过人?”昭君有些好笑,悠悠道,“我们,可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呢。” “是吗?我忘了。”卫璎低着头,脸红得发烫。 那样羞涩的神情,他竟一时分不出真假。 “抬起头来看着我。”昭君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近,用一种戏谑的口吻道:“没关系,你忘了,我可以教你,相信,你会比以前做得更好的。” “嗯。”卫璎咬了咬唇,在他灼热目光的注视下,她继续笨拙的帮他解扣子,然而昭君却将她的手一扯,自己把扣子一颗颗解开,然后将她摁在了床上。 昏黄的烛光下,那张娟狂而又轮廓分明的俊脸格外的性感妖冶,昭君上衣已经褪下,露出健硕的胸膛,他缓缓的逼近,当他炽热的胸膛熨帖到她肌肤的那一瞬,她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闭上了眼,并暗暗抓紧了身下的被单。 无论再怎么掩饰,身体最本能的反应是掩盖不了的,昭君一直注视着她,眸光越来越冷。 是真的紧张,还是? 他许久没有了动作,卫璎缓缓睁开了眼睛,却见到他那张愠怒的脸。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可惜……”嘲讽的话还未说完,她忽然堵住了他的唇,然后借用巧劲一下子将他翻在了身下。 “你……”昭君顿时愕然。 “是这样吗?”卫璎却是一脸懵懂的看着他。 昭君挑了挑眉:“你确定你要在上面?” 正文 第十七章 夫君,你教我 还没有人敢在他上面! 她身体很轻,跨坐在他身上,胳膊和腿都是细细小小的,他竟也不恼。忽然很好奇,想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卫璎却是一脸天真的望着他:“你说你会教我的,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昭君用一手懒洋洋的枕着头,揶揄道:“是你那天赶走了教授你礼仪的嬷嬷,否则,你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每个女人在入宫成为君主的女人前,都会有嬷嬷传授礼仪,从日常行礼再到闺阁秘术,事无巨细,那天,昭君派来的那个嬷嬷就是教她这些,可惜,才教到礼仪时,那个嬷嬷就被她打跑了。 卫璎却红着一张小脸,牵起了他的手摇了摇:“我要夫君来教……”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能在他心里掀起波澜?!昭君尽力的克制着心中的异样,她软软香香的身体却压了上来,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凑到他耳边魅惑道,“夫君,你教我……” 香气,一阵飘飘渺渺的香气袭来,自她身上散发出来,在褪去衣物之后变得更加馥郁了起来,在她身上,如置身百花丛中,暗香袭人,诱敌深入。他终是沉陷于花丛中,开始在她的世界里肆无忌惮的穿行…… 他不断探索着,予取予求,每一次律动都伴随着她唇齿间压抑不住的嘤咛,每一声都让他亢奋不已,让他身体灼热血液几乎到达沸点。 他在她身上索取无度,畅快淋漓,而卫璎强忍着眼泪,伴随着那一处屈辱的疼痛传来,觉得自己所有的自尊已经零落成泥碾作尘。 此时,她的脑子是格外的清醒的,几天前,刺客入侵,卫容找到她,要带她走,而她信誓旦旦的对他说:“我要做吴国的王后。” 要做王后,这是她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谁叫他是吴国的王呢? 她必须要得到他的宠爱,登到王后的位置,然后将整个吴国,亲手摧毁。 这是那个过分自负的男人为妄图吞并魏国十二座城池应该付出的代价。 可现在卫璎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承受不住了,心里那个后悔呀,这个野兽一样的男人,她觉得她在让他付出代价前,自己会先被他在床上弄死…… 卫璎木然的望着头顶上的红纱帐,神色有些恍惚。 “你疯了?!”她回想起那一日在假山后面,卫容震惊的神色。 卫璎拉起他的手,目光晶亮的注视着他,“哥哥,我没疯!我知道,你的梦想是统一天下。只要你信我,三年之后,我就会把吴国的江山亲手捧给你!” “我不需要你为我这样做!快跟我回去!”卫容咬着牙,一脸恼怒,“作为魏国最尊贵的公主,我卫容唯一的妹妹,你只需要做一个骄傲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回去,有大把的王孙贵族任你挑选,你应该嫁给魏国最优秀的男子,而不是在这里被那个禽兽糟蹋!” 卫璎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她何尝不想做一个高贵的公主,与一个晓风霁月一般的儒雅男子花前月下共度一生? 情窦初开之时,她欣赏的就是那种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的男人,和吴延昭这种荒淫无度的禽兽是迥然不同的,她向往着能跟自己所爱的人煮酒烹茶,共赏天下…… “可我的身子。已经被那个禽兽糟蹋了。”卫璎强忍住心中的悲恨,语气冷静而平淡,“哥哥,你回去吧,我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卫璎,现在的我已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就让我为你赌这一局,留在这里,是我的选择,你我会随时与你保持联系的。” 既然身体早已破碎,那她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她愿坠入深渊,也将他推入阿鼻地狱。 第二日醒来时竟一觉睡到了晌午,阳光刺目的很,昭君早就离开了,卫璎坐起身来,枕边放着一枚精致的发簪。 这是什么?赏赐?被伺候舒服了对她的奖赏?卫璎冷冷一笑,准备下榻,下身的疼痛却如撕裂一般。 那个禽兽…… 昨日的经历依旧如噩梦般,卫璎明白,要得到他的宠爱,就必须要慢慢去适应这一切。虽然,这对她来说或许很难。 卫璎起床后坐在台前,拿着支笔,在一本小册子上把她昨日了解到关于王后的那些信息都仔细记下了,那本册子里记的前一人是眉妃。 之前,她已经从小太监哪里把后宫中几个重要嫔妃的大致情况了解了,她之所以扮作小宫女,小太监,就是为了更加细致的了解他们,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刚刚搁下笔,却听门外一声通传:“王后娘娘到。” 卫璎拿起一块丝巾当做面纱蒙面,从容不迫的走了出去。 “若兰,上茶。”当卫璎走到正殿时,王后已经坐在那里了,她一阵清风似的从她面前经过,直接在她旁边坐下,妩媚一笑,“见过姐姐。” 王后望着她微微一怔:“你就是静妃妹妹?”王后端详着她,不解道:“你为何要戴着面纱?” “咳咳。”卫璎装模作样的干咳了两声,说:“最近染上了风寒,怕过给姐姐。” “最近气候变化无常,是容易感染风寒。妹妹要注意身子啊!”王后道,“要早知道妹妹病了,我就把我那株山参带来了。” “不碍事。姐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郑氏道:“前几天,听闻眉妃妹妹来你宫中时被黄峰咬伤了。” “是有这回事。”卫璎大方承认道,“如果有人因为怀疑姐姐偷了一根破簪子而把姐姐的宫殿翻了个底朝天,并且在姐姐就寝之时强行破门而入,相信姐姐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但你在宫中饲养黄蜂……” “我没有饲养黄蜂,蜂窝是我从御花园的树上摘的。”卫璎若无其事道。 “眉妃的脸伤得挺严重的,太医说了要一个多月才能恢复,现在,她的情绪很低落。伤人毕竟是你的不对,大家都是王上的女人,本该情同姐妹,为何要对她用那么狠的招数呢?” 卫璎笑了笑,“所以,你今日找我是为何呢?” 正文 第十八章 传闻中的静妃 “本宫,希望你能跟眉妃道个歉。”郑氏郑重道。 “行啊没问题。”卫璎爽快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她能先跟我道歉的话。我不介意跟她道歉。” 郑氏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但毕竟有眉妃的前车之鉴,她对这个高深莫测的女人也有了几分警惕。她望着她,苦口婆心道:“本宫自掌管后宫以来,姐妹之间向来和睦,如今出了这一桩事情,整个宫的人都睁着眼睛看着本宫该怎么处理,如果妹妹不肯跟眉妃道歉,为了维护宫中和睦,本宫只能对妹妹施以惩戒了,你明白吗?” 卫璎一脸毫不在意的神情:“一个巴掌拍不响,要罚,也不应该只罚我一个人吧。” 郑氏神色一冷:“既然妹妹甘愿领罚,那就劳烦妹妹辛苦一下了。” 宫中由西向北的一条走道上栽满杏树,此时正值杏花盛开之际,地上铺满了杏花,郑氏给她的惩戒就是让她与眉妃清扫这条走道,一人扫一头,扫干净了才能回宫。 卫璎拿着扫把,看见这条冗长得看不见尽头的粉色走道,不禁眼前一黑。 “若我不扫,王后能耐我何?” 若兰道:“王后娘娘负责掌管后宫,所有后宫之人都是听命与王后的。若娘娘不遵守王后懿旨,则要被施以杖刑。” 卫璎极不情愿的拿着扫把扫了起来,刚扫了一下就发现了郑氏的阴谋。 因为昨天下了雨,地上还是湿漉漉的,那些细碎的小花瓣都牢牢的粘连在了地上,一下根本就扫不干净。一块地需要用力的扫好几下,更何况,风只要轻轻一吹,那些花瓣又会继续飘落,要扫干净这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卫璎蹙着眉,正在想怎样解决这一地杏花,忽然,远方有个男人踏着一地杏花一路款款走来,身穿一袭素白中带了几笔青墨的袍子,咋看一眼是翩翩公子颜如玉,仿佛如江南的水墨画中走来,卫璎手中握着扫把,看见他时怔了怔。 “听说,你成了昭君的妃子。看来,你还是蛮乐在其中的嘛!”男子走到她面前,一双邪魅的狐狸眼似笑非笑的睨着她,一双薄唇戏谑的勾起。 卫璎的眉头微不可见的一蹙,抬起头困惑的望着他:“你是?” “哦?哈哈哈哈”男子忽然哈哈大笑,凑近她道:“不记得我了吗?可是我,千里迢迢把你从魏国带来,送到昭君身边的呢!” “魏国?是哪?”卫璎一头雾水的望着他。 男子的眼神便变得更加饶有兴趣了起来,“居然连魏国都不知道了,真是可怜啊,我不妨就告诉你,魏国是……” “娘娘,走,我们别理他!”还未说完,若兰瞪了他一眼,拉着卫璎就走, 卫璎扭过头,仍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对若兰道:“他谁呀?我们之前认识吗?” “他叫子允,是昭君庶出的弟弟。总之,不是一个好东西。” 卫璎扭过头,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若兰,他先前说是她把我从魏国带来的,我真的是魏国人吗?” 若兰的眼神有些躲闪,对她道:“奴婢在娘娘入宫之后才侍奉娘娘的,对娘娘的身世并不了解。” “哦。那你对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了解吗?” 若兰的神色有几分尴尬,“娘娘和他,应该是入宫前认识的……” “哦。”卫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我真的是魏国人对吗?” “娘娘,我们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把这些杏花扫掉吧。”若兰立刻将话题转移了。 卫璎却把扫把一扔,坐在地上道:“这一地的杏花这么美,为何要扫?”她今日穿着一条浅粉色的长裙,倒和这一地的杏花相得益彰。 “娘娘。”若兰亦陪着卫璎蹲了下来。 卫璎托着腮坐着,似乎是在思索的样子,问她:“你觉得,昭君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说实话,其实奴婢也不知道。”若兰说,“王上看似风流,但其实从未对女人付出过真感情,他要宠一个人的时候,会极宠,哪怕是天上的月亮,都会毫不犹豫的摘给她,但是宠爱她,并不代表真的爱她,一旦对她失去了兴趣,就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宫中,有很多女人都是这样,被王上宠的时候捧上了天,但都逃不过终有一日被冷落的下场。” “是吗?”卫璎的神色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 “娘娘,那您喜欢王上吗?”若兰试探道。 卫璎笑了笑,没有说话。 忽闻远处传来的嬉笑声,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妃嫔朝这走来,她们都是听闻卫璎今日被王后罚着扫地,想了一看究竟的。 走在前面的是平妃和宣妃,身后跟着几个婕妤和答应,他们好奇这个最新得宠,又神秘兮兮的静妃长什么样子。 见着那群莺莺燕燕们走得近了,卫璎对若兰“嘘”了一声,接着跳到了树上。 “咦?眼瞅着刚刚那还有个人,怎么现在就不见?”几个妃嫔领着各自的宫女走近,以为自己眼花了。一句话的功夫,视野中就只剩若兰一个人在闷头扫地。 “你就是静妃?”平妃打量着她好奇道。平妃是礼部尚书之女,父亲郭蔼是当朝丞相郑沅的亲信,两家时常往来,平妃打小便与王后郑氏相熟,虽不是特别得宠,但因为有王后撑腰,宫中也是无人敢惹。 一旁的宣妃道:“妹妹你说什么呢,她明明穿的就是宫女的衣服,看样子应该是静妃身边的宫女吧。”说完客气的问若兰,“哎,你的主子在哪里?” 宣妃是吴国第一将军左将军的妹妹,由于和平妃的宫殿相邻,两人关系也不错,时常一起约着出来逛逛园子。 若兰一句话都没说,平妃蹙着眉道:“婉姐姐不是罚她去扫地么,她怎能让自己的宫女代扫?” 身后的一个婕妤道:“姐姐们有所不知,这个静妃的脾气可大了,她怎会听王后娘娘的话,自己乖乖来扫?” 另一个答应叹了口气:“还以为今天能够见到传闻中那个静妃长什么样呢。” “岂有此理,我这就去跟婉姐姐说!”平妃有些生气道。 正文 第十九章狐狸精? “岂有此理,我这就去跟婉姐姐说!”平妃有些生气道。 宣妃连忙拉住她说,“姐姐,你想得罪静妃么?听说呀,这个静妃古怪的很,做事都不按常理出牌的。你就不怕她报复?” 那个婕妤道:“是啊,听说,她是直接被封为静妃的,王上还不让其他人进她的宫殿,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 “我听说啊。”又一个婕妤凑上来神神秘秘道,“她就是三个多月前,撞柱子死掉的魏国公主!王上用了什么妖术把她复活了。” “啊?”几个妃嫔皆哗然。 待那群人走了之后,卫璎才从树上跳了下来。 “娘娘,你为何要躲着他们?”若兰不解道。 卫璎面无表情道:“难道要让她们像看耍猴一样的看着我吗?” “回宫吧。”她淡淡道,说完,她转身头就走。 若兰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方才那些妃子的话,也不知她听进了几句,这时的若兰,愈加觉得她高深莫测起来。 卫璎回到寝宫里该吃吃该喝喝,吃完就倒头睡了,到了傍晚,王后去走道检查,发现她那边地上的杏花一点没少,于是气冲冲的再次造访乾静殿。 在听见门口的太监通报:“王后娘娘到。”卫璎立即蒙上了面纱,躺在了床上。 “静妃呢?”郑氏问守在门口的宫女。 “娘娘……娘娘在寝宫里躺着呢。”宫女道。 郑氏走进去一看,见卫璎果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娘娘,王后娘娘来了。”若兰对卫璎说了一声,卫璎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咳咳,若兰,快扶我起来。”无视站在她床头一脸怒容的郑氏,卫璎边咳嗽着,边伸了一只手给若兰,在若兰的搀扶下才坐了起来,半眯着眼睛看她,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样子。 “姐姐。”卫璎对郑氏有气无力道,“方才,我的确是和若兰一起去扫地了,无奈扫了一会儿后忽然头晕目眩,四肢乏力,连扫把都抓不住了,我想应该是伤寒加重了,只能回来躺一会儿,缓缓神儿。” 看到卫璎这幅样子,郑氏的火气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想不到妹妹的身体如此娇弱,倒是本宫害的妹妹的病重了。” “姐姐千万快别这么说,只是乏我扫地而已,姐姐已经待我很宽厚了,若兰,快扶我起来,我今日一定要将那里扫干净……” 卫璎伸手给若兰,作势要下床,却被郑氏按住了。 “妹妹还是好生歇着吧。身体重要。”说罢便转身离去。 待郑氏离开后,卫璎对若兰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冷笑着从床上下来。 “老女人,跟我斗,哼!” 看着卫璎那神气活现的样子,若兰打心眼里是服的。 不过,郑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一眼就看出卫璎是在装病,于是离开乾静殿之后就去太医院找了太医来。 “王后娘娘担忧静妃娘娘的病情,所以特命微臣过来为娘娘诊治。”吴太医在卫璎寝宫外扬声道。 一丝慵懒而娇弱的声音从殿里传出:“让他进来吧。” 吴太医走进寝殿时,看见眼前落下层层叠叠的红色帷帐,顿时呆住,卫璎在里头咳了两声:“本宫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多劳王后娘娘费心了。” “王后娘娘也是希望娘娘能早日康复,微臣,这就进来帮娘娘诊脉了。” 吴太医正要掀开帷帐走进去,若兰却挡在了他面前:“娘娘是千金之躯,吴太医直接为娘娘搭脉,恐有不便吧。” 吴太医拿起手中的红线道:“微臣并不是直接为娘娘搭脉,而是将这红线绑在娘娘手腕上,微臣再将这手搭在红线之上。” 若兰道:“那你把红线给我吧。” 吴太医把红线递给了若兰。若兰牵着红线掀开了帷帐走进去,递给了榻上坐着的卫璎。 却见卫璎靠在榻上,怀中抱着馒头。 “娘娘。” 卫璎冲她诡秘一笑,接过若兰递过来的线,绑到了馒头细小的胳膊上…… “娘娘已经系好了。”若兰走了出来,对着吴太医道,吴太医将一指搭与红线上,开始为她诊脉,一指在红线上搭了许久,吴太医一脸惊奇,又搭了两指。 一丝慵懒的声音从帐中飘出,“吴太医,本宫的病情怎么样了?” 须臾,不由的啧啧:“奇!还真是奇特啊!微臣从医三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脉象,娘娘的脉象,这不像是人的脉象,而像是……” 第二天,静妃的脉象非人而像是一只狐的传闻便在宫中传开了。卫璎听到后震惊不已,“什么?狐?!这个庸医!她用的明明是猫好么?”说她脉象是狐的脉象,不就是暗指她是狐狸精么?!! 原本,她用猫代替自己诊脉是想制造自己脉象紊乱的假象,熟料有人却因此而借题发挥。 可能吴太医分得清人和兽类的脉象,一定分不出猫和狐。她当然知道背后煽风点火的人是谁。 卫璎微微眯起了眼睛,“郑婉啊郑婉,我还真是低估了你。” 谣言愈演愈烈,直接有人说她就是狐狸变的。 就连御膳房今天给她送的菜也全是鸡鸡鸡,红烧鸡腿,油焖鸡爪,宫保鸡丁,黄焖鸡米饭……简直可以组一个全鸡宴了,这是赤果果的讽刺。 卫璎不但吃了,还将那些鸡连皮带骨头的都啃得干干净净,鸡骨头就倒在乾静殿的外面。 于是宫人们路过那堆骨头都啧啧道:“这就是乾静殿的那只狐狸精啃的。” 联想起乾静殿的禁令,大家更是脑洞大开,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因为里面住了一只狐狸精,所以禁止大家入内…… 就连前几天眉妃的脸意外受伤都换了版本,变成了狐狸的爪子挠的…… 卫璎觉得郑氏能把这个话题刷到宫中热门一定是下了血本的。各种关于她的出身来历怎样修得人形的经历在宫中疯传,搞得她差点连自己都信了自己是只狐狸精。 所有人都巴巴的趴在乾静殿门口想要一睹狐狸精风采的时候,她却戴着面纱正在和叶氏在御花园面对着面站在御花园里。 正文 第二十章 他的第一个女人 春日午后的阳光暖的令人昏昏欲睡,空气中弥漫的兰花的甜香。 两人在相隔五米的位置停住了,默默对视着,叶氏,手中正怀抱着卫璎的馒头。 对望了几秒,卫璎缓缓朝她走去。 她所了解到的叶氏是昭君年少时的侍婢,也是昭君第一个女人,父亲原本是卖到太子府的家奴,她出生时就没有名字,后来给昭君端茶递水,昭君赐名姚婷。 叶氏出身卑贱,当时因为怀有昭君子嗣而被封为侧妃,然而孩子早夭,叶氏也渐渐被昭君遗忘,昭君登基后也未再册封她,让她住在宫中一处偏远简陋的宫殿中。 两人相遇的经过很简单,就是卫璎在御花园里溜馒头的时候,忽然发现脚边的馒头忽然蹭的一下跳进了面前不远处一个陌生女人的怀里,而且和那个女人看起来很亲密。 那个女人就是叶氏。后来,卫璎才知道,她把馒头放出去的时候,叶氏经常喂它。叶氏看见卫璎的时候也非常惊愕,因为她一直以为那只猫是御花园的野猫。 “你是,静妃?” 细细端详叶氏,发现她有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一双弯弯峨眉似蹙非蹙,仿佛凝满忧愁。她想,或许,这就是年少之时的昭君被她迷住的原因,但是这种面相是不怎么耐看的,看多了会让人感觉到心情沉重,但这也不排除她是孩子夭折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再加上昭君的冷落,让她变成了如今哀怨的样子。 “没错。”卫璎冲她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了猫,“它叫馒头,你也喜欢猫吗?” “这应该是王上送你的猫吧。”叶氏望着她的眼睛里满是羡慕,“听说,最近王上很是宠你。” “是吗?可我没什么感觉啊,”卫璎打着哈哈,耸了耸说,“我倒觉得他对我挺凶啊,要真的宠我的话,态度就不会那么恶劣了。” 叶氏笑了笑,“王上凶的是在乎的人,不在乎的人冒犯他,他向来不费什么唇舌,要么打入冷宫再也不见,要么就直接一刀杀了。毕竟他是王上,你要想得到他的宠爱,还是顺着他点好。” 卫璎哼了哼说:“我才不要,凭什么得让着他?我可不是那种曲意逢迎的女人,他爱惯不惯。” 叶氏的眼里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又黯然了下来,神色落寞道:“能被王上惯着,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吧。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王上了……” 卫璎愣了愣,忽然拉起了她的手,“走!” 叶氏一脸不明所以,“你要带我去哪?” “我带你去找他!” 叶氏却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我不去!” “为什么啊!”卫璎一脸不解,“既然你想他,就去找他啊?” 叶氏不由的苦笑了起来,神色忧愁道,“他是王上啊,岂是我想见就能见的?何况,如果王上不想见我,就算我去见他,也只会徒增他对我的厌恶而已。” “厌恶?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叶氏不愿多言,笑道,“妹妹你可真是奇怪,这后宫的女子为了争宠,可以明争暗斗,斗得头破血流,你却可以拉着我去找王上。” “兴许,是觉得姐姐合我的眼缘吧。”卫璎抚摸着怀里的馒头,一脸诡秘的看着她,“不过,如果姐姐真的想让王上主动来找你,我倒是有个法子。” “什么办法?” “你可以把一件你的东西交给我,那种,看见它就可以想到你的那种,我带在身上,现在王上时常都会来见我,兴许他看见了那样东西,就会想起你,就会过来看你了。” 不知为何,叶氏总觉得卫璎的神色有些诡异,几分怀疑道,“你真的愿意帮我?” “当然愿意。”卫璎扬了扬唇角,顿了顿说“不过,也不是白帮的。” 叶氏警觉的望着她:“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么。”卫璎邪魅一笑,上前一步,凑到她耳边道,“如果我能帮你重新得到王上的宠爱,从此以后,你要变成我的人。” 叶氏赫然一惊,注视着卫璎,许久,终是缓缓解下了腰间的香囊,交到了卫璎的手上。 “这个香囊,是我亲手绣的,王上也有个一样的,曾经带过一年,后来遗失了,这香囊中,放的是王上最喜欢的香料。” “姐姐的女红做的正好。”卫璎拿起香囊闻了闻:“是薄荷呢。” 看着叶氏一脸怅然若失的样子,卫璎在她肩上拍了拍,“姐姐,等我的好消息!” 卫璎把叶氏的香囊挂在了自己腰间便走了,转身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绚烂无比,她明白,要想在宫中立足,必须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她要将叶氏变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卫璎回到乾静殿,立马被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想要看狐狸精一眼的宫人惊呆了。 “靠,都这么爱八卦?” 她悄悄的潜到后院,看着高高的墙头,脚尖轻点,一跃而起,轻而易举的就翻了过去。然而,这一幕,却恰好被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人尽入眼底。 昭君微微眯起了眼睛,“阿执说的果真没错,她果然会武功。”想了想,他对身侧的李公公道:“你先回去吧,本王想一个人走走。” 卫璎回到寝宫里,坐下来捻起了一块点心,刚咬一口就听到了一声通传:“王上驾到。” 卫璎一惊,在她腿上刚眯起眼睛的馒头也“蹭”的一下跳下来,躲进了房间的角落里。 怎么那么巧,她前脚刚回来,他后脚就来了? 今日昭君一袭玄色的袍子,外罩一层飘逸的紫纱,一缕长到下巴的刘海随风飘舞,看起来那叫一个倜傥风流。在他踏进她的寝宫时,所有人都下跪请安,唯有卫璎眼皮都没动,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坐在那里吃点心。 昭君的脸色微微一沉,整个宫的人都在冒冷汗,跪在卫璎旁边的若兰一个劲的用眼神暗示她接驾,她却理都不理。 “都起来罢。”须臾,昭君道。卫璎抬头冲他甜甜一笑,“夫君,你来啦?”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下面给你吃 “点心好吃吗?”他站在她面前道。 “好吃啊,你要不要也来一块?”卫璎真的举了块点心给他,他冷着脸把脸转开。 看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她也索性不理他了。 昭君随手拿起一本书,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起来。卫璎开始嗑瓜子儿,“嗑”一声,“嗑”一声。 他不声不响的,过了一会儿,卫璎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悄悄瞟了他一眼,见他仍专注的盯着书本。 “王上今日的奏章都批完了?”卫璎试探道。 “没有。” “那哪来的闲情逸致看话本子?” “嗯?话本子?”昭君看看眼手上的书,一看,果然是西厢记,咳了一声,“你怎知我看的是话本子?” 卫璎边嗑瓜子儿,边笑道,“在我这儿你还找得到其他书吗?” 昭君将书本一合,也没心情看下去了,直接微蹙着眉,扭头睨着她。 他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他去别人那儿的时候,谁都是卖力的讨好着,伺候着,怎么就她那么冷淡,还把他撂着了? 卫璎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了,惊道:“怎么?你也觉得我是狐狸精?” 昭君听了她的话,顿时无语。“今日,是本王的生辰……” “哦。”明明是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卫璎却觉得毫无违和感,她忽然凑近了他的脸,目光晶亮的望着他,“我明白,因为是你的生辰,所以想和阿璎一起过,对吗?” 昭君没有说话。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这里。 “你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昭君微微错愕,睨着她,“你能给本王什么礼物?” 卫璎想了想,“要不,我给你做碗面吧,娘亲说,过生日一定要吃面。” 昭君忍不住一笑,“你来做?你是当本王御书房的御厨都死绝了吗?” 卫璎有些生气了,气鼓鼓的说:“喂,阿璎给你做的和一般御厨做的能是一样的吗?” 昭君有些怀疑的望着她,“本王的意思是,你真的会做面?” “等着。”卫璎冲他一眨眼,便起身走了,闪身去了乾静殿的小厨房。 乾静殿的厨房因为从不开伙,只用来烧水沏茶什么的,卫璎看了眼什么都没有,便只好派若兰去御膳房取食材。 曾经在父王的诞辰,为了逗父王开心,她亲手煮了一碗寿面作为寿礼,父王曾说,那是他收到过最好的一份礼物。 煮面的那一年,她只有十二岁,是在御厨的协助下做的,但大致步骤她都知道,先煮面,再过水,再把其他食材倒进去煮汤,最后再把面倒进去…… 若兰取来食材,卫璎按照回忆里的方法开始做,煮着煮着才发现不对劲,若兰这个丫头只顾着帮她拿食材,最基本的油盐酱醋是一样都没帮她拿! 虽然懊恼,但面已下锅,再去拿来就要煮糊了,便只能作罢。 当卫璎捧着面条出现最在昭君面前时,昭君一脸惊讶,金黄的汤底,根根分明的细面上卧着一个荷包蛋,旁边还有绿油油的青菜,看样子,是花了心思做的。 “尝尝看。” 卫璎在昭君对面,一脸期待的望着他,此刻的卫璎像只小猫一样把手肘撑到桌上,模样乖巧,眉目如画。 昭君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脸色就变了。 ”怎么,不好吃吗?” “好吃。”昭君微微一笑,冷冷道,“好吃到本王吃了你的面以后,这辈子就再也不想吃面条了。”说完便下令道,“来人,拿去倒了。” “喂!”卫璎一听,立马摁住了碗,气呼呼道:”这可是我辛辛苦苦为你做的寿面,没吃完可是要折寿的哦。” 昭君的面色有了几分寒意:“这是你为了整本王想出的新花招?” “什么啊?!” 卫璎简直气傻了,“我第一次为你做下厨,居然那么嫌弃!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爱吃不吃,我不想理你了!”说完,卫璎转身就走。 什么?! 说他是狗?! “站住!” 昭君冷冷说了一句。 上一个这样骂他的人坟头草已经长到了两尺高。 这个女人,她到底知道她在跟谁说话吗? 卫璎没有停下,昭君又说了一句: “你给我站住!” 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寒气森森。 卫璎听见了,心里咯噔了一下。没停,反倒加速的往外溜,直到昭君起身,用轻功一瞬就来到了她身边,一把揪住了绑在后面的小辫子。 “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跟本王说一遍。” “呃。”卫璎不得不停了下来,“我说,这是我辛辛苦苦为你做的寿面。” “后一句。” “我说,寿面不吃完是会折寿的。” “再后面一句。” 卫璎扭头冲他嫣然一笑,“祝王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 昭君咧了咧唇角,他觉得自己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好了,居然没有直接喊人把她拖下去杖毙。 昭君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太宠你了,所以想要挑战一下本王?” 卫璎道:“不就是给你做了碗没有盐的面嘛,怎么就成挑战你了?不管好不好吃,这碗面都代表着我对你的心意。你要在乎我就吃,不想吃我也不会逼你!” 昭君忍不住好笑,“你觉得本王会把这碗面吃下去?” “你会的。”卫璎一本正经道,“因为这是我辛辛苦苦为你做的,如果你对我是真心的,再不好吃都不会嫌弃,如果你不愿意吃的话,我从此以后就不会再为你花任何心思。” “真心?”昭君像是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凝着她,一字一句道:“本王,不会对任何一个女子动真心。” “很好。”卫璎不怒反笑,勾了勾唇角道,“吴延昭,你记得你说过的话。”说完便对若兰扬声道:“若兰,送客!” 若兰哪敢啊?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昭君原本是要走的,听着她这句话反而站定了,凝着她,眸色深了几分,“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一幅自以为是的样子?你真觉得本王会在乎你吗?”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血淋淋的睡衣…… 卫璎的泪水已经涌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这是入戏太深了吗? “我管你在不在乎我,你不在乎我就滚啊!”卫璎冲他喊道,话音一落,他便拂袖而去。 是她高估了她自己吗?在他心中,她并没有那么重要,他说过的,他不会对任何女子动心,她和他其他女子一样,玩腻了就可以甩。 “吴延昭,你这个混蛋!” 不知为何,走在路上时,昭君总感觉自己胸口憋闷的慌。 他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他只是为他做了碗面而已,就算难吃,也没必要对她发那么大的火吧……究竟是为什么? 香气?今天总在她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若有若无的,他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人来。 姚婷,这个名字是窈窕淑女,婷婷袅袅之意。曾经在一个夏日午后,他从燥热的梦境醒来,她为他递来一盏冰镇过的薄荷凉茶,侍女单薄的浅青色香云纱中包裹着曼妙身姿,玲珑剔透。仿佛她才是一剂解暑的良方…… 后来,昔日青涩的侍女成为了他温婉端庄的侧妃,怀里抱着的孩子也已经咿呀学语。会糯糯的叫他一声爹爹。 他把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抱在腿上,亲自教她认字作画,她在他身侧,为他研墨烹茶……然而这样宁静无暇的时光并没有过多久,之后由于她染上了天花,孩子被放在他新婚的妻子,也就是他的正妃那里寄养,孩子的身体便越来越差……直到有一天,他看见她的贴身侍女鬼鬼祟祟的进了她正妃的房间,在孩子的粥里下了药…… 他至今还很难以相信,那个看起来单纯无邪的女人为了爬上正妃的位置,可以对自己的孩子下毒。 昭君已来到那个简陋的庭院前,她恰好端着一盆水出来倒,两人深凝彼此片刻,她却率先扭头走了进去。 她的庭院里种满了薄荷,风一吹便是一股清凉的香气袭来。 这个女人的心机还是如此深重,曾经,他最喜欢薄荷的味道,最喜欢的是薄荷绿,最爱喝的是薄荷凉茶,曾经的她,就善于拿捏他的喜好,怕是因此才种下了这片薄荷,可她却不知道,拜她所赐,薄荷,现在是他最讨厌的味道。 昭君蹙了蹙眉,转身离去。 而当晚,叶氏身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笠,叩响了卫璎寝殿的门。 卫璎打开门时满脸惊讶,“姐姐你是如何进来的?” “我给看了门口的侍卫两钉碎银子。” 虽是将信将疑,卫璎也没有多问,对她道:“进来吧。” 卫璎把门关起的那一刻,叶氏忽然激动的握住了卫璎的手腕子,“姐姐,你太灵了!王上,他今日来找我了。” “嗯?”卫璎一头雾水,他今日并没有注意到那个荷包,难道仅仅是闻到了荷包里香料的味道? “虽然,是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就走了,这也是这些年头一回。” “是吗?那就好。”不知为何,卫璎神色有些落寞。今日从他这里生气离开又去见了另一个女人么?好一个多情种! “对了,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还是热的,带给姐姐尝尝。”叶氏把手上的一个包裹给她,打开,里面是个食盒,放着一碟绿的发黑的糕团子,还散发着一股奇特的草腥味。 “这是什么?”卫璎奇怪道,拈了一块端详着,却没有放进嘴里。 “这是艾米果,是用艾草的最嫩的新芽做的,每年到了春天,草地上都会长一些,我就把他们的汁液挤出来,拌进糯米粉里做成点心,虽然闻着味道怪,可吃起来可香啦!” “是吗?”卫璎把团子放进嘴里咀嚼,满口都是那种淡淡的药草味道混合着米香,是一种非常惊喜的味道,卫璎眼睛立即一亮,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好吃!” 吃完了一个又接着去拿第二个,叶氏望着她笑道,“慢点吃,别噎着,喜欢吃明天继续给你做。” “嗯!好啊!那谢谢姐姐了!”卫璎丝毫不客气,居然对她点了点头。 叶氏暗暗心惊,这一篮子点心原本只是试探,在宫中,送吃食是很忌讳的事,当着她的面吃她送的吃食,代表了对她的信任。 吃了好吃的,卫璎觉得心情豁然开朗,一整个下午的不快都烟消云散。她一把拉过叶氏,打开了自己的首饰盒,对她说,“我看姐姐的装扮素了些,我这里有很多首饰,姐姐随便挑几个走吧。 “最近宫中有很多不利于妹妹的言论。”叶氏道。 “哈哈,我知道,说我是狐狸精嘛,姐姐觉得我像么?”卫璎若无其事道。 “妹妹要小心,这流言妹妹虽然不计较,现在天下太平倒也好,万一有个天灾人祸什么。只怕有人会拿此事作文章,煽动百姓说一切都是由妹妹引起的……恐怕到那时候妹妹就在劫难逃了。”叶氏意味深长的望着她道。 卫璎自然知道宫中的流言绝对不只是为了恶心她而已,而是一把淬了毒的利剑,现在还只是一个引子,对方在等这把火烧旺,等到流言从宫中流出,传遍天下的时候,就可以随随便便制造一个什么事件捏死自己了。 卫璎的目光闪了闪,笑道,“多谢姐姐提点,此事我心中自有计较。” 是夜,卫璎刚要睡下,忽然听见寝殿外传来几声狐狸的叫声,一声一声此起彼伏。看来,对方还没有消停。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了呀!”卫璎推开门走出去,见到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蹲在院子里,一看到她,就迈着小腿朝她跑来。 卫璎觉得可爱,就一把将它抱起,点着它的鼻子说,“是你在叫吗?姐姐要睡觉了,不可以再叫咯。” 一个宫女刚好从廊下经过,一脸惊愕的看着她。 第二日,卫璎起了个大早,刚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却听见一旁有宫人在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御膳房后院养的一百只活鸡一夜之间都被咬死了,据说血都吸干了呢!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真的吗?怎么会这样?!” “你还不知道吗,据说呀……”那个宫人神色诡秘的凑到另一个耳边小声道:另一个顿时一脸震惊,“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我们娘娘!” “喂!你小声点!别让娘娘听见了!”那个宫人紧张道。 卫璎顿时觉得好笑不已,真是有趣!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整出什么花招。狐狸就只吃鸡么?能不能来点有新意的东西? 正想着,她的寝宫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有宫女打扫的时候从床底下扫出一套血淋淋 的睡衣……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逃离王宫 “王后娘娘到。” 这个时候,郑氏就像一只闻着腥味的猫,从卫璎床底下发现血衣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她便带人赶到了。 郑氏看了血衣,冷哼了一声道,“静妃,这可是你昨天晚上穿的睡衣?” “没错。但……” 还未说完,郑氏便立即道:“来人!快把这个妖女给我抓起来!” 卫璎简直难以置信。 这就可以抓人了? 一切像是先前排练过一样,王后身后走出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紧抓着卫璎的手臂。一个大铁笼子从郑氏身后抬了过来,竟是那种关大型猛兽的铁笼。 “放开我!”卫璎顿时恼了,瞪着她道,“郑婉,你凭什么抓我?” “昨日御膳房一百只活鸡被咬死,并被吸干了血液,手段极其残忍,非人类所为,本宫怀疑后宫中有狐妖作祟,遂带人在后宫中搜查,没想到就在你这发现了血衣,静妃!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血衣上的血液都还是鲜红色的,明显是有人在早上的时候浇上去的。你瞎么?!” “啪!”的一声,郑氏身旁的贴身宫女景儿狠狠甩了她一耳光,“大胆,竟敢对娘娘无礼!” 这一巴掌仍旧没有打落卫璎脸上的面纱,郑氏有些失望。走到她面前,冷冷的望着她说:“纵然你是千年的狐妖,本宫也要把你打出原形!”说完,猛地将她脸上的面纱一拽。 她并未看见卫璎的容貌,因为面纱被揭去的那一瞬,卫璎便像只猛兽一样冲她龇牙咧嘴,把她吓得猛然往后一跳,颤颤的指着她说:“快!快这个妖女关到笼子里!” 笼子门打开,两个侍卫押着她就往笼子里送,卫璎奋力的扭动着肩膀,袖子底下,指尖已经暗暗捏了银针,正要蓄势待发。 卫璎正要将手中的银针刺出,忽然感觉面前拂过一道清风,一个蒙面黑衣男子竟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 卫璎只听见“哗啦”几声衣带的声音,一个弹指的功夫,抓着她的两个侍卫便被打翻在地,接着,男子一把抓着她的手臂,腾空而起。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在众人眼前把她带走了。 半空中,卫璎惊慌失措的抱住了那个人的腰,只觉得耳边的风猎猎作响,她正借着他的力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飞行着,他足尖只是偶尔在瓦砾上轻点,便带着她飞过重重宫殿。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黑衣人自出现到消失不过三个呼吸,要不是看见侍卫打翻在地,而卫璎已经不见了,他们还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卫璎仰头望着眼前的黑衣人,想起了之前卫容那日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原来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她? 黑衣人带她飞到了皇城边,便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属下救驾来迟,还望公主恕罪。” “你是卫容派来的人?” “太子殿下让属下保护你。殿下下令,一旦公主遇到危险,便让属下立即将公主带回魏国。” 卫璎微微蹙了蹙眉:“你先回去吧,我是不会回去的。” “公主!” “现在我安全了,你可以离开了。今日的事你就当作没有发生,千万不能告诉太子。”卫璎冷冷道,说完转身就走。 刚走一步,脖子后面忽然重重挨了一记手刀,卫璎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得罪了。”黑衣男子从她身后接住她道。 卫璎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辆奔跑的马车上,掀开帘子,窗外是一片荒郊野岭,景物飞速的倒退着。 方才救了自己的黑衣男子正在前面赶车。 “停车。”卫璎喊了一声,然而他却恍若未闻,还把车赶得越来越快。 “大胆!”卫璎钻出了马车,朝他大吼了一声,“我让你停车!” 这句话依旧是耳旁风,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强制把她带回魏国了。卫璎上前,一把夺过缰绳用力一扯,发现根本拉不动,原来另一端被他紧紧抓住,他继续面无表情在赶车。 拉不动缰绳,卫璎直接拔下了簪子,朝他手臂上刺去,他迅速用另一只手捉住了卫璎的手,卫璎张口就咬,他却反手一拧,只听卫璎的手肘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那只簪子直接掉落下来。 卫璎疼得眼泪直冒,喊了声:“大胆!我要杀了你!”黑衣人却面不改色道:“属下的职责就是保护公主,等将公主护送回国,公主要杀要剐也不迟。” 卫璎冷冷道:“敢不敢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这么听他话,等回去后我一定让哥哥好好赏你!” 黑衣人还真就回答了她:“属下司方绰。” 另一边,吴国王宫里已经炸了锅。 听闻卫璎被刺客劫走的消息,昭君震怒不已。乾清殿内,郑氏和那帮宫人都被罚跪在地上。 “你且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静妃为何会被人掳走?!你又为何会去抓她!”昭君寒着脸暴怒道。 “静妃是狐妖一事证据确凿,为了防止宫中之人被那妖孽毒害,臣妾只好那妖孽先行处置。”郑氏振振有词道。 “什么证据确凿?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而已,你有何证据证明静妃是狐狸精?!你在抓人之前可有知过本王?!没有本王的旨意,居然敢擅自闯入妃嫔宫中抓人,王后,你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事出突然,臣妾来不及禀报,臣妾既然掌管后宫,就要替王上守护宫中的安宁,情急之下,僭越之处还望王上恕罪,来人,快把证据呈上来!”王后神色凛然道。 一个宫人拿着一个木托盘呈了上来,托盘上正是那件带血的睡衣。经过了一段时间,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红色。 “王上,昨日,御膳房院中养的活鸡全被咬死,且都被吸干了血液,手段极其残忍,大家都知道是因为宫中有狐妖作祟,所以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臣妾在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便在后宫中搜查,企图找出狐妖的藏匿之地,搜查到一半时,刚巧听闻了乾静殿发现带血睡衣一事,于是,臣妾便立即带人前往。”郑氏扭头看了那托盘一眼,道:“臣妾到乾静殿后,便立即查看了那件睡衣,发现上面沾有鸡毛鸡血,臣妾与静妃确认,她亦承认了那就是她昨晚穿过的睡衣!臣妾这才下令抓人。” “为了防止那妖孽销毁罪证,或逃脱继续害人,臣妾想着只能先将她控制,再将此事禀明王上,只是没料到最终还是被她逃跑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神一般的公主! 昭君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既已抓到了她,她又是怎么逃跑的?” 郑氏道:“所有人都看见,她当时是被一个黑衣男子救走的。那个黑衣男子的武功十分高强。” 昭君蹙紧了眉:“传目击证人。” 一个侍卫被带了上来,抖抖索索道:“带走娘娘的的确是一个轻功绝佳的高手。那人身手极快,奴才就感觉,眼前划过一道闪电,娘娘就不见了……” 昭君的神色变得复杂了起来,光天化日,那人仅凭一人之力,便轻而易举的将人侍卫手中抢走,并逃出了层层重兵把守的王宫,可见那人的武功是有多变态。 “都是一帮废物!还不快把人给我找回来!” “王上!”跪在地上的郑氏往前跪了几步,扯着昭君的袖子急急道,“王上难道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吗?劫走静妃的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为何偏巧在那个时候将她劫走?” “臣妾认为,此人显然是为了救她的,为何此人在第一时间就能赶在静妃身边?显然,这个人是一直潜伏在静妃身边的。王上难道不会想,静妃身边为何会有这样的人?” 昭君猛然一惊,开始思索了起来,是啊,她身边为何会有这样的人? 郑氏看着昭君的脸色,心中觉得有戏,便继续道:“有如此速度,并能够轻而易举的上天,很可能此人也不是人类。臣妾觉得,找到静妃和那个男人后就应该就地杀死,绝不能让她再回到宫中来!” “闭嘴!事情还未查清楚,怎可随意定罪!待找到静妃,本王会亲自彻查此事!” 昭君心里比谁都明白,她是嫡亲正统魏国的公主,决不可能是狐狸精的。那个劫走她的人是什么身份?是魏国的人吗?是不是,她从未失忆,一切不过是在他面前装的? “王上!臣妾也不是不想王上被那妖女迷惑啊王上!乾静殿有一位宫女亲口对臣妾道,说她昨晚看见静妃在和一只狐狸对话,那静妃定是狐狸精无疑!绝不能再让那个妖孽回宫,给她迷惑王上的机会啊!” 越说越悬乎,昭君烦躁不已,不耐烦的冲她挥了挥手:“本王不想听,滚!都给本王滚下去!” 他的心中从未有过的烦躁,冲到乾静殿,那里却空空荡荡。 昭君在她寝宫里看到了那碗寿面,她并未叫人收走,就放在原来的位置上,面条早已涨开了,碗里一点汤都没有,上面浮着一块荷包蛋…… 身为公主的她亲生为他做寿面,试问,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做的面能好吃吗?她说,那是她的心意啊,她的心意。 “瞄”角落里摇着尾巴的馒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在他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又躲到帘子后面了。 “传令下去,城门戒严,所有人一律不得出城。”昭君对身侧的李公公道。 “备马。”他接着说了一声。他要亲自把她找回来。 郊外,卫璎和司方绰还在斗智斗勇。几番打斗,卫璎除了摘掉了他的面罩扔掉了外,没占到任何便宜。 司方绰摘了面罩是个年轻俊朗的男子,卫璎认出来他是卫容的门客之一,曾经还在卫容的宫中和他打过几次照面,卫容对其礼遇有加。 卫璎扯着缰绳说,“司方绰你听着,现在我还不能回魏国,我被人整了,我得回去收拾他们。” 司方绰淡淡道:“他们都当你是狐狸精,你回宫一定必死无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谁说我必死无疑,你们家公主就那么弱吗?”卫璎恼怒道。 司方绰冷冷一笑,“如果公主心中不爽,想要泄愤,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把那个王后杀了。” “那多没意思!我想要自己动手,更何况,我留在吴王王宫里,还有别的事要做。” “什么事?难道公主是为了吴王吗?那个王根本就不在乎你,他都亲口说了。”司方绰没好气道。 不知为何,听到司方绰说这句话,卫璎鼻子一酸。 “谁说她不在乎我?现在,他一定指不定多着急到处找我呢。”卫璎哼了哼道。 司方绰忍不住笑了,“吴王昭君的冷血无情可是人尽皆知,对女人更是尤其冷酷,你还指望他对你上心,想让他来找你?”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卫璎气得忍不住打他,“我让你笑!我让你笑!你我不妨就赌一局,你看他会不会来!” “好啊。”司方绰爽朗一笑,“怎么赌。” “你我在此地再盘桓三日,若他来找我,你放我回去,若三日之内他并没有找我,我就乖乖跟你回魏国,如何?” 司方绰想了想,不过是三日时间,再等三日也无妨,这三日如果能让她死心,回去的路上也会省些麻烦,便道:“好,一言为定。” 马车行驶到了城门口,天色也快暗了下来,两人便在城门附近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两人住在二楼天字号的房间,为了防止她逃跑,司方绰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 月光如水,卫璎坐在窗边,望着底下安静的街道,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这是她第一次住在吴国的王宫外面,客栈简陋,自是比不上她的豪华寝宫的,进进出出的时候少了馒头跟着,心里空落落的,一天没见到馒头,心里也是想得紧。 他会帮她喂馒头吗?会不会等她回宫后,她的馒头已经饿死了?嘤嘤嘤,好想再抱一抱馒头,捏一捏它胖乎乎的小脸。 那个禽兽现在在干嘛呢?批奏折呢,还是又在和哪个妃子……呸呸呸,我想他干嘛呢?他会想你吗?现在指不定在哪逍遥快活呢!卫璎想着,心里忽然酸溜溜的。 怎么连她自己都这样想?她被掳走了,他会来找她么?会么?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唉。” 同样坐靠在窗边的司方绰听到了一声叹息。 其实,当卫容告诉他公主还活着的时候,他是不信的,他离开魏国的时候,大家都还在悼念公主,在魏国,公主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有人为她建了寺庙,塑了金身,香火供奉。对这个公主,他也是生了几分敬仰的。 可当他来到吴国,潜伏在她身边几日后,对这个公主又有了新的了解,他看见她整日疯疯癫癫嘻嘻哈哈的,上树摘马蜂窝,扮成小太监和太监们一起赌博,进马棚里接马尿……还在瓦片上不小心看到了她在吴王身下承欢的媚态。 这些种种,都让他拒绝接受这就是他们神一般的公主!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他来找我了! “吴延昭你个混蛋!大混蛋!”卫璎对着夜空一声叫骂,十几里地外的昭君忽然打了个猛烈的喷嚏。 “王上,天寒露重,您还是回去吧。”李公公道。 李公公手执着火把,昭君骑在马上,亲自带着猎犬在郊外搜寻。 “公公要是乏了就自己回去吧,本王可以自己找。”昭君冷冷道。 李公公哪敢?立马就噤声了。 昭君寒着张脸,骑在马上继续朝,猎犬忽然间停住了,“汪汪”大叫不已。 看来是有发现。 昭君跳下马,拿过李公公手中的火把在周围照了一圈,忽然发现了一根簪子。 昭君捡起来,微微眯起眼睛一看,是她的,还是他前两天送她的,看来,她真的曾经过这里。 “来人,今晚将这方圆二十里地都给本王好好搜一遍!每家每户,每个客栈酒肆茶楼都要搜!”昭君下令道,说完,便打着马回宫了。 就算把整座王城翻个底朝天,他也要把她找出来! 这一夜并没有什么睡意,昭君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脸上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睁开眼一看居然是馒头,它竟然把它的脚踩在了他脸上,它的尾巴一直在他脖子上扫啊扫。 真是和它主人一样大胆!昭君顿时坐了起来,一把抓起它想要摔死,却听见它特别可怜兮兮的冲它喵呜了一声。 “饿了?” 昭君摸了摸它的小肚子,发现鼓鼓的,看来不是饿了。 “你想找她是不是?你想问我她在哪里?” 昭君放下了它,微微眯起了眼:“我也不知道,等我找到了,一定杀了她。” 这时,馒头忽然爬到了它肩上,用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他的脸。 真是,和主人一个德行啊…… 昭君也是无奈,那只猫就蜷在了他枕边,在他床上蹭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昭君下了早朝便继续出宫搜寻。并加派了搜寻的人手,与此同时,乾宁殿内,一群杀手云集,景儿拿着一张戴着面纱的画像走过每一个杀手的面前:“王后娘娘下令,见到此女务必杀,能杀女者,赏银一千两影子。” 那群杀手抓耳挠腮,“这……这戴着面纱怎么看得出。” “废物!这戴了面纱也有戴了面纱的样子!如果她戴了面纱那就是这个样子!” 郑氏微微眯起了眼睛,“我虽然没有见过她真容,但王上一定见过,王上带回来的那个一定是就是了。你们都给我盯好了,一定要在路上,将她杀掉!” “是!!” 待那群杀手退出去,郑氏一手扶额,神色慵懒道,“景儿,你去江湖上也发一道悬赏追杀令吧。这群家养的杀手本宫总觉得有些弱鸡啊。毕竟,一流的杀手,就算你只给他看一只眼睛,他都能帮你把人找到的。” “是。”景儿道。 “快去办吧。”郑氏挥了挥手,眼中迸发出一道凶光。 静妃,我一定不会让你活着回来! 司方绰在大街上买包子的那一会功夫,已经是看到第四个官兵拿着卫璎的画像问周围的百姓有没见到过这个女人了,他瞟了眼,画像无一例外,都是蒙着面纱的。 看来,那个昭君真的在找她。 司方绰不动声色的买了包子回去,看见卫璎仍是坐在窗边,神色有些落寞。 底下的街道到了白天车来车往的,很热闹,还有很多叫卖的小贩,满是烟火气息。 这个方向可以一眼望到城门,看到那里排了一条长长的队,还有重兵把守着,排在前面的几个百姓在跟官兵争执,似乎是想要出去,那扇平时应该打开的大黑铁门此时关得严严实实。 “城门今日戒严了呢。”卫璎忽然道。 司方绰把包子递给了她:“没有您要的豆沙包,给你买了肉的。” “大胆!”卫璎道,“没有你不会多跑几家么?鬼才要吃肉包子!” “额……”司方绰有些尴尬,扭头道,“我再去给你买。” “不必了!”卫璎跳下了窗台,“我自己去,顺便再去城楼那边看看。” “公主。”司方绰却挡住了他。 “你敢拦我?卫璎一双大眼睛一瞪,司方绰只好退到一边。 “我与公主一道去吧。”司方绰道。 昭君此刻正骑在马上。 那帮酒囊饭袋搜索了一晚上并没有找到一点线索,猎犬自从发现了她的簪子后就再没找到她的痕迹,说明她这一路留下的气味很淡,很可能是骑在马上或是在马车里的,在簪子出现的地方沿途出现了马车的痕迹,他沿着车辙的印子走,就找到了城门的附近。 那个方向是城门,看来是没错的,她是要出城的,那个黑衣人准备将她掳到哪里?回魏国吗?难道卫容已经知道了她没有死的消息,还是,她根本就没有失忆?! 昭君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如果昨天她被掳走就马不停蹄的赶往这扇城门,天黑之前就能抵达,会不会,她已经离开了? 昭君打着马往城门走去,手中牵着的猎犬一直在努力的嗅着地面,忽然一停。 昭君左顾右盼,企图在拥挤在城门前的那一堆百姓里搜寻到熟悉的身影,此时猎犬忽然朝一个方向大声吼叫了起来。 卫璎此时正美滋滋的吃着豆沙包,忽然看见了一只凶神恶煞的猎狗朝她吼叫不已,昭君不经意的朝猎狗吼叫的方向看去,卫璎手中的包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正要开口,一只手却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巴,以极快的速度,司方绰面露凶光,将一柄小刀横在了她脖子上…… 卫璎嘴巴里的那口包子还没有咽下去,便开始“呜呜”的叫唤了起来,接着奋力的挣扎。 “别动!再动,我保证不了不伤到你。”司方绰在她耳边低语道。 卫璎此刻的心情是雀跃的,如果她能说话,一定会嘚瑟的对他说,看到没有!他来找我了,你赌输了!你输了! 十米之遥,司方绰此刻正在和昭君对峙着,马上的昭君攥紧了缰绳,微微眯起了眼睛,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夫君救我!”司方绰松开了捂住卫璎嘴的手,昭君眸中闪过一丝错愕,须臾,他从背后的箭筒里拿出了弓箭,缓缓举起,拉紧了弓,不偏不倚的对着他。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回宫遇刺 司方绰惊呆了,连卫璎也是满脸错愕。 他疯了么!用弓箭!难道,他不管她的死活了吗? “放开她。”昭君目光凌冽的注视着他,声音如啐了冰一般,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冻结,连卫璎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司方绰却猖狂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就不管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了吗?”说着,司方绰的刀又朝卫璎的脖子逼近了几分,清晰的划出了一道血痕。 昭君眉头蹙紧,目光如炬,盯着他,眼中迸射的光芒不怒而自威。 “本王的妃子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但敢挑衅本王的,一定得死!”话音一落,手中的箭应声而出,“嗖”得一声朝他射去。 司方绰一惊,迅速推开她闪身,那枚铁箭砍砍擦过他的手臂,划出一道血口,昭君拔出大刀,一夹马腹,从马背上跃起,瞬间便来到卫璎身边,司方绰却将卫璎往身后一揽,拔剑迎了上去,刀剑碰撞发出声声有力的铿锵,卫璎往旁边一闪,却仔细端详起这两人的功夫来。 她从未见过昭君出手,只是传闻昭君是吴国的战神,十五岁开始上战场,曾领兵作战无数,武艺高强,现在亲眼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司方绰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燕子”,应该是在魏国高手排行榜上前十的人物,昭君跟他过了几昭,他竟渐渐处于下风。 昭君的刀法强势而凌厉,步步紧逼,将司方绰逼得不断后退。最后,司方绰虚晃一剑,运起轻功朝后跃起。 “美丽的公主,祝你幸福,后会有期。”司方绰笑着看了眼卫璎,跳到身后的城楼上去了。 昭君并没有追上去,而是朝卫璎走去,声音低沉道:“你有没有事。” 看见昭君的那一刻,卫璎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扑上去猛地抱住了他:“夫君!” 昭君怔了怔。他没有想过她的反应是这样子的,这明显是一副获救了的表情,难道她的本意也是不想离开? 昨晚翻来覆去一整夜,和馒头大眼瞪小眼,他想过她若是真的被带回了魏国,他会如何?或许,他再也见不到她了。想到这里,他就愤怒得不能自持,没有女人胆敢不经过他的允许离开!然而除却了愤怒,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他难以形容这种不曾有过的滋味儿,让他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昭君紧紧攥起了拳头。 钻进他温暖的怀里,卫璎委屈的泪水就涌个不停,“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来找我的,你知道吗?你的王后简直要翻天了,她说我是狐狸精,找人来抓我,要把我关进笼子里,还打了我一巴掌!” 昭君蹙了蹙眉,冷淡道:“她打了你?” “嗯!”卫璎重重的点了点头,“现在我的脸还疼呢。”说完仰起脸给他看,用一双梨花带雨的眸子瞧着他。 昭君垂眼端详着她的脸,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痕迹,她就像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他缓缓伸手过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冷冷道:“跟本王回宫。” 只有一匹马,他让她先上去,再上马,她非要侧着坐,靠在他怀里。一路上粘人的不得了,就差把自己绑到他身上了。 “刚刚……”昭君欲言又止,震惊自己居然会想对他解释,所以几次想启齿又停住了。 “刚刚怎么了?”卫璎若无其事的问道。 “没什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卫璎却得意洋洋道,“你刚刚说你不在意我,只是想骗他放了我,放心,我不会那么蠢的,如果你真的不在意我,就不会亲自来找我了。你既然来找我,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以后,你不要再说什么不在乎我的话了。” 昭君冷不丁道:“如果我找你,只是为了杀了你呢?” 卫璎在他怀里“咯咯”一笑:“你杀。” 昭君气得咬牙切齿,沉声问道:“刚才那个男人,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啊。”卫璎轻描淡写道,“他就告诉我,我是什么国的公主,想要把我带到那个国家去。” 昭君心中暗自一惊,卫容果然已经知道她还活着的事情。 “那你怎么不跟他回去。”昭君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口吻。 “谁知道他是不是骗我的,怎么,你很想让我跟他回去吗?” 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圈紧了她,“休想!”昭君用命令的口吻道:“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哪都不许去!” “还是那么霸道。”卫璎哼了哼说,得意洋洋道,“你可得对我好一点,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了,我可是公主!公主哎!你若再敢欺负我,我一定会跑到我的国家去,再也不回来。” 一个幽幽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如果你真的敢偷跑回去,本王,一定会踏平那里。” 在距离皇城十里地的地方,一群杀手隐藏在茅草堆里,看着昭君的马经过,一个杀手指着卫璎道:“快看,那是不是主子让我们杀的人!” 为首的杀手看了眼画像,再定睛一看说:“没错,就是她!” “动手!” 二十几个杀手从草丛中一跃而起。 “护驾!”昭君身后只跟了十名侍卫,见到此番情景纷纷警觉了起来,围成了一个圈,将昭君的马护在圈内。 顿时,又是一阵乒里乓啷的响声,卫璎直接缩进了昭君的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口,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二十几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砍那十个侍卫就像切西瓜一样,不过几个弹指的功夫就倒了一大片,直逼昭君和卫璎而来。 昭君一手揽着卫璎的腰。一手拔出腰间的佩刀,神色动都未动,谁都没看清楚他是怎样出手的,只见几道刀光如闪电般闪过,刀落时已是热血四溅,惨叫连连。 这是何等精妙的刀法!刀锋的寒光闪烁,昭君周围寒气逼人,卫璎暗暗心惊,在昭君怀里瑟缩了一下,忽然听到耳边一个沉稳的声音,“别怕。”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夫君,你好厉害。 抱着她那边的身体仍然是暖的,卫璎暗自在想,如果她手上有把刀的话,此时一定是刺杀他的最好时机,因为此刻的他已经卸下了对她的所有防备,而一心抵御外敌。 但是就算昭君死了也无法让吴国覆灭,而她却走不出这里,卫璎自然不会用那么蠢的方法。 在她走神的这段时间,昭君已经用一只手解决了几乎所有的此刻,只剩最后一人立在马前。 昭君将刀抵在他脖子上,冷冷道:“说出你的幕后主使人,本王放你一条生路。” 话音未落,那人却直接借着他的刀抹了脖子,登时热血四溅。 郑氏培养的杀手都是重金买下了他们的命,却掌握了所有他们家人的信息,出卖郑氏的人,所有家人势必得到追杀,而选择自行了断的人,家人反而能够得到一笔钱。 最后一个杀手倒下,昭君的脸黑得不能再黑。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满地尸骸,惨不忍睹。 昭君收起刀,打着马继续向前,卫璎在他怀里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脸,小声问道:“那些刺客都死光了吗?” “嗯,死光了。” “夫君,你好厉害。”卫璎在他怀里一脸娇羞道,没有听到他回答,仰头偷偷摸摸看了他一眼,居然发现他耳根微微泛红…… 卫璎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或许,那只是夕阳的折射? 她正在思索着,他忽然微微推开了她,握着她的肩,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上去。 接触的那一瞬,卫璎的浑身骤然一缩,连放在他胸前的那一双粉拳也不自觉握紧,嘴角咧了咧,却偏脸躲开了。低头的那一抹怯笑恰似一朵水莲不胜凉风的娇羞。 第一下没吻到,却更加燃起了想要亲她的欲望,昭君用一手揽住她的头,再次吻了上去。像是在品尝着一种美食,他柔软温热的唇噙住了她的唇瓣,舌尖微微一扫,心中像荡起了层层涟漪,卫璎条件反射的想躲,他却握住她的手有意把这个吻加深了,直到她开始不由自主的迎合。 不知为何。卫璎觉得自己心里好似有只小白兔一样在“噗哒噗哒”的跳得欢腾,脸也像发烧一样的烫了起来。这样暖暖的感觉,让她好欢喜。 卫璎主动的勾起了他的脖子,眯起眼睛感受着他唇舌间的每一次触碰,舌尖上淡淡有如甘草般淡淡的甜味弥漫开来,唇齿间填满了他的气息,脑袋里一瞬间什么都没有,她好似着了魔一般。 昭君睁眼看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勾起。 卫璎觉得自己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和他接吻的时候也越来越自然,吻完就往他怀里一躲,说什么都不敢看他。 他的马不疾不徐的往宫中的方向赶,马蹄踩在浅草上窸窣作响,踩碎一地灿金的夕阳。 抵达王宫时,天色已经黑透,在众目睽睽之下,卫璎和昭君并乘一骑归来。昭君将她在乾静殿安顿下来就去找了郑氏。 据说昭君在乾静殿大发雷霆,还打了郑氏一巴掌,不过这些都是卫璎听若兰说的。郑氏仍旧不死心,一口咬定卫璎就是妖女,便让十名太医一同帮卫璎诊脉,十名太医一致结论卫璎是身体健康且脉象正常的普通女子。 被说人说成了狐狸精那么久,还差点被关进铁笼子里被杀掉,卫璎自然不是吃素的,回宫的第二日早晨,便主动造访乾宁殿。 依旧是素纱遮面,石榴花一般红色长裙包裹着曼妙的身姿,卫璎抱着馒头,一步一步婷婷袅袅的踏进了乾宁殿。 身后的宫女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个白瓷盘子,上面盖了一块红色的绸布。宫女道: “王后娘娘,静妃娘娘有礼物要送给您。” 郑氏正一头雾水,红绸布掀开的那一瞬,却骤然情绪失控,失声尖叫了起来。指着卫璎语无伦次的吼道: “妖女!你这个妖女!” 原来那白瓷盘里装的是一只血淋淋的右手,正是那日景儿扇卫璎耳光的那一只。 卫璎转身离开,不急不缓的勾起了嘴角,笑得妖艳无比。 景儿被砍手之后被罚到辛者库永世为奴,王后娘娘自那日后大病了三日。 据说卫璎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昭君所默许的,她这次回来后就愈发的嚣张跋扈了起来。原本深得昭君宠爱的眉妃由于脸伤被冷落,所有人都知道静妃现在正值盛宠。 卫璎去叶氏的住处找她时发现她站在她门口不远处的树下。 杏花已悉数落尽,满枝绿油油的新叶在阳光下明晃晃的闪人眼睛,叶氏穿着一袭薄荷绿的拽地长纱裙弓着身子在采摘些什么,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映着从树叶缝隙里抖落的阳光,看起来清新无比。 “姐姐。”卫璎唤了一声,走了过去。 叶氏立即直起了身,卫璎看见叶氏手中捏着一把紫色的蕨菜。 “姐姐又要做糕点么?”卫璎道。 “这可不是做点心的,而是一道菜。” “看来姐姐对厨艺研究造诣颇深。” 叶氏苦笑道:“一个人在宫中闲得无事不得找点事做做吗?” “他吃过你做的菜么?”卫璎问道。 叶氏知道她说的那个他是谁,摇了摇头道:“王上的嘴很挑,御膳房能做得出符合他胃口菜的厨子没有几个,那个,丁御厨,是从王上七岁那年就开始给王上做菜的,这么些年,王上就只吃丁御厨做的菜。” “啊?”卫璎恍然大悟,原来只吃那一个人做的菜?那那天她做的面条他尝了一口,是不是已经够给面子的了? “对了。”叶氏关切的望着她,“前几日听闻姐姐被刺客掳走的事担忧不已,好在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平安回来了。” “是啊,就算那日没被掳走,说不定就当做狐狸精被人打死了,其实还是得感谢那个掳走我的刺客的啊。”卫璎哈哈一笑。 “那件事,王后娘娘的确是做的过分了一些。”叶氏微微叹息了一声:“不过,从前王上与王后都是相敬如宾,因为这件事而和王后娘娘翻了脸,王上这段时间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 “哦?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卫璎一脸诧异。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薄荷香囊 “妹妹跟我进屋聊吧。” 叶氏看了她一眼,把手中的蕨菜扔进地上的篮子里,提起篮子往里走。 推开门,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薄荷香气,卫璎才发现庭前种了一大块薄荷地。 一个侍女接过了叶氏手里的篮子,卫璎边往里走,边四处打量,发现叶氏住的地方真是又小又破,屋内摆设简陋,而且只有一个服侍的宫女。 卫璎在一张古旧的深褐色桐木桌前坐下,很快,侍女就端上来两盏茶。 叶氏继续方才的话题,道:“王后乃当朝丞相郑沅的孙女,打小就被宠到不行,孙女受了委屈,那郑沅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想必,一定会在朝堂之事上找王上麻烦。”叶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 卫璎微微惊讶,“这年头,还有敢惹怒昭君的人吗?” “郑沅权倾朝野,在朝堂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先皇在位的时候很多事情都要看他的脸色。王上刚刚继位,虽然王上性格强势,但在有些事情上还是不得不低头的啊。” “哦?” 卫璎掀起杯盖,发现一股清凉之气沁人心脾,原来是薄荷茶,喝了一口就觉得心旷神怡。 “这是我自己晒的薄荷茶,也是王上最喜欢喝的茶,你走的时候可以带一点过去,等王上来你这儿的时候泡给他喝。”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是姐姐辛苦晒的茶叶,还是姐姐来泡吧。”卫璎连忙推诿道。 “绿荷,现在就去给静妃娘娘装一点茶叶。” “是。” “这茶叶放在我这也是浪费了。”叶氏道,“王上根本不会来我这里。每年,我都会晒好些薄荷茶,却只能看着它们慢慢发霉,还是给姐姐吧,这也是我为王上唯一能做的了……”叶氏说着,神色便又落寞了起来。 卫璎看得出来,叶氏对昭君用情很深,身为昭君的第一个女人,也是第一个为昭君生下子嗣的人,他们是如何走到这步田地的呢?喜新厌旧?再喜新厌旧的人,也不会对她这样吧……此刻,卫璎心中忽然充满了好奇。 走的时候,叶氏塞给她一大包薄荷凉茶,卫璎没有退却,冲她眨眨眼说,“我会让王上再来看你的!” 卫璎悄悄潜进了御书房,看见昭君正蹙着眉批折子,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他身后用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故意用粗噶的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阿璎,别闹。”昭君看起来真的是心情不是很爽的样子。卫璎便放开了手,乖乖的坐在一边。 “夫君看起来心情不好?”卫璎托着腮望着他。 昭君垂着眼睑,修长的手指扶住额头,一脸阴郁,“永州水患,沧州盗匪……这堆折子没有一件事是让本王省心的!最可气的是郑沅那个老匹夫!本王迟早把他剁碎了!”说着,另一只手的拳头捏紧了,在案几上重重一敲。 “夫君不要生气了。”卫璎凑上前,用自己的脸蛋贴了贴他的,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放在案几上的手,“国事繁重,既然一筹莫展,不如阿璎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不知为何,最近总闻到她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让他烦躁不已,昭君扭头,将她从头到脚的看了一眼,终于发现了那个香囊。 他死死的盯着那个香囊,忽然一把攥起卫璎的手,另一手拽下了那个香囊,执起来冷冷质问道:“这是什么?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望着他的神色,卫璎有的目光闪了闪,平静道:“哦,这是我在御花园捡到的荷包。” 昭君仍然满脸质疑,锐利的双眸注视着她:“你会随随便便佩戴捡来的东西?” 他果然机敏过人,卫璎暗暗想到,没想到看到这个荷包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便回嘴道:“你这么凶干嘛!不过就是一个荷包嘛,我觉得好看就自己戴了!” “这不是属于你的东西。”昭君冷冷道,接着把荷包往地上狠狠一扔,“来人,把这东西给我烧了。” 看见他的态度,卫璎一肚子气,原本看他心情不好,好心好意的想哄哄他,没想到他把火气全撒在她身上。 卫璎“呼”的一下站起来。拉起面纱便快步朝外走,走得急了在门口撞到一个人,险些摔倒,卫璎抬眼便道:“你没长眼睛啊!”一看是个五官端正,身材魁梧的方脸男人。 “失礼了。”那人对着卫璎一揖,便匆匆朝里走。 “王上!” 卫璎在门口微微一停,听见昭君喊了一声:“左将军。” 左将军?应该是吴国的护国大将军,昭君的左膀右臂,他有个亲妹妹叫左容萱,便是昭君的宣妃。 这应当又是一场政治联姻,昭君平日里对这个宣妃不冷不热,却是礼遇有加,该给的都给了,上次躲在树上的时候她曾看过她一眼,五官和左将军一样生得端端正正,可惜也长着一张方脸,看她的脸型就知道不是昭君的菜。 卫璎将面纱往上拉了拉,继续走。 除了昭君和乾静殿的人,很少人见过她摘了面纱的样子,对她来说,在宫中行走,戴着面纱会方便很多。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身后忽然传来“扑哧”一声,卫璎迅速扭头,果然看见身后闪过一道黑影。 “司方绰,出来吧。”卫璎喊了一声,那道黑影自屋顶而下。 “你怎么这么喜欢爬房顶,难道不会被人发现么?”卫璎好奇道。 司方绰拉起了他黑色的披风,她这才发现披风的另一面画着一块块的石棉瓦,远远和石棉瓦融为一体,怪不得不会被发现。 卫璎忍不住扑哧一笑,“你怎么这么有才?” “你怎么知道是我?” 卫璎笑了笑,“你的任务不是在吴国保护我吗?只要我一天不回吴国,你的任务就一天没结束,我知道你自然会回到我身边的,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司方绰笑了笑,“难得公主还会关心我的伤。” 卫璎啧啧:“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你连昭君都打不过,还怎么保护我?万一有一天他要杀我,你怎么办?”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押进天牢 司方绰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便笑道:“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他么?我让着他而已,你不是跟我打赌,如果他来找你,就让我放了你吗?” “切,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还嘴硬。”卫璎从袖子掏出一小瓶药扔到他手上,“这是上好的金创药,拿去用吧。” “多谢公主!” “不用谢我,你的伤就是为我受的,不过,从现在开始,我有新的任务派给你,你不必再暗中保护我,我有另外一件迫切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看着司方绰看她的神色诡异,卫璎道:“你放心,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司方绰认真道:“可属下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公主!” 卫璎冷冷道:“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公主……想让我做什么?” 卫璎微微眯起了眼睛,俏丽的眼眸里精光闪闪,“我想让你为我做暗探,潜伏在昭君周围,把他每日见了什么人,谈论了些什么统统都禀报于我。” “可是……”司方绰仍有些为难,卫璎冷冷道,“就这么定了。你想留在我身边,就这一条路子,我可不想被人成天盯着一点隐私都没有,怪吓人的,你若不答应,就滚回魏国。” “好吧。”司方绰最终答应道。 “你现在就去御书房帮我听听,昭君和左将军在谈论些什么吧。” 甩掉一个跟屁虫,多了一只耳朵,简直一石二鸟,卫璎连自己都开始崇拜自己了。然而,司方绰才刚刚离开不久,一柄剑却从身后冷不丁的架在了她脖子上。 一道邪魅的女声响起:“静妃娘娘,跟我走一趟吧。”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主子要见你。” “不见。” “由不得你!” 话音未落,卫璎袖中朝后连发几根银针,几根刺在身后之人手臂,一针钉在剑上便直接将剑打偏了,卫璎迅速扭头,一把用力掐住那人的脖子,目光瞬间变得凌厉。 身后是一个穿着宫装的女人,脸盘子很大,不过看样子却并不像宫女,因为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 “对付你这种喽啰,本宫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卫璎冷冷瞪着她,捏紧了手,就听见那女人的脖子上传来“咔哧咔哧”的响声。 那女人扭动着身体挣扎着,艰难道:“如果我死了,王后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王后?” 捏着她脖子的手骤然一松,那女子仿佛看到了生机。 卫璎微微一笑:“既然是王后的人,那就更该死了。不过本宫不想亲自动手,这样会让王上觉得本宫恶毒的。”卫璎说着,不急不缓的掏出一张手帕。擦拭着方才掐过那女人脖子的手。” “不如,你带我去见她吧,我倒要看看,她在耍什么幺蛾子。” 那女人微微错愕,卫璎扬声道:“走吧,难道还要我给你带路不成?” 当那个女人说出王后的时候,卫璎就知道她的主人绝对不是王后,不过是有人想借着她和王后之间的恩怨嫁再次挑起事端,她倒要看看,这个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那个女人脸上闪过了一丝心虚,卫璎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冷冷道:“你倒是带路啊。” 看样子,那个女人对宫中的路很不熟,不过最终还是七拐八绕的把她带到了乾宁殿的大门口。卫璎心中冷笑不已,硬是逼着她走了进去。 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她,卫璎道:“我是静妃。第二次来了,你记好我这张脸。” 侍卫一脸尴尬,暗想你带着面纱叫我怎么记住你的脸,还是扬声一声通传:“静妃娘娘到。” 郑氏听到后一惊:“静妃?她来做什么?!” 一大清早,郑氏的眼皮就跳个不停,她有预感今天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没想到果不其然,那个妖女居然找她了。 不过,她是堂堂王后,难道对她怂了不成?郑氏对着镜子戴上一枚沉甸甸的凤钗,便盛气凌人的迎了出去。 “哟,稀客啊,难道静妃妹妹又来给本宫送礼了不成?”郑氏一脸没好气道。 “不,姐姐,这次,我带了一个人来看你。”卫璎拽着那个女人后背的衣服,直接把她拽到前面去了。 “姐姐,你好好看看,这个人,你可认识。” “这是?”郑氏端详着她,一脸困惑,话音未落,忽然那女人面露凶光,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直直朝郑氏刺去…… “保护娘娘!”郑氏身侧的宫女杏儿看见猛然一惊,大喊了一声,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个女人站的地方离郑氏只有三步之遥,郑氏是看见她拿匕首刺向她的,当时整个人都吓呆了。还未来得及闪躲,那柄匕首“扑哧”一声深深刺进了她的肚子里。 郑氏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嘴角有一道血蜿蜒而下。 “郑婉!”卫璎亦惊叫了一声。 那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下手快,准,狠。刺完,那个杀手扭头冲卫璎阴冷一笑,然后一口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郑氏倒在地上直抽搐,口中不时有鲜血流出,身上一大摊血将衣服都染红了。 “太医!快叫太医!王后娘娘遇刺了!”整个乾宁殿慌作一团。 原来对方的目的是为了刺杀王后,嫁祸于她…… 这就是个阴谋!是个圈套! 卫璎如梦初醒,呆呆站着,直到乾宁殿的侍卫过来把她抓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她难以置信,口中喃喃,连一巴掌扇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怎会这样,她怎么会那么蠢?这么轻易的就中了别人的圈套? “王上驾到!”听到耳边的通传,卫璎的神色有些恍惚。 她看见昭君火急火燎的跑进来,一把将郑氏抱起,抱到里面去了,接着,三五个太医背着药箱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进去…… 一左一右两个侍卫用力的扣押着她,押得她不能动弹,手臂都麻木了,卫璎一直处于失神状态,眼前看什么东西都是糊的,不知过了多久,昭君终于走了出来,看都未看她一眼,经过她时冷冷说了四个字:“押进天牢。” 正文 第三十章 这个静妃,必须死! 这几个字让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卫璎骤然间惊醒,冲他喊了一声:“不是我!” 已经快跨出殿门的昭君微微一顿,继续沉声道:“带进去!” “相信我!”卫璎又喊了一声,然而他已经跨出去了。 “延昭!”卫璎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 卫璎觉得喉咙干涩,眼睛一酸,但她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走!”侍卫在她手臂上重重一押,押着她往天牢方向走去。 出殿门时她看到了那道黑影,穿着侍卫的衣服站在暗处盯着她。 卫璎冲他摇了摇头。 这是卫璎第二次来到这个鬼地方。阴暗潮湿,以老鼠和蟑螂为伴。 由于常年空气不流通,这里弥漫着霉烂腐臭的气息,卫璎闻着就想作呕。 她被人重重扔在地上,这是一间狭窄的牢房,地上铺着薄薄的一层稻草,当作简易的床。 “铛”的一声,牢门重重的关起来。上了铁锁,牢房里阴风阵阵,而卫璎身上穿得单薄,不一会儿就冻得直哆嗦。 唯有那堆臭烘烘的稻草可以取暖,卫璎裹着稻草抱着膝蜷缩在哪里,牙齿在咯咯打颤,脑子瓜子却转个不停。 背后主使人究竟是谁? 眉妃吗?还是躲在暗处,她从未见过的妃嫔?梅心若不见得会有如此心机,可不是梅心若还会有谁?!郑氏会不会死?如果郑氏死了,她会不会被杀?若要被杀?她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又该如何找到真正的凶手? 卫璎用双手捂着脑袋,觉得脑子快要爆炸了,这后宫太复杂,看来自己还是单纯了一些。关键是对方出手太快,她还未将那些妃嫔的信息全然掌握,对方就已经对自己出手了。 幕后主使人一定是此次事件获利最大的一方,假使王后死了,王后之位悬空,对谁最有利呢?轮地位,平妃郭氏,礼部尚书郭蔼之女,除去郑氏在众妃嫔里娘家地位最高,可能在郑氏之后取得王后之位,但平妃平素与郑氏交好,郭蔼在朝堂上也是依附于丞相郑沅;宣妃左容萱,左将军的亲妹妹,也有几分可能;还有丽妃苏暮雨,卫璎至今没有见过她,但她是蜀国三皇子的嫡女,三皇子又是现任蜀国国君苏扶摇的胞弟,最近被进封贤王,出于政治联姻的需求,若昭君想与蜀国联合,也极有可能将她立为王后…… 这样一想,相较于她们,梅心若的嫌疑就低了很多,因为她只是兵部尚书名义上的女儿,虽然在众妃嫔里昭君最宠她,但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她与王后的位置是无缘的。 那么幕后主使人,可能就在平妃,宣妃和丽妃这三人之间。 卫璎仔细回忆和那个女杀手见面时的情形,想要找出一点线索,然而发现什么都没有! 她忽然有些后悔就这样让自己关进来,因为如果当时逃了或许还能去寻找线索,现在被关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 郑沅得知郑氏被刺杀的消息,立即火急火燎的进宫了,太医们还在抢救,郑氏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上也没有任何的血色。看到这一幕,郑沅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 “为何王后还没有醒来?”昭君对她身边几个太医冷冷质问道。 “臣等无能!”太医院院使苏大人往昭君面前一跪,其他几个太医也跪了下来。苏大人低着头,在昭君面前抖抖索索的叩首道,“王后娘娘伤势过重,流血太多了,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昭君一脚就兜了上去,暴怒道:“快给本王救回来!若救不会来,本王一个个摘了你们的脑袋!” 听到太医的话,郑沅的老眼一翻,身子晃了晃就要昏过去,一旁的小太监慌忙从后面扶住了他。 “丞相!”昭立马用力搀住了郑沅的手臂,肃然的望着他说:“丞相莫急,本王这就派人去请郭神医,定能救活王后!” 郑沅睁开了眼睛,一双鹰目炯炯有神,有如利剑一般:“是谁,谁刺杀了王后?!” “刺杀之人当场已经自杀了。”昭君道。 “是谁!”郑沅的声音又用力了几分。 “是一个江湖上的杀手,伪装成了宫女进宫刺杀。” “我问的是,是谁找来的杀手!!” 若是平日,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就算是郑沅,昭君也早就一刀子抹了,此刻的昭君已是极力在忍耐,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本王在查。” “此人查出,定要,株连九族!”郑沅用力的说着,声音里浸满了寒意,望了昭君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传大理寺卿,彻查此案。”昭君凛声道。 郑沅离开乾宁殿没走多远,便遇上了正朝这边赶来准备探望王后的平妃,平妃远远的看见他,喊了声:“丞相大人!” 郑沅一停,平妃便快步走上前来。 郑沅微眯起眼睛看她:“你是去看婉儿的?” “是,婉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平妃一脸关切道。 丞相冷哼了一声,“我这就去拿续命金丹!” 平妃满脸震惊,“啊?这可是家父替您求的续命仙药啊!婉姐姐已经严重到要服用续命金丹了?!” 郑沅脸色阴沉:“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乾宁殿不乏武功高强的侍卫,王后怎会轻易被伤到,而那些侍卫一个都没事呢?” “您,您还不知道?”平妃满脸诧异,“难道王上没对您说?” “什么?” “刺客是静妃带来的,当着王后娘娘的面,让刺客一刀捅了上去。” “你说什么 ?!” “那个静妃原本就猖狂至极,不把王后放在眼底,没想打这次居然猖狂到直接带着杀手来杀人了!因为是认识的妃嫔,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所以婉姐姐才会毫无防备。” “王上最近被那个妖女迷得神魂颠倒,自会袒护于她。只是没想到连婉姐姐的受伤原因都隐瞒着丞相。” 郑沅满脸震惊:“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这静妃,现在就被王上关在天牢里。” 郑沅面如寒铁,握紧了铁拳:“这个静妃,必须死!”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深夜提审 昭君回到乾清殿后不久,大理寺卿就上殿了。 大理寺卿叶元新,三个月前走马上任,混吃混喝,快快乐乐的度过了三个月,没想到碰到这么大一个案子。 “王上。”叶元新在地上磕了个头,由于三个月体重暴增,脑袋肥的帽子都快戴不住了,磕头的时候险些掉下来。 “起来吧。”昭君道。 叶元新起身,正了正官帽。 “案子都了解过了?”昭君道。 其实案子的卷宗刚刚才提交到大理寺,是他进宫前那段路上,坐在轿子里的时候才看的。 “了解过了。”叶元新道。 “你怎么看?” 叶元新干咳了一声:“这个杀手是静妃娘娘亲自带来的,从表面上看,的确像是静妃娘娘找来的杀手,杀害了王后娘娘。” “杀人动机?”昭君冷冷道。 “动机……这个。”叶元新想了想说,“这后宫女子因为争风吃醋而起争斗的事情应该不算罕见吧。” 昭君凌厉的目光注视着他:“你的意思是,静妃因为争风吃醋,杀害了王后?” 叶元新连忙道:“微臣不敢,这只是微臣初步的猜测,具体,还要等微臣查探过后再向王上禀报!” “先下去吧。一有发现立马向本王汇报。”昭君蹙着眉挥了挥手。 叶元新这才松了口气。然而出了乾清殿他还未走几步,豁然发现面前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是夜,乾宁殿中灯火通明,郑氏依然安静的躺在床榻上。 服下了郑沅带来的续命金丹,伤口处的血已经止住,气色也稍稍好转,就是还不见转醒,太医搭脉时说心脉已经恢复正常,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醒来。 昭君的神色缓和了一些,郑沅冷冷的注视着他,“王上,老臣有话对你说。” 昭君看了他一眼,屏退了屋子里的人,两人站在郑氏的榻前,昭君负手而立,道:“丞相有什么话就说吧。” 郑沅盯着昭君,微眯起眼睛道:“我已问过今日伺候王后的贴身宫女,她说,王后是被静妃带来的杀手所伤。” 昭君面无表情,神色淡淡道:“本案已移交大理寺处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郑沅逼视着他:“静妃带人刺伤王后,证据确凿,为何王上迟迟不肯判罪?!” “本案疑点尚存,草草定罪只会让真凶法外!” 郑沅厉声道:“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为何一来就被封为静妃?” “难道本王册封自己的妃子还要来请示丞相大人吗?” “王上!” “丞相!” “够了!”昭君怒声道,“若丞相没有其他事情,就退下吧。本王,今晚会在这里陪着王后,直到她醒来。” “老臣告退!”郑沅咬牙切齿的做了一揖,说完拂袖而去。 卫璎坐在牢房里,不知外面是白天和黑夜,她感觉自己已经被关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人送水和吃的过来,腹中饥肠辘辘,便更觉得寒冷。 就算对待犯人也不能这样吧。 “喂!有没有人啊!”卫璎晃动着铁门大声喊,然而却没有人理她。 卫璎干脆躺到了稻草堆上。 原本,她想的是,如果她走了,这个罪名就扎扎实实的扣下了,她留下来,哪怕被押金天牢,审案时也有能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先前,她已经跑了一次,这一次再跑,就说不清了,如果他相信她,一定不会让她身陷囹圄,可是想起他今日离开时的样子,她又觉得心寒。 他会相信她么? 卫璎阂上了双目,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一阵响动,牢门被打开了,两个狱卒从地上架起了她就往外拖。 卫璎睡意朦胧的睁开了眼睛:“你们要带我去哪?” “大人要提审你!”狱卒道。 “提审?现在?”卫璎虽然不知道现在的确切时辰,但可以感觉到现在是在深夜。提审她为何会选在这个点?卫璎还在思索着,背后就被人推促了几把,她猛然扭头瞪了他一眼,“本宫自己会走!” 卫璎双手被套上了铁手铐,穿过了一条漆黑阴森的走道,拐了几道弯,被带到一个挂满刑具的房间。 这个房间在这个牢房的深处,有一口放着烙铁的炉子,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火,所以来到这里,卫璎才感觉到稍稍暖和一些。 房子中央有一张木椅子,对面有一张桌子,一个穿绿色官袍的胖子坐在那里打盹儿,看那官袍的款式,应该是大理寺卿。 “大人,人带到了!”狱卒响亮的喊了一声,胖子这才睁开了眼睛,看到卫璎干咳了一声,坐正了身子,卫璎打了个哈欠,抱着臂往木头椅子上一坐,懒洋洋道:“喂,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啊!” “放肆!” 那胖子还没开口,站在他旁边一个尖脸男人倒是对她凶巴巴的吼了一声。 卫璎当即恼了,瞪着他道:“滚一边去,我可是堂堂静妃,你算哪根葱?” 尖脸男人冷嘲道:“管你是谁,到这里来的都是一个样。到这来的人,还指不定能不能出去呢!” “喂,你就不怕我出去弄死你啊。” “好了!”尖脸男人还想说什么,胖子咳了一声,沉声道,“少卿大人,下面正式开始审案吧。” 尖脸男人白了她一眼,道:“这位是大理寺卿叶元新叶大人,以下问你的每一话,你都必须如实相告,否则,就会受到刑罚。下面,由叶大人开始提问。” 叶元新沉声道:“静妃,你为何要刺杀王后娘娘?” “我没有刺杀王后娘娘,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现在说的话你最好每一个字都记下。”卫璎冷冷道,“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人,我在宫里遇见她,她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跟我说王后娘娘要见我,于是我就跟她去了,可我没想到她会去刺杀王后。” “这一路上,这个宫女都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吗?”叶元新问道。 “没有。” 那个师爷冷笑了一声,“你都说你是堂堂静妃了,还能在宫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宫女劫持吗?”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大闹刑房 “我没有说我被劫持,只是我被那个宫女威胁觉得很不爽,所以想让她和我一起去皇后宫里头对质,看看那个女人是不是皇后宫里的人。”卫璎没好气的说。 “狡辩。”那个师爷冷哼了一声。 “事实就是如此,随便你信不信。” “我不信。” “我听说,前段时间王后娘娘曾把你当成了狐狸精,还要把你抓进笼子里,你是不是因此而记恨王后,所以才找了杀手报复她?”叶元新眯着眼道。 卫璎冷笑了一声,“如果真是我找的杀手,那为何我本人还要跟着去呢?如果真的是我,我应该选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让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做掉,而不是自己也傻乎乎的跟着一道去了。” “大人,你看,她承认了!王后娘娘果然就是她派人杀的!” 卫璎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觉得那狗屁少卿就是个智障。 叶元新似笑非笑道:“就是因为你自以为你跟着去了就能洗脱嫌疑,所以你才故意要去的。是不是这样?” 果然啊,少卿智障,这个大理寺卿也不是什么好鸟!卫璎心中冷笑不已,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我说过,我没找人杀王后,那个杀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叶元新立马换了副嘴脸,阴冷一笑:“你觉得这墙上的刑具都是摆设吗?” 卫璎冷哼了一声:“怎么,你想要屈打成招?” “本官早就说过,你若是说谎,必定要挨打的。” “是不是叶大人认为,不顺着你的意思来说,就是撒谎?” “叶大人明察秋毫,火眼金睛,从不会看错,再狡猾的人犯,多打两下就老实了。”尖脸男人在一旁道。 “你敢!” “有何不敢?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叶元新喊了一声,两个个狱卒立马上前,将卫璎一把拎起。 卫璎一看大事不妙,将双手猛地往前一甩,押着她手臂的一左一右两个狱卒便撞到了一起,见此情景,更多的狱卒涌了上来抓她。卫璎手上戴着沉重的铁铐,不过并不影响她边打边逃,卫璎的身材娇小而灵活,在狱卒中穿梭着,像一只燕子一样,就是抓不到她。 “犯人要越狱了,快!快把门锁上!”尖脸男人紧张的尖叫了一声。刑房的门边从外往里面锁住了。然而卫璎只是在房间里跑着,不时把墙上的刑具拿下来,扔向那群为了抓她而忙得鸡飞狗跳的狱卒。 叶元新一脸气急败坏,嘴里急急的喊着:“抓啊,快抓啊!”看到那些狱卒抓不到站在那里直跺脚,卫璎瞥见了他,忽然一跃而起,用轻功踩踏着几个狱卒的肩膀飞了过去,一只脚踩在他桌上,用手上的镣铐中间的铁锁链圈住了他又肥又粗的脖子,用力一勒,冷冷道: “我要见昭君。” “王上岂是你想见就见?!” …… 第二天,叶元新鼻青脸肿的上殿。 “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昭君问道。 “回王上,静妃有重大嫌疑,可是她一直不肯认罪。” “哦?可有审问过?”昭君淡淡问道。 “昨晚连夜审的,她的话漏洞百出,还在不停狡辩。” “可有仵作验过尸。杀手是中的什么毒?” “这……”叶元新一懵逼,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少卿。他只管审,查案子的事情一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只听结果。 尖脸男上前一步,神色从容道:“禀王上,杀手中的是短时间内便能夺人三魂七魄的剧烈毒药千里香,产自于魏国。提炼自千里香的花粉,由于死的时候会七窍流血,但人不会有任何痛苦,所以这种毒药非常珍贵,仅供于魏国王室。用于犯了死罪的皇亲国戚和魏国妃嫔,民间很难找到。毒药先被杀手用蜡封住藏于舌底,作案得手后便一口咬破外面那层蜡。” “你说什么?魏国王室?!”昭君面色一凛,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上,“带本王去见她!” 昭君在天牢里见到卫璎时,她双臂撑开被绑在架子上,浑身上下被鞭条抽的血肉模糊。刚昏死过去,狱卒一瓢冷水往她身上一浇,又醒了过来。 昭君站在她面前,冷冷的注视着她,卫璎睁开眼看见他时骤然一惊,喊了声:“延昭!” “王后,是不是你让人杀的?”他的声音冷冽的让她胆寒。 “你说什么?!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仵作在杀手的尸体上发现了杀手藏的毒,是千里香。” “千里香?”卫璎一脸困惑,“什么是千里香。” “千里香,是你们魏国王室专属的毒药呢。”昭君逼近她道。 “魏国?什么魏国?” “你还在装。”昭君冷哼了一声,“继续打,打到她招为止。” 王上下令,狱卒便打得更卖力,一鞭子下去,就打得皮开肉绽。 卫璎难以置信,喊了一声:“吴延昭!不是我的锅,我不背!我说了不是我就不是!” 昭君往旁边的小椅子上坐下,神色没有丝毫的动人,淡淡吩咐了一声:“沾盐水。” 狱卒搬了一桶加了几乎一半粗盐的盐水来,嘿嘿一笑,将鞭子浸入盐水里抽出来,再一鞭子狠狠的抽在她的身上。 粗盐水烧灼着破开的皮肤浸入伤口里,火辣辣的疼痛直冲天灵盖。几鞭子下去,卫璎疼得整个人都恍惚了。 他连眉都没有蹙一下。 卫璎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被这几鞭子撕碎了,痛得让她几乎要窒息,那里的疼痛,比身上的伤口要疼百倍千倍。 她咬着唇,就是不让眼泪流下来。然而泪水又怎么会止的住?她恨啊,恨自己没有骨气,恨自己不够狠。 “王上,晕了!”拿着鞭子狱卒说。 “抬回牢里去。”昭君起身就离开了,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乾清殿的时候听见宫人说有魏国使节来访,踏进殿里一看果然有个紫衣乌发,器宇轩昂的男子坐在那里。 “卫太子。”昭君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角,“不知卫太子本人亲自做使节光临我朝所为何事?” 卫容冷冷道:“把卫璎交出来。”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不是我的锅,我不背! “令妹早在几个月前就在我朝堂大殿上撞柱自杀了,不知卫太子在说些什么。”昭君面不改色的坐在一旁。 “少废话,我的密探早就回报我了,她还活着!” “想不到卫太子竟然在我朝安插了密探?”昭君笑了笑,“不过恐怕要让卫太子失望了,你的密探认错人了,令妹的确早已香消玉殒。” 卫容冷笑一声:“想不到,昭君堂堂一国之君,也会谎话连篇。” 昭君脸上没有丝毫赧然,不急不缓道:“既然卫太子坚持认为令妹还活着,就请拿出证据来。” 卫容微眯起眼睛:“是不是,我只要找到她就可以带走?” 昭君哈哈大笑:“卫太子,你把我吴国当成什么了?我吴国的东西,又岂能让你随意带走?按照当初的约定,就算我给你令妹的骸骨,你也当付我十四座城啊!” “无耻之尤!”卫容起身就要拔剑,昭君神色悠然的端起茶喝了一口,“我劝太子还是喝几口茶消消火吧,别忘了,这可是在我吴国的地盘。” 昭君亦贵宾之礼安排卫容在宫中住下了,而他带来的随行人员一律安排在宫外的客栈。 卫容刚回到房间没多久,司方绰便从屋顶上跳下,半跪在卫容跟前:“参见太子殿下。” “打探得怎么样了?” “公主殿下现在被关押在天牢里。受到了毒打,昏过去了。” “什么!”卫容顿时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那个畜生!” “前几日,我本已将公主从宫中带出,可公主就是不肯随我走!”司方绰恨恨道,“那时,公主与我约定,如果三日之内昭君来找她,就放她回宫,后来昭君果然来了,从我手里抢走了他!想不到!那昭君的武功,竟在我之上。” “起来坐下说吧。”卫容道。 司方绰起身,坐在卫容身旁的椅子上道:“原本,公主回来之后还是好好的,昭君甚至没有因为她被掳走而心疑怪罪,可前日,公主就被人陷害成刺杀王后的凶手。属下实在是无力解救,才慌忙将鸽书传给殿下。才魏国到吴国起码要五日的时间,没想到,殿下这么快就赶到了。” 卫容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边境督促修建城墙事宜,吴王昭君狼子野心,时常派军队滋扰我国边境子民,意图侵犯,以至于暴动时有发生。所以我决定沿吴国边境一带都修筑高墙,一来防守,二来杜绝侵犯。对了,你可打探到她牢房的具体位置?以我们之力该如何解救?” 司方绰道:“昭君有意将您的人马都安排在了宫外,等同于将您软禁在宫里。以你我二人之力,就算得知公主在牢中具体方位,也无力救出,我们,唯有帮公主洗脱罪名。” 司方绰想了想道:“既然公主被人打伤,应该有医官会出入天牢,我们不妨买通那个医臣。借助医臣传递消息,先让公主知道您已经来到这里。” 卫容点了点头:“好。” “去给我盯着卫容,看看他准备搞什么鬼把戏。”昭君淡淡吩咐了一声,身侧便有一道黑影闪过。 此时,忽然有宫人匆匆跑来,气喘吁吁的说:“王上!王后娘娘醒了!” 昭君往乾宁殿赶去,看见郑氏果然已经醒来,半躺在床上,宫女正在喂她喝药。 “给我,我来。”昭君从宫女手上接过了药,一勺一勺喂给他。 王后的身体还很虚弱,身上印出的那个血口触目惊心。 “王上……”药刚喂进嘴里,郑氏的眼泪就掉下了了,“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得您了。” “好好养着,快点好起来。”昭君淡淡道。 “嗯!”郑氏重重点了点头,又问,“静妃呢?” “牢里。” “我要杀了她!”谈到静妃,郑氏就目露凶光,瞪大了眼睛。 “那日,真的是她带来的杀手杀你的吗?”昭君看似无意问起道。 “是。”王后恨得咬牙切齿。昭君的眸色便又深了几分。 他不是早就见识过她的毒辣了么?她先前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自杀,因为任性而去杀王后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她的话又偏偏总是响在他耳边。 “不是我的锅,我不背!” 不是她,又会是谁? “王上,王上?”郑氏喊了他两声,他这才回过神来。 卫璎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视线朦胧。她看见牢门被打开,一个男人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可她浑身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人拿起她的手,为她搭脉,之后给她喂了一点药离开,等他走了之后,卫璎才感觉到手心里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 她拿出来发现竟是一张字条,展开来一看,看到那熟悉的字迹,泪水就忍不住涌了出来。 “哥哥……” 字条是卫容写的,卫容就在她的周围。 “卫太子买通了医臣在给静妃传递字条。”宇文执站在昭君旁面无表情道。 “让他送。并且让医臣把她的字条传递出来,先给本王看,然后再让医臣转交给他。” “是。” “让医臣每日出入两次。” 当医臣再次进入牢房时,卫璎已经稍许好转,和上次一样,给卫璎喂了药,还留下一些涂抹伤口的软膏,趁着狱卒没有留意,凑到卫璎耳边悄悄道:“姑娘有没有什么让我传递出去的吗?” 卫璎摇了摇头。医臣便离开了,在牢门口对守在门口的宇文执摇了摇头。 昭君诧异:“她没有给卫容传递任何消息吗?” 第二天,第三天,卫璎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传递出来,卫容却是越来越着急,他甚至怀疑卫璎已经死在了里面。如果她还活着,怎么可能会对他的消息无动于衷? “你确定你已经把我的字条给她了吗?”有一次,卫容实在忍不住了,将那个医臣一把拎起。 医臣道:“我确定。” “那为什么她没有任何回应!” “她说她不认识你。” “什么?”握着他衣襟的手骤然松开。 “不可能啊,阿璎不可能不认识我的字迹啊……” 医臣又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大理寺庭审 听闻消息的昭君亦是满脸诧异,“她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那一日在天牢里他暴露了他的死穴。卫璎明白最让昭君愤怒的是什么,让他愤怒的甚至不是她杀了王后,而是自己没有失忆。 他知道,当昭君明白她没有失忆的时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能让自己有一线生机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明白她是真的失忆了。 纸条可能就是昭君的试探,所以,卫容这个哥哥,她打死都不能认。 凛冽的寒夜仿佛无际无边,卫璎一直在低烧状态,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几次睡着了又醒来,睁开眼时忽然感觉前面停着一双皂靴。 缓缓抬眼,又看见了那张冷峻的脸。 是幻觉吗? “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你让人杀的王后?”他的声音依旧凛冽如冰。 卫璎冷冷一笑,再次闭上了眼睛。 医官说以她目前的体质,在这地牢中撑不了多久的,而丞相那边一直在施加压力,想要亲自来审这个案子。 “查得怎么样了?”昭君坐在书房里翻着一本奏章,淡淡道。 “我已拿着那女人的画像在江湖上询问,至今还没有认识此人的。杀手的右臂上有些针孔,看似那日曾中过银针,脖子上也有勒痕,看似曾发生过短暂的打斗。静妃在供述时曾说那个女人曾经挟持过她后被制服,这点倒是不谋而合。”宇文执抱着手中的剑道。 昭君眉心微蹙:“你说的这些,为何没在大理寺上交的文件中提及?” 宇文执淡淡道:“这些是微臣私下发现的,微臣也不知道大理寺的办案过程。” “若杀手真的是她找来的,就不存在这些打斗的痕迹了吧。”昭君若有所思道。 “杀手是江湖人士,不排除是之前和人打斗留下的痕迹,仅凭这一点,不足以证明静妃的清白。” “案子若交由丞相审理,她便必死无疑……”昭君沉思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阿执。你说,若她真的没有失忆,为何会选择暴露自己的千里香?而若她是真的失忆,是不是可以证明千里香也与她无关呢?有没有一丝可能,是她真的失忆了?” 杀伐果断的昭君居然会因此而犹豫。宇文执意味深长的望着他“王上,到现在是还打算护着她吗?” 昭君紧紧的攥起了拳头,重重的在桌上敲了一下:“本王,最讨厌被人玩弄的感觉!如若这段时间真的她是在骗我,本王定会狠狠将她撕碎!可若……” “王上,卫太子方面也在全力调查此案……”宇文执忽然道。 “他们可有查出些什么?”昭君随口道,须臾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想利用卫容来继续试探?” 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骤然间变得深邃,有一念忽然涌上昭君的脑海:“卫容必定会不遗余力的救她,本王无妨给他这个机会。等到她生死一线的时候,就知道她不认识卫容,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卫容心急如焚,筹划着怎样都要混进地牢一次,亲自看卫璎一眼,确认她是否无虞。忽然间听到了一个消息。 昭君同意让丞相三日后亲自审理卫璎刺杀王后一案。审案的地点在大理寺。 大理寺在宫外,意味着卫璎的囚车将会运出天牢。穿过城中的一段繁华的街市。 这是营救卫璎一个绝好的时机。他的人,可以潜伏在街市两旁的客栈或商铺上,等待时机劫下囚车将卫璎救出。 卫容获得消息之后立马取得了从天牢到大理寺之间的路线图,和司方绰一起商量营救的计划。 三日后,卫容召集了住在宫外客栈的所有武林高手及他的护卫,埋伏在囚车的必经之路上。然而快到开审时间却始终不见卫璎的囚车驶来,这才知道昭君为了防止他劫囚,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把卫璎转移到了大理寺。 此时,大理寺大堂的衙门外人头攒动,得知今日有皇家的案子在此审理,纷纷聚集在门口观看,案子即将开审,昭君和大理寺卿叶元新作为陪审人员将会出席旁听。 “丞相大人到。” “王上到。” “叶大人到。” 随着前后两声同传,丞相和昭君一同步入堂内,丞相坐在高堂之上的太师椅上,而昭君坐在堂下一张黄梨木椅上,围观百姓纷纷往里踮足观看,一阵唏嘘。 “那个就是昭君么?!” “那个吴国的战神,传闻中的暴君?” 昭君无视外面的喧哗,神色淡淡的饮茶。 “带人犯!” 随着一声通传,浑身是血的卫璎被人从囚车上拖下来,带到堂上。 卫容站在那堆百姓之间,看见卫璎的样子紧紧的攥紧了拳头,眼睛几乎要喷火!究竟是经过了怎样的折磨,才能把好好的一个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丞相用力一敲惊堂木:“堂下之人可是静妃卫氏?” 卫璎无精打采的缓缓抬头,却没有回答,她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脸色沾满了血污,发丝凌乱的披散下来。 “本官问你是不是!” 卫璎扬着头,一脸嘲讽的望着他,嘴角勾起一丝讥诮。 “给我打!”丞相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声,一个手持廷杖的侍卫用力在她后背一打,“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卫容已经忍不住了,要不是司方绰拼命拉住他,他早已冲上堂去。 “阿璎!阿璎!那是阿璎啊!”从小到大被他和父王宠到手心上的阿璎,一丁点委屈都没受过的阿璎,骄傲倔强的,魏国最尊贵的公主阿璎,被魏国人奉若神明的阿璎,怎能遭此虐待! 卫璎被那一廷杖打翻在地,又爬了起来,擦干了嘴角的血。 “是不是你让人杀的王后?”丞相一脸冷酷威严的问道。 卫璎依旧没有说话,再次冷笑了一声,这一声廷上之人都能听到。 “再打!”丞相恨恨的说了一句,于是,又是“噗”的一声,卫璎背后又挨了重重一廷杖。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赌赢了! 昭君眉心紧蹙,拳头不由自主的紧紧握起。 她只要再挨一杖估计就要没命了,这案子也没必要再审下去了。 想不到她竟然如此的犟!上辈子是驴么? “卫氏。” 丞相的声音沉闷如钟,“你再不说话,本官就打到你说话为止,或者是再也说不了话为止!” 卫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丞相于是冷冷开口又说了一句:“打!” “住手!” 廷仗正要落下,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声音,所有人都朝那边望去,只见卫容安步当车的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在他前方阻拦的侍卫全部被司方绰打翻在地了。 昭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饶有兴趣的勾起了唇角。 好戏。就要开场了。 “堂下何人?”丞相呵斥了一声。 “魏国太子卫容。”卫容手举一枚赤金令牌,面不改色道。 身后的吴国百姓一阵唏嘘。 “魏国太子?” 丞相冷冷一笑,“魏国太子为何会光临我朝?还阻碍我朝大理寺审案?” “这个女人,我要带走她。”卫容凛然道。 “哦?你为何要带走她?” “因为她是我魏国的公主,我的妹妹,卫璎。” “什么?魏国的公主?”身后的百姓又是一阵唏嘘,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大家今天拿到的是什么剧本,为什么吴国的皇室审案子,魏国的太子和公主会乱入。 丞相的面色已经凛然如冰,“这是我朝的重犯。你不能带走。” 卫容没有丝毫的犹豫,掷地有声道:“如果,我一定要带走呢?” “廷尉!”丞相呵斥了一声,顿时一排廷尉上前,团团围住了卫容。 卫容的护卫亦从百姓中鱼贯而出,来到廷前,与那帮廷尉对峙着。 这场戏太过于精彩,衙门外站着的吃瓜群主一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 至始至终,昭君只是默默坐着,一言不发。 “卫太子。”丞相冷笑道,“你是不是把我吴国当成是你们魏国的后花园了?想来就来,想闹就闹?我吴国的法度岂是儿戏?你若再不肯退下,我必以我朝例律,将擅闯大理寺衙门阻挠办案者当庭杖毙。” 丞相神色威严,面色铁青,鹰隼一般的眸子瞪着他,看起来凛然而不可侵犯。 卫容衣袂飘飘,立于堂下,忽然从容对他做了一揖,“丞相大人。” “舍妹年少无知,游戏于吴国而惹下了祸患,或许无意触怒丞相,其中的误会望丞相大人海涵,我卫容愿为她作保,她绝对不会做杀人之事,还望,丞相大人能让我将她带回魏国与我父亲团圆,他日,卫容必有重谢。” “哈哈哈哈哈哈。”丞相像是听见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她雇凶伤我朝王后,却被太子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王后乃一国之母,刺杀王后者,当诛九族!” “那么,丞相是不是想要诛我九族呢?”卫容缓缓抬头,收起嘴角的笑,幽寒的眸子寒光凛冽的注视着他。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整个审堂中死一般的寂静,吃瓜群主们看得太过投入以至于一个个都忘了呼吸。 “卫太子若是有本事,就把她带走吧。”此时,被人忽略已久的昭君忽然悠悠开口,正用茶杯盖拨弄着杯里的茶叶,还不急不缓的吹了一下。 “王上!”丞相立刻道。 昭君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本王还不想打仗,想清静几年,今日,若是让卫太子横着出来,以魏王那个暴脾气,吴魏一仗在所难免。本王的王后已经醒了,如若此人真的是你魏国的公主,本王可以考虑留她一命。”说完,昭君神色慵懒的把茶杯放到桌上。 卫容愣了愣,骤然一喜。上前就要将她带走,昭君却喊了一声:“慢。” “众所周知,你的妹妹在几个月前就撞了柱子死掉了,你如何证明,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妹妹,魏国的嫡公主呢?” “阿璎!”卫容一把扶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卫璎,望着她道,“阿璎,是我,我是哥哥!哥哥来了,哥哥来救你了,不要害怕!哥哥这就带你走,把你带回吴国。” 然而卫璎目光呆滞,望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卫容神色焦急的晃着她:“阿璎,阿璎你说句话啊!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昭君一脸戏谑的望着那一幕,眼神犀利而冷酷。 而此时,卫璎却忽然缓缓扭头,神色平静的望着他:“吴延昭,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我哥哥?” 昭君愣了愣,他的神色在那一瞬间扭曲。 刚才还在看戏一样的人忽然疯子一样的冲了上去,从卫容的怀里抢走她,一把抓着她低吼道:“你在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句。” 卫璎的眼中有泪水涌出,她哽咽着说:“我问你,他是不是我哥哥。” 在场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幕,昭君居然二话不说,一把横抱起了她,大步离开了大理寺的衙门。 “王上!” “阿璎!” 不顾身后所有人的呼喊,和在场之人诧异的目光,卫璎被他抱回了马车里,他冷冷说了两个字,“回宫。” 抱着她的手是颤抖的,卫璎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她赌赢了。 愚蠢的男人,我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请郭神医,要快。”昭君抱着卫璎,径直走进了乾清殿,不顾她一身血污,放在了自己床上。 卫璎觉得自己太累了,扛了那么久,她终于可以睡了。 这一觉睡得香甜,醒来时乾清殿烛火通明,已至深夜。身上所有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昭君居然一直守在她身侧,见她醒了。目光猩红的望着她:“怎么这么傻,这么容易被人算计。” 卫璎闭上了眼睛,“你若信我,谁又能算计得了我?” 昭君咬牙切齿道:“本王一定会替你抓到凶手,碎尸万段。” “你比真凶可恶千倍万倍。”卫璎背过身去冷冷道。 一双温热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被狠狠甩开:“滚开!”卫璎恨恨道,“我现在看到你就想吐!”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本王都依你 “想吐?这么快就有了吗?” “你要不要脸!” 他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用力的说:“这一次是本王错了,给本王一个机会,本王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 “我不要你这个机会,你离我远一点我就谢天谢地了。”卫璎恼怒道。 “本王该死!”昭君不要脸的爬上了床,不要脸的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你的气是一时半会消不了的了。等你好起来,本王让你随意处置。你想怎样都依你,如何?”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的对女说话,卫璎死命挣,没有挣开。 “疼!” 她身上每一寸地方都是疼的,被他一抱,那些伤口又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昭君这才缓缓松手。 “我要回宫,送我回去!”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好好调养身子。” “我不要!” “这是王命。” 卫璎的每一口粥,每一口药都是昭君亲手喂的,每日换药时,由于她身上的伤口有很多在隐秘之处,而宫中又没有女医官,那些伤口都是他亲自替她上药擦洗包扎。下了早朝立马就回来,就连批折子都是在她旁边批的,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而另一边,也在恢复期的王后再没见过昭君一眼。 “王上呢?”正在自己一个人喝药的郑氏问道。 “王上……” 伺候王后的贴身宫女杏儿欲言又止。 “说!” “王上在乾清殿里批折子。” “有那么多折子要批么?我现在还下不来床,他就不来看我一眼?” “王上,现在跟静妃在一起呢。”忽然听见一声媚笑,还带着面纱的眉妃妖娆的走了进来。 “什么?静妃?!”王后一脸困惑,“难道王上又新纳了一个静妃吗?” 眉妃仰头哈哈一笑:“姐姐,你在开什么玩笑,当然是那个找人捅了你一刀的静妃啊。” “什么?!那个贱人还没死!?”郑氏一脸难以置信。 郑氏对杏儿伸出一只手,恨恨道:“扶我下来,我要去见王上!” 杏儿道:“娘娘,您的身子还没好呢,现在还不能下床走动。” 眉妃亦按住了她的肩膀说:“姐姐啊,你得好好恢复啊,恢复好了,才能整死那个小妖精,不是么?” “凉了。”那厢边,昭君正在用勺帮卫璎喂药。 昭君立马把药递给身边的宫女,“换热的。” 宫女换了碗过来,昭君又喂了一勺,卫璎冷着脸说,“烫了。” 昭君好脾气的对宫女说,“再换。” 第三碗药端来,昭君自己先试了一勺,发现温度正好才喂给她,卫璎直接把脸撇开了,蹙着眉道:“你喝过的我不喝,拿走!” 昭君身后的宫女已经目瞪口呆,昭君沉着脸,又把那个碗端给她:“再换。” 第四碗,昭君用手试着碗壁的温度是刚刚好的,喂了勺给她,卫璎喝了一口又不喝了,“太苦。” 昭君深吸了一口气,“卫璎,这是你逼我的。” 卫璎瞟了他一眼,想看他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却看他自己猛灌了一大口的药,然后凑了上来撬开她的唇一口一口的渡了过来,身后的宫女瞬间看得面红耳赤。 渡完,卫璎一脸委屈的瞪着他,气得直喘,想要吐出来,昭君盯着她命令道:“不许吐,咽下去!” 卫璎的身体一天天好转了,那些伤口也开始结痂掉落。 时值暮春时节,御花园中莺飞草长。在床上躺了十天,听着外面清脆的鸟啼声,卫璎开始心痒。 趁着昭君不注意,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悄悄的往外溜。 “去哪?” 昭君的眼睛仍没离开书本,却扬声道。 卫璎没有回答,已经走到了门口,昭君从案上拿起一只毛笔,嗖的一掷,那支笔从她眼前擦过,直接插-入了门框里。 “吴延昭!”卫璎扭头怒瞪着他。 丞相一心想杀她,恐怕这乾清殿周围潜伏了不少杀手。现在,就只有这乾清殿是最安全的。 “过来。”昭君对她柔声道。 卫璎走到他面前道:“你把我困在你这里有意思么,我的伤已经好了,放我回去吧。” “这是在本王的王宫里,你以为你回去就能摆脱本王吗?” “这句话我已经听你说了第二次了,你有座宫了不起吗?我回去至少可以离你远一点,不用每天过得那么心塞!” “你在这本王何曾委屈过你?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本王待在一起吗?”昭君抬起头望着她。 “是。我就是不愿意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个房间里我就觉得恶心,吴延昭,你是不是觉得你是王,所有的女人都要粘着你,都要爱你?都要围着你转等着你宠幸?” “没错,我曾经的确喜欢过你,想要得到你,但是,现在我已经见识到了你的真面目,见识到了你的冷血无情,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对你犯傻!”卫璎说完,转身就要走。 昭君的脸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 “如果你敢踏出去一步,我马上把你送回天牢里。” 卫璎的脚步一顿。 此时,她正站在门口,在对面的瓦砾上,他看到了伏在那里的司方绰。 那日她在大理寺被昭君贸然带走,卫容心急如焚。派人追昭君的马车,却被大内侍卫拦截。眼睁睁看着她离他而去。 哥哥一定很担心她。 卫璎心中也涌上一抹焦虑,至少应该报个平安,让哥哥回去,可是现在昭君盯她这么紧,她该怎么传递消息? 正想着,忽然听见一声猫叫。卫璎扭头,看见了若兰,手中抱着馒头。 “若兰!” 卫璎立马激动的抱住了她。 “娘娘!”若兰亦是满脸激动,“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得你了。” “你们都还好么?我不在,有没有人来欺负你们?” “都好都好!”若兰连连点头道,“容嬷嬷也很担心你呢!” “喵。”馒头叫了一声,从若兰怀里爬到了卫璎身上,卫璎抱着手中的馒头,忽然一计涌上了心头。 第二日,趁着昭君早朝的时候,卫璎迅速写了张字条,用蝇头小楷写了一个字,揉成团塞进了馒头的耳朵洞里。她走到门口,看到了对面人,冲他指了指馒头的耳朵,然后把馒头放跑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金屋藏娇哦 昭君早朝归来时看见卫璎居然起来了,手上抓着一把瓜子,正靠在软榻上看着话本子,不禁满脸疑惑,“怎么今日你起得那么早??” 卫璎没好气道:“我平日里起得很晚么?” 昭君宠溺一笑:“当然,你哪次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因为我现在已经恢复了呀,还总躺着干嘛。” “用了早膳没有。” “没有。” “为何不传?” 卫璎磕着瓜子说:“不饿。” “好。”昭君对一旁伺候的宫女道,“传早膳,静妃娘娘不饿,所以一份就可以了。” “喂!”卫璎立马跳了起来。昭君笑了笑,“两份。” “是。” 不顾她将整个身子都横在软榻上,昭君也往软榻上一坐,卫璎放下书,蹙着眉道:“喂!你这里这么多椅子不坐,挤着我干嘛!” 昭君一脸傲娇:“这里的这些椅子都是本王的,本王爱坐哪一张就哪一张。” “好,我怕了您,您坐,您好好坐,您一屁股把这些椅子都坐了我也没意见,我这就给你挪窝。”卫璎说完就要起身,昭君往后一靠,就把她卡住了。 “喂!” 想不到昭君也有那么幼稚的时候,卫璎简直哭笑不得。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他的人肉靠垫,被他挤在软榻上动弹不得。 可恶的男人! 看着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卫璎就气不打一出来,眼睛滴溜溜的一转,计上心来。 她忽然扯开他的领口,将手里拿一把还没咳完的瓜子哗啦啦的全部顺着他的领口倒进去,只见昭君脸色顿时一变,“嗖”的一下站起来,捂着领口气急败坏的瞪着她:“卫璎!” 整座宫殿的宫人都吓得面如土色,噤若寒蝉,卫璎拍了拍手,得意洋洋的站了起来。 那些瓜子落在袍子里,怎么抖都抖不出来。昭君脸都黑了,一把揪住了她。 “你还想走?” 昭君一把将她拽回了榻上,压在了身下。 看见他又流露出了暴君的本色,卫璎顿时慌了。 而此刻。宫人们都自觉的齐刷刷的转过了身去。 昭君邪魅一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四目相对,卫璎一脸慌乱,“你……你想干嘛,我的伤还没好呢。” “好没好,本王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昭君凑近了她,卫璎那一脚已经蓄势待发,正要踹过去,忽闻外面一声通传:“王后娘娘到。” 昭君的眉瞬间就蹙了起来,卫璎推开了他,坐了起来。 “遭了。”喊了一声,她可不能让王后看见她的样子,卫璎左右看了看,想找一个能把自己藏起来的地方,最后发现了殿中垂落在地的帘帐,“王后找我,就说我不在啊。”说完,她就躲了进去。 昭君顿时一脸无语,理了理袍子在榻上坐正,看见郑氏款款而入。 “拜见王上。”近前,郑氏盈盈一拜,昭君连忙扶起了她:“快快请起。身子还这么弱,怎么就出来了。” “王上!”郑氏委屈的喊了一声,身子往前一倾,整个人都扑进了他怀里。 “这段时间,你也不过来看看臣妾。臣妾好想你啊。” 卫璎在帘子后面,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她刚刚恢复好就赶了过来,就是为了抓那只小妖精,郑氏左看右看都没看到人,昭君奇怪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听说……”郑氏欲言又止的试探,昭君扶着她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问道:“王后现在身体感觉如何了?” “回王上,臣妾感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太医说再休养两天就可痊愈。” 昭君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后背的那些瓜子还没有取出,咯得难受,昭君扯了扯袍子,微微蹙了蹙眉,郑氏看出了端倪,问道:“王上这是怎么了?” “无碍。” 这时,宫人刚好端着御膳房里准备的早膳过来,“王上,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昭君让吩咐做的早膳是卫璎最爱的蟹粉小笼和蘑菇炖鸡汤。闻着香味,卫璎就忍不住直吞口水。 “放着吧。”昭君淡淡道。 “王上,还没有用过早膳吗?”郑氏看了一眼,是双份的。心中暗想,这另一份是为她准备的吗?许久没有和他一起用过早膳了,想想还是有些小激动呢。 “还没。”昭君淡淡道。 郑氏羞怯一笑,“那王上就先用早膳吧。” 原以为他下一句话是“王后和本王一起吧。”没想到昭君淡淡道:“不急,本王还不饿,”没有问过她有没有用过早膳,也没有要和她一起吃的意思。 郑氏心中蓦然涌上了一抹失落,她这时才想起了那个小妖精,看来传闻是真的,那个妖女果然已经入住乾清殿了,这另一份早膳就是为她准备的!可是人呢?!人在哪里! 郑氏又开始左顾右盼,昭君奇怪道:“王后今日是怎么了?脖子不舒服吗?” “额……” “听说,那一日,静妃在大理寺公审时,在堂上被王上带走了。”郑氏干脆直截了当的问道。 “嗯,本王觉得凶手另有其人,就把她带走了。”昭君轻描淡写道。 “王上为何会认为凶手另有其人?” “王后不妨设想一下,若真是静妃策划了这个案子,杀了你,于她何益?” “这难道不是恶意报复么?!” “王后与静妃之间的仇怨真的到了她非要一刀杀了你才能了结的地步么?就算她要杀你,又为何要亲自出面?明面上,大家都知道人是她杀的,她的最终结果就是被打入天牢,王后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么?若是有人故意要挑拨你和静妃,王后与静妃反目,岂不遂了他人的意?” 王后恍然大悟,这件事经过他这样分析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昭君的双眸精光内敛,若有所思,“这件事,本王自会查清楚,给你和静妃两人一个交代。” 话已至此,郑氏也不好再做纠缠。刚准备起身告退,忽然瞥见了不远处帘子下面的一双脚……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给你颜色就开染坊 好家伙,原来躲在这里呢,怪不得找不到你。 郑氏心中冷笑不已,正在暗想怎么才能把她揪出来,环顾四周,看到了案几上的筷子,计上心头。 “既然如此,臣妾便先告退了,王上尽快用早膳吧。”郑氏呼的一下站起了身,起身时却故意扶住额头,身子猛然一晃,撞到了面前的案几,“啪”的一声,筷子滚落在了地上。 “王后!”昭君连忙起身扶住了她。 “臣妾该死,起身的时候有些头晕。” “回去再让太医给你瞧瞧吧。”昭君道。 郑氏这才站稳了身子,准备离开,却一脚踩在了筷子上,接着,整个人一个趔趄,又向后滑倒,落在昭君怀里。 她知道王上在她身后,一定会扶住她,所以在她摔倒之际,飞速的摘下了手上的扳指,朝帘子那边丢去。 “你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昭君再次扶起了她。郑氏站稳了身子,却一身惊呼道,“我的扳指?我的扳指不见了。” 郑氏装模作样的开始在地上找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走到了帘子边上,她盯准了那双脚,将帘子猛地一掀。 “哎呀!”只听一声惊呼,一块抹布飞到了郑氏如花似玉的脸上。 郑氏愤怒的摘下抹布,看到眼前目瞪口呆的若兰。 “奴婢该死。不知是王后娘娘。”若兰连忙跪了下来。 “怎么是你?!”郑氏瞪大了眼睛,“你为何会在这里?” 若兰一脸懵,“奴婢在这里擦窗子呀。” 此时,卫璎正得意洋洋的坐在房梁上,手指头上勾着郑氏的扳指。 “怎么了?扳指找到了吗?”昭君问道。 郑氏也顾不上找扳指了,只想早点回宫把脸洗干净,便气急败坏的走了回来,对昭君福了福,“臣妾告退。” “人走了,下来吧。”昭君悠悠的说了一声,卫璎“呼”的一下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昭君微微吓了一跳,“你怎么上去的。” “跳上去的啊。” “你会武功?” “一点点。” “谁教你的?” 魏国的王室子女从三岁时便开始习武,她的师傅是魏国赫赫有名的武师叶聪。而他是叶聪最得意的子弟。意识到这或许又是个试探,卫璎道:“忘记了。” “会些什么?” 卫璎已经来到桌前,用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整个塞进嘴里,后苦着脸说:“凉了。” “想学剑吗?”昭君继续问道。 “想啊。” “若你够乖,本王可以教你。” 卫璎咬包子的嘴一顿。 她是亲眼见识过昭君的刀法的,说是所向披靡不为过,难道他还善于用剑? 卫璎师从叶聪学的是暗器,枪法和修炼内功。对各种暗器的使用已经得心应手,最善长使红缨枪,对剑法倒不是很熟练。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教她武功,但看见他那嘚瑟的样子,卫璎淡淡道:“那算了。” 什么?算了?!!昭君难以置信,他主动提出教她武功。她居然不要,居然不要?! 昭君呼的一下站起身,沉着脸朝里屋走去。 卫璎没有管他,继续吃自己的小笼包,过了一会儿看见他换了件墨绿色的袍子出来。 卫璎瞟了一眼,说了声:“俗。”昭君低头看了一眼,又扭头走了回去,换了件紫的出来。 “还是白的好看。” 昭君一脸郁闷,又扭头换了件白的出来,听见卫璎啧啧了一句:“粉的也不错。” 什么?粉的?让他穿粉的?!昭君恼怒的走了过去,才发现原来卫璎手里捧着这个季度尚衣局新出的衣服样子画册在研究,根本就没有看他! 好吧。昭君的嘴角在抽搐,这时卫璎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茫然道:“咦,你怎么又换衣服了,先前那件绿色的挺好看的啊。” 昭君:…… “静妃那个妖女,居然连手底下的宫女也敢欺负我!”王后回到乾宁殿就彻底炸毛了,恰好遇到平妃来看她,“逮着机会,我一定好好收拾她!” 平妃也是不嫌事大的说:“姐姐别生气啊,谁叫人家正蒙圣宠呢!” “哼!那个妖女!还不是因为她会使那些狐媚之术来迷惑王上!” “姐姐,不会到现在,你还没见过那个妖女长什么样子吧!”平妃一脸惊诧道。 “没有!”郑氏没好气道,“妖女,自是见不得人的!” “其实,我曾远远的见过她一眼。”平妃道,“的确是有几分姿色,就连梅心若都有所不及……不过,那女人,不就靠一张脸么,如果没有了,她靠什么来迷惑王上?” “你的意思是?” 平妃勾了勾唇角,凑近她道,“姐姐可见知道,民间现在正在流行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叫做水痘,一旦染上便会浑身长满水泡,奇痒无比,若是水泡破了,水流过的地方又会继续长出新的水痘,水痘经过7天时间才会结痂掉落,掉落后,则会在皮肤上留下坑坑洼洼的印记。你想,等到那个妖女满脸都是坑的时候,王上还会喜欢她么?” 郑氏脑补了平妃描述的情形,眼睛一亮:“你是想,让她也感染上水痘?” 平妃诡秘一笑。 “办法倒是好办法,只是,你如何让她染上呢?” 平妃凑近了她,挑了挑眉:“她不是,养着一只猫么……” 此刻,馒头“噗”的一声从窗外跳了进来,想到它身上可能有卫容的传信,卫璎连忙去逮,谁知它居然无视她,一蹿,跳到昭君的案几上了。 “喵呜。”馒头躺在他手臂上,拿着圆滚的肚子对着他,开始对着他撒娇卖萌。昭君蹙了蹙眉,瞪着它。 “嘿,你个臭馒头!还认得谁是你的主人吗?!” 卫璎上前准备抓它,它却又一跳,跳的昭君肩膀上了,卫璎往昭君肩膀上一扑,结果扑了个空,馒头又跳到了案几上,一屁股坐在那堆奏折上,用爪子挠着脑袋。 “把它带走。”昭君沉着脸道。 “我也想啊!” 这时,馒头用小爪子抠了抠耳朵,掉出来一个比算盘珠还要大的纸团,掉落在案几上。卫璎的心咯噔了一下,趁着昭君没注意,连忙往前面一挡,一屁股坐在了案几上……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回头再来收拾你 卫璎发誓,她能感受到此刻流转在空气中的寒意,仿佛,这周围的空气都被冻住了。 几本奏折被她不小心压在了屁股底下,扭头,就看见了昭君那张黑得不能再黑的脸。昭君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在他批奏折的时候打扰他。 卫璎的手悄悄抓住了那个纸团,见他一直冷冷瞪着她,卫璎尴尬的一笑,努力的想寻找一个什么话题来解释自己这样一个古怪的的行为。于是她灵机一动。说:“我觉得你穿白的也是蛮好看的。” 然而昭君的神色没有任何缓和:“是不是,本王给了你几分颜色,你就以为自己可以开染坊了?信不信。本王把你们都丢出去!” 卫璎吐了吐舌头,自觉的抱着猫从他的案几上溜掉了。 “馒头!都是你!”卫璎轻轻打了一下它毛茸茸的脑袋,把它扔在了地上,接着坐回软塌上,拿起了先前看的那本画册,然后把手上的字条悄悄在画册中展开。看到了卫容回给她的字,差点气得吐血: “你不走,我不走。” 这卫容也是个跟驴一样倔的角儿,从小到大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这次见到她在吴国差点被人打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把她带回去的,就算他不把他带回去,也保不齐他不会把她还活着的事情跟父王说,到时候父王来跟昭君要人只会让她前功尽弃,更让局面更遭…… 看来,得亲自和他见一次,劝说他离开魏国,并劝说他能替她保守秘密。可是,该怎么劝说卫容这头大倔驴呢?别说劝说,现在连见一面都很困难,说不定昭君现在还在暗处监视着他,那个生性多疑的男人心思细腻的很,她只要和他一见面便将一切都暴露了。 真是头疼啊。 卫璎眉头紧蹙,一脸便秘的表情。 首先,她得离开乾清殿,住在这里是什么鬼?各种不自由啊。 卫容此刻在宫外的一间客栈里,手中紧紧的握着卫璎给她递给他的字条。 “殿下,王上催您回宫了。”一个近侍在他身侧道。 他已离宫半个多月,这是魏王第二次派人来催他回去。 魏王老迈,朝中很多事情都分他处理,前些日他来边境修城墙已经离朝数日了。再加上因为卫璎的事在吴国境内耽搁了数日,想必朝中积攒的大小事务一定很多。 “公主如今是安全的,只是被昭君困在乾清殿里,而殿外,遍布了丞相派来的杀手。连我都无法靠近。” 他想起司方绰对他汇报的情况,心中在暗暗犹豫着要不要把卫璎还活着的事情告诉父王, 此时,却听那个内侍忽然道,“王上病重了。这次让属下转告您,无论如何都尽快回到宫中。” “你说什么?!” 第二日,昭君早朝时,卫璎再次把一个纸团放进了馒头的耳窝里放跑,过了一会在耳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殿下已经走了。”吓了她一大跳。 卫璎扭头,看见身侧拿托盘托着一站茶的司方绰,此时,他身段窈窕,穿着一身宫女的裙装。 “你在开什么玩笑。”卫璎压低了声音道。 “王上忽染恶疾,殿下昨日就连夜回国了,让我转告你,等他回来再来收拾你。” 卫璎松了口气。可一颗心又提紧了,父王病了? 她刚想说什么,却听见昭君的声音从外面传了出来,她连忙拉住司方绰往帐子里一扯,从窗外看着昭君和一个白衣男子边说话边从外面走进来。 “魏国探子来报,魏王病重,已缀朝五日,此次急召卫容回国,恐效仿蜀国前任国君禅位苏扶摇。” 昭君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卫容此次回去,很可能就是直接继承魏国王位?” 男子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精光闪烁,“我已派杀手在玉门关外伏击,卫容这次恐不能活着离开我魏国境内。魏国三皇子卫琰,芸贵妃所生,地位仅次于卫容,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只要卫容的死讯一传入魏国,我们暗藏在魏国朝中的人便立刻会推举卫琰上位。” 三哥卫琰?他们想让卫琰继承王位?卫璎一惊,帘子底下的司方绰暗暗捏住了卫璎的手腕。 “卫琰与我国平素交好,让他来坐这个位置最合适,只是,太尉大人可有十足的把握?” “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自是不会出手的,卫容此人较为桀骜,个性冲动而武断,看似魄力十足实则有勇而无谋。” 卫璎听着,脑门上就挂了几条黑线,卫容啊卫容,人家都把你吃得透透了的,你知道吗? 太尉大人?此人何许人也?想不到此人能掌控魏国朝局,更想不到的是,卫琰居然会与吴国暗通款曲。 看见卫璎面色坦然从里面走出来时,昭君的脸色并不惊讶。 刚把这些话让她听到,是真的相信了她已经失忆还是对她的试探?她又该如何把消息传递给哥哥,提醒他经过时注意?若是哥哥昨晚动的身,只恐今日下午便会抵达玉门关,就算是飞鸽传书也来不及了。 昭君并不知道卫璎朝向他走来这几步时,脑袋里已经思虑了这么多的事情。 “今日又那么早起?” “窗外的鸟叫得太吵了,睡不着。”卫璎淡淡道。 她很自然的把目光转到他身侧那个男子,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 吴国果然是盛产美男的地方,这个人和昭君站在一起,看起来也是不赖的,个头比昭君略矮一点,也更清瘦一些,看起来长身玉立,仪表堂堂。 “苏青晔,拜见静妃娘娘。”他朝着卫璎一揖,根根分明的睫毛敛了下来,高挺的鼻梁和尖下巴让他整张脸看起来凌厉,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眼眸流转间带着几分戏谑,微微勾起的唇角看起来似笑非笑。 是一张,欠扁的,登徒子的面相。 卫璎勾了勾唇角:“太尉大人不必多礼。” “静妃娘娘果然是倾国倾城。” “谢谢,你长得也不赖,用过早膳了吗?没用过就和我和王上一起吃吧。” 正文 第四十章 杀手锏 语气听起来闲淡散漫,但已有这里女主人的气场。 苏青晔扭头看了眼昭君,嘴角憋着笑。 昭君盯着卫璎,不知道在想什么,须臾道:“若是苏大人不介意的话,就与本王一起用早膳吧。” 苏青晔笑道:“不介意。静妃娘娘盛情难却,王上都不介意,苏某自然不介意。” 揶揄之意,不尽言表。昭君脸色有几分难看,卫璎打了个哈欠,兀自坐在软榻上,馒头跳了上来,蹭进了她怀里。 昭君和苏青晔继续在一旁议事,卫璎可以感觉到,昭君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往她这边瞟。 如果方才是他的试探的话,她想她肯定已经过关了。 早膳很快就传了上来,三人在桌前坐下,宫人端上一大锅粥,卫璎很自然的拿起自己的碗和勺,舀了一碗,接着又神色从容的拿起苏青晔的碗给他舀了满满一碗。 “苏大人,来。” 坐在她对面的昭君盯着她,脸都黑了。 苏青晔很快就明白了她是故意的,这个小妮子不简单,她想利用她自己,挑拨他和昭君。 在昭君的冷眼注目下,他这一顿早膳吃得如坐针毡,匆匆吃了几口便告退了,而他离开后,昭君铁青着脸,一把拎起卫璎就往里面走。 “喂!你干嘛啊!我还没吃完呢!”卫璎想要抽出手,昭君一把将她甩在了榻上,她刚要爬起,他便欺身而上。 “吃吃吃,和本王的太尉大人吃饭,你看起来很开心嘛。” 身后识眼色的宫人立马把落地的床帐拉了起来,退了出去。 他压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迅速扯去,“觉得本王太久没收拾你皮痒了是吗?居然敢当着本王的面勾引苏青晔!” “你讲不讲道理,我哪里勾引了他?” “唰。”的一声,连裙子也被扯下。 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卫璎直接把脸别了过去。 “哭什么?你看着本王!”昭君用手掰着她的脸,她直接张口就咬了上去。 他的众多妃嫔中,卫璎永远都像是驯服不了的野马。 不过,这样反而,更加激起他的征服欲望。 他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一压。在手中揉捏着。 他的身体并没有动,而她挣扎得越厉害,却越能给他带来快感。 卫璎最后意识到了,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可他的手加大了力道,她便忍不住开始挣扎。 卫璎简直气哭了,这个人,怎么那么可恶。 “你放开我,我认输了。”卫璎软声道,“你捏的,真的好疼。” 而这句话,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剂猛药一样。 他放开了手,而卫璎却不知道,现在,才是他疯狂的开始。 他将她翻了过来。、 “你亲够了吗?” 卫璎尽量让自己的音色听起来正常,而昭君知道,她就快要受不了了。 “叫一声夫君,我就放过你。”他在她耳边戏谑道。 打从她从天牢出来,就再也没有叫过他夫君了,都是叫他,喂!或者直呼其名吴延昭。 “不叫!” “你不叫,嗯?” 他一下加重了力道,卫璎轻咬贝齿,不想让他得逞,而他,却有一万种办法挑战她的极限。 精力旺盛的某人一直折腾她到了下午,连她肚子饿了也不放过,而一完事,穿起衣服就和大臣议事去了。 卫璎衣衫不整的从床上坐起,忽然发现不远处站着的宫女怎么这么眼熟,一看居然是司方绰,方才他竟一直站在外面,卫璎的脸瞬间就红了。 胆子也太大了,居然一直留在这里,得亏昭君没有认出来!卫璎咬了咬唇。 司方绰端着一个托盏朝她走来,里面放了一块湿毛巾。 “娘娘,擦一擦脸吧。”司方绰捏细了嗓子说。 “帮我查一个人。”卫璎敛了敛神色道。 “谁。” “苏青晔。” “殿下的事怎么办?” 卫璎的神色蓦然间变得深沉,“你放心,哥哥,是不会那么容易被刺杀的。” 在魏国王室子女的教育中,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 这也是为什么魏国的十大高手排行榜中没有王室成员的原因。平日里他们都随身携带护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和卫容都不会暴露自己武功的真实水平,并且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绝杀,作为危机时刻的杀手锏。 正值正午,天气却异常阴沉,空中乌云翻滚,闷雷阵阵。 玉门关外,一队二十余人的马队正快马加鞭的往城门赶,为首的那位英姿勃勃的青年男子正是卫容,穿着一件赭色的袍子,上面用金丝绣线绣了蟒纹。看起来非常华贵,尤其是袖口那一圈繁复的纹路,金光闪闪。 玉门关地势险隘,是沿着陡峭的山岩开出的盘山山道,一面是崇山峻岭,一面是万丈悬崖。关门开在山顶上, 在接近关门一侧的丛林里,隐藏着二十多民武林高手,在马队经过的时候一跃而起。 “保护太子殿下!” 发现异常的护卫立刻大吼了一声,纷纷拔出刀和那些武林高手抵抗。 双方陷入混战中,一时间刀剑铿锵,响彻在云霄。 卫容一动不动的坐在马上,手中紧攥着缰绳,脸色阴沉。 忽然,草丛中潜藏的一人悄悄举起了手中的弓弩,朝着卫容射去,就在那支箭就要刺向他时,他忽然徒手抓住了那枚铁剑,扭头,寒光凛冽的目光朝瞪去,手中的箭朝草丛里掷去,竟将隐藏在里的人一箭穿喉。 两方的厮杀愈加激烈,有些人直接被打落崖底,顿时惨叫连连。 直到最后,卫容身边只剩2名护卫,十几位杀手提着刀围成一个圈包围着他,朝他步步逼近……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绝世暗器! 卫容的眉头微微一蹙。 “找死。” 谁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见他伸直了手臂,忽然一转,衣袖上忽然有无数金针迸出,呈辐射状朝围上来的杀手射去。所有人都来不及躲闪,一时之间,那些细如发丝的金针都密密麻麻的刺进了那些杀手的脸上,脖子,手臂,再一看,卫容袖口上原本用金丝线绣着密密麻麻一圈繁复纹路的花纹全部消失了,原来,那不是绣线,而是暗藏的金针暗器! 未几,那帮杀手都一个个翻起了白眼,接着口吐白沫倒地身亡。 那些金针上是淬了一种特殊药物的,平日接触哪怕不小心吃进去了都没事,但毒素只要刺入了肌肤,与血液接触,便会生出一种能令人瞬间毙命的剧毒。 袖子上的那件绝世暗器便是卫容的杀手锏,世间见识到的人不多,见识到的也到了阴曹地府,所以,这便是卫容的一个秘密。 “驾!驾!” 扫清障碍后,卫容神色从容的一甩马鞭,便骑着马出了关门外。 “王上,卫太子逃脱了。”消息传到乾清殿的时候,昭君正在神色淡淡的喝茶。 “噗。”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什么?传太尉!” 在一旁吃着点心的卫璎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那些狂妄自大的家伙,最终还是低看了我魏国人一眼。 不知是否又怕他跟卫璎眉来眼去,这一次昭君直接把他召到了隔壁殿,御书房。 此时,窗外天色已黑,夜灯初上。昭君凝眉坐在书桌前,御书房的门开着,苏青晔款款而入。 昭君冷睨了他一眼,幽幽道:“是谁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只要他出手,就有十足把握的?” 苏青晔神色微凛,对他做了一揖道:“禀王上,玉门关发现大量尸体,那些尸体都是身中剧毒,瞬间毙命的。” 昭君冷哼了一声,“所以呢?” 苏青晔微眯起眼睛,“微臣这次调集三十名一等一武林高手,这些人联合起来,对付平常的侍卫,就算两百多个也不在话下。想必,这一次,卫容身边应该暗藏高手。” 昭君悠悠道:“那你为何没有料到他身边会有这样的高手?” 苏青晔道:“那日卫太子决定劫囚时,微臣便注意观察过他身边的人,这样的高手是不存在的,不然,当日在那样的危机之时,那个人不可能不会出现。微臣也是评估之后再派出的人手,三十个武林高手一同毙命,一定是一时之间措手不及才会失去应对,想必定是袭击突然,那个人,一定是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 “狡辩!”昭君冷然道,“你失误了就是失误了,我们已经失去最佳时机。若卫太子平安回宫,你还有什么应对之策?” “若卫太子登基,吴国与魏国之间的关系势必会再次陷入僵局。并且……可能会追究此事刺杀行动。” 昭君蹙了蹙眉道:“本王问的是,你有什么办法阻止卫太子登基。若你的人支持三王子卫琰逼宫,能有几分胜算?” “逼宫?” “卫琰通吴,小心。”卫琰刚刚把塞了字条的飞鸽放跑,就看见昭君沉着脸大步走回来,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许是方才在沉思,没注意到刚飞走的信鸽,看见她站在廊下,昭君奇怪道。“你在干吗? “我,赏月,赏月。” “赏月。”昭君抬头,看见天上乌漆墨黑一片,沉声道,“今夜乌云密布,哪来的月?又在胡说八道了。” “你来了,所以月亮吓跑了啊。”卫璎说得还挺自然的,昭君负着手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脸。 “干……干嘛啊。”现在,他一盯着她他就紧张,生怕他哪根筋搭错,一言不合就对她兽性大发。 “晚来风急,更深露重,早点进去休息吧。” “我想出宫。”卫璎忽然道。 昭君的眉头立马挑起来了,卫璎连忙道,“不是那个出宫,春色将尽,我想出去走走,待在这里实在是闷的慌,我感觉,自己还不如馒头。”说着,她两只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央着他道,“明天你带我出去走一走吧。” 昭君看了眼她拽着他手臂的小手,神色微微一动。 今天把他伺候的还算舒服,所以卫璎敢跟他谈条件,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拒绝。 昭君望着站在眼前的卫璎,微微低着头,略带着婴儿妃的俊秀脸庞稚气未脱。 她的年纪不过十四岁,十四岁的小姑娘,正是玩心最重的时候。 毕竟是个小姑娘啊小姑娘。昭君忽然在心里叹息。 卫璎心中期待着,在等着他回答,“好。”这时却听见他说了句:“不行。” “为什么?!” 昭君淡淡道:“宫外现在正在流行一种传染病,你出宫很容易就会被传染的。” 卫璎哼了哼:“你骗我!” “我没骗你。” “你就是骗我!借口!借口,你就是不愿意带我出去玩!就是要把我在这里关一辈子!”卫璎气呼呼的走了进去。昭君无奈的追了进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往后一扯,“听话。” 怎么感觉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昭君没有哄过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去哄女人,可是这一切都是不由自主的,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发簪,把她扯过来,插在了她的头发上后轻轻推了推她,“去照镜子。” 他的声音如一阵春风一样,带着一丝暖意。 “怎么又是发簪。” 那发簪的样式居然是一串可爱的糖葫芦,和她这一身红倒是挺配,只不过她身上的红色有些过于冷冽,被那枚蠢蠢的发簪一中和,那些冷冽便没有了。 抬起镜子照到那枚糖葫芦的时候,卫璎简直哭笑不得,戴出去简直要被人笑死啊,“讲真,你上哪里找到了那么丑的发簪?” 昭君淡淡道:“这是本王自己做的。” 卫璎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做的?” 昭君瞟了她一眼,“很多很多年前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本王为自己的母妃做的。” “噗。”卫璎忍不住笑了,“你给你母妃做了那么丑的簪子?”顿了顿又惊讶道,“你把给你母妃做的簪子送给我?”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让她毁容! “你不要?那我收回来。”昭君说着,对她伸出了手。 “碍,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卫璎得意洋洋道,不知不觉中,已把那枚簪子攥紧,捧到了自己胸前。 “那,你的母妃呢?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卫璎好奇问道。昭君的神色顿时变得黯然。 卫璎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的母妃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原以为他不会说,没料到他淡淡的说,“出家了。” 这宫中除了乾静殿的另一处禁地便是萧皇后的佛堂。 十年前,萧皇后失明后就出家了。身边只留了一个随侍多年的宫女,平日里谁都不见,每年大年初一的时候,昭君会去拜会一下她。 “哦。”卫璎点了点头,那这簪子?卫璎刚想问出口,忽然想到既然人家都出家了,自然头发都剃光了戴不了了。所以又回到了昭君的手里,他既然随身携带,说明这个簪子对他来说还是蛮重要的……他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她? 不过,他母妃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家?卫璎忽然涌上了一抹好奇。 第二日,昭君外出议事之时,司方绰又一身女装来到了卫璎身前,压低声音把他查到的信息告诉她。 “苏青晔,朝堂上唯一一个能与丞相分庭抗礼之人,昭君的心腹之一,原本是青州县令,多年前昭君南巡时与之相识,欣赏他的才华,于是一步一步把他提携到了今天的位置。除了在朝为官,私下却在经商,手中有着煤矿,酒楼,妓院,钱庄等不少产业,富可敌国。” 卫璎微微眯起了眼睛,这厮果然是不简单…… 此刻,她的心中已有了计较,在吴国,原本丞相势力滔天,为了压制丞相的权利。于是,在多年前,还是太子的昭君寻找到有一定财力背景的苏青晔,培植上位,用以制衡丞相,以至于自己继位后在朝堂上不至于那么被动,真是思虑深远,走得一步好棋! “还有一事。”司方绰道,“昭君在还是太子是时候时常乔装与苏青晔在妓院中议事,与眉妃结识,便是在司方绰开的妓院里。” “你是怀疑,眉妃背后的靠山是苏青晔?”卫璎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眉妃可以那么得宠。 “以后若是找我,就学你家馒头叫吧。”司方绰转瞬便消失了,忽然身后“扑腾”一声响,卫璎一看,正是她的馒头。 “馒头呀,你上哪去了,弄得身上那么脏。”卫璎蹲下来把馒头抱起,把它身上沾的枯草都一根根捻掉,两个小宫女,躲在暗处看到了这一幕。 乾宁殿中,郑氏和平妃坐在一起喝茶。两个小宫女跪在地上,正是方才出现在乾宁殿窗外的那两个。 “事情都办妥了?”郑氏悠悠问道。 “是,奴婢们亲眼看见,静妃已经抱过了那只猫。” 昨夜,郑氏让人将她的猫偷到了宫外,找了几个得了水痘的病人,将水痘的脓水蹭到了猫的毛上。只要人一接触到那些脓水,势必会染上水痘。 “哈哈哈!如此甚好!”郑氏得意洋洋的扬起了唇角,眼神中充满了狠厉,“不出十日,她便会浑身长满水痘。”她的内心已然激动不已,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她浑身长满水痘的样子了。 “不仅如此,为了将她隔离,她也一定会被赶出乾清殿。简直一箭双雕。”在一旁的平妃亦冷笑着悠悠道。 “哈哈,对啊,妹妹真是高明!我之前还愁,怎么把她撵出乾清殿呢,自从她住进了乾清殿,一连十几日,王上干脆连牌子都不翻了,简直不像话!对了,王上……”郑氏猛然间反应了过来,有些担忧道,“那只该死的猫在乾清殿乱蹿,王上不会也沾染到水痘吧。” 平妃笑了笑,“姐姐忘了吗,王上,不喜欢宠物,尤其讨厌有毛发的动物,绝对不会去碰那只猫的。” “那万一,是乾清殿有宫人染上了,过给了王上怎么办?” “应该不会。”平妃道,“水痘一开始就有很明显的症状,若是有宫人感染上一定会马上被隔离的。况且,我记得王上之前已经得过一次,据说,这个病得过一次的就不会再被传染。” “是吗?王上得过么?”郑氏蹙着眉道,“我怎么记得王上之前得的是麻疹?” 平妃一脸震惊。 此时,被说成不喜欢有毛动物的昭君正在和馒头大眼瞪小眼。 下了早朝,刚踏乾清殿,馒头就跑了出来,往他身上扑,腻歪的简直让人受宠若惊,这一点,猫倒是比主人强的多。 都是昭君是那种喜欢扑倒别人不喜欢被扑的主儿,因为被扑代表着权威受到了挑战,所以他很嫌弃的把扒在他身上的猫扯下来,扔掉了。 “阿璎,阿璎!”昭君走进去,叫了两声没有回应,因为卫璎昨晚连夜看了一本话本子,所以现在又跑回去睡回笼觉了。昭君看了眼她奇怪的睡相,蹙了蹙眉自己转身默默批折子。 昭君在案几前坐下,感觉到自己刚刚被无视的馒头又跳了上来。用爪子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昭君抬起头来瞪它一眼,它仰起它的小圆脑袋,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用那种很无辜的眼神望着他。 它想往他怀里钻,不过失败了,昭君在发现它的意图之后,又把它一拎,丢掉了。 没过多久,昭君起身去用膳,馒头再次爬上了他的书桌,这一次,它的爪子不小心伸进了砚台里,踩出来后发现了一个黑色的爪印,于是那个开心啊,似乎找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把四个爪子都在砚台里按了按,然后在桌子上踩来踩去,于是那堆奏章和书本上全是它的爪印。 当昭君回来的时候简直要疯了,他直接把罪魁祸首抓起来往地上一摔。怒吼道:“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宫人连忙去抓,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惹祸了的馒头,嗤溜溜的一蹿,直接蹿到卫璎枕头边上,飞快的用爪子摇醒了她。 卫璎美滋滋的翻了个身,她正在做一个美梦,梦中,她在和她昨日看的话本子里面的男主赏花,结果一只爪子往她脸上一扇,一巴掌就把她扇醒了,她睁开眼,看见两个宫人一脸尴尬的站在她面前。 “怎么了?”她坐起身,馒头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样一直往她怀里躲。 想都不用想,卫璎大喊了一声:“吴延昭!你又欺负我家馒头了是吗?”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亲了这么多还不会 昭君发誓,当初送这只猫给她玩,绝对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没有之一。 卫璎抱着馒头气势汹汹的杀了出来。浑然不觉脸上有个黑不溜秋的喵爪印。 “它只是一只猫而已,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残暴?” “我残暴?”他瞟了眼书桌,意思让她看,卫璎扭头看了一眼,当即吐了吐舌头。 “馒头,真是的,你怎么能这么皮呢!”卫璎用它自己的爪子象征性的打了它的猫脑袋一下,馒头奶声奶气的“喵”了一声。 “静妃娘娘,您快把猫给奴婢们吧,王上刚刚下令,要把这只猫乱棍打死。”两个宫人在她旁边道。 “什么?”卫璎一看,昭君现在还铁青着脸,此事看起来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你们先下去吧。”卫璎吩咐了一声,待两个宫人走了之后就抱着馒头,靠在了昭君身侧。 “你求情也没有用,这只畜生今日必须死。”昭君蹙着眉,冷冷道。 卫璎凑了上来,掰过他冷冰冰的脸亲了一口,“这样呢,可不可以?” 昭君的眉心动了动,但仍是板着脸说,“还不够。” 这是趁火打劫么?卫璎索性放开了馒头,掰过他的脸,把她的唇凑了上去,嘟着嘴在他的唇上亲了上去。 昭君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感觉她软软糯糯的唇贴了上来,温润的粉舌在他上唇上舔了一舔,然后用双唇抿住一吸……她主动献吻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可是,都亲了这么多次了,怎么她的技术还是那么渣? “好了吗?”她再次询问。 “好好学着。” 昭君掰着她的肩,转过她的身子吻了上去,直接熟练的撬开了她的唇,找到那条小舌,缠了上去,随着这个吻的不断加深,他的身子不断的往她那边倾斜,卫璎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浅浅的回应着。 “会了吗?”吻完,他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她。 “学不来。”卫璎的脸上划过丝羞赧,把脸轻轻的转开了。 “傻不拉几的,过来。”昭君拉过了她,从袖子掏出明黄色的丝绢,将她脸上那个馒头留下的爪印一点点擦的干干净净。 卫璎定定的望着他,但不会被他所迷惑,她始终记得他的冷血。记得若兰说过的,他在宠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宠极,但一旦失去了兴趣就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 魏国。 卫容刚刚回到王宫,一只深灰色的鸽子忽然停到了他手臂上,他抓住了鸽子,取下了鸽书,认出上面是卫璎的字迹。 卫琰通吴?她又是如何得知卫琰通吴? 卫容看着字条心里咯噔了下,却不知暗潮汹涌,一场宫变,正在紧锣密鼓的向他席卷而来。 魏王旧疾复发,多日缠绵病榻,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药不停灌着,却眼见着身子骨却越来越弱。太医说,目前的情况看,活不过三个月。 由于太子不在朝中,魏王的病情必须隐瞒。后宫的妃嫔中只有王后和芸贵妃才能出入魏王的寝宫。然而就在卫容回宫的前一日,王后被人反锁在了寝宫里,软禁了起来。 卫容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换好衣服,就朝魏王寝殿奔去,然而到大门口却被侍卫拦住了,对他冷冷道:“王上现在谁也不见!” “放肆!睁大你们的狗眼!连我都敢拦?” “太子殿下请回吧!王上要想见你就会召见你,现在谁也不能进去了!” 卫容这才发现父王寝宫与往日的不同,寝宫外面重兵把守,都是陌生的侍卫。 看来,卫琰果然要反!不得已,卫容扭头回了寝宫,然而进去之后,窗户和门朝外全部被反锁。 此刻,芸贵妃和卫琰正在魏王的寝宫里。魏王躺在床上,两眼乌黑,颧骨深深的塌陷了下来,这是病入膏肓了。 “王上,再喝一点吧。”娇媚的声音,芸贵妃拿着汤勺,把碗里的药把魏王的口中喂。 魏王喝了药,忍不住咳了几声,“今日怎么不见王后?” “姐姐啊,姐姐身体不适,来不了了,臣妾会好好照顾你的。” “太子还没有一点消息么?” “还没呢。听说,给他传消息的人换了几个,都被他赶回来了,不知道他在吴国忙些什么呢。” “什么?太子去了吴国。” “是啊,王上,还不知道呢?前段时间去的,之后就没了消息。还真是让人担心呢。”芸贵妃幽幽的叹了一声。 “咳,咳。”魏王便咳得更厉害了。“再去……咳咳,一定要把太子找回来。本王,坚持不了多久了。” 芸贵妃朝卫琰看了一眼,卫琰立刻勾了勾唇角道,“父王莫要担心,父王还有琰儿,琰儿,会一直陪在父王身边的。” 魏王却冷冷道:“你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本王不是下令,除了太子,任何王子不能进入本王寝宫的么?” “琰儿实在担心父王的身体,便央着母妃让琰儿进来了。父王,在太子殿下回宫之前,就让琰儿在一旁伺候着你,可好?” “滚!你出去!快滚出去!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魏王的情绪却异常激动了起来,开始猛烈的咳嗽。芸贵妃连忙用手帮他顺气,“你说你,生那么大气干什么,琰儿也是孝顺,比外面那个不知道在哪里浪荡的人强多了。” “你也滚,王后呢?本王要见王后!”意识到有些异常的魏王激动得吼了一声。 芸贵妃和卫琰对视了一眼。芸贵妃给了卫琰一个眼神:“琰儿,快去请王后。”卫琰便起身走了出去。 卫琰才不会去请王后,芸贵妃刚刚用眼神传达给他的意思是让他先出去,一会儿有话跟他说,他站在殿外,果然,过了一会儿,芸贵妃就走了出来。 “按照目前的情况下看,想靠真情来打动他是基本没有可能,方才他待我的态度你也是亲眼所见,此事必须速战速决。”卫琰冷冷道。 芸贵妃的脸色沉了下来。 “母后,你还在犹豫什么?他的心中只有王后,难道你对他还不忍心么?” “让舅舅出兵吧。” “好。”芸贵妃咬了咬牙。 此时,吴国的王宫里,昭君正在跟苏青晔对弈,昭君执起一枚棋子,懒洋洋道:“卫琰逼宫,究竟有几分胜算?” “看他的胆子有多大了。”苏青晔淡淡道。 “如果你是卫容,现在你会怎么做?”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暗涌 苏青晔执起一枚棋子,略一思忖,“这步棋,好像不太好走啊。” “芸贵妃的哥哥定西将军手握着兵权,佣兵二十万,而王后一族,并无外戚。如若,卫琰现在已经控制了御林军,那卫容看起来举目无亲呐。” “卫容自己不是有十万亲兵么。还有驻守护在王宫外十里地的十万禁军。那十万禁军的教头程冲只听从魏王之命,应该不会轻易被反水吧。”昭君淡淡道。 苏青晔哈哈大笑,“此事有趣就有趣在,卫容他把大部分的亲兵都带到吴魏边境修筑城墙了,只身一人回宫,估计入宫之后就会被卫琰控制,根本无法与任何人取得联系,那陈冲驻守在离王宫三十里地外,没有王命不得随意入宫,等他再次入宫,估计已到魏国新君登基之时。” “这么说,卫容此番必死无疑咯。”昭君又落下一子。 “说不准。”苏青晔道,“原本在玉门关外,卫容就必死了,可他居然活着回到了王宫,可见,世间之事都是瞬息万变的,没有走到最后一步,怎知道成败?” 说着,苏青晔推进了一子,昭君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棋局,方才必胜的局势竟被苏青晔一子陡然间扭转。 苏青晔抬起眼,意味深长的望着他,“卫氏兄妹诡谲莫测,危险的很,王上还是小心为秒。若是抱着玩弄的心态,既然鲜已经尝过了,玩过了就该适时放弃,千万不要沉迷其中,以免,玩火自焚。” 昭君蹙眉望着棋局,陷入了深思。 彼时的卫璎正在用帕子沾水清理着昭君案几上的猫爪痕迹,目光落在方才有人送来的那封密信上。 信封看起来很眼熟,因为各国通用的信封袋样式和纸质明显不同,她一眼就认出,那是魏国王宫里用的信封。 要不要看? 最近魏国情势紧张,父王重病,卫琰通吴,她有一种直觉,里面一定有重要的情报。 想了想,卫璎撕毁封蜡迅速将信打开,卫琰,逼宫,等字眼赫然入目…… “咬。”她秀目深凝,招来馒头,把信封扔给它,馒头真的听话的拿着那封信撕咬了起来,接着,她站起身,心脏忽然如鼓点般剧烈跳动了起来。 看来现在卫琰已经控制了王宫,哥哥回宫后一定会被软禁起来,直到父王驾崩,卫琰取得王位……不,为了取得王位,防止生变,卫琰很可能会迫不及待的杀了父王,父王现在可能也是命悬一线! 不要慌。卫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哥哥现在已经身陷水火,她是唯一能够救他的人,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她的大脑飞速的运转了起来,忽然闪过了一个名字。 程冲! 程冲是唯一能够阻止这一切的人!必须先让程冲带兵进皇宫里解除宫禁,再让哥哥的亲兵前去增援! “程教头,见信如唔,吾乃魏国长公主,卫璎……”卫璎立即开始提笔写信,龙飞凤舞,下笔如飞,她必须赶在昭君回来之前将信写完并让司方绰送出去。 在魏国,众人皆知她已死,程冲该如何相信信是她亲笔所书?卫璎蹙眉凝思,她必须留下一个能证明她身份的信物!可是,她将自己从头到脚看了眼,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扳指,玉佩,项链,发钗,一个都没有! 卫璎环顾四周,忽然发现地上的一双绣鞋。 那双鞋是她从魏王宫穿出来的那一双,由宫中的绣娘所绣,上面留有绣娘留下的记号,面料也是宫中的锻造所所出,和民间的绣鞋明显不同,程冲若是怀疑,一查就可以查出。 卫璎紧捏着狼毫,并没有停止思索,还有边境的亲兵,那些亲兵怎么办?她该如何调遣他的亲兵,让他们返回王城,增援哥哥?她一无兵符二不能走出王宫,所以能召唤那些亲兵回朝的只有哥哥自己,可是从魏国边境赶到王宫至少需要三日时间,边境的兵一撤,昭君必定有所察觉。 有了!‘围魏救赵’!必须赶在卫琰还未出手前先发制人。若西边战火燃起,定西将军必须出兵西边,她必须把他的兵力朝外部转移,这时,让程冲入宫解救哥哥,也刚好给哥哥召兵回朝缓冲的时间。 理清思路,卫璎将信封好,推开窗,“瞄”,“瞄”叫了两声,屋顶上,刚刚眯起眼准备小憩的司方绰猛然睁眼,只听“哗啦”一声,司方绰便从天而降。 “怎么了?” “事出紧急,你听着,卫琰将要逼宫……”卫璎拉着他,急急道,将一只绣鞋,还有那一封信,一起交给了司方绰,“你必找一个可信之人快马加鞭赶回魏国,将这两样东西交给禁军总教头程冲。” 司方绰看了眼那只红色的绣鞋,一脸的不可思议。 “另外,这个重要的任务是交给你的,今夜你一路向东,点燃所有魏蜀边境的烽火台。”说完定定的看着他一眼,司方绰拿着东西一闪,飞出了窗外。 布置好这一切,望着司方绰离开的方向,卫璎虚脱了一般深深吐了一口气,“一切,都靠你了,拜托……” 忽闻殿门“咯吱”一声响,卫璎慌忙跳上了床,盖好了被子。 昭君缓缓的踱步进来,走到榻前,看着她似乎已经熟睡,一张粉嫩的小脸带着红晕,看起来睡得很甜美,却不知,她的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冷汗。 苏青晔说,这个女人是危险的。玩过了最好就丢掉。那么,他要把她丢掉吗? 卫璎感觉到床边一陷,昭君坐了上来,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她看似睡的迷迷糊糊的转过身来,便伸手抱住了他。 “夫君,怎么,那么晚……”看似无意识的呢喃,又好像是梦呓。 星夜中,司方绰骑着一匹快马,身后背着一个箭筒,在箭头一端裹着火影,每经过一个烽火台时便点燃火影,迅速将火箭射向烽火台,清晨时终于将最后一个烽火台点燃,马已口吐白沫累晕了过去,他靠在城墙根下大口喘着气,差点虚脱。觉得他“黑燕子”现在基本已经是只废燕子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逼宫1 卫容离开前为了以防万一在宫外给卫璎留了几个高手,他将卫璎交给他的信物给了其中一个轻功最好的,一路用快马和轻功交替,估计到第二日午时,程冲就能收到信。 休息了片刻,他便继续朝魏国的方向赶,离开之前卫璎对他说,“若程冲仍是不信,你只有亲自潜入父王的寝宫,取得父王的信物交给他。父王手中的白玉扳指,其实就是禁军的兵符。” “昨夜一夜之间,魏蜀交界处的烽火台一路被点燃,已经传递到了魏国王城。”第二日晌午,苏青晔一踏进御书房的门便对昭君扬声道。 “哦?蜀国准备在这个时候入侵魏国吗?” “不见得,我埋在蜀国的暗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由于蜀国不知魏国有什么阴谋,为了防止魏国入侵,苏扶摇已经下令屯兵边境,开始备战。” “哦?”昭君微微眯起了眼,一双幽黑的寒眸深不见底,“毗邻蜀国边境的防卫一直是魏国的定西将军沈括在负责的,如果苏扶摇已经开始在边境屯兵的话,那么沈括最后逼不得已得调兵去边境。那么,是不是会影响到卫琰逼宫?” “没错。”苏青晔道,“就算卫琰再想取得王位,也必须以大局为重,毕竟,如果蜀国是真的入侵,自然要先保住国家。只是,蹊跷的是,魏国现在内斗,一定不会去入侵蜀国,而蜀国,也看似对魏国燃起烽火一无所知,魏蜀两国边境原本相安无事,此事,明显是有人有意为之,想故意挑拨两国。目的为的就是调走沈括的兵力。” “这个苏扶摇的动作怎么那么快?”昭君面色一寒,蹙紧眉道,“我就不信,他卫容的运气会有这么好,究竟是谁在暗中帮他?谁会想得到这样绝妙的办法?” “吴延昭!”卫璎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一身湘黄色的春衫,就像一只花蝴蝶。 这是昭君自她醒来第一次看见她穿红色以外的衣服,明媚得如春光一样,他不由的眼前一亮。 看见她,苏青晔却微不可见的蹙起了眉。 卫璎一上前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像有什么喜事一样凑在他耳边轻声道,“馒头有小宝宝啦。” 昭君扭头,不顾眼前的苏青晔,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对她道:“那什么时候你也给我生一个小宝宝?” 苏青晔一脸震惊,他不明白了话题怎么从那么严肃的地方跳脱到了那里。 卫璎一脸羞红,很快就放开他跑开了。昭君的神色又变得肃然,对他说,“我们继续。” 苏青晔道:“现在卫琰面临两个选择,一是放弃,二是破釜沉舟,速战速决。先取得王位,再让沈括出兵。所以,很可能,会选择在今夜动手。” 魏王宫外的禁军营地里,程冲手上捏着那封信,一脸不可思议。 已故的公主写信向他求助,告诉他太子被软禁,要他入宫解救? 信的内容非同小可,只是这封信,究竟是真是假? 他把目光落在那个“信物”上,若有所思,拿起绣鞋,看到鞋帮上用细小的绣鞋绣下的绣娘记号,喊了声:“来人,传宫中一个叫毓秀的绣娘。” 一柱香的时间后,一个绣娘被带到了他面前。 “你是毓秀?” “正是奴婢。” “这是不是你绣的?”程冲用眼神指了之桌上的绣鞋,毓秀拿起鞋看了一眼,“这的确是奴婢亲手所绣。” 程冲蹙着眉望着她:“你可还记得,这双鞋是给谁绣的?” “记得。是几个月前,已故的长公主十四岁生辰时所用,那时,公主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要换几套新的,整个绣房都在为公主的生辰而日夜赶工。” “知道了,下去吧。”程冲挥了挥手,神色蓦然间复杂了起来,难道,公主真的还活着? “还不快快开门!是谁借了你们狗胆,连本宫都敢关!来人!快来人呀!” 卫容拍着门板大声喊叫着,却没有人回应,原本太子宫中的几个进侍全被绑着,关在一个小房间里。 “殿下又在喊了。”有个小太监道,“殿下这次是不是快要完了?” “听说是三皇子想要篡位。” 一个宫人说,“你们说三皇子篡位成功了会不会杀了殿下,杀了我们?” “你就知道三皇子能篡位成功?只要我们的殿下能逃出去,召他的亲兵回来,一定能把三皇子打个落花流水!” 那人正说着,忽然门被打开,一个人拿着柄剑进来,“唰”的一声就抹了那个人的脖子,顿时热血四溅,尖叫声响起。不过接着,那些人也相继死在了剑下。 太子的宫殿已宛如修罗地狱,二十多个宫人奔跑着,想要逃出这里,却在奔跑中全部被斩杀,宫殿内到处都是血迹。 卫容在房间里,听见外面连连的惨叫声,神色怔怔。 今夜,估计今夜,卫琰就要动手了。想不到,一切,竟来得那么快!“卫琰!”卫容的拳头在门上用力的一击,他只怪自己早对他没有防备。才会有如今的局面。 卫琰踏着一地鲜血走来,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 “二哥。”他背着手站在卫容的房门外,神色慵懒的喊了一声,“二哥,你还好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你已经被吓傻了吗?我就喜欢听你惊慌失措的声音,你喊啊,害怕你就喊出来啊,求我,我或许能饶你一命,你就不该活着回来的,反正,你回来,也是送死。” “玉门关的杀手,原来是你布下的?”卫容的声音森寒的从房中传出来。 “不,不是我,不过,这是昭君送给我的礼物。我继位后,一定会和吴国友好往来的,那样,我们就可以避免很多战争了,绝不会因为一个被人俘虏的妹妹,而发动一场战争,无辜断送我吴国数以万计子民的性命。” “你这个吴国的走狗!你想把魏国双手奉送到吴国的手上吗?”卫容愤怒的吼道。 卫琰却哈哈大笑,“喊啊,接着喊,我就喜欢听你这样的声音。今天,你就继续的喊吧,明天,你可就喊不出来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今日,他就跟魏王下最后的通牒,一定要拿到魏王传位于他的圣旨。 程冲坐在桌前盯着那封信深思着,最终,终于站起了身。无论是真是假,他都该进宫看看。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逼宫2 魏国寝宫内,芸贵妃仍然守在魏王的病榻前伺候着,然而魏王双目发直,看都不看她一眼。连药都不喝。 有芸贵妃严格把关,进出魏王寝宫的宫人都被严格控制,所以,无人得知魏王的真实情况。 “王上。”芸贵妃喊了一声,见魏王仍没有动静,终于把药碗一放,沉下了脸。 “别等了,太子是不会回来了,之前,就有人传来了消息,太子从吴国返回的时候在玉门关被行刺身亡了,姐姐也因此悲伤过度而大病了一场,所以,这就是姐姐这几天没有出现的原因。” 魏国眼睛骤然间瞪大,立刻开始大口大口的喘吸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看起来呼吸很艰难,他用力的张合着嘴巴,可是就是说不出来话。 “您想说什么?”芸贵妃凑上前去听, “容……容。”从他干哑的喉咙里,只能依稀辨别这个字,芸贵妃冷冷一笑 。 “王上,现在太子已经没有了,没有人能比琰儿更适合太子之位,您就趁着现在还有气,赶紧写诏书立琰儿为太子吧。” “休……休想。”这一句话说得倒是清晰。芸贵妃秀眉一拧,差点就想伸手掐死他。 “砰”的一声,门被人推开,卫琰走了进来,看了芸贵妃一眼,“怎么样?” 芸贵妃摇了摇头。 “父王。”卫琰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琰儿来看你了,好些了吗?” “昨日魏蜀交界处的烽火台一路被人点燃了,蜀国已集结兵力守在边境,有大举进攻之势,我想,应该是蜀王得知了您重病,朝中无人能稳住大局的消息,才对我们发动进攻的吧。” 魏王一双浑浊的双目冷冷的瞪着他。 卫琰却丝毫不在意,嘴角勾住一丝笑着凑近了他,“国不可一日无君,卫容已经死了,现在,魏国需要一个新君来稳定住局面,父王,您还是赶紧把王位传给我吧。” 此时,程冲已经到了王宫大殿门口,却有侍卫拦住了他:“程教头,您不能进去。” “为何?” 侍卫冷冰冰的说:“没有王上的召见,您不可随意入宫!” 程冲冷笑一声:“你不过是个守门的侍卫,怎知王上没有召见我?” “因为太子殿下特地吩咐了属下,不能让您进宫。” 程冲蹙紧了眉,太子?!现在又扯到太子身上了。他越来越感觉到蹊跷,感觉到这整座王宫的氛围都不一样了。 风起云涌,黑云压城,天色在骤然间暗了下来。 明明早上还是晴好的天气,下午时,天空却忽然被层层叠叠的黑云覆盖,从云层的夹缝里,微微透出了几线微薄的日光。 程冲坐在马上,身后跟着数十禁卫军。 “闯。”程冲微眯起眼睛说了声,一抽马鞭,便和着身后的数十禁卫闯了进去。 “快拦住!”门口的守卫慌忙说了一声,正要把宫门关上,程冲和身后的若干禁卫军已经拔出了刀,拼杀了进去。 “快去报告三皇子!”门口一个守卫慌忙道。 三皇子吗?看来一切果然如公主信中所说,“驾!”“驾!”陈冲立马一甩马鞭,朝着魏王的寝殿疾疾奔去。 司方绰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到禁军营地的时候,得知程冲已经进宫的消息,松了口气,又接着快马加鞭的往宫中赶去。 乌云蔽日,整座皇城都透着一股诡谲之气,像是预示着,将有一场腥风血雨。 到了宫门附近的地方,他便下了马,直接用轻功跳到了瓦砾之上。 黑色的披风猎猎作响,他一路踩着屋檐,在半空中犹如一只黑燕子,江湖上黑燕子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矫健的身形灵巧的在宫殿间穿梭着,终于,来到了太子殿。 半空中远远就闻到血腥的气息,这里已经被鲜血洗礼。太子的寝宫外重兵把守,还有穿着黑色铁甲的侍卫来回穿梭着,看来,殿下就是软禁在此。司方绰不小心在瓦片上弄出了一点动静,立马引起了几个侍卫的注目,“什么人?!” 巡逻在院子里的侍卫瞬间都朝他望去,“糟糕。”司方绰喊了声,又慌忙用轻功跳开了。 “快追!” 千里之外的吴王宫里,窗外下起了暴雨,不知为何,卫璎从下午就开始心神不宁,在窗边来回焦躁的走动。 哥哥,哥哥会有事吗? “你在做什么?总在我眼前晃做什么?” 这一举动很快就引起了在案几前看书的某人不满。 “我……”卫璎不知该如何启齿,“这天气太闷了,觉得心悸的很。” “过来。”昭君招了招手,卫璎走了过来。他扔给她几本话本子,“这是市面上新出的,本王今日托人买回来的。” “不想看。” 一颗心都提在那里,她现在哪还有心情看话本子? 连话本子都不看了?她是搭错了哪根筋?昭君内心觉得诧异,又勾了勾手,示意她靠近。 卫璎凑了过来,昭君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奇怪道,“没发烧啊。” 卫璎拱进了他的怀里,两只手搂住了他的腰。不知为何,感觉在他怀里才能稍稍安定,可明明,让哥哥陷入水深火热的那场宫变是由他主导。 吴延昭,不妨,我们就斗一局,看看,这场宫斗,最终是谁赢吧。卫璎靠在他怀里的时候暗暗想到。 程冲一路拼杀,已经到达了魏王的寝殿门口,虽然有侍卫一路阻拦,但仍然无法将他阻止。 魏王寝殿门窗紧掩,门口有重兵把守,程冲一眼就看见了端倪。 果然,王上果然已经被软禁了,连殿外的侍卫都全部换人了。卫琰,真得好大的胆子! 此时,魏王的寝殿内,芸贵妃和卫琰正在翻箱倒柜的在找玉玺。传位于卫琰的圣旨已经拟好,但最后,他们发现玉玺不见了。 “快说,玉玺究竟在哪里?!”卫琰气得一把揪起了床上垂死的魏王。魏王一阵猛咳,就是不说话。忽闻殿外有人中气十足的喊了声:“王上,禁军教头程冲求见!” “程冲?”卫琰猛地一惊,魏王的眼神中划过了一线生机。 程冲要进门时照例被门口层层叠叠的侍卫阻拦着,程冲爆吼了一声:“让开!” 这时,寝殿的门“咯吱”一声推开,卫琰站在门口,慵懒一笑,“禁军没有王上之命不可入宫,程教头是想要谋反不成?”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混蛋翻了别人的牌子! 程冲冷笑了一声,“我看,想谋反的人是你吧。王上究竟在哪里?” “父王重病,不方便见客,程教头还是请回吧。”卫琰冷冷道。 程冲左右看看,把守在寝殿门口的侍卫众多,程冲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硬闯是闯不进去的。 他这次进宫只带了二十多个人,只是来核实情况的,临走前,他嘱咐过副将,若他酉时未归,便直接带兵攻入王城。 看来,宫中情况果然都如公主信中所说,耽搁不了了。与其和他在这里磨嘴皮子还不如尽早带人来救出王上和太子殿下。 “既然如此,那微臣告退!”程冲对他揖了揖,愤然转身离去。 卫琰扭头对随后走出来查看情况的芸贵妃低声道:“看来程冲已经发现了,估计很快就会带兵过来,速去让舅舅带兵,包围王城。” 沈括的兵就驻扎在王宫附近,收到芸贵妃派人从宫里的急信,立即带兵将整座王宫包围得严严实实。 司方绰坐在宫中最高宫殿的屋顶上,看着黑压压一片大军朝王宫这边压来,就知道大事不好。 卫琰已经行动了。他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太子宫殿,不知殿下可还好? 沈括身穿一袭银色的铠甲,亲自镇守在宫门口,手执一柄长枪,面色微凛,一头飘逸的长发随风飘舞。 连不明真相的百姓都知道宫中有大事发生,纷纷围聚在宫门口围观着,议论纷纷。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王宫门口那么多兵。” “那不是沈大将军吗?” “我听说啊,是有个皇子想要篡位,沈大将军就是帮着那位皇子的。” “那太子呢?太子殿下在哪里?” “听说太子已经被他们暗杀了……” “啊?” 百姓们正在窃窃私语,忽然有一匹快马朝这边疾驰而来,一个后背上插着红旗的士兵高喊着:“报!”一下马就半跪在沈括面前汇报道,“报!蜀国已集齐二十万大军,驻扎在与我边境十里地之外!” 沈括闻言,脸色骤然一变,“这么快!” 此语一出,魏国的百姓群里顿时开始骚动了起来,“什么?蜀国要入侵了?” “驻扎边境的守卫的陈将军向沈将军求援,请将军迅速出兵!”士兵双手作揖,对他扬声道, 沈括抿紧了唇,手紧紧抓住腰间的宝剑。 今日成败在此一举,他是断不能从这里退兵的。“陈将军还能挺多久?” “边境目前镇守的兵不足三万,若蜀国进攻,撑不了多久,边境十城就要攻破!请将军迅速出兵!”士兵扬声道。 “请将军迅速出兵!”百姓们亦纷纷跪下,爆发出一致的呼喊。 沈括咬了咬牙,招来了副将,“副将,迅速点兵,点十万人马赶往蜀国边境!明日,我会带剩余人马与你们会合。” “是!” 坐在王宫高位的司方绰看着包围王宫密密麻麻的一圈士兵撤离了一半,暗暗松了口气。公主真是神机妙算。 吴国,那场暴雨已经停了,空气里满是湿漉漉的气息。 春末夏初,已经开始有蚊子了,尤其在雨后的黄昏。 “啪。”卫璎在小腿上打下了一只,昭君往香炉里丢了一粒什么香。有一种很奇异的香气传来,提神又醒脑。 李公公又端着一个放满木牌子的托盘哈着腰过来,卫璎用余光偷偷瞄着,看见昭君抬起手,就要翻的时候她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臂。 昭君微微错愕,扭头看着她。 “大胆!”李公公呵斥了一声,卫璎用两只手一起上,把他伸出的那条手臂拉了回来,和他面对着面,气呼呼的望着他。 昭君瞪起了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说了声:“放开。” 卫璎冲他摇了摇头,仍然死死的抓住他的手。 “一。” “二。” “三。” 数到三的时候,卫璎猛扑进他的怀里,死死的抱着他。 昨日她便来了葵水,这几日无法伺候他,但她也无法忍受他在她面前翻别的女人的牌子。 她与他朝夕相处了十几天,每天日日相对,她差点,就要忘了他有那么多的妃子了。 “李公公。”昭君说了一声,李公公便立马会意,喊了声:“来人。”就有人把她从他身上拖走了。 他最终还是翻了别的女人的牌子,在她眼前离开了宫殿,委屈的泪水就怎么都忍不住的涌出来。 “混蛋!” “吴延昭你就是个混蛋!” 昭君翻的是平妃的牌子。消息传到她殿中的时候,她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内心澎湃不已。 他终于再度开始宠幸她了。想到今夜能与他共眠,她就忍不住激动,脸也在发烫。细细的装扮了自己的脸,插上了她最美的一枝凤钗,早早就坐在榻上静候着他,随侍的宫女桃儿则一直站在门口探着头帮她望风。 平妃的脸上升起了两团红晕,频频问:“王上来了吗?王上来了吗?” “王上来了!”桃儿激动的喊了一声,她低下头,心脏也开始鼓鼓的剧烈跳动起来。 昭君不紧不慢的朝这边走来,脑袋里还在思考着今日看的那些折子,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殿门口。 踏进殿内,殿内有各种为他精心准备的精致茶点,还特地燃了珍贵的犀角香。他瞟了一眼便径直朝平妃的寝殿走去。 寝宫内烛光柔和,平妃低着头坐在床榻上,看似早就为他准备好一切了,他踏进去之后,桃儿便关上了门,悄悄离去。 “王上。”千娇百媚的一声唤,昭君望着她那张俏丽的脸,却提不起任何的兴致。 女人对他来说,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解决需要的,必要时可以为他传宗接代,所以昭君也没说什么废话,打算直入主题。 手刚触到她的肩膀,她便对他妩媚一笑,昭君本想将她摁倒,却不知怎么失去了兴趣,收回了手说,“自己脱。” “哦。”平妃羞怯的低下头,开始自己缓缓的解开衣扣,昭君几分不耐,“快一点。” 平妃加快了速度,终于将身上衣服都脱完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平躺在了榻上……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混蛋被下药了 芙蓉帐暖,床榻上春光旖旎。昭君倾身而下,吻住了她的唇,她便勾住了他的脖子,急不可耐的将舌头探了进来,不知为何,身下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反胃。 这是怎么了,中邪了吗? 在平妃错愕之际,他推开了她,转身离去。 不知不觉中,他竟又走回了乾清殿,在门口遇到了李公公,错愕的望着他。 昭君回到寝殿,听到了细微的抽泣声,循着哭声发现卫璎抱着膝坐在榻子上面,掰过她的肩,看见了她哭肿的眼睛。 胸口居然猝不及防的痛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中邪了。方才在平妃那里的时候感觉憋闷的慌,回到这里才感觉好了一点。 看到他回来的那一瞬,卫璎喜出望外,猛扑进他的怀里。 她小小的身体软软的,他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她就在他怀里哭得一缩一缩的,用她的小粉拳砸他,“你不要去找别的女人好不好,阿璎一个人睡,会害怕,会难过。” 方才昭君还觉得自己病了,可此时此刻,下身却猝不及防的涨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是反射弧太长了吗? 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没好气道,“别哭了,丑死了。”她便气得挣开了他,“我丑,你别碰我呀!” “你睡吧,我去看书了。”昭君起身就走,觉得现在应该要尽快的远离她,谁知刚走一步,她就起身从他身后抱住了他,软软糯糯的说,“别走,陪我看话本子吧。” “放开!”昭君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小妮子,难道不知道自己很危险么?为什么还要煽风点火?” 下身蓬勃的欲望简直要让他炸裂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他猛然间反应了过来,是平妃!她那里点的香有问题,她在香里下了合欢药,而现在,就是药效上来的时候! 她竟敢!昭君气得咬牙切齿。 下身肿胀的难受,昭君睨了眼身边可怜巴巴的小妮子,而她现在又不能…… 卫璎忽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因为他的双目忽然变得猩红了起来,只有在那个的时候他眼睛的才会这样,她自然知道那预示着什么。 她吓了一跳,立马松开了他,他便大步离开了。 “好险啊。”卫璎靠在墙上松了口气,刚才他那样,搁到平时,一定会把她生吞活剥了。 卫璎蹑手蹑脚的下了榻,悄悄探出了脑袋,她想看看他去干嘛了,结果就看他坐在案几前,拿起了一本书看着,看了一会似乎看不下去的样子,就索性闭目了。 身为昭君也有憋坏了的时候?卫璎心中忽然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 今日,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会去而复返?和平妃吵架了?还是什么?想着想着,卫璎猛然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魏国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哥哥,会取得胜利吗?她能为他做的只有那么多,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了。不过,哥哥出生就是帝王命,如果当年那个算命的没算错,这一次,应该可以逢凶化吉吧。卫璎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着。 是夜,天已黑透,魏王宫外都是密密麻麻的火把,似乎要将整座王城都点亮。 “王上驾崩了!”随着近侍太监的一声哀嚎,丧钟开始敲响。 “冲啊!”程冲此刻带领着数万禁军,与沈括对峙在宫门口。 卫容听见窗外的丧钟敲响,神色有些恍惚。 “父王……” “殿下!”趁着夜黑,司方绰掀开了寝宫顶上的瓦片,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卫容看见他满脸错愕,“司方绰,你为何会在此?” “来不及解释了,殿下快随我离开吧。”司方绰一把抓起卫容,用轻功拉着他从屋顶上的洞里飞出。 “是公主让我来救您的,公主在昭君那里看到了卫容将要逼宫的情报,就让我找人给程冲送信求助,并点燃了边境的烽火!现在,程冲已经带人来救你了!” 卫容满脸诧异,“你说这一切真的是公主安排的?” 司方绰带着卫容一路飞檐走壁,从王宫上空飞过,直接落在了王宫门前。 “太子殿下!”程冲看见殿下,立刻下跪行礼。 冷冽的寒风中,卫容神色威严,昂首傲然立于军前,举手投足间已有君王风姿。 “你怎么还称呼太子殿下?”司方绰戏笑一声。程冲会意,立马下跪行礼,呼喊道:“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他身后的禁卫军亦随他跪了下来,山呼着“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势如同排山倒海。 另一端,沈括却冷睨着他,身后的军队岿然不动。 “程教头,先王以将王位传于三王子殿下,他不过是企图篡位的反贼,你为何称他为王上?”沈括冷笑道。 程冲喝道:“大胆沈括!究竟谁是反贼?太子殿下乃是出身正统的嫡亲皇长子,先王仙逝,太子殿下继承王位名正言顺,劝你不要执迷不悟了,赶快放下兵刃,拜见新君吧!” “先王遗旨,已将王位传于三王子殿下,三皇子殿下,才是本朝新君!明日,就是三皇子殿下的登基仪式,今夜,我会誓死守护这座王城,不让闲杂人等入内。”沈括面色凛然,厉声道。 “既然沈将军一心要反,那我只能替王上肃清叛党了!” 话语刚落,“唰”的一声,双方的士兵纷纷拔刀出鞘,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且慢。”卫容忽然抬起了手。 “沈将军。”卫容肃然望着他,扬声道,“沈将军,你身为我国定西大将军,在蜀国大军将要入侵,国家身死存亡之际,却在与本朝禁军对峙,可曾感到半点羞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本王,不愿看到自相残杀的局面,实话告于你,本王早已将消息传出,本王亲兵,不日内便会还朝,是时,你必败无疑,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沈将军清白一世,何必担一个反贼的罪名?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现在缴械投降,打开城门,本王可饶你不死。” 卫容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然而沈括却冷冷一笑,“我早就说过,今夜,我不会让任何闲杂人等入内。”说完,握紧了手上的长枪,大吼了一声:“杀!”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窃国 杀声震天,王宫门前一片混战,仿若修罗地狱。 刀戟碰撞的声音,士兵惨叫的声音,利刃戳破皮肉刺进身体的声音,鲜血飞溅的声音交织着。 地上已经堆积了累累的尸骨,卫容冷冷的望着这一切。仿若与这一切无关。 可这一切,皆是因他而起。 手上的宝剑,如嗜血一般。剑锋,寒光凛冽,挥舞起来猎猎作响,如同在呜咽。 今夜的月色猩红,一道一道的殿门被攻破。卫容手执长剑,带领着禁卫军杀出一条血路,步步朝金殿逼近。 金殿内,烛火通明。卫琰已换上了崭新的新君朝服,身穿着明晃晃的绣着真龙的袍子,头戴九旒珠冠冕。芸贵妃在一旁为他整理着衣服,激动得几次要落泪,用颤抖的手扶着他的肩膀说,“琰儿,你得到了,你终于得到了!没让母妃失望,你是王了,现在你是王了!” “王?我终于是王了吗?”卫琰的神色仍然有些恍惚,觉得今日的这一切就如同梦一般,他抬手看着自己身上的袍子,明晃晃的金色刺目而耀眼。 “母妃!我打败卫容了,我终于打败卫容了!”卫琰抓着芸贵妃激动道,而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慌乱的说:“卫容呢?卫容在哪里?!快去!今夜就去给本王杀了他!” 卫琰坐在龙椅上,内心一直没有平静下来,他想坐在这里一直等到天明,然后在朝臣面前举行登基仪式,虽然,此刻入夜还并不久,他巴不得天马上亮起来,因为他一刻也等不了。 卫琰等了许久,派去杀卫容的人并没有回来,然而,殿外,已经隐隐有杀声传来,卫琰一惊,“母妃,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芸贵妃凝神一听,此时,忽然有宫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慌乱的大喊了一声:“不好啦!太子殿下杀进来啦!” “什么?太子?!他不是被软禁了吗?他的亲兵不是在边境么?怎会带人杀进来?还有舅舅,不是说,今夜一定会为他镇守宫门的吗?二十万大军守着宫门,怎么会让他杀进来?!”卫琰猛然坐起,一脸难以置信。 “是程教头,是程教头带着禁卫军的人和太子一起杀进来了!” 卫琰的身子猛然一晃。 “琰儿,不用慌,舅舅能撑住的。金殿外现在守着至少一千的士兵,你现在很安全,只要撑过了今晚,明日宣读先皇遗旨,你就是魏国的王了!”芸贵妃连忙扶住了他,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卫容不死,我的位子便不会长久,今夜,我必须亲手杀了卫容!”卫琰甩开他,咬牙切齿道,眼中的戾气让人心惊。 “琰儿!” 来不及拦住他,他已经手握着长剑冲出去了。 卫容的刀锋淌着血,终于带着人杀到了金殿前,只要冲破了这金殿,便能夺回天下。 殿门缓缓打开,卫琰身穿龙袍,手执尚方宝剑立于混战的两军面前,满脸阴蜇,眼中满是狠厉,他站在殿门口汉白玉石阶之上,正在找寻卫容的身影。看到浴血混战中的卫琰,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笑意。 “箭。”他喊了声,身侧立即有人拿着弓箭递给他,他拉起弓,微眯起眼径直朝他射去,铁箭直刺卫琰的背心,司方绰连忙用刀一打。 “王上小心!”司方绰大喊了一声,卫容扭头,看到了立于石阶上的司方绰。 卫琰的目光立刻朝他望去,两人目光隔空相撞。 “窃国贼子。”卫容冷哼了一声,眼中带着讥诮和不屑。只是一个口型,他便听到了他说的是什么,脸色变了变。 他身后有一千精兵护卫,他站在那里,他伤不到他分毫。 卫琰对身侧的护卫们说:“能抓到那个人,赏金一千。”护卫们立刻沿着石阶而下,朝他扑来。也有士兵冲上石阶,欲杀卫琰,不过却被他身后的护卫击退。 “保护王上!”司方绰连忙大喊了一声,士兵们纷纷聚集在了卫容身侧,和那帮护卫短兵交接。 局面开始混乱了起来,卫琰看着这一幕,微微眯起眼睛,“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注定是王,而你将成为草寇!” “先看,你是否能活过今晚吧。”耳旁忽然有一个声音,卫琰觉得自己的一轻,便被人整个拎起,从半空中扔到了乱军之中。 “司方绰,干得漂亮!”卫容大喊了一声,而卫琰慌乱的跌坐在地上,大喊着,“护驾!护驾!”司方绰却一刀横在了他脖颈前。 卫容拿刀一挡,用一手拉起了他,冷冷道:“拔剑,与我一战。” 有些人,他要亲手了结。 卫琰勾起了唇角,拔出了手中的剑,卫容的脸色顿时一变,他认出了,这是父王常用的那一柄尚方宝剑。 “你不配,用这把剑。” 还未留神之际,卫容用力一劈,想要将他的剑打掉,卫琰却将剑紧握,顿时感觉到虎口一麻。 平常在宫中对练时,两人的剑术总是不相上下。 卫容犹记得年少时,和他一同练剑的时光,春日里,两人时常在御花园的杏花树下执剑大战三百回合,杏花从他们身边簌簌飘落,一青一蓝两道身影打得难舍难分。 每一次,都觉得酣畅淋漓。练累了,就一起躺在树下的青草地上吹着暖风,眯着眼懒洋洋的看着碧蓝的天空,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 他曾对他说过,他的梦想是像舅舅一样,当个大将军,替国家平定叛乱。 他说,今后我若为王,定封你为大将军。 躺在地上的两个少年侧过头看着彼此,相视而笑。 这一瞬,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凝固,消失不见,两人默然而立,仿佛再次回到杏花纷飞的当年。 周围所有的人看不见,所有的声音听不见。 这是两人此生最后一次对剑了,这一场角逐,将决定两人最终的结局。 成者为王,败者寇。 卫琰再次挥舞着手中的剑朝他刺去,嘴角的笑容诡谲。 他已在剑上抹了魏国最烈的毒药,千里香,只要他的剑轻轻划破了卫容的身体,他便会当场毙命,然而,他的剑还未刺向卫容,整个人忽然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定格住…… 正文 第五十章 弄出来就好了? 所有人都知道,卫容善于用剑,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卫容最善用暗器。 连卫琰都不知道。 所以,他还未近他身时,一枚银针便悄无声息的刺入他的人中穴。 卫琰瞪大了眼睛,定在了那里,终于,卫容一剑刺入卫琰的胸口,将他的身体刺穿。 那一剑刺得太用力,卫琰头上冠冕上的旒珠猛地一晃,他一脸难以置信,张着嘴,想说什么,嘴巴里有“汩汩”的鲜血涌出来,他抬起手,似乎想要伸手指他,不过,很快就倒在了地上。 “你输了,从一开始。”卫容面无表情的收起了剑。 这场战役,很快就结束了。不远处的沈括目瞪口呆的望着,不觉中停下了手中的铁枪,程冲的一柄剑也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收兵。”卫容说了一声,淡淡道,“所有反兵由于受三皇子蛊惑,现在放下兵器,本王不追究。” …… 千里之外的无王宫,阵阵暖风吹进了纱帐。卫璎坐在床上,手捧着一本话本子,看了几行字就觉得百无赖聊。 卫璎盯着晃动的烛火,一整日都心神不宁,担心着魏国的局势,一个人待着更容易胡思乱想。 寝殿内静悄悄的,她听见了隔壁传来几声烦躁的翻书的声音。 昭君什么时候学会禁欲了?卫璎忽然觉得有趣,不过知道他是那种自制力不好的人,心想他会不会,直接拉个宫女儿就直接那什么的?! 想到这里,卫璎用手惊讶的捂住了嘴巴,踱步到了墙边上。悄悄探出了半个脑袋。 月白的袍子,白玉一般的手指,微锁的眉头,在昏惑的烛光里竟油然而出一种谪仙的气质。虽然这种气质和他格格不入。 “茶。”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很快,“咯吱”一声,门推开了,若兰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顿时弥漫了整座宫殿,卫璎闻出来了,泡的是上次叶氏给她的薄荷茶。 昭君缓缓的抬头,只见朦胧中一道窈窕的身影盈盈朝他走来,粉色的薄纱里勾勒着玲珑有致的身段,素净的脸庞恬静的像是暗夜中含苞欲放的百合。 若兰走到他身侧,纤细的手腕伸过来,把茶碗轻轻搁在桌上,薄纱袖口中露出的那一截皓腕白皙如藕,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往榻子上一拽,轻而易举的将她压在了身下。 除了衣料间相蹭的声音,整座大殿寂静幽沉。 药劲已经上来,控制着他的大脑,很难继续保持冷静,而他的身体,也已经到了难以忍耐的地步,若兰被顿时被吓住了,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瞪大了惊诧的望着他,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知道卫璎就在隔壁,若兰忍着不发出声音, 偷偷看见这一幕,卫璎亦是一脸目瞪口呆。不知觉中紧紧攥起了拳。 果然啊!吴延昭,你果然是这样的!你看看,你是什么德行我都知道!卫璎心中忽然涌上了一抹失落,然而更多的却是恼怒。 不过,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怎么还在对他存什么期待呢? “姚婷。”昭君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声。 “王上,奴婢是若兰啊。” 若兰微微错愕,用很小的声音说了一句。 “若兰?” 昭君用力眨了眨眼睛,方才,她端着茶走进来的那一瞬,他竟居然觉得那是她。 看来平妃的药效真的非同一般的厉害,他都开始恍惚了。 卫璎却没听见两人之间的对话,只觉得两人正在窃窃私语,你侬我侬,盯着那一边她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果然是侍女难防! 然而昭君却道:“就算是帮你主子吧……”并没有什么犹豫,刷的一声,她又听见了熟悉的,撕扯布料的声音。 他真的很喜欢撕别人衣服啊!卫璎愤然转身,不愿再看那边辣眼睛的画面,并用手死死的捂住耳朵,生怕听到那种声音传来,眼泪却不争气的啪嗒啪嗒掉落。 那一刻,心里猝不及防的钻心的痛。 我为什么要为那种男人吃醋生气呢?卫璎一开始是生气,后来是气自己不争气,结果越来越气,用力的撕扯着他的金丝绣枕。 “你在干什么?本王的枕头就要被你扯坏了。”眼前忽然听见一道戏谑的声音,卫璎抬起头,满脸惊诧的望着他,说了句:“你,那么快?” “快?”昭君微微错愕,反应了过来,挑眉笑道,“本王何时快过?” 卫璎朝他身下一望,小帐篷还是鼓的,不由的满脸通红,把脸转了开来,“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若兰对我说,你明天会杀了她的,会吗?”昭君边走边说,在她身侧坐下。 “没错。”卫璎不假思索道。 “那样的话,那就谁也帮不了你了。” 卫璎扭头怒瞪着他,忽然转身摁住了他的肩,扑上去,直接用力把他往下摁,“咚”的一声,他整个人被她推倒。 “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在上面?” “不可以吗?” “可以,不过……唔”卫璎学着他那天教她的办法吻了上去,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夫君,我学得怎样?定力不错,这是对你的奖赏。” 然而,趁她低下来的时候,将她压了回去。 “想在上面的话,你还需要多练练功夫。” 尝过了她的滋味后,觉得别的女人的身体都索然无味,哪怕是在那样的时候。昭君拿着她的手,放在那片蓬勃之上,虽然隔着衣料,却似乎整个人得到了涣释那般。 “好烫。”卫璎满脸羞红,说了一句。 “我被人下药了。” “是平妃?那个贱女人。” “聪明。” “废话,你只去了她那里啊。” 她隔着衣料,好奇道,“是不是弄出来就好了?”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用手也可以伺候他 “嗯。” “那我这样能弄出来吗?” “试试。”昭君说着,又吻上了她的唇瓣,一边握着她的手用力的摁着那个地方揉捏,喉咙里居然忍不住发出了几声舒坦的闷哼,卫璎心中暗暗惊讶,原来这样也能伺候他? “此事,你若敢说出去就死定了。”回过神来的昭君觉得有几分面红耳赤,忽然警告得瞪着她道。 “我们的事,我怎么会对别人说?”卫璎诡秘一笑,而且还是那么羞死人的事。 昭君却不以为然,他后宫哪些女人,事后总喜欢拿这些事互相交流心得体会,询问一些时间什么的,在宫中传来传去,将他都暴露了,连他自己都听到过几回。简直不知道羞耻。 卫璎手下没停,笑嘻嘻的看着他,他闭上了眼,表情上却可以看出微妙的变化,像是竭力在忍耐着什么。 卫璎揶揄的望着他,吃吃的一笑,“舒服吗?” 昭君睁开眼,恼怒的瞪了她一眼。 而她加重了力道,像是在报仇一样,继续揶揄的看着他,“舒服你就喊出来,不用忍着。” 而昭君忽然幽幽的看了她一眼,“玩得挺开心啊,再过几天你等着。” …… 一夜悄无声息的过去,卫璎醒来时和以往一样,昭君已经上早朝去了,她坐起来,美滋滋的伸了个懒腰,手有些酸,不过想起昨晚的事就忍不住的觉得好笑。 若兰捧着盥洗的用具来到她旁边替她梳洗着,眼睛微微的有些红肿,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卫璎也什么话都没说。 “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 “辰时。”卫璎蓦然间有些失神。那边,想必应该有个了断了吧。 魏国。 太阳升起,金光撒在遍地的尸骸上。金殿外,宫人正卖力的拖着地上那些横七竖八尸体,清理着地上的血迹,断刀和铁箭,收拾着残局。 然而金殿中,却在举行着朝会。 卫容身披龙袍坐在金殿之上。朝堂下,整齐的站在一列列的臣子,跪下整齐的呼喊着:“惟愿吾王万寿无疆,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卫容抬手,冠冕上的旒珠微微晃动着,眉宇之间散发着的威严摄人心魄。 此刻,鼎立的三国的局势再次发生变动,坐守江山的都是三位年轻的国主。 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卫容登基后,蜀国不但迅速撤出了驻守在边境的兵马,还为卫容送来了几车登基的贺礼。倒让人觉得,他此前不像是入侵,而像是在暗中帮他。谁都不知道两人究竟有什么交情。 “王上,魏国国君登基的贺礼,您准备送些什么?”面前站着的礼部尚书恭敬问道。 蜀国送了,吴国自然也要送,昭君修长的手指扶着眉,正在头疼送什么礼过去。 毕竟是国礼,不能让人小瞧了吴国,可他也不想让他卫容太舒坦。 “蜀国送的什么?” “汗血宝马十匹,珊瑚十座,珍珠十斛,还有上好的丝绸上百匹,外加蜀国的特产精品蜀绣若干。” “苏扶摇倒是大方。”昭君冷哼了一声,“你去青州挑选二十个美女送去吧。” “噗。”隔壁的卫璎听到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心中暗想,你以为我哥像你这么好色? “王上,此举有失国体啊!”礼部尚书一脸汗颜道。 昭君不耐烦道:“那就送本王珍藏的那个商周时期的那个青铜钟。” “王上三思,新王刚刚上位,送钟也有些欠妥啊。” 昭君几分恼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送什么?” “不如送几样我国最近研发的新式武器吧。”卫璎走出来道,“反正那些兵器我们已批量生产,制作方法也只有我们知道,既可以弘扬我国国威,又可让魏国生惧。” 不知不觉说出了我国的这个‘我’字,昭君定定的望着她她才回过神来,连她自己都有些错愕。 卫璎走到窗边,不由自主的望着故土的方向,她自然是早就知道哥哥成功夺回天下已经继承王位的事,据说,卫琰被当场刺死,沈括被流放到了边境苦寒之地,芸贵妃也疯了。 唯一让她感到心痛的是父王,虽然父王已经病入膏肓,但到最后的关头,一定是卫琰害死了父王,他这样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父王,那个从小到大,疼她宠她长大的父王,那个为了救她,不惜豪掷十五座城池的父王,那个为了她,哪怕是要回她的尸体,不惜率先打破三国鼎立的局势,要和吴国拼命的父王……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涌出眼眶,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更不能为他戴孝,这是在吴国的王宫里,在昭君在眼皮子底下,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生性多疑,吴国国丧,若她表现出伤心,恐被他联想到是她为了故去的魏王,瞧出端倪。 “你怎么了?”冷不丁,还是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句。昭君背着手站在她身后。 “沙子进眼睛里了。”卫璎神色漠然的伸手擦了擦。 “可是,现在并没有起风啊。”昭君抬头望着窗外一动不动的树叶。 “房檐上掉下来的吧。”卫璎随口说了一句,昭君便下意识的往屋檐上瞟了一眼,吓得房檐上刚刚赶回来的司方绰连忙一缩。 脖子上,却骤然一凉,原来屋顶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方才一直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后。 “我观察你很久了。”宇文执手中执着剑冷冷道。 在他身后站了那么久,他居然没有任何察觉,看来,此人的轻功并不在他之下。司方绰在心中暗暗想道。 “别动!快说!是谁派你来的?”宇文执目光幽沉,紧盯着他道。 司方绰冷哼了一声:“要剐便剐,要杀便杀,哪那么多废话?!” “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一刀就要抹了他的脖子,司方绰微微的侧了侧脸,却听那人惊诧的喊了一声:“你是黑燕子?” 司方绰仔细瞧了瞧脖子上的那柄剑,扭头看了宇文执一眼:更加震惊了,“师兄?!”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原来是难兄难弟 屋顶上,一人一壶酒。 宇文执是十七岁那年做了昭君的护卫,便是十六岁那年与司方绰分别。 两人年龄相若,都是八岁那年拜入师门学武。学轻功,便是双脚上绑着重重的沙袋行走,等到沙袋拿掉,走路便轻了,司方绰小时候缺钙,骨头软,脚经常脱臼,师傅觉得他不是这块料,将他逐出了师门,是宇文执在师父面前跪了三天三夜,又在雪地里走了三十多里地,将他找了回来。 后来,宇文执有一次执行任务时被人追杀,司方绰赶去相救,失误杀死了一个郡侯,被官府通缉,两人一起亡命天涯,两人在逃亡中走散,宇文执逃去了吴国,在武馆里靠与人格斗赚钱谋生,被微服出游的昭君相中,而司方绰则在一次偶然中救了被人刺杀的卫容。 两人叙旧叙了大半天,话题还是绕了回来,宇文执一手执酒壶朝口中倒酒,看似漫不经心道,“所以,你的主子是谁?” “我没有主子,我只是途径吴国,囊中羞涩,所以想来王宫里偷点东西。” 宇文执直接摘下了自己的钱袋扔给他,“喝完这瓶酒就离开吧,不要让我在宫中再看见你第二次。” 司方绰戏谑一笑,“分别了这么久,却这么着急要赶我走,真是绝情啊。” “我若真的绝情,你的脑袋早就不在你的脖子上了。” “我决定留在吴国。你可有办法为我安排一个差事?” “吴国的王宫,不会留下身份不明的人。” “你就那么替昭君卖命?他每个月,给你几两银子的俸禄啊?”司方绰揶揄道。 宇文执斜睨了他一眼,警觉的望着他,“打听这个?真想要抢我饭碗不成?” “哈哈哈哈哈哈。”司方绰爽朗一笑,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了。 “王上就在底下,笑那么大声,你想死吗?”宇文执狠狠白了他一眼。 “不是,是过了这么多年,你都不像你了。你忘了我们之前做什么的吗?杀手哎。杀手,这么会怕死?” “昭君于我有知遇之恩,是我非常珍惜的人,你记得,谁与昭君作对,便是与我为敌,我绝不会放过。”说完,他便跳下了屋顶。 不知为何,卫璎朦朦胧胧好像听见了司方绰的声音,他回来了?她往对面的房顶上张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算着日子,应该是快回来了。正左顾右盼着,却看见宇文执顶着一张冰块脸走了进来。 “回来了?”昭君看了他一眼道。 这段时间,他被派去了一趟蜀国,这也是卫璎这段时间都没见到他的原因。 “苏扶摇新纳了一个妃子是卫容的表妹,叫做茵曼,最近很得宠。”宇文执走向他道。 “所以,此次蜀国出兵二十万,明为入侵,实为相救,很可能就是茵曼吹得枕边风咯?” 茵曼姐姐?卫璎心中暗暗一惊。茵曼姐姐嫁给了苏扶摇? 昭君微微眯起了眼,吟思道:“此女心机,不容小觑。有她在,可能会促进魏蜀之间会达成同盟,所以,此女必除。” “知道了。” 卫璎心中又是一凉,仅仅是怀疑,就毫不犹豫的派出杀手,视人命为草芥,真是冷血啊。 茵曼姐姐不能死,必须马上给她报信!卫璎心中只有一念。 吴王宫中,她还是势单力薄,除了哥哥给她的司方绰,连一个值得信赖的送信的都没有。必须要尽快培植自己的心腹,卫璎在心中想到。 时隔多日,丞相派在殿外的杀手撤了大半,昭君思虑着再过几日便可让她搬回乾静殿,加强防守即可,便让宇文执从影卫里挑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安排在乾静殿外,他便想到了司方绰。 “王上……”司方绰第一次在他面前欲言又止。 “怎么了?” “微臣……” “说。” “微臣有一同门师弟,近来吴国,还未找到事情做,是否可安排在影卫里?” “功夫如何?” “应该不会比微臣差多少。” “那就让他进吧,你自己安排就好。” “好的,多谢王上。”宇文执眼中闪过一喜。 “下去吧。” 宇文执再次跳上屋顶,却发现司方绰已经不见了,暗暗奇怪,“这家伙去哪了?不会真的离开了吧。” 此时,司方绰却又是一身宫女的装扮,站在卫璎身侧。 卫璎手上撸着猫,听着他说着那日宫变之事。 “你说哥哥还在吴国为我留了几个人,那些人在哪里?过几日,宫里刚好招侍卫,我想把安排几个进宫。” “就住在离王宫不远的客栈里。” “昭君要杀我一个和我很要好的姐姐,你找一个人替我去蜀国送信,让她注意防备,务必要小心。” “好。” 卫璎从袖子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送到蜀国王宫,曼夫人。” “好。” 司方绰刚把信塞进袖口,却看见若兰端着茶朝这边走来,震惊的看了眼他。 大概是没见过那么高那么壮的宫女吧。 若兰泡的又是叶氏做的薄荷茶。卫璎心想,倒是许久没见到叶氏了,她被限制外出,而她过来也不方便。到现在,她还没有帮她和昭君见过面。 “若兰。最近王上都见过那些妃子?” “隔三差五会去王后那里走动,前几天召幸了平妃,昨天去瞧了眼眉妃,在御花园里又遇到了丽妃……” “够了!”卫璎又忍不住涌上了一抹恼怒,“真是左右逢源啊,就跟采花粉的小蜜蜂似的,这朵花上采一采,那朵花上采一采。” 若兰微微一惊,“这段时间。王上已经很少去看其他娘娘了,整个宫的人都知道。王上现在是独宠娘娘呢。” “是吗?”卫璎蹙了蹙眉,“若兰,你曾说过,王上对一个女人一旦失去了兴趣就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那你觉得我多久会被王上一脚踢开呢?” “这…… ”若兰的面色有些尴尬,“我相信娘娘还是很有魅力的。至少,除了娘娘,还没有人能住进王上的乾清殿。” “住在这里有什么好?就是一只笼子里的鸟,还不如馒头。”卫璎摸着手里的馒头有些失落道。 “娘娘想去哪,不如跟王上说一说,如果是去逛逛园子什么的,还能陪着你一起。” “我想去的地方他一定不会陪我去。”卫璎道,“我想叶姐姐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乖乖的才会宠你 “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女人的?” 卫璎寻到他时他正在御书房练书法,听着她的话,猛然抬头,紧蹙着眉头的盯着她的脸。 卫璎被他盯的有些发毛,说,“就这样认识的啊,这宫里又不大。” “你找那个女人做什么?” 卫璎勾住他的手臂,央着他说,“我想吃她做的艾米糕了。” “我宫里是没厨子了吗?” 卫璎瞬间放开了他,“你这么凶干嘛?她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听到杀人两个字的时候,昭君的脸色明显一沉,对她道:“你给我闭嘴。” 卫璎转过身就要离开,却听身后的他冷冷的说了句,“那个香囊。” “那天那个香囊,其实就是她交给你的对吗?” 果然是个睿智而多疑的男人。 卫璎深吸了口气。 昭君冷冷一笑,“那个女人还是有那么重的心机。她就是刻意接近你,想要利用你。” 卫璎猛然转身:“她想要利用我什么?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昭君愤然道:“她想利用你,让本王想起她,让本王对他回心转意,只有像你这样单纯的人才会被她蒙蔽,你告诉她,死了这条心,本王,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她!还有,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否则,怎么被她害死的都不知道!” “杀了她!”卫璎瞪大了眼睛望着她道,“既然你那么讨厌她,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好了?为何还要让她活在你身边,每天对你充满着期待?” 昭君愤怒的指着门外,“本王的事,不需要你管,你给我滚出去!” “好,我滚容易,但你休想让我再滚回来!”卫璎说完,就气呼呼的转身跑了。 对待此生的第一个女人,他当真如此绝情?当年,她和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御书房和乾清殿相连,所以卫璎就算滚也只能滚回乾清殿去,憋屈。 回去之后,卫璎一个人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若兰不解道,“娘娘,你为何要这样帮着叶氏,不惜和王上争吵?”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吵起来的,他声音一大,我就生气。” “如果王上真的和叶氏和好了,您不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吗?您真的不会介意吗?” “比起王后和眉妃,我倒宁愿他能多去看看叶姐姐。” “兴许,叶氏真的如同王上所说的那样呢。娘娘会不会是被她的表象蒙蔽了?您还是多加小心吧。”若兰劝道。 卫璎却在心中暗想,她才不管,她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帮手而已,她的脑子清醒的很,花无百日红,像昭君这样薄情善变的人,她终有一日难逃被冷落的命运,所以,她才不管叶氏是不是心机婊,只要能在她的控制范围内就好了,毕竟,相互利用才能达成同盟。 司方绰带着卫璎的信飞出王宫时,却看见眼前有一道黑色的影子拦在他前面背对着他。 宇文执。 吓得他下意识的护住了怀着的密信,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是被他发现了? “唰”的一声,宇文执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剑风瑟瑟的起,卷起了地上的落叶。 “想要离开这里,先过我这一关。” “你还是决定要杀我吗?” 宇文执微微眯起了眼睛,手掌抹过剑身,已经摆出了一道出剑的姿势。 他的剑既已出鞘,自然是要喂血的。 “好。”司方绰亦拔出了剑,运起轻功来到他身边。 暌违十年,一招一式仍然记忆犹新,他只出了一招,他便知道他下一招将要出什么,两人见招拆招,从地上打到半空中,又从半空中打到地上,打得难分难舍,剑风卷起两人周围落叶翩翩飞舞。 “想不到,十年了你都没有什么长进,还是这些破招数。”宇文执冷嘲道。 “这不,在陪你玩嘛。”司方绰立马换了招式,剑风凌厉起来,步步紧逼,打得他连连后退。宇文执一个后空翻,飞跃半空中,又在司方绰头顶直直下坠。司方绰直接将剑一横格挡,宇文执便倒立在半空中。 “好了,你过关了。”宇文执道,从半空中翻跃下来,“明日,你便来宫中报到吧。” “嗯?” 宇文执收起剑,“宫中刚好缺影卫,从明日起,你开始暗中保护静妃娘娘。” “嗯嗯?” 昭君下午回来时神色已经缓和了很多,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看到卫璎在逗馒头,也主动蹭了上来,竟然伸手去摸馒头的脑袋。卫璎嫌弃的睨了他一眼,直接抱着馒头转了个身。 昭君自讨没趣,干咳了一声,“你要吃的东西,我已经吩咐御膳房去做了。” 卫璎当没听到似的,揉着馒头的两条手臂说,“馒头啊,你要记得,这世界上,不是给你吃东西的就是好人,你也不是一顿好吃的就能被买通的猫不是吗?” 昭君满头黑线。 须臾,“馒头,来。”昭君手捏着一条小鱼干放在地上,朝着馒头“啾啾”了两声,馒头立马就“喵”的一声,从卫璎的怀里蹿过去了。 卫璎一脸懵逼,看着某人得意洋洋的嘴脸,恨不得上去一脚踹飞。 “娘娘,这是御膳房专门为您做的点心。”这时一个宫女端着一盘绿油油的糕团过来。 “不吃,端走!” “娘娘,这是刚刚出锅的炸鸡。”又一个宫女端着盘子过来。 卫璎:…… “娘娘,这是您最爱吃的酒酿丸子。” “这是板栗酥饼。” “这是泡椒凤爪。” …… 整个房间香飘四溢,桌上已经满满当当的摆了许多美食。禁不住馋虫的诱惑,卫璎的脚不听使唤的往桌子那边挪,刚要拿起一个炸鸡腿,这时却听见那边看书的昭君悠悠说了声,“本王想想,她可不是一顿好吃的就能买通的是吧,都端走吧,分到其他宫去。” “吴!延!昭!” “过来。” 卫璎走了过去,看见昭君身旁放着一叠小鱼干,馒头已经被俘获了,乖乖的趴在地上,昭君一手拿着书本,一手在摸它的毛。 “想吃吗?” “嗯嗯嗯!” “那就学着馒头的样子。” “嗯?” 昭君一手摸着馒头的毛,一边学着卫璎刚才的口吻道,“馒头呀,你要记得,这世界上,不是谁都会给你好吃的,你想要得到好吃的,就要乖乖的,这样,人家才会继续宠你,知道吗?”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会炸鸡腿吗? “喵。”馒头居然应了一声,卫璎眼前一黑,想,这种猫不要也罢。 眼睁睁的看着一盘一盘的好吃的从桌子上撤走,心如刀割。她卫璎气呼呼的瞪着他,他却恍若未见。 今天,他不但要教育馒头怎么做一只宠物,还要教育她怎样做一只宠妃。 然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卫璎气得连晚饭都没吃,不但一脚把馒头踹到了门外,还在晚上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因为她今天没吃晚饭睡得早,昭君爬上床的时候以为她睡着了,结果钻进被子的时候她兜起来就是一脚。 ”你。。。。” 当昭君被踹翻在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甚至有些怀疑人生,为什么她晚饭都没吃,力气还那么大。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摔下床,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踹下床,他觉得他应该好好收拾她,甚至已经对她扬起了手,那一巴掌就是打不下来。 卫璎坐在床榻上,狠狠的瞪着他,说了一句:“你什么你?滚!” “这是我的床!” “我睡着就是我的,你滚!” “你到底是仗着什么?嗯?仗着本王喜欢你么?嗯?你真的以为本王喜欢你吗?”昭君怒不可遏的逼进了她,一只膝盖已经抵到了榻上,结果被她猛然一推,竟然会再次摔倒在地上。 他觉得奇怪,是真的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摔,如果刚刚那一脚是猝不及防,为什么当着他的面推他也会摔,他的武功不差,不至于被一个小丫头推一把就站不稳啊。可是,刚才真的是有股神奇的力量将他推倒了。 卫璎是真的生气了,面色铁青铁青的。 他站起身,再次朝她走来,她丝毫不畏惧,一点都不退缩。 她不怕么?不怕他会杀了她么?为何她敢如此放肆?究竟仗着什么?他想起宇文执第一次见她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就这种表情,那时,剑风已经削断了她的发丝,而她依然神色未变,那种,凛冽,冷静,从容,根本就不像一个她这种年纪的小姑娘。 他忽然对她好奇了起来,不,他自始至终都对她存在着好奇。 “这么凶,以后谁还敢碰你。”他缓和了语气。 “那你不要碰啊。” 他凑近了她,邪魅一笑,“你确定以后都不要本王碰?” “滚开!” “不滚又如何?” 卫璎伸出手,打算再推他一次,这一次反被他抓住了。 昭君挑眉一笑,“再玩,本王就真的要生气了。” 她说,“那又怎样?” 昭君用力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卫璎挣了挣,再次被他摁进了怀里。这次终于不动了。 “我肚子饿了。” “想吃什么?” 卫璎抓过了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 昭君戏谑的看着她:“吃饱了吗?” “我今天快被你气死了!” “可从没有人,敢对本王这样。” “也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那扯平了?” 卫璎想了想,眼睛咕噜噜的一转,“你去御膳房给我偷点吃的过来,若偷到我喜欢吃的,我就给你扯平。” “偷?你叫本王去偷?”昭君指了指自己。 “没错,我就要你去!” “让宫人光明正大的去拿不好?为何要偷?” “因为我要罚你。”卫璎狡黠一笑,“你必须蒙着脸,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必须凭本事给我偷到。” “好。” 昭君一脸无奈,卫璎掏出手帕,亲手蒙上了他的脸,对他说,“快去吧。” 昭君硬着头皮被她推着走出去,看着远处两个巡夜的宫人提着灯笼朝这边走来,竟下意识的一躲。 太丢脸了这是。 不是,他怎么答应的? 他堂堂的一个王,竟然要为她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可是,答应了都答应了,虽然,偷鸡摸狗,但君子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走在外面,昭君才有一种深深的,被戏弄的感觉。 为了帮她偷一点吃的,他一路飞檐走壁,做起了‘梁上君子’。 昭君小心翼翼的潜入了御膳房里,晚上只有一个值夜的宫人,正坐在那里打着盹儿。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入侵。 昭君朝里走去,左翻右翻,她说偷到她喜欢吃的就扯平,鬼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再说,很多东西都已经凉了,偷过去也不好吃。 昭君仔细回忆她今天看到那些东西的神情,似乎是,炸鸡腿? 他在那里仔细的翻找了起来,但只找到了生的,没找到熟的。 这时,那个打盹的人忽然醒了,似乎听到了动静,喊了声:“什么人?!” 昭君也没闪没躲,站在那里等他找过来。 那人走过来时,看到昭君骤然一惊,刚要开口喊人,昭君拿起一把菜刀就橫在了他脖子上,“别喊。” 那人吓呆了,“你……你想干嘛?” “还有炸鸡腿吗?” “没有了,今天炸的给各宫都送完了。” “会炸吗?” “会。” 昭君把菜刀往他脖子上又凑近了一点,“炸一个。” “啊?” “我叫你再炸一个。” “哦。” 在脖子上那把菜刀的驱使下,那人苦哈哈的升起了灶,架起了锅,倒上了油,开始炸鸡腿儿。整个过程,昭君都是拿着把菜刀抵着人家脖子的。 终于,一个鸡腿炸完了,昭君说:“裹一下。” 那人就拿着油纸一裹,颤颤巍巍的递给了他。 昭君把包好的炸鸡往怀里一踹,便收起了刀,对他道:“谢了。”接着走出了御膳房。 这哪是偷,这分明就是抢? 昭君揣着炸鸡腿,又一路飞檐走壁的回到了乾清殿里,摘下了面纱,把怀里的炸鸡递给了她。 “现在,扯平了吗?” 卫璎看着他手中香喷喷的炸鸡腿,眼睛一亮,立刻接了过来。拨开油纸,立即满屋子都是香味。 卫璎咬了一口,发现外壳还是嘎嘣脆的,鲜嫩的鸡汁从肉中涌了出来,好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慢点吃,小心烫。” 卫璎边大口吃,边好奇问道,“这真的是你偷的吗?这明明就是刚从油锅里炸出来的,这是你吩咐宫人做的对吗?” “本王为何要骗你?” 卫璎美滋滋的坐在床上啃着鸡腿,“不管你有没有骗我,总之这个鸡腿很好吃,我就暂且原谅你,我们扯平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不怕你传染我! 等这句话简直太不容易了。 他终于可以上床睡觉了。 没想到他堂堂一国之君,想在自己的床上睡个觉居然那么艰难。 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她睡下后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脸上油油的,嗯,鸡腿味的吻,不排除她亲他的目的是为了擦嘴懒得找帕子而已。 不知为何,觉得今日头有些昏沉,昭君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接近了晌午,早就过了早朝的时间。 “怎么没人叫本王。”昭君蹙了蹙眉,正要起身,卫璎摁住了他,“躺着,你发烧了。”他这才发现脑门上敷了一块凉丝巾,喉咙里也干哑的像火烧一样。 卫璎在一旁,揭开他脑门上的丝巾就用自己的额头抵了上去,“还是这么烫,你好好躺着。”她喊了声“若兰,水。”接着从托盘里端起一个碗,用瓷勺舀了些凉开水喂进去,他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昭君却扶着额门蹙着眉坐了起来:“本王,这是怎么了?” 他从小酒体格强健,很少生病,分明昨日还好,也没着什么凉,为何今日会病得那么蹊跷?昭君感觉四肢乏力,脑袋昏昏沉沉的,竟一点都不想起来。 “我也是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的,昨晚上你身上烫得就跟火炉一样。”卫璎道,“我方才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与之相隔几座宫殿的乾宁殿里,王后和平妃正坐在一起喝着茶吃着点心。王后悠悠道,”你算过日子没?从那时候把她的猫放回去,到现在几日了?” ”九日了。”平妃诡秘一笑,”今儿个一大早上,我听说那妖女传了太医,估计是,已经开始发病了吧。” 王后蹙了蹙眉,”我怎么听说,今天早上王上没有去上朝啊?王上很少缀朝,该不会。。。。”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王后惊恐道,”该不会,染病的是王上吧……”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俱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速去派人打探消息!” 乾清殿内,太医正在仔细为昭君搭脉,先观察了他的脖子,再看了眼他的瞳孔和舌苔,顿时脸色大变,“王上……您这是染上水痘了。” “啊?”卫璎一脸呆。 “你说什么?”昭君亦是一脸不可思议,一把揪住了太医,“你确定本王得的是水痘?” 太医道:“微臣不会看错,现在王上的脖子上已经起了几粒红色的疹子了,之后这些疹子会越来越多,越长越大……现在这个病现在宫外很流行了,一不留神就会被传染上。痊愈需要十天至半个月,发病时伴随高热,并在身上发满水泡,王上这段时间需要多加休息。多饮水并保持空气畅通,尽量,就不要临朝和见客了。” 昭君缓缓的松开了他,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水痘么?天呐他怎么会得那么恶心的病?! “你退下吧。”卫璎对太医道。 “是。”太医连忙背着药箱退出去了。 “你也退下,这段时间离本王远一点,搬回你的乾静殿去吧。”昭君无力道。 “我为什么要回去。”卫璎若无其事的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话本子,靠在了那里继续看了起来,“反正要传染,估计我早就被你传染了,回去之后传染更多的人,现在估计除了我没人敢碰你,放心吧,我是不会丢下你这个病号不管的。” 想不到她居然这么淡定。 昭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个病,后期会全身流脓水,那些水痘还会长在脸上,严重时可是会毁容的。” 卫璎悠悠一笑:“谁叫你平时不攒点人品,杀了那么多人,这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只能默默祈祷那些痘别长在你脸上了。” “你!”昭君怒道,“本王的意思是叫你离本王远一点,兴许你现在还没被传染!” 卫璎笑了笑,正色道,“你是我的夫君,现在你生病了,我会照顾你的,我不怕感染水痘。”她知道她小时候就长过水痘了,得过的人就不会再次传染,她怕个屁啊。 昭君阖目。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退下。” 卫璎恍若未闻。 真是一个神奇的女人啊。昭君在心里暗自道。 整个乾清殿的人都人人自危,下意识得站着离昭君老远,谁要遇上个要去给他送水送药的差事都苦着一张脸,送完立即去洗手。 卫璎看得出来,所以很多事都是亲力亲为,亲手熬药亲手喂他。 昭君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榻子上,因为这个病前期让人会让人乏力嗜睡,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夜晚又会高热浑身难受,卫璎就放了一桶凉水在旁边,半夜时常爬起来用凉水帮他擦拭着身体。 子夜时分,昭君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了,口中一直喃喃着,“水,水。”卫璎爬起来倒水,托着他的头,把凉水一勺一勺的喂给她。 “感觉好些了吗?”她在他耳边轻声道。 “阿璎,阿璎。”他用干哑的喉咙低唤着她,“本王,好难受……” 眼睛困顿的睁不开,浑身却像烧灼一般,他感觉她用冰凉的唇吻了吻他的脸,然后把他揽进自己柔软的怀里,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声道,“什么都不要想,眯上眼睛睡,第二天就会好起来的。” 他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那年他得麻疹发高烧的时候,母妃那时还在他身边,也是不怕被他传染整夜整夜的守着他,照顾着他,把他抱进怀里哄他入睡,母妃也是把他搂进了怀里,结果,后来母妃也被他传染了…… 虽然她的怀里能够让他安定舒服,可迷迷糊糊间,他还是将她猛地一推,“离我远一点,你会被我传染的。” 卫璎怔了怔,想不到他都病成这样了,还担心自己会被他传染,真是个傻瓜。 似梦非梦间,昭君感觉到唇上落下一个冰凉的吻,像是清流淌过他的心尖一般,很快,他就入睡了。 “我说过我不怕的,现在你相信了吧。”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宫中水痘大爆发! “什么?!王上感染了水痘?!那个妖女却一点事都没有?!” “静妃将乾清殿的一部分宫人隔离了,自己亲自在照料王上。” “亲自照料也没有事?!” 听到消息王后简直难以置信。 “不好了娘娘,明月和彩霞也染上水痘了!这两个宫人昨夜同时发起了高烧,太医今日诊断已经确诊了是水痘!”这时忽然有另一个消息传来。 明月和彩霞就是那天把她的猫带出去的宫女,两人把脓水擦到猫身上的时候明明已经做了防护的措施,但因为这种病传染性很强,空气就能传播,最终不能幸免。 “废物!”王后恼怒道,想不到那个妖女没事,自己宫里倒是感染了,她连忙气急败坏道:“赶紧隔离!赶紧把那两个人隔离!这两天里,接触过明月和彩霞的人也统统隔离!” 这道命令一下,乾宁殿顿时空空荡荡。剩下的宫人寥寥无几。 挨过前两日的高烧,便是痘毒在体内爆发的时候,人开始慢慢恢复精力和食欲,但红疹会开始在皮肤上快速蔓延。 昭君坐在榻子上,卫璎正在喂他稀粥,前两日他几乎什么都没吃,今天才刚刚有些胃口,卫璎喂着喂着,才发现他正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交织,他的眼神便渐渐的变得柔软起来,温柔得仿佛要将她融化一般,和以往大不一样。 卫璎竟被他瞧得有几分脸红了,低下头道,“喝你的粥,盯着我干嘛啊。” “看着你,本王才有一点点食欲。如果,你能再亲一亲本王,本王的胃口估计会更好。” 简直厚颜无耻。 “你不是怕会传染给我吗?为什么还要我亲你。” “反正你昨天已经偷偷亲过本王了,再亲一次应该也没关系。” “谁偷亲你了啊!” “哦,不是你那就是猪亲的。” 卫璎拿着丝帕,擦了擦他的嘴,然后亲了上去,“好了吗?” 这时,有宫人戴着面罩来报:“禀报王上,王后的宫殿也开始有宫人发病了。” “哦?什么时候发病的?” “前日晚上。” 时间倒是和他差不多。昭君心中暗想到,太医说过,水痘的潜伏期一般在十日左右,所以感染病毒的时间应当在差不多十日以前。 “知道了,下去吧,去查一下这两个宫女的出宫记录。” “是。” 这半个月以来他都没有出宫,所以,病毒一点是宫外传进来的。他为何会和乾宁殿的宫女同时感染水痘? 看见昭君的神色蓦然间变得深沉起来,卫璎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昭君暗自思索着,计算着时间,回忆着这段时间接触的人和事,忽然想到,几日前,宇文执派去蜀国的杀手应该也快回来了,怎么还没向他汇报情况? “看到阿执了吗?”昭君问道。卫璎摇了摇头。 “过段时间,你就搬回乾静殿去吧,我会让阿执安排影卫保护你。” “哦。”卫璎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心中涌上了一抹失落。 过了一天的时间,昭君身上的红疹子就以可见的速度长了起来,“一颗,两颗。”卫璎已经在他脸上发现了两颗,用指甲轻轻点了点,问他,“痒吗?” 昭君摇了摇头。 等到哪些红疹变大长了水泡的时候才是开始痒的时候,那个时候浑身会感觉像很多虫在钻一样的,忍不住去挠,而越挠,水泡就会变得越来越大,要是破了就惨了,搞不好会留下疤痕。疹子最多的还是起在他的前胸后背上,卫璎晚上帮他擦身子的时候发现他后背上起了很大一片红疹子。 正在帮他擦着,房梁上忽然跳下一个黑衣人来,吓了卫璎一大跳。一看,竟然是宇文执。 “王上。”宇文执半跪在地上道。 “你往后退一点。”昭君道。 宇文执往后跪了两步,卫璎继续帮他擦拭着身体,听见宇文执垂首道,“王上,计划失败了。” “嗯?” “蜀国王宫那边,茵曼好像预知了有人会刺杀她一般,在寝宫里布下天罗地网,把我们的人都给抓起来了。” “什么?”昭君蹙紧了眉,“提前预知?这怎么可能,除非有人跟她告密。”听到这里,卫璎的手不由自主的一停。 “你们在行动前,消息可曾走露出去?” “那日王上一下令,我便立即派人刺杀了,领命的都是我培养多年的人。那些人绝不会有人走漏消息,现在,那些人正在蜀国天牢里被严刑拷打,据说,苏扶摇和茵曼亲自去审问他们,想问出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昭君若有所思,“既然做了周全的准备,说明她预先知道了有人会刺杀她,又怎会不知道幕后主使人是谁?” “所以,很可能,此举就是故意而为之,他们需要的是一份口供,一个证据,若有人招了,想必苏扶摇一定会对我们发难。” “王上放心,那些人一定不会招的。” 昭君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了起来,“这个茵曼。果然是不简单。” 卫璎却在旁边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留在昭君身边的这个决策果然是正确的,正因如此,她救了哥哥,还救了茵曼姐姐,如果,她不是在他身边获悉了这些,或许,魏国早已经是卫琰的天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卫璎在心中暗暗思索着,却没发现宇文执早就把目光转移到了她身上。 当晚,宫中又传来了一个人得了水痘的消息,这一次,是平妃。 她是昭君在这段时间唯一召幸过的妃嫔,虽然这个召幸名而无实,就这样可怜兮兮的感染了水痘。 据说,当太医确诊她得了水痘的消息时,她当时就气得尖叫了起来,砸烂了寝殿里几乎所有的瓷器。得到消息时,王后亦陷入了惶恐之中,因为这段时间,她已经和平妃一起开开心心的喝了好几次下午茶了。 “妖女!那个死不了的妖女!”平妃简直要疯掉了,因为实在是想不通竟然直接跑到了乾宁殿想找王后,可想而知结果自然是被拒之门外。 民间忽然传来了水痘致死的消息,因为有人重度感染,浑身上下都长满了水痘,导致全身溃烂败血而亡,王后听后把自己关在寝宫里,抖抖索索的紧紧裹在被子里,生怕自己也会被传染。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好大一棵板蓝根! 昭君身上的红疹子终于一粒粒的变大了,并且有些开始长黄色的脓水,他寝殿厚厚的帘子便放了下来,拒绝见任何人。只有卫璎一个人待在里面看话本子,还时常发出一阵“哈哈”的大笑声。 这段时间,昭君连奏章都不能批,因为病毒可以通过奏章传染给大臣们,被他碰过的一切东西都有可能被传染,他用过的东西都需要用开水烫。 闲得无聊,他就被卫璎抓着陪她一起看话本子,不嫌弃他满身满脸的水痘,她就这样靠在他怀里,时而抬起头与他相视一笑,她的笑容璀璨明媚,眼睛,是世界上最亮的星辰,有时,身上痒了,他忍不住去挠,就会被她打手。 她打人很疼,可他真的忍不住,她便把他的手抓着,两只手和她的十指紧扣。而看他忍得难受的时候,她会凑上来亲一亲他的嘴唇,比任何止痒的药都有效。 她收起了镜子,所以他并没有看见自己长满水痘的脸,但他可以用手摸到感觉到,她是如何对着这样的一张脸亲下去的? 每日,她都会用温水为他擦拭身体,因为得了水痘不能下水,那些痘也很容易破掉,所以只能用温水小心的擦拭。有些已经破掉结痂,他身上一片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连他自己都头皮发麻,她却面色坦然,没有丝毫的嫌弃,夜里,仍然抱着他睡,蜷缩在他怀里。 她为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他无法想象的,他更无法想象的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能够对他照顾得这样无微不至,除了,她真的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男人,他找不到任何的解释。 终于,到了第十日,身上的伤口大部分都已经结痂,有些已经自然脱落,露出光滑的粉色肌肤,太医让他每日用艾草煮的滚烫热水里沐浴擦身,以便那些痂可以顺利脱落。 昭君的寝殿里放着一个大木桶,木头里面装着滚烫的热水,昭君闭目坐在木桶里,整个房间看起来云遮雾绕,水面上氤氲起来的的蒸汽将他的长睫都打湿了,一大截古铜色的胸膛露在水外,看起来性感而魅惑,卫璎撸起一截袖管靠在木桶壁详着他,丝毫没有任何的羞怯。 他脸上的水痘差不多都消退了,在朦胧的水雾中,又恢复了吴国第一美男的妖冶,虽然是闭目,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怎么看都看不到死角,饱满的额头,敛着的两道浓眉不怒而自威,带着一个君王的肃沉和自身的几分野性,根根分明的黑色长睫如扇子一般,让这张威严的脸孔凭添了几分清秀,微抿的薄唇嘴角微翘,挺括的鼻梁勾勒出一张傲气狷狂的侧脸。 他忽然间睁开了眼,长睫翘起,一对黑曜石一般炯炯有神的眼珠闪烁着凌厉而深邃的光芒,似乎能一眼洞穿一个人的心底,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见卫璎盯着他的脸看呆了,他不由的微微勾起了唇角。 “还没有人敢像你这样肆无忌惮的盯着本王。” 卫璎歪着脑袋端详着他:“我便是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你了,又怎么样?” 话音刚落,他便伸手一揽她的后脑吻了上去。 “唔……” “啪”的一声,卫璎两只手都撑进热水里,溅起了一大片水花,差点整个人都摔进去, 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吻? 卫璎前面的衣服湿了一大片,然而昭君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两只手握着她的双肩,深深的吻着她的唇,简直要把她整个人都吃干抹净才肯罢休。 蒸汽将她的脸都熏得红彤彤的,当他放开她的时候,她已经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喘息间,他修长的手指将她湿漉漉的头发撩在耳后,滚烫的大掌熨帖在她光洁如瓷的脸庞上。 “究竟是谁送你到本王身边来的?你这只妖精。竟然就这样拿走了本王的心……“ 昭君很少会说袒露自己内心的话,此生也从未在言语上对任何一个女子表达过心意。 卫璎知道这局自己赢了,赢得彻底。这要感谢他的这场水痘,她已经成功将他迷惑。 最好的媚术不是让他迷恋于你的身体,而是攻心。当他以为你已经爱上他的时候,便是成功的时候。 如今,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无人匹敌。 水痘忽然像瘟疫一样在宫中爆发了。这段时间谁都不敢随意在宫中走动。太医院采购了一屋子的板蓝根,分发到每个宫里去。 昭君的身体已经全部恢复。脸上只有淡淡几个印子,他正在处理着这段时间堆积如山的奏折,忙得焦头烂额。卫璎上午的时候去御书房瞄过他几眼,案几上堆起来的折子几乎要把他埋起来了。有时看着看着,他会摔几本。 今日朝会时,昭君下旨将她从静妃被加封为静贵妃,册封大典定在了夏至那一天,据说,朝臣们对此反应很大,尤其是以丞相为首的一干人等联名上奏,认为她身份不明,加之有刺杀王后的嫌疑,不可封为贵妃。有人更是将她比作商朝时候的妲己,认为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妃,为了江山社稷应该把她杀掉…… “那帮老东西!是在跟本王示威么?早晚本王要将他们一个个都杀掉!” 卫璎老远就听到了摔折子的声音,走近一看,地上已经扔了一地的奏折。昭君面色铁青着喊了声:“来人,把这些折子都给本王烧了!” “干嘛发这么大的火?来,把这喝了。”卫璎把手里的碗递给他,是一碗乌漆墨黑的板蓝根。 “本王的病已经好了,不喝这东西。”昭君蹙着眉道。 “有病治病,没病还可以强身健体,来吧,走一个。”碗已端到他面前,昭君便接过来来,喝得干干净净,放下碗,就拉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拽,拽进怀里。 一双大手握着她不堪盈盈一握的腰间,薄唇凑了上去,吻在了她的脖颈。 “别闹。”她轻轻推了推他,他便双手一伸将她抱紧。 “方才,本王一直都觉得浑身无力,提不起精神来,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终于知道了。” “嗯,看来这板蓝根的效果不错。”卫璎随意道。 “板蓝根?好大的一棵板蓝根……”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他的手又开始在她身上游走,在她耳边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卫璎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原因是什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下午的就开始发情了吗? 她握住了他不安分的手,嘟喃道,“带我出去玩,我要闷死了。” “想去哪儿?” “随便。就是想和你一起走走。” “走,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卫璎从他身上跳下来,昭君牵起她就往外走去。 一出乾清殿,卫璎就戴起了面纱,路上的宫人皆是一脸羡慕的望着她,“那是静妃吗?” “能被王上牵着的就一定是了。” “为何要戴着面纱?” 因为鲜少露面,所以卫璎一出来就引发了围观,宫人们皆在窃窃私语。 “听说,她和商朝的那个妖妃妲己一样,是狐妖变的,你们知道吗?” “你们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感染水痘吗?因为动物都不会得水痘的。” 昭君听到了这些话,微眯起眼睛睨了说这话的那宫女一眼,“是嫌舌头太长了想剪掉一截吗?”那宫女的顿时吓得脸色一白。 卫璎却“咯咯”笑了起来,“王上又何必跟宫女一般见识?瞧把人家吓的。”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我为何要气?”卫璎振振有词的说,“这明显就是嫉妒我,我就是要全天下的女人都嫉妒我。” 昭君的嘴角翘了翘,握紧了卫璎的手,十指紧扣。 “你要带我去哪儿?”卫璎好奇道。 “跟我走就知道了。” 两人穿过了御花园的长廊,却往宫中越来越偏僻的地方走去,一路上看到的人越来越少了,大概走了半柱香的时间,两人来到一座幽静的佛塔前,塔前有三节汉白玉石阶,上去是一座宽阔的汉白玉砌的露台,露台上种植着一株十丈多高的银杏,遮天蔽日,郁郁葱葱。 昭君站在佛塔前停了一会儿,推开那扇紧闭的大门,牵着卫璎走了进去。 佛塔第一层是一个宽阔的佛堂,里面光线极暗,走进去的那一瞬卫璎就闻到浓烈的香烟味,佛塔里青烟缭绕,间或着听见几声敲击木鱼的声音。 其实,方才在塔外的时候,卫璎就知道他是要带她去见谁了,他带着她绕到正堂,果然看见地上跪着一个一身素衣的女子,闭着目,一边敲着木鱼,一边诵读经书,面前,是一座三丈多高的古铜色大佛。 女子的身形格外的瘦削,与想象中不同的是,女子仍留着头发,盘起藏在帽中,经书是刻在木头上的,所以她一边用左手摸着木头上的文字。 这便是当年艳绝天下的萧皇后?啊不,现在应该是萧太后才对。果然,听见昭君唤了一声,“母妃。” 敲木鱼的声音一滞,她的双目仍然闭着。 “木槿,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忽然侧头对身侧的人道。 卫璎这才发现柱子边上还站着一个人,也是一身素衣,头发上没有任何配饰。 “回娘娘,今天是三月二十六。” “哦,那应该是我幻听了。” “没有幻听啊!我们在这里!”卫璎欢快的喊了一声,正要上前,被昭君猛地扯了一把。 “疼!”卫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声音里带着少女的娇嗔。 “昭儿?”萧太后试探的喊了一声,昭君这才沉声又唤了一句,“母妃。” “过来吧。”萧太后说着,昭君这才牵着卫璎走过去。 “你身边的人是?” “我叫阿璎,是夫君的妃子。” “夫君?”萧太后觉得这个词语很神奇,便招着手对她道:“过来。” 卫璎走到她跟前跪坐了下来,萧太后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子,用大拇指在脉上一摁,须臾到,“两个,一男一女。” “嗯?”卫璎一脸困惑不解,身后站在的昭君微微诧异,然后勾了勾唇角,“够了。” 卫璎扭头看他:“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明白。” 被称为木槿的宫人却咧着嘴道,“意思就是你今后会和王上育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卫璎差点笑出声来,扯淡吧,她怎么会帮那个暴君生孩子?还生了俩?!开什么玩笑?她知道小腹上有个穴道,每次完事后一点,他的子孙都会流出来,再加上她一直服用避孕的药物,绝对不会怀上他的孩子。 她要的,只是他的国,一旦得到,她就会功成身退,哪怕一刀把他杀了,她都不会眨眨眼,不,这个**蹂躏了她那么久,只要一想起他就要吐,她一定会亲手把他杀了,怎么会任他苟活于世? 所以,她绝对不会有他的孩子,绝对。 “孩子,能让我摸摸你的脸吗?”萧太后道。 “嗯。”卫璎乖巧的探过身去,萧太后便伸手在她脸色摸了起来,瘦削冰凉的手指细细摸过她精致的五官,嘴角渐渐的扬了起来,“你长得很美,昭儿的眼光不会错,我很喜欢。” 说着,她牵过她的手,将手腕上的一枚玉镯褪了下来,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谢谢母妃。”卫璎弯起嘴角。甜美一笑。扭头看了眼昭君,逆着光,仍能看见他满目柔光。 “快起来吧孩子,地上凉。”萧太后道。 “嗯。”起身前,她伸手抱了抱她。然后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她的脸,然后才站起来。 “昭儿。”萧太后唤了一声。 “在。”昭君走到她身边,伸出了手,萧太后摸索着,牵过他的手,在手中捏了捏。 “你能带她来看母后,母后很开心。希望,你能早日诞下子嗣,为吴国衍后。” “嗯。” 回宫的路上,已是夕阳遍地。 “两个……”卫璎一直若有所思,不解道,“为何她捏一捏我的手,就能知道我能生几个孩子?” 昭君淡淡道,“这是母妃的一个特殊的能力,只要摸一摸人的手腕,就能知道这一生能有几个孩子。” “她摸的是怀上的吗?” “不,是能生下来能健康长大的。” “准吗?” “准,母妃很少给人摸手腕,但摸的都是准的。” 这个萧太后,倒是跟一个神婆一样,如果真的是准的,那她至少知道她今后会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不过,是不是他吴延昭的种,就不知道了。正想着,卫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来。 不知为何,看见她的笑意,昭君觉得心里毛毛的,不解道:“你在想什么?”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心就一颗,在你这里 卫璎看得出来,他得知她能有两个孩子,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但她当然不会跟他说,你别做梦了,那两个孩子当然不可能是你的。 卫璎转念道,“那你母妃帮你摸过吗?你这一生有几个孩子?” “额……”昭君面色有些尴尬,“母妃只能摸女人,男人是摸不出来的。” 卫璎想起他的那些孩子,要么胎死,要么早夭,也是蛮可怜的。 其实,在萧太后面前,昭君还是蛮正经的,之前,她还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生出一个像他这么****的儿子来。 “再过几日,本王就让你搬回乾静殿去。”昭君忽然道。 “啊?嗯!”卫璎心中免不了一喜。终于可以不必像一只笼中鸟一样了。 昭君却看起来很不满,“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摆脱本王吗?” 卫璎道:“乾清殿自古以来都是王上的寝殿,我住在那里的确是有些不合适,我知道,因为此事,朝中有很多人上奏,我搬回去,也可以让王上不必这么为难。” 昭君的目光黯沉了下来,几分不爽道:“本王让你回去可不是因为他们。” “那是为什么?” 之前让她住在乾清殿时因为她伤势过重,出于保护,现在她伤已养好,他也可以确保她的安全,自然可以让她离开。 宇文执已经将乾静殿的影卫都招齐了,一共十六名,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暗中保护她,就算丞相派来的杀手武功再强,也无法近她的身。 那群影卫都是清一色一身黑衣,神色冰冷,每个人都戴着半张黑色面具。 昭君从站成一排的影卫面前一一走过,最终停在了司方绰的面前。端详着他露出的半张脸。 宇文执开口道:“今后,你们负责在暗中保护静贵妃娘娘,一般情况下不与娘娘相见,不能让静妃娘娘有任何的闪失,若静妃娘娘受到一点伤害,你们都将以十倍受到惩罚,明白了吗?” “明白了!”十六个影卫齐声吼道。 “你们的俸禄是宫中普通侍卫的三倍,却不在宫中侍卫的编制中,在宫中,你们必须影藏自己的身份和形迹,不能让人看见你们,只有娘娘遇到危险时才能现身,一旦娘娘遇到了危险,一定要及时汇报给我,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卫璎自是不知道影卫的事,只是觉得有几日没见着司方绰了,关窗时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的,觉得眼前有几道黑影晃动。 夏日临近,天气也渐渐回暖,夜里睡觉只需穿着一件薄衣,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昭君沐浴完坐在案前看书的时候,总是将睡袍拉得松松垮垮的,露出胸前一大片的紧实的肌肉,有时还会扯一扯,卫璎总觉得他这是在引诱她。 她偏偏就不上当。 每当他上榻时,她便会装作熟睡的样子,那厮便毫不掩饰的在她身上又亲又摸的,好色的本性毕现,有几次,真的被他摸得要发火了,真想把那只手剁了。 这是她在乾清殿呆的最后一个晚上了,卫璎有些莫名的兴奋,呆过了这个晚上,她就能逃脱他的魔掌了。 这一天,一入夜,她抱着馒头在床上看着话本子,听着那边翻书的频率,明显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来。 “哼,装模作样。”卫璎在心里哼哼道。 “瞄。”馒头在她怀里娇滴滴的叫了一声,她这一抬头,才发现他已来到她跟前。 感觉他的呼吸深了,伸手要把她手里的猫抱走,卫璎死死抓着不放,害怕馒头被掰成两节,卫璎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王上今夜不看书?” “看。” “那你……” 还未说完,他忽然一把横抱起她,卫璎觉得身行一轻,便被他带到了屋顶。 头顶的天空满脸繁星,空气里的温度也是恰到好处。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卫璎有些错愕道。 “我今天看了一个话本子,里面男人把他的女人带到了屋顶上,本王觉得那样应该不错,就把你带了上来。” “哦。”卫璎淡淡应了一声。 “不喜欢?” 在屋顶看星星自然是和喜欢的人啊,和你在一起怎么会喜欢?卫璎在心中暗暗说道,却被他一拽,拽进了怀里。 我的妈,哪有强制把人拉进怀里的,话本子里,都是女主自愿靠在男主怀里的好吗?卫璎在心里继续吐槽。 “这段时间,是本王做错了什么吗?感觉自从本王的水痘好了之后,你就变得冷淡了。” 因为已经得到了你的心不是么,所以当然不用再废力气去讨好你了傻瓜。卫璎在心中暗暗回答。 “王上多心了。” “是吗?” 昭君忽然抓过了她的手,摁在了自己炽热的胸口,说,“不多,就一颗,放在你哪里,所以,你怎么对待它,本王心里清楚的很。” 微怒的语气中难掩失落,卫璎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须臾,卫璎戏谑一笑,用手在他胸口揉捏了一下,“那你希望我如何对它呢?” 只一个动作,便能将他点燃,昭君目光一灼,迅速将她压在了身下,吻了上来。 “咯着我了!疼!”卫璎喊了一声,因为背底下压着的是尖锐的瓦砾。 昭君迅速一个翻身,将她换在了上面。 卫璎凑近了他的脸,要吻,却始终有些抵触,别了开来。 “怎么了?”昭君不解道。 不知为何,卫璎情愿看他之前对她冰冰冷冷的样子,变得温柔了反而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们不会滚下去吗?” “有本王在你怕什么?” “我不要。”她直接不高兴的说了一句。 昭君便抱着她,往下一跳,一转眼,再次回到了床榻之上。 “对不起,我不舒服,你翻别人牌子吧。”不知为何,现在看着他,总想逃避。 昭君满脸错愕。须臾,他下了榻,走出了殿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卫璎抱着膝坐在榻上,心里空落落的。她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好不容易得到了他的心,会不会在今天晚上功亏一篑? 不该这么任性的,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可她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无法面对他。 以前,那么恶心都能跟他做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正文 第六十章 她亲了她一口 昭君一夜未归,听说是去了梅心若哪里。 梅心若,卫璎都差点忘了宫中有这号人了。 她的脸好了?是!算着日子应该已经好了,梅心若是谁?她来之前,众人皆之那是昭君的宠妃啊! 卫璎心中忽然一紧。 之前还口口声声的说把心给了她,转眼就去找了梅心若,真是个只为下半身着想的色胚! 不过,好在,终于可以搬出乾清殿了。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第二天一大早,卫璎抱着馒头,和这若兰一起踏进了乾静殿的大门。 以前里面的一干宫人还在,巴巴得等在宫门口等她,尤其是容嬷嬷,看见她回来,激动得老泪纵横。 “我回来啦!”卫璎扬起了唇角,看着这里熟悉的花草树木,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但毕竟在乾清殿里住了一个多月,进了殿中,卫璎才深有感悟,这里和那里相比真是差远了啊,小了点,也破了点,可谁叫,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呢?能回来,她还是很开心的。 她的寝殿一尘不染,因为每天都有人仔细打扫着,昭君又派人送了一堆生活用品来,将之前的一切都换了新的。她在乾清殿看过的那一堆话本子,也被一筐一筐的抬回来,看到那堆书,卫璎才满脸惊诧,自己一个月居然看了那么多书,果然是在那里呆得太无聊了。 不过,他为了讨她欢心,居然搜罗了那么多的话本子? 卫璎坐下来,刚准备喝口茶,却见若兰一路小跑进来说,“娘娘,眉妃娘娘求见。” “眉妃?”卫璎一惊,她梅心若也太着急吧,她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她怎么就来了?王上才不过宠信了她一晚,就急不可耐的来炫耀了吗? “她来干什么?”卫璎没好气的说。 “娘娘,她是来送礼的,说是要恭贺娘娘升为贵妃。” “轰走,我才不相信她是来送礼的,搞不好她现在手上正捏着一罐硫酸呢。”卫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额,娘娘这样不好吧,她真的是来送礼的,她手下的丫鬟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的呢。” 好吧,轰走的确有些不好,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我就出去见一见你,看看你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卫璎拉上面纱走了出去,果然看见梅心若满面春风的站在那里,看见她就迎了上来,亲切的喊了声:“姐姐!” 姐姐? 卫璎的小心肝都颤了颤,这都快大她一轮的老女人,叫她姐姐是什么鬼? 梅心若道,“姐姐你有所不知,宫中这姐妹呀,不是根据年龄来的,而是根据位份来的,就像我们都称王后娘娘为姐姐,但王后娘娘的年龄不一定有我们大,现在你的位份比我高了,我自然要唤你一声姐姐。”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酸。“恭喜姐姐。”梅心若又对她说了一声。 卫璎被她叫得头皮发麻,“心意我领了,东西你都拿回去吧。” 卫璎扭头看了看身后,眉妃这次来的可真是隆重。 “东西你可千万要收下。”眉妃握住了卫璎的手,“我知道,从前我和姐姐有些误会,这些东西就当是妹妹的赔礼,这些东西都是妹妹精挑细选的,代表着妹妹的心意,也望姐姐能够步步高升。” 卫璎冷不丁的一笑,“再升可就是王后了,你这样说岂不是折煞我也?” 梅心若的脸色变了变,尴尬一笑,“妹妹自是盼着姐姐好的。言语有些唐突了,姐姐莫要怪罪。” “不敢。”卫璎笑了笑,仔细看着梅心若的脸,那些被叮咬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任何痕迹了,肤如凝脂,是她这个月来拼命保养的结果,美貌更胜从前。再往下,脖颈上有斑斑红痕,领子并未全部盖住,在白皙的玉颈之上看着格外的明显。 这是他昨晚留下的? 那些红痕之上,是那张美得盛气凌人的脸。卫璎忽然觉得,她是来示威的。 “姐姐?姐姐?”梅心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妹妹今日看起来气色很好。”卫璎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忽然凑上去嘬了一口,戏谑道,“瞧这张脸水的,别说是王上,就连我看着妹妹也把持不住啊。” 梅心若一脸惊恐,连忙往后一退,“姐姐说笑了,姐姐又哪里会生得比我差?想想我那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那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说完便落荒而逃。 卫璎差点就哈哈大笑,怎么着?这样就吃不消了,以后还怎跟跟我斗? 却不知梅心若跑到王后的宫里说,那妖女连女人都亲,果然是个怪物。 “乾静殿那里什么动静?”昭君翻着书若无其事道。 “娘娘一大早就已经搬过去了,后来梅妃娘娘过来找过娘娘。” “眉妃?”昭君微微诧异,“她见着眉妃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据说还亲了眉妃一口,把眉妃吓跑了。” “亲?”昭君觉得不可思议,她得知他昨晚去找了眉妃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亲了她一口? 不过那个女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昭君想想就释然了。 “喵,喵。” 此刻,不按常理出牌的某人,正学着馒头的样子,弓着身子四处叫,须臾,却看见房梁上倒吊下来一个人来,一身黑衣,戴着半块黑色的面具。 “呀!”卫璎吓个半死,定睛一看才认出来,“司方绰?你现在怎么这幅鬼样子?” 看着周围没人,司方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现在我是乾静殿的影卫,听见你召唤,才不得已现身。” “不是,谁召唤你了?”卫璎一头雾水,后来才想起那个猫叫的约定,恍然大悟,“因为馒头不知道跑到哪个小角落去了,我正找呢,这些天都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不在了。”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宫外的那些人,我也安排了一些进来,就在影卫中,暗中听命于我,你若有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召唤出来。” “可我还是想让你帮我盯着昭君,我必须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过段时间,我可以安插一些人混到昭君的影卫里,那时候,我们就能熟悉他的一举一动了。到时候可以随时跟你汇报。” “干的漂亮,赏你一条小鱼干。”卫璎真的笑嘻嘻的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条小鱼干。 司方绰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馒头。” “我是让你把馒头帮我找回来。去吧。”卫璎捏着那条鱼干一甩,司方绰接到手里,便跳出了窗外。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无情的女人! 想不到,他还真的安排了影卫来保护她,原来,那些偶然看到的黑影就是影卫? 搬出来后,不用再和他待在一个屋檐下,刚刚过了一个上午卫璎居然觉得许久都没有看到他一样。用过午膳,卫璎准备躺在床上小憩,一坐下来的那一瞬就惊呆了。 这哪是床,怎么这么硬。 大概是,乾清殿的那张大床太软了吧,她可以在上面翻滚着好几圈,铺了厚厚几层洁白的羊绒毯,跟躺在云上似的。相比之下,这张,简直就成了棺材板。 管他呢,能获得自由,就算躺在棺材上睡觉又何妨? 卫璎裹着毯子,美滋滋的眯起了眼。 窗外的阳光刚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卫璎很快就睡着了,她梦见她站在一个写着比武招亲的擂台上,手上拿着一杆红缨枪,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走了上来,那男子手中拿着一把剑。 “是否我赢了姑娘,就能把姑娘带回家?” 卫璎扬起了下巴娇俏一笑,“那也要看你是不是能赢得了我了,赢不了,可是要付一百两银子的。”她身边的那个桌上,一锭一锭雪白的银子已经堆积如山。 男子挑眉一笑,“当然会,我会把姑娘,和那一堆银子,都一同抱回家的。” 好狂妄的语气!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卫璎勾起了唇角,已经开始对他发动了手里的红缨枪,男子也拔剑出鞘,阳光下,那柄剑闪闪发光。 剑和红缨枪相撞,发出阵阵有力的铿锵。这场激烈的角逐,引发台下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卫璎的唇角始终勾着,她明显感觉到,几个回合后,那个男子应付的已经有些吃力了,似乎很错愕,为什么那么小巧的姑娘,手上有那么大的力量。 毕竟,她三岁就开始练红缨枪了,他三岁的时候在干什么?玩泥巴? 先前男子还刻意耍帅,现在一本正经的和她开始打了起来,两人打了许久,卫璎已经感觉到身上起了微微的汗意,仍然和他僵持不下,难分胜负。 本来,还想和你周旋一下的,但现在,只好放大招了。 卫璎握紧了手上的红缨枪,正对着男子准备来一记绝杀,却感觉有一道刺眼的光射入眼睛里,是剑上反射的阳光,那个可恶的男人,居然利用剑的反光来暗算她。 卫璎只觉得眼前一片雪亮,一瞬间就什么都看不清了,下意识伸手一挡,那男子一把抓住她的红缨枪,猛力一拽,就把她拽进了怀里。 “姑娘,你输了。”听着头顶一道戏谑的声音,卫璎睁开了眼睛。 “呸!卑鄙,无耻!” 视线从模糊到渐渐清楚。卫璎猛然发现了那个人的脸居然变成了,昭君! “看来,姑娘注定是我的。” 昭君一把横抱起了她,底下偏偏传来一片叫好的声音,卫璎气得肺都要炸了,拼命蹬着腿,“放开我!你耍赖!” 卫璎蹬着蹬着,居然蹬醒了,看着头顶的红纱帐,心想这叫什么鬼梦。 为什么他总是阴魂不散?好不容易做个这么好玩的梦,都能碰到他。 “现在什么时辰了?”卫璎坐起身打了个哈欠道。 “刚刚申时。” “王上在做什么?” “奴婢这就让人去打听?” “不必了。”卫璎淡淡道,“他闲了自会来找我的,你再去给我拿几本话本子过来。” 之前一直觉得乾清殿里待着无聊,乾静殿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不知为何,卫璎觉得搬回来之后,一天的时间变得漫长了许多。 卫璎一直翻着话本子到夕阳西下,他都没有来,心里忽然涌上了一抹淡淡的失落。 卫璎抬头看着窗外灿烂的红霞,心想着,现在又到了他翻牌子的时刻了,今夜,他会翻谁的牌子? 此时,李公公正端着托盘站在昭君身侧。 “乾静殿那里什么动静?”昭君淡淡道。 “娘娘下午睡了一觉,然后一直在看话本子。” “今儿个,牌子我就不翻了。”昭君道。 “王上要直接去乾静殿吗?” “不,我要等她主动来找我。”昭君扔下了手中的书道。 晚风席席,窗外明月皎皎。 许是下午睡过了,卫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许是因为这张床实在是太硬了,总之就是睡得各种不舒坦。 听说他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没有翻任何妃嫔的牌子,难道是昨晚上被眉妃榨干了? 笑话,这种之前夜御数女,奋战到天明的人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梅心若榨干?难道是生病了?开玩笑,壮得跟头驴一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生病? 一个人睡,忽然有些不习惯了,枕边空落落的,整个寝殿也是空落落的,房间里黑漆漆的,敞开的窗,可以看见外面的星星。 那个混蛋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今天一整天都没来看她,难不成是昨天被她伤到了?那个混蛋应该没有那么脆弱吧。卫璎扯过被子盖过脑袋,想要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夜已经深了,乾清殿却一片灯火通明。昭君仍然执着书坐在案几前,眉头微微蹙着,盯着书上的字,却有几分心不在焉。 今日的乾静殿格外的安静,没听到从前偶尔角落里馒头发出的几声懒洋洋的梦呓,也听不到她在里间偶尔看着话本子时发出的傻子一般的笑声了。 一旁的李公公劝道:“王上,乾静殿那边传来消息,静贵妃娘娘早就已经睡下了,您也早早歇息吧,熬夜伤身体啊!” 昭君的眉头不由的紧蹙了起来。 一天不见,她没有半分的想他,果然是个无情的女人。 他想着,如果她今晚能来找她,今后,估计会把她宠上天吧,可惜,她并没有。 当他掀开帐帘看见床榻上蜷缩着的在他枕头睡着的馒头时骤然一喜,不过看见面前空空荡荡的床榻又忍不住涌了一抹失落,接着便是愤怒。 连只畜生都比她有情有义! 卫璎失眠了。 瞪着窗外的星星,一颗一颗的数,都没有任何的睡意,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下午做的那个梦,脑海里再次出现他的脸,便慢慢的涌上了睡意。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羞羞的梦 想不到,下午那个梦居然还有续集。 梦中的她,不是魏国的公主,而是一个身份平常的江湖儿女。而他,居然是当地富甲一方的一个土豪。 她被他抱着,强行上了马车,带到了他家里去,发现他原来有好多好多小妾。 然后她就气得想走,但他家的围墙很高还养了许多打手,她根本就逃不出去,她被换上了红色的嫁衣,强制和他拜了堂,成了亲,成为他众多小妾中的一个。 婚后的生活还算和谐,但她从未放弃逃走的念头,她每日在院子练着红缨枪,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武功,早日逃出去,而他却不知道她的这个念头,每日和他一起练,还教她学习他的剑法。 他开始冷落他的那群小妾,独宠着她,带她游山玩水,阅尽天下,渐渐的,她也学会了他的剑法。 她害怕自己会爱上他,每日更加辛苦的练剑,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她一定要早日逃脱他的控制,她的剑法也渐渐在他之上。 终有一日,在和他练剑之时,她用他教的剑法,一剑刺向了他,他的白衣瞬间被血染红,口中也吐出了一口鲜血。 “不要!”卫璎喊了一声,猛然惊坐起,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没有血,然而背脊上已经冒了一身冷汗。 夜凉如水,卫璎赤着脚走在乾清殿的大殿里,掀开帐子爬上了那张熟悉的大床,摸索着,钻进了他的怀里。 方才一直在发慌的心,在钻进他怀里的一瞬安定了下来,暗夜中,他睁开了眼,冷睨着她:“你怎么来了?” “冷。”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嗯。”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炽热,带着掠夺一般入侵着她的唇舌,那双温热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着,一瞬间就把她冰凉的身体撩拨得灼热。 “延昭,我,我害怕。”她轻语呢喃,喘息中带着娇嗔,他哪里受得了?恨不得马上就一口将她吞进肚子里。 “你这个小妖精,你会怕什么?” 卫璎也不知道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紧抱着他,像会失去一般,任由着自己被他压在身下,被他捏圆挫扁,她能感受到身下他缓缓的进入,然后瞬间被撑满,这个从前最害怕的事,现在竟让她觉得如此欢愉,欢愉得让她为自己感到羞耻。 “延昭,延昭。”这个时候,就忍不住叫他的名字,意乱情迷的像醉了酒一样,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欲仙欲死。 …… 当第二天早晨被窗外的鸟鸣惊醒时,卫璎睁开眼发现自己在自己的寝宫里,躺在自己的床上,而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枕头。 她这才想起,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就抱了个枕头,没想到却做起了春梦,还是和吴延昭…… 呸!卫璎,你在想什么?!卫璎想一巴掌扇死自己,坐起身,发现下身黏黏的,忍不住一阵面红耳赤。 “啊呀!”卫璎气得把那个枕头甩得老远,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这叫她怎么面对那个混蛋? 卫璎捂着脸,气得想哭了。 “娘娘,这是您的洗脸水。”一个宫女低着头端着一个黄铜色的盆走了过来,盆里装着半盆水一直在晃,卫璎刚想从水里撩起毛巾,却见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到从盆底探出,直直的朝她刺去。 卫璎立即往后一仰,那宫女刺了个空,便将整个盆朝她砸来,卫璎连忙一个翻滚,她的床榻却遭殃了。那宫女接着朝她刺了第二刀,被卫琰躲过,深深的插进了木头里,卫璎接着用脚一瞪,那宫女被踹得打了个趔趄。 “来人!”卫璎喊了声,那宫女见势不好,跳窗逃走了。 什么狗屁影卫,这么大的动静都没人出现,正想着,忽闻窗外“噗”的一声,卫璎出去,已看见刚才的那个宫女胸口被刺了一剑,口吐鲜血躺在地上,抽了几下就断了气。 是影卫杀的? 卫璎从她身上摸了几下,摸出了一块令牌,看见牌子上写了一个眉字。证明是梅心若的宫女。 这和自己第一次被人陷害的经历何其的相似?看来这一次对方想栽赃给梅心若。对方想借她的手来对付梅心若。 她才不会上当呢。 卫璎面不改色,将牌子悄悄收进了袖口。 因为昨晚那个尴尬的梦,卫璎一大早就泡了一个澡,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不想招惹太多是非,卫璎便没有将此事闹大,但有宫女在乾静殿暴毙的事情还是传了开来。 影卫自然汇报给了昭君,被杀的宫女就是刺客,其他人自是不是那么清楚,在众人看来,乾静殿就是各种是非之地。而妖妃卫璎就是万恶之源。 “查。”昭君只冷冷丢了一个字。 依然没有去看她,他要看看,她到底能坚持得了几日,才会去主动找他。 黄昏时分,李公公再次拿着托盘来到昭君身边,这一次,昭君翻起了眉妃的牌子,还说了句,“让她过来这里。” 因为打听的人多,往往,半柱香后,昭君翻的是谁的牌子便会传遍半座宫殿。 “什么?又是眉妃吗?”卫璎蹙了蹙眉。 这下,梅心若的尾巴该翘到天上去了吧。 不过也是,想想梅心若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有水豆腐一样的脸,哪个男人不心痒呢? “娘娘,娘娘?”若兰伸手在她眼前晃,“您晚膳想吃什么?我吩咐御膳房给您做去。” “我什么都不想吃。”想想他和梅心若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画面,她就想吐。 “馒头呢?馒头找到没有。” “馒头,跑到王上那里去了,一直没出来,也没有人敢抱它出来。” “什么?那个吃里扒外的畜生!”卫璎的火更大了。 “娘娘您要不亲自去一趟乾清殿,把它给抱回来?” “不去。”卫璎气呼呼的想,他都没来看我,还胆敢翻了别的女人的牌子,她为什么要去找他? 会不会,会不会他已经不喜欢她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过她?不过是骗骗她? 害怕再次做那种梦,这次卫璎睡觉说什么也不敢再抱枕头了。睡着睡着,忽然被一只猫爪子摇醒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萌猫之死 馒头被梅心若一脚踹了出来,昭君一声都不坑,馒头趴在窗子上亲眼看见昭君和梅心若滚床单,于是跑回来气呼呼的把卫璎摇醒。 卫璎心情也不是很好,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直接一把抓起它扔到地上了。 第二天,馒头被发现时已经死了,倒在卫璎寝殿门口的石阶上,卫璎碰到它的时候发现它浑身都已经硬了。 “馒头?馒头?你不要吓我!”卫璎整个人都呆住了,拼命的去摇它,但它早就一动不动了,嘴角有一条细细的血渍。 卫璎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掉了下来。 找来了兽医,初步鉴定排除毒杀,要查出准确死因需要解刨。 “剖。”卫璎红着眼,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兽医便当着她的面,用刀破开了馒头的肚皮,发现里面的内脏都破损了,于是得出结论,是外力所致,导致内伤。应该被人踹了一脚。刚好踹到内脏,导致内脏破裂。 卫璎回想起昨晚馒头还爬上了她的床对她叫,是不是那时候它就受了重伤?那应该是她最后的求救了吧。然而她却把它扔下了床,想到这里,卫璎的心就忍不住痛得一揪。 馒头是从他那里回来的,最后是待在他那里。“吴延昭!”想到这里,卫璎就狠狠得咬了咬牙。 她立马就风风火火的朝乾清殿走去,看见他,怒气冲冲的一把拎起。 “吴延昭,你究竟对馒头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昭君一头雾水。 “馒头死了!”卫璎对他吼道。 昭君满脸诧异,“什么?死了?” 卫璎气呼呼的抱着臂,已经不想跟他说话,昭君听着卫璎身侧的若兰说了事情的经过,立马沉着脸说,“传眉妃。” 不但昭君见到过,乾清殿昨晚的宫人也见到过,梅心若踹了馒头一脚,原因是馒头忽然跑了过来闻她的脚,她嫌烦,就一脚把它踹开了,后来馒头就自己跑掉了,那时候,谁也没有在意。 “你说什么?你的猫死了?”梅心若看起来也很惊讶的样子。 “是不是你踹了它一脚?”卫璎冷冷质问道。 “是,不过……”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卫璎在她脸上狠狠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一巴掌打得太重,她嘴角都流血了。 昭君震惊了,梅心若更是被打蒙了,捂着脸难以置信,瞪着她:“你打我?它不过是一只畜生,为了她,你竟敢打我?” “啪。”听见“畜生”两个字,卫璎毫不犹豫,又是狠狠一耳光,她瞪着她,双目微红,满脸狠厉,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令人畏惧,梅心若吓呆了,立马往昭君怀里躲。 卫璎似乎还没有打够,再次对她扬起了手,瞪着昭君,“放开她!” “够了!”昭君一把用力的抓住了她扬起的手臂,听见那两个字,卫璎的眼泪立马就不争气的流出来了,然而她还在和他僵持着,“你放不放开?” “冷静。”昭君道,“你要是喜欢,本王再送你一只。” “好。”卫璎冷冷一笑,谁都想不到她的力气居然有这么大,一把竟然把她怀里的梅心若拽开了,接着,便大力在他身上拍打,边打边喊着:“我让你惯她!我让你惯她!馒头都死了!你还惯着她!你想过我吗?我的心痛得快死掉了!” “冷静!”昭君一把抓着卫璎的双臂,“昨天本王亲眼看见了,心若的那一脚踢得不重,也许凶手另有他人。” “心若?” 卫璎听见那两个字,只觉得好笑。 那两个字,就让她听出了明显的袒护。 很好,吴延昭,我居然相信你,你就是个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我居然会相信你,会有真感情。 卫璎冷冷一笑,扭头就走。 结束了,我不会再对你抱有任何的幻想,从今之后,接近你,只为我的目的,我要把你的后宫,搅得不得安宁。 卫璎出去的时候,眼角带着狠戾。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 回到乾静殿,卫璎用手,亲手把血淋淋的馒头埋在了后院,双手被泥巴里的碎石划伤,涌出鲜血来,但她并未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因为最疼的地方在心里,身上的痛已经全部麻痹了。 下午的时候,昭君来了一次,带着一只雪白的小猫来看她,那只猫只有三个月的样子,小巧玲珑的,比馒头还要漂亮可爱,却连猫带着笼子被她扔了出去。 “滚!滚出去!滚去见你的心若,不要找我!”卫璎愤怒的把他边打边往外赶,推出门的那一瞬昭君也恼了,一把抓住她的手, “欲擒故纵的把戏,你还要玩多久?” “欲擒故纵?” “若不是馒头死了你来找本王算账,你究竟多久才会来找本王?两天了,你就一点都没有想过本王吗?”昭君恨得咬牙切齿道。 “你有来找过我吗?我前脚刚搬走,你后脚就要了梅心若,你倒是有脸说出这句话!”卫璎冷笑着说。 “你但凡有过一点想念本王的样子,本王就不会去翻梅心若的牌子!” 卫璎嘲讽的望着他:“这就是你的借口?” 话音未落,他忽然拽过她用力的吻上来,就在乾静殿的院子里,一手竟然要伸进她的衣服里,吻的间隙里恨恨道“本王现在就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本王!” 卫璎用力的挣扎着,推不开他,也拿不开他的手,便用力的在他唇上撕咬,口中涌出一股腥檀,但他仍没有放开她。 禽~兽,他就是个下半身思考的禽~兽,现在又来了! 卫璎心中只有满腔恨意,如果她手上有刀,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捅死。 眼泪顺着脸庞滑下,混合着血腥味,口中又苦又涩,她被他逼得步步紧退,最后直接被摁在了墙上。 “唰”的一声,身下的裙子被撕扯下一大截,他难道光天化日,直接要在墙上? “不要碰我!”光溜溜的腿露在外面,卫璎捂着下身仅剩的短短一截裙衫,狠狠瞪着他,不让他入侵,他直接拉开了她的手,抬起了她的一条腿…… 天哪,这个禽兽,简直一点下限都没有! 院子里还有侍卫,还有宫人,此刻,虽然都齐刷刷的背对着他们,但他们都有耳朵。 “求你了,不要在这里。我们进去再做吧,我不会乱动了。”卫璎哀求着看着他,满脸泪痕,他终是心一软,横抱着她走进寝宫。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见鬼去吧,禽~兽! 昭君把她放在榻上,撕扯开衣服继续吻了上来,手在她身上游走,摸到那团柔软用力的揉捏着,像是惩戒那般,不带任何怜惜。 “说,这两日,你有没有想过本王?哪怕是一点,嗯?” 卫璎微侧着脸露出脖颈让他吻着,一面不动声色的暗暗摸到了一旁的瓷枕。 天气转热,这枕是她昨天拿出来的,没想到现在刚好派上了用场。 他已分开了她的双~腿,下身坚硬而灼热,抵着她敏感的花蕊就要进入,她拿起瓷枕狠狠在他后脑上重重一击,他直接就昏了过去。 你见鬼去吧,禽~兽! 卫璎一把推开他,从容的穿好了衣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宫人都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看着卫璎衣衫整齐的卫璎,一脸不可思议。 “这……这么快?”她几乎可以从他们的表情里听到他们心里的声音,卫璎翘起嘴角冷冷一笑,喊了声,“若兰,走了。” 若兰还是一脸懵,三步并做两步跟上来,“王上呢?” “睡着了。” “娘娘你要去哪?” 卫璎也是心大,居然去找叶氏喝了个下午茶。 昭君半晌才醒过来,摸着疼痛的后脑勺咬牙切齿的喊了声:“卫璎!” 卫璎回来时,看见一整个宫殿的人都跪在地上,昭君坐在那喝着茶等她,脸色沉得不能再沉,看见他那表情,她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爽到不能再爽。 “哟,你还在呀。”卫璎用若无其事的口吻道。 “你还敢回来?!” “来,过来我跟你谈谈。”卫璎淡定的冲他招了招手,从容的朝寝宫走去。 乾静殿里的人都满脸震惊,震惊的是,昭君脸色虽黑,还是乖乖的起身跟着过去了。 卫璎关上了门,昭君便一把将她摁在门上,恶狠狠的瞪着她,眼睛几乎要喷火,“你不是说你不会乱动的吗?今天下午的事你怎么跟本王解释!”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下来。”卫璎平静道,不避不闪的凝着他,“脑袋还疼吗?” 昭君简直有气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生,她为什么总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打了他,居然还敢问他脑袋疼不疼? “还疼着呢。”他没好气的说,不知道为何,这句话说出来总透着几分傲娇。 她会帮他揉一揉吗?明明气得肺都要炸了,心里却没脾气的隐隐透着期待。希望她能对他有一点点心疼。 一般的妃嫔听见他哪里疼一定会紧张的帮他揉,可他忘了她的阿璎可不是正常人。 果然,听见她冷哼了一声,“就是为了让你长点记性。” 昭君瞬间就觉得心塞了,一把抬起了她的下巴,恼怒道:“难道本王还就治不了你了吗?” 卫璎打掉了他的手,冷冷道,“我不是你泄~欲的工具,如果你没学会怎么尊重我,我永远都不可能会爱上你。你可以杀了我,但绝不能这样侮辱我。” “侮辱?”她把他的宠幸当作侮辱? “好,甚好。”昭君冷笑着,“那本王今后不会碰你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正要出去,看见卫璎正愣愣的望着他。 “还杵在这干嘛?让开!”他低吼道。 卫璎还抵在门上,所以他想帅气的拂袖而去也走不了。 “我帮你揉揉脑袋吧。”卫璎忽然道。 这是什么?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还是听见他说不碰她就这么开心吗? “滚开!”昭君更加暴怒了。 卫璎揶揄的望着他,眼底渐渐浮现了浅浅的笑意,“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我发现我怎么就爱看你生气的样子?” “你……”昭君面若寒冰,连齿缝都散发着丝丝寒气:“本王的忍耐力有限。” 卫璎眨巴着眼望着他,“我也没说不让你碰呀,你就不能,斯文一点?” 这语气,这神态,是在哄他?该死!为什么她稍微哄一哄他,他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让开!”昭君仍是铁青着脸。心中想着,不行,他不能这样没有一点脾气。 “不让,我是来跟你谈的,不是来惹你生气的。”她说。 他斜睨着她:“你这还叫做不惹本王生气?” “来,过来,我帮你揉揉脑袋。” 因为是她下的手,所以知道轻重,知道他脑袋现在肯定已经肿了。 卫璎把他拉进房间里,坐在榻子上,让他把脑袋枕在她腿上。 昭君算是明白了,她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迅速将他惹毛,再迅速把他哄好。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当他把脑袋靠在她腿上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委屈的啊,竟有些鼻酸。这辈子,好像在遇上她之后,才体会到什么是委屈的滋味儿。 他也算是表白过了吧,她为何会认为他是把她当成那种工具?明明就是情难自禁好吗?斯文一点?在想要她想得要发疯的时候,他还怎么对她保持斯文?他觉得,在她面前,一个君王甚至一个男人的尊严他都可以不要了,只想换她对他好。 她的指腹沾着药膏温柔的在他后脑上轻轻揉着,她的指法很奇特。揉过的地方就一点点的不疼了,却不知卫璎是用了内力的。他还有很多不知道她的事,甚至不知道自己握有一个杀手锏。 卫璎最害怕的事,就是失宠,在宫中,她还没有培植自己的势力,所以唯一可以依附的人只有他,和他吵架是她真性情的流露,可吵得凶了,她也会慌,因为她害怕自己会失宠。 “还疼吗?”卫璎揉了许久,消耗了不少的内力,早就把淤血都揉散开了,但他想多赖一会儿,还是“嗯”了一声。 “可我的手已经酸了。” “那本王帮你揉揉。”他真的牵过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揉捏了起来。她的手柔若无骨,是真正的指如柔荑。 天色已经不早了,他想赖在这里吗? “我饿了。”她推了推他,“起来,我要去吃东西了。” “本王也要。” “你刚不是要走吗?不送了。” “不走了。” “喂。” 不走是假的,因为他还约了苏青晔在御书房议事,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到了。 昭君无奈一笑,“既然你这么不想看到本王,那本王还是走吧。”正要推门走出去,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停住了。 “对了,本王派人去查探了馒头的事,下午时已经有发现了。”他正色道,“眉妃的鞋底缝中被发现了猫薄荷。”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猫薄荷 “猫薄荷?什么是猫薄荷?” 昭君白了她一眼,“猫薄荷对猫极具吸引力,是一种闻着能让猫疯狂的草。” “鞋是眉妃来乾清殿之前换的,而她从乾恩殿到乾清殿的这段路上并没有种猫薄荷,所以,她是被人陷害的,你明白了吗?” 卫璎望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怪不得你这次这么积极的查案子,原来是看你的心若受了委屈,急于帮她开脱对吗?” “阿璎,冷静。” “我很冷静。”卫璎眯起了眼睛,“吴延昭,我早就看清了你,你就是个朝三暮四的人,根本就没有心,好,既然如此,我就再给你看样东西。” 卫璎从柜子里翻出了个令牌,甩了出来,“这就是那次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一次是巧合,两次呢?两次是什么?” 昭君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看来这宫中有人想挑拨你和她之间的关系。” 卫璎道:“或许是有人想要陷害她,然而,这却是最直接的证据,并不能排除,她的嫌疑。 “你还是怀疑她?” “我不该怀疑她么?”卫璎肃然道,“能接触到梅心若鞋子的一定是她宫里的宫女。怎么都跟她逃不了关系。” “这两件事,本王都会继续查下去的。”昭君道。 卫璎勾了勾唇角,“不,我要亲自来查。若我查到真凶,还请你能给我一个亲手处置的权利。” “好,本王答应你。”昭君说完,大步走了出去,卫璎心里暗自吐槽,刚才还说不走,只怕这一会儿又要去找梅心若了吧。这时昭君忽然扭头,冲她勾了勾唇角,“本王回去与苏青晔议事,明日再来看你。” 切,谁要你来看我…… 昭君踏进御书房时,苏青晔已经里面候着了,在里面喝着茶,神色有些阴沉。 卫容即位后,他躲了昭君半个月,也落寞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来,他一直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卫容取得了天下,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算,究竟是卫容深藏不露,还是暗中另有帮手? 卫容在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铲除卫琰的余党,这让他元气大伤,不仅杀死了他这些年来在魏国好不容易埋下的暗探,还捣毁了不少他在魏国的产业,目标快准狠,这甚至让他有一种卫容就是冲着他来的感觉,难道,卫容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 “苏爱卿已经到了?”昭君像一阵风似的大步走了进去,他立马回过神来,起身躬身一揖道,“王上。” “苏爱卿方才在想什么,这么投入。”昭君随手拈起一块绿豆糕,在他旁边坐下吃了起来。 苏青晔蹙着眉道,“蜀魏两国之间如今已经修了一条商道,商会之间往来密切。进出免收税费,大有结成同盟之势。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之间的结盟。” “嗯,这我知道。你有何良策?” “我们是否也要减免与蜀国通商的税费,派商队出使蜀国,促进与蜀国的通商?” “不必要。”昭君淡淡道,“找些匪徒,潜伏在他们的商道上,偶尔对路上的货物做些手脚就行了。” 苏青晔暗暗吃了一惊。 “就比如,订的是一批玛瑙,收到的却是一堆石头,或者像米这种东西,订了五百斤,结果在路上漏了三百斤,他们的同盟还能结成吗?”昭君慢条斯理的说着,得意洋洋的勾了勾唇角,一块糕点吃完,他又接着去拿另一块。 苏青晔心中汗颜,很想说,您是一国之君,不是土匪头子,能不要想一个这么奸诈的办法好吗?可是开口却是, “王上英明,您还没用膳吗?” 他哪里用了膳?连午膳都没用,今天中午气都气饱了。 “还没呢,爱卿待会儿随本王一起吃点吧。” “微臣是用过膳来的。”苏青晔连忙道。 上次和他一起用膳的经历他还记忆犹新,哪里敢再和他一起用膳? “还有一事。”苏青晔正色道,“魏国的城墙修到山界时刻意往界碑前前修了三里地,因是在深山里,我方发现时他们的城墙也已修完,所以那座城的城兵和魏国修筑城墙的士兵发生了冲突。” “事情解决了吗?” “没有。”苏青晔道,“我方城兵要拆毁城墙,对方士兵却坚持不让。我方军官上报了州府,当地的州府这两日才把案子报上来。” “你怎么看?” “微臣认为,那片城墙必须得拆。” “拆什么拆?”昭君有些炸毛了,“直接炸了,拆要拆到什么时候……” 苏青晔:…… 好吧,不知为何,觉得今日的王上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此时,卫璎手中把玩着一株开着紫色花朵的草。 “原来,这就是猫薄荷?”卫璎嗅了嗅,牵着那根草走到那个小白猫的笼子旁边一扫,结果闻到那个味道,小白猫立马就蹿起来了,不断的试图探出笼子,想要闻那株草。 猫薄荷有着一股强烈的香气,对猫有着强大的吸引力,所以,那天,馒头会不断的跑到眉妃脚边闻她的脚,就是为了招致眉妃的不满,惹得她踢它一脚。 眉妃在众目睽睽之下踢过它后,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馒头被抱走,这才被踢了致命的一脚…… 如果眉妃是被陷害的,卫璎已经脑补了这个事情的经过,所以,给眉妃鞋底抹上猫薄荷的人,就是杀死馒头的凶手。 “把伺候眉妃更衣换鞋的宫人找来。”卫璎道。 “是。” 很快,人就带到了她面前,“娘娘,这两位是负责眉妃日常起居的宫女霜儿和霞儿。” “跪下。” 两个宫女立刻跪在了她面前。 卫璎端详着她们,“昨日晚上,眉妃侍寝前,是你们谁帮眉妃换的鞋?” “昨日……”霜儿想了一会儿说,“是霞儿!霞儿帮娘娘换的鞋。” 卫璎往霞儿脸上看了一眼,霞儿一惊,卫璎立马道,“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侍卫立即上前,抓住了霞儿的两只胳膊,霞儿挣扎着,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惶,“娘娘,你为何要抓奴婢?!难道就因为奴婢昨日帮娘娘换过鞋吗?” 卫璎冷冷的注视着她:“难道不是你在眉妃的鞋底抹上猫薄荷的吗?”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寻找凶手 “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啊!奴婢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猫薄荷!”霞儿连忙道。 “你仔细回忆,昨日还有谁碰过这只鞋,若是没有,那么,就是你抹上去的。”在盯着霞儿的同时,卫璎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霜儿脸上表情的变化。 “奴婢,奴婢真的是想不起来啊!” 卫璎道:“我看,你旁边那个霜儿的记性蛮好的,要不你让她帮你想想?” 霞儿立马扭头看了看一旁的霜儿,急急道,“霜儿,你有看到,昨日有谁动过娘娘的绣鞋吗?” 霜儿看似也是一脸迷茫的样子。 “昨日娘娘一被翻牌子,整座宫殿的人都在忙上忙下的,帮着娘娘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熏衣服配首饰什么的,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那双鞋。” 卫璎若有所思,眉妃肯定不止一双鞋,为何霞儿随手一拿就是那双被抹了猫薄荷的鞋呢? 盯着霞儿道,“那你为何会为眉妃换上那双鞋?” “是……是因为。”霞儿欲言又止道。霜儿道:“因为娘娘说王上喜欢高佻的女子,而她的身高不算高佻,所以,特制了一双带着增高的鞋,每次娘娘去见王上,都是穿的这双能让她增高的鞋。” 霞儿用胳膊肘捅了捅她,低声道,“要死,你怎么把娘娘的秘密给说出来了!” 看来,能在这双鞋上动手脚的人,一定是知道内情的人。卫璎继续思索着,猛然反应到一个问题,见鬼!吴延昭喜欢高佻的女人?!梅心若都嫌自己不高,可她比梅心若都还矮了半个头!要死了,那她以后见他是不是要踩高跷? 虽然在两个宫女并没有审出什么结果,但两个宫女还是作为有重大嫌疑人暂且被关押了起来了。 “搜。”卫璎又下了一道命令,“把宫里所有藏了猫薄荷的地方都给我翻出来!”于是第二天,侍卫们一个个牵着猎犬们在宫中到处转悠。 平妃的水痘刚好,正和着王后,宣妃还有几个婕妤在园子散步,结果被跑来跑去的猎犬和侍卫弄得一下扫了兴致,郑氏当即沉了脸,一个婕妤没好气的说,“不过就是死了一只畜生,就把宫里搅得满城风雨的。” 平妃立即道:“妹妹你难道不知道吗?人家正得宠着呢,这就是所谓的恃宠而骄嘛!就算现在宫里被弄得这样乌烟瘴气,你见到王上有说什么吗?” 宣妃道:“他们好像是在找一种什么草,说是有人用那种草陷害了眉妃,可是,真要找到了那又怎么样呢?谁的院子里没长几棵野草呢?万一,我们的院子里就长了一两棵呢?那是不是我们也有嫌疑?” 正说着,忽然听见猎犬叫了起来,一个侍卫忽然激动的喊道:“找到了!在这里有一大片呢!” 王后的目光便朝那边瞟去,蹙了蹙眉道:“那是谁的院子?” 宣妃扭头一看,有些惊奇,“丽妃?” 丽妃苏暮雨,蜀国三皇子的嫡女,当初作为礼物送给昭君,在宫中极为低调,平日,不争宠,亦不得宠。 这也是位份高的妃嫔里,卫璎唯一一个没有见过的,曾经,卫璎被人陷害,在天牢里分析幕后之人的时候怀疑过她,并且,至今没有消除过对她的怀疑。 她在想,是时候去会会她了。 卫璎终于推开了乾西四所最靠边的那座宫殿的朱漆大门。 花了很长时间,卫璎才把宫中那些后妃居住的宫殿搞明白,乾西四所是四座相连的宫殿,目前住着三个位份相平的妃子,分别是平妃,宣妃,丽妃,平妃和宣妃相邻,中间空了一座,再之后就是丽妃。 比起他们,更得宠的,则住得离昭君的乾清殿更近一些,有独立的宫殿。 吴国王宫的中轴线是乾清殿,前殿是朝堂,朝堂后面是御书房,再之后就是寝殿,王后的乾宁殿位于乾清殿后的坤位,而邻着乾清殿分布着她的乾静殿,梅心若的乾恩殿,和一座暂时空着的乾泽殿。这几个有名字的宫殿在前朝都是贵妃所住的地方,卫璎明白,自己当初能住在乾静殿,是因为自己身份尴尬,加上离得近方便观察,而昭君把梅心若安排在乾恩殿而非乾西四所那座空的宫殿,明眼人都知道是早有立为贵妃的打算,只不过碍于她的身份,少了一个契机。 这个在宫中几乎隐形的丽妃,究竟是个怎样的角色? 随着殿门口侍卫的一声通传,卫璎走到院子里,果然在很显眼的地方,看到了一大片猫薄荷。 一个身姿曼妙,雪肌乌发的清丽女子迎了出来,卫璎眼前一亮,这不正是他喜欢的那种高挑的女子吗? “见过贵妃娘娘。”丽妃双手放平,对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 “不必多礼。”卫璎翘了翘嘴角,细细端详着她。细细弯弯的眉眼,高鼻梁,丰润的红唇,还有一枚尖下巴,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儿。 “不知今日娘娘会来,没有做什么准备,还忘姐姐莫要怪罪。雪沫,快去上茶。”丽妃低低的吩咐了一句,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不,是我唐突了。”卫璎道。 到目前为止,丽妃都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就是不知道,那样温和的表象下包藏着一颗什么心了。 卫璎走到她面前道,“入宫许久,都没见过你,听说你还是蜀国的公主,所以,对你还怪好奇的,今日刚巧路过此地,便想着进来看看。” “我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的。”丽妃淡淡一笑,“那姐姐,快进去坐吧。” 卫璎随着她一起走了进去,不打算跟她绕弯子,淡淡道,“方才,我看到院子里有一些紫色的小花,是你种的吗?” “是,那叫拟荆芥,是我从蜀国带来的种子,我觉得香味奇特,就种了些。娘娘也喜欢吗?” “还行吧,不过,我听人说,那又叫猫薄荷,猫吃了会让它发疯的。”说着,她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 丽妃笑了笑,“是吗?这我倒不知道,我对动物皮毛过敏,也没养过猫啊狗啊这种小动物,对了,前些天,平妃也是觉得这花香别致,掐了几株过去。娘娘要不要也去掐几株?” 平妃?卫璎心中暗暗一惊,难道是平妃?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小老婆们勾心斗角 随便聊了几句,卫璎便离开了,开始仔细分析这一整个事件:在丽妃那发现了猫薄荷,她却有意无意的告知她平妃来掐过猫薄荷,直接把矛头转向了平妃,如果真凶是平妃,平妃为何要陷害眉妃?她和眉妃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是,平妃只是无意的掐了几株猫薄荷,丽妃就拿此事做文章栽赃给她? 脑子要爆炸了,这家伙为何要有那么多女人,相互之间都在勾心斗角? 如果丽妃在说谎,那真凶就是丽妃无疑,是她在暗中操作了整个计划,挑拨了她和眉妃,并最后甩锅平妃,但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她对眉妃应该是非常了解的,至少知道她为了取悦王上穿增高鞋。不过,在宫中,想知道这些似乎也不难。 如果是平妃呢?如果真的想要暗中嫁祸眉妃的话,为何会直接问丽妃要猫薄荷,直接就暴露了自己? “猫薄荷蜀国那边的确是叫拟荆芥,而且平妃的确是对动物皮毛过敏,本王曾送过她一件珍贵的狐裘,被她打赏下人了。”昭君对她道。 卫璎扯着他的胳膊把整件事都说了让他分析,“那你说是谁是谁是谁。” 昭君敲了敲她的脑袋,“猫死不能复生,就算是眉妃吧,那两巴掌你也扇了,还没消气吗?” 卫璎哼了哼,“还没有人敢欺负到我头上!还躲在暗搓搓的小角落里,我一定要把她揪出来!”说着,她攥紧了小拳头,又松开,“不过再者说,如果真的是我冤枉了梅心若,我一定会跟她道歉的,大不了再让她打回来。” 昭君不由的啧啧了两声,“你也会道歉?”说话间,温热的大手摸了摸她巴掌大的精致小脸,这张脸,就算她冤枉了梅心若,他也舍不得让她打回来啊。 她今天真的是出奇的乖啊,这样子看起来可爱多了。 “算了吧,本王会送些好礼给她,就算是帮你赔罪了。”他微微叹了口气说。 “你是你我是我,你送你的礼跟我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就是想送她礼物,给我找的借口?” 这酸溜溜的语气,啧啧。 “没错,本王就是想给她送东西,一时没找到合适的理由罢了。”昭君故意道。 “你……”她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原本还和他好好的一起坐在软榻上喝茶,一下子就把他往外面推,“你去找她吧,来我这干嘛!” “你吃醋了。”昭君目光晶亮的望着她,心情忽然间好得不得了。 “没有!你快走吧!”卫璎仍把他往外推着。 “好吧。”昭君真的起身往外走,卫璎呆住了,看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消失在了门口。 卫璎简直目瞪口呆,“混蛋!你再也不要来了!” 站在门口的昭君靠在墙上,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镜,从铜镜里看到卫璎脸上气急败坏的样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勾了勾唇角。 “王上,您怎么在这里?”端着茶点正要往里送的若兰惊讶的望着他。 “嘘!”昭君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对她指了指里面,让她直接送进去。 若兰微微一愣,端着托盘走进去,结果一进屋,“啪”的一声,茶杯就被她摔了,“以后他来你可以不用上茶和点心,不,直接堵门口不许他进来!” 看见卫璎气呼呼的对若兰说着,他满面春风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你还说没有。” “你还回来做什么?” “本王根本就没走啊。” 昭君拿出怀里的铜镜,放在她面前,“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敢说你不是在为本王吃醋吗?” 十足的一个怨妒的小怨妇嘴脸。 卫璎看了看铜镜中自己的脸,心中暗想,自己果然演技见长。 她才不会为他吃醋,但她知道,他一定是乐意看见自己为他吃醋的,她就逗一逗这个傻子咯。 “咳。”卫璎干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神情。 昭君就当是这个小妮子害羞了,将铜镜背在身后,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她。 见到他的神情,若兰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迅速的离开了这里。而卫璎也有所遇见的猛退了一步。 他进她就退,他进她就退,屋子就这么大,所以,很快,她就被他逼到了墙边。 昭君一手撑着墙壁,戏谑一笑,“你以为你能躲到哪去?” 卫璎却迅速一闪身,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了。 这就是,小个子的好处,身材灵巧,行动灵活。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一直让他吃不到,反而会让他更加念念不忘她的味道。 一手撑着墙壁的昭君一脸气急败坏,背对着他的卫璎得意洋洋的勾唇一笑。 她不要做他身边昙花一现的女子,为了勾住他的心,她最近在研究男人的心理学。 “很好。” 昭君咧了咧唇角,胆子越来越大了,行为举止也越来越像馒头。 他的手仍撑着墙壁,“本王数十下,若不乖乖回来,本王以后就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梅心若。十,九,八,七……” 他还真的一本正经的在那里倒计时,数到一的时候,她又从他手臂底下钻了回来,乖乖出现在他面前,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都是我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是我的。不可以给她。” 目光相撞,他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你怎么那么霸道?” 她说,“有你的万分之一吗?你不仅霸道,而且专横,简直就是一个暴君。” “暴君么?”昭君思索着,“既然你知道本王是暴君,为何还敢在本王面前这么放肆?” “叶姐姐!” 又跑了。 听见她高兴的喊了一声,昭君蹙了蹙眉,扭过头去,看见叶姚婷踏过门坎款款而入。 自从卫璎重新搬入乾静殿,昭君便取消了这里的禁制,卫璎就想着,若是他不愿去看她,那为何不让她过来找她?她多来几次,能碰到他的几率也是蛮大的。 昭君的脸立刻就沉下了了。而看见他,她也猛地楞住了,有些怯懦的停在了那里。 她手中提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些她自己做的小点心,卫璎爱吃,于是她做了就会送些过来。 “来,进来呀。”卫璎亲昵的揽着她的胳膊走进来,接过他手中的篮子放在桌上翻了翻,“太好了,你又给我做点心了!” 昭君的脸始终沉着,卫璎却一把抓着他的胳膊扯了过来,“叶姐姐的手艺可棒了,你也过来尝尝。”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你个小馋猫! 此时,正值蜀国的圆枝荔枝成熟的时节。 蜀国以南的圆枝荔枝,粒大饱满,甜中带酸。果皮褐中带黄,虫卵淋在荔枝的壳上,根本就看不出来。 卫璎曾经在话本子上看到,曾经有一个皇帝,她宠爱的一个妃子非常喜欢吃荔枝,但是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没有荔枝树,要吃到荔枝,得横跨大半个国家,而荔枝这种东西,一日色变,二日味变,而三日色香味都变了。为了让他的妃子吃到新鲜的荔枝,那个皇帝让人骑着快马,取来刚摘下的最新鲜的荔枝送到宫里来,一路上,快马加鞭,不停的更换着马匹,马都累死好几匹,终于用了一天的时间,把荔枝送到了妃子的宫里。 现在,昭君就是那个皇帝,她要做那个妃子。 卫璎从果盘里拿了枚荔枝扔给了坐在梁上的司方绰,“把这个交给苏扶摇,告诉他,虫卵可以准备起来了。” 黄昏时分,一个宫女凑到了卫璎的耳边小声的说,“今夜王上没翻牌子。” “知道了,下去吧。” “若兰,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年纪小恢复能力好再加上昭君给她用的上等药膏,卫璎身上的那些鞭伤已经很淡了,再次恢复到了从前的肤若凝脂。 卫璎泡在木桶里,用手捧起浸了花瓣的水,淋过身上娇嫩白皙的肌肤。蒸汽将她的脸颊蒸得绯红,那些百花浸泡过的水让她身上馨香扑鼻。 她将整张脸都泡进了水里,须臾再将脸从水中探出来,纯净无瑕的脸庞上沾着滴滴水珠,恰如一朵出水芙蓉一般。 洗完澡,卫璎裹上鲜红色及地的长裙,仅在腰间束了一个结,松散下乌黑的秀发用檀木簪子简单一挽,仍留有一半垂坠在腰间,卫璎侧着身,在铜镜里默默端详着自己的身影,利落挺直的背脊和纤细的腰肢显得身形玉立颀长,榴花长裙没得不可方物。 对他动用美人计,仅仅是为了讨一筐荔枝?那他会觉得自己多馋?不管了,反正在他心里她已经够馋的了。 卫璎站着他寝殿门口的时候,看着里面烛火通明,他仍然蹙着眉坐在案几那边看折子,李公公刚要开口通报,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卫璎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昭君是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才抬头的,一脸迷茫的望着她,以为自己看折子看昏了脑袋,出了幻觉。 她才不会主动来找她,她才不会对她这样温婉的盈盈一笑,所以看了一眼,他又默默的低下头看折子去了。 “喂!”卫璎顿时觉得挫败,大步走到他面前,喊了声:“你没看见我?” 昭君心想,不得了了,这幻影还会说话。 馨香扑鼻,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明白了,不是幻影,是她来了,心中顿时狂喜,但还是淡淡的说:“本王记得今天好像没翻牌子吧,你怎么来了?” “我……”卫璎觉得窘迫,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送上来的,对他伸出了手,“乾静殿蚊子太多了,你给我几粒熏香。” 昭君勾了勾唇角:“本王说过了不给。” “你……”卫璎气鼓鼓的望着他,最后泄气道,“不给就不给吧……” 昭君对她邪魅一笑,“你先去睡,本王待会就过来。”接着吩咐了一句,“来人,去给娘娘找几本话本子。” 为什么要赶她去睡?为什么她难得来勾引他一次还刻意打扮了过来怎么他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卫璎满脑子的问号,顿时心里满是挫败感。 昭君低头继续看着奏章,眼睛一行行掠过了那些字,看完才发现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似乎他的魂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 他内心隐隐有些激动,他有些按捺不住了。魏国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虚传,简直,就是一只勾魂的小妖精啊。 卫璎正坐在床帐子里生闷气,结果一抬头就看他扑过来了,扑倒了她在床上打了个滚就压在了她身上。 果然发起情来就跟禽~兽一般,毫无征兆。 卫璎忽然有点害怕了。 第一次的阴影,让她对这种事一直很害怕,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就这样羊入虎口。 “你不是要看折子吗?怎么就过来了?” “折子上面都是你,怎么看?” 卫璎一惊,“又有人弹劾我了?” 昭君顿时无语,这丫头怎么这么傻怎么可爱。 “王上。娘娘的话本子奴才找来了。”李公公在外面喊了一声。 昭君顿时无语,李公公什么时候也这么没眼里见了,也不看看他们现在的状况,什么时候了还话本子。卫璎却承认自己怂了,推了推他,“喂,我想去看话本子,要不这样,你起来去看奏章,我在旁边看着话本子陪你好不好?今天的奏章总要看完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了,身体也变得紧绷了起来。 “你紧张什么?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了,本来方才就想把她整个人吃干抹净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停在了这里。 “我想吃荔枝,你给我摘荔枝吃吧。”卫璎忽然道。 “荔枝?”昭君想了想,“前几日宫中采购过荔枝,按份例分发到了几个宫里,你没有吗?” “那个不好吃。”卫璎道,“你也知道荔枝这种东西,一日色变,二日味变,三日色香味俱变……我想吃,刚刚摘下来的。” “可是,这里根本就没有长荔枝树啊。” “蜀国有。”卫璎伸手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现在正好是蜀国圆枝荔枝成熟的时候,我……我想吃。” 卫璎一张脸涨得通红,为什么跟他讨吃的感觉那么尴尬? 昭君有些神色不解的望着她,忽然间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这么乖,居然是想吃荔枝。 “我们与蜀国产荔枝的地方相隔千里,本王如何让你吃到刚摘下来荔枝?” “你自己想啊。” “本王自己想?是不是你要天上的月亮,本王也要变着法给你摘下来?” 听这话里的意思,满是嘲讽,“你不愿就算了。”卫璎生气的推开了他。 她今日好不容易投怀送抱,怎么能因为一个荔枝煞了风景? “好。”昭君无奈道,“你个小馋猫,本王明日就给你摘。”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一骑红尘妃子笑 “真的吗?太好了!”卫璎转怒为喜,笑逐颜开,捧着他的脸“啪叽”亲了一口。他笑了笑,手便又不安分了起来,“哦,色迷心窍的暴君呐,我要让你为自己的荒淫付出代价。” 卫璎今日相当的配合,这让他喜出望外。卫璎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商朝时的妖妃妲己,而他是纣王,纣王沉迷于妲己的姿色,最终把鼎盛时期的商朝推向了灭亡。 卫璎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神色迷离,忽然透过头顶的纱帐看见房梁上似乎有个人正看着她,司方绰?他偷看她做什么!不知不觉有几分恼怒。 下身一痛,将她拉了回来,正吻着她身体的人说,“专心点。” 卫璎伸手抱住他,用他的身体遮挡住她裸露的肌肤,冲梁上的人瞪了一眼,终于,那道黑影消失了。 什么是心如刀绞。 司方绰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被片片凌迟,没有了。 年少时期的公主,喜欢偷溜出宫玩耍,一身男装,摇着一把折扇,英姿飒爽,风度翩翩。那时,卫容让他在暗中保护她,他想世间怎会有如此俊逸的女子,似乎她更应该身为男子,而她身为女子,竟可以媚到如此极致,而这样的媚,只能在一个男人眼底呈现。他忽然明白了昭君如此宠她的原因了,因为这种媚,是个男人就会为她疯狂。 他坐在窗底,里面旖旎的声音仍然隐隐传来,他捡起一块石头,重重的扔在了地上,这时听见屋顶传来一声,“谁?!” 宇文执从天而降。 来得正好,他直接拔出了手中的佩剑。 “你疯啦!”藉着月色,宇文执认出了司方绰。司方绰却目光猩红,剑直直朝他逼来。 “走,要练剑我陪你,别惊扰了里面两位。”说着,一把拉起他,飞到别处去了。 夜深了,身侧的人已经沉沉睡去,手臂却还紧搂着她,卫璎好不容易才从他怀里挣出来,坐在恭桶上,用两指在小腹上的穴道上用力一点,那些东西就流了出来,完事后,她又轻手轻脚的爬进了他的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 月下,宇文执和司方绰用手执剑,面对面站在屋顶上,两人都是一身黑衣,衣袂飘飘。 司方绰率先出剑,红着眼睛杀气腾腾的朝他扑去,剑尖直指着向他,招式凌厉强横,像是要与他决斗似的,每劈一剑都往死里劈。 在他眼中,他已将他看做了昭君,誓要将他碎尸万段。 宇文执挡了几下就觉得不对了,虎口被震得发麻,似乎整个剑都要被他劈断,错愕道:“你吃错了什么药!” 司方绰没有言语,继续朝他猛烈的进攻着,几招下来,宇文执已经被他逼到了屋顶的边缘,猛地一踩瓦砾,半块瓦片掉落,他整个人也差点失去平衡栽下去。 “喂,有酒吗?”司方绰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半死不活了。 第二日朝霞满天,卫璎起了个早,戴着面纱站在宫中最高的楼阁上,看着道道宫门打开,前去采摘荔枝的官吏骑着快马飞一般的从宫门出发,风将她鲜红飘逸的裙摆吹得扬起。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她不由的呢喃起了这首诗句,勾起了唇角。 话本子里的剧情在现实中得到了重现,他果然,对她是宠极。 几筐荔枝千里迢迢从蜀国南部运来,一路马不停蹄,为了让她吃到更新鲜的荔枝,那些荔枝经过一道道城门时都下了特赦,没有经过任何的检查。 “闪开,快闪开!别挡着贵妃娘娘的荔枝!”官吏甩着马鞭一路大喊着,路上的行人百姓纷纷慌张的避闪。 终于,快到黄昏的时候,荔枝送进了宫墙。 一筐又一筐的荔枝抬进卫璎的寝宫里,而此刻,她的寝宫里却门窗紧掩。 所以宫人都被清了出去,属于她的影卫全部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卫璎揭开筐子上盖的白纱布。看到了荔枝底下的那些虫卵,面无表情的下令道,“撒在吴国的农田里。” “是。”所有影卫领命正要离开。卫璎却对司方绰道:“你等一下。” 其他影卫都退了出去,卫璎走到司方绰面前,“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他脸上,司方绰一脸懵。 “下次再敢偷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卫璎恨恨的望着他,眼中有属于她的阴狠毒辣。 司方绰低下了头。“属下,该死。” “下去吧,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 “属下,领命。”这几个字说得几乎咬牙切齿。 “王上驾到。”此刻忽然听见殿门口传来一声通传,卫璎脸上的神色顿时就松了下来,她打开门,提起了拖在地上的裙摆下了楼梯,亲自迎了上去。 昭君今日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袍子,头顶着同色系的发冠,看起来仪表堂堂,看着卫璎亲自来迎他,饶有兴趣的勾起了唇角,刚想啧啧开口,“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却见她整个人已经飞扑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来啦。”她的神色看起来是极为欢喜的。 毕竟吃人嘴短,自然要讨人欢心。 “荔枝甜吗?” “甜。” “嗯?”他端起了她的下巴,一本正经道,“本王尝尝。” 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吻住了她的唇,温热的舌在她的唇舌间细细摸索着,为防止她挣脱,又用一手紧揽住她的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喂。 卫璎的脸瞬间变得涨红滚烫,快和天上的晚霞有一拼。她轻轻地推了推,他却没有放手。 “嗯,甜。”许久,吻完,他评价道。 “你。”卫璎又羞又恼,干脆背过了身去。 “我怎么?”昭君上前一步,凑近她道。 “你折子都批完了吗?怎么最近都这么闲了?”卫璎面色窘迫道。 “难得清闲一下都不行,你想让本王忙死吗?” “今天,你又是翻的谁的牌子?” “你猜。” “应该不是我吧。”是她的话,半个时辰前就会有公公过来通知的。 “不是。”他道。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猜。” 正文 第七十章 怕你太想本王 “我不猜。”卫璎有些生气了。 他又将一手揽住她的腰,从她身后拥住了她,在她耳边邪魅道,“本王也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因为本王的腿,根本就不听使唤。不知不觉,就走到你这里来了。” 他的唇若有若无的划过她的耳际,她的脸瞬间又变得通红。 “剁了。”卫璎道,“不听使唤就剁了吧。” “剁了?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昭君感慨了一声,“不过,治标不治本是没用的,根源在你这里。与其,剁了本王自己的腿,还不如,杀了你。” 两人看起来很亲密,像是在窃窃私语的样子,不过卫璎却吓得一身冷汗。 看着卫璎目光呆怔的样子,昭君笑了起来,声音却有些惆怅,“吓着了?不过,本王就算是剁了自己的腿,也舍不得杀了你这小妖精啊……” 卫璎:…… 好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啊。卫璎松了口气,刚才,她是真的以为有一天,忽然之间他就会忍不住杀了她一样。她之前看到过一个话本子,里面有个像他一样的暴君,有个非常宠爱的小妾,他非常喜欢小妾的鼻子,于是有一天就忍不住把小妾的鼻子割下来玩了。 昭君兀自阔步走进她的寝宫,果盘里已经盛上了新鲜的荔枝,这些荔枝都是用筛子筛过再摆进盘子里的,已经筛去了壳上细小的虫卵。昭君拿起一粒,边剥边道,“本王决定明日出宫一趟,大概要几天才会回来。” “去哪?我也要去!”卫璎立即道。她在宫里快要闷坏了,一听到出宫自然是两眼放光。 昭君笑了笑。“本王是去乌蒙山剿匪,你也去?” “剿匪为何要你亲自出马?” 昭君诡秘一笑,“因为本王想要亲自会会这土匪头子。” 其实事实上是朝廷派了好几拨人去了,但都没有成功,匪首善用兵法,武功高强,匪窝周围布了很多疑阵,杀机重重。 几番败兵,反而让他对这个神秘的匪首勾起了兴趣,他的目的,其实是想将匪首招降为将,收为己用。 “去啊。”卫璎跃跃欲试,“听上去还挺好玩的,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少得了我?” “别闹。”昭君却一脸嗤笑,“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那地方凶险的很,你功夫那么差,怎么去得了?”接着,谑笑着望着她,“本王告诉你只不过是跟你知会一声,免得你几天不见本王,会想得慌。” 鬼才会想你,不要自恋了好么?我功夫差?在梦里我可是一刀捅死了你的,好吧,那是梦…… 卫璎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不管,我要去,你功夫好就行了,相信你会保护好我的,大不了就被掳去做压寨夫人。”卫璎没好气道。 昭君蹙了蹙眉:“那本王就更不会让你去了,居然还想去做压寨夫人!” “我还没见过土匪窝呢,你带我去开开眼界好不好?”卫璎摇晃着他的手臂道。 昭君被她缠得烦了,瞪了她一眼,“土匪窝里有什么好玩的?!” 卫璎立马被他凶得松开了手,自己一个人走到旁边去了。 混蛋,居然不带她玩,居然还小看她。 “好了,本王得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昭君没管她,自己站起身往外走去。 卫璎差点忘记了他今晚翻了别人的牌子,只不过是顺道打个弯来看看她,于是更加火冒三丈,冲他吼道:“别来了下次你!” 他拒绝带她玩儿,然而她却没有收起心思,她本来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于是当晚就搞来了一套侍卫的衣服。 第二天一大早,昭君带了一队人马出宫剿匪,她就混在了他身后的那一堆侍卫中。 这是卫璎时隔了那么久第一次拿红缨枪,虽然只是普通侍卫用的,也比她自己的沉了许多,但拿起的那一刻她就开始手痒了。 队伍浩浩荡荡的行了大半日终于进山了,昭君一直骑着马走在前面,没有发现她。 初夏时节,大中午的时候山里的太阳已经很毒辣了,早蝉也开始在枝头鸣嚣,尤其是士兵头顶的钢盔太沉,卫璎觉得自己已经被晒成了咸菜那般。 走到山中腹地,顶头的士兵一踩,地上竟然升起一张大网,昭君连忙扯着缰绳猛然后退,有人大喊了一声:“小心!” 顶头探路的两个士兵已不能幸免的被大网罩起网在树上,有人拿着弓箭,正想把挂住网罩的绳子弄断,结果两人一砸在地上,箭雨忽然从四面八方的朝他们射来! 昭君顿时大惊,“保护王上!”身侧的随从连忙护了上去,昭君也连忙拔出剑开始劈闪起来。 这箭雨来得太猛烈,猝不及防间,很多士兵纷纷身中数箭,一排排士兵都倒了下来。箭雨才开始停止。 看来,现在已经靠近匪窝的了,昭君心中暗暗想道。刀不离手,一边渐渐的小心翼翼的牵着马朝前探去。 根据他们之前的奏报,前方应该还有瘴气林和毒蛇林,昭君扯起了高领,遮住了口鼻,卫璎也学着他的样子,用袖子遮住了口鼻。 丛林越来越茂密,遮住了头顶的烈日,瞬间觉得周围变得阴凉了起来,林子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大家要小心,前方有瘴气。“昭君马侧的一个人道,据说,这是上次剿匪唯一幸存的军官,给大家引路的,但是匪首非常狡猾,会不断变幻着阵法。所以,还没有人能进入到匪窝腹地。“ 在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捂住口鼻往前走的时候,四周忽然飘来滚滚的黑烟,呛人的很,味道像是烧炭一样,不断的朝他们涌来,瞬间就觉得整个人都要窒息了,为了避免吸入毒烟,大家都竭力的屏住呼吸,然而此时,众人身后却出现了数只奔跑而来的大野猪! 大野猪们气势汹汹的朝他们追来,野猪的皮简直刀枪不入,用鼻子一顶就能把整个人撞翻,为了躲避野猪的追赶,士兵们不得不开始奔跑,就无法避免的吸入毒烟,接着,又是一个个士兵接二连三的倒下。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野猪林历险 卫璎发现,靠近地面的地方是没有浓烟的,于是便捏着鼻子趴了下来,军官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急忙喊了一声:“大家不要慌!不要跑!趴下!“ 然而趴下之后依然不能避免被野猪踩的命运,几个趴下的士兵直接被踩到吐血。卫璎心中暗暗汗颜,他就带这些蠢材出来剿匪么?好在,也有些知道在地上打滚躲避的,此时,卫璎发现一只野猪正在靠近,她直接一个翻滚,用红缨枪往它肚心一戳,再拔出来,顿时血流如注。 昭君亦跳下了马,大刀一挥,立即砍掉了一只野猪的脑袋,就跟削豆腐似的,可怕的是,掉了脑袋的野猪,四肢仍在抽搐,源源不断的血从脖子里喷涌出来。 士兵们也都一个个一手捂着口鼻,一边提着刀和野猪混战了起来,卫璎被好几只野猪围攻着,她没有一丝慌乱,反而隐隐感觉到兴奋。好久都没有提着红缨枪这样尽兴的厮杀过了,虽然对手是野猪。她身轻如燕,轻松的闪避着野猪的攻击,一杆红缨枪紧握在手中,英姿飒爽,找到机会就朝野猪的心窝里深刺,又准又狠,一眼不眨。 厮杀到最后,有被野猪撞伤的,有中了毒烟昏倒的,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卫璎站着里面就显得尤为突兀,昭君终于注意到了她,朝她望去。 他刚砍倒一只野猪,刀上流淌着鲜血,脸上也溅到一滴,他用手臂擦了擦脸上的血,一个侧眸,便看到了不远处那个娇小的身影,蓦然间一怔。 和他目光相撞的那一瞬,卫璎忽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死死的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撕碎一样。 “砰”的一声,手上的红缨枪直接掉落在地,而此时,她身后,一只野猪正猛烈的朝她撞来。 昭君立即运起轻功朝她这边而来,在她被野猪撞飞的那一刻把她接在了怀里,半空中,他死死的瞪着她,恶狠狠道:“你怎么就不听话!” “鬼知道你几天才会回来啊,我怕我会太想你,就一路跟着你啊。”看多了话本子就是好,一两句情话简直信手拈来,说得理直气壮脸皮都不红的,他果然就吃这一套,说了个“你……”就没有下文了。 卫璎在他怀里偷笑,他抱着她安全落地。 毒烟渐渐散去,等野猪杀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剩下的士兵也没有几个了,队伍继续向前,卫璎被他安置在马上,与他同乘一骑。 他牵着缰绳悠悠哉哉继续向前,卫璎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既然这一路机关重重,那那些土匪自己是怎么进去的?这里只要触发了一个机关,连在一起的几个机关都会开始启动,如果是山里的土匪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机关,那怎么办?” 昭君道:“你的意思是,进土匪窝还有别的路?” “当然。” 昭君冷哼了一声,“聪明!” 卫璎微微一惊:“你知道?”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还要走这条路?” 昭君不语,不过看他一脸冷傲的样子,卫璎忽然间就明白了。 他是想要挑战一下匪徒的那些机关,看自己能不能冲过去,这个自负的男人,早晚会作茧自缚。 “我们到这里人已经折损了大半,继续向前可能会折损更多,就算进了匪窝,如何对抗匪徒?”卫璎冷冷道,“这里,一定有一条隐秘安全的小路,是土匪自己上山的,我们与其在这里被匪徒设下的阵法撞得头破血流,还不如直接找到那条小路。” 昭君冷哼了一声,“你如何又能找到那条小路?现在我们在这山中寸步难行。稍有不慎,或许就会再次陷入阵法中。” 卫璎扭过头来,把手伸进他的衣襟里一阵摸索,他微眯着眼看她,“你在找什么?” “地形图啊,你进山中剿匪,都不带地形图的吗?” “本王身上没有。”昭君伸手给身侧的军官:“张副官,地形图。” 张副官恭敬的把一张羊皮卷递给了他,卫璎拿过来展开一看,上面标了几条山道,还有河流的位置,中央一个红圈圈出了匪窝的大致位置,卫璎举起地形图对他道,“你看看,如果你是匪首,你会把那个隐秘的出口设在哪呢?” 昭君眯着眼睛看着那张地图,修长的手指往地图上一点,“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这条,是通往匪窝的路。”他的指尖顺着地图上的路线划过去,最终在匪窝所在的地方点了点。 卫璎扭头看他,两人的脸近在咫尺,他正在思索着,一双黝黑的眸子深若寒潭,根根分明的睫毛垂敛了下来,煞是好看。 “这里,有条溪谷,如果,这周围有山洞什么的,可能会有通向匪窝的路。”昭君分析道。 “我觉得以你的角度看,觉得最可能,最合理的地方,都不可能。”卫璎眨巴着眼睛对他道。 “的确。”昭君对上她闪闪发光的眸子,翘了翘嘴角。 “所以,我们必须反其道而行。”卫璎分析道。 “原路撤退。”昭君吩咐了一声,大家都缓缓的朝着方才的路退了出去。 “土匪最猖獗的地方在哪里?” “北坡往下有个镇子,土匪时常成群的下山来打家劫舍。常在夜间出动,寻找富庶的人家下手,有当街抢的,也有直接冲进人家里洗劫一空的。” “那为何不先引蛇出洞?”卫璎道,“如果我们能引出山里的土匪,再派人跟踪他们上山,一路留下记号,不就知道那条路怎么走的了吗?我们只要带人跟随着记号上山,找到土匪的老巢,就能剿灭匪窝。” 其实根源就在于,之前剿匪的官兵都太过自负,觉得土匪就区区几十人马,自己几百号官兵一定可以把他们轰杀成渣,结果浩浩荡荡几百人大张旗鼓的冲上山来剿匪,却被土匪设的机关反杀,连匪窝的门帘都没见到过。 两人在山脚上的那个镇子上住了下来,扮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妻,士兵也脱下了侍卫的服装,扮作普通百姓,隐藏在他们周围,昭君看起来出手很阔绰的样子,住了最好的客栈,一顿饭也点了店里最贵的食物。 “饿死我了!”菜一上来,卫璎就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对面的昭君却一直黑着脸。 “按照你这个方法,我们这应该叫守株待兔,不叫引蛇出洞吧。”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屋漏恰逢连夜雨 “都一样都一样啦。”卫璎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这里比宫里好玩一百倍。 “如果他们不来,那本王岂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卫璎笑嘻嘻道:“放心,你都穿成这样了,他们路上看到了一定会来的。” 此刻,昭君穿着一身浮夸又亮眼的绿色绸缎,手上三个金戒指,脖子上缠了一圈拇指粗的金项链,就差在脸上写“我是土豪,快来抢我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又被这个小妮子坑了。 “你居然敢把本王当诱饵。”昭君瞪着她,对面的女子却明眸善睐,手上拿着筷子得意洋洋,吃得很开心的样子。 好好的一个剿匪,怎么搞得好像在跟她春游一样…… “你也赶紧吃一点吧,不然土匪来了你怎么打得过?”卫璎拿着筷子在他碗里夹了很多菜,“这家卤牛肉做的不错,等我们剿完匪之后打包一点带到宫里吃吧。” 昭君顿时无语,她还真的是把剿匪当春游的。 昭君拿起筷子,才刚一动,忽然感觉到耳边有一阵劲风,他连忙一闪,果然看见了刀光,一个蒙面黑衣人手执一把刀,狠狠的朝他砍了过来。 卫璎暗暗一惊,心想,这么快? 昭君立刻起身,用脚一踩板凳,另一端翘起打在黑衣人的手肘,直接打落了他手里的刀。 “保护王上!”周围隐藏的侍卫见状都齐刷刷的站起来,拔出了手中的刀,而此刻,越来越多的蒙面人从外面涌进来。 这不是匪徒,卫璎忽然间意识到,这是刺杀!对方就是冲着昭君来的!他被人行刺了! 那些杀手一个个都看起来武功高强,一共二十人,招招下狠手,看起来要置他于死地。那些侍卫根本就不够砍,眼见着,侍卫已经被砍得寥寥无几,他被那群杀手围攻了。 “夫君,你还撑得住吗?”卫璎冲他喊了一声,想过来帮忙,他对她暴吼了一句,“别过来!” “哦。”于是卫璎乖乖的坐下来吃东西,可是刚夹起一片牛肉,旁边一个侍卫到鲜血却飞溅到了盘子里,再接着,一整张桌子在她面前掀翻了,卫璎当即觉就得不爽了,将筷子当作暗器一筷子飞过去,直接将那个刺客到喉咙刺穿了。 卫璎勾了勾唇角,刀耍得再厉害,手上也只有一把,遇到被高手团围,也是寡不敌众,尴尬的很,这个时候,暗器才是王道。 要不要出手呢?卫璎犹豫着,往他那边瞧了眼,侍卫都已经团灭,所有杀手都包围着他,看样子是支撑不了多久了。若她出手,一定会暴露她的身手,若她不出手,难道活活看着他被人砍死吗?杀手究竟是谁派来的?敌国的国君,还是觊觎他皇位的兄弟?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信任,若他死了,吴国新君上位,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就白费了吗! 想到这里,她默默从地上捡起一个筷子筒,间隙里还晃了一下身体,躲过了身后刺客准备刺向她的一刀,拿出筷子筒里的那把筷子紧握在手,霎时从手中掷出,如天女散花那般,筷子纷纷朝刺客掷去,只一瞬,那些人就纷纷倒地抽搐。 握着刀正在酣战的昭君一脸懵,甚至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倒下,再看卫璎,站着那里巧笑嫣然的望着他。 “刚才是你出的手?”昭君一脸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卫璎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样子。“大概是,他们吃坏肚子了吧。” 昭君朝她走去,细细端详着她:“你有没有事?” “没有,他们是冲你来的,没伤到我。”卫璎掏出帕子,帮他擦拭着脸上的血污,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看来,你仇家不少啊。” 昭君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子,盯着她道,“刚才真不是你?” 她道手腕子纤细而瘦弱,似乎他用力一折就会折断,她哪来那么大的本事,一招将那些杀手毙命? “恩,是我呀,你信吗?”卫璎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 昭君松开了她的手腕,觉得方才自己是疯了,才会觉得是她出的手。 “大概是,恰巧有个高人经过吧。”昭君道,这也是他觉得唯一能让自己信服的解释了。 卫璎心中暗自偷笑,看,我承认了你还不是不信么。 昭君牵着卫璎走了出去,刚走出门口,忽然“噗”的一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夫君!”卫璎惊叫了一声,连忙扶住他,才发现他的手臂被划伤了,伤口渗着黑色的血,刺客的刀上有毒! “走,我带你去医馆!”卫璎连忙道。 “不,马上回宫。”昭君沉声道。 卫璎把昭君扶上马,立刻快马加鞭的往宫中赶,毒药毒性蔓延很快,一路上他都是靠着她的。 卫璎基本上是个路痴,回去的路上一到路口就要问一问他要往哪条路走。 这里到宫中大概两个时辰的路程,天色已经渐暗了,她又骑着马,经过了之前来过的山道。 山道上那些士兵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显然匪徒来清理过一次。这也就意味着周围可能还有匪徒,卫璎能感觉到背上趴着的人也瞬间警觉了起来。 这一带荒山野岭,看起来十分的荒凉,搂住她腰间的手骤然一紧。 “还撑的住吗?”卫璎侧头对他道。 “嗯,本王已经封住了伤口周围的穴道,毒性暂时不会蔓延,就是头有些晕。” “你说,我们不会在这里遇到匪徒吧。”卫璎小声道。 身后的人没好气道,“本王还没死,你怕什么。还怕本王护不住你吗?” 卫璎忍不住偷笑了起来。这个自负的男人,都这样了,还嘴硬。 前方的道路还算平坦宽阔。卫璎快马加鞭的朝宫中赶去,心念着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猝不及防间,马却被狠狠一绊,摔倒了,两个人直接朝前飞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卫璎这一跤摔得眼冒金星,昭君也没好到哪里去,这时,草丛里忽然传来几声猥琐的笑声,几个又肥又壮的匪徒走了出来……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你竟敢绿了本王! 该死的匪徒,居然藏在草丛里绊他们的马! 卫璎从地上坐起来。匪徒立即上前将他们围住了,一个匪徒手中甩着方才绊马的绳子,对他们道:“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爷交出来!” 昭君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自量力!”正要拔刀,被卫璎按住了,卫璎在他耳边小声道,“你中毒了,不宜动武。他要什么,我们给他就是了。” 昭君的脸冷得像个冰块一样,卫璎从他脖子上摘下了那条金链子,扔了过去。 匪徒捡起了地上的链子,扭头看了卫璎一眼,笑嘻嘻道:“呦。这个小娘子长得还是蛮漂亮的嘛,你相公这么没用,不如,跟了我吧!”正说着,一双贼兮兮的手就伸了过来,就要去摸卫璎的脸,昭君一把刀过来,谁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刀的,那个匪徒的手就落在了地上。 “啊!手!手!我的手!”那个匪徒仿佛难以置信,抬起了自己的手一看,那只手的确齐着手腕砍下来了,登时血流如注! “四当家的!四当家的!”几个匪徒也明显慌了,围了上来,那个被称为四当家的人捂着自己的断手,忽然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声:“快!快给我宰了他们!” 昭君提着刀起身,脚步有些踉跄,那些匪徒也“唰”的一下拔出了刀,围住了他们。 “夫君!”卫璎喊了一声,正要向前,被他猛扯一把拉到身后。 方才砍那刀用内力冲破了穴道,手臂上的毒又会开始扩散,所以,他只能速战速决。 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昭君和那几个匪徒打了起来,几个匪徒围住他一个,昭君一手拿刀,一手护着身后的卫璎。 要在平时,解决他们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可如今,身上已经没了大半的力气,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视线也是一片模糊。 卫璎能感觉到他体力已经不自持,几次要上前去帮他,都被他用力摁在身后。 忽然,“噗!”的一声,一个匪徒一刀捅进了他的小腹,一口血顿时从他口中吐了出来,卫璎一脸惊诧,立马扶住了他,惊叫了一声:“延昭!” “你们都给我去死!”卫璎的眼中爆发出一股狠戾之气,她夺过他手中的刀,一手扶住了他,一刀挥向了匪徒,与匪徒对峙着。 “阿璎,不用管我,带着刀,跑。”昭君在她肩膀上虚弱的说了一声。 “吴延昭,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卫璎恼怒道。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忽然发现山头上竟亮起了无数火把,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他们,已经被匪徒包围了。 “哈哈哈哈!”山头上传来一声朗笑,一个一身白衣,戴着半块“银狼面具”的人站在火把中央,朗声道,“听说今天吴王昭君要亲自上山要来剿灭我,昨夜激动得半宿没睡着,可没想到我都在山中等了一整日都不见他找来,真是令人失望啊。” 昭君勉力支撑着身体,抬头看了眼跳,扬声道:“你既已知道是本王,为何还不下跪?” “方才谁在说话?”面具男子装作左右看了看,似乎才看到底下昂然而立的昭君。 “大胆!居然敢冒充王上,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带回去!” “是!” 卫璎和昭君都被匪徒用绳子绑了起来,带上了山。 进匪窝果然有另一条小路,为了防止他们看见,他们被人戴上了眼罩,卫璎隐约觉得自己经过一个只有两人可以通行的狭窄山洞,耳边还可以听见水滴的声音。 进了匪窝,两人才被摘下眼罩,带到了方才那个“银狼面具”的跟前。 这里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大殿,“银狼面具”坐在殿中央那个竹椅上,定是匪首无疑。 “银狼面具”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说吧,你们两个,究竟是何人?” 昭君脸色苍白,被刺的伤口不断的涌出血液,如果再不处理伤口,恐要伤及性命。 “求求你救救我的夫君!”卫璎恳切道。 这是她愿意被匪首绑上来的原因,她方才若拼劲全力,可以带他突围,可他伤势过重,可能撑不到回宫,眼下,只有这个匪首有能力救他。 “银狼面具”勾了勾唇角,悠悠道,“他砍了老四的手,要想让我救他,他就得用一只手来换。” “你救他,砍我的!”卫璎毫不犹豫伸出了自己的手,昭君扭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银狼面具”哈哈大笑,挑了挑眉戏谑道,“你这么美,少了一只手多可惜,若你,伺候我一晚上,我就救你夫君,如何?” 闻言,被绑住的昭君立即激动的向前,似乎想要砍死他,然而卫璎却翘了翘嘴角,爽朗道:“好,我答应你。” “银狼面具”微微错愕,而昭君一脸难以置信,猛然扭头,喊了声:“阿璎!” “给她松绑。” “银狼面具”说了声,立即有人把卫璎身上的绳子解开,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真的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 “别过去!回来!阿璎!”他朝着她的背影嘶吼着,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看着她越走越远,“噗”的一声,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视线渐渐的模糊了起来,他最后的记忆,便是那一抹妖艳的艳红,摇曳着,走向了那一抹银白…… 当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上身裸露着,伤口包扎好了,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几天,感觉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他起身,发现自己仍在匪徒的山寨里。 “你醒了?”卫璎端着一碗药走过来,面色平静道,“赶紧把药喝了吧。” “啪!”的一声,那碗药直接被他拍飞,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用力拽过她,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死死的摁在了床上。 “你竟敢!你竟敢背叛本王!” 昭君恶狠狠的瞪着她,气得咬牙切齿,如果他手上有一把刀,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捅死。 卫璎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他身上昨天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一滴滴的滴落在了她的身上。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你的女人,味道不错 “你竟敢!你竟敢!”他低吼着,心脏仿佛炸开了一样,他双目通红,死死的掐着她,想起,她曾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他的心就痛得不能自已,一股愤怒直冲天灵盖,让他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他多宝贝她啊,她是属于他的珍宝,怎么能被别的男人糟蹋?!眼中涌上酸涩,喉头也涌起一股血腥!他情愿死,也不愿看着她为了他跟别的男人睡! 手上渐渐失去了力气,他浑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最终颓然坐在一边。 脸上落下一滴两滴滚烫,卫璎伸手擦了擦,这不是错觉。 卫璎第一次看见他发这么大的火,还哭了,委屈的像个受了伤的孩子。 卫璎扑上去心疼的抱住了他,猛力的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我怎么会!” 她怎么会跟那个土匪头子睡觉? 卫璎不知道是怎么了,看见他这个样子,眼泪就掉个不停,心疼的快要无法呼吸了,抱着他才能让心里稍稍好受一些。伸手摸到他的伤口,发现绷带上殷红一片,顿时慌乱了,“天哪,又裂开了,怎么办……” 一个戴着“银狼面具”的人站在窗前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世人口中的昭君绝情冷血,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绝情冷血的人吗? 他翘了翘嘴角走进去,“你的女人,味道不错。” 昭君抬起眼,一记凌厉的眼刀似乎要将他割喉。他握紧了拳,正要朝他打去,被卫璎按住了,卫璎朝他哼了哼,“手下败将,你来了?” 那一天,她走到匪首面前,其实是为了劫持他,她跟他打了一架,最终将簪子抵在他的脖子上,威胁他救了他。 “银狼面具”露出的半张脸面色顿时一僵,“小美人儿,我可是你男人的救命恩人,你见了我,不应该这样子忘恩负义的来揭我伤疤吧,毕竟男人最重要的是面子。” 卫璎的手还搂着昭君魁梧的臂膀,对他说,“快去请寨里的大夫来,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银狼面具”啧啧不已,感慨了一声,“我寨里的医生帮他缝伤口,缝了一晚上眼都要瞎了终于才缝好,结果一看到你又裂开了,真是红颜祸水啊!” 卫璎一拧眉:“废话怎么那么多,你快去请!!!” “好吧。”“银狼面具”背着手扭过头。缓缓的走了出去。 卫璎还在观察他冒血的伤口,在旁边摸了摸,满脸心疼道:“疼不疼啊。” 昭君扭头盯着她,“我不喜欢你跟他说话的语气。” 卫璎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什么语气?” “那样随便的语气是你跟本王说话时才有的,本王不允许你对其他男人说话也那么随便。”昭君一本正经道。 卫璎顿时要晕倒,而他仍然紧紧的盯着她,真想赐他两个字,“醋王。” “他为何会救本王?” “我让他救的啊!” “你和他真没有?” “没有!” “那他为何会听你的话?” “好啊!你到现在居然还在怀疑我。”卫璎顿时有些恼了。 “不是怀疑你,那天发生了什么,你总要跟本王说说吧。” “我不告诉你,反正,我有我的方法,我和他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就是了。” “本王不信。” “信不信由你,不信,你就杀了我呀。” 山寨里的大夫进来了,卫璎跳下床,跑了出去。 “银狼面具”仍站在院子里,卫璎曾经听他说过,他是将门之后,父亲是前朝的一名武将,却受了不白之冤被抄了家,他这才落草为寇。 他从小就熟读各种兵书,这也是他熟悉兵法,善于布阵的原因。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入朝为将?”卫璎站在他身侧道,她对他很欣赏,希望能将他挖到魏国,如果他有意向,她一定马上跟卫容联系。 “怎么,这么快,就替他打算上了吗?”“银狼面具”笑了笑。 “你应该是一个难得的将才,去军营里,难道不比在这山寨要好得多吗?” “山寨里多自由啊,我就是这山中的王,我为何要去军营里,受朝廷管制?” “你难道不想像你的父亲一样,做一个将军,统领千军万马,为国家开疆辟土吗?相信,你应该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我不愿,看你的才华被埋没在这里。” “银狼面具”扭头盯着她:“能不能入朝为将,你能说了算吗?” “能。”卫璎斩钉截铁道。 “银狼面具”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都说昭君现在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什么事都听你的,果然不假,想不到,朝政之事,也能被你所操控。” “不。”卫璎连忙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正在此时,一个土匪忽然冲了过来,“不好啦,山下又被官兵包围啦!” “银狼面具”瞪了他一眼,“连王都在我们手上,你紧张什么?” “是一个姓左的将军!已经连破我们几道阵法了,估计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会杀上来了!” “银狼面具”的眉头一拧,“姓左的将军?” “是吴国第一将军左将军。”卫璎道,看来,可能是昭君偷偷给他发了消息,所以他会带着人前来救驾。或者与他有过什么约定,几日内未回宫,就带着人来攻乌蒙山。 若左将军攻破了山寨,他便一无所有了,亦会加剧他对吴国的仇恨,他无处可归,她便可以暗中说服他去魏国,真是好机会。卫璎暗暗想到,可是,昭君现在还身负重伤,左将军前来攻打山寨,会不会对他构成什么威胁?不得已的时候,他一定会以昭君的性命来胁迫左将军退兵的。 卫璎扭头,正要回去,一柄寒光凌冽的剑却横在了她脖子上。 “得罪了。” 卫璎再次被人五花大绑,和昭君扔在了一起,门外有人看守着。 “发生了什么事?”昭君看起来还不知情的样子。 “左将军带着人杀上来了。” “哦?” “哦什么,你怎么还那么淡定,我们的小命可都捏在人家手里。” “你不是还跟人家很熟吗?”昭君似笑非笑道。 “我熟你个大头鬼啊,我跟他说,把你救活就给他十万两黄金,他才救你的。” 昭君挑眉一笑,揶揄道:“在你心中,本王就值十万两金子?” “那值多少?”卫璎道,她倒想知道这个自恋狂要给自己开多少的价。 “值……”他说着,眸中带着戏谑缓缓的凑近了她。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他可以做她爹了! 妈呀,这脑子坏掉了吧,被绑着了还要亲?!卫璎连忙一闪,嘟起嘴道,“你先想想我们要怎么逃出去吧!” “为何要逃?”昭君道,“本王想走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本王是觉得现在有趣才呆在这里的。” “有趣?!”卫璎真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昭君饶有兴趣的勾起了唇角,“你说,这左将军对阵这个土匪头,究竟谁会赢?” “土匪窝里毕竟人寡,左将军带着千军万马上来,肯定会被攻破的吧。”卫璎道。 “这山寨的地势,易守难攻。机关重重,且这匪首极其善于谋略,要想攻破,还是要费些功夫。况且你我二人都在匪首的手上,左将军就算攻上了山,也不敢轻举妄动吧。”昭君似笑非笑道。 卫璎蹙了蹙眉,一脸困惑:“你究竟打得什么鬼主意?站的哪一边?” “那个匪首,本王想要收为己用。”昭君勾了勾唇角,一脸淡然自若道。 卫璎听了心里一惊,什么?敢跟我抢人?这个人我也看上了好么! “此人不过就是一个匪首,就算,他的人曾经捅伤你,就算,他曾经想要轻薄于我,就算,他现在还让人绑了你,你也想要将他收为己用吗?” 昭君朗声道:“本王看上的是他的才能,没有这么小的肚量。” “那如果,他想要杀你呢?”卫璎目光晶亮的望着他道,“他是罪臣之后,先王,曾经抄了他的家,将他的父亲流放到苦寒之地,所以,他才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与朝廷对抗,现在,他应该非常恨你。” “那又如何?”昭君毫不在意的笑笑,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闪闪发光,“你且看着,看看本王,有没有能力将他收服。” “没有。”卫璎直接没好气道。 “那好,你我不妨就赌一局。” “怎么赌?” “若是本王输了,本王无条件为你做一件事,若本王输了,你无条件为本王做一件事,如何?” “好。” 两人背靠着背,身上都被绳子绑着,房子的门窗紧掩着,外面却出奇的安静。 “延昭,你的伤口还在流血么?你要不要躺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卫璎忽然道。 难得她还会关心他,他淡淡道:“无碍,这点伤还奈何不了本王。” “切。”卫璎嗤了一声,嘟喃道,“也不知道是谁昨晚昏迷了整整一夜。” 昭君干咳了一声:“本王那是睡着了。” “嘴硬!我会不知道你睡着是什么样子吗?” 昭君朗笑道:“本王的身体好着呢,就算再来一刀也没事。” “呸呸呸,你别说这样的话!” 昭君勾起唇角笑了笑,“吓到了?” “嗯。” “你害怕本王会死?” “嗯。” 你死了我之前做的一切不就都功亏一篑了吗?卫璎心里暗暗想到。 昭君的手在身后摸索着,握住了她的,与她十指紧扣,说了句,“傻瓜。” “有你这只小妖精在,本王才舍不得死。”昭君感慨了一声,“为什么现在,老天才把你这只小妖精送到本王身边来呢……” “那你想什么时候遇到我?”卫璎想,她今年才十四岁啊,如果这个时候算晚,那么他想她几岁的时候遇到她? “你今年多少岁?”卫璎发现她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多大,似乎从没问过他这个问题,来吴国前也没有了解过,只知道他好像比她大了许多吧,看起来,好像二十四五? “本王比你大了许多……”昭君思索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跟本王第一个夭折的女儿是同一年生的。” “什么?!”卫璎心里轰隆了一下,那他岂不是可以做她爹了?!叶姐姐,阿呸,那叶姐姐她也应该叫叶大娘啊。 卫璎一下子松开了被他牵着的手,本能的直起身体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他可以做她爹了!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和一个年纪可以做她爹的老男人在一起亲亲抱抱这么多次,还上了床!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妈呀,救命啊! 昭君不知道此刻卫璎已经快要炸了,甚至已经有了逃回魏国的念头,天哪,她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卫璎欲哭无泪,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念,他可以做她爹了。好老哦。好气哦,他都知道她跟她女儿一样大,怎么对她下手的?那个禽~兽,好气喔,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好气哦,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还是那么一本正经的告诉他!难道不觉得脸红吗?不羞耻吗?!好气哦!这个禽~兽,这个死骗子,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年轻的样子?天哪,她还要不要继续跟他在一起?就算是虚凤假凰,她也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啊! “阿璎?”昭君有些不解,再次碰到了卫璎的手,被她立即甩开,“别碰我!” “你……让我静一静。” 昭君:……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冰刃交接和厮杀的声音,看来是左将军的人杀上来了。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几个山匪提着刀进来了,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就把他们拎了出去。 匪窝里,正在进行一场残酷的厮杀,一身整齐盔甲的士兵和拿着兵器的山匪正在激烈的打斗着,鲜血飞溅,不时有山匪亦或是士兵被砍倒在地,遍地都是尸体。越来越多的士兵涌上山头,几乎要将整座匪窝包围。 左将军手提大刀,正在奋力的斩杀着土匪,而此刻,昭君和卫璎被带了出来。 一道慵懒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姓左的,睁大你的狗眼,快看看那边的人是谁!” “银狼面具”此刻一身白衣,斜倚在屋顶上,手上拿着把指甲锉刀,正不急不缓的在修指甲。 左将军朝那边扭头望去,看见昭君身上绑着绳索,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顿时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了下来,大喊了一声:“王上!” “大胆贼匪!劫持王上可是死罪!还不束手就擒?!” 一道邪魅的声音响起,“要想他活命,就让你们的人都放下兵器,除了你全部都给我退到山下。” 左将军一愣,朝昭君望去,昭君淡定的望着他,朝他点了点头。 “众人听令!所有人都放下兵器,下山!”左将军吼了一声。顿时,士兵们都齐刷刷的都走下山去了。 左将军仍站在那里,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那个“银狼面具”,“我的人已经全部下山了,还不赶快放开王上!” “银狼面具”吹了吹指甲屑,悠悠道,“要我放了他也简单,我只要,你的一只手……”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匪窝里的交锋 看来他真的喜欢别人剁手。 这是个什么癖好? 左将军死死的瞪他:“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为何你还不肯放开王上!” “银狼面具”有些好笑的翘了翘嘴角。慢条斯理道:“我说的是,要想他活命你必须退兵,可没说过你退兵之后我就会放了他。” “你!”左将军被彻底激怒了,刷的一声拔出了刀,正要朝他刺去,而此时,一把刀也迅速架在了昭君的脖子上。 “只要你敢向前一步,我手下之人的手可能就会不小心一抖抹了他的脖子。”‘银狼面具’扬声道,“考验,你是否忠于你君王的时候到了。” “贼匪!你在耍我!若是你出尔反尔,我岂不是要白白剁掉一只手!” “我没有耍你,放心,我说话算话,只要你砍下的手一落地,我会让我的人立马放了他,反之。”“银狼面具”使了一个眼色,立马有个匪徒搬来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个沙漏,“等沙子漏完,你再不砍下你的手,你的王上,很快就会人头落地。” 那个沙漏已经开始在漏沙了,左将军紧盯着那个沙漏,瞪了“银狼面具”一眼。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啊。 卫璎的嘴角勾起一丝饶有兴趣的笑意来。 天上的云层散开,头顶的烈日照耀着山寨,那枚沙漏被太阳照得闪闪发光。所有人都盯着那枚沙漏。 眼见着沙漏里的沙子越来越少,左将军的脑门上被烈日晒出了汗来。他手中紧紧握着刀,朝昭君望去,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最终,他一副即将要英勇就义的神情,“只要,我砍下了我的手,你就会放过吾王吗?” “没错。” “好。”左将军一脸沉痛,伸出了手,猛地闭上了眼,大喊了一声,“王上!微臣可能今后就不能再对你尽忠了!” 说罢,他扬起了刀。 好刺激哦,他会不会砍呢?吃瓜群众卫璎此刻心里忽然燃上了一抹莫名的兴奋。 说这句话,应该是想让他挽留他的吧,他是吴国第一将军啊,若断了一只手,可能今后就不能再带兵打仗了啊。这员大将要折损,难道他就一点不觉得可惜吗? 沙漏里的沙子已经所剩无几,卫璎扭头望了眼昭君,他依然面若沉水。 刀光一闪,眼看着,刀就要落下,此刻,忽然一记飞刀掷来,直接将挟持昭君的那个匪徒刺死了,宇文执身轻如燕,一袭黑衣从天而降,解开昭君身上的绳索后跪在昭君面前: “王上!微臣救驾来迟!” “快快请起!” “再来一个也是送死的,都愣着干嘛,给我上!”坐在屋顶上的“银狼面具”喊了一声,周围的匪徒立马一拥而上。 宇文执唰的一声拔出了长剑,护在了昭君面前,昭君转身去解下卫璎身上绑着的绳索,卫璎扭头看了一眼,左将军从怀中拿出一枚信号弹抛入空中。 “银狼面具”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姓左的,你还指望你的人会来救你们吗?这山下去容易,寨外都是阵法,可是下去之后就再也上不来了。” 然而,话音刚落,他便笑不出来了。 二十余个黑衣男子从不远处的丛林里翩跹而来,整齐落在“银狼面具”的周围,齐刷刷亮出了剑,剑尖直指向他,将他团团围住了。 是影卫。 影卫轻功卓绝,一个个用轻功踩着树顶飞跃而来,并不受林子阵法控制。 这是卫璎第一次见到昭君的影卫,在里面,她居然还看到了司方绰。 “带走。” 昭君只开口说了一个句,便牵着卫璎离开了,一路上,周围的匪徒纷纷拿着兵器气势汹汹的朝他扑上来,被护在他们一左一右的宇文执和左将军牢牢挡在外面,有些匪徒的刀子就快戳到他脸上了,他从容冷酷的往山寨外走,眼都不眨。 出了寨子不久,便与左将军的人马汇合了,山中的大路上停着一辆马车,左将军掀开车帘,让昭君坐上去。 马车启程回宫,顺着山道而下,一颠一颠的,昭君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衣服里湿漉漉的一片,外面玄色的袍子却看不出来。 马车里,卫璎坐得离他远远的,一句话都没说,眼睛一直瞟着车窗外。 他试着去牵她的手,却再次被她躲开了。 “你究竟怎么了?”昭君微微蹙眉道。 他才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她还在纠结呢,她要怎么办。 现在,简直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了。这个可恶的老男人,她现在跟他在一起好想吐。 昭君把手放在袍子上,隔着衣料已经摸到了血。 “阿璎。”他朝她招了招手,有些无奈道,“你坐过来些,让本王靠一靠,本王的头有些昏沉。” 她才不要。 “宇文执!”她立马朝马车外喊了一声。 “娘娘。”马车外一个声音沉声应道。 “上来,借你的肩膀给你主子靠一下,你主子晕车了。” 昭君顿时愕然,这是什么态度?本王还靠不得你的肩膀了? “微臣不敢。”宇文执倒也识趣。 “叫你上来你就上来!” 宇文执一本正经道:“那是王上坐的马车,微臣不能上来。” “他不敢上来的,本王也不会靠他的肩膀。”昭君冷冷道。 卫璎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冷着脸,脸色有些苍白,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再往下看,他的手紧紧捂着伤口。 “伤口又裂了?”她试探问道。 “无碍。”他冷冷道,声音里已经听得出怒气了。 卫璎便往他那边挪了一点,心一横道,“你要靠就靠吧。” 反正已经被老男人占那么多便宜了,再给他靠一下也不会死。 “不必了。”昭君阖上眼睛,直接靠在了背后的马车上。 “喂。”看着他这个样子,卫璎又觉得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这伤还是他为了保护自己受的,他为她流了那么多血,现在只是想靠一靠她,她却没让他靠。 昭君紧紧闭目,没有再搭理她。 终于回到宫里了,昭君隐瞒了自己的伤势,进宫时神情依然肃穆威严,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直到进了寝宫内殿,才悄悄宣了御医处理伤口。 宇文执半跪在他面前,对他禀报道,“回禀王上,匪首已经捉拿归网,现关押在天牢里,山寨已全部捣毁,所有匪徒无一落网。”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他是他,我是我 “嗯。”昭君点了点头,“刺客查得怎么样了?” “微臣认为,幕后主使一定是知道您这一次出行计划的人,初步怀疑是齐王。” “你为何怀疑是齐王?” “据苏大人在各王爷府上的眼线来报,只有齐王府这几日有异动,频繁有人员进出,且齐王近来与丞相往来越来越密切,有最大的嫌疑。” 昭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王上,匪首,您打算怎么处理?” “先关一阵子吧。”昭君忽然感觉头有些疼,扶了扶眉,对他挥了挥手。“本王乏了,下去吧。” 那一刀刺得太深,此刻,刀口又在隐隐作痛。 他才一出宫就按捺不住了。消息倒是蛮灵通的,是他有段时间没有收拾他们了吗? “王上,苏大人求见。”宇文执刚刚退出去,又有宫人来报。 “宣。” 苏青晔大步走了进来,在昭君面前请了个安,“王上。” “免礼。” “听说您在宫外遇刺了?”苏青晔紧张道。 “嗯,是一些江湖刺客。”昭君淡淡道。 “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屋子里的血腥味仍然没有散去,苏青晔试探道,“您受伤了?” “是被山匪所伤。”昭君道,“刺客的剑上有毒,回宫之时刚巧遇上了山匪……我走之后,宫中有没有什么异动?” “倒也没什么,大概是因为行刺没有成功,宫中一切正常,您中的什么毒,解了吗?” 昭君摇了摇头,毒是山寨里的医生解的,那段时间他在昏迷,也不知自己中的是什么毒,方才太医过来看的时候也没说什么。 “我不知是什么毒,中毒时会感觉到头晕目眩,浑身麻痹,现在已经没有症状了,应该是已经解了。” 苏青晔上前握住他的手腕一把脉,脸色顿时就变了,“不好。” 此刻,乾静殿里,卫璎关上了寝殿的门窗,召集了所有的影卫,“你们,得帮我从天牢里救一个人。” “什么人?” 卫璎勾了勾唇角,“王上今日抓到的匪首。” 昭君毁了他的山寨,又将他押入了天牢,现在,是匪首最恨他的时候,若他能将她从天牢里救出,定能将他收为己用,今后为魏国效劳。 司方绰一惊,“您为何要救那个匪首?” 卫璎目光晶亮道:“此人虽为匪首,却是可造之才,若我魏国所得,堪当大用。昭君也有意收复此人,只不过目前暂时将他关押在天牢里,我们要在昭君对他下手前将他弄到手,并要挑起他对昭君的仇恨,这样才能让他背叛自己的国家,投入魏国。” “怎么了?”昭君亦是神色一紧。 “王上,您中蛊毒了。” “什么?蛊?” “您身上的毒并没有解,而是被种下了一种毒蛊,以毒攻毒压制毒性,而这种蛊毒在压制毒性的同时会吸食您身上的血液,因为缺血,您会越来越感觉到虚弱乏力。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会血液被吸干而死。” “该死的!”昭君一拳重重击在案几上。因为伤口开裂,原本就失血过多,再加上体内的蛊虫蚕食,怪不得他会觉得如此疲乏。 “蛊毒要怎么解?” “只有下蛊之人才能解开蛊毒。” 昭君气得浑身颤抖,“速去!速去牢里提出匪寨中的那个大夫!” 很快,苏青晔便来复命了,跪在昭君面前道:“王上,天牢中关押的匪徒里没有匪寨里的大夫,在清理匪寨匪徒尸体的时候发现了……” “什么?”昭君微微眯起了眼睛。 既然如此,现下,也唯有一人可能解开他的蛊毒。 天牢内,“银狼面具”淡然自若的坐在牢房的地上,靠着墙壁闭目养神。这个姿势他已经保持了很久了。 他在等人。 他明白,不出三天,他就会来找他,这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条退路。 是夜,听见走道那端悠悠传来了脚步声。“哐当”一声,牢门忽然被打开了,闭目着的人勾了勾唇角,果不其然。 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有淡淡的香味飘来,他有些奇怪,睁开眼,当他看见眼前那个娇小的身影时却错愕了,“怎么是你?” 卫璎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头发盘起,是一个男子的装扮,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怎么是你?” 卫璎直接在了他身侧的地上坐了下来,“我买通了狱卒,现在有一盏茶的时间,想和你聊一聊。” “你找我做什么?” “找你聊。上次没有聊完的话题,” “什么?”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入朝为将?” “银狼面具”觉得有些好笑,甚至有些难以理解,“他让你来找我的?”他咧了咧嘴角,“这个时候吗?” “不。”卫璎目光晶亮的望着他,意味深长道:“他是他,我是我。” “你只需要点了一点头,我就有能力把你救出这里。许你富贵荣华,让你过,你想过的日子。” “我想过怎样的日子?” 卫璎勾了勾唇角,“少年意气,怒马鲜衣,征战沙场,放荡不羁。” “你今年不过十九岁的年纪,为了掩盖脸上的稚气,于是做了这块银狼面具,你复姓慕容,单名一个云字,我说的对吗小云。” “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银狼面具神色有些惊惶。 “想知道你是谁还不简单吗?今天为了查出你的身份,我已经把前朝的卷宗都翻烂了,还特意去查了你家的族谱。” “那你为何又知道我是慕容家?” “前朝关于几个将军的破案子不就那么几个,我稍稍带点脑子就能查出你的谁了,不过十九岁的年纪,把那个二十九岁的老男人耍得团团转,强!”卫璎竟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二十九岁的老男人?”他忽然觉得有些意思。 “怎么样,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吧。”卫璎眨巴着眼望着他。 “入朝为将?”慕容云一脸苦笑,“吴国朝堂,可还容得下我?” 卫璎定定的望着他:“若非吴国,你可愿意?”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竟敢给本王下蛊! 慕容云满脸震惊:“你说什么?非吴国?” 冗长的走道那边忽然又传来一串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来了,隐约看见了火把的光亮,卫璎慌忙一闪。纵身跃起,整个人像蝙蝠一样紧贴在天花板上。 那群人走近了,整个牢房被火光照得灯火通明,牢门被打开,卫璎看见那道穿着紫色袍子的熟悉身影,差点叫出声来。 妈的,老男人要不要跟老娘那么默契,好好的计划又被你打乱了。 昭君一如既往的沉着那张几百万人欠了他钱的臭脸,瞪着地上的人,说了一句,“打。” 顿时,慕容云被一把揪起,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动手的都是武艺高强的大内侍卫,很快,他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停。”只一声,那些大内侍卫就骤然停手,但他的双臂都被人抓住了。 “知道本王为什么打你吗?” 为什么阿?觉得他摘了面具可能比你帅?那也应该打脸阿。天花板上的卫璎心中暗暗想道。 慕容云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继续。”昭君又说了一句,那些侍卫便又开始打了起来。 “噗。”慕容云再次被打得喷了一口鲜血。 “停。”昭君再次抬手,“现在,你肯说了吗?” 慕容云咧了咧唇角,“王上究竟想听到什么?” 昭君忍无可忍,上前一步一把揪起他:“你竟敢给本王下蛊!” 挂在天花板上的卫璎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啊,他太牛逼了吧。 慕容云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是又如何?” 昭君拔出一旁侍卫的一把刀,就要捅去,慕容云冷冷道,“我死了,可就没有人帮你解蛊了,七七四十九天,你的血液就会被蛊虫吸干,你死后,你身体里的蛊虫却没有死,它会继续啃食你,让你浑身都是洞!” 昭君怒发冲冠,对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他狠狠的揪住了他,咬牙切齿道:“本王原本以为你是可造之材,甚至还想栽培你,想封你做奖金,可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阴狠毒辣之人!” 看见昭君如此暴怒的样子,慕容云却是一脸得意洋洋,挑衅道,“你杀了我呀!” 这个时候没有一刀砍死他,卫璎觉得昭君的脾气还是蛮好的。甚至觉得昭君有点可怜了。为什么要被这样子整。 “很好。”昭君怒极反笑,“本王不会杀你,在你帮本王解开蛊毒前,本王会每天让人在你身上放一碗血,割一块肉,每天,就割一小块,不会让你死,但会让你自己清醒的看见,你身上的肉是怎么一块块被割掉的。” 卫璎心中啧啧不已,这老男人毒还是蛮毒的。 “哈哈哈哈!”慕容云忽然朗声大笑了起来,眼中光芒闪烁,“反正我也难逃一死,我身上的肉,你要割便割吧,你是一国之君,而我只是一介草寇,有你陪着我死,赚了!” 昭君手中的剑终于忍不住捅向了他,将他整个人刺穿,“噗”的一声,慕容云口中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本有机会活,是你要自寻死路!”昭君怒将剑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他正要转身出去,却在牢门口停了停。 天牢的通风条件不好,他总感觉到空气中有熟悉的香味⋯;⋯;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想了想,他便大步离去了。 在他离开后,卫璎立刻从天花板上跃下来,扶起了满身是血的慕容云,拍了拍他的脸,“你怎么样?” 他脸上的面具掉了下来,是一张清秀白净的脸,他的口中仍不断的涌着血,但好在昭君那一剑并没有捅到他的药害,治疗一下应该没事。 “我的人就在外面,若你答应,我便立刻让他们救你出去。” 慕容云抬头看了她一眼,咧了咧嘴角,“你救走了我,谁来为他解毒呢?” 卫璎愣了愣。 慕容云有些好笑道,“原来,你是敌国的奸细。” “我乃将门之后,又怎会做背叛国家的事情?” 卫璎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凶光,拔出袖中藏的短刀正要将他刺死,此刻,却听见牢门“哐当”一声响。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拉起了黑色的面罩。微微一侧眸,看见了一道紫色的身影。 回马枪? 昭君面若寒冰的站在了牢门口,方才,他就感觉到了里面有人,再倒回来一看,果不其然。 “想不到,你还有同伙。”昭君冷冷一笑,伸手说了一句,“弓箭。”立马有人递来了弓箭。 昭君将箭搭在弓上,将弓举起,拉紧了弦,直直的指向了她。 卫璎紧紧闭起了眼睛,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你完蛋了。”慕容云轻声说了一句,嘴角勾起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嗖。”的一声,昭君手中的弓箭应声而发,射向了她的肩膀,“噗”的一声,是弓箭刺入皮肉的声音。 卫璎难以置信,只感觉到右肩上传来一阵剧痛,几乎让她昏厥,似乎整个肩膀都碎了,她紧捂住了左肩,听见昭君冷冷吩咐了一声:“把人带出来。” 牢门被打了开来,几个狱卒进来围住了她,正要将她抓住的一瞬她忽然起身,袖中飞出一排银针刺向他们,她推开一个狱卒后奋力朝外跑去。 站在门口的昭君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幕,被她推出的狱卒挡在他面前,所以他慢了半拍,他气急败坏的推开那个狱卒,迅速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快追!别让她跑了!”牢房里被银针刺伤的狱卒亦踉跄的追了出来。 卫璎在冗长漆黑的走道里快速的奔跑着,一个逃,一个追,一路落下斑斑血迹,几次觉得他就在身后,卫璎不敢回头,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往外冲去。 一路上都不断遇着拦截她的人,所以她边跑边往外飞着银针,浑身冷汗直冒,肩膀上的疼痛让她双目发黑,好几次都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她大口喘着粗气,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停,被他抓住就死定了…… 她一定,一定要逃出这里。 (插一条,关于女主名字的解释,璎字里,王女代表公主,两个贝说明她在家里很宝贝很宝贝呀!就是很宝贝的小公举的意思。所以大家记住wuli卫璎的璎,是王字旁,不是绞丝旁哦。)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可能会有点疼 “快拦住她!有人越狱了!” 狱卒在大声喊叫着,身后追着她的人也越来越多。 为了救慕容云,她的人都扮作了匪徒埋伏在天牢外,她想着,只要逃出天牢,就有人救她了。 卫璎已经逃到了天牢门口,隐隐已经看见了光,她觉得胜利在望,却看见天牢的守卫都挡在了门口,一共三层,将出口挡得密密实实的。 身上的银针暗器已经用完了,卫璎咬了咬唇,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短刀,另一手,暗暗抓了一把荷包里的碎银子。 “拼了!” 她将手中的碎银子击向了堵在门口的守卫,挥舞着短刀,奋力的朝外冲去,突围了。卫璎释然一笑,远远看见站在黑暗中的司方绰,咧起了唇角。 司方绰看见她立马神色一紧,运起轻功上前,卫璎一头撞进他怀里,对他说,“快,快送我回宫。”说完便昏了过去。 司方绰整个身子一僵,一手紧揽住她的腰,便跃到了瓦上。 昭君已经追到了天牢门口,亲眼看见她跑进一个黑衣人的怀里,正要运起轻功上前去追,伤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便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逃离。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再加上毒蛊,不应再动用内力了。 “王上!”天牢里的官兵此刻才追了出来,昭君紧紧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狠狠一甩袖子,“饭桶!” “都是一群饭桶!” 司方绰横抱着昏迷过去的卫璎,在夜色下穿梭着,飞跃无数的黑色瓦砾,有一瞬,他想直接带她回魏国,最终,仍是往宫中的方向。 她是爱着那个男人的啊,若将她带走,她一定会心痛,他能带走她的身体,但能带走她的心吗? 她早已不再是魏国的公主,而是他的妻子,虽然口口声声的说要覆灭吴国,要置那个男人于死地,但他仍然担心,她终有一日会做背弃魏国之事。 “疼,好疼啊。”卫璎迷糊中呢喃自语。 她肩膀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怎么受得住这么重的伤?他试着去拔她肩膀上的剑,却用了几次力都没有拔出来,箭头已经刺进了骨头里。 “公主,已经快到了,再忍忍。” 他已经抱着她来到乾静殿的后院了,将她放在了井上。 “公主,我帮你把箭拔出来,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 卫璎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头。司方绰伸手点了她肩膀周围的穴道。将她摁进自己怀里,接着,伸手握住箭端,用内力猛力一抽,卫璎撕心裂肺的喊出了声来。 箭终于拔了出来,司方绰慌忙把箭扔进了井里,抱着她回到了寝宫。 司方绰将她扶在床上,卫璎面色苍白,额门上的冷汗已经将头发浸湿了,肩膀上一大片都是血。 “娘娘,是你吗?”若兰在外面喊了一声。 “没事,我做噩梦了。”卫璎慌忙应了一声。 “伤口必须马上包扎。”司方绰道。 “绷带和药在那个柜子里。”卫璎伸手一指,司方绰取来了绷带和金创药,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她不能让宫中任何一个人知道她受伤的消息,所以这伤口不能让宫中任何一个人来处理。 卫璎看了他一眼,会意,直接解开了扣子,将那半边的衣物褪了下来。 她的肚兜在他眼前暴露无遗,她将脸偏了开来,对他说,“麻烦你了。” 司方绰的手有些颤抖,将药粉倒在她的伤口上,她顿时就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司方绰不敢盯她身体的其他地方,目光直直的注视着她的伤口,上完药后将绷带猛地一缠,卫璎用力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终于,伤口包扎好了,卫璎牵上那半边衣服,重新扣起来,对他说:“你退下吧。” 待司方绰离开之后,她才换下了身上的血衣,打了盆水,将身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屋中的血腥气依然很浓,卫璎在香炉里放了一颗檀木的熏香,将屋子里的血腥之气掩盖。 夜已经深了,卫璎躺在床上,仔细思索着方才有没有将自己暴露,渐渐的就涌上了一抹睡意来。 昭君回到宫中,越想越觉得耿耿于怀,那个身影如此熟悉,不是她会是谁呢!可是,又怎么会是她?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是不是她,一看便知了。 昭君大步流星的踏进了乾静殿,宫人似乎没料到这么晚了他还会来,告知她已经睡了,于是,他便直接推门走进了她的寝宫。 满屋子都是浓郁的檀香味,他微微蹙了蹙眉,他记得她以前不喜点香的,唯一喜欢的香就是乾清殿用来驱蚊的金蛇脑丸。 昭君走至榻前,果然见她已经睡了,脸色有些白,身体紧裹在被子里,掀开她的被子,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由于她喜欢穿红色的衣服,睡衣也是红色的,所以就算受了伤也看不出来。 他伸手去解她的扣子,由于伤口疼所以卫璎睡得浅,感觉到有几根冰凉的手指碰着她的脖子,就醒了过来,猛然睁开了眼睛。 “你在做什么?”扣子已经解到第二颗,她将自己的领子一抓,警觉的坐了起来。 “侍寝。”他面无表情的说。 “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强迫我的吗?” “强迫?”他挑眉冷冷一笑,“你觉得给本王侍寝对你来说是一件让你很不甘愿的事情吗?” “对不起,今天晚上我不舒服。” “伺候本王,是你的义务。”他冷冷道,没有惯着她,直接拿开了她抓着领口的手。 “不要碰我!”卫璎恼了,将他猛地一推,却因撕扯到伤口,差点就要疼得冒出眼泪。 霸王硬上弓这种事,某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简直是驾轻就熟。她此刻慌乱不已,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害怕他会直接撕开她的衣服,那样,她就完了。 然而,这一次,他却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一把撬起了她的下巴。 “一副清高自傲的样子还不是在跟本王玩欲擒故纵吗?做的时候叫起来比谁都要浪,是要本王脱,还是你自己来?” “吴延昭!你在说什么!你滚!你滚出去!”卫璎一脸羞恼,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瞪着他,一手指着门外。 昭君扭头就走了,出门的时候才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他脱她衣服是想验证那个伤口的,怎么火气一上来她让滚就滚了? 停了停,他带着一肚子气回到了自己寝宫。 正文 第八十章 叫得比谁都要浪? “混蛋!混蛋!他在说什么!”卫璎气得一个劲的在砸自己的枕头,什么叫叫得比谁都要浪?她叫了吗?叫了吗?! 她仔细回忆从前和他羞羞的时候,面色忽然涨得通红。 “唔,延昭,延昭……”她晕乎乎的伏在他的肩头,好像是,叫了吧。 要死啊!卫璎捂着自己的脸,好想两巴掌扇死自己,脸都没有了。 那时是不知道他是老男人的时候,嗯。卫璎对自己这样解释着。何况,那个时候自己根本就一点意识都没有。现在只要一想起来他都可以做她爹了,她饭都要吐出来。 现在坚决要和他保持距离,嗯!绝不能再让他占便宜! 卫璎扶着肩膀一点点躺下来,心想着,明天怎么办呢?这一箭是他亲手射的,所以这个伤口的位置他一定知道,这个伤口要痊愈,起码要几个月的时间,而且,或许还会留疤,她能一直不被他看见身体吗? 刚才纯粹是侥幸,以后,肯定是躲不过的,天呐,怎么办。 她将被子拉过头顶盖住了脸。 她方才为什么不躲呢?或许是一时没想到他真的会对她射出那一箭吧,那一箭射得那么快,那么狠,所以一时避闪不及。还有,昭君一定会追问慕容云那个人是谁的,慕容云会出卖她吗?想起他听她说不是吴国的满脸错愕,还有说自己是将门之后的正气凛然,卫璎的小心脏就慌慌的。 慕容云他究竟在搞神马鬼,一面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将门之后不能叛国,一面又做弑君这种勾搭,真是比她还要任性哦。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想就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卫璎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半边胳膊几乎整只都要废掉了,肩膀肿了一大片,那个疼啊,就连衣服蹭着伤口也跟针扎似的疼。 换药是最麻烦的事,她不想再让司方绰看见她的身体就只能靠她自己,她解下之前那条满是血污的旧绷带,撒上药粉,再缠上新的绷带。用牙咬住一端,另一端用力紧紧一勒,缠了几圈再打一个结。 换完也疼得满头大汗,累得半死不活的了,刚刚换完药,却又听见门外传来了一声通传,“王上到!”顿时眼前一黑。 那老男人怎么又来了?能拜托他别老在她跟前晃吗?她怕她一失口就会喊他一声“爹”,那样老男人一定会弄死她的。 卫璎慌忙把衣服穿起,将换下的绷带踢到了床底下,拿起一本画本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了起来。在他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又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昭君仍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想要验证他的猜测。想要验证她肩上是否有伤其实很简单,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就不相信她一点都暴露不出来。 “来了?”卫璎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算是请过安了,手里的话本子很快就被他一把夺去。 “给我!”卫璎微微错愕,立即伸手去抢,他反而把话本子抬得更高了。 昭君注意观察着,不由的冷冷一笑,她抬的是左手,什么时候她成左撇子了? 昭君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一把抓住了她右手的手腕。 只要他用力往上一抬,他不信她不会疼得喊出声来。 然而,就在他准备抬的时候,她左手忽然往他脖子上一勾,殷红的唇就凑了上来, “昨天,对不起啦,我不该对你大吼大叫的,你可不要,生我的气啊……” 软软糯糯的声音娇滴滴的响在耳边,简直心都要酥掉了,唇上忽如其来的酥软让他骤然间脑子一白,她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右手挣开,悄悄夺走了他刚抢走的话本子。 卫璎心中冷哼不已,睁眼望着他,老男人,就知道你吃这一套,哼!话本子一到手,她便把他松开了。 昭君便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对付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即便如此,他已不忍用刚才的方法了。 昭君站直了身子,干咳一声道,“今日天气甚是晴好,不如出去走走吧,闷在屋子里太可惜了。” “不要,我就想看看话本子,再说,你的伤好了吗?怎么到处乱走。” 不错,还惦记着他的伤,昭君心里涌上了一点小小的感动,却用没好气的口吻说,“不用你担心,本王的身子骨好的很。” 切,谁担心你啊?自恋狂。卫璎在心中腹谤着。 “册封典礼在即了,礼服都试过了吗?”昭君淡淡的问了一句,卫璎的心里顿时又咯噔了一下。 马上就要到夏至了,是她正式册封贵妃的大典,到时候肯定会让她试穿一大堆礼服什么的,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行大礼,她不会,一不小心暴露吧⋯;⋯; “还没呢,尚衣局还没送来。“ 她正说着,发现他的目光又若有所思的落在她肩膀上…… 天牢中,传来一声惨叫。 慕容云肩膀上的肉被剑尖生生挑下了一片,伤口血淋淋的。宇文执举着剑站在他跟前,面无表情的冷冷道:“昨日和你一起在天牢里的是谁?” 慕容云讽刺的咧了咧嘴角,没有说话。 宇文执面色的寒意又重了几分,“再不说,下一刀,我会选在你的脸上。” 慕容云痞笑了一下:“不是说,一天只割一块肉么?” “我割了几块,难道王上还会数吗?”说话时,他的剑尖已经慢慢上挑,划在了他脸上。他的剑尖锋利无比,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划烂那张脸,就跟划破一块豆腐一样。 “你这是抗旨啊。”被剑戳着脸,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他用手握着他的剑尖,道,“原以为他让你来找我是逼我给他解蛊的,想不到,却是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告诉你,他越是想知道,我就越不会告诉他。” “找死!”宇文执将狠狠一抽,就想要一剑把他戳死,他却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眼睛都不眨。 最后,他只好作罢,将剑收回了剑鞘里。 要想掩盖一个伤口,最好的办法就是创造另一个伤口。卫璎此刻已经在暗暗思索,怎么创造一个新的伤口了。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她那里受了伤,就不必再小心翼翼的掩饰这个伤口了。 想到这里,她将手中的话本子一放,“既然今天天气那么好,我忽然想要骑马了。” 十三娇说:评论里说好看又不安利的都不是真爱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果然就是她! 昭君微微一怔,她现在肯定是骑不了马的,只是她,为什么她受了伤还想去骑马?这不是找死么?他甚至有一念,难道,昨晚那个人真的不是她吗? 然而卫璎此时却在想,骑马是最容易受伤的,只要她不小心坠马,伤到肩膀是情理之中的,只不过,这个办法过程中可能会有些疼罢了。 宫中的骑马场在皇宫的边境,再过去是一座山,是天家的猎场,放养了很多麋鹿野兔,供王室之人狩猎用的,再过去,就出了王宫地界了,所以那座山是王宫的边境,也是百姓的禁地。 王室之人大多精于骑射,骑马场也大多是给未成年的王室成员练习所用,平日里,那里的人很少。 昭君也不知为何卫璎心血来潮想要骑马,不过既然她想去,就带她去了。 这是卫璎第一来到吴国王宫的骑马场,宫人将她扶上了马,昭君在旁边看着她,偌大的骑马场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在空旷的场地里暴晒。 卫璎在思索着怎样才能摔得清新脱俗,一旁的昭君紧紧盯着她。 “那边是哪?”卫璎指了指旁边的那座山。 “猎山。”昭君淡淡道。 “我能去吗?”卫璎道。 在如此平坦的马场摔一跤太诡异了,在山地上摔还靠谱一些。 “可以,但别怪本王没提醒你,那猎山里可是有猛兽的。” 猛兽么?那再好不过了。卫璎心中暗暗想道,如果被猛兽追赶导致坠马是不是更清新自然一点呢?矬是矬了一点,不过,反正在他心里,她也就是个渣渣,不是吗? 卫璎骑在马上慢慢的走着,一边寻找着机会,昭君让几个侍卫骑着马跟在她周围,保护着她。 右肩在隐隐作痛,卫璎的右手根本就不敢怎么抬,昭君负手站在马场里,默默看着她骑着马进了山地里。 身边一道黑影如闪电般的一闪,从天牢回来的宇文执站在了昭君身侧。 “微臣已经尽力了,匪首宁死都不肯说出昨日擅闯天牢的那个人的身份。” 昭君寒下了脸,匪首越是包庇,那越能证明两人是同伙,如果,昨晚在天牢里的那个人真的是她,那么,是不是证明,她在与匪首暗中勾结? 若是这样,会不会,毒蛊之事,也与她有关? “此外……”宇文执欲言又止道,“微臣方才以为您在乾静殿,于是去了那里,结果在屋檐下和井边都发现了血迹。” 果然!果然就是她! 昭君的眸中闪过一惊,微眯起了眼睛,神色愈加的复杂起来。 既然,她的确受了伤,又为何忽然要骑马?以她目前的伤势,因是不适合骑马才对,难道……昭君的拳紧紧攥起,恍然大悟,运起轻功猛然朝猎山的方向追去。 远远看着她,正坐在马上左顾右盼,他悄无声息的跃上了她的马背,坐在她身后,一手紧揽住她的腰。 林子里的阴翳落在他们脸上。 “延昭?“卫璎微微错愕,“你怎么来了?” “老实交代,昨晚你去天牢,究竟是去做什么?” 他将她往怀中紧揽,下巴抵在她肩头,果然看见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知道是我?” “你以为你蒙着面,本王就认不出你了吗?“昭君冷哼一声,“你的样子,就算化成灰本王都认得!” “我……” “若本王没来,你今日是不是就会坠马,来掩盖你肩膀上的伤?“ 卫璎满脸震惊,这个老男人简直要成精了! “嗯……” “你还敢嗯,你以为你这点小聪明就能蒙骗住本王吗?!”昭君怒不可遏道。 完蛋了,完蛋了,她要死惨了!卫璎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天崩地裂。 “驾!”昭君怒气冲冲的调转了马头。 “你要带我去哪?”卫璎慌乱道。 “伤成这样,还想去哪疯?回宫!” 他现在根本就不能骑马,仍载着她策马狂奔着,周身寒气凛凛。卫璎心中惴惴不安着,他应该很生气吧现在,会怎样惩罚她呢?她不敢回头,但能想象到他铁青的脸。 “你……平时不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怎么就不知道躲呢!” “素闻你箭术精湛,可百米穿杨,你可曾遇见过,能躲得过你的猎物?”卫璎苦笑道。 “这么说,错的倒是本王咯?你当时若肯摘下面罩,便不会受这皮肉之苦了!” 卫璎没再说话,回到乾静殿,他便沉着脸抱她下马,直入寝宫,冷冷盯着她,说了一个字,“脱。”当她褪下衣衫,拆下绷带给他看时,看到伤口,他的眉头立马紧蹙了起来。 他一把拽起了她,恶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的说:“若知道是你,本王怎么会舍得!” 不知为何,听见这句话,她的鼻子猛地一酸。。 “不疼么!若无其事的装到现在!”他低吼道,愤怒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心疼。 这一刻,卫璎的心彻底酥了,看着他目光泛红,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涌出来,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弱弱喊了声,“疼。”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没想到他知道了真相是这样,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她赖在老男人的怀里,只想赖在他怀里哭一哭,把自己受的委屈都哭出来,然而,他冰冷的声音却响在头顶,“那么,你去天牢究竟是什么目的?” 卫璎浑身骤然一寒。 她以为他会放过她吗?简直太天真了。他是谁?昭君啊。令人闻风丧胆的暴君,怎会因为宠幸而仁慈? 果然。 “不说是吗?” 昭君一把将她从怀中扯开,喊了一声:“来人。” “传我命令,从今日起,静妃不得踏出房门一步,若她敢违逆本王之命,无需奏报本王,立斩不赦。”说完,他便大步走了出去。 卫璎呆呆的站着。 她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现在只是软禁,天牢里的慕容云一旦招供,说出她的意图,她必死无疑。 好在,还有影卫。 卫璎冷静思索了一瞬,找来了司方绰,冷冷道:“杀了慕容云。” 十三娇说:求推荐票么么哒!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将她打回原形! 走出乾静殿的那一瞬,被烈日一晒,昭君又感觉到一阵晕眩。 最近,觉得自己的气血虚得越来越厉害了,今日早朝之时感觉背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碍于仪态又不敢乱动,那是一种噬心的痒,痒在他的血管里,挠都挠不到。 郭神医最近去云游了,他的人去山里请了几次都没有请到,就算他来了,也不知道他是否会有办法。七七四十九天,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是否扛得到他回来。 原本,再过一段时间,等夏至日的册封典礼之后,他还打算去南巡的,苏青晔已经为他制定好了路线,连需要暗查的官员名单都已拟好,看来,计划是要泡汤了。 自从上次刺杀事件后,丞相一党倒是安静了许多,在朝堂上和他顶嘴的次数也少了很多,就连奏折上的字也写得顺眼多了,没有从前那么的飞扬跋扈,也许是直接将齐王剥皮缝成皮球送到他府上杀鸡儆猴的效果,也许是他正在谋划着什么大招。 昭君在批折子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手背上一痒,一看,竟发现了手背上鼓起来了一块,居然还会动,是在皮下蠕动着的蛊虫。 “拿小刀来。”他说了一声,立马有宫人递来一柄短刀。他蹙着眉紧盯着那个鼓包,正要举刀戳下去,却听见了一声:“万万不可!” 苏青晔大步走进来,抬起手说了一句:“王上不可!” “蛊虫含有剧毒,若破在体内,毒液会迅速扩散,短期内便会毙命。” 昭君的脸沉了下来,“你可知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取出蛊虫?” “据微臣所知,除了下蛊之人亲手能将虫引出,是没有其他的办法的。” 昭君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拳重重的击落在了案几上。 乾恩殿里,此时,郑氏,平妃,宣妃正和几个妃嫔围坐在一起开茶话会。 自从她上次染水痘以来,昭君便再没来看过她,似乎忘了宫中有她这一号人似的,不知道有多少憋屈。 平妃的待遇也是一样,她差点呢就忘记昭君长什么样了。 “先前,王上还能做到雨露均沾,甚至,一晚上可以同时招幸好几个姐妹,如今的王上,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有时,不在那个狐狸精那里,也没有招幸其他姐妹。”王后恼怒道。 “对啊,上一次,王上好像招幸了眉妃吧,不过第二天就被那个妖精扇耳光了,后来王上就没敢去了,简直目中无人。”平妃亦愤愤道。 宣妃道:“不过我怎么听说,她扇眉妃耳光是因为眉妃害死了她的猫呢?” “是么?不过最后又说是丽妃么,她也没把丽妃怎么样吧。”平妃没好气道。 “哼,丽妃姐姐平日里不声不响,但人家好歹是蜀国的公主吧,靠山大着呢,她又敢拿丽妃怎么样呢?”一个婕妤道。 “或许是她自导自演呢,不过就是弄死了一个畜生,却可以栽赃眉妃,再把宫里搅得不得安宁。”另一个婕妤猜测道。 “咳咳。”王后放下茶杯干咳了一声,正色道,“本宫今日找你们来,不是跟你们聊闲话的,而说有要事要与你们相谈。“她边说着,边用丝帕擦了擦嘴角,“册封典礼在即,王上不顾朝野间的反对,一定要封她为贵妃!诸位,可有什么看法?” 平妃愤愤道:“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现在已这般跋扈无理,若真的被册封贵妃,岂不是要翻了天了?” 另一个婕妤道:“可王上现在是鬼迷心窍,被狐妖的媚术所惑,谁要敢说那狐妖一句不好,就会被割了舌头。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王后再次不急不缓的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悠悠道:“这段时间,我派人去查了那个女子的身份,你们猜,她是谁?” “她不是狐妖么?”一个婕妤道。 郑氏冷笑了一声,“那女子成日以面纱示人,唯有她内宫之人见过她的长相,我让人潜入她的内宫偷偷画了她的画像,再拿着她的画像去了魏国的王宫,他们一致说,那个女子,就是他们已故的公主,卫璎。“郑氏的眼中迸发着冷芒,一众妃嫔皆是哗然。 “此话当真?若她真是魏国的公主,那岂不是魏国派来的细作?” “王上可知道她的身份?”宣妃惊讶道。 “王上自是知道的,那个女人每日以面纱示人,就是这个原因,仔细算,那个女子进宫的日期与之前那个魏国公主亡故的日期一致,你们知道,最让人气愤的是什么吗?那个女子参加刺杀过王上,那时的王上还是太子,太子殿中的人都知道那件事,王上,差点被那个女人杀死,是郭神医出手才将王上救活,后来,王上登基后就换了身边除了李公公所有的人,目的,就是为了帮她掩饰身份!” “这么说,她来吴国,就是要来祸害吴国的!”平妃惊道。 郑氏邪魅的勾起了唇角,一双凤目闪闪发亮,“身为吴国一国之母,我自然不会纵容这个妖孽在吴国继续兴风作浪,本宫,会在册封典礼上,亲自当众揭穿她的身份,将她打回原形!也希望,姐妹们能团结起来,一起协助本宫。” 卫璎此刻正在寝宫里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喷嚏。她的伤口已经有太医来处理过了,不过还是在隐隐作痛,而寝殿外却忽然传来了宫人的声音,“您不能进去,娘娘现在不能见任何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娘娘怎么了?”那人关切道。 “别问了您还是回去吧。”宫人打发道。 声音有些熟悉,卫璎推开窗,就看见外面提着篮子的叶氏,于是冲她挥手大喊了一句:“叶姐姐。” 啊呸,她的年纪也可以做她娘了,卫璎在心中脑补道,不知为何,看见她就会觉得很情切,忽然之间就觉得委屈。 叶氏提着篮子走到她的窗下,她笑嘻嘻道,“叶姐姐,你又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叶氏说:“你最爱吃的米糕啊。” “你太好了吧,这座宫里也只有你关心我了吧。”卫璎感激涕零,正要接过,却被从屋檐上飞下的宇文执打掉了,整个篮子被打翻在地,里面的点心也掉了出来。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是为你吸引你注意 “宇文执!”卫璎气急败坏道。 宇文执面无表情道,“王上下令,这段时间,您不能和外界有任何的联系。” “那只是叶姐姐做给我吃的糕点!” 宇文执悠悠瞟了叶氏一眼说,“这糕点里有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卫璎气得想要出来打他,刚踏出一步,他就立马就拔出了剑横在她面前,冷哼道:“娘娘还是小心一点,微臣的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好,你最好等着!”卫璎气急败坏道。 之后,昭君又像消失了一般。卫璎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不来看她,也不允许她去找他,也不知道,慕容云现在是生是死。 天牢里,关押慕容云的守卫极其森严,司方绰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混进去。卫璎也在被软禁中,见一面也是相当困难。 直到,云游在外的郭神医终于被昭君的人找回。 郭神医诊过昭君的脉,再亲眼看见了昭君身上蠕动的蛊,直称:“奇哉,奇哉!” “你可有办法能引出朕身上的蛊虫?”昭君蹙眉盯着他道。 郭神医道:“王上不必担心,此蛊名为血蛊。因为王上中的毒已深入骨髓,所以必须用血蛊将毒吸出,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待血蛊将毒素吸完之后才能取出,若非血蛊镇住毒素,王上可能活不到现在。此毒,的确应该用血蛊来解。 当然副作用就是血蛊会以一定的血液为食,让人感觉头晕乏力,但不会致命。” “什么?”昭君一脸难以置信,“此话当真?” “这不是老夫第一次见到这种蛊虫了。王上请放心,到了一定的时间,毒素就会清除了。” 昭君神色复杂,猛然起身,说了句,“去天牢!”便大步朝天牢走去。 狱卒打开层层叠叠的牢门,一把抓起地上奄奄一息的慕容云,瞪着他道:“你给本王下蛊,是为了救本王,而不是暗中害本王,是吗?” 慕容云咧了咧唇角,“王上,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你……”昭君揪着他就往墙上撞去,“你为何不对本王说出实情,让本王误会你至此!” “噗。”慕容云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咧嘴一笑,“是你一心觉得我要害你,压根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啊。” “本王,灭你山寨,还将你打入死牢,让你受尽折磨,你可后悔救我?” “若是,我占山为王,落草为寇至为了吸引您注意呢?”慕容云苦涩一笑,“昭君文韬武略,爱民如子,当是个圣君。慕容,钦慕已久。草民乃慕容氏族之后,慕容氏族世代清白,我父慕容连一身正气,却遭小人陷害弹劾获罪,先王下旨,慕容氏永生永世不得踏进王城,草民,有冤要诉。却无缘得见天颜。”正说着,慕容云昏了过去。 昭君满脸震惊,一把将地上的慕容云抱起,急急喊了声:“宣太医,快!” 他直接将他抱出了天牢,让人暂且将他安置在了乾泽殿。 郭神医亲自诊治,很快,慕容云就苏醒了过来,他身上虽然伤痕累累,但还好没有伤到要害,只是身体比较虚弱,但好在底子好,年轻,只需调养一段时日就能恢复过来。 昭君站在慕容云榻前,让宫女为他喂药。 “那天,在天牢里见你的人究竟是谁?”昭君面色肃然,仍旧没有忘记纠结这个问题。虽然已经知道了是她,但他一定要听他亲口说出来,他倒想看看他要袒护她到什么时候。 “那天,来天牢里见我的人,是静妃娘娘。”慕容云平静道。 看他的表情并不惊讶,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问他只是试探。 “她为何要来见你?”昭君继续冷声问道。 慕容云似笑非笑道:“她想要说服我,入朝为将。” “什么?”昭君赫然一惊,忽然想起他和她在山寨里的那段对话。 她知道他想要将他收服的意图,难道,她这样做只是想帮他? 他的眉头紧紧一蹙,原来,他又错怪了她? 卫璎被锁在乾静殿里整日无所事事,话本子也看腻了,便拿起了绣架子。 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绣架子她很多年没碰过了,绣点什么呢? 她正思索着,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她央着他带她出去玩,他说,“如果一个人待得闷了,可以去宫中走一走,御花园里的花开现在开的正好,要是玩腻了,跟宫里的嬷嬷们学学女红也是好的。” 她说,“你就知道我不会做女红,还用得着跟别人学?” “哦?”他的目光有些惊奇,“你会?”接着淡淡道,“那就给我绣个荷包吧。” “我干嘛要给你绣?” 他笑了笑:“我是你的夫君啊,做妻子的,给自己的夫君绣个荷包,不是很正常吗?” “哦。”她若有所思,“好像,是这个道理。那我给你绣荷包,你带我出去玩吗?” 他拿起一本奏章边看边漫不经心的说,“好啊,你给我绣一个就带你去。” 有了!卫璎大脑里灵光一闪,他自己金口玉言,是不是给他绣个荷包,就会将她的软禁解除了? 她伸手招来了若兰,“给昭君绣的荷包,你说,绣什么花样子好?” “额,这个……“若兰有些犹豫,“别的娘娘一般绣鸳鸯啊蝴蝶啊什么的。以寄托对殿下的思慕。” “鸳鸯蝴蝶?”卫璎打了个冷噤,“我不会绣那么矫情的东西,我想他也应该不会喜欢……”想了想说,“不如我给他绣一只老虎吧,他那么凶巴巴的人,应该会喜欢,你说呢?” “老……老虎?”若兰满脸惊奇。 “嗯,就老虎。”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卫璎掐指一算,刚好老男人也是属虎的。 若兰第一次看见有人在荷包上绣老虎的,不过想想她的主子是卫璎,一切就都不奇怪了。 似乎一切事情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都不会奇怪。 卫璎乐此不疲的开始绣了起来,为了能绣得神似,她边绣边蹲在大白猫的笼子里观察着它,一汪清泉似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非要逼本王冷落你 这只大白猫是昭君送给她的第二只猫,不过,这只猫就没有馒头幸运了,卫璎从来没有抱过它,只是让人每天定时给它喂食,整天就这样关在笼子里,平日里,几乎连看都不看它一眼,倒是乾静殿有些宫人觉得可爱,会悄悄来逗它。 卫璎没有想到绣一样东西竟是如此困难,总是一不留神就被扎到手,各种颜色的绣线也很容易缠到一起,一解就是半天,绣出来的东西丑得让她想哭。 坐在榻上正在绣荷包的卫璎聚精会神的绣着,手指忽然又被针刺了一下,疼得骤然一缩,一看指尖上已经冒出了血珠,连忙把手指头含进嘴里。 昭君缓缓走了进来,站在她面前停住,卫璎看见他之后眼眸里瞬间闪过一道惊喜,不过很快又熄灭了,板着脸爱搭不理的继续绞着线。 “你在绣荷包?”昭君凑上前,率先开口,看了眼她绣了一半的荷包,银灰色的丝绸上用暗黄和黑色的丝线绣着不知道是一只猫还是一只老虎。 他拿起来看了眼,低低的笑了一声,“给我的?”说完又啧啧,“这就是你做的女红?” 卫璎白了他一眼,把荷包抢了过来,没好气的说:“走远点!这是我给自己绣的!” 昭君挑了挑眉:“你自己用的,绣老虎?” “我自己用的,你管我绣什么!”卫璎生气道。 一旁的若兰却多嘴道:“这是娘娘给王上绣的,娘娘猜测王上喜欢虎。这个荷包,娘娘绣得可辛苦了。” 昭君眼波微动,坐下来,把卫璎拉到面前,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卫璎瞪着他,双目有些微微泛红,忽然一个粉拳打在了他的肩上:“混蛋!你都多久没看来我了。你若是怀疑我,要杀便杀,这样对我究竟算什么!” 昭君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我这不是,来了吗?” 其实不过五天。 不过五天未来看她,多少女人,他五个月,五年都未见都不为所动,不知为何,此刻昭君心中却涌上了一抹心疼。 怀中幽香扑鼻,是属于她的独特香气,带着一丝甜味,像百合,像木槿,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沁人心脾。 她像乖猫一样靠在他怀里,若兰此时已经悄悄离去,昭君一只手把玩着她的头发,眸光若有所思,“是不是,非要逼本王冷落你一段时间,你才会乖一点?” “不是!” “你输了。”昭君挑眉笑道,“慕容云,现在已经是本王的人了,他已经答应,做本王的将军,而他父亲的案子,本王也会重新审理,” 卫璎分开他,看见他那得意洋洋的嘴脸,瞪着她道,“输便输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告诉本王,你那天去天牢找他,是想说服他入朝为将。”昭君目光闪闪的望着她,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能这样为本王打算,本王很开心。“昭君唇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卫璎松了一口气,想不到,他居然没有把她抖出来,难道,是想今后作为一个把柄? “他为何会突然答应你入朝为将?还有,他明明给你下了毒蛊,要至你为死地,你居然还想把他收为将军为己所用?“她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事态的发展了。 昭君干咳了一声,他说,“本王文韬武略,是个圣君,他钦慕本王已久。” “噗。”卫璎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看着他颇为自得的样子,她惊讶道,“你相信?” 昭君理直气壮道:“本王为何不信?” 老男人的脸皮还是蛮厚的。卫璎心中啧啧不已,看过众多话本子里诸多君王与将军的cp,她已自动脑补了“我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的一系列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再想想慕容云那张俊秀妖孽的脸,和老男人简直攻受一目了然。 所以老男人要被掰弯了吗? 昭君看着她忽然用一种很诡异的目光直勾勾的打量着他,简直要把他盯穿了,于是问。“你在想什么?” “听说我朝男风盛行,君候家中都会养一些男宠,你,玩过吗?”为了测试他被掰弯的指数,卫璎试探道。 “玩过啊”昭君一脸若无其事道。 “玩过?!”卫璎简直要炸了!原来老男人不用掰,本来就是弯的!弯的! 昭君淡淡道,“大概是,本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玩的吧……”说完,他又戏谑的望着她,“后来,发现还是对女人更感兴趣。” 而此时卫璎却忽然发现了他身体里的蛊虫,在皮下一点点的蠕动,就在他的脖子上面,若隐若现,真较人看着,瘆得慌。 看见卫璎忽然变得一脸惊恐的样子,昭君顿时不解。 “那……那是什么?”卫璎伸手指着他的脖子道。 “血蛊。每日以本王的血液为食,替本王吸食血液中的毒素。”昭君淡淡道,卫璎忽然猛得朝后缩了一大步,“你……你离我远点!” 小姑娘害怕这东西是正常的吧,昭君一脸无奈,如果她这么怕他,是不是这段时间都不能再亲近她? 而此时的卫璎也的确对他嫌弃的不能在嫌弃了,不单是个老男人,还是个基佬,身上还有这种恐怖的虫子,苍天啊大地,她怎么这么命苦,要遇到一个这样的人? 哥哥,我想回魏国了。 昭君怕吓着他,自己默默转身走了,走的时候解除了对她的禁制。 乾泽殿离乾静殿还是挺近的,把一个贵妃娘娘住的宫殿给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匪首,昭君这一举又引发了不小的争议,因为吴国虽然男风盛行,但男宠向来都是摆不上台面的东西,藏在闺阁深处,很少会示人,更不会有任何的名分和封号,退一万步说,就算昭君想要把这个匪首变成自己的男宠,放在乾泽殿也是极其不合适的,但人昭君说了,这不过就是一个暂时给他养伤之地,并以公布了他的身份,扬言会亲自彻查慕容家当年的案子。 卫璎闲时把这整个事情回顾起来,才恍然大悟慕容云的这出苦肉计使的真特么漂亮。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娘娘也是孤身一人 推开乾泽殿的大门,慕容云正闲闲靠正榻子上看兵书,虽然脸色还是苍白的,但昭君这两天源源不断的把最好的药和补品往这边送,伺候起居的丫鬟也不缺,俨然就是贵妃的待遇啊。 卫璎径直走到他面前坐下,立即有宫人送来了茶水,慕容云也放下了手中的兵书。 “伤养得如何了?”慕容云开口问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卫璎笑道,“在乾泽殿养伤的感觉如何啊?” “能和你做邻居,感觉自然不错。” “为了能和我做邻居,你把自己搞成这样,也是够拼的啊。” “你欠了我一条命。”慕容云笑嘻嘻的说。 卫璎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我不知道,慕容将军在说什么。” 慕容云直勾勾的盯着她说,“对王上的话,我只说了一半,你是敌国的奸细,若王上知道的话,还会留你的性命吗?” 听着慕容云的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正得宠,对她得意洋洋炫耀的妃子。卫璎顿时觉得不爽,秀眉一蹙,面不改色道,“既然,慕容将军是如此正气凛然,忠君爱国之人,又怎会留下我这个奸细?” “我不知道。”慕容云仍是笑盈盈的望着她。 “你不知道?” “就当,是我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吧。”慕容云叹了一声,“伴君如伴虎,若我真的入朝为将,难免不会像我的父亲那样被奸人所害,到了那个时候,还望娘娘,能替我求个恩典。” 卫璎哈哈大笑,目光却渐渐冷冽了起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不,你不会。”慕容云望着她道,“因为这朝中,这宫中,娘娘也是孤身一人。” 卫璎的目光骤然一黯,须臾,她放下了茶杯,微勾起唇角,“好,我答应你。” 为了搞清楚当年的案子,昭君开始查阅前朝的卷宗,发现,当年,弹劾慕容云父亲慕容复的,正是当年的兵部尚书,如今的丞相郑沅,而在慕容家被抄家后,左将军顶替了慕容复的位置,之后步步高升,成了如今的吴国第一将军。 而当年,郑沅弹劾慕容云,是因为慕容云在与魏国边境发生的一次小小的战争中失败,导致吴国失去了一座城池,于是,郑沅直指慕容复通国,后来郑沅带人在慕容复的床底下搜出了魏国的官银,罪名坐实。 想不到啊!昭君的手掌在桌上用力一拍,几乎要把桌上的竹简震散,“又是郑沅这个老匹夫!” 案子发生在十五年前,所以他对那件事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印象,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时的郑沅还没有现在这样权倾朝野,似乎,从那之后,便开始平步青云,不断的培植自己的党羽上位,还不知道,他用这种办法陷害过多少忠良! 然而,郑沅的势力,不仅是在朝堂中盘根错节,举国各地不知多少县吏,大小官员为了巴结他,甘愿做他的走狗,以他马首是瞻,看他的脸色做事,更不断压榨百姓钱粮再源源不断的输送给他,导致从上至下,沆瀣一气。 他准备微服南巡就是以此为目的,南方水乡,多是土沃肥美之地,各郡县都相对富庶,便潜藏了许多这样的官吏,他此行,便是要将这样的官吏挖出,先断了老匹夫的财路,再将老匹夫的势力一点点的土崩瓦解。 可是,他的身体…… “准备南巡。”六日之后。他对苏青晔道。 苏青晔猛地一惊,“可是王上,您现在的身体,南下舟车劳顿,也许会吃不消的。” “本王无碍。” 他一日都不想缓,就想早一点把那些吸血虫通通都揪出来,那些人,就像血蛊一样,种在他的国家里,不断的吸食着百姓的血液,他觉得百姓与他现在何其的相似。不拔除血蛊,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好,我去准备。”苏青晔最终道。 是夜,李公公再次端着牌子躬身来到他身边,原以为会和从前一样让他退下,而他这次却直接翻起了一块,是王后。 什么?老男人翻了郑氏的牌子?听到消息的时候卫璎也是一脸惊。将她软禁的时候也没听说过他翻了谁的牌子,难道是她今天的嫌弃表现得太明显了?可是,就算他翻乾泽殿那位“新宠“的牌子她都不奇怪,可为何是郑氏呢? 郑氏会怕他身上的蛊虫吗?她忽然很好奇,想象着,郑氏在跟他滚床单的时候,衣服脱光忽然发现了他身上鼓起来动着的蛊虫,会吓得尖叫吗?呸呸呸,她为什么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什么要脑补他们滚床单的画面?只是觉得忽然之间有些恍惚了,忽然听见若兰喊了声:“娘娘,用膳了。”她便没好气的回了声:“没胃口,不吃了!” 想了那么恶心的东西,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她发现自己也不饿,就是肩膀上在隐隐作痛。 卫璎一个人跳上了屋顶,已经入夜了,天已经变成了深蓝色,天空一轮巨大的圆月,吴国王宫上的夜空下落满了星辰。 她忽然想起了上次老男人拉着她上屋顶的情景来,忍不住“噗嗤”一笑。身边忽然落下了一道黑色的阴影,司方绰在她身旁坐下,墨一般的衣服隐没在夜色之中。 “公主。” “在吴国,不要叫我公主。”卫璎不耐烦道。 “再过几天,他会出宫一趟,少说要半个月才会回来。” 卫璎的眉头微不可见的一蹙,“又去哪?” “据说是南巡。会和苏青晔一起。” “不就是去江南游山玩水么?老男人这个王做得真是潇洒。品尝品尝美食,再搜罗几个美女扩充一下后宫,啧啧。” “这个重要的消息,要不要汇报给王上?” 卫璎愣了愣,她差点就忘了,现在她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告诉哥哥。 “当然,当然得告诉哥哥。”她立即道。 “好,我立马找人去报信。”司方绰正要离开,卫璎拉住他道, “慢着,我下去写信。” 昭君被人下毒,被捅了刀子中了血蛊之事,她也得告诉哥哥。 卫璎跳了下去,在房里把最近发生的事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信,再交给了司方绰。 司方绰拿了信在窗边一闪即逝,刚好在若兰眼前晃过,正端着托盏的若兰吓了一跳,“娘娘,刚才那是什么?”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气得连饭都没吃 “大概是野猫吧。”卫璎神色平静的淡淡道。 若兰端着托盏走过来,劝道:“娘娘,奴婢让御膳房熬了些燕麦粥,您好歹喝一点吧。” “不想喝,你自己喝吧。” “奴婢知道您心里不舒服,可王上毕竟是王上,您别拿自己的身子置气啊。” “我心里不舒服?没有啊?我也没有置气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卫璎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接着就把若兰推出去了,“行了别烦了我要睡了。” 卫璎将头靠在枕头上,还可以透过敞开的窗看见外面的夜空,此时,乾恩殿却春光旖旎。 闭上眼想让自己尽快入睡,脑子里总会想着那边的画面,卫璎扯过毯子,遮过了头顶。 第二天,昭君踏进乾静殿的时候,卫璎还在蒙头大睡,昭君一把扯过盖住头顶的毯子,卫璎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嘟着嘴一脸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把毯子扯上来,遮住了脑袋。 他差点就忘了她有起床气了,听她的贴身宫女说她昨天听说他翻了王后的牌子之后气得连饭都没吃,所以他下了早朝后就立即赶到了她这里来。 “快起来吃炸鸡腿啦。”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她立马就爬了起来,左看右看,“炸鸡腿?哪里有炸鸡腿?” 看到她这幅模样,昭君就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而卫璎也才意识到被他耍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尚衣局把你的礼服送来了,快起来试一试。”他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 半个月以后就是夏至,那他还要去南巡? 正思索的时候,忽然觉得浑身一轻,他已经将她从榻子上横抱了起来,抱到外间,她看到了摆在桌上木托里的礼服,是她最喜欢的大红色,用金线镶着领边,看起来华贵无比。 想起这双手在几个时辰前还在抱着另一个女人,卫璎立刻从他怀里挣脱下来,背对着他说,“礼服我会试的,王上日理万机,若没有其他事情便走吧。” 竟敢对本王下逐客令?!昭君顿时觉得不爽,但一想到她是醋了又觉得几分欣喜。 “那个荷包,绣得怎么样了?”他忽然问道。 “什么荷包?”卫璎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啊,那个,早不知道被她丢到哪个旮沓里去了,她当时是为了脱身才绣的,既然他后来下旨解除了她的软禁,便没再管了。 昭君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来,“本王曾经答应过你,若你绣完就带你出去玩,这两天你抓紧绣,若绣好了本王就带你去江南游玩。” 什么?他南巡准备带上她?卫璎心中一惊,想,谁稀罕呢?谁要跟你游江南?我才懒得绣呢,不绣!嘴上却淡淡说了句,“哦,我尽量。” 反正据司方绰说,他差不多过几天就要走了,她只说她尽量,若是到了日子她没绣完,他应该就不会带她去了。 如意算盘打得好,卫璎这几天吃吃玩玩睡,把绣荷包的事情彻彻底底抛在了脑后,后来到了他临行的前两天,听说乾恩殿和乾宁殿殿都开始欢天喜地的准备着了,因为昭君这次南巡会带上王后和眉妃,卫璎就更不想绣了,通宵看了一夜的话本子,快破晓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后来大清早又被乱七八糟的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听见若兰说:“王上,娘娘还在睡。” 然后听见他的声音说,“你们把她连人带床搬过去。”她觉得有点晃,但奈何太困,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大中午,太阳已大如车轮,耀眼的光芒从不断晃动的帘子里透射进来,一下一下的照在她的眼睛上。 身上仍裹着她的棉被,这会儿已经冒汗了,卫璎猛然坐了起来,“这是哪?!” 她居然在马车上! 身边一个声音响起,是若兰,“娘娘,您醒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上今日南巡,大家都准备出发了,只有您还在睡,就吩咐我们直接把你搬到马车上了。” “什么?”她荷包不是没绣么,怎么也把她带出来了?卫璎掀开车帘,看见后面浩浩荡荡的一长串队伍。 “王上呢?” “应该和王后娘娘在一个马车里吧。”若兰道。 纳尼? “我要回宫!”卫璎嚷道。心中暗想,鬼要和那个老男人一起南巡,没好气的说,“你跟他说,我要回宫!” “娘娘,你就别闹了,王上愿意带你一起南巡,这是莫大的恩宠,这是留在宫里的娘娘们羡慕死的事情啊。娘娘不妨先好好的梳洗一番,赏赏这一路的美景。” 好吧,既然出都出来了,应该也不会让她回去了。卫璎梳洗罢,蒙着粉色半透的面纱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清风吹拂着她的面纱和飘逸的青丝,顿时后面的士兵都看呆了。 “那是谁啊?简直是仙子下凡啊。” “那是王上的宠妃,新纳的静妃娘娘啊。” 士兵看着直流口水,“如此倾城之貌,如果能够一亲芳泽,让我死了都甘愿啊!” 话毕就被另一个士兵重重一打胸口,“那可是王上的女人!岂容你在这里瞎想?小心你的小命!” 昭君此刻正和郑氏同乘一辆马车,郑氏一脸娇羞的小心翼翼的靠在他怀里,而他始终神色肃然。 君王的马车上方下圆,象征天地方圆,与其他马车是不同的,行至一个芦苇荡的时候,忽然从中跳出十余轻功高绝的黑衣杀手,惊起了芦苇荡中的鸿雁,几人升至十米高的时候忽然举剑俯冲而下,直刺马车盖,而另几人则朝马车的前后左右不同方向刺去,“嘭”的一声,马车忽然炸裂开来,马车里的人揭下一张人脸面具,原来竟是宇文执,拔刀便和那群黑衣人缠斗开来,王后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不已。被一个黑衣人直接用刀指着脖子。 “王上遇刺啦!王上遇刺啦!”卫璎听见前面的叫喊声立刻钻出了马车,看到了前面打斗的画面,看清被围攻的人是宇文执,她松了口气。而此时,前面赶车的宫人却一把揽住了她往马上一拽,接着也坐在了马上,一刀砍断了与车厢连着的木架子,直接载着她往芦苇地里绝尘而去。 身后的人是一张相貌平平的脸,面无表情,也没有对她说一句话,可他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圈进怀里的时候,她的嘴角便勾了起来。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和老男人的游戏 男人载着她在芦苇地里奔跑了许久才停下来,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芦苇,他有些生气了,怎么随随便便的一个男人都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拐走她?她怎么可以那么乖那么顺从,直到她扭头冲他嫣然一笑,抬起手,想要揭下他脸上的人脸面具。 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盯着她错愕道:“我是谁?” “你是天子一号大傻瓜呀。” “你…你怎么知道?” “这么明显的事,我当然知道。”卫璎得意洋洋道。 “明显?”昭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甚至有些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是说,你是天子一号大傻瓜的事情明显啊,并且,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你!”他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敲,简直又爱又恨。 “你是怎么认出本王的?” 卫璎便转过了身去,“不告诉你。”他便又凑了上来,手臂箍紧了她,下巴抵着她的脖颈,用脸蹭着她的脸,“你说不说?” “那你先告诉我,不是说好的南巡么?为什么单独带出了我?” “本王,自有本王的目的,你无需多问。” 卫璎哼了哼,“那我也不告诉你。” 金色的芦苇荡里,风一吹芦苇就翩翩的摇摆,阳光,暖融融的照在他们身上,卫璎忽然觉得这一切很舒服,很惬意,只要不去想抱着她坐在马上的是一个年纪可以做她爹的老男人,她甚至觉得这一切是美好的。 老男人也显然有感觉了,摘下她的面纱,唇便凑到她脸上吻上来了。她本能是逃避的,挣了挣,想要挣开他,可又哪里躲的了? “阿璎你看着我。”他对她道,然后把她掰了过来,问她,“是不是上次翻了王后的牌子,你还在生气?” 鬼啊,你爱翻谁的牌子翻谁的牌子,我为什么要生气?卫璎暗暗想道,摇了摇头。 昭君干咳了一声,肃然道,“那你直说吧,本王到底是哪里又得罪你了?自从上次从山寨回来,本王就觉得你不对劲了。” 卫璎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直接说实话,会被揍的吧。 “本王发现,你变得不爱和本王亲近了。”昭君继续端详的望着她,能告诉本王,究竟是为什么吗?” 卫璎的目光有些闪躲。可她越是闪躲,他便越是逼近了她。 “我……我没有啊。”卫璎有些慌乱道。 “没有?”昭君挑了挑眉,“没有,你便亲一亲本王啊。” 这个人,这么这么喜欢耍无赖。她的脸仍是偏开的,此刻,他正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看着她的反应。 “看见没有,现在让你亲一亲本王,对你来说都那么困难了。”昭君的眸中划过一丝黯然。 卫璎始终逃避着他的眼神,“你让我对着你现在的这张脸,怎么亲?” 他一下子扯下了脸上的人脸面具,露出了那张邪魅狷狂的脸。仍然认真的望着她。卫璎看了他一眼,犹豫着,缓缓的勾住了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周围寂静的只有簌簌的风声,她猛地闭上了眼睛,老男人瞬间搂紧了她,将这个吻加深,卫璎只觉一瞬间得天旋地转,脑袋里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好像要从马上掉下去了,但他紧搂着她的腰,又让她很有安全感,她相信老男人一定不会让她掉下去的,吻到深处,也主动的抚上了他的背…… 两人身下的马悠哉的扫着尾巴,啃着草。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吻完,她轻微的喘息着,他将她摁在了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卫璎竟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你是怎么打算的?等下我们还回去吗?”卫璎轻声问道。 “你想回去吗?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这里荒郊野岭的,等着喂狼吗?再说,你失踪了那么久,宫人们指不定急成什么样了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会有人假扮成本王在队伍中的,此刻,南巡的队伍应该已经正常的前行了,就像上午一样,没人怀疑,现在那个人是假的。” “什么?”卫璎满脸惊讶,“你竟找人假扮你,代替你南巡?”她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清他的套路了。 “不,南巡还在继续,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明处的人,会替本王游山玩水,赏遍江南的风光,而有些事情,必须由本王自己暗中亲手处理。” 懂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平日里,昭君被困在王宫里,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就算,打着王的旗号出去,看到的,也不会是真的,所以想借着这次南巡深入民间,体察民情? 卫璎仰起头若有所思的望着他,老男人居然如此睿智,如此的贤明? “那,暗中就我们两个吗?” “稍后,苏青晔和宇文执,还有你的贴身侍女若兰会和我们会合。” “宇文执,苏青晔,还有若兰?” 度过这片芦苇荡,便是一座小镇,两人寻了间客栈先住下,已到黄昏时节,两人住了一间二楼临街天字号的房间,卫璎站在窗边,看见浩浩荡荡的南巡队伍刚好从街市上经过。 虽在暗处,但两人要去的地方和南巡的队伍是一致的,南巡的队伍走的是官道,而昭君抄了小道,所以虽然一路都悠悠哉哉,仍然和队伍差不多时间到达。 天边有一大片灿烂的火烧云,烧红了半片天空,即将入暮,队伍今夜也会在这个镇子上停留,看着底下的队伍,卫璎忽然涌上了一种莫名的新鲜感和刺激,因为原本,她也应该在这队伍中的,此刻像是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昭君伸手从身后拥住了她,她把目光放在了天边的夕阳上。 她最爱看黄昏时的夕阳,在遇上昭君之前,曾经幻想过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夕阳的情景,竟觉得应和现在没什么差别。 可是……眉头不觉得又开始深锁。她不该这样,是吗?她绝对不能对老男人动不该有的心思,能有的,只有虚与委蛇,和利用。绝对不能对他动心,绝对。 卫璎深吸了一口气,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一定要克制住。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边的夕阳已经黯淡,底下的队伍也已走完,而身后,忽然传来来敲门声。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这条街,有些古怪? 他放下了手,站在了她身侧,说了声:“进。” “娘娘!”若兰喊了一声,朝她跑了过来,宇文执和苏青晔也提步走了进来。 “娘娘,你吓死我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若兰的眼泪当时就掉了下来。 “别担心,把我带走的人是王上。”卫璎道,若兰这时才把目光落在了昭君的脸上。此时,他已经戴上了相貌平平的人脸面具,她一时还没有认出来。 “王上。”而苏青晔和宇文执已经开始对昭君行礼了。 “免礼。”昭君淡淡道,“在外就不必对我行礼了,现在,你们就暂且称我为吴先生吧。 “是。” “今日你们便先在客栈住下吧。明日,我们开始正式出发。” “是。” 说完,两人便退了出去,他的手便又在她腰上一揽,方才正儿八经的脸立马就变得不正经起来…… 第二天一早,卫璎就被若兰摇醒了,而昭君已经神色优雅的坐在那里吃早餐了。 那个禽兽……被折腾了一夜,卫璎只觉得困倦不堪,浑身像散了架那般,而那个禽兽居然还那么神清气爽,想想就来气。 在若兰道搀扶下,她尝试着下床,脚一点地,两腿间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尴尬得她脸都红了。 她走到他面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他却不明所以。 好在苏青晔搞了一辆马车来,不用她骑马,不然她肯定会死得很惨。 几个人都坐在马车里,在外不讲究君臣之礼,苏青晔手中拿着一份地图研究着,坐在昭君的身旁,而卫璎手中拿着一本话本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耳边竖得高高的,在听他和苏青晔说话。 “这里是青源县,盛产青虾,茨菰。县令刘畅,县中有一个绵延千里的湖泊和湿地,还有良田千亩,在几年前,大片湖泊被改造成鱼塘养殖鱼虾,并在湿地上种植茨菰。清源县以此闻名。”苏青晔介绍道, 马车穿过街市,掀开车帘,看到的是一片繁荣的景象,眼前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百姓们穿着绫罗绸缎,悠闲的逛着集市,夹道两边的摊位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不时有人停驻挑选,和商贩之间也彬彬有礼。 “这一条就是清源县的主街。”苏青晔道。 昭君修长的手指夹着车帘,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若有所思,“清源县当真如此富庶?“ “王上,有没有觉得,这条街,有些古怪?”连面无表情的冰块脸宇文执也抱着剑斜睨着外边开口道。 昭君翘了翘嘴角,“你看出来了?” “嗯。” “哪里古怪?”卫璎好气的探身过去看,却没有看出什么蹊跷,扭头看了眼昭君,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说话。 “哼,不说算了!总是这么神神叨叨的,你们一个个都很聪明行了吧。”卫璎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两一眼。 昭君放下车帘子,不紧不慢的将胳膊枕在脑后,靠在那里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你不也挺聪明的嘛。” 卫璎不想理他,转头看着若兰,“你看出什么了吗?” 若兰连连摇头,“奴婢什么都没看出来。” 马车行至离码头不远处,苏青晔打起车帘,卫璎好奇的瞟了眼。居然看见了南巡的队伍就在前方,“昭君”和王后正站中码头上,身后是一个豪华的大船。一个穿着葱绿色官袍的高瘦男子站在他们对面,隔着太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那就是县令刘畅。”苏青晔指着那棵葱说,“在五年前的科考考中举人,之后便被丞相分配在清源县担任县令,五年之中,收到百姓赠送的锦旗无数。因为因地制宜,凭借本县的优势大力发展水产,并巧妙利用原本荒废的湿地,鼓励百姓种植茨菰,而拉动了清源县的经济,短期之内让一个普通的县城有了自己的特色。在朝中,受到褒奖无数。” “本王两个月前还收到户部尚书要提拔他的折子。”昭君淡淡道。 朝外看,一碧万顷的鱼塘,几个渔民在浅滩处挽起裤管赤着脚捞虾,沿着鱼塘的泥地里种着大片大片茂盛的茨菰苗,再远一些,远处绿油油的水田里,每块地都有一两个农民正辛苦劳作着看上去,好一副安逸的农家乐场景。 此时,不远处,“昭君“和王后随着县令登上了豪华轮船,开始游湖。 按照南巡的计划里,由于这只是一个小县城,南巡只是途径于此,乘着轮渡便会直接走水路到下一个邑。 “王上是否要继续南下?”苏青晔试探道。 昭君面色平淡:“苏爱卿,你觉得这个刘畅,是否真如传闻所说?” 苏青晔笑了笑,“微臣觉得,如今所见确如传闻,但要定论,还为时尚早。” 昭君掀开车帘走了下来,苏青晔和宇文执随后,昭君行至湖边,对着正在捞虾的渔民喊了一声:“老乡,你这一天可以捞多少虾?” 卫璎万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跟普通的渔民搭话,坐在马车上托着腮望着他。 “就十来斤吧,看天气。”渔民没好气的说。 昭君难得的好脾气,“这些青虾被捕捞后都能售卖出去吗?” “卖的出去的卖,卖不出去的晒成虾干,上交官府换点钱粮。” “你们要用虾干换粮吗?” “没有地么不就拿虾干来换么。” “没有地?那你是专门捕虾为生么?” 此时,他又忽然不愿意搭话了。闷着头不理他。 昭君没有觉得丝毫的尴尬,也不觉得恼怒,毕竟,他身上穿着绫罗绸缎,那些渔民对他带有防备和敌视的心态可以理解。 苏青晔走了过来,从荷包里掏出了几粒碎银子,对渔民说:“老乡,我们是外地来的,听说清源县的特产是青虾,想买一点回去,你们的青虾怎么卖啊?” 话音刚落,几个渔民立即捧着虾篓围了过来,“我这有,我这有,你要多少?” “你们都是以捕虾为生吗?”苏青晔问道,“在这里,捕虾比种地要更赚钱吗?” “我们也想种地啊,可是,我们都已经没有地了啊!”一个渔民哭丧着脸说。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全是在演戏给本王看! “没有地?”苏青晔满脸诧异,看了昭君一眼,那个渔民重重叹了口气,“我们的田地,这不都换了这水地了嘛!” 昭君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虾你们还买不买了?不买我们就继续捞虾了!”渔民不耐烦道。 昭君立即对苏青晔道,“买一百斤,让他把这件事说清楚。” 苏青晔从荷包里掏出一锭大银子,渔民顿时眼前一亮,正要开口,而此时,忽然从暗中射来一枝铁箭,直直射穿了那个渔民的喉管,那渔民瞪大眼睛用手抓着铁箭,吐了几口血沫沫就朝后倒在了湖里。 卫璎一惊,直直坐起,昭君身边的苏青晔和宇文执迅速唰的一声拔出了配剑,保护着昭君,几个呆滞的渔民立即吓得四散开来。 “是谁?”宇文执和苏青晔四下观看着,却没看到半个人影。 “王上,这里危险,还是先上马车吧!”宇文执肃然道。 两人护着昭君上了马车,昭君的脸已变成了黑炭,“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公然行凶,就发生在本王的眼前!” “是什么人,会暗杀一个渔民?”卫璎好奇道。 “恰巧,是在那个渔民正要说出关键的话的时候。”苏青晔道,“这里面肯定有名堂。” “既然如此,一定有人在就在周围,密切的关注着这一切。说不定,已经盯上我们了。”卫璎道。 “大人英明。”此刻,穿着一袭橘黄色绸缎袍子的八字胡男子对那棵葱一揖,笑道,“王上果然派了人在暗中寻访。王上的龙船刚走,就看见有人在跟捕虾的渔民叨咕着什么,还拿出了银子,看着那个渔民就要开口,我立即让暗中潜伏的弓箭手把那渔民射死了,谅其他人也会以此为戒,不敢再乱说什么。” “金师爷辛苦了。”刘畅诡秘一笑,“只要度过了王上这次南巡,李大人便会提拔我到青州府担任府尹。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还需要金师爷替本官好好打点。” “是,大人。”金师爷对他一揖,“那那些人,大人要如何处置?” “先盯着吧,毕竟是王上的人,不可乱动,能用银子摆平的就花点银子,如果是难嚼的骨头,那就……”刘畅拿手比了个手势,在脖子狠狠一划。 马车正朝着回客栈的方向而去,昭君抱着臂闭目养神,苏青晔用扇子挑开车帘,朝后望了一眼,“有人跟着我们。” “会不会,就是方才暗杀的人?”卫璎道。 “怎么处理?”苏青晔看向了昭君。 “杀。”昭君只吐了一个字,连眼都没有睁开。 话音刚落,抱着剑的宇文执便立即蹿出了马车外,过了一会儿又回到了马车,拿着条丝帕不紧不慢的擦着剑上的血。 马车摇摇晃晃的再次经过方才的街市,卫璎掀帘一看,发现方才热闹繁荣的景象在一瞬间消失了,整个街道安安静静,就像变戏法一样,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人通通都没有了,两旁空空荡荡,整条冷清萧索,沿街坐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面前放着一个破碗,一个白发苍苍的阿婆,售卖着一些青菜。 “这……这还是我们方才来时经过的那条街吗?”卫璎有些不置信的开口。昭君睁开眼朝外看了眼,整个人顿时惊住。 “可恶!“他一拳重重击在马车上,剑眉紧锁,一旁的卫璎也吓了一跳。 “本王原本以为县令只是藏起了所有的乞丐,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假的!百姓全是在演戏给本王看!” 昭君面色铁青,连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整个马车的空气仿佛瞬间被冻住了,谁都不敢说话。 卫璎拿下他的拳头放在自己手心里,一面伸手在他胸口安抚他,一面暗暗思索,原来他们方才讨论的古怪是街上没有叫花子,那个县令真的太尼玛有才了,居然造假造出了一条街,不过,要搞出一条这样的街,道具布置起来应该挺辛苦的吧,谁知道还是穿帮了,遇上了这么个老奸巨猾的老男人,心疼县令一秒。 “不好了,派去追踪的人都被杀了!”一个人匆匆忙忙跟金师爷汇报道,那个人刚巧在路边玉米地里小解,结果回来时才发现自己人都被砍死里。 “什么?”金师爷顿时一惊,因为他派出去的都是有些功夫的人,没想到轻而易举的就被对方解决了,还不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万一真的是王上派来暗中视察的人,把这一切都跟王上说就死定了。 “带人去找,各个客栈酒楼都给我去搜,上天入地也要把人找出来!还有,封锁县城,城门码头全部戒严,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 “是。” 回去之后昭君便大发雷霆,一掌击在桌上将茶杯震起,“收到百姓赠送的锦旗无数,在朝中受到褒奖无数?”昭君冷哼了一声,“这小小的清源县城真是卧虎藏龙之地,本王真想好好会一会这个“优秀”的县令!” “王上若想审,微臣现在立马把县令抓到王上面前。”宇文执面无表情道。 “不。”昭君微微眯起眼睛冷冷道,“本王要亲自来查。将所有的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将,所有举荐过刘畅的朝臣一并治罪!” 是夜,昭君和苏青晔换上了夜行衣,正要出门,卫璎唤了一声:“你们去哪?” “县衙。” “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 “你们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啊。” “别闹,你先睡,本王一会就回来。”话音刚落,他便和苏青晔从窗台跃下,消失在夜色中。 “哼,不带我去?”卫璎蒙上面纱,也纵身一跃,跳下了窗子,轻盈的落在青砖地面上。 地上笼罩着一层金黄的月光,整个大街上空无一人,两人已经没了踪影,卫璎左右看看,暗想,糟糕,她不知道去县衙的路。 难道要回去?可是她出都出来了。 正想着,忽然看见远远一队官兵朝这跑来,这么晚了,街上为何还会有官兵? “搜,你们往这边,我们往这边!” 既然是官兵,应该知道县衙的路怎么走吧,卫璎想着,上前就拉住一位官兵,“这位官爷,请问,这府衙怎么走啊?” 官兵上下看了她一眼,“小娘子,这么晚了,你去县衙做什么?” 正文 第九十章 原来是雌雄大盗! “我……”卫璎愣了愣说,“我是外地来的,我相公走丢了,想去县衙报个案,让这里的县太爷帮忙找一找。” “啊,这样啊,不过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们县太爷是不会接案的,还有啊,我们县太爷有个习惯,就是接案前必要收一面锦旗,否则不接,如果到明天早上你的相公还没找到,你啊,就去街口上先买一面锦旗,再去县衙报案。” 什么鬼?案子还没办就先要锦旗,原来那收到无数锦旗就是这样来的吗?卫璎恍然大悟,连连对那个官兵道谢:“这位官爷谢谢你了!我是外地来的,对这里的规矩不了解,多谢你的提点了,但是,还是希望您能帮我指个路,我今晚先去摸个门。” “这里直走第二个路口右拐。”官兵伸手一指。 “好的,谢啦!”话音未落,卫璎便运起轻功腾空跃起,一群官兵都看呆了。 “那是,仙女么?” 此时,那厢边,昭君和苏青晔已经到了府衙,里面空无一人,黑漆漆的一片,昭君点燃一个火折子照明,果然看见县衙里挂满了锦旗,不由的一惊。 “这些当真都是百姓们送的锦旗吗?“昭君拿着火折子靠近锦旗细细端详着。 苏青晔亦手执一枚火折子,在一面写着“青天大老爷”的锦旗上从上到下端详着,道:“应是不假,因为这每一面锦旗上,都写着赠与百姓的名字。” “哦?”昭君也注意到了,这里各式各样的锦旗有新有旧,有大有小,无一例外就是,每一面锦旗上都有百姓的名字,有的,还不止送过一面锦旗。 “为何这的百姓都这么爱送锦旗?这么说县城里的锦旗店生意一定很好吧。”昭君随手卷起一块看上去还新的小锦旗藏进袖子里,对苏青晔道,“走,进去。” 两人手执火折子继续朝里走,潜进了内院里,内院是县令办公的书房,昭君在书架理找到一些卷宗,他打开来看了一眼,是鸡毛琐碎的案子,便又放了回去,又翻了几本书,忽然掉出了一个蓝簿子,上面写着账本。 昭君直接把整本书塞进怀里,忽然发现外面火把攒动。 “有人来了。”苏青晔直接将昭君一扯,拉在了书架后面藏了起来。 门“咯吱”一声打了开来,“快搜!人一定躲在里面!”此时,忽闻一阵馨香扑来,一个人也往书架后一躲,似乎没料到书架后居然有人,一脚直接踩到了昭君的脚上,抬头看见他的时候惊呆了。 昭君还没回过神来,他的嘴便被一只手猛地捂住, 卫璎站在他面前,黑暗中,两人大眼瞪小眼。 昭君简直要昏死过去,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偷偷来就算了,还把人招了过来。 卫璎比较倒霉,她翻墙进来的时候就被看守的人发现了,自己却没有感觉。 “就在那后面,搜!” 就在人冲过来时,苏青晔一下子跃上了房梁,昭君抱着卫璎一个旋转,闪到一旁,怀里那本账本却在躲避中“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昭君想捡回,“哗”的一下,火光瞬间照亮了他们的脸。 “原来是雌雄大盗,来人,给我拿下!”金师爷一声吼,拿着火把的官兵顿时一拥而上,昭君立即和他们打斗了起来。 金师爷捡起地上的账本,在手上掸了掸,苏青晔见了,立即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欲抢回,却被金师爷躲过了,金师爷看起来也是会些功夫的人,折扇一开便是暗器,刷刷几声,几枚铁针从扇骨中飞出,卫璎连忙拉着昭君一闪,“小心!”接着从袖中飞出几枚银针回敬过去,被金师爷一扇子拍飞。卫璎接着上去想要抢书,被昭君一把拉了回来,“阿璎,危险!” 两人出门时为了轻便都没带刀剑,昭君便抢了一个火把做武器,苏青晔则继续和金师爷周旋,想要把账本抢回,金师爷忽然退到书架一侧,将手中的书一飞,三人同时跃起去抢,而正在此时,金师爷忽然在书架上拧了一个开关,忽然,从天而降一张大网,将三人团团罩住。 万没料到这个金师爷有此一招,三人被牢牢罩在网里,动弹不得,周围的官兵再次上前,把他们押进了县衙的大牢里。 这大概是昭君这辈子第一次蹲大牢,昭君面色气得铁青,卫璎却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反正到了吴国之后,她坐牢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每天的日常就是坐牢坐牢坐牢,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和老男人一起坐坐牢还是蛮新鲜蛮好玩的,一旁闲闲坐在稻草上玩稻草杆子的苏青晔嘴角也悄悄勾起了一丝揶揄的笑意。 “叫你不要跟来你偏要跟来,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昭君沉着脸愠怒道。 “都怪你不带我来,如果我跟你们一起来的话,我就不会被发现了,再说,我是故意把人引来的吗?”卫璎嘟着嘴气鼓鼓道。 “你还有理啦?本王出来是游玩的吗?胡闹!”昭君瞪着她冷冷道。 “我,我还不是想帮你吗?”卫璎道。 “谁要你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卫璎指着他哼了哼,“我不理你啦!“接着从怀里扔出一本书,“这就是你们刚要抢的东西!” “王上。”苏青晔捡起来呈给昭君,昭君看了眼,火冒三丈,这踏马是一本菜谱!! 想着三个何等身份的人,竟在这个小破县城里被一个小小师爷如此戏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府衙大牢的大门“铛”的一声打开了,金师爷走了进来,踱步到他们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站着的两个,一个负手而立,虽然看上去相貌平平却器宇不凡,一个一身烈焰般的红衣,巴掌大的瓜子脸儿蒙着薄薄的面纱,隐约看起来娇俏可人,还有一个头低着,看不清脸。 “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擅闯府衙?”金师爷微眯着眼睛道。 昭君冷睨着他:“你又是何人?”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嗯哼,老男人? 金师爷洋洋自得道:“我是本县的金师爷。” “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要问你。”昭君道,“府衙里的锦旗是怎么回事?可都是百姓诚心赠予?为何县中的主街在王上经过时是一个样,走之后就成了另一个样?是不是故意演了一出戏,把王上玩弄于股掌之上?县中的渔民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一个个都没有田地,只能靠捕虾换取粮食?” 昭君越说脸越沉,一发提问跟连珠炮弹一样。 金师爷不怒反笑,笑呵呵道:“这些,你都不需要知道,因为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最后都成了死人,因为,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年轻人,我知道你想要立功的心态。但是,你也要搞清楚自己的状态,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一个任务,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就不值了。”金师爷转过身悠悠道,“我知道你杀了我们的人,有命案在身,我可以放了你,把你平安送出这里,甚至,可以给你足够让你潇洒一整年的银子,该怎么做,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 “你在威胁我。“昭君冷冷道。“你知道我是谁?” “哈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你是昭君的探子嘛!就是看在这一点上,我才这样客客气气跟你们说话,不过你们擅闯府衙,闹得动静太大,不惩戒,我下不来台,所以,明日我会将你们游街示众,并打三十大板,以示惩戒。” “你要打他板子?”卫璎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知道,他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哦。” 金师爷冷冷一笑,“我金元宝就是吓大的,不需要知道他是谁,关在牢里的就是犯人,就要受到责罚。” “那如果,有人的罪,比他还要大呢?欺君之罪,可不是打几个板子那么简单吧。”卫璎似笑非笑道。 “小丫头,说话可要当心哦,现在,你们的命,可捏在我的手上。” “我担心啊,我当然担心,现在,我担心的是你的脑袋啊。趁它还在你脖子上的时候,好好想想问题吧。现在放了我们,弃暗投明,我们考虑考虑留你一条狗命。” 昭君一把将卫璎拉了过来,“阿璎,无需跟他多言。” “仔细,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吧。明早之前给我答复,我可以让他们下手轻一点,”金师爷笑了笑,离开了这里。 待金师爷走后,卫璎冷冷对昭君道,“你的那些影卫在哪里?明日他带我们游街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救我们?” 昭君斜睨着她,“你这个时候知道担心了?” “我才不担心,我在想,你去游街挨板子多没面子啊,要让你那群妃子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你呢,你在宫里呼风唤雨,狠三狠四,换个身份还不是虎落平阳?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卫璎!”昭君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往木制的牢房上一摁,直呼其名已经证明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你混蛋!”卫璎狠狠瞪着他,他才松手。 “衙门里挂的锦旗都是假的。”卫璎一手摁着自己的脖子道,“我都打听过了,这里的县令在审案子前一定要先收一面锦旗,所以,这里的百姓不得不买锦旗送给他。” 坐在地上玩稻草的苏青晔猛然抬头,“这么6?” “你说得可是真的?”昭君沉声道。 “千真万确。” “岂有此理!”昭君猛地一拳揍在牢房的栏杆上,几乎要将栏杆击碎。卫璎终于知道他的拳头为什么像铁一样硬了,原来他一言不合就喜欢打自己的拳头,这是有自虐倾向吗? “再打几拳,那样我们就可以逃出去了。”卫璎揶揄道,昭君抬头狠狠瞪她一眼。 夜已经深了,卫璎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打算的,看来,今晚要在这里过夜是没有悬念的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自己坐下找了个地方靠了起来,刚眯起眼睛,忽然听他说了声:“过来。” 她睁开眼,看见他蹙眉坐在那里望着她,就没理,继续眯,他又冷冷说了一声:“本王叫你过来。”她这次不情愿的挪了过去,他一把就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靠着本王睡,舒服一些,夜里也不会冷。” 天哪,好暖。卫璎瞬间感动里,觉得心里好像“啪嗒”一声开出了一朵花,她伸手在老男人身上搂了搂,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昭君却一晚上都没睡,黑暗中,他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一直在思考清源县的事情,这个小小的县城,到底还要多少让他震惊的事情,这县的百姓,究竟是生活在一个怎样水深火热的环境中?怀里的卫璎倒是睡的香甜,半边身子都要被她压麻了,夜里听她说了几次梦话,一次是咂巴着嘴说:“炸鸡腿!我要吃炸鸡腿儿!” 一次是叫着自己的名字:“延昭……” 听到他名字的时候,他整个人激动得一惊,然而后面的话却让他崩溃,“吴延昭!你就知道欺负我!你天天都欺负我!你这个老男人!年纪都可以做我爹了,都不让让我,成天欺负我!” 什么? 一旁的苏青晔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苏青晔亦是一夜未睡,坐在那里睁着眼,不知道在瞎想什么。 这句话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昭君忽然就觉得心塞了,她嫌他老。她居然嫌他老!他之前是说给一嘴,他和他早夭的第一个女儿是同一年出生的,可是她的爹难道跟他是一个年纪的吗?据他所知,前一任魏国国君,她爹,六十多岁,他才刚满二十九啊喂!还有句是什么?老男人?!有二十九岁的老男人吗?!他真想把她丢出去,如果现在可以的话。 第二天,当晨曦从监牢里唯一的窗口落在卫璎脸上的时候,她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睁开眼,却看见老男人顶着两个乌泱泱的黑眼圈,面色铁青的望着她。 “老男人?”昭君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道,卫璎整个人都吓的打了个哆嗦,他怎么会知道?!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布衣皇帝 “你……”卫璎指着他,尴尬的想转移话题,“你一晚上都没睡?“ “你说呢,你磨牙磨得这么响,本王怎么睡得着?” “磨牙?” “不仅磨牙,还说梦话了。”一旁的苏青晔戏谑开口,同样顶着两个乌泱泱的黑眼圈,又被昭君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哦。”卫璎淡淡应了一声,“不过你们今天都忘了要游街的事吗?你们晚上没睡确定自己不会游到一半在大街上梦游?” 正说着,监牢的大门“哐当”一声打开,金师爷负着手走了进来,一脸奸笑,“诸位,考虑得怎么样了?” 牢里坐着的人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似乎没有看见他一样。 金师爷冷哼了一声,“好!都是硬骨头!来人!拷起来,都拖出去游街!” 牢门“哐当”一击打开,几个狱卒走了进来,给每人身上都戴上了一副枷锁,接着推着他们走了出去,昭君恼怒的一把打开推着他的狱卒,“我自己会走!” 几人拖着沉重的脚镣走到了大街上,昭君不由的冷哼了一声:“新鲜呐,真新鲜。” 他们身后跟着一队官兵,手中拿着鞭子,他们走得稍慢了,就一鞭子抽了上来,昭君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杀死了。 “瞪什么瞪,快走!”一个官兵又是一鞭子抽在昭君的背上。 昨日他们一夜未归,宇文执便和若兰在城中找了一夜,今日宇文执走到大街上刚巧看到昭君被人抽鞭子那一幕,顿时火冒三丈,立即提着刀上前一砍,方才甩鞭子的那只手就被齐刷刷的砍了下来,顿时鲜血四溅,手臂掉在地上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鞭子。 周围围观的百姓看到血也都尖叫了起来。 “有人劫囚啦!” 官兵们唰的一声拔出了刀,宇文执率先到昭君面前,一下劈掉了他戴的枷锁,再砍掉了他的脚镣,两人一起和官兵打斗了起来。 “好!”两人将官兵得落花流水,围观的百姓却纷纷拍手叫好,终于,四人都挣脱了开来。 回到客栈,看到灰头土脸的四人,若兰立刻跑上前来,委屈的说:“娘娘,你去哪了?可急死奴婢了!!昨日不过去给您端了盆洗脸水,回来就不见踪影,奴婢还以为娘娘不要奴婢了呢!” “傻妞,我这不就回来了吗。”卫璎捏了捏她的脸道。 “王上,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到了下一个邑了。”宇文执低声道。 “嗯。”昭君淡淡应了一声,“让他们稍作停留,本王即刻赶到。” “是。”宇文执躬身一揖,又道:“这里太危险了,是否要召集影卫前来暗中保护王上?” 昭君眉心微蹙,摇了摇头,“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为了避免本王身份暴露,还是不要召集影卫。” “可是,王上的安全……” “无需担心,本王自会小心,这一次实属意外。“昭君冷冷道,“清源县的秘密,本王一定要调查清楚。” “不好啦,人犯全都逃跑了!”剩余的士兵匆匆回去禀报,金师爷脸色立即一变,大吼一声:“搜!给我搜!封锁所有城门和码头,一定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一夜之间,满街都贴满了画着几个人画像的悬赏通缉令,一个人赏金十两银子。 衙门口侧边的粮仓门口堆了几袋粮食,一个官兵搬着张桌椅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蓝簿子,面前排着长长一串队伍,都是清源县的百姓,背后背着一个背篓,里面装着晒好的虾干。 每逢初一十五,百姓都可以到衙门侧门到里用虾干换取粮食,此时,昭君扮作普通百姓,穿着褐色麻布衣,脚踩一双藏青色布鞋,腰间用黑布条系了条腰带,背着背篓排在那些百姓的身后,近前时压低了斗笠,宇文执和卫璎悄悄躲在石狮子后面暗中注视着他。 “他今天又在玩什么?”卫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问道。 “不知道。”宇文执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 卫璎斜睨了他一眼,“身为他的贴身护卫你居然不知道?” “微臣只需负责王上的安全,至于王上在做什么微臣无需过问。” 卫璎远远看着他,心中啧啧不已,要不是今日跟着宇文执一路跟踪他,她真的认不出来那个庄稼汉就是绝代风华的昭君,她发觉自己越来越不认识他了,世人口中残暴昏庸的暴君,每日锦衣华服,高贵而又傲娇的君王,如今把自己糟蹋成了这个画风,这究竟是为哪般呢? 烈日灼灼,他的脑门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水,仍然站在那里排着队,一点一点的向前。 前面的百姓换好的陆续离开,一篓虾干也只能换几小袋的粮食,应该是刚好够一家人糊口,终于轮到了他,他从背篓里拿出戴虾干递给那个官兵,那个官兵掂了掂,然后开口道:“姓名,户号。” 昭君一头雾水,“我是来用我的虾干换粮食的,还需要告诉你我的姓名和户号吗?” “当然。”官兵几分不耐道。 “姓名,吴昭,没有户号。”昭君道。 官兵将那包虾干又丢给了他,“没有就闪开,下一个!” 昭君满脸困惑,“不是。今天在这里不是可以用虾干换粮食的吗?” “是可以换,但换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给你换的,把田地五成以上上交县衙换取捕捞权的人才可以用虾干换取粮食,所有换过地的人我这里都有记录,别想要蒙混过关!”官兵甩着那本蓝簿子,没好气道。 “什么?用田地换捕捞权?”昭君顿时目瞪口呆。 “你还换不换了?不换就走开。”身后的人不耐烦的把昭君推到一边道。 昭君终于明白渔民那天说的没有地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都给了县衙,就为了换取青虾的捕捞权,可是,刘畅究竟是用的什么方法迫使百姓交出自己的地呢?” 昭君扭头看着身后这些用虾干换粮食的百姓,心情既沉重又震惊,竟有如此之多的百姓,交出了自己的地。 又一个百姓换好了粮食,昭君冷着脸挡在他面前,沉声道:“你们为何会为了得到捕捞权交出自己的地?” 那个百姓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只需要躲在本王身后 昭君冷冷道:“难道,你情愿靠捕虾换取这一点点的粮食,都不愿自己种地吗?” “当然不是,我说你这个外地人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啊?”那个人白了他一眼,吊儿郎当的走了。 “竟敢如此无理!”卫璎在一旁看着窝火,正想上前揍他一顿,被宇文执拦住了,“不要坏了王上的事。” 昭君又拦住了一个面目看起来和善一些的百姓。 “请问,你为什么要上交你的地?” “哎,别提了。”那个百姓重重叹了口气道,“前几年,县衙将湖改造成了鱼塘,在里面投放了很多虾苗鱼苗,后来,虾苗都长大了,大家看着眼馋啊,却不能捞,因为那是属于县衙的,要想捕捞可以,必须拿自己的地换。” “拿地换?” “上交一亩地,就可以每天让你捞一个时辰,以此类推,一开始没几个人换,后来有人高价来村里收青虾,换的人捞虾都赚了大钱,就越来越多的人来换了,谁知道,虾被越捞越少,连收虾的也越来越少,就只能自己拿着虾去邻县卖,赚不到多少钱的。” 昭君的脸再次沉了下来。“所以,你们的地是被骗去的?” 那个叹了口气道,“茨菰地也是一样,原本是没有人要的泥地,第一年免费发了种子鼓励大家种茨菰,一块地赚的钱比种粮食多,第二年要想继续在那里种,就必须拿自己的地换,因此,又让许多人失去了自己的田地。” “现在,县中大部分的地都是县衙的,那些失去田地没有生计的百姓,要么就继续捞虾,用虾干换粮食,要么就去县太爷的地里做长工,以换取一些粮食来糊口。” 昭君的脸色越来越沉,听到这些话,心中愤怒不已。有人抱怨过吴国的税收太高,因为耕种一亩能收十担粮食的地必须上交一担粮食作为税收上交国库,不管这亩地有没有收获一担米,这样做是为了鼓励农耕,为了避免地荒,勤劳的百姓,收获十担,就可以得到九担,而清源县的百姓,耕的是同样的地,收获十担,却只能得到糊口的一担。 昭君把手中那袋虾干给了他,“这袋虾干对我没用,你去换些粮吧。” 那个百姓顿时喜笑颜开,连忙道谢,昭君的脸却一直沉着:“你放心,地,很快就会帮你们要回来!” 那个百姓微错愕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昭君背着手,目光如炬,陷入了深思,却没发现身后正刺向她的冷箭。 卫璎眼利手快,连忙一个飞身上前,堪堪在将要刺入他身体时抓住,猛地扭头一瞪,看见金师爷手持弓箭,神色阴冷的望着她,眼见着,第二支箭又要射来,她猛地挡住了他。 衙门的大门打开,一队弓箭手鱼贯而出,昭君猛然回头,看见身后的卫璎错愕不已,金师爷喊了声:“射!”顿时,无数铁箭都朝他们袭来。 “过来!”昭君沉着脸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宇文执执剑飞身而来,挥舞着刀将不断射来的箭打落,喊了声:“快走!”昭君便一把拉起她飞身离去。 他在一个屋顶上落了下来,面色铁青。救了他却没个好脸,卫璎生气的一把拽出了自己的胳膊。 昭君恼怒的瞪着她:“你为何总是这样,以为自己很能耐吗?这个时候,你只需躲在本王身后就可以了!” 卫璎往后退了一步,愤然道,“方才若不是我,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她一脸不服气的望着他,“你为何总是这样看不起我,我不是那种只会躲在男人背后的女人!” “本王也不是那种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 “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以后不会管你了!”卫璎说完便转身离去,却忘了是在屋顶上,一脚踩在石棉瓦上,脚底一滑,直接往后倒去,昭君上前一步,伸手揽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拉回。 卫璎站稳了身子,发现他仍然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将她圈紧,和他之间近在咫尺。 卫璎抬起头,他的吻就落下来了,用力的吻着她唇,带着野蛮和霸道。她的身子动了动,几片石棉瓦从屋顶坠落在地上噼啪作响,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一手勾在她脑后,半带强迫的完成了这个吻,半晌才分开。 他身穿着布衣,相貌平平,此刻却看起来不怒自威,让人不得不对他臣服。那是,他身上散发的王者之气。 卫璎深深的望着那个男人,觉得一颗心正慢慢的被他蛊惑,虽然,此刻,他只是望着她,什么都没说。 她觉得自己是不争气的,甚至是到了没骨气的地步,明明刚才那么生气,为什么,他的一个吻就可以让她心中酥软? 这绝对不是爱,她绝对不会爱上这个老男人。卫璎瞪着他,一遍一遍的在心里说。所以,她猛然背过身去,自己运着轻功回了客栈。 看着她从眼前离开的时候,昭君微微错愕,最后跳下了屋顶,自己走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去,回去之后就一句话都没说。 下午的时候,昭君下令启程,宇文执拿着他的令牌从最近的州府调了兵来,直接抄了清苑县的衙门,抓走了金师爷和刘畅,并在县衙里搜出了帐本。 几人已经登上了马车,即将前往下一个邑的行宫,南巡的队伍等在那里,而后,昭君将恢复王的身份。 马车一晃一晃的前行,卫璎一言不发的看着话本子,而昭君正在看从县衙里搜出的账本,里面记载着每一笔送出的银子,大多数是送给了户部尚书,粗略一算,加起来居然有十万两之多。 “一个小小的县令,不过上任五年,居然能从百姓那里搜刮出十万两银子!这就是朝中饱受赞誉的良臣!”昭君愤怒的在马车上擂了一拳,冷哼了一声,整个马车都晃了晃。 卫璎淡淡的睨了他一眼,默默的将话本子翻过了一页,察觉到她看了他一眼,他也朝她望了一眼。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不是爱,又是什么? 方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她坐得离她远远的,倒是靠苏青晔更近一些,脸便沉了下来,想跟她说说话,但看她这个爱搭不理的样子,心想他才不会先理她。 这时,苏青晔忽然指着车窗外对她低声说了什么,她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明媚的阳光下,她明亮的眼睛里有细碎的光芒闪过,目光看起来很柔软。再看她樱桃一般小巧嫣红的唇,微微撅着,总是诱惑着他想吻上去,却怎么吻都不够。 真是一个,小妖精啊,简直要被她烦死了。 卫璎的余光一直注意着他,她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却偏装作没看见,故意在和苏青晔一起看风景。 “苏青晔。”昭君冷冷开口。 “嗯?” 昭君微微一笑,“本王,在账本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嗯?”苏青晔赫然一惊。而此时,马车忽然一个急刹,他整个人忽然“咚”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卫璎忍不住扑哧一笑。 “两千两。不打算跟本王解释解释吗?”昭君笑眯眯的扬起了账本。 “王上饶命。”苏青晔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昭君直接伸出了手,“两千两,拿出来。” 苏青晔立即拿出了荷包,乖乖拿出了一张三千两的银票,递给了他。 昭君毫不客气的放进自己荷包里,然后从账本上撕下了那一页,扔在了他脸上。 “本王可算是知道了,为何你第一次见金师爷就一直低着头,游街的时候还要刻意放下半边刘海,原来是怕他认出你来!” “王上英明!”苏青晔连连道。 “你就跪着吧,好好反省。”昭君放出了这句话,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当然,那抹满是快意的笑容当然逃不过卫璎的眼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切,小人得志。 黄昏时分抵达了行宫,昭君走进一间房里,出来时便恢复了容貌和身份,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和他同等身材的侍卫,应该就是他的替身。 那个侍卫皮肤黝黑,三十岁左右,看起来满脸硬气,精神抖擞。 昭君头戴金冠,腰束镶金腰带,缓带轻裘,神色慵懒却气宇轩昂,大概是这几天看惯了他那张相貌普通的假脸,对比之下卫璎才发现他自己原本的那张脸有多么的绝代风华。 “王上!”他才刚出来,王后便迎了上来,看着他就亲昵的挽起了他的手,满眼都是亮晶晶的小星星。 怎么回事?昭君眉心微微一蹙,而身后那个侍卫微微一怔,神色有些落寞。 “方才奴婢让人去买了份这里最有名的桂花藕,果然是名不虚传,您去臣妾屋里尝尝?” “本王不饿,爱妃自己吃吧。”按照以往,在这之后她就会自己自觉退散,岂料,她居然拽着他的胳膊撒起了娇,“走嘛,去尝尝,臣妾特地留给你吃的呢!” 什么鬼?昭君直接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冷冷道:“本王还有些公事要忙。”王后顿时满脸沮丧,不满道:“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又对人家这么冷淡?” 昭君猛然扭头瞪了身后那人一眼,那人顿时脸色一白。 卫璎在行宫里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看见房间里有份桂花藕,一问若兰,说是方才昭君让人送来的。联想起刚刚在屋顶上听到的对话,卫璎直接说了声:“倒了。” “哦。”若兰拿着盘子正要出去,在门口看见沉着脸进来的昭君,低头瞥了眼她手上的盘子,说了声:“去哪?” 若兰满脸尴尬,急中生智道,“啊?奴婢想要热热,热热。” 昭君直接从她手中拿过盘子,扔回了桌上,沉着脸道:“哪这么大脾气?” “这不是你的王后留给你吃的么,送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卫璎冷冷道。 “你在说什么?这是本王让人专程给你买的!”昭君一脸气急败坏。 嗯?不是王后的?卫璎心中微微一惊,但仍是没好气的说,“我又没说我要吃。” “本王听说这个好吃,给你买的。” “哦。”卫璎拿起了筷子,“那我尝尝。” 看她夹了一块吃起来,昭君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好吃吗?” 卫璎砸吧了一下嘴,点了点头。昭君的嘴角露出了一点笑意,“还乱发脾气吗?” 卫璎没有说话。 “总是误会本王,本王什么好的都想到你,而你呢!” 卫璎的神色有些赧然,吐了吐舌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只希望……”对她不由自主的就用了我字,昭君顿了顿,“本王只希望你,咳咳,对本王能够主动一些。”昭君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居然有些腼腆。 卫璎算是明白了,他给她送吃的,其实就是吃她来了,不过打着送吃的的名义,这东西不能吃,想着,又立刻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昭君有些困惑,看着她蹙眉在想着什么,不知道又搭错了哪根筋,忽然站起身来,将他转过去,然后一步一步往外推,关起了门。 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把他赶走了? 昭君觉得她这段时间很反常,各种行为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卫璎靠在门上,心里乱得很。 嫌弃着他,又思念着他,盼着他来,又怕着他来,总是阻止自己去想他,可他却在她的脑海里无孔不入,一遍遍的告诫着自己不可以爱上他,可当他对她说着情话时心里那份悸动,不是爱,又是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他之间的感情,就只有躲着他,想着话本子里那些完美无缺的男主,可不知不觉,她看话本子时,那些男主都成了他的样子…… 她一阵抓耳挠腮,简直要崩溃了,喊了声:“吴延昭,你为什么这么讨厌!” 有一瞬,她甚至想过给自己放任喜欢他的自由,但她明白,这样,只会把自己推向万丈深渊。 第二天一早,昭君便借了当地的衙门,提审刘畅和金元宝,两人昨夜就被关押在牢房里,户部尚书李值也连夜从京师被押来,一路哭天喊地,一直喊冤。 “带人犯。” 昭君高坐堂上,金师爷和刘畅被押了上来,金师爷仍跪在那里不停喊冤,昭君手上把玩着一包虾干,对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金元宝,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干嘛要偷看我呢? 金师爷定睛一看,却仍是没有认出这位祖宗,却一眼认出了站在他身侧的面瘫宇文执,吓了一跳,难以置信道:“难道,是……是你们?” 昭君冷冷一笑:“金师爷好眼力呢。” 金师爷脸色一白,整个人像泥一样的瘫了下来。 “没错。”昭君悠悠道,“前几天被你送进大牢里的就是本王,这些日子,本王一直乔装成百姓留在了清源县,亲眼看见了你们是怎样剥削百姓的!”越说,昭君的神色越是阴冷,最后,连嘴角那抹似笑非笑都没有了。 刘畅错愕的扭头看了金师爷一眼,再偷偷瞄了眼堂上面色阴沉的昭君,顿时一脸惶恐。昭君拿着惊堂木猛地一敲,吓得他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昭君面寒如铁,冷喝道:“刘畅!你可知罪?” 刘畅还呆呆的望着他,似乎还在云里雾里,那天明明已经送走了这个煞星,怎么他又说一直在清源县。 昭君举起了手中的麻布口袋,“这就是你们清源县的特产,青虾。” “自从你上任以来,将县中的湖泊改造成鱼塘,大力养殖青虾,致使青虾成为清源县一大特产,朝中对你赞不绝口,户部尚书多次对本王举荐你,希望能将你提携。”说着,他将那个麻布口袋一把抓紧,拍在桌上,“本王,曾以为你是一个多么优秀的青年才俊!” “百姓辛辛苦苦捕捞上来的青虾,却是用赖以生存的田地所换,换地之后,你垄断了卖虾的渠道,百姓只能将青虾制成虾干换取糊口的粮食,一小袋虾干,就只能换一小袋粮食,你却用百姓的虾干赚得盆满钵满!” 安静的审堂里,昭君的声音犹如惊雷一般,说着,他愤怒的将手中那袋虾干往他脸上抛去,袋子砸在他脸上,顿时,他浑身从头到脚都落满了虾干。 刘畅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接着,一个宫人拿着一个托盘上前,托盘里盛着几个带泥的茨菰。昭君拿起了一个,冷冷一笑。 “这是你们县的第二个特产。将无人问津的大片泥地开发利用,鼓励百姓种植适合泥地的蔬菜,如此脑筋本王都要为你拍手叫绝!而更绝的是你居然可以用原本无人用的泥地骗取百姓的良田!百姓无地可种,只能靠替你耕种糊口,百姓耕着自己的地,收获粮食的却是你!” 一个又一个的茨菰砸在刘畅的脸上身上,刘畅垂首跪在地上,默默无语。 “好一个因地制宜!好一个青年才俊!五年来,清源县的青虾和茨菰声名远播,你们却榨干了百姓的油水!刘畅,身为百姓父母官,却以欺诈的方式夺取了百姓的田地!本王再问你一句,你可知罪!” 昭君神色威严,目光如炬的瞪着他,刘畅终于“噗通”一声将额头磕在了地上,喊着:“微臣罪该万死!还望王上恕罪!” 昭君冷哼一声:“明知罪该万死!还想本王恕罪?来人,拖下去斩了!斩成一百块碎肉,扔城门下喂狗!” 斩成一百块?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这是要做白斩鸡么? “王上饶命啊,王上饶命啊!”刘畅哭天抢地,不断的磕头,叫得那叫一个悔不当初,侍卫上前,正要将他拖走,昭君又喊了声:“慢。” 刘畅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得了一线生机,昭君用修长的手指揉着自己的眉心,闭目道:“本王都被你气糊涂了,还有帐还没有算。来人,带户部尚书李值。” 卫璎在后面默默的望着他,觉得审案子时候的他帅炸了,虽然底下的人一个个都被他吓得心惊胆战,可是那样威风凛凛的时候,真的很迷人啊。 不行,她不能看,她不要看。想到这里,她又默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转过身去。 不要看了,再看会越陷越深的,打住卫璎,打住! 她一遍遍的劝说着自己,可最终还是放下了手,转过身去,悄悄探出了脑袋,此刻,昭君正把手中的账本“啪”的一下扔到了户部尚书的脸上,接着,户部尚书就被侍卫拖了下去,口中大喊着“王上,饶命啊王上!”真是可惜啊,一把老骨头了,据说昭君要人把他剁碎了包成饺子,这样的命令只有他下得出来,真是一个暴君啊啧啧。 卫璎正在思索的时候,忽然发现眼前一暗,昭君已经站在她面前了,目光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落在她脸上。 “结,结束了?”卫璎问了一句。 “审完了。” “哦。”卫璎接着就转过身去要走,结果又被他一把抓住了脑袋后面的小辫子,她走的时候,头皮被忽然扯得生疼,她的身子也就这样诡异的定住了。 “你在偷看本王?”昭君淡淡道。 “谁偷看你?你个自恋狂!” “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还说没有偷看?” “你说,我干嘛要偷看你呢?”卫璎抓住自己的小辫子,猛地一转身,双手叉腰,不服气的望着他。 昭君挑了挑眉,笑着望着她说,“是啊,你说你干嘛要偷看我呢?” 卫璎觉得自己是挖了个坑自己跳了进去,厚着脸皮理直气壮的说,“我没偷看你,我是路过的!” “好好好,路过的,那你走。”昭君抱着臂,闲闲倚在一边,把路让给了她。 前面是衙门的大堂,她路过的什么呀路过……卫璎一手捂着额头,真想一掌拍死自己。 “走啊。”昭君不嫌事大,戏谑的望着她,还煞有其事的给了她一个请的手势。 卫璎满脸黑线,站在那里半天不动,昭君没理她,翻了个白眼自己走了。 “卫璎!” 回到房间里,这已经是卫璎第N次把自己的额头撞在门框上了,“你不是个花痴的人,对吗?你也犯不上为一个年纪能做自己爹的老男人犯花痴对吗?更何况老男人有三妻四妾,老男人还是个弯的,和自己的择偶标准格格不入不是吗,还有,你早晚要搞垮吴国,早晚有一天要和老男人反目成仇的,现在陷得越深以后一定会把自己虐得很惨,你明白吗?”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对自己说。 最近她感觉她的智商有点直线下降,简直就要成她看过成堆的话本子里的傻白甜女主了,这可不行。卫璎焦虑的走到窗边,想透透气,却恰巧看见一道穿着黑色披风的黑色身影从天落下,如同一只黑色蝙蝠一样,“黑色的蝙蝠”落在她身边,递给她一封密信……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又想搞事是不是? 是哥哥又来信了?卫璎神色一紧,接过信,那道黑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窗口。 卫璎展开信,信上说苏扶摇最近正带着茵曼进入吴国地界微服出游,两人游玩的方向朝着昭君南巡的地方而去,他推测他可能是私下去见昭君的,让她注意一下,若是两人见面,立马把消息传给他。 “茵曼姐姐!”收起信,卫璎心中忽然涌上了一抹激动,或许,这一次能见到茵曼姐姐! 她打开火折子,将信烧得干干净净,而此时,若兰端着一个托盘过来,“娘娘,这是王上让人排队给你买的小笼包,趁热吃了吧。” “好,放着吧。”卫璎不动声色的将火折子收进袖口,若兰忽然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蹙着眉嘟喃了一声,“这是什么味道?” 卫璎没有理她,夹起一个饺子对她笑了笑说,“过来一起吃吧。” “奴婢不敢。”若兰连连摆手。 “过来一起吃吧,反正我也吃不完。” “不了,好像还有一碟醋,奴婢这就下去拿。”说着,若兰转过身,风一吹,却瞥见了地板上飘来一点烧纸的灰烬。 三番两次被她看到端倪,这个丫头,可能留不得了。 卫璎心中暗暗想道,不急不缓的夹了一个小笼包,塞进了嘴里,入口的汤汁还是烫的,鲜甜味美,聚福楼的小笼汤包果然非同一般。 没过多久,若兰又端着一碟醋送了过来。 卫璎夹着包子蘸醋时,银针已经暗暗探出了袖口。之前有好几次都要对她下手,可一想到多日与她朝夕相处,又会不忍心。她先前就在怀疑,她是昭君的细作,不然怎么可能换了所有知道她身份的宫人,单单留下了她? 若她知道了司方绰的存在,并将她与魏国联络的事情报告给了昭君,她就会前功尽弃,且必死无疑。虽然,她并不确定自己的怀疑,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要警惕着若兰,她的行为宗旨向来都是,宁肯错杀,不可放过。 银针就要从指间飞出,此时,门却忽然被推了开来,昭君朝她走了过来,她只得将银针收了起来。 “做好准备,天一黑我们就出发。”昭君扔给她一张人脸面具,淡淡道。 “去哪?我们又要把大部队给扔下了吗?” 昭君诡秘的勾了勾唇角,“这一次,本王要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卫璎拿起那张人脸面具,有一点嫌弃,“我不想扮成别人,我扮成男的好不好啊?” 昭君微微蹙眉,“你个子那么小,有哪个男的像你这样?发育不良吗?” “谁说的,我扮成男人的时候,迷死的小姑娘一票一票的好吗?”卫璎理直气壮道。 昭君眼中困惑:“你什么时候扮过男人?” 来吴国之后天天在昭君眼皮子底下根本就没有扮过男人,这些事是来吴国以前,而自己现在的人设是根本就没有在吴国以前的记忆,意识到了自己说漏了嘴,卫璎赶紧道:“额,在梦里。” 昭君顿时无语,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卫璎将人脸面具往自己脸上一贴,镜子里一照,发现是一个相貌平平的普通姑娘,失望道:“为什么那么丑?” “因为你生得太美,而本王的扮相普通,实在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昭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 这是在夸她吗? 卫璎心中涌上一喜,顶着那张人脸面具的脸凑了上去,“那如果我本来就长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没错。”昭君放下茶杯,平静答道。 这是事实,如果她真的长这副样子,一开始的事就不会发生,也不会有以后了。 卫璎心中顿时一黯。原来,他在意的只有她的皮相而已,如果有一天这张脸他看腻了,或者她老了,他便不会再理会她。 多么现实,多么薄情的男人啊! “我倒希望我原本就是长这副样子!”卫璎起身,背对着他冷哼了一声。 昭君听得出她语气里的火,不知道她脑子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只是觉得她不知道又搭错了哪根筋。心情也不好了, “要是本王每次来看你你都是这样没事找事给本王甩脸子看,本王就不来了!” “不来就不来,谁稀罕?” 昭君“砰”的一声下茶杯,沉着脸起身就走了。 一个下午,卫璎都憋了一肚子的气,听说他带走几个妃嫔去游湖了,她窝在榻子上看话本子,看看其他话本子里温柔痴情的男主,再想想他,真是越看越气。 已经到了黄昏了,还是没有动静,听说他游船回来去了聚福楼跟几个大臣吃饭,他说天黑前出发的,还会不会来找她? 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卫璎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她发现自己居然在等他来。 他性子那么傲,肯定不会理她了,卫璎想着,索性就睡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掀开了她的被子,卫璎睁开眼,发现他来了,戴上了那块人脸面具。 “快起来。” 卫璎立马坐起了身,嘟喃道:“不是说不来吗?” 昭君一把揪住了她的脸蛋,“本王的气才刚刚消,你又想搞事是不是?” “是啊,几个妃子一起帮你灭的火,消得还真快!”酸溜溜的语气,也就过个嘴瘾。 昭君一把将她压在了身下,“火是你点的,当然是你来消。” 卫璎顿时慌了,“不是要出发了吗?” “不急,你先灭了火再去。”他说着,就要去脱她的衣服,卫璎一把撕下了他脸上的人脸面具。 “为什么要撕?你既然觉得本王喜欢的是你的皮相,你又何尝不在意本王的皮相?”昭君一把抓住了她那张抓着人脸面具的手腕盯着她道。 他想了一个下午才明白她是在气什么,所以,也想来测一测她,“如果本王本来就长得这样,你也根本不会多看本王一眼吧,所以,道理亦然。” 他居然为了跟她讲道理。 昭君拿过她手上的人脸面具,重新戴在脸上,起身背过身去,“你快点准备吧,马上就出发了。” 卫璎戴好了那块人脸面具,走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手,昭君勾了勾唇角,一手揽着她的腰,便运起轻功从窗子那边飞下……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只宠我一个好不好 行宫是临着湖的,卫璎的房间那扇窗就开在水边,所以下面就有船,他们直接落在了江边的一艘船上。 宇文执已经坐在船里了,此次是被拉来做船夫的,船舱内空无一人,卫璎左右看看,“咦,苏青晔呢?” 昭君有些不爽,没好气道:“你找他做什么?” “这次就我们俩?” 其实昭君是想一个人去的,但想想人家都带着自己那位曼夫人,自己总不好一个人孤家寡人的去吧。 昭君兀自在船舱里坐下喝茶,卫璎好奇的问,“我们要去哪?” “本王要去见个朋友。” “什么朋友,能让你亲自去见?”问完,卫璎便恍然大悟,心里涌上了一抹小激动,难道是苏扶摇? 昭君微微勾起了唇角,“老朋友。” 入夜之后,湖心的风很大,也很凉,卫璎后悔穿得那么少出来,站在风口冻得直哆缩,于是便坐到他身旁,蜷进了他怀里。 昭君刚刚翻开一本书,看到怀里的脑袋微微错愕,卫璎很少对他主动,所以他心里还是蛮激动的,伸手一揽,把她抱得更紧。 舷窗外一轮明月,今天刚好是十五,花好月圆之夜。 “延昭。”卫璎轻语呢喃了一声。 “嗯?” “没事我就叫叫你。” 昭君顿时无语,“你这一叫,本王魂都没了。” 卫璎低低的笑了起来,有一瞬忽然觉得,如果他不是吴国的王,她也不是魏国的公主,那该有多好。 可若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相识了。 小船在湖心悠悠的晃着,她终究,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心,勾着他的脖子一揽,主动将唇送上去,吻住了他。 哪怕,今后要与他反目成仇,至少,留住这一刻的美好。 这个吻来势汹汹,昭君一边回应着,一边心中感觉欣慰不已,她终于被自己调教的有模有样了,他感觉到这个吻和以往的不同,好像,多了些什么,是什么呢? 他一边品味着,忽然间恍然大悟,多了的,是她的心,这个吻,是带着她的心的,他将手心摁在她的胸口,感受到她热烈的心跳。吻完,卫璎目光炽烈的望着他。 “以后,只宠我一个好不好?” “好。” “我说的是,只宠我一个,就是只能来看我,只能翻我一个人的牌子,只能跟我睡,只能被我亲,只能……”还未说完,就被他拿起一个香梨塞进了嘴里。 “吴延昭!”卫璎气急败坏,拿出那个香梨对他喊道:“我刚刚亲猪了!” “你刚亲猪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亲的。”昭君理直气壮道。 卫璎简直要被他气得投湖自尽了。怎么可以比她还不按常理出牌,难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学着了? 船“咚”的一声靠了岸,宇文执将船栓在岸边,对里面喊了一声:“王上,到了。” 昭君面色坦然的起身走了出去,卫璎跟在他身后出来,他率先下船,不忘转身把她牵下来。 江边点点渔火如梦似幻,满地撒落着金黄的月光,昭君牵着她,走向湖边一座灯火通明的茶楼里,耳边,丝竹声声声入耳。 进了茶楼才发觉里面竟热闹非凡,雅妓抱着琵琶唱着评弹,唱腔吴侬温软,曲调悠长,阵阵茶香扑鼻而来。有个黑衣男子站在大堂里四下张望着,看到昭君便迎了上来。 “可是苏先生的贵客?” 昭君点了点头,那人便将他一引,“请。” 两人上了二楼的包厢,相较于大堂,二楼则安静了许多,跟着那人一步一步的走,越靠近那里,卫璎心中越是激动。 在一间灯火明亮的房间门口停下,终于,那人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的锦衣男子,不知道有没有戴人脸面具,和昭君差不多年纪,坐在地上,眉目之间看起来很舒服,那人嘴角带着笑,注视着他对面的女子,目光里溺得可以掐出水来。 卫璎将目光转移到他注视的女子脸上,差点要叫出声来,“茵曼姐姐!” 女子温婉中带着美艳,坐在那里神色淡淡的喝茶,乍看一眼,就觉得两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两人都同时朝他们这边瞧来,黑衣男子关起了门,退了出去。 “坐。”男子朝他们比了一个手势,桌上放着些水果,坐下须臾,身后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个侍女送来两杯茶。 卫璎此刻心中欣喜,总是朝她望去,又不敢看多了惹她怀疑,因为脸上戴了人脸面具,所以她没有认出她来,只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淡淡的瞟了她一眼。 “前段时间,卫容在狩猎时遇刺重伤,被山中的农户所救,捡回了一条命。”苏扶摇淡淡开口,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怪不得,好长时间哥哥没有联系她。 “那他现在如何?”昭君笑问道。 “勉强可以下地。”苏扶摇道。 “据说,是卫琰余党所为。”苏扶摇说着,斜睨了昭君一眼。 昭君淡淡一笑,“不是我,我没那个闲工夫。” “卫容上位后就一直在练兵,据说还在不停的制造武器,你害死了他最疼爱的妹妹,这个仇,他是早晚要跟你报的。”苏扶摇似笑非笑道。 昭君一把将身侧的卫璎揽进了自己怀里,勾唇一笑:“无所谓,他开心就好。” 茵曼拿起一个橘子,剥了开来,然后一片一片送进苏扶摇的嘴里,他盯着昭君,边吃边笑道,“前段时间我去魏国,听到了一件很意思的事情,你猜是什么?” “什么?” “魏国的百姓都在传,先前你们与魏国那一役,吴国的国君御驾亲征,在战场上,是你杀死了吴王,登上了王位。”苏扶摇一脸诡秘的望着他,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砰”的一声,昭君一掌重重击在了桌上,“胡说八道!” 此事连卫璎都是一惊,她明显感觉到他背脊一僵。 这件事是真的吗?吴延昭真的会这样为了王位不择手段的弑君弑父?还是,苏扶摇这根搅屎棍子在挑拨他和哥哥?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鬼精鬼精的喔 苏扶摇懒洋洋的笑了起来,“只是市井之间的几句流言蜚语,何必那么激动呢?” 昭君冷哼了一声,“说出这种话的人真是恶毒之至,就不知道是什么居心了!” 这不知道是什么居心的人里,自然包括苏扶摇。 茵曼从始至终的淡定从容,仍在不紧不慢的给苏扶摇喂橘子。 苏扶摇笑了笑,“这一次过来,我是找你是有要事相谈。” “什么事?” “你吴国乃天府之国,盛产大米,而我蜀国盛产桑蚕丝,我蜀国贵族所食均是来自于你国的大米,而你国贵族所穿大多来自于我国进口的丝绸。听说你国去年是个丰年,粮仓里存粮万旦,既然如此,你我二国何必互需互补,我用我国的桑蚕丝换你国的大米,而你用你国的大米来换取我国的桑蚕丝呢。”苏扶摇目光晶亮的望着他。 昭君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苏扶摇,脸上的表情辨不出喜怒。 没毛病,单听苏扶摇刚刚说的话没毛病,但她已经知道他与哥哥已暗中结盟,蜀国的田地里已撒下繁殖迅速的稻螟虫虫卵,吴国今年收成必定会受到影响,而若昭君拿着粮仓的存粮与苏扶摇交易,势必会加重吴国的危机,或许在明年,吴国就会开始闹饥荒了。 “你要多少?”昭君开口道。 “十万担。” 十万担?卫璎心中一惊,这苏扶摇还真狠。 “本王最多可以拿出六万担与你交易。”昭君拿起茶杯喝了口淡淡道。 卫璎下意识的捏了捏他的手臂,昭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苏扶摇笑了笑,“好,六万就六万,你要多少匹丝绸来换呢?” “据说在你蜀国的集市上,一担吴国的米的价格和两匹桑蚕丝的价格是相等的,原本应该是十二万匹,看在你我的交情上,凑个整数,十万匹。” 卫璎心中暗暗想着,老男人真是鬼精鬼精的啊,在魏国的集市上,你吴国的大米是进口的,能不贵么,表面上是给苏扶摇让了利,但实际上高出的价格还是很多很多的。 当然,苏扶摇也不是省油的灯,愣了愣立马道:“据我所知,在你吴国的集市上,一匹蜀国的丝绸能换两担吴国的大米,照这样算,六万担大米我只需给你三万匹丝绸,何来十万匹之多呢?” “哦?”昭君看起来微微一惊,有些为难的笑了笑道,“以你的算法和我的算法,中间竟相差了七万匹之多,要是差个一万匹两万匹还可以各退一步抹抹零什么的,可这差了七万匹,这可就不太好谈了呢。” 苏扶摇的脸色变了变,尴尬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此事我们便从长计议吧。” 昭君勾了勾唇角,“时候不早了,若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请你过府一叙。”说着,一把拉起了卫璎。 苏扶摇和茵曼便立刻起身,寒暄着把他们送到了门口。离开时,卫璎还扭头看了茵曼一眼,茵曼的目光微微一愣。 星夜下,两人再次回到了船上。 “方才为何不让我与他交易,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直到坐到船舱里,昭君才探寻的对卫璎开口道。 “啊?” 卫璎此时这才明白,他方才那样说原来是故意的,竟是因为自己刚刚捏了下他手臂,因此而改变了主意。 他就那么信任她吗? “额。”卫璎觉得有些尴尬,想了想说,“可能,他跟你换那些大米是有目的的吧。或许,他卖到魏国会更值钱呢?反正,我看他那个奸诈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没错。”昭君笑了笑,“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清波荡漾,湖上落满月华,潺潺的流水,晃动的小船,卫璎坐着坐着就打起了瞌睡,直接在船上睡着了,昭君只有轻手轻脚的抱起她,一步一步的抱回她的房间去。 才刚刚把人放下,却听到背后有个声音说:“王上,奴婢有要事禀报。” 此时,离夏至只有十天了。 南巡的队伍仍在继续南下,一路南巡,一路惩治着沿途的贪官污吏,百姓们大快人心,而那些官吏却个个提心吊胆,人人自危。 昭君特地让人一路上都带着卫璎的礼服,就是怕册封仪式的时间会在他们南巡回来之前,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只能在路上进行册封典礼了。 昭君的马车驶过路边,街上的百姓一个个都感恩戴德,跪在路边对他磕着头山呼着万岁。 “这里的百姓都怎么了?”昭君好奇问道。下意识以为是当地的父母官为了讨好他而强迫百姓这样做的的,一旁的苏青晔道:“王上,您忘了吗?这个县闹饥荒的时候,是您拿出了自己府上的存粮,帮大家度过难关。这才救了这里的百姓一命,大家都很感激你呢。” “哦,是这里呀。”昭君恍然大悟。放下了车帘没有做任何停留。 要不怎么说他冷血呢。卫璎暗暗想道,多么感人肺腑,让人热泪盈眶的场面啊,他居然不屑于看,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知为何,她觉得老男人好像有心事了,就在那天晚上他们从船上回来之后。觉得老男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就算靠在他怀里,也能感觉到从他身上辐射出来的,从未有过的冷漠和疏离。这几天宇文执也不在,平时跟块粘皮糖似的追随左右,这几天一点影子都没有。 不单是他,司方绰也失去了踪迹, 自从那天她把昭君和苏扶摇密会一事让司方绰传信于卫容后,她后来就再也没见到他,她隐约觉得有些担心,但又无法联络到他,从前,他总是躲在暗处,对她如影随形,只要她学一声猫叫,便会立马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一次,卫璎已经对着窗口朝着底下叫了一次了。却没看到他的身影。 午后,南巡的队伍来到一个新的镇子上,将在此停留数日,为了接待,当地的知府空出了镇上最繁华的驿馆作为行宫。 卫璎的房间窗外风景独好,每一次,昭君都是把最好的一间留给了她。 她进了房间之后推开窗子“瞄”了一声,左右看看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心下不由的一沉,往后一退,身后却冷不丁出现一个人影。 卫璎扭头一看,吓了一跳,老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猫还是猫腻? “你在做什么?”老男人的声音清冷,听起来有些微微的怒气。 “什么做什么,开个窗透个气啊。”卫璎若无其事道。 “透气?”昭君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透气,需要学猫叫吗?” “我……我看着底下有只猫经过啊。” “是吗?”昭君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角,“是,猫,还是猫腻?” 此时,天牢里,一盆凉水泼过去,被打得浑身鲜血淋漓的人才悠悠转醒。司方绰微微睁开了眼睛,而此时,手执刑具的人竟然是宇文执。 “你招不招?” 几天前,他替卫璎送信,刚跳出窗就被潜在暗处的宇文执抓得正着,信也被宇文执没收了。 宇文执那时已经把一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说:“想不到竟然是你,想不到,你的主子,居然是卫璎!” “要杀就杀!” “她是魏国的奸细对不对,其实她的武功比你还高一直都在伪装对不对?!”宇文执咬牙切齿的问。 司方绰冷冷一笑:“无可奉告。” 宇文执把从司方绰身上搜到的信交给了昭君,他看了之后顿时怒不可遏,将信撕得粉碎。 “王上,静妃娘娘定是魏国派来的奸细,不如……”宇文执立即道,话没说完,昭君却抬起了手。 “此事,先不要声张。”昭君神色肃然,剑眉紧蹙,“若是如此,她身边定还有魏国的奸细,这次,一定要一网打尽。继续拷打,直到他招出其他人为止。” “是。” …… “是,猫,还是猫腻?” 卫璎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古怪,索性直直的望着他:“你在怀疑什么?” 昭君却没有说话,冷笑了一声。 他怕他忍不住就要将她戳穿了,那样,会坏事的。若她真是魏国奸细,那么,定要斩草除根,现在,他不能打草惊蛇。 有些事,他已不敢细想,若她真是魏国的奸细,那这一切都是假的,或许,这一切就是一个局,她是假装失忆,再假装爱上他,目的,就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好窃取更多吴国的机密。再仔细想想卫容的逆袭,是否也与她有关?想想那时卫容的失败几乎已经成了定局,而后却出人意料扭转乾坤,真的是她在幕后操纵吗?这些事情细思恐极,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当真有如此心机,把他耍得团团转? “你等着,我让你看看究竟是猫还是猫腻!” 在他将走时,她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接着,从窗口上跳了下去,从草丛里摸索了一阵子,抱出一只黑色的小奶猫,又跳了上来。 昭君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抱着猫,理直气壮的扬起了下巴,“你,给我赔礼道歉。” “什么?你让本王跟你道歉?”昭君挑了挑眉,脸立刻就青了。 “你不该跟我道歉吗?” “好。”昭君咧了咧嘴,没好气的说:“我道歉。” “看着我说!” 还蹬鼻子上脸了!昭君扭头望着她,为了不打草惊蛇,冷硬的对她说:“我道歉。” 这一句话一说话,她就软下来了,拖过他,扑进他怀里委屈的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最近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你说希望我能对你主动一些,为什么我对你主动了,你却对我冷淡了?” 卫璎是真的觉得自己委屈,眼泪噗腾噗腾的就掉出来了,昭君深吸了一口气,卫璎觉得他的胸膛坚硬如冰。 她觉得自己完蛋了,真的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老男人了,他稍微对自己冷淡一点,她的心就痛得不要不要的,连呼吸都觉得痛。是,她也觉得自己贱,骨头轻,这是她罪有应得,一面做着背叛他的事,一面又希望他能待她好。有时,她真的希望自己能冷血无情一些,坏就坏到底了,可是,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啊,老男人待她这么好,她怎么可能会对他不动心呢? 昭君的面色没有任何波澜:“本王只是最近心情不佳,你不要想多了,好好休息。”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昭君大步的走了出去,他觉得自己已经对她心如死灰不再被她单纯的表现蒙蔽,不会再为她触动,可当他踏出去的那一刻,忽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最近舟车劳顿,身体本就到了极限,再加上他心情忽然变化太快,蛊虫没有压制住体内毒素,导致毒火攻心。 昭君一手扶墙,一手捂住胸口,苦笑道:“本王待你那么好,那么真,是你把本王的心碾碎了啊,碾碎了啊。” “王上?”不远处刚巧经过的苏青晔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此事,千万不能对别人说。”昭君从袖子里掏出了帕子,将嘴角的血擦尽。 苏青晔一把扣住了昭君的手腕,细细一把,蹙着眉道:“蛊虫在您身体里状态很不稳定。” “本王感受到了,速去派人去请慕容云来。” “是。” “王上,南巡之路已走了一半了,您目前的身体状况很糟糕,要不先班师回朝,调养身子?” 昭君“咳”了几声,摇了摇手,“本王身子好,这点还是扛得过去的,再说已经过半了,再走下去已无妨。” “可是……” “不必可是。”昭君的声音很坚决,“名单上的人还有一半,必须一网打尽,不然,剩下的一半,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欺压着百姓,这次出来就没有意义了。” “王上为了百姓还真是用心良苦啊。”苏青晔叹道。 “苏扶摇回去了吗?”昭君忽然道。 “还没,”苏青晔道,“我的眼线看他仍住在那间茶楼里,每日很少出去,不知道要做什么。” “对了。”苏青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的人,昨日看见了魏国的六王爷卫珫乔装进入我国国境。” “卫珫?!”昭君蹙了蹙眉,“我倒没怎么听说过这个人。他来我国所谓何事?” 苏青晔解释道:“卫珫的母亲是卫璎母亲的亲妹妹,所以卫珫和卫璎关系交好,这一次也因为卫琰事件被波及,受到了卫容的严厉打压,在吴国几乎无法立足。昨日我才从探子出获悉消息,一时间还没有查出他与谁有关系。” “继续让人盯着,一有消息马上跟本王禀报。” “是。” 是夜,郑氏蒙上面纱,裹着一袭连帽黑色斗篷,手持一个烛台,推开了郊外一扇普通民宅的木门…… 正文 第一百章 她最好死 简陋的房子里只有一张木桌两张木椅,黑漆漆的一片,一个男人默默的坐在那里,郑氏手执烛台走进来时照亮了房间,男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男人穿着一袭蓝色的锦袍,看起来风尘仆仆,郑氏把烛台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你就是卫珫?”郑氏摘下面纱,扭头看了他一眼。 卫珫笑了笑:“想不到,王后娘娘会亲自来见我。” 郑氏亦笑了笑:“我何时说过我是吴国的王后?” 卫珫道:“我是从气度上看出来的,如此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貌,当属王后娘娘所有。” “溜须拍马的话就不用说了,只要你乖乖按照本宫的意思做,本宫自有能力保你一辈子在吴国大富大贵,逍遥快活。”郑氏扬起了脸,面色冷然道。 “好。娘娘果真是爽快人。” “本宫再问你一句,你确定,那个人就是你的亲妹妹,魏国的公主卫璎吗?”郑氏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他。 “没错,就是她。那个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仗着父王的宠爱,从未把我们那些哥哥放在眼里,看着她那趾高气昂的嘴脸,化成灰我都认得!”卫珫一脸没好气道。 “很好。”郑氏勾了勾唇角,悠悠道,“到时候,就要麻烦你在册封大典上把事实如实说出来了。” 说完,郑氏猛上面纱,起身将离,卫珫立即站起来,对她躬身一揖,嘴角邪魅的勾起:“唯王后娘娘马首是瞻。” 郑氏将走,忽然又好奇的一停,“你就不担心,你的亲妹妹会是什么下场吗?” 卫珫微微一笑:“她最好死。” 郑氏便勾起了唇角,心满意足的走了。 卫璎的册封大典马上就要举行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她说过的,她一定要把那个小妖精打出原形,一定。 郑氏神不知鬼不觉的抄了小路回了行宫,殊不知,她离开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苏青晔便已将此事禀报给了昭君。” “见卫珫的人,是王后娘娘。” “什么?”昭君有些震惊,他没想到与卫珫有关系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王后。 “他二人是何时认识的?”昭君蹙紧了眉思索,却没有想出所以然来。据他所知,两人家族之间并无任何关联,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边。 “我的人查到,半个月前,王后曾经派人去过魏国,不知所为何事,想来,应该与这件事有关。”苏青晔淡淡道。 “你说是王后的人,主动派人去吴国找的卫珫?”昭君眼中划过一丝不可思议,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如大雾弥散。 王后找卫珫能有什么目的? “这卫珫是知道静妃娘娘身份的人,况且静妃娘娘册封典礼在即,王后此举是不是冲着静妃娘娘来的?”苏青晔试探道。 昭君猛然一惊,若是如此,王后,必然已经知道了卫璎的身份,若是在这个时候找来了卫珫,那么,目的就非常明显了。 她会在册封典礼上公开卫璎的身份,将她置于死地。 昭君的脸色沉了下来,苏青晔注视着他:“王上,您打算怎么做?” 这两天卫璎一直在打喷嚏,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是风凉了,过来关窗,左右依旧没有看见司方绰的身影。 去那了?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哥哥又给他派了什么任务?卫璎暗暗想着,却忽然在对面的屋顶上看到了宇文执。 他怎么在这里? 宇文执手中拿着一个酒袋喝酒,正坐在房顶上喝酒,身后一轮巨大的圆月,风吹起他的长发,这样看起来满身的江湖气。 喝这么凶,是失恋了吗?卫璎忽然有了几分好奇。 宇文执喝了几口后,干脆躺在了瓦片上,用手枕着头,看着天空。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为什么他要跟他对立,为什么!再次接近他是利用他吗?他还傻呼呼的把他安排在影卫里!真是可笑,可恨! 宇文执重重的在瓦片上擂了一拳,几乎要将瓦片击碎。他从未求过王上任何事情,只为他的事情跟王上开过口,没想到,竟然因此让他背叛了王上!他以为他真的只是想在魏国谋个生计而已! “该死!”想起今日在牢里看见他被折磨成不成人样还不肯说的样子,他真想一刀把他捅死! 刚走到他身边的卫璎被他忽然又擂的一拳吓了一跳,“你再打,房顶就要被你打穿啦!” 宇文执瞟了她一眼,立马正坐了起来,冷冷说了一句:“静妃娘娘。” 她靠近这里,他竟没有任何察觉,可想而知,她的功夫有多不容小觑,甚至可能在他之上……宇文执的神色渐渐复杂了起来,一个如此危险的女人,竟一直在王上身边。 “酒要两个人喝才好嘛!一个人喝得都是闷酒。”卫璎是自带酒壶和酒杯走过来坐在他边上,扬起了手中的酒壶对他笑盈盈道:“来,我陪你喝呀!” “微臣不敢!”宇文执猛地往旁边挪了挪。 “只是喝个酒而已啊!”卫璎笑道,“来,陪我喝几杯,我也想喝。” “我跟王上莫名其妙的吵架了,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我现在心里堵得厉害,觉得他是在故意搞事情……”卫璎嘟喃道,月光下可以看见她神色落寞的脸。 宇文执冷笑不已,心中暗想他没有杀了你就很不错了。 “宇文执!”卫璎忽然定定的望着他说,“你老实告诉我,最近王上有没有迷上别的女人?” “没有。”宇文执冷冷道。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嘛,他究竟,在抽什么疯?”卫璎自语道,开始自己给自己倒酒喝。 宇文执干脆无视起她来,坐在离她两米远的位置,默默的喝着酒袋里的酒!卫璎也没有再理他,一杯接着一杯喝,最后竟把壶都喝空了。接着,她生气的把壶一摔,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直冲冲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宇文执一惊,立即跳下去跟在她身后,却看见她推门冲进了昭君的房间里……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册封典礼上的风波1 昭君更完衣,正准备入寝,忽然听见“嘭”的一声,门被人踹开了,正想着谁这么大胆子,就看见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冲进来,撞进了他怀里。 “老男人!老男人你究竟想怎样呗!我不喜欢你的时候天天黏着我,现在我喜欢你了,想和你亲热的时候,你又这么冷淡是在报复我吗?”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看起来神志不清的样子,扑面而来一股酒气,很明显是喝醉了。 昭君冷静的注视着她:“你从现在开始才喜欢本王,那么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对吗?” “我不知道!”卫璎恼怒的对他吼道,“我什么事都明白!就是不想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不想明白!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抗拒你,恶心你的感觉没有了,有的只要时时刻刻想要亲你吻你的冲动!我自己都为我自己脸红!我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虐,会喜欢你这种年纪可以做我爹的老男人!哪怕,我把你想得再恶心,再令人厌恶,都无法抗拒那种想要亲近你的冲动,我简直要把自己逼疯了!” 昭君静静的注视着她,心里冷静的很。 这个女人太狡猾了,骗了自己那么多次,把他耍得团团转,所以,他不会再上当,不会再被她糊弄了。 正想着,她忽然扑了上来,揪住他的领子就开始吻了起来,唇齿间一股酒味,昭君蹙了蹙眉,这个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嘴巴这么臭也敢吻他,然而不止于此,她搂着他,晕乎乎的傻笑着说:“你的唇真甜真软,我最喜欢的就是亲你的唇了。”说着,又在他唇上啵了一下,接着一把将他扑倒在榻子上,伸手撕扯他的衣服,扯不开就用牙咬,还发脾气。 这个勾魂的小妖精,该死的他哪里受得了?很快就将她压在身下…… 她就像是一团火焰,灼烧着他,让他感觉到热烈,然而最后却燃尽他的一切,让一切都灰飞烟灭。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卫璎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下身又传来熟悉的疼痛,不由的一惊,她在哪?左右看了看这是昭君的房间,顿时困惑不已,她怎么会在这里?之前明明在屋顶上跟宇文执喝酒来着…… 她拍了拍脑袋仔细一想,昨晚的一幕幕忽然涌上了脑海,她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天哪!她死定了!老男人今天非宰了她不可! 趁着老男人还没醒,卫璎偷偷摸摸的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下床,爬到一半时忽然听见他开口说话:“现在才五更天,再睡一会儿。” “哦。”卫璎乖乖的躺了回去,抱住了他,他的眼睛仍然眯着,过了一会儿突然暴怒道:“不好好睡觉摸什么摸?昨晚上还没要够吗?!” “哦。”卫璎乖乖收回了放在他胸肌上的手。 没过一会儿,昭君又怒了,喊道:“你的爪子离本王远一点!” 心塞塞的,他嫌弃了。现在她摸一下他他就嫌弃了。卫璎吸了吸鼻子,觉得委屈不已。 什么味?她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竟然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她闻了闻,一股酒味,臭烘烘的。 天哪她为什么会那么臭?! 怪不得老男人会嫌弃。卫璎捂脸,觉得自己简直没脸见人了。 卫璎翻了个身,猛然想起了一件更要命的事情。 昨晚没有避孕。 她绝对不能怀上老男人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猛然坐起了身。 清晨的客栈空空荡荡,卫璎走在走廊里,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扭头一看身后什么人都没有。 原本一直吃的药丸这次出来的时候没带上,她去药店抓了一帖药煎了迅速喝了下去。 这一切,被暗处的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再过两天就是册封典礼了。南巡的队伍也来到了南边最繁华的的州府,百花州。 册封典礼,将在这里举行,场地在当地百姓用来祈福的天台。 不知为何,越是靠近那个日子,卫璎心中就越觉得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心里毛毛躁躁的。而昭君这两日也忙的很,忙着接见周围各州府赶来拜谒的大人,没空搭理她。 当地的州府早早就在准备典礼时的场地了,几个官兵正在用木架子搭着台子,一位翩翩公子哥摇着扇子经过,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目光流转间尽是风流,几个经过的妙龄女孩都看呆了。 卫璎蒙着面纱走在街上,原本只是想随处走走,没想到一个不经意的抬眼却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顿时定住了。 “茵曼姐姐,她为何会在此处?”卫璎满心困惑,看着她看似随意的经过,目光却不经意的打量着那边搭起的台子,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家奴,也都在往台子那边瞧,目光凶亮,不像是普通的家奴。 茵曼姐姐,她想要做什么? 卫璎实在是太了解她了,她这样做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她想要做什么? 正想着,茵曼和那帮家奴与她擦身而过,带起的风吹动了她脸上的面纱,她并没有认出她。 有一瞬,她真的很想一把拉住她,但街上人多眼杂,和她相认恐怕会惹出事端。 看见茵曼的那一刻,卫璎心中的不安的感觉又强烈了许多。只怕,蜀国可能会对吴国做些什么。 那个日子终于来临了。 一大早,卫璎便换上了火红的礼服,戴上沉甸甸的纯金凤冠,如同新娘的装扮,唇上涂上了鲜红的胭脂,巴掌大的小脸略施粉黛便娇艳无比,然而在梳妆后一如既往的戴了一张薄薄的面纱将脸遮住了大半,朦朦胧胧中却别有一番风韵。 众人都知道吴国有个神秘莫测的王妃,每日戴着面纱示人,姿容绝色,倾国倾城,又有传闻说她是狐狸精化为人形,大家便纷纷挤在前面,想要一睹这个“狐狸精”的风采。 “咚,咚,咚,咚。”几声击鼓的声音响起,册封典礼正式开始了。 开场是一段舞,丝竹声响起,十几个穿着藕粉色薯莨绸的宫娥在台上蹁跹起舞,长袖摇摆,舞姿曼妙,各个都犹如亭台楼阁上的仙子一般,百姓们都看呆了眼,不愧为王宫里的宫女,一个个都跟如同天仙下凡……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册封典礼上的风波2 昭君坐在台下正中的位置,左侧是王后,右侧是卫璎,如今吴国正式册封的贵妃只有卫璎一人,典礼结束之后,她的地位便仅次于王后了。 郑氏欣赏着舞蹈,端起茶杯不急不缓的喝了一口,嘴角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舞蹈结束后,宫娥纷纷退到走道两旁,礼部尚书扬声道:“静妃接旨。” 卫璎从另一端款款走来,背后青丝如瀑垂坠在身后,她微微颔首。清丽的面容此时娴静,伴随着礼部诵读敕封圣旨的声音徐徐前行,一步步仪态端庄。这一刻,昭君才觉得她真是魏国最尊贵的公主。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静妃卫氏,温婉淑德,娴雅端庄……” 所有的百姓盯着她,无论男女,瞬间都忘记了呼吸。路过方才那群宫娥时,所有让人觉得惊艳的宫娥在瞬间失色,虽然,她素净的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但丝毫无法遮掩她的美丽,她的周身,如同散发着一层光一样。 百姓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惊为天人。 “特封卫氏为静贵妃,钦此。” 卫璎走到前面时,礼部尚书刚刚诵读完长长的圣旨,卫璎伏在地上,盈盈一拜,“臣妾领旨。” 礼拜尚书合上圣旨,放在身旁一个的宫人的托盘里,另一个宫人躬身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敕封文书及贵妃印。 “静贵妃接敕封文书,贵妃印。”礼拜尚书扬声道,卫璎抬起双手在齐美的位置放平,宫人正要将文书和印章呈给她,此时,却听见一个响亮的声音悠悠道:“且慢。” 说话的人正是坐在昭君身侧的王后。 “王上,卫氏不可封为贵妃。” 卫璎猛然抬起头,看见王后忽然起身,在昭君面前直直跪了下来,扬声道:“禀王上,臣妾已查明,如今这个所谓的静妃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魏国失散的公主,卫璎。” 围观的百姓顿时一片哗然。 昭君脸色猛然一沉,冷冷道:“王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臣妾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卫氏乃魏国公主证据确凿,臣妾只愿王上不要被蒙蔽,今日,就让臣妾替王上清理门户!”郑氏面色凛然,振振有词道。 昭君此刻的面色阴寒无比。卫璎倒并不慌乱,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并不怕这件事曝光,只是面色平静如水的跪在那里,静看事情的发展。 昭君神色肃然,紧盯着王后,忽然开口:“王后,你可有证据?” “有!”王后勾起了唇角,扬声道,“来人,传人证。” 人证?卫璎顿时一惊。此刻,卫珫穿着一袭紫色锦袍,缓缓的从另一端走来。 “王后请起。”昭君面无表情道,郑氏起身,坐回了昭君身侧,此时,卫珫已走上前来,在卫璎身侧停住。 “你是何人?” 卫珫扬起一枚羊脂玉的令牌,勾唇一笑,“我乃,魏国的六王爷,卫珫。” 卫璎的脸色顿时一白。 六哥?!她为何会在吴国?! 卫璎朝王后看去,看见她嘴角勾起的那丝奸佞的笑意,心中一切便已了然。 是王后从魏国把卫珫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册封大典上,在天下人面前揭穿她的身份! “六王爷,你且看看清楚,台上之人,可是你魏国失散的公主,卫璎?”郑氏扬声开口道。 卫珫扭头看了卫璎一眼,邪魅一笑:“看清楚了,千真万确,此人,的确是我魏国失散的公主,卫璎。” 顿了顿道:“此前,曾有她在吴国身亡的传闻,所有人都信以为真,直到今日亲眼所见,我才知她竟尚在人间,还成了吴国的王贵妃。” 卫璎唇紧紧的抿着,一句话都不说,她的目光,缓缓的转向了她正前方坐在那里,穿着一袭金色蟒袍,带着一脸肃杀之气的男人。 此刻,他的神色既陌生,又熟悉,看起来好遥远,让她看不真切。 此时,王后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人!快把这个奸细给我抓起来!” 昭君面色冷冽的坐在那里,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 卫璎难以置信,默许,他竟默许她抓她?! 似乎早有准备似的,台下冲上来一队侍卫,将她迅速围住,抓了起来,王后望着她,嘴角得意洋洋的翘着,一双潋滟的凤目此刻阴毒无比。 她赢了。 卫璎藏在袖中的粉拳骤然握紧,她再次望向了昭君,看着那张冷漠的脸,忽然间明白了,或许,他早知道王后手上有证据,让王后拿出证据的一刻,就等于判了她的死刑。今日,她必死无疑。 忽然,“嗖嗖”的从她身后射出了几枚冷箭,直往昭君刺去,御林军纷纷向前挡在昭君面前,大喊了一声:“有刺客!保护王上!” “哗啦”“哗啦”只听见几声衣料翻动的声音,围观的百姓中翻出了十余个绝顶的武林高手,和普通百姓一样衣服,每人手上都带着一把刀,朝昭君刺去。 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有几个刺客已经近了昭君的声,昭君拿起随身的扇子勉强抵挡,一旁的郑氏吓得脸色苍白,尖叫不已。 现在,是她逃走的最佳时机,她在吴国的身份已经大白于天下,留在吴国必死无疑。 走还是不走? 卫璎顿时纠结了起来,她把目光落在那个正在打斗着的,身穿银白色蟒袍的男人身上,眉心微蹙。 一切都白费了,老男人,就当这是你我做的一场梦吧。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而易举的挣开了抓住她的侍卫,正要运起轻功离开,忽然发现了不远处的房顶上蹲着一个一个穿着一身银白的蒙面人,眯起了一只眼睛。举着了手中的弓箭。 就算是女扮男装,就算是蒙着面,卫璎也一眼认出了那人是茵曼。 她的目标是昭君。 原来这场刺杀的幕后主使人竟然是茵曼,那天她女扮男装扮作逍遥公子招摇过市,其实是带着杀手勘测地形…… 她手中的弓箭已经拉长了弦,卫璎预感到下一秒,那只箭就会“嗖”的一声从她手上应声而出,甚至能脑补到弓弦微微一颤。 她的箭,都是有毒的。 说时迟,那时快,在弓箭飞出的那一刻,迅速在他身前一挡,那时的昭君仍手持折扇在与刺客纠缠,看到眼前晃过的那道红色艳影错愕不已。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谁允许你死? “噗”的一声,是箭刺进皮肉的声音。 仿佛一切已经静止,卫璎合上眼睛,耳朵一瞬间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在赌。 昭君望着她,瞳孔骤然一缩。 房顶上的人亦是满脸惊愕,猛然起身,弓箭从手中滑落。 鲜血迅速将她鲜红的衣裙浸湿,她犹如一只断线的风筝缓缓坠地。 “阿璎!”耳边传来老男人暴怒的嘶吼声,她最后的感知,是她被他抱在怀里横抱而起。 她赌赢了。 卫璎勾起唇角,虚弱的一笑。 他已最快的速度把她带回了客栈,随行的医馆立即处理她身上的伤口,那枚箭,刺在了她胸口。 谁都不敢拔箭。因为稍有不慎,就会发生血崩,然而箭上有剧毒,再不拔出箭只会加剧毒药渗透到她的血液里。 卫璎紧紧闭着眼,她的唇,已经呈现了乌紫色。 昭君用颤抖的手,握住了那枚箭,猛力一拔,“噗”的一声,顿时鲜血四溅,太医连忙慌乱上前,捂住了她的伤口。 苏青晔也赶了过来,一把摁住了卫璎的脉,对昭君道,“脉象很若,箭上有剧毒。且毒液已经深入了血液,到达五脏六腑,她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昭君的面色铁青,神色如同修罗一般恐怖。他的手咯吱咯吱捏成拳,几乎要捏碎。 “卫璎!谁允许你死!”昭君咬牙切齿,忽然一把恨恨的揪住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她,太医连忙把他拉开,“王上!” “冷静。”苏青晔一把拉住了他,“慕容云刚巧今日到了,毒蛊会不会有办法?” 昭君眼睛一亮,立即道:“传慕容云!” 昭君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忽然感觉到喉头涌上了一股血气,怎么都压不下去。 “王上。”在一旁的苏青晔看出了端倪,连忙劝道,“王上,你最近连日疲乏,气血很虚,身上的毒还未清除,切勿动气,免得毒火攻心。” 昭君捂着胸口,眉头紧紧的蹙着。 “可恶!”他一掌重重击在茶几上。 这个女人,就是魏国的奸细,装傻充愣的骗了他那么久,就算将她凌迟处死也不为过!可为何她要对他以命相救? 她以为她这样他就会感激她,对她手下留情吗?她以为他还会被她欺骗吗?就算救活了她,他也要,慢慢折磨。 正想着,慕容云大步走了进来,昭君立即起身,随她走了过去。 卫璎的血已经止住了,但是那种毒药无人见过,也无人能解。 慕容云一把抓起卫璎的手腕,把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 “能不能用血蛊?” 慕容云蹙着眉道:“毒性太剧烈了,就算是血蛊可能也压制不了毒性,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微臣只有一枚血蛊,现在在王上的体内,王上体内的毒还有一半未解。” “本王无所谓,可以把血蛊给她。”昭君立刻道。 “可是毒未解完,对王上的身体有极大的损害。” “本王不在乎,尽快把本王体内的血蛊取出给她!” 想了想,慕容云还是答应了。他拿过昭君的手腕,在上面用红色的药水划了一条细线,以可见的速度,昭君体内的血蛊便慢慢爬到了手臂上,再顺着手臂爬到了划线的位置。 慕容云伸出两指,在血蛊周围划拉了一下子,再用小刀在他手腕上划了一个小口,接着,血蛊就缓缓钻了出来。 这是昭君第一次见到血蛊的庐山真面目。像一个小球一样,呈鲜红色,背后几道如叶脉一般黑色的线。 血蛊会不断吸取人身体的血液,解毒过程犹如一个稀释的过程,因为人体自身会源源不断的造出新鲜的血液,血蛊则会源源不断的吸食血液,体内的毒血就会慢慢稀释,因而,用血蛊解毒,气血会很虚。同时,血蛊自身含有剧毒,在身体里以毒攻毒可克制所有毒药的毒性。 慕容云将血蛊收入坛中,来到卫璎身侧,同样在她的皓腕上用蓝色的药水划了一道线,再用小刀在腕部划了一个小口,将血蛊放在小口周围,血蛊便缓缓的钻了进去。 几乎是可见的,当血蛊钻进去后,卫璎的眉头可见的蹙了一下。 “她现在很虚弱。毒性很强,也不知道血蛊到底克不克制的住,看看过两天她会不会醒来吧,醒了说明毒已经控制,伤养好就没事了。” 当晚,昭君便宣布了起驾回宫的消息,此次原计划还要再走半个多月的南巡最终还是仓促结束。 静妃自从册封典礼之后就失去了下落,谁也不敢在昭君面前过问此事。经过几天的时间,队伍浩浩荡荡的回了王宫里,王后确认了此次昭君没有把卫璎带回宫里,顿时兴奋不已,当晚就在乾恩殿举办了一场盛宴,说是为了把这次南巡从南方带来的各种小吃礼品送给大家,实际就是一场为自己办的庆功宴。 当日,她信誓旦旦的跟大家说要将那妖精打回原形,她做到了,并且让那只小妖精永不超生,赢得漂亮,自然要好好炫耀。 果然,如她所愿,听到的都是赞赏的话。 然而,唯一让她不爽的是,虽然弄死了狐狸精,但狐狸精的侍婢居然被封为了兰宝林,阴魂不散。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宝林,但也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肉里。 她的目光在席间掠过了一圈,发现并没看到那个兰婕妤,便招来了一个宫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来,去把兰宝林请来。” 筵席上,最低级别的妃嫔就是婕妤,甚至连常在都没有资格入席,怎么会请一个小小的宝林呢? 众人一致困惑,但一个个都没有说话,直到一盏茶的功夫,若兰被带到王后的面前。 “娘娘,你找我?”若兰低着头道。 “大家,可还认识她?”王后笑道。 大家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年卫璎在宫中招摇过市的时候戴着面纱,而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却是一直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晃的。 众人都在窃窃私语:“这不是静妃的贴身侍婢吗?怎么被封为宝林了?” “难道王上还对那个奸细念念不忘?” “这是踩着主子的尸体爬上了王上的床吧。”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兰宝林 听着众人说的话,若兰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兰宝林,你们家主子被你藏哪去了?有人说她中箭死在外面了,是吗?”平妃一脸戏笑道。 “我不知道。”若兰摇了摇头,嗫喏道。 “你不知道?你不是那狐狸精的贴身侍婢么,为什么你们主子死了。你还活着?” “来,为了庆贺你成功克死了你的主子上位,赏你一个鸭腿。”一个婕妤拉过若兰,直接将一整只鸡腿硬塞进她嘴里。 “噎着了吧,来,喝口茶。”另一个贵人直接将茶水泼到了她脸上,茶叶渣子从她衣服上淌下,落得她浑身都是。 “哎呀,我的戒指掉了,兰宝林你帮我捡一下。”正说着,她的后颈被人用力一摁,整个人直接摁跪在地上,几个人便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兰宝林,你现在就像一条狗一样。” 这些人平日里要么是受过卫璎的窝囊气,要么是眼红嫉妒卫璎到丧心病狂。如今都把一切发泄到她身上。若兰跪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 郑氏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恶毒的笑意,仿佛看着眼前被人欺辱的人是卫璎,如果真是的她,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她已经死了。 除了当晚被王上召幸侍寝的眉妃,及偏居一隅的叶氏,宫中重要的妃嫔全去参加了乾恩殿的盛宴,当天晚上其乐融融,一片祥和。 眉妃的寝宫中,昭君闭目坐在桌前,眉心微蹙,眉妃站在他身后,用手指不断的帮他轻揉着两边的太阳穴,一边柔声的问道:“王上,感觉好点了吗?” 自从蛊虫从他身体拿出来后,原本压制的毒素重新活跃在他体内,他时常会感觉到头晕目眩,上朝的时候还会时常感觉到耳朵一阵嗡嗡响。 慕容云说这是正常现象,毕竟他体内仍有一半的毒素未清除,郭神医已经在为他加紧研究清除毒素的办法,为了抑制毒性,每天必须要做一次针灸。 他中毒之事不宜外传,所以每日针灸之时会在眉妃处,针灸完了之后,眉妃会帮他揉脑袋,这样他的痛苦会舒缓一些。 “刺客的来头查到没有?”昭君阖目淡淡问道。 “是蜀人。”一旁的苏青晔道。 “另外,那天在屋顶上对王上射箭的人我也查到了。” “是谁?” “曼夫人。” 昭君猛地睁开了眼睛。 此刻,蜀国王宫。 “谁让你自作主张行刺昭君的!”苏扶摇“啪”的一巴掌重重的扇在茵曼的脸上,怒不可遏的瞪着她,面如寒铁。 茵曼的嘴角直接流下一丝血来。她伸手捂住了脸,却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你应该也知道他曾派人行刺我之事,只允许他来行刺我,不能让我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吗?” “他是谁?你是谁?”苏扶摇扯住她低吼,“你不过是本王一个小小的普通的夫人,而他是一国之君!若两国因此事发起争端,引起战争,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对,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夫人。”茵曼讽刺的咧了咧唇角,“是我不自量力,高看了自己!当初,我就该被昭君派来的刺客一剑刺死。”说完,她便扭头跑了。 苏扶摇没有追,气急败坏的一甩袖子,觉得先前是他对她太过纵容了,才会让她连刺杀别国国君的事都敢做。听说,这次行刺意外杀死了昭君最宠爱的妃子,以昭君暴虐的性格,若查到刺客是蜀国人,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茵曼平日里聪慧稳重,为何会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来?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上次昭君派人行刺?昭君又为何要派人来行刺她呢? 茵曼捂着脸跑到外面,坐在御花园的池塘边生着闷气。 那天她明明在苏扶摇的茶里加了迷药才溜出来的,没想到她回去后苏扶摇已经醒了,在房间里等她,她女扮男装外出之事被他逮了个正着。 行刺昭君的计划她思考了很久,一来是为了阿璎报仇,二来就是为了挑拨蜀国和吴国之间的关系,她来蜀国,就是来搅合的,蜀国与吴国相争,得利的最终是魏国,所以,他对苏扶摇一开始就是利用。 可是,没有想到,在册封典礼上回再次见到阿璎,也没想到,阿璎会为了那个当初几乎要逼死自己的男人,做这种事情。 真是个傻瓜。 是夜,苏扶摇才想起了茵曼,觉得白天的时候太冲动了,至少不应该打她,想去她宫里哄一哄,提步过去,刚靠近她的宫殿,就听见有宫人惊慌的喊道:“不好啦!曼夫人不见啦!” 苏扶摇连忙大步走过去,推开她寝殿的门,四下看看,果然空空如已,听宫人说,上午就没看她回来,以为一直在王上的寝宫里,晚上才发觉不对。 上午就不见了?苏扶摇神色一紧,才意识到可能上午她从他宫殿跑出来的时候就离开了。 她会去哪? “封锁城门,给我搜!”他一声令下,沉着脸转身离开。 茵曼此时荆钗布裙,下午时便以一身普通女子的扮相背着包袱出了城门,往吴国方向走去。 昭君封锁了关于卫璎的任何消息,所以她并不知道阿璎如今是死是活,如果卫璎一息尚存,她必须尽快把解药给她,所以,她必须亲自将她找到。 逃出蜀国王宫,就当是散散心吧,至于苏扶摇,若他有心,就看他有没有本事将她找回吧。 夜已渐深,乾恩殿的筵席已经散了,月下,若兰形单影只的拖着一身狼狈回宫,发鬓松散,从头到脚都是脏兮兮的。方才,那些妃子一个个把发钗扔到桌子底下,再让她捡起,她像狗一样的在地上爬来爬起……她已将今日欺辱她的所有妃嫔都记住,暗暗立誓,今后一定要爬到高位,让那些人加倍偿还。 已至初夏,草丛中虫鸣窸窣,叶氏的寝宫一如既往的宁静,内室燃着淡淡的驱蚊熏香,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帐,可以隐约看见榻上躺着一个穿寻常宫女打扮的女子,面容白皙,相貌平平……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 卫璎醒来的时候闻到一股浓浓的薄荷味。睁开眼,视线一片模糊,隐约看见一个宫人端着药碗朝她走来,等她近前卫璎才看清楚她的脸,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宫人,竟是,绿荷。 绿荷睁着双小狗一样的大眼睛欣喜的望着她,“你醒了?” “绿荷?” “你认识我?”绿荷满脸惊讶,看她的神情像是看陌生人一样。 “你……”卫璎微蹙着眉望着她开口,想说什么,又改成了,“我……” “我怎么会在这?”脑袋里还昏昏沉沉的,卫璎可以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身体很虚弱。 “你受伤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等你伤好后,我们一起伺候娘娘,对了,你原来是在哪个宫里伺候的?”绿荷笑眯眯的看着她,表情看起来很友善。 “伺候?” 卫璎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了,绿荷好像真的不认识她了,居然还问她是在哪个宫里伺候的,是把她当成宫女了吗? 卫璎低头一看,她身上穿的还真是一件宫女的衣服。 “有镜子吗?”卫璎忽然涌上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镜子?”虽然困惑,但绿荷还是找了面铜镜端过来给她,卫璎端起镜子,看到镜子里的那张脸,惊呆了。 镜子里,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这张脸的时候她笑嘻嘻的对老男人说:“那如果我本来就长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卫璎在自己脸上捏了一把,却没有将那张面具扯下来,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面具牢牢的贴在了她的脸上。 她这才慢慢回忆起之前的事来,册封大典上,她为老男人挡了一箭,之后就失去了知觉。 看样子,绿荷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可能,叶姐姐也不知道。只是,他为何会选择把她扔在叶氏这里做宫女?叶氏,不是宫里最不得宠的吗?老男人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用意? 看着她在发呆,绿荷拿过了她手中的镜子,“别照了,药快凉了快点喝掉吧。” 卫璎接过了药,苦涩的药汁喝得舌根发麻,她仍是一饮而尽。 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方才照镜子的时候,她的唇没有丝毫的血色。 那枝箭上是有毒的,那毒,只有茵曼能解,现在,她的身体没有受到那毒的影响,像是,极度的缺血。 忽然,她感觉她的后背一阵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皮肤下蠕动似的,伸手一摸,居然发现真的有东西在动,顿时背脊一凉,冒了一身冷汗。 这是什么? 这个触感,太熟悉了。卫璎迅速回忆起了在老男人身上看到的东西。 血蛊。 她顿时感到一阵反胃,拿起床底的痰盂,将刚刚喝下去的药吐的干干净净。 门忽然被打开了,外面的阳光投射了进来,叶氏挎着个篮子笑盈盈的走了进来,篮子装满了她新摘的枇杷。不知为何,看见她的那一刻,卫璎眼眶一湿,感觉到极度的委屈,想扑进她怀里。 看到卫璎,叶氏微微一惊,笑道:“你醒了?” “快给娘娘行礼啊!”一旁的绿荷连忙提醒道。 叶氏却摇了摇手,淡淡道:“她身体还没好呢,就免了吧,我这不像别的地方,大家随意一点。” 叶氏走了过来,望着她笑盈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卫璎神色黯然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绿荷道:“娘娘在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愿说就算了,绿荷,你过来跟我做枇杷露,她才刚醒来,我们让她好好休息吧。”叶氏笑了笑。就把绿荷拉走了。 两人离开后,卫璎再次用力揪着自己脸上的面具,发现牢牢的贴着了,怎么都揪不下来。她忽然感觉到几分恐慌,她不会要顶着这张相貌平平的脸一辈子吧? 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身体也渐渐的恢复过来,然而,老男人却没有任何的消息。 他把她丢在这里,就再也没来看过一眼。 卫璎心中越想越是委屈,憋了一肚子话想要问他,那日在册封大典上,他为什么要纵容王后?为什么要换了她的脸?为什么把她变成了宫女?为什么要把她放在叶氏这里? 这一切的一切,对她没有任何的解释。这些事情,她一定要找老男人问清楚! 能下榻之后,卫璎便径直朝乾清殿走去,没料到在殿门口却被侍卫挡住了。 门口的两个侍卫将铁枪交叠,挡在她面前,冷冷问道:“什么人?” “让开!我要见王上。”卫璎径直往前冲,却被侍卫一把猛推翻在地。 “王上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两个侍卫凶巴巴道。 由于之前她进昭君的寝殿便向来都是横冲直撞,从没有什么阻碍,她并不知道,见他对一个普通宫女来说,有多艰难。 卫璎简直难以置信,站起来就气呼呼的冲着里面大喊着:“吴延昭,你出来!有本事你就给我出来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昭君隐隐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此刻,他正手握朱笔,在书房批阅奏章。 “王上,外面,好像是静妃娘娘的声音。”身侧的宇文执低声提醒道。 “不见。”昭君的眸子平静无波,依然垂目盯着折子,面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门外,侍卫已经将刀枪横在卫璎脖子上,凶巴巴道:“乾清殿前不得喧哗,再喊一句就杀了你!” 卫璎最终离开了。她去了乾静殿,发现乾静殿已经被封了,再次成为了一个禁殿,宫人也都分配到各宫去。 卫璎推门走进去,院中长满荒草,地上都是落叶,看起来一片萧索,向前走了两步,忽然看见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雪球一样的东西从里面跑了过来,撞在她脚上。卫璎认了出来,那是昭君那时送她的猫,没人照料已经成野猫…… 如今,宫中所有人都当静妃已经死了,卫璎想不到一个男人绝情起来会狠到这个地步。 入了夜,卫璎才恍恍惚惚的回到了叶氏的寝宫里。绿荷惊奇的看着她,问:“你去哪啦?” 卫璎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绿荷恼了,应该是说她忍了很久,冲她没好气道:“喂,你为何对人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你以为你自己很了不起吗?”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还是把她扔出去吧 “咳,咳,咳,咳。”卫璎忽然一阵猛咳,竟吐出了一口血。 她身上的毒仍然没有解,毒蛊只是暂时压制住了毒性,一旦情绪波动的厉害,毒素便会加剧对身体的伤害,刺激她的五脏六腑。 看见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绿荷连忙扶着她在榻子上坐下,卫璎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猛一把推开了她:“别碰我!离我远点!” 她是魏国最尊贵的公主,不需要人来同情和可怜,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若是那日狠下心来不管,老男人早就死了,她又何必会落得如此境地,竟在吴国,沦为了婢女! 卫璎浑身都气得发抖,手紧握成拳。 昭君临窗负手而立,穿着一袭月白的袍子,身上落满清冷的月光。 “王上。”宇文执轻声唤了他一声,“您真的打算这一辈子都不见静妃娘娘了吗?” “那个女人,已经被本王处死了。”昭君面色阴寒道,“本王之所以留她一命,不过是因为本王救了她一命,便让她苟且活着。” “若是如此,为何不送她回魏国?” “魏国?”昭君冷哼了一声,“做梦!” 就算不见,他也要折磨着她,让她在这宫中沦为最卑贱的婢女,永世都不得翻身。 “天牢里的那个人,有什么消息吗?”昭君淡淡开口道, “没有。”宇文执道,“此人,口风很紧,天牢中所有刑罚都试了一遍,就是从他嘴里撬不出任何东西,他一口咬定,从未帮静妃娘娘传递过任何信息。” “哦?”昭君的剑眉微微一挑,若有所思道,“我忽然想起来,好像此人是你当时引荐过来的,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王上恕罪!”宇文执闻言,立即跪在了地上,“此人原本是微臣同门师弟,微臣看他境况落魄,受他蒙蔽,才会将他引荐到宫里当差……未想到他竟是敌国的奸细,微臣,罪该万死!” “本王知道,你不会背叛本王。”昭君微微眯起了眼睛,“不过,既是同门师弟,你应该知道他有什么软肋吧。” “不瞒王上,微臣与他已分别了十载。” “你起来吧。”昭君悠悠道,“只要你能让他招供,本王,对你可以既往不咎,若是,还是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本王,可要怀疑,你是不是对你的同门师弟手下留情了呢?” 宇文执浑身仍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天牢中,昔日健硕的男子已折磨成了皮包骨,被绑在刑架上浑身伤痕累累,到处是血痂,浑身上下,只有脸上才有一点好肉。 司方绰垂着头小憩,宇文执大步走了进来,“想不到,你还有心情睡觉。” 司方绰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看见宇文执让人抬进来一个木桶,顿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 司方绰咧了咧唇角,“还带了酒,是来为我送行的吗?” 宇文执舀起一瓢就往他身上浇去,那是极烈的烧酒,伤口遇着酒发出滋滋的响声,司方绰忍不住仰起头,发出痛苦的喊声。 宇文执不紧不慢的在椅子上坐下来,以聊天的口吻说,“只要你招了,就不必再受这皮肉之苦。你以为你死扛着,王上便不会定她的罪了吗?” 司方绰毫不在意的笑笑,“无论你问我多少遍,我都只会告诉你一件事,我是暗中保护公主,公主并不知情。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宇文执冷笑了一下,“这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在这里受尽折磨,百般维护她,然而,她却用生命维护着另一个男人。” “什么意思?”司方绰神色一紧。 宇文执仿佛听见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蜀国的刺客来刺杀王上,她看见了,就替王上挡了一箭,箭上有剧毒,连郭神医都没有办法。只能在身体里养着毒蛊,吊着一条命……” “什么?你说,她给昭君挡箭?”司方绰一惊,立刻紧张道:“她现在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嗯?” “她现在,就跟死差不多了。”宇文执残酷的笑着,“她是王上的妃子,为了王上,她命都可以不要,而你,不过就是她的一个工具而已,你为她出生入死,做了这么多事情,可你想想,你被抓到天牢这么久,她可曾过问过你的死活?你这样为她做,是否值得?” 司方绰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宇文执凑近他道,“你得活下去啊,这里,不属于你,你若是招了,我可以请求王上留你一条命。放你回魏国……” 此时,卫璎躺在床上,正在发高烧,一张脸苍白如纸。 她的身子太过虚弱,难以承载身体中的血蛊,再加上今日受了些刺激,毒火攻心,导致再一次昏迷。 叶氏第二天清晨时才发现,连忙去请了太医,太医诊过脉后摇了摇头无奈的说:“这位姑娘已经病入膏肓了。老夫也无能为力。还是早点准备着后事吧。” “可她的伤不是已经差不多快好了吗?”叶氏困惑道。 太医摇了摇头,“这位姑娘致命的不是伤口,而是身上的剧毒啊,这种毒老夫也没有解。” “剧毒?她怎会身中剧毒?”叶氏满脸困惑。 “这个,老夫就无从得知了,这个姑娘中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奇毒,老夫没有办法。请恕老夫无能为力。”说完,太医便背着药箱大步走了。 望着榻子上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卫璎,叶氏陷入了沉思中, 一个普通的宫女,为何会身中剧毒?她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内务府几年没给她派过丫头,这次偏偏派来个身染重病的? 绿荷有些奇怪道:“可是,可是她今天昨日还好好的,还出去了一趟呢。” “她去了哪里?”叶氏问道。 “不知道。”绿荷摇了摇头,“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病怏怏的,好像饭都没吃。” “内务府为何会忽然塞一个快死的宫女过来?真的是没有哪个宫要才放到我们这边来的吗?”绿荷没好气道,“一天都没伺候过娘娘,现在居然还要死在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房间里了,想想就瘆的慌……娘娘,我们还是把她扔出去吧。”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她快不行了 “绿荷!”叶氏连忙制止道,“这姑娘小小年纪的,就要离世,也是可怜之人,此事,你上报内务府吧,也好给这位姑娘准备一个棺椁。” “好吧。”绿荷没好气的耸耸肩道。 是夜,昭君正准备入寝,忽然看见窗户上开了朵白莲花,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定睛一看果然是一朵花,只是,窗户下怎么会开莲花? “阿执?”昭君喊了声,却没有任何回应,他便走上前去,想看看究竟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窗下一道白影瞬间一闪而逝。 “什么人?”昭君迅速跳窗追了出去,不知不觉来到一处空地上,正四处寻找着,忽然感觉到脖子上一凉,一柄剑抵在了他脖子上。 身后,一个蒙着面女扮男装的女子,举着剑冷冷对他道:“快说,卫璎在哪?” 昭君的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回头,缓缓勾了勾唇角,不紧不慢道:“这里,可是本王的地盘。” “少废话!卫璎究竟在哪儿?”女子厉声道。 他并未回答,也不打算回答,不过须臾,女子便感觉身后有一道凌厉的剑风朝她袭来,她迅速转身举着剑一挡,两柄剑发出激烈的铿锵。 一身黑衣的宇文执从天而降,和她缠斗在一起,昭君神色从容的转身,冷冷睨着她。 两人打得正欢,功夫看起来不相上下,然而,此时屋顶上忽然“哗啦啦”的鱼贯飞出十余个黑衣男子,将女子团团围住了。 那是昭君的影卫。 似乎没料到有这么多人,女子一惊,从袖中甩出几枚暗器,朝黑衣人刺去,接着,便旋转身体腾空跃起,准备逃走。 “抓活的。”昭君淡淡说了一声,“追!”宇文执便带领影卫都追了上去。 月下,女子一路飞檐走壁,一路投射着暗器逃亡着,观详着那道身影,昭君竟恍然觉得有几分熟悉。 那女子所用的招式,倒和那天晚上她私闯天牢逃出来的用的有几分类似,就连,她投掷暗器的手法也是与她如出一辙。 那个女子,也是魏国人? 昭君微微眯起了眼,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过了不一会儿,女子便被影卫抓住了,两个影卫一左一右的押着她,将她拎到昭君面前,用力一摁,让她跪在地上。 女子仍在挣扎着,不甘跪地,被摁住还在用力挣脱,看得出来,也是个非常傲的人,然而,她脸上的面罩很快就被一把扯下。 昭君在月下默然而立,看见面罩底下是一张惊艳而熟悉的脸,冷冷的勾起了唇角:“曼夫人。” 面具扯掉后,茵曼就老实了。也不再乱动,生气的把脸撇到了一边。 昭君啧啧不已,“想不到,你我在次见面是在这里,这里是我吴国的王宫,不知,曼夫人光临有何指教?” 曼夫人冷冷的注视着他:“我来见一位朋友。” “既是来见朋友,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走我吴国王宫的正门,却要,偷偷摸摸的来呢,难道,曼夫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昭君似笑非笑道。 “我没时间跟你瞎扯,你知道我要找的是谁,你究竟把她藏到哪里去了?没有解药,她会死的!”她瞪着他愤怒道。 她来吴国后偷偷在王宫里潜伏了三天,为了找她,几乎翻起了所有屋子的瓦,然而却并没有找到,所以,她才会出此下策,先引开他的贴身侍卫,再劫持他……只不过没有想到他身边暗中保护的影卫竟有这么多。 昭君面色阴寒,也收起了所有的铺垫:“所以,那日刺杀本王的人,就是你咯?” “没错,因为你伤害了她,我也不会放过你,只是没有想到她那个傻瓜居然会为你挡这一箭!”茵曼愤怒道, 所有的一切,都豁然开朗。昭君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寒。 打从一开始,她就在利用他,假装失忆在获取情报,先是给卫容通风报信,再去救下了茵曼,这一切,她都蒙在鼓里! 刺杀他的主谋是曼夫人,而她,自然和她是一伙的,所以,替他挡箭,原来不过是她使的苦肉计罢了。 没想到,这也是她设下的骗局。 昭君的眸色越来越冷冽,拳头捏得咯咯响。 “王上,这个女人怎么处置?”身侧的宇文执询问道。 “杀。”昭君咬牙只吐出了一个字,便拂袖离去。 茵曼有些难以置信,喊出声来,“杀了我,你就不管她的死活了吗?为了你,她连命都不要了!” 昭君微微一停,不急不缓道:“别急,本王,会让她和你一起陪葬。” 他的声音让人从心底发寒。 然而,当昭君回到寝殿不久,宇文执便匆匆跑了过来。 “解决了?”昭君毫不在意的淡淡道,这个事情他只是随口一问。因为他知道宇文执做事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没有。”宇文执面色凝重,压低声音道:“王上,曼夫人怀孕了……” “什么?” 此刻,卫璎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之中,叶氏守在她身旁,这两天听着她一直在唤着:“哥哥”,“哥哥”,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想来,对她最重要的人应该是她的哥哥吧。 毕竟将不久于人世,她原本想让内务府通知她的家人,可诡异的是这个女子入宫时在内务府没有任何记录,也查不到她的身份,仿佛就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人一样。 叶氏探寻的望着她,心中困惑不已,她到底是谁? 第二日一大早,苏青晔大步踏进了昭君的书房。 “王上。”苏青晔对昭君揖了揖,神色紧张道:“卫容已经知道静妃娘娘受重伤一事,如今在我国边境,魏国的大军蠢蠢欲动。” 昭君神色淡然:“那又如何?” 苏青晔瞟了他一眼,继续道:“还有一世,听说昨日王上在宫中抓到了偷偷闯入王宫的曼夫人……” 昭君冷冽的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看来,本王的一举一动都尽在你的掌控之中。” 苏青晔正色道:“微臣不敢!只是如今情况紧急,吴国曼夫人失踪,苏扶摇倾举国之力寻找,有人看到她往我国的方向去了,微臣担心,早晚,苏扶摇会向我们要人。”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只能比他更毒 昭君目光闪过一丝狠戾,冷哼了一声:“他还敢跟本王要人?!这笔帐,本王还没跟他算呢!” “眼下情形会对我们很不利,若魏蜀联合,以我国目前的兵力,恐怕难与和两国一同抗争,还望王上不要意气用事,以大局为重。” 昭君冷冷一笑:“本王倒不信,苏扶摇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夫人与本王开战,卫容那个莽夫倒有可能,若魏国对我们进攻,依他的性子,也只会坐山观虎斗,最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可如今,曼夫人已经怀了苏扶摇的子嗣。若她平安诞下子嗣,她怀的,就是苏扶摇的长子。” 昭君放下了手中的书,不紧不慢的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苏青晔啊,你就如实告诉本王,你究竟收了苏扶摇多少好处?” 苏青晔一听猛然跪下,连忙道:“微臣不敢!王上就是借微臣十个胆子微臣也不敢啊!微臣所言句句肺腑,虽然明白必惹王上不快,但仍是斗胆道出,如今,尚不知苏扶摇是否知道曼夫人怀孕一事,若是知道,定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还望,王上三思!” 昭君微眯起了眼,深吸了一口气:“那你难道要本王就这么放了那个刺杀本王的女子吗?” 他眼底的怒意昭然若揭,苏青心中一惧,知道再说下去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便躬身一揖,“是微臣唐突了。”说完缓缓退了出去。 昭君再把目光落回书本上,发现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自己何时变得这样优柔寡断?若是以往,那个曼夫人早就被他一剑刺穿,现在,她居然还留着她的性命!他蹙紧了眉,手紧握成拳,而此时,他安排在叶氏周围的细作忽然匆匆进来禀报: “王上,今日叶氏让内务府准备一个棺椁,说是,她屋子里新来的那个宫女快不行了……” “你说什么?!” 昭君猛然起身,下意识的往外冲,又猛然停在门口。 他不会再见那个女人,若真的如此,那便让她自生自灭吧。 “不必准备棺椁,通知内务府,草席一裹,直接扔到郊外喂狗。”昭君垂下眼睑,面色冷然道。 “是。”那个人退了出去。 昭君默然而立,一手扶着门框,此刻心中的苍凉竟不亚于十年前。 十年前,他征战沙场,凯旋而归,甚至连头盔都顾不上摘下,便冲进太子府的后院,他想亲一亲他的小公主,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具冷掉的尸体。 她还那么小,小小的一团,放在床上,而她蜷缩在地上无助的哭泣。 这个孩子还太小,体内毒素累积导致身体羸弱,一场风寒就夺去了她的性命,下毒的是她的亲生母亲,发现她下毒的时候他下令她永生永世不得靠近那个孩子,照顾孩子的宫人最终还是心软了,趁他外出的时候让她见了她,后来,他杀光了所有照顾这个孩子的宫人。 他从来不会对一个背叛自己的人心慈手软。如今这样,已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在他的身后,宇文执望着他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昨日茵曼悄悄塞给他一瓶解药,说是若是让卫璎服下,她便可给他黄金千两。他今天早上偷偷潜入叶氏那里看了她,脉息很弱,的确是不行了,几次,都差点把解药给她服了,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个女人太危险,若真的死了,对王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他,又怎么忍心看着王上这样痛苦呢? 若王上真的不想再见,又为何会把她放在叶氏那里?又何苦要多此一举的帮她改头换面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 略一思索,他最终还是走到昭君身侧,掏出了那个瓷瓶,低声道:“王上,这是从曼夫人身上搜出来的……” 昭君扭头瞥了一眼,盯着那个瓷瓶,瞳孔骤然间一缩。 半个月以后。 叶氏的小院里,卫璎穿着普通的宫女衣服,将水桶扔进井里,接着摇着井咕噜将水提上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再将水桶拎下来。 如今的她已经适应了一个普通宫女的生活。挑水,洗衣,甚至是劈********珑?” 叶氏在厨房里喊了一声,她立即拎起水桶应道:“来啦!” 叶氏正在厨房做点心,卫璎把水桶拎了过来,叶氏拿起一个洗净的葡萄,放进她嘴里,她一口咬下去。咧嘴冲她一笑。 “酸不酸?” “有点。” “那我再加点糖。” 叶氏对做糕点有着疯狂的热爱,做好了就和她们一起吃,一点娘娘的架子都没有。 如今,她叫“玲珑。”是冷宫里一个普通的宫女,静妃已经彻底成了过去。 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应该是茵曼姐姐来过,她的毒,只有茵曼姐姐能解,虽然,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何方。 她依旧没有联系上司方绰,他整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所以这些日子,她也无法联系到哥哥。她对若兰的一念之仁,老男人在册封典礼上诡异的态度,她已经隐隐臆测到最大的可能是司方绰的任务失败了,他在老男人手上生死不明,这也是老男人态度对她陡然逆转的原因。若是如此。老男人可能知道了她所有的事情,这是最糟糕的结果,可如今老男人留她一命,代表事情还有转机。 卫璎将刚洗好的葡萄剥皮放在盘子里,这些都是她们昨日在御花园里摘的葡萄,一部分做成点心,一部分用来酿酒。 叶氏这里各种酒都有,樱花,柚子,桂花……叶氏总喜欢提着竹篮,按照时节采摘着宫中各类植物的花与果实,做成各式各样精巧的食物或酒,那些酒都屯在厨房里,想喝的时候就喝一点,酿酒只是她的一种乐趣而已,其实,只不过是因为冷宫的生活犹如一口枯井,她只能不断的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身为一个宫女,并且是一个冷宫里的宫女,与他相见犹如登天,卫璎在寻找着一个机会,能与他见面,有些事,必须要跟他说清楚。 那天,她隐约听到有宫女说要过去给昭君上茶,知道他就在附近的园子里,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一座很高的假山,远远的看见了他……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琴瑟在御 他和梅心若坐在湖中的亭里,清风吹拂着亭子外的纱帐,他喝着冰镇的凉茶,梅心若在一旁抚着琴。 好一副琴瑟在御,岁月静好的模样。 “什么人?!” 忽然听见底下一声吼叫,她被人发现了,附近的侍卫立刻就围了上来,卫璎慌忙从假山上跳下逃跑。侍卫们迅速追了上来,几个手上带着弓箭,朝她射去,卫璎一路跑,一路躲避着身后的箭,侍卫在她身后一路紧追不舍。她大伤初愈,体质还很差,正要被抓到时,一个人抓着她的手,拉进了一间屋子里。 是慕容云。 卫璎一脸诧异的望着他,慕容云还是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现在,我劝你不要去找他。” “为什么?” “为什么?”慕容云笑了笑,“你问我为什么?” “他能留你一命,你就该谢天谢地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戏弄他,若按照以往,你不是被包成饺子喂狗,就是被扒了皮做成皮球了。” 卫璎仍是不解的望着他。为何,所有人都知道原由,唯独她自己?现在,她究竟要怎么办? “找到机会,就逃走吧,逃出这里,对你是最好的结果。”慕容云定睛注视着她,肃然道:“你的兄长,是魏国的王,回到魏国,忘掉这里的一切,你依然可以做最高贵的公主。不要再钻牛角尖了,那个男人,比你想得要狠毒的多,和他相比,你差太远了。” “如果,我偏不呢?”卫璎微微一笑,慕容云震惊的望着她。 “我之前在昏迷时曾经做过一场长梦。”卫璎缓缓道,“梦中,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仍在魏国的王宫里,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 “后来,我到了适婚的年纪,哥哥将魏国最俊朗最有才华的男子许配给了我,我们相敬如宾,相见恨晚,有了一双儿女……” 卫璎笑嘻嘻的看着慕容云:“怎么样?你觉得,那样的一切,是不是很美好?” 慕容云不解她话里的意图,点了点头。 “或许,一直以来,我都是错的,我原本可以过着让这世间女子都羡慕的美满人生,是我太过自负,才选择来这里遭罪。可这条路我已经选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的走下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葬身,我卫璎的字典里没有认输这两个字,你明白吗?” 卫璎神情冷冽,清澈的目光中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 “说到底,还不是心有不甘么?”慕容云笑笑,“这后宫中,得宠后又失宠的女人都是不甘的,所以,她们心怀着怨念,走进了一条死胡同里,但我觉得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你可以潇洒转身,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不。”卫璎道,“至少,我要将这局赢回来再走,那是一个毒药一样的男人,要征服他,只能比他更毒。” 再一次见到他却是个意外,那天,她提着篮子,正和叶氏在御花园里果树林采摘石榴。他刚巧和着一群官员边谈论着什么边走过,她和叶氏站在路边,默默的躬身行礼,而他径直从她们眼前经过,恍若未见。 卫璎没有忍住,趁着叶氏背对着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圆滚滚的石榴,狠狠的砸在了那个男人的脑袋上。 老男人身形一僵,却没有说任何话,旁边一个宫人吓得脸都白了,看见昭君没有反应,便噤声了。 这件事昭君原本很快就遗忘了,然而回到书房,却看见桌上摆着一大盘新鲜的石榴,是宫人刚刚端上来的。 他拿起一个端详着,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方才她在石榴树下摘石榴的样子。面容素净,无悲无喜。 那样的一张相貌平平的脸,原本应该湮没在那一堆堆的宫女里,不知为何,就算换了张脸,她依然能引人注目。 “来人。”昭君说了一句,“把宫里的石榴树全砍了。” 一夜之间,宫里所有的石榴树全都被砍了。 后来,听说,昭君黄昏时常会去御花园的荷花塘边散步,掐着点儿,卫璎早早的去了御花园,跳上了一棵槐树。打算他经过的时候跳下来堵住他。 时至盛夏,知了叫嚣的厉害,就响在她耳边,吵得她脑仁疼,暴晒了一整天的御花园在太阳落山后开始渐渐冷却,临着荷花塘的小道凉风习习,这条就是老男人每天散步的必经之路。 天边金霞万里,水面上波光粼粼。卫璎坐在树悠哉的晃着小腿,不远处,有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宫女在湖边唱小曲儿,歌声清丽而婉转,像黄莺一样。 听了几首歌,老男人终于从路的那端漫不经心的走来,他今天居然穿着一件桃花色的薄衫,衬着他肌肤格外白皙,一撮修长的刘海自额头垂下,邪魅而妖艳,只是他的脸,永远都是那副欠扁的样子。 老男人越走越近,卫璎刚准备跳下去找老男人理论,却听见“噗通”一声,那个小宫女竟失足掉进了水里。 老男人神色漠然,恍若无视的继续往前走,那个小宫女在水中奋力的扑腾着,努力的探出头呼吸着,喊着:“救命!救命!” 卫璎看不下去了,一下子从树上跳了下来,跳进水里想将那个小宫女捞起,谁知那个小宫女竟然奋力的将她推开了,卫璎的水性不是很好,被她一推,直接呛了几口水沉下去了,糟糕的是脚上勾住了水底的水草,她怎么游都上不来了。 卫璎抬头,隐约可以透过水看到水面上黄昏时灿金的天空,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昏昏沉沉的时候,一双手箍住了她的腰,用力的往上带,卫璎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被狠狠扔在了岸上,然后,一双唇吻住了她,朝她口中渡了些空气。 “噗!”卫璎猛地吐出了一口水,睁开眼时看见那片灿金便得清晰了,她清晰的看见了天空中的浮霞和云朵,然而周围却空空如也。 “咳咳。”卫璎咳了几声,坐起来,浑身都湿漉漉的,被风一吹,冻得她打颤。而在她身边,丢着件干爽的,黑色的男人的外套……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奴婢不悔! 卫璎捡起了外套,下意识的闻了闻,不是他的,也不可能是他,他今日穿的是粉的,且只有一件,脱了就没有了,或许,他早就像对待那个小宫女一样漠然离开了,究竟是谁救了她? 卫璎披上外套,身上一路滴滴答答的淌着水,回到叶氏哪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绿荷惊讶的望着她:“你去哪了?怎么身上那么湿?” 她明显也看到了她身上那件男士的外套,神色变得诡异了起来。 “没什么,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了,有个侍卫救了我。”卫璎淡淡道,说完就回了自己房间。 须臾,房间的门被敲响了,绿荷端了碗姜汤走过来,递给了她。 “喝一点吧,我知道你今日来葵水,浑身湿透了对身子不好的。” “谢谢。”卫璎没有客气,接过了她递的姜汤,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绿荷看着她的脸,忽然惊讶道:“你的脸,怎么了?” 卫璎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右侧的脸有些怪异,立马拿了铜镜一看,大概是方才泡了水,人皮面具翘起来了一点,立马摁了摁说:“没什么,脸上粘了个脏东西。” 她的身份现在不能曝光,若是曝光了,她在宫中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绿荷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那你好好休息吧,明日一大早,你还要陪娘娘去拜见王后呢。” 卫璎点了点头。 宫中的妃嫔,无论大小,每月都有一日需面见王后请安,叶氏虽然没有封号,但既是王上的女人也不例外。 在绿荷离开后,卫璎拿起铜镜撕扯脸上的人皮面具,却发现方才翘起的地方被她按压之后又重新粘牢了,不知道究竟是用的什么胶,这么神奇。 明日去见王后,卫璎还是有几分期待的,因为又可以见到梅心若平妃这些人了,以前她还是静妃的时候,从来没把拜见王后当一回事,郑氏对昭君说过几次,他都没有管她,任由她去了,那是她正蒙盛宠的时候,梅心若都不敢这样,其实去一去也是挺好的,至少可以看看老男人究竟有多少老婆。 然而她还是想多了,当她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不同级别的妃嫔每个月去拜见王后的时间是不同的,叶氏没有封号,所以是最末等,和她一起拜见王后的妃嫔级别是常在,宝林,答应这种在宫中级别较低的妃子。 王后喝过早茶后,妃嫔们入殿拜见,郑氏端坐大殿中央,殿门打开后妃嫔们鱼贯而入。然后在殿中对王后行跪拜之礼。 “王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妃嫔们齐声喊着,之后王后会让那些妃嫔起身,然后挑一些问起居方面等各种琐碎的事情,都是形式上的,其实王后对那些小妃嫔的脸都没认全,也就随机挑几个问,那些小妃嫔能跟王后说话还是挺开心的。 卫璎的目光不经意的掠过那些妃嫔,忽然发现一张熟面孔,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兰宝林。”此时,郑氏刚好点到这个名字,懒洋洋的问:“在西宫住得可还舒坦?” 西宫是宫中最次等妃嫔住的地方,和宫女混居,甚至还不如得宠的宫女。 为何她会被封为宝林?真的,是她出卖了她吗? 若兰咬了咬唇,说:“托娘娘鸿福,奴婢一切都很好。” 卫璎却明显看得出她比原来憔悴消瘦了许多。 郑氏神色有些怀疑,嗤笑了一声:“这个地方,可比你原来的乾静殿差远了吧。你真得住得惯吗?” 若兰嗫喏着不语,郑氏身侧的公公立即厉声喝道:“大胆!王后娘娘问话居然敢不回答!” “奴婢住得惯。”若兰低头答道。 “不是所有爬上龙床的人都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的,”郑氏悠悠道,“背叛主子得到了一日恩宠,或许从今以后,你要在西宫默默无闻的住一辈子,你可悔过?” “奴婢不悔。”若兰清晰的答道。 “来人,掌嘴。”郑氏厉声道,立即有个嬷嬷,上来“啪啪”就对着她两耳光。 “大家看看,这就是典范,以后,可要管好自己的丫鬟,否则,可就像她的主子一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郑氏对众妃嫔扬声着,接着下令让人把兰宝林扔了出去,从此以后不让她来乾宁殿拜见。 众妃嫔退了出去,卫璎和叶氏正要离开,郑氏却扬声道:“叶姐姐留步。” 叶氏略一迟疑,停了下来,卫璎挽着叶氏的手回头,看见郑氏笑眯眯的坐在那里,对叶氏招了招手。 叶氏走了过去。郑氏一抬手,贴身宫女杏儿递给她一个小木盒。 “昨日,王上送了我几颗南海夜珍珠,但我这里珍珠太多了,也不知道怎么用,就想送给宫里的其他姐妹,我挑了颗最大的给姐姐。”说着,就把那个木盒递给了她。 叶氏没有接,淡定道:“我要着也没什么用,王后娘娘还是自己用吧。” “姐姐这样不是见外了吗?妹妹,可是一直都想着姐姐的啊。” 卫璎还沉浸在郑氏那一口一句的姐姐里,记得曾经梅心若跟她说过,宫里的姐妹都是按位份来分的,王后是后宫里位份最大的,为何要一直叫叶氏姐姐? “不是姐姐不领妹妹的情,只是无功不受禄,实在是无颜消受妹妹如此厚礼。”说完,对她福了福,便拉着卫璎离开了。 郑氏的脸立即就黑了,冷哼了一声:“不识抬举!” 叶氏是昭君第一个女人,也是这宫中最年长的妃嫔,宫中只有她,郑氏才会唤一声“姐姐。” 对于叶氏与王后之间的纠葛,卫璎早有耳闻,叶氏看起来神色平静,并不受这件事的任何影响,直到出了乾宁殿,卫璎才小声道:“王后娘娘似乎想要拉拢你。” “这不是拉拢,而是试探。”叶氏冷哼了一声:“不过是王上在我这多安排了一个丫环,她便开始紧张了。害怕我会重新得宠,将当年的事抖出来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荤素不吃的老男人 卫璎的眼睛亮了亮。她早就知道,叶氏这里,一定有能扳倒王后的秘密。这也是她当初刻意接近叶氏的原因,她想帮助叶氏重新取得王上的宠爱,再利用叶氏来扳倒王后,只不过昭君对叶氏的成见太深,她用了几个方法都没有效果。 如今,她在叶氏这里,若叶氏能重新得宠,她也有更多可以接近老男人的机会。 这一念涌起,卫璎立即意味深长道:“那么娘娘想不想重新得到王上的宠爱?” 叶氏愣了愣,脚下微微一停,扭头看了眼卫璎,看见她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想,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叶氏苦笑道,“十几年前我就已被打入冷宫,这后宫年轻美貌的女子那么多,而我已年老色衰……王上的性格,是不会再回头的。在他心中,我就是一个心机极重的女人,对我避之唯恐不及。” 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呢?卫璎忽然觉得此时的自己竟和叶氏同命相连。 “如果,娘娘愿意相信我,我愿帮助娘娘。” “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叶氏笑了笑,一脸的不以为然。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能怎样? “王上,讨厌刻意接近自己的女子,听说昨天有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为了吸引王上的注意,天天在王上散步的必经之路上唱歌,然而王上却没有任何反应,后来,那个小丫头故意跳进了水里,王上理都没理,后来活活被淹死了,还有,前段时间,有个宫女送绿豆汤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王上身上,撒了王上一身绿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反正,最后那个宫女被砍去了双手……” 听着叶氏说得这些,卫璎心中骤然一寒,她差点就忘了老男人的暴君本质。 对付这样一个荤素不吃的老男人,究竟该用什么办法?卫璎不由的蹙紧了眉。 “玲珑啊,你现在不必想这些,我们现在这样,不也蛮好的吗?开始几年,我还心有不甘,现在,我已经看淡了。远离后宫那些争斗,至少可以活得开心一点。” “最开心的,是和自己喜欢的人日日相对,听说,娘娘是王上第一个女人,这样的地位,应该是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取代的。”卫璎平静的说道。 “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曾经的我,为了守住自己的位置,的确机关算尽,步步为营,王上最讨厌的就是心机重的女人,可是,要想站在他身边,没有一点心机怎么行?只要,在他身边的一刻,就要变成他讨厌的那种女人,现在,能够做回自己,也很不错。我倒害怕,又会变成以前的样子,” 卫璎没有领略过从前的叶氏,如今,对她又多了几分好奇。 入夜了,暑气未消,仍能间或着听见知了的叫嚣,御花园的池塘里,荷叶底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萤火虫。 叶氏睡下后,卫璎便起身溜了出去,卫璎踱步在池塘边,荷塘里蛙声一片,头顶是一轮金黄的圆月。 忽然,隐隐听见一串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卫璎抬起头,借着月色,看见一张唇红齿白的脸。慕容云一身白衣在月下格外亮。 “你找我?” 卫璎从怀里拿出一根金簪,递给了他。 “给我的?”慕容云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 卫璎微微一笑:“送给昭君的贴身近侍。” 这是昭君第一次送给她的簪子。 慕容云看着她,恍然大悟,“你是想让她睹物思人,想起你吗?” 卫璎未答,慕容云咧了咧嘴角,“可依他的暴脾气,很可能会闹出人命的。” “慕容将军,不会连这么小小的忙都不肯帮我吧。” “我帮了你,可有什么好处?”慕容云似笑非笑道。 “好处?”卫璎想了想,“你要什么好处?” “这个嘛。”慕容云用手指蹭了蹭下巴,若有所思,一脸玩味的看着她。忽然把脸凑上来,“不如,你亲我一口吧。” 卫璎愣了愣,笑道:“慕容云你是不要命了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可算冒着生命的风险帮你送簪子,你想啊,万一王上看见小宫女头上插着他送你的簪子,然而恼了,把小宫女抓起来,严刑拷打,问出这个簪子是怎么来的,我不就遭殃了吗?” “你便说,是我给的好了,卫璎嘴馋,想吃街上的烤鸭,但一个小小的宫女吃不到,于是把簪子抵给你,想让你给她买一只烤鸭。” 卫璎若有所思。正儿八经的对他说完这些话,慕容云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当王上是三岁小孩吗?会信我这种鬼话?” “他会相信的,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卫璎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不觉得那句话里有什么笑点。 “好吧,那我试试。”慕容云接过卫璎手里的簪子,揣进了怀里,正要走,卫璎又喊住了他,从身后拿出一件叠得整齐的黑色的衣服。 “你能查得到,这件衣服是谁的吗?” 慕容云神色古怪的拿起来看了眼,还拿过来闻了闻,不假思索道:“我的呀!” “什么,你的?!”卫璎满脸不可思议,“你确定?” “确定啊。”慕容云一头雾水,“我的衣服为何会在你这里?” “你不知道你的衣服为何会在我这里?!”卫璎盯着他:想起那天他救起她做的那些事,下意识的捂着了自己的唇。 “前两日,在这荷塘边上,不是你救的我吗?” “开什么玩笑?前两日,我压根没来过这边!”慕容云好笑道。 卫璎松了口气,起身将他手里的衣服一拽,“那这就不是你的衣服。” “是我的呀,你看着领口上还绣着一个‘云’字。”慕容云拎着衣服的领口一翻,上面果然有个“云”字。 “这就奇怪了。”卫璎一脸纳闷,“那天我落水,有人把我救了上了,在我身边留下了这衣服,既然你没有来过这边,为何你的衣服会出现在这里?”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老子今天削了你! 慕容云不打算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耸了耸肩,“反正现在已经完璧归赵,就不要再纠结这么多了,明日簪子我就帮你送,等我的好消息。”说完,他便走了,走时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卫璎心中仍然耿耿于怀,朝叶氏小屋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路,忽然在河边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此时,若兰正蹲在河边洗衣服,身边的木盆里有一大盆衣服,堆积如山,看起来怎么都洗不完,她两只袖子都挽了起来,穿着朴素的衣服,卖力的拿着棒槌捶打着,一缕头发松散了下来,垂在脸上又被水打湿,这样看来,她和辛者库的宫女并没有什么区别。 宝林虽属于王上的妃嫔,但在宫中地位非常卑贱,两三个宝林共用一个丫鬟,甚至要和其他宝林共用一个房间。 卫璎知道若兰现在过得并不好,总是受其他妃嫔的排挤和欺辱,所以大晚上还要在这里洗衣服。 想起那天她毫不犹豫的在乾恩殿说她不后悔,卫璎没有停驻,大步的经过了她。 美美的睡了一个觉,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叶氏和绿荷出去了,屋子里就只剩卫璎一个人,想起前几天酿的葡萄酒,卫璎有些馋了,跑到厨房里,掀开酒坛,迎面扑来一股诱人的酒香。 卫璎拿了只碗,倒了一碗,刚要喝,吸了吸鼻子,又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卫璎放下碗,循着那股诱人的香味,竟看见了一只烤鸭,慕容云拎着那只烤鸭的爪子,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买了烤鸭?”卫璎眼前一亮。 今日,他一大早就去街上买了只烤鸭,就想看看她被馋的样子,果不其然。 “你为什么会去买烤鸭?”卫璎惊奇道。 “你昨天不是说了吗?”慕容云挑了挑眉望着她笑道。 卫璎的脸上划过一丝赧然,“我只是随口一说啊。” “是吗?既然你不想吃那我拿走了哦。”慕容云拎着烤鸭转身要走。卫璎喊了一声:“喂。” “怎么了?” “我有酒。”卫璎扬起了手中的酒坛子,可怜兮兮道:“我拿酒跟你换。” 此刻,乾清殿中,昭君正蹙着眉在批折子。 一个宫女端来一碟切好的雪梨从门外走来,不经意的一抬眼却看见了她头上的发簪,在她将碟子放在桌上的那刻,他猛地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腕子。 宫女被吓着了,昭君一把拔下她头上的凤钗,伸到她面前,面色铁青的问:“这是哪里来的?” “这……这是慕容将军送给奴婢的。”宫女怯懦道。 “慕容云?”昭君一脸难以置信。 听小宫女说昭君问过簪子的事,慕容云一直等待着昭君问他话,然而并没有。 她的计划又失败了,慕容云暗中为她叹了口气。看来,昭君是铁了心不不见她。 那天,他们边喝着葡萄酒边分吃着烤鸭。 卫璎酒量浅,没喝多少就醉了,酒品还不好,一直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像是魏国的方言,后来听见叶氏和绿荷推门进来的声音,他便悄悄离开了。走时用一个洋葱堵住了她的嘴。 A计划失败了,卫璎还有B计划。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此时的卫璎挥舞着手里大把的银票,又是一副小太监的装扮,去了之前和小太监小宫女赌钱的地方,她可以故意输给乾清殿当值的小太监,最后没钱了就用替他当值来抵。 一切都很顺利,卫璎顺利的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直到到了最后一把,对面一个盯了她许久的小太监忽然喊了声:“是你!” 小太监指着她说:“就是你,上次说是会为我当值结果居然调戏眉妃娘娘,害得我被眉妃娘娘打了三十大板子!” 卫璎也没想到,都快小半年了那个小太监居然还认得出他。和他对视了一眼转身就跑。 “你站住!看老子今天不削了你!” 卫璎撒腿就跑,跑过了几条回廊才甩开了他,刚松了一口气,一扭头,“砰”的一声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你没长眼睛啊!” 卫璎头也没抬道,那人的胸膛很硬。卫璎觉得自己额头要青了,扶了扶帽子抬起头,却看见一张像阎罗王一样铁青着的脸。 卫璎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压低帽檐就要跑,听到那人沉声说了句:“站住!” 她哪里会停,那人冷不丁的说了声:“你钱袋掉了。” “哦,谢谢。” 已经跑到三丈以外的卫璎又很怂的折了回来,低头一看地上,哪里有钱袋?不对,她刚刚已经把钱都输光了,哪里还会有钱?! 意识到她被耍了的那一刻,头上的太监帽被一把掀落在地,藏在帽子里的青丝散落了下来,绸缎一样的长发垂坠在腰际,在月下闪闪发光。 回廊里,男子沉默的望着她,卫璎低眉无语,忽然听见身后隐隐传来了一声:“站住!” 那个小太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远远跑来,边跑边说:“你这个**崽子!看老子……老子今天不削了你……” 卫璎吓了一跳,想不到那个小太监居然这么执着,这么远都追了过来,下意识的,她猛然躲到了男子身后,伸手拽住了他后背的衣服,男子微微错愕,侧了侧头,仍然一句话未说。 小太监跑到近前才发现眼前站着的人,吓得脸色一白,立马就跪在地上:“王……王上。” “你在追何人?”昭君冷冷道。 “奴才该死!”小太监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回答本王的话。” “回王上的话,奴才也不认得。” “那你为何追他?” “因为此人曾经欺骗了奴才,害得奴才被打了板子。”小太监道。 “哦?” 那小太监抬头悄悄看了昭君一眼,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思,只能边磕头便道:“王上恕罪,奴才罪该万死!奴才不该在宫中大声喧哗。奴才再也不敢了!还望王上恕罪!” 昭君此时却破天荒的大发善心,面无表情道:“退下吧。” 当他回头时,身后已空空如也。若不是地上滚落了那个太监帽,他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 “还是,那么不消停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想给她烧点纸钱 卫璎一路疾跑了回去,倚在门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刚刚的那一切就好像是梦一样,她捏了捏自己的脸,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疼。 刚才,明明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可以扯着他问为什么,可是看到他时,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的。 她觉得他还是原来的他,没有变过。不知道他是否曾对她有一星半点的思念。 可是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他的确是狠毒得让人心寒。 当慕容云准备睡下时,却忽然收到了昭君传召的消息。此时,已快接近子时。他走进他书房的时候已经是几乎要梦游的状态了,昭君却目光雪亮,看起来像是精神很好的样子。 他手中把完着那根发簪,用完全是漫不经心的口吻说:“说吧,她的发簪,为何会在你手上?” “嗯?” 慕容云一脸懵逼,困得要死又不敢在他面前打哈欠,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现在他是越来越拿捏不住昭君的套路了,这件事,为什么都过了这么久了才来问他? “额,这个……”慕容云有些欲言又止。 “难不成,你还想瞒着本王?”昭君瞪着他道, 慕容云便按照套路把一切都说了。 昭君满脸不可思议道:“你说,是为了一只烤鸭?” 为了吃,她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大半夜让他去御膳房给她偷鸡腿,为了吃到最新鲜的荔枝对他主动投怀送抱,现在,为了吃到一只烤鸭,居然用他送给她的金簪子拿去换…… 叶氏那里的伙食究竟有多差啊,连只鸭子都吃不到。昭君有些哭笑不得。 慕容云端详着昭君的神色,心里忽然涌上了一抹小小的激动,怎么着,那个小丫头居然成功了?看来,王上的反射弧不是一般的长啊,他都快把这件事忘了。 “你……”昭君的表情有几分不自然,对慕容云说:“你去给她买,不要说,是本王让你买的。” 哟呵,心疼了?慕容云的脸上闪过一丝诡秘的笑意,被昭君一盯,立刻又将表情给了收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又带了只鸭子去了叶氏那里,卫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井上托着腮发呆,他直接从屋顶上倒吊下来,吓得她差点摔进井里。 “小丫头,在想什么呢?”慕容云跳下来,满面春风的望着她。 “在想下午做什么点心。”卫璎如是道。 “噗。”慕容云直接将手中用油纸包好的鸭子给她:“喏,给你。” “你怎么又买了烤鸭?”卫璎惊讶道。 “这一次。可不是我买的。”慕容云神色有几分诡秘,“这是王上让我买给你的。” 卫璎的神色还有几分不解,慕容云目光晶亮的望着她:“小丫头,恭喜你,你的计划成功了。” 卫璎接过了烤鸭,心中顿时涌上一抹欣喜,差点就要扑上去抱住他,因为绿荷来了,慕容云便一闪身走了。 “玲珑。”绿荷喊了声,看到她说,“你在这里呀,娘娘叫你呢。” “哦。我这就过去。”卫璎将烤鸭往身后的草丛里一扔,绿荷吸了吸鼻子,“奇怪,哪里这么香?” “娘娘,你找我?”卫璎走到叶氏面前,才看见叶氏面前的竹篮里,放了一叠黄纸。 “今日是七月半。”叶氏道,“我的一位朋友,前段时间意外过世了,我想给她烧点纸钱。你和我一起叠吧。” “好。”卫璎点了点头。 “娘娘的那位朋友也是宫里的妃嫔吗?”卫璎好奇问道。 “是。”叶氏微叹了一声道,“她和你差不多年纪的……” “啊?”卫璎心中微微一惊,忽然有了一种预感,果然,顿了顿,叶氏便继续叹道,“她就是前段时间过世的静妃娘娘……”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哭笑不得,自己给自己叠纸钱是怎样的体验? 两人合力叠了满满一大篮子的纸钱放在墙角,卫璎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是夜,叶氏带着卫璎来到了乾静殿。卫璎手中挎着篮子,拿着火盆。 乾静殿已一片荒芜,推开殿门只看见荒草丛生,满目凄凉,叶氏在角落的位置在火盆点燃了纸钱,一阵风吹来,点燃的纸钱纷纷扬起,火光明灭间,卫璎忽然看见角落里蹲着那只白猫,默默的看着她们,已经饿得瘦骨嶙峋。 不知出于什么,卫璎走了过去,将它从地上抱起,它竟一动不动,隔着皮,卫璎摸到了它的骨头。 “妹妹。”叶氏神色肃穆的往火盆扔着纸钱,忽然开口,“说实话,在这个宫里面,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了,可你竟一口喊我一句叶姐姐。”说这句话的时候,借着火光,卫璎看到叶氏的神色有几分讽刺,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做过几件,对不起你的事情。这让我,一直对你感到不安。” “你的猫,是我弄死的。我给它喂了猫薄荷,然后嫁祸给了平妃,因为上次偶然经过丽妃院子的时候,看见平妃问她要了几株,而丽妃,却并不知道,蜀国的拟荆芥,就是能让猫为之疯狂的猫薄荷。” “我知道,王上能替你查出眉妃脚底的猫薄荷,以你的性子,必会挖出宫里所有种了猫薄荷的地方,早晚会查到丽妃那里。丽妃鲜少出门,性格莫测,她会告诉你平妃问她要了拟荆芥一事,而你的心思比一般人深一些,一定会在她们两个人之间徘徊。” “宫中早就流传过你的狠毒,我以为,抱着宁肯错杀,不肯放过的想法,你会把她们两个都弄死,再不济,就是弄死其中你怀疑的一个,可我没想到,你居然都放弃了,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能狠毒到哪里去呢?” 这一瞬,卫璎如坠冰窖,浑身都在颤抖。 她没想过,最后的凶手居然是她,她算到她不会怀疑她,因此而利用,利用她去除她想除掉的人,此时忽然想到老男人的告诫,忽然觉得他真的是在为她好的。 有一瞬,差点她就忍不住了,她的手,紧紧握成了拳。然而,在叶氏忽然转过脸看着她的时候,她居然还能保持淡定。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条狗命是我给的 “玲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恐怖?” 卫璎微微一怔。 “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很恐怖。忽然觉得王上讨厌我是有道理的。” 卫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这位静妃娘娘,你既然这么讨厌她,又为何要给她烧纸钱?” “因为,听说她救了王上的命。” 卫璎恍然大悟,她对他的爱,已经到了这么深的地步。也难怪,她会这样恨她了。 “走吧。”叶氏对她道。 火盆里的纸钱已经燃尽了,被风一吹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星,卫璎跟着叶氏走了几步,却看见门口晃过一道影子。 “是谁?” 就晃了一眼,卫璎感觉那道身形格外的熟悉,好像是,司方绰。 在叶氏身边,她不好去追,扭头看了一眼,那只瘦骨嶙峋的白猫仍然蹲在离火盆不远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一晚上梦里都是那只猫,第二天一大清早,卫璎便带上猫粮,悄悄进了乾静殿,那只猫还在哪里,趴在廊柱下,眯着眼睛睡觉,卫璎把吃的放在它旁边,它立马就睁开了眼睛,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 卫璎轻轻摸了摸它的脸,它便站了起来,摇着尾巴,把自己的脸蹭在她的手心里,并用脸蹭着她的身体走了一圈。 “快吃吧,饿了这么久了。”卫璎轻轻推了推它,它才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你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吗?” 忽然听见身后飘来熟悉的音色,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卫璎缓缓站起来,做好了十足的准备面对他时才转身,他神色漠然的站在那里,晨风吹拂着他额前的随发,有一缕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眉宇。 看样子,是刚下早朝。 她觉得此刻是梦,或许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梦里,梦醒之后,他们还能回到从前。而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望着他,眼中有千言万语,然而忽然涌上心头的苦涩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给我任何解释?” “为什么?” 他望着她,负手而立,眼角眉梢都带着讽刺与轻蔑。 卫璎袖子底下,已经暗暗捏了一枚暗器,忽然,她眼中闪过一丝阴戾,将手中的暗器狠狠掷向了他。 昭君眼中划过一丝错愕,迅速偏头,那枚暗器堪堪擦过他的发丝从他脸颊飞过,卫璎一句话没说,方才水灵灵的眼睛里此刻蓄满怒意,像只愤怒的小狮子一般狠狠的瞪着他,胸口上下起伏着。 昭君用手背擦了擦脸,发现一道血痕,顿时怒不可遏,握着她的肩膀,将她用力的推到她身后的柱子上。 “疯了吗?你在做什么?!”昭君对她怒吼道,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是故意要惹他的,这就是她的套路。她的城府那么深,跟那个女人是一丘之貉,可他明明知道,还是上了勾。 卫璎仰着头,不卑不亢的注视着他,一字一句道:“这条狗命是我给的,我要收回来。” “狗命?你再给我说一句!” 此时,他身后正在吃东西的猫骤然扑了上来,咬住了他的袍子,昭君扭头,正要将猫扯下往地上摔,卫璎喊了声:“住手!”迅速扑上去护住了它。 连只猫都比他有良心。 昭君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站住!”卫璎喊了声,抱着猫站了起来。 “吴延昭,你究竟想怎样?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你要这般待我?”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我不明白!” “那就自己想明白。”冷冷抛下这句话,他便大步离开了。 回到乾清殿,昭君将自己泡进了木桶里。为了清除身上的余毒,每日他都需要在桶里泡一个时辰,木桶里是郭神医特制的药材。 昭君阖目,一手扶着木桶壁,氤氲的雾气从水面上升起,飘过他轮廓分明的脸,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脑子里,总有那道身影,挥散不去。 把她放到那个女人那里去,就是为了阻止自己再去见她,他曾经发过毒誓,再也不会踏足她的屋子,可自从她去了那里之后,就缕缕想去那个地方,有时走着走着,也会不自觉走到了那里。 卫容在吴国布下许多密探,四处找寻她的踪迹,想要将她带回去,却一无所获,最近,魏国的军队总是在边境滋扰,意图挑起事端。苏扶摇亦在不断给他压力,在边境练兵,无论是魏国还是蜀国哪一方先挑起战事,另一方一定会来增援。 如今的局面对吴国很不利,一旦破坏三国鼎立的局势,天下间很可能陷入一场混战。 苏青晔已经对他无数次上谏,最好的办法,是放她回魏国。既然,她已不再是他的妃嫔,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让她继续留在吴国损人而不利己。 昭君起身从木桶里走了出来,身上的水哗啦哗啦的不停往下掉,心烦意乱得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泡下去了,木桶旁边用来计算时辰的那一柱香只烧到一半…… 今日是叶氏的生辰,卫璎和绿荷正在厨房忙里忙外的准备着,虽是小生辰,叶氏并不在意,但御膳房每日送来的分例实在太惨淡,绿荷准备再做一些菜和点心,卫璎厨艺不佳,只能心不在焉的在一旁打打下手,那只小白猫被她带了回来,翘着尾巴在她脚底下转悠,她偶尔会丢一些吃的给它。 “这是你从哪里捡来的猫,你随便带这些动物回来,不怕娘娘看见了生气吗?”绿荷随口道。 “娘娘不是很喜欢猫的吗?”卫璎似笑非笑道,心想不知弄死馒头的时候,是谁动的手。 “谁告诉你的?”绿荷没好气道,“娘娘怎么会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呢?很可能它们的毛底下都是虫子,你碰了它们那些虫子就会跑到身上来。” 卫璎冷冷一笑:“有些人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呢?” 绿荷扭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说话的语气奇怪,却没领略到弦外之音,“你闲着没事就去准备酒吧。” “今天喝什么酒?” “娘娘最爱喝的桃花酒怎么样?” 卫璎从地上靠着墙摆成一排的酒里找到桃花酒,拿了起来,此时,忽闻院外传来一声通传。 “王上到!”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怎么证明你是公主?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 看来他还是有心的,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所以来看她了吗?而此时绿荷一脸懵,手中的盘子直接“啪”的一声掉了下来。须臾,叶氏跑了过来,平时一贯冷静的她抓着她的肩膀不置信的问:“绿荷,你刚才听到了吗?是朝我们这来的吗?” 绿荷也满脸震惊,但她确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握住叶氏的手抑制不住激动的说:“听到了!娘娘,是朝咱们的院来的,王上,王上他终于来看您了!” 卫璎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不过就是老男人过来一趟,用得着这样吗? 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呆怔之间竟忘了出门相迎,所以当她们反应过来时,昭君已经肃着张脸走了进来。 绿荷慌忙出去跪地叩见,叶氏也慌乱对他行了个礼。 “免礼。”昭君直接坐了下来,绿荷立即去给昭君沏茶,叶氏尴尬的站在他边上。 两人之间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任何话题,叶氏紧张的盯着自己的鞋面儿。 “站着干嘛,坐下吧。” 不多时,绿荷便把茶端了过来,昭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发现是薄荷茶便厌恶的扔在一边,说了句:“换。” 绿荷只有将茶端走,下去沏别的茶。 昭君不动声色的左右看了看,却并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微微蹙起了眉。 他此次前来,不过是在做一个决定,放还是不放?虽然对他欺骗背叛,但她好歹救了他一命,欠他的已经还了。那便就此放过她吧。 “你这有点心吗?”昭君干咳了一声,心想着,这里就两个宫女,一个去端茶了,应该去叫另一个去端点心了吧。 叶氏顿时一喜,连忙道:“有,我今天才做的枇杷糕,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端。”说着就要走,昭君喊了声:“慢。” “好歹是个做主子的,端点心这种事怎么要你亲自来?” “没事的。”叶氏毫不在意道,丝毫没有领略到他话里的其他用意。须臾便和绿荷一起把点心和茶都端了过来。 昭君沉下了脸,点心一口都没动。 卫璎此时坐在屋顶上,托着腮。 如果可以,她可以去帮老男人沏茶,然后再在茶水里加巴豆,让他拉到怀疑人生。 可是她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他,只要看见他,心脏就疼得不得了。 看着远近层层叠叠的宫殿,卫璎心中若有所思。 要不要一走了之呢? 反正待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了,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做一个卑贱的宫女,看人的脸色?其实慕容云有句话说得没错。回到魏国,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为何还要在这里受人凌辱?现在她赖着不走不过就是心有不甘而已,现在想想觉得没必要跟自己死磕了,来日方长,她回到魏国,一样能想办法灭了吴国。 气氛有些奇怪,叶氏坐在一旁坐着,绞着帕子有些拘谨,昭君若有所思的喝着茶,看起来优雅从容,这些年了,他连喝茶的神态也一直都没有变过。 “王上,用过膳了吗?”叶氏看着他小心翼翼道,“我这有些小菜,若王上不嫌弃,就和我一起吃吧。” “不用,本王刚巧经过这里觉得口干,坐一会儿就走。”昭君淡淡道。 “今日是娘娘的生辰呢。”站在她身旁的绿荷忽然开口道。 “多嘴!”叶氏连忙用胳膊捅了捅她。 昭君微微错愕。 今儿个,是她的生辰?他是真的忘记了,为何偏偏那么巧?他来就赶上她的生辰? “你想要什么?”他的音色一如既往的冰冷,虽是待人好的,却像是拒人千里之外。 叶氏摇了摇头,“不过是个小生辰而已,不过也罢。” “绿荷,传本王旨意,通知御膳房迅速准备几样菜品,还有寿糕送过来。” “是。”绿荷福了福,立刻欢快的下去了,屋子里只余他和叶氏两个人。 叶氏正酝酿着话题,刚想开口,他忽然站了起来,淡淡道:“本王还有折子要批,先回去了。”说完,他便往外走去。 叶氏起身,呆呆的看着他离去。 纵然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也不愿多做停留,哪怕,只是与她一起吃个饭呢? 清风朗朗,昭君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经过那一片薄荷田没有丝毫的停滞。 他离开后,卫璎“呼”地一下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此刻,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开,她不要成为第二个叶氏。如果之前她还曾对他抱有可笑的幻想,如今这幻想已经消磨得干干净净。 老男人,就是一只冷血动物。绝情,冷血。 一道黑影又从她身边一闪而逝。 卫璎迅速扭头,却没有看到任何的踪迹,除了他,“黑燕子”司方绰,没有人能够做到有这么快的轻功。 卫璎隐隐感觉到一阵激动,他还活着! “司方绰!”卫璎大喊了一声,“我知道是你!你出来,你快出来啊!” 然而,四周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是夜,慕容云的屋子里,卫璎穿着一身劲装,背上了包袱,与他一同饮茶。 “我决定回魏国了。”卫璎道,“今日,我是来与你道别的。” 慕容云有些微微错愕,没想到这么快她的脑子就能转过这个弯来。 卫璎举起茶杯,对他道,“慕容云,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回到魏国,我就是最高贵的公主,何必在这里受这着气?以我的能力,逃出这里应该不是难事。所以今夜,我就决定离开这里。你算是我在魏国唯一的朋友,今日,我们就以茶代酒,喝一杯。” 慕容云亦举起了茶杯,和她的一碰,笑眯眯的看着她说,“很好,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盘缠够吗?不够我借你。” 卫璎朗笑了起来,“放心,我可是魏国最尊贵的公主,怎么会沦落到和别人借盘缠?只不过此去之后,我便会与吴国对立,你是吴国的将军,今后,我们若再是相遇,我们,可能就是仇敌。” 慕容云似笑非笑道,“其实,我挺期待那一天来临的。想看着你变成女将军在战场上和他对峙的样子,那样应该会很有趣吧。” 卫璎冲他咧了咧嘴角,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后会有期。” “等等。”慕容云喊住了她,“你就打算这样离开吗?现在你这副模样,即便是回到了魏国,你又怎么证明你是魏国公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还我脸! 卫璎整个人都懵了,此时才猛然想起了自己的脸。 这张,已经和原来全然不同的脸。 她的神色骤然一紧,“你有取下我脸上的人皮面具的办法吗?” 慕容云摇了摇头。 “当日,你脸上的人皮面具是王上让郭神医用一种特制的胶水黏上去的,除了他,可能没有人能帮你取下来。” 卫璎心中再次腾起一股怒火。 难道她现在想走也走不掉了? “那现在,我当如何?” 慕容云微叹了一声:“如果,你不介意顶着这张相貌平平的脸一辈子,你大可就此离开,若你想要回你的脸,只能去找王上。” 卫璎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陷入了思索中。 顶着这张脸,哥哥,还认得出自己吗?她又怎么跟魏国的百姓证明,她就是魏国的公主?在魏国百姓的认知里,她已经死了,如果她模样没有变,或许还能回去,可她如今模样大变,又教人如何相信她? 乾清殿内,香烟袅袅。昭君一身素白的袍子,正坐在案几前看书,忽然,他感觉到耳边有一阵凌厉的刀风袭来,便顺手抬起手上的书用力一挡,只是眼珠微转,便将那柄剑格开了。 他今日才取消对她的禁令,能跳过宇文执安然无恙的跑到他寝殿来的只有她一人,打从那柄剑刺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他没有扭头,冷淡道:“明明不善用剑,为何偏偏选了剑?” 卫璎冷冷道:“因为我刚好抢到了剑。” 昭君低头看了眼,“慕容云的剑,看来,你们私交不错。” 殿外此时才传来了慕容云的声音,他被卫璎抢了剑,忙不迭的追来,却被影卫挡在了殿外。 “你还我脸!”卫璎提着剑愤然朝他刺去,昭君手腕一转,握着书想将剑绞落,对方握剑的力道却不轻,他便闪身一避,迅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子。 从前,她可不像这样莽撞,是被冷落太久,终于沉不住气了吗? 昭君的声音听起来慢条斯理的样子,“你可知,没有一个行刺本王的人都没有活着走出过这里?” 只听“咔嚓”一声响,她的手腕一拧,手里的剑直接掉在了地上。 “吴延昭你混蛋!”卫璎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坐一站,他一直反扣着她的手腕子。只要一拽,便能拽进怀里,然而他只是抬着手,让她维持着一个不尴不尬的姿势。 昭君淡淡开口:“一个宫女,不需要那么好看的脸。现在,你只需要做好一个宫女就行了。” “放手!我不是宫女。” 昭君不急不缓道:“在本王的宫里。本王把你当什么,你就是什么。” “笑话,鬼稀罕在你宫里。你既然那么讨厌我,就放我出宫啊!”卫璎瞪着他怒气冲冲道。 昭君勾起唇角笑了笑:“放了你?哪有这么好的事。” “那你究竟想怎样?” 卫璎一直不明白他的用意,为何要把她变成一个普通宫女,戏弄?惩罚? “要想取下你脸上的面具,很简单。”昭君神色凛然,“在宫中安安分分的做一个宫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原来的身份,看你表现如何,什么时候,你的表现让本王满意了,什么时候,就把你的面具取下来。”说完,他骤然松开手,卫璎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退下吧。” “可恶!”卫璎攥紧了小拳头,老男人却若无其事的摊开书本继续看了起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为了她的脸,她要继续在这里忍气吞声吗?老男人现在明显就是在耍她,根本不可能帮她把面具取下来的。可若是逃走了,或许脸上的面具就一辈子都取不下来了。 “奴婢,告退。”卫璎想了想,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几个字,愤然转身离去。 “怎么样?”守在殿门口的慕容云兴致勃勃问道。 卫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他说要我继续当宫女。” “看来,是还没玩够啊。”慕容云似笑非笑道。 卫璎又飞了他一记眼刀,那眼神几乎要把他杀死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先前是他劝她要离开的,怎么现在她走不成了这么幸灾乐祸? 卫璎又回到了叶氏的小屋,叶氏和绿荷都已经睡下了。卫璎刚准备换衣服入寝,不经意的扭头,又看见窗外一道黑影划过。 她迅速的追了出去,暗夜中,一个穿着的黑色斗篷的中年男字在瓦片上迅速的奔跑着,足下只是轻轻一点,便跨越了几丈,这个速度,天底下是没有几个能达到的。’ “司方绰!我知道是你,你给我出来!” “你快出来啊,我有话对你说!” 空旷的院子里,卫璎大喊了一声。回答她的只有周围的风声。 在她离开后,昭君便放下了书本,紧紧蹙起了眉。 她脸上的面具,只需用酒浸湿,一个时辰后便能轻而易举的取下,他也不想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把她绑在吴国,可他无法设想,无法再与她相见的日子。 这些日子,他思虑了很多,也有很多疯狂的想法,从想过杀了她,想过送她回魏国,也想过让郭神医研制一种让她完全失忆的药,想与她重新开始…… 今日从叶氏那里离开时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放弃,可当她出现的时候,所有计划好的一切都土崩瓦解。波澜不惊的面色下,一颗心却早已方寸大乱。 此后,昭君开始每日造访叶氏的小屋。 久居冷宫的叶氏忽然再次得到了王上的宠幸,许多人都难以置信,这俨然成了宫里最近最大的新闻。 卫璎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盏,送到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子身边,她站在他身侧,把茶杯从茶托上端下来放在桌上,从头至尾,他没有看她一眼,一双深若古井的眸子平静无波。 老男人端起茶杯,打开盖子轻轻一吹,顿时满室盈满薄荷的清香。 是薄荷凉茶。 他不再讨厌薄荷凉茶。卫璎第一次上茶的时候上错了,上了厨房最常见的薄荷茶,叶氏和绿荷都捏了把汗,然而,让人猜不透的是,他居然什么也没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休想跑! 老男人每次来这里的借口都是刚巧路过忽然觉得口渴,喝完就走,只停留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说什么话,仿佛把这里当成了一间茶舍。 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叶氏欣喜若狂,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为他制作茶点,虽然,他几乎不怎么吃。 卫璎不知道老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尽量的扮演着一个普通的宫女的角色。 这场无聊的游戏,她不知道他要玩到什么时候,有时她会想,容貌对她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她不信和他从小长到大的哥哥会认不出她,她可以回到魏国再慢慢想办法,或许魏国有人能将她脸上的面具揭下来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回到魏国,她再好好想办法怎么收拾他。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老男人已经喝完了茶,起身将要走了,叶氏唤了一声:“玲珑,你去把我昨天做的果脯装一点给王上带过去吧。” “哦。”她淡淡应了一声,立刻走到厨房,把果脯装在食盒里,再把食盒递给他,他伸手去接的时候指尖不经意的和她的相触,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去。 他拿过食盒便漠然走了,衣袂间飘来一阵冷香。 卫璎看见了叶氏满脸的依依不舍,不由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女人就是这样的可悲,无论被伤得再惨,男人一个好脸色,那些痛就烟消云散。 卫璎端着托盘将桌上的茶杯收拾走,走到走廊里的时候忽然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宫女,长得又高又壮。 “公主,跟我走吧。” “你是谁?”卫璎警觉的望着她。 那宫女压低声音道:“我是魏王派来的,王上让我接你回去。” 卫璎定定的望着她,暗想,既然她已经容貌大变,她又如何知道她是公主?难道,这又是老男人的试探? 想到这里,她心中冷笑不已,甩开了她的手,冷冷道:“我不是什么公主,也不认识什么魏王,你认错人了。” 那人仍然不死心,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公主,您是堂堂的公主,如今变成一个卑贱的宫女,整天在这里做着粗活你可甘心?吴王已经不爱您了,您又何苦在这样作践自己?” 卫璎微微一笑:“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公主,你找错人了。” 那宫女难以置信的看了她一眼,最终看见有人来了才离开。 绿荷端着新摘的果子走来,奇怪的看着她问:“玲珑。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新来的宫女,问路的。”卫璎淡淡道。 是夜,方才拉着她的宫女,此刻却站在卫容的面前恭敬得一揖首。 “她真是这样说的?”卫容焦灼的问:“她真的仍然不承认她是魏国的公主?” “属下无能为力。” 卫容沉下了脸,蹙紧了眉。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不愿离开?她究竟是中了那个男人什么毒? 既然,她仍然执迷不悟,他只能采取强硬措施了。 “明日集合所有武林高手,潜入王宫,务必要带出公主。” “是。” 第二日早朝后,苏青晔进入昭君的御书房里,道:“有探子发现,卫容进入了我国境内。” “卫容?”昭君的眉头跳了跳。 “这段时间卫容在边境视察城墙修筑情况,估计就是借此机会悄悄潜入了我国。” 昭君蹙眉陷入了深思,卫容既然亲自造访,自然是冲着她来的,难道,前段时间他派来的探子已经查探到了她的下落? “好大的胆子!”昭君冷哼了一声,“真把我吴国当做是他魏国的后花园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苏青晔探寻的望着他,“王上,您打算如何处置?” “处置?”昭君若有所思,“继续盯着,一有动静立刻汇报本王。” “是。” 苏青晔走后,昭君立刻招来了宇文执,冷冷道,“加强在她身边的影卫,不可让她逃出王宫,更不能让任何人把她带走。” “是。” 是夜,月郎星稀。 卫璎站在井边,将木桶扔进井里,准备打一桶水上来擦洗完身子就歇息,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簌簌的风声。 这并不是一般的风声,而是,衣袍和空气相蹭的声音。 卫璎直起身站定,没有回头,盯着地面,今日月光明亮,在地上落了一层霜,而在她身后,看到了一排影子。 “你们是什么人?” “公主,跟我们回去吧。” “我早就说了,我不是什么公主。” 领头的一个人扬声道:“如果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又怎会拒绝做一个公主?” 卫璎扭头,那一排黑衣人都跪下了。 “公主!” 领头的一个人从怀中掏出一块灿金的令牌:“公主!我们奉魏王之命,负责把公主带回,王上现在就在边境,只要公主随我们走,就能见到王上。” 卫璎神色一紧,盯着她手上那块牌子,的确是哥哥的随身令牌,不会有假,难道,真的是哥哥的人,哥哥现在真的在边境? “起来吧。”卫璎缓缓的朝他们走去,正想拿起那块令牌细看,此时,那块令牌却被人用剑一下子挑飞,接着,一只手抓住了卫璎的手腕,朝后猛地一拉,卫璎落进一个怀里,接着,屋顶上忽然传来风声阵阵,十余个训练有素的黑衣男子鱼贯而下。 卫璎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两队黑衣人已经拔尖开始厮杀,而那人一手揽住她的腰,运起轻功往后一退,带她远离了打斗。 卫璎猛然扭头,却只看见一块金色的面具,那人的气息很熟悉,让她情不自禁的喊出一个名字:“司方绰?” 那个身影猛地一僵,卫璎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有些激动道:“你还活着?” 刀剑铿锵,场面异常的混乱,整个后院被打得一团乱,叶氏和绿荷听着声音走出来看,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司方绰将卫璎拉到檐的暗处,他的呼吸很急促,却没有说任何的话,拉着她,示意她不要过去。 卫璎好奇的望着他问:“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叶氏册妃 半个月前,昭君让司方绰戴着镣铐去游街,看守的士兵很宽松,目的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看是否有人相救,结果游了三天,一个人都没有。 司方绰一口咬定,他并没有什么同伙,仅仅是奉了魏国的命令暗自保护卫璎而已,因为怕身份暴露才加入了影卫。于是,他便再次被带到昭君面前。 “本王,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昭君慢条斯理道,“一,是你继续和从前一样,做她的影卫,暗中保护她,但是,本王需要在你身上取走一样东西。” “二,是回到魏国做本王的细作,三年之后,本王会放了她。”顿了顿道:“本王知道你与魏王交情甚笃。你去,他定然不会怀疑于你。” 司方绰笑了笑:“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做你的细作?” 昭君笑道:“本王以为你会问本王想要取走什么东西。” “第一条。”司方绰毫不犹豫道。 昭君收起了笑容,冷冷道:“带下去。” 半个月后,司方绰回到了卫璎身边,再次见到她时她正在给薄荷田浇水,他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孔,眉眼淡淡,身着素衣。 那是一张相貌平平的脸,非常的不起眼,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出来了,先前他难以置信,但当她背过身后,他便信了。她的背影依然婀娜,站在那里,周身犹有光,那就是他们风华绝代的公主。 “那些是昭君的影卫,这些日子来一直暗中盯着你,你在宫里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你就算插翅也难飞,若是你真的跟魏国的人走,你就死定了。”司方绰在卫璎耳边冷冷道。 卫璎顿时感觉到背脊上蹿起的凉意,好恐怖的男人。 两人说话间,魏王派来的高手已经几乎被影卫剿灭。 “他为何,至今都不肯放过我?” 卫璎扭头,身后的人已经消失了。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卫容派来的高手死的死,逃的逃,接着,那群影卫也运起轻功消失,只剩一地的尸体。 叶氏和绿荷一脸懵逼,卫璎也从檐下走了出来。 “这……”叶氏和绿荷面面相觑,只有卫璎一脸淡定。 “玲珑,速去将此事禀报王上。” “嗯?” 卫璎硬着头皮走到乾清殿外,他寝殿的灯依然亮着,看样子还没睡。 昭君此时手中把玩着那枚令牌,心中好笑不已。令牌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容”字,看来,这卫容为了让她相信,还真的就把自己的令牌都拿出来了。不过,他找的都是些什么人?太菜了吧。 “禀王上,叶夫人宫里的玲珑姑娘求见,说是有事要禀告。”一个小太监忽然进来道。 “让她进来。” 卫璎被那个小太监一路带着走进来,昭君挥了挥手,小太监便退了出去。 卫璎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昭君手上的令牌,脸色变了变,当昭君把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迅速将神色收敛了起来。一脸的若无其事。 昭君身穿一件湘黄色的宽松的睡袍,束腰简单一扎,露出大片紧实的胸肌。 “何事?” 卫璎面无表情道:“今夜有两拨不明身份的人在后院斗殴,后院留下许多尸体,娘娘受了惊吓。让我前来禀报王上。” “哦。”昭君淡淡应了一声,一边在桌上转动着令牌说:“这件事本王已经知道了,本王还知道,此事与你有关,卫璎,如若不是你王兄请来的人太菜,你现在,恐怕已经不在这里了吧。”说完,猛地抬起了眼,直勾勾的望着她。 “所以,我真的是魏国的公主?”卫璎平静的望着他道。 昭君眸子闪过一丝惊愕。 “吴延昭,我记得我之前问过你这个问题,你并没有回答我,所以,我究竟是不是魏国的公主?” 昭君的眸中的怒意昭然若揭:“卫璎,你究竟还想装到什么时候?方才,若不是影卫及时赶到将你拦下,你早就已经跟魏国的人走了!现在,又在这里惺惺作态的质问本王!” “惺惺作态?”卫璎勾了勾唇角,“如今我已到了这般境地,沦落成了最下贱的宫女,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跟我说,我是魏国的公主,试问一个正常的人遇到这种事情,是会傻乎乎的待在这里还是跟他们走呢?” 昭君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你以为本王还会相信你吗?” “你不信,你不信,你就杀了我啊,你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吗?宁肯错杀,不可放过,为何还要留我一条命!” “因为,本王的命是你给的。所以,你的命,本王不能要,仅此而已。”昭君咬牙切齿道。 “吴延昭!为了你,我可以去死!死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什么都可以不要了。你居然还在怀疑我!好,看来,魏王的确是我的亲哥哥,我知道了。”说完,卫璎转身就走,昭君喊了一声:“站住!” “你去哪里?” 卫璎深吸了一口气:“娘娘交待我禀报的事情我已经禀报完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宫了。” “本王还没有让你退下,你怎敢自己离开?” 卫璎一停:“王上还有什么吩咐?” 昭君面无表情道:“回去禀报叶氏,本王决定升她为叶妃,明日,迁至乾泽殿。” 卫璎的身形微微一震,须臾道:“好。” 叶氏一开始听到时还不信,第二日,昭君果然拟旨,一大清早,李公公便来叶氏处宣读了圣旨,接着,内务府派了一大群宫人过来帮叶氏搬迁。 叶氏屋中的物什简单,搬到大的宫殿显得空落落。昭君又大肆赏赐了一些添置进来,一时间,整个后宫都为之震动。 得知叶氏重新得宠后,乾泽殿门庭若市,每日都有一大堆妃嫔前来拜访道贺,卫璎和绿荷每日准备茶水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不过很快,昭君又给叶氏新添置了几个丫鬟。 像闻着腥味儿的猫一样,郑氏终于也按捺不住了,亲自造访。 门外传来一声通传:“王后娘娘驾到。”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想戏弄本王到什么时候 “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座宫殿会是姐姐的。”郑氏边走进来边啧啧道,“这里多大多宽敞啊。” 叶氏神色淡淡,吩咐了一声:“玲珑,上茶。” 卫璎端着茶上来,听着郑氏说:“听说,那日夜里有人入宫行刺,姐姐有没有受伤?” “没有。” “听说,那是因为王上安排了影卫暗中保护姐姐,姐姐才毫发未伤,想不到,王上对姐姐的安危看得如此重要,这可真是让人羡慕啊。”郑氏啧啧道。 “影卫?”叶氏微微一惊。 “对了,听说那晚来刺杀姐姐的是魏国魏王派来的人,不知道姐姐和魏王之间有什么纠葛?” “魏王?” “是啊,姐姐不知道吗?刺客留下一块魏王的金牌,这金牌,是何其重要的东西啊,现在,魏王一定急得不得了呢。” 哥哥的令牌……卫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时不小心倾斜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浇到了手上,痛得她打了一个激灵。 还不知道老男人会拿着哥哥的金牌做什么呢,怎样才能把金牌拿回来呢?卫璎心中暗暗想着。忽闻郑氏嗔道:“茶都撒了,你怎么上茶的?” 卫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叶氏和蔼的说了一声:“玲珑,下去吧。” 卫璎转身就走,听见郑氏说:“姐姐就是这样惯着丫鬟的吗?连个茶都不会上还怎么伺候人啊?” “只是一时失手,就不要计较了。”叶氏道,“对待下人还是不要那么刻薄了,我听说有个宫的娘娘天天训斥她宫里的一个宫女,后来那个宫女就天天在她的茶里加‘白丁香’。” “‘白丁香’是什么?”郑氏困惑道。 “大概是一种明目的东西吧。”叶氏微微一笑。 卫璎闻言忍不住“扑哧”一笑。 她干过这种事情,在老男人的薄荷茶里加了“白丁香”,“白丁香”俗称:“麻雀屎”。 老男人像每天上班打卡一样每天都会来叶氏这里喝茶,就算叶氏搬到乾泽殿了也不间断。乾泽殿离昭君的寝殿更近了,时常能够远远看见他,有时是在跟大臣议事,有时仅仅是站在回廊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卫璎在寻找一个时机,从老男人那里偷回哥哥的令牌。 下午时叶氏刚巧做了点心,让绿荷送一些到乾清殿去,卫璎听见了主动要求帮绿荷去送。乾清殿到乾泽殿不过半盏茶的路程,卫璎过去的时候,苏青晔刚好和昭君在议事。 “王上,这是娘娘给您做的点心。”卫璎停留在门口扬声道。 “拿过来。” 卫璎提着篮子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苏青晔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卫璎把篮子放到桌上后将走,昭君喊了声:“站住。” “哪有像你这样做事的人?拿出来,摆开。” 卫璎好脾气的倒了回去,从篮子里拿出几碟精致的点心来。 “苏爱卿和本王一起吃。”昭君淡淡说了一句,苏青晔上前,拿起一块黄色的糕点,卫璎则左右打量着,思索着昭君可能会放那块令牌的地方。 “你坐在旁边等一会儿吧,等本王吃完点心,你再把篮子送回去。”昭君亦拿起一块糕点,随口道。 “哦。”卫璎应了一声,接着就等在了一旁。昭君和苏青晔继续开始谈事。 过了一会儿,送茶水的宫女送了茶水过来,两人面前的糕点还几乎没怎么动,卫璎翻起眼睛盯着天花板,觉得自己等在一旁像傻子一般。 过了一个时辰,老男人当她透明的一样,两人面前的糕点和一个时辰前是差不多的状态,然而昭君还没开口,卫璎便不能提出要先走。两人谈论得越来越起劲,转眼就要到用膳的时间了,而昭君忽然“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和苏青晔走出去了。 卫璎傻傻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昭君才回来。一个人踏进大殿,看到她诧异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卫璎心中一万头***飞奔而过。脸色平静道:“谨遵王上之命,等候王上吃完糕点,将篮子还与娘娘。” “哦。”老男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罢了,这些点心本王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你先把篮子拿过去吧。” 卫璎只好走过去拿篮子,忽然瞥见了那块令牌,就那样随意的扔在了桌上,被书盖住了一半,她需要探个身子过去才拿得到。 那块令牌诱惑着她,卫璎的大脑飞速的转着,伸手去拿太明目张胆了,如果,能让老男人闭上眼睛就好了,怎样才能让老男人闭上眼睛呢?打昏他?Pass。和他接吻,pass。和他玩狼人杀?Pass…… 卫璎绞尽脑汁,灵机一动。 “王上。方才忘记跟你说了,这里面有一种点心,是需要闭上眼睛吃,才能品尝到最真实的味道。” “哦?哪一种?” 卫璎随便指了一块绿色的点心,昭君望着她,捻了起来:“你说这个?” 卫璎点了点头。 “过来。” 卫璎不解的探过身去,昭君直接将那块糕点塞进了她的嘴里。 卫璎愣了愣,昭君说:“闭眼啊。” 卫璎无语,闭上了眼睛,接着,她便感受到一个软糯的东西凑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唇。 卫璎顿时惊愕的睁开眼睛,看见他的唇正吻着她。 这忽然变得急促的心跳是什么鬼?卫璎好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看见他闭上的眼睛,卫璎猛然一喜,趁现在…… 她小心翼翼的伸手过去,正要将那块令牌从书下拿起,忽闻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在干什么?” 卫璎整个人僵在那里,刚刚拿到手的令牌也吓得从指间滑落。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吗?”昭君拿起那块令牌,冷冷一笑,“就知道你是别有用心,卫璎,你对本王做的每件事情,都带着自己的目的。你究竟还想戏弄本王到什么时候,想让本王对你绝望到什么时候?”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绿荷之死 这句话好像应该是她来说的吧。刚才被戏弄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难道只容许我被你戏弄吗?” “卫璎,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这世界上没有人敢戏弄本王因为所有戏弄本王的人都死了,本王一次次饶你性命,你却从不悔改。总有一天,本王会忍不住杀了你的!” “你最好杀了我!”卫璎毫不怯懦道,“不然,我也会忍不住杀了你的!” “现在,我以为知道了我是魏国的公主,我的哥哥,是魏王,吴延昭,你以为你还能再这样欺负我吗?等我回到魏国,一定灭了你的国!” 话音未落,她便被猛的一拽,拽在软榻上,被他压在了身下,她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狂野的气息,“你要灭本王的国是吗?卫璎,你真的好能耐啊!”昭君逼近了她,伸手一下就撕裂了她的前襟的布料,“你灭啊!现在就灭啊!” 卫璎奋力挣扎,双肩却被他牢牢摁在榻上动弹不得,他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卫璎知道,她现在的任何反抗,只会再次引爆他的怒火,让自己吃尽苦头。 压抑了太久,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想要她,疯狂的想要她,简直要发疯了。“唰”的一声,他再次撕扯下一块布料,寝殿里的宫人此刻都识趣的退了出去,默默的关上了门。 这件事也许很快就会在宫里传遍。而她会被推向风口浪尖。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定会被那些醋翻了的妃嫔啃得连骨头也不剩?? 想到这里,卫璎猛地抬起膝盖在他的关键部位一顶,昭君的脸骤然变得狰狞。 “卫璎!”昭君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卫璎从容的整理好衣服,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然而这件事还是很快被传了出去,说是乾泽殿的宫人借着送糕点的时机,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王上?? 卫璎不知道叶氏有没有听见流言,后来,叶氏再次做了一篮点心,让她送过去。 这一次,卫璎怂了,她觉得老男人再看到她一定会把她砍死的,于是把篮子交给了绿荷。 “哟,这是个多好的时机啊,你怎么不继续?”绿荷不接篮子,阴阳怪气道。 卫璎楞了楞,绿荷道:“玲珑,我真是低估了你啊,怪不得那次好心帮我送点心,原来是为了勾引王上,那天你去了那么久,回来的时候衣裳凌乱,你以为娘娘不知道你背着她做了什么吗?这是娘娘给你的机会,你就好好收着吧。” “你误会了,那一天我和王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不必跟我解释,你还是跟娘娘解释去吧。”绿荷冷冷一笑,扭头就走,卫璎连忙上前拉住了她,“绿荷,这次我是真的不能去,求求你,就当帮帮我好吗?” 绿荷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看出她在说真话还是假话。卫璎诚恳而又期盼的望着她,她最终点了点头。 “好吧,就帮你这一次,希望你不是在耍花招。” 卫璎把篮子交给了绿荷,目送她离开,松了口气。 然而,一个下午过去了,绿荷自从去送了糕点之后就再没了踪影,直到黄昏的时候,御花园的荷塘里打捞起一个女尸…… 得知绿荷坠湖身亡的消息时,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而叶氏,疯了一般的朝荷塘那边跑去。 绿荷被平放在岸边,浑身湿漉,身上挂着些荷塘里的浮藻,脸色惨白,叶氏跪在她身边,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身体,张大了嘴却哭不出任何的声音,无助的哭泣着。 卫璎呆呆的望着她,地上的叶氏忽然朝她冲了过来,一个耳光“啪”得一声重重的扇在了她脸上,卫璎一脸懵。 “我不是让你送点心么,为什么成了绿荷?为什么!”叶氏朝她愤怒的嘶吼着,猛力的摇晃着她,卫璎仍没有反应过来,为何这件事与绿荷替她送糕点有关,难不成,若今日是她去送糕点,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她自己? 为何明明宫中已有了流言,叶氏仍让她去送点心?绿荷说这是她给的机会,可叶氏明明爱老男人爱到疯魔,又怎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细思恐极。 叶氏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是使得漂亮。她知道那个送糕点的人已经引起了宫里某些妃嫔的注意,想借其他的妃嫔之手除去她,可她万万没想到害死的人是绿荷。 绿荷十三岁那年便跟着她,十余年来一直在冷宫陪伴着她,与她感情深重,情同姐妹,她的死,对她一定是个重大的打击。 也是仍然拽着她的衣服,晃着她,卫璎的眸色越来越冷。 女人,真的是个很恐怖的动物啊。 因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这件事很快就揭过去了,毕竟,这种事情在宫里太多见了。每年在御花园坠湖的宫女没有十个也有九个,捞起来就送到城外的乱葬岗去了,连快碑都没有,这便是宫女的悲哀,设局的人是叶氏,那么下手的人究竟是谁?王后?眉妃,或者是这后宫里数不清的妃嫔之一?毕竟绿荷是替她而死,卫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查明白。 “你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了。”当卫璎将整件事情说给慕容云他协助的时候,慕容云道,“你现在不过是个普通的宫女,自身难保,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吧。”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么,暗中谋害绿荷的人知道这件事是个乌龙后,一定还会继续害我,所以,我一定要先把她揪出来。” 慕容云笑笑:“揪出来又怎样?她不过就弄死了一个宫女啊,不会有多大的惩罚,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又如何与她对抗?” 卫璎陷入了深思,须臾道:“可叶氏不是,我想,叶氏一定会替绿荷报仇的。” “可若是,她根本就知道是谁呢?若不是她有意无意的把会继续让你去给王上送糕点一事透露给那个人,那个人又怎会对绿荷下手?时间,路线都掐得那么准?”慕容云正色道,“若我是叶氏,现在不动那个人的原因只有两个,第一,那个人的位份比她高,她无法撼动,第二,就是想等那个人对你下手了之后再对她下手,不然,绿荷不是白死了吗?” “聪明!”卫璎目光晶亮的看着他,“依你看,那个对绿荷下手的人最有可能是谁?”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定会宠冠后宫 “聪明!”卫璎目光晶亮的看着他,“依你看,那个对绿荷下手的人最有可能是谁?” 慕容云白了她一眼,“这个我怎么知道,这些个后宫争斗的事情,不是你们女人最清楚嘛?” 卫璎叹了口气,“我最烦这些事了。要是我,看着不爽直接一刀捅死,才不会暗中这个那个的。” “宫斗的话本子看过没?”慕容云揶揄的望着她,“你这样的,活不过第三章。” “你一刀捅死了别人,然后自己因为触犯宫规被捅死,那有什么意义?最高明的是躲在背后杀人,任刑部的人怎么都查不到你头上,你就赚了,最最高明的是借刀杀人,只需要布个局就行了,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算刑部的人查到了凶手,也与你无关。” “看来,你很适合宫斗嘛。”卫璎神采奕奕的望着他,“昭君没有收你为男宠,还真是可惜啊。” 慕容云不要脸的冲她眨了眨眼,“若我被昭君收为男宠,一定会宠冠后宫的。 卫璎哈哈大笑,刚笑了一声就僵住了,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身后:“他,在你后面……” 慕容云不信,哈哈大笑,“拉倒吧你,他来我这里做什么?”话音刚落,就听见背后一道阴寒的声音:“慕容云……” 慕容云不敢回头,其实卫璎很想笑,但仍是迅速转身,脚底抹油想溜。 “站住!”昭君冷冷的说了一声,卫璎一瞬间定在了那里。 “笑得很开心嘛。”昭君朝她走了过去,说得咬牙切齿。他找慕容云本想讨论边境设防一事,因为卫容连日在边境进行军演,很不太平,实在是不得不防,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 卫璎尽量憋住自己脸上笑意。神色恢复了一贯对他的淡漠和疏离:“王上有何吩咐?” 昭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没好气道:“给本王退下!” 卫璎心里有一万只神兽呼啸而过。 刚才她准备走的好吗?是他让她站住的,她停下了又是什么都不说让他走。这是在逗她? 卫璎回到乾泽殿后闻到扑面而来的一股糕点米香,看来叶氏又在做糕点了,想不到叶氏今天居然还有心情做糕点?后来,一个宫女把一碟刚出锅的糕点送到她房里,她才知道这竟然是叶氏为她做的。 那些点心,算是对她昨日冲动扇她那一巴掌的道歉,须臾,叶氏推门走了进来。 今日的叶氏,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悲痛的迹象,非常冷静,冷静的让人害怕。 “玲珑。”叶氏将卫璎拉过身边说,“昨日的事情不怪你,是我太冲动,让你受委屈了。” “无碍。”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那个活不过三章的那种人,卫璎冲她笑了笑,“我知道娘娘是只是一时悲伤过度,娘娘也不要太难过了,毕竟绿荷姑娘已经陪娘娘你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光,娘娘如今苦尽甘来。所以她便要离开了。” 叶氏咧了咧嘴,眼泪便再也忍不住的涌出来。 “玲珑,今后,我身边可以信任的丫头就只有你一个了。希望。从此之后我们能亲如姐妹,相依为命。” 好一个亲如姐妹相依为命。卫璎心里冷笑不已,虽然差点吐出隔夜饭,但卫璎的脸上仍然保持着迷之微笑。 此时,昭君坐在书房里。手中把玩着卫容的那块金色的令牌,眸中若有所思。 他刚从慕容云那回来,慕容云给出的最好的意见就是把卫璎还给他。 毕竟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若他能把卫璎送回魏国,卫容自然就会退了边境的兵了……可是,这怎么可能? 笑话,他堂堂昭君,怎么可能像只缩头乌龟一样,因为他施加了一点压力就对他妥协? “来人。”昭君喊了一声。 “奴才在,”一个小太监立刻上前。 “传玲珑。” “是。” (ps:明天这章会大改,先这样发吧头有点痛。)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王与王 卫璎不知道老男人找她又是干什么,被小太监带过去的时候还是一脸懵逼。 昭君手中把玩着卫容的那枚令牌,对她说:“卫璎,你想不想见,你的哥哥?” 卫璎将信将疑的望着他,不知他是何用意。 “若是想见,本王可以成全你,但是……”说完,他故意有意的顿了顿,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但是什么?” “但是,本王并不保证他会带走你,” “什么意思?” 昭君勾唇一笑,“本王得知他就在边境,近日会亲自邀请他来王宫一叙,到时候,本王会让你亲自为他奉上茶水……能不能找机会让他带走你,或者他有没有能力带走你,就要看天意了。” 卫璎的目光再次落在他手里的令牌上,“你这样做,究竟是什么目的?” “你不妨,把这当个游戏。” “如果我不打算玩呢?” 昭君冷哼一声,“不打算玩,就老老实实的做个宫女,做好在宫里终老的准备。” 卫璎忍不住愤怒得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说过你会放过我的!” 昭君低头看了眼她揪住他衣襟的手,冷冷望着她道:“本王说,要看你的表现,不过,就你现在的表现上来看,这辈子都别想让本王会放你出去。” 卫璎松开了揪住他衣襟的手,忽然觉得之前她还信他会放了她的鬼话真是可笑。 他从始至终都是在耍她。 老男人太过自负了,他把这当做一场游戏,是觉得她一定逃不出他的掌控,可是,对她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百里之外的吴国边境,卫容穿着一袭深蓝的袍子,站在城墙之上负手而立,风吹着他的袍角不断的翻动,他的目光平静的注视着远方。 百米之外就是吴国的境内。 他一大早就收到昭君派人送来的令牌,随着令牌一起来的还有封帖子,他竟邀他去吴王宫小叙。 毋庸置疑,这是一场鸿门宴。 再过几日便是母后的诞辰,他这两日就需启程回宫,完全有理由可以推脱。原本打算回绝,可突然听见潜入吴王宫的探子来报,卫璎竟被叶妃扇了耳光…… “魏王到。” 随着正门侍卫的一声通传,吴王王宫的宫门次第打开。 昭君身着一袭灿金的龙袍,和几个重要的妃嫔等在宫殿门口相迎。那些妃嫔带着丫鬟,卫璎也在他场,看着哥哥从远处而来,越走越近……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哥哥穿上龙袍的样子,春风满面,丰神俊朗,与她想象中是完全一致的,他身侧还跟着一个看上去柔美而端庄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他新婚的王后,两人站在一起犹如一对璧人。 卫璎听见身边的宫女堆里传来几声唏嘘。有人一脸花痴的望着魏王,有人一脸艳羡的望着魏国王后。 简单寒暄后,老男人带着卫容和王后一起游御花园,几人玩累了在亭中坐下,终于听见昭君下令要传茶水。 机会来了。 早就做好准备的卫璎,端着茶水一步一步朝亭中走去。 卫璎抬头,眼前看到的只有哥哥的背影,这是张他完全不认识的脸,要在上茶的这段短短的时间让他凭感觉认出她来希望渺茫。卫璎将茶次第放在石桌上,按照次序,三杯分别是枫露茶,雨前龙井,和茉莉,卫容最爱喝的茶就是雨前龙井,她从前为他泡过好多回,不知,他是否喝得出来。 卫璎将茶在卫容面前放下时,对面的昭君似笑非笑的将目光瞟过他们的脸,似乎看出来卫璎的小心思,就在卫容准备拿起茶喝的时候,他忽然说了一声:“慢。” 卫容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昭君勾了勾唇角,将面前的茶杯推到卫容面前,将他的那杯拿到了自己这里。 “素闻你爱喝雨前龙井,既然来到吴国,不如尝尝我姑苏的特产,枫露茶?” 不明真相的卫容礼貌的勾了勾唇角:“甚好。” “可恶!”卫璎气得紧紧攥起了拳。狠狠瞪了老男人一眼,看见他嘴角勾起了得逞的笑意。 这世界上这么会有老男人这样可恶的男人? 卫璎自然不是吃素的,她咬了咬牙,将昭君面前的那杯茶又推了回来,“王上有所不知,因为魏王殿下的味觉较为敏感,其他的茶都觉得涩口,唯有雨前龙井觉得甘甜,所以殿下从来只喝雨前龙井,既然王上想让魏王殿下尝尝枫露茶,奴婢便再替魏王殿下泡一杯吧。”说完,她便福了福,退了下去。 卫容猛然扭头,诧异的望了她一眼,惊奇道:“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而一旁的魏国王后却脸色变了变,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吴王殿下,您宫里的宫女都是这般无礼吗?” “来人。”话语刚落,昭君便微笑道,“将这个无礼的宫女拖下去,杖责三十。”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是公主? “慢!”卫容连忙制止道,像意识到了什么,盯着他问:“你是如何得知本王味觉敏感,只喝雨前龙井的?” 魏王后的脸色十分难看,在她眼里,这个其貌不扬却胆大妄为的宫女在赤果果的勾引魏王。 “因为。”卫璎意味深长的望着他,“因为奴婢的哥哥也是这样的。每次,我在为哥哥泡茶的时候,都会将茶叶煮一煮,煮去茶叶中的涩味,并加入甘草。” 卫容猛然抬头,震惊的望着她。卫璎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仿佛就在喊他哥哥。 然而侍卫还是冲了上来,将她押住了。 “拖下去。”昭君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慢!”卫容神色一紧,立即道,“吴王殿下,您可否卖我一个面子,饶过这个小宫女?” 昭君很自然的朝魏王后看去,她的脸早就绿了,不由的笑了笑,“这又是为何?堂堂魏王,为何为一介小宫女求情?” 卫容面无表情道:“她方才算不上无礼,三十大板,实在严苛,本王觉得和这个小宫女有缘,若吴王能将她赏赐给我,那再好不过了。” “实在是可惜啊!”昭君笑了笑,“这个宫里随便哪个宫女你看上了都能带走,唯独她不行。” “为何?” “因为,她的身价,可值十二座城池呢哈哈哈哈!”昭君似笑非笑道。 卫容的脸色猛然一变,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吴延昭,你欺人太甚!” “拖下去!”昭君继续下令,侍卫直接把卫璎拖走了,卫容立即冲了过去,喊了声:“谁敢动她!”,想从侍卫那里抢过她。 魏王后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为何平素冷静的卫容会为了这个小宫女如此的失控,而昭君此时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跟你开个玩笑嘛!” “放了她。”昭君一声令下,侍卫便松开了卫璎的手。 “带过来。”昭君喊了一声。 “是!”侍卫立即把卫璎又拉了过来。 昭君握着卫璎的肩一转,直接将他带到了卫容的眼前,“她叫玲珑,前段时间有人把她认成魏国的公主,可把她高兴坏了。于是,本王便给她一个机会,让她给你奉茶,没想到,她功课做得还挺足,你仔细看看,她是否就是你要找的公主?” 卫容微微错愕,微眯起眼睛注视着她,看着她的神色开始有了几分怀疑。 相似的声音,相似的身形,可是这脸…… 卫璎直勾勾的望着他,没有说话,昭君微勾着唇角,看戏一样的看着他们。 “若你觉得她就是,按照我们原来谈好的价格,十二座城池,你只要拿来城契,随时可以将她带走,只是,货物一旦售出,不退不换,若有一天你发现了她不是你要找的人,那十二张城契,本王是一张都不会退的…… 货物,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货物而已,一个可以换十二座城的货物。一旦拿到城契,随时可以一脚踢她走。 卫容望着她的神色越来越犹豫,越来越陌生。 好一招,釜底抽薪。 卫璎的心里越来越凉,终于明白了老男人找来卫容是何用意。 “假到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他是在斩断她最后一条后路。 十二座城池非同小可,卫容不敢冒险,当他真的把她带到卫容面前时,他反倒会开始怀疑老男人为了骗取他十二座城池,塞给他的是一个假公主,他感觉到的她与她的相似之处,都是她为了蒙蔽他制造的假象,那样,她便真成了一个假公主! 终于,卫容缓缓勾起了唇角,望着她一字一句道:“开玩笑,她怎么可能是我魏国的公主?” 听到他亲口说出这句话,卫璎顿时愣住,微微张了张嘴,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昭君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轻蔑的笑意,对卫璎道:“退下吧。” 卫璎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没有动,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是不让自己眼泪的泪水掉下来。 “退下。”昭君再次说了一句。卫璎猛然扭头,狠狠瞪着他,目光凌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从前,无论他怎样伤她,都还有原谅的余地。 这一次,她已将老男人恨到了骨子里。 卫璎紧紧攥起了拳,须臾,迅速的跑了出去。 由于要赶回魏国给母后祝寿,下午时卫容便和王后赶了回去。卫璎一个人坐在荷塘边的石头上,望着荷叶发了一整天的呆。 身畔有冷香传来,昭君穿着一袭玄色绣着金色麒麟的袍子立于她身侧。 “他已经回去了,游戏结束。” 卫璎恍若未闻,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很失落对不对,你最亲爱的哥哥,你就在他面前,却没有认出你来。”昭君难得得好心情。 “你卑鄙!”卫璎咬牙切齿道。 “现在,就算你回到魏国,你亲爱的哥哥也不会认你了,今后,就老老实实的留在本王身边吧。”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卫璎恨恨道。 昭君哈哈大笑:“本王还不知道你这些小伎俩吗?喊打喊杀那么多次,要真有本事,本王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了。” 话语刚落,卫璎“唰”得站起了身,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唰”得一下被她推进荷塘里了,落水的那一瞬,他抓住了她的裙带,于是,“噗通”两声,两人相继落水。 卫璎不是第一次掉进荷花池,水的深度也是早有领略,两人迅速下沉,沉入塘底,卫璎扑腾着,正要挣扎着往上游的那一瞬,昭君一把扯住了她,接着,吻上了她的唇。 卫璎猛地瞪大了眼睛,用力去退,却被他抱得更紧,根本就无法挣脱。 咕噜噜的一串气泡从他们的口鼻之间冒出来,卫璎已经不小心呛了几口水进去,睁眼看,老男人还是吻得投入,天呐,这可是在水底,他疯了吗? 须臾,老男人睁开了眼,坏笑着看着她,接着在她腰上一揽,腿用力一蹬,便带着她浮了上去。 冲出水面的那一刻,卫璎大口喘着气,刚喘了几口,却又被拉入了水底,被他用力吻住……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她怀孕了 天之将暮,整片荷塘上都落满了橙色的夕阳,波光粼粼,绵延百米,在荷叶的掩印下,他一把扯下她的衣领,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脖颈,他一路亲吻着,将整个脸都埋了进去。 青丝沾着水粘连在白皙的脸庞和身体上,有种别样的风情,卫璎奋力挣扎着,想推开他,扑腾起阵阵水花,他掰过他的脸庞,警告道:“别动,你想让别人都看着你这幅样子吗?” “放开我!” 卫璎拔下发簪,一把朝他戳去,却被他发现了,牢牢攥住了手腕子。 两人愤怒的对视着,僵持着,昭君忽然一把将他横抱起来,走上了岸。 “放开!放开我!”卫璎晃着腿,却无济于事,两人身上一路湿哒哒的滴着水,路上遇见的宫人皆是震惊的望着他们,然后惊慌的请安,昭君抱着她朝乾清殿走去,面无表情。 卫璎最终放弃了挣扎,用手把自己的脸捂住了,昭君轻声一笑,勾了勾唇角。 对付她的唯一办法,就是要比她还不按照常理出牌。 进了乾静殿,也不管她身上是不是湿的,昭君把她往榻子上一扔,接着,欺身压了上去。 卫璎抬脚一踹,上次吃过亏,他这次明显学聪明了,将她的小腿牢牢的抓在手心里。 “性子还是这么烈。”昭君凑近她,戏谑一笑,伸手勾起她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着:“本王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很多不甘,可以说是恨透了本王,可是你没有办法,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征服本王,要么,就只有被本王征服。既然玩输了,总要付出些代价的,衣服是你自己脱还是本王来?” 直到子时,卫璎才摇摇晃晃的从乾清殿出来,夜风清寒,吹在她还未干透的衣裳上让她冷得直哆嗦,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虫鸣,她一路都恍恍惚惚。 方才的事她已不想再去回忆,她不确定老男人是否还爱她,唯一确定的是他还迷恋着她的身体。 对于此,她是否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又猛然摇了摇头,她是魏国最尊贵的公主,又怎会走到靠身体迷惑男人的地步?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乾泽殿,卫璎茫然的抬起头,却发现门口有道熟悉的身影。 叶氏拎着灯笼默然站在门口。那双温婉的眸子乍看平静如水,而她手里紧紧的攥着灯笼的竹棍,指甲都发青了。 卫璎赫然一惊。 “娘娘?” 在她近前,看清她凌乱的发鬓和衣裳后,她的双眸终有怨妒燃起,目光里开始泛出丝丝恶毒。 叶氏紧紧的盯着她,那样的目光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盯穿了。 “你去哪了?”她的声音凛冽得像寒冰一样。 黄昏时分看见她和昭君在一起的人这么多,此事恐怕早已在宫中传遍,她一定是知道了他与昭君在一起的事。 卫璎神色镇定道:“不小心遇到到一个躲不了的人。” “是躲不了还是不想躲?” “更深露重,娘娘还是早点休息吧。”卫璎说完,便低头走了回去。 身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回到房间里,卫璎靠在门上,惯例吞下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却忍不住忽然涌上来的一阵恶心,找了个痰盂吐得翻江倒海。 她是魏国最高贵的公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何时竟沦为那个暴君的玩物?卫璎一时忍不住屈辱,拔下头上的银簪,往颈上刺去,却有一枚铜钱“叮”得一下将她手里的簪子打开了。 卫璎满脸惊讶,猛然抬头,却没看到任何人。 “司方绰!我知道是你,出来!出来啊!”卫璎大声的喊着,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这段时间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不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卫璎无助的坐在地上,蜷缩着,把脸埋在膝盖里,忍不住哭泣了起来,“带我走好不好,我错了,当初我就该跟你走的,现在,我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带我走,好不好?” 司方绰戴着面具,藏在房梁的阴暗角落里,没有说一句话。 卫璎以为第二天她就会被推向风口浪尖,然而整个后宫却因另一件事的发生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若兰怀孕了。 太医院每隔三个月都会给宫中所有的妃嫔把脉体检,若身体有疾病的妃嫔则会在这段时期内失去侍奉王上的资格,视病情的严重性还可能被隔离。 若兰因连日劳作缺乏睡眠而脸色蜡黄,太医在为她诊脉的时候却诊断出了喜脉,顿时,整个太医院都炸开了锅。 昭君不明原因的子嗣单薄,甚至有人悄悄传言昭君在战场上受了伤导致不育,太医院已经很久没有诊断到龙脉了。 “龙脉!是龙脉啊!”一个太医激动得喊了出来。 若兰昨日浣衣直到子时才睡,此刻脑袋里还昏昏沉沉的,听到消息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消息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传遍了整座宫殿。 昭君没有子嗣,若孩子能顺利出生,便是昭君唯一的子嗣。 宫里多少女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真不知道那个孩子能不能活着生下来。 甚至不知道她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 不过路是她自己选的,便要承担所有的后果。 “王上,太医院传来喜讯,说是兰宝林有喜了。”一位小太监立刻到昭君面前奏报道。 “谁?”在看奏章的昭君微蹙着眉抬起头,还没有反应过来。 “您两个月前才册封的兰宝林啊,之前是静妃娘娘的贴身侍女。” 昭君这才反应了过来,“她?” 此时,王后的宫殿里亦是热闹非凡,平妃和几个得了消息的妃嫔激动得前来奔走相告,却撞到了一起。 “兰宝林怀孕了,那个卑贱的女人居然怀上了王上的子嗣!”守了半年多活寡的平妃嫉妒的咬牙切齿。 郑氏面无表情,保持着一贯的清冷和端庄:“本宫已经知道了。” “王后娘娘打算怎么处置?” 郑氏正要开口,此时忽然有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说:“娘娘,兰宝林求见。”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郑氏正要开口,此时忽然有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说:“娘娘,兰宝林求见。” “她来做什么?” 几个妃嫔面面相觑。 郑氏的一双眸子古井无波,对几位妃嫔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 须臾,若兰被一个小太监带上了殿。 郑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懒洋洋道,“你找本宫何事?” 若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若兰有一事相求,还望娘娘成全!” “你有何事?”郑氏没好气道。 若兰低头道:“方才,太医院诊断奴婢已有了王上的子嗣。奴婢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你要生便生啊,难道本宫还能替你把孩子生下来?” “奴婢自知身份卑贱,在宫中势单力薄,恐很难将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所以,奴婢想为这个孩子寻个庇佑。” “所以,你就来找我?”郑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你凭什么认为本宫会答应你?” 若兰恳切道:“娘娘执掌后宫,乃众妃之首,维护整个后宫的公正和法度,思来想去,唯有娘娘能有这个能力护这个孩子周全,相信娘娘会为王上留下这个子嗣。” “哈哈哈哈哈!”郑氏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目光却越看越凛冽,“兰宝林,你这么说,是一定要把你这个孩子的安危推给本宫来负责咯?你言下之意,难道觉得本宫的本意会害你这个孩子不成?” “如果娘娘能让我平安生下子嗣,若为男孩,奴婢愿将这个孩子过继到娘娘的膝下,只要他一生平安从此便与奴婢无关,若是女孩,奴婢愿为娘娘一辈子当牛做马,唯娘娘马首是瞻。” “我对你的孩子没有兴趣,就有一事问你。”郑氏身子往前一倾,目光晶亮的注视着她道:“静妃,那个贱-人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若兰的瞳孔骤然一缩。 “反正,你早就将她卖得什么都不剩了,又何必在乎多这一点点呢?”郑氏紧紧盯着她,神色诡秘道,“若你如实相告,本宫许诺你,让你平安生下你的孩子。” 相隔不远的乾泽殿,正在后院浇花的卫璎狠狠打了个喷嚏。不经意的一抬眼,视线却撞上了不远处的一双寒眸。 那双眸子微微一怔,须臾便转移了目光,大步朝这边走来,恍若未见的从她身侧经过。 “娘娘,王上来了。”听见一个宫人欣喜的声音,叶氏从殿里踏了出来,见到她的一瞬目光骤然变得晶亮,唇角勾起,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脸色明媚得如三月的春光。 “你今日怎么从后院来的?” “你今日又给本王做了什么点心?” 两人在房中的低语传来,卫璎忍不住又泛起一阵恶心,躲到墙根一阵干呕。 “啪。”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卫璎扭头,看到一张笑嘻嘻的脸,微微一惊。 “慕容云?” 慕容云掏出一张帕子递给她,“怎么了?不舒服?” “嗯,这几天胃有些不舒服,能帮我去太医院抓点药吗?” 慕容云意味深长的望着她,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须臾啧啧道:“你最近的身体不是虚得一点点啊。” “有好好吃饭吗?好好睡觉吗?” 卫璎把目光转开了,慕容云说:“还想吃烤鸭吗?我明日再帮你带一只?” 卫璎摇了摇头。 “那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 “你今日来这里做什么?他前脚刚来,就在里面。” 慕容云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若无其事道:“我知道啊,我跟他一起来的啊。” “你跟他一起?” “是啊,他说他昨天发现你瘦了很多,想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想吃点什么,让我买给你吃。” 卫璎感觉到鼻子骤然一酸,背过身道:“我不信。” 她方才才看到他看她那冷漠的样子,怎么可能。 慕容云轻叹了一声,耸了耸肩道:“其实我也不敢相信,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问我?” “因为呀,他自己都记不得他有这样跟我说过了。” “什么意思?” 慕容云冲她眨了眨眼道:“昨天,他大半夜宣我觐见,却拉住我陪他喝了一宿,喝醉了之后像个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的拉着我说的,当时说了很多,不过,当时因为我也差不多醉了,就记得这件事,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卫璎的关注点却显然不在这里,眼睛亮了亮,意味深长的注视着他:“你们大半夜待在一块,只是喝酒而已?没做点别的什么事情?” 慕容云对着她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卫璎啧啧:“可惜了了啊,浪费一个那么好的机会。” “是啊,真可惜,直到现在,他仍要每天花两个时辰泡在放满药材的木桶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慕容云定定的望着她:“你中毒的时候,是他让我把控制他身体里毒素的毒蛊强制取出,给了你,所以,他身体里还有很多余毒未清除。” “那又怎样?” “不怎样。想了许久,我觉得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你,反正你们之间的事呢,我还是少搀和吧,该怎么样做,你自己考量。”说完,慕容云便离开了。 卫璎默默的站在那里,对那些话好像是没听见一样。 此时,一个宫女从殿中匆匆走出,对她道:“玲珑,娘娘让你去上茶。” “知道了。” 当卫璎端着茶水走进去的时候,却看见叶氏正在喂着老男人吃点心。老男人的心情看起来是极好的,翻着手里的书本,居然扭过头对她宠溺一笑。那一笑如春风十里,温润如玉。 她曾经绞尽脑汁的撮合,他却不屑一顾,如今,却与她这般如胶似漆。想一想,忽然让人觉得有些心痛。 卫璎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将茶水放在他们面前,忽然,听见叶氏开口道:“王上似乎特别喜欢喝玲珑泡的茶水,这丫头也聪明,不如,让她去乾清殿伺候王上如何?”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她在茶里下了毒 卫璎骤然一惊。 昭君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端起茶杯淡淡道:“不必了。既然你觉得这个丫头好用,就自己留着吧。” 卫璎松了口气,可叶氏又紧接着道:“臣妾,自然是先考虑王上的。” 叶氏端起茶杯,刚准备喝,昭君笑了笑,盯着她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辜负爱妃的心意了。” 叶氏的动作骤然间一滞,须臾道:“玲珑,你回去收拾一下,下午便搬到乾清殿去吧。” 什么? 剧情发展得太快,卫璎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直到昭君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退下?” 卫璎几乎崩溃,鬼要去乾清殿伺候你啊,不怕我杀了你吗? 其实卫璎统共就没多少东西,根本用不着收拾,她呆呆的坐在床头,已能预料到去乾清殿就是一个噩梦。 老男人已经知道她知道了自己是魏国的公主,还敢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吗? 卫璎躲在房间里一直没有出去,直到到了黄昏的时候一个宫女抱着自己的细软来敲门,面无表情的对她说:“玲珑姑娘,娘娘说这间房从此以后就归我了,现在,你已经不属于乾泽殿了。” “哦。”卫璎直接走了出去。刚走出乾泽殿,便看见一个嬷嬷朝她走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你是玲珑?” 卫璎点了点头,那个嬷嬷便拉了她一把,“快随我来吧,李公公让我接你去乾清殿,马上就到了要当值的时候了。” “王上入睡比较晚,乾清殿的宫女是要值夜的,你从今晚开始当值。” “啊?” “快随我走吧。”那个嬷嬷匆匆道,一直把她拉到了乾清殿的殿门口,对守在门口的李公公道:“李公公,玲珑姑娘来了。” 李公公点了点头,示意带着她进去。 此时,站在昭君身侧伺候的宫女看见她来了之后便离开了那个嬷嬷将卫璎拉了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就站在这个位置,王上有什么需要会开口,你得仔细听着。”说完,她便离开了。 整个大殿静悄悄的,昭君换上了一身白色的便袍专注的批阅奏折,她进来后头也没抬。 卫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扫视着整座宫殿。和从前倒没多大的变化,有一个属于她的书架上还是放着琳琅满目的话本子。 “茶。”昭君轻声说了一句,她却没有反应,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发什么呆,他便又干咳了一声。 “干嘛?”卫璎不耐烦道。 “茶。” 卫璎看见他桌上明明有一盏,走过去,直接把那杯茶拿起,往他跟前一放。 昭君眉头微蹙,“这个凉了,本王让你去换一盏。” “你爱喝不喝。” 她是一点都不怕他的,他知道,他也不恼,笑道:“如此消极怠工,你是打算顶着这张脸一辈子了?” 这句话果然有效,卫璎扯着嘴角微微一笑,“好,奴婢这就给你泡。” 泡好了茶,卫璎悄悄的拿出袖中的一个锦囊,那里放着新鲜的“白丁香”,她毫不留情的抓了一大把,扔进了茶水里,端出来的时候却被几个侍卫围住,茶水房的嬷嬷瞪着她说了一声:“给我拿下!” 卫璎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嬷嬷愤怒道:“大胆婢女,竟然敢在王上的茶水里下毒!” “我没有。” “毒药就藏在她身上,给我搜!” 几个侍卫正要上前,恰巧经过的宇文执看见这一幕,喊了声:“慢。” 宇文执朝这走来,看到被人押住的卫璎,困惑道:“赵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赵嬷嬷指着她说:“这是新来乾清殿的丫鬟。我亲眼看见她在给王上的茶水里下毒,见她把茶端出来才让人将她拿下的。” 宇文执狐疑的看了卫璎一眼,卫璎对他耸了耸肩。 “银针。”宇文执道,立即有人拿来了银针,宇文执将银针放入茶水里,结果显示茶水是无毒的,便道:“放了她。” 侍卫松开了卫璎,赵嬷嬷仍不罢休,对他道:“宇文大人,我是亲眼看到她下毒的,毒药就藏在她的袖子里,不信,你让她把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宇文执再次朝卫璎看去,卫璎眼巴巴的望着他,没有说话, “娘……咳,玲珑姑娘,把你的袖子里的东西翻出来吧。” 卫璎捂紧了袖口,冲他摇了摇头。 宇文执意识到其中有问题,宇文执对其他人道:“你们都先退下。” “得罪了。”待所有人离开后,宇文执上前一步,一把抓起卫璎的手腕子,将她袖子里的锦囊取了出来。 “她说的是这个?” 卫璎点了点头。 宇文执打开一看,低头闻了闻,“这是麻雀屎。” “哇塞,你好厉害!”卫璎惊奇道。 宇文执面无表情的拿着那个锦囊,转身就走,卫璎意识到不妙,一把抓住他问:“你不是要告诉他吧。” “呃。”正在喝茶的昭君听见宇文执跟他禀报的事情,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立刻找了个痰盂吐得天昏地暗。他这段时间天天往叶氏那里跑,原来喝得都是加了麻雀屎的茶?!! 他简直要吐血了。 吐完,他气急败坏的咆哮道:“她人在哪里,给本王带过来!!” “她在……奴婢只知道她重伤后王上把她带回了宫里藏了起来。藏在哪里奴婢就不知道了,之后奴婢也没有见过她。” 郑氏想起了昨日若兰对她说的话,不知是真还是假。 难道,静妃那个贱人现在还藏在宫里?郑氏蹙眉深思着,细思恐极。原本她只是怀疑,没想到,她竟真的没有死,她究竟被王上藏在了哪里? 卫璎小心翼翼的端着新泡的茶水朝着乾清殿走去,看见桌上扔的那个锦囊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看来宇文执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了。 想到这里,卫璎往后一退,他却忽然抬头瞥见了她。凌厉的目光朝她一望,卫璎的脸顿时变得一白。 昭君冷冷的勾起了唇角,望着她说了句:“过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无法无天,不可理喻 看着他的脸色,卫璎就知道不妙。 她端着茶托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果然,昭君拿起了桌上的锦囊。 “有人看见你在本王的茶里加入了这锦囊里的东西,你能告诉本王,这是什么吗?” 卫璎脸色变了变,尴尬道:“这是一味中药,叫……叫白丁香。” “这是用来明目的。”卫璎立即解释道,“我看你每天不是看书啊就是看奏章的,对眼睛伤害很大,就在你的茶里加了点儿……”说完,她嘿嘿一笑,一脸诚恳的望着他。 “明目?”昭君冷冷一笑,揭开茶杯的盖子,“哗啦”一下把那袋锦囊里的白丁香都倒进了卫璎刚才送来的那杯茶里,因为量多,茶水的颜色很快就变了,泛起了灰白。 “既然能明目,那你都喝下去吧。” “这……”卫璎有些为难。 “喝!都给本王喝下去!”昭君冷冷喝道。 “我不渴。”卫璎没好气道。 “不渴?”昭君挑了挑眉:“本王,有一万种让你喝下去的办法,是你自己乖乖喝,还是想用本王的办法让你喝?” 昭君不是真想让她喝,只是想吓一吓她,毕竟让他喝了那么多麻雀屎,实在是可恶,可真让她喝又舍不得。 盯着那碗茶,卫璎心中只有一念,就是绝对不能对他妥协,她不能在老男人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失去自己的尊严,今天就算是他砍掉她的脖子,也休想把这茶汤给灌进去。 “我不喝!”卫璎瞪着他,这三个字说得格外大气凛然。 “你不喝?” “对,我都说了我不渴了,凭什么你让我喝我就得喝?你简直无可理喻!”卫璎理直气壮道,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是她先在他的茶里放麻雀屎,现在居然跟他讲道理?简直无法无天。 “很好。”昭君起身,一步步朝她缓缓走来,“你要不愿意喝呢也行,不过,本王待人处事的原则就是,敢跟本王作对的人,本王一定会让他付出一点代价,让他长长记性,具体是,他怕什么,本王就给他来点什么。”说话时,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她道,“而让你长记性的方法,对本王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 卫璎已经从他的眼神里预感到了什么。在他凑近来的时候,她一把猛地推开了他。 “好,我喝。” 卫璎迅速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昭君还来不及阻止,她已一大口灌了进去。又“噗”得一声忍不住吐了出来。 好,卫璎,你够狠。昭君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看她继续把那杯茶大口大口的喝完了。 “好,现在,你满意了吗?”卫璎把喝完的茶杯倒过来给他看,再放到桌上,之后,她便冲了出去,吐了个昏天黑地。 她对他已经抵触到了这种境界,宁愿吃屎也不愿意跟他……昭君心里忽然划过一丝受伤。 之后,她冷冷的站在那里,冷若冰霜,昭君也没再跟她说话,直到子时入寝,她也下值了。 那个嬷嬷把卫璎带到她住的地方,是老男人寝殿后院的一间小屋子,里面倒是什么都有,卫璎躺下后不久就睡着了。 房梁上那道黑色的影子这时也开始睡去。 未过多久,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门一样,一下,两下,房梁上那道影子猛地睁开了眼睛,惊坐而起,摸到了腰际的配刀,卫璎闻声迷迷糊糊的醒来,喊了声:“谁?”走过去拉开门闩打开门,一个白色的影子猛地扑进了她怀里,“喵呜”了一声。 卫璎这时才猛然间清醒过来。是那只白猫,原本放在乾泽殿养的,居然闻着她的气味跟过来了! 卫璎骤然一喜,猛地将她抱起,门外,一个小太监却提着一个猫笼子悄悄离开。 卫璎抱着小白猫回到榻上,把它放在枕上抱着它入眠,一边轻轻抚摸着它一边轻声说,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小白猫呀,以前我总是忽略了你,没想到现在只有你陪着我。我还没给你起过名字呢,以后,就叫你雪落好不好啊。” “喵呜。”雪落闭着眼睛叫了一声算是应答。 “真乖。” 确认有孕的兰宝林被晋封婕妤,被安置在乾西四所中的一所空殿养胎,和丽妃与宣妃相邻,昭君此举。又在后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众所周知,入住乾西四所的三位主子都是有妃位之人,且这三人都有显赫的家世背景,而若兰出生卑贱,区区一个婕妤却被安置在了乾西四所,虽是为了养胎暂住,代表着若兰若诞下龙子,很可能就会直接晋封到妃位,直接入主乾西四所。那样,宫中的格局势必又要发生一场变化。 平妃一大清早就看见几个宫人在乾西四所的走廊上进进出出的搬东西,知道是因为兰宝林将要搬来,内务府在做准备,那间空殿空置了许久,所以所有的物件都一律换新。她在门口瞟了眼堆在门口将要放进去的东西,全新的羊毛软榻,丝绒地毯,蚕丝锦被,摸着相当柔软舒服,档次居然都赶上了她所用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草芥一般的女人,为何要用这么好东西? 看见宣妃出来,她立刻上前把她拉到一边,瞟了眼那边说:“我可不想与那个卑贱的女人为邻!” 宣妃耸了耸肩,“那你得好好忍好几个月了,最起码,得忍到她把孩子生下来。” “生下来?”平妃笑了笑,眨巴着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生孩子可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事,能不能踏得出来,得看命。” 宣妃意会,若有所思道,“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王后娘娘态度有些诡异。你说,那天兰宝林找王后娘娘究竟说了些什么?娘娘居然会让我们退下? “不如。我们再去找王后娘娘,探一探她的口风?”平妃试探道。 两人一拍即合,再次一同朝乾恩殿走去。 两人看到郑氏的时候,她正拿着花撒在浇花。 “兰宝林的孩子,娘娘打算怎么处理。” “哟,你们怎么还叫宝林啊,人家不是升了婕妤了吗?”郑氏拿着花洒慵懒道。 “那个孩子的主意你别打。”郑氏淡淡道,“那个孩子,以后是我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后一任国君 两人赫然一惊,面面相觑。 “还有个消息我得告诉你们。”郑氏懒洋洋道,“静妃还活着,很可能就隐藏在我们身边。”说到这里,那双秀眉又蹙了起来,郑氏微微眯起眼,恨恨道,“那个魏国的奸细,王上居然现在还护着她!” 两个重磅的消息,听得两个人是一愣一愣的。 不过最诡异的还是兰宝林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主动提出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王后。 “兰宝林这样做,肯定是有高人指点的。你们说,那个背后指点她这样做的人,会不会是……”郑氏扭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平妃和宣妃。 “应该不可能。”宣妃道,“毕竟,兰宝林背叛了她才取得了自己的位置,她是绝对不可能再会帮她的。” “那就是,宫里有人在暗中帮她。”平妃道。 此时,若兰正和丽妃坐在一起。丽妃手中握着一把蓍草。 这一切她都算得很准,算到了她会被晋封宝林,也算到了她会搬到乾西四所。 丽妃平日深居简出,很少有人知道,她有能用蓍草卜卦的本领。 “你可否帮我卜测,我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 丽妃微微一笑,“算这个可是会折损寿数的,你确定要算吗?” “几年?” “十年。” “娘娘帮我卜测吧。” “若是,你剩余的寿数已不足十年呢?”丽妃笑道。 若兰心里“咯噔”了一下,“已经,没有十年了吗?” “我不知道。”丽妃仍微笑道。 “你现在所面临的困境,是就算你诞下子嗣,你的孩子也不得不给王后抱养,而后不久,你也很可能会被王后暗中除去。如若是个公主,你倒可以免除一些祸患,不过,最多也就是个婕妤,不会再晋升了。你希望你所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若兰思索着,须臾道:“男孩。” “兰婕妤,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可悔过?” 若兰摇了摇头。 丽妃轻叹一声:“真是个固执的人啊。” 若兰的眼中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我将我的孩子过继给王后,如若她今后无所出,我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吴国未来的王。” “绝无可能。”丽妃笑得诡秘,“吴国已剩下不到三年的气运,王上,就是吴国最后一任国君。” 她在嫁给昭君的那一天,用了自己十年寿数来卜测吴国的国运,所以,对这里的一切她早就看淡了。身为蜀国的公主,来到吴国王宫后不争宠亦不倨傲,每日深居简出,几乎与世隔绝,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过是暂住在这里五年。今后,她还是会回到蜀国。 眼前的若兰一脸惊愕,几乎石化:“你……你说什么?” 吴国被灭国的原因是昭君的红鸾劫,命中注定的劫数,此刻,这个劫数已经来临,红鸾星,在她的东南角,就在乾清殿的位置…… 卫璎立在昭君身侧,听着昭君喊了声:“墨。”便走过去拿起墨开始磨,发出“嗤嗤磕磕”的声音,昭君不由的蹙起了眉:“手抬一点,顺时针磨。” “哦,”卫璎应了一声,在肚子里说,规矩真多。 过了一会儿,听见他喊了声,“茶。”便放下墨,去茶水房沏了茶过来,昭君看见她手上还留着方才研墨留下的黑印子,蹙着眉道:“你没有洗过手吗?这样的茶谁还敢喝?重泡!” 卫璎撇了撇嘴,又把茶托端了下去。 老男人屁事真多啊。做他的侍女不得烦死?这个游戏他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啊?难道她要给他泡一辈子茶?做梦吧老男人。早晚有一天,早晚我要灭了你的国,然后让你反过来伺候我,天天给我捶背端洗脚水。 真是想想都觉得爽啊嘿嘿嘿,卫璎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就差笑出声来,过门槛时一个不注意险些绊倒。 “唉。”卫璎微叹了一声。看来做人还是要现实一点。不经意的一抬头竟看到了若兰。 此时,她已经是婕妤,再加上怀有龙嗣地位自然非同一般,头上有了些珠翠,身上穿着尚衣局出的最新款的蚕丝云锦绣褥裙。 若兰是认不出她了,此刻,她的目光正在忙碌的宫女中四处搜寻着。 丽妃说,王上的红鸾星,此刻降落在乾清殿,究竟,会是谁? 乾清殿现在出了宫女没有住任何的妃嫔,所以,红鸾星,一定是在这里众多的宫女中。 她的目光和卫璎的目光相撞时,卫璎很快便有些恼怒的移开了。 若兰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飞速的在脑子里一晃而过,那个眼神,好熟悉。 当卫璎端着新沏好的茶走回去的时候,昭君的寝殿里已经摆好了一个大木桶,鱼贯而入的宫女正在里面一盆盆的加热水,一时之间,房间里云遮雾绕。 这是要干嘛?老男人大白天就要洗澡了吗?卫璎一脸困惑,闻到空气里萦绕着一股浓烈的药材香气,她忽然想起慕容云前两天对她说的,老男人每天都要花两个时辰的时间泡在药材里,为了驱除体内的余毒,看来,所言果然不虚。 “过来替本王宽衣。”卫璎听见昭君喊了一声,走了过去。 老男人站在木桶边,卫璎往里面瞟了眼,果然是一大桶的药材,此时,桶里的水已经差不多倒满了,都是烧开的水直接倒进去的,所以木桶里正不断的冒着热气。 殿门已经被关了起来,整个寝殿里除了她和他没有任何的人,卫璎伸手解他袍子上的领扣,看见老男人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 卫璎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继续专注的为他解着扣子,直到将整件外袍脱下,露出里面古铜色紧实的肌肤。 早就不止一次看过他的身体,所以卫璎并不羞赧,只是从容的为他脱着,从上至下,直到看到他底下支起的小帐篷,顿时变得面红耳赤。 这是,他的身体对她做出的最诚实的反应,当感受到她的触碰时,当她近在咫尺的时候,他总是难以压抑住身体里那蓬勃的欲望,心里,像有无数的小虫子在钻一样。 卫璎感觉到他看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灼热,而她也再也无法装熟视无睹的样子,他低头,缓缓的凑近了她……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得力的细作 他做出的这些动作,都是不受控制的,他缓缓垂下了眼睑,在他的唇触碰到她的那一瞬,她猛然转身,背过了身去…… 此刻,他才如梦初醒,神情再次恢复冷冽。 “王上请自重,我已不再是静妃,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所以,王上也不再是我夫君。” 昭君笑了笑:“那你可知,这后宫所有女子,都是本王的女人?” 卫璎微微扬起了下巴,冷冷道:“别人是不是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我不是。王上,从怀疑我,放弃我的那一刻,卫璎,便和王上不再有任何的关系。” “是你先背叛本王的!”昭君恨恨道,“为了留在本王身边,你假装失忆,只为窃取吴国的机密!你将本王的一举一动都密切传递给你的兄长,卫琰逼宫失败,卫容成功上位,刺杀曼夫人失败等种种,都是由于你的干预!之前若不是你在幕后暗中操作,如今三国的时局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好,既然如此,既然王上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为何不杀了我,为何还要留我在你身边?” 昭君闭起了眼,深吸一口气道,“本王不知道。” “你难道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世吗?却一直欺瞒着我,明明,是你为了让我留在你身边骗我我是你的妃子,现在,却在倒打一耙。宁可去相信别人的鬼话!” 直到现在,她仍然不承认自己假装失忆的事,是真的失忆没有假装还是想继续蒙骗于他?此刻,昭君心中忽然迷茫了。若是,她真的没有骗她,那么,他这样对她究竟是有多承认,她心里到底有多委屈! 他恍然想起那天她哭着喊着对他说的话: “吴延昭!为了你,我可以去死!死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什么都可以不要了。你居然还在怀疑我!好,看来,魏王的确是我的亲哥哥,我知道了。” 该不该,继续相信她? 卫璎看到了他脸上的纠结和痛苦,知道此刻他的心在动摇。看了眼他身后不断冒着热气的木桶,平静道:“王上还是先泡药浴吧,一会儿水要凉了。” 卫璎将他扶进木桶里,木桶里此刻的水还是烫得吓人,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一点,就烫得一缩,而他却要将整个人都浸在里面,因为要用热水将身上的毛孔打开,再让药物进-入-身体里驱除体内的余毒,不一会儿,昭君便浑身通红,像煮熟的虾一样。 “烫吗?”卫璎问道。 “你说呢?”昭君闭目,没好气道,而他的眉,难以抑制的皱了起来。 “是不是很难受?”卫璎趴在木桶边望着他,水面上升起的雾气让他的脸变得朦胧。 水温是烫伤皮肤的临界点,在这样的水温里浸泡所受的痛苦不言而喻,若不是他将体内的毒蛊逼出给她,他也不必每天成熟受这样的痛苦。 “你要泡多久啊?” “三个月。” “哦。” “哦。”她就淡淡的一个哦字?昭君睁开眼,却发现她的脸近在咫尺,定定的望着他。在他睁眼后,她却将目光转开了。 不远处一根香默默的燃着,要等到那根香燃尽了他才能起来,他对卫璎吩咐了一声:“去把本王的奏折都拿来。” “哦。” 卫璎应了一声,去桌边把上面一捧奏章都拿了过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递了本给他。 昭君并没有接,他的双手仍浸泡在水里,对她说:“翻开,举着。” 什么?让她举? 卫璎好脾气的翻开来,将奏折举着,平放在他面前。 昭君凝神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说了句:“笔。”卫璎便跑去他书桌那,把他的朱笔拿了过来。 昭君的手从水里伸了出来,接过了她递的笔,伸手在她举着的奏章写了起来,水湿哒哒的从他的手上落下,掉落在木桶里。 “翻一页。” 卫璎吸了吸鼻子,翻过一页,他继续专注的看了起来。 “下一本。” 不得不说,老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真是禁欲。 那根香渐渐已经燃烧过半,木桶里的水温逐渐变凉,昭君看了她一眼,“累吗?” “嗯?” “不用举了,你自己去拿本话本子看吧。” 那么好?卫璎简直不敢相信。老男人开始闭目养神,把头靠在桶壁上。 她将那堆奏折搬了回去,发现老男人现在对她的戒备放松了很多,把她安排成贴身侍奉的宫女,难道他现在不怕她会窃取机密了? 不过司方绰不在身边,她连个传递情报的人都没有,就算看到了又能怎样呢? 卫璎刚刚坐下,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小太监在门外说:“王上,苏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须臾,殿门便被推开了,苏青晔大步走进来,看到卫璎时神色有些诡秘。 “又发生了什么事?”昭君开口道。 司方绰走了过去,想要开口,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昭君明白了,定是魏国之事,便对卫璎说:“卫璎,你先退下吧。” 现在叫她都是直呼其名,不像从前一口一个阿璎。卫璎默默的走了出去。 “王上为何还敢把她放在身边?” “放心吧,没事的,替她传递消息的人,本王已收为己用了。” “可魏人狡诈,不得不防。魏公主只是个区区十几岁的黄毛丫头,此前身在吴国王宫,却能凭一己之力翻云覆雨,影响时局,实在不容小觑。现在她看起来纯良无害,不过是因为东窗事发而敛去了锋芒,韬光养晦,王上,切莫被表象所蒙蔽啊!” “本王自然明白。你有何事要报?” 苏青晔诡秘一笑:“魏国传来消息,卫容在返回魏国的途中已得知魏王后诸葛莹有孕一事,昨日在魏太后的大典上宣布了此事,魏国上下现在举国欢庆。他们在归途中一切顺利,卫容丝毫没有察觉到王后已被调包。” 昭君亦勾起了唇角:“很好。” 卫璎只知让卫容来吴国王宫是与她的一场游戏,却不知,昭君利用她引诱卫容前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调包魏国的王后,他提前定做了一款魏国王后的人皮面具,找了一个已经怀孕女子易容成魏王后,在当天找了个机会和魏王后调包……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她在扮猪吃老虎? 这个女子此前经过精心的培养和训练,此后,将会成为他在魏国得力的细作。 卫容,既然你为了窃取我国的情报不惜送上自己的亲妹妹,那本王便以眼还眼。让你尝尝,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滋味儿。 卫璎坐在回廊里的栏杆上,直到看见苏青晔从殿里走出来才推门进去,那根香已经燃尽了,老男人从木桶里走出,披上了内袍,卫璎看见了,自觉的走过去,帮他系带子。 她纤细修长的手指若有若无的碰到他的皮肤,昭君低头,看见她素净的脸庞,看起来非常安静的样子。 耳边又回响起刚才苏青晔对他说的话,她现在看起来纯良无害,其实是在韬光养晦,扮猪吃老虎? “你个猪,为什么把自己穿成了左衽?”卫璎系到一半才发现,于是又重新解了开来,换成右衽,昭君哪里受得了她这样系系解解的?直接将她一搂,吻了上去。卫璎偏脸躲,昭君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再次撬开了她的唇,亲了一下又移开,“让不让亲,嗯?” “不让。”卫璎伸手去推,他却又无赖似的凑了上来,他的手紧紧缠着她的腰肢,让她与他贴近,无处可躲。 铺天盖地的一股药材的味道,从他身上弥散开来,卫璎感觉到自己的脸越来越烫。 真是可恶啊,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喜欢强迫她,他这样,忽冷忽热的,究竟是算什么?卫璎感觉到一阵委屈。 “怎么了,嗯?” “你既然不爱我了就不要再碰我。” “如果爱那是不是就能碰你?” “也不能,因为我已经被你伤透了,不爱你了!” “爱不爱,你的身体最诚实。”昭君凑到她耳边道,“告诉本王,你的小耳朵红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本王的触碰吗?”他的手继续在她的身体上游走轻抚着,她的身体忍不住开始轻颤。 昭君笑了笑,放开了她,从容的自己系上了自己的衣带,神色清冷的注视着她: “在本王看来,对一个女子的喜欢和厌恶是可以分开的,彼此之间互不影响,互不干涉,你的背叛让我对你产生厌恶,但并不代表我对你不喜欢,你依然吸引着我,不过,你同样让本王感觉到憎恶,本王真正放弃你是在对你的喜欢完全被消磨之后,卫璎,到了那个时候,你对本王将毫无价值。本王会考虑,杀了你,或是放了你。” 果然是个极其冷血的男人。卫璎微微一笑:“我期待着,那一天快点到来。” 若兰已经搬进了乾西四所,她的手中握着一把蓍草,回忆着丽妃为她卜测时的样子,一共五十只蓍草,取了一只放到一边,另外一部分一分为二,从右手那份抽取一只挂在左手小指与无名指之间,再接着把左手的那把蓍草每四根一组来分,与右手的分来分去,算到最后,她放弃了。 丽妃当时分得很快,手法娴熟,想来是精通于此,而她根本就算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算到吴国的气数还有三年不到,真的准吗?她虽然对时局不了解,但她知道现在目前三国之间和平无战事,且三国已鼎立了百年,吴国真的会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内灭亡吗? 如果三年之后吴国灭亡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门忽然被人敲响了,她慌忙收起桌上的蓍草,喊了声:“谁?” “妹妹,是我啊。” 若兰走到门口打开门,看见平妃站在外面,她身侧的丫鬟手里端着一碟点心。 平妃笑了笑,“恭喜你今日乔迁,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我这里有刚做好的栗子糕。送来给你尝尝。” 若兰简直受宠若惊,平妃向来对自己不屑一顾,为何今日还会主动来找她? 和平妃一起坐下来的那一刻,若兰脸上晃过一丝不自然,毕竟此前她只是普通宫女,而平妃是级别较高的妃嫔,她每次见到都要请安的,而平妃向来气场和强,让人感觉难以接近,今日和颜悦色的坐在她身边,一时之间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两人坐在一起有些尴尬,丫鬟把点心放在桌上,平妃让她吃,若兰看了一眼有些犹豫,心中暗想,该不会有毒吧? 看见平妃自己拿了一块,她才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刚准备咬一口,忽然想起有些食物可能无毒,但里面加的东西和另外一种东西混合会产生剧毒,又警惕的放了下来。 这一幕落到平妃眼里,平妃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怎么?还怕有毒?害怕我会害你肚子里的孩子?” “放心,你的事呢,王后娘娘都跟我说了,往后呢,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是不会害你的。” 她的目光明亮,凌厉的目光注视着她,若兰不敢直视她,但感觉到自己一直被她盯着,有些举足无措,便在手上的糕点上轻咬了一小口。 “我很好奇,究竟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用这么高明的办法保住了你的孩子?”平妃盯着她似笑非笑道。 若兰怔了怔,须臾道:“这是奴婢自己的想法。” “真的吗?那我从此,可得对你刮目相看了啊。”平妃意味深长道,接着啧啧,“也是啊,一个普通宫女,能做出这种事情,自然是不简单的,这有时候,人就要狠一点不是吗,若不够心狠,就爬不到自己想要的位置,要想爬得越高,心得越狠才行。” 若兰知道她指的是背叛静妃换取王上的宠幸一事,这是宫里公开的秘密。几乎成了贴在她身上的一道标签。所有人都觉得是她背叛了自己的主子,却没有人知道,她本是昭君派在她身边的细作,他真正的主子,是昭君。先前,她被她的姐妹情谊所惑,一直背叛自己的主子,直到那天她对她动了杀心,她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愚昧可笑。 话引到这里,她才恍然明白了平妃来找她的真实目的,所有人,包括王后都一样,都想从她这里打听静妃的下落,似乎他们都觉得她应该知道。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她隐约觉得她应该没有死,应该是被王上藏了起来,如果,王上真的有红鸾劫,她有很强烈的预感,那个红鸾劫就是静妃。 这后宫里所有的女人都希望她死,如果,大家能够把她找出来,合力将她杀了,是不是能够化解王上的这道劫数,改变吴国的命理呢? 想到这里,若兰开口:“如果……如果其实她并没有死呢?”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灯下最黑? 她很明显的看到平妃的瞳孔骤然一缩。和上次看到王后听到这句话的神情一模一样。 “你在,开什么玩笑?”平妃笑了笑。 虽然,她已经在王后这里听过这件事情了,但从若兰口中亲耳听到的确还是让她觉得震撼。 “她在哪儿?” “她应该是被王上藏起来了,虽然,我不知道她具体在哪个位置,但最有可能的是,乾清殿。” “乾清殿?”平妃一脸震惊,“这……怎么可能。” 这宫中那么多人密切的关注着昭君的一举一动,若是静妃真的藏在乾清殿,那宫里怎么可能会没有人知道? “或许,是灯下最黑吧。” 平妃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若兰看的出她真的很怨妒静妃,这一切,哪怕只是她的猜测,都能让她如此不安。 “好,我会派人关注着那里的。” 卫璎今日当的是早值,申时之后就可以回去了,来到乾清殿后她感觉到身心俱疲,一进屋就躺在了榻上,听见一声猫叫后马上弹了起来。 “雪落。”她还是早上离开时给它的碗里喂的食,现在都一天了,她的雪落得饿惨了吧!她跑到雪落的碗边,居然看到的还是满满的一碗猫食,雪落安逸的蜷在碗边睡觉。 “难道没吃?”卫璎满脸困惑,但看碗里的猫食,比她早上放的还要满一些,这明显是有人帮她喂过。 有人闯入过她的屋子?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或许是昭君每日都会派人搜查她的屋子,生怕她会和魏国暗中联系,或许,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管辖,这暗处就有一双盯着她的眼睛。 自从变成宫女后,每日的衣服里外都需要自己动手洗,昨日下值晚,她一进来就睡了,换下来的衣服扔到床底下没洗,刚想翻出来准备洗掉,却发现床底下空空如也。 卫璎抬起头,看见床上放着一套洗干净的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见鬼了,谁帮她把衣服洗了? 不用洗衣服,卫璎美滋滋的躺在榻子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已入秋了,天气渐凉,蚊子也肆虐,卫璎感觉很多蚊子在耳边嗡嗡响,身上也被咬了好几个包,难受得要死,她蹙着眉,半梦半醒的时候不停的伸手挠着,忽然鼻端闻到一股熟悉而又清凉的味道,好像是乾清殿点的那种驱蚊的熏香,渐渐的,耳边蚊子的声音没有了,她也渐渐安睡。 黑暗中,有一道黑影缓缓的靠近了她,轻手轻脚的牵起了被她压在小腿下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的时候,卫璎感觉自己脸上湿湿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舔着她的脸,顿时下了一跳,睁开眼才看到原来是雪落,此刻正蹲在她的脖子上舔着她的脸叫她起床。 “雪落,你调皮了是不是。”她将她拿开,擦了擦一脸的口水,她下榻,雪落也跳了下来,跟在她屁股后面,高高竖着尾巴。 卫璎打算到院子里的井里打一盆水来洗脸,却发现桌上放着一个黄铜脸盆,里面是一盆清澈干净的水,她的洗脸巾就搁在盆上,看来是有人已经帮她打好了。再一看,前方不远处多了一个大木桶,里面是满满的一桶水,看来,连她喝的用的水都有人帮她打好了。 难道是老男人良心发现了,暗中派了人来伺候她? 卫璎洗漱碗将水泼到门外,扭头回来的时候竟看见桌上原本放脸盆的地方变戏法似的多了一盘点心,她登时吓了一跳。 只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是谁把这点心放在桌上的?她刚刚只是隐隐感觉到背后有一阵微微的清风拂过,刚刚应该是有人经过放上去的,而她回头的时候影子都没看到。 好快的轻功。 卫璎淡定的坐下,享用着这顿“天上掉下来”的早膳,一边在想着,待会儿会不会遇到什么别的惊喜。 门开着,一抬头,就看到慕容云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一大篮子水果。 呦,果然又有惊喜。 “恭喜,乔迁之喜。”慕容云把水果篮放在她桌上,“昨天我一天都在外面练兵,没顾得上来,怎么样,新地方住得惯吗?” 卫璎朝他翻了一个大大大大的白眼。 “我就知道王上忍不住的,肯定会把你弄到他身边来的。结果,动作比想象中还要快一点。”慕容云笑嘻嘻道。 卫璎没好气道:“你就看戏吧,看着我天天被整,你特别高兴是吗?” “我也是希望我的日子能好过一点,你不在的时候,他天天都跟头顶乌云似的。我在他跟前一不留神就电闪雷鸣,要时时刻刻小心被雷劈中。那段时间他真是相当暴躁啊,挨板子的小太监也特别多,御药房的药都快不够用了。” 卫璎呵呵一笑:“贫吧你,信你有鬼。” 此刻,乾宁殿,王后,平妃,和宣妃在一起喝早茶。平妃把若兰那天说的话都转述给了王后,她悄悄凑上去对她说: “娘娘,我都打听过了,乾清殿最近来了一个新来的宫女,叫玲珑,是王上的贴身侍婢。此前是在叶妃宫里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人员变动,可是那个叫玲珑的宫女相貌平平,根本就不是静妃的样子,我也不信,王上会对那张相貌平平的脸会有任何的心思。” “哦?”郑氏还是那副慵懒的样子,挑了挑眉道,“那其他地方你打听过了吗?” 平妃道:“我想,这毕竟只是兰宝林的猜测,我们为何要如此当真?她不是说了,她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呢?我都在想,她说静妃还活着是不是编出来骗我们的,以王上的性格,这样背弃他的女人,怎么可能还能活?” “或许,是易容呢?”宣妃道。 “易容?” 宣妃一脸诡秘道:“听说,吴国有易容的高手,制成的人皮面具可牢固的粘连在脸上,易容者可以完全变成另外一幅人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技术之高就连亲属也察觉不了。你们说,会不会,那个宫女,就是静妃易容的?” 正文 番外一: 将子无怒,秋以为期1 ps:关于女主被诱拐至魏国的经历之前一直没有细说,在此处写两章番外 当卫璎第一次在御花园见到那个吹笛子的俊俏少年时就被深深吸引住了,他时常一袭青衫,身材颀长,有一双细长的眉眼,朱砂一般殷红的唇,一缕刘海随风飘荡,杏花从他眉目间飘过的时候煞是好看。 她知道他叫子允,是吴王的次子,这次代替吴王来出使魏国,每日都会在倚在御花园的杏花树下吹笛子。 卫璎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所以走来走去都会多看他几眼,终于,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上前仰着脸问他:“你为什么只吹一首曲子?“ 伊时的卫璎年方十四,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稚气未脱。 笛声骤歇,子允缓缓放下笛子,一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徐徐的对上了她的眸子, 那样的五官就算生在一张女人的脸上也觉得妖艳,再加上他有些忧郁的神情,因而显得他有些阴柔。 目光相触之间,他认真的对她说:“因为我在等一个人。” “谁?” “你。” “我?”卫璎哈哈大笑,指着自己说,“你知道我是谁么?” 子允的眸光微微一亮,却勾起了唇角,望着她说:“你是魏国最尊贵的嫡公主,卫璎,也是我子允从小长到现在见过最美丽的女子。我每日在此吹奏,因为我知道公主殿下您每日都会从这里经过,一首曲子吹了这么多天,我是为了,为了让你能够看我一眼。”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凑在她耳边,声线里带着丝丝魅惑,卫璎一时心花怒放,屏退了左右,凑近他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子允定定的望着她,猝不及防间,忽然将她一搂,就将她搂在了怀里。 卫璎吓了一跳,她的脸撞在了他的胸口。来自一个陌生男人的成熟气息扑面而来,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王,还有卫容,还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敢抱她。 卫璎觉得自己的心跳动很快,这种感觉很新奇,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她并不讨厌反而有种欣喜。像什么在自己心里生根发芽了。 “你听。”他对她轻声道。卫璎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见了他“噗通”“噗通”有力而急促的心跳。 “现在,你相信了吗? 卫璎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后来,卫璎时常在宫里消失,她的宫人们掘地三尺都挖不到她,大家正着得天翻地覆的时候,卫璎却和子允一同坐在御花园一间废弃木屋的屋顶上。 子允对她指着一个方向说:“吴国。那里是吴国,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吴国吗?” 卫璎说:“可是我是魏国的公主。” 子允说:“就算是一国公主也免不了被嫁别国的命运。你愿意嫁给蜀国君的那个老头子吗?” 卫璎摇了摇头说:“我父王那么宠我,不会嫁给蜀国的那个老头子。” 子允说:“就算不是蜀国的那个老头,也可能是我的兄长,昭君,毕竟眼下三国呈合纵连横之势,必须靠彼此联姻来维持三国的平衡,半年前,我的父王刚刚把我的妹妹嫁给蜀国的那个老头。为了防止我们国家和蜀国结盟,你的父王一定会在两国之间选一国联姻。” 卫璎说:“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懂,但我相信我父王一定不会把我往火坑里推的。” “那样,他就极有可能把你嫁给我哥哥。”子允扭头望着她,眉目间又变得忧郁了起来。“阿璎,我不想亲眼看见你嫁给我哥哥。昭君是个跟野兽一样凶残的人,连内侍都不敢靠近他。” 卫璎想了想说:“既然,你说我父王会在两国之间选择一国联姻,为什么不可能是把我嫁给你?” 子允苦笑道:“我只是庶出的次子,地位卑微,你的父王是不可能选择我的。阿璎,你愿意嫁给我吗?” 卫璎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那时的卫璎,尚不知情为何物,只知道她喜欢就是喜欢了。子允欣喜若狂,拉过她,就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她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容貌,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感觉,还喜欢他的名字。 子允。 每次叫着他的名字,心里都像开了花。 卫璎喜欢玩乐,子允便亲手为她扎了一只蝴蝶风筝,两人一起坐在屋顶上放着,翅膀的颜色是用凤仙花的汁液画上的,多余的,便做成了蔻丹。风一刮大,风筝就吹跑了,两个人就回到了院子里,子允拿着毛笔,沾着凤仙花的汁液小心翼翼的涂抹在了她的指甲上,再鼓着腮帮子一点点帮她吹干。干了之后,卫璎抬起手在阳光下欣赏着自己的手指,子允忽然抬起了他的手,和她的十指相扣。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子允口中吟道,卫璎扭头,和他的目光交融在了一起。 子允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忽然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惊讶间,卫璎微微张口,他灵巧的舌尖趁机滑了进来,缠上了她的,卫璎觉得他的舌尖软软麻麻的,还带着微微的甜味,因为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所以没有推开。 这个吻被他越来越加深,子允连拨带挑,和她的舌一起纠缠,一只手揽着她的背,而另一只手则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游走,一把扯开了她的衣带…… 卫璎的眼睛蓦然间睁开。 “不可以!”她猛力将他推开。 她是魏国最尊贵的公主,她与他尚未婚配,不能偷偷摸摸与他行苟且之事。这一点此时在卫璎脑子里格外的清晰。 子允的眸光微微错愕,看着卫璎正目光凌厉的望着他,虽然她呼吸有些急促,粉嫩的小脸涨的通红,但凛然的神色已有公主的气势。他的目光虚了虚,对她低声道:“对不起。” 卫璎从容站起身,对他淡淡吩咐道:“送我回去吧。” 回到公主殿时,卫璎看见卫容正斜倚在榻上,眯缝着眼睛,斜眉入鬓,一手扶眉,似在小憩。一袭深紫色的蟒袍衬得他格外雍容华贵。 “容哥哥!“卫璎看见他,立刻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卫容缓缓抬眼,伸手宠溺的拧了拧卫璎的鼻子,神色慵懒道:“阿璎你又调皮了,听说这几日你的宫人总是找不到你,都要急疯了。” 当他看到身后的子允时,目光登时就凌厉了起来,眼睛微微的眯起…… 正文 番外二: 将子无怒,秋以为期2 那样凌厉的目光分明带着警告的。 子允却微微勾起了唇角,对着卫容躬身一揖,“见过太子殿下。“。 卫容缓缓起身,依然斜睨着他:“公子允。“ “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要回去了吧。“卫容不急不缓的开口道。 “最迟十日。”子允道。 卫容笑了笑:“听说公子允这些日子都很闲,闲到吹笛度日,看来,是我魏国招待不周了,我又派了几个宫人在公子的寝宫里伺候,在公子离开魏国的这段时间里,这些宫人将随身伺候着公子,可以陪公子解闷,还可以带着公子出宫,领略魏国的风土人情……” 名为伺候,实为看守,让他不得与卫璎相见,这招真是高明,子允心中冷笑不已,却躬身一揖道:“多谢太子殿下美意,但子允独来独往惯了,还真不习惯身边有人作陪。” 卫容目光一闪,笑道:“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我魏国该做的,你是我魏国的贵客,若连个贴身侍从都没有,传出去,会觉得是我魏国失了礼数。先前,也是我太忙了,没有注意到这些,抱歉。” 这一席话话说得滴水不漏,看来,是不得不接受了。子允最终又是对他躬身一揖,硬着头皮对他道:“多谢太子。” 当卫璎再次想去找子允时,却被门口的宫人拦住了。 “大胆!”卫璎对宫人怒目而视,“该死的奴才,竟敢拦我,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宫人慌忙跪下:“奴婢该死!公主殿下,是太子殿下吩咐奴婢一定好好看着你的,说在公子允回吴国前,您哪都不许去……” “放肆!”卫璎顿时大怒!这个命令怎么可能是容哥哥下的?明明昨天走的时候还对他笑嘻嘻的呢。 “我要见卫容,你把他给我请过来!”卫璎冷冷道。 “不见。”正在东宫看书的卫容连眼皮都没掀,懒洋洋道,“你只管看好她便是了,等公子允走了,我自会跟她解释的。” “你不见谁?”话音未落,他手中的书就被人抽去了,卫璎双手叉腰,怒目瞪着他,再看寝殿里的宫人,全部都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卫璎平日里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在发火时就是宫里的一只咬人的小老虎。宫人都见过她刁蛮任性起来的样子,把整个王宫拆了都不叫事儿。 卫璎一把拎起了他的耳朵:“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哎哎哎!”卫容连忙护着自己的耳朵,此时太子的威风全没了。 “那公子允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是怕你上当!”卫容连忙道。 “我看你也不像好人,昨天居然塞了几个青楼女子去他房里,还好子允哥哥为人正派,把她们全部都赶出来了!”卫璎微眯着眼睛道,那只手仍然没有放过他的耳朵。 卫容:…… “为什么此事你也知道,这宫中,到底被你步了多少眼线?” 卫璎松了手,冷冷一哼,“我连昨晚上哥哥临幸了几个妃子,每个用了多少时间都知道呢。如果不想你的那些事情被曝光,最好不要干涉我和子允的事。” “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庶子,父王是不会把你嫁给他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卫容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凛然。 卫璎扬起了下巴,毫不在意道:“若是我能够助他当上吴国的王呢?” “这不可能。”卫容朗声大笑了起来,不急不缓道,“你可知吴国的太子是谁?昭君,那个连鬼神都要惧怕他三分的人,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卫璎好奇的念了一遍,“昭君?” 之前听子允提过,他并不喜欢这个哥哥,说是个比野兽还要凶悍的残暴之人,所以,在卫璎的印象里,应该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想不到子允居然给了他这么高的评价,忽然之间很想会会他。 “那父王会把我嫁给昭君吗?”卫璎问道。 “不会。”卫容斩钉截铁道,“昭君残暴好色,妻妾成群,在吴国有一夜连御数女的传闻。父王绝不忍让你嫁去吴国受委屈。” “连御数女,这人也太……”卫璎忍不住“扑哧”一笑,脸色却微微红了。 卫容干咳一声:“吴国人阴险狡诈,野心很强,不让你跟子允接触,是对你有好处。” 卫璎却是信心满满的样子,毫不在意道:“你错了,子允,是吴国的一股清流。” 这句话,卫璎一直相信着,十日后,子允将启程回吴国,她收到宫人传来的绢帕,上面写着一行诗:“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她这时才恍然大悟,子允一直在御花园吹奏的曲子,叫《氓》 她想起初见时他对她说的话:“我每日在此吹奏,因为我知道公主殿下您每日都会从这里经过,一首曲子吹了这么多天,我是为了,为了让你能够看我一眼……” 他是来跟她求婚的! 卫璎心念一动,欲追出去为他送行,宫人却说他的马车早已离开了皇城,心中顿时觉得一空,卫璎低头看着绢帕,怅然若失,觉得眼中酸涩,一滴眼泪顺着脸庞滑落,却有一只修长的手指替她拂去。 卫璎抬眼,这才发现站在眼前的太监竟是如此眼熟,心中一喜,那太监却把食指放在唇上,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趁着无人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拉到了殿中的角落。 “子允!”卫璎喜道:“你没走?” 子允道:“走!跟我去吴国!” 卫璎还在犹豫着,子允道:“就当去那里玩一玩,你玩腻了,我就送你回来,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回去之后马上跟魏王提亲!” 最终,卫璎换上了普通宫女的衣服,和着子允伪装成出宫采办的宫女太监,离开王宫后,子允租了辆马车,两人连夜赶去吴国…… 两人在路上颠簸了三天三夜终于到了吴国,子允直接把车赶到了自己府邸,亲手把她接下了马车,推开一扇棕色木门,带着她走了进去。 “子允,这就是你的府邸吗?” 屋内的陈设有些古旧,卫璎进门后边走边看,心中暗想,毕竟是庶出的王子,这里的确是有点寒酸的。 此时,那扇木门却被骤然关上,子允的唇角勾起一丝奸佞的微笑:“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 ps:此处就和第一章结合了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竟然是他?! “你们说,会不会,那个宫女,就是静妃易容的?”宣妃一脸诡秘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是与不是,你们又如何看得出来?”郑氏懒洋洋的用杯盖推了推茶道。 “我们何必在这里纠结?”宣妃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勾了勾唇角冷哼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不过区区一个宫女,要杀,简直易如反掌。” 申时之后才当值,百无聊赖,卫璎在枕头边上发现了一本话本子,看上去,像是新出来的一样。卫璎洗了个苹果,躺在床上翘着脚边吃边看了起来,翻了几页又停了下来,凝神侧耳细听着。 她总感觉到屋子里有人,这个人就在她身边,而且神出鬼没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暗中思寻着,怎样,才能把这个人引出来呢? 此人,应该是是友非敌的,要不然也不会又帮她喂猫,又帮她打水,又给她准备早膳了,简直像个全能保姆一样,她真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好闷呀,要是有人能帮我开个窗就好了。”卫璎喊了一声,紧紧盯着窗子,盯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动静。 果然啊,这样子是引不出来的。 卫璎有些失望,低下头,刚翻过一页,却忽然听见“咯吱”一声,她猛然抬头,看见窗打开了,然而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她不由得惊出了一声冷汗,难道是鬼吗? 可是,大白天的哪来的鬼?如果是人的话,这速度也太吓人了。 一个苹果吃完了,卫璎灵机一动,又喊了声:“喂,我想再吃一个苹果,帮我洗一个吧。”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仍然把目光放在话本子上,却时刻关注着房间里的动静,甚至等着见证洗好的苹果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神奇时刻,然而等了许久,都没有苹果砸下来。 天花板上飘飘而落一张白色的绢帕,掉在卫璎脸上,卫璎捡起一看,上面写了三个大字:“自己洗。” 终于到了当值的时候了,站在老男人身侧,卫璎一直想要不要跟老男人打听她房间里的是何方神圣,可万一,那人跟老男人无关,那可就尴尬了。 “茶。”老男人喊了一声,却没有反应,扭头一看她在发呆。 “咳。茶。”老男人又喊了一声,这回她反应过来了,上前一步,拿起了他桌上的墨开始磨了起来。 昭君不由的蹙了蹙眉,心神不宁的,这是在想谁? “你在做什么?” “嗯?” “本王要喝的是茶,你在这里捣鼓些什么?” “哦。”须臾,卫璎端了茶过来,对他试探道:“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一种人,你看不见,但是你对着空气说了什么,他就会为你做什么。” “没有。”老男人斩钉截铁,没好气道。 所以,这件事和老男人没有关系,可是,又会是谁呢? 夜深了。 卫璎站在旁边,一边摇头晃脑的打着瞌睡。有轻微的鼾声传了过来,昭君扭头看了眼,不由的蹙起了眉。 站着都能睡着,真是一个奇葩。 卫璎砸吧了下嘴,一滴晶莹的口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昭君顿时满脸嫌弃。 “让他过来把她带回去。”他说了一声,话音刚落。“哗啦”有声,一个人影顿时从天而降。 卫璎感觉到面前有一阵清风拂过。睁开眼,看见一道黑影从她眼前晃过去,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她看了眼滴漏,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子时,而老男人还在那里安静的看着书。 看来,她最起码一个时辰后才能下值了,可是,她分分钟都想去扑进周公的怀里啊,卫璎嘴巴一扁,顿时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困了你就去睡一会儿。”一道淡淡的声音飘来,卫璎一惊,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往那边看去,老男人头都没抬。 什么时候他会发善心了?难以置信道:“你刚才在跟我说话吗?” “这里除了你还看得到别人吗?”老男人没好气道。 卫璎顿时一喜,欢天喜地的在一旁找了个软榻靠着,不到一会儿就睡着了。 宇文执回到乾清殿中,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黑衣男子,看见靠在软榻上的卫璎,黑衣男子直接一把将她横抱起,在昭君眼前将卫璎带了出去。 回到卫璎的小屋,男子将卫璎放在榻上盖好被子,接着,便再次跳到了房梁之上。 房间里很安静,男子阖目小憩,未过多久又猛然间睁开。 杀气。 他感觉到一阵凌冽的杀气正朝这边袭来,凭他多年杀手敏锐的直觉,他感觉有危险正在靠近。 窗外人影晃动,三五个蒙面黑衣人在外面,其中有一个用刀子挑起了大门的门拴。 男子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在门开的那瞬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迅速拔出剑和那三五刺客缠斗在了一起。 被兵刃碰撞的声音惊动,卫璎猛然睁开眼睛,惊坐起,就看到眼前的画面。 一个黑衣男子正在和另外几个奋力打斗着,另外几个的功夫看来并不低,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上头下令,今晚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速战速决。”为首的那人吩咐了一声,于是,刺客纷纷绕开黑衣人朝卫璎袭去,卫璎偏头躲过直刺她面门的一把刀,抓住他握剑的手腕一拧,一道黑影一闪,黑衣男子立即出现在了眼前,一拳头打过去,将刺客打翻在地。 他出来了。 看来,只有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旁边还有刺客,卫璎不慌不忙的拿出了火折子,点亮一照,看到黑衣人的时候骤然惊呆。 虽然带着整张金色面具,但由于和上次戴的是同样的所以卫璎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司方绰。 原来,他竟一直都在她身边。 场面变得混乱了起来。有一个刺客搬起一个酒坛朝她面前的地上砸去,接着将点燃的火折子扔了进去。 登时,火光闪烁,卫璎前方一大块地迅速燃起了大火。 一道黑影一闪,司方绰迅速来到她身边,一把揽住她,带她飞越熊熊烈火。 “别怕。”卫璎听见他在耳边低声道。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他不得不杀你 “等等,我的雪落。”卫璎扯了扯他,他又迅速折回…… “着火啦!着火啦!”宫人们纷纷惊慌失措的喊道。端着大盆大盆的水往着火的屋子里泼。 由于那间屋子里昭君的寝殿很近,便是连昭君都惊动了,他才刚刚躺下,就有宫人匆匆跑来,让他到附近安全的宫殿去避一避。 昭君走出殿门的时候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乾清殿右侧已火光冲天。 “是哪里起了火?” “是乾清殿几个宫女住的地方,好像是新来的那个宫女那间屋子先起的火。”一旁一个小太监道。 昭君神色骤然一变,那个小太监还未反应过来,他便已朝那边跑去。 卫璎的屋子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昭君往那一站,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滚滚的热浪。 “王上小心!”跟着他一路跑来的李公公连忙拉着他。 “里面的人呢?”昭君拉住一个正在救火的小太监问道。 “不知道啊,奴才发现这里起火后就没看到有人出来。” 昭君想起了她方才打瞌睡时的样子,气急败坏的想着她估计回来就睡死了,雷打都叫不醒来! 在所有人都没在意的时候,昭君忽然夺过了一个宫女手上装满水的脸盆,从头淋到脚,一个猛子冲了进去。 “王上!王上!”宫人们都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 “阿璎,阿璎!”昭君冲进去,大喊了几声,喉咙里顿时呛了几口浓烟,瞬间感觉到浑身一阵剧烈的烧灼感。 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火海,周围的火舌朝他喷涌而来,虽然身上淋了水,迅速升高的温度将水化成灼热的水蒸气灼烧着他的皮肤,不时有烧断的柱子倒下来。 他摸索到她榻边的位置,看到上面空空如也,松了口气,准备返回时,却发现入口已经被坍塌的柱子堵住了。 几个刺客跟在他们后面追了出来,在一块空地上,司方绰放下了卫璎,和刺客继续短兵相接了起来。 这几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没想到会用来对付一个普通的宫女,若没有他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卫璎手中抱着雪落,神色淡定而从容。 端详着司方绰的功夫和那几人是不相上下的,甚至,由于对方人多势众,司方绰还处在了下风,几个人的刀纷纷朝他砍去,眼看,司方绰就要支撑不住了。卫璎袖中飞出几枚闪亮的银针,同时刺在几个人的穴道上,顿时,几个人都举着刀,动弹不得。 司方绰往后一退,卫璎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首,走到几人跟前。 用匕首轻轻一滑,那人的面罩便滑落了下来,刀尖便划在那个人的脸上,“我是,先割了你的耳朵好呢,还是先戳瞎你的眼睛,或是……”刀尖停留在那人的嘴唇,卫璎目光变得狠厉,用力一撬,撬开了他的嘴,“或是,割下你的舌头?” 那人的嘴唇,登时血流入注,鲜血顺着刀尖滑下来。那人讶然而又怯懦的望着她,想不到为何方才柔柔弱弱的小宫女变个脸会如此阴狠毒辣。 而站在她身后的司方绰面色平静,眸中波澜不惊。 “说,是谁指使你的?”卫璎直接把匕首伸进那个人的嘴里,看似有意无意的往里戳着,摸索着他的舌头。 “呃呃……是……”那人含糊不清的说着,卫璎把匕首抽出来,有血从他的嘴里涌出来。 那人嗫喏着破碎的唇,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卫璎凑上去细听,却没有听到个所以然来。 “听不清啊。”卫璎再次把刀戳进了他嘴里,三下两下就割去了他的舌头。 “姑奶奶我啊,小白兔当够了,你们,是送上门来给我虐的。”那个人倒下后,卫璎不急不缓的又走到另一个人面前,她将匕首轻轻抵在那个人的胸口,冲他邪魅一笑,虽然,现在这张脸相貌平平,但这一笑,让她瞬间犹如罂粟花一样美艳动人。 那人未等她将刀戳进胸口,便咬舌自尽。 “没意思。”卫璎耸了耸肩。来到第三个人面前。这一次,她将带血的匕首在那人衣服上蹭干净了之后插回了腰间,接着,便伸手拔下了那人的发簪。 那人瞪大了眼睛惊惶的望着她,卫璎拿出一个火折子,拿起一缕头发戏谑道:“你呢,说不说,不说,我可要点着了,嗯?” 卫璎打开了火折子,拿起他一缕头发缓缓凑近,接着,就真的点燃了,那人惊恐的望着自己的头发烧了起来,空气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就是一股焦臭味,那人头发上的火越来越大,接着整片头发都烧了起来,那人发生惨烈的尖叫声,卫璎哈哈大笑。 从始至终,目睹着眼前的一幕,司方绰脸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魏国的公主,自小便刁钻,跋扈,阴狠,顽劣,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 直到,剩了最后一个人,那个人看着她已是瑟瑟发抖。 “说。我说。” 那人用格外清晰说:“饶了我,我告诉你是谁派我来的。” “是谁?” “是……是王上。” 宣妃在派出杀手嘱咐过,一旦行动暴露,便一口咬定幕后主使人是王上,这样,他们的家人会得到优厚的补偿。 “扑哧。”一声,卫璎直接用小刀刺穿了那个人的心脏。 “吓着你了吧。”收起匕首时,卫璎淡淡道。 “不会。” “你信吗?” “信。” “我不信。”卫璎微微一笑。 “所有人都被你杀光了,现在死无对证,你也查不到幕后主使。” “无所谓啊。反正,想要杀我的人都被杀死了。”卫璎耸了耸肩道。 “不,那个想要杀你的人还在,他们只是工具而已,一批坏了还可以继续用下一批。”司方绰平静道。 卫璎的眉心微微一蹙,“他没有要杀我的理由,就算他要杀我,明面上杀就好了,又何必在暗中派杀手。” “他不是没有杀你的理由,而是明面上找不出,却又不得不杀你。” “可他为何要杀我?” “因为你是魏国的公主,是注定,不能与吴国相容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她人呢? “王上!王上!” 那厢边,宫人焦急的大声喊着,朝里面踮脚张望着,然而并没有回音。 一盆接着一盆的水泼过去,由于屋子大多都是木结构,火势并没有小起来。 “王上,王上不会已经烧成灰了吧。”几个宫人惊恐道。 一道鬼魅的黑影如闪电般忽然出现,是宇文执。 李公公看见昭君跑进火海的那一瞬就立刻找来了宇文执。宇文执凝视着眼前的火海,脸色一沉,没有丝毫的犹豫,边如闪电般穿了进去。 众人皆屏息惊叹,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宇文执便扛着一个黑乎乎的人跑出来,那人靠在宇文执背上,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宇文执身上和头发上有几处烧焦的地方,而昭君身上的衣服几乎都已经烧焦了,脸上黑乎乎的一大片。 “快宣御医。”经过李公公时,宇文执匆匆说了一句,便迅速把昭君搬到附近的一处宫殿里。 御医火速赶到了,昭君躺在榻上,已经陷入了昏迷。整个大殿都弥漫着一股焦味儿,御医剪开他身上烧焦的衣服,里面居然露出了金灿灿的一层金丝软甲,纵是被烈火灼烧,没有变一点颜色,太医们都松了口气。 “好在有这件金丝软甲,护住了王上的龙体,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昭君身上有几处大大小小的烧伤,御医正在清理上药,由于呛入了大量的烟,所以导致他一直昏迷,宫女们提他擦拭着脸和身体,郑氏和几个闻讯的妃嫔都立即赶了过来。 “王上!王上!”妃嫔们都上前大声的唤着,昭君双目紧闭,没有丝毫反应。一个个都围着御医焦急的询问,叽叽喳喳的。 “王上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 “为什么王上会伤得那么厉害?” “就是啊。”几个妃嫔面面相觑。 “是啊,这火不是烧得离王上寝宫有些距离吗?王上为何会被烧伤?” 御医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谁都不知道为何昭君会忽然跑进那间起火的屋子里。 只有王后面色冷然。 “娘娘们还是先回去吧,还是不要打扰御医为王上治伤了。”宇文执面色冰冷,将那一群妃嫔都请了出去。 “王后娘娘。”走到郑氏面前时,宇文执对她点了点头。 郑氏没有说话,转身就走,出了乾清殿后就大步朝乾西四所走去。 宣妃早早就睡下了,还并不知道昭君受伤的事情,郑氏来到她殿外的时候直接让她的宫人把她弄起来。在正殿中等了一会儿后,左容萱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揉着眼睛,一头青丝披散着,身上穿着云灰色的睡袍。 走到王后面前时抬起头,刚想唤一声“姐姐。”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你竟敢在乾清殿放火。” “嗯?”左容萱一脸懵,她只不过派人去杀了那个宫女儿,没有让那些人放火啊。 “闻到着满后宫的烟味儿了吗?知道吗?王上今晚差点死了。”郑氏狠厉的瞪着她道。 “我……我没有啊,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派人去乾清殿那里放火啊。”左容萱顿时醒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例行的早朝取消了,因为昭君还在昏迷中,一拨拨妃嫔如走马灯一般从那座宫殿经过。 卫璎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昨晚,她和司方绰一人打晕掉一个侍卫,换上了侍卫的衣服已经离开了王宫,此刻,正晃荡在大街上。 卫璎没有想到逃离这座王宫会这么简单。 其实,在魏国的时候,私逃王宫的经验她就有太多太多,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吴国就一次一次的逃不出去。 王宫外的阳光格外灿烂,灿烂得有些刺目,卫璎闻到了久违的,人间烟火的气息。 “包子,卖包子嘞,刚出炉的包子。”路边的小贩在叫卖,司方绰走上前去掏出荷包,“老板,包子怎么卖?” 买完包子,司方绰直接将包子递给正在左顾右盼的卫璎手上。 “公主,多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卫璎愣了愣,接了过来。赶路?是啊,他们已经决定要回魏国了。现在,在吴国待着也没有什么意思,老男人就是把她当猴耍一样,高兴了,逗一逗,不高兴就一脚踢得远远的。 想到这里,不由得有几分怅然,几分心痛。 她真是瞎了眼了的。不但瞎了眼,心也瞎,都这样被伤害了还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好在,她走出来了,走出了那里,她便不再回来。唯一遗憾的是要伪装成侍卫便不能带走雪落,他们在靠近城门的时候把她放下了,现在,真是看到白花花的包子都能想到雪落。 看到卫璎神色黯然,司方绰关切道:“怎么了?不高兴?” 卫璎扁了扁嘴,说:“没什么。” 司方绰在前面走,卫璎回头看了一眼,心想着,若是雪落能跟着她出来就好了,之前她才叶氏的宫殿搬到乾清殿,她都能循着味自己找来,这次她出了王宫城门,她为何没有跟她出来? 此时,乾清殿一旁的偏殿中,昭君仍是昏迷的状态躺在榻子上,然而,他的脑子却沉浸在一场梦境里。他再次回到了当时的火场,循到她榻边时,却发现榻子上只剩一具焦尸…… “阿璎,阿璎!”昭君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猛然间惊醒,醒时看见叶氏坐在他榻边。默默的看着他。 “王上,您醒了?”叶氏的眼中瞬间变得惊喜。然而昭君的双目却没有什么波澜。 “来。快把枇杷露给端上来。”叶氏立即对跟着她的宫女说。 须臾,那个宫女便端来一个白瓷碗,叶氏接过来,对昭君说:“王上,这是臣妾做的枇杷露,喝了对嗓子有好处。您喝一点吧。” 昭君起身,叶氏在他背后垫了只枕头让他坐起,接着,用小勺一勺一勺小心翼翼的喂给他。 然而昭君却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昨日大晚上看她榻上空的,她大晚上去了哪儿?是已经逃出去了吗?今日她当的应该是早值,她人呢?人在哪里?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王上节哀 “咳咳。”由于在走神,喝的时候一不小心呛了一口。叶氏刚想起身帮他拍,昭君对她伸出了手阻止。 他对她再次回归了漠然。 自从玲珑离开后,他便再没去她殿里喝过茶,就算她再笨,也明白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喂完枇杷露,看他想要休息,叶氏便退了下去。她走后,他便找来了宇文执。 “阿执,去找找,她在哪里。” 话音刚落,宇文执便闪身离去。一盏茶的功夫后又回来了。 “回王上,在宫中并没有找到玲珑姑娘。” 昭君的脸色变了变:“什么?” 原本卫璎的那间屋子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一些宫人正在做着清理的工作。宇文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片废墟面前,对一个小太监招了招手,那个小太监立即碎步向前。 “在里面有没有发现什么尸体?” “目前还没有。” “住在里面的那个宫女呢?” “目前没有找到,可能是逃出去了,不过昨晚那么大的火,也可能已经烧成灰了。” “从昨日到今日,有没有见过她?” 小太监摇了摇头。 “知道了,下去吧,如果发现了什么尸体,立即向我汇报。” “是。” 宇文执回到昭君面前把跟小太监打听到的话一字不漏的禀报了他。 “咳。”昭君当即剧烈的咳了起来,用嘶哑的声音道:“快去给本王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她化成灰了,灰都要给本王找出来!” “是。” 宇文执吩咐了影卫暗中找寻,他四处找寻无果,在城墙边看到了正在徘徊的那只白猫,眼睛微微一亮, 这只猫有些眼熟,好像,是她的。 这只猫怎么会在这里? 宇文执有些疑惑,他看了眼那道城墙,若有所思,而后猛然一惊:“难道是……” 她是这般聪慧之人,很可能就是趁着这次机会逃走,他甚至已经在脑中设想到一个画面:昨夜她带着猫来到宫城边原本想一起逃走,最后为了掩饰身份不得不放弃了猫而离开,于是,这只猫就被留在了这里…… 若真是如此,依王上的性子,就算把整座王城翻个底朝天都会把她找出来,然而,她一旦离开了王宫,要寻找她无异于大海捞针。而这件事,势必又会搅得满城风雨。 她是王上的软肋,他倒真希望她不回来,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如果,让王上觉得她已经死了。对王上不失为一件好事。他在心中暗想。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忽然匆匆跑了过来:“宇文大人,乾清殿烧毁的房屋的废墟下发现了一具女尸!” 卫璎自然没有那么蠢,在离开前,他找了一次慕容云,让他帮忙处理一下那些杀手的尸体,并让他找一具女尸冒充她。 就让,他以为她已经死了吧。 宇文执迅速跑了过去,尸体已经被宫人抬了出来,完全被烧成了黑炭,用一块布盖住了,宇文执掀起布看了眼,烧焦的女尸已经辨不出容貌。 “玲珑姑娘的尸体已经找到了。”宇文执在昭君面前面无表情的禀报道。 此时,昭君正坐在榻上翻着一本书,听他一言整个人都定住了。 “你说什么?” “尸体已经抬到停尸间去了。”宇文执的样子依然看起来淡定从容。 昭君的脸瞬间黑得可怕。 “王上节哀。”宇文执道,话还未说完,昭君忽然猛地起身,朝外冲去。 “王上!王上!”宇文执喊了两声,无济于事。他只穿着雪白的中衣,便跑出去了。 天空不知何时下的雨,昭君一出来就被淋湿了,李公公连忙撑着伞追了出来:“王上!王上!” 昭君冲到乾静殿的那间烧毁的小屋前,大雨正冲刷着烈火烧灼的痕迹,李公公撑着伞追了许久才追上来,把伞放在昭君的头顶上,低头一看,他竟然赤着脚,没有穿鞋。 昭君站在哪里,丝毫没有察觉,脑子里只有一念,他明明进去过,她的房间里是空的,哪里会有尸体?! “她在哪里!”昭君冷声道,这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王上节哀。”李公公在一旁对他道。 “不,她绝对没死,她不可能会死,不!”昭君说着,接着便冲进了那片灰烬里。“阿璎,阿璎?!”他大声喊着,然而并没有回应。 卫璎此时正和司方绰在驿站的小客栈面对面坐着,大口吃肉,大口喝着酥茶,她不知道,宫里有没有人发现他已经不在的消息,发现她不在了,他会不会派人找她。。 赶了一天路,离魏国越来与近了,不知明日的那些关卡能不能过。明日过城门,会被阻挠吗? 对面的司方绰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着心事,他只是嚼着手中的饼,一句话也没说。 “公主,不如我们买辆马车吧。这样路上您也好休息。”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 “好是好,可是……我没有钱呀。”卫璎有些窘迫道。 她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点银子,这一路上在驿站换马,吃饭,喝茶,都在花司方绰的钱。 “我有。”司方绰淡淡道,“公主不必觉得花微臣的钱不好意思,到了魏国双倍还给微臣就行了。” 卫璎哈哈大笑:“好啊,回到魏国,我一定让哥哥给你赐婚,赐你一个官宦人家的大美女!”卫璎笑嘻嘻道。 司方绰的神色顿时变得黯然,笑了笑,“我还是,不要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了……” “为何要那样自谦?你在我魏国,可不算差。”卫璎道。 司方绰咧了咧唇角,没有说话。 “那司方绰呢?”昭君坐在暖榻上,咳了两声,对眼前的宇文执沉声道,“既然她已经烧成了脚踏,那司方绰在哪里?” “微臣没有找到。”司方绰回答道。 “如果那个尸体真的是阿璎,那那个房间里的尸体应该有两具。”昭君冷冷道,“本王派他暗中保护她,他怎能玩忽职守,在危险的时刻弃她而去?” 关心则乱,他之前,一直忽略了司方绰,以他的功夫,就算在一片火海里,将她带出来也不是件难事,如果说,他也不在了,那么…… “难道。”昭君沉声道,“是他趁着这次大火,带着她逃走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嫁给你好不好 宇文执心里“咯噔”了一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倒霉的估计又是他。 “王上。”宇文执对他躬身一揖,“若玲珑姑娘真的逃走,那屋子里发现的女尸又是谁呢?那间屋子是玲珑姑娘独居的屋子。” 昭君又猛烈的咳了起来,“仵作验过尸了吗?可曾确定了她的身份?” “尸体面部损毁严重,由于只能确认年龄,身高和性别。”宇文执顿了顿道,“这一切与玲珑姑娘,相差无几。” 昭君最终沉痛的闭上了眼睛。 “退下吧。” “是。” “务必要给本王找到司方绰。” 到了原本该泡药浴的时间,由于他身上有烧伤的地方无法再泡了,再加上他今日淋了雨,染上了风寒。 司方绰退下后太医进来为他把脉,昭君闭目,将一只手伸给他,时不时咳几声,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太医收了手,语重心长道:“王上,您现在身体很弱,体内余毒蠢蠢欲动,一定要好好静养,切莫动怒,万不能再受风寒了。” 司方绰在驿站买了辆马车后两人继续上路,经过一天一夜不停奔波后,已经快到达吴国的边境。 卫璎心情不错,撩起车帘一边吃糖葫芦,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正值金秋,马车驶过郊外的野地,天空飞过成群的大雁,扑面而来的风清爽而干净。 绕了一圈,最终,他还是带她回去了。 “公主。您后悔吗?”前面驾车的司方绰忽然道。 “不后悔,后悔做什么。”卫璎舔着糖葫芦淡淡道,“我以后还会回来的,等我归来之日,就是攻占这里之时。” “回到魏国,您有什么打算?” “打算?哈哈,先给自己选一个驸马,就要,今年的新科状元,前提是,哥哥要认得出我才行,上次在吴王宫里,哥哥就没认出我来,害得我好尴尬。”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多读几本兵书,好好练武功,我希望我能成为魏国的女将,帮助哥哥一统天下。” 司方绰笑了笑:“听起来不错的样子。”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一个,让魏国人民都骄傲的公主应该有的样子。 “你呢?你回到魏国想做什么?” “我?”司方绰的目光有些泛空。 “禀王上,整个王宫都找了个遍,没有找到司方绰。”第二天一大早,宇文执对昭君汇报道。 昭君冷哼了一声,微眯起眼睛道:“果然。” 宇文执看了昭君一眼,道:“司方绰知道背叛王上的后果,应该不敢这样做。” “他又何不敢?”昭君冷冷道,“让慕容云催动他身上的蛊虫。” “是。” 此时,司方绰和卫璎正在一家客栈里吃早餐,他刚刚掰开一个馒头,忽然整个人一抽,神色也变得扭曲了起来。 “你怎么了?”对面的卫璎骤然一惊。 司方绰没有说话,因为他根本就说不出来话,手上的馒头掉在了桌上,他开始翻起了白眼,整个人开始抽搐。类似于人发羊癫疯这种。 “司方绰!”卫璎大喊了一声,站起来,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好半天,司方绰才恢复了过来,大口的喘着气。 “是毒吗?他给你下毒了?”卫璎盯着他紧张道。 “无碍。”司方绰的神色恢复了云淡风轻,话音刚落,就猛地喷出了一口血。 “究竟是什么毒?有解药吗?” “不是毒。”司方绰苦笑,“是蛊……” “蛊?”卫璎满脸惊愕,“这卑鄙无耻的老男人竟对你下蛊?!” “这是忠蛊。”司方绰道,“昭君为了将我收为己用,对我下了忠蛊,这一生一世我都得对他忠心,否则,蛊毒就会发作,轻则残,重则,七窍流血而死。 “走。”卫璎“忽”得一下起身,对他说:“走,我们回去吧。” 司方绰微微错愕:“去哪儿?” 卫璎神色冰凉,坚定道:“回吴国,你身上的蛊毒一定要解!” “不。”司方绰道,“我会平安把你送回魏国。剩下的,我生死由命。” 之后每一次催动蛊毒,所受的痛苦都是之前一次的两倍,直到超出人体所能承受的范围,到那时,人将会殒命。 司方绰比谁都清楚这个蛊,好在,催动过蛊毒后一个时辰内不可再次催动,他不知道他可以扛过几次蛊毒催动,所以,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驾!驾!”司方绰一路快马加鞭往前路赶,心中唯有一念。一定,一定要把她送回魏国。 第二次催动蛊毒的时候马车行驶在湖边,司方绰吐了一大口血,用尽全力拉动缰绳才避免马车掉进湖里,第三次催动蛊毒的时候,他们已来到吴国边境的最后一座城池,过了城门就是魏国,他们离那道城门,只差三十米了。 “回去!带我回去!求求你了!”卫璎哭着喊着对他说,“我不要你这样对我!我不要你为我死,司方绰!” 司方绰一边说话,一边有大口大口的血涌出来,“傻公主,你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多酷,为什么要为我流泪?我尽力了,还有三十米,你自己走,回到魏国,过你想要的生活,做最骄傲的公主。”说话时,他咧了咧嘴角,“让王上把今年的新科状元许配给你当驸马,做魏国第一个女将军,帮助王上一统天下。” “不!”卫璎猛然摇着头,一把抱住他说,“我不要!司方绰你不要死,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嫁给你好不好,我们先回吴国帮你解掉蛊毒,回到魏国我就求我哥哥让我嫁给你好不好?” 司方绰勾起了唇角,“公主,虽然知道你在哄我,我还是很开心,之前在太子府看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王上他早就想把你许配给我,若一开始你随我回到魏国,你就是我的了,可是现在我不能娶你,这辈子都不能娶你了。” “为什么?” “因为,从昭君容许我回到你身边的那一刻,我就不是男人了。” “什么?” “驾!”司方绰用尽最后的力气抽了一下马鞭,马车“蹬蹬蹬蹬”的往前走,“公主,你一定要幸福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忘忧散 人生中应该有很多选择,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她选地狱。 “驾!”“驾!” 卫璎骑在马上,一身红衣似血,飞快得甩着马鞭,风扬起她的秀发,吹在耳边猎猎作响。 为了更好的赶路,她将马车上的车拆了下来,骑在马背上,一路飞奔着。 近了,越来越近了。 眼前就是王宫。 “吁~”卫璎拉紧缰绳,跳下了马。 她的手中提着一赶红缨枪。 暮色中,城门缓缓打开,站着面色苍白的君王,身上系着件湘黄色的长披风,里面穿着白色的袍子。 她让慕容云约出了他,今日,她就要与他决一死战。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地上,也映在她的脸庞上,卫璎英姿飒爽的站在那里。相貌平平的脸此刻看起来竟然英气逼人。 两人默然而立,对视间谁都不往前,卫璎停在那里,等他过来。 终于,他缓缓走出城门,朝她走来。 风寒未愈,昭君咳了两声,对他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话音未落,冰冷的铁枪便朝他胸口猛刺过来。 “杀人偿命!”卫璎眉头一拧,手下丝毫没有留情,昭君一惊,慌忙一避,卫璎枪头一转,继续朝他刺来,一招一式都要置他于死地。 昭君重病在身,应付得有些吃力,只能拿出随身的折扇抵挡她的进攻,城门的侍卫发现这里不对,纷纷围了过来,要将卫璎拿下,昭君抬手制止了。 “我要杀了你!”卫璎满脸戾气,双目因愤怒而变得通红,狠狠的瞪着他。 “为了一个护卫,你竟然要杀我?”“噗”得一声,昭君用来抵挡的折扇直接被刺破了。他只能不断的往后退,然而她攻势太猛,眼看那枚铁枪就要戳破他的咽喉,慕容云出剑将她的红缨枪格开了。 “阿璎,适可而止!”慕容云冷声道。 卫璎丝毫不客气,目光扫过他们:“我不介意你们两个一个来,或者这里所有的人一起来都可以!” “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吗?若不是他背叛了本王,他也不会死!这一切,全是他罪有应得!” “少废话!你们今天,都得死!” “王上,请躲到微臣的后面。”慕容云道,那些士兵也纷纷围住了她,昭君却冷冷道:“让开!”他从他手中抢了剑,推开了他。 残阳如血,这一场角逐,长剑对阵红缨枪,仿佛要打到天崩地裂。金属碰撞的声音铿锵有力,最终,卫璎打掉了他手上的剑,用红缨枪抵住了他的喉咙。 只要再近一分,就能让他死,却堪堪停住了。 卫璎握着枪的手在颤抖,她死死瞪着他,眼中满是泪水。 想比之下,昭君却显得淡定得多,他知道,这一下,她刺不下去。 昭君伸手握住她的枪头,用力一拽便别开了,他转身,冷冷说了两个字,“拿下。” 泪水顺着她白皙的面庞蜿蜒而下。几个士兵上前围住了她,将她押住了。 “吴延昭,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昭君勾了勾唇角:“借你吉言。” 卫璎被押送到大牢里,是夜,郭神医应诏入宫,走进昭君的书房里。 “研制得怎么样了?”昭君坐在书桌前问道。 “禀王上,已经成功了。” “拿来。” 郭神医递来一个小小的葫芦瓶,昭君接过来,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药。 “吃一粒就能忘记所有的事情吗?” “是。吃过一粒,便能忘记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 “副作用是什么?” “药效太强,且吃过药会昏睡一段时间,就像是白纸一样,就连武功都会忘记。” 昭君将药丸捏在指尖端详着,神色有些犹豫。 “是不是以后连吃饭都要教?” “是。除了在语言上没有障碍,但还有一个副作用是服用后可能会性格大变,” “对她的身体有没有伤害?” “没有。”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昭君挥了挥手。 他没想到真的可以研制出这种药来。郭神医取名忘忧散。忘忧忘忧,意味着能忘记一切忧愁。只是它的副作用你们大,是该给她吗? 他希望她什么都不要记得,回到最终,什么都还没开始的时候,至少,应该要有一个美好的开始。 思虑了许久,他终于招来了慕容云,将手上的药瓶给他:“这个,必须要让她服下。” “这是?”慕容云大为震惊。这难道是要将她赐死的节奏? 昭君没有解释,对他冷冷道:“退下吧。” 夜已经深了,天牢中,卫璎在沉睡着,忽然感觉到有人将她摇醒,她睁开眼,看见了卫容。 “哥哥?”卫璎骤然一喜,那人递给她一个水袋。 “喝了吧,喝下去,我就带你离开。” 卫璎接过水袋,看见卫容笑眯眯的看着她,她将信将疑的喝了一口,只过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头晕目眩,接着,就一头栽倒了下去。 天将明。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身进来。将昏睡的卫璎装进麻袋里,扛了出去…… 第二天天气晴朗,一大早,后宫莺莺燕燕便成群结对的在御花园里逛园子,带着各自的丫鬟边磕着瓜子儿边聊着八卦,一路叽叽喳喳,不时听见几声或娇媚或爽朗的笑声。 若兰和丽妃远远站在一旁望着他们,仿若是两个超脱凡俗的世外高人。 “王上的红鸾星,在不在这里面?”若兰问道。 丽妃摇了摇头,眼睛盯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了吴国的长治久安,我们,是不是应该提早找到王上的红鸾劫,然后,杀掉?” “就凭,你我之力?” 若兰道:“这宫中的其他娘娘若知道了吴国只剩不到三年的气数,定不会坐以待毙的,一定,也会想办法找到王上的红鸾星,然后杀了。我们可将此事告诉其他娘娘,再寻求其他娘娘的帮助。” 正在此时,石拱桥那边缓缓走来一个穿着鹅黄裳子的女子,鹅蛋般的小脸清丽脱俗,眼神清亮,笑容明媚。看见她的那一刻,那女子勾了勾唇角,那张脸立刻就变得妖媚了起来。 “丽姐姐,什么风,把你给吹出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卫三岁 “眉妃娘娘。”看见她走来,若兰便对她行了一个礼。 梅心若淡淡的“嗯。”了一声。 梅心若是宫中除了丽妃外另一个喜欢独来独往的妃嫔,两人从来不用对其他人巴结讨好,一个是因为深得宠爱,另一个是因为身份尊贵。 两个人性子都傲,所以彼此之间倒有几分惺惺相惜。 “这叫什么话,没起风,我还就不能出来了吗?”丽妃打趣道,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最近,王上还好吗?”丽妃问道。 梅心若有几分奇怪,耸肩笑道,“怎么都问我呀。王上最近谁的宫殿都没去,牌子也很少翻,我见到王上,也只是几次偶遇。”说着,便有几分疑惑道:“那可就奇怪了啊,这静妃也已经不在了,王上这最近是在谁那里呢。” “听说是王上最近大病了一场,乾清殿起火被烧伤,又淋了一场大雨。”丽妃淡淡道。 梅心若道:“我也听说是这样的,可乾清殿起火被烧伤的屋子根本就是一间下人的,和王上的寝宫隔得老远,王上,又怎会烧伤呢?丽姐姐,你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梅心若意味深长的望着丽妃。 丽妃笑了笑:“是啊,这件事从哪里看都是解释不通的,乾清殿那边的消息都被封闭了,谁都不知道起火的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王上万金之躯,又怎会受伤淋雨。” 梅心若思索着,灵机一动:“咦,姐姐不是会卜卦吗,为何不卜测一下那晚上乾清殿究竟发生了什么?” 丽妃道:“卜卦只能测出未来之事,算不了已经过去的。” “哦?这样啊。”梅心若有些失望。 丽妃道:“既然你那么想知道,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王上?” 梅心若说:“听闻王上还在病中,这几日乾清殿的殿门紧掩,王上谁也不见。” 此时,乾清殿,昭君一身素袍,正坐在案前抄佛经。而他身后不远的榻子上,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女子。已经躺了三天三夜。 这几日他都在抄佛经,就是想让自己的心态平和下来。 如果他们能够回到最开始,他不会欺骗她她是他的妃子,他要她,自己爱上。 阳光透过纱窗静静笼罩在女子曼妙的身体上,女子身上只盖着一条薄毯,偶尔会翻个身动一动,她养的那只白猫也时常会跳到榻子上舔一舔她,看她一动不动又会跳下来。 差不多到了今天,她应该就会醒来,见到的是一个对他完全陌生的她,见到他一眼的反应如何?他忽然隐隐有些期待。正想着,手上的笔刚在纸上添完一划,忽然看见有些青丝落在了纸上,不是他自己的,而是…… “你在,干嘛呀?”头顶传来了慢吞吞的一句话,昭君欣喜的扭头,与她正在低头看着纸页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睛倏然瞪大,脸上闪过一丝受到惊吓的表情,打量了他一眼,猛地退了一步。缓缓抬起手,歪了歪脑袋,望着他,有些不确信的缓缓道:“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呀?” “这里是吴国,本王,是这个国家的王。”昭君搁下毛笔,合起字帖淡淡道。 “哦,那你为何会在我的房间里?” 昭君的额头上挂了几道黑线,“这是本王的房间。” “哦,那不好意思走错了。”卫璎说着就往外走,昭君扬声喊了声:“站住。” “你要去哪?” 卫璎这才停了下来,恍然大悟一般的抬起了脑袋,“对哦,我这是要去哪?” 似乎,吃了药以后反射弧变长了,整个人的反应都变得慢了半拍,昭君不由得蹙了蹙眉。 卫璎停在门口半天不知道要做什么,昭君才喊了一声:“过来。” 卫璎走到他面前,昭君有些无奈道:“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卫璎茫然的摇了摇头。 “多大?” 卫璎继续摇头。 好吧,她果然都忘得干干净净。 “你叫玲珑。”昭君道。 卫璎点了点头。 “是乾清殿的宫女。” 卫璎继续点头。 “知道乾清殿在哪吗?这里。”昭君指了指地,卫璎先是茫然,再是点头。 “那么,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吗?” “我饿了。”卫璎道,接着,肚子里发出一串咕咕的声音。 好吧,三天没吃了。昭君喊了一声:“来人,传膳。” 想起郭神医说她吃饭都要教他就隐隐有些头疼。 不一会儿,就有宫人端来一大桌的饭菜和点心,绿豆糕,酒酿丸子,炸鸡,薯饼。 她还是下意识的拿起了自己最爱的炸鸡腿,直接用手抓了起来,看到满大桌子的菜却犯了迷惑,扭头困惑得看了昭君一眼,看起来好像不会吃的样子,拿起了桌上的调羹,尝试着想要舀起碗里的菜。 直接看起来都觉得吃力,好吧,这根本就不是洗掉了记忆,是变成了一个智障好吗? 昭君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筷子递给她,“之前没用过这个吗?” 卫璎嘿嘿一笑,“好像,看起来有一点眼熟哎。” 昭君抓过她油乎乎的手,把筷子放到她的手里,卫璎一把握住了筷子,然后抬头看着他,昭君顿时觉得无奈,握着她的手,手把着手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她的碗里。卫璎自己试着联系了几遍,菜都会掉在桌子上。 昭君扶了扶额头,瞬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见过三岁的小妹妹自己吃饭吗?就是像现在这个样子,这就是所谓的,副作用? 而卫璎却像是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一样,跟筷子较上劲了,最后干脆用戳的,一定要把盘子里的菜弄到碗里。 不仅于此,昭君发现她在认知上也出现了问题,盘子里作为配菜的八角,她好奇的夹起来扔进嘴里一咬,结果整张脸瞬间就变色了,她看见了盘子里的煮鸡蛋,居然拿起来,带着壳一口咬了下去…… 昭君已经确定她这个智商是基本回到三岁了。好在还有基本的语言能力,如果连说话也要从头开始教,他真的会忍不住让人把郭神医拖过来给斩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愿公开的秘密 “咯。”卫璎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这顿饭终于吃饱了,桌上一片狼藉。卫璎冲昭君喊了声:“喂,那什么国的王。接下来我要干什么?” 昭君顿时又长了一脑门子的黑线,“这里是吴国,本王是吴国的王,别人一般称本王为王上,或是昭君。” “哦。”卫璎若有所思的样子,慢吞吞的自语道:“这里是乾清殿,你是吴国的王,我是乾清殿的宫女玲珑……那为什么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前段时间,你住的屋子失火,之后你丧失了记忆。”昭君面无表情道。 “那现在我住哪里?” “之后会有人给你安排住处的。” “那现在我能不能去?吃累了我好想睡一会儿。” 昭君顿时无语,睡了三天三夜了,刚醒了一会又要睡,这是猪吗?“李公公。”昭君喊了声,“把玲珑姑娘带下去吧。” 李公公瞟了眼桌子把卫璎带走了,两个宫人进来收拾餐桌,接着昭君让人把郭神医宣了进来。 “她这样是否正常?” “初期是这样,由于药物对大脑的影响容易乏力,嗜睡,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你之前说的副作用是她会变得像白纸,但本王看她智力上也有些问题,甚至失去了基本的常识和生活能力,变得和三岁孩童一样。” 话音刚落,郭神医猛地跪了下来,“王上恕罪!毕竟是刚刚开发的药物还未有人尝试,老臣也没想到除去记忆后会是这样的效果。” “什么?!”昭君的眉头顿时一拧,所以阿璎真的是被他药傻了? “常识都是在记忆中累积的,记忆磨灭后自然也消除了之前累积的生活常识和经验,所以,卫姑娘一切只能从头开始了,希望,卫姑娘能尽快调整过来吧。” 昭君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也是,他说的没错。这是他的选择,所以要承担后果,不过这样也好,证明她的记忆是真的被清空得干干净净了,从头再来就从头再来吧。 卫璎的房间就安排在他寝殿边上,走几步路就到了,昭君用过晚膳便走过去看她,推开门看见她正在研究着桌上的一架古琴,时不时的用手拨一拨。 昭君勾了勾唇角,走了过去,他不知道她之前是否会弹琴,但他会,他在她旁边坐下,命人关起了门,便开始为她弹了起来。 修长的指间在琴弦上拨动着,行云流水的琴声便从弦上传来,卫璎托腮侧着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艳,弹完,昭君侧头看了她一眼,问她:“你会吗?” 卫璎看起来像是在思考,许久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好吧,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昭君拿起她的手放在琴弦上,手覆着她的手教她弹琴的手势和弹奏的方法,如果她之前会弹琴,那便是他欠她的,若她不会,教她也无妨。 灯火摇曳,烛影摇红,教了一个时辰,她总算能断断续续的开始弹了,她的脑子很聪明,学的很快,昭君根据她的手势判断她之前应该是会弹的。 昭君出来后,看见李公公一直默默侯在门口,“王上,方才王后娘娘来找过您,候过您多时,您没来就走了。” 昭君边走边道:“怎么不进来叫本王?” “额,奴才看王上与玲珑姑娘正在兴头上,没敢打搅。” 昭君面无表情道:“你做得很好。” “唉,可怜的公主。” 第二日,慕容云在听完昭君的描述后喟叹了一声。 “你若再敢在她面前提她是魏国公主,本王会让你也服下一颗忘忧散。”昭君冷冷道。 “额。”慕容云吓得立刻就噤了声。 今日是卫璎当值的第一天。按照他的吩咐去泡茶了,看见卫璎端着茶托进来后,慕容云便什么话都没说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王上,慕容将军。你们的茶。” 卫璎把两杯茶放在他们面前就退在一边,昭君掀开杯盖看都没看就喝了一口,当即一口就喷了出来。 这哪里是茶!昭君这才看清被子里满杯都是茶叶,估计她泡的时候放了半杯茶叶进去,一泡开就把茶水全都吸干了。 慕容云掀开自己的杯盖看了眼,不厚道得当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卫璎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 “下去吧,先和茶水房的嬷嬷学习怎么泡茶。”昭君盖上杯盖,竟难得没有发火。 待她走后,慕容云笑道:“金枝玉叶的小公主儿,你还真舍得当使唤丫头?” 昭君冲他翻了个大白眼,慕容云道:“你说,这郭神医的药真这么管用?会不会有她恢复记忆的时候?” 昭君发现慕容云是越来越不会聊天了,似笑非笑道:“这么想知道,要不要本王在你身上试试效果?” 慕容云当即落荒而逃。 此刻,乾清殿的小角落里,一个乾宁殿的丫头悄悄给李公公塞了一袋银子,“娘娘想知道最近究竟在忙什么。” “王上一直都病中。” “还没好?” “没。” “王上最近翻了谁的牌子?” “王上在病中,不便招妃嫔侍寝。” “那王上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李公公抬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王上的病,该好的时候自然会好,想好的时候也能好,让娘娘不要担心。” “该好的时候自然会好,想好的时候也能好?”郑氏斟酌着李公公的话,一旁的平妃道:“也就是说,王上的病,一直都是装的咯?” “不,可能是已经好全了,只不过王上躲着一直不愿意见我们。昨日我去了乾清殿也没见到王上。这段时间,乾清殿的殿门一直紧掩,里面有什么消息也传不出来,里面,一定有王上不愿公开的秘密。”郑氏若有所思道。 平妃立即道:“你说,王上会不会是金屋藏娇?” “不,依王上的性子,看上的女人无论地位再卑贱都会光明正大的露出来,没必要遮遮掩掩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那个女子的身份是不可以公开的。”郑氏道,“我的探子打探到差不多在在一个月前,王上曾命苏青晔将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藏在一处宫殿中,那女子面纱蒙面,没有看清长相。” “会不会是静妃?” “绝不可能,那个女子看上去高挑清瘦,比静妃高了许多。”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想让你开心 “难道……王上最近在宠幸的就是这个女子?”平妃诧异的望着王后,“你可曾打探到关于这个女子的别的消息?她被藏在哪座宫殿里?” 关押魏国王后的地方在乾清殿地下暗藏的地宫里,在昭君的书房有一处机关可以打开地宫,这处机关的位置鲜为人知,宇文执每日深夜会下去给她送一次饭和水。 魏国那边不时有隐秘的情报传来,假的魏王后很得卫容宠幸,据说比从前还要宠,就算魏王后要天上的月亮,卫容也会毫不犹豫的摘给她。每日服侍的宫女如云,走几步路都要有人搀着,生怕她会出什么闪失。 “卫容与苏扶摇书信来往频频,恐两国之间结盟异动。” “魏国军队扩充,在魏国大面积的征兵,条件优厚,不少穷人家的男丁都跑去参军了,魏国军队数量一下子扩充了一倍。” 这些都是假王后传来的消息,然而昭君并不满意。 “这种消息普通探子也能打探过来,要她何用?”昭君沉着脸对面前汇报的苏青晔道, “卫容与苏扶摇书信往来的内容是什么只字未提,魏国此次军队扩充的具体数量又是多少?”限她五日内回报,若无法完成立即找人替换掉她。” “是。”苏青晔揖了揖,退了下去。 魏国。 收到苏青晔传来的鸽书,洛青青顿时犯了难,卫容虽然宠她但相当警觉,和苏扶摇的通信看过就烧掉了,她根本就没机会窥探,何况魏国此时扩充的数量也是兵部的重要机密,她初来魏国根基不稳,还未来得及在兵部安插心腹,五日之内她要如何打探到? 可若是查不到,五日之后就是她的死期。她才刚刚体会到一国之后这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美妙感觉,她还不想死。 洛青青悄然潜进卫容的书房,在他背后轻拍了一下,趁他扭头之际迅速将一粒药丸丢进了他的茶杯里。 “王上。” “你怎么来了?”卫容眉间闪过一喜。 “想你了呗。”洛青青用手勾住了卫容的脖子,侧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别闹。” “王上整日不是阅兵就看奏章的,不腻吗?” “腻有什么办法,这是本王职责所在。本王,得想办法让百姓都过得好啊。” “可臣妾只想让王上过得好,看王上每天都在为国事操劳,辛苦劳累。臣妾心疼极了。”说着,他伸手抚上了卫容的脸,怜惜的望着他。 “爱妃。”卫容抓住了她的手,“爱妃现在身怀我朝皇嗣,还要替本王处理后宫琐碎之事。辛苦比本王尤甚。” 一来一去,洛青青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王上,来,喝口茶吧。”洛青青端起了桌上的茶杯,递给卫容。 卫容望着她,接过来喝了一口。 洛青青心中暗自得意,这是强效的迷药,能迅速溶解在一切液体中,只要喝一口下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会昏睡,一个时辰之后才会醒来。 “王上累不累,臣妾来给你捶捶肩吧。” “好。” 洛青青坐在卫容身侧,开始为他捶了起来,卫容依旧在看着奏章,洛青青可以听见他在翻纸的声音,翻着翻着,越翻越慢,接着,整个人渐渐的趴在了桌上。 “王上,王上?”洛青青喊了两声,看着卫容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反应,便在他桌上开始翻了起来,一本本折子拿起来,每个都打开翻了一遍,大多都是魏国朝臣互相弹劾的奏章,一点猛料都没有,洛青青不禁有些泄气。 她看了眼趴在桌上熟睡的卫容,那些信都被他烧掉了,看来那些事只能从他口中套出来了。她要怎么套? 有断断续续的琴声从卫璎房中传出,昭君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竟听出她弹奏的是《化蝶》,推门进去,看着她边看着琴谱边弹,模样看起来很专注。 “你现在终于学会了?”昭君冲她微微一笑。 卫璎蹙着眉,慢吞吞的说:“不知为何,这种感觉很熟悉,尤其是这曲子,似曾相识,似乎我以前就弹过,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是不是弹得很烂?” “慢慢来,你现在进步已经很大了。” 昭君曾想起他昨日问苏青晔,“卫公主此前可曾会弹琴?” 苏青晔道:“卫公主琴技高超,小小年纪便在魏国数一数二。” 望着卫璎重新学琴的样子,昭君心中忽然浮现一丝怅然。真可惜,他还没听她弹过,从前,她对他藏得太深,他不知道她能弹得一手好巧,耍得一手漂亮的红缨枪,现在,那些记忆都被消除了,他也再没机会去听去看了。 “玲珑很喜欢这首曲子,却不会弹,光是断断续续的弹了几个残章就觉得很美,很想知道这首曲子完整的听起来是怎样的。”卫璎目光晶亮的望着他,“王上能否弹一段给玲珑听一听?” 开什么玩笑,他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她竟然要求他给她弹曲子听?这传出去他还有什么威望? 卫璎眨巴着眼望着她,虽然,她现在这张脸相貌平平,一点诱惑力都没有,但她的眼睛仍是亮晶晶水汪汪的,看着这双眼睛,就能联想起她以前的样子。 鬼使神差,昭君坐了下来,不用琴谱,面无表情的在她面前弹了起来,虽然只有一段,已经让卫璎感觉欣喜。 卫璎目光晶亮的望着他道:“你是吴国的王,我只是乾清殿的一个小宫女,为什么你还愿意弹曲子给我听呢?” 昭君顿时噎住,冷冷道:“此事,切莫与他人道。” “哦。” “如果我的曲子弹得能跟王上一样好就行了。” “为什么?” “那样就可以每天弹给王上听呀。”卫璎笑着看起来很单纯。 那为何从前没见你弹给我听。昭君在心里默默道,但仍是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你为何会想每天弹曲子给本王听呢?” “因为看你每天都板着张脸,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啊,我想让你开心起来嘛。” “想让本王开心,有很多办法。”昭君扭头,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她,目光渐渐变得灼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书房的密室 卫璎好奇的望着他,看上去丝毫不为之所动。 “还有什么方法?” “比如……”正说着,一个小太监在外面道,“王上,王后娘娘来了,说想要找您借几本书。” 昭君的脸色瞬间划过一丝不悦,道:“知道了。”便起身朝外走去。 王后此时正侯在乾清殿喝茶,她的暗探已经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那个女人就藏在王上书房底下的暗室里。前两天那个女人生病,昭君遣了一个太医过去诊治,那个太医出来后就被杀了。王上书桌上有个香炉,平日里会点着熏香,只要逆时针旋转三下,那个暗室的房门就会打开。 殿门打开,昭君大步走了进来,郑氏立即起身,喊了声:“王上。”上下端详着他,“王上身子好些了吗?这些日子王上一直都对外闭门不见,臣妾好生为王上担心啊。” “本王无碍。”昭君淡淡道,“你要问本王借什么书?直接差下人上本王这取就行了,何劳你亲自跑一趟?” “其实是几本话本子,最近平妹妹,萱妹妹和几个姐妹闲来无事,时常来臣妾这里喝下午茶。边喝边翻看着画本子,臣妾那里藏的几本都被看完了,听闻王上的书房里藏着许多话本子,都是王城里最近新出的,姐妹们脸皮薄,便遣着妾身来问王上借了。”郑氏一脸羞涩道。 “这样吗?”昭君淡淡吩咐道,“李公公,你随王后娘娘去本王的书房去取吧。” “是。” 平日里昭君的书房是禁地,得到允许之后才能入内,李公公把王后带到书房,指着放话本子的那个书架道:“王上藏的画本子全在这儿,娘娘您自个儿挑选吧。” 郑氏的目光落在那个香炉上,袅袅的青烟升起,她真有一种冲动想转动那个香炉把密室打开,想看看那个小妖精究竟长什么模样。 “娘娘,娘娘?”李公公喊了她两声才回过神来。“哦。”郑氏道,“本宫可能要挑一会儿,李公公不如先过去伺候王上吧,我挑好了再过去跟王上知会一声。” 李公公道:“不妨事儿,娘娘尽管挑吧,奴才就在旁边伺候着,娘娘看上了哪一本儿,奴才可以帮娘娘拿。” 就是,一定要守着她的意思咯? 郑氏微微一笑,“不劳烦公公了,本宫自己拿。” 那厢边,在洛青青的注视下,卫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本王怎么睡着了?” “大概是王上太累了吧。” “本王睡了多久?” “大概一个时辰吧。” “这一个时辰,你都是这样看着本王吗?” “嗯。” “看够了没有?” “没有。听说三国的国君都是绝世的美男子,而王上是最俊朗的。”洛青青羞怯的低下了头。 “哦?这三大国君,你都见过?”卫容饶有兴趣道。 “没有见过蜀国国君苏扶摇。” 卫容哈哈大笑:“苏扶摇才是最俊朗的,不过他周游他国时,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他是以什么见人呢?”洛青青好奇道。 “他脸上戴着一块,人皮面具。”卫容忽然收起了笑容,定定的望着她道。 洛青青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要是好奇,过一阵子会见到他的。”卫容继续笑道。 “嗯?” 郑氏装模作样的挑了几本书,李公公连忙上前来接着。 “走吧。”郑氏道。 李公公捧着书出去,郑氏跟在后面,刚走出殿门的时候,忽然,空中落下了几个黑衣男子,几个冲了进去,几个留在外面,“啾”得一下把殿门关起来了。 “娘娘,娘娘!”李公公顿时惊慌的转身,而郑氏乘机迅速的将香炉逆时针的拧了三下,“轰”一声,书桌后面挂着一副古画的墙忽然转动,露出了里面的暗室,一个直通地下的楼梯出现在她面前。 郑氏此刻的心脏“砰砰砰”得跳动得剧烈,门外,侍卫和刺客已经缠斗了起来,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她知道她的时间有限,必须尽快行动。 郑氏飞快的跑了下去,发现这个楼梯很深,为了不让上面听见下面的声音,一共拐了两道弯才到了底下的房间。 就要看到,那个狐狸精的模样了…… 昭君听见郑氏在书房遇刺的消息后飞快的跑了过来,黑衣人还在和侍卫缠斗。 “护驾,护驾!”李公公看见昭君慌忙大喊了一声。 昭君冷声道:“王后呢?” “在里面。”李公公对昭君大喊道:“王上,这边危险,别过来!” 昭君却不为之所动,沉着脸,拔出刀,凛然得朝书房走去。 书房底下的秘密绝不能让人发现。 王后今日好端端的怎会忽然找她借书?又恰巧在书房遇刺?那么多侍卫为何连几个刺客都摆不平?一看就是在逢场作戏,刺客和侍卫都是王后的人,在外打斗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王后,还不知道在里面搞什么鬼名堂…… 昭君一眼看破,心中冷笑不已,提刀便朝那些刺客砍去,瞬间就将那些刺客解决了。一脚踹开门,看见王后被那些刺客围着,脖子上被架着一把刀,正在瑟瑟发抖…… “王上,别过来王上!”郑氏大喊了一声,一双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 “放下刀,本王给你们留个全尸。”昭君冷冷道。 几个刺客不为所动,依然警觉的望着他,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昭君提着刀,一步步朝她走来,王后一个眼色,刺客立刻将刀凑近了她几分,结巴道:“别,别过来!” 昭君毅然向前,手起刀落,不过一瞬,就将那个把刀架在郑氏脖子上的刺客的脑袋齐肩削落,鲜血四溅,他眼都不眨,郑氏尖叫了一声,昭君的刀三下五除二的将其余刺客都斩杀了。 郑氏脸上溅了一些血,脸色惨白若纸的跌坐在地上,昭君朝她走来,对她伸出了手,面无表情道:“你没事吧。” 郑氏颤颤的伸出了手,将要握住他的,昭君忽然抬起了头,凌厉的目光注视到了她身后的那副古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密室里的女人 那副画,歪了。 昭君的脸顿时变得寒气逼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忽然举刀,架在了郑氏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上?” 郑氏满脸错愕,昭君瞪着她,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泛着凛冽的寒气:“告诉本王,方才,你在做什么?” 若她真的偷偷下了密室见到了底下的魏王后,就算是王后,他也要杀。 空气骤然间凝滞,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呼吸。 郑氏一动不敢动,后背已经冒出了一身冷汗,颤颤道:“方才,臣妾选好书正准备出去,就遇上了刺客,把臣妾关在了书房里面……” 昭君微微眯起了眼睛,蹙着眉思索着,郑氏武功低微,刺客的目的若是行刺,她又怎能抵挡住那些刺客这么长时间? “方才,那些刺客在翻找着王上的书桌,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臣妾上前奋力阻止……后来王上进来,那些刺客为了活命才劫持了臣妾。” 郑氏泫然欲泣的样子,抬起手腕想要擦眼泪,昭君注意到她小臂被有几道血口赫然入目,正汩汩的冒着血。 昭君神色缓和了几分,这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刀,“宣太医给王后娘娘包扎一下。”接着道:“王后你受惊了。” 李公公连忙道:“快来人,把这里清理一下!” 昭君转身离去。王后面色苍白的站在那里,许久才缓过神来。 差一点,方才就差一点,若昭君的门推得再快一些,她就死定了。那时,她才刚刚合上密室的门。 她仍然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密室里藏着的女人,居然是魏王后。 那女人手上脚上都带着枷锁,一副形容枯槁的样子,虽然她与魏王后只有一面之缘,还是认出了她,魏王后缓缓抬头,两人对视了一眼,她听见李公公在外呼喊的声音,便匆匆跑了上去。 如果她是真正的魏王后,那现在在魏国的那个王后又是谁?王上,为何要将魏王后藏于书房的密室中? 百思不得其解。 王后才刚刚回到乾恩殿,平妃便像闻着腥味儿的猫一样赶过来了,不过半个时辰,她遇刺一事已在宫中被传遍。 “你可看到了传说中的密室?”平妃好奇道。 “看到了。” “那密室底下,究竟藏着何人?” “好奇?好奇你去看啊。”郑氏没好气道。 王上已经对她引起了怀疑,若魏王后被他藏在密室的消息走漏,王上一定知道是她传出去的,到时候,她必死无疑。 此刻,昭君正坐在案几前凝眉深思,卫璎默默的把茶端来放在他手的一侧。刚准备退下去,昭君喊了声:“玲珑。” “嗯?” “在你眼中,本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卫璎下意识就有了答案,不过她当然不会直接说,直接说等着被砍脑袋吗? “王上是个很忙的人。”想了想,卫璎道。 “除了忙,还有什么呢?” “嗯……”卫璎仔细思索着,认真道:“除了忙您还是一个琴弹得很好的人。” 昭君顿时无语,又忘记她现在基本三岁的智商了。便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听说,今儿个王上把刀架在了王后的脖子上,若不是她冒犯了王上,便是做了欺瞒他的事。”梅心若悠悠道。 她难得去一趟丽妃那里坐坐,丽妃却始终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 “操这份闲心做什么?王上最后还不是没拿她怎么样嘛。” 梅心若神色诡秘道:“宫中有传闻,说王上金屋藏娇藏在了书房的暗室里。” “书房?”丽妃抬起头,神色微动:“刚巧,是在乾清殿的位置……” “乾清殿,乾清殿怎么了?”梅心若不明所以。 丽妃立即拿出蓍草卜测着,有些忧虑道:“红鸾星的光芒越来越明亮了……” 红鸾星的光芒明亮,意味着她与王上的感情越来越好,她在王上心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重要。也意味着,吴国的危机,越来越靠近。 “什么红鸾星?” 静妃弯了弯嘴角:“吴国的灾星。” 卫璎的素手拨弄着琴弦,琴声越来越流畅,连自己都浑然未觉的时候,已经一曲弹完,到后面已没再看琴谱。 卫璎瞬间感觉到一阵惊喜,这种感觉很奇妙,一切都是循着感觉走的,很熟悉,间或着,有些零散的画面浮上脑海,只是浮光掠影,她并没有看得真切,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另一个空间里。她能感受到杏花飘落在琴弦上,耳边传来声声的鸟语,那颗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那其实是在她小时候练琴的御花园里,弹着弹着,脑袋里又迷迷糊糊的听见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有人在喊她:“阿璎,阿璎。” 卫璎扭头,想看看那个人的脸,忽然,“咯吱”一声门被推开,琴声戛然而止,卫璎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人。 是昭君。 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她:“方才,是你在弹?” 卫璎点了点头。 不可能进步得会那么神速的,莫不是,她恢复记忆了?昭君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卫璎冲他兴奋一笑:“是不是弹得很好?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呢,像是天生就会弹一样,弹着弹着,手就顺了。” 昭君的神色有一闪即逝的慌张,盯着她道:“你再试试。” “好。”卫璎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神色的异常,开心得又低头对着琴谱继续弹了起来,弹了几下却又卡壳了,回到了当初那个刚刚学会按弦的水准。 卫璎抬头对他窘迫一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哎呀,大概是紧张了,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弹的,现在弹不出来了……” “没事,慢慢来。”昭君微微勾了勾唇角,脸上的神情却有几分不自然。 是她已有恢复的迹象,还是她原本就是装的不小心流露? 昭君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所期望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最后的机会 千里之外的魏国。 五日期限渐渐靠近。 洛青青寻遍了一切可以靠近卫容书桌的机会,用尽了一切的套路想从卫容的嘴里套出些东西,然而却一筹莫展,焦虑得像是一只困在蒸笼里的老鼠。 卫容温润如玉的外表下,潜藏着一颗腹黑而又警觉的内心。简直无懈可击,不会给她任何见缝插针的机会。纵使是和他这般亲密的关系,昭君想要的情报他得不到分毫,唯一有价值的消息还是前几天他主动告诉她苏扶摇将要来访一事。 “娘娘,窗边风大,您还是进去吧。”身侧的嬷嬷对她道。 她在等从吴国来的信鸽,吴国的鸽子,脚爪红而细,和魏国的略有不同,信鸽的颜色代表着对她最终的审判,若是只白的,她必死无疑,灰色,则是昭君给了她一个机会继续待命。 等了一个上午都没有回音,洛青青刚刚坐下,窗外忽然发出一阵“扑哧”“扑哧”响,她立刻起身冲到窗边,看到了一只灰色的鸽子。 她顿时激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定是听闻苏扶摇将来,昭君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通传:“王上到。” 卫容一袭紫袍,大步从外面走来,洛青青看了眼他,眸中闪过一丝喜色。 “王上。”洛青青盈盈一拜,眼角眉梢难掩笑意,卫容连忙伸手扶她,一旁的嬷嬷道:“王上,整整一个上午,娘娘都在盼着您来,站在窗边张望着,不肯移一步呢。” 洛青青配合的羞怯一笑。 “哦?”卫容挑了挑眉,“朕的书房离爱妃的宫殿又不远,若爱妃这般想见本王,为何不直接来本王的书房来找本王呢?” 洛青青道:“臣妾怕打扰了王上。再说王上的书房也是机密之地,臣妾总往那边跑也不合适,还是等王上闲下来找臣妾吧。” 卫容目光晶亮的望着她:“别说了,你就是懒。” 殿中的宫娥都悄无声息的退下,卫容从怀中掏出一枚簪子,插到了洛青青的发鬓中,“莹儿,这是本王特地让人为你订做的,你可喜欢?” 洛青青往镜中一照,看到了头上戴了一只振翅欲飞的金色蝴蝶。 “真好看。”洛青青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卫容道,“那莹儿明日就戴着这只发簪随本王一起去见苏扶摇好吗?” “明日?苏扶摇?”洛青青微微一惊,“那么快,他就要来了吗?” 卫容神色诡秘道,“私访,不会太招摇。你只需要陪在本王身边就可以了。” “好。”洛青青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感觉到几分紧张和激动。 苏扶摇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一定要挖到些什么,否则,就会变成一枚弃子。 “苏扶摇又和卫容勾搭到一起去了。”昭君一边点燃了洛青青发来的鸽书,一脸不屑道,“定是又在背地里说本王的坏话。商议着对付我吴国的政策。” 而在他对面的苏青晔勾唇一笑,悠悠道:“一个匹夫之勇,一个优柔寡断难成大器,不足为惧。” “你猜,这次洛青青能不能挖到点什么特别的东西?他们两个,会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正说着,卫璎端着茶进来,苏青晔便噤声了。 经过上次的事,他仍旧对她充满着警觉。一直觉得昭君把她留在身边就是一个错误。这个女人不容小觑,总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虽然听说她智商归零,但直到现在,他仍隐隐觉得,她仍旧是装的。 卫璎面无表情的把茶放在他们面前,忽然,试探得一念涌起,他盯着卫璎的脸,意味深长道:“王上,听说了吗?蜀国和魏国为了避道我们,最近,在挖运河。” “那又如何?”昭君神色淡淡道。 苏青晔勾了勾唇角,懒洋洋道:“蜀国地势高而魏国地势地,蜀国的河水顺流直下直通魏国,到魏国的时间便会缩短一倍。然而魏国到蜀国却是逆流。那卫容是有多蠢,才会同意挖这条河?”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她有两层皮?! 卫璎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波澜不惊,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缓缓的退了出去。 “何出此言啊?”昭君看上去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样子。 苏青晔的眸子精光一闪,“投入那么多人力财力挖的运河,却是便利了别人于自己无更多的益处,若他日蜀国攻打魏国,有了这条河,蜀国便可长驱直入魏国腹地。” 说完时,卫璎刚好退出门外,苏青晔确信她是听到了这番话的。 昭君端详着苏青晔神色细微的变化,自然是知道他的小心思的,不由的一笑。 “看样子,你想要阻止他们挖这条运河。” “自然,运河挖成,对我们,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原本,两国之间通商需借道我国,可收取一笔通关税费,而运河完成后,大部分的商船都会采用运河运输。况且,这条运河会更加促进蜀魏两国同盟,我们则更加孤立和被动。”苏青晔起身,扬声道:“更有甚者,蜀国的商人最近在魏国大肆传播不利我吴国的谣言,导致很多魏国城中的百姓抵制吴国的商品……”说着,苏青晔叹息了一声,“所以,微臣最近在魏国的生意,很不好做啊。” “哈哈哈哈!”昭君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到底,也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 “非也,与国家的得失相比,微臣的利益简直微不足道。”苏青晔道。 “无碍。”昭君毫不在意的笑笑,一脸不屑道,“本王又不缺那些税钱。再说,魏人本就轻贱,就算城中百姓不用我吴国的商品,上层贵族能不吃我吴国的大米吗?官宦女眷们能不用我吴国制作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吗?” “他们越是抵制,那些东西本王便要做得更加精致,在我吴国的大街上,女子各个容光焕发,穿戴是的最新潮靓丽的首饰,你说,魏国那些女人还坐的住吗?” 苏青晔眼中精光一闪:“王上高明。” 卫璎出来后便坐在茶水房的地板上看书。 她的记忆被消除了一大块,很多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了,生活经历犹如三岁孩童,必须通过不断看书弥补回来。 好在,她的接收能力也很快,平时,也会留意周围的人的对话,然后仔细思考,现在,她的反应依然很慢,说话慢吞吞的。 卫璎正在翻书,忽然感觉有人走过来踢了踢她,卫璎抬起头,看见一个俏丽的宫娥,睥睨着她说:“是谁允许你在当值的时候躲在这里休息的?” 说话的正是王后的贴身宫女杏儿。 卫璎想了想说:“王上在和苏大人在里面说话,我不便在场,便出来了。” “那你也应该候在殿门口听侯吩咐,躲在这里偷懒是吗?” 前两次她就像傻子一样等在外面,结果在门口一站站了一个下午,这才去了茶水房的。 卫璎上下看了她一眼,她穿着的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衣服,应该是个同级别的宫女,不解她为何要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一头雾水的看着她:“我没有要偷懒啊,你是什么人,我在哪里与你有什么干系?” 杏儿身为王后身边最受宠的宫女,心高气傲惯了,卫璎的一句疑问落在她耳朵里就是挑衅,尤其看到她那副懵懂的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柳眉倒竖得指着她道:“臭不要脸的,居然还敢顶嘴,信不信我去告诉李公公?在御前伺候的,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丑八怪?!” 卫璎本不想理她,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了,谁知,下一秒书本却抢走了,杏儿怒气冲冲的把她的书扔在了地上,卫璎这下恼了。丝毫没有忍让,起身就朝她猛地一推,将她推倒在地。她手中提的茶袋也破了,撒了一地的茶叶。 杏儿是过来替郑氏来拿冻顶乌龙茶的,郑氏忽然想喝,但由于是南国进贡,非常珍贵,整个宫里也只有乾清殿的茶水房有。 看到那么珍贵的茶叶都撒了,杏儿都傻了。 “丑八怪,你赔我茶叶!” 愣了一会儿后,杏儿起身就朝卫璎的脸上抓去,扑上去凶横的撕扯她的头发,两人便在地上扭打了起来。 两人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稚气未脱,打起架来却狠得不得了,杏儿仗着有王后撑腰,非要把她往死里打,两人打红了眼,在地上翻滚着,头发都被抓散了。 茶水房的宫女太监平时都无聊惯了,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都兴奋得起哄道:“打!打!加油!往死里打!” 昭君和苏青晔正在议事的时候忽然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顿时有些奇怪,“外面这是怎么了?” 两人好奇得走出来,发现发生骚乱的地方在茶水室,昭君近前,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王上来了!王上来了!”不知谁慌乱的说了一声,杏儿才慌忙停手,两人被宫人们拉开,卫璎发鬓松散得从地上站起来。 看见卫璎那种狼狈的样子,昭君的脸都黑了。苏青晔微微一愣,便一脸揶揄。 “还不快跪下!”茶水房的嬷嬷呵斥道,杏儿便跪了下来,卫璎仍站在哪里。 “这是怎么回事?”昭君寒着脸道。 杏儿指着她:“回王上。是她先动的手!” 卫璎不甘示弱,气呼呼道:“她骂我丑八怪!” 昭君觉得有些头疼。众目睽睽,又不好偏袒她。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昭君对她嗔道,杏儿斜睨着她,嘴角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意来。然而,笑容还没收起,昭君的目光便朝她瞥来,面无表情道:“拖下去,重打三十板子。” 杏儿满脸惊愕,便被上来的宫人架起来拖走了,不甘的喊道:“王上,那她呢?那她呢?” 卫璎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等候着昭君的发落,昭君扫了她一眼,淡淡道:“《金刚经》抄一百遍。” 回到房里,卫璎立即对着镜子开始照了起来,因为,方才,她的脸猝不及防的被狠狠一抓,感觉好像被抓破了,却没有感觉到疼,也没有流一滴血。 “咦。奇怪。”左看右看,她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感觉,自己有两层皮……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阴谋阳谋1 卫璎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又猛然摇头,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不可能。 可脸上有些皮抠破了,又没有流血,她有种强迫症好想把那层皮撕了。 正在她抓耳挠腮想把那层皮抠下来的时候,门“咯吱”一声推开,昭君走了进来,看见她的举动,不觉心中一凛。 难道她已经发现了? 卫璎在镜中看见他的身影回过头,一只手还放在自己脸上。 “多大了还跟人打架。让本王看看你伤着了没。”昭君走到她面前,用一手端起她的脸,细细端详,发现她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抓坏了,好在她自己的脸没事。”看来,她脸上的面具得尽快找郭神医过来修补。昭君暗暗想到。 “谁叫她骂我丑八怪?”卫璎嘟喃着,担忧道,“我是不是破相了?” 昭君淡淡道,“没事,你的脸皮比别人要厚,一会,我找太医帮你看看。” 当晚,昭君便召来了郭神医。 “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损坏严重,需拿下来修补。”看过她的脸,郭神医将昭君拉到一边对他悄悄说。 “就没有办法直接在她脸上修补吗?”昭君蹙着眉道。 若是拿下了,她便会知道她现在这张脸是假的了的事情。 郭神医摇了摇头,“草民无能为力,不过草民可以先用迷香将姑娘迷晕过去,再将她脸上的面具取下。” “那就这样办吧。”昭君道。 郭神医回来时从药箱里拿出个瓶子,拔出瓶盖后放在卫璎面前一瞬,她便直接昏睡过去倒在了梳妆台上。 昭君一把将他横抱起,放在床榻上。昏惑的烛光下,郭神医用刷子在卫璎的脸上刷了一层药水,须臾便将她脸上的面具揭了下了,露出一张绝美的脸。 即便是之前见过,暌违许久再次见到时昭君仍是被她惊艳,她睡颜安静,根根分明的睫毛以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垂下,挺翘的鼻梁,殷红的小嘴微微嘟起,让人忍不住想吻上去。 用了一个时辰,郭神医才用特殊的方法修补好那张人皮面具,再次贴上去的时候他竟有些不忍,在想自己脑子是抽了什么筋要让她戴一张这么丑的面具。郭神医在面具上糊上一层特制的胶粘上去,又在她脸上按压了几下,她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千里之外魏国的一间客栈里,一只修长的手拈起桌上的一块人皮面具,熟练的贴在脸上用指腹轻轻按压,那人长发如墨,一身白衣,背影看起来绝代风华。 魏国的御花园里花香鸟语。洛青青对着铜镜缓缓插上那枚蝴蝶发簪,眸中若有所思。 今日便是苏扶摇来访的日子。虽是暗中来访,但她也会作为魏国的国母和卫容一同会见。 卫容的书房里,坐着一个一身白衣翩翩,相貌平平的男人,正和卫容一起喝茶,两人正在谈笑风生,洛青青穿着一身金丝线绣着繁复凤凰图腾的的锦袍款款走来,一眼看见了那个男子。 “王上。”洛青青对着卫容盈盈一福,卫容拉着她在身旁坐下,对他道:“这位是来自蜀国的苏公子。” 洛青青会意,白衣男子含笑看了她一眼。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卫兄过得可真是惬意啊!” 卫容笑道:“苏兄又何尝不是娇妻美妾成群,坐享齐人之福呢?” “此言差矣。”苏扶摇神色顿时忧虑了起来,叹息了一声,“不瞒卫兄,我夫人前些日子被那吴贼掳去,数月未归,音信全无。” “哦?还没有消息吗?”卫容关切道。 “我派人前去吴国打探夫人消息时,却意外探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苏扶摇神色诡秘道,“传闻殉国的魏公主并没有死,而是,曾被那吴贼藏在深宫,收作妃子。后来,被吴国的王后揭发,吴贼便当众治了她的罪。” 听到这里,卫容的脸色顿时一变,愤怒在桌上重重一击,拳头上青筋根根暴起。 这些,他通通都知道,所以,并不意外。 苏扶摇却勾了勾唇角,“话说,我在吴国时,还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当时尚不知那就是魏公主,吴贼善蛊惑人心,那时的魏公主,看起来与他是如胶似漆的。” 苏扶摇越说,卫容的神色便越是看起来激动。 “王上。”洛青青连忙握住了卫容的手。 卫容最大的弱点就在于莽撞,容易被一时的情绪冲昏头脑,所以情绪很容易被人牵制。洛青青自然看的出,苏扶摇是故意要激怒他。 “卫兄莫气,你我,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苏扶摇反而笑道。 “本王,自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吴贼,真当本王是软柿子不成?”卫容眸中散发着凛冽的寒光,冷冷道。 苏扶摇目光晶亮:“不瞒卫兄。经过多日打探,我倒得知了吴贼有一个软肋,不知卫兄可愿与我一同去攻?” “什么软肋?”卫容惊道。 苏扶摇凑了过去,亲启朱唇,在他耳畔幽幽道,说完,还神色诡秘的与他对视了一眼,就坐在她旁边的洛青青竖起了耳朵却是一个字都没听清,又不好凑上去听,急得一身汗都要出来了。 “当真?”卫容惊讶得挑了挑眉。 苏扶摇勾了勾唇角:“千真万确。” “好。”卫容最终道,“我愿与苏兄一试。” 千里之外的昭君喷嚏打个不停,问一旁的宫女:“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 “传苏大人。” “是。” 半柱香的时间,苏扶摇便入宫觐见,对着昭君揖了揖。 “洛青青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说是苏扶摇得知了王上一个软肋,想与卫容合谋对付王上。” “本王的软肋?”昭君一头雾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的软肋是什么。 “苏爱卿,你觉得本王有什么软肋?”昭君一本正经的盯着他问道。 “额。”苏青晔一脸尴尬,“这个么,微臣也不是很清楚……” “还有呢?还有什么?”昭君继续问道。 苏青晔的神色变得肃然,“蜀国和魏国之间已缔下合约,下个月将颁布禁令,即“禁米令”停止采购吴国的大米,违抗命令走私吴国大米的商贩,一斤罚十两银子。”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昭君道,“王上,我国每年几乎一半的大米都是用来出口蜀魏两国,本月下旬就到了播种的季节,若两国“禁米令”颁布,今年是否要减少水稻的播种量?” (作者有话说:看过前面的小伙伴还记不得,之前女主在男主国家的地里动过手脚,所以,未来吴国生产的粮食会遭遇严重的虫灾,现在又在骗他减少播种,所以这里又是他们的阴谋哦。)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阴谋阳谋2 昭君若有所思:吴国气候温暖湿润,大米不易存放,半年便会发霉变质,若两国“禁米令”颁布,吴国势必会有大量的大米囤积浪费。 从前,蜀国大量从吴国进口大米,而吴国则大量从蜀国进口丝绸,蜀国若停止向吴国进口大米,吴国自然也会停止向蜀国进口丝绸。 思忖了许久,昭君道:“传本王命令,今年秋季水稻播种减少四成,鼓励农户种植桑树。大力发展桑蚕业。” “是。” “他仍不明白他最大的软肋是什么,最大的软肋就是。。。” “傲气。”丽妃还未说完,对面的若兰便补充道。丽妃手中握着一把蓍草,淡淡勾起了唇角,“近来紫微星弱,王上命犯小人,吴国,或又将濒临大劫。” 对面的若兰紧锁眉头,神色忧虑。 丽妃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笑道:“苦着张脸做什么?还是多为你自己以后考虑考虑吧。” 若兰神色复杂的望着她:“明明知道天命,却又无法改变,会不会觉得很痛苦?” “不。”丽妃神色自若的为她斟茶,淡淡道:“最近我研究卦象,又有了新的发现,结束不代表是万劫不复,或许是新的开始。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时局如此,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既然,一己之力无法阻止命运的翻云覆雨,何不任其自然,随波逐流?” 若兰伸手放在自己的小腹,神色仍充满着忧虑。她在想她的孩子能不能安逸的出生,就算能安逸的出生,若三年之内吴国必然覆灭,带着这个不满三岁的孩子,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若你愿意,我可以把你带去蜀国。”此时,像猜透了她的心思,丽妃淡淡道。 若兰微微一惊,眼前一亮:“当真?” 丽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若条件是,那时你要将这个孩子交给我呢?” 卫璎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 “糟糕,我今日当的是早值!”卫璎猛地惊坐起,一看漏滴,顿时眼前一黑。 都快要到午时了。 奇怪,她怎么会睡那么久?她摸了摸睡僵的后脑,浑身酸痛,脑袋里昏昏沉沉,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是睡了个假觉。 好像对自己怎么睡着的完全没有印象,她仔细回忆,才想起之前好像王上领了个太医来给她看脸来着,那个太医打开了个瓶子,她闻到一股很奇妙的香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股香味她想起来就觉得犯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名堂。 卫璎走到镜前想看看自己昨天被抓烂的脸,却发现脸上光洁如新,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咦?”怎么会恢复得那么快?难道昨天打的那架其实是她在做梦?不会啊,她撸起袖管,看到手臂上还有昨天被掐出的淤青,青一块,紫一块的。想想就憋屈。 “唉。”卫璎重重叹了口气,想自己为什么不会武功呢?昨天那个宫女比高了半个头,所以被欺负了,如果她会她,一定把她打得满地找牙,“嚯嚯!”她挥舞了下自己的小拳头,脑补了下自己揍他的画面,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喊声:“玲珑?玲珑?” 透过敞开的窗,看到是乾清殿管事的苏嬷嬷,“糟糕。”卫璎心里暗叫不好,连忙往地下一蹲,躲了起来。 她旷了一个上午的值,嬷嬷一定是来找她麻烦的。 “玲珑?玲珑?”喊叫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卫璎觉得头大得很,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噗通”一声,门被推开了,那嬷嬷笑嘻嘻的走进来,“你在这里呀,我喊了你半天呢,蹲在地上做什么呢?” 卫璎尴尬一笑,“捡东西,捡东西……” “李公公让我来通知你,从今往后你不用当早值了,以后你和晴儿固定她当早值,你当晚值。” “哦。这样啊。”卫璎松了口气。想不到今天居然这么巧,还以为她是来找她麻烦的呢。结果下一秒,苏嬷嬷便朝她伸出手,嘿嘿一笑,露出一颗金牙:“玲珑姑娘,你抄的《金刚经》呢?王上让老奴来收了。” 什么金刚经,她一个偏旁都还没动好么? “额,这个嘛……”卫璎挠了挠头,“这个一定要写吗?” 苏嬷嬷微微一笑:“当然,王上说,一定要让姑娘长记性,罚抄书是轻的,姑娘要是在今日当值前没抄完,他自会想别的办法罚你,让你做好准备。” 什么? 说完,嬷嬷就走了,留卫璎站在哪里一脸懵逼。 可恶,金刚经是什么鬼?她连这本书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抄?她连金刚经这三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好吗?还有两个时辰不到她就要当值了,一百遍?当她是神仙吗? 卫璎还在想着,苏嬷嬷又折了回来,面无表情的递给她一本书:“王上考虑到姑娘这里或许会没有这本书,特地让老奴给姑娘送来。” “这……”卫璎瞪着那本书上的几个大字就想把那本书撕了,嬷嬷诡秘一笑,再一次从她面前风一般的离开了。 不对,这一定是一个阴谋。 卫璎想到。昭君明显就是在整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宫女过不过,但她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宫女,也不是能随随便便任人宰割的呀。 到了卫璎下午申时去当值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去,手里握着一叠纸。 “抄完了?”昭君难以置信。 卫璎得意洋洋的把纸递给了他,昭君接过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三个字“金刚经”。 “一百遍,你点点。”卫璎仰着头,一脸不咸不淡的样子。 “你在逗本王?” 卫璎还是一脸不咸不淡,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写完了呀。” “很好。”昭君微微一笑,“你做得很好。”接着抬头道:“少一遍挨一个板子。” “来人。”昭君喊了声,卫璎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看见侍卫进来了之后,昭君便扬声开口:“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他是水牛吗? “喂!” 这可真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啊。 在侍卫要将卫璎拖下去的一瞬,卫璎忽然一把死死的抓住了昭君的手臂…… 侍卫惊住了,昭君也惊住了。 这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啊。 “一百大板我会没命的。”卫璎可怜兮兮的望着昭君,“王上,奴婢天天给您端茶递水,难道您就真的忍心吗?” “放开。”昭君毫不容情,抬起头道,“本王要让你明白,这就是你自作聪明的下场。” 他的脸色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虽然,其实他现在心情好得不得了。 卫璎瞬间就绝望了,却仍没有撒手,侍卫奋力一拖,结果,“嗤”的一声,昭君的袖子直接被撕了一个大洞…… “你……” 昭君目瞪口呆,卫璎尴尬的松开了手,一块布料从她手心里缓缓飘落,那个拽着他的侍卫脸都绿了,慌忙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而她脸上的表情还跟玩似的。 当昭君对慕容云诉说着这段经历的时候,慕容云笑声震天,几乎要把天花板掀翻。 他自然不会真打她板子的,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欣赏欣赏她受到惊吓时的表情,可她总能给他制造不一样的“惊喜。” “回去抄一千遍《金刚经》,昭君将桌上那堆纸朝她一甩,面无表情道:“限你在三日之内抄完,少一个字,本王就把你打成肉泥。” 卫璎回去还真就抄了起来,一只手上夹了四只笔,左右一起开弓,就差把脚也用上了,抄了整整一夜,最后累瘫在了桌前。 天亮了,阳光静静的照在桌上,卫璎听到耳边传来猫叫,长睫微微一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抬起头,看见一只浑身雪白的猫蹲在她的桌上,和她近在咫尺。 “哪里来的猫?”卫璎一脸困惑,看到了敞开的窗,再低头一看,自己昨晚上好不容易抄好的金刚经上面沾了许多黑乎乎的猫的爪印…… 全!部!都!废!掉了! 卫璎简直要崩溃了,却不知,此时有人正躲在她外边的窗户底下窃笑。 方才慕容云从她窗前经过,见她趴在桌上睡着了,故意把她的猫抱到桌上,并把猫爪子摁到了墨汁里,一个一个印在了她抄好的经文上,之后就躲了起来。 之后的两天,卫璎当值的时候都无精打采,加上值夜,站着站着就会打起瞌睡,像小鸡啄米一样,头一下垂下去,然后醒来,再垂下去…… 昭君每次都会在她即将要入睡的时候忽然故意喊一声:“茶。”或者“墨。”,或者“书。”她便突然惊醒,然后忙不迭的开始忙活起来。其实,明明不渴,墨汁尚浓,或是,根本没有必要找那本书,只是喜欢看她打着盹儿忽然慌乱惊醒时的样子,以此为乐,乐此不疲。 魏国。 洛青青趁着卫容早朝时偷偷潜进了他的书房,在他的书桌上翻找,居然找到了一封密信。 应该是刚刚才送来的,封皮上写着一个飘逸的草书“苏”字,她知道,那是苏扶摇专属的标志。洛青青内心不由得涌上一抹激动,连忙将信展开,刚要看,忽然听见殿外传来了脚步声。慌忙把信一揣,闪身躲在一侧的书架后面。 此时,殿门被推开,卫容大步走了进来,一位大臣跟在他屁股后面。 “王上三思啊!” 一颗心顿时狂跳不已。洛青青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卫容面色冷冽,“徐爱卿不必多言,本王自是知道与蜀国运河连同,更加得益的是蜀国,所以,本王自会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 “无关利益,大家关心的还是我魏国的安全啊!就算要与蜀国运河相连,也不能深入我国腹地啊王上!”魏国丞相徐思乾苦口婆心道,“运河所经过的酆都,离我国王城不过二十里地,若他日与蜀国交战。吃亏得可是我们魏国啊王上!” 卫容蹙紧了眉头,“这话本王耳朵都听得要起茧了。就算他日魏国入侵,那又如何?我朝兵强马壮,兵力赋盛,非蜀国所能及,他有本事打过来,本王就有能力打回去。” “刚愎自用……”洛青青在心里道,不屑的撇了撇嘴。 “王上!若公主还在世,一定会阻拦王上的!”徐思乾忽然大声感慨了一句。 卫容脸色顿时变了,微微眯起了眼睛:“徐思乾,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茶茶茶,一晚上喝了七八杯茶,他是水牛吗?”卫璎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对着慕容云疯狂吐槽。“噗”得一声,慕容云口中的茶毫不客气的喷了出来。 “东西带来了吗?” “嗯。”慕容云把背在身后的包袱拿了下来,打开,里面全是一刀刀抄写得整整齐齐的《金刚经》。 “哇!太棒了!”卫璎眼前一亮。 慕容云对她伸出了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明天就是交出一千遍金刚经的日子,这是这两日,他让一百位宫人悄悄帮她抄写的。那一天早晨,他在卫璎几乎要崩溃的时候走进了她的屋子,告诉他他可以帮她解决抄经书的事情,不过,抄一遍,需要支付人工费一两银子。 卫璎现在对银子还是一点概念都没有,觉得能保住小命就是划算的。 “可是,现在我还没有那么多。”卫璎窘迫道。 慕容云白了她一眼,将那一刀刀的纸又重新扎了起来,准备拿走,“哎。”卫璎连忙摁住了。 “反正这堆东西对你来说都是废纸,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慕容云微微一笑:“找人抄这些东西我也花了不少钱,你一句还没有这么多银子拿走岂不是想空手套白狼?” “什么是空手套白狼?”卫璎抓耳挠腮,对有些词汇还没能理解,看着他要把东西拿走了急急道:“您是堂堂的将军,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我又怎敢戏弄于你?你放心,银子我一定会给你的。” 慕容云勾了勾唇角:“你让我怎么信你?”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去勾引他呀 卫璎立即起身到梳妆台旁边的小抽屉里翻了翻,翻出了几粒碎银子给他,一脸真诚的望着他说:“这是我刚领的月钱,都给你!以后我每个月领到月钱都给你好不好?” 慕容云一粒粒的拿起来,清点了一下慢条斯理道,“这里是十两,你还欠我九百九十两。这些钱,可不是白白让你欠,都是有利息的。” “利息怎么算?” “嗯,为了让你尽快还钱,在你还清为止,每个月的利息加一两银子,比如,下个月一两银子,如果你下下个月还没还清的话就是二两银子,以此类推。” “可我一个月的月俸才十两银子,还清一千两银子至少需要十年??”卫璎掐指一算,一脸惊恐,“而十个月后,你的利息就涨得跟我的月俸差不多了,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你的钱?” “你没有,可是王上有啊。”慕容云一脸诡秘的凑近她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涨过月俸?” “涨月俸?” “答应的月俸是一个月二十两银子,婕妤是五十两,等你升到了贵妃,一个月就是五百两,很快,就能还我钱了。”慕容云挑了挑眉,“身为王上的贴身近侍,你还是很有机会的,只要,你稍微主动一点,动那么一点小小的心思。”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卫璎惊恐的摇手,“王上那样性格多变,喜怒无常,我才不要做他的妃子!” “可是,很多宫女都幻想着有朝一日得到王上的宠幸,飞上枝头做凤凰,难道你想一辈子当个普通的宫女?” “嗯,我还想多活几年。” “难道,你对王上一点感觉都没有?”慕容云惊讶道。 “没有啊。”卫璎神色平静道。 慕容云顿时泪流满面:王上。微臣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是昭君派他暗中帮她的,却没让他收她一千两银子,于是他故意设了个小小的局套路她,没想到套路出这样一个答案。 卫璎将那一叠纸整整齐齐的放到昭君面前的时候,昭君“嗯。”了一声,只是扫了一眼,也不检查,便扔给了一旁的小太监。 “拿去厨房,当柴火烧了吧。” 卫璎简直目瞪口呆,这可是她拿一千两银子换的,就这样要被烧了?她的心在滴血啊。他是变态吗? “明日,本王会在城郊狩猎,随驾。” “嗯?” “卯时三刻出发。” “卯时?那明日当值的应该是晴儿姑娘啊,奴婢已经换了早值了。”卫璎认真道。 “是不是《金刚经》还没有抄过瘾?” “哦。”卫璎极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昭君递了本折子给她:“本王看得有些乏了,念给本王听。” “魏国,以丞相为首的一党反对卫容修筑运河。卫容却执意要修,似与苏扶摇达成某种同盟。”卫璎翻开奏折扬声道。 昭君用余光瞟了她一眼,她面色平静,眼眸里一点波澜也没有。“继续。” “微臣以为,两国若以运河相连进行通商,实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为了转移我们视线而暗中进行兵器交易,联合起来对抗吴,这是大战在即的前兆,我们应早做应战准备,储备军粮,故,不该减少粮食播种。反而应比往年增加三成,并大量制造军需品……” “这是谁的折子?” “兵部尚书的。” “下一本。” “不批吗?” “杞人忧天,不用去管。”昭君淡淡道。 卫璎翻开下一本,继续念道:“太尉苏青晔暗中进行人口交易,将本国妇女拐卖到魏国勾栏以牟取暴利。并暗中开了妓院,赌坊,钱庄,不计其数,实……”还未念完,昭君便蹙着眉道,“不用念了下一本。” 天光渐渐暗去,卫容的书房里。 徐思乾已经退下了,卫容依然神色肃然坐在书桌前。 卫璎,永远都是他身上的逆鳞。 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而前一阵子,她彻底销声匿迹,有人在距离魏国边境不远处发现了司方绰的尸体,他派人沿途一路寻访,有人看过司方绰曾和一位女子在一起朝魏国的方向去了,然而,那名女子却失去了踪迹。 若是由司方绰带着的定是卫璎无疑,可她现在究竟在哪里,是否已经回到了魏国? 洛青青在书架后面蹲得脚都发麻了,想要调整姿势时不小心胳膊碰到书架发出“咚”得一声响,她立即吓出了一声冷汗。 “什么人?!”卫容警觉的喊了一声,她慌忙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卫容还是起身,缓缓朝那排书架走去,书架后面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若他走来她必定暴露无遗。 洛青青的心脏剧烈得跳动了起来,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半蹲在那里,卫容朝她一步步走来,正要绕过书架时,忽然“砰”得一声,殿门被推开了。 一个宫人站在门口,喊了声:“王上,不好了,蜀国国君在客栈遇刺啦。” “什么?”卫容的脸色顿时一变,接着大步走了出去。 洛青青蹲在那里,松了一口气。 卫容迅速出宫去了苏扶摇所在的客栈,见到他时他坐在床榻之上,半边身子露着。太医正在为他包扎,他手臂上被剑划了道很深的口子,所幸,他派来暗中保护他的护卫赶来的及时。刺客却全部逃脱了。 为了不引起人注意,苏扶摇特地住在普通的客栈里,只有卫容特地安排保护的人知道,原本,苏扶摇今日打算启程回国,这是在魏国待的最后一日,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卫容一脸歉意,苏扶摇笑笑说:“放心,我没有大碍。” “即刻封锁城门,方圆十里地内展开地毯式搜索,务必要找出刺客。”卫容立即下令道。接着问苏扶摇:“你可曾见过刺客的样貌?” 苏扶摇描述道:“方才,本王准备就寝,一个小二模样的人进来为本王端了一盆水,在本王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忽然从盆底拿出一把刀子朝本王刺来,样貌,本王倒是不记得了。因为方才本王根本就没留意。”说着,有些困惑道,“本王此次行踪隐秘,究竟是谁知道本王在此?” 卫容蹙紧了眉:“会不会,是那吴贼派来的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男女授受不亲 “近来,那吴贼派了很多细作在本王宫中,简直无孔不入。本王一举一动皆逃不过那吴贼的眼睛。”卫容愤慨道,“那吴贼,向来喜欢做偷偷摸摸的事,定是你上次来本王宫中之事被那吴贼的细作盯上了,故派来杀手刺杀于你,想要挑拨你我两国之间的关系,心思实在是可恶!” 苏扶摇笑了笑道:“反正本王外出被刺杀已是家常便饭,只是现在受了点伤,又要在这里叨扰你几日了。” 卫容立即道:“何出此言,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本王会加强此地的守卫,待你恢复后,再派几位将军护送你回国。” “不必如此麻烦。卫兄不必在意。兴许只是个小小的毛贼而已,恰好被本王撞上了,天色已晚,卫兄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苏扶摇淡淡道。 洛青青偷偷展开苏扶摇的密信,发现里面竟然只有一句诗:“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苏扶摇与卫容之间一直在以诗通信? 可是苏扶摇明明就在魏国境内,为何还要与卫容以诗联络?洛青青百思不得其解,便只有将原诗全部传递出去。 第二日一大清早,卫璎便被人用铜锣敲醒了,自从她换了晚值之后,天天都是睡到午时自然醒,被拎到昭君的马车上时,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天才刚刚亮,马车上一颠一颠的,卫璎打了个哈欠,“这是要去哪啊?” 昭君淡淡道:“秋狝。” “什么是秋,秋狝?” 昭君抿着唇,一副并不打算搭理她的样子。 卫璎觉得没意思,探出身想要看看车窗外的风景,却惊恐的发现,马车后面什么人都没有。马车前面也是…… 原本以为后面有浩浩荡荡的人跟着的呀,只有她们两个算哪门子的秋狝?哦,不对,还外加一个车夫。 卫璎掀开马车的门帘,发现那个车夫还有点眼熟,是慕容云。 不知为何,卫璎顿时有了种被拐卖的感觉。 “坐好,扭来扭去的做什么?”一旁的昭君看不下去了。 “为什么。只有我们?”卫璎惊讶道。 “你还想要有谁?” “可是……” “闭嘴。”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啊,为什么只带她去呢?为什么只带她一个人去呢?她今天本来可以睡到自然醒的,为什么要被带到这荒郊野岭的鬼地方来呢? 郊外的空气倒是格外的清新,在一个马场前,马车停了下来。 卫璎跳下马车,昭君也随即走下来,在她左顾右盼的时候一把牵起了她,朝马场里走去。 卫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动作很自然,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像牵的不是一个姑娘儿是一匹马一样,好像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好像是,一个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动作…… 昭君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样有些奇怪。可牵都牵了,忽然放掉更奇怪,只能继续装作神色漠然,毫不在意的样子。 而卫璎却沉浸在了惶恐和纠结中,他这是在干嘛?她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牵着她?怕她走丢吗?她虽然是个小小的宫女,但也是有尊严的好么?她还没出嫁呢,她的手,怎么能随随便便他想牵就牵?她拒绝,不行。 于是,方才为了拴马走在他们后面慕容云一抬头就看到了精彩的一幕。 两个人尴尬的牵了一小段路后,一下,两下,三下,小宫女儿忽然狠狠的甩开了昭君牵着她的手。 自尊心受到碾压的昭君猛地扭头瞪了她一眼:“你竟敢……” 小宫女神色凛然,气场不输从前:“抱歉,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你是王也不行。就算你要罚我抄《金刚经》也不行。” 某人的权威和尊严受到了挑战,赌气似的,再次用力的牵起了她的手,一边警告的望着她,好像在说,你丫的再敢放试试。 卫璎并没有被他的眼神震慑住,再次用力的挣开了手,说了句:“王上请自重。”并有意的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这一次,某人真的受伤了,意识到身后好像有人回头看了一眼,慕容云只好尴尬的抬头装作看天的样子,然而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马场的老伯是看着他长大的,这是他第一次带着卫璎和慕容云来,为他们挑了三匹最好的马,将弓箭交到他们手中时,有意的多看了他们几眼。 马场旁边就是森林,昭君自十岁起便每年秋天背着弓箭独自来这里狩猎,与王宫边境的猎场不同,这一片是原始森林,凶险万分,传闻林中藏有怪兽,连经验丰富的也只敢在森林的边界狩猎,而昭君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曾多次深入林中,以一人之力打过无数的猛虎,狮子,黑熊。 三人背着弓箭一人骑着一匹马朝林中走去。头顶都是高大的树,太阳渐渐升起,阳光透过树缝照在三人身上。林中湿气很重,清晨的雾气未歇,地上湿漉漉的是昨晚上下的露水,空气中充满着泥土和树叶的气息。 越往里走,林子便越密,这一路遇上了几只梅花鹿和野兔,却没看到昭君举过弓。 其实,慕容云也不知,此番昭君为什么要把他也带上,仅仅是需要他为他们赶车吗? 渐渐的,他们已经来到了猎户不敢进入的地界,因是老马,所以有意的停了下来。 “慕容,你可曾听说过林中怪兽的传闻?”昭君忽然开口道。 慕容云道:“听过,传闻,林中有一怪兽,有六尾,通体洁白,形似狼而脸似狐,力大如黑熊,牙能碎铁,在天地间存在六百余年,懂人语而知天命,每月十五,怪兽会出现在林中一块巨石上,仰着头,对月而歌。” “没错。”昭君勾了勾唇角。 慕容云猛然意识到,今日就是十五,所以,昭君来这里,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狩猎,而是为了得到林中的怪兽?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朝辞白帝,千里江陵 “传闻中,那怪兽性格凶悍,在它的活动范围内不喜人靠近,于是,很多猎虎都成了它的口中餐,不乏有前去挑衅想要收服的武林高手,全部都有去无回,被啃得骨头都不剩。”慕容云道。 “本王亲眼见过,其实,也没有那么恐怖。”昭君淡淡道,“本王觉得,那怪兽最恐怖的地方在于能知天命,洞察人心。若本王今日能将它收服,定要将它封为‘镇国神兽’。” “王上竟亲眼见过?”慕容云诧异道。 “在本王十五岁那年。” 那时,仍是太子的昭君就动了想要收服它的心思,那一天晚上,月光皎皎落地成霜,他拿着弓箭缓缓靠近,它背靠着他坐在石头上,像一大团雪一样,身上的长毛白得发亮。 和传闻一样,那只怪兽对月而歌,歌声宛若人语,空灵婉转,他从没有听过这样动听的歌声,让他不由自主的缓缓放下了弓箭。 他知道,怪兽是察觉得到他的存在的,因为,放下弓箭的动作根本不是出自于他的本意,而是,他的歌声里有种意念,迫使他这么做,而他还能感觉到,怪兽在警告他,让他离开。 于是那一次,他离开了,他感觉得到,他似乎不是那只怪兽的对手。 而后,他再也没有在林子里见过这只怪兽,暌违十五年,直到最近又听闻林中怪兽出没的消息。 太阳渐渐隐匿在云层里,林子里的风凉飕飕的,卫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听方才两人聊天的内容,感觉这一次好像是要去给怪兽做点心的。她对浑身白毛的怪兽还是有着几分好奇的。不知道它的毛摸上去会不会很舒服。 山地里的路很滑,三人的马缓缓走着,林子深处偶然传来几声莺歌的鸣叫,卫璎把玩着手里的弓箭,正在研究着怎么玩儿,昭君已经抬起了箭,“嗖”的一声,箭从手中飞出,百米之外,从树顶上落下一只松鼠。 卫璎也学着他的样子,看见前方的草丛里藏着一只正在吃东西的野兔,迅速瞄准它拉紧了弓,然而箭只射出了十米外就软绵绵的落在地上,慕容云忍不住哈哈大笑。 卫璎感觉到很沮散,可是,方才拉弓感觉又好熟悉,循着那种感觉,她再次抬起了弓箭…… 前方的一棵树上挂着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又大又圆,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方圆百米之内,也就那个目标最大。卫璎微眯起一只眼睛,瞄准了那里,用力拉紧了弓,慕容云意识到不妙,喊了声:“玲珑。别射,那是马蜂窝!”然而已经晚了,卫璎手中的箭应声而出,正中目标。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啪”得一声掉在了地上,卫璎还颇为自得的大喊了一声:“中啦!”结果,不过一瞬,黑压压的一群大马蜂便从前方朝他们飞来。 昭君脸都绿了,真怀疑她是故意的,立刻掉转了马头,扭头就跑,而卫璎还傻乎乎的愣在那里。“快跑!”慕容云冲她大喊了一声,也接着掉转马头,一边捂住了脸,已经有马蜂飞到了他们周围,疯狂得朝他们蜇去…… 就算是应对猛兽,昭君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三人落荒而逃,连马都被蜇得“嗷嗷”直叫,直到在附近找到一条小溪,三人跳进溪水里憋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躲过了蜇咬,而昭君身上已经有几个地方被叮了,看着她,不由得气急败坏道:“你是傻子吗?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卫璎一脸委屈道。 没过膝盖的山溪水冰凉,卫璎身上纱质的宫女服装已经全部湿透了,隐隐露出里面的内衣,头发也在滴着水,昭君扒下慕容云的外套扔给她,铁青着脸上了岸。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苏青晔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洛青青寄来的密信,默念了一遍若有所思。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的意思是朝发夕至,什么东西朝发夕至?或者是,从蜀国的哪里到魏国的哪里,路程是需要一天的时间?”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蜀国多山,万重山这里描述的应该是蜀国的某地。”苏青晔摊开地图,在蜀国与魏国之间寻找着,白帝,原来是蜀国的白帝城,而江陵又名荆州,指魏国的荆州!意思应该是指蜀国的某种东西从白帝城运到了魏国的荆州,而魏国运送来的东西,蜀国也已收到的意思。 苏扶摇和卫容之间,果然在暗通款曲。白帝城里,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三人在小溪边升起了一堆火,卫璎和昭君坐在一起,边烤着野兔边烘着身上的衣服。慕容云一个人可怜巴巴的拿着根树枝在溪水里插鱼。 慕容云其实也不想插鱼的,可是他更不想做电灯泡,他往他们面前一坐的时候,就感觉昭君看他的神色怪怪的。 “可以吃了。”昭君把烤好的野兔掰下一只腿给她。 “哦。”卫璎很自然的接过,也没有受宠若惊的表情。 这片密林倒没有想象中的恐怖,卫璎见过几只老虎,一只大黑熊来溪边饮水,不过那些动物看到昭君都像见到鬼了一样的跑开了。 “咦。为什么它们都怕你?”卫璎好奇道。 “整个天下就你不怕我。”昭君淡淡道。 “谁说的。” “你怕吗?”昭君扭头定定的看着她。 卫璎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漏掉了一拍,愣了须臾,说:“怕的。” “本王可没有看出来。” “王上对玲珑忽冷忽热的,有时像水,又时又像火。玲珑知道,王上是待玲珑不同的,但玲珑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喜欢本王对你冷一点还是热一点?” “都不希望。”卫璎神色平静的缓缓道,“王上待玲珑,像待其他宫女一样就好。” 昭君静静的盯着她,什么都没说,眸中却渐渐泛起寒潮。卫璎装作毫无知觉的样子,招呼着河里的慕容云道:“慕容将军,烤好了,先过来吃点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会唱歌的怪兽1 慕容云淌着水走了过来,昭君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别的地方去了。 卫璎仍若无其事的吃着兔腿,慕容云讶异的用眼神瞟了眼他的背影,“怎么了?” 卫璎耸了耸肩。 昭君一个人走到河边,没由得而来的涌上一阵烦闷。 在她身上碰到的钉子,比他这辈子碰到的都多。其他给他钉子碰的人都被他砍死了,她却根本碰不得。 他猜不透她现在的任何心思,冷的像冰,淡的像水,明明就在身边,却仿若离他千里之外。 让她随驾,是想带她出来散散心的。可她却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的样子。 昭君扭头看了她一眼,不,是和他在一起不开心,看她和慕容云在一起倒是很开心的。 两人坐在一起一面分吃着兔肉,一面说说笑笑,纵使戴了张相貌平平的面具,她的靥容依然像最妩媚的芙蓉。他看着看着就痴了。 林中气候多变,方才还出了一点点太阳,转瞬便下起了雨。 “哎呀,下雨了!”卫璎和慕容云慌忙站了起来,躲到了树下,雨越下越大,几乎要将篝火浇熄,慕容云朝他喊了一声:“王上。”他便沉着脸朝他们走了过去。 往她身边站着的时候,她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他,递给他一只兔腿,眼神纯粹得似一汪清泉。 知道他还没吃,那是她方才躲雨的时候从篝火上抢救来的。 昭君微微讶异,眸中的寒潮渐渐褪去。 雨停后,三人骑着马继续朝森林中央走去,传闻中,怪兽会出没的地方。 天光渐渐暗淡下来,林中天黑得比外面早一些,头顶都是茂密的枝叶,申时一过,林子里就一片黑漆漆的。越靠近林子的中心,树木便越是密集,渐渐的,马无法通行,三人便把马栓在树上,徒步行走。 地上堆积着厚厚的一层落叶,三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在密林里穿梭,各种古怪的野兽的鸣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卫璎感觉到后脊背发凉,忽然一脚踩到一个深坑里,浑身打了个趔趄,就要一头栽下去,旁边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她这才稳住了身形。 她的手心冰凉,他的却滚烫,抓住了之后便再没松开。 “我们还要走多久?”卫璎忍不住道。 “走不动了?” “不是,我感觉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却依然没有走到这片林子的中心,我们到时候会不会走不出来了?” “有本王在,你怕什么?”昭君没好气道。 月亮升起来了,金色的月光一束束从树缝中落下来,林子里终于有了一些亮光,不再伸手不见五指,与此同时,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从草丛里渐渐飞起,遍布在她们四周。 卫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里就如同仙境一样,唯美而又梦幻,想不到,方才还那么恐怖的林子,一瞬就变了模样。 “喜欢吗?” “喜欢。” “你还害怕吗?” 卫璎摇了摇头,忽然觉得远远传来的狼嚎都变得有几分可爱了。 “这世间万物都有很多面,人也一样。”昭君意味深长道,“不要因为一面而否认掉你所未见到的另一面,抵触,或许是因为不了解。” “可是,这座林子,虽然有如此美丽的一面,我仍是会害怕他黑漆漆的时候,喜欢的时候喜欢,讨厌的时候讨厌,不会以为喜欢而忽略它讨厌的时候。你说,我们今天能见到那只怪兽吗?” “或许吧。” “那王上知道,怎样才能收服它吗?” “唱歌。”慕容云笑道,“如果你唱得歌比它好听,它就会跟你走了。” “真的吗?”卫璎惊讶道。 “我猜的。” “心无杂念。”昭君道,“怪兽能洞悉人心,唯有心灵绝对纯净,没有秘密的人,才能吸引它。” 慕容云微微一惊,忽然明白了昭君带着卫璎来的另一个目的。 他们三人中,唯有她被洗去了记忆,变得如同纸一样的空白,心灵也变得和孩童一般纯净,若是她能将怪兽吸引,则可确认她的那些记忆是真的被洗去而不是伪装。 “你有秘密吗?”慕容云问道。 卫璎想了想,说:“有啊。” 昭君微微错愕:“有?” 卫璎慢吞吞的说:“有的时候,给王上送糕点的时候,看到想吃的我在路上会偷吃啊。”说完,又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哎呀糟糕,我怎么说出来了?” 昭君顿时无语。 慕容云似笑非笑道:“凡是,还能对人道出的,便不算秘密。” “那你有不能对人道出的秘密吗?” 慕容云没有说话。 凡是还能对人道出的,便不是秘密了,他又怎会对她道出呢?卫璎心中暗暗想道。 林子里起风了,随着风声传来了几句飘渺的歌声,却湮没在树叶的沙沙声里,卫璎侧耳细听,像是人语,却听不懂一句话。 “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三人屏息细听,“它出来了。”昭君道。 “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慕容云一指,昭君立即拉着卫璎朝那边跑去,歌声似乎又跑远了,始终飘荡在耳边,却找不到任何方向。 “它只会出来一盏茶的时间,错过了就要再等一个月。”昭君神色一紧。 卫璎急急道:“你不是来过这里很多次吗?怎会找不到呢?” “本王上一次是误打误撞,这周围应该被布下了什么阵法,所以很少人能找到林子的中心。”昭君蹙着眉道,“慕容云,你善于布阵,可有办法破了此阵,找得到林子中心的路口?” 慕容云抬头望了眼头顶的星空,再看了眼林子的周围,忽然间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 “这林子中央是一个天然形成的阵法,林中的树一个巧妙的摆位可以影响人的方向感。由于人的视线相平,若以树为参照物,很容易被树影响,不知不觉在绕着圈子,若以天上的北极星为参照,则可以找到一个固定的方向。” “带路。”昭君淡淡的说了一句,跟着慕容云走,果然,歌声越来越清晰了。 卫璎的心头不由自主的涌上一抹激动:“是不是,越来越近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就是颗灾星啊 一盏茶的时间即将要过去了,卫璎迅速的朝前奔跑着,穿过一片密林,眼前出现一块平地,中心是一块天然形成的石台。 那只月光下浑身散发着耀眼白光的‘白狼’就是怪兽。是正常狼个头的三到四倍大笑,四肢粗壮,六条又大又长的尾巴左右摇摆着,大片大片的萤火虫环绕在它的四周,背对着她,卫璎看不清怪兽的脸,只是他们来时它的歌声骤歇。 卫璎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看着它缓缓下了石台。许是感觉到人靠近,它的动作骤然一滞。 昭君能感觉到卫璎的恐惧,因为牵着她的手被骤然捏紧了。 怪兽缓缓的扭过脑袋,卫璎看到一张硕大无比的狐狸头,果然是狐狸的脸,狼的身子。古怪得不得了。 怪兽口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卫璎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昭君仍面色凛然的站在那里。 忽然,“哗”的一声,朝他们猛地飞扑而来,昭君立即拔出剑朝那只怪兽刺去。 他的剑,削铁如泥。怪兽的几缕白毛被斩断,怪兽“咯咯”得笑了起来。一爪子朝卫璎扑去,昭君一把推开她,手臂却被怪兽的爪子刺破了,顿时鲜血淋漓。 “慕容云,带她走!”昭君喊了一声,继续与怪兽对峙。 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嚎叫了一声,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腥檀,方才走神之际,怪兽已经用力一把抓住了昭君的剑,那把玄铁打制的剑身上已出现裂纹,然而握住剑身利刃的爪上却没有丝毫的血痕,甚至,利刃的边缘已经弯曲了。 昭君猛然一惊,这只怪兽根本就是刀枪不许入!恐怕世间任何兵器都无法刺入它的皮肤。那它从头到脚的弱点就只有一个地方,眼睛。 能洞穿人心的怪兽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冷冷一笑。 所有和怪兽打斗过的武林高手们,哪怕是拥有再奇特的功夫,在出招前就已然被怪兽洞悉,因为所以无论什么招式,动作永远都是比心里的计划要晚一步的,再加上它几乎刀枪不入,这便是它能在这个满是杀伐的世界存活六百余年的原因。 昭君已经意识到如今的自己可能还不是这个怪兽的对手,显然,这个想法再次被怪兽所洞悉,怪兽再次冷冷一笑。 六条慕容云一把抓过卫璎,想要将她扯走,她却仍歪着脖子,好奇得打量着它。心里在想的是,“你长得可真奇怪。不过唱歌很好听。我能,摸一摸你的毛吗?” 怪兽能洞悉现场所有人心里的声音,自然也听到了卫璎心里在想的那句话,顿时没好气的说了句:“不可以,还没有人敢摸我的毛。” 这句话也传递到了卫璎的心里,感应到时卫璎猛地一惊,在心里震惊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是的小丫头片子,我不想伤害你,你快走远一点。” 卫璎更加震惊了,原来昭君说的是真的,这只怪兽真的能通人语,并能用意念与人相通。 “哈哈哈哈,好好玩,我不走。”卫璎在心中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怪兽嚎叫一声,冲仍在与他对峙的昭君扫了一爪,慕容云立即上前挥剑一砍,挡住了。 “快带她走啊!”昭君扭头冲他大吼了一声。 “我不走,我怎能丢下你们?慕容云,你和王上一起打怪兽吧,不用管我。”卫璎大声道。 “哟,小丫头片子还挺义气,待会我就把你们一个个吃掉。”怪兽冷笑道。 卫璎的嘴角眯起了笑,在心里继续和怪兽对话:“喂,你叫什么名字,长得又像狐狸又像狼的,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老子叫狼狐。” “狐狼啊,是你娘是狐狸,你爹是狼,还是你爹是狐狸,你娘是狼?” 狼狐没有理她,卫璎继续在心里对它道:“狐狼啊,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接着,就把今天慕容云在河边跟她讲的笑话对狼狐又讲了一遍:“有个人呀,生在官宦人家,花钱买了个七品芝麻官,却不知人间疾苦,有一个冬天,他外出巡视,在街上看到一个乞丐冻得发抖,于是就奇怪的问随从,这个人怎么老是抖?随从就跟他说,因为天冷衣薄而发抖,此人更觉得奇怪,难道抖抖就不冷了吗?” 狼狐:…… “喂,你都没有笑哎,是不是不好笑?我再给你讲一个吧。” “滚开。”此时,慕容云和昭君双剑合璧,和狼狐的战争正进行到白热化。 “不,我就要跟你讲。”卫璎笑眯眯的看着它。 “孽徒!为师养你育你这么多年你就用这种方式报答我么?!”徒弟可怜兮兮的看着师傅,“师父……就一次还不行么?”“不行!记得师门教诲是什么么?!”徒弟不情愿的从他身上爬起来揖拜道:“记得,师父在上……”还没说完就被扑倒,“乖徒儿,知道谁在上面就好……” 狼狐脸都绿了,“小丫头,你怎么这么污的啊。” “污?”卫璎感觉有些奇怪,“咦,这个笑话是谁跟我讲的呢?我怎么不记得了,难道是我编的吗?这也不像是我编出来的啊。” “你失忆了。跟你在一起的男人可不是好东西,是他给你下了药,洗去了你所有的记忆。” “你说什么?”卫璎猛地一惊。 “咯咯咯咯。”那怪兽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响声,好像是在笑,“小丫头,你那第一个笑话太好笑了。” “你刚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卫璎猛地站直了身子,肃然的盯着她道。 “不告诉你,你现在过得挺好的,整个天下也挺好的,告诉你,整个天下就要大乱,会因为你而血流成河。因为,你就是颗灾星啊哈哈哈。” “什么天下大乱,血流成河,你给我说清楚!”卫璎恼怒道,这句话是直接冲它喊出来的,“什么灾星,你才是灾星,你全家都是灾星,你就是个怪物,我根本就不信你说的话!” 昭君和慕容云觉得奇怪,面面相觑。卫璎气呼呼道,“王上,慕容将军,你们快打死它!”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是本王梦到的女子 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狼狐的对手,还未等二人反应过来,就被一人一爪子掀翻在地,狼狐在他们眼前一闪即逝。接着,漫天的萤火虫都消失了。 只有卫璎听见它在走时对她说了一句话:“小丫头,脾气不要这么差。这就是你的命,早晚你会知道的。”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剑基本上已经成了废铁,不由的相视苦笑了一下。 下山的时候,卫璎一句话也没说,昭君也沉默不语,慕容云好奇道:“玲珑,你刚才怎么了?难道是那怪兽跟你说了什么?” 狼狐通人语而知天命,偶遇合乎眼缘之人会泄露天机。应该不是玩笑。 他骗了她,洗去了她所有的记忆,他是一国之君,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他为何要洗掉她的记忆?她真的是灾星吗?这天下,真的会因为她而大乱,血流成河? 卫璎不想多想,脑子里乱哄哄的。 三人再次回到下午找到的那条溪流边,决定在林子里休息一晚在回宫。卫璎捡了一堆柴火抱过来,看见昭君在河边清洗伤口,走了过去主动帮他清洗。 他的整条胳膊都肿了起来,还不时有血往外冒。 “那只怪兽的爪子不会有毒吧。”卫璎有些担忧道。 “有又怎样?” “奴婢还是帮王上把污血都挤出来吧。”卫璎说完便兀自挤了起来,有些黑色的血从昭君的伤口里涌出来,卫璎道,“果然有毒。不如王上今晚就回宫吧,让太医好好看看。” “无碍。“昭君淡淡道,“本王身体里的毒比这不知剧烈了多少,又怎会畏惧这一点点的爪毒?” “王上的身体本就身中剧毒?“卫璎惊讶道。 “嗯。” 此时慕容云也已捧着一堆柴火过来,在一旁默默的生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了过来。卫璎从袖中抽出一条丝帕为他包扎。 昭君定定的望着她:“方才,那只怪兽对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卫璎淡淡道。 “真的没有吗?” 话未说完,卫璎刚好用力的一打结,他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好大的胆子。” “王上连这点疼都忍耐不了吗?“卫璎理直气壮道。 “本王说的是,敢欺瞒本王,你好大的胆子。” 卫璎不想理他,起身走到篝火边,慕容云已经躺下了,枕着胳膊看着头顶的星空。 星河璀璨,山里的月亮又大又明亮,远处的深山里隐约传来几声狼嚎,卫璎靠在树上,眯起了眼睛。 他洗去了她的记忆。闭上眼就想起了狼狐对她说的话。 他究竟为何要洗去她的记忆?她到底是谁? 梦里,又到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房间里,她坐在一个黄梨木梳妆台前,梳妆台上有一巨大的铜镜,身旁有一群穿着粉色宫装的宫女们围着她热火朝天的忙活着,喊着:“公主!公主!“有的在侍奉她穿衣,有的在为她梳妆,有的拎着一件件漂亮的公主裙让她挑选,有的在为她试着簪子,有的在伺候她穿鞋。 那个珠宝龛里各式各样的珠钗首饰琳琅满目,堆得满满的,那些簪子各个样式精美别致。。。 镜子里的她众星捧月,但镜子里的那张脸不是她自己的,那样一张绝美精致的脸孔绝非她所有。 “快,快,父王的寿宴就要开始了!” 梦中的她催促着,终于,她顶着精致穿着一袭最美的长裙,来到了一个舞台上,台下,是皇亲国戚和远道而来为父王祝寿的贵客,她领着一群宫女在台上翩跹起舞,一舞罢,全场惊艳,她勾起唇角,神采飞扬道:“祝父王万寿无疆。” 梦中一幕幕,似发生在她身上,又不像是她,下一幕,她再次回到上次梦到过的园子里,伴着花香和鸟语指尖抚过的琴弦,琴声如潺潺清流。 “阿璎,阿璎!”身后有人在唤,声音暖如春阳,阳光下那个闪闪发光的少年,卫璎清晰的看清了他的眉眼,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动了动唇,喊出了声:“哥哥。” 卫璎猛地惊醒,醒来时已到了清晨,身上披了件衣服,淡淡的龙涎香袭来,却不是慕容云的。卫璎扭头一看,昭君只着一件中衣,靠在离她不远处的树上。 山中的清晨寒气逼人,卫璎拿着衣服走过去,看到他的唇色冻得有些白,还咳了两声,怕是受了风寒。卫璎轻轻的把衣服盖在他身上,他睫毛微微一颤便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她喊了声:“阿璎。” “阿璎是谁?” 这个名字,和她梦中听的不谋而合。 昭君回过神来,神色恢复了寡淡,淡淡道,“是本王方才梦到的女子。” 此时,在另一棵树上靠着的慕容云也醒来,嘴角勾起一丝诡秘的笑。 回到宫中已到了午时,苏青晔早就侯在昭君的书房里,呈上一封密信,正是那一首诗。 “这是洛青青截获的,苏扶摇传递给卫容的密信。” 昭君扫了眼,便道:“苏爱卿如何看?” 苏青晔干咳了一声:“微臣才疏学浅,昨日研究半晌,未达诗中深意。只是看出,蜀国似乎从白帝城运送了一些物品去了魏国。” “哦?“昭君若有所思,“你可知白帝城是一座怎样之城,有何特产?” 苏青晔躬身一揖,“白帝城,似乎盛产优质的玄铁矿。” 昭君喝了一口姜汤,“白帝城是盛产铁矿之地。若从白帝城发到魏国的是铁矿,可想而知,魏国可能利用这些铁矿做些什么,” “兵器。”苏青晔道,“微臣此前也设想过铁矿,可铁矿石体积巨大笨重,蜀国若是运送了大量的铁矿石,这一路经过那么多地方,怎会无人察觉?” “为何一定要让你察觉?”昭君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若矿石是隐匿在水里的呢?” 苏青晔猛地一惊,“王上的意思是,那些石头在船的底下?” “当然,这一切只是本王的设想,注意,从白帝城到江陵城,这一段都是水路。若将巨石捆绑,投掷水下,由船牵引,不仅可以掩人耳目,巨大的矿石可以借助水的浮力,减轻原本的重力,从而减轻运输的难度。” 苏青晔眼睛骤然间一亮:“妙啊!王上是如何想出来的?” (ps:作者有话说,这个案例是咱以前学过的课文哦,筒子们可否还记得?”)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理万机是谁? 昭君淡淡道:“本王也是曾经看过古书上,曾经有人运送笨重的铜牛过河的事例而有感,这几日你派探子去白帝城到江陵那一线观察是否时常有较为空的大船经过,便可证明本王的猜测。” “是。” 昭君若有所思:“蜀国多山,盛产矿石。不乏锻造好兵器的优质铁矿,本王想,这或许就是卫容看中的地方,只是不知,魏国又是拿了什么和蜀国交换。” 昭君凝眉,伸手指了指那张纸上那首诗的后半部分:“这后一句诗,轻舟已过万重山。证明从魏国送到蜀国是轻便之物。但也,有可能是人。” “人?” 峡谷中,一个白衣男子站在一叶翩舟之上,缓缓漂过辽阔的江面,微风吹拂着他的袍角,衣袂飘飘,宛若谪仙。 “前天晚上,传出苏扶摇在魏国遇刺的消息,伤势并不严重,但也影响了他原本的行程计划,有传闻,是我们为了破坏蜀国与魏国的关系而派出杀手刺杀。”苏青晔道。 昭君不由的冷笑了起来,“为什么不可能是魏国那些反对他们挖运河的大臣呢?,本王才没那闲工夫,他们要和便和要战便战,与本王又有何干?难道非要本王写个帖子祝他们百年好合吗?”顿了顿又道,“等等,也就是说,那苏扶摇目前还在魏国咯?” “探子来报,苏扶摇现仍在魏国养伤。” “这就奇怪了。”昭君的剑眉再次蹙起,“苏扶摇人在魏国,与卫容传什么秘信?既然他在魏国,又怎会知道朝辞白帝?” 苏青晔微微一惊:“王上的意思是,密信是假的?” “不。” “苏扶摇是假的?!” “如果魏国的苏扶摇是假的,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昭君分析道,“或许真正的苏扶摇早就离开了魏国,写信的时候人正在白帝城,意思是,我这里的东西早上已经发出了,估计你到下午就能收到啦,我现在已经坐船回去了啦啦啦,我答应你的已经达到了,现在该轮到你履行我们之间的合约了。” “可是,苏扶摇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这场戏,又是演给谁看的?” “故意放出被行刺的消息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估计暗搓搓的又在搞什么小动作吧。他不是最喜欢做这样的事吗?”昭君懒洋洋道,“至于他演给谁看你就不要管了,让洛青青盯紧卫容这边的动作吧。” “是。” 此时,魏国。 卫容将一封信凑到烛火前,将之付之一炬,跳跃的火焰就像飞舞的蝴蝶一般。似乎能感应到暗中盯着他的那双眼睛,他冷冷的勾起了唇角。 “王后最近如何?”他问一旁随伺的张公公,张公公道;“王后今天下午和李嫔和张贵嫔娘娘一起喝了花茶,上午的时候和贴身的丫鬟冰冰去御花园投了鱼食儿,傍晚的时候让李太医把脉检查了一下身子,其他的也没什么动静。” “投了鱼食?”卫容挑了挑眉,“今夜派人去鱼塘周围蹲守。” “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宫人来奏报:“王上,王后娘娘求见。” “请。” 须臾,门便被推开,洛青青穿着一袭粉色的露肩的宫装款款走进来,面色如新桃初上,扑面一股清甜的香粉味。 张公公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爱妃。”卫容望着她一笑,笑容温润如玉,眼眸柔和得能掐出水来。“这么晚了爱妃还没歇息?天气已经凉了,还穿得那么轻薄,当心别冻坏了身子。” 洛青青一眼就看见了落在地上的一小堆灰烬,若无其事的走到卫容身边,直接被他一把抱住,圈在怀里。 “王上。”洛青青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卫容却没放过她,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以后啊,爱妃若是想本王了,就差丫鬟来跟本王说一声,本王马上就过去看你。” “哪里敢来差遣王上,王上每日日理万机的,反正臣妾每天也没什么事,有时闷得慌在外面散步,晃着晃着就到王上这儿了,王上,会不会嫌臣妾烦了?” “爱妃说的这是什么话,理万机是谁?本王怎么不知道,本王这眼里啊,心里啊,都是莹儿呢。” 洛青青的脸骤然变得滚烫,脸红到耳朵根了。 谁经得住一个世间这般优秀的男子如此温软入骨的情话呢? “真……真的吗?” 还未问完,卫容便凑上来,侧脸在那花瓣一般的唇上轻轻吻了上去。 一吻下去,洛青青已浑身酥软。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这一瞬,洛青青多么希望自己就是诸葛莹,那样,她就算粉身碎骨,也能跟他在一起,可惜,她不过是一颗棋子,注定要出卖他,毁灭他,要成为刺进他心脏的一枚利剑…… 想到这里,她就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感觉到脸上的湿润,卫容睁开眼,有些诧异的望着她柔声道:“怎么了?”他伸手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委屈和愧疚交织,洛青青吸了吸鼻子,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没事,就是感觉王上待臣妾太好了。” “傻瓜。”卫容伸手在她鼻子上轻刮了一下,接着将她一把揽进怀里。 洛青青伸手揽住他的肩,卫容亲吻着她的额头,一点点吻干她脸上的泪痕…… 房间里春光旖旎,而房间外不远处御花园的鱼塘边,张公公正带着几个宫人悄悄蹲守在旁边。 夜黑风高,一行人藏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然而周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后半夜的时候,一行人的眼皮开始打架,忽然看见一道黑影鬼鬼祟祟的靠近了塘边。 那人左右看了看,看见没人便走进水里,探身在水下东摸西摸了好一阵子。 “给我拿下!”张公公一声令下,潜伏在暗处的宫人立即鱼贯而出,扑上去将那人一把捉住…… (PS:套路下得深,谁把谁当真,来啊吧,互相伤害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真假王后 “王上英明,昨日果然有人偷偷去了鱼塘。”第二日,李公公对卫容禀报道。 “抓住了吗?”卫容淡淡道。 “抓住了,是李贵嫔宫里伺候的小太监,叫做宝昌,去年才入的宫。” “招了没?” “没有,嘴硬的很,一口咬定只是想偷几条宫中的锦鲤去宫外换钱。抓到他时,他兜里也就只有几条锦鲤,奴才找人把那几条鲤鱼的肚子全部破开,也没有发现什么。” 卫容的眸色微微一沉,悠悠道,“派人,将塘里的水,全部抽干。” “是。” 昨日一夜春风旖旎,洛青青睡到近午时才起,冰冰在她身后拿着梳子正在为她梳妆,忍不住赞道,“娘娘真是越来越美了,很少怀了孩子的女人还能像娘娘一样美呢。” 镜中印出一张灿若桃花的脸,可惜,不是自己的。倒不是因为自己原本的脸比她难看,只是因为假的就是假的。 “今日王上特地让御膳房送来了补品,说是可以美白养颜,对您腹中的孩子也有好处,送来时娘娘还在睡,奴婢便温在热水里,娘娘现在要不要喝?” “拿来吧。” 洛青青再看镜中,那张美艳动人的脸已凝上淡淡的忧愁。 连腹中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她原本只是勾栏中的女子,被恩客的妻子寻上门来砸伤脑袋而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又因为怀有身孕被赶了出来,流落街头时被苏青晔所救,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她都不知道。 被推上一国之后的位置,这天下没有哪个女人不会动摇。这个孩子,就是昭君得以利用她的筹码,若她对王后之位有所贪恋,这个不属于卫容的孩子会把她推向万丈深渊。 若是,她把这个孩子弄掉呢?她一瞬间有了个疯狂的想法,就当是不小心滑掉的,她可以继续为昭君提供情报稳住他,重新怀上属于卫容的孩子,待她在魏国根基稳固,她再倒戈。 到那时,她甚至可以派人去魏国暗杀掉真的诸葛莹,只要昭君再也找不到第二张诸葛莹那样的脸,她这个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泛起了一丝神采。 一夜严刑拷打,那个鱼塘边被抓的小太监却依然什么都没有说。 “小的冤枉,小的只是想偷几条锦鲤啊!” 李公公道:“不见棺材不落泪,南边池子的锦鲤比这肥硕得多了,你怎么不去南边偷?更何况,这个池子就在王上的眼皮子底下,你也敢!” 小太监无话可说,李公公道:“招了吧,我知道你的为还赌债才会被买通做事,既然是未遂,何苦要把命搭上?你年纪小,不懂事,我还可以替你在王上那里求求情,你若是一条道想走到黑,那黄泉路上,你的家人都会一起陪你。” 小太监的神色瞬间变得惊恐:“招,怎么招,公公,我都听您的。” 李公公凑近了他:“昨夜,你在池塘里找到的东西,其实是被你吃了对吗?” 每夜子时,宇文执照例给密室中的诸葛莹送去饭食,当他进入密室时却发现昨日送的食盒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一点都没动。 诸葛莹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忽然用毫无波澜的声音缓缓道,你们究竟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宇文执有些微微诧异,因为之前魏王后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 但他没有回答,像对待其他人一样一贯的冷漠,将食盒放在桌上,替换掉昨日的那一份转身将走,忽然又听见她开口道: “王上,他现在还好吗?” “还好。” “那那个顶替我的女人呢?还活着吗?” “活着。” 诸葛莹忽然冷哼了一声:“这么久了,他竟没有察觉。“ “你们,找了一个怀孕的女子,其实一开始就是错的。”诸葛莹淡淡道:“因为,王上从来没有宠幸过我……” 宇文执猛地一惊。 “禀王上,从昨夜开始,魏王后开始绝食。”第二日,宇文执对昭君禀报道。 “哦?那可不行啊,找个人喂吧,灌也要灌进去的。“ 宇文执看了他一眼,低头欲言又止道,“王上,万一洛青青在魏国的身份被暴露,王上可有新的人选?” “哦?”昭君有些微微错愕,好笑道,“怎么你也关心起这个事来了?” 宇文执的神色有些慌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呀。” “王上,微臣有事要报……” 听着宇文执说完,昭君的神色骤然僵住,“传苏青晔。” 苏青晔神色一紧,“若诸葛莹所言属实,这么说卫容一开始就知道洛青青是假的。” “那洛青青传来的那些情报,也是卫容故意要透露给我们的咯?”昭君若有所思,“那你说诸葛莹有没有可能说的是假的?为了迷惑我们。” “不会。”苏青晔蹙眉深思道,“若是假的,一开始就会来骗我们的啊,没有说,代表她笃定假的魏王后会被拆穿,然而并没有,这么多天过去了渐渐心死,才对我们吐露了事实。” “现在最坏的结果,就是这件事情是真的,我们很可能已经被卫容套住,这段时间,所有通过洛青青情报而下的举措都要被推翻,以相反的方向重新推敲……” “其实,也不算太坏。”昭君若无其事的淡淡道,“埋在魏国的细作,本王多洛青青一个不多,少洛青青一个也不少,其实本王把她安插在卫容身边的目的也不全然是细作。” “他卫容千算万算,无论再怎么自视甚高,机敏过人,都算不到本王给她的这份礼物。”正说着,渐渐有得意从昭君的眼角眉梢蔓延开来。 看见这样的神色,连苏青晔也是一惊:“那是什么?” 昭君嘴角衔着丝笑道,“你可曾听说过,苏扶摇宠极一时的曼夫人原本是卫容的青梅竹马,为了帮助卫容而自愿到吴国做了细作?这个‘洛青青’,就是本王送给他的超级大礼。“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炒鸡大礼 “什么?!”苏青晔目瞪口呆,明明对昭君一个眼神就心领神会的他再次确认,“您的意思是,茵曼,就是洛青青?” “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吗?”昭君笑眯眯的望着他道。 苏青晔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可是,这……这怎可能呢?洛青青,不是个勾栏里的女子吗?” 他回想,几个月前,昭君迫于苏扶摇施加的压力,明面上放走了茵曼。所有人,都看着她从吴国的王宫正门离开,然而后来却不知去向,他想想。那个时候大家看到的茵曼或许是假的。真的茵曼,根本不知道被藏在了什么地方,再后来,一个多月之后,宇文执递给他一张画像,让他去找这个女人,培养成细作,之后送到魏国王宫…… 那个女人也同样怀有身孕,月数和茵曼差不多。他不是没怀疑过,是不敢想,不敢想到昭君玩了个那么大的,也没有想到他的套路那么深,原本以为只是单纯把魏国王后调个包,在卫容身边安插一个细作,卫容绝对想不到把他送到苏扶摇身边的细作又被送了回来。 这是一个,局中局啊。 再次看昭君的眼神已充满了敬仰。 “茵曼在被送到蜀国前曾化名洛青青去了勾栏里学习魅惑之术。”昭君咳了几下,缓缓道,“那阵子,郭神医奉本王之命研制洗去记忆的药物,初期的忘忧散已经研制了出来,于是茵曼便成了一个试验品,服下药物后的茵曼记忆开始混乱,本王便让人以催眠的方式,深化了这段记忆。不断暗示她,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 “她腹中的那个孩子,是苏扶摇的长子,若茵曼的身份没有识破,她生下的孩子就是魏国的储君,让卫容帮苏扶摇带孩子,想想就觉得刺激。等这个孩子长大了,在恰当的时候公开他的身份,魏国与蜀国间势必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苏青晔若有所思道, “而若,茵曼的身份被识破,以苏扶摇对茵曼的宠爱,不会容忍卫容的夺妻之恨,和卫容的这个梁子结定了。若这个孩子在魏国出了什么意外,那会更加好玩。” 昭君咳嗽了两声,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苏爱卿觉得本王精心为卫容备得这份大礼怎么样?” “王上英明!”苏青晔躬身作了一揖,简直要佩服得五体投地。 “本王,是很想祝蜀国和魏国百年好合的呢。”昭君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声。 魏国。 有了那个想法后,洛青青不断的思索着能让自己滑胎的办法。 最直接的方法:服药。若是被王上查出她服用堕胎的药物,她定后位不保,这种险冒不得,然后是,假装摔倒?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一包豆腐,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摔掉的,从楼梯上滚下来?魏国王宫里,哪里有这么高的楼梯呢?而且还要滚得清新自然浑然天成的……正想着,门被推了开来。 一个丫鬟站在门口道:“娘娘,李贵嫔娘娘约您去西山赏菊。问您是否有兴前去。” 爬山?! 这真是一个好得不得了的办法哦!洛青青暗自一喜,勾唇一笑:“回复她,本宫在宫中憋闷许久,正想出去走走。” “阿璎。” 卫璎歪着脑袋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端详了许久。 阿璎是谁?为何她在梦中会听见有人唤她阿璎?又为何,这个人又会出现在昭君的梦里? 他问过慕容云,然而慕容云却不告诉她,说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让她自己体会。 这有什么好意会的?很明显,那就是昭君的旧情人呗,可能就是宫里某个妃子,而她,曾经是伺候那个妃嫔的宫女儿? 正想着,忽然听见喵的一声,一团雪白跑到她脚边,亲昵的蹿到了她腿上。 “这又是哪里来的猫,为何总爱跑到我这里?调皮捣蛋的,长得还是蛮可爱的。”卫璎抱起猫,凑近她道:“猫猫啊,你知道阿璎是谁吗?” 正好走到她门口的昭君透过敞开的窗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了一下。 卫璎抬起头看见他,对上微微诧异的眸子。 “它叫雪落,是你自己养的猫。”昭君淡淡道。 卫璎一喜,“雪落,这个名字还蛮好听的,是我取的吗?太有才了吧,如果她能幻化成人,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吧。” 昭君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是只公猫……” 卫璎立刻就噤声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养只猫呢?从前,我很喜欢猫吗?”卫璎困惑道。 “嗯。” “那这只猫是哪来的?” “本王送的。” “王上很喜欢猫吗?” “不喜欢。” “那王上为什么会送我猫?” 昭君淡淡道:“从前,有个人很喜欢他的房子,但总有只乌鸦停在他的房子上面,所以,后来,那只乌鸦他也喜欢了。其实,他并不喜欢乌鸦,只是喜欢他的房子而已。” “那他还真够纠结的。”卫璎啧啧道。 “是挺纠结。”昭君朝前一步,凑近她意味深长道,“对那只乌鸦,他有时恨不得把它煮得吃了,一口吞进肚子里。可是,却对它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必这样呢?赶走就行了啊。”卫璎不解道。 “赶不走的,也舍不得赶走。”昭君定定的望着她,卫璎这才发现,他已经靠得很近了, 她身后的窗,有柔和的阳光照进来,丝丝缕缕的落在她身上,和跳动着的长睫毛上,他伸出手,好像就要抚上她的脸颊,卫璎眨了眨眼,然而他只是在她的猫脑袋上揉了揉,又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 “王上的胳膊好些了吗?”卫璎关切道。 难得她还惦记着他的胳膊……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好了没好?”卫璎脱口而出,看见王上看他的神色怪异,才意识到自己越矩了,默然低下了头。 “好多了。”须臾,昭君道。 没想到他居然会答。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绝不是王后 卫璎知道昭君对她的态度是和其他宫女都有所不同的,因为她是他喜欢着的房子上的乌鸦,更加确认了她曾是她宠妃贴身侍女的猜测。或许他看见她时就会想起她,这就是他看她目光与他人不同的原因。 她不过就是只乌鸦吧。卫璎顿时释然,也忽然间变得没有那么紧张了。 她当然不会觉得风华绝代的昭君会对她这个相貌平平的小宫女有什么非分之想,一定是成为了别人的影子。 昭君自然不知道自己说的三个字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冒出那么多的小九九,跟她东扯西扯的差点忘了找她的本来目的。 “有一个人,本王想让你去陪她说说话。”昭君凝着她道。 “谁?” 卫璎头上戴着一个黑色头套,被宇文执搀扶着走下书房的密室。 诸葛莹这几天滴水未进,滴米未沾,神色抑郁,看来是一心想死。可诸葛莹还不能死,她可是他控制洛青青,让她乖乖听话的筹码。 昭君让宇文执想办法,可宇文执是没什么办法劝了,只好找一个女孩陪她聊聊天。可让其他的宫女怕会走漏风声,唯有卫璎最合适。 摘下面罩,卫璎被推到了诸葛莹面前,卫璎伸出手,朝她尴尬一笑:“嗨!” 然而诸葛莹看见卫璎并不开心。 她对卫璎记忆深刻,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那天刻意勾引卫容的女子,一下子就炸了:“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卫璎有些尴尬,摸了摸头道,“是,有人让我过来看看你啊。” “我看到你就想吐,滚开!”诸葛莹没好气道。因为身体太虚弱吼起人来也有气无力。 卫璎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她了。 “额,三天没吃,你还吐的出来?” “滚!滚呐!”诸葛莹暴躁得拿起枕头朝她砸去,凶得像只母狮子一样,卫璎小心脏砰砰乱跳,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我们认识吗?干嘛莫名其妙的对我发这么大的火?我是抢了你男人还是欠了你银子没有还?”卫璎一脸无辜道。 要不是她没力气打她,估计她现在已经被她掐死。诸葛莹躺在那里。气得直翻白眼。 卫璎其实也想走的,因为这个女人简直太恐怖了,然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卫璎还是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好吧,看样子我们之前好像是有过误会,不过我已经不记得啦,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如果你真那么恨我,真那么讨厌我的话,就赶紧起来吃饭吧,吃饱了饭你才有力气打我呀。” 诸葛莹闭上了眼,不打算再理她了。 第一次劝说失败,卫璎叹了口气,重新被戴上了黑布罩,离开了那里。 “搞得神秘兮兮的,还不让我知道她在哪里,她究竟是谁?”卫璎好奇道。 宇文执自是不会回答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的模样。卫璎却脑洞大开。敌国俘虏?昭君的地下情人?私宠禁脔?越想画面越污,越想越心潮澎湃。 魏国。 沿着山道上的小路拾级而上,在半山腰时洛青青和李贵嫔已一身香汗淋漓。 秋日的太阳不愠不火的照在山上,夹道两边开满了野菊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这座离王宫最近的山上远远可以见到王宫里层层叠叠的宫殿和金銮殿顶上闪闪发光的金色琉璃瓦。两人都是寻常女子的装束,只带了两个为她们撑伞的贴身丫鬟,一前一后的朝山上走去。 其实李贵嫔约她爬山的目的,洛青青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要么有什么话要对她说,要么就是想要害她。 洛青青这一路都在等着她开口。李贵嫔一路跟她不咸不淡的闲聊着,洛青青知道她在酝酿一个恰当的时机。 “累死了,这边风景不错,要么我们先歇一会儿吧姐姐。”李贵嫔用绢帕扇着风,喘着气道。 “好啊。”洛青青欣然道,恰好两人经过一个石头边。直接一屁股在那块大石头上坐下, 李贵嫔神色闪过一丝惊诧,不过须臾道,“姐姐你给我挪个位置。” 洛青青没有多想,往旁边挪了挪,李贵嫔便挨着她坐下了。 两个人靠得很近,进得闻得到彼此身上传来的香粉味, 清风吹撩着两人的头发,坐了一会儿,李贵嫔忽然意味深长道:“感觉姐姐这段时间性子变了许多,从前都是不喜人靠近的。” “哦?”洛青青挑了挑眉,并没有说其他的,不过她知道,她可能就要开始了。 “妹妹,可不是别人啊。”洛青青似笑非笑道。 “姐姐真爱说笑,从前,姐姐可是王上也碰不得的,因为姐姐严重的洁癖,不喜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发生肢体接触,一日到头衣服要换三次,衣服稍稍沾灰即换,根本不会席地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按照戏文和画本子里的套路,一回生,二会熟,三拜天地。适用于大部分角色的剧情发展,然而卫璎发现,她去看过诸葛莹几次,她依然很讨厌她。 绝食多日,诸葛莹已骨瘦如柴,哪怕卫璎给她说笑话也好,给她读画本子也好,她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的波澜,躺在那里行将就木,奄奄一息。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糟蹋自己,但活着就有希望啊,”卫璎轻叹了一声,“活着,就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只要你活着,就能有机会和你爱的人细水长流,长相厮守的。” “他们根本就没有可能放过我!吾乃堂堂一国之后!为何要受到如此欺凌?真不如死了算了!” “一国之后?”似乎听到了一个新鲜的词语,卫璎愣住了,最近也没听说过有哪个国家缺了王后阿?!难道是,这几日内,天下间又多出了一个国家? “你并不是真正的王后吧。” 那厢边,李贵嫔神色变得肃然,直截了当道,“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可以肯定,你,绝对不是魏国的王后诸葛莹……”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她是假的! 洛青青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须臾就镇定了下来。 能把她悄悄拉出来说这种话,定然只是想要威胁她,得到什么好处。 况且,李贵嫔手上也拿不出直接的证据,证明她不是诸葛莹。 洛青不慌不忙的笑了笑,“妹妹,你在说什么?莫不是被太阳晒昏脑子了吧,你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 “我说的是什么,你自然明白。”“李贵嫔冷冷道,“别再装了!你的身份已经被我揭穿,要想要在宫里相安无事,今后必须听命于我。” 听命于你?洛青青在心里简直要笑破肚子,哪山来的狐狸,毛都没长齐,居然要跟我斗。 洛青青站起身来,悠悠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乱讲啊,之前,我就当妹妹在跟我开玩笑,以后若再让我听到,我定然不会客气的。”洛青青的嘴角仍勾着笑,目光却渐渐变得凛然。 “要是,你是个聪明人。就知道,现在,我绝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李贵嫔亦起身道,“我与王后娘娘同期进宫,在选秀时曾经住在一间屋子里,她的手臂和背脊有一个环形的胎记,和你喝了几次茶,我有意观察过,你的手上并没有。相信背上也不会有。这点相信王上清楚,诸葛家的人也清楚,若我把此事告诉王上,可想而知你的下场会是什么!最近江湖上流传一种易容之术,在脸上贴上一张人皮面具就可以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相信你就是用了这种易容之术蒙蔽了王上,居然还想蒙混当一国之后!” “冰冰,掌嘴。”洛青青立即道,身侧为她撑伞的宫女立刻上前,刚要甩李贵嫔耳光。却被李贵嫔抓住了手腕子,“反了你还,一个臭丫头,竟然还敢打主子!” 李贵嫔的丫头也上前抓住冰冰的胳膊,场面陷入一片混乱,两个丫鬟架着胳膊扭打了起来,一直打到了山边上,洛青青面色铁青,冷冷呵斥道:“住手!” “李贵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猖狂,和本宫对抗,本宫回去之后定不会饶你!” “还想装!现在,就让我揭下你这个女人的面具!”说着,李贵嫔伸手往洛青青脸色抓去?? 洛青青原本还没想着要嫁祸别人,只想着趁着登山的机会自己清新脱俗的摔一跤,既然李贵嫔自己找上了门,她就只好顺水推舟?? 洛青青朝后退了一步,却一脚踩空,直直朝山坡下跌去。 “娘娘!”冰冰尖叫了一声,李贵嫔也傻眼了,连忙伸手去拉,却没有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摔了下去。 洛青青在山坡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她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痛,接着,有一股暖流流了下来。 “娘娘!娘娘!”冰冰惊慌失措的跑了下去,一把抱起了她,李贵嫔站在那里,腿都吓软了。 “快!!快去叫太医啊!”冰冰朝他们大喊道,李贵嫔楞了楞,立刻差遣丫鬟回宫找人。 “跑,快跑。”洛青青虚弱的对冰冰说,是她亲眼看到李贵嫔把她推下去的,当李贵嫔的丫鬟回宫找人的时候,她一定会对她不利。 “那娘娘你怎么办!”冰冰哭着说。 洛青青虚弱一笑,“放心,宫里的人都知道是她约我出去的,她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倒是你,现在很危险,快跑啊,跑回宫中就安全了,要帮我作证啊。”说完,便晕了过去。 洛青青被送回宫里的时候脸色苍白,太医诊治了一番。发现她腹中的孩子很危险,但所幸还有一息尚存。 “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听闻洛青青差点流产的消息,卫容大发雷霆,众人皆知这是他的嫡长子,所以相当重视。由于是被李贵嫔约出去的,所以她被叫来问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是她,是她把娘娘推下去的。”冰冰指着李贵嫔道。 “妾身没有!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李贵嫔道。 “你还'在狡辩。是你有辱我在先,我让冰冰罚你,你却竟敢对我动手,甚至把我推下山崖,”洛青青气得要起身,卫容连忙按住了她。“爱妃,你好好躺着,身子虚就不要乱动了。” “王上!她根本就不是王后,她是假的!真正的王后姐姐生死未卜,她是假扮的!”李贵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正是因为妾身揭穿了她,她才恼羞成怒的要打臣妾,甚至想要杀妾身灭口!妾身反抗,这才不小心把她推了下去!” “胡说八道。王上,她方才就是这样污蔑臣妾的!”洛青青气得作势又要起来,卫容按住了她,“躺下。本王不聋,来人!把李贵嫔拖下去!杖毙!” 李贵嫔难以置信,杖毙?! “王上!臣妾说得句句属实!她”的确就是假的!”李贵嫔大喊道,“王后姐姐的身上有两处胎记,而她都没有!她就是个江湖骗子!连她腹中的孩子也不一定是你的呢王上!王上!千万不要被她欺骗了啊王上!” 李贵嫔一路被人拖着,一边大喊道,宫里的很多人都听到了这些话。 “来人!给我塞住她的嘴!”卫容寒着脸道。 “你说,你是一国之后,你是哪个国家的王后呢?”卫璎好奇的端详着诸葛莹道,诸葛莹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做王后一定很爽吧,作为一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也想做王后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宇文执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每次她和诸葛莹说话的时候他都在场,为了防止诸葛莹说了些不该说的。 “不过,绝对不是吴国的王后哈。”卫璎接着道,“那个男人太变态了,简直要被他逼疯。你说,做哪国的王后比较好?” “吴国。”诸葛莹淡淡道,“我是吴国的王后,诸葛莹。” 这是诸葛莹第一次以正常的口吻对她说话,“所以吴国的主意你不要去打了,况且吴王看不上世间任何的女子,除了他已过世的妹妹,卫璎??”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也叫阿璎 李贵嫔的嘴被浸过水的布料死死塞住,杖毙时甚至都未曾发出一丁点声音,她的眼睛死死睁着,始终望着王后寝殿宫门方向。 她因为揭发王后而死,宫中不敢妄自揣测,生怕一个不小心,大祸临头。不过某些人还是会在心里默默打量现在的王后与过去那位有什么不同。 洛青青也不傻,这次李贵嫔虽没有让她成功滑胎,但是得到很多关于前任王后生活当中的小细节。 真正的诸葛莹有严重洁癖,拒绝任何人跟自己有身体接触,另外,手臂和背脊有一个环形的胎记。 如果连李贵嫔都知道,那卫容会不会也特别清楚? 为什么他还要护着自己?还是说,看在腹中孩子的面子上,不想拆穿她的身份? 洛青青躺在病榻上,怔怔看着顶上的暖黄纱帐出神。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因怀孕的缘故偶尔心情烦闷,卫容知晓后,也会从诸事繁忙当中抽时间来陪陪她。如此温柔体贴的男人在身边,她动了心动了情,想取代诸葛莹的身份,其实不单单为了所谓王后的位置。 谁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曾经是勾栏女子,嬉笑怒骂全由不得自己,当上细作,所有行动全凭主子吩咐,现在眼看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她不甘心放弃如此好的机会。 只是……卫容到底有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会不会,会不会他已经发现了?想到这里,她后背瞬间涌上一阵寒意。又摇了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爱妃,身子好些了么?”三日后,卫容坐在洛青青的床榻边,洛青青想起来行礼,被他霸道摁下去,“不用拘谨。” 说着,亲手接过婢女手中的湿手帕为她擦拭额头。 洛青青心底一阵感动,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她眼睛里有泪光闪烁,卫容瞧见了,微怔。 “怎么哭了?”低哑的嗓音,很轻,很柔,像是哄一个孩子。 洛青青越发忍不住,一时间泪水开闸,拉扯住卫容的锦袖。 这一瞬间,她有过想坦白的冲动,可理智告诉她,眼前卫容对自己好,只是因为她是诸葛莹。 话到嘴边,她瓮声瓮气试探:“王上……是不是也曾怀疑过臣妾的身份?” 卫容墨眉一拧,替她温柔拭泪:“王后此话何意?”他心想,难道眼前细作要坦白一切了么? 洛青青忍不住哽咽:“以前,臣妾有严重的洁癖,现在却……”她拽住卫容衣袖的手,没有要松的迹象。 卫容抚摸着她的发:“既然是夫妻,你又是本王独一无二的王后,这点信任,本王还是给得起的。所以,本王从未怀疑。”因为根本无须怀疑,他已经确信,这不是真的诸葛莹。 洛青青却为卫容的痴情更为悸动,她越发确信,自己必须排除万难留在他身边! 她喜极而泣,抽了抽鼻子,解释:“其实……都是托了王上的福气,自从臣妾试着克服心理障碍学会服侍你之后,臣妾就渐渐忘却了自己还有洁癖的习惯。臣妾、臣妾真的不是假皇后……你看……” 她伸出手臂,那上面有一个环形胎记,跟真正的诸葛莹身上的一模一样。早在她出事那天,她便想方设法联系到“昭君”,获取了胎记的位置和形状图,所以今日才能献宝似的在卫容面前证明自己的身份。 不管卫容是不是有过怀疑,她已经没有其他退路,只能尽力伪装。 而洛青青不知道,卫容早已经掌控她的消息渠道,她传出去的信息被他截获,而环形胎记的位置形状图,全都是他一手提供。 此刻,卫容看着洛青青在自己面前演戏,眼底嘲弄稍纵即逝,真正的诸葛莹,胎记在小手臂内侧,一抬罗袖就能看到,而她根据自己所画,标记在了手肘底下,还自认为可以蒙惑他,如此理直气壮,令他觉得可笑又可悲。 魏国,密室。 听到诸葛莹说起吴王的妹妹卫璎,卫璎垂眸,不由在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心头总觉得哪里听到过一般,她杵着下巴默默思忖。 “卫璎……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身为一国公主,必定也是个奇女子吧? 诸葛莹似乎来了兴致,她目光漫无焦点盯着黑不溜秋的密室墙壁,嘴角似笑非笑,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抑或者是可惜,她开口欲说,旁边一直未吭声的宇文执眉头轻蹙,轻咳一声:“玲珑,王上该回来了,现在我们先出去吧。” 卫璎思绪被打断,她回眸看了宇文执:“可她……她……”想着自己只是一介奴婢,又不能违逆昭君的命令,她只好款款起身,对宇文执道,“我能跟她单独说句话吗?” 宇文执肯定不会答应,但卫璎已经走向诸葛莹,蹲在了她的脚底下,轻轻叹气,用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到的声音道:“我虽然不知道王上为何要将你关在此处,但你既是一国之母,自然要有为国之母的坚韧与聪慧。若是一了百了做了饿死鬼,反倒丢了一个王后该有的体面。现在他们让我劝你吃饭,证明你对他们而言还有用处,反过来讲,你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保住自己的性命,等待出去的机会。” 一番话毕,卫璎拍了拍王后的肩膀,随宇文执离开了密室。 往回宫路上,宇文执问她:“你跟王后说了什么?” 卫璎不想与他谈及细节,眨巴了下眼睛:“王上不就是想让我劝她吃饭吗?过程不重要,只要结局满意就可以了,不是么?” 她只是一介奴婢,不懂吴国和魏国之间的仇怨。每天吃饱喝足,她就已经很满意,所以劝说吴国王后那番话,不过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罢了。 不过……那诸葛莹说,吴王看不上世间任何的女子,除了他已过世的妹妹,卫璎。 她望着城墙顶上的天空,情不自禁呢喃:“是不是每个令人念念不忘的女孩,都有一个璎字?好比,昭君的旧爱,叫做阿璎。” 宇文执愣了愣,没有回话。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东宫之妹 不知卫璎用了什么方法,自从上次见过诸葛莹后,她奇迹般的开始吃饭,并对卫璎没有那么多的反感,有一个原因大概是因为卫璎的口音跟她相似。 她的口音像是魏国国都那边的人,她能感觉到她是魏国人,但却不知道她的身世,能在吴国王宫当差的女子都是吴国的人,且大多是皇亲国戚,官宦之女,根本不可能会有别国的女子。 而诸葛莹虽然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卫璎仍会隔三差五的去找她。 她在吴国的王宫里也觉得很寂寞。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诸葛莹在轻声哼唱着魏国人人熟知的歌谣,不知为何,卫璎感觉到头疼欲裂。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一声声哼唱在耳边,不知为何,有个声音也响在她的脑海里,好像,她曾经听过一样,那些歌词不由自主的哼唱在脑海里,与诸葛莹所哼唱出来的一一对应。 她也不由自主的呢喃出:“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哼完,诸葛莹震惊的望着她:“你是魏人?!” “我不知道……”卫璎捂着欲炸的脑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哼唱起这首歌谣,就好像,曾经时常唱过一样。 “这是一首魏国人耳熟能详,就算现在的三岁小孩也会哼唱的歌。”诸葛莹定定的望着她说,“这首歌为了赞颂人的美貌,以魏国四美作喻,其中,齐侯之子指当今王上卫容,卫侯之妻是指魏国第二美人茵曼的母亲,东宫之妹指的是魏国的第一公主卫璎,而邢侯之姨,指的是我的母亲,司方青。” 又听到了卫璎和卫容的名字,卫璎微微一惊,更加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美貌,能把卫氏兄妹编进诗歌里人人传颂。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昭君临帖时,卫璎在昭君身边小声哼唱着。 “你在唱什么?”昭君好奇道。 “你知道,卫璎是谁吗?” 昭君悬起的笔一滞,一大滴墨落到了字帖上。 昭君的墨眉一蹙:“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名字?” “诗歌里啊,东宫之妹,唱的不就是卫璎吗?王上,应该知道卫璎是谁吧。” 昭君的脸色变了变,冷冷道:“知道。” 身后的宇文执神色变得诡异了起来。 “见过吗?她是不是真的很美?” 昭君扭头望了她一眼,“她美不美,与你何干?” “我……”卫璎顿时噎住,“我不过是好奇嘛!” “很美,也很浪,让人回味无穷,可是,她已经死了。”昭君意味深长的盯着她道。 果然啊,果然这个阿璎指的就是卫璎!果然是昭君的旧情人!听说卫璎已经香消玉殒了,所以,这一切都对上了。 “去泡茶。”为了阻止卫璎继续问东问西的,昭君吩咐道。 待她离开的间隙,昭君对宇文执冷冷道:“不要再让她去见诸葛莹了。” “是。” 许久没收到洛青青的消息,苏青晔知道是由于她险些流产而一直在卧床安胎。 诸葛莹现在陷入了一个温柔的陷阱里,一日三餐包括每日的安胎药都是卫容亲手喂的,想不到他国事繁忙,每日还能抽出那么多时间来陪自己。宫里的人都说,从未见过王上这样对一个女人。 诸葛莹时常楞楞的看着窗口,盯着窗外扑腾的鸽子,那些鸽子宫女赶都赶不走,经过特殊的训练,那些鸽子按照颜色不同的排列组合代表着不同的含义,那些鸽子都有细而红的爪子。 那条替她传递的线路她察觉到有些不安全,她隐约觉得有人已经反水,所以,这段时间,她并没有给魏国传递什么情报。 那些鸽子给她传达的意思是,若她流产,她将永远失去留在魏国王宫的资格。 昭君,果然是在意这个孩子。 洛青青将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心中暗想着,这个宝宝怎么会那么坚强? 苏扶摇派出去的探子仍在天南地北的打探着茵曼的消息,他的人,曾亲眼看见茵曼被放出吴国王宫,但一路走得很快,他的人跟上去,跟着她进入一家小酒馆之后便跟丢了。 此后,天南地北偶尔会传来她出现的消息,然而,他每次派人去寻找都是一场空。 她不是细作么,还未完成任务吧,怎么的就走了?本王那般宠你,心甘情愿的被你利用,怎的都留不住你? 她还从未见过他真实的相貌。自他登基后便换上了一张人皮面具,因为身为一个君王,若长得太过俊秀,容易引得朝中臣子分心,许多后宫妃嫔各种撒娇各种求想要他摘下面具看他真实的容颜,而她却从未说过,似乎从未对他的相貌好奇。 苏扶摇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他要亲自去找她。 辽阔的江水与天连成一线,江上漫起浓浓的雾气, 一叶扁舟顺着水流漂过峡谷,两岸墨色的山峦云雾缭绕,如同水墨一般。 两岸的山中隐约传出几声尖锐的猿猴啼叫,苏扶摇独立于舟上,清风吹撩着他的衣角,袍带,一身白衣飘飘,风雅如谪仙一般。头顶带着轻纱的斗笠已经遮去他大部分面容,薄纱底下隐约露出嫣红的唇瓣。。。 “传闻苏扶摇近日闭关清修,不理朝政不见客,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名堂。”苏青晔对昭君道。 “随他去吧,本王更关心的是卫容在搞些什么,上次苏扶摇从白帝城运到江陵的可确定是铁矿?” 苏青晔揖了揖道:“王上英明,江陵城附近的锻造厂近来昼夜不休,打铁的声音不绝于耳,怕是在赶制兵器。” 昭君忍不住一笑,“这个卫容,看来是要跟本王玩真的了啊。” “王上已有应对之策?” 昭君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本王才没功夫陪他过家家,让苏扶摇去陪他玩吧。狗咬狗一嘴毛的画面最是精彩,本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戏了呢!” (PS:歌词摘自诗经,《卫风?硕人》这是我为了迎合剧情瞎掰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不要信,真正的释义请百度。)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神秘贵客 “这是王上的意思。”宇文执冷冷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见诸葛莹?”卫璎满脸不解。 卫璎手中还拿着一束刚为她摘的鲜花,因为觉得她每天活得太枯燥了,有束花在房间里做点缀也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满脸失落。 她这样,和坐牢有什么区别?若她真的是魏国的王后,王上为何要这样对她?那现在魏国的那个王后又是谁? 每次去见诸葛莹她头上都带了黑色布罩,所以她并不知道她究竟被关在哪里,不然,她就可以偷偷去了。如果,她可以再去一次的话…… “不行。”昭君亦神色冰冷。 “为什么啊!” “因为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可是我还想再见她一次,你让我再见她一次好不好……”卫璎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 昭君低头看了眼,面无表情道:“放开。” 卫璎扁了扁嘴,松开了手。 她一定要查出诸葛莹被关在了哪里,除此之外,还有她被洗掉的记忆。她隐隐觉得,自己和那个叫卫璎的女子有着某种联系,但这段记忆被人洗去,而诸葛莹,有打开这串记忆的关键钥匙。 月黑风高。 卫璎悄悄来到宇文执每次带她去找诸葛莹的地方,昭君的书房门口。她闭上了眼睛。凭着记忆,感受着他带她走的方向,仔细回想着,走了几步后在哪里转了一道弯,又在哪个地方推开了一扇门,对上了,感觉一切都对上了,只剩最后一道门了!卫璎往前走,伸手一推,却触到一块坚硬的胸膛。 “你在干嘛?”头顶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卫璎睁开了眼,发现昭君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 清冷的月光撒在他们周围,卫璎左右看看,发现又回到了昭君的书房门口。 难道每次宇文执只是带她转了一个大弯而已?不可能啊,昭君的书房,她去了那么多回,对里面每一寸地方都很熟悉,在他书房里是绝对不会有那样一个房间的。 昭君站在她眼前,挑着眉,一脸戏谑的望着她:“你的爪子,可以放下来了吗?” 卫璎慌忙收回了手。 “你在本王的书房门口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呃,我……” 卫璎一阵支支吾吾。 “我在练功呐练功……”卫璎推着手,装作嘿哈嘿哈的样子,昭君始终面无表情的晲着她。 “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昭君冷冷道,“本王警告你,不该动的心思最好不要去打。忤逆本王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好下场。” 苏扶摇独立轻舟之上,仿佛置身一副流淌的山水画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游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远处隐隐有歌声传来。 她在哪? 如果是刻意躲她,她最有可能已经回到了魏国。他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身为一个君王的最大任性,踏遍千山万水,若依旧无法将她寻回,他会选择永久的遗忘。 顺着那条江水顺流而下便是魏国。 行走在魏国熙熙攘攘的街市,苏扶摇头戴斗笠,一袭白衣,腰间别着一把佩剑,环珮铿锵。腹中有些饥肠辘辘,他随便在路边一家小店坐下,开口道:“小二,来碗面。” “好嘞,来啦。”不消片刻,店家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苏扶摇拿起筷子,刚夹了一口,余光便看到一道黑影一闪。 真是到哪里都不太平。跑了那么远,都有人跟着? 苏扶摇不动声色的拿起桶里的筷子,连头都没回,用力一掷,身后就有几个人倒下来。接着,他继续神色从容的吃完面离开。 离他不远处的地上躺了几具尸体,筷子直接刺穿了咽喉,眼睛瞪得老大。 “苏扶摇再次离开了王宫,不过这一路派出的所有探子都被他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苏青晔对昭君道。 “放出茵曼怀孕的消息。”昭君正用毛笔练着字,不急忽缓的淡淡道。 “是。” 恢复了十天,洛青青终于可以下床走动。她像以往一样蹑手蹑脚的朝他的书房走去,看见一道颀长的白色人影,默然而立。 恶作剧一般屏住呼吸,缓缓靠近,伸出手臂,猛然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再在他身上猛得吸了一口气。 那人浑身骤然一僵。 “茵曼?” 回身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洛青青吓了一大跳,猛地朝后退了一步。当他看见那个男人的脸顿时惊呆了。 她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好看到,觉得整个房间都亮堂了起来。男人面色平静,剑眉微蹙,定定的打量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她感觉心脏猛地跳动了起来,接着扭头便跑。 几乎是,落荒而逃。 苏扶摇认出那是魏国的王后诸葛莹。上次在卫容的书房见过,大概是因为他那时戴了面具所以没认出来。 此时,卫容拿着一叠信纸从书架后面绕出来递给他:“这是我这段时间搜集来有关她的情报。但每次派人过去寻找都是一场空。” 苏扶摇拿起那堆纸,拿起一翻。每张粗略的扫了眼。蹙眉道:“这与我得到的几乎一致。但全部都是假的。” “我怀疑那些情报都是吴贼故意放出来的,所以,茵曼,可能还在吴国。”卫容思考沉吟。 苏扶摇立马否定了对方的话:“不,吴贼留她在吴国没有任何意义。” “可吴贼就是个疯子,若我们能理解他的想法,那我们跟疯子有什么区别?” 苏扶摇扇子一样的长睫根根敛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次,会在魏国停留多久?”良久,卫容问他。 “上次来得仓促,是因国内有些动荡不得不匆匆回去,如今国内国势平缓,我才得闲暇出来,少则数日,多则一月。”苏扶摇淡淡道。 “宫外不安全,苏兄若不嫌弃,今后你便以贵客的身份住在我宫里吧。” 苏扶摇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画中仙 洛青青护着微隆的小肚子走在御花园里,前一段时日因为养病,自己时常不能外出走动,现在得了空,她就会在附近走走。 不过,卫容已经明令禁止了其他剧烈活动,逛园子时,也必须有十六个奴婢跟着,以防万一,还在洛青青常出现的地方加强了守卫。 然而,面对如此严丝合缝的保护,洛青青却无端感觉这可能也是卫容的软禁之法,希望是她想多了吧。只是要想再传消息出去,已经难上加难。 不过这样也好,在这魏国宫中混吃等死,生下腹中的孩子,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岂料,昭君不知通过什么法子,传来消息说,蜀国天子苏扶摇已经身处魏国王宫,命令她想办法接近苏扶摇离间他与卫容两人。 洛青青觉得可笑,女人的用处,自然是美人计。但她现在只是一介孕妇,已经不像以前在勾栏里当风尘女子时拥有那无匹的曼妙身姿,她这把柳腰啊,微风是注定拂不起来,她还怎么去勾引苏扶摇? 关键是,她还不知道苏扶摇面貌长相…… 圆润如玉的手指捻着花瓣边走边沉思,也没有注意脚下,岂不知昨晚下过一场小雨,青石板路面还有些湿润,鞋底一时打滑,旁边两位奴婢刚巧要自后托住她,恰逢此时,一袭白衣踏着疾风而至,赶在奴婢前头,扶住了她仰倒的身躯。 白衣男子原本跟卫容在不远处的亭心下棋,魏国某位大臣突然有要事来报,卫容需要前去处理,让苏扶摇在这稍等片刻,等他回来后再杀完未尽兴的棋局。 于是,苏扶摇凭栏而立,百无聊赖投食喂鱼,所以,就看到诸葛莹走在池子边的路上心不在焉险些滑倒。 他方才也只是出于本能反应,明明隔着一湾池水,却毫不犹豫踏着轻功以极快的速度降临她的身边。 洛青青盯着额顶之上俊美无俦的脸,心跳都不由漏了半拍! 他的容貌,举世无双,只需一眼,她便已经牢记于心。上回见面还是在卫容的书房,她误认错人,主动跑过去不小心吃了人家豆腐,此回,他救她于危机时分,有力的双臂搂着她的腰,半分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她……她这算不算被对方轻薄了? 念头刚过,她的脸蛋就情不自禁燥热,心脏更是要从嘴里吐出去。结果,她真的有种想反酸水的冲动。 孕吐来的不是时候,她之前很少有这样的不适。 在如此俊雅之人面前,洛青青急忙歪过头,开始干呕。 心肝脾肺几乎都要全部呕出来,一时间,身后的奴婢忙个不停。 苏扶摇见状,眉心骤然紧拧,救她一命是出于心急,而现在她狼狈至斯,想照顾她,给她抚平吐感,但伸手的瞬间,又缩了回去,他主动退到包围圈外,任那些奴婢们伺候。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这位还是卫兄的王后。 只是,别的女子若是看到他的真面目,早已心驰神往,偏偏她看到自己这副脸皮,居然看吐了? 思及此,苏扶摇也不知怎么,都被自己这番想法给逗笑了。 皮囊不过是身外之物,何时他也开始在意他人对自己相貌的看法。 只是方才在她脖颈处传来的香气,为何那么熟悉? 有一念晃过他的脑海,不过一瞬,他便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魏国王后诸葛莹,出生于魏国世族大家诸葛氏,与卫容成婚之时她已来到蜀国,与她的确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或许,是刚巧用的同一种香料吧。 此时,卫容已经回到亭中,看到苏扶摇蹙眉深思的样子不由的一笑,“这下一步子怎么走,魏兄该不会还没想到吧。” 苏扶摇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在想怎么把你杀得片甲不留。” 卫容挑了挑眉:“你确定不是你被打得丢盔弃甲吗?” “卫兄的口才可比棋技好多了呀!” 亭中传出阵阵笑声,已缓过神来的洛青青,远远看着他们。 那亭中另一白衣男子说谁?据说是一位贵客,为何与卫容的关系如此亲密? 男子的一身白衣白得耀眼,思忖时会把修长的手指放在微抿的薄唇上,墨一般的青丝比女子更加乌黑柔滑,浑身散发着的清雅之气让他犹如,画中仙。 洛青青忽然想起卫容曾说过苏扶摇才是三国国君里最俊朗的一个,不过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那才是他的真容? 卫璎在书房伺候的时候一双小狗一样圆溜溜的眼睛在书房里瞄来瞄去的。 昭君究竟把诸葛莹藏在了哪里?难道在这书房里有一间密室?回想起每次宇文执带她去找诸葛莹的时候总会在某个地方停留一瞬,然后耳边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隆”的声音。 难道,那就是机关打开的声音?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卫璎简直要被自己的机智深深打动了,却不知道此时昭君正盯着她的脸。 忽然间表情变得那么丰富是在闹哪样?她的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茶。” 没反应,还站在那里傻笑。 他咳了声,又说了句:“茶。” 卫璎这才反应了过来,端了茶来换掉上一杯凉的,发现上一杯根本就没喝过。 她已经不止一次发现这样了,似乎他就喜欢喊茶茶茶,上了又不喝,等它放凉甚至还没有凉就在那喊了。 这不是故意在消遣她吗?真是叔可忍婶不能忍。 经过厨房时,看见平铺晒在篮子里的麻椒,卫璎真的有种抓一把丢进去的冲动,然而却隐约觉得,这种事她好像不是第一次做了,之前,她也曾天天在他的茶杯里加过些什么,但是却不记得了,究竟,是什么呢? 卫璎把茶杯放在昭君桌上,看见卫璎嘟起的嘴,昭君似笑非笑,有些狐疑的望着她说:“你该不会,在本王的茶杯里加了什么吧?” 卫璎的眼睛亮了亮,暗中惊讶她的想法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看见她眼底闪过的心虚,昭君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站起身,掀开杯盖,一把抬起了她的下巴, “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说说,这次又在里面加了什么?是不是又是什么白丁香?嗯?”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寻她 白丁香……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零散的画面撞进脑海,卫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视线撞上了他的眸光。 四目交织,他蹙眉瞪着她,眸子里闪动的一小簇愤怒的火焰。 “我没有!”卫璎道。情急之下她对他直称“我”。 “你没有吗?没有就喝下去!” “身为一国之君,就可以随随便便的污蔑人吗?”虽为小小的宫女,但卫璎的眼神丝毫没有示弱,直直的望着他。 “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身为一个宫女,卫璎此刻早已越矩。 “没有就是没有!”她的目光清冷凌厉,不卑不亢。她的骄傲是骨子里的。 那一双深邃的眼瞳,似骄阳,似火焰,那样的盛气凌人,让人生畏,眼底,却仍有一丝柔软,明明是第一次这样直接的盯着他的眼睛,卫璎却感觉这个场景无比熟悉,好像,从前就发生过很多次一样。 卫璎什么都没说,猛地推开了他,端起桌上的茶就喝了下去,喝得又快又急,险些被呛死,喝完,她一把扔下茶杯,转身就跑了出去。 昭君目光微微错愕,有一瞬感觉到欣喜,觉得那个叛逆任性的阿璎回来了,有一瞬又感觉到慌乱。 如果她恢复了记忆,他们之间的一切就要结束了。 再也无心看奏章,昭君烦躁得站在书房门口。 跑到哪里去了?当值的时候跑掉,这是要上天了吗? 昭君走出去,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颓然回到书房,却看见她笔直的站在那里,目光微红。 是他太敏感,太武断了,或许她真的没有做。 昭君感觉到一丝赧然,和隐隐的后悔,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脸:“哭鼻子了?” “我才没哭。”可声音明明里是带着点哭腔的。 昭君想了想,对一个宫人吩咐了一声,不消片刻,有宫人端上来一份刚炸好的炸鸡腿。 整个书房顿时飘满了炸鸡的香味,卫璎咽了咽口水,昭君端着那盘鸡腿递到了她面前,“饿不饿?” 卫璎看了一眼撇开了脸,“王上这算什么?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儿?” “这是鸡腿不是甜枣,再说,本王怎么会舍得打你?” “我不吃。”卫璎气呼呼道。 “刚刚是本王糊涂,不该妄自揣测误会了你,这是本王特地命人为你炸的,就当給你赔个不是,别生气了。”昭君柔声道。 “我哪敢生王上的气。”语气娇嗔,可明显还是赌着气的。 “好吧。你究竟想怎样?”昭君无奈道。 “那……那你再让我见一次诸葛莹吧。”卫璎抬起头,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他说,“我还有话要对她说。” 昭君脸色微微一沉,盯着她许久不说话。真是一个蹬鼻子就上脸的人啊!没有看出他的不悦,她的眼神看起来干净没有一丝杂质。 良久,昭君终于开口:“好。本王答应你,最后一次。” 苏扶摇在魏国王宫里也呆了几天时间了,每天像个闲散之人一样每天晃来晃去的,出入宫都自由,大半的时间都在宫外。 洛青青在想尽一切接近苏扶摇的机会。但宫里人多眼杂,身后一大群宫女跟着,总有不便,不是每次都有像上次那么好的时机的。况且,苏扶摇在宫里的时间也不多,如果能够跟有机会和他在宫外相见就好了。 听说,他来魏国是为了找人。找他负气远走的妻子,一个叫做茵曼的女人,是魏国的一个郡主。想到这里,洛青青灵机一动。过几日,是诸葛莹的父亲诸葛霖的六十大寿,她有一次出宫的机会…… 苏扶摇走遍了王城里她可能会出现的任何一寸地方,她在魏国时最喜欢去的茶楼,戏院,酒馆,还有她时常会逛的那条街……甚至连卫侯府都去拜会过了,然而却没有找寻到她的任何踪迹。 似乎,她真的没有回来过。 苏扶摇正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秋风萧瑟,魏国的百姓已开始穿起了棉麻质的长袍,满街粉黛纱裙的女子越来越少,若有则格外醒目。此时,忽然有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一路疾行,缕缕青丝被风根根撩起,散发着阵阵幽香。 就在经过他不远的地方,她头上的一枚银簪“啪”得一声落地。 女子走得很快,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簪掉了,苏扶摇捡起发簪,“哎”了一声,然而女子却并没有听见。 苏扶摇跟着女子快步向前,看着女子晃进一间书画店,跟进去,却已寻不到任何女子的踪迹。 一抬眼,却看见了店家刚刚挂起的他一副画像。 凝着那副画像,苏扶摇如遭雷电。 画像中婷婷袅袅的女子穿着一袭紫色的纱裙,装扮与方才路上所见的女子一致,而那副画像,墨迹未干! “茵曼!” “茵曼!” 苏扶摇一惊,大声喊着,撩开屋子里层层叠叠挂下的画四处寻找着,然而却再没看到那道紫色的身影。 “店家,这幅画是从哪里来的?” “就是方才走在你前头的哪位小姐拿来的,想要小店帮忙裱一下,怎么了?” “你可知哪位小姐是谁?家住何方?” “这我不清楚,明日申时三刻,这位小姐就会过来拿画,若公子有兴,不如当面去问问那位小姐?” 再一次头上被蒙上黑色布罩,卫璎一只胳膊被宇文执拎着,被他牵引着向前走。这一次,卫璎更加努力的去记着路线,她能肯定,宇文执就是在带她绕弯! “轰隆”一声,耳边再次传来机关被打开的声音,接着下了几阶楼梯,宇文执推开一扇门,拉下她头上的黑色面罩,她再次来到那个幽暗的房间。 “玲珑!”几日不见,诸葛莹看起来非常激动,再看卫璎时,竟有几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触。 “诸葛莹。”卫璎上前,把手上新摘的鲜花递给她,“送给你,这是我特地为你摘的。 诸葛莹接过花,低头闻了闻,说了声:“谢谢。” “我许久都没有闻过花香了呢。”诸葛莹道。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凤囚凰 卫璎的脸上闪过一丝歉疚,“对不起,我可能许久不能来了。” 诸葛莹微微一怔,骤然变得失落。 “怎么了?” “没什么。”卫璎拍了拍她的肩,“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记得我说的,活着就会有希望。” “你要离开这里了?”诸葛莹狐疑道。 “不,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王上不让我再过来了。所以,今天,我是来和你道别的。”卫璎失落道。 “什么任务?是劝我吃饭吗?我可以继续绝食,如果你能来的话。”诸葛莹急急道,眼睛有些红了。 “别这样,不要犯傻。”卫璎道,“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啊,你可是魏国的王后啊,怎么能为了见我而做这种傻事?你总有一天会回到魏国的,到时候我还可以跟别人吹,我的朋友,是魏国的王后。” 诸葛莹攥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 “我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想想,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吧,或许以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玲珑!”诸葛莹扑上去,抱住了她,“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勾引我的夫君,我真的好生气哦,真想狠狠的教训你一顿,可我的夫君居然护着你!那个时候,就觉得你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可是,我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你成为朋友,你说这搞不搞笑?”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勾引她的夫君?怪不得她见到她的时候那么不友善,不过,那应该是她失忆之前的事情,她的夫君,不是诗歌里所赞颂的“东宫之子”,魏国国君卫容吗?难道,她此前就见过卫容吗?她为何会去勾引卫容? 卫璎心中错愕不已,有一大堆想要问诸葛莹的问题,然而现在宇文执在场,她一句都不方便问,况且,她现在的时间也不多了…… 门口的宇文执干咳了一声,暗示她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到了,卫璎凑到诸葛莹耳边悄悄道:“今天,我会摸清楚你这里的位置,以后,我会悄悄来找你的。” 说完,她便站起了身来。诸葛莹的眼睛亮了亮,看着卫璎跟着宇文执走出去了。 卫璎带了一个装着小黄米的袋子挂在腰上,在宇文执带她去找诸葛莹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在布袋子上戳了一个小洞,这一路上都漏了小黄米,她可以寻着这一路的小黄米找到密室的位置。 宇文执离开后,卫璎来到宇文执带她来的位置,顺着路上撒的小黄米一路走,绕了个圈果然来到了昭君的书房门口…… 密室就在他的书房里。 推开书房的门,卫璎顺着地上的黄米继续往前,发现地上的黄米在昭君书桌后的那堵墙前消失,此刻的昭君正手执着一本书端坐在书桌前…… 密室,就在他书桌后那堵墙的位置。所以打开密室的机关,也皆有可能就在这附近,卫璎盯着昭君,神色渐渐变得诡异。 然而此刻的昭君并没有任何的知觉。 次日一大早,苏扶摇按照店家的提醒赶到书画店,他隐藏在一袭草帘后等待。 申时三刻,水色长裙如期而至,但身形已经不是昨日那般苗条,也不是紫色衣裙,但她跟店家的谈话,又说明她确是取画的女子。 苏扶摇不由握紧了拳心,会是茵曼吗? 他撩开草帘,映入眼帘却是另外一张清秀而熟悉的脸。 诸葛莹? 怎么是她? “诸葛莹”看到他时也故作诧异了一下,旋即做了个福:“这位公子,有礼了。” 苏扶摇哪能让一介王后给自己行这般大礼,况且,她还有了身孕,他忙伸手轻扶。 “王……夫人此番怎会出现在此?”苏扶摇拧紧眉心,急忙问道。 洛青青从店家手里取过装裱好的画,示意身后奴婢将银子递给店家后,方朝苏扶摇柔柔一笑:“特意过来取这幅墨宝。” 苏扶摇眸色一沉:“夫人认识这画中之人?你知道她在哪吗?” 一时激动之中,苏扶摇都不由抓紧了诸葛莹的手,这手的触感……像极了茵曼,柔柔的,小小的,很软,十指不沾阳春水,他一贯舍不得她沾水。 洛青青神色一慌,急忙挣脱开他的手:“公子,请自重。” 苏扶摇从思绪中晃过神:“抱歉,我只是太想知道画中人的消息了……”心里却还在纠结她的手指,或许,卫兄与自己一般,都格外疼爱自己的王后,所以,才会让自己一时恍神吧? 洛青青见此有戏,自然不想放过机会,她扶着肚子,道:“公子可愿请小女去茶楼一叙?站这儿实在是有些累……” 她的嗓音带着一丝软糯,细听就跟撒娇般,苏扶摇自然不能拒绝,他忙领路。 整个都城的娱乐场所,苏扶摇因找茵曼之故,早已轻车熟路。 来到茵曼曾经最爱听小曲儿的葬花楼,他择了个二楼包厢最好的位置,邀洛青青喝茶。 底下咿咿呀呀在吟唱着《凤求凰》,出于礼貌,苏扶摇开口:“夫人想喝什么茶?” “既然底下唱得是凤求凰,我就要一壶凤凰单枞吧。” 修长的手将扇面一合:“巧了,这诺大的魏国都城,就这家有上好的凤凰单枞,莫非夫人经常来此?”说完,让小二上茶。 洛青青叹了口气:“以前养在娘家时,还能偶尔逃出来看看,现在像我这样的深宫妇人,已经很少有机会外出。” “那今天……”苏扶摇眸眼深深,仿佛要通过洛青青的表情当中探查到一丝线索。 洛青青如实回答:“今日是我父亲六十大寿,这才得了空出来看看。” 苏扶摇点头,眼睛落在她放在桌旁卷起来的画上:“斗胆问句,夫人可知画中之人是谁?” 洛青青摇了摇头:“不知……” “当真?”苏扶摇眉头一皱,有些怀疑,“那夫人怎会有她的画像?昨日我见它时,墨迹未干,显然是刚画不久。” 洛青青舔了舔唇角:“我能问问公子,为何如此急切打探画中人的消息吗?” 苏扶摇眼底掠过一丝哀愁,他看着洛青青,情不自禁坦白:“不瞒夫人,我急着要找着画中女子,她是我的妻子。她此前负气远走,我想接她回家。”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画中的女子 卫璎站在书房门口,扫视着昭君四周,却未发现可疑的开关。 趁着昭君还未察觉,她先撤,等到时候他不在时,她再单独过来。 转身打算离开,岂不知,衣服料子发出的响声惊醒了正看书看得入迷的昭君。 他幽幽掀眸,盯着鬼鬼祟祟的身影,沉嗓启口:“来了又走,是怎么回事?” 卫璎脚步一顿,只好硬着头皮面对昭君,干笑两声:“原本想过来看看王上有什么需要,可是,奴婢见您太过专注,又不想惊扰,所以,打算在门外先候着。” “哦?”昭君尾音轻挑,听在女子耳朵里感觉苏死了,他朝卫璎勾了勾手,“过来。” 卫璎分外乖巧,款步靠近:“王上有何吩咐?” 她俯首帖耳的,早已失了当初的俏皮,这让昭君有片刻的失落,情不自禁,长臂一伸,将她拉在腿上坐下。 卫璎一诧,作势要起身,却被身后之人摁住。 “本王让你起了么?”昭君墨眉一凛。 卫璎只好拉耸着脑袋,小声哼道:“王上见谅。”她的确没啥好矫情的,毕竟这诺大的吴国王宫里的女人,全都是他的,自己也是他的,没理由抗拒。 昭君将她搂在怀里,复又拿起那本书,开始看。 美人在怀,也能岿然不动,确实有些厉害。 但卫璎一点儿也不自在。她背脊挺得僵直,半分都不敢动弹,听着耳畔传来的翻书声,她额间都渗出了细汗。 昭君到底要做什么? 若是心血来潮想宠幸她,下一步应该是缠缠绵绵,若是想看书,为何又将她抱在怀里? 卫璎在心里不住嘀咕,表面上还保持着矜持的模样。 而昭君想得却是,他倒要看看,她重礼守法能到什么程度。如果是以前的卫璎,早不老实动来动去了。 记忆丢了,性情也变了。 昭君其实很迷茫,让她失忆,她还是他的卫璎吗? 葬花楼内,戏子还在翘着兰花指唱着《凤求凰》。 洛青青张着小嘴抿了口茶,掀眸看向眼前的俊雅男子:“想必这位女子对公子极为重要。既是如此,小女也不好蒙骗公子您。不管公子信或不信,此画是昨日我午间小憩梦到的女子,我觉得此女甚是曼妙,所以凭借一丝记忆,将之画在了绢帛上。” 苏扶摇骤然惊异:“居然有如此神奇之事?”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会不会是夫人平日偶然见得这位女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还请夫人仔细想想。” 洛青青轻拧秀眉,故作思考,最后摇摇头:“我常日在宫中,上回因险些出意外,最近王……夫君已经限制身边觐见之人。基本上,她们都是我的贴身婢女。” 苏扶摇仿佛想到什么,抱着最后一丝念想,道:“你这画中女子是身穿紫衣,我昨日看到送画到书画店的女子,同样如此,难道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我昨日作画时,因一直未曾想起梦中女子穿了什么样的衣裳,所以让身边的奴婢换了一套便服,作为参考。” 洛青青的话滴水不漏。若非如此,待苏扶摇事后想起来,难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算计他,想引他见面。这样既解释了昨天苏扶摇所见,又化解了他心中怀疑。 苏扶摇灿若星辰的眸子一点一点黯淡下去,最后,清雅的俊脸都丧失了光彩。 修长手指摩挲着茶杯,眼神漫无焦点,他喃喃自语:“茵曼……你到底在哪……茵曼……” 洛青青不忍看他如此,也不知是为了找话题聊,还是为了安慰他,她幽幽叹气:“想必公子的夫人一定是位明媚卓然的女子吧?公子如此痴情,实在令小女感叹。” 苏扶摇不由苦笑:“痴情又如何,我家娘子现在下落不明,她也看不到我所谓的痴情……” 洛青青拢手轻笑,眼见时候不早,还得回家为父亲贺寿。 “公子可愿赏脸与我一道回府热闹一番?今日我父亲寿辰,魏国达官权贵皆会过来贺寿,再则,我见公子与我夫君性情相投,他今日也会在,你过去,他必定见了十分欢喜。” 苏扶摇从忧思中回过神,他强挤出一丝笑意,婉拒:“多谢夫人好意,因寻妻心切,暂且没有心思寻欢作乐。” “公子误会小女的意思了。”洛青青朝他眨了眨眼睛,“既然是寻人,自然要往人多的地方去,没准你要找的人,今日就会出现在我家府邸呢?” “这……恐怕不妥。”苏扶摇有丝犹疑。 “公子不用太过纠结,我只是顺口一提。”洛青青轻笑,将桌旁画卷递给他,“小女与公子有缘,这幅墨宝就当是此前公子救我的谢礼,赠予你了。” 苏扶摇倒是没料想眼前的“诸葛莹”如此善解人意。 他的确想要这幅画,他方才眼睛已经盯着它好多次。 他没有推辞,接过来:“多谢夫人。” “时候也不早了,小女需回去了,公子保重。”洛青青礼貌起身。 苏扶摇沉眸一想,忽地叫住她:“慢——” 洛青青嘴角漫起一丝得逞笑意,她就知道他会答应她的提议的。 自葬花楼出来,苏扶摇跟着洛青青上了马车,前往诸葛霖的府邸。 走到一半时,苏扶摇喊停了车夫。 “既是贺寿,哪有不送贺礼的道理,还请夫人在此稍等片刻,我立马就回。” 打完招呼,苏扶摇打算跳下马车,恰逢此时,官道两侧的楼阁顶上,刺杀魏国王后的黑衣杀手突然而至,他们举起弓箭,对准了马车! 飒飒风声骤然传来,苏扶摇感受到周遭腾腾杀气,目光一凛,速度极快跃上马车顶,凌厉的佩剑自剑鞘中唰地抽出,无数箭矢就像遇着了屏障,挨近马车的瞬间,都被一一打落。 然而,饶是如此,拿着缰绳的车夫还是当场死亡,脱离掌控的马儿一时间受了惊,四处乱窜。 洛青青在马车内突然砸了个跟头,只听见外面杀伐四起,兵器撞击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半撑着身体要坐起,但马车横冲直撞,她根本坐不稳。 原本以为刺客会趁此再行杀戮,却不知,他们射完箭后,火速消失,而马车却失控般沿着官道朝城外奔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她她? “公子!救我!救我!” 惊慌失措间,洛青青无助得大声喊叫道。 苏扶摇一惊,握着佩剑追了上去,足下一点,运起轻功腾空跃起,迅速追赶着。 两旁的街景飞速倒退着,马车颠簸的厉害,几次要将她颠下去,洛青青两只手死死的抓住车窗稳住身形,眼看着马车就要撞上城门口的楼牌,车毁人亡,一道白色的影子飞快的从车顶跃下,一把勒住了缰绳。 马车在继续疯跑了几十米之后终于停了下来,洛青青一颗心在嗓子眼突突的就要跳出来了。这时,车帘被掀起,白衣胜雪的公子探身进来,用沉稳的声音关切道:“你没事吧?” 一时失控,洛青青猛扑上去,抱住了他:“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被抱住的身体骤然一将,他有些清冷的声音响在她耳边:“王后娘娘。” “对不起。“洛青青猛然醒悟过来,慌乱得擦了擦脸上的泪。 烛影摇红,昭君把玩着卫璎的头发,问:“想不想,做本王的妃子?” 卫璎神色一慌,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昭君蹙了蹙眉,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意,正常的回答不应该是好或不好吗?问为什么是几个意思? “王上喜欢玲珑吗?“卫璎非常单纯的问道。 反问?这个套路越来越深了,昭君一双星眸暗沉,剑眉微蹙。 “你想让本王怎样回答你?” “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玲珑是那只乌鸦??”卫璎平静问道。 “乌鸦?” “王上不是曾说过,因为是一间,而喜欢一只乌鸦,玲珑,不正是那只乌鸦吗?现在房子已经不在了,王上对乌鸦的爱又能留存几时能?”卫璎坐正了身子道:“玲珑自知相貌平平,相较其他女子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把握能得到王上的宠爱,或许王上现在对玲珑心血来潮,但不过是一时之欢,玲珑,不想因一时之欢而变成深宫幽怨的女子,请王上见谅。” 说完,卫璎便站起身来,款款离去。 怀中空了,昭君许久才回过神来。拒绝。她居然拒绝了他! 纵然磨去她一身骄纵,将她变为卑微的宫女,依然对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不屑一顾。 没想到,失去记忆后的她,却没有再次爱上他,昭君心中满是失落,同时,也渐渐染起了几分挑战的欲望。 卫璎,你跑不掉的,等着瞧! 马车毁了,两人只能步行,漆黑空旷的长街上只有偶尔路过的几个神色匆匆的行人。 两人并肩缓缓的走着,默默无言。魏国王城的秋日昼夜温差大得很,到了夜里,洛青青单薄的衣衫已不胜寒风。 十指冻得冰凉,洛青青不时在手上哈着气,苏扶摇犹豫着,终是解下了身上的披风。 带着温度的披风披在身上,洛青青低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怔。 一阵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忽然袭来,洛青青瞬间恍惚了,脚下一个没留意,绊了一下险些又要摔倒。 “小心。“苏扶摇伸手扶住了她。 站稳了之后,洛青青并没有抽出手,而是轻轻拽住了苏扶摇的一只袖子,有些犹豫道, “公子,这路上黑,我有些夜盲,可否,让我牵着你的袖子走一段?” “嗯。”苏扶摇应了一声。 “冒昧了。”洛青青道。 从城门到诸葛府上的路好像是洛青青这一生走过的最长的,来到诸葛府的时候,寿宴已经过半了。几乎半座王城的权贵都聚集于此,整个花厅宾客满座,一时,推杯换盏,饮酒欢谑的声音不绝于耳。 洛青青受不了这样的噪音,因为有孕在身,走了个过场便回到了后院的房间休息,苏扶摇依然坐在桌前。 或许她说得有道理,找人,就该在人多的地方找,就算找不人,也能探听得一些关于她的消息什么的也好。就算听不到她的消息,听听其他的八卦奇谈也是好的。 果不其然,刚坐下不久,就有人开始聊了起来,他竟听到了他自己的名字。 “哎,你们可曾听说过蜀国国君苏扶摇近日闭关清修,不问政务一事?” “听到了,不过人家这哪是闭关啊?闭关只是一个借口,听说人现在已经不在国内,早就去找他的小娇妻去了。 “小娇妻?什么小娇妻?”一个不明真相的宾客奇怪道。 “就说,那个曾经跑到吴国被昭君扣押住的曼夫人,听说啊,她离开的时候已经怀孕了,那个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真的吗?哪苏扶摇头顶上岂不是一片草原?哈哈哈哈。“满桌宾客哈哈大笑了起来。 “砰”的一声,昭君手里的酒杯掉了下来。 什么?!离开吴国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难道是。。。 “这消息可靠吗?”满座宾客皆是好奇的望着他。 “可靠,当然可靠。”那人得意洋洋道,“我那个朋友,可是吴国的太医院总管,当时啊,是他亲手为曼夫人诊的脉。” “呼。”的一下,苏扶摇猛然间站起,沉着脸走到外面去了。 有人好奇的问:“这人是?”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这是王后娘娘从外面带回的一个男子,不知是什么身份。” 宾客们继续饮酒、觥筹交错。 苏扶摇回到王宫,第二天一大早,洛青青也回来了,两人住御花园的拱桥上相遇,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洛青青对他轻点了点头,然后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苏扶摇定定的站在那里,迎面再次扑鼻而来一股熟悉的香气。 回想起昨日在酒桌上从宾客那里听得得消息,眼睛不经意的掠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苏扶摇骤然一惊,有一个疯狂的猜测晃过他的心头,他像触电了一般,愣愣的站在那里。 他曾跑过魏国十余家脂粉店,并没有找到和她一样气味的脂粉,所以,那种味道,或许并不是来自香粉,而是。。。 苏扶摇缓缓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竟敢对本王做这种事! 以一个勾栏女子对男人的观察,洛青青知道自己是成功的,至少已经成功的将他吸引。 英雄难过美人关。纵然,是苏扶摇这种谪仙一般的男人,也有七情六欲。 “备一些好礼。”洛青青对身边的丫鬟低声吩咐道。 “是。” 昨日被他所救,她自然又有了理由去找他,苏扶摇回到住处,拿起茶杯刚喝了一口茶,就听见了敲门声。 “公子,公子!”洛青青的宫女在外面喊着,苏扶摇打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诸葛莹”。 “承蒙公子多次搭救,我才有幸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思量再三,略备了一些薄礼,都是魏国的一些特产,希望公子收下。”“诸葛莹”明眸善睐,一边吩咐着丫鬟把礼物拿进去。 “王后娘娘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心?” “公子于我是救命之恩,莹儿会一辈子记在心上的。”诸葛莹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一双妙目盈盈如秋水一般。 被人暗送秋波这种事情,苏扶摇从十岁那年便开始经历,通常,那些女子的动机,一个眼神他就能心领神会,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诸葛莹对他的异常。。。只是诸葛莹,她是魏国的王后,又为何要这样做?还是,这一切都是误会,她只是特别好客而已?” 苏扶摇对着“诸葛莹”躬身一揖,“既然王后娘娘如此盛情,那苏某人就此谢过了。” “原来公子姓苏。”诸葛莹狡黠一笑,“对于恩公大名,莹儿倒是今日还不知,不知公子该怎么称呼?” 苏扶摇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微微一笑:“你就叫我苏公子吧。” 诸葛莹将走,一抬头看见苏扶摇的房中,那幅画已经被挂起,看来苏扶摇对那个叫茵曼的女子真的用情很深。 “不知,苏公子今日下午有什么安排?还是出宫寻找你的娘子吗?” “不了,有些事我需要求证一下,王城里的各个地方我都走遍了,过几天会到远一些的地方去,或许有好几日不会来宫中了。”苏扶摇淡淡道。 诸葛莹点了点头,“可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苏扶摇摇头笑了笑,“我也就随便走走,到处碰碰运气。能找回固然是好,若找不回,那便证明我们缘分尽了吧。” 卫璎再次见到昭君时,他又恢复了往常的云淡风轻,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卫璎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该干嘛干嘛。为了防止他今天故意找茬,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随时听侯他的吩咐。 “墨。”听见昭君低声开口,卫璎立即上前,拿起桌上的墨块乖巧的研磨了起来。 她站得离他很近,耳边传来衣料刮蹭和研墨的沙沙声,隐约有阵阵的幽香扑鼻而来,有松香,还有她身上的淡淡的香味。 “昨晚睡得好吗?“卫璎听见他淡淡开口。 “还行。” “本王睡得不好。”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末了,昭君又补充了一句,“秋天的蚊子太多了,本王的寝殿里进了几只,那些宫人打了一个晚上。” “哦。”卫璎这才松了口气。后来一想,不由得觉得好笑,难道他会因为她拒绝了他而难过的睡不好觉吗? “你是第一个敢拒绝本王的人。”昭君忽然又开口,卫璎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不过本王仔细想了想,你也不过如此啊,像你这样的女人,在本王的宫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你的差吧。” 卫璎简直受宠若惊,立即道:“王上所言极是,多谢王上恩典。” 说那些话只是为了挽回面子,但看见她真的傻乎乎的还在那里开心的样子,昭君忍不住又火了。 “磨好了没有,怎么这么慢?” 卫璎耐着性子道:“王上用的墨要细,奴婢只能慢慢磨。” “快一点!你这样一点一点要磨到什么时候?” 卫璎加大了力道,昭君又道:“吵死了,你研磨的声音就不能小一点吗?笨手笨脚的!” 快又不是,慢又不是,轻也不是,重也不是,卫璎气得真想把手上的墨一丢,此时,恰逢一个小太监端上了一碟子饼,和一碗蘸饼的芝麻糊。 坏心一起,趁着昭君在看书的时候,卫璎将刚研好的墨,悄悄倒了些在芝麻糊里…… 下午,昭君约了几个大臣议事,不知为何总感觉那些大臣看他的眼神怪怪的,直到王上,苏青晔入宫觐见了。看见昭君惊恐的指了指他的唇。 “王上,您是不是中毒了?” “什么?” “拿铜镜来。”苏青晔对一旁伺候的宫女道。 宫女将铜镜摆在昭君面前,昭君在镜中一照,才发现他的嘴唇,牙齿,舌头全是一片黑的,怪不得那些大臣看他的神色那么诡异,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卫璎!” 卫璎偷偷加完料就溜了,因为刚巧今日恰逢她十日一次的休沐,可以提前几个时辰下值。 此时,卫璎沐浴完正坐在房间里抚琴,回想着昭君拿着饼蘸墨吃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忽然,“砰”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昭君沉着脸走了进来,朝她直走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子,拎起了她。 “王上,您怎么来了?”此时的卫璎还在强作镇定,而他已怒不可遏。 “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对本王做这种事情?” 这种事要是承认了就死定了,所以卫璎仍是一脸无辜的样子。 “奴婢,对王上做了什么事?” “你是不是在本王的芝麻糊里偷偷加了墨汁?” “什么墨汁?” “你自己看!“昭君气急败坏的张开了嘴,他已经用细盐洗了半个时辰,牙齿和舌苔上还有些墨痕没有洗掉。 卫璎忍不住噗嗤一笑,“王上该不是看折子看得太投入,把饼伸到墨汁里沾着吃了吧。” 昭君有些狐疑,“真的不是你?” “奴婢,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啊。”卫璎道。 那个加了墨汁的芝麻糊的碗,是她亲手撤下的,早就洗得干干净净,所以,昭君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在他的碗里加了墨汁。 昭君冷哼了一声:“你可知,欺君之罪,在吴国当怎样论处?”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百花杀 卫璎强忍住不笑,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昭君逼近了她,又气又好笑:“你当真以为本王蠢到吃不出芝麻和墨汁的区别吗?若是本王将墨汁当成了芝麻糊,那墨汁里怎么会有芝麻的味道?本王今日就觉得芝麻里有些不对劲,但没有细想,原来,是被你偷偷加了墨汁!” 卫璎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过之后,看见昭君阴沉的脸,知道自己要死翘翘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没错,是我做的。王上不就是想要我的脑袋吗?来摘啊。” 原以为等她的是惊涛骇浪,没想到眼前一片平静。 昭君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敲,她忍不住眨了眨眼:“为什么你总爱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当真以为本王舍不得罚你吗?” 卫璎一脸茫然,“王上什么时候舍不得罚我?”明明罚起来眼都不眨,那一千遍《金刚经》她还记忆犹新呢。 “哦?看来,你还是想让本王罚你的嘛?”昭君剑眉一挑,“本王罚女人,只用一种方法。” “抄《金刚经》?” 昭君挑眉一笑,再次逼近了她。凑到她脖颈处,闻到她刚沐浴过的馨香,“本王原本打算放过你,是你来招惹本王的。” 卫璎瞬间慌乱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垂眼道:“王上不是说,玲珑也不过如此,这后宫的女人多玲珑一个不多,少玲珑一个不少吗?” 昭君伸手拿起她一缕头发,卷在食指上,“可本王,并不介意再多一个。” 说话间,他的唇已凑到她的脸颊,邪媚的声音响在耳边,她能感觉到脸上,他吞吐的热气,“这是你自己惹的祸,是要脑袋搬家,还是,乖乖做本王的女人?” 这一切都是套路,卫璎可算是明白了。 还未等她作答,她忽觉浑身一轻,已拦腰被他抱起,他把她扛到肩上,然后走到榻边,将她扔了上去。 卫璎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转瞬间,他的脸就近在咫尺。他一手撑在榻上,俯身凑近了她,鼻尖相蹭,他一仰头吻住了她的唇。 暌违许久的悸动和迅速膨胀的欲望几乎要将他吞噬,这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除了她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不会有。 他伸手要解开她的衣扣,却被她摁住,“王上,强扭的瓜不甜。” “解渴就行。” “像奴婢这种歪瓜裂枣,也不解渴啊。” “没听过吗,歪瓜裂枣才甜。”他的声音带着丝丝魅惑,辗转亲吻着她的侧脸,意乱情迷之际,说了声:“阿璎,给我。。。” 卫璎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了他,“王上,奴婢是玲珑,不是阿璎。玲珑,宁愿做一只乌鸦,也不愿做一个人的影子。” 昭君怔怔的望着她,卫璎面色冷然道:“我知道阿璎,就是不久前香消玉殒的魏国公主,也是备受王上宠爱的静妃娘娘,更是王上最爱的女人。” 昭君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知道的太多了。。。“ 魏国。 凉亭中,苏扶摇与卫容正在对弈。亭外花团锦簇,天朗气清,秋日的阳光不愠不火。 时而听闻落子的声音,两人一人一杯清茶,笑声朗朗,为了不干扰太美,宫女都伺候在亭外。 “待到秋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棋局略占上风,苏扶摇不自觉得意洋洋的吟出声。 “苏兄倒是好兴致,不过,这棋局变化莫测,未到最后,怎知是谁满盘一落索?” 苏扶摇挑了挑眉,勾唇一笑:“听卫兄的语气,倒像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了一般。“ “此言差矣。”卫容笑道,“横竖不过是一局棋而已,怕苏兄在宫中太过寂寞,无论是赢是输不过是陪苏兄寻个乐子。这段时间,苏兄的人,寻得怎样了?” “我感觉,她就在我周围。”苏扶摇似笑非笑道。 “哦?”苏扶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此话怎讲?难道苏兄觉得她在我魏国王宫里吗?” “不,只是一种感觉。我觉得我们寻了这么久都没有寻到的人,会不会,她们已被改变了相貌?” 卫容的神色渐渐变得深邃了起来,“这的确是吴贼的一贯风格。只不过,他将人换了相貌,人山人海,我们当如何去寻?” “他既然这样做了,定是有目的的。灯下最黑,会不会我们要找的人,其实就隐藏在我们身边?” “若是如此,除非他们已不认得我们了,如若不然,为何不直接与我们相认?”卫容蹙紧眉道。 苏扶摇道:“若是有,不得以的苦衷呢?” 傍晚时分,洛青青由十六个婢子跟着,沿着河堤散步。 天边的落日美不胜收,部分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护城河上。 而前方不远处,一身白衣的苏扶摇款款走来。 自从上次在宫外相见后,不知为何,有意无意的,总是会碰到苏扶摇。 “苏公子真是好兴致。”待他近前,洛青青翘了翘嘴角道。 “王后娘娘兴致也不差。” “自从有孕之后便燥的慌,房里根本就坐不住。”诸葛莹笑道,“苏公子可用过晚膳了?” “用过了,和王上一起吃的,他与我下棋输了,便要陪我吃饭。” 诸葛莹忍不住低声笑了笑。 苏扶摇的目光掠过洛青青微微隆起的小腹,道:“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娘娘现在是几个月了?” “太医说,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吧,具体的时间我也吃不准。怎么了?” “没什么?看着每日王后娘娘挺着肚子好像很辛苦的样子。让苏某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走失的妻子。” 洛青青并没有在意苏扶摇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刚巧路过一棵梨树满树低垂着累累的硕果,连枝头都压弯了,洛青青一喜,伸手,想要摘一个,可没想到还差了一点距离,又不敢跳。 “我来吧。”苏扶摇轻而易举的就从树下摘下一枚又大又黄的梨子,放到洛青青的手心上,恍然看见她宽松的衣袖滑下,手臂上露出一个浅色环形的痕迹……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他是骗你的 苏扶摇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冒昧问,王后娘娘手臂上的是?” “胎记。” “生下来就有的吗?” “嗯。” 问完,苏扶摇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傻的问题,胎记,可不是出生就有的吗? 然而这块痕迹,茵曼并没有。 所以之前,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现在这个魏国王后,和茵曼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因为他太想找到她,所以不断在暗示自己,那个可能就是她? 苏扶摇的神色骤然变得失落了起来。 因为刚好顺着光,他脸色的变化她尽收眼底。 “怎么了?”洛青青困惑道。 “无碍。” 完全就是两个八杆子打不着一边的人啊,自己之前这么会那么荒谬可笑?苏扶摇连自己都忍不住嘲讽起自己来。 在宫中两人不便交往过密,只是一同走了一小段路,苏扶摇便告辞离去了。 明日,他就要收拾行李,离开王宫,到更遥远的地方寻觅,山高水长,只要她在,相信一定能被他寻回。 “难得有机会来,怎么不多待一些时日?”第二日一早,卫容亲自将他送到宫门口。 “不了,我决定多去几个地方走走,就算找不到她,多看看你魏国的山水也是好的。”苏扶摇浅淡笑道。 “苏兄远道而来,本王平日政务繁忙,未能好好陪一陪苏公子,也未能带卫兄去王城走走,尽尽地主之谊,真是深感惭愧!”卫容有些遗憾道。 “王兄这叫什么话?王兄政务如此繁忙,仍每日抽出时间陪苏某下棋喝酒,叨扰王兄那么多日,该惭愧的是苏某啊。” 宫人牵着马走来,苏扶摇将上马离开,卫容在苏扶摇肩上轻拍了一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一路凶险,小心吴贼派来的刺客,若有事,记得立即联系我。” 洛青青远远的站在楼台上,目送着苏扶摇上马离开,高台的风将她藕色纱裙的裙摆吹起,她的手不由自主的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好像空缺了一块。 大概是,她并没有完成离间他与卫容的任务吧。 “魏国探子来传,苏扶摇已经从魏国的王宫离开了。据说是要继续找寻曼夫人。”苏青晔对昭君躬身一揖,道。 “有趣,有趣。”昭君饶有兴趣的勾起了唇角,“众里寻她千百度而不得,却是曾经在眼皮底下晃的人。” “洛青青这边呢?” “洛青青。。。大概是魏王已对她有所察觉,对她看管严密。她也曾尽力的与苏扶摇接触,只不过苏扶摇这次离去的实在匆忙,无从进展。” “看来,你对她不错嘛,都会为她找理由了。”昭君似笑非笑道。 “王上,究竟是何计划?难道,现在就要让苏扶摇发现魏国的王后,就是他出走的曼夫人吗?” 昭君剑眉微蹙,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雾蒙蒙的仿若寒潭之水,深不可测而泛着幽幽寒光。 “那苏爱卿觉得这场游戏该如何设定,才最好玩呢?” 真是伴君如伴虎,当昭君锐利的眸光注视着他时,苏青晔一脸懵,感觉现在越来越不懂昭君的套路了。 “既是要离间苏扶摇和卫容,那么,等这个孩子出生后,再让苏扶摇知道茵曼就是卫容现在的王后,对这个孩子,苏扶摇必定会心存芥蒂,如果卫容也爱上了现在的王后,不愿放手,两人,也可能会发生争夺。” 昭君伸出了一根食指,摇了摇,“这还是之前的剧本,在我们,得知卫容知道现在的王后是假的前。你刚说的一切才是可能会发生的。然而现在,如果一切真的依诸葛莹所言,那卫容一开始就知道现在的王后是假的,自然不会让她安然无恙的生下这个孩子,也不会傻乎乎的爱上她。” 昭君在房中踱步着,边走边分析道,“我们现在的筹码,是卫容知道王后是假,却不知,是他的青梅竹马茵曼,若制造一个什么争端,让他杀了茵曼,或者,让茵曼为她而死,再苏扶摇得知真相,会不会更有过瘾一点呢?” 苏青晔感觉到扑面而来一阵恶寒,太狠了,这种狗血桥段,分明就是市井上那些谈情说爱的话本子里现搬现套的,这王上最近是受了什么刺激?难道是因为自己感情不顺,才要疯狂的去虐别人? 还别说,苏青晔心里暗自嘀咕的这些小九九,还真是猜对了,昭君,简直要被逼疯了。 以他的魅力,居然征服不了一个小小的宫女,他洗去了她的记忆,磨去了她所有的骄傲,站在了一个如此让她高不可攀的位置,她依然对他不屑一顾。 他已经,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了。 卫璎此刻坐在御花园的老树枝桠上,神色忧郁的托着腮,须臾,一个白衣男子也跳了上来。 “小玲珑。”慕容云笑嘻嘻道,“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 “太恐怖了。”卫璎心有余悸道,“前两天,王上居然让我做他的妃子!” “这是好事呀。”慕容云笑嘻嘻道,“这样,等你做了贵妃,就能早一点还我银子了。” “我才不要!”卫璎哼了哼道,“我拒绝了,我才不想因为得到一时的宠幸,做一辈子的深宫怨妇。” “你居然拒绝了?我的天呢!“慕容云捂脸,“你的胆子可真大,他居然没有一刀杀了你! “对呀,后来王上也说,哎呀,你也不过如此,本王的女人有的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他是骗你的。” 卫璎哭丧着脸说:“可可怕的是,昨晚,他居然还想要宠幸我!“ 慕容云笑的诡秘,“他忍不住了。” “慕容将军,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只是一介宫女,按道理来说也是王上的女人,我该怎么躲避王上对我做那种事情呢?”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王上的女人,那就顺其自然呗,没经历过,怎么会知道自己不喜欢?万一你跟他多经历几次,你也喜欢上他了呢?”慕容云打趣道。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要做就要做王后 “慕容将军,我跟你说真的呢,别再消遣我了,我现在,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呢!“卫璎愁容满面道。 “我没消遣你,我也是跟你说真的。”慕容云目光晶的望着她,“得到了她的宠幸,你就不必做宫中的奴婢,还有人伺候你,过得,肯定会比现在好很多的。你真得那么讨厌他,到了无法接受他的地步吗?” “这倒也不是。”卫璎蹙着眉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对王上是什么感觉,他昨天亲我的时候,我也不是很抵触,就是觉得害怕,觉得,不应该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他,我希望我今后的夫君,是八抬大轿,一路吹吹打打的将我娶过门的,我们会合庚帖,拜天地,我穿着大红的喜袍,顶着红盖头,他拿着秤杆,亲手将我的红盖头挑下。。。。” “可这毕竟是寻常人家成亲的方式,而你是宫女儿,从你一脚踏进宫门的时候,就完成了以上的所有仪式,除了王后娘娘,这世间没有任何女子有和王上拜堂成亲的资格。” “那就让我做王后吧,我要做就要做王后,做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若不让我做王后,就不要碰我!”卫璎脱口而出道。 慕容云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巴,“你不要命啦,这句话若是被王后娘娘听见,你会没命的!” 卫璎若无其事道,“我也只是说说,也没想过要当他的王后,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才不要变成主子屁股后面跟着一堆人伺候,更何况,王上也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把我当成一只乌鸦,还有就是那个叫阿璎的人的影子,我的夫君,一定要一心一意对我的。” “阿璎的影子?”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呢?慕容云觉得这一切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若兰此时的肚子也开始显了出来,每日会和侍女绕着御花园散散歩。 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个孩子今后会过继给王后,所以她一直都过得风平浪静。 对于丽妃的卜测,她一直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信,她不能怎样,不信,也不能怎样。 自从那一夜恩宠后,昭君没再见过她,也没再过问过这个孩子。她在宫中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偶尔有人会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看,这就是那个忘恩负义,出卖主子爬上龙床的宫女,运气还真是好,这么容易就怀上了龙子。” “谁知道那是不是王上的孩子?跟侍卫苟合的也说不定,连眉妃娘娘都没有怀上,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怀上呢?” “就是啊,已经多年没有妃嫔怀上王上的孩子了,谁不知道,怀上王上的孩子是件很难的事情呢。” 卫璎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若兰刚巧从树下经过,吓得猛地朝后退了一步,还好有侍女扶着才没有摔倒。 “你没事吧。”卫璎立即上前。关切道。 若兰还未开口,她身侧的宫女便冲她发火道:“哪里来的宫女。为何躲在树上吓人?若娘娘被你冲撞的流产了,你担待得起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卫璎连声道对不起,树上的慕容云看不下去了,立即跳下来,把卫璎拉在一边道,“何时轮着你跟她道歉?”说完对那个小宫女说:“她又没碰着你家娘娘,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泥巴捏的,哪这么容易就能掉的。” 若兰本来没打算发火,听到他那席话不高兴了,“慕容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方才的确是冲撞了我,害得我差点摔倒,我的丫头也是看不过去,说她一句怎么了?我腹中所怀的是王上的龙子,慕容将军的话意,岂不是在侮辱小王子?” 慕容云冷哼了一声,“原本老实巴交的丫鬟,飞上高枝儿就开始牙尖嘴利,一口一个小王子,谁知道你肚子里的是不是王上的种?” “你!你胡说八道!”若兰身边的丫鬟脸都气白了,拉过若兰道:“娘娘!我们这就找王上去!” 若兰却一脸沉着冷静,“慕容将军,你身为一个将军,却诋毁后宫妃嫔,不敬的是王上。你方才所言,我就当没有听见,今日容忍你,不是因为我默认你方才所言,也不是因为畏惧你,只是你我二人一个是后宫妃嫔,一个是一朝将军,当为王上分忧,而不是失和为王上增添烦恼。” “娘娘所言极是!”一旁的卫璎立即道,接着一扯慕容云,“慕容将军快给王上道个歉吧。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我?”慕容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让我给他道歉?”慕容云气急败坏,“我还不是为了你!” “方才的确是我不小心撞到人家的啊,我跟人家道个歉这么啦,好啦好啦。”卫璎笑嘻嘻的推了推慕容云。 慕容云这才臭着脸,极不情愿的给若兰做了一个揖。 若兰眸中闪过一惊,那是何人?为何能支使慕容云?狂傲不羁的慕容云,竟对一个相貌平平的小宫女言听计从,真是让人惊诧啊。 作完揖,慕容云便臭着脸走了,卫璎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好奇问道:“那是何人?她肚子里的,真的是王上的宝宝吗?” 慕容云扭头,别有深意的盯着她,“一个,如果我是你,会拿剑戳得她肠穿肚烂的人。“ 卫璎定住了。忽然明白了方才慕容云为何要那般针对那个妃子,只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又是怎样跟王上的妃嫔结下的梁子?恩怨深到她要拿剑戳得她肠穿肚烂?” 她丢失的那段记忆里,到底有什么? 还有诸葛莹,她一定要尽快找到密室的机关在哪里。 马上就到了快要当值的时候了,一想到马上又要面对昭君,卫璎就觉得头皮发麻,昨天他离开时,那黑着的脸,简直就跟碳一样,一点就要燃了。 “玲珑姑娘。”忽然一个嬷嬷跑过来说,“今天王上午时之后就去了眉妃娘娘那里,派人传话说今日不回书房,你就不用当值了。” “真的吗?”卫璎简直要雀跃,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听起来就像是天籁一般。后来忽然涌起一念,该不会是王上也觉得见着她尴尬,故意躲着她的吧?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必须死 一阵惶恐过后,卫璎转念一想,她是不是太自恋了,她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宫女,何劳他的大驾来避她?看她不爽直接把她换到别的宫不就行了嘛?不过今天他不在书房,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啊!卫璎心中暗中窃喜不已。 是夜。 当夜幕开始降临的时候,卫璎便换上了一袭夜行衣,悄悄潜进了昭君的书房。 书房里黑漆漆的一片,卫璎从腰间掏出了火折子,打开,慢慢朝昭君的书桌摸索而去。 她再次仔细研究了一下他的书桌,把书桌上每个可以搬动的东西都倒腾了一下,将火折子靠近书桌,将每一寸地方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依然没有瞧出端倪。 窗外刚好路过一队巡夜的侍卫,看见了从书房里透出的火光,惊叫了一声: “什么人?” 卫璎慌忙吹灭了火折子,躲到书桌底下。 书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几个拿着火把的侍卫冲了进来,领头的大喊了声:“给我搜~” 好在昭君的书桌外蒙着块黄色的锦缎,能将书桌底下都盖住,卫璎躲在底下,捂着嘴巴,一动不敢动。 她躲在书桌里可以听到周围走动的声音,侍卫们拿着火把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人,便一个个跑到领头的这里复命,“禀大人,没找到。” “没找到!” “我这里也没有!” “不可能,刚刚明明看到这里面有亮光,又没看到人跑出去,人一定还在王上的书房里,给我仔细搜!” “大人!”有人指了指昭君的书桌,领头的人明显也注意到了,整个房间都搜遍了,唯独这张书桌,但王上的书桌,是命令禁止任何人触碰的,他能感觉人就在书桌底下,却不敢妄动那张书桌,怎么办?” 领头人思忖了一阵子,开口道:“来人!速去请宇文大人!” 一行侍卫都拿着火把将昭君的书桌静默的站着,卫璎在里面蹲得脚底发麻,却连姿势都不敢调整。 锦缎底下隐约透着火光,虽然整个房间寂静无声,但卫璎知道他们就在周围。 听着他们说要找宇文大人,是宇文执吗?怎么办?怎么办?卫璎的小脑袋飞速的运转这,却没有想到任何的破解之法。糟糕了,糟糕了,这一次是瓮中之鳖,在劫难逃了。怪就怪她选了个这么傻的地方,连逃的路都没有,她又不能大变活人把自己给变走,一时间,身上冒出了层层细汗。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宇文执寒着脸大步走了进来,听了侍卫统领的描述,拿了根火把,走到了昭君的书桌前。 卫璎隔着锦缎能感觉到停在离她不远处的一双皂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周围寂静无声,侍卫统领一直用眼神鼓动着宇文执掀开那层锦缎,宇文执弯下了腰,一手牵起了锦缎的一角。。。。 卫璎紧闭双眼,屏住了呼吸,忽然,“哗啦”一声,锦缎被掀起,她能感受到照在脸上的火光,猛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宇文执的目光。 宇文执面色平静,看见她之后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须臾,放下了锦缎:“什么都没有。” 侍卫统领微微一怔,喊了声:“撤!”那一队侍卫便举着火把,整齐的撤了出去。 卫璎松了一口气,待那些侍卫离开后,卫璎还能感受到鼓鼓的心跳。感觉到周围安静了下来,卫璎缓缓的从书桌底下爬了出来,忽然,一柄寒光凛冽的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卫璎抬头,两人一个趴着,一个站着,宇文执面色冰冽,似乎周围的空气都被凝滞。 须臾,宇文执才开口,“自己选择一种痛快的死法。” 卫璎就知道么有那么简单,他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放过她。只是,他这句话她该怎么接?一开口就把天给聊死了,真是尴尬啊。按照正常人说话的方式,不是应该问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喂,宇文。。。”卫璎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宇文执继续冷冷道:“给你五秒钟选择的时间,五,四,三,二。。。” 眼看他那剑就要朝她戳过来,卫璎连忙大喊了一声,“等等!” “就算你要杀我,你不考虑换个地方吗?这是你主子的书房,血溅三尺不太好看吧。” 宇文执歪着脖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对她道:“起来,出去。” 他的剑仍抵在她的脖子上,听说那柄剑削铁如泥,卫璎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一不小心那柄剑就把她的脖子抹了。 夜色凄清,月光如雪,秋日的风入夜后已开始凛冽,漫卷起地上的落叶带着丝丝缕缕的肃杀之气。 宇文执把卫璎带到了一片空旷之地,冷冷道:“魏公主真是演技高超,再次骗过了我们所有的人,你根本就没有失忆,对吗?” 卫璎的脑子“嗡”的一下,天呐,她听到了什么?魏公主?!他叫她什么?!魏公主!据他所知,魏国就只有一个公主,那就是传闻中那个已经香消玉殒的公主,也就是昭君念念不忘着的那个梦中情人,卫璎! “阿璎,给我。。。”昨晚,他喘息着在她耳边说的话言犹在耳,还有,曾经做过的几个重复的梦,梦里的人叫她,阿璎,阿璎,还有,狼狐凑在她耳边说的话。。。难道,她就是魏国已故去的公主?卫璎?! 可是,为什么自己长着一张这样的脸?魏国那个绝代芳华的公主,不是拥有着倾城之貌,被诗经中传颂的“东宫之妹”吗?这么可能,长着一张如此普通的脸? “不,我不是,宇文大人,是不是认错人了。”卫璎冷冷道。 “还想抵赖,你潜入王上的书房,不正是为了窃取吴国机密,送到魏国吗?” “在吴国王宫我孤身一人,又将如何传递情报?” 宇文子冷哼一声,“你自有你的方法,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容你继续在宫中作祟。今日,你必须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红衣娘子 一阵秋风吹起,将树叶吹得猎猎作响。 头顶剑光一闪,卫璎下意识的一挡,就在那柄剑落下来的时候,忽然有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一闪,挡在她面前,“铛”的一身,是两柄剑碰撞的声音。 “慕容云。”宇文执冷冷道。 卫璎睁开眼,慕容云回头低声对她说:“哪有站在那里给人家砍的?你是不是傻?” “你怎么来了?”卫璎满脸诧异。 “我若不来,你现在岂不是已变成了肉泥?”慕容云没好气道。 下午听她说过要去昭君书房找机关的事,后来看到书房火光闪动,就知道她出事了,方才一直在门外观察,看到里面一群巡夜的侍卫来来回回走着,后来又看到宇文执走了进去,再后来侍卫走了,却没有带走她,就知道宇文执一定会私下处置她。 果不其然。 宇文执仍然没有收回手中的剑,冷哼一声道:“慕容将军为了这个敌国细作与我对抗,难不成是要通敌吗?” 慕容云咧了咧嘴,“她不是细作,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御前宫女。” “她在王上书房中鬼鬼祟祟,分明就是想窃取情报,被我抓个正着。” “哦?是吗?”慕容云淡淡道,“那宇文大人可就误会大了。” “什么?” “方才,玲珑姑娘在跟我捉迷藏呢!可能,因为王上书房那边没人,她就躲到那边去了,让我一阵好找。”慕容云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捉迷藏?”宇文执觉得这个理由简直荒谬可笑,不堪一击。“可谁不知道王上的书房是宫中禁地,她为何那么巧就躲在了书房?” “玲珑姑娘毕竟在书房当值的,对书房最熟悉,她总不可能,躲到王后娘娘的宫殿里去吧。况且,宇文大人说她通敌,窃取情报,可找到了什么证据?”慕容云一双深邃的黑瞳直勾勾的望着宇文执。 “既然有慕容将军作保,若有朝一日,发现了证据,那慕容将军就是同党。”宇文执沉声道,说罢,收起了剑,拂袖而去。 卫璎仍呆呆的站在那里,神色怔忡。 “走吧。”慕容云对她无奈道。 卫璎仍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他刚才说。我是卫璎。” “扑哧。”慕容云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卫璎长什么样啊,风华绝代的魏国第一美女啊,你照过镜子吗?” 卫璎神色复杂的缓缓拾眸:“我真的不是吗?” “你希望是吗?”慕容云目光晶亮的望着她。 卫璎猛地甩头。 “为什么?” “卫璎是昭君的旧爱啊,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噗。”慕容云简直要吐血了,心中暗想某人若听到这句话会作何感想。 回到房间,卫璎坐在铜镜前,端详着自己这张暗淡无光的。这张,丢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脸。 宫中美女如云,随随便便一个宫娥都比自己好看不知道多少倍,在御前伺候的,更是要容貌出挑的,比如跟自己对班的晴儿,瓜子脸,杏目樱唇,无论从哪里看都好看。自己这副长相,就算入选进宫做宫女都难,又怎会到御前当差? 人的相貌,是不是可以改变的?为什么梦中的自己,是另外一张脸? 卫璎不由自主的把手抚上了自己的脸。 她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瞒着自己。 失忆之前,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可以肯定的是,失忆之前,她绝对不是御前宫女,今日慕容云的一些话似乎隐约透露着什么线索。 卫璎,曾是王上敕封的静妃娘娘,而若兰,曾是静妃的贴身侍婢,若兰因背叛静妃揭穿她是敌国细作的事而得到王上的宠幸,而静妃也因此被王上下令处死…… 慕容云说,若兰,是如果他是她,会拿剑戳得她肠穿肚烂的人,如果,她是卫璎的话,那么这句话就对了,再回想起他今日对若兰那凶巴巴不屑一顾的样子。似乎在为她抱不平…… 卫璎蹙眉深思着,退一万步来想,若她真的就是卫璎,那昭君把她安排成宫女,究竟是什么目的? 玩弄?羞辱? 细思恐极。 一夜未眠,卫璎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顶着两个熊猫眼。 她决定平时多去宫里头转转,说不定会找到什么线索。就先,去乾静殿瞧一瞧。 自从静妃不在了之后,乾静殿就成了一座空殿,卫璎推开门往里一看,里面已经荒草丛生。 卫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里走,不知为何,总感觉这里隐约透着几分熟悉,环视四周的时候,会有些画面电光火石般出现在脑海里,仔细想却是一片空白。 卫璎走在长廊里,将整座宫殿都绕了一圈,将每扇门都推开来看了看,最终来到里面最大的一间房。 这里似乎是之前静妃的寝殿,里面的一切,除了落了灰,一切还保持着原有的样貌,红色的纱帐,红色的床单,红色的绣枕,红色的锦被,这里的一切都是红色的,她拉开衣柜,里面挂满了各种款式的红色罗裙,件件都灼烈似火…… 静妃,似乎很喜欢穿红色的裙子。 眉心一皱,一个计策浮上心头。 她要,破釜沉舟。 卫璎偷偷溜到了尚衣局,找到一条通体都是石榴红的长裙子,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换上,因为红色太打眼,她又把原来的衣服给套在了外面。 “玲珑姑娘。” 走出来的时候却被发现了,一个尚衣局的小太监叫住了她。 “我来拿王上的罗袜。”卫璎不慌不忙道。 “不是每个月的十五来拿一双的吗?” 卫璎微笑道:“之前的那双穿破了,所以这个月提前来拿。” “好。”尚衣局的小太监没觉得不妥,立刻把新做好的罗袜拿给了她。 “有劳了。”卫璎接过罗袜,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一离开尚衣局,便快速的跑了回去。 回到住处,卫璎脱下了外面用来掩饰的外衣,怔怔的望着镜子,自己一身红衣的样子。 纵是平平的五官,也被这身红衣衬得几分妖艳妩媚。她拿起胭脂,再给自己抹上了红唇。 红衣红唇,若她真的是卫璎,那昭君见到她这副样子,会是怎样的神情?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回廊外,秋日午后的阳光不愠不火,一块灰色的层积云正在太阳下,被照出了一团阴影。今夜,可能会有雨。 卫璎一袭红衣走在回廊里,款款的朝昭君的书房走去。 到了要当值的时候了。 “哒。哒。哒。哒。”寂静的回廊里,她能听见自己的足音,还有逐渐加速的心跳。 越来越近了,还有三步,两步,一步。 正要推开门的时候,忽然,一件白色的披风盖在了她身上,一只手将她猛地一拽,拽了回来。 “跟我走。”慕容云沉着脸,拉着她快步的往相反的方向走。 “放开我!你要做什么?!我要当值了!”卫璎试图甩开他的手,却徒劳,直到被他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慕容云猛地一把甩她的手:“你不要命了?!” “为什么?” “谁叫你穿成这样?!” “不可以吗?” “你是宫女,当值的时候怎么可以穿别的衣服?” “前几次我的衣服没干,也穿着别的衣服当值,王上也并没有说什么。” “你说你的衣服没干是不是?好,我这就帮你借,借到你就给我脱下来。”慕容云沉着脸,拉起她继续走。 卫璎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我就要迟到了!” “自从静妃娘娘逝世后,宫中就禁止穿红衣了。”慕容云沉声道。 卫璎一停。 慕容云凝着她道:“不管你想要验证什么,我都希望你能清醒点!惹怒了他你没有好果子吃,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 卫璎终是裹着披风,回到了房间。擦去了红唇,换上了普通宫女的衣服。 “怎么这么迟?”走进书房的时候昭君淡淡道。 听说,今日午时他才从眉妃那里出来,与他之间隔了三尺,都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的脂粉味。 “睡过头了。”卫璎淡淡道。 “睡过了?”昭君觉得有些荒谬可笑,“你申时才当值,提早半个时辰起也绰绰有余,睡过了?” “奴婢喜欢睡。”卫璎轻描淡写道。 “迟到了可是要罚月俸的,明日自觉到内务府那里去汇报吧。” “哦。”卫璎撇了撇嘴。 “听闻,昨日夜里本王的书房里遭了贼,你记得每次下值之后都把门窗都锁好,钥匙在李公公那里。” “哦。” “昨日夜里你在哪?” 卫璎顿时愣住。 “昨日有个嬷嬷说王上不在,让奴婢不用过来当值。” “本王知道你没有当值,所以问你昨日夜里在哪?” “睡觉。” 昭君:…… 他身后的宇文执目光冷冷的朝她望了过去,卫璎顿时感觉到如芒在背。 她知道,她今后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宇文执死死的盯着。 窗外,隐约传出几声闷雷,卫璎盯着自己的脚尖,开始心不在焉了起来。 其实,如果自己真的是魏国的公主,那应该很酷的,听说,是个奇女子,以一己之力,护住了魏国十二座城池,为了自己的国家,来到吴国当细作。。。虽然后来东窗事发,有个版本说是被昭君处死,有个版本说是为他挡箭而死。 挡箭?卫璎忽然捂着了自己的胸口,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去给本王到书架那边找《资治通鉴》。”这时,昭君开口道。 卫璎绕到了书架那边去,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却发现在书架的最顶上一层,卫璎踮起脚伸手去够,这时却有一只白袖子从她头顶上伸过去,拿下了那本书。 淡淡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本王谅你也拿不到,还不如自己动手。” “所以,他又在消遣她吗?” 卫璎气鼓鼓的,说:“我还小,个子还会长的。” 戏谑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得了吧,快一年了,你压根就没长过个。” 意识到说漏了什么,昭君又噤声了。 两人静默的站在书架前,他没走,卫璎也没动。 “我与王上,认识快一年了吗?”卫璎有些颤颤道。 “嗯,差不多。” 这与,卫璎来吴国的时间差不多呢。卫璎在心中暗暗道。 “哗啦”一声,外面下起了阵雨。 昭君开口道:“转过身来,本王有东西要送你。” 卫璎缓缓转身,昭君从袖子掏出一盒香粉,递给了她。 卫璎有些微微的诧异,又不敢伸手去接,这香粉盒子散发的味道与他身上传来的味道一样。原来,不是眉妃身上的脂粉味,而是他身上藏的,这盒香粉的味道。 “王上,为何要送奴婢礼物?”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昭君定定的望着她:“一个男子送一个女子礼物,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卫璎的心“咯噔”了一下,现在这是什么套路?他将他们的关系比作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和一个卑微的小宫女。 “你再不接,本王的手要举得酸了。” 卫璎终是接了过来,眼神里闪烁了一丝慌乱,低头道了句。“谢谢王上。”然后从他跟前走了过去。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窈窕淑女,他也不是什么君子。那个香粉盒捏在手中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 他选择性失忆掉他们之前的不快了吗?还是,这个香粉其实有毒,他这么做是想毁她容的? 昭君回到书桌后继续若无其事的看折子,卫璎却完全淡定不了了。分分钟想场外求助慕容云,他这究竟是神马意思? “王上的红鸾星有大动的迹象,原本暗淡的光芒,现在逐渐开始明亮。”乾西四所里,丽妃淡淡道。 “昨天,我遇上个很奇怪的人。”对面的若兰道。 “哦,怎么了?” “一个,看上去很平凡的宫女,慕容云却对她言听计从。” 丽妃微微蹙了蹙眉:“是那个王上的新宠,从土匪窝里挖出来的人吗?” “嗯。此人,眼睛长在头顶上,除了王上,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我与他没有过任何冲突,昨日我的随侍不过说了那个宫女两句,他便特别激动的为她鸣不平,甚至还来羞辱我。” 丽妃惊讶道:“有这种事?”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红裙风波 “听闻,慕容云从前与静妃私交甚好。我想他应该就是因为她而迁怒与你吧。”丽妃喝了口茶淡淡道。 “此事还好解释,可他为何会对一个普通宫女言听计从?” “莫非是相好?” “不,那个宫女的相貌极为普通,根本就与他不般配。” “般不般配,怎能单凭相貌来判断?或许有些人就口味独特呢?” “可是……” 若兰还想说什么,被丽妃打断了:“别纠结了。你可还认得那个女子?下次见着了悄悄给我指一指,我算一算便知道了。 “好。” 苏扶摇此时这几日已骑在马上踏过了魏国的平原山川,刚刚来到一个小镇里,在客栈住下后,便有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找上了门来。 “王上。”那个留着八字的胡子,见到苏扶摇后,立刻跪下一揖。 “平身。”苏扶摇坐下来对他道:“查得怎么样了?” “查到了。”那人道,“那天行刺的全部都是大内侍卫,是宫里派来的人。” “本王知道,看着功夫训练有素,出的招式也很整齐,不像是江湖杀手,肯定是宫里来的,究竟是哪个宫的,你可查到了?” “是……”那人有些犹豫,道:“是卫容。” 苏扶摇的神色骤然间变得复杂了起来。 卫容……究竟是冲着他还是冲着她来的呢? 目标,是她的马车,自然是冲着她的,可她是他的王后,还身怀六甲,他为何还要派杀手致她于死地?况且两人看起来伉俪情深,琴瑟和鸣,难不成,全是在演戏? 是个可怜的女子,该不该提醒她,让她小心自己的丈夫,卫容呢? 苏扶摇陷入了深思。 魏国。 一场秋雨之后就到了黄昏,空气里飞着无数的蚊子。 卫璎偷偷瞟了眼昭君,他没再看书,也没再批折子,而是在作画。再一看,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在画裙子。 红裙子。 不知为何,卫璎的耳朵烫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昭君书房的门开了。尚衣局的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哭丧着脸说:“王上,不好了,按照您吩咐做的那条红裙子不见了。” 卫璎瞪大了眼睛,意识到可能是她今天偷的那条。因为她找了许久,只找到那一条红裙子。 “尚衣局上下所有人包括尚宫大人每人打二十板子。”昭君淡淡道。 什么?!真是暴君!不就是一条裙子吗? “王上,要不让他们再找找?”卫璎忍不住开口道。 要真因为她害得尚衣院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挨板子,她还真会愧疚死。她寻思着,要么今晚上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还回去。 “不必了,失职,就要受到责罚,裙子丢失过,这便是他们的失职,和最终找没找回来没有关系。就算找回来了,本王也是要罚的。” “王上,冤枉啊,这条裙子是有专人看着的,不过因为闹肚子中途去了趟茅房,回来之后就不翼而飞了,定是有人趁着这个时间偷走的。” “那去查啊。查到是谁,你们每个人就少打十个板子。”昭君仍握着画笔画着,轻描淡写道。 卫璎的心里打起了鼓。 万一查到是她怎么办?她今天去了尚衣局,还被那个的人遇到了,甚至还编了个理由去帮昭君拿袜子……尚衣局的人都每个人十个板子了。她会被打多少个板子? “是。”尚衣局的小太监退了出去。 “王上为何会对一条裙子那么在意?卫璎好奇道。 “那是本王花了上三个月的时间画的。” 卫璎把目光又落到昭君的那张画知上。 该不会,昭君又想画一条扔给尚衣局的人做吧。 “听说,宫中禁止穿红衣,王上让尚衣院做的红裙子又是什么用的呢?”卫璎试探道。 昭君没有回答:“你觉得本王是何用的?” “烧……烧给静妃娘娘?” 昭君:…… “这红裙子能不能穿,谁可以穿,都是本王一句话的事情。如果本王想让宫中所有人都穿,那么连侍卫和太监都必须穿上。”昭君说着,扭头望向她:“懂吗?” 尚衣院挨板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十几条长条凳拖到尚衣院的大堂里,每个人都趴在长条凳上,十几个侍卫一人拿着一个廷杖往人身上打,场面甚为壮观。打完,是一片“哎呦哎呦”的声音。 卫璎托慕容云神不知鬼不觉的帮她把裙子送回,所以,一闪的功夫,有个小太监惊叫:“裙子又回来啦!” 尚衣局外的小角落里,慕容云敲了敲卫璎的脑袋:“看着这么多人因为你而挨打,高兴了吧?” “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谁知道王上会那么变态?那里那么多裙子,我怎么知道随随便便一拿就会这样?” 慕容云叹了一声:“你那么蠢,万一他们查到是你拿的,你怎么办?” “我……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打死不能承认啊,反正现在证据已经没有了,笨蛋!”慕容云再次敲了敲卫璎的脑袋道。 “别敲啦。再敲会变得更笨的!”卫璎捂着脑袋委屈道。 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不是卫璎,传闻中卫璎可是很聪明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像她那么蠢。 “你说,王上让做的那几条红裙子的给谁的?”卫璎好奇道。 “我怎么知道。”慕容云没好气道。 “想想啊,反正你那么聪明。”卫璎对他眨巴着眼道。 “你不是不关心他,不喜欢他吗?”慕容云望着她揶揄道,“那你管他送给谁啊?” 卫璎哼了哼:“估计宫中又有哪个可怜的女子,要被当成替身了。” 苏扶摇独自坐在茶楼里饮茶,巧的是,今日茶楼底下,卖艺人弹唱的又是那一曲《凤求凰》,恍然想起那日女子清脆如夜莺的声音:“既然底下唱得是凤求凰,我就要一壶凤凰单枞吧。” “小二,来一壶凤凰单枞。”苏扶摇喊了一声,不消片刻,茶就送了上来。 举手投足,都是那么的像她,这天下间,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人吗?苏扶摇若有所思,提起茶壶,将茶水倒进白瓷杯里,忽然发现手臂上沾了点脏东西,用力一蹭便蹭掉了,脑袋里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 自己是因为胎记而否认她,而若是她要假扮她人的话,是不是连胎记都要伪造呢? 反之,若是,能验证她手上的胎记是假的,是不是,就可证明那个王后是假的,可能,就是她?!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她的生辰? 想到这里。苏扶摇立即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佩剑,离开了茶楼。 下了楼,他便立即上了马,往魏国王城的方向疾行而去。 “不知为何,苏扶摇忽然间又返回了魏国王宫。”这一行踪,很及时的被苏青晔派去的探子掌握,他立即对昭君禀报道。 “在外伙食不好?”昭君悠悠道。 “噗。”卫璎想笑,没忍住。 “出去。”昭君这才意识到了她的存在,面无表情道。 卫璎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苏扶摇,卫容,这几个人的名字她耳朵听得都要起茧了,看来昭君真的是很关注他们。安插在这两个国家的探子也很勤奋,就差连他们拉屎放屁都会汇报了。 正在拈着一朵花瓣若有所思的洛青青听着苏扶摇回来的消息猛地一惊,“什么?他又回来了?” 这意味着她要继续离间他和卫容。要继续勾引他…… 这可真不是一个好差事啊,万一被卫容发现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她必须稳住昭君,那边已经觉得她万般无用了,若她不做些有用的事,也有朝一日会被撤走。 她不想和卫容分开。 正想着,卫容从外面走了进来,悄无声息的从她身后环住了她。 他的怀抱好温暖,好贪恋…… 苏扶摇经过她门前的时候,刚巧看见这一幕,微微一顿,便大步离开了。 卫璎一直蹲在地上无聊的拔草,直到苏青晔离开后,才走了回去。 她知道苏青晔不喜欢她。就像是防贼一样,每每和昭君说着什么重要的话题时都会把她支走。 她进来时候,昭君自然也看到了她嘟起的嘴,无视。 “怎么没有用本王送你的香粉?”淡淡飘来一句话。 “啊?”卫璎微微一愣,“奴婢,从来不用香粉的啊。” “哦?那你身上的香味儿?” “沐浴的时候,奴婢喜欢在水里加花瓣或是精油……”呸呸呸,怎么什么都跟他说了。 昭君淡淡一笑,“是吗?” 卫璎的脸,又从脖子根开始红了。 “饿吗?想吃什么?本王吩咐御膳房给你做。”昭君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不饿。” “怕胖?” “奴婢胖吗?” “还好。” “真的不用了。” “那本王想吃东西,帮本王想想,吃点什么好。” 你想吃东西,还不知道要吃什么好啊。卫璎哭笑不得,“奴婢,不知道王上什么口味。” “那你呢?你想吃什么?” 好吧,又绕回来了。 矫情啥呀,卫璎便说了:“炸鸡。” 昭君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宫人就送上一大盘炸鸡来,闻着满屋子的飘香,卫璎咽了咽口水。 昭君是不会吃这些东西的,这些就是给她吃的,所以仍是专注的在看奏章,“自己过来拿。” 卫璎岿然不动的站着,咳了一声:“不饿。” “你不吃本王就马上让人丢去喂狗。”昭君有些恼了,这个女人怎么那么难哄。 “不是王上想吃的吗?”卫璎一脸困惑道。 昭君莫名其妙的觉得心烦,喊了声:“来人,都撤了吧。” 卫璎更觉得困惑了,不是他自己要吃的么,怎么一口没吃就撤了还发脾气,这不是神经病吗? “他是想讨好你啊,谁知道你这么不解风情。”当卫璎第二日把这个事情跟慕容云吐槽的时候,慕容云正在擦剑,擦完起身挂了回去。 “讨好我?王上为什么要讨好我?”卫璎追上去问道。 “你的脑袋是木头做的吗?他不是说得很明白了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让你做他的妃子,你不答应,他就退一万步,来追求你,让你喜欢他啊。”慕容云没好气道。 “可王上为什么要对我花那么多心思,我只是个小小的宫女啊。” “喜欢一个人是无关身份的呀,你的身份是个宫女,但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他喜欢的女人,明白了吗?可是你总是拒绝他,你说他会不会生气?” “哦。”卫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以后呢,他对你的好,你就收着吧,毕竟,这可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求之不得的啊。” 慕容云在心中暗暗叹气,这个卫三岁,好不容易积累了一些生活的常识,情商却还停留在三岁。对感情那方面简直就是个白痴啊。不过,这还不是某人自作自受吗?正想着,一抬眼,赫然看见某人正站在门口,微微一惊。 卫璎背对着门,没有察觉门口站了人,继续道: “可是,若是接受他那些好,不代表我正慢慢接受他,喜欢他,做他的妃子吗?可我并不想这样啊,我之前也对王上说得很明白了,希望他能像待其他宫人一样待我。我只想每天自在的生活,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慢慢攒银子还你的钱,我不喜欢他,也不想去喜欢他,没有要做他妃子的准备,也不想因为他待我的好变成后宫其他女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门口站着的那人面色越来越寒,慕容云张大了嘴,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而他已沉着脸快步离开了。 “慕容云,慕容云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我说得对不对?”卫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慕容云一脸尴尬:“你……惨了。” 当晚昭君没有去书房,又去了宣妃娘娘那里,听说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满殿的大臣都在等他上朝,等了足足三个时辰。 两条红色长裙尚衣局已经做好了,两个宫人一人拿起一条,呈在他面前,昭君面无表情的凝了一瞬,挥了挥手,让宫人撤掉了。 一旁的李公公问了一嘴:“王上,这两条红裙您要如何处理?” “一条,送到乾恩殿,一条送到乾宁殿。”昭君淡淡道。 “是。” 刚下过一场秋雨,卫容和洛青青并肩在御花园里走着,踩着地上湿漉的落叶沙沙作响。 “再过两日,就到了阿璎的生辰了。”卫容看起来神色有些落寞,“以往到了这个时候,就要给她备礼物了,这可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再头疼,也得备着啊。”洛青青扭头冲他俏皮一笑,“说不定啊,哪天璎妹妹就回来了,到时候问王上讨要,拿不出来可就尴尬了。” 卫容扬起头,神色恍惚了起来:“离开魏国时候,她才刚满十四岁,到现在,已经一年了,一点音信都没有……她真的还会回来吗?“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裂帛 魏国。 王城街市上人头攒动,车马明显比平日多了许多,花店里的鲜花每日一大早就抢购一空,而城西的皇陵外,摆满了一排排的花束。 再过几天,就是魏国公主卫璎殉国的日子。那皇陵中,只有一个卫璎的衣冠冢,虽然普通百姓进不得皇陵,但仍有很多魏国百姓从全国各个地方奔赴而来,在皇陵门口的地上放上一束花,默默的站一会后再离去。 苏扶摇骑在马上,看见眼下这独特的的光景,不由的勾起了唇角。 看来,那个小公主,在魏国人眼中俨然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不远处,专门为卫璎修筑的公主庙里也是香火旺盛,门庭若市,带着几分好奇,苏扶摇走了过去。 庙堂正中的卫璎塑像穿着玄色绣金凤的公主朝服,镶嵌玳瑁的公主帽,神色端庄而肃穆,风姿卓绝,俨然就是仙子一般,左右两边还用彩泥塑了两个侍女。 周围不少百姓跪在地上上香叩拜,一脸虔诚。 苏扶摇饶有兴趣的仔细瞧着卫璎塑像的脸,他还未见过她的真容,不知这塑像和真人差了多少,不过,身为魏国第一美女,姿容自然是不会差的。百姓们对着她,祈求和平,祈求高升,祈求富贵,祈求姻缘的都有。苏扶摇转身正打算离去。忽然又见盈盈一袭紫衣,从庙门口飘曳而至…… 因在宫外,“诸葛莹”是蒙着一层白色面纱的,身边的侍女手中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刚采摘的鲜花。 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诸葛莹”直接朝着卫璎的塑像走去,经过他时他才低低的唤了声:“夫人。” “诸葛莹”微微一停,目光一转朝他望去,眼神闪过一丝错愕。 苏扶摇勾起了唇角。笑得绚烂无比。 “夫人怎会在此?” “今日是璎妹妹的生辰,我特来此给她送花。” “夫人是王室之人,应该可以进得皇陵,为何不直接送到公主的坟头?” “公子有所不知,那皇陵中只不过是一个衣冠冢。送到那里其实没有多大意义。” “很多魏国百姓都把花送到皇陵门口呢。” “嗯。”诸葛莹淡淡应了一声,“公子稍微等我一会儿。” 诸葛莹从室内篮子里捧出那束花,供奉在卫璎的塑像前,接着,黔首闭目默默站了一会儿后,转身朝她走来。 两人一起朝庙外走去,苏扶摇好奇道:“你可见曾过魏公主?” “小时候进宫与她一起玩耍过,不过我入宫嫁给王上时公主已经不在了。” “吴国不是有过传闻,当时的公主并没有殉国,而是作为细作安插在吴国,被昭君纳为了妃子吗?” “据我所知,王上绝对没有将公主作为细作派去吴国。”‘诸葛莹’坚定道,“怎会派自己的亲妹妹当作细作去异国他乡呢?他那么宠爱她……” “你真的了解魏王吗?”苏扶摇忽然扭头,意味深长的望着她道。 “嗯?” 此时,昭君正举箭站在武场,身穿一身玄色的劲装,腰带紧束,额头上缠着一圈着镶嵌着羊脂玉抹额。 他拉紧了弓箭,微眯起眼,眼神狠厉,“嗖”的一声,箭从弦上急急蹿出,如流星一般朝百米外的木靶射去,然而,却远远的偏离了正中的圆心,扎在边缘的木头上。 “我不喜欢他,也不想去喜欢他,没有要做他妃子的准备,也不想因为他待我的好变成后宫其他女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想到她大声说的那些话,他就想杀人。精心为她准备的礼物,因为她的那句不想成为眼中钉居然送都不敢送出去! 他又换了第二支,第三支,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一支命中,手背上青筋暴起,微微在颤抖,已经开始抽筋,他恼怒的放下弓箭。 “王上,歇一会儿吧,您都练了一下午了。”一旁的小太监见他停下连忙端着浸了水的白汗巾上前,因为昭君额头上已经出了许多汗。 “滚!”昭君爆吼了一声,那个小太监吓得打了个趔趄,连滚带爬的跑了。 他是一国之君,想要得到她简直易如反掌,为何要费那么多心思?他明明可以像从前一样,强行的占有她,管她今后是不是每天以泪洗面。可若是这样,他不就输了吗?他大费周章的洗掉了她的记忆,还不是想与她重新开始,让她主动爱上他,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女人吗? 可为何,会这么难,她为何会,不爱他? 从前的那些记忆一幕幕闪过脑海,他们曾经那么亲密无间,她也曾那么多次的主动对他示爱,亲吻,求欢,然而现在,让她主动牵他的手都成了奢侈,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因为她是细作,所以有目的的接近他讨好他,从始至终,她就对他没有动过真心? 心中涌上一阵绞痛,他几乎无法呼吸。紧紧握着手中的弓箭,用力一砸,金丝楠木铸的弓箭就这样生生砸碎了。 眉妃已经换上了他亲手绘制的那条红裙,远远朝他走来,那一袭红,艳得刺目,一步一步摇曳生姿。 梅心若也是听说了他在这里练了一个下午的箭,才过来找他。 待她朝他走来,他的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和冷然。 “爱妃。” “王上。”梅心若娇滴滴的喊了声,“王上一个人在这里练箭,不无聊吗?也不叫上臣妾……” “叫上你这个小妖精,本王那还有心思射箭,只想着……”话还未说完,梅心若便满脸娇羞的推了他一把:“讨厌~” 他伸手,一把横抱起她,朝她的寝殿走去。 从武场到乾恩殿,几乎横跨了大半个王宫,而她又穿着如此打眼的眼红,所以,几乎整个宫殿的人都亲眼目睹。 怀中的人娇俏的笑着,笑声如铃铛一样。 到了乾恩殿,他直奔床榻而去,将她整个人扔到榻上,接着扯下床帐,整个人欺身而上。用力的撕扯她身上的罗裙,“刺啦”一声,是布料碎裂的声音,满地殷红的碎布被扔出帐外。 他就像一直凶狠的猛兽一样,一开始,帐中还传出阵阵娇笑,而后,渐渐变成了呻~吟,几乎整个宫殿都能听见梅心若带着哭腔而又急促尖锐的**,简直让人心惊肉跳……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阿璎,我爱你 到了快要当值的时间,卫璎掩上窗正准备出门,忽然发现从窗外用鱼钩吊着一只精致的珍珠绣鞋。 “什么鬼?”卫璎正要伸手去拿,鱼钩线却忽然往上提了几分,瞬间到了她的头顶。 是谁在捉弄她? 其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慕容云。卫璎恼怒的回头,看见慕容云果然就站在她后面。 “慕容云,你无不无聊?” 此时,吊在窗外的绣鞋又垂了下来,慕容云伸手一摘,和着自己身后藏着的那只一并捧到她面前:“送你的,喜欢吗?” “为什么要送我鞋子?”卫璎下意识的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鞋子穿破了,低头一看并没有。 “因为今天是你的生辰啊。”慕容云道,“这可是王城中女子的绣鞋里最流行的款式,试试吧。” “我的生辰?” 慕容云不说,她还真忘了有生辰这回事,她并不记得自己的生辰。 “你怎么知道,我是生辰是哪天啊?”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礼物我给你买了,你收不收?” “收!当然收!”卫璎立即接过,把那只绣鞋捧在怀里,“这是她失忆后收到的第一份生辰礼物,感觉心里暖暖的。” 慕容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快试试吧,还不知道合不合脚呢!” 卫璎把鞋放在地上,把脚伸了进去,慕容云蹲了下来。亲手帮她把鞋套上了,抬起头冲她笑道:“正好哎,看来,我的眼神还是蛮厉害的!” 卫璎也欣喜的看着自己的脚,喜道:“真好看。” 看了一会儿,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卫璎喊了一声:“糟糕,我要迟到了,待会王上又要扣我银子了!”她撂下慕容云就朝昭君的书房狂奔去,气喘吁吁的跑过去,推开书房的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惯例这个时间会在书房看书批折子的昭君并不在。 奇怪,该不会又跑到哪个妃子床上去了吧。卫璎心中困惑不已,可是,又没有哪个嬷嬷通知她不用过来。 卫璎一个人在书房站着,直到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几个宫人进进出出,给整个大殿点上烛火,书房里又亮了起来。 看来,他还是会回来的嘛。 卫璎一个人百无聊赖的站着,夜越来越黑,她低着头,都要睡着了,这时听见“砰”的一身,昭君跌跌撞撞的走进来,浑身散发着一股酒气。 “王上。”卫璎连忙上前去扶,然而他却沉着脸,一把推开了她。 “滚。”他道。 昭君直接躺倒在软榻上,穿着件米白的绣蟒的袍子,歪七歪八的连鞋也没有脱。几个宫女准备上前伺候,都被他吼走了。 啧啧,这是,又搭错了哪根筋? 整个大殿寂静无声,站在书桌旁边挺傻的,卫璎便挪步过去,看见昭君已经闭上了眼睛,羽扇般的长睫敛下来,根根分明。 卫璎轻手轻脚的抱了床毯子走过去,盖在他身上,谁知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将她的手腕一拉。 卫璎吓了一跳,要挣却骤然被他拉紧,他一用力,她就栽倒在了他身上,趴在了他怀里。 “一点都没有吗?”他睁着双眼,定定的望着她道。 “嗯?” “你对本王一点喜欢都没有吗?” 卫璎懵了,这叫她怎么回答嘛。 “说啊!你快说啊!”昭君攥着她的手腕急切道。 如果说,一点都没有,会被砍死吧,可这种事情,又怎能说谎?卫璎还愣着,昭君却一下子坐了起来,抓着她的双肩道:“快说啊,快说你喜欢本王,说你喜欢!快说啊!” 昭君殷切的望着他,卫璎简直目瞪口呆。这不是无理取闹吗?哪有这样的? 可她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说:“一点点,有那么一点点,” 话音刚落,他的唇就凑上来,吻住了她,顿时,铺天盖地的酒气。 “本王因为你,简直要发疯了。”他的鼻尖抵着她的,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 卫璎全程都是震惊的状态,昭君闭着眼,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有气无力的对他说:“你以前,那么爱本王,都是假装的吗?” “本王现在,真的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洗去了你的记忆,我们之间就什么都不剩了,你之前恨本王入骨,但仍是有爱的,现在你虽然不恨了,但爱也没有了。呵。呵。”说着,他忍不住嘲讽的笑了起来。 卫璎感觉到从脊背后升起的凉意。 现在,是最好的,试探的机会,试探她的身份。她,究竟是不是卫璎,这个疯狂的真相,或许只有昭君本人最清楚。 “那王上,最爱的女人,是阿璎吗?”卫璎轻轻问道,卫璎的手心里捏着一把汗。 “是。” 为了让他尽快入戏,套出答案,她主动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亲,娇媚道:“那王上,说一声你爱我呀。” 昭君闭着眼睛,痴笑了一下,对她说了一声,“阿璎,我爱你……” 卫璎感觉到从头到脚一阵寒意,整个人瞬间一僵。 她的确就是卫璎。 一个,多么让人觉得搞笑的答案。 呵。 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吗?竟是魏国的公主,还曾是他的宠妃!怪不得,她感觉他待她与别人不同,原本以为他不过是爱屋及乌,没想到她并不是乌鸦而是那座屋子的本尊! 乾静殿,就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那一柜子的红衣,都是她曾经穿的, 她曾经为他挡箭,胸口的疤痕,就是她曾经用生命爱过他的证据。 她曾经爱他入骨…… 多么讽刺。 眼泪,一行又一行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流出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气愤,讽刺,震惊交织着,她不知该怎样面对。 她感觉她的世界已经崩塌,天崩地裂。 狼狐说,她是颗灾星,整个天下会因为她而大乱,血流成河,皆因她是魏国的公主,卫璎。 所以,这一切都对上了。 卫璎推开他,转身跑出了书房。跌跌撞撞的跑着,却没有方向。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梦啊,梦醒后,自己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可以吃了睡,睡了吃……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一切?为什么她刚才为什么要试探?为什么!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神不知鬼不觉 卫璎悔恨不已,然而这一切已无法回到从前。 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她不该知道的真相。 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现在,她只有一步路可以走,就是找回被他洗掉的记忆,而且不能被他察觉。因为昭君逼不得已洗掉了她的记忆,一定是他们之间发生了彼此不可面对的事情,若一旦记忆恢复,她必死无疑。 找回记忆的关键钥匙是诸葛莹,她们都是魏国人,所以她一定知道关于她的一些事情,对唤醒她的记忆会有帮助,更重要的是,既然密室里囚禁的是真正的诸葛莹,那么魏国王宫里那个王后究竟是谁?一定是昭君派去的细作,而魏王哥哥却浑然不知,那么,魏国有多少情报会被吴国窃取?! 卫璎感觉到不寒而栗。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尽快通知魏王哥哥。 卫璎的大脑飞速的旋转着,整理这段时间的事情,发现还有一个不对的地方。 此前,她就怀疑过自己可能就是卫璎了,但让自己否定掉这种怀疑的是她的脸。这张太过平庸的脸。 她每日会洗脸,还曾对这种脸各种揉捏,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好像那就是自己的脸,现在想来,她的脸,一定是昭君用了什么易容的手段改变了,所以她才会变得相貌平平。 首先,她要找回记忆,其次,是找回脸。 调整好情绪,卫璎又回到书房里,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站在之前当值站的那个地方。 卫璎简直佩服呀自己的心理素质了。 “你刚才去哪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响在她颈后,是宇文执。 “忽然内急,去了趟茅房。”卫璎淡淡道,连头也没回。 以后,要斗智斗勇的地方多了去了。卫璎在心中暗暗叹息着,她的好日子,也算是到了头了。 刚才她在心中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找到进去密室的方法,宇文执刚刚跟她说话倒是给她提了一个醒。 每次带她去找诸葛莹的人都是宇文执。所以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只有宇文执。 她去诸葛莹那里的时候注意到了桌上的食盒,所以,诸葛莹的一日三餐一定是每天有人送下去的,这个人也只能是宇文执。他每日至少都要去一次密室,所以,想知道进入密室的方法,只要跟紧宇文执就可以了。 就从,今晚开始。 卫璎心中有了计较, 到了下值的时间,卫璎大步离开了书房。其实,不过绕了一个圈,她又躲到了窗台下。偷偷朝里瞄着。 昭君被宫人们搀回了寝殿,整个书房也吹熄了烛火,宫人都陆续回去休息了。 整个大殿静悄悄的,卫璎蹲在地上,都能听见草丛里蛐蛐的声音。 宇文执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接着,给书房上了锁。 锁了?卫璎暗暗奇怪,既然都锁门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正常人的思路的确是这样,可某些人偏偏就是反其道而行的, 万一,是为了掩人耳目呢?会不会等再晚一些的时候,宇文执又会再次出现呢? 天空一轮朗月,还有几点疏星,草丛里都是蚊子,卫璎已数不清自己被咬了几个包了。 脚都蹲麻了,平常的这个时候,卫璎都跟周公不知道下了几盘棋了。 一阵困倦涌了上来,卫璎耷拉下眼皮,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卫璎差点一头栽倒下去的时候,宇文执拎着个食盒远远走来。 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越走越近。 卫璎心中忍不住涌上了一抹激动,正在宇文执拿出钥匙正要开门的时候,一只小虫忽然飞进了她的鼻腔里,鼻子痒痒的,她忍不住想打喷嚏,屏幕的捂住了口鼻,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宇文执鬼魅一般,一身黑衣,连灯都没点,卫璎缓缓探出窗子口,借着隐隐的月光,看见宇文执走到昭君书桌前,“咯吱”“咯吱”“咯吱”在某个地方拧了三圈后,他身后的墙轰然打开。 密室的墙上挂着壁灯,隐隐的烛光透出来,照在书桌上,卫璎看见宇文执刚才拧的地方,是香炉! 宇文执似乎发现了什么,警觉的抬起头看了眼,目光真朝卫璎躲的窗下而去,卫璎慌忙一躲。 “轰隆”一声,书房内又传来密室关合的声音,卫璎知道宇文执已经下去了。 卫璎起身,朝住处走去,一路不停的打喷嚏,把刚憋的几个都打出来了,顿时舒畅不已。 她的心里透着几分激动,抬头看了看时漏,宇文执是在这个时间送饭,所以以后悄悄见诸葛莹,只要晚于这个时间都可以,而她又有了昭君书房的钥匙,要见她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卫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已经盘算着明天晚上就去见她了,还在想见了她之后的腹稿。 她要把这个震惊的消息告诉她,对她坦白她的身份,她会相信吗?她要告诉她她知道的所有事,等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一定要把她救出去,送回魏国。 在思考中,卫璎渐渐睡去。 第二日,等昭君醒来的时候,已全然不记得昨日醉酒的事,只是觉得头有点疼,再次见到卫璎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常。 卫璎也如同往常一样,默默的做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御前侍女,在住处和书房两点一线,低调而从容,只是背后总有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她。 等到下值后,卫璎和以往一样离开了,回到住处,却一直盯着时漏,她怕自己睡着,就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还泡了一杯浓茶。 子时已过,万籁俱寂,整座宫殿都沉睡了。 卫璎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悄悄出了门。 再次来到上了锁的书房,卫璎颤颤的掏出了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她知道外面仍有巡夜的侍卫经过,记得上次的教训,她没有点火折子。她一步一步摸索到昭君的书桌,又探到左上角香炉的位置,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仿佛在自己的耳边都能听到。 一下,两下,三下。卫璎转动着香炉,忽然“轰”的一声,身后的整面墙都打了开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就是卫璎 有烛光照在她脸上,眼前,是一块平地,两边的墙壁一左一右挂着两盏壁灯。 卫璎走进去,身后的墙边轰然合上,往前走了两步,卫璎发现了通往底下的楼梯。楼梯两边的墙壁上都挂着壁灯,不知是用了什么材料,似乎很耐烧的样子。 卫璎小心翼翼的往底下走在,才发现这底下的楼梯很深。拐了几道弯才到了那件密室。 一道灰色的铁门,卫璎打开门上铁栓,用力的推了一把,再次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 诸葛莹已经睡了,躺在榻上闭着眼睛,身上盖着条薄毯,看起来很安详,桌上的那个花瓶,她上次送来的花早已枯萎凋零,满桌落满枯黄的花瓣,然而她却仍然没舍得丢。 诸葛莹的睡眠很浅,卫璎不过在房中站了一会儿,诸葛莹便惊醒了过来,瞪大了眼睛。在看清是她时才放松了警惕,诧异道:“玲珑?” 她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卫璎把食指放在唇上,对她小声道,“嘘,我是偷偷溜下来的,我已经找到了密室的位置,和进入密室的方法,以后夜深了我可以溜进来看你。” 诸葛莹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卫璎在她榻边做下,定定的望着她。 “诸葛莹,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不要惊讶。”卫璎正色道。 诸葛莹困惑的望着她。“你说。” “我……”卫璎觉得这种话怎么说都奇怪,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就是卫璎,我的真实身份,是魏国的公主。” 这种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她是疯子,可卫璎的表情太过严肃,“你,信吗?” 诸葛莹笑着摇了摇头,她觉得一定是她觉得她在底下太闷了,故意逗她玩的。 “哎呀,这,怎么跟你解释嘛。”卫璎一下子觉得要抓狂了,毕竟,她拿不出任何可以证明自己的记忆。 “昭君把我的脸换了,还洗去了我所有的记忆,把我变得跟普通宫女一样。”卫璎解释道,“他现在囚禁你,放了一个假的王后在魏国,就是为了要窃取情报。” “这我知道。”诸葛莹神色黯然道,“那个假的王后,是我亲眼看见的在我面前换成了我的脸。” “所言,你应该明白,昭君有换人脸的本事了吗?” 诸葛莹仍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毕竟,她说得这一切,太让人震撼。 “之前在魏国的时候,你认识我吗?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卫璎殷切的望着她说。 诸葛莹仍有些怀疑,若“玲珑”所说是假,那她很有可能是被昭君派来套她话的。 见诸葛莹沉默着,卫璎也有些无语。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现在,吴国只有我们两个,我们必须要联合起来。”卫璎对她说,“只要到了恰当的时机,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相信我。” “你是百姓的神。”诸葛莹终于开口道,“现在魏国随处可见你的庙宇,不过百姓都当你已经殉国,逢年过节都会为你祭祀上香。” “公主是个极其聪慧之人,论相貌,论武功,论才华,都举世无双。若你真是魏国公主卫璎,那么小时候我们应该一起玩过几次,不过长大后就没再见了。”诸葛莹道。 卫璎有些隐隐的失望,若诸葛莹从前认识她该多好?那样,听她说关于她的事,她也可以快一些恢复记忆。 “那在魏国我可曾婚配?有过驸马什么的?” 诸葛莹摇了摇头,“王上太过宠爱于你,害怕你嫁得不好,便一直暗中观察着,所有很多王孙贵胄过来来提亲,都没有通过他的考核。” “哦?这样啊。”卫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于我之前的事,哪怕你只是听说,还了解什么,都告诉我吧。” “你……”诸葛莹仔细想了想,“你的师傅是叶聪,你擅长用暗器,还使得一手漂亮的红缨枪。” “是吗?”卫璎抬起自己的小残手,有些沮散,那些功夫,自己现在全然不会了,就像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还有呢?” “还有得让我想想。”诸葛莹笑道。 “哦。” 其实诸葛莹仍不相信玲珑就是卫璎这件事。毕竟这种事情要让一个智商正常的人相信还是挺困难的,对于她能进密室她也是耿耿于怀,所以,她也只能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下次再来见我,可否再给我带些花来?” 卫璎刚想答应,忽然想起这房间若是多了新鲜的花不是明显让人知道她已经来过了吗?想了想道,“我让宇文执带给你。” 洛青青坐在镜前正用木梳子梳着头发,一直在思考那一天苏扶摇对她说的话。 他神色中流露的不屑颇为暗示,却欲言又止,看样子,他与卫容也只是表面的和平。只是,这苏扶摇去而复返,究竟所为何事?想都不用想,昭君一定会让她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的。为了接近苏扶摇,她只能再次去逛逛园子与他装偶遇。 她去了他常去的池边,凉亭,全都没有看见他的声音,她站在石桥上往他住的那间屋子的窗口翘首以盼,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洛青青吓了一跳,脸上立即漫上一层羞涩。 “没看什么?方才,我的帕子好像飘到那桥下去了,所以在往下面看。”洛青青急中生智,解释道。 “哦?是吗?”苏扶摇立即纵身一跃,跳下那石桥。 “哎,小心!”洛青青立刻道,“不过是个帕子。万一已经掉到水里飘走了呢?” “这可是王后娘娘的帕子,若是被其他人捡到了就不好了。” “无妨的,你快上来吧,当心掉进河里。”洛青青往桥下张望着,却不知何时,他已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了底下的石拱,运起轻功跃上桥头,站在她身后在她身上轻轻一拍。 “哎呀!”洛青青扭头看见他的时候一惊,“吓死我了!” 苏扶摇手中捏着一支野百合,“我在桥下发现了这个,请问,是夫人掉的吗?”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化成灰,也会认得 语气戏谑如同一个登徒子,完全不像是一国之君。 一个如此俊美的男子,手中拿着花,若她是一个未婚的妙龄少女,可能会觉得惊喜和心动。 可他明明知道她是吴国的王后。 洛青青背过身,有些羞恼,声音冷然道,“苏公子在开什么玩笑?” 苏扶摇脸色微微一变,立即对她做了一个揖。道:“抱歉。是苏某越矩了。” “方才,苏某在桥下看到这朵花也觉得惊喜,只想跟娘娘开个玩笑,没想到会惹恼了娘娘。” 洛青青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罢了,既是玩笑,就此揭过吧。还是要感谢苏公子方才为我找手帕。” “听闻,苏公子离宫是为了找寻出走的夫人,不知在宫外找寻得如何了?”洛青青淡淡道,一边缓缓的沿着桥下走。 苏扶摇将手中的花一扔,扔回了桥下,苦笑道,“人海茫茫,哪里有那么容易。”苏扶摇苦笑道。 “哦?那为何会突然回来?” 苏扶摇望着她,意味深长道:“因为。发现有一样很珍贵的东西还留在这里。” 洛青青不以为意,好奇道:“那是什么东西?为何不送信来让人给你送去,还劳公子亲自回来一趟?” 苏扶摇盯着她:“因为那样东西一时半会还带不走。” 洛青青有些迷糊了,“既是公子的东西,为何一时半会还带不走?” 苏扶摇不想再解释了,“对了,苏某认识一人,有去除胎记之法,夫人可愿试试?” “不了。”洛青青淡淡一笑,“多谢公子好意,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既然天生如此,那便无需改变。” “回来取一样珍贵的东西?”昭君和着苏青晔正在咀嚼着苏扶摇说过的话,昭君道,“这话是对洛青青说的,可是那苏扶摇已经有所察觉?” “就算察觉,他也没有实质的证据。”苏青晔淡淡道,“也可能是卫容与他之间的某个交易。” 昭君蹙了蹙眉:“告诉洛青青,以后请给确切的消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不要再奏报了,本王不喜欢猜谜语!” “是。” 昨晚三更半夜才睡,卫璎才刚当值就打起了瞌睡,脑袋不由自主的开始晃着,连慕容云什么时候进来了都不知道。 慕容云拿着一份折子往昭君桌上一丢,说:“将士们说伙食太差了,要贴点秋膘,让我来找你批点银子。” 昭君白了他一眼,拿着朱笔,翻开折子龙飞凤舞的签了几个字,“边境的树阵布置得怎么样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不见你去盯着。” “种树有什么好看的?反正我位置都告诉他们了,等种好了我再去看吧。”慕容云拿着毛笔,一撇一捺的在卫璎的嘴上画了两道八字胡,又画了两个黑眼圈,不过她仍旧没有醒。 “这家伙昨晚上不知又上哪里做贼去了。”慕容云笑道。 昭君一点反应都没有,对她完全不管不顾的样子,把批过的折子扔给他,淡淡说了句:“去内务府领银子,顺便报告内务府,扣她月俸。” 批到了银子,慕容云风一般的走了。朦朦胧胧听到扣月俸,卫璎猛地惊醒,看着书房光滑的地面上落满夕阳,才知道现在的确已经很晚了。 她似乎站着睡了一个下午,而这一整个下午,昭君也安安静静,没有一会喊着茶,一会儿喊着墨的折腾她。 “月……月俸?” 慕容云回来时对昭君道:“禀告王上,内务府回禀,玲珑姑娘这个月的月俸已经扣光了,要扣得计算到下个月。”说完,忍俊不禁的望了卫璎一眼。 “什么?我不就迟来了几次吗?怎么会扣光了?”卫璎一脸懵。“你不会那么小气吧,我每次迟来一小会儿,你都派人上报内务府?” “你迟来,怪本王咯?”空气里悠悠的飘来一句话。 卫璎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拔凉拔凉的,前天晚上不是还口口声声的说爱她吗?她真的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啊。 照这样下去,欠慕容云的银子是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慕容云正在旁边幸灾乐祸,昭君忽然说了句:“慕容云,是不是嫌本王给你的月俸太多了?” “嗯?” “整天游手好闲的,晃来晃去,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退下吧。”昭君没好气道。 “哦。”慕容云应了一声,灰溜溜的走了。 卫璎偷偷把目光睨向他,他今天穿着一件紫色的袍子,骚气逼人。 “玲珑,过来。”昭君递给她一个盒子,“把这些东西,送到兵部去。”抬头看到她的时候微微一惊。 “哦。”卫璎接过盒子,转身就走。 捧着盒子,一路上的人都怪异的望着她,朝她指指点点,还有人掩嘴窃笑。卫璎都一头雾水。 直到她晚上下值回去,看到镜子的那一瞬瞬间崩溃了,“慕容云!” “吴贼,最近是什么动静?”卫容和苏扶摇此刻又在凉亭中闲敲棋子,秉烛夜谈。一个宫人提着宫灯站在一旁,为他们打光。 “听闻那吴贼最近在种树。”卫容道。 “种树?”苏扶摇嗤笑一声,“他疯了吗?” 卫容道:“从这个月月初开始,就在与我魏国城墙交界的一里之地,种下了许多桑树和梧桐。” “种桑树还情有可原,这小子现在在国内大力发展桑蚕业,不过,现在也不是适合种树的季节啊。” “谁知道呢,彻头彻尾的一个疯子。”卫容落下一子。 手上胎记必须每日用黛青描绘,遇水即溶,所以每晚,当她沐浴后,都必须用骡子黛重新绘上。 绘完,洛青青呆呆的望着镜中之人,忽然想起苏扶摇在桥下说的话: “不瞒娘娘,娘娘,像极了苏某的一位故人。若非这胎记,苏某,差点就以为娘娘是她了呢。” “那位故人是?” “正是苏某苦寻的妻子,也就是娘娘那日所绘之人。” “可我与那人长得并不一样啊。” “肤浅之人,才以相貌来识人,真正爱一个人,哪怕她已化作走兽,化成花草,哪怕是化成了灰,也会认得。”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想死在这里 苏扶摇此语可是暗示她换了皮相?可他又是如何得知她换了皮相?苏扶摇时常变换容貌,自然深谙易容之术,可是被他看出来了?诸葛莹内心闪过一丝慌乱,他与卫容走得那么近,若是被他看出她易容之事,跟卫容揭穿,她该如何是好? 而苏扶摇如此笃定,若她手上没有胎记则是他要找的那位故人,那她在失忆前,究竟与他有没有瓜葛? 今日她传给昭君的话刻意断章取义,而没有传递这后半句,便是不想让昭君知道苏扶摇已瞧出端倪。 夜凉如水,那厢边,亭中的两人还在厮杀,宫灯中的烛火将尽,另一个宫人提着另一盏宫灯与之换岗。 “最近,我听到一则有趣的故事,想和卫兄分享。”苏扶摇执起一枚棋子,对卫容道。 “你说。” “传闻,在殷商的时候,有一个叫做商纣王的皇帝册封了本朝一个望族苏氏的女儿为王后,那人的女儿名为苏妲己,这个苏妲己美貌无双,又是王城中出了名的贤良淑德。然而,当喜轿抬进宫门的时候,忽然妖风阵阵,一只修行千年狐狸,化成了人形。钻进了喜轿,害死了妲己,占据了她的皮囊,李代桃僵,成为了商朝的王后……” “哈哈哈哈。”卫容却大笑了起来,一边扔下一子,“这可个老掉牙的故事,本王十岁的时候就听过了,苏兄是最近才听闻吗?” 苏扶摇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落下一子,看卫容神采奕奕道,“故事的最后,就是那个商纣王被狐妖迷惑,结果成了亡国之君。”说完,卫容意味深长的瞅着他,“苏兄用这个故事,莫不是想要隐射什么吧?” 苏扶摇却不急不缓的落下一子,“王上看起来似乎要输了。” 卫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棋局,这才一下子傻了眼,须臾笑道道:“原来苏兄是想用说故事来引开本王的注意啊。本王倒是着了你的道了。” 苏扶摇哈哈大笑,“看破而不说破,才是智者所为。” 卫容笑道:“苏兄老谋深算,本王望尘莫及。” “所以今后,苏兄一定要擦亮双眼,时刻警觉,千万,不要再被表现所迷惑。” 苏扶摇的话别有深意,卫容自然也听得出弦外之音,直直的望着他道:“多谢,苏兄提醒。” 诸葛莹坐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方才宇文执来送饭时带来一束雏菊,才让这个房间里有了一点生气,那些饭她却一口都不想吃。 忽然听见门“咯噔”一响,诸葛莹坐直了身子,看见卫璎也提了个朱漆食盒兴冲冲的进来,“诸葛莹,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炸鸡,还有云片糕!” 诸葛莹摇了摇头,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我不想吃,没胃口。” “那你想吃什么?我明天帮你带。” “玲珑,你不必为我花心思了,你能偶尔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我就很开心了。” “可惜,现在我还不能带你离开这里。”卫璎望着她,撇了撇嘴,一脸沮丧,“我现在,想要尽快恢复记忆,然后想办法与魏王哥哥取得联系。如果,我能联系上魏王哥哥,就能让他派人来救你。” 她现在听她叫一口一个魏王哥哥,诸葛莹还是感觉到不适的,毕竟她在吴国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女而已,她说她是卫璎,那太荒谬可笑了。 “你为何觉得你就是卫璎呢?” “这是昭君上次喝醉了亲口对我说的,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呢。” 诸葛莹笑道:“你都知道是醉话了,你怎么能当真呢?人在喝醉的时候,是经常会认错人的。” 卫璎脸上的表情在渐渐消失:“你在怀疑我?” 卫璎可算是看出来了,在诸葛莹眼中,她就是一个痴心妄想的宫女。 “你以为我想吗?知道这个事情我也很痛苦,可是我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因为昭君洗去了我的记忆,我也不希望自己是卫璎,你知道吗?”卫璎试图去拉她,却被她挣开了,“对不起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诸葛莹!现在,宫里只有我们两个魏国人,我们必须要相依为命,互相帮助才能一起逃出这里!你帮我恢复记忆,我把你带出这里,好不好?”卫璎盯着诸葛莹道。 诸葛莹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上去并不为之所动,“我说过,我对卫璎也不怎么熟。” “可我们都是魏国人,一样在魏国的王城长大,了解着同样的风土人情。。。你上次唱那首歌的时候我的脑子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跟你待在一起,就会慢慢恢复记忆。”卫璎道,“无论我是不是卫璎,都需要你帮助我,只要,这段时间,你把你所有了解的一切,魏国那边的事,还有关于我的哥哥卫容,一点点告诉我,兴许,我就能想起来了。”卫璎诚恳的望着她,诸葛莹的神色却变得复杂了起来。 昭君一开始让她来看她,让她刻意来接近他,或许就是一个局,就是想让她从她口中打探魏国的一切。 看到她眼中的怀疑,卫璎的眼中闪过一丝破碎,她忽然从腰间掏出一柄匕首,拔下了刀鞘。 刀光一闪,诸葛莹的眉目闪过一丝错愕:“你要做什么?!” 卫璎把刀递给了她:“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我一刀捅死。” 诸葛莹夺过了她手中的刀,忽然一下子将刀比到了她脖子上。眸子闪烁着冷芒:“我知道你知道从这里出去的办法,带我出去,现在。” 卫璎没有料到诸葛莹居然会有如此举动,毕竟曾是一国之后,处事果断而狠厉。 卫璎还算冷静沉着,看了眼抵在脖子上的刀子说:“就算我能带你离开这间屋子,你也无法逃出这座皇宫,贸然行动。我们两个都得死!” “我不管!”诸葛莹情绪激动,握着匕首的手也在不停的晃,“反正我现在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现在出逃还能碰碰运气,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带你走 “好。”出乎意料,卫璎平静的答应了。 “我带你走,不过,我不会和你一起冒险,我充其量把你带出这里,剩下的靠你自己。” 卫璎平静的注视着她:“如果你决定了今晚要破釜沉舟,我不会阻拦你,当然,我也没能力救你,现在外面都是巡夜的士兵,就算你能侥幸躲过,你也走不出那一道道的城门。随随便便一个侍卫都能要了你的命。你死了之后,魏国那个假王后就可以转正了,而魏王,永远不知道他真正的王后其实被囚禁在吴国,在异国他乡默默的死去。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诸葛莹的瞳孔骤然一缩,卫璎继续道,“今日我在书房,还听到魏国那个假王后给昭君传递的消息,她就是一个细作,潜伏在魏王的身边,魏王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魏国的动态,昭君一清二楚,他日,魏国必定毁在那个女人手上。” 看着诸葛莹陷入沉思,不惧她脖子上的匕首,卫璎一步一步的走向她,定定的注视着她的眼睛, “能够除掉她的,只有你,只有你亲自回到魏国,才能赶走那个奸细。,魏王哥哥需要你,魏国需要你,魏国的百姓需要你,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不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卫璎的眸中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望着她的目光坚定而又肃然,此刻的她全然不像一个畏首畏尾的小宫女。 受卫璎目光的感染,诸葛莹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匕首,才发现卫璎的鼻子不知何时已被她划破了,正在流血,然而以为她说得太投入而没有察觉。 “对不起。”诸葛莹最终坐回榻上道。 “没关系。你能想明白就好。”卫璎道。其实她背后已经冒了一层冷汗,如果方才诸葛莹真的这样冲出去,她是拦不住的。 “我真的,还能活着回到魏国吗……”诸葛莹失落道。 “昭君之所以还留你,这是他掌控魏国那个假王后的方式。不然,他也担心那个假王后假亦成真,脱离他的掌控。” 诸葛莹暗暗惊讶她的聪慧,觉得她方才的气度倒有几分像卫璎。 卫璎打了个哈欠,“好了不行了我要走了,不然明天当值打瞌睡又要扣月俸了。你好好歇着,我明日再过来看你。” 洛青青每日清晨都要由御医把脉,再喝下一些安胎的药物,当她将侍婢端上的药喝下去的时候,眼角发现窗外有个人正盯着她,放下碗后却又不见了。 有人在监视着她。 就算每日出门十几个宫婢跟着还不够,总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的在监视着她。 窗外仍有那些或黑或白的鸽子扑腾着,洛青青抓了一把小米,撒了过去。 “这些好像并不是魏国的鸽子。”身后忽然有一道声音道。 洛青青吓了一跳,扭头看到了苏扶摇。 “苏公子?” 她疑惑苏扶摇怎么进来的。 “难道苏公子魏国所有的鸽子都认识?” 好一个偷换概念,苏扶摇愣了愣,哈哈大笑。 “魏国的鸽子没有这种红而细的爪,这些鸽子倒像是吴国那边的品种。” “苏公子果然学识渊博,不过我对这些鸽子没有那么多研究。” 苏扶摇淡淡道:“鸽子一般用作通讯的工具,平日用得多,自然见的多,是哪里的鸽子,抓在手上一看便知。” “看来苏公子倒时常与吴国联络。”洛青青意味深长道。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苏扶摇心中暗想,表面笑道:“你说的没错,其实,我是认识了魏国所有的鸽子。” “还不知苏公子寻我何事?应当不是探讨鸽子的吧。”洛青青的神色有些冷然。 “我是来与娘娘告辞的。”苏扶摇揖了揖道。 “嗯?”洛青青有些错愕,“难道苏公子不打算寻找那位故人了吗?听闻苏公子来魏国准备待一个月,怎么时间还未过半就要离去呢?” 苏扶摇似笑非笑道:“难道娘娘不想要苏某离开吗?”见‘诸葛莹’没有回应,便继续道,“苏某回去实在是有要事要赶着去处理,其实,蜀国与吴国也不过两日路程,今后苏某闲暇时还可时来拜访,今后,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苏扶摇对她作了一揖,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去。 “这苏扶摇来来去去,风风火火的,这蜀国,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昭君有些好奇,“蜀国的探子有消息吗?” 苏青晔道,“探子回报,蜀国国内目前一片风平浪静。” “哦?”昭君有些困惑,“这就有些奇怪了。” “微臣也觉得不解,让探子继续盯着了,若有情况会立即奏报的。” “那么火急火燎的回去,难不成有人要篡位不成?”昭君冷哼一声,笑道。 “或许是亲人病危呢?难不成要赶着回去相亲啊?”卫璎插了一句嘴。 昭君的脸色瞬间一寒,冷冷的说了句:“出去。” 微微错愕,卫璎又气鼓鼓的出去了。 简直不把人当人啊,插一句话就被赶出去了,哼,是你们自己蠢,没想到的嘛。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们,反倒还错了咯? 卫璎蹲在地上,满腹委屈,又开始了拔草模式,不一会儿,苏青晔就走了出来,经过她的时候冷睨了她一眼。卫璎也不回去,继续蹲在地上拔草,拔啊拔啊,脚都酸了,他还是没叫他回去,卫璎透过敞开的书房门看见他在看书,理都没打算理她。 卫璎也发现他最近差遣的她少了,几乎当她是透明的一样。 过了一会儿,卫璎还是乖乖回去了,听见一个声音淡淡开口道,“刚刚苏大人走后你在外面蹲了多久你算了时间吗?自己去内务府上报,那段时间算旷工。” 好啊,好不容易不找她茬了,这段时间真是千方百计扣她银子。卫璎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就喜欢无事生非。卫璎撅起了嘴,在心里各种腹谤。 “你很缺银子吗?”昭君忽然道。 “缺啊。”谁会不缺银子呢,卫璎在心中嘟喃道。 “绕是这样,本王可以给你一个差使,帮你赚些银子。” 卫璎两眼放光:“什么差使?!”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仍是本王的人 “宫中乐坊的一个琴师自几个前到了年龄出宫后,便再无合适琴师可以胜任。你可用你一技所长教宫中女子弹琴,一个人,一月收五两银子。” “真的吗?” 昭君冷笑了一下,“本王所言,难不成有假?不过,这得看你弹不弹得好了,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不要去丢人现眼了。” “我现在已经会弹了。”卫璎说,“那本琴谱上的曲子我已经弹得滚瓜烂熟了,还会些琴谱上没有的我也不知怎么就会的,总之你要我弹什么其他的曲子,琴谱我只要看一遍就会弹了,教别人弹真的没问题。” “哦?”昭君有些惊诧,她从陌生恢复到熟悉,才过了一个多月。那其他的呢?她的记忆,会不会也像她从前的那些技能一样恢复得那么快呢? “你还会些什么?” “我还会……”卫璎忽然想起了诸葛莹对她说的话“你的师傅是叶聪,你擅长用暗器,还使得一手漂亮的红缨枪”话到一半就止住了。 她为什么不试一试练练暗器和红缨枪?会不会有助于她恢复记忆? “还会什么?” 卫璎摸了摸头,尴尬笑道:“想不起来了。” 这才应该是正常的反应,昭君松了口气。 为了能尽快还慕容云银子,卫璎还真的跑到了宫中的乐坊。 “找柳嬷嬷。”卫璎对门口的侍卫道。 据昭君说,只有通过了柳嬷嬷的考验,才能在乐坊教那些宫女琴技。 “请等一会儿。” 侍卫走了进去,过了一会,一个抹着烈焰般红唇的肥硕女子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卫璎一眼:“谁让你来的?” “是王上让我来的。” “王上?哪个王上?” 卫璎:…… “这是御前的侍女,玲珑。”侍卫对柳嬷嬷道。 “哦。”柳嬷嬷恍然大悟,吩咐了一声:“给她拿琴来。” 须臾,一个侍女端来了一架黑色的梧桐木琴,放到桌上,卫璎一看傻了眼,那琴上的弦,全部都是断的。 “若能奏响此琴,你便可做乐坊的琴师。” “可这琴是坏的!”卫璎道。 柳嬷嬷勾了勾唇角,得意洋洋道:“这可是我们乐坊的镇坊之宝!” 卫璎觉得好像昭君又拿她来寻开心了,被骗到这样一个鬼地方,被一个胖女人调戏…… “你确定这吧琴能弹?” 柳嬷嬷冷哼了一声:“弹不了,你就走吧。” 卫璎试图将弦接起来,但奈何那些弦都是从中间断的,要接也不够长。 真是见了鬼了。如果她就这样走了,昭君肯定会说她没有通过刘嬷嬷的考验,因为是三脚猫的功夫……可是这把破琴,要弹,也得把弦接起来啊。怎么办,好尴尬。 刘嬷嬷抱着臂歪着嘴站在那里,看她的眼神已经越来越不屑…… 昭君悄悄踱步到乐坊,门口的侍卫正要通传,昭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此时,卫璎正苦大仇深的瞪着那个破琴蹙眉思索着,恨不得就把那琴砸了毁得彻底,她不经意的一把抓住了那些断了的琴弦,忽然灵机一动。 见断了的弦用手抓紧后,原本松弛的断线紧绷起来,卫璎试着一拨,真的发出了声音来! 只要能发出声音,就能弹出乐曲! 有了!卫璎灵机一动。卫璎将断线绕于指上缠紧,五指每指一弦。拉紧了那些弦,卫璎试着拨弄了几下,试听出了几个音后开始弹了起来。 柳嬷嬷微微诧异,当越来越连贯婉转的琴声从她指间流淌出来的时候,不知不觉张大了嘴。 她只用了一只手弹琴,就能弹得出如此美妙婉转的音乐。 望着她的背影,昭君缓缓勾起了唇角。 她果然是名不虚传。她的琴技,在短短一个多月内就恢复得如火纯青,不知在失去记忆前变态到什么样子,真是很遗憾,那时没有听过她演奏一曲呢? “那,好像是魏国宫廷里的曲子。”柳嬷嬷听得入神,忽然道。 昭君却骤然黑了脸。 一曲弹完,卫璎一身的汗,缠着琴弦的手指也痛到不行,上面被勒出一圈红痕,其实她之所以会想方设法的奏响这把破琴,全凭着一口气。 “啪。”,“啪”,“啪。”背后却传来掌声,卫璎扭头一看,看见昭君站在她身后拊着掌,整个乐坊才意识到他来了,慌忙跪了下来。 “免礼。”他径直朝卫璎走去,拿起了她的手。看到那一道道红痕,不禁有些心疼。 “不是跟你说了只要奏响就行了吗?为何要弹得那么认真?” “我也不知道,有些旋律不知不觉就弹了出来。弹了就想要弹得完整。”卫璎道。 “留下吧。”昭君转而对柳嬷嬷说,“以后宫中有有意学琴的女子都让她来教授琴艺。” “是。”柳嬷嬷立即道,“来人,快给玲珑姑娘准备房间。” “不。”昭君道,“玲珑姑娘仍是本王的人,只不过,在你这乐坊谋一份额外的差事罢了。” “嗯?”柳嬷嬷有些愣,让一个宫女同时做两个宫的差事,这在宫中是绝无仅有。 “回宫。”昭君对卫璎轻声说了句,转身大步离开。卫璎三步并作两步跟在她后面,他忍不住勾唇一笑。 卫璎掰着手指,在算来几个人能赚多少银子,教多少人才能还清慕容云的欠款,昭君心情大好,回身望了她一眼:“开心吗?” “嗯。” “本王,只想让你开心。” 卫璎停住了,望着他又在腹谤,只想让她开心还成天千方百计的想着怎么扣她月俸禄,逗她么?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御花园,而此时,若兰和侍女也恰好挺着微突的肚子经过。见到昭君,若兰躬身一揖,半蹲着停在路边。 卫璎经过时眼尾淡扫了她一眼,而她看见卫璎时微微一惊,神色透着几分诡密…… 为他身怀六甲,而他看都不看一眼,这个男人还真是绝情啊!卫璎在心中啧啧,昭君却在前面不耐道,“走那么慢,你在数地上的蚂蚁吗?” “腿长了不起啊!”卫璎在他身后吐了吐舌头,一边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我想要学武功。”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好意思让你为难 昭君扭过头,神色诡异的看了她一眼。 卫璎走到他身边道,“那样我可以飞檐走壁,你就不会嫌我走得慢了!还有,我还可以可以像宇文执一样,“啾”的一样出现,再“啾”的一下消失,这样你也不会嫌弃我端茶端得慢了……” 昭君已经不自觉的脑补到她端着茶托,在他乾清殿金色的琉璃瓦上飞檐走壁的画面了,不由的暗道,什么鬼…… “你就这点出息?” “还有啊,如果我会武功的话,别人就不会欺负我了啊,我个子那么小。。。” 昭君扭过头,上下看了她一眼,一副言之有理的样子。 “还记得那天我与你说的那个奇怪的宫女吗?我今天又见着了,你猜,她在哪里当差?” “在哪?” “乾清殿。”若兰神秘兮兮道,“她竟是王上的贴身宫女,那种相貌的女子,竟能做王上的贴身宫女!你说,这事情奇不奇怪。” “一个宫女而已,瞧你大惊小怪的。”丽妃毫不在意道。 “事出有异必有妖。”若兰笃定道,“我看那女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她非比寻常。明明是第一次见,浑身上下竟散发着一种熟悉道感觉。” “像谁呢?” “像……” 卫璎回到乾清宫的书房,昭君忽然扔给她一把沉甸甸的宝剑。 “这是什么啊?” 卫璎一脸懵。 “剑啊,你不是要学武功吗?拿去练吧。”昭君淡淡道。 “这我哪会?” “本王书房里有些剑谱,你去找找,有空你就照着剑谱自己练。” 卫璎捧着剑,心念一动,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能不能让宇文执教我?” 昭君坐回书桌前,冷冷一笑,“你要是有本事求他教你也行。” 卫璎用屁股想也知道宇文执不会理她,无精打采的捧着剑又走到昭君身边还给他,“还是算了吧,王上好意的好意,玲珑心领了。” 昭君扭头看了一眼,“方才还口口声声的要学武功,这就放弃了?” “说得好像你打算教我似得。”卫璎小声嘟喃了一句。 “嗯?” 卫璎没想到什么时候昭君的耳朵这么灵了。 昭君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想让本王教你,有什么好处?” “嗯?” “奴婢该死!”卫璎连忙道。 昭君嘴角勾起一抹戏谑:“想让本王教你,也不是未尝不可,可你既然惧怕成为宫中众女子的眼中盯,肉中刺,本王,也不好意思让你为难。” 明明就是不想教嘛。卫璎撇了撇嘴。 昭君看着手中的密折,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几乎要笑出泪来,“传苏青晔。” “哦。” 苏青晔一来,她十有八九就是要滚的,可是好奇心害死猫,她倒真的好奇,昭君到底看到了什么,才能让一贯冷静的他笑得如此毁画风。 “王上在笑什么?” 昭君倒是毫不避讳的对她朗声笑谈道,“昨日我与苏青晔讨论蜀国国君苏扶摇为何会急匆匆回到魏国之事,你猜是怎样?” 她昨天不是已经猜过了吗?难不成真是相亲? “怎样?”卫璎好奇道。 “蜀国探子来报,由于卫容怀疑苏扶摇在勾引他的王后,又不便下逐客令,便找了一个人进了蜀国王宫假扮他,当那苏扶摇身在魏国,却听说自己在蜀国已经开始上朝的消息时,整个人的脸都绿了。这才火急火燎的赶回去啊,哈哈哈!”说完,他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好吧。”卫璎面无表情。 昭君继续道,“这卫容,人所周知是坦荡荡的君子,没想到也会做这种事情。” 而卫璎的关注点显然和其他人都一样,“那么苏扶摇真的去勾引人家王后了吗?” 她的小脑袋还在不停的转着,已经转了十七八道弯了。魏王哥哥现在的王后是假的,他不爽苏扶摇勾引他的王后做了件怎样的事情,是对她动了真感情了吗?天呐,那诸葛莹怎么办? 诸葛莹此事正在专注的绣一个锦囊。 卫容的生辰就快要到了,眼下的条件,她只能为他绣一只锦囊,而这只锦囊能否顺利的送到他手上,也是个未知数。 与他之间的感情寡淡如水,却不得不在人前伪装出琴瑟和鸣的样子来粉饰太平。 从大婚之夜因为洁癖而推开他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过她。他高傲的就像天上的太阳,和她太过遥远,也太过耀眼,注视太久都会灼伤眼睛。可既然已成为他的妻子,他如此冷淡怎么行? 她开始拼命去习惯,去适应,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他的心,再也不会对她翻起涟漪。她后悔,甚至开始痛恨自己的怪癖。 他去边境巡视长城数日未归,她千里迢迢来找他,希望他会有些感动,后来,怕她在关外待得闷,他带她去了吴国王宫,可她没想到这竟成了她噩梦的开始。 想到这里,她就开始恨了起来,银针刺进了指尖,鲜血直冒。 慕容云被昭君派到边关种树去了,卫璎一个人好生无聊,看到地上的石子突发奇想,她为什么不试着去练练暗器?若能恢复武功呢?她捡起地上的石子,瞄准十米之外的一片叶子,在食指和中指间夹紧,“啾”的一下发了出去。 草叶上一动,她瞄准的是叶子上停的绿色蚱蜢,一般人就算凑近了也看不出叶子上有一只蚱蜢,自小,她就眼力超群,这才会被叶聪挑为徒弟。 叶聪收她为徒和她是王室的人并没有关系,曾经卫琰在他门前站了三天,他并没有瞧上她一眼。 有些记忆的片段极快的晃过脑海,卫璎闭起了眼睛晃了晃脑袋,脑海里晃过她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和一个比她稍大两三岁的紫衣少女站在一起,因为暗器投的不准,被一个鹤发高颧的老人用细柳条抽手,她疼得把手缩了回去,却没有流一滴泪。 那个紫衣少女是谁? 长得稍大一点的时候,那个紫衣少女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胳膊底下夹着只白兔,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个瓷瓶,在她眼前摇了摇,“你猜猜看这是什么?”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发如雪,心如铁 “药?” 紫衣少女扬起了眉,一脸得意扬扬道,“这是我研究出来的毒药,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能让人毙命。”说着,拎起了那只白兔,从瓷瓶中倒出了一颗药丸给白兔喂进去,白兔马上就七窍流血死了。 她眨巴着眼睛,并没有感觉到害怕,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难过,“可是,这是只兔子,并不是一个人啊。” 紫衣女孩也并没有觉得不妥,马上说:“那我们换一个人试试?” “试谁呢?” “王后吧。”她毫不犹豫的道,“王后娘娘死了,我的母妃就能当王后了,那样我的哥哥以后就是王了,以后你就是王后,千禧殿那边正在办一场宴会,我们过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个毒药加到王后的酒杯里。” “好。”紫衣少女理解爽快道。 卫璎睁开眼,猛地一惊,她飞快的跑到昭君的书房里,找到关于魏国的史记,发现元道三年的时候,魏国当时的王后果然在酒宴上因为不明原因的中毒而薨逝,半年后,萧淑贵妃被立为王后,卫容也被封为了太子。 不知为何,卫璎感觉到背后涌上了一层寒意。 卫璎,原来是这样的人吗?不过七岁稚龄,已然如此阴狠毒辣。 那个紫衣女子和她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既然是卫容未来的王后,会是诸葛莹吗? “不是我,我小的时候,随我的母亲住在象邑,十岁以后才来到王城。”卫璎以她做了一个梦来旁敲侧击的询问她。 诸葛莹从怀中掏出那枚绣好的锦囊,对她说:“王上的寿辰快到了,你可否帮我把这个东西带出去,想方设法的交给王上?” 卫璎接过那枚锦囊,湘黄色的绸缎上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 她有些为难,若她有办法联系到卫容,怎会落到此番境地? “因为少了黑色的绣线,这上面黑色的部分是我拔下头发绣的。”诸葛莹淡淡道。 卫璎看了眼,那上面黑色的部分还不少,握紧那枚锦囊道,“不能答应你,我只能说我尽力。 “好。” “啾”,“啾”。卫璎再次在河边捡石子练起了暗器,速度越来越快,准头也看着越看越精准,她的眼神已渐渐恢复了从前的狠戾,然而,她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 身为叶聪的徒弟,首先要做到的一点就是要心狠手辣,心狠,一旦动了杀意便绝不留情,下手时绝不拖泥带水。这是她受到的一贯教导,从四岁那年入师门便被一直灌输这种概念,喝着莲子和蛇胆泡的茶,寒冬腊月里穿着薄纱裙在雪地上练红缨枪,小小年纪便心似冷铁。 卫容身为男子,与她受到的教育却不同。当卫璎正在雪地苦练红缨枪的时候,他却拥着暖炉,在与叶聪喝着糖水下棋。 众所周知东宫太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是个仁君。与叶聪的徒弟这个标签似乎格格不入,却不知,因为身为储君他所需要心怀仁义,然而更少不了阴毒,但所有的阴毒都需敛在儒雅谦和的皮相下,他需要灵活的学会使用软刀子杀人,拿捏人心,控制人心。 卫容垂目,狭长的眼尾微微挑着,端起手中的茶喝了口,对跪在他身前的黑衣探子道:“王后在吴国怎么样了?” “安好。” “公主呢?” “安好。另外,公主已经发现了王后被关押的密室,近来与王后来往频繁。” “嗯,继续盯着。同时加强暗中保护公主的人手。” “是。” 探子退下后,卫容走在了窗边,默然而立。 近来卫璎时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一下是现在,一下是很小的时候,梦见哥哥背着她在爬山,他们在山中迷路了,她的脚踝上不小心踩到了猎人为了夹野兔的铁夹,那个夹子还未取下,每走一步,就有一小滴一小滴的鲜血流下,落在枯草上。 天渐渐黑了,他们又冷又饿,忽然,远远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 为了尽快回宫,卫容背着她立即跑到马路中央挥手呼救,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对他吼道:“知道里面坐的什么人吗?就敢拦车!” “帮帮我,帮帮我的妹妹!”顾不上储君的尊严,卫容大声祈求道。 车帘被掀开,里面坐在一个贵妇人,和一个看上去长得十分乖巧可人的富家小姐,妇人探身询问:“怎么了?” “有两个小乞丐来拦车。”车夫说道。 “乞丐?”卫容就要大发雷霆,卫璎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夫人,我们在这山中迷路了,如果顺道的话,可否带我们回王城?”趴在他肩膀上的卫璎虚弱道。 由于失血过多,她的一张小脸惨白。 “你们也是去王城的?”贵妇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见他们虽然满身风尘,但身上穿的锦锻看起来也不是寻常人家,心中遗憾不已,问:“你们是哪家的?” 卫容正要开口,卫璎道:“夫人只要把我们放在王城的一间客栈就好。” “上来吧。”犹豫了一瞬,贵妇人道,卫容把卫璎放在了车上,正要上去,里面的小姑娘忽然开口:“她可以上来,他不可以。”小姑娘指着他说。 “你!”卫容简直难以置信。 小姑娘娇滴滴的说:“娘亲,他那么脏,上来会弄脏我们的马车的。”然而贵妇人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并没有说什么。 卫容最后面色铁青的和车夫一起坐在马车的门口。 卫璎正要爬出去和卫容一起,小姑娘拉住了她的一根衣带子,“你受伤了,就坐在里面吧,离我们远一点就是了。” 卫璎抱着膝盖蜷缩在马车的小角落里,裙子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的一大片。看见她嘴唇干裂,那个小姑娘给她拿了些干粮和水,她摇了摇头,并没有接。 “小姑娘,你不疼吗?”那个妇人有些惊奇,受了伤还这么冷静完全不像这么一点点大的孩子。 卫璎摇了摇头。 “你家究竟是哪的?” 卫璎依然没有说话。 后来,卫容坐在马车外面反而被王城里满城在找他的侍卫总管发现从而获救。而搭救他们的那户人家刚巧是朝中煊赫的大户,因此而定下了他与马车中那个女孩的婚事…… 一大清早,鸡还没叫,当卫璎被宫人拍醒后一脸懵逼。被拎出来之后才看到昭君穿着一袭雪白的袍子站在院子里,背对着她,沐浴在一片灿烂的朝霞之中,身后执了一柄长剑……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夫君教你来练剑 “手抬高。”卫璎单手拿着那柄铁剑,鬓角已经冒出微微的汗意,那柄剑太沉了,她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然而昭君却仍拿着把扇子把她的隔壁往上推。 “抬高,抬高!” 手抬不住了,那柄剑终于落了下来,而昭君的扇骨也在这时应声的打在她脑门上。 “哎呀,疼!”她捂住被打的脑门,喊了一声。 卫璎也不知她是造了什么孽,昭君会这样动真格的教她剑术,让她用手端着剑,一边站在她身后调整着她的姿势,好不容易姿势摆对了,那柄剑又掉了下来。 “再来!”昭君孜孜不倦,让她又把剑举了起来。 “王上,能跟您商量个事儿不?能给奴婢换一把剑不?奴婢的手都要端折了,这宫中就没有其他的,适合像奴婢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用的剑了吗?” 昭君微微一笑,得意洋洋道:“这是本王寻遍宫中,为你挑得最沉的一柄剑。” “啊?” 昭君展开折扇扇了扇,不急不缓道:“在练剑之初,要用最重的剑,之后换寻常的剑使用时才会觉得灵巧。现在,本王就在锻炼你的腕力,本王当初练剑的时候用的青铜剑重达五十金,你这柄玄铁剑才二十多斤,本文已经让宇文执去宫外的铁匠铺给你打了,你现在要练的剑,至少要三十斤。” “啊?”卫璎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卫璎已经知道昭君其实是在换个方式消遣她了,此刻浑身是汗,脑袋都要炸开了。其实她昨晚见过诸葛莹回来之后就已经很晚了,才睡了几个时辰,此时拼命在打哈欠,而她每打一个哈欠,昭君手中的折扇都会应声重重打在她脑门上。 “好好学,学会了武功,就没人敢欺负你了。”昭君似笑非笑道。 卫璎恨不得此刻穿越回昨天掐死自己,她说的是什么鬼话…… 院子里的枝桠上恰巧开了些粉色的花,卫璎一身浅粉,昭君一身梨白,两人靠得很近,隔着花远远一看,愣谁看都会觉得这样的画面简直美到瞎。 可近看,就可以看见卫璎的嘴角在抽搐。 所有的宫人都退出去了,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人,方圆百米,其他宫女都不能入内。没人知道他们在此处练剑,就为了防止她被人当成“眼中钉”。 如此周密的替她考虑,然而昭君却发现当事人并不开心。 她都快要哭出来了。 昨天那个梦,卫璎的脚被兔子夹子夹了一宿没哭,她觉得现在比那时候还要恐怖。 她在期待着,太阳赶快升起,因为太阳升起来,这个大魔头就要去早朝了。 当一缕金光透过云层照射到她眼睛里的时候,她几乎要喜极而泣,“王上,您是不是该去上早朝了?” 昭君看了眼手表,哦不,他没有手表。他喊了一声,“什么时辰了?”哦不,没有人,人都被他清场了。 好吧。 昭君看了眼她,她正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刚刚调整好的姿势已经被她扭来扭去不知歪成什么样了,那只握着剑的小细胳膊还在抖啊抖啊抖。 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对她的好哪怕她有一点点的回应他都会很开心,只可惜,现在是一点点回应都没有。 她真的不想这样,尴尬症都要犯了,她希望他赶紧滚去早朝,然后她好再爬回去睡个回笼觉。 昭君放下剑,死死的盯着她,她甚至感觉他接下来会拿剑把她戳死,然而他只是沉着脸,然后拂袖而去。 卫璎放下剑,长吁了一口气。 卫璎原以为他会就此放弃,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她又被拎起来了,这一次,比昨天更早。昭君站在院子里,晓风吹拂着他的发丝,天色还是灰蒙蒙的,身后头顶的天空上甚至还有一颗闪闪发光的启明星。 卫璎走出来的时候脚都是飘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几乎是在梦游,她就纳闷了怎么他的精神就那么足,是打了鸡血吗? 昭君接下来又教了她一些简单的连贯招式,自己先示范一遍再让她依照他的动作做一遍,再调整她的动作,看起来很有耐心的样子。 “王上要教奴婢练剑到什么时候?”卫璎练得汗流浃背,手腕像被摁到醋坛子里泡了几宿一样: 昭君勾唇一笑,“到,你能打败本王的时候。” 卫璎的脚顿时一软。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 练了两天剑,卫璎的手练筷子都拿不起了,这时她听到一个消息,昭君让宇文执从宫外为她打的那柄三十斤的剑,已经打好了…… “杀了我吧,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是夜,在诸葛莹的屋子里,卫璎直接把脑袋撞到了墙上。 诸葛莹却显得冷静了很多:“他这么真心真意的对你,你就没想过要做他的妃子吗?” 卫璎简直欲哭无泪,这句话好生熟悉,为什么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希望她嫁给昭君呢? 诸葛莹捧着一杯茶道:“毕竟,宫中的女子唯一的归宿就是做他的妃嫔,只有做了她的妃子,你才能获得一些实权,有了一些能力,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不然,你默默在他身边当一个普通的宫女到二十五岁然后出宫,你留在吴国的意义何在?” 这句话简直就是当头棒喝。 卫璎也变得一脸迷茫了,她先前,是想找回她的记忆,再决定应该怎么做。 诸葛莹平静的注视着她,继续正色道:“如果,你真的是魏国的公主卫璎,就算你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也想想她当初来到吴国的目的吧,如果我是你,要么就趁着他对自己还有好感的时候加以利用,一步一步往上爬,要么,就趁早逃回魏国。” “唉。”卫璎低下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些天,每当我弹琴的时候,练习暗器的时候,甚至做梦的时候,总有些片段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知道,那些是不是我的记忆,我似乎,才刚刚开始认识到,卫璎是个怎样的人,小小年纪就工于心计,我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我自己。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我,简简单单的,做着简单的事,不用想太多。” “玲珑,你记得,这个世界容不下简单的人,如果你想要活的简单,必须要有人保护你。而你,在吴国,只有孤身一人。”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想和王上在一起 听着诸葛莹的话,卫璎不由得心情沉重了起来。 她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一直不愿意去面对而已。她多希望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玲珑,而不是魏国公主卫璎。 “现在,他让我在宫中乐坊做事,我还没去,不过我想,我可以趁此机会认识宫中女眷,从她们口中探听一些宫里的消息。”卫璎淡淡道。 “嗯。” “再过十日就是魏国国君苏扶摇二十三岁的生辰,这是他送来的请帖。”昭君将一封折子往桌上一扔,冷冷一笑,“他还真当本王有那么多闲工夫。” “王上最近政务可算繁忙?”苏青晔躬身道。 “还好。” “那便去这一趟如何?”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生辰,还劳本王亲自上门为他庆生,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让礼部,备一些礼物送过去便罢了。” “凭借卫容和苏扶摇的关系,苏扶摇此番定是会去的。在卫容的寿宴上,洛青青也定然会出现,”苏青晔一双狐狸一般狭长的眼睛笑得弯弯,“王上,难道不想看看这三人相处时的大戏?” 被他这一说,昭君倒提了几分兴致,“再看吧,容本王再思考两日。” 卫璎端着茶盏走到门口时刚好听见了里面的对话,心中不由的涌上了几抹激动。 昭君会去魏王哥哥的寿宴吗?若去的话,会不会有可能带上她?那样,她是不是就有机会将诸葛莹给他绣的锦囊送出去了?不对!如果她能有机会见到他,她是不是可以直接就告诉他现在的王后是假的了?她又该怎么让他相信她?! 短短一瞬,卫璎心头已经涌上了无数的想法,昭君蹙了蹙眉,亲眼看见她放茶盏时,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哎呀。”听到卫璎惊叫了一声,原来是手中的茶盏不小心滑了一下,杯盖掉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泼到了她手背上,同时也打湿了他桌上的一叠奏章。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昭君立即起身去看她的手,看到她手背上被烫红一大片顿时一脸心疼。 卫璎的心头急急的跳了几下,将手指从他的手中抽回,退了一步道:“奴婢该死!”接着连忙低头处理桌上浸了水的奏章。 昭君的脸沉了下来。弄得他像登徒子一样,现在是连手都不让他挨了,真的贞烈到如此地步了? “来人,宣御医。”昭君喊了声。 御医火急火燎的赶来,还以为他是旧毒复发了还是什么的,背了一大箱子药来,结果居然是给一个小宫女看手。 抹了一点烫伤膏药就可以解决的事,但御医觉得处理的太快会让王上觉得敷衍,便替她把起脉来。 “姑娘脉象有些虚浮,近日一定没有怎么好好休息。” “是的,最近逼不得已,是起得是有些早。”卫璎道。 “姑娘最近有些阴虚宫寒,应是太过劳累,之前月事来临之时,小腹中可有绞痛之感?”卫璎拼命点头。 “这两日月事就要来了,要注意休息,喝点糖水。少提重物。” “多谢大人提醒。”听到御医的话,卫璎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简直就是救星啊,这几天那个神经病应该不会一大清早把她给拉起来练剑了吧。 送走太医后,卫璎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却听昭君淡淡开口道: “本王这两天准备可能会去魏国走一趟,本打算让你随驾,既然你月事将近就让晴儿去吧,此去魏国路途甚远,舟车劳顿怕你吃不消。” 什么?!卫璎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么好的机会,她怎能不去?!简直错过要再等五百年好吗。 她立即躬身一揖道:“回王上,奴婢身为王上的贴身近侍,理当以伺候王上为重。晴儿姑娘既然随驾侍奉,那奴婢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昭君冷冷一笑,“平日里让你去哪里你都懒得去,怎么今日这么积极?”正说着,他忽然扭过头,凌厉的目光直直注射着她:“你就这么想去魏国?” 卫璎被他忽如其来扫视而来的目光看得心里“咯噔”了一下,愣了须臾一脸娇羞道:“不,奴婢是想和王上在一起。” 信了她的话那还真是有鬼,昭君抬起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有多想?” 真是不要脸啊。 卫璎的脸顿时就僵住了。 昭君冷冷一笑。 为了去魏国,卫璎简直拼了,硬着头皮娇滴滴的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去魏国的路途遥远,想必,王上一别一定会去好些日子……玲珑,不想一个人留在宫里度过这样漫长的时光……” “那就在一起吧。”昭君抬起头,轻声对她道,“和本王,在一起。” 这文字游戏,也是玩得666的。 猝不及防的,目光在和他对上的那一瞬间,心跳漏掉了一拍。卫璎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些不知所措。 此局,怎么破? 如今她已是骑虎难下,只怪她自己又做了件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该死!卫璎的整张脸都红了,跟只煮虾是的,不知不觉,他已来到她的身前,端起了她的下巴,“本王早就与你说过,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你却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王。是不是,不罚你,你就不会长记性,嗯?”音色里带着丝丝邪魅,卫璎却是听得出其中的恼羞成怒的。 他低下头,与她靠得很近,她能感受到,他垂下的一缕额发,散落在她的额头上,他的手心滚烫,熨贴着她的脸颊。 此局,无解。 除非…… 胸口有一只正在爆发的洪水猛兽,正在蛊惑着她,怂恿着她。她想着,这一局,怎么着也不能落了下风。 卫璎咬了咬唇,用他猝不及防的速度扑了上去勾住了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好熟悉的那种柔软,带着一股清凉,他被她扑得猛地朝后一倒,变成斜靠在书桌上,减少了身高差,也方便她继续亲吻, 卫璎好奇的眨着眼睛看着他放大的脸,他的眼睛仍是睁着的,卷翘的长睫,深邃的眼眸,却没有以往的冷冽,她的唇仍覆在他的唇上,对视时用唇拨开了他的唇,将这个吻深入,他的双手从容的撑在桌面上,似乎任由她摆布……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哎呀,奴婢该死! 卫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忽然感觉到身体中暌违已久的悸动,灼伤着她,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吞噬着她,这样的感觉,熟悉而又奇妙,完全不受她控制,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样一个虚情假意的亲吻,最后竟有些迷醉。连她都分不清真假。她偷偷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的双目安静的闭着,根根长睫敛下,煞是好看。直到她的唇移开的时候,他的双手仍平静的撑在桌上,缓缓张开眼睛,那眼中有潋滟的光芒闪烁, “你,好大的胆子。”微翕的薄唇挑起一丝邪媚的笑容。 卫璎将退,却忽然感觉到整个人一轻。他已将她抱起,将她的双腿挂在了腰,就这样将她整个人都托举了起来。 他抱着她往床榻边走去,卫璎顿时慌了,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往床上一放,接着,他整个人都欺身上来,将她压在了身下。 还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他已熟练的伸手去解她的衣带,卫璎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怕了?”昭君低哑而磁性的声音里带着丝丝邪魅。望着她,心中冷笑不已,戏份做得那么足,我看你怎么装。 卫璎将脸撇了开来,道,“玲珑虽为一介宫女,但也是一个清白的姑娘家,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 “你失忆了。”昭君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怎知,你还是个清白的姑娘家?” “所有宫女在入宫时都需要验身,只有处子方能入宫,玲珑若是乾清殿的宫女,定是清白之身。” “哦?”昭君挑了挑眉,似乎在思索,”你说得有道理,不过,那都是进宫之前的事了,你怎知,你失忆之前,没像现在这样勾引过本王?” “若有,那玲珑,现在怎可能还是一介卑微的宫女?”卫璎定定的望着他,“所以玲珑,之前跟王上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你希望,你之前跟本王是怎样的关系?”昭君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笑道。 好精明,又把问题给她抛了回来。卫璎心中冷笑不已,笑道:“佛曰,不可说。对于从前的事情,玲珑不想揣测,相信,等哪一天王上愿意告诉玲珑了,自然会说的。” 跟她扯七扯八了那么久,昭君早就意兴阑珊,发现她打起太极来倒是一个好手。记忆中已不知将她推倒了几次,却貌似没有一次成功的? 再这样下去,真的要被她弄疯了,作为一个男人,怎能如此失败呢? “过去,没发生什么好事。”昭君败兴起身,卫璎暗自松了一口气。 …… “过几天就是魏王哥哥的生辰,我会以昭君贴身侍女的身份和她一起去魏国为魏王哥哥賀寿,到时候,我就把你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他,让他偷偷派人来救你!”是夜,卫璎对诸葛莹道。” “真的吗?”诸葛莹一脸惊喜。 “你身上可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身份的物件?不然,他如何信我?” “物件。。。”诸葛莹摸遍浑身上下,摸到了腰间的一块翡翠环佩。 “我与王上相处的时日并不多,他可能并不记得我身上挂着这一块玉佩。”诸葛莹将玉佩取下,递给了卫璎,“这是我从记事起就一直佩戴在身上的玉佩,诸葛家的人是一定知道的,若王上不信,你可以去找诸葛家里的人。” 卫璎点了点头。 “那你呢?”诸葛莹忽然道,“你要不要借此机会也对王上表明身份,留在魏国?” 卫璎瞬间迷茫了。 她之前一直欣喜有机会可以救出诸葛莹,但却全然没有想到自己。 诸葛莹定定的望着她,“你是想以细作的身份留在昭君身边,还是回到魏国做回公主?” “无论你怎么选择,都是要跟王上表明身份的,若是想留在他身边做细做,也是要跟王上商量的,然后制定线路。”看到卫璎的神色有些犹豫,诸葛莹惊讶道,“你该不会不打算跟王上相认,想留在他身边继续默默的做他的宫女吧?” 卫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很可笑。 失忆之后就在吴国,对魏国的一切一无所知,甚至,连亲眼见到她的哥哥,她都认不出来,今后,她要留在魏国吗? 第二天一大早就收到乐坊柳嬷嬷的传话,宫里终于有了想来乐坊学琴的人,不过,却不是普通的宫女。说人已经到了,让卫璎尽快前去。 卫璎被工人催促着,紧赶慢赶的来到乐坊,看见穿着一袭水粉色烟罗裙的清丽女子端坐在琴前,冲她微微一笑,鬓间斜插的一枝金步摇缓缓摇曳着。 “还不快拜见丽妃娘娘!”柳嬷嬷提示道,卫璎对她躬身一福,丽妃看起来很和善的样子,对她招了招手,“过来吧。” 丽妃让人搬来一张小椅,安置在她身旁让她坐下,笑着端详着她道: “听闻,你从初始学琴到现在不过月余,却已能将琴曲弹奏得出神入化。本宫,倒想来瞧瞧,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 这倒是卫璎第一个接触的主动来找她的妃嫔,从她探寻又有些惊喜的眼神中,卫璎看得出她对自己很感兴趣。 近来跟昭君和她之间的关系越来越非比寻常,而乾清殿人多眼杂,卫璎知道他那帮数不尽的三宫六院里早晚会有人知道昭君身边有她这号人存在,原以为第一个主动寻她‘叙旧’的,应该是王后眉妃这种对连昭君身边飞了只母蚊子都会密切关注的咖,没想到却是在宫中几乎要与世隔绝的丽妃。不过看着丽妃望着她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恶意,卫璎心中也是纳闷了。 “娘娘,也想要学琴吗?” “不,我从八岁那年开始学,到现在,弹得不坏也不好。所以想向你请教琴技。”丽妃平静道。 难道,是她想多了?她只是单纯过来学琴的?卫璎有些不明白了。 “那可否冒昧的请娘娘弹奏一段,让玲珑听听呢?” “你先弹一段给我听吧。”丽妃意味深长的望着她,“我想听听,王上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弹的琴,是什么水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卫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昭君教的时候是在她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怎么知道她的琴是昭君教的?丽妃看她的眼神,越来越让她觉得心里发毛了。 弹是不弹?弹,就代表默认了,可这件事又无可否认,一个王上,教一个宫女学琴,这件事,传出去,怎样都会让人浮想联翩的。 “献丑了。”在丽妃的注目下,卫璎还是大大方方的弹了起来。 指尖在琴弦拨动,婉转的轻盈便流淌开来,丽妃专注的望着她,嘴角失踪勾着一抹似笑非笑。 “看你的功底,会变幻不同指法,可不像是只学了一个月的啊。”弹完,丽妃道。 所以,她想说什么?感觉,她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某种试探。 “我也觉得很奇怪呢,不过,刚开始弹,也是连调都找不准的呢,这种东西手感很重要,或许有些人天生就带着这种手感吧。”卫璎打着哈哈道。 “那依你之意,我岂不是生来就没带这种手感,一辈子都弹不好了?” 卫璎不慌不忙道:“世人都由所短,有所长,娘娘定是有其他的过人之处。” “有,倒是有一个,我能通过卜测,看到一个人的未来。”说完,又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注射着她,“何时婚配,夫婿的生辰八字,膝下将有几子,未来时运如何,我都能够卜测。” 厉害了我的姐。卫璎在心里暗道。脸上被她盯得毛毛的。 看她今日来学琴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似乎是想要为她卜测,从她身上探得些什么…… 果然,她接着便道:“你若有兴趣,我可以帮你卜测。” 原本,卫璎倒是无所谓的,就当一个小游戏,她要玩就陪她玩,不过既然之前狼狐说过她是灾星,若被她卜测出来了那得多不好啊。 卫璎微微一笑,“奴婢倒觉得,既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便没必要卜测了,既然祸福早晚都要发生。提前知道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不,其实,有些命格是可以改变的,但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所以,有些事情若提前预知,还能够有选择的权利。为何,不给自己多一点选择呢。” 说着,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似乎想要感应点什么,指尖触到她手心的时候卫璎猛地缩了回来。 “大胆!”一旁,丽妃的丫鬟连忙训斥道,“娘娘为你卜测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你竟如此不识抬举!” “奴婢该死。”卫璎连忙跪了下来,“奴婢自小就手心怕痒,被人触碰时就会这样。“ 丽妃抬起了手,笑笑说,“今日我们是来学琴的,我不过一时心血来潮,若她不愿便罢了……” “奇怪,真是奇怪。”从乐坊回来后,丽妃一路思索着,困惑不已。 若兰一直等在院中,看见丽妃回来便立即迎上去道:“如何?此女,是不是王上的红鸾劫?” 丽妃道:“要卜测需通过掌纹,八字,或者面相三者其一。根据此女的面相,我卜测出来的是一片空白,而整个内务府没有有关此女的任何消息。连生辰八字也查不到,方才,我想摸她的手纹帮她卜测,被她拒绝了……” “拒绝?!”若兰大惊,“不过一个端茶送水的小小宫女,居然敢拒绝姐姐?!” 丽妃立刻朝若兰看了一眼,似乎颇为惊奇,一个宫女出生的人,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话。 “听说,今日有人找你学琴了呢。”下午当值时,昭君拿着手中的狼毫,蘸着砚台里的墨水淡淡道。 “嗯。”卫璎背着手站在他身后道,“王上猜猜是谁?” “猜不着,这宫中的宫女比天上的星星都多,不一定每一个本王都认识的。” “奴婢既然这样问,自然是王上认识的人。” “慕容云?他若知道了肯定会过来捧你的场,不过此时他还在边关种树……”昭君思索着他们两个都认识的人,可惜一个都没想到。 “给点提示吧,这让本王怎么猜啊。”蘸完墨,昭君不急不缓的在帖子上写了起来。 “是一位娘娘。”卫璎道。 昭君抬起头:“王后?她应该没那么闲吧,要么是心若?可是心若会琴,去你那学也说不通,再说,依她的秉性,要找你肯定是宣你过去,而不会亲自过来找你。” 啧啧。说别人的时候都是喊头衔,只有说到眉妃的时候才会一口一个心若。 “丽妃娘娘。”卫璎觉得再让他猜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猜到明天也猜不对。索性就说了,果然,这个答案他也很错愕,帖子上一笔直接划歪了、 “她?” “丽妃娘娘似乎对奴婢的未来非常感兴趣,想要给奴婢卜测姻缘时运什么的,不过奴婢拒绝了。” 昭君笑了笑:“你为何不测?万一有惊喜呢?” “有什么惊喜?” “万一,她测出你可能会当个王后什么的,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昭君笑道,“之前,慕容云跟本王说过一回,说你要当就当本王的王后,志向,真是远大啊。”说着,他便对着刚写好的帖子吹了起来。 卫璎顿时窘得满脸通红,心中暗想,慕容云这个大嘴巴子!看他回来她不得撕了! 吹干了墨,昭君将帖子合起来交给了一侧的小太监,“将这份帖子送去魏国,呈递给魏国国君。” 听到魏国两个字,卫璎浑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昭君淡淡道:“今日准你提前两个时辰下值,回去收拾行李,好好休息吧。明日随本王去蜀国。” 卫璎顿时一喜,将走,昭君又喊住了她,扔过去一个布袋子。 “这是波斯国此前进贡的上等的红糖,拿去泡水喝。” “嗯?”卫璎一脸懵。 “嗯什么?你月事不是要来了么,不是要喝甜的么?” “哦。” 卫璎心中顿时涌上一暖,没想到昨日太医对她说的话,他在旁边听着,都记住了,捧着袋子将要出去,听见昭君咳了一声:“现在连谢恩都不会了?” 不就一袋红糖吗?卫璎不屑的撇了撇嘴,仍是返回来毕恭毕敬的给他了作了个揖:“多谢王上恩典。” 卫璎再次转身,听见他似乎不经意的念叨道:“这一袋红糖,和金沙的价格是差不多的呢。” 卫璎掂了掂手上沉甸甸的布袋,身形骤然一顿。 “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温水湖共浴 呵呵,一袋子破红糖,跟她说是一袋子金沙的价格,当她是白痴呀,要是真是这样的话,还喝它干嘛呀?卖了呀,分分钟就还了慕容云的那笔烂债。 明天,就要启程去魏国了呢。不知为何,卫璎总感觉心里有些慌慌的。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卫璎就被疼了醒来,葵水初至的苦痛,不亚于腰斩,好像有人拿着把剑在戳她的腰眼子,把她的腰戳得稀巴烂,她迷迷糊糊听见窗外有人喊她:“玲珑姑娘,要启辰了,你准备好了没?”她却没有力气应答。 外面声音越来越飘渺了,卫璎一阵心慌。 惨了,要是等他们走了就惨了。 卫璎挣扎着爬了起来。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捧着包袱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发现他们果然已经走了,卫璎抱着包袱一路飞奔,终于在宫门口找到了出行的队伍。 “你的脸怎么跟鬼一样。”卫璎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脸色苍白的坐上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的跑了起来,昭君伸手去摸她额头,她直接晕了过去。 “太医!” 卫璎醒来时发现靠在他怀里,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方才昏迷时他给她灌下些药,现在疼痛已经舒缓了很多。 “嗯。”卫璎点了点头,勉力的坐直了身子,昭君端来一个碗,“这里还有些红糖水,趁热喝了吧。” 身体虚弱时的卫璎倒是乖巧顺从,接过就喝了起来,昭君道:“本王先前就说了,此去魏国路途甚远,舟车劳顿怕你吃不消,你就,这么想去魏国?” “给王上添麻烦了。”卫璎用勺喝着红糖水低声道。 “这叫什么话?本王是担心你的身体。”昭君无奈道,瞥了眼她带的包裹,道:“魏国地处江淮以北,气候比吴国要冷得多。现在已在穿薄袄了,你的衣服带够了吗?” “奴婢哪来的薄袄啊,内务府还没发吧。”卫璎嘟喃了一声,昭君没有说话。 卫璎伸手挑开窗帘,看见倾泻进来的阳光,顿时心情也好了起来,“我们还有多久到魏国?” “现在才走了两个时辰,还要两天多。” “哦。” 魏王王宫******侍将一封折子呈给了卫容:“这是昭君传来的回帖,他现在正在赶往我国的路上。” “什么?”卫容微微错愕,“他真的过来了?” 卫容翻开帖子一看,不由笑道:“真是活久了什么事都见得到,本王给他送帖子,原本只是为了客套,想不到,他真的大张旗鼓的过来了。” 身侧站的幕僚道:“禀王上,微臣觉得,依照吴王个性,此番应该不会前往,此行前来我国,会不会有别的目的?” 一双漂亮的黑眸闪烁了一下,卫容微眯起眼睛,思索道:“你的意思,是本王此番莽撞了,引狼入室,给了他进入我国的契机?” “此番吴王来访,王上需多加防备。” 卫容勾了勾唇角,“无妨,他来本王的地界上,谅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波浪。” 天黑了,由于方圆十里都是荒郊野岭,昭君吩咐原地驻扎,马车停了下来,宫人们开始扎起了帐篷。 炊烟袅袅升起,卫璎蜷缩成一团坐在马车上,野外的风凉飕飕的,昭君扔了个氅子给她。 “十年前本王来过这里,这附近有个温水湖,水很清澈,旁边长满了蒲公英,若是你身子舒服,倒是可以带你去看看。” “温水湖?”卫璎猛地来了精神,因为她现在浑身发冷,就想要洗一个热水澡。可原以为这出门在外,荒郊野岭是不可能的了,没想到还有温水湖? “水……水有多温?” 下了马车,昭君骑在马上,伸了只手给她,趁着夜色,她握住他的手上了马,和他悄悄离开队伍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夜风很大,她裹紧了身上的氅子缩进他的怀里,他不由的勾起了唇角。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他说的滴水湖,果然,湖边一大片都是蒲公英,圆圆白白的花球在月下摇曳着,一阵风一吹,有些花球散了,半空中一点一点全是漂浮的蒲公英。 “哇,好神奇。”卫璎觉得此时浑身的疲乏骤然间消失了,飞快的跑到湖边去。 月光明亮,水面上波光粼粼,还有袅袅上升的热气,卫璎伸手一探,发现湖水真是温的,和沐浴时的水一样舒服。 “这里的水,为什么是温的呢?那么烫的水里会有鱼吗?”卫璎扭头好奇问道。 “水温由于地热。至于有没有鱼本王就不知道了,你要想知道下去摸一摸。” 卫璎是真想下去泡个澡的,但碍于他在这里又不好行动。 “这温水湖若是在有人居住的地方只怕早变成澡堂子了。”昭君走了过来,一边扯下了身上的披风,“上次来这里泡的澡,是本王这辈子泡的最舒服的一次。” “王上这是要……” “给本王宽衣。”昭君说着,张开了手臂。 “天哪,早知道他是来这里泡澡的,她就不来了。”卫璎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可他既然让她宽衣,他又不能不从。 硬着头皮,卫璎上前摸摸索索的替他解衣扣,昭君神色有些不耐,“若不是这是温水湖,等你解完这些扣子,只怕水早就凉了吧。”说完,自己脱下了袍子走了进去。 卫璎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肠子都悔青了。天呐,怎么她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一个坑呢?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下来给本王擦背?” 什么?!叫她也下去?卫璎大惊,这简直就是…… 伺候王上沐浴,更衣,这的确是作为一个贴身宫女应当做的事情,可他这要是在木桶里还好,他现在是在湖里!她要怎么帮他洗?让她也跑到湖里去吗?这简!直!了!啊! 卫璎硬着头皮,伸出一只脚准备踏进湖里,昭君道:“你就准备这样下来吗?衣服都湿透了,待会你怎么回去?”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水中拥吻 要不,她跑路吧。 卫璎忽然涌上了一念。 反正他在水里,还没穿衣服,一时半会抓不住她,这可是天赐良机,就趁现在,骑着他的马跑路。她是堂堂的魏国公主,干嘛要可怜巴巴的像个小侍女一样天天被他差遣? 想到这里,卫璎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机,昭君站直了身子,“你要做什么?” 卫璎迅速转身跑了,翻身上马,小心脏砰砰直跳,心里想着妈呀真刺激,一甩马鞭子却发现那匹马纹丝不动。 “哎?”卫璎不由得觉得奇怪。 “驾!”她一夹马肚子,那匹马还是没有反应。 糟糕。卫璎脑袋上汗都出来了,这只马再不跑,他就要追上来了,再用力一甩马鞭子,正在困惑这匹马为什么不走时,忽然感觉到有人戳了戳她。 卫璎扭头一看,发现昭君就站在马边上,手中攥着缰绳。 “啊!”卫璎吓得大叫一声,直接从马上摔下来了,落进一双手臂里。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跑。” 卫璎这才知道马不走的原因了,原来他早就追上来了,站在一边,一直默默的勒着马的缰绳子。 卫璎尴尬一笑,“额,王上,你好快啊。” “快?”昭君挑了挑眉,“可没有人,敢说本王快。” 卫璎赔着笑脸道:“能把奴婢放下来吗?奴婢这就帮王上洗……” 这下子,她才乖了起来。 其实昭君刚才是直接想把她丢到河里去的,沉着脸把她放了下来。 就好像做贼被抓了一样,卫璎的脸烫得能摊煎饼了。卫璎用手捂了捂滚烫的脸,跟了上去…… 此时,蜀国。 之前假扮苏扶摇的男子已变成阶下囚,头戴枷锁,脚戴铁镣,跪在大殿之上,几缕头发松散着垂落。苏扶摇神色威严的坐在金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审问。 男子垂首道:“是有人给了我一千两银子和一张人皮面具,让我假扮王上的,那人说,只要我假扮三天,待王上回宫便可离开,目的只是不想让人发现王上出走的事实。” “何人让你假扮?” “那人并未对我露出真容,许诺给我的银子给了我五百两定金,剩下的会埋在护城河西的榕树下。” 苏扶摇一个眼神:“来人,速去他说的地方。” “是。”一个侍卫跑出宫殿,半柱香之后捧了一个匣子回来:“禀王上,的确在榕树下发现一个木匣,里面不多不少恰好五百两银子。” “呈上来。” “是。” 侍卫将装了银子的木匣打开,呈递了上去,苏扶摇拿起里面的银锭翻起一看,沉声道:“这是吴国的官银。” “吴国……” 殿下的大臣们顿时一阵窃窃私语,有人说:“定是昭君派人做的,想要在我国制造动乱!” 有人咬牙切齿的骂道:“吴贼之心昭然若揭,背后搞这些小动作扰我朝安宁实在恶心!” 远在千里之外的昭君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王上是不是吹多了风着凉了?” 此时,卫璎已泡在温水湖里,一张小脸被滚烫的湖水蒸得通红。在水中泡了一会儿,感觉经脉都畅通了,浑身也没了那种酸胀之感。 昭君扭头看了她一样,她立即羞怯的沉到了水下。 她身上只剩下肚兜了,白皙光滑的肌肤上渡了一层月光,好似剥了壳的鸡蛋。 昭君眯起眼睛,淡淡道:“罪魁祸首,应该是你吧。” 若不是刚才为了追她从水中出去,他怎么会着了风寒。 卫璎吐了吐舌头,忽然感觉到脚上的大拇指一痛,立即:“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昭君睁开了眼,“什么事那么大惊小怪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咬我的脚!”卫璎脸色一变,在水中用力的甩着脚,整个人失去平衡朝水底沉去。 “咕噜咕噜。”水面上浮起一串气泡,是她鼻子里冒出来的,昭君长臂一揽,一下子便将她捞起。 “噗。”出水后,卫璎一口吐出刚刚被呛进去的水,一边还在那里作死的甩脚,昭君顿时无语,喊了声:“不要动。”卫璎才停了下来。 “左脚右脚?” “左。”昭君沉下去,从她的脚上摘下一只螃蟹。 卫璎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水蛇呢!” 昭君一把将那只螃蟹扔到岸上,接着看到了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 心念一动,他直接倾身吻住了她的唇,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卫璎骤然瞪大了眼睛,想推却被搂得更紧。 “别!” “王上,你!”卫璎又羞又恼,他怎么可以这样!可怎么推都推不开,他还略施惩戒般加重了些力道,她用力的咬着嘴唇,为了不发出那种让她羞怯的声音。 她算是明白了,他这种无赖,你越推是越没有用的,最后卫璎索性放弃了抵抗,低头看他就像个孩子一样。 他松口的那一瞬,她瞬间转身,却立马被他从身后抱住,紧搂在怀里。他继续亲吻着她的耳后,脖颈,然而,她却没有丝毫的回应,连身体也是僵硬着的。 这具身体洗掉记忆后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热情,对他的爱也一并抹得干干净净。 许久,卫璎听见耳边传来他一声叹息,“阿璎,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就不要对我好 他已经对她克制了许久,今日是他的极限。 若再忍下去会发疯的,所以,又做了强迫她的事。 这一次,卫璎清楚的听见他唤她阿璎,而非玲珑,这一次他并没有醉酒,是在他很清醒的时候。 他克制不住对她身体的渴望,克制不住唤她的名字,几乎克制不住的想对她坦陈一切,但仍保留着最后的一丝清醒。 若告诉她真相,一切就彻底结束了。 他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她,仿若可以到地老天荒一样。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路默默无言,回去之后才发现大家发现他不见了以后都在找他,都要急疯了。 野地上支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帐篷,卫璎找到她的那个,晴儿已经在里面整理睡觉的榻子了。 她和晴儿共用一个帐篷,同为昭君的内侍,晴儿今日却没被允许上昭君的马车,一直都坐在十几个宫婢集中的大马车里。 在帐篷里辗转反侧,满脑袋都是方才在温水湖里的画面,卫璎用手捂住脑袋,阻止让自己再去想。 晴儿也没有睡着,她说:“玲珑,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乱动了。” “对不起。”卫璎道。 “玲珑。”晴儿忽然试探开口道,“方才,王上不见的时候,是和你在一起吧,王上,带着你去哪啦?” “没去哪啊,就去那周围转了转,我就随行侍奉。” 周围一片寂静,晴儿忽然诡秘道:“玲珑,你是不是马上要做娘娘了?” 卫璎蒙上毯子,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第二天蒙蒙亮,队伍收起帐篷又开始出发了。今天轮着晴儿随侍,卫璎便坐在了十几个宫人坐的大马车上,抱着自己的包裹,一边打着盹儿,一边侧耳听着那些宫人说话,那些宫人一路叽叽喳喳的,离开了服侍的娘娘便开始放飞自我,各种深宫里的隐秘之事都被大声的说了出来。 一个老嬷嬷曾经伺候过眉妃的,一脸诡秘的说,“听说,上次王上送了眉妃娘娘一条红裙子,后来眉妃娘娘穿着那条裙子去找他,结果,啧啧,三天都没下得来床。” 几个吃瓜宫女一脸懵:“这么猛?” 那老嬷嬷又说“你们知道眉妃娘娘多年来这么受王上宠爱,为什么没有孩子吗?” “为什么?” “因为王上每次都说,不留。” “啊?每一次都不留吗?” “别的娘娘那是怎样我不知道,反正眉妃娘娘这里是不留,每一次都不留,所以,能怀上的也是见了鬼了的。” “也是不留。”另外一个小宫女淡淡道,“我之前伺候平妃的。” 卫璎睁开了眼睛,好奇的问坐在一旁的宫人,“不留是什么意思啊?” 那个宫人诡异的看了她一眼,像看一个智障一样。 “你刚进宫的吧?”旁边有个稍稍年长的宫人说,“不留就是王上每次临幸的时候都会有个公公侯在旁边,完事后跟那个公公说留或不留,若是不留,那公公只要在那个娘娘肚子上的一个地方点一下,那东西就会流出来。” “啊?”卫璎一脸吃惊,原来做娘娘都是那样的。 马车正摇摇晃晃的走着,经过一条熙熙攘攘的街市时忽然停了下来,一个宫人跑过来说:“玲珑姑娘,王上让你去药材铺子抓点药,这是方子,你先下车吧,抓完药之后去月山行宫与我们会和。” 卫璎拿着那个所谓的方子,迷迷糊糊的就下车了,她一个人站在陌生的街市上,打开信封,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张白纸。 “哎!”她喊了一声,马车却已经走远了,顿时一脸懵。 卫璎站着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 是昨天看她偷跑没跑成,所以给了她这个机会吗?那好歹也应该放一张银票啊,她现在身无分文,能去哪里? 卫璎沿着街道缓缓的走着,没有任何获得自由的开心,反而有一种被戏弄,被抛弃了的感觉。 他想怎么样啊,就这样把她扔掉吗?昨天还那样对她,今天就把她扔掉了? 卫璎越想越气,简直要气炸了,这算什么嘛!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她还在期待着什么呢,他就是一个这样无情的人,视这时间所有的女子为玩物,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真心。正想着,忽然觉得眼前光线一暗。 一个穿着一袭侍卫的黑衣的男子低头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头顶的骄阳。头上戴着的斗笠遮住了一半的脸,男子缓缓抬头,摘下斗笠,冲她狡黠一笑。 “你……王上。”卫璎的眼中看见他的那一瞬,眼中闪烁着的错愕被那双注射着她的黑色眼眸尽收眼底。 “走吧。”他直接牵起了她的手,大步走在前面。 卫璎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王上要带奴婢去哪里?” 昭君扬起了唇角,“你们姑娘家,不是最喜欢逛街的吗?” 方才,他在马车上,不经意的挑帘,看见这满街的红男绿女,有的十指紧扣,有的相视而笑,路边首饰摊上,丈夫在为自己的妻子挑首饰,将一枚珠钗插到妻子的云鬓间,虽是廉价的首饰,在阳光下依然闪闪发光。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就想起了她,这才想了一个让她下来的办法。 方才他先她一步下车,默默跟在后面,就想看她下车后是什么反应。 “想吃点什么吗?” “不想。” “那有没有想要买的东西,胭脂水粉,珠钗首饰?” “没有。” “那带你去买衣服,你不是刚好没有薄袄吗?” 卫璎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不开心?”昭君侧头望向她。 “也不是,就是有点怪怪的。” “和本王在一起,你觉得很奇怪?” “不,只是想不到王上会陪奴婢逛街。奴婢,没有做好这种心理准备,有些受宠若惊罢了。”卫璎如是道。 “本王说过,本王,只想让你开心。” “可王上对玲珑越好,玲珑就会越觉得不安的。”卫璎道,“心中总觉得不安,又怎么会开心?”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月山行宫1 昭君脚步骤然一停,卫璎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骤降了好几度。 她似乎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他生气了,可她怎么也对他做不出一幅高高兴兴的样子。 无论他们从前怎样,有过什么样的故事,那都是过去。至少现在对他敬而远之,不想有任何瓜葛。 昭君的面色变得凛冽起来。 “一次一次的推开本王,把本王的心意踩得粉碎,再一次一次让本王感觉到心寒。这就是你感到快乐的方式吧。” “对不起,玲珑也不想这样,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想做王上女人的女子万万千,玲珑,不值得王上这样费心思。” 胸口像被钢针戳了一样疼,昭君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报应,那个爱他爱到愿意为她死的阿璎已经不在了。 被他亲手杀死了。 昭君不怒反笑,笑得嘲讽。 “很好。”须臾,他咧了咧嘴角,“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 卫璎一个人站在大街上,望着他渐行渐远的的背影,沉默着。 她不知道应该去哪,晃进一间茶铺里,想点一壶茶坐一会儿,身上却没有银钱。 而他明明已经走了,却感觉身后还是有人在跟着她,扭过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这位客官,要喝点什么?我们这有上好的毛尖儿,还有西湖龙井,还有女性驻容养颜的各种甜品哦。”见她坐下,小二立即上前殷勤道。 “有……有水吗?”卫璎有些不好意思道。 小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来一壶清水。” 此时,魏国王宫。 一枚细作上前禀报道:“禀王上,公主亦在此次昭君来访随行的队伍中!” 卫容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想不到,想不到他竟敢把她带来!”卫容眼睛一亮,心头瞬间涌上一喜,阿璎,他马上就可以见到阿璎了! “继续跟着!”他道。 洛青青恰巧他门前经过,看见他喜出望外的神情有些错愕,不过当他们目光相撞时,那样的神情立马都收敛了起来,又变成了那万年不变的慵懒笑意,“莹儿,你来了?” 那枚细作立刻退了下去。 “王上方才那么高兴,是谁要来?”洛青青笑道。 卫容的神色微微一变,淡淡道:“哦,一个对本王来说,很重要的人。这么凉爽的天气最适合午憩了,莹儿怎么不睡一会儿?” “睡睡睡,王上一天到晚都希望莹儿吃了就睡,当莹儿是母猪吗?”洛青青娇嗔道。 卫容哈哈大笑,“多少人的梦想就是吃了就睡,若是莹儿觉得憋闷,本王带你出去走走。” “好呀。”洛青青莞尔一笑,看起来笑靥如花。 两人并肩在御花园的小道上走着,秋海棠开得正酣,满地都是粉色的花瓣。 “听说王上这次寿宴,吴国的国君会来。”洛青青开口道。 “是啊,你也觉得很奇怪吗?”卫容笑道。 “不奇怪。”洛青青道,“派了那么多细作来我国,想必对我国的一切都是非常好奇的,再加上我国最近正在挖连通蜀国的运河,若他有机会能亲自来我国看看,想必是非常乐意的。” “爱妃果然聪慧,本王觉得他动的也是这个心思。” “那,苏公子会来吗?” “你似乎很在意这个苏公子。”卫容扭头,神色诡秘的望着他。 “因为他与王上是知交啊。”洛青青看起来天真无邪的样子。 “知交?”卫容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词汇,挑眉笑道,“你见过,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对方吞到肚子里的知交吗?” “想要,将对方一口吞下,还要显得温文尔雅。”卫容慢条斯理道。 卫璎拎起桌上的茶壶,将水倒进杯里,面前忽然坐下了一个人,抱着剑,一身白衣飘飘。 “慕容云?”看见他的那一瞬,卫璎骤然一喜,“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边关种树吗?” “昨日接到王上的传书,让我与他一同前去魏国,让我今晚去月山行宫,这不,刚巧经过这个镇子吗?”慕容云翻起一个茶杯,拎起茶壶往里倒,一看,“哎呀你这怎么是清水啊,小二,来一壶上好的太平猴魁。” “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呢,你不是随驾来的吗?其他人呢?” 卫璎没有说话,小二点头哈腰的跑过来说:“公子,小店没有太平猴魁。” 慕容云嫌弃道:“连太平猴魁都没有,那来一壶金骏眉吧。” 小二嘿嘿一笑:“金骏眉也没有。” “那你们这有什么啊?” 小二道:“本店有上好的毛尖儿,还有西湖龙井,还有女性驻容养颜的各种甜品。” 慕容云朝她看了一眼,“你要吃什么甜品呀?” 卫璎淡淡道:“不劳慕容将军破费。” 慕容云立即道:“那你就把你们家最贵最好的都拿过来吧。” 卫璎探寻的望着慕容云,他出现在这里真的是巧合吗?慕容云跟小二交待完,笑眯眯的看着她。 离开茶馆,她最终和慕容云往月山行宫的方向走去。 傍晚时分,队伍已经到了月山行宫,这座建在半山腰的行宫呈环形,这座山由于形状像弯弯的新月而得名,故名月山。 夜凉如水,昭君默默的站在行宫的凉亭之上,身上落满了月华。 今日他一气之下离开,她是否能找到来行宫的路?她还会不会来行宫?还是干脆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她一个人,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越想越后悔,越想越不安,他就不应该因一时之气将她抛弃在陌生的街头的,她身上是否有银两?若没有,怎么能到得了行宫?又怎么买得了吃的东西?会不会挨饿,天黑了,会不会没地方住? 心急如焚,他想立马回到上午离开的地方去,可…… 山风吹得他的袍角猎猎作响,思索了一瞬,他便立即转身。 他觉得自己再想下去就要疯了!还不如早点找回她,这么冷的夜,怎么能留她一个人在外面?! 昭君一路疾行,穿过行宫往山下走去,在行宫门口恰巧看见慕容云正朝行宫里走去, “王上。”慕容云唤了一声,顾不上理他,不过恍了他一眼,他匆匆走下了石阶。 身后,忽然听见一道熟悉而清脆的声音响起:“王上要去哪?”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月山行宫2 行宫门口点了一盏宫灯,暖黄色的光将他的影子拉长。 昭君的身形骤然间一顿。 是她。 所有的担忧和顾虑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接着被涌上心头的狂喜所取代。 她回来了。 她没有事。 昭君猛然转身,卫璎仍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身上披着慕容云的披风,那样默然而立的姿势有几分公主才有的倨傲。 “你……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颤颤道。 卫璎感觉到有几分困惑,他怎么了?方才那么焦急的样子要走,怎么现在又停了下来,那么奇怪的望着她? 难道……卫璎心中涌上一念,又有些难以置信。 昭君一步步朝她走来,在她面前停住,定定的望了她一瞬后,忽然用力的将她搂进怀里。她听见他在耳边用力的对她说: “再给本王一个机会,本王一定好好待你,” 卫璎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这是怎么了。而慕容云看见这一幕,已悄悄离去。 月山行宫已经靠近吴国的边境,正是三国交界,兵家必争之地,在山上已经可以遥遥望见对面的魏国和蜀国,行宫所在的位置正是魏国和蜀国边境的中轴线之处。若他日魏国与蜀国交战,月山行宫定是观战的最佳位置。地势险要,且站得高看得远,有睥睨天下之势。 第二天清晨,昭君与慕容云在山中凉亭里下棋,在凉亭上往下一瞥,便可透过云烟看见山脚下的魏国和蜀国。山中云遮雾绕,宛若仙境。 “太祖修建这月山行宫之时,就是为了方便坐观蜀国与魏国之间的战局。百年前,蜀国和魏国打得不可开交,没想到现在蜀国与魏国如今能如此一派祥和。” “蜀魏之间虽来往密切,但两国之间仍会互派暗探,可见有些祥和还只是表面的。”慕容云淡淡道。 昭君落下一子,“你说,现下这三国,究竟是哪一国会先破坏如今这鼎立的局势,朝另一国进攻呢?” “无论是哪一国,反正王上,定不会是先出兵的那一国。”慕容云执起一子笑道。 “哦?你怎么知道?”昭君执起一枚棋子思忖,饶有兴趣的望着他道。 “王上注重防守,这些年来,研制新式武器,每年都要屯大量军粮,看似无时无刻都在备战,就是为了防止某一日他国进攻。去年,与魏国那一战,若不是王上这些年来备战充分,绝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便大败魏国。” “若无防守,何来进攻?”啪的一声,一枚黑子落于棋盘,“但进不可冒进,首先要保障进可攻,退可守。最重要的,还是时机。”说话时,昭君已将棋盘上大片白子收走。 卫璎默默的端着茶水过来,瞥了眼棋局,将两盏茶放在二人身侧的石桌上。 慕容云这边的棋局已显颓势。盯着棋盘急得一阵顿耳挠腮,在昭君端起茶杯仰头喝茶之际,卫璎不动声色的在棋盘上轻轻挪动了一子,当昭君放下茶杯后发现棋盘上的局势已经有了变化,难以置信的看了眼慕容云,却见慕容云也惊讶的盯着棋盘,他的目光便一转朝一侧的卫璎斜睨而去。 卫璎端着茶托默默离去。走出凉亭时忽然听见昭君扬声道:“慕容将军可想好了要落下这一子吗?这一子,虽可解眼前之围,但或许就因为这一子,会满盘输呢。” 卫璎微微一停。“啪”的一声,身后传来落子的声音。 魏国公主卫璎,通琴棋,知书画,善谋略。但所有的一切在两个月前已随着被清除的记忆被消除。在他的指引下,她渐渐恢复了琴技,可棋技又是何时恢复的呢?方才,她不过淡扫了一眼棋局,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还是,她其实已经恢复了一部分的技能和记忆呢? 昭君不敢深思。 闲暇时,卫璎一个人坐在树上,采了些红色珍珠大小的树果藏于袖中和身上的锦囊里。那些树果小而坚硬,关键时刻可以作防身之用。将树果击与对方穴道上,便可定住对方穴道,阻止对方再进行进攻。 摘完,她跳下树,却赫然看见昭君站在她身前,差点一头就要撞上去。 方才她跳的时候确定这树下没人,此刻这么快的速度出现,一定是用的轻功,想必方才他就在附近,不知观察了她多久。 “王上。”卫璎往后退了一步,朝他盈盈一福。 “免礼。”昭君淡淡道。 见他仍站在她身前,卫璎道:“王上与慕容将军下完棋了?” “嗯。” “那最后是王上赢了还是慕容将军赢了?”卫璎好奇道。 “拜你那一子所赐,本王赢他比预计的时间快了两盏茶的时间。”昭君勾唇笑道。 “不可能!”卫璎下意识道,说完才发现上了套,昭君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那一子果然是你帮他下的。” “本王怎不知你竟会下棋?你的棋技,究竟是谁教的,那么烂?”昭君定定的望着她。 卫璎才不会把她和诸葛莹在地下室下棋的事情告诉她,诸葛莹还跟她推荐了本棋谱,恰巧那本书昭君的书房就有,就直接拿去看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跟诸葛莹下棋的时候总是输,研究过棋谱后棋技突飞猛进,慢慢的能赢她了。 他居然说她的棋技烂?!再说,她不过动了一子啊,已经足够扭转他的颓局了啊,慕容云那双烂手,谁知道他后来怎么下的?凭这一字,这也能说她棋技烂? 卫璎不服了,微微一笑,“若是,慕容云的那把烂棋,奴婢能下赢呢?” 来到昭君房里,卫璎面色平静的在棋盘上星罗棋布的放下一颗颗黑子和白子,棋局又回到了今日早晨她离开时的样子。昭君满脸惊诧,似乎没有料想到她的记忆力竟会如此精准强悍,不过淡淡扫了一眼,便能将全盘棋子的位置都记下,并一子不差的重新摆出来。 两人面对面坐下,卫璎给了他一个手势:“王上请。”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压着,本王的头发了 昭君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落下了一子…… 这场棋局从午时一直厮杀到了天黑,期间晴儿进来送过几次茶水,看见卫璎和昭君并排而坐,满脸震惊,然而卫璎却没有察觉,她的目光一直专注的投落在棋局里,整个人都沉浸其中。 昭君的目光有时落在棋局,有时落在她的脸上,嘴角时不时勾起一丝笑意来。 终于,卫璎落下一子后,结束了拉锯式的战局。 “王上,承让了!”卫璎兴奋的扬起唇角,明眸璀璨,笑靥如花。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夜已经深了。 此刻的她神采飞扬,纵是那张相貌平平的脸,仍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彩,让人着迷。却不知,最后几子,他是故意让着她的。 昭君勾着唇角,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卫璎瞬间慌乱了起来。瞟了眼时漏,才意识到现在已到了深夜。 “啊,这么晚了啊。”她舔了舔嘴唇,“王上早点休息吧,奴婢就先告退了。”说完,她转身就要溜,昭君扬声喊了声:“站住!” 卫璎定在那里。听到他悠悠道:“你就打算,这么走了吗?” 卫璎嘿嘿一笑,硬着头皮道:“王上,还有何吩咐?” 撩完就走,真刺激对吗?昭君在心中冷笑不已,“逃逃逃,本王是豺狼还是虎豹,让你如此的避之唯恐不及,嗯?”昭君边说着边朝她走去,说完时已来到她身边。 “额……”卫璎有些尴尬,打了个哈欠道,“王上,这夜已深了,奴婢困了,想回去歇息了。” 长臂一伸,昭君伸手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卫璎浑身都打了个激灵。你可不就是豺狼虎豹么,卫璎在心里暗道。 “留下来。”低哑魅惑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卫璎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留下来,还不得被啃得连骨头也不剩?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卫璎的大脑飞速的旋转着,她这只可怜的小羔羊要怎样才能躲过被吃掉的命运呢?正想着,整个人一轻,已经被他一把横抱起朝内室的软榻走去。卫璎的脑袋嗡的一下,这个无耻的人,强来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啊。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的啊! 他将她轻轻放在榻上,接着牵起了她的手,躺在她的身边。 不会吧,那么纯情?卫璎的心脏“砰砰”直跳,生怕他会兽性大发再对她做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却已经把眼睛眯了起来,对她说:“眯起眼睛睡吧,放心,本王累了,今晚不会碰你的。” 卫璎仍有些不放心,仍瞪着大大的眼睛,直到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起来,才知道他已经熟睡了,手被他紧紧攥着,怎样都挣不开来,握得一手都是汗。 “唉。”暗夜中,卫璎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啊?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卫璎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对上了一双大眼睛。两人的眼睛是同时睁开的,而卫璎发现她的脚架在他身上,胳膊也紧紧的缠住了他的腰…… 什么鬼?! 好尴尬! 卫璎闪电般的将手脚缩了回来,昭君却仍平静的望她:“本王想起了。” “想起了什么?” “起床……” 你起呀,跟我说什么呀?卫璎心中暗暗吐槽,却只敢对他点了点头。 昭君咳了一声:“你压着,本王的头发了。” “嗯?”卫璎难以置信,转脸一看,不得了,立即一下子弹坐起了身来。 昭君也慢条斯理的坐了起来,理了理袍子, 气氛有些尴尬。他开口道:“昨晚睡得还好吗?” “嗯。”卫璎点了点头。 “今日,我们就要进入魏国了,到魏国的王城大概要一天的时间,今晚,就能到了。” “嗯。” 说完,昭君便起身走了出去,留卫璎一人坐在榻上。 晴儿端了个黄铜脸盆进来,神色诡异的看了她一眼,便开始默默服饰她洗漱。 “我自己来。”卫璎连忙道。 “不,今后,你可就是娘娘了,再不济,也是个宝林。”晴儿冷不丁道。 “晴儿你别这样说,我与你是一样的,我不会去做娘娘的。” 晴儿却冷冷一笑:“真羡慕你,好手段。”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 越过魏国国界,队伍继续默默的前行。不知为何,在马车靠近那扇城门的时候,卫璎心中忽然像有无数爪子在挠一样,将她的心脏撕得粉碎,她感觉这里的一切似曾相识,似乎曾经来过这里,发生过什么让她痛苦的事情,瞬间让她头疼欲裂。 “怎么了?”一旁的昭君关切问道,刚碰到她的手臂,她就下意识的推开他喊出了一声:“滚开!” 卫璎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脑袋里闪过一道剪影,似乎自己跪在地上,边无助哭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回去!带我回去!求求你了!我不要你这样对我!我不要你为我死,司方绰!” 而另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公主,你一定要幸福啊。” 卫璎泪流满面,浑身发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的情绪,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刚才,那是什么?是她的回应吗?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何会那样的痛苦,那个说话的男人又是谁?司……才刚刚想起一点,脑袋疼得又像是要炸开了。 从进入魏国国土的那一瞬开始。她感觉浑身都觉得怪异了起来。 那一慕慕熟悉的风土,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熟悉之感,深吸一口那里的空气,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忽然涌上了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她是属于这块地方的,她要,守护这里。 她果然是魏国的公主。 昭君看见她的反应。隐约有些后悔,这里的一切,都极其容易勾起她的回忆,答应带她来这里,是不是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是夜,终于抵达魏国王城。马车停在王宫巍峨的朱漆宫门前,昭君让人前去送通关文书,一个宫人拿着文书从右侧的小门进入,须臾,大殿的门缓缓打开,随即响起一声悠长的通传:“吴王到~”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卫容很穷吗? 不似上次卫容访问吴国时今日王宫时的声势浩大。昭君带着三宫六院前来迎接。 宫门打开的时候空空荡荡,此时的卫容还在书房淡定得不得了的批折子。 一阵夹着一片落叶的秋风从一行人眼前吹过,一个驼背的老太监上前来迎接,对昭君道:“吴王殿下,请吧。” 昭君的脸色沉来下来,“魏王殿下呢?” “王上正在批折子呢,已经有人前去通报了。” 明明,在他在到来王宫前的一个时辰就已派人骑着快马前去通知了。所以,卫容应该老早就知道了他要来的消息,竟然如此对待! “吴王殿下的住处王上昨天就派人打扫好来,请随老奴来吧。”驼背老头说着,将一行人往前引。 尤其是,踏进这座宫殿的时候,卫璎头疼的感觉更加的强烈了起来。眼前的一幕一幕都是那么都熟悉。好像,她很小都时候,就时常在那条长长的走道奔跑,手上拿着一个风车,蹦蹦跳跳得,及肩的头发披散着被风吹得飞起…… “公主!跑慢点儿,悠着点儿,呦!当心摔着!”后面一个宫人在后边边追边喊着。“咚”的一声,她一头撞到一个穿着黄色袍子到男人身上,男人宠溺的将小小她抱起,举得高高的,再用粗糙的大鼻子顶着她到小鼻子……脑海中还有那时的满天夕阳,男人的脸却是模糊的。 再想起来多一点吧!再多想起一些来吧!卫璎拍着脑袋努力回忆着,奈何脑袋里又变成了一片空白。 驼背老太监把他们带到一处宫殿,大概就是一个跟乾静殿差不多大小殿的宫殿,看上去极其的普通,普通的青瓦和墙。 昭君的嘴角在抽搐。 居然给堂堂一个国君住这么破的宫殿?这简直是赤果果得挑衅。 众人又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有一阵夹着一片落叶的秋风从眼前吹过…… 昭君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还是大步的走了进去。 里面的一切布置更是简单而寒酸。昭君心中暗自惊讶,为什么吴王的王宫里会有那么破的地方?卫容很穷吗? 昭君在花厅的椅子坐下,发现椅子还是一摇一摇的。 随行的宫人已经开始在收拾忙活起来了,这座宫殿的灯也都被点起。 这座小小的宫殿里住那么多人还是很拥挤的。一间屋子要分配给几个宫人。直到那些宫人收拾妥当,卫容都没用出现。 夜已深了,卫璎和晴儿同睡一床,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她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回来了,她已经回到了她的故国,接下来,她要怎么做? 她要怎样才能找到机会接触魏王哥哥?又该怎样与他相认?魏王哥哥会相信她的话吗?还有,她从怀中摸出诸葛莹的那枚环佩,紧紧的握在手里,魏王哥哥认得出诸葛莹的玉佩吗? 想着想着,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此时,卫容寝殿,卫容坐于床榻之上,一个黑衣客单膝跪在他面前。 “公主在哪?”卫容紧张问道。 “已在西厢房住下。” “今夜可否将她悄悄带她过来?” “王上,可是想在今晚与公主相认?”黑衣客困顿道。 卫容目光晶亮:“你觉得如何?” 黑衣客道:“王上三思,西厢如今人多眼杂,且公主与其他人共住一间,今日恐有不便。贸然惊扰怕会被昭君察觉。王上还是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再与公主相认吧。” 沉吟片刻,卫容终是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直到第二天一早,卫容才出现。 听到院子那边传来的通传,卫璎悄悄的跑到了花厅,藏在柱子后面,悄悄看向那个男人。 身穿一身梨白的袍子,她只看得到一个侧影,他正与昭君在花厅谈笑饮茶。 卫容道:“原本孤王昨日就应该过来,未曾想那些奏章堆积如山,待孤王批完时夜已经深了,想你一路舟车劳顿,便没有过来打扰。” 昭君似笑非笑:“魏王殿下勤政爱民,真乃社稷之福啊。” 卫容笑道:“想不到吴王殿下每日日理万机,还千里迢迢为孤王祝寿,孤王真的深感荣幸,受宠若惊。” “哈哈哈,”昭君朗声笑道,“说实话,本王当初收到魏王殿下的请帖时也很惊讶呢,不过既然你诚心邀请,本王定然在所不辞。” 卫容莞尔勾了勾唇角:“吴王殿下高义,不过魏国气候寒冷干燥,比不上吴国温暖舒适,不知此地吴王可还习惯?” “天气倒也没什么,未入严冬,与我吴国的差异倒没有想象中的大,不过,本王来到吴国之后,发现最大的差异在于民风,我国的百姓骄奢惯了,铺张浪费,宅子修得老大,里外装修得金碧辉煌,满大街都是豪华的马车……到了魏国之后才发现魏国百姓大多民风淳朴,衣食住行简单朴素,即便是在魏国的王宫里。”说着,昭君还煞有介事的上下左右环视了一下这个花厅,“仍然低调质朴。” 昭君的嘴角是带着揶揄的,话中之意,明里暗里在挖苦魏国穷,魏王抠门。弦外之音连卫璎都听出来了。 卫容的脸色变了变,立即道:“仓促之间未来得及充分准备,让吴王殿下见笑了,失礼失礼!” “不不不,节约乃大德。”昭君道,“魏国国风如此,本王所言只有敬佩之意,等本王回到国中,定要大力发扬这种风气呢!” 一个一个的,套路那么深,说话累不累啊。卫璎心中暗想道。 卫容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了。走的时候在门口停了一瞬,左右看了看才离开。 卫璎只望见了他的背影,仍没有见到他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 “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做什么,出来!” 昭君说了声,卫璎从走了出来。 为何他每次都像身后长了眼睛似的? “见着了?” “什么?” “魏王。” “没有,柱子挡着了。”卫璎下意识道,回答完才意识到又被他套路了,他所问不过是想试探她躲在后面究竟是什么目的而已。 知道他们的对话她方才都听到了。昭君勾了勾唇角,“你觉得。较吴国相比,魏国如何?”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兄妹重逢1 是是是,吴国国富力强,百姓富庶,你就嘚瑟吧!卫璎在心里暗暗吐槽,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冷。” 只说了一个字,卫璎便飘然离去。 卫璎一个人游荡在魏国王宫里,秋风瑟瑟,这里的确是该穿薄袄了。 天色阴沉沉的,一个宫人正在清扫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长满青苔的宫墙上,几只喜鹊叽叽喳喳,遥遥,望得见一座青塔,那青塔之上,应该可以俯瞰整座王宫…… 卫璎正在神游着,一件带着温热的披风忽然盖在了她的背上,惊讶扭头,看见了慕容云。 一双长睫忽闪忽闪的,他的嘴角挂着丝慵懒闲淡的笑意。这个如晓风霁月般的男子,跟着她在冗长的宫道上缓缓彳亍着,不置一词。 “是王上让你来跟踪我的?”卫璎开口道。 “不。” “那你为何要跟踪我?” 慕容云笑嘻嘻道:“我没有跟踪你,而是,直接光明正大的与你走在一起啊。” 卫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加快速度一个人往前走去。 “喂,你要去哪?”慕容云喊道。 原本,她想凭着感觉找到她曾经住过的宫殿,可有慕容云跟着,计划就要泡汤了。 “关你何事?” “你认识路吗,就这样到处乱走,万一,迷路了找不回来怎么办?又万一,被当做刺客抓起来了怎么办?”慕容云亦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卫璎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宫女,走失又怎样,被抓又怎样?” 慕容云似笑非笑道:“你不会怎样,但有人会疯的,甚至会去杀人。” “让他去杀好了呀!”卫璎没好气道。 两人正说着,忽然香风阵阵,一队宫女抬着一座华贵的步辇而来,朱漆木槛。步辇上有一精致玲珑的金顶,上面挂了些香球,悠悠晃动着,那些香味就是从步辇中散发出来的,粉色的纱帐四周耷拉下来,刚好遮蔽住其中那隐于帐中的女子身影。 卫璎定定的望着那纱帐中的影子,正要经过他们时,忽然一阵清风吹起了纱帐,露出了女子的面容,粉黛轻点,钗光鬓影,卫璎看见时惊呆了!那步辇中的女子,与诸葛莹的面容竟然一致! 见卫璎呆怔的神情,慕容云扯了扯她,将她扯到墙边,待一行人走远了,才对她说:“看见了没有,这便是王后的待遇,你不是想做王后吗?等有一天你做了王后,你也能这样。” 她是假的…… 卫璎心里却在这样说,诸葛莹说的果然是真的,真正的王后诸葛莹,被囚禁在千里之外昭君书房的密室里不见天日,而这个假的,却在王宫里招摇过市。 一定,一定要早点去找魏王哥哥,告诉他真相! 卫璎蹙紧了眉。 如同吴国一样,一个普通的宫女若没有召见,要见王上难如登天,更何况,她还是别国的宫女。怎么样,怎么样才能接近魏王? 魏王喜欢听曲,时常会在黄昏的时候一边饮酒,一边听着宫人弹曲子,所以在魏国王宫里的乐伶,比普通的宫女地位要高。而月伶所住的宫殿,就在昭君一行人所住的西厢房附近,卫璎站在门口,时常可以看见那些抱着琴和琵琶的乐伶来来往往。天气已经很冷了,依然穿着半透的薄纱,婷婷袅袅,走路仿佛不沾地。看见那些乐伶,卫璎心中有了些计较。 潜进了乐伶的居住的宫殿,院中晾晒着的粉色的裙纱飘飘,卫璎在院中偷了一套穿在身上,在宫殿里晃了起来。 乐伶居住的宫殿倒是风雅,院中设有休息的石桌石椅,沿着白墙还种植了许多竹子,白色的墙,朱漆的雕花木窗,翠绿的竹子,有的还在窗子上放了粉色的煞是好看。一条长廊,靠里一侧是乐伶的房间。 宫中的乐伶有二十多个,擅长几种不同的乐器,每个都有单独的房间,卫璎在长廊走到底,透过敞开的花窗可以看到里面的那些乐伶,通过房间里不同的乐器可以辨别出是什么乐师。 卫璎在一位琴师的窗前停驻,手中捏着枚树果,打在那枚琴师的昏睡穴上。 黄昏时,粉色轻纱遮面,怀中抱着琴,卫璎低头走在那堆乐伶的后面。 “快,快跟上。”一个嬷嬷站在前面,一边催促着,一边默默清点着乐伶的数量。 跟着那些乐伶,卫璎来到了魏王的寝殿。 层层叠叠的橙色纱帐被风吹得飘飘摇摇的,卫容斜倚在雪白的貂皮软塌上,正在小憩。 里面,就是魏王哥哥吗?卫璎的内心涌上了一抹激动,由于隔得太远,再加上眼前不断晃动的纱帐,他的面容她并看不真切。 “王上,乐伶到了。”近侍凑到卫容耳边小声道。 卫容缓缓开口:“清平乐。” “清平乐。”内侍对着乐伶们扬声道。一个带着箜篌和一个拿着长笛的宫人便向前。 乐声响起,不过刚刚开始一个前奏,卫容眉头微微一蹙,说了声:“换。”内侍朝她们挥了挥手。她们便退了下去。 “王上?王上还想听什么?”内侍凑上去轻声道。 卫容似乎在思索,说了声:“凤凰于飞。” 卫璎正在怔楞之际,被人推了一把,有人低声提醒她:“到你了。” 《凤凰于飞》是一首纯古琴弹的曲子,卫璎左右看看,来的琴师只有她一个。 卫璎瞬间懵了。 她根本不会弹什么凤凰于飞,想滥竽充数都不行!原本觉得自己会弹的曲子已经够多了,没想到魏王哥哥一张口就是她不会的。 整个寝殿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卫璎只能硬着头皮把古琴放了下来,在殿中盘腿而坐,“噔”得一声,琴弦奏响如裂帛,却戛然而止。 卫璎将手覆在琴弦上,扬声道:“王上整日听这些曲子,想必耳朵都起茧子了吧,奴婢斗胆,王上不如换一种新的形式来听这些曲子,换换胃口?”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显得格外突兀,说完大殿又回归了寂静,几乎针落可闻,几个乐伶倒吸了一口凉气,卫容的双目依然闭着。 “放肆!”站在卫容身边的内侍扬声道。 “让她,说下去。”卫璎淡淡道。 “你,如何给本王换胃口啊?”卫容悠悠道。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兄妹重逢2 卫璎道:“比如,这首原本由纯古琴弹奏的曲子,改由用笛子或者箫来演奏,加以古琴伴奏,会不会更有不一样的效果呢?” “很好。”须臾,卫容缓缓道,“就这样吧,用箫声来配古琴。” 卫璎松了口气,接着,执箫的乐师上前,开始演奏,卫璎听过曲调之后迎合着箫声来弹奏,这一曲,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大殿再次恢复了沉寂。须臾,卫容睁眼,缓缓开口道:“这是本王听过的最特别的《凤凰于飞》。”接着,他的目光直勾勾的朝殿中的卫璎盯去,“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本王听到几首不一样的曲子?” “献丑了。”卫璎没有犹豫,继续为他弹奏了起来,这一次,她弹了一首吴国的名曲《化蝶》,琴声凄婉哀绝,美到动人心魄。 这一次,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琴声震撼了。卫容却声色一凛:“这一首,是吴国的曲子。”顿了顿沉声道:“你如何会弹吴国的曲子?” 几个乐伶都面面相觑,因为知道魏国和吴国的关系诡异,所以从来不敢在卫容面前弹吴国的曲子,卫容也从来不会点。这个乐伶,好大的胆子!不过,为何好像之前从来没有见过? 由于她离他太远,他并看不清她的面容,便对她道,“你,上前几步,抬起头来。” 卫璎的神色并没有丝毫的慌张,抱着琴往前走了几步,缓缓抬起了头,昭君定定的望着她,面无表情。 “摘下,你的面纱。” 卫璎缓缓摘下面纱,当她看清他的容貌时,彻底惊呆了,这张脸,和梦境中看到的那张脸是一样的,清隽儒雅,俊朗非凡。 “哥哥。”卫璎嗫喏着唇,险些就要将这两个字喊出来,然而,她此刻只能默默跪在那里,眸中有万语千言。 “放肆!”一旁的侍卫道,“大胆奴婢,竟敢直视王上!”卫容却抬了抬手,“无碍。” “你还未告诉本王,你为何会弹魏国的曲子。” “原因,奴婢只能对王上一个人说。”卫璎道。 所有人再次被她所震惊。 卫容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道:“其他人都退下吧。” 大殿中央,只剩下卫璎一人。 整个寝殿,除了卫容,卫璎,只留下一个近侍,为了防止卫璎会行刺,这个侍卫还是留了下来。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阿离是本王的心腹,你对本王说的话,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卫璎这才开口,“不瞒王上,奴婢其实是魏国的宫女,此次随昭君一同前来。无奈以乐伶身份与王上相见,其实有要事相禀。” “你说吧。” “王上现在身边的那个王后是假的,真的王后在吴国,昭君书房的暗室里。”卫璎道。 “你说什么?”卫容有些好笑道,看似完全不相信卫璎说的话,“你说的事情太过光怪陆离,简直让人匪夷所思,你让本王,要如何相信你?” 卫璎从怀中拿出了那枚玉佩,高举着:“奴婢特地带来了王后娘娘随身戴玉佩,请王上斟辨,若王上对此玉没有印象,将此玉拿到诸葛家一问便知。” 那侍卫拿过卫璎手中的环佩,递给了卫容。 卫容蹙着眉望着那枚环佩。 他怎会不知?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她还是刁蛮的女娃娃的时候,腰间就挂着那枚环佩了,那时她嫌他脏,不让他上马车。 “还有这个,这个是娘娘亲手为您绣的锦囊,作为您的生辰礼物,因为她被困地下室,手上没有什么材料,这枚锦囊上的黑色绣线,还是娘娘拔下自己头发所绣……” 卫璎再次从怀中掏出那个锦囊,举过头顶。 近侍阿离再次把锦囊递给了卫容。 卫容端详着那个锦囊,眉心微蹙,骤然间将它握紧:“你是如何得到的这两样东西?” 卫璎道:“在吴王昭君书房底下的密室,王后娘娘亲手交给了我。” 卫容眼波一转,目光从那枚环配转移到了卫璎脸上。“你又是何人?” “为何你明明是吴王的宫女,却又做着背叛吴王的事情?” 卫璎垂眸不语。“受王后娘娘所托,将这两样东西交给魏王殿下,如今,奴婢任务已经完成,告退。” 说完,卫璎正欲起身,卫容开口道:“等等!” 从探子那里获悉她就是阿璎,可她为何还是不肯与他相认?! 从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时他闭目,听她说话仿若是阿璎站住面前。他的心里早就翻江倒海,波涛汹涌,而所有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 他想看看,她究竟想玩什么把戏,为何,都到了自己家了还不肯认他。 卫容肃然盯着她:“你还有,没有说完的事吧。” 卫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脑子里在挣扎。 要不要,要不要告诉他,我就是卫璎?他听了会是什么反应?会信么?毕竟,方才那件事已经足够让人匪夷所思了。堂堂一个魏国公主却以吴国一个普通宫女的身份出现,会让人笑掉大牙吧。现在说吗?她还没有准备好,可是,此时不说,又更待何时? 思忖了片刻,卫璎道:“没有了。”接着起身,正欲缓缓的退了出去。卫容扬声道:“来人!将她拿下!” “砰”得一声,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侍卫冲了进来,将她抓了起来。 卫璎整个人都懵了,为什么要抓她? “王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就算您不相信,也不能随便乱抓人啊。” 卫容冷哼了一声,微眯起眼睛道:“吴国宫女假扮乐伶妄图行刺,证据确凿!速将此女,打入大牢!” 卫璎的大脑“嗡”的一声,魏王哥哥要抓她,竟然要把她当刺客抓起来?! “我没有行刺你!”卫璎委屈道,然而很快就被侍卫拖走了。 “不好了!不好了王上!”得到消息的慕容云匆匆跑进昭君的卧房。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昭君此刻手中还握着毛笔。 “玲珑姑娘被魏王当做刺客抓起来了!” 昭君猛然起身:“你说什么?!”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三日后处斩? 这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卫容冷静从容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从小到大都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这是唯一的一次。这也是他唯一的办法。也是将她留在魏国的唯一办法,她是他最宠爱的妹妹,他怎能,继续看着她被人玩弄? 卫容的拳头握了起来,吴延昭,你竟敢让我朝堂堂一个公主沦为你的侍婢,还如此猖狂的带到本王面前!想到这里,他就怒不可遏。 她穿着魏国王宫乐伶的衣服,出现在他的寝殿之中,他完全可以以刺客的名义扣押她,而她只是吴国的一个小小的宫女,若行刺别国国君,昭君根本就保不住她,势单力薄的来到他的国家,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宫女,掀起什么波浪,只能哑巴吃黄连…… 这一切,等到昭君离开后再跟她解释,等他离开后,他就立即把她放出来,再寻个时机恢复她的公主身份…… 一盏茶还未喝完。他寝殿的门忽然“砰”得一声被推开,昭君面如寒铁得走进来,几个侍卫都没拦住他。 “卫容,你什么意思?”昭君大步走进来。 卫容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何事,让吴王如此惊慌?” “听说你将本王的一个宫女抓了起来,说她行刺于你。”话说完时昭君已来到卫容身前。盯着他,“你究竟什么意思?” 卫容悠悠道:“你的宫女,假扮成我宫里的乐伶来行刺我,你问我是什么意思?” “她人在哪?” “已被我打入死牢,原本,当立即处死,但鉴于三日后就是本王寿辰,不宜见血,因此,决定寿宴之后再做处理。” 昭君冷声道:“你让本王再见一见她。” 魏国的天牢阴暗潮湿,卫璎穿着一身薄纱被冻得瑟瑟发抖,此时正抱膝蜷缩在角落里。 昭君跟着魏国宫人一路指引来到曲径幽深的地牢之中,一眼就瞥见了地上那团粉色的影子。 听见牢门“哐当”一声响,卫璎抬起头,一眼看见了昭君。 望着她身上所穿的魏国乐伶的粉色薄纱裙,昭君的眼睛愤怒得几乎要喷火。她真的假扮成了乐伶。刻意去接近卫容! “王上……”卫璎呢喃了一声,起身走到牢门边,摇着头对他说,“我没有行刺他。我没有行刺魏王。” “那你这是在干嘛?”那一双冷冽的黑眸此刻溢满了嘲讽,“勾引?” 卫璎的眸子颤了颤,摇了摇头。 昭君微微眯起了了眼睛,“那你告诉本王,你穿成这样去见卫容,究竟是什么目的?” 卫璎怔怔的望着他,不说话。 “三日之后,待卫容的寿宴之后,他就准备将你处斩,本王,救不了你,你,好自为之。”昭君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三日后处斩?卫璎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魏王哥哥不相信她说的话,还要将他处死。而他,说他救不了她,让她好自为之? 离开天牢后,昭君一拳重重打在墙上,那道墙顿时出现了几道裂缝,而他的拳头也鲜血直流。 “王上?”方才一直等在天牢门口的慕容云立即迎了上去,关切道:“怎么样?” 昭君缓缓抬头,用他从没见过的冰冷神色道,“你就当,她已经死了吧。” 苏扶摇一行人在第二天也来到了魏国的王宫,这一次,他又如同往常一般戴上了那块相貌平平的普通面具,与昭君不同的是,他直接下榻到了离卫容最近的那座宫殿。那座宫殿金碧辉煌,又大又宽敞。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其中的悬殊差距。 为了给苏扶摇接风洗尘,卫容在王宫里风景最好的一处亭台观景台设宴,昭君亦在邀请之列。 几日前,当昭君千里迢迢来到魏国时,卫容都没有专门为他设宴,所有人都以为昭君会拒绝参加,未料到他居然欣然前往。 时至深秋,当空一轮皓大的明月,三人在亭中举杯对饮,喝得微醺后以兄弟相称,画风诡异。 “听闻卫兄昨日遭到行刺,可有大碍?”苏扶摇关切道。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昭君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无碍。”卫容笑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本王发现的早,当即就把她抓了起来。” “想不到,现在连宫女儿都不得不防。”苏扶摇啧啧不已。 “不谈了,听说近日有人趁着苏兄外出之时冒充苏兄,遇到这样的事儿也是够刺激啊。”卫容似笑非笑道。 苏扶摇哈哈大笑:“小人在背后从中作梗,不谈也罢,不谈也罢,哈哈哈哈。” 昭君听着这二人的对话,心中冷笑不已,冷不丁的,苏扶摇忽然朝昭君睨道:“吴兄啊,你那边关的树种得怎样啊?最近我国中有人传谣言你将不卖我国大米,不买我国的丝绸,于是疯狂的开始种桑树,你的大米在我国的售价暴增啊!现在你的大米在我国是千金难求,真是让人很无奈啊。” 昭君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卫容却笑了起来,“在我魏国又何尝不是呢?本王听到最好笑的事情就是禁米令了。你说这吴国的大米养活了多少人,居然有人传谣言本王要禁吴国的大米,走私吴国大米的商贩,一斤罚十两银子,这都是谁想出来的啊哈哈哈哈哈!” 昭君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此时,已过了播种的时候,由于当时苏青晔对他说,两国缔约抵制吴国大米,于是他下令秋季水稻播种减少四成,如今三人见面,他才知道那一切竟然都是乌龙? 苏青晔,究竟是你欺骗了本王,还是,你也被别人套路,又或是,这一切都是卫容和苏扶摇的阴谋诡计,现在,他们不过是在他眼前演戏而已?昭君微眯起眼,陷入了深思。 “吴兄,吴兄?”苏扶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神采飞扬道:“吴兄在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此时,卫容亦举起了酒杯,对两人道:“来,我们三人平时忙于政务,今日难得一聚,不醉不归。” 正文 第两百章 公主庙 “人都被抓了,居然还有心情喝酒。”慕容云望着楼台之上的影子叹了口气。 和昭君认识越久,他越是看不懂他了,他究竟想要如何?楼台另一端,亦有个一身宫装的女子提着灯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 最近心神不宁,她总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这种不安,在苏扶摇到之后就更加明显了起来。 “砰”得一声,三人的杯子相碰,此时却有个宫人气喘吁吁的上楼。喊着:“不好啦,昨日行刺王上的人犯越狱了!” “什么?”卫容和昭君俱是一惊。 三人来到牢房。里面已经空空如也,牢门敞开着。地上还躺着一个被打昏的天牢看守,只着着中衣,外套已经被扒光了。 “显然,女犯是打翻了看守然后穿着看守的衣服跑了。”苏扶摇道。 卫容踢了踢地上的人,须臾,那个人才悠悠转醒,看到卫容便急得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跪了,慌乱道:“王……王上……” 卫容眉头紧蹙,“人犯在哪?究竟出了什么事?。” “人……人犯。”那个人立刻在地上磕起了头,嘴里急急喊着:“王上恕罪,人犯跑了!” “怎么跑的?” 那个人现在还有点懵,道,“奴才也不知怎的,那个女犯一直嚷着肚子疼,奴才便进去看了看,没想到却被点住了穴道,那个女犯便趁机跑了。” “那这周围其他的看守呢,这么大的动静就没有其他人听到吗?”卫容怀疑道。那个脑满肠肥的看守跪在地上,有些心虚。 昭君扫了他一眼,冷冷道:“是你对她图谋不轨,所以清走了周围的狱卒对吗?所以这里发生的任何声响,都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那个看守的脸色顿时变得雪白,嚷道:“是她勾引我的!是她先……”话音未落,卫容便拔出了剑,“扑哧”一声,顿时鲜血四溅,连卫容脸上都溅到了,而那个看守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被永远定格。 苏扶摇和昭君俱是微微一惊,而昭君看他的神色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卫容掏出一张白色绢帕,不急不缓的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冷冷道:“找,立即把女犯给找回来!” 听到卫璎脱逃的消息,慕容云兴奋得目光晶亮,“我就知道,那丫头门槛那么精,一定知道自己跑的,没想到,这么快。” 昭君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神色淡淡的喝茶。 “那王上,您不找吗?” 昭君面无表情,“就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慕容云在旁边叹了一声:“唉,这么冷的天,这么黑的夜,可怜的小玲珑身上没有钱,一个人在外面,啧啧。” “闭嘴!”昭君冷冷道。 此时,天空忽然“轰隆”一声响了一道雷。 慕容道:“哎呀,要下雨了呢,我得去把衣服收起来了……” 昭君的脸已经沉到不能再沉。 慕容云装模作样的走到门口,在心里倒数着:“五,四,三,二,一……” 果然到“一”的时候,某人站了起来。 深秋的夜,冰冷而漆黑,此时濒临子时,长街上已空无一人。 卫璎一个人行走在王城空荡荡的街道上,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安静的长街上只听得见干枯的梧桐叶簌簌掉落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冻成了一个冰雕。 便是连心都冻住了。 什么狗屁公主,见过她这样的公主吗?真是服气了。 长街尽头隐约透着些许火光,卫璎奔向那火光而去,发现居然是一座庙,庙中灯火通明暖黄的烛光透出来,给人带来些许暖意。 十丈之外就能闻到这庙中传来的香火之气,看来,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庙,这到底是什么庙呢?王城的土地庙? 卫璎推门而入,庙中香火弥漫,当她抬头看清庙殿之上所供奉之人时,顿时惊呆了。 是一名绝色女子,穿着好像是一位公主,那容貌,居然和梦中她在镜中所见如出一辙! 这是,她自己的庙? 有个守庙之人听见动静立刻过来看了一眼:“是谁?” 卫璎只好道:“外面风大,再加上快要下雨了,我想在此避一避。” “哦。”手庙之人又坐了回去。 塑像前摆放着许多供奉的新鲜水果,卫璎早就饥肠辘辘,舔了舔嘴唇,既然是供奉给她的,那她应该能吃吧。想到这里,她趁着守庙之人不注意,偷偷从盘子里拿了个桃子,擦了擦,躲到一旁吃了起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魏王哥哥要杀她,可恶的昭君又不管她,她接下来要去哪?蜀国吗? 似乎只有蜀国可以去了,明天,魏国一定会全国通缉她,而她才不会回魏国,眼下,只有和她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蜀国可以去了。卫璎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 昭君此刻骑着马,焦急的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穿梭着,“玲珑,玲珑?”喊了半天却没有任何的回应,所有的屋檐下,树下,隐蔽之处他都找了一遍。找到了些乞丐,一个一个仔细的看过他们的脸。 他甚至想过她可能会把自己的脸抹得黑漆漆的扮成乞丐来躲避追捕。然而一番苦寻却没有任何的结果。 这条长街已经到了尽头,如果前面还是没有,就代表她可能已经离开了王城。昭君手中牵着缰绳,掉转着马头,准备回去。 忽然,“轰隆”一声,天空下起了暴雨,小指般粗细的雨柱顷刻而至,地面瞬间就被打湿了,天地间弥漫起了一层白色的雨雾,大雨将他浑身淋透,刘海直接贴在了额头上。 这么大的雨,便是睁眼都很困难,眼睫上都是雨水,昭君手中紧握着缰绳,迷迷糊糊看见不远处有一座灯火通明的庙宇…… 卫璎在破庙里打着盹儿,忽然被雨的声惊醒,跑去关被风吹开的窗户。 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不如先去庙里避避吧,昭君想着,便打着马朝庙里走去。 “砰”得一声,他神色推开了门,眼前烟火缭绕。香火的味道有些浓烈刺鼻,他伸手扇了扇,一抬眼,当他见到庙堂之上供奉之人时满脸错愕。 “阿璎?” 这是被魏人敬若神明的魏国公主卫璎的公主庙。虽泥像不似真人,但依稀仍能辨别她的轮廓。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正在关窗的卫璎猛然扭头,看清走进来的那人时满脸震惊。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 春霄暗度 Ps:上章有修改,在17年5月5日21点40分前订阅过的小伙伴请清除数据后刷新。 他浑身上下都淌着水,整个人从河里捞出来一般,在门口站着的时候,身上的水还不断的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王上?”卫璎满脸困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大晚上的,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成了这个德行? 闻声,昭君猛然扭头,在看到那道粉色身影时,瞳孔骤然一惊。 她居然在这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昭君面色阴沉的朝她走来,而她仍呆呆的望着他。 “你玩够了没有?开心了吗?满意了吗?”他怒气冲冲的逼近了她,恶狠狠的冲她低吼道,随着晃动,脸上和头发上的水滴飞溅。 “王上,为何会在此?”卫璎仍是满脸困惑。 “你说呢?你个蠢蛋,本王找了你整整一条街!” 话音刚落,眼前的人猛然扑进了他怀里,抱住了他湿漉漉的身体。 他浑身骤然一缩。顿时,所有的怒气都烟消云散。 卫璎也不知该怎样解释自己现在的举止,只是,心念一动。 “王上不是不打算管我了吗?”她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他仍留存着最后一丝冷静:“告诉本王,你为何要去找卫容。” “因为……因为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好像跟他认识一样,可是,我没想到他会说我是刺客,要杀我。”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可以再相信她,这个女人,编出了太多的谎话,可他对他又何尝不是欺骗呢?为了占有她,自私的欺骗了她,将她从一个堂堂的公主,沦为一个宫婢。 “走,我们回吴国。”他在她耳边低声道。 她嗯了一声。 雨停后,他将她拉上了马,两人,在街边找了间客栈。 还有三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客栈值夜的小二,打着哈欠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房间。 困顿不堪,卫璎直接躺在了榻上,昭君脱下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须臾也躺了进来。 卫璎闭起了眼睛,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锦被下,一只冰凉的手,却已悄悄摸索了过来,扯开了她的衣带。 卫璎背过身,不想理,那双手却愈加的不安分起来。 卫璎此时满脑子却在想在马车上听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有个人在旁边看着,什么留不留的,眉妃三天下不来床什么的,浑身骤然一寒。 “王上,睡吧,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既然天都要亮了,还能睡多久,不如,做点别的事情。”某人理直气壮的说着,那双大掌在她身上游走着。接着,将她身上那层薄薄的粉色纱裙褪了下来。 “转过来,抱着本王。” “不要。” “你转过来。” 卫璎终是缓缓转身,伸手抱住了他,方才贴着湿衣服冰凉的身体已经变得滚烫。 虽是命令之后给的回应,他已经觉得很欣慰了,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暗夜中看不清她的脸。 “再亲一亲。” 轻得像羽毛一样,她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再也抑制不住身体里的躁动,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攫住了那双红唇。 “唔……” 他觉得他今日半推半就的就能把她办了,他的手伸向她的颈后,正要将那剩下的一层阻碍解除,可显然,还是太低估她了。 脖子上忽然一麻,接着,浑身都动弹不得。她伸出一指,直接点住了他的穴道,在他耳边说:“王上,睡吧,别总想那些有的没的……”接着,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还不留情的将他从她身上推了下去。 “你……”昭君气得简直要吐血。 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啊。 卫璎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才醒来,醒了之后才解开了某人的穴道。 某人保持着这个姿势一个晚上,脖子都要僵掉了,眼睛瞪着天花板气得一晚上没睡,正想着第二天要怎么收拾她,她却忽然趴了上来,吻了吻他的唇,笑道:“昨晚奴婢睡得很好,谢谢王上配合。” 昭君简直要气昏了。这种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的套路,简直是把他当猴耍,就是仗着他喜欢她,才有那么肥的胆子。 昭君在心中冷笑,一把推开她,沉着脸坐起了身,不急不缓的穿衣服。 满大街都已贴满了她的通缉令,一队队士兵,拿着她的画像,满大街的询问着,走进一家家的茶楼客栈。 “有没有看到这个人?”终于,一队士兵找到了他们昨天入住的客栈。 客栈小二定睛看了眼画像,说:“有!” 耳边隐约听见一行人踩着木质楼梯上来的声音,昭君神色一紧,侧耳去听。 “怎么了?”卫璎好奇道。 昭君伸手打断了她,示意她噤声,果然听见门外不远处传来小二的声音:“就在这里,就在这个房间。” “走。”昭君拉起她,一个闪身的功夫,便从窗口越窗而下。 窗下就是热闹的集市,昨晚空无一人的街道变得熙熙攘攘。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满城都在通缉着她,根本无法轻易将她带离魏国王城。 昭君神色凛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解下了拴在店门口的马。 “现在我们要回吴国吗?那宫里的慕容云怎么办?魏王的寿宴你还去不去了?你……” 昭君扭头,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啰嗦?” 轻纱蒙面,卫璎坐在昭君马上,被他载着一路狂奔,目的地却是魏国的王宫。 由于是别国国君,守卫不好轻易去拦他的马,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卫容一定不会想到,他又将她带了回来。 此时,慕容云正在花厅踱着步,一夜未见他归来有些焦虑,当看见他们踏进来时心中顿时涌上一喜,在她面前,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笑道:“我就知道他会把你找回来的。” “你在说什么?”昭君扭头道。 慕容云立刻咳了一声,正色道:“王上,魏王方才来过。” “何事?” “今日他与苏扶摇一同去看他们开挖的运河河堤,想邀您一同前去。” 昭君不屑一笑,冷不丁道:“本王对那个破堤才不感兴趣,早晚,魏国的江山都要断送在这个堤上。” 慕容云一脸困惑,“那王上,又是因何而来魏国?” 正文 第两百零二章 那就杀了她 昭君面无表情的望着他,“那你觉得本王因何而来?” “因……”慕容云看了眼卫璎,她的神色也很困惑。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猜得透他的想法。”在河堤上并肩同游的苏扶摇对卫容笑道,“昨日他出宫去了哪?去找那个行刺你的宫女了吗?” “找到了,也要给本王交出来。”卫容冷冷道。 苏扶摇若有所思,“那个宫女和他是什么关系?又是,怎样从天牢中轻易脱逃的?” 卫容微微勾起了唇角,“你在怀疑,是我有意放走了她,刻意引他去寻的吗?” 苏扶摇眼波流转,目光熠熠:“难道,不是吗?” “本王没有这个必要。”卫容淡淡道。 “那卫兄,又为何那样在意那位吴国的宫女?”苏扶摇困惑不解道,“昨日,听闻那个宫女越狱一事,竟亲自前往天牢查看,而当狱卒出言侮辱她时,出人意料的拔刀将狱卒杀死,如今,又耗费了那么多兵力,满城追捕……现在,倒觉得卫兄的想法,也愈发让人猜不透了呢。” 卫容的脸色微微一沉,眸子上犹如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一般,平视着远方,并没有说话。 两人白衣飘飘站在河堤上,微风吹着他们的袍角,河提上杨柳青青,随风摇曳着,堤下,十几个工人正站在河道里忙碌着,由于运河还未引流,目光所及都是一片黄土,昨晚的暴雨河道里堆了些积水,泥浆水已没过了膝盖。 “照这样的进度,这条运河何时能与我国打通?” “三年吧。” 苏扶摇道:“卫兄力排众议,耗费大量物力财力,历时三年也要为与我国通商便利而修建运河,苏某真是深受感动啊。” 卫容哈哈大笑,“苏兄客气了,若运河连通,于我国也是长久获利,又何必在意眼前得失呢?” 此时,卫璎亦在暗暗思索着昭君来吴国的真正原因,听那日苏青晔所言,他来吴国似乎是为了要看一场戏,可究竟是什么戏,值得他千里迢迢过来看?现下看,他来到吴国,似乎并不怎么讨好的样子。 慕容云拎了一套侍卫的劲装到她面前,迎面而来的一股汗馊味立即让她捂起了鼻子。 卫璎扇了扇,“这是什么啊?” 这还是他刚刚从随行的一个侍卫身上扒下来的,特地挑了一个个子最小的给她。 “快换上吧。” 卫璎现在脸上一直蒙着面纱,但她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昭君在魏国王宫里也护不了她多时,要待在他们身边,最好的办法就只好女扮男装扮作侍卫了。 换上了那套侍卫的衣服,卫璎一身别扭的走出来,纵是最小个子侍卫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仍又大又肥,裤子袖子都长了一大截,看上去怪怪的。 “哎,小不点儿,你要长点个子啊。”慕容云看见她不由得叹了一声,接着将一个假胡子粘在了她的人中处。 “你们当卫容是智障吗?这样他真的就认不出我了吗?”卫璎一边将小胡子粘紧一边道,“我听说,不是有那个人皮面具什么的,可以粘在脸上改头换面的吗?你们帮我弄一个呗。” 听到人皮面具的时候,一边默默看书的昭君抬起头扫了她一眼。 “有啊,给我一千两银子,我去帮你弄。”慕容云抱着臂道 “喂。”卫璎转而看下昭君,“你有没有?” 真是,蹬鼻子就上脸,现在跟他说话一点规矩都没有,昭君脸色微微一沉,没好气道:“没有!” “喂,你这么大一个国家的王,连一千两银子都没有吗?” “本王有,不过为什么要给你花?”昭君悠悠道,现在,他的脖子还在隐隐作痛,昨晚上让他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居然张口就敢问他要一千两。 “真小气,连一千两都不愿给我花。”卫璎气呼呼的嘟着嘴,一边把长了一截的袖管往上折。 昭君实在看着别扭,蹙了蹙眉,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扔给慕容云,“带她去街上找裁缝铺子照这个款式再做一套适合她穿的吧。” “算你还有点人性。”卫璎冲他做了个鬼脸,欢天喜地跟着慕容云出宫了。 这条最繁华的王城主街,昨晚和今天完全是不同的样子,卫璎一副男子的装扮,甩着长长的袖子走在路上。 大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满街贴的都是她的通缉令。 其实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魏王哥哥会那样对他,在梦里,他对她那样温暖的笑,背着她走了那么远的山路,那么温柔的唤着他的名字……他看起来是那么温和的人。可又怎会这样不讲道理?就算他不信她的话,也不该不问三七二十一的就把她抓起来吧! 慕容云把她带进一个裁缝铺子,卫璎忽然感觉到香风阵阵,她又闻到了似曾相识的香粉味! 这香味…… “抬手!”掌柜的正拿着卷尺在给她量身上的尺寸,店里一处更衣房的布帘打起,一个一袭粉衫的女子逶迤走来,步态轻盈的从卫璎面前经过。 卫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忘了自己现在是男子的装扮,她直接冲上前去拍了拍她:“诸葛莹!” 女子回头,神色漠然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是?” 这是假的诸葛莹。卫璎看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感觉有些震撼。 上次她坐在步辇中她没有察觉,今日才发现她居然怀了身孕,这个可恶的女人,偷了真正诸葛莹的丈夫,还怀上了他的孩子!可是,她不好好在宫里养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身边的丫鬟柳眉倒竖的瞪着她:“放肆!哪来的登徒子?还不快松开你的脏手?!” 卫璎的脑袋飞速的闪过一念,魏王哥哥一定是被这个女人迷惑了,或许他根本就知道她是假的,因为顾忌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会这样袒护于她? 如果揭穿她都没有用的话,那最好的办法就只有杀了她。如今,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果决的掏出了腰间的匕首,直直朝她刺去…… 正文 第两百零三章 我们走得远远的 经过裁缝店门口的苏扶摇,就是那么不经意的一抬眼,便看到眼前刀光一闪。 “姑娘小心!”行动比思维快了一步,他迅速运起轻功过去,拽着她的胳膊往旁边一扯,拉到了一旁,匕首堪堪擦着她的衣袖间穿过,那女子抬头时,他才发现居然是‘诸葛莹’。 四目交接,如遭雷电。 “苏公子?”诸葛莹满脸错愕。 卫璎的匕首刺了个空,而此时门外的卫容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一把拽起了她拿着匕首的手腕,“想不到,你竟恶毒得连一个孕妇都不放过!” 他用力一拧,她手上的匕首直接掉落在了地上,卫璎吃痛,暗想果然是因为孩子的原因,他果然已经被这个女人迷惑了!用力的想把手腕抽出,奈何他的虎口紧握她的手腕有如桎梏。 “放开她!”慕容云一把拔出刀,横在了卫容的脖子上怒目而视,卫容缓缓抬头盯着他:“你又是什么东西?” “你没事吧。”一边,苏扶摇对着‘诸葛莹’低声道,她却心虚得不敢再看他一眼,而是朝卫容那边走去,刚巧看到他被人挟持,惊叫了一声:“王上!” “你别过来!”卫容对她喊了一声,害怕她会被慕容云伤着,便对苏扶摇道:“苏兄,拜托了,带她先离开这里。” 两人离开后,卫容松开了卫璎的手腕,而慕容云的刀仍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还想怎样?”卫容盯着慕容云道。 慕容云对卫璎道:“玲珑,你可曾行刺过他?” 卫璎摇了摇头。 慕容云的刀便逼近了他的脖子几分,一字一句冷冷道:“你如实道,那天,她行刺你了吗?” 卫容没有说话。 慕容云冷哼了一声,“想不到,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也有满口胡言的时候。” “无需多言,你若有胆子,便把本王杀了吧。”卫容冷冷道。 “找死!”这句话委实激怒了慕容云,他的剑就要抹了他的脖子,卫璎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他如此污蔑于你,将你赶尽杀绝,你竟还要袒护于他?”慕容云一脸难以置信。 卫容的眸子微微一亮。 “慕容将军,他毕竟是魏国的王啊,若你杀了他,吴国与魏国的战争在所难免,你有想过百姓吗?” 卫容的眸子倏然一黯。 裁缝铺子外,‘诸葛莹’不安的看着里面的局面,看见三人几乎在说话,却由于街上嘈杂,根本就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几次想进去却被拦住了。 “他让你出来,必是有原因的,放下,那人是吴国的将军,绝对不敢伤了王上。” “那那个又臭又脏的小侍卫又是谁?为何会刺杀我?” “小侍卫?”苏扶摇笑道,“你真得看不出,她是女儿身吗?” 方才,他一眼就认出了他,之前,她那时还是静妃,那时,戴着那张人皮面具和昭君同行,和他在船上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她还是静妃,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变成了昭君的侍女,真是会玩。 既然,静妃其实就是魏公主,那么,想必这个女子的真实身份就是卫容一直在苦寻的妹妹卫璎。不过,卫璎又是为何要刺杀诸葛莹呢?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苏扶摇若有所思的将目光落在眼前的诸葛莹身上,饶有兴趣的勾起了唇角。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起来了。 “慕容将军,你还是放了他吧。”卫璎淡淡道。 慕容云却仍握着剑,目光狠厉:“老子才不管你是不是魏王,既然她没有行刺于你,就请你还她清白。若不答应,老子今天就削了你的狗头!” 卫容盯着卫璎许久,终于道,“好,本王答应,回宫就收回对她的通缉。但是,有一句话,本王想和这位姑娘单独说。” 卫璎看了他一眼,慕容云不耐道:“有话就在这里说。” 卫璎马上就伸手捂住了慕容云的耳朵,对他说:“你说吧。” 卫容注视着她:“本王再问你一遍那天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还有,对本王没有说的事吧。” 卫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慕容云看着别的地方,耳朵被她捂住了,听不到她说的话。 思索了一瞬,卫璎道:“有又如何?” “说。” 卫璎看了他一瞬,微微一笑:“没有了。” 她捡起地上遗落的匕首,重新插回了腰间,对慕容云道:“慕容将军,我们走吧。” 慕容云收回了剑,和着卫璎一同走了出去,两人正要踏出裁缝店的时候,卫容忽然唤了一声: “阿璎。” 只有一声,很轻,像是听错了一样,这一声湮没在外面喧嚣靡靡的市井之声里。 卫璎微微一顿,然而不过须臾,便和着慕容云踏了出去,卫容不知道她是否听到,她的那一顿,是不是她的幻觉。 两人走后,苏扶摇和‘诸葛莹’才走进裁缝店里,诸葛莹上下端详着他,关切问道:“王上,你有没有事?” 卫容摇了摇头。 “方才那两人,一个是吴国的将军,另一个,是昭君的侍女吧。”苏扶摇意味深长的望着他:“吴国的人,都是那般猖狂吗?到了魏国的土地上,居然对你这个魏国的王都不放在眼里。” “罢了,误会一场,此事,休要再提。” “回来了?”昭君看到两人这么快就回了有些奇怪,而卫璎仍然穿着那件又大又长的衣服。 卫璎回到房中,再次换回了原本的衣服,脑子里始终回荡着她离开时他对她说的那两个字。 他竟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知道!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却仍要将她关进牢里,这个结果,比他不相信她更让她心寒。 他不要她这个妹妹了。 明明知道她已沦为了昭君的婢女,仍不认她放任她在昭君的身边吗?那好,如你所愿。 卫璎换回了女装走到他跟前,神情看起来很低落的样子。昭君满脸错愕,扭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卫璎摇了摇头,主动握住了他的手,“等到魏王的寿宴结束,我们便回吴国吗?” 昭君微微错愕,点了点头,“如果你想在这里游玩一阵子,本王可以让慕容云留下来陪你玩。” “不了,马上走。”卫璎立即道,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我们走得远远的。” 正文 第两百零四章 刺杀 卫容回宫之后翻出了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琉璃手镯。 耳边,恍然响起那天他对诸葛莹说的话:“再过两日,就到了阿璎的生辰了。以往到了这个时候,就要给她备礼物了,这可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再头疼,也得备着啊。说不定啊,哪天璎妹妹就回来了,到时候问王上讨要,拿不出来可就尴尬了。” 他为她备了礼物。等着她回来,问她讨要。 她回来了,却连与他相认都不愿,宁愿,做一个卑微的宫女,也要守到,那个男人的身边!想到这里,他恼怒的将盒子砸在地上,琉璃手镯被震起,然后被摔成两半。 明日,就是他的生辰,在这之后,他们就要离开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她抢回来! 洛青青此时正在喝着燕窝,一边思索着今日那个昭君的侍卫为何要刺杀自己。难道,他决定要放弃她,让别人取代她的位置了吗?正想着,却感觉到牙齿一硌,咬到一个蜡封的小球。 趁着周围的宫人没人注意,她吐出那个小球,剥下外面的蜡封,展开了里面的字条。 这是昭君给她下的新的指令,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今日刺杀苏扶摇。 浑身骤然涌起一阵寒意。 为何要她去刺杀苏扶摇?苏扶摇武艺超群,而她连武功都没有,又如何刺杀? 方才,苏扶摇才救了她性命,现在,却要她去刺杀苏扶摇?这让她如何下得去手? 窗户上,又传来鸽子扑腾着翅膀的声音。洛青青知道,昭君所下的每一道指令,都要求言必行,行必果,否则,等待她的,只有死路。 说今日,就必须在今日。 洛青青一直静静坐在房内,天光渐渐暗了,房内的烛火渐渐变得明亮,她将一枚匕首藏于袖中。 今日苏扶摇救了她性命,她让宫婢带上谢礼,朝他房中走去。 苏扶摇此刻正在看书,听见敲门声,喊了声:“进。” “殿下。” 听见这婉转熟悉的声音,苏扶摇立即放下书本,抬起了头。 “王后娘娘?”苏扶摇起身,“这么晚了,王后娘娘有什么事吗?” “今日再次承蒙王上搭救,略备薄礼,已表谢意。”洛青青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婢女将礼物拿给苏扶摇。 “额。”苏扶摇有些意外,连忙道,“王后娘娘总是那般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其实今日本王也并没有发现是王后娘娘,只能说一切都是凑巧吧……不过,今日为何会如此凑巧,娘娘刚巧也在宫外呢?” “实不相瞒,其实本宫在宫中待着无趣,就是得知今日王上外出才偷偷溜出来的,没想到,却被王上抓了个正着,还刚巧遇上了被人行刺。” “哈哈哈哈。”苏扶摇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要实在无聊,可以让卫兄带你出去啊,一介女流,又身怀六甲,一个人出宫实在是太危险了。” “王上平日忙于国事本就疲惫辛苦,我又怎么好意思再让王上为了陪我而耗费精力呢?” “他愿意的,一个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便是再忙也愿意作陪的。”苏扶摇笑道。 “若是这样。”洛青青笑盈盈的望着他:“倒真的,有几分羡慕王上的夫人呢。”看到苏扶摇的神色变了变,她立即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她能够快一点回到你的身边,有一个这么好的男人爱着她,应该好好珍惜才对呢。” 苏扶摇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她,没有说话。 “小翠,我忽然感觉到有些寒了,你回宫,去把我的氅子拿过来。”洛青青对那个宫女吩咐道。 那个宫女立刻走了出去,房中,就只剩下她和苏扶摇两人。 “娘娘,还有什么话要和苏某说吗?”苏扶摇看得出,她是有意支走了那个小宫女。 “我……我。”洛青青有些犹豫,看上去不知该如何启齿。 “嗯?” 犹豫了片刻,洛青青道:“王上,能不能凑近一点?此事,害怕隔墙有耳,我需小声对你说。” 虽然觉得奇怪,苏扶摇还是附耳过来,他对她,一向没有什么防备。 洛青青亦倾身向前,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对不起,是有人让我这样做的。”说话,就将手中的匕首,朝他刺去。 那把匕首深深-插-进了苏扶摇的胸口。登时,热血飞溅,血流如注。苏扶摇的一身白衣在瞬间被染红。 “对不起。”洛青青说完,转身就走,苏扶摇瞬间倒下,用一只手撑在了桌子上,“噗”得一口吐出了鲜血。 “是谁?卫容吗?”苏扶摇艰难道。 洛青青已走到了门口,苏扶摇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具,“其实我就是那位苏公子。” 洛青青微微一停,说了句:“我知道。” 那把匕首刺在他胸口,今日,他必死无疑。洛青青走到房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感觉心里像针扎一样的疼。 月色凄清,寒蝉凄切,洛青青一路疾行着,身影湮没在茫茫夜色中, 她觉得她疯了,她完成了,她竟完成了行刺别国国君的任务,为了保住,这个假的,王后之位。 等到明日,若有人发现苏扶摇死了,整个王宫就要大乱了吧。 回到寝宫,洛青青一整晚在床上辗转反侧,然而,却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天就是卫容的生辰,整个魏国王宫都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不少魏国的达官显贵和各宫的贵宾一大早就已进宫了,在宫门里的大殿前互相寒暄着,整个王宫热闹非凡。 作为卫容的王后,自然要盛装出席,一大早,洛青青便起来了,一群侍女正围绕着她梳妆,一身玄色拽地的百鸟朝凤的凤袍,一头乌发全部盘起做了一个高锥髻,头顶一个沉甸甸的九凤金冠,发髻上斜插几只金步摇,项戴盘螭璎珞赤金圈,细腰束着一条金镶玉腰箍,上系一枚翡翠流苏环佩。 经过细心的装扮,洛青青拖着拽地的礼袍神色端庄的朝大殿走去,身后跟着一群宫婢,每走一步,头顶的步摇都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着。 “王后娘娘道。” 走到大殿时,洛青青看见那里已经站了一群宾客,伴随着这一声通传,很多宾客都扭过头来,包括一个正在和其他宾客款款而谈的白衣男子,看见他,洛青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了起来…… 正文 第两百零五章 寿宴1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洛青青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晕倒过去。 那个男人手中举着酒樽,扭头望着她,神色平静,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只是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那把刀,是她亲手刺的,也看见他流了那么多的血,苏扶摇,他昨日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么还可能活着?甚至,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和人饮酒笑谈。 怪不得,怪不得宫里这般平静,原来,是因为他隐瞒了自己受伤遇刺之事。 “吴王到。” 又听见一身通传,一身紫衣的昭君款款而来,身后跟着昨日在裁缝铺见到的一男一女。第一眼看到了苏扶摇,接着瞟了她一眼,她的目光有些闪躲。 “吴兄。”苏扶摇立即对他拱了拱拳。 “苏兄,”昭君亦对他勾唇一笑。 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洛青青将目光转去,看见他身后的女子正定定的望着她。那目光,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今天,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她一定,要当众揭下那女人的面具。卫璎在心中暗暗想到。 “有什么办法,可以揭下易容者脸上的人皮面具?”此时,卫容正在寝宫内,和一个皮具商面对面坐着。 这个皮具商,打着卖皮具的名义,暗地里却贩卖着人皮面具,游走在三国之间。 “易容者脸上的人皮面具分为三种,价格,也各有不同。第一种,最普遍,也最便宜的那种,贴上去和撕下来都很方便,这种人皮面具按照模型批量生产,只是单纯为了遮掩自己的容貌,所以,和容易跟别人‘撞脸’,这种虽然佩戴方便,但非常不稳固,而且与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贴合,非常假。伸手,就可以直接撕下。” “第二种呢?” “第二种,价格昂贵,千两一张,每一张都是独一无二的,用一种特定的胶水将面具与使用者的脸细细粘连,可与使用者的表情贴合,可保三年不在脸上移位,一般无法直接用手揭下,需使用特定的药水方可揭下,由于使用时的胶水不同,所用的药水也是不同的,所以现在江湖上,谁帮你贴的人皮面具,只有那个人能为你揭下来。”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其实是有的,不过这种方法秘而不宣。”皮具商神色诡秘道,“用药水是立即取下的方法,而用酒浸湿面具,保持一个时辰后便能不用药水轻易的取下。” 卫容若有所思,“你说还有第三种?” “第三种极为血腥残忍不可逆,江湖上用的人比较少,但这种还是存在的。”皮具商道,“就是把另一个人的脸整张割下,再将佩戴者的脸取下,最后,将另一个的脸缝合在佩戴着的脸上,手段残忍,佩戴着将忍受巨大的痛苦,且这种换脸后,面具直接与佩戴者的皮肉融合,非常完美,但要想取下除非再将脸皮割下……” 卫容后背都冒起了一层冷汗,吴贼那个疯子,该不会对她用的是第三种吧,若是,那他也没有办法了。 今日,必须破釜沉舟,若是,能当众将阿璎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下,证明她的身份,便能从吴贼手里抢回她。不过,取下,需用酒浸泡一个时辰,这当如何做到? 窗外,看着两个宫人一面用绢帕擦着脸经过,卫容心中忽然有了计较。 若将浸满酒的绢帕覆盖在脸上一个时辰,便能起到将面具在酒中浸泡一个时辰的效果。 卫璎盯着洛青青的脸,已经暗中脑补了无数次,将她推倒然后在她脸上又撕又拽的场景了,她不是不敢做,而是怕撕不下来,最后一定会被魏国的侍卫拖走杖毙的。 “干嘛总盯着人家?”一旁的昭君微微侧脸不动声色的对她低声道。 看来连昭君都有所察觉了。 卫璎扯着他的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她的衣服真好看。” 昭君挑眉一笑,“回去给你也做一套?”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王后穿的衣服。卫璎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寿宴即将开场,宾客也渐渐落座,却迟迟不见卫容前来。 苏扶摇和昭君都是上坐,在大殿最前端的四个位置,中间两个位置是卫容和王后,昭君和苏扶摇两人一人坐着一端。 卫璎和慕容云站在昭君的一左一右,而苏扶摇身侧也站在两个随从,此时,她正默默倒酒。 洛青青在落座时犹豫了一瞬,中间的两个位置,无论坐哪一个,势必都要与其中一个王相邻,一番选择过后,她坐在了与昭君相邻的位置,原本站在外侧的卫璎,立即与宇文执换了个位置,从昭君的左边站到了右边。 昭君端起茶默默喝了一口,对洛青青开口道:“怎么不见魏王殿下?” “可能殿下昨晚折子批晚了,睡过了吧。”洛青青淡淡道。 “哦?还是身体要紧,今后,你还是要多劝劝魏王,注意身子。” “王上自己还不是不知道注意身子?”身后忽然悠悠飘来一句。 昭君顿时噎住。 “最逍遥的,还是蜀国君呐。”昭君感慨了一声,“整日寓情山水,东来西往,潇洒快活。” 提到苏扶摇时,洛青青的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道:“我尽力了。” 那厢边,苏扶摇还在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 即便是那一刀没要他的性命,那样的伤口,这样一杯一杯的喝酒也是要命的。苍白的神色,有些颓然,虽竭力掩饰,但眼底的黯然神伤是怎么都掩饰不来的。 昭君勾了勾唇角,他就喜欢看别人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虽然,真正的好戏还没有开场。 “魏王到。” 此时,伴随着一声通传,所有的宾客都朝一个方向望去,除了他们两个仍是坐着,其他人都起身对他行礼。 “免礼。”卫容此时亦是一身庄重的黑金龙袍,头戴九旒珠冠冕,昂首阔步而来。 随着几声击钟的声音,寿宴开场,卫容落座,一队身着粉纱的舞女鱼贯而入,站在殿中翩翩起舞。御膳房的宫人们也手拿着托展,逐一为座上宾客呈上美食美酒…… 正文 第两百零六章 寿宴2 卫容经过时余光淡扫了眼站在昭君神色的卫璎,若有所思。 今日,她穿着与昭君相配的一袭紫杉,那张不属于她的脸上略施了些粉黛,不过那样的长相,实在太过平庸。 “恭祝王上长乐无极,万寿无疆!” 寿宴开席,殿上宾客皆举杯相庆。 “卫兄。”昭君和苏扶摇对卫容举了举酒杯。 “吴兄。”卫容亦对他们端起了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一时间,大殿中衣香鬓影,歌舞升平,宾客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卫璎百无聊赖的看着殿中央的舞女,眼睛仍时不时的偷瞄着诸葛莹的脸,那张脸,真的没有一丝破绽。连接缝都看不到,就算要硬撕,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慕容云说,要撕下脸上贴的人皮面具,需要用一种药水融化面具上胶水,而所用的胶水不同药水也是不同的。她让慕容云买了江湖上常用的几瓶,就放在随身背着的小包里。 找到机会,她就将几个瓶子的药水一股脑泼过去,她就不信撞不到一瓶。 台上的舞女表演完终于散去,一个一头黄色卷发,头戴黑色礼帽,一身黑色燕尾服的东阳魔术师缓缓上殿。 那魔术师一来便摘下头上的帽子,从帽子里扯下一块方形的黑色绒布,然后给大家展示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帽子,之后将帽子放平,将绒布平盖在帽子上,再扯下,帽子竟一下飞出了十几只白鸽。 “好!”宾客立即大声叫好,慕容云却冷哼了一声:“雕虫小技。” 东阳魔术师将帽子放在胸口,对卫容行了一个礼,用拗口的中文说:“恭祝魏王殿下长乐无极,万寿无疆。” “接下来,我将为大家表演一个换脸的魔术。” 一个助手端上一个铜盆,里面放着一张丝帕,魔术时将丝帕从铜盆中捞起,对大家道:“这一条丝帕,只要盖在一个人的脸上,就能把一个相貌平庸的人,变成绝世美女,将美女变得更加美丽动人,谁愿意一试?” 现场的女眷纷纷都激动了起来,跃跃欲试,卫璎却神色漠然的望着。 大家太过热情,魔术师似乎看起来左右为难的样子,“哦,人太多了,看来,我得选一选。” 魔术师将手放在身后,拇指和中指一捏,竟凭空变出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他举起那支玫瑰道:“这样吧,你们每个人都在这朵花上吹一口气,若是,能让这朵花盛开,便协助我,完成这场魔术如何?” 慕容云的唇角勾起了一丝不屑的笑意,“幼稚。” 一旁的洛青青,却暗自攥紧了身上的裙子。 宾客们继续宴饮,魔术师拿着那支花走过每一个人的身边,让他们吹气,然而花却都没有开,渐渐的,魔术师拿着花走到了卫璎面前。 “这位小姐,请您对着这朵美丽的花,吹一口气吧。” “啊?我不需要改变我的脸啊,你找其他人吧。”卫璎背着手道。 魔术师脸色有些尴尬,朝魏王那边望去,他继续饮酒,面无表情。 “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游戏,您就配合一下我,对着花吹一口吧。” 怎么胡搅蛮缠呢,卫璎想想,不过吹一口气嘛,吹就吹吧,正打算吹,坐着的某人忽然站了起来,转身吻住了她的唇,拿着玫瑰花在他们面前的魔术师一脸汗颜,分外的尴尬。 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一个是堂堂的君王,一个是小小的侍女,两袭紫衣相缠的画面倒是异常的美。众人唏嘘不已,只当昭君是喝醉了,毕竟,昭君的风流天下皆知。 卫璎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却并没有很抗拒。 另一边,见到这一幕,卫容用力的一拍桌子,气得脸色铁青,额门上青筋暴起。 他这么会,有那么不知廉耻的妹妹! 直到魔术师尴尬离开,昭君才放开了她。 魔术师拿着花来到洛青青面前,躬身道:“尊贵的王后娘娘,您愿意对这朵鲜花吹一口气吗?” “本宫身体不适……”洛青青推脱道,还未说完,慕容云便夺过了魔术师手中的花,“让我来吧。”接着,递到洛青青面前。 “花呀,如果你觉得她最适合表演这场魔术,就开吧。”还未等洛青青回应,那朵花竟以可见的速度绽开了。 “哇,大家快看,花开了!”慕容云一声惊呼,于是宾客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一旁的昭君不动声色,而卫容脸都青了,招来一个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慕容云自然知道让花盛开其实只是一个小魔术。那朵花是假的,其实是个小小的魔术道具。花枝上有个小小的开关,可以让花瓣打开。 洛青青的脸色非常难看。 “大胆!”一旁都丫鬟立刻呵斥道,“娘娘何等的身份?竟敢妄图在娘娘的脸上动手脚。” 洛青青悠悠道:“本宫身体不适,你们还是另寻他人吧。” 慕容云道:“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游戏,方才,那么多人朝这朵花吹气,花都没有开,唯独娘娘吹了一口气,花就开了,看来,是注定要娘娘去了。” “我方才并没有吹气。”洛青青道。 慕容云看起来惊讶的样子:“原来娘娘没有吹气,只是将花放在娘娘面前就开了,看来,娘娘和这个魔术,真是有缘呢。” 明显看到这个慕容云是来搅局的,这时,昭君才悠悠开口,“慕容,不可胡闹,王后娘娘乃一国之母,不可失了仪态。玩笑开开便罢,不可过火。” 这时,卫容开口道:“吴兄,我看你身侧的这个相貌平庸的丫鬟倒是挺适合这个小小的魔术,这东阳魔术师自有秒术,若能将她脱胎换骨,变成美人儿,岂不妙哉?” “哦?在你眼中看来她相貌平庸,但在本王眼中,她是人间绝色。”昭君悠悠道。 众人皆哗然,觉得他眼光独特。昭君继续道,“本王,从不在意一个人的皮囊如何,喜爱的,从来都是那个人而已,本王已经习惯了看她现在的容貌,不希望有任何的改变。” 正文 第两百零七章 折子戏 卫璎心中涌上小小的感动,卫容心中却在冷笑不已。 现在在众人面前说得那么大义凛然,还不是他知道卫璎本就是人间绝色?若他家阿璎本来就长这副摸样,还不见得他会多看她一眼。 “既然如此,本王,便不再难为吴兄了。”卫容道,嘴角却勾起了一丝不屑。 套路失败,最后,东阳魔术师找了个普通女子上台,将绢帕覆盖在女子脸上,揭开时迅速给她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果然改头换面。 众人皆知当下江湖上流行贴人皮面具,所以当绢帕揭下时并不觉得惊喜,反而觉得索然无味,前面那么大的声势,最后却弄出了一个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东西,倒嘘不已。 昭君拿起酒杯喝了口,忍不住冷冷一笑。 当东阳魔术师退下后,卫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不会放弃的。 此时,殿中空空,却忽然有几声激烈铿锵的琵琶声奏响,这前奏听起来格外熟悉,竟是古曲《十面埋伏》。 须臾,丝竹声跟着奏响,有咿咿呀呀的吟唱声响起,这寿宴上第三个节目原来是一出戏曲。 伴随着丝竹声,一个瘦削的红衣女子抱着琵琶款款上前,那女子长睫低垂,青丝如瀑垂在身后,一身红衣似烈焰一般,方一上台,整个喧嚣的酒宴便立刻安静了下来,变得针落可闻。 众人就从她的发饰和扮相上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女子所扮之人,就是故去的魏国公主卫璎啊! 昭君眉心微蹙起,紧紧的盯着那个女人, “纷纷霜叶乱飘,时令过重阳。黄花烂漫依槛,犹自吐清香。秋渐老,夜弥长……”那女子正手拨琵琶吟唱着,“我乃卫氏女,流落异国,只怪当初鬼迷了心窍,我竟被恶贼诱拐俘获,那恶贼欺我辱我,还硬向父王索要十二座城池……” 接着,丝竹声继续奏响,那女子拨动着琵琶继续往前走,唱完这段,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皆往昭君那里看去。 这场戏,演的就是卫璎在魏国金殿上为护十二座城池撞柱牺牲的那一场啊! 果然,红衣女继续唱道:“今日金殿上,父王将差人带十二国城契前来救我……” 昭君面色冰冷的盯着台下,此时,伴随着《十面埋伏》越来越激烈铿锵的琵琶声,一行戏子鱼贯上来,台下的场景迅速变成了金銮殿。一个中年男子身着龙袍,一脸威严。身侧有手执宫扇的宫人,而底下站着两排穿着官袍的臣子。而那红衣女子已被抢迫跪于殿上。 一个,腰间挂着佩剑,白衣白脸的男子出场,睥睨着她:“大胆魏女,你可知罪?” “不知!”红衣女子不卑不亢的扬着头,声音响亮而清冽。 “拖下去,斩!” “且慢。” 一个头戴高顶帽,身着黑衣的使节扮相的男子上前,躬身一揖: “吾王,愿依太子所言,以十二座城池换回公主。” “当真?” “吾王,愿两国一直能维系友好邦交,共享,太平盛世。”使节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紧紧攥着拳头,拳头上根根青筋暴起。 “哦?” 接着,白衣男得意洋洋的扬首道:“十二座城池,你们可带来?” “城契,在此~”黑衣使节将厚厚一叠纸举国头顶。 白衣男子走上前,拿起托盘里一张城契端详着,嘴角勾起一丝奸佞狡黠的笑意。 “好,甚好。” 殿堂之上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呈上来~” “慢。”红衣女子喊了声:“十二座城契不能给!”却被一个廷杖狠狠打倒在地。 “公主!” “别给!别管我!” “公主!” 城契终于被宫人缓缓被呈上前,经过红衣女子时,红衣女子忽然扬声唱道: “西门秦氏女,秀色如琼花。手挥白杨刀,清昼杀仇家。 罗袖洒赤血,英气凌紫霞。直上西山去,关吏相邀遮。 婿为燕国王,身被诏狱加。犯刑若履虎,不畏落爪牙。 素颈未及断,摧眉伏泥沙。金鸡忽放赦,大辟得宽赊。 何惭聂政姊,万古共惊嗟。” 唱完,她猛然起身,冲上去,拿起托盘里的城契撕成了碎片,随即伸手一扬,漫天的城契碎片洋洋洒洒的落下如雪花般飘舞。 红衣女子站立于雪花间,神色倨傲的扬起了脖子,一张绝色容颜美得令人心悸。 “我卫氏女,魏国长公主。未尽一国公主守卫国土之职,守护臣民之责,深感羞愧,所犯过错不值以十二座城池相抵,甘愿,以死谢罪。” 琵琶弹奏的《十面埋伏》始终贯穿整剧,声声如裂帛,整个场面都变得凄烈而悲壮。 “替我转告父王,卫璎不孝~”说完,只闻一记闷响,红衣女子将头猛烈撞于殿柱之上。登时,鲜血四溅,女子随即“咚”得一声倒在殿上。 “啊呀!”看到这一幕,卫璎都忍不住一声惊呼。接着,用双手捂住了双眼不忍再看,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卫容扭头看了她一眼,一双凌厉的眸子微微眯起,薄唇紧紧的抿着。 这是她亲身所历之事,此刻,她却不忍看。 此时,咿咿呀呀的声音仍然在弹唱着,有一男子在低声吟唱着: “落花满地伤春老,落雨敲窗你不成眠,你怕那世上风刀和霜剑,到如今它真的如逼你归黄泉。” (ps:此段非原创,为情节需要引用戏曲《贾宝玉哭灵》) 整个大殿寂静无比。 昭君的脸色已沉到不能再沉。 自卫璎殉国后,这出戏便写了很多版本,在民间流传着,却从无人敢唱,无人敢演,怕戳到当今王上痛处,各大戏楼都禁演此戏。 这是魏王之痛,亦是魏国之痛,众人皆知这是魏王的逆鳞,没想到,这出戏,第一次公开演出却是在魏国王宫的金殿之上。 卫容勾起了唇角,笑得冷冽而残酷。 你对他执迷不悟,我便把这伤疤剥下来给你看,把这血淋淋的伤口撕开给你看,他曾这般伤你,这般对魏国,无情的将你逼上了绝路,我看,你还如何与他在一起? 有几个女眷忍不住哭了,一曲已终了,戏子全部都已退了出去,殿上已经空空荡荡。 如果,这真的是她。 这真的是他。 如果,真的这是他们的故事。 会有,多么让人绝望。 “这个,便是你和那个阿璎的故事吗?”卫璎忽然开口,轻声问道。 正文 第两百零八章 摘下面具 “是。”须臾,昭君沉吟道。 卫璎心中骤然一沉,感觉整个人都晃了晃。 胃里一阵翻腾,她为刚才那个吻感觉到恶心。 她真是不知廉耻。 她为自己感觉到恶心。 卫璎猛然转身,跑出了大殿,找了一个角落,吐得昏天地暗。接着,泪水汹涌而至。 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双皂靴停在她身旁,递给她一张白色的帕子。 扑面一阵冷香袭来,卫璎接过帕子,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到逆光而站,神色冷然的卫容。 “哥哥。”卫璎忍不住呢喃了一声。 “起来。”卫容对她道,“我有办法可以取下你脸上的面具,不要跟他回去了,留在魏国。” 卫璎满脸错愕,一时没有应答。 “怎么,难道,你还想跟他在一起吗?”卫容冷冷道。 卫璎猛地摇了摇头。 “快起来。”卫容的声音放软了几分。 卫璎缓缓站起来,忽然被他一把揽进怀里。 “傻丫头,终于回来了。” 靠在卫容温暖的怀里,卫璎整个人都怔住了,听到他轻声道:“你知道,哥哥有多想你吗?” “你前两天,不是要杀我吗?”卫璎瓮声瓮气的说。 “我是被你气糊涂了。你执迷不悟,为了把你留在魏国,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想着,等吴贼一走,就放出你,恢复你的身份,没想到你竟然逃走了。”卫容有些气急败坏道。 “真的吗?”卫璎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卫容斜睨着她道。 “那你就一直装作不认识我?” 卫容放开了她,抓起了她的胳膊肘,定定的望着她道:“跟我来,我房中有贩卖人皮面具的商人,我现在就让他把你脸上的面具取下来,就趁着本王今日的寿宴,本王要对所有人公布,你并没有死,本王已经找回了你。” 卫容的寝殿就在王宫的大殿之后,他拉着卫璎,一下子便绕了过去。推开门,那个皮具商立刻就站起身来,对他拱了拱手,“参见王上!” “快,以最快的速度,取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卫容吩咐道。 卫璎坐了下来,皮具商立刻去翻随行带来的一个箱子,里面放着各种瓶瓶罐罐,还有几张人皮面具。 皮具商将箱子里的各种药水都试了一遍,可是对面具上的胶水都并不管用,对卫容道:“王上,现下只能用酒精溶解的办法了。” “我这里还有一些。”卫璎立即道,从随身的小包里又翻出一堆瓶瓶罐罐。 “你这里怎么会这种东西?”卫容奇怪道。 “为了想办法揭下诸葛莹脸上的人皮面具,我让慕容云从江湖上给我买的。”卫璎道,“你明知你现在的王后是假的,为何还要留她,而弃真正的诸葛莹而不顾?” “那个女人,本王留她还有些用。”卫容冷冷道。 “什么用?你难道不知道,诸葛莹现在被困在地下室中,已经行将就木了吗?原来,你一直知道她被困在吴国!”卫璎有些愤怒道。 “阿璎,有些事,你还不明白。”卫容有些无奈道。 卫容伸手握住她的肩,定定的望着她道:“本王最开心的事,就是你终于回来了,其他的,本王一概不在乎。” 所有的药都试遍了,没有一种可以融解掉卫璎脸上的胶水,毕竟是郭神医特制的。现下就只有一种办法。 皮具商取来一条绢帕,上面浸了高浓度的酒精,覆盖在卫璎的脸上。一个时辰后,取下绢帕,就能摘下她脸上的面具。 卫容先行离开回到正殿,卫璎一个人默默的坐着,静静的思索,她真的要留在魏国吗?留在魏国,做回高高在上的公主,那他呢?他会放过他吗?会不会因为她而来攻打魏国? 先前的她,又是因为什么,留在了吴国,甚至做了他的妃子呢?卫璎隐约知道,之前的卫璎,是卫容安插在吴国的细作,后来,被贴身的丫鬟若兰举报了身份,因此被处死,可能,当时的昭君对她仍有情义,所以,只是洗去了她的记忆,将她改头换面,贬作普通的宫女,只为,让她日日相伴在他身边? 细思,一切都豁然开朗。现在回忆,慕容云曾经对她说的话,其实都包含了暗示,那些欲言又止,其实,都对她的身份暗藏线索。 她究竟该如何? 许久,都不见她回来,昭君的面色越来越寒。身侧的慕容云道:“王上,我去将她找回来。”刚要走,昭君叫住了他,“别去!” 低沉的嗓音开口,“随她去吧。要回来,自然会回来的。”另一句话却说在心里,若不回来,本王也会抢回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皮具商一点点将酒精淋在卫璎脸上的绢帕上,稍稍干一点的时候便立即往上淋,终于,“啪”得一声,卫璎脸上的面具掉了下来,露出那张白皙而精致的脸脸。 湿漉漉的长睫卷翘低垂,当她的双目缓缓睁开的时候,似乎整个天地都要黯然失色。一双干净眸子,晶亮如琥珀一般。皮具商呆呆的望着她。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脸,走南闯北,卖了那么多人皮面具,便是手工制作出来毫无缺陷的人皮面具也不及她。 “镜子。”卫容喊了一声,皮具商立即端来了一面铜镜,放在她面前。 卫璎怔怔的望着镜子的自己,惊讶得微微张了张嘴,白皙饱满的额头,尖翘玲珑的下巴,光滑流畅的下颚线条完美,轮廓分明的五官,这与梦中所见容颜几乎一致,这果然,才是自己真实的样子。 卫璎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光滑如鲜剥鸡蛋的肌肤吹弹可破,大而清亮的双目水光潋滟,盈盈动人,挺俏的鼻让这张脸柔媚不失英气,殷红的唇瓣小而薄,微微一动,唇边竟还有一对浅浅的梨涡…… 反差太大,一时竟难以适应,好美,这真的是自己原本的样子吗? 忽然,“砰”得一声,门被推开,卫容走了进来,看见她微微一怔。 “阿璎。” “哥哥。”卫璎朝她望去,水汪汪的大眼睛在这张脸上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卫容上去,一把拖起她的手,“阿璎,走,我这就带你过去,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公开你的身份。” 正文 第两百零九章 诛心杀1 卫容一把拖起她的手,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她却停住了。 “哥哥。”卫璎忽然站定。 “怎么了?”卫容扭头,奇怪的望着她。 “我……” “帮我把面具戴回去吧。”卫璎道。 “你说什么?”卫容一脸难以置信。 “我想跟着昭君回吴国。”卫璎平静道。 卫容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甩开了她的手,瞪着她:“你疯了?!” “不,你听我说。”卫璎重新拽住了他的袖子,“让我回吴国,像从前一样,做你的细作。” “不可以。”卫容用力一甩袖子,面色冷然道,“这一次,本王,绝不会像以前那样纵容你了。” “哥哥,你听我说。”卫璎关上了门,将他拉了进来,低头道,“方才,我思虑了很久。也想过我留在魏国之后的生活,若我留在魏国,我的命运会如何呢?找一个驸马,然后生子,或许这一辈子安逸无忧,但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说着,卫璎抬起头,平静的注视着他,“我想要的,是能为我的国家做一点事情,魏国的王后,诸葛莹,仍然被囚禁在魏国,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我答应过,会救她出来。”顿了顿,卫璎目光坚定的注视着他,“我想要亲手拿下吴国的江山,让魏国统一天下。” 她的目光野心勃勃,根本就不似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当卫璎的灵魂真的在她体内苏醒之后,她要做的事情,似乎,谁都没办法阻挡。 最终,卫璎坐到镜前,慢条斯理的带上了原来那张人皮面具,看着那张绝艳的脸瞬间变得平庸无奇,卫璎在脸上细细按压着面具的边边角角,尽力让这张面具与脸贴合。 与原来不同的是,她更换了一种胶水,配了一瓶随时可将胶水溶解的药水,因此可以随时随刻的对面具进行摘戴,戴完面具,她从容冷静的起身,走到门口时微微一停,对他说: “派一些人来协助我,回到吴国后,我会想方设法的与你联系,我会努力获得昭君的宠爱,然后,一步一步往上爬。” 说完,她便推门离去。 回到嘈杂的正殿,宾客已酒过三巡,意兴阑珊,卫璎回到昭君面前的时候,他的目光微微一亮。 “你,去哪了?” 卫璎恢复了神色:“大概是有些晕血吧,方才看了那么多血有些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了一会儿。” “哦,是吗。”昭君淡淡道。 卫璎凑了上去,笑嘻嘻道:“王上生气了?” “没有。”昭君的神色缓和了过来,难道,方才是他多心了? “回去之后我们就收拾东西启程吧。”她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了呢。” “嗯。” 他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一抬头,却看见卫容也从殿外走了进来。 方才,她走之后,恰巧不久后卫容也出去了。现在她回来,卫容也刚巧回来,这是巧合吗? 然而,心里也只是闪过一念。 “众人皆知,魏王善剑,蜀国国君亦然,就是不知,谁的剑法更为绝妙精湛超群呢。”待卫容重新落座后,昭君忽然戏谑开口道。 卫容微微一怔,宾客也都有些错愕。 “今日,本王有些醉了,吴兄若想知道,他日,我们三个可以私下切磋。”卫容推脱道。 “择不如撞,就今日吧。”一旁默默坐在的苏扶摇忽然开口。 “嗯?” 苏扶摇刷得站起身来,一口饮下杯中之酒,放在桌上,对卫容道:“不知卫兄,意下如何?” 既然,苏兄也有兴致,不妨,我们便切磋一番吧,不过事先说好,点到为止。 苏扶摇走上前,因微醺而有些摇晃,一把拔出了剑,站在殿中央。 卫容觉得今日的苏扶摇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也拔出剑走到殿中央。 方才意兴阑珊的宾客们立即来了兴致,有生之年能看到两大国君舞剑,真是赚到了。 洛青青紧紧的盯着苏扶摇,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觉得今日好像有事要发生。昨日,苏扶摇怀疑是卫容暗中指使她刺杀她,不知是否因此而要与卫容比剑,不过,他已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执意要比? 两人已经开始,看苏扶摇那阵势,一柄长剑在手,剑锋呼啸,招招下狠手,根本就不像点到为止。 卫容明显也意识到了苏扶摇剑中的杀机,只是抵挡,连连退后,脸上闪过微微错愕。 盯着殿中的局势,洛青青蹙紧秀眉,陷入了思索: 昭君指使她行刺苏扶摇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挑拨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吗?不过,这样的方法,是不是太幼稚了?况且,就算如此,苏扶摇又怎会如此不冷静?还有,她昨日明明已经刺杀了苏扶摇,为何,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没有理由袒护于她,袒护一个行刺他的杀手!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一定,有哪里被她忽略的地方。 紧紧盯着殿中两人,两人的打斗已进入白热化,洛青青明显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扭头,看见昭君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诡秘笑意…… 是那把匕首! 洛青青猛然一惊,浑身骤然涌起一阵寒意。 耳边,恍然响起了苏扶摇对她说过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 “夫人认识这画中之人?你知道她在哪吗?不瞒夫人,我急着要找着画中女子,她是我的妻子。她此前负气远走,我想接她回家。” “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娘娘现在是几个月了?” “没什么?看着每日王后娘娘挺着肚子好像很辛苦的样子。让苏某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走失的妻子。” “不瞒娘娘,娘娘,像极了苏某的一位故人。若非这胎记,苏某,差点就以为娘娘是她了呢。” “肤浅之人,才以相貌来识人,真正爱一个人,哪怕她已化作走兽,化成花草,哪怕是化成了灰,也会认得。” …… 他为何要把她送到卫容身边?又为何,对苏扶摇,她有时也有那么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腹中的孩子,又是谁的? 望着此时,殿中打斗得越来越激烈的两人,有一念闪过她的脑海,她忽然感觉到浑身涌上一股寒意,如坠冰窟。 不,不会的,不。她摇了摇头,浑身都在发抖,此时,忽然看见苏扶摇一剑正朝卫容的胸口刺去…… 正文 第两百一十章 诛心杀2 “扑哧!”是剑刺入身体的身体。 苏扶摇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的手上握着剑,而剑的另一端,深深刺进了洛青青的肩胛里。 方才,行动快于思维一步,几乎是出于本能,她一闪便挡在他身前,直到以这么快的速度来到他身前,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会轻功的。 苏扶摇一脸震惊的瞪着她,终于喊出了她的名字:“茵曼!” 那把匕首,是他送给她防身用的。所以,当看到那把匕首的那一刻,他便已知道之前并不是自己误会。 他天生心脏在右,所以,那一匕首,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 注视着他的眸子,洛青青的眸光颤了颤,肩上的刺痛几乎让她晕厥,有浮光掠影的记忆掠过脑海。 “茵曼?”听到这个名字时,卫容也是一脸震撼,颤颤道:“你……叫她什么?” “还在装傻!”此刻,苏扶摇已经红了眼,拔出剑,再次朝卫容刺去。 他早就知道她与她是青梅竹马,她也无数次曾在梦中喊过他的名字。之前她负气远走,除了回到魏国她别无去处,想来是与他旧情复燃,于是,他便让她易容成他王后的样子,掩人耳目。 “苏兄,冷静!”卫容一边躲避着他的乱剑,一边大声提醒道:“你想,你我相争,最终得利的是谁?!不要误入他人的陷阱里,让他人渔翁得利!” 然而苏扶摇已经听不进去了,他侵占了茵曼是实,他更忍受不了的是,他苦寻她,踏遍了千山万水,这些天,她就在他眼皮底下,他虽有过怀疑,但出于卫容的信任,并未确信自己的怀疑,直到,发现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他甚至,还让她来刺杀他,为了,永久的占有她。先前,他收到过昭君派人传递给他的,此前卫容为了逼他回宫,派人在蜀国假扮她的证据,那时他还有所怀疑,现下想来,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 卫璎呆呆的望着卫容与发了疯一般的苏扶摇,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扭头一看身侧神色漠然的注视着这一幕的昭君,心中暗思,这难道又是昭君的杰作? 茵曼?假扮魏国王后的女子真名叫做茵曼?为何,感觉这个名字如此的熟悉? 卫璎的头又疼了起来。 宾客也发现了异常,为了保护魏王,魏国的侍卫总领已经调动了侍卫进殿,围在一旁,碍于苏扶摇的身份,却一直没有近前。 血,他胸口的白衣渐渐晕红了一大片,伤口已经崩裂了,鲜血狂涌,缠了再多的绷带都没有用。 卫容一惊:“苏兄?你受伤了?快停下来,找太医包扎一下!” 居然,还在这里演戏!“我要杀了你!” 苏扶摇已经红了眼,最后这一剑,卯足了力气,朝他凶狠的刺去。 侍卫总领立即让侍卫前去阻拦,然而等侍卫上前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茵曼再次挡在了卫容身前。 虽然,看到她闪身过来的时候,苏扶摇已经尽力收了剑,然而,那柄剑仍然刺进了她的身体。 这一剑,刺在她微凸的小腹。 小腹传来一阵剧痛,茵曼咧了咧唇角,这个孩子,终于还是没有了…… 茵曼缓缓抬头,望着苏扶摇说:“王上,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噗。”感觉到喉头涌上一股腥檀,苏扶摇吐出一口血。 诸葛莹直挺挺的往后一倒,卫容接住了她,大喊了一声:“莹儿!” 魏国侍卫上前,一把抓住了苏扶摇,苏扶摇奋力的挣开,冲了上前,“你说什么?” 茵曼咧了咧唇角,仰头对卫容道,“容哥哥,从小到大,我的梦想就是要做你的王后,可是,却被你安排成细作嫁给了苏扶摇。没想到,如今,以这种方式,老天,让我做了你的王后呢。只可惜,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你说什么?!”卫容也要崩溃了,“你真的是茵曼?!” 茵曼咧嘴苦笑:“看来,你真的对我一点都没有喜欢呢,你我青梅竹马,我在你身边那么久,你却没有认出我,苏公子说,真正爱一个人,哪怕她已化作走兽,化成花草,哪怕是化成了灰,也会认得。” “那你对我,对苏公子,也没有丝毫的喜欢吗?”苏扶摇咬牙切齿的问道。 “苏公子,我没有想到,我真的是你日日苦寻的妻子。”茵曼咧了咧唇角,“你才是我的夫君。虽然,我不记得之前对你是怎样的感觉,但做你的女人,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走,跟我走,跟我回蜀国!”苏扶摇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然而,他身后的卫容却一手紧搂住了她,冷冷道:“她是本王的王后。” “不,她是本王的曼夫人,是你抢走了她!”苏扶摇低吼道。 卫容丝毫不放:“本王不管她原来是谁,本王只知道,现在,她是本王的王后!” 真是一出精彩的大戏。 昭君的嘴角勾起一丝饶有兴趣的笑意,端起桌上的酒杯,不急不缓的喝了一口。 “好,那让她选!”苏扶摇咬牙切齿问道,“茵曼,你愿意跟谁走?” 茵曼脸色苍白,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我……我。” “留下来,留在本王身边。继续做本王的王后!”卫容用力对她道。 “茵曼,跟我走!回宫之后,本王就立你为后!”苏扶摇亦殷切对她道。 两位国君争夺一位王后的大戏,精彩,精彩!昭君几乎想要拍手。 卫璎扭头看了他一眼,惊觉这个男人的心真是冰冷残酷。 卫容怀里身体已极度虚弱的茵曼仰起头望着他,微微一笑,缓缓开口,“容哥哥,这段时间能做你的王后,我感觉到非常开心,但茵曼,毕竟是蜀国的曼夫人。若因茵曼导致两国失和,那茵曼真是千古罪人。” 听到这里,苏扶摇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然而,茵曼转而望着他,继续道:“王上,茵曼成了他人之妇,已无颜再做回你的夫人,更何况是蜀国的王后。谢谢你,对妾身心意不变,今生,是妾身负你,若有来生,愿与君情缘再续。”说完,她一拔拔出卫容的佩剑,架在脖子上,毫不犹豫的一转……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一章 马车里…… “茵曼!”不约而同的两声惊呼。 登时,血溅三尺。 卫容怀中的人渐渐没了气力,软软的瘫了下来,而她的手臂也垂落了下来,手中的剑“噔”得一声掉在了地上。 苏扶摇不敢相信眼前的那一幕,欲从卫容手中抢过她,却被魏国的侍卫拖走了。 茵曼姐姐。这时,卫璎脑海中才响起一个名字,当年,和她一起练功,一起毒死王后的那个紫衣女子就是茵曼!她的表姐茵曼! 卫容横抱起她,缓缓的走出大殿。 殿外,已夕阳满天。 他回想起茵曼嫁去蜀国的那一晚,曾穿着火红的嫁衣来找过他,她喝醉了,直接将他扑倒在了榻上,压在他身上,用牙齿撕咬着他的衣服。 她说,“容哥哥,就让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一天,哪怕只有一天,只要想起这一天,我以后在蜀国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寂寞了。” 他冷冷道:“对不起,我只当你是我的妹妹。” 她说:“你怕以后苏扶摇会嫌弃我?” 他蹙着眉道:“女子当洁身自好,从一而终。若我今天要了你,便不会把你送到蜀国了。同样,你记得,嫁给苏扶摇之后,也不能与其他男子再有瓜葛,不然,本王会看不起你。” 那时她趁酔装疯,他的话却都记住了。若是,他那时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走吧。”戏已散场,昭君对身侧的卫璎道,接着,亦起身朝外走去。 他在茵曼的酒杯里加了恢复记忆的解药,所以临死前,她记起一些事,不过,不知道有多少。 满天浮霞。卫璎跟着昭君身后默默走着,望着他的身影,神色复杂。 这场游戏,无疑是他才是最后的赢家,这时,她才明白他来魏国的目的,就是挑拨苏扶摇和哥哥之间的关系,瓦解魏国和蜀国的同盟。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今,魏国和蜀国的关系已经破裂,真是好深的心机,好恐怖的男人。 第二天,他们便启程回吴国。 生活,又要回到原来的样子,然而,唯一的不同,就是两人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同行的宫人都看得出来,尤其是晴儿,知道“玲珑”早晚有一天会被册封的。看着她的眼神中总是包含着赤果果的嫉妒。 她想不出来。为什么一个这么丑的女人也能被昭君看上,是他的眼睛有毛病吗? 而另一个眼睛出毛病的人就是慕容将军,对她的态度实在是诡异。一个,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男人,偏偏对她心平气和,彬彬有礼。 这一路,卫璎都在昭君的马车里,除了她,谁都没有进他的马车,所以谁都不知道马车里发生了什么,但月山行宫那一晚,昭君临幸了她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后面那辆十几个宫人的马车却开始讨论了开来,她们纷纷猜测回宫之后会被册封什么,有的猜宝林,有的猜婕妤,甚至,有的还猜昭仪。甚至还押了赌注。 马车摇摇晃晃的朝前走着,卫璎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中的书,昭君长臂一伸,将她搂在了怀里。 卫璎有些心不在焉的,身畔的人明显感觉到了。 “在想什么?”寡淡的声音响起。 “在想,回宫之后,还能不能和王上像现在这样。”卫璎红着脸道,“觉得,现在的感觉很好,很安逸,很安定。” 昭君勾了勾唇角,“等到回宫之后,本王就册封你。” “不要。”卫璎立刻道。 “嗯?” “像从前那样,还能每天和王上在一起,若成了王上的妃子,想要见王上,就要等王上翻牌子了。” 从前,她对他都是冷若冰霜的,此时忽然开始的依恋,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昭君放下了手中的书,牵起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有些无奈道,“你的话,本王都不知道该信几分,若你真是这样想的,本王会很高兴的。” 卫璎咬了咬唇,“我说的,都是真的呢。” 昭君扭过头,定定的望着他,“有多真?你要,怎么证明?” “不信算了。”卫璎扭过了头,她难得对他说出一两句情话,他却不信。 “生气了?”昭君凑了过来。 “没有。哪敢跟王上生气。”卫璎嘟喃道,语气中尽显一个女孩的娇嗔。 昭君扳过她的肩便吻了上去,她浅浅的回应让他好心动,难道,她的心里,真的开始有一点他了?真的,好不容易啊,她的心里,终于是有一点他了,昭君心中涌上一抹惊喜,原本只是试探的一个吻,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能感受到她也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她的胸口上下的起伏着,脸颊上红彤彤的,煞是好看。他伸手欲解她的扣子,却被她摁住了。 “还是不可以吗?” 卫璎实在难过自己心里那一关,可是,既然要得到他的宠爱,一步一步往上爬,这一步在所难免,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最终,她将手松开了,低下头,不敢看他。 知道她在害羞,所以他打算慢慢来,伸手抱过她放在腿上,让她背对着他。 他的唇温柔的亲吻着她的脖颈,一路在她耳边辗转了一番,轻声道:“可以吗?” “嗯。” 隔着布料,她都能感觉到他蓬勃的欲望,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她的腿被轻轻分开。 “别紧张。”他在她耳边柔声道,双手握着了她的腰肢,接着,她感觉到身下一疼。 “嗯。”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他立即一停,在她耳边轻声问:“还疼?” 她能感觉到他方才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这样的感觉,她并不陌生,暌违许久,甚至有些羞耻的想念。 “还好。” 他继续开始了动作,依然很照顾她的感受,每一下都很轻柔,疼痛中带着酥痒,阵阵快感蔓延开来。 “你今日愿与本王这样,本王很开心。” 卫璎不知道该怎么作答,索性不答。 “感觉怎么样?”他在她耳边戏谑道。 “哪有这样问的?”卫璎微嗔道。 昭君笑道:“你若喜欢,我们天天可以这样。” “若不喜欢呢?” “你会喜欢的。”他忽然加快了频率,卫璎几乎抑制不住要出声了。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二章 那个宫女叫玲珑 “喜欢吗?” “不喜欢。。。。哎呀。” “你若不喜欢,本王自有办法让你喜欢。”邪魅的声音附在女子耳边,再次温柔的亲吻着她的侧脸,“喊出来,不要压抑,让本王知道,哪个位置让你最舒服,以后,你才会更喜欢。” …… 这两天,在马车里,他为她画眉,为她梳妆,看着她的眸光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几乎不像他。连卫璎都有一种恍然间已经爱上了他的错觉。 但她比谁都要明白,这个男人又多薄情,他的爱,有多短暂。 回宫之后,一切,都要回到从前,她会老老实实的退回到宫女的位置,小心翼翼,不再越矩。很快,哥哥的人就会来协助她。 终于回到了吴国王宫。 回宫之后卫璎第一件事就是睡。这两天在马车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她已经想好了第二天一定要睡到日上三竿,然而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再次被拎起来练剑。 都隔了那么久了,中间还去去了趟魏国,想不到他还是对要教她练剑的事念念不忘,于是,她又开始了苦逼的训练模式。 “这段时间,王上在魏国如何?”乾宁殿中,郑氏一边吃着樱桃,一边悠悠询问,此时,晴儿正跪在她面前。 晴儿把一路的各种各样的事都跟她说了一遍,听到玲珑的时候,她眉头微蹙,“你说的那个宫女叫什么?玲珑?” 梅心若的乾恩殿中,她亦刚刚听完一个随行嬷嬷的奏报,立即惊讶道,“你说什么?王上临幸她了吗?临幸时并没有内官安排在王上身边,确定?” “你说,她是在王上书房里伺候的宫女对吗?”梅心若手紧紧捏成了拳,阴沉着脸说,“她叫什么?” “玲珑。玲珑!”窗外传来几声喊声,卫璎放下手中兵书,趿着绣鞋下榻,推开窗,看见乐坊的那个嬷嬷又站在外面,笑嘻嘻的望着她,“玲珑姑娘,又有人来学琴了!” “哦。你等等。”卫璎合上了窗。 说实话她并不高兴过去,早上练剑,练完还要去乐坊教琴,下午还要当值,分分钟过劳死的节奏。 卫璎脱去身上舒适的便服,换上宫里的服装,瞥见身上的斑斑红痕,脸不由得一红。 出门时,那个嬷嬷意味深长的望着她笑道,“玲珑姑娘,看起来真是春风满面啊。方才,我看见几只喜鹊在你的窗子上叫。看来。是玲珑姑娘的好事近了呢。” 卫璎心中赫然一惊,“难道,她与王上的事,这么快,就在宫中传播了?连乐坊的嬷嬷都听到了?” 看来,她的好日子到头了呢。 “今日又是谁来学琴?”卫璎淡淡问道。 “哦,都是各个宫里的一些侍婢,不过虽然是侍婢,但她们都是得宠的几个近侍,手上不缺各宫娘娘打赏的银子花。” 卫璎心中又是一惊。 这么快。这么快,那些娘娘就按捺不住,派自己的侍婢来打探她了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想到这里,卫璎又从容的大步往前。 昔日里有些冷清的乐坊,此时竟热闹非凡,卫璎推门就见到各宫丫鬟相互聊天叽叽喳喳的声音,他们都席地而坐,面前放了张小方桌,整齐的排列着。 “玲珑姑娘到了。”嬷嬷喊了一声,接着,整个乐坊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丫鬟都齐刷刷的扭头朝她看去。 气氛诡异,卫璎面不改色的款步向前,走到前方,她的位置,那里摆了一张古琴。 虽是,明知大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大家,是因何而想要学琴?”卫璎缓缓开口,的目光静静的扫视着低下一圈。 “听说,卫璎姑娘以琴技征服了王上,赢得了王上的宠爱,所以,我也想学。”一个姿色还算出挑的宫女扬声说道。 底下,便传来一阵窃笑。 卫璎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那其他人呢?” “你教就教吧,哪来那么多废话!”角落里,传来一个没好气的声音。 底下又传来哄笑一片。 卫璎知道,当大家看到她这张并不惊艳的脸时,都是对她抱以不屑的,既然,今日的情形,以及有关她的描述都是要汇报给各自的主子,自然,不能输了气场。 卫璎不怒反笑,不急不缓道:“那你走吧,我教不了你,也不收你银子,学琴,最重要的是要有耐心,你这个样子,是学不会的。” “你管我学不学得会,我付你银子便是了管那么多干嘛?” 卫璎依然面带着微笑道:“我不缺这点银子,怕砸了乐坊的招牌,强扭的瓜不甜,这位姑娘还是不要勉强自己的要好。” “有什么了不起的!”话音一落,那个女子便站起身来,气冲冲的走了。 “那是眉妃娘娘最宠爱的侍婢呢!”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得知了她,她完蛋了。” 卫璎听在耳里,心中了然。原来是眉妃的人,怪不得气势汹汹的。 “下面,我们开始吧。”卫璎正打算拨弦,一抬头瞥见角落里。有个人一直冷笑着望着她。 是一个熟面孔。略一思索,她认出那是上次在茶房里和她打架的宫女杏儿,是王后娘娘的人。 看来,现在就连王后娘娘都知道了她的存在。 此时,乾西四所的一间屋子里,丽妃和若兰相对而坐,正在烹茶。 “王上,昨儿个已经从魏国回来了。”丽妃提起茶壶,一边斟茶,一边悠悠道,“听说,最近,又有了位新宠。长得……” “长得并不怎么样。”若兰补充道。 “是。”丽妃笑道,“据说在回来的那一路上,两天没有下王上的马车,这腻歪劲儿,大家都觉得太新鲜了,于是一个个的,都派着自己的贴身宫女前去打探。” “是上次拒绝你为她卜测的那个乐坊琴师吧。”若兰道。 “没错。今日乐坊可热闹了。”丽妃端起茶喝了口,又放下,“那些娘娘都炸开了锅,感觉现下,整个宫里就我们最冷静了。” “那么,那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就是王上的红鸾无疑了?”若兰注视着她道。 “还不确定。”丽妃道,“但,八九不离十。我一直奇怪的,是她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明明只是第一次见,却像之前就见过一样。”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三章 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也有这种感觉。”若兰诡秘道。 丽妃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你想起了谁?” “静妃娘娘。” 两人对视了一眼,神色渐渐变得复杂。 “若她死了,王上的红鸾劫是不是就解了?吴国,是不是可以就此躲过一劫?”若兰一脸期待道。 “既是一劫,又怎会那么容易解?” “女人的嫉妒之心是疯狂而可怕的,是谁都会这样想,不过只是一个低贱的宫女,又怎配得到王上的那般宠爱?”若兰苦笑道,“就如同我,先前就是那样的成为了众矢之的。若没有王后娘娘的庇佑,这宫里的人,早就把我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可是,她有王上庇佑呢!”丽妃似笑非笑道。 看着她的神色,若兰忽然明白,丽妃,或许不是不爱王上的。她,亦深深的嫉妒和痛恨着,王上的那个红鸾。 那个被卫璎气走的宫女在眉妃面前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后,听得眉妃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竟然如此猖狂,本宫捏死她,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一个时辰后,卫璎将双手摁在琴弦上,琴声戛然而止。琴技课程已教完,那些宫女陆续离开,问题起身,准备离去,忽然,一个陌生的宫女跑了过来,喊了声,“谁是玲珑?” 卫璎朝她望去,那个宫女道,“眉妃娘娘找你。” 还未走出乐坊的宫女扭头,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卫璎自然知道来者不善,但既然是那么明目张胆的将她叫走,谅她也不会直接杀掉她。便跟着那个宫女大步朝外殿走去。 卫璎跟着那个宫女身后走在曲曲折折的回廊里了,越走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带着她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走去,可是乾宁殿,不是在靠近皇宫中央的地方吗? 卫璎停了下来,扬声道:“你究竟是哪个宫的,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那个宫女没有回答,继续快步的朝前走去,卫璎感觉不妙,扭头想跑,却发现身后有两个彪形大汉朝她走来。 卫璎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一步,心中暗叫不好。 回廊里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可以救她的人,是她太草率了,才会傻乎乎的跟着人家屁股后面走,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究竟是何人那么大胆,敢借着眉妃的名义诱拐她? “带进去!” 卫璎被那两个大汉押着,从一处后门走进了一个地方,直接被绑了手脚扔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 “这里是哪?” 那间屋子只有一扇窗户,周围都堆满了杂物,看起来像是一间仓库。 门窗都被锁上了,卫璎坐在地上,坐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人出现,直到屋子越来越暗,天渐渐黑了下来。 腹中饥肠辘辘,房间里一片漆黑。卫璎开始打着瞌睡,正在她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咯吱”一声被推了开来,接着,她就感觉头上被罩了一个黑布袋。 须臾,有些亮光隐隐透过黑布袋照进眼睛里,有人点起了房间里的烛火,但由于她的头被罩住了,眼睛除了几个晃动的模糊的影子什么都看不到。 “你是谁?”卫璎站起来喊了一声,话音刚落,后背就被挨了一记闷棒子,直接将她打趴在地。 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不如,你猜猜啊。” 御书房,昭君盯着书桌上摇曳的烛火,对身侧的宇文执道。 “什么时辰了?” “酉时中了。” 外面天都黑了,按理,申时她就应该过来当值,都这个点了,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难道,又睡过头了? “快去,把她叫起来。” “是。”一阵风似的,宇文执一闪就消失了,须臾,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回王上,玲珑姑娘的房间里并没有人。”宇文执面无表情道。 “什么?”昭君有些意外,“她去哪了?” “听闻说,上午时,在乐坊时被眉妃娘娘叫走了。”宇文执依旧面无表情道。 “心若?”昭君满脸错愕。 争风吃醋这种事在宫里常见的很。若是为此来找她,那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昭君的脸色微微一沉,扔下手中的奏章,“呼”得一下站了起来。 听闻门口的通传,梅心若喜出望外,忙不迭的迎了出去,娇滴滴的叫了声:“王上!” 昭君进来后却沉着脸,左右看了看,“她在哪?” “啊?”梅心若一头雾水。 “玲珑。” “王上为何来妾身这里找?” “听闻,今日是你把她叫走的。”昭君冷声道。 “什么?”梅心若一脸惊讶的样子,“何人对王上说的?妾身,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啊。” 昭君转眼冷睨了她一眼,“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说完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若真的不是梅心若,那就遭了。定是有人,以梅心若的名义带走了她。那么,此时的她,还不知正在遭受着什么,他必须,尽快将她找到。 此时。卫璎正趴在地上,她正要试图起身,一只脚却踩在她的手指上,鞋尖在她指尖狠狠搓了搓。 “听说,你就是用这双手勾引王上的,用你这双手弹奏的靡靡之音,把王上迷惑得神魂颠倒。” 十指连心,卫璎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脸色已经白了,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女子蹲下来,忽然好奇的凑近她道:“若是。把你所有的指甲都踩碎了,会如何?你的手,还弹得了曲子吗?” “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娘娘,何至于要这样为难于我。”卫璎开口。 “哦?普通宫女?”女子了冷笑了起来,“你似乎,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普通宫女把。不然,以你这样低贱的出生,哪来的胆子勾引王上?!”说到后面,女子的声音里已带着愤怒。 “你出生高贵,王上就会多看你一眼吗?”卫璎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这句话是那个女子的死穴,果然,听到这句话,那个女人就跟疯了一样。 “你找死!”她拔下头顶的金簪,愤怒的刺进了卫璎的后背…… 正文 第两百一十四章 宫中还有密室? 剧烈的疼痛让卫璎瞬间昏厥了过去,然而很快就被一盆凉水泼醒。 “来人,把她的指甲都拔了。”那女子吩咐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出去。 …… “把今日所有去过乐坊的宫女都给本王找来。” 深夜,所有今日上午来过乐坊的宫女全部都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她们,是最后见过卫璎的人。 昭君的目光扫视了那些宫女一圈,有眼熟的,也有没有见过的。有的刚从被子里叫起来,睡眼惺忪,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哈欠。 “都给本王打起精神来。”昭君沉声道。 “今日琴师教完琴是什么时间?” “巳时。” “今日上午是什么情形?” 一个宫女说:“巳时左右,琴师教完琴之后,我们就各自回宫了。后来,好像有一个宫女来找她,把她带走了。” 昭君盯着她道:“哪个宫的,那个宫女你认识吗?” 那个宫女却摇了摇头。 昭君的目光肃然的扫视着底下那堆宫女:“你们谁见过那个把琴师带走的宫女?” 另一个宫女说:“奴婢也见到了,但奴婢并不认识那位宫女,只是听说,好像是眉妃娘娘派来的。” 早上那个被卫璎赶走的宫女也在场,立即道:“你瞎说!眉妃娘娘根本就没有派人找过她!” “你们谁,认识那个宫女?”昭君继续扫视着底下的宫女,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昭君立即让人找来画师,让众人说出那位宫女的相貌特征作成画像,接着,将画像递给一个小太监。 “交给内务府,让内务府的人辨认。” 一盏茶的时间后,那个小太监又跑了回来:“回王上,内务府的人禀报,宫中并没有这位宫女。” 昭君的脸色越来越沉,“那便把画像交由宫门的侍卫,今日,一定要将这个女子的身份查出来!” “是!” “王上,您忘记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了吗?”身侧的李公公提醒道。 昭君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就是三国法律里明面上都在命令禁止使用人皮面具的原因。 宫中戒备森严,宫外的人也要想混进来应该是相当困难的,加之,听描述,那个人对宫女的情况了解,应该不是宫外之人,更像是戴了人皮面具的宫女。 虽然没有任何进展,一整晚,那些宫女都留在乐坊,谁都没有允许回去,昭君亦一直坐在前面,等待着事情调查的结果。 天蒙蒙的亮了起来。底下那些宫女一脸疲惫。 李公公躬身在昭君耳边小声道:“王上,就快要到早朝的时候了。” 他哪里还有心情上朝? “传本王令,今日宫门戒严,严禁一切人员外出。令,派人搜索宫中所有宫殿,每个房间都要搜,务必要找出她的下落。” “是。” 卫璎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她此刻,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处境,她将被折磨至死,然后被扔到宫外的荒郊野岭喂狗。 怎么逃?装死? 地上湿漉漉的,都是昨晚她疼晕了之后为了泼醒她浇的水,她浑身早已湿透。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 慕容云带着侍卫直接闯到每个娘娘的宫殿里,将每个房间都搜寻了一遍,还包括那个娘娘的寝殿。 得到命令的那一刻,他就迅速开始了,也不敲门,也不管那个宫的娘娘是否还在睡觉,推开门就带着人冲了出去。 他深知,晚一刻找到她,她就要多受一刻的苦。遭一刻的罪。 这宫里的女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她一定会被人,狠狠的撕碎。 一间,两间,三间…… 从天蒙蒙凉到日上三竿,他浑身大汗淋漓,已将宫内的宫殿寻找过半,主要的那几个娘娘的宫殿都找过了,依然没有找寻到她的下落。 玲珑,你究竟在哪? 昭君觉得自己要疯了。 坐在书桌前,今日所有递上来的奏章,看到一半就全部推倒在地。 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晴儿一本本默默的捡起来放回去,他对她吼了一声:“滚!” 晴儿正要退出去,昭君忽然瞥见了她袖子上沾了一点血迹,喊了声:“慢。” “你袖子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晴儿愣了愣,红着脸说:“可能是不小心沾着了葵水……” 昭君蹙了蹙眉,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慕容云带着一队侍卫正在王宫里到处奔跑着。 现下,只有王后的寝殿和昭君的乾清殿没有搜过了。 王后的乾宁殿里,其他屋子就连下人的茅房他都搜过了,没有,要搜她寝殿的时候被层层叠叠的侍卫拦住了。 “慕容将军,这里,不是你能进来的地方。退下吧。”杏儿在门口拦住他道。 慕容云不依不挠打算硬闯,郑氏在里面悠悠道,“若本宫真的藏了那个丫头,又怎会把那么卑贱的丫头藏在本宫的寝殿里?你若想进来可以,若本宫的寝殿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必须,挖掉你的眼睛。” 下午,慕容云沮散的回到昭君的书房汇报道,“王上,整个王宫都翻遍了,没有找到。” 昭君的脸沉了下来,“继续找。” “是!” 卫璎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双手已经鲜血淋漓,用力的拍击着窗户,希望发出声响引起其他人注意,窗户上被打出一个个红色的血手印,然而却没有人听见。 “救救我……救救我。”她虚弱的喊道。 这里不知道是在王宫里的什么地方,但昨天闻到那个女人身上的脂粉味,是她从来没有闻到过的。 怎么办,卫璎越拍打越焦虑,越拍打越绝望。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会来救她吗? 她只剩下,这一丝渺茫的希望。 慕容云没有放弃搜寻,从今日清晨到现在,他一口饭都没吃,就差把这做王宫翻得底朝天了。 他颓然的坐在石阶上,怎么都想不明白。 为何会找不到,难道是,已经被运送出宫了?还是,她已经遭遇了不测?又或是,这宫中还有密室?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五章 在你爷爷面前撒野 有了!设计图!这宫中的设计图!他灵机一动,一下子站了起来。 今日他搜寻过的地方都有印象,只要问昭君拿到设计图,一间间排除,或许就能找得宫里的隐藏空间! 他立即推门走进了昭君的书房。 “本王没有。”昭君淡淡道。 “不可能!”慕容云立即道,“历朝历代,整个王宫大内里的设计图纸一定有个机构保管的,只不过,由于这是王宫的机密,为了防止王宫被攻打,所以,这份设计图纸是王宫机密,向来不对外示人,但是此时为了找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难道,王上信不过我吗?” 昭君缓缓抬头,冷不丁道:“难道,你在怀疑本王吗?” 慕容云感觉到扑面而来一股寒意。 他不解。 他明明是那么在意她的,而且也为她的失踪感到那般焦虑,为什么不愿拿出王宫的设计图呢?看他的眼神也是那样的诡异。还是,他根本就知道王宫里是有密室的? “你说什么?!”听见吴国细作传来卫璎失踪的消息,卫容猛然站起。就不该答应的,就不该答应她回吴国的!这才多久就出事了!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辈子也不会饶过他自己的! 他焦灼得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通传:“王上,诸葛霖求见!” 茵曼死后,卫容以国丧之礼葬于王陵,但这诸葛霖不知听了什么消息,说他的女儿诸葛莹并没有死,因为先前是有人假扮了她,死得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所以不应该废黜他女儿的王后身份,而应该尽力将他的女儿找回来。 “诸葛大人,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呢?”卫容似笑非笑道。 “我找人卜测过,她所坐守的天府星虽然偏倚,依然明亮,代表她尚在人世,不过却失了后位。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西南角,吴国的方向!莹儿一定没有死!”诸葛霖激动道。 “我想,这个东西,诸葛大人应该认得吧。”卫容不急不缓的从袖子掏出一枚翠绿的环配,扬在手中,“这枚环配,是莹儿的不离身之物,在莹儿下葬前,本王为了留个念想,而留下了这枚环配……” 看到这枚环配,诸葛霖的脸色骤然一白,情不自禁的喊出了一个名字:“莹儿……” “我的莹儿,难道真的已经……”他的身子晃了晃,翻了翻白眼,险些晕厥。 “诸葛大人节哀,王后意外薨逝,本王比你更难过。所以,本王打算三年不娶,将后位悬空三年,以寄托,对前王后的哀思。” 虽是这个结果,但听说卫容愿为了她将后位悬空三年,诸葛霖最终还是有些欣慰的离去了。 诸葛氏乃魏国大族,不可得罪,但他真的对诸葛莹没有任何感情。更觉得当年不过在山腰上搭了他们一程先王便定下他们的婚事简直荒谬至极,所以便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解除与她的关系。 他这边宣布王后薨逝的消息,昭君自知她没有利用价值了过不了多久自然会放了她,从此,便相忘于江湖,有缘再见吧。 天渐渐的又黑了下来。 卫璎奄奄一息的靠在墙上,忽然听见门“咯吱”一声又被打开了。 天黑之后,或许就是她噩梦的开始,或许,她又要遭受,昨日所遭受的一切…… 又个宫人丢给她一个嗖臭的馒头,接着又将门锁了起来。 卫璎捡起砸在她身上又掉在地上的馒头,咬了一口,感觉又冷又硬,咬下去一口都是粉。 她的腹中早就饥肠辘辘,顾不上这个馒头还散发着阵阵奇怪的味道,她囫囵的吞了起来。 她知道要想逃出去必须填饱肚子才会有力气。 暗夜中,昭君走到书房最后一排书架。便是他也得踮起脚,拿起了一个木匣。 吹了吹木匣上堆积的一层灰。打开木匣。昭君拿出一封已经泛黄的图纸。 上面细细的描绘了宫闱之中每一座宫殿的位置。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用极细的笔勾绘的。便是有密室的宫殿也有标注。 修长的指尖细细划过密密麻麻的文字,找到乾清殿书房的位置,果然看到了有暗室的标注,接着,他又仔细的发现了宫里的其他几处。 已经又是一天过去了,她失踪的时间越久,代表她所面临的危险越来越大,如果过了三天还音讯全无,那或许代表她已经遭遇了不测。 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若被他抓住,定斩不赦!他不禁攥起了拳,一拳用力的擂在了书架上。 若,真的是在密室里,他必须亲自出马。 昭君一袭轻便的夜行衣,蒙上额头和脸出发了。 身轻如燕,他足下亲点几下黑色石棉瓦的屋顶,在夜色中穿行着。风将他身上的袍子吹得猎猎作响。 设计图就在他怀里揣着,看到有密室的地方便掀起来石棉瓦朝里瞄着。 有些宫里的娘娘还不知有密室,有些,是无意触碰到开关而发现的。昭君将每一片有密室的屋顶的瓦片都翻起,仔细的端详着。 “谁?”到这时,他的那些侍卫倒是停称职的,纵容是在这样黑漆漆的夜里。也会有人发现他。 昭君一停,底下就被团团围住了。 “是刺客!抓住他!”有人大喊了一声,昭君满脸尴尬。 一个君王,在自己的宫殿里被侍卫当初刺客,是怎样的一种感悟? 那些侍卫自然抓不住他,谁知道慕容云好死不死的经过这里,很快便被拦住了。那几个侍卫往他的方向一指,慕容云便运着轻功追了过来。 真是够了。 一前一后,一追一赶,两人运着轻功在瓦上跑了大半个王宫了,最终昭君不想再往跑了,刻意慢了速度,慕容云便追了上来,拔了剑一把抵住了他的脖子。 “哪来的小毛贼,敢在你爷爷面前撒野?” 昭君缓缓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然而他的剑并没有放下来,扬着下巴懒洋洋道,“赶紧的,麻溜儿的把你的面具在你爷爷我面前摘下来!” 昭君仍然瞪着他,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具,借着月光,慕容云看清了他的脸,只听,“咚”得一声,他直挺挺的从屋顶上栽倒了下去…… 正文 第两百一十六章 是本王害了你 “王上?!” 这简直是如同噩梦般的一幕。 昭君亦跳下屋顶,打算回宫,慕容云从地上爬了起来,扬声道:“月黑风高,王上怎么也做起了梁上君子?” 昭君抱着臂往前走,沉默着不说话。慕容云不知好歹的追了上去,凑上去问:“难道王上有线索?” 昭君依然没有说话。 慕容云不依不挠,“若是王上有了线索,可以和微臣一起寻找,如果,这其实涉及到宫中机密,微臣绝对会保守秘密的。毕竟,两个人找起来,总比一个人找起来要快一些。” 昭君一停,脸色也沉了下来。慕容云却丝毫不惧,“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玲珑姑娘不是吗?” 昭君终于从怀中拿出那份王宫设计图,扔给了他:“拿去吧。”末了补充了一句,“这东西要是泄露出去,本王立马摘了你的脑袋。” 慕容云接过一看,顿时一喜,心中暗想,谁今天口口声声的说没有的? 凭着记忆,对照着图纸,慕容云找到了今天搜索过的所有屋子,那么剩下的那些,就是宫里隐藏的密室。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原来乾清殿的书房也藏有一个密室,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他不愿意把图纸给他看的原因。 慕容云不动声色,继续定睛查看着图纸。除了乾清殿的那个密室,其他几个地方都找了出来。 “走吧。”慕容云将图纸还给昭君,只看了一眼他便都记住了那些密室的位置,有些是在地上,而有些则是在地下。 两人穿着一袭黑色的夜行衣,一路翻看着屋顶的瓦片。 “啪。”得一声,卫璎昏迷后再次被人泼了一盆凉水,然而她这一次再也清醒不过来了,迷迷糊糊听到一个人说:“看她的样子应该撑不过今晚了,娘娘让我们看着办,不如,今晚,我们就扔出去吧。” “你疯了?你知道吗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找她,你扔的时候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不如等这阵风头过了再扔吧。” “那人在这里放几天也臭了,不如就把她分尸吧,分完后埋在御花园里,神不知,鬼不觉……” “等等。”慕容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既然有密室,是不是代表着宫里还隐藏着密道?” 昭君像看智障一样的看着他,密室都有了,修条密道还不是小意思。 “既然是有密道的,我好像漏了个地方。” “什么?” “我并没有带人搜过王上的乾清殿……” 昭君脸色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恨不得一剑戳死他!自古一来灯下最黑的道理,这个山贼出生的人怎么会不懂呢? “快,走!” 乾清殿是整个王宫最大的一座宫殿,前方正殿是百官上朝的朝堂,中间是昭君办公的书房,之后是昭君起居的寝殿,三座宫殿相连却各自独立,三座宫殿中,围绕着众多的屋子,有宫人住的地方,还有茶水坊及各自杂七杂八的屋子。 慕容云先前惯性思维,因为乾清殿的主人是昭君,想绝对不会是他将卫璎藏起来,所以就没有搜查乾清殿,没有料想到她可能被他人藏在乾清殿。 两人运着轻功迅速赶去乾清殿,慕容云带着侍卫一间间房子破门而入,闯进宫人休息的屋子时,很多熟睡的宫人惊醒,睡颜惺忪的从那一条长长的榻子上爬起来。 慕容云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又带着人撤了出去。 昭君亦在乾清殿各个空置的屋子开始寻找,茶水坊,膳房,杂物间,一间间的把门推开。在夜里,那些屋子都是一片漆黑,终于,他在正殿一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间透着微弱烛光,窗户被紧锁的房间。 他一把将门推开,却看到令他血气上涌的一幕。 原本正在纠结着该怎么处理她的两个太监一脸惊慌,而地上一摊血水,卫璎倒在那里,奄奄一息…… 此时,慕容云亦带着侍卫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亦是一脸惊诧。 昭君一把将她从地上横抱而起。而侍卫立即将那两个太监抓住,“叫太医!”昭君咬牙切齿道。 他直接将卫璎抱回了自己的寝宫,放在他榻上,不顾她身上湿漉漉的,浑身血迹斑斑。 那间宫殿由于在朝堂正殿一侧的僻静角落,平时作为一个闲置的杂物房,平日里很少有人会去那里,与其他的屋子也相隔较远,所以,房间里发出的声音也很少会有人听见。 而他,他每次上朝时都会经过那里,然而每次都擦身而过! 想到此,昭君目眦欲裂,一拳狠狠击在了墙上:“居然,就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 太医火急火燎的背着药箱赶过来,处理她几乎遍布全身的伤口,其实那些伤口都不致命,但由于太多,再加上很多都感染了导致她高烧不退,那些,很多都是用女子的簪子扎出来的,来自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疯狂的妒忌昭然若揭。 他忽然想起她之前对她说的,不想因为他待她的好变成后宫其他女子的眼中钉,肉中刺,看来是真的。 昭君蹙紧了眉:“是本王害了你……” 卫璎一夜昏迷未醒,昭君第二日早朝完经过那间屋子的时候再次走了进去,地上仍隐约可以看到血迹,忽然瞥到墙上窗户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手印,顿时心痛如绞。 他能感受到她用伤痕累累的手拍打这墙壁和窗户时的绝望。他更恨自己。 “那两个太监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李公公道:“回王上,内务府的人汇报,那两个,是御膳房的宫人。” “御膳房?见了鬼的御膳房!”昭君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让他们招出幕后主使!” “是。” 卫璎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十指已经被包扎好了。 “王上?”他喊了一声,在外间书桌上的人立刻起身,走了过来,望着他,“你醒了?” 卫璎咧了咧唇角:“奴婢以为会死,没想到还能见到王上。” 昭君的眉心蹙了蹙,沉着脸看着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七章 只你最不识抬举 看着卫璎想要爬起来的样子,昭君瞪着她说:“你还想要干嘛?躺着!” 卫璎撅了撅嘴:“奴婢想要抱一抱王上。” 昭君这才在榻子上坐下,看她朝他伸出了手,却一直起不了身,眉头紧紧的蹙着。 他看不过去了,伸手一捞,便将她捞进了怀里,卫璎伸手环抱住他,靠在他怀里轻声的说:“昨天,我听着他们商量着要将奴婢分尸埋在御花园里,若王上再晚来一步,可就再也见不到奴婢了。” “你怎么会那么弱?”昭君一脸气急败坏,更多的是无奈和心疼,“从前在本王面前不是张牙舞爪厉害得很吗?在城门的时候不是将本王都打败了吗?现在怎么会那样的被人欺负?” 卫璎在他怀中低着头垂下眼睑,睫毛一根根低垂着,默不作声。 “你可知道是谁带走的你?” 卫璎摇了摇头。 “那又是谁伤的你?” 卫璎还是摇了摇头。 “从今之后,本王会派人保护你。”昭君沉着脸道。 “可我只是一个宫女。” “传本王旨意。”昭君扬声道,“玲珑姑娘,从此被封为昭仪。入住……” “使不得。”卫璎扯了扯他的袖子,有些娇嗔道,“奴婢若成了昭仪,今后便与王上很难见到了,不要。” 昭君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卫昭仪依旧住原来的地方,也依旧如同以往御前侍奉,不过多了个昭仪的身份。” 说完扭头看了她一眼,“你看,这可满意?” 卫璎勾起了唇角,伸手搂紧了他。 看着她对他这般依恋的小女人模样,昭君忍不住心中一动,若不是此时她身体虚弱。真的忍不住对她的欲念。 此事传出后,却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乾宁殿内,王后和那几个妃嫔又聚在了一起。 “那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那静妃之前的那个宫女若兰怀了龙嗣,也不过从宝林加封到了婕妤,那个女的什么能耐,竟能直接被晋封四品的昭仪?” “还有那个,依旧御前侍奉是什么意思?王上,就这般与她分不开么?加封了还要将她留在乾清殿,想要天天见到?” 郑氏脸色一沉,听到平妃和那干妃嫔的挑唆,更加火冒三丈。 “王上,简直就是在胡闹!” 一看有戏,宣妃立即乘热打铁的撺掇道,“姐姐,此事,你就不管了吗?你要容忍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在宫里上蹿下跳到何时?姐姐您才是后宫之主啊,正是因为姐姐一直在忍让,王上才会做出越来越多,那些没有谱的事情。” “那你们觉得,本宫应该如何?”郑氏冷冷扫了她一眼,算是看出了那些人都是想把她当枪使,没好气道,“之前静妃的那些事情,就让王上很不开心了,冷落了本宫大半年了,王上的事,本宫又有什么能奈去阻止?” “相比我们,王上对姐姐还是宠幸得多的呀,听说上次,王上不还送了姐姐条裙子吗?听说,那可是王上亲自设计的呢。”一个婕妤道。 “不,你们都忘了这宫中谁最爱穿红裙子了吗?”郑氏神色一凛,悠悠道,“还好本宫查了,王上送本宫裙子的时候刚好就是她的生辰。王上,明显还在对她念念不忘!这条裙子,分明,就是王上对本宫的警告!” 一语说完,众人皆感到一阵寒意。 郑氏有些无奈道:“本宫,实在是不想再去招惹王上。你们谁要有能耐跟王上去讲道理的便去吧,本宫不会拦着。” 夜色如黛,弯月如钩。 “昭仪,为何那个丑女一来就封昭仪!”若兰用力的踢了一脚柱子,结果脚尖一阵钻心的痛。上午听到消息时整颗心都凉了,她知道,现在整个王宫都在看她的笑话,拿她和那个丑女比较。 相比之下,丽妃就平静得很多,两人站在回廊里,丽妃仰头望着天空一颗愈见明亮耀眼的星星,勾了勾唇角:“我就说了,既是红鸾劫。是不会那么轻易死的。哪怕,你直接拿把刀子在她心窝子里戳一刀,也是死不了……就算死了,将她挫骨扬灰,也会还魂归来。” “还魂归来?”若兰喃喃道。 不问外面纷扰如何,此时昭君的寝殿却是芙蓉帐暖,一室旖旎。 他把她放在怀里,端着碗,将药吹凉了一口口小心翼翼的喂给她。 “苦。”她蹙着眉道。 说完,他便转头在她唇上吻了吻,继续喂,问:“现在甜了一点没有?” “没有!为什么会甜?你的嘴又不是蜜饯,你还是快让人送几颗蜜饯过来吧。” “唯独你最合本王心意,也只你最不识抬举。”昭君说得没好气。 卫璎俏皮道,“我只听到了前半句,受宠若惊。” “你就仗着本王宠你!” “这句太老套了,换一句。” “什么?” “话本子里看多了,听起来一点都不新鲜。” “那什么新鲜?”昭君一边还在喂着药。 卫璎从他怀中直起了身子,眼珠子咕噜咕噜的一转,“我们,玩个小游戏吧。” “你又想干嘛?” “不想。” 昭君:…… “我们玩互换吧。”卫璎道,“从现在开始,到一柱香之后结束,你扮作是我,我扮作是你,如何?” 昭君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卫璎神采奕奕的望着他,“就是你想象成,你是我,我想象成,我是你,在这一柱香的时间里,我们说的话,做的事,都要跟对方一样,如何?” 昭君若有所思,“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 卫璎竖起了一根手指:“开始了!” 卫璎干咳了一声,学着男子的声音道:“玲珑啊,来给本王捶捶肩。” 昭君看她的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既是游戏,便陪她玩玩,于是,捏细了嗓子说:“是,王上。”接着佝偻着背,小心翼翼的给她锤肩。 卫璎忍不住哈哈大笑。但又觉得这样笑就毁了他平日的画风,便收了回来,咳了咳,冷然道:“玲珑啊,本王有些渴了,去给本王泡茶来。” 昭君端起了她还剩下的半碗药,继续捏细着嗓子,一脸谄媚的递给她说,“是,王上。” 正文 第两百一十八章 怎么又是你? 看到昭君这个样子,卫璎就忍不住想笑。 “这个太难喝了,再去给本王泡一杯。” 对面马上换做了女子娇俏的声音:“爱喝不喝,不喝拉倒,真是的~” 真是,太了解她了。 卫璎笑得几乎要捶足顿胸,又板着脸道:“咳!大胆!”想学着他平日里的样子却没有成功,最后笑得一头歪倒在他怀里。 克制不住心动,昭君一把将她压在了身下。 四目相对,卫璎眨巴着眼望着她:“这样不对!”她还沉浸在那个游戏中,想要反压他,可惜力气太小,身体太虚弱,没有成功。 “你快起来,我不会这样压着你的,你这样演得不对!” “你就知道?”昭君用一只手肘撑着脑袋,饶有兴趣的望着她,“等到你爱本王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会像现在一样扑倒本王的。” “不害臊。”卫璎满脸通红,却在心里道:“做梦吧你,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你?” “重死了!你起来,我身上还疼着呢。”卫璎极其不喜欢,这种被压制的感觉。 “偏不。” “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呢?” “因为你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啊。” “我说了我不会这样压着你的,你起来!” 此时,卫璎丝毫没想到,若干年后,昭君一语成谶,今日所演的情形诡异重现,然而那时已时过境迁,心境惘然。 经过细心调养,卫璎的伤渐渐的好了起来,于是每天早上再次进入了练功模式,为了她能有防身的武艺,不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昭君盯得很紧。 卫璎私下里也没有忘记练习暗器和红缨枪。 由于之前有功底,所以她进步的很快,先前那些遗忘的招式,在练习时总会一点点在脑子里浮现。她的武艺,正在慢慢的恢复过来。 当然,卫璎身体恢复后做的第一件事,还是去密室看诸葛莹。她把之前的在魏国发生的一切都对她说了。包括,那个冒充她的王后已死的消息。 “那王上是不是很快就会来救我了对吗?我很快就能回到魏国,很快就能见到王上了是吗?”诸葛莹抓着她的胳膊激动道。 望着她那双喜出望外,神采飞扬的眼睛,卫璎忽然不忍告诉她,那个女子以她的名义被葬与西陵,魏国现在已经没有王后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是个可悲的女子,不过哥哥也的确是薄情了一些。纵容是不喜欢她,又怎么忍心任她被囚禁在吴国,不管不顾呢? 现在,她还有什么能为她做的呢?她不过是个弃子了,昭君会放了她吗? “王上,魏国已向天下公布王后已死的消息,密室里的那个人……” “杀。” 昭君手执书本,漠然的盯着书页,只是薄唇微动,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动。 “是。” 一袭黑衣的宇文执躬身一揖,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不对,依昭君的性格,一定会杀了她的,卫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一念忽然涌起。 “我带你走吧!” 之前,为了防不时之需她在魏国时为皮具商要了几张人皮面具。现在,就是能用到的时候了。 “真的吗?” “嗯。” 诸葛莹骤然一喜,正在此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嘘。”诸葛莹对她道。 卫璎顿时惊出了一身汗。 已经过了子时了,已经过了宇文执会来送食物的时间,卫璎看了眼桌上的食盒,宇文执今天的食物也已经送过了,会是谁? 脚步声越来越近,卫璎神色一紧,诸葛莹拉了她一把,让她藏在床榻之下。 门外的铁门“哐当”一响,宇文执拉开铁门时看见外面原本反锁的铁门开了,神色顿时一变。 有人在里面? 他立即推开门走进去,四下张望,却只看见诸葛莹躺在床榻上,看起来已经熟睡了的样子。 难道是他刚才走的时候大意了没锁?这不可能啊。 床榻上的诸葛莹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看起来睡得很香甜。 “杀。”宇文执的脑海中又响过了昭君说过的那个字。 那就,趁现在吧。 他缓缓的拔出了佩剑,朝她扬了起来,剑的一面反射烛火的亮光刚巧反射到了她的眼睛上,那一剑要落下时她骤然把眼睛睁开。 那柄剑剑刺穿她喉咙时由于她忽然睁开的眼稍稍一顿,停在了离她喉咙半寸的位置。 “为什么?”她开口问道。 “这是王命。” “魏王殿下已经知道了他的王后是假的,也知道了,我就被昭君囚禁在吴国,他马上,就会来问昭君要人的,若你这时杀了我,他一定会派人来攻打你们。” 宇文执似乎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咧了咧唇角,满脸嘲弄,那张万年冰封的脸和那种笑意组合在一起,极其的诡异。 真是一个可怜而又天真的女子啊。 他根本没必要跟她废话。 那柄剑再次扬起,诸葛莹猛然闭上了眼睛,而宇文执却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整个人定住了。 方才,卫璎已趁他不备之时从榻子底下钻了出来,从他背后封住了他的穴道。 诸葛莹再次睁开了眼睛。 “走。”卫璎一把拽起了她,将她带了出去。 “又是她……”宇文执在咬牙切齿。 虽然,方才她在脸上敷衍了事的盖了张人皮面具,但他的余光,仅仅瞟了一眼她的背影就将她认了出来。 卫璎拉着诸葛莹一路跑,沿着密室的甬道跑了出去,来到昭君的书房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此时昭君的书房里一片漆黑,卫璎拉着她在书桌一侧的角落里,对他说:“一个时辰后,他的穴道就会自动解开,所以,一个时辰之内,你必须离开这里。” 卫璎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一张人皮面具和胶水,“时间紧迫,你必须易容成别人的样子才能逃出这里,待会,我把我的衣服脱给你,现在,我要帮你易容。” 诸葛莹点了点头。 卫璎将人皮面具上糊了一层胶水,贴在她脸上细细粘合,将瓶子递给她又拿出了另外一个小瓶子,“这两个瓶子你拿好,一个,是粘住你脸上那张人皮面具的,一个,是摘下你脸上那张人皮面具的。” 正文 第两百一十九章 和她无关我剁手 “这里是王宫的中轴线,你出去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穿过十三道宫门,就能离开这里了。”卫璎一面脱下了自己的衣服一面给她,“快走吧,快!若有侍卫问你,就说是我的宫女,出宫给我买宵夜。”卫璎摘下了腰上刚刚内务府领到的昭仪的令牌。 “那你怎么办?” “不要管了,你快走吧。” 由于内务府还没来得及为她做昭仪娘娘的宫装,她身上的这一套便仍旧是普通宫女的,诸葛莹穿着她的衣服一路奔走,报着她的名号拿着她的令牌,果然一路通行。 当最后一闪沉重的宫门打开时,诸葛莹松了一口气,终于,离开这里了。 卫璎回到屋子里,略一思索后蒙头大睡。 她是不是胆子太大了一点啊?不过,这件事做完,还感觉自己挺酷的。 希望,她能平安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人生吧。 第二天,宇文执硬着头皮向他汇报了诸葛莹被人劫走的消息。 “你说什么?被人劫走?”昭君有些好笑,“早不劫,晚不劫,偏偏在他下令杀她之后被人劫走,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呢?” “当微臣赶到密室之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宇文执面无表情道。 昭君勾了勾唇角,冷冷一笑:“既然你赶到之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你又如何知是被人劫走而不是她自己逃脱的呢?” “因为铁门外上了锁,她无法自己打开。” “哦?那你觉得,这宫中,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将她劫走的呢?”昭君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微臣不知。”宇文执依旧面无表情。 “那便立刻去查,就从宫门口的侍卫查起,另外,迅速封锁城门,全城追捕,一旦找到,杀无赦。” “是。”宇文执躬身一揖,退了下去,昭君望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早晨他盯着卫璎练剑的时候,卫璎忽然对他说:“上次,看见宇文执手上竟拿了束花,不知要送给谁的,难道那冰块脸,也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此前在书房里莫名的发现了花瓣,那时,他还不已为意,此时,不得不细思了。 “禀王上,宫门的守卫报,昨日夜里,有眼生的宫女手执卫昭仪娘娘的随身令牌出宫,现在却仍不见回来。时间,恰好是昨日她被劫走的时候。” “哦?”昭君挑了挑眉,“传卫昭仪。” 卫璎躺下刚睡了一会儿回笼觉便被人拉起,拖到了书房里,往那一站,发现宇文执也站在那里,一脸没好气的望着她。 卫璎心中瞬间了然,想来,定是和昨夜的事有关,难道昨天他认出她了?现在跟昭君汇报觉得是她放走了诸葛莹? “宫门口的士兵说,昨夜子时之后,你遣了一位宫女出宫,所为何事?”昭君平静的注视着她。 卫璎愣了愣。轻描淡写道,“哦。昨夜我一梦醒来,梦见了登丰楼的鸡爪,甚为想念,就差宫女去了,怎么了?” 昭君顿时无语,“子时你差宫女出宫为你买鸡爪?” “那时想着,由于那家铺子的生意火爆,每次都要排四个时辰的队才能买到。就让她提前去了,样天一亮我就能吃到了。” “夜里也要排四个时辰?” “夜里不开门,那个时候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有想到这一点。今天早晨才想来的。” “那你鸡爪吃到了?” “没有啊,不知道是不是在宫外迷路了,这个点还没回来。”卫璎一脸茫然的样子,“王上找我什么事?” “你下去吧。”昭君道。 卫璎懒洋洋的,转身就走,宇文执感觉到有几分不可思议。 “你继续查吧。”昭君冷冷道。 “王上!”宇文执道,“微臣以为,那个宫女的嫌疑最大。此事,与卫昭仪娘娘也脱不了干系!” “本王要的是证据。”昭君冷冷道。 宇文执咬了咬牙,“那个宫女至今音信全无就是证据。若今日太阳下山前,那个宫女回来了,微臣愿自断一臂,而若她未回,微臣恳请王上给卫昭仪定罪。” 昭君神色复杂的注视着他,宇文执跪在地上,目光坚定。 宇文执心中笃定。那个宫女绝不可能回来的。 须臾,昭君挥了挥手,没好气道:“本王要你的胳膊做什么,退下吧!” 诸葛莹一路向北,朝着魏国一路策马狂奔。 吴国城门戒严,到处都有士兵拿着她的画像找她,为了不暴露身份,她脸上仍贴着那块人皮面具,她当掉了自己所有的首饰作为盘缠,而客栈不接受没有身份证明的人,她便一路风餐露宿。 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扇城门,过了那道门,就是魏国的地界了。 她幻想了无数次回到宫里与他重逢的样子。 他,一定在等她吧。 她下了马,和普通的百姓站在一起,在城门一侧的小门那里排着队,一个个校验过身份或者缴纳过通关的税费之后,便可以顺利通过那道城门了。 终于轮到了她,诸葛莹从怀中的锦囊里小心翼翼的拿出,加盖了官戳,印有她姓名家世的文书递给了城门的士兵,一边还害怕着那个士兵会忽然对她行礼引发轰动,谁知那个士兵直接将那张文书一扔,神色不耐的对她伸出了手,“税费。” 诸葛莹一脸不解:“我是魏人,为何要交税费?” 那士兵嗤笑了一声,“你就别逗本大爷开心了,拿着一张假文书还想蒙混过关,看你身上还穿着吴国宫女的衣服,是吴人吧,赶紧交钱吧!” 诸葛莹捡起地上的文书,指着上面的官戳,冷着脸扬声道:“这文书上印有衙门的官戳,白纸黑字,你为何说是假的?” 守城的士兵哈哈大笑,指着她对着后面的排队的人道:“这疯娘们的文书上的身份是魏国的王后娘娘,大家信吗?” 她身后的几个魏国百姓都笑了起来。 诸葛莹的脸色一白,“你为何不信?本宫,之前一直被软禁吴国,现在终于获救,回到了魏国,尔等狂徒!竟敢如此对待本宫!” 守城士兵不以为然,依旧满脸戏谑,“那王后娘娘,我们,是不是还要给你下跪啊?” 正文 第两百二十章 城西李氏 魏国正值国丧,所有的人,都知道魏国的王后薨逝了,举国百姓都在头上别着一枚小白花,戴满一个月才能摘下。 那些后面拍着队的魏国百姓们的头上也都戴着。 守城的士兵驱赶着诸葛莹,让她闪到一边。诸葛莹最终迫于无奈交了税费才让进魏国的国门。 如今,她被当作了吴国的人进了魏国的城门,想想就觉得讽刺。 天空飞扬起了细细的雪花,这是魏国的初雪。 诸葛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满街的百姓,头上都戴着小白花。 “魏国没有王后了……”她目光发直,喃喃自语,“那我是谁?” “驾!驾!”身后一匹快马飞驰而来,她并没有注意。直到那匹马从她身边急速穿过,她被疾风一甩,直直摔到了地上。 那匹马在经过她几丈后停下,马上的年轻男子跳了下来,转身朝她走来,扶起了她:“姑娘,姑娘?” 她抬起手。发现手心被蹭出了血,男子立即从袖子掏出一张湘黄色的绢帕,裹住了她受伤的手。 诸葛莹仍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并没有什么反应。 男子着急着赶路,又放不下她,顿时无措,“姑娘,我送你去医馆吧。” “不必了,我没有什么事情。”诸葛莹摇了摇头。 男子想了想,诚恳道:“那李某便先行离去了,如果姑娘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就去城西李家来找我。” “城西李家?” 这是魏国边陲的一座城市,离魏国的王宫还有百里之遥。诸葛莹走进了一间客栈,由于证明她身份的文书已经失效,便是在魏国她也无法住宿。 还是尽早与诸葛氏联系吧,现在,只有家人能帮到她了。 在客栈的木桌上,诸葛莹摊开一张纸写道:“爹,娘,见字如晤,我是莹儿……” 诸葛莹到驿馆将信寄了出去,准备在这座小城待一阵子,等诸葛氏的人来接她。百无聊赖,她便先去了医馆,找人清理手上的伤口。 解下手上的绢帕,诸葛莹看到上面用金丝绣线绣了一个龙飞凤舞的“逸”字,手帕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触手柔软,一摸就是用的上好的蚕丝。便好奇的问那个给他包扎的大夫:“您可听过城西李氏?” 那个大夫看了她一眼:“姑娘是外地来的吧。” “嗯,城西李氏可是本朝的大族,世代为将,驻守边关,那李家的二公子李逸,被誉为“将星”,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 “哦?原来是个将军。” 诸葛莹将那条绢帕收进袖口,那大夫好奇道:“姑娘,怎么忽然问起李家?” 诸葛莹摇了摇头:“没事。” 李逸匆匆赶往边境是因为听人来报疑似魏国燃起了烽火,登到高高的城台上遥遥一看,才发现冒烟的并不是烽火台的位置,而是,从一个山坡里传来,透过魏国近来所种的层层叠叠的绿树,隐约看到那山坡上有一道白衣。 “是他?” 李逸骑着马过城门,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来到了那个冒烟的山坡,近前一看,果然是他,竟然坐在那里烤红薯。 看到他,慕容云便扔了壶酒过去。 “红薯配酒,也只有你想得出来。”李逸哈哈大笑着走过去。 “我也想换成羊肉,奈何每次都焦,而且那烟味实在是呛人,还是红薯好烤一些。” 每次,他来到边关,都用这种方式引他出来。 两人自幼相识,当他还山贼的时候两人便已书信来往,而他自从变成了魏国的将军,边关就跑得频繁了些,闲时会以这种方式,约他来相见,一起喝酒。 李逸在他身边坐下,慕容云递给他一个刚烤好的红薯,两人的袍子,一个是白色,一个是明亮的湘黄。 “又被派来种树吗?” “不,树已经种完了,我被派来找人。” “找人?”李逸饶有兴趣,“男的女的?” 慕容云饮了一口酒,没好气道:“女的。” “难道是你家王上落跑的妃子?” 慕容云嗤笑了一声:“我家王上魅力无边,怎么会镇不住自己的女人?” 李逸不屑的撇了撇嘴。 “我家王上,要找的是你家王上的女人。”须臾,慕容云冷不丁道。 根据她逃跑的时间,测算到,差不多她现在已经逃到了这里来。 李逸险些被呛到,“你家王上要找我家王上的女人?”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已经不算了……” “找她干嘛,纳为妃子?” “不。”慕容云用手在脖子上比了道手上,“咔嚓”了一声。 “你可是堂堂的将军,为何,你们王上总让你做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李逸摇了摇头,百无聊赖的看着前方,又看到前方那片郁郁葱葱的树。 “话说,你们王上让你种的那些树到底是做什么?难道怕你们那些守关的士兵晒着吗?” 慕容云喝了口酒,“怎么,又开始探听我方的机密了?” “不说算了。” “你呢,就老老实实的练你的兵吧。我还等着跟你切磋呢。”慕容云轻描淡写道。 李逸朗声大笑了起来。 喝完酒,两人并驾打着马进了城。 街上柳树青青,天空中飘扬着细雪。 两人在一个路口分开了。“告辞!”李逸对他揖了揖,朝家中赶去。 慕容云则下了马,将马栓住,不急不缓的进了间茶楼。 昭君派他前来追杀诸葛莹,这本是宇文执的活,但昭君怀疑宇文执天天给诸葛莹送饭动了情,故意放走她,再加上他最近空闲,便派他前去。 他拎起茶壶,懒洋洋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不急着去找诸葛莹,因为他算到诸葛莹一定会在这里待一阵子的。 既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像诸葛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一定不愿再一个女孩子家风尘仆仆,一路吃苦的回去,而是会去给家人送信等着家人来接。 所以,只要从驿馆拦截下她寄的信,一切好办。 她最快今天到达这里,驿馆每日到了申时之后才会整理当天所有的信件,开始往外发。所以,他的时间绰绰有余。 一杯茶喝完,慕容云放下茶杯,不急不缓的朝驿馆走去。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一章 为了堆破画像,你要杀我? 诸葛莹找到一家愿意接纳她住宿的民宿,但比客栈贵了两倍的价格,对方是一地老夫妇,也就是看着她是一个小姑娘才愿意接纳她。 若她的信今日发出,差不多五日之内就能寄到家中,而从家中派人赶到这里快马不过两三日时间,所以,十日之内,家里的人一定会来这里将她接走。 带着希望与欣喜,诸葛莹沉沉睡去,丝毫不知,几个时辰前,慕容云在驿馆里,将她那封家书从堆成山的信里挑了出来,得意洋洋的带走了。 展开信,他看到诸葛莹在信中写到,八日后,她会在城西一家叫做“喜茶”的茶楼等待接她的人。 所以,八日后他只需要去喜茶守株待兔? 真是一个蠢女人啊!慕容云在客栈的床榻上枕着手臂,亦眯起眼睛睡着了。 那日夕阳西下后,卫璎的那个侍女果然没有回来。她知道昭君生性多疑,一定也觉得诸葛莹被人劫走与她脱不了干系,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看她的目光冷了下来。 怎么办呢?她又没有办法的咯,做都做了,放走她时,她就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是最后查出了是她在从中作梗,她也只能认错,不过只要她肯认错,她也打赌他不会对她怎么样。 这个男人她太了解了,大男子主义,强势的不要不要的,吃软不吃硬的晚期直男癌。 “最近怎么不见慕容云?”最近慕容云不在,昭君也不怎么搭理她,她快闷死了。 “你找他做什么?”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 “我就问问。”卫璎说。 之后他就没有再理她了。 她知道他还在生气,他最擅长,冷暴力。 “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她又笑嘻嘻的凑上去,换来了一句冰冰冷冷的,“你自己去吧,本王没时间。” 热脸贴了冷屁股,卫璎的心里塞塞的,刚巧朝他那里瞟了眼,却看到他展开了一张画卷,顿时火冒三丈。 画卷上是一张风姿婀娜的佳丽。 每年初冬,都是吴国大选的日子。年长的宫女到了二十五周岁出宫,宫里又会进来一些新面孔。 “说你没时间却在看别人女人,哼!”卫璎气冲冲的走了。在门口微微一停,回头瞟了眼,看他头也不抬的仍在那里看画,便更气了。 卫璎一个人气呼呼的去了御花园里,此时刚巧有个粉红色宫装的女子带着几个丫鬟从她面前经过,扑面而来一股熟悉的香粉味道。 这味道…… 卫璎恍然想起了那天,被人罩住了头时闻到的香粉味道。 “你等一下!”卫璎扬声道。 那人好奇一停,扭过头来看她。 她身侧的丫鬟却冲她喊道:“大胆!不过是个小小的昭仪,方才不对娘娘心里罢了,现在还敢对娘娘呼来喝去的!” 这宫里,最凶的永远都是丫鬟,主子,大部分都是笑眯眯的。 那女子抬了抬手,示意丫鬟噤声,勾了勾嘴角,望着她笑问:“你找我吗?” 卫璎静静的盯着她,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女子说:“若没有事,我就先走了。”说完,便又带着那洋洋洒洒的一堆宫人离开了。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卫璎蹙紧了眉,思索着。方才,她靠近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强烈,但是,忽然之间又觉得不像了。到底为什么? 声音! 知道她和那行人都离开了,卫璎这次恍然大悟,那天,她听到的不是这样的声音。由于被蒙上了眼睛,所以她的听觉比平时要敏感。 宣妃左容萱? 回去后,卫璎便按照描述让小太监的去查,不到一柱香就有了结果。 全然陌生的一名字,她完全不知道宫中有号人,主要是昭君这个妃那个妃的太多了,她根本就记不住。 “我给你安排的人在这次吴国选秀的秀女之中。” 第二天一早,卫璎吃馒头的时候忽然吃出了一张字条,只有这短短的这一句话。 好歹也告诉她是谁吧。万一被刷掉了呢?他怎么就笃定昭君一定会将那个人纳为妃子呢? “刑部尚书孙尚培的次女孙洁,温柔贤淑,容貌秀丽。”李公公展开一卷画册,恭敬的放到昭君眼前介绍。 “嗯。”昭君淡扫了眼,嗯了一声。 已经陆续有达官显贵,将家中选秀女子的画像送进宫来了,这第一轮初选,靠的全是眼缘。昭君只凭画像定夺,这一轮过的至少就是宫女。官家小姐比普通百姓的女子进宫容易些。给李公公塞过银子,让他多说几句好话的,挑中的概率又会大一些。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王城的书画铺都是最忙的时候,选秀的画像,必须由宫中画师所画,并在每张画画师需留下名字,若本人和画像差别太大的,可定画师欺君之罪。 由于宫中画师画出的人太丑,很多人都会拿着自己的画册过来让宫外的画师仔细润色,比如,眼睛画得再大一些,把脸上的痣去掉,再在头上加一点什么簪子什么的,一律按照他们的需求来改。最夸张的,一个眼睛还没有别人双眼皮宽的女人要求改出一双剪水双瞳。逼的画师又重新给他画了一双眼睛。 卫璎看到昭君书桌上堆积成一座小山一样的画卷是极度不爽的,听说那些都是通过的人。 看来,又有那么多女孩要被他糟蹋了。卫璎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昭君这两天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有了新人就不想管她了,一点想和她和好的意思都没有,看她的眼神也是不咸不淡的,她若不找他说话,他绝不会开口。 “如果,我把那堆画像烧了会如何?”卫璎忽然开口。 昭君微微错愕,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恢复了往日的凌厉与慵懒:“怎么?活得不耐烦了?” “你会杀了我吗?” “会。” 卫璎满脸失落,“为了堆破画像,你要杀我?” “本王说过的,敢于挑战本王权威的都只有死。谁都不例外。”昭君冷冷道。 卫璎心中骤然一寒。 须臾,她竟直接拿起了一张画卷,面无表情,毫不犹豫的放在了烛火之上……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二章 没错,这很卫璎 昭君忽然问到一股焦糊味,等他扭头去看时,卫璎手里的那个画卷已经被点着了。 火焰瞬间燃起,“你!”昭君还想挽救,正要从她手中夺过,那卷画却被卫璎狠狠扔在了地上。 卫璎仰着头,不甘示弱的望着他,昭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扔完,她却并没有消停,捧起书桌上那堆画像,扔在地上点着的那堆画像里,誓死要将那堆画像烧的干干净净。 都是遇火即燃的纸,那堆画像一下子就能烧起来。 “你疯了是不是!”昭君委实恼了,正要上前,被她猛推了一把,接着用力的抱住了他。 “你在做什么?放开!”昭君沉声道。 “宫里已经有那么多女子分享你了,我不要,我不要再多了!”她在他怀里摇着头说。 昭君骤然间愣住。 这个醋,吃得还真是惊天动地。 没错,这很卫璎,他很喜欢。 “着……着火了!”看到从昭君书房里冒出的青烟,几个小太监立即冲进来,往地上正在燃烧的画卷上泼水,而另一边,卫璎仍死死的抱着他,不肯撒手。 “每一年宫中的选秀不仅仅是选妃,更主要的是选出一批宫女,维持宫人的新陈代谢。这些宫女不单是本王的,还有分到其他各宫的,因为每年的初冬,就有很多年龄到了的宫女出宫,而那些空缺,需要新的宫女填补。”昭君平静的对她说,“所以,你不让本王选,这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 火扑灭后,地上的那堆画也毁得七七八八了,上面被烧出了一个一个的洞,有的,看不清名字,有的看不清脸,有的烧毁了身子。 李公公看到那些残损的画,顿时就头大了,“哎呦,这可怎么办呀!” 昭君倒还算淡定,下令道:“来人,将这批画送到宫中画师那里,尽快修补。” “反正,只要还能看到名字,或者还能看出相貌,便可以重画,若是相貌和名字都看不清了,那便舍弃,这也是她命该如此,和王宫没有缘分。” “是。” 李公公立即让人捧着那堆烧焦的画下去了。 昭君看了眼怀里的人,“你可满意了?” 她把脸埋在她胸口,她看起来好像羞愧难当的样子,不敢看他。 然而,她的嘴角却勾起一丝诡秘的笑意。 她将那张字条解读了很久,才明白哥哥的意思其实是告诉她打算趁着宫中这次选秀将他们的人送进宫,希望她能设计一个计谋,方便将人安插进来。 不留名字,其一就是要让她去深层解读字条的含义,她细思就能明白,因为他不能把控他们的人能被昭君选中,所以,只能用计。 二是,因为安插那些人不必由她亲自动手,宫中已有内应,她只需要,为宫中内应打通一个渠道。 为了确保,那些人都被昭君挑中,只能从他已经选好的那堆画卷里面下手,然而那些画都是宫中画师所绘,每一卷都有画师的名字和印鉴,无法直接掉包。最好的办法,就只能让宫廷的画师,亲手将那些掉包的画画一遍。 所以,卫璎便设计了一个计谋,表面上大吃飞醋,毁坏那些画,这烧掉的一部分画里就能安插进他们的人。 用托盘捧着一堆残破画卷的小太监正往宫中画师的住处走去,忽然一个宫女迎面将他一撞,托盘里的画便全部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小太监嗔怪道。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个宫女连忙道,然后连忙蹲下来帮他捡画。 正在此时,另一个宫女快步走来,抱着几卷同样被烧毁的画,经过时把怀里的画递给她,迅速将她手中捡起的那部分画换走了。 小太监埋头捡画,并没有注意,等他们重新将画捡回托盘里,另一个宫女已经消失了。 整个计划进行得天衣无缝。 宫中画师连夜修补,将那些画重新画了一遍,多了些新面孔,他虽然感觉到奇怪,但好在那些画的脸和名字还是看的清楚的,便照着原来的脸临摹了一遍。 诸葛莹一个人游荡在长街上,有人撞了她一下,她没有在意,走了几步之后一再摸腰间,发现挂着的荷包不见了,顿时一惊,扭头一看,那个人已经快速的跑了起来。 “小偷!”诸葛莹大喊了一声,便立刻朝他追去,那荷包里不仅放了她的盘缠,证明她身份的文书,还有玲珑给她的那两瓶药水。 如果没有能摘下面具的药水,她如何与前来接她的家人相认? 坐在二楼临窗茶室饮茶的李逸刚巧看到这一幕,立即从窗下飞出,翩翩落在那个小偷面前,挡住了那个小偷的去路,骚气逼人的勾了勾唇角,再不急不缓的转身,对那个小偷伸出了手。 诸葛莹气喘吁吁的跑来时。李逸已经将她的荷包拿回,放在了她手上。 “李公子?” 诸葛莹微微一惊。 “是你。”李逸冲她勾了勾唇角,咧嘴一笑,“记性不错。” 他看了眼她的手,“你手上的伤?” “已经好了。” “那李某就放心了,先前,还在一直担心着姑娘。” “不过是小伤。” 两人在街头总归有些不好看,李逸道:“能够与姑娘再见,便是有缘,不如,我请姑娘茶楼一叙?” “不,李公子帮我追回了钱包,当是我请李公子。”诸葛莹淡淡道。李逸面色一喜,诸葛莹继续道,“不过,我还有事。咱们改日再叙吧。” 说完便走了,李逸的笑容顿时一僵。 多少女人巴不得跟他一起喝茶好么,方才邀请她不过是一时心情好好吗,她居然还拒绝了? 真是,不识抬举。 回到茶楼,慕容云已经坐在那里了,笑嘻嘻的对他说:“你迟到了,真是稀罕。” “不,我早就到了,不过方才,出了一些状况,对了,你人找得怎么样了?” “不急,反正已是瓮中捉鳖,这几天就待在这里好好玩玩,对了,你这有什么好玩的?哪个楼的姑娘最有名啊?” “没个正形,做了将军还是一副山匪的样子,妙春楼的姑娘箫吹得最好,待会我们去听听啊。” 慕容云诡秘一笑:“李兄懂我。”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三章 你可以恃宠而骄 慕容云真的跟着李逸去了秒春楼,那里的姑娘箫果然吹得好,一整个下午都在听那些姑娘吹拉弹唱,咿咿呀呀,耳朵都要炸了。 “慕容兄感觉怎么样?” 慕容云掏了掏耳朵,微微一笑:“果真如李兄所言。” 李逸哈哈大笑:“慕容兄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常来听啊。” 慕容云耐人寻味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吴国。 “传闻苏扶摇回宫后就郁郁寡欢,整日饮酒度日,不问国事,和魏国的运河项目也中止了。”昭君的书房里,苏青晔躬身对他汇报道。 “哦?”墨眉一挑,昭君微微勾起了唇角,“想不到,这个苏扶摇还真是个情种。” “我们,是否要趁此机会与魏国结盟?” “不必。”一双璀若星子的墨色黑瞳此刻神采奕奕。 “继续挑拨蜀国与魏国的关系,本王,要等那卫容主动来寻本王。” “微臣有一计。” “说。” “此前,为了增加两国之间的关系。两国曾相互通亲,卫容将自己的表面茵曼嫁给了苏扶摇,而苏扶摇,也将自己的一个堂姐苏离墨嫁到了魏国,被封为了墨夫人,这个墨夫人虽不得宠,但魏国王宫也有一定的地位。若后宫有人设计,能离间卫容与墨夫人,让墨夫人被打入冷宫,或者让墨夫人在后宫中受到孤立,苏扶摇与卫容之间的矛盾,是不是就会加剧了?” “很好,此事就交由你去办。”昭君笑道。 待苏青晔离开后,卫璎便从内室走了出来,方才,他们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天气已经凉了,外面风又大,他就没舍得让她出去,苏青晔进来前就让她躲在内室里看话本子。 实在是太奸诈了,想不到,这魏国的后宫里也有苏青晔安插进去的人。她得提醒哥哥,千万不能上当啊。卫璎心中暗想道。 昭君扔给她几本折子: “本王乏了,你在一旁念给本王听吧。” “哦。”卫璎拿起一本打开,开口念道:“此次大选的秀女画像乃我朝机密文件,卫昭仪烧毁机密文件,阻碍大选,善妒失德,当按我朝律例降级并给与责罚,以正宫规。”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瞥了他一眼,声音越念越小。 昭君没有说话,又换了一本,卫璎继续读道: “自我朝立朝以来,明令后宫不得干政,王上书房是军机重地,卫昭仪既已被封为昭仪娘娘,已不适合再待在王上书房随侍,为防机密文件泄露,请王上尽快将卫昭仪迁出乾清殿……” 卫璎一脸尴尬,怎么才读两本,两本都是弹劾她的?然而昭君的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淡淡说:“继续。” 那些画像被烧毁,对外宣城是昭君书房不小心失火所致,然而卫璎大闹书房,烧毁那些秀女画像一事还是传开了,再次在宫中引发了一场轰动。 “从来没有人,有像她那样的胆子。”郑氏微眯起眼睛道。 杏儿道:“娘娘要不要宣那卫昭仪过来,好好管教管教?” “这件事王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宫来管,只会招来王上的反感。”郑氏若有所思,眸中泛着凛冽的寒光,“凡事,得治本,而不是标,她那么猖狂,全是王上惯的,所以,根源,全在王上那里。要想罚她,得先让王上冷落她,跟她之间有了嫌隙,本宫,才好下手。” “娘娘英明!” 看着郑氏的寒眸忽然泛起了光彩,杏儿好奇道:“难道,娘娘已经有了对策?” 郑氏勾了勾唇角,“想一想,什么,是一个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吧。” 另厢边,御花园的水榭之中,眉妃一袭明艳的湘黄色的及地长纱裙凭栏而立,身影看起来纤瘦修长。凝着波光粼粼的的池水,细细弯弯的柳叶眉上也泛起了星星点点的忧愁。 “这段日子掐着手指头,王上已经一个月没来看过我了。”眉妃怅然若失,“这是最久的一次。” “还不是宫里又来了狐狸精,把娘娘的风头都抢去了!”身侧的侍女朵朵啧啧道。 “她做了所有女人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关键是,王上还没有罚她。”眉妃讽刺的笑笑,纤细而修长的手指拂过一朵芙蓉的花瓣,“你说,若是我做了和他一样的事,王上会怎么对我呢?” “王上应该也不会对娘娘怎么样吧。”朵朵说。 “胡说!要真是我做了这样的事。”她扬起她的一只手,“我这只手,早就没了。” “那为何,王上不砍卫昭仪的手呢?”朵朵脱口而出道,当眉妃扭头盯她一眼的时候才意识到失言,低下了头。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昭仪,竟敢在宫中出这么大的风头。”梅心若冷哼了一声,“朵朵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会会她了?” “娘娘,您早就应该会会她了。宫里的很多娘娘都盼着有人能收拾她呢!”朵朵道。 读完了十本奏章,十本里,竟然有七本是弹劾她的,卫璎实在是读不下去了,低着头,委屈的站在那里。 “过来。”昭君喊了声,卫璎朝前走了一步。 昭君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还委屈上了。知道自己错了吗?” “知道了。”卫璎低声道。 “你若是继续这样飞扬跋扈的,本王也护不了你。” “嗯。” 看着她那样低眉顺目,神情低落的样子,他一把她拉进了怀里抱着, “你可以恃宠而骄,本王也可以继续没有原则的宠着你,如果你不在意其他的话。” “我会改的。”她小声道。 “哦?你打算怎么改?” 卫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口,对他轻声道:“我会听你的话。努力做好你的妃子,不让你为难。” “真的?” “嗯。” “那那些奏章怎么办呀……”卫璎有些担忧道。 “你希望本王怎么办?” 卫璎不答。 “明日你出宫施粥吧。”昭君道,“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你要做一点好事给大家看看,让百姓爱戴你,压制住那些对你不满的言论。” “好。”卫璎在他怀里拱了个舒服的姿势,想不到他这般为她打算,心中还是涌上些感动的,谁知,他竟趁着这点感动,一把将她横抱,朝内室的床榻走去…… 正文 第两百二十四章 一地都是狗血 离家人来接她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诸葛莹坐在镜前梳妆,犹豫着要不要将脸的面具先揭下来,她拿出了卫璎给他的那瓶溶解胶水的药水,却听见房门忽然被拍响。 “姑娘!”老婆婆在外焦急的唤她。 “怎么了?”诸葛莹打开门,有些奇怪。 头发花白的驼背老婆婆站在外面:“哎呦,昨晚上我老头子睡下后到现在都没醒来,应该是年纪大了,什么病突然发作了,你能否帮帮忙,和我一起把老头子抬到医馆?” “这个直接请大夫上门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抬去医馆?”卫璎有些困惑。 “老头子现在病得这么重,肯定是要住到医馆的呀。”老太婆道。 “那您让医馆的人来抬呀。” “哎呦,医馆的人收费都太高了,这钱,我还要留着给我老头子治病呢,”老太太叹了一声,“我老头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想了想,诸葛莹还是答应了。 老太太家中有一个简陋的担架,不知道是不是经常把人往医馆抬了。诸葛莹来到老头子的榻边,发现他气息微弱。 两人一起把老头子放在担架上面,抬起了还是有点沉的,老太太啧啧道:“姑娘你真好,想不到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愿意帮我老太婆做这种事。” 诸葛莹笑了笑:“我也很感激你们呀,要不是你们我现在得睡大马路上呢。” “姑娘你究竟是哪里人啊,为什么你明明是魏国人却没有可以证明你身份的文书呢?”老太太好奇道。 诸葛莹没有回答。 老奶奶的头上仍戴着一朵,由于王后薨逝而举国需要佩戴的小白花。难道她要告诉她她是他们的王后,其实她并没有死吗?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老头抬到了医馆,此时,一个拴着一条大白狗的,穿着一身绫罗绸缎的胖子也匆匆跑进了医馆,进门便说:“大夫,快帮我看看我们家的妞妞吧,从昨天开始就不吃饭了,肚子里硬邦邦的。” 好像没看见担架上的老头,那个大夫立刻关切的去看那条狗! 诸葛莹顿时恼了,没好气的扬声大喊了一声:“大夫!没看到这里还躺着个人吗?究竟是狗重要还是人重要?” “去去去,你谁呀,这可是李二公子的爱犬,可比你们这种贱民的命要金贵多了!”那胖子嘘嘘道。 “你说谁是贱民?”诸葛莹顿时火冒三丈。 老太太轻轻拉了拉诸葛莹,道:“姑娘,算了,那是城西李公子家的人,我们惹不起。” 又是城西李公子?诸葛莹蹙紧了眉:“城西李公子,李逸?” 那个男人白了她一眼,诸葛莹算是明白了,这就是他的狗!不由得怒上心头,冷哼了一声道:“这李二公子,不是保家卫国,镇守边关的将军么,不应该是爱护百姓,受人尊敬之人么,怎么会做这种欺辱百姓,有辱门楣之事? “你!”没想到眼前的小丫头片子竟会直言顶撞,那胖子直接拔剑要砍,诸葛莹丝毫不惧,一国之后的气场此刻毕现:“你未免太猖狂,魏国,怎有你这种败类?” 那一剑正要砍下去,忽闻门口有人扬声喊了句:“李富贵!” 一身白衣的李逸此时大步跨了进来,神色肃然道:“住手!” 诸葛莹扭头睨了他一眼,再次相见,好感全无。 “你在做什么?快给这位姑娘赔不是!”李逸对那个胖男人道。 诸葛莹冷哼了一声:“原来是家有恶奴。” “公子!”那胖男人道,“是这个女的有辱您在先的,说您欺辱百姓,有辱门楣,小的看不过去,才想教训一下她!” 李逸朝诸葛莹望去,诸葛莹道:“没错。这些都是我说的。”接着对医馆的大夫说:“李二公子的爱犬,可比我们这种贱民的命要金贵多了,当然是李二公子的狗先请,我们不继续纠缠,耽误李二公子的爱犬治疗了,请吧!” 医馆的大夫一脸尴尬的望着李逸。 李逸看了看李富贵手里拴着的狗,再看看地上担架上躺着的人,顿时明白了过来。 “姑娘此番言语,着实让李某羞愧难当!”李逸神色肃然,脸色阴沉的可怕,“人命大于天,自然要优先于畜生治疗,是李某家风不严,才会导致这种啼笑皆非的事发生。” “既然,一切都是这孽畜惹下的,李某就只能了结这虐畜!”说罢,他迅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手起,剑落,不过一瞬便血鲜血四溅,那只狗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死了。 诸葛莹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砍完狗,李逸对诸葛莹深深作了一揖。 “公子免礼。”诸葛莹连忙扶起了他,“既然,这一切都是误会。我收回刚才的话。” “大夫,请尽快给老人家救治吧。”李逸对医馆的大夫道。 医馆的大夫早就目瞪口呆了,连连点头,结果上前一切脉,却重重叹了一声:“你们还是早日准备后事吧,他的病,已经无药可救了。” 一地都是狗血。 老太婆“哇”得一声大哭,“哎呀我的老头子啊,昨天你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今天就不行了呢!” 诸葛莹有些尴尬的看了李逸一眼,李逸也朝她看去,“姑娘节哀。” 她结什么哀,他以为那是她父母吗? “富贵,走。”李逸说了一声,接着便走了出去。 “哎?”诸葛莹想说什么,然而他已经转身走了。就这样,让他白白砍死了自己的狗,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老头子果然当天下午就死了,屋子里挂起了灵幡,老太太一身缟素,哭的昏天黑地,客厅也布置成了灵堂,老头子的棺材摆在那里,诸葛莹感觉实在瘆的慌,也不敢再住在那里。只得连夜搬了出来,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还有两天,这两天,她要去哪? 正想着,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声:“李公子,再会。”她一抬头,见几个人从前方的酒楼出来,相互拱手作揖,又看到了那身熟悉的白衣。 怎么又碰到他了,简直是阴魂不散啊。这座城有那么小吗? 夜晚行人稀少,大街上很空旷。几个友人都离开了,李逸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隔着他不远站着的人。一袭粉红色流仙裙,婷婷袅袅的站在那里,身上背着一个包袱。 “姑娘。”诸葛莹想转开目光,然而他已经喊出来了。 “这么晚了,姑娘要去哪里?” 十三娇有话说:支线故事上线,作为本书不可分割的部分,支线剧情会对主线故事起到推动的作用,十三会努力把支线故事也写得很精彩的,不过如果大家不喜欢十三会及时收,希望各位看官主子能给十三一些互动反馈,大家的评论十三每天都有在看,会挑选经典的回复哦。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五章 她偷汉子了 李逸朝她大步走去,发现见了她这么多次,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淡淡道:“找家民宿住下。” “你父亲的身体怎么样?” “啊?那并非是我的父亲,不过是我之前寄宿那家民宿的房主。” “姑娘是外地人吗?来到边城需要寄宿?” “嗯,我家在王城。过几天,我就要回家了。” “这边城舒适的客栈比比皆是,姑娘为何一大晚上要找民宿?” “此事说来话长,我的身份文书出了些问题,所以住不了客栈。” “哦?”李逸想了想道,“李某家中的房间都多得很,若姑娘不嫌弃,可否愿到李某家中借住?” “不了,我与公子不过萍水相逢,这样太麻烦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李逸连忙道,“大晚上的,你这个姑娘家游荡在街上还是很不让人放心的,李某既然作为一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就有义务对魏国的黎明百姓安危负责,况且,和姑娘见过这么多回,李某还是觉得和姑娘有些缘分的,帮助姑娘对李某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就不要推却了。” 看着李逸一脸诚恳的样子,诸葛莹想了想道,“好吧,那就,有劳公子了。” 李逸微微一笑,伸手对她作了手势:“请。” 月朗星稀,寒风凛冽,两人沿着街道缓缓的走着,未几,一辆豪华的马车从远处徐徐而来,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原来是接李逸回府的。 “姑娘请。” 诸葛莹登上马车,掀开车帘便扑面而来一股带着香气的暖风,马车里铺了洁白的羊绒地毯,中央放了个暖炉,座位上铺了厚厚的软垫,看上去就很暖和,软垫的边缘缀了七彩的流苏,而车窗边上,挂着几枚精致的香囊,让马车里弥漫着一股馨香。 马车里,诸葛莹一直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李逸笑道:“李某,到现在还不知姑娘的名字呢。” “你要听真的还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 “诸葛莹。” 李逸微微一愣,“不知为何,感觉这个名字,甚是耳熟。”想了想忽然惊道,“这不是,前不久薨逝的王后的名字吗?” 诸葛莹脸色平静:“若是,我告诉你,我就是那位‘薨逝’的王后呢?” 李逸顿时感觉到背脊蹿上一股凉意,咧着嘴笑道。“姑娘,大晚上的,开这种玩笑不好吧。” 诸葛莹面沉若水,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我没有死,死的那个王后是假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唇角忍不住颤了颤,“此前,我一直被软禁在吴国,最近这几天才逃出来,直到现在,昭君仍然没有停止对我的追杀。” 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李逸一时还难以置信。仍笑着望着她。 诸葛莹深吸了一口气,“再过三天,我的父亲,诸葛霖就会派人把我接回王城。等我回到王城,一切真相都会大白于天下。” 吴国。 卫璎听了昭君的话,一连两日一大早就在宫门口给百姓们施粥,宇文执怀中抱着剑在暗中保护她。 卫璎亲手惦着勺子,将装在大锅里的热腾腾的粥舀到百姓的碗里,此时,一个拿着碗来接粥的黑衣男子与她对视一眼,偷偷递给她一张字条,她飞快的藏进了袖子里。 接着出恭的由头,她迅速把纸条打开,上面告诉她,魏国来此协助她的人,会借着这个由头全部在她面前露个脸,暗号是将碗抖三下。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用双手颤颤的碰了个碗过来接粥,卫璎舀起一大勺粥正打算放进他的碗里,忽然,一把匕首从他碗下伸出,直直朝她刺来。 卫璎猛退一步,接着,整张桌子却都被那人掀翻了,原来那人根本就不是老头,而是由刺客假扮的, “娘娘!”有宫人惊喊了一声,宇文执连忙运着轻功赶来,挡住了刺客的继续进攻。然而此时滚烫的粥已经从桶里溅出来了,溅到她和那几个宫女身上哪里都是。 半途,卫璎只好先回到宫里换身衣服,屋子里一个宫女都没有,先前她并没有在意,直到她将泼满白米粥的衣服脱下,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搭在了她身后。 从面前的铜镜里,卫璎惊恐的看见她身后站在一个男人,一个,陌生的壮汉。 一只竹管戳破窗户纸伸了进来,有人在外面吹着气,一阵白烟从竹管里缓缓的逸出…… 那壮汉扑上去,从她身后如饿虎扑食般猛地抱住了她,发出一阵淫~笑声,卫璎拼命去挣,然而挣扎中他却伸手一下撕裂了她身上残存的衣服。 “来……”卫璎还没喊出来,便被那人捂住了嘴,耳边仍听见那人发出的“嘿嘿”笑声,他的下身紧贴着她,随着她挣扎得越来越剧烈,她感觉到一根坚硬的东西在顶着她。 “淫贼!”卫璎在心中暗骂,使劲得踩了他一脚,然而却一点用都没有,那壮汉已经按捺不住了,一只大手用力的在她身上抚摸揉搓着,发出阵阵令她恶心的喘息声,热情喷在她耳边,她都要吐了。更让她崩溃的是,她就站在镜子面前,所以他对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卫璎胃里酸水直涌,涌上一阵强烈的恶心,想吐,却被他捂住了嘴。 她的双手在用力推着,用尽全力想跟他保持距离,不让他得逞,却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软。 这里可是在乾清殿,在昭君的眼皮子底下,这人也未免太大胆!昭君,昭君你在哪? 有眼泪从她眼角溢出,她感觉她在一点点的失去意识…… 此时,昭君正在书房里,一个小太监凑上去悄悄奏报到,“王上,有人看到卫昭仪娘娘和一名男子鬼鬼祟祟的进了房间,之后,房间里发出了不堪入耳的声音。” “胡说,此时卫昭仪不是在宫门口施粥么?” “不知为何,娘娘半途回来了。” 昭君抬起了头。 “是与不是,王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昭君蹙紧了眉,须臾起身,大步朝她房间走去。 在她房间门口停驻了一阵子,果然听见了里面传来阵阵的男子的呻~吟,和女子粗重的喘息,昭君顿时火冒三丈,猛地将门推了开来。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六章 北方有佳人 推开门,看见一室旖旎,男子与女子的衣服散落一地,而床榻之上,纠缠着两具赤~裸的身体,男人的身体正在抽~搐,床榻上一大片鲜血,因为,女子将一根发簪,直接横刺进了男子的阳物之上,男子正在痛苦的呻~吟,而女子,用一张毯子遮住了身上的春光,此时正在浑身发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听见门开的声音,女子扭过头,用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望着他。 昭君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来人,将那男人拖下去,即刻五马分尸。” “是!” 待男人拖走忽,昭君才上前,卫璎立即扑上去抱住了他,喊了声:“王上!” 女子的身体仍然在颤抖着,在他怀里压低声音的哭泣,昭君将手在她后脑勺上揉了揉,柔声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里心鲜血一片。 “怎么受伤了?” “我,我被人下药了,方才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就不停的掐自己的手心。”卫璎在他怀中喘息道,接着,她缓缓抬头,用通红的眼睛望着他说,“是……是媚药,我快受不住了,快,快带带我去你的寝殿。” 昭君闻言,立刻裹着毯子抱起了他,大步朝寝殿走去。 “快,快些,难受得要死了。”路上,她一直对他小声的说。 纵是,被人下了媚药,也能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死撑着等他来? 一抱着她进寝殿,昭君便吩咐着让所有人都出去,将她放在床榻上,拉起了厚厚的帐子。 她凑上去,温柔的亲吻着她的脸颊,然而她现在已经完全耐不住了,一个劲的催促他:“你快些!” 那双剪水双瞳上已沾染了情~欲之色,看着她这般急不可耐的样子,他偏偏开始不紧不慢的撩拨起来,沿着她的脸颊一路细细亲吻了下去。 卫璎简直要疯了,他究竟要闹哪样?故意的吗?真气人啊! 没有了往日的矜持,她直接去解他的腰扣,昭君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的小阿璎,好像要开窍了。 为了方便她,他翻了个身,直接把她换到了上面,她便专心致志的开始解了起来,解开后翻开层层叠叠的衣物,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她红着脸看了眼他,他却无动于衷,两条手臂枕着胳膊,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喂!”卫璎简直要被他气哭了,他伸手拉了她一把,她便趴在了他身上,四目相对,他引导一般,把她的手放在了那物上,鼓励的望着她。 她的脸色满是红晕,把手拿开了,他又握着她的手放过去,然后探起身吻住了她的唇,缓解她生涩的尴尬,也给她一个水到渠成的缓冲过程…… 此时,昭君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句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诸葛莹暂时在李逸的将军府住了下来,身为二公子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子,很多丫鬟都会偷偷过来看她,每每诸葛莹有所察觉,往窗户那边看,她们都会迅速隐藏在窗子底下。 “那个人会是我们以后的二夫人吗?” 看到李逸朝这边走来之后,那些窗底下的丫鬟迅速四散开来。 “怎样,住得,可还算习惯,诸葛姑娘?”李逸笑嘻嘻道。 “一切都还好,就是,苍蝇太多。” 李逸听得出来“苍蝇”,指得就是那些丫鬟,看着诸葛莹正在梳妆,意味深长的望着她笑道:“太过美丽的鲜花,总会招来很多闻香而来的粉蝶。” 诸葛莹放下手中的镜子,“美丽,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怎可,盲目趋向于美丽?” “就是因为不知真假,所以盲目。” “还剩下两天。”那张莹润白皙的脸因为泛着喜悦而看起来光彩四射,“还剩下两天,我父亲就会来接我了,到时候,我就能回到宫里,回到王上身边了。” “恭喜。”李逸道,忽然想起过来是邀她一起去听曲的,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应该会拒绝吧,便对她拱手一揖,退了出去。 他手中有两张票,是魏国最火的戏子的全国巡演,昨日在酒桌上一位友人赠与他的,一个人去没意思,浪费了实在可惜,他又想起一个人来。 李逸去了慕容云下榻的客栈,一个十五六岁左右,面容白皙清秀的少年刚巧从他房中走出,他一时还以为是他走错了,推门进去时,看见慕容云坐在桌前喝茶,床榻上一片凌乱。 “刚才那位是?” 慕容云诡秘一笑:“妙极,但佛曰。不可说。” 李逸没有细想,拉起他,“我这里有两张票,走,跟我去听曲子。” 慕容云咧着嘴笑了笑,“不会又要带我去妙春楼吧。” “不是,但肯定是比妙春楼要妙极的,走!” “鬼才信你!”慕容云笑道,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仍然任由他拉着他出去了。 两人去了那家戏楼才发现,由于唱的是《西厢记》,来的大多都是小情侣,两人男人的组合异常的诡异。台上咿咿呀呀的开始唱了起来。李逸随口道:“等慕容云完成了任务,是不是要回魏国了?” “是啊,怎么的,还想让我多留几日?”慕容云盯着戏台子,嘴里嚼着干果漫不经心道。 “不,我在想慕容兄若抓不到那个人,是不是一辈子不用回去了。” 慕容云嚼干果的动作骤然一滞,“心思怎么那么恶毒呢?” “不是,是在好奇,你要找的究竟是何人。为何你就能笃定,那一天那个人就一定会出现呢。”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声音越来越大,慕容云好像并没有听清她的话一样,津津有味的着看着戏台上的表演。 慕容云盯着他,忽然想起了他曾对他说的话:“我要找的,是你们王上的女人。” “我是魏国的王后。此前,我一直被软禁在吴国,最近这几天才逃出来,直到现在,昭君仍然没有停止对我的追杀。” “还剩下两天,我父亲就会来接我了,到时候,我就能回到宫里,回到王上身边了。” 他忽然意识到其中的不同寻常,试探的开口问道:“是不是,还剩下两日?”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七章 都要把本王榨干了 “是啊。”慕容云笑嘻嘻道,一边继续往嘴里送干果啧啧,“这戏不咋地,这西楼里送得干果倒是不错。”顿了顿猛然扭头,目光凌厉的注视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他告诉过他现在是瓮中捉鳖,他要找的人到了有一天自然会出现但绝没有告诉过他是在什么时候。 李逸被他盯得一愣,这一切会是巧合吗?如果慕容云知道他要找的女子就在自己府上,会如何? “猜的。”李逸淡淡道。 “不对,一定不那么简单。”慕容云微眯起眼睛注视着他,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我连你找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现呢?”关键时刻,李逸急中生智。 “也对哦。”慕容云恍然大悟,眼下,也只有猜的才解释得通了,没有多想,他继续嚼着腰果看戏,李逸却一点都没有看的心情了。 她真的是王后吗?那为何王上会对天下公布王后薨逝的消息?是压根不知道之前那个是假的吗?身为魏国的大将军,既然得知了此事,是不是应该将她护送回宫?他看了眼身边坐着的慕容云,毕竟,昭君还在派人追杀她,她留在边城太危险了。 还是,先给王上传个信吧,此事非同小可,看看王上如何决策。 听这一整台戏的时候他都在措辞,一出戏楼他就立刻回家写了封信,飞鸽传书传给了卫容。 是夜,卫容坐在书房里批折子,一个黑衣男子进来说:“王上,收到两封情报。” “说。” “一封是来自吴国,是公主传递过来的,她说,有人故意要挑拨你和墨夫人的关系,加剧吴国与蜀国的矛盾,切莫冷落了墨夫人,中了吴贼的奸计。” “知道了。” “还有一封是来自边城驻守边关的李将军。” “哦?可是吴贼那边有了异动?” “不,李将军道,他府上现在有一位自称王后的女子,这名女子之前一直被吴贼软禁,有人假扮了她做魏国的王后,近几日她才逃出来,吴贼现在还派了人来魏国追杀那名女子,想问王上如何处理。” “杀。”卫容淡淡道,“不必给李将军回信,直接派人去他府上,处理得干净一些,切莫惊动到了李府的人。” “是。” 诸葛莹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朝她靠近,此时,她正托着腮坐在李府的小池塘边,看着池子里大朵大朵金黄色的水莲。 月光静静的笼罩下来,将池水变成了乳白色。 在外面的时光真好,之前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她都要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 李逸经过时看见亭子里那道粉色瘦削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自己一捡,怎么就捡了个王后呢? 他举步将离,忽然听见她吟唱了起来,“采莲归,绿水芙蓉衣,秋风起浪凫雁飞。桂棹兰桡下长浦,罗裙玉腕轻摇橹。叶屿花潭极望平,江讴越吹相思苦。相思苦,佳期不可驻,塞外征夫犹未还,江南采莲今已暮……” 歌声清冽如潺潺清泉,婉转如空山新雨后林中啼叫的黄莺,让他骤然间一怔。 卫璎翻个身起来的时候,身侧的人已经不在,她已经睡了一整天了,现在,不过刚刚入夜。 在她熟睡后昭君便让丫鬟为她擦洗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蚕丝睡袍所以她现在浑身清爽舒适,就是肚子有些饿。 暖暖的烛光从纱帐中透进来,他的寝殿里放了好几个火炉,所以暖融融的,舒服得不得了。 手心的伤口也已经上过了药包扎好了,他可真是无微不至。 看到她手心的伤口,他应该很感动吧,因为想不到她会这般为他死守,可她这样做,只是因为她那时清楚的知道她若真的被那个男人玷污,就彻底完了。 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魏国而已,为了能继续待在他身边,得到情报。而跟他做,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罢了,既然,她早已失洁,对那种事看得也没那么重要了,她所做的一切又一切,和“爱”根本就没有半文钱关系。 她感觉自己现在在越来了解“卫璎”,也越来越理解她了,甚至觉得“卫璎”其实那时候跟她现在一样,根本就没有爱过他,包括为那个男人挡箭,不过为了守住位置不得不这么去做罢了。 “卫璎”,应当是冷静而理智,妩媚而又绝情的。这个的一个女人,如果真的爱上了那个渣男,就不酷了。 她也要这样,做最恶毒,也最妖艳的一朵花。 卫璎趿着拖鞋下榻,掀开帐帘看到他一袭白衣,正专注得坐在外间的书桌前看书。烛光下面如冠玉,垂下的长睫根根分明,垂下的一缕刘海恰到好处的性感。 卫璎蹑手蹑脚的上前,从身后默默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她的脸蹭了上去。 昭君却是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仍旧盯着自己手上的书,连眼皮都没动一下,“醒了?” 这禁欲系的声音真是苏炸了。 “嗯。” “睡了一整天,看来今晚你也不用睡了。”他淡淡道。 她也不说话,就这样抱着他。 怎么说呢,还是女人撒娇的时候最可爱。 “别蹭了,痒。”他轻笑一声,声音比一池春水还要温柔。她便在他脖子上猛亲了一口。 “延昭。”她开口,他整个人都顿时一震,“今后,我可以唤你延昭吗?” 只有卫璎曾经这样唤过他,所以乍听他出了一身冷汗,害怕是她恢复记忆了。而后,又觉得她这样唤他感觉妙极。 她一边用小舌轻轻舔他的耳朵,像小猫一样。 “你开心就好,随你怎么唤。”他漫不经心的翻过一页纸,卫璎顿时觉得挫败。 为何他又变得那么冷淡?真是的,真让人好有挫败感啊。 卫璎松开了他,自己去书架那边找话本子看,他却合上书起身,掀开帐子进去了。 卫璎找好话本子返回床榻,看他已经眯着眼睡了,推了推他:“你又哪里不开心?” “睡觉。”他眯着眼睛有些无奈道。 “我睡不着呀,你都知道我睡了一天了。”现在正是她精力旺盛的时候,他把她一个人晾着,多无聊呀。“起来呀,起来陪我看会儿话本子。”她又推了推他。 昭君顿时无语,“你就不能安分点吗?你今天都要把本王榨干了你还想怎样?”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八章 妖星经天,气冲紫薇 什么? 卫璎气傻了,简直想要掐死他。 怪不得变得那么高冷了,她只是想和他聊聊人生而已啊,怎么搞得她好像总想对他图谋不轨一样? 吴延昭你个死混蛋!起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第二天。 当昭君醒来的时候,卫璎已经在庭中练剑了,由于天生悟性极高,他教她的一套剑法已经可以流畅使出,不用在他指导下也可以练了,且一招一式都精准无比,挥剑时,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似乎未察觉他站在身后,卫璎劈剑朝身后一斩,扭头一个不经意的回眸,流苏刘海随这个动作一甩,一记眼神寒光四射,杀气腾腾。 昭君微眯着眼睛看着她,沉重的铁剑如今她已用得驾轻就熟,他已经让宇文执为她订做更重的一款了,现在主要是锻炼她的腕力,在她不知不觉中将剑的重量一点点加上去。什么时候她能轻松的挥起五十公斤重的剑了,什么什么时候他才会让宇文执把她的剑换成一公斤以内的。 院中落满海棠,有些被剑风卷起,有些被风一吹从树下坠落,有一朵落在了她的头顶。 昭君让人取来他的佩剑,拔剑上前与她过起招来,不过用了三分功力,一招一式,她都能从容应对。 刀剑铿锵的声音从院中响起,一粉一白两道身影衣袂纠缠着,旋转着,翩跹着,像两只蝴蝶,女子剑法柔美,身姿轻盈而柔软,男子剑法刚强,飒沓如流星。两人一时难辨胜负,最后男子趁女子旋身之际放下剑从身后将她一把搂住。 女子瞪大了眼睛,由于太过突然浑身感觉犹如过电一般,他带着丝轻笑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不错啊,再过两年就要超过我了。” “那是你让着我的。”卫璎倒是看得清楚。 昭君勾唇一笑,摘掉了她头上那枚落花,戏谑道,“怎么办,抱着你,本王就不愿撒手了。” “那就不要撒手。” “可是本王马上要去早朝了。” “那就回来继续抱着。” “你倒是聪明。”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 “可本王,又不能这样抱着你一辈子。” “为什么不可以?‘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这一辈子,玲珑都在王上身边,除非王上变心了,不想抱了。” 女子认真的口吻中透着娇嗔,可爱至极。抱着她柔软的身体,他真得有种恨不得一口吞到肚子里的感觉。 “王上,您该去上早朝了。” “知道了。” 卫璎等着他松手,他却将她一把横抱而起,朝屋中走去,“哎?”卫璎一声惊呼,他走进内室,将她放在榻上,对她说,“在这里等着,小妖精,本王一会就回来。” 这一会儿却过去了很久,因为久未上朝的钦天监却来了,一来就神色肃然的说,“王上,臣有要死急禀。” 昭君心中暗想,你踏马有什么要事,难道是天上的星星要掉下来了?却仍神色威严的望着他说:“禀。” “老臣夜观星象,见紫薇星暗,而紫薇星旁有一红色星星奇亮无比,妖气冲天,是为红鸾星,遂为王上卜测了一卦,结果令微臣大惊,卦象显示:‘妖星经天,气冲紫薇,吴国必有女祸’此星,乃是王上的红鸾劫,奇亮无比,代表那祸女与王上最近关系亲密。若王上,继续接近那祸女,吴国国运不保啊王上!” 一语说完,满朝大臣震惊不已,皆在窃窃私语。因为谁都知道,王上最近宠幸的妃子是谁。 昭君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怒斥了一声:“胡说八道。” “王上!”钦天监大喊了一声,跪拜了下来,“为了吴国的国运,您务必要处死那个妖女啊!” 一些大臣也开始起哄附和,对昭君劝谏道:“王上!不要再被妖女所迷惑了!前有商纣王宠幸妖妃妲己导致商朝五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后有武代李兴武则天篡夺李氏江山,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微臣恳切王上,处死妖妃!” “微臣恳切王上,处死妖妃!”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整个朝堂都是大臣附议,要他处死卫璎的声音,昭君简直要炸了,他扫视了台下的臣子,丞相一党的人居多,心知定是王后的人在从中作梗。 “此事不过是空穴来风。诸位爱卿未免太过紧张了吧。”昭君冷冷道,“斗转星移,是因万物皆在变化,头顶的星空无时无刻都是瞬息万变的,本王从来不信,一个人,乃至一个国家的命运可以通过几个星星来体现,你们拿两颗星星来做文章,是否太过于牵强?” “况且,月有阴晴圆缺,星星亦是如此,怎能以星辰的明暗来判断国运盛衰?照你们那种说法,若你们说的那颗紫微星真的代表着本王,那到了阴天的夜晚,那颗星星的光芒黯淡得根本看不见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本王就要死了,嗯?” “呃……这……” 一语说完,那群大臣面面相觑,竟无言以对。 昭君心中冷笑不已,“以后,少拿这种事情来糊弄本王,有事奏报,无事退朝。” 大臣们纷纷退了出去。 “娘娘,这是眉妃娘娘送你的礼物。”卫璎正在软榻上看着兵书,忽然一个小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卫璎坐直了身子,发现是一条兔毛做的白色围脖。 “无功不受禄,她送我礼物做什么?”卫璎拿起来看了一眼,那条围脖摸上去柔软舒适,做工也精致。 那个宫女解释道:“之前有人假借眉妃娘娘的名义把她娘娘拐走,并对娘娘造成了一些伤害。眉妃娘娘气到不行,害怕娘娘会心生误会,因此对她存有芥蒂,所以趁着冬至将临,特地给娘娘准备了这份小小的礼物,以表达她对娘娘的善意。” 想不到,这眉妃来,却是主动示好的。就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了。卫璎对她微微一笑,“那这条围脖,我就收下了,告诉你们娘娘,我很喜欢,改日,一定登门拜会。” 正文 第两百二十九章 一巴掌扇死你 “娘娘英明。”听着送围脖的宫女回禀的消息,眉妃身侧的丫鬟朵朵赞道。 “不过用了一条小小的围脖,就让她主动来访,这样,既不会失了娘娘的威仪,还能掌握主导地位。” 梅心若勾了勾唇角。“她有没有胆量来,还说不定呢。” 蜀国。 这是诸葛莹在将军府待得最后一日。想起明日就能回家,她心情大好,梳了个美美的飞仙髻,一时之间那些丫鬟都被惊艳。 李逸一直在等卫容的回信,然而却一直都没有回音,一时心急如焚。整整一个下午,他来来回回从房中出来好多次,望着头顶的天空。然而却空荡荡的,连只鸟都没有。 飞鸽传书到王城只需要半日的时间,按道理王上昨晚就该收到他的信了,如此非比寻常的事情,为何会没有任何反应? 明天,就到了她要离开将军府的日子了,若王上没有回信,他要不要出面阻止? 正想着,忽然看她穿着一身鹅黄的薄袄,远远朝他走来。 “诸葛姑娘。” “李公子,我是来朝你告别的。”诸葛莹朝他盈盈一福,“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的照拂,明日一早,我便会离开,我已经和家人联系好了,明日,他们就会来城西的喜茶接我。” “喜茶?” 诸葛莹从荷包里拿出一枚叠好的帕子递给他:“这是初见时公子留在我这的帕子,一直没顾得上还给公子。昨天我已经洗净晾干了。” 李逸怔怔的结果,就看着她微微低着头,朱唇在一张一合,“公子对我的恩德,我不会忘记,等我回到宫中,一定让王上给你封赏。”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等等。”李逸捏紧了帕子说了一句,“我已将你在此的消息告诉了王上,现在还没有回音,不如你先在此地候着,等着王上派人来接你回去吧。” 诸葛莹顿了顿,说:“不必了,明日我的家人就来了,我随着家人回去也是一样的。王上,一定是不敢相信我还活着的消息,等他亲眼看见我就知道了。” 李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越走越远。 是夜,李逸再次去了诸葛莹下榻的客栈,喊了几声没有反应,推开门却看见床帐翻动,床在咯吱咯吱的摇着,里面传来男子的粗重的喘息。 “难道是吃坏肚子了,痛得在床上打滚?” 李逸疑惑不已,一把掀开床帐,却看见慕容云怀中抱着一个赤~裸的,肤若凝脂的娇艳少年,美少年的脸颊上有两团红晕…… 画面不可描述。李逸猛地朝后退了一步,惊得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宝贝,你先出去一下。”床帐重新被拉起,听到里面传来慕容云温柔的声音,须臾,穿戴整齐的美少年掀帘出来,从容从李逸面前经过。 “慕容兄你……”李逸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了,“这就是你说的妙事儿?” “找我什么事啊?”慕容云丝毫不觉得脸红,盘腿坐在榻子上懒洋洋道。 “就问你一件事。”李逸一本正经的注视着他:“你明日所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城西的喜茶?” 慕容云惊了,“你是如何得知的?” “你别去了。”李逸咕哝了一声,“你是见不到她的,因为她不会来。”说完便转身离去。 “哎!”慕容云一头雾水,连忙追了出去,“李逸,你什么意思?” 她不会去的,因为他不会让她去送死。 深夜里,一只竹管伸进了诸葛莹的房间里,诸葛莹沉沉的昏睡了过去,慕容云吩咐了一声:“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家丁便上前将她五花大绑,捆得严严实实。 第二天醒来时诸葛莹才发现自己被绑了,顿时一惊,立刻大声呼喊了起来:“李逸,李逸!你把我放开!” 她的房间门窗紧掩,丫鬟们都听见了她的呼喊声,但没人敢进去帮她解。 丫鬟们都围在附近窃窃私语,“这是怎么了?她怎么被二少爷绑起来了?” 一个丫鬟说:“我听说啊,是这个姑娘要走,二少爷不让,所以把她绑起来了。” “啊?二少爷不像是这样的人啊,再说二少爷是哪点不好,那个女的为什么要走?”看到李逸沉着脸走来,她们才四散开来。 李逸站在房间门口,听着里面的喊叫声,心里暗想道:“王后娘娘,你早晚会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你好的。”他知道他无法阻拦她,而处于朋友的义气,他又无法供出慕容云,所以,他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从清晨,到正午,又到日落,看着外面的天光渐渐暗淡,诸葛莹的心中越来越绝望,无助的泪水忍不住的涌出来,将衣襟都打湿了。 慕容云在喜茶从清晨坐到日落,茶水续了一壶又一壶,瓜子嗑了一叠又一叠,就是不见诸葛莹现身,直到太阳下山之后,才愤愤的冲到了李府,一把揪住她,“李逸,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逸面无表情道:“身为魏国的将军,自然要保护好本国的王后,你别找了,她已经被人护送回王城了。” “你知道我要找的人是你国的王后?你何时知道的我要找的是你国的王后?”慕容云一脸震惊。 “我说过了,是我猜的,不要打她是主意了,早点回你的吴国吧!”他冷冷说了一句,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回吴国?他会被昭君撕碎的,在魏国待了八日,吃喝玩乐,人却没有抓到,还让那个人逃脱回去了。 若是诸葛莹回到魏国王城,那可就死定了!慕容云的脸色顿时变得惊恐。 直到天黑之后,李逸才让人放开她,而家丁一松开绑,她便立刻站了起来,“啪”得一声重重甩了他一巴掌。 “李逸!枉我之前还觉得你是好人,感激你收留我,没想到你就是个畜生!斯文败类!”诸葛莹死死的瞪着他,眼中喊着泪光。 那个家丁都看呆了,而李逸低着头站在她面前,没有辩解,淡淡道:“无论姑娘心中怎么想,李某只能告诉姑娘,李某所为,无愧于心。” 正文 第两百三十章 喜茶 “王上,魏国传来消息,墨夫人被其他妃嫔孤立,昨日,又因为琐事和卫容起了争执,现在,被卫容关了禁闭。”苏青晔躬身一揖,得意洋洋道。 昭君勾了勾唇角:“很好,看来,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中。” 内室里坐着的卫璎听见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她不是给哥哥传了消息,提醒他不要中了小人的圈套吗?难道哥哥没有收到她传的消息吗? “蜀国那边情况如何?”昭君悠悠问道。 “据蜀国探子来报,苏扶摇依旧一蹶不振,整日饮酒度日,蜀国大臣意见很大,每日聚集在苏扶摇的寝殿门口劝谏,有的甚至私下里商议着要更换蜀国国君,辅佐苏扶摇的弟弟苏伏羲上位。” “这苏伏羲如何?” “这苏伏羲在蜀国原本是个闲散王爷,是苏扶摇嫡亲的弟弟。” “那这苏伏羲可有心夺得王位?” “现下一些大臣在怂恿,不知,这苏伏羲夺得王位的胜算能有几分。”苏青晔端详着昭君的神色,“王上您意下如何?” “什么意下如何?本王好不容易才挑起了蜀国和魏国的矛盾,若蜀国的国君换了,可就没那么好玩了。再说,本王对着苏伏羲一无所知,万一深藏不露,对我们,可又是一大威胁。” “王上所言极是。”苏青晔对着昭君揖了揖道,“微臣明白了,微臣会尽力控制蜀国那边的局势,若蜀国发生宫变,倾力相助苏扶摇。” 蜀国。 第二天一早,诸葛莹气冲冲的背着包袱准备离开将军府,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在他们看来,诸葛莹已经是二少爷的人,所以未经他同意,决不能让她离开。 “让开!”诸葛莹愤怒得瞪着他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小的只知道您是二少爷带来的人,您要走得经过二少爷的允许。” 诸葛莹冷哼了一声:“他算老几?有什么资格拦我?” “二少爷。”这时,守卫看到李逸朝这边走来,对他行了个礼。李逸走到她面前,她没好气的将脸瞥了开来。 李逸定定的望着她:“你考虑清楚,这么远的路,你一个女孩子,连客栈都住不了,风餐露宿,怎么回去?” “不劳李将军费心。” “你等李某安排一下,派人亲自送你回去,或者,李某派人送信到你家,让你家人接你也是可以,何必急在这一时?” “不必了,不敢再劳烦李将军。”诸葛莹冷冷道。 “你听我说。”李逸顿时觉得无奈,“昭君派来的刺客已经到了边城,你现在很危险!” “李逸,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诸葛莹冷哼了一声,“昨日,若不是你将我软禁,我早就被家人带回去了,你现在,又在耍什么花招?” “你真的以为你的家人收到你的信了吗?”李逸面色一凛,“既然如此,为何你的家人没有给你任何的回应?你真的以为昨日你的家人去了喜茶吗?实话告诉你,昨日李某派人去了喜茶,根本就没有诸葛家的人来过,如若你不信,李某现在就可以陪你过去,你可以亲自问那里的老板。” 诸葛莹冷冷一笑,“谁不知道李将军在边城一手遮天?谁又敢忤逆李将军呢?” “你……”李逸顿时觉得心中一寒,“罢了,若是,在你眼中,李逸是这样的小人,你便走吧,从此,你我就当作从未相识。” “好。”诸葛莹闻言,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二少爷!”看着李逸目光紧紧盯着诸葛莹离去的方向,一脸不舍的样子,他身侧的随从喊了一声。 “派几个人一路跟着,若她有危险,迅速回府禀报于我。”李逸吩咐道。 “是。” 那厢边,慕容云越想越不对,那晚,李逸为何会莫名其妙的问他那样的话?又是如何猜到他要找的人是王后的呢?既然他告诉他,人已经被他送走了,又为何要那么急切的将他赶回吴国? 李逸这个人性子直得很,根本就不会说谎……难道是魏国王后根本就没有走,被他藏在将军府?一念忽然涌起,他想着,反正回去也人头不保,不如,去将军府碰碰运气。想着,他便潜伏在将军府门口观察着,果然见到一个妙龄女子背着包袱从将军府里走出来。 慕容云心念一动,便一直跟在那女子的后面。 这么远的路,她一个女子,风餐露宿,连客栈都住不了,如何回去?诸葛莹心中哀叹了一声,早知道如此,她当初直接回去,这个时候也已经到了王城了吧。 不过。如果她的家人昨日真的去了喜茶接她,没有等到,今日应该还会继续去那里等待吧,毕竟,他们没完成任务,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快打道回府,或许,她应该再去喜茶看一看?想到这里,她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快步朝着喜茶的方向走去。 慕容云亦一路亦步亦趋的跟着,看着她走进了喜茶,顿时感觉心中一喜。 诸葛莹进门后便左顾右盼,除了茶客没看到诸葛家的人,便上了二楼,问了老板,“请问,昨日,有没有几个从王城来的人,来这里找一位诸葛姑娘?” “没有。”老板低头拨着算盘,答道。 诸葛莹有些难以置信,“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 “这不可能啊。”诸葛莹喃喃自语,难道,真如同李逸所说的,她的信,根本就没有传到父亲手上?” “诸葛姑娘。”此时,忽然听见一声喊,诸葛莹扭头,见一个俊秀的白衣男子站在她身后,对她拱袖一揖,“小人从王城而来,是奉诸葛大人之命,来接小姐回家的,不知,您是否就是我要找的诸葛姑娘?” 诸葛莹顿时一喜,道:“我就是!” 白衣男子对她摆了个请的手势:“那便随小人来吧。” 诸葛莹有些疑窦,“就你一个人吗?” “马车就停在楼下,大小姐请。” 那男子看起来格外的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虽然是个生面孔,诸葛莹还是跟着他下楼了。 直到出了喜茶,诸葛莹左右望了望,并没有见到他说的马车,便立刻问他:“马车呢?” 男子嘴角勾起了一丝诡秘的笑意,忽然一把拔出了剑,朝她刺去。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一章 他给她的惊涛骇浪 看着朝她刺来的剑,诸葛莹瞳孔骤然一缩。 就在,那柄剑离她的胸口咫尺之遥的时候,忽然,一柄剑斜刺而来,一个格挡,将他的剑打偏了。 李逸亦一身白衣飘飘,手执着剑,沉着脸望着他。 “李逸?”慕容云微眯着眼望着他。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方才,将军府的人亦也在她身后跟着,有人发现了慕容云,便立即回府回禀了他,他一路运着轻功赶来,在喜茶门口就看到他刺杀她的那一幕。 “你以为你阻挡得了我吗?”慕容云此刻杀气毕现,眉宇间尽是狂狞。 “为何不能?”两人正在对峙着,慕容云再次扬起剑,朝李逸劈去。 此刻,此刻只听得见刀剑铿锵,诸葛莹闪在一边,路人纷纷围在旁边观看着,窃窃私语: “那不是李将军吗?”一个百姓道。 “对啊,怎么打起来了?” “那另一个又是谁呀?” 两人打得越来越激烈,从路上打到了喜茶的屋顶上,看起来不相上下的样子。慕容云知道今天不杀了诸葛莹他必死无疑,所以拼命得跟李逸打了起来。 “快,快去将军府调兵。”一个机灵的家丁道,另一个立刻朝将军府跑去。 “李逸,枉我把你当兄弟,你竟为了一个女人要与我撕破脸!” 李逸道:“她是我朝的王后,我身为魏国的大将军,自然有保护王后娘娘的职责,便是她不是王后,你也休想在魏国的土地上,做出伤害魏国子民的事!” 慕容云哈哈大笑,边打边说:“魏王早就不要她了,她就是个弃妇,魏王早就知道宫里的王后是假的,还是对着天下宣布了她的死讯,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若你真的将她护送回宫,就是在打你们魏王殿下的脸。戳穿了他欺骗天下人之事,你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你说什么?你说魏王早就知道了原先宫里的王后是假的?”李逸满脸错愕。 “是啊,你一定亲自给你们魏王殿下送过信。告诉他王后你就你这的事吧,他反应如何啊?快停手吧,不要傻了,从魏王对着天下人宣布王后的死讯后,这个女人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把她交给我,我们以后还有兄弟做!” “不,我不会相信你的!”李逸摇冷声道,“若是如此,你们为何还要对她赶尽杀绝?” 诸葛莹站在底下听着慕容云说的话,感觉到浑身颤抖,她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王上一定不知道那个王后是假的,所以才会对着全天下宣布她的死讯。” 屋顶上,慕容云和李逸依然打得昏天黑地。 慕容云道:“你只需把她交给我,放心好了,就算她死了,魏王也不会有任何过问。” “不可能!” 吴国。 卫璎托着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来而不往非礼也,眉妃的围脖已经送来了几天,是时候去回访了,送什么呢? 这真的是一个愁人的事情啊,因为她家当统共就这么一点,送什么呢? “给我钱。”她伸手到昭君面前道。 昭君看了她一眼,“你要干嘛?” “给你的眉妃买礼物,她喜欢什么呀?” 昭君蹙了蹙眉:“你又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要给他买礼物?” “哎呀你干嘛婆婆妈妈的,你给不给嘛!”卫璎的小细眉也蹙了起来,一脸傲娇的望着他。 也只有她敢这样对他说话。 “不给。”昭君没好气道,“你不跟本王说明原因,一个子儿都不给你。” “小气鬼!”卫璎真想一口咬死他。 “你再说一句?” “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卫璎扬着下巴一连对他喊了三声。 “反了你还!”昭君一把捉过她,放在了自己腿上。 “你吃的苦还不够多吗?有什么事告诉本王,本王帮你处理。” “也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你呀,很小的一件事而已。”卫璎嘟喃道。 “不麻烦,你的事,再大都不麻烦,更何况是小事。” 卫璎便在他怀里把那件事说了,昭君陷入了沉思,思忖了一阵子对她道,“本王陪你去。” “那我要送她什么呀?”卫璎一脸天真的问道。 “这个你不用管。”昭君侧过脸,在她脸上吻了吻。 “哦。”卫璎想了想,“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一柱香之后。” “为什么是一柱香之后?”她又天真的问了句,话一说完,就感觉她的裙子已被他撩起。 得,这头狼,兴致又来了。 昭君一个眼神,便有一个丫鬟关起了殿门,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他便更加肆无忌惮。 其实,她还挺喜欢这个姿势的,主要是,方便,而且两人还衣衫整齐。 他一边吻着她的耳垂,一边进行着,她没有抵触,他便更加疯狂。 她沉默而顺从,只是默默在忍受,忍受着,他给她带来的惊涛骇浪。 她望着记时的滴漏,似乎比一柱香的时间长一些,期间有好几次她受不住了他就会停下来,抱着她一会儿再继续,他还是比较在意她的感受的,换做是别的女子肯不会这样,毕竟他一直是在兴头上。 “延昭。”她忽然唤了声。 “嗯?” “没什么,叫叫你。” “好了,你起来吧。” 卫璎从他身上站了起来,他理了理袍子,亦神色从容的站起,伸手牵起他的手,朝殿外走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来人,把那尊红珊瑚带上”出殿门的时候,昭君吩咐了一声。 两人朝乾恩殿走去,不像他那样神清气爽,卫璎走了几步腿有些抖,他忍不住轻笑,她便立刻瞪了他一眼,敛了嘴角的笑意却在偷偷挠她手心,真是没个正形。 “王上到,卫昭仪到。” 听到殿外的通传,梅心若愣了愣,她没想到她来了,却是和王上一起来的,连忙迎到殿门外接驾,看他挽着她的手,满面春风的站在了她面前。 “恭迎王上。”她带着一行丫鬟,站在殿门口给他们行礼。 “免礼平身。”昭君挥了挥手,她和一行丫鬟才直起身来。而她,一直小鸟依人的站在他身侧,也生生的受了他们行的礼,仿佛,她不是一个小小的昭仪,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 眉妃起身时不动声色的咬了咬牙。 正文 第两百三十二章 我不会乘人之危 她的脖子上围着那条雪白的围脖,正是她送的那一条。 “来,快把我给眉妃姐姐备的礼物呈上来。”女子娇媚的喊了一声,一个宫人端来一簇火红的珊瑚。眉妃一眼就认出,那是她曾经问王上要过,然而他却没有给她的。 “眉妃姐姐。”卫璎上去亲昵的挽住了她的手,“我也是懒,这阵子都窝在寝殿里看话本子,一直都没过来看你,上次你送我的尾巴很暖和,我很喜欢。” 眉妃抬起头,朝着昭君望去,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他是陪同她来的。他难道是害怕她会对她做什么吗?心里猝不及防的传来一阵刺痛。 “是吗?得多出来走走啊,若觉得无聊,可以来找我,我们一起逛逛园子。”她对她道。 “好呀!”卫璎欣然道,明明是第一次见,好像对她一点都不见外的样子。 “来,我这里刚巧有一罐武夷山的大红袍,泡来给你尝尝。” 在昭君面前,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相当愉快,梅心若拿出了很多压箱底的好东西与她分享,看见她开心,他的嘴角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明明,是一个相貌如此平凡的女人,凭什么,能够得到他如此的宠爱?梅心若简直要气疯了,面上,还要保持着情真意切的微笑。 待了一柱香的时间,两人便离开了,他牵着她的手,一齐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两人离开后,梅心若把她送来的那尊红珊瑚砸得稀巴烂。 “眉妃娘娘是个很好的人,看来以后我在宫里不会无聊了。”在路上,卫璎对着昭君笑道。 昭君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这一切,一定都是他们在演戏,我不相信。诸葛莹摇着头,转身就跑,直到身后传来:“扑哧”一声,百姓们惊呼:“李将军!”诸葛莹扭头,看见慕容云一剑刺进了李逸的腹中,而李府的兵,恰巧在这个时候赶来,立刻将慕容云团团围住。 “快!保护诸葛姑娘!”直到这时,李逸还不忘喊了一声。 寡不敌众,慕容云只得运起轻功离开。 诸葛莹最终跟着李逸回了将军府,大夫立马过来为他诊治,好在那一剑没有刺中要害,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好在没有生命危机。 大夫为他包扎的时候,诸葛莹就在旁边站着,李逸一边疼得哼哧哼哧喘粗气,一面对她说:“你可算相信了李某的话?” “方才那人,就是昨日埋伏在喜茶的杀手,李某万不得已,才将姑娘绑了起来,没想到那杀手今日还不罢休,姑娘还是去了那里自投罗网。” “若是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对我明说?” 李逸笑了笑,“姑娘归心似箭,又怎会信李某的三言两语。到时候,自是阻拦不住姑娘,便想着,就算姑娘误会李某,也要保障姑娘的安全。”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诸葛莹低头说了一声。 “没事。”李逸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李逸八十多岁的奶奶听见李逸受伤的消息心疼得不得了,拄着拐杖过来看他,看见他出了那么多血,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看到那个罪魁祸首,自然没什么好脸。 “诸葛姑娘,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我没事了。”李逸对诸葛莹道。 诸葛莹却不领其意,“没事,我回去也没事,还不如在这里,还能照应着点你。” “哟,那可不必了,我们家逸儿可没那么好的福气。”李逸奶奶没好气的说。 诸葛莹这才知不受待见,退了出去。 “奶奶!”李逸喊了一声,“又不是诸葛姑娘伤的我,你何必迁怒于诸葛姑娘?” “她就是个扫把星!”李逸奶奶没好气道,“她来到我们府上好几天,都没拜会过我,成天就躲在屋子里面,要么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院子里招蜂引蝶,要走了没走成,还害得你被别人刺了一剑,这不是扫把星是什么?” “奶奶,她不过是来借住几天的,又不是我李家的媳妇,为何要拜会你?她的身份特殊,李某保护她完全是为了对王上尽忠,而丝毫没有男女之意。” “奶奶才不会让她做我们李家的媳妇,你说没有男女之意奶奶就放心了,记住你说过的话!” 出于愧疚,诸葛莹一直在他身侧看守,丫鬟把熬好的药送过来之后,诸葛莹亲手接过来喂,李逸连忙阻止:“折煞我也,这不是娘娘应该做的事。” “不,先前,我那样误会李公子,李公子仍然为了保护我而受伤,我只想为公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表达对公子的歉意,在回宫以前,我不过就是个普通女子,公子,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女子吧。” 李逸最终就着她的勺子把药喝完了。 “等到我的伤好了,亲自送你回去。”李逸郑重对她道。 怔了怔,她说:“好。” 李逸的伤口忽然感染,发了高烧,诸葛莹便一直在一旁守着,在他榻子边坐着坐着就打起了瞌睡,慕容云半夜渴醒,半梦半醒之间睁开眼,望见了烛光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怔怔的望着,不知为何,瞬间就觉得安定了起来,他伸出手,想触碰她的脸,又怕惊扰到她。 此时,窗户忽然有十几道黑影闪过。 近来,慕容云一直蛰伏在李府周围,伺机想将诸葛莹抓走,奈何李府以来一直戒备森严。这一天晚上,他再次攀上李府的围墙,忽然感觉到周围有种诡异的寂静。 那些原本守卫在李逸房间周围的那些守卫像中了迷药一般倒在了地上,十几个身穿夜行衣的杀手踩着屋顶从天而降,秩序井然。 慕容云瞪大了眼睛,那时还在暗想着,哪里的飞贼,居然敢抢劫李府。须臾,李逸的房间里就传来兵刃交接的声音,负了伤的李逸拖着诸葛莹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拿着剑和那群大内高手打了起来,一手执剑,一手将诸葛莹护在身后。 十几个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欲带走李逸身后的诸葛莹,眼看着就要力将不持。慕容云跳了下来,替他把那些黑衣人打开。 “慕容云?”李逸一脸惊讶,更加紧张的把诸葛莹护在身后。 “放心,我不会乘人之危的。”慕容云面色冷然。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三章 我带你回去 慕容云握着剑,站到李逸身侧,防止那些黑衣人伤到他。 其实之前刺他的那一剑纯属意外,他那时虽然愤怒,但也没想要伤害朋友,因为他当时走神才被他刺中的。刺伤他后,他的心里也觉得很愧疚。 打斗声惊动了李府的屯兵,须臾,李逸的副将带着兵手执火把朝这边赶来,眼见着一片火光,那群大内侍卫便迅速撤走了,慕容云亦运起轻功离开。 待那群黑衣人一走,李逸晃了晃便要栽倒下去。 “李将军!”副将连忙上去扶住了他。 李逸脸色苍白,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副将和诸葛莹一起合力把她扶到了房间里了,连忙去请大夫。 “那些是什么人?”副将紧张的问道。 李逸神色复杂,没有说话。 那些人训练有素,他已认了出来,那些人就是大内侍卫。 此前,他给王上写过信,没有任何的回应,而那些大内侍卫现在却上门来追杀她,这代表什么? 他朝诸葛莹看了一眼。若她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一定会很伤心吧。 行刺的大内侍卫回到宫中对卫容禀报:“王上!刺杀失败了。” “李将军虽身负重伤,仍竭力护住那个女子,我们在打斗中惊动了将军府的屯兵。” “身负重伤,仍竭力护住那名女子?”卫容微微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此时,慕容云亦一匹快马,连夜赶回王宫跟昭君复命,风尘仆仆的就跪在昭君面前。 “在外面潇洒了这么多天,你可算是回来了。”昭君斜睨了他一眼,“任务完成了?” “不,她运气好,在边城得到了驻边将军李逸的庇佑,将军府戒备森严,微臣无法下手。”慕容云低着头道。 昭君脸色骤然一沉:“那你还有胆回来?!” “微臣该死!” “等等。”昭君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都这么多天了,难道,这些天她都躲在将军府?不应该早就回到魏国王城吗?” “微臣赶来,正是有要事相禀!”慕容云道,“微臣此前截下诸葛莹的家书,得知她与家人约定的时间地点,原本对她志在必得,岂料李逸从中干预,助她逃过一劫,后来,李逸就一直将她护在将军府,直至昨夜,微臣看见,魏王竟派了杀手来杀诸葛莹,所以,微臣便第一时间赶来对王上禀报!” “什么?卫容派了杀手来诛杀诸葛莹?”昭君满脸错愕,蹙着眉道,“你如何得知,那是魏王派来的人?” “那些杀手虽然黑衣蒙面,但在打斗中露出了金色的腰佩,微臣看得真真切切,那就是魏国的大内侍卫。” “哦?”昭君挑了挑眉。 内室的卫璎已经目瞪口呆。让她震惊的有三件事,诸葛莹居然还在魏国边境。慕容云消失那么长一段时间居然是去追杀诸葛莹,还有就是,哥哥居然也派人追杀了诸葛莹! “卫容为何要派人追杀诸葛莹?这其中,可有什么奥秘?”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此刻雾一般的朦胧,昭君蹙紧了眉头,若有所思。 卫璎的小脑袋瓜也在飞速的转动着,昭君杀诸葛莹,不过是为了灭口,怕诸葛莹回到王城对哥哥道出被他囚禁一事,而哥哥,其实早就知道了他的王后是茵曼假扮的,仍是对着天下人公布了王后的死讯,所以,这一切都是顺水推舟,他根本就不想让诸葛莹回来!就算她回来了,他身边,也没有了她的位置。 如果真的讨厌一个女子,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诸葛莹的背后,是诸葛家。这一切,都是冲着诸葛家的! 诸葛莹一朝为后,诸葛霖一朝就是国舅,而诸葛家原本就权势滔天,他忌惮的是,外戚。 “高明。”昭君此刻也想不明白了卫容的动机,只能说这个男人比一般的男人要心狠手辣,所以,也难怪当初他会把自己最宠爱的妹妹弄到吴国当细作。卫璎,当时看似是被吴子允诱拐,其实,与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也少不了干系,这件事,似乎当时她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王上,那微臣是否还要继续刺杀诸葛莹?”慕容云道。 “不必。”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散发出阵阵冷芒,“他卫容越盼着她死,本王就越不让她得逞,你继续回去盯着,见机行事,不可让她被人暗杀,若能抓活的,就把她活着抓回来。” “是。”说罢,慕容云立刻退了下去。 想到内室里的卫璎,昭君立刻走了进去,看她靠在床头歪着脖子睡得香甜,便立刻将锦被拉上去,盖住了她。 卫璎犹豫着,要不要给诸葛莹送信,让她不要回宫女,既然哥哥在追杀她,那她回去也是送死,但这封信,她却不知该怎么措辞,在那么艰难的环境下,她仍一心想着哥哥,想着他才挺了过来,结果他竟想让她死,这有多让人心寒! 可伤心,总比傻乎乎是跑去送命要强,想到这里。她还是提笔写了起来。 他们之前说她在哪来着?边城,将军府,李逸? “将军,这有一封,您的信。” 李逸收到信时已经恢复了几日,起色已经好了起来,卫璎是将信寄到了李逸那里,告诉他王城那里有危险,让他不要把诸葛莹带过去。 看信的时候诸葛莹正在给他喂药,看他脸色变了变,关切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他将信揉成了一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又休养了几天,他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她便搀着他在园子里走,大夫说,要多走动走动利于恢复。 李逸亦看得出来,她盼望着他能够早点好,兑现着他的诺言,送她回去。 昨晚下雪了,一层白雪厚厚的覆盖在院子里,走起路来沙沙作响,两人走过,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诸葛莹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带着雪白的绒帽,和这天地之间的白色几乎融为一体,两人头顶上,一双金色的鹧鸪正站在枯枝上欢快鸣叫。 “天一冷,丫鬟们都躲在屋子里,不愿出来。这院子里,倒也空旷。”李逸开口道。 诸葛莹笑了笑,“边城的天气还算是温暖的,王城此时早就冰冻三尺。” 三句话,两句话不离王城,他能领悟到,她对王城极致入骨的思念。 李逸看了看头顶浅灰色的天空,轻声道:“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行李,明日,我便带你回去吧。” 正文 第两百三十四章 宫中大选 怔了怔,诸葛莹道:“你的伤还没好呢,用不得这么急的,这一路上长途舟车劳顿,你肯定吃不消,你再休养两天吧。” “习武之人,难道还受不了这个?我带你回去,一边在路上走着,一边身上的伤就好了,等我回边城的时候,身上的伤就好全了,又可以继续去边关驻守,多好呀。” “不不不,不能这样,你身体会吃不消的!”诸葛莹坚定道。 李逸的眸子瞬间闪闪发光,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你在关心我?” 此时,恰逢两人头顶的鹧鸪飞走,枯枝上一大团雪掉落下来,李逸连忙把她往旁边扯了一把。 “李公子是好人,为了我,李公子已经付出很多了,我怎么忍心看着李公子为了我伤害自己的身体?”诸葛莹道,“反正,我已经这么多天没有回去了,早一天不早,晚一天不晚的,等你的身体都好全了,再带我走吧。” 诸葛莹说得很诚恳,望着她许久,他“嗯”了一声。 不知为何,听到她愿意多留一阵子,李逸心头涌上了一层喜悦。这样的感觉,难以用言语来表达,但是是前所未有的。 吴国的王宫,此时亦是一片白雪皑皑。 卫璎透过窗,看见窗外飘扬的白雪,也看到身着龙袍的昭君和着一个穿着金色凤袍的女子走在回廊里,那女子面若白瓷,口若朱丹,头顶金色凤冠,雍容无比。忽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女子脚底一滑打了个趔趄,他伸手去扶她,女子握着他的手就没有离开过了。 “那是谁?”卫璎抚摸着怀里的猫,问身侧的丫鬟。 “那是王后娘娘呀。” “哦。” “今日就是冬至日了,王上和王后娘娘要去大殿上挑选今年的秀女,把出挑的封为妃嫔,其他的分到各宫。”那侍女解释道。 “哦。”卫璎淡淡应了一声。 那些人,哥哥已经安插~进来了吗? “今年一共选了多少秀女?” “三十六位,其中三到六人会选为妃嫔。宝林至妃位不等。” “有在选秀时就晋封妃位的吗?” “有啊,主要还是看身家吧,平民子女一般不可能,若是显贵之后,直接被封妃位的也很常见,住在乾西四所的四个妃位中,不是还空缺了一个妃位吗?” “可我记得,那里不是住着一位养着胎的兰婕妤吗?” 那个宫女轻蔑道:“不过区区一个婕妤,让她住一阵子已是恩典,若那里有了新主子,她肯定是要让出来的。” “那她,会被搬去哪?”卫璎有些好奇道。 此时,若兰正挺着大肚子,不安的在房间里踱步着,一边派了贴身的宫女去正殿那边打探着消息。 王上当初指定她搬到乾西四所时,很多人都猜测若是她生下的是小王子,将会直接被晋封为妃,若这一次新封了别的妃子,代表这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娘娘。” 洁白的雪地上有一串脚印,若兰站在窗边左顾右盼,忽然看见自己的侍婢踏着雪,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回来:“娘娘,刑部尚书孙尚培的次女孙洁,被封为了巧妃……娘娘!娘娘!” 若兰直接晕了过去,她的侍女慌忙冲过去扶住她,刚扶她坐了下来,就看见远远一个太监走来,对她道:“兰婕妤娘娘,新封的巧妃将入住乾西四所西二殿,王后娘娘命您在今日搬出。” “搬到哪呢?”她颤颤问道。 “你们先将东西整理搬出吧,等你们搬出来了娘娘自会安排的。”说完,那个太监便转身走了出去。 若兰怔怔的坐着,她的侍女一直在屋子里里里外外的忙活着,窗外的院子里,雪地上的脚步渐渐多了起来。 丽妃得了信过来,刚走进来,若兰的眼泪就划了下来。 “丽姐姐,我该怎么办?” “不就是搬个地方吗?想开点。”丽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若兰抬头看她:“可是以后再也不能和姐姐一起逛园子喝茶了。” 丽妃笑了笑:“这宫里就这么大,无论你搬去了哪,以后还是可以经常来找我呀!” 若兰一脸迷茫的望着她:“你说,王上会把我安排在哪?” “娘娘,正殿那边可热闹了,你不去看?”卫璎的贴身侍婢兴致勃勃跑来对她道。 “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啊。”卫璎没好气道。 “毕竟选出的娘娘可都是隐藏的对手,娘娘不先去认认脸,了解秉性如何?” …… “啊秋!”卫璎打了个喷嚏,“都是你,有暖炉不烤,非要跑出去。” 卫璎手上抱着熟睡的雪落,丫鬟替她撑着把纸伞,两人朝正殿走去。 她离正殿倒是最近的,直接拐一个弯就到了,过去一看,里面果然热闹非凡。 昭君和王后并排坐在一起,一侧一排四个位置是过来围观的嫔妃,来的晚的就只能站在一旁,殿中全是穿着粉色宫装的秀女现在他们还是平起平坐的,等离开了这座宫殿,可能有的就变成了主仆。 王后手中拿着秀女的名册,叫一个名字,就有一个上来,做自我介绍,王后会问一下话听她回答考验情商,最后让她展示才艺。 听说,第一个出来的秀女就被封了妃,剩下的那些秀女看起来都不淡定了,此时,一个秀女正在表演才艺,吹笛子。昭君面无表情,郑氏凑到昭君耳边窃窃私语,望着他的侧脸,笑得那叫一个甜。 “喵。”听见一声猫叫,昭君立刻把头扭了过来,看见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个秀女的她,勾了勾唇角。 “臣妾觉得这个女子很好。”郑氏开口道,“不如,就封为宝林吧。” “不,这么好的才艺,浪费了多可惜,分去宫中乐坊吧。” “好,下一个。”郑氏扬声道。 “真是无聊。”卫璎扭头就走,翻了个白眼说,“这有什么好看的,我还不如回去看话本子。” 刚转过身,一抬头,又闻到了那股香粉味,一个青衣女子挡在她面前,嘴角勾着抹似笑非笑。 看到她,卫璎的指甲就隐隐作痛,那一晚上的情景又浮现在了脑海里,让她浑身骤然一寒。 宣妃左容萱。是她,就是她,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卫璎紧紧的将手攥成了拳,她只恨自己没有证据。 正文 第两百三十五章 扫地出门 “瞪什么瞪?你走不走啊,挡在娘娘面前做什么?”她身侧的丫鬟又开始张牙舞爪。 “好像,是你们家娘娘挡着我们家娘娘了吧。”她家主子恃宠而骄,卫璎的丫鬟自然不甘示弱。 宣妃的丫鬟冷哧了一声:“一个小小的昭仪,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哪有,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家娘娘一样,是长了尾巴的。”卫璎的丫鬟不假思索道。两个丫鬟的几句口角,迅速引起周围一圈人侧目。 “你!好狗不挡道,没听过吗?”宣妃的丫鬟恼了,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两个主子面对着面站着,都注视着对方,但谁都没有开口。须臾,卫璎往旁边避了避,宣妃便大摇大摆的从她面前走过去了。待她们经过,卫璎勾了勾唇角,用她们能听见的声音不急不缓道:“一般人见着疯狗总要躲一躲的,因为就算被咬了也不能咬回去,晶晶,我们走。” “好厉害呀,啧啧。”听着阴阳怪气的声音,卫璎瞥了一眼过去,看见不远处坐着的一个女人并不友善的目光。那女人手里端着杯茶,穿着一身白底绣着梅花的立领长袄,单眼皮,薄唇,画着上挑的眼线,一脸刻薄的样子。 “刚才吠的又是谁?”卫璎压低声音问声侧的宫女。 “平妃。”晶晶小声道。 从前她被昭君藏得太好了,所以宫中那些妃嫔的脸还没认全,出来这一趟正是获益匪浅。 见着宣妃走来,坐在平妃身侧的另一个妃嫔识相起身,宣妃直接坐了下来,和平妃开始交头接耳。 卫璎淡扫了一眼,心中就有了计较。 “在宫里,王后娘娘,平妃,宣妃这三人是关系最好的,是宫里的‘铁三角’无人敢惹。”晶晶对她道。 卫璎若有所思,既然三人是个小团体,若那天掳走她凌辱的人是宣妃,说不定此事跟王后和平妃也脱不了干系。很很可能她只是在场,对她下手的另有其人。 卫璎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她上次被囚禁的房间,那个地方已经贴上了封条,她推门进去,想要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其实这个房间已经被大理寺的人搜查过无数遍,却没有找到线索,两个小太监被关到天牢后不久也因不堪刑法而咬舌自尽,这个案子就成了悬案。 环顾四周,她再次看到了窗台上和地上的血迹,她的手指已经结痂,身上的伤口也在痊愈,但在此来到这个地方,还是让她感觉浑身发冷,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让她感觉到窒息。 “娘娘?” 卫璎蹲在地上,闭上眼,再次仔细回忆那一天的情形。 她将手指放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再次回想起那天她的手被坚硬的鞋底狠狠的蹉。 “鞋。”卫璎恍然大悟。 一般女子的绣鞋,都是棉布纳的底子,鞋底是柔软的,而那女子的鞋坚硬无比,是特殊的材质。所以,她走路的时候,也是发出那种“嗒,嗒,嗒,嗒。”的声音。而且,她的鞋踩在她手指上的时候,她可以感受到她鞋跟上的轮廓。似乎,是为了增高,而在鞋子上加了一段鞋跟…… 这种鞋,一定是定制的,只要找到了这宫中,谁穿着那种鞋子,就能找到那个凶手。 卫璎起身,对晶晶说:“你可知道,这宫里。哪位娘娘喜欢穿增高的鞋子?” “这……”晶晶也一脸迷茫,虽然她在宫中伺候了多年,但也不会盯着别人的脚看。 收拾了一整天,若兰的侍女已经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了,由于不知道接下来要搬去哪,所以那些打包好的大大小小的行李只能堆积在门口。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听说今晚,那个新封的巧妃就会搬进来。 若兰大腹便便的站在屋檐下,院子里的雪已经被踩得乱七八糟了,泥泞不堪。 “内务府还没传来消息吗?我们究竟要搬去哪?” “没有。” “快去问问。”若兰吩咐了一声,她的侍女刚准备走,忽然,看见远远浩浩荡荡的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一个女子看起来满面春风,穿着一袭湖蓝色的袍子,身披一件狐绒大氅,身后侍婢,嬷嬷,太监跟了一大堆…… “那就是新封的巧妃娘娘吗?”若兰一脸艳羡的望着,喃喃,“这才是身为一个娘娘该有的排场啊。” 女子朝她走来,经过她时,若兰躬身福了福:“参见巧妃娘娘。”女子才停了下来,上下看了她一眼:“你是兰婕妤?” “是。” “方才天太黑了我没有看清,快快请起。”女子连忙上前搀扶起她,“呦,肚子都那么大了。” “先前,你是住这里的?”女子看到檐下堆的那些物品,啧啧,“你这里东西挺多的,需要我找人帮你搬吗?” 若兰咬了咬唇,“不必。” 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她已经等到新妃来了,然而内务府仍然没有传来消息,她要去哪里?难道,内务府已经将她遗忘了吗?好歹,她也怀了王上的骨肉啊! 若兰越想越心寒,拒绝了她的帮助,巧妃一行人已经进去了,留她和她的侍女站在檐下。 隔壁殿的门咯吱一声开了,丽妃走了出来,看到檐下狼狈的两人,问:“内务府还没来消息吗?” 若兰摇了摇头。 丽妃朝她招了招手,“今晚你就先住在我这里吧。” 若兰感觉到眼睛一涩,朝她敞开的门走去。 “多谢娘娘!”她的侍女一喜,立刻拿起地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搬进丽妃的宫里。 走进丽妃的宫殿,扑面而来一股暖意,房间里放着好几个碳火盆子,暖融融的。丽妃正打算用膳,几个侍女井然有序的布着菜,用托盘端着精致的菜肴放在餐桌上。 “还没用膳吧,跟我一起吃吧。”丽妃淡淡道。 若兰再次感觉到涌上鼻腔的酸涩,眼泪直接就涌了出来。她从袖子抽出帕子,失控哭泣:“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沦落到如此地步,现在,在这宫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明日,应该去找王后娘娘。”丽妃若有所思,“内务府都是听从王后安排的,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看来,王后是想要你主动找她。” 正文 第两百三十六章 想要宝宝吗? “主动找她?难道还要我求她不成?求她在这宫中给我一个住处?”若兰激动道。 “你明日先去寻她再说吧,试探一下她的口气。” 若兰咬了咬唇,终是点了点头。 她知道在丽妃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等不到内务府的消息,只能自己主动去问了。 融化的雪经过了一夜又结成了冰,路面又硬又滑,若兰被侍女搀扶着王乾宁殿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娘娘,兰婕妤求见。”听见宫人的通报,郑氏说:“让她进来吧。” 若兰进殿,用大腹便便的身子像普通宫人一样对郑氏行了礼,郑氏啧啧:“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不好好养胎,来本宫这里做什么?” 若兰咬了咬唇:“娘娘,昨日宫中大选,新封的巧妃娘娘已经入住妾身原本住的乾二殿,现在奴婢已经无处安身了。” “哦?内务府没有安排新的住处给你吗?” “妾身昨日等了整整一天,没有任何消息。” “哦?那你昨日住的哪啊?”郑氏饶有兴趣的问道。 “丽妃姐姐暂且收留了妾身一日。” “哦?这丽妃妹妹也是好心,不过这么大的事,怎么你昨日不来找本宫呢?本宫昨日也是一直在忙宫中大选之事,无暇顾及其他,让妹妹受委屈了。” “我这倒有几间空闲的屋子,地方也比丽妃妹妹那里宽敞很多,若妹妹不嫌弃,可暂且先搬到我这里来过渡一下,再等内务府的安排,妹妹看如何呀?” “多谢娘娘恩典。” 若兰跪在地上叩了个头,然后退了出去。 回到丽妃的宫殿,她便让侍女拿起行李搬过去,丽妃好奇道,“怎么样?解决了吗?” 若兰苦笑了一下,“王后娘娘让我暂且搬到她那里去过渡一下,再等内务府的安排。” “只怕她一开始就是动的这个心思。”丽妃冷笑一声直截了当道。 “这话从何说起?”若兰一头雾水,“姐姐是不是想多了,王后娘娘收留我,她又能有好处?” “自然是方便控制你,她动的是你腹中孩子的心思,你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先前你是说要将孩子过继给她,万一你反悔了怎么办?自然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才放心,你寄人篱下,她就可以完全控制你,分一间屋子给你住算什么啊!” 被丽妃这么一说,她才恍然大悟,浑身骤然涌起一阵寒意。不过,她方才已经答应她了,又能怎么样呢?况且内务府全凭她马首是瞻,内务府迟迟不给她分配屋子,她要露宿宫中吗? 她此时才感觉到身份卑贱任人宰割的无奈。 告别了丽妃,若兰最终还是搬进了王后的宫殿。郑氏给她安排的住处在后院,毗邻那些下人群居的房间,一整天,浣衣声,说话声不绝于耳,吵吵闹闹的像菜市场一样。 昭君有所耳闻,但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吩咐着送了些补品过去给她。 这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恩典。 昭君更关心的是另一个人的肚子。 这段时间,有事没事会趴到她肚子上听听。 都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母后不是说她能为他生两个呢!是身体太差了吗?是不是要给她补补身体? “你在干嘛呢?”看见他奇怪的举止,正躺在榻上看书的卫璎一脸困惑。 他腆着脸凑上去,“你想要宝宝吗?” “不要!”她好像听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脸惊恐。 “嗯?”他满脸错愕,甚至感觉有些受伤,“为什么不要?” “烦死了。”卫璎说,“我最不喜欢小孩了,一个小屁孩成天对着我哭,对我喊娘啊娘啊的,想想就恐怖啊,而且听说生孩子好痛哦,我现在还不想生。” 也是,她年纪还小,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他眼底的失望被她尽收眼底,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什么鬼?他想要孩子了?她感觉有一丝丝不妙呢。 上次在魏国与哥哥临别时,他塞给她一瓶药,里面有很多很多小药丸,是魏国的名医特制的,不会损伤身体,每次只要一粒,就不会怀上孩子。 “我只需要你答应我一点,不可以怀上他的孩子。”卫容对她肃然的说,“这药,吃完了跟我说,我马上派人给你送来。” 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对一个男人就覆水难收了,而且那个孩子也会成为他对她的牵制,保不齐到了那时候,她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我是怕你受到伤害。”卫容说,“一旦你和他之间有了孩子,就难以和他了断了,魏国,迟早是会攻陷吴国王城的,哥哥,不想看到你那时候为难。” “嗯。”卫璎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不是有个孩子吗?”卫璎说,“那个叫,若什么兰的,她肚子里不是有一个吗?” 昭君凑上去,搂住她,在她的侧脸上吻了吻,用鼻尖蹭了蹭她:“不是你的,本王不喜欢。” 情话听多了也就免疫了,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面红耳赤,可能,她本就是个心很冷的女子。 他搂着她静静躺在榻上,将脸埋在她肩上,她的脑子里此刻却想的是方才那本书所说的谋略。 她所看的书,早就从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话本子变成了史记和兵书,他却毫无察觉。那些兵书,在他书房里有的事,从上古时代的都有,等她看完那些兵书,就离灭了吴国不远了吧。 “哒、哒、哒、哒。”朦胧间,好像又听到那种坚固的鞋底踩在地上的声音,在窗口微微停驻,又走远了,卫璎猛然间坐起,追到外面一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怎么了?”昭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摇了摇头。 “不好了!不好了!”乾宁殿里传来若兰侍女巧致惊恐的叫声,她跑到了郑氏的房间外拍打着门,焦急的喊着“王后娘娘!快救救我家娘娘吧!” 杏儿拉开门,冲她翻了个白眼,“怎么了?怎么大呼小叫的?” “我们娘娘肚子疼,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巧致急得快哭了。 “肚子疼应该找太医啊,找我们娘娘做什么?” 里面的郑氏起身道:“杏儿,我们去看看吧。” 若兰脸色煞白,躺在榻子上痛苦的捂着肚子,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七章 秀恩爱,死得快? 杏儿端详着她,啧啧道:“她这样,这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你在说什么鬼话,兰婕妤怀胎不过六个月,怎么可能早产这么多?郑氏嗔了她一眼,眼珠子转了转,望着她的神色出现了几抹意味深长,“除非……” “杏儿,快去找太医来。” 太医很快就背着药箱过来了,切了脉之后诊断道:“只是急性肠胃炎,应该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是着凉了,腹中的孩子没有什么大碍。” 巧致长嘘了一口气,杏儿阴阳怪气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还惊动了娘娘,怎么整个乾宁殿就她吃坏了东西呀。” “妹妹没事就好。”郑氏道,“刚搬来或许有些不习惯,有什么需求就跟我说吧,你大着肚子的确很多事都不方便,身边也就只有巧致一个可以使唤的丫头。如果你缺人手呢,也随时可以管我宫里借。” 婕妤的标配就是只有一个使唤的宫人。就算她身怀六甲也不例外。“好的,谢谢娘娘。”若兰让巧致搀着,勉力支撑着坐起来感激的给郑氏行了个礼。 “免礼,你好好歇着吧。”说着,郑氏和杏儿走了出去。 卫璎站着窗边,望着窗外的细雪,不过咳了几声,就有一件厚厚的水貂绒大氅披在了她肩上。 “当心着凉。”耳边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王上,苏大人求见。” 此时一个宫人忽然进来报告。 “让他进来。” 卫璎转身就要走进内室,被昭君拉住了,“你不用再回避了,以后,你就光明正大的在本王身边吧。” 卫璎微微一怔,此时苏青晔已经大步走进来了,看到卫璎,脸色立刻变得不好了。 卫璎自然看得出来,便道:“王上,妾身去眉妃娘娘那里坐一坐吧。” “外面天寒地冻的,你要去哪?路上这么滑,摔倒了怎么办?安安分分的在房间里坐着吧。” 先前几次,苏青晔不知道卫璎在内室里,现在明眼见着人了,脸上便划过几分不自然来,也不知该如何对昭君启齿议事了。 “说吧,魏国那边又有什么动态?”昭君淡淡道。 “墨夫人与卫容的矛盾再次升级,墨夫人竟然被罚去刷马桶,于是一气之下下了封鸽书寄给苏扶摇,鸽书我们半途拦截了,抄了一份后又将鸽子放走,估计此时苏扶摇已经收到了。”苏青晔递了一张信纸给昭君,昭君扫了一眼,勾唇一笑。 “另外,原本两国之间通商免税的律例也已取消,税费恢复了以往的政策,但由于事出突然,很多商贩都未曾知晓,所以这两日,两国边境就税费一事发生过不少的冲突。” “哈哈哈哈!”昭君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两国之间通商免费的政策用了还不到半年便又恢复了,这民间有句俗语,叫‘秀恩爱,死得快’,这句话用在卫容和苏扶摇身上还真是贴切啊!” 此时,魏国。 卫容正坐在书桌前,一个黑衣信使如鬼魅般闪身上前,递来一封信: “王上,这是蜀国君派人送来的密信。” 卫容接过信,那信使便闪身消失了,卫容展开信,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唇角。 边城这几日都天气晴好,屋檐上的雪都化了,李逸的身体也恢复了过来。他已与诸葛莹约定,明日就护送她回王城。 临行前一天,他与她一同去了趟集市,采买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诸葛莹平日似乎很少出来,所以看到一切好玩的东西都觉得兴奋,花花绿绿的风车,神态各异的面具,她拿了个关公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脸,忽然蹿到他面前吓他一跳,又把面具摘了自己在那里大笑,他第一次见她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美。 时间还早,他便带她去吃了登福楼最有名的麻辣小龙虾,还去喜茶喝了壶花茶。这一路,却隐隐总感觉有人跟着。 终于,在进将军府门的那一瞬,他余光感觉到有道黑影一闪,迅速回身追去,在一个僻静的死胡同口堵住了慕容云。 慕容云被他逼到了墙角,李逸一把拔出剑,抵在他脖子上,冷冷道:“你还不死心?” “不,这一回,我不是来杀他的,王上让我来保护她。把她安全的带回吴国。”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慕容云逼近了他,冷冷道,“他怕她回到王城后会对卫容道出他软禁她一事,所以,是派你杀她灭口的!” “不,她回王城,必死无疑。”慕容云咧着嘴,不慌不忙道,“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那晚上刺杀她的就是魏国王宫的大内侍卫,你明明知道魏王是有意要杀她,又为何要带着她去送死?”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李逸的脸色骤然一寒。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慕容云道,“把她交给我吧,你知道她不可能会跟你留在边城,回到王城又有生命危险,跟我回吴国是最好的选择。我向你保证,她在吴国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保证?”李逸冷冷一笑。“你有什么资格来保证?慕容云,你真的觉得我脑子昏到会把自己国家的王后送你这里去当俘虏吗?” “你可有考虑过强行送她回王宫的后果?不但她有可能遭到暗杀,你也可能因此而惹怒魏王。”顿了顿,慕容云继续道, “她已经不再是魏国的王后,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若你真想为她好,考虑我说的话吧。就当是,为她找一个暂时避难之所。” “不用考虑,因为你今日必死无疑。”李逸微微一笑,“李某先前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与敌国之人为友,你我结交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今日,就让我们彻底了结。”说罢,冲他扬起了剑。 “诸葛姑娘!”慕容云忽然望着他身后一声惊呼。在李逸错愕扭头时伸手又快又准的封住了他的穴道。 “你……”李逸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慕容云却在一旁笑得飞扬跋扈:“关心则乱,说得真是一点都没错,李将军若在战场上这样,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吧。” “解开!”李逸眯起眼,冷冷盯着他道,“你若不解开,我就让人把你有龙阳之癖之事传遍吴国……” 正文 第两百三十八章 恭迎大小姐 “哒,哒,哒,哒。” 再一次被梦中听到那双鞋远远走来的声音惊醒,卫璎出了一身冷汗。 她在梦中朦朦胧胧的看见了那个女人的样貌,却没有看真切,如同雾里看花一般。 第二天一早醒来,有丫鬟过来传话,说是眉妃娘娘邀请她去喝茶,她便欣然前往。 院中几簇牡丹开得正好,有碗口一般大,艳红似火,眉妃便把茶桌搬到了花下,泡的是一壶武夷山的金骏眉,满园都是茶叶的清香味。 卫璎喝着滚烫的热茶,想起昨夜的那个梦,也是无意问起道:“眉妃姐姐,可知这宫中有谁爱穿增高的鞋子?” 眉妃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问:“怎么了?” “没事,也就随便问问。” 眉妃放下茶杯道:“鞋子的高度在宫中都是隐秘之事,因为王上喜欢高佻的女子……”接着看了眼卫璎说了句:“哦,你除外。所以宫中很多女子都会在鞋子上做文章。” 卫璎下意识的就往眉妃的脚上看去,看起来,是一双粉色的,极为普通的绣鞋,鞋底也是千层的布料纳的布底。 “那有没有谁的鞋子,一眼就看出鞋跟比一般人要高的,而且材质也跟别人不一样的?” 梅心若嗤笑了一声:“一眼望上去就知道是增高的鞋穿上去还有什么意思?我所认识的几个姐妹里面,没有人会把增高的鞋跟穿在外面的。” 又陷入了僵局,既然那个人连眉妃都没有见过,看来,不是宫中几个有头有脸的……最起码也是不起眼的那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卫璎正在思索着,梅心若忽然一脸诡秘的凑上来,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对啦,我去年做了几件新衣服,但还没顾得上穿就发现胖了,妹妹要不跟试一试,能穿就带回去?” 送衣服,真是女人之间,惯用的增加双方感情的伎俩。没有几个女子能经得住漂亮衣服的诱惑,可惜,昭君让尚衣局给她做了一大堆衣服,她自己的都穿不完,连忙道:“不用啦不用啦,姐姐自是会瘦下来的,可以瘦下再来穿啊。” 梅心若立刻就变得不高兴了,撅起嘴道:“莫不是妹妹嫌弃我?那些都是我没穿过的呢!” “当然不会,这宫中都知道姐姐是最会穿衣服的,所以姐姐的衣服一定是宫里最好看的,但妹妹不能害了姐姐啊。”卫璎道,“如果妹妹拿走了姐姐那些穿不上的漂亮衣服,姐姐就失去了减肥的动力,若姐姐以后衣服穿不上了都想着可以送人,这样会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的!” 卫璎说得有板有眼的,上去拍了拍梅心若的手说:“妹妹知道姐姐是对妹妹好,姐姐的好意,妹妹都心领了,不如以后,让妹妹帮姐姐减肥吧。” 梅心若很快就转怒为喜,“你真的可以帮我瘦下来?” 卫璎俏皮的冲她眨了眨眼:“真的。” 才出去一会儿,昭君早朝回来没看到她就要抓狂了,抓着她的肩膀紧张的问:“你去哪了?” “就去和眉妃喝了个茶。”卫璎淡淡道,说完就被他紧紧抱住了,他在她耳边道:“你知道本王有多害怕上次的事情发生?只要你一不在本王眼皮底下,本王就会担心你。” “好了啦,我又不是王上的小尾巴,哪能时时刻刻的跟王上在一块啊!”卫璎拍了拍他说。 “本王倒希望你是本王的小尾巴,这样你就跑不了了。”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深深的望着她说。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吻他呀?卫璎的脑袋里有个声音在说,但她又害怕吻了之后会一发不可收拾,那瓶药不知不觉已经吃了不少了,那么多粒,万一三个月不到就吃完了,她再去管哥哥要,哥哥会怎么想?简直太尴尬了呀!想着,卫璎的脸就红了起来。 没想到犹豫了半天,她还是难逃此劫,他的吻,不急不缓的落了下来,接着,伸手解开了她的衣带。 每当觉得她若即若离,让他很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他都疯狂的想要得到她,让她做他的女人,属于自己,完完全全的。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可只有在进入~她身体的时候,他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他伸手擦去她额头上的细汗,继续深深吻着她。一边又加快了动作,让她不由自主的嘤咛出声,可唇又被他的唇堵着,这种感觉很妙。 …… 慕容云冷不丁的看了他一眼,走了。 这种威胁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像他这样英俊潇洒英明神勇的人,若李逸真的把这个事情公开,只会让天下间更多仰慕着他的美少年对他投怀送抱而已。 直到过了一个时辰,李逸才自己冲开穴道,回到了府中。 李逸走到窗前,看见诸葛莹正对着镜子梳着头发,想着,就要和自己的夫君团聚了,忍不住低头咧嘴笑了起来。 女子在思慕一个人的时候,神色是极为动人的。李逸望着她,深深叹了口气,不知自己究竟是对是错。 明明知道,她的夫君要杀她,仍然把她送了过去。是因为他知道他是没办法阻拦的,就算没有他,她也会自己去王城,既然这火坑她早晚是要跳的。所以不如他陪着她,还能尽力把她拉上来。 他提笔给上次寄信的那个女子回信:“谢谢你的好意提醒,但王城毕竟是她的家,我还是决定送她回去,明日启程。” 卫璎收到回信简直气炸了,李逸这个蠢二愣子,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把人往火坑里推? 慕容云亦把所获悉的情况同一时间传给了昭君,告诉他李逸已经启程将诸葛莹送往王城一事,他这一路都会跟着,从边城到王城,路上的路程不出三日。若他下令诛杀,他不会让诸葛莹活着进入王城。 昭君却觉得,留下诸葛莹,这出戏,或许会唱得有些意思。勾了勾唇角,扬声道:“速去派人通知诸葛家,让他们好好恭迎大小姐。” 正文 第两百三十九章 就地处死! “王上,边城那边的传开消息,李逸现在正在护送一个传闻是魏国王后的女子前回王城。”一早,卫容就听到探子来报。 “这个呆头呆脑的李逸,不好好守他的边关,倒是管起这些闲事来了!”卫容顿时恼火不已,原本想派大内侍卫继续诛杀,忽然想到了李逸之前曾给他寄的一封信,那封信他一直没回就是想让他就此作罢,没想到他竟如此大胆在他没回信的情况下直接把人带来! 想了想,卫容敛起袖子,提笔回道:“那女子假冒王后罪无可恕,请李将军替本王立即处死。” 收到鸽书的时候两人正一起坐在马车里,离王城只有二十里地了。 李逸打开竹筒里的纸卷,神色骤然一变。 他缓缓抬头看了眼诸葛莹,她正在啃着一个葱油烧饼,浑然不觉,她朝思暮盼的男人,一心只想要她的命。 “停车。”他神色肃然的喊了一声。 马车停下,诸葛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此时,慕容云已经抱着剑站在了诸葛霖的府邸外,白衣飘飘,嘴角勾着一丝邪魅的笑意。 “大人,有人站在外面,说是边城李将军府上的人,说李将军已经将大小姐接回,让我们派人出城迎接。” “什么?!”诸葛霖一脸不可思议。 现在全府的人,包括诸葛霖本人的头上仍戴着国丧的小百花,诸葛府上下也是一片缟素,现在传出诸葛莹没有死,还被人接回来的消息? 诸葛霖大喜过望,立刻起身,“走,出去看看。” 诸葛霖的大门缓缓打开,慕容云抱着臂,沐浴在阳光之下。诸葛霖上前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望着慕容云颤颤道:“你说你是边城李将军府上的人?” 慕容云点了点头。 “你说李将军在边城发现了王后娘娘,现在正把她带回来的路上?” “没错。”慕容云微微一笑,“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能抵达王城。” “你说得都是真的?” “诸葛大人若不信,现在便可派人出城迎接。估计你们的人在城门口等一个时辰,人就到了。” “诸葛大人!”因为太激动,诸葛霖一翻白眼直挺挺的晕了过去,身旁的人连忙扶住他。诸葛霖激动得语无伦次,“快……快快派人出城迎接!” 诸葛氏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出发去了城门口,诸葛霖休息了一下也被一顶软轿抬到了城门口,和队伍一起等着,站在寒风中望眼欲穿。 “怎么停下了?”诸葛莹疑惑的望着他。 李逸已经摸到了手中的剑。 自古以来,君命,不可违。可他的剑,又怎么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下手? 他的手在颤抖。 须臾,慕容云掀开车帘,走下了车。 马车下冷冽的空气或许能让他的脑袋变得清醒一些。 他要怎么做?或者说,他能怎么做? 卫容派去的探子回来汇报道:“王上,李逸带着那个女子继续朝王城走来。现在他们离王城还剩十里。” “什么?”卫容难以置信,“李逸,他竟敢!” “王上打算如何处置?” “杀。”卫容只说了一个字。 一队锦衣卫从宫中出发,直奔城外。 马车继续摇摇晃晃的朝王城驶去,李逸不急不缓的拿起了一本兵书,而诸葛莹在马车里的小几上烹茶,茶香很快就溢了出来,诸葛莹端起紫砂小壶,为他斟茶。 “为什么是不是快到了?” “嗯。”李逸淡淡的应了一声,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诸葛莹心情大好,掀开车窗的帘子朝外看着,可惜马车驶过的是一片郊区,目光所及是一片萧瑟,北风萧萧,寒冷刺骨,她又将帘子放下来,把手放在车中的暖炉上。 在离城门一里地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前方,站了一排大内侍卫,和上次来将军府行刺的是同一批人,不过这一次都没有遮面,每个人都身穿大内侍卫的紫色锦袍,身披黑色的披风。 “怎么了?”慕容云喊了一声,其实心中早有准备。 马车外赶马的小厮说:“少爷,前面一队大内侍卫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是不是王上派人来接我了?”诸葛莹心中顿时一喜,立即掀开车帘探出身去,李逸没拦住,便看她探出身的那一刻,那些大内侍卫手中的弓箭都齐刷刷的举起来,指向了马车。 诸葛莹的笑意瞬间僵住,为首的那个大内侍卫拱了拱手对李逸道:“李将军!马车中的女子假冒王后,胆大妄为,罪无可恕,我等奉王上之命前来将她抓获。请李将军配合。将人交于我们手上。” 李逸冷冷一笑:“你们有何证据,证明她假冒王后?” 那人对着天拱了拱手道:“先后已薨逝多时,此女居然还假扮先后招摇撞骗,这乃是对先后的侮辱,想必李将军也是被她的一面之词所迷惑,若将军把她交于我们,经过大理寺审问之后,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 “我没有假扮先后,我便是魏国货真价实的王后,此前有人一直假扮于我,而我则一直被软禁在吴国!”诸葛莹扬声道,然而话语刚落,就有一枚箭朝她射来,被李逸一剑打开了。 侍卫首领放下箭,扬声道:“来人,速去将此女拿下!” “是!”那群大内侍卫便立刻一嗡而上。 诸葛霖站在城门口等得焦头烂额。一干人苦等无果,有人便建议道:“大人,我们不如再往前走走,只有一条路通向城门,说不定我们往前走走,就可以看到了。 一行人便继续沿着那条路朝前走去。 “快跑!”见势不妙,李逸拉起诸葛莹就跑,一行侍卫便在两人身后追着,两人身后都是密集的箭雨,李逸一手拉着诸葛莹,一手用剑打着射向二人的箭往城门的方向跑去。诸葛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根本就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人追杀了。 跑着跑着,忽然看见前面有一队人马,再一看,看到了那顶熟悉的轿子,心中骤然涌上了一阵狂喜,大喊了一声:“爹!”然而,这个字喊完,她的嘴还没有合上,忽然听见“扑哧”一声,她整个人都骤然定住。 正文 第两百四十章 你不要搞事情 自己女儿的声音他太过熟悉了。诸葛霖拉开车帘,却看见诸葛莹整个人朝后倒去。 “诸葛姑娘!”李逸连忙伸手去接。 后背传来钻心的疼痛。几乎要让她昏厥,诸葛莹一时间疼得天旋地转。 “莹儿!”诸葛霖踉跄的跑出轿子,朝她跑去,见到前方的诸葛霖,大内侍卫的首领才抬起了手,示意他们停止射箭。 诸葛霖跑过去,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诸葛莹躺在李逸的一条手臂上,微微睁着眼睛,奄奄一息,却一直朝他这里看着,口中喃喃着:“爹,救我,救我……” “你……你是莹儿?”慕容霖有些怀疑道。 “是我啊,爹。我是莹儿啊。”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声音,却是那么陌生的一张脸。诸葛霖狐疑的望着她,然而此时,他们身后追杀他们的大内侍卫已经赶来。 “诸葛大人。”大内侍卫首领对他拱了拱手,“我们奉命追击假扮王后娘娘的人犯,请将人犯交于我们。” “诸葛大人,若她落在他们手中必死无疑,请您仔细辨认,她是不是您的女儿。”李逸亦对诸葛霖道。 诸葛霖定定的望着诸葛莹,知道江湖上有种易容之术可以改变容貌,或许,她就是为了躲避追杀而改变了容貌?诸葛霖撸起诸葛莹的袖子,看到她手肘上的环形胎记,骤然大惊,须臾,他对那个侍卫首领说:“燕池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夫看,她就是老夫的女儿啊。” “诸葛大人,千万不要被此女的表象所蒙蔽,天下皆知,王后娘娘一个月前就已薨逝,此女,顶着已薨逝的王后娘娘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实在是对王后娘娘的侮辱,王上正是不忍王后娘娘这样被人侮辱,这才令我等速将此女拿下的。”侍卫首领道。 诸葛莹还在嗫喏着,似乎是在为自己辩解,但由于身上的伤太重了,无法发出声音。 她必须马上得到救治,不然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诸葛霖冷冷道:“燕池大人说得是什么话?难道,一个做父亲的,还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吗?这位姑娘,我就先带走了,王上那里,我自会去解释。”说完对着身后的人说:“来人,把大小姐扶上轿子。” “是。”诸葛府的人正要动手,却被侍卫首领拦住了。那人意味深长的望着诸葛霖:“诸葛大人遇事还是不要那么冲动,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与王上心生嫌隙就不好了,此事,此事刑部会查清楚给诸葛大人一个交代的,人,我必须带走。” “如果老夫不让呢?”慕容霖寒着脸道。 侍卫首领却说得异常坚定:“非常抱歉,这是王命。” “老夫说了自会与王上解释,此事绝不会牵扯到燕池大人,大人又何必不依不挠?”诸葛霖有些恼怒道。 看见诸葛莹的伤口仍在滴血,嘴唇也越来越苍白,,诸葛霖的心里亦在滴血。他知道她等不起,必须马上得到救助。 “来人,快将大小姐抬上轿子!”诸葛莹急急道。 拗不过诸葛霖,燕池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诸葛霖将人带走了。 “既然王后娘娘已安全到家,那么李某就先告辞了。”李逸对诸葛霖拱了拱手,正要走,却被诸葛霖喊住了。 “李将军请留步。”诸葛霖肃然道,“老夫还有些事要跟李将军说。还请李将军过府一叙。” 想了想,李逸还是留了下来,和诸葛霖一同去了诸葛府。 得到诸葛莹已经回到诸葛霖身边消息时卫容暴怒不已,几乎要掀桌子了。 燕池采跪在地上低头说:“微臣该死,微臣那时也没想到诸葛大人回来,直接把人抢走了。” “废物!”卫容怒斥道。忍不住拿起了桌上笔筒砸向了他。 “李逸!你真是好样的!”卫容面色铁青,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 诸葛莹被迅速送回了诸葛府,诸葛霖请了王城最好的大夫来,拔下了她背上的箭,血也止住了。 眼看着诸葛莹脱离了危险,诸葛霖才松了口气,拍了拍李逸,“李将军,请随老夫来。” 李逸一直跟着诸葛霖走到屋外,诸葛霖才开口:“老夫有一事不明,李将军是如何遇到她的?” “李某在边城由于几次偶然和诸葛小姐相识,但先前并不知道诸葛小姐的身份,后来,诸葛小姐遇到追杀,才对我道出,她竟是当朝的王后,上次随王上去吴国的时候遭到了软禁,吴王将一个细作易容成她放在王上身边,死去的那个,其实是个细作。” “哦?她说从那时候起,她就被软禁在了吴国?”诸葛霖大惊,想起此前宫中盛传,王后性情大变的传闻,之前就在怀疑,后来见过她几次,也觉得怪怪的,原来那时候起,他的女儿就被人调包了! 诸葛霖恼怒不已,紧紧的攥起了拳:“吴王!” “这件事你与其去责怪吴王,还不如好好去问问你们的王上。”一个白衣男子大步的都进来,正是今日在门口来报信的那个。 “慕容云?”看见他,李逸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吴王,不过将她软禁,而你们的王上,是要她的命啊!”慕容云意味深长的望着诸葛霖道,“身为诸葛姑娘的枕边之人,居然能绝情冷血的做出这种事情。其实,王上早就知道诸葛姑娘被吴王软禁,也知道身边的王后是假的,将错就错,就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了。” 李逸拔出了剑就要朝他刺去,“你这个吴王的走狗,少在这里挑唆!” “今日你和诸葛大人有目共睹,我不过是在阐述事实,哎,哎!”慕容云被李逸的剑刺得跳了起来。 诸葛霖看得一头雾水,“李将军,此人不是你府上的人吗?多亏了他前来报信,让我们出城迎接,这才找到了你们啊!” “若我府上出了这种败类,早被踢出去了!”李逸边沉着脸说着,还边拿剑刺他,“他不过就是个吴国的奸细!之前还要杀诸葛姑娘,你休要被他的话所蒙蔽!” “啊?”诸葛霖一脸震惊。 “诸葛大人,你不瞎吧诸葛大人!”慕容云边跳边叫,“若我真要杀诸葛姑娘又怎会前来报信?若不是我,诸葛姑娘早就横尸荒野了!”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一章 你是本王的小心肝 “王上,你留诸葛莹一命,卫容迟早会知道是您将她软禁并将魏国王后偷梁换柱一事,恐他日会成为他讨伐吴国的理由。”苏青晔对昭君道。 “那又如何?”昭君若有其事道,“若有本事,便让他来讨,便是他来,本王也不惧。” 诸葛莹终于悠悠转醒。由于天色已晚,又到了饭点,慕容云与李逸都被作为客人留在诸葛霖的府邸吃饭,发生了这么多事,两人一同坐在餐桌上是别扭的,再也没有了从前一同饮酒喝茶的畅快与不羁。 因为两人对诸葛莹有着救命之恩,席上诸葛霖亲自为两人敬酒,让两人留宿一晚再走。慕容云开开心心的答应了,李逸却说要急着赶回边关而打算连夜回去,慕容云笑着说:“你放心,要打边关昭君也是派我去打的,现在我人都坐在这里,你们的边关肯定告急不了的。天都这么晚了,你就留下吧。” 李逸最终留了下来。 两人的房间也是相邻着的,因为诸葛府最好的客房也就剩这两间了,慕容云看起来有些喝醉了,被诸葛府的小厮搀扶回去的。看着搀扶他的小厮是个面皮白净的少年,李逸不忍有些侧目,为那个小厮担心了起来,然而未几,他的房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李逸走到房门口,拉开门,就看见月光下站着的慕容云,不觉心中一凛,“砰”得一声又把门关了起来。 这半夜三更,孤男寡男的,他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喂!李逸!”慕容云又拍着门大喊了起来,嘲讽道:“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做什么缩头乌龟,还怕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李逸想想也觉得自己怂,又把门打开了。 慕容云手中晃着一壶酒,冲他眨了眨眼,邪魅一笑。 “你还喝!” “觉得今日李兄有些郁郁寡欢,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胃口,就觉得,李兄需要一个人好好陪你喝一壶。” “不需要,慕容兄多虑了。”李逸毫不客气道。 “但有些话,我想与李兄聊聊。”慕容云定定的看着李逸,双目璀若星子。 李逸又想关门,门被慕容云抓住了,他说:“李逸,我觉得我们没必要为一个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女人闹成这个,那天桶你一刀是我不对,我承认是我失手了,你要气不过你捅回来啊,我浑身上下,哪个地方你想捅个窟窿,随便你。” “不是那一刀的问题。”李逸抱着臂没好气道。 “连你出卖我我都没跟你计较了,你在别扭些什么啊?”慕容云不解道。 “算了!”李逸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便侧了侧身让慕容云进来了,慕容云勾唇一笑,将酒坛子放在案几上,坐了下来,给两人倒上了酒。 “你要真喜欢诸葛莹呢,我帮你打听过了,诸葛霖还有个二女儿三女儿,都待字闺中,模样性情呢,都跟诸葛莹差不多,你趁着诸葛霖这两天心情好,对你充满着感激,就顺便让他把一个女儿许配给你吧。” “你在瞎说什么。”李逸蹙着眉道,“我将诸葛姑娘一路护送过来,除了忠君绝无半点私心。” 慕容云啧啧:“那怎么他让你把她杀了,你没有呢?” 李逸顿时一惊:“你知道?” “我是猜到他会这么做的,没想到真的是这样,所以,你承认了?”慕容云一脸诡秘的望着她,“明明,你的君,让你杀了她,你却不计后果的把她带了过来,你还敢说你是因为忠君,绝无半点私心吗?” “我仍然不相信王上是会下令追杀自己发妻之人,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王上并不相信她是真的王后娘娘。一旦他们相认,一切误会都会解除的。带她回来,是不想让王上做让自己后悔的事。铸成大错。” 慕容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就不要为他找理由了,你们的王上,比你想象中要阴暗狡猾,一个连自己最最宠爱的妹妹都会算计的人,是个什么好鸟?” 卫璎躺在昭君怀里看书,听到诸葛莹已经平安回家的消息,心里为她松了口气。他也会对她鄙夷的谈起,魏王是有多么的冷酷无情,如何算计了自己的王后。 卫璎转过身,把玩着他胸口湘黄色的睡袍的带子,问,“那么现在诸葛莹已经回去了,魏王会怎么办呢?” 在诸葛氏的压力下,他只能恢复诸葛莹的身份,对天下昭告,之前都是误会,他也不知道他的王后被调包了,原来死的只是个细作啊。 卫璎若有所思,一不小心的把那个带子扯开了,露出了里面小麦色的胸膛,又慌忙系了起来,昭君哪里受得了她这解解系系的?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臂,眸光闪了闪,卫璎却咧嘴一笑,“不好意思,亲戚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今天晚上敢主动跑到他的寝殿来投怀送抱。昭君恨恨的睨着她,她却更放肆了起来,把手伸进他的睡袍里,一双柔软的小手在他身上的肌肉上摸啊摸,四处游走着,一边笑眯眯的望着她,十足的一个小人得志的登徒子的摸样。 昭君的神色冷了下来,故意徉怒道:“滚回你的小屋去,现在就滚。” 卫璎脸上的笑瞬间就僵住了,瞪了他一眼立刻起身下榻,穿着薄纱赤着脚就往外跑,眼泪已经涌出来了,跑了两步却觉得身上一轻,整个人被抱了起来,“小傻子!” 耳边传来他低沉无奈的声音,“本王怎么会舍得让你走。” “不是要我滚么,放开,我马上就滚!”卫璎气呼呼道。 “你可是本王的小尾巴,本王的心肝脾肺肾啊,你走了,本王怎么办?”他横抱着她,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 “哼,你的心肝脾肺肾多了去了,随随便便就可以换一颗。” “谁说的,天上人间,只此一个人,能成为本王的心,本王的肝,本王的一切。”他深深的凝着她的眼睛说,“本王,本不是什么有情之人,只因为遇到你,才开始有,慢慢变得多了起来,你明白吗?” 卫璎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真的吗?” “你知道吗?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本王就喜欢上你了,想要得到你,不惜任何代价。” 正文 第两百四十二章 生个孩子就好了 对于这种话,卫璎明白她只需左耳进右耳出就可以了,她才不会傻乎乎的跳进他为她准备的陷阱里面。自古君王多薄幸,更何况是昭君?这种话说出来真是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第二天一早,慕容云和李逸相继离开了诸葛霖的府邸,慕容云本想和李逸一起回去的,奈何睡了一个懒觉醒来,才知李逸一大早就一起离开了。这么远的路,一个人回去,真是没劲。 其实诸葛霖倒真是想留李逸几日,将那两个待字闺中的闺女介绍给他一个的,奈何他走得太急。 诸葛莹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她的贴身丫鬟蝶衣正在帮她喂药。 “李公子呢?”好像醒来之后只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 “李公子已经回去了。” “这么快就回去了?”诸葛莹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他还没见过她真实的模样呢。 “今天一大清早就回去了。”蝶衣道。 匆匆一别,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见了吧。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莹儿。”诸葛霖走了进来,“感觉怎么样啊?” “爹。”诸葛莹抬头唤了他一声,“感觉好多了。” “昨天,你快把爹吓死了。”诸葛霖道,“你快说说,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真的是吴王将你软禁起来的吗?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爹,告诉您一件事,您千万不要惊讶。”诸葛莹道,“公主卫璎根本就没有死,她也在吴国,伪装成了昭君的宫女,就是她把我救出来的。” “啊?”诸葛霖大惊失色,“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在吴国的日子,正是因为有了她才挺了过来。此前,王上大寿,她与昭君一同前往,曾说会让王上来吴国解救我,于是我将随身的玉佩给了她,等了许久,都不见王上带人来,也不知她与王上相认了没有。” “相认了……”诸葛霖的神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诸葛莹没有细想,喜道:“相认了吗?那正是太好了。”须臾才回过神来,疑惑道:“爹爹怎么知道?” 诸葛霖没有回答,缓缓起身,诸葛莹困惑的望着他,她还没见过他有过这样的神情。 “你这屋子实在是小了些,他这般宠你,怎么舍得让你住这么小的屋子?”眉妃边走进来边啧啧道。 这些天,两人的来往密切了起来,为了兑现帮眉妃减肥的承诺,每天早晨,练完剑后还要陪着眉妃跑步,两人绕着御花园一圈一圈跑的时候,这个诡异的组合的确引人侧目。 今日,由于一直没等到她,所以眉妃主动来寻,却看见她脸色煞白的躺在榻子上,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额头上一直冒冷汗。 “哎呀,妹妹你怎么了?”眉妃吓了一跳。 “肚子疼。”卫璎蹙着眉道。 “巧慧,赶紧去请御医。”梅心若连忙对侍女道。 “不用了。”卫璎喊住她,艰难道:“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疼一阵子自然会好的。” “你说的是来葵水的时候吗?”梅心若道:“这也是病啊,从前我也这样,后来就治好了,再也没疼过。从前疼起来的时候那叫一个遭罪呀!”梅心若啧啧。 “怎么好的?”卫璎好奇道。 “就是喝中药好的啊。再配合大夫用一种特殊的指法揉肚子,半年就好了。” “是吗?” “可惜,那是在我还在宫外的时候,那个大夫不知道还在不在了,不过那个药我那还剩一些,可以拿过来给你。” “那好,谢谢姐姐了。” “不过还有一法,不用吃药,也不用大夫。”梅心若忽然道。 “什么?” “生一个孩子。”梅心若眨眨眼道,“民间有很多女人也会在葵水初至的时候腹痛如绞,不过生过孩子之后,症状减轻甚至没有了,王上那么宠你,应该愿意让你怀上他的孩子吧。”理所当然的口吻里却隐隐透露着几分试探,此时,恰逢昭君下朝归来,直接往她这边赶,大步走进来:“怎么样,还疼呢?” “嗯。” “王上。”眉妃立即对他行礼。 其实进来之时,眉妃的话他已听了大半,淡扫了眉妃一眼。 “既然王上来看你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妹妹你好好休息。”说完,眉妃就跟丫鬟出去了。 “喝了药吗?”昭君关切的望着她,满脸心疼。 “喝了,没用,还苦。”卫璎嘟喃道。 “没用也得喝,快去把娘娘的药端来。”昭君看了眼晶晶说。 其实药一直热着,但卫璎之前一直不高兴喝,听见昭君一说晶晶立即端了过来。 昭君把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怀里,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她,开口道:“眉妃方才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来了才一会儿,你就来了。” “刚刚本王进来的时候明明听见她在对你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还不就是聊女人那些事呗,王上还是不要听了。” “本王听说女人生过孩子之后就会缓解葵水来时的疼痛。看你痛得那么厉害,唯一的解救办法就只有生一个孩子了。”昭君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着,卫璎却道,“那种以讹传讹的话王上听听就好。” 昭君的脸色不动声色的沉了下来。 她究竟是有多不愿意为她生孩子?嫌痛嫌麻烦,她每个月这样遭罪就不痛不麻烦? 心塞塞的。 归根结底,还是她不够爱他,如果一个女人真的爱一个男人,一定会愿意为他生孩子的。比如,这个宫中大把的女人,每天做梦都想有朝一日能够为他诞下王嗣,为什么她就和别人不一样呢? 喂完药,她虚弱的说:“我想躺一会儿,王上还是回去吧。” 什么?他亲手来伺候她,一点感动都没有,还要赶她走? “好,走就走。”昭君道。 语气有些奇怪但卫璎太痛了就没有多想,她只想好好躺着,在他怀里反而疼得更难受。 昭君气呼呼的走着,心想着女人果然不能太宠,这段时间他得冷落她一会儿,再也不去瞧她了,结果路上看见有宫人端着一盘炸鸡从他身边走过去,立马对身边伺候的太监说,“你去御膳房吩咐着,给卫昭仪也送一盘子过去。”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三章 箭雨 当时在心里说信誓旦旦,可才过了两个时辰,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腿,屁颠屁颠的过去了。 吃了药,她的气色好了很多,正靠在榻子上面看书,一边啃着鸡腿,抬头看见他进来,冲他笑了笑,明眸璀璨。 “好点没?” “好多了。”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还是要乖乖吃药。” “不,管用的是炸鸡腿。”卫璎喜滋滋道,“只要闻着香味就不痛了。” 昭君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那厢边,诸葛莹也在努力的吃药,一直期待着身体能快些好起来,这样就能让爹爹带她进宫与他相见了,他相信,只要见到了她,他会知道她还活着了,她还傻傻的相信,他派人来追杀他,是因为不信她还活着,不能容忍别人冒充她,侮辱她。 用药水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的诸葛莹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府中原本不相信她活着,觉得她是骗子的下人纷纷争相跑到她窗前看,激动道:“大小姐!是真的大小姐!” 这件事很快就在王城里传开了,百姓们纷纷传言死去的王后“复活”了。这件事也很快传到了卫容的耳朵里。 “王上到。” 那天晚上,诸葛霖府邸的大门传来一声通传。蝶衣兴奋的对她说了声:“小姐,王上来了!” 诸葛莹亦是一脸惊喜:“来了,他来了……蝶衣,快扶我出去!” 诸葛霖出门相迎,和昭君一起坐在花厅里。 卫容笑道:“本王近日听闻,城中有传闻王后复活,之后回到诸葛府的消息,惊愕不已,所以特来国舅大人的府邸求证。” “哈哈哈哈!”诸葛霖大笑了起来,“不过是坊间以讹传讹罢了。最近,老夫出游时是遇到了一名女子,那女子与莹儿的相貌声音都如出一辙,由于对爱女的思念,老夫便把那名女子带回了府邸。” “先前,老夫也以为是莹儿复活了。但后来发现,她并不是莹儿。”诸葛霖一本正经道,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当看到王上给老夫看的环佩之时,老夫就明白莹儿是真的已经不在了。” 此时,诸葛莹刚巧被被蝶衣扶到花厅门口,听到这句话,脑子顿时“嗡”了一下。 什么意思? 爹爹对王上说。她不是诸葛莹?! “爹!我是莹儿啊!难道您也不相信莹儿没有死吗?难道您一直以来都觉得莹儿是假的吗?”诸葛莹忍不住上前对他道。 “把她带下去!”诸葛霖面色一沉,对蝶衣冷冷道。 诸葛莹被拉走的时候口中都在喊着“爹”,她觉得这一切都跟做梦一样。原以为身体恢复就能回宫和他重逢,没想到亲爹的否认让她永远失去了恢复身份的资格。 眼泪瞬间如泉水般涌了出来,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看来是情绪太过激动导致伤口裂开了。 诸葛莹绝望的站在门口,听见里面卫容在对诸葛霖说:“那个女子,果真和莹儿很像啊。” 诸葛莹回到房间就趴在桌上大哭了一场,哭着哭着,她想到了李逸,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边哭边写了下来,用鸽书传到了边城。 李逸收到信微微感觉到错愕,很快就提笔回道: “你父亲的做法是正确的,或许现在你不能明白,但以后你终有一日会明白。” 卫容坐在回宫的马车里,脑子里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晃过她方才出现时的画面。 那一张脸。 他也曾经和那张脸日日相对,虽然是虚凤假凰。但看见那张脸时,脑中还会浮现起那些经历过的画面。 还有,死在他怀里的,也是那一张脸,再次看见那张脸时,竟恍然有种她回来了的错觉。 茵曼……想到她,就开始心痛如绞。 “魏国的剧情大反转。”苏青晔对昭君禀报道,“探子来传,卫容昨日特地前去诸葛府,探望诸葛莹,然而,诸葛霖却并没有承认诸葛莹的身份。说诸葛莹并不是他的女儿,只是长得像而已,现在,诸葛霖对外公布她的身份,是他的养女。” “养女?”昭君冷笑了一声,目光闪了闪,“诸葛霖那老头也是个人精啊。看来,得知真相后的诸葛霖和卫容马上就要开始斗智斗勇了。” “邻邦失和,君臣不睦,哈哈哈!卫容啊卫容,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昭君的话一字不落的落进卫璎的耳朵里。她不禁隐隐开始担忧。 哥哥现在面临这样一个处境了吗?卑鄙无耻的昭君,先是离间了蜀国和魏国,现在又离间了哥哥与魏国大族诸葛氏的关系,他的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此时,蜀国。 苏扶摇的寝殿门紧掩,外面站着几个劝谏的大臣,都是苏扶摇的死忠。自从苏扶摇缀朝之后,他们就开始站在这里了,从最初是几个,到站的人越来越多,再到满朝的臣子齐刷刷的站在外面,再到大臣们陆续放弃,最终又剩下他们几个,他们风雨无阻,已经站了一个月了。 寝殿内,一地砸碎的酒坛子和酒,满屋子刺鼻的酒味。苏扶摇此时却格外清醒,送进来的奏章其实每一本都看过,批过,但就是乱哄哄的堆在墙角,也不下达,看起来是一副不理政事的颓废模样。 忽然,眼前一道黑影一闪,一封密信送了进来,他展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变。 里面只有四个字:“苏伏羲反。” 没有丝毫的震怒,他的心头反隐约涌上一抹兴奋。 “终于要来了。” 宫门外,杀声震天。 苏伏羲一身戎装,骑在马上,带着兵攻破了宫门。 一共集结了五万精兵,攻破这王城已经绰绰有余。拥护他的臣子在朝中过半,昨日,他们已经暗中集会对他表明忠心,只要他杀了苏扶摇,他们就立马拥立他为吴国的新君。 “杀!”苏伏羲意气风发的振臂一呼,千军万马来势汹汹,一道一道的宫门如同虚设,守住城门的十几个侍卫根本就没办法抵挡住,他们格外顺利的一路杀到了王宫的正殿。 这是最后一道关卡了,只要杀进正殿,杀死苏扶摇,蜀国,就是他的了。 苏伏羲骑在马上,手紧攥着缰绳,凝望着那座金光闪闪,磅礴大气的宫殿,停留了一瞬,忽然,前方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竟然是无数的弓箭手, “嗖”的一声,一箭发出后是万箭齐发。密集的箭雨朝着他们射来。 “不好!有埋伏!”苏伏羲大喊了一声,连忙带着人撤退,然而他们身后,慕容云率领的一支魏国军队亦冲破宫门一路包抄过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正文 第两百四十四章 分手信 退无可退,苏伏羲只好硬着头皮迎战,大殿之上黑压压的一片都是弓箭手,居高临下,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而降,瞬间就有无数士兵中箭倒地。 眼看着自己周围的士兵相继倒地,苏伏羲心急如焚,这时,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男子缓缓从正殿中走着,站在汉白玉石桥边上。 丝毫不像传闻中萎靡不振的摸样,他手持一枚金色的长弓箭,目光精锐的注视着底下的战局,看起来英姿勃勃。 身后的吴国军队兵分两路,迅速将苏伏羲的军队包围了起来,包围成一个越来越小的圈子,如瓮中之鳖,苏扶摇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金弓,指着坐在马上的苏伏羲,微微眯起了一只眼睛。 “你……你居然勾结吴国!”盯着殿上之人,苏伏羲气得语无伦次。 “逆我者亡。”苏扶摇只说了这一句话,“嗖”得一声,手中的弓箭毫不犹豫的应声而出,直刺苏伏羲的心脏。 “扑哧”一声,那枚铁箭贯穿了苏伏羲的心脏,由于巨大的痛苦导致他眼睛瞪得老大,临死的时候,仍难以置信的仰着脖子,张大了嘴。 主将已死,剩下的残兵纷纷下跪投降,然而苏扶摇一个“杀”字,扭头就回到了正殿之中。 苏伏羲的尸首,扒开外面的盔甲发现里面居然穿着灿金的龙袍,苏扶摇下令鞭尸后吊挂城门三日示众。 原来,苏扶摇早就察觉到苏伏羲的反心,一直都想要消除这个隐患。所以才破釜沉舟,故意设下了这个圈套逼他谋反,再借助昭君之手扫清障碍。 蜀国这场宫变之后,苏扶摇的位子坐得更稳固了,而慕容云也带领军队撤回了吴国。 “哈哈哈哈!”苏扶摇神清气爽的送慕容云的军队出城,说道,“这一次对亏了昭君了,帮我谢谢他!告诉他若他下次有需要,苏某必然也会鼎力相助!” “哈哈哈哈,王上客气了!吴国和蜀国,一衣带水,源远流长,吴王殿下不过尽百年友好邦交之谊,愿与蜀王殿下情深友于。” 许久不见,再看见慕容云一身铠甲归来之时卫璎满脸兴奋,远远就冲他招手。 没有慕容云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无聊到居然会跑去跟眉妃下五子棋。现在他回来了,终于有人可以解救她了。 慕容云跟昭君汇报完情况后就被卫璎拉着一起坐在在树上,让他说之前在魏国蜀国的那些经历。 “什么?李逸对她那么好,她居然没有选择留在他身边,还是要选择回去?!”卫璎叹了口气,“这可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是我啊,就偷偷告诉诸葛莹,魏王是要杀她的,不是不相信她还活着,她是不是就能跟李逸终成眷属了呢?” “换做是你,如果有一天,有人假扮了你,后来,你历经千辛万苦的回到王上身边,我告诉你,王上不是不知道是有人假扮了你,并且还要杀了你,你会信吗?” “我当然不信,因为王上他爱我啊,爱得死去活来的,怎么会舍得杀我。”卫璎说得理直气壮,颇有几分得意洋洋。 “咳咳。”慕容云笑道,“你就知道是真的爱你还是假的爱你,你就知道在诸葛莹面前,卫容就不是表现得爱得她死去活来的?” “男人为了利益,去‘爱’一个女人,实在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就算是真的爱过,一旦不爱了,抽身也是很快的,不像你们女人那么心软,你看看民间,如果是女人不想和一个男的在一起,男人不想和女的分开,那他们无论如何是分不掉的,而如果是一个男人不想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无论女人再怎么做纠缠,他们注定是会分开的,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卫璎不由得陷入了深思,发现这一切真的如同慕容云说得那样,忽然惊恐的发现,如果有一天昭君不爱她了,无论她怎样,依他的个性也不会再回头。男人都是薄情的动物,像苏扶摇也是如此,他可以为了寻找她踏遍千山万水,甚至不惜与另外一个国家决裂,她死后,原本以为他有多么悲痛,原来这不过是为了江山而设计的一场游戏。 现在的他,坐稳了蜀国的江山,意气风发,很快又会搂着另外一个女子入怀,因为昭君又将自己的一个表妹冰卿郡主嫁给了他。 莫名其妙的就心情不好了,卫璎跳下了树,正巧看见昭君正从这边走来,一身白衣,沐浴着灿金的阳光,犹如谪仙一般。 她不忍去想象他对自己薄情的模样。因为想一想心就会痛。 昭君手中拿着一封信,似笑非笑的望着慕容云,“本王的细作,截下了一封信,说你私通魏国的将军,李逸。” 慕容云立即从树上跳了下来,欲从他手中抢过,他戏谑的将信扬起,因为他比他高了一截,他去抢自然废力。 “跟本王好好解释解释,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吧。”昭君一脸傲娇的样子。 “王上,微臣对您的心意天地可昭,日月可鉴,哪能对其他男子有什么关系?” 卫璎在一旁捂着嘴哈哈大笑,慕容云今天是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敢这样对昭君表白。 昭君却扬了扬唇角,将信递过去,“若无特殊的关系,你便把这封信对着本王诵读一遍吧。” 慕容云接过了信,把信封撕开,将信拿了出来,展开,看了他一眼,“王上,真的要念吗?” “念。” 慕容云拿着信开始念了起来:“慕容兄,我已回到边城,从前和你相处的时候很开心,你我都是将门之后,相交莫逆。对于彼此都有一种惺惺相惜,你视我为知己,我亦视你为至交。我们时常一同饮酒,彻夜畅谈……” “咳咳。”读道这里的时候,慕容云的脸一红,对昭君解释道,“这还是我在野猪林时候的事。” “继续。”昭君淡淡道。 “在边城第一次与你兵戎相见,我意识到我们已不适合再继续结交。并不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对你心存芥蒂,因为你我各谋其政,各为其主,你我会第一次为了一个诸葛莹而刀剑相向,今后也会为了其他事无数次对彼此拔刀。李某,从来不会对友人出刀……” 正文 第两百四十五章 招婿 读到这里的时候,慕容云的神色已经有些变了。但由于昭君一直注视着他,他不得不继续把信念下去: “慕容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也是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你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都将彼此称之为“兄。或许下次相见就是战场,所以,还是希望你我不要再见……” 读完信,慕容云神色怔怔。拿着信纸的手缓缓垂落。 当着昭君的面读出了李逸写给他的绝交信,真是大写的尴尬。 昭君最终拎着卫璎默默的走了,只留慕容云一个人愣在那里。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绝情冷艳的人呢?当年他在吴国上任大将军的时候,他还曾写信恭喜他终于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从山匪变成了将军,怎么那个时候他没跟他说,你要是去做吴国的大将军,我就和你一刀两断了啦? 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那个女人,慕容云知道李逸现在是失恋了,心情一定很不爽,所以才找他撒气的。 李逸果然整日郁郁寡闻,在城台上坐在吹风,坐着坐着就开始发呆,看着云和魏国的那一片树,可以发一整天的呆。 诸葛莹为了跟诸葛霖斗气开始绝食。 本来身体就弱,在恢复期,这下又不吃东西。把诸葛霖急得要吐血了。 高人支招,让一个女子忘记一个男子的办法就是让她倾心于另一个男子,于是,诸葛霖便开始在府上招婿。 不问出生,不看长相,只要能让她一笑,让她吃东西的男子便有机会成为诸葛霖的女婿。 于是每天来诸葛府上拜会的男子络绎不绝。第一关当然是诸葛霖,诸葛霖看过觉得可以的,就让丫鬟带着他去见诸葛莹,当然不是直接把人带去,而是“偶遇。” 比如,诸葛莹在荷花池边站着,忽然就有一个男子走过来吟诗咏荷。诸葛莹一脸懵逼,这寒冬腊月的,这男子在哪里看到了荷花,还咏得那么声情并茂的。 再比如,诸葛莹走了几步,忽然有一个男子捡起一块发糕问他:“姑娘,这是你掉的吗?” 诸葛莹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拉着蝶衣快步走开了,蹙着眉道:“蝶衣,我们府上怎么最近多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男子?” 蝶衣是知道真相的,但知道打死都不能说,只能:“啊啊哦哦的,我觉得刚才那个咏荷的男子不错啊,他脚上穿着的是京城云绣坊最新出的限量版靴子,一双要一千两银子呢。” 诸葛莹:…… 两天后,诸葛霖把蝶衣叫了过去,问她:“见了那么多的公子,小姐有没有中意的啊?” 蝶衣说:“没有。” 诸葛霖大惊:“看了这么多都没有中意的?” 蝶衣说:“没有,但是,昨晚我看到小姐偷偷给李公子写信了。虽然,写了很多,都被小姐揉皱了扔在地上,一封都没有寄出去。”说着,蝶衣从袖子拿出一个揉皱的纸团,展开来递给诸葛霖。 诸葛霖接过来看了眼,“李公子?就是上次送小姐回来的那个李将军?” 蝶衣重重点了点头。 诸葛霖心中骤然一喜,他怎么把李逸给忘记了呢?那是个青年才俊,相貌堂堂,彬彬有礼。深得他心,就是住在边城,离王城太远了,莹儿嫁到那么远,他不放心。 结果,第二天上朝,就听见卫容在朝堂上宣布,要将李逸调回京城任职的消息。 “小姐,小姐!李公子要被调到王城来啦!”从诸葛霖那里听到消息的蝶衣立即飞奔到诸葛莹那里报喜。 诸葛莹的反应却很平淡:“这与我何干?” 慕容云得知卫容把李逸调到王城的消息后心中却是一紧,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上次将诸葛莹送到王城惹恼了卫容,让他去定是想好好收拾他的,所以此去上任一定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慕容云立即提笔写信给他:“李兄,此去京城,定要万分小心……”写完特派信使快马加鞭的送去,几天后信使却带着那封信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慕容将军,您的信已经送到李将军府上了,不过却被李将军拒收了!”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和他一刀两断了。慕容云心下一沉。 此时,李逸已经一摇一晃的坐在马车里走在去王城上任的路上了,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 “王上,李逸已经在赴任的路上了。”身侧的宫人对卫容禀报道。 “知道了。诸葛府上情况如何?” “诸葛霖最近在府上招婿,声势很大,许多王城的贵公子都去了诸葛府,想去做诸葛霖的女婿。据说,不问出生,不看相貌。” “招婿?”卫容冷冷一笑,“那老匹夫有多愁她的女儿嫁不出去?反正本王进来无聊的很,走,本王也去瞧瞧。” 上次从皮具商那里淘置来的几个人皮面具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卫容随手挑了一副贴在脸上,只带了一个侍从,便微服出宫了。 诸葛霖的府邸果然门庭若市,各色男人出出入入,上至七十岁老翁,下至舞勺之年的少年,见此情景,卫容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冷笑。 一柄纸扇摇曳在手,一身袍角绘制了丹青水墨的白衣,怎么看都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果然,他一踏进诸葛的府邸,就成功迎来几个丫鬟侧面。 “这位公子也是来应召大人女婿的吗?”一个丫鬟上前问道。 卫容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愿以一试。” 那丫鬟遂递给了卫容一张竹签,“公子请随我请。” 卫容一看,那竹签上竟是编号,此时他已编排到了三十六号,被那丫鬟引到了隔壁的房间里,那房间坐着十几个跟他一样拿着号牌的男人…… 诸葛霖疯了。卫容只有一念。 “王上,要不您还是回去吧,您在这等,不合身份。”宫人小声对他道。 “来都来了,便等一等吧。”卫容摇着扇子,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角,“本王倒要看看,这诸葛霖招婿,能玩出什么花样。” 正文 第两百四十六章 老夫也很无奈啊 茶喝了一盏又一盏,终于等到府里的丫鬟喊了句:“三十六号!” 卫容从容起身,跟着丫鬟走了过去,那丫鬟边走边说:“老爷会问你三个问题,如果这三个问题你回答的符合他的心意,我便会带你去见小姐。” 丫鬟直接把卫容带到了诸葛霖的书房,诸葛霖此时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东西,也没有看他。 “会做饭吗?”诸葛霖漫不经心的开口。 卫容愣住了,腹中原本已经准备好了满腹经纶,治国策略,没想到好歹是一国上卿大人,居然一开口问他这么没有营养的问题。 “额,家中有厨子。”卫容尴尬道。 “那你会做吗?” “不会。” 诸葛霖依旧没有抬头:“平日里衣服是谁洗?” “家中的侍从。”卫容道。 方才一直候在门口的丫鬟对卫容说:“公子,请回吧。” “什么?他等了那么久,他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这样问了莫名其妙的三个问题,就让他回去?” 卫容顿时怒火中烧,“单凭这三个问题,就能判断是否适合成为诸葛大人的女婿,诸葛大人是否太过于草率?” 诸葛霖淡淡道:“是老夫在择婿,这就是老夫的标准。” “据我所知,诸葛大人曾是国丈爷,那么敢问,当今王上就符合这些标准吗?” 诸葛霖这才不急不缓的抬头:“你是王上吗?” 卫容顿时噎住。 诸葛霖继续道:“再说,这门亲事乃是当年先王定下的,决定权并不在老夫。” 语气听起来颇为无奈,卫容更加生气了,冷不丁道:“这么说,诸葛大人对王上也不是很满意咯?” 诸葛霖抬起了手,“这位公子还是请回吧。” 此时,恰逢诸葛莹踏进了书房,质问道:“爹,外面那帮男人是怎么回事?” “都是过来拜访爹的,怎么了?” “我都知道了,您在给我招婿!您不嫌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诸葛莹气冲冲道,“是您从小就跟我说,我们魏国的女子,跟了一个男子,便一生都要认定他。我是王上的女人,我的心里只有王上。” 站在门口的卫容心中微微一震,这时,诸葛莹又上去对着诸葛霖撒娇道:“爹,你就带我进宫,带我去见见王上吧!女儿真的好想他……”说着说着,她竟委屈得哭了出来。 卫容心中巨震,他想不到那个洞房花烛夜因为嫌弃他一把把他推开的女人对他有那么深的感情。 “公子,您请回吧。”丫鬟再三催促,卫容只得离开。 吴国。 卫璎手执一柄长剑朝慕容云刺去,慕容云一个翻身,剑从他飞扬的发丝间穿过,被他的剑横上一挡,结果手臂震得一麻,卫璎一转手腕,再刺向他,慕容云腾空跃起,跳到了树上,而卫璎那一剑由于惯性直接戳到了树上,慕容云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都走了那么久了,你的功夫还是那么差。是不是偷懒没练啊。”慕容云嘲笑道。 她明明这段时间每天都起早贪黑练得辛苦,昭君嘟说她大有长进。 “你都不让我!”卫璎理直气壮道。 “真到了你真刀实枪跟别人打的时候,谁会让你!” 以前,卫璎的功夫是跟他一个水平的,现在虽然有所恢复但还是和以前差得太多,这样下去,起码再过五年十年才赶得上他。 “再来!”慕容云跳下了树,而卫璎感觉到非常沮散,一点都不想继续了。 “你的师傅是叶聪,你擅长用暗器,还使得一手漂亮的红缨枪。”卫璎忽然想起之前诸葛莹告诉自己的话,心中涌起一念,是不是找到了师父,就能迅速恢复她的武功? 想到这里,她回去立即写信给哥哥:“帮我找到叶聪。” 接着把信压在梳妆盒下。 新的一批秀女入宫,线路已经安排好了,不用像以前一样偷偷用鸽书,现在卫璎只需将她传给卫容的信压在梳妆盒下面,再在上面放一枚宝石朝外的戒指,就会有人将密信送走,当密信被送走时,戒指就会被变成内侧朝外。 当魏国有信来时,密信也会被压在梳妆盒下,那枚戒指摆放的方位就会变成横向。 当卫璎晚上散步归来之时,看见宝石变成了内侧朝外,抬起梳妆盒一看,底下的信果然被收走了。 她并不知道下线是谁,也不知道那批秀女中那些是哥哥安插来的人,为了防止她露出破绽,哥哥并没有告诉她,只是那些人在宫里会暗中帮她。 一道黑影一闪,一个黑衣信使将一封信递给了卫容:“王上,吴国的信来了。” 卫容立即拆开展开一看,疑惑道:“寻找叶聪?” 叶聪倒是不难找,不过这些年退隐,在山上隐居,住在山洞里,派人去请便是了。 “你找师父何事?” 三日后的一个清晨,卫璎就在梳妆盒下收到了卫容的回信。 “我想恢复武功。”卫璎回道。 魏国。 颠簸数日。李逸终于再次来到王城,站到了朝堂之上。 “臣李逸,拜见王上。”李逸对卫容揖了揖。 卫容道:“李将军多年镇守边城有功,现边城一片宁和,而镇守王城的王老将军却回乡告老,遂本王特将你调来王城,特封你为守城将军。你有什么意见吗?” 李逸立即跪到了地上:“微臣叩谢王恩!” 守城将军是能入朝堂最末等的官位,和他之前的边城将军是平级。他起身后,立即有宫人端来他新的官袍和官帽。 他身后,诸葛霖看着那个笔挺谦恭的少年,越看越满意,等他下朝回去之后,立马派人不动声色的去他的住处送去一大堆生活用品,还有两个伺候的奴婢。 李逸得知是诸葛霖送的,大惊不已,立刻就去了诸葛府上道谢,还将那两个丫鬟带回去要还给诸葛霖。 诸葛霖却道:“李将军初来京城一定没有什么准备,身边也缺少伺候的人,之前李将军此前一路艰险将老夫爱女送回,老夫却未能给李公子有所报答,小小的帮助还望李公子不要推却,今后在王城中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尽管来找。” 盛情难却,李逸只好将人收下了,这时,扮成丫鬟的诸葛莹端着茶低头走了进来,嘴角勾起一丝戏谑……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七章 让她的身体热起来 他还没见过她真实的样子,所以得知他来府上的消息,出于好玩,才这副打扮来见他。 诸葛霖看见她微微诧异,不过须臾,嘴角就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意味深长的笑意。 “谢谢。”李逸接过茶,对她道。 仅仅对一个丫鬟都这样彬彬有礼,诸葛霖越看越满意。 诸葛莹奉完茶之后退到一边,听到李逸关切道:“对了,诸葛姑娘的身体怎么样了?” “哦,已经好多了。”诸葛霖说:“莹儿听到李将军调任到王城的事情非常开心,要不,我让丫鬟把莹儿叫出来,见见李公子?” 诸葛莹一惊。 “哦不用了。”李逸连忙道,“诸葛姑娘的伤好了,李某也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李某也该回去了。”接着便站起身来,诸葛霖却道:“李将军用过晚膳再走吧,初来王城,家中一定冷锅冷灶,连菜都没有,还是用过晚膳再回去吧。” 李逸连忙道:“诸葛大人客气了。李某家中还是有些食物的,随便对付一下就好了。” “随便对付一下这么行,这里有现成的,难道是李将军觉得老夫家里的饭菜不合口味?” “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李某叨扰大人太久了,于理不合。” “当然不会。”诸葛霖两眼放光的望着李逸,“老夫很欣赏李将军,李将军今后可以随时来找老夫。” 卫璎这些天一直关注着那个梳妆盒的变化,一天天过去了,魏国那边却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直到有一天夜里,忽然在窗外听见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璎儿。” 卫璎猛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原本以为是幻听,又听见了一声:“璎儿。” “是谁?”卫璎喊了一声。 从天花板上跳下一个穿着连帽黑色斗篷的男子,男子的头上戴着帽子,肤色苍白,薄唇,尖下巴,头发中分,随意的束着,左半边的一片头发是白色的。 “你是叶聪?”卫璎坐在榻上,不知为何,这个名字就这样脱口而出。 男子寒声道:“从小到大,你第一次敢对我直呼名讳,看来真是失忆了。”男子一手摁在卫璎的肩膀上,接着就有寒气从他的掌中输到卫璎的肩膀里,卫璎感觉到肩膀上一麻,忍不住喊了一声,男子接着盘腿坐在榻上,将双手撑在卫璎背后对她道,“我现在重新打通你的经脉,便于你今后练功。” 越来越多的寒气从他的手掌中输进她的后背,卫璎感觉到一股寒意在身体里乱窜,冷得直打哆嗦。 之前她习的是极为阴寒的武功,暗器里也满是戾气。后来才习得红缨枪,来抵挡身体里的阴寒之气,来达到一种平衡。她失忆后没再动用那种阴寒的武功,身体里的寒气渐渐褪去。 输完,卫璎整个人都瘫倒在了榻上,冻得紧紧蜷住了身子,口中,鼻腔,额头上都有寒气溢出来。 “冷,好冷,师父。”卫璎冻得脸色苍白,叶聪看到她,和她小时候一样,把她拉起来,揽进怀里,然后拉起被子盖住她,她却将他挣脱了,自己裹紧了被子。叶聪微微一怔,“这样也好。” “等你的身体把寒气吸收了我再来,我会在吴国待三个月,以后每日子时三刻我会来此。” 叶聪说完便消失了。 卫璎裹着被子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迷迷糊糊间睡着,有些奇怪的记忆蹿进了脑海,雪地,红衣,红缨枪,年轻时严厉教她武功的叶聪,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在脑子里闪啊闪,第二天日上三竿还没起来。 “王上,娘娘生病了。”晶晶连忙对昭君禀报道。 “怎么回事?”昭君到她屋子里一看,看见她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紧紧裹在被子里,身上却冻得跟冰块一样。 “去拿几个暖炉过来。”昭君吩咐了一声。 明明她的房间里已经有两个暖炉了,根本就没有冷到这种程度,怎么会冻成这样? 宫人又搬了三个暖炉来,小小的屋子里放了五个暖炉,而昭君身上穿着雪白的狐裘,站了一会儿就浑身冒汗,再伸进她的被子里一探,被子里竟蹿出一股凉气来,她的身体,没有一丝温度,还在冒着寒气。 昭君大惊,命丫鬟拿了洗澡的木桶来,里面倒满了热水,整个房间热气腾腾,让丫鬟脱去她的衣服扶进澡盆里,已可见的速度,在她浸入水中的那一刻,水面上的蒸汽瞬间消失,丫鬟把手伸进水里,惊讶的喊了一声:“王上,水凉了!” “什么?再倒。” “哗啦啦。”须臾,宫人又倒了一大盆热水进去,热气腾腾的水在倒进木桶里的那一刻,热气瞬间消失。 昭君把手伸进水里,发现水冰凉刺骨。 “这是什么怪事?” “冷,阿璎好冷,师傅。”卫璎迷迷糊糊的呢喃了一句话,记忆中的自己,她还是个三岁的孩子,那时,她刚刚拜师,第一次被输入寒气,学习武功。 昭君让丫鬟把卫璎扶出来,擦干身体放入锦被中,接着命丫鬟都下去了。 看着躺在被子里脸色苍白的卫璎,昭君脱下身上的狐裘,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去,拉开被子躺进去,抱紧她。 她的身体透出一股深入骨髓的冷冽,搂着她在锦被里,昭君竟有一种掉进冰窟窿里的感觉,她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是冰的,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觉得他身上的血液也冷了下来。 “阿璎?”他唤了一声,她却没有知觉,嘴唇冻得铁青。 再这样下去,她得被冻死啊。 能让两个人的身体热下来,现在只剩下一种办法。 昭君翻身爬到她身上,吻住她冰凉的唇,她连舌都是冷硬的,昭君吻了一会儿,她的舌头也终于变得柔软了起来,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他,唤了声:“延昭。” “感觉好些了没?”他问。 “冷,还是好冷。” “吻我,你就会变得暖和。”他说。 她非常听话的伸手环住他的腰,闭上眼睛吻住了他的唇,他的手在她身体敏感的几个地方一路撩拨着,她的身体果然没有刚才那般冷硬了,他一喜,这个方法果然是对的。 正文 第两百四十八章 禁行男女之事 她的身体渐渐变得火热,两个人在床榻之上翻滚着,小小的房间里放了五个火盆,再加那床厚厚的锦被,很快就浑身大汗淋漓。 她睁开璀若星子的眼眸注视着他,咧着嘴笑。 “傻瓜。” 解冻之后的卫璎神清气爽,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刚刚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刚刚你吓死我了。” 两个人同时说道,然后相视而笑,昭君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 子夜时分,叶聪再次来到了卫璎的房间,卫璎一直静静坐在榻子上等他。叶聪捏住卫璎的手腕一把脉,发现他昨天为她输的寒气一下子都散了,顿时怒不可遏。 “怎么回事?为什么寒气都散了?” “我……”卫璎觉得难以启齿,“因为那些我始终都没有办法和那些寒气相容,快要被冻僵了,王上就想了个办法帮我把那些寒气驱逐出来。” “他是如何做到驱逐你体内寒气的?”叶聪震惊不已,还没有谁,能有办法驱除他输进去的寒气。 “可师傅,若我不能与这寒气相融,该当如何?难不成活活被冻死?” 叶聪蹙眉深思,为何从前她能与这寒气相融,现在却不能了呢? “你是不是受过什么伤,或者是中过什么毒?” “嗯,我的胸口曾经中过一枚毒箭。”卫璎道。 “原来如此!”叶聪恍然大悟,“因心脏破损,导致寒气无法在你体内循环,而弥留在你的肌体表面,若没有及时驱除,后果不堪设想!” “那当如何?是不是我从此之后就无法恢复了?”卫璎焦虑道。 “也不是,只有心脏的损失完全愈合,寒气才能在你体内循环,你的内力也是因此而失去的,所以你会功力大减。”叶聪从袖中掏出一瓶药递给她:“这是养心丹,每日三次,每次三粒,需做到平心禁欲,服药期间,禁行男女之事。” 卫璎拿着那药瓶问:“那,这个药要吃多久?” “三个月。” “噗。”卫璎忍不住扑哧一笑,然后说:“好。” “下来,我现在开始教你一些暗器的基本功。” …… “王上,叶聪大人传来的消息,说公主那里一切都好。”侍从躬身对卫容道。 “知道了。”卫容道,“他有没有问别的?” 侍从笑嘻嘻道:“他问,您这样做,真的好吗?” 卫容攥起了拳,说了句:“滚!” 卫璎已经掌握了一些暗器的基本功,因为之前就一直有在练腕力,经过叶聪的一番指点,她现在可以将一片普通的叶子掷在柱子上,身体里没有寒气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 因为在服用护心丹,所以一直都在躲着昭君,深怕跟他有什么接触又将他撩拨起来,不过她似乎有点想多了,这阵子他非常忙,根本无暇顾及她。 近来,魏国和蜀国与吴国来往频繁,很多贸易渠道都在打通中,各种文件都等着他批复。还有许多大臣劝谏不要与两国来往太密,恐蜀魏失和只是表象,是两国给吴国设下的陷阱。 “哈哈哈哈,这些大臣想象力太丰富了吧,怎么不去写话本子啊?”卫容对苏青晔笑道。 “王上,魏人狡诈,不得不防。微臣也觉得蜀魏失和,这其中有些蹊跷。”苏青晔躬身一揖道。 昭君缓缓道:“自从帮助苏扶摇铲除内患之后,蜀国与我们的关系一日千里,这卫容眼见着昔日的盟友靠向我们这边,心里那个着急啊。害怕被孤立,所以也不得不与我们靠拢。这一切,都在本王的计划之中。” “可微臣觉得这一切细思恐极,若,蜀魏从未失和呢?或许,蜀魏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昭君微微眯起了眼睛,精光内敛的眼眸中渐渐泛起寒潮。 诸葛莹从来没有放弃与卫容见面的念头,这些天来一直让蝶衣给王宫里的人塞银子,打听着卫容的行程,终于,蝶衣喜出望外的对她说:“小姐,王上明日会出宫,去城郊巡视今年秋稻的长势。” 诸葛莹大喜:“真得吗?那太好了!我可以见到王上了,我终于可以见到王上了!”看着蝶衣的表情有些奇怪,诸葛莹指着她警告道:“此事,千万不可以告诉爹爹!知道吗!” “是。”蝶衣弱弱的说。 可是慕容霖让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他,明日她要外出,她该怎么跟他解释? “她要偷偷去找李将军?”诸葛霖大喜:“她真的要去找李将军吗?” “嗯。”蝶衣心虚的点了点头。李将军,关键时刻只好拿你当挡箭牌了。因为只有这样,大人才不会阻止小姐。蝶衣在心中暗暗想到。 李将军的确要随卫容出行护驾,所以诸葛莹去见卫容也的确可以见到李将军。所以她这么说也不算欺瞒大人。 诸葛莹一宿都没睡着,第二天早早的就起床了,拉着蝶衣悄悄出了门。 怕暴露行踪不敢用府里的轿子,她们只能一路跑着去城郊,诸葛莹在脸上蒙了一块薄薄的面纱。 “蝶衣,王上在哪呢?” “奴婢也不知道,不如我们先在城门口等着吧,反正田地都在城外,王上的车马肯定要出城的。” 诸葛莹觉得有道理,两人便一直站在城门口。翘首相盼,终于见到一队车马缓缓的朝城门口走来,车马中央是一辆华丽的马车,而李逸骑在马上,护在卫容的马车旁。 “小姐!王上来啦!”蝶衣喜道,隐约听见喊声,李逸朝城门口望去,诸葛莹亦往马车那边张望,两人的目光相撞,诸葛莹道:“李逸,他怎么也在这里?” 马车缓缓的朝他们驶来,诸葛莹紧紧的盯着,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冲上去拦下,但她清醒的知道,如果她真的拦下他的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她就是诸葛莹,爹爹就是欺君,对诸葛氏来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她只能紧紧攥着自己的裙子,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马车从她们面前经过,一阵风吹撩起车窗的帘子,隐隐露出他的侧脸…… 正文 第两百四十九章 王上,她是细作! “小姐!王上走了!”蝶衣焦急道。 “我知道。”诸葛莹面色冷静,拉着蝶衣跟了上去,怕被侍卫驱逐,不敢跟得太紧,一直和他的马车保持着十丈的距离。 坐在马上的李逸微微侧了侧脸,身为一个护卫该有的警觉,他能感觉到那两个姑娘在跟着他们。 马车渐渐驶到了郊外,路面也泥泞了起来,诸葛莹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后面,鞋子和裤脚管上都沾上了泥巴。 出了王城起码走了三里地了车队还没有停下来,诸葛莹不由得抱怨了一声:“他们还要走多久啊。” “大小姐,您身上的伤才刚好,您要走不动就让奴婢背你吧。”蝶衣对她道。 诸葛莹一边拨开荒草一面道:“我怎么能让你背,你也跟我一路走了那么远了,一定早就累到不行了。” “您跑了这么远的路,只为了能偷偷看王上一眼吗?”蝶衣不可思议道。 “我有什么办法,爹爹已经亲口跟王上否认了我的身份,如果我告诉王上,我是诸葛莹,诸葛家会被满门抄斩的!”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农庄,队伍也终于停了下来。村长和村民都站在农庄口迎接着卫容,卫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一袭红底的蟒袍,一双黑色的皂靴,头上简单束着一个金冠,诸葛莹远远看着他似乎在跟着村民说着什么话。 连绵不绝的大片农田里种满了绿油油的稻子,几个农民正弯着腰在田里劳作,卫容亲自走到了田地里,接过了农民的锄头,也开始劳作了进来,一边在问着花,踩在泥水中丝毫不觉得脏,不觉得泪。 诸葛莹的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王上竟然亲自体验农家生活,真是爱民如子啊。” 不单是诸葛莹,一旁几个在拔花生的农家女也是一脸花痴的偷偷看着卫容。 一定要想办法接近他。诸葛莹心中暗暗想道。 “走。”诸葛莹扯着蝶衣悄悄走进了一家农户家里。 给了那农户一锭银子,诸葛莹和蝶衣换上了一身农家女的衣服,端了碗茶朝他走去,他说话低沉好听的嗓音就在前面,诸葛莹的心“砰砰”的跳着。 “王上,渴了吧,喝碗茶吧。”诸葛莹低着头,将手中的茶碗递了过去,卫容正要结果,茶碗忽然被李逸一剑掀翻。 “啊呀!”诸葛莹惊叫一声,李逸的剑直接抵在了她脖子上,冷冷道:“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根本就不是农家女,从城门口你就一直跟着我们,说吧,接近王上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卫容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荆钗布裙,俏丽的脸庞妆容素雅,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她…… 卫容勾了勾唇角,神色变得饶有兴趣了起来。 被拆穿后诸葛莹一脸窘迫,低着头,目光闪躲,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将军,你……”一旁的粉蝶脱口而出道,后半句话却咽在了肚子里,你不认识我们小姐了么…… 李逸没见过诸葛莹本来的样子,之前去诸葛府,诸葛莹都是扮作丫鬟,李逸也没怎么在意。 卫容用折扇将李逸的剑挡开了,笑道:“别吓着人家了,两个手无寸铁的姑娘,能把本王怎么样?” 诸葛莹仍低着头,不敢注视他,卫容上前一步,一把捉起了她的手:“刚才,烫着了吧,来人,把本王的烫伤药拿来。” “王上,恐怕这两名女子是别国的细作!”李逸上前一步,警觉劝道。 “李将军多虑了,听姑娘的口音也知道是生长在王城这一带,怎么可能是别国的细作?” 李逸道:“细作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能伪装成王城一带的口音也并不奇怪。还是先把她们抓起来,仔细审问。” 这个瞎了眼的李逸。卫容在心中不爽,却没注意到诸葛莹的手还在他手中,这只手十指纤细,柔若无骨,须臾被她慌张抽去了。 都快忘了她有洁癖,不喜人触碰了。卫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穿着脏兮兮的农女衣裙,绣鞋上都是黄泥巴,这哪像半点有洁癖的样子? “罢了。”卫容道,“就算她们是细作,今日又能探听到什么?劳烦李将军将他们带走吧。” 这时,诸葛莹才抬头,目光殷切的望着他。 她走了那么远的路,脚都要磨出水泡了,才看了他几眼,就要被他赶走?臣妾……臣妾不甘心啊。诸葛莹一脸委屈的望着卫容,一边在心里骂道,这该死的李逸! “两位姑娘,请吧。”李逸没好气的对她们说。 诸葛莹用力的踩了他一脚,才从他面前经过,李逸吃痛,说了声:“你!” 卫容看戏一样的勾起了唇角。 吴国。 卫璎刚刚服下叶聪给的护心丹,闭目盘腿坐在床上开始练习他教的内功心法,心里却心不在焉了起来。 真是奇怪了,这阵子,她没去找他,他也没了踪影,想闹哪样?她去找她,又怕会惹火破了功,一面害怕他来,一面他不来,心里又慌慌的。 这种感觉,就像没吃饭一样,饿得心里发慌,可吃饭的时候,又觉得饭菜都没有味道,她想他,想得心里痒痒,想得想委屈的流泪。可他就是不来,她也不敢去找他。 “砰砰砰。”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卫璎整个人一震,坐直了身子,喊了声:“进来。”门被推开,却是眉妃。 卫璎满脸失望。眉妃却看起来春风满面的。 “哟。什么事情,让姐姐这么开心?”卫璎阴阳怪气道。 “倒也不是。”眉妃道,“近来按照妹妹教的办法瘦了很多,方才王上夸我变得好看了。” 怪不得不来找她,原来是跟眉妃鬼混去了,卫璎心里道,对眉妃说:“姐姐方才见着王上了?” “嗯,方才在御花园的亭中陪着巧妃钓鱼。”梅心若漫不经心的说。 卫璎眉心一蹙,“巧妃?” 梅心若意味深长道,“这些天啊,王上迷上了钓鱼,都是和巧妃妹妹在一起的,钓上来的鱼呢,就分给宫里的各个姐妹们,这些天来,姐妹们吃鱼都吃腻了呢。” 好啊,好你个吴延昭,怪不得最近都不来找我了,原来是有新宠了!卫璎怒不可遏,“他们在哪?我这就去看看!” 正文 第两百五十章 娘娘我就是个深宫弃妇! 直到冲出去,卫璎才察觉到几分不对。 她这么冲动做什么? 她梅心若无事不登三宝殿,到她面前说那番话明显就是故意激她的,想拿她当枪使。 回过神来后,卫璎的步子就放缓了,心里也有了计较。 她知道梅心若就在后面看着她,所以,微微一顿,她还是火急火燎的朝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的小凉亭中,远远就看见一橙一蓝两道身影,同握着一根鱼竿,看一眼就火大。 要是在魏国,他们肯定钓不了,因为一到冬天,王城里所有的湖都冻住了,他们要钓只能卧冰求鲤。 卫璎不急不缓的站在他们对面,手一伸,立即有一个丫鬟递给她一大盆鱼食。 卫璎不动声色的往池塘里一把一把的抛这鱼食。对面亭中的巧妃一脸困惑,“王上,怎么鱼都不过来了呢?”昭君一抬头,才看见对面闷闷不乐的一把一把丢着鱼食的卫璎,原来是因为她在对面丢鱼食,所以鱼全部都吸引到她那边去了。 “阿璎?”昭君眉间闪过一喜。 “王上,她好可恶!”身旁的巧妃气得一跺脚,娇滴滴的说。然而话音刚落,他已经运着轻功,踩着池塘中几座假山,跳到对面去了。 卫璎喂完鱼食正欲起身,被昭君一把抱住。 “滚!”卫璎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声。 “你说什么?再说一句。” “滚滚滚滚滚!”卫璎毫不客气道。 昭君知道她是醋了,心里暗中高兴,松开了她,干咳了一声,“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听说御花园的鱼快要绝种了,我原本不信,方才一看果然是这样的。”卫璎不咸不淡道,“真不知道那些鱼是开罪了谁,落得如此下场。” “巧妃说,她在御花园的池子里看见过一条蓝色的鱼,尾部有凤凰一样色彩斑斓的尾巴,谁得到了那条鱼,就能无病无灾也无忧,本王就想着钓着这条鱼上来送给你。” “那你跟她一起钓得还蛮开心的啊。”卫璎酸溜溜道。 “因为是她见着的鱼,她自然要在旁边替本王看着,不然,本王怎么找得到?” 这理由,说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我怎么没听说过有像凤凰尾巴一样的鱼?如果这里根本就没有那种鱼呢?再说,她若真的见过,你让她画出来不就好了?我也想看看,这长了条凤凰尾巴的鱼,是什么样子。” 昭君真的让巧妃去画了,一条细细长长的鱼,却有一条凤凰一样的尾巴,卫璎笑了,让画师将那幅画临摹了一百张,贴在王城满大街上悬赏,谁要是能找来这样的鱼,就用一千两买下,百姓纷纷道:“这世界上哪有这种鱼啊,这分明就是假的。” “妹妹果然高明。”几天后,眉妃又来了,说:“王上再也没有和巧妃一起去钓鱼了,因为所有人都说那鱼是假的,妹妹出手,果然是不同凡响。” 卫璎翘了翘嘴角,心中暗想道,终究还是被你当了一回枪使,你就得意吧。 “姐姐说得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卫璎悠悠道,“我是看着王上求鱼心切,才让全城的百姓一起帮着寻找的,这种鱼要有,肯定不止御花园一条,若别的地方有,我把它买回宫里,不就了却了王上的一桩心事吗?至于其他事情,我并没有多想。” “找到啦找到啦!”此时,却听见一个宫人大喊着跑来,对卫璎道:“昭仪娘娘,您在王城悬赏的鱼,有一位渔夫找到了,现在那位渔夫就捧着鱼在宫外候着呢!” “让他进来!”卫璎秀眉一蹙,心中暗想,难不成,这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古怪的鱼? 眉妃微微一惊,嘴角却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 不过一会儿,那个渔夫便被人带进来了,手上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鱼缸,卫璎坐在哪里,对那个渔夫道:“你上前来。” 那个渔夫捧着鱼缸上前,卫璎往鱼缸里一瞧,只见里面一尾细细长长的蓝色的鱼,拖着一个孔雀一样色彩斑斓的大尾巴,跟巧妃画的是一模一样。 “娘娘,这叫,凤尾鱼。的确很少人见过。传闻,得到此鱼的人,可以无病无灾也无忧。” 看着眼前那个渔夫邀功求赏的表情,卫璎气不打一处来。 “晶晶,赏。”卫璎说了一句,晶晶接过鱼缸,那个人便退下了。 卫璎端过这条花了一千两银子买的鱼,肉痛不已,刚想端着那条鱼给昭君送去,忽然宫中传来巧妃也钓上了一条凤尾鱼的消息。 原来,巧妃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仍一个人坐在御花园的池子边垂钓,钓了三天三夜没合眼,大晚上还让宫人打着灯笼在那里钓,所以到今天终于钓到了。 卫璎捧着那条凤尾鱼去找昭君的时候,恰巧看见巧妃也捧着一个鱼缸,先她一步去了昭君的书房。 卫璎站着书房门口,看着昭君看着她为了帮他钓鱼三天三夜不合眼的憔悴模样心疼不已,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砰”的一声,卫璎手中的鱼缸落地摔成了碎片,鱼在地上跳了几下,卫璎转身就跑。 “巧妃,是我小瞧你了。” 卫璎在心中暗道。 自从巧妃亲手为昭君钓上凤尾鱼后便大受宠爱,时常有人看见他们在御花园同游,她在他身侧巧笑嫣然,让一众后宫妃嫔羡慕嫉妒恨。 昭君的御书房里,放着一个透明的鱼缸,里面两尾蓝色的凤尾鱼摇曳着尾巴在水中起舞着,煞是好看,不过卫璎已经许久未去了,自然不知道那天她跑了之后,那尾鱼被他捡了起来。 昭君正一边批着折子,一边问身侧的宫人:“卫昭仪近来如何?” “老样子,宅。” “哦。”宅他就放心了,至少不会出去惹是生非。殊不知,此时,卫璎已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揭下来,贴在了晶晶的脸上, “娘娘,这样行嘛,万一王上来找您怎么办,这万一……” “哪那么多一,他现在左拥右抱应接不暇,你娘娘我现在就是个深宫弃妇,再不出去溜溜我就要发霉了。”卫璎边说着边在她脸上摁压着,直到将之前脸上的面具完美的贴在晶晶脸上,现在看着晶晶就像看着自己一样,而她身上穿着一身飒爽的男装,折扇轻摇,一股说不出的风流味道……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一章 看你傲到什么时候吧 苏青晔将出使蜀国,需要带一批随行的使节,这些使节将在王城中的贵公子里挑选,所以今日有许多贵公子进宫面见昭君,所以卫璎只需混在他们之间出宫就可以了。 卫璎身穿一袭月白的袍子低着头跟着他们走着,他看起来相貌出众,可惜的就是身高和那些公子们差了一截。 她听见那些公子哥议论道:“你们知道,王上派我们出使蜀国是干嘛的吗?” “据说,是去蜀国相亲的。” “相亲?!” “说是说去蜀国参加一个蜀国贵族的诗会,与那些蜀国文人斗诗,目的是促进吴国与蜀国之间的文化交流,可据说,参加那个诗会的,大部分都是蜀国的官家小姐!”一个公子哥啧啧道。 “这王上,为了拉拢蜀国,竟然拿我们做牺牲品,居然想让我们去娶蜀国的女人!” “听说蜀国的女子从小吃辣椒长大,各个脾气火爆,我们要真娶了蜀国的女子,余生哪里还有安生的日子!” “瞎说,我怎么听说,蜀国的女子各个都肤白貌美,貌比西施呢!”另一个公子哥得意洋洋的说,“再说蜀国的女子各个都真性情,又善于做家务,要你真的娶得到蜀国的女子,倒是便宜你了!” …… 卫璎混在里面听着他们的谈话,若有所思。 这个昭君,真会玩。要促进两国之间的关系,最高端的玩法就是相互通婚了,如果让蜀国与吴国结合,那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到时候连仗都打不起来。他先让蜀国与吴国之间的贵族之间先结合,再促进百姓之间的联姻,真是高啊! 这样说来,她倒真好奇那个“诗会”,想去蜀国亲眼瞧瞧。 “嘿,你愿意娶蜀国的女子吗?”这时忽然旁边有个公子哥问道。 “啊?”卫璎一阵嗯嗯哦哦,“这个要看缘分吧,我要真的看到喜欢的,会娶的。” “这位公子真是真性情啊!”那人道,“不过公子你是哪家的?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这时看见慕容云远远走来,卫璎连忙低下了头,快速的走了起来。走到宫门口,却有个侍卫朝她伸手,她顿时一脸懵,看到随行的几个公子哥递给侍卫一个竹简,才知道原来那些贵公子进出宫门也是需要通关的证件的。 卫璎在怀里摸索了一阵子,摸出了一锭银子,悄悄放在那侍卫手上,对那侍卫嘿嘿一笑说:“方才出恭,将那竹简当作竹片用掉了,您多担待。” “来人。把他抓起来,他是细作!”那个不识抬举的侍卫一边将银子放进袖子里,一边大喊了起来,旁边的几个侍卫立即将她抓了起来。 见着这里的动静,慕容云也赶了过来,看见卫璎赫然一惊,不过须臾就笑嘻嘻道:“哟,这不是李公子么,怎么今日也进宫来了?” 侍卫看了他一眼,这才放开了他,卫璎尴尬的对他拱了拱手,“慕容大人。” 慕容云一把勾住她的肩膀,“走,我们出宫喝酒去。”经过那群侍卫和公子哥,慕容云才对她压低声音道:“你又在玩什么,被你男人发现你就死定了!” “那你还救我?” “你我什么关系?难道我还能对你见死不救?说吧,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脸上戴了面具的?” “前段时间吧。”卫璎道,“这样看上去是不是顺眼多了?王上,为什么要在我脸上戴面具?” “因为这张脸,能给你带来杀身之祸。”慕容云冷冷道,一边用袖子挡住她的脸,“如果,他知道你摘了面具,见过自己真实的模样,会发疯的,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这么可怕?” “你赶紧回去吧,这件事我就当不知道,以后,这张面具千万不要揭下来了,如果你想活着的话。” 绕了一个弯,慕容云又把卫璎送回了寝殿,卫璎沮散的坐在镜子前,又将自己的脸换了回来。 她明明长得那么好看,却被他戴一个那么普通的人皮面具,他的妃嫔一个个都这么妖艳。多看几眼就没心思再去见她了,戴着这张面具是没有活路的呀。 “娘娘,要不您主动去找王上吧,说不定,王上也在等您去找他呢。” “我不去!”卫璎气呼呼道,“从他书房到我这就这么几步路,要是他真的想见我,早就来了。他现在都有了新宠了,我就不要再不识抬举的蹭上去了。” “正是王上有了新宠,您才应该去把王上抢回来啊,花无百日红,那个巧妃娘娘,奴婢就不信她能一直霸着王上。” “不去不去不去。”卫璎道,“他爱宠谁宠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娘娘你就不要嘴硬了,这几天你连饭都气得吃不下,就不要再跟王上怄气了。”晶晶劝道。 “可是我去找他,看见他和巧妃卿卿我我,我会更气更吃不下饭啊!所以,我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他想见我,自然会来找我的,我才不要恬不知耻的贴上去,招人烦!” 站在门口的昭君将她的一席话都听了进去,正要推门的手顿住了。 行啊,有觉悟,有骨气,看你能傲到什么时候吧。他心想着,又默默转身离开了。 “要平心静欲。”卫璎吞下一粒护心丹,又默默坐在榻子上打坐去了。 晶晶重重叹了口气,最终离开了。 当然,在晶晶不在的时候,卫璎迅速将今天早上听到的事情提笔写下,压在梳妆盒底下。 魏国。 腊八将至,诸葛霖让下了煮好了腊八粥,让诸葛莹送到李逸的府邸去。 诸葛莹气呼呼道:“为什么让我去?我又不是这府里的丫鬟。” 诸葛霖感觉到困惑:“你跟李将军吵架了?” “没有啊,我为什么要跟他吵架?而且他也不认识我啊,他认识的是戴了面具的诸葛莹,现在我面具摘了,就跟他没关系了。”想到昨天他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诸葛霖亦大怒,“这李将军是重情重义之人,我们诸葛家也是,他于你有救命之恩,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就当以身相许吗?爹爹,你以为女儿不知道你的心思吗?现在您就在把女儿推给她,女儿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您,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我爱的至始至终都是王上,李逸,我只会把他当作朋友!” 正文 第两百五十二章 要争宠,靠自己啊 “啪。”的一声,话音刚落,诸葛莹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耳光。 “爹!”诸葛莹捂着脸,一脸难以置信。 “你最好断了对王上的心思,否则,你就不再是我诸葛霖的女儿!”说完,诸葛霖便拂袖而去。诸葛莹捂着脸,呆呆的站在那里。 “啪!啪!啪!啪!”堂屋里,蝶衣跪在地上,背后一下一下的挨着竹棍。 诸葛霖眉头紧锁,坐在堂上,瞪着她问:“小姐昨天根本不是去见李将军,是去见王上的,对吗?” “是。” “想不到你这个小小的丫鬟竟敢欺瞒于我!”诸葛霖顿时暴怒不已, “奴婢该死,大人恕罪!”蝶衣跪在地上边哭边扣着头说,“小姐不让奴婢说,奴婢也没有办法啊。” “速速把昨天的情况如实招来!” “是。”蝶衣从地上爬了起来,抽抽搭搭把昨天的事叙述了一遍,“就是这样,李将军没有认出奴婢和小姐,拿刀指着小姐,还对王上说我们是别国的细作。所以小姐就是因为这个事情生气的。” “王上见了小姐是什么反应?”诸葛霖凝视着她道。 “没有什么反应,就说我们两个弱女子不像是细作,就让李将军把我们带走了。” “小姐没有对王上说出她的身份吧?” “没有,小姐知道不能说的……” “好吧,你先下去吧。”诸葛霖挥了挥手,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这李逸的确没见过莹儿摘下面具的样子,看来,要安排他们两个好好见一面。诸葛霖心中暗暗想道。必须,得早日促成他们,让他断了对王上的心思。 接到诸葛霖差人去他府上请他喝腊八粥的邀请,李逸有些犹豫。 初入王城便与诸葛氏来往如此密切,容易遭人猜忌弹劾,他不想加入什么党派的纷争,但诸葛霖对他的示好太过明显,不去又怕得罪。 不过,去了诸葛府几回,也没见到诸葛姑娘,看来人家是有意在躲,他也不好再去。 想了想,他便对那人说:“请转告诸葛大人,他的好意李某心领了,不过李某身体不适,想在家中休息,就不去府上叨扰了。” “病了?”听见下人回的话,诸葛霖感觉到有些担忧,便让粉蝶送了些药和粥过去了。 李逸开门的时候满脸惊讶:“怎么是你?” “不是,你是诸葛府上的人?”李逸震惊不已。 蝶衣白了他一眼,觉得她身后的那些竹竿都是为他挨的。“你这个没眼力见儿的,昨天那个是我们家小姐,你居然说我们家小姐是细作!” 李逸这次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气呼呼的踩他一脚了,也知道她为什么要跟着王上了。 “失礼失礼,是李某愚钝了,唐突了两位姑娘。”李逸连忙道。心里却在暗惊,原来她长这样? “我们老爷,十分惦记着将军,希望将军能时常来走动。”蝶衣道,“今日腊八,老爷想着将军一人孤身在王城,原本想着请将军一起来吃个饭的,想不到公子身体欠佳,就只能让人做好了送来了,将军您保重。”蝶衣将食盒往桌上一放,就走了。 “帮我谢谢大人!”李逸冲蝶衣扬声喊道。 诸葛莹却在府中再次绝食了。趴在桌子上流泪,眼睛红得就跟兔子一样。 怎么有这样蛮不讲理的爹爹?她怎么样都想不到,他为何要拆散她和王上?她想到了千里之外的卫璎,先是报平安,然后就将这里的事都写了下来。传书给了她。 卫璎现在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盘腿坐在榻子上练功,昭君不来找她,她也乐得清闲,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分开了一段时间,她只要一心想着练功,心里就再也不会有那种蚂蚁咬一样的感觉。 此时,书房看奏章的昭君却感觉时时刻刻都要炸了。 谁都不服,他就服卫璎,大写的服气。 说不来找她,就不来找她,就是要逼他主动,为了她,他简直要发疯。 就只许你傲吗?本王偏不妥协。看谁熬的住吧。 “喲。”眉妃穿着昭君新赏她的衣裳来找卫璎,看着她的脸又开始啧啧。 “妹妹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小脸却看起来越来越尖了,真让人羡慕啊。不像我,整天那么一大早起来跑步,才瘦下来这么一点点。” 卫璎瞟了她一眼,又继续闭目盘腿坐在榻子上。 “明日,王上打算出宫狩猎,带着巧妃。就只带着她。”眉妃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酸溜溜的叹了一声。 心口被蚂蚁咬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这回是怎么默念内功心法都压不住了,简直就要走火入魔。 卫璎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的喘了几声气。 这梅心若心里不舒服,便也想让她也不痛快,很好。 “姐姐也想跟着王上一起去么?”卫璎若无其事的开口道,“这其实很简单。” “嗯?”梅心若一脸困惑。 “你只需扮作随行的侍卫就可以了。”卫璎不咸不淡道,“默默的跟在王上身侧,在王上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王上一定会被你感动的。” 梅心若的眼睛亮了亮,但又担忧道,“那万一,半路被王上发现了呢?或者,王上一直发现不了呢?” 她一直都是很迷茫的,主要还是不确定她这样不请自来,王上见了她是什么反应。 “王上,很喜欢这种,意料之外的惊喜。”卫璎打了个哈欠,“招我就支到这里,没有机会可以制造机会,具体怎么做,就看姐姐的了。” 梅心若若有所思。 她的话,究竟可以信几分?她当初,就是这样勾引王上的吗?她和王上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王上开始冷落她了?又为何,她一点都不在意? 卫璎没有理她了,继续闭目练功,梅心若觉得无趣,便离开了。 梅心若一离开,卫璎便睁开了眼睛,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在她面前她自然不会表现出在意的样子让她得意,虽然,心里那种被蚂蚁咬的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她倒不信她梅心若没办法收拾那个巧妃,不过又想拿她当枪使罢了,不过这次她才不会那么傻乎乎的被她利用了,要争宠,靠自己啊。 梅心若啊梅心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三章 那个巧妃,不死即残 “下雪啦下雪啦!”卫璎听见晶晶在窗外惊喜的喊。 吴国的冬日里,雪下得还是比较少的,不像魏国,冬天都是白雪皑皑。 屋子里实在太闷,卫璎便走了出来,把手伸到檐下,接着天空飘散的雪花,不经意一转头,看到不远处伫立的一道墨色身影。 昭君正打算进书房门的时候看见她站在回廊里,便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她扭头来时两人的目光便不经意的撞到了一起。 须臾,她转开,然后转身进了屋子里。 “你。”昭君觉得如鲠在喉,也一扭头踏进了书房里。 “本王是哪里得罪了她吗?”昭君不明所以的对身侧的慕容云道。 “这??”慕容云一脸尴尬,“微臣也不知道娘娘和王上之间发生了什么,是娘娘突然之间这样的吗?” “她看见本王亲近巧妃之后就这样一直不理本王了。本王猜她是醋了,可她怎能这样蛮不讲理,难道本王只能围着她一个人转么?” “额,这个……”慕容云说,“一个女人越在意一个男子,就越希望他能一直属于自己啊。虽然,您是一国之君,这一点很难做到,娘娘虽然心里明白,但还是会难过啊,毕竟,您有很多很多女人,但她只有你一个男人,您就去哄哄吧,哄哄就好了。” 昭君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走到卫璎的房门口,还未进门,就听见了里面传来阵阵笑声。透过半掩的窗,看见她拥着暖炉,翘着腿躺在床上看着话本子,一边哈哈大笑,嘴里还在不停的嚼着干果,日子过得别提有多快活了。 看到这里,昭君扭头就走了。 然而当他一走,晶晶小声的说了句:“娘娘,王上走了。”卫璎就立即扔掉了手中的话本子,脸上的笑意也在瞬间消失。 “娘娘,奴婢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装作不在意王上呢?明明,您心里头那么难过,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卫璎神色漠然的望着头顶的床帐子,不说话。 第二日一大早,卫璎正在院中练剑,亲眼见着他一袭英姿飒爽的骑装从寝殿出来,目不斜视的离开了宫殿。 乾清殿外,等候着浩浩荡荡的一队队伍。巧妃一袭亮丽的湖蓝色的骑装,身后背着弓箭,在马上扬首冲他娇俏一笑。 眉妃此刻穿着一身侍卫的软甲,混迹在随行的侍卫中,见着这一幕,秀丽的面庞气到扭曲。 晶晶跑到殿门口悄悄观察着,看着队伍离开了才跑回来。 “娘娘,王上带着巧妃去狩猎了,那个眉妃也悄悄跟去了。” “那又如何?”卫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却一剑削掉了一朵开得正好的牡丹花,“那个巧妃,今日回来,不死即残。” 她收到了诸葛莹寄来的信,更加体会到男人薄幸,便是连她的哥哥也不例外。所以一个女人,千万不要对一个男人太动心,不要把一个男人放在太重要的位置。 巧妃和昭君穿着一蓝一白两件披风,一路并骑齐行,招摇过市,这一路不知羡煞了多少路人,而他们后面,眉妃举着沉重的铁枪,狼狈的一步一步的拖着走。 从王宫到猎山有十里多的路程要走,现在才走了五里,她的脚就磨出了水泡。 “眉妃娘娘。”身侧同样一身侍卫装扮的朵朵给压低声音喊了她一声,给她递了水袋。 眉妃接过水袋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看见一旁舔着嘴唇的朵朵,把最后一口水留下来,把水袋扔给了她。 “苦了你了。让你跟我遭这种罪。” “娘娘才苦呢。”晶晶眼巴巴的望着她,愤愤道,“那个卫昭仪,该不会是为了戏弄娘娘才给娘娘出这种主意的吧?” “不,她没有必要。”眉妃一边努力跟上队伍,一边对朵朵解释道,“这一招,正是苦肉计,王上最受不了女子为了他受苦,巧妃也正是用了这一招得到了王上的心。” “那她自己怎么不来?” 梅心若勾了勾唇角:“卫昭仪是个非比寻常的奇女子。她自然有更高明的法子。” “什么法子?”朵朵好奇道。 梅心若却没有说话。 巧妃的马尾巴上,昨夜被人涂上了母老虎发情时的分泌物,人无法察觉,而只要她进了森林里,就会被森里的公老虎所吸引而遭到攻击。 等到那个时候,她立刻上前,护在王上身侧,王上自然不会让她一个弱女子与猛虎对抗,自会把她拉上他的马。至于巧妃,那就生死由命了。 这简直是个完美的计划。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查得到,巧妃为什么会被猛虎攻击。 这一切,都是卫昭仪的提点。她帮她出主意争夺王上的宠爱,也借她之手除去巧妃。高明得不是一点点。 整整一天,卫璎都靠在榻上,神色淡淡的看着兵书,吃着水果,终于,到了下午的时候,传来昭君匆忙回宫的消息。 巧妃死了。 被抬回来的时候一身血肉模糊,整张脸都被老虎的爪子撕下了,有意思的是,这个巧妃原来戴了张人皮面具,她本人并不是刑部尚书孙尚培的次女孙洁,而是孙洁的侍女。这个孙洁另有心上人,但不得不入宫选秀,所以让她的侍女替嫁,真的孙洁,早就跟心上人私奔了。 得到消息的昭君震怒不已,以欺君之罪将刑部尚书一家满门抄斩。然而,在查侍女替嫁一案时,昭君意外的发现,这个侍女的母亲,是魏人。 此时卫璎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巧妃”可能就是哥哥安排在昭君身边的细作,询问之后果然如此。 这个“巧妃”是哥哥花了大价钱安插在昭君身边的,原本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雪前耻,没想到卫璎却跟她斗上了,还把人弄死了…… 巧妃下葬的第三日,卫璎应诏缓缓的走进了昭君的书房。 “王上,你找我?” 她规规矩矩的对他行了一个礼,神色冷漠而疏离。 “跪下!” 卫璎微微错愕,还是缓缓的跪了下来。 昭君执起一个湖水蓝绸布做的锦囊,冷冷的凝视着她,“告诉本王,这是什么?” 正文 第两百五十四章 善妒的疯女人! “锦囊。”卫璎面不改色道。 “谁的锦囊?”昭君沉声问道。 “臣妾不知。” “你不知?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昭君将那个锦囊朝她砸去,卫璎微微侧脸,那个锦囊砸落在地上,里面滚落出几枚暗红色的圆木头。 如果说,巧妃马尾巴上抹的母老虎发情时的分泌物是为了将公虎引来,而这些暗红色的圆木,才是要了巧妃命的罪魁祸首。 “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恶毒!” 眉妃,果然摆了她一道。此刻,卫璎心中已了然。 “巧妃”为了能入宫之后步步高升,进宫时从高人手中买了浸泡了传闻中凤凰血的凰木,放在锦囊里随身佩戴,而这些圆木,在她出发前一晚,已经被悄悄换成了浸泡了幼虎血液圆木,那些老虎正是闻到了幼虎的血腥味,才会如此疯狂的撕咬巧妃。 之前,卫璎由于来葵水之时会腹痛,眉妃把一些偏方和药材送给了她,其中有一剂药就是幼虎之血,装在一个白瓷瓶中,经过了特殊的处理不会凝固,可保三年之久。想来,眉妃一定是将这件事“不经意”的透露给了昭君,所以他才向她来兴师问罪。 “臣妾的确有这一味药,但是却从未用过,不信的话,王上现在便让晶晶将臣妾的那个药瓶取来。” 昭君沉着脸:“传晶晶。” 晶晶立即取了那个白瓷瓶来,昭君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直接当着她的面将空瓶倒了过来,冷冷道:“你还说不是你!” 卫璎跪在地上不卑不亢:“既然王上已经认定了一切都是臣妾所为,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 “来人,将卫昭仪绑起来,杖责二十。”昭君冷冷吩咐道。 “你!” 很快就有侍卫上前抓住了她,在院子里搬来一张长椅,侍卫将卫璎摁在长椅上,廷杖就这样落在了她身上。 “一,二,三,四……” 卫璎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更加绝望的是,她在院中挨板子,他在书房里,看都不看她一眼。 乾清殿的宫人纷纷围上来看热闹,看她挨打,啧啧不已:“哟,那不是卫昭仪吗?因为什么事挨板子啊?” “哟,失宠了吧,王上居然舍得打她了。” “啧啧,她也有今天……” 廷杖一下一下打在她身上,发出“啪”,“啪”的声响,那一字一句落在她耳朵里,她的心里就跟针扎似的,比身上的痛疼了百倍。 二十个廷杖,一个都不少,打完,侍卫便退下了,晶晶搀扶着她回去,却被她一把推开了。卫璎一瘸一拐的走了回去。 “给她送金创药去。”昭君对着宇文执吩咐了一声,宇文执一闪身便走了,须臾便回来了:“药瓶被她摔了。” 卫昭仪挨打的事不到一天就在宫中传遍了,许多幸灾乐祸的妃嫔前来探望,却被乾清殿的侍卫挡在门外。 入夜了,昭君推门走进卫璎的房间里,看见她躺在榻子上看书,看见他便背过了身去。 昭君掀起了她的衣服,看见她后背上的红痕,赫然在目,不禁满脸心疼,问晶晶:“擦过药了吗?” “没有,娘娘死都不让奴婢碰。” “拿药来。”昭君吩咐了一声,晶晶立刻就拿了药膏过来递给他。 昭君抹了药膏擦在她背上,她一动都不动,碰到红肿的地方才会蹙起眉来。 “娘娘用过膳了吗?”昭君继续问。 “娘娘什么都不肯吃。”晶晶道。 “端上来。” “是。”晶晶立刻去端了饭菜过来。 昭君在她榻边坐下,将她从榻子上拖了起来,接过晶晶手里的碗,用勺喂给了她。 她很乖的吃了,虽然依旧是一句话都没说。 “你是不是故意要等着本王来喂的?本王不过来喂,你就打算饿死自己?” 卫璎忽然就不动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昭君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怎么了?怎么你还委屈上了?” 卫璎讨厌眼泪,在他面前哭更让她觉得恶心,可他今天打她板子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她明白,和他的关系不能再恶化下去,不然,就真的要被打入冷宫了。 他吃软不吃硬,这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你不喜欢我了。”卫璎委屈的哭了起来。 原本以为他下一句台词是,“傻丫头,本王怎么会不喜欢你?”谁知道他竟叹了口气,说:“那可怎么办?” 卫璎简直要气炸了。 “那你走啊,还来找我做什么?整个王宫都知道我今天挨了板子,整个王宫都知道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卫璎边哭边道。 “现在才担心,是不是有点晚啊。”昭君邪魅一笑,凑近了她,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眼泪,“那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看你这段时间如何表现,能让本王重新喜欢上你。”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臭不要脸的,跟老娘玩这套。卫璎在心里暗暗骂道。 原来来打算看她的慕容云在门口刚巧看见从里面出来的昭君,对他行了个礼,昭君勾了勾手,对他说:“过来。” “想不到今天王上会打她板子。”慕容云跟在昭君身侧。 昭君的脸色微微一沉:“她杀人放火,本王不能不管。只能施以惩戒,不然她今后更加无法无天。” “王上真的相信是她做的吗?” “或许你还不了解她的本性。”昭君扭头道,“魏公主就是一个蛇蝎美人,不过七岁之时,就毒死了魏国当时的王后,让自己的母亲坐上王后之外,这在魏国是一个传闻,但现在本王看来,这件事十之八九。” “那即便是这样的一个女子,王上还爱她吗?”慕容云神色诡秘的望着他。 昭君若有所思,“本王,喜欢有魄力的女子,她就是这样,胸怀天下,愿为国家牺牲自己,此为,大善。可她又是个心胸狭隘又恶毒的女子,暗中害人不择手段。这样的她,似乎是矛盾的。更加令人困惑的,是她这样做明明是在争宠,却对本王表现得不屑一顾。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慕容云勾了勾唇角:“不奇怪。” 正文 第两百五十五章 她在掩饰来过的痕迹? “前者的她,是作为一国的公主,而后者的她,是作为王上的女人。她有身为公主的大气,也有作为人妻的小气,她和王上都是非常骄傲的人,也因为身上的傲气,常常伤害到彼此。她对王上表现得不屑一顾,王上又何尝不是对她也表现得不在乎,也常常当着她的面去宠信其他女子吗?” 这一切,慕容云旁观者清,看得清清楚楚。他本不想点破,让这两个傲娇鬼明里暗里的继续过招,可谁让他慈悲为怀呢?他都差点被自己感动了,他简直就是普度众生的佛祖啊。 “嗯,你说的有道理,本王有赏。”昭君沉吟道,“你想要什么?” 慕容云还没有回答,昭君思索道:“是时候给你指一门亲事了,这次你随苏青晔一同去蜀国参加诗会吧,看上了哪家的女子回来尽管跟本王说。” 慕容云顿时噎住,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脸期待的样子,“那么看上了哪家的公子也可以跟王上说吗?” 魏国。 卫容正处在狂躁的阶段,因为最近发生的事都让他很闹心。 好不容易安插到吴国的细作被自家的妹妹大水冲了龙王庙,还听说因为此事她挨了板子,地位不保。 吴国与蜀国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了,现在居然开始通婚,就怕苏扶摇和昭君要假戏真做。现在,他都分不清苏扶摇是不是打算站队吴国,而一边对他虚凤假凰了。他只能继续不痛不痒的和苏扶摇保持着暗中的联络,一边也开始密切的和吴国往来,若苏扶摇反水,魏国也不至于被孤立。 一大批魏国的特产和瓜果作为礼物馈赠给吴国,魏国讨好吴国之意愈加明显。 这一切,都在昭君当初的计划之中。 李逸为了还当初腊八节的食盒再次去了诸葛府,诸葛霖眉开眼笑,亲自出来迎接,把他拉近书房密切长谈,从朝中之事再到坊间密闻,从诗词歌赋讨论到琴棋书画,畅聊人生,无所不谈。终于又成功的把他拖到了饭点。 一家人坐在桌前吃饭,却不见诸葛莹,诸葛霖遣丫鬟去喊她,须臾那丫鬟跑来说:“小姐说她身体不适,就不出来吃饭了。” 李逸知道诸葛莹是在躲她,觉得上次的事情的确有愧于她,吃过饭便对诸葛霖道:“诸葛小姐在哪?自从小姐痊愈,还没见过小姐,李某冒昧想见一见她。” 诸葛霖自然开心,立刻就让丫鬟把他带过去了。 李逸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谁?” “是我,李逸,特向诸葛小姐来赔罪。” “李将军何错之有?为何要向我赔罪?” “那天的事我都知道了,此前没有见过诸葛小姐的真容,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误会小姐是别国的细作,结果阻止了小姐与王上相见,非常抱歉。”李逸诚恳道。 “不知者无罪,李将军也是秉公办事,无需跟我道歉。我今日不舒服,样子不好看,就不跟李将军见面了,李将军请回吧。”诸葛莹淡淡道。 李逸知道她这样一定是没有消气,恐怕他这样一走,今后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便道:“李某天生愚钝,所以在那日没有认出姑娘,但李某此番是真心来跟姑娘道歉的,李某当姑娘是个很珍惜的朋友,还希望姑娘能给李某一个机会,见李某一面。” “你当真要见我?”里面扬声传来一句。 “李某诚心相见。” “呼啦”一声,门打开了,李逸看见了面前的诸葛莹双目通红,一脸憔悴。 “现在你见到了,我现在丑成了这样,你满意了?” 自从那天以后,诸葛莹整日就在房中以泪洗面。所以她方才说的身体不适是真的,并不是为了躲他。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李逸惊讶道。 诸葛莹眼中的眼泪有涌出来了,“因为我想他啊,王上,我好想再见见他一面。”诸葛莹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这些日子,她就是这样,为他思念成疾。 李逸感觉到震撼,还有隐约的心疼。 “从前被锁在吴国地宫里的时候,那时虽然被封闭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不见天日,孤立无援,但只要想着王上,想着出去了,就能回到王上身边,浑身就会充满了力量,因为那时还有希望……可我现在,虽然出来了,但是却永远都不能跟他在一起了,我感觉我现在活着根本就没有意义,我感觉到比那时候还要绝望。”房间里,诸葛莹哽咽着对他哭诉着,泣不成声。 李逸简直目瞪口呆,“诸葛小姐,你为什么一定要把王上当成你人生的全部呢?你的人生还很长,也很美好,你会遇到真心对你好的男人,你会被疼爱,也会幸福的。” “不,我只想跟他过我这一生。”诸葛莹拉起他的袖子,眼泪汪汪的望着他道:“李将军,求求你,带我出去见见王上,再让我再见他一面,好不好?” 李逸错愕,终究是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见王上,明日,倒是有一个机会。他会出宫微服出游……” “真的吗?”诸葛莹顿时大喜。又有些忧虑的望着他:“爹爹最近限制我的外出,但他很喜欢你,如果是你提出带我出去,他一定会答应的。求求你,帮我跟爹爹说说。”诸葛莹眨着眼睛期待的望着他。 以他的名义带她出去,诸葛霖会很开心?李逸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深夜,吴国。 昭君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怀里钻进一团温香软玉,她像小猫一样蜷在他的怀里,鼻尖传来了她身上的馨香气息,还有淡淡的药香,他搂紧了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后沉沉睡去。 一夜梦好,他感觉昨晚上一直是抱着她的,然而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却发现怀里抱着的居然是。 一个枕头…… 这是什么鬼? 他可从来都没有抱枕头睡觉的习惯,难道是他太疲惫了出现幻觉,把枕头当成了她,还是她昨晚悄悄来过,为了掩饰掉她悄悄来的痕迹走的时候往他怀里塞了个枕头? 正文 第两百五十六章 腹黑的傲娇鬼 挨过板子的卫璎看起来乖巧了许多。她又开始像从前一样在他身侧伺候着,为他奉茶研磨找书,偶尔读读折子。 闻到她身上飘来的淡淡的药香。昭君看似随意开口问道:“身上还疼吗?” “疼??” 原本希望他能有所反应,没料他居然说,“那就回去躺着吧,本王身边不缺人伺候。” 卫璎顿时恼了,不是你说要好好表现的么?但看他冷冰冰的样子只能好声好气的说:“还不到要躺着的地步。” “哦?看来那二十板子打得还是太轻了?”他冷不丁道。 卫璎心中又是骤然一寒:“那你想怎样?打死我吗?打死我,去给你的巧妃陪葬,对吗?” 魏国。 李逸想了半天才想了个赏梅的由头,因为他来时看见路边的梅花开得正好,得知李逸想邀诸葛莹出游,诸葛霖果然满心欢喜,欣然同意。 第二天一大早,李逸的马车便等在诸葛府的门口,诸葛霖目送着诸葛莹带着丫鬟上了李逸的马车,笑得合不拢嘴。 “多谢李公子相助。”马车上,诸葛莹对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不必客气。”李逸淡淡道,“王上今日早朝后从出宫,会在京城的一家茶楼会友,我先载你去那家茶楼。” “有劳公子了。” 一路无言,到了茶楼的时李逸才开口:“我就不上去了,今日申时我会在此等候姑娘,将姑娘载回诸葛府。” 诸葛莹点点头,正要下车,李逸又喊住了她:“姑娘应该知道哪些话当讲,哪些话不当将,见到王上切莫冲动。有些事关乎着姑娘举家性命。” 诸葛莹冲她咧了咧嘴,“我知道的。多谢公子提点。” 看着诸葛莹进了茶楼,李逸才吩咐马夫:“富贵,回府吧。” 才往前赶了一段路,就有一辆玄色的马车迎面而来,和他们擦身而过。 马夫忍了许久,对李逸开口道:“少爷,不是富贵多嘴,您若喜欢诸葛小姐,为什么还要帮她去见王上?明眼人都知道,诸葛大人已经将你视作未来的女婿,过段时间一定会将她许配给你的。” 李逸忍不住笑了:“你从哪里看出我喜欢诸葛姑娘的?” “把诸葛姑娘送回王城回来的那一阵子,看您失魂落魄的,谁都知道您不开心啊。” “哦?是吗?”李逸若有所思,“我倒没觉得什么,因为那段时间我除了对诸葛姑娘感觉到惋惜,倒没想其他的,诸葛姑娘,只觉得和她比较有缘吧。可既然她心不我,就没必要强求。” 茶楼里。 诸葛莹找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一直紧盯着底下形形色色的行人,若他来了,务必会经过这里,正在此时,楼下停了辆玄色的马车,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玄衣男子,她的呼吸骤然间一滞。 玉树临风,说得应该就是他那样的吧,一袭玄色的袍子更衬得他面容白皙,身姿挺拔。 她迅速拿出藏在袖子里的面纱,戴在了脸上,小跑着下了楼。 “公子,二楼包厢有雅座,您……”小二招呼着他上了楼,他好看的薄唇勾了勾,“天字一号房,有劳。” 诸葛莹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从他面前擦身而过,径直走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包厢里。诸葛莹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手心里已捏出了一手的汗。 包厢里,背对着门坐着一个穿着连帽黑色斗篷的男子,帽子戴起,头顶是尖尖的帽尖。 那人便是叶聪。 叶聪每天夜里都偷偷教她习武,对她的情况最为了解,卫容听闻她挨了廷杖的事就立即传书让他回来。 “她没有什么大碍。王上放心。” “可那毕竟是二十廷杖,阿璎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 “王上既然如此担心,为何不直接召她回来?” 卫容的脸沉了下来,“师父也觉得是我让她去的?” 诸葛莹一直在外面默默的坐着,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看见了卫容和一个衣着怪异的男子走出来。 诸葛莹一个箭步上前,“王……”刚喊了一个字,却又如鲠在喉,只能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一步步朝她走来,越走越近。 他正在投入的跟身侧的男子说着话,她痴痴的望着他,大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 终于,他在了她面前停下,这才转头看向了她。 “姑娘,你挡着我了。”他冲她扬了扬唇角,声音磁性好听。 卫容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对她说了一句话,她就忽然泪如雨下。 然而,他并没有在意,继续和身侧的男子攀谈着,绕过她离开了。 诸葛莹呆呆的站在原地,蓦然之间,泣不成声。 她蹲在地上,脑子里浮现了当日新婚之夜时的情景。当时她和他都穿着一袭大红喜袍,他用秤杆挑开喜帕,她能看的出他脸上的惊喜。 除了卫璎,魏国还真找不到几个容貌比她还要出挑的女子。 夜色很美,红烛摇曳,他勾了勾唇角,缓缓的靠近,然而因为她当时严重的洁癖,不喜陌生人靠近,在他的唇就要吻上来的时候,下意识的猛然推开了他,并往旁边缩了缩,后来,他便拂袖而去,从此之后便再没有碰过她。 在人前,他与她虚与委蛇,相敬如宾,她尽力克服自己的怪癖想要接近他,然而,在人后,他再也没有给她靠近的机会。 有时她会想,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推开他,会怎样?他们,有可能像民间正常的夫妻一样吗? 回去之后,诸葛莹又拿出信纸给卫璎写信,边写边哭,泪水把墨都弄糊了。 卫璎此刻却沦陷在矛盾,痛苦与纠结之中。 明明被他伤得那么深,却还要去讨好他。你说憋屈不憋屈? 可是她失宠了,真的失宠了。 她要怎样,才能重新赢回他的心? 她已经放下了骄傲,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却只换来他的冷嘲热讽。 慕容云明日便要去蜀国“相亲”,她便只能在他临行前磨着他,“怎么办啊,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当然是投其所好啊。”慕容云道,“比如说,亲手为他做点心,弹一首他喜欢听的曲子,或者,为他绣一个荷包,一条帕子。” 这些都是他胡诌的,他很清楚昭君那个腹黑的傲娇鬼故意冷落只不过是想享受一下虐她的快感罢了,可怜的阿璎却一无所知。啧啧。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七章 卫昭仪,必死无疑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那种套路来套路去的,因为他信奉一点:“风水轮流转”。他现在是虐得开心,迟早是要报应在自己头上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所向往的是那种爱憎分明,彼此敞亮的爱情,爱就是爱,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投其所好?”卫璎蹙了蹙眉,思索了一瞬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这才发觉她其实对他的喜好一无所知。 “你知道王上喜欢吃什么吗?”卫璎眨巴着眼望着他。 “不知道,或者你可以去问问宇文执?整个宫里,最了解王上的人就是宇文执了。” 卫璎真的傻乎乎的跑去偷偷问宇文执了。 “不知道。”宇文执微微错愕,须臾冷冷硬硬的说。 “我不信,你一定是不愿意告诉我!”卫璎微眯着眼睛望着他道。 “没错,我就是不想告诉你。”宇文执也是一个敞亮人。这个魏国的细作,没杀了她就不错了,居然还跟他打听王上的喜好。简直要翻天了。 卫璎说:“你既然那么讨厌我,那你应该说一个相反的呀,这样,王上就会更加冷落我了。” 宇文执想了想有道理,就说:“甜的。” 卫璎扬起了唇角,对他拱了拱手:“谢啦。” 此时,宇文执的脑袋是转了两道弯的,所以,正确的答案就是甜的。 卫璎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在御膳房里跟着御厨师傅学习做甜点,终于做出了一盘子像样的了,立刻兴冲冲的端了过去,跑到他面前说:“这是我做的蜂糖蛋糕。你尝一尝?” 昭君连看都不看一眼:“本王不饿。” “这是我亲手做的,做了一上午呢,你就尝尝嘛。”卫璎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再一次热脸贴了冷屁股。 卫璎放下了盘子,委屈的抱住了他,什么话都没说。 “放开。”他冷冷道。 “不放。” “你这样,只会让本王更加讨厌你。” 卫璎最终缓缓的把手松开了。她跑了出去,泪如雨下,竟有一瞬想过要离开吴国。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乾宁殿中,平妃和宣妃又和郑氏聚在了一起。 “卫昭仪失宠,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除去她。”平妃道,“先前,她借着王上的宠爱,在宫里横行霸道,连我们都要看她脸上,有王上护着她,我们碰不到她一根毫毛。这下好了,看她还怎么在宫里头傲。” 郑氏用杯盖不紧不慢的拨着茶叶,淡淡道:“狠话倒是见你们一个比一个会说。倒是每人说一个计策出来啊。” “计策么,自然是有的啊。”宣妃一脸诡秘的神色。 此时,丽妃却临窗而立,凝神着夜空中一个熠熠发光的粉色星辰,神色凝重,不禁喃喃自语:“奇怪,红鸾星没有丝毫变暗,反倒是,代表王后之外的凤星越来越黯淡,那红鸾星倒有几分直冲凤星之势……” 深夜里,卫璎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觉榻子一沉,睁开眼借着月光看见了那张熟悉的侧脸,心头砰砰砰砰一阵急跳,就像八爪鱼一样的抱上去了,睡意全无,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他擦了擦脸,不耐的说了句:“睡觉……都是口水。”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卫璎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个枕头。 这是什么鬼,难道昨晚上她在做梦?可是,她没有抱着枕头睡觉的习惯啊? 卫璎满脸困惑,喊了声:“晶晶,昨晚王上来过没?” “奴婢不知。”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奴婢昨晚也睡死了,没听到什么动静。”晶晶不好意思道。 此后一连几个晚上都是这样,明明感觉他来了,醒来后却什么都没有,并且她困得要死,半夜里有时想醒来,却眼睛都睁不开。她能感觉得到夜里他在抱她吻她,他的吻灼热而深情,然而白天见他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死样子,她都要怀疑,晚上的那个人是不是戴了张他的人皮面具。又或许只是她的梦境。 为了证明他真的会偷偷过来,卫璎让晶晶花了一天时间在御花园采集了许多花粉,临睡前撒在枕头的另一边,明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若明日他的头发能招蜂引蝶,那就证明,他晚上真的来过。 这真是一个绝妙的办法,第二天,卫璎站着他身侧,就看见一只蜜蜂飞过来,两只蜜蜂飞过来,三只蜜蜂飞过来,就在他头顶飞啊飞的。李公公还在纳闷:“咦?怎么今天这些蜜蜂这么多?赶都赶不走……” 卫璎不由的“扑哧”一笑。昭君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宫中一直有传言她是魏国的细作,曾经夜里翻过王上的书房被巡夜的侍卫抓了个正着,后来,宇文执将这事情压了下去,之后便不了了之。”宣妃神色诡谲道,“在此敏感的阶段,只需在她房间藏一封通敌文书,再被翻出,卫昭仪,必死无疑。” “妙啊!”平妃眸光一闪,欣喜不已。 卫璎只觉得右眼的眼皮忽然跳了跳,她屋前有一道黑影一闪即逝,在她毫无察觉之时,一封文书已经悄无声息的藏在了她的房间里。 知道他一切都是装的之后,卫璎心中有了计较,觉得自己白白受了这么多天的委屈,一定要好好反击。她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眉心一蹙,计上心来。 “王上,您批了这么久的折子,累了吧,吃一碗甜汤歇一歇吧。”她再次故作乖巧的端了碗甜汤过来,他看了一眼,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递给了她。 卫璎放下了碗,再次献殷勤,“王上,您肩膀酸不酸,让臣妾给您捶捶吧。” “嗯。” 卫璎上前小心翼翼的给他锤了起来,看他很享受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段时间,他虐她虐得很开心嘛,嗯?卫璎简直在咬牙切齿。不过,她得稳住。 “王上~”卫璎又好声好气的唤了他一声。昭君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昭君也隐隐约约意识到有几分不对劲:“你今天怎么了?” 正文 第两百五十八章 谁给你的胆子对本王这样? “臣妾,有几句话想对王上单独说。”卫璎看了看左右,腼腆的说。 “你们都退下吧。”昭君垂目懒洋洋的翻过了一页书。 “是。” 书房里伺候的宫人都退到了门外,唯有宇文执还笔挺的站在昭君身后。 卫璎看了他一眼,对昭君眨着眼睛柔声道:“臣妾,希望臣妾说的话只有王上听到。” 昭君头也不抬,“阿执也退下吧。” 宇文执一眼就看出有鬼,不放心的说了句:“王上!”但昭君说:“退下吧!”宇文执只好瞪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大殿空空荡荡,殿门也被宫人关了起来,卫璎环顾四周,得意洋洋的勾了勾唇角。 昭君淡淡开口:“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嗯,王上先前让臣妾‘好好表现’,臣妾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尽心侍奉王上,现在,王上对臣妾回心转意了吗?”卫璎把玩着头发软软糯糯的问道。 “还不够乖,不够听话。”昭君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 还在这里装。卫璎心中冷笑不已。 “哦?还不够乖,不够听话呀。”卫璎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软笑着凑上来,“那臣妾,要怎么乖,怎么听话呀?” 没有意识到危险在靠近,昭君抬起头,慢条斯理道:“少跟本王顶几句嘴,少跟本王甩几次脸子,对本王再温柔一些……”正说着,忽然被她揪住了一只耳朵。 昭君震惊了,骤然间瞪大了眼睛。 她居然敢拧他耳朵?! 简直要翻天了! “那这样,够不够温柔啊?”她的声音还是温柔的,但是手上的力气一点没省。 “你!” “你什么你?”卫璎拧着他的耳朵,又跳到了他身上,仰头瞪着他,“这段时间玩得开心吗?看我对你小心翼翼的样子,开心了吗?满意了吗?” 昭君板起了脸,她却一点都不怕,跨坐在他身上连掐带拧带打,“你装什么装?你不累吗?你不喜欢我,还每天晚上偷偷跑过来抱着我睡,一大早又偷偷摸摸离开,你累不累,累不累啊!” 昭君依旧寒着脸:“谁给你的胆子对本王这样子?滚下去。” “我不滚。”卫璎仰头望着他,双手狠狠的揪着他的耳朵,“今天我必须好好收拾你!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我了吗,那还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跑来抱着我睡干嘛呀,你说呀!” 那张脸快要对她绷不住了,昭君斜睨着她,终于知道了她让所有人都退下的目的。 那就是,收拾他。 夫君,自然是要关上门收拾的。 卫璎一口咬在他的胸口,乾清殿上方隐约可以听见几声哀嚎。门口的宇文执想推门进去“救驾”,被李公公拉住了,回头,李公公冲他摆了摆手。 魏国。 已近年关,王城盗匪猖獗,王陵里传出王后陵墓被盗一事,卫容前去查看,发现果然惨不忍睹,所有陪葬品全部都被盗匪洗劫一空,连棺木都遭到了毁坏。 他命人将王后重新安葬,结果第二日,埋下的棺木又被人挖出,之后,王宫里便传来闹鬼的传闻,说一连几日都有宫人见到王后娘娘的亡魂披头散发的宫殿附近游荡。 “本王倒不信这世上有鬼。”卫容心中有数,此事不是诸葛氏就是吴国的人在背后捣鬼,于是对侍卫统领下令道:“夜里派人去王后宫殿外蹲守,一旦发现有人在装神弄鬼,定斩不赦。” 结果,一夜之间,当晚蹲守在王后殿外的十二个正值壮年的侍卫竟疯的疯,傻的傻。宫中一时人心惶惶。 事情闹大了,卫容只能请来道士,道士说是由于盗墓贼惊扰了她的亡魂,必须先为她做法,再择吉日重新为她举办一场葬礼,重新下葬。 卫容有些头疼,若葬礼重新举办,满朝文武,王孙贵胄都必须前去,这很可能就不是一场普通的葬礼,而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想在这场葬礼上达成某种目的。可若不办这场葬礼,宫中的骚乱又无法平息。 诸葛莹戴着面纱,行色匆匆的穿过王城的街道,忽然迎面一阵风吹来,一下子将她脸上的轻纱吹落了。她面前几步之外的地方,一身天青色便袍的卫容坐在一匹黑棕马上,手握着她被吹走的面纱,在她眼中宛若神祇。 她没想到,他会主动来见她。在她已经对他心如死灰之后。 没有带任何丫鬟,仅仅凭一封手书,她从后院翻墙出来独自赴约,在路上一遍一遍的掐着自己的手心,确认这不是梦境。 他翘了翘好看的唇角,“诸葛小姐,本王,有件事想要与你商量。” 诸葛莹重新戴上面纱,和他面对面坐在茶楼里。 卫容微微一怔,“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前几日,似乎在这间茶楼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王上记错了,义父看得紧,我很少有机会出门。” “只知道你是诸葛大人新认的女儿,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诸葛思莹。”诸葛莹道,“诸葛大人愿收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为女儿,全凭这张与他已故爱女相似的脸。将我更名为思莹也是为了寄托对她的思念。” 诸葛莹淡淡道。她尽量不去直视他的脸,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不至于不失控。 “哦?”昭君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角,“实不相瞒,本王找你,也与此相关。” 卫容定定的望着她:“你,愿不愿,做本王的王后?” “有刺客!抓刺客!”此时,乾清殿忽然传来一阵喊叫,原来是一个老嬷嬷看见了昭君的寝殿外闪过一道黑影,宇文执立即握着剑追上前去,看见那道黑影在卫璎的门前消失了,同时,闻讯而来的大内侍卫统领也带着一队侍卫赶来,停站在了卫璎的门口。 由于知道里面住着的人是一个昭仪娘娘,侍卫统领有些犹豫的看了宇文执一眼。宇文执直直的盯着那扇门,说了句:“搜。” 一行人便冲了进去。 此时的卫璎并不在屋内。因为她收到了一封信,信封里竟有一枚血淋淋的指甲,正是,那时她那时被拔掉的其中一枚,此外,还有一张字条:“今日酉时三刻,御花园紫竹林。” 正文 第两百五十九章 我又被陷害了? 紫竹林是御花园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有一大片原生的茂密紫竹,传闻林中有毒蛇,毒虫,所以平日里人迹罕至。卫璎带上剑,如约而至,那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清冷的月光从竹林的缝隙里洒落在地上。卫璎站了一会儿,又听见身后传来:“哒,哒,哒,哒。”的声音。 “是谁?”卫璎猛然转身,拔出了剑,却一个人都没看到。 “是谁?出来!”卫璎大喊了一声。 几只蝙蝠扑腾着翅膀从竹林深处飞出,迎面朝她撞来,她立即挥动着手中的剑赶跑。 “王上!”侍卫统领手执一封信,半跪在昭君面前汇报道,“微臣方才带人捉拿刺客,看见刺客进了卫昭仪的房间里,于是便带人进去搜,但刺客已经逃走了,我们在魏昭仪的房中发现了这封密信。” 此刻,宇文执亦抱着剑站在一旁,他是亲眼见到信被侍卫搜出来的。 “呈上来。”昭君说了一声,侍卫统领将信呈了上去,昭君看了他一眼,将信打开。 昭君用很快的速度将信看完,脸色不辨喜怒,斜睨着他:“你们是从哪里找到这封信的?你们捉拿的是刺客,为何会对卫昭仪房中的信感兴趣?” “因为我们都亲眼看见了刺客进了卫昭仪的房中,所以搜得特别仔细。然而我们却没有在房中找到刺客,觉得非常奇怪,就抬起了卫昭仪的床底。” “信是你们在卫昭仪的床底发现的?” “是。”侍卫统领道,“宇文大人也在场,亲眼看到了。” 昭君冷笑了一声:“既是通敌的密信,正常的人看过就销毁了,又为何要藏在床底?” 侍卫统领道:“微臣也不知,不过,既然信中提到,对方与卫昭仪娘娘于今日酉时三刻在紫竹林密会,去紫竹林一看便知。” 昭君若有所思,最终起身:“移驾紫竹林。” “玲珑姑娘。” 紫竹林里忽然缓缓走来一人,那人穿着一身连帽黑色斗篷,脸上戴着面具,暗处看就是一团黑的。 卫璎握紧了手中的剑:“你究竟是谁?” “我是魏国国君的信使,从今往后你我就在紫竹林接洽,每隔三日,你来此与我汇报吴国王宫中的情况,我也会将王上最新的指示传达于你。” 卫璎心中冷笑不已,这是从哪里飞来的妖蛾子。 “你的主子是谁?” “魏王殿下。” “你如何证明,你是魏王派来的人?你又是如何进宫的?”黑衣男子却沉默了。 既是用那枚断甲将她引出,定是跟上次那个妃嫔的人,此时却口口声声的说是魏国的人,对方是在套她的话,还是有别的目的?卫璎心中思索着,她在明,对方在暗,此地必定危机重重,那竹林深处,不知道还有没有隐藏他们的人,她不应该单独来赴约,可又不甘就此放过。 竹林外忽然隐隐传来火光,似乎是一行人正朝这边走来,那个黑衣男子看见火光,立即朝外快步走去,卫璎立即追了上去:“你给我站住!” 男子并没有停下,反而越走越快,卫璎没有多想,跟了上去,待那个男子冲出竹林之时,听见外面有人喊了声:“什么人?快抓住他!” 卫璎正在暗喜那人被抓住之时,那人忽然朝竹林里喊了声:“别出来!快跑!” 卫璎此时才隐约意识到几分不对,然而,两队举着火把的侍卫已经迅速拨开紫竹冲了进来。 卫璎站也不是跑也不是,两队侍卫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昭君和宇文执大步走了进来。 昭君抬头看见她的一刻,脸色立刻僵住。 卫璎亦满脸错愕的望着他:“王上?” 昭君目光凛冽:“你为何会在这里?” 多疑如他,恐怕她百口莫辩。 “拿下。”宇文执冷冷吩咐了一声,侍卫立即上前准备将她抓住。 卫璎一把拔出剑,“滚开!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 “回答本王,你为何会在此。”昭君冷冷道。 “有人给我送了封信,让我来的。”卫璎道。 一切都对上了。 “拿下。”宇文执继续道。 “慢。”昭君盯着她问:“信的内容是什么?” “今日酉时三刻,御花园紫竹林。哦,还有一枚上次他们拔掉的我的指甲。” 昭君了然,朝她走去。 “王上,小心,她手上有剑!” 昭君却直接牵起了她的手,将她带了出去,“傻瓜!” “到底发生什么了?”卫璎将剑收回剑鞘,好奇问道。昭君却没有说。 “我是不是,又被人陷害了?”卫璎试探道,“所以这一回,你选择相信我?”心里甜甜的。 宇文执目光深沉的盯着她的背影。明明证据确凿,却相信她的一面之词。这件事存在生性多疑的昭君身上,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蜀国。 诸葛莹的手一抖,手上的茶杯直接砸落在了桌上。 “你……你说什么?” 卫容冲她笑了笑。看起来彬彬有礼。 “姑娘不要紧张,只是借一个名义,暂去宫中几天,本王不会对姑娘做什么的。今日来是先问姑娘的意见,若姑娘不愿意,就当本王没有说过。” “为什么?”诸葛莹颤颤道。 “宫中闹鬼一事,想必姑娘也有所耳闻,有心之人借用本王已故去的王后之名天天在宫中装神弄鬼,本王也是无可奈何。” 卫容墨眉一蹙,“道士建议本王驱鬼,并重新为王后举办葬礼,但本王从来不相信世间有鬼神存在。以鬼神名义操控人心而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目的的人比鬼还要可怕,所以,本王想,若是这个“鬼”不存在了,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了。” 诸葛莹定定的望着他:“所以,王上想让我扮成王后,王后娘娘“复活”了,“鬼”就不存在了,对吗?” 卫容勾起了唇角,目光炯炯的望着她:“诸葛姑娘真是冰雪聪明,这么快就理解了本王的意思。若姑娘答应,价钱可以随意跟本王开,而且你可以放心,不会很久的,就这一阵子,等风头一过,本王就借个由头放你出宫,你可以继续过你的生活。如何?” 正文 第两百六十章 “镜爱” “什么?!王上亲自带着侍卫去紫竹林将人抓个正着,她却一点事都没有?”宣妃满脸不可思议,“这……这怎么可能呢?” “她不是已经失宠了吗?怎么王上还护着她?难不成,那个女人真是妖精变的?”好在,除此之外一切都计划顺利,她就不信,王上的眼里头不揉沙子。 第二日一早。大理寺卿叶元新便奏报道:“王上,昨日在紫竹林里抓到的人,先前死都不承认是魏国人,但我们在他身上搜出了魏国的钱币和银票,我们严刑拷打了一夜,终于招供出是被魏王派遣来的细作。” 昭君若有所思:“魏人是如何进宫的,宫中又是否有其他细作?” 叶元新道:“他以一个侍卫的脸模做成了人皮面具,并伪造了宫中侍卫的令牌,戴着那张人皮面具蒙混进宫,宫里隐藏了很多魏王派来的细作,有些伪造成侍卫,有些伪造成宫女,甚至有些还伪造成了娘娘,原本真实身份的那些宫人,已经被暗杀了……” “什么?!”昭君神色巨震。 “但是,那个细作一口咬定,和卫昭仪娘娘只是偶遇,没有任何关系。” 昭君面色一寒:“在那么偏僻的紫竹林偶遇吗?” 昨日,他让卫璎拿出她收到的那封信,她翻遍了整个寝殿都没有找到,此事便不了了之,可那个细作为什么要如此袒护于她? “继续打,打到他招出来为止!”昭君冷声道,说完却怔住了。 潜意识里,他已经将她当成了魏国细作吗?如果那个细作后来真的招出了她,那他该如何处理? “是。”叶元新领旨退下了。 “阿执。”昭君的神色有些恍惚,“你觉得,卫昭仪是细作吗?” 宇文执忽然跪了下来:“王上恕罪!” “怎么了?”昭君微微错愕。 “微臣曾有一事相瞒!” “什么事?” 宇文执道:“几个月前,曾经有一次,卫昭仪偷偷潜入了王上的书房,不知在翻找着什么,被巡夜的侍卫发现了,侍卫立即进来搜查,后来卫昭仪躲在了王上的书桌下。” “竟有此事?本王为何不知道?!”昭君震惊道。 “因为侍卫统领不敢妄动王上的书桌,便找来了微臣,微臣掀开桌布发现了卫昭仪,考虑到卫昭仪与王上的关系,微臣决定私下处理,便对侍卫统领隐瞒了她藏在桌下的事实,而在之后私下里质问她来王上书房的目的。微臣当时就怀疑她是魏国的细作。” “她怎么说?” 宇文执叹了一声:“后来慕容云忽然出现为了他解围,说两人在捉迷藏。慕容云为她作保,并质问微臣是否有证据,由于当日侍卫发现的及时,她并没有取得什么,微臣也没有任何的证据,于是微臣当时只能无奈放人,当时对慕容将军留了一句话:‘既然有慕容将军作保,若有朝一日,发现了证据,那慕容将军就是同党’。” 昭君神色一凛:“速召慕容云回国!” 慕容云在蜀国吃吃喝喝玩了两天,正在美人怀里吃葡萄,忽然接到昭君急召他回国的消息,不由的纳闷,“什么事啊?” 昭君来到卫璎的房间里,看见她正在对镜梳妆,在那张不属于她的脸上,细扫着峨眉,细细装扮。 没有察觉到他来,直到他出现在镜子里她才发现。 “别画了你不用画。”昭君摁住她的笔,拿了下来。 “怎么了?”卫璎有些不明所以。 “玲珑一直觉得自己的相貌太过普通,有负于王上的宠爱。”卫璎低头道,“所以希望自己能变得美一些。” 昭君意味深长道:“你变美了,就能不负于本王的宠爱吗?” 卫璎抬头,在镜子与他对视:“也许吧。没有美丽的外貌,对王上,总是患得患失的。” 昭君不由的嗤笑,弯腰凑了近来:“你有了倾城之貌,就能永远的留住本王吗?” 镜中,两张脸放在一起,一张风姿卓绝,一张貌不惊人。 “本王不求你有多美,只求你能忠于本王,你,能做到吗?” 卫璎没有说话。转头,目光潋滟的望着他:“你说呢,我的王。” 他注视着她,卷而翘的睫毛颤了颤,盯着她,目光渐渐灼热。 他将她拉起。坐下,再将她放在身上,房间里的晶晶见状,立即悄悄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我不知道,要不你告诉我?”他的吻细腻的滑过她的脸颊,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 吻的第一下,她浑身就打了个激灵,太久没有这般亲密的触碰,她的身体又对他敏感了起来,对这样的亲吻简直欲罢不能。卫璎转身勾住了他的脖子,凑近他的脸,与他鼻尖相抵,她的脸微醺一般。 “好,我告诉你。” 身下,他已在动作,这个姿势他们早就驾轻就熟。他将她转过去,卫璎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脸蓦地变得通红。 铜镜中映照出一双人影,旁边是一簇摇曳着的烛火,有些朦胧,如镜花水月,但每一个动作和神情都在镜中历历在目,彼此都能看到。她微仰着头,他欣赏着,她在他每个攻势下变幻的动人表情,卫璎亦能在镜中看见了自己沾染情~欲之色而变得水雾蒙蒙的眼睛…… 之前,在与他做这种事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表情,他是故意的。故意要在镜子前。 他吻着她的脖颈,忽然加快了速度,在她耳根边略带喘息的说:“害羞了?看见了吗?觉得自己美吗?” 卫璎没有说话,他加重了几分力道问:“答案是什么?” “我……” 卫璎没有说出来,他便忽然深入,力道再次加深。 他在逼她,居然在以这种方式逼她说出来,她疼得眼泪直冒,快要受不了了才说:“我……我会一辈子忠于王上。” 然而,他却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力道和频率,一口气都不喘,冷声道:“你发誓。不然呢?” “我发誓。”卫璎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若背叛你……不得好死。” 他这才放缓了下来,卫璎瘫软在他怀里,浑身是汗,感觉方才就如同在炼狱里走过一遭那般。 “王上,那个细作招了。” 第二日一早,大理寺卿叶元新便一路疾跑过来,“那个魏国细作终于招了,卫昭仪果然就是魏王派到王上身边的细作!”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一章 想你!色胚! 昭君面色一寒:“杀了。” 叶元新跪在地上,问:“卫昭仪如何处置?” 昭君握着毛笔的手一顿,斗大的一滴墨水落在纸上。 须臾,昭君沉吟道:“封锁消息。此事若是传出,本王立马摘了你的脑袋。” 叶元新愣住,颤了颤道:“啊。是。” 床榻上的卫璎猛然惊坐而起,掰着手指头数:“一,二,三,四,五……要吃五颗啊!”连忙翻箱倒柜的去找哥哥给她的药。 昨夜实在疲乏,爬不起来吃药,今天又睡到这大上午才醒来,希望这么晚吃也有效啊。 她找到那个药瓶,倒出五粒药一口气吞了下去,吞完就双手合十在祈祷,“阿弥托福阿弥托福。千万别怀上那色胚的小孩啊。” “娘娘!”晶晶喜滋滋的端着碗推门进来,“这是王上让人送来的燕窝,让您补补!” “算他还有点良心。”卫璎端着碗,一口就喝下去了,“王上呢,王上在哪?” “王上在书房批折子呢!” 卫璎立刻欢快的跑了过去,他今日穿着一袭白色绣着玉兰花的便袍,正坐在书桌前低头聚精会神的批折子,卫璎一下子跑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才起啊。”他淡淡问。 “嗯,你怎么知道?” “头发那么乱,也不梳梳。” 明明从她跑进来他就没看她一眼,居然知道她头发乱?卫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嘿嘿一笑,“想来看你,没顾得上。” “昨晚不是刚见过吗?就想本王了?”昭君漫不经心的翻过一页奏章。 “想一个人,和几时没见过一个人有关联么?”卫璎搂着他的脖子缓缓道,“想一个人,不应该是无时无刻的吗?很久没见,只不过会更想而已。” 昭君想了想,竟无言以对。 “你先回去吧,等本王批完折子来找你。” “不嘛,我陪着你?要不,我帮你来读折子吧。”卫璎拿起一本折子,却被他摁住了。 他说:“不必,你先回去吧。” “哦。好吧。”卫璎吐了吐舌头,放开他走了出去,走出书房门的时候刚好看见苏青晔朝里走来,斜睨了她一眼走了进去。 “王上。”苏青晔对昭君躬身一揖。 昭君抬头看了他一眼,“来了?” “魏国传来,之前故去的王后复活的消息。”苏青晔对昭君道,“由于先前魏王后的陵墓频繁被盗,卫容便派了重兵把守,有人亲眼看见,棺木被推开,然后一个女子从棺木里走了出来,当时守陵的士兵都吓傻了。” “那个女子,不会就是诸葛莹吧。” “正是。” 昭君忍不住嗤笑:“这个卫容,又在搞什么鬼。” 苏青晔道:“先前,吴国王宫中闹鬼,很多人亲眼看见了王后的亡魂,所以大家便让卫容找道士做法,重新给王后举办葬礼。估计,卫容心中有鬼。怕有人借助王后的葬礼做一些动作,这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这卫容,把别人都当成小孩子了吗?”昭君思索着,剑眉微微一蹙,“可先前,他正是因为忌惮外戚,不想让诸葛莹做王后才将王后之死将错就错,为何这一次又主动找了诸葛莹做王后?” “这其中有些复杂。”苏青晔道,“因为此时的诸葛莹的身份已不再是诸葛霖的女儿,而是他前一阵子收养的义女诸葛思莹。这诸葛莹对他有情,他可以利用这一点,来牵制住诸葛霖。万一,这诸葛霖对他有什么动作,这个诸葛莹就是他最好的挡箭牌。”苏青晔意味深长道。 昭君眼中满是鄙夷,冷笑道:“本王平生最讨厌利用女子的感情达到自己目的男人。” “那利用男子感情来达到最近目的的女人呢?”苏青晔意味深长的注视着昭君,“今日,微臣听闻,被捕的魏国细作在昨夜已经招供,卫昭仪,就是魏国的细作,王上,为何还要留她在自己身边?” “苏青晔。”昭君注视着他,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冒着森森寒气。 “跟了本王那么久,你还不明白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吗?” “微臣斗胆!”苏青晔躬身道,“微臣正是因为了解王上,得知这句话会让王上不悦,但微臣不能因为这句话让王上不悦而不说,为了我吴国的江山,为了王上,有些话,便是让微臣肝脑涂地也要说!” “旁观者清,卫璎与此时的卫容并无二异、王上还要沉溺于那个狐媚女子编织的温柔陷阱里无法自拔吗?卫氏兄妹本就是一丘之貉,王上既能认清卫容的虚伪狡诈,又怎会看不出卫璎在利用王上的感情在吴国肆意横行,窃取机密呢?!”苏青晔一席话说得青筋暴起。 “苏青晔!”昭君的声音又沉了几分!眼神中充满警告。 “王上!”苏青晔大喊了一声,不甘示弱道:“三思啊王上!” “滚!滚出去!”昭君大发雷霆,大袖一挥,将书桌上的奏章连同笔墨纸砚尽数扫落在地。 此时,宣妃亦气得在寝殿里砸东西,几乎把寝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她布置了一个这么周密的陷阱。甚至卫昭仪也跳了啊。最后可以说是证据确凿,人赃并获。按道理,现在应该将她捉拿了啊,没想到他竟如此袒护她,如此袒护着一个细作!这卫昭仪究竟有什么本事,让他能对她这般? 她成功了啊。可她成功了又能怎样?卫昭仪犯了他的大忌犯了吴国的死罪,又能怎样?他护着她啊……她真是气得要吐血了啊。 她冷笑着,又用力的砸烂一个花瓶,结果溅起的碎片划破了她的手指,鲜血立刻滴在了地上。 “哎呦。”她忍不住喊了声,一旁的一个清秀的侍卫立即上去拿起了她的手,一脸关切的样子,“娘娘,您没事吧。” 宣妃看了他一眼,冷冷将自己的手抽出。 卫璎躺在榻子上边啃苹果边看书,忽然感觉到面前有一阵风经过,一道人影一闪。她猛然坐起,左右看看没有人,却忽然发现梳妆盒上的那枚戒指摆放的方向变了。 魏国又来信了? 正文 第两百六十二章 药是你喂的 想不到,魏国的信使那么快,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传了信,她都没看清他长啥样子,都快赶上宇文执了。 她跑下榻子,拿起梳妆盒,发现果然下面压了封信,是哥哥的字迹: “昭君已开始怀疑你了,最近三个月若无大事不要与我联系。” 卫璎想起早上她碰他奏章时他的神色,心中暗想,果然。 这与那晚紫竹林的事情一定脱不了干系。她被人设计了。幕后指使人和上一次是同一个。 “晶晶帮我去打听,上次在紫竹林里抓到的人怎么样了。” “好。”晶晶正要去,她又喊住了她:“慢。” 若是她让晶晶去打听他,岂不是更让人怀疑她与那个人有关系吗?“算了,别去了。”卫璎又道。 卫璎看了眼时漏,已经到申时了。他说过,批完折子就会来找她的。可是,现在都还没来。 不来算了,爱来不来。 卫璎扯过被子,倒头就睡了。 这一觉睡到了半夜,醒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在她的枕边,师傅回来了,把她拎起来练功。 “在投掷暗器的技巧上你已经没有问题了,需要加强内功的修炼,让我看看你的心脉恢复得怎么样了”叶聪想为她把脉,她本能的缩了缩手,因为她虽然每日按时服用了药物,但是,昨天一不小心破戒了,担心会功亏一篑。 谁料,叶聪把过脉,说她心脉恢复得好多了,她松了口气。 “哥哥怎么样了,之前忽然召师傅回去是不是魏国那边出了什么急事?”卫璎关切道。 “没什么事,就是王上紧张你。听说你没事,便让我回来了。” “哦。”卫璎点了点头,心中一暖,心想她这里什么风吹草动哥哥都知道,看来哥哥还是关心她的。 魏国。 诸葛莹一袭凤袍回到熟悉的宫阙之中,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她正拿着饵料在御花园的鱼塘边喂鱼,一旁几个宫人正在窃窃私语。 “那个真是王后娘娘吗?” “你们真得相信人能死而复生么?” “王后娘娘都下葬那么久了,怎么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谁知道出来的是人是鬼啊!” 一个宫女说:“你们听说过吗,有一种人,死后发生尸变,就是尸体不会腐烂,和正常人无异,但是浑身僵硬无比,可以自由行走,靠吸食人的血液维持行动,俗称,僵尸。” “噫!”几个宫女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你说得我们瘆的慌啊!” 宫里的宫人都对她敬而远之,不敢过多跟她接触,有人说她现在不过是一具僵尸,什么话她都听到过。甚至有人说在她身上发现了尸虫…… 得知她进了宫,诸葛霖气得不轻,直接就昏过去了,派人传了很多信让她回去,今日,已下了最后通牒,她若不回去,他便要与她断绝关系。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还能回到他身边,又怎么可能会回去? 诸葛莹盯着池塘里的锦鲤,神色忧虑,忽然感觉有人直勾勾的望着她,抬头,在池塘对面发现了爹爹。 诸葛霖刚下早朝,身穿一身深褐色的官袍,站在对岸冷冷凝视着她,在与她对视了一瞬后,“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爹爹!”诸葛莹放下鱼食,立即朝她追去,那日她走得匆忙,在茶楼里答应了卫容之后便被他带走了,这件事一直没有好好跟他解释。 可惜她不会轻功,她要跑到池塘对岸需要绕一个大圈子,诸葛莹提起裙子就在回廊里奔跑了起来,却因跑得太急,刚跑了几步就狠狠摔在了地上。 诸葛莹趴在地上,疼得眼冒金星,忽然,一双黑色的皂靴停在了她眼前,抬头,居然看到了卫容,定定的望着她,须臾,缓缓垂下了腰,对她伸出了手。 一股冷香扑面,是他衣袖间飘来的香气,诸葛莹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忽然觉得此刻真是狼狈不已。 再看对岸的慕容霖,已经走远了,诸葛莹不禁有些失落。 卫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勾了勾唇角,“你要找诸葛大人?” “嗯,可惜爹爹已经走得太远了,追不到了。”诸葛莹惋惜道。 卫容凝了一会,忽然伸手往她的腰部一揽,“本王带你过去。” “哎!”错愕间,他已带着她腾空而起,足间轻点,踩着塘中的荷叶,从池塘上横穿而过。 “抓紧。” 风拂过她的脸庞。也起她的头发,诸葛莹紧紧的抓着卫容的腰,不敢看底下的池水,直到她安全到达对面,诸葛莹感觉整个人飘飘然,跟做梦似的。 此时的诸葛霖在她十几丈以外,卫容瞥了眼他的背影,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快去吧。” “谢谢王上。”诸葛莹对卫容行了个礼,便匆忙追了上去…… 此时,吴国。 “王上,慕容将军回来了。” 慕容云一路匆匆赶来之后便立即去了昭君的书房觐见。 “王上,你找我?” 昭君肃然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盯穿。 慕容云立即反省了一下最近做过的事,想来想去也没做过什么让他大发雷霆的啊。 “几个月前。”昭君忽然开口道。慕容云一抖,这个帐都翻到几个月前去了…… “曾有一次,卫昭仪悄悄潜入本王的书房被发现,你对宇文执说,你们在捉迷藏是不是?”昭君冷凝着他道。 “啊?”慕容云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那件事啊……” 昭君面色一寒:“也就是说,确有其事?” “是,她被抓了,这是我当时为了帮她解围而想的说辞,我们当时没在捉迷藏,我不过偶然看看他被抓。不想她被人冤枉。”慕容云如是道。 昭君挑起了紧锁的墨眉:“你不过偶尔路过,连她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又怎知她是被人冤枉?” “明显啊!”慕容云不假思索道,“他们都对她有成见。那傻丫头,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又会变成魏国的细作?” “你能笃定,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昭君寒声道。 “这个,王上就要问郭神医了,这药是他配的,关于药效还是要让他跟王上好好解释。” “药是你喂的。” 冷不丁一句话,慕容云骤然间瞪大了眼睛。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三章 怕坏了你的江山社稷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他浑身瘫软。 他质疑的不是他上次为她开脱,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把药给她喝。 慕容云咧了咧唇角,“既然如此。”他将双手并起来放在前面,“王上就将我拿下吧。” “你不解释?”昭君黝黑的寒眸注视着他。 慕容云微微一笑:“这种事,微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既然,王上心中早有论断,微臣,就不做垂死挣扎了。” 昭君大步走了过啦,一把揪住慕容云的衣襟,死死瞪着他:“告诉本王,你究竟有没有?” “我说了,王上就会信我吗?” “你说!”昭君咬牙切齿道。 “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将药给她喝了。”慕容云一字一句道。 “好。”昭君松开了他,“你退下吧。” 慕容云立即大步离开。昭君仍神色复杂的站在殿中。 他不知道应该信谁,慕容云,宇文执,现在都是他的左右手,阿执,十几年来对他忠心耿耿,无数次为他出生入死,而慕容云,他将他视为知己。一个,一生中,恐怕难以再遇到第二个的知己。 慕容云离开后就去了卫璎那里,看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门口就冲她笑嘻嘻道:“我回来了!” 卫璎直接在他面前伸出了手。 “干嘛啊?” “礼物啊。” 慕容会意的用手指了指她,从怀中掏出一枚胭脂,“就知道你会问我要礼物!” 卫璎美滋滋的接过他手中的胭脂,打开来闻了闻,“怎么样,蜀国好不好玩?蜀国的姑娘美不美?” “每!个个都美!”慕容云啧啧,“去的时候,那些公子哥信誓旦旦的说,绝不娶蜀国的姑娘,结果到了那里,一个个争得是头破血流。” “那你有没有看上的?” “我?”慕容云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是王上的,哪有心思看别的姑娘。” “越来越不要脸了,王上是我的,他的主意你可别乱打。”卫璎说着将那盒胭脂放进了梳妆盒里。 “哟。这话,你从前可不会说。”慕容云走到她身旁,歪着头,神色诡秘的看着她,“我不在,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故事?” “是啊。”卫璎叹了口气,“我又被人陷害了。” “怎么说?”慕容云关切道。 “说来话长。” 卫璎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慕容云的神色变得肃然了起来。 “那个人,又来害你了?” “嗯。不过,那个人被抓到了,现在在天牢里。不知道审出什么没有。” “王上相信你说的吗?” 卫璎点了点头。 “我去天牢看看情况。”慕容云立即道。 “好。”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慕容云便回来了,神色凝重道:“那个人,被王上处死了。” “处死了?”卫璎满脸惊讶,“那大理寺的人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慕容云摇了摇头。 “以王上的个性,绝不可能什么都没有问出,就把人处死。”卫璎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 “既然,这件事原本就是一个圈套,很显然,那个人是故意被抓的,那个人,是一个死士,宁可被处死,也要嫁祸于你。” 卫璎神色黯然,“所以,其实王上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别担心。”慕容云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要找出那个幕后之人,相信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午后酣睡过后觉得口渴,宣妃裹着一身云灰色的睡袍慵懒的从榻子上爬起,翻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杯水,忽然看见桌上的花瓶里新插了一束娇艳的百合。 她很少插花,桌上的花瓶也空置了许久了,觉得奇怪,便喊了声:“翠儿,这桌上的花是从哪来的?” 翠儿跑过来说,“奴婢也不知道,不是奴婢插的。” “那是谁?”左容萱有些困惑,凑上去闻了闻,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根据那个魏国细作的招供,为了揪出宫中戴着人皮面具的魏国细作,昭君让慕容云带着人一个宫一个宫的搜查,要求每个宫的宫人,包括宫里的娘娘每人用蘸满酒精的布敷在脸上一个时辰,以检查脸上是不是有人皮面具,因为所有的人皮面具在酒里泡一个时辰一定会从脸上掉下来。 然而慕容云带人搜查了一个上午却一无所获。 不过想也知道,一张人皮面具几百上前两银子,哥哥怎么会用在普通的细作之上? 这一次闹出的动静不小,王宫里处处弥漫着一股酒精的味道,现在卫璎随便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一队士兵在一个宫里,几个人手上端着盆,这座宫里所有人都坐成一排,仰着脸,脸上盖了快白布的情景。 卫璎踱步到昭君的书房里,看他正在投入的看书,蹑手蹑脚的走进去,一把将他手上的书夺过,“再看什么呢!” 昭君长臂一揽,将她拉进怀里。卫璎翻看了一下封面,却气呼呼的把书一丢,“你都闲得去看《本草纲目》了也不来找我,害得我以为你国事有多繁重,不敢主动来找你,怕坏了你的江山社稷。” 昭君却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馨香,“你这不是来了么。” 两天不见,还甚是想她,怀中的温香软玉,恨不得揉进骨子里。 “我这不是,想你想得没办法了才来的么,原本只想站在门口瞧瞧你,后来见你闲着才走进来的。”卫璎委屈巴巴的说。 什么时候,她也会对他说这样的情话了?昭君有些惊奇,问:“真的?” “嗯。” “有多想?” “很想很想啊。” “很想很想是多想?” “就是很想很想。” “连句话都说不好。”昭君不满道,“你可以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可以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还可以说,‘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下次会了吗?” 卫璎却不以为意,低头玩弄着他衣服上的璎珞,冷不丁道:“看来,王上生平这种话真是说得多了,随便两句,信手拈来啊。” 昭君却一把搂紧了她,“除了你这个小妖精,还有谁能有本事让本王说出一个‘想’字,嗯?” 正文 第两百六十四章 验身 “那我就不知道了。”卫璎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啧啧道:“我只知道,某些人口口声声的说着一个想字,这么近的路,都不来看一眼。” “不就慢了一脚去看你,就被你数落成这样。”昭君无奈翻开那本刚刚被她扔在桌上的书,拿到她面前,其中有一页折了一个角,“你自己看,本王原本想看完这一页就去找你,还差三行字看完的时候,你就来了。” 卫璎瞥了一眼,“真的吗?” “君无戏言。” “那好吧原谅你了。”卫璎背过了他,却禁不住偷偷扬起了唇角。 因为害怕他因对她心存芥蒂冷落她而感到惶惶不安。可当他从身后拥住她之后,那颗心便开始安定了下来。 “马上慕容将军就要带人来验脸了,我得回去了。”让他抱了一会儿,卫璎便挣开他道。 昭君若有所思,“这宫里的酒精味太重了,走,带你出宫转转。”说完,一把牵起她的手,将她带走了。 许久没跟他一起逛过街了,王城的大街车水马龙。两人穿着简单的衣服,一粉一白,粉的是昭君,白的是卫璎,卫璎偏要将自己扮成男子的装束,穿着雪白的袄子,还带着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身材娇小玲珑,看起来活脱脱像个**,她却浑然不自知。昭君肤白,一身粉袄却看起来俊美不凡,两人刚走出王宫几步,就有女子在他怀中扔花。 “我国民风,还真是开放啊。”卫璎啧啧。 那个“我”字,落在昭君耳中十分悦耳,微扬起下巴得意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王,走到哪里都一样。” 卫璎冷冷一笑,不紧不慢道:“王上跟别人不一样,人家都是脚底板厚,王上是脸皮子厚。” “你说什么?” 卫璎说完就跑,昭君立刻就追了上去。 …… 历经三天,慕容云已经带人将宫中所有宫殿都搜查了一遍,就连郑氏也在脸上敷了一个时辰的酒精以验明真身,然而宫里并没有搜出传说中戴着人皮面具的伪装成宫人的魏国细作。 “王上,末将已将所有殿的宫人都检查过,没有找到魏国细作。”慕容云对昭君禀报道。 “嗯。”昭君若有所思,“这么说,那个魏国细作的供词是假的?” 慕容云抬头看了昭君一眼,“若,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魏国的细作呢?” 昭君剑眉一拧,“你的意思是,他在假扮魏国细作嫁祸卫昭仪?” 慕容云对昭君拱了拱手,沉声道:“还望王上彻查此事!还卫昭仪一个清白!” 昭君冷哼一声:“此事,本王自会查清楚。” 乾恩殿里。 郑氏正拿着花洒在院中浇花,悠悠道,“这阵子,宫里倒是闹得鸡飞狗跳的。” “是啊。听说,此事,全是因卫昭仪而起。”跟在她身侧的平妃道:“据说这卫昭仪是魏国的细作,和一个魏国的信使传递消息时当场被王上抓到了,那个人立马就被王上抓了起来,卫昭仪却一点事都没有。” 郑氏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还有这种事?” 思索了一瞬手上一停,“这不会,就是你和宣妃一起想出的计策吧。” “哎哟,我们哪有闹成这样的本事啊?”平妃道,“此次,正是那个被抓的信使,严刑拷打之后供出宫中有很多魏国细作戴着人皮面具潜伏宫中,王上才在宫里这样大动干戈。” “卫昭仪,又是这个卫昭仪。”郑氏冷冷道。“这卫昭仪那么可疑,这一次慕容将军查验是什么结果?” “额。。。”郑氏欲言又止,“据说,慕容将军,好像并没有验过卫昭仪。” “什么?!”郑氏顿时恼了,“宫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那么多人,就连本宫都验过了,她凭什么不验?!此事因她而起,最后却没有验她?这不荒谬么!难道,是慕容云的疏忽?!” “不像,诸葛将军似乎是故意跳过卫昭仪的,因为他们是住在乾清殿里的,慕容云将殿中所有人都验过了,唯有这卫昭仪。” “这其中,必有蹊跷。”郑氏的眼中闪过一道锋芒,“他不敢验,本宫来验。来人,摆驾乾清宫!” “慢!”平妃道,“姐姐,她现在住在乾清殿,王上的眼皮底下,王上一定会护着他的,您去了,王上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赶来阻止。不如,趁着明日王上早朝的时候再去,那时王上身在朝堂,分身乏术,再让丞相大人在朝堂上故意拖王上一些时间,等到王上下朝之后,我们已经验过了她的真面目,若他真是的细作伪装的,想必,王上也没有理由会怪罪于您。” 郑氏想了想有道理,便停住了。 第二日一大早,听说昭君已经去早朝的消息,郑氏和平妃立即就带人往乾清殿冲去,身侧一个宫人手中端着一个铜盆,里面晃荡晃荡的装着酒,还有一张白色的帕子。 “砰”的一声,卫璎屋子的门被推了开来,卫璎还躺在榻子上睡回笼觉,郑氏和平妃为首,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的冲了进来。 “你们要做什么?”晶晶慌乱道,挡在卫璎面前。 “验。”王后只说了一个字,宫人们便一拥而上,将卫璎架了起来。 “这大早上的,在干嘛呢。”卫璎打了个哈欠,不急不缓的睁开了眼睛。 “卫昭仪,这宫中上下,现在只有你没有验过,本宫身为后宫之主,现要验明你的正身。”郑氏凛声道。 “好啊,来吧。”卫璎又打了个哈欠,沾满了酒精的帕子便盖在了卫璎脸上。 卫璎不慌不忙的躺下继续睡,脸上盖着那张沾了酒精的白色帕子。 郑氏和平妃面面相觑。 “王上,不好了。” 此时,昭君还在朝堂上倾听一个大臣的奏报,忽然一个小太监跑进来,凑到昭君耳边一阵嘀咕,昭君顿时脸色一变,立即沉下了脸,起身大步离开。 “退……退朝。” 李公公仓促的喊了一声,立即跟在了昭君的身后。 “王上到。”忽然听见一声通传。昭君一把踹开了卫璎的房门,见着脸上盖着帕子的卫璎和王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脸立即就沉了下来。 正文 第两百六十五章 再次走进他的陷阱 昭君立刻将她脸上的帕子揭下,将人拉起。 “王上!”郑氏立即上前道,“臣妾接到密报,说这卫昭仪其实是隐藏在宫中的魏国细作,故想来验明正身。” 昭君的脸黑得就像碳一样,扭头怒瞪她:“是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做这件事的?” 郑氏被昭君的反应吓了一跳,说:“这全宫上下就连臣妾都已验过,为何这卫昭仪不可以?” “因为本王不让。” “王上,全宫上下都因细作之事人心惶惶,臣妾已不止一次听到卫昭仪其实是魏国之人,乃是魏国派来的细作,若一日不验明卫昭仪正身,只恐宫中流言一日不歇,臣妾身为后宫之主,希望后宫早日平静,也希望还卫昭仪一个清白,臣妾恳请王上,验明卫昭仪正身。” 一旁的平妃亦福了福,“妾身亦不止一次听到传闻,望王上让卫昭仪验明正身,还卫昭仪一个清白。” 昭君冷冷一笑,“究竟在宫中散布流言的是谁?现在口口声声要还卫昭仪清白?卫昭仪的事本王会亲自处理,全都给本王退下。” “王上!”王后还想说话,昭君直接一把将桌上的茶壶都扫落在地上:“都给本王滚!” 一行人慌忙撤出了卫璎的屋子,坐在榻子上的卫璎眼巴巴的望着他,“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啊,我的确没有验过呀,记得那时侯你带我出宫玩了,可能慕容将军就把我漏掉了。让他们验验也没有关系的啊。” 昭君冷睨了她一眼:“让她们验验也没有关系?你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不是本王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昭君从袖中掏出手绢,细细将她脸上的水擦干,暗想,还好他及时赶到,若她脸上的面具掉下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乾西四所。 打那天之后,宣妃发现每一天桌上都会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有时还会夹着几朵小小的雏菊,却不知是谁放在那里的,问翠儿也是含含糊糊,说不出所以然来,她便没有在意。直到有一天,她在御花园里忽然看见她宫里那个清秀白净的侍卫正在摘花。 几朵开得正艳丽的野百合却是生长在峻峭的假山之上,他艰难的在假山上攀爬着,好不容易才够到一朵。 “喂!原来那些花都是你摘的?”宣妃朝他大喊了一声。 他扭过头来,看见她吓了一跳,手没有抓稳,直接顺着假山滑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哎呦哎呦。”他的小腿和手臂上被假山上嶙峋碎石蹭掉了一大块皮,鲜血淋漓,捂着腿疼得哇哇直叫,看见宣妃朝这边走来,他慌忙一咕噜从地上爬起,跪在地上。 “本宫在问你话呢,那些花是你摘的么。”宣妃柳眉倒竖,睥睨着他,。 “是。”小侍卫唯唯诺诺道。 “是谁让你摘的?” “是奴才自己摘的,我看见娘娘每天都不开心,看到那些花似乎能开心起来。便每天过来为娘娘摘花。”小侍卫低着头答道。 “本宫不需要你这种人来讨好,以后不要再摘了。”宣妃冷冷道,说完,便转身离去。 那个小侍卫是今年冬至才分到她宫里来的,和今年的秀女同时入的宫。原本宣妃也没怎么注意,可那次不小心被花瓶割伤了手,他竟大胆的敢来碰她的手,当时没罚,现在居然每天为她摘花,想想就可笑。 无事献殷勤,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回到寝殿,宣妃便把那些花连同瓶子一起扔了。 魏国。 批完奏章,卫容扶手走道池塘边散步,脑海时常会晃现当年,大腹便便的她,跟着丫鬟在湖边散步的情景。 若与他偶然相遇,看到他时她的眼里会浮现点点星光,如池塘中一池潋滟的池水,柔波婉转,无限妩媚。那时,荷塘里开满了娇艳的芙蓉花,一大片荷叶也是青翠欲滴。 而今,北风萧瑟,半池荷塘已经枯萎。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卫容不由的感慨了一声,一句诗就这样吟了出来。 对茵曼,他亏欠太多。若当初知道他身边的人是她,他也不会这样。 “王上,好好的,为何要叹气呀。” 卫容抬起,见着眼前远远走来的女子,穿着一身鹅黄的夹袄,微微勾着唇角,身姿曼妙,与她有着如出一辙的精致眉眼,在她眼中,他又看见了相似的星光。 “茵曼……”恍惚间,一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女子眼中满是诧异,“王上,您说什么?” “哦。本王让你慢一点走,这池边滑。” 她朝他款款走来,身上,飘着与她不同的淡淡香气。 两人沿着池塘边默默的走着,卫容随意开口道:“那次,你见过诸葛大人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那天大人走得太快了,耳朵也有些不好,我没有追上。” 卫容沉吟道:“那改日本王安排你与诸葛大人见一面吧。” 诸葛莹笑了笑,“不必了,既然,莹儿现在的身份是王上的王后,是不便与外戚过多来往的,不然,容易遭人诟病。” “现在在宫里头还住的惯吗?” “还好。” “那就好。”卫容道,“自你进宫,那些魑魅魍魉果然没有再出现过,解了本王心头一患。” 诸葛莹好奇道:“那些人,为何要装神弄鬼,在宫中弄出已故王后的魂魄呢?” 卫容亦摇了摇头,“本王也不知道那些人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不过,好在有你,他们没能得逞……”说完,卫容嘴角微勾,扭头定定的注视着她,“你可真是,本王的福星啊。” 诸葛莹脸瞬间羞红,低下了头。 不远处的慕容云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诸葛霖已经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她依然选择留在他身边,这个痴情的女子真是可悲。因为害怕她受到伤害,他与诸葛霖谁都没有把真相告诉她,可难道,她自己就没有一点感觉吗?还是,其实她心中早就明白了一切而选择自欺欺人? 他究竟应该怎么做?是该告诉她真相,还是眼睁睁的看见她再次走进他的陷阱里? 正文 第两百六十六章 青峰朗月之姿 吴国再次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临近正月了。整座宫殿都看起来喜气洋洋的,卫璎亦穿上了一身火红的夹袄。正在门口挂大红灯笼。奈何她个子太过娇小,踮着脚够了好几次都没有挂上。 忽然有一只手从她头顶探过来,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的将灯笼挂在了门上。 这是她在吴国的第二个年头。 卫璎怔怔的望着风雪中摇曳的大红灯笼,心中暗暗想到。 “进去吧,外面风大。”男子好听的声音在她耳后道。 进屋后,扑面而来一股暖气,将落在两人身上的雪都化了,茶炉上温着羊奶,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甜甜的奶香味。 昭君每天都让御膳房给她送新鲜的羊奶,然而她每次只喝一两口都将剩下的都倒进了雪落的碗里,而此时,雪落正蜷缩在她榻子的一角呼呼大睡。 卫璎坐在了榻上,拿起了昨天未看完的话本子,对面的男子笑眯眯的望着她道,“这宫里,也就只有你敢穿红的。” “连过年他们也不能穿吗?”女子抬头微微惊讶,“我也不知道,这是内务府昨天送来的新衣。” 慕容云随意拖了张椅子坐下,望着她,一脸诡秘道,“听说了吗?去魏国的那帮公子哥昨日都回来了,一半以上都带了蜀国的女子回来。” “哦?是吗?”女子听起来毫不在意,“蜀国的女子当真如此吃香?是不是后悔回得早了,没拐几个回来?” “是啊。”慕容云看似遗憾的啧啧,似笑非笑的凑上来道,“听说,苏扶摇又准备将一个表妹嫁给王上了。” “他哪来的那么多表妹?”女子的口吻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一次又是谁?” “是蜀国第一才女,上官冷月。” “上官……”卫璎的神色顿时一紧,“你说谁?” “上官冷月。”慕容云唯恐天下不乱的勾了勾唇角,“人已经来了,在王上的书房里坐着呢。” “哦。”女子的口吻依旧是淡淡的。 “你不去看看?”男子有些惊奇道。 “我为何要去?”卫璎依旧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看着话本子。男子神色揶揄的望着她,在心中默默的倒数。 “五,四,三,二,一。” 果然,数到一的时候,女子眉头紧蹙,将手中的话本子一扔,便冲冲往他书房走去。 透过格子花窗,果然看见里面端坐着一个气质清冷的女子。 青峰朗月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卫璎看得第一眼就呆住了。 上官冷月,视天下男人为无物的上官冷月,蜀国求亲之人踏破门槛,却因她眼高于顶,看不上其中任何,虽已过双十之年,但仍待字闺中。 这苏扶摇,要把上官冷月献给昭君,那她甘愿吗? 卫璎在窗口停留了片刻,两人在屋中笑谈,看起来聊得很投机,时不时的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他在和她说话时都没笑得那么开心…… 卫璎扭头走了,回到屋中,拿起笔,写下:“吴蜀通婚顺利,苏扶摇将上官冷月赐给昭君……”写到一半又将纸揉了,想起来哥哥嘱咐过他,三个月内若无大事不要再与他联络。这应该算不上什么大事。 床榻上的雪落换了个姿势,继续懒洋洋的昏睡着,卫璎回到榻子上,拿起话本子,却不知为何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过了一柱香,两柱香的时间,地上已经覆了层薄雪,卫璎再次踱步到昭君的书房门口。朝里一看,两人居然还在聊。 卫璎转身,恰逢晴儿送茶水过来,便一把拿过了晴儿手中的茶托,走了进去。 卫璎走到二人面前,面无表情的将茶端在二人面前,耳朵竖着高高的,听着两人正在交流着吴蜀两国的民生和国策。 “雪还在下吗?”他忽然目中含笑的问她。 卫璎怔了怔,说:“还在。”替换掉两人之前喝剩的茶杯正要离开,忽然听见昭君打了个哈欠笑道:“上官大人,本王今日有些乏了,想休憩一会儿,不如明日再继续吧。” “好。”上官冷月听了立即就起身,昭君喊了一声:“慢着。” “玲珑,你去拿一把伞给上官大人吧。” 卫璎便放下茶托,拿起了一把伞递给她,昭君一路将她送到了门口。 卫璎啧啧:“蜀国的才女,今日可算是见到活的了。” “你听过她?”他微微诧异。 “看过她的书。”卫璎冷不丁道,“王上的书房里不是也有好几本么?” 昭君目光亮了亮,“哦?在哪?” 卫璎立即意味深长的斜睨了他一眼,须臾道:“只是偶然看见过,具体在哪我也不记得了。” “上官冷月是奉苏扶摇之命出使我国的,待一阵子就会走的。”昭君淡淡道。 他是装傻还是当她傻? “这上官冷月原本并非蜀国的女官,苏扶摇为何要让她出使?” “此次诗会非常顺利,许多吴国的公子都在诗会上找到了心仪的女子,准备将他们带来吴国拜见双亲,需要有一个人带领那些女子来吴国,由于都是女眷,让男性官吏出使有些不便,所以,苏扶摇便临时将她封了一个女官。” “哦,这样啊。”卫璎恍然大悟的样子,心中却冷笑不已,那是因为上官冷月还没有亲眼见过昭君,她在蜀国家世显赫,又是赫赫有名的才女,赐婚自然要征求她的意见,所以借这个由头让她来的,若她回去对苏扶摇说,甘愿嫁给昭君,估计赐婚的圣旨立马就下了。 “怎么啦,谁又惹你不开心了?”昭君侧头,探寻的望着她。 “没有,王上不是乏了么,歇着吧,我先走了。”卫璎说了声,刚走一步,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傻子都听得出本王那是逐客令,你如此冰雪聪明,怎就听不出来?” “聊得好好的,干嘛要赶人家走?” 缠在她腰间的手越缠越紧,“还不是看见,本王的小妖精来了吗?”他在她脸上吻了吻,在她耳边低语,“你还是穿红的好看。” 卫璎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傻瓜又穿帮了,她什么时候穿过红色啊。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越来越密,地上雪也越来越厚了。来来往往的宫人经过会在地上留下鞋印,她本是无意识的一瞥,目光却落在了其中一串鞋印上。 一般人的鞋印是一整块压平的,而那一块脚印有些特殊,是分为前后两截的。“哒,哒,哒,哒。”卫璎的脑海中又回响起了那阵脚步声……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七章 她背后有人 是她。卫璎浑身打了个激灵。因为在鞋跟部分加了一截,鞋跟有明显的突兀,鞋子中央离地有一段空挡,所以在雪地上踩出了两截! 卫璎跟着那鞋印一直走。发现鞋印停在茶水房之后便没有了痕迹。 卫璎走进茶水房,眼前是一堆忙忙碌碌的宫女,有的在处理茶叶,有的在煮茶,有的在清洗茶具……是谁,究竟是谁? “哒,哒,哒,哒。”身后再次传来了那个声音,卫璎猛然转身,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晴儿,手中端着茶托,站在了她的面前。 “是你?”卫紧紧的盯着她,目光缓缓的落在晴儿脚上。 这双鞋,咋看一眼和普通宫人的鞋子无异,但她的裙子很长,她的鞋跟都隐没在了裙子低下,无从窥探。 晴儿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不明所以的望着她:“奴婢把方才的茶杯收出来。” “哦?是吗?”卫璎凝着她道,“晴儿啊,你脚上是不是踩着什么东西了,为什么你走路会有响声?” 晴儿的神色明显晃过一些不自然,“啊?没有啊。”却下意识的把鞋子往裙子底下掩了掩。 卫璎一看就觉得有鬼,仍然注视着她说,“一定是有的,不信你抬起脚看看,万一不小心踩到了钉子什么的,扎着脚就不好了,还是,看一眼吧。” “不用了,这地上哪来的钉子。”晴儿尴尬的笑笑,马上就越过她,快步走开了。 “站住!”卫璎的神色骤然变冷,冷喝了一声,“来人!把她的鞋子脱下来!” “是!” 立即有几个宫人上前,抓住了晴儿,其中两人蹲下来,将晴儿的鞋子脱了下来。 两个增高的鞋垫掉了出来,和普通鞋垫不同的是,这个鞋垫在跟部用布片纳了一层又一层,竟增加了一寸那么厚。宫人们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然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她的鞋跟,居然有两截一寸多高的木头。 所以,她走路才会发出“哒哒”的响声。 可是,为什么先前她没有注意到呢?卫璎感觉到十分不解。 她也曾偶尔在乾清宫的回廊里听到过,然而她每每跑出去都没看见人影,都要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可有些时候,晴儿明明就在她跟前走,为何,她没有注意呢? 卫璎仔细思索,才回想起晴儿在昭君面前走路时小心翼翼的样子。正是因为她知道她的鞋会发出声音,所以在昭君面前走路的时候非常轻,那个时候她走路几乎是没有声音的,而她见到晴儿的时候,大部分都是昭君在的时候。 况且,先前,她一直下意识的认为那晚上踩她的是宫里的某个娘娘,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普通宫女,更没有想到是晴儿。 “那天,我被蒙住了脸绑在密室里,用力踩我指尖的人,是你,对吗?”卫璎的目光寒光凛冽的注视着她。 晴儿的脸色骤然一白,却扬声道:“怎么可能是我,你在说什么?” “那天,你就是用这双嵌了木头的鞋跟,用力的踩在了我的手指上,那种痛,我永远都记得。”卫璎沉声道,接着道,“拿下!送大理寺。” “冤枉啊!奴婢冤枉啊!”晴儿大喊了一声,“怎么能单凭一双鞋就治奴婢的罪呢?” 卫璎冷冷一笑,“就算不是你,你伪造身高蒙混宫,也足以治罪,至于,究竟是不是你所为,大理寺自会查明白的,带走!” 晴儿不甘示弱,被人拖走了还大喊着:“仗着王上对你的宠爱,你就可以胡作非为吗?花无百日红,卫昭仪,你早晚也会有失宠的那一天!” 她这一路喊的声音很大,这一路有很多人都听见了。 晴儿被押送进大理寺,不过此事很快又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宫中规定宫女的身高要超过四尺八,晴儿的身高远远不及,为了能够进宫,便在鞋子里藏了增高的鞋垫,然而鞋内的增高已到了最大的限度,所以又用木头加在了鞋跟上。 她被发现身高作假,不但会遭到内务府的刑罚,还会被驱逐出宫,甚至可能牵连到家族。 虽然她伪造了自己的身高,但还有很多宫人为她鸣不平,觉得卫昭仪单凭一双鞋来抓人太过草率。 “区区一个昭仪,竟然在宫中这样横行霸道。再说,她有什么资格把人送去大理寺?” “就是啊,不过区区一个昭仪,怎么就那么猖狂?” 宫里的风言风语卫璎一概不理,她屋子大门紧掩,屋中炭火很足,慕容云去找她时,她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榻子上看话本子。 “你这样做,不是打草惊蛇么?”慕容云不解道,“既然,你已经知道的了是她,应该暗中观察,她跟谁的联系比较紧密,不就知道谁是幕后之人了吗?” “顾不上那么多了,抓到一个是一个。我总会,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揪出来。”卫璎抬起了手,神色黯然,“我的手,至少是三年之内都不能弹琴了。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大理寺审了两天都没有结果,晴儿一口咬定她和那件事无关,按照吴国的刑法,若没有证据,人犯又拒不认罪的,三天之内必须放人。卫璎知道,由于晴儿背后有人撑腰,所以大理寺的人都不敢对她动刑。 第三天,卫璎亲自去了大理寺。 晴儿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里,有桌有椅,每天一日三餐牢房都按时供给。卫璎去牢房见到她的时候,看见她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两只手放在桌子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干干净净的。 “开门。” 卫璎吩咐了一声,狱卒把牢房的门打了开来,晴儿把脸转开来,不愿意看她。看起来一副受尽委屈的摸样,只有卫璎看得出她隐藏在这副模样下的得意洋洋,只要她熬过了这三天,大理寺就会放人,就算她最后迫不得已要被赶出宫,为了防止她不将她们供出,她也能得到一大笔钱,保她后半辈子吃穿不愁。 正文 第两百六十八章 敢动她的人,本王不会放过 卫璎让人搬来一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躲在这里,毕竟,对你来说,现在牢房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卫璎不急不缓的开口道。 “怎么,等我出去,你还要继续加害我吗?”晴儿死死瞪着她,“卫昭仪,我只是个小小的宫女,我到底哪得罪你了?你至于对我死咬着不放吗?” 卫璎勾了勾唇角,坦然自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会放过。不管是像你这样小小的宫女,还是,隐藏在你身后的靠山,我都会让你们尝到,侵犯我的代价。” “来人!”卫璎喊了一声,“上刑具。” 晴儿大惊:“你想要屈打成招?!” 两个狱卒上前,将晴儿架起,绑在架子上,另有一个狱卒竟端来一副笔砚。 “本宫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不过,本宫不会轻易让你死。”卫璎拿起笔,往砚台里蘸了蘸,里面黏糊糊的东西却不是墨水。 她拿着蘸湿的毛笔走过来,将笔拿近了她的脸。 “猜猜看,这是什么?” 晴儿斜睨了一眼,将眼镜转开了。 卫璎微微一笑,“这是绿矾。” “只要蘸着这个东西在墙上糊一点,墙立马就会化出一个洞来,蘸在皮肤上,肉也会化成泥血,你想试试吗?” “卫昭仪,你竟然敢滥用私刑?”晴儿冷睨着她,话音刚落,笔尖上一滴豆大的绿矾便滴在了她脚上。因为被抓时鞋被脱去,她的脚上只着白色罗袜。 “哎呀,不好意思哦,它自己滴下来的。”卫璎吐了吐舌头,在绿矾滴落的一瞬,她的脚上便冒起了一阵白烟,须臾,迅速烧成了个黑点,接着,传来了晴儿杀猪般的惨叫。 这是浓度极高的绿矾,仅仅是一滴,隔着衣物都能让她感觉到如此巨大的痛苦,可见将之直接接触到皮肤上是怎样的体验。 卫璎坐了回去,将笔搁回了砚台上,扬着头问:“说吧,你是招呢,还是想让我用只笔沾着绿矾在你身上抄一遍《三字经》?” “我说过,我和那件事情没有关系!你再怎么逼供,我都不会招的!”晴儿愤愤道。 “我有很多的方法可以让你招,比如,把你那跟礼部尚书偷情的妹妹卖到妓院,再比如,把你的母亲,送回你那个酗酒的赌棍父亲身边……可是,我偏偏就想选择对你屈打成招这一条。”卫璎不急不缓的继续拿起了笔,蘸了蘸绿矾,走到她身边,在她身上很认真的写下了一个“人”字,“因为孽是你造的,跟他们没关系。过程不重要,我只要你给过我的痛,加倍从你身上讨回来。” 以可见的速度,晴儿的衣服迅速腐化,她的皮肤上冒起了阵阵白烟,滋滋作响。 “啊!”大理寺牢房的天花板几乎要被女子的惨叫声贯穿,晴儿挣扎着,恨恨道,“卫昭仪!你不得好死!” 卫璎神色从容的在她身上继续写着字,似乎丝毫没有被她发疯的样子所影响,写到那个“善”字的时候,她终于道:“好,我招。” 卫璎停了笔,后退一步,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说吧。” 晴儿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了阵阵虚汗:“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等等。”卫璎道:“传大理寺卿。” 球一样的叶原新屁颠屁颠的跑来,卫璎让他拿笔记录供词。 “你继续吧。”卫璎对晴儿道,“刚才,你说这一切都是你,然后呢?” “叶大人,叶大人奴婢冤枉啊!” 此时的晴儿却忽然变口。 看来,这个女人非常狡猾。卫璎心中暗暗想道。 “卫昭仪娘娘,这??”叶原新犯了难。 卫璎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蘸,晴儿看出卫璎的意图,委屈道:“大人!她滥用私刑,妄图屈打成招,大人要为奴婢做主啊!” “这??”叶原新尴尬道,“娘娘,这滥用私刑不好吧,这不合我大理寺的规定啊!本来让您进来已是坏了规矩了,您再滥用私刑,微臣这里说不过去啊??” “那么请叶大人将此案的追踪和审理结果交由本宫。” 叶原新硬着头皮让人拿给她看, 卫璎扫了几眼,立即沉着脸将卷宗合上,扬了起来, “本宫亲手将罪犯交到叶大人手中,却无法审出任何结果,叶大人觉得在本宫这里过得去了吗?。” “关键是,此案证据匮乏……”叶原新解释道。 “本宫若将证据一并找好,要你何用?”卫璎一双大眼睛瞪着他,“你说本案证据匮乏,那本宫问你,你何曾去找过证据?事发当日,人犯在哪?在做什么?是否有不在场的证据?这些叶大人可审过人犯?案发地点在乾清宫的杂物房,而人犯正是对乾清宫熟知的宫女,这是不是人犯与本案除鞋子外又一大共同点?上次的团伙作案,大人有没有去人犯居住的屋子展开搜查,寻找其他线索或者人犯与本案其他相关人员的联系?” 叶原新被卫璎怼得哑口无言,卫璎最终冷哼一声道,“依我看,你就是个大草包!” “你……” “大理寺那边案子审得怎么样了?”昭君闲闲问身侧的慕容云。 “没有什么进展。”慕容云道:“今天卫昭仪冲到大理寺亲自去审问人犯了。” “哦?”昭君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角。 “对此事,王上不准备干预吗?说实话,微臣感觉,那个晴儿似乎不简单,大理寺的人有意将案子搁置。”慕容云神色复杂道。 “随她去吧。”昭君微微一笑,淡淡道,“她不会希望本王将什么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的,有些事,本王相信她能有自己的方式处理好,让她自己先玩玩,实在不行,本王再出面。” 昭君的面色渐渐变得凛冽起来,黝黑深邃的瞳孔里泛着令人生畏的寒光:“本王,自不会让伤害她的人逍遥法外的,胆敢动她的人,每一个,本王都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正文 第两百六十九章 别碰我,走开! “叶大人若无这个能力,就让本宫自己来审。”卫璎悠悠道,“叶大人只需,好好记录供词。把人犯的每一句供词都给本宫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下来,可以吗?” 叶元新没有二话,卫璎继续拿起毛笔饱蘸着绿矾朝晴儿走去。 “方才,我们写到哪里了?帮我想想?”她将毛笔缓缓的凑近了晴儿,邪魅一笑,一滴绿矾从笔尖滴落在了晴儿的鞋子上,晴儿再次发出惨烈的叫声。 对她的惨叫,卫璎恍若未闻,端详着她的脸认真道,“不如,这一次写在你脸上如何?” 此时的她,看起来就像个女魔头。看着毛笔离她的脸越来越近,晴儿抑制不住浑身都在颤抖。 “卫昭仪,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如果你还死不招认,那我只好奉陪到底。” “好,我招!”晴儿大喊一声,“那天踩你手指和拔你指甲的人是我是我都是我!这一切全都是我策划的!卫昭仪,你现在满意了吧。” 卫璎把玩着手上的毛笔,“你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我嫉妒你!”晴儿微眯着眼睛恨恨道:“你我都是给王上端茶送水的贴身丫鬟,凭什么你却能被王上看中?就因为你会弹琴?呸!你长得那么丑,我看看你没了指甲还怎么勾引王上! “啪!”一记脆响,晴儿脸上重重挨了一记耳光。 卫璎目光凶狠的瞪着她,“还有呢?那天还有谁和你在一起?” 一道血痕从晴儿的嘴角流下来,晴儿歪着头思索着:“还有?其他人都是我花钱雇的人,领完钱就走了,我也不记得有谁了。”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你再编!” 晴儿抬头冷笑:“卫昭仪,我都按照你的要求说了,你还想怎样?栽赃陷害这种事情我可干不来啊!” “很好。”卫璎不怒反笑,对一旁的叶元新冷声道:“贱婢晴儿已招供,继续关押,本宫择日会继续来提审她的。”说完便扔下笔,转身离去。 她的目的是不让她被大理寺放出来,最起码现在已经达到了。这样,她才有时间去寻找其他证据。 “听说了么?大理寺的那个宫女已经招了。” 这件事在发生一柱香之后便在宫里传开了。 “那又怎样?据说是严刑逼供,在卫昭仪离开后,那个宫女便开始在牢中喊冤了呢!” 宫人们议论纷纷,“那个宫女长得还蛮标志的呢,据说被她折磨的,啧啧,这个卫昭仪真是个毒妇啊!” 此时,乾西四所里,平妃有些惴惴不安的踱来踱去,“这卫昭仪,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你说,她是如何仅凭一双鞋发现的?上次的事,晴儿会把我们供出来吗?” “慌什么?”宣妃满不在乎道:“这件事王上都没发声音,怕什么。不就是个小小的昭仪么,有王后姐姐顶着,她还能翻了天不成吗?” “留着那丫头的命在大理寺里我心中总觉得有些担忧。”平妃有些不安道,“不如我们……” “那是大理寺!”宣妃打断她,不耐烦道,“说不定人家就等着你这一招呢!那丫头一家人的命都揪在我们手上,谅她也不敢乱说,你就不要庸人自扰了好吗!” 雪后初霁,卫璎推开窗,发现雪已经一点一滴开始融化了。 吴国的冬日蓄不住雪,天气却并没有比魏国温暖多少,不同于魏国的干燥,吴国的冷是在骨子里的湿冷。 此事,绝不可能是晴儿主谋,那天她闻到的香粉味,绝不是像晴儿那样的普通宫人能用的,还有她那天她的手无意间接触到对方的衣袖,细腻柔软,也是十分高档的丝绸。不是像晴儿这种普通宫人所穿的粗丝…… 卫璎推门进了昭君的书房,里面却空空荡荡。 “王上呢?”卫璎奇怪道,“因为以往这个时候,他必会在书房里的。 宫人有些欲言又止,“王上……王上在御花园里呢。” “这么冷的天,去御花园发什么神经?”卫璎不由的嘟喃了一声,却也提步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整个御花园银装素裹。这是这个冬日最后的美景,因为不消两日,雪就会化了,檐下结了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凌,长得有一尺多那么长,一根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倒煞是好看。 明日就是除夕了,据说宫里会有一个晚宴,有些妃嫔会在晚宴上献艺,所以这一路上,在御花园里,卫璎看到有好几个宫人正在练舞,身上仅穿着薄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宫里的女子,为了取悦一个男人还真是拿命在拼啊。 而此时,穿着雪白狐裘的昭君和身披白色狐皮大氅的上官冷月在一起,漫步在冬日浅黄色的阳光下,宛若一对壁人。 两日并肩走进凉亭,此时,昭君头顶的亭檐上恰巧一个冰凌坠下,上官冷月看见了,立马就扑了上去,“王上!小心!” 推开了他,那段冰凌却砸在了她身上。 “上官大人。”昭君关切的望着她,“你有没有事?” 卫璎经过时刚巧看见这一幕。上官冷月抱着他,在他怀里缓缓抬头。两人目光相撞,因是侧脸,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只看见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把他松开了。 卫璎的双手不经意紧紧攥着身上的氅子,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入夜了,隐隐约约有些爆竹的声音从宫墙外传来,那些声音来自民间,百姓在迎接新年。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爬了进来,落在榻子上犹如覆了一层白霜,卫璎躺在榻子上,听到窗外檐下滴滴答答的融雪声音渐渐入睡。 将要睡着之际,忽觉身边的榻子一陷,耳边传来一句低沉喑哑的声音,“怎么不点灯?” 卫璎蹙眉背过了身去,却感觉到一只手温热的大掌伸了过来,隔着丝质的睡袍,开始在她身上游走,他温热的呼吸,就吞吐在她耳边…… “别碰我!走开!”卫璎睡意全无,坐起来冲他大吼了一声。 “怎么了?” “走开!” 正文 第两百七十章 生了!生了! “走开!去抱你的上官冷月!”卫璎怒不可遏的朝他胸口上推了一把,他却岿然不动。 “本王何时抱过上官冷月?她只是蜀国来我朝的使臣,这个本王早就与你说过了。”昭君冷声道。 “王上,你把我当傻子么?上官冷月早晚是要嫁给你的,只要她愿意,现在看来,你与她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如此甚好,倒是促成吴蜀两国结为秦晋之好的美事一桩!”卫璎冷冷笑道。 “胡说八道!”昭君顿时一脸无语:“你何时也成了这种大吃飞醋,蛮不讲理的人?” “没有啊!”卫璎似笑非笑道,“王上看不出来吗?臣妾在为王上高兴呢,毕竟,上官冷月这种女人,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这天下间多少名流雅士不对她垂涎三尺呢?” “多少人想娶他这和本王有什么关系?本王又不会娶!”昭君有些恼了。 “当真不会?” 昭君没好气道:“这宫里的在这些女人已经够让本王头疼的了,本王又何必再自寻烦恼?” 卫璎哼了哼:“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多多益善。” 昭君勾了勾唇角,轻笑道,“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那本王,还是娶了?” 话音刚落,却早有准备丝的一把抓住将他往外用力推的手,“就知道你会这样”。 “仅仅跟她说了几句话就闹成了这样,真要娶回来,你还不得翻了天了啊。”昭君紧紧握住她用力往外抽的手,无奈道,“本王答应你,不娶,不娶!开心了吗?” 卫璎没有说话,暗夜里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还不开心?那本王批折子去了。”昭君说着准备起身,手心里的手却将他的手抓紧了。 “哪都不许去……” 明日就是除夕了,卫璎一大早被宫里的爆竹声吵醒,睁眼就看见他紧实的胸膛。 “哎呀!”卫璎惊呼一声,拍了拍他,“王上要去上早朝了!” 他却睡意朦胧的翻了个身,懒洋洋道:“傻不拉几的,今个是除夕,不用上早朝,本王一年到头就难得睡一个懒觉了。” “王上也会睡懒觉呀。”卫璎嬉笑一声,觉得好玩,看他睡得正香,恶作剧的伸出手在他身上这里戳戳那里戳戳。 “你要点火,烧的是你自己,小妖精。”他伸开长臂将不安分的她一搂在怀,呓语道,“再陪本王睡一会儿……” 一年到头,他难得这样清闲的时光,屋檐上的雪融了一夜,卫璎又听见了窗外的滴滴答答。 “王上!王上!”此时,却忽然听见一个太监在外面大喊:“兰婕妤要生啦!” 卫璎骤然一惊:他现下,唯一的孩子要出生了! 昭君睁开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脸上辨不清神色。 卫璎揶揄的望着他:“王上起来吧,臣妾为王上更衣。” 两人来到乾宁殿,听见若兰的屋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听着产婆说孩子已经有半个头露出来了,但是兰婕妤有些难产。 “王上来啦,王上过来看你了,就站在外面呐,兰婕妤,加把劲吧!”产婆鼓励着她,卫璎听见了兰婕妤在努力生产的声音。 此时,郑氏也在屋里,闻声一惊,“王上来了?”心想,看来王上对这个孩子还是有几分在意的,毕竟,是他现下唯一的孩子。 “加油!加把劲!”门里传来了郑氏的声音,“加油若兰,就快要出来了!” 昭君和卫璎正要进去,却被门口的宫人拦住了,“王上,里面脏,不适合您进去的。您现在外面候着吧。” “那王上,臣妾进去帮你看看情况吧。”卫璎看起来兴致勃勃,她还没有见过人生孩子,况且,这若兰孩子之前伺候她的丫头呢,能有机会有这个孩子,也是拜她所赐。 宫人没有拦她,卫璎便走了进去。里面的郑氏扭头看了眼她,她瞟了她一眼径直走到若兰身边。 “见到王后娘娘也不行礼,没规矩的!”王后身边的嬷嬷说了一声,卫璎恍若未闻,对产婆笑道,“王上被拦在外面了,我来替他看看这个孩子是否安好。还要多久能生下?” 郑氏心中暗想道,她是和王上一起过来的?王上昨儿个又在她那里? “孩子好着呢,就是头有点大,比较难生。”产婆对她笑道,“你让王上放心,这个孩子一定能顺利生下来的。生孩子这个事情急不得。有些人生的快有些人生的慢,奴婢也说不准的。” “哦。”卫璎应道,“那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现在只露出了头,还看不出来。” 卫璎点了点头又走出去了,看样子是去跟外面的王上说了,过了一会儿又走了进来。 “走来走去,当这里是菜市场啊!”王后身侧的嬷嬷冲她翻了个大白眼儿。 若兰脸色苍白,满脑门子都是汗,头发贴在了额头上,她睁开眼睛看着卫璎,喘息着艰难道。“王上,王上真的在外面吗?” “嗯!”卫璎重重点了点头,笑嘻嘻道,“你快点生呀,我和王上在打赌呢!我猜是男孩,他猜是女孩。如果是男孩,他要给我一千两银子呢!” 若兰神色一黯,“王上希望是女孩吗?” “一定是男孩。”郑氏扬了扬下巴,笃定道:“本宫的感觉,不会错。” “如果,是女孩呢?”卫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道。 郑氏抿唇不语。 如果是女孩,估计她扭头就走了吧,她定然不会接纳这个孩子,兰婕妤母女今后在乾恩殿的待遇可见一斑。不过唯有生女孩,兰婕妤才不会被夺去自己的孩子,这个傻傻的女人,居然,还一心想要生男孩。 卫璎走出去,看见昭君仍伫立在门外,等了许久,神色都没有一脸不耐,见她出来,关切道:“里面怎么样?她还是生不出来吗?” 卫璎摇了摇头,“看样子,估计得有一两个时辰。王上不如先回去吧。” “不,本王就在外面等着,你要累了你先回去吧。” 卫璎微微错愕。暗想世人口中薄情的昭君倒是有几分情义。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一章 是她下的毒! 卫璎再次进去的时候,若兰关切道:“王上还在外面吗?” “嗯。” 若兰边用力的生孩子边艰难道:“这么冷的天,怎能让王上一直站在外面?不如,你先让王上回去歇着吧。” 卫璎淡淡道:“放心吧,王上会一直在外面守着你的。” “嗯!”一行眼泪顺着若兰的脸庞缓缓流下,卫璎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痴傻的女人, 从早晨到天将入暮,昭君一直站在门外。终于,房中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 “生啦生啦!是男孩!”产婆激动得在产房里大喊了一声。 孩子出生后就被抱到了郑氏的怀里,若兰在榻子上艰难的伸着手:“孩子,我的孩子!” 一个宫人奔走到昭君面前:“恭喜王上!兰婕妤为王上诞下了一个健康的小王子!” 昭君骤然一喜,卫璎笑嘻嘻的在他面前伸了一只手:“一千两。” 昭君大步走进房内,从王后手中接过了娃娃啼哭的孩子,若兰虚弱的躺在榻子上,看见他时嘴角却绽放出幸福的笑意,仿佛身上所有的痛都烟消云散。 昭君逗弄着小王子,郑氏笑道:“王上给小王子赐个名吧。” 略一思索,昭君道:“既然出生在黄昏,便唤作暮吧。” “暮王子。”郑氏念了出来,“好听!” “王上。宫宴就要开始了。”此时,一个宫人一路小跑过来通知道。 郑氏看了昭君一眼,“王上,把孩子先给臣妾吧,您先回去准备着,臣妾马上就来。” “也好。”昭君把孩子递给了她,卫璎立马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这个孩子出生的还真是时候啊!王上刚好可以赶得上宫宴。”卫璎道。 昭君却淡淡道:“今天看了一整天生孩子,什么感觉啊?” “痛。”卫璎道,“好几次,瞧着她都要疼得昏过去了,她能生下这个孩子,我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那你怕么?生孩子。” 他不会又在打这个主意吧,她可不生!卫璎在心中暗暗想道。 “嗯?怎么不说活?” “你看,烟花!”卫璎指了指廊下几个正在放焰火的宫人,昭君顿时无语。 回到寝殿,昭君换上正式的礼服,卫璎也换上了内务府今日送来的又一套新衣,一如既往是鲜亮的红色,两人朝正殿走去的时候,看见另一端,穿着与昭君配套礼服的王后亦带着一队宫人款款而来。 “王上到。” “王后娘娘到。” 伴随着两声通传,席上的文武百官和妃嫔都起身行礼。 宫宴设在正殿前的空地上。昭君和郑氏的位置并排设立在上坐,靠近昭君那半边坐着文武百官和家属,靠近郑氏那边则是后宫妃嫔,级别越高的妃嫔离王后越近,反之则远,卫璎跟几个昭仪坐在一起,与他们遥遥相隔。 今日,卫璎才知道原来昭仪的位份在宫中如此低,怪就怪昭君的后妃太多了,简直,多如牛毛。 作为客卿的吴国使臣上官冷月由于是女眷,虽不是后宫妃嫔,但也和后妃坐在一起,就坐在郑氏旁边一点的位置。 伴随着几声击钟的声音,寿宴开场,一队仅穿着薄纱的舞女也翩然入场,在舞台上起舞,琴声潺潺,舞台中央轻纱摇晃,白纱帐中一个抚琴的女子若隐若现,是平妃。 第一个节目是以平妃所弹奏的古曲《凤求凰》作为开场。说实话,她琴技一般,琴声也只能说是流畅,卫璎听着都觉得尴尬。 不过,不愧是郭蔼的嫡女,弹完,底下却一片赞赏的声音,昭君扬声道:“赏!” 他身侧的宫人扬声道:“赏玉如意一对。”平妃福了福:“谢王上。”接着退了下去。 下一个表演的是宣妃,演奏吹箫,吹罢也获得了赏赐。 食物也是根据高低贵贱来分配,昭仪的年夜饭好不到哪里去,卫璎尝了一点就不想再动筷子里,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对这个原本还有些期待的宫宴失望至极,心想还不如躺榻子上看话本子。 第三个妃嫔又是某个妃嫔献舞,卫璎想趁着无人注意偷偷溜走,此时却忽然发现前方一阵骚乱。 “上官大人昏倒了,快,快找太医!”有个宫人大喊了一声,旁边的一堆宫人立刻围了上去。 卫璎心中一惊,上官冷月昏倒了?上前拨开人群一看,果然看见上官冷月不省人事的躺在一个宫人的怀里,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太医立即赶过来,诊断说是中了剧毒“断肠散”,宫人立刻把她抬回了住处。 昭君怒不可遏,跟随着去了她房里,宫宴被迫中止了。 有谁会对她下毒?卫璎暗绝惊讶不已。 昭君让大理寺连夜彻查此事,那帮草包查出了毒药是下在了上官冷月的酒杯里。因为宫宴上人多手杂,接触到她酒杯的人很多,他们一时也无法查出究竟是谁下的毒。 经过太医一夜的抢救,上官冷月逃过一劫,不过仍在昏迷中,至今未醒。 这是一种很恶劣的毒药,药如其名,服用者会肠穿肚烂,就算侥幸捡回一条命,也会对身体带来极大的损伤,日后,正常人吃饭喝水对她来说都是极大的痛苦。 毕竟是蜀国的第一才女,人人都为之感觉到可惜。 苏扶摇也得知了这个消息,震怒不已。第一时间送信给昭君询问情况。 收到苏扶摇的信,昭君暴怒的揉成了一团。 “是谁,究竟是谁!” 出了这种事,对吴蜀两国的关系无疑是巨大的挑战,上官冷月不单是蜀国的使臣,还是苏扶摇比较疼爱的一个表妹,加之,上官氏又是蜀国的大族,此时昭君无法跟苏扶摇交待。 知道昭君这两天暴躁,宫人们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好好的一个新年,吴国王宫的上空一片愁云惨淡万里凝。 宫中流言四起,大家纷纷在猜测这个给上官冷月下毒的人是谁,卫璎对此事原本没有什么在意,可她没想到事情最后竟会与她有关。 “你们知道给上官冷月下毒的人是谁吗?啧啧。”几个乾清殿的宫人聚在一起,一个神神秘秘的说着。 “谁呀?” “是卫昭仪!” “什么?!” 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卫璎整个人都骤然僵住。 正文 第两百七十二章 虽然恶毒,但有原则 “真的假的啊?”几个宫人难以置信。 “这还有假?这卫昭仪就是个毒妇,你们还记得之前正蒙盛宠,却忽然被老虎咬死的巧妃吗?就是卫昭仪做了手脚才害得她被咬死了,那天我在当值的时候亲耳听到的!她的毒计后来被王上揭穿了,于是便被王上打了板子,还冷落了一阵子。” “哦,原来是这样啊。”几个宫人恍然大悟,“我当那一次王上为什么要忽然打她板子呢!” “还有,你们知道大理寺牢房里关着的晴儿吗?也被她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身上全部是被绿矾烫伤的伤口!一个这么貌美又可爱的丫头,可惜了!” “可是这卫昭仪为什么要毒害上官冷月呢?” “这卫昭仪善妒,不是有过传闻蜀国国君要把上官冷月嫁给王上吗?前些天卫昭仪去书房找王上,结果王上和上官冷月去逛了御花园,这个卫昭仪看到王上和上官冷月在一起,脸色当场就变了……” 这些声音都落进了卫璎的耳朵里,说得有理有据,好像自己真的是她因为妒忌而下毒谋害了上官冷月。 简直荒谬可笑。 有人发现了她,那群宫人迅速一嗡而散。 此时,昭君和苏青晔正在书房里。 “苏爱卿觉得是谁下的毒?” “宫中盛传是卫昭仪,不过,也不乏是魏人细作所为的可能,卫容表面上与我们融洽,暗中忌惮我们与蜀国结盟,背地里想尽办法想让我们与吴国的关系破裂。” 昭君蹙眉深思。宫中的传言他不是没有听到过,此事,也是符合她性格所为,之前的巧妃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王上。”苏青晔试探得望着他,“如若,真的是卫昭仪所为,您打算怎么处理?” 昭君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只说了一个字:“杀。” 苏青晔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诡秘的笑意。 “督促大理寺,让他们尽快查明这个案子!给本王一个交待。”昭君冷冷道。 “是。”苏青晔躬身一揖,退了下去。 “传慕容云。”昭君道。 半盏茶的时间,慕容云便走了进来。他早就料到,昭君传他是为了什么。 “对此案你怎么看?” “微臣一定要说吗?” “说!” “微臣认为,此事绝非她所为。” “为什么?” “微臣认为,以她的性格,不会做这种事。” 昭君冷冷一笑,“你为何认为以她的性格不会做这种事?” “王上不相信她吗?难道王上也觉得此事是她所为?” 昭君沉着脸没有说话,慕容云继续道,“微臣认为,她虽然恶毒,但是是有自己原则的人。” “什么原则?” “表面看起来任性妄为,但在下手时会考虑后果,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的是因为妒忌而想要毒死上官冷月,但她明白这件事会给王上和吴国带来的后果,所以她不会下手,换言说,也就是说,她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昭君若有所思,“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慕容云说得到是有几分道理,难道,他对她的了解,还不及慕容云? 这种真是躺着也中箭的事情。卫璎觉得郁闷不已。 这宫里,一定是有人在害她,故意放出这些消息来黑她的,是谁呢?谁这么恶毒? 叶元新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他要把那天所有接触过上官冷月杯子的人甚至经过这个杯子的人都调查出来,全部都审问一遍,两天两夜一筹莫展。 “苏大人到。”却听一声通传,苏青晔缓缓步入大理寺,在叶元新面前坐了下来。 “苏大人前来所为何事?”叶元新紧张道。 苏青晔把玩着桌上的杯子,问:“叶大人案子审得如何呀?” “唉。”叶元新重重叹了口气,“那天来往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审不出什么结果。” 苏青晔笑了笑,“我来传达王上旨意,三天之内必须结案,否则,这个大理寺卿只能让别人来当了。” “唉,这……”叶元新顿时满面愁容。 “不如,我给大人指条明路?”苏青晔勾了勾唇角。 叶元新一惊,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道:“苏大人快快请讲!” “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划分出几个嫌疑对象,从嫌疑最大的开始着手。出了这么大的事,最起码,得先要抓几个人啊。” 说完,苏青晔掸了掸袍子,不急不缓的起身,“我就提点到这里,期待三日之后,大人的好消息。” 昏迷了三日,上官冷月终于悠悠转醒,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脸色蜡黄。 昭君闻了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上官冷月微微睁开了眼睛:“王上……” “感觉怎么样?” “疼。”上官冷月痛苦的蹙着眉,“呼吸疼,说话也疼,王上,发生了什么?我究竟是怎么了?” “你被人下毒了。” “什么?” “还记得那天的事吗?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上官冷月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可是,为何会有人对我下毒?” 昭君的脸色沉了下来。 给上官冷月端酒的宫女在当晚就被抓起来了,可无论怎样那个宫女都不承认下毒,还有谁可以抓呢?叶元新思索着苏青晔今日给他的“提点”,有些似懂非懂。 他暗示他从怀疑最大的几个对象着手,关键是,谁有可能对上官冷月下手呢?又为什么要对上官冷月下手呢?这到底是旧怨,还是新仇? “王上,大理寺的叶大人听说上官大人醒了想要见一见上官大人。”一个宫人对昭君奏报道。 “让他去见。” “是。” 叶元新走进了上官冷月的房间,对她揖了揖:“上官大人。” “我是大理寺寺卿叶元新,奉旨来调查上官大人的案子,有些情况想向上官大人了解一下。” “你问吧。”上官冷月靠在榻子上虚弱的说。 “上官大人之前来过吴国吗?” “不,这是我第一次来吴国。除了吴国的王宫,哪里都没去过。” “哦?那你最近在宫里见过什么人吗?或者跟谁有过什么过节吗?”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三章 本王护不了你1 上官冷月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我来吴国见过几次王上,还有苏大人,主要是沟通和蜀国的一些事情,其他时间大多都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偶尔会去御花园走走,咳咳咳,跟其他人基本上没什么过多的接触。”上官冷月边说着,边咳了几声,在帕子上咳出了一大口血。 叶元新看着心中一惊,连忙大喊了一声:“太医!”也不好太多打搅,只好匆匆告辞了。 “大人,大人!招了,招了!”叶元新沮丧的回到大理寺,老远就听见少卿对他喊道。 叶元新一头雾水,“什么招了?” “那个给上官冷月上酒的宫女招了!她招供,是受了卫昭仪的指使在上官冷月的酒杯里下毒的!”少卿激动道。 “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叶元新骤然一喜。 少卿说:“她的哥哥生病了,需要一百两银子治病,所以卫昭仪就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让她在上官冷月的酒里下毒。” “那她为何之前没有招呢?” “因为她的嫂嫂中午的时候过来探监,告诉她他的哥哥死了,她觉得这一切都是报应,所以才招供的,她觉得卫昭仪也应该要受到惩罚。” 日薄西山,卫璎正在院子里收衣服,忽然,一大队侍卫冲了进来,将她团团围住。 “拿下!”叶元新从那队侍卫后面走出来,冷喝道。 “你们要干什么?!”卫璎一惊,左右已有侍卫上前将她拿下。 叶元新微眯起眼睛:“卫昭仪下毒谋害蜀国使臣上官冷月,证据确凿,即刻关押大理寺候审!” “胡说八道,叶元新,你有证据吗?!” “证据?”叶元新冷哼了一声,“给我搜,每一寸角落都不要放过!” 卫璎被一群侍卫押扭送进了大理寺的大牢里,而叶元新在卫璎屋中的房梁上搜出一瓶用了一半的断肠散…… 苏青晔即刻进了宫:“王上,上官冷月的案子,大理寺已经破了。” 昭君把玩着手上的白色瓷瓶,目光深邃,“本王已经听说了。” 叶元新在搜到证据的那一刻便将那瓶断肠散交到了昭君的手中,与此同时还有那个宫女的签字画押的供书。 所有的证据,都直指卫璎就是凶手。巧妃那件事,她又故伎重演了。 “王上,上官冷月由于病情恶化再度陷入了昏迷,而微臣在入宫前刚收到苏扶摇传来的鸽书,询问上官大人的状态和案子最新的进展……”苏青晔对着昭君一揖,“王上,现在,案子已经破了,苏扶摇那边该如何回复?” 昭君缓缓拾眸:“你先下去吧,苏扶摇那边,本王会处理。” “是。”苏青晔躬身一揖,退了出去。 当晚,原本在军营中操练的慕容云得了消息便急急跑到昭君面前:“王上,大理寺将卫昭仪抓起来了!” 昭君没有任何反应,慕容云继续道:“这件事绝不可能是卫昭仪所为!还望王上明查!” 昭君冷冷睨了他一眼:“你今日上午也是这么说的,下午,大理寺那边便传来传酒宫女已经招供的消息。” “她若是被人陷害的呢?”慕容云紧紧盯着他:“怎么能仅凭一个宫女的口供就将她定罪?怎么证明那个宫女所言属实?” 昭君沉声道:“本王当即派人去调查了那位宫女,她家今日的确出殡,她的哥哥在今日病死,她的嫂嫂,也的确来大理寺探望过她。” “她嫂嫂说,她的丈夫突然暴病,却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家里曾经一筹莫展,是她忽然有一天拿来了银子,问她怎么来的也不说。本王甚至去查了那名宫女的出宫记录,和她嫂嫂所说的拿银子的日期所述一致。”昭君说着,声音越看越寒:“这一切,表明哪个宫女并没有说谎。” “那断肠散呢?”慕容云急急道,“既然她已经成功的害了上官冷月,为何还要藏在自己的屋子里,留着证据等着大理寺的人来搜呢?” “自然是留着等害下一个。”昭君面色冷然,“像她这种毒妇。害人自然是永无止境的,只要,她觉得有能威胁到她在本王心中地位的女人出现,哪怕她只是心中揣测,她都会故技重施,将之毒害!” 慕容云简直难以置信他所说的话。 他居然能面色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 昭君冷血,果然名不虚传。 “那么王上,是决定要处死她了吗?”慕容云寒声问道。 此时,夜已深了,大理寺的刑房里,卫璎被绑在架子上,少卿用沾了盐水的鞭子一鞭一鞭的抽打在她身上。 “你招不招,招不招?”每抽一鞭子,大理寺少卿便狠狠问道。 而叶元新则坐在一旁,悠哉的泡了一壶茶,翘着个二郎腿看着他审案子。 “叶元新!你口口声声的说大理寺不可动用私刑。你现在,又在对本宫做什么?!”卫璎怒斥道。 叶元新揪了揪圆脸上的小胡子,嘿嘿一笑,“不轻易动刑,那是针对没有任何证据的人,像你这种证据确凿又死不认罪的,不动点刑是不会老实的。” “我要见王上!”卫璎吼道。 “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婕妤,瞧你张狂的。王上岂是你说见就见?”叶元新啧啧,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仔细一想,才想起之前也审问过一个猖狂的女人,静妃娘娘,那个女子一身红衣,那个美啊活脱脱一个小辣椒,这个就不一样了,这么丑还这么狂。 打到后半夜还没有招,叶元新回去睡觉了,刻意把她关在和晴儿紧贴着的牢房,卫璎被打得奄奄一息扔进去的时候,隔壁的晴儿对她啐了口口水: “卫昭仪,你也有今天!” 第二日朝堂上。 如昭君所料,所有臣子都在讨论处置卫昭仪,尽早给蜀国国君一个交代一事,大臣们议论纷纷,有些提议将她车裂,有些提议应当诛她九族,郑沅走到朝堂中央,不急不缓的开口:“臣认为,应当将卫昭仪送去蜀国,让苏扶摇来处置……” 正文 第两百七十四章 本王护不了你2 卫璎抱着膝坐在牢房的地上,身上新换的干净囚服掩盖了累累的伤痕。 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忽然看见眼前停了一双皂靴,缓缓抬头,看见他目光清冷的注视她。 是梦吗?卫璎眨了眨眼,他依旧站在她眼前。 他是来带她走的吗?他昨天去哪了?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现?他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吗? 卫璎抬起了手,想让他把她拉起来,然而他却没有。 “本王明明对你说过不会娶上官冷月,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昭君冷声道。 “不是我。”卫璎猛地摇了摇头。 “不是你?本王也多么希望不是你!上次在紫竹林里你也说不是你,本王信了,结果呢?” “你……你还是不信我?”卫璎简直懵了。 昭君深吸了一口气,“你曾经背着本王在书房里翻找文件,最后还被阿执发现了,对吗?” “我……”卫璎嗫喏着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他转开了脸,“所有的人都让本王送你去吴国,交由苏扶摇处置,本王,护不了你。”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延昭!”卫璎猛然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他冷冷的瞥了一眼,最终还是将她的手掰开了。 他大步离去,牢门再次重重的关了起来。 卫璎呆呆的坐着,还没有回过神来。 方才那个人是他吗?为什么眼神陌生得那么可怕? 不,这一定是梦。 卫璎狠狠的揪了自己手心一把。却猛然发现,这不是梦。 三日后,她就要被送往蜀国。 由于“证据确凿”,无论她是否招认,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除非,在这三天内,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慕容云来到她牢门外时发现她居然靠在墙上呼呼大睡,他敲了敲牢门,她才悠悠转醒。 “慕容云?”卫璎微微一惊,起身走到牢门边。 “三日后,你就要被送往蜀国。”慕容云担忧的望着她。 卫璎的脸色骤然一僵。 “别着急,我一定不会让你被送到蜀国的,”慕容云盯着她:“你如是告诉我,那件事是你做的吗?” 卫璎摇了摇头。 “只要我们能找得真凶,你就不必被送往蜀国。”慕容云目光坚定的对她道。 “可我们如何在三日之内找到真凶?”卫璎有些担忧道。 “我们一起想办法。”慕容云说。 “可以先从断肠散的源头入手。”卫璎若有所思,“那并不是常见的毒药,对方是如何取得又是如何带进宫里来的呢?” “好,我这就去查!”慕容云立刻道。 “王上真的要在三日后将卫昭仪送去蜀国吗?” 书房里,苏青晔对昭君道。 “今日朝堂上的情形苏爱卿也是亲眼所见,丞相大人一开口,所有的舆论便倒向了要将她送去蜀国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昭君神色淡漠的开口道。 苏青晔还是有些疑惑,王上的反应让他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依照昭君的个性,就算卫昭仪不是她的宠妃,将自己的女人送给别国国君处置这种事,怎么着也挺怂,再者说,他他应当不是一个如此轻易向丞相一党屈服之人。今日之事的确有些反常。 苏青晔道:“将罪妃卫昭仪送去蜀国让苏扶摇治罪,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表示吴国的诚心,实际却是扔给苏扶摇一个大难题,苏扶摇知道这卫昭仪是王上的宠妃,将她送去蜀国无非是两种结果,一种,就是顾及着王上的情面,愿意化干戈为玉帛,既往不咎,将卫昭仪完璧送回,一种,若国内百姓为上官冷月不平,舆论希望他处死卫昭仪,她的下场,应当会相当惨烈。” “这些,本王都知道。”昭君淡淡道,“上官冷月之事让本王无颜以对,只能以此给他一个交代,卫昭仪自作孽,无论苏扶摇如何处置,本王都认。” “可若是,苏扶摇最终又将她完璧送回呢?” 昭君冷冷道:“那本王,亦会将她依法处置。” 闻言,苏青晔勾了勾唇角,看来,这卫昭仪是怎样都难逃一死了,之前,他还在担忧王上同意将她送往蜀国是曲线救她,为她争取一线生机。 慕容云奔走在王城各大药铺,都没有问到有售卖断肠散的,江湖上有人告诉她,断肠散来自蜀国的大理的一个制毒高手,江湖上流传的少之又少,寻常的药店根本就没有办法买到。 大理寺为何从未去查过毒药的来源? 可大理离吴国路途遥远,就算快马也需三日时间。等他去大理查明毒药的来源,卫璎已被送去了蜀国。 慕容云顿时觉得有些沮丧。 那剩下的那半瓶断肠散里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慕容云再次回到牢中,将结果告诉她:“此事,定是宫中有人陷害于你,你觉得宫中谁最有可能?” “这次害我的人,定是与上次同一拨。”卫璎凑近他,小声道,“我旁边关着的晴儿,若能查出她幕后的主使,就能知道背后陷害我的真凶是谁。叶元新为了侮辱我,故意将我跟她关在一起,我刚好可以趁机套她的话,外面的事情,就靠你了。” “好。”说完,慕容云又急急出去。 夜已经深了,昭君依然在书桌前批阅着奏章,宇文执开口道:“慕容云最近频繁出入大理寺帮她奔波,说是要为她查出幕后真凶。” “由他去吧。”昭君淡淡道,“不到黄河心不死。” “这慕容云与她的关系看似非同一般,为了救她,他最后会不会急病乱投医的向卫容告密,说出她的真实身份?” 昭君的笔尖骤然一顿,淡淡道:“监控他的往来书信,所有信件一律暗中抄誊本王一份。” “是。” 牢房里,狱卒丢给卫璎两个又干又硬的馒头。卫璎早已经饿得头晕眼花,捡起来就咬,却发现扑面而来一股酸味儿。 “这馒头嗖了!”卫璎喊了一声。狱卒没好气道:“爱吃就吃,不吃拉倒!” 隔壁的牢房里却传来一声冷笑, “卫昭仪。你知道什么是报应吗?” 正文 第两百七十五章 你选择死,我不勉强 因为有人暗中照应,晴儿的晚膳有菜有肉还有汤,此刻正得意洋洋,一脸嘲讽。 “你应该珍惜现在度过的每一天,因为指不定什么时候,你的饭菜就被下了毒药灭口了。”卫璎不以为然,继续靠回了墙上,笑道,“说不定,这一份里就有呢。” 晴儿冷冷一笑:“除了你,这宫中还有谁会做那么恶毒的事呢?你不会自己都被关进来了,还想着怎么害人吧。” “我说的人是谁,你自己心里有数,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们可不是什么善类,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你以为你自己这样守口如瓶,她们就会放心你吗?”卫璎淡淡道,一边若无其事的啃着自己的馒头。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晴儿没好气道,再看着自己丰盛的晚餐,却忽然没有了胃口。 其实这些日子她都在提心吊胆,她们,并没有按照当初的承诺,从牢里救出她,她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出去,或者,根本就不能活着出去了,的确有可能,在这份饭菜里,就已经被下了药。 “喂!”晴儿喊了她一句,“你过来。” “怎么了?”卫璎转头。 晴儿夹起了碗里的一个鸡腿,“你把这个给我吃下去!” 卫璎看了她一眼,笑了,接过来说:“谢了。”接着便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喂,你……”看她吃得那么香,晴儿还真是难以置信,“你不是说有毒药么,那你还敢吃!” 卫璎笑道:“你还真怕有毒啊!” “放心,在这风口浪尖上,他们不会动手,不过,过一阵子,等我被送去蜀国之后,那可就不一定了。” 她担心被下毒就相当于默认了背后有人操控,卫璎暗自一笑,继续道,“要想活着从这里出去,对你来说比较难哦。” “放心,你一定会死在我前头的。”晴儿笑道。 这晴儿,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但好在,她已经找到了突破口。卫璎笑了笑,道:“但是,你罪不至死,仅仅就因为身高造假,在加上在她人授意下拔了我的指甲,就要赔上你自己,甚至是你家人的命,你觉得你甘心吗?像你这种年纪,又有这么好的长相,出了宫,找个如意郎君好好过日子,不好吗?哦对了。”卫璎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必在意你身上那些被绿矾烫伤的皮肤,我认识一个郎中,可以为你做换皮手术,让你的皮肤光洁如初的。” “卫昭仪,是你一手把我送进来的,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好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试探我的话,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信啊,为什么不信?反正你现在还有其他办法吗?她们可能会救你出去吗?”卫璎耸了耸肩说,“再说,生与死,谁都知道应该选择哪一个。” “你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在这里跟我谈生死,简直荒谬可笑。” 一个鸡腿啃完,卫璎不紧不慢的拿了几根稻草,擦了擦手,“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若你此番能渡我,我必然也会渡你,过去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相信我的能力,不妨与我赌这一局。” 暗夜里,慕容云偷偷潜进了晴儿之前的房间。 为了不让大理寺的人搜查出晴儿跟他们箱关联的证据,王后和宣妃已经暗中来过了,将所有能跟他们有牵连的东西,包括之前打赏给她的珠宝首饰全部清理得干干净净,所以,这慕容云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乍一看,这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宫女住的房间。他甚至还翻起了床单和枕套,床底和房梁,依然是一无所获。 但是,他在她房间里,发现了明显被翻动的痕迹。 这至少证明,这个晴儿的确有问题,而且对方做贼心虚。可王上,为什么就这么不相信她呢?一个,看起来那么爱的女人,这么可能对她这么绝情? 此时,昭君百年难得一遇的留宿在郑氏的宫殿里,红帐中,郑氏手中抱着暮王子,咿咿呀呀的逗弄着,却被昭君抱在看一边。 “本王来,可不是看你逗孩子的。” “臣妾以为王上是想见暮王子才来臣妾这的呢。”郑氏嘟着嘴道。 “婉婉,自信点,这段时间,是本王冷落你了。”昭君音色低沉道。 “那王上,以后能待臣妾如从前一样吗?”郑氏低头揪着被角。 “嗯,本王答应你,每天都过来看你。” 郑氏简直难以置信,差点激动得眼泪夺眶而出,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王上!您知道臣妾等这句话等了多久了吗?” 昭君拍了拍她安慰道:“好了好了。” “王上,臣妾太高兴了,臣妾高兴得快要昏死过去了。您终于回心转意了。”郑氏边擦着眼泪边道。 此时,乾西四所。 丽妃站在回廊里,迎风而立,望着头顶的星空。 凤星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了,而红鸾星的光芒依旧如初,丝毫不见黯淡……“奇怪。”她不由得低声自语。 “她明明已经被关入牢中,几乎等于被判了死刑,为何红鸾星的光芒丝毫不见暗?难道,她并非王上的红鸾劫,还是,她的事情另有转机?” 还有两天了。这两天里,会有什么变化? “卫昭仪,你不要做梦了。”此时,晴儿不屑的冷冷道,“我是不会帮你害人的,我宁愿死,也要拉着你陪葬。你以为,凭你这三言两语,我便会倒戈于你?” 卫璎勾了勾唇角,“你要死要活,与我无关。就算没有你,我也能想办法出去的,于我,没有任何变化,于你,却少了一个能跟我一起出去的机会,我不勉强。” 一夜无话,卫璎闭上眼,靠在墙上睡着了,直到第二日,晨曦透过牢房里唯一的窗口照进来,照到了她眼睛上。 她悠悠转醒,伸手挡了挡,微微睁开眼,仿佛又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延昭。”她呢喃了一声,睁大了眼睛,然而当她完全看清眼前的世界时,那道身影却消失了,好像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 正文 第两百七十六章 你要不要脸? 卫璎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他怎么会来看他呢?他怎么还可能过来看他呢,在他口中,她已是如此不堪了,他会为了舆论将她送往蜀国,不顾她的生死。就算他再来假惺惺的看她一眼那又怎样? 若她去蜀国能够侥幸逃脱,她一定不会与他再见。 “王上。”宇文执跟随昭君从大理寺的监牢走出来的时候说,“您心软了?” “没有。” “还剩下两天时间了。”宇文执道。 昭君微微一停,沉下脸道:“阿执,你向来不是很多话的。” 宇文执连忙道:“微臣该死!” 两人继续朝外走去,刚踏出门口,却恰巧撞见匆匆往里赶的慕容云。 慕容云见到他微微一怔,没有说任何的话,行了个礼便低着头走进去了。 “慕容云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书信往来?”昭君对宇文执道。 “没有。” “他查出什么来了没有?” “昨夜,微臣的人跟着他,看他进了宫女晴儿之前住的房间,翻找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不知道在找什么?” “晴儿?”昭君眉心微微一蹙。 “你说,从前,本王怎么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好成了这样?她有难,他第一时间全力相助,实在是出乎了本王的预料。” “王上在怀疑慕容云和卫昭仪之间的关系?”宇文执试探道。 昭君摇了摇头,“不,本王只是觉得惊讶而已。” “王上不怀疑慕容将军也是魏国的细作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点,本王还是分得清的。”昭君神色淡淡道。 此时,魏国。 卫容书房里,一道黑影一闪而来,一个信使跪在卫容面前:“王上!不好了!吴国传来消息,蜀国使臣上官冷月除夕夜在吴国宫宴上遇刺,公主被人陷害成凶手关进了天牢,即将要被押送蜀国听候蜀国国君处置!” “你说什么?!”卫容猛然站起身,神色立即变得复杂了起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昭君也同意把公主送到蜀国吗?”卫容肃然道。 “吴国上下先前都在喊着要把公主处死,是吴国丞相提议要把公主交给苏扶摇的,昭君同意了。” 卫容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公主何时将被送往蜀国?” 慕容云站在卫璎的牢门外摇了摇头,一个眼神,卫璎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定然不会那么简单,卫璎心中有数,也不觉得失望。 慕容云从怀中揣出一个用荷叶包好的烤鸭递给了她,“这牢中伙食不好,这是我今天一大早上街给你买的。” 难得他还记得她喜欢吃烤鸭,卫璎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发现烤鸭还是热的。 “对不起。”慕容云低头道,“想不到办法救你出去,让你在这里受委屈。” 卫璎盯着手里的烤鸭,忽然灵机一动,“我有一个办法。” 慕容云一喜:“什么?” 卫璎凑到慕容云耳边一阵低语,慕容云立即道:“不行!” “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要斗,得首先知道躲在暗处的人是谁才行啊。现在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我们是注定赢不了的。”卫璎目光坚定道。 “可是,万一你……” “别可是了,就照我的方法去做吧。” 慕容云最终点了点头。 到了午膳的时间,晴儿依旧是有菜有肉,卫璎却依旧是两个馊馒头。 “喂!你们怎么能这样啊!这馒头都馊啦!”卫璎又冲着狱卒不满道。 果然又换来一句:“爱吃不吃!” 隔壁牢房里又传来一句冷笑。 “哟,今天吃什么呀?”卫璎扭头看向了晴儿的午膳,眼睛顿时一亮,“哇,鸡腿!” 晴儿白了她一眼,“你别以为,今天又能骗到我的吃的,今天我才不会像昨天你们傻,把吃的给你了!”晴儿拿起筷子,正要戳向那个鸡腿,卫璎连忙制止,“哎!” 她吸了口口水,盯着那个鸡腿道:“你就不怕今天的饭菜里有毒啊,要不,我先帮你试试毒?” 晴儿简直好笑,“卫昭仪,你不觉得你现在很搞笑吗?还是你觉得我很好糊弄?”晴儿冷着脸,用一筷子插穿了那个鸡腿。 “没有啊,就是觉得昨天那个鸡腿太好吃了。”卫璎看了眼她筷子上的鸡腿,吞了吞口水,“我有烤鸭!用烤鸭给你换好不好!”卫璎连忙拿起上午慕容云给她带的那个鸭子递给她,“这一整只都给你,这是登福楼烤的鸭子,他排了很久队买到的呢!” 晴儿冷冷一笑:“卫昭仪,你又在搞什么鬼?你用这么大一只烤鸭,为了换我一个鸡腿?” “晴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吃鸡腿,这个慕容云弄错了,我根本就不吃鸭子的,更不吃这种烤的。” “不换!”晴儿白了她一眼,一口正要朝那个鸡腿咬下去,卫璎微微一笑,默默得打开了包着烤鸭的荷叶。 顿时,满室都飘满了烤鸭诱人的香气。 晴儿顿住了,“换就换,给你!” 她将插着鸡腿的筷子从牢门的缝隙里递过去,卫璎拿过鸡腿就得意洋洋的啃了起来。 “喂!”晴儿道,“你快把你的烤鸭给我啊!” “不给!”卫璎却冲她扮了个鬼脸,把烤鸭藏在了自己身后,“用这么好吃的烤鸭,为了换你一个鸡腿,你真当我傻吗?” “你!你骗人!”晴儿顿时气坏了,卫璎边大口吃着鸡腿,便得意洋洋的冲她吐着舌头。 “你!你馋猫胚!你不要脸!”晴儿气得脸都白了,然而,她越气,她就越得意。 吃到一半的时候,卫璎脸上的神色忽然一僵,手中的鸡腿“啪”得一声掉在了地上,接着,便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晴儿惊呆了,“喂,你怎么了?” “喂!” “难受,肚子疼……”卫璎艰难的说出这几句话,躺在地上,额门上的青筋暴起,像有人在用力掐着她的脖子一般,喉咙被卡主了。她的神色越来越痛苦,“鸡……鸡腿有毒。”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七章 要将幕后之人狠狠揪出 “鸡……鸡腿有毒。”说完这句话,卫璎便晕了过去。 “喂!喂!”晴儿一惊,连忙大喊一声:“狱卒!狱卒!这里有人中毒了!” “卫昭仪在牢中中毒了。”一炷香后,苏青晔对着昭君汇报道。 “什么?!”昭君骤然一惊,“怎么会中毒?中的什么毒?” “是吃了隔壁牢房里晴儿的一个鸡腿后中毒的,后来,在晴儿的饭菜检查出里面被下了砒霜。太医立刻赶去了,好在,现在人已经救回来了,没什么大碍。” “这么说,是有人要还害那个晴儿?”昭君若有所思,“这个晴儿,就是上次卫昭仪让抓到大理寺的那个宫女吧?这次有人给她下毒又是为什么?” “正是那个宫女。大理寺的人已经在查了。”苏青晔应答道。 “查查查,又是查查查,天天都是查查查,又有哪件事是给本王查得明白的?”昭君沉下了脸,“这次再查不出什么结果,让大理寺的人通通都给本王滚蛋!” “是。” 卫璎悠悠转醒,盯着头顶结满蜘蛛网的天花板,知道自己仍然躺在牢中。 腹中隐隐作痛,那个鸡腿里的药,还是下得太猛了。 “咳咳咳咳。”卫璎边咳着,边勉力撑着想坐起,却又颓然的躺倒在了地上,她的脸色仍是苍白的,额头都是虚汗。 “你醒了?”隔壁的晴儿说冲她喊了一声,打量着她:“你不是说,现在风口浪尖,他们不会下毒吗?” 卫璎神色木然的盯着天花板,有气无力的说:“我是不会,可谁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毕竟,谁都怕,夜长梦多。” 晴儿的神色立即就复杂了起来。 卫璎却咧了咧嘴,“要不是我,这一次中毒的就是你了。怎么样,吓坏了吧!” “这只能证明老天有眼,你恶有恶报!”晴儿没好气道。 “咳咳咳咳。”卫璎又猛咳了几声,又疼得在地上翻滚起来。 她现在越是痛苦,晴儿的心中就越会动摇,因为,这一切,都是她代她所受的。 “啪”的一声,郑氏冲到宣妃屋子里,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 “又是你自作主张是不是?” 宣妃被打懵了,捂着脸不解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啊!” “还在这里跟本宫装!晴儿的毒,是你派人偷偷下的,对吗?”郑氏瞪着她道。 “晴儿被人下毒了?”宣妃也难以置信。 “是平妃!一定是平妃干的!她还是没有忍住!”宣妃立即道。 郑氏皱了皱眉:“平妃?” 郑氏遂和宣妃一起怒气冲冲的去了平妃那里,平妃立即道:“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做这种没有脑子的事情?” “可除了你,还有谁?你就不要再装了!”因为她平白无故挨了王后一耳光,宣妃心里正窝火,平妃却道:“你不会自己做了推到我头上来吧!” “你你你,说什么?上次不是你觉得不安,口口声声说要把她弄死的吗?” 眼看两个妃嫔就要掐起来,郑氏连忙道:“好了好了!都给本宫闭嘴!”郑氏边揉着太阳穴边说,“吵得本宫头都疼了。现在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王上,你们好好想想,既然,都不是你们下的手,那会是谁呢?” “不好!”宣妃猛然反应了过来,“可能就算不是我们下的手,晴儿也会认为是我们为了灭口,会不会,把我们都招出来?” 此时,大理寺的监牢中,卫璎许久才苏醒过来,晴儿一直直勾勾的望着她。 要不是她误吃了她的鸡腿,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她了。 这就是所谓的狡兔死,走狗烹?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她们就要对她赶尽杀绝吗? 没有那么简单,她绝不会在这里等死的。 卫璎察觉到晴儿的视线,已经差不多猜出她心中所想,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怎么了?看我现在这么惨,你准备弃暗投明,悔过自新了?”卫璎笑道。 晴儿却白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卫昭仪,你省省吧!我是不会被你迷惑的!我说过的,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那也行啊,他们现在害你。然而再继续害你的家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的。”卫璎一脸嘲讽道。 此时,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动静,是狱卒送饭来了,狱卒再次给晴儿送来的丰盛的晚餐,而卫璎依旧是两个又硬又馊的馒头。 晴儿盯着自己的饭菜久久下不去筷子,卫璎躺在那堆稻草上再次嘲讽一笑。掰着馒头看起来吃得很香。 “要我分你一点吗?” “不要!”晴儿要崩溃了:“这种东西连狗都不会吃!” “那你能永远都不吃东西吗?”卫璎不急不缓道,“就算你能不吃东西,她们弄死你的办法也有千千万万,说不定,今晚就有个杀手过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杀掉,再把你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卫昭仪!”晴儿愤怒的喊了一声,“你这个阴险歹毒的女人!就这么想咒我死?” “我想让我们都活下去,是你一心求死。”卫璎冷不丁道。 平妃的寝殿里,三个女人坐在一起,神色忧虑。 “不会的,那个丫头,懂事的很。她知道,她若招了,她的家人都要完蛋了。”郑氏镇定道。 平妃道:“其实,就算她招了又能怎样?卫昭仪现在已是重罪之身,难道王上还会因为此事而治我们的罪吗?” “又说不动脑子的话,你想让王上觉得我们跟卫昭仪一样,是歹毒善妒之人吗?”宣妃没好气得看了她一眼道。 郑氏微微眯起了眼睛,一脸诡秘道:“姐妹们,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此时,卫璎枕着胳膊,静静的躺在稻草上。 这一招,叫投石问路。得知晴儿被人下毒的消息,做贼心虚的人一定会有所行动,或许,一切就在今晚。 慕容云的人会隐藏在天牢的暗处,一旦对方开始行动,便立即抓获。 她一定,要将隐藏在幕后的人,狠狠的揪出来! 正文 第两百七十八章 看你如何一往情深 窗外的北风呼呼的吹着,听着人的心里直发毛。 听着卫璎说的话,晴儿一直提心吊胆,眯着眼睛却不敢睡着。 夜越来越深了,牢房里也渐渐安静下来,走道里只隐隐传来狱卒走动的声音。 昭君的书房里依然灯火通明。 “卫昭仪怎么样了?”昭君淡淡问道。 慕容云道:“下午时肚子还有些疼,现在已经无碍了。” “你觉得,为何会有人暗害那个宫女?”昭君抬起眼,一双鹰隼般凌厉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他。 慕容云的腿瞬间一软,但想着也许是他的试探,便镇定了下来,低头道:“微臣不知。” 昭君冷哼了一声:“你口口声声说,毒害上官冷月的不是卫昭仪,查了这些日子可有结果?你可死心了?” “还剩这最后一日,微臣会继续查下去的。”慕容云坚定道。 “很好。”昭君勾了勾唇角,“那你便查吧。若你真的能查到凶手,本王看这大理寺卿由你来当才合适!” 慕容云微微一笑,对昭君躬身一揖,“这句话微臣记住了,等案子水落石出,微臣,定会向王上讨要这官职。” 叶元新能当上大理寺卿,除了因为当年在科举实打实的高中榜眼,还和他是郑沅的门生有关。 所以,对于郑氏来说,想要派杀手进大理寺的牢房里暗杀晴儿其实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卫璎靠着墙打了个哈欠,隐隐听见外面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已经三更天了。 牢房中一片漆黑,忽然,几道如鬼魅般的黑色人影一闪而过。 卫璎眯起了眼睛,隔壁的牢房传来开锁的响动,在寂静的深夜,这个声音格外清晰。 晴儿背对着牢门躺着,月光,可以看见她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 三个蒙着面的黑衣男子走进了她的牢房里,围绕着她,缓缓从袖子拿出一枚七寸多长的银针,如今的她,就是刀俎上的鱼肉。 那枚银针就要打入她的头顶,躺在地上的女子忽然翻身而起,手中紧紧攥着一枚簪子,对着他们,吼道:“都别过来!” 三个男子互相对视一眼,拔出了手中的刀。 晴儿握着簪子与他们对峙着,他们步步紧逼,她便步步后退,直到,她被逼退到墙角。 卫璎心中暗暗在着急,慕容云埋伏的人呢?怎么还没有出现?情急之下,她大喊了一句:“住手!” 三个男人转过身来,卫璎扬声道:“你们是何人?这是大理寺的牢房,岂容你们造次?” “卫昭仪!你给我听好!”正在此时,晴儿忽然大喊了一声,“暗中害你的人是王后,平妃,宣……”还未说完,她的表情却定住了,嘴巴微微张着,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来,一柄剑已将她的心脏贯穿。 “拿下!”此时,牢房外忽然灯火通明,慕容云带着一群拿着火把的士兵冲了进来,将三个黑衣男子团团围住。 王后,平妃,最后一个是宣妃吗?卫璎回忆着晴儿临死前对她喊出的话。心想,果然是她们几个! 三人很快被捉拿,被摁着跪到了地上,慕容云喊了声:“搜!”士兵便在他们身上搜了起来,其中有一个人身上搜出了郑氏的令牌。 “王上,昨晚慕容将军在大理寺的牢房里抓到了三个刺杀囚犯的刺客,是王后娘娘派来的。”第二日,李公公便对昭君道。 “哦?刺杀谁的刺客?” “关押在卫昭仪隔壁的晴儿。” “晴儿?又是那个晴儿?”昭君感觉到有些微微诧异,思索了一瞬,“可是,他是如何知道会有刺客去刺杀那个晴儿的?” 正在此时,慕容云手执着那枚令牌,大步走了进来。 “王上,几个月前卫昭仪在宫中被人掳去,囚禁在杂物间被人谋害一案微臣已经告破,谋害她的人正是王后,宣妃和平妃。” “哦?” “他们担心晴儿会将她们供出,昨日派杀手准备将她灭口,微臣得了消息赶去营救,但遗憾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晴儿被刺客杀死。根据晴儿临死前的口供,当日暗害卫昭仪的就是王后宣妃和平妃。” 慕容云将那枚令牌举得高高的:“王上,这是刺客身上搜出的令牌!请王上过目。” 昭君一个眼神,李公公便把慕容云手上的令牌递给昭君。昭君拿着那枚令牌端详了片刻,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头。 “本王有个问题想问你。”昭君沉着脸,直勾勾的望着他,“你又是如何得知王后要派人刺杀那个宫女的?难道,应该叫你慕容半仙,你还会算命不成?” 慕容云面不改色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事情微臣想要知道又有何难?” “好,很好。”昭君点了点头,“你现在就算查出了这个案子,那又如何呢?想要本王给王后治罪?可是明日,她就要被送去魏国了。” “王上!卫昭仪是冤枉的!”慕容云道,“卫昭仪得宠,宫中一直有人暗中陷害与她,此事,或与上官冷月一案有关联啊!微臣恳请王上明察此案!” “来不及了。”昭君幽幽叹了一声,“国书已下,本王亦许诺苏扶摇明日将她送于蜀国,除非你明日可以拿到确凿的证据证明卫昭仪不是真凶,否则,卫昭仪必然将送往蜀国。” 慕容云缓缓抬头:“即使她是无辜的,也要被断送性命吗?” 昭君神色冰冷:“无人可证明她的无辜。” 跪在地上的慕容云猛然起身,忽然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整个书房的人都震住了。 “从前我敬你,愿跟随你,愿做你的将军,因你有真性情!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情薄之人!对深爱的女子,转念就可弃之不顾!你根本就不配拥有她,根本就不配有感情!” 昭君身侧的宇文执立马上前,想要把他拽开,“慕容云,你疯了!” 昭君面不改色,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拽着,“那你呢?你现在又是以怎样的立场跟本王说话?慕容云,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你被深爱的人一次次背叛利用和欺骗的时候,本王倒要看看你还如何一往情深!” 正文 第两百七十九章 我就知道她是被冤枉的!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晴儿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牢房里还有一大滩血迹,两个狱卒正在清洗着墙壁和地面,一边骂骂咧咧。 叶元新因为玩忽职守终于被摘去了官帽,贬去魏国一个偏远的地方做府尹,原来的大理寺少卿暂代大理寺卿一职。卫璎知道这个少卿比他其实好不到哪里去。 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如果今天还找不到证据,她就要被押送到蜀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哥哥知道她被人陷害的消息吗?会派人救她吗?不,她得要靠自己。 王后,平妃,宣妃…… 卫璎冷静的思索着,这些人,必然是以王后为首,三人之间是如何分工的呢?毒药,是由谁引入?慕容云说过,断肠散来自大理,大理……卫璎陷入了深思。大理远在蜀国西南,和那三人八竿子打不着一边,况且这郑氏身为王后,难道就一点就没有考虑过毒害上官冷月的后果吗? 但凡有一点脑子的后妃,都不敢谋害蜀国的使臣。仔细分析下来,其实做这件事最有动机的,是魏国的人…… 会不会,会不会这其实不是她们做的,而是这件事发生后,他们设了个局,顺水推舟将这个屎盆子扣到到了她的脑门子上? 卫璎心中骤然一寒。 难道,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人是哥哥? 可如果,做这件事的人是哥哥,断肠散又是谁放在她房间里的? 卫璎的脑子乱的很,一点头绪都没有,时间渐渐的过去了,从清晨到黄昏,窗外的天色在一点点变暗。这一整天,她都没有见到慕容云。她不知道慕容云在外奔波查案找证据,急得快要发疯了。 这是她最后一天,也是她最后的机会。 快到子时时,卫璎才看见慕容云缓缓走来,垂着头,面色颓然。 看着慕容云的神色,卫璎就知道了结果。 “对不起。”慕容云愧疚道。 “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实现对你的承诺,帮你找到凶手。” “三天,怎么可能呢?”卫璎反而冲他笑了笑,“慕容云,你能为我做这些,我觉得很感动。真的,我没有想到你是那么讲义气人,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不要难过,你已经尽力了。” “今晚,我就在外面陪着你,直到你明天被带走。”慕容云道。 “不必,你早点回去休息吧,都累了一整天了。你在外面,我会睡不着的,起得来,明天就来送送我。”卫璎冲他微微一笑。 慕容云最终还是离开了,卫璎靠在墙上,眯起了眼睛也渐渐入睡,暗夜中,有人缓步走来,停在她牢门门口,停了一瞬,便又转身离去。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卫璎便被牢门上的锁链被打开的声音吵醒,几个狱卒冲了进来,将她一把从地上拉起,戴上手铐和脚镣,带了出去。 大理寺的监牢门口停了一辆囚车,卫璎被人一把推进囚车里,上了锁,囚车缓缓的开动了起来。 几个一大早赶早看热闹的妃嫔围成一堆,看着囚车载着她离去,窃窃私语。 囚车缓缓的驶出了宫门,忽然,有一个白衣男子追着囚车一直跑,竟是慕容云。 “玲珑!”“玲珑!”慕容云在后面大声喊着,边追着,卫璎猛然起身,扭头看着他。 慕容云终于追上了囚车,卫璎扭头,迅速对他说了一句话:“速去查那半瓶断肠散,我怀疑那不是断肠散!” 这是她思虑了一晚上的结果,先前她没有考虑到此事是魏人所为的情况,若此事是魏人所为,那单纯只是为了挑拨蜀国与吴国的关系,绝不会嫁祸于她。而此事,是被别有用心的后妃借此做了文章,栽赃嫁祸,他们并没有办法取得真的断肠散,所以,她房中被发现的那瓶极有可能是瓶假的。 慕容云怔怔的站了一会,扭头迅速往乾清殿跑去。 “你说什么?假的?” “请王上重新鉴别从卫昭仪房间搜出的毒药!”慕容云神色坚定道。 昭君再次找来一批太医,坚定那半瓶药粉,结果鉴定的结果是,那是半瓶“乌头粉”虽然也有让人服用之后肠穿肚烂的效果,但绝不是又几十种毒药配置的断肠散。 一切都水落石出。 慕容云欢呼雀跃,几乎要喜极而泣:“那不是断肠散,罪证是假的!她的罪名不成立!我就知道她是被冤枉的,我就知道她是被冤枉的!” 昭君淡淡道:“召卫昭仪回宫。” 马车刚刚驶离王城又被召了回来。这一路,卫璎的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看来,的确印证了她的猜测,那瓶断肠散是伪造的,而毒杀上官冷月幕后的主使人,是哥哥。 罪名被撤销后,卫璎直接回到了宫里,晶晶得到消息后一直等在她屋子门口,看见她的一刻泪如雨下。 “娘娘!还以为见不得您了呢。” 卫璎伸手拍了拍她,默默走进屋子里。 此事并非那么简单。 如果,上官冷月一案的幕后主使人是哥哥,那栽赃嫁祸她的人真的是王后,宣妃和宣妃吗?那瓶断肠散是直接将她定罪的证据,如果是这么重要的证据是假的,那为何最开始的时候没有被查出呢? 他如此腹黑精明,难道只有她想到了可能是魏国人下手的可能吗? 卫璎已不敢深思下去。 “王上到。”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通传。 卫璎心中冷笑不已,“也该来了……” 身上的一身囚犯还未换下,卫璎对他福了福:“臣妾恭迎王上。” 他扶起了她:“让你受委屈了。” 卫璎勾了勾唇角,“一场误会而已,倒是臣妾让王上担心了” 昭君心中微微错愕,原本以为他好歹会跟他大闹一场,如今的她,平静的让人可怕。 昭君定定的望着她:“你放心,本王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些委屈的。” 卫璎似笑非笑:“王上平日里公务繁忙,还是先好好处理国事吧,玲珑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昭仪,不值得王上废那么多心思。” 正文 第两百八十章 卫贵人 还好他没有虚情假意的对她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不然她害怕她会当着他的面吐出来。 昭君不是没有听出她言语中的愠怒,微微叹了一声:“本王知道你此刻心中难平,你先好好休息吧,本王晚些时候再过来看你。” 卫璎立即福了福:“恭送王上。” 昭君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知道已有一条看不见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 或许慕容云说的对,他不配拥有感情,所有的帝王,都是不配拥有真感情的,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个错。 “吴国传来消息,公主的案子已经查明是遭人陷害,囚车在半道上回去了,公主现已平安回宫,上官冷月身体已经好转,明日将被送回蜀国。”一个黑衣信使半跪在卫容面前奏报道。 卫容松了一口气。 给苏扶摇的书信他已写好,现在也派不上用场了,他将信凑在烛火上,付之一炬。 窗外,诸葛莹略一踟蹰,还是没勇气踏进去。 卫容遵守了当时的承诺,自她回宫后就没动过她一个手指头,每次来看她都像是走个过场,好像,他们又回到了最初。 她不知道之前的那个细作是怎样顶着她那张脸得到盛宠的,他应当是爱过那个女子的,为何见了她没有丝毫的触动?她身上,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宫中又有传言王后性情大变,她便让蝶衣悄悄去打听着,之前的“她”,是怎样的风格与习性,后来,蝶衣把她拉到一个衣橱前,里面全是低胸的长裙,外面搭配着坎肩。 诸葛莹恼了:“放肆!一国之后怎能穿这么浪荡的衣服!” “可之前那个细作就是穿着这身衣服得到王上宠爱的,既然王上喜欢,那您就将就一下吧,再说,天下没有哪个男人是没用色欲的,我们的王上虽然看起来一本正经,正气凛然的,但内心绝对不像表面那样,从他喜欢之前那个‘王后’就能看出来啦。” “瞎说什么!”诸葛莹狠狠的打了她一下。 犹豫了一会儿,诸葛莹还是换上了一套,想去找他,却觉得这一路的宫人都神色诡异的望着她。 已经来到他书房门口,却又转身离开,而此时李逸恰巧走来,目光诧异的看了她这身打扮:“你找王上啊?” “不不不。”诸葛莹脸都红了,慌忙道,“我只是恰巧经过而已。”说完就一路小跑回去了。 回到寝殿,她便脱去了身上这身衣服,趴在榻子上,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为何要这样将就?好在他没看到她,否则,他会看不起她吧。 她却不知,方才卫容其实是看见了,穿着她的衣服站在窗口让他一阵恍惚,须臾便微不可见的蹙起了眉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低头继续伏案看书了。 卫璎蒙头大睡,在榻子上睡了一整天,日落时才睡醒,听晶晶说昭君期间来过几次,看她睡得正香又离开了。 是夜,眉妃却来了,带来了一大堆的礼物。见到她就啧啧:“喲,妹妹你这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我就知道妹妹冰雪聪明,肯定不会干出这种蠢事的,也不知道是被哪个毒妇陷害于你。妹妹你以后可要加倍小心啊!” 卫璎冷不丁的笑了笑,“我经历的大难可多了,哪来的后福?我怎么一个也没有看到?” 眉妃一脸诡秘的凑上来:“妹妹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说不定王上觉得愧对妹妹,想来册封妹妹呢?” 卫璎微微错愕,“哦?” “所以,今日我是来提前道贺妹妹的!兰婕妤为王上诞下龙子,王上还未来得及册封,说不定,这一次会和妹妹一起册封呢。”眉妃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如果,这一切都被我说准了,妹妹……” 一切,倒还真如同眉妃所言。 第二日,昭君果然在朝堂上宣布了册封兰婕妤为兰昭仪的消息,而她,则被封为了“贵人”由于之前集体污蔑她,心中有愧,那帮大臣屁都没有放一个。 消息传来之时,卫璎却没多开心,一个贵人而已,就比之前升了一级,这贵人上头还有贵嫔,贵嫔上头还有妃,这妃上头还有贵妃,贵妃上头还有王后……而她只感兴趣王后。 郑氏在朝中有郑沅撑腰,地位稳固如山,就算有什么小罪,看在郑沅的面子上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朝堂可以影响后宫,殊不知这后宫也能影响到朝堂。从古至今,由于后妃犯错牵连在朝外戚的例子数不胜数,因为两者相互依存,也相互影响。 “郑婉,郑沅……”卫璎若有所思,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食指无意识的搭在下颚上轻轻点了点。 陆续有妃嫔过来道贺,有卫璎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毕竟这贵人的地位在宫中也算是中上,再加上她得宠,来巴结的小鱼小虾自然是不少。此时,卫璎才稍稍有融入到后宫的感觉,她明白,此后在宫里的日子会像今天一样,不会平静。 “这件事,你就打算这样过去了吗?”晚上的时候慕容云找她来喝酒。 “我能怎样呢?”卫璎无奈一笑。“心冷了,死了,清醒了。其实自己和这后宫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同,一条命掌握在他的手里,取悦他,日子就过得好,惹怒了他,就要遭殃。”卫璎咧嘴嘲讽一笑,“一个君王,你不可能指望他有心的,他没有,你就得把心小心的收起来,才不会被伤得那么惨。” 卫璎说着,猛灌了一口酒。 这件事到现在除了一句淡淡的‘让你受委屈了’,他没有给她任何的道歉。封为贵人是他对她的弥补,除此之外也不会有什么了。 “慕容云,我要敬你!”卫璎端起酒杯敬向慕容云,“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铁哥们,以后你有难,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救你!够哥们!” 慕容云笑了笑,与她碰杯,而此时,却听门外一声通传:“圣旨到!” 李公公大步进门,扬声道:“慕容将军接旨!”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一章 他会乖乖穿上的 慕容云和卫璎面面相觑,慕容云指了指自己:“圣旨,给我的?!” 卫璎神色一紧,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公公展开圣旨,扬声念道:“慕容云才思神敏,明察秋毫,在上官冷月一案中仅用三日便帮卫贵人洗刷了冤屈,表现出了神乎其神的断案能力,深得本王赞赏,从明日开始,慕容云调任至大理寺担任大理寺卿一职,望慕容大人再接再厉,继续着力调查此案,务必找出真凶,给蜀国一个交代。钦此。” 念完,李公公将圣旨一合,“慕容大人,接旨吧。” 慕容云接过圣旨,整个人都不好了。 先前以为那只是句玩笑话,谁想到他居然会当真。他这么做,绝对是在找他算账的。查案,这个案子让他怎么查? 卫璎满心歉意的望着慕容云,“对不起,是我害你趟了这趟浑水。” 慕容云苦笑,“不怪你,怪就怪某人实在太过刁钻。”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云习惯性的去了军营里,却发现他的副将黄将军已经顶替了他的位置在练兵,在他的指挥下,底下的士兵一排排整齐的在练习。 “慕容大人,你来这里做什么?”黄将军看见他满脸惊讶,“你今日不是应当去大理寺走马上任了吗?” “什么?!” “王上已经将你的兵符交于了我,现在,你已经和这里没关系了。” “你说什么?!” 慕容云转身便气冲冲的去了昭君的书房里,却听他慢条斯理的说: “这段时间,慕容将军就安心查案子吧,军中之事就不必操心了,当初慕容将军不是也想去去做大理寺卿的吗?” 慕容云冷冷一笑:“所以,王上已于昨日革去下官将军之职吗?” 昭君微微一笑:“相比于将军,本王还是觉得你更适合做大理寺卿的。” 慕容云还没有发作,此时,一个小太监用木托端着一件崭新的大理寺卿的官服走了过来:“慕容大人,这是您的新朝服。昨夜尚衣房连夜赶制的,您试试看合不合身。” “滚开!”慕容云一把掀翻,黑着脸怒气冲冲的走了。 “王上,这……”小太监一脸懵。 昭君却勾起了唇角,“他会乖乖穿上的。” 此刻,得了消息的卫璎亦气势汹汹的往他书房走去,晶晶一路追在她身后,试图拦住她:“娘娘,娘娘您真的要去找王上吗?” 卫璎一脸恼怒:“我让他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慕容将军没必要因为我而受累!” 正说着,她大步跨进了他的书房,站在他书桌前狠狠的瞪着她,昭君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丝笑,“你来了?” “为什么要将慕容云停职?”卫璎冷冷道。 “这不是停职,而是,想让他帮本王查这个案子。”昭君从容起身,走到她身边解释道,“你知道之前大理寺都是一帮酒囊饭袋,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案的能力,可是此案迫在眉睫,本王必须尽快查明,给蜀国一个交代,此前,慕容将军为你奔波了三日,对于此案比谁都了解,所以,让他去查再适合不过。你明白吗?” 卫璎依旧冷冷的注视着他:“若是如此,便是王上请求慕容云帮忙,这就是王上请人帮忙的态度?” “有压力才有动力,本王许诺你,若慕容云查完此案,本王立即恢复他的将军之位。” “可此事并非他的过错,为何要让他付出革职的代价,逼迫他去查案子?若他查不出来岂不是一直要做大理寺卿?” 昭君笑了笑:“你就如此看扁慕容云?” 真是一本正经的无理取闹,卫璎竟无言以对。 昭君牵起了卫璎的手,“本王,希望你能帮本王劝劝慕容云,毕竟这宫中,你与他的关系最好。” “对不起。”卫璎却迅速将手抽了出来:“我不会助纣为虐。” “王上迁怒于慕容云,是因为原本将臣妾作为凶手送去蜀国已将此案了结,而由于慕容云的干预替臣妾翻了案,导致王上无法给苏扶摇任何交待,对吗?” 昭君的脸色瞬间一寒:“你为何会如此想本王?!” “不然王上为何要死死抓住慕容云呢?王上,明明知道大理寺都是一帮酒囊饭袋,根本就没有办案能力,先前却相信了他们提供的所谓证据,草草将臣妾治罪,试问,这又当如何解释?” “慕容云的确打乱了本王的计划。”须臾,昭君寒声道,“但绝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本王,不是那种牺牲自己女人换取安宁的人,就算要牺牲,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那么王上,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昭君顿时无奈:“先前,慕容云对本王说,觉得王后,平妃,宣妃三人对此事有关联,试问,除了慕容云,还有谁敢查?” 卫璎赫然一惊:“王上是想让慕容云去查她们?” 昭君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你就是个笨蛋!什么事情都需要本王解释得那么清楚吗?” 第二天,慕容云最终懒洋洋的换上了大理寺卿的朝服,摇摇晃晃的去大理寺走马上任。 “大人,您终于来啦。”少卿笑嘻嘻的望着他,捧来一大摞卷宗,“大人,这是最近提交上来还未处理的案子。” 慕容云眉头跳了跳:“开什么玩笑,那么多?” “还有这一堆呢,是正在处理中还未结案的。”少卿打了个响指,一个狱卒挑着个扁担走了过来,扁担上挂着两个大大的箩筐,里面堆满了竹简,扁担被压得弯弯的。 慕容云一个没坐稳,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还有。”少卿继续拍了拍手,又一个狱卒挑着箩筐过来,“这些呢,是在押犯人的资料和犯案卷宗,需要大人将每个人都熟识一遍。” “好了,交接到这里,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大人可以直接问我,另外,关于大理寺的一些规定也希望大人能尽快熟悉起来。”说完,少卿便转身走了。 看着地上四大箩筐的卷宗还有桌上那么大一堆,慕容云两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正文 第两百八十二章 姐姐帮帮我! 这个叶元新,之前都是在大理寺里吃屎么?留下这么大一堆烂摊子…… 慕容云气的半死,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把那些东西一把烧了。 “娘娘,慕容将军已经去大理寺上任了。”晶晶对卫璎道。 “嗯。”卫璎翻过一页手上的《战国策》,若有所思。这大理寺腐败多年,从前,叶元新一直是看郑沅的脸色断案,多年来积累了不少冤案错案,昭君让慕容云接任大理寺卿,一方面是要整治大理寺多年来的沉疴旧疾。另一方面则是让他暗中搜集郑沅的罪证。 昭君这招棋走得高明,众人眼中看来,慕容云此番是极不情愿出任的大理寺卿的,定是相当敷衍,对他放松警惕,没什么防备,而昭君最喜欢玩的一招就是制人于出其不意。 表面上懒懒散散的慕容云骨子里是一个极为严谨认真之人,这也是昭君欣赏并信任他的原因。 此时,郑氏正抱着哇哇啼哭的暮王子,手足无措。 这步棋还是走对了的,自从暮王子出生后,王上来乾宁殿的次数明显增多了,从从前三五天来一次到现在天天都来,有时甚至一天来两三次。 昭君似乎不怎么会逗小孩,通常暮王子一放到他手上就哭了,还是哇哇大哭,弄到最后还是挺尴尬的,这一次,昭君接过郑氏手中的孩子试图安抚,结果到他手上就拉了,整个宫殿弥漫着一股臭味,昭君被糊了一手的屎。 宫人们都吓坏了,连忙上前接过暮王子帮他清理,一边用铜盆端来温水帮他净手,昭君却哈哈大笑。 乾宁殿殿门的角落里,若兰偷偷的注视着里面。 她还没有出月子,似乎所有人都遗忘了她这个生母,似乎这个孩子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王上似乎很喜欢这个孩子,毕竟,她曾经做静妃侍女的时候知道他一直都想要个孩子,所以得知静妃在偷偷服用那种药物的时候会如此怒不可遏,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孩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开心。若兰欣慰的勾起了唇角。 然而,一个宫人发现了她,却看似很紧张的样子,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兰昭仪,你来这边做什么,快回去!月子还没出呢,怎么到处乱跑?” “我,我想看看我的孩子。”若兰指了指殿里,那个宫人说,“什么你的孩子,那是王后娘娘的孩子,下次不要乱说了,快走吧!” “什么?”若兰难以置信。 “虽然这个孩子王后娘娘在带,但我是这个孩子的生母啊!” “兰婕妤啊,这个生母不生母的话你记得千万不要再说了,王后娘娘听见了会生气了!” 若兰的心“咯噔”了一下,颤颤道:“所以这个孩子现在和我没有关联了对吗?我连看她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宫人叹了口气,“为了暮王子能得到更好的成长,你还是尽量少去看他吧。” 若兰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那她算什么?那她算什么? 若兰一路目若游丝的走到了乾西四所,敲了敲丽妃的殿门,宫人打开门,看见她朝里喊了声:“娘娘!兰昭仪来了!” 屋内正在沏功夫茶的丽妃一愣,心中疑惑,“她来做什么?”,喊了一声:“进。” “哟,妹妹,你这还没出月子呢,这么一个人跑了这么远……” “姐姐!”若兰一看到丽妃,眼泪就涌了出来,跪在她面前:“姐姐帮帮我!” 丽妃连忙去扶她,“起来说话。” 若兰却跪地不起,哽咽着说:“姐姐,帮帮我!我后悔了,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就这样变成别人的孩子!她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生的时候我受尽了一辈子的痛,我还以为我挺不过去了,凭什么我受了这么多的苦,这个孩子最后却成了别人生的。” 丽妃神色复杂的望着她:“现在的局面难道你从前没有预料吗?” 若兰边哭边说:“是姐姐当初给我出这个主意的,我只想让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根本没想那么多,姐姐能不能再帮我想个办法,帮我把孩子要回来?”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丽妃面色冷然,“这是你当初自己和王后定下的协议,作为她庇佑你平安生下这个孩子的条件,如今这个孩子你平安生下了,怎能出尔反尔要回这个孩子呢?” “姐姐,求求你,求求你了!求求你帮我想想办法,求求你体会一个母亲和自己的孩子骨肉分离的心情!帮帮我。”若兰拽着丽妃的裙摆痛哭着哀求道。 “你走吧,我帮不了你,对于你,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来人,送客。” 若兰最终被侍女拉开,送了出去。 “去看看王上在干嘛?”软榻上看书的卫璎懒洋洋道。 晶晶道,立即跑了出去,回来道,“书房里的人说王上在乾宁殿王后娘娘哪里逗小王子呢。” 卫璎合上书,走了出去。 晶晶立即跟了上去:“娘娘,你去哪啊?” “去外面走走。” 卫璎走出乾清殿,伸了一个懒腰,忽然看到在不远处一个熟面孔。 若兰目光呆滞,哭得梨花带雨,卫璎暗暗奇怪,她还没出月子吧,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走? 卫璎略一思索,走到若兰面前,若兰往左她往左,若兰往右她往右。“对不起。”若兰低声说了一句,低着头往旁边走,她却继续挡在她面前,若兰抬起头一看,卫璎冲她勾了勾唇角。 “兰昭仪。” “卫贵人。”若兰匆匆行了个礼,刚要离开,却听卫璎扬声说了句:“且慢。” 卫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妹妹可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怎么哭得如此伤心?” “没事。” “妹妹不妨与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 “你帮不了我。” 卫璎啧啧,“那可不一定。” 若兰泪眼迷蒙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卫璎诡秘一笑:“是因为,暮王子吧。” 从她目光中闪过的错愕卫璎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卫璎盯着她,似笑非笑道:“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就这样白白成了别人的,心里,很痛吧。” “你……你能有办法让我要回自己的孩子?”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三章 要当婊~子别想立牌坊 “当然可以。” “真……真的吗?” “不信就算了。”卫璎转身就走,若兰立即跟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恳切道:“卫贵人,请你帮帮我。” 臭不要脸的女人,卫璎心中暗暗想到,之前为了自己的安全巴巴的奉上自己的孩子求别人保护,现在孩子出生了却又后悔了,想要要回自己的孩子,不过,她就喜欢她的这种不要脸。可利用的也就是她这种不要脸。 卫璎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丝诡秘的笑意。“跟我来吧。” 卫璎将她引进了屋里,让晶晶给她倒了一碗热茶,“坐。” 若兰将信将疑的在她面前坐下,有些诚惶诚恐的望着她。 连丽妃都不愿帮她,这个女人愿意帮她,凭什么? 卫璎拎起茶壶,不急不缓的在自己的茶杯里注了一杯茶,微微一笑,“此前,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你说。” “如今,暮王子已经过继给了王后,若王后今后没有所出,暮王子作为嫡长子,很可能在今后继承王位。而若,暮王子回到你了身边,身为一个昭仪之子,暮王子可能是没有资格继承王位,你清楚吗?” 若兰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那你还是希望暮王子回到你身边吗?” 若兰再次重重的点了点头。 “哪怕,不择手段?”卫璎挑着眉,直勾勾的望着她。 若兰有些犹豫了,“毕竟我和孩子无依无靠的时候是王后娘娘收留了我,我不能恩将仇报。” 想不到,这个若兰还是有点良心的,不过,不多。 卫璎笑了笑:“你应该清楚的很,她愿意收留你在乾宁殿,纯粹是为了方便拿走你的孩子,若你那时不是怀着暮王子,她是一定不会这样做。” 若兰的神色似有些动摇,“那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拿回孩子?” 卫璎笑了笑,望着她意味深长道:“我曾经有个宝贝,后来,被我的邻居抢走了,我天天以泪洗面,后来,我杀了我的邻居,我的宝贝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若兰神色复杂的望着她:“不杀那个邻居,还有没有办法拿回宝贝?” 卫璎抬起了手,往门口一比,冷冷一笑:“那你还是请回吧。既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事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若兰却依旧在她面前坐着,须臾沉声道:“好,我答应。” “很好。”卫璎勾了勾唇角。 “欲速则不达,我有办法让暮王子回到你身边,但是需要时间,这段时间你需要忍耐,你先回去吧。” “娘娘,你真的会帮她吗?”若兰走后,晶晶好奇道。 “当然。” “为什么?”晶晶不解道。 扳倒王后的关键人物便是若兰,就像王后当初扳倒静妃,选择了若兰这个关键人物若兰一样。 “大理寺的情形如何?那慕容云第一天上任,怎么样啊?”丞相府中,郑沅望着眼前的大理寺少卿问道。 大理寺少卿哈着腰,笑嘻嘻道:“那个慕容云啊,就是个草包,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极不情愿来大理寺一样,下官把那些成年旧案堆到他眼前,他就晕了。” “继续观察。”郑沅若有所思,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沉声道,“大理寺一有情况及时向我汇报,他是王上所信赖之人,必有过人之处,你们,不可不防。” “是。” 此时,慕容云却趴一堆卷宗上,他的呼噜打得震天响。 “大人?大人?” 一个大理寺的小吏凑上去,试探的冲他喊了两声。 慕容云从桌上抬起头,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一脸迷茫道:“嗯?要吃饭了?” 小吏笑嘻嘻道:“大人,该断案了,你看,还有这么多资料等着您看呢!” “看什么看!不看!”慕容云不耐烦的将桌上堆的卷宗推了推,“什么玩意儿。去给我拿几坛好酒来,再切一碟熟牛肉,这鬼地方无聊死了!” “大人,这里是禁止喝酒的,今日,您还有几个案子要审,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都有些什么案子啊?” 小吏道:“张屠夫杀人案,城南少女失踪案,李家兄弟聚殴案……” “行行行打住打住!”慕容云打断了他,没好气道,“怎么着,当我是县太爷了是吗?这种案子让少卿来审就行了,我只审朝中重案,四品以下的官吏所犯的案子就不要再来找我了,今后一律交给少卿。” “啊?这……” “王上,大理寺那边来报,慕容将军上任后的态度很不好,今日睡了一个上午,醒了之后喝几坛酒吃了点牛肉又醉得不省人事,一整天一个案子也没办。”宇文执对昭君汇报道。 “知道了。”昭君淡淡道,表情没什么变化,“去让苏青晔来本王书房。” “等等。”李公公躬身凑了上来,手中端着个木托盘,里面放满了各宫妃嫔的绿头牌。 “王上,该翻牌子了。” 虽然,这半年来,昭君几乎不翻,都是随性而为,但每到这个点儿,李公公仍然会例行着一个程序。 昭君看了眼那些牌子,翻起了托盘里最角落的一张。 “宣妃?”你确定你没听错?郑氏惊讶道。 派去打听的侍女道:“奴婢也觉得很惊讶呢,特地跟李公公确认了两遍。” “怎么是宣妃?”郑氏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看了眼桌上特地为他准备的丰盛菜肴,眼中难掩失落。已经连续三天晚上和他一起用的晚膳,还以为今晚上他会来呢。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这王上先是革了慕容将军的职,现在又开始宠幸宣妃,难道左将军将要被重用了吗?”郑氏略一思索,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别有用心? 而此时,宣妃的寝殿里,宣妃正在对镜梳妆,镜中的女子面色上带着点点滴滴的愁容,她身后面皮白净的小侍卫手执一把木梳,正在帮她梳头。 “娘娘!乾清殿那边传来了消息,王上今晚上翻的是您的牌子。”窗外传来丫鬟喜不自禁的声音。 “你说什么?!”宣妃骤然一喜,“啪”的一声,身后侍卫手中的木梳却掉在地上,裂成了两截。 正文 第两百八十四章 啄烂你这颗花心大萝卜 房内**连连,声音一潮高过一潮。 侍卫坐在檐下,白皙的面皮涨得通红,手中紧紧攥着那半截断掉的梳子,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长大以后你愿意做我的夫君吗?”女孩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睥睨着他,她不是很白,脸盘子看起来比同龄的女孩大一些,面相随着她的哥哥,五官不是很美,却很大气,奶奶说那是有福之相。 “愿意!”小小的他重重点了点头。 女孩却哈哈大笑:“你瘦得跟豆芽菜一样鬼要嫁给你!你的胳膊还没我的粗吧。” “我回去努力吃肉,明天就有你的粗了。”他认真道。 “就算你胳膊比我粗我也不会嫁给你的,豆芽菜!”女孩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跑了。 不嫁,何撩? 由于体制问题,他怎样都吃不胖,长不了多少肉,整个人细细长长的像根豆芽菜。在她面前也越来越自卑。 他们是村子里祈雨的童男童女,由于生辰八字非常合,每次村子里秋雨他们都会并肩跪在祭台上,双手合十虔诚祷告,一柱香之内,雨便会下来。 村里的老人说,他们是金童玉女,若他们能结合,则会给村中带来无限福源。 他觉得他迟早会娶她的,虽然她并不美,但他还可以接受。直到那一年,十六岁的昭君来村中巡视,为村里带来一种新型稻谷的种子,可以抗旱,家家户户都疯狂的跑去领种子,结果她在路上被人撞倒,险些遭到踩踏,是他扶起了她,也是她懵懂之时第一次看清昭君的脸。 结果第二天,她就对他说:“钟蠡斯,你说,怎样才能成为他的妻子?” 听说,她在家中也是这样缠着问她的哥哥,他的哥哥已经被她问烦了。 后来,他的哥哥参军,由于骁勇善战被封为了将军,打了几场胜战之后被封为了将军,再后来,她真的以左将军的嫡妹的身份风风光光的嫁给了他。 这在村里视为一个传奇,村里的老人都很惋惜,但也为村里出了一个王妃而高兴。 自她进宫以来,他们一直以信件保持联系,他以为她是幸福的,信件里却时常能读到她的忧愁。 她并不开心。 她所爱的男人有太多的女人,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她只是其中一颗,且并不明亮,那个男人是为了笼络她的哥哥而娶了她,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进宫后,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也开始了漫无目的的等待,等待他能来找她,把生活过成了一口枯井,不过,也不算枯井,因为偶尔他会来,井里就会被注上水了,不过,他来的次数,就像村里一年到头来下雨的次数,她得祈雨。 她曾双手合十,像祈雨一样祈求他能来,然而他并未像雨一样如期而至。 现在的她一定很开心吧,就像村里下雨的时候,村民们喜笑颜开的沐浴在雨里欢歌…… 她不就是在欢歌吗? 欢,歌。 听着里面的声浪,他心痛如绞。 钟蠡斯一直在檐下坐着,直到第二天早上,那个男人衣冠整齐的离开,透过花窗,他看见影影绰绰的帐子里,她还在榻上熟睡。 此时卫璎正在院中练剑,一剑劈过去,削掉了昭君最爱的那株墨兰。接着又一剑,削掉了从波斯进贡的美人蕉…… 剑风簌簌作响,卫璎手执一把剑,犹如快刀斩乱麻,几个宫人都吓坏了,可是却又无人敢拦,看这阵势,她是要把这院子里所有的花都砍了才罢休。 卫璎回身一剑,却不想昭君就站在她身后,那柄剑恰巧戳在他的咽喉之上,只要她再近一分,就能将他一剑穿喉。 卫璎冷冷的注视着他,水灵灵的眼睛此刻杀气腾腾,虽已看到了他,仍然举着剑,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昭君注视着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一旁的宫人都惊呆了。 “放下。”须臾,昭君开口。 卫璎却没有任何反应。 昭君勾唇一笑,反而扬起了脖子,前进了一步,剑尖就抵在他脖子上,卫璎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下意识的一收剑,他再前进,她再收,最终逼迫她把剑放下了。 一院子都是被她斩断的花花草草,满地狼藉,惨不忍睹。 “那些花花草草跟你什么愁什么怨,你有气,冲本王来啊。”昭君再次往前一步,逼近了她。 “心疼了?”卫璎挑衅的望着他。 那些都是他平时非常珍惜的花花草草,每天都有宫人专门养护,如今,全都被她毁于一旦。 她就是要他心疼,她的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嗯,有点。”他说,“你今天修剪了那么多的花花草草,一定很累吧。”说着执起了她的手腕,“本王,在心疼你的手啊。” “像那株千年的墨兰,枝干都有酒杯那么粗了,你砍下来,得多废劲啊,那些宫人真是不懂事,也不知道帮着你一点儿……” 卫璎简直惊呆了,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腕子,被他牢牢抓在手心里,怎么都抽不动。 “今晚就是十五了,民间有花灯节,本王带你去宫外看花灯吧。”他低头对她道。 “不去。” “你确定不去?”昭君戏谑一笑,“你不去,本王可就找别人了啊。” “你去啊。” 昭君却端详着她的脸:“真让本王去找别人女人?不会本王一走,你就哭鼻子了吧。” “不会,你去吧。”卫璎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平静。 “好。”昭君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一步,两步,三步,他心中默默倒数,三,二,一……然后迅速转身,果然看见她眼睛里眼泪汪汪的。 他转身冲她指了指,邪魅一笑。 “还说不会哭鼻子?”昭君又走到她面前,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你这丫头,前世一定是只鸭子,不然,为什么嘴会那么硬?” “哼!”卫璎冷哼一声,气呼呼道。“如果我是鸭子,一定啄烂你这颗花心大萝卜!” 昨晚才跟别人女人共度春宵,今天就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对她开撩,卫璎只想拿剑,把他戳成一个筛子。 昭君微微叹了一声:“昨天晚上,慕容云在宣妃的寝殿里搜了一夜,她没有任何嫌疑。” 正文 第两百八十五章 不可描述的香艳 “什么?”卫璎还没有反应过来。 须臾才恍然大悟,他是为了方便慕容云查案子才去临幸了宣妃? 王上在与她行事之时宫人回避,整个寝殿就只剩下他们,然后慕容云再悄悄潜入,暗中搜寻证据…… 昭君一直观察着卫璎的反应,看见她神色有所缓和,缓缓的勾起了唇角。 可无论怎样也改变不了他昨天刚刚跟另一个女人共度春宵的事实。 “本王先去批折子了,你呢,就待在屋子里好好看着话本子,等着申时之后本王过来找你吧。” 说完,昭君便转身走了。 乾宁殿今日相当热闹,整个宫殿的人都看起来欢欢喜喜。 暮王子换上了一身新衣,被郑氏抱在手里,许多后宫的嫔妃都成群结队的过来请安,看到他的都夸他聪明,妃嫔们不断的在对王后道喜,也有不断在他手里塞红包的。 若兰远远的看着,郑氏抱着那个孩子眉开眼笑,仿佛那个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一样。她想多看一眼自己的孩子,然而那种画面她多看一眼都受不了。 卫璎远远站着,看见大殿里抱着孩子的郑氏,再看了眼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着眼泪的若兰,缓缓勾起了嘴角。 这后宫里,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残酷。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弱者努力想让自己强大,可弱者就是弱者。很多事情的结局,在进宫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写下了。可惜,有些人还浑然不觉。 卫璎回到寝殿就往榻子上一躺,继续翻起了兵书,晶晶好奇的问:“您方才已经去了乾宁殿,为什么没有进去跟王后娘娘请安呢?按照宫中惯例,这个时候是应该去王后娘娘那里拜会的。” “谁说我要去拜会她?我只是去看看我今后要住的地方而已。”卫璎淡淡道。 “啊?”晶晶有些不明所以,卫璎冲她笑了笑,也没有解释。 晶晶已经兀自在边上忙活开了,从柜子里一件件拎出卫璎的那些衣服,拿到她面前,“娘娘,您晚上要和王上出宫,您想穿哪件衣服?” “谁说我要出去了?” “王上不是要带您出去看花灯吗?” “我答应了么?” 晶晶惊讶道:“您不去?” 卫璎懒洋洋道:“他让我做什么,我就乖乖听话做什么,那他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了?” “那王上过来找你,你怎么办?” 卫璎没好气道:“不去就不去啊,什么怎么办。” “王上不喜欢对她百依百顺的女人,那种,越是对她叛逆的女人,反而越能记起他的兴趣,这就是卫贵人能获得王上宠爱的原因。你说,我要不要也学学卫贵人?”宣妃对着镜子梳着头发,若有所思的对身后的小侍卫道。 说了半天,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原来是他走神了。 “啊?哦。”小侍卫回过神来,如是道,“每年和王上见面的机会就这么寥寥无几,你还要拒之门外,你做得到吗?” “先试试吧,说不定,王上就因此对我感兴趣了呢?”宣妃的目光璀璨如星,一脸期待道。 那样,你就会完全失去他了……钟蠡斯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却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王上,申时到了。”李公公在昭君耳边小声的提醒了一句,正在投入得看奏章的昭君回过神来,将奏章一合。 “更衣。”他唤了一声,一个宫人立即帮他更衣,他换做了寻常男子的装束,大步往卫璎屋中走去,却被晶晶挡在了门口,“娘娘在里面泡澡呢!” 大白天的泡哪门子的澡,不是说了申时带她出去的么!昭君微恼,推开门就要往里走,却再次被晶晶拦住,昭君脸色一沉,恼怒道:“怎么着,本王还看不得她不成么?”晶晶这才退到一边。 昭君推门走了进去,没有说话,果然看见她屋中放了个大澡盆子,她坐在澡盆子里,背对着他。 “晶晶,帮我抹一点精油。”她喊了一声,他上前默默的拿起了玫瑰精油的瓶子,倒了一点在掌心,往她背上抹去。 卫璎眯着眼睛,好像并没有察觉,他继续沉默的帮她抹着,直到抹到了前面,她猛地睁开了眼睛,低头一看,晶晶的手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了,扭头一看是他,又羞又恼。 “不要脸!” 毕竟光天化日的,泡澡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大男人,她立即捞起了浴巾做遮挡,脸变得通红。 昭君蹙了蹙眉:“本王跟你说过申时要做什么来着,怎么在这里优哉游哉的泡起了澡?” “我……我可没答应你。” “没答应?”昭君上下看了他一眼,冷不丁一笑,“本王说过申时会过来找你,你这副样子难不成是来故意诱惑本王的?” “才不是,我压根没看时间,只是单纯的想泡个澡而已,你别瞎想。” 昭君冷哼了一声,弯腰凑近了她,“就算你没看时间,在这个时间段里也可以做很多事,为什么是泡澡?” “既然在这个时间段里我可能做很多事情,为什么不可能是泡澡?” 昭君拿起一块布擦干了自己的手,悠悠道:“无论如何,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尽快出来把衣服穿好,跟本王出去。” “我不。”卫璎慢条斯理道,“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袍我的澡,外面这么冷,我才懒得出去。” 昭君的脸沉了下来,“所以,你是在等本王进来跟你一起泡咯?” 卫璎没有说话,昭君继续沉声道:“本王数到十,不出来你后果自负。” “你怎么那么不讲道理?” “十,九,八,七……”昭君开始蛮不讲理的倒计时。 卫璎整个人都不好了,论霸道他真是天下第一。 “六,五,四。” 卫璎开始后悔,她今天就不应该跟晶晶赌钱,晶晶赌她肯定会去,她赌自己不会,现在好了,一百两银子打水漂,啪啪打脸。 “三,二,一。” 数到一的时候,卫璎无奈的说:“好,你等我。” 昭君坐在一旁悠悠喝茶,卫璎把晶晶叫进来更衣,整个画面不可描述,晶晶暗自偷笑,嘴角勾起了诡秘笑意…… 正文 第两百八十六章 今日,有故人来 马车缓缓的从宫中驶出。 “这一年到头,正月十五的花灯节是整个王城最热闹的时候,本王想带你去看一眼,这吴国的盛世。” 马车里,昭君不咸不淡的对卫璎说道。 “想就想呗吧,哪有强制带人去的……”卫璎小声嘟喃道。 此时,昭君穿着一件宽大的墨色长袍,看上去尊贵不凡,卫璎穿着一条鲜艳的石榴红束腰长裙,衬得她身段窈窕。其实卫璎格外想穿男装,但被他强烈禁止了,因为他不想让街上的人都认为他有“龙阳”之癖。 吴国虽然盛行男风,但还没有人敢把男宠带到街上来招摇过市的,上一次卫璎穿成了一个**,他起码跟她保持了五步远。 “王上每年都会出宫来看花灯吗?”卫璎揭开车帘,懒洋洋道。 “也不是。”昭君勾了勾唇角,神秘一笑,今日,有故人要来。” “故人?” 卫璎心中立刻就犯起了小九九,什么人在宫里不能见,神秘兮兮的跑到外面来,还一定要带上她? “难道又是,“苏扶摇?”卫璎试探问道。 “不是。” 那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脸面,能让他老人家亲自跑到宫外来? 卫璎在心中暗暗思索,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莫不是……卫璎扭头看了眼昭君诡秘的神色,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不敢说出口。 莫非是哥哥? “猜中了,本王有赏。”昭君扬起了下巴,得意洋洋道。 “难道是魏国国君?” 昭君勾起了唇角,扭过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卫璎顿时懵了。 真的是哥哥,哥哥来吴国了!她马上就可以见到哥哥了? 昭君一直定定的端详着卫璎的神色,她心中涌上一阵欣喜,神色很快又变得复杂了起来。他带她见哥哥是什么目的,见了面之后,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吧…… “怎么了?”昭君问道。 卫璎只能压住内心的激动,好奇问道:“这魏国国君来访,为何不直接来王宫里呢?”卫璎好奇问道。 “国与国之间交往不宜太过频繁。”昭君淡淡道,“各国之间,都应把持一个度,这就是现下三国鼎立,民生安稳的原因。所以,这次卫容的来访,不在明面。” 卫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这魏国国君什么时候到的,来我国又是所为何事?” 昭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真这么感兴趣,要不,等下你去问一下他?” 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揶揄,卫璎不满的嘟喃了一声:“说是带我出来玩的,说到底还是为了国事……” 昭君淡淡一笑:“谁说本王跟他见面就是为了国事?本王就不能单纯跟他吃吃饭,喝喝茶,聊聊天吗?” 卫璎光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浑身就在起鸡皮疙瘩。 “我刚才猜对了,有什么赏赐?” 昭君略一思索,冲她勾了勾手。 卫璎傻乎乎的凑了过去,他说:“眼睛闭起来,本王拿给你。” 看他一只手藏在身后,卫璎还以为真有什么,闭起了眼,结果,他竟吻了上来…… 不要脸! 卫璎用力挣脱,结果他的唇与齿却开始跟她的更加紧密的纠缠。 太久没有吻过了,她对他这种掠夺式的吻法都开始陌生了,结果在他的撩拨下又开始被唤醒。从抗拒,到被动,到接受,再到浅浅回应,卫璎觉得心好累,他就是这么霸道的人,直到她开始浅浅回应才放开她。 “你昨天也是这样亲宣妃的吧。”卫璎沉下了脸,用力的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明明知道这种话不应该说出口,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只要一想起你用昨天才吻过别人的嘴吻我,我就觉得恶心。” “我们以后约法三章吧。”卫璎道,“你可以去宠幸其他女人,但在宠幸完别人以后七天内不要碰我,做得到吗?不然,我会觉得脏,会恶心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昭君微微错愕。 这世界上也只有她这种胆大妄为的女子,敢跟他约法三章。 昭君勾了勾唇角:“也就是,本王碰过别的女人,再想碰你,需要将自己空置七天,是这个意思吗?” “是。” “如若不然呢?”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很好。”昭君不怒反笑,“你是第一个敢嫌弃本王的人。也是第一个敢要求本王的人,任何一个女人敢在本王面前说出这一番话,早就被本王捏死了。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答应你呢? 卫璎微微一愣,须臾,面色从容道:“曾经,玲珑不自量力的觉得自己是王上手中独饮的那一瓢水,所以王上虽有弱水三千,依然以心托付,而今,却发现自己也只是王上的弱水三千……”说完,她讽刺的勾了勾唇角,“玲珑可以把心收回来,但原则不会变。这也是玲珑所期望的,王上能给予玲珑的最基本的尊重。” 街市的喧嚣从外面传来,马车里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昭君看了他一眼,她微扬着下巴,不卑不亢,犹如一只倨傲的白天鹅。 虽然磨灭了记忆,但骨子里的东西还是一点点回来了吗? 马车悠悠的驶到一家酒楼,昭君正在沉思着,车夫忽然把车停了下来,在前面说了一声,“王上,到了。” 昭君下了车,卫璎跟着他朝酒楼里走去。 酒楼里人声嘈杂,昭君忽然牵起她的手,“因为你是那一瓢,所以本王答应你。” 这一声,就这样不轻不重的落在她耳边,湮没在一片鼎沸的人声里,却又真切的听见了。 卫璎满脸错愕,转头,看见他的面色波澜不惊。 当她瞬间感觉到鼻酸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彻底底的输了。 她可以算计他,可以在他倒数的三秒时间内憋出眼泪,扮演出一幅大吃飞醋的小女人模样去惹他怜爱,让他得意洋洋,但她想不通方才在车上时不受自己掌控的愤怒,和此刻感觉到鼻酸的理由。 “大人,这里有封您的信。” 大理寺中,一个小吏将一个黄色信封匆匆递给了慕容云,信封上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寄信人的信息……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七章 不好,有诈! 昭君推门走了进去,卫容果然在里面,穿着一身便服,桌面上已经摆上了一桌好菜好酒,一个婢女站在旁边伺候着。 “来了?”卫容刚巧站起身来拿酒,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打趣道:“明知我这次孤家寡人的,怎么还带了一个美人来,过分了啊。” 昭君笑道:“你倒是会挑时候,挑了我们这最热闹的一天来,原本是打算带着我的爱妃看花灯的,既然卫弟来了,就只能先陪你喝酒,喝完再带她去。” “哦?倒是我破坏你的美事了。”卫容这才看了卫璎一眼:“这位娘娘有些眼熟啊。” “眼力不错,前一阵子上魏国的时候带她去过的。” “哦?怪不得……”卫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招呼着他们:“来来来,快坐吧。” 卫璎心里暗暗在冒汗,哥哥应该更适合去唱戏,不过,昭君的演技也不差啊。 “这元宵佳节,向来都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卫弟为何会独自一人出来呢?” 卫容定定的望着他:“自是与吴兄,有要事相商。” 昭君笑了笑:“今日,我已与爱妃协议,不谈国事。我们,好好过节。” 方才他才刚刚说过,元宵是与家人团聚一同度过的节日,现在又说好好过节是什么意思呢?卫璎心中暗暗吐槽,不过又恍然间意识到,他们现在,可不就是家人团聚么…… 卫容微微错愕,面露一丝尴尬,“看来吴兄对这位娘娘还真是宠爱啊。” 席间,昭君殷切的帮她夹菜,好像生怕她吃不饱似的,明明碗里的菜都堆得有小山高了。卫容看着这两个人,眉头微不可见的蹙着,脸上总晃过一丝不自然。 桌下的一只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他们之间越亲密,他就越感觉到不适,越想一拳头掀翻他。 “混蛋,给我放开她!”“混蛋!离她远一点!”“混蛋!你再盯她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这几句话一直在他心里怒吼着,可是脸上却还要装着笑容满面的样子,他的嘴角都笑僵了。 卫璎也感觉到今天昭君殷勤过了度了,不对,她总感觉到有些不对,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丝阴谋的味道…… “给我的?” 那厢边,慕容云将信将疑的展开,一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我在天福酒楼。” “是他?” 是他!慕容云内心涌上一阵狂喜,立刻换了衣服飞奔了出去。 他终于联系他了! 上次自从他写了那封绝交信后便再无音信,他之后每隔几日就给他写一封,那些信都石沉大海。 他以为他们真的就这样一刀两断?? 慕容云飞奔到他说的那间酒楼,才发现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个位置。只能歪着头,一桌一桌客人去看。 李逸面无表情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一眼就看见大堂里,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傻二愣子。 那傻子捡到钱了么那么开心? 李逸蹙了蹙眉,走到他身后,喊了声:“慕容云。” 慕容云骤然一顿,回过身来。 “借一步说话。”李逸肃然道。 两人来到一处空桌坐下,慕容云立即喊了一声,让老板上酒来。 “不必了。”李逸冷冷道,“我刚巧作为护卫护送王上来吴国,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跟你讲清楚比较好。王上就在楼上,所以我的时间不多。” “其实,有些话,在我上次给你的书信里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是吴国将军,我是魏国将军,你我之间通信有泄露本国军机之嫌,所以,你不要再寄信给我了。” “李逸,我已不是吴国的将军了,现在,我是吴国的大理寺少卿,这几天才封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慕容云连忙道,还未说完,却被李逸打断了,“你在吴国任的什么职,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李逸,堂堂七尺男儿,不是窈窕淑女,也不是,那种会接受与男子有暧昧关系的人,你与我通信,没有任何意义。” 慕容云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消失,可他又觉得好笑不已,“莫不是……莫不是你觉得我于你……我……我想对你……我是将你视为那种关系的人?” 他甚至连一句利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好。”他将手放在桌上,点了点有,“好,好,好。” 连说了几个好之后,他猛然站了起来:“是我慕容云眼瞎……”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满街都是各式各样的花灯,百姓们在花灯底下穿梭着,摩肩接踵。慕容云恍恍惚惚,身后不知被谁撞了一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身畔有一只有力的手用极快的速度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才稳住了身形。 慕容云感激得对扶住他之人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是一个极为纤瘦的女子。不由的微微错愕。 女子手上提着几只花灯,巧笑如嫣,“公子,要不要买花灯?” 明明灭灭的灯光中,女子的笑靥也明明灭灭。 慕容云一时间竟恍惚了。 “不,不必了。”慕容云慌忙瞥开了目光。 “买一个花灯,送给佳人啊。” “没有佳人。” 女子微微一笑,“那公子更要买一盏了,说不定公子的有缘人今日就在花灯下等着公子,若公子遇到了,就将这花灯送给她吧。”说着,女子很自然的吧手中的花灯递给了他。 慕容云只好接过,付了她银子,拿着花灯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知为何,他总隐约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紫色曼陀罗的味道。 可是,这个地方,这个季节,怎么会开紫色曼陀罗? 慕容云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花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莲花花灯,顶上有一个碗口大的圆洞,可以看见里面有一枚火光摇曳的蜡烛。那隐逸的花香,似乎就是从花灯里飘出来的。 这个女子的功夫应是极为高深的。绝对普通贩卖花灯的女子……不好,有诈!当慕容云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脑门上蹿一阵强烈的眩晕,接着便晕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两百八十八章 最后一个美好的回忆 昭君和卫璎从酒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火红灿烂的花灯缀连成一片海洋,王城的主街上一片喜气。 似乎今日所有王城的百姓都走出了家门来欢庆着这个节日,护城河边河灯盏盏,不时有豪华的游船划过江畔,船上也都挂满了花灯,有身段婀娜的女子在船头轻歌曼舞,一身轻纱仿若仙子一般。天空中,不时有烟花炸响,漂浮着许多徐徐上升的孔明灯。街上从头到尾都摆满了各种小吃:炸丸子,烤玉米,臭豆腐,串串,以及各种热乎乎的点心……都在冒着蒸汽,一掀锅盖满街都香飘四溢,除了点心,还有琳琅满目的字画探,胭脂水粉摊,珠钗首饰摊……男女老少皆手提着花灯,逛着那些小摊子,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这就是他说的吴国的盛世美景? 的确,吴国,鱼米之乡,相对其他两国较为富庶,百姓安居乐业,如果没有战火,百姓都过得很幸福。 方才,在席上他果真没有和哥哥讨论国事,哥哥之前说,他是有要事与他相商,究竟是什么事?昭君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是何事,所以才堵住了他的口? 卫璎若有所思,感觉她的手忽然被他牵住。 他本是不喜热闹之人,但想来她应该会喜欢。担心她被人流冲散,所以他牵住了她。 方才,他一直在有意试探她和卫容之间的关系,想从他们的神色里探寻一些蛛丝马迹,这是他带她来见卫容的原因。 此前,她在度被怀疑是魏国的细作,并且被指证对上官冷月投毒。若非她恢复了自己的记忆,和卫容已经相认,这一切绝对不会发生。因为,若慕容云在半年前真的给她喂了郭神医的药,她就绝对不可能跟魏国再扯上本分的关系,所以,她就定然是被人陷害的。 而若,慕容云在半年前没有给他喂药,这一切都是他们联合起来骗他的话,她绝不能留。 想知道她是否是被人陷害的,这很简单。 之前,他同意将她押到蜀国任凭苏扶摇处置,就是为了试探卫容,逼迫卫容出手,因为,若卫容知道她的身份,得知他要将她送到蜀国送死必然不会坐视不理,一旦卫容出手,她铁定就是魏国的细作,或许,这一切就是她联合慕容云布下的局,慕容云压根就没有给她喂过药,他们一直都在演戏给他看。 此事就算不是她,也定然是其他魏国细作所为,他要让卫容好好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儿…… 然而,这一切的计划却因为慕容云的搅合而被打乱了。 所以,他只好想了这第三种办法。天竺来的催眠师将对慕容云进行催眠,半年前的真相,将在今晚被揭晓。 今晚,就会有结果了。 昭君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正欣赏着沿街的花灯,明眸璀璨。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骗局,今晚,就是他们最后一个美好的回忆。 “哇!快看,那里有个好漂亮的花灯!”卫璎伸手一指,满脸兴奋,天真无邪的眼眸像个孩子一样。 她拉着他凑上去,听见卖花灯的老板介绍道:“这是今年的花灯王,非卖品,必需要买下这十二盏十二生肖的花灯,并且猜中里面的灯谜才能得到。” 卫璎扯了扯他:“拿下那个花灯王,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昭君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那么大的花灯你拿得下吗?本王是不会帮你拿的。” 卫璎笑嘻嘻道:“那我自己拿。” “那你去猜啊。”昭君神色淡淡道。 卫璎却一把拽起了他的袖子,撅了撅嘴,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夫君~我知道你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到的,对吗?” 他当然猜得到,他就不愿意去猜民间这种弱智的灯谜好吗? 不过他对她喊他的那两个字还真的没有抵抗力。 事实证明,民间的灯谜并不弱智,还刁钻的很。 游戏规则是,要猜对十二生肖的花灯,若错了一盏,就需再买一盏重新猜,再买的价格是上一盏购买价格的两倍,直到将十二生肖的花灯都猜对了为止。比如,兔灯初始价格为十两银子一盏,第二次购买为二十两,第三次购买为四十两,第四次八十两…… 中间有错的几盏,猜到最后,昭君发现身上带的银子居然全被花光了…… 猜到最后只剩一盏猪的了,后面却来了个秀才后来居上一口气连着猜对了十一盏,也就是说,最后一盏灯,若他不小心猜错了,花灯王也要和他擦肩而过。 一个小小的灯谜他居然猜得满头是汗。 绝不能在她面前丢脸啊!如果最后一盏灯猜错了,他身上也没有钱再重新买一盏,之前扔掉的样子都白花了,她该有多失望! 那个秀才对他邪魅一笑:“你先请吧。” 昭君道:“这花灯王只有一盏,若我猜对了,你之前猜的那十一盏都白猜了。” “那个秀才却笑道,这位兄台之前比我猜的好像多多了,若猜了那么多盏都没得到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我把这个机会留给这位兄台,若兄台没有猜中,我再拿走也行啊。” “我夫君一定会猜中的。”卫璎道,“因为这是我要的东西,他想尽办法也会为我拿到。” “好!”在场围观的百姓都开始唏嘘,女孩们都羡慕的望着她。 昭君从最后一盏灯的底下翻出一张字条,是那盏灯的灯谜,几个百姓凑上去,将他手中的字条读了一遍: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那几个百姓念完之后立刻道:“哎呀!这个简单啊!谜底不就是画么!只有画里的水是没有声音的,花不会落的,鸟不会飞走的!” 秀才一脸诡秘的望着他,他却抿唇不语。 “答案,你想好了吗?”花灯老板笑着望着他说。 昭君勾了勾唇角:“据我所知,这首诗,并没有填完吧。” 花灯老板的目光闪了闪,赞赏的望着他,“所以,答案是什么?” …… 作者有话说:女主和男主之间的感情应该是相互套路,谁认真谁输,所以女主之前发现自己认真的时候慌了。 正文 第两百八十九章 慕容云把药倒了 卫璎终于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那个花灯。 马车缓缓往宫中驶去,花灯摆在中央,整个马车都被那个花灯照亮了,花灯上有些镂空的小鹿和小马,正在旋转着,便在马车里落下旋转的影子。 卫璎托着腮,端详,好奇的问:“你说这个花灯为什么会转呢?” “热气流。”昭君淡淡道,“就跟孔明灯升天是一个道理。” “方才,你在答最后一道题的时候有没有很紧张?”卫璎扭头,目光璀然的望着他。 昭君嗤笑,“本王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破花灯紧张?” “可我怎么看见,你刚才耳朵都红了?” “是吗?那大概是风吹的吧。” “风有那么大能耐么?”卫璎邪魅一笑,冲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我倒要看看,能不能吹成刚才一样红。” 话音刚落,却被他一把拽过,摁在身下。 胆敢调戏他的后果永远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夜深,人静。 慕容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猛然坐起,对于自己怎么回到房间里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明明记得晚上的时候还在王城的街上,被人下了药,晕倒在了地上……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问出来了吗?”书房里,昭君面无表情的问道。 “嗯。”宇文执站在昭君面前,微微躬身,神情看起来有些异样。 “无论是什么结果,你直接对本王说就好了。”昭君睨了他一眼道。 宇文执回想起今晚在密室里,他亲眼看见天竺的催眠术在给慕容云催眠。 催眠师问慕容云:“那瓶药,你给静妃娘娘喝了吗?” “给……给了。” “你亲眼看见她把药喝下去了吗?” “是的,全喝了,一滴不剩。” 宇文执猛退一步,目瞪口呆。 他回想起那一晚,他质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原来,那个时候的她,没有说假话。 反而,可能是因为他的质问,引导了她去追寻自己的身世吗?现在的她,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天晚上,就是她从密室里救走了诸葛莹,若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怎会去救那个跟她毫不相干的诸葛莹呢? 他不知道怎样跟王上回话,若是将催眠师的话如实相告,他一定欣喜若狂,对她没有任何的防备,而此时的她,其实于他来说是再危险不过的蛇蝎…… “那个女人,是王上的红鸾劫,她必须死,还有,慕容云会危及你在王上心中的地位,也不能留。天竺的催眠师我已经买通了,趁着这个机会,一定要除去他们两个。”女子悠悠的口吻响在他耳边。 对不起王上,为了守护您的江山必须要这么做,那个祸水,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 宇文执躬身一揖,开口道:“慕容云……把药倒了。” 意料之中,听见“砰”的一声。是茶杯捏碎的声音。 卫璎将那盏花灯放在房里,在房间明明暗暗的光影下安睡,还尚不知明日会发生什么。 “给我拿下!”第二天,慕容云刚踏进大理寺,少卿便一声令下,一堆大理寺的士兵围了上来,将他抓了起来。 慕容云一脸懵逼,“怎么了?怎么随便抓人?” 少卿冷哼了一声,“随便抓人?慕容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身为前吴国上将军,却在在职期间勾结魏国将军李逸,书信来往密切,有人举报你意图泄露我国军机,有通敌叛国之嫌。” “我与他所言句句都是私事,没有泄露半点军机,且通信时间大多在我担任吴国上将军之前,何来通敌叛国一说?” “你休要狡辩,我会将你所有的罪证一一缉查,呈报王上的!” 第二天一大早,卫璎掐着他早朝归来的时间去院中找他,却发现他正在浇花,手上缠了一大堆绷带,手心里隐隐露出几点血痕。 “王上,你的手怎么了?”卫璎立即上前,端详着她的手。 昭君侧头,神色冷淡的望着她:“没什么,昨天不小心划了一下。” “昨晚上回来的时候都没有呢。你的手到底碰到哪个地方去了?”卫璎关切道。 “本王也不太清楚。” “哪有这样的啊,伤得那么深都不知道在哪受的。”卫璎嘟喃了一声,看起来很心疼,昭君心中冷笑不已。 “娘娘,不好啦,慕容将军被大理寺的人抓起来啦!”此时,晶晶匆匆忙忙的跑过来道。 “什么?!”卫璎骤然一惊,接着朝昭君看去。 “今日有人在朝堂之上举报慕容云通敌叛国,大理寺果然在他屋中找到许多他与魏国将军互通往来的罪证。”昭君冷淡道。 “你是知道的?!”卫璎满脸错愕,“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如何,让你与我争执他并没有通敌叛国吗?”昭君冷冷道,“你是后妃,就应该清楚自己的位置,不应该干涉朝中之事。” “可是。”卫璎道,“慕容云之前与魏国那个将军有来往你不是不知,可他们早已绝交了,你我上次一起听到了那个将军给慕容云的绝交信啊!” 昭君冷冷一笑,“可本王的探子昨日亲眼看见慕容云昨日在宫外与那位将军私会。” 卫璎顿时哑口无言。 昭君神色漠然,转身走进了书房里。 卫璎简直难以置信,昨天他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为何宁肯听信那些谗言,都不愿相信真正对自己忠诚的人呢? 卫璎想跟进去继续跟他理论,被晶晶拉住了,“娘娘,王上可能现在心情不好,您要不过会儿再跟他说吧。” 卫璎的神色满是焦虑,“怎么办,得赶快把人救出来啊……” 她真觉得自己是乌鸦嘴,她才出来没多久,他又进去了,这叫什么事啊! 卫璎立即去了大理寺,却被拦在门外,几个小吏对她道,由于慕容云是通敌叛国的重犯,任何人都禁止探望。 完了,他被人盯上了。 卫璎微微眯起了眼睛,对大理寺的的套路有数的很,过不了两天,他们一定会在慕容云的房间里搜出什么所谓的罪证,将他置于死地…… 正文 第两百九十章 永世不得再回王城 “娘娘,你从刚从险境中逃脱,还是不要卷进这个事里去了吧。”晶晶劝道。 “你在说什么?我落难时慕容将军为我赴汤蹈火,他落难时我却弃之不顾,那我岂不是成了无耻小人?” 晶晶神色复杂道:“或许,他们的目标就是你呢?” “只要你卷进这个事情里面,他们又会咬住你,说你是魏国的细作了,到时候,您跟慕容大人一个也逃不了。” 卫璎微微一惊:“你是说,这是一个陷阱?” “是啊,说不定,人家正等着你巴巴的往里跳呢?” 关心则乱,卫璎方才没有多想,现在,简直细思恐极。 慕容云正在查上官冷月被投毒的案子,这么快就被人下了手,此事和那些人一定逃不了干系。 可是,给上官冷月下毒的人是哥哥啊,难道,哥哥与那些人联手? 不知哥哥会在王城留几天,得尽快跟他取得联系啊!卫璎心思暗暗思索。 “她知道卫容在王城,定会想方设法的与他取得联系,盯着,包括卫容那边也让人好好给本王盯着。”昭君目光冷冽,对宇文执说。 “是。”宇文执缓缓的退了出去。 须臾,一个天竺人被带了上来。 “你如实把昨日问到的话都跟本王说。”昭君盯着他道。 天竺人开始禀报,话里虽然带着浓浓的天竺口音,但还是能听出个大概。 须臾,天竺人退了下去,昭君闭目,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卫璎,本王也想信任你,也想好好疼爱你,是你将本王的信任一点点撕碎了,将本王的心一点点撕碎了……” 卫璎焦虑的在房中走来走去,可越是着急,就越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所要应对的,是暗中的一群人。若是,哥哥放在王宫里的人她能用就行了,现在,也不至于那么孤立无援。 “传苏青晔。”昭君道。 喝了一盏茶,苏青晔便迅速赶到了他面前。 “慕容云的案子,本王希望尽快了结,将之发配到边疆,永世不得再回王城。你暗中推点里。”昭君淡淡道。 苏青晔诡秘的勾了勾唇角:“真相,不重要吗?” 昭君摇了摇头,垂目不语,面色颓然。 “王上,您怎么这么憔悴,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看一看?”苏青晔端详着他的脸,关切道。 昭君抬起手,摇了摇,“不必了,大抵是昨夜没休息好吧。你继续。” “卫容已潜入我国境内,昨日,我的人在王城里看到了他。”苏青晔道。 “本王知道,他在来之前就已跟本王说过了,昨日他抵达王城,我与他见过一面。”昭君淡淡道。 “王上可有对策?” “他来找本王无非就是想找本王谈借河道之事,他与蜀国的运河黄了,为了方便运输往来物资,他便要向本王来借道,吴魏之间的第一大河,悬河,每年初春化冰之际,水流湍急,借着水势运输,可以省下不少人力无力。本王探子来报,卫容自从进入我国境内,便沿着悬河一路考察,本王就猜到他动的是这个心思。”昭君冷嗤了一声,“吴魏两国近来表面稍稍平和,他便蹬鼻子上脸,真是没皮没脸。” “那这河道,王上是借还是不借?”苏青晔试探道。 “自是不借。” “若卫容愿意缴纳通关税费呢?” “不借!”昭君微微扬起下巴,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闪烁着冷冽的波光,慢条斯理道,“本王才不想那么多魏国刁民在本王的国土上蹦蹦跳跳,哪怕是借过也不行。” 苏青晔紧紧蹙起了眉,“可这卫容亲自前来谈判,人已经到了家门口,又怎么挡回去呢?” “这就是苏爱卿应该考虑的事了。”昭君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三日之内,让卫容哪来的哪去。下去吧。” 苏青晔面色一窘,“那王上保重龙体。”对他躬身一揖,接着退了下去。 为了想对策,卫璎翻来覆去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清早,却听到了昭君在早朝时宣布将慕容云发配边疆的消息。原来是已经找到了他的罪证。 “大理寺什么时候办事效率那么高了?”卫璎冷哼了一声,立即朝外冲去,被晶晶拦住了。 “娘娘,去不得,圣旨已下,君无戏言,娘娘再闹也是无济于事的。” “让开!” 晶晶没拦住,卫璎径直冲到他的书房里,劈头盖脸就冲着他道: “我就不明白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家请出来的是你,听到一两句谗言就将他弃如敝屣的也是你,原本人家在山寨里好好的,是你去把人家的山寨剿了,人家现在忠心耿耿的跟着你,就这下场?” 昭君极为冷静的抬起头,不急不缓道,“你怎知当初本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请出山寨?” 卫璎愕然,整张脸骤然僵住。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是怎么知道的?方才,那句话是她一时气急脱口而出的,现在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她会说这样的一句话?似乎,她亲眼见证过昭君将他从山寨带出的过程,然而仔细想,却想不到任何的画面。 她的记忆被他洗去了。 她摸了摸头,觉得脑袋要炸开了。 昭君看她的神色越来越冷。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装吗? “你与慕容将军倒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昭君讽刺道,“若是,你想陪他去那苦寒之地,本王不会拦你,退下吧。”说完,目光又放在了书上。 “我不想!”卫璎瞪着他道,“你为何总是对我这样忽冷忽热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退下。”他再次道。 卫璎仍然站这,宇文执上前,冷着脸道:“卫贵人,请您离开。” 卫璎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今日你若不收回成命,我不走。” 宫中唯有她可以对他不跪,像卫璎这样傲气的人,是极少对他下跪,除非是在场面上,不得不用礼数的时候。 可她没有办法,唯有用此下下策来逼他。 这一跪,却彻底将他惹恼了。 昭君脸色一沉:“卫玲珑,你以为你有几斤几两?”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一章 恢复记忆 “拖出去!别在这碍本王的眼!”昭君冷冷的说了一声,宇文执将她拎起就往外走,直到把她拖出书房。 “王上,她又在院子里跪下了。”宇文执回来道。 昭君的剑眉微微一蹙,“随她。” 来往的宫人看到这一幕,皆窃窃私语,小声嘀咕:“这卫贵人又犯了什么事啊?” 一个宫人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他在为王上今日流放的将军求情呢?” “她为何要为一个将军求情,难不成和那位将军有什么?” “快走吧快走吧,小心王上听见了摘你的脑袋。” 春寒凛冽,才跪了一会儿,卫璎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要冻僵了,尤其是两个膝盖。 晶晶从屋子里拿了氅子出来,披在卫璎身上,劝道:“娘娘,您就别跪了,王上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您这样只会遭人议论,给昭君落下什么把柄。” “不行,慕容将军已经在路上了,路途遥远,他很可能在路上就遭人暗杀,出了王城,越往边途就会多一点危险……” “可娘娘,您这样跪着也没什么用啊。”晶晶焦急道。 卫璎蹙眉思索,灵机一动,摘下腰佩给她:“这样,我继续在这跟王上耗着,你速去王城中扩散慕容将军被流放的消息,几个村落,偏僻的地方就越是要去,兴许,他之前在山上的旧部听到了消息会赶去救他!” “好。”晶晶拿着腰佩迅速离开了,卫璎紧了紧身上的氅子,继续跪着。 阴郁的天气,只隐隐约约在云层里见到一枚白色的太阳。 慕容云只穿着白色单薄的中衣,头戴着枷锁,脚上拖着沉重的铁链,缓缓走着,身后的小兵手上拿着鞭子,时不时就在他身上狠狠抽打一下。 走了一个上午,才刚刚走出王城,离发配的地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以现在的脚程,估计半个月都到不了。 整个上午滴水未进,那帮狗腿子不给他水喝,他很担心还没到地方就会被这帮狗腿子虐死在路上…… 已经到大中午了,卫璎还直挺挺的跪在院子里。 李公公对着昭君说了一句,“王上,娘娘还跪着呢。” 昭君冷冷道:“让她跪着。” “可这天色看起来要下雨啊。” “轰隆”一声,天空想起了一声春雷,未过多久,“哗啦”一声,冰冷的雨水从天而降,漫天雨柱,密集的雨水渐渐打湿了卫璎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棉衣紧紧贴在了身上。 昭君抬头看了眼院中的人,又继续批阅着手上的奏章。 看你,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场雨下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卫璎一直跪着,雨停后,房檐上和地上的雨水渐渐蒸发,她身上依旧湿漉漉的。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卫璎脸色苍白,开始摇摇欲坠,终于,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卫璎被放回了榻子上,连夜发起了高烧。晶晶在一旁细心照料的时候,听到她说起了胡话。 “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卫璎不安的在榻子上扭动了起来,晶晶握住了她的手试图安抚,却被她用力挣开: “滚!滚开!” 卫璎脑袋里涌上了一些混乱的记忆,卫璎梦到了那一晚,翻动的红帐,他就这样强行的占有了她,任她怎么抵抗都没有放过。 “可恶!”卫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再接着,是她一袭红衣,心如死水的走在御花园的亭台楼阁…… 一段段零散的片段就这样涌入脑海,一幕又一幕的在她脑中浮现,这场梦,就像是一出冗长的戏一般。 “司方绰!司方绰!不要!”卫璎哭喊着惊醒,发现满脸泪痕,连嗓子都哑了。 天已经亮了,晶晶累得趴在她榻子边睡着了,一整晚,卫璎烧得迷迷糊糊,也说了一整晚的胡话。 她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包括自己怎么来的吴国,怎么换的脸,若兰怎么背叛的她,保护着她的司方绰又是如何惨死,她不顾一切的为他挡箭,而又万念俱灰的找他拼命…… 这些,就是被他洗掉的记忆吗? 也怨不得,他会洗掉这些记忆了,他就是一个卑鄙无耻下作之人,对她做了这样的事,还妄想要跟她在一起,简直龌龊,亏得她,之前还一次一次的原谅了他! 卫璎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想到这些日子跟他有过的亲密,就好想把自己撕碎。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是这个样子,为什么! 泪水,抑制不住的从指缝中涌出,卫璎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她不能原谅他,更不能原谅自己。她无颜面对司方绰的在天之灵。 卫璎呆呆的坐在榻上,忽然听见了几声敲门声。 卫璎下了榻子,打开门,看到一脸憔悴的若兰,冷着脸道:“是你?” 你这个叛徒。卫璎在心里咬牙切齿,恢复记忆后,她对她恨意尤深。 她的脸上泪痕未干,但此时的若兰看上去恍恍惚惚的,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卫璎不动声色的擦干了脸,问:“你有什么事?” 没留意到她神色和以往的变化,若兰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眼泪瞬间就涌出来了,“卫贵人!你究竟有什么办法帮我拿回我的孩子?” “办法么。”卫璎冷冽的勾了勾唇角,“自然有。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我敢!为了暮王子,我什么都敢!”若兰急急道。 臭不要脸的婊~子!卫璎在心中痛骂了一句,却勾了勾唇角:“很好,有你这句话就好。” 卫璎转身进屋,若兰见状,立即掩上门,跟了进去。 卫璎在桌前坐下,面色从容的拎起茶壶,开门见山的悠悠道,“先前,你的主子,是静妃吧。” 若兰的脸色变了变:“怎么了?” 一杯茶倒满,卫璎将茶壶放了下来,不急不缓道:“当年,是你在王上面前举报静妃是魏国的奸细,而后,郑氏在静妃的册封大典上请来魏国六王爷卫珫当众公开她的身份,所以,是你们联手,将正蒙盛宠的静妃置于死地?” “我没有瞎说!静妃的确就是细作!”若兰立即道。 卫璎抬起头,目光冷冽的注视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丝丝的凉意:“你并没有,她通敌叛国的证据,不是吗?” 正文 第两百九十二章 此乃,诛心 “那个女人太狡猾了,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是,王上抓到了她的护卫,是个魏人,若她跟魏国没有关系,又怎会有那个护卫暗中保护他?”若兰道。 卫璎不动声色的听着,冷冷一笑,“一个暗中保护的护卫,又能证明什么?听说,那个侍卫至死没有招供,他说,他只是暗中保护静妃,她并不知情。” “可我亲眼所见静妃让那个护卫送信,而且,她背着王上,偷偷服用避孕药物。”若兰道。 “你听着。”卫璎盯着若兰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静妃并没有让那个侍卫送过信,也从未服用过什么避孕的药物,静妃,至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王上,这一切,都是王后逼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陷害于她,其实,你一直都是王后的人。” 若兰满脸惊诧,卫璎面不改色,目光深邃的望着他,“设想一下,如果,你对王上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王后,会是怎样的下场?” 若兰顿时目瞪口呆。 “王上爱的至始至终都是静妃,谁都无法取代静妃在王上心中的位置,包括我。”卫璎逼近了她道,“许多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王上在梦里喊的都是静妃的名字。王上,对静妃有多愧疚,对王后就会有多恨。此一计,乃是,诛心。” “可这是欺君之罪。”若兰神色忧虑,“依照王上的性子,若我真的这样说,只怕先死的人,是我啊。” “不。”卫璎紧紧盯着她,“你当时不过是一个区区的丫鬟,又怎能违抗王后娘娘之命呢?王后是主谋,你不过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你没有陷害王后的胆子,所以,王上一定会相信你的话。” “可……”若兰嗫喏着唇,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此事非同小可。 “我说过,既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事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你既然想拿回孩子,总要有点牺牲。我向你保证,若王上真的要杀你,我会护你周全。” 卫璎意味深长的望着她,“过了这个坎,暮王子就是你的了,没有人再能从你手上抢走他。” “好。”若兰最终狠了狠心道。 卫璎诡秘的勾了勾唇角,“那就,等你的好消息。” 当一个母亲的孩子被人抢走的时候,她是盲目的。为了夺回自己的孩子,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晶晶昨日找人在王城里散布慕容云被流放在消息,消息传进一个村庄里。一个正在剥玉米棒子的光头刀疤男手上骤然一停。 一个独臂男子匆匆跑来:“二哥,你听说了么?大当家的被狗皇帝流放啦!” “老四,现在哪还有什么大当家的?山寨都已经没有了,再说,给狗皇帝当牛做马是他自己的决定,他抛下我们兄弟不管,放着血洗山寨的仇不报,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下场!”刀疤男说着,又继续开始剥着玉米棒子。 当日左将军带兵剿匪,是他带着一部分兄弟逃了出来,隐居在此。 “二哥,兄弟好几个都在,不如我们把大当家的劫回来,重振山寨吧!”独臂男一脸期待道。 “要救你去,自从他跟了狗皇帝之后,跟我就再没了瓜葛!”刀疤男冷冷道。 “二哥!你也知大当家的其实是将门之后,他定是被狗皇帝蛊惑了,有大哥在,弟兄么才能有好日子过,才能吃香的喝辣的!你看看,我们现在过得这叫什么日子?” “我都说了,要救你救,我是不会去的,除非你能说动弟兄几个,否则,这破事我不会管!”说着,刀疤男扔下玉米棒子,闷头走进屋子里去了。 “二哥!” “王上,慕容云已经抵达冀州。”苏青晔禀报道。 “以后这种事无需跟我汇报。”昭君淡淡道。 “冀州多山路,穷山恶水,两旁丛林茂密,这慕容云是山匪出生,他之前的那些手下,听到他被流放的消息,会不会赶来劫囚?”苏青晔担忧道。 昭君慢条斯理道:“众叛亲离,落难之时又会有谁来相助?没有在途中暗杀算是好的了。就算救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只要还在吴国,本王就能将他找出来,除非他逃去别国,可照眼前的情势,又有哪一国会违背本王之意收留他呢?” 苏青晔微微一叹:“可这慕容云调任大理寺卿还没有几天,上官冷月一案还未查明,王上,为何突然决定弃用呢?” 昭君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些事,你不必多问,还是多关注着卫容那边的动态吧。他是否有密信送入宫中?又是否有人暗中与他相见?” “是。”苏青晔躬身一揖,退了下去,在门口时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王上。” “上官冷月传信来,让微臣转告王上,她已经平安到达蜀国,一切安好,让王上勿念。” “知道了。” “另外,她说她身体恢复之后,会继续促进蜀国女子与吴国男子联姻之事,希望吴国也早做准备。”说完,苏青晔便退了下去。 “传丽妃。”昭君道。 “今夜,王上翻的是丽妃娘娘的牌子。”黄昏时分,晶晶走进来对卫璎道。 卫璎坐在榻上,一手执书,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以后这种事无需再来禀报我。”卫璎淡淡道,“我不想知道。” 晶晶微叹了一声。 子时,卫璎听到榻子前微微响动,立即坐起身,掀开了帐子。 “师父。” “阿璎,师父要回去了,这段时间,你的功夫已经慢慢捡回来了,以后要多加练习。” “好。”卫璎淡淡道,“师父,我已经恢复记忆了,现在以我的功力,没有人可以伤得了我。” “恢复了?从前的事都记起来了?”叶聪骤然一喜,“那就好!那样你可以省下不少的功夫,不过,你现在的身体太差了,还是要好生调养,还有你的内力,之前折损太重,师父给你的药一定要记得每天服用。”叶聪苦口婆心道。 “摁。”卫璎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我还学了剑术,我的武功只会超越从前,师父您不必为我担心。” 叶聪点了点头,“王上此时还在王城,我此去会与他见一面,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他的吗?”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三章 静妃是被陷害的 卫璎想了想,沉吟道:“你让他帮我救一个人……” 虽然这个时候请卫容帮忙很容易暴露,但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慕容云救出。她又何尝不知昭君在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消息无法送出,可只有叶聪的功夫可以做到出入王宫来无影去无踪。 “我不能救。”卫容神色复杂道,“昭君的眼线一直在暗中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我实在不便于出手,况且,救下他之后呢?这么大个活人要放在哪里?” 叶聪道:“公主的意思是让你将他暗中送去魏国,日后可委以重任。她让你的人扮成山匪的样子去救,便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卫容摇了摇头:“这四海之内是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的,谁要是接纳了慕容云,就相当于在跟昭君对着干。救下他,他也只能留在吴国,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阿璎早料到你会拒绝。”叶聪斜睨了他一眼,“她说你不救,她一定会生你气的,后果很严重。” 卫容:…… “王上,押送慕容云的官兵在经过冀州的一座山时遭遇了埋伏,一群山匪将慕容云劫走了!”第二日下午,得了消息的苏青晔立即匆匆进宫对昭君禀报道。 “有这种事?”昭君满脸的不可思议,蹙紧了眉道,“哪来的山匪?有多少个?他又逃到了哪里?” 苏青晔道:“押送的官兵都被杀了,是山里路过的村民在山腰上看到官兵的尸体去当地官府报的案。” 昭君沉下了脸:“既然那些官兵都被杀了,又如何知道是山匪把人劫走的呢?” “因为是上午的事情,青天白日,有附近砍柴的村民远远看到了。” “青天白日就敢出来杀人?”昭君脸色越来越寒,“他们一定还没跑远,封锁附近城门,全国通缉,务必要把人给本王抓回来!另外,给当地官府施加压力,让他们每日带兵去山中巡逻,清剿匪患。一个月内必须将所有匪患肃清。” “是。” “王上,依微臣看,这似乎不仅仅是匪患那么简单。”待苏青晔走后,身侧的宇文执忽然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昭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卫璎坐在屋中,正品着一杯清茶,忽然一枚冷箭从窗外射了进来,箭头没入了桌子里,箭羽上绑着一枚字条。 “谁?”卫璎冲到窗口左右看看,却没看到人,摘下箭上绑的字条,上面用陌生的字迹工整的写了一行字:“已成功将慕容云救出。如何安置?” “太好了!”卫璎喜形于色,长长松了一口气,却没注意到暗中有一双眼睛将她脸上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 昭君身穿一袭墨色长袍,隐在门后,盯着她,他眉头越拧越紧,脸色也越来越肃沉。 他正要伸手推门进去,却被宇文执摁住了。 还不到时候。 现在,他还一点证据都没有,等到有了证据,才能一举置她于死地。 这一计,叫做抛砖引玉。 原本昭君只是怀疑那件事与她有关,现在她的反应,就确切的证明了这一点,然而,还是缺少了证据。 看到信,她一定会与宫外联系,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那个人就是卫容,一旦她和卫容联系,通魏的证据确凿,等待她的就只有一个结果。 卫璎走到书桌前,那起笔正要奋笔疾书,却忽然顿住了。 这是谁给她传的消息,哥哥吗?哥哥又怎会会用这种方式?卫璎心中涌上一阵疑惑,走到书桌前,看见深深刺进桌子里的箭,陷入了深思。 箭刺得那么深,说明是近距离所致,所以,方才那个人一定就在周围。什么人能背着箭自由出入王宫,还是在乾清殿里?卫璎瞬间感觉到背脊涌上一阵寒意,敢用这种方式来传递消息的,一定不可能是哥哥…… 昭君转身回书房,忽然觉得好笑不已。什么时候,他已开始和她斗智斗勇,对她用起了三十六计了?想想,就让人唏嘘啊。 昭君大步流星的踏进书房,刚要进门,却瞥到院中有一道身影。 若兰穿着一身素衣。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昭君的眉头紧紧一蹙,这又是在闹的哪出? “王上,兰昭仪方才来找你,已经跪了很久了。”李公公对他道。 昭君扭头睨了她一眼:“兰贵人还未出月子怎么到处乱走?寻本王何事?快快起来说话。” 若兰却仍然跪着,低头道:“奴婢有罪,不敢起。” “好端端的又有什么罪?你们成天怎么那么多幺蛾子?”昭君微恼,“进来说话!” 若兰走进了昭君的书房里,又重新跪在了地上,书房的大门“咯吱”一声,缓缓的阖了起来。 “若兰,你现在可以说了。”昭君沉声道。 “奴婢该死!”若兰的头低低的垂着:“一年前,妾身受到王后娘娘的指使,做了有愧于静妃娘娘的事……” “什么?”昭君猛地一惊。 “一年前,王后娘娘发现了静妃娘娘的身份。便想要置静妃娘娘于死地。但那时静妃娘娘正蒙盛宠,她手上又没有可以打击到静妃娘娘的证据,她便,便找来了奴婢……”若兰欲言又止,声音越来越小。 “然后呢?她找你做什么?”昭君盯着她,目光凛冽。 “当时,奴婢是静妃娘娘的贴身侍婢,伺候娘娘的生活起居,也熟悉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奴婢的一言一行对娘娘有很大的影响,王后娘娘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利用奴婢从中挑拨,先让王上对娘娘有了嫌隙,再在册封大殿上公开娘娘的身份,因为王后娘娘算到,在那时,王上在气头上,便不会再偏袒静妃娘娘。” 若兰缓缓道,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昭君,发现他正盯着她,眸光越来越寒,“说下去……” 若兰深吸一口气,用指甲用力的掐着手心。 “静妃娘娘没有给魏国传过书,也没有背着王上服用避孕的药物。”若兰鼓足勇气,快速的说道,“这一切,都是王后娘娘为了陷害静妃娘娘逼迫奴婢做的,奴婢没有办法,因为那时王后说,如果我不按照她要求的去做,就要杀了奴婢全家……” 正文 第两百九十四章 将本王玩弄股掌之上 昭君觉得脑子里“轰隆”了一声,“你说什么?”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若兰不住的磕着头。 “混账!”昭君勃然大怒,冲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一把提起,怒吼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若兰艰难道:“千真…万确。” 他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把她脖子掐断,若兰被掐得直翻白眼,眼睛因为窒息和痛苦而瞪得大大的,有眼泪不住的从她眼中滑落下来。 若兰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她想起了那日卫璎对她说的话:“有一句古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你知道吗?凤凰在涅槃前必须把自己烧死,你得先历经涅槃,才能飞上枝头。这是一步险棋,但你只要夺回了‘暮王子’,就能母凭子贵,步步高升,虽然你身份低微,但暮王子毕竟身为王上的长子,还是,很有机会继承王位的。” 只要挺过这一关,夺回暮王子,她就胜利了。若兰暗暗在心里对自己说。虽然,她觉得,今日好像会被盛怒之下的他直接掐死。 若兰的嘴一张一合,艰难的呼吸着。 昭君狠狠瞪着她,想起她还没有出月子,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减轻了手上的力道,将手用力一甩,她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可你为何选在今日告诉本王这些!”昭君咬牙切齿的问道。 若兰不住的咳了起来,“这一年来,奴婢日日夜夜被噩梦滋扰,时常梦见静妃娘娘那一身红衣在眼前晃……奴婢,深感愧疚和不安,昨日,静妃娘娘又托梦给奴婢了,说她不怨奴婢,但希望奴婢能勇敢的说出真相,为她报仇……” 这一切都是卫贵人教她说的,昨晚她背了许久才背下来。 昭君沉着脸:“你知道,欺骗本王的代价是什么吗?” “奴婢知道。欺君之罪,罪该万死。奴婢鼓足勇气说出这些,就已经做好了任凭王上发落的准备,只希望,王上能为静妃娘娘报仇,让陷害她的人受到该有的惩罚。” 她在赌。她知道,如果要罚,王后要受的惩罚可比她要重多了。 果然,她话刚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想来,是去找王后麻烦了吧。若兰心里道,用手摸了摸被掐红的脖子,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昭君大步的往乾恩殿走去,用力扯了扯领子,他现在脑子里乱的很。 可是若兰的话太震撼了,若追溯到一年前,可以推翻很多结论。 他多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又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 如果是,那他负她太多太多了。 是他误会她了吗?一开始就误会了她吗?若她真是被人陷害,他不会放过王后。 昭君已经来到了乾恩殿的殿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忽然听见了里面隐隐传出的婴儿啼哭声。 这不过是若兰的一面之词,既然,在一年前,她对他说了谎,那保不齐这一次也是谎话,那些话的真假,决定了很多东西。只可惜,真假难辨…… 他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那个天竺的催眠师。 人在深度催眠下说出来的都是真话,他不必揣测真假。想到这里,昭君又大步走了回去。 昭君走的时候没让她起,她也不敢乱动,所以昭君回来的时候还看见她老老实实伏在原地跪着。 昭君冷睨了她一眼,下令道:“速去将天竺催眠师请来。” 一旁立着的宇文执,心里“咯噔”了一下。 昭君的人去请那个催眠师的时候,他已经上了回天竺的船,包袱里沉甸甸的全是方才在钱庄用银票兑成的银子,捧着那个包袱,他心里美滋滋的。 只要离开了吴国,他就安全了,回到了天竺,这些银子够他一辈子吃穿不愁,还可以讨几房小妾,这完全都是意外之财, 然而,就在船要开的时候,忽然有几个官兵冲了上来,制止了船长,并来到了他面前。 由于是昭君是急召,语言又不通,那些官兵跟他叽里呱啦的也没怎么解释得清楚,就急急带走了他。 天竺人顿时慌了,以为是事情败露了,结果一见到昭君就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慌乱中,包袱里的银子也散落了一地。 昭君一眼就瞧出了里面有名堂,肃然的盯着他问:“蔡大师,你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王上恕罪!微臣该死!微臣不该欺瞒了王上!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催眠师神色慌乱,不住的磕头。 昭君心中诧异不已,却已了然,原来他是做贼心虚,以为他召他回来是为了抓捕他,没想到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此次召他回来真是弄巧成拙,牵出了这一件事情。 他干脆将错就错,微微眯起了眼,冷冷道,“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实招来!那一日你催眠慕容云,他说的话究竟是什么?” 天竺催眠师道:“慕容将军的确把药喂给了那位娘娘,那位娘娘也都喝了!” 昭君身侧的宇文执眼前一黑。 昭君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宇文执跟了昭君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阴森恐怖的神色。 昭君只说了一个字:“斩。” 很快,就有侍卫上来,将天竺催眠师拖了下去,催眠师被拖走的时候还在大喊着:“王上饶命!饶命啊!” 昭君手一推,一整张案几直接被推倒在了地上,昭君一手撑着书桌的边缘:“一个个的,都将本王玩弄于股掌之上!一个个的,都以为本王愚昧无知吗?”说完,他一把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挥剑乱砍,房中的宫人慌忙尖叫着躲闪。 他已经疯了。 “王上!”宇文执连忙上前制止,却被他狠狠甩开,“滚!”昭君用剑指着他:“连你也在欺骗本王!你如实道,那天慕容云被催眠时说得到底是什么?” 宇文执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昭君红了眼,扬起了剑,狠狠朝他劈下去,他已经失去了理智,谁也不能拦住他,直到他听见了一声,“王上。” 卫璎一身红衣站在门口,冷漠的注视着他。 正文 第两百九十五章 本王独一无二的阿璎 昭君的手顿时一停,楞楞的坐在那里,双目怔忡,如同一尊雕塑一般…… 卫璎是掐着点来的,她知道若兰去找他了,算到这个时候,他多半是快要疯了。亲临实地,这里的确很糟糕,她很满意。 卫璎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乓铛”一声,昭君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他直勾勾的望着她,忽然朝她快步走来,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卫璎冷着脸道,“王上,臣妾是来向王上请罪的,是臣妾找人扮成山贼救走了慕容云,他现在已经逃走了。” “救得好,救得好……”昭君喃喃。 “请王上放开臣妾吧,王上还记得答应过臣妾的话吗?既然是天子之言,自然当一言九鼎。目前来看,离你我约定的时间还有六天。” “不,阿璎。”他紧紧抱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是本王混蛋,本王不信任你,一次一次的伤害了你……” 卫璎毫不留情的用力挣开,他却继续紧搂着她不放,一遍遍的说,“本王会让我们之间回到从前的,从前,你那么爱本王,本王却未曾珍惜,从现在开始,本王的每分每秒都是你的,绝不会让你再受一点点伤害。” 卫璎冷冷的勾起了唇角。一个声音在她心里说:“可是我永远不可能会原谅你了,永远,吴延昭,你只配得上我的虚情假意,因为我对你的真心,早就被你糟蹋完了。” 昭君放开了她,定定的望着她,对她伸手立誓:“我,吴王,延昭向你保证,以后一定会信任你,宠爱你,绝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否则,天打雷劈。” 卫璎咧着嘴角,像看一个笑话一样的看着他,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 “阿璎!”昭君追了上去,握住了她的手。 卫璎微微勾起了唇角,“王上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玲珑呀。” “不,从此以后你就叫阿璎,你是本王独一无二的阿璎……” “什么?!你听清楚了吗?王上,真的叫卫贵人叫阿璎?”梅心若一脸惊诧,若有所思:“同样姓卫……又被同样唤作阿璎,这个卫贵人和原来那个静妃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的侍女道:“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我之前就觉得这个卫贵人的身形看起来很眼熟。” “可这静妃,不是老早就死了吗?怎么还在宫里阴魂不散?可若她的是静妃,又怎会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与我聊天喝茶散步?若真的是她,那这个女子的心机实在是恐怖……”眉妃自言自语道。 所有的计划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卫璎悠哉的在院中浇花。 开春了,吴国的大地回暖,枝叶上吐出几朵鲜嫩的新芽,扑面而来的风夹带着微微的暖意。 哥哥派人传来消息,他准备今日回国,此次找昭君谈判铩羽而归,昭君那个老狐狸并没有答应他的,三番两次巧妙的避开了。 听着话意,哥哥有几分想让她帮忙想办法的意思,现在,哪怕是她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摘给她,若她开口,他一定不会拒绝,可是此事又无法直接言明,直接说,肯定暴露他们在暗通款曲,所以只能‘曲线救国’。 卫璎正在凝眉苦思,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抓住了花洒,“再浇下去,花都要被你淹死啦。”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卫璎低头一看,花盆里的水果然已经漫出来了。 “你懂什么,这叫青萝,完全栽在水里都能养活的,淹不死。”卫璎没好气道,又拿着花洒继续浇。 “上次慕容云究竟是从哪个方向跑的?为何本王的人一点踪迹都寻不到?”昭君问道。 卫璎警觉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干嘛?” “本王想把他请回来。”昭君有些不好意思道,“上次的事,是个误会,本王想把慕容将军请回来,跟他道歉,恢复将军之职。” 卫璎冷不丁的笑了笑:“那王上可就麻烦了,他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主儿。” 昭君却伸手圈住了她的腰,“要不,你跟本王一起去?他一定听你的。” 卫璎继续冷不丁的一笑:“我也不是会出卖朋友的主儿啊。如果我是慕容云,估计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了。” “阿璎~”他在她耳边酥酥的喊了一声,笑嘻嘻道:“帮帮本王好不好。” 实在看不惯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卫璎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啊。” “那你随本王一起去找好不好?” “不好。” “阿璎~” 卫璎:……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先是对人家赶尽杀绝,再巴巴的找回来,累不累啊。”卫璎顿时无语,挣开他往屋子里走。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昭君巴巴的跟了上去,“从前本王被奸人所蒙蔽,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既然你都能不计前嫌,相信慕容将军也不会如此小气吧。” 卫璎扭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我何时说过我不计前嫌,又何时说过我会原谅你?哦,你都要夺人性命了,不原谅你就叫小气?” 昭君被怼得体无完肤,哑口无言,干咳了一声,在她耳边悄声道,“那今晚,本王给你负荆请罪好不好,我的好阿璎,你不要再生气了。” 卫璎挑了挑眉:“负荆请罪?” 此时,慕容云扮作难民,游离在吴蜀边境,一张脸黑漆漆的,一双眼睛却黑白分明。 他是故意将脸抹黑的,还蓄起了胡子,因为全国各个角落都贴满了他的通缉令,他已无处可以藏身。现在的他看起来满面风尘,一身的皮肤黝黑得发亮,活脱脱的像三十多岁的打汉子。 码头上在招一些扛包裹的短工,他可以先赚些糊口的银两,他计划着,等赚了钱就买一艘小船,再搭一间属于他的小木屋,每天靠出船捕鱼为生,远离战火和纠纷,若能这样的生活也算是惬意。 休息的时候,慕容云和着其他码头的搬运工坐在一起啃着干粮聊着天,偶尔会有人说个笑话,接着一排人都会笑起来。这些人看起来都很邋遢颓废,大多数身上散发着刺鼻的汗味,一排人坐在一起,那个味道自然是不言而喻。 这一天,慕容云照例和往常一样领了干粮去干活,由于今天码头上非常忙碌,他只能一边叼着干粮一边搬运,偶尔腾出时间的时候吃一两口,走了几步,不经意的一抬头,忽然怔住了…… 正文 第两百九十六章 你扛一个,本王抢一个 嘴里咬的那个窝窝头“啪”得掉在了沙地上。 慕容云看见远远朝他走来的那两个人,猛然转过身去,然而女子已经将他认出,欢快的朝他跑来,大喊了一声:“慕容云!” 这般狼狈的样子怎能让她瞧见,慕容云快速的往回走着,女子却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们怎么来了?”慕容云没好气道。 “王上是来接你回去的。”卫璎道。 “我是不会跟他回去的。”慕容云冷冷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其实,救出你之后我不放心你,就安排了一个人暗中一直跟着你,再将你的情况汇报给我。”卫璎低声道,“我原本也不愿意跟他过来,但听说你一直在码头扛货,过得很辛苦……” “我并不觉得辛苦,反而,现在自在多了。” “跟我们回去吧,你和李将军所有往来的信件都已查明,你是被冤枉的,回去之后,你还是能和从前一样,做你的上将军。” “所以,他们看遍了我和别人所有的信?”慕容云满脸讽刺,更加怒不可遏。“我们?你那么快,你就站到他的阵营了?你还记得他对你做了什么吗?是不是他无论怎样伤害你,只要对你说三两句甜言蜜语,你就会忘得干干净净?卫玲珑,我从前真是高看了你。” “不是这样的!”卫璎解释道,“如果你真的过得开心,我绝不会再让他来打扰你,可我没想到你会跑到马头扛麻包,每天风餐露宿……” “你们走吧,我是不会回去的。”慕容云冷着脸道。 “慕容云。”昭君走了过来,神色肃然。 “从前是本王失察,让你受委屈了。” 卫璎还没看到过不可一世的昭君在哪位臣子面前有如此低眉顺眼的样子。 “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回去之后,每个月的月俸加一百两。”昭君道。 慕容云冷哼了一声。 “一百五十两。” 慕容云继续冷哼。 “两百两。”昭君咬了咬牙,“不能再加了,再加就要超过丞相大人了。” “你以为我稀罕那点月俸么?从前我打家劫舍,潇洒快活,那个月不比丞相大人的月俸还要多?”慕容云微微眯起了眼睛,“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我抛弃了我的兄弟抛弃了我的所有跟你走,换来的是什么下场?今天要么我死在这里,你扛着我的尸体走,不然,休想我会跟你回去!” 话音刚落,昭君却不由分说的抢去了他肩上的麻包,转身走了。 “喂!喂你干嘛呢!喂!”慕容云满脸错愕,跟在他身后大喊。 “不跟本王走呢,本王就抢你的麻包,你扛一个,本王抢一个,看你还怎么在这里扛下去。”昭君说着,扛着麻包大步往前走,画风太美,卫璎在旁边忍住不笑,最后还是弯着腰,笑疯了。 “好,很好,既然往上那么喜欢扛麻包,那王上就在这里扛吧,我走。”慕容云说完,转身走了。 “哎。”一旁看戏的卫璎连忙拦住了他,低声道:“慕容将军要真走了,那不就输了吗?” 慕容云一脸没好气:“那我还能怎么样?跟他打一架吗?我又打不过他!” 卫璎忍俊不禁的一笑,“他那么喜欢扛麻包,你就让他帮你扛三天,就算是罚他,他要真能帮你扛三天麻包,你就跟他回去,怎么样?如果他没有帮你扛三天麻包的诚意,也没脸再这继续跟你耗下去了,不是么?” 昭君看见卫璎笑嘻嘻的跟他嘀咕了一阵子,不知道在说什么,慕容云停了下来,朝他看了一眼。最终,两人朝他走来。 卫璎扬起头,笑嘻嘻的对他说:“王上,慕容将军说了,让他跟你走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 “在这里,帮他扛三天麻包。” “好。” 没有想到,昭君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准备好,三天之后,跟本王回王城。”昭君说着,扛起麻包就走了。 卫璎和慕容云一脸震惊,面面相觑。 昭君真的扛起了麻包,一身绫罗绸缎在那身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劳工里面格外打眼,整整一个下午,昭君都在扛麻包,而卫璎慕容云坐在旁边看着,直到日暮西斜,码头的管事喊了一声:“收工了收工了,都过来领饭。” 昭君跟着那群汗熏熏的劳工一起排队,在工头那里,领到了一个窝窝头,然后走到他们面前,递给慕容云。 慕容云摇了摇头,“我不吃。”他接着递给了卫璎,卫璎也摇了摇头。 昭君最终在卫璎身边坐下,卫璎嫌弃的往慕容云那边挪了挪。他身上的绸缎已经沾满了灰尘,盖去了布料本来的颜色,身上沾满了那群劳工身上的汗臭。 昭君端详着手中的窝窝头,“你们的酬劳就是一个窝窝头?” 慕容云淡淡道:“窝头只是给你吃的,一天300个铜板,连续三天可以拿一吊银子。” 昭君点了点头,咬了一口,只一口就吐了出来。 从小锦衣玉食,他一定没受过苦,吃过这种东西。卫璎的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轻嘲。 “走,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昭君把窝头一扔,起身牵起了她的手,却被她嫌弃的抽走了。 三人一起走到镇上,大家都对他投以异样的目光,昭君决定先找一家客栈,洗个澡,换身衣服,付账的时候一摸荷包,却发现腰间空空如也。 糟糕,一定是他下午搬麻包的时候荷包掉了。 看到昭君顿在哪里,卫璎上前询问,得知他钱包掉的消息轻描淡写的说:“哦,我身上也没带银子。” 昭君惊呆了。这代表不但三人今晚上要睡大马路,就连晚餐也有很大的问题。 卫璎却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那王上,我们回宫吧。” 昭君答应了要帮宇文执扛三天麻包,自然不会回去,三人又回到了码头,天已经黑了。 腹中饥肠辘辘,慕容云去附近的田地里偷了几个番薯,卫璎捡柴,昭君负责生火,这就是三人的晚餐。 篝火冉冉升起,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响。卫璎一手托着腮,望着跳跃的火焰,若有所思。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七章 你那么臭,别碰我! “感觉,王上像是变了一个人。”慕容云悄声对卫璎道。没有地方洗澡,昭君走到江边用帕子擦脸去了。 “嗯。”卫璎淡淡应了一声。 “我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慕容云好奇道。 “没什么,你就当他在抽风吧。” “不对,一定发生了什么,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脾气也好了很多。”慕容云意味深长的望着他,用肩膀推了推她,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格外明亮,“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治住他的啊?” “怎么样?想学会了跟我抢人吗?没门!”卫璎白了他一眼,用树枝拨动着里面的红薯。 有烤红薯的香味渐渐飘出,昭君走了过来,头发上滴滴答答的淌着水。 吃饱了烤红薯,三人仰面躺在麻包上,望着头顶蓝紫色的天空,上面铺满了碎钻一般的繁星。 卫璎暗暗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昭君的钱袋。 其实,下午时是她趁他不注意把他钱袋偷走的,本想让他知难而退,放过慕容云,没想到他会选择留在这里。结果倒害得三个人一起在里风餐露宿。 慕容云倒是在麻袋上睡惯了,这些天他都是在麻袋上睡的。枕着胳膊一会儿就睡着了,卫璎躺在昭君身侧,闻到他身上隐隐传来的汗味,微微蹙起了眉,背过了身去。想不到他也转过身来,将她圈进了怀里。 “放开!你身上臭死了。”卫璎挣开了他的手,嫌弃得挪了好远。 “还不是你害的?”昭君无奈道,“你以为本王不知道,这是你出的鬼主意吗?看到本王扛了一下午的麻袋,开心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还不是在帮你想办法挽回慕容云吗?”卫璎理直气壮的说,没好气道,“再说,也没人逼你扛,你不乐意,走就是了。” “别离本王那么远,夜里你会冷的。”昭君却柔声道。 “冻不死。” “传闻这里有水怪出没,担心夜里上来把你吃掉。” “反正我身上也没几两肉,吃就吃吧。” 昭君叹了口气,将衣带缠在了她的手腕上,“你既然要离那么远,就牵住本王的衣带吧,夜里有什么事就将本王拽醒。”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劳工们便开始工作了,卫璎坐起身来,昭君的身影混在那群忙碌的劳工里,身上只着中衣,而他的袍子盖在她身上。 这么冷的天,江边风这么大,他疯了吗? 卫璎蹙紧了眉,立即拿着他的袍子,披上他身上,“你不怕生病啊!”话音刚落,猝不及防,他忽然转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你心疼了?” 卫璎微微一愣,他邪魅的勾了勾唇角,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 呸!老男人,色胚!鬼才会心疼你! 卫璎在心里道,转过身,一脸不爽。 她和慕容云闲闲的坐在高高的麻包上,日出日落,昭君又扛了一整天的麻包。 “唉,想不到,你真舍得。”慕容云望着昭君被麻包微微压弯的身影啧啧。 “有什么舍不得的。”卫璎没好气道。 慕容云侧过身,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说实话,心不心疼?” “不心疼。”卫璎不假思索道,相反,她还觉得很爽的样子。那个可恶的男人,就该好好虐虐,况且,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活该! “收工!都来这里领吃的!”工头终于喊了一声,正在扛麻包的人把扛着的最后一袋麻包放后,朝工头涌去。 夕阳西下,昭君朝卫璎笑嘻嘻的走来,卫璎嫌弃的扇了扇鼻子, “一身臭汗,难闻死了!” 他却并不在意,“本王的肩膀酸疼的很,帮本王揉揉好吗?” 做梦! 卫璎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鬼才会帮你揉。 慕容云打了个哈欠,跳了下来,“你们今天又要睡在这里吗?” “不然你想睡哪?”卫璎没好气的说了一声。 卫璎暗暗捏了捏袖子里的钱袋,又不敢拿出来,心想真是自己在给自己找虐,有钱不能花。 “不是我想睡哪,是姐姐你晚上又是说梦话,又是磨牙的,真的很吓人呢!” “你说什么?!”卫璎眼睛一瞪,慕容云立刻就跑,卫璎伸手一指。“你给我站住!” 结果,“啪。”的一声,袖子里那个沉甸甸的钱袋一下子飞了出来,落在地上。 昭君骤然间瞪大了眼睛,卫璎也惊呆了。须臾,昭君缓缓抬头,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玲珑!” 三人走进镇上的一家客栈里,小二问:“三位开几间房?” “三间!”卫璎立即道。 昭君咬牙切齿:“两间。” 慕容云斜睨了卫璎一眼,已经用眼神表示了对她的同情,卫璎也知道自己死定了,想悄悄溜走,却被他一眼看穿,用力的拽住了她的手腕子,有如桎梏。 卫璎背后冷汗直冒,是被他拖上二楼的,上了楼,一左一右,慕容云往左走,给了卫璎一个祝你好运的揶揄眼神。 昭君的脸一直沉着,将她拖进了房间,进了门,卫璎咬了咬唇,扭头就跑,又被他拎了回来,“想跑?现在知道怕了?嗯?你戏弄本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嗯?” 卫璎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只能赔着笑说:“王上,您累了一天了,先洗个澡吧,我去让小二准备热水。” 昭君冷冷一笑,“洗澡,本王看不必了吧。”说完将她一拽,关上了门。 昭君拖着她的手腕,直接摁到榻上,欺身而上,“你不是嫌弃吗?今天就让你好好享用。本王今天都不打算洗了,你也别想要洗。”说着,便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一股浓烈的汗味扑鼻而来,卫璎几乎要晕过去了,想要推开他,身上的衣服却在一点点被他扒去。 “不要碰我!你放开!” 他又回归了野兽的本性,卫璎简直欲哭无泪,她的力气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可她才不要那么臭烘烘的跟他…… “你放不放开?”卫璎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她知道这是无畏的挣扎,因为很快,他们之间已经没了阻碍。 他赤~裸而滚烫的肌肤熨帖着她的,带着黏黏的汗意,非常不舒服。昭君一只手肘撑在枕上,直勾勾的注视这她的脸,“别喊了,你的身体,可比嘴巴诚实。” 他抓着她的手,往她身下一探,邪魅一笑,“你自己摸。” 正文 第两百九十八章 你刚才哭是嫌本王没力气吗? 他定定的注视着她的眼睛:“阿璎,正视你自己,这一切并不是本王在强迫你,你自己也很想要,不是吗?” “我……”卫璎刚想开口,却被他堵住了唇,他乘机在她身~下一挺,“唔。”卫璎闷哼了一声,知道又被他套路了,真是悔不当初。 他总是这样不讲道理,喜欢强迫,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要再被他碰,却有一次一次的搭上了自己……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却被他温柔的吻干。 “怎么,还是疼吗?” 无论他动作有多温柔,她都不想再继续,心里堵的慌。 卫璎越哭越厉害,最后哭出声来,他才停下。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卫璎扯过锦被,背过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恢复记忆后,她心上已经建起了一座堡垒,从此以后,他再也进不去了,再也别想进去了。昭君却厚脸皮的掀开锦被抱住她,“阿璎,别哭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你走开。” “本王不走。” “你走。” “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啦。” “气都气饱了。” “本王该死,本王让阿璎生气了,阿璎想想该怎么罚?” “你走开。”卫璎一字一句道。 “除了这一条,你罚本王做什么都行,因为这条对本王太残酷了。” “那就滚。” “可是这一条跟上一条有什么区别?阿璎你再换一条好不好?” 卫璎被他烦的没办法了,想让他知难而退,“学狗叫。” 堂堂一国之君,果断不会做这种颜面尽失的事,更何况是一身傲骨的昭君……没想到他还学得挺像。 “汪!汪!汪!” “小奶狗。” “汪汪,汪汪。” 卫璎忍住不笑,“母狗。” 昭君捏细了嗓子,继续在她耳边,“汪,汪,汪。” “扑哧”一声,卫璎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昭君一喜,“阿璎你笑了,阿璎你不生气了吧?” 卫璎继续板回了脸,昭君死皮赖脸的凑上来,“明明刚才都笑了的。”凑近她的脸,他又忍不住亲了亲,用鼻尖在她脖子上挠痒痒。 “起来啦,我们去找慕容云吃饭,本王快要饿死了。” 卫璎觉得脸上又酥又痒,这个烦人鬼磨起人来还挺厉害的,猛地坐了起来,“你现在知道饿了啦?就应该饿死你!” 两人出现在慕容云面前的时候慕容云满脸惊诧,揶揄的看了昭君一眼,“哇哦,这么快?” 卫璎立马扑上去打他,“打你哦!” 昭君勾起了唇角。 三人下了楼,一楼大堂里都是在吃饭的客人,迎面飘来酒和肉的香气,闻到这香气,卫璎更觉得腹中空空,坐下来说:“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那你还把你男人的银子藏起来。害的大家昨天都挨饿。”慕容云揶揄道。 卫璎举起筷子作势又要打他,眼神里杀气腾腾的说,我帮的是你,蠢货。 菜上来了,想起昭君明天还要扛一天麻包,卫璎忍不住一笑,夹了一大筷子菜过去,一脸揶揄道:“王上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呀。” “哦。”昭君淡淡的应了一声,“所以你刚才哭是嫌本王没力气吗?” “你!”卫璎气得要吐血,恨不得一筷子戳死他。 慕容云心领神会,边扒饭边闷笑,结果呛到了。 可恶!这世界上这么会有如此可恶之人!卫璎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某人看见她,却是甜得忍俊不禁的笑出来,在心里说,可爱,连生气都可爱…… “王上。”慕容云忽然开口,“明天就启程吧。” “嗯?” “我跟你回去。”慕容云闷头道。这两天,他已经看到了他的诚意,既然一切都是误会,那便就此揭过吧。 卫璎微微错愕,昭君却淡淡道:“本王答应了你三天,就是三天,不是说连续三天有一两银子么。” 什么?卫璎一口饭都要喷出来了,怎么着,扛麻包上瘾了?堂堂的一国之君,居然缺这一两银子? 酒足饭饱,回到客房里,昭君脱下上衣,默默的在一旁用水擦拭着身体,擦到后背的地方时,卫璎走过来,接过了他手上的水巾帮他擦洗,这才看见他的肩膀上有一大片地方又红又肿,还有些擦伤。 她的指尖抚过那些地方,问:“疼吗?” 昭君苦笑:“你说呢?” “明明慕容云已经答应了跟我们回去了,为何你明日还要去呢?”卫璎几分不解的问道。 昭君微微勾了勾唇角,微微侧了侧脸,“怎么了,心疼了?” 卫璎知道,昭君这样做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不然,他是不是撒? “本王想用这三天来体验一下民间的疾苦,对本王来说,这是三天的历练,而对他们来说,却是一辈子的营生,本王这今天看到很多白发苍苍还扛着麻包的人,心里很是触动,决心要为他们做点什么……”昭君若有所思,扭头看了她一眼,“阿璎,你说本王为他们做点什么好呢?” 卫璎愣了愣,嘟喃了一声,“我怎么知道。” 昭君却仍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本王,想着让人开发一种能在码头方便搬运的工具,可以让他们省力一些,可是又怕这种工具一旦开发出来,码头所需要的人力减少,又有一部分老弱病残会因此而丢掉饭碗……阿璎,你说,这个事情是不是很难做?” 卫璎怔住了。 若说她心中没有触动是假的。这样一个胸怀百姓的君王的确散发着无穷的魅力,而这个君王是她的男人……他会为了体验民间的疾苦,以身体验,所以他究竟是暴君还是仁君? 第二天,夕阳西下之时,昭君从工头那里结到了这三天扛麻包的酬劳,一吊钱,折合成一两银子,在手心里小小的一粒,他抛给了慕容云。 慕容云接过了银子便随手往怀里一揣。 卫璎忽然想起昨天昭君说的,“本王要在明天把那一两银子亲手给慕容云,相信,那一粒银子他会永远留着,并且,会永远忠臣于本王。只要看到那粒银子,他就会想起本王为他所做的。”说完,他转头望着卫璎,眼中出现点点柔光,“无论是本王的男人,还是女人,本王都希望他能永远的忠诚于本王,本王,也就只有这一个简单的要求。” 正文 第两百九十九章 真娶了她瓦都没了吧 终于可以启程了。 昭君缀朝多日,许多奏章都等候他去处理,昭君先让人送了一部分在路上看,回王城这一路批折子到手软。 卫璎和慕容云这一路打打闹闹,倒也开心,两人都是孩子心性,玩笑也都是随便开。 一切仿佛雨过天晴,不过卫璎明白,这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回到宫中,恐怕,她就没有几天安生日子可以过了。 昭君解除了对慕容云的全国通缉,并且恢复了上将君的职位还升了一级,由三品变成了两品。 大理寺卿的位置便又悬空了下来,上官冷月一案仍是未结的悬案。 原本按照既定的计划,若上官冷月没有出事,开春会就当有一大批吴国的女子被送往蜀国与之通姻,上官冷月作为两国之间的纽带来促成此事,现由于上官冷月身体抱恙,此事也无限期被延后搁置…… 傻瓜都看得出来,对于此事最得意的自然是魏国,所以,事情渐渐清晰明朗了起来。 蜀国渐渐有传闻,由于昭君拒绝魏国借道一事,魏国再次与蜀国商议重新开始修建运河的项目,三国之间开始波涛暗涌…… 苏青晔有些担忧道,“王上,若真如传言,卫容与苏扶摇当恢复了关系,那这一切,是不是又恢复到了原点? 昭君淡淡道:“分久必分,合久必合。此乃天下大势,又岂在你我掌控之中?” “微臣担忧的是,只怕之前的“分”只是一道障眼法,那样,吴国将会相当被动。” 昭君却神色淡淡,“上官冷月的身体好些了吗?” “王上最近倒是挺关心上官姑娘嘛。”卫璎酸溜溜的说着,撅着嘴走了进来。 一过来就听见别的女人的名字,言语中自然多有不爽。看见她,昭君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怎么了?” “听说王上在选拔一位女官,将吴国的女子带去蜀国参加刺绣大赛。”卫璎开口道。 “嗯,怎么了?”昭君翻过一页奏章,漫不经心道。 明面上说是去参加刺绣大赛,其实是增加两国之间的沟通与交流,让吴国的女子接触更多的蜀国显贵。因为在注重刺绣技艺的蜀国,在刺绣大赛上会有很多贵族子弟,就连苏扶摇也会亲临现场。 “能让我去吗?”卫璎直截了当道,昭君骤然一怔。 “你?”昭君抬起头,怀疑的看了她一眼。 “我朝根本就没有女官,我知道你想从几个郡主里面选,可他们都是绣花枕头。”卫璎耸了耸肩,一脸期待的望着他道。 的确,她说的都是事实,这两天他为此事焦头烂额,迟迟未定,就是这个原因,原本打算定蜀国的郡主丽妃得了风寒,只能再寻一个人代替。可是……“此去蜀国路途遥远,你去,本王不放心。况且,之前出了上官冷月那件事,本王怕蜀国还有国人对你有误会,你去,还是不合适的……”昭君眉心微蹙,肃然道。 “你怎么会突然想去做这件事?”说完,昭君有几分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卫璎拿出一本画册子,上面画了蜀国的一些名川大河,亭台楼阁,还有一些著名的小吃,隔着画册看,卫璎都口水直流。 “这个这个这个我都想吃。”卫璎指着画册上道。 昭君顿时无语,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个小馋猫啊,你当是去那里游玩的吗?” “我知道不是去游玩啊,其实就是去当媒婆嘛,这还不简单?” 看着昭君面无表情,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卫璎晃了晃他的胳膊,央着他说,“我在宫里待得都要发霉了。就让我去嘛。”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你要真没事干,就去大理寺替本王把案子查了,早点破案早点结束,不然,本王就只能娶了那上官冷月跟苏扶摇谢罪了。”昭君悠悠道。 “你要娶就娶。”卫璎哼了哼,没好气的说。 “真的?”昭君扭头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本王要是真的娶了她,只怕到了第二天,这乾清殿屋顶上的瓦都没了吧。” “怎么没的?” “你说呢?” 卫璎沮散的回去了。 她就知道,昭君肯定不会凭她三言两语让她去蜀国。可是哥哥希望她能跟去蜀国,及时的把情报汇报于他。 虽然,卫容和苏扶摇暗中交情其实很好,但卫容也在暗暗担心苏扶摇是不是已经反了水,将原本与他商议的对待吴国的套路套路反用到了他身上,吴蜀两国越是交往密切,这样的不安全感就越强烈……他没有出面的理由,便只好让卫璎去现场暗中观察,探探虚实。 “王上。”待她走后,苏青晔躬身一揖,“此时蹊跷的很,这好端端的,卫贵人为何会突然自动请命前去蜀国?” 昭君冷不丁的瞧了他一眼,“哦?苏爱卿想表达什么?” “不如,便让卫贵人去,派人暗中观察,一切自知分晓……” “妙哉。”昭君冷冷一笑,挑着眉道,“苏爱卿还真是心思缜密,天下无双啊,有苏爱卿这样的头脑,又有什么案子破不了呢?先前是本王的疏忽,竟然忽略了苏爱卿此等才能……” 被一番阴阳怪气的夸赞后,苏青晔心头忽然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果然,昭君勾了勾唇角,“不如,苏爱卿明日就去大理寺上任,如何啊?” 昭君拿着方才卫璎翻过的那本册子,吩咐御膳房做了上面的小吃送过去之后又亲自上了门去,都说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饿的慌,他可以一顿不吃饭,却忍受不了一天不见那小妖精,想她的时候比肚子饿了三天三夜还难受,每次见到她,真恨不得一口将她吞到肚子里,以慰腹中饥饿之苦。 昭君踱步进来,从她身后悄无声息的拥住了她,侧着脸在她脸上亲了亲,屋中的侍女都识趣的纷纷掩门退去。 唉,老男人又嗑药了。卫璎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没好气道:“你又来做什么?” “生气了?” “没有。” 昭君伸手握住她的手,捏在手心里,好生好气道,“你要真想去蜀国,本王闲下来的时候可以带你过去,只不过,现在不行。” “为什么呀?”卫璎扭头不解道。 “本王,不想让你变成第二个上官冷月。” 正文 第三百章 天上掉下个小王子 “本王,不想让你变成第二个上官冷月。”昭君沉吟道,“上官冷月之所以被人下毒,就是因为有人想破坏吴国与蜀国相互通婚,凶手现在还没查出来,本王,不想让你也变成像她一样,被人所暗害。” 能想出这个理由来哄她,也是机智啊,卫璎心中冷笑不已。 她伸手去扯他握在腰间的手,却怎么都扯不开。 “不让去便不去罢。怎么搞得我跟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一样。” “本王还不是怕你生气吗?你每次一生气都很难哄的。” “那你还要惹我生气。” “谁让你的心思那么难猜啊,本王在朝堂上每天猜那么多大臣的,回头还要猜你的……”昭君委屈巴巴道,“阿璎你就别让本王猜了,好不好?”见她不为所动,还晃了晃她的肩,“好不好嘛。” 这老男人撒娇的样子,真让卫璎的鸡皮疙瘩抖了一地。三十岁的男人了,还撒娇……成何体统? 正腻歪着,晶晶忽然跑了进来,“娘娘,兰昭仪要见你。” “让她进来吧。” “这……”晶晶看了眼昭君,有些犹豫。 “那本王先回去了,你们聊。” “不必。” 卫璎知道他只是试探,若真的让他回去了,指不定又要多疑成什么样了。她谅她在昭君面前,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个若兰,真是一点按捺不住,先前,她听他之言,冒死构陷王后,现在乾宁殿却依然风平浪静,怕是觉得上当了才来找她的。 若兰红着眼睛走了进来,看见昭君微微一怔,对他行了个礼,“王上。” “兰昭仪,你找本宫何事啊?”卫璎在软榻上坐下来,拈起一块水果悠悠道。 卫璎一说,若兰又忍不住哭了出来,“听说暮王子病了,我想去看一眼,却被,却被王后娘娘赶了出来,说我没资格出现在暮王子面前。”若兰哭着说,“我是真的担心暮王子啊,娘娘,您能不能代我去看他一眼?” “暮王子病了?”昭君神色一紧,“本王怎么没有听说?” “就是王上在宫外那段时间的事。王上国事繁忙,还没去看过小王子吧。”若兰啜泣着说。 昭君脸色微微一沉,立即牵起卫璎的手,“走,随本王去看看。” 若兰立即跟在他们后面,三人一行朝乾宁殿走去,此刻,乾宁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郑氏看了眼昭君,神色顿时一慌:“王上……” 昭君拉着卫璎沉着脸往里走,“暮王子呢?” “额。暮王子睡了,奶妈刚刚哄睡了。”郑氏立即道。 昭君直直走向暮王子的小床,一把掀开帐子,却看见暮王子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满脸都是红斑。 “是湿疹。” 昭君勃然大怒,转头便道:“你们究竟是怎么照顾小王子的,为何会让小王子的脸上长了那么多湿疹?” 若兰上前,一看到小王子的脸,就忍不住掩面哭泣。 郑氏一脸无辜,“臣妾也不知道啊,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说可能是因为小王子皮肤娇嫩,对花粉过敏所致。可是现在是春天,满世界都开满了花,臣妾也不能把所有开了花的树都砍了吧!” “你带不好就不要带!”昭君一把抱起榻上的小王子,便朝外走去。 “王上!王上!”郑氏顿时就慌了,慌忙跑了出来,跟在他后面道,“王上,您要把暮王子带到哪里去?” 昭君冷冷道:“带到能好好带的人那里去!” 小王子一直在昭君怀里哇哇大哭着,卫璎跟在他旁边,心里在打鼓,老男人不会把暮王子扔到她这里来吧,依照他对她的宠幸,他干的出这种事情,可是一听到孩子哭她就头晕,她可不会带孩子啊! 两人离开了,郑氏回到殿内,看见若兰,“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甩了过去。 让卫璎绝望的是,昭君真的把孩子放进了她的屋里。 “王上,这是兰昭仪的孩子,你为何不让兰昭仪自己带?” 昭君冷哼了一声:“让她带,这个孩子活得过一个月吗?你可知道,这宫里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孩子?” “那放在我这里就能活?” “你有本王护着,没人敢对这个孩子怎么样。再说,放在你这里,本王看起来也方便。”昭君理直气壮道。 歪理。卫璎在心里道,“可我根本不会照顾孩子啊!” “不指望你来照顾。”昭君睨了她一眼,淡淡道,“相信你也不会阻拦若兰来看自己的孩子,她要想来,随时也可以来,喂养也方便,本王相信,她能把自己的孩子照顾好的。这段时间,暮王子就放在你这里。” 把孩子放在她这里,实际让若兰自己来照顾?她不过暂时接纳一下她们母子? 可为何是她呢? 其实,昭君这样做是有第三层目的的,他让她整天看着这个小宝宝,难免会母性大发,就会,想要和他要个孩子了…… 昭君美滋滋的想着,牵起他的手,低头一笑,“阿璎,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卫璎眼前一黑,天哪,她可不要整日在孩子的哭声中度过,听说小孩子都是夜猫子,在晚上最是闹腾,那她还要不要睡觉了? “乖,晚上再来看你。”昭君摸了摸她的头,转身走了。 前往蜀国一事,卫璎知道她是彻底没戏了,后来听说昭君从王族里选了一个不知名的郡主,将带着吴国的“绣娘”远渡蜀国。 三天后,昭君亲自将队伍送走,“绣娘”们将坐船西渡,没想到才过了一天,便传来船在半途中沉没的消息,整船的人包括船夫都不幸遇难…… 消息传来时已接近子时,听闻消息,昭君震怒不已。打捞工作正在进行,由于船沉没的位置已经过了蜀国的国界,此事苏扶摇也格外关注,派了许多水军协助吴国的打捞工作。 苏青晔被连夜召进了宫,昭君焦急的在书房里踱步,“这两天江面上风平浪静,船是怎么沉的?” 苏青晔打了个哈欠道:“船出发时都经过了严格检查的,里里外外都没问题,由于事故发生时已经天黑了,附近经过的船只较少,没有目击者,只有将沉船只打捞上来才能将事故原因查明。现在正在连夜打捞中。” “备车!”昭君脸色一沉,立即起身道:“本王要亲自前去督查!”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终于要大祸临头 “卫璎一整晚都被暮王子的哭声吵得神经衰弱,刚刚才入睡又被晶晶摇醒,“娘娘,快起来啦,王上要带你去蜀国啦……” “蜀国?什么鬼。”卫璎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声又翻过身去。 “快起来啊娘娘,王上说,只等你一盏茶的时间。”晶晶继续摇晃着她。 “不去,大晚上的去什么蜀国?他疯了吧,我都要被他的小祖宗吵疯了,好不容易消停会儿,他又在发神经?”卫璎恼怒的说着,将锦被蒙过了头顶。 “不是啊娘娘,出大事啦,今天早晨送去蜀国的轮船沉没了,送去蜀国的绣娘全部遇难,王上正要去现场查探情况呢!”晶晶解释道。 “什么?!”卫璎一下子清醒,猛然坐起身来。 卫璎抱着枕头爬上马车的时候还半梦半醒,一头扎进昭君怀里,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马车缓缓朝蜀国的方向驶去,昭君神色肃然,没有半点睡意。 此去送往蜀国的一批“绣娘”全是吴国的达官显贵之女,有些还是嫡女,身份尊贵,等明日消息传开,势必在吴国引发一场轩然大波……这件事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他的眉头紧锁,神色越来越复杂,怀中的卫璎却在安睡着,时不时的动一两下。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有阳光照进马车里,卫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抬头看了眼他,“你一夜没睡?” 昭君没有说话,脸色依然沉着,卫璎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极傻的问题,他哪有心情睡? 最快也要今晚才能到事发的地方,卫璎看见他脸色有些憔悴,哄了哄他:“你眯一会儿吧,不睡觉怎么行?不好好睡觉怎么有精神查案子?” 话音刚落,他就闭上眼睛,拱进了她怀里。 他的睫毛很长,根根分明,又卷又翘,晨曦落在上面镀了一层金光。 “二十八。”昭君忽然缓缓开口,“此去蜀国,二十八位花季少女死于非命……” 不知为何,卫璎的心中涌上了些许不安。难道此事又是哥哥所为?不对,哥哥此前还说希望她能争取送那些女子去蜀国,若真的是他,难道,他对她也要下手么? “水兵们已经尽力去打捞了吧,希望他们中有些幸运的可以获救。”卫璎安慰道。 昭君却摇了摇头,“不可能了。事发的地方在江心,离岸很远,就算水性再好,也不可能能游那么远的路,估计,这二十八位女子都已经……”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昭君的脸上划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卫璎握住了昭君的手,十指紧扣,暗暗握紧。 她知道,现在一定是老男人最脆弱,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她得好好表现一下。 肩膀上越来越沉,老男人居然睡着了。 还未赶到地方,一路上却不断有消息汇报而来,是搜救的进度和打捞的情况,卫璎听到的,是不断攀升的,已确认的死者数目。昭君没有睁眼,但听到数目的时候,眉心明显一皱。 毋庸置疑,现在蜀国和吴国通婚这件事情是铁定黄了,吴国出了这么大的事,哥哥应该会很高兴吧,哥哥会做什些么呢?卫璎心中暗暗思索。 此时,魏国。 卫容坐在书房里,看到从蜀国传来的奏报哈哈大笑,他微微眯起眼睛,明光晶亮。“吴延昭啊吴延昭,你也有今天,是你大张旗鼓的要把那些王卿贵族的女儿嫁走,现在人都没了,本王倒想看看你,你怎么跟吴国的那些皇亲贵胄们交待。哈哈哈哈!” “王上,这是苏扶摇派人送来的密信。” 一个黑衣信使恭敬的端着一封信,呈递了上来。 “哦?”卫容打开信,看了一眼,便立即喜上眉梢。 一切,都要开始了。 先前在吴国农田里播撒的稻螟虫已经产生了效果。 其实,在前两个季度,到了收割稻子的时候就有过虫害的传闻,导致粮食减产,但当时爆发的范围没有今年这么大,地方的官员就压了下来。而那些虫一代接着一代的繁衍,终于在今年大面积的爆发,已有些郡邑开始闹起了饥荒。 一切,都按照他们计划的方向发展着。按照他和苏扶摇的原计划,先哄抬吴国的粮价,以原本进口价两至三倍的价格大量从吴国的米商手中大量够买大米,米商定会经不住诱惑,定会千方百计的从百姓手中取得大米,大量进供给吴蜀两国。等吴国百姓手中的存粮被耗光后,饥荒会在吴国全国范围爆发,昭君为了救济百姓,不得不拿出国库的存粮赈灾…… 等到国库的存粮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挑起事端借机打攻吴国,吴国的士兵没有足够的军粮,吴国,必败无疑。 整个计划堪称完美。虫灾,再加上人祸,这就是送给昭君的一个“双黄蛋”,定要让他好好享用。想到这里,卫容邪魅的勾起了唇角。 “王上,周庄郡传来虫灾的消息。大量不知名的稻螟虫出现在田地里,大片成熟的稻谷被啃咬,整株稻穗发黑,稻谷溃烂,像是被感染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许多见多识广的老农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虫。一夜之间,许多田地都变成了一片焦黑。周围的几个县邑也大面积的感染了这种虫。现在,民间恐慌不已。”此时,一个士兵忽然前来匆匆禀报道。 “什么?!”闭目养神的昭君猛然睁开了眼睛。 卫璎“咯噔”了一下,这才想起了去年协助哥哥从蜀国引入稻螟虫一事。 所以,去年埋下的祸患,今年,终于要开始酿成大祸了吗?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吴国未来的样子,田地荒芜,饿殍遍野……想到这里,她的胸口忽然猝不及防的一痛。 “你怎么了?为何脸色那么苍白?”昭君忽然道。 那个士兵已经退下了,此时,昭君正定定的望着她。 “没什么,可能是有些晕车。”卫璎淡淡道,“我们到哪了?还有多久?” “差不多还有三个时辰,你再忍忍。”昭君的手轻轻抚过了她的额头,将她揽进怀里。 “阿璎啊,本王,感觉到有些无措……”头顶,传来微微一声叹息,昭君的神色有些飘忽。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沉船迷案1 一切,就要开始了。 卫璎清楚的认识到,不久后,天下将会大乱。像她此前所筹谋的一样,搅乱这太平盛世,夺取他的江山。 她不知道此后的吴国会乱成什么样,又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因她而死…… 这不是她一直所期待的吗?等到哥哥夺取天下的那一天,她一定要亲手杀死这个一直蹂躏着自己的男人,把他的头砍下来,挂在王城的城楼上,然后她再潇潇洒洒的回到魏国,风风光光的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再挑一个天下间最俊秀,最有才华的男子做她的驸马,和他结婚生子,风花雪月过完这一生…… 这是她一直以来留在昭君身边的动力。每当她侍奉他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这些。 可是,为何此刻她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惊喜? 甚至,方才听见他那一声叹息的时候,她心痛了,可是卫璎根本就没有心,又怎么会痛? 终于到了事故发生的地方,江边,打捞上来的尸体一具具排在岸边,脸上盖了层白布,一共九具,其中四具是丫鬟的,也就是说绣娘只有五具,还有二十三个绣娘生死未卜……江面上有很多打捞船,上面的水兵身上穿着两种不同颜色的兵服,是来自蜀国和吴国不同的水兵。 吴国负责打捞工作的官员早早的站在江边迎接,蜀国的官员也立在一旁。 “怎么样?沉船打捞上来了吗?”昭君关切道。 一个吴国官员道:“我们找到了沉船的位置,但由于水底淤泥太深,沉船体积又大,沉船深深的陷进了淤泥里,这一片又是深水区,潜水难度十分大,我们在沉船上的几个点固定了绳索,用了十几艘船做牵引,依然没有将沉船从淤泥中拉起来。” “昨日沉船所在的区域天气如何?”昭君看了眼蜀国的官员。 那人揖了揖道:“上午时一直晴好,下午时下了点雨,江上起了一些雾。” 昭君若有所思,一双如黑曜石般凌厉深邃的双目扫过他们:“你们认为船是由于什么原因沉没的?” “额,这个原因可能有很多。”蜀国的官员道:“可能由于昨日下午水上天气不好,船在行驶中偏离了航线,撞到了水下的暗礁,也有可能是昨日下午气压过低,深水里的大鱼浮上了水面,鱼群将船撞翻了,也有可能是船本身质量的问题,如,船体存在破损,无法进行如此远距离的航行,或者是由于轮船超载等原因都有可能……” 吴国的水兵立即道:“这是我吴国第二大的轮船,能载百人,绝对不可能超载。况且,也不止一次进行了这么远距离的航行,半个多月前,还曾载了一些货物运往魏国。” 昭君微微一惊:“你说什么?这艘船曾去过魏国?运的什么,去魏国的哪里?”昭君追问道,官兵还未顾得上回答,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幸存者来啦!” 昭君神色一紧,扭过头去,看见两个士兵和一个从头到脚,浑身都湿漉漉的女子走过来。 女子脸色苍白,看上去非常虚弱的样子,走过来便四处张望,惊慌失措的喊着:“小姐?小姐?” 跟那个女子一起的一个蜀国士兵上前,对那个蜀国官员道:“大人,这是方才来衙门报官的女子,自称是这艘船上随行的家眷,船沉后船上的人和她的小姐都掉进了江里,而她当时也掉进去了,漂了几十里地后被渔民所救,她被救起来之后就第一时间来衙门报官,希望能找人救她们家的小姐。” “把她带过来。”昭君道。 “是。” 那位女子立即被带到了昭君面前,昭君问:“你是哪个府上的丫头?” “奴婢是太尉府上二小姐的贴身丫鬟,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此番,小姐被送去蜀国参加刺绣大赛,我随小姐一同前往,随行伺候,没想到……”那个丫头说着,又哭了出来,“没想到在半路上船会翻了,二小姐生死未卜……二小姐是老爷和夫人最宠爱的小姐,要是小姐找不回了,老爷和夫人知道了得有多难过啊。” “船是怎么翻的?”昭君问道。 “船底有个大洞,开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漏了水,先前只有一点点,后来越漏越多,我们就在不停的拿着盆和桶把船上的水舀出去。可是那个洞越来越大,水涨得太快了,我们根本就来不及舀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船沉了下去。” “一开始只是小洞,后来越变越大?”昭君蹙眉思索,“从发现船漏到船沉下去,花了多久的时间?” “一个时辰。” “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那个时候,船长发现漏水了之后,已经尽力往岸边靠了,我们也不停的把船上的东西往下扔,可是来不及了。最后水涌得太快了。”说着,那个丫头又哭了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小姐,一定要把我们家小姐找出来!” “我们会尽力的。”负责打捞的蜀国官员道。 昭君蹙眉,陷入了深思。 一个时辰,仅仅一个时辰,就在风平浪静的时候,一座那么大的船完全沉没下去,这件事必有蹊跷。 方才说这艘船上一次去的是魏国,莫不是在魏国被动了什么手脚?可是,就算被动了手脚,那艘船也平安驶回了啊。从魏国到吴国这么远的路,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此前,这艘船去魏国,运送的是什么?”昭君问方才回答的吴国官员。 “大米。”那个官员答道。 一旁的卫璎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三十万两大米。” “为何会运送那么多大米去魏国?”昭君满脸惊诧。 “这个下官就不知了,只知当时是由我朝的一个米商重金包下这艘船运送过去的。似乎魏国的商人出了很贵的银子购买我国的大米,那一船大米赚了不少钱呢!” 昭君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卫容,他又在搞什么鬼名堂?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沉船迷案2 “快看,那边又捞上来一具!”有人喊了一声,一条打捞船载着一条刚刚打捞上来的尸体远远划来。 尸体从船上搬下来,和打捞上来的那些女尸并排放着,昭君用手遮住了卫璎的眼睛,直到尸体被盖上白布,他才将手拿了开来。即便如此,卫璎还是作死的往那瞥了一眼,发现尸体已经泡成了平常的两倍多大,像个皮球一样胀鼓鼓的,忍不住涌上了一阵恶心,冲到江边干呕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边阴风阵阵,寒气很重,卫璎感觉到阵阵凉气从背脊蹭蹭的往上蹿,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陆续有些达官显贵的马车从远处驶来,停下。他们都是赶来的“绣娘”家属,几个妇人在丫鬟的陪同下从打捞上来的尸体堆里寻找着自己的女儿,掀起她们脸上的白布又放下来,有一个妇人认了出来,立即瘫坐在一旁,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昭君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牵扯了几乎朝堂上一半的人,他无法给他们交代。 看着昭君仍盯着水面,一旁负责打捞的吴国官员,对昭君作了一揖,“王上,要不您先去休息吧,天就要黑了,江边风大,沉船打捞上来需要一段时间,之后来这边的家属会越来越多,场面也会越来越混乱,对您的安全可能会造成威胁,等沉船打捞上来,我们立即给您消息,如何?” 昭君想了想,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忽然,一个夫人手上握着一枚簪子朝昭君身上刺来:“你个杀千刀的狗皇帝,就是你要把我女儿送走的!还我女儿命来!” 周围的人都吓傻了,昭君站在那里也没有躲闪,面色冷静,眼看簪子就要刺进昭君胸口,忽然“叮”的一声,一枚暗器飞来过来,将妇人手上的簪子一下子打飞。 是卫璎出的手。 妇人很快被周围的士兵控制住。 卫璎走到他面前:“你没事吧?” 昭君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 卫璎伸手握着她的手捏了捏,望着他道:“你没必要感到自责和内疚,毕竟这件事是你料想不到的。” 昭君低头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吴王殿下,王上在附近为您准备了休息的地方,请跟随下官过来吧。” 昭君握紧她的手,牵着她走了过去。 苏扶摇准备了很多蜀国特色的精致菜肴,但卫璎只要一提起筷子,想起刚刚看到被水泡涨的尸体,便瞬间一点胃口也没有了。昭君也是浅浅的尝过一些,便放下了筷子。 “若本王猜测的没错,此次沉船事件和魏国脱不了干系。”昭君沉声道。 卫璎不由得觉得心中一凛。 “王上,又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猜测?” “如此坚固的一艘大船,没理由在未触礁,未被撞的情况下忽然沉没,除非,有人在船上做了什么手脚。” “可是,这艘船从魏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啊”卫璎道。 “这艘船,不也是安然无恙的行驶了前半路吗?为何在后半路出现了破洞呢?”昭君注视着她。 卫璎若有所思道:“蜀国人说,昨天下了雨,船是在下了雨之后沉的。可是,为何这小小的一场雨,能给船造成这样的影响呢?”她缓缓的抬眼,目光与他的目光对上,“忽然起来的雨,能给船带来什么影响?” “重量!”昭君眼睛一亮:“下了一场雨,船的重量变沉了!” “虽然影响轻微,但因为重量增加,船体没入水里的部分一定有所增加。如果,刚巧是在原本船体没入水面的上方有个洞,由于那个洞没有接触到水面,所以船能正常行驶,因为下了一场雨,船体的质量增加了,导致那个洞没入水中,于是,水被灌进船里,船逐渐下沉,与水接触的洞的面积越来越大,灌进船舱中的水也越来越多,最终导致船沉没。” 昭君微微眯起了眼睛,“那艘船之所以能从魏国相安无事的回来,是因为回来的是空船,那个洞远远高过了水面,所以对行船没有影响。三十万两大米的重量和这艘船此次出行的载重量差不多,魏国可以从满载大米的船上预估出此次的吃水量,以此在船上动些手脚……” “王上说得一切都对,可是,这卫容也不是神算子,他怎么能在半个月前测算到王上将会用这艘轮船运送那些绣娘去蜀国呢?”卫璎道。 昭君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了起来。“因为,这些都是苏扶摇提出来的……” 这件事,细思恐极。若这一切,都是苏扶摇与卫容合谋设的一个局,那样,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好一个心机深重的男人。卫璎望着昭君在暗思,船还未打捞上来,仅凭在现场听到的几句对话,就能分析出这么多的事情…… “来人。”昭君召唤进一个随行官员,“传本王命令,加派水手,务必要在今晚将沉船打捞,另外,今晚,本王今夜宴请所有蜀国参与打捞的士兵。请包下本县最好的酒楼。” “是。” 卫璎注视着他,明白他宴请蜀国水兵的目的实则是想将他们引开。他已经开始怀疑苏扶摇了,怀疑沉船久久未打捞上来,是有蜀国水兵从中作梗,所以想在蜀国水兵在酒楼喝酒之际,加派吴国水兵将沉船打捞。 处理完这件事之后,他的胃口好像看起来好了很多,开始大口的喝酒吃菜。卫璎抬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昭君却伸手过来,握了握她的,“阿璎,谢谢你。” 卫璎一脸懵:“谢我什么?” 昭君冲他勾了勾唇角,“是你方才的几句话点醒了本王,今天,也多亏了你一直在陪着本王。” 卫璎望着他,甜甜一笑,眸中柔光婉转,波光潋滟:“应该的。身为王上的女人,就应该为王上排忧解难啊。” “咳咳。”昭君忽然被一口呛到了,却忍俊不禁的笑得像个傻子…… 本王的女人,嗯,这句话听着真悦耳。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我等着王上君临天下 月色正浓。 卫璎默然立在窗边,望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江面,江上渔火点点。 这一条大陆上最大最长的江,与悬河相连,横跨三国,一直通向大海,是三国之间重要的物资运输通道,三国对这条江的称呼也有所不同,吴国称之,“扬子江”,蜀国称之“川江”,而魏国称之为“荆江”。为了争夺这条江水的主权,三国之间不知发生过多少大大小小的战争,这条江的江水也不知被染红过多少次,而至今,对这条江,三国仍然没有统一称呼。 柔和的月光勾勒着她姣好的身姿。 昭君走到她身后,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以后这条江会叫什么。” 昭君轻笑:“那么你希望叫什么?” “既然那么长,就应该叫长江啊。”卫璎随口道。 “长江。”昭君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个名字还真是简单粗暴。好,本王答应你,等本王统一三国之后就将这条江命名为‘长江’。” 卫璎心中忍不住一声轻哧,狂妄自大的家伙,你马上就要被我哥哥灭了,你可知否?嘴上却笑着说:“好呀!我等着王上君临天下。” 昭君望着绵延不绝的江水,微微一笑,“本王只愿,那一天到来时,你仍在本王身旁。” 卫璎笑了笑,“若王上真有这个本事,阿璎自然会跟在王上身边,一辈子不离不弃。” “当真?” “嗯。” “阿璎,你转过头来。”昭君忽然道。 “嗯?”卫璎疑惑的转头,却被一双柔软的唇吻住。她眨了眨眼,看见他柔光缱绻的目光,犹如窗外柔软的月光。微微张口,他的双唇在她的唇上轻抿着摩挲着,好像有人拿着羽毛在她心尖上挠着,又酥又痒,一道奇妙的电流迅速通过全身,让她整个人都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好厉害。 本是浅浅的吻,她抬手抚上他的脸,伸出香兰小舌,伸入他口中一点点探索着,与他柔软微凉的舌尖相触,先是轻轻一点,再与之交缠,品尝到的是一股甘甜,水光潋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老男人的嘴是甜的,好甜…… 随着这个吻的加深,老男人环在她腰间的手也渐渐收紧。忽然,听见外面有个士兵在门口喊了一声:“王上,沉船已经打捞上来了!” 昭君一惊,骤然松开了她,转而牵起她的手,“走,我们去看看!” 卫璎还没回过神来,就已被他拉出了门外。 两人迅速来到江边,只见一艘庞然大物倒在江岸上,昭君接过士兵手中的火把,凑近了船端详。船还是相对完整的,不过船身上都是淤泥。捞上来的时候,有几处地方有些磕碰。 一个水兵禀报道:“船上发现了十几具尸体,都在船底,已送往当地府衙的停尸房,明日会通知家属来认领。” “嗯。” 果然,最终还是由吴国的水军将船打捞了上来,昭君扫视着周围,水兵们举着火把,在船周围站成了一圈。 “大家都辛苦了。”昭君扬声喊了一声,“我们吴国的水兵果然都是好样的!今日所有参与打捞工作的人全部赏银一百两!” “喔~”士兵们立刻一阵欢呼:“谢王上!” 昭君举着火把,正打算走上船查看,却被一个官员拦住了。 “王上,船舱内仍有积水,今夜不适合上去,还是等明日,船舱内的积水都流光后,再让下官陪着王上一起上去吧。” 昭君想了想,点了点头,是他的心情太急切了一些。这大晚上的,就算上去查探也容易遗漏细节,便把手中的火把递给那个官员,“派人蹲守在船的旁边保护船体,禁止任何人靠近。本王明日一早便来考察。” “是!” 说完,昭君便带着卫璎离开了。 “苏扶摇一定没预料到王上这么快就把船捞了上来。”卫璎淡淡道。 “估计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如果真的是他与卫容勾结,为了防止王上查到证据,今晚他会不会将船‘毁尸灭迹’?” 昭君摇了摇头,“这样做,只会更加暴露他们暗中勾结而已。若是本王,便不会轻举妄动,而是会选择以不变应万变。” “以不变,应万变……”卫璎若有所思,“那王上,如果查到了证据,会怎么做呢?与魏蜀两国对立吗?” 昭君笑了笑,反问道:“你若是本王,你会怎么做?” 卫璎道:“为了给吴国百姓,满朝臣子一个交待,便只能对他们出兵,血债血偿。” 昭君笑了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债讨得有什么意思?要他们血债血偿,赔的难道不是我吴国将世的鲜血吗?” 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老男人比她想象中要冷静许多。 卫璎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探寻的望着他:“那王上究竟会怎样做呢?” 昭君笑了笑,“为何要为尚未发生的事情烦忧?所有的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真相如何,明日自见分晓。” 昭君一夜辗转难眠,卫璎知道他在思虑着明日的结果,虽然嘴上不说,若此事真的是一个局,对他,是何等的打击?处心积虑的套路了魏国和蜀国,结果却被反套路,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这就是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哥哥,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卫璎最终想着,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睁眼,身畔已经不见他的身影,她知道他一定已经去了江边,便也坐起身,朝江边走去。 江风瑟瑟,卫璎裹紧身上的衣服朝着那艘沉船走去,除了江面上仍在打捞的水兵,沉船周围并没有见到人。 昭君不过先她一脚出来,此时,刚刚登上沉船,船舱内仍有很多积水,昭君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在甲板上走,忽然,“嗖”的一声,一枚短箭从船舱中射~出,堪堪从他脸颊边擦过,他“唰”得一声拔出剑,船舱中忽然冲出十余个黑衣男子,将他团团围住……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双剑合璧却又落入贼网 沉船底下一大滩积水,周围却空空如也,卫璎远远走来,心中暗暗疑惑:奇怪,昨晚老男人不是吩咐让人看着这条船么?怎么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近前,忽然听见一阵兵刃交接的声音。卫璎跑上船,果然看到了昭君被一群黑衣人围攻的场景。 卫璎微微一惊,暗自思忖着,这究竟是谁派来的刺客?是哥哥,还是苏扶摇?正想着,一个刺客看见了她,她立即拔了剑,冲了上去。 似乎没预料到她会来,昭君喊了声:“阿璎,小心!” 卫璎冲到他身侧,替他打开了一些刺客,两人背靠着背,共同抵挡着那些刺客,卫璎喊了一声:“王上怎么一个人过来查看?” 昭君边打边说,“为时尚早,本王以为等一会儿他们就过来了,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看你不在了,就起了。”卫璎道,说完就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和那些刺客过了几招。卫璎就能感觉到这些刺客的功力非同小可。怕是有人想致他于死地。若她没有跟来,还不知他今日会是什么下场。 她一脚过去踹飞一个提刀冲她砍来的刺客,刺客重重的甩在桅杆上,将整跟桅杆都撞断了。 “当心,不要破坏船体。”昭君应接不暇,急急说了一声,卫璎意识到,那些刺客不单单是为了行刺,打斗时对船体破坏,可能会毁灭关键性的证据。话音刚落,仅仅是一个分神,她的手臂便被剑划出一道口子。 “阿璎!”昭君焦急的喊了一声。 卫璎大喊一声:“我没事!”可话音刚落,却被几个刺客围攻了。 论剑术,她还是稍逊一筹,若此时有一杆红缨枪,定会把他们秒得渣都不剩。可惜,现在没有,应付得相当吃力。 原本想与他们周旋一二锻炼一下剑术的,后来发现快顶不住了,她左手已经暗暗捏住了藏在袖中的暗器,正要发出,而此时,昭君再次站在她身侧,换成了左手执剑,忽然牵住了她,几招下来,她才发现,原来昭君之前教她练的居然是一套男女合练的剑法。 双剑合璧,有一种意想不到效果,这套剑法刚柔并济,无懈可击,周围的刺客全部被击退。 卫璎暗觉惊奇,扭头看了眼他,两人相视一笑。 然而,谁也没有料想到,此时,有一张渔网却从天而降,牢住了两人,慌乱中昭君挥舞着剑试图将渔网划卡,几个刺客却手中拿着麻绳以极快的速度围着他们跑了几圈,将他们牢牢捆住。 “来人!”卫璎张口喊了一声,嘴却被牢牢塞住了,昭君的嘴里也被塞了一块破布。 昭君对他们怒目而视,此时,刺客们忽然人手从怀中掏出一罐松油,往船舱周围泼撒,有一个人拿出了火折子,丢在地上。 地上的松油遇火即燃。瞬间,船舱内便燃起了大火。 “撤~”一个刺客喊了一声,那些刺客立马就扬长而去。 眼看火势就要蔓延过来,卫璎奋力挣扎着,扭动着,想喊又喊不出来。 遭了!真是阴沟里翻船!卫璎暗暗懊悔,方才若是用暗器解决了那些宵小,也不至于被弄成这个德行。 看见船上冒出滚滚黑烟,附近江上救援的水军才赶了过来,连忙朝着船上泼水, 一个水兵道:“这好端端的上面怎么会着火呢?我们上去看看。”两人上了船,看见被绑住的两人立马上前,将他们救了下来。 负责打捞的官员迅速赶到了,昭君的脸已经黑成了碳。 “昨晚本王特地命人来看守,为何这船边上无人?” “王上!昨晚是有人的,但三更半夜的时候我们听见这船上传来了女子的哭声,便无人敢守在这船边了,原本想着这艘凶船也无人敢靠近,没想到会有刺客藏在船上啊……” “没想到没想到,一句没想到就可以把本王的旨意当做儿戏!”昭君愤愤道。 众人协力救火,船上的火势终于被减弱扑灭,但这艘船也毁得差不多了,甲板和船舱里处处被烧得焦黑,昭君怒不可遏。 “很明显,他们是想掩饰什么。”卫璎意味深长道,“看见王上将沉船完整的打捞上来,有些人就慌了,看来,他们并没有以不变应万变的心态。” 昭君的脸色越来越沉,冷哼了一声:“毁了船,就当本王查不出真相了吗?” 得知昭君遇刺的消息,苏扶摇当晚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昭君勾了勾唇角:“本王无碍。” “打捞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可有生还者?”苏扶摇关切道。 “有。”昭君笑了笑:“多亏了蜀王殿下的协助,打捞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第二天就已将沉船打捞上岸,只可惜,遇上了那些霄小,沉船被烧坏了。” “唉。”苏扶摇重重叹了一声,“在本王的国土上发生这种事,本王深感遗憾和愧疚,二十多位绣娘,再加上他们的侍女,几十位正值花季的女子惨死,这是何等的令人惋惜啊!” 看着苏扶摇的神色,卫璎心中冷笑不已,这苏扶摇,稍微涂脂抹粉就可以登台表演了,这戏唱得,一点也不必那些角儿差。 “本王觉得此事有些疑点,好端端的,为何会有人破坏打捞上来的沉船,还隐藏在了船舱中行刺本王,蜀王殿下觉得呢?”昭君意味深长的注视着他道。 “就是啊!吴兄出门也不多带些护卫,此事本王想想就觉得后怕……究竟是何人,竟敢在本王的土地上撒野!”苏扶摇看上去一脸愤怒的样子,“吴兄你放心!本王已经让各地的几个州府留意了,势必要将刺客揪出,给吴兄一个交代!” 昭君笑了笑:“其实吴兄也不必介怀,本王遇刺已是家常便饭,出十次宫必然遇刺九次,小打小闹而已,本王,早已经习惯了。” 苏扶摇立即蹙着眉道:“杀人又放火,这怎能说是小打小闹?我此番带了些护卫来,全都是大内出生,武艺高强,吴兄出行的时候务必带着,可保护吴兄的安全。” 昭君哈哈大笑:“又让蜀王殿下费心了,其实,本王已让本国上将军赶来此地,估计他还有几个时辰就能赶到了……”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 慕容云也要来了?一旁的卫璎心中微微一惊。 看来,昭君在短期内是不打算回去了,他定会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为止,这个国家的大理寺不给力,这个当王的还真是操碎了心啊。 苏扶摇和昭君两人虚凤假凰了几个回合之后,苏扶摇终于感觉到困了回去睡觉了,临走前和昭君约好明日一同查案。 前脚刚走,慕容云后脚便风尘仆仆的赶来了,其实慕容云来的目的并非是做昭君的保镖,而是,却有要事要禀。 “王上,国内百姓不知是听到了什么消息。都说沉船事件是魏国人动的手脚,现在都在怂恿着王上出兵,想让王上出兵,攻打魏国!” “胡闹!”昭君神色一凛,“传言说什么了?” 慕容云道:“传言说,魏国人在我们的船上偷偷凿了一个洞,之后用黄泥巴封上,所以我们并没有察觉,船行到江心的时候黄泥巴化了,所以船便沉了。” 昭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个传言在士大夫一族中流传甚广,其中很多都是此次“绣娘”的家属,对此更是轻信不已。民间的书生听闻此事也是义愤填膺,集体罢课,到各大衙门口请愿,请求王上莫要忍让,定要为冤死的绣娘讨回公道,去踏平魏贼的土地……” “有意思,此事本王还未查清,国内这么快就有了反应。”昭君冷冷一笑,“此事,定是有人在暗处推波助澜,究竟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 此事表面上看扑朔迷离,此时卫璎心中却心如明镜。 无论是哥哥还是苏扶摇所为,他们都在逼昭君出手了。昭君此时还不知,吴国将迎来一个饥年,国库存粮即将告急,而若与蜀国魏国任意一国一旦开战对吴国都将是致命一击。 慕容云退下后,昭君见卫璎还在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卫璎若有所思道:“我也在想,此事究竟是谁所为,卫容还是苏扶摇。” 昭君微笑着注视着她,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这是本王应该操心的事,你就不要多想了,早点睡吧。” 卫璎点了点头,昭君邪魅一笑,将她一把横抱而起…… 太久没有跟哥哥联系了,所以最近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有些迷糊,也觉得实现不了什么价值,下一步,她要怎么做?应该配合着哥哥做些什么?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覆了吴国?她还要在老男人身边待多久?耳畔,他的呼吸很轻,想着这些问题她渐渐入睡。 想了许久,卫璎还是决定放一只鸽子,趁着老男人和苏扶摇去江边的时候,卫璎将那些想问的话用蝇头小楷写在纸条上,塞进竹筒把鸽子放走,“啪啪啪。”鸽子扇动着翅膀从掌心飞走,卫璎站在檐下,却看见了慕容云正定定的望着她。 卫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却装作若无其事道:“你没跟着王上去江边?” 慕容云勾了勾唇角:“你觉得需要我去么?” “你过来,不就是为了保护他的么,他去江边,万一又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卫璎道。 “保护他,是宇文执做的事。”慕容云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定定的望着她道,“我负责的,是守护他的江山,一切,对他的江山有威胁的事务,都由我来铲除……”慕容云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方才,在做什么呢?” “我……”卫璎愣了愣,“方才,我在送信啊,干嘛这样看着我?” “哦。”慕容云应了一声,“我来,是帮你换药的,王上走的时候特意吩咐,等你醒来之后帮你换药。” “进来吧。” 卫璎暗暗一惊,只是胳膊上一点小伤而已,她自己都没怎么挂心,他却一直记在心上。 换好了药,卫璎起身准备出去,慕容云喊了声:“去哪?” 卫璎扭头道:“江边。” “不许去。”慕容云笑道,“这也是王上吩咐的,要你好好养伤,今天就不要出门了。” 卫璎顿时无语,她又不是豆腐捏的,这点小伤就不让出门了? “王上,这是公主传来的信。” 卫容站在檐下,一个黑衣信使将收到的鸽书递给了卫容。 卫容面无表情的展开信,从上至下的瞥了一眼: “吴国国内有了些流言,在沉船上动手脚的人真的是你吗?” 看完,他便将纸揉成一团。 怎么,就这样急不可耐的帮自己的男人打听了吗?若是又如何?她要帮着吴国来攻打魏国吗? 这段时间,她在吴王宫里和吴贼的种种表现都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愈发的觉得这个妹妹已经留不住了,那一日,苏扶摇在他宫中摇着扇子揶揄着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妹子,怎么样也算是嫁给吴王了,若有朝一日,魏国和吴国开战,你觉得你的妹妹帮的会是谁呢?” 卫容面色清冷:“她身上流的是魏国的血!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苏扶摇勾了勾唇角,“那不妨小试一番,哪一天你拿着刀子去砍那吴王,看看,你那妹子会不会挡在他面前。” “若她敢挡,我连她一起杀。” “好!”苏扶摇笑道,“卫兄够狠,果然是成就大事之人。你我的大业,即将要开启了,现在,就只要等着吴王自己,一点一点的走到陷阱里了。” 此刻,昭君正和苏扶摇一起,手中握着火把在船舱中巡视,后面跟着一群官员,周围是一些正在船上四处搜寻的官兵。 船舱里已经被火烧得黑黢黢的了,地板,墙壁上都沾满了河泥,地上四处散落着被烧焦的桌椅,烧烂的帐帘布,以及各种碎片。“王上下心。” 昭君边走着,身侧伺候的宫人在他走的时候躬身小心的撩起他的袍子,以防被地上的杂物弄脏。 “王上,发现了!这里果然有个洞!”忽然听见一个士兵喊了一声。昭君和苏扶摇一起走了过去,发现船身上果然被凿了一个大洞,洞口上还挂着些水藻,这便是江水灌入导致沉船的原因。洞的位置和他之前预测的差不多,与吴国盛传的流言也一致。 “这个洞,切口平滑,不像是触礁被撞破所致。”苏扶摇开口道。 “的确如此。”昭君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个洞,幽黑的双眸深不见底……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诡异的生还者 依照目前的局势来看,所有的证据都直指魏国就是背后的黑手,不知为何,昭君却隐隐感觉到有几分不对劲。 这一切太顺了。得到这个结论似乎一点都不费工夫,他有一种,暗中被人操控的感觉。 看见昭君心事重重的回来,卫璎迎上去,关切道:“怎么样?” 昭君微微蹙眉,神色恹恹的坐了下来:“在沉船上发现一个洞,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 卫璎思索了一瞬,“所以,沉船事件,真的是魏国人的阴谋?” 昭君却摇了摇头,目光有些茫然。 卫璎替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那王上,是怎么考虑的?若是,当如何,不是,又当如何?” 昭君若有所思,黑曜石般的眸中泛起了凌冽的寒意,“若是,本王定会让魏国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若不是,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卫璎思忖道:“只是,单单凭那一个洞和关于沉船的臆测,并不能证明这一切就是魏国人所为,此案,还需要至关重要的证据。” 昭君道:“本王已经让慕容云找到之前租船到魏国的米商,船到了魏国之后停了多久,都有谁接触过,船上都有那些人,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虽然会费些时间,但总会有所收获。” 卫璎点了点头。 她等了一整天都没有等到卫容的任何回信,按理说,他应该已经收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离魏国王宫并不远,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回复也不需要多少时间。 这个问题她若不知道,心里就一点底都没有,也不知该做什么,按理说,这么大的事他应事先让她知晓,难道现在,他已对她有所忌惮? 卫璎的心里乱糟糟的。 窗外传来了鸽子扑腾翅膀的声音,卫璎一惊,却看见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在昭君的书桌前。 是苏青晔的鸽子,难道,朝中又有了什么事? “继周庄邑后,离周庄邑五十多里外的几个农庄也相继遭殃,虫灾严重,农户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即将成熟的稻谷烂在地里,一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恳请王上回朝与众臣商议治理虫灾的对策……”昭君展开字条,神色立即一沉,“不过小小的虫灾,怎就没辙了?” 他立即挥笔:“参照三年前茂县蝗灾的治理方法,为避免虫灾扩散,传染其他县,将受灾的稻田立即焚毁,免除灾县一年的赋税。” 吴国风调雨顺,连年都是丰年,家家户户都有存粮,所以一季遭灾,他也不是很担忧。但还是写下,“持续关注灾县的民情,若农户家中的存粮无以为继。则从邻县开仓放粮救济。” 写到这他忽然想起有人曾跟他奏报,魏国商人正以高价收购吴国的大米,价格是正常价格的两到三倍,许多农户都将家中的存粮卖给了米商,每日都有大批的大米被运往蜀国……当时他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想来不觉心中一凛,又加上了一句:“将大米列为与魏国交易的违禁品,若发现私自交易者,一两米罚款一两银子。” 卫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从容回信,心中暗暗称绝。 老男人倒不是个昏君,脑子里思路条理倒是很清楚的。然而,现在他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稻螟虫在吴国没有天敌,会迅速的繁殖,后果是他难以预计的,就不知,这一关,他要如何闯了。想到这里,卫璎邪魅的勾起了唇角。 她是蛇蝎,而他,是她的猎物。卫璎非常喜欢这种状态,将自己的毒牙伪装起来,和他如胶似漆,卿卿我我,并期待着看到,她将他吃掉的那一天,他脸上会出现怎么样的表情。 自从沉船上发现洞的消息传出后,吴国国内声讨魏国的声势越来越热烈,许多百姓在王宫门口集合,希望吴国能攻打魏国,还有人当街焚烧魏国的商品,魏国人走到吴国的大街上会莫名其妙的遭到毒打。 宇文执带着侍卫镇压了好几次,都没有将那帮人赶走,于是昭君就让宇文执在那帮人面前放一张桌子征兵,所有希望攻打魏国的人过来报个名,结果那帮人一嗡而散。 传闻江上,忽然又有了一个生还者。 那是御史柳宗元的千金,叫柳穗儿,这个柳穗儿体型偏胖,当天又穿了棉衣,落水后一直仰面漂在江上,后来被冲到岸边被路人所救,因为惊吓过度,整个人痴痴傻傻,后来,柳穗儿的母亲过来寻她,站在江边悲伤过度而昏厥被送去医馆,家里丫鬟刚巧在医馆认出了她。 这件事几乎是一个传奇,船都沉了五天了居然还有人生还,不由得让人啧啧称奇。 于是昭君和苏扶摇立马一同去见了那个柳穗儿,柳穗儿还在医馆治疗,意识尚未恢复过来,她的头上插满银针,不断的重复着,“火,着火了,好大的火……” 所有人都觉得她脑子被水泡坏了,明明是沉了船差点被淹死,她为何会说,好大的火? 昭君朝苏扶摇看了一眼,定定的望着柳穗儿,“柳姑娘,告诉本王,那天在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火……着火了……”柳穗儿还在喃喃。 柳穗儿的母亲在旁边用帕子掩着泪:“这孩子,从发现她到现在就一直这样说。也不知那天她在船上究竟经历了什么。” 昭君缓缓抬头,目光深邃,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起身,转声就走。 “吴兄,吴兄你去哪?”苏扶摇连忙追了出来。 昭君脸色微微一凛:“沉船。” 如果柳穗儿在沉船那天看到了火,那么很可能,沉船的原因就不是船上的洞。 昭君翻身上马,以最快的速度,骑马去了江边的沉船,他下了马,直朝船舱里跑去,苏扶摇一直跟在昭君后面。 船舱内光线昏暗,昭君“唰”得一声拔出了剑,一手点亮了火折子。他用剑尖刮去了地上覆盖着的河泥,将火折子缓缓的凑了进去,在看清楚的那一刻,微微张口,骤然间瞪大了眼睛……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情迷意乱锦官城 “果然如此。”昭君神色一凛,缓缓的站起身,扭头,看见苏扶摇神色复杂的望着她,试探道:“吴兄,你发现什么了?” 将沉船打捞上来的时候是黑夜,第二天一大早他登上沉船的时候在甲板上就遇刺了,根本就没有走进船舱里,后来,那群刺客在沉船上放火,目的似乎想要烧毁这座沉船。 可是,一艘在河底浸泡了那么久,船身上有那么多湿漉漉的河泥,又是停在江边的船,是完全不可能被烧毁的,被浇了松油,也只能烧毁一些痕迹。 沉船表面的痕迹。 他们想用火来掩饰船舱里之前被烧黑的痕迹,但没想到船在沉入江底后,表面上覆盖了一些斑驳的河泥。厚厚的河泥下,若船的表面有被烧灼的痕迹,则证明那些被烧灼的痕迹在沉船以前,船在沉没前,船舱中就曾失火。 昭君甚至能想象到,船舱内的绣娘被大火逼退到甲板上的画面,船舱内浓烟滚滚,火势蔓延到了船长室,船长弃了舵,于是,船失去了方向,最终沉入了江水之中。 由于船上一次去的地方是魏国,凶手事后还在船上凿了洞,用以嫁祸魏国人,到处散步谣言,其心可诛。 上一次,他在船舱中巡视之时在壁上发现了一些箭孔,当时还觉得疑惑,现在想来,一切都豁然开朗。 船在江上遭遇过袭击,那些箭孔就是袭击者留下的,可能是一些流箭,可能是绑了火油的火箭。这些人,和上次行刺他在船上放火的应该是同一拨,很可能还留在蜀国…… 他们袭击那些绣娘的目的是什么?是水上打劫钱财的流盗,还是,背影隐藏着别的目的?那些人,究竟是魏国的人,还是,蜀国的人? 看见苏扶摇仍奇怪的望着他,昭君回过神来,沉吟道,“船舱里,的确有人为纵火的痕迹。” “啊?” “相信沉船的那一天,船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而解开这一切的关键就在柳穗儿。只要柳穗儿能恢复过来,就一定能向世人揭穿那日在船上发生的真相。” 昭君说完,缓缓的走下了船。 沉船唯一一个幸存绣娘找到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为了尽快帮助柳穗儿恢复,昭君把柳穗儿接了过来,并派人从吴国召来郭神医为她治疗。 柳穗儿一个人一日三餐没有问题,就是行动上较正常人迟缓,且好像每天都不需要思考,目光很呆滞。 卫璎经过院中的时候看见郭神医正在往柳穗儿的脑袋上扎针,好奇道:“柳穗儿能恢复么?” 昭君边批着折子边道:“理论上是可以的,柳穗儿只是由于受到惊吓,意识暂时被封闭,记忆和智力都没有损伤,经过一段时间的针灸刺激治疗,还是能够恢复意识的。” 他一连缀朝多日,每天的折子都送到了这边来,黄昏时分会有个宫人将批好的折子送回去。 “我们什么时候回宫呢?”卫璎在他旁边坐下,托着腮帮子道。 昭君勾唇笑了笑:“想回宫了?之前,不是你吵着要本王带你来蜀国的么?这段时间天天在蜀国吃着地道的蜀国菜,过不过瘾?” “我是来陪王上查案子的,哪有什么心情吃美食啊。”卫璎嘟喃道。 “呦呦呦,可本王见,这几天你都吃得可不少呀。”昭君放下笔,伸手揪了揪她肉嘟嘟的小脸,戏谑道,“看到没,都长胖了。” “哼!哪有!胡说八道你。”卫璎又羞又恼,打掉他的手,气呼呼的去摸自己的脸,“哪有胖?哪有啊?!” 看着她闹小脾气的样子,昭君顿时哈哈大笑,眼中流光溢彩,“放心,本王不会嫌弃你的,你怎么样,本王都喜欢。” 卫璎翻了个白眼,看老男人这为老不尊的德行,真想一脚踹死他。 昭君将奏章一合,“今天本王可以带你去走走,想去哪啊?” “嗯?”卫璎骤然一喜。 他知道她是待得闷了,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和蜀国最繁华的城池锦官城不过二十里地之遥,骑着快马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两人并骑在一匹马上,缓缓溜过蜀国热闹繁华的街市。 街上挂着一串串火红的灯笼,锦官城里锦绣成堆,满街都是各种精致的绣品,蜀国以锦绣闻名,而锦官城则是蜀国最负盛名的锦绣之都,亦是蜀国重要的一个经济来源地。传说锦官城内的女子,下至三岁稚童,上至八十岁老妪都能绣,且不少男子也有精妙绝伦的绣技,当街,卫璎就看到几个年轻男子正在绣画,手法娴熟,葱根般修长的手指上下翻动,明明是绣上去的东西,却逼真的如同实物一般,真是巧夺天空。 正值春日的锦官城花团锦簇,一条街从头到尾每隔几丈就栽了一棵樱花树,风吹花轻扬,白色细碎的花瓣翩翩落地,犹如霰雪一般。 昭君双手握着缰绳,轻轻拥着她,怀中温香软玉,而她眼中尽是热闹的风景,他眼中只有她那双明亮的眼睛。街上有两位穿着一黑一白宽大袍子的民间艺人正在一唱一跳的表演,一群百姓正在热烈围观。黑衣人脸上戴着关公面具,不过一挥袖子的功夫,脸上的面具就变成了红的,卫璎不由得拍手叫好,在漫天的花雨中,他在她脸上偷亲了一口。 卫璎怎会感觉不到呢?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看风景。 快到黄昏时,两人才骑着快马回去。 经过郭神医的针灸治疗,柳穗儿的情况已经有些好转,行动也不再像起初那样迟缓,除了依然没有说过其他的话,已经和常人无异。卫璎看见她,手中拿着一枚芍药,神色阴郁的坐在院子里。 “阿璎,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昭君忽然神色诡秘的凑到她耳边道,“不出三天,案子就能结了。” “真的?” 卫璎不知道昭君为何那么笃定,不过能回去总比待在这里强,最近她天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那些从江里打捞上来的尸体。 是夜,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潜入了柳穗儿的房间,看见床榻上安睡的柳穗儿,一把拔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朝她胸口刺去……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只剩最后三天…… 在匕首将要刺进柳穗儿胸口的那一瞬,柳穗儿猛然睁大了眼睛。 身材微胖的她此时却身手敏捷的一闪身,迅速得躲过了这一刀。 刺客大为讶异,“柳穗儿”翻身而起,忽然发出了男子的声音:“拿下!” 隐藏在房间里的影卫迅速出动,轻而易举就将蒙面男子给抓了起来。 “柳穗儿”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原来竟是宇文执。 “王上,人已经抓住了。”宇文执到昭君面前躬身汇报道。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昭君看了他一眼,“速去查明此人身份。” “是。” 原来从始至终都不存在什么幸存者,真正的柳穗儿早已经被淹死了,这个“柳穗儿”一直都是宇文执假扮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幕后真正的凶手。 昭君早就发现了沉船上的箭洞和淤泥下被烧焦的痕迹不同寻常,故而引发了沉船另有原因的猜测。三国百姓日前都在高度关注沉船事件,幸存者“柳穗儿”一经出现便一石激起千层浪,背后的真凶定然也会听到消息,迫于压力而采取行动。 影卫门隐藏在“柳穗儿”的房中多日,一旦凶手采取行动必然落网…… 原来。从发现“柳穗儿”开始,昭君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做戏。 “好一个抛砖引玉。”听到真凶落网的消息,卫容冷哼了一声。 身侧的幕僚对卫容道,“吴王已经察觉我们大量朝吴国进米的事情,现在已经禁止魏国米商出口大米。” “想不到,这个吴贼的反应那么快。”卫容微微眯起了眼睛,“继续哄抬收购大米的价格。并为吴国开通几条隐藏的运输路线,转为暗中交易。相信在利益的趋势下,定会有米商继续顶风作案的。” “是。” 尘埃落地,卫璎和昭君开始回程,被抓捕的嫌犯也被押送去了吴国。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个凶手,居然是吴国人。是一个士大夫家族出生的公子,所以身份很容易就查出来了,此人名叫李执,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被选在此次出行的绣娘里,他爱慕表妹许久,此前,他曾屡次三番的表明过自己的心意,表妹却从未回应,这次,得知表妹被选为“绣娘”,他焦虑不已。因为他深知此次“绣娘”被送去蜀国的真实目的,于是,在表妹离开吴国后,亦带着随从追上了船。 他追上了那艘船,想要带着表妹离开,却被表妹拒绝,于是他强制想带走她,他的随从和船上护送绣娘的侍卫打了起来,因此引发了船舱的大火。起火后,他却和着随从一起逃了…… 昔日意气风发的贵公子,此时戴着枷锁坐在囚车里,微风吹动他松散的头发,他面无表情。 夕阳西下,卫璎和昭君坐在马车里,卫璎撩开车窗的帘子,漫天都是绚烂的火烧云。 “这个案子,终于水落石出了。”卫璎道。 “是吗?”昭君却神色淡淡道,“本王,可不是这么觉得的。” “哦?”卫璎扭头诧异的望着他:“王上何出此言?” 昭君勾了勾唇角,“你不觉得这里面还有几个谜团么?李执无意中火烧了船舱,为何要嫁祸给魏国?还有吴国的舆论导向,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单一个李执,根本就无法完一个如此声势浩大的抗议。” 卫璎微微一惊:“那王上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先回宫再说吧。”昭君眯起眼睛道,“本王有些乏了。” 卫璎想起之前问过哥哥的话,他依然没有给她回应。真是令人生气啊,先前是她太敏感了,怀疑是他,可是便不是他,也应该回应啊,不理她是几个意思? 到第二天的黄昏时分,终于抵达到了王宫,推开房间的门,卫璎一下子趴到自己久违的小床上去了。 “累死我了,真要人命啊这一次。”卫璎将脸伏在柔软的锦被上,趴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劲。 周围太安静了。 “不对啊,那小祖宗呢?”卫璎扭头问晶晶。 晶晶道:“在您走好第二天,王后娘娘便带人来带走了暮王子。” “哦。”卫璎长长舒了一口气,带的好带的好,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过,小王子的情况,现在有些不太乐观。”晶晶欲言又止道。 “嗯?” 昭君也是回宫后才听宫人跟他汇报小王子又被王后接回去带的消息。过了这么久,其实他的怒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想着她既然这么在意小王子,她想带就让她去带吧,结果宫人又告诉他,暮王子病重的消息,他顿时怒不可遏。 自小王子回到乾宁殿后,便又生病了,且一日比一日重,先是高烧不退,再是身上浑身上下越来越密集的红疹,后来又加上了黄疸,太医都束手无策。 昭君立即去了乾宁殿,看到了重病中的小王子,和离开之时已是两个摸样了。 郑氏在一旁战战兢兢,然而他已经没有心思跟郑氏发火了,急急道:“快去召郭神医!” 昭君一边照料着小王子,心急如焚,郭神医速速进了王宫,摸了摸暮王子的额头,再切了一下他的脉,重重叹了一声:“小王子已经药石无灵,病入膏肓,早点准备后事吧。” “你说什么?!” 连郭神医都说药石无灵,那就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小王子,还有几天寿命?”昭君沉声问道。 “不出三天。” 昭君只觉得自己脑子里“轰隆”一声,郑氏也晃了晃,晕倒了过去。 “娘娘,娘娘!”郑氏身侧的宫人连忙扶住了她。 在暮王子还剩下的三日时光里,若兰终于允许出入乾宁殿的正殿,守在小王子的身边。 小王子始终紧紧闭着眼睛,身上的红疹全部溃烂化脓,若兰日日夜夜守在他身边,一遍一遍的轻声哼唱着催眠曲,不停的流泪。 卫璎也来看过一次小王子,看见这一幕,眼睛就不由得觉得一酸,有热泪涌出来。 她发现昭君见不得这种画面,转身就走了。 不对啊,怎么会这样呢?她为何会心痛?卫璎,明明是没有心的啊。何况,她那么讨厌若兰,她的孩子死了,她应该开心才对啊,她擦了擦眼泪,快步离开了乾宁殿,却听见一道凌厉的声音对她说:“站住!”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来人,把王后带下去 “站住!” 卫璎听见有人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她停下,扭过头来,还未反应过来,脸上便挨了一个重重的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卫璎捂着脸,看见郑氏对她怒目而视:“你究竟对小王子做了什么?为何他一离开你那里就变成了这样?” “呵。”卫璎不由得冷冷一笑,原来是来甩锅的。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卫璎悠悠道,“小王子明明是被王后娘娘接走之后才重病的,那一会儿我和王上正在蜀国呢,娘娘怎么还能把事情赖到我身上?” “少装蒜!”郑氏一把揪住了她,双目通红的瞪着她:“一定是你对小王子下了毒,他在我这里才会重病,对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算到了我会把小王子接走,便可嫁祸于我,还可为你和王上将来的孩子扫清障碍,对吗?” 王后简直疯了,卫璎觉得好笑不已,她的想象力怎么会如此丰富?那个可怜的孩子一没招她,二没惹她,长得还挺可爱的,她犯得着要对那个小孩子下手吗?嫁祸她的办法她有的是啊!再说,她又怎么会为老男人生孩子? 卫璎勾了勾唇角,冷冽一笑,“王后娘娘若没有其他吩咐,我便告辞了。” 卫璎本不想再理她,却没想到她来劲了,“你还想跑?”郑氏拽起她就往乾清殿走,“你这毒妇!跟我去见王上!” 郑氏真的把卫璎拉到了昭君面前,昭君一看到她,脸色就变了,“王后,你这是在做什么?” “王上!是她!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对小王子动了手脚,才导致小王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郑氏指着卫璎对昭君道。 昭君看了眼卫璎又看了眼郑氏,瞪大了眼睛:“王后,你在说什么?” “王上,快把这个女人抓起来,不然,她不会老实交代的!是她!一定是她对小王子下的毒,一定是她!” 昭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来人,把王后带下去。” “是。” 有侍卫上来拖走了郑氏,郑氏一脸难以置信,被拖走时还满脸不甘,口中大声喊着:“王上!王上!” 昭君心情顿时就郁闷了起来,他走到卫璎面前,忽然看见了她脸上红通通的巴掌印,顿时讶异:“她还打你了?” “嗯。”卫璎淡淡应了一声。昭君紧紧蹙起了眉,“这个疯女人!” 郭神医已经瞧过了小王子,并没有中毒的迹象,所以绝不可能是她下的毒,这一点昭君心里清楚,卫璎亦明白,唯有郑氏当局者迷,因为此事对她打击太大。她也想不通为何小王子会在她手上夭折。 若兰怀孕时她盼星星盼月亮期盼她能生个男孩,比她本人还要紧张,最后这个男孩终于平安生下,她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期盼这他能顺利长大,唤她一声额娘。 然而这一切都化作了泡影。她又怎能心甘? 昭君伸手摩挲遮卫璎有些红肿的脸,看上去心事重重。 这个孩子重病,他亦受了不小的打击,这两天心里正烦呢,王后来闹这一出,他心里更是烦。 卫璎自然是看的出他脸上的忧虑,握住他放在她脸上的手,指腹在他手背上揉了揉,担忧的望着他。 昭君重重的叹了口气。 “阿璎啊。” “嗯?” “是本王愧对了那个孩子……”昭君一脸自责道,“本王应该好好保护他的,应该对他多点关心,不然,也不会他生病了也不知道。” “可这些日子王上在蜀国,分身乏术,又怎能责怪王上呢?是那个孩子命中福薄,可能,这就是他的命吧。” “这些年,本王的孩子一个个的夭折,几乎没有活过三岁的,这仿佛就像是一个诅咒一般。”昭君紧紧攥起了拳,很恨道,“所以,本王三十岁了,膝下还没有个一儿半女。”。 “会有的。”卫璎伸手抱住了他,“王上正值壮年,一定会再有其他孩子的。” “不,本王现在最希望的是能出现奇迹,那孩子能挺过来。”昭君神色带着些许期待,“阿璎,再去随本王看一眼暮王子吧。” “嗯。” 两人才刚刚跨进乾宁殿大殿的门槛,忽然就听见里面的宫人喊了一声:“暮王子薨逝啦!” 昭君骤然间顿住,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 那个小小的孩子终究还是没能挺过去。 卫璎扭头看了眼他,抓住了他的手臂,感觉他整个人都骤然间绷紧,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门框,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 “王上。”卫璎唤了一声,眼前的男人沦陷在巨大的痛苦里,他想起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以及这些年来夭折的每一个,双目猩红。 或许,他从未期待过那个孩子的出生,那个孩子本就是一个意外,然而,当听闻他将要出生的那一刻,他的心中还是涌出了巨大的惊喜。 卫璎看得出来,老男人是非常喜欢小孩子的,但从前那些孩子夭折的经历让他无比痛心,他非常害怕他的孩子会被后宫的那些妃嫔变成夺权的工具,甚至后宫争斗的牺牲品,所以,这种矛盾让他非常谨慎的去选择孩子的母亲,这宫中能有资格为他诞下王子的妃嫔寥寥无几。 获许,从未有过孩子的她很难明白这种丧子之痛是怎样的心情,但是,老男人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让人痛心啊。 不对,她不能让自己有心。 在小王子下葬的那一天,若兰跳井了。由于小王子没有序齿,所以不能葬入皇陵,只能用草席一卷,草草埋在皇陵外的墙根下。 此前一天,她呆呆坐在檐下唱了一晚上儿歌,所有人都当她疯了。后来,歌声停了,大家都以为她进屋了,没想到却是跳井了,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跳了进去。 想不到,这就是若兰的结局。其实,卫璎是有些失望的,原以为,凭着若兰的那股韧劲,怎么着也不至于只混到个昭仪,原本,以为以她的心机,是可以一步一步往上爬,最后变成她的对手的。 可这就是后宫,变幻莫测,鲜血淋漓。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老男人绿了哈哈哈 王后大病了一场。 与其说是病,不如说是躲。因为小王子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她心知昭君早晚要找她“秋后算账。” 可古语有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怕郑氏已经后位不保。 郑氏对外称病后,还真有人煞有介事去探病的,自然是后宫里的“挑事三人组”,宣妃和平妃暗中仍与郑氏来往密切。 这些,都是卫璎的眼线汇报的结果。 大抵是郑氏知道是自己被人暗算了,于是找了他们做智囊团出谋划策。想要揪出幕后之人。 卫璎知道,想要登上后位,必须要灭了这仨,此三人中,卫璎最痛恨的就是宣妃。 不如,就先从宣妃入手。 卫璎缓缓踱步到乾西四所,之前她来过这里几次,所以有些印象。宣妃的宫殿介于平妃与原本的巧妃之间,巧妃死了之后,她的宫殿便闲置了下来,也没有妃嫔搬进去。 其实,在巧妃之前,这里是若兰养胎的地方,巧妃并没有在这里住多久就驾鹤西去,鬼使神差的,卫璎缓缓推开了殿门,走了进去。 里面隐隐传来男女说话的声音。卫璎心想,这明明是一座空的宫殿,为何里面会有人?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当里面传来“砰”得一声,茶杯摔碎的声音时,卫璎知道的确有人在里面。 卫璎将食指放进嘴里,将纸窗掏出了一个洞,往里一瞧,赫然一惊。 却看见宣妃和一个清秀白净,侍卫摸样的男子正在屋里激吻,宣妃的衣服已经半褪了。由于方才吻得太激烈,甚至撞翻了桌上的茶杯。 私通? 看见那屋里的画面,卫璎就觉得一阵脸红心跳。 除此之外还有些幸灾乐祸。 老男人绿了。 其实,后宫妃嫔与侍卫私通真是一件常见的事,老男人头顶的绿帽子也不知戴了多少顶了。 卫璎站着檐下,期待着听见里面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结果,却久久没了动静。她好奇的朝里面瞧了眼,看见宣妃已经把衣服穿好了,和他一前一后站着。 “走吧,你不是他,有些事,你代替不了,你也不配。”宣妃道。 纳尼?卫璎瞪大了眼睛。 小白脸侍卫恨恨道:“可他有那么多女人,根本就不会在乎你的!” 这一句话说到了宣妃的痛点,她冷冷道:“滚。” 侍卫却忽然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从身后抱住了她,亲吻她的脖颈,不过很快被她挣开,宣妃转身,狠狠的甩了她一个巴掌:“滚!我叫你滚啊!” 侍卫气冲冲的出来,卫璎慌忙一闪,跳到了房顶上。 宣妃一定不知道她已经看到了这一切。 小侍卫走后许久,宣妃才缓缓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卫璎一路默默走了回去,经过昭君的书房里,透过花窗往里撇了一眼,见他手中端着一本折子,不知看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苏青晔躬身站在他面前。 “可是本王答应了她,不会娶上官冷月。”昭君沉着脸道。 “可眼下,我们似乎找不到其他更为恰当合适的办法。”苏青晔神色复杂,对昭君作了个揖:“还望,王上三思!” 什么鬼?怎么又扯上了上官冷月?只是偶然经过回廊就听见了这样的对话,卫璎顿时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她回到了房间里翻话本子,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昭君便走了进来,赔着笑脸唤了一声: “阿璎。”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磨磨唧唧的……卫璎在心里暗暗道,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一边又在思索他们究竟想干嘛。 昭君在她身侧坐下来,对她道:“苏扶摇传书来,说上官冷月已经恢复了很多。已经可以自由外出行走了。” “嗯,那就好。”卫璎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希望本王能娶她。” 卫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的身体大不如前,每天都在承受着痛苦,已有轻生的迹象。她终日郁郁寡欢,拒绝和任何人交流。”昭君道。 “所以呢?”卫璎道。 “娶她,不过给她一个名分而已。”昭君道,“以她目前的身体状态,已无法再生育……” ‘以我如今的残败之身,还有谁会要我?’他忽然想起之前一次与他通信,她在信中写的话。以商量的口吻道:“毕竟,她是因为来了吴国,遭人暗害,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本王觉得,当对她负责……” “好啊。”出乎意料,卫璎轻描淡写道,“那王上便娶啊。” 昭君微微错愕:“你不介意?” “不介意。” 三日之后,上官冷月便来到了吴国。王宫中满目都是红色。 上官冷月被封为“冷妃”,入住在了乾西四所的那座空殿。昭君和上官冷月大婚的那一晚,宫里格外的热闹,昭君大摆筵席宴请从蜀国远道而来的贵客,苏扶摇亦在席中,当晚,昭君留宿在了她的宫殿里。 红帐飘摇,洞房花烛之夜,昭君拿着秤砣,挑开了上官冷月头上的红盖头,与她相视一笑。 乾清殿的小屋中,卫璎斜倚榻上,一杯一杯的仰头喝着酒,忽然,她跳下了榻,拿起了挂在墙上的剑,“唰”得一声拔了出来,正要出门,却被进来的一个男子摁住。 “我杀了他!”卫璎恨恨道。 “答应也是你自己答应的。”慕容云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他听不出气话么!”卫璎低吼道,“他问我又是几个意思,难道我不答应他便不会娶么?” “你喝醉了。”慕容云去拿她手上的剑,抢了两下她却不松手,用含着泪的双目瞪着他。 “行。”慕容云松了手,耸了耸肩,对她摆出一个请的手势:“你去吧。” 卫璎最终却把剑一摔,大声的哭了起来。 慕容云却勾了勾唇角,笑道: “走,我陪你喝酒去。” …… 两人坐在榻子上,一杯一被的喝下去,到了三更之时,已经醉得东倒西歪了。 “你个混蛋,你跟我保证过你不娶她的,还娶!”卫璎端着酒杯,醉醺醺的骂道。 慕容云亦大喊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嘀咕这:“李逸!你个没良心的……老子早晚会逆袭你……等着瞧吧。”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真是一步好棋!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卫璎头疼欲裂,什么都记不清了。地上,是几个圆溜溜的空酒瓶。 “晶晶,晶晶?”她喊了一声,蹙了蹙眉,扶着脑袋坐了起来,晶晶端了碗解酒汤过来,“娘娘,您快喝下吧。” 卫璎接过碗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才觉得头疼感稍稍缓解了一些,她指了指地上的酒瓶:“这些都是我喝的吗?” 晶晶道:“是你和慕容将军。” “慕容云?” 卫璎这才想起昨晚和慕容云喝酒的一些画面。 “他人呢?” “慕容将军练兵去了。” “真厉害,喝了这么多酒还能那么一大早爬起来练兵。”卫璎啧啧。 卫璎走到院子里通风,满目的红还未撤去,看上去很刺目。 “去看看王上在书房吗?”卫璎吩咐了一句,晶晶立刻离开了。 过了很久,晶晶才回来,说:“王上没在书房,今儿个的早朝都没去呢,还在乾西四所的冷妃那里,估计是昨晚喝多了吧,奴婢方才去那里打听,两个人都还没起呢……” 卫璎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恍然想起那天他说的话:“从现在开始,本王的每分每秒都是你的,绝不会让你再受一点点伤害……” “呵。”卫璎冷冷勾了勾唇角。 晶晶已经端来了早膳,卫璎转身进屋,经过梳妆台的时候卫璎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忽然间停住了,她缓缓扭头往梳妆盒看去,上面的戒指方向变了。 魏国那边来信了。 趁四下无人,她将盒子搬起,抽出了压在底下的信,展开一看,信很长,总结下来有三点: 1、尽量与上官冷月结交2、探寻昭君娶上官冷月的真实目的3、时刻关注昭君与苏扶摇之间的动静,一有异常立刻告诉他…… 老男人娶她难道不是因为愧疚么?卫璎若有所思,难道,苏扶摇与昭君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 若不是卫容提醒,她根本就没有仔细思考这件事情,她知道,吴国的大米,现在仍在源源不断的暗中被运往蜀国,吴国百姓手上的存粮正在日渐减少,而吴国受稻螟虫灾患的面积仍在日渐增长。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时候,一旦已经达到某种临界点,魏国便会与吴国开战。 魏国能灭吴国的关键是利用吴国宫内的饥荒,军粮无以为继,但若,苏扶摇违反约定,暗中支持吴国粮草,那么,被灭的便会是魏国。魏国为了搞空吴国的粮仓,花了大价钱进口吴国的大米,若苏扶摇反水,魏国的损失不容小觑。 娶上官冷月,老男人真是下了一步好棋啊!此时,卫璎才忽然明白老男人的用心。得亏是,那个上官冷月也瞎了眼,看上了他这个渣男! 上官冷月是苏扶摇最疼爱的表妹,亦是苏扶摇身边的一个智囊团,上官家族在蜀国烜赫一时,地位显赫,娶了她,便笼络了蜀国的上官家族,可以在危难之时救吴国与水火。况且,上官冷月自然会向着他的,有了上官冷月作为纽带,苏扶摇的立场可能会发生改变,所以,一听闻昭君娶她的消息,哥哥立马就慌了。 怪不得,会忽然联系她。 卫璎哼了哼,到这时候才想起她了吗?还想利用她,让她跟上官冷月搞好关系?门都没有! 稻螟虫灾在吴国开始迅速扩散。 虽然,最初出现灾患的农田里,感染虫患的稻谷全部焚毁,但依然阻止不了虫灾的蔓延。全国各地陆续出现了虫灾,范围有大有小,各县、州府先是隐瞒不报,后来瞒不住了才陆续奏报,昭君坐在书房里,一个上午陆陆续续的接到十几本奏章,都是奏报虫灾一事,顿时大发雷霆。 “究竟是什么虫?!为何会扩散得如此之快?” “王上,这是从各地送来的虫样。”一个士兵捧着一束稻穗匆匆上前,昭君接过来细细端详着,士兵道:“最有经验的农户也没有见过这种虫子。这种虫子会啃咬即将成熟的稻穗,就算只是被它爬过,稻穗也会发黑枯萎。一片稻田里只要出现了一只,一片稻田都不能幸免。” 昭君紧紧盯着上面的虫子:“一只小小的虫子,竟能坏了千亩良田?” “已有多地出现了这种虫子,农户们都束手无策。” “让所有的农户把自家的鸡都放在田地里。”昭君道。 官兵道:“农户们已经试过了,没有任何效果,鸡根本就不会啄食这种虫,反而会继续啄食剩下的未被感染的稻米。” “什么?竟有如此奇怪的虫子?”昭君紧紧蹙起了眉“来人,传苏青晔……” 魏国。 此时,幕僚一脸谄媚的笑意,凑近了卫容:“王上,虫灾已经蔓延了整个吴国,昭君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专门处理这种虫子,一时忙得焦头烂额。” “好。”卫容勾了勾唇角,悠悠道,“那便,让他们去忙活吧,吴国今年是铁定没有收成了。他们,是治理不了这种虫的,只要虫患不除,虫卵会继续繁衍,明年,后年,他们都别想有收成。” 卫璎和晶晶走在回廊里,吴国上空一片愁云惨淡。 昭君和上官冷月大婚后就一直受虫患之事滋扰,也顾不上找她。 稻螟虫患已在举国全面爆发。谁也没曾想到这小小的虫患居然会发展得如此严重,她就算在深宫之中也有所耳闻,她一步步缓缓朝他书房走去。 “王上,查到了。”苏青晔大步走了进来,“那种虫叫稻螟虫,原本只出现在蜀地以西的偏远地带,不知如何入侵到我国的田地里。所以,先前并没有农户识得这种虫子。” “蜀国?”昭君微微一惊,不解道:“可这既是蜀国的虫,为何从未在蜀国引起过虫荒?” 苏青晔道:“在蜀国,有一种叫做枯蛙的蛙类以稻螟虫为食,可以控制稻螟虫的数量,所以稻螟虫未在蜀国造成灾害。而我国没有枯蛙,稻螟虫便可大肆繁衍。” “那便大量从蜀国引入枯蛙。”昭君道。 “不可!”上官冷月说了一声,大步走了进来。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 在离昭君书房的几步之遥,卫璎看见上官冷月一身素衣,堂而皇之的大步走了进去。 “不可!”上官冷月扬声道。 “为何?”昭君和苏扶摇皆是面面相觑,一脸错愕。 “既然吴国没有枯蛙,那枯蛙在吴国亦没有天敌,必然会迅速繁衍,三五年后,枯蛙在吴国亦会成灾。” 苏青晔道:“可眼下,是为了解决百姓的燃眉之急,现在,各地的农庄里,怨声载道,被虫子感染的农户都坐在田边哭泣。枯蛙不过是一种青蛙,就算它在吴国泛滥成灾,又会如何?” “稻螟虫亦是这样小小的昆虫,若不是吴国的稻谷成片遭灾,谁又会想到这小小的虫会给吴国带来这么大的灾患?”上官冷月道,“谁都不能预料到枯蛙给吴国带来的是什么,等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一起都晚了。” 昭君陷入了深思,须臾对苏青晔沉吟道:“冷妃说得对,枯蛙不可取。” 卫璎在门口停留了一瞬,扭头便走了。 “娘娘,您不进去?”一旁的晶晶好奇道。 “他们在讨论政事,我进去做什么?”卫璎淡淡道。 “可是冷妃不是也进去了吗?”晶晶道,“王上现在急得都要火烧眉毛了,娘娘那么聪明,一定能为王上想到办法的,何必要被那个冷妃抢了风头?” 卫璎勾了勾唇角,想想就觉得搞笑,她这个始作俑者,还要帮忙想办法,真是想想就觉得荒唐啊。 是夜,一身疲乏的昭君伸手一推卫璎的房门,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阿璎?阿璎?”昭君喊了两声,用力拍了拍她的门。 “我已经睡了,王上跟冷妃娘娘新婚燕尔,还是多去陪陪冷妃娘娘吧。”卫璎在里面道。 “阿璎!”昭君无奈道,“你快把门打开。”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卫璎扬声道,“王上,您忘了与臣妾的约定了吗?掐算好时间再来找臣妾吧。” 昭君顿时无语,哭笑不得道:“阿璎,本王昨晚什么都没跟她做。况且,她的身体状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王上想跟她做什么?” “什么都不想,行了吗?” “我不信。”卫璎道。 “你不信,那本王有什么办法?” “那王上走吧。” “阿璎,你说不介意,本王才娶的,怎么现在又在跟本王置气呢?。” 卫璎道:“若是臣妾说介意,王上便不会娶了吗?” “可本王现在已经娶了,你要本王如何呢?总不至于才娶了两天就把人家给休了吧。” “你休啊!”卫璎不假思索道。 “阿璎!”昭君顿就没辙了,“那你现在究竟想怎样啊?” “臣妾睡了。王上请回吧。” 昭君:…… 一切又都绕回来了,昭君只好道“好,那本王明天再来看你。”说罢便转身回去。 昭君一脸郁闷,对身侧的李公公道:“李公公,你说,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啊,嘴上说的是一件事,心里想的却是一件事?” 李公公面色一窘:“老奴不知。” 第二日一早,卫璎躺在榻子上可能着话本子,果然又听见了敲门声,算着点儿,是他下早朝了,卫璎喊了一声:“你走吧,我还是不想见你,一切空口无凭,还是要按照规矩来。” 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夜莺般的声音:“妹妹,是我。” 卫璎猛然坐起,浑身打了个激灵。打开门,却看见上官冷月一身素衣站在外面,身侧的丫鬟手上提着一个篮子。 上官冷月冲她盈盈一笑,从丫鬟手中接过篮子递给她:“这是,我从蜀国带来的特色点心,准备给后宫的姐妹们尝尝。” “哦,谢谢,进来吧。”卫璎接过,喊了一声,“晶晶,上茶。” 其实,在上官冷月来吴国前,卫璎还算她的半个粉,她的书,她看过,折服过她的才华与谋虑,觉得她也算是女中豪杰,算是她所钦佩的,大气的女子。 上官冷月微微一笑,“听闻你平日喜欢看书,我也是,不过,我的书都在蜀国没有运来,一日不读书,尘生其中,二日不读书,言语乏味……好些天没碰过了,手有些痒,便想来你这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书。” 卫璎笑了笑,“见笑了,我平日看的书只怕娘娘都不会看的,我生平爱看那些奇闻列传,民间故事,其实大多都是谈情说爱的话本子,污得很,只怕娘娘看了要辣眼睛的。” “不会不会。”上官冷月冲她眨了眨眼,“不瞒你说,那些我也看到,平时也爱搜罗一些,像《西厢记》、《金瓶梅》那种的,我的书,再过几日就会运来了,到时候你可以上我那挑。很多都是蜀国最新最热的话本子。” 卫璎的眼睛顿时亮了亮:“真的吗?”接着便将她拉到了自己的书架前,果然一排一排都是话本子,“你自己挑吧,这些都是我看完的,你随便拿去看。” 上官冷月精挑细选挑了三本书走了,爱不释手得捧着走了,看起来神采奕奕,走的时候对她谢了又谢,那三本书果然一本比一本污。 卫璎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里。 上官冷月居然说她看《金瓶梅》?哈哈哈哈!那书污到她都不敢看她居然看了?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啧啧。 殊不知,上官冷月离开时,看见手上的三本书,眉头不由得跳了跳,“王上喜欢的,怎么是个这样的女子?貌不惊人便罢了,怎么兴趣爱好也那么肤浅?” “自古真情留不住,最是套路留人心啊。”卫璎叹了口气,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直到,她尝了上官冷月送来的糕点时才知道被套路了,那种糕点她在蜀国吃过正宗的,这个一点都不地道,怕是在王城的大街上买的。 “晶晶啊。你说我为何被人套路了还不自知呢?” “王上来啦。”晶晶凑到卫璎耳边小声道。 门开着,他便自己走了进来,卫璎从余光里也看到了,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被谁套路了而不自知啊?”昭君轻笑一声,说话时,已到了她身后,伸手揽住她的腰,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废后倒计时1 “走开!”卫璎动了动身子,企图挣开。 “呦,这醋味还散呢,晶晶,快把窗户都打开。”昭君戏谑道。 “嫌这味大,王上就请挪步到别处去吧。”卫璎悠悠道,“听说,这冷妃娘娘不过入宫三日,便替王上出谋划策,解了王上的燃眉之急。王上和大臣议事之时也带着她,真成了王上的‘小香囊了’”。 “吴国虫灾,举国动乱,那虫源来自蜀国,而冷妃又对蜀国有所了解,所以,本王在和大臣们商讨治理虫灾一事时让她旁听,让她提了几条建议。” “哦。”卫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那冷妃,都给王上出了什么主意呀?” 昭君笑了笑,松开了她,丝毫不避讳道:“她建议本王研制一种能够杀死虫患又不会影响庄家长势的药物,这样不但能解决稻螟虫,还能解决其他虫患,说不定吴国从此能因祸得福,收成更好。好在,这稻螟虫只啃食稻谷,不会对其他农作物产生影响,在这种药物研究出来前,本王可鼓励农户们多种植玉米,小麦等作物来代替稻谷。” 卫璎听他所言,若有所思。昭君并没有因为举国虫灾而感觉到慌乱无措,反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解决办法,看来,是哥哥低估了昭君的能力。 昭君的目光落在了她脸上,“那爱妃,有何之策啊?” 未料到他会反问于她,卫璎怔了怔,思索了一瞬淡淡道:“百姓们失去了一年劳作的收成,此时定然心痛不已,这个时候王上应当安抚民心,体察民情,避免灾荒。” 昭君目光亮了亮,“本王也正有此意。”昭君扬起下巴道,“接下来,本王决定前往各地巡视,查看灾情的同时安抚百姓。” “什么?你又要出宫?”卫璎错愕。 其实,早在昭君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时常在全国各地巡视,遇到发展的较好的县邑会寻找让它富庶的原因,让其他地方借鉴,遇到贫瘠的地方,也会揪着几个官员一起来想办法找到那个地方的特点,帮助改变贫瘠。现在,各地都遭了灾,他自是要去受灾严重的几个地方实地考察,防止发生饥荒,对今后赈灾拨款心里也有个数。 昭君淡淡一笑,“此去,没有十天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是回不来的,你让晶晶尽早帮你准备好衣服。本王择日就出发。” 昭君说完便离开了,卫璎脸上有些懵。 魏国。 卫容在书房里,听着细作汇报上来的消息,勾了勾唇角,“钦天监测算,未来十日,吴国各地都有强降雨,昭君是走不了的。公主那里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没有,公主这段时间心情欠佳,因为吴王纳了上官冷月为冷妃的事,公主似乎跟他闹了点脾气。” “哦?”卫容心中暗自担忧,蹙紧了眉头,这丫头,只怕又是动了真心了。 “与吴国的大米交易怎样?” “各个渠道的交易仍在暗自进行,并未受禁米令的影响。因为吴国内部有丞相府的管家郑浩暗中为我们打点,那些大米通关时,守城士兵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卫璎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要不了多久,吴国的粮仓便要搬空了,那时,便是我们重创吴贼的最佳时机。” “王后那边的情况如何?”卫璎喝着茶,悠悠问道。 “乾宁殿大门紧掩,王后娘娘仍是病着。”晶晶道。 “她倒是聪明的很。”卫璎微微眯起了眼睛。 原本,暮王子薨逝后是打击王后的最佳时机,王上尚未处置郑氏,可偏偏两件大事接踵而至,分散了王上的注意。她便侥幸得以逃脱,等王上全国巡视完这一个月下来,这件事便也抛到九霄云外了,以后,若要再遇到这样绝佳的机会,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卫璎暗暗思索,必须要乘热打铁,在王上离开前,废了她。 这后宫影响着朝堂,朝堂亦影响着后宫。卫璎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既然郑氏这么能装病,后宫那里她下不了手,是不是可以转向朝堂? 慕容云此时被派去各个关口查询大米走私,忙到焦头烂额,每次听到有人举报有人走私大米,当他带着人赶过去搜查之后却扑了一场空,感觉像被人耍了一样。 忽然,几辆运送土豆的大车从慕容云眼前经过,他总感觉到几分不同寻常,看见守城的官兵在城门口将车拦了下来,然后上去检查,刨开一个麻袋,里面装的果然是土豆。 “这是郑浩大人签署的通关文书。”送货人笑嘻嘻的递给城官一张纸,上面盖了一个大红的官印。 “放行。”守城的官兵瞥了眼,扬声道,慕容云却喊了一声:“慢。” “这里一共这么几大车麻袋,为何仅打开了一个麻袋便草草放行?”慕容云冷声道。 城官懒洋洋道:“这里这么多麻袋,难道要我们一个个都打开不成吗?都打开了,人家之后要怎么运?再说,你看着后面都排着队呢,都是要出关的东西。” 慕容云扭头一看,果然,短暂停滞,后面便排成了一条长龙。 另一个城官笑嘻嘻的对慕容云说:“慕容将军,你有所不知,有些货物繁多,这取得通关文书的货物,都是事先由国通署的官兵严格检查过的。为了节约通关的时间,所以,所有取得通关文书的货物,只需在我们这走个过场便是了。” 慕容云若有所思:“国通署?” “过吧。”城官再次说了一声,慕容云亲眼看见那几车马车从他眼前咯吱咯吱的通过了城门。他走了一步,忽然觉得鞋底上好像“咯吱”“咯吱”响,似乎踩到了些什么,低头一看,整个人赫然一惊,瞪大了眼睛道,“是大米!” “快!追!”慕容云大喊了一声,立即带着他的兵追出城去,等他们冲出了城门,却看着运送土豆的那些大车进了魏国的城池之后,分了几个不同的方向跑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废后倒计时2 慕容云带着人追了许久,跑得气喘吁吁,最终还是让那些车跑了,气得狠狠一跺脚。 “所以,你现在是知道这个国通署里面有鬼,但是,你没有证据对不对?”卫璎若有所思,“那你有没有派人去国通署那边搜查蹲守呢?” “去了,但是没有结果。”慕容云蹙着眉道,“城门口闹过这一出后,国通署一定对我有所防备,定知道我会派人盯着,所以肯定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慕容云一脸懊恼,“也怪我,当时没有沉住气。魏国在我国灾年还大肆进购我国大米,这背后定有阴谋……”说着,慕容狠狠的攥起了拳,“这郑浩,在我国如此危难之际,仍然做着这种卖国的勾搭,其罪当诛!” “国通署,郑浩……”卫璎吟着这个名字,“这郑浩,究竟是什么来历?” 慕容云道:“是丞相郑沅的管家,担任着官居四品的国通署内务主管。传闻是郑沅的义子,便是王后娘娘,小时候也是喊着他义父长大的。” “哦?”听到这里,卫璎的目光微微一亮。她似乎,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这件事也是赶巧了,既然慕容云缺的是证据,那么要想取得这个证据,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王上!公主的传书到了!”一个黑衣信使拿着一封书信上前。 “哦?”卫容骤然一喜,接过来看了一眼,神色却变得复杂了起来。 她是如何知道吴魏两国走私大米的交易是郑浩在从中运作的?还问下一次交易的地点和时间?他要不要告诉她? 上一次,吴国沉船一事,他未回她消息她便生气了,这一次再不回,只怕她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思虑了一会儿,他还是打听了之后回复了他。 “后日卯时,丁字港口。” 卫璎收到信,便买通了慕容云的一个随从,让他把消息告诉他,“大人,属下打听到了,后日卯时,会有一艘伪装成运送海鲜的船,运载着吴国的大米从丁字港通关!” 吴国这段时间果然阴雨绵绵。 卫璎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毛毛雨。 昭君出行的计划由于这连绵阴雨一直后延,倒是顺了她心意。 “娘娘!听闻慕容将军昨日成功的抓到了一个走私大米的团伙,走私的数量达到六万两!按照一两米一两银子来罚,得罚六万两银子呢!”晶晶惊奇的对卫璎禀报道。 “知道了。”卫璎却淡淡应道。 知道了明确的时间和地点,慕容云早早派人在草丛里蹲守,人赃并获抓得正着,由郑浩签字盖章的通关文书也被搜出,郑浩已难逃法网。 身为丞相府的管家,郑浩所为皆代表着相府,有传闻说,此事主谋是郑沅,郑浩是在他的授意下所为,一时,朝野之中,鞭笞郑沅的言论四起。 这一切,都是卫璎所预料到的效果。 郑浩已被收押了,听到消息之后的卫容顿时懵了。 “什么?她将郑浩举报了?” 郑浩那边一断,魏国便断了进口吴国大米的渠道。只怕今后再也无法继续施展搬空吴国粮仓的计划。 “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她已经被鬼迷心窍了!”卫容气得几乎要暴走,恨恨的一甩袖子。他就不应该把那些信息给她! 同样听到消息要暴走的还有郑氏。 小时候她跟郑浩的关系很亲密,郑浩带她放风筝,给她做洋娃娃,带她上街去买糖葫芦……比自己的叔叔关系还要亲密,所以当她听闻昭君一怒之下要将郑浩五马分尸,她便立即慌慌张张的找来了郑沅。 “爷爷,不就六万两银子吗?我们给的起,我们快把义父赎出来吧,啊。”郑氏双手抓住郑沅的手。 “胡闹!荒谬!”郑沅气得直瞪眼,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居然还要将他救出?六万两银子,他的确不缺但是依他的俸禄,又如何拿得出六万两?只要他一旦拿出了这个钱,之前那些贪赃枉法的勾搭全部都会被曝光。 “人你救不救?”郑氏含着眼泪道。 郑沅沉着脸:“爷爷也无能为力。” “好,你不救,我救!”郑氏说着,就大步走出了宫殿。 “婉儿!婉儿!”郑沅连忙追了上去。 卫璎此时正品着清冽的碧螺春,心情大好,确不知她的哥哥把她撕了的心都有了。 现在,只需在朝堂之上推波助澜,让郑沅的那些死对头们加把力气弹劾,让郑沅将走私大米的罪名坐实,下一步,遭殃的便是郑氏。 计划,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卫璎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不由的微微勾起了唇角,却听,身侧伺候的丫鬟躬身往茶壶里注水之时,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魏王殿下让您火速回宫。” 我回你个大头鬼啊!不回,这里的戏那么好看,干嘛要回去? 卫璎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悠悠哉哉的品着茶。 “王上,公主不愿回去。”传口信的细作回头禀报道。 “那便绑。”卫容冷冷的说了一句,“就算绑,也要把她给本王绑回来!” 卫容微微眯起了眼,眼中泛起了一丝冷冽的波光。她已经失去控制了。以她对魏国的了解,待在吴国反而是个祸害。 “是。” 雨天似乎特别容易睡觉,空气中泛着泥土的清新甜香,听着窗外簌簌的雨声,卫璎渐渐涌上阵阵困意,眯上眼睛便睡着了,睡颜乖巧,敛下的长睫根根分明。 一个穿着米白袍子的男子走了进来,看见椅子上的人微微一怔,悄悄上前,轻手轻脚的将她横抱而起,缓缓朝榻上走去。近前,他将她置于榻上,扯过毯子盖在她身上,忽然,“啪。”的一声,她手中松松垮垮拿着的一本书掉在了地上。男子捡起来一看,是《孙子兵法》……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朝榻上的人望去,深邃眸光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 “王上。”却听一声喊叫,一个宫人匆匆跑了进来,“王后娘娘求见。”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司方绰? “她不是病着么?”昭君蹙了蹙眉,没好气道,“不见”。 “可王后娘娘现在跪在乾清殿前呢。”宫人焦急道。 “为何?”昭君微微错愕,后来才猛然想起,那郑浩,似乎是她的义父。想来,是来为他求情的。 那等贩卖卖国粮的小人万死都不为过,她竟要为那人求情?昭君剑眉一拧,转身便风风火火的走了。 榻上的卫璎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丝诡秘的笑意。 此时,正是打击走私大米的敏感时期。那郑浩,犯了昭君的大忌,以苏青晔为首的那帮人不会放弃打落水狗的机会,怎么着也要扯出郑沅与这件事的关联,有着他们在朝中推波助澜,郑沅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眼下最明智的便是明哲保身,弃车保帅,而现在,郑氏这一求情,算彻彻底底的把自己和郑沅给牵扯进去了。 昭君恼怒得朝郑氏走去,郑氏立刻道:“王上,郑大人不会做出这种徇私枉法之事,定是有人暗中陷害,还望王上明察!” 话音刚落,慕容云便匆匆跑来,“王上,臣已奉旨查抄郑浩的府邸,在郑浩府邸中发现一间密室,里面所藏无数珍贵的珠宝、字画、还有两大箱魏国官银!那些东西的价值加起来初步估计有四十万两银子。” “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居然能贪污四十万两?”昭君怒不可遏,“郑浩贪赃枉法,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当按国法当株连九族,所有赃物上交国库,速将涉案人等全部带获!明日午时斩首示众。”说完还瞥了跪在地上的王后一眼,“若有求情者,同罪!” 说罢,昭君便拂袖而去。 王后呆呆的跪在那里,浑身瘫软,最终被宫人拖走,软禁在乾宁殿。 郑浩一族终究被处于极刑,九族三十二口人,上至八旬老翁,下至还未序齿的稚童,全部被绑在城门口被行刑,传闻城门口血流成河,听闻郑氏听到消息后便疯了,在寝殿大吼大叫,疯狂的砸东西。 “慕容云!”郑氏恨恨的攥起了拳,“本宫定要你不得好死!” 卫璎密切的关注着乾宁殿的动态,她的指尖轻抚着茶杯的杯沿:“还剩,这最后一计,便可让王后万劫不复。” 慕容云立了大功,官位被晋升了一品,今日午时,昭君将在御花园中为他设筵,午时将近,慕容云正要出门之时,忽然听见了几声敲门声。 “阿璎?” 卫璎手捧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托盘中放着件金丝软甲,“此番你惹怒了王后,定要万分小心,我担心有人会在今日的筵席上暗害于你,这件金丝软甲务必要穿上。” 慕容云微微错愕,接了过来。 吴国数日连绵阴雨,难得一个大晴天,御花园中的桃李竞相绽放,枝头上,大朵大朵的玉兰花也相继盛开。 御花园的凉亭之中摆了一张圆桌,宫女端着精致的菜肴和美酒鱼贯而来。席上几位大臣皆是昭君重用之人,平日里免不了受到郑沅一党人的欺压,此番郑沅折了羽翼。自然个个称快。 席上觥筹交错,几位官员纷纷举杯对慕容云道贺。几个弓箭手也悄悄掩伏在不远处的假山上。 慕容云举杯回敬,正当他要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之时,忽然,“嗖”的一声,一支冷箭朝他直直射来。一箭直刺入胸口。 慕容云脸色一僵,捂住了胸口,迅速倒在了桌上。 “慕容将军!”众人皆是一惊,接着,箭接二连三的朝筵席上射来,群臣们纷纷慌张闪避。 “保护王上!” 侍卫们立即上前护住昭君,剩下的便去朝刺客追去。昭君扶起慕容云,大喊着:“慕容云?慕容云!”他却没有反应,便急急大喊了一声:“太医!” 众人将慕容云抬到房中,太医立刻就赶到了,发现慕容云身上穿着金丝软甲,所以伤得并不重,拔去他身上的剑,掐了掐人中便悠悠转醒。 “你感觉如何?”昭君关切问道。 “微臣现在已经好多了。”慕容云虚弱道。 昭君现在仍有些后怕,觉得这一切真是万幸,好奇道:“你为何会在身上穿着金丝软甲?” 慕容云道:“阿璎担心微臣得罪了郑氏一族,王后会派人在筵席上暗杀,特地送来让微臣穿上的,微臣原本不屑一顾,没想到他们真的敢在宫中下手……” “王后!”昭君有些咬牙切齿,脸色瞬间变得青黑。 “来人!即刻将王后押入大牢!” “冤枉啊!臣妾冤枉啊!”郑氏被关进大牢的时候大声喊着。平妃和宣妃两人听闻消息纷纷赶去乾宁殿,发现郑氏已经被带走了,侍卫包围了那里,整个宫殿一片狼藉。 两人面面相觑,叹了口气,“姐姐这么就那么想不开呢?一定是气急攻心了才会用那么愚蠢的办法。” 卫璎靠在榻上,一边又在喝茶,一边看着手中的兵书,隐约听到了窗外的嘈杂之声。 “发生什么了?怎么外面这么吵?”卫璎说了一声,晶晶走出去查看,须臾回来道:“王后娘娘因为刺杀慕容将军被抓了。” “哦。”卫璎淡淡应了一声,吩咐道:“把窗户关起来吧。” “是。”晶晶立刻走到窗户前,关起了窗户,一道黑影从她身后闪过,她瞬间晕倒了过去。 一个戴着黑色金边面具的黑影人缓缓朝卫璎走来,“公主,属下是王上派来,带你回去的。”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走吧。”卫璎淡定的翻过一页书,淡淡道。 “那只能怪,属下不客气了。”黑衣男子正要动手,卫璎抬手一挡,一阵疾风袭来,连桌上茶杯里盛的水都晃动了起来。 好强的内力。卫璎暗暗一惊,不过,恢复了功力的她也不惧于他,随手拿过手上的书便与他打了起来。 黑影人不敢伤她,出手多有限制,也未曾料想她的武功有如此强,可是魏王已经对他下了死命令,务必要将她带回去。 “我劝你还是走吧,这里都是侍卫,若我喊人过来你就走不了了。”卫璎边打边说,“我不想伤你,王上那我自会与他说,你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黑衣男子并没有停手,冷冷道:“属下的任务就是带走公主,公主有什么话也可以直接面对面的跟王上说。” “执迷不悟!”卫璎一下子打下他脸上的面具,却在看清的那一瞬骤然怔住:“司方绰?”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你,还记得我吗? 一个恍神的功夫,男子已点中了她的穴道。 卫璎呆呆的望着那个男子,瞬间泪流满面。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你是司方绰对不对?嗯?” 这是卫容为了让他顺利带走她而让他戴上的人皮面具。告诉他,若公主执意不跟他走,就借机让她摘下他脸上的面具,让她看到这张脸。 黑衣男子只是道:“公主,你还是跟属下回去吧。”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面具,公主看到这张脸,果然乖了很多,居然跟他走了。 男子有胜似司方绰那般敏捷的身手,且对吴国王宫地形相当熟悉,很快,就避过宫人,将卫璎带出去了。 这一路,卫璎都在盯着他的脸:“你是不是司方绰?” “我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男子道,“趁着天还没黑,公主请尽快与我离开王城吧,等吴王发现,我们就走不了了。” “让我走可以。”卫璎紧盯着他,“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司方绰?” “等公主跟我回到魏国,我就告诉你答案。” 卫璎一把拔出了身上的佩剑,放在他脖子上:“说不说?” 她是亲眼看见司方绰死的,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司方绰?若是,难道他死而复生?可若不是,究竟是有多无耻,才能想到用找人假扮司方绰的办法骗她回去? 黑衣男子顿时无语,“公主,属下不过奉旨行事,您既然已经跟属下出来了,就不要再为难属下了好吗?” 卫璎收了剑,决定还是先暗中观察。 两人走到大街上,卫璎说了声:“我渴了。”抱着臂停在一家茶楼门口。 “可是,我们还要赶路呢。”黑衣男子道。 “赶路就不许人喝水了吗?” 黑衣男子最终跟她走了进去。 卫璎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一壶龙井,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那个宫女一柱香的时间就会醒,她看见你不见了一定会第一时间禀报昭君,接着,昭君便会派人在宫中搜索,接着封锁城门……现在距我们离开已经过去半柱香了。”黑衣男子道,“请尽快跟属下离开这里吧。” “我偏不。”卫璎笑道,“若我不自愿跟你走,你奈何得了我吗?” 小二端上了茶壶,卫璎翻起了茶杯,主动替他倒了一杯茶,悠悠道,“坐下来,慢慢说,只要我愿跟你回去,就算城门封锁,我也不是没办法跟你回去。” 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说的在理,这个公主精明的很,若她不配合,真的很难带回魏国去。 “您问吧,” “王上这么着急的召我回去究竟所为何事?” “属下不知,属下只负责传达命令。” 卫璎冷笑了一声,“凭你的身手,再加上你对吴国王宫的熟悉程度,定多次替王上往返于吴国与魏国之间,定不是个普通的下属,而是王上极其信任之人。每次放在梳妆盒下的信,也多半是你送的吧。”卫璎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你的地位,应该是王上的护卫加心腹,对吗?” 看见对方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卫璎知道自己猜对了,勾着唇角,意味深长的笑望他:“既是心腹,那么简单的问题,应该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吧。” 公主果然聪明。黑衣男子暗暗心惊,眼下,便只能把知道的说了。 “王上将郑浩揭穿一事,王上震怒不已。在吴国,王上折损一枚重要的棋子,短期内,魏国与吴国的大米交易也将无法继续。” “哦?”卫璎却哈哈大笑:“原来是这个原因?我当是什么事情。”卫璎恍然大悟,“那么急的将我召回去,难不成,他因此觉得我已经开始背叛魏国了吗?” “那样,我便更不能跟你回去了。”卫璎冷冷道,“你告诉他,感谢他提供的线索,不日,吴国王后将废,我先回宫了。”说完,卫璎便起身,转身便要藕,黑衣男子连忙上前拦住她,刚一触到她的手臂,便感觉到一阵眩晕,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 “你……”黑衣男子扶着额头道。 “你不是司方绰。”卫璎微微侧了侧脸,“你尽管把我的话告诉王上,若是以后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刺激我,别怪小妹翻脸不认人。”说完,她便离开了。 回到宫里,晶晶刚醒,正四处找她寻得焦头烂额,看见她回来立即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急急道:“娘娘您跑哪去了?都快要把奴婢急死了!” 卫璎淡淡道:“没去哪?屋子里闷得慌,去御花园走了走,这段时间,没人来找我吧。” “奴婢不知怎么晕倒了,也是刚刚才醒,不知有谁来过。”晶晶道。 “知道了。”卫璎坐进帐子里拉起帐帘,“我要休息了,谁来也不见。” 方才见到“司方绰”那一瞬间对她的冲击或许谁都想象不到,还有得知被骗时的心痛与愤怒让她浑身发抖。 眼泪一行一行的涌出来。卫璎闭上眼,哥哥,你为何要让我对你这般失望? 她知道,她从小到大都是没有心的,直到司方绰为她而死的那一刻,她的心才慢慢生长。他就是她心上的白月光。他根本就不知道,于她而言,他究竟意味着什么。 废后的诏书终于昭告了天下,举国皆惊。当天夜里,卫璎提着一个水果篮子,去了天牢。 “这么是你?”郑氏满脸错愕,她没想到,她落难后,平妃宣妃还有那些她平日里很照顾的妃嫔们,一个都没有来,第一个来看望她的,竟是她一直不怎么待见的卫贵人。 “你,还记得我吗?”卫璎诡秘一笑,当着她的面,一把撕下了脸的人皮面具。 “你,静静静……静妃?!”郑氏指着她,一脸的难以置信。 “没错,是我,拜你所赐,现在我必须每天戴着一张这么丑的面具,用来掩饰自己的身份,好气哦!”卫璎凑近她笑了笑,“郑婉,你当初设计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你会有今天,嗯?” “来人!来人!”郑氏立即喊了一声,“快来人,静妃在此!快将他抓起来!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精不精彩,刺不刺激? “别喊了。”卫璎不慌不忙的勾起了唇角,“这一片的狱卒都被我支走了,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你……你想做什么?”郑氏慌乱道。 “瞧你吓得。”卫璎啧啧,“我不过是想跟姐姐聊聊天啊。” “慕容将军是你派人刺杀的?”郑氏盯着她问, 卫璎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猜啊。” “他为你赴汤蹈火,为了嫁祸于我,你竟派人刺杀,你这女人,当真是蛇蝎!”郑氏指着她骂道。 “蛇蝎呀。”卫璎邪魅一笑,“和我相比,娘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我至少,不会对小孩子下手啊。” “胡说八道!”郑氏指着她颤颤道,“暮王子不是我害的!定是你这个蛇蝎!暗中加害,还妄图嫁祸于我!” “那十一年前呢?王上的第一个孩子,又是怎么死的?”卫璎微笑着望着她说,满意的看见郑氏的脸色变得煞白。 “叶氏与王上的长公主楚瑜,若不是被你害死,现在,也有我这般大了吧。” “楚瑜……”郑氏喃喃,瘫坐在了地上。 “你先是害得小小的楚瑜染上天花,被迫与她的母妃离开,这与你当初害我染上水痘的手法如出一辙。楚瑜染上天花之后,你明面上对她疼爱有加,无可挑剔,暗中却在她的饮食里下了慢性毒药,嫁祸于她的亲生母亲。” “你……你胡说!”郑氏喃喃。 “我胡说吗?”卫璎勾了勾唇角,“最后,楚瑜死了,她的母妃也被打入了冷宫,如你所愿,而她的母妃叶氏,由一个单纯而善良的女子,被你逼成了一个和你一样恶毒的女人,为了复仇,她亦在你每日的饮食中加入了慢性毒药,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你今生都无法再生育,但却不能让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你明明知道是叶氏下的手,却只能打落门牙活血吞。身为王后的你,第一次受这种窝囊气吧。”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郑氏一脸惊恐。 卫璎再次勾了勾唇角,“你知道自己已无法生育,所以,当得知若兰怀孕的时候,才那么迫切的想要过继她的孩子,当知道她生出一个男孩的时候,你欣喜若狂,因为这个孩子过继于你之后就相当于王上的嫡长子,将来很可能继承王位,所以,你决定精心照料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可没想到,这个孩子还是死在了你手上……就是因为你平日作恶太多,才会连累这个孩子也遭此无妄之灾。” 郑氏几乎要崩溃了,“这些,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王上告诉我的呀!”卫璎咬了咬唇,一脸俏皮的望着她,“睡前故事而已。每当我睡不着觉的时候啊,王上就把你们这些个蠢女人后宫争斗的事当做话本子讲给我听,然后问我,精不精彩,刺不刺激?” “噗。”郑氏直接吐出了一口血。卫璎从袖子抛出一条红绫,便转身离去,转身的那一瞬,脸上的笑意全部收去,一双寒眸冷冽如冰。 郑氏最终在狱中挂起了一道红绫…… 第二日,听到狱卒传来的消息,昭君满脸错愕:“什么?王后自尽了?” 此时,黑衣男子也已回到魏国,将卫璎所言每句都重复给了卫容。最后问,是否要强制把公主带回。 卫容思索一瞬,最终重重叹了口气,“罢了。她若真有本事,就由她将吴国的后宫搅乱吧,反正吴国气数已尽,就当让她好好玩玩。” “仲墨。” “属下在。” “你前去吴国,暗中保护她吧,不然,以她的性子,本王还真是不放心。传信之人,本王另派其他人便是。” “是。” 接下来的日子,卫璎总感觉到身边有黑影晃动,喝水的时候感觉身后一东西飘过,靠在榻子上看书的时候也觉得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让她觉得心里毛毛的,好像闹鬼了一样。 明日她就要与昭君出宫,就不知这个“鬼”会不会一路跟着。 卫璎决心将这个鬼揪出来,跳上房梁,看到上面有几个鞋印,想来,是那个人的藏身之处,于是,诡秘一笑,在上面撒了一把黄豆。 过了不久,只听见“咚”得一声,,一个黑影直接从房梁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卫璎走到他面前,用剑指着他,一把挑开了他的面罩,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你还不死心?” 仲墨疼得龇牙咧嘴,说:“是王上派属下来保护公主的。” “见了鬼,我看,是来监视我吧。”卫璎冷冷道。 “公主为何要误解王上的好意?” “从他让你戴上这张人皮面具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安好心了,不要让我看见这张脸,滚!”卫璎收起剑,转身离去,仲墨站起身,认真道:“司方绰能为公主做的事,仲墨也能为公主做。” “你省省吧。”卫璎沉下了脸,“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我就叫侍卫了。” 第二天便要随昭君离开王宫了,午时,昭君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晶晶掀开帘子,卫璎捧着随身的包袱上了车,却发现马车中已然端坐着一位女子。 上官冷月秀发如瀑,穿着一身薄荷绿的纱纺长裙,静静的坐在那里,端庄而秀丽,宛若一幅画一般。 这一次,她也同游? 卫璎满脸错愕,撞上她的目光,只能尴尬一笑。 老男人没说她也来啊,不过,这次虫灾闹的是蜀国的虫,她应该更了解。这应该就是老男人带上她的目的吧。 卫璎在她身旁坐下,如坐针毡,脑补了一下三人一同坐在马车里的尴尬场面,心里早就把昭君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须臾,却听见昭君的声音却响在外面,“出发吧。” 卫璎撩开车窗帘子,看见昭君穿着一身纹着灿金龙纹墨色长袍,手握着缰绳,英姿飒爽。 把她丢在马车里? 好气好气哦。 上官冷月率先打破尴尬,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条白绢,里面放着几只圆溜溜的大青枣,递到了她面前,“这是我们蜀国的青枣,很脆很甜的,尝尝吧。”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难道只是冰山一角? “谢谢啊。”卫璎也不矫情,冲她笑了笑,伸手拿了一个。 “那三本书都很好看,这几天我一直在看,想不到吴国的话本子写得那么精彩。”上官冷月赞赏着,边拿着一个枣放在唇边,张口,洁白整齐的贝齿轻轻一咬,“咔嚓”一声,她嘴角出现一个浅浅的梨涡。 真是个美人儿,卫璎心中暗想,漫不经心的说:“你要喜欢看,回头再去我那拿啊。” “好啊。”上官冷月欣然道。 原本以为话题就此结束,卫璎默默的啃着枣,却听见她又问了一声:“你这里有人物传记类的书吗?” “你要谁的传记?” “卫璎。” “咳咳咳咳。”卫璎差点把枣核也吞下去,一阵狂咳不止,“你说谁?” “卫璎啊。魏国名动天下的长公主,卫璎。”说这句话的时候,上官冷月的眼中是闪烁着星光的。 卫璎内心闪过一阵心虚:“你为何要看她的传记?” “因为她是我最喜欢的人啊。” “噗!”忽如其来的表白,卫璎简直要吐血,好在她并不知道本尊就坐在她旁边。这时,车窗帘子一晃,卫璎看到老男人坐在马上挺拔的身影,不由的开始脑补一个画面: 她对老男人说,“你知道上官冷月最喜欢的人是谁吗?” 老男人:“你呗,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她回过神来,发现这纯属胡扯,心想这上官冷月是不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有意试探,却看上官冷月又从包里翻了翻,拿出一把折扇,“啪”得一声打开来给她看,“你看,这就是卫璎,她是不是很美?这是我托我魏国的一个朋友买的。” 卫璎朝扇子上瞥了一眼,上面画的人居然就是她自己,不过有些变形,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迷妹上官冷月还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一直很遗憾,没有机会亲眼见她一面,她便香消玉殒了。” 卫璎咳了咳:“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有啥好见的,说不定见了真人你会很失望呢。” “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上官冷月一脸傲娇,“如果你了解她,你也会喜欢上她的。” “咳咳。”卫璎又咳了两声,这么说,她自己还不够了解她自己? 后来,上官冷月就一直很热情的拉着她在说“卫璎”的一些事情,听得她都要打瞌睡了。 她怀疑他是个假卫璎,怎么她说的那些事她一件都不知道? 马车停了,已经到了下一个驿馆,队伍停下来稍作歇息,换马匹和储备水源,卫璎便趁机下了马车。 驿馆里有卖糖水的,卫璎刚想掏银子,昭君便率先把银子付了,卫璎捧着两杯糖水,一杯递给了车上的上官冷月。 “谢谢你,不过可能我不能喝,现在,我每天只能喝稀粥,吃少量的水果。” “没关系,你放着吧。”卫璎冲她笑了笑,又从马车上下去了,从驿馆里牵出了一匹白马。 在她上马前,昭君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走开!”卫璎蹙紧了眉,企图挣开他,和上官冷月大婚后,她的气就一直没有消过。 上官冷月察觉她久久未上来,掀开车窗的帘子四处寻找,便看见了这一幕,脸上的落寞一闪即逝。 卫璎仍在试图挣开他:“你给我滚远点!” 他却在她耳边柔声道:“让我再抱一会儿再滚。” “死皮赖脸的本事倒是天下第一。”卫璎没好气道。 再次启程,两人并辔而骑。 马车内,上官冷月的神色黯然神伤。 马车外,骑在马上的两人虽不言语,画面却美得让人心悸。她的身体,估计此生都不能再骑马了,她不知有多羡慕,多羡慕外面那两个人…… 一路上处处闻着焚烧秸秆的味道,有些田地里冒着青烟,而有些已经变成一片焦黑。所有被虫灾感染的地都要被焚毁,这些,都是百姓们的心血。 看到田边一个扛着锄头正在抹泪的老奶奶,卫璎忽然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接下来我们要去周庄邑,受灾最严重也是最先爆发虫灾的地方。”昭君对卫璎道。 “哦。”卫璎淡淡的应了一声。 许是因为刚爆发虫灾,再加上各家各户还有些存粮,所以这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灾民饿殍,和想象的画面相差甚远,卫璎骑在马上,一路走马观花的看着,发现吴国真是地广,连绵数十里全是稻田。 如今,全部变成一片焦黑。 “真是可惜啊。”卫璎啧啧。 “其实,若不是虫灾,今年应该是一个大丰之年,此前,各地都曾奏报,今年的新禾长势喜人。”昭君有些惆怅道,“可惜,天灾人祸,让人防不胜防。” “那么多田地被毁,今年,会不会闹饥荒?”卫璎试探道。 昭君摇了摇头,笑道:“不会,本王国库里的存粮至少够百姓们吃两年的,更何况,百姓家中应该也还一些,再说,吴国单一靠种植水稻的农户其实很少,大多数的农户手上都是‘农林牧户渔几个产业共同发展的’鸡蛋并不在一个篮子里,所以,饥荒不至于,最多就是今明两年的大米价格比往年翻一点便罢。” 卫璎心中暗暗一惊,存粮都够吃两年的?看来哥哥真的是低估了昭君,低估了吴国啊,之前花大价钱买的大米,不过是吴国的冰山一角吧…… 周庄邑领地已到,前方,当地的县官站成一排迎接着昭君的车马,昭君下了马,跟着官员一同去查看田地,卫璎亦上前,忽然发现很多水田里不单种了稻谷,里面还养了鱼虾,感染了稻螟虫的稻谷从田里拔出堆在一边等待燃烧,田地里的鱼虾仍在悠哉的游泳。 卫璎心中震惊不已,还有这种操作?!一块地居然当两块地在用,一面种稻谷,一面养鱼虾,稻谷欠收并不影响鱼虾…… 她来吴国这么久,倒是今日才发现这个细节。魏国和蜀国的田地多为旱地,所以根本无法实现,这种方式她想都没有想过。 那厢边,昭君和那些官员正在谈话,手中拿着一束稻穗比划着,不知道在说什么,上官冷月也与他们在一起,聊得甚是投机……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不好!是七步倒1 吴国国富力强,魏国现在还不是对手。卫璎心中忽然闪过一念。即便是魏国与蜀国联合,也不一定会是吴国的对手,昭君治国的策略太恐怖。 “为何这边的田地那么奇怪,不单种了稻子,还养了鱼呢?”离开周庄邑后,卫璎终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昭君微微一笑,“周庄邑是本王去年实验的一块田地,这种方式也是去年才开始的,若是效果好就打算全国实行,方才本王就在与村长讨论这种方式的利与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神奇罢了。”卫璎淡淡道,“王上怎会对种地也有研究?” “怎么,现在才开始崇拜本王吗?”昭君狡黠一笑,眼角眉梢颇有几分洋洋自得。 卫璎轻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或许因为稻田不单是用来种地,还有那些水产可以弥补灾民的损失,周庄邑相对富庶,所以灾民的情绪稳定。明年,本王只打算减一成赋税。”昭君继续道,“但有些地方就不是那么幸运了。有些贫瘠之地,一年到头收入就不高,种的稻谷勉强果腹,遇上虫患就是灭顶之灾。这些地方,本王可能会连续减免三年赋税。” 卫璎道:“可不排除富庶之地,也有田地单薄,仅凭种植稻谷勉强果腹之人。那些人,王上打算如何处理?仍只减免一成吗?” “那些人……”昭君思索着,卫璎道,“王上不应该按照每个农户种植水稻的实际情况来规定赋税吗?” 昭君蹙眉道:“可是这样的话,统计的工作量太大,也保不齐有人在其中弄虚作假。” “本王,现在是按照每家每户用地的比例来收,这地,不管你是荒着,还是造成了楼,还是变成了林场,鱼塘,每亩地需要上缴的赋税都是一样的。如果按照你的方法,还需要统计出用来种植水稻的地所占的比例,这样程序上太复杂,不可取。”昭君摇了摇头。 “再富庶的郡县,田地单薄,仅凭种植稻谷勉强果腹之人也不在少数,那些人不堪重负,交不起赋税,只能饿死,不然就去偷去抢。”卫璎有些生气道。 昭君笑了笑,“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杜绝这种现象发生呢?” 卫璎思索了片刻,微微扬起了下巴,道:“当地的村官自是最了解本村村民的实际情况,如果在饥年里遇到刚说的那种人,可由当地的村官到郡县那里为村民申请减免赋税,或是领取救济粮,郡县则负责审核,若情况属实,则为那些村民减免赋税,发放救济粮。你说,怎么样?”说完,她扭头探寻的望着他,看见了他眼中的流光溢彩。 昭君赞赏的勾着唇角,眸中的笑意意味深长,此时,卫璎才幡然醒悟过来,猛地扭过了头,她在做什么?为何在为吴国的国事烦忧? “阿璎懂得为本王解忧了,哈哈哈哈!”一旁的昭君却仰头爽朗不羁的大笑。 她讨厌,讨厌这种感觉!她才不要老男人的赞赏,她才不是在为老男人解忧!只不过觉得刚才在路边看到的那个抹眼泪的老太太太可怜罢了。 “驾!”卫璎气呼呼的一甩马鞭,冲到前面去了。 “阿璎,你慢点!”昭君哈哈大笑。 “讨厌!讨厌!老男人越来越讨厌了,不要跟着我……”卫璎在心里说。 天快要黑了,队伍停靠在一家驿馆前,今夜将在驿馆休息。驿馆边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中有一些野鸡,此地的特色便是连绵不绝的竹林海与野鸡。 卫璎背上弓箭悄悄去了竹林,却总感觉到背后有簌簌的脚步声,踩在竹叶上格外醒耳,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难道他一路都跟着她?! 卫璎迅速转身,果然看见身后一道黑影闪过,顿时恼怒不已,大喊一声:“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吗?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跟着我了吗?” “公主,属下是怕您有危险。您和吴王出宫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刺客了,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所以,这一路属下必须跟着。” “闭嘴,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保护我?你打得过我吗?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谈什么保护我?” “公主武功高强,但也难免遇到意外,仲墨的武艺虽不及公主,但定会以死相护。” “谁要你以死相护?你以为我希望我的护卫对我以死相护吗?”卫璎瞪着他道。 一个司方绰已经够了,她不想这世界上再出现第二个司方绰。 “这是一个身为一个护卫的最终归宿。也是最至高无上的荣誉。”仲墨一本正经道。 “能活着不好吗?有病!”卫璎转身就走,仲墨连忙追上去道:“公主小心,这竹林中虽没有刺客,但也有许多毒蛇毒虫,现在正值春季,是毒蛇出洞的时节。那竹林里的竹叶青更是剧毒无比!” 仲墨话音刚落,卫璎就觉得踩到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低头一看,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哎呀!” 这个仲墨,要不要这么乌鸦嘴啊! 一条半丈长的蛇就藏在竹叶里,被她一踩,迅速扭过头,在她脚踝上咬了一口。 “公主!”仲墨立即上前,卫璎的身子晃了晃,白眼一翻便晕倒了过去。 仲墨拔剑将蛇头斩断,仔细一看那条蛇,暗叫一声:“不好!是七步倒。” 昭君推门走进卫璎的房间里,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阿璎,阿璎?”喊了两声,晶晶走出来,看见昭君惊讶道:“娘娘方才拿了弓箭去竹林里打野鸡去了,难道不是跟王上一起吗……” “什么跟本王一起?”昭君都要气昏过去了,“这天都要黑了,她倒是想得出来!” 竹林中,不过一瞬,卫璎的嘴唇便变成了紫色,脚踝也肿了一大圈。 “公主?公主?”仲墨晃了晃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办?仲墨一时无措,便横抱起了她,运起轻功往竹林外跑去。 昭君此时正带着一大帮护卫进入竹林,忽然看见了前方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过。 “是谁?”昭君,喊了一声。 男子身披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一张黑色面具将上半张脸遮去,月下显得有几分诡谲。手上抱着的女子一身白衣宛若在月下莹莹发着光,一个护卫很快认了出来,“是娘娘。”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爱得深一些,就会甜一点 昭君蹙起了眉,神色一紧,扬声道:“你是何人?” 仲墨并没有回答。 “把她放下!”昭君冷冷道。 仲墨犹豫了一瞬,却并没有将她放下来,侍卫们立即上前,将他团团围住。昭君沉着脸,缓缓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本王再跟你说一句,放下她。” 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周身弥散的危险气息,对峙了一瞬,仲墨却运起轻功,带着她迅速的跑了。昭君亦从地上一跃而起,挥刀朝他砍去,仲墨腾出一只手,用内力将昭君的刀震开,两人在半空中开始打斗了起来。 昭君担心伤到她,出手总有顾及,即便他只有一只手,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最后一剑划开了他的面具,他微微一怔,将怀中的卫璎扔给了他,然后运着轻功逃跑了。 “阿璎?阿璎?”昭君晃了晃她,没有任何反应,一把横抱起她,匆匆回到了驿馆。 随行的御医很快赶到,看了看卫璎的伤口,便道:“不好,娘娘中的是短尾蝮之毒。” “短尾蝮?” “短尾蝮又称七步倒,是含有剧毒的毒舌,中毒后便会立即陷入昏迷,若没有在四个时辰内服下解药便会殒命。” “解药是什么?” “王上莫要惊慌。”太医道,“这七步倒的解药叫做‘七叶一枝花’,往往,这短尾蝮就活动在七叶一只花的周围,只要去娘娘中毒的地方寻觅,周围一定可以找到这‘七叶一只花’。” 昭君立刻起身,“来人,速去竹林,寻找这‘七叶一枝花’!” “慢!”御医却道,“王上便不要去了,七叶一枝花的周围定有毒蛇盘踞,现在入夜了,又是在毒蛇活动猖獗的季节,极容易被蛇咬,只怕到时候娘娘还没醒,您又中毒了。” “无碍。”昭君不假思索的大步往外走。刚走了两步,从屋檐上丢下一物,正是一株‘七叶一枝花’! 一定是方才那人。 昭君捡起那药拿给御医,御医立马拿去配药了。 直到静下来,昭君才在想方才那个人,面具劈开,月下,露出一张俊美无垠的脸,很眼熟…… 昭君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是他……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一盏茶的时间,御医便把药配好了,昭君亲自把药喂了下去,片刻后卫璎就醒了过来。 “你,打到了几只野鸡啊?”昭君揶揄的望着她,一肚子的气。 “疼。”卫璎委屈的说了一声,撑着身体想要起来,看了眼她的脚踝,还是肿的。 “怎么她的脚还是肿的?”昭君蹙着眉扭头问御医。 御医说:“七叶一枝花可以解血液中的毒素,但被蛇的毒牙所伤,伤口处有些淤血却无法清除。” “那要如何清除淤血?” “挤出来。” 昭君当即伸手扒开她的罗袜,刚想要挤,御医连忙道:“还是老臣来吧!” 昭君心里在想,老东西,还想占阿璎的便宜,冷冷瞥了他一眼,说:“不必。” 不就挤个淤血嘛,结果他一挤,卫璎就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疼啊!疼死了!” 御医看着心惊,说:“王上!还是由老臣来吧!”结果他没好气的看了卫璎一眼,埋下头就用嘴吸了起来。 御医当即目瞪口呆:“王上!万万不可啊,娘娘血液中的蛇毒虽然解了,但伤口的淤血还是有蛇毒的啊!”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卫璎,天哪,老男人疯了吗?这不是话本子里的脑残剧情么?他以为她会感动吗?好吧她还挺感动的。 老男人吐掉口中的淤血,问她:“这样还疼吗?” 卫璎呆呆的摇了摇头。 昭君扭头问御医:“解药还有吧。”御医点了点头,他便继续吸了起来,嘟喃了一句:“大惊小怪。” “此时,断不能给任何人提。”吸完,昭君用帕子擦了擦嘴,对御医警告道。 御医连忙点头:“是,是。” “本王觉得头有些晕,你方才配的药再给本王服下。” 也不知是真头晕还是假头晕,昭君服过药就赖在她这里了,卫璎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连她都没事了,他怎么可能还头晕呢? “快给本王揉揉。”昭君躺在她身侧道。 “我去叫御医。”卫璎立刻道,却被他拉了回来,他眯着眼睛在榻子上说,“这么晚了,御医该要休息了。”接着勾唇一笑,“我们也该要休息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起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无赖。”卫璎恨恨道,知道又被这只奸诈狡猾的大尾巴狐狸套路了。 大尾巴狐狸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你还在生本王的气吗?” 卫璎瞪着他:“你说呢?” “我的好阿璎。”他亲了亲她的脸,“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卫璎仍然瞪着他:“你下来!知不知道你很沉啊,我要被你压死了!” 昭君从她身上下来,却也一把将她紧搂在怀里,“明明知道你很任性,但本王就想宠着你,把你放在心尖上,没有任何原则的宠着你。” “可你哪一次不是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啊?你这究竟算什么?情话是你会说,是不是多听几句甜言蜜语,我就能忘记你给过我的痛了?”卫璎此刻,心中格外清醒,自从她恢复记忆后,再次看见“司方绰”后,那些痛历历在目,鲜血淋漓。她觉得她一直以来就是在被他凌迟着,是,在从前,他说的那些情话,给过的那些甜枣儿,的确能让她麻痹身上的痛苦,但并不代表那些伤口是不存在的,她已经被他一刀一刀削得伤痕累累。 “你就是个刽子手。”卫璎道。 “你对本王难道就不残忍了吗?你就是只刺猬,哪一次,本王不是在被你身上的刺扎得体无完肤的时候,还选择紧紧抱着你吗?明明知道,靠你越近,就会被那些刺扎得越深……” 昭君深深叹了口气,“我们扯平了,阿璎,我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给予的痛苦,扯平了,今后,我们爱得深一些,就会甜一点,那些伤口,终究会愈合的,我爱你,阿璎。”昭君掰过她,吻上了她的唇,卫璎觉得鼻子一酸,就忍不住涌出泪来,先是小声啜泣着,接着伏进他的怀里哭泣。 她气自己没出息,为何每次到了最后都会原谅他,毫无骨气,毫无脾气,毫无原则,俗话里说的命里克星,不过是如此,更无可救药的是,她居然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保护好冷月!不要出来 好在,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只是昙花一现。 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就会明白这种感觉是有多荒谬。 她怎么可能是幸福的呢?她时刻记得自己来到吴国的目的是什么,她与他的结局一开始就注定了,她绝不可能幸福,因为她绝不会为老男人放弃一切。 她将一路所见的吴国国情传书给卫容,提醒他不要轻视了吴国。因为吴国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老底…… 卫容收到了信,态度是半信半疑的,主要是他不信她信中所提的,吴国其实有够吃两年的存粮,他暗中挖走的那块不过是冰山一角,对他们的根基丝毫不影响,因为,如果这是事实,于他而言简直就是颠覆,这意味着之前所有的筹谋都白费了。 他亦将此事告诉了苏扶摇,苏扶摇却没有回信。 苏扶摇和上官冷月的联系却一直没有断过。 昭君的影卫曾经数次截获过苏扶摇与上官冷月之间的通信,大多都是苏扶摇在关心上官冷月的身体,然后上官冷月在说自己这一路的见闻与趣事,因为上一次的中毒事件她落下严重的胃疾,舟车劳顿对她的身体的确是个考验,有好几次她都咳了血。但都未在信中表明。 卫璎开始改坐马车,除了因为吴国的春日天气阴晴不定,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接近她的机会。 如果昭君娶上官冷月的目的是她之前所想,那么,其实打破昭君的如意算盘也是轻而易举。 上官冷月只剩半条命了,若她死了,昭君便会失去蜀国上官家族作为后盾,与苏扶摇的关系也会陷入冰点。这亦可以成为,魏蜀同盟攻打吴国的导火索。 马车里始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上官冷月一路笔耕不缀,将在魏国的见闻写成了一本书。里面记录了吴国各地的民风,特产,奇闻异事,种植方面的不同技巧,以及处理虫灾的不同方法,除了和昭君在稻田中巡视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马车里不下来,时而低眉安静的书写,时而瞟一眼车窗外,眼神里透着一股宁静,如空谷之中的一朵幽兰,美到窒息。 所以卫璎时常暗暗惊讶,不愧是蜀国第一才女。 然而有些高冷的才女只有谈到一个人的时候会崩了人设,瞬间变成一个小迷妹,眼睛里都是光,连声音里带着小小的激动,那就是,谈到卫璎的时候。 经过一个县城的街市时,上官冷月不经意的撩起车窗,忽然惊讶一指,拉过卫璎说:“你快看?” 卫璎一头雾水,“看什么?” “那条!卫璎的同款发带!”她一指,卫璎才发现在一个小商铺上挂着十条一模一样的黑色中夹杂着红色的发带,两端是打了两个璎珞。她想买又不好意思让马车停下,整个队伍等她,只能满脸失望的看着马车从那个商铺经过。 卫璎翻了翻,从包袱里翻出了那条发带给她:“喏,送你。” “你怎么会有?”上官冷月一脸惊讶,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忽然激动得一指她道,“我知道了!” 卫璎被她看的有几分心虚,上官冷月道:“你也是卫璎迷,对吗?” 卫璎愣了愣,道:“啊,是是是。”她还是很自恋的,上官冷月这句话没有说错。 结果上官冷月一副找到组织的样子扑上来就给她一个熊抱,“你怎么不早说?你藏得太深了!” 卫璎:…… 一场大雨忽然而至,昭君也钻进了马车里,掀帘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卫璎在帮上官冷月打着发带,有些微微错愕。 “好看吗?”上官冷月眼角眉梢蔓延着小迷妹的笑意,“这是卫璎同款发带,玲珑送给我的。” 昭君总觉得这句话有些古怪,上官冷月又激动得说了句:“王上,你知道吗?玲珑也是卫璎迷!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昭君:…… 卫璎在巡游吴国时发现,她在吴国已经被商品化,有些之前她在魏国王宫中让画师画的各种画像被流传出来,有女装的,也有男装的,被各种临摹绘制成了画卷当街售卖,或者绘制在扇面,屏风,瓷器等物品之上,还有她之前常常用的发饰,佩饰也制成了“同款”批量销售,质量良莠不齐。 上官冷月在路上就收获了一枚,印着卫璎穿着男装的扇面,扇面上卫璎穿着一袭魏国男子穿的水蓝色长袍,头戴乌纱翅帽,手握一把折扇,看起来风度翩翩。 上官冷月对这枚扇面爱不释手,昭君瞥见却轻哧了一句,“小丫头片子。”接着随手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不给你看。”卫璎立即从他手里抢了过来。 他手上的那本就是上官冷月路上在写的书。 昭君笑了笑:“这本书好像不是你的吧。” 卫璎立即转而问像上官冷月,扬起书笑嘻嘻的问:“冷月你给不给他看?” 昭君看向了上官冷月,上官冷月看着他摇了摇头。 “好,你们很好。”没想到两个人都联合起来对付他,昭君又气有好笑,趁她不备伸手来抢,卫璎连忙把书往上官冷月身后一藏,此时,马车却忽然“咚”得一声停了下来。 三个人都因为惯性往前一冲,昭君蹙着眉喊了一声:“怎么回事?” 杀气,卫璎能感觉到阵阵凛冽的杀气袭来,也对,这一路都太平静了。 她立刻握紧了手边的剑,昭君也感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 车窗外烟雨朦胧,马车停在一处江南小镇的石桥边上,周围一个护卫都没有了。 昭君掀开车帘,一枚冷弩箭直扑面门,堪堪刺进他的眼睛,被他迅速用剑打飞,然而紧接着,无数的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卫璎坐在马车里,眼看着一枚枚箭刺穿了马车。 周围,十几个黑衣人腾空而起飞起,拔出刀直直朝马车袭来。 昭君迅速拔出刀,用力背用力一拍马背,马车飞快的跑了起来,昭君跳下了马车,朝卫璎喊了一声:“在车里保护好冷月,不要出来!”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要跟本王说对不起! 马车“咯吱咯吱”的跑过石桥,卫璎扭头一看,老男人正站在桥头,一个人抵挡着马车后面的刺客。 那群人的功夫看上去和在蜀国遇到的那一拨刺客有点像,糟糕,卫璎暗叫不好,那帮人个个都武艺高强,老男人一个人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她心中焦虑,想下车帮忙,又看了眼身后的上官冷月。 上官冷月不会武功,一介文弱女子,把她扔在车上必然是凶险万分。 几个轻功好的刺客并没有过桥,直接运着轻功过河,朝他们的马车追来,卫璎一惊,从手中抛出几枚暗器,将试图追来的刺客击落到了水里,然而,仍有源源不断的刺客渡河追来,渐渐的,卫璎手上的暗器都用完了。 难道,他们的目标不是刺杀老男人,而是在这车里?似乎故意要引她们下车,刺客掏出几枚火弹,用力朝他们的马车砸去。 马车内的布料都是极易燃烧的,火弹一扔进车里,马车便迅速燃烧了起来。 “快走!”卫璎连忙拉着上官冷月下了马车,跑了两步,上官冷月却停住了,口中喃喃道:“书,我的书还在里面。” 卫璎知道那本书是她这段时间的心血,回头看了眼烧着的马车,又看了眼马车后追来的刺客,他们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犹豫了一瞬,她松开了她,重新钻进了马车里。 卫璎从马车里找到了那本书,所幸,只是边缘被烧焦了一点,再慢一点估计就要被烧毁了。她扑灭了书上的火星,拿着书迅速从马车中撤出,却看见方才上官冷月站的位置空空如也。 卫璎心下一慌,唤了声:“冷月?”却无人应答,卫璎焦急的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上官冷月的影子? 刺客却已追了上来,卫璎只好把书将怀里一揣,拔剑和刺客打斗了起来。另一厢边,昭君身上已身中几处刀伤,远远看看马车烧起了熊熊大火,心下担忧不已,一分神的功夫,肩上又中了一刀。 昭君打了个趔趄,就要栽倒,用剑撑住了身体,以为这一次凶多吉少,耳边却传来护卫们的呼喊: “王上?王上!” 方才,所有的护卫都被迷药迷昏了,醒过来之后发现马车不见,慌忙一路四处搜寻。来到这里时远远看见他们在打斗。 “快看!王上在那里!” 一个护卫喊了一声,所有的护卫纷纷拔刀上前。 那帮刺客迅速作鸟兽散,一个侍卫扶起了昭君,“王上,您没事吧。”昭君却捂着伤口,迅速跑向了马车那边。 和卫璎颤抖的刺客也散了,昭君来到她面前,目光将她从上至下检查了一遍。 “你没事吧。” 卫璎摇了摇头,却盯着他身上的伤口,“延昭,你……” “本王无碍,上官冷月呢?”昭君左右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她的踪影。 卫璎瞬间傻了,望着他不语。 “说话呀,她去哪了?” “她……”卫璎咬了咬唇,“她不见了。” “你说什么?”昭君骤然一惊,“不见了?本王不是让你看着她的吗?” “方才,马车着火了,她的书还在里面,我返回去帮她取书,出来以后人就不见了。”卫璎解释道。 “你怎么看个人都看不好!”昭君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怎么大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呢?究竟是被谁掳走的,掳走她的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吗?” “对不起。”卫璎低下头道,“我没有看见,那个人动作太快了。” “来人!”昭君沉下脸,转身对护卫说,“所有人都给本王去找冷妃娘娘,从这周围开始,不断扩大范围,立刻去找!务必要给本王找出来!” “延昭。”卫璎向前一步,低声道:“对不起。” “不要跟本王说对不起!”昭君说完便拂袖而去。 当地的州府听闻消息立即出动人马展开搜索,将整个镇子翻了个底朝天,快到天黑了却没有任何上官冷月的消息。 卫璎亦坐在驿馆里等着消息,坐立难安。 这件事她心里很愧疚,因为她明明已经猜测到了刺客是冲上官冷月,可她还是疏忽了,时间过去越久,找到她的希望就越渺茫。 “究竟是谁?谁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她带走,那么悄无声息?”卫璎百思不得其解。 从她转身进入马车,再到出来,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时,周围并没有刺客出没,直到她出来之后,刺客也还没到…… 这样看来,只有一种可能…… 难道,是上官冷月自己跑掉的? 除非,她有很厉害的轻功,且她的轻功并不在她之下,才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掉,可是,这上官冷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根本就没有武功,再说,就算有她又为何要跑?这正是卫璎想不明白的。 “这一定又是魏国的阴谋。”隔壁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此时,昭君正在跟几个随行的官员开会,一个官员道,“魏国人得知王上娶了上官冷月后方寸大乱,于是派人掳走了她,想要挑拨我与蜀国的关系。” 另外几个官员也连连点头,“因为此事定不会是吴国人所为,这蜀国人也没有必要掳走上官冷月,所以,单用排除法也知道是魏国从中作梗。” 当然,也有一个不一样的声音,“就不能是蜀国人自导自演吗?正是因为人人都这样想,蜀国人觉得我们绝不会怀疑他们,便自导自演这一出戏,让我们怀疑魏国,挑拨我们与魏国之间的关系。” 可是此言一出却立马遭到了其他人的抨击,“张大人你为何要帮那魏贼说话?难不成魏国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不成吗?” “你们忘了我们这次闹的虫灾是哪里的虫子了吗?”那个张大人说,“我们为何会平白无故的感染上蜀国的虫子?诸位有没有想过。” 另一个人说:“魏国在我国饱受虫灾之难事大量高价走私我国的大米,居心叵测,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居然还要帮那魏贼辩解!” 驿馆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他们在昭君的房中高谈阔论,卫璎在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他的神色渐渐复杂了起来……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谁还不是个戏精呢? 没错,这件事出了之后,大家都在怀疑幕后的主使是魏国。就连她,起初也闪过这一念。 可是,哥哥明知她就在昭君身侧,真的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痛下杀手吗?方才,那一根根刺入马车的冷箭让她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浑身发冷……稍不留神,她就会被那些箭刺中。还有,之前在蜀国,他们被绑在船上,差一点就要被烧死了。 哥哥,绝不会这样做的。她相信。 隔壁渐渐安静了下来。 几个官员退出去后,听见门“咯吱”一声,随行的御医进来给昭君换药。 他的手上,背上,胳膊上,小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刀伤,关心他的伤势,卫璎也推门走了进来。 不过,看见她,昭君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难道,他又开始怀疑她了吗?怀疑这一切是魏国所为,她是有意让人掳走了上官冷月? “今天我们遇到的刺客应该跟上次在蜀国遇到的是同一拨。”卫璎在他榻边坐下,开口道。 “嗯。”昭君随口应了一声。 “王上觉得那些刺客是魏国人还是蜀国人?”卫璎缓缓抬头看向他。 “不知道。” 卫璎微微一惊,听得出来,他还在生她的气。 “王上。”卫璎欲言又止,“上官冷月,真的不会武功吗?” “不会。”昭君的唇角挑了挑,直勾勾的望向了她,“你想说什么?” 卫璎吐了吐舌头,“我想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如果,她说出她的猜测,他会不会觉得她是在推卸责任?毕竟,这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她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上官冷月是自己跑的,更何况,可能当时真的有一个轻功绝佳的高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了她。 “没什么。” “本王担心的是她的胃病。”昭君蹙了蹙眉,“她现在每天只能喝粥,少食多餐,隔一个时辰进一点点食,需要精细的照顾……被人掳走后,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若她有什么意外,本王该如何向苏扶摇交待?” 卫璎明白,现在老男人心里压力很大,因为上官冷月身份的非同寻常,关乎着吴国与蜀国之间的关系。她想安慰一下他,可是这个时候,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显得做作。 “都怪我。”卫璎低下头道。 昭君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回去休息吧。” 卫璎眼巴巴的望着他,摇了摇头。 太医换完药,退了出去,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昭君没有说话,卫璎亦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侧堆着一摞一摞的折子,昭君随手拿了一本,看了几行字,却心不在焉。 她在旁边,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知道她是在愧疚,其实想想,今天,他的话的确说得重了些。那时,他在气头上。现在冷静下来想,她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她难道是上官冷月的护卫吗?就因为她会武功,她不会,她就要保护她吗?她能保护好自己,难道不就已经很好了吗? 想到这里,他偷偷瞥了眼她,她的小脑袋依然垂在那里,无精打采的样子。 “本王没在生你气了,你走吧。” 卫璎仍耷拉着脑袋,“都在赶我走了,还说没生我的气。”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忽然倾身过去,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上了一个吻。 她微微错愕,抬起了头,眼中瞬间变得流光溢彩,喜道:“你真的不生我气啦?” “傻瓜。”昭君揉了揉她的小脸,一脸无奈道,“本王今天不应该冲你发火的,你受委屈了……” 卫璎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本王决定,明日便启程回宫。今天你好好休息吧。”昭君淡笑道。 “啊?”卫璎微微惊讶,“那么急?” “几个受灾较重的地方我们都已去过,本来这次巡访就已接近了尾声,朝中有太多的事情耽搁,等待本王去处理了。”昭君淡淡道,“况且,你设想一下,如若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人真的是魏国,下一步,他会如何?” 卫璎一脸困惑:“会如何?” 昭君却一脸意味深长。 第二日,上官冷月被掳走的消息便传到了苏扶摇那里。 “王上,冷月姑娘在随吴国国君巡视灾情的途中遭到刺客的袭击,被劫走了,现在生死不明!”一个侍卫进宫急急禀报道。 “什么?”苏扶摇满脸震惊,立即修书一封,传给了昭君,问明情况。 收到信时,昭君已在归宫的途中,马车里一晃一晃的,昭君眯着眼睛闭目养神,让卫璎将信念给他听。 听完,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王上,当如何对苏扶摇解释?”卫璎神色有几分忧虑。 昭君面无表情:“不必解释。” “嗯?” “眼下,解释也没用。只能请求蜀国与我们一同寻找了。此事蹊跷,请求苏扶摇派遣一些锦衣卫,协同我方大理寺卿一起查案。” 卫璎满脸错愕,“可若这样回,王上岂不是颜面扫地?” “那又如何?”昭君笑了笑,“这样做,本王的颜面是折损了一些,也定会被那苏扶摇骂得体无完肤,但苏扶摇气归气,骂归骂,终究还是会派人过来的。” 卫璎思索了一瞬,恍然大悟,“王上的意思是想让蜀国也参与进来,若查出此事真是魏国所为,便能将矛头转向魏国?让魏国,搬起石头砸昭君的脚?” 昭君勾了勾唇角“聪明。” 卫璎心中暗暗惊讶,哥哥一定想不到,心高气傲的昭君会反而转向蜀国求援,让蜀国一起参与,那便会不一样了。 “可若是,这背后其实是蜀国自导自演,想挑拨吴国与魏国呢?” 昭君冷哼了一声:“若是如此,本王也无妨奉陪到底。谁还不是个戏精呢?” 这点卫璎倒是承认,她可是不止一次领略过昭君的演技了,有事没事演点戏,不会给自己加戏都不好意思称自己是国君。 忽然,马车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车停了下来。 “有消息了!”一个士兵骑着快马追上来,跪在了昭君的马车前道:“王上,冷妃娘娘有消息了,与人看见冷妃娘娘被几个黑衣人押着,坐着船,往魏国的方向去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他不在乎的本王来宠! 昭君脸色一沉:“什么?魏国?” 消息不知是怎么传开的,两天以后,吴国百姓的愤怒空前高涨,和上次沉船事件发生后一样,纷纷叫嚣着要攻打魏国,说是魏国挑拨离间的阴谋已经被看穿…… 昭君一时怒不可遏,苏青晔道:“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操控。” “传本王令,所有散布谣言者一律罚三十两银子。” “是。” “王上,蜀国的锦衣卫已经到了。”一个侍卫上前禀报道。 “传。” 苏青晔退到一侧,须臾,一排穿着华服的锦衣卫上前来,一共六人,穿着统一的服饰,对昭君作了一揖。 “禀殿下,我们是来自蜀国六扇门的捕快,王上派我等一同协助吴国一同追查冷妃娘娘失踪的案子。” “嗯。”昭君点了点头,淡淡道:“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内务府已经为诸位在宫中安排了几间上等客房,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宫里,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有什么需求尽管提。稍后会有人带你们去大理寺,你们先熟悉一下案情。” “谢殿下。”几人一并道。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宫人上前指引,将人带了下去。 “这个苏扶摇,动作够快啊。”昭君笑了笑。 苏青晔上前,对昭君躬身一揖,有些不解,“王上,您当真让蜀国与我们一同查案?” 昭君抬头看了他一眼,“大理寺那帮酒囊饭袋,本王又能指望他们些什么呢?” “毕竟丢的人是上官冷月。”苏青晔道,“有人说过,上官冷月在卫容心中的地位和卫璎在卫容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 “哦?”昭君冷嗤了一声,“本王看,二者都不见得。” 说这句话的时候,卫璎刚好在他的门口,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骤然一滞。 昭君在书房里继续道:“若是本王心爱的女子,是容不得他人亵渎的,又怎会放心他远嫁他国?” 卫璎心中一寒,又见昭君暖暖一笑:“好在,阿璎还是幸运的,他不在乎的,自有本王来宠。” 卫璎往后退了一步。 看来,昭君是认定了背后的主使是哥哥了。其实,到现在,她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他了。 传言不会空穴来风,如若真的不是他,蜀国这般挑拨离间,这么久了,他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得知她身处险境,他也无动于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安排的那个所谓的护卫连影子都没有…… 卫璎回宫看了眼与他联络的梳妆盒,上面的戒指依然没有变动过,心中越来越寒。 是夜,在吴国渡口再次截获一艘走私吴国大米的魏国商船,被吴国的渔夫发现扣押,于是,愤怒的吴国百姓们砸了船,将船上的魏国商人和船夫都活活打死了…… 此事一出,魏国举国哗然,朝堂上,卫容脸都气白了。 “吴贼,他竟敢!” 吴国百姓的愤怒再次到达一个顶峰,同时,魏国国内也开始出现了抵抗吴国的声音。魏国百姓们亦叫嚣着攻打吴国,因为有传言说吴国已经准备攻打他们了,所以要先下手为强,攻其不备。 两国的战争,一触即发。 不知为何,卫璎觉得冥冥之中,好像这些事件的背后有人在默默指引。推波助澜。目前,两国仍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但这份平和已经脆弱不堪,犹如一张薄纸,薄纸一旦被捅破,便是地动山摇,天塌地陷。 昭君似乎还不打算要战,所以派出了一人出使魏国。 那人便是慕容云。 魏国早朝之际,忽然有一个侍卫上前禀报道:“王上,殿外有吴国使节来访!” “谁?” “听说是吴国的上将军,慕容云。” “慕容云?”卫容冷嗤了一声,咧了咧唇角,嘲讽道:“他算个什么东西?” 声音虽不重,但满朝文武都听见了,都在窃笑不已,唯有一人神色肃然。 一个官员冷笑道:“一个山匪出生的人,居然也能被奉为上将军,这便是在吴国。” 另有一个官员有些担忧道:“不过,这昭君让自己朝的上将军来访我国,究竟是什么目的?难道,真的想要攻打我国吗?” “他想打,也要有本事。”卫容冷哼了一声,神色凛然,扬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若要打,本王也不惧!来人,宣那慕容云进来!” 身侧的公公扬起下巴,扬声喊道:“宣慕容云进殿~” 慕容云缓缓走进魏国朝堂大殿,瞬间感觉到周围气氛的不同寻常,似乎空气都凝固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上,周围一圈全是盯着他的眼睛,散发着绿幽幽的光。 “慕容将军。”朝堂上的卫容开口,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 慕容云立即朝卫容一揖:“见过魏王殿下。” 卫容直勾勾的盯着他,冷不丁道:“听闻,近日我朝有一艘商船被贵国暴民所袭,船上人员全部遇难,慕容将军此行可是扶棺而来?” “慕容云正是为此事而来,却不全然不是为此事。” “愿闻其详。” 慕容云恳切道,“近日,有人恶意挑拨吾国与魏国之间的关系,吾王惶恐,特命微臣前来,吴国与魏国乃是友邦,为与友邦长治久安的共同发展,王上切不可听信谣言!” …… 此时,吴国境内,锦衣卫仍在与大理寺的官员们紧锣密鼓的查案,几天下来,却一筹莫展。 昭君却觉得欣慰不已,原来不止他的大理寺养了一帮酒囊饭袋,吴国的六扇门的不靠谱亦可与之平分秋色。 吴国市井的传言还在愈演愈烈,每天都有一大帮子吃饱了饭的闲人,跑到宫门口拉横幅示威,端着张小板凳一坐就是一下午。昭君就不知那帮子锦衣卫是瞎了还是聋了。 白天,宇文执带领着示威们拿着廷杖镇压,到了晚上却在给那些个闹得最凶的人分银两。几乎要人格分裂,心中暗叹他如此耿直之人硬生生的也被逼成了个戏精,看来,这年头不会演点戏还真是混不来。 堂上的卫容微微一笑,“你说什么,谣言?”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半年之内,两国必战 堂上的卫容微微一笑,“你说什么,谣言?” “是不是今日把你在这殿上杀了,本王只需派人对吴王殿下言明,不过是谣言而已,吴国与魏国乃是友邦,切不可以听信啊?” 满朝的臣子配合的窃笑了起来。 慕容云面不改色,对卫容做了一揖道:“吾国最近出现一大堆诋毁贵国的传言,说贵国掳走了吾国的冷妃娘娘,吾王顾及友邦情谊从未听信,出兵镇压,并下令:‘所有散布谣言者一律罚三十两银子’然吾国的百姓并不信服,遂,示威抵制者尤甚,故才会引发此误会,让吾国与贵国的隔阂日渐加深,出现前日魏国商船被袭一事。” “吾王派遣在下出使贵国,便是为此,此事的根源在于谣言,为避免两国关系继续恶化,发生类似惨案,希望能与殿下共同抵制谣言,望殿下能给吾国百姓一个声明,让谣言平息。” 卫容冷哼了一声,“清者自清,吴王殿下想要什么声明?” “若是贵国未做的事情,殿下只管否认就好。” “哈哈哈哈哈。”卫容大笑了起来,声音却越来越冷冽,“所以吴王殿下此举,是在质问本王,那些事情是不是本王做的咯?” 慕容云的气势丝毫不减,不卑不亢的的注视着卫容,冷声道:“那么敢问魏王殿下,那些事,是不是魏王殿下所为?” 空气骤然间凝滞,整个朝堂寂静无声,卫容的脸色也越来越冷。 他凝着慕容云,最终道:“不是。” 此时,蜀国。 层层叠叠的粉色纱帐里,一个女子坐在秋千上,正在悠哉的吃水果。 “王上就这样看着魏国和吴国狗咬狗?” 苏扶摇冷嗤了一声:“两只老狐狸,不过都在等着对方先出兵罢了。” 女子道:“可不是说,吴国还有维持两年的存粮,就算两国开战,魏国也讨不着什么便宜呢?” “这你也信?”苏扶摇笑了笑,“在魏国还差不多,以吴国这种温暖湿润的黄梅天气,什么样的大米可以存两年不发霉?不过是故意放出的烟雾弹罢了,只怕是国内的存粮被魏国那么一掏,已经不多了。” “哦?那吴王还挺机智的啊。那依王上看,这仗,究竟多久打得起来呢?” “长则半年,短则三月,拖得越久,吴国国内的存粮便耗得越多,越容易将它拿下。但不能拖得太久,得在吴国这一季的小麦收获前,所以,半年之内,两国必战。” “上官冷月还是没有消息吗?”卫璎走进昭君书房时恰巧看见那帮传得整整齐齐的锦衣卫从昭君书房退出来。 昭君摇了摇头。 卫璎若有所思道:“看来,苏扶摇派这些人来,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并没有派出六扇门里比较厉害的捕快。” 昭君勾了勾唇角,“所以,你觉得这证明了什么呢?” “传闻这苏扶摇是极为疼爱这个妹妹的,她被掳走,他应该很着急才对,一定会派出最好的捕快,而今派出这些半吊子,证明他并不担忧上官冷月的安危,要么,就是传闻有假,他并不是很在乎这个妹妹,要么就是,他知道她在哪,所以,并不怎么担心。” 昭君笑了笑,指了指她:“本王就喜欢你这股机灵劲儿。” 卫璎从他书桌上的盘子里拿起了一个橘子,往他身侧一坐,边剥边道:“可这是最坏的结果。”卫璎分析道,“蜀国在挑拨我们与魏国,而魏国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很可能,蜀国与魏国已经暗中联合”。 “这一点,本王也不是没想过。”昭君微微蹙眉,“慕容云现在就在魏国,会替本王探明情况的。” “哎呀,遭了!”卫璎忽然道,“如果是蜀国在暗中挑拨,那慕容云在魏国会不会有危险?如果慕容云在魏国遇刺身亡了,那吴国与魏国那一战就在所难免了!” 昭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慕容云魏国王宫中的一间客房住了下来,毕竟吴国与魏国表面上仍然维持和平,他的待遇与一般使臣无异,卫容还给他安排了两个伺候的丫鬟,不过与其说是来伺候他,不如说是来监视。 慕容云倒也没管那么多,大大咧咧的,平日在客房里该吃吃,该睡睡,住得不知道有多潇洒快活。 魏国的大臣们一直都对吴国有敌意,对慕容云更是没有什么好感。 “这吴王派本国将军出使我国就是在挑衅,这慕容云死赖着不走,莫不是想窃取我国军机?” 几个大臣在暗中商量着怎么除掉他,有说要给他下毒的,有说要请杀手的,还有说要给他下降头的,甚至已经规划好了杀手的路线,这些,一个人都在默默的听着。 慕容云每天会出宫遛弯,最喜欢去听竹楼那里喝茶,有时会叫两个姑娘唱小曲儿,杀手,就埋伏在宫门到听竹楼的那段路上。 这一天,慕容云和往常一样去听竹楼,忽然,一个妙龄女子拦下了他:“公子,买个香包吧,春日里虫子最多,买个香包不但可以防虫,还可以让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芝兰的香气呢,让您充满魅力呢!” 慕容云看那女子姿色不错,便准备掏银子,谁知,就在他低头之际,一柄剑直直朝他刺来。 正当那柄剑离他胸口只有几寸之遥的时候,一柄剑将那柄剑挡了开来,慕容云看见眼前一道白衣闪过,李逸站在他身侧,接着,一大帮刺客从两旁的市集里涌现出来,都穿着寻常百姓的装束,手中握着大刀。 “快走。”李逸低声对他说了一声,一边警觉的望着包围着他们的刺客。 “我走了,你怎么办?”慕容云笑道。 “他们是冲你里的,不会把我怎么样。” “我慕容云,什么时候做过逃兵?” 话音刚落,那帮刺客便扑了上来,刀剑发出阵阵铿锵,慕容云和李逸背对着背,合力与那帮刺客打斗,周围的百姓纷纷逃散。 “想不到,我们还会有并肩作战的时候,痛快!痛快!”慕容云哈哈一笑,李逸却边打边道,“你快走,离开这里,离开魏国!他们最痛恨吴国的人,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禀王上,慕容将军在魏国遇到刺客,所幸遇到吴国另一位将军搭救,并无大碍。”一个侍卫对昭君禀报道。 “哦?魏王可知道这件事?” “知道了,所以加派了一些侍卫保护将军。不知为何,魏王对慕容将军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昭君微微错愕,“所为何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属下不知。” 昭君困惑不已,殊不知是因为卫容收到卫璎的传书:“慕容云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在魏国请哥哥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知道了。”卫容回信,又觉得三个字太简单,便又顺带问了句:“你平时吃的药还有吗?” “还剩一点,你再送一些来吧。” 卫容:…… 看到这一行字,他就想把昭君砍死,简直就是个禽~兽。 上一次什么时候给她送的?这才过了多久就没了?!她是把那药当糖豆吃的吗? 卫容觉得应该让她那个傻妹妹培养拒绝的能力,于是刻意忘了这件事,直到她的药彻底告罄,传书给她。他手上把玩着一罐装得满满的药,一边给她回信:“配药的御医去山中采药了,回来至少七天。你的药,再等等。” 七天?卫璎要炸了,老男人非吃了她不可。这七天怎么办?装葵水来了是不可能了,她来葵水的日子老男人比她都要清楚,不在这七天之内,这七天,要她怎么活? 能躲一天是一天吧,这几天,尽量不要出现在老男人的视野里,嗯。 卫璎每天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宅在房子里看书,一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立马躲进柜子里,对晶晶吩咐道:“如果王上来找我就说我去御花园了。” “哦。” 前两次,昭君不疑有他,第三次临走前忽然发现衣柜的缝隙里露出轻纱一角,勾了勾唇角,走过去,一把拉开了柜门,抱着臂,好整以暇的望着她:“这躲猫猫的游戏,好玩吗?” “哦咳哦咳咳咳咳。” 卫璎装作老头子一样一阵猛咳,对他解释道:“臣妾是因为感冒了,不能见风,又怕传染给王上,所以才躲进柜子里的。” “感冒了?”昭君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一切正常,“感冒了怎么不清太医啊?” “哦咳咳咳咳咳。”卫璎又咳了一阵子,故意用沙哑的嗓子说:“因为臣妾不想吃药,请了太医肯定又要给臣妾配一大堆药的,臣妾感觉现在还挺得住,啊哦咳咳咳咳咳……” “胡闹!”昭君脸色微微一沉,对晶晶嗔怪道,“还不快去请太医?怎么把主子照顾成这样?” “啊别去。”卫璎拦住了她,“王上,相信臣妾,臣妾在柜子里躲一会儿就会好的,不必去请太医了。” “不行。”昭君冷冷道,对晶晶说:“快去,马上! 这可怎么玩呢?”卫璎拿出一张帕子,挡住了脸。 “王上,要不就先回去吧。”卫璎咳了咳,“满屋子都是臣妾的病菌,害怕会传染给王上。” 昭君看得她鬼里鬼气的,就是不知道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本王回去了怎么能放心?看你病得那么重,定是要亲眼见着太医为你诊断后,本王才有心思去做其他事情啊。” 须臾,太医便来了,卫璎只能硬着头皮让太医诊断,太医道:“娘娘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王上切莫要紧张。” “太医既然来了,就顺便再开几个方子吧,怎样才能调养好娘娘的身子,尽快怀上龙嗣。” 卫璎的嘴巴张成了o型。 昭君凑近她,戏谑道:“阿璎,本王最近好几次都梦到你喜得麟儿,想抱儿子都要想疯了,你可要加把劲啊。” 看见卫璎瞬间怂了下来,昭君心中暗暗得意。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问题她真是屡教不改,既然你好端端的装病,就只能让你吃点药长长记性了。 “娘娘,这是御药房送来的药。”当晚,晶晶就煎了一副。 “倒了。”卫璎不假思索道。 “王上说不能倒。”晶晶小声道,“王上说,奴婢要是倒了,就剁奴婢的手。” “你不敢倒,我来。”卫璎端着药就走了出去,却看见昭君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 “你干嘛去?” “啊,这药太烫了,我放在外面去吹吹,吹吹。”卫璎干笑一声,背过他就翻了个大白眼儿。 “回来。”她一把被他拎回,“嫌药太烫,过一会儿喝就行了。”昭君给晶晶使了个眼色,晶晶立即悄悄退了出去,拉上了门。 药被放在桌上,卫璎感觉到腰身被他一把环住,接着,他另一双手伸进她的褥裙中一扯,衬裤便被他扯了下来。 “喂!” “趴着,乖。”他在她侧脸上吻了吻,让她趴在桌上。 卫璎抬着头,能看见面前的药碗,上面上升着袅袅的白色雾气。 身后,她的长裙再次被缓缓掀起……这样的一个姿势让她感觉到耻辱,又有些新奇,她心不在焉的摘下手镯来把玩,身后的人似施以惩戒般的加重了力道。 老男人,你想死么! 感觉疼了她便直起身,却被他摁住了,“别乱动,乖,一下就好。”他在身后柔声劝道。 她宁可信世上有鬼,都不信他的一下就好。 “想想你要什么?是要本王送你一些首饰,还是让尚衣局给你做几身新衣服?还是带你出宫逛一逛,去你最爱的登福楼吃点心?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卫璎道。 昭君笑了笑:“你要月亮能有什么用,能吃吗?能玩吗?天上的月亮其实很大的,你的屋子里都不一定放的下。” “谁说的,明明就碗口那么点大。”卫璎嘟喃道。 “傻瓜,你远处看人,人就跟芝麻一样大,难道真的有芝麻一样大的人吗?近大远小,同理,月亮也是一样的,月亮离我们很远,所以实际可能比你的屋子还要大,你还要吗?” “不要了,那你还是带我去登福楼吃点心吧。”卫璎打了个哈欠道。 “为什么不要首饰和发簪?” “跟你逛街吃点心会比较开心点吧,登福楼也好久没去过了。” 最终,他将她横抱起放到榻上,却转身离开了。 她不安的起身,“你去哪?你今天不在这睡吗?” 吴国和魏国战势紧张,是战是和,最近他一直在与几个军机大臣紧张讨论。昭君伸手捋了捋她的额发,“本王和几位大臣约好了议事,你先睡,等本王议完了再过来。”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若让魏国祸起萧墙 这一讨论,却到了第二天的天明。 昭君直接去了早朝,之后把苏青晔叫进了书房,对他道:“吩咐下去,今年所有受灾的稻田在拔除之后立即种植马铃薯。” “马铃薯?为何?”苏青晔一脸不解。 昭君有些疲惫,眯起了眼睛,一手扶眉缓缓道,“现在正是种植马铃薯的时节,到了六七月便能收获,生长快,关键时刻可以代替粮草。” “另外,虫害不是很严重的稻谷虽人不能使用,但可作为筛糠和牛草,丢弃烧毁实在可惜,可鼓励农户养鸡养牛,用以喂养。” “王上英明!”苏青晔拱手一揖,昭君却没了声响,苏青晔一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春雷滚滚,王宫中下起了绵绵细雨。 打开窗,一股夹杂着泥土气息的清新凉风扑面而来,卫璎站在窗口问:“昨天王上和几位大臣聊了一夜?” “嗯,都是几位军机大臣,他们聊时屏退了左右,应该是商议备战一事。”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魏国和吴国真的要战了? 这比她之前料想的快了许多,她想着,至少也得等稻螟虫在吴国祸害两年再说,等确认吴国真的弹尽粮绝再出战,那时才最为稳妥,现在打,魏国不一定能赢。 “吴国已进入备战状态,哥哥万分小心。”卫璎将一张字条压在了梳妆盒下方。 慕容云走在魏王宫的御花园里,看见前方不远处的石桥上,穿着一袭水粉色鲛绡的诸葛莹缓缓走过,身后跟着十几个婢子,她站在桥上给鱼投食,看起来并不开心。 慕容云勾了勾唇角,迎了上去。 诸葛莹投完鱼食,转身正要下桥,却发现面前挡了一人,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她抬起头,他冲她戏谑一笑。 “大胆!”身侧的蝶衣瞪了他一眼,诸葛莹在认出他的那一瞬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他刺杀过她,她还认得。 “在下慕容云,此次奉昭君之命出使魏国,娘娘,可愿跟我聊聊?” 诸葛莹扬起了下巴,“我与慕容将军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吧。” 慕容云笑了笑:“上次多有误会,其实,我是李逸的朋友。” 诸葛莹眸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惊讶,最终屏退了左右,和慕容云一起站在了桥头。 “你想说什么,说吧。”诸葛莹将目光投向池塘,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跃出的锦鲤。 “想不到,你最终还是选择了魏王。”慕容云将手搭在石桥上,微微一笑道,“每当想起你们,我都会觉得很可惜。” “为什么?” “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见李兄为了一个女孩那么上心,他为了你以命相护,又与我反目成仇,想不到,最终却仍落到一个孑然一身的下场。”慕容云叹息道。 “是我负了他。”诸葛莹冷冷道。 “不过,看见诸葛姑娘最终能获得幸福,相信李兄也会感觉到欣慰吧。” 诸葛莹深深吸了一口气,怅然道,“那他可能要失望了。” “哦?”慕容云笑了笑,“你后悔吗?” 诸葛莹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以我对李兄的了解,只要你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带你走。”慕容云淡笑道。 “不。” 诸葛莹想起了卫容曾经对她说的话:‘你可以放心,不会很久的,就这一阵子,等风头一过,本王就借个由头放你出宫,你可以继续过你的生活……’ 风头早已过去,这些天,是她死赖着不走。 “我想走就能走,王上并不会干涉我的自由。” “那便好。”慕容云道,“王后娘娘有什么话想要我带给他的吗?” 思索了片刻,诸葛莹道:“没有。” 慕容云微微一笑:“好的,那在下先告辞了。” “王上,外面的雨停了。” 昭君特意安排了一个宫人站在门外看雨,要求他一旦见着雨停便立刻禀报。 闻声,在案前批阅奏折的昭君立即放下了笔。 他答应过今天要带她出宫的吃好吃的,想必,她此刻也正在宫中翘首以盼雨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想到这里,昭君勾了勾唇角,起身正欲离去,苏青晔忽然走了进来,“王上,对付魏国,微臣忽然想到了一个妙招。” “有何妙招?” 苏青晔意味深长的注视着他:“王上还记得诸葛莹吗?” “诸葛莹?” 苏青晔诡秘一笑:“王上忘了卫容曾派人追杀诸葛莹被诸葛霖发现,又将诸葛莹哄骗进宫的事了?” 昭君很快想了起来,“确有此事,那时我们还等着看戏呢,没料到卫容会如此厚颜无耻,将此事揭过去了。” “那段时间,诸葛霖差点就要起兵谋反,但碍于诸葛莹又回到了王宫而不好动手,后来气得大病了三日,此事便不了了之,但一直对卫容存有芥蒂,直到现在,和卫容也是表面上的平和。”苏青晔道,“若能让诸葛莹离开王宫,诸葛霖没了牵制,再从中挑拨,诸葛霖必反,魏国国内定会发生动乱。若让魏国祸起萧墙,魏国自顾不暇,定不会再给我国徒增纷扰。” “妙啊!”昭君顿时一喜,“爱卿可有策略?如何让诸葛莹离开王宫呢?” 苏青晔勾了勾唇角,神采飞扬道:“拆散一对男女其实很简单,套路无非就是两种,让男方移情别恋,或者让女方另有新欢,两人之间,只需对一人下手,便可达到目的。慕容云此时就在魏国,若要出手,方便的很。” “很好。”昭君起身朝他走来,赞赏的望着他,“此事,等本王回宫再议,现下,本王有事需出宫一趟。”昭君说完便拍了拍他走了,看上去满面春风的样子。 他脚步轻快的走到卫璎门前,推开屋子,却看见卫璎捧着话本子笑作一团,面前的小几上摆着一大摊水果,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 一粒葡萄正要送进嘴里,看见他反而微微错愕:“哎?王上你怎么来了?” 昭君真想一巴掌拍死她,她失忆了吗?亏他还惦记着这件事,昨天是谁要出宫吃点心的? 昭君咧了咧嘴,“没事,本王就是得闲了来瞧瞧你,既然你看书看得这么开心,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我亲亲你,你背我可好? 昭君说完便转身离去,走了一步,她喊住了他:“喂!”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不是说要带我去登福楼吃点心的吗?”卫璎扁了扁嘴,可怜兮兮道。 喲,原来还记得啊。昭君心中暗暗一喜,微微侧了侧脸淡淡道:“赶紧起来换衣服,本王给你半盏茶的时间。” 他朝外殿走去,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不许穿男装,本王今天穿的是紫的,你也挑件紫的穿上吧。”说完他便离开了。 卫璎朝他吐了吐舌头,心中道:“谁有你这么骚的衣服?还要跟你穿一样的,啧啧……”翻了半天从衣柜里翻出件紫红的,勉强可以和他今天身上的那一件相配。出来时明显看到他的眉头微微一蹙,“难道你分不清什么是紫色吗?” 卫璎耸了耸肩,轻描淡写道,“我没有啊,上哪给你变出来?” 昭君牵起她的手往外走,“那以后本王做衣服的时候,让尚衣局也给你做件差不多的。” “不要。”卫璎浑身打了个寒噤,立即道,“古人云,‘爱而不藏,自取其亡’,我可不想变成自取灭亡。” 昭君却理直气壮道:“有本王在,谁敢动你?” 卫璎撇了撇嘴,“王上还是低调一点吧。” 诸葛莹回到寝宫,内心总感到几分焦虑不安。 “阿璎,你还好吗?”她提笔写下,“我的选择是不是错的,我,是不是该离开了吗?” “能帮到王上的那些我已经帮到了,现在,风波已平,我已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了,现在,在他心里,我已经是个冒牌的王后了,这些日子,王上信守着进宫时对我的承诺,就算与我同塌而眠也未动过我分毫,不曾对我有半分逾矩,可这是如此的让人心寒?” “阿璎,我不明白,我不甘心,为何那个顶替我的女子用那张假的脸可以得到王上的心,而我这个货真价实的却要被推到千里之外呢?我不知我是差在了哪里,这辈子,最让我感觉到讽刺的事情就是,为了得到他的心,我竟然要去活成假扮我的人,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像谁了……” 写着写着,泪水不断的滴落下来,有些字已经糊了。她将信纸塞进信封,没有落款,递给侍女,“帮我寄给吴国王宫中的卫玲珑。” “王上,从王后娘娘的宫里截获了一封信。” 诸葛莹没有想到,信不过送出一个时辰,便送到了卫容的手上。 卫容打开从上至下扫了眼,眼中没有任何波澜,看完他将信装了回去,递给侍从:“继续送吧,该寄到哪寄哪。” 卫容勾了勾唇角,悠悠起身。 “王上到。”忽然听见一声通传,正在用膳的诸葛莹一惊,立刻扔下筷子出门去迎。 “恭迎王上。” “爱妃不必多礼。”卫容大步走进来,看见满桌的菜肴笑道,“正吃着呢?本王还没用膳呢。” 诸葛莹立即道:“蝶衣,快去拿一双筷子。” “哦,是。” 蝶衣迅速去拿了碗筷,卫容便在桌前坐了下来。 “王上,今天怎么过来了?”诸葛莹低头用筷子挑着饭粒。 “最近,是本王冷落你了。”卫容柔声道。诸葛莹赫然一惊。抬起头,看见卫容正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诸葛莹被他的眼神看得脸红了,又慌张的把头低了下来,默默的吃饭。 卫容在她的碗里夹了一大筷子的菜,笑道:“爱妃那么瘦,得多吃一点啊。” 用过了晚膳,卫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在旁边默默的看起了书,烛光明媚,他穿着一袭白衣安静的坐在那里,有如玉树兰芝,轮廓分明的五官俊美无暇,宛若神祇。 望着他,诸葛莹却觉得心中惴惴,连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卫璎和昭君却仍执手游荡在王城的大街上,月色明亮,卫璎仰头看了眼月亮,问他:“你说,是魏国的月亮大呢,还是吴国?” “为何要问本王这么奇怪的问题?”昭君淡淡道。 “好奇。” “吴国。”昭君不假思索道。 “为何?” “因为本王坚信着,本王拥有着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最大的月亮,最富饶的国家,最美的女人。”说到女人的时候,他转头看了眼她。 卫璎却撇了撇嘴,啧啧:“花言巧语,巧言令色……我们走那么慢,何时才能回到王宫啊。” “急什么?”昭君笑道,“今晚不回去又如何?”既然带你出来,就陪你玩个尽兴,你再想想,还有什么想吃的?” 不知道老男人今天又搭错了什么筋,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宠了么?真让人受宠若惊啊。 哥哥还没有把药给她寄来,今晚可不能一错再错啊,想到这里,卫璎道:“臭豆腐!” 卫璎心中暗自得意洋洋,她真是机智啊,她今晚要吃十碗八碗的臭豆腐,等她吃得浑身臭烘烘的,老男人应该就没有碰她的兴趣了吧,哈哈哈哈,卫璎几乎要笑出声来。 两人坐在路边的桌上,昭君神色淡淡的饮茶,而卫璎面前叠起了一堆堆的臭豆腐,在昭君震惊的目光里,卫璎一口气吃了八碗,感觉已经吃到了嗓子眼儿才停下。 打个嗝都是臭豆腐的味道,经过她的路人纷纷躲闪。 “爽,太爽了!”卫璎摸了摸圆溜溜的肚子,发现刚刚点了八碗,老男人一块都没吃,她用竹签扎起了碗里最后一块臭豆腐,邪魅一笑,送到老男人面前道,“王上要不要来一块,很好吃的?” 昭君捂住了鼻子,那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看来,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味道呀,今天晚上她安全了,哈哈哈哈。卫璎又在心中得意洋洋的大笑起来,差点笑出了声。 “走吧。”昭君起身离去,为了试探效果,卫璎主动牵住了他的手,果然看见他眉头微微一蹙。 嫌弃了? 卫璎越来越得意,心想她之前被调戏那么多回,反攻的机会终于到了,于是肆无忌惮的开始开撩。 “王上。”她挽住他的胳膊,娇滴滴的喊了一声。 “嗯?” 卫璎故意用很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街市上人声嘈杂,他并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卫璎又重复了一句,声音还是很小,他依旧没有听清。 “大点声,你说什么?”昭君低头把耳朵凑了过来,卫璎在他耳朵上咬了咬,“王上我走累了,我亲亲你,你背我可好?”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他绝不敢让她亲,他绝不敢。 果然,他看了她一眼,直接蹲下来,“上来。” 卫璎趴上了他宽厚魁梧的后背,于是又有了更多的机会对他做小动作,捏捏他的耳朵,揪揪他的头发,挠挠他的下巴,蹭蹭他的脸,他始终无动于衷,而且眉头微微拧着,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昭然若揭的,嫌弃。 “你再乱动,本王把你丢到护城河里。”昭君冷冷道。 “你舍得吗?” “怎么舍不得。” 卫璎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用手指卷着他一缕头发,凑近他邪魅一笑,“那你丢啊。” 他却笑了一声:“你这么臭,把你扔进去会污染水源的,说不定到了明天鱼和虾都被你臭死了。” “我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有,现在,本王觉得自己就跟背了一坨屎一样。” “是吗?”卫璎微微眯起了眼睛,拎着他的耳朵用力一揪,“这还是一坨会揪人耳朵的屎,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昭君忍不住一声痛呼,气急败坏道:“还从没有人敢像你一样造次!” 卫璎却越来越得意洋洋,一边揪着他的耳朵,还一边在他背上哼起了歌:“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昭君的嘴角气到抽搐,“等回了宫,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回宫的马车停在街口,走了一段路,就远远的看见侍卫们等在那里,快要靠近马车的时候,昭君把卫璎放了下来,卫璎一个人往前冲,被昭君一把拎了回来,“本王已经把你一路背过来了,现在是换取酬劳的时候了。” “嗯?” “你忘了让本王背你之前是怎么说的了吗?” “啊?”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弯腰凑近了她,挑了挑眉道:“怎么,还想赖账?” 卫璎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pia~”的亲了一口,“这是一坨会亲亲的屎,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昭君忽然扇了扇鼻子,嫌弃得一把将她拎得老远。 此时,魏国。 明月高悬。 夜已经深了,卫容仍坐在那里看书,诸葛莹困得直打哈欠,却只能在一旁做陪。 更楼的水“滴哒滴答”,在暗夜里格外醒耳,诸葛莹瞥了眼时间,已经接近三更天了。 “王上。”诸葛莹终是忍不住起身道,“臣妾有些乏了,先行告退,熬夜伤身,王上也尽早休息吧。” “好啊。”卫容把书一合,欣然道。 好啊是什么意思?诸葛莹一惊。 “本王也准备休息了,蝶衣,你去,把床榻铺一铺吧。”卫容抬头对她身侧的蝶衣道。 “什么?”诸葛莹一下子惊得睡意全无,“王上今晚要在这里留宿?” 卫容笑了笑道:“爱妃觉得有何不妥吗?” 诸葛莹微微错愕,却只能对蝶衣道:“蝶衣,你去为王上准备床榻吧。” “是。” 所有人都悄悄退下了,诸葛莹走到榻边,卫容忽然从她身后环住了她,她一惊, “王上,这是在做什么?” 卫容闭目,“这才是一个王和王后该有的样子,不是吗?” 诸葛莹的音色中带着丝凛然:“难道王上忘了与我之间的承诺了吗?” “难道,你希望本王一直对你彬彬有礼,信守着这个承诺吗?”卫容戏谑道。 “放手吧。”诸葛莹的眼神里没有什么波澜,淡淡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更何况王上乃九五之尊,更应当一言九鼎。” 卫容终是缓缓的松开了手,“对不起。” 诸葛莹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卫容继续开口道,声音中有一丝凛然,“那你想好了什么时候出宫吗?本王好早做准备。” “就这阵子吧。”诸葛莹说着,闭上眼,一行眼泪就流了下来。 “好,你早点休息。” 卫容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深夜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清冷的月光落在回廊里,卫容走在回廊里,眉头微微的蹙起。 他想不明白了,明明是她在信里对阿璎说,渴望得到他的宠幸,为何他来了,她却推开了呢?是故作清高,故作姿态吗? 女人的心思真是奇怪啊?他摇了摇头,还是怀念着他的茵曼,他所有的女人里最特别的一个,犹如一杯烈酒,甜却呛喉咙,辛辣却让人回味无穷,不像诸葛莹,如同一杯白水一样,太死板,太无趣,怎么样都不会长进。 …… “就算再次入宫为后,诸葛莹依然不得宠。”第二天一大早,苏青晔便来到了昭君的书房里,“所以,要让诸葛莹对卫容心灰意冷,其实也不难,或许,只差最后一根稻草。” “爱卿有何妙策?” “卫容此人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短时间内找到一个能让卫容神魂颠倒的女人比较难,可以从诸葛莹那里下手,深宫寂寞,若能将她的青梅竹马,或者是其他她曾有过好感的男子与她暗中撮合,就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可那诸葛莹身边有这样的人吗?” “有。”苏青晔目光晶亮的勾了勾唇角,“当时诸葛莹落难时有一个叫做李逸的将军曾将她从边城一路护送到王宫,大献殷勤,最后不知因为何种原因被卫容调去做了城官……诸葛霖对这个李逸非常有好感,诸葛莹在进宫之后,仍偶尔与他联系,这个李逸,还与慕容云颇有渊源……” “慕容云?”昭君微微错愕,须臾便恍然大悟,“哦?是他。” “看来,此事只能交给慕容云处理了。”昭君笑道。 此时,一个侍卫捧着一封折子进来禀报道:“王上,慕容将军传书奏请回国。” 昭君勾了勾唇角:“不准。” 此时,慕容云正哼着小曲儿正在茶楼里逗鸟,他的行李已经全部打包好,就等昭君一封准诏恩准他回国了。 他在魏国这段时间看似每天玩乐,潇潇洒洒,其实已经基本将魏国的兵力情况打探的清清楚楚,主要的将领有哪些,各自佣兵多少,兵力如何,擅长何种作战方式,所拥有兵器的量各是多少,他全部都了然于心,他每天都会去茶楼喝茶听曲,其实是因为在王宫里他与吴国的往来信件容易被截,他与昭君通信的地方都在茶楼。 一个吴国信送来一封加急密信,他看完差点昏死过去……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绿帽子往亲哥头上扣 王上,您当微臣是月老还是红娘啊?慕容云哭笑不得。 他与李逸颇有渊源,此事他做最合适?呵呵,人家李逸可高冷了,压根就不搭理他啊,上次救了他一命,他心存感激,一直想请他喝一顿酒,他都不愿意,见他一面都难,他怎么去撮合他和诸葛莹?” 这究竟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 “王上,慕容将军回信了,他说他恕难从命,再次跟王上申请回宫。”一个侍卫进来禀报道。 昭君淡淡道:“跟他说,恕难从命就不要回来了。” 慕容云硬着头皮在李逸的府邸门口踟蹰着,看着刚刚下朝的李逸进门,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李逸。”慕容云朝他喊了一声。 李逸脸色微微一沉,冷冷道:“一会儿我还要去城中巡视,无暇与你喝酒。” 慕容云不假思索道:“我陪你!” 一盏茶的时间,李逸换了便服从府邸中走出,侍从从后院牵来了一匹马,李逸立即登了上去。 每日在城中巡视,负责王城的守卫便是他每日的工作,需要走完一整座城池,慕容云也立即上了马,和他并辔而骑。 两人的马溜过市井的长街,现在正是早市的时候,街道两旁格外热闹,都是小贩叫卖的声音。 李逸始终薄唇紧抿,神色漠然。 慕容云笑着开口道:“这魏国王城中的女子倒是比边城要水灵俊俏的多,李兄可遇到中意的?” 李逸的神色依然冷然,“你与我来见,就是说这些废话的吗?” “这倒不是。”慕容云道,“前几天,我在宫里遇到诸葛姑娘了。她似乎,过得很不开心。” 李逸剑眉微微一蹙,“这与我何干?” 慕容云诡秘一笑:“既然她过得不开心,李兄自然要过得开心一点,与她看看,李兄觉得呢?” “我没有你这种恶癖,驾!”李逸神色闪过一丝不耐,狠狠一抽马鞭跑到前面去了。 “哎!李兄,李兄!”慕容云连忙追了上去。 此时,前方忽然有一个端着一锅茶叶蛋的女子横穿街道,慕容云虽立即勒了马,马蹄仍将她的锅掀翻了,女子一脸惊惶,跌坐在地,天空下起了一阵茶叶蛋雨。 “姑娘!”李逸一惊,慌忙下马查看,女子坐在地上,皓腕方才飞溅的卤水烫出了红痕,疼得眼泪直冒。 李逸有些慌了,拉起她的手对她道“姑娘,李某这就带你去医馆。” 姑娘却仍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地上的茶叶蛋嗫喏着:“蛋,我的蛋……” 李逸立即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她,“这些蛋就当是李某买下了,姑娘随李某去医馆吧。” “可,可我的脚不能动弹。”女子眼泪汪汪道。 李逸立即将她横抱而起,放在马上,对慕容云说了声:“失陪。” 马背上的慕容云神色诡秘的勾起了唇角。这一幕,和他与她的初遇何其相似! 那姑娘伸手紧搂住李逸的腰,在他背后给了她一个ok的手势。 那位女子叫林素莲,以清秀的美貌出名,在这条街上被封为“茶叶蛋西施”,林素莲十二岁就帮父母卖茶叶蛋,今年年方二八,个子小小的,一张小巧玲珑的瓜子脸上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所有见到她的人都会对她生出一种怜意来。 “姑娘怎么称呼?” 林素莲在他怀里怯生生道:“大人就称呼奴家为素莲吧。” 她靠他太近了,他有种不适,但想到兴许是怕从马上摔下来,便没有介意。 “方才真是不好意思,害得姑娘受惊了。” “没事,大人也不是故意的。” “为何你一直称李某为大人,而非公子呢?” 素莲的脸微微一红,“其实素莲每天都能看到大人在街上巡视,知道大人乃是这里的城官。” “你认识我?” “大人年少有为,英俊潇洒,走在街上还是很显眼的,所以很多姐妹都知道大人。大人姓李,单名一个逸,乃是将门之后,原本是边城的将军。” “没错。”李逸道。 昭君发现了一件怪事。 自从那天从街市上回来,卫璎便沉迷上了一种食物,那便是臭豆腐。 每次推门进她那里,屋子里弥漫的味道都不可描述,所以每每在她那里待不了多久就会走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卫璎故意的,她已经找到了老男人的克星和死穴,那便是臭豆腐,吃了臭豆腐,老男人绝对不敢碰他,在哥哥把药送到前,为了不出“意外”,她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将他“驱逐”。 七天已经到了,她再次催促卫容尽快把药给她,正等着药送来,忽然收到了一封魏国寄来的信。 诸葛莹?卫璎将信读了一遍,重重的叹了口气。 可怜的痴情女子,哥哥是不是在失去后才会懂得珍惜? “离开吧,或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卫璎在笔上写道,“离开,去找寻自己真正的幸福,忘了他,你可以遇见更好的自己。” 她将信塞进信封里,忽然又感觉到窗口处有一道黑影晃了过去。 “是谁?”她警醒得把信往梳妆盒一压,追了出去,站在檐下,却发现空无一人,等她再返回屋子里去,却发现压在梳妆盒底下的信没有了。 “完蛋了。”卫璎惊出了一身冷汗,为何信使取信的速度如此惊人?方才她不过为了掩藏随手往那一放,没想到这点功夫信就被取走了,这封信不是给哥哥的,若哥哥看见了,非气死不可! “糟糕!”卫璎心中暗叫不好,他还没把药给她的呢,万一他生气了,不给了怎么办?卫璎慌得在屋子了走来走去,忽然又转念一想,她并没在信中指名道姓,他怎会知道是他呢,这封信他一定是看不懂的,等他问起,便说是寄错了就好了……想到这里,她又松了口气。 却不知,卫容已经看过了前信,所以,当拿到这封信的时候立马就懂了,顿时气得往桌上重重一拍, “这个傻子!” 卫容一脸气急败坏,哪有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绿帽子往亲哥哥头上扣的?简直不可饶恕!卫容气呼呼的将信揉成了一团,心中暗想道:“原本今天还想差人把药给你送过去的,现在对不住了,不!给!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不会下蛋的母鸡 问他拿药的事再一次石沉大海,他也没有问她上一封信的事。 卫璎心中烦躁不已,她明白臭豆腐不是长久之计。老男人后宫佳丽三千,若他转而去找新的目标,她必然失宠,之前她所有付出过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臭哥哥!哼!一点都不靠谱! “娘娘,王上来啦,快起来。”晶晶凑到卫璎耳边小声提醒道。 “就说我已经睡了。”卫璎心虚的把书盖在了脸上。 “这屋子里的味道。”昭君蹙着眉扇了扇,看见桌上又放着一盘臭豆腐,不过一筷子也没动过。 她最近是走火入魔了吗? 其实这段时间卫璎闻自己到臭豆腐的味道也要吐了,所以只是放在那里“熏屋子”的,自己倒不怎么吃。 昭君走到内室,看见挺尸一般躺在榻子上的卫璎,眉头微微一蹙,“这才什么时辰?怎么天刚黑就睡了。”昭君伸手把她盖在脸上的书拿了下来,知道她是装的,故意轻叹了一声:“波斯国的使者来访,带来了许多波斯国的水果,本王还想让她过去挑几个呢。” “真的吗?”卫璎一听便坐了起来。 提到好吃的就把持不住了,就知道这招对她有效,昭君勾起了唇角。 卫璎跟着他去了书房,果然看见地上都堆满了一篮篮各式各样的水果,果香诱人,有些她见都没有见过的。 昭君拿起本,在书桌前坐下,“你先挑,剩下的本王送到各宫去。” 卫璎在地上那一篮篮水果前转悠着,一个宫人手上提着一个大篮子跟在她旁边,卫璎指着哪个水果,宫人就从哪个篮里拿什么,卫璎捡起一个芒果闻了闻,又指了指一旁的红毛丹,“这个,这个长满毛毛的荔枝再给我拿一些来。” 昭君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勾起了唇角,此时,一个宫人忽然急急的跑了进来,“王上!王上!太医院传来消息,宣妃娘娘……” 昭君一惊:“宣妃娘娘怎么了?” “宣妃娘娘有喜啦!”宫人一脸欢喜道,“咚”的一声,卫璎手上的芒果掉在了地上。 昭君一惊,猛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 卫璎扭头就跑,提着篮子的宫人连忙追了出来,喊着:“娘娘!娘娘!” 卫璎一口气跑到房间里,趴在榻子上哭了起来。 晶晶一头雾水,怎么欢欢喜喜的出去,这副样子回来。轻轻拍了拍她,“娘娘,你怎么了?” 卫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男人又有孩子了……” 晶晶愣了愣,很久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老男人”是谁,一时哭笑不得,“又有娘娘怀上龙嗣了?这是好事啊,王上原本就子嗣单薄,现在终于又有了小王子,娘娘应该应该要恭喜王上,替王上开心才对啊。” “是吗?”卫璎擦了擦眼泪,可她就是开心不起来,为何还要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来? 可是,就算装不了开心,也不能表现得不开心啊,这样岂不是太小家子气,要被人看扁了? 宣妃?卫璎吸了吸鼻子,忽然想到那天在乾西四所荒殿里看到的那一幕,骤然间惊讶的捂住了嘴。 该不会……该不会,老男人绿了,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吧。 “娘娘?娘娘?”晶晶觉得她表情奇怪的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卫璎回过神来,“晶晶,备礼。” 第二天,消息便已在整个王宫传遍了,各宫妃嫔纷纷带着礼物前去道贺,乾西四所一时热闹非凡。 卫璎亦带上了贺礼,和晶晶一同前往,进了殿门,只见宣妃被一群妃嫔簇拥在中间,骄傲得像一只孔雀。 所有女人都羡慕的望着她。 王上子嗣单薄,像她这种高位份的妃嫔怀上龙嗣,那可就了不得了,如今后位悬空,她极有可能母凭子贵,登上后位,再加上,她的哥哥是吴国的大将左将军,如今正是吴国与魏国战势紧张之时,昭君也极有可能为了拉拢左将军而立她为后。 这一点卫璎清楚,在场的这些个女人也清楚,所以,就算是和宣妃同样地位的平妃,眼中都带着谄媚。卫璎微微眯起了眼睛,盯着宣妃。 她好不容易灭了王后,难道,要为他人做嫁衣? 察觉到她的目光,宣妃的目光亦往她脸上一瞟,卫璎立即带着贺礼迎了上去,勾了勾唇角:“恭喜了,姐姐。” 宣妃咧了咧唇角,看着卫璎,眼底隐隐露出了一丝不屑。 “哟,真是稀客呀,姐妹们看看,这位可是正蒙圣宠的卫贵人?”一旁的平妃开口道。 “是啊。可不是吗?”一旁的妃嫔笑嘻嘻的附和道。 平妃啧啧道:“最近王上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她就敢穿什么色的,王上天天往她那跑,跑得比出恭还要勤……姐妹们想想,怎么着,她也应该怀上了吧,没想到到现在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是不会下蛋的母**,哈哈哈!” 说完,平妃便掩嘴窃笑了起来,一旁的几个小妃嫔也跟着笑,卫璎冷冷的注视着她,不紧不慢:“那么敢问,平妃娘娘的窝里又有几只蛋呢?” 卫璎勾了勾唇角,继续道,“我不过入宫半年多,平妃娘娘待的时间可比我久多了,究竟是平妃娘娘不会下,还是……”说到这里,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这也不能怪平妃娘娘,毕竟,无论平妃娘娘有多能下蛋,单凭自己也是下不了的。” “你!”听到这里,平妃气的扬手就要打她,卫璎迅速点住了她的穴道,她就一直保持着举手的姿势。 “晶晶,我们走。”卫璎扭头便走了,经过殿门口的时候忽然微微一停,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侍卫,面容白净清秀,是那天透过窗洞瞧见的那人,她意味深长的瞧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殿里传来平妃叫骂的声音:“妖女!你给我回来!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快给我回来!” “娘娘,您就那么走了吗?”晶晶有些不安道。 “放心,我只是点了她的穴道,四个时辰后便会自己解开的,那种人,就应该给她一点教训。” “嗯!”晶晶重重点了点头,赞赏道:“娘娘干得漂亮!”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诞下龙嗣便封你为后 “听说你今天去宣妃那里大闹了一场。” 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消息便传到了昭君耳朵里,他到她这里来,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以讹传讹,这几话,听起来颇有几分断章取义的味道。 卫璎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漫不经心道:“王上,都听到了些什么?” 昭君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本王不想听别人说的,就想听你说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卫璎垂目,将手抽了出来,转身没好气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一旁的晶晶连忙道:“娘娘是真心带着贺礼前去道贺的,是别人在找娘娘麻烦。” “哦?” 昭君忽然伸手从她身后将她抱住,吻了吻她的耳朵道:“阿璎,不用去嫉妒别人,我们也会有的。只要你想要,我们很快就会有,以后你的孩子将会是吴国的太子,本王要把你立为王后。” 卫璎整个人都是一震,只要她为他生一个孩子,他就会将她立为王后吗? 晶晶早就不知到什么时候悄悄溜了,他将她一把横抱而起,放在榻上。 他的吻就这样落了下来,细细绵绵的,好像春雨一样柔软。他温热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悄无声息的将她身上的衣扣一一解下。 不,不可以,即便这是一条捷径,她还是不能为他生,这样她会越陷越深的,等她覆了吴国会怎样?这个孩子会恨她吧。 “王上,不。”她刚唤了一声,唇就被他吻住,说不出话来。 糟糕,没有药,这次不能再抱着侥幸的心理了,今天真的很危险,她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握住了手,十指紧扣,动弹不得。 他的吻越来越深,她感觉到阵阵晕眩,他在这方面是高手,很少女人能够抗拒他吧。他的吻一路蜿蜒而下,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落下点点红痕…… 越是抗拒,他的征服欲望就越来越强烈。 无论她内心有多抗拒,她的身体却在渐渐被臣服。 这真的是一个像毒药一般的男人啊。她有些开始怕了,怕到最后对他下不了手,若是,真的对他下不了手怎么办呢?到了那一天,她真的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把他的头砍下来吗? 卫璎缓缓睁眼,望着眼前男人俊美的脸,双目有些迷离。 “唔。” 终于又被他得逞了,他继续攻城略地将她占领,而她城门沦陷,溃不成军…… 月圆,花好。 清晨,他去早朝时卫璎就已早早起床,拿着一把剪刀,安静的修剪着花木。她在桌上的花瓶里插了几朵湘黄色的月季,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卫璎低头在花瓣上轻轻一嗅,问了一句:“晶晶,药熬好了吗?” “好了。” 晶晶把木托端了过来,她起身端起里面的药,一饮而尽。 “娘娘,你为什么……”晶晶满脸不解。 “莫问。” 她对卫容说,昭君许诺她只要她为他诞下龙嗣,他便会封她为王后,卫容这才慌慌张张的差人把药送来,握着那瓶药,卫璎冷冷一笑。 纵使已经开始怀疑她,但还是不想失去她吧。孩子最容易牵制住一个女人,若她真的怀上了昭君的孩子,他怕她真的要背叛魏国了吧。 昭君是一个贤明的君王,在他的治理下,吴国会蒸蒸日上,做吴国的王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吧。有一念,在卫璎脑海中一闪而逝,她立即摇了摇头。 一双手从她身后伸来,将她圈在怀里,低低的声音响在耳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嗯?” 看到桌上喝得只剩一口的药,他不禁轻笑了一声,“上次太医配的药你一直在喝?” “哦。”卫璎敷衍的应了一声,有些心虚。 “傻丫头,不是嫌苦吗?这么想做王后?” “嗯。” 他低低一笑:“那以后我们多努努力呀。” 卫璎:…… 此时,魏国。 繁华的大街上,李逸牵着马,走到一个茶叶蛋的摊子钱,递去一枚碎银子,少女浅浅一笑,脸颊绯红,低着头,递给他一颗打包好的茶叶蛋。 “你让我看这个做什么?” 不远处的马车里,诸葛莹将一切尽收眼底。 慕容云淡淡一笑:“李将军每次巡街经过这里的时候都会特意下马买一枚茶叶蛋,等到他巡完街了,卖茶叶蛋的女子也差不多收摊了,他会带她坐上他的马,带她到处去兜风。” 诸葛莹脸色面无表情:“这与我何干?” 慕容云没管她,继续道:“有时,他们会去山丘上吹风,有时,会去茶楼里喝茶,戏楼里最新的戏出了,他们也会一起去听……” “别说了!”诸葛莹冷冷道。 “仔细看,不觉得,那个女子有点像当时的你吗?” 诸葛莹直接掀开马车的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快步的离开了。 她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的。 唯有失去一个人之后,才能知道那个人在心里的地位。 而失去又得到的人,才会格外珍惜。 一个侍卫走进昭君的书房禀报道:“王上,慕容将军传信来,说他那里一切顺利。” “很好。”昭君勾了勾唇角。侍卫退了出去,他的目光却落在书桌上另一封密折上。 白帝城和江陵之间再次出现大量的可疑船只,只恐蜀国与魏国又在暗中进行铁矿交易。 两国之间狼狈为奸,一个黑脸一个白脸,想要吞并吴国的野心昭然若揭。他吴国,自然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他脸色微微一沉:“传左将军。” …… “王上又在跟左将军议事吗?”卫璎淡淡问道。 “慕容将军不在朝中,左将军便成了王上的心腹,有时被召入宫,和王上,苏青晔三人一同在书房议事,一谈就是一下午,宣妃娘娘喜得龙嗣,昭君每天也会去她的寝宫看望她,给她带一堆补品,宫人们都说左氏兄妹备受宠爱,已经成了王上面前的红人。” 卫璎一边听着晶晶对她说的话,一边修剪着新摘的鲜花插~进花瓶里,一不小心“咔嚓”一声,将一朵花苞也剪掉了。 看来,有一件事,她必须要去查清楚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诡异的婴儿啼哭1 “你想清楚了吗?”卫容背对着她道。 “想清楚了。” 卫容微微叹了口气,“一旦你选择离开,便不再是魏国的王后。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能与本王相见了。” “臣妾知道。” “下个月初十,是一个进香的日子,每一年,王族的女眷们都会前往五台山祈福,有一处佛台下有一条密道,你在进香之时,通过密道离开,佛堂只有入口没有出口,所有人都会对你的离奇失踪感到震惊,接着,本王会放出你已得到升仙的消息。” “劳烦王上费心了。”诸葛莹低头对他福了福。 卫容无奈叹了一声,最终还是离开了。 慕容云不知诸葛莹早就决意离开,还在绞尽脑汁的“撮合”她和李逸。 李逸和林素莲已经打得火热,李逸带着素莲去城郊看夕阳,两人一起坐在草地上,素莲主动吻了他,他没有拒绝,之后,两人的关系便更加一日千里。两人每天都要见面,林素莲去李逸的府邸为他做可口的饭菜,他在院中练剑,她在一旁为他烹茶,立即教她习字,作画,每日夕阳西下之时,李逸把她送回家。 林素莲看上一支簪子,比李逸三个月的月俸还多,李逸眉头也不皱的为她买下了,素莲说,她的哥哥生病了,急需用钱,李逸更是眼也不眨的拿出了一百两,再后来,素莲说想换一个大点的铺子,不用每天日晒雨淋,李逸又是毫不犹豫的的拿出了三百两…… 李逸家境富庶,不知道三百两在王城里已经够一间豪华酒楼一年的租金了,然而,三百两砸下去,素莲的铺子还是没有开起来…… “李将军最近正在王城里看宅子,已经打算跟素莲姑娘提亲了。”御花园的凉亭中,慕容云对正在喝茶的诸葛莹道。 “什么日子?转告李将军,我会准备好贺礼。”诸葛莹淡淡道。 “初定在下月十二。”慕容云道,望着诸葛莹有些欲言又止。 “据我所知,那素莲姑娘并非什么善类,与李将军在一起,似乎只是贪恋着李将军的钱财……” 诸葛莹一惊:“此话怎讲?” 慕容云叹了口气,将那些经过与诸葛莹说了一遍,诸葛莹满脸惊讶:“竟有这等事?” 慕容云有些为难道:“当局者迷,李将军似乎对她是真心真意的,我又不好说什么。” “其实,李将军之所以能看得上素莲姑娘,无非就是因为素莲姑娘与娘娘有几分神似罢了。不知那位素莲姑娘是从哪里听到了娘娘月李将军的故事,她与李将军相识也是煞废了一番苦心,与李将军与娘娘的初遇如出一辙……” 看着诸葛莹的眉头越蹙越紧,慕容云在心中得意洋洋,脸上却无奈的说:“我希望,素莲姑娘在嫁给李将军之后能有所收敛,但又担心李将军被欺骗。如果他真的被骗,那真是太令人痛心了。”说完,他伸手捂住了脸,却在指缝中偷偷瞧着诸葛莹。 诸葛莹脸都气黑了。 “李逸怎么能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呢?请慕容将军务必要阻止,好好劝一劝李将军。”诸葛莹肃然道。 慕容云摊了摊手,“这我怎能劝呢,毕竟李将军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了,还不容易挑到个中意的,怎能毁人姻缘?再说,一切不过是我的猜测,或许,素莲姑娘是真的着急用钱,并不是我们想得那种人呢?” “不行!”诸葛莹忽地一下站了起来,“慕容将军请稍后,我修书一封给他。” 一切都如同计划,慕容云诡秘的勾起了唇角。 于诸葛莹来说,方才他所言,于她来说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那女子相当于披着她的外衣招摇撞骗,她自然不会容忍。 未几,诸葛莹便将信写好,对慕容云说:“请务必帮我将信交给李将军。” 慕容云咧了咧唇角,郑重道:“定不负所托。” 第二日,在李逸巡街之时,慕容云神色诡秘的将信交给了他。 “这是什么?”李逸一脸困惑。 “这是诸葛姑娘写给你的信。” “诸葛姑娘?”李逸微微蹙了蹙眉。 此时,素莲刚巧朝他走来,甜甜对他唤了声:“逸哥哥!” 李逸慌忙将信往怀中一揣,赶着马朝她走去…… 此时,吴国。 卫璎手中把玩着一个铃铛,是当时暮王子在她这里时遗漏的,铃铛是银制的,外圈有些微微的发黑,证明暮王子在她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被悄悄下毒了,所幸那时她跟王上出去了,暮王子被王后接去,不然,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定会被当做祸害暮王子的罪魁祸首。所以,就连郑氏也一直怀疑是她做的手脚…… 是谁,究竟是谁下的手? 平妃?宣妃?丽妃?眉妃? 卫璎拾起四片花瓣摆成四个方位,一一代表着这四个人,平妃与宣妃是之前郑氏的小跟班,三人感情很好,宫里大大小小的幺蛾子差不多都是这三人一起想出来的,想想得知王后死讯时这两人的悲痛的样子,她将那两枚花瓣拿开。 剩下的只有丽妃和眉妃,眉妃没有理由害王后,因为以她的出生,这个位份已经是王上能给予她最高的了,勾栏出生的女子,是不可能当王后的,所以她谋害王后的动机教小,剩下的,就只有丽妃了。 蜀国的公主……卫璎赫然一惊,可能,这就是这宫里的另一个“她”!获许,她进吴国的王宫,有着与她相同的目的,她跟她一样想当王后,一样想毁掉吴国! 蜀国曹社之谋,诡计多端。回想当时的沉船事故发生前,原本应该是由丽妃带领着那些绣娘前往蜀国,而她却莫名其妙的病了,所以躲过了这一劫,现在想来,应该是早就知情!卫璎恍然大悟,沉船事件的背后,果然另有猫腻。 乾西四所又出了一件怪事。 夜深人静的时候,宫人忽然丽妃的宫殿外听到铃铛响,时而夹杂着婴儿的哭声,第二天,有人在丽妃的床榻上发现一个婴儿用的银项圈,想来昨晚的铃铛声就是从那项圈上发出来的。 “奇怪,这里怎么会出现一个婴儿的项圈?难道预示着我们娘娘也要喜得龙嗣了吗?”一个侍女好奇的拿着项圈把玩,另一个侍女却脸色一白,指着那个项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诡异的婴儿啼哭2 “这是,暮王子的项圈!”侍女捂着嘴,指着那个项圈道。 “你看这里!”女子往那项圈上一指,“这里有暮王子的名号!” 另一个女子也看见了,惊恐的将项圈一甩。 “暮王子的项圈早就随他下葬了,这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事传了开来,再加上昨晚诡异的婴儿哭声,丽妃的寝宫一时人心惶惶。 丽妃得知此事,让人将项圈埋在了当初埋葬暮王子的墙根下。 第二天夜晚,诡异的哭声再次响起,同前一晚一样,伴随着项圈上的铃铛响,在暗夜中显得十分妖异。 丽妃拿着柄剑冲出了院子:“我倒要看看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婴儿的哭声变成了诡异的“咯咯”的笑声,似乎从深井中传来一般。 “我知道了,一定躲在井里!”丽妃冲向院子里的那口井,朝里张望,背后却被一双手用力一推,推进了井里。 “救命!救命!” 侍女们听到呼救声将丽妃从井中捞起,丽妃被冻得脸色发白,下人们连忙拿来一条毛毯,丽妃裹着毛毯坐在榻上,牙齿在打颤。忽然,她觉得脚上有点硌,往那一摸居然又摸到了那个银项圈,丽妃吓得失声尖叫了一声,当时就把它甩得老远。 第二天,丽妃命人将那个项圈融了,没想到到了晚上,诡异的铃铛响和婴儿哭声再次出现了,已经被融成银块的铃铛再次阴魂不散的回到了她的寝殿…… 乾西四所的宫人们都笼罩在巨大的恐惧之中,丽妃因此大病了一场。 得知此事,昭君亦震惊不已,为了防止那里的鬼魅动了宣妃的胎气,让宣妃暂时迁入空置的乾宁殿。 整个王宫都炸开了锅。 乾宁殿是原本王后的寝殿,将宣妃迁至乾宁殿岂不意味着…… 要立她为后? 听到传闻,卫璎悠闲的在寝殿中修剪着鲜花,神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娘娘,王上不会真的立宣妃为后吧?”一旁的晶晶有些担忧道。 “不过就是个临时住的地方而已,哪那么多的心思?宫里人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卫璎淡淡道,“王上平日里日理万机,一个后妃住的地方还需要他费那么多心思吗?不过乾宁殿空着就刚巧让她住进去罢了。” 晶晶道:“听说乾西四所那边闹鬼是暮王子的魂魄在作祟,今天下午,王上会请招魂的法师将暮王子的魂魄请回去。娘娘,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暮王子那么小,真的化成厉鬼了吗?” 卫璎整理花的手一滞,诡秘的勾了勾唇角,“我们有好戏看了。” “嗯?” “世间本无鬼,鬼在有些人心中。” 此时,魏国。 十里长街烟雨朦朦,她一身素衫,撑着一把纸伞踽踽独行,李逸没有打伞,睫毛上落满细碎的水珠。 两人最终在桥头相遇。在相距对方三步的距离停住。这是她信中所约的地点,他几番挣扎才决定出来与她相见。 他与素莲的请帖已经发遍了周围的乡里乡亲,此时的确不合适再与她相见,只是…… “王后娘娘。”李逸唤了一声。 姑娘诸葛莹微微一笑,“我决定出宫了,下个月初十。”女子的伞始终挡住了半张脸,“以后还是像从前一样唤我诸葛姑娘吧。” “你……为何。”李逸满脸错愕和不解。 “其实,再次入宫不过是与王上的契约。我和他,从始至终都什么都没有发生。”诸葛莹转身扶着桥栏,望着底下护城河青色的河水,“你们都瞒着我,其实王上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是有意要杀我的,其实从前,我早有察觉,不过,一直不肯让自己相信。” 诸葛莹叹了口气,“我不肯相信,从始至终都不是王上喜欢的那种女人,自欺欺人,自取其辱……” 李逸的神色划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恢复平静,“诸葛姑娘其实是个很好的姑娘,一定能找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 “素莲姑娘呢?”诸葛莹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在家里。”李逸笑了笑,“她怀孕了,在家养着,等到和她成亲之后,我准备带她回一趟边城,去见一见李家上下。” “你说什么?她怀孕了?可你们……”诸葛莹猛然扭头,震惊的盯着他,连手上的伞都不知不觉放了下来。 “是李某失礼了。”李逸尴尬一笑,“若不是因此,我们的婚礼也不至于那么仓促。” 诸葛莹对她怒目而视:“从前,我一直以为李公子是恪守礼教之人,没想到也会做出此等孟浪之事!是我看错了你!”说完,她便跑了,手上的纸伞也翻落在桥头,被风吹到了桥下。 “怀孕?” 听闻此事,慕容云也是满脸震惊,“此事,我倒也不知。” 原本他是打算让林素莲在李逸深陷情网的时候转身离开的,那时她再撮合李逸和诸葛莹的,没想到她竟敢这样放肆,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一时也恼怒不已。 违反契约是要喝下毒酒的,难道这个林素莲真的爱上了李逸不成? 自从得知林素莲怀孕之后,李逸便没让她出摊卖茶叶蛋了,每天早晨,两人一起出门,李逸去早朝,林素莲出门买菜,素莲买完菜的时候,李逸也差不多也回来了,吃完她亲手做的早膳,再外出巡街,下午的时候,两人一起去街上喝茶听曲,或者去操办成亲时所需要的物品,两人的喜袍已经做好了,当林素莲换上喜袍走出来的时候,李逸满脸惊艳。 “昨天,有人看到你跟一个女子站在桥头,是谁呀?”在戏楼里,素莲在他耳边悄悄问道。 李逸愣了愣道:“一个朋友。”而后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我与她不会相见了。” 第二日,当林素莲蹲在地上挑选土豆的时候,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周围的人都赫然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素莲倒是相当平静,勾了勾唇角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执剑的女子冷冷开口:“说,接近李逸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林素莲倒没想到说话的是女人,猛然回头,惊讶道:“你是谁?”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不是我把他变成男人的 女子轻纱遮面,毫不客气道,“再动,就把你的脖子砍断!” “快,快去报官!”青天白日下敢拿剑指着人的还是头一遭,一旁的几个热心的菜贩悄悄溜走了。 “好啊,你们去报官,刚好来这个骗子抓起来!”女子的目光掠过几个准备溜去报官的百姓,对她道:“林素莲,我已经把你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了,你还想骗李逸到什么时候?!” 周围的百姓皆是一头雾水。女子用剑用力一挑,直接将林素莲的假发挑掉了,在众人眼前出现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臭不要脸的**,你还怀孕,你倒是怀一个试试!”女子恼怒道。 没错,林素莲曾是**,还是曾经服侍过慕容云的**。白天伪装成女子在市井之中卖茶叶蛋其实是暗中揽客,愿者上钩,晚上做着不可描述的营生。所以慕容云敢找他合作。 林素莲骨架小,扮成女子可以比女子更加秀丽妩媚,若不摘去他的假发,可以说是丝毫没有破绽了。 林素莲被人团团围住,羞愧的低着头,女子手中握着剑,一脸得意洋洋,“你扮成女子和李将军在一起,不过是爱慕他的钱财吧,老实交代,你究竟骗了他多少钱?还不赶快交出来!” 林素莲嗜赌成性,一赌就喜欢赌大的,慕容云为了让他勾引李逸之前给了他一大笔银子,全被他挥霍完了,之前各种理由问李逸要的银子也都输光了。 “报官吧,快报官吧。”一旁有几个百姓议论纷纷道。 忽然,远远一阵马蹄声传来,这个声音林素莲太熟悉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李将军来了。”围观的百姓唏嘘着。 李逸远远看见了林素莲的背影,被一群人围着,还有人用刀指着她,顿时一脸讶异,连忙快马加鞭的朝这赶来。 “素莲!”李逸一路喊着,跳下马,焦急的拨开人群跑上去,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将架在她脖子上的剑打去,却看到了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你……” 林素莲转身就跑,却被围观的百姓挡住。 “你是男人?”李逸一脸震惊道。 林素莲道:“正如你看到的那样。” “你说你怀孕……” “假的,只不过为了让你钱给得更痛快罢了,那晚我灌醉了你,什么都没发生,郎中是我买通的。” “噹”的一声,李逸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 “所以,一切都是骗我的,对吗?” 林素莲用力拨开人群,跑开了。 李逸捡起了地上的剑,扭头,疯狂得朝那个女子砍去,招招下死手。周围的百姓们纷纷退散, “喂!”那女子边应付着他的乱剑,一边道: “又不是我把他变成男人的,你朝我发什么疯?” “你应该感激我,若不是我揭穿,你真的跟他成亲了就晚了!” “他是个赌棍,就是个吸血鬼,早晚李家的血都会被吸干的。” 李逸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只想把那个女子砍成肉泥。 一旁的茶楼之上,慕容云将一切尽收眼底。 是夜,潜逃去蜀国的林素莲被慕容云的人捉了回来,茶楼的包厢里,林素莲跪在地上,慕容云悠悠的喝着茶。 “大人,我再也不敢了大人!” “你违反了契约,我只能按照约定赐你毒酒。”慕容冷冷道,他身侧的女子手中端着一杯毒酒。 “大人,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大人!饶我一命吧大人。”林素莲跪在地上朝慕容云走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袍角,把脸贴在他的膝盖上,“大人,以后素莲就是你的人了,永远都将属于大人……” “不自量力的东西!”慕容云一脚把他踹开,“你以为我还能被你所惑?” 听说李逸为了找林素莲翻遍了整座王城,然而他已经不见了踪迹。 吴国。 丽妃卧病在床,昭君请来招魂师在丽妃的寝殿做法,昭君面无表情的站在院中,一众妃嫔都前来围观。 院中放着一供桌,供桌上平放着一件小王子穿着的衣物,前是一个香炉,四块白色纱布将供桌围起,摆成一个阵,四角上悬挂着铜铃铛。 一个身穿宽大黑色道袍的招魂师手举招魂幡,另一手摇着一个碗口大的铜铃铛站在阵中,午时三刻一到,招魂师立即催动了阵法,开始不停的默念着咒语,随着他念得越来越快,铜铃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促,忽然,一阵疾风袭来,将白纱吹起,青天白日之下,院子里竟又传出几道尖锐的婴儿啼哭。 听见哭声,寝宫床榻上的丽妃忽然猛然间惊坐而起,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冷汗连连。 “妖灵,还不快快显身!”法师大喊一声,拔出佩剑开始在阵中舞了起来,白纱不停的晃动,婴儿的哭声越来越激烈,似乎是在奔跑,躲闪一般。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寒气,昭君脸色阴沉,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忽然,哭声停了下来,招魂师用剑挑起了暮王子的衣服,对它说:“你重回人间肆虐,是有什么未尽之事吗?” 此时,所有人都听见一个低沉的婴儿的声音响起。 “害人精,还我命,害人精,还我命……” 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噗。”的一声,暮王子的衣服被刺穿,上面居然出现了血迹。 招魂师将那件衣服扔进了香炉里,瞬间化为了灰烬,招魂师走了出来,对昭君说:“王上,恶灵已经灰飞烟灭了。” “嗯。”昭君点了点头。 乾西四所夜半的婴儿哭声终于消失了,但是是丽妃谋害暮王子的消息已经在宫中传遍。 昭君走丽妃的寝宫,丽妃还在病中,见到昭君立即起身,跪在床榻之上:“王上,臣妾是冤枉的,定是有人在宫中装神弄鬼!” 昭君冷冷开口:“废丽妃之位,贬为庶人。” “王上!王上!”丽妃不甘心的抓住昭君的袖子,昭君道:“等你病好之后,本王会送你回蜀国。” 说完,他拂开丽妃的手,转身离开。 “王上!”丽妃忽然急急道,“臣妾曾为王上算过一卦,吴国到现在已不剩两年气数,卫贵人就是王上的红鸾劫,是覆灭吴国的罪魁祸首!王上,务必要小心啊!” 昭君微微一顿,便快步离去。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离宫 连续空了三座宫殿,乾西四所显得格外冷清。 病愈之后,昭君果然将丽妃送回了吴国,离开王宫的那一天,平妃和宣妃的宫殿大门紧掩,梅心若竟破天荒的出来为她送行。 丽妃未施粉黛,素面朝天,青丝披散着,看上去分外凄凉。 梅心若倒是妆容精致,一袭粉色的香云纱齐胸襦裙看起来明丽动人。 “姐姐还记得我当时对你说的话吗?”丽妃对她道。 梅心若微微一笑:“记得。” “姐姐要万分小心,她已经开始对后宫之人下手了,这下一个,说不定就是……” “就是我对吗?”梅心若依然笑着。 “姐姐明白就好。” “眼下,三国时局开始动乱,其实,吴国今后若真依你之前所预测的那样,现在能回去也未免不是件好事。”梅心若劝道。 “是啊。”丽妃惆怅的感叹了一声。 魏国。 一连多日苦寻无果,李逸醉倒在了小酒馆里,趴在桌子上,酒瓶翻倒了下来,流了满满一桌。 慕容云从外面走进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明知是他是男子,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吗?” “你走开!”喝得醉醺醺的李逸用手一推桌上的酒瓶,“啪”的一声砸落在了地上。 慕容云勾了勾唇角,“明日,就是诸葛姑娘出宫的日子了。你要不要去找她?” “这与我何干?”李逸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派出的人去查的素莲……如果。不是她从中掺和,我与素莲,与素莲……”说着,竟有一行眼泪流了出来。 “与素莲怎么样?”慕容云笑道,“你想说,若不是她公开了素莲的身份,你与素莲还在一起是吗?还有两天,你们就要拜堂成亲了,是这样吗?” “她能改变素莲的身份吗?你以为素莲真的会一直在一起,跟你成亲吗?醒醒吧!就算她没有戳穿素莲的身份,在你眼里他仍是窈窕淑女,你们还是过着和往常一样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就算他最终嫁给了你,你们成了亲,拜了堂之后你就不会发现吗?他能瞒着你一辈子吗?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他是一个男子的事实,他无法为你生子。怀孕不过就是一个骗局,打从一开始,他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你!” “为什么!”李逸忽然用力的一把揪住了慕容云,恨恨的低吼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慕容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因为我曾经因你有龙阳之癖看不起你,我现在也爱上了一个男子,所以,你来看我笑话了吗?” “不。”慕容云定定的望着他道,“我想你误解了,无关风月,我想说李兄一直都是我很在乎的人,就算我远在吴国,就算李兄再也没有回复我的信件,再也不会与我喝酒,李兄都是我一直很珍惜的人。” 李逸忽然抬起了头,紧紧盯着他:“哪里有那种场子?带我去。” 慕容云赫然一惊。 “你不是这样的人,为何要这样?” 李逸气愤道:“你都可以为何我不可以?” 慕容云苦笑:“难道不是因为素莲身上有她的影子,你才爱上她的吗?其实,你爱的还是诸葛莹吧,明天,你就能见到她了。” 夜凉如水。 诸葛莹坐在殿外的长廊上,悠悠的晃着腿。 今夜是她在王宫是最后一天,明天,她和王族的众女眷们去五台山祈福,卫容将按照约定放她离宫。 此时,卫容亦坐在书房里,不知为何感到一股焦躁,他手执着一个荷包,忽然想起卫璎曾经举着这个荷包对他说: “这个是娘娘亲手为您绣的锦囊,作为您的生辰礼物,因为她被困地下室,手上没有什么材料,这枚锦囊上的黑色绣线,还是娘娘拔下自己头发所绣……” “爹,你就带我进宫,带我去见见王上吧!女儿真的好想他……”想起她在他面前哀求着慕容霖想与他相见时的样子;想起她穿着鹅黄色的裙衫走过湖畔对他浅笑。 她并非他心中所爱,甚至,连做一个替身的资格都没有,为何得知她要走,他会如此烦闷? 第二天一早,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宫中出发。五台山离王宫约莫半天的路程,诸葛莹坐上马车之后才想起,由于队伍离开时他正在早朝,她还未与他道过别。 每年谷雨时节,麦秧初种,宫中大部分妃嫔都会前往五台山进香,替天下百姓祈求五谷丰登。山路曲折陡峭,要由妃嫔自己爬上去,以示诚意。 天空下起了小雨,山路泥泞湿滑,狭窄的山道仅容两人通行,诸葛莹在蝶衣的搀扶下往山上走,蝶衣替她撑着伞,两人听到了身后有妃嫔小声的抱怨。 “这天真是怪得很,每年祈福都要下雨。” “就是啊,也不知在山上修条路。要是马车能直接上去就好了。” “前面有个弯道,可危险了,每年祈福都有人从那里滑下去,待会可要小心啊。” 就要走到她们说的那个弯道了,蝶衣提醒道:“娘娘小心。” 诸葛莹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忽然发现前方的路面上出现了一只山羊,挡在了他们面前。 “去,去!”几个宫人上前驱赶,山羊就是不走,这时,山顶上忽然滚下许多巨石…… “啊!”妃嫔们纷纷尖叫了起来,四下逃散,有的人在跑的时候滑倒在山上,后背直接被后面慌张逃窜的人踩过,有些宫人被石头直接被砸下山坡,有些人被砸得鲜血淋漓,场面一时混乱不堪,仿若修罗地狱。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诸葛莹简直懵了,她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娘娘,快躲!”蝶衣将她拉在一棵大树下,让她蹲下,然后伏下身子挡住了她。 惨叫声连连,这场巨石“雨”不知何时才停下来的,诸葛莹感觉到头顶一沉,蝶衣闷哼了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宫人,还有凌乱的碎石,风吹来,刮来阵阵血腥的气味,山道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幸存的宫人们有些在协力帮着一些被巨石压住的宫人搬走巨石,有些坐在地上闷哼着,目光呆滞,身上大多都带着血。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吴国的报复? 被袭击的这些都是手无寸铁的宫人,大部分都是宫中女眷,现下一清点,魏王宫中的女眷已经折损了大半,惨烈不堪。 卫容听闻消息后神色巨震,立即派来大量太医前往五台山救治。没过多久又传来一个消息:王后和侍女在这次事故中失踪,可能已经被巨石砸落山谷,生死不明…… 此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魏国,举国震惊。人们不由的联想起了不久前的另一个事件,吴国的沉船事件。 那个事件中也有众多无辜女眷受难……难道,这是吴国的报复?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的百姓都认为这是吴国的阴谋,一时间,讨伐吴国的声音热情高涨,魏国与吴国的关系迅速紧张,犹如一根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卫璎在吴国亦听说了这件事,焦急不已,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哥哥稍安勿躁,切莫轻举妄动。可如今,卫容已经成了一只暴躁的狮子。 “吴贼简直欺人太甚!” 卫容将手紧紧握成拳,重重在案几上一击。 这两天他已经被这个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再加上早朝时大臣们一致上谏,应该对吴国采取措施,他也觉得此事的幕后黑手是吴国,看到卫璎传来的字条,他直接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速召慕容云回国,备战。”卫璎走进昭君书房的时候,听见他正对宫人纷纷了一声,赫然一惊。 “王上!”她立即上前,神色紧张道:“吴国,真的要与魏国战了吗?” “不是吴国与魏国要战,而是魏国要与吴国。”昭君挑了挑眉,冷冷道。“既然,魏国已有战意,吴国若不备战,岂不等着被鱼肉吗?” “此时不可战!”卫璎蹙紧了眉道,“此事,明显就是蜀国的阴谋,为了挑起吴国与魏国之间的战争,作壁上观,想要牟取渔翁之利,若吴国与魏国真的开战,那岂不是遂了蜀国人的意?” “哦?”昭君转而望向她,目光中泛起点点亮光,“你又如何得知,此事是蜀国的阴谋,而非本王所为呢?” 卫璎定定的注视着他的双眸:“我相信王上不会做对妇孺下手之事,此事若非魏国自导自演,便是蜀国从中作梗!” 昭君的目光骤然变得雪亮:“知我者,莫若卿!” 卫璎的瞳孔却蓦然一缩,心中暗暗讶异,“何时,她已学会站在吴国的立场去分析,去说话了?” 昭君继续望着她,“那依你看,本王如今该有何应对之策呢?” “嗯。”卫璎蹙眉思索,“魏国有人在刻意煽动百姓,此时正是民众们反应最激动的时候,就算派使者言明立场也没有用,那些百姓不会相信的。” 昭君点了点头。 卫璎继续道:“王上不如在魏国制造一些其他事件,转移百姓的注意力。当此事稍稍平息之后,再从长计议?” 昭君目光晶亮的望着她:“好办法。” 李逸呆呆的坐在花厅的地板上。 今天本是他和素莲拜堂的日子,原本,这个地方是要布置成喜堂的,今日本来应该挂满红绸,点着大红喜烛,本应该高朋满座,喜气洋洋的……而今却冷冷清清。之前喜帖已经发掉一部分了,这段时间他过得浑浑噩噩,也没有挨个去通知婚礼取消的事情,住在这周围的,知道他出了事情的没有过来,远一些地方的,不知道这个事情的人仍带着贺礼远道而来,没想到扑了个空。 下人们站在门口拦,一个劲的道歉,还是有很多人很生气,“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在忽悠人吗?” “就是啊,以为在玩过家家吗?” 小人们只能小声的说:“你们都小点声吧,这个事情我们大人已经很难过了……” 李逸在屋里,其实听得见宾客们在门外不满的的唠叨,他垂着头,感觉到有一个人缓缓的走进来,走到了他身侧。 李逸眼都没抬,无力道:“喜宴不办了,办不了了,你走吧……” “是我。”慕容云开口,“我就要回吴国去了,来跟你道别的。” 李逸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走,陪我喝酒去。” 慕容云微微错愕,他居然还会与他喝酒? “好。” 两人走进一家酒馆。李逸扬声道:“小二,把你们这最好的酒都拿出来!” 小二指引着两人上了楼上的包厢,“客官,稍等一会儿,酒马上就到。” 两个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诸葛姑娘失踪了。”慕容云开口道。 “我知道。”李逸无力的摇了摇头,“王上让我带人去山谷下找了,没有找到。” 慕容云有些震惊,“她没有回到诸葛家吗?” 李逸摇了摇头。 “那可就奇怪了……”慕容云原本以为诸葛莹是有意不出现,想借着这次机会离宫,可若没回诸葛家,有可能就是真的出事了。 “会不会,被人劫持了?”慕容云道。 李逸抬头瞪了他一眼,“那也是你们吴国的人干的!” “不,此事绝非吴国所为。”慕容云肃然道。 李逸冷不丁的说了一声,“劫持魏国王后,你们吴国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吧。” 此时,小二恰巧拿着酒进来,诡异的望了慕容云一眼。 “反正这一次绝不是吴国所为!昭君绝不会做这种残忍无道的事情!” 李逸却愤然道:“众人皆知,吴王昭君是暴君,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慕容云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瞪着他道:“昭君绝不是那种无恶不作的暴君,你可以不了解他,但你绝不能诋毁!” “诋毁?”李逸冷冷一笑,“你试试你现在出去,在外面喊一声,‘我是昭君的人’看看会不会被人打死?!” 慕容云立刻起身离开了,两人不欢而散。 骑着一匹快马回到吴国,慕容云立刻去了昭君书房禀报魏国的情况。 “魏国的百姓对吴国的仇恨越来越深,魏国有些酒楼、旅社、已经禁止吴国人进入,商品卖给吴国是人卖给魏国人和蜀国人两倍的价格……大批大批在魏国的吴国人回到了吴国,微臣归来经过城关之时,恰巧看见了吴国国民的归国潮。” “还有……”慕容云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昭君,“魏国王后下落不明,魏国人将这个锅也甩到了吴国这里……”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偷溜回魏国 “什么?魏国的王后也失踪了?” 昭君的神色变得肃然了起来,“若真是蜀国暗中将她劫持,苏扶摇定会将魏国王后一直扣押着不放,逼迫魏国出兵。” “可蜀国这次玩得那么大,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慕容云有些唏嘘,“就算魏国与蜀国其中暗中联合,可蜀国这般算计魏国,魏国又怎会放过?” 昭君蹙紧了眉,一双寒眸深不见底,冷冷道:“他们究竟在玩什么。” 卫璎一直没有等到哥哥的回信。坐立难安。 卫容本性偏执,冲动,鲁莽,估计苏扶摇就是利用到了这一点。 她想去找他,想亲自见他一面。能劝他的只有她了,可是,她在吴国,怎么与他相见? 卫璎站在窗边沉思着。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道邪风吹过。 最近已经不止一次感觉到了,难道,是那个叫仲墨的又回来了? “出来吧。”卫璎喊了一声。 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 “出来!”卫璎蹙紧了眉,再次喊了一声。 一个穿着一袭黑衣的人终于缓缓走到了她身后,恭敬的喊了声:“公主。” “喲,还活着呢。”卫璎冷不丁的说了一声,“口口声声说是我的护卫,我被人追杀的时候你人在哪呢?” “属下无能!”仲墨道,“上次公主身中七步倒之毒,属下便在林子寻解药七叶一枝花。” 卫璎冷冷一笑:“你不要告诉我,你找到现在吧。” 仲墨低下头,“属下当时就已找到,并将药送到了公主所在的驿馆,只是由于采摘之时不小心被另一条七步蛇咬伤,所以,离开不久就晕倒了,附近的一个农夫救了属下,但等属下醒过来之后,公主已不知去向……” “怪不得。”卫璎恍然大悟,“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是因为救我,好吧,那原谅你了。” 仲墨顿时一喜:“多谢公主!” “我有一事需要你相助。”卫璎正色道。 “公主尽管吩咐。” 卫璎朝他伸出了手,“本宫要回魏国一趟,把你入宫的令牌给我。” 仲墨从身上摸索了一阵子,将他的令牌递给了她,疑惑的望着她:“可是公主身在吴王宫里,怎么回去?” “所以需要你帮助。”卫璎道,“去找一个身材和年纪与我相若的女子,今天晚上悄悄带进宫来。” “什么?” “下去吧。” “可是公主……”仲墨有些为难。 卫璎眉头微微一蹙,“限你今晚子时前将人给我带到,若这种事都做不好的话就早点在我面前消失吧!” “王上,娘娘生病了!”下午的时候,晶晶忽然匆匆跑到昭君的书房道。 昭君神色一紧:“怎么病的?” 晶晶焦急道:“奴婢也不知道,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谁知道到下午的时候娘娘忽然全身长满了红疹子,浑身无力,卧床不起了。” 昭君立即起身,跟着晶晶去了卫璎的屋子,卫璎的床帐子已经放下来了,朦胧中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昭君掀开帐帘,果然看见卫璎双目紧闭,脸上长满了红疹子。 昭君伸手摸了摸卫璎的脑袋,发现烫得不行,问晶晶,“太医开看过吗?” “看过了,说是过敏加风寒,开了一些药,让娘娘卧床休息几天。” 昭君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怎么好端端的会病成这样?” 晶晶怯怯道:“许是不小心着凉了吧。” 昭君正要开口责备,卫璎微微睁开了眼睛,对晶晶嗔道,“大惊小怪的,怎么把王上招来了?”接着对昭君说,“王上莫要怪罪,天气变化无常,不能怪晶晶,太医说,臣妾脸上的疹子是会传染的,王上还是离臣妾远一些吧。” 由于“风寒”,卫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昭君的眉头心疼的蹙了起来,“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没关系的,太医说只要卧床休养几天就会好了,春夏之交,是最容易生病的时候,咳咳,王上也要保重好身体啊。” “药喝过了没?” “喝了,现在已经感觉好一些了,不过这药毕竟嗜睡,或许再过一会儿,臣妾就要睡着了。王上真的不用担心臣妾了。” 陪了一会儿,昭君便回去了,她一走,卫璎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也恢复如常。 今晚她就出发,这几日便让仲墨找来的人躺在床上,只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 夜晚终于拉下了帷幕。 卫璎早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待着仲墨把人带过来,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换在那人脸上,一切便天衣无缝。 卫璎垂睑躺在榻子上默默的看话本子,一旁的红烛烛泪一行行滚落,晶晶站在一旁伺候着,直到夜渐深了,看到她开始打哈欠了,她便让她回房睡觉了。 雪落从她榻子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窗子那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卫璎立即坐直了身子,须臾,仲墨带着一个少女朝她走来。 “娘娘,人带到了。” 卫璎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很好。” 镜前,卫璎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倾城绝色的脸,仲墨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民间的少女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卫璎招了招手,示意那个少女上前。 卫璎一边往面具上涂抹着药水一边说:“这几天你只需扮作本宫躺在床榻上,一天一百两银子,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若穿帮了不但一文钱没有,还是会掉脑袋的,记住了吗?” 少女说:“小女知道了。” 卫璎勾了勾唇角,把面具贴到了她脸上。 子时将至,仲墨用轻功带着卫璎出了宫,西北处的宫墙底下早早准备了一匹快马,一出来,卫璎便跨上了马,此时的她已是男子的装束,一身宝蓝的长袍外罩了一层黑纱,束起的头发后扎了一根飘逸的发带,看上去英姿勃勃。 夜风微凉,漫天的繁星像碎钻一样。 “驾!”握紧缰绳,狠狠一抽马鞭,没有任何犹豫,卫璎头也不回的跑了。 “公主!”仲墨凝着她的背影,扬声冲她喊了一句:“一路小心!”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于你,旧梦不肯醒 一匹快马星夜兼程,一天一夜后,卫璎终于抵达了魏国。 拿着仲墨的令牌,卫璎顺利的通过了几道关卡,进入了王宫,此时已接近子时,宫人们大多已经休息,卫璎走到卫容的书房外,看见里面依然亮着灯火,便大步朝里走去。 一个侍卫立即拦住了她,卫璎出示了仲墨的令牌,道:“我替仲大人给王上传递消息。”侍卫便放行了。 卫容仍坐在书桌前看书,眉头微微锁着,并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卫璎随意的从书桌的角落里拿起一封奏章,翻开,直接坐在了他书桌上。 “放肆!”卫容厉声喝道,直到她面无表情的扭过头来,他才神色愕然的望着她:“阿……阿璎?” 卫容揉了揉眼睛,心想,他是在做梦吗?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哥哥。”卫璎勾了勾唇角,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怎么,这么久没见,怎么哥哥见到我好像一点都不开心?” 话音刚落却被一把揽进了怀里,“怎么会?”卫容惊喜道,“你回来了阿璎,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吗?” “不,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我的时间不多,有几句话我想对你说……” 卫容的神色骤然间变的失落了起来,“所以,你是吴王的说客吗?” “啪。”的一声,卫容的脸上被甩了重重的一个耳光,卫容赫然一惊,捂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她:“阿璎,你……” 卫璎冷冷的瞪着他,“现在吴国的人在魏国如同过街老鼠,若你把我当做昭君的人,为何刚刚不让人把我抓起来?” “阿璎。”卫容的眼神柔软下来,语气带着些许无奈,“你是我的妹妹啊。”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妹妹!”卫璎一把揪住了他,“你还当我是你的妹妹吗?现在,我的话你会听几句?” “若是想劝我放弃攻打吴国,你还是放弃吧。”卫容道,“我知你与你昭君已经情投意合,若攻下吴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留他一命,在吴国给他一块封地,让他当个小小的诸侯,让你们一世无忧。” “你有几斤几两,妄图攻打吴国?”卫璎仿佛听到了一个极有趣的笑话,“前一个月,我因稻螟虫灾与昭君在全国巡视,就算是灾县,打开粮仓也看到里面装着满满一仓的稻米,足够他们吃一年的!吴国强盛,非魏蜀所能及,所以,今年吴国虽然大范围受灾,对吴国仍然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你花了大价钱买走的大米,也不过就是冰山一角……” “你说什么?”卫容难以置信。 “前段时间,慕容云来访,已经暗中将我国的所有军机摸透,你现在对吴国进攻,无非是自寻死路!” “不是的。”卫容道,“苏扶摇会协助我们,与我们一同攻打吴国!” 卫璎一把拎住了他的耳朵,用力一拧,“拜托你长点脑子!他与我们一同攻打,那他为何不做那前锋?他是想等你的兵和吴国的兵拼杀的差不多了再出手,那时你与吴国两败俱伤,他攻破吴国不费吹灰之力,等他灭了吴国,你觉得你还会远吗?你弱他强,他为何要与你平分天下?” 卫容恍然大悟。 “还有,你以为你这般挑衅,吴国仍未出兵的原因是什么?昭君他灭不了你吗?不过是他早就将一切看透,对你一再忍让罢了。话已至此,若你真的还要攻打吴国,我不反对。” 说完,卫璎打了个哈欠,“困死了,我要睡觉了。” 卫容回过神来,对她道:“你的寝殿我一直都在派人打扫,今晚你先好好睡一觉吧。” “不必了。”卫璎边说着,边懒洋洋的直接往他房里走,“我懒的走了,今晚我在你这里睡吧。” 卫璎踢了鞋子,直接躺到他的床榻上,眯起了眼睛。 她太累了,在路上一天一夜为了赶路几乎没合眼,她觉得他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卫容无奈一笑,帮她吹灭了灯。 “哥哥也早点睡吧,我怕黑。”卫容要走的时候她嘟喃了一声,话一说完,便有轻微的鼾声响起。。 卫容苦笑了一下,打了盆水来,亲自拿着绢帕在她的脸上和手上擦拭,这一路一定满脸风尘,她太累了,才会直接这样睡过去。 卫容在她身侧躺了下来,撑着一只手望着她的睡颜,清冷的月光静静的照在她白皙的侧脸上,似乎回到了多年前,小时候,那时她最喜欢来他的房间找他玩,玩到晚了就懒得回自己寝宫了,每次都赖在他这里。 “阿璎,如果我们还像从前那样,那该多好啊。”他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刚一睡下,她便转身搂住了他的脖子,像小时候一样,他听见她轻轻说了一声,“哥哥,阿璎还是阿璎啊。” 第二天一大早,当他醒来之时,她已经不在了,卫容猛然间惊坐而起,觉得昨天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梦。 卫璎已开始日夜兼程赶往吴国,因为迟一日,那个女子就有穿帮的风险,后果不堪设想。 昭君每天都会过来看卧病在床的“卫璎”,每当他来的时候,她都捏了一手的汗,紧紧闭着眼睛,不敢说一句话,干脆就装晕了。 昭君只觉得她的病是越来越重了,急得焦头烂额。太医却说她的脉象平稳,看似并无大碍。 昭君神色忧虑的望着她:“阿璎,你到底是怎么了?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 后宫渐渐流言又起,有人说她是得了和丽妃一样的病,是阴邪附体。要想康复必须要像上次丽妃一样做一场法事,祛除体内的邪灵。昭君担忧着她的身体,一心想让她醒来,居然答应了,做法事的时间就定在两天内的午时三刻…… 晶晶听闻消息之后焦虑不已,此事明摆着就是有人想模仿上次丽妃的那个套路,在她身上泼什么脏水,可是她一直未醒,就像刀俎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一般,她都急得要哭出来了, “娘娘,求求你,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啊!”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魏国退兵了 此时,卫璎正一路快马加鞭往吴国赶来,她已经到了吴魏的交界处,经过一条溪流时停了下来。 此地正是荒山野岭,时常有野兽出没,及腰深的荒草,空气却格外清新,山溪也格外清冽。 卫璎下了马,拿着空空的水袋装了一些溪水,又捧了几掬水洗脸,瞬间觉得清醒了很多,她忽然感觉到草丛里有什么动静,草叶簌簌作响,然而却并没有风吹过。 杀气,她骤然感觉到后背一喊,不由的摸到了身上的佩剑。几声野兽的低吠声从草丛里传来,只听“窸窣”一声,在她转身的一瞬,一只成年的猎豹朝她猛扑了过来。 卫璎迅速拔出剑蹲下来,猎豹堪堪从她头顶越过,肚子上被她的剑划出一道血口,而它的利爪却在她肩膀上狠狠一抓,她的衣服当即就破了,被锋利的指甲划出几道深深的血口。 卫璎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尖叫出声,右半边的肩膀已经麻木,但她仍握紧了剑,抵御猎豹的下一轮攻击。 猎豹的喉咙里传出几句低沉的咕噜声,伏下脑袋盯着她,由于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卫璎觉得脚有些软,眼睛也有些发黑,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它爪子上的毒所致。 “呜哇!”猎豹再次对她发起了猛烈的进攻,蹿跳起来竟然比她还好,利爪凶狠地朝她扑来,张开大嘴露出一颗颗尖牙,似乎要把她撕碎。 卫璎迅速捡起一枚尸体,像投掷暗器那般又快又准的扔进了猎豹张大的嘴里,石头直接穿过它的喉咙被它不小心咽下,猎豹立刻仰起脖子一声痛苦的长嘶。 此时的猎豹已经完全被激怒,摇头晃脑一阵子后飞速朝她冲来,卫璎挥动着剑,三下五除二的朝猎豹挥去,剑风凌厉,当即鲜血四溅,缠斗了一会儿后,猎豹终于因伤势过重而倒了下来。 卫璎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肩膀上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疼痛,低头一看,肩膀很快就肿起了一大圈,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了,那一片血的黑色的,那只猎豹的爪子果然有毒…… 天就要黑了,若不快点赶路,这里会更加危险,卫璎只有捂着受伤的肩膀,继续朝前走去。 到了镇上,卫璎才找了间药铺包扎伤口,肩膀上的伤口严重拖慢了她的进度,以至于她可能要比计划的时间晚个一天半天到。 卫璎躺在客栈的床上,忽然发起了愁。 这个伤要怎么跟老男人解释?如果这些天她一直好端端的躺在榻子上,她肩膀上又为何会有猎豹的利爪抓出的伤口?伤口处已经紧紧的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可还是会不停的渗出血来。 只歇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凌晨,卫璎便开始继续赶路。 吴国。 离做法的日期越来越近了,晶晶只得求助慕容云。 慕容云听闻消息震惊不已,“王上疯了?” 卫璎昏迷的时候是除掉她的最好机会,那些后宫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放弃? “本王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当慕容云企图说服昭君取消做法仪式时,昭君冷冷道。 “为什么?”慕容云满脸不解。 “没有为什么,只要能让她醒来,本王什么办法都愿意尝试。” “可是这个办法根本不可能让她醒来,难道王上真的相信这世界上有邪灵吗?” 昭君面无表情:“若没有,那丽妃之事如何解释?” “难道王上想让她的结局和丽妃一样吗?”慕容云还想说什么,一个侍卫忽然进来道:“王上,左将军求见。” “宣。” 昭君已经不想听下去了,不耐烦的朝慕容云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我不走。”慕容云哼了哼。 昭君没好气道:“随便你。” 须臾,左将军便走了进来,对王上禀报道:“王上,魏国驻守边关的十万大军退了。” “什么?”昭君微微错愕,“退了?” 五日前,魏国在边关驻守了十万大军,守而不攻,边关告急,烽火台点了又熄,熄了又点,让他伤透了脑筋。 昭君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会不会有诈?” “应当不会。”左将军道,“微臣已派了斥候前去打探,魏军不但营帐已收,粮草也全部都运了回去,现在全部已撤回离边关二十里地之外,并源源不断往魏国王城方向而去,应该没有再杀回马枪的可能。” “那就奇怪了……”昭君若有所思,一脸困惑,“怎会突然就退兵了呢?来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走得那么悄无声息,这十万大军一来一去的经费,可不是一笔小树目啊……” 站在一旁的慕容云思索道:“会不会是魏国朝中有人劝谏,所以卫容退兵了?” 昭君摇了摇头,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有所不知,卫容此人刚愎自用,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能劝的动卫容的人一定非同一般,况且,据苏青晔所言,魏国朝堂之上,大部分的臣子鼓动卫容战。几个苦劝不战的都是说不上话的人。” “哦?非同一般的人么……”慕容云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渐渐变得诡秘了起来。 此时,乾宁殿中,平妃正在陪宣妃喝茶。 “这卫贵人,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究竟在搞什么鬼名堂?”宣妃用茶杯盖拨着茶叶,微微蹙着眉道。 少了郑氏,两人总觉得殿里空空荡荡的。 “你听说过吗?”平妃一脸诡秘的凑近了她,小声道,“王后姐姐在狱中自杀的前一天晚上,卫贵人去见过她一面。那条白绫,就是她带给王后姐姐的,不然,你说这狱中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白绫?” “哦?”宣妃挑了挑眉,“她怎会如此大胆?” 平妃道:“不知跟她说了什么,她走后不就,王后姐姐就自杀了,你说,缠着卫贵人的怨灵,会不会是王后姐姐?” 宣妃笑了笑,“明天就要做法了,究竟是什么鬼,明日午时三刻自见分晓。”说着,她的目光渐渐的涌上一层凛冽的寒意:“无论是什么鬼,我都要她在劫难逃……”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招魂师!还不动手? 第二天上午,卫璎的屋前已经搭好了道台。还是找的上次收妖的那个道士,此时他正大口喝着白酒,喷洒在道台的周围。 已经有些看热闹的妃嫔早早的过来,围在一旁,为了能占一个好的位置。和上次在乾西四所招魂一样,那个道士摆了一个相同的阵法,道台上供奉着香炉,周围牵着白色纱帐,四角悬挂着铜铃铛。风一吹来,铜铃叮当作响。 有人在窃窃私语,“真的是鬼神在作祟吗?好端端的,卫贵人怎会被鬼神附身?” “肯定也跟丽妃一样,做了亏心事呗!” 眼看着院子里的人越聚越多,晶晶越来越焦虑了起来,望着躺在帐子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卫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双手合十祈祷着:“娘娘,您快点醒来吧!” 床榻上的少女偷偷睁开眼睛看了眼她,又立即将双目紧闭了起来。 她觉得她再这样躺下去就要得褥疮了。这一天一百两可不是好赚的,可她除了躺着装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离午时三刻越来越近了,院子里热闹非凡,慕容云走进了卫璎的屋子里,若有所思的紧盯着床榻上的人,忽然悠悠开口: “不要在装了,我知道你是假的,再不起来,等道士开始作法的时候,他会趁机杀了你的,到时候,你就是个替死鬼……” 话音刚落,少女猛然间坐了起来,惊慌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慕容云紧盯着她,神色变得深邃:“你果然是假的……” 少女赫然一惊,才知他方才只是试探,慕容云拔出剑,抵在她脖子上问:“说,真正的卫贵人去哪里了?” “她在……”少女正要开口,门忽然“咯吱”一声被推了开来,两人都赫然一惊。 昭君大步走了进来,慕容云连忙收起了剑,床榻上的少女也立即恢复了方才躺着的样子。 “还没醒吗?”昭君走到她面前,探了探她的额头,蹙着眉道。 慕容云摇了摇头。 昭君叹了一口气,微微眯起了眼,“马上就要开始做法了。希望结束之后阿璎就可以醒过来。” 慕容云望着床榻上的少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 “叮铃铃。”外面响起了摇铃铛的声音,道士就要开始做法了,晶晶连忙跑进来说,“王上,慕容将军,你们快出来吧,大师做法的时候屋子里是不能有人的,不然容易撞到阴晦之物。” 慕容云和昭君相视了一眼,走了出去。 身穿宽大黑色道袍的招魂师手举着招魂幡,另一手摇着一个碗口大的铜铃铛站在阵中,催动了阵法,开始不停的默念着咒语,如同上次那般,随着他口中的决念得越来越快,铜铃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促,忽然,一阵疾风袭来,将白纱吹起,有女人的哭声回荡在四周,这时,有人听了出来,“这声音,是王后!” “妖灵,还不快快显身!”法师大喝一声,与上次不同的是,法师正要开始舞剑,大显身手的时候,一个女子忽然从天而降,用手中的剑抵着他的脖子。 “是卫贵人!卫贵人醒来了!”这时,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连昭君也骤然瞪大了眼睛。卫璎脸色有些泛白,但仍冷冷瞪着那道士,冷喝了一声:“哪里来的妖道,在这里妖言惑众?” 招魂师忽然翻起了白眼,整个人开始抽搐了起来。卫璎满脸错愕,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惊呼道:“招魂师被妖灵附身啦!” “阿璎!”昭君喊了一声,正要上前,被一旁的宣妃拉住了。 “王上,切莫上前,小心碰到阴晦之物!” 这时,周围忽然传出女子凄厉的哭声,叫嚣着:“卫贵人,还我命来~害人精,还我命!” “我信了你的邪!” 卫璎恼怒不已,知道是有人故意设局,假扮了王后的亡灵嫁祸于她,一剑劈去,直接将那魂幡一劈为二了,哭声却没有停止,还在周围回荡着,还带着回声的效果,瘆人的很。辨不出是在哪个方向, 此局,要怎么破?卫璎紧紧的蹙起了眉,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过是魏国细作,却觊觎本宫之位,魅惑王上,一条白绫断送本宫性命,本宫冤啊!” 应当是懂得腹语的人就隐藏在围观的群众之中,故意在装神弄鬼。卫璎握紧了剑,目光凌厉的扫视着人群,但看不出究竟是谁在用腹语。 昭君的脸色也越来越沉,他的目的只想让卫璎醒来,至于其他的不想节外生枝,冷冷盯着那道士,喊了一声:“招魂师!还不动手?” “且慢。”卫璎却喝一声,不慌不忙的往香案上一坐,盯着他冷冷道,“既然你说我是凶手,你便来杀我啊!” 话音刚落,那道士便挥舞着手上的剑狠狠朝她砍来,伴随着厉鬼一般的哭声,结果却被卫璎一点穴道,整个人都定住了。 卫璎勾了勾唇角,挑衅的望着他:“你不是厉鬼么,不是很厉害的么?这么不动了?出来取我的命啊!”卫璎挑着眉挑衅的望着他,却没有察觉到,暗中,却有一枚冷弩指向了她的后背。 若她此时倒地,便印证了她被厉鬼缠身的传言,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朝他背后掠过,替她挡住了那枚冷箭。 卫璎只感觉到风声,猛然扭头,看见背后极快的身影一闪而过,地上却落下了几滴血迹。 “仲墨。”卫璎心中赫然一惊。忽然发现那瘆人的哭声停了,围观的人中有几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是被人用极快的速度点了穴。 仲墨帮她找到了那些暗中用腹语的人!卫璎心中暗自惊讶,迅速让人将那些人拿下了。 “阿璎,你有没有事?”昭君迅速上前,从上之下将她看了一眼。卫璎白了他一眼,走回了屋中。 愚昧,无知。卫璎心中一肚子气,她累得都要吐血了,要不是他瞎搀和,此时她已经舒舒服服的躺在榻子上睡大觉了。昭君却跟在她屁股后面走了进来,“阿璎,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这几天本王每天觉都睡不好,都要被你担心死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王上自然也能想到 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根本就不像他。 是关心则乱还是他根本就是个智障?要是她稍微晚回来一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铁定就成了谋杀王后的罪人了,可是现在,情况也貌似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这场法事被证明是一场阴谋,她是被人陷害的话,那么之前丽妃的罪名也会被同理推翻,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付之东流,更大的问题是丽妃已经被废去妃位遣送回蜀国,若丽妃最终被翻案,定会招致蜀国的不满,眼下是三国政治敏感的时期,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影响时局。 卫璎头都大了,现在已经不想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想好好睡一觉。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卫璎走出院子,发现昨天的道台已经收了。听说招魂师和昨天她要求抓的几个人被暂时收押到了大理寺,卫璎去大理寺看过一眼,又下令将那些人都放了。 “放了?”听闻消息后,宣妃满脸的不可思议,“那卫贵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那个招魂师昨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刺杀她,怎么今日她审都没审,就把人放了?” “更奇怪的是什么姐姐你知道吗?”平妃一脸诡秘的凑了上来,“昨天出现了一个帮卫贵人挡箭的黑衣人,我们都以为那是王上的影卫,结果并不是,而是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王上昨儿个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现在王上正暗中让影卫们在宫中找寻那个男人的下落……” 宣妃微微一惊,“什么?” 御花园中,卫璎正坐在秋千上,眸光中透着几分忧愁。一道白衣一闪,一个身长玉立的身影出现在了她面前,把手往她面前一伸。 卫璎回过神来,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干嘛?” 慕容云扭头笑嘻嘻的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出了趟国,也不给我带点礼物?” “你说什么?”卫璎的脸色骤然一变。 慕容云的神色渐渐变得冷了下来:“你今天早上在大理寺下令放走的那些人离开王城不到十公里便被杀了,是你动的手还是王上?” “都被杀了?”卫璎微微错愕。 “那看来,是王上了。”慕容云勾了勾唇角,“我能想到的事情,王上自然也能想到,昨天出现的那个黑衣人,留不得。”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卫璎一个人怔怔的坐在秋千上,怅然若失。 唯一让她感觉到欣慰的是哥哥终于退兵了,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可依方才慕容云所言,老男人似乎又开始怀疑她了。可是,慕容云又是何时得知她恢复记忆之事? 从昨日之后,仲墨便不知去向,也不知他伤势如何了,杀了他?难道杀了他就能抹杀掉老男人对她的怀疑吗? 昨天的一切如同一个闹剧一般,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的老男人究竟是一个看客,还是这幕后的主使? 雨,冰冷的雨,猝不及防的当头浇了下来,卫璎迅速躲到附近的一个凉亭,却发现此时一个面皮白净的侍卫也朝凉亭中跑来,手捧着一束百合花,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 那个侍卫,是个熟面孔。 “呀,这御花园里,哪里会有百合花?”卫璎望了眼他怀里的花,惊讶的说了一声。 小侍卫有些腼腆,说:“原本假山上有一些,后来摘完了,我便买了花苗,在宫中的荒地里种了一些。” “哦?这花,你是要送到哪个宫里去的?”卫璎用聊天的口吻道。 小侍卫低头笑了笑,没好意思回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卫璎神色诡秘的望着他:“宣妃娘娘,真的很喜欢百合花吗?” 小侍卫有些惊讶,“你怎知这花是给宣妃娘娘的?” “哦。”卫璎笑了笑,“这种花在宫中很少见,也就在她宫中见过几次。除了百合花,宣妃娘娘还偏爱百合花造型的饰物,还有绣着百合花花样子的衣服鞋子……” “不过,宣妃娘娘喜欢这种花也是情有可原的。”卫璎目光晶亮的望着他,“百合百合,百年好合嘛!” 小侍卫的神色骤然间闪过一丝失落。“不,娘娘喜欢百合花并不是这个原因。” 她喜欢百合花,是因为她的闺名叫百合。 “哎!”卫璎喊了一声,小侍卫捧着那束花回到了雨里。 望着他的背影,卫璎的目光却渐渐变得深邃了起来, “从一个村姑,到一个将军的妹妹,再到王妃,有意思。”卫璎勾了勾唇角,眸光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青梅竹马,百合花……她究竟,该从哪个地方下手呢?” 是夜,昭君来到卫璎的屋子里,发现桌上的花瓶里插了几朵新鲜的百合花,不由得觉得几分有趣,“哟,怎么你这也有百合呀?” “这花的味道,王上都闻腻了吧。”卫璎意味深长的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溜溜道,“下午我去了王上的书房里,王上却不在,宫人们说,王上到宣妃娘娘那里去了。” “是,本王下午的时候是去了一趟她那里。”昭君如是道,“太医在检查她腹中胎儿的情况。本王就在旁边听着。太医一检查完,本王就回来了。” 顿了顿,昭君斜睨着她,有几分傲娇的开口道,“早晨的时候,本王也来找过你,你不在。你的宫人,还不告诉本王你去哪了呢。”说着,昭君伸手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告诉本王,跑哪去了,神神秘秘的。” 昭君将下巴抵在她肩上,刚好抵在她伤口的位置,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察觉到几分异样,昭君立即道。 “没,没事。” “身体好一些了吗?” “嗯。” 昭君扳过了她,让她与他面对面站着,执起了她的手,柔声道,“以后,可不能这样吓本王了,要是你一直不醒来,本王该怎么办。” “要是我一直醒不来,王上会怎么办?”卫璎几分好奇的端详着他,俏皮道。 昭君勾了勾唇角,定定的望着她:“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唤醒你。就算是仙药,本王也会上天入地为你求来的。”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她回来了 老男人的情话,听多了也会自动选择左耳进,右耳出,因为她知道,口口声声说着上天入地为她求取仙药之人,有朝一日赐她毒酒也不会丝毫手软。 因为肩膀上的伤口,她一直发着低烧,已经三天了依然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倒是愁人的很。好在老男人没有在他这里留宿,看了看她便走了。 许是昨天不小心淋到了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伤口比前几天疼得更厉害了,身体沉得好像灌了铅一样。 “水,水。”卫璎喊了两声,发现气若游丝,连声音也是喑哑的。当晶晶发现她的时候吓了一跳,喊了声:“不好啦,娘娘又昏过去啦!” 这一次,卫璎却是真的昏迷,脸色煞白,嘴唇青紫,晶晶连忙召来了太医。 昭君亦闻讯而来,前几天诊断过卫璎的太医一切脉,脸色立即变了变,“这脉象怎会在短期内变得如此奇特?” 昭君蹙紧了眉,盯着太医:“她究竟得了什么怪病,为何会一二再,再而三的昏倒?” 太医道:“前几天是因为什么原因老臣并不清楚,不过现在娘娘现在的情况看上去像中了兽毒。” “兽毒?好端端的在宫里怎会中了兽毒?” 太医道:“这兽毒应该是由外伤引发的,被野兽嘶咬或者抓伤导致,娘娘现在身上应该有外伤,方便让微臣看一看娘娘的伤口吗?” 昭君锐利的眼神立即扫向晶晶:“她身上受伤了吗?” 晶晶却是一脸惊惶,她完全不知道卫璎受伤的事。 “朱大人先回避一下。”昭君对太医道。 “是。”朱太医立即退了出去,在帐帘外候着。 昭君身上解开她身上的衣扣,卫璎迷迷糊糊的醒了,下意识的推开他的手想要阻止,昭君心中便更生疑惑。 他最终还是将她的衣扣都解开,看到了她缠在肩上的绷带,黑色的血已经将绷带都浸湿了,他一层一层的拆下她的绷带,看见伤口的那一瞬赫然一惊。 平时看着这么娇滴滴的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哼都不哼一声,她是傻瓜吗?伤成这样都不找太医,这只胳膊还要不要了? “胡太医,进来吧。”昭君道。 看过伤口,胡太医立即道,“娘娘的伤口深可见骨,是被猛兽的利爪抓伤的。” “猛兽?” “看样子,像是狮子,老虎,猎豹这一类。” 昭君更加震惊了:“狮子,老虎,猎豹?” 别说宫里没有这些东西,整个王城里都不会有,难道昨晚她出去梦游了? 太医道:“娘娘的伤口不像新伤,看上去应该已经有好几天了。” 几天前?那应当是做法仪式之前,她在昏迷的那几天。 昭君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此事,断不可与任何人说。” “是。” 太医配了些专解兽毒的药草敷在她的伤口上,过了一会儿她醒了过来,看见处理过的伤口已经明白了大概。 晶晶在一旁照料着,卫璎问道:“王上已经知道了?” 晶晶点了点头,忽然,“啪”一个巴掌便狠狠甩在她脸上。 “谁让你告诉他的?”卫璎冷冷瞪着她。 晶晶连忙跪了下来,道:“奴婢该死!” 卫璎后背冒出一阵冷汗,她思考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昭君再次过来的时候却连提都没有提这件事。他不提,她也不说,此事便就此揭过了。 可能,是因为宫中发生的另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让他对她的事无暇顾及。 上官冷月回来了。 苏扶摇发现挑拨魏国和吴国的阴谋化为了泡影,于是又派出了上官冷月吗? 上官冷月回来的时候蓬头垢面,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刚见到昭君便晕倒了,昭君把她一把横抱回寝宫,请来太医之后在一旁亲手照顾,上官冷月说,她当时被刺客打昏后掳走,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十几天,每天只给稀粥和馊馒头,后来,她找到机会偷溜出来,找到当地的官府报了官,在亮出身份后,当地的县令便立即派人把她送了回来。 根据她提供的线索,当地的县令果然找到一个盗匪的窝点,连同那帮盗匪也一并押送到了王城。 “厉害,话本子里都不敢这么写。”卫璎啧啧,下了榻,把枯萎的鲜花从花瓶里拎了出来,发现她躺了那几天,花瓶里都臭了。 “所以,王上这几天都在冷妃那里吗?失而复得,王上一定高兴坏了吧。”卫璎淡淡道。 “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王上总有些担忧的。”慕容云看着她有些落寞的神色,“你觉得上官冷月在说谎?” 卫璎将新鲜的百合花一枝枝插~进花瓶里,淡淡道:“世间没有谁能有如此厉害的轻功,能够来无影,去无踪,就算有,又怎会是普通盗匪?再说,盗匪那么大费周章的掳走她,目的何在?求财?王上可曾受到勒索信?求人?那她可曾受到哪些盗匪的侵犯?” 慕容云不解道:“可你如何解释她在你眼前失踪的呢?” “我当时就那么一转身的功夫,短短的时间里,来无影,去无踪也许比较难实现,但‘去无踪’就或许比较容易一些。” 慕容云思索了一瞬,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她有武功?” “有没有,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卫贵人在吗?”此时,忽然听见门外有一声喊叫,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小宫女站在门口。 “进来。”卫璎看了她一眼,“我就是,你找我何事?” 宫女道:“我是冷妃娘娘的侍女蔷薇,娘娘说她有一本书在您那,命我过来取。” “书?”卫璎想起她在路上写的那一本,当时帮她拿了,但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放到了哪里,便对她道,“我找找吧,找到了就派人送过去。” 宫女便离开了,此事,卫璎原本并未放在心上,谁知当晚昭君居然亲自前来,要她拿出那本书。 卫璎傻眼了,“什么,书?我这一时半会儿怎么找得出来?” “你这地方就这么点大,就帮她找找吧,那本书没找到,今天她饭都没怎么吃的下。”昭君有几分无奈道。 卫璎立即就恼了,当时若不是她从着了火的马车里帮她把书抢救出来,那本书早就化成了灰烬,现在是什么情况,要硬逼着她要把书找出来咯?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将你打回原形1 “我才不找!”卫璎脱口而出道,“既然我这就那么一点大,要找,王上自己去找啊。” 可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凭什么要在她这里翻翻找找的,她若藏了什么东西,不都被翻出来了?莫不是,老男人想借此机会搜她屋子? “好。”昭君立即喊了声,“来人!” “慢!” 刚喊出声就被她生气打断,“凭什么随随便便要让下人翻我东西?要找,除非你自己来!” 老男人看了她一眼,真的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卫璎满脸震惊,他为了那个女人,居然亲自在她这里翻翻找找。 看着他,卫璎就憋了一肚子火,索性坐到榻子上看起了话本子,结果越看越火大,最终忍不住抄起了手上的话本子,狠狠的朝他砸了过去。 老男人伸手一挡,结果话本子一弹朝一旁的桌子飞去,砸掉了桌上的花瓶,“啪”的一声脆响,鲜花和碎瓷器一地狼藉。 “你在发什么疯?”昭君恼怒的瞪着她。 卫璎亦怒发冲冠,对他吼道:“你滚!别再我这翻翻翻的,看见你就烦!等下我自己来找,行了吧,就算我今天晚上不睡觉,也会帮她把那本破书找出来的,你满意了吗?” 昭君刚想发火,看见卫璎此时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充满了攻击性,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从过往的无数次经验来看,这个时候跟她硬碰硬肯定不会有任何对他有利的结果,昭君便压了火气,,走到了她身边,无奈的唤了声:“阿璎。” 卫璎没有给他丝毫的好脸色,脸都气白了。 昭君只好伸手去抱她。 “你走开!”卫璎委屈的挣开了他,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这是怎么回事?她被猎豹给挠了一爪子没哭。居然被老男人给气哭了?! 卫璎越想越气,越气越哭,老男人慌了,连忙对她说:“不找了,不找了,我们不找了,去他的破书!我们不找了。” 卫璎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 等老男人离开后,卫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上官冷月让老男人上她这儿找书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在,赤果果的挑衅。 虽然,结局她输得很惨,不过,既然她已经不自量力的要对她出手,她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第二天,卫璎便带上晶晶去了乾西四所。 上官冷月看起来果然比之前瘦了一圈,整个人像纸一样单薄,似乎一阵风就能刮跑似的。倒真像是被人虐待了十几天的样子。看见她,一种我见尤怜的感觉油然而生,怪不得老男人最近对她如此怜爱?? 卫璎恍然大悟。别说是老男人这种生物了,连她都快不忍心对她下手了呢,不过想起她在背后挑拨吴国和魏国的种种,她知道有种女人绝不可貌相?? “玲珑。” 神游之际,上官冷月已经看见了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变亮,灵动的双眸里柔光婉转。 这双眼智慧而美丽,却隐藏着勾魂摄魄的温柔漩涡。 上官冷月上前,很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姐姐。”卫璎唤了她一声,嘴角咧得要抽筋了。 “好可惜哟,姐姐的书,昨晚上我找了一宿都没有找到呢。” 上官冷月的眼中晃过失落的神情,却笑了笑道,“呃,没事的,找不到,就算了。” “都怪我。呜呜呜呜。”卫璎忽然抱着她大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呜呜呜,当时是为了拿那姐姐的那本书才害得姐姐被人掳走的,结果姐姐的书我也没有保护好,害得姐姐的那些都白受了吗嘤嘤嘤,我该死!都怪我!” 卫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偷偷瞥了眼上官冷月,心里在暗暗得意着,看来她的演技已经得了老男人的真传了。 上官冷月被她哭得手足无措,看见她的鼻涕眼泪就要蹭到她身上了,连忙拿出帕子来给她擦脸。 “别哭了,我,我又没有怪你。”上官冷月一脸痛心道。 “真的吗?姐姐真的不怪我吗?”卫璎边哭边眼巴巴的望着她道。 “嗯。” “不行,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姐姐!”卫璎哇哇大哭,“听王上说,姐姐昨晚上为了找书可是连饭都没吃好呢!这怎么让人过意得去呢?” “呃??”上官冷月一脸尴尬,“别哭了,再哭,别人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卫璎吸了吸鼻子,冲她眨了眨眼:“为了表示对姐姐的歉意,我决定,晚上亲自为姐姐做一顿饭,姐姐如果来了,就代表原谅我了。” 上官冷月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姐姐一定要来喔。”卫璎擦干眼泪璀然一笑,说完就跑了。 不知为何,她在她的笑容里嗅到了几分,阴谋的味道。 是夜,月黑风高。 虽然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上官冷月还是带着侍女如约而至。 卫璎的小屋里,传来阵阵辛辣的香气,卫璎系着围裙,亲自将一盘盘炒好的菜端了出来,上官冷月看了眼餐桌,盆盆虾,麻婆豆腐,串串香,夫妻肺片,宫保鸡丁??都是地地道道的蜀国菜,光闻着味道,上官冷月就经不住咽了几口口水。 “这些,都是你做的?”上官冷月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卫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嘻嘻道,“特地为姐姐做的,姐姐快趁热吃吧!” 上官冷月一旁的侍女蔷薇蹙紧了眉道,“可是你做的这些菜我们娘娘一样都吃不了啊!我们娘娘只能喝粥,你还是上粥吧!” 卫璎听了,脸色立即变了,扁了扁嘴,看上去就像要哭出来一样,“这是我特地找蜀国的厨师学着为姐姐做的,做了整整一天呢!”卫璎把手伸到她面前,“姐姐你看,为了做这些菜,我的手都起水泡了,姐姐你就尝一口吧,哪怕就一点点。一点点一定没事的,吃了我做的菜,就代表姐姐原谅我了。” 上官冷月拿起了筷子,一旁的蔷薇连忙喊了一声:“公主!” 在卫璎期待的眼神中,上官冷月终于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点点麻婆豆腐放进嘴里。 当舌尖触到豆腐的那一瞬,上官冷月便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将你打回原形2 太太太好吃了。 对于一个连喝了几个月白粥的人,这个豆腐简直要让她痛哭流涕。 桌上摆了十道菜,全都是她最喜欢的,对她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上官冷月拿着筷子的手在发抖。尝一点点应该没事的吧,只是,尝一尝而已啊。那就,每样,只尝一点点。 天啊!她管不住自己的手! 卫璎望着她,嘴角勾起了一丝诡秘的微笑。 打蛇打七寸,若上官冷月是一条蛇的话,她的七寸就是一个字:“吃。” 她是一个非常地道的吃货,曾经写过一本书,叫做《舌尖上的蜀国》专门介绍蜀国的饮食文化,为了写这本书,她曾经坐在马车上环游蜀国一圈,尝遍蜀国的美食。这本书很畅销,各国吃货在看过她的书后开始对蜀国迷之向往,专程跑到蜀国为了寻找她书中的那些小吃,有一度,蜀国的旅游业餐饮业因此蓬勃发展。 卫璎看完她那本书,挑出了她书中最喜欢的十大美食,请了登福楼的大厨来准备了这场筵席,不过是想要逼她现出原形。 她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或许,当时被人下毒是她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她这样做,不过是想博取同情。让老男人对她心生愧疚,因此顺利进入吴国后宫,如果是这样,她一定早就已经服过解药,那样,她便与常人无异…… 只要,勾引她吃下桌上的菜,便可戳穿她的谎言。 那些菜里放了让人成瘾的罂粟花粉,上官冷月果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将桌上所有的菜都尝过了一遍。 蔷薇一脸绝望的看着她:“娘娘……” “菜我全部都尝过了,做得很好吃。”上官冷月微笑着对卫璎说,“想不到,你居然能把蜀国的菜肴做得那么地道,只是可惜。”上官冷月无奈道,“由于我的身体,这些菜我只能浅尝,无福享用。” 卫璎微微一笑:“听闻姐姐宫中的宫人全部都是蜀国人,不如,把这些菜都打包回去,给那些宫人尝尝吧。” 上官冷月没有拒绝:“那就替那些宫人谢谢你了!玲珑!你真好!” 最终,上官冷月把那些菜都打包走了。卫璎立即让慕容云潜入她的寝殿暗中盯着。 一个时辰后,慕容云便返了回来。 “怎么样,她回去有没有偷偷吃?”卫璎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你猜。” 卫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猜你个大头鬼啊,快说吧!” 慕容云道:“上官冷月回宫后便命人把菜都倒了,人家才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吃。” “好吧。”卫璎满脸失落,“那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慕容云神色诡秘道:“因为后来我又发现上官冷月又命厨子做了一大桌蜀国的那些特色菜。” 卫璎一脸期待道:“那她吃了那些菜对吗?” “没有。”慕容云勾了勾唇角,“她猛吸了一大口那些菜的味道,然后喝了一口粥,猛吸了一大口菜的味道,喝了一口粥……” 卫璎:…… 难道她的判断又失误了?难道她是真的只能喝粥? “娘娘,不好了!”此时,晶晶忽然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乾西四所那里传来消息,冷妃娘娘回去之后上吐下泻,现在晕倒了,正在被太医急救!王上,现在找您去过去问话呢……” 卫璎瞬间眼前一黑。 卫璎硬着头皮挪动着脚步去了老男人的书房,果不其然,老男人的脸黑得跟碳一样。 “是你让冷月吃那些东西的?”老男人冷冷问道。 卫璎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是,因为没有找到她的书,为了表示对她的歉意,我就让厨子做了几个蜀国特色的菜……” 昭君剑眉一拧,面色凛冽:“你难道不知道她不能吃那些东西吗?” “我原本以为尝一尝不会有多大事的……”卫璎低着头小声嘟喃道,“她只吃了一点,真的只吃了一点点。”说着,她还边用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昭君怒不可遏,厉声喝道:“跪下!” 卫璎缓缓的跪了下来,老男人拂袖而去。 夜已经深了。 卫璎开始打起了盹儿,老男人的书房里空空荡荡,老男人去了上官冷月的寝殿守着,上官冷月没醒,她就不能起来。 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卫璎打起了哈欠,刚想悄悄起来溜回去睡觉,一旁的宇文执立即用剑鞘摁住了她。她只好老老实实地跪着。 不知等了多久,卫璎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的时候不知何时已回到了自己的榻上,听闻,快到凌晨的时候上官冷月才醒过来。 卫璎有些困惑,这是,上官冷月的反击,还是,真是被她害成这样的? 无论如何,她都要去看看,看看这上官冷月,究竟在搞什么鬼,她让晶晶带上了水果,和她一起去她的寝宫探望。 “你还来做什么?还嫌害得我们家娘娘不够惨吗?”结果门一开,她的侍女蔷薇便没好气的冲她们嚷道。 “蔷薇。”屋内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上官冷月从榻子上爬了起来,对她道,“不得无礼。是我自己身体太差了,辜负了卫贵人的一番诚意,还害得卫贵人被王上罚……”上官冷月倒是有几分歉意道。 “娘娘!”蔷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娘娘你就是心太软了。这宫里可不是所有人都跟您一样善良的。那些表面上对您嘻嘻哈哈的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算计您呢。” 上官冷月连忙打断她:“不许瞎讲。” 卫璎心中冷笑不已,这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好一出精彩的大戏。 “说得没错。”卫璎却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道,“所以,那些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却是最恶毒的蛇蝎,不可小觑。” 丫鬟面红耳赤,“你拐弯抹角的骂谁呢?” 晶晶不甘示弱的反击道:“你一个奴才,凭什么对我们娘娘大呼小叫的啊?我们娘娘只是在分析一个现象而已,是你非要对号入座的!” “你!” “你什么你?!”别挡着我们娘娘的道!”晶晶一把将她推开了。 卫璎走了进去,看着上官冷月靠在榻子上,一脸苍白。 上官冷月对她歉意的笑笑,“让你见笑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换皮 “不,是我害了姐姐。”卫璎伸手握住了上官冷月的手,却在暗暗探测着她的脉息,结果让她微微一惊。 上官冷月的脉息果然很弱。 她的手柔弱无骨,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折断,也不像,会武功的样子,难道,之前真的是她判断错了,她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卫璎简直要炸了。 “王上到。”此时,外面传来一声通传,刚下早朝的昭君径直来到了她这里,看到卫璎时瞟了她一眼,脸还是沉着的。 昭君端详着上官冷月的脸色,关切问道:“爱妃感觉如何?” 上官冷月微微一笑:“让王上挂心了,臣妾,已经好很多了。” 昭君伸手过去,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眉头微蹙:“烧还没退。” 他在她面前,居然可以如此从容的关心另一个女人,卫璎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娘娘!”晶晶连忙追了上去。 卫璎的心里堵的慌。 老男人一定已经开始讨厌她了,他最讨厌勾心斗角的女人…… 都是她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他,又往她那边推去了。 “娘娘,你走反了,我们回宫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晶晶在身后提醒道。 卫璎抬头一看,果然走反了,气呼呼道:“你怎么不早说?” 晶晶委屈道:“娘娘,我刚刚就喊了您,是您走太快了呀。” 卫璎只好又倒了回来,一脸沮散:“晶晶,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晶晶不解道:“娘娘,您说的是什么?” 此时,昭君刚巧也从上官冷月的寝殿出来,看见两人从他眼前经过,默默的跟在他们后面走。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就在身后,卫璎咬了咬唇,对她说:“你方才看见王上看我的眼神没有?你说,王上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昭君微微一怔。 “怎么会?”晶晶笑道,“昨晚,还是王上把娘娘从书房抱回来的呢。” “是吗?”卫璎撅着嘴道,“可能,是因为觉得看见我碍眼吧……” “娘娘!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要灰心啊!王上一定还是喜欢你的!嗯嗯!”晶晶点了点头道。 “才不是!”卫璎气呼呼道,“你是没看到他昨晚对我凶巴巴的样子,我看,他的魂,早就被她勾跑了!”卫璎哼了哼道,“人家可是蜀国的才女,长得又漂亮,又温柔,又端庄。有了她,怎么还可能喜欢我……”卫璎越说越泄气。 “知道错了吗?” 此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干咳。 听到这个声音,卫璎骤然一僵,目瞪口呆的停在了那里。 昭君从她们身边经过,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道:“明天日落之前抄完一百遍《金刚经》,不许其他人代笔。抄不完不许睡觉。”说完便离开了。 他,他都听到了?! 这一瞬,卫璎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刚刚,是她在抽风啊,老男人不会当真了吧? 卫璎回到寝宫还感觉到一只面红耳赤,发现前一阵子派去宣妃故里的探子已经回来了,正候在那里等着汇报情况。 卫璎盯着他,立即正色道:“都查清楚了?” 那人得意洋洋道:“查得一清二楚。” 两人在桌前坐下,晶晶掩上了门窗,给两人上好了茶水。 那探子道:“宣妃娘娘入宫前的闺名叫做百合,家中富庶,有个青梅竹马,名叫钟蠡斯,家中也颇有势力。在当地,两人被人称为‘金童玉女’。” 卫璎若有所思:“百合?” “去年,这个钟蠡斯突然失踪了,他的家人到处悬赏来找他,直到现在,街上仍贴着他的画像,不过,有一个传闻说他其实是入宫做了侍卫。”探子将手中的画像呈递给了她,“这就是那钟蠡斯的画像。” 卫璎展开来瞧了一眼,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不过,却和她在宣妃宫里看到的侍卫却长得并不相同。 “他什么时候失踪的?” “去年夏天。” 卫璎蹙了蹙眉,“可是只有每年的冬至日,宫中才会招选新的宫女和侍卫。” “没错,这个钟蠡斯为了进宫,可能改头换面了。” “你的意思是,他戴了一张人皮面具?” “不不不。”那人道,“再好的人皮面具,也是由一种特制的胶水糊在脸上的,用特定的药水可以取下,有一种,却是再也无法取下。那一种叫做“换皮术”,需要将整张脸皮剥下,然后再将真人的脸皮缝在脸上,等待脸上的皮肉自然愈合。成功的换皮术天衣无缝,却再也无法恢复到从前的容貌,整个手术到恢复期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所以,我推断,这个钟蠡斯可能在去年夏天的时候进行了换皮术,在冬至的时候进了宫。” 这个换皮术卫璎从前就有所耳闻,不过光听着,浑身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把脸上的皮生生剥下来,这得有多疼啊!好在,老男人当时没有狠心到换了她脸上的皮。 “可是,就算是想进宫,为何要做换皮术?”卫璎不解道,“你会不会是,搞错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做了换皮术呢?若不是有要杀头的罪名,没人会愿意经历这种痛苦吧?” “一切,不过是我经过调查得出的猜测,想要验证这一点,其实很简单。所有经历过换皮术的人,其实都会有小小的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卫璎一脸好奇道。 “新换的脸皮容易干燥脱水,为了保证脸上那层皮的鲜活,需要每天在脸上抹一层琼脂。否则,皮肤就会变成老太太一样,出现一道道的褶皱。” “琼脂?” “琼脂遇到醋,会迅速变成蓝色,若想验证他是不是每天在脸上抹一层琼脂,只需在他脸上泼醋,除了做过换皮术的人,一般人都不会把琼脂抹到脸上。因为琼脂中含有丰富的糖份,极其容易招蜂引蝶。” 此时,御花园的花田里,那侍卫正在细心的锄着那一块百合花的花田,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每一朵花都开的很好,看着那些花,他的嘴角就不自觉扬起一抹暖暖的笑意来。 几只蜂蝶迎面朝他飞来,他伸手赶去,洁白无瑕的花朵上在风中摇曳着,暗香浮动……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要跪也是你给我跪! 探子离开后,晶晶带上了醋罐子,和卫璎一起朝御花园走去。 “晶晶,你说,一个人,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撕下自己脸上的皮***上另外一个人的脸?” “要我,肯定是做不到的,死都做不到,可是娘娘,钟蠡斯就算要进宫,为何要换了自己的脸呢?难道是,他想要默默的守在宣妃娘娘身边?那你说,那宣妃娘娘知道那个小侍卫就是她的青梅竹马吗?” 卫璎眉头微微一蹙,“我怎么会知道?” 两人来到假山后的花田,此时,“钟蠡斯”刚好荷锄而归。 卫璎拿出那张画像,对照着他的脸比对了一下,那张脸果然大不同了,她心中忽然涌起了一念。 想知道他是不是钟蠡斯,以及,他为什么要换脸,其实很简单。 照着钟蠡斯的脸做一张人皮面具,如果,他真的是钟蠡斯,看到那张脸,一定会有很大的反应,她只要暗处观察,就会知道真相。 “娘娘,你等着,我这就去把醋泼到他脸上。”晶晶捧着醋坛子跃跃欲试,被卫璎一把拽了回来,“谁让你带醋坛子出来的?” 晶晶不明所以,“可是娘娘,我们不是想知道他脸上是不是抹了琼脂吗?” “是啊,所以呢?”卫璎斜睨着她。 “所以我只要装作不小心把醋泼到她脸上,然后看他的脸会不会变成蓝色不就知道了?” “就算他抹了琼脂又如何呢?换过脸的人需要抹琼脂,所以抹了琼脂的人就一定换过脸吗?”卫璎没好气道。 晶晶哑口无言。 “回去吧。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哦。” 晶晶还在好奇她要做的是什么事,没想到回到寝殿居然看她正儿八经的抄起了《金刚经》,惊讶道:“娘娘,您不会真打算要抄一百份吧!” 卫璎白了她一眼,“你们家娘娘有那么蠢么?” 《金刚经》肯定是要抄的,卫璎看的出老男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个时候要再跟老男人对着干肯定是死路一条的,所以她现在只有卖乖,老男人吃软不吃硬,她识相一点,这个事就过去了,不过她不会真傻到抄一百份的。 卫璎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抄完一份,累得手都酸了,要真抄一百份真是要她的命,她掐指一算,将抄完的那份递给了晶晶:“悄悄找几个宫人,拿着这一份东西临摹三十二份。临摹一份给一两银子,付钱时比对,若字迹差异大的一律不收,去吧。” “可娘娘,王上不是说要抄一百份么?” 卫璎微微一笑:“三十二份,一份不多,一份不少!” “哦。” 老男人让她罚抄,不过就是想看她认错的态度,就算她不吃不睡,也抄不了一百份,若她明天真的交了一百份给她,那肯定都是代笔,抄一份需要半柱香,除了吃饭和睡觉差不多能抄三十多份,她索性就交三十多份,让他觉得那些都是她老老实实抄的。 接下来的两天,卫璎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在房间里吃吃喝喝睡,看看话本子,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到了,便拿着那叠纸去了昭君的书房里。 夕阳西下,斜晖从她身后落在了地板上。 老男人坐在书桌前,她缓缓向前,低着头把那叠纸递给了他,“喏,抄好了。” 这个情景,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老男人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那叠纸,点了点,抬头看了眼她,“怎么只抄了三十三遍?” 卫璎低头把玩着手指头,可怜兮兮道:“我只能抄这么多遍呀,都抄到现在了……” “过来。”老男人放缓了口气。 卫璎走到他跟前,他忽然拿起了她的手,端详了一瞬脸色微微一变:“指甲里还有糕点的碎屑。” 卫璎道:“哦,我刚抄饿了就吃了一块糕点。” “还敢说谎!”老男人举起了她的手,“为何你抄了两天的书,手上一点握笔的痕迹都没有?” 卫璎心中暗暗惊叹,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抬头看了眼他,他沉着脸,脸色就像黑碳一样。 “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昭君厉声道,“跪下!” “我不跪!”卫璎此时也恼了,脱口而出道,“我凭什么要跪?” “你明明知道蜀国在后面挑拨离间,目的不纯,还那么稀罕她,你就这么想抱上官家的大腿吗?”卫璎面色冰冷的瞪着他道。 “你……” “我什么我?”卫璎理直气壮道,“那时你信誓旦旦的对我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现在还到处沾花惹草,错的反倒是我咯?我凭什么跪?要跪也是你给我跪!”卫璎指着地板,霸气侧漏道。 昭君简直要气昏了,指着门外道:“你给我滚!” “滚就滚!我干嘛要稀罕你啊,鬼才稀罕你!”说完,卫璎便转身走了。 离开时潇潇洒洒,却在转身时泪如泉涌。 他终于开始讨厌她了,他越来越讨厌她了吧。 男子抬头望了眼灼烈的夕阳,却是暗暗叹了口气。 这个他曾宠在心尖上的女孩,究竟何时才能长大?仗着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仗着他的宠爱为所欲为,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上,害人,说谎,顽劣不堪……这些,究竟何时才能停止? 卫璎坐在屋顶上,抱着一坛酒,从黄昏喝到天渐渐黑下来,一道白色的身影跳了上来,坐在她旁边。 “你身上的伤还未好透,此时不适合饮酒。”慕容云淡淡道。 “管他呢!”卫璎说着,又端起碗大口喝了一口。 “你跟王上吵架了?”慕容云好奇道。 “你怎么知道?” “今天乾清宫的宫人都挨了板子。”慕容云道。 卫璎嗤笑了一声:“就会把气撒在别人头上,果然是个暴君。” 慕容云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 “魏国,最近有些动荡。”顿了顿,慕容云正色道。 “怎么了?” “魏国王后下落不明,以诸葛氏为首的一帮大臣开始在朝中反抗魏王,魏王情况堪忧,只恐,魏国会发生兵变。” 卫璎的神色变得复杂了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慕容云冷冷道:“你如实告诉我,诸葛莹究竟在哪里?”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夜探诸葛府 慕容云笑了笑:“我怎会知那诸葛莹在哪?” “你真的不知道?”卫璎仍有些怀疑。 “我真的不知道。” 卫璎的眉头紧锁,最近发生的事,真是每一件都不让人省心。 或许诸葛霖早就想反,不过因为诸葛莹在宫中而将他牵制,现在诸葛莹不在了,诸葛霖自然可以肆无忌惮…… 或许,她当时就不应该要劝诸葛莹离开的,但是,她又怎么能这么自私? “诸葛霖那一方兵力如何?” “关诸葛霖手下就佣兵十万。”慕容云道,“原本,魏王派大量精兵驻守边关时,诸葛霖一党就有些蠢蠢欲动,因为那时王城中正是兵力空虚之时,但他没有料到,那么快的速度,魏王又会让那些兵班师回朝。” 卫璎恍然大悟,没想到,她劝哥哥退兵,竟在不知觉中竟免除了魏国的一场浩劫。 卫璎正色道:“你觉得,诸葛莹会在哪?” 慕容云笑了笑:“可能,被诸葛霖藏了起来,也可能,被掳去蜀国了吧。” 平定这场叛乱的关键在诸葛莹。 诸葛霖对诸葛莹宠极,正是觉得诸葛莹受了委屈,才决定起兵谋反,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要马上找到诸葛莹。 卫璎也没心思喝酒了,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她身在吴国,对魏国之事帮不到半分,也无法像上次那样赶回去,便只能暗中想些策略。 前两天她还跟哥哥说要他找上次那个皮具商订做一个人皮面具的事,哥哥在回信中并没有对她提诸葛霖之事,她还以为魏国风平浪静…… 魏国。 暗夜中,卫容负手走在回廊里,总觉得周围有几道黑影晃动,卫容走了两步,便停下了脚步,微微蹙起了眉。 清冷的夜风里透着几分不同寻常。 “王上,怎么了?”身侧跟随的张公公问道。 “上次遇难宫人的抚恤工作内务府做得如何了?” 张公公道:“除了王后娘娘和蝶衣姑娘,所有宫人都已找到,遇难的宫人也按我朝最高份例给家属抚恤,家属情绪都已稳定,但民间仍有些书生对此事反应激动,说王上……呃”说到这里,张公公便尴尬的停了下来。 “说本王什么?” “说……王上不作为。”张公公低头道。 卫容的脸立即沉了下来。此事,只怕是有人故意借题发挥,暗中煽动民心。 “传李将军。”卫容快速的走到了书房里。 一柱香之后,已经睡下的李逸又匆匆进了宫。 “王后还没有消息吗?” 李逸摇了摇头。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微臣询问了当时在场的那些宫人,当时场面混乱,但是山上的巨石停止滚落之后,的确有人看到王后娘娘,当时毫发未损,不过一晃眼就没了踪迹。” 李逸分析道:“微臣去事故发生的地方查探过,当时正是在半山腰的位置,王后娘娘当时没有往下山的山道走,便很有可能是被掳走了,若是有人将王后娘娘掳走,可能有三个去处,一处,是沿着山道继续上山,不过,那一条是死路,尽头便是寺庙,另一处是一侧的峭壁,上方的密林之中隐藏着轻功绝佳的人,将娘娘掳回密林。最后一个去处是悬崖往下。” 卫容墨眉紧锁:“今晚,本王有个重要的任务要派给你。” “王上请讲。”李逸躬身一揖,立即道。 “夜探诸葛府。”卫容淡淡道。 李逸微微一惊。 他去诸葛霖府邸的次数数都数不清了,他已将诸葛霖当做了挚友,就在昨天,他还在跟他一起喝茶。没想到,今天却要像做贼一样的潜入他的府邸。 “本王怀疑,诸葛莹就在诸葛府。今晚你前去,每一个房间,地下室,包括暗室,都要给本王仔仔细细的查看清楚。”卫容沉声道。 李逸苦笑了一下,说:“是。” 夜渐渐深了。 李逸穿着一整道黑衣,像只燕子一样飞进了诸葛氏的高墙。 庭院深深,诸葛霖的府邸里亭台楼阁数不甚数,各种小路弯弯绕绕,若不是他时常来这里,真会迷路,作为魏国的大族,诸葛霖的府邸精巧绝伦媲美王宫,也是离王宫最近的一处官邸。 夜间,像王宫内部一样有十人一组的巡夜带刀侍卫,步伐整齐。 这是李逸第一次做梁上君子,他趴在瓦片上,一片片翻开屋顶上的瓦片朝屋子里瞧,好几次险避那些侍卫,让他哭笑不得。 以他与诸葛霖的关系,要是被抓住了,这得有多尴尬……王上,为何会认定诸葛莹是被诸葛霖掳走,并藏在了诸葛府内呢? 却不知,在王上召他进宫的一个时辰前,卫容刚刚收到卫璎的传书。 魏国便布苏青晔安插的细作,所以苏青晔对魏国朝局了如指掌,时常与昭君在书房中议论,卫璎便买通了昭君书房中的宫人,让他们把苏青晔与昭君议论之事汇报于他,以此来分析魏国时局,给哥哥出谋划策。 整整两天,昭君没有来找过她,好在,有魏国的事让她烦忧,她对此倒一点都不挂在心上。 “娘娘,今天晚上王上又去了那个冷妃娘娘哪里!”晶晶在一旁沮丧道。 “哦。”卫璎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淡淡道:“让他去,祝他们早生贵子。” “娘娘!您还在生王上的气吗?”晶晶试探道。 “没有。” 晶晶微微一喜:“那娘娘,明天,您要不要去找王上?” 卫璎漫不经心道:“找他做什么?” 晶晶道:“明天,是王上的生辰啊。王上会在乾清宫摆一个小小的家宴。” 卫璎的眸子里依然没有任何的波澜:“我没准备礼物,那我就不去了。” “不一定要准备礼物啊,听说,眉妃娘娘要给王上跳一段掌上舞,那段舞,她苦练了一个月,还有平妃……” “不要说了。”卫璎冷冷打断,“既然有那么多人给他贺寿,那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娘娘!”晶晶苦口婆心的劝道,“明天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王上的生辰您都不出现的话,您和王上会越来越疏远的!” “那又如何。”卫璎翻了个白眼,“我说了,我已经不稀罕他了,我说了不稀罕就不稀罕,他爱咋咋滴,他就算把寿宴开到天上,我也不去。”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东屋的那个人? 晶晶重重的叹了口气。娘娘这骨子里的傲娇真愁人,看来,不知道又要和王上拗到什么时候了。 “王上。”第二日清早,李逸便去了卫容的书房里,禀报道,“昨日微臣夜探诸葛府,并没有找寻到王后娘娘的踪迹。” “是吗?”卫容眸光黯了黯,有些失落。难道是阿璎判断失误了?掳走诸葛莹的是蜀国人? 自从他退兵后,苏扶摇便音讯全无。可能在气他擅自改变计划。并且,上官冷月再次回到了吴国王宫……难道是,苏扶摇的立场有所动摇? 卫容心中赫然一惊。 蜀国能与魏国攻吴,也可与吴国联合攻魏,加之,魏国现在君臣失和,内忧外患,是最容易攻打的时候。然而,最让他担忧的事情还是…… 卫容盯着眼前的李逸,神色渐渐复杂了起来。“昨夜,你去诸葛霖的府邸,可曾听到了什么?” 李逸的目光有些闪躲。 “昨夜,苏扶摇派的使者悄悄去了诸葛霖的府邸。”苏青晔在昭君身侧道。 此时,昭君刚刚下朝,与苏青晔一同往书房走去,苏青晔跟在他身侧,始终跟随在他身后半步。 “哦?”昭君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角。 “苏扶摇想与诸葛霖里应外合攻打魏国,苏扶摇与诸葛霖约定,事成之后帮助诸葛霖登上王位,但诸葛霖需要奉上魏国一半的土地。” “那诸葛霖答应了吗?” “诸葛霖对使者说需要考虑。” “哈哈哈哈。”昭君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个苏扶摇,真是成天都蹦跶个不停啊。” 苏青晔道:“那依王上看,诸葛霖会答应吗?” “若是本王,绝对不会。”昭君微微勾起了唇角,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神采奕奕。 “一则,苏扶摇可能不一定会出兵,只是想挑唆诸葛霖出兵谋反,然后瞧个热闹,诸葛霖的兵力虽不及卫容,但定能折损魏国大部分兵力,那时魏国元气大伤,是最好攻打的时候,他可借此吃掉魏国。” “二则,就算苏扶摇出兵相助,以苏扶摇的狼子野心,最后的结局很可能就是,先和诸葛霖一起吃掉卫容,再把诸葛霖吃掉。” “王上英明。”苏青晔道。 “稻螟虫之灾,治理的方案出来了吗?” “还没有。” 昭君眉心微蹙,“各地目前存粮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最多抵半年的,上一季播种之际,魏国蜀国忽然传出禁米令,于是王上缩减了稻米播种量,而改为种桑养蚕,所以,上年度就没有太多存粮,再加上先前魏国大量购买了大米……” 昭君的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 “先前,本王还没有察觉,看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魏国和蜀国的阴谋。”昭君忽然想起了一年多前在那条船上,苏扶摇对他提出以丝绸换米,记得当时,卫璎阻拦了他,他还不知所为何故,现在想来,那时的她或许是知道一些的……只是那稻螟虫,究竟是如何被引入到吴国境内的?能造成那么大范围的虫灾,当时一定引入了可观的虫卵,问题是,进出口时,每一道关卡都会通过严格的检查。 昭君百思不得其解。 接近午时之时,乾清宫里热闹非凡。 由于今年虫灾,昭君的寿宴一切从简,只在乾清宫的院子里小小的办一场家宴,和几个后宫妃嫔吃一碗寿面就算过了,连大臣都没有宴请。除了不请自来的慕容云。 慕容云坐在那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中间,犹如万花丛中一点绿,乌发如墨,白衣飘飘,姿容一点都不比那些妃嫔差。 慕容云的目光却偷偷在那帮妃嫔脸上兜兜转转一圈,并没看到卫璎。 卫璎的屋子离院子并不远,所以,那边的喧嚣还隐隐可以听见。 “娘娘。”晶晶轻轻推了推她。 “不去。”卫璎躺在榻子上翻着话本子,发现现在的话本子真是越写越烂,才看了几页就能猜到结局了,一个字都不想看下去。 “娘娘,您不去,那些娘娘又该得意了,宫里正在传您和王上吵架闹僵的事情,您要不去,不就坐实了传闻吗?”晶晶在一旁劝道。 “这本来就是事实啊,没毛病。”卫璎翻了个白眼,毫不在意道。 “哎呀,娘娘!”晶晶一脸无奈。 “睡觉了,别烦我。”卫璎一把扯过锦被,拉过了头顶。 其实,他的生辰礼物,她在一个月前就悄悄准备好了。是她亲手打的剑穗,他一个,她一个,他的剑穗上穿条了羊脂玉做的小鱼,而她的是一只小猫。 现在,这条剑穗怕是送不出去了呢,想一想,心里有点小小的难过。 乾清宫的寿宴已经开始了,昭君坐在最前面,各宫娘娘列坐其次,按照位份,位份高的就离昭君坐得近一些,不过每个人连同昭君吃的都是一样的。 御膳房的宫人鱼贯而入,给来的每一个娘娘桌前都端上来一碗面,面汤是鸡汤,面里只加了青菜和荷包蛋。 看到眼前的食物,妃嫔们面面相觑。 昭君的目光扫过那些妃嫔,扬声道:“今年灾荒,一切从简,从本王开始做起。本王,也希望你们能秉承着节俭的原则,平日里避免铺张浪费。” “是。”各宫妃嫔都齐声道。 昭君继续道:“从今日之后,本王每日例菜将减去三道,各宫例菜每日减一道。” “是。” “大家用餐吧。” 昭君说完,各宫妃嫔们便开始吃了起来。 昭君也举起筷子,正要下口,忽然想起了什么,面无表情的吩咐了一句,“去给东屋的那个人也送一碗送吧。” “东屋的那个人?”此时,卫璎却站在了他面前,指了指自己,“说的是我吗?” 昭君的眼中晃过一丝喜色,不过很快便将脸沉了下去,抿紧了唇。 卫璎咬了咬唇,“我有礼物要送你。” 昭君没有任何的反应,卫璎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不过轻轻一拽,他便起身,跟她一起走了出去。 殿内的妃嫔们忍不住一声唏嘘。 在乾清殿外的柱子边上,两人默默站着,相对而立。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那现在是谁吃谁呀 “把手伸出来。”卫璎道。 昭君睨着她,微微蹙眉,“你又在搞什么鬼?” “伸出来呀!” 昭君便把手伸了出来。 卫璎执起了他的手,从袖中掏出那枚剑穗,放在他的手心里,又将他的手合上,低着头道:“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生日快乐!” “这是什么?”昭君淡笑的望着她。 “你自己看呀。” 昭君展开手掌,看到了自己手心里的剑穗,再一看卫璎的佩剑上,绑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瞬间意会,勾了勾唇角道,“为何你的是猫,本王的是鱼?” 卫璎抬头问:“猫是干嘛的?” 昭君一把将她拎近了自己,不假思索道:“抓耗子啊。” “抓个鬼。”卫璎仰着头,笑眯眯的对他说:“是吃鱼。” 他的吻不假思索就落了下来,在她唇上浅酌了一口,笑问:“那现在是谁吃谁呀?” “你这条鱼反了,竟敢戏弄本猫!”卫璎的粉拳立即落在了他身上,却被他抓进了怀里。他伸手要把她的剑穗摘下来,霸道的说:“本王要这个。” “不行。”卫璎挣开他,誓死要保护她的猫,谁知他的吻又落了下来。 卫璎挣扎了一下,他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闭眼。” 空气中弥漫着阴谋的味道,他吻的细腻而缱绻,让人沉迷,卫璎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睁开眼睛之后,却发现剑穗上晃荡的居然变成了那条鱼,昭君得意洋洋的晃着手中的猫,“现在,它是我的了。” “啊?还给我!” 卫璎伸手去抢,他却把剑穗紧握在手心里,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精光,“事实证明,永远都是我吃定你,你翻不了身的,老老实实待着吧,小毛毛鱼。”说完,还点了点她尖俏的鼻尖。 可恶!太可恶了! 卫璎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气呼呼道:“你还给我!”她想要伸手抢回来,昭君却将手一举,她就算跳起来也够不着,昭君扬起剑,不急不缓的把剑穗系到了剑上。 不远处,上官冷月看到这一幕,微微错愕。 在他面前,他居然可以这么孩子气。不是前两天才传出他们吵架的消息吗?怎么可以,恢复得那么快?就连刚才,他还对她臭着脸的,怎么这么快,就对她笑得这般宠溺?卫玲珑,她究竟是有什么手段? “我们,回去吧。”昭君对她说。 两人牵着手往回走,上官冷月慌忙一闪。 两人回到乾清殿,一众妃嫔都巴巴的干坐在那里,看见他回来才开始装模作样的吃了起来。卫璎正想找位置坐下,昭君直接一把将卫璎带到了自己的身侧,与自己同桌。 众妃嫔心中愕然不已,因为有资格做在王上身侧的女人永远都只能是王后,就算是王后,也不能与王上挤一张桌子,王上这样安排,难道是…… 每个妃子脸上都是不同的表情,望着卫璎的表情有嫉妒,有不屑,也有怨毒…… 宣妃紧紧的攥着帕子,指骨捏得青白。 那应该是她的位置,应该是她的位置啊!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她才能有资格坐那个位置!她怎么可以坐她的位置?!她一个小小的贵人,有什么资格坐在王上的身边?! 她几乎要发疯了。 此时,身侧的眉妃忽然悠悠起身,微微一笑:“王上,臣妾最近学了一支舞,是波斯那边的舞蹈,臣妾觉得妙不可言,想作为寿礼献给王上。” 昭君笑道“甚好。” 眉妃便缓缓走了出来,一身粉桃色烟纱裙,纤腰束束,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身上的烟沙飘飘洒洒。纵使只是走路,都别俱一番风韵。 乐师渐渐打起了拍子。波斯国风格的曲调一出,整个大殿都充满了异域的风情,伴随着拍子,眉妃开始翩然起舞,舞姿刚柔并济。 卫璎亦抬起头欣赏着这个据说练了整整一个月的舞蹈,的确和时常见到的那些有所不同,不愧是舞伶出生的人,她的舞姿很有看上去很有力度,看得出她身上有武术的功底。眉妃扭动着腰肢,手上拍打着摇铃,半片轻纱遮面,侧着脸望着昭君,媚眼如丝,眼神中带着狠厉与妩媚。 忽然,身侧伴舞的一个宫人握着她的足踝,竟然轻而易举的将她整个人举起,举过头顶,轻轻一抛,眉妃整个人便被他抛起,足尖轻点于他的掌上。她继续面不改色的的摇着摇铃,旋转,竟在与平地上起舞无异。 所以的人都不禁发出一声唏嘘。这可真是货真价实的掌上舞。 卫璎从她半透的袖口中看见了她胳膊上的青紫,想来,为了练这段舞蹈,她这个月没少摔倒过。还没有谁有勇气能在别人的手掌上跳舞。 老男人的那帮子女人们,为了得到老男人的宠爱还真是拼了啊! 男人几次将眉妃抛起,又数次落回掌心,眉妃跳得从容,每一个动作都堪称完美,正在所有人都惊叹不已的时候,忽然,她一个踩偏,忽然仰面一往后一倒, “哎呀!”眉妃忍不住惊叫了一声,手上的摇铃一下子飞了出去。 还是,没有避免摔倒吗? 飞出的摇铃直直的砸向了上官冷月的位置,忽然,以极快的速度,上官冷月伸手一挥,便将飞向她的摇铃打偏了。 “咚”的一声,眉妃重重摔倒在了地上,所有的人都迅速起身,关注着地上的眉妃。而卫璎却盯住了一个人。 方才,那么快向她飞来的摇铃,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做出反应,迅速出手,说她没有武功,砍了她的脑袋她都不信。 或许,方才正是在情急之下,她才将本性暴露无遗。直到她将摇铃挡开之后,才意识到了什么。 好在,周围没有人发现。上官冷月暗自庆幸了一会儿,一抬头,却发现卫璎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两人的目光相撞,冷静的注视着彼此,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谁都没有将目光移开。直到被昭君发现。 “你为何要盯着她?”昭君奇怪道。 “没什么。”卫璎勾了勾唇角,“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罢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眉妃投湖1 几人妃嫔上前将眉妃从地上扶起,她的泪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是在气的。 她在气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那支舞,就快要跳完了。 其实,直到两天前,她才能做到不摔,完完整整的把舞跳完。她原以为,她已经可以了…… 被扶起的眉妃又跪了下来,伏在昭君面前道:“臣妾该死……” 昭君的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淡淡的说了一句:“无碍。” 不过很快,昭君便起身回了书房,这场寿宴草草结束。 梅心若被侍女朵朵一瘸一拐的扶了回去,路过御花园的荷花池的时候,梅心若对她说:“你先回去吧,我想静一会儿。” 朵朵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仍是回去了。 梅心若站在湖边,默然而立,时至初夏,湖水发出了几枚新荷,一只蜻蜓停在才露出尖角的荷叶上,初夏微凉的风吹拂着着她额前细碎的刘海。 不知怎地,忽然就想起与他初见时,她才十六岁,是船上卖唱的歌女,她的花舫,与他搭的船刚好擦肩而过。 那时,他负手立在船头,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大雾弥散,她并不知他便是大名鼎鼎的太子昭君,她在船头拨弄着琵琶,只是觉得他生得俊俏,一身黑色的袍子看起来很英武,只是站在哪里,就教人挪不开眼。 那时年少无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拿起了一只荷花,在两条船将要交错的时候朝他投去。 结局,是她脚下一滑,一个站立不稳,从船头滑落,“咚”的一声掉进了水里。 对面的船上发出阵阵笑声,她在水里“扑腾”着,大口大口哈着气,却被汹涌的灌了几口水。 他一个眼神,他身侧一个冷着脸的黑衣侍卫便跳进水里,将她捞了上来。 醒来时已在他船舱里的榻子上,她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漉的,狼狈不堪。 他睥睨着她,端详着她的脸问:“多大了。” “十六。” “倒是有几分姿色。” 她心中暗喜,他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摇了摇头。 “那为何方才向我扔花?” 她低下头,脸颊绯红:“因为公子生得俊俏。” 他勾了勾唇角,道:“我已经让人把你买下了,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女人。” 她以为他在说笑,猛地跑出了船舱,她的花舫早就不知去向。 他亦走了出来,站在她身边,眉头微蹙,“怎么,不愿意跟着我吗?” 她呆呆的望着水面,反问:“那公子,会对我好吗?” 他邪魅一笑,没有回答。 当晚,她就被安排服侍他,她觉得这一切好像在做梦一样,太快了,她不知他的姓名,年岁,甚至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有几房妻妾,不过想着他能拥有如此豪华的游船,应该是一个富商。 那样,跟着他,就算做个小妾,也不会比在花坊上卖唱辛苦吧,所以在服侍他之前,他问她是否愿意跟他的时候,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没有任何的聘礼,没有互换庚帖,甚至没有拜堂,在见了他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她便成了他的女人。 第二天,他的船靠了岸。 直到那时,她依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因为他微服出游。他的下人只唤他公子,不过他身侧的护卫,一看就不是平常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跟在他身侧,才发现所有的人似乎对他很畏惧,他平日里不苟言笑,也不怎么跟他说话,跟在他身侧,她却能感觉到阵阵的甜意。 她觉得自己很幸福,老天就这样砸下了个如意郎君送给了她,她甚至幻想着,他并没有娶妻,回到家中,就会补办和她的婚礼,把她当做夫人。 这一切的美好恍恍惚惚就像梦一般,但梦,总有一日要醒, 不久后,当他把她带回府邸,她才知道了他的身份。 她是做不了他的夫人的,这辈子都做不了,却不知,连做小妾的资格都没有。 他回宫的当晚,把她送到了王城最大的勾栏里,对她说,从此以后,你就待在这里了。 他走之后,她气得在梁上挂起了白绫,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踢掉凳子。 因为他说:“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勾栏里的日子,待着待着就习惯了,她也慢慢了解到,他是薄情之人,冷血动物。既然对所有女人都是如此薄情,她也就释怀了。 可是,偏偏出现了意外。 那个女人…… 方才,那个女人在吃面的时候,他把她不吃的蛋黄从她碗里挑出,将她爱吃的蛋白从自己的碗里挑给了她,站得高,所有她看见了,案几下,她的小纸条勾着他的,他们的剑上,挂着可以合二为一的情侣剑穗。 若不是看到这些,她也不会狠狠摔下…… “你恨她吧,觉得很不公平对吗?”她身后,忽然有一个邪魅的声音响起。 方才,她的嫉妒,不甘,委屈,全都被殿里的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你在这一个人委屈有什么用?毁了她呀,毁了,从此以后,王上便会想以前那样了……”那个人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的魅惑。 “那你怎么不下手!”梅心若低吼。 “我?哈哈哈哈哈。”那人忽然猖狂的笑了起来,“我为何要下手,丽姐姐不是告诉过你了么,吴国的气数要尽了,所以呀,他早晚都是我的。” “你闭嘴!” 当卫璎满面春风的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晶晶满脸惊讶。因为她还以为她家那个软硬不吃的娘娘还捂在被子里呢。 “娘娘,您……你去哪了?”晶晶一脸讶异。 “哦,出去转了一圈。”卫璎淡淡道,她一转身,晶晶便注意到了她肩上的剑穗,“哇,好漂亮的剑穗!” 漂亮个屁,漂亮的已经被人抢跑了,卫璎心中暗暗想道,笑了笑,“你的眼睛,倒是蛮尖的嘛。” “这是从哪来的剑穗?”晶晶疑惑道。 “不告诉你。” “不知道王上的寿宴有没结束呢。”晶晶嘟喃道。 “结束了。”卫璎漫不经心道。 晶晶诡秘一笑,“娘娘果然去找王上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眉妃投湖2 卫璎恍然大悟,一个爆栗子就敲在了晶晶脑门子上:“行啊你,都会套路你们家娘娘了!” “娘娘,您想开了就好。”晶晶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无论王上对娘娘再怎么生气,娘娘只要主动去找他,王上肯定把持不住的。” 卫璎斜睨了她一眼,“这你都知道?” “旁观者清啊,王上是真心喜欢娘娘的,只是娘娘不知道而已。” “他又不是喜欢我一个。”卫璎没好气道,“他喜欢的人太多了,张三李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数都数不过来,最近又多了个月亮。” “娘娘您说的可是冷妃娘娘?”晶晶道,“可是冷妃娘娘又不能生育,甚至连伺候王上的能力都没有,怎么与娘娘竞争?” 卫璎冷冷一笑,“这种鬼话,我可再也不会相信了。” 她甚至不相信,老男人去她那里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老男人究竟知道她会武功的事吗?他究竟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越想,她的眸光越来越冷,真相是如何,她已不想再去猜忌。 此时,乾西四所。 宣妃回到寝宫中,便开始疯狂的砸东西。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气得浑身发抖: “卫贵人那贱婢!她究竟凭什么!” 侍女们连忙上前劝阻:“娘娘,别生气了,小心动了胎气啊。” “滚开!”宣妃恼怒一推,那个侍女摔倒在地上的碎瓷片上,险些破相,手腕上却是鲜血直流,另一个侍女慌忙上前将她扶起,拉着她离开了。 遍地都是狼藉,钟蠡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直到看见她将插在花瓶里的百合花也拽出来扔在地上,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够了没!你为他发疯,他看不到的!”钟蠡斯冲她低吼道。 “你滚开!”宣妃一把推开他,一脸鄙夷的望着他,“你算老几啊,凭什么来管本宫?你只需看好你的大门就好了!滚!滚到你的大门口去!” 钟蠡斯骤然一怔,缓缓抬眸望着她。 她此时还浑然未觉,仍瞪着他道:“看什么看?听不懂人话?滚啊!” 原来,在她眼中,他从始至终就是一个看大门的侍卫。 须臾,他缓缓转身,走到了大殿的门口,用力在门上一击,险些将朱门砸出一个洞。 此时,一个宫人忽然从外匆匆跑了进来,风一般的从他身边经过,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了宣妃的面前,边喘着气边说:“娘娘!刚传来的消息……眉妃娘娘,投湖了!” “你说什么?!” “投湖?” 卫璎亦听到了传闻,亦是满脸震惊,一路小跑去她所投的湖边,远远就看见了地上一袭粉桃色的烟纱。 眉妃脸色苍白,躺在地上,被侍女朵朵扶着,双目紧闭,不知是昏迷了还是死了。 朵朵低声啜泣着,一脸惶然无助,周围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玄色的袍角。 朵朵泪眼迷蒙的抬起头,看见了站在她面前一脸肃穆的昭君。 “王上,娘娘,娘娘她……”朵朵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昭君脸色一沉,立即伸手去探她的鼻息,须臾,整个人都呆住。 卫璎远远的看着,看见老男人从朵朵的手里将梅心若接过,忽然将她一把横抱而起。太医就跟在昭君的身后,却没有上前。 她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难道,梅心若,她死了? 曾经,正蒙盛宠,心高气傲的眉妃啊,不甘他的情义日渐冷清,为了夺回他的宠爱,她定是把这支舞当做最后挽回他的机会吧。可惜却跳砸了,这才会万念俱灰,做出这种傻事吧。 卫璎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声,却发现前方有一道粉色的衣角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而过。 上官冷月?卫璎微微一惊。 想起方才梅心若飞向上官冷月的摇铃,不知为何,卫璎感觉到从背脊上涌上一阵寒意。 难道是…… 她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但愿是自己多想了吧。怎么会因为意外飞向她的摇铃,就取了一个的性命? 昭君抱着她缓缓朝乾恩殿走去。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卫璎的心也缓缓的沉了下来。 在她还是太子的时候,勾栏之中的梅心若认做了当时的军机大臣为义父,并一直暗中为他打探消息,他才能对朝堂上很多事情了如指掌。帮助他稳固太子之位。昭君登上王位之后,虽然之前的那个军机大臣已经不在位,梅心若依然被封为了高位的妃子。 下午的时候,眉妃的死讯便在宫中传遍了。大理寺派了人封锁了眉妃投湖的荷塘,夕阳西下,昭君呆呆的坐在书房的地板上,神色黯然,一语不发。 “王上。”卫璎走到昭君面前,昭君没有抬头。卫璎便在他身边坐下,默默的握住了他的手,忽然感觉到肩膀上一沉。 “阿璎。” “嗯?” “你们女人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卫璎:…… “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 “王上,我觉得,眉妃的死,好像另有隐情?” “哦?”昭君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为何?” “我虽然与她接触不多,但总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她的性子虽然傲,但没到那种偏执的地步,应该不会因为一支舞没跳好,就想不开跳湖……” 昭君重重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已经做了这样愚蠢的选择。” 卫璎不知该如何再继续说下去, 昭君最终又叹了一声,“是本王负了她。” 第二日,昭君沉痛的在朝堂上公布了梅心若薨逝的消息,并宣布加封她为眉贵妃,谥号为“恭”。 消息传到蜀国时,丽妃骤然一惊,微微眯起了眼:“她果然,还是对她下手了……卫玲珑,那个蛇蝎!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丽妃微微眯起了眼睛,如果她可以,就算折寿也要对她下最毒的诅咒。她要让他不得好死。 远在吴国的卫璎猛打了一个喷嚏。还不知自己被人如此怨毒的诅咒,她来来回回的在宫殿里走着,因为今日昭君书房里的宫人听到的话让她很担忧不已,魏国目前国内的形势很不妙啊……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并不想做天下霸主 “诸葛霖近来可以什么动静?”昭君和苏青晔在御花园中边走边道,随手摘了一枚草叶在手中把玩。 “最近诸葛霖都称病在家,不过据探子传言,他府上近来门庭若市,和一些官员往来很密切,他的府邸几乎成了一个小朝堂。卫容明知此事,却又无可奈何。”苏青晔道。 昭君忍不住勾唇一笑,嘲讽道,“卫容就是个黄鱼脑袋,他能有什么办法?没有诸葛霖的老谋深算,又没有苏扶摇的狠绝,若不是他有个好妹妹,早在两年前魏国发生宫变之时就已身首异处。” “那王上,这一次会出手吗?” “出什么手?” 两人转过一个小径的弯道,一只雪球一样的猫忽然蹿了出来,昭君一抬头便赫然一惊。 “阿璎?” 方才那些话只怕都让她听去了,一时竟有些心虚。 卫璎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笑盈盈道,“王上和苏大人也逛园子啊。” “嗯,不过随意走走,书房里待着太闷了,你呢?”他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宠溺。 卫璎一把将地上的猫抱起,“溜猫。” 眼看昭君看见她便已没心思再理他了,便识相道:“那王上,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昭君挥了挥手。 “王上,方才在与苏大人聊什么?”卫璎看似不经意的开口道。 “没什么,魏国国君。”昭君伸手逗了逗她怀里的猫,越走,与她越靠越近。 “哦,就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卫璎淡淡道。 昭君伸手很自然的往她纤腰上一揽,倒是不避讳的对她说起,“魏国最近可能会有不小的动荡。有臣子要起兵谋反。” “哦?”卫璎淡淡道,“那现在倒是攻打魏国的一个好时机。” “本王不喜战乱,也无侵略他国的野心,只想让吴国的百姓衣食无忧,安居乐业就好。” 卫璎微微错愕,“难道王上不想统一天下,成为霸主吗?” 昭君朗声一笑:“何为统一天下啊?” “这天下,可大可小,你眼前所见到的是这三国,大了看,三国之外还有许多国家。”昭君勾了勾唇角,不急不缓道,“这天下永无止境,要想统一天下,必然是永无止境的杀伐征战,有何意义?本王穷尽一生,真的能做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吗?战争无论成败,势必都会使本国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就算本王得了这天下,又如何呢?这一生都让天下的百姓受尽苦难的王,必定是一个失败的王,一个千古的罪人。所以,在本王来看,你所拥有的这个天下的大与小,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最重要的是,你所拥有的这个天下的好与坏。” 卫璎骤然停住。 她先前,一直以为昭君有并吞三国的霸主之心,没想到他心里竟是这样的想法。难道,一直以来,是她错了吗?这天下,真的是可大可小吗? 她想让哥哥统一天下,于是只身来到吴国,想要夺取他的江山…… “怎么了?”昭君看她神色有些诡异,奇怪道。 “没,没什么。”卫璎摇了摇头,心中还是觉得震撼,昭君的暴虐人尽皆知,为何今日才知他竟是如此胸怀天下,满心仁德的君王,是世人不懂他,还是,他变了? 虽然,颠覆了她的三观,但不得不承认,老男人的这番话让她敬仰,她发现,她竟有些崇拜他了。 卫璎转向了他,忽然伸手将他抱住。 “王上如此贤明,真是百姓之福。” 昭君亦伸出手,将她圈在怀里,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什么话都没说。她怀中还抱着雪落,隔在他们之间,用爪子轻轻的挠着他的袍子。 “什么?!王上要出手帮助卫容?”下午时,苏青晔在他书房里,听到他说的话神色巨震。 上午时他还试探过,他并不打算出手,那个女人,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他出手相助? “若蜀国吞并了魏国,必然会破坏三国之间的平衡。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我们。”昭君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所以,本王并不想眼睁睁的看见苏扶摇吃掉魏国这块肥肉。” “可我们也可以趁蜀国攻打魏国,兵力空虚的这段时间攻打蜀国啊!”苏青晔脱口而出道,“此时出手并不合适。等到魏国和蜀国大战之后再出手,王上定能统一三国,成为这天下的霸主。” 昭君的脸渐渐的沉了下来,目光冷冽的注视着他:“究竟你是王,还是本王是王?竟敢质疑,本王的决定?” 苏青晔吓得脸色一白,立即跪到了地上,“微臣该死。” 卫璎倒不知昭君忽然决定要帮助魏国的事,一边尽量了解魏国的情况,一边翻着兵书蹙着眉冥思苦想着对策。 魏国目前的情况她已基本了解,但她不知诸葛霖通魏一事,只知道诸葛霖煽动着臣子不去早朝,越来越多的臣子开始与卫容对抗。 诸葛霖必除。 听着安插在诸葛霖府邸上细作的奏报,卫容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据说,诸葛霖的府邸俨然成了一个小小的朝堂,有十几个臣子在下了早朝之后便立即去了他的府邸,诸葛霖端坐在正中央,那些臣子站成两列,一一向他汇报着今日朝堂上所议之事,并等待着他做出决断,第二天上朝的时候,那些臣子便会将他的意思传达在朝上。所以,即便他不在朝堂,依然深深的影响着朝堂上的时局。 若是一般的朝臣,卫容定不会容忍至今,头疼的是他手下佣兵十万,若动他,难保那些兵不反,魏国势必要经历一番伤筋动骨。更何况,还有苏扶摇在暗中推波助澜,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那诸葛霖就是一个不知何时就会被引爆的炸药。 不知阿璎是在吴国听到了风声,最近也时常向他打听魏国的情况,但他并未对她道出诸葛霖一事,一来不想让她担心,二来不想做事事只靠她这个妹妹出谋划策的无用之人。这一次,他要靠自己的能力,除掉他……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只需他拿一个真相来换 卫璎收到了上次托卫容做的人皮面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手信,信中让她多注意身体,但是关于诸葛霖谋反之事,卫容还是只字未提。 “真是让人操心啊。”卫璎将那张人皮面具贴在晶晶的脸上,与图上画着的人一模一样,活脱脱的就是一个钟蠡斯,这个面具算是做得很完美的了,可是,究竟让谁来戴这块面具呢? 仲墨自从上次为他挡了一剑之后就下落不明,不然,仲墨会是最好的人选。 梅心若“头七”之日,昭君为她举办了葬礼,葬于东陵,由于位阶较高,宫里所有的妃嫔和文武百官都要参加她的葬礼。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东陵。天空下着微微的小雨,卫璎亲眼看见侍卫们将一个大红的金丝楠木棺材抬了过来,放进墓穴里,最后一点点填上了土,上官冷月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见棺木下葬,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墓碑旁插着的一只魂幡被风刮得猎猎作响。 昭君负手立于她的墓碑前,望着墓碑,神色肃穆。他的薄唇紧紧抿着,有细微的雨珠落在他羽扇一般的长睫之上,身穿一袭玄色的袍子,身后乌黑如墨一般的长发随风飘散。 墓碑前,眉妃的侍女朵朵跪在地上,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哭泣。不知是真意还是假意。 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为她哭了,因为很快,梅心若宫里的宫人便会被内务府分到其他宫里去。 宫里的宫殿,又空下了一座,对于其他妃嫔来说,就是希望,在宫中,还是有很多人觊觎着那座宫殿的。 宣妃的嘴角不动声色的勾起了一丝笑容。 原本她就与眉妃不睦,所以眉妃出事之时她也没什么反应,除了王后的乾宁殿,梅心若的乾恩殿是宫中最豪华宽敞的宫殿,昭君初即位,个宫女安排宫殿之时她就希望能被安排到那里,没想到却被扔在了乾西四所,气得她两天没吃好饭。 “梅心若,是时候该把你的宫殿还给我的了。”宣妃盯着墓碑暗暗想道,此时,忽然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百合。” 宣妃赫然一惊,猛然扭头,忽然发现身后的丛林里有居然有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钟蠡斯?”她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好像看错了,不,一定是看错了,钟蠡斯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她淡定的劝说着自己,忽然,那个人停了下来,扭过头,直勾勾的望着她。 那就是小斯! 宣妃瞪大了眼睛,立刻朝他跑去,不过看她追来,他却跑了,扭头扎进了树林里。 葬礼仪式还没有结束,宣妃匆匆朝树林里追去,身侧的侍女慌忙跟了上去,“娘娘,您去哪?” “别跟着我!”宣妃冲她低吼了一声,一个人追了过去。 一个跑,一个追,两人渐渐跑到了无人的地方。 “小斯!”宣妃朝他喊了一声,那个人终于停下,不过还是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风吹着林子里的树叶窸窣作响。 “小斯,是你吗?”宣妃再次朝他试探得喊了一声,却有人在她身后朝她脖子上用手刀一砍,接着,她便失去了知觉…… “累死我了,想不到,她竟跑得那么快。”卫璎用刚取下的人皮面具边扇着风边道,慕容坐在她对面喝着茶。 “方才,这左容萱看见‘钟蠡斯’那么惊讶,想来是并没有想到他就在宫中,所以,她应该不知道那个叫冬青的侍卫就是钟蠡斯。”卫璎若有所思的分析道。 慕容云思索道:“她不知道那个叫冬青的侍卫就是钟蠡斯,不代表冬青就是钟蠡斯。” 卫璎把面具扔给他:“那今晚换做你来扮钟蠡斯,你看看冬青见到‘钟蠡斯’的反应,不就知道他是不是钟蠡斯了?” “不好意思。今晚王上找我有事情议,你自个玩吧。”慕容云微微一笑,又把那张人皮面具扔了过来。 “议事?又议什么事?怎么又三更半夜找你来议事?”卫璎眉心微蹙,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通传:“王上道。”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卫璎慌忙把那张人皮面具往枕头底下一塞。 昭君大步走了进来,看见慕容云时眉心微微一蹙,“怎么你也在?” 慕容云把剩下的一口茶喝完便识相的起身了,“微臣还要练兵,先行告退。” 卫璎淡淡一笑,对昭君解释道:“上次王上送的荔枝香味的乌龙茶很香,他是专门过来喝茶的。”接着拎起茶壶倒了一杯,“王上也喝一杯吧。” 昭君坐在方才慕容云坐过的位置,端起她倒的茶,喝了一口,望着她,眼中便浮现了点点柔光。 “王上。”卫璎唤了他一声,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有件趣事想与你说是。” 卫璎好奇道:“什么趣事?” 昭君勾了勾唇角,“上次我与你说,魏国有人要谋反,后来,苏扶摇便暗中派了使者去找那个人。” “蜀国的国君?” “没错。”昭君继续道,“苏扶摇提出会出兵相助那个反贼,但是要与那个反贼平分魏国的天下。” “什么?”这一声脱口而出,声音太过于惊讶,卫璎的脸瞬间一白,好在,昭君并没有注意。 “你猜怎么着?”昭君继续笑眯眯的望着她。 “怎……怎么了?” “那个反贼,答应了。”昭君望着她的眼睛,不急不缓道。 卫璎的脑袋“嗡”了一下。 她不知昭君与她说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这些事情对她太过震撼,她再也无法在他面前做到从容以对,此时,她的手仍握在他的手心里,已经出了一手的汗。 一阵无名火涌上心头,卫璎觉得恼怒不已,为何魏国出了这么大的事,哥哥一个字都没有对她说? 此时,昭君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她的恼怒,担忧,无措,全部被他尽收眼底,渐渐的,她被他看得一阵心虚。 “本王可以对卫容施以援手,只需他拿一个真相来换。” “真相?” “稻螟虫是如何进入我国的真相。”昭君端起茶杯,神色淡淡的喝了口茶, 卫璎被他握住的手骤然间一抖……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这么大一只猫精 若老男人知道那个事情的真相,一定会杀了她吧。为了让老男人出手相助,哥哥会把真相告诉他吗?不不不,若他知道了真相,一定不会帮助魏国了,反而,很可能联通蜀国,让魏国灰飞烟灭。 看着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昭君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卫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端起茶喝了一口。 她不知道魏国的形势已经严峻到了这个地步,更没想到到这个地步了,哥哥还把她瞒着。 “王上为什么会把这件事跟臣妾说?这种事,王上平常不是都跟苏大人商量的吗?” “闲来无聊与你聊聊,你要不爱听,那本王下次就不说了。”昭君淡笑着起身,“其实主要是过来看看你,陪你喝喝茶,不想让你一个人太无聊了。” 他正要离去,忽然瞥见了她榻子上扔的那本兵书,拿起来翻了一下,笑道:“怎么最近都不爱看话本子了?” “那些东西太没营养了,骗骗小姑娘还差不多。” “哦?是吗?”昭君把兵书又扔了回去,冲他笑了笑,“要想看兵书呢,可以来本王的书房里,什么朝代的都有。” “嗯。”卫璎点了点头。 昭君又走了过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才离开。 他离开以后卫璎便立即拿起了纸笔给卫容写了封信: “诸葛霖通蜀决意谋反之事我已知晓,不日将蓄兵谋反,昭君有意帮助魏国,但需要你和盘托出吴国的稻田感染稻螟虫的真相,你准备怎么做?” 卫容收到信,骤然一惊。 什么?诸葛霖通蜀?此事,连他都不知!怪不得,怪不得他拥兵十万,就敢这么猖狂!若他与苏扶摇联手里应外合攻打魏国,后果将不堪设想。 “来人,传李逸。”卫容立即道。 哥哥身边缺少亲信,不像昭君,左手有苏青晔,右手有慕容云,还有一个宇文执,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卫璎紧紧蹙起了眉,忽然觉得此时哥哥已然四面楚歌。 当初与苏扶摇联合就是错的,苏扶摇此人阴险狡诈,与他合作,无异于以虎谋皮,哥哥太过于急功近利了。卫璎心中焦虑不已,然而此时再后悔也于事无补,只好想办法除去诸葛霖。 可是慕容霖拥兵十万,现在又有了苏扶摇做后盾,她要怎么下手?若能在慕容霖谋反前搜集他的罪状,便能出其不意,先下手为强,阻止他兵变……可如何在短期之内找到他的罪证呢? 李逸应诏缓缓的走进卫容的书房,朝他一揖,“王上。” “李爱卿。”卫容神色肃然的望着他,“听闻,李爱卿与诸葛霖交往密切,几乎每日,都会去诸葛大人的府邸小叙一番,对吗?” 李逸立即跪在了地上,“王上恕罪。” “恕罪?”卫容挑了挑眉,“李爱卿,何罪之有啊?” 李逸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如今,诸葛霖结党营私,与卫容失和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亲诸葛霖者,必定认为是在与卫容对抗。 “诸葛霖位高权重,的确有许多附拥者,攀附者,谄媚者,不过在本王看来,你与他们是不同的。他们接近诸葛霖为权,而你仅仅是由于私交。所以本王并不会因此而怪罪与你。” 卫容叹了口气,“李爱卿,你知本王为何,要将你从边城调入王城吗?” “微臣不知。” “因为打从见到李爱卿的第一眼起,本王就知,李将军就是本王所需之人。虽然,当时,李将军做了忤逆于本王的事,让本王恼怒不已。” 李逸微微错愕。 卫容继续道,“本王也知李爱卿正是因此,对本王一直有所忌惮,这段时间以来在朝堂上一直战战兢兢,可李爱卿回想,本王可曾对爱卿做过惩戒之事?” 李逸仔细一想,的确如此。 “王上恕罪!” “你起来。”卫容道,“本王今日既已把话对爱卿说开,也希望爱卿能够坦然的对待本王。” 李逸缓缓的起身,卫容盯着他道:“吴国的上将军慕容云与爱卿年龄相若,本王希望,爱卿于本王能成为慕容云那样的存在。本王今日就问你一句话,若本王与慕容霖之间只能选一个人效忠,爱卿会选择谁?” 刚刚起身的李逸又立即跪在了地上:“微臣愿为王上誓死效忠。” 卫容勾了勾唇角,“当真?” “有件事,本王想让爱卿做。”李逸走到慕容云面前,亲手将他从地上扶起,伸手掸了掸他肩上的灰尘,目光幽幽的注视着他的眸子,“也只有爱卿能帮本王了。” 第一次与他站得如此近,他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冷香,李逸有一瞬的恍惚。连忙又慌乱的对他一拱手,“微臣愿为王上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卫容欣慰的勾了勾唇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阿璎,这一次,哥哥要用自己的手段去除逆臣,而不要做只会躲在妹妹身后的无用之人,请不用再为此事烦忧。不经历些波澜,怎能做好君临天下的王者? 收到卫容的回信,卫璎枕着胳膊仰面躺在软榻上,屋中没有点灯,夜凉如水,星河璀璨。 是她操心得太多了吗?或许哥哥自己能够处理好呢?这些天来茶不思,饭不想的担忧着他,最后得到一句不要你管? 不管就不管,哼。 卫璎跳下榻子,光着脚丫子走了出去。 天已转暖,所以光脚踩在地上也很舒服,她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裙,露出白玉一般的脚踝,悠悠哉哉的穿过回廊,白色的衣带随着她的走动翻飞着,她走到那间隐约透出明亮而温暖光线的宫殿门口,瞥见他如往常一样穿着松散的睡袍,微蹙着眉坐在案前批折子。 “喵~”卫璎探出身捏着鼻子叫了一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躲在门后,见没动静,须臾又缓缓探出了身子来看他,他还跟原来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喵喵~”卫璎又叫了一声,这一次扒在门上冲他眨巴眨巴着眼睛,然而,他仍是头也没抬的只盯着折子,她便扁了扁嘴,扭头失望的走了。 一步,两步,踩到第三步的时候忽然被他从身后一把抱住,“怎么来了又走,嗯?”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也愿与君,一醉方休 “怎么来了又走,嗯?”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他温热的侧脸贴在她的耳朵上。 “你不是没看到我吗,我不就走了呀。”卫璎嘟喃着说。 话音刚落,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横抱而起,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这么大一只猫精,本王怎么会没看见?”昭君邪魅一笑,横抱着她走进了殿中。 卫璎勾着他的脖子,娇声道:“王上的折子都批完了没有?怎么一副急色色的样子?” “你难得主动来找本王,本王怎能辜负了你?”昭君把她放在内室的榻上,便开始亲吻着她的脸颊。 “我只是来这借书看的,王上不是说你书房里有很多兵书吗?”他似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吻着她,含糊道,“现在正是蜀国荔枝上市的时候,我让人专门前去给你采购了几筐挂绿,快马加鞭,差不多明天一大早的时候就能到了。” 提到荔枝,她骤然间瞪大了眼睛,背后冷汗簌簌,有一瞬甚至以为他已经察觉出了什么,然而悄悄端详着他的脸色,觉得不像才松了口气。 他一直都在亲吻着她,鼻息越来越急促,并没有发觉她方才那一瞬的异常,“延昭。”她亦不断的亲吻着他的脸颊,主动将自己的衣裳褪下,“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做了件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会,”他睁开眼,温热的大掌抚摸着她白玉般温润的肌肤,将她压在了身下。 卫璎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会?” 四目相对,他的眼中柔光缱绻,她几乎要被溺死。 “你怎么不问我做错了什么?” “阿璎。”他执起她的手,“你知道,我能叫你这个名字有多不易吗?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才彼此相爱,本王为什么要为了从前的错误将你推开?” 卫璎主动吻上了他的唇,闭上眼,眼角有一滴泪划下来。 这个男人太过高深莫测,不知为何,有时她觉得他好像知道了所有的事,让她心慌不已,有时,又觉得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就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不知道,他在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后,会有多心寒,他们之间,又会走到哪步田地,那便,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红帐飘摇,她犹如一朵芳馨的玫瑰,在他身下释放着自我,不是婉转承欢,而是相互占有,两人犹如嗜酒如命的酒徒,哪怕,明知是毒鸩,也愿与君,一醉方休。他是毒药,亦是解药,让她疼痛亦让她欢~愉,让她脑子里竟生出一念,想要生生世世与他纠缠。 第一次,在结束后他闭目枕着手臂躺在那里,而她撑着一只胳膊,端详着他的脸,把玩着他的头发,像他从前习惯的那样。他的脖子上还可以看到一道被簪子捅伤的旧疤,所以,他一直偏爱穿高领的衣服,为了将那道疤痕掩盖。 她伸出纤纤玉指,摩挲着那道疤,忽然觉得有趣,究竟是怎样的缘分,在他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她那一簪子戳得几乎让他断气之后,居然还能在一起。 她探身吻住了那道疤,昭君缓缓睁开了眼睛,邪魅得看着她,“还想要?” 卫璎将他的衣服往他身上一扔,翻了个大白眼,“要个鬼,起来批折子去!” “不急。”他却邪魅得伸手将她往身上一拽,意味深长道:“你要还想要,本王再晚一个时辰批也是可以的。” 看见她眼中的惊恐,他放开她,朗笑着起身了。卫璎才知道又被戏弄了。 在他离开后,卫璎迅速从随身的荷包里翻出了一颗药,吞了下去。 这时,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响起,“本王今日已经让人将书法里所有的兵书都理出来了,要看自己过来看。” 卫璎走到书架边,看见原本放满话本子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堆堆的兵书,想不到,他竟然那么有心,不过随口与她说几句话,便去做了。 卫璎随意拿起一本兵书翻了翻,又不由的开始担忧了起来,不知道,哥哥那里怎么样了。他真的可以搞定诸葛霖吗?他会用什么方法? 听说,昨晚,老男人让慕容云去书房,便是在讨论如何处理魏国之事,但她今天跟慕容云打听了半天,他都没有对她吐露只言片语。却同意戴上着那张钟蠡斯的人皮面具,帮她试探那个叫冬青的小侍卫。那个人是不是换了脸的钟蠡斯,很快就见分晓。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了地上。 夜已经深了,王宫里一片宁静,只听得见草丛里夜虫发出的鸣叫声。 到了这个点,大部分的宫人已经休息了,侍卫却需要值夜到两更天。此时,冬青正站在殿门口打着盹儿,忽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迷迷糊糊睁眼一看,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站在他面前。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正要出手,黑衣人却运起轻功跑了,他不假思索的追了上去,大喊一声:“站住!” 黑衣人一路飞檐走壁,但他也有些功夫底子,一路紧追不舍,终于把他逼到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冬青一把拔出了刀,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朝他步步逼近。 前面再无去路,黑衣人一步步往后退,最后抵在了抢墙上,冬青冷冷一笑,伸手一把拽下了他的面罩…… 待看清他脸的那一瞬,冬青满脸惊恐,吼了一声:“你究竟是谁?” 黑衣男子邪魅一笑,“我是谁,你还不认识吗?从前,你可是天天都能见到这张脸呢,钟蠡斯。” 听到这个名字,冬青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不,我不是钟蠡斯!”冬青猛地摇了摇头,再次用剑抵在了他的咽喉上,低吼道:“快说!你假扮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慕容云心中已了然,那个叫冬青的小太监,就是换过脸的钟蠡斯,此时,他用剑指着他,握着剑的手却在不住的颤抖着。 慕容云勾了勾唇角,冷冷盯着他,用两个手指夹住了他的剑尖,竟然生生的把剑尖掰断了,钟蠡斯满脸震惊,而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容云手中的剑已经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宣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平定诸葛霖之乱1 “你果然就是宣妃的老情人。”慕容云冷哼了一声,“老实说,宣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哈哈。”钟蠡斯忽然笑了起来,“慕容将军,为什么会认为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嗯?”慕容云微微错愕,为何他一眼就看出了他是慕容云? 钟蠡斯面色镇定,垂目看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剑道:“这宫中,谁不认识慕容将军的剑呢?慕容将军平素与卫贵人交好,想来,这件事背后的人是卫贵人吧。请慕容将军转告卫贵人,我与娘娘虽为同乡,但宣妃娘娘并不知情,平日里,娘娘待我的态度乾西四所的宫人都有目共睹。宣妃娘娘是个单纯的人,请娘娘高抬贵手,若她肯收手,今日她虽有辱娘娘,但小人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但若,卫贵人执意要与宣妃娘娘对抗,我想她区区贵人,娘娘定不会惧,且左将军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厉害厉害。”第二日,听到慕容云说完事情的经过,卫璎道,“一个理亏之人还能这般言之凿凿,当一个区区侍卫未免也太可惜。” “他在嘲讽我们没有找到他与宣妃私通的证据。”卫璎看了眼慕容云,“不过,他伪造身份进宫却是板上定钉之事,去将此事上报内务府,轻则重打二十大板被赶出宫,重则牵连家族。” “且慢。”慕容云道,“若这钟蠡斯与宣妃真的做过苟且之事,那么仅仅因为伪造身份的罪名被赶出宫无异于打草惊蛇,放虎归山。” “那该怎么办?”卫璎道,“相信现在,他们已经对我们有所警觉了……都怪你,成天背这把破剑,也不晓得换一把!” “再过两天,王上可能会派我去魏国,你自己一个人要多加小心。” “去魏国?”卫璎微微错愕,“是为了慕容霖谋反的事?” “嗯。” “王上真的要干预魏国的事情吗?” 慕容云给了她一个诡秘的神色,并没有说话。 对于他已知她知道自己身份的事情。他虽未点破,但彼此已经心照不宣。作为挚友,他可以帮她隐瞒,但在王上面前,这件事却是他们的死穴。魏国的事不是他不愿意告诉她,而是她知道太多,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知道的越多,他在王上面前越容易露出破绽。她和王上之间,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看不明白。他不知王上忽然对卫容出手相助,是否是因为她的关系。 此时,魏国。 刚刚下朝,诸葛霖的府邸照例整齐的站了两排大臣,每一天,来到他府邸的大臣都有所增加,从最初的三五人,如今已经发展到了十几人。 诸葛霖扫视了一圈站在底下站着的人,微微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正要开始,此时,却听见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通传:“王上到。” 朝服还未换下的卫容面色从容的大步踏进了诸葛霖的府邸。 花厅里的臣子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 “王上怎么来了啊?” “就是啊……” 眼看着卫容就要朝这边走来,大臣们一个个慌乱不已,诸葛霖的花厅里没有后门,此时若出去定会与他撞个正着。 堂上的诸葛霖却神色淡定,瞥见花厅里靠墙的那些柜子,命下人们把柜门都打了开来。 大臣们慌乱躲进柜子里,那些柜子刚巧将那些大臣塞下,当花厅的大门打开之时,最后一个大臣刚好把柜子的门拉起。 卫容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空空荡荡的花厅,心中冷笑不已,方才,他才接到密探的汇报,有十二位大臣在诸葛霖的花厅里,怎么这一眨眼的时间,就大变活人了? “诸葛大人。”卫容挑了挑唇角。 诸葛霖不慌不忙的起身,对卫容宫躬身一揖,“老臣,参见王上。” “重病在身,有失远迎,还望王上恕罪。” “快快免礼平身。”卫容伸手将他扶起,定定的望着他:“诸葛大人的病,好些了吗?” “咳咳。”诸葛霖象征性的咳了咳,看起来老态龙钟的样子,“多谢王上挂念,是老臣让王上费心了。只是老臣年事已高,这病,不知何时才好得了了。” “诸葛大人一病多日,本王甚是忧心,朝堂之上,很多事都拿不定主意,只盼着诸葛大人能够早日康复,为本王排忧解难。”卫容淡笑着望着他,“所幸,吴国的郭神医云游至此,本王特地将他请来,想来为诸葛大人诊治,希望大人能够早日康复。” “郭神医?”诸葛霖脸色微微一变,“王上说得可是吴王昭君的御医?他怎会来我国?” “正是那位。”卫容微微一笑,“这位郭神医医术高超,传闻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是吴王昭君的御用医师,来我国的机会千载难逢,想来,这是诸葛大人之福啊!”正说着,卫容扬声喊了一声,“郭神医,请吧。” 须臾,一个背着药箱,穿着蓝色布衫的布衣老头走了进来。 卫容在一旁坐下,气定神闲的喝起了茶。 柜子里藏着的大臣们都不知道卫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何吴王昭君的御用神医会来魏国。这一切是巧合,还是郭神医来魏国,其实是因为昭君的授意。昭君在暗中帮着卫容? 郭神医上前为诸葛霖诊脉。诸葛霖虽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 他身子骨向来硬朗健康,他可买通本国的太医,但这忽如其来的吴国御医可不会买他的帐,他的身体状况只要他一诊脉便会一清二楚,看来卫容此番,是要他故意下不来台。 郭神医为他搭了一会儿脉,接着开始写起了方子。 “郭神医,诸葛大人的身体如何啊?”卫容关切道。 郭神医道:“大人的身体的确有些抱恙,不过,殿下不用担心,用老朽开的方子,诸葛大人服用三日便可痊愈。” “哦?”卫容一喜,“只需三日,诸葛大人便可痊愈?郭神医真乃华佗在世啊!” 写完药方,郭神医收起了药箱,对卫容道:“三日之后,老朽再来为诸葛大人诊脉。告辞。”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平定诸葛霖之乱2 卫容淡淡一笑:“辛苦郭神医了。” 诸葛霖以为卫容也会走,没想到他仍坐在那里。 “诸葛大人啊。”卫容忽然意味深长的开口道,“听闻,诸葛大人抱病这段时间,朝堂上有诸多臣子前来探望诸葛大人,看来,诸葛大人真是德高望众,让人钦佩啊。” 诸葛霖面不改色的淡淡道:“这段时间是有人来探望过老臣。” “但是除此之外,本王,还听到些别的。”卫容不急不缓道:“司马孚、杨钦、张东林。此三人,除了来探望诸葛大人之外,还做了点别的事情。” 这三人此时正藏在柜中,听到卫容点他们的名,冒了一头的冷汗,再加上柜子里空间逼仄,藏在柜子里的人都感觉有些透不上气来,难免发出一点小声响。 “这是,什么声音?”卫容听到了动静,奇怪道。 “可能是闹耗子吧。”诸葛霖道。 “此三人,从前都是大人的学生吧。”卫容喝了口茶,继续道,“被大人一手提拔到现在的位置,想不到,如今却对大人落井下石。” “此话怎讲?” “前两日,这三人的随从带着大人的兵符前去蜀国,被抓了个正着,说是受了大人的指使,你说这事气不气人啊,诸葛大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一定是这三人趁着大人生病,以探病的名义潜入大人府上,将兵符偷出的,想要把这谋反的罪名安在大人头上,妄图取而代之,大人说,是这样吗?” 诸葛霖的脸色寒得不能再寒了,“此三人在何处?老臣定不会饶恕他们!” “诸葛大人莫要激动。”卫容道,“将那三人的随从抓住之后,本王并没有声张,就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若不止是这三人有这样的想法,想要趁着大人抱病之际,栽赃大人谋反的,本王,一定一并揪出,一定会为大人主持公道的。” 诸葛霖铁青着脸道:“多谢王上!” “好了。”卫容放下茶杯,掸了掸袍子悠悠起身,“本王也就不打扰大人了,大人好好养病,早日回归朝堂,也就能早日绝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心思。” 卫容说着,便朝外走去,柜子里藏着的大臣一个个都松了口气,侍从将花厅的门打开,卫容一步踏了出去。 花厅里,柜子的门接二连三的打开,几个闷得透不过气的大臣探头出来喘气,此时,卫容又折了回来,“哦,对了。” 花厅里迅速传来接二连三柜门关上的声音,不过,当卫容转过身来的时候,那些柜门都及时关起来了,花厅里又变成方才一片平静的样子。 “诸葛大人。”卫容微微一笑,“诸葛大人的兵符还在本王这里呢,等大人康复之后来本王这里取吧。” “听闻,在卫容去过他府邸的第二日,诸葛霖已经开始恢复上朝了。”苏青晔道。 “哦?”昭君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角,“想不到,这个卫容还是有些手段的。只是不知,这一次,是他自己想到的办法,还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顿住了。 苏青晔道:“诸葛霖仍兵权在握,虽然卫容给了他个下马威,但诸葛霖不除,卫容依然后患无穷。” 昭君勾了勾唇角,“凭借卫容的能力,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只是,诸葛霖的兵符,又是怎么跑到卫容手上的?他就算再傻,也不会为了表示诚心,直接把兵符送到苏扶摇那里去吧。” 苏青晔摇了摇头:“此事,微臣也不知,魏国的细作也没有探明白。” “继续盯着。”昭君笑了笑,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熠熠发光,“此事,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卫璎趴在榻上,一边用手梳理着雪落雪白的毛,一边在神游。 方才哥哥传信给她,告诉她魏国一切顺利,可她仍在隐隐担忧。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对慕容霖要么不下手,若要下手便要置于死地,绝不可以给对方反扑的机会,如今这不尴不尬的局面,仍是令人忧心。 一阵淡淡的龙涎香香气袭来,卫璎懒洋洋的抬起头,看见昭君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站在她面前。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微微一笑,“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没,只是在发呆而已。”卫璎淡淡道。 他知她是觉得无聊了,便道:“若是在宫中待得无趣,可以出去走走,我让宇文执跟在身后保护你,你可以让晶晶陪你去逛逛街。” 卫璎却摇了摇头。 昭君无奈道:“那你想如何啊?” “什么都不想。” 昭君叹了口气,看见她不开心的样子,他一时也开心不起来。 昭君在她榻边坐下,将软成一摊泥的她拉了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与本王说说。” “没事,我真没事儿。”卫璎说,“就是感觉浑身老是没有力气。连动都不想动。” “是不是病了?”昭君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却感觉与常人无异。 一旁的晶晶连忙道:“娘娘最近不知怎么了,老是无精打采的,半夜也睡不安稳,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惊醒,奴婢在担心,不会被人下了蛊吧……” “蛊?”昭君的神色骤然一惊。 晶晶继续道:“听闻,蜀国那边的人擅长一种巫蛊之术,可以通过暗中施法影响人的精气神,害人于无形。被下蛊者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且查不出任何原因,到最后,就会莫名其妙的就……” 对蜀国那边的巫蛊之术,他自然知晓。分为巫术和蛊术,巫术通过做法,而蛊术则是通过蛊虫,蛊术有形而巫术无形,是比蛊术更加阴毒的害人之法,施巫术者,只需被施术者的头发和生辰八字便可催动蛊术。最快,七七四十九天,便可将人置于死地。 昭君蹙紧了眉:“娘娘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有一段时间了吧。”晶晶担忧道,“只是这几天变得更加明显了。奴婢虽然心中怀疑,但又没有证据,原本是想暗中观察一阵子再向王上汇报的。毕竟,这只是奴婢的一个猜测而已。” 昭君的神色变得复杂了起来,“郭神医会看蛊相,待他从魏国回来,本王便立即让他来看,若真是有人敢用巫蛊之术害人,本王就算挖地三尺也会把人找出来!”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被下降头 “可是王上,如果对我施术的人在别的国家,王上又怎么找得出来呢?” “你有所不知。”昭君道,“本王对这巫蛊之术有一点点了解的,这巫术在施展时有距离上的限制,要想这巫蛊之术对你有效果,必须在你方圆两百丈以内搭建道台施法,所以,若真的有人对你施术,那么此人定在王城。离你的距离越近,法术对你影响就越大。” “是吗?”卫璎一脸沮丧,“可是臣妾实在想不到谁会用这种方法来对待臣妾。” “别担心。”昭君拍了拍她,“一切等郭神医回来,一切自见分晓。差不多明日,他就可以回来了。” 卫璎点了点头。 第二日上午,郭神医刚从魏国回来,风尘仆仆,便被昭君带到了卫璎的面前,郭神医用调好的符水点在卫璎的眉心,她的眉心立即隐约出现了几道黑线。 郭神医的脸色变了变:“的确是有人对娘娘施用了巫蛊之术。” “啊?”卫璎和晶晶都大吃了一惊。 昭君的脸瞬间变得青黑:“郭神医可看得出这是什么法术?卫贵人中这种法术多久了?” 郭神医摇了摇头,“早些年,老臣云游川蜀一代时见过这种法术,俗称“降头”,降头的种类太多,不同的降头达到的效果也不同,初期让人精神萎靡,渐渐会让人丧失神智,渐渐做出有悖伦常之事,但是娘娘被下的是什么降,被下多久了,老臣实在看不出具体的。” 昭君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郭神医道:“王上,现在,必须要让娘娘尽快离开王城,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躲避,离王城越远越好。现在既然降头已经对娘娘生效,距离远也只能暂时减弱降头对娘娘的影响,王上必须尽快查出下降头之人,摧毁道台,才能让娘娘回宫。” 昭君转而看下了坐在榻子上的卫璎,离开王城,送她去哪呢?她被带离王宫,身边没人那些影卫的保护,无论去哪他都不放心,她要离开,必须跟着一个他绝对信任的人,带到一个对她来说,绝对安全的地方。 沉思了片刻,昭君对晶晶道:“帮助娘娘收拾行李,让娘娘下午跟随慕容云去魏国。” 卫璎赫然一惊,“娘娘被下蛊一事必须绝对保密。”昭君接着道,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卫璎就带着包裹,坐上了慕容云的马车。 看见卫璎上来,慕容云满脸惊奇,“你究竟给他吃了什么药,让他同意你跟我去魏国的?” 卫璎面无表情:“走吧。” 慕容云啧啧不已,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卫璎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方法,一箭双雕。三日之后,对她下降头的道台便会在宫中的某处地方被发现,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是她,再一次利用了老男人,心中总觉得有些愧疚不安。 马车摇摇晃晃的朝魏国驶去,卫璎开口道:“慕容云,我害怕,终有一日,我连自己都会讨厌我自己。” “为什么呢?” “你有,自己的信念吗?”卫璎忽然问道。 “有。”慕容云道,“希望吴国昌盛,百年没有战火,百姓都安居乐业。” “可你是一个将军,若天下太平,你岂不是就没了用武之地?” 慕容云笑了笑,“我的职责就是守护吴国的百姓,若希望自己能征战沙场,建功立业而让百姓深陷战火,岂不本末倒置?我倒希望一世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将军,而希望吴国能够四方安宁。” 卫璎此刻才明白慕容云与昭君能够相交莫逆的原因,只因他们都有同样的信念,而她,终究是与他们不同的。 她希望她的哥哥能统一三国,君临天下,而她,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这个信念,从她来到吴国,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此时,李逸站在卫容的书房里,一个黑衣密探上前禀报道:“王上,吴王昭君方才传书来,他已派慕容云前往我国,这个时候人已经出发了。” “嗯。”卫容淡淡应了一声,黑衣密探便退了出去。 卫容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的望着他:“李爱卿,你的朋友来了。” 李逸的脸色变了变。上一次不欢而散,他一直心怀愧疚,这次见了面,不知会有多尴尬。 “昭君为何要派慕容云前来?”李逸有几分困惑道。 “他是来找你的。”卫容笑道。 “来找微臣的?”李逸大惊,“可是微臣并不知此事。” “所以本王今日告诉你。”卫容笑道,“慕容云过来以后,会住在你的府上,名义上是来访友,其实,是在表面吴王的态度。是来,镇住诸葛霖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诸葛霖虽然与蜀国勾结,但若吴国与蜀国联合,他便会权衡利弊,当他发现就算与苏扶摇里应外合也无法制胜的话,自然会偃旗息鼓。” 李逸恍然大悟,“昭君不费一兵一卒,便可瓦解诸葛霖与苏扶摇的同盟,这一步棋实在是走得高明。” 卫容叹息了一声,“这小小的一步棋。却是本王拿了三十万两大米作为了交易。从前,本王重金从吴国购入的大米,全部给还了回去。不然,吴国与魏国又怎么化干戈为玉帛?” 李逸困惑道:“可是,不是听闻吴国并不缺大米,之前王上挖走的不过是吴国的冰山一角吗?” 卫容冷冷一笑:“这个,本王就不知道了。” 这件事是卫璎跟她说的,说是昭君带着她到各个灾县巡游,打开粮仓,里面都堆满了大米……可是又听闻,昭君今年在旧稻刚收之后就忙不迭的种上了易成熟,可垫饥的马铃薯,这点又与之前相悖,若不缺粮食,又怎会用这种应急预防饥荒的方法?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个昭君,的确是不简单的…… “总之,你做好迎接慕容云的准备。扫榻以待。估计明后两日,人就到了。” “是。”李逸拱手对他一揖。 卫容伸手在李逸肩上拍了拍,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他说:“拜托了,李爱卿。” 李逸低下了头,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我放不下你 他能感觉到,卫容与他越来越亲密。曾经,他不止一次的羡慕过慕容云与昭君之间的君臣关系。成为吴国的昭君和慕容云,他与他,真的能做到吗? 他对他,究竟是利用,还是,真的欣赏?他看不明白。 月光皎皎。 马车停在了上次昭君带她去的那个温水湖附近,望着周围的景致,卫璎一下就认出来了。拉上了慕容云:“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没有上次大片大片蒲公英,湖水边芳草萋萋,草上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 卫璎走到湖边,捧起湖水洗了把脸,招呼着他:“你过来啊,这里的湖水是温热的。” 慕容云走到她身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之前王上带我来的。” 慕容云笑了笑,“这个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人都能来的。” “嗯?” “这叫‘莫邪湖’还有个名字叫,‘爱河’。”慕容云道,“关于这个湖有个传说,相爱的男女月圆之夜在这湖水中共浴,象征着‘共入爱河’,若两人同心,则可以永世不分离。但若,其中一个人背叛了另外一个,两个人都会不得好死。一个人,一生只能和一个人进入在这湖水里面。两人走进湖中就如同立誓一般,将彼此的心意交付。” “什么?”卫璎的后背骤然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慕容云揶揄的望着他:“他应该只是陪你在湖边走走,没跟你一起泡这个湖吧?” 卫璎的脸色沉了沉,“王上他知道这个典故吗?” “我怎么知道他知不知道啊。”慕容云脱口而出,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你们该不会真的偷偷摸摸泡过这个湖了吧,啧啧。” 若有一人背叛,两人都不得好死?卫璎若有所思,他聪明一世,怎就可笃定她不会背叛他呢?况且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宫女,在跟他别扭着……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吃定她了?谁给他的自信?伤脑筋啊。 昭君走出书房,站在回廊里望着天上的月亮。 “王上,晚来风急,不要着凉了。”李公公在一旁劝道。 “他们到哪了?” 他命人每过一个时辰就将他们在路上的情况汇报他。 李公公笑道:“娘娘有慕容将军护着,路上不会有问题的。” “巫蛊之术查得怎么样了?” 李公公汇报道:“以乾清殿为中心点,方圆两百丈的地方正在以地毯式搜查着,就连娘娘们的寝宫都搜过了。” “嗯。” 第三日的黄昏时分,卫璎终于再次回到了魏国的王城。马车是直接来到李逸的府邸,李逸早早的就出门来迎接了。 卫璎跳下了马车,跟着慕容云一同走向前去。 “李兄,又见面了。”慕容云见到他,给了他一个一如既往的爽朗笑意。 “想不到慕容兄还能来拜会我。”李逸面色有些尴尬,对他作了一揖道,“上次是我喝醉酒胡言乱语,失礼了。” 慕容云哈哈大笑:“是吗?有这件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暗处,诸葛霖派来的细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寒暄之后,李逸才注意到慕容云身边正在东张西望的卫璎。 “这位是?” “额,这位是我在吴国的一个朋友,随我一同来魏国游玩,这段时间可能要叨扰李兄了。” 卫璎冲她俏皮一笑:“李大人你好,听说你是慕容将军的挚友,多次听闻慕容大人提到你,这一次终于见到活的了。” “都进来吧。”李逸笑道,将人都招待了进去。 卫璎住在慕容云隔壁的厢房里,当晚,卫璎便从李逸府邸的后院翻出,进了王宫。 上次仲墨的令牌他还顾不上还他他便又消失了,拿着他的令牌,她又一次顺利的进入了王宫内院。 “哥哥。”卫璎大步走进来卫容的书房里。 听着那声熟悉的哥哥,卫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当他迷迷糊糊抬起头,看见她盈盈朝他走来时猛地一惊: “你怎么来了?” “我放不下你。” 卫容早就听闻慕容云此行还带来了一个女子,但他断没想到那个女子竟然是卫璎。 卫容起身,上上下下的看着她,惊奇道:“昭君怎会让你来魏国?” “他不会答应,我就不会自己想办法吗?”卫璎目光幽幽的盯着他,眼泪簌簌的就落下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没有一个晚上,我是能睡个好觉的,无数次做恶梦,梦见你被诸葛霖逼宫,被他杀了……” 看见她流泪,他的心狠狠的缺了一块。 “阿璎,是我错了。”卫容喃喃,伸手擦去了她的眼泪,“不过,现在局面已经控制住了,你不用担心,下一步,就是想着该怎么除掉诸葛霖了。” “要除去他就要一鼓作气,哥哥之前的做法太优柔寡断了。”卫璎瞪着他道。上一秒还哭得梨花带雨,这一秒,目光中的狠厉却让人心惊。 卫容呆呆的望着她,须臾才回过神来,“那你,有何良策?” “先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召进宫,集结武林高手暗中埋伏。找个碴,以谋反的罪名出其不意的将他拿下。”卫璎蹙紧了眉,“可如今,诸葛霖已经开始韬光养晦,并且对哥哥有所警觉了。” 卫容道:“但至少,诸葛霖现在不敢轻举妄动了。” “诸葛莹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卫容摇了摇头,“我就差把整个魏国翻个底朝天了。” 卫璎忽然想到了她之前给她的那张人皮面具,“哥哥是怎么找的,让士兵拿着她的画像走街串巷吗?” “嗯。” “诸葛莹一定已经改头换面了。”卫璎目光深沉,略一思索,“这样,我先画一张画像,你让人按这个画像再去找,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设一个计引蛇出洞了。” 卫璎坐在他的位子上,拿起笔,凭着记忆开始画了起来,卫容站在她身后看着,不一会儿,她就将画画好了,画像上的女子惟妙惟肖,许久没有练笔,她的画艺还是如此精湛。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总有预感诸葛莹就藏在诸葛霖的府邸中。”卫璎打了个哈欠,将画像递给了卫容,“派探子着重在诸葛霖的府邸中找吧。” “嗯。” “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卫璎起身将走,却被卫容拉住了胳膊。 卫容定定的望着她:“别走,阿璎。”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您,这是什么意思? 卫璎笑了笑,拂去了他的手,“随行的人员里肯定有昭君的眼线,我不能出来的太久的。现在我以慕容云朋友的身份住在李逸的府邸,要想见我可以多来李逸的府上转转,”说完,她便大步走了出去。 她衣袂上的缎带从他手上掠过,他想抓住,却落了空。 卫容抬头,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从小到大,她的一声哥哥就能让他的心化了,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再到现在,变成敌国的王妃。 是他亲手将她推走的。这是他这一生里,走得最错的一步棋,可如今棋局已定,他是花怎样的代价,也无法将她换回了。 君临天下是她对他的期待,然而,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想要的是她一生安乐。他希望她能永远做无忧无虑的公主,找一个魏国最优秀的男人做她驸马,和他一起疼她宠她,每天都可以看见她,看见她笑靥如花的。她皱一下眉他就不好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既是他如此疼爱的妹妹,又怎能辜负她的期待呢? 听见隔壁的门传来“咯吱”一声,慕容云知道她回来了。 离开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见了谁,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他不知他们是何时相认的,也不知,他帮她一直欺瞒着他,究竟对不对,她和他都是他的挚友,若他将此事道出,她必死无疑,可若他不说,他日,只恐她会成为捅向他胸口的一把刀子…… 辗转反侧之间,忽闻一阵敲门声。 “谁?” “我知道你没睡。”李逸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出来喝酒吧。” 院中的石桌上落满月的清辉,李逸亲手拿起酒壶为他斟酒。 “哪来那么好的兴致?”慕容云笑道。 李逸惨淡一笑:“王上许诺我,等平叛诸葛霖之后,便封我为上将军。他说,希望我于他,能成为你于昭君一样。” “这是好事啊。” 李逸摇了摇头,“可我与他,和与你昭君,毕竟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 “你对他绝对的忠诚,而他对你绝对的信任。”李逸苦笑道,“而我现在看不真切,王上待我是真心还是利用。” “难道真心待你,便不舍得利用你了吗?”慕容云哈哈大笑,“要求彼此真心,你是要与他拜堂成亲不成吗?我若告诉你,我现在就对他有所欺瞒呢?绝对的信任?那你可曾听闻昭君因为受人挑拨,曾把我发配边疆?” 李逸顿时目瞪口呆。 “为人臣子的价值,难道不就是被君王利用吗?。”慕容云继续道,“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忠诚与信任,若你觉得有,那一定是表象。当初的我于他不过是一匹被驯服的烈马,他无数次的试探磨合,只不过是想方设法让我变得好骑一点,可马,终究是马,一个被利用的工具,在选择成为他的马的时候,就要做好陪他出生入死的准备。对于他的忠诚是他拿对我的信任来交换的,但是,他对于我的信任又源自于我的忠诚。”慕容云放下酒碗,“这种关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处得好是良性循环,处的不好就是恶性……” “魏王身边缺少心腹,若你觉得他可以成为让你伴他出生入死的明主,便可先试一试,若觉得瞎了眼,你便离开,大不了,还可以来吴国投奔我嘛!”说完,他目光晶亮的望着他。 “嗯!”李逸望着他,点了点头。 “来!”慕容云举起酒杯,朗笑道:“干!恭祝你早日成为魏国的上将军!” 与他,终于可以和从前一样,把酒言欢,无所不谈。 两人月下对饮,一人眸光灿若星子,一人朗笑如晓风霁月。 喝了一会儿,李逸神色忽然诡秘的凑上来道:“哎,那个跟你来的女子究竟是何人?难不成,你现在改为喜欢女子了?” 慕容云朝他翻了个大白眼:“什么叫,改为喜欢女子?只要是美人,我都喜欢。” “可她也不算是美人吧。” “哎,这算不算,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慕容云意味深长道。 李逸瞬间意会:“哟。” 李逸的府邸在王城繁华的闹市之上,卫璎一大早便被墙外市井的声音吵醒,便按捺不住起床想出去逛逛了,见她牵着马出门,李逸立即就跟了出去,“玲珑姑娘要去哪?我派个随从跟着你吧。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迷路的。” 卫璎扭头冲他诡秘一笑:“多谢李大人,不用了。”说完便跨上马跑了。 “哎。”李逸还是有些不放心,正要追上去,慕容走来对他道:“不用管她,对这个地方,她可比你熟呢。” 卫璎悠哉的骑在马上,看到沿街有些官兵将原本贴在公告栏里寻找诸葛莹的画像换成了她昨晚新画的那张,原来自从她昨晚离开之后,卫容便连夜召来了宫中画师,让他们照着她画的那张画像画了一百份。 诸葛莹,现在究竟在哪里?诸葛莹是诸葛霖的软肋,只要找到了诸葛莹,对付诸葛霖,便十拿九稳。 卫璎正在思索着,忽然有两个家丁摸样的男人挡在了她马前。 那人对她拱了拱手:“这位姑娘,我们大人要见你。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卫璎扬声道:“你们大人是谁?” “跟我们过去您自然就知道了。” 卫璎扬起下巴:“你们不说,我便不见。” 来人无奈,对她出示了一张令牌,卫璎扬起了唇角:“带路吧。” 那人直接将卫璎带到了诸葛霖的府邸,卫璎不慌不忙的下了马,将马绳交给了诸葛府邸里的侍从,由那人指引,款款而入。 诸葛霖坐在书房里,那人直接将卫璎带了进去。卫璎进去后,身后的门便被关上了。 卫璎神色从容,勾了勾唇角,“诸葛大人。” “坐吧。”诸葛霖示意卫璎在他对面坐下,卫璎坐了下来,发现面前放着一个木匣子。 “打开。”诸葛霖又道,卫璎打了开来,发现匣子里竟放了很多珠宝首饰。 微微错愕,卫璎抬头笑道:“诸葛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那你喜欢他什么? 诸葛霖微微一笑:“一点小小的礼物,不成敬意。听说,你是来自吴国的贵客,老夫,有事要向你打听。” “贵客算不上,跟着慕容将军蹭吃蹭喝蹭玩罢了,诸葛大人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卫璎道。 “那老夫便开门见山了。”诸葛霖道,“慕容将军,此番来魏国,究竟是什么目的?” “自然是访友啊。”卫璎笑道,“诸葛大人为何要对我国的慕容将军那么关心?” 诸葛霖有些难以置信,盯着她道:“仅仅是因为访友吗?” 卫璎意味深长的注视着他:“不然,诸葛大人以为慕容将军此行还有其他目的吗?” “那慕容将军此番会在魏国待多久?” “自然是,玩到开心为止啦,王上很宠幸慕容将军,既然朝中无战事便任由他潇洒快活,在李将军这住个一年半载的也说不准啊。”卫璎笑嘻嘻道。 诸葛霖的脸却越来越冷了下来:“你不与老夫说实话。” 卫璎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了起来,“既然,诸葛大人心中早有论断,又为何要找我来问个子丑寅卯呢?一切,皆如大人想的那样。” “放肆!”诸葛霖的脸色沉了下来,呵斥道:“你竟敢戏弄本官!” 卫璎起身,“若无其他事,我便告辞了。” “站住!”诸葛霖冷冷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将她拿下。” 卫璎冷冷一哼,这个诸葛霖真是胆大包天了,连吴国的客人也敢动,先前得知他找她,还以为是他识破了她的身份,没想到他真的当她是慕容云身边的普通女眷。 卫璎一把拔出了剑,在诸葛府上的侍卫围上来之前,一下跃到诸葛霖身边,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冷冷扫了眼拿着刀,虎视眈眈的与她对峙的侍卫:“我看谁敢!” “反了,反了……”诸葛霖难以置信,没想到吴国的一个女眷都那么猖狂。 “都愣着干嘛,上啊!”诸葛霖瞪着那帮侍卫道。 卫璎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子又逼近了几分,冷冷道,“诸葛霖,我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非要挑战我,姑奶奶可不是好欺负的!”接着怒瞪着那些侍卫道,“快给姑奶奶滚开,不然你们大人马上人头落地!” 侍卫们只好退到了一边,卫璎一手拿着剑,一手拽着诸葛霖,大摇大摆的从他府邸里走了出去。 诸葛霖气得胡子都要吹掉了,“姑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挟制魏国朝堂重臣,此事老夫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让吴王殿下给老夫一个交待!” 卫璎冷冷一笑,“等你有命活着见昭君再说吧。” 卫璎走到诸葛霖府邸外,却发现被诸葛府的侍卫包围了,那些侍卫绕她站了一圈,手中举着刀,围而不攻。 “真是一群讨厌的苍蝇。”卫璎对诸葛霖道,“让所有人都把刀放下。转身后退三步,不然,我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时手抖割掉你的脑袋。” 诸葛霖冷哼一声:“杀了老夫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那可不一定。” 此时,恰逢李逸巡街经过此地,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那不是,玲珑姑娘吗? “我数三下,不放,我马上割了他脑袋。”卫璎扬声道,然后开始数:“一,二,三。”数到三的时候诸葛霖大喊一声:“她不敢的马上拿下!” 话音刚落只听“唰”的一声,鲜血四溅,干净利落的一剑,卫璎收起了剑,转身离去,须臾,诸葛霖“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有些侍卫竟忘了抓她,她面无表情的大步离去。 她下手有分寸,那一剑并没伤到诸葛霖的要害,让诸葛霖在众目睽睽之下受伤,是引出诸葛莹的最好办法。 才刚走了几步,便被一个人拦下了,李逸拔出剑,冷冷盯着她道:“你杀了诸葛大人。” “反正他早晚要死。”卫璎不急不缓的勾起了唇角。 “卫玲珑,你一个吴国人,在我魏国的土地上未免太猖狂!”李逸愤怒的瞪着她。 “哥哥时常在信中夸你为人耿直不阿,是个可造之材。”卫璎不慌不忙的笑了笑,注视着他说:“就是不知道,你究竟姓魏还是姓诸葛?” 李逸微微一惊,看着诸葛府的侍卫追了过来,便立即收了剑,将马绳递给她:“快跑!” 卫璎骑着马跑进一间客栈里,偷偷潜进一间客房里,床帐翻动,榻上的男女正在行云雨之事,卫璎不紧不慢的坐在一旁的梳妆台上,束起头发,摘掉脸上的面具,拿起衣杆上男子的袍子披在身上,边束着带子边走了出去。出门之后和那帮追她的侍卫们擦身而过。 “这几天密切关注诸葛府上的动态。诸葛莹应该就要出现了。”卫璎淡淡道。 离开客栈后卫璎径直进了宫,此时已坐在御花园里悠悠哉哉的嗑瓜子。 诸葛霖受伤的消息也已传入了宫中。对面的卫容神色有些忧虑的望着她:“可你动手伤了诸葛霖,你要怎么跟昭君交待?” 卫璎耸了耸肩,“反正是诸葛霖先找我麻烦的,便只好顺水推舟咯,我正愁想不到办法引出诸葛莹,后来想想这不失一个办法,便将他引到闹市,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下手了。” “胡闹!”卫容蹙了蹙眉。 “哥哥!”卫璎冲他眨了眨眼,“如果老男人跟我生气的话,我大不了就不回去了嘛!” “老男人?”听见卫璎这样喊昭君,卫容有些忍俊不禁。 “他要知道你这样喊他,得气死。” “我又没说错,你知道吗?他第一个女儿跟我一般大,他都可以做我爹了!”卫璎啧啧。 “额。”卫容脸色有些尴尬,顺势问道,“那你喜欢他什么呢?” “长得好看呀!”卫璎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被套路了。 卫容的脸明显寒了下来。 她承认,她喜欢他了。 不知为何,心里好像忽然间缺了一块。 他怀疑过无数次,揣测过无数次,自欺欺人的否定过无数次的问题,终究是有了答案。 回过神来的卫璎冷冷盯了他一眼,起身拂袖而去。卫容仍站在那里,面色越来越寒……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好好跟他过日子 她终于喜欢上了那个伤害她最深的男人,喜欢上了与他们国家对立的一国之君。卫容的拳不由自主的紧紧的攥了起来。 卫璎回到自己的寝殿,静静的躺在榻子上,那里虽然空空荡荡,但是卫容明天都会派人来打扫,这里的一切还是她当初离开时的样子。 不多时,只听“咯吱”一声门响,卫容走了过来,她索性将眼睛闭了起来,装作小憩的样子。 “我知道你没睡。”卫容淡淡开口,“这几天外面不安宁,诸葛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就留在宫里吧,你想住在这里也可以,要觉得住这里不方便我就让人收拾其他宫殿。” 她并没有任何反应。 “阿璎。”卫容无奈的喊了一声,接着道,“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卫璎忽然起身,面色凛冽的盯着他道,“如果你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无论我与他关系如何,都不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到,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幼稚的事情。” “不,不重要。”卫容坐在她面前,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定定的望着她道,“你才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和你相比,这个天下究竟算什么?如果你是真心喜欢昭君,他亦是真心待你,就好好跟他过日子吧,魏国于吴国可以永世交好,但若他敢欺负你,我的军队,一定会踏平了那里。” 卫璎满脸错愕,还未开口,卫容将她一把拉进怀里,怀抱着她的手臂不停在颤抖,“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为了你,我宁肯放弃所有,阿璎,我只想让你开心,包括争这天下,也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 卫璎猛地一把推开了他,“你在说什么?!” “是我看错你了。”她一脸失望的看着他,“我曾经以为,哥哥是个有魄力,有野心的人。所以,我心甘情愿为哥哥争这天下,如今,你却告诉我,争这天下是想让我开心?你太让我失望了!”卫璎起身,迅速朝外面跑去。 “那你究竟要怎样!”卫容冲她吼道,然而她并没有回头。 眼泪簌簌的往下落着,她要怎样?她还能怎样?为了让他夺得天下,她已经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今日,他却说他可以放弃,只要她能开心? 卫璎一口气跑出了宫,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她站在十字路口,竟不知要去哪里。 她还要回吴国,就只有去慕容云那里。想了想,便朝李逸的府邸走去。 她闷着头,正要进门时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守卫冷冷道:“你找谁?” 卫璎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她的容貌已经变了,灵机一动,她妩媚一笑,“慕容云。” 守卫似乎没见过男人笑那么好看的,嘀嘀咕咕进去通报,须臾,慕容云走出来,见到她时惊诧不已。接着,他一把拉起她,径直拉到房间里去了,门口的守卫一脸目瞪口呆。 “听说你去刺杀诸葛霖了?”关上房门后,慕容云低声道。 “嗯。” “方才,诸葛霖的侍卫已经来搜你了,因为李逸和诸葛霖有些交情,所以那些人才没怎么放肆,没有看到你人就走了。”慕容云一脸懵,“怎么了?怎么回事?怎么你出去一趟就惹上了诸葛霖?” “是他找我的,问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不小心得罪了他,他就要找人抓我。”卫璎没好气道。 “你怎么这么冲动!”慕容云脸色微微一沉,“此事,诸葛霖一定会向昭君兴师问罪的。” “哦。”卫璎应了一声。 “哦?”慕容云大惊,没好气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吧,诸葛霖是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我也只好来投奔你啦。”卫璎吐了吐舌头,“我这个样子,他们是认不出来的,接下来的日子,我就住在你这。” “住我这?”慕容云又是一脸大惊,“你为何要住我这?!” “反正李逸知道你有龙阳之癖嘛,我住你这,他是不会怀疑的。”卫璎诡秘一笑,笑嘻嘻道,“王上说,我男装的样子像**。你看,我像不像这回事?” 慕容云顿时无语,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把他的名声败坏了。 李逸立即知道了他带“**”来府上的事,气冲冲的去找他,敲门的时候却顿住了,此事委实难以启齿。他摇了摇头,气急败坏的走了。 真是,不知羞! 此时,吴国。 装着刻有卫璎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的木匣子在宣妃院子里的树下被搜查的侍卫挖到了,宣妃的宫殿立即被侍卫包围了起来,昭君听闻消息震怒不已。立即将她打入了天牢。 左将军得知消息之后立即进宫为她求情,结果昭君正在气头上,软硬不吃,争执未果便拂袖而去,侍卫立即在乾宁殿搜查着,结果在她寝宫里的暗室里再次搜查到施法的道台,昭君召郭神医入宫,当着他的面将道台和巫蛊娃娃烧毁了。 院中燃起熊熊大火,郭神医道:“只要将道台和巫蛊娃娃烧毁,降头术便可解,娘娘现在已经安全,王上可以让娘娘回宫了。” 昭君淡淡道:“她到魏国一路舟车劳顿,现在应该才刚到,让她休息几天吧,那里是她的故土,让她好好玩几天也无妨。” 虽然,他很想她。 昭君提笔,打算告诉她巫蛊之术已解之事,忽然发现这是与她的第一封信,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下笔。 一提笔,极致的思念便涌上心头,“阿璎。”他用狼毫写下她的名字,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咧起。 “巫蛊之术已解,卿不必忧心,宫中一切安好,勿念。道之云远,可缓缓归。”写完封蜡,昭君将信递给了李公公,“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去魏国。” “是。” 此时,一个小侍卫却忽然跑了进来,苦着脸对昭君说:“王上,宣妃娘娘在天牢里并不认罪,一直哭着喊着要见您呐!” 备注:昭君给阿璎的信藏了两段情诗,“道之云远”取自于诗经《雄雉》,原句为:“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缓缓归”的梗大家都知道,不解释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王后,好久不见 昭君脸色微微一沉,“知道了。” 须臾,他朝天牢走去,命人打开了宣妃的牢房,走了进去。 “王上!”见到她,宣妃立即跪在地上,上前抓住他的腿,“冤枉啊,臣妾冤枉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昭君冷冷道。 宣妃哭得花容失色:“臣妾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巫蛊娃娃,连寝殿中有密室都不知道。”宣妃说着,猛然摇着头,“臣妾才刚搬来这里住不久啊,这里原来是王后娘娘的寝殿,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的,说不定,这用巫蛊之术陷害卫贵人的是之前的王后娘娘呢!” “还在狡辩!”昭君冷哼了一声:“东窗事发了之后就把自己身上的罪名推到干干净净,嫁祸到一个已死之人的身上,你倒是聪明!” “王上!”宣妃道,“如果臣妾是嫁祸别人之人,为何不一开始就把这巫蛊娃娃埋在别人的宫殿里呢?臣妾连卫贵人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又怎么请人做法用巫蛊之术害她呢?” 宣妃仰起头,眼泪汪汪的望着他,“王上明鉴啊王上,就看在我们未出生的孩子的份上,请您一定要将此事明查,还臣妾一个公道,好吗?” 两日之后,慕容云便收到了昭君的信,打开一看,原来里面塞了个小信封,上面写着‘阿璎亲启’再抖抖,信封里什么都没有了,一个字都没有给他写,便没好气的把信往卫璎手上一扔,“王上给你的。” “王上?”卫璎微微错愕,打开,看见他飘逸的字体,用了上好的墨,扑面而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松香。她轻轻念出上面的字:“巫蛊之术已解,卿不必忧心,宫中一切安好,勿念。道之云远,可缓缓归。”虽然只有短短一行,她读后,就忍不住窃笑了起来,道之云远,可缓缓归……他想她了,还写得那么含蓄。 卫璎龙飞凤舞,只写了一个字:“哦。”接着将纸递给慕容云,“帮我寄给他。”慕容云嫌弃得白了她一眼。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李逸看见。 近来,府里的下人们都在窃窃私语。少年却似乎并不避讳他人的神色,也不觉得羞耻,面色如常的在府内走来走去,他瞧过那个少年几眼,身材偏瘦弱,但摸样生得俊秀出尘,堪称人间绝色。 翩翩少年郎,意气风发的,为何偏偏……唉。想着就让人忍不住叹气。 跟随慕容云一起来的那位相貌普通的玲珑姑娘自从上次刺伤慕容霖之后便不知所踪,诸葛霖的侍卫来府上找过她几次,都没有找到,听闻,此时,慕容霖仍卧床不起。 一个相貌普通的丫头一直随侍在诸葛霖身边,事无巨细都照顾得无微不至,太医每次为他诊治的时候在一旁仔仔细细的听着,有时还悄悄流泪。 那个丫鬟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忽然头顶被落下一个麻布袋,直接被装走了,她用力蹬着腿,却被扛在肩膀上,无济于事。 当那个丫鬟被放下的时候才发现被带进了宫里,卫容让人在她脸上涂抹了溶解人皮面具胶水的液体,撕下她脸上的那层面具,站在他面前的人果然是诸葛莹。 阿璎果然是神了。卫容心中暗暗惊奇,勾了勾唇角,“王后,好久不见。” 当天下午,卫容忽然来到了李逸的府邸。李逸看见卫容走到了那个小少年的旁边,顿时惊讶不已。 两个人站在一边,不知道低声在说着什么。神情都很严肃,他这才发觉他并不像普通的**。 看到站在旁边的慕容云,李逸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好奇道:“他究竟是谁?” 慕容云瞟了眼他,似笑非笑道:“你觉得是谁?” “难道不是……” 慕容云神色诡秘的望了眼他,没有回答。 “大概再过几天,我们就要走了。”慕容云道。 “这么快?”李逸惊诧道。 “嗯。因为事情,差不多该办完了。” 李逸满脸困惑,“你们来魏国,究竟是什么事情?” 慕容云勾了勾唇角:“过两天,你就会知道了。” 两日之后,诸葛霖脖子上的伤终于好转,脖子上缠着一圈又一圈厚厚的绷带上朝,却在踏入朝堂的那一瞬间被潜伏的侍卫抓了起来。 “诸葛霖,你可知罪?”卫容神色威严的坐在朝堂之上。 诸葛霖却似看起来一头雾水的样子。 须臾,神色苍白的诸葛莹被宫人带入朝堂,满朝臣子皆震惊不已。 “这是本王在你府上发现的,诸葛霖,你当如何跟本王解释?!”卫容厉声道,“罪臣诸葛霖,勾结蜀国制造震惊全国的‘五台山’事件,通敌叛国,此为罪一,以残忍手段杀害众多宫人,此为罪二,挟持当朝王后,此为罪三,明知王后去处却隐瞒不报,此为罪四。欺君罔上,罪无可恕,来人,速将诸葛霖押入死牢,即刻处斩!” 话音一落,侍卫立即将诸葛霖押了下去,诸葛霖大喊着:“冤枉啊!冤枉啊!”满朝的臣子都没有回过神来。卫容身侧的诸葛莹咬了咬唇,身子猛地一晃,险些栽倒。 “罗春芳、洪德路、吕四柱,秦方……”卫容目光扫过群臣,接着念着,将那天藏在诸葛霖衣橱里的那十二人都点了出来,所有点到名字的人都颤颤的跪到了地上,每个人都以不同的罪名连降三级,失去了每天来上朝的机会。 下朝之后,卫容回到宫女里,御花园中,卫璎正掐着凤仙花的汁液,涂抹到指甲上。 “小时候,我最喜欢涂这种花的汁液。说来也怪,这种花在吴国一棵也没看到。”卫璎淡淡道。 “你什么时候启程?”卫容淡淡问道。 “明天吧。” “这么快?”卫容惊诧道。 卫璎甜甜的勾起了唇角,“他想我了,虽然让我慢点回去。” 他感觉到胸口又骤然一痛。 “你才离开他多久?你知道你离开魏国多久了吗?”卫容沉声道,“难得回来,为何不多住一会儿?” “我也想他了。”卫璎转身,拖着曳丽的裙摆,她的脸上,戴着半张精致华贵的面具……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他不会永远是我夫君 “王后诸葛莹被卫容找了出来,居然真的藏在了诸葛霖的府邸。”昭君书房里,苏青晔对他禀报道,“卫容以雷霆手段惩治了诸葛霖一党。如今,魏国朝堂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慕容云即将返程。” “嗯。”昭君应了一声,听到最后一句话瞬间心情大好。 “不过……”苏青晔接着禀报道,“探子在卫容的后宫出现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在诸葛霖重病之时与她见了几面,怕这次处理诸葛霖一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高人?”昭君念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的勾起了唇角。 “王上,慕容将军回信了。”一个侍卫呈递着一封信上前,昭君打开,里面是她的字迹,只有一个字,“哦。” “还有一事。”苏青晔继续道,“宣妃娘娘王上打算怎么处置?左将军现在似乎很不满,今日缀朝抗议,只恐他会成下一个诸葛霖。” 宣妃自是要等着她回来处置的,考虑到她身怀六甲,目前还好吃好喝的在牢房里。 苏青晔离开后,他便去了她的屋子里。 虽然她不在,但他仍会去她那里转转,帮她喂喂雪落,在她榻子上坐一坐,在她那里喝喝茶。 慕容云即将启程了,李逸和府里的家丁都出来送他,未见那个俊俏的少年出府,此时却不见了踪影,而慕容云身边,那个相貌普通的女子又再次出现了。 乔装打扮的卫容远远的站着,目送着他们的马车渐渐的远去。 “我与昭君,在你心中孰轻孰重?”他想起昨天问她的问题。 原以为她会回避,未曾想她毫不犹豫的说,“自然是哥哥。” “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也会是。” “那你留下来。”卫容道,“反正现在的你戴着人皮面具,随便换谁回去都行。” “不行。”她毫不犹豫道,“若我现在留下,那么之前做的一切就全白费了,我不喜欢这样,我卫璎做事,从来不会半途而废,也不喜欢做无用功。付出那么多的努力,在他身边耗费我两年多的青春年华,怎能放弃?” 卫容道:“你继续留在他身边,耗费的只会更多。” “不。”卫璎道,“卫容你记着,他不会永远是我的夫君,而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你觉得对于我来说孰轻孰重?为了你,我对他,该绝情的时候绝不会手软,如果你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就马上变得强大,等你君临天下,我便会永远留在你身边的。”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阿璎你等我。”望着远去的马车,卫容暗暗立誓,“我一定会君临天下的。” 颠簸三日,终于从魏国回到了吴国。作为交易,魏国还给吴国的大米也在同一时间靠岸。 “娘娘!你可算回来了!”晶晶看见卫璎一脸激动。 不过离开十多日,再次回到这小小的屋子,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王上呢?”卫璎开口问道。 “王上呀。”晶晶努了努嘴,暗示在里面。 什么? 卫璎走到里间,看到昭君躺在她的榻子上,双手抓着雪落举举落落,而雪落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想死我了你呜呜呜!”卫璎猛扑了上去,却是一把抱起了他身上的雪落,抓着它,把脸在它的脸上蹭来蹭去。 榻上的昭君顿时无语,这么大活人没瞅见,真是人不如猫。 卫璎吸了好一会儿,似乎才看见了榻子上的昭君,不咸不淡的问道:“王上怎么来了?” 昭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急不缓的坐起身来,“怎么,在魏国玩得开心吗?” “开心呀。” “还以为你早就乐不思蜀了呢。”昭君悠悠道。 卫璎撇了撇嘴,“不是你让我慢点回来的么?” 昭君顿时就不爽了,这和他想象中的见面场景太不一样了,别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想象中她应该对他又亲又抱的,谁知道这一切都给了猫…… 他有些生气道:“本王给你的信写了二十七个字,为何你只回了一个字?” “哦。”卫璎淡淡道,接着问:“怎么了?” 昭君简直要气得吐血了。只回了一个字,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他咬牙切齿道, “知道什么?” “这是本王写给你的第一封信。” “哦。”卫璎点了点头,淡淡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昭君起身,气呼呼的走了,却被卫璎忽然从身后猛地一把抱住。 “你想死我了……” 整个人都骤然一僵。 “你……你说什么?” 反差太大,他有些难以置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昭君,此刻的心脏竟不受自控的剧烈跳动了起来。 “我想你啊,想死你了。”她继续不怕火上浇油的紧紧抱着他,在他后背上小声的说着,声音酥酥软软,他的心在一瞬间就化了。 “真的?” “嗯。” “我不信。”他冷淡道。 卫璎绕到他身前,抬眼看他,见他眸色清冷,面无表情。 她踮起脚缓缓探身,勾住了他的脖子缓缓凑近,而他斜睨着她,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有些沮丧,注视着他,亲了亲他的脸,问:“信吗?” 他神色平静的开口:“不信。” 她又在他唇上吻了吻,“那现在呢?” 他摇了摇头,“还是不信。” 她便又勾住了他的脖子,深深的吻了上去,这一吻辗转反侧,将这段时间的思念都娓娓倾诉在这个吻里。 早就知道了她这个套路,昭君享受着她的主动殷情,勾起了唇角,一把将她抱起,放在桌上继续吻了起来,渐渐占据了主导,直到她快喘不过气了才肯放过。 欲擒故纵她是高手,但一山还比一山高。 “小妖精。”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他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宠溺道:“你要早肯这样乖巧多好。惹人生气的本事倒是天下第一。” “哎呀!”卫璎捂了捂额头,“你口是心非的本事又何尝不是登峰造极?” “彼此彼此。” “对了,给你下巫蛊之术的人找到了。”昭君道,“你猜猜看是谁。”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这个孩子不是王上的 “对了,给你下巫蛊之术的人找到了。”昭君道,“你猜猜看是谁。” 卫璎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道:“是谁啊?” 昭君无奈一笑:“你如此聪明伶俐,难得猜不出来吗?” 卫璎摇了摇头,“你那么多看我不爽的女人,我怎么猜得到是哪一个?” 昭君叹了口气。 是夜,卫璎大摇大摆的去了天牢里。 此时,宣妃蜷缩在牢房里的角落里,抱着膝盖可怜兮兮的坐在那里发呆,蓬头垢面,十几天不见,人已经枯瘦了一圈。 “原来是你。”卫璎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冷艳的笑意。 昭君已经放话随意让她处置了,哪怕她想让她死,他也毫不犹豫。 卫璎命狱卒将牢门打开,不急不缓的走了进去,看见她,宣妃犹如惊弓之鸟,立即激动的站了起来,警觉的瞪着她:“你,你想做什么?!” 宣妃知道她看过郑氏之后,郑氏便暴毙的事情,所以对她充满了忌惮。 卫璎拔出了身上的佩剑,勾起了唇角,邪魅得望着她,“你猜。” 剑已拔出,卫璎手中握着剑,似笑非笑的走近了她。 宣妃冷冷瞪着她,毫不畏惧,“卫贵人!你不过区区一个贵人,谁让你这么猖狂?!我肚子里有王上的孩子,你休想胡作非为!我的哥哥可是吴国的大将军,如果你敢动我一根毫毛,她立马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哦?是吗?”卫璎嘴角的笑意却愈加妖艳,如同罂粟花一般。她的剑尖在她身上游走着,轻轻划过她的下颚和脖颈,忽然用力的抵起了她的下巴,“我好怕啊!怎么办?我害怕的时候就想杀人,我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呢……” “来人!快来人啊!”宣妃大喊了一声,立即有狱卒走了进来。 “来得正好,把她给我摁住。”卫璎一声令下,进来的狱卒立即将宣妃摁在了墙上。宣妃一时难以置信。 “王上已经把你交给我处置了,百合。就算我今天在这里把你扒皮抽筋,王上都不会皱一下眉。” “不,不可能!” “不信啊。”卫璎用力在她手臂上狠狠划过一道,一时便鲜血淋漓。卫璎继续握着剑在她身上游走,剑尖落在她身上时轻时重,几次她用力一刺,她以为她就要刺进去的时候她忽然又把剑一收,最终停留在她的小腹上,“真是好奇,三四个月的宝宝在妈妈肚子里是什么样的呢,你好奇吗?真想拿出来看看吧,你说,现在看得出男女吗,她会哭吗?” 卫璎端详着,剑在她肚子上打着圈圈,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手。 “你这个疯女人!”宣妃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泪如泉水一般涌出来。 “我没有害你!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巫蛊娃娃!”宣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卫璎一个眼神,摁住她手臂的狱卒便将他松了开来,宣妃立即跪到了地上,边说边磕头,“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和我的孩子!今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 “哦?那断肠散呢?” “断肠散是王后娘娘的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孩子……”宣妃一脸绝望。 “你知道,最无法让我容忍的事是什么吗?”卫璎睥睨着她,“我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别的女人怀上了王上的孩子!”正说着,她眸子划过一抹厉色,举起剑,就要朝她的小腹刺去。 “不!”宣妃尖叫了一声,急急喊道:“不是王上的!这个孩子不是王上的!” “哦?”卫璎挑了挑眉,莞尔一笑,“你说的,是真的吗?” 第二日一大早,昭君刚刚下朝便来到了卫璎那里,“听说,你去天牢里见过她了?” “嗯。” “想好怎么处置了吗?” “想好了。” “说吧。” “王上,还是将她放了把。”卫璎淡淡道。 “哦?放了?”昭君一时难以置信。 “既然发现得及时,我并没有收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念在宣妃娘娘身怀六甲,加上认错态度诚恳。我决定,不追究了。”卫璎说着,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 昭君微微错愕,目光微微一亮,“想不到,你竟然会放了她。” 卫璎笑了笑,“在王上眼里,我是那么狠心的女人吗?” “我知道,王上一直以来都很想要个孩子,在好不容易,宣妃有了,我怎么能伤害她呢?再加上,左将军是朝中重臣,手握兵权,若伤害了她,指不定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我可不想让左将军变成第二个诸葛霖。让王上徒增烦恼。” “阿璎。”昭君眼中微微一动,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 卫璎却在他怀里勾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她不杀她,自是因为控制一个女人,自然要比杀了她要好玩的多了。 宣妃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宫殿。钟蠡斯望着她,满脸惊喜。 “你回来了?” “滚开!”宣妃将他一把推开,一脸嫌恶,“我不想见到你!没用的东西!”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卫贵人,是你逼我的。”宣妃将拳头紧紧握起,咬牙切齿道。 “卫贵人?”钟蠡斯微微一惊,“是她在背后捣鬼?” “我不知道。”宣妃摇了摇头,恨恨道,“但是在天牢中所受的屈辱,我这一辈子都会记得!” “您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在天牢里那么多天,一定没有好好休息吧。”钟蠡斯柔声道,“我这就去让人给你熬参汤。” “站住!”宣妃喝道,“为什么我刚才说卫贵人的时候你的表情那么奇怪,难道,你从前就与她有过交集?” “没有。”钟蠡斯立即道,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慌乱。 “不对!一定有!”宣妃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他。 钟蠡斯重重叹了口气,“此前是与她有过一些交集,我们在宫中遇到过几次,她发现了我的花田,说她也喜欢百合花,我种得多的那些,便会卖给她,一枝花一两银子。” “那时我在种花时她时常在一旁与我聊天,我还一直觉得她是个心思单纯的人,直到……”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贬为庶人 “直到什么?”宣妃紧紧盯着他。 钟蠡斯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把那天晚上遇见慕容云的事情说出来。那样,她会更忧心的。 “总之,那个卫贵人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就是仗着王上的宠爱在宫中为所欲为罢了,花无百日红,她迟早会有失宠的那一天的!我看她到时候还怎么横!”钟蠡斯安慰道,“娘娘,您是有小王子的人,位份还比她高,今后对她小心提防便是了。” “没用了。”宣妃无力的摇着头,绝望的说,“这一局,我是扳不会来了,除非她死,否则,我这辈子在宫中都会不得安宁……”说到这里,她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直勾勾的望着他说:“冬青,你有办法能让她死吗?” 钟蠡斯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二日,卫璎正懒洋洋的靠在榻子上看着《资治通鉴》,忽然感觉到右眼狠狠的跳了几下。 晶晶跑了进来,对她说:“娘娘,外面有个人找你,说是帮宣妃娘娘来给你送百合,还说有几句话想要对您说。” “让他进来吧。”卫璎淡淡道。 她是万没料到钟蠡斯敢主动来找他的。 “是你?”卫璎微微错愕,看了眼他手中的花,几分讥诮道:“你不是放话,从此以后再也不卖我花的吗?” “这不是卖给你的,是我送给你的。”钟蠡斯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这是我花田里收获得最后几枝百合,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种了。” “哦?”卫璎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什么?为何你要把最后的几朵百合花送给我?” 钟蠡斯低着头,默默的把那些花一支支插~进她桌上的花瓶里。 “她都跟我说了。”卫璎狡黠一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杰作吧。” “不,是王上的。”钟蠡斯冷淡道。 “她都说了不是了。除了你,还有谁?” 钟蠡斯并没有回答,卫璎走到他身边,拿起一支百合深深一嗅,“好端端的,为什么不种了呢?难道,你的百合,不喜欢百合了?”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钟蠡斯缓缓抬头,眼中忽然闪过一道诡异的白光,“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照顾百合了……”说完,他忽然从袖子拿出一把匕首,转身猛地朝她刺去。 不会,再有了…… “噗。” 几滴鲜血飞溅到了百合洁白的花瓣上。 在他的匕首刺伤她之前,一柄长剑已经将他身体贯穿,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不知,在她身边,除了明眼所见的侍卫,还有一种叫做‘影卫’的存在,蛰伏在她的周围,一旦有人靠近她的身边,便会高度警惕。 钟蠡斯的目光渐渐涣散,此时,他好像,又看到了她正值花季之年时在雨中欢歌的模样。 “下雨了,小斯。” “是的,下雨了。” “小斯,我希望以后能住在大大的房子里,我的夫君在门前屋后都为我种满百合。” “小斯,我要就成为他的妻子了。你说,他会为我种百合吗?” …… “为什么?”卫璎蹙了蹙眉,不解的望着他,“你有那么恨我吗?”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欺负她。”钟蠡斯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大口大口的血从他口中涌出来。“否则……否则我愿以命相搏!” 他身后的影卫用力收了剑,他便直直往后倒去,倒在地上的时候,眼睛还是瞪着的。 卫璎不忍直视,转来了脸,“把他的尸首,抬回乾宁殿去吧。” 几个宫人将他抬走了,几个宫人鱼贯而入,清理着地上的血迹。 天空,阴沉沉的,好像,又要下雨了。 卫璎神色木然的站在窗口,屋子里浓浓的血腥味经久不散,让她有点想作呕。 闻讯赶来的昭君紧张的拉着她,上上下下的看着:“你没事吧。” 卫璎摇了摇头。 “本王不会放过她。”昭君面色阴沉,正要离去,却被卫璎拉住了。 “昨日,我气不过之时,的确对宣妃做了些过分的事,气消了之后才让王上放了她的……他应该也是护主心切,应该不是宣妃派他来刺杀我的。” “那也是她的侍卫,你觉得她脱得了干系么?!”昭君咬牙切齿道。接着,便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卫璎重重叹了口气。 钟蠡斯的尸首盖了块白布放在院子里,宣妃呆若木鸡的跪在地上,神色惊惶。 她没有想到,不过随口的一句话,他竟真的会去杀他,那个蠢货,别说刺杀失败了,就算成功了又如何呢?她又怎么脱得了干系?完了,王上,肯定很快就会来了吧,很快就会来找她算账了吧…… 宣妃心中慌乱不已,看见眼前的地面上停了一双皂靴,忍不住一颤,他怒不可遏的声音响在她头顶:“她明明已经放过了你,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她?” “不,不是我。”宣妃嗫喏着,一把拽住他的袍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王上!臣妾冤枉啊,不是臣妾,不是臣妾要他去的!臣妾对此事丝毫不知情啊王上!求求你,不要再把臣妾关到天牢里去了,好吗?” “来人。”昭君面色冰冷,神色没有丝毫动容,“传本王旨意,将宣妃拖出宫去,贬为庶人。” “什么?”宣妃难以置信,“你要将我贬为庶人?” 立即有侍卫上前,一把抓住了她。 “王上!不要啊王上!”宣妃彻底慌了,大声哭喊着,“王上,那臣妾肚子里的小王子呢?小王子您也不要了吗王上?” 然而,这些声音很快就被湮没,很快,她便被侍卫拖走了。 “昭君这段时间心肠倒是软了许多。”此刻,蜀国。听着吴国的宫中趣闻,苏扶摇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厉害了卫贵人,真想见一见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听说,是魏国的公主,前几天回了趟魏国,短短十日便替卫容平定了诸葛霖之乱,实在不可小觑。”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本王舍不得罚你 “哦?怪不得……”苏扶摇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角,“不过,她干了一件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昭君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幕僚道:“昭君的反应奇怪的很,似乎,对此事一无所知。” 苏扶摇冷冷一笑,“魏国被昭君布了那么多的眼线,哪怕是卫容在宫里打个喷嚏他都会知道,怎么可能对此事一无所知呢?”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听闻,昭君已隐约有意,要将她立为王后。”幕僚继续道。 苏扶摇挑了挑眉:“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如何能立为王后?” 幕僚道:“近来卫容与昭君暗中书信来往密切,魏国与吴国的关系已不似从前了。若卫贵人真是魏国传闻中的那个公主,以她的身份,做昭君的王后简直天造地设。” 苏扶摇微微眯起了眼睛:“放心,本王相信,冷月郡主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此时,苏青晔照例给昭君汇报着魏国的朝局,“诸葛霖倒台后,他手下的十万精兵全部归降于朝廷,卫容将之转移给了李逸,并将他封为上将军。” “嗯。”昭君淡淡道,“那诸葛莹呢?” “几次自杀失败被救了回来,现在仍是卫容的傀儡王后。” “奇怪。”昭君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角,“这卫容怎么不斩草除根?难道,不怕诸葛莹杀了他吗?” “诸葛莹的确刺杀了卫容几次,不过最终也是以失败而告终。”苏青晔道。 卫璎手捧着那本《资治通鉴》走进昭君书房的时候,刚好听见了这句话,脸色变了变。 昭君哧笑了一声,“这又是何苦?”接着转而问卫璎,笑道,“阿璎,你觉得呢?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啊?额……”卫璎愣了愣,一脸尴尬。 苏青晔瞥了卫璎一眼,对昭君道:“微臣告退。” “这个苏青晔,每次见了我,都跑得跟兔子一样快。”卫璎嘟喃了一声,走到书架旁,想将书放回原处,这本原来放在最上面一层的书,她跳了两次都没有把书放上去。 “不必理他。”昭君的声音已经出现在她身后,伸手将她抱起,她便轻而易举的将书放了上去。 昭君把她放了下来。“听闻,左将军已经好几天没有上朝了。”卫璎有几分担忧道。“王上不怕左将军变成第二个诸葛霖吗?” 昭君冷哼了一声,“有了诸葛霖这种前车之鉴,左将军还敢造次吗?” 卫璎想了想,“这倒也是。” “王上,真的不打算管宣妃了吗?”卫璎试探道。 “等她生下了小王子,本王会让人抱进宫来的。” “可是……”卫璎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她肚子里的,可能不是你的孩子。” “哦?”昭君笑了笑。转过身,边走边道,“你可是想对本王说,这个孩子是几天前死去的那个侍卫冬青的?” 卫璎满脸惊讶。 “本王查过了,那个冬青,是个阉人,没有生育能力。” “什么?!这怎么可能?!”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事实就是如此。”昭君冷淡道,“不仅如此,本王还知道你明明在天牢里听她亲口说出,‘这个孩子不是本王的’,回头来,仍然对本王说,看在她肚子里怀有本王孩子的份上,愿意放过她的事情,” “我……” 卫璎顿时感觉到脸一烫,浑身却骤然涌起一阵凛冽的寒意。 昭君却显得平静得多,在书桌前坐下来继续看起了折子,淡淡道:“也许是被你戏耍的次数太多了,你看,连这般挑战本王原则底线的事情,本王都可以做到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若换做别的女子,早被本王挫骨扬灰……” 卫璎满脸羞愧,一时觉得如鲠在喉。最终,她走到他面前,往地上一跪,“你罚我吧。” 昭君没有理她,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卫璎深吸了一口气,这段时间,除了这件事外,她不知他还知道了些什么。看着他不辨喜怒的脸,她咬了咬唇,“你别这样。” “你走吧,本王不舍得罚你。”昭君淡淡道,卫璎起身,转身离去了。 这厮段位又高了,不罚才是高明,罚了有什么意思呢?他又讨不到什么好,罚了她便扯平了,不罚她,便会让她对他心生歉疚。她心中对他越是亏欠,越有负罪感,便会越想方设法的对他弥补,最后得益的肯定是他…… 真是只腹黑的老狐狸,下得一手好棋!回过神来后的卫璎啧啧不已。若不出意外,他今天晚上肯定会过来他这里,等着她对他大献殷勤, 领悟到了这一点,奔着“反套路原则”,黄昏时分,卫璎悄悄换上了侍卫的衣服,一匹马绝尘而去…… 是夜,昭君推门走进了她的屋子,却发现她屋中空无一人。 “你们娘娘呢?”昭君巡视了一圈没看到人,微微蹙眉道。 “我们娘娘……”晶晶一脸为难:“奴婢也不知道娘娘跑到哪里去了,娘娘方才差奴婢去御膳房去给她拿炸鸡,奴婢拿了炸鸡回来就不见人影了……” “什么?!”昭君微微错愕,她不是应该老老实实的待着的么?这死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 此时,卫璎却骑在马上和慕容云一起喝酒。两人一人一匹马,手上拿着酒壶,奔跑在王城里的大小巷陌。 头顶着一轮明月,街道上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卫璎身穿着一袭蓝色的侍卫装,英姿飒爽。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来,喝!”卫璎朗笑道,拿着酒壶和慕容云的碰了碰,仰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去,辛辣的酒,渡进口中却畅快淋漓。 “你怎么了?”慕容云看见她诡异的状态,有些奇怪道。 “没怎么啊,就是想和你一起喝喝酒嘛哈哈,我们都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不,一定不是喝酒那么简单。”慕容云斜睨着她,试探道,“你和王上又吵架了?” “什么吵架啊!”卫璎的脸颊已经喝出了两坨红晕,气冲冲对他道:“在你眼里,我三天两头跟他吵架是不是?我有那么能吵么我?是他没事找事还是我无理取闹?”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套路深 “额……”慕容云看着她,一脸尴尬。 四周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对不起。”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头了,卫璎低声的说了一句。 “我就是感觉,他现在好像一直都在纵容我,连架都懒得跟我吵了。”卫璎神色忧愁,勒着马缓缓的走着,“我不知道我背着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他知道了多少,他说他不舍得罚我,可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点不对劲……”说完,卫璎垂下了头。 “你心虚了。”慕容云目光晶亮的望着她,一语道破。 她其实就是心虚了,她逃出来就是因为心里烦,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假使,他知道了她所有的事情,不过一直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那就太恐怖了。从前,很多时候她都以为把他蒙在了鼓里,还自以为自己很聪明。 “慕容云,我该怎么办啊?”卫璎叹了一口气。 “还能怎么办?”慕容云满不在乎道,“该怎么办怎么办呗,他都说了不罚你了,你还想七想八的干嘛?难道非要打你个二十大板三十大板的你才舒坦?” “当然不是啊!” “那不就得了?这酒也陪你喝了,酒疯你也撒了,还是早点回去吧,万一他晚上来找你,你又不在,那可真要翘辫子了。” “好吧。”卫璎无精打采的回去了。 当卫璎回到宫里,看到屋子空无一人,松了口气,“王上没来过吧?” “来了。”晶晶吐了吐舌头,“不过那时候娘娘不在,恰巧冷妃娘娘的宫人过来跟王上说她旧疾犯了便又走了。” “上官冷月?”卫璎蹙了蹙眉。 这个女人又在耍什么花招? 卫璎来到她的宫殿外,透过窗,看见她坐在榻上,她的侍女正在帮她喂药,昭君站在她的面前。 “爹爹前两天来信了。”上官冷月掩绢轻轻咳了咳,“想让妾身回蜀国休养一阵子。” 昭君挑了挑眉:“爱妃,是觉得在本王这,本王照顾不周吗?” “不。”上官冷月摇了摇头,“他们是担心妾身的安全。” “先是王后娘娘,再是丽妃姐姐,然后是眉妃,再到近来的宣妃,短短的半年内,已经有四位娘娘相继出事了,死的死,走的走,蜀国民间都在传闻,王上的后宫是被人下了诅咒,这下一个要出事的不知道会是谁,他们也是听到了传闻,担心臣妾的安全,才想让臣妾回国避一避的。”上官冷月淡淡道。 昭君的脸色骤然一变,“蜀国竟有这样的传闻?” “吴国又何尝没有呢?他们怕王上听了不开心,都不敢在王上面前说罢了,王上若是出宫走走,一定能听到一句两句的,难道,王上没有察觉到近来后宫里有些不正常吗?”上官冷月脸色平静,毫不避讳的对上了昭君的目光。 这个上官冷月,她在暗示着什么呢?卫璎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昭君神色肃然的望着她,须臾,接过了侍女手里的药碗,边喂边道:“爱妃还是留在吴国,好好休养吧。既然身体那么弱,就不要舟车劳顿两头跑了。你放心,本王,定会保护好你的安全的。” 上官冷月定定看了看他,最终点了点头。 卫璎心中暗暗惊讶,忽然明白上官冷月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装腔作势的要走,只为了跟昭君说那几句话而已,她算到了昭君那么要面子的人,一定不会因为这个理由让她回蜀国的。 那几句话,会像种子一样播撒在昭君的心里。 如今,后宫中的高位妃嫔已经寥寥无几,除了上官冷月和平妃,就剩几个平时不怎么露面的贵人了,平妃最近学乖了,低调的很,开始吃斋念佛,平时连宫门都不怎么出了,上官冷月在那里装柔软,装无辜,无形中,便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 套路深啊!卫璎直到快走回去的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怪不得,听她说那几句话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毛毛的。 她和老男人之间已经出现了问题,再加上她这样一挑拨,老男人定会跟她产生芥蒂。 卫璎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时,魏国。 夜已经深了,李逸仍在卫容的书房里跟他汇报十万大军的编制情况,他刚刚接手诸葛霖的十万大军,事无巨细,需从头再来,由于原本是诸葛霖的亲兵,里面难免有些大兵小将对他并未诚心归顺,近来大大小小的冲突不断,再加上这十万大军原本的沉疴旧疾,这段时间来,关是处理那些琐碎之事便让他头疼不已,编制的进度极为缓慢。 卫容没有责怪,将桌上的一堆奏章搬到了地上,让宫人拿来了酒,接着让书房里所有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两人面前一人一只酒杯,卫容端起面前的杯子,勾了勾唇角,“听闻吴王昭君时常与慕容云秉烛夜谈,一起喝酒是稀松平常之事,你我之间倒也可一试,爱卿可将忧心之事与本王说,本王可以与爱卿一起想办法。” 李逸简直受宠若惊,立即跪了下来,“为人臣子当为君分忧,是微臣办事不周,又怎可让王上反而为微臣忧心?” “碍~”卫容摆了摆手,“莫不是爱卿觉得本王没有帮助爱卿的能力?” “微臣不敢!”李逸立即道。 卫容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了李逸的手,“爱卿在本王面前无需这么诚惶诚恐的,本王希望,无人之时,可以把本王当做可以对酒当歌的朋友。” 李逸却骤然将手一缩,卫容失望的摇了摇头。 为何人人都称之为暴君的昭君,可以拥有如此对他亲近的臣子,而他无论怎样培养,都觉得和他的臣子之间隔着山与海呢? 他忽然想让他亲眼看看慕容云和昭君的相处之道。 “你也去一趟吴国吧。”卫容淡淡道,“你也去那慕容云的府上住上几日,与他探讨一下你最近遇到的那些棘手之事。回来之后再处理兴许就会顺手得多了。” “谢王上。” 三国之间,再次回归了平静,却总有不甘寂寞之人喜欢往平静的湖面里扔些石子。 “苏扶摇将来吴国,万事小心。”第二日,卫璎忽然收到了哥哥的信,不知为何,心中涌上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离合之卦 未见其人,卫璎便听闻昭君一大早命人打扫了宫中一处偏殿,那里向来是接待贵客之地,看样子,苏扶摇果然要来了。 好端端的,他来吴国做什么? 卫璎从外头溜哒了一圈回来,却发现昭君正儿八经的坐在他房间里神色淡淡的饮茶,手一抖,手里刚摘的一束鲜花掉在了地上。 余光瞥见她进来,昭君冷不丁的开口道:“说,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我……我去找慕容云了。”卫璎吐了吐舌头道。 “换衣服。” “嗯?” “出宫。” “哦。” 卫璎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便装,观察到今天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她便讨好的在衣柜里翻出一条白色的纱裙换上,换完走到他身边,“好了,我们走吧。” 昭君扭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流露了几分算你聪明的神色,这才不急不缓的起身,朝外面走去,卫璎立即跟了上去,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忽然觉得今天自己就跟狗腿子一样。 昭君却对这个套路格外受用,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起来。 “好端端的我们出宫干嘛呀?”卫璎好奇道,忽然想起了昨天上官冷月说的话,他该真的不会无聊到跑到天桥上去听那所谓的传言吧? 昭君却并没有回答。 又开始装高冷了,卫璎撇了撇嘴。 “有什么想吃的吗?”这时他才开口。 “没有哎。” “那带你去看戏?”他又问。 “什么戏?戏有什么好看的?” 昭君顿时无语,“怎么难得带你出去玩感觉那么艰难?这也不想那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倒是一个人到处鬼混开开心心?” 卫璎微微错愕:“你是特地带我出宫玩的?” “那难道是把你带出宫卖了吗?” 卫璎瞬间一喜,咬了咬唇笑嘻嘻道:“怎么突然间对我那么好了?” “慕容云今天跟我说你不开心,所以带你去散散心。”昭君淡淡开口,转头看了她一眼,“等再过两天苏扶摇来了,就没有那么清闲了。” “哦。”卫璎淡淡应了一声,心中却波澜壮阔。甜,此刻连迎面吹来的风都是甜的,可是又让她觉得莫名酸涩。还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明明与他如此亲密,她却总感觉,好像要失去他了。 “苏扶摇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啊?”她好奇问道。 “说是,要告诉本王一个秘密。”昭君淡淡道。 卫璎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她有预感,那个秘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知为何,她感觉到一阵心悸,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王上,臣有一位朋友,将来吴国。”下午之时,慕容云收到了李逸的传书,便立即进宫禀报。 昭君一脸莫名:“你的朋友来找你,与本王何干?” “那位朋友是魏国新上任的上将军,李逸。”慕容云道,“他信中说会在我这住一阵子,可是,微臣的住处在宫里,他要住在微臣这里必然要进宫,所以微臣才向王上禀报此事。” “住便住呗,你那住的下便住你那,住不下本王就命人打扫出一间宫殿给他。”昭君毫不在意道。 “谢王上,那微臣,便让他住在微臣这里吧。” “蜀国,魏国。人倒是来齐了。”昭君放下书,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角。 卫璎此刻呆呆的望着窗外,方才在宫外,一时兴起,昭君带她去了一间寺庙里。那庙里有个叫天通的高僧,据说神通广大,可以根据卦相测算到以后的事情,但一天只算一卦,只算有缘人。 她从没想到老男人堂堂一个一国之君居然会信这个。 一个和尚把他们带进天通的禅房里,进门的时候刚巧有人先他们一步走进去,天通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摇了摇头,他们便被那个和尚请出去了。 天通和尚穿着一身极为普通的袈裟,看起来跟院子里扫地的小沙弥并没有什么不同,看起来才二十出头,但老男人悄悄告诉他,那个天通和尚已是接近花甲之年了。传闻,就算是有缘人,天通要的卦金也是千奇百怪,有人分文不取,有人要收取千金,有人却要一年阳寿命。所以卫璎怀疑他之所以看着年轻是因为取了人的阳寿。 那个和尚将他们引了进去,进了门之后,天通和尚高深莫测的望着他。 “师傅要什么?”昭君率先开口。 天通道:“三年阳寿,你的。她,分文不取。” 卫璎拉着昭君,转身离去。 天通和尚微微一笑:“三年阳寿,一个真相,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旁边那位,能否与你长相守吗?” 昭君骤然一停。 两人坐在他的卦桌前,天通命他们闭眼,接着,不知在他们额头上点了什么,再次睁眼时,桌上已用茶水画了一个阵图。 “离合之卦。”天通微微一笑。 昭君神色一凛,“有何破解之法?” “放弃执念。便可生生世世两心同,如若不然……” “不然会怎样?”卫璎急急问道。 天通诡秘的勾起了唇角。 这几日的几个场景反复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天下,可大可小,你眼前所见到的是这三国,大了看,三国之外还有许多国家。要想统一天下,必然是永无止境的杀伐征战,有何意义?” “如果你是真心喜欢昭君,他亦是真心待你,就好好跟他过日子吧,魏国于吴国可以永世交好……” “卫容你记着,他不会永远是我的夫君,而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你觉得对于我来说孰轻孰重?为了你,我对他,该绝情的时候绝不会手软,如果你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就马上变得强大,等你君临天下,我便会永远留在你身边的。” “关于这个湖有个传说,相爱的男女月圆之夜在这湖水中共浴,象征着‘共入爱河’,若两人同心,则可以永世不分离。但若,其中一个人背叛了另外一个,两个人都会不得好死。一个人,一生只能和一个人进入在这湖水里面。两人走进湖中就如同立誓一般,将彼此的心意交付……” 卫璎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头,她觉得她的脑子要炸掉了。 放弃执念?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 把你的罪名全部揭穿1 她从来不信,有人可以预测到将来之事,既是执念,又岂是说放就放的呢? 这句话,天通似乎是有意要说给她听的,她不知这天通是真的有这通天知地的本事,还是,其实他只是昭君找来的说客而已,两人合谋演了一出戏? 卫璎缓缓的朝他书房走去,时已入夏,宫女们用器皿盛着一盆盆冰块鱼贯而入,端到他的书房里降暑,他的书桌上也用瓷盆装了盆冰镇的水果,青瓷的碗壁外沁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卫璎走到他面前,神色忧郁的望着他。 “怎么了?”他抬头看了眼她。 卫璎欲言又止,须臾在他身侧坐下,把头轻轻的靠在了他肩上。 “用三年阳寿换了四个字,后悔吗?” 昭君勾了勾唇角,“为何要悔?” “若能破解,拿什么来换,本王都觉得是值得的。” “王上,难道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吗?”卫璎呆呆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阿璎,那你愿意放下吗?” 如何放?卫璎的神色有些嘲讽,她之前做过了那么多愧对老男人的事,放下执念,就能相安无事的和他在一起吗?天方夜谭。 昭君握住了她的手,“你若能放下,所有的一切,本王都可以不追究,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对吗?从她上次从魏国回来肩上被豹子抓伤的那次之后,他就都知道了,一直在她面前装傻,他怕失去她一直在装傻对吗? 眼泪一行行落了下来,她将他的手握紧。 “延昭。”她说,“我答应你,我答应这辈子都不离开你。” 他说:“好,你记得你自己说的话。” 第二日,苏扶摇果然来了。卫璎看见他的时候,他穿着一身素白的袍子,脸上戴了之前那块,相貌平平的人皮面具。而昭君恰巧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两人远远走来就像是黑白无常。 “这位就是蜀国的国君。”与他们在回廊里遇见时,昭君对她介绍道。 “蜀王殿下。”卫璎对他福了福。而苏扶摇意味深长的望着她,笑道:“静妃娘娘,久违了。” 这声久违怪异的很,她与苏扶摇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这声久违,听他这样子一说倒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 卫璎愣了愣,昭君道:“苏兄认错人了,这位是卫贵人。” 苏扶摇哈哈大笑,“我怎么可能认错呢?我记人向来是只看一眼便不会忘,一年多前,我们在茶楼里见过一次,后来,在魏王殿下的寿宴上也再次碰到了。” 卫璎立即道:“殿下真的认错了,我与殿下第一次见面是在魏王殿下的寿宴上,那时,我还只是王上身边的侍女。” “哦?”苏扶摇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卫璎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端倪。 “那便是我,记错了吧。”苏扶摇最终道。 昭君倒看似并不在意的样子,和苏扶摇一起从她面前经过了。 两人一起走进了昭君的书房里,宫人立即端来了茶水。 “坐。”昭君对他道。 两人面对面坐下,昭君目光深邃的望着他:“不知苏兄此次来访,究竟所为何事啊?” 苏扶摇淡淡一笑,“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到了水稻播种之时,不知吴兄国内的稻螟虫患处理得怎么样啊?” 昭君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摇了摇头道:“并没有什么进展。” 苏扶摇神色肃然的端详着他说:“去年,吴国已几乎是颗粒无收,今年,吴兄是怎么打算的呢?” 昭君神色忧虑道:“只能先种些其他的了。” “吴兄今年不打算再种植水稻了?”苏扶摇惊讶道:“这一年一年,百姓终归是要吃饭的,田里没有粮食怎么行?总不能靠着吃番薯填饱肚子吧!” “本王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昭君重重叹了口气,“若种,稻螟虫患没有解决,到了稻谷即将成熟之际,还是会被虫子咬光的,最终百姓一年到头还是白忙活,这种与不种并没有什么区别。” 苏扶摇道:“吴国最大的优势便是盛产水稻,如今,庄稼地却被迫种上了别的粮食,一年下来损失不容小觑……民以食为天,百姓早就习惯了以大米为主食,其他的食物压根就不能长此以往的替代,只怕是早晚要面临饥荒的。” 顿了顿,苏扶摇继续道:“这一年年的,存粮日渐枯竭,吴兄今年的危机比去年要严峻得多,就不怕,魏国乘虚而入吗?” 昭君算是看明白了,苏扶摇此次来,就是挑拨离间的,心中冷笑不已,面上笑道:“想不到,苏兄如此理解我的苦难,那苏兄,可有解决的办法吗?” 苏扶摇叹了口气,“我倒可以每年以便宜的价格出口你一部分大米,但是是在保证我国百姓不饿肚子的情况下……”苏扶摇尴尬一笑,“你也知道我国多山,也并不是盛产水稻的地方,我能帮到你的地方很有限。” 昭君勾了勾唇角,“有苏兄这句话足矣。” 苏扶摇忽然缓缓抬起了头,意味深长的望着他:“吴兄,想知道吴国的田地,是如何感染上我国稻螟虫的吗?” 卫璎回到屋子,却发现里面坐了一个穿着一身华丽重绣的女子,背对着她,一头乌黑的秀发迤逦在背后。 卫璎一脸困惑,一时没认出是谁,晶晶对着她一阵挤眉弄眼,给她比了个口型:“丽妃。” 丽妃兀自喝着茶,似乎等她很久了。 卫璎走上前去,唤了声:“丽妃?” 丽妃放下了茶杯:“好久不见。” 卫璎自认为跟丽妃没有什么交情,想不到苏扶摇会把丽妃也带过来。 “厉害了。”丽妃似笑非笑道,“没想到我走了这阵子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眉妃,宣妃,一个个都被你收拾了,连个渣都不剩。” 卫璎微微一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你是魏国的间谍,来到吴国,只为了迷惑吴王,毁灭吴国。好让魏国趁虚而入,我还知道吴国的虫灾,跟你也脱不了干系!今日,所有的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殿下会把你的一切罪名全部揭穿。”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 把你的罪名全部揭穿1 卫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说什么?” 丽妃目光冷冽的注视她,不急不缓的勾起了唇角,“现在王上和殿下就在书房里呢,王上不是一直很好奇吴国为什么会感染上蜀国的虫子吗?你现在过去,去兴许还能听到点什么。想知道,王上得知这一切真相会是什么样子吗?” 卫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曾经把这件事告诉过哥哥。那段时间哥哥跟苏扶摇来往密切,想必,一定也曾经告诉过苏扶摇事情的经过。 秘密,原来这就是苏扶摇远道而来要对昭君道出的秘密。 卫璎奋力的朝昭君的书房跑去。一路跑的将气不接下气,终于来到了书房门外,书房中,苏扶摇和昭君面对面坐在一起。 此时,苏扶摇对着昭君邪魅一笑:“吴兄,想知道吴国的田地,是如何感染上我国稻螟虫的吗?” 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对话,卫璎浑身瘫软,顺着墙缓缓滑倒,瘫坐在了地上。 眼泪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她浑身都在发抖。 都知道了,他都知道了,她是吴国的罪人,她害得吴国颗粒无收,他一定会杀了她的。 快跑吧,卫璎,趁现在。 一个声音在她脑子里说,可她发现她两条腿像灌了铅一般,丝毫都挪不动。 那一瞬,天崩地裂。 她终于知道了天崩地裂是什么滋味了。 须臾,里面传来掀桌子的声音,接着是他的低吼,瓷器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传来。 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天崩地裂呢? 昨天,他还对她说,让她放下执念,和他重新开始呢,她还真的打算放下了呢。可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还怎么重新开始?卫璎浑身都颤抖着,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跟她开这个玩笑?完蛋了,他们之间,彻底完蛋了吧。 忽然,“砰”的一声传来了推门的声音,昭君犹如喝醉酒一般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卫璎看见他朝她的房间冲去,猛的一下撞开了门,恶狠狠道:“你们娘娘呢?你们娘娘在哪里?” 晶晶一脸蒙,昭君已经冲了进去,在房间里四处寻找着,像要立即将她碎尸万段。 向来冷静的他,竟然如此失控,卫璎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疯狂样子。没有找到她,昭君便疯狂的砸着她房间的东西,边砸边恨恨道:“让你们娘娘出来见本王!快点去找!” “是。”晶晶连忙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 卫璎浑身都在发抖,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凶多吉少,不再抱什么幻想,擦了擦眼泪,便立即跑开了。 他不会放过她的,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必须要马上离开这里,必须要马上离开吴国,她脑子只有一念。 回魏国,现在,马上!她要立即回魏国。她只剩这一条路了。 卫璎慌慌张张的在宫里跑着,晶晶在她身后叫着她,她头也没回,忽然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慕容云,她像抓住了一把救命的稻草,上前一把抓住了他:“慕容云,快!带我出宫。” 慕容云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一脸困惑的望着她:“你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快带我出宫!”卫璎急急道,没有多想,慕容云便带着她上了一匹马,迅速的跑了出去。 晶晶跟着他们后面跑着,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她恍若未闻,最终把她甩掉了。 慕容云将她一路带出了宫门口,下了马,发现她满脸的泪痕,惊讶道:“发生什么事了?” 卫璎摇了摇头,“多谢,情况紧急,日后再跟你说,你先回去吧,后会有期。”说完,她便骑着马跑了。 慕容云回到宫中才知道昭君找卫璎要找得发疯的消息,得知她已经逃出王宫,昭君震怒不已,命立即关闭城门,所有亲兵出宫搜寻,务必要将她捉回。 有了上次的经验,卫璎出宫后便去了最近的客栈,揭下了脸上的面具,换上了一身男子的装束,不敢停滞,立即快马加鞭的朝魏国的方向逃去。 她不敢停,怕一停就会想方才的事,一想便会浑身发抖,如今刚刚好,她发现她的冷静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此时,昭君一个人跌坐在书房的地板上,一地都是滚落的酒坛子,满屋子刺鼻的酒味。 他还记得那个晚上的情景,缱绻旖旎。她如此主动的对他投怀送抱,他还真的以为只是想问他讨要荔枝而已了,他让人以最快的速度,从岭南千里迢迢的给她送荔枝,快马一路上都累死了几匹,就为了让她吃一口新鲜的,想不到,这背后竟然隐藏着一个如此巨大的阴谋。直到现在,岭南的荔枝成熟之际,他都会想着她,时不时让人送几筐给她,现在想来这一切竟是如此可笑。 呵呵,他聪明一世,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耍得团团转,差点就要赔上自己的国家了,直到昨天,居然还幻想着和她长相厮守,呵呵。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可笑不已,喝着酒哭哭笑笑,恨不得狠狠甩自己几个耳瓜子。 丽妃缓缓的走进来,唤了声:“王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昭君没好气道。 丽妃缓缓的蹲了下来,蹲在昭君身边,对他道:“王上,不必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卫贵人就是王上命中的红鸾劫,只要王上杀死了她,便可度过这个劫难。挽救吴国日渐衰微的国运。” 昭君忽然抬起了头,目光凌厉的注视着她:“你会算卦,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丽妃心中一凛,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发麻,昭君忽然猛地一把拽住了她,“吴国还有多少年的气数?说!” 丽妃盯着他不说话,须臾道:“一年。” 昭君缓缓的松开了她。 卫璎骑着马来到城门口,才发现城门已经关闭了。所有人一律不得进出城门,城门口围着一堆的百姓,焦急的等着,有些和守城士兵起了冲突。 一个脾气暴躁的商贩揪起了一个士兵怒发冲冠的吼道:“凭什么关城门?” “这是王命,你我发什么火?!” “什么时候把城门打开?!” 士兵吼道:“没有王上的命令什么时候都不能打开,就算你是当朝宰相也不能出城!”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逃出生天 糟糕了。 卫璎心中暗叫不好。城门已经戒严,她根本就没办法逃出王城,老男人这次是动真格的,要把她碎尸万段。 怎么办? 除了城门,一定还有出城的办法。她心中暗暗想到,掉转马头朝别的方向而去,发现码头那边和城门的情况一样,也已戒严,所有的船只只能进,不能出。 一队队士兵从她身边匆匆跑过。遇到与她同龄的女子便立即上前查看。快到黄昏的时候,街上陆续张贴出悬赏的画像。 腹中饥肠辘辘,卫璎走到包子铺那边买了个包子,就看到有个士兵拿着画像在一旁问包子铺的老板有没有看见她。 包子铺的老板摇了摇头。 此时,慕容云也在焦急得满街找她,他知道她出不了城门,也预料到她一定变装了,像之前在魏国一样。虽然,到现在他还没弄明白具体的前因后果,但他知道此事一定非同小可,逃避一定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或许会让问题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 今日,昭君得知是他将卫璎带出宫之后大发雷霆,让他务必将她找回,否则提头来见,他只有硬着头皮又带人去找她…… 卫璎咬了一口包子,忽然瞥见大街上到处寻觅的慕容云,慌忙闪身一躲。 她亦知道一定是老男人让慕容云来找她的,他能认出她来,所以,现在的慕容云对她来说也是危险的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卫璎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准备先养精蓄锐,再规划着怎么逃跑。 这个夜晚很不太平,她才刚刚入睡,便有士兵来每个房间里搜查,好不容易走了,结果深夜里又来了一拨,隔壁的几个客房里都在骂骂咧咧,卫璎在骂声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结果天将破晓之际,又来了一拨搜查的士兵……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往铜镜里一看,脸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子。 一晚上历经三次搜查,整个客栈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据说别的客栈也是一样的情况。 满城风雨,鸡飞狗跳。 她一定要早点离开这里,无论用什么办法。 卫璎牵着马想去城门那里碰碰运气,发现城门还是紧掩着,来城门口等候着开门的百姓比昨天翻了个倍,一个个焦躁不安,昭君派来守城的官兵也派出了平日里的好几倍。 看来,不把她抓回去,昭君是不会打开城门的。 卫璎在大街上漫无目的游荡着,为了抓她,整个王城与世隔绝,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怎么办,她要怎么逃出这里? “鱼!新鲜的鱼!早上刚从护城河上打捞上来的!”忽然听到一旁的小贩叫卖声,卫璎灵机一动。 有了!护城河底有可以通往下一座城池暗流,她可以像鱼一样,依靠潜水,游出这座王城!唯一担忧的是她水性不佳,而且,用这种办法就带不了马了,回到魏国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没有马怎么行? 卫璎忽然看见了眼前的驿站。 “这匹上等的马,卖给你,怎么卖?”卫璎把马牵到驿站的老板面前。 老板上下看了一眼,说:“不买,我这里的马匹刚刚好,不缺。” “是吗?”卫璎扫了眼他这里的其他马匹,悠悠道:“可我见老板这里的马匹都质量平平,想挑出一匹上等马都难呢。” “平民百姓谁用上等马?只有达官显贵才会骑上等马,而他们家里都有马厩,自己养了马。”老板说。 卫璎眼珠子转了转,“可是拥有一匹上等的马,便可立即提高了整个驿站的档次,因为周围的驿站都没有上等的马,而您这有,您的实力便高于其他驿站,这也可以成为您这里的一个特色。为您招来更多的生意。” “哟,说得那么好,一匹马就可以给我招生意,谁信啊。”老板一脸不屑,挥着手对她道,“快走把快走吧!” “如若不信,你就先试一个月啊。”卫璎不放弃道,“这匹上等马的价格,我可以先以一匹中等马的价格卖给你。你先试一个月,看看是不是我说得这样,一个月之后我再来,如果您觉得效果可以,便把差价补给我,若觉得并不是我说的这样,我分文不少的把钱退给你,再把马牵回去,这一个月,这匹马相当于白白借你用的,如何啊?” 老板想了想,居然答应了。 卖马的那些银两卫璎用来做路上的盘缠。她背着包袱来到护城河边,望着底下流淌的绿幽幽的河水,忽然觉得眼有点发晕。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卫璎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噗通”一声,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有人落水啦!”听见声音,周围的几个百姓立即围上前来,低头一看,水面上冒出一串串泡泡。 卫璎屏息在水底下奋力游着,呛了几口水之后又浮上来猛吸了几口气,发现游了一段路手臂就酸得不行,心中暗想,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加油,她暗暗对自己道,游一游歇一歇,一往无前的向前游去。 她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浮浮沉沉,游一段路便探起身望一下,岸上的景致在不断变化着,从两旁都是街市变成了乡村。周围是一片绿油油的玉米地。 卫璎湿漉漉的从水里爬了出来,精疲力尽,找了经过的一个老伯问了问路,得知已经来到了王城之外的小县邑。 终于逃出来了,卫璎欣慰的勾起了唇角。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天边落霞与孤鹜齐飞,这边的景色倒是美不胜收。 休息了片刻,卫璎缓缓的从玉米地里走了出来。 此时,吴国王宫。 地上跪了一排军官,他们带领底下的士兵回宫寻找了两天,一个一个都没有她的消息。 昭君气得脸色铁青:“废物!都是一帮废物!关了城门,一个人都找不到,本王要你们何用?” “王上息怒。”几个军官吓得头也不敢抬,瑟瑟发抖。 昭君微微眯起了眼睛,“好!既然你们都没有本事找,那本王便亲自带人去!”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苏扶摇的秘密 “王上要出宫,准备亲手收拾那妖女了。” 此时,丽妃正坐在上官冷月的宫殿里,神采奕奕对她道。 上官冷月坐在榻上,看起来,身体还是很虚弱的样子。 先前,苏扶摇让她尽力挑拨昭君与卫璎的关系,是她出的主意,让苏扶摇在昭君面前亲自来将那件事抖出来的。 “王上这次似乎是动真格的了,你说,他舍得把那妖女杀了吗?”丽妃试探道。 上官冷月勾了勾唇角,淡淡一笑道:“难。” “为何?” “王上现在是在气头上,她很聪明的避过了一开始的风头,可这种事情如同作战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怕王上再过几天气消了,又会好了伤疤望了疼的。” “怎么会?如此一个祸国殃民的女人,简直就是苏妲己再世,王上又岂会留她性命?” 上官冷月勾了勾唇角,“那我们便拭目以待吧。” 夜色苍茫,昭君亲自带着一队士兵连夜出了宫。 夜风吹得他的袍子猎猎作响,他紧紧攥着缰绳,目光凛冽。 他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她逃到了哪里,他都要将她找回来,五马分尸,一定。 此时,魏国。 听闻蜀国彻底背叛,卫璎情急遁走,昭君带人追杀她的消息,卫容顿时怒不可遏。紧紧攥起了拳头:“苏扶摇这等小人!必要除之而后快!” 阿璎,阿璎该怎么办……他一时心急如焚。 昭君会一怒之下杀了她吗?若她敢动她一根毫毛,他必会让整个吴国陪葬! 李逸刚刚抵达吴国境内,便受到了卫容的飞鸽传书。提醒他吴国魏国关系随时会破裂,王宫此时已去不得,他必须尽快找到公主,将她护送回来…… 卫璎在一家农户住了下来,她决定重新买一匹马,第二天继续启程。 这几天,好像一场梦一样。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她骑在马上,恍恍惚惚,村中的羊肠小道蜿蜒而悠长。 结束了,她在吴国的一切都结束了。和老男人之间的一切也结束了,她发现她居然一点都不难过,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王城周围的边陲县邑里也开始出现了寻找她的士兵,似乎,老男人已经知道了她离开王城的消息。 卫璎一路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那些追捕她的士兵,一面往魏国的方向跑去。 除了魏国,她无处可去。 昭君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带着人,不慌不忙的往从王城到魏国之间的这一路搜寻着。 此时,他已经来到王城到魏国之间所需经过的第三座城池。 他知道她可能扮成男子,老妪,中年妇女,甚至是老头,有无数的可能性,因为她只需换一张人皮面具,便可随意变幻容貌,对于易容,她深谙此道,街上张贴的那些悬赏就如同废纸一般。所以,他并不是靠着容貌去找寻她,而是…… 一个时辰前,卫璎刚刚来到这里,牵着马走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客栈里,因为天色阴沉,狂风大作,看起来像是要下大雨了。 卫璎寻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壶茶,一份桂花糕,悠哉的吃了起来,忽然觉得眼前一暗,一个穿着一身墨色长袍的男子立在了她面前。 “公主殿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卫璎的手一抖,猛然抬头,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难以置信道:“仲墨?” 她还以为他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 “这段时间,你究竟去哪了?” “属下,去了趟蜀国。”仲墨低声道。 “蜀国?!”卫璎一脸震惊,“你为何要去蜀国,是谁要你去的?” “是属下自己去的。”仲墨低着头道,“上次的几枚冷箭上啐了毒,是蜀国的雾里花,属下为了找解药,便私自去了。” “哦?”卫璎直勾勾的望着他的脸,心中好笑不已,上次消失一阵子说中了七步倒,这次又说中了雾里花,他倒是有种特意功能,中毒之后不会立即毒发,还能给他时间去找解药……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那你身上的毒解了吗?” “解了,属下现在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卫璎淡淡道,看了眼对面的位置,对他说:“你坐吧。” 仲墨在她面前坐了下来,继续道,“属下在潜入蜀国王宫寻找解药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 “苏扶摇的寝宫有一间密室,悬挂着一个紫衣女子的画像,里面放着一个冰棺,躺着一位女子的尸体,尸身没有任何腐败,看起来像是在沉睡一般,正是那画上的女子。” “紫衣女子?”卫璎若有所思,之前,茵曼姐姐偏爱穿紫衣,若她猜得没错的话,那女子应该就是茵曼姐姐了。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而且,苏扶摇似乎想要复活那位女子,密室中放着几本介绍复活术的古籍。” “复活?他疯了吧。” 卫璎感觉到有些惊奇。想不到,这苏扶摇还是个情种。 不知道苏扶摇此次来吴国,跟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关系。 卫璎拿起一块点心,漫不经心的问:“你既然去了蜀国,又为何会在此?” “属下刚从蜀国回来,原本想回宫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公主。” 卫璎咧了咧嘴角,这个仲墨当她是二百五,算了算了。 天空中电闪雷鸣,闷雷滚滚。窗外,一场大雨稀里哗啦的下了起来。 “那公主,为何会在此处?”仲墨亦是一脸惊奇道。 “我啊,我……”她正要开口,忽然瞥见窗外,几个士兵正朝客栈的方向跑来,似乎是来避雨的,秀眉微微一蹙,“真讨厌,跟苍蝇一样!” 仲墨扭头看了眼,立即拿起剑,立即道:“属下这就替公主将人赶跑。” 卫璎摁住了他,“不必了,他们认不出我的,就当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好。”说着,她拿起茶壶,继续装作漫不经心的给自己倒茶,忽然听见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来一壶西湖龙井,要用西湖泉水冲泡的。”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茶楼风波 “小店离西湖十万八千里,哪来的西湖泉水?”店家为难道。 “怎么这么大的店连西湖龙井都没有?”慕容云嘟喃了一声,没好气道,“那就随便来一壶什么茶吧。”接着便往里走来,目光随意的朝着大堂里瞟着。 卫璎背对着他,屏住了呼吸,心中暗暗祈祷他不要发现她,未曾想他还是注意到了她,狐疑得朝她的方向走来。 对面的仲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卫璎怪异的神色,一下子就明白了大概,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手中的剑,警觉的盯着他,随时准备出鞘。 慕容云一步步朝她走来,越走越近,正要走到她面前时,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喊:“慕容兄?” 此时,李逸刚从店外跑了进来,一身湿漉漉的,想来也是进来避雨的。 慕容云闻言转身,愕然的望着李逸。“李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逸尴尬一笑:“我原本奉王上之命,来吴国寻你,却听闻蜀国国君苏扶摇挑拨离间的消息,你我两国现下局面尴尬,我便不便再进吴国王宫了,所以滞留此地……那慕容兄,你又为何会在此?” “我?我奉皇上之命寻找偷溜出宫的卫贵妃。”慕容云苦笑了一下,转身朝他走了过去,卫璎暗暗松了口气。 昨日慕容云在街上发现了有人骑着卫璎从宫中骑走的那匹马,便通过那人找到了驿馆,驿馆的老板对他指出了卫璎离去的方向,他一路走到护城河边,听人议论有人坠河的消息,一时恍然大悟,她竟通过河底的暗流逃了出去,便立即将此事汇报给了昭君。 昭君早有预料,冷哼了一声:“她的本事果然大的很。”便让他往通向魏国的几座城池沿途搜索。 李逸暗暗思索,看来他口中的卫贵妃娘娘,应该就是王上他要寻找的公主了。于是不动声色试探道:“那你,可有寻到她的下落?” 慕容云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哭丧着脸说:“都三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王上对我说,若我三天之内找不到她,就提头来见。今儿个,是最后的期限了。”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 李逸笑了笑:“慕容兄莫急,一定会找到的。” 两人在窗边寻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卫璎趁小二上茶之际,不动声色的悄悄溜了出去。 外面的雨势渐渐小了起来。卫璎神色复杂的站在屋檐下,正要一步踏出,却又想起了方才慕容云说的话。 刚才他所言是真是假?她真的可以这样一走了之吗? 是她求他带她出宫的,当时情急之下只顾得上逃命,却没有顾及他的立场,现在回想起来,她可真是坑惨了慕容云…… 如今,她已经现在知道他的处境,又怎能就这样离开?可她若回去,必然是凶多吉少…… 仲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唤了声:“公主?” “仲墨。”卫璎面无表情的开口,“里面坐着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仲墨微微错愕,卫璎继续道:“你也听见他刚才说的了,他若找不到我,就会有大麻烦……如果你是我,你会离开吗?” “属下……”仲墨一脸为难,“属下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属下不会陷自己的朋友于不义的。可是,作为公主的护卫,属下不希望公主贸然去送死。” 卫璎扭头走了回去,仲墨一时没拦住,她径直来到他们桌前。 卫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翻起了一个茶杯,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玲珑姑娘?”李逸满脸错愕。 卫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了下来,“慕容云。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慕容云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以为,你刚才已经走了。” “你……”卫璎微微错愕,“你刚才就已经认出我啦?” “我怎会认不出你?”慕容云苦笑了一下,既然是知交,一个背影,就够了。 慕容云端起茶喝了一口,“我没有看错你。” “对不起。”卫璎低声道。 “不,是我对不起你。”慕容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离开,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必须要带走你了。” “王上是不是还打算置我于死地?” 慕容云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逃避不是办法,跟我回去吧。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替你求情的。” “跟我走吧。”慕容云无奈起身,正要将她带走,此时,坐在他对面的李逸却忽然站了起来,刷得一声拔出了剑,挡住了他。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带走她。” 慕容云满脸错愕,“李逸,你在搞什么鬼?” 李逸正色道:“我是侍奉王上之命,护送她回宫。” “什么?” “这是王上给我下的最新命令。”李逸道。 此时,周围的几个士兵都齐刷刷的拔出了剑,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了起来,趁此机会,卫璎身边的仲墨忽然一把拉起她跑了出去。 卫璎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刚才那位是魏国的将军,难道,哥哥已经知道她的处境了吗? “公主,如你所见,吴王已对你赶尽杀绝。”仲墨躬身一揖,诚恳道:“公主,请尽快跟属下回去吧。” “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吗?”卫璎没好气道,“要能回去我早就回去了。”想起那天昭君暴怒的样子她就心有余悸,得亏是他没见到她,不然定会将她撕成碎片。 此时,茶楼里,慕容云和李逸两人已经打得昏天地暗。慕容云怒瞪着他,“李逸,你疯了是吗?!” 李逸冷冷一笑:“各谋其政,各为其主,许你为了你的王上来我们的地盘上杀人,就不许我来救人吗?我们,好久没有好好切磋过了。” 当昭君来到那间茶楼时只见满地狼藉,慕容云颓然坐在椅子上。 “人呢?人在那里?!” 慕容云立即跪在了地上,“微臣该死!是微臣不小心让她跑了。” 昭君微微眯起了眼睛:“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慕容云对昭君一揖:“魏国上将军李逸已经潜入了我国国境,是他在微臣手上救走了他。”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哦?”昭君挑了挑眉,“那李逸现在又在那里?” “也跑了。”慕容云颓然道。 昭君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慕容云,你在跟本王开玩笑吗?” “微臣该死,是微臣无能。”慕容云立即垂着头道,“不过,微臣在已经第一时间内派人通知了守城的官员。现下城门紧闭,他们是逃不出去的,这里没有任何河流,只要布下天罗地网,他们插翅难飞。” 昭君冷哼一声,“慕容云,你应该记得本王跟你说过什么,三天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你能在今天天黑之前把她抓到吗?” 慕容云神色一凛,昭君拂袖而去。 卫璎和仲墨赶到城门的时候,绝望地发现城门已经被封锁了。和之前的王城一样,城门口聚集了一堆骂骂咧咧的百姓。 卫璎转身就走,仲墨立即跟了上去:“公主,您要去哪?” “找河。”卫璎道,“找到河,游到下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没有河。”仲墨道。 “你开什么玩笑?” “的确没有。”仲墨道,“这座城池的面积只有王城的十分之一,只有一个内陆湖,没有任何河流经过。” “什么?” 卫璎找了一圈,发现果然没有,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便只好找了间客栈住下来。 一轮圆月当空,周围几点疏星,卫璎站在窗口发呆。 按照这个进度,不知何时才能回到魏国,或者在半途中就会被截获。 老男人现在在干嘛呢?在批折子?在看书?还是沦陷在哪个妃子的温柔乡里难以自拔? 已经三天了,他的气不知道消了一点没有?哪怕是一点点? 慕容云说,逃避不是办法,可她没有任何办法。换位思考,如果她是老男人,也绝不会放过她的,不仅如此,一定要魏国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苏扶摇是眼看着魏国与吴国的关系修复,害怕吴国与魏国达成同盟,这才宁肯与魏国关系彻底破裂,也要让吴国与魏国反目。 此刻,昭君亦临窗而立,手上紧紧捏着她送的那枚剑穗。 但凡想起她,就气得咬牙切齿。 她只会逃,甚至,连解释都不敢给。 他想象过无数次抓到她的场景,想象过无数次让她生不如死的方法,无数次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再将魏国踏平。如果她出现在她面前,而他手中刚好有一把剑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她剁碎成肉泥…… 虽然这次她侥幸逃脱,但至少证明她就在这里,所有的亲兵都已从王城调到这座城池,连夜对此地展开地毯式搜索,这座城池的大小只有王城的十分之一,人口就更少了,所以,只要能将她困在这里的话,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搜寻是极为容易的,就如同,瓮中捉鳖一样。 剑眉紧蹙,昭君的寒眸中闪过一丝戾色,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卫璎合上窗,刚准备歇息,忽然,房门被猛地撞了开来,十几个士兵冲了进来,与上次不同的是,看见她,为首的官兵立即道:“就是她!快把她拿下!” 卫璎骤然一惊:“你们凭什么乱抓人?!” 官兵对了眼手中的画纸,冷哼道:“抓的就是你!” 几个士兵一拥上前,一把摁住了她,将她往外拖去,卫璎瞟了眼他手上的那张画,浑身骤然一寒。 剑穗。 画上画的不是人,而是那个剑穗。 那个她亲手做的,独一无二的剑穗,她刻意改变了容貌,却忽略了那个剑穗,一直挂在剑上,随身携带着。 眼眸一酸,一行泪涌了出来。 卫璎挣了挣,想要挣开,早有准备的官兵往她面前撒了一把白色粉末,她立即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 是软经散。 夜已经深了。月亮躲进了层层叠叠的云里面。 卫璎被士兵押送了昭君的房间里。 昭君背对他们站在窗边,负手而立。 “王上!人已经被抓到了。”官兵将卫璎用力摁着跪在地上,朝他禀报了一声。 “知道了,都退下吧。” 几个官兵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此时,卫璎已经恢复了卫玲珑的摸样,方才她在走廊上遇到了慕容云,请求他帮忙,让她先恢复原来的样子,再见他。 卫玲珑是她最后可以活下去的筹码。 房中只余她和他,卫璎盯着他的背影,一手都是冷汗,紧紧的攥着衣角,胸口上下起伏着。 她害怕转身与他相见,而他久久都没有转身。 他想象过无数次抓到她的场景,可能是在她逃亡之时,他手上拿着弓箭,将她一箭穿心,也想象过他拿着剑,一剑朝她心窝刺去的样子,他觉得他可能会情绪失控将她撕成碎片。 可此时却心如止水。 昭君缓缓闭目,开口道: “前几天,魏国国君卫容给本王修书一封,说他有个妹妹,仰慕本王已久,若本王愿立她为后,魏国与吴国可以永结秦晋之好。” 卫璎猛然一惊,昭君缓缓睁开了眼,“你怎么看?” 卫璎嗫喏着唇,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上,蝶翼一般的长睫微微颤动着,她如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 昭君继续以聊天的口吻道:“本王记得答应过你,不再迎娶别的女子,所以拒绝了。” “三天前,蜀国国君苏扶摇来找本王,告诉了本王关于他与魏国之间的一些旧事。你,想听吗?” 一阵风从敞开的窗口灌了进来,把窗户吹得啪啪响,卫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她喊道。 “告诉本王,你为什么要离开王宫。” 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波澜,她揣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昭君缓缓转身,朝她走来,卫璎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被他一把抬起了下颚。 泪水,从她的脸庞缓缓滑落,他的手,几乎要将她的下颚捏碎。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她可以看见他眼中的嫌恶,“在本王的国土上,做出如此恶心的事情,真应该把你剁碎了去喂猪。”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下次本王看见你就砍死你 说话的声音很轻,却似一记重锤擂在她的胸口。 眼泪一行一行涌了出来,这是她罪有应得,她没资格委屈。 他终于松开了手,深吸了一口气,对她道:“滚,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本王的视线里,下一次再让本王看见你,定斩不赦。”说着,他取下了他的剑穗,扔在她面前。 卫璎捡起那枚剑穗,心痛如绞。 她被下了软经散,根本就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外爬。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啊,如今却成了如此低贱的弃妇。 昭君瞥了她一眼,转开了脸。 他原本以为她会哭着求他不要让她离开他,那样他或许会犹豫心软,没想到她爬着也爬走了,为自己留了最后的一点尊严,让他稍稍高看了她一眼。 卫璎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才爬出去,这是她人生中最屈辱,最漫长的路。 慕容云就站在门口,因为担忧,看见她的时候满脸惊讶。卫璎朝她伸出了手,他将她拉了起来,将她的胳膊搭在了她肩上。 “带我回客栈。”卫璎道。 “怎么样了?”慕容云担忧道。 “我没事。”卫璎说,“只要把我送回去好了,客栈里有我的人。” 卫璎回到客栈,去仲墨房间里才发现他也中了迷药倒在了桌上,所以方才她被抓的时候,明明他在隔壁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很可能,她早就被那些士兵发现了。碍于仲墨才没下手。 卫璎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坐到了榻上。 “软经散的药性十二个时辰之后会完全消除。”慕容云对她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卫璎摇了摇头,“可能会去魏国,也可能继续留在吴国。” 慕容云微微一惊,“为何还会留在吴国?” 卫璎没有说话。 “你先好好休息吧。”慕容云对她道,“我先回去了。” 卫璎对他微微一笑:“谢谢你,慕容云。” 慕容云勾了勾唇角:“后会有期。” 第二日,城门取消了禁令,昭君一大早就回到了王城。卫璎一夜无眠,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她渐渐恢复了些力气,打开门,看见了站在外面的李逸。 “参加公主殿下。”李逸立即跪在她面前。 “免礼平身吧。” “之前是下官眼拙,没有认出公主。”李逸道,“没想到公主还尚在人世,那真是太好了。” “有什么好的。”卫璎苦笑了一下,朝里走去。 “是慕容云告诉我你在这儿的,慕容云和吴王都已经离开了,城门也打了开来。”李逸道,“现在,下官可以护送公主回国了。” 卫璎摇了摇头,“我还不能走,你先回去吧。” “为何?”李逸一脸不解道。 卫璎的神色又几分忧虑道:“吴国水稻播种的时候就快要到了,我必须在此之前,研究出控制稻螟虫的药水。稻螟虫灾否则,将会继续影响今年吴国的收成。” “什么?”李逸还以为昭君耳朵出毛病了。 “时间紧迫,等解决了这个事情,我再回去。”卫璎淡淡道。 “可是吴王已经和你一刀两断,你又何必再去管吴国的稻螟虫灾?”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卫璎惨淡一笑。她想了一个晚上了,她必须要这么做。否则,吴国与魏国的关系将会进一步恶化,就让苏扶摇的奸计得逞了。除此之外,就这样连滚带爬的从他身边离开实在让人觉得不甘,她一定要回到他身边,一定要。 他只说了下一次见到她就砍死她,并没有说她不能留在吴国,因为在他的意识里,她受了这么大委屈肯定回魏国去了,万万想不到她会留在吴国。 昭君有个专门研制杀虫药的地方,卫璎恰巧知道在哪里,下午的时候便启程去那个地方了。 茂县。 吴国最富饶的郡县,有良田千亩,盛产水稻,种植出的水稻在三国之间都享有一定的名气,同时茂县也是虫灾最重的一个地方,之前巡视的时候和昭君一起去过,她看见一望无际全是被稻螟虫感染的焦黑稻穗,视觉冲击相当震撼。 卫璎下了马车,看见之前那些黑乎乎的田地现在都种着土豆,只留下一块黑色的水稻地作为研制杀虫药剂的实验田。 已经差不多到了收获的时候了,几个村妇背着篮子正在用小铁锹在地里挖着,一旁的试验台里,几个人正埋头在田地里不知在研究着什么。 卫璎朝他们走了过去,给他们打了个招呼,仲墨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面。 几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她之前跟昭君来过,所以有两个看着她觉得眼熟的认出了他。 “你……你是卫贵人?” 卫璎微微一笑。 那两人紧张的左右看了看,卫璎道:“王上没来,来的只有我。” 两人疑惑道:“不知卫贵人来此处是……” “我是来,与你们一同研制杀虫药水的。” 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其中有个心直口快的紧张道:“王上是派你来监工的吗?” “监工自然不是。”卫璎勾了勾唇角,“众所周知,吴国播种的日子不远了,而今年是否能种水稻,其实全靠我们,若我们不能在播种前研制出药水,那么,我们又将要耽误一年,所以,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 几个人不疑有他,真的以为她是奉王上之命,与他们一同研究药水的。 “先把,你们之前出的几种药水给我看看吧。”卫璎淡笑道。 …… 两天后,李逸万般无奈的回到了魏国,将卫璎的情况禀告给了卫容。 卫璎大惑不解,“她真是这样说的?” “是。” 卫容重重的叹了口气,“为何她还不肯放弃?” 此时,一个黑衣人上前,对卫容禀报道:“王上,公主现在在吴国的茂县,每天都跟一帮农民吃住在一起。” “另外,吴国与魏国的边境,有吴国士兵聚集,最近,时常有吴国士兵对我方挑衅,吴国练兵的次数也频繁了起来……” “知道了,下去吧。”卫容挥了挥手,墨眉紧紧的拧了起来。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做好准备,攻打魏国 李逸知道卫容此刻正在担忧着公主。 “王上,如今吴国的局势对公主来说并不安全,不如微臣再去一次吴国,把公主带回来吧。” “随她去吧,你带不走她的。”卫容无奈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加强边境防守,以防吴国突然袭击。你下去准备吧。” “是。” 此时,卫璎坐在农庄里的田梗上,边吹着风,边翻看着本草纲目。之前的纱裙在田间行动不便,她已换上了普通的布衣,素面朝天。 这一片是昭君为专门研制杀虫药而设立的农庄,昭君每个月会给农庄里的人支付俸禄,还会拨一大笔银子用于他们实验,这段时间她一直和农庄里的人研究药剂杀死稻螟虫,那些人有些是种了几十年水稻的农民,有些是吴国专门研究植物和昆虫的学者。 几个月来,他们已经研究了无数种药剂,那种药剂不但要杀死稻螟虫,还不能对水稻有任何的影响,正因如此,之前他们研究过无数的药剂,要么不能彻底的杀死稻螟虫,要么就是在杀死稻螟虫的同时还会杀死水稻,或者导致水稻减产,抑或是药剂的成本太高,无法在全国普及而一次次宣告失败。药剂的浓度也需精心调配,所以,单一种药剂也需要经过无数次浓度的反复实验, 卫璎托着腮,放下了书本,忽然看见眼前有一只青蛙在吃虫。 本土的青蛙就是不吃这种稻螟虫,听说,稻螟虫在蜀国的天敌是枯蛙,若把枯蛙引入稻田是最好的办法,可又害怕枯蛙来到吴国后没有天敌而带来更加重要的灾祸……若是,枯蛙对吴国的稻田没有影响就好了,或者是,如何让枯蛙不对除稻螟虫外的东西造成影响呢? 如果这个枯蛙不要来就好了,如果这个枯蛙不来,还能杀死稻螟虫,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卫璎蹙着眉,冥思苦索,天马行空,忽然灵机一动,猛地一拍大腿, “有了!” 一物降一物,枯蛙的唾液里会不会有杀死稻螟虫的药物呢? 如果提取枯蛙的唾液作为药剂,是不是可以杀死稻螟虫呢?! 想到这里,她立即跳下了田埂,跑到了仲墨的面前:“你速去一趟蜀国,去给我抓几只枯蛙来。” “枯蛙?” 此时,吴国王宫。 离播种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昭君把苏青晔叫到书房,让他汇报稻螟虫的治理情况。结果自然还是一筹莫展。 “既然,这一切都是魏人的阴谋,那本王也不是什么软捏的柿子,魏人毁我们多少耕地,本王就要他还回多少!”昭君的拳头捏得咯咯响,咬牙切齿道:“让慕容云速去准备,趁着国内还有几个月的存粮,做好准备,攻打魏国。” “是。” 苏青晔正要退出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昭君道:“王上,还有一事。” “据农庄的人说,卫贵人现在正在农庄里,和他们一起研制杀虫药。” 昭君剑眉一蹙,“你说什么?” 他放她一马,她居然还敢待在吴国?!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双幽黑的寒眸深不见底。 苏青晔端详着他的脸,狡黠的勾起了唇角:“臣以为,既要攻打魏国,不如以卫贵人为质,那样,我们便会多几分胜算了。” “不必了。”昭君沉声道,“本王并不想见到她。” 卫璎走在农庄里的小径上,风吹动着她的衣袖,周围的草木飒飒作响。她走到田埂边,蹲下来,仔细观察着刚刚下过药的水稻,上面爬满了稻螟虫。 起初,她很惧怕这些虫子,一看见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倒变得没有那么恐惧,敢把它们放在手上,有时梦里也是这些虫子。 听闻,左将军再次得到重用,被赶出宫的宣妃也再次回到了宫中,享尽恩宠。 重要将军往往是战争来临的前奏,看来,吴国与魏国一战在所难免。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药水,一定要尽快研究出来,这是避免两国交战的唯一办法。 这段时间,她翻遍了《本草纲目》和《神农氏药经》,学会了辨认各种药草,学会了捣药制作药剂,他们的药剂房里,原本那些研制失败的药剂罐子都凌乱不堪的散落在地上,她让木工做了几个木架子靠墙放着,将药罐子编好号一瓶瓶放在架子上,闲暇的时候按照编号将每瓶药剂记录在册子上,将每瓶药剂所含的成分和含量都一一详细记下,并记录了各种药剂的功效和失败的原因。 一天过后稻螟虫的活力没有任何减退便是失败了,看来,昨晚的药剂又失败了。卫璎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见卫璎正在仔细记录着,一个路过的农庄里的人凑过来看了一眼,不解道:“都是些失败的药剂,你还去管他们做什么?” 卫璎漫不经心道:“这些虽然是失败的药剂,但可以从里面总结出很多宝贵的经验,找到一些规律。以后就可以少走一些弯路了。” 仲墨扛着一个麻布袋缓缓朝她走了过来,“枯蛙,我抓来了。” 卫璎骤然一喜。仲墨放下麻袋,一些枯蛙就从麻袋里跳了出来,她当即道:“快,别让它们跑出来了!跑掉一只都完蛋了!” 农庄里的人立即手忙脚乱的把那些枯蛙都装到一个笼子里面。 她试着让仲墨提取一只枯蛙的唾液,沾到那些稻螟虫上,过了一会儿,发现那些原本在爬的稻螟虫真的都一动不动了。 “哇!真的有效果!”卫璎喜出望外,几乎要扑上去抱住他了。然而,枯蛙的唾液毕竟采集困难,且一只枯蛙就那么点唾液,如何让全国稻螟虫泛滥的农田都撒上枯蛙的唾液呢?兴奋过后的卫璎又沮丧了起来。 一个农庄里的人安慰道:“不过至少证明枯蛙的唾液对稻螟虫是有效的,这已经是很大的成功了,剩下的十几只枯蛙我们可以继续实验研究,可以试着将枯蛙的唾液稀释,或者找出和枯蛙唾液含有类似成分的物质,取而代之。” 苏青晔每个月会去农庄巡视,当他远远看到卫璎在农庄里忙碌的身影时,心中暗暗一惊。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卫璎回魏国 回到王宫后,他并没有将农庄所见关于她的事情告诉昭君,对于她的事,原则上是他不问他就不说。他是肯定不会再问的。 在他看来,她一定没有办法研制出对抗稻螟虫的药水,即便她在农庄,也不会有任何成效,就这样,让他渐渐忘了她也是好的。 慕容云此时正在边境紧锣密鼓的练兵,魏国和吴国的情势越来越紧张。大战一触即发!卫容派了些斥候前去吴国边境打探情况,但无一例外,所有的斥候,都无法进入吴国境内,因为所有人,无论轻功有多好,在进入那片树林的时候都会迷路,此时,他才恍然大悟,昭君当年种那些树的目的。原来树林中暗藏着阵法。想他当年还曾嘲笑过昭君莫名其妙种那些树,想来昭君早就对他有所防备。 如今那些树已经长大,遮天蔽日,将对面的吴国隐藏得严严实实。 最近卫璎,传了几封信给他,告诉他她在吴国一切都好,她已经找到,对付稻螟虫的办法,只是还未调配出可以在全国普遍使用的药剂。她要在吴国出兵之前,将药剂研制出来,她一定会阻止,这场战争。 此时卫璎正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眼前的药剂。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了。她试着将枯蛙的唾液稀释,当稀释到十倍的时候就已经对稻螟虫没有了效果,这让她沮丧不已,一只枯蛙里最多提取三滴唾液,稀释之后,只能作用于一小部分的稻田,而吴国受到稻螟虫感染的稻田成千上万亩,不知要多少枯蛙,才能将那些稻螟虫彻底清除。 于是她只能尝试找出枯蛙唾液里对稻螟虫作用的成分,看是否能用其他的植物汁液代替。 她凑上去闻了闻,发现枯蛙的唾液,竟有一种淡淡的青草香。这种香味,隐隐透着几分儿熟悉。她是在哪里闻过呢? 当卫璎站在田埂上苦思冥想的时候。一个白衣男子远远走来。 “想不到你还没有离开吴国。” 卫璎赫然一惊,闻声扭头,看见慕容云站在旁边。 卫璎满脸惊讶:“你怎么来了?” 慕容云冲她微微一笑:“听说你在这里,我过来跟你告个别。” “告别?” “是啊!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如今的局势,你也懂得。今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和你一起喝酒了。” 卫璎的心中骤然一寒,“你要出征了?” “他终究还是决定,对魏国出兵了吗?”卫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魏国亦在紧锣密的筹备着站事。最近两国边境之处,频频有人挑衅。总之,就算吴国不出兵,魏国也可能先出手。”慕容云咧了咧嘴,苦笑道:“怎么办?一想到我即将与李兄对阵的样子。竟有几分期待呢。” 卫璎神色复杂道:“蜀国作壁上观。这只怕是苏扶摇最乐意见到的局面。” “你还是早点离开吧。”慕容云担忧的望着她:“若朝中有大臣,得知了你的存在。只怕两军交战之时,有人会提出把你当成诱饵。抑或是把你当成质子。” “我还不能走。”卫璎淡淡道。 “为什么?” “我必须研制出对抗稻螟虫的药物。”卫璎正色道,“至少在两国开战之前一分钟,我都不能放弃,能不能阻止吴国与魏国这一战,全在此一举。” 慕容云冷冷一笑:“你凭什么认为,你研制出了对抗稻螟虫的药物,就能阻止这场战争?”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你以为你还能回到他的身边吗?”慕容云脱口而出道,嘴角勾着几分嘲讽,“你以为,你可以求得他的原谅,用感情牌来阻止这一切?清醒吧,你难道没有见过他的冷血吗?他能留你这一命已经是奇迹了。趁他没有把你抓回去之前,回去吧。” “他要抓便抓,我无怨无悔。至少我尽力过。”卫璎神色坚定道。 慕容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你已经无可救药的表情。 接下来的日子,卫璎每天窝在药剂房里就没有出来过,她与农庄里几个专门研究植物和昆虫的学者研究着枯蛙唾液里的成分,不断着用其他草药坐着实验,看是否能找到替代品。 吴国与魏国的战争终于开始了,听闻导火索是是两国边境一个吴国卖梨的小贩,一个魏国人去买,结果给对方找钱的时候找少了,魏国人过来跟她理论,小贩死不承认,一个时辰后,便有几个魏国人进来将他当街打死了…… 街上的吴国人义愤填膺,在魏国人将要逃之夭夭的时候将其挡住不让其离开,于是两方人马又引发一场冲突。昭君以此为由对魏国发动了战争。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听闻消息,她手中的药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碎成无数碎片。 然而,慕容云并没有在战场上遇到李逸,因为李逸并没有带兵,而是奉了卫容之命前去茂县。 “公主,王上让微臣接你回去。” 卫璎神色恍惚的摇了摇头。 “您必须要回去了。” “我不会跟你走的。”卫璎道,话音刚落,脖子上却挨了一记手刀,接着,她便晕了过去。 “得罪了。”李逸扶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从不远处走来的仲墨见到这一幕微微一惊。 “走吧。”李逸对他道。 当卫璎醒来之时发现已经到了回魏国的马车上。当即气得就要跳车,李逸开口道: “王上原本想任由你去,但实在是放不下你……这几天,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无数次梦见你被绑在战场上被当众杀死,积忧成疾。” 卫璎的动作一滞。 “公主,我把枯蛙和你写的那些册子都带上了,如果你想要研究那什么药,在魏国也可以。宫里的太医都可以协助于你。”仲墨淡淡道。 “可是魏国没有稻螟虫。” “有。”仲墨道,“在魏国与蜀国交界的地方有一处山谷,那是吴国当年感染的稻螟虫的取源之地。若公主有需要,微臣随时可以陪同公主去。” 卫璎终究是安安分分的坐了回去,“好。”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吴魏一战,本王丝毫不惧 马车缓缓的越过了吴国与魏国的国界。 她终是回到了魏国。 两国边境还残存着战争的痕迹,遍地都是断枪折戟。 “听闻吴国大军来势汹汹,短短三天已连夺我国两座城池。”李逸道。 卫璎赫然一惊,“那我方带兵的将军是谁?王上为何不派你领兵?” “领兵的是王将军。”李逸道,“王上由于放不下你,所以派我前来将你带回,等把你带回王宫,我就要赶去前线,接替王将军了。”顿了顿,他又道,“现在,王上身边最信任的人只有我。” 卫璎的神色复杂了起来。 “什么人?!”正在此时,他们的马车忽然被一队吴国士兵栏停了下来。 这原本是魏国的城池,如今已被吴国攻占,士兵来来回回在巡逻着。 李逸掀开帘子道:“我们是魏国在吴国做生意的商人,因为打仗生意不好准备回到魏国去,还望军爷行个方便。”说着,便抛出一锭银子给了为首的军官。 那军官挥了挥手,“放行。” “太过分了!”待马车开走,卫璎道,“这原本是在我魏国的领地上!” “吴国的军队在占领的城池里烧杀掠夺,将百姓的财物和粮食都洗劫一空,现在那两座城池的百姓大部分都逃到别的地方去了,变成了两座空城。”李逸道。 马车接下来继续走,路上又遇到几队类似的吴国士兵,都是给了银子才放行。 一路颠簸,终于是平安的回到了魏国的王宫。李逸把卫璎带到了卫容面前,“王上,微臣把公主带回来了。” 连失两座城池,再加上此前积忧成疾,卫容缠绵病榻。 “哥哥。” 卫璎立即上前,端详着他的脸,见他脸色苍白。关切道:“你怎么样了?” 卫容冲她笑了笑,“没事,你回来了就好。” 李逸上前对他一揖,“王上,那微臣现在即刻启程去边关,接替王将军。” 卫容道:“不急,你一路舟车劳顿,先歇息两日再去吧。” “可是听闻吴国的军队来势凶猛,已直逼嘉峪关,微臣担心再次嘉峪关失守。”李逸担忧道。 “无碍,嘉峪关地势险峻,他们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攻得下来,你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到时候一鼓作气,将他们全部逼退。” “是。”李逸只得答应,缓缓退了出去。 卫璎蹙起了眉,“想不到他如此决绝,这么快的速度就占领了我们两座城池。” 卫容惨淡一笑:“那吴王昭君还是王子的时候就以狠绝而出名。你与他在一起这么久,怎会不知?” “他待我,还算温和。”卫璎说着,低下了头。 “都过去了。”卫容伸手握住她的,目光柔和的望着她,“把他忘了,把在吴国的事都忘了吧,哥哥在魏国再给你找一个夫婿,做你的驸马。你永远都是魏国最尊贵的公主。” “不。”卫璎抽出了手,“吴国与魏国不应当在此时而战,我要中止这场战争。只要,我研制出了,能控制住吴国稻螟虫灾的药水,我可以以此为筹码,劝他停止对魏国出兵。” “意义何在?”卫容定定的望着她,握住她的双肩,目光晶亮道:“吴魏一战,本王丝毫不惧。阿璎,如果你够决绝,此时能够帮着哥哥一起攻打吴国,运筹帷幄,我们制胜吴国不在话下。” 卫璎的神色却渐渐忧郁了起来。 “怎么了?”卫容一眼就看了出来,脸色变了变,怀疑道,“难道,你对昭君仍然旧情难消,对他下不去手吗?” “不是。”卫璎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 “你要为吴国研制稻螟虫灾的解药,那我们之前做过的一切,不都功亏一篑了吗?”卫容道。 卫璎仍是满脸忧愁。 “这场战争是苏扶摇挑起的,无论是吴国还是魏国,都是苏扶摇手中的棋子。” “那又如何?” “我不想让你们被苏扶摇玩弄于鼓掌之上之后又被蜀国渔翁得利。” “随意吧,你开心就好,我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的。”卫容咳了咳,失望的把脸转了开来。 “我晚上再来看你。”卫璎转身走了出去。 她的宫殿已被人打扫好了,卫璎坐在宫殿里的秋千上,摇啊摇。托着腮若有所思。 仲墨把枯蛙和那堆她记录的那堆册子都给她拿了过来,卫璎让他叫来了王宫最资深的御医。 此时,卫璎的脸上虽然换上了公主裙,但仍戴着人皮面具,御医不知她的来头,还以为她是新纳的妃嫔。 “娘娘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吗?” 卫璎扑哧一笑,“崔御医,本宫叫你来,是有一事需要你相助。” “娘娘请说。” “嗯。”卫璎斜倚在秋千上,一个眼神,让侍女端来一个小碟子递给他。里面是新取的枯蛙唾液,稍稍兑了些清水。 “崔太医闻闻看,这个像是哪味道药材的味道。” 崔御医凑上去仔细闻了闻,“味道甘中带涩,带着淡淡的柑橘清香。”崔御医蹙了蹙眉,“老臣也闻不出这是什么味道,像是好几种东西混合在一起的。” “那,是哪几种?” 崔御医又闻了闻,“这个老臣一时半会给不出答案。能列出一些,但列不全。 “没关系,把你知道的先列出来吧。”卫璎淡淡道,接着命侍女取来了纸笔。 崔御医接过了纸笔,在纸上写了一味,蹙了蹙眉,端起那个碟子闻了闻,又写下一味,卫璎一直盯着他,他竟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七味药草。 “这崔御医在入宫做御医之前是一个调香师,对香味极其的敏锐。”仲墨在他走后对她道。 卫璎拿着他写的东西扫了一眼,命人分别抓取了这些药草送过来。 卫璎挨个闻了闻,这些药材的味道的确与枯蛙的唾液有些许类似。 “你说,如果我们研制出了和枯蛙唾液一模一样味道的东西,是不是和枯蛙唾液会有一样的效果?”卫璎道。 司方绰苦笑了一下,“这个可不一定,并不是一样的味道就有一样的效果的。味道可不同于本质。”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嘉峪关失守 “但是,本质相同,气味一定会相似。”卫璎若有所思道,“或许他们中含有相同的成分,所以才会有相似的味道呢?” “或许,会有这种巧合存在吧。”司方绰道,“不过,即便有这种巧合,能配出相似的味道也是相当艰难的事情。” 是夜,卫璎来到卫容的寝殿,他靠在榻上,手执一本书。 “王上,你该喝药了。”此时,刚巧有一个宫女端着刚熬好的药走来,卫璎顺势接过,亲手用勺喂他。 “你还是决定要帮吴国研制出控制稻螟虫的解药?”卫容喝了口药望着她苦笑道。 “嗯。”卫璎淡淡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至少应该试一试,就算今后我们得到了吴国的土地,那些稻螟虫也是要解决的。” “说得,倒也是。”卫容咧了咧嘴,喜道:“阿璎,你决定要帮助哥哥一起攻打吴国了吗?” 卫璎的动作一滞,垂目淡淡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吴国愿意退兵,并把占领我们的城池还给我们,哥哥也愿意退兵吗?” 卫容盯着她,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那你呢,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要继续回到吴国?” “是。” “啪。”的一声,她手中的药碗直接被他打飞了,他指着门外,朝她低吼道:“你现在就可以走,你现在就去找他啊!” 从小到大,他都没对她发那么大的火,卫璎一时目瞪口呆。 “哥哥?” “阿璎你变了。”卫容失望道,“我所认识的卫璎独立果敢,敢爱敢恨,不是现下这般软弱的样子,被甩了还硬生生的往上贴……” 卫璎瞪着他,眼泪簌簌的落下来。他已经竭尽所能的对她说着最难听的话了,把她的心撕成碎片。 卫容握着她的双肩,定定的望着她道:“醒过来吧,阿璎,他已经不要你了。不要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了,清醒一点,好吗?”他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你还有哥哥,你自己都说过了,他不会永远是你夫君,而哥哥永远都是你的哥哥啊。” 卫璎哭得泣不成声,卫容道:“把脸上的面具取下来,从明天开始,你就是魏国最尊贵的公主,你的地位永远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答应哥哥,不要再去想他了,好吗?哥哥会亲手为你取下他的人头的。” 卫璎终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卫璎让仲墨带她去了皇陵,她想要去看一看司方绰。 一个非王族的人,却能被厚葬在皇陵,因为他原本就是卫容为她选定的驸马人选,若不是昭君给他下蛊害死了他,或许她早就回到了魏国,与他结婚生子。 除了祭拜司方绰之外,她还想让自己更恨他一点。 “司方绰。”卫璎来到他的坟前,看见墓碑上的红字,立刻便开始泣不成声,“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负了你。我应该永远记住你的仇恨,不该对他心慈手软,是我该死……”她紧紧攥起了拳,将脸贴在他的墓碑上,全身都在发抖,眼泪不停的涌了出来。 “我怎么会,忘了你的仇呢?你应该做鬼都不放过我的啊,为何,从来没有找我算过帐?” 仲墨默默站在她身后,深凝着墓碑上的字,神色复杂。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卫璎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好像是,他的声音。卫璎猛然扭头,望着身后的仲墨,此时,他仍戴着司方绰的人皮面具,站在司方绰的墓碑面前,这个情境格外诡异。 “你为何还不摘下你脸上的面具?”卫璎扭头瞪着他。 “摘?” 他似乎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词汇。他摇了摇头,“摘不掉,还有,谁告诉你,我戴着的是面具?” 他深深凝着她,卫璎浑身打了个激灵。 “难道?”她扭头看了眼司方绰的墓碑,又看了眼他,摇了摇头,不可能,他绝不可能是司方绰。 难道,是这世界上一个跟司方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或者是,司方绰有个孪生哥哥和弟弟? 仲墨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我的脸,是他给的。”他示意了一下她身后的墓碑。“八岁那年,我的脸,就被烧毁了,王上把他的脸,给了我,我的脸上,是他的皮肤……” 卫璎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说什么?” 类似于钟蠡斯的换脸术,仲墨换上了司方绰的脸,是真实的司方绰的脸! 卫璎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难以承受,摇了摇头,转身就跑了。 为什么,为什么司方绰死了还要被割下脸,换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太过份了! “我要去找他。”卫璎嗫喏着,冲到了卫容的寝殿。 此时,一个黑衣男子先她一步慌慌张张的冲进了卫容的寝殿,“不好了,王上不好了!嘉峪关失守,嘉峪关失守了!” “什么?!”卫璎的身子狠狠的晃了晃。 嘉峪关是魏国第一险关,可以说是一个天堑,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数百年来,无数次征战,魏国的嘉峪关还未曾被破过,攻破了嘉峪关,就代表吴国的军队可以在魏国长驱直入…… 昨天,哥哥还说吴国的军队攻破嘉峪关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这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就破了是什么鬼?!难道,慕容云真的如此厉害?! “对方的将领是谁?!”卫容低吼道,“是不是慕容云?!” “不,是吴王昭君御驾亲征,来势汹汹,冲破嘉峪关之后,已连破我军三座城池!” “什么?”卫璎浑身都在颤抖,想起昨日哥哥说的,‘那吴王昭君还是王子的时候就以狠绝而出名……’老男人当真是如此狠绝。 看来,果然到了要她出马的时候了,她绝不会让魏国毁在她的手里。 “传李逸!速传李逸!”一向从容冷静的卫容此事也开始慌乱了起来。 “我去带兵!”卫璎冲到卫容的面前,“我一定要把嘉峪关夺回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从未有过带兵的经验,你去不是送死吗?!”卫容蹙着眉道。 “可是……”还未说完便又被他冷冷打断:“老老实实待着!”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 让昭君退兵的筹码 仲墨追了上来:“公主!” 卫璎拂袖而去。 “那王将军真是废物,怎可让嘉峪关失守?!”卫璎又气又急,对仲墨道,“你速去把前线情报打探于我,吴国多少兵我国多少兵,还有,吴国,已经攻到哪个境地了。” “是。” 仲墨应了一声。 此时,李逸也急急进宫,还顾不上行礼,便对卫容道:“昨夜昭君带领二十万大军突袭嘉峪关,而我军镇守嘉峪关的只有十几万,虽依仗天堑,但一时被强攻猝不及防,嘉峪关失守,而昭君来势汹汹,入关后继续攻城,几个时辰内已连夺五座城池,我军节节败退,张掖、山丹、金昌、永昌、张威五大城池现已全部失守!” “什么?”卫容晃了晃,险些晕过去。 “你迅速点兵,再领十万兵马迎头而上,务必要阻拦住他们!” “是。” 魏国一时之间已是风雨飘摇,已快要入夏,卫璎却感觉到迎面而来的风,凛冽刺骨。 昭君本身就是将才,左有左将军,右有慕容云,而哥哥现下只有一个李逸,这一役,只怕魏国凶多吉少。 依他的性子,此事因土地而起,必然会抢夺魏国所有的土地! 稻螟虫……她一定要研制出控制稻螟虫的药水,才可解魏国燃眉之急。 “传崔御医!” 过了一会儿,崔太医走进了她的寝殿。 “你准备好行李,速速与我去一个地方!” 刚过晌午,她便领着崔御医上了马车,让仲墨带着他们往他说的那个山谷而去。 “公主,你为何不留在王城给王上出谋划策?现下,是王上最需要你的时候。”仲墨不解道。 卫璎道:“我们现在与吴国对抗,胜算并不大,我现在做的,是要保住魏国。我必须要拿到,让昭君退兵的筹码。” 一天一夜,三人才来到那个山谷。找寻了一圈,山谷里只有一个小木屋,可以暂时落脚,仲墨收拾着,卫璎已开始四处找寻稻螟虫。 这个山谷里有些野生的水稻,有稻螟虫,也有枯蛙,因有枯蛙以稻螟虫为食,所以这里的枯蛙并不泛滥,有一种长喙的鸟以枯蛙为食,所以枯蛙的数量也相对平衡。 上次所有名单上的药材卫璎都带了过来,她按照之前在农场学到的方法,把那些药材碾碎制成药剂,并按不同浓度一一兑制,依次编号。 她将那些药剂依次试用于那些水稻上,将每株水稻上贴上对应的编号,做完这些,她才睡去。 木屋里的床榻是由几块木板简易搭成,硌人的很,但由于太疲惫,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她就是跑去看那些水稻,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所有的一切对稻谷和稻螟虫都没有任何的效果。 “明明有着跟枯蛙唾液的相似气味,为何会没有任何的效果?”她心下一沉,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崔御医朝她走来,对她做了一揖:“公主。” “在中医上,治疗一种病,可以用几种不同的药方对吗?甚至于,一个药方中的一种药,若没有,也可以用可以起到相似效果的其他药材替代,是吗?” “是。” “那不知崔御医可知道枯蛙这种生物吗?” “这……”崔御医一时犯了难,“枯蛙是什么?” 卫璎摊开手掌,崔御医一惊,里面居然抓着一只枯蛙。 “这就是枯蛙。”卫璎道,崔御医看着她手中的枯蛙,形如一片枯叶,“枯蛙以稻螟虫为食,前些日子,我发现,枯蛙的唾液也可以杀死稻螟虫。上次让你闻的东西,就是稍稍稀释后的枯蛙唾液。” 卫璎深深吸了一口气,“两年前,我国在吴国播撒下稻螟虫卵,以至于现在吴国虫灾泛滥,耕地无法耕种,是以,现在吴国得知真相后大肆掠夺我们的土地。如果我们可以研制出控制虫灾的药水,或许能够阻止吴国对我们的疯狂报复。所以,我把崔御医带到这山谷,就是为了研究出,可以杀死稻螟虫的药水。” “我们可以把枯蛙唾液当成是一味药材,若是,我们能够研究出药效能够代替枯蛙唾液的药材,我们便成功了。” 崔御医给卫璎做了一揖:“老臣明白了。” 卫璎和崔御医回到木屋,开始继续研究枯蛙。对于提取枯蛙唾液,卫璎已经驾轻就熟。 “古有神农尝百草,方知药效,要找到能与它药效相似的药材,似乎并不简单啊。”崔御医道。 卫璎立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是意思是,要尝这个枯蛙的唾液?” “这是最快的方法。”崔御医道,“可这枯蛙既然能毒死稻螟虫,证明它唾液中含有一定的毒性。不如,让老臣回宫去查看御药房存的医书,看是否有关于这味药的记载。” “来不及了。”卫璎担忧道,“错过了吴国播种的时期,那些耕地便又要荒废一年。这样,我让其他太医去宫中翻阅医书,我们在这里继续试验。” “好。” 卫璎给卫容传信,让他吩咐宫中御医在医书中找出关于枯蛙的介绍,一时,所有的御医都忙活了起来。 与此同时,卫璎废寝忘食的在木屋中与崔御医研究药剂。他们抓来一些野兔做试验,可惜收效甚微。 卫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趁着崔御医没有注意,用手指沾了一点枯蛙的唾液放在舌尖尝了尝。 “有,有一股草腥味……”卫璎说了一句,便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公主!公主!”崔御医一时慌了,连忙给卫璎切脉,接着用力摁她的人中。 许久,卫璎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的第一话竟是:“崔御医,方才我晕倒了之后,你看出了功效吗?” “老臣都记下了。” 崔御医叹了口气,苦着脸说:“以后公主万万不可这样冒险。否则,老臣难当罪责呀!” 卫璎嘿嘿一笑。 “方才,公主的症状倒与夹竹桃的中毒症状有些类似。”崔御医道,“我们不妨用夹竹桃的叶子一试。” “真的吗?”卫璎瞬间一喜。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你我,两不相欠 她立即拉上仲墨,兴奋道:“快,快随我上山去寻找夹竹桃。” 仲墨道:“公主,天都要黑了,上哪去寻找夹竹桃?” “天不是还没黑吗?夹竹桃这种树,山上应该很容易找的。”卫璎不假思索道。 “可这里是魏国,不是吴国。”仲墨道。 卫璎赫然一惊。 在吴国,遍地可见夹竹桃,满街都是。所以她习以为常,可夹竹桃并不怎么耐寒,所以,在北方,夹竹桃只在富贵人家作为盆栽用,山中成树的更为少见…… 卫璎瞬间又变得颓然。 可难找,并不意味着没有,想了想,她还是拉上了仲墨,“走,去山中向阳面。” 两人在山中早了许久,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从草地里慢慢飘起了萤火虫。 卫璎的脚步慢了下来,望着夜空中的星星点点,对仲墨道:“你知道,这萤火虫是从哪里来的吗?” 仲墨道:“季夏之月,温风始至,腐草为萤。” “不。”卫璎笑道,“其实是萤火虫把细小的虫卵产在草根上,随着草根潜伏在泥土里,第二年虫蛹化成萤火虫,从草丛里飞出。” 几只萤火虫飞到了半空中,借着微弱的光线,卫璎一喜:“快看,那是不是夹竹桃?” 仲墨看了一眼,还真的是,一棵夹竹桃,生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仲墨用轻功跃起,摘了一大束夹竹桃的叶子,跳了下来,转头冲她一笑,“我们回去吧。” 回到木屋,卫璎迅速将之磨成汁液,连夜制成了不同的浓度依次编好号,喷洒在沾染稻螟虫的的水稻上,第二天起来,发现有几株因为夹竹桃汁液的浓度过高而水稻出现了萎靡,几株浓度淡的并没有对稻螟虫产生影响,中间几株按照1:20调配的夹竹桃汁液上,所有的稻螟虫都已杀死,并且,对水稻没有任何的影响。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盯着那几株水稻,激动的热泪盈眶。 她成功了! 感觉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他从来没有想到,她真的可以找到代替枯蛙唾液的东西,从王宫来到这里到现在不过七天,而短短的七天里,她总共加起来睡觉的事情不超过二十个时辰。 “仲墨,崔御医,我们成功了!”卫璎狂喜,大喊了一声。 三人即刻返回王宫,到了下一个县城,卫璎独自乘着一匹快马,朝吴国与魏国的边境飞驰而去。 她的手中紧紧握着那瓶药水。 此时,李逸正与昭君战于酒泉。双方连战几日,呈胶着之势。 此前,李逸带领十万大军与昭君迎头而战,大挫吴国军队连胜的锐气,又与其后原本驻守边关的十几万大军与他两面夹击,由于魏国的军队比吴国多了几万,再加上吴国士兵连战多日均已疲惫不堪,所以,自李逸带兵后,吴国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清晨时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当卫璎的马赶到之时,双方正在休战之时,一些士兵正在清扫着战场。 看见卫璎的马靠近吴国的阵营,吴国的军队立即有所警觉,上前拦住了她,冷冷道:“什么人?” 卫璎高举令牌,扬声道:“吾乃魏国使节,要见你们王上。” “姓甚名谁,报上名来。” 卫璎想了想,拿下剑穗,扔给他:“你把这个交于你们王上,他自然明白。” 士兵将卫璎的那枚剑穗递到了昭君的营帐中,昭君看了一眼,冷冷道,“不见。” 卫璎一直等在吴国阵前,看见刚才那个士兵走出来,对她道:“你走吧,我们王上不见你。” 卫璎没有犹豫,一甩马鞭立即跑了进去,一旁的吴国士兵连忙齐刷刷的拔出刀剑上前阻拦。 卫璎也立即拔出了背后的剑,一路赶着马向前,一路斩杀着向前阻拦的士兵,然而越来越多的士兵拥了上来,将她团团围住,她终于被打下了马。 两把刀架在卫璎脖子上,士兵将她押送到了昭君的营帐里,将她用力往下摁着,让她跪在地上。 帐中,昭君坐在椅子上,拔出了剑,用剑布轻轻擦拭着,悠悠道:“你还记得本王上次见你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吗?” “记得。”她说,“你说你见我一次砍我一次,再次见到我绝不会饶过我。” “那你还敢过来送死?!” “如果我说,我是带着稻螟虫的解药来的呢?”卫璎抬起头,不卑不亢的望着他,“你吴国千亩万亩被稻螟虫糟蹋的良田,如果我有办法让它们恢复到之前呢?” 昭君哈哈大笑,笑容却渐渐消失:“你在,开什么玩笑?” 他开辟了一个农庄,请了一个帮子人研究了几个月没有任何的结果,她卫璎一个人才玩了几天,就告诉他,她已经找到解药了? 昭君起身,缓步朝她走来,“本王承认你是有点小聪明,不过,竟敢以此事前来戏弄本王,真是愚蠢至极!” 说话的时候已经走至她身前,他的剑凌厉朝她而来,剑风凛冽,她瞬间被削掉了几根头发。 卫璎闭上了眼,“我没有跟你说谎。” “好,那就把解药拿出来。” “让他们放开我,我跟你好好说。”卫璎道。 昭君抬了抬手,士兵便松开了她。 卫璎站起了身,目光毫不躲闪的注视着他:“我给你解药,你退兵,你我,两不相欠。” 昭君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卫璎,你以为你几斤几两,竟然敢跟本王谈条件。” “我是,卫玲珑。”卫璎道,“我还你良田,你还我土地,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买,王上为何不答应?难道真的想让魏国的土地上都沾染上吴国,魏国战士们的鲜血才肯罢休吗?” “本王又怎知你给的药是真是假呢?” 卫璎冷冷道:“王上退兵后可将玲珑带去吴国试药,若是真的,便放了玲珑,若是假的,杀了玲珑便是。” “不必了。”昭君道,“本王,不想再看见你,也绝不会允许让你再踏足吴国的土地。” 昭君把手伸到她面前,冷冷注视着她:“你先把解药给本王,本王派人拿回国中实验,若真的有效,本王便退兵,若无效,本王会一直代表打进魏国王城,亲自将卫容踢下龙椅为止!”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 昭君退兵了 “不,你不退兵,我绝不会把解药给你。”卫璎坚定道,“若你拿走了解药却不退兵怎么办?” “怎么,就这么担心本王攻入王城,将卫容逼下王位吗?”昭君负着手,神色傲慢。 “吴延昭,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卫璎一脸嘲讽,“如今,你前有李逸十万精兵,后有王将军原本驻守边关的十几万人马追击,腹背受敌,就你如今的境况,还想攻入魏国王城?是不是有些想入非非了?” 昭君冷冷一笑,“本王在这儿不过陪你玩玩,朝中还有二十万人马蓄势待发,只要本王一声令下,覆你魏国,岂不分分钟的事!” 卫璎哈哈大笑:“我想王上也明白,这二十万大军一调,你朝中无人镇守,蜀国攻占你老巢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吧。” 昭君脸色一变,卫璎目光凌厉,“少废话,这兵,你退是不退?” 昭君目光有些失神,他仿佛又看见当年那个大殿上以头撞柱的卫璎,那样又冷又绝不近情面的她,才是魏国的公主。 见他犹豫,卫璎从袖子掏出一个瓶子,扬了起来,目光咄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不退,我现在就把这瓶药剂毁了,当我从来没有来过,你国也再也得不到解决稻螟虫患的秘方!” 她正要将瓶子往地上砸碎,昭君运起轻功过来欲夺,卫璎迅速将手中的瓶子握紧,拔出了剑,朝他砍去,昭君亦抬剑相抵,两柄剑发出一声猛烈的铿锵。 两人很快开始打斗了起来,一旁的士兵也纷纷拔出刀,想要上前将她拿下,昭君吼了声,“都退下。” 卫璎招招下狠手,昭君见招拆招,神色从容,“你的剑法是我教你的,你打不过我的。还是乖乖把解药送上来吧。” “无耻之徒,我今天就算是把药都喝了也不会留给你的!” 此时,忽然一个士兵冲进来禀报道:“王上,不好了!魏国人又攻上来了!” “来便来,慌什么?”说话时,他已一把打掉了她手上的佩剑,正欲夺去她手上的瓶子,她拔出瓶塞,将里面的药水喝得干干净净。 “你!”昭君气急败坏,卫璎嘲讽的对他勾了勾唇角,未几,她就摇摇一晃,朝后晕了过去。 “阿璎!”昭君急急伸手一揽,将她横抱而起,喊了声:“军医!” “娘娘所中的是夹竹桃之毒。”军医赶到对昭君说。 “夹竹桃?” 当卫璎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营帐之中,晶晶就在旁边,看见她骤然一喜:“娘娘,你终于醒了?!” “这是哪?”卫璎觉得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这是在军营里啊,您中毒了,昏迷了两天两夜呢。您昏迷之后,王上马上就派人去王宫把奴婢找来,让奴婢照顾娘娘。” “糟了。”卫璎真想抽自己两耳光,当时情急之下喝下这药是不想被他抢去,万没想到就算是自己喝了,御医也能查出这是什么毒…… 一个士兵掀开帐帘,昭君负着手缓缓走进来,“你是如何知道这夹竹桃的汁液可以杀死稻螟虫的?” 卫璎别过脸,不想跟他说话。 昭君勾了勾唇角:“你放心。本王已经让国内去试了,如果真的有效,本王就退兵,并且放了你,如果没有效果,这一次可是你自投罗网的。” “与水1:20混合的浓度刚刚好。”卫璎说完便转过身去了。 昭君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去。 昭君把卫璎在他手上的消息放了出去,吴国便不敢轻举妄动了,两军目前处在停战阶段。卫璎感觉身体好转,正要从帐子里走出去,却被门口守卫的士兵拦住了。 “没有王上的命令,你不得离开。” 就这样过了三天,忽然,仲墨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公主,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 “昭君退兵了,王上命我来接你。” 卫璎掀开帐帘一看,果然,吴国的士兵都已经撤退了,剩下一些正在收帐篷,周围的一切都已经空空荡荡。门口听着一辆马车,是接她回宫的。 卫璎四处张望着,仲墨道:“公主,您不用看了,吴王昭君今日清晨的时候就已经领兵撤退了,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嘉峪关附近。” “上车吧,公主。”卫璎正要登上马车,看见站在帐子口眼巴巴的望着她的晶晶,对她道:“你随他们回吴国去吧。” “娘娘!”晶晶冲她喊了一声,卫璎道:“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娘娘了。”接着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朝着魏国的方向缓缓驶去,晶晶追着马车走了两步,大声喊着:“娘娘!娘娘!” 卫璎伸手欲掀帘子,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一天一夜后,她终于平安回到了魏国王宫。 得知她回宫的消息,卫容立即赶来,上上下下的看着她,确认她没事之后,一脸嗔怪道:“你怎么会那么任性,在两军交战之际自己主动跑到吴国的军营里去呢?” “如果我不去,魏国和吴国的战争,不会结束的那么早。”卫璎淡淡道,“我不想看见,我国的百姓继续枉死,也不想看见,我国的城池继续被攻占。嘉峪关失守之后,我国便处于劣势,虽然比吴国多了几万兵马,前后夹击,几天下来但却依然没有把吴国逼退。” “听说你已研究出了解药,并把那解药给昭君?” “是。” 卫容的脸色沉了下来,“昭君虽已退兵,但并未归还攻占的那些城池,那些城池仍有重兵把守。” “什么,这太过分了……”卫璎气的脸色一白,气呼呼道,“我去找他算账!” 她刚要出去却被卫容按住了,“昭君一定不会轻易归还那些城池的。你去了只是羊入虎口罢了,毕竟,现在他对你已经没有丝毫的情分了。” “可我怎能看着他把那些城池白白侵占?” “阿璎,你先好好休息,此事本王之后再与他交涉。” 几天没有好好睡觉,卫璎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进入了梦乡,梦里,她居然来到了吴国的王宫,站在昭君的书房外,看见他正伏案批折子,她立即气冲冲的闯了进去。 “为何不把那些城池还给我?” 昭君不急不缓的抬头:“本王凭本事攻打的城池,凭什么要归还于你?”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愿将她立为王后 卫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我已给了你稻螟虫的解药!” 昭君淡淡道:“本王已按承诺退兵了,可从未承诺过你归还攻占的土地。” “你……”卫璎拔剑想要砍他,结果一砍,又来到了吴魏两国的战场。 为了夺回被占的城池,魏国与吴国再次开战,卫容和昭君都是御驾亲征,战鼓响起,两边的千军万马开始交汇,杀声震天。卫容拔出剑,朝昭君砍去,却只过了一招,他的剑便被生生砍断。卫璎在不远处亲眼所见,看见下一招,昭君直接挥剑要斩下卫容的头颅…… “不要!”卫璎尖叫了一声,昭君朝她望去,邪魅的勾起了唇角,而手上并没有任何犹豫,一剑重重劈在卫容的脖颈上,登时,卫容的脖颈便被砍下了一半,鲜血四溅…… 卫璎猛地惊坐起,浑身都冒出一阵冷汗,再一看,卫容就站在她榻前,背对着她站着,隔着她床帐上下垂的珠帘。 卫璎松了口气,却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窗外有一轮弯月,卫容背对着她站着,负手而立。 “你梦到什么了?吓成了这样?” “我……”卫璎犹豫着要不要对他道出方才的梦境,问:“几更天了?” “还不到三更,放心睡吧。”卫容的声音里带着幽幽的叹息。 卫璎立马察觉到几丝不对,问:“哥哥,怎么了?” “方才昭君回信了。” “什么?” “在前段时间,吴国与魏国交战以前,我为了让吴国与魏国交好,又念在你对吴王昭君有几分情义,便写了封手书给她。” “你说你有个妹妹仰慕于他,想要把她嫁给他,立为王后?”卫璎颤颤道。 卫容微微诧异:“此事,他竟与你说了?” “嗯,然后呢?” “方才,本王收到他的回信。”卫容闭上了眼睛,“他说,他愿与魏国永结秦晋之好,愿娶她,并将她立为王后,希望本王早日将她送到吴国,为表诚意,他愿将之前侵占的那些城池作为聘礼,归还吾国……” “欺人太甚!”卫璎重重的擂了一下榻子,气呼呼道,“我不答应。” “那我这便去回绝了他。”卫容道。 卫容一下子跳下了榻子,撩开珠帘跑到卫容身边,委屈的泪水就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不是让我再也不要踏进吴国的土地吗?不是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么?他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拿本来就属于魏国的东西作为聘礼。羞辱我吗?” 卫容转身,用手轻轻的刮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幽幽叹道:“阿璎,你从前,可不是这么爱哭的。你若不想嫁,那就不嫁,你若想嫁,那你便嫁吧……” 卫璎扑进了卫容的怀里:“哥哥,我不想嫁他,可是我的心好痛啊。这几天,脑子里都是和他的过往,可偏偏总是想起他绝情的样子,我恨他,好恨好恨,恨不得一刀杀了,可是我又好爱,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会发疯,看见他一皱眉,我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卫容微微叹了口气,“那你便嫁吧,我想,除了他,世间上也不会有其他男子会让你这样了吧。” “不,你再让我想想。”卫璎道,“我现在脑子里乱得很。” 方才,她才刚刚梦到卫容为夺城池被他杀了,醒来,就听见了这样的消息。她不想让吴国和魏国再燃战火,可又必须夺回那些被他掠去的城池,因为那些城池里的百姓现在正在水深火热…… 此刻,昭君放下手里的奏章,走到窗边,夜凉如水,身侧陪同他的上官冷月随他走来,往他身上披了一件披风。 “冷月,本王每天睡得晚,你身体不好,从今晚以后就不要来了。”昭君缓缓启齿。 上官冷月立即道:“不,臣妾熬的住,臣妾没关系的。” 昭君微微蹙眉,道:“晚上好好休息,会对你的身体更好。本王身边有伺候茶水的丫头,根本就不用你这般劳累辛苦” “臣妾不觉得苦,能伴王上左右是臣妾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上官冷月道“可是臣妾做错了什么,惹得王上不高兴了?” 昭君叹了口气,“冷月,你应该明白,不是你做得不好,而是,有些人是替代不了的。” 上官冷月眸色骤然一黯,“好,好,臣妾明白了。” 说完,她便跌跌撞撞的走了。 他从怀里拿出了那枚剑穗,又挂在了他的佩剑上。 近日,据苏青晔奏报,全国的田地里浇灌了了夹竹桃汁液后,土壤上绝大多数的稻螟虫都已被杀死,刚好赶上了播种,今年的收成应当不会延误。 两日前,他将农庄解散,农庄里的人告诉他,卫贵人那段时间与他们同吃同住,废寝忘食的研究着药剂,好几次累得直接在药剂房里睡着了,所有人都看的出她的努力,所有人都深受感动,王上居然有这么一位识大体,为她分忧的妃嫔。 听到消息时,他还是大为震动的,静妃是静妃,玲珑是玲珑。而她作为玲珑时,已经弥补了静妃的过错,他没有理由,再去恨她。 离合之卦。意寓二人命中可离可合,离者同心离居老死不相见,合者相濡以沫两心同。要想化离为合,便只有放弃执念。他的,她的。” 他可以放下,只等她。 “我嫁。”第二日,卫璎踏进了卫容的书房。 “成为吴国王后,便可获得关于吴国更多的消息,可将拥有更多的权利,这本就是从前我们计划之中的事情。” 卫璎目光冷冽而决绝,“我嫁,计划,就如同从前一样,哥哥,你等着阿璎将吴国的江山亲手奉给你。” 昭君终于收到卫容的回信:“三日后,她将启程。” 昭君立即命人打扫好了乾宁殿,将殿中物品全部都焕然一新,所有的物品都添置的是最好的。 在魏国待了最后三日,她吃遍了魏国王城里大街小巷上所有有名的小吃,一路挽着卫容的胳膊,欢快的哼着歌,像小时候一样。 “真想要一辈子待在哥哥身边啊。”卫璎笑道。 卫容笑了笑,“你又在说傻话了。若真想,你就不会走了。” “我还会回来的啊,我答应你。”卫璎冲他俏皮一笑。 “不。”卫容道,“如果可以,不要回来……”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十里花嫁 “如果可以,不要回来。” 卫璎满脸错愕。 卫容扭头,定定的望着她道,“我希望你不需争,他便能一辈子宠着你,爱着你,其他的,我也不愿去求,魏、蜀、吴这三国,鼎立了数百年之久,想必也有鼎立的理由,又何必在我这一代改变?” 卫容边走边继续道:“昭君那句话不无道理,这天下,可大可小,只需治理好自己的一方天地即可,这几天,我想得很明白,若非先前我的贪婪和野心,也不会引发魏国吴国的这场战争,不会有那些杀伐,也不会痛失那么多城池。这些时日来,百姓因此遭受的磨难让我愧疚。我也在反省,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王。”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强者为大。”卫璎道,“我只敬畏于强者,但我不会向强者屈服。这天下争与不争,哥哥开心就好,阿璎不会强求。若你不要,又何必再将我送到昭君面前浪费时间?” “我完全可以赖在哥哥身边,做一个闲散公主,同哥哥一样,潦草的过完这一生,其实想想,倒也还不错。” “阿璎。”听得出她语气里的怒气,卫容无奈道,“谁不想成为天下霸主?我不过不想让你委屈了自己罢了,因为于我来说,你比这天下重要。” “有哥哥这句话,足矣,剩下的,就且看我的罢。” 第二日早晨,卫璎穿上火红的嫁衣,头顶凤冠,细描红唇,缓缓踏出了宫殿,登上了去吴国的马车,两天三夜的路程,她就将被送往吴国王宫。这一次,是被他明媒正娶。 乾宁殿已差不多弄得七七八八了,风格全是按照她喜欢的来的,昭君站在殿门口,手扶门框,想象她走进殿里的样子,微微勾起了唇角。 宫中皆在议论纷纷,在她来临前,他并没有公布这个消息,所以,看见乾宁殿大动,所有宫人都开始在揣测,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将迎来一位新王后,但具体是谁,却是个未知数。 有猜是上官冷月的,也有猜测宣妃的,还有人说是将要新纳入宫中的某朝中重臣的嫡女,众说纷纭。 马车离开故土,缓缓进入吴国的领地,一路暗中有人护送,所以这一路上卫璎非常安全,有几个魏国派来的刺客。还未靠近她的马车,便被暗中保护的护卫杀死了。 当卫璎的马车进入王城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车夫惊呼了一声:“公主!你快看!” 卫璎掀开马车的帘子,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长长的十里长街,沿街铺满了鲜花,那奇异的香气便是源自于那些鲜花。 “他在搞什么……” 卫璎哭笑不得,听见沿街的百姓在议论着:“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为什么街上摆了那么多的花?” 另一个百姓说:“你还不知道啊?这是王上为了迎接从魏国来和亲的公主啊!因为魏王把魏国的公主嫁给王上,所以王上停止了和魏国的战争,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公主,王上让侍卫连夜在王城的街道上铺满鲜花,铺了十里啊!一共搜集了这世间九十九朵鲜花,以示希望与她长长久久……” 一个羡慕的啧啧:“那么多鲜花得花多少银子呀?!” 另一个道:“哎呀,我们王上哪里会缺这一点银子?” 卫璎摇了摇头。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行驶到吴国王宫门口,接过领队人手上的令牌,那扇又厚又重的宫门缓缓的打开。 “公主到。”卫璎听见一声悠长的通传,马车经过狭长的甬道,宫门次第打了开来,一个小太监迎上前来,“公主殿下,您的住处王上已经准备好了,请随老奴前来吧。” 小太监一路将卫璎引到了乾宁殿的殿门口。 卫璎下了马车,凤冠上垂下一条条珠帘,她伸手撩开,走进去,已看见乾宁殿已经完全换了一个风貌,殿内的宫人也全部都换了一拨,每三步站了一人,看见她走来纷纷向她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这才是一国公主该有的排场啊。卫璎边走边想,看见乾恩殿里结满红绸,分外的喜气。 三日后是良辰吉日,昭君将与她拜堂成亲,并举行册封礼。 几个妃嫔悄悄躲在一边瞧着,他们想看看这个新来的公主究竟是何方神圣,见到卫璎的脸时一个个目瞪口呆。 “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宣妃看见她的脸时,脸色瞬间一变,几乎要吐血。 这一定是她在做梦,那个卑贱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魏国的公主?! 她简直要发疯了,王上怎么会为了她而停止与魏国的战争?当时哥哥通宵达旦的研究攻打魏国的战术,已经找到了魏国军队的弱点,只要按照哥哥的方法,定能突破魏军的防守,一路攻下魏国的城池,直趋腹地,当时昭君已经同意了哥哥的战略,正要继续攻打的时候,听闻她来了。 她来过之后,一切都变了。昭君停止了计划,不久之后莫名其妙的宣布退兵,再过了几天,又把辛苦打下的那些城池全部双手奉还给了魏国…… 哥哥听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气疯了,说王上一定是中邪了,那时她还不信,现在看到这个女人,她信了,她一定是妖虐,妖虐…… 这个地方比原来她住的小屋大了十倍,服侍的丫鬟如云,屋子大了,反倒不习惯了起来,在众多服侍的丫鬟里,她唯一没有找到晶晶。 听说,从被派去营中照顾她之后,她便没再回来,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她是否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一个小小的宫女,很少会有人关注的,卫璎想过派人去找她,不过如果是她私逃,那么按照宫中律例,她必死无疑。 乾宁殿的院子里也造了一个秋千,卫璎坐在秋千上摇啊摇,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心事,却见慕容云缓缓的走了进来:“满足了?” “什么?” 慕容云笑嘻嘻的望着她:“你说过的,要做就做他的王后,现在你终于实现了。恭喜。”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没有想过与别人终老 卫璎这才想起之前曾信誓旦旦跟他说过的话,苦笑道:“不过是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罢了。” 慕容云挑了挑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认命吧,小公主。” “认命?” 这三天她都没有见到过昭君,大概是吴国有习俗,男女大婚之前不宜见面,可老男人也不像是墨守成规之人啊?为何连个影子也没有? 卫璎心中有些狐疑,心中隐约涌上了几抹不安。 其实她并没有做好再次与他相见的准备,毕竟两人上一次见面时还兵戎相见,闹得很僵,她不知他见到他该以怎样的神态,装作若无其事肯定是不可能了,她心口上的疤就在那,历历在目,连藏都是藏不住的。不知他是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躲避这她,可是,为何又要娶她? 魏吴两国和亲,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故意气蜀国的,这个卫璎心中清楚,这次由于蜀国的算计,挑起了魏国与吴国的战争,所以两国和好之后,才想到了这个和亲的办法,苏扶摇最不希望看到什么,便给他来点什么,是以对他的报复。这几天,苏扶摇果然又收敛了很多。 此时,蜀国。 “听到昭君奉还城池作为聘礼的消息,很多吴国的将士都很不满,认为昭君为了一个女人,让数十万将士的血都白流了。”一个探子对苏扶摇汇报道,“左将军底下的士兵反应尤为强烈,有传言说是昭君被妖虐迷住了心窍,一个个都高喊着要除妖呢!” “哈哈哈哈,很好!”苏扶摇勾了勾唇角,“看来不用本王出手,你便能自食恶果,自作聪明的人啊,合亲可是把双刃剑。相安无事倒好,若受了委屈怕是会适得其反,只怕是会再次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卫容,你真以为能把卫璎相安无事的嫁到吴国吗?” 终于到了要册封的日子了。 一大清早,卫璎就被宫人拉了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由于昨晚连夜看了本新出的话本子,天快蒙蒙亮的时候卫璎才睡着,此时还昏昏欲睡,脑袋里昏昏沉沉的。 “意思下就行了,不必怎么弄的。”卫璎打了个哈欠道,心想反正涂抹的是外面那层人皮面具,又不是她自己的脸。 “娘娘,您既是要成为王后,便是要母仪天下的,怎能敷衍呢?”身侧的侍女边梳妆边对她道,一边为她戴上了沉甸甸的凤冠,卫璎觉得自己的脖子似乎要掉了。 “着,着火啦!” 此时,街上却忽然传来慌张的呼喊。 沿街铺了十里的鲜花,此时被人浇上了火油,被火把一点,登时烧起了熊熊烈火。 “今日是那妖虐与王上大婚的日子,你们愿不愿随我一同去宫中将那妖虐斩杀?”左将军手举起火把,振臂一呼,登时,身后的士兵呼喊声震天:“愿意!” “好!跟我冲啊!”左将军大喊了一声,朝宫中冲去,身后一大帮士兵立即跟了上来。 清早的时候就有宫人在宫门口给百姓们派糖了,看见杀气腾腾的冲进来的那队士兵目瞪口呆。 宫中,吉时将至,乾宁殿被布置成了喜堂,吴国的文武大臣及贵族还有来自魏国的礼官都已到场,殿中点满喜烛,堂堂上一个大大的“囍”字。 “吉时到!有请王上王后娘娘上殿~”随着礼官一声呼喊,昭君和卫璎两人被宫人搀扶着,从不同方向走来,一同被送进殿中。 两人穿着大红喜袍,卫璎身着凤冠霞帔,微微低着头,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昭君也扬着头,神色漠然的样子。 两人被推到大殿中间,礼官展开册封的卷轴开始诵读。 “王上,不好了!左将军谋反了!”此时,一个宫人慌慌张张的进来通报道,“左将军领着一帮精兵冲进来了,口口声声的说王后娘娘是妖虐变的,他要斩妖除魔!” 昭君神色骤然一变:“什么?!” 宫中的侍卫并未阻挡住左将军的人马,未几,在乾恩殿的殿堂上也能听见杀声震天。 “把娘娘带进去。”卫璎听见昭君吩咐了一声,便大步往外走去。 卫璎被宫人送回了寝宫,满目鲜红,她坐在鲜红的榻上。榻上铺着柔软的锦绣,里面包裹着天鹅的羽绒,像坐在云朵上一般。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房中的喜烛一根根燃起,他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房间里静悄悄的,她躺在榻子上,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卫璎醒来之后才看见躺在枕边呼呼大睡的人。 他回来了,不知昨晚何时回来的,在拜堂前丢下她出去,在半夜里不声不响的回来。 卫璎蹙了蹙眉,恼怒的推了推他:“起来!你给我起来!” “干嘛!”他不耐烦的睁开眼,看了她一眼。 “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他嘟喃了一声。 “谁让你睡这里的?你还真会自说自话就跑到我床上来了!”卫璎气呼呼道。 昭君闭上眼,翻了个身懒洋洋道:“现在你是本王的王后,本王没有资格睡你的床吗?” “你给我起来!”卫璎气不打一处来,又推了推他,“你给我说清楚!不是让我再也不要踏进你的国土吗?不是再也不要见到我吗?为何又要立我为后?” 卫璎忽然发现手上有些粘腻,再低头一看,手上沾了些血,赫然一惊。 她掀开被子一看,他的背后有一圈红色的血渍,湿漉漉的,她方才手上的血就是刚刚冒出来的。 “你受伤了?”卫璎惊道,她方才碰到了他的伤口,他居然一声不吭,这个傻瓜。 “太医!太医!”卫璎慌忙喊了一声。 “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那么紧张干吗?”太医重新帮他包扎伤口,脱下他身上的袍子,才发现他身上的绷带都被血浸湿了。 “谁紧张你了?”卫璎没好气道,一边又道,“是谁伤的你?” 他漫不经心的说:“不紧张就不要问。”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花车游街1 卫璎简直要被气得吐血了,这个人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啊。 “不说算了。”卫璎蹙了蹙眉,跳下了榻子。 “新娘子是不好皱眉的,不然会不幸福的。”某人似笑非笑道。 “都老夫老妻了还新娘子。”卫璎小声吐槽了一句,却被耳朵跟狗一样尖的某人听到了。 “老夫老妻?”他伸手过去,一把拽过了她,“阿璎,遇上你,我便没有想过与别人终老。” 卫璎忍不住哼哼了一声,浑身都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男人以为她会因为他这句话感动得无以复加吗?呵呵,还不知这是他从哪个话本子里照搬照抄的一句话,对于她这种看过的话本子连起来可绕吴国一圈的人,她表示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真是受不了。流血不止都要尬撩…… 在她挣开他之后,他的神色黯然了下来。 太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了,并提醒他至少三日之内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以免伤口再度裂开。 听闻,左将军已经被打入天牢,已被革去将军之位,随他一同闹事的士兵也无一漏网的抓了起来,将和他一同被发配到边境挖矿,宣妃跪在乾清殿前好几个时辰为他求情,昭君没有搭理她,她便晕了过去。 昨天他出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受的伤,卫璎并不知情,问慕容云,他也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并不打算告诉她真相。卫璎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晃啊晃,若有所思,看见几个宫人躲在角落里对她窃窃私语,当她目光扫过去的时候却又各自退散了。 宫墙之外,关于宫中的新王后是妖虐的传闻,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这一切都少不了苏扶摇在背后推波助澜。昭君此次退兵就有许多原本痛恨魏国的百姓非常不满,加上左将军被发配边疆一事,许多百姓开始在城中开始游行抗议。 “反了,反了!”昭君听闻苏青晔汇报此事,气得脸色发白。 “王上,此事在王城中已有愈演愈烈之势,置之不理总不是个办法。”苏青晔道。 昭君沉着脸道:“那依爱卿之意,本王当如何?” “微臣所担忧的是,按照我朝惯例,新王后在与王上大婚的第三天,一般都会让新王后乘坐的马车上绕城一圈,给城中的百姓们打招呼,以示亲民,如今这个局面,只怕是王后娘娘出现,容易引发暴乱。” “那便将这条免了吧。”昭君淡淡道。 苏青晔担忧道:“可是,若是王后娘娘不去,只怕有心人又要以此大作文章,遮遮掩掩,那便正中妖孽的传闻了。除此之外,城中还有许多百姓是想要见见这位来自魏国的新王后的。” 昭君抱着臂略一思索,目光冷冽道:“那便,本王与她一起去,本王倒要看看有谁敢在本王面前造次。” 苏青晔立即道:“可我朝并没有王上陪同的先例。” 昭君冷冷一笑:“既然没有先例,也并没有说过不允许,就这样定了吧。” “什么?游街?” 当卫璎收到礼部派人送来让她明日穿上游街的凤袍满脸震惊,“我又不是囚犯,为何要游街?” “娘娘您有所不知,这是吴国的一个传统,新王后在接受册封的第三日,需乘坐花车缓缓绕城一周,马车没有车帘,方便城中的百姓见到您的尊颜,百姓会在您的车上投掷鲜花,以示对您的尊重,也有百姓会上去跟您握手,以示对您的爱戴。”礼部的人解释道。 卫璎的嘴角在抽搐,这是什么古怪的规矩?女子不是不应该抛头露面的吗?何况还是一国之后,大婚的第三天就要被全城百姓围观吗? “好,本宫知道了。” 此时,乾西四所里,殿门紧掩,宣妃将一袋银子给了身侧的侍卫,“命人扮作百姓,明日趁着与她握手的时候下手……我要她死。” 她的眼中满是戾气,令人心惊。 “是。”侍卫接过银子,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清早,卫璎起来之后便看见乾宁殿门口停着的马车,与寻常马车不同的是,车轮是平常马车的两倍,于是整个车身也抬高了起来,除了座位后方和车顶的遮阳棚外,车上没有任何锦布的遮挡,一眼望去便能看见马车上的白色羊皮座位,车顶上则插满了鲜花, 卫璎唇瓣殷红,头顶十二龙九凤冠,身穿红底金丝锦绣凤袍,外披着鎏金珍珠霞帔,看上去端庄中透着一丝俏皮,她打量了一眼马车,施施然走了上去,刚刚坐定,忽然感觉到身侧有一道清风划过。 身着一袭玄色蟒袍的昭君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卫璎微微一惊,“王上今日也要游街吗?” 原本是一个人坐着看起来甚是端庄的座位两个人坐有些挤。 “怎么,你有意见?”昭君抱着臂,便更占位置了。 可昨天礼部的人明明说他不会来的啊,卫璎觉得有几分奇怪,问:“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不错,还惦记着他身上的伤……他心中有些欣喜,可是出口却是没什么好气的语气:“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卫璎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出发吧。”他若无其事的对车夫道。 花车缓缓从宫中驶出,卫璎从袖子掏出一枚青枣,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他微微侧目。 “你没吃早膳?” 她似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没好气道:“一时半会饿不死。” 昭君道:“那等下到了街上,本王让人给你买几个肉包子吧。” 哟,这么好?卫璎心中涌上了小小的感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多谢。” 马车驶出了王宫,宫门口早就等了一大帮想要见她的百姓,把宫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卫璎微微一惊,昭君伸手过去,在她纤腰上一揽。 侍卫们纷纷上前开道,百姓们看见昭君满脸诧异,纷纷面面相觑道:“王上来了,王上也来了。” 一时之间,百姓们纷纷跪在路边对他们行跪拜之礼。当然暗中也有几双阴蜇的目光混在百姓中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本王会比现在更痛 昨天,为了防止今天会出现意外,昭君已经派了侍卫去街上镇压,将所有示威游行的百姓通通抓了起来,不过也不乏有漏网之鱼会在今天继续破坏。 昭君锐利的目光扫过人群,那些人立即将头埋了下来。 卫璎一边不动声色的想挣开他,一面保持着微笑,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干嘛搂着我,难道还怕我会害怕不成?” “信不信,现在所有吴国的女人都想杀死你?”昭君亦勾着嘴角,用只有他们听到的声音说着。 “所以呢?”卫璎不以为然。 “所以,你今天必须要万分小心啊。” 看到昭君,那些暗中隐藏的杀手果然有了几分忌惮。被簇拥着的百姓一路跟随着她,伺机下手。 一个女子手中紧紧握着一瓶绿矾油,藏在袖中,跟随着马车一路往前跑。 侍卫将前方的路打通了,花车沿着主街道走,一些百姓,手中拿着鲜花,接二连三的往卫璎的马车里抛去。 “哇。想不到游街是这样的啊!” 不断有鲜花砸向她和昭君,落在她的马车上,也不断有百姓前呼后拥的追着马车,想要与她握手。场面异常热烈,卫璎有些意想不到。 想不到,她在吴国还那么受欢迎? “意思一下就好了。”昭君在卫璎耳边道,对于一个捏着她的手不放的男人,昭君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卫璎也是不喜欢与人有过多接触的人,所以大多数人来试图碰她手的时候,她都很嫌弃,但碍于要有母仪天下的风度,便印着头皮扯出了一张笑脸。 此时,卫璎忽然看见一个女子,一路拨开拥挤的人群,试图追上马车与她握手,被她的虔诚所打动,卫璎朝她伸出手去。 女子终于得偿所愿的与他握到了手,正在此时,卫璎忽然感觉到一股往外拉的力道,正是那位女子,在将她往外扯,她眼露凶光,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另一只拿着绿矾油的瓶子,狠狠的朝她泼去…… 方才昭君已察觉到一丝异样,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绿矾油泼向她的时候,他迅速扯过披风往她身边一挡,那些绿矾油泼在了他的披风上。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他的披风上瞬间出现了好几个洞,有一些绿矾油溅到了他的手臂上,而,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百姓中跳出几个百姓摸样的杀手,各个手执长刀,朝着卫璎凶狠的砍去…… 周围的百姓发生一声声的尖叫,随行的侍卫也都高喊了一声:“护驾!快护驾!” 因为他伸手替她挡着,第一刀是结结实实砍在昭君的手肘上的,登时有热血溅到了卫璎的脸上,卫璎瞬间慌了,急急喊了声:“延昭!” 下一秒,她推开了他,一把拔出了身上的佩剑迎了上去,其实,根本就用不着她出手,昭君已经安排了足够多的护卫,那些护卫也乔装打扮隐藏在百姓之中,一有异动便纷纷拔刀将刺客都斩杀了。 昭君用手捂住手臂渗血的伤口,马车下,乔装的护卫和乔装的杀手已经打斗了起来,卫璎插不上手,扭头朝他看去,“你有没有事?” “你觉得呢?” 那一道伤口应该砍得很深,昭君的脸色有些惨白,用力的捂着伤口,不时有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来,滴落在地上的鲜花上。 卫璎看见了,迅速从裙子上撕扯下一截红布,一圈圈缠在他的手肘上。 “旧伤还未好,又添新伤。”卫璎嗔怪道。 昭君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你心疼了?” 此时,忽然有个侍卫跑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昭君,昭君递给了她,目光柔和的注视着她:“快,趁热吃吧,现在还没吃早膳,饿坏了吧。” 卫璎接过一看,原来是香喷喷的肉包子,立即感觉到眼中一热。 老男人最近是看了几本话本子?为何这撩人的套路总是如此扎心? 于是,今日在街上的百姓们看见了非常奇特的一幕,马车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两拨人马正在殊死搏斗,马车上,尊贵的王后娘娘正在不顾形象的大口吃着肉包子,而他们传闻中暴戾恣睢的王上正用溺死人的眼光看着她,对她说:“慢点吃,别噎着。” “什么?失败了?!”听着侍卫传来的消息,宣妃几乎要原地暴躁,“不是说,请了当今江湖上武功最好的几个杀手吗?怎么会失败?!” 侍卫道:“王上那边准备得也相当充分,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来刺杀她一般。” “那王上呢?王上有没有受伤?”宣妃急急道。 “王上,不小心被误伤了,受了一点轻伤。现在已经回宫了。”侍卫道。 “什么?!”宣妃暴怒得要狂躁了,“本宫不是嘱咐过千万不能伤到王上的吗?!” 此时,乾清殿。 太医正在给昭君包扎伤口,卫璎在一旁看着,他手臂上那个伤口深可见骨。除此之外,整条手臂甚至肩膀和背部还有一些被绿矾油灼伤的痕迹。 卫璎看着,只觉得那些伤口触目惊心。 宇文执站在昭君身侧,昭君的面色阴寒:“务必要彻查此事!” “是。”宇文执道,接着便退了下去。 太医包扎完之后也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卫璎和他。 “你怎么会那么傻?”卫璎道。 “我不觉得这样很傻。”昭君道,“不过就是流点血,受点痛而已,如果这些伤口落在你身上,本王会比现在更痛。” 卫璎暗暗一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老男人的段位已经很深了,他身为一国之君,说出这样的一席话,试问这世间有哪个女子听了不会感动?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我自己能应付的。”卫璎低声道。 “不,”昭君苦笑了一下,“本王的动作永远都比意识要快一步,这并非本王所能控制的。所以,如果今后遇到一样的情景,只怕本王还会出手的。况且……”昭君笑望着她,继续道,“你是本王的女人,本来就应该让本王保护的,本王并不觉得今天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扮作女子不会输他 昭君说的理所应当,卫璎找不到反驳的话。 “我……”卫璎欲言欲止,“今天的事,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 吴国的百姓对她很不友善,她察觉得到,今日那些朝她的花车上扔花的,很可能都是他找的托儿。他早就预料到了她会有危险,所以坐在她旁边,当那个女子冲他泼绿矾油之后,他才会那么迅速的做出反应,因为自从花车从王宫出来之后,他就时刻保持着警觉,而正因为有他在他旁边,魏国对她不满的百姓才有所收敛…… 昭君笑了笑,“是又如何?” 卫璎微微叹了口气。 昭君起身在书桌旁坐下,卫璎开口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愿立我为后?” 昭君笑了笑,不急不缓道:“你因何而愿意嫁,我因何而愿意立。” “你就不怕我是为了十座城池吗?”卫璎颤颤道。 昭君想了想:“那么本王给你一个时辰,这个时辰内,所有宫门为你敞开,若是为了十座城池,你现在便可以出宫,回到魏国,继续做你的公主,不过,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过了这个时辰,你就别指望本王再给你这样的机会了。” 卫璎道:“王上岂能将两国联姻当成儿戏?” 昭君勾唇一笑,“若你权当将这次联姻为交易,那本王当成儿戏又何妨?” 卫璎算是败给他了,缓缓朝他走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昭君勾了勾唇角,“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时间如此宝贵,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卫璎白了他一眼,在他书桌上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今年水稻的种子已经种下了,隔一个月,农民会往田里浇一次夹竹桃的汁液,虽不能根除稻螟虫,但能够很好的控制住了。”昭君开口道。 卫璎“哦”了一声。 “除了稻螟虫,对稻田里其他的虫害,夹竹桃的汁液也有显著的效果,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昭君继续道。 “嗯。” “过段时间,等到稻子长起来的时候,本王想去江南走一走,尝尝那边的鳜鱼,还有梨花酿应该也差不多时候好了,还可以划着船,去采莲子。” “我也要去。”卫璎道。 “不带你去,都说江南美女如云,本王去是打算去江南物色几个小美人进宫的,你去了,肯定一个都带不回来。” 卫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觉得他是在故意逗她,可是,哪有这么一本正经的跟她开玩笑的?说的跟真的一样…… “你说是真的?”她扭头试探道。 昭君神色淡淡道:“当然是真的。” 卫璎要气死了,气呼呼的瞪着他说:“好,那你带回来一个我杀一个,带回来两个我杀一双!” “那你还是赶紧回魏国吧,算我求你了。” “我不回,你想得美!你这辈子都别指望我回去!”卫璎脱口而出道。 “真的不回?”昭君扭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眼中流光溢彩。 她这才意识到她又被套路,抡起小拳头就要打他。 “王上。”此时,宇文执忽然进来禀报道:“被抓的那些刺客已经招供了。” “是谁?” “是宣妃。” 昭君脸色一沉,“速去将她拿下,打入天牢。” “是。”宇文执应道, “慢着。”卫璎道,“若王上现在去捉拿,她必死无疑,那她腹中的孩子怎么办?” “腹中有个孩子,就相当于有个免死金牌了吗?”昭君不以为然道,“本王可以念着她腹中的胎儿饶过她一次,不可能次次都饶过她。” “可是,若将宣妃逼上绝路,只恐她不会放过这个孩子。” “若留她,继续害你怎么办?” “王上未免太小看于我,我岂会惧她?”卫璎道,“日后,我小心着她便是。至少,等到她平安生下孩子,再去处置于她吧。” 昭君想了想,说:“那就依你的意思去办吧。” 王城中,因发配左将军去边疆招致许多百姓的不满,若再处置宣妃,吴国百姓的敌意只怕会对她更深,杀了她,卫璎自然是快意十足,但在这风口浪尖上,她也只能忍着。她不想再去挑衅吴国的百姓。让自己背负“妖后”的骂名。 在宫中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卫璎仍念着晶晶,便让慕容云帮着去打听,可上一次见到晶晶是在酒泉,现在是魏国的领地,慕容云也只能捎信给李逸,让他找人去那附近打听了。 这一次吴国和魏国大战,两位上将军居然没有在战场上遇到,慕容云表示很失望,他无数次想到两人率领数十万大军对阵的画面,两人浴血奋战,杀得双目通红,你死我活,倒也酣畅淋漓。如今吴国和魏国联姻,看样子似乎没有这种机会了。 “干!和平万岁!” 听闻李逸由于给父亲贺寿回了边城,慕容云借着帮卫璎找人的名义也去了两国的边境。 一壶清酒,依旧是还是两人时常一起喝酒的凉亭,慕容云带了成年的桂花酿,与李逸举杯对饮。 “慕容兄!好酒!”李逸竖起了大拇指,几杯酒下肚,一有些微醺。 “今日,父亲又问我素莲的事情了,问我何时将他带回家,呵呵,我上哪里找个素莲给他。”李逸苦笑道。 慕容云微微一惊:“你还未对你父亲说出素莲的事吗?” “此事,教我如何启齿?”李逸一脸嘲弄,猛灌了一口酒,“要我告诉他们,素莲其实是个男子吗?” “我直到现在仍想不明白,为何一个男子,扮作一个女子可以如此清纯可人。”李逸手中举着酒杯,苦笑着摇了摇头,“慕容兄,你起初看得出,他是个男子吗?你见过,不长胡子的男人吗?” “额。”慕容云垂下眼睑,有些心虚。 李逸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微眯着眼睛望着他,盯着他清秀白皙的脸和光洁的下巴,眨了眨眼,忽然发现了什么,惊道:“别说,仔细看,慕容兄生得清隽,竟也没有胡子……” 慕容云抬头警觉得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李逸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端详着他啧啧道:“若慕容兄扮成女子,定也不会输他吧。”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公子真是个美人胚子啊 “别闹。”慕容云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李逸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了慕容云的袖子,喜道:“不如,慕容兄便扮作素莲,随我去见他们吧。” “你喝多了。”慕容云冷冷道,从他手中抽出了袖子。 “没有。”李逸道,“若我随意找其他女子,怕败坏了她们的名声,以后嫁不出去,若是慕容兄就无所谓啦,反正,只要过了老爷子的寿宴就好了,老爷子今年六十大寿,我不想让他败兴。” “那今后呢?我帮助你骗过他们一时,那今后你当如何应对?”慕容云肃然盯着他道。 “今后我或许又会遇上其他的女子,到那时,我再带着那位女子回家,跟他们解释一下就好了,那样,他们心情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落差,老人家年纪大了,一心希望能早日抱孙子,如果我现在告诉他们,一切都是假的,还没想过他们会有多么失望。”李逸一脸为难的样子,又拽着慕容云的袖子继续央求道,“慕容兄,我当你是好兄弟,这样一个小小的忙,便帮了我吧。” 慕容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最终点了点头:“下不为例。” 李逸顿时大喜,当即拉着慕容云回边城到处去买女装。慕容云一脸别扭的跟在他后面,其实答应他的那一刻,他的肠子就悔青了,这叫什么事?他脑袋被门挤了吧,怎么会答应他这种事的啦?他摇了摇头,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可是吴国上将军,若这事传出去,他还要不要面子了?还有王上,会杀了他吧。 李逸了却一心头一桩大事,欢天喜地的拉着慕容云走进了边城最有名的一家女装铺子。 两人一进门,小二便笑脸盈盈道:“两位公子给夫人挑衣服吗?” 慕容云还没说话,李逸便笑嘻嘻得脱口而出:“不,我给他买。”小二看他们的神色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 慕容云气得要吐血,扭头怒瞪他:“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再这样我回去了。” “这是本店最新到的女装,公子瞧瞧合不合心意?最大的码,公子的身材应该穿得刚刚好。”极快的速度,小二已经拎了条粉色的烟纱裙到慕容云的面前。 李逸笑嘻嘻道:“慕容兄,快去试试吧。” 慕容云咬牙切齿的白了他一眼,拎着裙子进了更衣室。 李逸站在门外,强忍住不笑,可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一万遍慕容云穿这条裙子的滑稽摸样,怎样都忍俊不禁。 须臾,慕容云走了出来,他身材瘦削,最大的码数果然在他身上穿着刚刚好,李逸端详着他,怎么看怎么怪,总觉得少了什么。他思虑着,扭头对小二道:“你觉得有哪里不对吗?怎么看起来还是像个男人?” “这位公子是想把这位公子扮成女子吗?”小二问道。 李逸点了点头。 “那简单,看我的。”小二冲他诡秘一笑,不知从那拿出两个橙子,一阵捣鼓,塞进了慕容云的衣服里,接着,拿出一个头套,往慕容云的头上一戴,还未在他脸上施任何粉黛,便听见店里传来几声抽气的声音。 “美啊,太美了。” 李逸呆呆的望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位公子真是个美人胚子啊!”小二望着他啧啧不已,“不过,要想把这位公子变得更美,可以去我们隔壁的胭脂铺,画一个时下最流行的桃花妆只需十两银子。” “不必了。”慕容云冷冷道。 李逸连忙道:“慕容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如今的模样还是容易露出破绽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还是再去隔壁画个妆吧。” 慕容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李逸拉着他就往外跑,小二连忙拦住了他,目光晶亮道:“哎,等等,这位公子身上的衣裳还没给钱呢,二百五十两!” 李逸想都没想就从荷包里掏出了银票甩给了小二。 慕容云在心中暗暗叹气,真是个人傻钱多的二百五,他方才看到裙子上贴的标价才五十两,这小二竟然如此心黑,一下子涨五倍? 李逸如今已经是打了鸡血的模样,也没考虑那二百五十两的裙子是天价了,把慕容云拉到隔壁的店里,对老板说:“给他画个桃花妆。” 面前就是一面铜镜,慕容云不想看见老板在他脸上涂脂抹粉的样子,索性闭上了眼睛。只感觉一只刷子不停在他脸上刷来刷去,接着还闻到各种香粉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老板对在店里晃来晃去的李逸道:“公子,画好了。” 李逸缓缓走来,朝铜镜里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慕容云,我相信,你若见过你女装的样子,只怕你自己都会爱上自己……” 慕容云缓缓的睁开眼,望着镜子里的人惊呆了,微张的殷桃小嘴,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泪光点点,娴静似娇花照水……(ps:此段引用红楼梦描写黛玉相貌的部分) 那镜中之人仍是他,却又不似,细看轮廓都在,可如今扮作女子,真教他自己也认不出来了。 慕容云倒也神色淡定,起身对李逸道:“李兄,走吧。” 两人走到街上,频频有人对他们侧面,俊男靓女,好生般配。还有几个男子直勾勾的望着他,差点摔成狗吃屎的,一旁的李逸硬憋着不笑。 慕容云却一直铁青着脸。 其实他愿意帮李逸整这档子破事,完全是因为愧疚,凡事有因才有果,当初若不是他找素莲来勾引他,他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所以才决定帮他一回。 两人终于走到了李府,看见李逸,门口的门童立喊了声:“少爷回来啦!”话音刚落,发现了他身后跟的慕容云,便更激动得喊了声:“老爷!夫人!少爷把少夫人也带回来啦!” 慕容云差点要昏过去。 才过了一会儿,李府的一大帮子老老少少忽然热情满面的从四面八方奔走而来,看到慕容云时满眼放光,喜道:“你就是素莲姑娘?”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不怕我半夜把你办了 慕容云目瞪口呆。 “奶奶,娘,他就是素莲。”李逸笑道。 李逸他娘上下打量着他,李逸的奶奶啧啧道:“哎呦,长这么漂亮啊!”连李逸的小侄子都看呆了,“哇,二叔,你这么漂亮的媳妇哪里找的呀?以后也给我找一个呗!” 慕容云被夸得就像一个娇羞的大姑娘一样,脸都红了,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是大姑娘了。 “哎呀!快进屋呀,都站在外面做什么啊?”李逸奶奶一把拉起慕容云的手腕欢天喜地的就朝里走,感觉这手腕粗的很,但也没有多想。 慕容云一脸尴尬,也不好拽开人家老太太的手,只能僵硬的被她拖进去了。 “素莲啊,来,吃水果。”慕容云被老太太拉进屋子里坐了下来,老太太还舍不得把他的手松开,一只手撑着下巴,一边笑眯眯的望着他,眼睛就没从他脸上移开过。 李逸一脸无语:“奶奶,你拉着人家的手,人家怎么吃啊。” “啊。”老太太这才才意识到,连忙把手松了开来,又笑眯眯的问他道:“素莲啊,家里是干嘛的啊?” “卖茶叶蛋。”慕容云一本正经道。 一旁的李太太眉头明显就蹙了起来。 “哦,今年多大呀?”老人家继续笑道。 慕容云想了想,素莲多大来着?一时想不起来了,便朝李逸看去,李逸道:“素莲与我同年的。” “同年呀。”李太太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老太太的脸色也变了变,“哦?是先前家里人一直没有安排亲事吗?为何这么晚才成亲?” 魏国女子十六岁便必须嫁人,若十七岁还未出嫁,则需要罚款,二十一岁已经是很老的姑娘了。 “我……”慕容云一时噎住。 李逸道:“他是不愿将就之人,所以一直都尚未婚配。” “哦。”老太太点了点头,“女孩子还是要早一点成家好,早一点成家,早一点开枝散叶,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慕容云:“三个多月。” 李逸:“四个月。” 两个人一起说道,接着互瞪了对方一眼。 老太太一脸惊惧,接着又问:“究竟是几个月?” 慕容云:“四个月。” 李逸:“三个多月。” 老太太:…… 一旁的李夫人脸已经很沉了,心想着两人究竟是有多糊涂,连孩子的月数都不知道。 老太太的面色也有些尴尬,“看着倒是一点都不显啊……”老太太端详着慕容云平平扁扁的肚子,眼神中已经有些狐疑。 明日才是李逸父亲李老将军的寿宴,同那些八卦的女眷不同,直到晚膳的时候,慕容云才看见李老将军的真容。 这位李老将军头发花白,据说镇守魏国边关已历经三朝,年轻时威震八方,如今已尽显老态龙钟之态。 不知这位老将军对卖茶叶蛋的素莲不满还是咋地,出来便板着个脸,也不正脸瞧他一眼,这样,慕容云反而自在得多。 “素莲啊,多吃点啊。”李逸的奶奶对慕容云依然热情不减,坐在他旁边,一个劲的往他的碗里夹菜,直到他的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慕容云只能一个劲的尴尬的赔着笑,拿碗接着。李逸在一旁也为他捏了把汗,连忙道:“奶奶,他吃不完那么多的,而且他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您就让他自己来吧。” “噢哟,怪不得那么瘦哦。”李逸奶奶嗔怪的看着李逸,“不多吃点怎么生得出大胖小子呢?你也是,一点都不在意,她不吃就任她去,哪有你这样做人家相公的?要不,素莲就留在家里住吧,奶奶来照顾,等孩子生下再去你那里。” 慕容云一口饭没咽下去差点噎死。 李逸吓出了一身汗,连忙道:“奶奶,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哦?怎么使不得?” 李逸挠了挠头,急中生智道:“您把素莲留下了,那孙子的半条命也差不多快要没了啊。” “哎呦!”老太太老脸一红,慕容云浑身一阵恶寒。 整个晚膳李老将军没有发一言,忽然间站起了身,就回房了。慕容云也站起了身来,“奶奶,我吃饱了,就先回房了。” 府上的丫鬟连忙道:“少奶奶,你和少爷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随奴婢来吧。” 终于可以不用再装女人了,慕容云长舒了一口气,那丫鬟把他带进一间还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间,对他说:“这就是您和少爷的房间。” “什么?我要与他住在一起?”慕容云指了指自己,吓了一跳。 丫鬟也吓了一跳:“您不与少爷住在一起住哪里?” “额,没事了,你下去吧。”慕容云尴尬道。 丫鬟走后,慕容云走进去一看,这根本就是一间婚房嘛,红色的床单,红色的被子,红色的枕套,红色的帐子,看见那些红,他就感觉头皮发麻。 过了一会儿,门“咯吱”一声推了开来,李逸也走了进来,看见慕容云苦笑了一下,“慕容兄,今天苦了你了。” 慕容云淡淡道:“无碍。” “还剩明天一天,我们就能回去了。”李逸道。 “我们?” 李逸这才察觉到自己失言,差点,他真的要把他当成秀莲了,笑道:“是你回吴国,我回王城。” 慕容云打了个哈欠,拿了一床被子给他,“我要睡了,今晚你打地铺吧。” 李逸愣了愣,笑道:“慕容兄跟我倒是见外了。难不成,慕容兄扮了一天女子,真的把自己当成女子了不成?” 慕容云却挑了挑嘴角,好笑道:“李兄记性不好么?你忘了我的癖好了吗?我不跟你见外,想与我同床共枕,你也要有这个胆子才行吧,不怕我半夜把你办了,啊?” “我怕你?你也有这个本事才行啊?”李逸好笑的把被子扔回了床上,“与我比剑你赢过几回?你这细胳膊细腿我还真不怕。”说完,他便往床上一坐,脱了鞋就大大咧咧的躺了上去。 慕容云一脸好笑,摇了摇头,反倒转身走了。 “喂!慕容云!”李逸满脸错愕。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 怎么成了王后便生分了? “喂!慕容云!”李逸冲他喊了一声,无奈道,“床让给你,行了吧,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不必了,大不了我睡屋顶。”慕容云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你睡屋顶那不就穿帮了吗?有哪个姑娘家大半夜睡屋顶的?况且你还身怀六甲?”李逸提醒道。 慕容云想了想,这倒也是,才停了下来。 李逸已经在床下铺好了被子,把床腾了出来给他,慕容云这才折了回来。 窗外一轮浩大的圆月,李逸躺在地上,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慕容云。 “慕容兄,你睡了吗?” “干嘛?” 李逸用一只胳膊枕着头,欲言欲止:“你……你是何时发现,你喜欢,喜欢男子的?” “不知道。”慕容云不耐烦道。 “你怎会不知?” “因为我不想回答你这个愚蠢的问题,睡觉。” “那你喜欢过女子吗?”李逸继续好奇问道。 “嗯。” “是谁?” “与你何干?” “是公主吗?” 慕容云并没有回答,也不打算回答,酣睡的声音渐渐响了起来,李逸盯着天花板,不知为何一点睡意都没有。 闭上眼,脑子里便是今日在镜中见到慕容云时让他惊艳的样子。那张,巧笑嫣然,楚楚动人的脸,谁能想到会是个男子?他苦笑了一下,好不容易把“秀莲”从脑子里清空出来,谁会想到又会冒出这样的画面来呢? 此时,瞪着天花板难以入眠的还有卫璎。 昨日她去老男人书房的时候撞见上官冷月了,她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还会在他的后宫里,她看见她正在帮他包扎手臂,盘着腿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一脸心疼的样子真教人觉得不爽。 于是她径直走了过去,冷冷瞪着她,谁知她竟丝毫没有收敛,忽然装作病发的样子就直接倒在老男人怀里了,一手勾着老男人的脖子,一边悄悄从他怀里探出头,挑衅的望着她眼。 卫璎当即火冒三丈,一把将她从他身上拎下来,上去“啪啪”就是两耳光,上官冷月便直接晕在地上了,嘴角还渗出了一行血。 “你在干什么?!”老男人目瞪口呆,怒斥着她,把上官冷月扶了起来,大声喊着太医,然后让她在他书房里跪着。卫璎当然不会跪,转身跑了,老男人就说,有本事一辈子都不要来找他。 明天就是他准备出宫去江南的日子了,她早就打包好了行李准备跟他一起去,可看样子,老男人明天似乎并不会带上她了。 明天一大早,老男人的队伍就会出宫。 卫璎在床榻上一直坐到了天明,他果然没有派人来通知她,她隐隐听见窗外有些动静,找宫人去乾清殿那边查探情况,过了一会儿,宫人回来告诉她:“娘娘,王上已经出发了。” 她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 “混蛋!”卫璎拿起一个枕头,甩得老远。 她的肺都要气炸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混蛋之人?她立即冲到上官冷月的寝殿里,谁知,刚到门口便被侍卫拦了下来。 卫璎立即眼睛一瞪:“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是谁,你竟敢拦本宫?!” “王后娘娘。”那侍卫给她做了一个揖,面无表情道:“王上走的时候下令,不允许娘娘踏进冷妃娘娘的宫殿半步。” “什么?!”卫璎简直难以置信。 “这是王上特意吩咐的。您还是请回吧。” 此时,上官冷月正在喝燕窝,听闻她来了,不急不缓的的朝门口走了过来。 恰逢卫璎朝里瞟了眼,便刚好看到了她,目光相撞的那一瞬,上官冷月挑衅的勾了勾唇角,笑道:“王后娘娘,早啊!” 两人之间只一步之隔。 卫璎拔出了佩剑,就要朝她砍去,却被侍卫拉了开来,“娘娘,您还是请回吧,王上走的时候说,如果您敢对冷妃娘娘怎么样,他也不会饶过你的。” “好,很好。”卫璎点了点头,怒极反笑,用剑在她门前狠狠划了一道线:“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待在里面,别出来,你若敢出来,本宫就敢削了你的脑袋!”说完,她便拂袖而去。 卫璎回到乾宁殿,一个宫人递给她一封信:“娘娘,这是从魏国寄来给您的一封信。” 卫璎接了过来,展开一看竟然是哥哥的字迹。 如今,吴国与魏国联姻,她恢复了魏国公主的身份,哥哥的信也能光明正大的寄到宫里来了。 “阿璎,你既为一国之后,当有一国之后的气度,不可再像从前一样闹小脾气,不可好胜心切,心生妒忌,需学会忍耐,与昭君后宫的妃嫔和谐相处,这乃是后宫的生存之道……”看到这里,她顿时怒不可遏,直接将信纸揉成团,狠狠扔在了地上。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她才刚刚受了冷妃那个贱人的气,又收到哥哥的家书,难道哥哥也吃错药了么?为何要劝她这个?她若忍让,那些贱~人岂不是一个个都要爬到她头上去了? 她想不明白,从前,就算她无理取闹,老男人都会护着她的,现在是怎么了?怎么成为了他的王后,便和他生分了? 他的态度,是忽然之间急转而下的,先前几天还好,就是在最近几天忽然变得喜怒无常,且有意跟她疏远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卫璎百思不得其解。 要是慕容云在就好了,还能帮她分析分析。 卫璎心中暗暗道,慕容云,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如今,能够为他排忧解难的似乎也只有慕容云了。 此时,慕容云正一袭女装,在李老将军的寿宴上。 今日李府高朋满座,李逸和他几个兄弟站在门口迎客,慕容云和几个嫂嫂坐在一起嗑瓜子儿。 “秀莲啊,听说你之前是卖茶叶蛋的啊?”几个嫂嫂好奇道。 “是啊。” “那你和我们二少爷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卖蛋,他天天来买蛋呗。”慕容云漫不经心道。 几个嫂嫂交换了一下眼色,一个人斜着眼看着他说,“那,你们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呢?我们二少爷眼高于顶,又怎么会看上你一个卖蛋的呢?”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 去江南找他1 “我美。”慕容云嗦了一口瓜子,毫不犹豫道。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相信她们都在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不要脸的人? 慕容云自然察觉得到那几个女人的没安好心,嫉妒他的美貌想让他出出洋相,不过他可是慕容云,会让那些妖艳贱~货得逞么? 他继续漫不经心的咳着瓜子,微微眯起了眼睛,坐等那些女人继续来怼他。 “真是羡慕妹妹啊。”一个女人继续道,“只靠长相就可以进入李家,谁叫二少爷是家里最受宠的呢,随随便便娶个女子就由他去了,不像其他姐妹,进李家都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啊。” 慕容云心中冷笑不已,怎么着?你们李家是有皇位要继承么?嘴上道:“是啊,凭你的资质,能进入李家实属不易啊。” “你……”那人顿时气得脸色发青,慕容云微微一笑,扫了其他人一眼:“在座的各位都很不容易呢。” 几个女人都要气疯了,正要发作,一个看上去略微年长的女子抬起手,制止了大家,道:“二弟看上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不过既然进了李家,就要遵守李家的规矩,在座的各位都先你一步入门,你当尊敬她们。” 慕容云不急不缓道:“尊敬是建立在相互的基础上的,若你对我不敬,岂敢要求我来敬你?我只服一个礼字,倚老卖老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说完,他便起走了,一刻也不想和那几个女人多待。 “不就仗着自己未婚时就怀上了二少爷的孩子嘛,要不,真以为自己能进李家大门?”身后,几个女人尖酸刻薄道。 慕容云摇了摇头,庆幸自己真不是女人。 门口的李逸看到慕容云,有些微微惊讶:“你怎么来了?昨晚睡得好吗?” “嗯,还行。” 不远处的李老将军见到他,脸立即又沉了下来。 “等寿宴结束,我就回吴国,别忘了帮我打听我让你找的人。” “嗯。” 慕容云从四周看了看,看着没有人注意,袖子拿出一个翡翠的镯子,悄悄递给了李逸,“这是今天一大早上,你奶奶见着我,拉着我的手,从她的手腕上掳下来的,你找个机会还给她老人家。” 李逸握紧了手上的镯子,说了句:“好。” 此时,一个小厮忽然朝慕容云走来,“秀莲姑娘,老爷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 慕容云转头看了眼,看见李老将军背着手走到房间里去了,顿时觉得有几分不妙。 慕容云跟着小厮,被带到李老将军走进的那间房里,刚走进去,门就被关了起来。 房间里只有他和李老将军两个人。 屋子里的光线很昏暗,李老将军背对着他站着。 “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李老将军缓缓开口道。 慕容云心里卧槽了一下,难道这李老将军被他美色所惑,想要对他行不轨之事?? 可却见李老将军缓缓转过了身来,一本正经的望着他,“如果我猜得没错,家父,应当是吴国前朝的将军,慕容天吧?” 慕容云一脸震惊,“将军怎知家父名讳?” “你父亲,是我多年前的一位故友。”李老将军无奈道,“多年前,你父亲含冤而死,我还替他找寻过你的下落。可惜,多年来一无所获。” 说着,李老将军又缓缓看向了他:“不过,据我所知,你父亲只有一个儿子,并没有女儿,所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当是男儿身吧。” 这还用猜么?慕容云无奈应道:“嗯,没错。” “那你,和逸儿之间可是认真的?”李老将军目光凌厉的望着他。 “噗。”慕容云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将军您误会了,我并非秀莲,而是,李逸的好友,慕容云。”慕容云苦笑了一下,“真正的秀莲与李逸早就分道扬镳,李逸为了不想让您失望,才让我扮作秀莲。” “啊?这个傻孩子!”李老将军恍然大悟,又骤然一喜:“这么说,你和逸儿并未是我起初想的那样,而只是好友而已?” “嗯。” “慕容云,这个名字好生熟悉。”李老将军咀嚼着,若有所思,须臾大惊道:“你便是吴国的上将军,慕容云?” “正是在下。” “妙!妙啊!”李老将军眼睛骤然一亮,走到慕容云面前,目光炯炯的望着他:“起初,我听闻吴国那位慕容将军的名号时还有所怀疑,没想到,真的是你!”他用力拍了拍慕容云的肩膀,“若你父亲泉下有知,必然会欣慰不已,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慕容云冲他尴尬一笑。 当李逸再次见到慕容云时,他已换回了男装,跟随在李老将军身后,一身白衣飘飘。 “慕……”李逸神色愕然,而他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寿宴终于开场,宾客也差不多来齐了,李老将军把李逸拉到了宾客前,清了清嗓子: “首先,感谢诸位能在百忙之中,来我李某人的筵席,今日,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个人!”李老将军神采奕奕的扫过堂下的宾客,“他便是我李作义多年的挚友,吴国将军慕容天之子慕容云。” 宾客中间一片哗然,李逸亦是目瞪口呆,方才奚落他的那些“妯娌”们也都个个惊呆了,指着他道,“你们看,那个慕容云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是啊,怎么那么像那个素莲?”一个女人蹙眉道。 “就是啊,仔细一看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会不会,那个慕容云就是那个素莲的哥哥?” 另一个奚落道:“哈哈,怎么可能,那个素莲不就是个卖茶叶蛋的么?她的哥哥怎么可能是吴国的上将军慕容云呢?” “对了,素莲去哪了?”几个女人这才想了起来,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素莲的踪迹。 李老将军寿宴结束后,慕容云拜别了李老将军,启程回了魏国。李逸将他一路送到了边关,拱了拱手:“慕容兄,后会有期。” 慕容云上了马,亦对李逸拱了拱手,笑道:“李兄,多保重。” 看着他的马渐行渐远,李逸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他亦即将启程回王城,手中,捏了捏奶奶的翡翠镯子。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 去江南找他2 “晶晶有消息了吗?”慕容云回到吴国,便立即有宫人将他请到了乾宁殿。 慕容云摇了摇头,“我已让魏国的朋友帮我去找了。听闻前几日,王上南巡,你怎么没有与他一同去?” 一说到这里,卫璎的脸便沉了下来,没好气道:“他去江南寻那美女扩充后宫,又怎会带上我去。” “哈?”慕容云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这你也信?” “你还笑,我都气死了!”卫璎气呼呼道。 慕容云瞥了眼一旁桌上的饭菜,应当是她的午膳,看上去动都没怎么动的样子。 看的出来,这几天,她都过得很不开心。 “慕容云!”卫璎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快说与我听听?” “什么什么?”慕容云一头雾水。 卫璎便把那天和上官冷月的事跟她说了,关于她立后之后,昭君对他态度的反差。她一直都耿耿于怀。甚至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发生过什么事情让昭君对她产生了误会。” “我就不信,他看不出来,那上官冷月是在勾引他,故意挑衅我。”卫璎气呼呼道。 慕容云苦笑:“上官冷月本就是他的妃嫔,勾引他并没有什么错啊。至于她挑衅你,你扇她耳光,就有些过分了啊。” 卫璎顿时无语:“慕容云,你究竟帮谁啊!” “这不是帮不帮谁的问题,而是,你需找到和他之间的问题啊。”慕容云笑道,“你觉得你被他冷落,他不再像从前一样宠着你,所以,觉得他对你变心了是吗?” “其实,这一切也不难想通啊。”慕容云平静道,“先前,你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并不能好好的保护好自己,所以王上万事都护着你,没有任何原则的宠着你,生怕你会受什么委屈。受到比你位份高的妃嫔的排挤。” “而你如今已然是一国之后,宫中已经无人敢再对你不敬,所以,你已无需他的保护,若你像从前那样恃宠而骄,对你来说并无益处,在任何朝代,善妒失德都是身为一个王后的大忌,前朝,也不乏因王后失德,而遭到百姓和臣民的反对,王迫于压力废黜的例子,因为你若为后,便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女人,而是一国之母……” “你身为王后,他便不可再对你有任何的偏袒了,你明白吗?哪怕,他心中偏袒于你,行动上,也当绝无偏袒。” 卫璎恍然大悟:“这便是他冷落我的原因?不想我因善妒而背负骂名,想让我不再依附于他的宠爱,在宫中自立?” 慕容云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能理解就好,他也是为了你好的。”慕容云正色道。 卫璎一下子有了食欲,坐到桌前,开始吃了起来,“饿死我了,你吃过饭没?跟我一起吃吧。” “好啊。” “冷萃,帮我把饭菜热一热!”卫璎扬声喊道。 两人一起在餐桌前吃了起来,卫璎大口大口的吃着菜,一边扒饭,问道:“你最近有事吗?” “还好吧。”慕容云道。 “陪我去江南找他吧。”卫璎漫不经心道,“我想他了。” 慕容云看了她一眼,“好。” 昭君的马车已经抵达了连州。 由宇文执一路随行护驾,每到一处州府,便会停留,由当地的州官接待,先是去审查田地,之后再穿着便装探访民情。自离开宫中已有五日,每日都会有人将宫中情况汇报于他,她这几天都茶饭不思,他亦怅然若失,听闻今日慕容云看过她,之后她吃了很多,他亦胃口大开。 连州较为富庶,乃是鱼美之乡,良田绵延千亩,更有无数名川大湖,亭台楼阁,当晚,当地知府为了讨好他,邀请他去了当地最著名的风月场所醉仙楼喝酒。 昭君一袭黑色便装,与知府还有几个当地的乡绅同坐一起,点了几个姑娘在一旁伺候着,几个男人美女在怀,边着美酒边谈笑,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一桌坐着两个白衣男子,也不怎么喝酒,只是时不时朝那桌望去,好几次,个子瘦小的白衣男子欲提剑上前,被另外一个男子摁住了。 酒过三巡,两个姑娘将他搀到了房里,两名男子也悄悄跟了上去,站在门口。 被安排伺候他的其中一个是醉仙楼的头牌小凤仙,平日卖艺不卖身,这一次,知府抓了她唯一的弟弟,逼迫她去伺候的。 昭君被搀回房中时看起来已烂醉如泥,小凤仙叹了口气:“想不到昭君果真如同传言那般急色。今日也算是大开了眼界。” 方才与他们喝酒时,他与那些日常所见的纨绔子弟并无而异,一眼便知是个昏君。 另一个妓女道:“凤仙姐姐,要不你先走吧,反正他现在也醉得不轻,明日等知府大人问起,我便说是你与我一同伺候的王上。” 小凤仙道:“这可怎么行,万一知府大人知道了,只怕你我都难逃一死。”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我不说,知府大人怎会知道?或者姐姐怕露陷,今晚留在房中也可,坐在一旁喝茶便是。” “可是……”小凤仙还是有些不放心。 “别可是了,难道姐姐真想伺候这昏君不成?” “好,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小凤仙道,刚想离去,床榻上的昭君忽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去哪?” 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了他,脚一软,跪了下来。 此时的昭君意识清醒,并无半分醉意,只怕,他们方才所言,都被他听去了。 “王上恕罪。” “都起来吧。”昭君不急不缓的下了榻,走到桌前坐下,兀自给自己倒起了茶。 “让奴家来吧。”小凤仙连忙过来,接过他手中的茶壶,“奴家今晚不会跑的,王上想拿奴家怎么样,奴家就怎样伺候便是。”声音又恢复了方才在楼下娇滴滴时的样子,倒完茶,便往他身上一坐,一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一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送到他嘴边,“王上,奴家伺候您喝茶。” 昭君拿开了茶杯,放回了桌上,淡淡道:“你方才说,伺候本王,是受知府所迫?”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 喝喝花酒,睡睡姑娘 小凤仙脸色变了变,立即道,“不是这样的,是奴家自愿来伺候王上的。” 昭君微微眯起了眼睛,扭头斜睨了她一眼,那样不怒而自威的眼神与方才色迷心窍的样子判若两人,她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若不是,本王便将你们方才所言,明日全部告诉知府大人。” “王上放过我们吧。”另外一个妓女也跪在了他面前:“凤仙姐姐平日里卖艺不卖身,是知府大人为了讨好王上,逼迫凤仙姐姐伺候王上的,为此,还扣押了凤仙姐姐的弟弟。” “紫桃!”小凤仙微嗔了一句。 “哦?当真有此事?”昭君若有所思,“你们起来吧。” “这知县平日是个怎样的人?”昭君开口问道。 “这……”小凤仙与紫桃面面相觑,终于还是将关于知府的一些事情缓缓道出。 卫璎站着门外听着直打哈欠,直到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听见门“咯吱”一声响,她慌忙一闪,却见两个女子从房中走了出来。 慕容云打了个哈欠,“我就不陪你进去了,先走一步。” 卫璎走了进去,见他仍坐在桌前喝茶。 “不是让你们回去了吗?”昭君头也未抬,她却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王上在外面可真是潇洒,喝喝花酒,睡睡姑娘,不知道有多快活,怪不得不带上我。” 昭君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只许王上南巡,就不许我出宫游玩吗?不过是刚巧遇到了。” 卫璎手上拈着茶杯,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 昭君勾了勾唇角:“想不到你还有此等兴致,不过,这貌似不是女子应该来的地方吧。” “那这里就是王上该来的地方吗?” 昭君起身,冷冷道:“本王要睡了,你请自便。” 她远道而来,见到他他却没有半分惊喜,只是如今这般不耐烦的模样,卫璎咬了咬唇,“你一定要与我这般吗?” “凭什么?”她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眼中一酸,把这几日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你凭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去江南?你对我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既然你对我已这般不耐,又何苦折损十座城池来娶我?你要的是什么,你想清楚了吗?” “没错,从前我恃宠而骄,但我知道,做了你的王后,只怕你便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宠爱我了,这城中的百姓不满你放弃攻打魏国,说我是迷惑你的妖虐,你便只有疏离我才能破此谣言,我做好了被你冷落的准备,但为何你不愿事先跟我好好说?” 她听见了他吸气的声音,对他说:“你转过来,看着我。” 昭君心下一软,缓缓转身,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她今日下午时还在王城,晚上已经赶到了她所在的地方,想必这一路都骑着快马,累坏了。 “晚上吃过东西了吗?” 卫璎摇了摇头。 “那桌上有些点心,你先垫一垫吧。” 卫璎扭头看了眼,朝桌边走去,昭君走到床榻边,掀开床帐躺了上去,“吃完早点上来歇息。” 正要昏昏入睡之际,感觉到一个人爬上榻来,说了句:“我要睡里面。”他便往外挪了挪,那人从他身上翻了进去,未几,又翻到他身上来,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又软又糯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唇边还有些糕点渣。 真是够邋遢的,都不知道把嘴擦干净再来亲他么?微微张口,滑软的舌便与他的相缠,他顺从回应,感觉到她气息微喘,血气便也上涌了开来,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不可以再丢下我了。” 她目光盈盈的望着他道。 房中灯火未熄,透过纱帐照进来,影影绰绰的落在床榻上,将她的面容映照得清清楚楚。 “怎么不吹灯?” “忘了。” “无妨。”他邪魅一笑,轻而易举便解了她身上的薄衫,侧脸在她颈上噬咬,一手将薄衫轻缓褪,另一手伸到她的背后,将她紧搂。 “方才为何要将那两个姐姐赶走?让他们二人一起伺候你岂不妙哉?” “要不本王现在叫他们两个回来?” 话音刚落,她便张口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哎呀!”那句惊呼却是出自她之口。她的脖颈差点被他咬出血来。 “这半年多来,除了你,本王就没碰过别的女人,你说,你是不是妖虐,嗯?”他在她耳边喘息着说。 卫璎哼了哼,“若我真有这个本事,便要一辈子都霸着你,不让你到处沾花惹草的。” “那样,只怕你会吃不消的。”昭君邪魅一笑,“每次只用三分不到的力道你就叫得要死,四分力道就能让你哭出来……” 卫璎脸一红,“别说了。方才我跟你说的你还没答应我呢。” “在酒泉的时候,本王以为也许一年,两年,三年之后才会再次跟你哥哥提亲,至少让我们彼此都冷静冷静,或许,在冷静之后,便不会再想娶你,后来发现,一天,两天,三天都等不了了。”昭君郑重的说。 卫璎吸了吸鼻子:“那个时候,我以为你真的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但娶回来一天,两天,三天之后,发现彼此还是需要冷静冷静。”昭君苦笑,“有的时候,本王自己都摸不清自己的心思。” “我知道。”卫璎推开他自己坐了起来,拢了拢衣衫,面色微沉,“你觉得那时是一时的冲动,现在后悔了。” “不,不是。” “睡吧,明日还要处理知县的事情呢。”卫璎早已失了兴致,面无表情的躺了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她醒来的时候昭君已经不在了,侍从送来洗漱用具,看到她时满脸惊讶,因为她可记不得她的院中何时有过这样一位姑娘,还生的如此相貌平平的。 她若无其事的翻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接着开始自己洗漱。侍从立即下去,叫来了老鸨。 老鸨看见她也惊呆了:“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小凤仙和紫桃呢?”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 爱莲说 “两人本王已经帮他们赎了身,银子已经送去账房了。”此时,恰逢昭君走进来,很自然的接过她手上的毛巾,帮她擦拭着脸颊,柔声道:“待会带你出去吃早餐?” “王上的事就办完了吗?” “嗯。” 老鸨目瞪口呆,一脸为难道:“可王上,小凤仙和紫桃其实是知府大人的人,老奴也做不了主啊!” “现在连州已经没有知府大人了。”昭君勾了勾唇角,“昨夜,小凤仙已将知府大人抢钱民女,并贪污了此前的赈灾钱粮一事和盘托出,三日之后,新的知府会上任。”说完,昭君便牵着卫璎走了出去。 去年全国大范围受灾,他拨了一大笔银子和钱粮,此行,他除了一路调查虫灾的治理情况,还暗中考察各州县是否将钱粮发放灾民。 小凤仙和紫桃身在勾栏,接触的都是连州上层的官吏,往往在那些官员在饮酒之时会大肆谈论。她们听到之后恨得牙痒痒,却又不敢声张。 这次昭君来暗访,着实为连州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她们也没有想到,传闻中臭名昭著的昭君其实是个明君。 昭君和着卫璎吃过早膳便已坐着马车去了下一个州府,传闻中风光旖旎,美女如云的钱塘。 马上上只有她和昭君两个人,卫璎扭头一看,马车前后也都空空如也,奇怪道:“你的那些随从呢?” “今日不需要带上他们。” 钱塘城是吴国最负盛名的一座城池,便是卫璎在魏国时就已听说过钱塘城的美誉。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马车缓缓的驶过钱塘的第一大湖,卫璎探出窗外,望着湖泊上氤氲的雾气开口吟了一句,“想必,这里便是西湖吧?” “哦?”昭君微微诧异,“这你也知道?” “自然。”卫璎道,“关于这里还有许多传说,在话本子里时常可以看到。现下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此次西湖也是虫灾的重灾区吗?不过我看这一片大多都是都城,似乎田地不甚很多。” “没有。” “那我们为何会来此地?” 昭君微微勾起了唇角,“这里的湖光山色你可欢喜?” 卫璎怔怔的点了点头,昭君继续道,“你可知,钱塘除了西湖还有什么吗?” “什么?” 卫璎不解的望着他,他的神色有些诡秘,带着些丝丝宠溺。 须臾,恍然大悟,有些不置信道,“你是带我来吃好吃的的?” 未几,马车已驶到一处繁华的街市,牵着卫璎下了马车。 满城的烟火之气扑面而来,两人身着普通人的衣服,宛若只是民间的普通夫妻。 “今日,我唤你为娘子,你唤我为夫君如何?” 卫璎勾了勾唇角,低头莞尔一笑:“夫君欢喜就好。” 两人十指紧扣,他道,“今日你在这街上但凡看见什么想吃的就尽管跟我说。” “好。” 此时,蜀国。 “如今吴国国内平顺,昭君一路南巡,一面体察今年水稻种植情况,一面游山玩水。” 幕僚对苏扶摇禀报道,“现下,吴国虫灾基本上都已经控制。吴国与魏国之间的关系也随之渐渐而变得稳定。前几日,冷月郡主成功挑唆了昭君和卫璎之间的关系,所以吴王昭君此次并没有带上卫璎去南巡,但是,昨日探子来报,卫璎竟主动南下寻昭君,两人的关系似乎已经和好。” “啪”的一声,苏扶摇狠狠将桌上的花瓶打碎。 “该死!我筹谋许久,为何最终还是一场空!” “王上莫气!”幕僚道,“两国关系尚未稳固,加上前几日,吴国王宫中传闻卫璎跟昭君刚刚发生过争吵,或许我们还会有办法!” “你有何对策?” “卫容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为了两国的和平把自己的妹妹乖乖嫁给昭君吗?难道?他真的不会别有所图吗?就算他真的别无所图,昭君生性多疑,难道昭君真的对她的到来没有丝毫芥蒂?” 苏扶摇微微眯起了眼睛,幕僚道:“王上且看着吧,吴国和魏国之间的好日子不会太多的,我们只需抓住了两人之间的软肋,两人便会不断的争吵。” 一页扁舟,划过碧波万顷的荷塘,此时,正是西湖上,荷花正盛的时候,他摇着桨,她摘着一船的莲子莲花。 周围也有许多这样的采莲女,一路唱着渔歌,阳光透过荷叶的间隙落在她的脸上,她脸上的笑靥好似一朵朵迎风绽放的芙蕖。 “夫君。”她朝他怀中扑来,拿起一支荷叶挡在两人头顶的骄阳,湖泊上波光粼粼犹如闪烁的碎金一般。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许。”她拨了一枚莲子,塞进他的嘴里,略一咀嚼立即感觉唇齿间都弥漫着莲子清甜的香味,卫璎掬了一捧清冽的湖水饮下,冲他开怀的笑了起来。 本就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他待她好一分,便觉得呼吸也是甜的。他伸手将她腰身一揽,闹着要她给他捞湖水喝,就着她的手喝完,已悄悄将船划到了荷叶深处。 卫璎也是忽然察觉,采莲女渔歌的声音都渐渐远了,头顶,都是遮天蔽日的大片大片的荷叶,而他的脸已经无限凑近了她的,似乎能感觉到脸上吞吐的热气。 两具身子如两条锦鲤一般相缠着,一黑一红,游曳叶下,卫璎躺在舟上,半眯着眼望着有些刺目的阳光,他的吻清清浅浅的在她身上辗转,水波荡漾,小船晃悠悠的。 “延昭。”她轻轻唤他,“若我们,一辈子都能像今天这样,该有多好?” 今日的时光是他们偷来的,今日的他不是王,她亦不是后,只是世间一对普通的男女,可任性而为,坦诚相待。 “你会厌倦的。”他轻声说,“就算是寻常夫妻之间也不可能免得了争吵,这么淡的日子,你过不惯的。” “有你,怎会平淡?跟你在一起,柴米油盐酱醋茶都会是甜的吧。”卫璎道,“延昭,我看过许多话本子,看过许多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没有一个可以打动我。因为,我们经历了那么多,那些故事已没有一个可以超过你我。” “你并没有你想象中这般爱我。”他在她耳边轻声道,“若是,将来的吴国与魏国再起兵戈,你会站在哪一边?”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鲛人的传说1 “若是,将来的吴国与魏国再起兵戈,你会站在哪一边?” 这样句话不轻不重,却如同一把抵在她脖颈上的刀子。 他为何总是这样,每每都是给一把甜枣,再给个巴掌。 她眉心微蹙,抱着他,猛地一个翻身,两人都从船上滚下,只听见“噗通”一声,沉入了湖水里。 这便是答案。 两人缓缓沉入水底,在水中对视着,他满脸错愕的望着她,而她瞪着他,不甘示弱。 须臾,她不小心呛了水,他拖着她奋力往上潜,最终两人从水面中探出,扶着莲船,他怒道:“你疯啦!” 卫璎悠悠一口吐出方才灌进嗓子里的一口水,“到那时候,我一定会选择与你同归于尽。” 他活该要问这个问题,本来一整天两人心情都好好的,这个问题一问,两人继续回到了先前不冷不热的状态。 黄昏时分,马车回到连城,在连城住一晚上之后,便会去下一个县邑。 慕容云走上前来,禀报道:“王上,微臣在这一路发现了许多蜀国的探子,只怕这一路会有杀手伏击,您要注意安全。” “本王早就发现了。”昭君不屑冷嗤,“本王是故意让他们跟着的,就让他们把所见所闻去禀报,酸一酸那苏扶摇一把。” “自从曼夫人离世,苏扶摇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卫璎道,“我听闻,他最近在研究复活术,似乎想要复活曼夫人。” 昭君一脸好笑,“复活术?人死难道还可以复生吗?” “执念罢了,爱之深,执念越深。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 “那个曼夫人不是埋在魏国吗?” “应当是先前他与哥哥做过什么交易,得到了曼夫人的尸体,现在,曼夫人的尸体存放在冰棺里,并没有腐败。” 此时,夜已经深了。苏扶摇打开寝殿内的机关,一道门缓缓的开启。 密室内烛火昏暗,异常阴冷,进去需要披着氅子,苏扶摇拿着一个烛台,缓缓的走进去。 透过玲珑剔透的冰棺,她的五官清晰可见,面容恬静清雅,好像只是睡着了那般。他将烛台放在一旁,伸手推开冰棺,从一旁拿起一个精致的药瓶,倒出了一点油脂一般的透明胶状物,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细细涂抹了起来。 她的手冰凉如雪,皮肤仍然吹弹可破,因为他每一天都会细细在她身上抹一层鲛油,用来保持皮肤的活性,而她口中含着的鲛珠,可以保证她的身体不会腐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神色无悲无喜,似乎这些事对他来说早已成了习惯,直到,他忽然在她的手背上发现一个小小的斑点。 小小的,浅紫色的,只有花椒的大小。而当他看见时整个人都怔住了,死死的瞪着那个小圆点。 是尸斑。 蜀国已入夏,昼夜温度骤然上升,纵然是防腐效果绝佳的鲛人油都无法阻止她的身体腐败。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传闻成为天下至尊者,可号令川江底下沉睡的蛟龙,蛟龙的龙珠,可让已死之人复活。 他唯有此法,可以一试,这是可以复活她渺茫的希望。 苏扶摇缓缓推上了冰棺,面色变得阴沉不已。 卫容,昭君,是你们逼我来夺这天下!我要用你们血,来祭出蛟龙! 昭君和卫容此刻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喷嚏。 站在卫容身侧的李逸走到窗边,替他关起了窗。 “王上,更深露重,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卫容墨眉紧蹙:“十座城池的战后重整、百姓迁徙、房屋修缮,已及嘉峪关的修复工作,哪样的事情不是一堆一堆的?每天都有无数封折子递上来,这让本王如何能安?” “王上,身体要紧。”李逸劝道,“现在,马上就要到三更天了。” 卫容抬头看了眼:“李卿家若乏了,就回家睡觉去吧。” 李逸躬身一揖:“王上都没歇息,微臣又怎敢去睡?” 卫容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行了,你杵在本王旁边也帮不上什么,说的倒像要跟本王一起睡一样,还是退下吧。” 李逸对他做了一揖,还是缓缓的退了下去。 他知道卫容最近时常犯头疼,第二天便炖了锅甲鱼汤提到了卫容的书房,没想到卫容却丝毫不领他的情。 “李爱卿是最近闲来无事,想抢御厨饭碗了不是?” 李逸道:“微臣是武将,政务上不能为王上分忧,便只能替王上缓解身体上的苦楚,以尽为人臣子的本分。微臣祖上有用甲鱼汤治疗头疼的秘法,这锅甲鱼汤是微臣用中药细火慢炖熬了六个时辰熬出来的,一定能缓解王上的头疼,王上还是喝一点吧。” “本王没功夫喝,拿走。” 李逸却固执得仍将食盒打开了,将甲鱼汤盛在一个小碗里,“那就微臣喂给王上喝,王上您继续看折子,不耽误的。” 说完话之后,他已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卫容喝了口,扭头瞪他:“你想烫死本王吗?” “哈哈哈哈哈。”卫璎捧着一封信哈哈大笑,昭君好奇道,“你笑什么?” “哥哥说,苏扶摇问他讨要鱼油。” “什么鱼油?” “美人鱼的油。” “鲛人?” “嗯。” 昭君若有所思:“传闻鲛人的油是用作墓室里的长明灯的,苏扶摇迫不及待的要给自己挖墓了吗?” “看着不像,因为,一斤鲛人油,他说他愿意拿三座城池来交换。”卫璎道。 “他如何知道你哥哥有鲛人油?” 卫璎道:“这是魏国王室的秘宝。先前,苏扶摇与哥哥相熟,一定知晓。除了鲛人油,还有一颗鲛珠,是魏国王室的至宝。” 昭君的神色黯了黯:“你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于我?” “有趣呀,想不到,这苏扶摇现在居然还如此的不识抬举。你说,是吗?”卫璎仰头对他笑道。 昭君面无表情,冷不丁的勾了勾唇角:“指不定你哥哥就给他了呢?” “不会的!”卫璎道,“我不答应,他想给都不能给!” 昭君扭头看了她一眼,“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正文 第四百章 鲛人的传说2 “父王在世的时候说了,但凡这魏王宫中所有的宝贝都有我的一半,所以哥哥要分出去之前,一定要经过我的同意。”卫璎得意洋洋道,“所以,哥哥这才写信将此事告诉我。” 昭君一脸好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道还要管你这一半?” “做梦。”卫璎龙飞凤舞在信封上写了两个大字,塞进信封里,“你便看着,我说的话算不算吧。” 昭君望着他:“你不问他为何要鲛油吗?” “不问。”卫璎道,“不给就不问。” 昭君勾了勾唇角:“如果你最后发现,你哥哥给了会如何?” 卫璎哼了哼:“我说了不会就不会,你别瞎操心了。” 两人的马车已经行至下一个县邑,卫璎下了马车,县令和师爷站在路口迎接着他们。卫璎发现昭君似乎在神游。 “王上且看,这些都是今年刚种下去的稻谷,大部分已经长出了秧苗。稻螟虫已经所见不多了。” 几人跟着师爷一起在田地里视察,土壤上随处可见细细长长的夹竹桃叶,有些农妇为了偷懒,不将夹竹桃的叶子捣成汁液,而是在浇灌田地的水中直接扔一把叶子,浸泡三天三夜之后,仍然能跟夹竹桃的汁液起到一样的效果。 师爷对他说了半响,他却没有反应,卫璎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他才回神应了一声。 “昨晚没睡好吗?在想什么呀?”师爷走到了一边,卫璎才轻声对他道。 “在想,苏扶摇要鲛油何用,这世界上,真的有鲛人吗?” “有啊。”卫璎说,“传闻,几百年前,魏国开国的第一任王后,便是鲛人。” 两人一起在田地里缓缓走着,卫璎边走边道:“传闻,魏国第一任开国的君王魏峥,原本只是海边的一个渔夫,那时,三国未立,魏国的土地上,被几个势力比较大的部落瓜分,那些部落,时常为争夺领土而发生战争,有一天,有一个部落侵占了卫峥所在的渔村,杀死了卫峥的奶奶。” “血气方刚的卫峥揭竿而起,带领村中的渔民反抗,在和那场部落的战争中,卫峥杀死了部落的首领,海中的鲛人目睹了这场战争,也爱上了卫峥,化作凡间女子接近了他。” “卫峥接替了部落,变成了那个部落的首领,面对周围不断滋扰他的其他部落,卫峥也渐渐有了征服的野心。鲛人泣泪成珠,为魏峥换取作战的钱粮。鲛人善于用歌声迷惑人,所以,每逢卫峥与其他部落对战之时,战场上总会传出诡异的歌声,于是,卫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终于,卫峥的部落变成了淮河以北最大的部落,在吴国的国君建国之后,卫峥也开始称王,定国号为“魏。” 建国后,周围的一些小部落渐渐都归降,魏国初定,那个鲛人,便被立为了王后。” 昭君一直默默听着,“那,卫峥可知道那女子是鲛人所化?” 卫璎道:“我想,他应该知道吧,不过,那时,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了。” “后来呢?魏国的鲛珠和鲛油便是来自于那个鲛人吗?” “嗯。”卫璎说,“卫峥变成了魏王之后,身边开始有了不同的女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立了一个势力很大的部落首领的女儿为贵妃,这个贵妃也很喜欢卫峥,为了夺得卫峥的宠爱,也为了爬上王后的位置,她便去调查了鲛人,后来,她查出了鲛人的身份,找来了道士,用法术让鲛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出了尾巴,所以,所有的人,都说鲛人是妖虐所化。” “在贵妃的鼓动下,很多人都提出要将鲛人烧死,那时,恰逢吴国攻打魏国,卫峥需要那个贵妃父亲的兵力支持,于是,任由宫人烧死了鲛人,鲛人死后,便留下了那些鲛油和一颗鲛珠。” 卫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讽刺道:“再后来,卫峥将那些鲛油和鲛珠收了起来,藏在宫中,无人可以触碰,却立了那个贵妃为后,两个人一起白头到老了。在魏国的史册上,卫峥仍然是个英雄,非魏国王室嫡系后裔,不知道这个故事。” “哦?”昭君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卫璎一头雾水。 昭君笑道:“我这里,却听到的却是另外一个故事。” “什么?” “传闻,吴国的开国君王吴子阙,曾对一只鲛人一见钟情,见到那只鲛人时,便是鲛人的模样。他带着鲜花去海边请求鲛人嫁给他,鲛人对他说,我是鱼,不能跟人类成亲。” “但是,吴子阙并没有放弃,依旧每天到海边,只为能看她一眼,终于,看见了化成女子,和凡间女子一起在沙滩上玩耍的鲛人,于是气愤的冲上前去质问她,你骗我,你明明可以变成人的。鲛人急于甩掉他,就随手朝打渔的那堆渔夫中一指,‘你不要缠着我了,我有喜欢的人了。’被她指着的那个人,就是卫峥。” “吴子阙当了真,他的好兄弟是不远处一个部落的首领,为了帮他报仇,那个部落的首领决定攻占那个海边的渔村,想要把卫峥变成奴隶。后来,不小心杀死了卫峥的奶奶。” “鲛人对卫峥很愧疚,于是帮助卫峥夺回了渔村,让卫峥取代了那个部落的首领。吴子阙得知自己的兄弟因自己而死,非常生气,便立志要杀死卫峥,为自己的兄弟报仇,后来,建立了吴国。” “这些年来,他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将卫峥杀死,因为鲛人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卫峥。鲛人还说,她会帮助卫峥建立一个国家。后来,鲛人果然帮卫峥建立了魏国。” “在鲛人成为魏国王后的那一刻,吴子阙终于放弃了,他知道这些年来鲛人一直都在跟他赌气而已,最后却搭上了自己。可是在不久之后,却传出卫峥宠幸其他女子的消息,吴子阙一怒之下攻打魏国,再这之后,就跟你说的那样,鲛人的身份在魏国曝光,被宫人绑在后院,差点被烧死。” “差点?”卫璎满脸诧异。 “如果鲛人被烧死了,兴许就没有我了。”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那你变条鱼给我看看啊! “如果鲛人被烧死了,兴许就没有我了。”昭君勾了勾唇角,“后来,吴子阙出现了,鲛人看清了卫峥的真面目,也被不离不弃的吴子阙所打动,于是用歌声迷惑了魏国的人,让他们以为她真的被烧死了,却跟吴子阙悄悄去了吴国,成为了,吴国的开国王后。” “后来,吴国的嫡系血脉,一脉一脉都有鲛人的血液。”昭君正色道,“非吴国王室嫡系后裔,不知道这个故事。” 卫璎盯着昭君半响,忽然哈哈大笑:“你说你是鲛人的后裔啊,那你变条鱼给我看看啊!” 昭君淡淡道:“这一脉一脉,鲛人的血液已经很淡了,哪能说变就变的啊?再说,这不过是一个传闻,这世界上有没有鲛人还不知道呢。” “那你有鲛珠和鲛油吗?”卫璎笑道。 “有啊,在半年前,我给苏扶摇了。”昭君淡淡道。 “什么?” “鲛珠,其实是鲛人身上的鱼鳞磨成粉做成的饰物,鲛人的家乡在深海,鲛人每年都要回一趟家,为了慰藉吴子阙的相思之苦,鲛人拔了几片鱼鳞做了一颗珠子送给他,告诉他,如果快不行了,吞了这颗珠子还能保命,鲛油,是在鲛人临死前身上分泌出的油脂。鲛人在临死前又会变成半人半鱼的形态,那些油脂便会从鳞片中分泌出来。” 卫璎嗤之以鼻,“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想告诉我,魏国的鲛珠和鲛油都是假的么,何必把自己说成是鱼的后代?” 昭君耸了耸肩:“其实,我也不知道苏扶摇拿那些东西是派什么用场的,不久前还专程来了趟吴国,问我要了次,可惜我已经没有了。” “你说的是上一次?”卫璎微微眯起了眼睛,原来,苏扶摇那一次来吴国是想用那个秘密,来换老男人宫里的鲛油…… “估计,是上次从我这没要到,所以才去找你哥哥吧,苏扶摇可能打听到吴国和魏国的王宫里都有鲛油,却断不可能知道这背后的故事。”昭君说着,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她。 卫璎注视着他:“你的意思是?” 昭君微微蹙起了眉:“鲛人的故事虽然只是传闻,不知真假,我方才在想,现在还尚不知苏扶摇要鲛油的目的是什么,若魏国王宫里的鲛油真的是假的,而你哥哥又把假的鲛油给了苏扶摇……” “那你知道鲛人的油有什么作用吗?” 昭君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那东西可以作为墓室的长明灯,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那东西在宫里躺了几百年也没人去碰,当时苏扶摇随口问我要,我就给他了。” 卫璎的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苏扶摇要的鲛人油,或许,会与复活之术有关。” 昭君嗤笑了一声:“我可以勉强相信这世上有鲛人,但我绝不信这世间有复活之术,这苏扶摇,指不定又是被哪个道士忽悠了。” “可若是这样的话,即便哥哥不给,苏扶摇也会想方设法拿到的。”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远了,扭头一看,师爷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昭君牵起她,往回走去。 不远处的房屋上升起炊烟袅袅,天空上有几只风筝,牧童骑在水牛上,吹奏着牧笛。好一派悠闲散漫的农家景象。 卫璎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一会儿我们吃什么?这附近似乎不像是有饭庄的样子。” “就知道吃,跟着本王,还怕会饿死你?” 又是没好好说几句话就犯冲,卫璎没好气道:“是是是,跟着你,气都会气饱。”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师爷面前,师爷对他们恭敬一揖, “王上,王后娘娘,县衙里已准备好了饭食,请上马车,随下官一同去用膳吧。” “不必。”昭君道,“本王想在附近兜兜,随便找家农家,看看农户们吃的什么菜。” “啊?” 师爷和卫璎都满脸惊讶。 “这……”师爷一脸为难,“这乡野人吃的粗鄙之物,怎能让王上吃呢?” “无碍。”昭君微微一笑,“既然百姓都吃得,那本王怎么吃不得?若师爷吃不惯,便请回吧。” 师爷硬着头皮跟着昭君走进一家土墙堆砌,屋顶上堆着稻草垛的农户家里。昭君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一个穿着蓝布衫,系着一条缀着补丁的麻布围裙,头发花白的农妇走了出来,“谁呀?” 昭君勾了勾唇角,对着老妇人一揖,“我们是外地来的,赶路途径此地,腹中饥饿,可是这周围都没有找到饭庄,可否让您帮忙为我们准备一顿饭食?我可以付您银子。” 农妇上下看了她们一眼,冷不丁道:“可以,不过,老身做的饭,可不是你们能咽下去的。” 昭君笑道:“不要求口味如何,只求能果腹便可。” 老妇人再扫视了他们一圈,面无表情的说:“刚巧老身也在准备饭菜,你们坐吧。” 几人走到餐桌前,看到那土桌土凳,卫璎无从落座,掏出了绣帕,盖在了土凳上。老妇人从厨房忙活了一阵子,端出了三盘菜,三碗黄褐色的东西。 三盘菜一盘是青菜,一盘看上去像是野菜,一碟子似乎是过年时候吃的腊肠,也只有寥寥几片。 看着桌上的东西,卫璎顿时没什么胃口,不知道老男人在打什么主意,带她吃这种东西。 “你们先吃吧,吃完老身再吃。” 昭君笑眯眯道:“无碍,您才是这里的主人,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吧。叨扰您本就是我们的不是,您不来吃我们也不好意思下筷。” 老妇这才把她那一碗黄褐色的东西端了上来。 卫璎用筷子挑了挑碗里一坨坨,冒着一股奇特气味的东西,好奇道:“这是什么?这是你们这的特产么?” 老妇没有说话,师爷的脸色不好,卫璎挑了一团试探的放进了嘴里,咀嚼了两下眉头立即就蹙了起来。只觉好像吃了一大口干草的渣子,粗得咽都咽不下。 师爷看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你这妇人,怎好意思拿出这样的东西来招待客人?” 老妇人道:“不好意思,去年虫灾,田中颗粒无收。村中吃了大半年的糠,菜地里的菜卖了换些油盐,这野菜还是山上挖的。”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 你带我去找哥哥 昭君的脸色沉了下来:“朝中没有拨米和钱粮下来吗?” 老妇人冷笑:“那昏君哪会管我们的死活?我们还有一口糠吃,没有饿死,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胆妇人!竟敢口出狂言!有辱圣上!”师爷立即喝斥道。 原以为昭君会一怒之下杀了那妇人,岂料昭君举起了筷子,面色平静的挑了一坨碗里的东西,缓缓放进了嘴里,咀嚼了两下,骤然停了下来。 气氛诡异的很。 师爷大气都不敢出。 昭君忽然冷哼了一声,扔下筷子起身出去了。 卫璎垂下了眼睛,将碗里难以下咽的东西一口一口的往肚子里吞。 这是她第一天知道,原来世界上竟然有糠这种东西,因为她当年的一举,导致了吴国的百姓吃了大半年的糠。 她能感受得到,他们之间的伤口在不断的愈合,撕裂,愈合,撕裂。 吃完,她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默默的走了出去。 昭君站在门口,神色平静的对她道:“观察了几地,你的办法,应该是奏效了,今年的收成,应当不会受什么影响,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宫吧。” “嗯。” 第二日,收到卫璎的回信,卫容勾了勾唇角。 三座城池对他来说诱惑不小,鲛油和鲛珠说是说魏国王室的至宝,但放在那里数百年都没什么作用,还不如换几座城池来得实在。但既然她不同意,他便拒绝了苏扶摇。 苏扶摇知道卫容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有所记恨,定不会轻易与他交易,但上次昭君给的鲛油已经所剩无多,再加上这些天天气炎热,他在她身上抹的量多了些,若一旦停止在她身上涂抹,只怕尸斑会迅速在她身上蔓延。 看来,他便只有硬着头皮,亲自去魏国跑一趟了。 虽然与魏国的关系已经走到尽头,可若是,卫容知道了鲛油的作用,或许会把鲛油给他。 魏国王城西的一家茶楼里,一白一紫两个男子在窗边相对而坐。 “我想,信中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鲛油是我魏国王室至高无上的宝物,由每一代王嗣代代传承,千金不换。”紫衣男子悠悠道。 白衣男子道:“三座城池,又何止千金?实不相瞒,半年前,昭君曾分文不取的赠过我一瓶鲛油,于他而言,这并非稀罕之物。” 紫衣男子笑了起来:“那你继续找他要啊。” 白衣男子道:“可惜,吴国只此一瓶……” “魏国也只有一瓶,这一瓶,不能换。”紫衣男子微微一笑,正要起身离开,白衣男子拉住了他,“敢问魏兄,可知这鲛油的作用?” “不知道啊,难道还能长生不老不成?” 白衣男子定定的望着他,只说了两个字。 须臾,紫衣男子勾了勾唇角:“我只能给你一半。” 几日后,卫璎匆匆走进昭君的书房道:“哥哥答应了苏扶摇,以三座城池来换鲛油。” “哦?”昭君神色淡淡:“你不是说,魏王宫中所有的宝贝都有你的一半,要分出去之前,一定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他只给了一半。” “那你激动什么?” “可你不是说,魏国的鲛油是假的吗?我昨日查阅了典籍,发现了鲛油的另一个作用。” “什么?” “防腐。” 昭君和卫璎对视了一眼,神色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 此刻,蜀国。 苏扶摇正细细的在茵曼身上擦抹着鲛油,忽然感觉到有几分不对劲。 她的皮肤不再像从前一样细腻紧绷,而渐渐变得有几分松弛,她的手腕,还有脖颈上,都渐渐出现了一个个奇怪的小紫点。 一开始,他觉得应该是他外出的这两天没人帮她涂抹鲛油所致,便没有放在心上,到了第二天,发现先前,还是芝麻大小的紫点,渐渐的,已经一颗一颗越变越大,就像放久了而渐渐腐败的水果一样。 尸斑。 是尸斑! 这一夜,苏扶摇辗转难眠,第二天一早,便迫不及待的去密室看她,打开冰棺的那一刻,他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历经一个晚上,她身上的尸斑已经越来越多了,从手上逐渐蔓延到了脸上。变成了大块大块的……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瞪着冰棺中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人,苏扶摇双目颤动,眼睛里一片猩红,他摇着头,嗫喏着唇,一脸难以置信。 鲛人油是假的。 他慌忙推上了冰棺。双手紧紧握成了拳,用力的发出一声嘶吼: “卫容!” 远在蜀国的卫容尚不知苏扶摇那边的变化,前几日,一手交货,一手交城契,他还在思考如何治理那新归入国中的三座城池,忽然,一个蒙面黑衣刺客,手执一寒光凌冽的长剑,直扑他面门而来。 手忙脚乱间,他随手抄起一份奏折抵挡,黑衣人出招极快,处处直戳要害,他避闪不及,手中的奏章已经被一剑刺穿,眼看着剑还在朝他步步逼近,李逸忽然执剑冲来,将黑衣人的剑隔开了。 “王上,你没事吧?”李逸关切道。 卫容万没料到,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的书房里会被人行刺,越来越多的黑衣人从外面从天而降,将两人团团围住。 “来人!护驾!”卫容大声喊叫着,然而却没有任何的应答,黑衣人狞笑着说了一句:“卫容,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十余个黑衣人举着剑朝他刺来…… “啊!” 一声尖叫,卫璎骤然间惊醒过来,满身都是冷汗。 好在是梦,卫璎松了口气。 可那个梦是如此的真实,直到现在,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砰砰乱跳。 卫璎一把摇醒了一旁的老男人,惊慌道:“怎么办,我梦见哥哥,浑身是血。” 老男人半梦半醒的嘀咕了一声:“梦都是反的,快点睡吧。” “不,我觉得是哥哥遇到了危险,所以我才有感应。现在,我心里慌的不得了。”卫璎满脸焦虑道。 “快睡吧,明天醒来就好了。” “不。”卫璎拽着他的胳膊,“你带我去找哥哥。”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公主驾到 卫璎拽着他的胳膊,快要急哭了,“你带我去找哥哥。” 昭君被她搅得睡意全无,坐了起来:“大晚上的你找什么啊?魏国离吴国几千里地,就算我现在带你走,也要三天之后才能到魏国!” “好,你不带我去,那我就自己去。”卫璎说着,便匆匆跑下了榻子。 “回来。”昭君无奈的唤了一声,“你等会。” 他穿上袍子,扫了眼更漏,此时不过才刚过四更天。 “来人,准备马车。” 马车驶出王宫之时,东方刚刚翻起鱼肚白,夜风很凉,从车窗外灌了进来,昭君把毯子盖在她身上,“趁着天还没亮,睡一会儿吧。” 卫璎扭头看了他一眼,“仅仅是一个梦,你就愿意带我回魏国?” 他无奈的眼神中带着宠溺,“你要去,我能如何?” “若是我们回去,发现哥哥没有事呢?” 他笑道:“就当是陪你回门了吧,应当陪你回去一次的,你哥哥没有事那再好不过了。” “延昭。”卫璎扑进了他怀里,把毯子盖在两人身上。 “你也睡一会儿吧,昨晚那么晚才睡。” 此时卫璎才意识到自己的任性和冲动,老男人刚刚南巡归来,这几天都在处理堆积的政务,今天又因为一个梦,被她拖去那么遥远的魏国。 她想了想,“要不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就好,你现在回去,还能赶上今日的早朝。” “都陪你出来了,还回去做什么?你一个人去,万一路上又被野兽咬了怎么办。” 卫璎一时噤声了,那些事,果然他都知道。 马车朝着魏国飞驰而去。 当卫璎和昭君赶到的时候,发现王宫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那天晚上卫容被十几个刺客行刺,虽然后来李逸赶到拼死相护,但因二人不敌,卫容身中数刀,李逸也身受重伤。 就在卫容昏迷倒地之后,好在宫中的大内侍卫赶来,刺客仓皇逃跑,不过因为伤重,卫容依然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哥哥,哥哥!”卫璎闻讯立即冲到了卫容的寝殿,看见卫容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眼泪瞬间都涌了出来。 原来,那晚上她梦到的都是真的! 昭君也感觉到有些讶异,走到她身侧,看了眼床榻上的卫容,对她道:“我方才问过太医,你的哥哥已经脱离危险了,就是伤有些重,需要休养一段时日。” “来人,传大内侍卫总管。”卫璎立即冷冷道。 过了一会儿,侍卫总管不急不缓的上前,对她做了一揖,“公主。” 魏国原本只有一位“已薨逝”的公主卫璎,先前她以公主之礼出嫁,宫人们都以为她是卫容为了止住战事随便从民间弄来的女子,有名无实,所以谁也没当她是真的公主。而此时,她背对着她站着,穿着华贵的服饰,虽然只有一个背影,然公主威仪尽显。 “你就是高坤?”卫璎微微侧眸道。 “正是。”不知为何,看见卫璎的眼神,高坤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跟本宫解释解释,王上遇刺时为何没有侍卫赶到?为何到伤重时才有刺客赶来?我魏国王宫大内戒备森严,那些刺客是如何进宫的?”她说话不急也不缓,声音不轻也不重,却掷地有声,令人生畏。 高坤不知这个挂名的公主为什么会来找他麻烦,还是道:“回禀公主,那些黑衣刺客就如同从天而降的一般。微臣也没查到他是如何进入宫中的,也不知为何王上在遇刺时,方圆百米之内都没有侍卫……” “废物!”还未说完就被打断,卫璎猛然转身,怒不可遏。目光凌厉的注视着他,“你便是这样做大内侍卫总管的?如此当值,要你何用?来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子!” 大内总管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啊!” 卫璎走到他面前,冷冷道:“明天本宫继续问你这三个问题,你若还是答不上来,继续领三十个板子。” 大内侍卫总管被拖走了,卫璎在卫容榻边坐了下来,望着他,一脸心忧。 “好在是来了。”昭君走到卫璎身边,看到她紧握着卫容的手,不知为何感觉到一阵酸溜溜。 “这一路你辛苦了,先去我寝殿里休息吧。”卫璎感觉到有些疲惫,对一旁的昭君道。 “那你呢?” “我守着他。” 此时,恰逢宫女将药端来,昭君看着她也是伸手接过打算亲自来喂,心想她貌似都还没给他喂给几次,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卫璎没有什么喂药的经验,因为卫容还在昏迷,她的药一边喂一边就漏出来了,她只用帕子不停的擦,看她这样伺候他,昭君走了过来,“我来吧。” “不用,我自己来。” “你这样喂下去全部都要漏光了。”昭君直接将她的碗接了过来,用力一捏卫容的下颚,他的唇便张开了,再用勺子一撬,让他的唇张大,再将药大勺大勺的灌进他嘴里,最后把他的下颚往上一抬,药就灌了下去。 卫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原来我从前昏迷的时候你都是这样给我喂药的?” 昭君斜睨了她一眼,嘴角翘了翘,“给你喂自然是用另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 他却不说了。 一碗药好不容易都喂了下去,卫璎从他手里接过碗,说了句:“谢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昭君淡淡道,心却想,从前他死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会伺候卫容那家伙喝药。 时间已经不早了,昭君看她大有一直守在他旁边的势头,便道:“他一时半会而也醒不来的,不如你先去休息吧。” 卫璎摇了摇头,“我不累。” 昭君感觉到几分无奈,只好在旁边陪着,坐在一旁的桌上喝茶。 卫容的书桌上,奏折已经堆积如山了,门“咯吱”一声推了开来,一个宫人端着托盏又送进来了一些。 卫璎转头看了一眼,走过去搬了一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枝朱笔。 昭君瞥见了,心中微微一惊,之间卫璎把那堆奏章都扔在榻上,坐在他旁边,翻开一本就看了起来。 看见她落笔的那一瞬,他目瞪口呆,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你们魏国的女子,可以干政吗?”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出海寻鲛1 “哥哥不会介意的。”卫璎漫不经心道,朱笔唰唰挥了几下,已批完一封,扔到一边,继续打开了下一封。 “国事不可堆积太久。我能处理的就帮着处理一些。” 此时,卫容的眼皮底下,眼珠微微翻动,似乎是要醒了,卫璎瞥见骤然一喜,“哥哥?” 卫容微微蹙了蹙眉,缓缓睁开了眼,迷迷糊糊还以为身在梦境,“阿璎。” 他的眼睛里瞬间盛满了惊喜,试图起身,不过很快就被浑身撕裂般的疼痛重新打了回去,墨眉紧紧蹙起。 “别乱动。”卫璎连忙摁住了他,不过手很快就被他握住了。 “你怎么来了?” “是延昭陪我一起来的。”此时,昭君也走在了她身边,睥睨着榻子上的卫容,也注意到了他握着她的手。 卫容的目光转到昭君的身上,眸光黯了黯。 “我做了个不是很好的梦。”卫璎说,“梦见你被刺客刺杀,便让他带我来了,没想到回到魏国,看到了和梦中一样的景象。”卫璎的目光也黯淡了下来。 “怪不得。”卫容恍然大悟道。 “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卫璎说,“那天的事,你还记得吗?” “对了,李逸呢?李逸在哪?”卫容这才想了起来,急急问道。 “李将军也受了重伤,在家中休养,我还未来得及看他。”卫璎回答道,“哥哥可知道刺杀你的是何人?” 卫容摇了摇头。 “我看,此事,十有八九,是苏扶摇做的。”卫璎神色肃然道。 “苏扶摇?”卫容眉头微微一蹙,不解道,“他为何要这么做?我才刚刚给了他鲛油呢。” “因为我们的鲛油是假的。”卫璎道。 “假的?” “此事说来话长,哥哥,你可知这鲛油,苏扶摇拿来究竟是何用?”卫璎定定的望着他。 卫容的眸光黯淡了下来,垂目不语。 “是,是为了防腐对吗?” 卫容猛然抬起眼,惊讶的望着她。 “果然。”卫璎心下一沉,扭头看了眼昭君。 “看来,那个传说或许是真的,吴国的鲛油才是真的,而魏国的鲛油是假的,哥哥却不知鲛油是假,跟苏扶摇做了交易。苏扶摇不甘以三座城池换来一瓶假的鲛油。所以,一怒之下对哥哥痛下杀手。” “可是王宫戒备森严,那些刺客是如何进来的?”卫容道。 “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一点,除非是宫中有人和苏扶摇里应外合,将杀手放了进来。”卫璎若有所思。 卫容的神色变得复杂了起来:“究竟是谁呢?” 昭君抱着臂站在一边:“若真如同我们推测的那样,背后之人是苏扶摇,此次刺杀失败,他又岂会善罢甘休?毕竟白白给了三座城池,并且……” 卫容看了看他们,仍是一头雾水:“你们为何断定鲛油是假的?” “这是几百年前,魏国与吴国开国之初的一个传说,魏国和吴国的祖上都有鲛人存在,但是,真正的鲛人只有一个。”卫璎道,“此事暂且不提,设想一下,若鲛油是假的,苏扶摇那边现在会如何?” “苏扶摇的要鲛油是为了茵曼姐姐,为了茵曼姐姐的尸身不会腐败,然后,找到一种复活术来复活她,可如今,鲛油没了,是否要有其他东西可以替代鲛油呢?” “鲛珠应当与鲛油一样可以起到防腐的效果,可是,似乎二者需要同时存在,若这世界上真的有鲛人,估计,苏扶摇现在正在寻找鲛人吧。”昭君道。 卫璎望着卫容:“魏高祖和鲛人相遇的地方在哪里?” 卫容看了眼昭君,道:“渤海。” 此时,苏扶摇站在海边,风吹着他身上的长袍,猎猎作响。 这里,是传闻中有鲛人出没的海岸,曾经在沙滩上冲上来鲛人腐化的遗骸,但是,真正的鲛人,很少有人会见过。 传闻中,鲛人可幻化为人形,与普通人无异,可男可女,或许,在经过身边的人里,就有隐藏的鲛人。 三两渔夫在沙滩上拖着木舟将要出海捕鱼,苏扶摇走上前去,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一位渔夫,“你这船,借我三日。” 他给的银子够渔夫卖半个月的鱼了,渔夫连连答应,把船给了他。 苏扶摇把船推到了海里,坐上了船。 海上风大的时候,桨是没有用的,苏扶摇有好几次划着桨往海中央划去,最终还是被海浪打回了沙滩上,顿时沮散不已。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窃笑,苏扶摇扭头,看见一个穿着蓝底白色碎花棉裙的渔家女站在身后,面若白瓷,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 “你笑什么?” “笑你啊,你会不会划船啊。” 苏扶摇进来抑郁,根本就没有心情跟她开玩笑,推着船,继续推进海里,那女子扬声道:“喂,我看你有钱的,不如我帮你划船,你给我银子吧,像你这种不会划船的人出海是很危险的,遇上海上风大的时候,翻了船就回不来了。” 苏扶摇心想,他还能让一个女人帮忙划船么?这细胳膊细腿的,划得动?于是便头也没回,女子道:“你应当不认识路吧,你知道该怎么回来吗?” 苏扶摇停住了。 因为是出海找鲛人,他并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所有他一个人前来,可他的确不认识海路,这是相当危险的。但一想,这个姑娘那么爱财,大不了花点钱堵住她的嘴。 最后,他答应给那姑娘五两银子,让姑娘为他指路。 女子坐在船头:“你真的不用我来帮忙划吗?” 他说:“不用。” 说来也怪,女子上船后,他便再也没像之前那样被海浪冲上岸,他们的船,渐渐朝深海划去…… “嘿,你应该不是出海去捕鱼吧,看你这身衣服料子那么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里的公子哥,你去海上,做什么呀?”小姑娘抱着膝盖,笑眯眯的望着他道。 苏扶摇并不打算搭理她,他一向不喜欢太聒噪的人,用力的划这桨,海面上忽然起了几个大浪,小船猛烈的晃动了起来,险些将船掀翻……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在我眼皮底下伺候别的男人 苏扶摇几个站立不稳,几次差点栽进海里,吓出了一身冷汗。 任船翻腾得再厉害,那女子居然一脸淡定,还在船上唱起了歌,是《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听到这一句,苏扶摇一惊:“你知道我是谁?” 船渐渐的平稳了下来,小姑娘说:“不知道啊,只是这里的人在划船的时候都喜欢唱这首歌,这首歌的后面还有个有趣的故事呢。” “我知道。”苏扶摇面无表情道。 “真没意思。”小姑娘托着腮,看见苏扶摇对他爱搭不理的样子,也不打算再理他了。 苏扶摇一个人划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海上起了大雾,不经意的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瞬间惊呆了。 如今已经看不到方才的海岸了,现下周围白茫茫的一片,都是海水,附近连一条渔船都没有。船下的海水荡漾,船在海水上不停的晃动着。他再看了眼那个姑娘,面色平静的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 “在这海上,你是如何辨别方向的?”苏扶摇有些好奇道。 现在换成小姑娘对他爱搭不理了。 苏扶摇有些无奈,罢了罢了,只要能回去便好,这小姑娘应该是个渔夫的女儿,时常出海,所以可以辨别方向。 他将船,渐渐往海中央划去。 据说鲛人的巢穴在深海一座珊瑚岛底下,那岛下有许多纵横交错的洞穴,深不可测。 今日,他便是要去到那座珊瑚岛,找到鲛人的巢穴。 “你可曾听说过这海上有座珊瑚岛?”苏扶摇开口问道。 “听过啊。”女孩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须臾惊道:“你不会是要去那里吧?” “带路。” “这海上最有经验的渔民对那座岛都是绕道而行。因为传闻那里有凶猛的鲛人,能够以歌声吸引人过去,然后再一口吃掉。” 苏扶摇冷冷一笑:“找的就是他们。” 女孩的脸色变了变,“我可不想被鲛人吃掉,你,你让我回去。” “一百两。”苏扶摇面不改色道,“只要你能带我找到那座岛,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女孩想了想,咬了咬牙道:“一言为定。” 越往深海,海上的风越大,吹的苏扶摇青丝凌乱,身上的白袍也被海水打湿了大半。 “喂,你累不累啊,要不要我帮你摇一会儿桨?”女孩仰头对他道。 苏扶摇白了她一眼,“不必。” 虽然,他已手臂酸涩,他还不至于要一个小姑娘帮他摇桨。 “可是,这里离那座岛还远着呢,你还得要再摇几个时辰,说不定天黑了才能到。” 苏扶摇仍是不屑的望了她一眼。 他能指望她什么?这海水的阻力很大,摇桨是个体力活儿,他摇都要花很大的力道,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就算让她摇,估计没摇几十米就没力气了。 知道是他瞧不起她,女孩也就噤声了。 此时,魏国。 卫容卧病的时候,卫璎就坐在他榻子旁边,帮他批折子,遇到拿不准的事就开口询问他,昭君尴尬的很,在他寝殿待也不是,不待也不是。 除了帮他批折子,她还贴身照顾着他,事无巨细,反正,卫容的药她一定是要亲手喂的,他在一旁看着极其的不舒服。 他觉得这卫氏兄妹古怪的很。若他们不是亲兄妹,他定要把他揪起来打一顿的。 安插在蜀国的探子进来对卫容禀报,苏扶摇果然已经出宫的消息。 “或许,苏扶摇现在已经在渤海之上了。”卫容对卫璎道。 “渤海真的会有鲛人吗?”卫璎好奇问道。 “或许吧。”卫容道:“曾经有人去过渤海之后作了一首诗,里面有一句是‘沧海月明珠有泪。’说是在月圆之夜,鲛人们在岸上相互垂泪,泣泪成珠。不过那片海域极其凶险,若他真的是去找鲛人,那必然是凶多吉少的。” 坐在一旁看书的昭君冷冷一笑。 好像有所感应一般,卫璎迅速扭头,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魏人皆说,鲛人是极其凶残的动物,在我们吴国,鲛人是非常尊贵的神兽。”昭君勾了勾唇角,不急不缓道,“因为传说中的鲛人有着比常人更加出众的外貌,发达的四肢,和聪慧的头脑。” 卫容冷嗤了一声,一脸不以为然,“靠着美貌迷惑人类,然后再将人类捕食,因为拥有发达的四肢,所以人类绝不是它的对手。” 昭君笑道:“若人类没有冒犯,那为何鲛人要侵犯人类?若是因为人类的侵犯,难道,鲛人还不能反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若不是认识吴王殿下,本王真的要以为说话的是一个鲛人了呢。”卫容一脸嘲讽道。 “哥哥!”察觉到不对,卫璎立刻制止。 昭君却哈哈大笑,“魏王殿下是不是对鲛人有什么误解?没准本王就是呢?” “你……”卫容顿时噎住。 卫璎看得出来哥哥不喜欢鲛人,老男人也是故意气他,说自己没准是鲛人的。 可能,老男人身体里真的有鲛人的血液,所以才敢说得如此傲然。 此时,寝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宫人在外面说:“王上,崔太医来给您换药了。” “进。”卫容说了一声。 门打开,崔太医背着药箱走了进来,看见卫璎对她点了点头,卫璎往旁边让了让,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昭君见了,上前一把拉起她,往殿外走去。 “怎么了?” “没看见太医要帮他换药了吗?你杵在这多不方便啊?” 被他拽着胳膊,卫璎还想着往里钻,“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还想看看哥哥伤口愈合的情况呢。” 昭君面色一沉:“不允许。” “为什么不允许?” 看见他神色恼怒,卫璎还不明所以。 “他就对你就那么重要?” “他是我哥哥。” “哥哥?”昭君冷冷一笑,“除了这个呢?这些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伺候别的男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酸。一股好大的酸味扑鼻而来。 他吃醋了。 吃得还如此明目张胆的…… 卫璎看着他大吃飞醋,蛮不讲理的样子,竟觉得有几分可爱,好气又好笑。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 犒劳,你就够了…… 像故意要气他一般,她悠悠道:“哦?那你什么感受呀?” “你……”昭君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好,很好,非常好,你去。”接着,甩开她,一个人快步往外走去。 “喂。”卫璎连忙追了上去,扭头看他,“生气了?” 老男人黑着脸,不打算理她。越看他生气,她就越想笑,觉得把他惹毛,再把他哄好,似乎是一件有趣的事。 她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望着他的脸:“哟,我看看。”卫璎戏谑的望着他,啧啧道,“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呐,来,让我好好瞧瞧……啧啧,果然,长得再好看的人,生起气来都是不好看的。” “卫璎!”昭君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停下来,扭头瞪着她。 “好了啦。”卫璎勾住他的脖子,缓缓走进了他的脸,“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哼。”他把脸转向了一边,卫璎又吻了吻他的唇,他的脸色这才好起来。 两人在御花园里牵着手走着,“你有妹妹吗?同父同母的那种。”卫璎开口问道。 “没有。” “有你就会明白了。”卫璎说,“除了父王和母妃,那个人,就是你在世界上最亲的人。” “那我呢。”昭君淡淡道,“我和卫容,谁更亲?” 卫璎没想到他居然会问出那么幼稚的话,愣了愣道:“你们是不同的。” 其实,这句话,卫璎早就说过,他不会永远是她的夫君,而卫容永远都是她的哥哥,魏国和吴国之间有太多的变数。若将实话说出,的确伤人的很。 “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同。” “你非要与他争个高下么?” 小了看,是他与卫容,大了看,是吴国与魏国。 “罢了。”昭君最终无奈道。 不说,已经证明了答案。 若有一天,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超过了卫容,她才会真正属于他。 会有那么一天吗?昭君苦笑不已,他也不知道。 天色渐暗了。 海面上退潮了,风也渐渐小了起来。船划起来便没有那么吃力了,天空中,渐渐升起了点点繁星。 那女子托着腮坐在船头,整整一天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苏扶摇问道。 “还得有一个时辰吧。”小姑娘漫不经心道。 “什么?还有一个多时辰?”苏扶摇已经感觉到精疲力竭了。毕竟划了一整天的船,从上午到下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你要不要歇一会儿?”小姑娘道。虽然只是建议,她觉得依照他的性子不会听她的话,没想到他真的放下了桨,坐了下来。 他是真的快没力气了。 苏扶摇解下腰间的水袋,喝了口水,发现那个小姑娘一天到现在水都没喝,嘴都起皮了。便把水袋递给了她。 小姑娘觉得更错愕了,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此时,没有划桨,周围风平浪静,船停得特别的稳,在海面上悠悠的晃。 似乎是嫌弃苏扶摇喝过的,小姑娘并没有伸手去接。 “不喝算了。”苏扶摇又把水袋别回了腰间。 “你为何要去寻找鲛人?”小姑娘好奇的问。 “我需要鲛油。”苏扶摇面色冷然道。 “你要鲛油干什么?”小姑娘一脸天真的望着他。苏扶摇却没有说下去了。 “一般,只有一只鲛人死了,才得的到它的鲛油。”小姑娘道,“你要得到鲛油,除非你要杀死一只鲛人。” “那又如何?”苏扶摇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戾。 为了茵曼,他什么都可以做,区区一条鲛算什么? “你会死的。”小姑娘道,“你根本就打不过一只鲛。况且传闻海岛下,住着一群鲛人。” 苏扶摇早有准备。 鲛人最怕蜈蚣血,他都打听好了,鲛人若是沾上了蜈蚣血,便会瘫软无力。对他构不成任何的伤害。到那个时候,便可取油。 “鲛人身上的油分为两种,一种是死油,一种是活油。”小姑娘道,“鲛人死后腐败溢出的油脂物便是死油,只能用来做长明灯。另一种,是鲛人还在世时,鲛人鳞片中分泌出来的油脂,这种才是真的鲛油。也是最上佳的鲛油。” 看来,这个小姑娘知道的真的不少。 “还不知怎么称呼你。”苏扶摇道。 “娇娇。” 此时,魏国。 卫璎坐在寝殿的秋千上,若有所思。她的榻上,层层叠叠的红帐里,老男人手执一本书在看。 “你若闲了,可以让人把奏章送来这里批呀。”卫璎道。 “算了,反正再过两天就回去了。” “什么?”卫璎一惊,“可是,我还没有这么快可以离开……” “你还有何事?”昭君微微诧异,“你的哥哥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再过两日,你应该可以放心的走了。” “可是魏国的政务无人处理。这两天,我帮哥哥处理了一些,可是要等哥哥恢复起码要十天半个月的,况且。”卫璎蹙了蹙眉,“此次刺杀事件蹊跷的很,我总怀疑宫中有人在跟苏扶摇里应外合。此次若不能将那人揪出,我便不能安心。” 昭君的眉头又微不可见的蹙了起来。 这小妮子,这几天帮卫容处理政事倒是上瘾了,卫容看见她批折子,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真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卫璎跑了过来,爬到他身边,好声好气的说:“延昭,我知道吴国一定也堆了一堆事等着你处理,要不,过两天你就先回去把,我这边处理完,等哥哥恢复过来了,就立马回去,好不好?” 昭君蹙着眉望着她,没有说话。 “别皱眉。”卫璎吻了吻他的眉峰,“你知道,我是不得已的,我答应你,等这边好了,我立马回去,好不好?” 昭君还是没有理她,卫璎咬了咬唇,一脸魅惑的凑近了他:“回去之后,我会好好弥补你的,嗯?” 对于哄他,她已经越来越熟稔。老男人吃软不吃硬,纵然,此时他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在她的糖衣攻势下也无可奈何。 “那便依你吧。”老男人淡淡开口,卫璎心里在欢呼雀跃,却不敢表现出来,“我去给你端莲子羹,好好犒劳犒劳你。”卫璎说着下榻,却被他一把抓了回来。 昭君一脸邪魅道:“跑哪去?犒劳,你就够了……”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月光下的珊瑚海 被他折腾完,早已浑身瘫软。 对于她的身体,他好像从来不会失去兴趣,是世间最毒的药,同样也是解药。 在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寝宫里,从小睡到大的床上,卫璎还是有些羞涩的。和他,在这个有些特殊的地方,卫璎心头涌上了几分特殊的感觉。 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带老男人回魏国,甚至没想到有一天会和老男人一起躺在自己的寝殿里。 纱帐外,星河灿烂,繁星万里。 她扭头看了眼他,阖着双目,根根分明的睫毛垂下,睡得格外安详。 吴王?吴国第一美男子?暴君?鲛人后裔?关于他的身份可真多呢! 正想着,忽然听见他说了一句,“还没看够吗?不睡就再来一次。” 吓得她赶紧蒙头躲进了被子里。 此时,苏扶摇已经抵达了传闻中的珊瑚岛。 今日是月明之夜,岛上洒满了月光,隐约可以看见这座巍峨的红色珊瑚岛,有数丈之高,岛上还覆盖着些植被。 他用力划着桨前行,明明就在眼前,诡异的是无论他怎样用力划,船都只在岛的周围打着圈圈。 对面的小姑娘打了个哈欠。 照他这样划下去,等到天亮也靠近不了这座岛。 绕着这座岛划了第三圈之后,苏扶摇知道岛周围有一圈急流,要想上岛必先冲破那段急流,便“噗通”一声,跳进了海里。 对面的小姑娘只一个恍神,就发现眼前就没人了。 “喂!”她连忙站了起来,朝下一看,黑黢黢的海水里连影都没了。 “不要命了这是……” 海水暗潮汹涌,苏扶摇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便拼命朝着海岛游去,他能感受到那股急流,似乎有种未知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他奋力的挣脱,可还是被卷进了漩涡里,因体力不支,整个人绕着海岛迅速的打着圈, 越靠近海道,急流旋转的速度就越快,苏扶摇感觉到头晕目眩,渐渐的就要失去知觉了,忽然,一阵空灵的歌声响了起来。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听见过这么婉转的歌声,抬起头,可以看见海上撒落的月光,安静的荡漾着。。 他的意识越来越沉,就在双目快要眯起的时候,忽然发现月光里,忽然跃出一条硕大的人鱼,有一条银色的鱼尾,在潋滟的水波纹里闪闪发光。 “美,好美。”他喃喃了一声,看见那条人鱼俯冲而下,朝他游来…… 他原本,是不信这世间有鲛人的,但为了茵曼,他不得不信。没想到,他真的可以看见,还是,这只是他的幻觉? 苏扶摇缓缓闭上了眼睛。 梦中,鲛人柔软的长发在水中飘扬,鲛人,有着神似茵曼的脸…… “茵曼!” “茵曼!” 他喊了两声,喉咙里却灌进去一大口水。 此时,茵曼的画像却正在一位女子的手中,葱白的手指指节分明,借着昏惑的烛光,她端详着她。 这便是之前冒充她坐了王后之位的人,也是唯一得到过他宠爱的女人。 她曾经无数次想过她的模样,直到最近才有机会看清楚。 原来是她。 她想象过无数次的可能,偏偏没有想过是她,呵呵。 如果她还活着,她定要将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的,可是她却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她用火折子,将画点燃,冷静的注视着她的画像被灼烧,看着画像一点点的被火焰吞噬,最终,扔进了火盆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感觉到灼烈的阳光刺进眼睛里。苏扶摇蹙了蹙眉,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头顶飘着白云的天空。 他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平躺在船上, 周围都是海水,他不知道被漂到了哪里,对面那个小姑娘也不见了,船头上空空荡荡。 昨天晚上的一切就感觉像是一场梦,可是身上的衣服还半湿半干的,散发着一股海水的腥咸,很明显是从海水里捞上来的。 可是,又是谁把他捞上来的呢?难道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鲛人?可是那个小姑娘又去了哪里?难道不小心掉进海里淹死了吗? 苏扶摇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船上没有桨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漂到了哪里,要怎么回去? 他走之前吩咐过他的心腹,若他五日未归,便带人来渤海寻他。来魏国路途上划掉两日,加上昨天在海上的一日,还剩下两日。 没有食物,只有少量的水。如何撑过这两日?况且,他们不一定能在海上找到他,最让人头疼的是,渤海是魏国的领域,大范围的搜寻根本无法进行,只能有一小部分人能混进来。 他要死在这片海上的了吗? 正在此时,不远处漂来了一只渔船。苏扶摇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站了起来,朝着渔船猛烈的挥手,大声的叫喊着,终于,渔船上的人发现了他,往他的方向来了。 渔船上坐了两个渔民,近前,发现他船上没有桨,便主动将渔船靠近了他的船,方便他上去。 渔船很简陋,船中央有个船舱,是渔民在海上休息的。船舱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两个渔民的面貌有些相似,是一对兄弟,两人时常一起结伴出海,一出海就在海上度过半个多月,在海上,两个轮流摇桨,一个人摇累了便躺在船舱里休息,换另一个人来摇。 苏扶摇上了船,便问道:“请问,这是哪里?我在海上迷路了。” 摇桨的人道:“这一片应该是定海的海域。” “定海?”苏扶摇蹙了蹙眉,“这怎么可能?” “你是从哪出的海?”船舱里的弟弟开口问道。 苏扶摇道:“渤海,昨日午时前从莫干县出发的。” “这绝不可能。”摇桨的人笑道,“从莫干县到这边海域相隔千里,划得快了也是三天的水路了,想必,你是记错了吧。” 一个晚上,他的船漂了千里? 苏扶摇满脸的不可思议,这里面,一定有哪里有问题。 他凝神深思,忽然听到肚子咕咕叫得厉害,顿时有些尴尬,他干咳了一声,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西川。” 苏扶摇一喜,原来是本国子民,便道:“请问,你们有吃的吗?我的肚子有些饿了……” 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 他给过的,最大的纵容 在本国国民面前不用客气,因为本国民风淳朴,若是遇到魏国和吴国的刁民就要小心谨慎一些了。苏扶摇心中暗暗想到。 这对兄弟也大方,正在摇桨的哥哥对船舱里的弟弟道:“李兵,给他拿些鱼干。” 船舱里的人立即翻找了起来,因为两人要在海上半个月,带的存粮便充分些,苏扶摇朝船舱中随意瞥了眼,看见他正在翻着一个黑色的包裹,包裹里面一把一把全是上好的珍珠,颗颗又大又圆,散发着萤润的光泽,似乎船舱里都瞬间变亮了起来。 “你们出海,是为了捕鱼吗?”苏扶摇好奇问道。 划桨的人笑道:“怎会为了捕鱼?我们出一次海就半个月,等上岸之后鱼早就烂掉了。” “那你们是为了什么?” “采珠、捕捉海里的的奇珍异兽。”划桨的人毫不避讳道。 苏扶摇心中一喜,觉得今日是上对船了,便问:“你们采过鲛油吗?鲛人鳞片上分泌出来的油脂,价值连城。” “鲛油?”划桨人似乎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笑道,“若遇上鲛人,最好还是躲得远远的吧。” “为何?” “我虽未亲眼见过鲛人,但传闻鲛人生性凶残,酷爱食人心肝,不是你我可匹敌的对手。” 李兵从船舱里走出来,将找出的几块鱼干递给了苏扶摇。大概是觉得他问题太多了,看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既然是从渤海出发,想来你应当是魏国人吧?难道你不知道吗?” 此时,魏国。 卫璎走在御花园里,脑子里还想着方才看过的几份奏章,一阵风吹来,卷起一块烧过的纸屑,直接吹在了她脸上。 卫璎恼怒的摘掉,刚准备扔,忽然一脸震惊。 虽然只是被烧灼的一片纸屑,但那一片刚好画的是一枚簪子,那枚簪子,眼熟的很…… 捏着那枚烧焦的纸片,她飞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拿起梳妆台上的木盒,打开,将里面的簪子一古脑的倒了出来。 房间里的昭君闻声有些惊讶,走到她身边瞧了眼,“你怎么了?” 卫璎也不说话,伸手在那堆簪子里扒着。 那一大堆的簪子少说也有五十枚,每一样的款式都无可挑剔,有从别国进贡的,价值连城的,有宫中制造的,还有几枚是她从宫外地摊上淘置的,不值什么钱,但款式很别致。 “找到了。” 卫璎终于从那堆积如山的簪子里找到一枚小巧的,石榴色的珠花簪子。 和手上捏的残屑一对比,果然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昭君好奇道。 “这是,方才吹到我脸上的东西。”卫璎举起了那枚残屑给他看,“宫中,有人在烧茵曼姐姐的画像。” “茵曼?”昭君觉得更诧异了,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就凭,这么,比大拇指的指甲盖稍微大一点的残屑,她就能断定,这是曼夫人的画像? “这是从前,我偷溜出宫和茵曼姐姐逛街,从地摊上买的簪子,姐妹款,十两银子一对。”卫璎道,“这枚簪子她很喜欢,有一段时间,我们一直都戴着。” “哦?”昭君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角,“就算,这宫中有人在烧曼夫人的画像,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事出有异必有妖。”卫璎思索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里闪闪发光,“烧画像这个事情本来就不正常,因何要烧?为何会有?值得深究啊!哥哥现在重伤在身,还下不了榻子,画像定然不是他烧的,可这宫中,除了他,还会有谁有她的画像呢?那个人,究竟和茵曼姐姐有什么关系?会不会,和哥哥这次被刺杀的事件有关系?” 昭君从身后抱住了她,他现在对她是越来越服气了,仅仅是一片无意吹在脸上的纸屑,她就能想到这么多。 “我要找人调查处这个残屑的来源,一定要找到是谁在烧画像。”卫璎此时打了鸡血一般,挣了挣他,正要去处理,却骤然被他抱得更紧。 “我要回去了,午时就要走。” 她猛地一怔,“那么快?” 是,他两天前的晚上就跟她说了这个时候要回去的,这两天忙昏了头,把这件事给忘了,甚至,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卫璎转过身,水汪汪的眼睛凝望着他,眼中满是愧疚和不舍。 她的心里有些难过。她不舍得他这么快就走,哪怕,他能再留下来一天也好,但她知道,他是吴王,他的国家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多留在魏国一天那些事便多堆积一天,所以,便是挽留的话也如鲠在喉。 她伸手替他整理领口:“回去之后多注意休息,不要太累。” 他浅浅一笑,“早点回来。” 卫璎笑了笑:“尽量。” 他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你要记得你不但是魏国的公主,还是吴国的王后。” “嗯。” 说完,他便松开了她,转身离去。 身为吴国王后的她,仍能留在魏国处理政务,这是他给过的,最大的纵容。 卫璎站在门口,默默的望着他的背影,猛然间发现,这三年间,他的性格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变得和最开始的那个他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这个他,从前她完全不敢想象,有时也会觉得有些陌生。 是因为她而改变了吗?忽然觉得有些小小的欢喜呢。 午时过后,老男人的兵马离开了魏国,卫璎将他一路送到宫外。 “路上小心。”卫璎望着他,只有一句简单的叮嘱。 “嗯。” 魏王宫中的宫人也大为诧异,因为他们原本以为这个公主会和昭君一起回去的,没想到昭君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把她留在了魏国。 这个挂名公主,想怎样? 宫中早有她代政的传闻,难道她留下是为了代持魏国朝政? 卫璎冲昭君挥手告别,那些闲言碎语也飘进了她耳朵里。然而,她神色淡然,勾了勾唇角。 她才不在意别人拿不拿她当公主,趁着她在的这些天,她要好好帮助哥哥整顿魏国,将那些沉疴旧疾一一拔除。 正文 第四百零九章 茶里有毒! “公主,查到了。”一个宫人匆匆上前禀报道,“我们在王后娘娘的宫殿前发现了一堆碎纸灰,后来询问过娘娘宫殿里的巧燕。她说是她从火盆里倒出来的,这些纸灰都是王后娘娘烧的。” “王后?”卫璎一脸困惑。 诸葛莹吗? 差点忘了,这位故人了。 许久都没有看见她。魏国第一大族诸葛氏覆灭后,哥哥留了她一命,也没有削去她的后位,但在后宫之中已俨然没有什么实权,如今诸葛家只剩她一人,她躲在这深宫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也俨然是一只囚鸟。 “唉。”卫璎叹了一声,朝她的宫殿走去。 虽是王后的宫殿,可宫殿里却没几个伺候的宫人,冷清的很。连油灯也没有点几盏,殿内的光线特别的昏暗,卫璎缓缓的走进去。看见了一身素衣,坐在那喝茶的诸葛莹。 “姐姐,可还记得我吗?” 看见卫璎,诸葛莹的眼中并没有什么神采。“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公主殿下。” 卫璎知道,她恨卫容,定会连着她一起恨了。 “你还好吗?” “你觉得呢?” “我……” “听说,你已经成为了吴国的王后。”诸葛莹勾了勾唇角,有些讽刺道,“真是厉害。” “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帮你跟哥哥说,让他在宫外给你找个地方安置。” “不必了,待在这,挺好的。”诸葛莹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前几天,哥哥在宫中遭到刺客刺杀。”卫璎接过茶杯,探寻的望着她。 “我知道。”诸葛莹道,“终于,也有人忍不住要收拾他了。只可惜,他没有死。” “哥哥留下了一命是因为有人带来了侍卫。”卫璎道,“我已查到,那个带来侍卫的人,是姐姐的贴身侍婢蝶衣。” 诸葛莹的脸色变了变,卫璎道:“姐姐终究还是不忍心对哥哥下死手,对吗?” 诸葛莹尽量保持着脸色的笑意:“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卫璎轻叹了一声:“那张茵曼的画像,是苏扶摇给你吧?” 能给她茵曼画像的,也就只有苏扶摇了。苏扶摇知道她恨着哥哥,便找到了她,想要与她里应外合,置他于死地。为了达到目的,苏扶摇不惜用茵曼与哥哥的事情来刺激她。 “事发的前一天,有一队建筑工人从宫外进来,修缮宣德殿的屋顶,虽然,修缮工作只进行了一个时辰,那些工人便已离开,但是在离开之时,所有工人都已调了包。”卫璎拿着茶杯盖拨动着杯子里的茶叶,不急不缓道,“真正离开的,不过是十几个普通的侍卫,那些建筑宫人,还留在宫里,那些工人,便是第二天行刺的刺客。” 说完,卫璎缓缓拾眸望着她:“招募那些建筑工人入宫的是内务府的张大人,而,张大人,曾经是诸葛大人的一位门生,我,说得没错吧。” 卫璎意味深长的注视着诸葛莹,诸葛莹忽然猛地站了起来,“卫璎!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看那些刺客跟你才有关吧!” 诸葛莹微眯着眼睛:“王上遇刺的消息还未传到吴国,你便已回来,若不是你派来的刺客,远在千里之外的你怎会知道王上遇刺?”诸葛莹伸手指向她,厉声道,“你一回到魏国,便迫不及待的把持魏国的朝政,从早到晚都待在王上的寝宫里,名为照顾,实为控制,你限制王上的自由,将王上当做傀儡,以王上的名义发号施令,独揽大权,你与那吴王昭君里应外合,意图吞并魏国的野心昭然若揭,如今竟把这脏水,泼到了本宫的身上!” 卫璎满脸震惊,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她还有此一招。反咬一口。 “怎么了,被揭穿了,说不出话来了?”诸葛莹冷冷一笑,“我魏国,不容许有你这样的内奸存在,来人,拿下。” 似乎早有准备一般,空旷的宫殿忽然围上来一堆侍卫,很快便把卫璎包围了起来。 情况不妙,卫璎扫视着周围的侍卫,看气息,各个都是武林高手,根本就不像是宫中的侍卫,很可能,就是当初刺杀哥哥的那些人。 十几个侍卫一同扑了上来,卫璎迅速拔出手中的剑,与他们打斗了起来。 刀剑声铿锵,诸葛莹站在圈外,抱着臂,面色阴冷的注视着他们。 看来,定是她让丫鬟打听那纸灰的事情时走露了风声,诸葛莹害怕事情败露便早做了准备。想要先下手为强,将她擒下。 卫璎应付的吃力,边抵挡着侍卫的攻击边在心里想到,当日,哥哥和慕容云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今日可能难逃此劫。可如今,老男人已离开,她失去了保护伞,若她今日被擒,她更担心的是哥哥,若诸葛莹真的跟苏扶摇勾结,只怕他们会联合起来控制哥哥,到那个时候,魏国,危矣。 所以,她今日一定不能被擒。 “诸葛莹,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吴国的地窖里救出来的吗?”卫璎边打边说。 诸葛莹冷哼道:“你与那吴王本就是一丘之貉,我当时太过天真,才会信你感激你,甚至把你当成最好的姐妹!” “卫璎!我已经不是当初的诸葛莹了,你卫氏兄妹利用我的天真,把我再次骗回宫里,目的是为了牵制我的父亲,而后又杀我父亲,灭我族人,欺人太甚!如今,休想让我再对你们手下留情!” 卫璎暗暗心惊,如今的诸葛莹已经走火入魔,想来已无法用言语将她感化,今日,只能杀出一条血路,才能突出重围。 卫璎运起了内功,却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钝痛,“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 茶里有毒! 诸葛莹得意洋洋的勾起了唇角。 “你……你竟然下毒?” 诸葛莹面色阴狠,眸中闪过一道戾色:“卫璎,我便是要让你今日插翅也难飞!” 话音刚落,忽然一道黑影杀了过来,如鬼魅般,穿梭在那些侍卫中间,须臾,那些侍卫便纷纷倒地。 “谁说她插翅也难飞?”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只需摘掉人皮面具 “谁说她插翅也难飞?”此时,忽闻一道声音响起。 “宇文执!”卫璎又惊又喜,此时,宇文执已一路杀来,站在卫璎旁边,微微侧了侧脸,“王上不放心你,让我留下来暗中保护你。” 延昭……卫璎心中一暖。 “走。”说着,他便拉起她,运起轻功离去。 毒药已经渐渐开始在她身体里蔓延,卫璎的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了。宇文执带着她越过层层宫殿,问她:“去哪?” “带我去找我师傅,叶聪。”卫璎虚弱道。 “在哪?” 卫璎说了一座山的名字,才刚刚说完,便晕了过去。 宇文执扛着卫璎进了山里,心想这么大一座山怎么找,遍推了推她,“喂,喂?” 他推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叹了口气。 在山中寻了一处空地,他把卫璎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在她身后,双手按住她的背,输送了些内力,把她的毒逼出去了些。 “噗。”卫璎又吐出一口黑血,悠悠转醒。 “你还没说,你师傅在哪个位置呢。” 卫璎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师傅平时练功所住的山。 “你沿着种着金钱草的山路一直走,就能找到师傅的山门了。”卫璎说话这句话,又晕了过去。 宇文执只能无奈的背起了他,开始在地上寻找起了金钱草。 其实,至今他都觉得她心怀叵测,很多时候都想将她除之而后快,现在将她扔在山里静待她毒发身亡其实是最好的办法。 他已经将她成功救出,对她下毒的是魏国的王后,王上只会把这笔账算在魏国头上,而不会迁怒于他。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还在找什么金钱草。 她中毒的时间越久,对她的五脏六腑伤害就越深,超过了四个时辰,只怕华佗再世也难救她。 管,还是不管? 找了半天,他都没有找到地上有什么金钱草,气得喊了一句:“叶聪!快来救你徒弟吧!叶聪!” 他发现,他竟不希望她死去。 若她死了,王上会发疯吧? 大吼大叫真的不是他的风格,可是,在空旷的山里,就那么不由自主的喊出来了。 “叶聪!你快点出来啊!” 回声里,他竟能听得出几分焦急。 “何人在此喧哗?”一个背上背着药篓,穿着一身素白袍的男子从不远处走来,看见躺在石头上的人骤然一惊。 “阿璎?” “真是多灾多难的孩子呀……”此时,卫璎已被带回叶聪在山中的宅院里,他说他要刚才没喊,他就要下山了。 宇文执打量着那个男子,三四十岁年纪,脸上看上去还是很年轻的。 “您是,叶前辈?” 叶聪一边不急不缓的帮卫璎捣药,一边望着他:“那你又是?” 他望着宇文执的目光是柔和的,大概是觉得他是可造之材。 “我是昭君的护卫,奉昭君的命令暗中来保护她。”宇文执淡淡道。 “哦。你们王上对她好吗?” “好。” 叶聪将捣好的药汁倒在碗里,扶起她,灌了下去。 “她中的是什么毒?”宇文执好奇道。 “就是普通的那种毒药。随便找家医馆都可解。” 宇文执有些不好意思道:“她方才直接让我带她来找前辈,我还以为她的毒只有前辈能解。” “哦?”叶聪笑了笑,“看来,是遇上了大麻烦。” 不消片刻,卫璎便悠悠转醒。睁眼看见屋子,便喊了声:“师傅。” “发生什么事了?”叶聪立刻道。 “哥哥在宫中,已经被人控制了。”卫璎道,将最近发生的事前因后果都跟他说了一遍,“现在,宫中只怕已成了诸葛莹的天下,我如今在魏国只是个挂名公主,只要我一进宫便是自投罗网。可我必须进宫解救哥哥,并揭穿他们的罪名。” “师傅是哥哥的师傅,可自由出入王宫,也可以直接面见哥哥,所以,只能让师傅带我进宫了,我可以扮作仆从,跟在师傅身边。”卫璎道。 “这就是你想出的办法?”叶聪笑道,“你要回宫,又哪里需要我带着?你只需将你脸上的人皮面具摘掉,自然就能恢复你真正的公主身份,魏国人民都敬仰于你,你一句话都不用说,自然有很多人愿意为你肝脑涂地。” “不,不能摘。”卫璎蹙了蹙眉。 “为何?” “就是不能摘。” 她在魏国死了都两年多了,再重新出现是要吓死谁? “不懂你在想什么。”叶聪无奈道。 “明天。”卫璎道,“明天师傅就带我进宫吧。” 卫容出事,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心里,定是比她还要着急。 叶聪道:“你先养好身子,此事,我一个人处理就好了。”说完便走了出去。 服过解药之后,卫璎感觉身上好了很多,仰头看了宇文执一眼道,“此事,先不要告诉王上,我怕他会担心。” 宇文执没有说话,恢复了平素一张面瘫一般的脸。 “谢谢你,宇文执。”卫璎又说了一句。 这一次大意轻敌,算是阴沟里翻船。她万没想到,诸葛莹会有如此心机,不排除苏扶摇在背后指点……可是苏扶摇不是在渤海么?他可寻到鲛人了? 脑袋里乱糟糟的,卫璎抱着锦被,心想着还好这次有老男人派了宇文执在暗中保护着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可是他身边不就没有护卫了吗?他会不会遇到危险?他现在到哪里了? 心里一阵甜,一阵酸,一阵担忧,一阵,思念。 此时,昭君坐在马车里,手上捏着剑上的剑穗。 其实离开王城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怎会答应放她留在魏国?当时是鬼迷心窍了才会答应她如此任性的请求吧。他离开了,她就可以天天和卫容守在一起了,想起那个画面,他就感觉到浑身不舒坦……好在是留了宇文执在那里,得让他好好盯着,想到这里,他立刻提笔写了封鸽书寄去,询问她今天的情况。 白鸽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宇文执的手上。宇文执从鸽腿上绑的竹筒里取出信,看了一遍,提笔开始回……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二天一大早,叶聪便下了山。 卫璎听到的动静,穿着睡袍便冲了出去,却被宇文执挡住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好,等你恢复好了再说吧。” “我没事,昨晚睡了一觉,我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眼看叶聪在山道上渐渐远去,卫璎推开他,欲追上去,宇文执一个闪身,再次挡在她面前。 “你师傅说了,你的事他会处理的。” “我最不喜欢把事情丢给别人,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卫璎恼了,冲他低吼道。 “不是所有事情缺了你就不行了。”宇文执冷冷的盯着她,“若你执意要去,我便只能将昨日的情况告诉王上了。” 他昨日与王上的回信中并没有提及昨日她遇险一事,若是将今日情况如实说,王上定会不管不顾的冲回来,吴国还有诸多国事等着他处理,他不想他再为他们魏国的事而忧心了。 听到这句话,卫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只得老老实实的停了下来,“好。” 除了不想让他担心,昨天发生的事情那么丢脸,她才不能让他知道。 宇文执害怕她悄悄溜走,便抱着臂站在柱子旁边看着她, 卫璎心中担忧不已,她不知道,师傅只身一人前往宫中会有什么办法,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便只能焦虑的一个人在庭院中走来走去。 宇文执感觉有些头疼。 “你走来走去就会有办法了?” “不对,我总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卫璎忧虑道,“你想想看,如果你是诸葛莹,你现在会怎么做?” 宇文执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没有说话。 此时,叶聪已抵达王宫。 叶聪身上有卫容亲赐的令牌,出入王宫畅通无阻,但也感觉到今日王宫里的气氛有几分不同寻常来。 把守宫中的侍卫有些眼生的很,看着他眼中充满着警惕。 他一路走到卫容寝殿,发现他的寝宫殿门紧掩,他要推门进去,却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侍卫冷冰冰道:“王上身体抱恙,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从前,可是从没有任何人敢拦他的。 叶聪眉心一蹙,扭头斜睨着:“你可知道我是谁?” “叶聪前辈。”侍卫对他作了个揖,“非常抱歉,这是王上的意思。” “王上?”叶聪眼睛一瞪,推门就闯了进去,看见层层纱帐中,卫容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见到叶聪一下子坐起了身,说了句:“师傅,你怎么来了?” “王上。”叶聪精锐的目光上上下下的看着他,“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调养了几天,已无大碍了。” “最近可有人找过王上,跟王上说过什么?” 卫容摇了摇头。 “那王后呢?” “她幽居深宫,本王已经许久没见了。” “你可知,阿璎昨日被王后刺杀一事?” “是吗?”卫容一脸惊讶,“怪不得到现在都没见到她,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叶聪叹了口气,“中了毒,在我那养着,现在已没有了大碍。” “哦。”卫容道,“你让她先回宫吧,王后的事,本王会处理的。” “你现在就下令,把那个女人抓起来吧。”叶聪道。 “谋害一事,需阿璎与王后对质,还是先让阿璎回来吧。” “什么?”叶聪一脸难以置信:“你连为师的话都不信了?那个女人是叛党之后,你为何至今还留着她的性命?” 卫容却扶了扶额头:“师傅,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叶聪盯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此时,娇鸾殿内香烟缭绕。 诸葛莹坐在绣架前刺绣,身后的纱帐中,影影绰绰的躺了一个人。 “娘娘,叶聪来了。”一个宫人附在诸葛莹耳边轻声道。 穿刺白绸布的银针骤然一停,殷红的薄唇缓缓的勾了起来。 “娘娘,你怎知今日叶聪会来?”宫人惊奇道。 “那卫公主在王城里,除了王宫,便只有叶聪那里可以去。而若她已逃到了叶聪那里,叶聪必然会找上门来。” 诸葛莹勾了勾唇角,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床帐,“卫公主这局棋,无论落哪一子,都是输。” 一只雪白的信鸽翩然落在苏扶摇手上。 此时,他仍跟在那对兄弟的渔船,不知漂到了什么地方。与诸葛莹一直用飞鸽传书来沟通。 展开信纸,他看见纸上一行娟秀的小楷:“一切都如你所料,现下就等鱼儿上钩。” 一旁的李兵站在他旁边,撒下一张渔网,似乎捕捞到了什么大东西,一张网半天都没有拉上来,“来,搭把手。”李兵对一旁的苏扶摇说。 苏扶摇便伸手帮他拉网,两人拉了半天也没拉上来,正在划桨的哥哥见状也放下了船桨,帮他们一起来拉网。 三人合力,终是把网给拉了上来,将网放到船上,看到网里的东西,三人都惊呆了。 是一条银白色的大鱼,却有一半人的身子,是一张苍老的妇人的脸,一头灰白的长发凌乱不堪,上面粘着一些水草和一些水生物。 “是……是鲛人。”三人满脸震惊。 老妇人脸色苍白,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了。身上的鳞片上,正在一点一点的分泌着鲛油。 苏扶摇骤然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连忙用扇贝将她身上分泌的鲛油刮了下来。 “喂!蹭船的。”李兵喊了声,“这是我们捕捞上来的鲛人,你在乱动什么?” 他的哥哥李戎却道:“鲛人乃有灵之物,不如放了吧,若是其他鲛人循着味道找来,我们必死无疑。” “放了?”李兵一脸没好气道,“你知道这条半死不活的鱼值多少钱吗?放了?” “现在立马靠岸。”苏扶摇吩咐道。 两人一脸诧异的望着他。 苏扶摇神色威严:“吾乃蜀国国君苏扶摇,你们二人帮本王将此鱼送回王宫,本王赏你二人一人一千两银子,并赐你们爵位。” 两人面面相觑,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传闻吾国国君俊美无双,怎会有你这般平凡的相貌?”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 你果然是鲛人 苏扶摇微微勾起了唇角,从袖中取出一瓷瓶涂在脸上,须臾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两人都骤然惊呆了,纷纷拜倒在地,“草民参加王上!” “免礼,平身。”苏扶摇一袭白衣无尘,傲然立于船头,青丝飞舞,一时天地为之黯然失色。 叶聪回到了山中,卫璎立刻上前问道:“怎么样?” “我见到王上了。”叶聪道,“他并没有什么事。” 卫璎松了口气,但看见叶聪的脸色并不好,问道:“怎么了?” 叶聪沉着脸道:“他并不信那诸葛莹谋害你一事,让你跟诸葛莹当面对质。” “什么?”卫璎一脸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难道他就这般护着那诸葛莹吗?连师父都不相信?” “这便是我生气的地方。” 一旁的宇文执站在一旁沉思着,须臾道,“会不会,叶前辈看到的魏王,并不是真正的魏王呢?” “很有可能。”卫璎思索着,目光变得深邃,“诸葛莹一定将哥哥藏起来了,让人戴了哥哥的人皮面具,假扮于他!” 叶聪这时才恍然大悟,懊恼不已,叹了口气:“唉,这,我当时并没想到。”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卫璎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宇文执和叶聪。 “方才,他们似乎想要引你回宫。”叶聪道,“若真是这样,今夜我悄悄入宫,探明王上的位置。” 卫璎思考了一瞬,眼眸一亮,“不妨,我们将计就计?” “不可。”宇文执道,“想必,她早就在宫中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你钻。” “可若不是这样,我拿什么由头回宫呢?”卫璎方才已经思考了策略,璀然笑道,“放心,我自然不会单刀赴会,她有她的通天计,我有我的过云梯。明日,你随我去见一个人。” 夜深了,“啪嗒啪嗒”屋檐下又落下一只信鸽,跳进宇文执的窗里,坐在院中纳凉的卫璎看见了,飞奔了过去,站在窗外问:“是他吗?” 宇文执微微错愕,此时他刚刚展开里面的纸条,望着她期待的眼神,嗯了一声。 “他到哪里了?” “快到吴国境内了。” “哦。”卫璎转过身走了回去,总感觉和他分开了很久很久了,原来还不到两天呐。 夜凉如水,卫璎望着天上的星辰,心想,他若抬头,是否也能看见同样的一片星空? 此时,苏扶摇和李氏兄弟的船刚刚靠岸,鲛人已经被装在一个麻袋里,由李氏兄弟扛着,有一队车马默默的等在岸边,苏扶摇下了船便直接上马车了。 一个男子给了李氏兄弟一人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便将两人扛的麻袋接了过来。 苏扶摇已经从那鲛人身上取了鲛油,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宫中赶去。 “茵曼,我已取来了鲛油,等我。”他心中只有一念。 而他却没有发现,方才他们下船后,一个女子也露出了水面。 女子上岸后,摇曳的长尾变成了双脚,飞速的追着他们的马车而去。 被他们抓去的,是族里一位年长的婆婆,这位婆婆年纪大了,探出水面晒太阳的时候遇上了急流,后背狠狠撞在了礁石上晕了过去,便一路随着水流在海上漂浮着,被一艘渔船打捞了上去,家人循着气味找到了那条船,刚好看见船上两个人正在跪拜一位年轻男子,得知了那男子的身份是蜀国国君苏扶摇。 他们原本想直接上船将老人家抢回,可是苏扶摇身上散发着,可怕的蜈蚣血的味道。 “婆婆被蜀国国君抓走了。”鲛人族里的族长说,“必须派一个人将婆婆救回。” 司徒娇正在走神,族长说:“司徒娇,你上次带了凡人来我族境内,犯了大忌,必须将功补过,这次,就由你去把婆婆救回。” “啊?”司徒娇愣了愣,说,“哦。” 她循着婆婆的气味,一路跟随着那辆马车。 其实很简单,她只需要唱一首歌,将人都迷惑了便可从那些人手中救回婆婆。 夜深了,那队人住进了一家驿站里,她缓缓的从路那端走过来,唱着歌曲,大部分人都开始沉睡,她一路走来,一扇扇门推开朝里瞧着,忽然看见一个清醒着的人。 那人对她的歌声没受丝毫的影响,听见推门声抬头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司徒娇微微错愕。 “是你?” “娇娇?”苏扶摇错愕,“你没事?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额。”司徒娇满脸尴尬,灵机一动道:“你还欠我一百两银子。” 苏扶摇勾了勾唇角:“就为了这一百两,你从魏国追到了吴国?” “额。”司徒娇万没想到是他,也万没想到为何他对她的歌声没有反应? “来人。”苏扶摇喊了一声,想让人给她送一百两银子,却半天都没有人应。 “奇怪,人都到那去了?”他嘀咕了一声,翻了翻荷包,里面的确剩下不到一百两银子了。 “很开心吧,终于抓到一只鲛人了。”司徒娇定定的望着她。 苏扶摇有些震惊:“你怎么知道我抓到鲛人的?”方才那只鲛人下船后便一直装在麻袋里。 然而此刻,司徒娇却转身离去。 有一念在苏扶摇心中燃起,他猛地起身,朝外追去,走廊上却没有了她的踪迹。 “不好。”他朝存放鲛人的房间跑去,麻袋里也空空如也。 鲛人的行走速度,最快可达人类的两倍,但最快,也快不过千里马。 司徒娇带着身体虚弱的婆婆快速的跑着,忽然听见了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苏扶摇身后背着箭篓,他从箭篓中取了只箭,缓缓的对准了奔跑中少女的后背。 他没想到这次出去竟然能收获两只鲛人。 “嗖”的一声,箭应声而出,“扑哧”一声扎进了少女的后背,少女骤然间倒地。 “血,蓝色的血,浸透了少女雪白的衣裳,苏扶摇走到她面前,你果然是鲛人。” 他正要将她从地上捡起,忽然,她猛地抬头,龇牙咧嘴,伸手狠狠的朝他抓去,似要将他撕成碎片。苏扶摇猛吓一跳,往后一退,拔出了手里的刀。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夜探景阳殿1 娘亲说过,人类是最冷酷无情的动物。任何鲛人遇到人类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问,“那数百年前,嫁给吴国开国国君吴子阙做王后的宋娇鸾呢?” 娘亲说:“那只是个意外。” 果然,只是个意外啊。 她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试图将她逼退,苏扶摇进握着手上的刀,神色戒备的望着她。 正在此时,忽听一声沙哑的嘶吼,年老的婆婆忽然飞扑而起,朝她扑去,腹部却被他手上的刀贯穿。 “婆婆!”司徒娇惊叫了一声,血,蓝色的血溅起。白色的珍珠从她眼眸中滚落,掷地有声。 泣泪成珠的传闻是真的,苏扶摇呆呆的望着她。正在此时,她凶猛的朝他扑去,直接将他摁倒在地,利爪狠狠的朝他胸口挠去。 一阵几乎要让他晕厥的痛涌上脑门,苏扶摇看见自己的胸口瞬间变得血肉模糊,此时,鲛人的凶残已经暴露无遗。他忽然想起了蜈蚣血,立即从袖中掏出来,拔下瓶塞,朝她泼去。 司徒娇一闪,苏扶摇趁机推开她,起身踉跄逃走。 方才有一些蜈蚣血溅在她的手臂,她立即变成了鲛人的状态,无法继续追击,她的后背上还插着一枚铁箭,蓝色的血汩汩涌出。 苏扶摇回到客栈后立即宣来了太医,并命人去方才的地方追捕鲛人,然而当侍卫赶到时,地上只剩那只年老鲛人的尸骨。 侍卫把那具尸骨带了回去,第二天一早,苏扶摇一行起驾回宫。 马车颠簸,苏扶摇一脸苍白,但仍紧握着手中装着鲛油的瓶子。 他怕茵曼等不了那么久了。 宇文执一大早就侯在卫璎的房门口,卫璎起床后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看见杵在那个黑衣男子吓了一跳。 “你说,今天让我随你见一个人。” “哦。”卫璎恍然大悟,没想到他这么一大早就来了,捋了捋头发,“等会啊。” 须臾,卫璎换了一身银灰色的男装出来,对他说,“走吧。” 宇文执默默跟在她身后,下了山,两人回到了王城里。 王城里贴满了她的通缉令,卫璎走得不慌不忙的,像是来逛街一样,路过扇子铺还买了把扇子,一路摇着扇子走,见到漂亮的姑娘还时不时的吹个口哨,抛个媚眼。 宇文执满脸鄙夷,看她那样子,好像对付诸葛莹成竹在胸一样。 两日在一处府邸前停下,宇文执看了眼牌匾,“李府。”卫璎上前敲开了门,一个门童探出了身来。 “我找你们李大人。”卫璎道。 门童说:“大人昨夜奉王上之命去了边境。” “什么?”卫璎的脸色变了变,宇文执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讥诮。 诸葛莹甚至算到了她会来找李逸,竟先她一步把人调开了?卫璎还未回过神来,问:“边境何处?” “不知,大人昨夜奉旨走得匆忙,我也没有细问。” 卫璎心下一沉。 昨晚上走的,还不知方向,她便是想追也追不到了。 李逸府邸的门关了起来,宇文执问:“现在,我们要去何处?” 卫璎神色黯然,幽幽叹了口气,“先回去吧。” 看见她吃瘪的样子,宇文执心中暗笑不已,卫璎似乎有所察觉,猛然扭头盯了他一眼。 宇文执立即敛起了嘴角的笑意, 卫璎气呼呼道:“你在笑话我对不对?你心里一定开心死了。” 想不到她还有读人心术的本事,宇文执一本正经的说:“没有。” 卫璎现在很不开心,感觉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回到山中,便开启了暴走模式。 叶聪在一旁摆开茶几喝茶,悠哉道:“看来,她就是做好了等你自投罗网的准备。” 现如今,她面临的困境是,王宫大内被诸葛氏的残党控制,那些人或许不多,但卫璎手上没有兵权,所以被动。 “除了李逸,这王城中,可还有其他手握兵权,能听你号令之人?”宇文执问道。 卫璎摇了摇头。 叶聪无奈道:“实在不行,你还是将此事告诉吴王昭君吧,若他愿出兵,诸葛氏余党不足为惧。” 宇文执还未开口,卫璎便立即道:“不行!” “昭君的兵远水难救近火,此乃下下之策。” 她若向老男人求援。他定会出兵助她,不过,两国交战无小事,她不会轻易那么做。 一旁的宇文执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心知她不过喜欢逞强而已,她那么骄傲的人,让他们的王上帮忙,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宇文执他抱着臂,看戏一样的看着她,不想低头求人,那便看看她自己能有什么本事解决吧。 是夜,月黑风高,卫璎一袭夜行衣,拉着他悄悄潜进了王宫。 娇鸾殿戒备森严,想来,诸葛莹对她也十分警觉。然而,卫璎不过往殿中砸了枚石子,便运起轻功,拉着他往卫容的寝殿跑去。 卫容的寝殿门窗紧掩,门口有重兵把守着,卫璎绕到不远处的一口井前,沿着井壁缓缓爬了进去。 这是宫中的一条密道,这口井,直通卫容的寝殿。 宇文执跟着卫璎下去,两人在阴暗潮湿的井底走着,卫璎从腰间拿出一个火折子,点亮了起来。 地上湿漉漉的,有些又黏又滑的泥巴,宇文执左右看了看,有一只老鼠“吱吱”叫着,从前方穿来,从两人的脚边穿过,卫璎的脸色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走了一会儿,密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卫璎伸手推了推,推开一扇柜门,两人走进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 这里便是卫容的寝宫,卫璎左右看了看,透过层层纱帐,可以看见寝殿里有些宫娥,一个男子斜倚榻上看书,远远一看,倒真像是卫容一样。 榻上的男子打了个哈欠,卫璎又悄悄退回了柜子里,拉上了柜门。 “现在做什么?”宇文执低声道。 “等。”卫璎说。 等到那个假扮哥哥的男子入寝了,便是他们下手的时候。 两人在柜子里仍能听见外面的动静,过了不知多久,等到听那男子说了声:“你们都退下吧。”的时候,卫璎缓缓推门走了出去。 寝殿的光线看上去比方才暗了许多,那个男子的床边也只剩一个守夜的宫娥,卫璎缓缓的朝他走了过去……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夜探景阳殿2 床榻上的男子闭上了眼睛,守夜的宫娥也在打着盹儿,昏昏欲睡。宇文执上前封住那宫娥的昏睡穴,卫璎打开一个瓷瓶,放在那男子鼻子下面,须臾,那男子便沉沉睡去。 她取出可以溶解人品面具胶水的药水,糊在那男人的脸上,须臾,果然从他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宇文执一直站在她身边,好笑的望着她,想看他下一部的动作,她却把那张面具递给了她:“你,戴着。” 宇文执满脸错愕,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 “没错。” 这是最好的办法,她既然可以假人假扮哥哥,挟天子以令诸侯,她自然也可以偷梁换柱,将计就计。 宇文执最终还是妥协了,将人皮面具贴在脸上,接着,二人合力将那个男子五花大绑,布团塞住嘴巴,扔在两人来时的那条密道里。 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就在宇文执还不知卫璎怎么处理自己的时候,她已不知从哪找来一身小太监的衣服穿上了。 “你就暂且扮作魏王,今后我会在你身边提点着你。” 处理完这些,宇文执心中是暗暗觉得好笑的,她是从哪里想来的这些鬼点子? 卫璎打了个哈欠,坐在了地板上,对他说:“睡吧,趁着今晚还能睡个太平觉。” 她说着,便抱着臂,兀自靠着殿柱睡了起来。 看着他穿着小太监蓝衫的瘦削背影,宇文执心中感慨万千,她太不像一个公主了,却是魏国开国以来,最有名的公主。 一夜缓缓过去,景阳殿的殿门缓缓开启,晨曦照在卫璎脸上,卫璎立刻坐了起来。 一群宫娥鱼贯而入,伺候着“卫容”洗漱。 宇文执还是有点懵的,这时,卫璎看见一个宫人送来的卫容的朝服。 什么? 卫璎大惊不已。诸葛莹居然想着让那个假的卫容今日上朝了? 她看见一个宫人在帮卫容洗漱时,悄悄塞给他一张纸。宇文执将计就计,收进了袖口中。 此时,诸葛莹站在窗口,望着空荡荡的天空。 前天晚上放出的信鸽就没有回应了,她并不知苏扶摇受伤的消息。 按照苏扶摇的指令,她今日让那个假的卫容上朝了,并写了份稿子,交待他应当说什么,这是他第一次“上朝”,未避免他露出破绽,让那些大臣看出些什么,她交待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内容,由于他重伤初愈,今日的早朝就算草草结束。相信那些大臣也不会多说什么。 宇文执洗漱完毕,朝服也穿戴整齐,便由宫人们簇拥着,往朝堂而去。 卫璎默默的跟在他后面,他悄悄把方才草草看过一遍的信纸悄悄塞给她。 卫璎边走边悄悄在袖子看了便纸条,悄悄对他道:“你便按上面的指示去做吧。” 宇文执第一次坐在朝堂上,看着底下黑压压对他下跪的文武百官,骤然间清醒。他现在在干嘛?他不过是王上派来保护她的,怎么在不知不觉的被她利用至此? 然而,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回想起之前昭君在早朝时的样子,宇文执冷淡道:“众卿平身。” “你做得很好。” 下朝后,诸葛莹却来到了他的寝殿,屏退了左右,“原本还担心你第一次上朝会怯场,没想到你今日能完成的那么好,简直太出人意料了。” 宇文执心中冷笑不已,先前他可是天天看着他们王上早朝的,难道还学不出一个样来? “明日早朝希望可以继续保持,今晚我会把你要说的话差人给你送来,内容会比今天更多,你好好记一记。”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卫璎从帐子后面走出来,笑嘻嘻的对他赞道:“不错嘛,想不到,你还有两把刷子,装得像模像样的。” 宇文执却寒着脸道:“这件事我不做了,你另请高明吧。” 卫璎大惊:“你为何不愿做了?你若不做了,我该找谁去?” “你能找谁便找谁吧。”宇文执没好气的说。 卫璎一下子懵了。 若她还找得到别人,她也不会找他啊。 “究竟是怎么了?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宇文执冷冷一笑:“王后娘娘,您对微臣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微臣奉王上之命,保护娘娘的安全,可不是任由娘娘差遣,微臣身为吴国子民,如今却扮作魏国的王,这是何等的荒唐?若王上知道,将如何看待微臣?” “我不觉得这是件荒唐的事,也并非在差遣于你,若你将这个认定为差遣的话,回到吴国我也可以帮你完成一件事,你尽管替要求,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完成,行吗?”卫璎诚恳的望着他道。 “不敢。”宇文执没好气道。 “那你要如何?” 宇文执没说话。 “算我求你了。”卫璎道。 最终,宇文执还是妥协了。 此时,昭君已抵达吴国王宫。 书房的奏章早就堆积如山,苏青晔也候在门外有一堆事等着上报。 “蜀国线报,苏扶摇已回宫,但似乎被鲛人袭击,受了重伤。” “哦?”昭君翘了翘嘴角,“没想到鲛人还真被他找到了。” “还有,魏国那边,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怎么了?” “前日,重伤初愈的李逸被莫名其妙的派去了边关,可是边关近日太平。卫容完全没有派他过去的理由。” “哦。”昭君淡淡应道,心想,最近魏国都是由她在做主,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决定都是正常的。 “还有一事更诡异了,王后娘娘,现在居然在魏国被通缉。” “什么?” “传闻,是魏国的王后怀疑魏王遇刺是王后娘娘派来的杀手,于是便派侍卫捉拿,后来,王宫娘娘逃出了王宫,魏王后便在全国通缉她,魏王的王宫大内,已被偷梁换柱换成了诸葛氏的余党,以诸葛氏和卫容之间的纠葛,卫容此时只怕不太乐观。” 昭君猛然之间站了起来,难以置信道:“你说得都是真的?” 他没想到他刚走,魏国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更可气的是,宇文执和她居然对此事都只字未提?! “所以,王后,她此时并不在魏国王宫内?”昭君震惊道。 “是。” “好。”昭君怒极反笑,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救兵三日内必来 她可以轻而易举的跟其他人说出那个“求”字,但很多时候都不会找他帮忙。 明面上,宇文执假扮卫容帮她稳住局势,暗中,她在想方设法想与李逸取得联系。 此时,苏扶摇刚刚抵达蜀国。 他的伤势越来越重,被鲛人撕扯开来的伤口至今无法愈合,稍微动动就会涌出汩汩的鲜血,太医都束手无策,表示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口。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子也薄弱的很,太医建议他卧床静养,然而苏扶摇一入宫便踉跄着直奔寝殿,打开了密室的机关。 推开冰棺对他来说已是很艰难的事情,打开之后,他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茵曼身上的尸斑已经被厚粉层层遮盖,触手,他可以明显感觉到细微的嶙峋,像是放了一个月的苹果皮,没有涂抹鲛油的这段时间,她的肤变差了,失水,干枯,失去弹性。 他用颤抖的手倒出瓶里的鲛油,敷在她的皮肤上,边敷边喃喃道:“对不起。” 新采集的那瓶鲛油只够她用半年之久,这意味着半年后又需要寻找新的鲛油,他下令鼓励勇士出海寻鲛,一瓶鲛油可换万金。 之前魏国用假鲛油换的三座城池,诸葛莹已让伪王下旨归还于他,也算卖他一个人情,此事便就此揭过。 昭君生气归生气,仍是立即让慕容云以前往魏国,一面帮她,一面及时将她的情报汇报于他。而慕容云临行前也恰巧收到了卫璎请求他帮助的密信,若李逸已抵达边关,她需要他帮忙寻找李逸,告诉他魏王已被人控制,让他悄悄回朝。 慕容云立即带着卫璎的密信递给昭君过目,昭君看过之后眉头便蹙了起来。苏青晔线人的情报果然是真的! 他深知,魏国的这场宫变非同小可,如今,她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先前,诸葛霖的十万精兵,在诸葛霖倒台之后分配给了李逸,但是这十万兵马一直都未诚心归顺朝堂,平顺这些兵马,是长久以来,卫容和李逸都头疼的一个问题。 李逸原本统辖的兵马只有六万,且大多用于驻守边关,不可擅动,若诸葛莹以诸葛氏后人的身份,凭借诸葛霖从前的兵符,想要号令那十万精兵,那十万精兵与李逸的兵马对抗也是轻而易举之事。这样,魏国便会土崩瓦解,而作为魏国的公主,卫璎单凭一己之力,怎么走,这棋局都是个死局。 宫中的诸葛氏残党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不信,她没有分析过局势,想到这个层面上来!身为公主,被赶出宫殿,还被全国通缉,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吭都不跟他吭一声,她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妻子?! 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他差点要被她气死! 宇文执再次收到了昭君的鸽书。 此时,他已觉得这么大的事瞒着昭君已有些不妥了,扭头看了眼穿着一身小太监服饰的卫璎。 原本被降职的,诸葛霖手底下几个得力副将在今日的朝会上官复原职。诸葛莹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诸葛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连他都察觉到这背后非同小可。 “不如,我还是将现在的情况跟王上如实说吧。”宇文执道。 “不可!”卫璎立即道,“这件事我能解决,我不想让他搀和进来。” “搀和?”宇文执有些搞笑道。若王上听到了这两个字,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呢,搀和? “你不担心,诸葛霖手下原本的十万精兵造反吗?”宇文执悠悠道。 卫璎冷冷一笑,“诸葛氏一族,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我魏国王室数百年根基,岂是他们这帮蝼蚁之辈可撼动?” “十万精兵在你眼中是蝼蚁之辈?”宇文执有些好笑道,“你国真是与众不同,一个臣子手下居然会有十万精兵。” “诸葛霖并不是普通的臣子。”卫璎道,“这事要从数百年前,魏国建国说起。” “数百年前,魏国太祖卫峥原本是一个部落的首领,靠着不停的吞并周围的部落而让自己的领地扩大,后来立国之后,周围的一些大小部落都自觉的归顺。” “其中,诸葛氏的部落是那些部落里最大的一个。对于诸葛氏的归顺,太祖非常高兴,也对诸葛氏采取怀柔政策,并没有没收诸葛氏当时的兵马,且对当时诸葛氏的首领加封了世袭的爵位。” “与其他每隔一世便递减一级的爵位不同,诸葛氏的爵位可以世代传承,便这样一世一世的袭下来,他所拥有的兵马,其实起初是他的私兵。当时不过两三万左右,一世一世增长到了现在的十万。由于前几任魏王与诸葛氏一族的关系都非常亲密,且魏国遇到大小战事,诸葛氏一族都会慷慨出兵,也没有哪一任王将诸葛氏一族视为威胁,想要削减诸葛氏一族兵马之事也无从实施。” “你不必与我说那么多,我对你们国家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结束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早点回到吴国。”宇文执没好气道。 “会结束的。”卫璎说,“就快要结束了。” 卫璎已经打探到,哥哥就被诸葛莹藏在娇鸾殿中,被人用银针封住了穴道,口不能言,也动弹不得。由诸葛莹的心腹侍婢蝶衣贴身伺候着,平时,她的床榻外拉着层层的纱帐,外人无法窥探。 把哥哥隐藏在自己宫殿里,证明她对他仍有情义。这就相当于,诸葛莹的一个软肋,她可以从这个地方下手。 等到李逸归来,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她便可以下手了。 此时,慕容云正在去往魏国的快马上,传递给李逸的鸽书也已发出。他给卫璎传了条消息,“稍安勿躁,救兵三日内必来。” 他并未告知他他会来的消息,也未告知她昭君已经知道了她的事情。 若李逸未在三日内带兵赶到,昭君便会大军压境,兵临魏国。这是为了她,他做的二手准备,为了她,他愿出动所有的兵马。而若是李逸出兵顺利,能够解她之围,她便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计划。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明天,要干大事了 两日后,慕容云已抵达魏国王城。李逸也已收到他的密信,带着兵符,悄悄赶了回来。 两人抵达后,在给宇文执上茶之时,一个小太监悄悄塞给他一张字条。看过之后交给了卫璎。 卫璎扫了眼,眼睛一亮。 为了防止底下那个假冒的卫容饿死,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卫璎会下去给他喝一些水,然后再给他喂一个馒头,不过为了防止他喊叫,喂的时候,卫璎会把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饿了一整天,那人大口大口的咬着馒头,狼吞虎咽,吃到一半的时候,卫璎却把馒头拿开了。 “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完一个问题给你咬一口。” 那人点了点头。 “你的主子,是苏扶摇还是诸葛莹?” “我乃诸葛氏军中的一员小将。” 答完,卫璎把馒头凑了上去,让他咬了一口,卫璎继续问道:“你为何听命于那诸葛莹?” 那人道:“吾辈生来就是诸葛氏一族的人,世代誓死效忠诸葛氏。” 卫璎的脸色一沉,“那王命和那诸葛莹发布的命令,你听从哪一个?” 那人沉默了。 “你可知,假扮王上可是死罪?” “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假扮王上?” 那人又不说话了。 卫璎冷冷一笑:“所以,在你眼中,诸葛氏的命令高于王命咯?” 这句话等同于谋逆了,那人脸色变了变:“你要杀便杀,何必多此一举来套我的话?” 卫璎却叹了口气:“在你们军中,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吗?” “没错!”那人咬牙切齿道,“王上杀我主上,也别指望我们能归顺于他!” 卫璎只觉得心中凄凉无比:“那在你眼中,置国于何地?若无国,又何来族?凭你诸葛氏一族,真可立于天地吗?” 那人道:“我祖祖辈辈的吃穿用度全是诸葛氏给的,是诸葛氏给了我们头顶一方遮风挡雨的瓦,我只知,做人应当要懂得感恩。所以,我会一辈子忠于诸葛氏一族。” 卫璎哈哈大笑:“你只看见你头顶上的瓦,却没看见遮挡在诸葛顶上的瓦!若无魏国的庇护,诸葛氏一族早就被其他覆灭了,又岂会在这天地间,与国家一同长存数百年?” 那人一时哑口无言,卫璎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刀。 “你是我魏国的子民,我不想伤害你,但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伤害自己的国家。” 那人却一脸嘲讽:“你又是何人?为何将话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当真是可笑至极。” “我吗?”卫璎勾唇一笑,揭下了脸上的面具,“我是卫璎啊。” 借着幽暗的烛光,那人看见卫璎的脸,像见到鬼一样,浑身打了个激灵,立即跪在了地上,拜道:“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显灵了,哎呦喂~”那人像拜神仙一样的拜倒在地。 果然,她在魏国被人敬若神明。 “我没死。”卫璎说着,不急不缓的将面具贴回脸上,“起来吧,我要你办一件事。” 宇文执看见卫璎和那个男人从柜子里走出来,一脸震惊。 卫璎冲他勾了勾唇角:“明天,要干大事了。” 此时,殿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道:“王上,您的宵夜送到了。” 卫璎忍俊不禁,喊了声:“进。” 须臾,两个绝美的宫人端着托展缓缓的走了进来,是两个熟面孔。 竟然是扮成女装的慕容云和李逸。 “都来了?”卫璎冲他们笑了笑。 慕容云看上去还算欢乐,李逸却是扭扭捏捏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被逼迫的。 宇文执不禁摇了摇头,只觉得三观再次被刷新。 几个人围桌而坐,一边吃着宵夜,一边讨论着明天的套路,宇文执抱着臂靠着殿柱站在一边,嘴角勾起了一丝讥诮。 卫璎一边说着,一边手剥麻辣小龙虾的壳,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明天要干大事的样子。但是仔细听内容,却觉得惊心动魄。 此时,吴国。 堆积如山的奏章前,昭君一边批着,一边倾听着苏青晔的线报,若有所思。 “王上,容臣说一句。”苏青晔躬身道,“其实,趁魏国动乱之时,是拿下魏国的最好时机。魏公主与诸葛氏相争之时,我们可以假意出手援助魏公主,她一定不会有什么防备,等我军入境之后,先替魏公主铲除内患,便可堂而皇之攻占王城。” “哦?”昭君淡淡应了一句,脸上没有什么变化。 苏青晔一看有戏,神采奕奕的继续道:“想必,苏扶摇与魏王后合谋,必也是这个套路,先助魏王后夺得主权,赶走卫氏兄妹后便可占领魏国王宫,或者干脆帮助魏王后建立傀儡政权,挟天子以令诸侯,实则掌控两个国家。” “苏扶摇怎么这两天没动静了?”他低头披着折子,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口吻。 “听闻前日带病强行上朝,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开始吐血了。据伺候的宫人说,每天早晨,他换下的睡袍都是血淋淋的,看他的情况,应当撑不了多久了吧。” “哦?被鲛人抓伤便无法医治吗?” “额,这个微臣也不知。”苏青晔有些尴尬道。 “那,苏扶摇若驾崩,蜀国后继之人是谁啊?” “苏扶摇无子嗣,兄弟辈还剩下三皇子苏扶汐,” “是暮雨的生父?” “嗯。” “所以,这一次是天赐良机。这局,虽然是苏扶摇设下的,但现如今重病,自顾无暇,这个机会,便是王上捡来的。”苏青晔意味深长的望着昭君,“等王上拿下魏国,恰巧又是苏扶摇油尽灯枯,驾鹤西去之时,蜀国更换新君,是最不稳定的时候,王上便可趁虚而入,再将蜀国一举拿下……” “微臣知道,王上一直想拿下魏蜀两国,统一天下。娶那魏国公主,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如今,这大好的机会放在王上眼前,王上可莫要错过了啊。” 昭君勾了勾唇角,并没有表态,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苏扶摇缓缓的退了出去,神色有些困惑。 他觉得他的心思越来越难以捉摸了。他不知,方才那席话究竟说错了没有。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 听说你在后宫偷汉子 经他这么一说,仿佛这个天下对他来说真的是垂手可得。 昭君勾唇一笑,打开了慕容云传来的鸽书: 我和李逸都已到达了魏国王城。王后娘娘和宇文执藏匿在王宫之中,今晚,我和李逸会悄悄潜入宫中,与他们汇合。 第二天清早。 景阳殿的宫门照例在辰时打开,宫女们鱼贯而入,为“魏王”洗漱更衣准备早朝,束发之时,宫人悄悄将今日要在朝堂上说的话递给他。 辰时三刻,“魏王”整装完毕,被宫人簇拥着前往朝堂,魏王在王座上坐定,一众臣子朝他跪拜,山呼万岁。 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出今日的魏王,脸色格外的苍白。 短短几天,朝堂上便多了许多新面孔,都是之前被罢官的诸葛氏官员,还有从前诸葛霖的一些门生,都是在这些天按照诸葛莹的指令提携的。 “魏王”扫视群臣一圈,冷冷一笑,“本王今日身体有些不适,诸位爱卿有事奏报,无事退朝。” 没有按照套路出牌,底下几个诸葛氏的官员面面相觑。 按照原计划,应当是他们弹劾一位陆大人,之后“魏王”准奏,将那位陆大人罢免的,因为,几日之后,有一位诸葛霖的门生将要出任那位陆大人的官职。 “臣,有事要奏。”一位叫诸葛续丹的人臣子按耐不住,向前一步道,“户部尚书陆本元玩忽职守,贪污受贿,几日前在妓院里收受了下属官员的一套金茶壶,之为了免除城中一商户百亩房产的契税,还望王上核查!” “哦?”“魏王”勾了勾唇角,“人家在妓院里收受的贿赂,你怎么会知道?” 这与之前的套路完全不符,诸葛续丹顿时噎住,接着道:“那套金壶现在就在陆本元家中,如若王上不信,现在就可让人去搜!” “王上,冤枉啊王上!”陆本元连忙跪在地上,焦急道,“那套金壶是微臣在古玩市场买的,是微臣自己买的啊!” “魏王”抬了抬手,盯着诸葛冷冷道:“诸葛续丹,回答本王刚才的问题,人家在妓院受的贿,你是如何知道的啊?” 底下是几个诸葛氏官员这才感觉到有几分不对劲。 “本王昨日收到了另一个奏报。”卫容冷不丁笑道,“听闻,诸葛大人今日可是王城中妓院的常客,每次去必点头牌,而且,还不付嫖资。” 话音刚落,底下一片哗然。诸葛续丹脸都绿了。 “陆大人平身吧。” “谢王上。”陆本元从地上爬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魏王”神色慵懒道:“诸位爱卿,还有什么要奏报的吗?” 几个诸葛氏的官员相互交换了个眼神,面色阴冷,估计下朝就准备跟诸葛莹换掉这个傀儡王的事情,卫容冷冷一笑。 众臣都对“魏王”作了一揖,“魏王”宣布退朝。 群臣退散,“魏王”返回寝殿,果然,不消片刻,诸葛莹便大步杀来,命左右退散,抬起手,“啪”的一下,就要甩他巴掌,被他眼疾手快牢牢拽住,“魏王”微眯起眼,冷冷道,“王后,你好大的胆子,尽然连本王都敢打。” 诸葛莹眸色一惊。不过是个伪王,又怎敢以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看这神态,也不像是先前的那个人,有一念涌起,她心下骤然一慌。 一个恍神之际,她的手腕便被“魏王”握着朝前用力一推,她不禁打了个趔趄。 “魏王”冷冷道:“我看,王后还是回去闭门思过吧。” 诸葛莹蹙了蹙眉,心中震诧不已,浑身冒出了一阵冷汗,便这样迷迷糊糊的出去了。 她飞快的跑回了寝殿,有一事,她需要确认。 走进寝殿大门,掀开层层帘帐子,她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人。 卫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浑身插满银针,一动都不动。 “王上?王上?”她有些怀疑的拍了拍他的脸,他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诸葛莹松了口气, 她方才竟以为那人是卫容,如今看他安安稳稳的躺在这里,她才松了口气。 “可恶!那个伪王,真是向天借的胆子!”她不禁怒火中烧,扭头正要找回那个人算账,刚走出殿门,一个红衣女子却走了进来。 “这么匆匆忙忙的,要去哪里啊?”卫璎勾唇笑着,身后跟着一帮士兵。 “你,你竟敢回来?!”诸葛莹难以置信,娇鸾殿的侍卫也在瞬间戒备起来,与她对峙。 卫璎悠悠道:“有人举报,王后娘娘在后宫里偷汉子,我不信,非要要来瞧瞧。”说罢,便扬声道:“来人,搜!” 一声令下,她身后的侍卫纷纷上前,诸葛莹脸色变了变,冷厉喝道:“挡着!” 那些侍卫都被娇鸾殿的侍卫挡住了,她满脸不屑的盯着卫璎,盛气凌人道:“尔不过一个挂名公主,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胆敢来搜本宫的宫殿?!” “本王。”此时,“魏王”也缓缓从卫璎身后走来,卫璎勾了勾唇角。 “都给本王让开!”“魏王”对挡在娇鸾殿前的侍卫道,那些侍卫有些犹豫,就要让开,此时,诸葛莹秀眉紧蹙,目光凌厉道: “无惧!他不过是个伪王!” “哈哈哈哈哈哈!”卫璎仰天一笑,“执迷不悟,诸葛莹,你连王上都认不出来了?”她身侧的卫容负手而立,墨眉紧拧,面色铁青。 “不,她不是……”诸葛莹摇了摇头,此时,越来越多的士兵朝这边包围过来,是李逸带来的兵,已将娇鸾殿层层叠叠的包围了起来,此时,诸葛莹心下瞬间慌了,挡在那些士兵前的娇鸾殿手执长枪的侍卫也有些稳不住了,正在此时,诸葛莹,猛地退进了殿中,侍卫们立即关上了殿门,替她抵挡住殿外的士兵。 士兵和侍卫们立即开始打斗了起来,卫璎带来的士兵是那些侍卫的几倍,一片兵戎交接的声音,很快,殿门就被攻破了。 士兵们势如破竹,朝里继续攻去, 须臾,诸葛莹寝殿的门打了开来,诸葛莹挟持着一个男子走了出来,那男子脸色苍白,身披斗笠,看上去没有什么意识……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 你都不想我,我回来干嘛? 诸葛莹手执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架在那个男子的脖子上,那个男子的脸,居然和魏王是一样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俱是一惊,除了卫璎和“魏王”。 诸葛莹猖狂笑道:“你看清楚他是谁,他的命,你还要不要了?” 卫璎明白,此时的诸葛莹已是穷途末路,挟持哥哥是她最后的退路。 卫璎不慌不忙道,“王后娘娘在宫中偷藏男宠,证据确凿,来人,将她拿下。” 诸葛莹骤然愣住,手中的剑又朝他脖子上逼近了几分,吼道:“谁敢过来!” 卫璎勾了勾唇角,忍俊不禁:“真是天真啊,实话告诉你,昨晚,我便已偷偷将哥哥换了出来,现在,你手上的那个,不过是个冒牌货啊。” 诸葛莹难以置信,吼道:“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又朝卫璎身侧那个神色肃然的男子望去,喃喃道:“王,王上?” 难道,她昨晚真的已经将他换出来了?她的内心瞬间涌上一阵绝望。 “给我拿下。”卫璎眸中闪过一丝冷戾,众多侍卫瞬间拥上前去,“砰”的一声,诸葛莹手中的剑颓然落地,立即被侍卫们拿了下来。 “哥哥!”此时,卫璎才焦急的上前,一把拥住了下坠的卫容,满脸心疼。 方才面色颓然的诸葛莹猛然抬头,简直要发疯了。 那个才是真的卫容!方才她手里的那个是真的卫容啊!这个狡猾的卫璎,竟把她耍了一痛!她恨啊,她好恨! 卫璎把卫容抱在怀里,不停的摇晃着,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卫璎瞬间一喜,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掉在了他的脸上:“哥哥,你终于醒了哥哥。” “阿璎?”他苍白的唇嗫喏出了她的名字,她立即用力的点了点头。 “阿璎在,阿璎在这里,没事了,现在都没事了。”她对他道,宇文执有些看不下去了,走到她面前接过了他,“把他给我吧。” 说罢把卫容的胳膊往脖子上一缠,搀着他回了寝殿。 坐在不远处屋顶上的慕容云目睹了全过程,给昭君的鸽书里只有三个字:“公主胜。” 诸葛氏余党的扫荡工作在后续进行着,卫璎雷雷风行,将那段时间诸葛莹傀儡政权提拔上来的大臣一一罢免,却派遣那日假扮魏王的那个人封了一个副将,前往边境,协助李逸对诸葛霖那十万大军做安抚工作。 卫容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由她来处理朝中大小事务。她来到魏国已有月余,老男人竟没有给她送过一封信,哪怕是一封鸽书,倒看见他时常和宇文执传信。 似乎,该回去了呢。 卫璎走进卫容的寝殿,此时,他正在看书,看见她走来,抬头冲她微微一笑。 “我要回去了。” “回去?”对啊,现在对她而言,吴国才是家啊。 卫容不由的苦笑了一下,“打算什么时候走?” 卫璎看了看窗外,笑道:“我看,今天天气不错,不如,就今天吧。” “那,那么快。”他神色骤然间一黯。 卫璎俏皮一笑:“哥哥若想我,还是可以来吴国看我的啊。” “嗯。” “那我走啦。”卫璎翩然转身,一袭淡粉色的烟纱裙,犹如蝴蝶一样。 “等等。”卫容说了一句,问出了许久以来一直想问的话,“你为何,一直不愿脱下你脸上的面具?” 卫璎没有回答,直接跑出去了。 下午,他们便踏上了去吴国的归途。 一路晚霞千里。路过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卫璎感觉心情格外的舒畅,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探出了马车的车窗,对外面骑在马上,一张冰块脸的宇文执喊了声:“喂。” 宇文执侧头,她咬了咬唇,“你别跟他说我们要回去的事啊。” “哦。” 卫璎缩回马车里,捏了捏剑山粉色的剑穗,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唇角。 马上,就要和老男人见到了。 即使宇文执没有告诉他,当晚,魏国的线报还是对他汇报了魏公主已经离宫的消息。 昭君的手一颤,笔尖顿住了,剑眉微微一动,还是淡定到:“去向了何方?” “是朝,吴国的方向来了,宇文大人也跟在身侧,似要,回来了。” “知道了,下去吧。” 心已如小池塘上泛起的涟漪,欲静,却更难静。 她要回来了。 今夜难眠,彻夜难眠。 这两天,似乎是人生中过得最漫长的两天了,在早朝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走了神,回过神来已不知大臣们在说什么了,经身侧的李公公提点,才知道有大臣在说,昨天发回去的奏章是空的,没有任何批阅的痕迹,不知王上是否看过。 “哦。是吗?爱卿在折子里写了什么?” 下朝后回到寝殿,看了眼更漏。这个时候,估摸着她应该已经到王城了吧,或许,再过一两个时辰便可以见到了? 他取来铜镜,瞟了镜中人一样,正了正衣领,干咳了一声,此时,却听见身后有一道清亮的嗓音,喊了声:“延昭。” 他整个人都一震,转身,一个人便飞速的扑了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鼻尖再次闻到了熟悉的香气。他悄悄将铜镜放在身后的桌上,正色道:“你还知道回来?” “嗯。” “还敢嗯?” 她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久久不愿抬起来。 他也是无奈啊,说了句:“好了好了,真有这么想,这么不早点回来?”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回抱她,卫璎能感受到他的冷淡,缓缓把手撒开了,眼眸中有一闪而逝的失落,委屈巴巴的说:“你都不想我,我回来干嘛?” “把头抬起来。”他吩咐道。 卫璎困惑的抬起了头。 他挑了挑唇角,继续道:“踮起脚来。” 卫璎不明所以,可还是把脚垫了起来,可如此,还是和他差了一大截。 “小不点儿。”他无奈轻笑。 “喂,你到底想干嘛呀!”卫璎一头雾水。 “吻我。” 卫璎的脸瞬间红了,有那么直接的吗?可还是勾住了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只是轻轻触到了他的唇瓣,他便炽烈如火焰一般的迎合。她立处颓势,节节败退。 直到嘴唇被吻到酥麻,他才放开了她,问她:“我想吗?” 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 看我不砍死他! 他不说,非要她自己感受。 卫璎躲避他灼热的目光,点了点头。 她没有把在魏国的那段惊险的经历告诉他,同样,她不说,他便装作不知道。 回到寝殿,内务府将一批新做的秋装送了过来,清一色的红衣。各式各样的款式都有,每一件看起来都很别致。 他待她,还是很有心的。 魏国的风波已经平息,想来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很多让她烦心的事了,卫璎在院中摆上茶具,泡了一壶清茶细细品味。 听着庭院中落叶坠地的声音,这是卫璎第一次感觉到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可是啊。这世间安稳的岁月究竟能持续多久呢?看似无风,实则,暗潮汹涌。 “娘娘。”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卫璎扭头,居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晶晶?”卫璎满脸诧异,“你回来了?” “是王上派人把我找回来的!”晶晶看见卫璎瞬间便两眼泪汪汪的。 卫璎震惊不已,“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奴婢,奴婢原本想去魏国找娘娘的,因为奴婢不想再回宫去伺候别的娘娘,没想到在半路的时候迷路了,再后来,听说娘娘又回到了吴国,可奴婢离宫已久,已回不去了,便在一家茶楼找了个差事做了下来,没想到,王上会亲自派人将奴婢给请回去。” “我也差人找过你,可是没有找到。”卫璎苦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不苦不苦。”晶晶连连摇头,“想不到,还能再见到娘娘。” 卫璎笑了笑:“回来就好。” “这段时间,王上每天都来,喂雪落。”晶晶把地上那只沉甸甸的白猫抱起来,放在桌上擦拭它的毛,卫璎一看,已经变成了一个球。 “那我不在的时候,哪位娘娘比较受宠呢?”卫璎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晶晶看起来有些尴尬。 “没关系,你照实说就好了。”卫璎淡淡道,伸手捋了捋雪落的毛发。 “丽妃回来了。”晶晶道。 “什么?!”卫璎猛地站起来,不由得怒火中烧。 方才那副情深义重万般思念的样子都是做给鬼看的! 她一下子拿起佩剑就冲出去,“看我不砍死他!” “娘娘,去不得啊!”晶晶连忙挡住她,“善妒是女人的大忌!王上就算再喜欢您,也不会容忍一个善妒的王后!” 卫璎又停住了,她想起了先前上官冷月的那个事情,他故意给她的教训,恨恨的放下了手中的剑。 “王八蛋!” 等他再来找她,看她不揍扁他。 可老男人让丽妃回来的目的,卫璎静下心一想便明白了。 苏扶摇若驾崩,即位的蜀国国君便是丽妃的生父苏扶汐,昭君自然要和丽妃重修旧好。 苏扶摇此时已卧榻不起,他的亲信为他遍寻名医,每日来王宫里的医生络绎不绝,可是却无人能治好他的病。 有人说,因他是被鲛人所伤,伤口不会自动愈合,唯有一法便是将鲛珠磨成粉,撒在伤口之上,伤口放能愈合,可这鲛珠,是世间罕物。 苏扶摇却真的有一颗。 但是那颗鲛珠被茵曼含在口中,若取出,她的身体便会渐渐腐烂,然而,若不将那颗鲛珠取出,他必死无疑。 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了,他知三皇子苏扶汐的势力已经在蠢蠢欲动,只等他驾崩,苏扶汐便可取而代之。 太医说,他只剩不到三个月的寿命了。 亲信劝他将那颗鲛珠磨成粉用来治伤,他却拒绝了。在找到第二颗鲛珠以前,他不会碰那颗鲛珠。 亲信痛心疾首:“那王上,您难道想和已故的曼夫人一起离去吗?” 午后阳光灿烂,卫璎正坐在秋千上撸着猫,上官冷月却忽然跑到了他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卫璎吓了一跳,连忙从秋千上站了起来,盯着她:“冷妃,你做什么?” “求你了,求求你了。”上官冷月跪在地上道。 “求我什么?”卫璎一头雾水。 “听说魏国王宫中有一颗鲛珠。”上官冷月仰头看着她,“你能不能把那颗鲛珠给我?” “鲛珠?”竟是问她要那颗假的鲛珠,卫璎奇怪道,“你要鲛珠做什么?” “不瞒你说,我的哥哥蜀国国君苏扶摇现在危在旦夕,需要一颗鲛珠来治疗伤口。可这天下间,只听闻你魏国王宫中有一颗。”上官冷月道。 “不不不。”卫璎说:“苏扶摇自己手上就有一颗。” “可那鲛珠……”上官冷月为难道,“那颗鲛珠哥哥有别的作用,宁死都不愿意动它。” 卫璎耸了耸肩,从秋千上下来,“那我就没办法咯。” “卫璎!”正要离开,上官冷月却拉住了她的袖子,“我从没有求过你什么,求求你!若你肯把鲛珠给我,我保证今后绝不跟你作对。” “我的鲛珠也有别的作用。”卫璎淡淡道,心想,她那颗鲛珠是假的,自然不能借给她,不过直接告诉她鲛珠是假的,那魏国王室颜面何在? 上官冷月不依不挠的抓着她的袖子。“抱歉。”卫璎将她的手拂开。 “卫璎,你也有哥哥!”上官冷月冲她喊道,“你就不能将心比心么?” “晶晶,送客。”卫璎大步走回房间里。 因上官冷月来闹过这一出,卫璎整个下午心情都不好了。 那苏扶摇一肚子坏水,坏事做尽,此番也算是罪有应得。她没想过上官冷月与他的关系有多亲厚,竟会让她对她下跪,后一想应该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为。 若丽妃的父亲登基,丽妃便是蜀国的嫡公主,地位在她之上,况且,苏扶汐自然不会像苏扶摇一样的器重她,抱住了苏扶摇的命,就相当于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女人,总是思虑的多一些。 要不到鲛珠,以她的性格,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吧。卫璎心中有数,这几天要让她头疼的事情有的是了。 果然。 上官冷月问她要鲛珠失败了之后,转而去找了昭君,居然想让昭君帮她向她要…… 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 或许,这便是轮回吧 老男人自然知道魏国那颗鲛珠是假的的事情,便稳住了她,说,那是镇国之宝,人魏国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给啊。 “可那枚鲛珠已在魏国闲置百年!”上官冷月不依不挠,“那颗鲛珠于他们而言根本就没有用,就相当于一个垃圾一样!” 老男人感觉有点头疼。知道上官冷月现在是关心则乱。 “那也是魏国的宝贝,本王也无可奈何。” 上官冷月绝望了。 是夜,昭君来到卫璎的寝殿,却发现她在厅中舞剑,一把剑在她手中舞得寒光凌厉,猎猎作响。 “大晚上的,练什么剑啊。”昭君随口说了一声,话音刚落,便被她一剑指了喉。 他顿时吓了一跳,须臾,卫璎缓缓收了剑。 “抱歉。”卫璎说,看上去却一点都没有感到抱歉的样子,昭君一看她的脸色就明白了。 “丽妃的事,你都知道了?” 废话,她又不是死人,怎么会不知道? “你生气了?”他说,“丽妃病了,吴国的气候会比较适合她养病。” 卫璎冷冷一笑:“蜀国的新君还未上位,便要开始巴结讨好了吗?” “阿璎!”昭君一脸无奈,“我不想总是和你吵吵闹闹的,每次好了没多久,便又要开始争吵。” 说得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卫璎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不想跟我吵架,那你就走啊,丽妃病了,那你去照顾她,你走呀!”说着,她便把他往外面赶。他却依旧岿然不动的站着。 “阿璎,我们一个多月没见了。” “那又怎样?我现在就不想看到你!”她用力推着他,却被他强壮有力的胳膊给抱进了怀里。 “别闹了,乖一点好不好,有一点王后的样子,宫人们都看着呢。”他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再闹,我就不喜欢你了。” “谁稀罕!你爱喜欢谁去喜欢谁去!” “你看看你,现在跟小孩子有什么区别?”昭君无奈道。 “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我不想原谅你了!”卫璎脱口而出道。 “你……”昭君顿时噎住,“好好好,我就是改不掉吃你好不好?” “你!哼!” “都退下。”昭君说了一声,宫人们都鱼贯而出,掩上了殿门,昭君这才松开了她,兀自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可知道乾宁殿里的密室?” “知道啊,之前,宣妃不是在密室里搭了道台么。”卫璎没好气道。 “不是那个密室。”他说,“乾宁殿,和乾清殿,在地下其实是相通的。” “嗯?” “走。”他牵起她的手,往内室走去,转动了一个花瓶,一面墙轰然旋转,里面,果然是有一条密道的。 好奇心作祟,卫璎跟着他走了过去,里面是一条悠长的地道,却灯火通明,卫璎左右看了看,原来墙壁上点着壁灯。 “这些灯是谁点的?”卫璎好奇道。 “不需要人点。”昭君道,“这些灯,是鲛油所制成的长明烛,几百年前,从吴子阙那一世,这些烛火便一直点着。” 卫璎叹为观止,“原来,这世间真的有长明灯。” “这条密道,是当年,吴子阙为鲛人所挖。”昭君介绍道。 卫璎看见密道中刻着些壁画,好奇道:“吴子阙为何要为鲛人挖这条密道?” “因为鲛人时常跟吴子阙闹脾气,吴子阙碍于国君的面子,无法公然对她低头,便在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从地道那边穿过来哄她。” 卫璎嗤笑:“你怎么知道?说得跟你是吴子阙似的。” “是这壁画上所画。”昭君道,“这壁画上所画,便是吴子阙与鲛人的故事。” “哦?”卫璎随意朝一副壁画上瞥去。 “那边,还有一张吴子阙和鲛人的画像。”昭君对她道。 卫璎跟着他走过去,好像忘记了自己在跟他生气的事情。两人来到一个房间里,应该已经来到了密道中间的位置,房间里有一个书架,上面放着些藏书,还有一个黄梨木的梳妆台,茶几,茶具,软榻,粉色的纱帐……墙上,果然挂着一副画。 不知是哪位画师所画,画中之人纤毫毕现,栩栩如生,卫璎定睛一看,蓦然觉得那两人眼熟的很。 “你说,这是吴子阙和鲛人。” “嗯。”昭君点了点头。 那画上二人,神似他与她,那鲛人的容貌,与她自己真实的容貌很相似。若不是那画像的纸张泛黄,她倒要认为,那是他找人照着他们所绘了。 “你也觉得,很神奇,是吗?”昭君勾了勾唇角,“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眼熟的很,但是,就是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直到偶然有一次再下这密道,看到了这壁画,才恍然大悟。” 卫璎勾了勾唇角,“鲛人?” “或许,这便是轮回吧。”昭君道,“或许,几百年前,我就是吴子阙,而你是那鲛人。” 卫璎看到,那鲛人的旁边,用娟秀的字写了三个字:宋娇鸾,笑道:“我魏国的王后宫殿就叫娇鸾殿。没想到,竟是以鲛人的名字命名的。” 她的眸光转而望向了她身侧的青衣男子,“一代枭雄吴子阙,没想到,却生得如此俊秀……那卫峥的画像,你可有?” 昭君摇了摇头。卫璎感觉有些失望,她对她的祖先卫峥,也是很好奇呢。 “走吧。”卫璎跟着他继续走,走到尽头又是一道机关门,昭君打开机关,门旋转而开,卫璎走出去瞧了敲,发现果然来到了乾清殿。 卫璎打了个哈欠。心想着吴子阙真会玩哎。两座宫殿外看着相隔百余米,看上去并不相关联,没想到其中暗通款曲。 她随手拿起一个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今日,你为何会将此事告诉我?” “只是忽然想到了而已,告诉了你,以后你来找我会方便些。”昭君道。 “我才不会来,万一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岂不是要长针眼?” 昭君顿时无语。 “好了,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不用送了,再见。”卫璎打了个哈欠,转身便往密道走回去,打开机关,墙刚转开一半,他便又迅速将机关扭了回来,墙反向旋转,卫璎面前瞬间被墙挡住,他一手撑在她面前的墙上,“你往哪走?”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被人算计 “回去睡觉啊。”卫璎不紧不慢道。 身后的人戏谑一笑:“我们一个月没见了。” 她打了个哈哈,“以后天天会见的。” “你说过你会好好补偿我的,我还在等你。”说到这里,他有意顿了顿,“好好表现呢。” “呃,这个……”她当时不过是说说,想哄他答应罢了,没想到他一直惦记着,真是个色胚。 想都不用想,如果她今晚留在这里,定是要被生吞活剥的,还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 “啊!”她说,“我忽然想起来,院子里的晾的新衣服还没收,看着天色定是会下雨的。” “你那里那么多丫鬟,总有人帮你收的。” “你懂什么,‘三个和尚没水喝’,我没有吩咐,才不会有人去做呢!” 他仍不肯放过,“淋湿了再洗一遍就是了,何必要大惊小怪的?” “额,雪落还没有喂呢,我得回去喂她。” “本王天天喂它,这个点它老早睡了,还没在这个点吃过东西呢。”昭君好笑的看着她,心想,看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我……”卫璎绞尽脑汁,“我葵水来了。” “哦?那这个,可就要验身了。”说着,已将她横抱而起。 卫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哀默心死。 第二天一早,卫璎刚醒来就觉得眼皮一直在跳。回到寝殿里的时候发现乾宁殿跪了一屋子的人。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了?” “娘娘,您的猫,不见了。”跪在地上的一个宫人哭丧着道。 “什么?”卫璎的脸色瞬间一变,她记得昨天走的时候还看到它窝在墙角睡觉呢。 “今天早上,奴婢来给它喂食,往往,闻着香味,它自己就会过来了,没想到,久久都没见它过来,奴婢就到处找啊,但是找遍了整个乾宁殿都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卫璎定了定神,“别着急,兴许是它自己跑出去玩了呢。” “你们都去周围找找吧。”卫璎扬声道。 “是。” 一屋子的宫人都跑了出去。 卫璎看着那群宫人们,虽然安慰着他们,但她自己却有些心慌。 雪落胆子很小,很少会离开她的宫殿,之前连她的屋子都不敢出,怎么会随随便便的跑出去玩?馒头就是被害死的,她不会让雪落也跟馒头一样…… 宫人找了一整天,然而并没有找到雪落的痕迹。卫璎回想昨天上官冷月来找她,被她拒绝的事情,有些怀疑是上官冷月下的手,又觉得她似乎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她如今已是一国之后,究竟是谁,还敢动她的东西? 不久后,一个宫人忽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娘娘,您的猫找到了,现在,现在在丽妃娘娘那里呢!” “什么?”卫璎满脸错愕,暴跳如雷,当即带着一堆宫人怒气冲冲的去了丽妃的寝殿里。 丽妃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纳凉,怀中果然抱着一只雪白的猫。 只看见背影,卫璎怒不可遏,冲到她面前喝道:“苏暮雨,你放开它!” 丽妃却仍抱着那只猫,不明所以的望着她:“王后娘娘,您有事吗?” 卫璎强忍住怒气,微微一笑:“你不是,对动物的皮毛过敏么?为何抓了我的猫来玩?” “我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丽妃不紧不慢道,“这只猫,是我的。王上看我心情抑郁,前几天让人送了一只来给我消遣的,我原本不喜欢这些长了毛的东西,但是,发现这小家伙还挺能逗人开心的,怎么,娘娘的猫,不见了吗?” 它怀中的猫扭头,卫璎看见,它的眼睛是蓝色的。 卫璎紧紧的盯着那只猫,骤然间感觉到失落。 她的猫,眼睛不是蓝色的。 第一反应是,这不是她的雪落。 第二反应是,什么?老男人也给了她一只猫? 她立马就觉得不爽了。 此时,恰逢宫人通报,“王上到。”卫璎抬头,看见老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男人见到她时愣了愣,再看了眼她身后跟的那些宫人,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 此时,丽妃一个人坐在那里,而她身后跟着一大帮子宫人,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王后也在啊?”老男人面无表情的开口。 “嗯,好巧。”卫璎亦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 “没什么,和丽妃姐姐许久不见了,臣妾不过过来看看,刚准备走呢,王上就来了。”说完对他福了福,“臣妾告退。”接着,便带着那一大帮子宫人离开了。 回到寝殿,卫璎怒不可遏,让那个告诉他雪落在丽妃宫殿的宫人狠狠挨了一顿板子。可还是气到不行。 她被人算计了。那个人,躲在暗搓搓的小角落里的人。 雪落还是没有下落。 一整天过去了,卫璎看了眼它的猫盆,里面还放了满满一盆子猫粮。 回想起今天老男人看她的眼神,心中委屈得不行,她觉得他一定是误会她了,思念想后,觉得还是应该跟他解释一下,想起了房间的那个密道,便打开机关走了进去。 通过狭长的密道,很快就走到了他的宫殿,卫璎转开开关,走了出去。 那扇门外就是他的寝殿,卫璎缓缓往外走,忽然听见了一个女子妩媚的声音。 “王上,再来一杯啊。” 隔着影影绰绰的纱帐,她看见老男人斜倚塌上,丽妃身穿着一袭白衣,整个人都扑在了他的怀里,亲昵的勾着他的脖子,正在给他喂酒。 好一个,花好月圆夜。 “只是忽然想到了而已,告诉了你,以后你来找我会方便些。” “我才不会来,万一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岂不是要长针眼?” …… 卫璎回想起了昨天才跟他说的话,顿时觉得讽刺不已。 她猛地退了一步,退回了密道之中,扭动了开关。 “轰隆”一声,墙体再次旋转了起来,昭君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微微蹙了蹙眉,侧了侧脸。 卫璎神色恍惚,久久伫立在那面墙前,看着面前暗沉的墙面,她的心也瞬间暗沉了下去。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 这事,她搅合定了 究竟是什么,让她仍对他充满着期待?为什么,在一次一次被伤害之后,总是会轻而易举的原谅他? 你与他是如何相遇的难道她忘记了吗?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吗?为何要对他沉迷?一次次的沉沦在他的柔情陷井里? 斜倚在软榻上的昭君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推开她坐起身来。 上官冷月有些困惑的看着他,放下了酒壶:“王上,您怎么了?” 昭君迅速起身朝密道那边快步最去,打开了密道的门,然而,面前却空空如也。 看见这条密道,丽妃一脸愕然,“王上,这条是?” 昭君面色微沉,没有说话。 空气里有若隐若现的熟悉的气息,她来过了。 卫璎一路疾行,快步走回了寝殿里,气得将桌上的茶几一扫,全部扫落在地上,好你个丽妃,你爹还没当上蜀国国君,便已是这个德行,要真让你爹当上了蜀国的国君,那还了得? 扶着桌子,卫璎的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 生气是没用的。 让她生气的人,她自然要让她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卫璎勾了勾唇角,嘴角渐渐浮现出一丝诡秘笑意来。 原本,她还不打算干预蜀国的事,可是,就冲她苏暮雨,这事,她搅合定了。 你想当嫡公主啊,偏不让你如愿。 第二日,哥哥的书信寄来。告诉她过段时间会在宫中选妃,蜀国的三王爷苏扶汐已经对他伸出了橄榄枝,愿把最小最宠爱的女儿苏朝露嫁给他,过几日,她会以游玩的名义前来魏国。 苏朝露? 卫璎好笑不已,据说,这个苏朝露上个月才刚满十四岁,这苏扶汐,一边,用苏暮雨绊着昭君,一边,又拿小女儿拉拢着魏王。也是够拼的啊…… “娘娘,这是您要的苏朝露的画像。”不久后,宫人将一副画像呈给了她。 卫璎展开画像,看到了那张和苏暮雨有几分相似的脸。 “是个标志的美人啊。标志的狐媚子像。” 卫璎缓缓走进了上官冷月的寝殿里。 上官冷月无精打采的趴在软榻之上,看起来神色恹恹。这几天,因为担忧苏扶摇的事,她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看见眼前的卫璎,上官冷月有些惊讶。 卫璎勾了勾唇角,“姐姐。” “你来做什么?” “我自然,是来帮你的。”卫璎施施然坐在她面前,兀自給自己倒了杯茶。 “你愿意把那颗鲛珠给我了吗?”上官冷月骤然一喜,从榻子上爬了起来。 卫璎吹了吹茶叶,漫不经心道:“还需要我给你么,他自己不是有一颗么。” 上官了冷月又骤然失落了下来,“那你来做什么?” “我说过了,帮你啊。要想保住自己的地位。不使些非常的手段怎么行?” 上官冷月不明所以,“什……什么意思?” 此时,昭君的书房里。 “王上,苏扶汐的小女儿已经来到了蜀国的境内。”苏青晔对昭君汇报道,“蜀国有传闻,苏扶汐有意把她嫁给卫容。” “哦?”昭君挑了挑眉,冷笑道,“看来,这个苏扶汐,早就把自己当成苏扶摇的继承人了呢。” “不然呢?难道蜀国还有谁可以继承王位的人呢?”苏青晔疑惑道,“苏扶摇难道还能回光返照不成吗?” 昭君冷笑:“你忘了,他手里还有颗鲛珠吗?” “可是,他不是宁死都不愿放弃那颗鲛珠吗?” “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昭君勾了勾唇角,“不过是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吗?若是他愿意放弃那颗鲛珠呢?” 卫璎漂亮的眼眸中泛起一层戾色:“如果,我不想让他登上王位呢?” “现在,不是还没到最后么?卫璎道,如果,苏扶汐逼得他够狠了,这王位,也就没有苏扶汐什么事了。”卫璎目光灼灼的望着对面的上官冷月。“你是愿意,他为了一个已死之人放弃自己,还是,救他?” 上官冷月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 “有一计,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将他置之死地,才能让他绝处逢生……你可知道,那密室的入口在哪里?” 上官冷月点了点头。 卫璎勾了勾唇角,“那样就好办了。” 此时,蜀国。 苏扶摇艰难的从榻子上爬了起来,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幕僚站在他身侧,一脸惋惜的望着他。 “王上。”幕僚道,“听闻三王爷已昨日让内务府量了身,已经开始让内务府赶制龙袍了。” 苏扶摇气得直咳,恨恨道:“本王还没死呢!他就那么迫不及待了吗?” “王上啊!幕僚痛心疾首,“您还是不愿意动用那颗鲛珠吗?” “不用!”苏扶摇咬牙切齿道。 “再扶,再扶本王看一眼他。”苏扶摇颤颤道。 宫人搀扶着苏扶摇缓缓走进密室里,苏扶摇伸手去推,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推开冰棺的力气,宫人帮他推开冰棺,苏扶摇踉跄两步上前,扑了上去,定睛一看。却看出了几分不同寻常来。 苏扶摇脸色骤然一变:“昨日宫人没有擦鲛油吗?” 宫人一头雾水:“擦了啊。” 苏扶摇蹙紧了眉:“那怎么会?” 冰棺里,隐隐泛起了一阵臭气,她的尸体,也浮肿了起来,看上去,像是开始腐败的样子,他伸手去握她的手,却感觉她的手触手粘腻,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怎么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指着她颤颤道,“你……你上去看看,她口中,是否还有鲛珠!” 宫人掰开她的唇,瞬间慌了,“王……王上,不好了,鲛珠不见了……” “什么?”苏扶摇脸色一白,骤然间昏了过去。 “王上!王上!” 第二日,一个瓷瓶放在了苏扶摇的榻前。 苏扶摇打开瓶盖,发现里面是一瓶细腻的白色粉末。 是鲛珠粉。 “呵。”苏扶摇手中握着那个瓷瓶,一阵怔忡,须臾,嘴角勾起了一丝讽刺。 最终,还是这样的结局吗? “传,穿太医。” 只是,别人帮他做了一个,他一直不敢做的决定而已。他一直不愿放下的东西,需要有人,帮他从手里拿下来。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大吃飞醋1 “传闻,苏扶摇目前已经慢慢好转。”几天后,苏青晔对昭君禀报道。 “哦?”昭君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角,“这倒比本王想到的时间快一些。” “并不是苏扶摇要动那颗鲛珠的,是有人把那颗鲛珠偷了出来,磨成了粉再给他。” “是吗?倒是一个伶俐的人。那,那个,被送去魏国打算赐给卫容的公主呢?”昭君漫不经心道。 “恐怕,那个小公主要扑了个空了。”苏扶摇苦笑,“魏公主给卫容送了封信,说她不喜欢那个小公主,所以在昨日,卫容已经离开魏国了。” 昭君有些不可思议:“这堂堂的一国之君,不至于为了躲一个小丫头离开自己的国家吧。” “不。”苏青晔道,“卫容,来的是我们国。他想过来看看魏公主。” 什么? 昭君当时就觉得有些不爽了,朝夕相处三十多天,还没过多久,便千里迢迢来找她,这是有多腻歪?! 他脸色变了变,当即去了乾宁殿。 卫璎边挡着秋千,边看着画册,看见他,一副不咸不淡,爱搭不理的样子。 “听说卫容要来。”他走到她面前。 “嗯。”她眼皮都没掀。 “为何未听你说起?” “我也是昨日刚知道的,怎么了?” 什么,昨日就知道了,“那为何你昨日也没有与我说?” “哦,忘了吧。” 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跟他说的,好么?他内心又涌上一阵怒火 “你最近怎么了?” “没怎么。” 便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异常。 昭君憋着怒火,好声好气的说:“你跟本王好好说,究竟怎么了!” “娘娘的猫丢了。”晶晶在一旁道。 昭君再看向她,她说:“是,她说的没错。” “什么时候丢的?”昭君微微诧异。 “有好几天了,娘娘难过好几天了。”晶晶道。 “原来是这件事啊。”昭君松了口气,“那便派人去找啊,找不到,本王再送你一只好了。” “好啊?”没想到,卫璎立马就抬起了头,“那便,把你送给丽妃的那只送我好了。” 昭君的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很喜欢你送给丽妃的那一只,你送我吧。”卫璎抬起头,不偏不倚的望着他。 “王后。”昭君的脸色越来越沉,卫璎从秋千上站了起来,“不愿意送,就算了。”说罢便从他眼前离开,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子。 “你还是,眼里不能容人,对吗?”他肃然望着她。 她平静的说:“王上,不是也没戒掉风流成性,嗜色如命的毛病么?” “嗜色如命?”昭君似乎听到了一个好笑的词。 “臣妾,和所有女人一样,在王上面前,不过是个发泄欲望的工具,现在的臣妾,和当初与王上初遇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悲的是,我居然爱上了你,”卫璎勾唇一笑,笑得讽刺。 昭君蹙紧了眉,盯着她:“你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就是这样!”卫璎低吼道,眼泪已经从眼中飞溅出来。 “你最近是不是又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了?”昭君看见她流泪,有些心疼,伸手去擦,却被她打掉了。 “你讲不讲道理?三天两头跟本王闹,你要本王拿你怎么办才好?”昭君一脸无奈。 被他一哄,她有些心软了,又一想,绝对不能再这样轻而易举的原谅他,便又硬起了心肠。 她将他的手拂了开来,淡淡道:“王上日理万机,臣妾也不想看着王上为了臣妾而烦忧,臣妾的心思,王上不要理会也罢。” 昭君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离开了。 昭君前脚刚走,上官冷月后脚便和侍女带着礼物过来了,看见他们,卫璎并没有什么惊讶。 “谢谢你。”上官冷月诚恳道,一面让侍女把礼物给她,“王上现在已经渐渐康复了,还是你的办法有效。” “没什么好谢的,我也有自己的目的。”卫璎没有让侍女去接礼物,微勾唇角淡淡道,“你我不过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上官冷月的面色有些尴尬,她和侍女就这样站着,卫璎没有让他们坐下,连茶都没有吩咐宫人倒。 “忽然改变主意,是因为丽妃吗?”上官冷月好奇道。 “我想,我们之间还没有熟到可以谈心的地步吧。”卫璎毫不客气道,瞥了眼晶晶手上的那些礼物,“这些礼物,我心领了,你若没有其他的事,便退下吧。晶晶,送客。”说罢,她便转身离去,只想回到寝殿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的躺着,不想再跟她唧唧歪歪。 “我会遵守承诺,从此不再与你作对。”上官冷月在她身后对扬声她道。 “无所谓啊。”卫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你知道,就算你与我作对,我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你……”上官冷月的侍女都看不下去了,上官冷月却抬起了手,勾了勾唇角,“有趣。” 这几天,唯一能让卫璎开心起来的事,就是哥哥要来了。 这却是昭君感觉最闹心的事。甚至只要一想起来,就整个人都不好了。可他偏偏还要吩咐下去,打扫出一座宫殿来,为他准备得妥妥当当的。 谁让,那个家伙是她的哥哥呢? 他的宫殿,自然是要离她越远越好的。他想着,乾澄殿最是金碧辉煌,适合他魏国国君的身份,但又是离她最远的一座,她去乾澄殿需要跨越乾恩殿,乾清殿,是最好的选择。 乾澄殿已经派了宫人去打扫,就要收拾得妥当之时,听闻她命人在她宫殿旁边收拾出了一座小小的厢房,说是准备让他居住的。 昭君顿时暴跳如雷。她倒是本事大了,可又不能直接对她发火,便只能灰溜溜的跑过去跟她商量。 “那座宫殿太小了。让你哥哥住未免有些不合适,毕竟是一国储君,住在这么委屈的地方,说出去,人家会觉得是我们吴国待客不周,太过小气。” 卫璎却淡淡道:“哥哥是微服出游,也没有带多少宫人,那个厢房足够了,况且是自家哥哥,只要我对他说,是我安排他住那的,他定不会多想的。”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大吃飞醋2 “不可,让他住那,我吴国颜面何存?不妥不妥。” 卫璎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上次你去魏国,还是跟我一块住的,都没给你收拾宫殿。” 昭君一本正经道:“那不一样,我们那次去,他并不知我们会来。” 卫璎被他说得头大了,“你烦死了,不过一个住的地方而已,哪那么多讲究?” 昭君这回寒了脸,冷硬道:“本王不允许。说不允许就不允许。” 第二天清早,卫容就要到了。昭君特地派了一队宫人前去迎接,准备将他接引到乾澄殿去,没想到卫璎一大起来便亲自去了宫门口,把卫容带到了她为他准备的那个厢房里。 那堆宫人无可奈何,只好回去跟昭君禀报,昭君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竟敢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 不过,人已经接过去了,还有什么办法呢? 昭君强压住火气,准备前去见一见他,结果一踏进门,便看见他一脸宠溺的摸着她的头的画面。明明前段时间才见过,却像分开许久的样子。 “卫兄。”他咧了咧唇,走上前去。卫容便朝他看了过来。 “吴王殿下。”卫容亦冲他勾起了唇角。 昭君上上下下看了卫容一眼,“卫兄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多亏了阿璎的照顾。”说着,他又目光柔和的望着她。 昭君听出了几分挑衅的味道。 什么鬼。昭君的眉头微不可见的一蹙。这是在秀优越么?真觉得他脾气很好,是吗? 可他此时,不得不维持风度。 “原本应该和阿璎一起回去的,奈何吴国国事繁忙,便先回去了。”昭君微笑道,“刺客后来抓到了吗?” “抓到了。” 场面莫名变得尴尬了起来,昭君忽然瞥见卫璎竟仍抓着他的手臂。 “阿璎。”他上前一步,便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笑道:“你哥哥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累坏了,还是先让他好好休息吧。” “哎,我们还有话没说完呢。”卫璎猝不及防的就被他拉了出去。 将她拉出去之后,他的脸便沉了下来。 “放开,你拽疼我了!”卫璎甩开了他,恼怒的瞪着他。 “昨天,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他寒着脸对她道。 卫璎瞥过了脸,一幅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还想问你呢,你想怎么样啊?”卫璎反问。 昭君再次被气黑了脸,卫璎却兀自就走了。 “站住。” 卫璎停了下来。 “你是要把本王气死才肯罢休吗?” “我上次就跟王上说过了,王上没必要自寻烦恼。”说完,卫璎便离开了。 昭君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卫璎回到宫殿,未过多久,卫容便带了一大堆魏国的特产来,都是她爱吃的,摆了满满一桌,卫璎顿时喜笑颜开。 “你与他,又怎么了?”卫容问道。 方才,他便瞧出了些端倪。 “没什么。”卫璎淡淡道。 “有什么事,尽管跟哥哥说,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犹豫再三,卫璎还是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卫容却笑了笑:“就为这?” “怎么了?” “傻丫头。”卫容冲她宠溺一笑,“你是不是太过在乎他了呢?若这件事,你觉得是他不对,这样是否对他也太不公平了呢?” “哥哥!”卫璎气得跺脚,“你居然还帮他说话!” “不过,是他的另外一个妃嫔,给他喂了口酒而已,你便受不了了,若将来看见了其他的,那还了得?” 卫璎顿时噎住。 卫容笑道:“从哥哥的角度上来看,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反倒是你,能不能学着大度一些?试着容纳他的其他妃嫔呢?” “我做不到。”卫璎直接道。 “那你跟哥哥回去吧。”卫容淡淡道,“这个人不适合你。” “哥哥,可以给你找一个,一辈子只和你亲近的人做驸马,一旦,多看了别的女人一眼就杀,但是这个人哥哥真的做不到,因为他是吴王。就算他真的能为了你,孤立其他的妃嫔,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件好事,满朝文武大臣的口水就能淹死你。” 卫容走后,卫璎心中久久都不能平静。连哥哥都在为他说话,哥哥认为,身为一个君王,朝三暮四是没有错的,可笑的是她自己。 是夜,思考了许久,卫璎好奇今天在他寝殿里又会看见什么,便又下了密道里,没想到,却听见前方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拐过一个弯之后,卫璎看到了面前的人,隔着五步的距离,两人对望着。 老男人一袭白衣,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猫,看见她微微错愕。 “阿璎。”卫璎扭头就跑,老男人追了上来,拉住了她。 “这是你要的,如果,你得到了会开心的话,本王希望你能开心。”昭君把手里的那只猫递给了她。 卫璎转头看了一眼,看见了那双蓝色的眼睛。 是丽妃的猫。 老男人,真的把他送给丽妃的那只猫,给他拿过来了。 “她怎会给你的?”卫璎有些好奇,并没有接过来的。 “别问了,喜欢,你就养着吧。”昭君淡淡道。 卫璎深深吸了口气,“你明明知道我在无理取闹,为什么还要纵容我。” “因为这段时间,你都不开心啊。”昭君苦笑道,“如果纵容你,你能变得开心一点的话,就算是无理取闹,那也由着你了。” 卫璎感觉到眼眸有些酸涩。 他说,“你这么做,不就是仗着本王喜欢你么,你能意识到这一点,本王,感觉很欣慰。” “对不起,延昭。”卫璎没有转头看他,泪水已经悄然滚落了下来。 他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轻声道:“阿璎,不是这样的,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这样的。那种事,如果你不喜欢做,以后我们就不做了,全天下的女人都可以成为你说的那种工具,但唯独你不是,因为我的欲望,是因你而生……” 他说得很诚恳,一字一句,不带任何的轻浮之意, 卫璎淡淡道:“猫我不要了,你还给丽妃吧。”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 有多热烈,就有多猖狂 “不要了?” “嗯。” 猫从他手里跳了出来,跳到了地上。 “那你不闹了?” “嗯,不闹了。” 昭君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抬头,忽然看见了吴子阙和鲛人的画像。 或许数百年前,吴子阙和鲛人在这里也发生过无数次类似的场景吧。 “明天让你哥哥搬去乾澄殿里住吧,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好。”卫璎道。 第二日清晨,卫璎去哥哥厢房里的时候看见他和哥哥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两个优雅俊秀的男子身着一青一紫,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她走过去,听见卫容道:“蜀国屡屡进犯我国,说是要寻找鲛人。苏扶摇认为,抓伤他的鲛人是我们国家的,当由我们国家负责,让本王,一定要将她抓回。” “难道说,鲛人也是我们国家的国民吗?”卫容有些好笑道。 卫璎从后面环住老男人的肩膀,听见他笑道:“如果可以,卫兄倒可以考虑将鲛人编入户籍。” 卫容却一脸不屑,“开什么玩笑?鲛人这样的凶兽,怎配拥有人类的户籍?”顿了顿又继续道,“况且那些鲛人神出鬼没,与正常人并无二异,无从辨别,有传闻,很多鲛人已经适应了陆地的生活,和当地的居民结婚生子,无人发现他们的身份,本王怀疑,有些鲛人已经偷偷了合法的户籍。蜀国有人造谣,说我们国家有十分之一的人口是鲛人……” 卫璎若有所思,老男人举起茶杯喝了口,淡淡道:“数百年前,曾经有一大批鲛人上了岸,开始适应陆地的生活,但没过几年,便有部分鲛人重新回到了海里。十分之一是有些夸张了,但定是有一部分的。鲛人一旦与人结合,后代有一半的可能不具备鲛人的特性,无法再回到水里生活,而两个不具鲛人特性的后代结合,也有可能会生出具备鲛人特性的后代,重新回到水里。” “这个吴兄是从哪里听到的?”卫容一脸困惑。 “若吴兄不信,可以查阅几百年前,渤海沿线几个村庄的县志,虽后世有意掩盖,但应该还是能寻到些蛛丝马迹的。” 卫容的面色微微一沉:“本王绝不能容忍那些凶兽和百姓生活在一起!等本王这次回去,一定要找出所有混迹在百姓中的鲛人!通通处死!” “有些鲛人的后代,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鲛人。”昭君缓缓抬起了头,“卫兄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残忍了呢?” “残忍?”卫容面色阴冷:“兽便是兽,人与兽怎能结合?能拥有人类的形态便是人了吗?鲛人本性凶残,又善于迷惑人心,隐藏在民间就是祸患。” “我不赞同。”卫璎站直了身子,“我认为鲛人就是人,而不是兽,千百年来,也没听过鲛人伤人的事情,就算百姓中混迹了鲛人,那又如何?” “鲛人不除,本王心中难安。”卫容说着,忽地站起了身来,接着便离开了。 “哎!”卫璎想追上去,却被昭君拉住了。 卫璎的神色渐渐变得有几分忧愁。 到了下午,卫璎再找他的时候他已忘了之前的不快,卫璎便跟他说,让他搬到乾澄殿去住的事情,却被他拒绝了。 “也住不了几天的,搬来搬去做什么,住在这里,还能和你近一些。”卫容冲她温柔笑道。 “可哥哥毕竟是一国之君,住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未免有些委屈了,先前,是我考虑不周,后来才知道昭君已经为哥哥准备好了宫殿。” “哦?”卫容若有所思,意味深长的望着她:“是他执意要我搬过去的吗?” 卫璎的目光有些闪躲,“我也想让哥哥住得更舒服些。” 从小到大,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对他说谎。没想到,她听他的话,已到了如此地步。卫容心中有数,却没有表露出来。 “如果阿璎想让哥哥搬过去住,哥哥便搬过去吧。”卫容冲她温柔笑道。 卫璎看得见他脸上一闪即逝的失落。 “搬过去了?”卫璎无精打采的走进了昭君的书房。 “嗯。” 正在批折子的昭君听着她的语气,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不开心?” 卫璎走到他面前,把手搭在他双肩,嘟喃道:“哥哥也不开心,他大老远来看我的,把他扔在那个远远的角落里算什么?” 他伸手往她腰上一勾,将她放在自己的身上抱着,轻轻咬噬了一下她的脖子,在她耳边道:“怎么办,你一来,我就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什么事都不想做了,就想……” 此事,卫容站在昭君的书房门口,看见里面的一幕,赫然瞪大了眼睛。 他看见卫璎转过身来,勾住昭君的脖子,亲吻回应…… 他方才就看见他了,他是故意要让他看到的。 他揽着她的腰肢,吻得有多热烈,就有多猖狂。 第二天一早,当卫璎来到乾澄殿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宫人对她说,魏王一行人一大清早便已经回去了。 卫璎心中一惊,“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了吧。” 卫璎一想,好在还未走多久,便骑上一匹快马,追了出去。 一行人已经出了城门,卫璎在郊外看到了他的马车,立即用力的甩了几下马鞭追上去,大喊着:“哥哥!哥哥!”然而马车并没有停。 她将马横在马车前,勒住了缰绳,跳下了马,掀开了马车帘子钻了进去,卫容看见了她,微微一怔。 卫璎抓住他的手腕子往外拽,“你可是生气了?你若不愿搬去乾澄殿不搬便是,走,跟我回去。” “阿璎,是魏国的确有事需要我回去处理。”卫容无奈道。 “你骗谁啊?魏国有没有事我会不知道吗?你为何不跟我说一声?自己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卫璎气冲冲道。 “阿璎,哥哥闲的时候过来看你一眼,看见你过得幸福,哥哥就知足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哥哥得回去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卫容说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行,你才待几天啊,别走。”卫璎有些急了,拽着他的袖子,声音里带着小小的哭腔。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鲛人的报复 “我承认让你搬去乾澄殿是昭君的主意,他小肚鸡肠的,因为我违背他的意思让你住在我寝殿旁边的厢房便生气了,我不想让他生气才过来跟你说的,可我没想到会气跑你啊。”她伸手抱住了他,“我不管,你现在跟我回去,就住我旁边的厢房里,他要气便气吧,气死他得了!” “阿璎,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已经嫁人了。”他抓着她的手臂拉开了她,“以后不可以随便扑到哥哥怀里了。” “可我舍不得你走,你要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到了。” 卫容面无表情,“你要快,其实可以很快的。” 卫璎心中涌上一寒,缓缓的松开了他。 “其实,看到你那天给我的回信,你说你不喜欢苏朝露,不希望我娶他,我还是很开心的,不知道为何,就是有一种冲动想过来找你,想来见见你,见到你,也不知是为何。” “曾经,你说你愿帮我争天下,我是开心的,因为,那时的我,是你最重要的人,然而现在,看见你有了所爱之人,我仍旧是开心的,希望你能一辈子幸福下去。” “不。”她说,“哥哥永远都是阿璎最重要的人,为了哥哥,阿璎什么都愿意去做。阿璎永远都是阿璎,未曾变过。” 卫容却摇了摇头:“你回去吧,他在外面等你呢。” 卫璎有些诧异,掀开车帘,果然看见了马车前方,坐在马上的昭君,奇怪道:“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这不重要,快跟他回去吧。”卫容勾了勾唇角。 卫璎最终还是下了马车,望着昭君:“你怎么来了?” 昭君没有表情,伸了只手给她,她便握住了他的手,上了他的马。 卫容最终放下了车帘子,对车夫说:“走吧。” 卫璎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转头看了眼他:“你怎么会来的?”他没有回答,只是喊了声:“驾。” 一路无言,卫璎感觉气氛有些奇怪,心里空落落的。 “哎呀,刚才忘记跟他说一件事了。”卫璎这才想了起来。 “什么?” “忘了跟他说,不要去找鲛人的麻烦了。” “他会听你的吗?” “会,我说什么,他都会听的。”卫璎脱口而出道,却听昭君冷哼一声。 “哥哥是被你气跑的。”卫璎说,“都怪你,要让他搬到乾澄殿去。” 昭君冷哼了一声:“这么小的事情,至于吗?” “喂,他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哎,我和他是在一个肚子里长出来的,你连他的醋都要吃吗?好意思……”卫璎啧啧。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会被气跑?”昭君慢条斯理道。 卫璎没有细想,“懒得跟你说。” 卫容听说了鲛人沾上蜈蚣血便会现形一事,回到宫中就吩咐,所有百姓都需手执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书,去当地的衙门验明身份,衙门口摆了一碗蜈蚣血,所有百姓需伸出手指往碗里一蘸,之后官府的人便会在身份证明上加盖一个新的官戳。一个月内,所有百姓都需到当地所在的衙门完成验证,因为一个月之后,所有未加盖新官戳的身份证明将全部失效,丧失在魏国的户籍。 这道圣旨颁布之后,大批大批的百姓涌向衙门处完成验证,各地的衙门天天人满为患,不过几天过去了,还没有发现有鲛人出没。 除了需要去衙门口认证以外,大街上也有带着蜈蚣血的官兵抽查,随机让路人出示文书,若文书上没有加盖新的官戳,便需要现场蘸蜈蚣血验证,若一切正常官兵便会在文书上加盖新的官戳。 一时,整个魏国都人人自危。 连续七天之后,终于有个“鲛人”出现了。 那个“鲛人”是个四岁的孩童,那时候在街上玩耍,奔跑中不小心撞到了执行任务的官兵,官兵手上装了蜈蚣血的瓶子倒在了他身上。 当看到那个小男孩变成鲛人的时候,整条街的百姓都惊呆了,小男人很快被官兵用铁索捆了起来,他的家人也都被带到了衙门,捆上了铁索。 第二天午时三刻,小男孩一家十二口人全部都被押送到了城门口斩首。两天后,一个十六岁的妙龄少女,主动带着身份文书去衙门验明身份,结果她的手指在碰到蜈蚣血的时候也变成了鲛人,那个少女自己都不信,结果被当场刺杀,死的时候脸上还定格在惊讶的表情上。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整个魏国人人自危,整个国家都笼罩在了一片恐慌之中。 据说,有些潜伏在民间的鲛人已经悄悄回到海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以看见渤海那片海域的海岸线上,陆续有人往海中走去,走着走着就消失了。 “什么!他疯了?!”听到消息的时候,卫璎也震惊不已,她不知道哥哥对鲛人已到了如此深通恶绝的地步,非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立即写信给他,希望能阻止他这种疯狂的行径。然而,卫容并没有停手。 此举,引发了深海鲛人的愤怒和报复,少女被杀后,第二日,护城河上便出现了一具浮尸,正是昨日用刀捅死少女的衙役,被掏去了心肝,剁去了双手,海上陆续出现了渔船失踪的消息,还有些官兵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消失…… “遭了,这样下去,魏国非大乱不可。”卫璎心急如焚,焦虑得在房中走来走去。 “王上到。” 看见昭君走进来,卫璎立即迎了上去,拽住了他的袖子,蹙紧了眉问他,“怎么办?” 昭君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急什么。想必他这样做,有他的目的吧,不然为何会那样极端?” “目的?”她实在想不通,他如此丧心病狂的会什么目的。 “该不会,哥哥被人下了降头吧,不然为何会如此失格?” 昭君道:“你现在干着急也没用,不如静待几天,看看有什么变化吧。你知道你哥哥讨厌鲛人的原因吗?” 卫璎神色忧虑的摇了摇头,“先前我只当鲛人是魏国一个古老的传说,没想到,原来真的存在,我也想不通哥哥和鲛人会有什么过节啊……”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 该不会我也是鲛人吧 “放开!放开我!我不是鲛人!放开我!” 魏国,又一个妙龄女子被押送到了府衙里,街上的百姓们都在围观着,指指点点。 “又抓了一个鲛人。” “最近被抓到的鲛人越来越多了。” “是啊,我们身边真的隐藏了这么多鲛人吗?” “王上为何要抓那些鲛人?” “听说,是因为蜀国国君被鲛人所伤,让王上交出伤害他的鲛人……” 苏青晔将细作在魏国打听到的情况汇报给昭君。传闻到现在,魏国已抓到不下十个鲛人。有些鲛人出生于普通的百姓之家,甚至自己都不知自己是鲛人,于是周围的邻居纷纷去官府请命,希望能放过这些鲛人。卫容便没再处死新抓的鲛人,而是把所有鲛人都关在了一起。 谁都不知道卫容的目的是什么,但昭君敢肯定,他这样做绝不是为了苏扶摇。 苏扶摇亦知道魏国现在的动静,他现在刚刚康复,不久前才厚葬了茵曼,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差点要吐血。 先前他想尽办法都得不到一颗鲛珠,觉得那是世间罕有之物,没想到还没过多久,魏国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了那么多的鲛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此时,卫容背着手,缓缓踱过关押鲛人的牢房,牢房外是一根根拇指粗的铁棒,有人试着将铁棒掰弯逃跑,却失败了,他们并不是深海中长大的鲛人,所以并不具备那种鲛人的力道,牢房中一共十二个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此时,都双目通红的瞪着他。 这些鲛人大部分都属于昭君说的那种情况,父亲和母亲中有一方带有鲛人的血统,双亲都是正常人,所以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鲛人。也从未下过海。 “你们,在此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对吗?”卫容悠悠开口,目光扫过那些鲛人,有个被关急了的百姓啐了口唾沫,狠狠骂道:“呸!昏君,残害百姓,你不得好死!” 卫容并不恼怒,笑道:“放心,本王不会杀了你们,相反,还可以让你们免除赋税徭役,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只要,你们愿意为本王效劳。” 牢中的鲛人们面面相觑。 卫璎踱步在那条密道里,站在密室前的那个书架前,翻到一本布满灰尘的书,吹了吹,拿着书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去了。 这看起来似乎像一本史册,介绍了一些吴国刚刚开国时的事情,还记载了当时魏国和蜀国的局势,纸张已经严重泛黄。 三国间,魏国最先立国,吴其次,蜀国最后,蜀国原本就是一个小小的诸侯国,看着两国立国后也不甘寂寞的称了王,三国最开始并不接壤,且相隔甚远,立国之后都不断的四处征战,扩充领土,最后三国的领地越来越大,最终接壤。 原本魏国有一支鲛人组成的军队,这只军队所向披靡,帮助魏国打下了半壁江山,自从魏国的第一任王后被赐死之后,那支军队也销声匿迹,有传闻那些鲛人回到了海里,也有传闻,魏国的第一任王后并没有死,而是去了吴国,那支军队也随她去了吴国。 鲛人军队?卫璎若有所思。 夜已经深了,卫璎从密道走进他寝宫的时候发现他的宫殿灯火幽暗,老男人应当已经睡下了。 卫璎蹑手蹑脚的的走到老男人榻边,拔下发簪,将瀑布一般的青丝放了下来,轻手轻脚的在他身边躺下,没想到他一下子就醒了,伸出胳膊将她揽进怀里。 “没睡?” “刚睡着。” “我想听听吴子阙和鲛人的故事,你还知道什么?”卫璎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 “太困了,明天再跟你说吧。” “哦。”卫璎淡淡应了一声,便有些失望的背过了身去,须臾,听见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想听什么?” “当年,鲛人成为魏国王后之后,手上是不是有一支鲛人军队,是自愿跟随她上岸的鲛人组成?” “嗯。”昭君淡淡道。 “那当年,鲛人有把传说中那支鲛人军队带去吴国吗?” “嗯,不过吴子阙没要,让那支军队回大海去了?” “为何?”卫璎惊讶道。 “我又不是吴子阙,我怎会知道?”昭君道,顿了顿又懒洋洋道,“不过,如果是我肯定不肯要的,我不想让鲛人认为娶他或者对她好是因为她可以控制鲛人的力量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卫璎又转了过来,与他面对面躺着,“你觉得,你与吴子阙是相似的人吗?” “嗯?” “那我与那鲛人相不相似?” “嗯。” 卫璎若有所思,用手指勾勒着他光滑的下巴,“既然,你说我们可能是吴子阙和鲛人的轮回,你说,该不会我也是鲛人吧。” 昭君睡意朦胧:“瞎想什么,睡吧。” 卫璎却从榻子上爬了起来,“哪里有蜈蚣血呀?”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试一试了。 昭君真想把她丢出去。 “大晚上上哪给你找蜈蚣血?小祖宗,睡吧。” 卫璎却兴致勃勃:“御花园里肯定有,我找人去抓一只!” 说干就干,卫璎兴致勃勃的跳下了榻子,跑出去了。 于是,整个乾清殿的宫人都被召唤出来,大晚上的都打着灯笼在御花园里抓起了蜈蚣。卫璎则搬了张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 整个宫殿的宫人都爬在了假山上,手中拿着根棍子杵来杵去,有些人眼睛都睁不开了,一个时辰后,终于有人在石缝里抓到了一条,于是整个宫的人都欢呼雀跃。 宫人用筷子夹着那条又粗又长的蜈蚣放到了卫璎面前,卫璎一拍大腿,说:“好!” 接着,卫璎命人将蜈蚣血提取出来,放在一个小碟子里,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蜈蚣的血液,竟然是蓝色的,她端详了片刻,觉得那蓝血盛在雪白色的盘子里有些妖艳。 卫璎伸手去沾盘子里的血,就在将要触到的一刻,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 公主变成了鲛人 卫璎诧异扭头,看见穿着睡袍的昭君一眼不眨的望着她:“玩够了吗?” 底下,一整个乾清殿的宫人都在打着哈欠,昭君扭头看了眼:“你们都下去吧。” 整个殿的宫人作鸟兽散,纷纷回去休息了,昭君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傻?” “怎么了?”卫璎还不以为然。 方才他太困了,没有想到,之后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一个激灵爬起来,立即赶了过来,在最后一刻阻止了她。 “你有没想过,万一你真的是呢?” 卫璎不急不缓的站起身来,“如果我真的是鲛人,你说,这是不是阻止哥哥屠杀鲛人的最好办法?” “你不怕,他把你也杀了吗?” “不会。”卫璎笃定道。 这几天,她给哥哥写了很多信,那些信都石沉大海,她想了很多的办法,都在脑子里一一被推翻了,这个办法,是她刚才灵光一闪想到的。 想到这个办法之后她很激动,之所以在大晚上实施,一则因为激动,二则因为白天人多眼杂,其他宫殿的人来来往往,这个谣言就不好传了。 卫璎幽幽叹了口气,“即便我不是鲛人,我便让今日在场的宫人都对外传说,我碰到蜈蚣血之后变成了鲛人……只要这个传闻传到了魏国,我想那些鲛人兴许就能得救了。” 真是清奇的脑回路。昭君无语的摇了摇头。 趁着昭君不注意,卫璎又悄悄的把手往盛着蜈蚣血液的小碟子里伸去,她是真的很好奇,自己会不会变身的,那个碟子却被他迅速从桌上抢走,高高举了起来。 “不要再玩了。”昭君警告的看着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如果你真的变成了一条鱼,本王真的会把你扔进海里的。” “完蛋了,你碰到了。”卫璎指了指昭君的手指,接着又指了指昭君的脚:“快看,鱼尾巴!”说完立马逃走了,昭君一惊,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脚,这才知道被耍,沉着脸走了过去:“卫璎!” …… 第二天,卫璎还是放出了她是鲛人的传闻,希望哥哥听到了这个传言,会少一些杀戮。 此时,卫容的书房中,所有的宫人都已退下,李逸站在他身侧,一个身穿银白色袍子的男子半跪在他面前。 “王上。海中的鲛族已经听闻了消息,决定明日子时三刻前来劫走关押的鲛人。”银白色袍子的道。 卫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今后一有异动记得及时上报本王,退下吧。” 男人缓缓的退了出去。昭君对身侧的李逸道,“明日带上最精锐的士兵潜伏在关押鲛人的大牢中,布下陷阱,务必要将所有前来的深海鲛人一网打尽。” “是。”李逸躬身一揖,缓缓的退了下去,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自然。 这个表情立马被他捕捉到了,卫容勾了勾唇角:“李爱卿,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本王说?” 李逸嗫喏了下唇,然而并没有开口。 “你也对,本王的行为感觉到不理解,对吗?” “王上,为何忽然之间要对鲛人赶尽杀绝?” “不不不。”卫容道,“本王,并非要将鲛人赶尽杀绝,反而,想要大力培养。” “听闻,鲛人力大无穷,还可使用歌声来迷惑人心。若能收服鲛人为己用,这将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便是吴国也要对我们忌惮了。将来,在对吴的战场上,鲛人便是本王最得力的武器。” “可是,王上用这种方法,真的可以收服鲛人吗?”李逸欲言又止道。 卫容道:“鲛人本就是兽,便用驯兽的办法吧,你平日里是怎么驯服野马和猎鹰的呢?” “可是,微臣认为,像鲛人这种与人类高度相似,拥有人类智慧的人,似乎,与野马和猎鹰都是不同的。” 卫容却道:“在本王眼中,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明日,微臣会尽力的。”李逸没有多言,躬身一揖后退了出去。 “王上。”一个黑衣信使忽然上前,神色慌乱道:“吴国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公主因为好奇,也用手去沾了蜈蚣血,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 “结果也变成鲛人了……” “什么?!”卫容的脸色骤然一变,“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 卫璎与他一母同胞,若她是鲛人的话,那么他也……不,这绝无可能,这不可能! 第二日,李逸命人在监牢周围设下了各种机关,就等鲛人造访,是夜,秋风萧瑟,草叶被吹得簌簌作响,空中半轮明月掩进烟云之中,只在天空中留下一大块光斑。 一队精锐的士兵隐藏在一旁的草丛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接近子时的时候,李逸闻到了一股海腥味,接着,便看见一行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从屋顶上跳了下来,风一吹过,空气中的海水腥味更浓了。 几个黑衣人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正在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把守的士兵。 除了站在监牢门口的那一个士兵,周围空无一人。 “什么人?!”士兵发现了他们,立即大喊了一句。几个黑衣人并未将守门的士兵放在眼里,依旧朝里大步走去。几人正要进门时,头顶忽然落下了一张大网。 用了比普通渔网绳子粗了三倍的大网,网内还有倒刺,迅速将几人都罩进了碗里。有些倒刺直接刺进了皮肤里。一时间,那几个人疼得哇哇大叫。 不过,很快,大力的人不顾网上的倒刺扎进了手心,用力一扯,那张网直接被扯成了两半! “大家小心周围定有埋伏!”破开渔网的人对身边的几个人道,匍匐在草丛里的李逸暗暗一惊。 鲛人不愧是鲛人,真是力大无穷啊! 渔网很快就被几个人扯了下来,几个鲛人左顾右盼,试图找到给他们设套之人,此时,忽然,又有无数的铁箭朝他们射来。 令人诧异的是,那些人躲都没躲,似乎还在诧异这是什么,箭并未刺进那些人的皮肉里,那些人明明穿着布衣,却如同身上穿了上好的铠甲一般。所有的箭,在触碰到他们身上的衣服的时候便弹了开来,效果如同盾牌一般……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 诱敌深入,一网打尽 眼看鲛人就要逃脱,“上!”李逸一声令下,潜伏着的精兵全都拔刀一涌而上。 这是李逸第一次见识到鲛人的威力。 成年的鲛人伸手一撕,直接将一个士兵撕裂成了两半。深海鲛人有粗壮有力的手指和尖锐的指甲。一爪子拍下去,就能看到血雾弥散。 血,到处都是飞溅的血,那些精兵都惨叫连连,周围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鲛人们在大开杀戒。整个场景犹如修罗地狱,鲛人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嘶”声,疯狂的往士兵身上抓去,几个士兵被利爪抓破了咽喉,惨叫着捂着脖颈,血流如柱。 “将军,小心!”李逸目瞪口呆的握着手中的剑,一个士兵连忙将李逸拉开了。 不少士兵都争相逃窜,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鲛人们便气势汹汹的冲进了监牢里。 关押着鲛人的监牢门锁被鲛人轻而易举的掰开,浑身是血的鲛人们冲进牢房里,将十几个鲛人全部都被救走了。 等鲛人们离开,躲着的士兵才敢出来,监牢外一片狼藉,地上躺满了奄奄一息的士兵,血流成河。 没有什么词能形容李逸此时的震撼,这是他见过最迅猛,也是最惨烈的战争,极目望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里已经面目全非,连周围的草木都已折断,上面落满了斑斑血痕。 “将军,现在怎么办?”士兵扭头无措的望着他。 李逸面色阴沉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无奈的叹了口气。“先派人清理一下这里吧。” 李逸迅速进了宫,却站在卫容的书房外犹豫不决,透过纸窗,他可以看见卫容的身影,他还没有睡。 踟蹰了一瞬,他仍未想到该如何启齿,正要转身离去,书房的门打了开来,一个内侍走了出来,看见他道:“李大人是吗?王上正等着您呢。” 李逸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卫容身着一袭湘黄色蚕丝睡袍,神色淡淡的坐在书桌前,问:“怎么样了?” 李逸“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垂着头一脸悲壮道:“王上,失败了!那些鲛人刀枪不近,力气大得惊人,所有的鲛人都被救走了,我们的士兵伤亡惨重!” “哦?” 卫容看起来却没有意想之中的意外或愤怒,只是挑眉淡淡问道:“那可有派人去追,看看他们逃到了哪里?” “现在那些士兵看到鲛人便吓得腿软,根本无人敢上前去追。” “知道了。”卫容淡淡道,“那些参与抓捕鲛人牺牲的士兵,都厚葬了吧。” “是。” 李逸缓缓退了出去,神色有几分古怪,不知为何,他觉到卫容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来抓捕那些鲛人的。 他不知,方才,卫容站在屋顶上,已将方才的景象一览无遗。 这也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观赏到鲛人的战斗力。若那些鲛人,能为他所用,定能助他成为天下霸主。 两日后,那个穿银灰色袍子的瘦高男子再次走进了他的书房。 “王上。”男子对他禀报道:“前夜被救走的鲛人已经被鲛人族的人带回了海里,不过,他们似乎并不能适应水里的生活,而被暂时安置在了岛上。有一些鲛人在教他们在海里的技能。” “嗯。” “最近,鲛人族王子的未婚妻会从海里出来,传闻她每年都会去一座寺庙进香。” “哦?” 魏国疯狂抓捕鲛人的行动并未停止,之后,又陆续有新的鲛人被捕,关押在牢房里。 所有人都觉得卫容疯了。 那一次鲛人劫狱大开杀戒的事情,虽卫容有意让人封锁消息,但扔在另外两国之间传开了。甚至还被编成了话本子,在茶楼之间传播着,成为了其他两国茶余饭后的谈资。 卫璎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簌簌的雨,微微蹙起了眉头。 “看来,你的方法并不奏效。” 她听见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昭君站在了她的身侧。 “那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昭君微微勾起了唇角:“在他决意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任何办法都是不奏效的。” 卫璎愕然扭头望着他。 “你知道他要做什么?” “原本不知道,现在,大致已经知道了。” “是,什么?” “那天晚上,你为何要问我鲛人军队的事?”昭君扭头定定的注视着她,卫璎的眸光颤了颤,仅仅一个眼神的交锋,他的心思,他的心中便已了然。 “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昭君悠悠叹了口气,将眸光转向窗外丝幕一般的雨。 卫璎无奈苦笑了一下。老男人这种人,说他是人精真的不为过。 “鲛人拥有惊人的杀伤力,魏国渤海里的那些鲛人,犹如,一股一直沉睡着的力量,若想要取得天下,便需要掌握这股力量。” 昭君道:“原本,鲛人只是魏国的一个古老的传说,且谁都无法知道深海中,鲛人的具体位置,要想掌握这股力量,自然要先将鲛人从海中引出。”昭君幽幽叹了口气,“那天卫容与我闲聊,我无意中说出的那句话,便让他动了这个心思。” “他得知,原来在民间,也有隐藏的鲛人,那些鲛人,比深海中真正凶猛的鲛人,要容易捕捉的多,利用那些隐藏的鲛人,或许可以将藏在深海中的鲛人,全部引出。” “他不断制造人类与鲛人的恩怨,不断的在挑衅着深海中的鲛人们,势必是为了引出更多的鲛人,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老男人说完,得意洋洋的转头望着她,“我说的,对吗?” 卫璎一脸沮丧,转头望着老男人狡黠如狐狸一般的双目。 这世间,好像真的没有可以逃过老男人这双眼睛的事情了。 “包括,那一次,鲛人与魏国军队的交锋,魏国军队惨败,也是他有意而为之的吧。”昭君勾了勾唇角,“先让鲛人取得胜利,鲛人必会错估魏国军队的实力,放松警惕,掉以轻心,到之后真正诱捕鲛人的时候,便可诱敌深入,一网打尽了吧。” 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 本王想跟你个赌 卫璎深深吸了口气,老男人的一席话,解了她的一些困惑,让她感觉到醍醐灌顶,也让她感觉到,不寒而栗。 老男人既然已经看出了哥哥大肆追捕鲛人的目的,那他背后的动机,自然是不言而喻。 魏国又有一个少女被捕了。 新被捕的鲛人是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女,眉清目秀,穿着一声粉色的纱裙,看上去像是位富贵人家的小姐,与其他鲛人不同,她被绑住双手悬挂在城楼之上。 烈日之中,女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在城楼上摇摇欲坠。 城楼下的百姓们窃窃私语,都在打听这是哪家的小姐,却没有人认出来。 听说,这个女子是在庙里被抓的,有人在签筒上涂上了蜈蚣血,每天都有很多人摇晃着签筒,轮到她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鱼。 变成鱼后她浑身绵软,轻而易举的被赶来的官兵装进麻布袋里,之后就挂在了城门之上,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给水喝了。 此时,忽然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出现在人群里,望着城楼上奄奄一息的女子,浓眉紧锁,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凝视着城墙上的女子,他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朝城楼上冲去,一个守城士兵慌忙拦住了他,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推倒在地。 “他是鲛人!”士兵们惊叫了一声,守城的几个士兵一个个都手握着长枪,一脸戒备的望着他。 男子勾了勾唇角,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笑意。 男子举起拳头,三下五除二便将阻拦他的士兵打翻在地,迅速的冲上了城楼。 “曼殊,我来了曼殊!”他冲着被悬挂的女子急急喊道,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女子嗫喏了一下唇。 他立刻将挂在城楼上虚弱的女子拉了上来,一下子便扯断了绑在女子手腕上的绳索。 “曼殊,曼殊!”他将女子放在怀里焦急的摇晃着,女子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睛。 他瞬间一喜,一脸庆幸,女子的嘴角却勾起一丝诡秘的笑意,从袖子掏出一枚发簪,狠狠的朝他的胸口刺去。 没有任何的防备,男子的嘴角涌出了一道鲜血,接着,埋伏在城口上的精兵瞬间将他擒获了。 “曼殊,你……” 男子难以置信,女子却不急不缓的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从地上站了起来,方才虚弱的摸样瞬间消失了,她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是夜,银灰色袍子的瘦高男子再次进入了卫容的寝殿,半跪在地上对卫容道:“王上,被抓的那个是鲛人族的夜王子,鲛人族决定三日后来攻打王宫,救出夜王子。” “哦?是吗?很好。”卫容神采奕奕的勾起了唇角。 “来人,传李逸。” 李逸进宫后,卫容直接道: “两日内准备千只蜈蚣,放血,准备大战。”顿了顿又道,“切记,此事,悄悄进行,万不可声张。” “是。”虽然一头雾水,李逸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了,连夜便带了一支军队去深山中抓蜈蚣。 “昨日,卫容命李逸准备大量蜈蚣血。”不过隔了一天,此事便传到了吴国。苏青晔对昭君禀报道。 “哦?”昭君够了勾唇角,此时,他手中把玩这一个青色的瓷瓶,瓷瓶中放了一些液体。 “看来,魏国与鲛人之战,就快要开始了呢。” 乾宁殿中,卫璎同步得到了消息,传消息的人刚刚退下,昭君便已走了进来。 卫璎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提溜着一本话本子。 “一切果然如同本王所言,卫容想要激起鲛人的愤怒,引诱鲛人攻打魏国,再让鲛人掉入他设的陷阱中为己用。” “哦。”卫璎淡淡道。 “鲛人不久后便会攻打魏国,但具体是多久,本王还没打听到。” “是两天后。”卫璎淡淡道。 昭君勾了勾唇角,“你的消息,倒是比本王要灵通得多啊。原本,本王以为你不知道,还想只会你一声,看来不必了。” 卫璎勾了勾唇角:“王上有心了。” 昭君从她桌上拿了颗青苹果,递给了她,“不如,我们来赌一局,如何?” 卫璎瞥了眼苹果,却没有接,懒洋洋道:“王上是要跟我打赌,这颗苹果甜不甜吗?” “不。”昭君神采奕奕的望着她,“本王想跟你赌,这场战役谁输谁赢。” 卫璎苦笑:“怎么办,我也押,魏国会输。” 昭君诡秘一笑:“那刚好,本王押,魏国赢。” 卫璎微微错愕:“王上觉得魏国会赢呢,为什么?” 昭君高深莫测的往她身旁一坐,不急不缓的吃起了苹果,没有说话。 卫璎直起了身子,凑近他:“你说呀!” 昭君淡淡勾了勾唇角:“反正,你每次不是都有反败为胜的本事吗?所以,我押魏国会赢啊。” “可我,可我这次是真的没辄了呀。”卫璎嘟了嘟嘴,一脸无语道。 昭君扭头望着她一笑,拎起了她手中的话本子,“没辄了,还能如此津津有味的坐在这里看话本子?” “那我能怎么办呢?”卫璎起身,走到窗边关起了窗,“我没有你想的这么强大,这世间,也有我许多左右不了的事情,比如说,这天要下雨,我不能让它不下,雪落消失了这么久了,我依然没有办法将它找回,比如说,你的三宫六院那么多,我没有办法让你变成你的唯一,比如说,你和哥哥之间,我没有办法选择……” 还未说完,便被他从身后环住了腰,“不要说了。你想说的,我都明白。” “所以啊。”卫璎抬起头,咧了咧嘴,轻声道:“我能怎么样呢?你说啊。” “那便,不要管了。”他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耳朵,“跟随你自己的内心去走吧,将来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本王都依你,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就不要去想那么多了。好不好?” 他邪魅的声音响在耳边,卫璎扭头,便被他的唇吻住。 在苏青晔眼中,娶她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就如同,卫容把她嫁给他,动机不纯一样。 他曾经对她说,这天下可大可小,可谁又不希望能拥有广阔的疆域,成为一方的霸主呢?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章 鲛人大军杀进来啦! 苏青晔伴他多年,可以说,有时他比他自己还要了解自己。或许,十年前,甚至三年前的他都会他所言,只是到了现在,她的东西,他又怎会去抢? 与她相比,这天下,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他明白,但不知这份心意她是否会懂。 魏国此时已悄悄进入了备战阶段,两天以内,李逸已带人在山中抓了一千只蜈蚣,碾碎成了汁液,装在一个大桶里。卫容前去巡视,士兵揭开木桶的盖子,卫容便看见了一大桶又蓝又黑的东西,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让他忍不住掩鼻。 “嗯。”他却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晚,便是鲛人会攻上来的日子。宫中的侍卫们磨戟擦枪,一个个都做好了准备。李逸经过了那些士兵,又望了眼那个大桶,神色渐渐的复杂了起来。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站到了卫容的身后。 “敢问王上为何要微臣准备这桶蜈蚣的汁液?” 沉默了须臾,卫容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在今晚对战鲛人的时候用。” “哦?是吗?”李逸的声音有些颤颤道,“这蜈蚣血,对鲛人,有什么作用呢?” 卫容微微蹙了蹙眉:“你只管按照本王吩咐的去做就行了。” 李逸对他躬身一揖,手背上的青筋却根根暴起…… 那晚犹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又在他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重现着。卫容即将转身离开,李逸终是没有忍住,扬声道:“既然王上知道蜈蚣的汁液可以对抗鲛人,为何在伏击鲛人的那晚没有使用?” 卫容的身形骤然间一滞,然而,没有任何解释,他便继续离开了。 是夜,魏国王宫华灯初上,天空一轮金黄的圆月。 大殿中,却有十几个身穿霓裳羽衣的宫人正在跳扇子舞,身姿曼妙,婀娜多姿,魏王与几个大臣正在饮酒欢笑。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今日恰巧是宰相的生辰,卫容便将官员们集结,在金殿中举办夜宴,共同为宰相庆生。 身披银灰色铠甲的鲛人,此时整整齐齐的朝着王城的方向出发,终于抵达了王城的宫殿门口。 鲛人们集结在宫门口,手握长枪,气势汹汹。宫门口守卫的士兵立即拦住了他们,聚集在一起,在宫门前组成一个肉盾,挡住了他们。 十余个士兵与鲛人的大军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鲛人们直接举着银枪朝前进攻,肉盾瞬间便被攻破。 “王……王上,不好了!鲛人大军杀进来啦!”一个侍卫慌慌张张的冲进殿中禀报着,在场的大臣们也都瞬间慌了手脚。有的直接手一抖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所有人中,唯有卫容。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 卫容举杯,不急不缓的喝了口酒:“若是畏惧鲛人的,现在便可以退下了。” 一开始没有大臣离开,殿中的大臣们都犹豫不决。左看右看。 “王上,今日恰巧也是微臣稚子的满周岁日,微臣答应了夫人要早点回去。”有一个大臣忽然对昭君说。 “哦?那张大人便退下吧。”卫容淡淡道。 “谢,谢王上!”张大人立即便跑出了大殿。 其他人也都一脸艳羡,紧接着,剩下的大臣也都接二连三的的跑开了。 大殿变得空旷,最终,底下只站着李逸了。 卫容放下了酒杯,“李爱卿为何不走?” “微臣想确认王上安全了再走。” 卫容不明所以,“难道,李爱卿觉得本王现在不安全吗?” 李逸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波澜,“王上,鲛人就要杀过来了,还是暂且避一避吧。” 卫容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了下去,“本王,就是最大的诱饵,若本王走了,怎么让那些鲛人自投罗网?” 殿外,隐隐传来了喊杀声,鲛人一路进攻,势如破竹,直逼金殿。 卫容走到了李逸的面前,“李爱卿,要不来跟本王喝一杯?” 鲛人已经逼近了。终于,杀到了金殿之外。 李逸神色复杂的望着他,看见卫容拿起了酒壶,往他的酒杯里注酒。 “砰”的一声。金殿的大门被撞开了,浩浩荡荡的鲛人大军就站在殿门外,银色的铠甲上溅满了鲜红的血,风送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殿外,到处都是士兵的尸骨,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此时,只听一声清亮而又中气之足的女声道: “魏王,你残忍无道,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率领这帮鲛人的将领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她便是夜王子的未婚妻,率领鲛人大军前来讨伐魏国,救出夜王子。 “杀!”女孩举起了长枪,身后的鲛人士兵举起长枪便向前冲去。杀声震天。 卫容一人站在殿中,缓缓扭头,千军万马朝他冲来,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在鲛人逼近他的一刻,他迅速运起轻功,殿中一个机关被人打开,冲上殿中的鲛人们瞬间坠落在底下的暗层中,此时,大批的士兵涌出,朝着底下的鲛人们泼撒着蜈蚣血,而还未踏入宫殿的鲛人,也被大批的士兵包围,那些士兵手上都拿着一个带着喷头的小瓶子,朝那些鲛人喷去。 按照原来的计划,那些鲛人在沾到了蜈蚣的血液后便会失去战斗力,而变成软趴趴的半人半鱼,任人宰割。然而,当那些蜈蚣血泼洒下去,令人震惊的是,并没有任何的鲛人变成半人半鱼的状态! 卫容此时才发现,那些鲛人脸上和身上但凡露出的地方都裹上了一层透明的薄膜,似乎是海洋中类似于水母的一种生物。 其他的士兵也很快发现了这个现象,瞬间变得恐慌了起来,鲛人很快便反扑了上来,将那些朝他们喷洒蜈蚣血的士兵撕得粉碎! 望着眼前的一切,卫容一脸惊恐,目瞪口呆。 血,眼前所见全是一片红色,还有士兵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王上,小心!”已经有鲛人朝卫容扑来,李逸迅速上去,一把拔出了剑,一边拉上卫容,运气轻功,飞速逃了出去……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 卫容狼狈出逃 听着魏国那边传来的急报,卫璎深深吸了口气:“这真是最糟糕的结局。” 很明显,老男人也听闻了消息,须臾,他的脚步声便传了过来。 “阿璎。”昭君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才刚开口唤第一声,卫璎便已了然,苦笑道:“你都已经知道了吗?” “昨夜,魏国与鲛人一战,鲛人占领了魏国王宫,宫中侍卫损伤惨重,卫容,下落不明……”昭君开口道。 “嗯。”卫璎的反应比他想象之中更为淡定。 “昨晚领兵的是鲛族夜王子的未婚妻,好像和你差不多年纪,她攻破了王城,便将鲛族的夜王子被救出了,现在,占领魏王宫的便是夜王子和他的未婚妻。” “我知道。”卫璎无力的叹了口气,“哥哥现在没有事,李将军已经将他救出了,现在,两人在距离王城三十公里外的一个小县邑。” “是否需要让你的哥哥暂且来吴国一避?” 卫璎摇了摇头,“不必。” “那鲛人族与你哥哥现在仇怨那么深,务必会去追捕你的哥哥的,现在魏国到处都是鲛人,在魏国或许会有危险的。” 卫璎微微眯起了眼睛:“被攻占的只有魏国的王城,哥哥手上还有十几万精兵,难道还奈何不了这区区数百的鲛人?” “可如今你哥哥狼狈出逃,和那些精兵都失去了联系,随时可能会被搜查他的鲛人给……” “有李逸在呢。李逸随时可以调遣那些精兵,只是鲛人与普通的士兵不一样,应对他们,得废些功夫。如今,我需要思考的是,在与鲛人对战之时,如何尽量减少士兵的伤亡。”卫璎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密道中的书架里似乎有不少关于鲛人的书籍,我这便去看看。” 昭君跟在她的身后,朝密道里走去。 “跟着我干嘛?”卫璎走了几步,扭头诧异道。 昭君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你确定你一个人能想到办法?” “你……”卫璎微微错愕,“你会帮我吗?” 昭君面无表情:“你的事,便是本王的事。” “好。”卫璎继续一个人往前走,心中却涌上一抹小小的感动。 说实话,她并不指望老男人会帮他,甚至没想过,老男人会把她的事当成自己的。此前,她觉得自己和老男人之间多多少少是有些隔阂的,尤其是与魏国有关的事。 昏暗的密室,卫璎手秉着一只烛台,一本本翻看着书架上的藏书。老男人亦站在一旁,默默的翻看着。 “除了蜈蚣血,你可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让鲛人显形的办法?”卫璎边翻看着,边道。 “其实,本王对鲛人的了解也不多。”昭君淡淡道。 卫璎若有所思:“毕竟,鲛人算是一种鱼类,和鱼类的软肋是否有所相通呢?” “不,鲛人并不属于鱼类。”昭君淡淡道,“几千几万年前,在陆地形成之前,世间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在海里,后来,陆地形成之后,人类的始祖从海中走出,开始生活在了陆地,但仍有部分的人类始祖留在海水中,这边形成了之后的鲛人。人类和鲛人其实都是同一个始祖,因为生活环境不同,而形成了两种不同的形态。” “噗。”卫璎忍不住笑了,“这是哪来的歪理邪说,你是说,我们的祖先,也是生活在水里的?” 昭君走到她身边,拿起了她的手,一本正经道:“你自己看你的手,你看你的指缝之间,看到了什么?” 卫璎端详着自己的手,“看到了,什么呀?” “蹼。”昭君道,“你仔细看,是不是有?” “这便是人类的始祖先前是在水中生活的证据,由于,在陆地上生存了千年百年,已不再需要用蹼来划水,人类手上的蹼便慢慢的退化了,但你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的。” 卫璎一脸震惊,老男人的这套歪理邪说,仔细听听貌似还是有些道理的。 “所以,你想说的是,人的弱点,在鲛人身上也是存在的?” “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吧。”昭君把手中的书放回了书架上,悠悠开口道:“人的一切弱点,贪婪,嫉妒,自私,这些弱点,在鲛人的身上也一样存在的。所以,你不能把他们想象成一种猛兽,而是一种人类。” 卫璎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此时,魏国。 卫容藏身在一家普通的客栈之中,整整三天不敢踏出房门,外面,满大街都是追杀他的人。令人心寒的是,那些人并不是鲛人,而是魏国的百姓。 有些人的亲眷在鲛人手中,被迫沦为了他们的走狗,而另外一部分人,却是冲着钱财去的。 鲛人承诺,若能捉到出逃的魏王,便赏赐一千两黄金。而能摘下魏王的人头,则赏赐黄金一万两!为了银子,纵然是他们的国君,他们也能往死路上逼。 李逸递给了卫容一套女式的粉色纱裙:“王上今日请随微臣启程吧。” 卫容接过时手颤了颤,看清手上之物顿时大怒:“李逸!你竟敢!怎么,连你也敢侮辱本王了吗?” 今日一大早,他命李逸上街替他买几套衣物换洗,没想到他居然带回来这玩意儿。 “王上恕罪。”李逸对他躬身一揖,“微臣绝无有辱王上之意,因为唯有这样,王上才能走出这里。为了掩护王上,微臣也会穿上女装的。” 卫容脸色青黑,拂袖道:“这……这成何体统!本王才不会穿着种衣服!” 然而李逸已经不急不缓的脱下了身上的男装,换上了另外一套湖水蓝的连衣裙,淡淡道:“微臣原本想一个人去边城调兵,可是王上身边没有护卫,微臣实在放心不下,只有委屈王上和微臣一起去一趟边城了。守城的士兵也被鲛人买通了,我们唯有扮作妇人,才能躲过守城的士兵出城。” 看着李逸熟练的穿上那套女装,卫容简直目瞪口呆:“李爱卿,你……” 换完女装,李逸定定的望着他:“时间不多了,请王上尽快换上吧,鲛人凶残,鱼肉百姓,王城一日被鲛人占领,百姓就一日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犹豫了片刻,卫容终于将那条裙子拿了起来。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 卫容狼狈出逃2 须臾,卫容穿上女子的纱裙,扭捏的走了出来,李逸在他头上戴上了一个女子发饰的发套,镜中之人除了胸部扁平,其他与女子无异。 李逸是断不敢建议他在往胸部填充东西的,不然,他真的要跳起来了。 不久后,两人缓缓的走出了客栈。 街上到处可以看见穿着银色铠甲的鲛人士兵跑来跑去。卫容心惊,诧异道:“怎么现在街上有那么多鲛人?” “他们并不是鲛人,而是被鲛人征用的士兵。”李逸淡淡道。 “这几日,鲛人在城中大肆征兵,但凡家中有青壮年男子的都可以入征,一个人一年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卫容一脸不可思议,“魏国入征的普通士兵,一年不超过十两银子,鲛人给的报酬,居然是本王给的十倍!” “由于入征可以获得可观的收入,所以百姓们反响热烈。每天在鲛人处报名登记的百姓不计其数。” 此时,恰逢在路边看见两个穿着铠甲的鲛人坐在一张桌前,桌上平铺着一张记录名字的大纸,面前排着一条长队,上至五六十岁的老年男子,下至十三岁的舞象少年都在其中。 李逸冲那指了指:“那些排队的,便是应征入伍鲛人军队的百姓。” “可是,鲛人怎会有那么多银子?”卫容一脸困惑。 “自然是国库中的。”李逸不假思索道。 卫容目瞪口呆。 如今鲛人已经攻占了王宫,自然可以大肆挥霍国库里的存银!还不知道,现如今,国库里的存银被那帮鲛人糟蹋了多少! “可恶!”卫容的拳紧紧攥了起来,“若回边境调兵回王城,我们对抗鲛人有多少胜算?” 李逸神色肃然: 鲛人的军队正在与日俱增的扩张着,拖得越久,情况就越与我们不利。 卫容垂下了头:“到最后,与我们军队对阵的还是魏国普通的百姓,这场战役,无论怎么打,对魏国都是一大伤。” 两人已行至了城门口,百姓们正排着队一个个通过,守城的士兵拿着两张画像比对着,那两张画像就是卫容与李逸,卫容转头看了李逸一眼,李逸低声道:“王上不用紧张,他们认不出来的。” 果然,他们看了眼“她们”,说了声:“过。” 鲛人似乎算到卫容会逃至边境搬救兵,每座城池都要经过严密的排查,从这里到边境一共要经过二十七座城池,每一道城池都有被识破的风险。 卫璎心忧不已,在寝殿中走来走去。魏国的局势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除了忧心哥哥的安危,她更害怕的是吴国与蜀国会趁虚而入。毕竟,那么大一块肥肉放在那里,谁能不动心? 如今,老男人对魏国的局势比她还要关心,就不知道,动的是什么心思了。 卫璎悄悄跑到昭君的书房外,听见里面的苏青晔对他说,“王上,如今魏国被鲛人占领,鲛人大肆扩张军队,卫容和李逸前往边境调兵,之后与鲛人免不了一场恶战。结束之后,便是魏国最虚弱的时候,若是鲛人得胜,王上,便可以肃清鲛人的理由,名正言顺的进攻魏国,而若是魏国得胜,则可以以帮助魏国的名义,派兵进驻魏国,而后慢慢控制。” 卫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昭君脸上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王后娘娘。”听见身后一声喊,卫璎慌忙跑开了。 昭君大步的朝乾宁殿走去,发现她正在榻上熟睡。心中不由的生疑,难道,方才是他幻听了? 他在她书桌前坐了一会儿,他发现桌上有厚厚一叠草稿纸,上面胡乱的画了一些阵图,看来她已经开始思考,与鲛人作战的策略了,他拿起几张,粗略的看了一些。 书桌旁边还放了一碗喝了一半的药,尚有余温,他拿起来,闻了闻,一旁的晶晶道:“这是安眠的药物,娘娘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睡。刚刚才睡着。” “等她醒了,让她过来找我。” “是。” 昭君说完转身,刚要离去,忽然听见软塌上一阵响动。卫璎掀开帘子,探出身喊了一声:“延昭。” 她面色忧郁的望着他,脸色憔悴苍白。 “你先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再来找我。” “别走!”卫璎喊了一声,“我想与你说说话。” 昭君微微叹了口气,折了回来,在她面前坐下来。 她扯着他的袖子,说:“哥哥现在正往边境赶去。那里有10万大军,或许可与鲛人一战,可我害怕的是他路上会出现危险。” 昭君淡淡道:“如果可以,暂且让你的哥哥来吴国避一避吧,本王可以让在魏国的人接应,把他安全的送回来。” “那可否,让你的人,协助他前往边城?”她直勾勾的望着他。 “不可。”昭君道,“鲛人定然早就料到,你的哥哥会去往边境搬救兵,边境的防守是最严密的,从王城到边关要经历差不多三十座大大小小的城池,每座城池都有重兵把守,除非他能直接飞到边境的军营里,否则,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卫璎的神色渐渐复杂了起来。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毕竟,现在你哥哥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丢了天下,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好。”卫璎最终道。 昭君有些微微的诧异,没想到她会答应得那么爽快,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好好睡一觉吧。不要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本王这就派人前去接应,两天以后,你就能见到你哥哥了,有什么事,大家见了面一起想办法。”昭君扶着卫璎躺了下来,替她掖了掖被角。 卫璎点了点头,听话的把将头靠在枕上。 但愿,哥哥能平安回来吧。卫璎阖上了眼睛。 不久后,卫璎收到飞鸽传书,昭君的人已经接到了哥哥,若没有意外,不久就可抵达吴国的境内。 卫璎在寝殿中摆上香案和佛台,虔诚对拜,每天早晚都要点上一柱香。 第二天,卫璎刚在香案前将香火点上,一个宫人却忽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 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 你不是鲛人的对手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 “怎么了?” 宫人一脸焦急:“魏王殿下在回来的路上被鲛人识破,我们前去护送的人全被鲛人杀光了!魏王也被鲛人掳走了!” “什么?” 卫璎晃了晃,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看见昭君守在他身边,想来,他也听到了消息,神色忧虑的望着她。 卫璎猛地从床榻上爬起,抓着昭君问道:“宫人说的是真的吗?” “对不起。”昭君垂下头,神色黯然。 卫璎立即下了榻,喃喃道:“我这便赶去边境,只要我能调遣边境的十万精兵,定能将鲛人都赶出王城!” “冷静!”昭君摁住了她,“你手上没有兵符,要如何调兵?!” “总有办法的,如今国家危在旦夕,那些边境的魏国士兵又岂能无动于衷!”卫璎急急道,挣开就要往外走,他对她低吼,“你醒醒吧!” “就算那十万精兵肯出动,就一定是鲛人的对手吗?”昭君道,“这几日,鲛人大肆在魏国征兵,如今,鲛人手上的军队数量已少说十万,再加上鲛人的本身的力量,那十万的边境士兵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我怎么办!”卫璎冲他低吼,“难道要我对哥哥,对魏国的百姓都置之不理吗?!” 如今,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抓着他的袖子,一脸央求道,“求求你延昭,求求你,让我回魏国一趟好不好?” “不,我不放心。”昭君沉着脸,“你不会是那群鲛人的对手。” 卫璎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须臾,他沉声道:“我与你一同前往。” 此时,魏国。 郊外的一条小道上,卫容手上带着沉重的手镣铐,坐在木头钉成的囚车上,看上去发丝凌乱,目光呆滞,先前的头套在打斗中已经掉落,然而身上仍然穿着一袭粉色的女装,看上去极其滑稽。 在他身后的那辆囚车上,李逸也不幸被捕,两人正在押送回王城的路上。 他情愿鲛人能给他一件囚服,也不愿以这样的样子去见自己的百姓, 这真是奇耻大辱。身为一国之君,不仅失去了自己的王宫,还沦为了阶下囚,更讽刺的是,身上还穿着一件女装,他想象不到,他的百姓见到他,会是怎样的神情。 小道渐渐变宽,马车朝城中驶去,夕阳西下,将周围的灌木影子拉长,卫容重重垂着头,前所未有的期盼着黑夜能尽快的降临。 然而,在黄昏时,还是到了下一座小镇,囚车穿过这条街的主要干道,他感觉到经过的百姓们都在窃窃私语,“咦,快看,那不是王上吗?” “是啊!是王上,怎么坐在囚车里啊?” “听说是被鲛人霸占王宫,逃出去又被捉了回来。” 他躲避着那些目光,却无从躲藏,那些目光犹如一把把利剑刺向了他的前胸后背。 这种感觉犹如被万箭穿心,若此时他手中有一柄剑,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我了断,然而他却没有,他被铁镣铐束住了双手,便是连自刎的自由都没有。他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他感觉他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此时,卫璎和昭君已经启程往魏国出发。 从未有一次,去魏国的心情会让她感觉到如此沉重。 马车上,昭君与她并肩坐在一起,对她道:“这一路路途还远,你先睡一会儿吧。” 卫璎靠在了他的肩上,缓缓道:“你可知。此去魏国便是刀山火海?” 昭君面色平静:“既是刀山火海,又怎能让你一人独闯?” “那个赌局,还是你输了吧。”卫璎苦笑道。 “并没有。”昭君微微勾起了唇角,“现在,还未到开盘的时候。” 卫璎淡淡一笑,动荡多日的心,此时,蓦然间安定了下来,就是,靠在他身边的时候,感觉到,心里格外的平静。 “你……”她说,“总觉得,你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对待鲛人,你已经有办法了吗?” 老男人这一路并没有带多少人马,她总感觉,老男人带她去魏国,像是来与鲛人谈判的。 “没有。”他说。 “没有?我不相信。” “真的没有。”老男人神色平静。 “你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把鲛人放在眼里。”卫璎道。 “魏王王城中,鲛人的数量不过是数百,你就把他们,想象成是几百条大鱼吧。”老男人朗声笑道,“有本王在,你又何惧这几百条大鱼?” 卫璎:…… 卫璎蹙了蹙眉:“你可查过,那个夜王子?” 昭君挑了挑眉:“夜王子?” “哈哈哈哈。” 此时,魏国王宫中轻歌曼舞,夜王子手中握着酒杯,正在和几个新封的将军对饮欢谑。 “卫容已经落网,剩下的,便是魏国那个传闻中的公主了。”夜王子邪魅的勾起了唇角,举杯道:“魏王落难,魏公主必然会回到魏国,诸位,有没有信心拿下?” 几个将军都齐声道:“有!” “不过,传闻那个魏国的公主如今是吴国的王妃,只怕她身后会有吴国作为后盾,若除去,害怕吴国会找我们麻烦,可若不除,又后患无穷,诸位,怎么看?”夜王子的神色有几分忧虑道。 “自然要除。”一个一袭粉色宫装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年纪和卫璎不相上下,她便是夜王子的未婚妻曼殊。 “好!那便依曼殊所言!”夜王子望着她,目光清亮。 “殿下伤口未愈,还是少喝一点酒吧。”曼殊勾了勾唇角,说话时,她已飘然来至他的身边,伸出柔荑将他手中的酒壶夺下。 “碍,难得那么开心,自然要多喝一点,再说,本王的身体底子好,那点小伤实在不足畏惧,是曼殊,太过紧张了。”夜王子伸手将她一把拉紧怀里,然后又拿过了她手上的酒壶。 手上一空,女子便将手放在了他的胸口,“那魏王实在是可恶,竟敢让人扮作我伤害于你!”指尖划过男子的胸膛,女子秀眉一蹙,瞳仁中闪过一道戾色,恶狠狠道,“待那魏公主来了。我定要将那魏王的心肝剖出,炒熟了让那魏公主吃下去!”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 最大的敌人是本王 “夜王子?”昭君挑了挑眉,“你说的便是现在占领魏国王宫的夜王子吗?” “嗯。” “我对他倒没什么研究,因为打下魏国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未婚妻,一个,与你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昭君淡淡道。 “与我有几分相似?”卫璎微微诧异。 “我说的不是外貌,而是性格。”昭君道,“那个女子与你差不多年岁,擅长用兵,性格阴狠毒辣,专情于夜王子。” “此番,就是因为你哥哥伤了夜王子,才逼得她对魏国下狠手的,她本人,每年都会去魏国进香,是个信奉佛法之人。” “她叫什么名字?”卫璎好奇道。 “李曼殊。” 鲛人模仿着人类,每个鲛人都有自己的名字与姓氏,模仿了人类的语言,因此能与人类正常交流,甚至模仿了人类的社会制度。在鲛族,能力最高的便是王者,王位也与人类一样是世袭制,但是,如果有新的鲛人想要挑战王权,只要能够击败现任的王,便可取而代之,接下来的王位便由自己的子嗣来承袭,直到下一个挑战者出现,夜王子名为祁夜,现任的鲛王名为祁华,祁氏,已经连任鲛族三任的王了,主要是因为鲛人是喜好安逸的动物,并不喜好竞争,所以,祁氏便得以一直称王。 如若,祁华有朝一日失去了王座,夜王子也不再是夜王子。 这便是昭君的思路,围魏救赵。若鲛族中有了新的竞争者,夜王子的地位受到威胁,夜王子也好,李曼殊也好,都不得不回到海里。 卫璎心中也有了小九九,若是,是跟自己性格类似的女子,那么,最大的弱点与死穴是什么呢? 此时,魏王宫。 卫容的寝殿已经被夜王子占领了,李曼殊刚把有些喝醉的夜王子在软榻上安顿下来,刚准备立刻,却被他忽然拉住了手腕子。 “曼殊,留下来。”夜王子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李曼殊却拂开了他的手,不冷不热道:“殿下,你喝醉了。” 榻上的人却像孩子一样倔强道:“为何不愿留下来!” “三个月才是我们的婚礼,殿下。” “你拘泥这些做什么?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愿和我睡?”男子有些微怒的冲她嚷道。 女子却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径直回了宫殿。 她目前所住的是卫璎的那座宫殿。她坐在卫璎常坐的秋千上,拿起卫璎之前扔在上面的话本子,边看,边一摇一摇的。 这几天,她特意去了解了一下那个魏公主,虽然,是一个挂名的公主,但在不久前平定了魏国的一个内乱,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有传闻说,她就是魏国之前已经亡故殉国的公主,若是这样,那将会是一个大麻烦。 不过,还真是期待与她相见呢。 昭君与卫璎身着普通的服饰,扮成一对普通的商人夫妇,缓缓的驶入了魏国境内。 卫璎探出车窗外,忽然发现这里与以往大不相同了,驻守边关的士兵穿着清一色的银色铠甲,与从前的士兵服饰全然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卫璎一头雾水。 昭君朝外瞟了眼,解释道:“这些都是鲛人的军队,虽是吴国的百姓,但都听命于鲛人,为鲛族效力。现下看来,李逸在边境的十万精兵,也被鲛人转换了不少,甚至有可能,现在那十万人马,全部都从属于鲛人了。鲛人,害怕吴国与蜀国会在此时乘虚而入,因此,加大了对边境的防守,现下看来,这个李曼殊,也是一个思虑周全的人。” “你怎知,这些都是李曼殊的计策,难道就不可能是夜王子吗?” 昭君却哧笑了一声:“那夜王子,与你哥哥想比,好不到那里去。” 这句话夹枪带棒的,卫璎一下就听出了讽刺之意来,不高兴的问:“你什么意思?” “你的那个哥哥,什么时候能不让你操心,不让你跟在他后面擦屁股?” 卫璎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昭君懒得跟她争,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卫璎继续趴在车窗外往外张望,不远处还是可以看到有零星几个穿着之前魏国军队的军人,斜睨着那些鲛人军队。 看来,鲛人还未把李逸手下的那些十万精兵转换掉,鲛人对那些并未转换的边境守军并不干涉,所以两方也从未起过冲突,但看眼下的形式,那些人被转换掉也是早晚的事了,毕竟,鲛人军队给的军俸太过诱人。 “现下,唯有联络那些还未转换的边境守军,才能扳回这一局。”卫璎神色有些忧虑,“我们,便在边境停下吧。” “急什么?”昭君眼睛都没有睁开,悠悠道:“难道那些人换了身衣服就不是魏国的人了吗?” 卫璎恍然大悟,“那依你之意?” 昭君淡淡道:“难道,你的目的不是为了将鲛人赶出王城吗?” “嗯。” “那便,直接去王城吧。” “嗯?” “啪嗒啪嗒。”忽闻一阵煽动翅膀的声音,掀开帘子,一只白鸽从外面飞了进来。 这一路,老男人都能收到鸽书,有些是吴国之事,有些是魏国和蜀国的,展开鸽书,老男人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个苏扶摇,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听闻,魏国将有新王上任。便,忙不迭的来抱大腿了,难道他忘记他前段时间是因为什么快死了吗?” “苏扶摇与鲛人暗通款曲?!”卫璎惊道。 “这倒不至于,不过送了些贺礼来,询问夜王子何时登基。他递給鲛人的信被本王拿下了。 “夜王子既为王子,上头还有鲛族的王,又怎会在魏国登基?”卫璎道。 “是啊,所以他搞不清状况就开始献媚了啊。可笑,可笑。”老男人摇了摇头。 卫璎顿时无语:“先前还让哥哥交出那个伤他的鲛人,现在,又在跟鲛人献媚,他究竟有没有原则?” “不过,若李曼殊不知他的秉性,说不定,倒真的可能与蜀国结盟,毕竟,眼下,他们最大的敌人,便是本王了。”昭君苦笑道。 卫璎诧异道:“为何会是你?”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章 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鲛人刚刚占领魏国王宫,正是根基不稳的时候,一方面要防止另外两国乘虚而入,另一方面,又要防止魏国王族势力的反扑。你是魏国的公主,同时又是吴国的王后,极有可能为了卫容而向鲛人复仇,站在本王的立场,是最有可能出兵对抗鲛人的一国,鲛人自然百般的忌惮。” “若蜀国在此时抛出了橄榄枝,鲛人必定会紧抓住不放。至少可以排除一个威胁的对象,甚至还可以与之结盟,共同对抗吴国,到那时,也好分一杯羹。” 卫璎撇了撇嘴:“还是从前的套路,苏扶摇就是喜欢玩这一套勾三搭四的鬼把戏。”说完又有些忧虑道:“若鲛人真的与苏扶摇结盟,那么吴国是否会有危险?” 昭君勾了勾唇角:“结便结罢,本王可不惧。” 卫璎却低下头,神色黯然道:“若是因为我,而让吴国牵连到魏国与鲛人的纠葛中,我会感觉到不安的。” 昭君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记得,你既是本王的妻子,本王便是你最大的后盾,今后,谁若与你对抗,便是吴国最大的敌人。” 卫璎扭头望着他,目光微微的闪烁。 马车驶过一段颠簸,卫璎才移开了目光。 老男人永远都有这种让人沦陷的本事,卫璎竭力让自己保持着三分的清醒,前几日,苏青晔的话还在耳边。 “魏国的军队与鲛人战后便是魏国最虚弱的时候,若是鲛人得胜,王上,便可以肃清鲛人的理由,名正言顺的进攻魏国,而若是魏国得胜,则可以以帮助魏国的名义,派兵进驻魏国,而后慢慢控制……” 她并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是什么。也想象不到,他对魏国究竟动的是怎样的心思,她不敢奢望他真的能够放弃如此大的诱惑,便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两人终于在一天一夜后抵达了王城。 王城的戒备比想象中还要森严,满街,都是穿着银色铠甲的一队队鲛人士兵奔来跑去,百姓的生活倒没有因为此次王族的风波而受到影响,王城的大街依然热闹繁荣,井然有序。 卫璎越来越感觉那个叫李曼殊的女子的非同寻常。 百姓们看上去并比抵触鲛人,因为他们不会管当朝的统治者究竟是谁,哪怕是条狗,只要能给他们安定的生活都会欣然的接受,所以,鲛人在悄然在王宫发出政变后,没有为难王城的百姓,反而,迅速出台了一系列优惠于百姓的政策,比如说,免除了整个国家一年的赋税,打开了粮仓,救济灾民,迅速得到了百姓的拥护。 这一路走来,卫璎已是感触良多,忽然发现,前方忽然有一群百姓从马车前奔跑而去,口中看着:“快看!快去看!魏王被绑在街头示众啦!”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探出身去,想要下车,却被昭君伸手一拦,昭君命车夫跟随着人群赶去。 马车到达时,街头已经被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卫璎探出身看,卫容被高高绑在集市中间的高台上,身侧站着两个手握银枪的鲛人武士,卫容蓬头垢面,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奄奄一息,雪白的中衣上,全是一道道血痕,看上去受尽凌辱。 “哥哥!”卫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急切得想要冲出去,却被昭君用力的拖住了。 “这里是鲛人的地盘,切莫冲动!”他在她耳边低声道。 “不!不行!我要去救他!我怎能看他这般受尽凌辱?”眼泪从她的大眼睛里涌了出来,她挣脱着,尽力的想要冲下马车。 “那你想把你自己也搭上吗?我带你来不是送死的!”昭君冲她低吼道。 “那我要怎么办!”卫璎软塌了下来,在他怀中忍不住急哭了,浑身都在颤抖。 “鲛人把他绑在集市上,目的就是为了引出你,看来,他们已经得知我们已经来到王城的消息了。”昭君面色一暗,沉声道。 “那难道我们要一直躲在暗处吗?”卫璎道。 “并不。我们要等到恰当的时机。” 卫璎扭头凝望着被绑住的卫容,目光颤动着。 “可我。”她嗫喏着唇,“可我又怎能做到对他置之不理?” 一旁的昭君面色冷漠:“稳住。若你现在乱了方寸,就相当于被对方掐住了软肋,这正是鲛人所期望看到的结局。” 卫璎擦干了眼泪,昭君吩咐车夫离开了。 两人先找到一家客栈住下,王城的客栈里查的严,大小客栈里每一个入住的客人都需出示身份文书,昭君在王城里的人早就为他打点好了一切,两人用的两张魏国的身份文书入住,虽然明知鲛人早晚可以查到,但这样至少可以延缓时间被发现的时间,在这期间之前,二人不至于那么被动。 心中牵挂着绑在街市中的卫容,卫璎看起来明显心不在焉的,昭君道:“放心,既然,他们是为了引诱你出来,便自然不会伤他性命,若你出现了,他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就不一定安全了。” 卫璎神色忧虑,“我原本来魏国是想调用李逸在边境的十万精兵杀回王城,可没想到这里的一切比想象中还要糟糕,那些兵已不足以抵抗现下的鲛人政权,如今,我们是否还有别的办法?” “无论,我们有什么样的办法,我都希望你能冷静,不要自乱了阵脚,无论发生了什么,你看见了什么,让你不要轻举妄动的时候就乖乖别动。你能做到吗?”昭君神色肃然的望着她。 卫璎点了点头。 “好,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我们一路奔波,需要养足精神,剩下的事,之后再说,快去睡吧。” 卫璎只好怪怪躺在榻子上,方才看见的那一幕,却不断在脑海中盘旋着。 “闭上眼睛,不要瞎想,好好睡。”昭君对她道,她只有闭上了眼睛。 不久后,忽然听见“咯吱”一声门响,他出去了,卫璎睁开眼,坐了起来。 怪不得哄她去睡,原来是另有目的,卫璎心中暗暗一惊,立即起身跟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别黑卫容啊,人家阴着呢,嘿哈~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 你愿意出兵? 老男人对王城似乎并不陌生,卫璎悄悄跟在他的身后,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倒是一个很好的掩饰,老男人几次有所察觉,扭头往后看时她都立即躲避了。 卫璎看见老男人穿过了集市,走进了一家宅院的偏门里,卫璎绕到正门一看,是礼部尚书的府邸。 鲛人虽攻占了王宫,但原本朝中的一些大臣愿意追随鲛人的仍可在朝中当值,被鲛人收为了己用,其中就包括了这个礼部尚书刑熊。 昭君为何会跟魏国的礼部尚书有联系,难道? 卫璎疑窦丛生,但门口戒备森严,便只能止步于此。 她再次奔跑到了街口,远远的望着哥哥,仍是垂着脑袋,嘴唇干裂,连个喂他水喝的人都没有。早上的时候瞧够了新鲜,他面前的百姓们神色淡定的来来往往。 “哥哥……” 卫璎站在一根木柱旁边,指甲差点抠进了木柱里。 已经过了午时许久了,这时,才有个壮汉端着碗馊饭过来,用木勺撬开了他的嘴,哥哥这才迷迷糊糊的醒来,缓缓抬起了头。 壮汉一大勺一大勺饭往他口中塞,犹如喂牲口那般,那饭,就是白米饭,里面夹着几根可怜的青菜,卫容咽不下去,被他塞了几口就全部都吐了出来。 卫璎震惊的望着那一幕,眼中含着泪,只觉得胸口有一阵阵钝痛,这样的痛让他有一种呕吐的冲动,好几次想冲上前,又被理智给拉了回来。 现在,只有她能够救哥哥,她不能也落入鲛人的陷阱里。 卫璎缓缓的折回了客栈,一路上如同游魂一般。 直到黄昏时分,老男人才回来,手上提着一盒绿豆糕。 卫璎静静的靠在榻子上坐着,问他:“你去哪了?” “去给你买了点吃的。” “哦?是吗?” 昭君把绿豆糕放在桌上,朝她走来,“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 “下午的时候,我去打探了一下鲛人的情况。”昭君神色忧虑的望了眼她,“鲛人执掌政权以后恩威并施,现在,已将朝臣笼络了大半,剩下的,对鲛人仍有抵触情形的大臣将被鲛人除去,所以,一部分站在中间观望的大臣也迅速向鲛人一方靠拢。” 卫璎长长出了一口气,“现下,想要扳回这一局,还有什么办法吗?” 明日,本王入宫与鲛人谈判,若谈不了,便只能打了。 卫璎猛然抬起了头。 “你……你愿意出兵?” “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就只剩下这一条路了吗?”昭君幽幽叹了一声。 “可……”卫璎别开了脸。 可她不想欠他。 她不想老男人为了她付出这么多,欠谁都可以,就是不想欠他。 “你要怎样与鲛人谈判?” “以,吴国国君的身份。”昭君道。 卫璎诧异抬头,昭君淡淡道:“明日,你可易容成普通侍女,随我一同进宫。” 一夜无眠,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开始涌上些睡意,她感觉到身侧的老男人要起,伸手抱住了他,半梦半醒中呢喃道:“不要起,让我抱一会儿,你起了我就睡不着了。” 昭君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看着她在怀里渐渐沉睡。 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朝王宫中驶去,卫璎往车窗外探去,宫中把守的侍卫都换成了清一色穿着银色铠甲的鲛人军团,她并不能分辨出,那些人里,哪些是鲛人,哪些是普通的士兵。 马车停在一处宫门外,前方是宫中内院,需要步行,一个宫人站在马车前,将他们一路引至一座宫殿前。 卫璎一惊,那就是她的宫殿! 宫人将他们引入宫殿里,一层纱帐垂下,里面影影绰绰坐了名青衣女子。想来,那便是李曼殊。 有袅袅的青烟从帐子飘出,宫人引昭君在纱帐前一丈多前的小几前坐下,卫璎站在他身侧,小几上放着两杯新泡的茶水,上面冒着袅袅的青烟。 “久仰大名。”纱帐中的女子饮了口茶,悠悠开口道,“不知吴王殿下造访,所为何事?” 昭君冷冷一笑:“我来什么事情,你会不知道吗?” 纱帐中传出阵阵笑声:“吴王殿下倒是个爽快人,敢只身来此,也是胆识过人。不过,你真的肯为了那个女子,千里迢迢来我魏国跑一趟吗?” “你魏国?” 呵,抢了别人的国家,倒是国号也懒得改。 “哦,国号王子殿下还没想好,便暂且称这里为魏国吧。”李曼殊轻描淡写道。 “你族要在此定国了,那魏王你是何打算的?” “杀。”女子毫不犹豫道。 “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昭君以商量的口吻道,语气极为平静。 “若没有,吴王殿下,打算如何啊?”李曼殊的语气中气十足,猖狂不已。 昭君忍不住摇头笑笑,一旁的卫璎开口道:“我们王上千里迢迢来此。阁下,便是脸都不打算露吗?” “我们水中粗鄙之人,相貌丑陋,不便见人。”纱帐中却传来一声轻笑,“外面的是魏公主吗?既然来了,那便一起坐下吧。” 卫璎有些震惊,她是如何得知,她是魏公主的? “你要什么条件?”卫璎坐了下来,对帐中人道,“怎样。你才能退兵,将魏国交还与我们?” 李曼殊哈哈大笑:“魏公主。难道你的梦还没醒吗?” “数百年前,是鲛人助魏国的第一任国君取得了天下,岂料却被恩将仇报,如今,魏王无道,再次残杀我鲛人族,我鲛人一族可不是软捏的柿子!岂会让你们一直欺凌下去?我便要你们也尝尝,被欺凌的滋味!” 卫璎神色一凛:“那你想要如何?” “我要做的事,现在已经在做了。李曼殊笑道,“我绝不会饶过卫容的性命,更不会,再把魏国的江山还给你,魏公主,现在,你的身份,只有一个,那便是吴国的王后了。” 这时,听见昭君冷不丁的开口:“那你,把本王当成是纸糊的了吗?”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七日之内把他救出 “那你,把本王当成是纸糊的了吗?”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好像是在讨论天气。 卫璎知道这句话的分量,猛然扭头看了眼昭君,他放下茶杯,神色淡然自若。 纱帐里静了一瞬,须臾听见李曼殊笑道:“吴王殿下这叫什么话?殿下英明神武,怎会是纸糊的呢?不过,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如今,卫容已经落败,这魏国,是我鲛族的天下,难道,吴王殿下想要倾举国之力,与我鲛族对抗吗?那这样打下来的天下,究竟是属于卫氏,还是吴国呢?” 卫璎冷哼了一声,“尔等不过是鸠占鹊巢,竟然言之凿凿,你鲛族不过区区数百人口,占了一座宫殿而已,又何谈魏国是你的天下?鲛是鲛,人是人,举目四望,举国都是魏国的百姓,你能将所有的魏国百姓都变成鲛人吗?” “你不过靠着挥霍宫中国库的存银收买人心,让百姓都向着你,可一旦国库弹尽粮绝之后,百姓还会拥护与你吗?不再有了利益的输送,到了那时,举国百姓便会反抗于你,你区区数百条鲛人,如何抵挡?到那时,便是你鲛族的灭族之日。若你愿现在放弃,回到海中,魏国还能厚待于你,今后与你鲛族和平共处。” “魏公主真是牙尖嘴利啊。卫容有你这个妹妹,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可惜,是他自己造孽。他给鲛族带来的伤害不可逆转,鲛族,永远都不可能跟卫氏和平共处。”李曼殊冷厉的声音亦从帐中传来,“就算,你有吴王给你做后盾,我鲛族也不惧,现在,我鲛族用的都是魏国原来的将士,还最新扩张了十万兵马,若吴国要与我鲛族一战,死得,也是你魏国的将士和百姓。” 卫璎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她几次想要冲进去,被昭君用力的拽住了胳膊。 帐中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哈欠声,李曼殊悠悠道:“我乏了,若吴王殿下不嫌弃,可留下小住,我便即刻让人收拾屋子,若殿下另有去处,我这便派人送您出宫。” 昭君勾了勾唇角:“那便,麻烦你准备一间屋子吧。” “来人。”李曼殊扬声喊了声:“带吴王殿下去休息。” 说罢,便有个宫人进来,将他们带走了。 曲折的回廊,回廊里的宫灯,回廊外的茂林修竹,竹林里的蟋蟀鸣叫,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怎地,这座宫殿就属于了别人? 每隔三丈路便站着身穿银色铠甲的侍卫,面无表情。 “殿下,这边请。”宫人引着两人一路走,带着他们走进西北角落的一间厢房,这个厢房,往常魏国是给其他国家出使魏国,品级为三四品的官员居住的,所以较为简陋。 “太过分了!”卫璎气得牙痒痒。 若是以往,她方才早就掀开纱帐,一铁枪捅死她了。 在自己宫中寄人篱下,这种感觉,真是憋屈。然而让她最担心的还是哥哥。现在李曼殊不肯放人,她无可奈何。 昭君倒是悠悠哉哉的坐了下来,拿了颗果盘里的橘子在剥。 “你怎敢留在这里?你不怕,李曼殊半夜派人来刺杀吗?”卫璎道。 昭君笑了笑:“有本王在,你怕什么?就算我们回了客栈,李曼殊便不会派人刺杀了吗?” 卫璎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蹙起了眉,昭君剥了一片橘子放在她嘴边。 “不吃!”卫璎没好气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呀”了一声。 “李曼殊把哥哥绑在城门的目的是为了引出我,现下目的已经达到了。哥哥会不会有危险?” “应当不会。”昭君道,“今日本王已对她表明了立场,此时若杀了卫容,,本王不会善罢甘休,没有万全的准备,她不会与吴国对战。” 卫璎蹙紧了眉:“可即便如此,哥哥自小身娇肉贵,我怕他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他在鲛人手上一日,我悬着的心就一日放不下……” 昭君幽幽叹了口气:“本王答应你,七日之内一定把你的哥哥救出来,你再等等,等七日好不好?” 卫璎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至少,她没有办法的事情,老男人说可以七日解决,虽然,不知道老男人有什么办法。 鲛人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他们在宫中可以随意的走动,也可以随意进出宫,卫璎走了一圈,发现宫中的人都换了许多生面孔,那天鲛人血洗王宫,很多宫人都死于非命,但也偶尔能碰到几个眼熟的,卫璎经过一座假山时,有一只手忽然扯了她一把,她吓了一跳,正要拔剑,发现是仲墨,松了口气。 先前觉得哥哥身边亲信太少,她又把仲墨留在哥哥身边做御前侍卫,那天鲛人血洗王宫,他是仅剩下几个留下的。 “公主。” 卫璎望着他惊讶道:“仲墨,你为何会在此?” “我知道,公主一定会回来的,所以这些天都一直在宫中等候着公主。”仲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垂着头,痛心疾首道:“是仲墨无能,未能保护好王上,本该以死谢罪。但是,王上一日未得平安,仲墨就算死都不能瞑目啊!” “起来吧。”卫璎觉得脑壳有一点疼,“这宫中,原本所剩的侍卫还有多少?” “还剩一些,我手下的人一部分已经逃出了宫,一部分留在宫中,大概三十人左右。白天为鲛人镇守宫殿,晚上我们会聚集。大家都在等着您能回来,把鲛人赶出去呢。” “只有三十人左右?”卫璎有些失望,只有这些人,能有什么用?别说三十,就算三百,也相差甚远啊。一旁的昭君听闻之后却微微一喜,“那些人有需要都可以用上的吗?” “嗯。”仲墨有些躲避昭君的目光,毕竟之前他曾是卫璎的暗卫,和昭君也打过几次交道,不过几次都差点被暴露了身份。 “那今晚,就召集大家见一面吧。” 正文 第四百三十九章 安好,勿忧? “那今晚,就召集大家见一面吧。”昭君道。 老男人要见那些侍卫?卫璎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仲墨微微错愕,点了点头。 不远处有鲛人走来,仲墨给了卫璎一个眼神,慌忙躲开了,两人也朝回去的方向走去。 “你要见那些侍卫,难道是有了方法?”卫璎扭头好奇问道。 昭君淡淡道:“这偌大的宫殿里,有内应帮衬着,总比你一个人孤军奋战要好得多。有了内应,就相当于多了很多双手,多了很多只眼睛,和多了很多条腿,虽然目前只有三十人左右,但未必不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用内应,老男人可是老手,安插在魏国和蜀国两国之间的暗探不计其数,不知道多了多少双眼睛,多少只手,多少条腿…… 那三十多名侍卫,再加上之前他安插在魏国的那些,已足够让他运筹帷幄。 “魏国的天牢里,有没有你的人?”卫璎试探问道。 “怎么了?” “我想,先让大家想办法,把哥哥救出来。”卫璎低声道,“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想保证哥哥的安全。” “我早就派人打探过天牢的情况。”昭君道,“看守卫容的牢房门上,加了四十六把锁。” “四十六把?!” “四十六把锁放在八名守卫身上,每次只有那八名守卫同时在场才能把门打开,而且每人每次手上分到的钥匙都是随机的,就是为了有人偷钥匙偷偷放走卫容。那八名守卫都是鲛人,力大无比,一般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鲛人白天把哥哥绑在街头,晚上押送回天牢,那趁着哥哥被绑在街头的时候派人救下呢? “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成功救了人,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这整个魏国,现在都是鲛人的天下,这问题,你有想过吗?” 卫璎顿时一脸沮丧。 昭君伸手握住了卫璎的手,在手中暗暗捏紧:“不用担心,本王既然承诺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嗯。” 第二天一大早,卫璎打开门,有晨熙透进她的眼睛里,一个宫人匆匆走过,往她手中扔了一张纸条,她展开,看见了卫容熟悉的字,“安好,勿忧。”赫然一惊。 哥哥既然被困在天牢中,近来饱受非同一般的折磨,又怎会对她说安好,勿忧?天牢中守卫森严,他又是如何将纸条传出来的呢? 她低头闻了闻,纸上松香扑鼻,带着丝丝清凉之气,是哥哥常用的那一款墨水。为了不让别人模仿他的字迹跟她传信,他会在里面加入了少量的薄荷粉,这件事,相当于他们两个之间的暗号,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这是他亲笔所书无疑了。 那个宫人是哥哥的人!她恍然大悟,踏出门,再往回廊中张望,已再不见那个宫人的影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卫容再次被押到了街口,绑在柱子上,看起来比前一天更加憔悴,卫璎就站在他面前,然而他颓然的垂着脑袋,头发凌乱的像乞丐一样,脸上都是黑不溜秋的泥灰,一点都不像是安好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抱歉,最近身体不好,更得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 送你上西天 哥哥不会平白无故的跟她传这种纸条的。卫璎站在他面前许久,未曾看他抬起头,两人不过相隔不到两丈的距离,泪水,顺着她纤瘦的脸庞缓缓流下。 卫璎嗫喏着唇,试图喊出他的名字,却如鲠在喉。 忽然,听见身后有百姓激动的喊了一句:“夜王子!快看,是夜王子的马车来了!” 卫璎扭头,看见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周围的百姓纷纷争先恐后的簇拥了过去。透过车窗,卫璎看见马车中一个男子的侧脸,约莫三十岁的年纪,鼻梁又高又挺,有些黝黑的小麦色的皮肤,头戴镶嵌南海珍珠的纯金羽冠,身穿领口镶着黄金绣线的蟒袍。李曼殊坐在他身侧,一袭红衣,殷红的唇瓣明丽动人,头上戴着玲珑剔透的水晶珊瑚发冠。 马车经过百姓时,夜王子伸手从车中抓了一把金币,朝着百姓们撒去,百姓疯狂上前去抢,抢到的就跪在地上对他们千恩万谢。 看见来自人类的跪拜,夜王子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 卫璎目瞪口呆的望着他,鲛人的奢靡早就超过了魏国的王室,挥霍无度,照这样下去。国库里的东西迟早会被他们败光的。 夜王子的马车朝卫容缓缓驶去,最终停了下来,夜王子下了马车,走到了卫容面前。 有人往卫容脸色泼了一盆凉水,想让他清醒过来。 “让他把头抬起来。”夜王子命令道。 一个士兵上前用力的抬起他的下巴, 夜王子勾了勾唇角,扬声道:“魏王,你看见了你的子民吗?” 卫容缓缓的睁开眼,微微眯着眼睛望着他。 “所有的人都拥戴着本王。将本文敬若神明,根本就没有人会可怜你。你现在,就是一条可怜虫,可怜虫知道吗?谁都可以把你一脚踩死。” 卫璎瞪着他,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那么。” 卫容缓缓启齿,白瓷般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气无力道:“神明都是在天上的,你便暂且享受着他们的拥戴吧。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送你上西天了。”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夜王子眉间划过一道戾色,蹙紧了眉,抬起手,当即有人在他手上放了一只长鞭,他将长鞭握紧,正要朝卫容抽去,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住手!”卫璎目光凌厉的注视着他,“当街撒泼,似乎不是鲛族王子该有的风范吧。” 夜王子缓缓扭头,望着她,嘴角勾起一丝纨绔不羁的笑意。 “你就是魏公主?” “阿璎!”卫容焦急的喊了一声,“你快闪开。” 卫容恍若未闻,仍旧在与夜王子对峙着,冷冷道: “我绝不会让他伤害你!” “哈哈哈哈。”夜王子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卫容啊卫容,什么时候,你轮到被一个女人保护了?真是兄妹情深啊。”夜王子将目光转在卫璎脸上,睨着她缓缓道,“你也不过是运气好,若不是嫁给了吴王昭君,绑在那里的,就不是魏王一个了。不过,你以为,嫁给了吴王,本王就无法奈你何吗?念着吴王的薄面,暂且容忍你几分,若识相的话,现在给本王闪到一边,不然,连你一块打。” “阿璎,快闪开。”卫容又喊了一声,此时,夜王子的护卫已经围了上来,将她团团围住。 卫璎仍握着夜王子的手腕,士兵们纷纷拔出了刀。此时,以极快的速度,卫璎的另一只手从袖中探出一枚暗器,抵在了夜王子的颈上。 “让他们都退下。” 夜王子却哈哈大笑,不慌不忙道:“真是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啊,难道你不知道,我们鲛人的身体构造与你们人类不同,这里,根本就不是我们的要害吗?” “不可能。”卫璎微微眯起了眼睛。 老男人说过,鲛人与人类是同一个祖先,既然如此,身体构造应该也与人类差不多。 然而,就在她愣神之际,一道红绫忽然紧紧的缠住了她的手臂,马车中的李曼殊手持着另一端,抬手用力一拽。 鲛人的力量果然非同小可,卫璎闷哼了一声,一阵强烈的疼痛直冲天灵盖,她只觉得手臂似乎被勒断成两截。 这时,耳边忽然清风一晃,一个白衣男子站在她身侧,瞬间,缠在手臂上的力道便松了下来,她扭头,看见老男人从天而降,沉着脸,手上仍握着红绫。拽住勒住她手臂上的那道红绫用力反拽,狠狠瞪着她,死死拽着红绫另外一端。 两人犹如在拔河,马车里的李曼殊不依不挠,不过须臾,一道红色的身影便猛地从马车中飞出,重重摔在了地上。 老男人竟生生把李曼殊拽了出来…… 周围的百姓一阵唏嘘,眼见着李曼殊吃亏,夜王子脸色瞬间变得青黑,迅速起身拔出大刀朝他砍去。 老男人不慌不忙的一闪,亦拔出了身上的佩剑,与夜王子打斗了起来。 刀剑铿锵,夜王子每一刀下力都很猛,然而。不过,三招两式,手上的大刀便被打落。 周围的士兵立即围了上来。卫璎“唰”的一声拔出了身上的佩剑,和老男人一起打开了一道缺口,运起轻功离开了。 直到两人走了一段路,卫璎才猛然想起了什么。 “糟了,哥哥。” 两人此番已经彻底和鲛人撕破了脸,卫璎感觉很懊恼,又担心他们走了之后,鲛人会对哥哥不利。 若非哥哥在他们手上,她绝不会容忍那些鲛人作威作福到现在,正因为担忧哥哥的安危,所以她做的一切都束手束脚。 昭君的脸色也不好看,方才,他远远看到那一幕,快快要气炸了,他怎会容忍她被人这样欺辱? “今日,我们便启程回魏国吧。”寻了间茶楼靠窗的位置,昭君淡淡道。 卫璎讶然得望了他一眼。 “那……” “七日,依旧是答应过你的七日,七日的时间,已足以让本王出兵踏平鲛人,救出你哥哥了。” 他决定了。 他已经决定了,为了她,要对鲛人出兵。 卫璎蓦然感觉到心头一颤。 打战不是过家家,要赌上一个国家的命脉,还有一个国家的苍生,需要的经费更是非同小可,他怎会如此草率的就下了决定? 昭君端起了茶杯对她道:“喝了这杯茶,我们就启程吧。”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 帝星黯淡,红鸾异动 卫璎扭头注视着车窗外,神色落寞。 魏国已经入秋了,风中带着丝丝的凉意,昭君将一件薄氅披在了她的身上,细心替她打好了结。 两人已经坐上了回吴国的马车,铅灰色的天空,绵延千里的阴霾。 她将手,轻轻的放在了小腹之上,忽然开口道:“不急。” “如果真的要对鲛人出兵的话,不用赶在这七日以内,我们可以先准备一个月,准备妥当了之后,再出兵。”卫璎若有所思道。 昭君微微错愕,“好。” 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七天,实在仓促了一些,一个月,的确能让他更加有把握。 不知为何,昭君感觉到卫璎从魏国回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默默的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面对他时,却是笑靥如花的,虽然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意味。 她,有心事。 他知道她是在担心着卫容,担心着魏国,又感觉,她的眼神中似乎另有深意。 “我来到吴国,已经快三年了。”卫璎面色平静的对身侧的晶晶道。 “嗯,娘娘,怎么了?”晶晶笑嘻嘻的望着她。 “没,没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叹息。 她当初给自己的期限就是三年,三年,拿下吴国的江山,给哥哥,拿下吴国之后,蜀国不足为惧,哥哥,一定会成为一统天下的霸主。 这个三年,快到了。 到了,快要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帝星黯淡,红鸾星的光辉已经盖过了帝星。”丽妃站在回廊之中,凝着头顶深邃的星空,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被她迷住了心窍。” 昭君开始频繁的把慕容云召进宫中,研究对抗鲛人的战略,魏国和吴国的地图挂在他书房的墙上,两人边讨论边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卫璎在一旁默默的听着,看着地图,时而插上一两句嘴。 之前的那些兵书也不是白看的,有时,说完一句话,慕容云会赞赏的看一眼她,昭君望着她的神色也有些许异样。 这世间,能让他欣赏的女子,也只有她了。若是男儿身,她一定会是一位难得的将才。 “王上早点歇息吧,明天还要早朝呢。”卫璎端着盘糕点走来。 已过了二更天了,两人还在书房中画着布阵图,卫璎使了一个眼色,慕容云便立即会意,打了个哈欠道,“王上,微臣也感觉到有些困了,不如明天我们再继续?” “好,你先退下吧。”昭君道,慕容云便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卫璎,抓了几块糕点走了。 昭君仍在研究着阵图,卫璎绕到他身后,指间上点了些精油,双手放在他太阳穴上轻轻的揉了起来。 “听太医说,王上最近有些头疼,想来是劳累过度了,这几天,就早点歇息吧。”卫璎边揉边道。 昭君阖上眼,感觉头疼的确舒缓了一些。揉着揉着,正有几分睡意涌上来的时候,她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侧脸上吻了吻。 他睁开了眼睛,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困了,我们睡觉去。”她在他耳边道。 从魏国回来之后,她主动了很多,但这并不让他开心,甚至觉得有些失望。 她这样做,无非就是想回报他罢了,但他并不想她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回报,他不希望这种事变成一种交易,不希望她刻意的去迎合,为了取悦他。那样,只会让他觉得虚伪,反感。 卫璎趴在他身上亲吻着他,一双柔荑抚摸着他身上的寸寸肌肤,须臾,便汗涔涔的。 他或浓或淡或深或浅的回应着,听到她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为我做的这些我都知道,延昭。” 他停下了动作,意兴阑珊:“所以你现在是在回报吗?” “不,不是啊。”她伸手拨过他额前的碎发,妩媚一笑,“每天,对你的喜欢都会多一点,攒到现在已经这么浓了,不释放出来,我会疯的。” 他有些不相信:“真的吗?” 她目光柔柔的注视着他,四目相对,他心念一动。 须臾,她被他猛然翻身压在身下,“骗我你就死定了……” 对不起。卫璎在心里说,在他没有看到她的时候,目光黯淡了下去。 有时,她也讨厌机关算尽的自己。 老男人与鲛人对战再即,卫璎缓缓的走在回廊里,看着吴国王宫中由远及近的亭台楼阁,这三年里,她由陌生到熟悉的一切,有时,也会恍惚的遐想,会在这里住一辈子。可这念头,也只存在于遐想里。其实,她很喜欢吴国的气候,也很喜欢这座宫殿,若是在这里终老,应当是不错的选择,可是,今后这里的一切,只会存在于她的梦境里。 泪水,从她的眼中汹涌而出。她扶着回廊中的柱子,心中阵阵钝痛涌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 这世间,没有双全之法,选择一个,就必须放弃另外一个。 在暂停服用哥哥给的那种药一个月之后,她开始干呕,扮作普通妇人独自坐了马车去了宫外,当郎中确诊她有孕之后她瞬间一喜,看来,她的生育能力还是很强的,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她都小心翼翼,穿上了有着柔软鞋底的鞋,不再碰那些粉黛,连雪落也被放到了另外的房间里。她伸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感觉到有些甜蜜,有些苦涩。 如果,他知道这个消息,会高兴疯了吧,只是现在,她还不能让他知道。 魏国与吴国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起来,吴国开始大规模的练兵,似乎预感到了,鲛人们也将大批的军队转移到了边境。两国之间的战事一触即发。 昭君将邻着魏国边境两座城池的百姓尽数撤离到境内,这样即便吴国失利,对百姓的损失也不会太大,之前的数次战役他都没这样做,因为这场战役的确非同小可…… “不好啦!不好啦!”边境的一个士兵忽然骑着快马仓促来报:“王上!魏国二十多万人马已经驻扎在了离我军不到二十里的地方,与魏国临境的烽火台已经全部点燃!”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 昭君被俘1 这一天,终究是要来了。 卫璎神情晃过一瞬呆怔,听到昭君喊道:“好,传本王旨意,即刻出兵!” 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连什么时候昭君站在她面前都没有察觉。 昭君拉起他的手,对她说:“很快,就能救出你哥哥,夺回魏国的王宫了。” 卫璎抬起头,心事重重的望着他,欲言又止,“延昭,我……” “不必担心。”昭君将她揽进怀里,对她说:“本王,一定会把那帮鲛人打得落花流水,替你们报仇的。” 那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是夜,昭君命人搬出了他的铠甲,亲手擦拭,卫璎缓缓的走进来,看见之后目光里有些惊讶。 “王上为何要擦拭铠甲?” “明日,本王就启程,前往吴魏边境。” “你说什么?”卫璎满脸错愕,“你要御驾亲征?” “嗯。”昭君道,“先前由于本王国中有些事还尚未处理好,便让慕容将军替本王打了个头阵,可这一役非同小可,本王前去,亲自领兵,争取速战速决。” “可是鲛人实在凶险。”卫璎一脸担忧,“更何况沙场上刀剑无情,你是一国之君,若有个什么闪失……” 昭君哈哈大笑:“本王早年领兵征战多年,哪一次不是凯旋而归?放心吧,本王当年可有“杀神”的称号,你还担忧本王会吃了败战不成?” “那带我一起去吧。”卫璎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非要去,那带上我一起。” 昭君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说了句好。 这是在吴国王宫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窗外下起了小雨,有风吹着窗户啪啪响,吹得纱帐也飘飘荡荡,带着泥土清新气味的湿漉漉的风灌进来,很好闻。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里的气候,也喜欢这座宫殿,也喜欢,这样平静的躺在他身边。耳边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他已入眠。 卫璎盯着头顶黑漆漆的天花板,靠在他怀里,心中默默念着:“对不起,延昭,对不起。” 此去,她便不能回头了。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归宿。 战车直逼魏国的边境,两人坐在马车里,不时有战报传来。 昨日,两军已交战于青田,鲛人率军十五万,而慕容云带去精兵十三万,两军大战之后呈胶着之势。 李曼殊的确让魏国的士兵打了头阵。慕容云也只能让吴国的士兵对那些魏军进攻,令人奇怪的是,魏国领兵的将军是一个头上戴着铁面具的人,无法看清容貌,但据说兵法了得,与慕容云并不相上下。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他们终于抵达青田。 一场战役刚刚结束,魏军已经退到了十里之外,士兵们正在清理着战场,昭君大步朝营帐中走去,士兵们看见他们立即行礼:“参见王上,参见王后娘娘。” “免礼平身。”昭君匆匆朝里走,慕容云和副将听闻了消息出来迎接,几人身上还穿着铠甲,脸上带着还未擦干净的血污。 “王上,王后娘娘。”慕容云冲他们做了一揖,昭君盯着他,关切道:“战势如何了?” “我们与鲛人一直不相上下,感觉,鲛人似乎在有意与我们开展拉锯战,不知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阴谋。”慕容云蹙紧了眉,“还有那位将军,一直戴着面具,从昨天到今天我们一共与他交战三次,直到现在,微臣还未探听出他究竟是谁。” “哦?”昭君若有所思,掀帘走进了营帐内,“魏国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将军?那目前双方士兵折损情况如何?” …… 夜凉如水。 夜已经深了,昭君的营帐仍然灯火通明,他摊开军机图纸,指着上面说:“一切,就按我们之前研究的那套阵法来,明日,你,从这里进攻,本王从这一面包抄……” 几个军中主将在一旁聚精会神的倾听着。卫璎站着他身侧,时不时为他的杯中添些茶水。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忽闻战鼓隆隆作响,守境的士兵站在高处朝远处瞭望,只见远方黑压压的一片。 是魏国大军压境了。 “王上!王上!魏军攻过来了!”一个士兵匆匆进来禀报道。 “好!”早有准备的昭君勾了勾唇角,穿着一身铠甲大步走出营帐,立即跨上了战马。 魏国的大军已兵临城下,两军立于阵前,不过相隔数百米,慕容云的目光,死死的盯在了对方那个戴着铁面具的主将脸上,邪魅的勾了勾唇角,心中暗想,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昭君坐于马上,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扭头给慕容云使了个眼色,慕容云回过神来,会意的点了点头。 昭君抬起了手,不过是一个手势,吴军的千军万马便立即从他身后冲了上去。 “杀!” 两军交接,杀声如雷贯耳,气势磅礴。 吴军气势汹汹的冲上前,两兵刚刚短暂交戈,而此时,却有一道红色的身影,迅速飞身到了昭君的马上。 虽在身后,但闻到那熟悉的香馨气息,他立即道:“阿璎?” “你怎么会在这儿?这儿危险,快回去……”他的声音里有几分焦急。可话音还未落,却感觉到脖子上一凉。 她将一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她在身后冷声警告道。 “阿璎?”他满脸错愕。 “周围的吴国将士,都给我听着。”卫璎扬声道,“现在,你们的王在我手上,迅速放下你们手上的兵器,给我让开,不然,我保证让他人头落地!” 周围的吴国士兵目瞪口呆,一个个都让了开来,卫璎,一只手掳着昭君,一只手用力甩着马鞭,骑着快马,载着他往鲛人大军中去。 “阿璎!停下!阿璎!你疯了!”昭君冲她大声吼着,然而却无济于事。他用力挣脱,发现忽然间浑身瘫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别费劲了。”她低声道,“是软经散,我身上的香粉,是最后一剂药,整整三天,你浑身都不会有力气。” “你……你想做什么!”他咬牙切齿道。 “对不起,延昭,等到了魏国,我再跟你解释。” 她已将他掳至对方的阵营之中,对方军营中的主将缓缓的摘下了脸上的铁面具,慕容云难以想象自己的眼睛,那人竟是……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 我有他的种了 李逸。 原来这些天,与他兵戎相对的人,是李逸。传闻李逸被鲛人抓进了监牢,难道,他最终也被鲛人所用? 此时,卫璎已将昭君掳至了鲛人的阵营中,她手上的刀,仍然架在昭君的脖子上,对着对面的吴国士兵喊道:“对面的吴国士兵给我听着,你们的王现在在我们手里,还不快放下手中的武器,速速投降?!” “阿璎!” 慕容云大喊了一声,简直难以置信,眼前的画面太震撼了,他怀疑他是在做梦,可是那把刀,的确明晃晃的架在了王上的脖子上。 “阿璎!你是开玩笑的,对吗?快过来,那边危险!”他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结果疼得龇牙咧嘴。 “速速放下手中的兵器!”卫璎恍若未闻,扫视着对面的吴国军队,双目凌厉而凶悍,不逊于任何男子。 眼前这个人,已不再是她认识的温婉动人的女子了。 她疯了,她已经疯了,他心中只有此一念。 吴国的士兵也个个一脸懵逼,因为在他们眼中,那个女人,可是他们的王后娘娘啊! 最先清醒过来的还是昭君,对着慕容云喊道:“慕容云!你愣着干嘛!还不快上!” 然而吴国士兵往前进攻一步,她手上的刀子便逼近他脖颈一分。 “王上!”慕容云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 “诸位将士听着!不要顾及本王!”昭君对着对面的士兵大声喊道,“莫要放下手上的兵器,中了魏国的奸计!慕容云!代替本王,一定要把这一战打赢!” “哈哈哈哈哈!”忽闻一声朗笑响起,却是对方的主将李逸,李逸扬声道,“你们的军机图和布阵图,昨晚王后娘娘已经交给了我,如果你们负隅顽抗,必败无疑!” “杀!”吴国的将士还是杀了上来…… 这一战,吴国惨败。 卫璎将昭君五花大绑,押入了营帐中。 “公主!”进门,门口的士兵便对她请安,“好生看着,押回魏国。” 卫璎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去。魏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三日内,连拿下十余座主要城池,挺进吴国腹地。 卫璎启程回魏国,昭君也被单独的押上一辆简陋的马车。 一路舟车劳顿,卫璎几次干呕反胃,连饭都吃不下,还是逼迫自己喝了些粥,服下些安胎的药物,随行侍奉的丫鬟明显看出来了,卫璎道:“先不要告诉王上。” 再次回到魏国王宫,宫门为了迎接她次第打开,宫殿中再也没有看到那些穿着银灰色铠甲的士兵,王宫中的士兵恢复了以往的装束。卫璎径直去了卫容的宫殿,发现李曼殊也在。 李曼殊冲她拱了拱手:“公主。” “回来了?”卫容冲她微微一笑。 卫璎扬起头,对他道:“是。” 卫容朝她走来,上下打量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路,辛苦了。” “还是哥哥的苦肉计演的辛苦,差点,连我都蒙混过去了。”卫璎似笑非笑道。 “我也是万般无奈之策,吴王昭君非同一般,一般的雕虫小技,根本就骗不过他,这也是,我一开始瞒着你的原因。”卫容缓缓抬眼,凝着她道:“这一切,都过去了,你很棒,阿璎。” 卫璎咧了咧唇角,翻了个白眼,走进来,兀自找了张椅子坐下。 “听说,你把他也带回来了?” “没错。” 卫容有些欲言又止,“你……把他带来做什么?” 卫璎拎起茶壶,往茶杯里倒着茶水,淡淡道:“哥哥寻个日子吧,我要准备婚礼。” “婚礼?谁?”卫容大惊。 卫璎深吸一口气,“吴延昭。” 卫容大惊:“你可是在说笑?” “没有,我认真的。”卫璎轻描淡写道,“我有他的种了,昭君的种。” 卫容气得浑身发抖:“你为何还要选择与他纠缠不清?” 卫璎冷哼了一声:“我已为你取得江山,你连我这个小小的心愿都不满足吗?” “心愿?”卫容好笑不已,“你夺了他的江山,他会杀了你的!” “赌一赌。”卫璎说,“他要杀便杀,不杀,我一辈子对他好。” 这是昭君在魏国待的第三十二天。 这些天,他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除了给他送饭的人,他见不到任何人。为了计算时间,他在墙上刻着正字。 这一天,他刚刚在墙上刻完一笔,忽然有一堆人进来,给他换上了一套大红的喜袍,似乎是成亲的时候穿的。 他错愕不已,他要跟谁成亲?卫璎,这个恶毒的女人就就在搞什么鬼? 正想着,被人强制换完喜袍后便被推了出来。 魏国公主大喜的日子,王城里格外的热闹,整个王城都是鞭炮的声音,百姓们纷纷堵在公主府门口,想要一睹这驸马的风采。 卫璎并没有住在宫中,而是问卫容讨了个赏赐要了个公主府,她觉得她这样,今后会过得自在些,他也能自在些。 昭君被人推到喜堂上,看见喜堂上站着个蒙着红盖头的女子,心中的疑惑便更深了,听见周围有人小声议论着,好像说那是公主殿下。 喜堂上烧着儿臂粗的红烛,果盘里还放着高高堆着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确是个正儿八经的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典礼官在一旁扬声道,那个女子,顺顺从从的和她拜着堂,他咬着牙拜完,最终,跟他一同牵着红色的绸带,被人推到了“洞房”里。 房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那女子,头上依然戴着红色的盖头,坐在床榻之上。 “你是谁?”他冷声道。 那女子没有言语,低着头,他立即上前,一把掀开了那张红盖头。 他看见了一张倾城绝艳的脸。 那张脸许久不见,竟有些陌生了。 她终究是取下了那张不属于她的面具。 “是你?” “延昭。” “你不配再这样叫我了!”他咬牙上前,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要杀死她,易如反掌。 她的脖子已经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她的嘴微微的张着,因为疼痛,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的眼睛,仍艰难的睨着他……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你要做爹爹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你要做爹爹了 这些日子,时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吴国一败涂地,军心涣散,越来越多的人做了魏国的俘虏。 吴国,国破。 他的双手颤抖着,双目猩红的瞪着她,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她撕成碎片。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卫璎满目哀切的望着他,最终,他缓缓松开了手。 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宁静。 “怎么,下不去手吗?”卫璎揉着脖子,平淡道。 “不。”昭君盯着她,咬牙切齿道,“我需要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再杀了你。” “好。”卫璎面色平静:“今日,你问什么,我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昭君点了点头,问:“魏国的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璎苦笑了一下,“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鲛人。” “哥哥想要打败你,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夜王子,李曼殊,全是哥哥这些年来,暗中培养的亲信,他们,假意掠夺了魏国的江山,是为了让你转移视线。以你与我的关系,魏国和吴国之间不会再起战火,只能伪造出一股全新的势力,而要在你眼皮子底下,大肆的扩张军队,又不引起你的怀疑,只有这一个办法。” 昭君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不,这一切是哥哥自己想到的,在上次和你来魏国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这一切是个局,为了让这出戏演的真一些,他便是连我都瞒着,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绑在大街上,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辱。”卫璎咧了咧唇角,眼中散发出幽幽寒光,“直到,那一天,哥哥让一个宫人给我递了张纸条说他安好,我心生疑惑,便找到了那个宫人,她带我去见了哥哥,哥哥,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 卫璎缓缓呼出了一口气,一行眼泪缓缓滑落,“见到他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对我说了他的计划,逼我做出选择。” “你和他之间,我必须选择一个,若我选择你,他所做的一切,都将付之流水。以后,也再无这样的机会战胜吴国。” 昭君讽刺一笑,“所以,你选择了他吗?” “是。” “吴国,现在如何了?” 卫璎深深吸了一口气,“如今,这块陆地上,只剩下两个国家了。” “好。”昭君点了点头,“那今日的喜宴又是怎么回事?” 卫璎道:“从今以后,你是我的驸马了。” “驸马?”昭君有些好笑,“最后一个问题。” “我爱你,但这并不妨碍我祸害你的国。”还未问出,卫璎便回答道。 “我问完了。”昭君面色如铁,拔出了剑,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等等。”她说。 “我有孩子了,你照这里捅,这里。”她拿过他的剑,将剑尖抵在自己的小腹上。 昭君神色巨震,难以置信的盯着她的小腹,“你……你说什么?” 卫璎冲他微微一笑:“延昭,你要做爹爹了。” 他的手颤了颤,手中的剑,终是缓缓放了下来。 卫璎扑上去,猛地抱住了他,喜极而泣。 赌赢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 她赌赢了。 他的后背绷得僵直,整个人都是懵的。 从前,他朝思暮盼,希望能跟她有个孩子,可是她的肚子里却一直没有动静。可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她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夜,她刻意举办这场婚礼,便是昭示天下,她身为吴王王妃的日子结束,而他生为魏国驸马的日子正式开始。 如今,他什么也不是了。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可怜兮兮的亡国之君。 这是他此生此世度过的最漫长的夜晚,她依偎在他的身侧,似乎吃准了他不会杀她。 一夜无眠。 第二天,昭君似乎就不会说话了,每日待在寝宫中哪都不去,偶尔会站在窗边,神色落寞。 卫璎命公主府上的人都必须对他请安,尊称他为驸马,地位与她相同,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心已经死了。 每天卫璎都会喝下一大碗安胎药,这个孩子是她与他之间最后的纽带,一定不能有什么闪失。 公主府上每天的门客络绎不绝,很多是专程来见昭君的,许多人都想见见那落魄的王现在究竟是什么样,但是这些人来的时候,卫璎从来都没有让他出过门。 她每天陪着,他不出门,她便也哪也不去,魏王有时会召她入宫,可她担心他会逃走,每次走的时候都心惊胆战,一出宫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气喘吁吁的跑进房间,看见他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才会松一口气。 昭君时常在房中一个人练字作画,面无表情,卫璎一眼就能认得出来,他在画吴国的山水。 吴国的一切都深深印刻在他的脑子里。她知道他此时的悲凉心境。 为了让他开心,卫璎隔三差五就找人过来给他弹曲子。昭君却仍在房中做着自己的事情,看看书,画画画,对丝竹之声恍若未闻。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像疯了一样,砸了人家的琴,接着把人一刀杀了。 那时卫璎还在府外,听闻消息时震惊不已,回到房中发现屋子里满地狼藉,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被砸了。后来才知那人弹的曲子居然是《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昭君曾在史书上看到一位善于作词的李姓帝王,被俘敌国,每天只能吟诗作画,倒是写了一大堆伤春悲秋的亡国诗句,那些诗句被人编了曲,小有名气,他在吴国时也听人弹奏过,当时还在嘲笑那人酸腐。 “初识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昭君勾唇一笑,笑得讽刺不已。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落在卫璎耳朵里,心中猛地一痛。她朝他望去,只见他一个人坐在地板上,背后靠着床坐着,身边一堆狼藉。 卫璎缓缓朝他走去,这才发现他的手心被碎瓷片划破了,汩汩的流着血,连忙上前去,拿起他的手查看着伤口。 “来人,速传太医!”卫璎急急的喊了一声,幽幽的望着他,“延昭,你这又是何苦呢?”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你吃多少,我吃多少 “滚!滚开!”他抽出了自己的手,踩着一地的碎瓷片走了,地上落下斑斑血痕,如朵朵红梅。 卫璎的心在滴血。 他复又站在窗边,默默不言,卫璎命人将地上的碎片都打扫干净,又命人添置了新的过来,太医背着药箱过来,刚一上前,他便转身拔出剑抵在了他脖子上,冷睨着他,说了句:“滚。” “给我。”卫璎接过了他的药箱,对太医说,“你下去吧。”接着走到他身侧,从药箱里拿出了纱布和金创药,拿起了他的手,倒上药,用纱布一层层的裹了上去。 “不要总是闷在房间里,最近天气不错,赶明儿我们出去走走吧。” 昭君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卫璎边包扎边说:“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厨子去做。”他眉间闪过一丝厌恶,想要将手抽回,被她扣住了手腕子。 他的手腕的骨节突兀,这段时间,他每天吃得极少,她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消瘦下去。 卫璎心里又涌上了一阵心疼。 最终,她固执的替他包好了伤口,却仍握着他的手腕子。 “难道你打算这样一蹶不振,这样消沉下去吗?你恨我,更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打败我啊!” 他的眼中如大雾弥散,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晚上,卫璎凭着记忆命厨子做了些他喜欢吃的菜,摆了一大桌子在他面前,结果还是和往常一样,他只动了几筷子,便放下离开了。 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卫璎也站起身来,跟在他后面,看他在软榻上坐下了,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跟过来做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从此以后,你吃多少,我吃多少。” “随便你。” 结果到了半夜的时候,卫璎就被一阵“咕咕”叫的声音吵醒了,她是被饿醒的,怀孕后体质和往常不同,非常容易就饿了,晚上吃的那些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卫璎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饿就觉得心里直发慌,转头看了眼身侧的老男人,觉得很惊讶,他是如何做到吃那一点东西还不饿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卫璎早早就起床了,她觉得自己可以吞下头牛,坐在饭桌前,刚准备大快朵颐,看见身旁的老男人喝了两口粥又放下了勺子。 “见鬼了。”卫璎也只有把手里啃了一半的窝窝头放下,跟着他走了。 还未到中午已是饿得两眼发花,卫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眼坐在书桌前画画的昭君,心想,他居然还有拿得动笔的力气? 这时,恰逢丫鬟送来了一盘板栗酥放在她面前,卫璎馋得直流口水,想伸手拿一个吃,可看了眼远远坐着的老男人,又把手缩了回来。 不能破功,她不就是为了逼他多吃东西吗?如果她自己偷偷摸摸吃了,对他就没有效果了。想到这里,她只好摸了摸饿得扁扁的肚子,暗自咽了咽口水。 终于又到了午膳的时间,卫璎看了眼一大桌子的菜,又看了眼老男人,期盼他能多吃一点,可他仍然只吃了一点点,就放下了筷子。 “王上到。”此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通传。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 这辈子都不会原谅 卫璎听见他把拳头捏得咯咯响的声音。 卫容大步的走进来,看见她朗笑道:“哟,在吃着呢?” “吃饱了。”卫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卫容瞥了眼餐桌,“我怎么看着,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呢?”说完很自然的坐了下来,”来来来,坐下来再陪我吃一点儿。” “吃完了。”卫璎淡淡道,“你自己吃吧。”说完便起身往内室走去,被卫容喝住了。 “站住。”卫容道。 “听说,他杀人了。”卫容的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冷不丁道。 “是。”卫璎微微一停,轻描淡写道:“杀了一个乐师,那又如何?” “我们魏国,是有王法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可知,杀人可判什么罪行?” “他犯什么罪,我都帮他担着。”卫璎不假思索道。 “人可不是你杀的。”卫容冷声道。 卫璎勾唇一笑,“那我也去杀一个人,不就好了?”说完她便继续朝里走去。 “卫璎!”卫容冷喝了一声,面色铁青。 卫璎一停,微微扬起了下巴,不急不缓的扬声道:“那个乐师,是你的人吧。” “趁我不在的时候,为了羞辱他,对他弹奏那首《虞美人》,以后这种人来我府上,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也摆脱你以后不要再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她眸中闪过一道戾色,说完便离开了。 此时,昭君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剑,不停的颤抖着。 “延昭。”卫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他用力一甩:“滚开!” 卫璎一个趔趄,险些被他推倒在地。 她知道,她知道他现在恨不得冲出去杀了他,理智让他强忍着对他的仇恨。 “卫容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将拳头重重砸在殿柱上,昨天才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卫璎扑了上去,从他身后抱住他,用一手抓住了他的手,“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你要不想见到他,以后我不让他进来便是,“我不会,我绝不会让他伤害你。”卫璎一字一句,信誓旦旦的对他说。 他却冷笑了起来,“卫璎,看我如今这样,你可满意了?呵,如何我于你究竟是什么?禁脔吗?” “不!”卫璎说,“你是我的驸马,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女人。这世界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放开!”他却要挣开她,一脸厌恶,“少在这里假惺惺!现在我看到你就恶心!你们兄妹就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剜在她心上,她脸上的泪痕让那张倾城绝艳的脸支离破碎。 卫璎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的,她活该!是她有负于他的,无论他怎样对她都不过分。 “我不会放开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卫璎仍然固执的抱着他,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他的肩膀上。 “我会等下去,一直等下去,等到你不那么恨我的时候。” “不,你等不到那天的。”昭君咬牙切齿,“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 来人!把她舌头拔了! “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这辈子,都不会。”昭君扯下手上带血的绷带,扔到地上。 这道伤口,他不打算让它愈合,这是卫氏兄妹给他的耻辱,他要一辈子都记得。 “好。”卫璎擦了擦眼泪,“不管你是爱也好,恨也好,我认。”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公主,人找到了。”刚出门,一个婢女便喜出望外的对她道。 卫璎微微一愣便转瞬转喜:“太好了!” 一个侍卫领着一个胖乎乎的男子走进来,那男子看见卫璎很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那个男子是原本吴国御膳房的丁御厨,她记得有人对她说过,老男人的嘴很挑,御膳房能做得出符合他胃口菜的厨子没有几个,那个丁御厨,是从王上七岁那年就开始给他做菜的,这么些年,他就只吃丁御厨做的菜。” 前阵子见他食欲不振,卫璎觉得因此有关,便让人专程去了趟吴国,去寻那位厨子。 吴国战火连绵,国破后,王宫里的宫人也都相继离开,这位丁御厨也回到了老家,原本听说要被带去魏国给人做菜,即便是比原本在王宫多一倍的薪水,丁御厨也是拒绝的,后来听说是要给王上做菜,这才老泪纵横的跟了过来。 卫璎看到了丁御厨眼中的恨意。 吴国的百姓都恨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卫璎走到丁御厨面前,微微勾起了唇角:“来了?来了就好,今后,王上的菜就由你负责了。这段时间,王上的食欲一直不好,今晚,就给王上做几道开胃的菜吧,拜托丁御厨了。” “来人。”她道,“把丁御厨带到他的住处吧。” “你会遭报应的!”丁御厨走的时候对她狠狠的说了一句,卫璎微微扬起了下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夜,用晚膳的时候,昭君依旧神色恹恹的夹菜,才吃了一口,整个人顿时怔住,拿着筷子的手就这样一直悬着。 卫璎看得见他眼中的惊诧,又在他碗里夹了些,道:“多吃点吧,你看你,都瘦了。” 这是老男人来魏国之后吃得最多的一次,卫璎也终于吃了顿饱饭。 不用再批折子,不会再有每天操心不完的国事,络绎不绝前来觐见的大臣,连来汇报各国情况的细作也没有了,老男人每天在黄昏后就捧着一本书斜倚在软榻上。 卫璎倒是忙了起来,卫容有些事会交由她处理,又是甚至是一些奏折,卫璎觉得她现在的生活和老男人完全调了个个儿。看见老男人的时候,就会想到从前的自己。 老男人仍旧不喜外出,因为一旦出去,所有人都在他身后窃窃私语。 雪落调皮,叼起他的毛笔就往外走,刚踏出屋檐,就听见角落里有几个侍婢在说话。 “快看,快看!那不是我们公主的新驸马爷吗?” “是啊,听说以前是吴国的王啊!” “这么厉害?” “切,这么厉害还不是被我们公主收了?一个亡国之君,说得好听是驸马,说得不好听,那就是男宠啊!” “哈哈哈哈。” 几个侍婢越说声音越大,其中一个忽然猛地捂住了嘴巴,神色顿时僵住。 “公主。” 几个人忙不迭的请安,卫璎从走廊另一端神色匆匆的走来,边走边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来人,把这几个人的舌头都给拔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卫容的信 卫璎这才看见院中的老男人,眸中微微闪过一丝错愕,目光对视间,他神色漠然的把脸转开了,接着,他快步走进了屋子。 高傲如他,有怎会受得了这般羞辱?“延昭。”卫璎喊了一声,跟着他进去,拉住他的手,解释道:“你不要放在心上,她们……” 昭君笑得讽刺,把手从她手中抽了回来,一字一句道:“别碰我!现在,你的每一次触碰,都让我觉得恶心。” 他现在已经习惯眼都不眨的就能说出那些伤她入骨的话。卫璎感觉到疼,整颗心好像都要撕裂了。 卫璎缓缓的放下了手,“好,那我以后,不碰你了。” “公主,这是王上让你帮他处理的奏章。”一个宫人忽然端着一个木托走进来。 “放着吧。” 宫人将奏章放在她的书桌前,卫璎便走了过去,坐下看了几本,抬头一看,见他又伫立在了窗前,目光朝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位,是吴国。 吴国大乱之后,王宫里的宫人相继流亡,上官冷月和丽妃则回到了蜀国。 两人穿着一粉一紫两件宫装,站在蜀国御花园荷塘上弯弯曲曲的九曲桥中。 时至中秋,荷塘中的亭亭玉立的荷叶已然衰败。 “妹妹这一卦,卜得,还真准啊。”上官冷月笑道。 丽妃悠悠道:“冰雪聪明如姐姐,此时还笑得出来吗?强大的吴国已被魏国吞并,那下一个呢?王上现在估计已经火烧眉毛了吧。” 上官冷月道:“魏国刚刚与吴国发生大战,现在是最不稳定的时期,短期内应该不会对蜀国下手,况且吴国还有许多没有平定的势力,蠢蠢欲动。” “你说,这个卫公主怎会如此狠心呢?吴王昭君倾举国之力,为她平定魏国的鲛人之乱,没想到最后这居然是一个骗局。一个,为了灭掉吴国的而设计的巨大阴谋。”丽妃有些感慨道。 “听说,魏国的鲛人之乱是假的,魏国,根本就没有鲛人,可是,王上又究竟是被谁所伤呢?”上官冷月有些困惑,“难道,王上也跟魏国串通好了演这一出戏吗?” 不远处,一袭白衣的苏扶摇缓缓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宫婢,走了几步还咳了咳,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自从上次受了重伤以来,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好。 魏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吴国,此事他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此时吴国国内混乱不堪,每天都有许多流民跑到蜀国来,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收,若能把那些流民转化为自己的国民,长此以往能够提升国力,但流民涌入国中,势必会在国中引发骚乱,况且数量如此众多的流民,对蜀国来说也是沉重的负担,他更害怕那些人中混有奸细,将来有人若要对付蜀国,可以和那些人里应外合。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魏国下一个目标,就会是蜀国。三年之内,魏国必然会发动战争,将蜀国也一并吞并,所以,这三年,要么让蜀国强大到可以和魏国比肩而立,要么,便只有跟吴国一样的下场。 “王上。”此时,一个宫人跑来,给他递了一封书信。 “这是魏国国君命人送来给您的信函。” 苏扶摇剑眉一挑:“卫容的信?” 正文 第四百五十章 庆典风波 卫容此时送信给他,做什么? 苏扶摇心生困惑,将信展开一看。 原来,由于成功将吴国收为领地,卫容想在魏国举办庆典,特邀他前去。 苏扶摇的嘴角勾起一丝诡秘的笑意来,“庆典?有意思。” “什么庆典?!”卫璎得知消息的时候气得要炸了,此时,那个庆典的邀请函已经发了过半了。 她气冲冲的跑进了卫容的书房,揪住他,愤愤道:“你告诉我这庆典是什么意思?你将延昭置于何地?!” 卫容却举起了双手,扬声笑道:“我魏国一统吴魏,如此皆大欢喜之事,举办个庆典怎么了?” 卫璎瞪着他道:“那你觉得我们赢吴国那一役,赢得可算光彩?” 卫容悠悠道:“那又怎样?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这可是结果论英雄的时代。他吴国输了,就是输了。” “吴国的江山一半是我打下的。”卫璎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这个庆典我说不办,就不能办。” 卫容道:“这帖子已经发了大半了,许多诸侯以及蜀国的贵胄都会前来参加,此时,若取消了,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魏国?”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卫璎伸手揪住了他的领子,“我把话撂这了,你要是敢办,试试。”说完,卫璎便大步离去。 这个庆典,很明显就是为了羞辱他而办的,老男人若知道庆典的事,一定会气疯的,她绝不会让卫容办这个庆典…… 卫璎走出宫殿,暮色沉沉。几个新纳的妃嫔正在御花园嬉闹着,看见她神色变了变。 “那是谁呀,怎么走路看起来那么猖狂?”几个妃嫔窃窃私语。 “她是谁你都不知道吗?她可是公主啊。” “公主?公主不是早死了吗?” “这个啊,是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些人的话都落在卫璎的耳朵里,她懒得计较,径直走了。 回到公主府,却发现老男人趴在书桌上睡着了,面前有一碗喝了一半的红豆汤,老男人很少时间会在白天睡觉,她找了个毯子盖在他身上,却发现他的唇角有一道血痕。 “延昭,延昭?”卫璎晃了晃,他没有醒,卫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将手触到他的鼻息处,焦急的大喊了声:“太医!” 卫璎摸了摸那半碗红豆汤,触手尚温,显然是刚喝下不久的。她用银针测过那碗红豆汤,果然里面被人下了药。 太医赶到后查验汤里被下了砒霜,虽然立刻给他灌了解药,但是,毒药仍会对他的肺腑造成伤害,他依然昏迷不醒。 竟敢,竟敢有人在她的府邸里下毒。卫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为了查出下毒之人,府里所有的下人都跪在了院子里,那个给他端去绿豆汤的丫鬟更是被摁在了木板凳上打板子,木杖一下一下的落在她身上,那个个丫鬟哭着喊着:“奴婢冤枉,奴婢没有在汤里下毒啊!” 卫璎守在老男人身边,用帕子擦了擦他的脸,问一旁的太医:“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 太医有些犹豫,“这个……驸马爷最近身体较弱,加上精神抑郁,所以中毒之后陷入了中度昏迷,一般几个时辰内就会醒来,但是如果是自己不愿醒,醒的就会慢些了。” “自己不愿醒?”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 自己的男人自己护着 “额,这个,中医上讲求‘精’、‘气’、‘神’,此乃,人之根本,人的身体有一部分是精神所控制的。如果丧失,很可能就会丧失根本。” 卫璎望了昭君一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太医行了个礼退了下去,卫璎坐在他旁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伤了,如果被我查出是谁伤的你,我绝不会饶恕……延昭,我也不想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想让我们之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我们三个人,我,你,还有宝宝,实在不行,我们就隐居,我们三个人,躲的远远的,好不好?” 昭君的眼皮微微一动,但双目仍然没有睁开。 这个王城里,会对他下手的,除了他,还会有谁呢?卫璎恍然大悟,愤愤起身,朝外快步走去。 天已经黑了,景阳宫中灯火通明。 “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卫璎用剑指着他的脖子。 卫容面不改色:“我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 “除了你,还有谁!”卫璎几分咬牙切齿道,“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卫容微微勾起了唇角,不急不缓道:“我不想,我们之间,再为他发生任何的争吵,若我真的不容他,我绝不会同意他活着回到魏国,更不会答应让他做你的驸马。” 卫璎挑了挑眉,目光清寒:“这可不是你不答应就不答应的,我的男人,我自己会护着。” “除了你,没有人能伤他。”卫容道,“如今,你对我这般横眉竖目,无非就是你后悔了,心疼了。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你背叛了他,还硬要把他跟你绑在一起,就算你为他生十个孩子也没用,跟他在一起,你会痛苦一辈子的。” 卫容字字诛心,卫璎握着剑的手在颤抖,他却往前走了一步,不顾脖子上的刀锋已经将他的皮肤割破,定定的望着她道,“如今,你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是想把我杀了,然后把这魏国的天下还给他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就动手吧。” 卫璎最终颓然的放下了手中的剑。 卫容从怀中掏出帕子,一点一点擦拭着她脸上的泪,轻声道:“记得,你是我魏国最尊贵的公主,这世间所有男子,都可以成为你的玩物,不要,再为一个失败的男人伤心难过了,不值得。” 卫璎却打掉他的手,瞪着他冷冷道:“你记得,如果他再有任何闪失,哪怕不是你,我也会把这笔账记在你头上,他受到了一分伤,我必向你讨一分,绝不会再留半分情面。” 说完,卫璎便转身离开了。 老男人依然没有醒,所有卫容送过来的东西她一律全部打回去,每天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喂水喂药,擦拭身体,他昏迷了整整三天,这三天她都伴他入眠,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亲吻他的眉心,终于,在昏迷的第四天黄昏,他醒了过来…… 那时,卫璎趴在他身侧睡着了,夕阳落在她的长睫上,看上去安静而乖巧。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不怕你报复我 昭君眼中有瞬间怔忡,须臾,眉头又紧紧的蹙了起来。 感觉到动静,卫璎也醒了过来,猛然抬起头,与他的目光对视,惊道:“你醒了?”接着朝侍婢们喊了声:“药,快把药端上来。” 立即有侍婢把刚熬好的药端了过来,卫璎将他从榻上扶起,不顾着烫,卫璎从托盏里端起药,喂到他唇边。 他却将头转过去了,唇紧紧的抿着。 卫璎又把药朝他递去,好脾气的问:“不要我喂,你想自己喝是吗?” 他恍若未闻,两只手依然在被子里。 卫璎深吸了一口气,对屋子内的侍婢说:“你们都下去吧,把门也带上。” 屋子里的侍婢都退了下去,门也“咯吱”一声被关了起来。 卫璎端着药逼近了他,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昭君目光微动,却依然没有做任何反应,当两人的脸近在咫尺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问道:“你想干什么?” 卫璎动了动唇:“对付你,我还会没有办法吗?”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想好好喝,还是好好喝呢?” 昭君神色清冷:“不喝。” “好。”卫璎看了他一眼,不顾烫,直接喝了一大口,接着一手扶着他的头,撬开他的唇口一口的渡了过去。 之前他对她用过的办法,她学得像模像样,如今一一奉还。 可他,从前也没喂过那么烫的啊,卫璎只觉得舌头已被烫得麻木,擦了擦唇角的药渍,问他:“你是想这样继续,还是好好的喝?” 他像聋了一般,依旧偏着头,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波澜。 “好。”卫璎点了点头,继续大喝了一口要,刚要凑上去时,他却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唇,下一秒迅速抬起了她的下巴,那些药就全部被她自己喝下去了。 卫璎目瞪口呆。 于他,她总是棋差一招的,惊愕她从前怎么没想到这样的办法来对付他,只能被他欺负。 “滚。”他只吐出了一个字,便扯过被子,背对她躺下去了。 “那砒霜,不会是你自己喝下去的吧。”卫璎忽然了悟了几分。 “得知,卫王邀请各国贵族,要举办庆典,你觉得受到折辱,无颜面对将要来魏国的他国贵族,于是,喝下了砒霜。想要一了百了,对吗?” 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放心,就算与卫容就此决裂,我也不会让这个庆典举办的。你是我的驸马,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羞辱,任何敢让你受辱之人都是在与我卫璎作对。我会让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现在,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振作?”床榻上传来两声笑声,昭君仿佛听见了一个极为好笑的词汇,“是你将我的尊严踩到了脚底,还指望我振作?” 卫璎一把从榻上揪起了他,“吴延昭你听着,只要你能振作,我不怕你报复,报复我,报复魏国。胜败乃兵家常事,胜一局,败一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有本事,就把被夺走的抢回来啊,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我等着。”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 准备看戏 明日,便是帖子上庆典的日期了。 先前,卫璎去宫中大闹了一场之后,剩下的帖子卫容没有发出,但已经发出的帖子无法追回。如今,各国的贵胄都已相继抵达魏国,被安排到了驿馆里。 其中包括了苏扶摇。 黄昏时分,苏扶摇一行人乘坐着马车,一摇一晃的到了魏国王城,他就是准备好了要看这场大戏。 “公主,蜀国国君,苏扶摇已经到了。”一个侍女凑到卫璎耳边低声道。 卫璎眼眸微微一动,淡淡道:“知道了。” “派人去驿馆,通知明日的庆典取消,等到明日,把人都送回去把。” “是。”侍女退了下去。 秋风萧瑟,院中落叶起舞,空气中已与凛冽的寒意。 卫璎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穿过回廊,天边一大片紫色的晚霞,绚丽而唯美。 然而,她才刚刚走了几步,便听门童来报,“公主,苏扶摇求见。” 动作那么快?她的人还没去通知,他就已经来了? 卫璎蹙了蹙眉,想了想还是道:“让人带去花厅,我随后就到。” 她与苏扶摇并没有什么交情,昭君国破后入赘魏国的传闻已经不是秘密了,凭借昭君与苏扶摇之间的关系,他来此地的目的不言而喻。 苏扶摇被带去花厅坐着,很快就有侍女提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卫璎不急不缓的朝花厅走来,见到苏扶摇时微微勾了勾唇角。 “蜀国国君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目的?” 苏扶摇亦勾了勾唇角:“应邀前来参加贵国大典,顺便,来看看本王的一位老朋友。” 卫璎面不改色:“不知你说的可是我的夫君?” 苏扶摇笑眯眯的看着她,卫璎道:“那可真是不巧,夫君近几日抱恙,如今抱病在床,不便见客。” “哦?看来,一切果然如传闻那般啊。” “我不明白,王上在说什么。” “传闻前吴国国君被掳去做了魏国的驸马,之后便一蹶不振,每天郁郁寡欢,饮酒度日,原本一个魁梧壮硕的男子,如今已经瘦弱不堪,不成人样,想想,都让人觉得惋惜啊。”苏扶摇啧啧。 卫璎唇角仍勾着一丝微笑,“不知王上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是何用意?” “没什么,只是觉得可惜罢了,毕竟曾是叱咤风云的一方霸主,如今的局面委实凄凉,本想要探视一番,既然让公主不悦,那便算了吧。” 苏扶摇这番话,明里暗里直指昭君已经成为她的禁脔,卫璎注视着他,微微一笑:“我不建议夫君病中见客纯粹是出于一个妻子对丈夫的考虑,不过,毕竟女子出嫁从夫,一切,还是要遵从夫君的意愿。”说完,便扬声道:“来人,去告诉驸马,就说蜀王殿下来了。若他身体方便,便出来与殿下一叙,若不便,就好好歇息。” 下人立即去通报了,卫璎原本想,老男人定不会出来见苏扶摇的,未曾想,须臾,一身赭衣的昭君竟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 正文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世间哪还有吴王? 卫璎有些微微的错愕。 昭君的唇色苍白,一看便知是大病未愈。 苏扶摇饶有兴趣的望着他,眼中闪烁着精光。 昭君远远走来,神色淡淡的说:“想不到蜀王殿下远道而来,还惦记着在下,真是让人不甚感动。” “吴王殿下的身体好些了吗?” 昭君笑道:“这世界上哪还有什么吴王?” “哦。”苏扶摇笑了笑,“做这魏国的驸马也是不错啊,毕竟,这魏国如今已是第一大国,况且,魏公主在魏国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时间不知多少男子削尖脑袋想做魏国的驸马呢!” 昭君面不改色道:“听蜀王之意倒是对做魏国驸马挺有意的,若是蜀王殿下愿意,我随时愿与蜀王殿下交换。” 苏扶摇笑道:“谁不知魏公主对你才是情有独钟?我就不横插一杠子了。”顿了顿又道,“明日,便是魏国的大典,为了庆贺战胜吴国而设宴请各国王亲贵胄,大赦天下,不知,此事吴兄是否听说?” 昭君的脸色骤然一白。 “我想,蜀国殿下定是听岔了吧,我怎么不知明日魏国要举办这样的典礼?”一旁的卫璎笑道。 “上次,可是魏国殿下亲笔所书,邀我前来魏国的,此事怎会有假?”苏扶摇一脸疑惑道。 “魏王殿下亲笔所书邀您前来魏国并不假,可殿下似乎有所误会啊。”卫璎笑着说道。脑子里正在不停的转动着。 如今,忽然通知大家典礼取消。让大家打道回府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如今,或许只有用其他事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把这个庆典的内容换成其他的…… 想到这里,卫璎紧蹙的眉舒展了开来,嘴角也微微勾起。心中涌起了一念。 “什么?立后?!”连夜,卫璎赶到王宫,对卫容说道。 卫容一脸懵:“可是我并没有立后的打算?” “我想过了,这是最好的办法。”卫璎正色道,“反正王后是早晚要立的。不如用在明日救场,哥哥最近不是新纳了些妃嫔吗?那些人看着哪个顺眼的,便立吧。” 卫璎坐在卫容书桌旁,一边用茶杯盖拨着茶叶道。 卫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你这不是胡闹吗?立后之事岂能儿戏?” “没错,我就是胡闹了。”卫璎抬起头,不偏不倚的望着他,口气中带着几分理直气壮:“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此事而来,你就说,答不答应?” 门外有更夫经过,此时,已是四更天了。 “好。”卫容最终道。 听到这个字,卫璎便立即起身离开了。 她是快到三更天的时候从府上溜出来的,那个时候老男人还在沉睡。 夜风清寒,一顶软轿将卫璎抬出了宫,卫璎打了个哈欠。心中暗暗在想,趁着天还未亮,还可以补一觉。便让轿夫们一路抬得快一些。 终于回到了府邸,卫璎刚踏进寝殿,便听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去哪了?” 卫璎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原本应该躺在榻上熟睡的昭君此事临窗而立,沐浴在月光之下,面色清寒。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 放了我吧 “我……”卫璎嗫喏了一下唇,“我没去哪?睡不着,在院子里走了走。” 昭君冷哼了一声,讽刺道:“此刻你已是高枕无忧,也会有睡不着觉的时候?” 卫璎默默走到了他的身侧,将氅子披在他身上,轻声道:“更深露重,在窗边小心着了风寒,快回去睡吧。” “今天我本想出门走走,走到门口,府里的侍卫都拦住了我,要我出示令牌。”他忽然开口道,“我还没有你府上的令牌吧。” 卫璎愣了愣,道:“你对这里还不熟悉,想出去,我带着你吧。” “怎么,还怕我逃跑吗?” “不,不是。我是担心你的安全。现在朝中有一部分人对你不利,公主府的周围近来抓到许多刺客……” “别再找借口了。”昭君打断道,“放了我吧。” 卫璎赫然一惊。 昭君平静开口:“卫璎,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如果你还有一点心,那就放我离开这里吧。” “什么?你要离开?”卫璎的声音颤了颤,“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你想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爹爹吗?” “往后,我可以每隔一年回来一两次,看一看他。”他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波澜。 “不,不要。”卫璎抱紧了他。 “松手吧,你说过的话,你自己都忘了吗?”他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冷冽。 卫璎缓缓的放下了手,心下也觉得一寒。 他是真的对她心死了。 卫璎觉得鼻子一酸,吸了口气道:“好,我答应你。”顿了顿又道,“我可以让你离开魏国,你想起哪里都可以,但你能不能,等我生完再走……”一行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来,黑暗中,她抬起手,不动声色的擦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卫璎缓缓抬头,望着他的背影。 须臾,他终于开口道:“好。” 她是这时间,绝无仅有的聪明女子,她这样做,完全就是缓兵之计。 “那你立字据吧。”他说,“等孩子出生,就放我离开。” 卫璎当即转身,点灯,提笔,刷刷刷的写下几行字,最终咬破手执,在最后摁下手印,把字据递给了他,“现在,你可满意了?” “好。”昭君扫了一眼纸上的字句,将纸折好放进了衣襟。 这厢边,魏王宫。 尚衣院的人正在赶制王后的礼服,自卫璎离开后,所有宫人被连夜叫起来。离大典的时间还有五个时辰,王后从头到脚的行头需要在四个时辰内完成,最难做的是礼袍,一件礼袍上有数千针,为了做得精细,通常完成一件礼袍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让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缝出一件礼袍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 更要命的是临时被封为王后的熙贵嫔,一大清早听闻消息,得知自己一夜之间便从贵嫔变成了王后,竟激动得直挺挺的晕了过去,太医掐她的人中掐了半天才醒了过来…… 离大典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宾客们列坐其次,上座里,除了卫容和苏扶摇的位置,还保留了两个空位。 苏扶摇嘴角上翘着,如今,上坐的区域里只有他一个人到了场,底下众宾客议论纷纷,嘴角也都隐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一个个都在等着看好戏开场,尚不知庆典的内容已经更换…… “魏王到,魏公主到,驸马爷到。”此时一声通传,众宾客都朝门口望去。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六章 戏子冰冰1 众宾客朝殿门口望去,只见一行盛装的卫容在前,卫璎和昭君跟在其后,身着一红一黑,卫璎的手牵着他的,两人看起来和谐美满。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昭君脸上望去,见他神色从容,目光坦然,一点都不像刚亡国的样子。 宾客们暗中啧啧,想不到他的内心居然能强大至此,亲自来参加这个典礼。卫璎的下巴微微扬着,目光扫过那些面带奚落的宾客,大部分的宾客在接触到她的目光时都主动把目光移开了,唯有苏扶摇一人,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游离着,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 卫容已经走到座前,端起了桌上的酒,对宾客道:“首先,感谢诸位的光临,今天对我魏国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因为在今日,本王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卫容顿了顿,众人皆屏息,卫容继续道:“因为今日,是本王的封后大殿。” 话音刚落,宾客哗然,议论这什么时候成了魏国的封后大典?昭君也微微错愕,卫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背,诡秘一笑,昭君微微侧了侧头。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卫容继续扬声道:“众所周知,本王的王后,诸葛氏,数月前因意外而薨逝,自此之后,后位便一直悬殊,本王因国事繁忙,无暇料理后宫之事,如今,本王已平……咳咳,本王需要一人为本王分忧,杨氏熙贵嫔,贤良端庄,德光兰掖,是王后的最佳人选……” 殿门再次打开,头顶凤冠,身着连夜赶着的凤袍的熙贵嫔在宫人的簇拥下款款而入。 宾客们心中却都在暗想着,谁想来看你家的封后大典?说好的戏到底还唱不唱了? 直到最后都风平浪静,一行宾客都失望不已。卫璎坐在昭君身侧,也无人敢上前奚落他。昭君只是自己一杯杯喝着酒,喝到差不多的时候起身,卫璎立即跟着他走出去。他走得很快,卫璎亦步亦趋的跟上去,他忽然停住,卫璎一头撞在他背上,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原先吴国的王,变成一个吃软饭的了。”昭君勾了勾唇角,笑得讽刺。 “我不许你这么说。”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对不起。”卫璎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手那么凉,我们快回去吧,你的身体还没好透呢。” 昭君冷哼了一声,把手甩开。 卫璎不觉得尴尬,继续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吩咐厨子给你做……” 如今的她,温顺得不像话,每天都想方设法的讨他欢心,然而他始终不冷不热。她不知道这种状态要维持多久,但她会努力,让他重新接受她。 马车驶过王城的街道,眼前忽然有一大群百姓疯狂的从前面跑过,风风火火的涌进一间小楼里。昭君撩起了马车的帘子望了一眼,眼神里有几分好奇。 卫璎解释道:“那边是王城最大的戏楼,最近有一个叫冰冰的戏子火了,只要是她的戏便座无虚席,一票难求,听闻她长得十分貌美,城中许多百姓都是她的戏迷。” 昭君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卫璎端详着他的神色,继续道:“你想听戏吗?你想听的话我请她来府上给你唱。” “好。”未料到,他居然应了一声。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 戏子冰冰2 虽然意外,但卫璎也是觉得欣喜的,第二天,便让人将那个戏子冰冰请到了府上。 院子里搭了戏台,听闻冰冰来的消息,整个公主府的人都轰动了,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卫璎和着丫鬟经过时朝台上瞥了一眼,浓妆之下依稀能辨出是个容貌绝佳的女子,冰冰一身白衣,站在唱台上,歌声婉转,水袖轻扬。 昭君坐在台下正中的位置,手中捧着一杯茶,注视着台上倾城的女子,眼中落寞,无悲无喜。 那女子遥遥望她,眼眸中浮现了淡淡的忧伤。 卫璎不喜欢听戏,所以窝在寝殿里看话本子,戏台上的声音仍然隐隐传进耳朵里,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戏台上的声音停了,有个丫鬟悄悄跑到她耳边说,“公主,那个戏子去驸马房里了,听闻,她是从吴国流亡到魏国来的……” 卫璎闻声一惊,朝昭君的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口,便有女子的轻吟传进耳朵里,卫璎一惊,猛力推开门,却见一女子衣衫半褪,是卸去浓妆的冰冰,此时,他一手揽在她的腰肢上,一面,正吻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听闻开门的声音,女子浑身一震,他却不急不缓的从她身上移开,神色从容。 卫璎一把拔出剑,指在那女子的脖颈上,床榻之上,一片狼藉。 卫璎转而朝他望去,“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他没有说话,那女子在瑟瑟发抖,卫璎问了句:“是处子吗?” 女子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卫璎握紧了手上的剑,说了句:“贱婢,伺候好他。”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门复又关了起来。卫璎一直站在门口,过了一会儿,房中的轻吟声复有响起,渐渐急促,尖锐,这一声声都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卫璎紧紧闭着眼睛,等到房中渐渐安静之后,对侍卫吩咐了一声:“拖出去,杀。” 接着,便有几个侍卫破门而入,将衣衫不整的女子拖了出来,接着,便传来女子的惨叫声。 “所有的寝具全部换掉,包括驸马身上的衣服。”说完,卫璎便离开了。 王城里戏园子里,每天都等着一大堆等着听戏的戏迷,几天以后才传来了冰冰已死的消息,但却无人知道她的死因。 “听闻,你杀了一个戏子。”当卫璎入宫与卫容下棋的时候,卫容悠悠道。 卫璎毫不在意道:“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戏子,哪里值得哥哥挂齿?” 卫容直勾勾的盯着她:“不过一个卑贱的戏子,你又为何要痛下杀手?” 卫璎执起一枚棋子,挑唇笑了笑,“难不成,哥哥也是她的戏迷不成?” “我早就与你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也并不例外。”卫容神色肃然,沉声道。 “好啊。”卫璎抬起了双手,不急不缓道,“那哥哥,这便将我打入天牢吧。” “卫璎!” 卫璎放下了手,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我七岁那年,就为你杀人了,这一路走来,我手上沾的人命还少吗?” “我本就不是什么善类,少拿那些仁义道德,国法家规来绑架我,我是魏国最尊贵的公主,我想杀谁,我就杀谁,看不惯,你就直接杀了我好了。”说罢,她便拂袖离开了。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不想让这个孩子死 自此之后,卫璎没有任何的收敛,传闻,她从民间收集了一堆相貌姣好,都是处子之身的妙龄少女,每隔三天就给昭君送一批供他享乐,事后再把那些女孩通通杀死,完全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没有人看得明白她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若是为了要讨他欢心,可他与她的关系没有丝毫的缓和,他待她依旧冷若冰霜,有人说,是冰冰的事情惹怒了她,可她又为何会采取这样的“报复”方式? 卫璎的小腹微微的凸了出来,近来孕期反应强烈,无论吃什么都会吐得干干净净的,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后来就索性不吃,太医诊治说是由于心生抑郁所致,若无法恢复正常,对腹中的胎儿有极大的影响,极有可能诞下死胎。 “我吃,我吃,我好好吃饭。”卫璎一时慌了,立即让人端上饭菜,大口大口的吃,可刚吃下去几口又吐了出来。 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靠在榻子上,一动不动,直到天慢慢黑下来。房间里黑着烛火,因为谁都不敢进来打扰她。 门“咯吱”一声被推了开来,暗夜中,一道身影悄然而至,一柄剑,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卫璎没有抬头,却有气无力的说了声:“好久不见,慕容云。” 那人脸上还蒙了块黑布,惊讶道:“你怎知是我?” 卫璎咧唇苦笑:“你我认识那么多年,我还听不出你的足音吗?” 慕容云手中的剑散发着凛冽的寒光,握在手里的剑不停的颤抖着,咬牙切齿道:“我今日来,便是取你性命的,你这个叛徒!你骗了我们所有的人!简直该千刀万剐!” 卫璎却神色平静,不急不缓道:“你说得没错,我知道我们之间早晚会走到这一步的,我骗了所有人,但我真的是视你若知己的,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今日,你既已找到了我,便动手吧。” 说罢,卫璎从容闭上了眼睛。 慕容云正要下手,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寡淡的声音:“住手。” 他握着剑的手骤然一颤,他猛然转身,喜道:“王上!” 昭君从外面缓缓的走来,面色清寒。 “放下。” 慕容云难以置信,他想不到昭君竟然能宽容她至此。 “这个女人,有孩子了。”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波澜。 慕容云眸中闪过一丝惊愕,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收剑入鞘,终于明白了王上愿意待在魏国的原因。 从前,他多希望和她有个孩子啊,如今,孩子有了。可与她已是这种局面。真是让人觉得讽刺啊。 “想不到,你还会关心我的死活。”卫璎咧了咧嘴。 昭君冷冷道,声音中满是不屑和鄙夷:“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这个孩子,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卫璎靠在榻上,有气无力道,“我生病了,吃不下东西,这孩子,在我肚子里早晚会跟着我一起饿死的。” “怎么会吃不下?”他的眉头蹙了蹙。 她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袖子,“你对我好一点好吗?只要你对我好一点,我就一定能好起来的。”说着说着,她便哽咽了,“延昭,我不想让这个孩子死,我不想,延昭……” 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 可助王上建立南吴 他却伸手将她的手扯开,神色漠然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慕容云旋即跟着他走了出去。 卫璎坐在床榻上,目光怔忡。 昭君站在回廊里,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微臣这段时间在联络一些吴国旧臣,有些手握兵权的,虽表面上已经归顺于魏国,但只要王上一句话,仍愿为王上一战,大家都希望王上能离开魏国。” 昭君苦笑了一下,“离开魏国,又能去哪?” “现在,能聚集起来的兵力至少有八万,吴国南部相对安稳,魏国人鞭长莫及,只要王上愿意回去,原兵部尚书沈大人会将支持王上的人都联合,聚集在南部,建立南吴政权。宇文大人和王上先前的影卫们都藏匿在王城中,可护送王上回吴国。” 昭君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悲喜,淡淡道:“本王不想吴国与魏国之间再添杀戮。” 慕容云一脸讶然:“王上打算怎么做?一直留在公主府做魏国的驸马吗?” “自然不是。”昭君神色平静,“如今吴国国力大损,不是适合建立南吴政权的时候,区区八万兵马,还不足以和魏国抗衡。就算建立南吴政权,只怕也只是昙花一现,吴国此后便再无复国之日。” “微臣是怕今后,越来越多的吴国旧臣被魏国拉拢,到时候,愿意支持王上的人就不足八万了。说实话,吴国的许多大臣,对王上留在吴国做驸马很失望。觉得王上仍然被魏国公主所迷惑。已无心再复国。” 昭君痛苦的阖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御花园的白色玫瑰花上仍沾染着晶莹的露水,卫璎披着氅子从花径走过,伸手拂过那些花瓣,脸色苍白憔悴,她咧了咧嘴,笑得讽刺。 “是我,把原本美好的一切都撕碎了,可悲的是,最初居然还觉得自己是个胜者。”她对身侧的侍婢道。 侍婢似懂非懂,“既然公主那么在意驸马爷,奴婢不知公主为何要给驸马爷送去那些女子。” “正是因为在意啊,所以容不得他受一点点的委屈。如今我有孕在身,无力侍奉,便只能找其他女子替代。” “那公主为何又要杀了她们?” “她们的任务完成了,也就没有价值了。他碰过的那些女人,在世界上多活一分钟我都忍受不了。” 侍婢一时目瞪口呆。 如今,她在王城中已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无数的百姓,叫嚣着要杀了她,朝中不少大臣也口口声声要“清君侧”,然而这些她并不知道。 “采荷呀,你说,我是不是很恶毒?”她问。 是啊,这世间已没有比你更加狠毒的女子了呢,侍婢在心里道。 卫璎却接着自言自语道:“这样,他会更加讨厌我了吧,他最讨厌恶毒的女人了……”说着,她不经意的朝他房间瞟去,看见那扇紧锁的门,问道:“驸马起了吗?” “还没呢。”侍婢道。 “不对。”卫璎丝毫想到了什么,忽然间猛地朝他房中跑去。 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 这场杀戮,不会停止 昨日慕容云来找过他,会不会已跟他离开了? 卫璎推开房门,当她看见他还安然坐在床榻上的时候,松了口气。 “慕容云呢?” 他并没有理她。 “好。”须臾,卫璎缓缓道,“如果他愿意,可以留在公主府。我可以命人给他安排一个住的地方,吃穿用度,不会比从前差。” 他只说了三个字:“滚出去。” 卫璎却径直走到他面前,一把拎起了他床榻另一侧还在甜睡的女子,吩咐了一声:“带下去。” 女子猛然惊醒,看到卫璎,连忙跪下道:“公主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啊!奴婢和驸马爷什么事都没有做,什么事都没做啊!” 任她苦苦哀求,然而却没有用,侍卫很快上前,鲁莽得将她从床榻上拽下来,拖走了。 卫璎转身将走,忽闻他轻蔑开口道:“你做这些事,不怕遭报应吗?” 卫璎微微一停,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却什么都没说,继续离开了。 卫璎走在回廊里,刚离开他房间走了几步,忽闻一道声音响在了他身后:“是什么,是什么把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慕容云依旧一身白衣飘飘,伫立在她身后。 卫璎没有回头,只是惨淡一笑:“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和他的结局。当虚伪的面具逐渐撕开,与他便只剩如今这般了。” “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 “放手吧。你希望把他绑在你身边一辈子,恨你一辈子吗?” “能在我身边一辈子,就算他恨我一辈子也是好的。” “你到底还有杀掉多少妙龄女子?难道,你真的已经失去所有良知了吗?” “不,你并未真正的了解过我,这才是真正的我,卫璎,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不择手段。”卫璎微微扬起了下巴,“明日,我将会把进献给她的女子全部换成吴国的人,在他主动亲近我以前,这场杀戮,不会停止。”说罢,她便快步离开了。 “你已经无可救药了!”他朝她喊了一声。 朝中弹劾卫璎的折子已如雪片一般,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卫容也暂停让她代为处理政务,安排了一支军队将她的府邸包围的严严实实的,对外宣称将她软禁,实则是为了保护她,王城中,想要暗杀她的人太多了。 然而,根本用不着别人暗杀,本来就已是风吹就要倒的体质了,几日后忽然又染上了风寒。。 此时,卫璎病重,腹中胎儿岌岌可危,每日卧病在榻,连喝水都要侍女喂,她却一直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希望他会过来看她。 卫容听到消息后便火急火燎的赶去了她的府上,看见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急得直跳脚:“来人!太医太医在哪里?快去传太医!驸马呢?驸马去哪了?!” 她都病成了这个样子了,他在哪里? 他终是被卫容的人给押来了,看见病榻上的她,他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卫容一把揪住了他,愤愤道:“她腹中还有你的孩子,你就这样对她不闻不问?”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 那你叫我如何原谅? “她腹中还有你的孩子,你就这样对她不闻不问?” 昭君缓缓抬头望着他,不屑的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啪”一个拳头便朝他脸上打去,软榻上的卫璎一声惊呼:“哥哥!” 昭君擦了擦唇角的血,仍是一脸不屑,卫容想再次下手,卫璎挣扎着从榻上跳下来,拦住了他。 “疼不疼啊。”卫璎转身,心疼的抬手放在他的唇角,忽然感觉头顶一阵晕眩,晃了晃就晕了过去。 一定是刚才起得太急了,动了胎气,昭君眼中微微一惊,看见她往后缀,伸手捞住了她。 “阿璎!”她身后的卫容也是一惊,迅速上前,她已被他横抱而起。 昭君将她抱回了榻上,卫容惊呼了一声:“太医,快传太医!” 昭君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又抓起她的手把了一下脉。 “难道,要等她们母子都死了你才甘心吗?”卫容在一边道,“没错,她是背叛了你,但那也是我逼的,谁让她是魏国的公主,我卫容的妹妹呢?站在立场上,她丝毫没有错,若站在感情上,你从前伤害她背叛她折磨她的次数还少吗?她依然选择原谅你,为了留住你,努力的怀上你的孩子,她是想过要和你过一辈子啊!” 昭君面色平静,眸中没有任何波澜,把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他恍然想起那日,她抓住他的袖子,对他说,“你对我好一点好吗?只要你对我好一点,我就一定能好起来的……我不想让这个孩子死,我不想,延昭……” 那时觉得她惺惺作态,没想到,她真的病得很重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危险。她机关算尽,最终就是想靠这个孩子来让他留在她身边。 太医为她诊断完之后,卫容便离去了,命人锁住了门,昭君被锁在她房间里,哪里都去不得,只得在她榻边守着。 她自从感染风寒之后就一直发着低烧,自己又不肯待在房间里好好休养,非要到处乱走,所以一直都未见好转,他便将她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可是她的手总会往外伸。 昭君伸手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却被她一把抓住了。 “不要离开我,延昭。”昏昏沉沉的她口中喃喃,“你不愿做驸马也可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跟着你,不要离开我。” “若是我要攻打魏国,杀了卫容呢?” 犹豫了一瞬,她迷迷糊糊的回应:“若可以,请不要杀了哥哥。” “卫容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 不大的声音,却是很清晰,一个“你”。 “骗人。”他嘲讽一笑,“若是这样,你就不会为了他而背叛我了。” “从前,我以为他比你重要。”卫璎喃喃,“直到失去了你,我才知道……” “那你后悔吗?” “不后悔。我卫璎做事,不后悔。” 梦中,卫璎和昭君站在悬崖边上,正在与他进行着相同的对话,两人,一身玄衣如墨,一身红裙似血,风吹得她裙带飘扬,他只要一伸手,就可将她推入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他冲她缓缓勾起了唇角,意味不明的一笑:“那你叫我如何原谅?”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二章 想为他谋个官职 卫璎咧了咧唇角,道:“无论你原不原谅,今生,我都是你的,我们注定要互相折磨,相爱相杀,历经一个又一个的轮回,这样,也不失为一种地久天长。你说对吗?”她从袖中掏出匕首,拔去刀鞘,对着他:“想要终结这一切,要么你死,要么我死,你如何选择?” 昭君勾了勾唇角,邪魅一笑,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迅速将她手中的匕首将他心脏刺去…… “延昭!”卫璎猛地惊醒,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此刻,他的手恰巧握着她的手腕,与梦境中一样,所以显得格外真实。 卫璎猛地惊坐而起,朝他怀中扑去,喃喃道:“还好是梦,还好这一切只是梦。” 他忽然一把推开了她,蹙着眉望她,脸上仍没有一丝表情。 “醒来了就好。”他起身,想要走出去,发现门仍是锁的。 如今,待在她身边只让他觉得压抑,简直一刻都待不住了。正尴尬的停留在门口,此刻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一个丫鬟端着药走了进来。 “公主,您的药来了。” “不喝。”床榻上的人眉头紧紧蹙起,“喝了那么多都不见好,越喝越吃不下东西。” 丫鬟顿时无措,站在门口,她说:“出去吧,闻到这个味我就头疼。” 丫鬟惧于她,又缓缓的退了出去,他说了一句:“站住。” “今日她未喝完你不准离开,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将此事告诉卫容,保准第二天你就没了脑袋。” “这……”丫鬟端着药,一脸为难。 “水杏,过来。”此时,听见她说了一句,丫鬟松了口气,端着药走了过去,昭君一步刚要踏出去,却听见药泼在地上的声音。 卫璎端起药碗,将药汤倒在床边,倒得一滴不剩,再将药碗放回了木托上,对她说:“你下去吧。” “卫璎!”他立即转身,冲到了她面前,瞪着她。而她却一脸不以为然。 她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激怒他。 他盯着她,却对丫鬟说:“再去煎一碗送过来,立刻,马上。” “你敢去我就剁了你的腿。”她说。 丫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说:“公主,驸马,你们就别再难为奴婢了。” “很好。”昭君勾了勾唇角,转身就走。 “我喝。”她的声音软了下来,“我不想让你走……” 实际上,昭君也走不出这间屋子,在她康复前,门口的侍卫不会让他离开,必须让他每日每夜都留在她身边。 有他作陪,卫璎的身体的确一天天好转了,听着太医院的汇报,卫容想着,这心病,果然还是需要心药来医。只是这心药,有些让人担忧…… 他在日渐铲除吴国的余孽,如今有越来越多的吴国旧族归属于吴国,只有一小股势力仍在负隅顽抗,打着复国的旗号,暗中与魏国作对。 吴国旧将军慕容云近日流窜在那股势力中,相当活跃,日前,有探子说,慕容云曾悄悄来过公主的府邸,与昭君见过面。 如今,朝野之上,众多臣子上谏,认为昭君做魏国的驸马乃是引狼入室,希望能将他流放或者软禁,不可让他接触到丝毫魏国的国政。 “哥哥,我有一事,想向你请求。” 此时的卫璎已可下地行走,裹着厚厚的水貂绒氅,被丫鬟搀着进了他的书房。 卫容立即起身走到她面前,望着她说:“何事?让下人传个话便好了,怎么你自己亲自跑了一趟,又着了寒怎么办?” 卫璎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想,哥哥能否在朝中为延昭觅个官职?每日看他赋闲家中,只能看书喝茶打发时间,他日子过得难受,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卫容的脸色骤然一沉:“这是他让你来说的?” “不不不。”卫璎连忙道,“这是我自己的想法,还不知他愿不愿意,毕竟他是有政治才能之人,这样荒废,有些可惜。” 卫容笑了笑:“不如你先问过他再跟我说吧。就算哥哥答应,万一他自己不愿去呢?” 卫璎道:“我想先问问哥哥的意见,再与他说。我觉得,目前他在吴国是需要有一件事做的……”卫璎有些犹豫,欲言又止道,“昨天,他喝醉了,对我说,‘觉得自己就像是废人一样,废人是什么,你知道么?’我想了一个晚上,觉得只有这一条是最合适他的。” 卫容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哥哥,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请求?你明明知道,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只要哥哥可以摘到,就一定会为你摘的。” 卫璎一喜,握住他的肩膀说:“这么说,哥哥是答应咯?” 卫容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那你可以先物色开了,至少,要三品以上哦。”卫璎说着,便离开了。 卫容望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依照昭君的性格,定不会答应的,除非,他别有所图,决定韬光养晦,慢慢接触魏国的政务,最后一举覆灭魏国。 若是他真的动了这个心思,他的命,绝对不可以留! “延昭!” 卫璎回到房中,仍旧闻到了满屋子的酒气。 看来,是又喝酒了。卫璎在心中叹气,往里走,看见酔趴在书桌上的老男人。 她将桌上倾倒的酒壶拿起,又命人前来清理,让侍卫将他抬回了榻上。清理完毕,下人们都退了出去。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卫璎绞了一张巾子,小心的擦拭着他的额头和双手,边擦边说,“我想让你入朝为官,这样也能做些事情。我跟哥哥提过了,哥哥没有意见。” “要想扳回这一局,至少需要有实力才行啊。我知道,你对魏国恨之入骨,我亦知道,如今朝中,有许多人反对于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亲手替你将那些人都收拾干净的。” 此时,她的话尽入他的耳朵里。 他并没有喝醉,亦没有睡着,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制造颓废的假象罢了,这府中,尽是卫容的眼线,哪怕他打个喷嚏,卫容都会知晓。他越颓废,卫容便会越开心,越放松对他的警惕。 如今,这出戏也只能演到底了。 昭君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卫璎见他似乎真得已经醉到不醒人事,便凑上来,吻住了他的唇。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 我看你想继续当回吴国王后 唇上忽然传来一阵酥麻,昭君错愕不已,却只能一动不动,任由她轻吻,吻了一会儿,她并没有就此罢休,一只手温柔的拂过他的刘海,又吻在了他的额头,眉心。后来,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 该死! 该死的女人! 浑身被她撩拨得燥热不安,她却戛然而止,靠在他身上,一手抚摸着他的胸口,委屈的说:“你不让我碰你,我就连亲你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在你睡着的时候,在你喝醉的时候……我是不是很不知羞?从前你对我索取无度,可是现在你怎么能做到对我那么冷淡?我们如胶似漆的时候你忘了吗?你怎么会那么残忍?” “延昭?你知不知道,我们魏国的女子,从一而终,从你得到我的那一刻,今生,我便只能认定你了。” 胡扯。他在心中讽刺一笑,他脖子上被她戳出来的疤,每年阴雨天的时候都会隐隐作痛呢。 才刚想到这里,她居然就吻了上来…… 该死的女人,今天是嗑药了吗?为什么要吻那个地方?! 刚刚才消退的一点燥热又立即涌了上来,她想让他死! 此时,再假装不省人事简直太艰难了,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他甚至怀疑,她就是故意要试探他的。 卫璎能够觉到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一个醉酒醉到不省人事的人,身体绝不会有任何感觉的,而他的唇舌里也没有任何的酒味。 既然人是清醒的,也不算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动手动脚,卫璎就越来越往大了玩,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吧。她狡黠一笑,钻进被子里,吻的部位越来越下,后来在那一处停留。终于,他恼羞成怒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你现在到底知不知羞?” “一直醒着的?”她抬起头。 “你……”此时他面红耳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从前从没让她这样过,也不知是谁教她的。 “你走。”他说。 卫璎恍若未闻,用手背抹了抹嘴,“既然如此,那我刚才说的话你应该也都听见了,你是什么想法?” 他冷哼一声:“做梦。” “我才不会去你魏国的朝堂,入朝为官。” 卫璎若无其事,“好,士农工商,士已经被你划掉了,农、工、商,你三选一个吧,反正,无论你选择哪一个,我都跟着,哪怕,你想去集市口卖馄炖,我都跟着。” 昭君没有说话,把脸转向了一边。 卫璎却伸手把他的脸扳了回来,娇嗔道:“你好歹说句话呀。” 昭君再次恢复了往常的高冷嘴脸,躺下来,裹在被子里,翻身背对着她。 “切。”卫璎哧了一声,也翻过了身去。 第二天清早,卫璎伸了个懒腰起来,却看见窗外,老男人和哥哥站在一起。 哥哥穿着一声天蓝色的袍子,老男人难得穿了一身白衣,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从他们的表情中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与她昨天找哥哥商量的事情有关?卫璎披上外套,快步走了出去,前脚刚到,哥哥便离开了。 “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她对老男人道。 老男人看了她一眼,却没理她。 卫璎受够了,直接拿起他的手,狠狠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昭君吃痛,喊了声:“喂!” 卫璎的手仍攥着他的手没有放,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他扬起下巴,开口道:“他说他想封我为定胜侯,去往与蜀国的边境练兵,若我能拿下蜀国,便归还吴国一半的国土,可恢复吴国国号,并可与我立下契约,十年内不会攻打吴国。” “定胜侯?打蜀国?” 这事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不可,他诓你呢,他想借苏扶摇的手杀你,别上当!”卫璎脱口而出道。 昭君觉得好笑:“他是你哥哥。” 什么时候,她那个哥哥反倒成了外人,她开始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着想,对抗她哥哥了? 昭君不以为然,“毕竟一国之君,当一言九鼎,若我,真的可以拿下蜀国呢?” 卫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那你也不能去边关,他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就没憋着什么好屁!” 昭君笑了笑:“昨晚上,是谁说,就算我去卖馄炖也跟着我的?” 卫璎的小脸一红。 “不可以。” 听闻她也要跟去的消息,卫容立即说:“阿璎,你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不可以胡闹。” “那就等宝宝出生之后再让他去,反正今后无论他去哪我都跟着,如果你想让他去送死,我也不会活着回来。” “你!”卫容简直要气得吐血了。 “你这个傻丫头,若你想让他做官的话,边关远离朝堂上的恩怨是非,是更好的选择。” “不就是遭人弹劾么。”卫璎从袖中甩出一份名册,神采飞扬的勾了勾唇角,“所有反对他的人,我都记录下来了,我不信那帮老不死的屁股都是干净的,我已派人去查,不出三个月,我让他们通通回家种地。” 卫容望了她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卫璎坐下来开始喝茶,掀杯刚喝了一口,便赞道:“这碧螺春新茶倒是不错,你装些给我,我带回去给延昭喝。” “最近你们怎么样?” “多亏了你把他在我房中锁了几天几夜,现在我们的关系恢复了一些了。” “最近慕容云可有来你府上?”卫容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卫璎一愣:“你怎知慕容云来过我府邸?” “此人乃是昭君的亲信,近来在魏国神出鬼没,我已在王城中布下天罗地网,一旦他再偷偷潜入,我必杀他个片甲不留。” 卫璎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卫容!你敢动他试试!” 卫容也恼了,站起来咬牙切齿道:“昭君动不得,连一个一整天到晚煽动复国的反贼也碰不得,你的心早就向着吴国了,我看你是想让吴国早点复国,继续当回吴国的王后吧!” 卫璎狠狠瞪着他,气得双目通红:“卫容!你有没有良心!” 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 捉拿慕容云 一场秋雨一场寒。 此时,天空正下着蒙蒙细雨,王城外,小道边上一个不起眼的面馆里,忽然来了几个渔夫模样的男子,几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剑伤,其中有一个男子相貌平平,一脸邋遢的大胡子,一双眼睛却生得黑白分明,格外漂亮。 几人坐了下来,小二立即走了出来,“几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老板,下几碗阳春米。”男子说了一声,声音里掩不住疲惫,小二才刚走进去,忽然,从天而降十几个大内侍卫,将整个面馆都包围了。 几个人立即紧张的站了起来,纷纷拔出了手上的佩剑,为首的侍卫喊了一声:“逆贼慕容云在此,速速拿下!”随行的侍卫们立即一拥而上。 “保护将军!”有人高喊了一声,几人上去与侍卫打斗了起来。来的那队侍卫都是大内武功一顶一的高手,再加上那几个男子一路被追杀,已是疲惫不堪,很快就落了下风。 “将军,快,跑!” 几个男子竭力保护着中间那个留着络腮胡的男子,愣是从侍卫的包围圈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护送着他离开了。 络腮胡的男子原来已受了重伤,奔跑中,伤口再度裂开,血已将蓑衣染红了一大片。 雨丝越下越大,越来越密,男子的脸色已越来越苍白,身后追击的侍卫越来越近,他渐渐力不自持。 终于,侍卫们追了上来,将他再度包围,雪白的刀子,离他越来越近。 “唰啦”一声,男子脸色粘的胡须被一把撕下,几个侍卫对照着手中的画像一看,却愣住了。 “不是?” 男子嘲讽的勾起了嘴角,“追了我那么久,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扑哧”一声,侍卫手中的刀子迅速刺入了男子的胸口,一行鲜血从男子的唇角涌了出来。 “将军,此刻,你应该已经成功潜入王城了吧。”男子心中暗想着,最终闭上双目,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王上,有人假扮成慕容云,一路上一直吸引我们的注意。大内侍卫一路追捕,抓到了,才发现人是假的……”王宫中,探子对卫容奏报道。 卫容怒不可遏,狠狠一甩袖子道:“废物!都是一帮废物!” “真的慕容云,应该已经潜入到了王城里,有人看他几日前去了蜀国,秘密见过了苏扶摇,貌似,苏扶摇交给了他一封信,让他交给昭君。” 卫容微微眯起了眼睛,思忖道:“若是如此,他定会去公主府。” “王上英明,王上只需带人去公主府,定能瓮中捉鳖。” 公主府。 餐桌上摆了一大盘蟹壳比巴掌还要大的金爪蟹。 此时正是金爪蟹肉质最丰美的时候,而三国之中,金爪蟹最有名的地方在原来吴国姑苏一带,知道昭君喜欢吃蟹,卫璎一早就让人去了姑苏,捞了一大筐金爪蟹,用冰镇着千里马千里迢迢的送到了魏国。 昭君夹起了一只金爪蟹,又放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了?”卫璎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往日,昭君喜办“全蟹宴”,每到这个时节,便与大臣们泛舟湖上,直接在湖中央捞起金爪蟹,就由船上的厨子做好分给大家。卫璎暗想,可能是看到这些金爪蟹,勾起了往日的回忆,便唉声叹息。 卫璎想了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明日,我们去姑苏游玩,好不好?” 昭君转头,错愕的望着她一眼,目光闪动着些异样。 第二日,一行禁卫军包围了公主府,管家立即迎了出来。 为首的军官对管家做了一揖:“有可疑之人混入了公主府,我们奉王上之命前来搜捕!” 管家对他回了一揖,道:“公主殿下不在,老奴也做不了主,若轻易放军爷们进去,依殿下的性子,只怕老奴无法交代。” 军官微微错愕:“公主殿下去了哪里?” 管家说:“今日一大清早,便和驸马也出门前往姑苏吃金爪蟹去了。” “姑苏?!”卫容猛地站了起来。 昭君来到魏国之后万年不出一趟门,这次忽然要去那么遥远的姑苏城,想必,先前他们都猜错了,只怕,慕容云根本就没有来王城,而是去了姑苏! 卫容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来人,立即去姑苏城,务必要将逆贼慕容云捉拿!” 本着带老男人出来散心的目的,卫璎一路行驶缓慢,吃吃玩玩,淘进了各种好玩的东西,想尽办法想要逗他一笑,奈何老男人一出门又恢复了万年冰山,任这一路风景再美,他仍是神色寡淡。 毕竟,这里曾是他的江山啊,如今,看见他的山河已成为别人的山河,他的子民变成了其他人的子民,他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忙活了半天没有成效,卫璎垂下了头,暗暗吐出了一口气。 离姑苏城已经越来越近了,此时,忽然有人来报:“公主,有人跟踪我们!” “杀。”卫璎不假思索道。 那人愣了愣,说:“好像,跟踪我们的是宫里的人。” “哦?”卫璎思索了片刻,“那就抓一个过来,带到我面前,我要问话。”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随行的侍从扔了一个人到卫璎的马车里,那人看见卫璎便跪了下来。 卫璎拔出手中的佩剑,眼都不眨,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是谁派你来的?” “公主饶命,王上也是担忧公主的安危,才派我们来暗中保护公主的。” “巧舌如簧!看我不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卫璎怒不可遏,眼睛瞪得溜圆,直接用剑来撬他的唇。锋利的剑立刻就将他的唇划得鲜血淋漓,那人连忙在地上磕着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啊!” “那王上派你们跟踪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那人看了昭君一眼,有些犹豫,卫璎再次抬起了手上的剑,那人吓得浑身一抖,说:“我们是奉命来抓捕慕容云的,此次公主和驸马爷去姑苏游玩,慕容云定会趁此机会来见驸马,王上命我们一旦看见慕容云就立即拿下!”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五章 圈套,阴谋? 卫璎微微错愕,扭头看了眼昭君,若有所思。 昭君的脸色沉了下来。 “好,下去吧。”卫璎面无表情,待那人离开后,她道:“你放心,他若想见你随时都可以见,我不会让哥哥伤害慕容云的。” 昭君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又走了一段路,忽然有人拦车,原来是宫中的信使。 “公主殿下,这是王上给你的书信。” 卫璎微微蹙起了眉:“拿过来。” 卫容想了想,前几日才因那慕容云的事跟她大吵了一架,依照她逆反的性子,此番定会故意跟他作对,万般袒护那慕容云,他便只能将此事原原本本好声好气的再跟她解释一遍。 卫璎展开信,看见果然是卫容的笔迹,洋洋洒洒,这才知道慕容云来找老男人的目的。 送信?其实,就算老男人看到苏扶摇的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苏扶摇不过就是一根搅屎棍,一棵墙头草,她能猜测到苏扶摇估计又在玩老套路,先要与昭君联合,里应外合对付魏国,不过,通过前几次的经历,只怕老男人看到他的信也就当笑话一样 卫璎看完了卫容的信,直接递给了老男人,耸了耸肩道:“听说,慕容云这次是来给你送信的。” 老男人只是瞥了那封信一眼,并没有细看,便把目光瞥开了。 此时,马车已进入了姑苏境内。 熙熙攘攘的街市,和数年前一样繁华,姑苏这块风水宝地,在属于吴国之后,便有大批的魏国人搬来了姑苏,和吴国人混居着,所以街上吴人与魏人各为一半。 卫璎放下了车帘,转头看了老男人一眼,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天色渐暗,湖面上漂浮着点点渔火,一艘大船停在湖边,马车停了下来,一个人上前道:“公主,您要的船已经准备好了。” “好。”卫璎率先下了马车,昭君紧跟着走了下来。 秋风萧瑟,湖面上云烟浩渺,水波荡漾,昭君极目四望,昔日,他与众臣登船的姑苏码头看着有些萧条。 昭君嘲讽的勾起了唇角,物是人非事事休,说的,就是此番境遇吧。 游船内极尽奢华,卫璎请来了最好的厨子,最善捕蟹的渔夫,还有一些歌女舞女在船上,鲜花美酒,玉盘珍馐,论排场,根本不输于全蟹宴。 两人上了船,船头影影绰绰的纱帐中,一位吴国的歌女正在拨弦弹唱着,歌声婉转,琴声哀伤,唱的依然吴国的曲子,唱着唱着,忽然一行清泪潸然而下。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昭君喃喃,虽然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这句话仍是真切的落进了卫璎的耳朵里。 “你怎知不知?”卫璎勾了勾唇角。方才,她从那歌女眼前经过时,歌女望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一刀刀凌迟。 床上轻歌曼舞,歌舞升平,正驶离岸边,往湖中央走去。卫璎和昭君相对而坐,厨子,正在一旁处理着刚捕捞上来的金爪蟹。 “这是传闻中,搭配金爪蟹最佳的白葡萄酒,尝尝。”卫璎笑望着他,亲自拿起酒觥,往他的杯子里斟上了酒,正准备往自己杯中倒时,却被他的手拦住了,他默默的拿起一旁的茶壶,往她的杯中斟了一杯菊花茶。 卫璎嘟了嘟嘴,“我就喝一点点。”接着又想去拿他的酒杯,被他按住了手。 他冲她摇了摇头,面色平静。 卫璎缩回了手,吐了吐舌头:“那好吧。”接着叼起一只蟹脚,左右看了看,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你猜,慕容云什么时候会出现?” “不就,在你后面吗?”昭君面色平静的说完,卫璎吓了一跳,嘴巴里的蟹脚“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扭头一看,果然看见了身后一手执剑的慕容云,原来,方才他摇头,是冲慕容云摇的。 紧接着,船上纷纷传来唰唰的拔剑声,船上的人与卫璎带来的人互相对峙了起来。原来,那些歌女舞女,包括那个做螃蟹的厨子都是杀手。 卫璎转头,望着对面的昭君,缓缓勾起了唇角。 “我的夫君,果然是不一般的,就是不知道,这一局,谁胜谁赢了。”说罢,她又拿起一只蟹脚,面不改色的啃了起来。 身边刀光血影,两队人马正经历着一场厮杀,而她面色从容,牙齿嗑开蟹壳,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沾着酱料,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昭君亦拿起一只螃蟹,陪她啃了起来。 船行驶在湖心,左右剧烈的晃动着,不时有尸体被从床上抛入湖里,湖水被染成了红色。 卫璎带来的最后一个随从被刺死,慕容云带来的人将她包围了起来,对面的昭君望着她,唇角勾起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意,卫璎唆了唆指尖的蟹汁,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姑苏城内的金爪蟹,果然是名不虚传。” “吃完了吗?” 卫璎点了点头:“吃完了,我们走吧。” “拿下。”他面无表情道。 随从正要用绳子绑住她,她定定的望着他:“不必了,我早就与你说过,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天涯海角,同归同去。” “绑着。”他道。 卫璎身上立即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绳索,被送进了船上的一个小房间里。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实点!”把她关进去的就是方才为他们做蟹的厨子,他出去后,卫璎听见了落锁的声音。 船舱中,昭君的人正在处理着船舱中的尸首,那些死尸全部被抛入湖中,船舱中的血也清理得干干净净。清理完已经到了子夜之后,船上的艺人们继续轻歌曼舞,捞蟹的人继续捞蟹,厨子将那些新鲜的金爪蟹做成了美味佳肴,分给了船上所有的人。 似乎,船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船上的人少了一半。 全蟹宴。昭君勾了勾唇角,晃了晃酒杯。 “王上,不好了!” 此时,却有一个随从匆匆前来奏报。 “远处有几支船队朝我们这边而来,好像是,魏国朝廷的战船!”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 明日,便让他入宫吧 昭君的脸色变了变,“你说什么?”他冲出船舱外一看,果然,有几艘大船正朝他们包围来,船上站满了官兵,手中握着火把,灯火通明。 “王上,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昭君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他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卫容就得知了消息? 此刻,卫璎的双手被绳索缚住,正靠在椅被上昏昏欲睡,门忽然“砰”的一声推了开来,她睁开眼,看见昭君一步步朝她走近,将剑抵在了她脖子上。 “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早就算到了这一切,对吗?你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来通知你哥哥的?” 卫璎咧了咧唇角,耸肩笑了笑:“我没有啊。” “不可能。”昭君道,“那为何仅仅过了一个时辰,魏国便出动了战船?” 卫璎笑了笑,淡淡道:“你忘了吗,这里,如今是魏国的地界啊。方才你们在船下抛了那么多的尸体,定是有过往的渔船发现了,报了官。姑苏一代人口众多,又是吴国百姓与魏国百姓刚刚融合的时候,哥哥安排了大批的军队驻扎于此,为了防止暴动。” 方才,她那般淡定自若,就知道,就算昭君杀了她所有的人,也无可奈何,索性,就陪他玩一玩,让他解解闷。 “现下,既然官府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异动,又知我的船在湖上,定是非常紧张,定会派船将这条船拦截,上来盘查,夫君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路,便是以我为筹码,逼退那些上来盘查的官兵,再将我劫持,以我的生命来跟哥哥交换你想要的条件。这样,你也相当于斩断了在魏国的一切退路,第二条路,便是将我放了,我与那些官兵周旋,可保你平安。” 昭君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这个女人,总会不断的刷新他对她的见解啊。 “时间,已经不多了,两条路,快点选择吧。”卫璎注视着他,神色平静,接着开始倒数:“三,二,一。”果然,在数到一的时候,船身一晃,骤然停了下来。 “什么人?!”忽闻外面传来一声官兵的喊叫声。 须臾,船舱门“咯吱”一声打了开来,卫璎施施然的走出来,望着前来盘查的官兵,翘了翘嘴角:“我与驸马泛舟湖上,赏月品蟹,请问,大人有什么事吗?” 来的那位军官眼睛往船舱里瞟了眼,见船舱中只有一些戏子舞女,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不禁心生疑窦。对卫璎作了一揖道:“下官接到有人报官,湖心有一座船上疑似发生打斗,数具尸体被抛入湖中。于是前来查探。” “哦?是吗?”卫璎笑了笑,“我与驸马未曾在湖上看见过浮尸,可是因为夜黑,那些渔民看错了?” 那官兵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她身后跟着的昭君,便对她作了一揖:“下官该死,扰了公主的雅兴,那下官再去别的船上看看。” 卫璎微微一笑,对他摆了个请的手势。 那人下了船,接着,包围着船周围的几条大船都相继撤离了,卫璎仍站在甲板上,风吹着她的衣袖摇摆着。 昭君站到了她身侧,“我欲夺你性命,你为何还要帮我?” “不,是你帮了你自己。”卫璎道,“若你方才选了第一条路,连我都救不了你。” “为何?” “因为,其实哥哥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在乎我,我的生命,与他的江山相比,还是太轻太轻,你换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反而,会被魏国疯狂的追杀。” “你知道我要换什么?” “不知道。”卫璎摇了摇头,“等过几日回到王城之后,我会再次跟哥哥索要一个官职,这段时间,你尽量低调一点吧。”说完,她便转身走回了船舱里。 两人第二日便启程回王城,湖上尸体的打捞工作还在继续,死的大部分都是卫璎带去的护卫,还有几个吴国人,当地的官府也觉得着实蹊跷,不久后,船上发生的事,终究还是传到了卫容的耳朵里。 卫容怒不可遏,重重在案几上拍了一记:“什么?公主带去的护卫全部都被杀光了?!公主居然袒护一个想要杀他的人?” 那日上船的人被带到卫容面前问话,那人说:“下官也是听着公主那句话才离开的,原本觉得一切真的如公主所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直到第二日将那些浮尸打捞上来,核实身份之后才觉得不对劲。” 卫容的脸色沉了下来,对他道:“此事,不可声张。本王会派大理寺的人查探清楚。” “是。” 那人退下去之后,卫容喊了声:“来人。”一个侍女立即来到他面前。 “水杏,近日公主与驸马关系如何?” 侍女道:“近来公主与驸马之间关系融洽,昨日,驸马还陪着公主坐在屋顶上放风筝呢。” “哦?” 卫容感觉到几分不可思议,午膳后,亲自去了公主府。 通过下人的指引,他从花园的小径上看到了他们,两人并肩漫步,卫璎手中握着一只木槿,似是刚才摘下的,小径花木扶疏,曲径通幽,两人低声细语,她时而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一切,看上去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美好的,好似只是眼前刹那间的错觉。 站立了片刻,他转身离开。 这个月,刑部尚书将要告老还乡,卫璎得知了这个消息,已向他提过了几次,想让昭君出任刑部尚书这个位置。 刑部尚书,从二品的官职,管理魏国刑法,属于文官,这对精通政治手段的昭君来说非常合适,且并不掌握兵权,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威胁。 先前,在朝堂上弹劾过他的人,陆陆续续被降职,罢免,或流放。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在短期之内,便将那些人的罪状通通查了出来,大罪小罪,数罪并罚,朝中一时风声鹤唳,有几个干脆称病,不来上朝。 这架势,似乎,他未入朝,她便不会收手。早晚,她会把他整个朝堂都一锅端了。 “明日,便让他入宫吧。”卫容无奈的对她道。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 放了他吧 “明日,便让他入宫吧。”卫容无奈的对她道,“这个月先让他去刑部适应,熟悉我朝刑部的办公流程,等下个月,张大人还乡后,便让他正式接替张大人的职务。” “太好了!”卫璎一喜,“我这便跟他去说!” 卫璎一路小跑,跑到昭君的房内,此时的昭君手执一本书,正看得投入,卫璎跑到他面前,一把拽起了他的袖子,激动道:“哥哥想让你出任刑部侍郎,下个月上任!” “哦?”昭君的眸中却没有丝毫的惊喜,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卫璎端详着他的神色:“你不开心?” 昭君咧了咧唇角:“你希望我如何?买挂鞭炮,告诉全天下的人,我将出任你朝的刑部尚书?” 卫璎拉着他的手,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你就当,去玩玩嘛,反正,成天待在家里,也无聊嘛。” “玩?”他似乎听见了一个极为搞笑的词汇。“你去问问你哥哥,刑部尚书,是可以玩玩的吗?” 此时,卫容也走到了门口,朝他望去,他亦抬头看了眼他。两人目光交汇之时,他走了进去。 “因为此事,阿璎已经缠了我快半个月了。”卫容淡淡一笑,“她认为你是治国治世的人才,不忍珠玉蒙尘。如今,你也算是我魏国的子民,本王向来只朝前看,不管从前如何,只愿你能放下过去,在魏国能有个开始。这于你,于魏国,或许都是一件美事。” “那多谢,魏王殿下的美意了。” 昭君勾了勾唇角,对他躬身一揖,却紧咬了一下牙根,拳头也在暗中被捏紧。 昔有勾践,卧薪而尝胆,最终谋得大业。昭君在心中暗中思索,抬头时,已在他脸上看不见任何端倪。 “很好。”卫容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道:“驸马爷的表现,本王,拭目以待,希望,驸马不会让本王失望吧。” 说完,卫容便离开了。 第二日,便有人从宫中送来了朝服,卫璎亲手为他换上,直到扣上最后一粒纽扣,他的神色依然无悲无喜。 今日,是他第一天去刑部的日子。卫璎将他一直送到公主府的门口,默默伫立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公主,您既然如此放不下,为何不随驸马进宫?”身侧的丫鬟水杏好奇问道。 卫璎淡淡道:“我去,并不合适,只会为他招来更多的非议而已。” 水杏似懂非懂:“奴婢有些看不懂公主对驸马爷的感情。” 卫璎微微勾了勾唇角:“看不懂就对了,其实我也不懂。” 她如今,只是在随心所欲的为他做一些事情,他领情也罢,不领情也罢,她都不在乎。 时至深秋,院中铺了一层又一层金黄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 走在这样的地面上,有人跟踪,一下子就能感觉得到。 卫璎停下了脚步,猛然扭头,看见了一身白衣飘飘的慕容云。 “好身手。”卫璎勾了勾唇角,“哥哥那般对你严防死守,严丝合缝,想不到,你还能潜入王城。”顿了顿道:“先喝杯茶吧,他今日刚刚出门。” “我找你。”慕容云说。 卫璎微微愣了愣,说:“好。” 后园的凉亭中,卫璎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慕容云朝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看了一眼,问:“还有几个月生?” “还有,差不多五个多月吧。” 慕容云点了点头,“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你便会放他离开吗?” “怎么了?” “问问。” 卫璎注视着他:“今日,你找我,应当不是闲聊的吧。” 慕容云冷笑:“你觉得呢?” 卫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外加喝茶也不错,这是上好的明前嫩芽雀舌,今年的新茶,尝尝。” 慕容云盯着她:“知道么,我今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救了你。明明,已经知道你在伪装着自己的身份,依然选择救你,因为那时,我没想到你会是个心机如此深沉的女人。若是那时你被王上处死,吴国,也不必遭此灭顶之灾。” 卫璎笑了笑:“吴国气数将尽,天命如此,我又能奈何呢?” “强词夺理。”慕容云冷笑。 “听说,你要让王上在你魏国入朝为官。” “没错,今日,他便是去的宫中。” 慕容云冷笑:“一只被你折去双翼的雄鹰,你还指望它能乖乖飞在你身边翱翔吗?” 卫璎面不改色:“因为它会有新的翅膀。” “巧舌如簧。”慕容云一脸不屑。 此时,昭君跟随宫人的指引踏进了刑部。 似乎所有人都已知道了他的身份。他还未进门,便听见了屋中传出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新来的人将要接替张大人的位子,那人竟是当朝的驸马!” “早就听说了,我还听说啊,这个人就是被灭国的吴国的王。” “哈哈,还能在魏国做官,这个心也是够大的呀。” “没办法啊,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据说,这是公主的意思,公主硬逼着他来朝中做官的,如今,他成了驸马,还不是让他往东就往东,让他往西就往西啊!” …… 所有的话都落入昭君的耳朵里,他沉着脸走了进去。所有人立刻安静如鸡。 “这位,是新来的吴大人。”随行的公公对屋中的人介绍道,“今后,他将接替张大人成为刑部尚书。”说完,他便一甩拂尘,离开了。 “吴大人,哈哈哈。”屋中有人忍不住一笑,接着,其他也大声的笑了起来。昭君恍若未闻,走到书架旁边,拿出一本刑部法则看了起来。 “收手吧。”慕容云道,“你还嫌害他不够吗?如今,他已是行尸走肉,还要任由你摆布。让他在魏国为官,你也想得出来,你想让他被天下之人戳脊梁骨吗?” “不,不是这样的。”卫璎摇了摇头,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慕容云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求求你,卫璎,我慕容云这辈子没这么低三下四的求过谁,我慕容云可以为你当牛做马,但请求你放过王上,若是,你还念及半点往日的情分,便放了他吧。”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八章 初入朝堂 卫璎定定的望着他,须臾道:“你要带他去哪?蜀国吗?” “哪里都好,哪里都比在这里受辱强。” “那你可想过,离开这里,他将要面临的生活处境?他将颠沛流离,风餐露宿,还将遭遇到之前所有仇家的追杀,没有魏国王室的庇护,他可躲得过外面的腥风血雨?众人都知,昭君残暴,先前仍是吴王之时,树敌无数,曾遭遇过无数刺杀,若真的离开了魏国,余生,他将在东躲西藏中度过。”卫璎平静的说完,“即便如此,你仍希望他离开吗?” 慕容云道:“我即便是拼死,也会护着他。” 卫璎哈哈大笑:“你如今自身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是吴国旧将,是魏国重点通缉对象,如何还能保他的安危?” 慕容云脸色变了变,卫璎继续道:“很多事,你都不能只看表象,这一切,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说完,她便离开了。 黄昏时,昭君才从宫中归来,卫璎一早和丫鬟在门口候着,见到他立即迎了上去,勾了勾唇角:“怎么,今日觉得如何?” 昭君脸色有几分冰冻,并没有说话,径直朝里走去,卫璎便一直在他身后跟着,直到进了屋里。 “你希望听到什么?恩?”昭君神情中带着几分讽刺:“我如今,不就是你手上的一只提线木偶吗?怎么,木偶还需要有感情吗?” 卫璎垂下了头,低声道:“你若不愿意去,就算了,我让哥哥再派别人去就好了,你不要生气……”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昭君一脸好笑:“这可是你好不容易为我求来的官职,我又岂能不珍惜?” 卫璎一喜:“太好了,你真的愿意?”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听闻昭君在魏国担任刑部尚书的消息,苏扶摇忍俊不禁的笑了。“想不到,那个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昭君,也有这一天,要是我,早就忍不住抹脖子自杀了,哪能受得住如此折辱?” “所以说,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为了一个女人,失了天下,却还执迷不悟,终于让自己落到了这般下场。”对面与他下棋的老者亦摇了摇头。 昭君每日按时身穿朝服入宫,到了时间就回到公主府,路上时常遇到一些对他指指点点的人,他都视而不见,遇到过几次刺客,都被卫璎安排暗中保护他的人杀了。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便到了,刑部尚书也正式告老还乡,昭君便身着一袭官袍,走进了魏国的朝堂之中。 初冬的阳光暖融融的,卫璎坐在一株腊梅树下,亲手缝制着一双婴孩的棉鞋,她的针线功夫并不是很好,想要缝个什么图案都是很花功夫的,不一会儿就涌上一阵睡意,闭起眼睛打起了盹儿。刚睡一会儿,又会被落叶的声音惊醒,便又重新开始缝着,如此往复,直到下朝的时间到了,府门打开来,她坐着的位置可以看他从外面走进来,那时,她便会立即吩咐丫鬟,送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到他的书房里。 昭君进了书房便不太会出来了,有时,她便会小心翼翼的站在花窗边上,透过窗缝偷偷望着他的身影,望了一会儿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直到用午膳或者晚膳的时间到了,再让丫鬟把他叫出来。 自从他出任刑部尚书之后,两人每天见面的时间是极为短暂的,她不知,是否刑部侍郎会像他一样政务缠身,或者,只是想借此来躲着她,一个人在房中清净。 魏国的第一场雪下得总是比吴国要早一些,一整个冬日,基本上,魏国的王城都是白雪皑皑的,在一个夕阳温暖的黄昏,初雪便猝不及防的来临了,那些白色的雪片在夕阳的光晖中,如柳絮一般从他的发间穿过,昭君的眸中有瞬间怔忡,起初,他还以为是柳絮,直到整个天空都洒满了,那些白色的精灵互相嬉戏追逐着,在风中飘舞零落,在橙色的天空下,美得令人窒息。 然而,一转眼,他的目光却被另外的东西所吸引。 假山后面竟悄悄藏着的一个侍卫和一个小侍女,两人显然被这美景打动,他看见那个侍卫一把拉过了那个小侍女进怀里,然后凑过去吻住了她…… 他立即将窗户关了起来,烦躁的坐回了书桌前。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敲门声响起,他喊了一声:“进。”一袭红衣闪了进来,卫璎手上端着一个木托,上面放着一壶烫好的米酒和姜饼。 “下雪了,喝点酒暖暖身子吧,魏国,有在初雪之夜,喝米酒,吃姜饼的习俗。” 听着声音,他才转眼看了过去,问了句:“怎么是你?” “哦。”她愣了愣说,“我刚巧经过,就帮丫鬟送了。”卫璎把酒和饼端到他桌上,撤了木托缓缓起身,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对了,今天丫鬟应该把新做的冬衣送来了,试了吗?可还合身?” “嗯。”昭君淡淡嗯了一声,此刻他正在写些什么,目光一直落在纸上。卫璎的眼睛往房中的角落瞥了眼,那叠冬衣还是整整齐齐的叠在那里,想来他并没有试过。 “我走了。”卫璎咬了咬唇,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停下来问:“晚上凉不凉?要不要让丫鬟给你换床厚点的被子?” “不必。”他依然没有抬头。卫璎退了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直到她走后,昭君才抬头往门那边看了一眼,提壶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方才,那侍卫和侍女拥吻的画面却在脑子里挥散不去,他推开窗,看见假山那边已经没有人了。 敲门声忽然再次响起,他不耐的说了句:“怎么又来了?”却闻一个太监的声音:“驸马爷,您的信。” 入了夜后,地很快就白了,北风呼啸,昭君躺在榻上忍不住瑟缩,这才发现下了雪之后的夜果然寒冷,正想着让丫鬟再拿一床冬被过来,拉开门却恰巧看见两个丫鬟站在门口,一个手捧一个暖炉,一个抱着一床冬被,道:“是公主让我们送来的。” 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 做我的汤婆子,可好? 她倒是贴心。昭君冷冷一笑,心中暗想。随口问了句:“你们公主睡了吗?” “没呢,我们公主发烧了,太医正在为她施针呢。” “什么?”他微微错愕,心想,方才看着不是好好的么?回到榻上,几番辗转不能入眠,便朝她房中走去,推开房门,看见她靠在榻上,正在喝着一碗极苦的药,喝一口,眉头便皱缩了起来。 “怎么病了?”他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她一时呛到,咳了两声,药碗便被他夺去,“怎么药都不会喝?”用勺喂了一口送到她唇边,她直接看他看傻了,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张嘴啊。”他说了一声,她这才张嘴将药喝下,这一回,眉头不见皱,仍然望着他,眼中闪烁着小小的星光。 “我以为,这辈子都喝不到你喂的药了。”喝完,她说。 昭君此时才恍悟过来,他方才为什么要给她喂?将药往丫鬟手上一放,蹙眉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昭君下朝回府的时候,院中的腊梅树下没见她的身影,蜂蜜水还是准时送了过来,他问了问丫鬟,得知她风寒未愈,仍在房中休养着,推门进她的房间,恰好见着她将药都呕了出来,丫鬟一手托着痰盂,一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怎会病得如此严重?”他蹙着眉道。 一旁的丫鬟说:“公主先前动了胎气,孕期的反应本就比平常人要严重些,吹到一点风就容易染上风寒,再加上这几天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好,病自然难好。” 卫璎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今日身上一件雪白的睡袍,显得脸色更加苍白了。 昭君若有所思,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 “唉。”一旁的侍女叹了一声,“驸马爷也真是绝情,公主殿下都病成这样了,也不见他关心一声。”另外一个丫鬟连忙打了她一下。 卫璎默默低着头,没有说话。 而后,午膳晚膳都是直接送到卫璎房里,昭君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吃饭,竟觉得有几分冷清。 入冬之后,天便是一天接着一天冷了,昭君换上了新的冬衣,不一会儿身上就暖和了起来。 他走到院中想要透透气,没想到不经意的一抬眼,又见到了昨天那对男女,两人又在假山后面私会,男的,将一枚玉镯子戴在了女子手上,女子咬唇一笑,脸上满是羞怯而幸福的笑容,他与那侍卫目光相撞的那一瞬,他眼中闪过一道惊慌,慌忙拉着她跑开了。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卫璎并未禁制府上的侍卫和侍女相爱,两人,却仍是偷偷摸摸的,既然相爱,为何连公开的勇气都没有?若是他真的爱一个人,是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想对全天下的人说:“这个,是我的女人啊。” 是夜,昭君躺在床上,屋中的炭火烧得极暖,新换的冬被也非常舒适,却不知为何总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昭君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在睡前再看一看她。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她的床帐已经垂了下来,听丫鬟说她已经睡了,他掀开帐子看了眼,她双目紧闭,他伸手往她额头上一触,发现依然烫手,再往她被中一探,发现她的被子里一片冰凉。 这样看来,她体内的寒气很重,若不能散去,风寒定是好不了的。 “再在房中加几个火盆子。”昭君吩咐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却忽然听见榻上的人呢喃了一声:“延昭,冷,好冷啊。” 他掀开了帘子,准备走,却听她又说了一句,“没有你,我睡不着,留下来,好不好?” 她的双目一直闭着的,他能确定她是在说梦话。忽然想起昨天侍女对他说的那句:“再加上这几天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好,病自然难好。”无奈的叹了口气。 卫璎半夜醒来,看见坐在他床边睡着的昭君,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觉,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再次细细端详着他的脸。 她伸出手,在灯下,隔空细细描绘着她侧脸的轮廓,看他忽然间睁眼又慌忙将手锁紧了被子里,紧紧闭起了眼。 然而,还是被他发现了。 “醒了?”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声线中隐隐透出几分性感,直挺挺的靠墙坐了半夜,只觉得腰又酸又涨,他挺起腰,用手锤了几下。 “上来睡一会吧。”她望着他道。 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真的掀开被子躺了下来,她朝里挪了挪,在他进来之后便像条八爪鱼一样紧紧搂住了他。 昭君答应是因为他现在又困又累,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没想到却刚好如了她的意。 “你就不能矜持一点?”他顿时无语。 “怕你会跑啊。”她在他耳边笑道,“好不容易才逮到的。” 他却冷冷道:“如果你对我动手动脚,我马上就离开。” “我都病成了这样,怎么对你动手动脚?” “那就松开你的手脚。” “不要,你身上暖和。”卫璎道,“我身子寒,一个人睡,被窝总是热不起来,这几天夜里冷,一直冻得睡不着觉。” 他冷淡道:“那就让丫鬟给你准备好汤婆子。” “再好的汤婆子都会凉的,比不上你的万分之一。”她软声道:“延昭,以后,你就做我的汤婆子,好不好?” 昭君睡意朦胧,仍是哼了声,回了一句:“痴心妄想。” 虽然,从前,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此时,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她最近老是生病了。 第二天,卫璎醒后他已经去上朝了,心情格外畅快,感觉身上的病也好了许多,起来之后就拿着剪刀修剪花木,老早就在院中等他回家。未想到,等了许久都没见他回来。 “奇怪,怎么今天的早朝上了那么久?”卫璎心中纳闷,在比平常晚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看见了两个宫人将他搀了回来,他脸色苍白,头上都是虚汗,连路都走不稳了。 “延昭!”卫璎大喊了一声,立即冲了上去,问搀着他的宫人,“这是怎么回事?!” 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 老男人被打板子 “驸马爷今日在朝堂之上顶撞了王上,被王上罚了三十大板子!”其中,一个搀着他的宫人说。 “什么?!”卫璎一脸震惊,只觉得怒火冲天。 “所为何事?” “奴才也不知朝堂上的事,只是王上吩咐奴才将人送到公主府上。”两个宫人将昭君递给了公主府前来接应的侍卫,接着对卫璎说:“现在人已经送到,奴才们这就告退了。” “太医!太医!”卫璎大喊了一声,宫人将人交到侍卫手上时,昭君双目紧闭,已经晕了过去。 卫璎这才看见昭君的背上一道道都是棍棒笞打的痕迹,整个后背到大腿血肉模糊,一道一个血印子,触目惊心。 “我要杀了他!”卫璎握紧了手上的剑,直接冲了出去。 进了宫,正要去他书房找他理论,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公主,您不能进去。”侍卫道。 卫璎站的位置透过窗还隐隐能看见卫容坐在案几前。怒瞪着侍卫问:“为何不能?!” “这是王上吩咐的,他说您需要冷静冷静。”侍卫道。 卫璎抬眼望着他,在门口喊着:“卫容!你出来啊!你有胆子动我夫君,没胆子出来跟我解释吗?” 卫容在房中明明听得见她的喊叫,却无动于衷,是打定主意不来见她。卫璎心中怒气难平,便让人去后宫给她抓来了一个女子。 这个叫柳如烟的女子是卫容的新宠,宫婢出生,由于泡得一手好茶,再加上有一双神似茵曼的眼睛,三个月的时间便被提拔成了贵人,深得卫容宠幸。 人带来后,卫璎便朝里道:“卫容,你看好了,你的心肝宝贝在这里!每过半盏茶的时间,我便命人脱去她一件衣服,直到你出来为止!” 两个侍卫一人拽着柳如烟一只胳膊,另一个老嬷嬷站在她面前。 “开始。”卫璎说了一声,那个老婆婆便开始撕扯柳如烟身上的衣服,“唰”的一声,外袍就被撕去了,柳如烟奋力挣扎,裂帛之声格外醒耳。 卫璎朝里望了眼,卫容依然无动于衷。 “停。”撕完之后,卫璎喊了一声。几人便静止站在外面。 接着,是里面的棉衣。 计算好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卫璎又喊了声:“开始。” 接着,棉衣也被撕去了,今日天气阴沉,朔风凛冽,柳如烟冻得瑟瑟发抖。如今,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衫,再撕去之后,便要露出里面的肚兜了。 柳如烟又哭又喊:“王上!王上!救救臣妾啊!”接着对卫璎说:“公主殿下,奴婢与你无冤无仇,您与王上置气,为何要将火撒在奴婢身上?奴婢从未做过对不起王上,对不起公主的事,奴婢虽出生卑微,但也是有爹娘生养之人,在奴婢家中,奴婢也是捧在爹娘手心里的宝贝啊,怎会让人这样对待……” 字字诛心,卫璎竟心有些不忍,说:“你倒是巧舌如簧。”须臾,卫容也脸色铁青的出来了,见身上的大氅往柳如烟身上一裹,接着瞪着卫璎说:“你够了没?” 卫璎却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怒不可遏的瞪着他:“我倒想问问你,为何一次又一次要触碰我的底线?!” 卫容垂目睨着她:“你看看你,如今的你,跟街上的泼妇有什么区别?哪有半分公主的气度?” “那也是被你逼的!”卫璎道,“如今,他已被你逼到了如此境地,为何,你还要伤害他!” 卫容面不改色的冷冷道:“他既为我朝臣子,当知我朝法度,无论他是驸马也好,普通的臣子也好,并无而异。” “就因为他跟你顶了两句嘴,你就要打他三十大板子,每一板子都往死里打?!” 卫容冷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道:“当朝顶撞本王,若本王无动于衷,他日后必会更加狂妄,人人都得而效之,那朝堂威仪何存?既为臣,然当守君臣之道,这三十大板,就是让他长长记性,认清自己的位置,何为君,何为臣子。” “强词夺理!”卫璎瞪着他吼道,“你的目的,只是为了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而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若不想让他入朝为官,当初便不要答应!我们可以离开王城,搬到别的地方去!” “你想去哪儿?”卫容面色阴寒,“本王绝不会让你离开王城!” 卫璎勾了勾唇角:冷冷一笑:“我们明日就走。” “你!”卫容气得噎住,卫璎转身便离开了。 回到府中,太医刚刚为他上过药,他疼得满头是汗,趴在榻子上,卫璎拿着手帕为他擦拭,他却将脸转开了。 卫璎心痛如绞,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对不起。”卫璎边哭边说,“早知如此,便不让你去做官了,我想不到哥哥如今竟然这般丧心病狂。” 昭君双目无神,脸转在一边,恍若未闻。 卫璎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我跟他说了,明天,我就跟你离开王城,到别的地方去,我们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看到哪块中意的地方就留下来,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一个屋子,从此远离那些是是非非。” 昭君的眼中依然没有焦距,神色里没有任何的变化。 卫璎摊开一张地图,便开始规划了起来。 他的身体并不适合远行,每天,太医要换三次药,且需要清洗伤口,这在路途中是极为不便的,那些伤口很深,舟车劳顿中极易感染。可她为了跟卫容赌气,话又放了,这事的确有些难看。 “不,我不会走的。”此时,忽然听见他道。 “嗯?”卫璎有些不解,“怎么了?” 昭君咬牙切齿,紧紧攥起了拳:“我不会任由他这般祸害吴国的子名!” “今日,你与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事情到现在,卫璎还是一头雾水,只知道是昭君在朝堂上,顶撞了哥哥,哥哥一怒之下罚了他,但究竟他们是为何时争执,她并不知细节。 昭君的手因为愤怒而不停的颤抖,手背上一根根青筋都跳了起来,信誓旦旦道: “我,绝对不会再让他们受伤了,绝对……”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一章 吴村 先前,吴国与魏国最大的那场战役,魏国抓走了许多吴国的强兵,作为俘虏,愿意效忠于魏国的将会继续得到重用,不愿归顺与魏国的被当场杀死,家中女眷都被抓了起来,抓去魏国,一生为奴为婢。 今日朝堂之上,卫容提出要将一部分奴隶赠送去蜀国,一则是送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二则是那些奴隶是数量众多,对魏国来说也是一个负担。 卫容便将此事交于他,让他亲自挑选出质量最好的一百多名流民奴隶,送到蜀国,昭君为护住吴国百姓,在朝堂上跟卫容起了争执。 想不到,这当中有如此巨大的隐情,卫璎得知此事后心中震撼不已。 昭君明日不会与她离开王城的,在确那些吴国的百姓安然无恙之前,他不会离开的,他甚至还打算明日再上朝堂,与卫容据理力争,做最后的挣扎。 他已落魄至此,仍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着自己的百姓。 “一百多名奴隶?”卫璎若有所思,沉声道:“你放心,此事,我也会竭力去阻止。” 今天刚刚与卫容争吵过,她知卫容已是走火入魔,软硬不吃。绝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要阻止此事,必须用其他的办法。 卫容专门在王城中划了一块区域,取名为“吴村”,吴村是给那些战俘或者那些战俘的亲眷居住的,那一百多名流民十有八九被安置在“吴村”里。 卫璎所想的最快的办法就是,等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那些人都放了,这样,就无人可被送去蜀国做奴隶了,但此事迫在眉睫,除非今晚就行动。 天色一黑,卫璎便叫上了几个侍卫,悄悄奔“吴村”而去。 吴村在离王城中央二十里地之外,由于偏远,先前,卫璎只是听闻,并未来过这里。到了吴村,卫璎走下了马车。 吴村周围垒了数米高的砖墙,由一个门进出,门口站着十余个魏国的守卫,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监牢一般。 卫璎站在门口端详了一会儿,发现所有进出的吴村百姓都要给门口的守卫出示一块腰牌,守卫看过了才能放行。 想不到,小小的吴村里,居然还有这么多名堂。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 卫璎对带来的护卫说,她悄悄绕着围墙走了一圈,找到暗处一处较矮的墙,运起轻功翻越了过去。 卫璎所见围墙之内是密密麻麻的一排排低矮的屋子,非常拥挤,房子之间用几条小道连接起来,不知为何,看见那些屋子她总觉得压抑得很,除了门口,原来里面有有巡逻的守卫,卫璎躲在暗处才没有被发现。 原来这就是吴村。那些奴隶,究竟在哪呢?卫璎心中暗自疑惑,她现在就跟一个无头苍蝇一样。 眼见着一个老妪从屋中出来倒水,卫璎连忙悄悄上去,一把将她拉到了一边。 “婆婆。”卫璎将她拉到树底下,低声道:“我是来找人的,你可知,今日朝中挑选的一百多个将要送到蜀国去的人住在哪?” 婆婆眯着眼,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她:“你不是吴村的人吧。你是怎么进来的?” 卫璎微微错愕:“婆婆怎么知道我不是吴村人?” “你手上没有这个。”婆婆抬起了手,右手手背上赫然有个数字烙印。 “壹叁捌捌?”卫璎轻声念了出来,说:“这是什么?” “编号。”婆婆说,“我是吴村里第一千三百八十八个。”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个?!”卫璎一脸震惊,想不到,这小小的吴村,看上去一平方公里以内的地方,居然住了这么多人。“这里有一千多个人吗?!” “没有。”婆婆说,“大部分的人被当做奴隶分配到了王亲贵族家里,做最脏最累的活,姿色好的女子则被收为了小妾,目前留在这儿的,差不多五百多人。我们居住在这里,随时待命,哪里需要有人做活,便从这里调去,有的,做完了活还会回来,手上的东西便是我们的印记。” 卫璎感觉到有些诧异,事情,似乎并不是她当初所想象的那样。 “那你可知,今日选出了一百多人,将要送去蜀国?” “这个我不太清楚。”那婆婆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卫璎慢慢理解了昭君对她的恨意。 或许那些人已经挑选出来,被转移到了别处,但即便是仍留在吴村,放走了他们,仍有数百人可以作为替补,除非,她可以放走吴村所有的人,但是,那些人身上已经被烙下了印记,此生无论走到何处,依然会被找回…… 卫璎的心情有些沉重,不知不觉走了出来,听见巡逻的士兵吼了一声:“什么人?!”她才回过神来。 她直接拿出令牌,扬起。 看清了她手上的令牌,巡逻的士兵连忙跪下:“公主殿下!” 夜深了,卫璎才回到公主府,昏惑的烛光中,老男人闭目趴在榻上,不知是否入睡。她伸手抚摸过他的青丝,又将手覆在他的脸上。 不知他是否知道“吴村”的存在。知道了,定会更加恨她的吧,如今,她能为他做什么呢?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慕容云对她说过的话:“一只被你折去双翼的雄鹰,你还指望它能乖乖飞在你身边翱翔吗?” “延昭。”她说,“对不起。是我毁掉了你的一切,毁掉了,我们的一切。我将成王败寇视为一场游戏,可这天下,终究不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我想要覆了吴国,一开始,是仇恨,是使命,到最后,却变成一个执念。怪只怪我是那种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哪怕沿途有更好的风景,或者发现一条更好的路,都无法改变我的目标……你是恨着我的,估计会带着这份恨意一辈子,你是爱着我的,若没有爱,也不会对我有这么恨了吧。” 卫璎叹息了一声,起身,拉起灯罩,在灯油加了些香粉,转身离去。 这些香粉,够他在明天一觉睡到大中午了。只希望在他醒来前,她能帮他把那些事都处理好……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 绿林劫匪 第二日清晨,一道金色的晨曦投射在景阳宫的殿门上,群臣缓缓入殿。 正值早朝时分,一身蟒袍的卫容在宫人的簇拥下坐在殿中正前方的王座之上,群臣立即行礼问安,卫容的目光扫过殿中站的文武大臣,发现昭君所站的位置是空的。 “哦?今天,刑部尚书没来上朝吗?” 一个大臣闻言,道:“昨天尚书大人挨了三十大板子,今天定然是爬都爬不过来了。” 卫容闻言哈哈大笑,底下的群臣也哄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卫容正色道:“那给蜀国送一百奴隶一事呢?” “不如就将此事交给我,如何?”群臣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卫璎一身红衣,抱着臂斜倚在殿门上,金色的晨光撒在她额前细碎的刘海上。 “来人,将公主送回去。”卫容面色清冷道。 卫璎抬起了手,“不必。”接着走向了朝堂里,不急不缓的扬声道:“听闻,王上在昨日将此事交由驸马处理,不巧的是,驸马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恐怕难担此大任,我作为他的妻子,自然有理由为他分担,我既身为魏国公主,作为使臣,将这一百奴隶送至蜀国是最为合适的,也更加聊表了,我魏国的诚意。” 说完这段话时,卫璎已经走到了大殿的中央,群臣前方的位置,扬着下巴,与卫容对峙着。 卫容注视着她,没有说话,脸色越来越青,须臾悠悠道:“公主有孕在身,这么远的路,不合适吧。” 卫璎微微一笑:“无妨,每日赋闲家中,无所事事,此事刚好乃我力所能及,魏国公主定然不是如此娇气之人。请王上同意我的请求,让我为驸马,为魏国,做一些事吧。” 你究竟,想要如何?卫容紧紧的盯着她,不明所以。 卫璎对他做了一揖,再次扬声道:“请王上,答应我的请求吧。”平日里受过她恩惠的几个臣子便立即跟随她拜道:“请王上,成全公主的心意吧!” 卫容觉得烦躁不已,最终道:“好,那就依公主的吧。” “谢王上。”卫璎微勾起唇角。 下朝后,一个宫人匆匆跟上了卫容,对他道:“王上,昨夜,吴村的守卫上报,公主去了吴村。” “哦?她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卫容感觉有些困惑,虽然不知她主动请命押送奴隶与此事有没有关系。 “驸马呢?” “驸马伤势过重,昨日一整天都在昏睡之中。今日便是连现在还在房中未出来过。” 卫璎领了命便立即前往吴村,清点了一百位奴隶后当即便前往蜀国。 “公主,您不用这么着急的。选一个好点的日子再出发吧。”一个随行的宫人劝道。 卫璎笑了笑:“不必。” 直到中午,昭君才昏昏沉沉的醒来,从床榻上坐起来,伸手扶了扶仍有些晕乎乎的额头。 “这是怎么回事?” 他向来每天早晨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醒来,十几年来从未变过,从未有一觉睡到中午的情况。 难道是受了伤的缘故?不对,从前受了再重的伤,他都能准时醒来,除非,是被人下了药物? 空气中,仍残留一抹淡淡的香粉味道。 “公主呢?公主在哪里?”他抓了一个侍女问了一句。 那侍女有些犹豫:“公主她……” 此时,卫璎已带着那些奴隶出了王城,马车上,她拿出一张银票和一张画像,递给身侧的人说:“你拿着这个,去找这个皮具商,跟他购买能遮挡住疤痕的东西,无论是药膏,还是贴在身上的皮囊,都可以。” 之前卫容有个相熟的皮具商,她之前的人皮面具都是从他这里购买,她隐约知道,他这里还有些遮挡疤痕的药物。 “此人游走于三国之间,你拿着他的画像,在江湖上定能打听到他的踪迹,记住,此事务必要保密。去吧。” “是。”那人立即下了马车。 “你说什么?!” 听闻公主亲自押送那些吴国的奴隶送去蜀国,昭君顿时气炸了。 他的拳头骤然紧紧的握了起来:“她竟敢!”说着,他立即下榻,朝外冲去,侍女连忙上前拉住他:“驸马!驸马爷您伤还未好您要去哪?” 昭君脸色铁青,直挺挺的往外冲去,连两个上前试图拉回他的侍女都被他一把扯开了。 当初,留下这个女子就是个错误,这个得寸进尺的女人。 昭君冲到了马厩,直接拉出了一匹马,也不顾身上的那些伤口,直接骑着马出了府门,朝王城外追去…… 那一百多名奴隶全部都坐在木栏搭成的大车上,上面铺着些稻草,咋眼看和囚犯并没有什么区别。 车上的人大多衣衫褴褛,头发蓬乱。一辆车前两匹马,车上可以装十个人,十辆马车走在大路上,浩浩荡荡。 为首的一辆绫罗绸缎制成的华丽马车便是卫璎的,卫璎斜倚在马车里,一手握着书本,一手拎着一串葡萄。 马车行驶到一处幽深森林时,突然停了下来,前方站着十余个黑衣大汉,手握着一把大刀,拦去了车队的去路。 “什么人?!竟敢挡公主殿下的路!”卫璎马车前,一个宫人大吼了一声。 为首的一个男子身高八尺,异常魁梧,另外几人也是体格健硕,闻声,十余个男子纷纷转身。 “挡的就是你的路,忘恩负义的荡~妇,杀!”男子一声令下,那些黑衣男子纷纷朝那辆华丽的马车袭来。 “保护公主!”伴随着一声喊,原本看守奴隶车的守卫全部上前,护在马车周围。 双方开始打斗,兵器碰撞的声音响在马车周围,卫璎神色慌乱的在马车里,身侧的一个侍女也一脸惊吓。 “快!快带着公主离开!”一个大内侍卫冲进马车里,将卫璎带了出来,在侍卫的掩护中迅速离开了。 “驾!驾!”当昭君赶来时,眼前一片狼藉,地上零星躺着些侍卫的尸体,而那十几辆大车木栏全部被劈开,那些奴隶都被救走了。 他目瞪口呆,左右看了看,注意到了停在最前面的马车。 “卫璎!”他冲上前去,一把拉开车帘,里面只有一个瑟瑟发抖的侍女……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三章 慢慢还你,用一生 昭君蹙紧了眉:“公主呢?!” “公主,公主被护卫带走了。”那个侍女道,似乎还未从刚才的事故中缓过神来,脸色依然惨白如纸。 昭君下了马车,左右看了看,未看到任何的踪影,冷冽的山风一吹,他这才感觉到了身上的疼痛。 昨天包好的伤口全部都裂开了,后背上被血和汗浸湿了一片。 密林中一片寂静,甚至能听见飞鸟扑腾翅膀的声音,昭君靠在马车上,休息了片刻,这才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卫璎和几个侍卫从密林中走出来,看来异常狼狈。 “延昭!”卫璎大老远就看见他了,朝他跑来,上上下下的看着他:“你怎么出来了?身上的上还没好呢?”接着想绕到他身后查看他的伤口,他却挡在她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卫璎嗫喏着唇,昭君面色阴寒,冲她低吼:“你又对我下药了对吗?” 卫璎道:“没有,我只是在你的香中放了些安神的东西,害怕夜里你伤口会疼痛,想让你睡得更舒服一些。” 昭君勾了勾唇角:“那你这是要去哪呢?” “替你完成,你未尽之事。”卫璎低头道。 “你要去蜀国?”昭君有些好笑道。 “嗯。”卫璎将脸转到了一边。 “好,很好。”昭君点了点头,愤然转身,欲上马离去,卫璎抓住了他的手臂:“你坐马车和我一起回王城吧,反正那些奴隶被劫,蜀国也去不了了。” “放开!”昭君用力一甩,满脸怒气。 “别跟我怄气了,身上这么重的伤,你还想去哪乱跑?” 他还是一把将她的手拂开,大步走开了,没好气道:“死了也不要你管!” 卫璎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冷冷道:“你若不配合,我便只有用绑的了。” 须臾,那些侍卫将他绑了起来,放在了马车上。 马车朝着王城的方向飞驰而去,昭君一路都沉着脸。 “有人救走了他们,他们不必再蒙受着苦难,这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卫璎平静开口道。 昭君冷冷一笑:“这对你魏国王室来说,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吧。” “也并不啊。”卫璎耸了耸肩。 马车上只有他与她二人。卫璎勾起了唇角,“很成功,很开心呢。” “你说什么?”昭君微错愕,扭头看她,她冲他眨了眨眼,璀然一笑。 “什么?吴国余孽将奴隶都劫走了?!”宫中的卫容听见这个消息暴怒不已。“那里怎么会有吴国余孽?公主呢?公主的情况如何?” “护卫们拼死护住了公主的安危。公主安然无恙,现在正在回宫的路上。” 卫容闭上眼,松了口气,“速去派人查清此事,追捕逃走的奴隶,还有,还有那些逆贼的样貌,可有人记住的?速去支撑画像,全国通缉,一旦抓获,定斩不赦!” “是。”宫人领命退了下去。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昭君一脸不解。 卫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延昭,我答应你,剩下的那些吴国百姓,我也会想办法救出他们来的,我知道你爱护他们,拼尽一切想要守护他们,我会和你一起,帮助他们回归到普通的生活。” 昭君满脸错愕,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是你的妻子啊。”卫璎低下了头,“欠你的,我会慢慢还你,用一生。” 那句话撞进他耳朵里,他感觉到心中一颤。 他不知,经历过万劫不复之后,能否还可以再相信她。 “睡一会儿吧,估计,得晚上才能到家呢。” 他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不是吗? 马车一摇一晃的朝王城驶去,她掏出一枚香囊,放在他鼻端,渐渐的,就有睡意涌了上来。她让他将头枕在她的腿上,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是夜,月朗星稀,公主府的大门打了开来,卫璎推了推腿上的人,轻声道:“延昭,到了,到家了。” 昭君睁开了眼睛,感觉脖子有些酸,看着窗外的夜色,觉得有些惊诧,他居然睡得那么沉。 卫璎的腿早就麻了,却一动不敢动,生怕会朝醒他,他下马车之后才缓缓扶着马车下去,刚走了一步,腿就打了一个晃,险些摔到,他伸手拉住了她。却没好气道:“傻不傻,你以为我会被你感动吗?知道吗,我最讨厌蠢女人了。” 卫璎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一边扶着她,缓缓往里走。 “王上,公主已经回到府上了。”一个宫人立即对卫容禀告道。 “哦?速速宣她入宫。” “是。” 公主府内,卫璎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袍,正对着镜子梳头。 “现在吗?”她打了个哈欠,对身侧的宫人说,“我有些乏了呢,跟你们王上说,明天吧。” “这……”宫人有些为难,须臾道,“好。” 待那个宫人离开之后,卫璎立即蹿进了内室,掀开了昭君的被子,钻了进去。伸手搂住他,将脖子凑了上去,笑嘻嘻道:“我今日新换了一款浴露,你闻闻看,香不香?” 他神色漠然,依旧把脸转了开来。 “喂。”卫璎感觉到无趣。他索性翻过身去,将整个身子都背过了她。 “又怎了嘛?”卫璎不解。 “回你自己房间。”昭君冷冷道。 卫璎悖悖的松开了手。 “明天你还打算去早朝吗?这段时间不如就好好养着吧,等伤好了再去吧。” “无碍。”他冷冷道。 “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会无碍嘛!”她说,“你为何总是要这样压抑自己,痛也全忍着?” 昭君冷冷一笑:“若不忍着,你和你哥哥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 卫璎心中一凛,下了榻子:“你好好休息,我睡了。”说罢转身走了。 卫璎从他房中缓缓离开,在月下微叹了口气。却不知此时,她派去寻找皮具商的宫人此时正站在卫容的书房里,她给的那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和那张皮具商的画像此时赫然放在卫容的书桌上…… 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章 甘愿粉身碎骨 “昨日的情况,我都听说了。”卫容注视着她,“让你受惊了。” 卫璎和卫容围着暖炉而坐,茶炉上正煮着沸腾的碧螺春,满室茶香。 “无碍,这点市面还是见过的,我经历过比这个更加惊险刺激的场面可多的多了。” 卫璎手上端着茶杯,用杯盖漫不经心的拨着浮在茶汤上的茶叶,悠悠道,“就是可惜了那一百多个逃跑的奴隶,得尽快抓回来才是啊。” 嫣红的唇,触到了雪白的杯沿,咽喉微微一动,“咕咚”一声咽下了一口滚烫的茶水。 “最奇怪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呢。”卫容道:“那一百多个奴隶,进了山之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论怎么搜捕,都找不到任何的踪迹,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说完,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卫璎。 卫璎将茶杯放在桌上,道:“吴国余孽一日不除,便无一日安稳。只怕再次输送那些奴隶,又会重蹈覆辙。”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么……”卫璎若有所思,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击着,“除非护送的人马足以对抗那些吴国余孽。” “这便是我让昭君挑选这些奴隶运送到蜀国的原因,并非为难于他,而是,此事唯有他做最合适。”卫容目光晶亮的注视着她,“若昨日的情况,负责押送那些奴隶的人是昭君,那些吴国余孽则绝不敢造次。” “而此事,刚好是考验他忠心的最好机会。”卫容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既然成为我朝驸马,便要断去与吴国的一切瓜葛,不然,他留在你身边便是别有用心,他早晚都会背叛你的。” “你以为人都会像你这般冷血吗?他曾是吴国的王啊!让他这么快抛却吴国怎么可能做得到?!”卫璎颤颤道。 “何必,要将一条不知道何时会将你咬死的毒蛇放在身边呢?”卫容深深凝着她,“昭君就是条毒蛇啊毒蛇!阿璎,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真的不想看着你深陷在毒蛇的陷阱里,无法自拔啊。” “够了!”卫璎瞪了他一眼,猛地站起了身,冷冷道:“我一个字都不想听。”说罢,便起身快步离开了。 柳如烟刚巧走到了门口,看着卫璎气冲冲的从她身边经过,再看了眼卫容,脸色铁青,闭起双目,用手扶着额。 “王上。”柳如烟娇滴滴的喊了一声,走到他身边,伸手揉着他的太阳穴,“王上,为何她总能在您面前这般造次?” “闭嘴!”卫容恼怒打断,伸手一掌将自己面前的茶杯打飞,对她吼道:“滚出去,你滚!” 瓷器在地上碎裂时发出很大的响声,柳如烟吓得尖叫了一声,立即花容失色的跑了出去。 地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卫璎快速的从回廊中穿过,忽然脚底一划,一仰头,整个人都向后倒去,卫璎已经看到了头顶悬挂的宫灯,后背冒出一阵冷汗,下意识的一手护着肚子,一手准备撑地,却有一只手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帮她稳住身形。 “谢谢。”站稳后,卫璎松了口气,转身朝身侧的人望去,看见那一声蓝衣,道了声:“李大人。” 李逸对她作了一揖,卫璎又恭恭敬敬的的回了一礼,“方才走得急了些,多谢李大人相救。” “雪天路滑,公主还是要慢些走。”李逸道,缓缓抬头,看了眼卫璎,有些欲言又止。 “李将军,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卫璎端详着他道。 犹豫了一瞬,他说:“或许,公主知道慕容将军的消息?” 卫璎微微一怔:“怎……怎么了?” “没,没什么。”李逸的目光闪过一丝失落,“若公主也不知道,那便算了吧,失礼了。”说完,他便准备离开。 “前段时间见过一面。”卫璎道,“总觉得他可能仍在魏国王城。” “哦?是吗?”李逸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卫璎笑了笑:“李将军,可有什么事或者话?或许,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可以代为转达。” “自从吴国与魏国一战后,他便没再与我联系了。”李逸道,“倒也没什么,他安然无恙便好。” “那么,告辞。”卫璎冲他点了点头。 卫璎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不知为何,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你这段时间可曾见过慕容云?那个李逸,倒是挺记挂他的。”回到府中,她边帮昭君喂着药边笑着说。 “没有,你哥哥不是在通缉他么。”昭君淡淡道。 卫璎说:“就算魏国全国都在通缉他,公主府一定是安全的。下次你若见他,就跟他说,下次被人追杀了,就逃到公主府来。” 昭君神色淡淡,没有说话。 “身上的伤,可还疼吗?”卫璎关切道。 “好多了。” “等你伤好了之后,我们去滑雪吧。” “滑什么雪?”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卫璎托着腮对他道,“魏国王城以西有个陡峭的山坡,形成了一大块平坦的坡道,冬日就被皑皑白雪覆盖,我和哥哥小时候时常回去那边游玩,穿着一种特制的鞋子,底是一大块铁皮做的,磨得很光滑,从山顶一溜而下的感觉太爽了,就像,‘飞流直下三千尺’感觉,整个人都化成了一道瀑布,而且在雪地上摔跤,也不会疼的。” “那你和你的哥哥去吧。”昭君脸色平静道。 “我想和你去。”卫璎道,“吴国肯定没有这些东西,我敢打赌,你玩过,就一定会爱上的。” “再说吧,你现在身体不是不方便吗?” “对哦。”卫璎恍然大悟,“对了,你知道吗?我感觉到,今天他踢我了呢。”卫璎神采奕奕的拿过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他还这么小,这么可能。”昭君不相信,但当掌心贴在她肚子上的时候,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异样,抬头错愕的看了眼她,“好像还真的有一点。” 卫璎骄傲的扬着唇角,四目相对,在他这一瞬温柔的视线中,忽然觉得这一刻她甘愿为这个男人粉身碎骨。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 古怪的侍女 然而,这样温柔的目光永远都是短暂的,他早就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知有多难得,才会不小心露出一丝光。 他收回了手,转过头,目光再次变得冷冽。 这个孩子,是圈套,是罪恶,是捆绑他的绳索,是她生来控制他的工具。 “延昭。”卫璎咬了咬唇,“你想好,要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吗?” “随便。”他冷淡道,“你决定就好。” 卫璎心中涌起一阵失落,他连给自己孩子取名的兴趣都失去了。 “你好好休息吧。”卫璎收拾好药碗,起身离开。 如果,能解救那些吴村的百姓,至少,他会少恨她一点吧。卫璎心中想道。剩下的那些,她要怎么办? 哥哥,似乎已经对她有所怀疑了,今天对他说的话,总是明里暗里在暗示着什么,似乎等着她来坦白那般。等老男人伤好后,若他让他押送那些奴隶去蜀国,老男人势必又会面临新的窘境,他与哥哥之间的矛盾也会越来越深。 真是,令人头疼啊…… “公主,有人要见你!”忽闻一声通传。 “谁?” “说是您找寻之人。” 卫璎心中困惑,仍道:“让他进来。” 来人是个矮胖行僧,卫璎并未见过,待进了屋中,那人用药水融去脸上的面具,卫璎才认出是那个皮具商。 “大师。”卫璎唤了一声,心中却在嘀咕,怎会,那么快?昨日她所托付的,也并非是一个机敏利落之人。 那皮具商笑道:“公主一掷千金,究竟要怎样的皮具?” “只要,能遮住身上的伤痕的。与人皮接近就好。” 皮具商笑道:“公主要多少?谁来用?要这皮具是何用处?” 卫璎愣了愣,皮具商笑道:“由于每个人的肤色都不同,若要定制这种遮挡伤痕的皮具,需要按照每个人不同的肤色来定制。” “这……”卫璎心中犯了难,这吴村那么多的人,又怎能一个个拉着那些人到皮具伤的面前? “公主,是否有些难言之隐?”皮具商如鹰隼一般的目光注视着卫璎。 卫璎思索了片刻,脑子便很快转过弯来,“那大师是否有什么药膏,可以遮掩皮肤上的疤痕或者印记?” 皮具商道:“小人只卖皮具,若是公主需要的是药膏,那恐怕是找错人了。或许,公主可以联系一下王城中的化妆师?据说,有几位闻名遐迩的化妆师,手上就有这种药膏,抹在皮肤上后可以短暂遮去皮肤上的瑕疵,戏楼中有些戏子,还有娼妓时常会找他们购买,主要是为了遮掩脸上的缺陷。” “哦?是吗?”卫璎心中一喜,暗想这个倒是比较符合,便道:“那多谢大师了。” 皮具商从袖子掏出那张银票,想要递还卫璎,却被卫璎挡住了。 “大师也是做买卖之人,收到的钱哪有退还的道理?方才大师说的那种药膏,还要劳烦大师去帮忙联系,大师只需帮我把药膏买来,赚一赚中间的差价便好,和大师倒卖皮具是一个原理。大师先采购一些来,我看效果如何,再告知大师数量。” “哈哈哈哈。”皮具商喜笑颜开,“好,那么,小人便去帮公主打听了。” 皮具商将面具重新戴回脸上,离开了公主府,却从偏门进了王城。被人带进了卫容书房里。 皮具商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 “你去,见过公主了?”卫容悠悠道。 “是。” “公主,要皮具何用?” “说是要掩盖伤痕。具体是谁用,公主并未透露,但提及此事时,公主似乎有些难处,使用者似乎不便示人。小人便推荐公主改用药膏了。” “哦?”卫容若有所思,“那些药膏,究竟是买来为谁用的?” 皮具商说:“听公主的口风,她似乎需要大量的药膏。不过具体数量也没跟小人说,只是让小人先给她一些看效果。” 卫容道:“那你先帮她弄一些,继续试探,一有情况,立即向本王汇报。” “是。”皮具商说完,便退了出去。 不过黄昏时分,一支药膏便送到了卫璎府上,卫璎拿着在手中端详这,先在手背上用墨水点了一滴墨痕,待干涸后,再将药膏一圈一圈的抹上去,在灯下一照,那些药膏的颜色和肤色相近,倒是完美的将墨痕盖住了。不过,她拎起茶壶,往手背上一浇,那些药膏便被轻易洗掉。 卫璎蹙了蹙眉。想来,这些药膏也不是掩盖那些奴隶手上编号的完美之策,为了掩盖那个痕迹,他们需每日往手上涂抹,使用这些药膏一辈子,且还要避开水,稍不留神就会掉,况且,据说,这种药膏一只需要三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天价。 “或许,老男人能想到什么办法呢?”卫璎带着那只药膏走到老男人的房间,却发现里面有人,透过影影绰绰的纱帐,她可以看见老男人坐在床上,面前站着一名高挑的女子,女子青丝如瀑,身上穿着件纱质的粉色长裙,是府上是侍女夏日时的装束,然而,在她的府中,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是谁?卫璎胸腔里燃起一股怒火,哪来的狐狸精?胆子也忒大了点吧!正要冲进去,却见那女子在昭君面前恭敬的半跪下去。 仔细端详那背影,卫璎感觉到有些相熟,定睛一看,须臾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果然还留在王城里,难道,每晚都是这副样子与老男人见面吗? 心疼,那件穿在身上紧巴巴的纱裙一看就是偷的,这天都这么凉了,别人都穿长袄了他还穿的是薄款。卫璎悄悄离开,便按他的码子让府上的裁缝给他做了一套长袄外加绣鞋,第二天直接送到了昭君的房间。 昭君的身体日渐恢复了,仍是喜欢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望着一个方向。 “这个时候,吴国应当也开始下霜了,天上不时会划过一些大雁,正是狩猎的好时节。” “你想去狩猎?”卫璎问道。 昭君并没有回答。背着手说:“听闻,山中的那只狼狐丢了,魏国派了很多人去山中寻找,想将它捉来给魏王做宠物?”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 至灵至邪之物 “狼狐?”卫璎想起上次和狼狐见面时的情形,当年昭君试图将它降服,作为镇国神兽,可惜失败了,想来,哥哥就是想要证明自己比昭君强,才会对狼狐下手。 “此事,我并不知。”卫璎肃然道,“这狼狐乃是有灵性之物,知晓天命,又怎能捉来做宠物?荒谬!” “是至灵,亦是至邪之物。”昭君淡淡道,“若将它惹恼,魏国恐万劫不复。你还是劝你哥哥,早点收手吧。” 如今,吴国的那座山,已成为了魏国的地界。卫容用一千两银子为赏,让猎虎进山诱捕那只狼狐,进山的猎虎们一拨又一拨,在山腰上堆积了累累尸骨。 此事是慕容云昨日对昭君所说,因为进山的大多都是吴国的猎户,因为那些猎户们痛失家园,也不再允许在隶属魏国的山中捕猎,得了这赏银,或许可以在魏国继续活下去。 卫璎听闻后亦是相当震撼,近日,魏国政府对原来吴国的猎户们颁布了禁猎令,若原来吴国的猎虎要想继续在山中狩猎,需每月在当地官府缴纳三十两银子,可许多猎虎只有在捕猎的旺季,每月才能将猎物卖出三十两银子。或者一次**清五百两银子购买魏国的国籍。可以像从前一样继续在山中狩猎,若买不起魏国国籍,又交不起月供,便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加入魏国的军队,才能勉强混一口饭吃。 “这简直就是暴政!”卫璎怒不可遏。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找卫容。 “哥哥,你这不是明摆着要逼着那些猎户都加入魏国的军队吗?你为何要这样做?” 卫容淡淡道:“本王希望,三年之内拿下蜀国,魏国需要扩充军队,那些猎户身强力壮,是最合适的人选。禁猎令不过是来试水,今后,本王还将发布禁田令,这已是我魏国的国土,吴国的农民又如何在我魏国的土地上种庄稼?” 卫璎不解道:“吴国的百姓可以和从前一样对魏国上交赋税,你为何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这并非赶尽杀绝,而是一种变革,这吴国的土地,已经成为了我魏国的,自然要变,否则,这和还是昭君当政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变革,我看到的只有压迫。”卫璎摇了摇头,“有压迫就有反抗,你就不怕吴国的那些百姓暴动吗?” 卫容冷笑:“不过是群卑微的蝼蚁,蚍蜉,还妄想要撼树吗?” “哥哥你变了。”卫璎望着他,身着一袭杏色的袍子,看上去儒雅非凡。“我从未想过,哥哥竟是如此残暴之人。” 卫容不怒反笑,望着她道:“变的是你,阿璎。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妇人之仁了?之前,为了控制昭君,你杀掉的那些妙龄少女呢?在对我说这一席话的时候,你想过她们了吗?” 卫璎骤然间愣住,卫容继续道:“所以啊,你我,都并非什么善类,就不要伪装了。我要做这世间最强大的王,而你必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公主,你只需好好享受着,作为公主锦衣玉食的生活,其他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难道,作为一国公主,对这个国家,便没有责任了吗?”卫璎紧紧盯着他,“哥哥,是要做一个强大的王者,能让国家繁荣昌盛,给百姓稳定的生活,而不是凌驾于百姓之上,让百姓对这个国家憎恨抱怨,遗臭万年的王啊!” 此时,山中。 “抓……抓到了。”几个猎户用灌了迷药的野兔做诱饵,引出了狼狐,合力洒下一张铁丝编成的网,将它罩了起来。 银狐低低的咆哮着,几个猎户绕着银狐转圈,将铁丝网骤然间收紧。迷药的作用下,让它的力道减小了大半,虽然在竭力挣扎,仍然被铁网固住,动弹不得。在药性渐渐发作之后,银狐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猎户们趁银狐醒来之前在他身上缠了几把铁索,当它醒来之时,已在运往魏国王城的途中。 “抓到了,王上!那只神兽已经抓到了!”还在千米之外,便有人骑着千里马前来报信,卫容大喜过望,“好,重重有赏!抓到银狐的人,每人赏赐一千两银子!”而此事传到卫璎耳朵里,她却心里“咯噔”了一下。 “哥哥已经抓到了狼狐,正在往这边运来,估计再过两天就到了。”卫璎几分担忧的对昭君道。 昭君的神色有几分不可思议:“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此事,有几分蹊跷。”昭君道,“依狼狐的性子,若非他自己服从,强行抓住,它会选择玉石俱焚,就算是选择自己自尽,也绝不会被抓走,他们怎可能抓到活的银狐?” “你的意思是?”卫璎不解,略一思索道:“狼狐,是自己甘愿跟来的?” “若惹怒了狼狐,可能,会带来什么灾祸?” “地震,洪水,瘟疫……” “可从前,你不是也想过去收服狼狐,让他作为镇国神兽吗?” “因为,若狼狐诚心收服,则国家会风调雨顺,繁荣昌盛,若相反,也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卫璎低下了头,无奈道:“如今哥哥已经冥顽不灵,我与他近来也是争执不休,如今,我已拿他没有办法了。” 昭君漫不经心道:“或许,你可以让你哥哥信赖的人尝试劝说呢?” 卫璎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当天下午,卫璎便来到了李逸的府邸,没想到她会亲自找他,李逸有些猝不及防。 卫璎说明了来意,李逸道:“你说,想让我劝说王上,放了那条狼狐?” 卫璎点了点头。 李逸有些为难:“可是,王上似乎对那只神兽很感兴趣。今天在御花园的时候,还拉着我高兴得说了半天,说,马上就能见到这只神兽了,还说,下个月他想要更换国号,颁布新法,到时候,会让那只狼狐,在典礼上真实亮相。” “什么?颁布新法?”卫璎满脸,回想起他先前对她提过的“禁猎令”、“禁田令”,恍然觉得这一切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七章 狼狐解救计划1 他究竟,要怎样,才肯罢休? 卫璎感觉有些绝望,“王上可曾跟大人提及过关于新法?”除了他今日所提的那两项,其他关于新法之事,她一无所知。 “不知啊。”李逸有些奇怪,“关于法度,不是刑部的事情吗?关于新法,王上应当会与刑部尚书,也就是驸马爷商量的吧。” 卫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目前,老男人对新法应当也是一无所知的。 哥哥,难道要与老男人商议,让原本吴国的猎物和农民,禁猎,禁田一事吗? “太不像话了……”卫璎喃喃。哥哥,显然是在挑战老男人忍耐的极限啊。 “公主?公主?”李逸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卫璎回过神来,李逸笑了笑:“方才,公主不是还在和下官聊那神兽之事吗?貌似扯远了。” “哦。”卫璎点了点头,对李逸继续道:“那是一只可能会给魏国带来灾祸的神兽。所以,请将军务必阻止。” “好。”李逸诚恳道,“我,会尽我所能的。” “有劳将军了。”卫璎对他做了一揖。 卫璎走出他府邸时叹了口气。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这是她唯一的办法了。 可两天后,装着狼狐的大铁笼子,还是运入了王城。 这一日,王城万人空巷,百姓们纷纷争相挤到街道上看这只半狼半狐的怪兽,此时,狼狐身上的迷药已全部消去了,愤怒不已,正龇牙咧嘴的对着铁笼外的百姓,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听说,这只怪兽活了六百多年,通人性,知天命。”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听闻,原先的吴王昭君三番五次先要征服这只怪兽当做吴国的镇国神兽,可惜都失败了,没想到被王上派去的人一举降服,看来,这神兽是震慑在我魏国的国威之下,王上威武,魏国威武!” “王上威武,魏国威武!” 有带节奏的魏国百姓一喊,顿时满街都是这个声音。 卫璎亦站在围观的百姓中,远远的看见了这个熟悉的身影,神色忧虑了起来。 狼狐被一路送往了宫中,暂先放在了御花园中。卫容,带领着大臣和妃嫔们前来观赏着,狼狐双目紧闭,蹲在笼子里一动也不动。 有些妃嫔为了让他睁眼,便拿着一些花生杏仁核桃朝它砸去,起先,狼狐一直闭着眼,随着砸的东西越来越多,它也恼了,忽然冲着那些妃嫔张开血盆大口,“嗷呜”一声,瞬间,那些妃嫔都作鸟兽散。 卫璎在御花园中见到了那只狼狐,站在他面前,神色忧虑的注视着它。 似乎有所感应,狼狐缓缓睁开了眼。 “是你啊,小丫头,好久不见。”卫璎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赫然一惊,再次注视着狼狐,心中道:“是你吗?是你刚才在与我说话吗?” “是。怎么样,上次我与你说的那些话,都准吗?” 卫璎无奈一笑,心中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狼狐笑道:“天命而已。” “天命?那魏国……” 还未说完,便被心中那道男子的声音打断:“你是否真的把我当做算命的了?有一句话叫做,天机不可泄露,就算你是来算卦,也当付卦金吧。” “对不起,我替我哥哥向你道歉。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卫璎在心中诚恳道。 “哈哈哈哈,怕我生气,降罪于魏国吗?” “额……”卫璎一脸尴尬。狼狐继续道,“如今你与你哥哥关系那么僵,你有办法救我出去吗?” 卫璎面色冰冷:“办法一定会有,我可以不通过他。” “阿璎。”忽闻身后一道响,卫璎扭头,看见卫容正朝这边走来,狼狐看见他,立即龇牙咧嘴,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卫容对她笑道:“你也觉得,这个神兽很有趣吗?一半狼,一半狐,哈哈!” “并不觉得。”卫璎对他冷冷道。“这是个通人性的神兽,他并不属于这里,也无意待在这里,哥哥为何要勉强?” “因为,它是强者才拥有的东西啊,身为强者,便有了拥有和支配的权利,无论他是否甘愿,都必须向强者绝对服从。”卫容理直气壮道。卫璎立刻在心里听到一个讥讽的声音:“做梦!” “那难道,哥哥准备将它一直在笼子里,关押一辈子吗?”卫璎道。 “自然不是。”卫容直接将手伸进了笼子里,勾了勾唇角,“他会慢慢屈服与本王的威仪之下,他会慢慢接受,我是它的主人的。”他试图伸手摸一摸它的毛发,结果狼狐如失去理智一般,张大嘴巴,大口朝他的手咬去,所性,卫容躲得快,但也立马吓出了一身冷汗。 “瞧你这怂样!”卫璎又听到狼狐在她心里说了一句,忍不住“扑哧”一笑。 “阿璎?”卫容神色古怪,卫璎连忙解释:“只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 卫容有些无语,背着手道:“本王先回去了,今日天色已晚,你便在宫中用膳吧。” “不必。”卫璎道,“我过一会儿就走了,对了,记得给狼狐每日三只鸡,五斤猪肉,它最爱吃的就是白斩鸡和红烧肉了。另外,他希望能把他放到一个暖和点的地方,最好多放几个暖炉。”卫璎说完狼狐的心声便离开了,留卫容站在原地微微一怔。 “我今日去宫中见到了狼狐,答应了它会救它出来。” 回到公主府,卫璎对昭君道。 “怎么救?”昭君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卫璎早就想好了,道:“等到夜声人静的时候,将看守的宫人用迷药迷昏,再找锁匠悄悄打开。” 昭君冷冷一笑:“这样,王宫里的人一夜之间都会被他咬死的。” “什么?” 昭君不咸不淡道:“你忘了它是一只凶兽,曾经我们都差点成为它的点心了吗?” 那一晚上的记忆,卫璎仍然记忆犹新。 卫璎张了张嘴,愣住了。 她无法预计,打开它身上那些铁链和牢门之后的风险,只知道打开这一切之后,狼狐便彻底会失去控制……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八章 狼狐的诅咒 月光下,一只巨大的狼头仰望着头顶当空的圆月低吠,一身银白色的毛发沐浴在金黄的月光下闪闪发光。 第二天,宫人们发现御花园所有的花都死了,连树上的鸟和昆虫都掉在了地上,遍地都是鸟的尸体。 有人说,这个是狼狐的诅咒。 因为狼狐是被迫被捉到魏国,还将他锁在铁笼中,所以已将他惹怒,被惹怒的狼狐,会给魏国带来无穷无尽的灾祸,若不将他的怒气平息,将会在魏国引发瘟疫,洪水…… 于是群臣纷纷上谏,希望卫容放走狼狐。 卫容勃然大怒:“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在造谣!传本王命,若再有人议论狼狐会带来灾祸者,立即执行绞舌之刑。” 结果,第二天,魏国便开始下起了滂沱大雨。 魏国鲜少在冬日下雨,这么大的雨,更不寻常。 于是万名皆在王宫门前请命,无数百姓跪在雨中,请求王上放走神兽。 卫璎站着城楼上看着雨中跪着密密麻麻的百姓,扭头朝景阳宫跑去。 “哥哥,你还在执迷不悟吗?你真的要等大水淹了魏国王城才开心吗?” 卫容望着殿外的雨柱,面色阴冷。 卫容缓缓起身:“既然,那是一只凶兽,那本王,便只能将它杀死了。” 卫璎赫然一惊,看见卫容手握尚方宝剑,朝殿外走去,宫人立即打起伞,遮在他头顶。 卫璎立即追了出去,挡在他面前,“你要做什么?” 卫容音色冷然:“让开!” 卫璎瞪大了眼睛:“你要杀了它?” “将公主带下去。”卫容神色漠然的吩咐了一声,立即有宫人将卫璎拉了开来,雨水,落在卫璎身上,很快就将她的头发浇湿。 卫容手握着尚方宝剑,一路径直来到狼狐面前,此时,那只庞然大物正闭目在笼中小憩,笼子顶部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稻草,但狼狐身上的毛发仍有些淋湿的。 “你来了,魏王。”此时,卫容忽然听见了心底的声音,赫然一惊,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狼狐,暗想,传闻中,狼狐可与人交流,果然不假。 “你愿不愿意服从本王?”卫容开口。 狼狐仍未睁开眼睛,但是卫容听到心底一个声音响起:“正如王上那日所言,我是强者才拥有的东西,至少应该是一个绝对的强者,才拥有和支配我的权利,那样,我才会对他绝对服从,然而王上,并不是啊。” “你说什么?!”卫容蹙紧了眉。 狼狐哈哈大笑:“我说得还不清楚吗?你不是最强的王者,所以,你并不配支配我。” 卫容一拔拔出了剑,愤怒的刺向了它:“那谁才是王者,谁才是?!” 宫人们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因为只看见卫容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魔怔了一般。 “天机,不可泄露……” 那柄剑正要将朝狼狐刺去,卫璎大吼了一句:“卫容!住手!”用手中的剑将他的剑格开了。 “就算你刺死了它,魏国的灾祸将会永不停息,绵延不绝的大雨引发大水,大水之后便是瘟疫……收手吧,为了得到一只神兽,你为何要将国家逼到如此境地?” 卫容冷笑不已,“区区一只妖兽,怎可能有如此大的妖法?本王这就将这妖孽杀了,看它还怎么作祟!” “真正会毁灭这个国家的人是你啊!魏王。你享受这太平盛世,不过仅仅三年而已,三年之后,风云变幻,魏国将不复存在。” 此时,卫璎和卫容同时都听见了心里的声音,扭头面面相觑。 卫璎面色惊恐。 狼狐可知天命,它说的话,从来不会有错。他的双目,始终紧闭着,未曾睁开过。 “妖孽,受死!”卫容的剑越过卫璎的剑,朝狼狐的心脏狠狠刺去,还未刺进狼狐的身体,却见一道血从狼狐的唇角蜿蜒而下。 它咬舌自尽了。 卫容目瞪口呆,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是狼狐下的诅咒。 卫璎呆呆的望着它,不知为何,心里堵的慌。 “我还是没能救下那只狼狐。”卫璎回去后对昭君沮散道。 “你已经尽力了。”昭君淡淡道。 没错,御花园的那些花是她连夜让人泼了浓盐水而枯萎,然后在民间放出了流言,那场大雨,只是个巧合。 “狼狐说,魏国只剩三年气数。” “是吗?”昭君翻起一个水杯,倒了杯水,神色淡淡道。 窗外已经放晴,不过昨夜的雨在树上结满冰晶,一条条树枝晶莹剔透,连树叶外都覆了一层厚厚的冰,霎时好看。 “这似乎,是只有北国才见得到的景色。”昭君端着水杯走到窗边观赏着,水杯里泛起氤氲的白汽。 他今日,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卫璎走到他身侧:“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他说。 卫璎有些错愕,没想到他会答应得那么爽气。 昭君一身青衣,手执一柄纸伞,卫璎也跟着他穿了一身青的,紧紧跟在他身侧,马上就要过年了,满街都挂满了大红的灯笼,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息。 地上结了冰,有些滑,卫璎顾着身子,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昭君有意把速度慢了下来,为了防止摔着,卫璎还是轻轻牵着他的袖摆。 街上太冷了,虽然出着太阳,但北风又冷又干,一吹来似乎就要将人速冻了,卫璎的小脸冻得通红,不时朝手上哈着气。 “红薯,刚出炉的红薯。”听着路边有人在叫卖,昭君指了一个最大的,让小贩包起来,递给她。 “捂在手上,会暖和一些。” 卫璎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才刚走了几步,前面忽然传来吵闹的声音,却见前方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被一个包子铺的摊贩一把推倒在地。 “去去去,滚远一点,你这个吴国流民!” 少年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对他理直气壮道:“我不是吴国流民,我爹是在魏国经商的商人,我从小是在魏国长大的!我是魏国人!” “那你出示你的身份文书。” 少年却在那里支支吾吾了。 卫璎走上前一看,原来包子铺的摊贩在旁边立了块牌子,同样一个馒头,魏国人买来只需要六钱,而原吴国人购买却需要八钱。 卫璎一时火冒三丈,上前道:“老板,同样一个馒头,你为何要定两种价格?!” 正文 第四百七十九章 就别怨我,帮他复国! 老板指着那块牌子,理直气壮道:“吴国人,寄居在我魏国的地盘上,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我们魏国人,与那些亡国奴自然要区分开。” 卫璎不解道:“可是先前,魏国的王城里不是同样有大批的吴国人居住吗?” 老板一脸嘲讽道:“先前,吴国与魏国可是两个国家,我魏国的百姓,也一样居住在吴国的土地上,可如今,吴国人已经没有国了。所有的吴国人,都寄居在我魏国的土地上。像寄生虫一般,寄居在我们的国家。” “你……”卫璎气得噎住,“你怎能如此无理?吴国的百姓就算居住在魏国的土地上,也是与你们过着一样的生活!并不影响你半分,同为百姓,你为何要刻意刁难?!” 老板伸手一指:“你自己看看,这可不是我一人这样,这满大街的商铺,一半以上是定了两种价格的。” 卫璎往四周一看,果然如同馒头铺老板所说的,满街的商铺,大多都在价格牌边上立了一个牌,标明了吴国人购买的价格。 卫璎心中骤然涌起一阵恶寒。而她身侧的昭君的脸色乌青,浑身气得发抖,双手早就紧紧的攥成了拳。 “岂有此理!”卫璎火冒三丈,除去愤怒,还有绝望与愧疚,愧疚,让她几乎无地自容。 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不是吗? 因为她,那些吴国人失去了国家,流离失所,处处遭人排挤,因为哥哥不喜欢吴国人,所以魏国的官员们对吴国的百姓也实行苛政,上行下效,就连底下的百姓,也对吴国的百姓开始欺压…… 望着满街熙熙攘攘的百姓,卫璎神色茫然。很有可能,在元旦的那天,哥哥就会颁布新法,到那时,吴国与魏国百姓之间的矛盾将更加尖锐,原本的吴国百姓的境遇,会更加雪上加霜…… “啪”的一声,卫璎回过神来时,看见昭君手上的纸伞已落地,她转身,看见昭君冷着脸,快步离去。 “延昭!”卫璎立即追了上去,却没注意脚下,刚追了几步,忽然脚底一滑,整个人直直朝前面栽去。 疼,刺骨的疼,卫璎只记得自己的下巴狠狠在地上一嗑,接着,便昏厥了过去。 等到醒来之时,她已躺在了公主府的床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孩子,孩子!”她试图起身,可是浑身虚弱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中涌出来,她无助而绝望,伸手往小腹摸去,试图去感受这个孩子的存在。 “孩子还在。”听到房中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卫璎浑身崩紧的神经骤然间松了下来,她松了口气,努力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模模糊糊的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房中,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太医竭力为你保住了这个孩子,但是,很可惜,这个孩子可能生下来非傻即残。太医,并不建议你留下。”那道声音冷淡道, “我不会放弃。”她立即道,“无论他怎样,我都会把他生下来。” “可你……” “我怎么了?” “你看不见了。” “什么?” 卫璎努力睁大了眼睛,发现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再往那个人的方向看去,再努力,都只看得到一团白色的模糊的影子。 “延昭呢?延昭在哪里?” “他被魏王抓起来了,因为觉得你受伤与他有关,所以,把他毒打了一顿,打到半死不活之后,扔进了天牢里。” “呀!”卫璎尖叫了一声,眼泪又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卫璎,你知道,什么是报应吗?在你身上,我看到了。” 那人缓缓的朝她走来,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正要往她颈上划去,门忽然“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那人一闪身,不见了,两个侍女走了进来,看见卫璎激动的说了声:“公主醒了!公主你醒了呢!快,快去报告王上!” 卫璎的手紧紧攥成了拳,瞪大了眼睛,眼泪从眼中滚落出来。 从她的府邸到景阳宫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宫女现在前去禀报,差不多,一柱香时间后,卫容就会过来。 卫璎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紧紧的捏在了手里,藏在了被子中。 “阿璎!阿璎!”果然,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她的房门便“砰”的一声被推开,卫容急急的冲了进来,坐到了她的榻边。卫璎扭头看他,迷迷糊糊看见一道紫色的身影。 卫容关切的望着她,听见她说:“哥哥,扶我起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说。” 卫容不疑有他,立即将她扶起,并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可她才刚刚起身,忽然将手上的簪子狠狠朝他刺去,尖声叫道:“为什么要伤害他!为什么!”她的眼泪飞溅着,卫容没有躲,那一簪子狠狠刺进了他的肩膀里,顿时,血流如注。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卫璎捂着脸,泪水从指缝尖流了出来,“你知道,他是我的命啊!你知道,为了他我现在甘愿去死吗?你知道没有他我不能活吗?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妹妹啊,我怎容你受半点委屈?他让你流泪,我便只能让他流血了,他若让你流血,我只能让他送命了。”卫容执起她的手,“阿璎,你是否知道,你也是我的命,没有你,我也不能活吗?” “放开!放开我!”卫璎嘶吼道,“你眼里只有你的天下!为了得到这个天下,你已经走火入魔了!为了这个天下,你可以伤害任何人!让任何人牺牲!你可知,帮了你,我有多恨自己!有多恨!我多恨自己,是魏国的公主,我多恨自己,让这个天下血流成河!我多恨自己!在自己深爱的男人心上捅了这么多刀子!”卫璎哭得浑身颤抖,几乎昏厥过去。她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道:“卫容,你若还有一点点良知,就请善待他的百姓,若被我发现你对他们有一点点亏待,就别怨我,帮他复国!” 正文 第四百八十章 扔进护城河中喂鱼! “你说什么?”卫容勾了勾唇角,微微眯起的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芒。 “放了他,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她仍然警告的望着他。 两人对峙着,须臾,卫容道:“好。” 卫璎一点点松开了手,卫容起身转身离去。 回到宫中,卫容立即走到了关押他的地牢之中,昭君被绑在一根木架上,垂着头,发丝松散,阴暗的光线中,还依稀可以看见他满身伤痕累累,全是用鞭子抽过,木棒捶打的痕迹。 “她的孩子已经死了。”他对他道。 奄奄一息的男人勾了勾唇角,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 “所以,你也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卫容拔出了手中的剑,“吴延昭啊吴延昭,你曾是叱咤风云的昭君,可曾料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到如此境地?” “你不该,招惹她的,更不该,得到了她的人,还偷走了她的心!”他将剑,抵在了他的胸口,恨恨道:“你可知,我有多恨你吗?” 昭君抬起头,不急不缓的嘲讽道:“魏国,也不过三年气数了吧,三年后,会是谁得了这天下,你卫容,又会落到怎样的境地呢?” “受死吧你!”卫容一剑狠狠刺进了他的胸口,昭君口中,顿时有大口大口的鲜血涌了出来。 “来人,将他的尸首,扔进护城河中喂鱼!”说罢,卫容便抽出了剑,转身离去。在他身后,粘稠的鲜血绵延不绝的从昭君的胸口流在地上,落了一大摊,而他的脑袋,也重重的垂了下来。 帮他复国?卫容冷冷一笑。 “怎么这么倒霉,轮到我们就净干这些背尸体的活?” 夜黑风高的夜晚,两个士兵抱怨着,扛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一下子扔进了水里,登时,水花四溅。 数日后的一个清晨。 卫璎牵着一个男子的袖子在院中缓缓的散着步,空气中,弥漫着腊梅花的清香。 “你可知,彼岸花是什么颜色的?”卫璎问着身侧的男子。 “我在梦中看见了,是血一般的鲜红,却是如火一般的妖艳,摘下一朵,会流出血一般的汁液来,触到皮肤上,会感觉到疼,疼得,好像要把上辈子的事情,想起来似的。”卫璎勾了勾唇角,试图看清眼前的男子,但眼中如同失去了焦距一般,张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团,就算把手放在眼前,也看不清有几根手指。 太医说,是她那天摔跤时不小心碰伤了脑子,脑子里有淤血,所以会短暂失明,等淤血散去的时候,还是有可能继续看见的。 “哦。”身侧的男子一如既往的冷淡。 “延昭。”卫璎抬头望着天上的太医,试图让刺目的光线刺激她的视觉,然而,仍然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光晕,刺目的光线,将她的双眼刺痛,一时,泪流满面。 “你见过彼岸花吗?” “没有。”男子伸手,替她挡住了眼前的日光。 “你再这样盯着太阳,眼睛会被刺瞎的。”男子淡淡道。 “可我如今,与瞎子,又有什么区别?”女子苦笑,“有时,觉得眼前似乎只是蒙了一层东西,好想,真的好想把眼前的东西给抠出来。” 卫璎说着,就将手指往瞳孔伸去,被男子抓住了。 卫璎怔了怔,男子说:“别乱动。” 卫璎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茫然和失落。 这段时间,她的身体慢慢恢复,有很多人来看过她,其中,有一个人是来得最勤快的,李逸。 “没有。”卫璎摸索着,扶着柱子站着说,“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了。” 李逸苦笑不得:“我不是来问他的消息的。” 卫璎道:“可我还没说出他的名字……” 李逸:…… 自从失明后,她只见过他一次,就是在她刚刚醒来的时候,之后,似乎他就躲了起来。 “马上就要到元旦了。”李逸说,“上次,王上说的新法并没有实施,说不定准备取消了。” “嗯。”卫璎应了一声。 她已经有与许多日子没见着卫容了。上一次,她的确是把话说得狠了些。 “王上再过几天,会去原本吴国的王城考察,让微臣随行护驾。”李逸道。 “考察什么?”卫璎微微错愕,此事,她又不知晓。 现如今,他的事,她都要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卫璎不禁苦笑。 “有传闻中,吴国的王宫里藏着宝藏,王上,大抵是要去寻宝去,再顺便去见见几个降服于魏国的大诸侯,巩固一下地位吧。” “宝藏?”卫璎冷冷一笑。 他看起来,从来都不像是什么稀罕宝物之人,他去魏国王城,到底要做什么?况且,她在吴国几年,从来都没听过王宫里哪里有什么宝藏。 “延昭。”卫璎喊了一声,四下看了看,对李逸道:“你看见,驸马了吗?” 李逸摇了摇头。对她做了个揖道:“那么,下官就先告辞了。”卫璎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一个人的鞋子上,差点又绊一跤,所幸那人很快扶稳了她。 “怎么还这般莽莽撞撞的。”熟悉而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微嗔。 “你何时过来的?”卫璎微微错愕。 “就方才。” “那方才,我与李逸说话,你听见了吗?” “没有啊。” “哥哥要去吴国,说是吴国王宫里藏了宝贝,这是真的吗?”卫璎问道。 身后的人却沉默了。 卫璎扭头看着他:“你说话呀。” 身后的人依然不掷一词。 “放心,我不会告诉哥哥,宝贝在哪的。你就告诉我,有还是没有就可以了。”卫璎笑嘻嘻道。 “有。”须臾,才听到他道。 卫璎的目光慢慢黯淡了下来。 “她这几日情况如何?”卫容面前跪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身形与他九分相似声音,声音更是如出一辙。 “很稳定,她恢复得很快。” “你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没有,属下一直在尽力掩饰。”男子道。 “那就好。”卫容点了点头,“记得我警告过你的事情,其他的,一有情况,立即禀报于本王。” “是。”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一章 归魂 “不要……不要……延昭,不要!” 卫璎还在梦呓,不断的在梦中摇头,额头上大喊淋漓。 梦中,大片大片的彼岸花,燃灼成烈焰,将一个人慢慢吞噬,卫璎眼看他在熊熊烈火中包围,渐渐被燃成灰烬。 这段时间,她做过无数次关于老男人不好的梦,又是被追杀,身上被杀手插了好几把刀,又是战场上被万箭穿心,还梦见过卫容赐他毒药,他一仰脖子就喝下去了,任她怎么尖叫哭喊都没有用。 她决定去庙里上一柱香。 在丫鬟的搀扶下,卫璎来到王城中最灵验的寺庙里。 卫璎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跪拜,一个端着杨柳枝瓷瓶的和尚忽然走了过来。 “这位施主,可是苦恼夜间多噩梦?” 卫璎大惊道:“大师怎知?” 和尚从瓷瓶中拿出杨柳枝,将瓶中的水朝她身上抛洒而去。 “施主身上戾气太重了,所以才会夜夜遭梦靥滋扰。” “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心结无解,施主日后要积德行善,以消业障。” 卫璎若有所思,困惑道:“可为何,我从前,从未做过这种梦?” 大师笑了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犹豫了一瞬,卫璎鼓起勇气道:“可否,向大师问个卦?” 回程时,满街都是爆竹声响,从街头响彻街尾。 原来,今日已是元旦了。 卫璎探出了马车,对车外的丫鬟道:“水杏,来,帮我看看街上,那些店铺,是否还是两种价格?” 水杏看了一圈,对她道:“公主,现如今只有一种了呢。” “好。”卫璎欣慰一笑,可才过了一会儿,她嘴角的笑意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困惑。 自从失明之后,听觉便更加灵敏,卫璎能感觉到,这街上的吴国人少了很多。 经过这段时间的整顿,如今街上的商铺,取消了给吴国人定下的特殊价格,但这只是明面上的,暗中,很多商铺却拒绝再售卖商品给魏国人,魏国人的处境,实则雪上加霜。 由于魏国的苛政。越来越多的吴国人选择迁徙到蜀国,甚至包括一些之前曾在魏国定居了十年以上的商人。但也有少部分的吴国人留下,花费五百两银子取得了魏国国籍,准备在魏国长久定居。 此时,卫容的车马队刚刚启程,他正准备前往原先的吴国,他的马车与卫璎的马车擦身而过。 去吴国,根本就不是去寻找什么宝物,而是…… 自从那日,他拿剑刺入了他的胸口,那只手,就诡异的开始发抖,无力,连举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宫中御医无措,巫医说,是他的魂魄覆在了他手上,他去吴国,便是为了让巫医做法赶走他的魂魄,也是为了帮他归魂。 为了做法,还需用到死者的尸首,为此,他只得又命人打捞了几夜,捞出了沉入河中的尸体,放入一个红色的檀木大口箱中,随他一起运去吴国。 卫璎的脸探向车窗外左右张望着,那个箱子离她不过咫尺之遥,不过,她没有焦距的大眼睛里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水杏,怎么外面有那么多人经过?”卫璎困惑的问了一声。 “额……”水杏认出了是宫中的车马,然而什么都没有说。 天空中,飘扬起片片洁白无瑕的雪花,如柳絮,又如鹅毛一般,越下越大,很快,地上就见白了,车轮碾过,形成浅浅的车辙印。 卫容的车马队行至城外,经过一个泥泞路段时,车轮忽然被卡在了冻土里,无论怎样抽打马背都无法前行。 “真是,见鬼了呢。”车夫抱怨了一声,招呼了几个宫人一同来推车,推了半天始终都差一道力,便对卫容道,“王上,还得要劳驾您暂先下来一下。” 卫容走下了马上,立即有宫人为他撑伞,他的目光,又瞥到那口红木箱子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切,都是你在搞鬼吗?怎么死了还不安生?” “一二三一二三。”宫人们哼哧哼哧的推着马车,推了许久,终于把卡住的车轱辘推过去了,可之后那段路是下坡,宫人们刚刚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结果车居然开始溜了起来,宫人们连忙去追,可这时马也开始跑了起来,拉着车直往前面跑去,车越跑越快,宫人们根本就追不到,岂料前方不远处是一条河,河面上结了一层薄冰,马一踩上去,直接连人带车栽进了河里。 卫容简直要气炸了肺。 一旁的宫人们吓得脸色发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喊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都是一帮蠢货!废物!”卫容怒不可遏,气的跺脚,几乎要歇斯底里了。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无法买到新的马车。最终,卫容只能骑马了,坐在马上时,余光总是有意无意看见那一口红箱子,一看到就觉得心里毛毛的,瘆的慌…… 知情的人都在悄悄议论,说那是红箱子里的人在报复,只怕是人已经化成了厉鬼。 “啊啾,啊啾。”卫璎连打了两个喷嚏,还未反应过来,一件大氅便披在了她肩膀上。 “当心着凉。”一道熟悉的声音想在耳边。 “谢谢。”卫璎扭头,朝他笑了笑,虽然,她并看不清他的脸。 卫璎开口道:“最近总是梦见你遭遇不测,每天一颗心都七上八下,心神不宁的,为何,你明明在我身边,却总是让我感到如此不安呢?” 男子微微一愣,嗫喏了一下唇,却并没有说话。 “如果,我能看见就好了。”卫璎说,“这么就没见到你,怪想你的,你能,让我摸摸你的脸吗?”卫璎说着,一只手便缓缓朝他的脸伸去,他慌忙一避,冷冷道:“不行。” “什么不行?”卫璎不解道。 “不行就是不行。”他的声音冷然。 卫璎却莫名其妙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 卫璎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 “今天,我去庙里烧香,问大师请了一卦,你猜,我问的是什么?”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二章 鬼打墙! “我怎会知,你问的什么?” “那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一起去问卦,问的是什么吗?”卫璎看似不经意道。 他的神色闪过一丝慌乱。刚要开口,卫璎又道:“罢了罢了,此事,不提也罢。” “公主。”此时,一个丫鬟跑了过来,悄悄凑到卫璎耳边说了一句话,卫璎的脸色变了变。 须臾,她伸出手,摸索着往前走,被一双手拉住了。 她愣了愣,他说:“你要去哪?” “扶我,回房间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卫容的一行人马穿过一片小树林,阴嗖嗖的风迎面吹来,所有人都感觉从脊背后蹿上的一股凉气。 “穿过这个树林,就能走到附近的镇子上对吗?”骑在马上的卫容问了一句。 “是的,王上。”随从回答道。 卫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不知为何,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了。 天空再次下起了鹅毛大雪,不到一会儿地就白了,一行人马在雪地中走着走着走着,那条林中小道却似乎怎样都走不到尽头。 “到底还要走多久?”卫容有几分不耐的问身侧的随从。随从也是一脸奇怪,“按理说,早就应该到了啊。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没走出去呢?” 卫容看了眼前方的路,下了马,拿起一根火把,往路前一探,惊道:“这不是我们方才走过的路吗?”只见,路面上有隐约的车辙痕和马蹄的痕迹,是方才薄雪时,他们的车马行过后,又覆上了一层新雪。 众人皆是一脸惶恐。“怪不得,一直走不出这里,原来一直是在绕圈子,你们是怎么带的路?!”卫容一脸恼怒道。 几个随从面面相觑,有人惊恐道:“是……是鬼打墙!” 卫容怒斥道:“什么鬼打墙?!这世间怎可能会有鬼神的存在?!” 带路的随从愁眉苦脸道:“可是这条路小人走过十几回了,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一时,所有人都开始瑟瑟发抖,卫容扭头,眯着眼看了眼那口大红的箱子,黑夜中,漆皮上倒映着火把的光芒,泛起一层诡谲的光。 卫容抬起了疲软无力的右手,左手紧紧握着火把。 若不是顾忌他的手,他早就用火把把那个箱子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了。 “那现在要本王怎么办?!” 没有食物,没有水,所有人已经在山中兜兜转转了四个时辰,饥寒交迫。 随从说:“王上若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吧,微臣再带几个人去周边转转,看山中是否有其他人,带我们离开这里吧。” 卫容想想,反正再继续走下去也是兜圈子,便命大家都停了下来。 几个随从找来几张软垫,卫容在路边坐下,闭目眼神,其他人也在路边坐了下来,忽然,妖风阵阵,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踢踏”“踢踏”的奇怪声音,像是有人踩在木头上,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似乎就在耳边。 所有人一动不都赶动,屏住呼吸,感觉到从后脊背蹿上的阵阵凉气。 “鬼!有鬼啊!”一个士兵忽然尖叫了一声,朝林中跑去,接着,便从林中传来了阵阵的惨叫声,一个足有两人高的黑熊从林中走出,口中就叼着刚刚跑走的士兵,鲜血一滴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其他人看见了都立即站起身来,争先恐后的奔走逃窜。 卫容一把拔出剑,却发现握着剑的手不停的颤抖,根本就将剑握不住了。 “王上,快跑啊!”这时,一个随从立即拉着他跑开了。 …… 卫容回宫后便大病了一场。 据说那一晚上有几个士兵疯了,还有几个失踪了,只有几个人跟着他回来,那口箱子遗落在树林中,当卫容再次派人去寻找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那场法事,也只好作罢。 卫容的右手,戴上了一副黑色的手套,开始改用左手写字握剑。 除夕的脚步临近了,公主府,挂上了一枚枚火红的灯笼。 卫璎在丫鬟的搀扶中站在院中,风着她毛领上的白絮微微动着,她的唇紧紧的抿着,手中怀抱着一只暖炉。 府门敞开,一个穿着一身赭衣的男子朝她走来,虽然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但她仍是冲他勾起了唇角。笑靥明媚如花。 无论风霜雨雪,他每次下朝,她都会站在门口等着他归来,再和他一起进屋。 “外面风那么大,下次就别出来了,若冻着了,怎么办?”他心疼道,伸手牵起她冰凉的手,包裹进滚烫的大掌里,朝屋中走去。 府上的丫鬟都一脸艳羡的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想着,什么叫伉俪情深?什么是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般吧。 这般俊朗挺拔的男子,和这般美艳娇小的女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是如此般配,好像,生来就是应该在一起的。 “王上。” 侍女们这才发现不久后进来的卫容,因为他许久没来过了,府上的那些丫鬟没什么防备,直到近身了才匆匆行礼,赶去禀报卫璎。 卫容微眯着眼睛望着两人的身影,轻蔑的勾了勾唇角。 “他来做什么?”卫璎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王上好像是来找驸马的。” “驸马?” 卫璎让侍女将她搀到书房,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对话的声音传来。 “如今,原吴国遗民大量流失,是因,吴国遗民若想取得魏国国籍需缴纳五百两银子,而若想取得蜀国国籍只需三年徭役,是以,大批遗民前往蜀国去为他们开山,挖矿,修路,造桥,干尽一切辛苦之事,却仍乐此不疲。”卫容喝了口茶,“恰逢新年,于是本王想要制定相关法度,限制遗民流往蜀国,爱卿,可有什么对策?” “那你便降低取得魏国国籍所需的银子罢了,还需要想什么对策?”卫璎闻言,便大步走了进去,话音未落,他却开口道:“王上提高出关的费用便可,反正,那些遗民想要去蜀国,不是必须要出关吗?” 卫璎满脸震惊,大喊了一声:“吴延昭!” 卫容却哈哈大笑:“驸马,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呢!”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 他好像变了个人 卫璎难以置信他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 “别忘了,你曾是他们的王啊!”卫璎走到他面前道。 他却面不改色道:“现如今,早就没有什么吴国了,如今的我,是魏国的驸马和刑部尚书。斩断与吴国的一切,难道,不正是公主所希望的吗?” 卫璎不禁张口结舌。 卫容笑了笑:“那爱卿,觉得涨多少合适呢?” “五两银子。”他道,“对大多数的平民来说,五两银子已经是好几个月的开销了,若出一次关需要五两银子,他们定会慎重考虑。” “好!”卫容哈哈大笑,“爱卿解决了本王的忧心之事,重重有赏!爱卿想要什么?” 卫璎失望的望着那一团模糊的影子,摇了摇头。 他们的对话,她已不想再听下去,侍女搀着她走出来,却有一片瓦片“啪”的一下从房顶上掉下了,接着,便是几声轻轻踩在瓦片上的声音。 卫璎的耳朵动了动,房顶上有人。 “是谁?”卫璎喊了一句,脚步声便乱了起来,卫璎仔细倾听,喊了声:“等等。” “我还以为,你再不会来了呢,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耳边传来风穿过衣袂的声音,她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明日是腊八节,卫璎命人支了口大锅在公主府门口施粥,还包了许多肉粽,若遇见吴国的流民,还会在他们手上塞一些肉粽。 因为魏国人向来对他们不是很友好,有几个吴国流民远远看着,犹豫不决,卫璎便让人扶着她,亲自把粥和肉粽送到他们面前,那些人连连对她道谢。 丫鬟奇怪道:“公主,您怎知那里有几个吴国流民?” 卫璎笑道:“听的啊,他们说话的口音,与魏国人是不一样的,吴侬软语。”卫璎勾了勾唇角,听着他们说话,就能回忆起江南水乡,那些前尘往事浮上心头,眼眶总会微微湿润。 不过在吴国住了三年,她没想到对吴国的感情会如此深厚,深厚到,再次听见这种吴侬软语,都会觉得亲切起来,这份感情,偏偏是吴国毁于一旦,她再次回到魏国居住,才感受到的。 事如此,人亦如此。 卫璎命丫鬟去街上敲锣宣传,越来越多的吴国流民聚集于此,卫璎从舀粥的丫鬟手中接过一碗刚装好的粥,递给了前面的一位吴国老伯,万没料到,那个老伯居然把整碗滚烫的粥都泼到了她的脸上。 卫璎立即捂住了脸,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你假惺惺的做这些是什么?弥补吗?你对吴国的伤害,是这区区几碗粥可以弥补的吗?你这个妖孽!”老头恨恨的指着她,很快就被围上来的侍卫抓住了,听着声音,卫璎却愣住了,这声音,好像是曾经吴国的一个官员。 “我没事。”卫璎立即用丫鬟递上来的手帕擦着脸上和头发上的粥,一面对侍卫说:“你们放开他吧。” “是户部尚书吴大人吗?”卫璎走到他面前,听见他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 卫璎没有焦距的眼睛望着他,诚恳道:“如今魏国与吴国尚在融合阶段,原吴国的百姓们都过得很辛苦,我希望大人能够留下来,帮助魏国来治理那些原吴国的百姓,让他们过得不至于那么辛苦。” “我呸!”吴大人狠狠朝她啐了口,咬牙切齿道:“做梦!妖女!还骗我为魏国效劳?我此生生是吴国的人,死是魏国的魂!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够看见魏国国灭!希望昭君能够夺回吴国!否则!我就算死了也不闭眼睛啊!” 老伯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 “真是,人活着,什么事都能看到啊!”不远处,忽然听到一阵嘲讽的笑声。 竟是苏扶摇。 “都临近年关了,怎么蜀王殿下还在国外溜达?”感觉到他朝她靠近,卫璎不急不缓道。 看见她的眼睛,苏扶摇微微一愣,笑道:“小公主,上次见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卫璎扶着丫鬟的胳膊站着,似笑非笑道:“蜀王殿下还是老样子,哪里热闹哪里钻。” “不不不,我是受了驸马之邀,前来做客的,在门口,刚好看见公主殿下罢了。”苏扶摇笑道。 “驸马?”卫璎蹙起了眉,怎如今,这个苏扶摇还与他不清不楚的? “蜀王殿下。”此时,他已赫然出现在了公主府的大门口。 那个老伯眼睁睁的看着他,眼都直了,无视于那个被抓住的吴老伯,他与苏扶摇直接走了进去。 “王上!王上啊!”老伯回过神来,立即冲他大喊了几句,然而他却连头都没有回。 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卫璎躺在软榻上,将一本书盖在了脸上,思索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旁就是一个火盆,盆内炭火很足,烧得劈啪作响。 苏扶摇再次来到吴国,什么目的?他怎会这样光明正大的把苏扶摇请到了府上?这件事,哥哥是否知道?是否会带来什么误会? 她正想着,忽然就外面传来一道声音,“王上到。” 想不到,哥哥竟来得这么快,是有人报信,还是三人有约? 卫璎一咕噜从榻子上坐起来,刚要出去看看情况,却被一个只手指忽然点住了颈脖上的穴道。 “公主,对凡事还是不要那么好奇的好。” “你是谁?水杏!”卫璎大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卫璎此时才发现,房间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那人将她在榻上放平,对她道:“闭上眼睛睡一觉吧,你的穴道,四个时辰后就会自动解开,等你醒了,就可以动了。千万别乱动,我点的穴道,可没有几个人可以解开的。” 接着,她感觉面前有道风拂过,那人已经离开了。 卫璎尝试着动一下身子,却浑身动弹不得,她张口想要喊一声,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不由自主的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醒来之时已是当空月明。卫璎让丫鬟把她搀扶到书房,书房中,卫璎迷迷糊糊只看见一道影子。 “哥哥和苏扶摇呢?”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打算一辈子视我为仇敌? “已经离开了。”他淡淡道。 “你让苏扶摇来魏国究竟所为何事?”卫璎问道。 “关于吴国流民一事。”他道,“自从通关需要收取5两银子后,许多流民偷偷越关,蜀国与吴国之间有一处峭壁无人看守,因此,众多流民会在深夜采用翻越峭壁的方式,每天清晨,当地的官兵都能在峭壁下发现数具失足坠落山崖的尸体。所以,王上想与蜀国国君商讨关于偷偷越界的流民的处置方式。” “什么方式?” “蜀国国君愿向王上购买一批流民作为劳工,这部分流民在劳动期满之后,可获得魏国国籍,遣返魏国,在蜀国做劳工时,可暂时获得蜀国国籍。魏国会给这部分人发放通关文书作为凭证,所有没有通关文书的流民,蜀国严禁录用。” “只需在那处峭壁严加看守即可,为何要把人当做牲口一样卖来卖去?!”卫璎恼怒道,“他们要在蜀国劳动多少年?蜀国国君要买多少人?” “十年。”他轻描淡写道,“每隔三年输送一批,一批五万人。” “你疯了吗?五万人?!”卫璎震惊不已,“你答应了?!” 他冷淡道:“此事,并非我能决定的,这是,王上,与蜀国国君之间的事。” 卫璎张口结舌,忽觉悲悯不已,是啊,如今,他还能怎么办呢?是她亲手,把他捏成了卫容的傀儡啊! “卫容!”卫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我明明跟你说过的,为何,你还要一二再,再而三的这样做!” 翻来覆去气得一宿没睡,卫璎觉得,自己现如今,也跟一个瓷娃娃似的,他不会再理会她说的话,在意她的感受。 他早就变了,在逼迫她窃取吴国江山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把她呵护在手心里的哥哥了。 “公主,这是尚衣局为您和驸马做的新衣,王上让我们送来的,今年除夕之夜王上会在宫中举办宫宴,让您和驸马一起参加。”第二日,一个宫女将两套礼服送了过来。 斜倚在软榻上的卫璎淡淡道:“送回去吧,我眼睛不方便,今年,就不去宫中过年了。” “可是王上说,今年是他统一魏国和魏国的第一年,也是他继位后与您过的第一个除夕,要您和驸马务必要参加。” “务必参加?”卫璎勾了勾唇角,抬头看了她一眼。 端着礼服的宫女低着头道:“是。” “好。”卫璎忽然起身,朝她走来,一把拔出了剑,宫女吓得后退了一步,卫璎却一手将木托盘中的礼服提起,往空中一抛,接着。用剑在空中削着,只听“唰唰”几声,大红的碎布一片片劈落进托盘里。 端着礼服的宫女早就呆住了,卫璎轻声说了一句:“滚。” “哈哈哈哈哈哈!”看见宫女端回的那堆碎布,卫容却大笑不止。 “就知道,她是这个性子。” 卫容背着手,大步走了出去。 此时,卫璎正躺在软榻上眯着眼睛小憩,一个丫鬟在一旁为她读着话本子,没注意到卫容走过来,等她看见时卫容已经凑近了,顿时吓了一大跳,卫容冲她笑笑,“嘘”了一声,接着从丫鬟手中拿过话本子,然后暗示她悄悄离开。 丫鬟离去后,卫容拿着话本子接着念着,卫璎发现声音变了,猛地睁开眼睛,后来发现睁眼和闭眼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眼前只有一团模糊的紫色的影子。 卫容喜欢穿紫衣,于是王城中的男子都不太敢穿,紫色的袍子已经成了魏国的禁色。 “你怎么来了。”卫璎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把脸转到一边。 卫容揶揄笑道:“就不兴我过来看看你?” “王上日理万机,反正我这个瞎子也看不见人,何必来浪费时间?” 卫容笑道:“你的人,我老早就还你了,怎么,气还没消?你就打算,一辈子这样视我为仇敌吗?” “王上言重了,卫璎岂敢?” “你最敢,全天下的女子,胆子最大的就是你,谁叫你是魏国最尊贵的公主,本王的掌上明珠呢?” 卫璎从鼻子中冷哼了一声,勾起了唇角,“卫璎已不再是三岁小孩了,哥哥说话还烦请过过脑子?” “阿璎!” 卫容伸手握住她的手,“不就是你受伤时本王气糊涂了把驸马打了一顿么,你不是也戳了本王一簪子撒气吗?就当扯平了好不好,阿璎?就连你不同意的新法,本王,不是也取消了吗?” “那三年五万人口是怎么回事?”卫璎没好气道,“你怎就不怕这是苏扶摇设下的陷阱?这五万人要是都参军,将来,我们与蜀国对战之时,对方就会多五万人马!” “阿璎果然聪明。”卫容道,“此事我不是没想过,但谅那苏扶摇也不会以卵击石,自寻死路的,那些个吴国流民的确是本王的心头大患,能解决一些就是一些嘛。” 卫璎闭上了眼睛,似乎并不想再跟她说话了,卫容又道:“总之,明日你与驸马是一定要来的,若是你来宫里不方便,本王就将除夕的宫宴安排在你府中。你,意下如何?” “不方便。”卫璎冷冷道。 卫容不依不挠:“那你想个方便的法子?” “最方便的,就是你就当我死了吧。”卫璎将锦被扯过了头顶。 卫容的面色渐渐变寒,接着朝驸马的房间走去…… “什么?你答应了卫容去宫中过年?” 不久后,卫璎猛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嗯。”他说,“所有的文武百官都会携夫人前往,与王后娘娘一同守岁。” “要去你一个人去吧。”卫璎气鼓鼓道。 “阿璎。”他的声音软了下来,须臾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想去便罢了。” “杀千刀的卫容!”卫璎恨恨道,接着无奈道,“算了,去就去吧。” “太好了!”他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不知为何,明显感觉到她缩了一下。 卫容回宫时,太医已等在那里要为他施针了,为了治疗他的右手,每天早晚他都要将手在药中泡一个时辰,下再进行针灸治疗。 太医在他手上扎满了银针,又一根根取下来,卫容尝试着将右手握成拳,然而,他的右手只是颤抖着,连抓握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蹙紧了眉,一脸沮散。 一点效果都没有……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 云开见月明 这段时间,他派人到处搜寻,没有找到昭君尸首的下落。 他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一句尸首怎会不翼而飞?而且,那天的事情,也实在是奇怪了些,他让人查过那个地方的县志,百年之内都是没有黑熊出没的。那只足有两人高的大黑熊,又是从哪里来的? “王上,属下已和猎人将事发之地方圆五里内的林地都搜寻了一遍,林中并没有发现黑熊的粪便。”一个侍卫前来禀报道。 卫容蹙紧了眉:“那先前为大家带路的那个人呢?找到了没有?” “依然没有下落。” 卫容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了起来。 那天的事情,越仔细想,越觉得是人为的,对方,似乎就是想给他一个报复,然后劫走那个箱子,如果,背后是吴国的余孽,此事便豁然开朗,先是在他们的队伍中安插奸细不停的绕弯子,再在队伍中制造恐慌,最后,让两人藏进黑熊的皮囊里,扮成黑熊制造混乱,趁乱便拿走了箱子。 卫容一拍大腿,没错,就是这样!这世间,哪会有什么鬼神呢? 可是,他的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天貌似不是捅死他之后手就没力气的,而是到了晚上的时候…… 他仔细回忆,那天,他的手,究竟是碰到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王上。”此时,忽然听见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卫容抬头,看见柳如烟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燕窝。 “妾身看着王上日日夜夜为国事操持,想让王上补补,这碗燕窝是妾身亲手熬的。” 卫容笑了笑:“昨天是枣泥糕,前天是银耳莲子汤,今天又是燕窝,你倒是有心了。” “王上的手不方便,臣妾来喂你吧。” “好啊。”卫容抬起头,望着她。 柳如烟的眸子虚了虚,“王上为何要这样看着妾身?” 卫容似笑非笑:“本王怎么了?” 柳如烟低下了头:“怪不好意思的。” “如烟,你知道本王喜欢你吗?” 柳如烟笑了笑,羞怯道:“什么呀。” “因为你不属于朝中任何一派,本王不会因为宠幸了你,第二日在朝堂上就要看那些臣子明争暗斗,你是没有任何背景的平民女子,虽有小心机,但你的根源却是简单而纯粹,就如同一朵天然去雕饰的芙蓉花。”卫容直勾勾的望着她,“若有朝一日沾染了什么,那你在本王这,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柳如烟拿着碗的手颤了颤,看着卫容尴尬笑了笑:“王上,您在说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就想明白,想不明白,就不要再在本王面前出现了。” 第二日就是除夕了,宫中热闹非凡。宫人们都在准备着晚上的宫宴,一队队穿着薄袄,披着火红色大氅的宫女手上端着玉盘珍羞,从回廊上鱼贯经过,回廊外飘着雪花,与宫女领口缀着的雪白色兔毛相得益彰。 宫门大开着,宫门口停着一辆辆马车,朝中的达官显贵携着夫人出双入对的从宫外走进来,一个个看起来都红光满面。 卫璎的马车亦停在了宫门口,赭衣男子率先下车,再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搀下来,两人携手朝宫中走去,宛若神仙眷侣一般。 但仍有声音在他们身后小声的说:“看到没有,那个人,就是前几个月被亡国的昭君啊,现在是我魏国的驸马了。” 另一个人啧啧:“被人灭了国还能来给那个国家做驸马,这个心到底是有多大啊。” 声音虽然小,但仍落进了卫璎的耳朵里。她小声对他道:“说话的人是谁?” 男子道:“兵部侍郎和礼部侍郎。” 卫璎淡淡道:“明日,我就将他们的舌头割下来给你。” “不必了。” “不,他们的口条,我要定了。” 两人窃窃私语,从背影看,看上去像是耳鬓厮磨一般,任谁也猜不到是在聊这么血腥的话。 魏国的护城河水已经结冰了,然而几个宫人却在用铁锥奋力的凿着冰块,据说,是王后娘娘前几天喂鱼食的时候不小心把手上的戒指掉到河里去了,还是她最喜欢的一枚,所以昨夜就有宫人趴在冰面上凿冰,一锅锅开水泼在了冰面上,冰面终于有了裂出了个洞,宫人们拿着捕鱼用的细网,趴在洞边捞了起来。 卫璎从桥上经过,并没有在意。从她身边经过的那队宫女在她眼中是一片片的红,好似曼陀罗一般,让她不得不联想起昨夜的梦境。 昨夜的梦中,她看见曼陀罗的花丛中央躺着一名男子,身穿一袭赭衣,乌黑的头发披散着,脸色却惨白如纸。 她跑到花丛中央,奋力的想要将他推醒,喊着他的名字,她的眼泪溅落在曼陀罗的花瓣上,忽然,他身边,大片大片的曼陀罗以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黑,灰飞烟灭。最后,地上只余那名男子。 她与他已经经过了那座石桥,却忽然听见一个宫人大喊了一声:“找到了,找到了!你们快看,我捞起了什么?” 那个宫人手上从网兜里拿起了一块看上去像是金牌一样的东西,扬了起来,几个宫人围了上去,看了一眼,一个指着那令牌惊叫道:“这不是,这不是刑部尚书大人的官牌吗?!” “是啊,怎么会在这里?”几个宫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往卫璎离去的方向看一眼,朝她指了指:“哦,刑部尚书大人刚刚过去。” “我们给他送过去吧,应该是不小心掉进河里的。”一个宫人道。 “等等,再仔细看看,万一是前朝的呢?这么重要的官牌丢了,大人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况且,挂在腰上的官牌,怎会掉进这护城河里?” 一个宫人擦干净官牌上的河泥,仔细一看:“快看,这里有国号。没错,这就是本朝这位刑部尚书大人的!” “大人!大人!”几个宫人立即追了上去。 此时,千里之外的蜀国,一个沉睡在草庐中多日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 护城河底的官牌 “王上!王上!”一直守在男子身侧的白衣男子骤然一喜,猛地抬起了头。 男子脸色毫无血色,毫无波澜的眸子缓缓转向了他:“这是哪里?” 那日卫容的刀锋刺偏了半分,他陷入昏迷,一息尚存,又所幸,被抛入了临近冰点的护城河,浑身的血液流淌缓慢,止住了伤口流血。 慕容云将他救出后,立即找到了郭神医,每日针灸,历经数日,终于苏醒。 昭君的身体还很虚弱,试图从榻上坐起来,慕容云将他从榻子上扶起来,对他说:“这里是蜀国。” “蜀国?”昭君蹙了蹙眉,之前的事情渐渐想了起来,他伸手捂住了胸口,那一处伤口,在郭神医的调理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还在隐隐作痛。 慕容云半跪在他面前,揖道:“是微臣自作主张联系了蜀国国君苏扶摇,他决意出手帮您。” 昭君神色复杂的望着他,没有说话。 慕容云继续道:“这段时间,您就暂且避在这山中吧。数日后,苏扶摇会以开矿为由,将从魏国购买来的五万劳工引至山中,他们都是原本吴国的流民,饱受魏国人压迫,对魏人深通恶绝。一心想着要复国,将魏人赶出吴国的土地。” “此外,之前和您提及的那些吴国旧部,每日都在勤加练兵,随时准备待命。” 半响没有反应,慕容云抬头,试探的望着他,与他的目光交错,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平和。 “想不到,至此境地,你仍对本王不离不弃。”昭君定定的望着他道。 慕容云的目光有些闪躲,低下头道:“若非王上,慕容云至今也只是山中的一个悍匪,王上的知遇之恩,慕容云,此生此世就算肝脑涂地,也报之无尽!” “起来吧。”昭君淡淡道。 此时,魏国王宫中,几个工人已经追到了卫璎,将手中的官牌递给她身侧的男子。 “驸马爷,这可是您遗落的官牌?” 男子的神色闪过一道慌乱,卫璎扭头,看见身后的工人满脸错愕:“驸马的官牌,怎会落入护城河中?” 她伸手正想要接过来摸索,却率先一步被身侧的男子夺取了,“没错,这就是我不小心遗落的官牌,那日下朝后在桥上不小心打了个趔趄,腰间的官牌便不翼而飞,我在桥上寻找了许久未见踪迹,没想到却掉入了护城河里……” 卫璎奇怪道:“此事,怎么从未听你说起?” “与你说又有何用,原本是想再找一找的。”说着,他又朝几位宫人看去,从袖中摸出了几块官银,递给了他们,“多谢诸位了,这么冷的天了还在打捞,诸位将我的官牌打捞上来,解了我心头一患,这些银子,大家就去买点酒喝,暖暖身子。” 几位宫人拿了银子便散了,卫璎若有所思,神色复杂。 是夜,王宫正殿已经布置成一片火红,摆满了案几,从王座两边一字排开,官衔大的就坐得离王座近一些,小的就远一些,那些桌子一直排到了殿外。 殿中一条红毯,是留给晚宴上的歌姬舞姬的,除了训练有素的歌舞坊的姑娘,宫中几个娘娘也会乘机献歌献舞,为了引起王上的注意。 王座之下,一左一右放了两张特殊的桌子,一张是王后,而王后对面一张,与王后并排的就是卫璎和驸马的桌子,且在为尊的右位,公主的地位大过王后,这在本朝是绝无仅有的。然而无一人敢置喙。熙王后亦识相的很,尤其是知道了自己的王后之外是怎么来的之后,对卫璎简直是敬畏有加。 宫宴开场,殿中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卫容朝卫璎那桌瞥去,满桌的美酒佳肴,她却直挺挺的坐在那里,目光发直,他知道她是因为看不见,他身侧的男子便拿着筷子夹菜喂她。 此时山中一片宁静,山外,却是连夜的爆竹喧嚣,百姓们都在庆贺新年。 慕容云一大清早去山中打了些野味,便靠着吃了,配上了新摘的野菜煮的粥,端到了昭君的声侧。 “让你跟着本王受苦了。”昭君几分无奈道。刚要从慕容云手上接过,慕容云却道:“我来喂你吧。” “不必了。”昭君道,然而慕容云却没有松手,固执的用勺喂他:“王上的身子还有些弱,自己动手不方便。” 从未吃过男人喂粥的昭君纵有万般不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 身体底子好,他身上的上恢复得很快,不过过了几天,就能下地行走了。 这是昭君第一次走出这里。 这是在一处山坳之中,眼见只望见满目苍翠,中间是一大块平地,周围被层层叠叠的群山包裹,人迹罕至,是一处绝佳的练兵之地。 有一些蜀国的士兵站在外面,他们正在安营扎寨,因为此后,这里将变成一片大规模的秘密军营。 昭君的眼睛将周围环视了一圈,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王上。”慕容云道,“今后,这便是我们练兵的场所,三年之后,收服吴国指日可待。” 昭君神色漠然,瞳孔中却闪过一丝狠戾:“本王,可不止于收服吴国,魏国,本王也要定了。” 慕容云扭头望着他,目光晶亮。 果然,只过了几天,当军营大规模的在山中建好之时,五万人马亦浩浩荡荡的进山了。从山中小道上走过,如一条蜿蜒的长龙。 那些人进山之后便井然有序的进了搭建好的军营之中。都是吴国的子民,当他们得知王上就在山中之时,一个个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山呼万岁,看起来激动万分。 “平身吧。” 等到人全部走完,已过了大半天的光景,苏扶摇斜倚在门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怎样,喜欢,本王送您的这份礼物吗?” “将那些人从魏国买来,你花了多少银子?” “也就,三百万两吧。”苏扶摇笑嘻嘻道。 昭君淡淡道:“这笔钱,本王日后会还给你的。” 苏扶摇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堂堂一国之君,怎会稀罕你这点银子,帮助你,是为了自保啊自保!”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有必要像表白一样吗? 苏扶摇自然清楚,要不了多久,魏国的下场便会与吴国一样,所以,明面上对卫容讨好,暗地中,却是时时刻刻准备要战斗的。 如今,魏国国力渐强,再加上吞并了吴国,将吴国的物产和劳力据为己有,已与当初不可同语,唯有与昭君联合,借助吴国余势,才有可能抵抗魏国。 “自保?”昭君勾了勾唇角,不知为何,这个词从苏扶摇嘴里吐出来,他觉得相当有意思。 “好了,你身体未愈,先好好养着吧。苏扶摇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是夜,山中的营帐点起了万盏灯火,绵延成一片,颇为壮观。 昭君伫立在山腰处,俯瞰着底下的军营,夜风将他的袍子吹得猎猎作响。 慕容云站在他身侧,劝道:“王上,晚来风急,再加上山中气候湿冷,您还是回去吧,免得着了寒。” 昭君却淡淡道:“你怎会去找那苏扶摇?如实跟我说罢。” “额,这个。”慕容云一阵支支吾吾,还未说出口,昭君便道:“是他来找你罢,他听过你的名声,于是在吴国败了之后来找你,想让你去蜀国做上将军,对吗?” 慕容云猛地抬头,满脸惊诧:“王上,您是怎么知道的?今日苏扶摇与你说的吗?” 昭君笑了笑:“苏扶摇怎会与我说这个?苏扶摇是什么秉性,本王还不清楚吗?他定是给你提了相当可观的条件,可你仍是拒绝了他,对吗?” “这个……嘿嘿。”慕容云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昭君微微叹了口气:“说吧,你为何不愿去蜀国做将军?” “因为微臣是王上的人,会誓死效忠于王上。”慕容云往前走了半步,“早在微臣第一眼见到王上的时候,微臣心中便认定了。” 他的声音就在耳后,他与他之间站立不过咫尺的间隙,头顶山中月明,耳边山风呼啸,他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还有,身后滚滚如雷鸣一般的心跳。 “知道了。”他说,结果他竟转身绕过他下山了。 慕容云微微一愣,还在咀嚼这个知道了是什么意思。紧紧在他身后走着,听见他有些无语的说:“本王知道你的意思,可你有必要说得好像在跟本王表白一样吗?” 那个傲气冲天的慕容云啊,怎么在他没落了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昭君一步踏进了屋子,他没有跟进来,转身回了营帐。 简陋的山中茅屋,空旷而冷清,炉上温着药,昭君提起罐子倒了一碗,一口气喝下,等待苦涩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在山中这么多日,他没有再想过她一次,他没有问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他便什么也没有说。 他在想,在魏国的那段屈辱的岁月已成了过去,再次相见,应该就是兵戎相见之时。 “她的孩子死了……” “受死吧……” 脑中再次浮现卫容手握着剑,狠狠刺向他的狰狞嘴脸。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耳边,传来阵阵练兵的声音,卫璎身披狐裘,来到了魏国的军营。 站在阵列前的李逸看见了她,便立即朝她走去。 “公主,你怎么来了?” 卫璎微微眯了眯眼睛,试图辨别他的方位。 “李将军,帮我个忙。”卫璎将手中的官牌塞到了他手上。 李逸一头雾水,满脸错愕。 “这是?” “这是前几日,除夕那一天,宫人们从护城河里捞上来的。” “嗯,怎么了?” “你帮我验证一下,在桥上经过,怎样,这块官牌会掉到离桥面三丈以外的地方?” “可能,是水流冲过去的吧。” “不。”卫璎道,“不可能!你现在就随我去护城河。”卫璎一把拉起他,直挺挺的往前冲。 李逸连忙往前,无奈道:“慢点,别摔着,我与你过去就是了。” 两人一同来到了护城河边,卫璎随手摘了片叶子,抛了下去,对他道:“告诉我,这片树叶,是往哪个方向飘的?” 李逸盯着水面,大吃了一惊,恍然大悟。 “是……是往东。” “没错,我果然没有记错。”卫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护城河的西面地势高于东面,所以,它的水流,一年四季都是从西往东流。而,那天,驸马说,是他下朝后经过石桥时遗失了官牌,若是因为水流的关系,那么官牌的位置应当是在这里,而不是,这里。”卫璎伸手,指向了相反的两个方向。 李逸望着她,眼中惊叹不已。世间怎会有如此通透的女子?而此时,她的眼泪已经一行行的涌出来了。 她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一只胳膊,却在颤抖不已,“帮我,一个忙。” 她在整个王城中,她能信赖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她不知为何,就是相信他。 她凑近他,朱唇轻启,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他满脸诧异,猛地看向了她。 “此事,断不可让他人知晓。”她低声道。 须臾,他道:“好。” “拜托了。” 卫璎不知她是怎么走回去的,浑浑噩噩,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逸答应以清除河道淤泥之名清理护城河,暗中则是在护城河中继续打捞。 她不知,也没有勇气知道,从那河里,还会捞上什么。 山中,昭君总是一身素袍坐在草庐中,手握一卷书,不远处,一些士兵正在开垦田地准备耕种些稻谷还有瓜果蔬菜,这样,明年,军队里的人便不用再用蜀国人接济的粮草。 苏扶摇自那日离开之后便再没来过此地,也是为了防止蜀国的细作注意,毕竟,区区一座矿山,是不值得一国之君来来回回的跑的,不过,苏扶摇的书信却从未间断过。 虽置身于山中草庐之中,但他对山外之事了如指掌,唯不知关于她的一切,他隐约知道,卫容安排了一个与他相似的男子,戴上人皮面具在他身边扮演着他的角色,那男子对她温柔体贴,和他在一起,她过得很开心。 如果可以,他愿她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永远。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 唯有将戏演下去 “公主,这是从河底打捞上来的。”李逸手握一枚碧玉发簪,递给了她。 卫璎伸手接过,用手仔细的触摸着,摸清之后,手骤然间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这是他的发簪…… “当真?这当真是从护城河中捞上来的?”卫璎瞪大了眼睛,嗫喏着唇。一手扯着他的胳膊,不住的颤抖着。 “是。”李逸沉声道。 一颗心骤然间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了出来,卫璎只觉得浑身瘫软,眼前一黑,晃了晃,就要朝后倒去。 “公主!”李逸慌忙扶住了她,卫璎大口的喘息着,一口气没有顺过来,只觉得胸腔似乎要窒息一般,胸口泛起阵阵的钝痛,忽然,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嗓子里灌了出来,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 李逸瞬间慌了手脚,大喊了一声:“公主!公主!” 卫璎眼中似乎又出现了一大片鲜艳的曼陀罗,还有曼陀罗丛中躺着的面色苍白的男子。 原来,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如沉溺在一摊绝望的死水之中,卫璎浑身没有任何的力气,只等着在水中被溺死,她定定的望着天花板,只觉得眼前的视线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忽然,就失去了知觉。 当她醒来之后已经回答了公主府,卫容坐在她榻边,神色焦虑的望着她。 看见她醒了之后,卫容瞬间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 “太医说你最近操劳过度,才会晕倒,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卫容微嗔道,“你要是再晕一次,就算是华佗再世,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卫璎却悠悠的把眼睛闭上了。 卫容以为是她又晕了过去,瞬间又紧张起来,连忙焦急道:“太医!太医!” 一旁候着的太医连忙上前,搭着她的手切了一下脉,对他说:“王上不用担心,公主已经脱离危险了。” 她不知该怎样去面对他。她怕,她控制不住,就…… 榻子里,卫璎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兴许是情绪波动太大,当她醒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清晰了,方才,她清晰的看见了站在卫容身侧的人,那个“昭君”,与他有着相似的身材和相同的脸,但在人皮面具泛滥的魏国,定制一张人皮面具根本不是难事。 卫璎闭目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在飞速的转着。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如果怪异,他身上的气味和气息都变了,但她从未想过,哥哥居然会偷梁换柱,将一个陌生的男人假扮她放在她的身边…… 现在,绝不是戳穿这一切的时候,她唯有将计就计,才能扳回这一局,老男人现在生死未卜,她唯有继续和那个假扮他的男人虚与委蛇,老男人,才有回来的机会。甚至,她不能让卫容知道她复明的事,因为唯有继续扮瞎,才能看到那些看不到的。 过了许久,见她一直闭目,卫容便回宫去了,只留那个男人守在她身边,卫璎感觉到,他的气息一直都在。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卫璎躺得有些僵了,便睁开了眼。 房间内烛火通明,那个男子静静的坐在她身侧,看见她转目盯着他,目光有些局促。 真的是,气质上,就和老男人差远了…… 卫璎微微眯了眯眼睛,故意装作看不清的样子,问他:“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已经过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早就饿昏了,朝他点了点头。 “来人,快,送些东西给公主来。” 不到一会儿,就有丫鬟端来了饭菜,他从木托上接过,看那架势,是打算要喂她的。 卫璎本能上是抗拒的,她可以自己吃,可是,现在她要继续扮演一个瞎子,还不能让人看出破绽,就不得不妥协。 那男子把卫璎从榻上轻轻扶起,他并未穿高领口的衣服,卫璎刻意看了眼,那个男子的脖颈光洁白皙,没有任何的疤痕。 真是的,欺负她瞎吗?演戏也不做全套的。卫璎心中暗暗吐槽,当那男子往她看去的时候,卫璎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失焦的状态。 男子端着碗,一勺饭一勺菜的喂给她,时不时还用帕子帮这她擦拭唇角沾上的油渍,看起来不要太温柔了,望着老男人那张脸,卫璎还是很受用的。 “对了,今天,你怎会去找李将军?”男人忽然开口问道。 “今天让丫鬟陪我去外面走了走,在路上碰到的。”卫璎淡淡道,“在王城中,我没有什么朋友,李将军算是唯一一个有些交情的了。” “哦。”男人淡淡应了一声。卫璎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怎么,你介意吗?”卫璎故意问道。 “没有。”男子道,“就是见到你晕倒,有些担心罢了。以后,若要出去散心,我可以陪你,有我在,会放心一点。” “好啊。”卫璎笑了笑,“主要是平日见你太过忙碌,我只是随便出去走走,也没想到会遇到过这样的事。” “嗯。”他点了点头,又道:“你可知道,今天,我有多担心?” 卫璎在他的目光中,真的看到了星星点点的担忧。心中不由的好笑不已,这个人,入戏太深了吗? 第二日,李逸再次过来探望,卫璎屏退了左右,神色复杂的望着他:“李将军,请继续帮我寻找,驸马的下落。” 李逸点了点头,道:“好,小事一桩。” “无论,是什么结果,请在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受得住……” 李逸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担忧的望着他。 “还有,此事,请务必帮我保密。”卫璎定定的望着他道。 “请公主放心。” “拜托了。”卫璎坐在床榻上躬身对他做了一揖,“卫璎别无所依,在这王城中,我能将此事托付的,只有李将军一人了。” 李逸连忙拉起了她,“公主言重了?李逸怎担得住公主行此大礼?”接着一字一句道,“公主请放心,李逸,定不会辜负公主所托的!”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苦命而又痴情的女子 山中清闲度日,一切都趋于平静下来,每日清晨,昭君都会在山谷中回荡的练兵声醒来,那五万士兵同仇敌忾,士气格外高涨,都立誓要将吴国从魏贼手中夺回。 苏扶摇偶尔会乔装来山中晃一晃,与他下下棋,喝喝茶。 开春了,山谷中,开满了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春水发了,河畔边长满了青青草,一些原本在蜀国的吴国女子,听闻了此地之后,自愿前来,住在山谷之中,为那些士兵洗衣做饭,平日里,成群结队的在河边浣衣,聊天嬉笑着,恍若岁月无忧。 昭君一袭白衣,背着手,踱步到了河边,那些女子见了他,连忙行礼请安。 “免礼。”昭君摆了摆手,“在这山中,不必拘泥,如今,我已不再是吴王,你们见了我,不必那么紧张的。” 一个女子道:“你怎不是我们的王?您是唯一一个让吴国光复之人,也是唯一一个能给大家希望的人,只要您一声号召,我们粉身碎骨也甘愿。” “是啊!就是啊!”一旁的几个女子连忙附和道。 昭君笑了笑,没有说话。 “王上!”一个士兵走上前来,半跪在他面前禀报道:“山外发现几名可疑的男子,疑是魏国的细作,如何处置?” 昭君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们怎知是魏国的细作?” “几个鬼鬼祟祟,虽然穿着蜀国的服饰,却是一口魏国的口音。扮成了猎户的摸样,说是要进山打猎,我们的人便扮成了山贼,暂时将他们扣押了。” 昭君点了点头,思索着,若真是魏国的细作,若将他们杀了,只怕会打草惊蛇。可若不处置,一旦让卫容知道此地,大家都必死无疑。 “暴打一顿,掠去所有财物之后放了吧。”昭君淡淡道。 那些人挨了打之后,必然会对此地有所忌惮,可扮成山贼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昭君的神色有些忧虑了起来。 卫璎的身体渐渐好转了,那个曼陀罗的梦,她再也没有再做过,这样让她稍稍心安一些。不知为何,她仍有对他的一种感应,知道他仍在世上,不过是在她所不知道的一个角落里。不知,何时,才有再次相见之时。如今,每日见到那张相似的面孔,觉得她要被逼疯了。 小腹,越来越凸了,连走路时都有一种沉甸甸的负重感。时常能感觉到腹中的胎动,剧烈时连饭都吃不下,不过她很开心,这证明小家伙还在她腹中好好的活着。 卫璎将手放在小腹上,望着窗外的天空:“还有四个多月,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延昭,你在哪呢?” 在他离去之后,对他的思念日复一日,却无从告慰,往事时常浮现在心头,时而暖得让她忍不住勾起唇角,时而冷冽得让她浑身颤抖,她不知,在此生接下来的时光中,都要靠着与他的回忆而活,但她永远都不会放弃寻找他,哪怕他在海角天涯,哪怕,要翻越万水千山。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公主!” 她未想到,关于他的消息会来得那么快。 那一日,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她看见了李逸朝她走来,神色凝重。 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他的脸色,心就凉了半截。 “怎么样?”李逸进来后,她便立即合上了门。 “坐下再说。”李逸扶着她坐了下来,神色肃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犹豫着,不知如何启齿。 “你说吧,我听着呢。”卫璎凝望着他,轻声道。 “公主,你要撑住。”李逸垂首,低声道,“驸马爷,驸马爷,可能已经不在了。” 卫璎的身子晃了晃,索性坐在软榻之上,身后有软垫和靠背。“怎么说?”卫璎颤颤道。 “前一阵子,王上命人往护城河中,丢过一具尸首,时间,与驸马失踪的那段时间差不多吻合……” “什么?” “不知为何,后来王上又命人将那具尸首打捞上来,装进了一个箱子里,之后,带着那口箱子,去了吴地(备注:由于吴国国灭,此后人们谈及原本的吴国便称为吴地),后来,途中发生一些奇异的事情,便又折了回来,不过,那口箱子却不知所踪。” “我想起来了……”卫璎蹙紧了眉,“便是那一次,他狼狈回来的那一次……果然,果然与他失踪的时间相吻合的。”卫璎浑身再次瘫软了下来,大脑里一片空白。 “还有,据说,王上的右手,这段时间来一直无力,太医也检查不出来什么病症。” 卫璎点了点头,李逸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有传闻,王上便是用那只手捅死了昭君,一种说法是,被罡气所伤,因为昭君命不该绝,另一种说法是,昭君一缕亡魂附在了他的手上,算是对他的报复,所以,当时王上才要带走昭君的尸体去吴地,便是要让巫医做法,将昭君的魂魄除去……” 卫璎整个身体再次晃了晃。 “若……若你所言是真的。”她颤颤道,“那他便早已死于非命……” “公主,请节哀。” “不!”卫璎猛地摇着头,“我不信!我不会信的!他不会死!他怎么可能死!我们的孩子还未出世呢!他怎么可能死,他怎么可以死!”卫璎激动道,眼泪一滴滴飞溅出来。 李逸神色忧虑的望着她。心中哀叹不已。 他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了,公主,真是苦命而又痴情的女子。 “天作孽,又咳嗽,自作孽,不可活。”卫璎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忽然从袖子掏出一枚匕首,拔出再手腕上狠狠一划,“若你死了,我和孩子来陪你。” 李逸还未反应过来,便有鲜血溅在他的衣袍上,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公主!莫要冲动!”他立即握住了她不断冒血的伤口,“你怎会如此痴傻?毕竟死未见尸,若世间存在奇迹,他还活着,你却死了!岂不可惜!” 卫璎的目光已渐渐失去了神采,怔怔道:“这世间,真的会有奇迹吗?可是,我累了,我怕我等不到了,这种绝望,你能明白吗?”卫璎咧了咧唇角,笑道:“我想,你应该不会懂吧。”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这座山有名堂 李逸却笑了:“我怎么可能不会懂?” “与所爱之人,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在一起,甚至,从未曾敢想过要与他在一起,宁可希望此生未遇,可是,怎么舍得?”李逸苦笑道,“公主至少曾经拥有过啊,难道,不比李逸要幸运得多吗?” “公主乃女中豪杰,不像是为了爱会寻死觅活的人,至少,为了留下他的孩子,振作起来吧。” 李逸在房中找到纱布,将卫璎的手腕小心翼翼的包裹了起来,边包边对她道:“李逸就在这王城中,今后公主若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李逸吧,只要李逸能做到的,一定会为公主完成。” 卫璎望着他,一双眼睛泪眼婆娑。 “别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李逸从袖子掏出几本书,“这是王城新出的话本子,你看了,心情应该会好起来的。” 卫璎接了过来。好奇道:“你所爱之人是……”还未说完,却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公主!王上来了!”一个侍婢在门外通报道。 “那微臣,就先告退了。”李逸对她做了一揖,退了出去。 卫璎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将伤口藏在袖子,若无其事的靠在了软榻上。 卫容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端着药箱的老头,他指了指门外,“我方才,看见李将军从这里出去了?” “是,平日里待着无聊,我让他帮忙在王城中寻觅一些有趣的话本子。怎么了?”卫璎淡淡道。 卫容看见卫璎手边果然放着几本话本子,便道:“哦,这是我特地从蜀国为你找来的名医,帮你治疗眼睛的。” 卫璎朝他身后看了一眼,见那老头正在盯着她,便故意装作看不清他的样子。 “这又是谁?哥哥,名医你已经请了不下十个了,喝下的药比我吃的饭还多,一点效果都没有,能不能不要让他们来了?”卫璎有几分恼怒道。 那老头立即说,“只要公主能按照老夫的方子吃药,不能说药到病除,最起码,一定会有效果。” 卫璎想了想方才才被包扎好的手腕,将手往身后一缩,没好气道:“让他走吧,我不想再吃那些莫名其妙的药了,与其这样瞎着,也不想再吃出其他的什么病来。” “听话!”卫容有些生气了,上前想要将她的手拿出来,卫璎却直接推开了他,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快!拦住她!”卫容喊了一声,卫璎看见了前面的“昭君”,听从了卫容的命令,挡在了她面前。 “真是一条,听话的狗啊。”卫璎瞪着他说,只见他眉间瞬间闪过一道怔忡。 “还不快滚!”卫璎低斥了一声,那个男子最终侧了侧身,让她过去了。 “你为什么不拉住她!”卫容气急败坏的冲他低吼道,“你把本王的命令当做耳边风对吗?” 那男人却道:“公主回避应当有公主的理由,为什么不能遵从公主自己的想法呢?” “滚!”卫容只说了一个字。 卫璎一个人躲到了屋顶上,下面,公主府的人都要找她找翻了。她瞧见底下刚好有一队正在寻她的侍卫,一声不吭,提起酒壶,张大嘴,给自己给灌了一大口的清茶。 往常,她灌的一定是酒,可顾忌肚子里的孩子便只能用茶代替,用酒壶装茶,倒也是别致。 在屋顶上满天都是灿烂的火烧云,站在高处,便能看到更远的地方,可虽然看得更远了,天空还是无边无际,仍然看不到,任何关于他的一点痕迹。 卫容似乎是已经有所察觉她已经复明的事,才会三天两头的带着郎中过来给她瞧眼睛,面上看起来对她有多么关切,他真正的动机,也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身后忽然传来踩瓦片的声音,卫璎一惊,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等那人走了过来,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你,有什么烦心的事吗?近来看你面色都不太好,看样子,像是郁结于心的样子。” “我没事。”卫璎冷淡道。 “那为何要一个人悄悄藏于屋顶?” “吹风。”卫璎不假思索道。 “王上带来的那个医生已经走了,你可以放心下来了。”他对她道。 “那又如何?”卫璎不由得有些好笑道,“你以为我是在躲那个大夫吗?” “那你在躲谁?” “我在躲谁与你何干?”卫璎拿起酒壶正要灌茶,一只手却伸过来把她的酒壶夺去了。 “这个孩子,你是不想要了是吗?” “还给我!”卫璎怒不可遏,伸手去抢,他将酒壶高高举起来,卫璎迅速伸手去夺,刚触到酒壶那一瞬,发现他正在直勾勾的望着她。 卫璎顿时愣住了。 糟糕!露馅了。 他方才分明就是有意试探,她上当了! 此时她才反应了过过来。 他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却没有说话。 “哦,那是茶啊,茶。”卫璎缩回了手,他掀开酒壶的盖子,闻了闻又放了下来。 “走吧,带我下去吧。”卫璎道,伸出一只手,想让他搀扶,他却直接一把将她横抱而起,再运起轻功一跃而下。 “王上,被派去蜀国矿山的细作,全部遭到了山贼的袭击。有人在那里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此时,卫容的书房里,一个黑衣侍卫禀报道。 “哦。什么?”卫容饶有兴趣道。 “据说,山中有无头人出没,林中还有个会唱歌的白衣女鬼,披头散发的在林中飘飘荡荡,会吸食人的魂魄,深夜里,那些细作看着一队无头人军队在林中来来回回,有几个人都被吓病了。” “无头人?”卫容满脸不可思议,“有这种事?” “对,是一个少说有十几人的队伍,所有的人,都没有脑袋。” “人没有脑袋,怎么还能行走?”卫容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神色肃然:“那,这座山上已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没有,似乎是最近才发生的。” 卫容微微眯起了眼睛,“本王绝不相信这世间会有无头人的存在,此事,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接着下令道:“传本王指令,继续派人前去打探。” 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久违了,王上 “不好啦!不好啦王上!”一个士兵跌跌撞撞的跑到昭君面前禀报道,“又来了一批魏国的细作,这次是数量是上次的两倍多,已经进山里来了!” “什么?”昭君的脸色变了变,“上次据说那些人都吓得屁滚尿流的,怎么可能还有人敢过来?” 士兵道:“属下这就命人扮作山贼,将他们截获!” “慢!”昭君抬起手,“既然上次用过这个办法,这一次就必须要换一个。” 昭君思索着,道:“命人披上熊皮,扮作黑熊,冲到路中间。见人就追,直到将那些人赶跑为止。” “是。” 士兵立即照做了,那些细作看见两人高,还在流哈喇子的黑熊,当时一个个吓的脸都白了,当即四散逃去。 “王上,您的主意果然有效!那些细作都赶跑了。”一个时辰后,那个士兵笑嘻嘻禀告道。 “他们肯定还会再来的。”一旁的慕容云悠悠叹了口气。 “哦?那你有何高见?”昭君勾了勾唇角。 “魏国人都很奇特,整个国家,就如同卫容的个性一般,好奇心极强。上一次在林中假扮女主和无头人,这一次却来了更多的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甚至,有些魏国的平民百姓,都相约来林中历险。平民百姓比那些细作更加可怕,他们在王城中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里的情况便会传到卫容耳朵里……”慕容云悠悠道:“如今的做法,只会让魏国人对我们越来越好奇,所以,杜绝这一切的办法,就是让他们都失去兴趣。” 昭君笑道:“如何让他们都失去兴趣?” “很简单啊。”慕容云道,“如果他们进来,真的只看到一座矿山,和一堆灰头土脸的挖矿苦工,卫容还会一二再再而三的派人过来吗?我们越是遮掩,他们越是对这座山难窥其貌,是不是会越想窥其全貌?” “你说的对。是本王之前没有考虑好。”昭君道,“他们的细作要看,便来看吧,反正。这里原本就是一座矿山。让他们假扮成挖矿工人也不是特别复杂的事情。” 山中湿冷,待了月余,昭君便染上了湿症,腰部和腿部酸胀不已,御医建议他出山走走。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昭君乘坐一辆马车从山中出来,去到附近的小镇上,曲曲折折的山道只容一辆马车通行。为了防止细作轻易进山,另挖了几条死路作为迷惑,一不留神就容易走错。 蜀国山中多竹,所以很多集市都是由竹木搭建,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竹楼,踏进来便能闻到竹香扑鼻,蜀国女子大多貌美白皙,身材匀称,街心一处商铺前围了一大片的百姓,不时的喝彩,近前,昭君才看见,原来是有几名女子在跳扇子舞。 扇子舞亦是蜀国的一大特色,蜀国国风开放,无论男女大多能歌善舞,早春乍暖还寒之时,那几名女子轻纱遮面,只穿了一层桃粉色的薄纱,透过薄纱,玲珑体态在婀娜多姿的舞步中尽显。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在场的男子皆看得目瞪口呆。 昭君觉得太过于艳俗,摇了摇头准备离开,正在跳舞的女子忽然停了下来,朝他喊了声:“喂!”昭君不觉得那女子是在叫他,更加快步的走了,那女子穿过人群,一把抓住了他。 众人皆朝他们望去,那女子道:“是我跳得不好吗?为何你一见我就走?” “不好意思,无意冒犯,我只是赶时间。”昭君淡淡说了一句,将女子的手拂去,准备继续往前走,那女子却不依不饶。 “你是第一个看见我跳舞逃跑的男人,除你之外,所有男人盯着我挪不开眼,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原因我再方才已经说了。”昭君有些无语,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给他,“姑娘的舞姿天下无双,可在下的确是无福欣赏,如有冒犯,这锭银子便给姑娘赔罪。” 谁知,一见那银子,那姑娘彻底炸了,“什么?你居然拿银子侮辱我?” 周围的观众们也在窃窃私语,昭君顿时无语,也不知今日是撞了什么邪,“那姑娘究竟想怎样呢?” “我……我”那姑娘狡黠一笑,一把拉起他,便往店里跑。 昭君大惊:“姑娘!姑娘!” 未曾想,这家店居然是一家澡堂子,店内蒸汽缭绕,不时有裹着浴袍的男男女女在堂中穿梭着。 “姑娘,你一个姑娘家,你这样做就不合适了吧。” 昭君刚想发火,那女子却恭恭敬敬的对他做了一揖:“见过王上,我家主人有请。” 昭君一头雾水,但火也压下去了不小,“你家主人是谁?” “请随我来。” 经过弯弯曲曲的一条条走道,昭君发现这澡堂子内大有乾坤,像客栈一样,分割成了一个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都有浴池,所有的房间都是木质结构,散发着樟木淡淡的幽香。 那女子带着他七拐八绕推门进了一个房间,那房间内除了一个方形的大浴池外,还种了很多荷花,离荷花的花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这里的荷花却争相盛开着,着实令人称奇。 浴池边,坐着一个青衣女足,白玉般的足踝浸泡在热水里,水面上蒸汽氤氲,房中云蒸雾绕。 昭君看见了坐在池边的女子,从他的视线看过去,一朵硕大的荷花刚好挡住了她的脸,但觉得那女子的感觉异常的熟悉,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近前,女子缓缓抬头,昭君满脸错愕。 “是你?” 女子嫣然一笑,露出瓠犀一般整齐白皙的牙齿,“久违了,王上。” “放开,放我下来。”卫璎低斥了一声,夕阳之中,那样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他却并未听她的,横抱着她,缓缓的走过那条冗长的甬道,黄色的墙面上,落上两人的影子。 望着他的侧脸,有那么一刹那的错觉,她觉得他就是她的老男人,可是看见他光洁白皙的脖子,便断绝了她一切的幻想。 若是留着他,自欺欺人,是不是也挺好?心中忽然涌起一念,不过,很快便被另一念压制。 荒唐。 呵,卫璎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笑自己。何时,已到了这步田地? 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拼尽全力助王上复国 只要,撕下他那张人皮面具,他便什么都不是了,只要,撕下他那张虚伪的面具,她便能从幻境中醒来。 一个声音在蛊惑着她,卫璎缓缓伸手,指尖就要触到他的脸时猛地又缩了回来。 她不由的苦笑,她根本就下不去手。 她如何能接受,他离开的事实? 不,就算要一直装傻,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卫璎忽然涌起一念,她要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逸说,他的尸体凭空消失,很可能被运往了吴地…… “王上。”眼前的女子一声叫唤,将他拉回了现实。 昭君紧盯着眼前的人,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心绪将他紧紧缠绕,几乎要让她窒息。 昔年里,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她是贵不可攀的公主,如今,他已不再高高在上,而她,仍然贵不可攀。 “冷月。” 他注视着她,神色出奇的冷静。 女子从池水中走出来,缓步朝他走来,身上的水滴滴答答的淌了下来,淌落一地。直至他身前,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流露着丝丝心疼:“许久不见,王上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昭君神色未动,睨着她:“这个地方,是你开的?” “是啊。”她说,“在宫中待着多没意思啊,开个澡堂子消遣消遣,每天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偶尔,还会有奇遇。”说着,她将目光转向了他,嘴角勾起一丝诡秘的笑意来。 昭君声音冷然:“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不仅知道王上在这,也知道王上现在在哪,还知道,王上最近腰不好。”上官冷月妩媚一笑,红酥手搭上了他的肩,捏了一把,在他耳边轻语:“不如泡个药澡,去一去体内的湿气?” 若是一般的男人,被她捏这一把,骨头早就酥了,然而,昭君仍是一动未动的站着。 “这般大费周章的将我引出,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昭君已经明了,先前给他诊脉说他患上风湿的就是她的人,劝他外出走走,便是要让他遇见她,因为这条街是那条路下山的唯一的路,他若出来,势必会经过这里。 “当然,是有话想跟你聊聊。” 一个丫鬟走进来,手上拎着一大桶中药,哗啦啦的倒进了池水里,上官冷月道:“这是妾身根据王上的病,让太医专门配的药,王上最近经常腰疼得睡不着吧,在里面泡上两个时辰,保证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丫鬟将她身上的外袍脱去,昭君走进池中,温热的水,没过了他的胸膛,很快便将他身上的内衫浸透,上官冷月亦从他身后的台阶缓步下池,在他身后,伸手抱住了他。纤纤玉指放在他的胸膛,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有话,你就直说吧。” 上官冷月咬了咬唇,“冷月,想要王上明白冷月的心意。无论王上变成了什么样,冷月,永远都是那个愿意一生一世陪伴在王上身边的人,若王上愿做冷月的男人,上官世家将拼尽全力助王上复国。” 昭君咧了咧唇角,笑得讽刺,“一个拉我强行入赘魏国,一个让我入赘蜀国,本王是不是该庆幸,如今还能凭借着几分色相被两个女人养活,不至于被人赶尽杀绝,无依无靠?” “不是的。”上官冷月连忙道,“这绝不是入赘,只要你愿意,以后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水面上氤氲起来的蒸汽缓缓上升,环绕着他们,风光旖旎。 原本房中的侍女识相的全部退了出去,并把门掩了起来。 …… “你这个地方,倒是山明水秀。”第二天,上官冷月便一身便装,随昭君去了山中,山中军营一切井然有序,外围被慕容云用几棵树设下了阵法,若非知晓破阵之法的人带领,很难入内。几个妇人正在山腰上挖着野菜,还有几个平地架起了铁锅,正在为士兵们煮饭,炊烟袅袅。 要养活这五万人马,每个月都需要一笔很大的开销,苏扶摇将人送来的时候,送来了可以维持这五万人在山中三个月的粮草,可要军队继续维续,他不能一直问苏扶摇开口。军粮,是一个很让他头疼的问题。 上官冷月暂先在他的草庐中住了下来。山中没有锦衣玉食,慕容云便去林子里打了野兔,几个村妇为她摘了些野果,炖了锅鱼汤,送来时却都被昭君挡了下来。 “冷月的胃不好,只能喝粥。” 屋中,上官冷月手中端着一碗小米粥,笑的很甜。 每天清晨,都被如雷贯耳的练兵声吵醒,上官冷月跟在他身侧,与他一起检查着士兵训练的情况。 闲时,便与他在草庐中喝茶,窗内闲敲棋子,窗外云卷云舒。 此时,魏国。 慕容云花重金买通了几个魏国的细作,几人对卫容禀报道:“王上,属下前去勘察过了,那一处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矿山,山中那些吴国难民正在做着苦力。”数日后,一个侍卫对卫容禀报道。 “哦?”卫容挑了挑眉,把玩着手中的一枚扳指道,“那先前说过的无头人是怎么回事,查清楚了吗?” “呃,这……”那侍卫一脸尴尬,“那日夜黑,说不定,是那些人看错了呢,既然山中有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出现鬼怪。” 卫容却悠悠道:“那便继续查,直到查出来了为止。” “什么无头人?”卫璎被丫鬟搀扶着走了进来,卫容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些惊讶。须臾勾了勾唇角,揶揄笑道: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日,居然会主动来找我了?” “我想去吴地。”卫璎平静道。 “什么?”卫容满脸惊诧,“你与谁去?” “我一个人。” “你去那里做什么?” “走走。” 卫容望着她,似笑非笑道:“不会是,他想回去的吧?” 是不是他,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卫璎心中冷笑不已,却道:“不,只有我一个人去。” “你的身子不方便,等你生完孩子再去吧。” “不。”卫璎声音冷然,“现在就去。” 卫容心中狐疑,为何她忽然间吵着要去吴国?难道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一章 偏偏是个狐狸精 “我来,只是知会你一声,明日,我就启程。”说完,卫璎就转身离去。 卫容先前早就去吴地打听过了,根本就没有昭君的消息,之前,他怀疑昭君的尸体偷偷被人埋在魏国,为了治手,他差点就要叫人刨开魏国的每一座新坟了。 如今,与她的关系日渐冰冻,她的决意他无法阻止,只能安排人在暗中保护。 卫璎刚走,李逸便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阴沉。 “王上,微臣有一事要问你。” “你问吧。” 李逸神色肃然,“此前,卖给魏国的那五万吴国劳工,究竟去往了何处?” 卫容愣了愣,笑道:“爱卿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这件事,难道王上不觉得很可疑吗?” “可疑在哪里?” “被挑去的,可都是些青壮年劳工?” 卫容笑道:“若是你,你会要那些老弱病残吗?” “五万人马并非小数目,蜀国国君究竟是做什么需要这么多劳动力?” “挖矿,这么了?” “挖矿?”李逸一脸错愕,“五万人,通通去挖矿?究竟是多大的矿山,需要五万人同时去挖?” 卫容淡淡道:“蜀地本就多矿产,主要的产业一是丝绸,二就是铁矿。” 李逸垂下了头,对卫容做了一揖道:“可是微臣查探过,蜀国去年的矿工数量总计不到一万人,去了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是去挖矿的?!” 卫容反问:“那爱卿认为是去干嘛的呢?” “此事必有蹊跷。”李逸道,“不瞒王上,微臣曾派几名士兵悄悄打探过,却无论如何也进不了那座矿山,似乎,入口处被人布下了阵法,这阵法,与当时对阵吴国时的阵法很相似。” “哦?” “微臣曾与吴国大结局慕容云相识,那阵法,很像是出自于他之手,若慕容云在那山中,此事,便值得深究了。” 卫容若有所思,“你言下之意,是那慕容云做了蜀国的将军,偷偷在那山中练兵吗?” “以微臣对慕容云的了解,那慕容云对昭君忠心不二,绝不会另奔其主,只怕,是与蜀国国君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哈哈哈哈。”卫容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不屑道:“常言道,树倒猢狲散,一帮蝼蚁之辈,又能掀起怎样的波澜呢?此事,本王心中自有计较。你不必操心。” 李逸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忧虑,思考了一瞬,还是道:“微臣恳请王上,派微臣前去蜀国,查明此事。” “不必了,此事,本王早已查明。”卫容有些不悦道:“你们今天一个个怎么回事,一个嚷着要去吴国,一个嚷着要去蜀国?魏国就这么让你们待不住?” 李逸满脸诧异,回想起方才来时在殿外遇到的卫璎,惊道:“公主要去吴国?” “她要去散心!”卫容几分没好气道,上下看了他一眼,道:“与其派你去蜀国,不如,你暗中护送公主去魏国吧,现下吴国乱的很,本王实在不放心。” 李逸做了一揖:“好。” 李逸也不知她何时启程,好在公主府外都是卫容的细作,看见公主府的马车开出,细作便立即来他的府上禀报。 “烦人的苍蝇。”卫璎并没有坐在马车上,而是扮作了侍女跟在马车后面,当马车开过了两条街之后,她便装作买东西,低着头从一家胭脂水粉店穿了过去。 这家胭脂水粉店直通另一条马路,那条路上有一家客栈,后院停着她早就备好的马车,卫璎钻进马车,对车夫说了一声:“走。” 这辆马车灰不溜秋的,一点都不打眼,车夫看着清瘦,却是一个武林高手,马车从客栈拐出,开入主干道之中,湮没在车水马龙的街市之中。 李逸一直默默跟在那辆华丽的马车之后,发觉这一路还有其他暗中跟踪着她的人,当车快驶出王城的时候才察觉到几分不对劲来。 有两条路通往城外,一条快一些,但有些颠簸,一条远一些,但很平稳,那辆马车居然选择了颠簸的路,且速度偏快,一路摇摇晃晃。 若是她在里面,就算是行驶在颠簸的地方,也一定也会吩咐马车慢下来的。 李逸恍然大悟,加快了速度冲到了前面,拦下她的马车,掀开车帘,发现里面果然不是她! 遭了!李逸心中暗叫不好,就知道,她一定会使些花招,甩掉那些跟踪她的人的!可现如今,他要去哪里寻她? 此时的吴国是最乱的时候,魏国的官吏大肆欺压吴国的百姓,抢夺吴国百姓的田地,糟蹋吴国的妇女,大片的田地荒芜,吴国的百姓为了生存,便只能自相残杀,街上,随处可见盗匪,财物掠夺的事件司空见惯,十几岁的姑娘光天化日之下会被人当街凌辱,接着便被卖到窑中。原本最为富庶的姑苏一带,沿街的商铺相继关闭,有能力获得魏国国籍的人便陆续迁入魏国。孤苦无依的人只能沿街乞讨。 她孤身一人前去,定是相当凶险,他必须要马上找到她! 李逸出了王城,便把沿途中的客栈茶楼酒肆都找了个遍,连驿馆也问过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废物!”卫容也得知那些护卫跟丢了的消息,怒不可遏,心中也是焦急万分,命人在每座城池的城关处设下障碍,一旦发现她便立刻跟上,一路汇报行踪,可是她善于易容,指不定她下次出现会变成大婶还是老头,城关的士兵也很头疼。 卫璎算到了卫容得知那帮人跟丢了的气急败坏,也知道他下一步就是控制城关,所以,她这一路并未直接走从魏国到吴国的路线,而是打算去蜀国,再一路绕到吴国。 卫璎的马车正朝着蜀国驶去。去蜀国,最快的方式是渡江,所以,卫璎的马车到了渡口,直接上了一艘大船。 船上有一些吴国的难民,蜷缩在角落里,他们是被蜀国的商人们,廉价从魏国人那边买来的奴隶,除此之外,就是跟她一样的魏国人, “这个国家,算是彻底毁掉啰!”她听见一个魏国人议论道,“吴国的王呢,还在魏国当驸马呢!” “是啊!”另一个说:“就算国家灭亡,人家照样锦衣玉食,风流快活,苦的,也就只有百姓哦。” “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听闻吴王好色成性,可偏偏魏国的公主是个狐狸精,还不只有,认栽的份了?”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二章 把奴隶扔下去! 什么好色成性?什么狐狸精?!卫璎火冒三丈。魏国人嚼舌根的本事倒是一点儿都不差嘛! 谁知,连地上的吴国人也跳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呸!他根本就没有资格成王!吴国维续了千年的太平盛世,一朝毁在这个淫~虫手上,老天真的应该降个雷,把他劈死!” 卫璎唰的一下把剑拔出,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你说谁是淫~虫?” “说的就是昭君!”那个吴国人愤愤骂道:“他与那魏国公主,一个淫~虫,一个***,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你!”卫璎没有忍住,而她身侧的人已经率先出手,正想用暗器将那个骂人的人打死,却被卫璎用剑挡开了。 “算了。” 他平日里最爱惜那些子民,却因她而蒙受了那么多的污名。而百姓的痛苦,和他承受的骂名相比,又算什么呢? “老天爷啊!你有没有眼啊!为何要勤勤恳恳的百姓蒙受那么多的苦难,昏庸无道的王,却仍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那个百姓跪在地上,望着天空,泪流满面,卫璎阖目,只觉得揪心不已。 是她,都是她害的,当年,狼狐说她会让天下血流成河,当时,她不以为然,现在想来,果然是一个字都没有错了。她便是那红颜祸水,祸害了一整个国度。 船继续朝着蜀国的方向开着,卫璎站在船头,清冷的江风不断的吹拂着她的头发。 船上的魏国人对那帮吴国奴隶非打即骂,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卫璎看见那些魏国人正在给那些魏国奴隶发些又冷又硬的馒头,有个吴国的妇女,手中还怀抱着一个婴儿,因为营养太差没有足够的奶水,那个孩子饿得哇哇啼哭,那个母亲一脸焦急,就只能把馒头掰成小小的一块,塞进孩子的嘴里。 为了防止那些奴隶逃走,每个奴隶无论男女老幼,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铁镣铐,蜷缩在船舱的一角,船舱的另一边堆放着些货物,是一些大米和成匹的绢帛。 一个商人摸样的魏国男子,走到卫璎身边,上下打量着他:“方才姑娘好像在替昭君不平,姑娘是魏国人还是吴国人?” 卫璎扭头看了他一眼,并不怎么想回答他的问题。 男子笑了笑:“我曾,有缘见过昭君一面,他那等的风姿绰约,可不是世间有几个男子所能及的。” “是吗?”卫璎淡淡道。 “是!”男子道,接着试探得望着卫璎,“那你跟那个昭君有交情吗?” “有。”卫璎神色平静道,“他是我的夫君。” 那个商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神色诡异的看了她一眼,便走了开来。 “不信么?”卫璎笑笑,自语道。 “公主何必跟这种人见识?”一旁的车夫道。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达蜀国?” “今日差不多黄昏的时候。” “嗯。” 此时,蜀国。 听闻上官冷月留在山中陪伴昭君度日的消息,苏扶摇笑笑,安排了一队工匠前去修筑房屋,还命人送去一大堆山珍海味。平日里伺候的丫鬟也清点了些送去,吃穿用度安排得妥妥当当。 此前他去过昭君的草庐,知道他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又怎会舍得让她也陪他遭罪? “王上,今日江上风大,不如给公主送去的河鲜就明日再安排吧。”一个侍卫禀报道。 “好。”苏扶摇淡淡应了一声,手上的书翻过一页,看似并没有在意的样子。 申时之后,江面上原本平静的天空忽然风云突变,乌云滚滚而来,天色一下就暗了下来。 船离蜀国越来越近了。现在经过的是江水最险隘湍急的地方,偏偏江上又刮起了大风,浪潮翻涌,船猛烈的摇晃了几下。 “公主,您还是先去船舱里避一避风吧。”一侧的车夫道。 卫璎被江面上的大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只得点点头,被车夫搀着,匆匆往船舱中跑去,还未进入船舱,只听“哗啦啦”一声,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当头便浇了下来。 甲板上的人纷纷往船舱里跑去,蹲在地上努力只能尽力往船舱靠拢,大雨迅速打湿了卫璎的头发,好不容易,她才钻进船舱里。 船身却又猛烈的晃了起来。风浪中,忽然传来“砰!”只听一声巨响,船似乎撞到了什么,船身狠狠一晃,几乎倾倒,这时,却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说了句:“不好啦!船漏啦!” 船舱里一旁唏嘘,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变的惊恐了起来。船方才触到了一座礁石,船底被砸出一个大洞,江水汩汩的从洞里灌进来,很快就蔓延到了船舱里…… 船开始下沉,船舱中有女人开始尖叫了起来,江水,已经从外涌入的船舱,没过了脚踝,并随着船下沉的趋势,船舱里的水也在慢慢上升。 “快!快堵住哪个洞口!船舱中有人尖叫了一声,看见甲班上的一批绢布,船上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抱着布匹,开始奋力去堵那个洞。” 洞终于被堵住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惊恐的发现,船仍在下沉! 男男女女都竭力在寻找着能舀水的用具,把船上漫进来的水舀出去,可惜,杯水车薪,并未阻止那艘船继续下沉。 “听着,现在船上的东西太多了,大家必须得抛掉一些行李。”有一个人道。 大家看了看自己的东西,神色有些犹豫。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行李抛到江水里去。 “有人!把那些奴隶扔下去!”有人大喊了一声。 大家这才注意到蜷缩在角落里的十几个奴隶。 众人一致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因为保住了自己的货物和行李,几个人已经朝角落的奴隶走去。 两个魏国青年扛起了最外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走到船边,正要往下扔,卫璎立即过来拦住了他:“且慢!” “这里明明还有那么多货,为什么首当其冲是要扔人?”卫璎指了指假扮上堆积成小山的货物箱。却听见一声冷嘲:“开什么玩笑?”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三章 魏公主不可能生还 说话的正是先前在甲板上与卫璎搭讪的商人。 “我的货,可比这些人贵多了!”那人冷笑道,接着对那个抓着妇女要扔的两个青年人道:“还犹豫什么?还不快扔?!你想让我们都淹死吗?” “噗通”一声,一记沉闷的响,那两个青年真的把那个女人抛入了江中。 卫璎顿时火冒三丈,喊了声:“司青,把人救上来。”话音刚落,身侧一道黑色的影子便跃入了湍急的江水中,朝江面上沉沉浮浮的女子游去。接着,卫璎径直走向那堆货,搬起一件,就直接抛下了船。 那男子目瞪口呆,连忙冲了过来,喊道:“我的货!我的货!不!” 卫璎下手却一点都没有留情,继而连三的将他的货箱往船外丢,接着扬声对大家道:“人命关天,大家还在犹豫什么?同为人类,互相厮杀,难道不是一件丧尽天良的事情吗?” 陆陆续续有人与她一起将男子的货抛船,男子简直气傻了,大吼道:“住手!我看谁敢动!谁敢!”然而却无济于事,越来越多的人上来搬他的货物,男子瞪着卫璎,气的咬牙切齿,忽然指着她大喊了一声:“大家别听她的!这个女人就是走到街上人人喊打的昭君的夫人!她就是那个祸害!” 顿时,船上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卫璎的脸上。见卫璎一时无语。男子得意洋洋的指着她道:“大家别不相信她,这可是她自己说的,你们便问问她,她是不是罢!” 此时,司青已经将奄奄一息的大姐救了上来。方才,她在呛水时喝了大口大口的水,如今,正跌坐在地上,将水一点点吐出来。船上的人却忽然发现,船上的水越来越深,船并没有停止下沉!却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远远瞟去,惊恐的看见一个吴国的奴隶,手上抱着几匹湿漉漉的布匹。 众人顿时都慌了手脚,那个布匹是他从洞里抽掉的? 那个男的嘴角勾勒着疯狂而又残酷的笑意:“魏狗!我要你们一起死!” 船身猛地一晃,船舱中的水已经淹没到膝盖的位置了,几个青年人再次拿着布匹疯狂的朝那个洞跑去,然而,由于水压增强,无论如何,那个洞也堵不牢了。 “是她!就是她!她就是魏国的公主!蛊惑昭君的祸害!杀了她!快杀了那个祸害!”几个吴国难民瞪着卫璎,目呲欲裂,疯狂的朝卫璎跑去,司青连忙拔出剑,挡在了卫璎面前。 船在不断的下沉着,船内的积水越涨越高,忽然,“轰隆”一声,整个船都朝着一方开始倾斜。 “船要沉了!要沉了!”船上的百姓惊恐万状,纷纷跑到甲板上,拼命的挥着手,希望能找到路过的船只可以搭救,然而,并没有。 卫璎目瞪口呆,方才,在那些难民要冲向她的那一刻,他们所在的那一侧船沉入水中,一个浪打来,所有的人都不见了。此刻,船体仍在朝另一方倾斜着,另一端高高翘起,船上的一切都在一个瞬间急速的往下滑着。 卫璎亦不受控制的滑了下去,在就要落水的那一刻拔出匕首,戳在船上的木板上,整个人挂在船上,而另一边,司青亦紧紧握着桅杆。 卫璎四下一望,短短一瞬间的事,船上除了她与司青已无别人,数人在江水中奋力挣扎,沉沉浮浮。 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色,浑身都已湿透了,卫璎不知道这个状态她还要维持多久,一旦体力不支,或者整只船完全沉没,她亦逃不逃掉入掉到江里喂鱼没命运。 “公主,坚持住,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司青冲她大喊了一声。 “我没事,你还好吗?” “属下还好!” 话音刚落,却有一阵疾风吹来,整艘船都被掀翻,倒扣在了江上…… “王上!不好啦!不好啦!”消息被当地政府飞鸽传书,当晚就传到了魏国王城。 “王上,不好了!一艘魏国大船在魏国与蜀国边境触礁沉船了,船上共计四十一人全部殒命!” “什么?!”卫容难以置信,猛地站了起来。 “怎会有这么多人丧生?都是魏国人吗?” “不,据说有十三名吴国奴隶,六名蜀国人,剩下的,便都是魏国人了。当地的官府正在连夜进行打捞工作,一有消息会向王上汇报的。” 卫容的脸色沉了下来,沉声道:“每一个沉船丧生者的身份都必须查明,除了吴国流民之外,剩下的,需像对方家属禀明情况。” “是。”那宫人做了一揖,刚要退下去,又被卫容喊住,“对了!还有没有公主的情况?” 那人禀报道:“已让每一道守城的士兵注意了,目前还没有公主的消息,李将军也在沿途寻找,暂时还未发现公主的踪迹。” “知道了,退下吧。”卫容烦躁的挥了挥手。 黄昏时分,趴在地上的司青缓缓睁开了眼,只觉得浑身酸胀不已,湍急的江水把他冲到岸边,在水中磕磕碰碰,身上有几处不同程度的伤口。 清醒之后,他猛然起身,往周围一看,四周却空空荡荡。 “公主,公主?!” 他不由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沿着江面寻找了一圈,却没有任何的结果,便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当地的府衙,请求协助。 此地,已到了蜀国的地界了,当地的州官听她的描述,有看了看他出示的腰牌,觉得此事非同小可,立即派了一队官兵前往江边搜救。另一边,又急急将此事上报给蜀国国君。 “你说什么?魏国公主掉到江里去了?!” 苏扶摇才听闻过魏国船只触礁沉船一事,却万没料到,魏国公主居然在这艘沉船之上,惊骇不已。 州官派去江边搜救的官兵搜寻一夜未果,倒是帮魏国人捞到了几句尸体,苏扶摇命人将那些尸体运回蜀国,叹了口气:“讲道理,按当时的情况来说,那魏公主,是不可能生还的……那便只有,让卫容,节哀顺变了吧。” 正文 第四百九十四章 卫璎死了 苏扶摇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魏国王城。卫容还在为沉船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听到消息时脑子嗡了一下。 “你说什么?!” “这不可能。”卫容笑了笑,“她去的明明是吴地,为什么会去魏国?一定是弄错了。” 可话音刚落,却听侍卫禀报道:“王上,门外有个称是公主车夫的人来请罪。” “传。” 司青走进来,看见卫容便跪了下来,侍卫将他的腰牌传给卫容,他看了眼,此人果然是公主府上的人。 “你说你是公主的车夫?”卫容盯着他问。 “是。” 司青道:“公主为了摆脱跟踪的探子,上了另一辆马车,她知道就算摆脱了那些探子。也一样会在途中被发现,于是走了条跟通往吴国毫无关联的路,而改变方向去了蜀国,打算从蜀国借道,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卫容的神色一动不动,须臾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那你还有脸回来!”卫容咆哮了一声,哗啦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面前的桌子猛地掀翻。 谁也没有见过卫容有如此恐怖的神色,说是天地为之色变也毫不夸张。 宫人们一个个都在瑟瑟发抖。司青跪得笔直,说:“王上是公主在世间唯一的亲人,所以小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王城,向王上禀报此事”。 “你说的,本王一个字都不信。” 卫容站在司青面前,一眼不眨道:“来人,把这个满口胡言的龌龊小人拖下去,斩了。” 此后,谁都不敢再跟他禀报沉船的事,甚至,在他面前,连“船”字都不敢提,据说,那艘船上的人目前只捞上来一半,并没有捞到魏公主的尸骨,不过,像这种沉船事故,这么深的江水,肯定有很多尸体都沉入江底的,还有很多会被大鱼吃掉,所以,就算没有捞到尸体,也是正常的。 在吴魏边境的李逸听闻消息,第一时间赶到了事故的江边,每天关注着尸体的打捞情况,然而,却没有任何的结果。 他觉得很后悔,后悔那天没有找到她的马车,那样,她可能就不会选择借道蜀国,也就不会走水路,更不会上那艘船了,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他也想和卫容一样,不断的自我催眠,这件事是假的,但他找不到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心里空落落的,他走进一间小酒馆,点了二两白酒,一碟熟牛肉,刚拿起酒杯,却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店门前经过。 他立即放下了酒杯,追了出去。 前面男子的一袭白衣,在光下亮得刺目,背后飘逸的青丝,如上好的锦缎,比女子的还要顺滑。 “慕容……”他张口,却看见他前方,一个撑着纸伞,穿着一袭粉色纱裙的女子站着桥头等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是。认错人了吧,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况且,还是和一名女子。相似的背影,这世间,有很多。 看到这里,他便失落的转身离开,却不知,那男子走向那女子时,女子喊了声:“慕容云。” 她不过是歌舞坊的歌女,是昭君安插在蜀国的探子,慕容云每隔几天,便会出山与那女子相见,将蜀国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跟昭君说。 “你说什么?”所有人听闻魏公主在沉船上的事,都是相同的表情。 虽然恨她入骨,但听闻此时,慕容云心中竟是难过的,甚至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歌女红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 “这几天的事,我知道的就这些,若没有其他事,我便先离去了。” 慕容云艰难的点了点头,红药便提着裙摆离开了。 慕容云甚至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山中的,浑浑噩噩,甚至差点被困在昭君设的阵法之外,回到山中,看见正在一处水塘中钓鱼的昭君,不知该如何启齿。 “王……王上。”慕容云艰难的向他走去,道:“卫……卫璎她死了。” 昭君的手猛地一晃,须臾又恢复了镇定,甚至,还拉起了一条大鱼,似乎,刚才听到的那句话是,“明天要下雨”一般。 “死就死了吧。”昭君将鱼放入桶里,提桶离去,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她死了,是好事。不然,他不知该怎样亲手杀死她,这样也好,解决了他一大难题。他回到房中,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忽然忘记了自己回来是要做什么事的,他觉得有些口渴,倒了杯水,端起杯子的时候却发现手颤抖得厉害,一口水都喝不到…… “死不了的,像她这样恶毒的女人,老天怎么会轻易让她死?死不了的,死不了的。”昭君喃喃自语。 慕容云一直在心里感慨着,到底是被伤得有多深,才能这样无动于衷呢?直到,约莫快到黄昏的时候,他的帐子忽然被一把掀开了。 昭君面色冰冷道:“死在哪?带我去看看。” 江边有一些正在烧纸钱的人,是赶过来的魏国家属们,正对着涛涛江水哭哭啼啼,月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如碎玉一般一块一块的。 “这艘船据说沉了四十个人,只有公主的一个车夫死里逃生活了下来,不过刚回王城,就被卫容杀死了。” “卫容,至今不肯相信,卫璎已死的事情,距沉船到现在已经五天了。” “五天。”昭君若有所思。 “船上,还有些是吴国的百姓,据那个车夫说,原本船触礁之后,洞被堵上了,但由于,吴国百姓痛恨魏国人,宁愿与他们同归于尽,于是,又悄悄将堵上的洞又通开了……” 昭君深吸了口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都是本王的罪过。” “如今,魏国与吴国之间的矛盾,仍然在升级着。魏国的百姓,凌驾于吴国百姓之上,吴国的百姓们,过着炼狱一般的生活,各地,陆续有几个小规模的起义,但都被魏国镇压了,起义军的首领被五马分尸,跟随他起义的人便被贬为奴隶……船上的那批人,据说,原本就是起义军里的,所以对魏国人格外痛恨。”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五章 红馆遇红药 周围的几声呜咽,像鬼一样。 逝者,似乎在逝去后,所有的缺点都小了,人们总愿想起,关于逝者的美好回忆,才会感到痛苦和惋惜。 而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江水,昭君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他记不起她的恶毒,也想不起她的美好,扯平了一般。 昭君只是勾了勾唇角,“她的命,那么硬,阎王爷是断不敢收的。” “王上,江边风大,您身子不好,回去吧。”身侧的慕容云道。 他在三九寒冬被抛入护城河,骨子里进了寒气,早已不似从前那般英武,羸弱的,像个书生。 昭君咳了咳,转身离去,慕容云替他系紧了肩上批的大氅。 这件大氅的剑上缀满了灰色的貉子毛,是上官冷月从蜀国王宫带来的,昭君不愿穿,是她硬逼着他穿的,觉得他身子骨太弱了,弱不胜衣,和从前简直天差地别。 他是被折了双翼的雄鹰,她要做的,便是一点点的把他身上的翅膀接回来。 这两天,她不在山中,是回了上官家,运了三个月的粮草来,还有些活猪活羊,大批大批的往山中赶,士兵们进山后几乎不沾荤腥,看到那些猪,一个个都馋得掉口水。 如今,所有人都默认,她就是王后娘娘了,觉得她集聪慧于美貌于一身,对王上又痴情,是他们王上强大的后盾,有她在背后默默支持,吴国离复国就不远了。 这一切,如同一场梦,爱与恨,得到与失去,在梦中反复着。 卫璎感觉到绝望的窒息,又渐渐的轻松下来,接着,便又是深不可测的绝望。像沉入一个黑黑的谷底,四周处了茫茫黑暗,见不到任何的东西,她觉得自己似乎要沉睡其中,但用了许多方法不让自己睡去。 终于,她看见了一点光,再看到一点,她奋力的游了上去。在破开水面的那一刻,她猛地挣开了眼,眼前是一大片没有任何杂质的,湛蓝色的天空。 微暖的风吹在她的脸颊上,让她知道现在的一切不是梦境。 身下晃晃悠悠的,原来她是躺在一艘小小的渔船上。 老渔夫朝着江面撒下一张大网,捞上了零星几条毛毛鱼,放在船头的一个木桶里,看见卫璎,笑嘻嘻的说了声:“姑娘,醒了?” “嗯。”卫璎蹙了蹙眉,觉得天空中的阳光有些刺目。 “这是哪儿啊?” “玉成江。”渔夫回答道。 “玉成江?没听过。” “玉成江,是川江的一条支流。你是从川江上来的吧?” “川江?”卫璎脑海中忽然响起老男人的声音:“川江是一条横亘三国的江,由于长,三国对这条江的称呼也有所不同,吴国称之,“扬子江”,蜀国称之“川江”,而魏国称之为“荆江”。” “哦。”卫璎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船难,问:“是你救了我?” “不,是你自己。”老渔夫说,“你昏迷之后,仍死死的抱着一个浮木,若不是这样,你早就沉入江底了,根本就等不到我把你捞起来,看来,姑娘的求生意识很强啊。” 卫璎若有所思,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渔夫道:“姑娘家住哪里?需不需要我把你送回去?” “不必了。”卫璎道,“我的家不在这附近,等什么时候你靠岸了,我便什么时候下船吧。” 渔夫没有多问,卫璎却在心中暗自唏嘘不已,落水后,她没有丝毫的意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紧紧抱着浮木。回想起,不久前,她才割过腕,可老渔夫居然说她是求生意识很强的人。 应该,只是巧合吧,人在危机之中,总会紧紧抓住些什么,好在当时抱的不是一块铁…… 江上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老渔夫摇着桨,船一晃一晃的,卫璎微微眯起了眼,有些划着船蜀国的女子,唱着渔歌,从他们的船边经过。听着江水的哗啦声,渐渐又涌起了些睡意来。 醒来时浮霞满天,船已经被老渔夫栓在了岸边,老渔夫在卫璎身上扔了一袋干粮,卫璎抱着干粮起身,半天没在身上摸到一点银子,连首饰都被江水冲掉了。 “这下糟糕了。”卫璎吐了吐舌头, 这里应该是蜀国一座还算富庶的小城,因为一到晚上就歌舞升平,街上穿着绫罗绸缎的富贵公子手上摇着纸扇,当街结伴出行,说说笑笑,看样子像是去找姑娘。 当务之急,应该先找家客栈住下,如今春日夜寒,她可不想风餐露宿。 可是她身上所有的钱都被江水冲得干干净净,他连回魏国的路费都没有,她要怎么办?借?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当?可惜身无长物…… 歌坊隐隐传来歌女唱曲的声音,歌声婉转,勾魂摄魄,卫璎驻足停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什么?一首歌十两银子?滚滚滚滚滚。” 当她说明来意之后,很快被老鸨赶了出去。 “哎,你都没听我唱过,价钱好商量嘛,十两不行,九两也行啊!” 旁边一个小歌女听了她的话,不由的“扑哧”一声,掩绢笑了起来,“姐姐,你是不是不懂行情?我们这边最红的红药姐姐,一个月都未必赚得了十两呢?” “啊?这么低?”卫璎满脸错愕。 小歌女道:“十两,已经是很大的一笔数目了,最起码够穷苦人家全家半年的吃食了,我看姐姐衣着不凡,应该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吧。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还是早点回去吧。” “喂……”看着小歌女抓着她的胳膊往外拉,卫璎可怜兮兮道:“我没钱啊,我可不是来捣蛋的,我都几天没吃饭了呢,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原本远远坐在一边的红药看了她一眼,走过来,给了她一粒银子,“这里够你今晚住店和吃食了,快离开这里吧。” “喂,你当我是讨饭的啊?”卫璎恼怒道。 红药柳眉倒竖:“怎么,嫌少?” “不不不。”卫璎道,“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我只想靠自己的力气来赚点钱,你为何不让我在这里唱,是怕我会压过你吗?” 红药嗤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到你这种不识相的人。红馆的招牌才是最重要的,哪能你想唱就唱?有些人,就算倒贴钱,红馆也不会让她唱的。”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六章 我就要她 “我也不会去一般的地方呐。”卫璎道,“我方才经过时,听到有一女子在唱歌,歌声空灵婉转,让人觉得此曲只应天上有,所以,我才选择在这里唱的。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的歌舞坊,才值得我在此献艺。” 一旁的小歌女道:“咦?刚才唱歌的不是红药姐姐吗?” 红药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之色。“你的意思是,只有这样的歌舞坊,才符合你的水准,是吗?” “没错,”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红药秀眉一挑,“你等着,我这就去跟妈妈说说,让你试着去唱一首。唱得好就留下,唱的不好就赶紧滚蛋!” “等等。”卫璎道,“我可从未说过我是来唱的啊。” 红药一脸诧异,卫璎诡秘一笑:“有琴吗?” 自从上次手伤之后,卫璎基本上没怎么碰过琴,可如今非常时期,似乎除了为人弹琴,她也找不到其他适合她的谋生技艺了。 一袭帘幔缓缓拉开,再次到了红药献唱的时间,卫璎掩在她身后的纱帐处,潺潺如流水般的琴声响起,红药轻启朱唇,开始唱了起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白云一片去悠悠,海上明月共潮生,青枫浦上不胜愁……” 唱的是名曲《春江花月夜》,红药不愧是红馆的台柱子,虽然是很难驾驭的曲子,但依然被她唱出独特的韵味,歌声时而荡气回肠,时而婉转悠扬,与卫璎的琴声相得益彰,底下一排听客都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唱罢,底下掌声如雷,扔花的,丢钱的,数不胜数,卫璎从纱帐后面走出来,冲红药勾唇一笑:“如何?” 红药看了她一眼,“算你过关。跟我来吧。” 红药把卫璎带到老鸨面前,对她说:“妈妈,这个丫头,我要了。” 正在嗑瓜子的老鸨上下看了她一眼,“这个人刚刚不是来过么?怎么又来了?” “这个丫头,包吃包住,三两银子一个月,怎么样?”红药对她道。 “三两?”卫璎指了指自己,满脸诧异,“才三两?” “三两?开什么玩笑。”老鸨却一脸轻蔑,“一个黄毛丫头,我为什么要给她三两银子?” “我就要她。”红药道。 一旁跟着过去的小歌女道:“妈妈,红药姐姐还从未这样跟您要过人呢,您就答应她吧。” 老鸨蹙着眉看了卫璎一眼:“好好好。你把她带下去吧。” 卫璎还是一脸问号,怎么,一句话都还没跟她说,就把她给定下来了? 一旁的小歌女欢天喜地道:“姑娘,您快跟我走吧。”接着就把卫璎拉走了。 几人出了老鸨的房间,卫璎还未开口,却听红药道:“你不是没有钱吗?你不是没有地方待吗?怎么我收留了你,你还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卫璎咬牙切齿:“谢谢了。” 小丫头把卫璎带到一间下人房里,卫璎环顾四周,不由的蹙起了眉:“这么小的房间,这是鸽子笼吧?我怎么可能得下?” 话音刚落,却听那个小歌女道:“这是我们的房间。” “我们?!”卫璎满脸错愕,“这么一点点大的地方,我们两个人住?” 红药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回去睡觉了。”接着便往外走去。 好吧,至少比风餐露宿要强吧。卫璎收拾了一下,便也准备休息了。 卫璎原本的计划是想赚些银子,好攒到去吴国的路费,可是,这里三两银子一个月,何时能攒到去吴国的银子呢? 头疼,算了,不想了。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奇而好玩的,不用去想在吴国的前尘旧事,也不用去想在魏国的是是非非。像个普通女子一样平静的生活,或许能够将她救赎。 可这样的日子,毕竟是短暂的,她的肚子会越来越大了,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个月,便瞒不下去了。 身畔的女孩呼吸平稳,渐渐沉睡。卫璎扭头看了她一眼,觉得有时还是挺羡慕像她这样单纯的女孩的,简简单单,什么都不用多想。 魏国,如今是什么局面呢?卫容的细作如今遍布三国,是否会知道她在蜀国经历船难的事?若是,那他是不是认为她已经死了? 红馆的姑娘需要早起,天刚蒙蒙亮,卫璎便被身侧的小歌女摇了起来,她这才知道,原来,在红馆,这种底层的丫头,不仅晚上要演出,白天还要承包红馆的脏活累活,挑水,洗菜,烧菜,做饭,每日需用湿抹布将整个红馆的每一个地方擦得纤尘不染,还需要给级别高的歌女洗衣,所以一天从早到晚,几乎没有多少清闲的时候。 红药这种级别的歌女是不需要干活的,但有时需要到官宦人家中唱曲,没活的时候就在房间里涂脂抹粉,有时跟其他歌女逛街。 卫璎在红馆擦桌子的时候,听见有客人刚巧在议论魏国沉船一事,有人啧啧道:“你们听说了吗?魏国那个恶毒的公主居然就在那艘沉船上,死了,真是恶有恶报啊!” “听闻那魏国国王听见此事,就像是发了疯,最近疯狂的杀人,朝堂上的大臣一句话说错,搞不好就有诛九族的危险。” “我听说啊,有一个宫中秘闻,这魏公主和魏王,其实,并不是亲生兄妹……” “你说什么?” 卫璎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抹布,有一瞬想把手中的抹布塞到他们的嘴里,却又忍住了,只是用力的把抹布往他们桌上一甩,脏水都溅到了那两个人的脸上。 两人擦着脸上的水,瞪着卫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卫璎没有理他们,随便抹了两下便走了。 红药远远的看着她,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说了声:“哎,你跟我走,跟我去街上买点东西。”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红药扬着下巴,一脸傲气。 “玲珑。”卫璎道。 这个在吴国的名字只好临时拿出来用用了。 “看着你,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是家道中落还是怎么了?”红药好奇道。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七章 孤寡的宿命 “你怎么那么八卦?”卫璎没好气道。 红药冷哼一声:“万一,是哪个国家来的细作呢?看你一口魏国的口音,为何会流落吴国?身份,应该不简单吧。” “我来寻找亡夫。”卫璎淡淡道,“我从魏国远道而来,寻找亡夫,不巧遇到水难,盘缠尽失。” “哦?那你为何不与家人联系?”红药好奇道。 卫璎笑了笑,没有说话。 “若真的如你所说的,盘缠我可以借你。”红药道。 卫璎却道:“谢谢,不必。” 红药带着卫璎走进了一家裁缝铺子,道:“老板,我订做的裙子,你都做好了吗?” “好了好了。”老板连连道,接着命伙计去取,卫璎原本以为就一两件,没想到伙计从里间扛了一个麻布袋出来,往柜台上一倒,足足有二三十件,不同的颜色,不同的款式,卫璎看得眼花缭乱。 红药一件件从里间试过一遍,走出来赞道:“不错,每一件都合我的身,老板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玲珑,帮我都拿回去。” 红药走的时候,卫璎看见她直接在柜台上放了个五十两的银锭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连眼都不眨一下。忽然想起昨天那个小歌女说她一个月赚十万都有难度,不禁有些疑惑。 不过仔细一想,这个红药应该是有其他收入吧,去官宦人家走场,每一场都是价格不菲的,多少可以得到些赏赐。或者,背后另有金主,像红药这样,摸样不差又有些个性的,是很得那些官老爷喜欢的。 卫璎肩上扛着一大包衣服,这一路,引发街上不少路人侧目。那些衣服沉甸甸的压在卫璎身上,几乎要将她的腰弯折了。 她原本以为红药只是在一家裁缝铺子做了一批衣服而已,没想到却是三五家,这些裁缝铺子在这座城中星罗棋布,且每家至少要拿三件! 此时,她万般后悔,早知道那么累。还不如留在红馆擦桌子。 李逸此时已在这座城里徘徊了数日,接到昭君最新的圣旨召他回宫,此刻正在去驿馆的路上,打算挑匹好马上路。两人在路中央擦身而过。 经过她时,李逸觉得红药有几分眼熟,却又一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却只有茫茫人海。 今日,便是船上遇难者的头七,李逸买了些纸钱和白菊,来到了江边,刚把白菊放下,却瞥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是慕容云。” 这一次,他没有看错,慕容云一身白衫,神色肃穆,手中亦拿着一束白菊,江边有人正在烧着纸钱,青烟滚滚,从他脸前拂过。 “慕容云。”李逸来到他面前,看见慕容云弯腰将花束放在江畔,正准备离开,看见他时错愕不已。 “你为何会在此?”李逸盯着她,神色复杂道。 “你呢?你又何尝不是出现在了这里呢?出现在了这个,你不该出现的地方。”慕容云微眯着眼,没好气道。 “我来,祭奠一个朋友。”李逸没好气道,“这好像,也不是你应该出现的地方吧。” “哈哈哈哈哈。”慕容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世界上,不会只有李将军有朋友吧。” “这世界上,应该没有想要将对方杀死的朋友吧。”李逸讽刺道。 慕容云咧了咧唇角,往后退了一步:“抱歉,我不想让别人误会我们很熟,告辞。”说罢冲他做了个揖,便转身离开了。 山中草庐中,香炉上点了一支香,昭君坐在案几前看书,目光宁静。上官冷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村妇,手上牵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姑娘,生得粉雕玉琢。 “王上,王上!”上官冷月从村妇手中牵过孩子,带到了昭君面前,冲他诡秘一笑。 昭君看了她一眼:“这是何人?” 上官冷月却没有回答,继续诡秘道:“王上,您看看,这个孩子,你可喜欢?” 昭君不明所以,表情冷漠,上官冷月道:“您要是喜欢这个孩子,就将她认成我们的孩子,好吗?” “我们的孩子?”昭君蹙了蹙眉。 “嗯!”上官冷月点了点头。 而他多年膝下无子,已过了而立之年,而她不能生育……, 她不能靠孩子拴住他,就只有收养一个,她看得出他很喜欢孩子,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个孩子而被卫璎控制了,听闻,他很喜欢他的长女,可惜在三四岁的时候夭折了,所以,她特地选了一个女孩儿。 “你在搞什么?”昭君的神色看起来却并不悦。 “王上!”上官冷月一脸不解。 “把她带走,还有,你也下去。”昭君冷淡道。 上官冷月最终只好把那个孩子牵走了。昭君却紧紧的将手握成了拳。 若是她没有死,肚子里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吧。他回想起,他们在魏国新婚不久,那一天他站在床边,她在他身侧,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说:“延昭,你说,以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叫什么?” 大婚后他便一直没跟她说过话,那天,他破天荒的对她说了一个字:“曜。” 那大概是他那之后对她开口说的第一个字。 卫璎那时激动得泪流满面,嗫喏着继续问他:“那如果是女孩呢?叫什么?” “瑶。” “吴曜?吴瑶?” 他顿时无语,又说了:“君曜。” 她便喜滋滋道:“吴君曜,吴君瑶,君瑶君瑶,好名字……” 这是他在她怀胎之前,便想了很久很久的名字,从未有一个孩子,会给他名字中的那个“君”字为名,而因为是他与她的孩子,所以他会给。 如今,无论是君曜还是君瑶,都化为了尘土。 他此生,没有孩子的福源,早些年征战沙场,身上的戾气太重,开罪了神灵,所以他的孩子都会一个个相继死去。他以为,遇上她会改变,因为母后曾说,她会为他诞下两个孩子,至少因她,他今生是有后的,可万没料到,母后也有测算不准的时候。 今生,也就这样了,任他孤寡。或许,这便是他的宿命吧。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八章 红馆风波 回到红馆后,卫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手覆在小腹上。 劳作了一整天,她感觉身体被掏空,真害怕这个孩子会掉了。看来,平常女孩子家的日子并不是那么简单啊。 “起来,快去帮我把狗喂了,在这偷什么懒?”红药走过来蹙着眉说了一句。 真是片刻都看不得她闲着啊。 红药养了一只白色哈巴狗,便把打扫狗窝,给狗洗澡,遛狗这种事情交给了卫璎,这只狗并不消停,咬坏了红馆许多姑娘的衣裳,不过看在红药的面子上就没人说什么。院中,随处可见狗屎,但老鸨见不得,每次看见都会尖叫着叫人铲掉,对此已经说过红药很多事了,所以,红药让卫璎没事情做的时候多去院子里徘徊,如果看见狗屎就立即铲掉。 卫璎是万没想到她这辈子还要做这样的活的,刚刚喂饱那只狗,她。就忙不迭的拿着铲子在院子的草堆里翻来翻去,她铲的时候,那只白狗就站在楼梯上,摇着尾巴看着她。 红药叫这只狗小云,不知为何,看见那只狗,她就总会想起一个人,慕容云。 此时,慕容云正坐在红药的房间里喝茶,他进房间后,红药便掩上了门,连窗都关了起来。 “听闻,吴国南郡,又有一个村落的村民揭竿而起,准备起义抗魏。”慕容云道。 “哦?是吗?如今起义军怎么会那么频繁?” “王上不忍看他们飞蛾扑火,希望你能阻止他们这次行动,将人带到矿山。加入王上的营队里。” “我?”红药指了指自己。 “嗯。”慕容云道,“王上本想亲自前往吴国南郡,可这一路凶险万分,所以,被我们阻拦了。” 红药蹙了蹙眉:“可是,我要如何阻止?” 慕容云道:“再过几日,是吴国一个藩王吴振南的五十大寿,他表面已经被魏国王室招安,实际上是王上的人,他会向红馆要人在他大寿上歌舞,像他这种级别的寿宴,妈妈一定会派你前往。” 红药点了点头。慕容云继续道:“你便可借此机会前往吴国南郡。吴振南会在暗中协助你。”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枚金牌,递给了她,“这是王上的金牌,见到金牌就相当于见到了王上,你若代表着王上的旨意去说服起义军的首领,他们一定会跟你走的。” 一路故地重游,所见满目疮痍,只觉得揪心不已。 红药接过令牌,有些为难道:“可是,吴国本地也有些百姓对王上怨念颇深,不知吴郡那边是什么情况,若是这样的话,只怕没那么容易将他们带来……” “若是,你速速飞鸽传书于我,无论,他们愿不愿意跟你来王上这边,至少要阻止这次起义,王上,不想再看到无畏的牺牲了。” “好吧。”红药点了点头,慕容云旋即起身离开。 卫璎托着腮,坐在院中的花坛边上,而此时,身边的小云似乎闻到了什么一样,兴奋的往小道上蹿,开心的直摇尾巴。 卫璎起身进屋,而刚一转身,慕容云就从那条路上走过来,将正在扑向他的小云一把抱起,晃着它的胳膊说:“小云啊,你又吃胖了,又偷吃了客人多少花生瓜子呀?” 似乎感觉到了不好意思,白狗吐着舌头,把眼睛转向了旁边。 晚上算是卫璎最清闲的时候了,只有红药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她会被要求在一旁伴奏,其他时间都歇着,一般,一晚上,红药的歌不会唱超过三首,有时候只有一首,这也是物以稀为贵,唱得多了,客人那听着就不稀奇了。但卫璎必须一晚上候着,如果有客人一掷千金,指名要红药唱的,这样的场子红药也得唱。 今晚,就来了几个不同寻常的客人,一个是魏国的权贵,来蜀国游玩,说是久慕红药大名,连点着红药唱了三首,到第四首的时候红药说嗓子不舒服,拒绝了,客人却不依不挠,还要让红药过来陪酒。 红药性子本来就傲,后来老鸨就出来打圆场,说红药从不陪客人喝酒,那个魏国的权贵便把桌子掀了。 卫璎透过纱帐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但也是朝堂上站着比较后的人了,绝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想不到,来到蜀国,尾巴翘得那么高。 老鸨在一旁不停的道歉,那人说,要他不追究也可以,只要红药小姐陪睡一晚…… 红药这次彻底炸了,冷冷道:“红药不过区区一歌女,不是娼妓。” 那人振振有词道:“卖唱卖身不都是出来卖的吗?还在装什么纯情?哪个歌女没有陪人睡过?你以为你是公主吗?今天,就算是公主在这儿,老子也要把她睡了!” “什么?”卫璎难以置信,她看这人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呢? 卫璎蒙上面纱,从纱帐后面走出,看到眼前哪个满脑肠肥的家伙,拿起他面前的菜,直接倒扣在了那个人的脑门上,还用力摁了摁,菜汤从他脑门上流下,纵横交错,流得满脸都是。 “在魏国,侮辱王室中人是死罪,这位仁兄,不会以为这里所有人都聋了吧。”卫璎不急不缓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老鸨倒吸了一口凉气,红药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胆,快给我拿下!”那人面色铁青,随从立刻上前,将卫璎围住。 卫璎的目光掠过他们,冷冷一笑。 有段时间没打架,她还嫌手生了呢。可惜,她还没热身,红馆的人便率先上来了。 “来人,关进柴房里,三天不许吃饭。”老鸨面色铁青的说。 接着,便被红馆的人带走了。 卫璎一脸不甘,不过,很快便被扔进一间黑漆漆的柴房里。 之后的一天一夜,果然没有人给她送吃的,不过听闻,因为此事,红药也被老鸨禁足,三天不能演出。 怀孕是最容易饿的时候,有时一天要吃好几顿,就当卫璎以为自己会饿死在这里的时候,深夜时,柴房的门却悄悄被打开了,月色中,红药拎着食盒,偷偷摸摸的走进来。 正文 第四百九十九章 收拾收拾,跟我去吴国 “红药?” 看着她手上的食盒,卫璎觉得她身上犹如披着圣光。 “嘘!”红药嘘了一声,对她道:“我也是撬了窗子偷偷溜出来的。” 红药走到卫璎面前,把食盒打开,黑暗中,卫璎也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 想不到,这个红药还够点意思。 卫璎接过她递来的筷子,黑暗中在盘子里摸索,试图夹起一块肉,红药道:“慢着吃,别吃到鼻子里去了。” 卫璎觉得筷子不灵,太黑根本看不见,摸索了半天一块都没夹起来,索性把筷子扔了,直接上手。 “想不到,你还挺有种的,知道为主子出头。”红药笑着说。 真是自恋啊,卫璎在心中啧啧,不过,看着红烧肉的份上,原谅你了。卫璎用手捏起一大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大口咀嚼,瞬间觉得连人生都圆满了。 “终于知道你肚子为什么这么多肉了。”红药道,“原来都是吃出来的。” “肉?”卫璎轻描淡写道,“没有什么肉,里面有个人。” 红药哈哈大笑:“开什么玩笑。人?” “对呀,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卫璎淡淡道。 红药大为诧异:“可你说过,你的夫君已经死了,也就是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夫君的遗腹子?” “嗯。” 卫璎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波澜,冷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过。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吃肉重要。 由于那场风波,老鸨取消了让红药前往吴国南郡的计划,改为让红馆中地位在她之后的黑珍珠。直到黑珍珠即将启程的时候,红药才得知此事。 此时的红药才刚刚从紧闭中被放出,忿忿不平的去找老鸨:“妈妈,吴地南郡那边,为何不派我前去?” 老鸨轻描淡写道:“南郡那边乱得很,你要去南郡做什么?” 红药被问得噎住,道:“可那个郡王爷的地位在吴地举足轻重,黑珍珠去真的可以吗?” 老鸨冷哼了一声,“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就不要东走西走了,老老实实待着吧!” “妈妈!”红药觉得委屈,但实在找不到理由,况且,似乎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好匆匆联系慕容云,言明此事。 看到红药的飞鸽传书,慕容云当即出山了,当晚就出现在了红药面前。 两人相聚在一间茶楼的包房里,听完红药完整的叙述,慕容云脸色微微一沉。 他也想不到,此事居然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所以,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你没有理由去南郡了。”慕容云道。 红药说:“让吴振南指明我去便可。” 慕容云摇了摇头,“吴振南自然不会过问底下这种小事,若他开口实在是突兀,况且,若要指明你,为何先前不说?” “那怎么办?”红药着急道。 慕容云思索着,“若是,黑珍珠去不了呢?” 红药盯着他诡秘一笑:“你的意思是?” “让我给黑珍珠的汤里下巴豆?”卫璎满脸惊讶的看着红药道。 红药非常不爽的瞪着她:“你的声音可以再大一点吗?” “为什么?黑珍珠什么地方惹到你了吗?”卫璎不解道,下巴豆她在行啊,可她更喜欢听故事。 “没有。”红药冷冷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卫璎只好将那包巴豆接过来。。 想不到,小小的红馆也有这样的明争暗斗,卫璎唏嘘不已。 黑珍珠每天有喝补品的习惯,每到下午申时,必会喝一碗银耳莲子汤,是放巴豆的最好时机,但是黑珍珠有自己专门的侍女,每次都是由自己的侍女端过去,这侍女每天下午早早的就在厨房等了,做好了就直接端过去,能下药的时机少之又少。 不过,论使坏,可根本难不倒卫璎,她问红药拿了几粒碎银子作为道具,早就蹲守在她侍女时常经过的回廊里。 又到了每天的那个点,黑珍珠的侍女越走越近。 就在她经过之时,卫璎不动声色的在她脚边抛了粒碎银子,接着指着银子惊叫道:“哎,展花,这个是你掉的吗?” 展花低头看了眼,果然脚边有快银子,眼睛顿时一亮,连忙道:“这是我的!是我的,谢谢你,玲珑。” “不用谢。”卫璎朝她走去,在她低头捡银子的时候,往碗里扔了几粒巴豆,接着便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当晚,黑珍珠果然拉了肚子。 “行啊你。”在确认黑珍珠的确拉肚子了之后,红药犒赏卫璎吃了顿红烧肉。 “说吧,黑珍珠究竟哪得罪你了?我或许还可以帮你想想其他的办法。”卫璎说着,一边还不耽误的大口吃肉。 红药只是又推给她几粒药,神色冰冷的说:“明天继续。” 第二天自然不能再用相同的方法,卫璎绞尽脑汁,灵机一动。 这一次,卫璎亲眼看见她的侍女把汤端进去。隔了五分钟捏着鼻子站在她窗子底下喊着:“快看彩虹,天上出彩虹了!八种颜色的彩虹哪!” 话音一落,卫璎须臾便看见好几个人陆续从房中走了出来,站在院中抬头看天,其中当然也包括黑珍珠,她便偷偷溜进她的房间里,把巴豆哗啦啦再次倒在她的碗里…… “切,哪里有彩虹啊,骗人的吧……”卫璎听见院中传来众人失落的声音,又匆匆溜了出去,做完这一些,卫璎身上竟紧张的出了一声汗,因为差一点儿,就要和黑珍珠打照面了。 是夜,黑珍珠又如愿以偿的拉肚子了,红药开心得开了一坛酒,与卫璎在月下对饮。 “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红药笑呵呵道,“我看人的眼光,果然不会错,我一看就知道你机灵!” 卫璎什么都没说,只是呵呵一笑。 红药再次推给卫璎几粒巴豆,诡秘笑道:“事不过三,这次若成功,我们就彻底胜利了。黑珍珠一定会彻底放弃去南郡的。” “南郡?”卫璎满脸惊诧,“你是因为不想让黑珍珠去南郡,所以才对她下药的吗?为什么?” 红药只是淡淡道:“明日再成功将巴豆下在黑珍珠的碗里,你便好收拾收拾,跟我去吴地了。” 正文 第五百章 再入吴地 卫璎满脸惊诧,想不到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要去那个地方。 “你,你要去吴地?” “没错。”红药瞥了眼卫璎的肚子,“身子吃得消吗?” 卫璎点了点头。 “跟我去过这次南郡,你可以得到一些打赏,那样你就可以有盘缠去寻找你的亡夫了。”红药道,须臾才反应了过来,“啊。不对,既然你的夫君已死,你又要上何地去寻他呢?” 卫璎道:“我并不知我夫君埋骨何地,他原本是吴国人,我想,应该由他的属下将他的遗骨埋到吴地去了,我想去吴地找他的下属,或许可以知道,他的埋骨之地。” 红药若有所思,“听你所言,你夫君似乎是做官的,他是担任什么官职?吴地那边,我认识些人,兴许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卫璎却沉默了。 第三次对黑珍珠下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黑珍珠服用了郎中为她配的药,稍稍有些好转,正在红馆陪客人喝酒,卫璎端着菜前去上才,几粒巴豆顺着卫璎的袖中滑出,落入黑珍珠的酒杯里。 这一幕被台上的红药尽收眼底。冲她眨了眨眼,刚想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卫璎的手却被一个客人抓住了。 “姑娘,你在这位姑娘的酒杯里,加了什么东西?” 红药给的巴豆粒小,乃是巴豆磨成药粉后柔和而成,遇水及融,现在看,除了酒汤有些浑浊之外,看不出其他的。 唱台上的红药盯着这边,连词都不由自主的唱错了。 “怎么了?”黑珍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酒杯,那个客人笑眯眯的望着她,对她道:“你让她喝。” 黑珍珠意识到了什么,斜睨着卫璎:“你在我酒里加了什么?” 卫璎一时懵了,说道:“没,没什么啊。 “那你喝啊。” 卫璎端起酒杯,鼓足勇气正要喝,手中的酒杯却被一只手夺去了。 红药从台上下来后便朝这边走来,“张员外用这招已经骗过不少妹妹喝酒了吧。我来陪你喝,如何呀?” 红药用袖子一掩,一仰头,假意喝酒,却将酒尽数悄悄倒掉了。 “唷,红药姐姐不是从来不陪堂客喝酒的么,怎么今儿个这个规矩,被这个小丫头打破了呢?”一旁的黑珍珠道。 “我喝不喝,与你何干呢?”红药冷笑。 黑珍珠黑着脸道:“别忘了,李员外可是我的客人,姐姐这算什么?挖墙角?” “那南郡的事呢?”红药瞪着她,你听见了南郡郡王府的人跟妈妈要人的事,便对妈妈说,你想去南郡,妈妈本意让我去,你却在妈妈面前拿那件事挑唆,说以我的脾性只怕会得罪了吴振南。后来,妈妈才让你去的。 “是又如何?”黑珍珠微微眯起眼道,“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最终的结果也是妈妈权衡过后的选择,你有什么不甘的?” “你承认就好。你以为,你这点小伎俩,就能取代我吗?南郡,姑奶奶去定了。”红药说完,便转身离去。 明日黄昏,就是黑珍珠要出发的时间了,虽然得知他身体不适,但妈妈似乎并没有改变她行程的意图,红药狠了狠心,对老鸨说,愿抽出去南郡所有的打赏孝敬她,老鸨却说,黑珍珠也对她说过一样的话,表示这次去并不是要出风头,只是想增长一个阅历而已,希望老鸨成全她这个“愿望”。 黑珍珠,你够狠! 红馆门口停了辆华丽的马车,是南郡派来姐歌女的,黑珍珠前往南郡似乎已成定局,红药心急如焚,眼看着黑珍珠去一步步朝马车走去,掀开帘子正要上车时,老鸨忽然扬着手,一路小跑着跑来,“珍珠!等等!” 黑珍珠扭头,看着老鸨喜形于色对她道:“公主要一个人去她府上唱曲,点明了要你去!” “公主?哪个公主?”黑珍珠疑惑,老鸨道,“当然是咱蜀国最尊贵的冷月公主啦!” 冷月?上官冷月?卫璎心中想道。 “公主怎会点我去唱歌?我可从没在公主府上唱过曲儿啊?”黑珍珠困惑不已,老鸨道:“别管这么多啦,赶紧下来吧!” “那南郡怎么办?” 老鸨道:“南郡有红药呢。”接着转头对不远处站着的红药说:“红药,你快上车。” 红药面色平静的走上了车,卫璎暗暗思索,眼前这一切,很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的,不然绝无这样的巧合……红药,难道和上官冷月也有交集? 两人终于如愿以偿的去往了吴地,卫璎心中也是暗自高兴的。对这里,她总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当踏上这片土地时,她会感觉到特别安稳,然而,当马车缓缓的驶入吴地,看着眼前满目疮痍的一切,她震惊了。 她从未想过原本富庶的郡县会变成这个样子,放眼望去,都是流民,饿殍遍地,每个人脸上都透露着疲惫与绝望。 “吴地在闹饥荒吗?”卫璎扭头惊讶的对红药道。 “是啊,魏王逼迫吴国的百姓们从军,不从的,只有等着饿死,魏国大片的良田,宁可荒着,也不让百姓种,百姓就算种了,收获的十成里分到的不到一成,辛苦劳作一年,连自己糊口都成问题,又有谁会去种呢?”红药唏嘘道,“好好的一个国家啊,如今变成了一片恶土,把百姓都逼上绝境,他又能讨得到几分好处?这又是何必呢……” 这是就连一个歌女也知道的道理啊。 卫璎神色低落,思绪万千。 南郡算是吴地相对稳定的地方了,因为吴振南比较早的服从于魏王,他的属地也得到比较优渥的待遇,百姓们所受的影响不大,郊外良田千亩,大街上,依然繁华如昔。 马车停在一处豪华的官邸,一个官家迎了上来:“是,红馆的歌女吧。” “是。”红药应了一声,在车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卫璎跟着红药走了进去,一路走走看看,官家把他们带到了一间房内,刚放下行李,红药便跟着他出去了。 正文 第五百零一章 我不能告诉你 卫璎心中感觉到有些困惑,管家,带着红药去见了谁?吴振南? 细细一想,就知道这其中并不简单,为何,红药要千方百计的来吴地? 直到,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后,红药才回来,衣衫整齐,看起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再过几天便是吴振南的大寿,这两天,红药便抓紧和随行伴舞的歌女们在排练。 吴振南的寝殿,离他们住的屋子并不是隔得很远,卫璎在府中偶尔会见到他,是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之前来过几次吴国的王宫,不过都是远远见过几面,所以不用担心他会将她认出来。 吴振南的府邸住得比之前在红馆宽敞很多,红药就住在她隔壁,偶尔,晚上口渴了还会喊卫璎起来给她倒水喝。 这一晚上,隔壁却出奇的宁静,已时至三更,卫璎悄悄的走到红药的房间,却看见她的榻子上空空如也。 奇怪?大晚上的,她去了哪里?卫璎心中困惑不已,同时,也有几分不安。 她一整晚都在关注着隔壁的动静,约莫四更天的时候,她才听到隔壁的房间门“咯吱”一响。 红药一定有秘密。卫璎心中暗暗想到。 此时,一场起义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 红药悄悄潜入起义军所在的农庄,找到首领几番劝说,却没有任何的效果。此时正是起义军士气高涨之事,首领不愿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事情。想要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并且,似乎也不愿归入吴王的军队中。虽然,打着复国的名义起义,但恢复的只有吴国的国号而已,他们会推选出新一任吴国的君王。 一只白色的信鸽“啪嗒啪嗒”扑腾着翅膀从红药手上飞了出去。 红药的神色有些焦急。 她回来之后便迅速这边的情况写出,传递给慕容云,暗暗祈祷天不要下雨,只希望信鸽能快些将信送到。因为此事十万火急,他们起义的时间提前了。 起义军就定在吴振南寿宴那天起事,因为当天有许多吴国的权贵会到场,还有一些魏国的达官显贵。先将他们控制,再逼迫他们交出兵权,便可壮大起义军的队伍,再一路北上,逐一讨伐,一路上,一边征兵,鼓励无家可归的吴国流民加入,不停的壮大队伍,一面一路收复被魏国侵占的政权…… 鸽子渐渐飞远,红药正要转身进屋,却看见不远处站在那里的卫璎,正在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姑娘,似乎一定都不简单,尤其是她的眼神,里面包含着某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超乎着她的年龄,她甚至怀疑,她是某个国家的细作…… 慕容云收到红药的传书,神色顿时复杂了起来。 南郡那边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起义军那边另有野心,他只知道,那支军队不断收纳相邻几个村庄的流民,数量一直在增加着,目前有多少人他还尚不知晓,据说,这个起义军的首领最擅长给人洗脑,跟着他的那些士兵都热血沸腾,心甘情愿要跟着他打天下。 若是他不愿追随王上,今后,必然会成为王上的阻碍。 慕容云思忖着,给红药回信:“若不能阻止起义,便只能让起义军群龙无首了。” 收到回信的当晚,红药便偷偷出了郡王府,卫璎听到隔壁的动静,便悄悄跟了出去,一路跟在了红药身后。 红药一路运着轻功,身手敏捷,想不到,一个歌女竟然深藏不露,卫璎紧随其后,看着她进了一座山。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山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因为周围太过于寂静,草叶擦过身上的声音都容易引发对方注意。 红药也是相当警觉之人,一路频频回头,卫璎走得小心翼翼,忽然,红药停了下来。 “出来吧。”卫璎听见她道,“我知道你跟着我很久了,玲珑。” 卫璎只好站出来,走到红药身后。 “说吧,跟着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红药转身,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大晚上的,我担心姑娘的安全,便跟来了。”卫璎道。 “少来!”红药直接抽出了佩剑,架在了卫璎脖子上,冷声道:“说吧。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卫璎低头看了眼那把明晃晃的剑,却忽然笑了。 “那姑娘觉得我是什么身份?” “你是魏国的细作!”红药瞪着她道。 “不。”卫璎道。 “我是魏国的公主。” “什么?” “你是否听说过不久前,魏国的那次船难?”卫璎平静道,“我就在那艘船上,我的亡夫,就是先前的吴王。” 红药仍是不敢相信,笑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信也好,不信也好。”卫璎坦诚道,“我此番来吴地,是为了找慕容云,我想问问他,究竟把他埋在了哪里。今天,我看到了你放了只信鸽,那只鸽子是他的,想来,你最近应该在与他联系。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吗?” “慕容云不在吴地。”红药道,“还有,昭君也并没有死。”红药收回了手中的剑,想来,连慕容云的信鸽都能认出的人,和慕容云的关系肯定匪浅。 “是吗?你说的是真的吗?”卫璎顿时热泪盈眶,“你说他没有死?” “是。”红药道。 “他究竟在哪里?”卫璎抓住红药的手腕,急切问道。 红药却勾了勾唇角:“我不能告诉你。” “王上既然躲着你,就是摆明了不想见你的。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不在魏国好好享受你锦衣玉食的生活,跑到这里来受什么罪?” “我必须要找到他。”卫璎紧紧抓住红药的手腕,“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抱歉,我还有别的事情。”红药拂开她的手,转身朝山上走去,卫璎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你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吴国与魏国势不两立,你如何帮我?你要再跟着我,我就只能杀了你了。” “如果我与昭君是站在一边的呢!”卫璎脱口而出道。 正文 第五百零二章 放过他,放过自己 “我只是想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不想再看到吴国的百姓生灵涂炭了……作为吴国曾经的王后,我希望他们能不再遭受苦难,哪怕要我与王兄,与魏国对抗,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站着吴国的百姓,站在昭君这边。”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红药冷笑不已,“毁灭了,再去拯救,就能改变毁灭的事实吗?摔碎了的碗,再粘起来,裂痕永远都在!永远都回不到如初了!”红药对她吼道:“公主殿下你走吧,吴国百姓不需要你的怜悯,王上死而复生,从阎王爷手上好不容易要回的这条命,求你放过他吧,也放过你自己。” 说罢,红药转身离开了。 冰冷的山风吹拂着卫璎的脸颊,一颗心也渐渐冰冻。 她说的都对,就算再粘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红药继续在山道上走着,忽然,又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她恼怒的回头,果然又见到卫璎站在她身后。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粘起来,总比任凭碎着要强吧。”卫璎道,接着,走到她的身侧,“无论如何,请让我试着粘一粘。哪怕,尽一些绵薄之力也好。” 红药上下看了她一眼,最终道:“随便你。” 两人一起朝山中走去,在一处洞**处,红药停了下来,摸索到左侧三块凸起的石头,扭动了一下位置,一闪石门轰然打开。 卫璎暗暗吃惊,跟着红药一路向前,洞壁上有些照明的磷火,不停的闪烁着,穿过石洞,两人来到一处军营里。 “什么人?”刚出石洞两人就被拦下了。 “红药。” “那这位是?” “我的侍女。”红药面不改色道。士兵便放两人进去了,红药径直来到主帐前,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帐帘内,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喝酒,一脸浓密的大胡子,一眼就看上去是个枭雄之辈。 卫璎上下打量着那位男子,红药开口道:“今日南郡王对我说,你们的行动魏王已有所察觉,会暗中加派军队前来镇压,魏国上将军李逸正在赶来的路上,若你们选择明日起事,必败无疑。” 那男子却冷笑了一声:“我们的行动,魏王怎可能会知晓?” “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是你们内部出了奸细呢?”红药平静的注视着他。 “奸细?”那男子起身朝红药走来,再她跟前站定,“我看,这奸细就是你吧。” “闵浩,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红药道,“你这就是在拿别人的性命来给你陪葬。” 闵浩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忽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住手!”卫璎连忙将那男子的手拿开,却被男子用力一推,红药冷冷瞪着他。 “告诉昭君,他既然已经被人从王位上赶了下来,就别想再爬上去,看看这满目疮痍的国家,百姓们如今遭逢的苦难,全是拜他所赐。现在,唯有出现一个人来拯救百姓,这个国家的未来才可能有希望,这个人就是我。闵浩,我会让这样国家,以后都姓闵的。 卫璎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眼前这个人就是野心勃勃的起义军首领,接着起义的名义,而妄图吞并吴国的天下,此人看上去目中无人,刚愎自用,目测是活不过三章的节奏,可是,怎能让那么多的吴国人给他这个草包陪葬?! “如意算盘,打得真响。”卫璎不屑一笑,“可是,你看起来没有学过算术吧?南郡王手下的私兵就够捏死你了,你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想当救世主?” “你是什么人?”闵浩蹙着眉瞪着她。 “明白人。”卫璎一脸嘲讽。 闵浩渐渐松开红药,走到她面前,一把拔出了手上的刀,朝她砍去,卫璎眼也没眨,然而闵浩却整个人定住了。 他的胸口,深深插着一把匕首。 红药满脸震惊,就看见闵浩瞪大了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卫璎若无其事,走到闵浩尸体旁,蹲下来,将他胸口的匕首拔出,擦干净血迹后收回了袖中。 “你……”红药摸了摸脖子,立刻跑了过来,蹲下来在闵浩的脖子上摸了摸,惊道:“死了?!” “你的任务,不就是杀死他吗?现在,又在这里扮演什么妇人之仁?” “你……你怎么知道?” 卫璎道:“慕容云给你送信的鸽子,跟我很熟了,所以,我看到了他与你通信的内容。” “他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他死在这里,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卫璎勾了勾唇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三十六计,走完上。”说完,便拉着她,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红药跟她一路走着,一路提心吊胆,两个刚刚走出来,便有士兵走进去,看见躺在地上的闵舒,惊慌失措的摇晃着他:“将军!将军!”接着冲出来道:“将军遇刺啦!是刚才那两个女的,快追!” 立即有一队士兵朝着她们追来,两人头也没回,只是加快了脚步,迅速穿过刚才来的山洞,便立即朝山洞外飞奔,她们知道,只要逃到了山上,他们便很难追查到她们。 两人跑出山洞外,大口喘着粗气,头顶的月亮探出了云层,照耀在她们身上。 红药一把拔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冷冷瞪着她。 “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红药道,“但你知道得太多了,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方才,我就在想,你来蜀国是什么目的,为什么一国公主,会流落至此,原来,你竟然是魏国的细作……” “今日所见到的一切,我并不会告诉魏王,你放心。我的立场,在刚才就跟你说过了。” 红药神色怀疑的望着她:“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卫璎微微一笑,抬起手,忽然拿出匕首在手心上划了一刀,握紧了拳头,鲜血便一滴滴流淌了下来。 她眉头一蹙,神色坚定道:“我卫璎,以鲜血立誓,若我今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正文 第五百零三章 你这张脸,我早就看腻了 “回到南郡王府,两人面对着面,平静的坐着。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他在哪了吗?”卫璎注视着她道。 红药犹豫了一瞬,道:“王上想让我将那些起义军带回蜀国,他们的大本营在一处山谷之中。” “什么?蜀国?”卫璎一脸不可思议道。 “对,隐藏在一座矿山之中,就在离红馆并不远的地方。”红药望着她道。 “呵,想不到,原来我与他是如此的近。”卫璎心中感慨,还是有几分难以置信。 她对他暴露了矿山之事,那她员工就知道了昭君的反心……红药审视着她,如果,她此时把她带到昭君面前,她便是有两种结局。 一种,昭君杀她灭口,一种,是不杀,将她作为俘虏,控制魏王。 而卫璎此时还不知道她的盘算,分析道:“明日便是吴振南的寿辰,不过闵浩一死,起义军群龙无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他们接下来一定是筹备闵浩的丧事,目前看来。可能有两种选择,一,是重新推举出一人但任起义军的首领,二,则是整个起义军陆续解散。” 红药点了点头,卫璎继续道:“无论是哪一种,请让慕容云迅速来此地解决此事。以他之前吴国大将军的身份,应当还是很有号召力的。要想将那批起义军带往蜀国,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 红药平静的注视着她,“那明等宴之后,你怎么打算?” “我?”卫璎笑了笑,“自然是去找他。” 她连一秒钟都等不了,只想要,快点见到他。 红药若有所思,心中另有计较。 第二天的寿宴风平浪静,起义军并没有生出事端,红药给慕容云传书,告诉他闵浩已死的消息。但没有提,见到卫璎的事。 两人一路回到了蜀国,顺着红药指的路,卫璎径直,去了那座矿山。 山外,遍布着慕容云设下的阵法和眼线,只要她靠近那座矿山三里之内,便会被昭君知晓。 红药一直将她送到了入楼,这一路,她一直暗中紧盯,确认她没有在途中传信到魏国。 卫璎骑着一匹快马,朝着矿山一路飞驰而去,越靠近那个地方,心就跳动得越厉害。 “什么人?” 矿山外,为了掩人耳目,还有些伪装成矿工的士兵正在山中挖矿,锄头敲着矿石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卫璎跳下了马,报出了红药告诉她的暗号:“选矿人。” 此时,昭君端坐在草庐之中,总觉得今日有些不同寻常。几只喜鹊在屋顶上叽叽喳喳的,吵得他有几分静不下心来,他从草庐中走出,正要驱赶,却见不远处,一个素衣女子骑着一匹白马从蜿蜿蜒蜒的小道上缓缓而来。 第一眼觉得是幻觉,看第二眼时苦笑,她化成厉鬼也要来找她吗?而今烈日当头,又怎会有鬼? 直到她近前,整个人都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信。 这青天白日的,又开始做梦了吗? 清雅的香气从她身上飘逸出来,还是如此的熟悉。 “我曾发誓,黄泉碧落,也要找到你,想不到,不用去碧落黄泉,太好了。”卫璎缓缓开口,一字一句。 这本是感人至深的话,然而话音未落,却听到有人在她身后喊了一声。“王上!” 这声音,上官冷月。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 原来,他们竟一直在一起。 卫璎满脸错愕的抬头望着他。 昭君的一双眸子沉静若水: “你不该来这里的。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 “只要你跟我回去,这里的一切,我就当没有看到过。”她说。 “你就当我死了吧。”他的声音很轻,很飘忽,就像羽毛落在了沙丘上:“就如同,我已经当你死了一样。” 卫璎紧紧抱着他不放:“可我们都活着,不是吗?。” “我们,回不去了。”昭君道,“你也看到了这里的一切,卫璎,你们魏国欠我的一切,我终究是要讨回来的,于你,我早就仁至义尽了。你走吧,再不走,否则,我怕我会改变主意,杀了你。” “不!王上!不能让她走!”上官冷月立即跑过来道,“她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一切,若她告诉魏王,你的一切,可全都完了!” “我不会告诉魏王” “快走吧。”昭君淡淡道,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你这张脸,我早就看腻了,一眼都不想再见。你在我眼前多出现一秒,只会增添一分厌恶而已。” “不,我要你跟我走。”卫璎倔强道,却被人一把拉开了,卫璎“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哭得很伤心。 “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你我之间,已成死局,松手吧。”昭君冷冷道。 此时,慕容云正在前往魏国的路上,而李逸也带着军队出发,奉卫容之命围剿起义军。 山中,正在举行着闵浩的葬礼,所有士兵都站成了一排,看着闵浩的尸体放在一堆柴火之上,用火把一点,瞬间点燃,扬起阵阵青烟。 先前闵浩的雷副将,就是手握火把的人,手中高举着火把,对众人扬声道:“闵将军,死于魏国刺客之手,我们,一定要为闵将军报仇!” 底下的士兵们也纷纷高喊着:“为闵将军报仇!为闵将军报仇!为闵将军报仇!!” “大家,都是贫苦的农民出生,饱受魏国人的剥削,是闵将军,让我们大家聚在了一起,是闵将军,让大家学会了反抗!”雷副将说得慷慨激昂,就差老泪纵横了,“闵将军,出师未捷身先死,大家,必须继承闵将军的遗志,将起义军的精神发扬光大!光复吴国,从魏国人手中夺回我们被窃取的河山!吴国万岁!吴国万岁!”雷副将高喊着,底下的吴国士兵一个个群情激奋,仿佛再次回到了闵浩统领的时代。” “可群龙不能无首,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我们需要在众人中,推举出一个,能够代领吴国走向光明之人,他必须是一个贤者,勇者,智着,现在,大家来推选吧。” 雷副将手中高举着手中火把,仿佛举着一把胜利的火炬。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雷副将冲着众人一阵挤眉弄眼,就差把选我选我选我写在脸上了。然而底下一片叽叽喳喳,他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闵浩的尸体渐渐燃尽了,忽然有人匆匆穿过洞口,对众人汇报道:“不好啦!不好啦!魏国的人杀过来啦。” 众人愣了愣,纷纷争相逃窜,雷副将望着眼前的一幕,一时无措。 李逸带着一支军队走到了洞口,吩咐了一声:“砸了。”便有几人扛着沉重的木桩,朝着石门上砸去。这原本是用来开城门的木桩,沉重不已,三下五除二便将石门打碎,一行魏国军人冲进了山洞之中。 正文 第五百零四章 他跟我走,你如何? 一些起义军从山中小道偷偷溜走了,另一些临时组建成一支队伍,与李逸的军队打了起来,由于缺乏军资,起义军手上拿着的都是镰刀斧头甚至是菜刀,而李逸手下的人都是长枪长刀,起义军根本就招架不住。 雷副将躲在后面焦急的喊着:“上啊!快上啊!” 喊着喊着忽然张大了嘴巴定住了,原来是后脑勺被挨了一下,晕过去了。 当慕容云赶到时亲眼看见两方混战的场景,起义军惨败,纷纷变成了魏军的俘虏。李逸带着人围追堵截,把四处逃窜的起义军用绳子捆了起来。像捆粽子一样把人一个个串起来绑在马后面拉着,洋洋洒洒的出了山。 “将军,怎么办?”隐匿在草丛里的人焦急不已,慕容云抬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一行人暂且关押在南郡王府中,第二日清晨,李逸便押着人上了路。 慕容云悄悄跟在后面,李逸押着一大批俘虏,解决这批俘虏的吃住是个问题,想要解救,必须找对时机。 李逸一行人经过一片荒野,李逸下令停下休息,那批俘虏绑着被扔成一堆,军队的人在外围成了一个圈,直接在草地上席地而坐。 四野俱静,李逸盘腿而坐。闭目小憩,只是有一只蜻蜓停在他耳边的草叶上,李逸便睁大了眼睛。 天色渐暗,一个副将跑来说: “将军,现在天寒,那边搭了帐子,要么您到帐子里休息吧。” 李逸却摇了摇头,“弟兄们都在风餐露宿,我哪有住帐篷的道理?” “可是这野外蚊多虫多风还大,您体质不好,容易着了寒。” 李逸笑了笑:“那这苦,弟兄们吃得,我就吃不得?” 慕容云撇了撇嘴,真酸,心中暗想着有帐篷不住,净来些虚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让人去山里捉了些蛇和蜈蚣,放在一口麻布袋里,他一个手势,那些人便将麻布袋敞开,朝他们的方向缓缓潜去。 一条条蛇从张开的口袋溜出,溜向了坐在地上的官兵们。 “蛇!”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个士兵惊恐道,听到他一声喊,周围的士兵陆续起身,上蹿下跳。 这时,另一拨人偷偷溜过去,解开了他们栓马的绳索,再往马屁股上狠狠一戳,只听马一声长嘶,立即奔跑了起来。 “马!我们的马!”士兵们纷纷去追跑掉的马,场面混乱不已,眼见时机成熟,慕容云抬手说了声:“上!”便带人冲了上去。 李逸一方措手不及,慌乱之中难以应对,慕容云的人上前直接砍断绑在俘虏身上的绳索,重获自由的俘虏便与他们一同和李逸的人打斗了起来。 为了不暴露身份,慕容云从始至终都戴着面具,双方激烈的打斗了起来,李逸一把拔出了剑,朝他刺去。 两人打得如火如荼,李逸越打心中越是怀疑,找到一个机会,一剑挑下了慕容云的面具。 黑色的面具落在了草野之上,当看见面具下的那张脸时,李逸骤然一怔,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慕容云的剑便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李兄,好久不见。”慕容云一脸云淡风轻道,“想不到再次相见,你我竟是以这种方式。” “慕容兄。”李逸勾了勾唇角,“想不到,许久不见,你竟再次落草为寇了。” “非也。”慕容云道,“你我二人,依旧是各谋其政,各位其主,何来落草一说呢?倒是李兄的功夫,退了不少呢。看来,我不在时,李兄一定没有好好练习。” 李兄冷哼了一声:“使出这般阴险的招数,你竟然还振振有词?” “英雄只论成败。”慕容云道,接着说,“拿下!” 随从们立即上前,便将李逸绑了起来。 “带走。”慕容云面无表情道。 草野上燃起一堆篝火,慕容云与那些俘虏,围着篝火而坐。而李逸一行人被绑着远远扔在一边。 木头烧得“啪嗒”“啪嗒”响,晃动的火光映在慕容一身白衣上,一张俊秀的脸忽明忽暗。 “你们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跟随于我。在蜀国,还有一批为了复国而不懈努力的百姓们。”慕容云道,“愿意加入复国队伍的义士便留下来,其他的,若要离开随时可以离开,我不强求。” “跟你去蜀国吗?可是,我们没有魏国的国籍,也没有蜀国的国籍,根本就走不出这里的。”一个百姓道。 “只要你们愿意,我自有办法把你们带过去。放心,到了那边,定会保障你们的吃穿用度。比现在四处游荡要好得多。”慕容云道。 百姓们正在犹豫着,一个个面面相觑。 “慕容将军?”此时,忽然有个人认出了他,盯着他惊道:“你是原来吴国的上将军,慕容将军,对吗?” 慕容云笑了笑:“正是在下。” 此时,卫璎一个人站在江边吹风,红药站在她的身侧。江风撩拨起她柔顺的长发,丝丝缕缕。 自从从矿山离开之后,卫璎又回到了红馆做红药的琴师,每日以薄纱遮面。她的琴声婉转多情,与红药柔媚的嗓音完美结合,渐渐在城中小有名气,来红馆听曲的客人日渐增多。大家都口口相传,红馆来了一位新的琴师,琴声堪称天籁。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魏国?” “他跟我走的时候。”卫璎道。 “他不会跟你走的。”红药道。 “那我们,不如赌一局?” “赌什么?” “若三个月内,我未带走他,我便从这江上跳下去。若三个月之内,他跟我走,你如何?” 红药笑了笑,耸了耸肩道:“既然如此,那我也选择跳江吧。” “好。”卫璎莞尔一笑。 红药扭头端详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从未见过她的真容是什么,不过听闻魏公主美艳不可方物品,而她相貌平平,想来是为了掩人耳目戴的人皮面具。 魏国仍然流传着她的死讯,这段时间,她都没有与卫容有任何的联系。每日,虽然她都会与昭君汇报关于她的行踪,昭君却对此置之不理。 正文 第五百零五章 若我喝下,你会后悔吗? “一切都很顺利。”慕容云对昭君传书道。 一半以上的人愿意跟随慕容云去蜀国,剩下的不愿卷入纷争中。便自行离开了,慕容云带着他们一行前往蜀国。 李逸变为了俘虏,慕容云给李逸换上了女装,封住了他的穴道放在马车里,两人看上去像是一对普通的夫妇。一路搜查的官兵都没有发现不妥。 有南郡王相助,通关出奇的顺利,那些人以劳工的身份混进入了蜀国,慕容云带着他们朝矿山中挺进。 进入蜀国地界后,慕容云便解开了他的哑穴。 “你究竟要把我带去哪里?”李逸瞪着他道。 “败者应该去的地方。”慕容云淡淡道。 马车在山中七拐八绕,终于到了,李逸双手被绑在身后,被褪下了马车。 看到眼前密密麻麻的军营,李逸吃惊不已,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竟然。” 这里是另外一个天地,矿山中山清水绿,几乎与世隔绝,几个村妇在溪水边浣衣,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王上,微臣已将李逸带到了。” 慕容云站到昭君身后禀报道。 “杀。” 昭君只说哪里一个字。 “可是王上。”慕容云道,“杀了他,势必惹怒魏王,还容易节外生枝,将此地暴露,依臣看来,不如将李逸作为一个俘虏,必要时将之拿出,也好牵制魏王。” 昭君哈哈大笑:“依魏王的秉性,什么东西能牵制住他?为了他的天下,就连自己唯一的妹妹都是牺牲品,更何况小小的一个将军?” 昭君不急不缓道:“此人乃是卫容的死忠,定不可能为我们所用,既然无用,便杀了吧。” 慕容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须臾道:“是。” 李逸暂被关押在一所柴房之中,慕容云手上端着一碗药,朝他而去。 这是剧毒的鹤顶红,服下后瞬间便会七窍流血而死,不会有跟多的痛苦。 柴房的门打开,慕容云端着碗的手正在颤抖。李逸抬头,精锐的目光望了他一眼,似乎能一眼望到他心里一样。 他将药递到他面前,把脸撇开道:“喝了它。” “这是什么?”李逸奇怪道。 慕容云面无表情道:“你只需喝下它就好了。” 李逸却忽然笑了:“这是毒药?” “是。” “若我不喝呢?” “你不喝,我也会想法子让你喝的。” 李逸若有所思的望着他,须臾道:“若我喝下,你会后悔吗?” “好。”李逸接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或许,那个李将军,不必让他死。”上官冷月道。 昭君却不为所动,淡淡道:“怎么,你也在为那个魏国人说话?” “王上,杀死的是李逸,可也许,失去的,就会变成慕容将军了。” “哦?”昭君惊道,“此话从何说起?” “臣妾,听闻,慕容将军,与李将军私交甚笃,只是由于立场的关系,而不得不对立。慕容将军对王上忠心不二,自然不会违背王上,在两个重要的人之间做出选择,亲手杀死对自己重要的人,王上可感受到慕容将军的痛苦吗?” 昭君赫然一惊,大步的走了过去,在李逸喝下最后一口药时,喊了声:“慢!” “吐出来,快让他吐出来!”昭君喊了一声,慕容云立即将他扶起,往他背上猛地一拍,方才灌下去的药全部都咳了出来。 “王上,怎么了?” 昭君看见慕容云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心中已是了然,这一切,果然都与上官冷月说的一样。 “没什么,只是对于他的处理,本王另有打算。”昭君淡淡道。 慕容云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都松弛了下来。 昭君又回到了草庐之中,脑海中却回荡着上官冷月方才的话: “在两个重要的人之间做出选择,王上可感受到慕容将军的痛苦吗?” 若他坚持要逼迫他杀死李逸,那他与慕容云之间,可能就与卫璎和卫容之间一样,日渐疏离。可能,在当时,慕容云听从了他的命令,亲手处死了李逸,但日后,他一定会沉溺在悔恨与自责中无法自拔,这份情愫将化为怨怼,将他与他之间离析。 红馆外的街市上琴声潺潺,不少路过的百姓都会驻足凝听她的琴曲。 昭君路过时脚步微微一滞,须臾提步走了进去。 当她踏入堂中的那一刻,“噹”的一声,很明显的听到一声弦断的声音,客人都在唏嘘不已。 昭君的嘴角缓缓的勾起。 只是微微间隔了几个呼吸的空隙,再听时琴声里已了无灵气。 而此时,卫璎抱着琴缓缓跑向了后院,气喘吁吁。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一行眼泪,缓缓顺着脸颊滑落。 如今已是见他一面,都会流下泪来。 昭君一人坐在堂中,点了些小酒小菜。听着琴曲,坐了约半柱香的时间,起身离去。 卫璎一直躲在角落里,望着他,贪恋的望着,只要他在她的眼睛里,心中就是欣喜的。 这一天,就如同一个梦境一眼,斑斑点点的夕阳,落在他的白衣上,如此美好。 而当他离开不久,一个人却出现在了她面前。 “回魏国吧。”上官冷月冷笑,“你留在这里,不会有任何的意义。” 卫璎不急不缓的笑了笑:“既然如此,你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上官冷月笑了笑:“魏王已经知道了你在这里的消息了,不久后,就会派人来接你回宫。” 卫璎笑道:“可能,这件事并不会让你如愿。” 上官冷月挑了挑眉:“以后要是想来蜀国玩,有的是机会,离家久了,就要回去啊。” 卫璎意味深长道:“驸马,会和我一起回去的。说得没错,离家久了,就要回去啊。哪能让他在外面鬼混那么久呢?你说是吗?” 上官冷月气得咬牙切齿,面上却没有任何痕迹的表露,依然跟卫璎春风满面的说:“那先这样,告辞。” 卫璎礼貌性的冲她笑了笑,“不送了。” 而在她离开之后,卫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就差破口大骂: 臭不要脸的,为了赶走她,居然跟卫容汇报她在这里的消息!!! 正文 第五百零六章 请哥哥,速来派兵剿灭! 她自然不会让她如愿的。 “王上,蜀国公主报,在蜀国,发现了公主的踪迹。” “什么?”消息传到魏国,卫容果然震惊不已。 “蜀国公主派人来说,据说在蜀国看到一个与公主极其类似之人,正在艺馆卖艺弹琴,她并不确定那是不是公主。” 卫容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来,“原来只是一个与她类似的人。她当然不会去艺馆弹琴了。她是魏国最尊贵的公主,又为何要去艺馆弹琴?” “那王上是否要属下将那人带来?” “去吧。”卫容淡淡道,哪怕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山道上,几个农妇正推着一筐筐的蔬菜运进山里,其中有一个小腹微微凸起,虽和其他几个农妇一样穿着蓝色粗布的衣裤,也刻意将发鬓弄的凌乱,只用一根布绳绑在鬓上,但面容白皙,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仔细一看就能看出她与她们的不同。 满车的蔬菜运进了营地之中,农妇们正在将蔬菜一筐筐搬下,一个军官站在一旁监督,不远处,一队士兵正在训练。 卫璎一双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对那士兵说:“军爷,请问,这里那里可以方便一下的?” 那军官看了她一眼,对她指了一个方向,卫璎连连道谢,顺着他指的方向跑去,却趁着他不注意,拐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一片地方这么大,他究竟在哪儿? 卫璎费劲辛苦偷偷摸摸混进来,就是为了能偷偷看他一眼,自从他上次来过红馆,她几乎夜不能寐,脑子里心心念念都是他的身影,中了毒一般,唯有见到他才是解药。 延昭,延昭你在哪儿啊? 这里所有的营帐都长得一模一样,整整齐齐的搭在山谷之中,每个营帐上面标了编号。 卫璎在营地里兜了几圈,彻底秘失了方向。 “什么人?”这时忽然听见身后喊。 卫璎骤然定住,几个士兵走了过来,“我……” “我找慕容将军。”卫璎犹豫了一瞬说。 士兵道:“你是谁?你找慕容将军何事?” “啊。”卫璎灵机一动,我找慕容将军核对一下这个月送菜的账目。 “账目的是不是慕容将军负责的,是季师爷。”一个士兵道,“你从这排帐子走到尽头,倒数第三个就是。” “哦,卫璎点了点头,谢谢。可是上次,季师爷让我来找下慕容将军,可能是菜品需要做些变更。” “哦。”那个士兵道,“慕容将军这个时候在练兵,应当不在营帐之中,你可以先去他的营帐外等他。” 卫璎一喜:“他的营帐在哪?” 士兵又对她指了个方向,卫璎喜滋滋的过去,却听身后的士兵都喊了声:“慕容将军。” 卫璎骤然一滞,一道声音悠悠道:“你坑蒙拐骗的技能倒是一点都没少。” 慕容云走到她跟前,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对士兵说:“这个人,是魏国的奸细,抓起来。” “慕容云!”卫璎喊了一声。然而很快就有士兵抓住了她的胳膊。 慕容云掠过了她,目不斜视的走了,卫璎被绑了起来,扔在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帐篷里。 “王上。”是夜,有士兵禀报道,“今天,有人抓到了一个魏国的奸细,伪装成了菜贩混进了军营。” “杀。”昭君毫不犹豫道。 “是个孕妇。”那个士兵说。 昭君神色一怔,若有所思。 “是慕容云将军命令抓起来的,那个人似乎和慕容将军是旧识。” “哦?那个人多大年纪?” “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 昭君心中已有了些计较,“她可窃取到了什么情报?” 那个士兵摇了摇头,“才刚刚混进营地不久就被抓了。” “先关着吧。”昭君淡淡道。 夜又黑又冷。卫璎抱着膝蜷缩在帐子里,感觉冷冽的山风还是从帐子的缝隙里灌进来,手脚被冻得冰凉,卫璎浑身瑟瑟发抖。 此时,已经到了红药要演出的时候了,此时她应该在找她吧。卫璎心中暗暗想道。慕容云会把他将她抓起来的事情告诉昭君?他会来见他吗? 那一日,他为何要去红馆?又为何坐一会儿就走了?卫璎百思不得其解。 迷迷糊糊的睡去,直到天朦朦亮了起来,卫璎又被冰冷的山风吹得冻醒,睁眼时看见眼前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卫璎惊得就要唤出他的名字,可那道身影又飞快的消失了,似乎眼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一般。 “延……”是啊,他怎么会来这儿呢?卫璎苦笑。 而此时,一袭白衣站在营帐之外,眉头紧紧蹙起。 已经放过了你,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他? 他以为对她已心如死灰,他以为,再见她时可以心如止水。 可是死灰亦会复燃,星星之火,便可以燎原。 万千思绪,终究化成一声叹息。 虽然轻,但仍落进了,站在不远处的上官冷月的耳朵里。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诧异,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卫璎不死,那个男人便永远不会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卫璎不死,她寝食难安。 一个计划,在她脑海中悄悄酝酿。 卫璎的一日三餐都由军中的一个老妇人来送,有时是一些简单的饭菜,大多数是包子馒头,卫璎的双手被绳索缚住,但十指灵活,吃包子馒头是最方便的。 这一日,老妇人再次给卫璎端来两个包子后就离开了,卫璎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却咬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她从口中拿出来一看,竟是刀片。 卫璎暗暗一惊,是谁? “王上,这是刚刚截获的,从山中飞出的信鸽。”一个士兵手捧着一只白色的鸽子呈递到昭君面前。 昭君眉头微微一蹙,看了眼信鸽,问:“这个鸽子是从哪里来的?” 士兵道:“属下也不知,只是有人看着这只信鸽眼生,貌似不是我们军中的鸽子,便打了下来。 昭君接过了那只鸽子,从竹筒里掏出一张纸条,熟悉的字迹赫然映入眼帘。 “哥哥,想不到,蜀国国君竟与昭君暗通款曲,将昭君隐匿在蜀国一处矿山之中,昭君在山中悄悄练兵,意图谋反。我已暗中查明军中地形,请哥哥,速来派兵剿灭!” 正文 第五百零七章 追回之后,立即处死! 这是一张,矿山中的地形头,标明了军营的路口及各种机密要道。 昭君脸色一沉,立即起身,大步走了出去,走到关押她的营帐前,猛地一掀开帐帘,却发现营帐中已经空空如也。 地上,只有一堆被隔断的绳子,还有一枚刀片。 “人呢?!人到哪里去了?!”昭君大吼了一声,气得几乎要炸裂,一旁的士兵一个个都吓得瑟瑟发抖。 毕竟,上午才看到这个女人好端端的在那里,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昭君怒发冲冠的冲了出去。几乎要失去了理智。 她就是蛇蝎啊!他居然还在想她已经悔过了,她所有的一切,只是惺惺作态,只为彻底将他毁灭! “王上,属下一柱香左右的时间前来看过,她还在这里,应该没有跑远。”一个士兵道。 “来人,立即将她追回!”昭君咬牙切齿道,“追回之后,立即处死!” 上官冷月在暗处望着这一幕,冷冷的勾起了唇角。 卫璎还在营帐中游荡,隐隐感觉到有几分不对,除了慕容云,她在军中无人识,又是谁悄悄在她的食物中放了刀片助她逃跑?难道是慕容云?不不不,绝不可能,可除了慕容云还会有谁?此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卫璎渐渐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个人来。 上官冷月! 这军营中,除了慕容云,她认识的只有一个上官冷月,等等……如果真的是上官冷月设的局,让她逃跑,而她走了,岂不正中她下怀? 想到这里,卫璎又往回跑去,跑到半路,忽然发现前面有几个官兵,一看到她便惊叫道:“是她!就是她!快拿下!” 卫璎一惊,几个官兵便立即冲上来,将她押住了。 不到一会儿,卫璎便被重新押回了营地。几个士兵将她押到了昭君面前,用力摁在了地上。 这一幕,何其的似曾相识! 卫璎抬头,怔怔的看了他一眼,喃喃道:“延昭……” 昭君面若寒铁,手上执起了那张字条。 “这个是什么?你能跟本王解释一下吗?” “这……”卫璎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不见棺材不掉泪!”昭君愤愤的将手上的字条一甩,“一次又一次的欺瞒,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一次又一次,把本王玩弄于鼓掌之中,卫璎!”昭君咬牙切齿道:“本王要让你尝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卫璎怔怔盯着地上飘落的纸条,焦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可否让我看一眼?” “事到如今,你还在演吗?无法,本王就让你好好看看,来人!”昭君道,“给她自己好好看清楚。” 一个士兵将地上的纸条捡起,递到卫璎面前,卫璎看到纸条,脸色大变:“这,这不是我写的!” 卫璎此时才恍然大悟,这就是一个局啊!可是她此时已然走到了局中。 “你相信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卫璎大喊了一声,再看昭君,已然闭目。 他不会再相信她,不会再相信她说的一个字。 纸上的确是她的字迹,可以看出是有人在刻意模仿。 “好。”卫璎被人拖了下去,仍然直直的望着他,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王上,您当初放过她就是个错,明明知道她与卫容的关系,好在是书信被拦下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上官冷月对昭君道。 “是吗?”昭君将手埋在掌心,看起来很疲惫。 “王上。”上官冷月道,“您目前的兵力,还无法与魏国抗衡,若是卫容知道了此地的存在,后果如何我想您一定比我更清楚。所以,为了永绝后患,您应该果断才行啊!” “虎毒不食子。”昭君道,“她腹中,还有本王的孩子。” “可是臣妾听说由于受了外伤,她腹中的孩子已然痴傻,太医是让她打掉的,是她强留住了它,还有,她是很可能诞下死胎的。” “到时候再说吧。”昭君淡淡道。 “那王上,打算怎么处理李将军呢?”上官冷月继续道。 “你觉得怎样处理合适?”昭君道。 “魏国已经察觉到李将军失踪一事,正在全力调查,臣妾担心,他们会顺藤摸瓜摸到这里,”上官冷月有几分担忧道。 昭君嘲讽的咧了咧唇角:“是又如何?” 昭君的神色有些飘忽,“那你认为,本王在此地养兵,多少年之后能与魏国抗衡呢?” “多则十年,少则三五年。”上官冷月道。 “是啊,十年,本王,还有几个十年?” 上官冷月不解的望着他,“王上什么意思?” “没什么。”昭君感慨了一声,“这几天,本王想了很多,只是这世间之事,皆有取舍。取与舍,皆在一念之间。” 上官冷月仍是似懂非懂的望着他。 “本王,有些乏了。”昭君道,“所以,这一切,随缘吧,看命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上官冷月此时忽然明白,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无坚不摧,豪情满怀的铁血霸主,他所有的一切斗志,都被那个女子消磨殆尽,那女子真的是毒瘤啊毒瘤! 卫璎此时再次回到了那个囚禁她的帐篷里,此时,她的手脚都加上了铁锁和沉重的铁链,绑在一个木桩上,动弹不得。 她的心中绝望不已。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她独身一人,还是这副鬼样子,要怎样证明她的清白? 忽然,门外一行士兵押着一个男子从她帐前经过,清风一吹,刚好吹起了她的帐帘,卫璎看了一眼,那男子垂着头,蓬头垢面,但她仍能辨别得出来,那就是李逸! 怎么李逸也被关押在这里?卫璎心中暗自惊讶。 她在想找个办法和李逸取得联系,两人一起逃出去,可又在想,若李逸也知道了这里,一旦他逃脱,哥哥一定会知道此地的。到那时候,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怎么办? 忽然,眼前一片亮堂,上官冷月掀帘而入,嘴角勾着一声邪魅的冷笑,朝她一步步走来。 正文 第五百零八章 不堪屈辱,咬舌自尽 “上官冷月。”卫璎盯着她,“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吗?” 上官冷月只是微笑不已。 “昔年你也是蜀国第一才女,为何要沦落到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栽赃陷害?” “我从来不承认我是什么蜀国第一才女,不过就闲来无事写了几本书,怎就成了第一才女?我不过是世间上一个普通的女子,只愿自己喜欢的男子此生安好而已。”上官冷月一抬卫璎的下巴,端起她的脸。 “我想你应该也是这样的吧,希望他能够安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流离失所。他是王啊,你亲手把他赶下了王位,怎么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再回到他身边?” “卫璎,我曾经也崇拜过你,欣赏你的霸气,深明大义,可如今,你已完全不复当初的模样了,你明白吗?” 卫璎怔怔的望着她,她说,“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被深爱着的男人误解至此的感觉,生不如死吧,不过,你已不可能再翻身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翻身,若想让他对你还有些怀念,你如今只有,以死明志了。” 此时,一个满身酒气的士兵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冲她猥琐一笑。 “你想做什么?”卫璎一脸惊恐。 上官冷月勾起唇角,邪魅一笑。 “醉酒士兵被你的美色所惑,对你犯下不可饶恕的事情,而你不堪屈辱,咬舌自尽……怎么样,这个剧本如何?” “你疯了!” 上官冷月往后退去,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而那个一脸淫~笑的士兵立刻朝她扑去。 “啊!”上官冷月走出帐篷时听到里面的惨叫,接着,卫璎便被一张脏污的粗布汗帕堵住了嘴。 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 卫璎瞪大了眼睛,感觉到身上的衣服一片片被撕碎。 慕容云此时正在营帐之中,手中把玩着一枚刀片若有所思。这是他那天在地上捡到的,那时,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枚小小的刀片,但他一直在疑惑,是谁暗中给她送的刀片?据押送她回来的官兵所言,抓到她时她正在往营帐这边走,既然她决心要逃跑,又为何要折回来? 他微微蹙起了眉,此事还尚有许多未解之处。 他朝着昭君的草庐中走去。 才刚一开口,却听他冷冷道:“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她的事。” “可如今,你就打算把她一直用铁链锁在帐篷里吗?毕竟,她如今的身子可是受不住的。” “受得住如何,受不住又如何?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的,怎么?心疼了?” “不,微臣只是觉得此事尚有疑点,因为据微臣所知,如今,那个假的驸马仍在魏国王城之中,卫璎以这样的口吻给魏王写信,的确有些奇怪。” 昭君转目望向她:“那你觉得她应该以怎样的口吻来给卫容写这封信呢?若是,连那个假的驸马也是卫容与的他们的阴谋呢?” “若是,那个假驸马也是他的阴谋……”慕容云若有所思,“可是,卫氏兄妹,又是怎么知道,王上死而复生的事情的呢?” 昭君猛然一惊。 “卫容,根本就不知道王上没有死的事情,所以,那封信的口吻非常奇怪。况且,卫璎既已逃出,并想用飞鸽传书告知卫容隐秘军营一事,为何就那么迫不及待,要在军营中放走飞鸽?为何不等出了军营再将放呢?” 昭君蹙紧了眉。慕容云的确说得有几分道理。 一双油腻而布满粗茧的手在卫璎身上游走着,“哼哧”“哼哧”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她双目紧闭,双拳紧紧的握着,指甲深深嵌在了掌心中,流出汩汩的鲜血。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能在这一秒中死去,她甚至如上官冷月所言,已经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 然而她却知道自己不能死,她的腹中还有孩子,她怎能剥夺这个孩子活下来的权利?纵使,她已在炼狱之中,她也必须强忍着。 男人油腻而肥厚的嘴唇在她身上吻着,另一手鲁莽的分开了她的双腿,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一物抵着她,却听见男人闷哼了一声。 她感觉到身上一片湿热,忽然,男人瞪大了眼睛,仰头往后猛地一倒,汩汩的鲜红色血液如喷泉一般从男人身上涌出来,男人的肚子上插~着一把长到,将他肥厚的身躯都贯穿了。 昭君面若寒铁的站在她身后,卫璎目瞪口呆,接着,一件披风飞来。落在了她身上。 “延昭……” 获救了。卫璎一时热泪盈眶,唤了一声。 身上的铁链别解开,卫璎浑身瘫软,蜷缩在一脚,慕容云接了碗热水递给她,卫璎颤颤的接了过来,想要喝,却几次都没有对准嘴唇,想起刚刚被那个肥躯吻过的唇,恶心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阵干呕,险些要吐出来。 “我。我想洗个澡,可以吗?”卫璎泪痕未干的脸望着昭君,“放心,我不会跑的,不行,你看着。” 一个木桶抬进了她的帐篷。接着,村妇们纷纷往桶里倒上热水,帐中只余她和他,她缓缓的走进了木桶里。 浑身浸泡在滚烫的水里,卫璎才觉得自己稍稍恢复了些知觉,她拿着白色的纱布绢帕,用力的在身上擦洗着,直到将浑身都擦得通红,双手都没有了力气。 昭君神色漠然的抱着臂站在她背后,沉默不语,让她甚至怀疑他的存在。一缕乌黑的头发被水浸湿,落在她白皙的后背上,透着丝丝性感与魅惑。 “不是我,那封鸽书,真的不是我写的。”卫璎平静开口道,“是有人模仿了我的字迹。” “那天,有人在我的食物中偷偷放了刀片,于是,我用着那个刀片割开了绳索,离开了那里,可是,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就回去了,再接着,就被你们的人抓了回去。” 昭君冷淡道:“你要本王如何相信你?” 卫璎闭目:“事实就是如此,我也不知道,如今,该如何让你相信。” 卫璎忽觉肩上一痛,一道声音冷冷响在她的耳边,“永远不回魏国,斩断与卫容之间的一切瓜葛。” 正文 第五百零九章 刺进卫容心脏的匕首 “你,做得到吗?” 不知不觉,他已走到了她身前,一把扣住了她的双肩。 卫璎瞪大了眼睛,他的脸,与她近在咫尺。 许久,未曾与他如此的靠近。 “那这样,你就会原谅我吗?”卫璎呆怔得望着他道。 昭君却冷冷一笑,“原谅你,那是下辈子的事。” “好。”卫璎苦笑,望着他,嗫喏着唇道,“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只要还能留在你身边。如何?”她从水中探出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却被他狠狠的打开。 昭君转身,冷冷道:“你应该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引狼入室这种傻事,我不会再做第二次。” “那就等到孩子生下来。”卫璎坐直了身子,一手抓住木桶的边缘,“孩子生下来,我就回去,在这期间,不要赶我走。孩子,留给你,但允许我每年过来探视,可好?” 昭君负手而立,眉头微微颤了颤,最终点了点头, 卫璎暂先被安置在一个帐篷里住了下来。衣食都有村妇照顾,连一条帕子都不需要洗。 村妇们都纷纷好奇她的身份,是怎样从一个囚犯,变成了王上照顾的女人?但是她在军中没有任何的名分,知道她的人都缄口不言,无人打探得出她的身份。 每一日清晨,她都被练兵的士兵们如雷贯耳的吼叫声中醒来。望着那一列列排列整齐的士兵,她的神色有些怔忡。 此时,忽然在耳后听到一声冷笑。 “你知道,昭君训练这些兵是干嘛的吗?”上官冷月抱着臂,似笑非笑道。“他们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攻打魏国,会像一把把匕首,狠狠的插~进卫容的心脏。” 卫璎的眉头不悦的蹙起。 先前,她并没有,把是上官冷月找来那个肥躯羞辱她的事情告诉昭君,她原本以为她就会见好就收了,没想到,她并没有就此收敛,甚至不以为然。 “你还想怎样?”卫璎微微蹙起了眉,冷冷道:“那件事,我……” “那件事,就算你说了,他就会相信你吗?”还未说完,就被她打断,“不就是因为你是聪明人,明明知道就算你说,他也不会信,反而,会更加的厌恶你,你才沉默的吗?” 卫璎气得浑身发抖,薄唇紧紧的抿着,凛声道:“如果有第二次,我不会再对你客气。” “那就放马来啊,随时恭候。你知道,我就怕,你还对我客气呢。”上官冷月不假思索道。 “幼稚!”卫璎说了一句,便快步离开了。 此时,身后却传来一怔叮叮当当的声音,李逸双目无神,拖着沉重的镣铐,被士兵押送着,从她身前经过,看起来,好像并不认识她的样子。卫璎微微一惊,跟着那群士兵一路走去,发现李逸被押进了昭君的草庐之中。 昭君一袭白衣坐在书桌前,神色寡淡,桌前的香炉中香烟袅袅,从他的眉宇间飘过。 他每日让人把李逸押送在他面前,每天都整整一个时辰,只是闲聊,家长里短,就差连他家里养了几头老母猪都打听到了,就是没有问关于任何魏国的军机之事。 卫璎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感觉到有些奇怪。 直到李逸再次被押走,她走进去,有些好奇道:“李逸他……” 她的目光落在昭君的香炉里,那里有一柱香刚刚燃尽,她捻起香灰,轻轻的闻了一下。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昭君一脸讽刺道。 “不,只是好奇,从前很少见你焚香,就算焚也是极为清淡的,这檀香,腥味重了一些。” “那又如何?怀疑本王李逸施蛊下咒了不成吗?” “李逸,是哥哥非常看重的臣子,他失踪了这么久不知所踪,哥哥,一定会出动很多兵马来找他的,你就不怕,他顺藤摸瓜,找到这里吗?” “顺藤摸瓜,也是要有这种本事才行的。”昭君淡淡道。 此时,魏国王宫。 卫容面前站了一堆士兵,都是上次与李逸一同前去讨伐起义军的,他们在魏国的军队落败后悄悄逃了出去,又被卫容派去,打听李逸下落的人马找了回来。 卫容神色肃然的望着他们:“你们上一次见到将军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是在一处荒野。”那些士兵道,“那个时候,来了一队行踪不明的人,暗中偷袭,后来,李将军和那一队人马的头打了起来,后来,李将军落败了,那队人马便以李将军作胁,控制了大家。” “什么?你说,李将军与那人打斗落败了?那人,长什么样的?”三国之中,能够打败李逸的人,屈指可数。 “是一个,极为俊秀的年轻男子。”一个士兵道。 那定是,慕容云了。 卫容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有了些计较。 看来,吴国的残兵败将,真是野火烧不尽。很是,让人头疼啊。 必须,要找到他们的盘踞之地,然后,一网打尽。 吴国南郡,有些很不安分的郡王,明里对他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实则背地里背着他偷偷练兵,这些,他心里都有数,那些个残余势力,十有八九就藏匿于此,就算,不在此处,那些残党也与南郡息息相关,只要他清剿一下南郡逆党,敲山震虎,也一定能震出点什么来。 卫容勾了勾唇角:“宣南郡王吴振南觐见。” “宣南郡王吴振南觐见~”一道圣旨进了南郡王府邸,吴振南匆匆从屋中跑出,对着宣纸的太监跪下,待接了甚至,才一脸讨巧的凑上去问:“跟公公打听打听,王上这次宣老臣觐见,究竟所为何事呀?” 宣旨的人是卫容身边数一数二的太监文公公,斜眼看了他一眼道:“这个老奴可不知,郡王爷见到王上不就知道了?” 吴振南从袖中掏出了一对上好的玉如意,悄悄塞给了文公公,笑嘻嘻道:“毕竟,王上的心思,还是公公最清楚了,老臣,只想要公公提点提点,这样,老臣到了王上面前,能少犯一些错儿。” “额,这个嘛。”文公公意味深长的望着她:“这个,老臣也不好说,郡王爷这次进宫,得多加小心才是,最好……最好最坏的打算才是……” 正文 第五百一十章 夕有鸿门宴 吴振南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身冷汗“蹭蹭”的冒了出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奴只能点到为止,这其中,还是需要大人自己领会,总之,大人此行万事小心就对了。” 文公公的一席话说得吴振南肝颤颤,这便收拾行李,哆哆嗦嗦的上路了。 一路来到王城之中,往景阳殿前一跪,卫容笑眯眯的望着他:“吴大人远道而来,这一路上辛苦了。” “哪里哪里。”吴振南连忙道,“不知王上召老臣前来宫中,所为何事啊?” “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只不过本王前些日子在景山上游玩,看到一处风水宝地,想要赐给吴大人做宅子,所以想请吴大亲自过来参观参观……哎,吴大人,快快起来啊!来人来人,赐坐赐坐。” 卫容招着手,看起来十分热忱的样子,立即有宫人端来一把太师椅,放在了他身后。 “哦?”吴振南一脸受宠若惊。但用屁股想也知道准没好事儿。战战兢兢地坐在又冷又硬的太师椅上,看着卫容不急不缓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听闻吴地一片萧索,只有吴大人所辖属的南郡仍是年有结余,这也是因为吴大人治理有方,今夜,本王想设宴为吴大人接风洗尘,顺便邀吴大人给我魏国的一些官员传授经验,共商治理妙策,如何?” 吴振南惊呆了,他哪来的治理之道,只不过吴国现下一片混乱,他的南郡就是矮子里的高子,因他早早归降于魏国,才避免了南郡的百姓被洗劫蹂躏,可以平静生活,经此而已,先前,吴国在赋盛的时期,南郡只不过是个极其普通的地方而已。 “微臣,哪里有什么治理妙策?这一切,不过托了王上的鸿福罢了。”吴振南苦笑道, “别给本王带高帽子,你南郡天高皇帝远,本王哪里顾得上你那里,那边,全是吴大人自己的功劳啊!总之,这个接风宴本王肯定要为吴大人办的,吴大人,就莫要推辞了。” 吴振南只好跪下来恭恭敬敬的的一揖:“谢王上。” “南郡王忽然被魏王召进宫了,不知是所为何事。”慕容云神色肃然的对昭君道。 昭君蹙了蹙眉,若有所思道:“可是因为上次派遣劳工入蜀国一时让魏王察觉了?” “听闻,卫容最近在南郡抓捕到了一些魏国的逃兵,应该是为了寻找李逸。” 昭君道:“让魏国那边的细作盯得紧一些,一察觉到卫容有什么移动,立刻禀报!” “是。” 此时,魏国。 吴振南正跟着卫容攀爬景山,通往景山的路修了石阶,卫容身姿矫健,健步如飞,吴振南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爬了一段路之后便走几步就要停一停。 “吴大人请看,这就是本王为你选择的官邸。”卫容伸手一指,只见山腰之上已有几个工人挑着泥担子在动土,地基已经完成了一部分。 吴振南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卫容说要送他宅子一事不是说笑而已。 “这宅子,大概要多久才能建好?”吴振南试探的问了一句。 “本王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来建,快则三月,慢则半年。”卫容笑眯眯道,“像吴大人这样的朝廷重臣,都是住在王城之中的,南郡这种小地方实在不符大人的身价,本王决定再给吴大人封个爵位,南郡外围一圈三十里之内的封底也加封给吴大人,如何?” 吴振南一脸难以置信。 他未料想到竟有如此美事,那临行前,文公公的提点可是不准的? 不对,此时,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加爵的话,按照魏国的律法,以他现在的爵位只需再进一爵就必须参与每日朝会,意味着他必须住在魏国的王城,所以,这个所谓的加爵,实则是为了牵制和软禁。再一想昭君如此紧锣密鼓的筹备他的官邸,就知此事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现如今,他还有什么办法? 是夜,卫容果然设下筵席为他接风洗尘,所来的大臣大多都是魏国的武将,除此之外,还有一人。 魏国当前的刑部尚书,魏公主的驸马,昭君。 当筵席开始之时,卫容居然把“昭君”安排在了他身侧。 吴振南如坐针毡,虽知眼前人是冒牌货,不过,眼前的人仍是他的脸,仿佛看到的人就是昭君。无形中给他一种压迫感。 卫容举起酒杯,目光扫视着台下对大家道:“今日,南郡王吴大人远道而来。本王,感到非常开心。相信,对这位吴大人,大家也一定知晓。” “大家都知道,吴地如今正是动荡的时期,唯有吴地的百姓依然安居乐业,短短的时间内,南郡在吴大人的治理下已是富甲一方,关于治理之策,你们可以学吴大人。尤其是刑部,吴大人在地方治理的非常好,即便是在如此动荡的时期,一年到头仍没有几个大案子。” 接着转而望向吴振南,似笑非笑道:“吴大人。你该不会藏着掖着吧。” 吴振南尴尬一笑,“老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驸马爷,不如,你敬吴大人一杯?”卫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好。”身侧的“昭君”爽气的起身,将杯中的酒倒满。 “吴大人,请。”“昭君”举起手中的酒杯敬他,吴振南手中的酒杯一抖。 “先干为敬。”“昭君”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为大家展示空杯。 曾经的君王对臣子敬酒,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 卫容望着眼睛这一幕,嘴角勾勒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剩下的就是兵部。”卫容扬声道,“吴大人手底下数万私兵,每天都勤于练兵,所以,吴大人虽只是区区一郡王,却兵强马壮,无人敢犯。就连本王,对吴大人,也有几分忌惮了呢。哈哈哈哈。” 卫容说完哈哈大笑,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吴振南神色一凛。 “王上说笑了。”吴振南连忙道。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冒了一层又一层……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一章 看来是男孩 “听闻,郡王爷前段时间派遣了一部分私兵作为劳工前往蜀国。” “是。”吴振南擦了擦额角上的汗,听见卫容又道:“想不到,郡王爷居然是如此豪气之人,只需一句话,便豪掷大批的人马,眼都不眨……过段时间,本王打算在吴地兴些土木,若从魏国调人实在是千里迢迢,不如,吴大人借本王一些人,如何?” 毋庸置疑,这是一场鸿门宴。或许,今日他不交出兵权,他便无法离开这里。 事实也的确如此。 “昨日,卫容在宫中设下鸿门宴,逼迫吴振南交出兵权。”第二日清晨,慕容云匆匆对卫容禀报道。 “哦?真是一条狡猾的毒蛇……”昭君挑了挑眉,“为何,卫容会突然对吴振南下手?难道是,真的因为那天的事,他对吴振南有所怀疑了吗?” “若吴振南交出兵权,则王上您这边就会元气大伤。”慕容云神色担忧道。 昭君却笑了笑,“其实本王不怎么在乎。” “嗯?”慕容云满脸诧异。 吴地的那些藩王们,本王,也并没有真正的想要依仗于谁,也从未将他们手上的兵马算作自己的,手上拥兵再多,不过是墙头草之辈,要之何用? “可如今,山谷中的士兵之数甚寡,实在是……” 昭君微微勾了勾唇角:“本王所要的,是不会背叛本王的人,一百个心思飘移的士兵和一个永远忠于本王的士兵,本王宁可选那一人。” 此时,卫璎刚巧站在他的帐前,将那句话都听到了,她手中端着两盏茶,走了进来。 “这是毛尖,我加入了山中摘的青柠果,可以明目的。”说着,她将两盏茶放在二人跟前。 “你什么时候上了山?”昭君喝了一口,只觉得酸涩不已,蹙紧了眉,“这是什么?这么难喝?” “难喝吗?”我觉得很爽口啊。”卫璎端起茶杯闻了闻,“还有股,淡淡的清香呢。” 慕容云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发现的确酸得不行,望着昭君似笑非笑道:“看来是男孩。” 卫璎低头一笑,她如今穿着普通村妇穿的粗布衣,素面朝天,虽不美艳,但看着特别舒服。 昭君的嘴角也有一丝笑意,不过一闪即逝,冷淡道:“本王与慕容将军还有事要议,你若无事,便退下吧。” “这世间,没有永远都忠于一个人的人,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卫璎望着他道,“若可以将那一百人变得忠于王上,又为何要选当下那一人呢?”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昭君望向慕容云,慕容云点了点头。 山腰上生了些清蕨,卫璎挎着篮子去踩,山道上有些泥泞,一不小心就会滑倒,所以卫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背阳的一面,越是在山林深处,蕨菜便越长越密,卫璎一路摘得过瘾,越走越远,摘了沉甸甸的一篮,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要死…… 山林里阴沉沉的,冰冷的山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天色也渐晚。 卫璎将篮子放在一边,蹲坐在路边。 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听着林子里隐隐传来野鸟和走兽的声音,卫璎心中涌上了一阵恐惧。 她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一人出来了。 只是一个人在帐篷里待得太闷,那些村妇们都说着自己的方言,她也和她们玩不到一起去。 不过白天的时候会有人上山砍柴,她也只能指望第二天有人发现她了。 “你去镇上买些梅子,蜜饯什么的,送到她的帐篷里吧。”上午她走的时候,昭君对着慕容云吩咐道,慕容云便下山去了镇上,买?完东西送到她帐篷,却发现她帐篷里空空如也。 人不在?慕容云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她回去哪儿呢?走到帐外环视了一圈也没看到,问村妇,其中一个指了指山。 回想起茶杯里的青柠果,慕容云问道:“你们可知这山上哪里有青柠树?” 几个村妇都指着不同的几个方向,他一时沮丧,便直接朝山中冲去。 “卫璎?卫璎?”慕容云对着山喊了几声,只听到了自己的回音。 空荡的山谷里,阵阵山风刮过树叶,猎猎作响。 卫璎此时坐在树根上,背靠着树干眯着眼睛小憩,此时,却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向走来。 卫璎迷迷糊糊的分辨不出这是梦还是现实里的,只感觉到眼前有一双绿色的三角形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卫璎睁开眼睛,与那个东西对视,忍不住尖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猛地一退。 居然是一只硕大的猫头鹰。猫头鹰也显然被她吓着了,瞪大了眼睛,却并没有走,呆萌的杵在那里。 卫璎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猫头鹰,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一脸恐惧。 天哪,她要和那只猫头鹰大眼瞪小眼瞪一夜吗?不过,它那么大,抱着她用来取取暖来也不错的。卫璎思索着,忽然对它招了招手:“嘿!” 猫头鹰却不理她,仍是一点呆萌的打量着她,还稍稍歪了歪脑袋。 “好吧。”卫璎摸了摸身上,没有什么可以吸引它自己走过来了。既然如此,她只能自己出击。 她朝着那只猫头鹰扑了过去。谁知她就要抓到它时,它居然不紧不慢的往后退了一步,卫璎直接扑了个空,又不依不挠的再次扑上去,结果,又是更刚才一样。猫头鹰不紧不慢的退了一步,也不走开,就是歪着头看着她,一脸呆萌的样子。 卫璎的斗争被它激发出来了,誓死今天要抓住那只猫头鹰晚上来做枕头,便跟着它一直跑。 这时,两个手握着火把的男人从蜿蜒的山道走来。看到的就是这样滑稽的一个画面。 “扑哧”慕容云忍不住笑了起来,昭君的脸色却微微一沉。他只吹了个口哨,卫璎面前那只肥硕的猫头鹰就像只小企鹅一样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昭君面前。 卫璎满脸惊讶:“这是你的?”而此时,刚刚她抓了半天没抓到的猫头鹰,已经跑到昭君面前扑扇着翅膀求抱抱了……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二章 蠢鸟,谁要你安慰? 卫璎看见昭君缓慢的,蹲下身,抱起猫头鹰肥硕的身躯时,醋意尤生。 那只猫头鹰竟还在它怀里撒着娇,发出满足的呜呜声。 昭君一语不发,抱着猫头鹰径直往前面去了,他怀里那只猫头鹰竟然还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一脸的得意洋洋。 卫璎生平第一次那么想掐死一只鸟。 他居然抱它,他都多久没抱过她了。 卫璎眉头一蹙,计上心来。“哎呀。”卫璎一声惊呼,下坡时忽然将脚一拧,脚脖子发出“咔嚓”一声。 昭君和慕容云扭头看了她一眼,她吐了吐舌头说:“脚扭了。” “慕容云,扶着她。”昭君说着,手里还抱着那只猫头鹰。 什么? 卫璎满脸惊讶,这一边,慕容云已经极不情愿的过来搀住了她的手臂,嘟喃道:“大着肚子还到处乱转,走路也不小心一点。” “那只猫头鹰,什么来头?”卫璎好奇道。 “是王上在上山打猎时捡的,那时它受了重伤,后来王上把它带了回来养伤,很通人性,王上几次放跑了它,又飞了回来,还会给王上带礼物,有时是鲜花,有时是猎物。” “成精了吧。”卫璎啧啧。 “若不是它,在这山中这么大,我们也找不到你。” “什么?”卫璎一脸不可思议。 “这只猫头鹰对山中地形熟悉,方才在半空中盘旋,找到了你的位置,告知了我们。” 卫璎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会忽然出现,原来是那只猫头鹰找到的它,怪不得,刚刚那只猫头鹰一直盯着她。 “哦。”卫璎应了一声,瞬间对那只猫头鹰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卫璎望着前方昭君的背影,问他:“王上,最近还好吗?看他,似乎心事很重的样子。” “那又如何?你能为他分忧吗?你只要不去扰乱他就行了。”慕容云没好气道。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除南郡王外,吴国剩余原本归投于魏国的藩王都陆续被卫容召进了宫,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软禁的软禁,暗杀的暗杀,如风卷残云一般将他们手上的兵权逐渐吞并。昭君在吴地的残存势力,已经所剩无几。 如此的雷霆手段,只为了引出隐匿在深处的慕容云。 越是步步紧逼,越是按兵不动。 “这慕容云,倒是停沉得住气的。”卫容勾了勾唇角,抬头注视着前方。 只是李逸,你究竟在何方? 昭君的草庐中香烟缭绕。 面前,坐着目光呆滞的李逸。 昭君神色淡淡的望着他:“魏国的军机库,在何处?” “东庭。” “东庭在何处?” “王城东门往西九丈。” “如何进出?” “玉环。”李逸道,“唯有王上手上的扳指玉环,可以开启军机库。” “平时几人看守?” “与其他宫殿无异,两人一岗,但看守军机库的都是大内高手,且设有暗哨。” 慕容云走到昭君身侧,望了眼面前的李逸,李逸目不斜视,视线平平的望着前方。 “魏国的军机处,暗藏有魏国各个关口的地形图,与兵力分布情况,只要,我们能拿到那张地形图,必能将魏国打得落花流水。”慕容云道,“微臣这便去一趟魏国,将那军机图给王上取来。” 昭君却抬起了手,“且慢。” “那军机库的钥匙,在卫容的手上,你怎样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之取到?况且军机库周围暗哨重重,一旦打草惊蛇,让卫容有了防备,更换那些关口的布置,那张军机图就是一张废纸。” “本王,不会押那么大的注,让你去涉险。”昭君淡淡道。 “那我们要如何才能取得?” “智取。” 李逸被人押了下去,昭君起身,缓缓走了出去,“看来,本王要亲自去趟魏国了呢。” 卫璎正在帐子里吃着梅子,忽然听见一阵扑哧翅膀的声音,面前扑过来一阵风,还未反应过来,手上的梅子就被那只猫头鹰叼走了。 卫璎顿时恼了,转头一看,猫头鹰已经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臭鸟!你还我梅子!” 卫璎纷纷的追了出去,却在帐子口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你跟一只鸟较什么劲啊,它有翅膀,你有吗?” “我……”卫璎的脸顿时红了,低下了头,“你……你来看我了呀?” 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的头一遭,卫璎心中瞬间满是欣喜,被猫头鹰抢食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昭君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进去,卫璎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 昭君瞥见桌上,慕容云昨天给她买的两坛酸梅和蜜饯,盖子都打开着,里面都只剩一半了。 “吃得那么快?”他随口说了一句,她“嗯”了一声,“嘴里没味道,就想吃酸的。” “最近反应大吗?” “没有,月份足了,就没什么反应了,也许是山里环境好。” “住的惯吗?” “嗯,有你在,哪都好。”卫璎低头,羞怯一笑,他就近在咫尺,她想伸手去挽他的手,却又克制住了。 “想吃什么,就跟慕容云说,让他去镇上给你买。” “嗯。”卫璎勾起了唇角,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很淡,但她心中已是极为欣喜了。 “就这样。”说完,他便转身往外走。 “哎。”卫璎还是没有克制住,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我想与你多待一会儿。虽然,已经被你冷冻结冰,虽然,每天都能看着你,每天都能远远的看着,但是,我真的很想你,想与你说说话,想与你亲近亲近。”一行眼泪从卫璎的脸颊落下。 她的手却被他无情的拿开。 “不要再妄想了。我早就对你没感情了,自觉点,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昭君冷冷道,说完,便疾步走了出去。 一瞬间,泪如雨下。 卫璎将桌上的蜜饯坛子一下扫落在地,扑到桌子上哭了起来。忽然耳边又传来扑腾翅膀的声音,那只猫头鹰又飞了回来,停在桌子上。 “开心了吧,看到我的笑话了吧。”卫璎抬头,瞪着眼前的那只猫头鹰,那只猫头鹰却伸出翅膀,擦去了她脸上的泪。 “谁要你帮我擦泪啊,蠢鸟,现在,我还不如你!” 猫头鹰伸出翅膀,盖在卫璎的头上,卫璎边哭边道:“蠢鸟,谁要你安慰?呜呜呜。”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 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啊 卫璎从未想过自己有招一日会为情所困,为感情的事情流泪。 她看过无数的话本子,笑话过女主的痴,女主的傻,鄙夷过那些女主的眼泪,可当这件事发生到自己身上,才觉得这的确是一件让人心碎的事,心痛且无奈。 那种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的失落,她无法匹敌。 昭君神色冷静的回到草庐中,焚香抄着经书,唯有此,才能让他心如止水,忘却悲喜。 上官冷月从外面走进来,对他说:“兄长让我回宫一趟,一来一回兴许有几天时间不在这里了。” 昭君点了点头,“知道了。” “一些军资和粮草过两天就会有人押送过来,这段时间,魏国那边盯的紧,接应的时候要万分的小心。” 昭君点了点头。 “此次回蜀国,臣妾会为王上物色一些佳丽过来,王上不必太过压抑。”上官冷月继续道,昭君却连忙道:“不必。” “现下很好,你不必做跟她一样的蠢事情。” “不,臣妾不会杀了她们,她们可以留在军营中侍奉王上,遇上机灵的,王上喜欢的,可以给名分,臣妾不会介意的。” 昭君自然知道上官冷月动的什么心思,因她的身份,不可能长久留在军营中与他度日,害怕等她走后卫璎会趁机勾引,与他旧情复燃,于是,便为他纳几房小妾,给她添些堵。表面上还显得她大度。 昭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放心,等她诞下子嗣,便会离开这里,从此与我再无瓜葛。” 上官冷月面色一窘:“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希望王上不要活得那么压抑痛苦。” “你的好意,本王心领了。”昭君道,“天色不早了,若要回去,还是早些出山吧。” “是。”上官冷月对他福了福,走了出去。 “猫头鹰啊猫头鹰,真羡慕你只是一只猫头鹰啊。”一人一只猫头鹰蹲坐在帐篷前的沙地上,卫璎拿着只小树枝在沙地上比划着,一手托着腮,“你说,怎样才能让他开心呢?” “老老实实养胎,给他生一个大胖小子,一个不够,那就生两个。”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慕容云给她递来一只用油纸包裹着的烤鸭,“这是我在附近镇上买的,可能没有吴国王城那边的好吃。” “谢谢。”卫璎接了过来,想不到,他还记得他喜欢吃烤鸭,“这是王上让你买的吗?” “他才没功夫管你,刚巧去镇上办事,就给你买了只回来。” 卫璎拆开油纸,拔了只鸭腿,递给了他,“你又去红馆了吧,跟红药说过我在这边的事吗?我怕她担心……” 慕容云没有接,嗤笑了一声,“谁会担心你,压根就没有人问过你的事。” “哦。”卫璎神色有些沮丧,把他没有接的鸭腿递给了猫头鹰,猫头鹰一下就啄进了嘴里,吃得很开心。 “慕容云,你能原谅我,我很开心。”卫璎冲他微微一笑。 “谁原谅你了?”慕容云抱着臂翻了个白眼,“不过,看在你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 “我知道,那天是你救了我,不然,我到现在都还是不明不白的呢。”卫璎苦笑道。 “我不希望,这一次又是助纣为虐。”慕容云冷声道,“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卫璎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提了一捆药材,惊讶道:“你生病了?” 慕容云微微一停,“不,这是给王上配的。” “等等,他怎么了?”卫璎立即追了上去,关切问道。 “没事,只是浑身筋骨酸痛的睡不着觉而已,这是上次被你哥哥丢到冰河里落下的病根。” “风湿骨痛?”卫璎惊讶道,现在春日里,山中湿气又重,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指不定难受成什么样子。 是夜,卫璎站在昭君的草庐外,看见昭君上半身赤~裸着,闭目泡在一个蒸汽冉冉的大木桶里,身上扎满了银针,慕容云站在他身后,用瓢一瓢瓢的把泡着药材的水浇在他身上。 她悄悄走了进去,接过慕容云手上的瓢,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慕容云满脸惊讶,卫璎用下巴指了指门外,暗示他可以走了。 卫璎不动声色的,仿着他的样子,在昭君身上一瓢一瓢的浇着水,过了一会儿,听见昭君说,“帮我摁一摁风门穴。” 卫璎立即伸手去摁,可刚触到他的背脊时,他就察觉到不对了,睁开眼道:“怎么是你?” 厉害了,只用手碰了他一下,就知道是谁。 “我帮你也是一样的。”卫璎说,“慕容云毕竟是个臣子,不是侍婢,这种事情多有不便。” “滚。”他只说了一句,“滚出去。” “我不滚。”卫璎道,“让我为你做一点事,哪怕是一点点,可以吗?” 昭君闭目:“你离我远一些,就已经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不,除了这件事,其他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卫璎态度坚决道,“我是你的妻子,至少现在还是。为什么总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我?你在怕什么?” “我现在不求你原谅我,也不求,我们能回到从前一样,但是,跟随你是我的自由,继续喜欢你靠近你,侍奉你也是我的自由,你可以继续放弃我推开我伤害我,我都不在乎。我现在,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啊,如果你要碾碎它,我绝无二话。” 蒸汽不断的往上涌,昭君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这种入骨的情话,她从前可是死都不会说的啊,这个傲气得要上天的丫头,是要给她摘星星摘月亮的啊。 “对不起,延昭,唯有彻底背叛过你之后,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爱着你,因为对你的这份爱终于没有了欺瞒,终于,不用再对卫容有任何的负罪感,终于,可以做只属于你的卫璎,终于,可以完完全全的做你的妻子,虽然,到这个时候你可能永世都不会再原谅我了。” “我请求卫容让你做我的驸马,不是为了折辱你,而是想尽我所能的护着你,我不想,你再受到什么伤害了。可我没想到,到最终,还是没能护着你啊。” 正文 第五百一十四章 我答应你,把吴国还给你 “你毁掉的,是一整个国家。”昭君颤颤道,“若背叛的只是我吴延昭一人,哪怕让我下了十八层地狱,我都会原谅你。可你,让一整个国家的人,下了十八层地狱。所以,你我之间,再无可能。” “好。”卫璎道,“我答应你,把吴国还给你。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拼起吴国破碎的山河,至死方休。” 昭君冷笑:“你怎么还?” 卫璎深吸了一口气,“怎么毁,怎么还。” “怎么毁,怎么还。”昭君有几分好笑,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跟玩似的。 “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 “说到做到。”卫璎勾住他的小指,将大拇指与他的相印,“我和你约定。”她说。 “我有个计划。”第二日,卫璎对他道。 昨日,她思索了一夜,觉得唯有两人回到魏国王宫,她才有可能助他夺回吴国。 “我们回到王宫,我首当其冲便是杀了那冒牌驸马,偷梁换柱,卫容绝对猜不到,假的已经换成了真的。” 昭君没有说话,望着她,似乎在等她说完,嘴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卫璎继续道:“我继续装瞎,这样,他便也不会忌惮,提防于我。” 昭君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很明显的带着丝轻蔑,卫璎却没有察觉,继续神采飞扬的对他道: “我们,便静静等待着时机。”卫璎道,“以卫容的野心,有朝一日定会攻打蜀国,到那时候,你主动请缨攻打蜀国,那样,才可能获得兵权,那个时候我会与卫容谈条件,若你拿下蜀国,便将吴地交由你管理。” “攻打蜀国?”昭君终于忍不住了,他简直要怀疑,她的脑袋被门夹了。 他一脸好笑道:“若你是本王,你会去攻打蜀国吗?” “不,攻打蜀国不过是个由头,若你去取得了兵权,便可以此来胁迫卫容。” “逼宫?怎么,现在开始算计你的亲哥哥了?你就不怕我会杀了他,灭了魏国吗?”昭君嘲讽道。 卫璎怔了怔,她的确出了一个昏招啊,只想着怎样帮老男人取得兵权,夺回吴国,万没想到此举会将魏国推入险境。 “有趣有趣,魏国人,果然是薄情寡义啊。”昭君笑着,便起身离开了。 卫璎蹙了蹙眉。沮散不已。 看来,他是不会同意跟她回到吴国的。 昭君走到门口的时候微微抬头,忽然想到,若是想要拿到魏国的军机图,这个,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不,我绝对不会同意王上再回那虎狼之地。”当他跟慕容云说起此事时,慕容云沉声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昭君道,“我可暂时偷梁换柱,一旦获得魏国的军机图,便离开。” “不,此举太危险了!”慕容云道,“万一,这又是卫氏兄妹设下的奸计,那王上此去是要白白送命的!” “本王,心中自有分寸。”昭君道,“卫璎此次,不像是与卫容串通,甚至,卫容到现在还不知,卫璎还活着。” “可卫氏兄妹就是戏精,思维非可用常人思维揣测,王上忘了上一次是怎么被他们骗的团团转的了吗?” 昭君道:“所以,这一次,本王也只能再赌一局。” “王上!”慕容云气急败坏道。 昭君看上去心意已决,慕容云怒气冲冲的跑到卫璎帐中道:“你到底跟他下了什么蛊?为何他会同意与你去魏国?” 卫璎一头雾水,接着喜道:“他同意了?”可话音刚落就被慕容云掐住双肩, “他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境地,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罢休?”慕容云瞪着她,恶狠狠道,“我不会同意他与你去蜀国,就算他要憋屈的在这山中待一辈子,我也不愿他去涉险!” “我答应你,这一次,我会对他以命相护。”卫璎抬起了右手,“我以我腹中的孩子起誓,若我欺你瞒你,我卫璎和肚子的孩子都不得好死,挫骨扬灰。” “好,这是你说的。”慕容云盯着她,咬牙切齿道:“若你欺我瞒我,我必让你不得好死!将你挫骨扬灰!” 说完,慕容云便转身离去。 卫璎神色复杂的望着慕容云的背影,延昭答应了,他为何又会答应?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步路是错的,在她发现这里却没有告知卫容的时候,这一步路就走错了,可她怎么忍心看见一个富庶的国家就这样被毁在卫容的手里,怎忍心再看见生灵涂炭呢?或许,这自古以来,三国鼎立都是有道理的,这种平衡达到一种和谐,让三国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而打破这种平衡,便会引发动荡和灾祸,她只希望这种动荡能够早日终结,三国到最后,都能有个好结局。 是夜,她再次来到昭君的草庐中,“你打算何时动身?” “什么何时动身?” “听说,你答应跟我一起会魏国。” “是吗?”昭君轻描淡写道,“此事,本王还在考虑。” “哦,好,那你考虑好了跟我说。”卫璎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不怕吗?”昭君说。 “怕什么?” 昭君勾了勾唇角:“我那天所言,你当我是开玩笑的吗?” “这艘船上,掌舵的,不是你一人。”卫璎淡淡道,“我会看着的,在保护好魏国的同时,把吴国还给你。一旦看见方向不对,我会把偏移的舵,掰回来的。” 昭君不由的笑了起来,“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张狂。” “没有,相比原来,我已经变了很多了。”卫璎道。 “好,那三日后,我们便启程吧。”昭君道。 卫璎微微惊讶,点了点头说:“好。” 昭君将这里的一切都交由慕容云暂为打理。便开始收拾行李,接到慕容云飞鸽传书的上官冷月满脸不可思议,立即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山中。 那时,刚好昭君坐进马车中,准备启程,上官冷月立即跳下了马,冲到了他面前。 “王上,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上官冷月到昭君面前道,蹙着眉瞪着他。 “有什么不明白的?”昭君淡淡道。 “您要放弃这里,和卫璎回魏国去做驸马?”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五章 怎……怎么是你?! “不,只是短暂离开,本王去魏国,有些事要做。”昭君微笑着望着他。 “什么事?” 昭君但笑不语,须臾道:“你放心,这一切,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本王答应你,一定回来。” 卫璎坐在他后面的马车里,感觉到前面停下来,探出头来,刚好和上官冷月的眼神撞在了一起,那眼神凌厉而怨毒,带着浓浓的恨意,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卫璎缩了回去,放下了车帘。过了一会儿,马车又缓缓的开了起来。 此行,她径直去往魏国,过了蜀国地界之后,为了防止被卫容的细作看出端倪,昭君扮成普通的随从,跟随她左右。 此次她大大方方的回宫,毕竟关于她已死的消息只是江湖传言,她完全可以当做不知此事,将这一切看做是一场乌龙。 果然,当她进入魏国的城门时就引发了注意,当守城官兵得知她是魏国公主之后大惊不已,连忙派人前去禀报了卫容,那人一路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入宫中,所以,当卫璎还未入宫之时,卫容便已得知了卫璎回宫的消息。 “什么?!”卫容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她回来了,她没有死,他就知道,这个丫头命这么大,是死不掉的。” 当卫璎大步踏进公主府的时候,整个府邸的人也都满脸震惊,卫璎甚至看到了自己的灵堂。 管家连忙道:“撤了撤了快撤了!” 没有等到她进宫,卫容便迫不及待的去了她的府上,直到看到活生生的真人,他才相信自己的眼睛,“阿璎!真的是你,阿璎!” 卫容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卫璎满脸吃惊,卫容端详着她的脸,上上下下的看着她,确定她没有事了才松了口气。 卫璎的目光仍是没有焦距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去吴地散心了吗?干嘛大惊小怪的。”卫璎淡淡道。 “他们都说你死了。”卫容道,“前段时间,蜀国发生了一起船难……对了,听闻你是从蜀国那边入境的。” “是啊。”卫璎道,“若不借道蜀国,怎么躲得过你那些如跗骨之蛆一般的眼线?” “你……你真的没事?” “没事,我,好的很。”卫璎道。 “好,好,那就好。”卫容说。 “我有些乏了,想要休息一会儿,哥哥还是回宫去吧。” 卫璎摸索着想要回房间,侍婢连忙搀住了她。 “驸马呢?”卫璎离开时,随口问了一句。 “驸马在书房呢。” “咯吱”一声,门推了开来。 卫璎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了书房。 “你……”书桌前的“昭君”猛地站了起来,愣愣的看着她,“你,你没事?” 怎么,希望我有事吗?那样,就没人揭穿你了。卫璎在心里暗想到,面上却不露声色。 “嗯,刚从吴国回来。” “哦?是吗?”他淡淡道,“怎么这么久了,连书信都没有一封?” 卫璎笑了笑:“我现在连你都看不清,又怎么写书信?” “那也该找个人回来报平安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昭君”嘟喃了一声。 卫璎心中冷笑不已,这个人,是入戏太深了,还是没有仔细研究剧本?这样子的台词,符合老男人现在的人设吗? “哦。”卫璎含糊应了一声,“我乏了,先去睡了,晚上你再来我房间找我吧。”说罢,卫璎便打了个哈欠离去。 随从摸样的昭君栓好了马,来到她房间门口,在门上敲了三下,她的房门便打了开来。 “今日,你就待在这里,那个冒牌货会来我房间。我决定,今晚就动手。”卫璎说着,将匕首藏在了袖中。 昭君瞥了一眼,“若是一个与你相熟之人,你是否还下得去手?” “怎么下不去?谁让他与卫容助纣为虐?欺我瞒我?该杀!”卫璎愤愤道,想起先前一段日子,她还把那个冒牌货当成了老男人,就气得要炸了。 昭君没有说话。 其实,毋庸置疑,既然,被卫容派到她身边假扮他的,必然是相当了解她的,定是与她相熟之人,那人是谁,他已经猜到了大半了。 是夜,公主府华灯初上。 卫璎躺在软榻上,耳朵却竖着,暗自留意着门外的情况,申时已过,忽闻门外守门的丫鬟说了句:“驸马爷,您来了?” 对方淡淡的“嗯。”了一声。 卫璎闭上了眼睛,听见门“咯吱”一声被推了开来。 那人走到了她榻前,替她掖了掖被角,端详了一下她的脸,见她睡得正香打算离去,忽然看她睁开眼睛,唤了声“延昭” 那人骤然一停,又缓缓转过身来,望着她:“醒了?” “嗯。” “扶我起来,我想喝水。”卫璎说了一声,那人立即把她从榻上扶起,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卫璎接过喝了起来,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说了声:“来人,快给驸马爷上茶。” 昭君立即端着茶壶走了过来。对他说:“驸马爷,这是公主从吴地带来的碧螺春茶,您尝尝?” “嗯。”“昭君”看了他一眼,接过茶,“退下吧。” 昭君缓缓的往后走,只走了七步,那人便眉心一蹙,痛苦的捂住了头。 茶里,被卫璎下了剧毒的毒药。七步之内,便会起效。 “奇怪,我怎么感觉,头那么晕?”“昭君”奇怪道。 卫璎的唇角渐渐勾起了一丝冷笑,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他:“还是把你脸上的那层人皮面具取下吧,天天戴着也不嫌别扭?” 那人赫然一惊,一只手仍扶着额头,问:“你……你什么意思?” “你真的以为自己演技高超,天衣无缝,可以骗过我,假扮他吗?我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今日就让你现出原形!” 卫璎愤怒的将手上瓷瓶里的液体往男人脸上泼去,须臾,便将男子脸上戴着的人皮面具轻易的揭了下来,当那张脸完全显露在卫璎面前时,卫璎彻底惊呆了。 “怎……怎么是你?!”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他的归来 “怎……怎么是你?!”卫璎满脸震惊的望着他。 眼前的人,被摘去了人皮面具之后,出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脸。 司方绰。 眼前站着的,是顶着司方绰面皮的仲墨。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为什么一个陌生的男人会了解他,可以这样惟妙惟肖的模仿老男人说话的声音。原来,是之前一直在吴国暗中保护她的仲墨。难怪。 此时的仲墨头晕目眩,已无反抗的能力,卫璎缓缓的掏出了先前藏在袖中的匕首。 昭君站在一旁,抱着臂望着她。 像她这么狠的女人,定是杀人不眨眼吧,只不过,看着那张脸,又这么下得去手? 卫璎盯着眼前的男子,眼泪缓缓的滑落下来。 “仲墨,为什么是你,你告诉我?” “公主。”仲墨道,“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我以为,驸马已经死了,与其让你因为失去他而伤心难过,痛苦绝望,不如,答应王上,伪装成他陪伴在你身边,这样,也好继续守护你。” “不!”卫璎道,“你就是个骗子!骗子!你与卫容狼狈为奸,在我身边,把我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他,不过是个细作而已!从在吴国时,他把你放在我身边就没安好心了!你不配拥有司方绰的脸!”说着,卫璎将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向了他。登时,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涌了出来。 昭君站在旁边看见这一幕,面无表情。 她的确是够狠心的,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心会像她这般冷。 仲墨渐渐倒在地上,卫璎冷静的拔出了匕首,对他说:“我的寝殿后面有一口枯井,你拿麻袋装好把他扔进去吧。” 昭君指了指自己:“我?” 卫璎冷淡道:“难不成,还是我吗?” 卫璎从榻子底下翻起老早准备的麻袋,递给了他。 昭君哪里敢过这样的活儿?看着地上血淋淋的人愣了许久,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就没有信得过的下人了吗?” 卫璎叹了口气,无奈道:“整个公主府到处都是卫容的眼线,我也不知该信谁。一旦错信,便是灭顶之灾。” 昭君只好按照她的指令将尸体处理,当他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卫璎已经冷静的擦拭完了地上的血迹。 卫璎拿了块打湿的热毛巾给他擦手,“天色不早了,歇息吧,记得明天还要上早朝,得早起。” “嗯。”他接过来,草草擦了两下便回房了。 再次来到了这个让他屈辱之地,明日再次要见到那个他恨之入骨的人。这一次,他的目的很明确。定要拿到魏国的军机图,所以,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只要他拿到手,便立即离开。 第二日清晨,卫璎站在窗口,面色平静的目送着他身穿着官袍离开。 她不知道她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也不知让他的归来是否会给魏国带来灭顶之灾,只知道她若什么都不做,不去改变什么,此生难安。 她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算到他下朝的时间,就站在院中等着他归来,一颗心总是提着,害怕他会在朝堂上露出什么破绽来。贴身侍婢搀着她,就算在她的府里,也要扮演着一个瞎子。 这样,总会有意外的趣事发生,因为自从装瞎之后,人心一览无遗,她可以看见迎面走来的,朝她吐着舌头做鬼脸的侍女,也可以看到,当她下达完一个吩咐后,一个侍女脸上出现的轻蔑或者极不情愿的眼神,这些,之前她们都掩藏在心里,只不过现在,都可以肆无忌惮的暴露出来。 好在,一直侍奉着她的侍婢水杏并没有露出那样的神色。 “公主,我不明白,为何您明明看不见了,还要每次都等候着驸马归来呢?” “因为每当他踏出这个宅子的时候,我总会担心,他会再也不回来了啦,你明白吗?” 水杏似懂非懂:“为什么会觉得驸马不会再回来?” 卫璎微微一笑:“曾经,我在话本子看到一句,当时觉得很矫情的话,‘辛福它很短暂,还长着翅膀会飞’后来我发现,当你开始珍惜一样东西的时候,有多珍惜,就有多害怕会失去……” “你害怕驸马会离开您吗?可是我看见,当别人都传言您遭遇船难的时候,驸马每天有多痛苦。站在您的牌位前发呆,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昨天您归来。” “是吗?”卫璎淡淡道。 她说的人应该是仲墨。想不到,仲墨对她还是有几分情义的,只可惜,他再怎么样都是卫容的走狗,不然,也不至于变成冰冷的,躺在枯井里的一具尸骨。 “快看,驸马回来了!”水杏说了一声,卫璎看到不远处,昭君正缓缓走来,身侧还跟着卫容。 卫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正是诡异的组合啊。不过看二人的神色,老男人似乎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近前,卫容微嗔开口道:“怎么眼睛不方便还出来乱跑?” 水杏道:“公主在等驸马爷下朝呢,每天公主都会等驸马爷下朝,风雨无阻。” “哦?”卫容诡异的看了卫璎一眼。“你与驸马鹣鲽情深,真是让我这个做哥哥的都羡慕啊。” 卫璎假装看不到卫容的方向,嘴角却不加掩饰的勾起了一抹讽刺笑意。 “哥哥日理万机,怎么又跑到我这里来了?” “你不愿进宫,我便只能出宫了,怎么?如今哥哥过来看你一眼,也需提前与你报备不成了吗?哈哈哈!”卫容打趣道,卫璎也只好尴尬一笑。 卫璎不太想让昭君和卫容待在一起,待的越久就越容易露出破绽。便只有想办法将两人隔开。 “我想吃驴打滚,你快上街给我买去。”卫璎对昭君说。 “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为什么要差遣他?”卫容道。 “我就要吃他买的。”卫璎道,昭君会意,对卫容道:“微臣告退。” “你想吃我让宫中御厨给你做啊,街上的多不卫生啊。” “我差遣我的驸马,哥哥是有多不高兴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卫璎似笑非笑道。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七章 尸体不见了 卫容的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要想,不露出破绽,得先将他一军,卫容李代桃僵,必然是心虚的。 “我原本是有事要与他议的。”卫容看了眼昭君远去的背影道。 “哦?原来不是来看我的。”卫璎一脸傲娇。 “也不是,哎,阿璎……”卫容想要解释,却被她打断了。 “不要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阿璎。”卫容一脸无奈,柔声道,“若你想我来看你,我天天都过来看你,如何?” “不必了。”卫璎冷冷道,“你还有事吗?没事可以走了。反正我人你也看到了,好的很,不必担心。” “哎,每次过来看你,一口茶都喝不到。”卫容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肩膀,“那你自己好好保重身体。”说完便转身离去。 “公主不在的时候,王上时常来公主府找驸马爷议事的。”一旁的水杏道。 “是吗?”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 昭君目前对仲墨与卫容之间的关系一无所知,实在是容易露出破绽了。只要卫容稍有怀疑,加以试探,绝对一试探一个准儿。 卫璎的神色顿时变得忧虑起来,暗想着早知如此,昨日就不该将仲墨杀了,若是将他软禁,需要他的时候兴许还可以派上用场,不过杀都杀了,也没有其他办法。 昭君出了趟门的功夫,真的打包回一袋驴打滚回来,小声对她说:“不用担心,我已派人打听了关于仲墨的那些事情,他从幼年到现在的一切重要的东西都会有人禀报于我。” “你在王城中还有人?”卫璎喜道。 犹豫了一瞬,昭君还是“嗯。”了一声。 “太好了!”卫璎喜道。昭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今天,卫容都与你说什么了?我看方才他好像一直在与你说话。” “在聊今日朝中所议之事。” 卫璎松了口气。 “别担心。”昭君道,“我会见机行事的。” “还有一事。”卫璎道,“既然你在王城中有亲信,就帮忙把仲墨的尸首拖到城外的乱葬岗埋了吧,在我府里,总觉得瘆的慌。” 昭君忍不住又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暗想她身边居然连一个埋尸体的人都没有。 是夜,当卫璎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却被昭君推醒,“醒醒,醒醒!那具尸体不见了!” “什么?”卫璎一头雾水。 “之前扔到枯井里的那具尸体不见了。”昭君神色肃然道。 卫璎骤然间清醒了过来,浑身打了个激灵。 “昨日,难道是昨日,他并没有断气,只是昏迷了过去?”卫璎若有所思,接着盯着他问:“你有没有试探过他的鼻息?” 昭君摇了摇头,“昨日只想这快点将这具尸体处理,并没有想太多。” “糟糕。”卫璎浑身瘫软,脑子里一片空白。 若仲墨苏醒之后去找了卫容,那一切都完蛋了。 “快跑!”卫璎拉着昭君的手说,急急道,“我们快跑吧,离开魏国。” “淡定。”昭君蹙起了眉,“事情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糟,那口井很深,他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自己爬出来?这附近有没有野兽出没?是不是被野兽叼走了?” “这里是王城,怎么可能有野兽?” “那便是最糟糕的一种可能,被其他的人救走了。”昭君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那该怎么办?” “明日,我会派人在王城中各个医馆找寻他的下落。”昭君微微叹了口气,“剩下的,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卫璎满脸忧愁,看着他准备回房,叫住了他。 “今夜你就睡我这里吧,不然,我真的不放心,万一卫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晚上派人来暗杀你怎么办?” 昭君挑了挑唇角,几分好笑道:“留在这里,他就不会派人来暗杀了吗?” 卫璎肃然道:“至少我在,他还是会收敛一些的。”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害怕卫容,反倒是觉得若他走了,对她倒是有些不放心。 昭君和衣躺在她身侧,她立即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紧扣。他欲挣脱,却被她越扣越紧,便只好仍由她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的晨曦照在花窗上,他醒来,发现两人的手居然还是紧紧牵着的,身侧的人还在梦乡,不过他试图将手从她手心里松开,却发现被握紧如桎梏。 再被她抓着,早朝就要迟了,他只好干咳了一声。 卫璎幽幽转醒,看见他便扑进了他的怀里,紧张道:“延昭,太好了!原来这一切只是梦,太好了!我昨晚梦见你被卫容杀了,头被挂在城门口示众。” “只是梦而已,不必惊慌。”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你不要走,今日不要去早朝,好不好?就对卫容说你病了。” 昭君却冷淡道:“你都知道你府中都是卫容的眼线,我是真病假病他又岂会不知?” “总之你不要去,王宫实在是太危险了。”卫璎哭着道,“我对慕容云发过毒誓,若不能护你周全,我和肚子的孩子都不得好死,挫骨扬灰。” “你又在说什么傻话,为何平白无故要发这种誓?”昭君微蹙着眉道。 卫璎却紧紧抱住了他:“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延昭,我只想让你一世安好。不能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你知道吗?” “我会自己多加小心的。”昭君推开了她,终是大步离去看。卫璎坐在床榻上双手合十,一直闭上眼睛默念着:“拜托,拜托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仲墨被其他同伙救走,那么他很有可能还滞留在公主府,隐藏在府中的某个角落里。 卫璎惴惴不安着在房中徘徊,她决定要好好搜查公主府。然而此事又不可声张,因为一旦卫容知道了仲墨的身份已被揭穿的消息,老男人必然会有危险,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想通,仲墨如今究竟是生是死,他是怎么消失的?究竟是,谁救走了他?还是他自己逃走的?卫容现在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八章 井底探秘 昭君下朝之后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卫璎松了口气。 “怎么样,你问的药房医馆那边有结果吗?” 昭君摇了摇头。 “他伤得那么重,真的有可能再活过来吗?” 昭君抬头静静的望了她一眼。卫璎忽然反应过来,他也是这样死里逃生的。 看来,这年头,杀完人还要多补几刀。 “可是,他是先中毒之后再中刀的,他所中之毒若不在一个时辰内服下解药,也是必死无疑的,他又怎么可能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此时,卫容望着坛子里已死去的蛊虫若有所思。 这是“双生蛊”,一个寄居被施蛊人,一个,养在蛊坛中,通过坛中之蛊,可以控制被施蛊人,但若被施蛊人死去,坛中之蛊也会立即死去。 先前,他奉他之命伪装成驸马,为了防止他对卫璎有非分之想,做出僭越之事,便事先与他约法三章,在他身上种下蛊虫用来控制他,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蛊虫暴毙,然而他却仍好好的出现在他面前。 一种可能是,他已逼出了体内的蛊虫,另一种可能,就是眼前的人并不是他。第一种可能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仲墨绝对没有这个胆子逼出蛊虫,除非此时他已经远走高飞了,既然人还在眼前,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让公主府的细作搜遍了整个府邸的各个角落,终于在一口枯井里发现了他的尸骨。 “现在的驸马是假的!”他当即反应了过来,“卫璎!为何你会突然回来?” 他将仲墨厚葬了,就埋在司方绰的坟边,因为二人本就是孪生兄弟,幼年失散,而仲墨年少时因为意外而毁容,这才是他把司方绰的脸送给他的原因,因为若不是那场意外,他如今的容貌与司方绰应该相差无几。 杀死仲墨的那个人,卫容用脚脖子想都能猜到是谁,不知卫璎若知道了这个真相,会作何感想。不过,比起让她伤心难过愧疚,他宁愿让她永远都不知道这个事实。可是,她既然要他的人去假扮仲墨,必然会费尽心思的打听关于他的一切事情。 “仲墨,出生在王城的一个普通人家,有个孪生兄弟,八岁那年,家中失火,父母双亡,他的孪生兄弟不知所踪,而他毁了容貌。” “孪生兄弟?”卫璎感觉到微微惊奇,她从未见过仲墨本身的摸样,想不到他还有个孪生兄弟。 “后来,被卫容府上的老侍卫收留,一直伺候着那个老侍卫,直到那个老侍卫死去,那个老侍卫教了他一些武功,仲墨在几次护驾中有功,便做了卫容的侍卫,为了遮掩脸上的缺陷,一直戴着一块面具,因为轻功好,平日里做些跑腿的活儿,在宫中较为神秘。”昭君将他所知之事对她道,“再后来,就是你知道的,他被换上了司方绰的脸,去了吴国。” “在魏国,仲墨可有关系较好的侍卫或者朋友?”卫璎略一思索道。 昭君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是没有的,此人平日里喜欢独来独往,除了卫容,与他人的交集并不多。” “既然,他是从井下被人带走的,那枯井之中,或许会留一些蛛丝马迹,不如,我们去看看吧。”卫璎对他道。 昭君看了她一眼:“你身子不方便,我去吧。” “不,我与你一起。”卫璎道,“两个人去,多双眼睛,细节上会多些注意。” “随便你。” 两人带着灯笼,便出门了,黑夜中,卫璎为了防止摔倒,还是一手扯着昭君的袖子,两人朝她屋后走去,不多时,就到了那口枯井,三米多深的样子,若是平时,卫璎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跳下去,可如今她只能顺着井绳缓缓往下爬了。 “帮我拿着。”卫璎把灯笼递给了昭君,一手去牵井绳,正要下去,昭君却又把灯笼递给了她,张开手臂对她说:“抓紧。” 卫璎瞬间会意,立即上前抱住了他,一双手箍在他的脖子上,昭君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一手拿着灯笼往井里跳。 卫璎微微勾起了唇角,直到安全落地之后仍勾着他的脖子,昭君冷淡道:“可以松手了吗?” “哦。”卫璎应了一声,缓缓的放开他,脸却红了,昭君没理她,提起灯笼在井底照了起来。 井底有厚厚的一层淤泥,因为前两天下雨而非常松软,没过了鞋底,昭君把灯笼凑近地面,看见淤泥上有一摊暗红的血迹,旁边有成年男子的脚印。 “过来看。”昭君说了一声,卫璎凑上去一看,脸色变了变,“是我府上的人。” 家丁们穿的鞋都是宫中统一发放的,鞋底印有公主府的印记。昭君蹲下身,用手指粗略一量,道:“鞋长八点一寸,可以推算此人身高在五点五尺左右,根据鞋印的深度,此人的体重在160斤,你府上,有多少人符合条件的人?” “我现在一时想不起来,得明日去看看府上的名单才知道。你可还看得到其他的?” 昭君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那你自己找。” 卫璎手提着灯笼在井下逡巡着,发现除了地上的脚印似乎也没有其他线索了。 “现在基本排除司方绰是自己离开的可能性了,我如今最好奇的是,那人是如何找到这里的?是巧合,还是受人指挥?还是,其实你抛尸的时候,刚巧被人撞见了?”这真是令人头疼的一个问题。 “想那么多干嘛?明日将你府上符合条件的人聚集起来,一试探便知!”昭君没好气道。 “哦。”卫璎应了一声,试探道:“那现在,我们回去了?” 昭君嘲讽道:“你今晚若想要睡在这里,我没有意见。”话音刚落,她便扑进了他的怀里,像方才那样紧紧抱住了他。 “那,我们走吧。” 昭君莫名感觉到一阵燥热,但一想,对她,还是算了吧,等带她上去之后就立即将她从身上分开了。 卫璎可以感觉到他明显的抵触,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昭君用冷硬的语气道:“我回去了,你也早些歇息吧。”说完便提着灯笼兀自走了。 正文 第五百一十九我若死了,你趁早改嫁 望着他的背影,卫璎心里空落落的。 出了小道,在回廊中,两人终究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第二日。卫璎以要在院中再修一座凉亭为事由,将府上一米八左右的男子全部都召集了过来,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男子,发现体重在一百六十的只有三人。 所以,将司方绰尸体带走的人定在这三人之中。 管家简单吩咐了一下,那几人便忙活开了。卫璎拉来了昭君,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小声道:“你觉得是他们三个人中的谁?” 三人都在埋头干活,看不出端倪,昭君道:“只需暗中观察这三人这几日行踪便可知道了,当然,也不排除,这三人都是卫容的细作,不过其中一人负责了运送尸体。可假冒卫容给他们三人送信,看三人反应便知。” 卫璎略一思索,觉得老男人说得有道理,便模仿卫容的字迹给三人写了封书信,在给几人递水时悄悄从碗底递了过去:“仲墨手中玉扳指遗失,请返回枯井寻找,找到后放进枯井右手边第三棵树的树洞里。” 卫璎和昭君站在暗处,看见那三人看过书信的不同反应,其中一人一脸茫然,另一个则神色平静,看不出表情,另外一个若有所思,悄悄将信塞进了袖子里。 “那现在,你看得出是谁了吗?”卫璎问的。 昭君微微眯起了眼睛:“第二第三比较可疑,但具体是谁,现在无法判断,或许两人都是,也说不定,毕竟,运尸体这种体力活,两个人一起做也说不准。” 卫璎走到枯井边,将一枚玉扳指扔进了井里。 夕阳西下了,几人都已收工,卫璎和昭君两人悄悄来到枯井旁边藏着,等了一会儿,那两人果然来了,一个站在枯井边望风,另一人跳进了井里。 卫璎和昭君对视了一眼,眼下,事态已经很清楚了。 卫容果然已经知道仲墨被杀的消息,并派人运走了他,她所好奇的是,卫容是如何在第一时间知道仲墨被杀的事情呢?难道他派来的细作在她府上那么密集,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想到这里,卫璎浑身不由的冒起了一阵冷汗。 “走吧。”昭君说了一声,两人便悄悄离开。 “今日在朝堂上,你有没有感觉到卫容对你有异常?” 昭君摇了摇头。 卫璎神色复杂,看来,卫容也是在与她逢场作戏。现在,老男人身处一个相当危险的境地。 “我们走吧。”卫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担忧道:“卫容迟早会再次派人来暗杀你的。” 昭君愣了愣,转头问:“走哪?” “我们回去,回矿山。” 昭君勾了勾唇角:“你以为我是如此怯懦之人?” “不,我担心你的安全。”卫璎道,“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你会出什么事……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想我也活不下去了,你知道吗?”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我如今这般境地,不全是拜你所赐吗?你如今,还想怎样?” “我……” “不必再说了,去留,生死,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还年轻,我若死了,你就趁早改嫁了吧。” 卫璎骤然停住,目送着他渐行渐远。 “陪我进宫。”回到房中,她便对水杏道。 她不能无动于衷。在卫容对老男人下手前,她必须,将他一军。 嫣红的唇瓣,白皙的脸,弯弯的眉黛,一袭火红色华美的宫装,当卫璎出现在卫容面前时,他不禁眼前一亮,许久没有见过盛装打扮过的她,她的确美得盛气凌人。 水杏搀扶着她走到他面前,“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 “我已经知道,你让仲墨假扮昭君的事,一气之下,我杀了他。” “哦?”卫容挑了挑眉,神色果然并不意外。 下一秒,卫璎狠狠揪住了他的领子,“告诉我,真的昭君现在在哪?” 她的目光里并没有神采,但气势汹汹,连水杏都被她吓了一跳。 卫容不急不缓的勾起了唇角,“那你告诉我,现在的这个人又是谁?” “我没必要告诉你他是谁。”卫璎冷声道,“我只想知道,延昭,究竟在哪里?” “你的昭君,他已经回不来了。”卫容道,“他死了。” 卫璎一把拔出了剑,朝她刺去,然而,一个看不清的人,挥剑是没有什么章法的。 水杏大惊,卫容指着她:“快!还不快拦下?!”水杏慌忙去拦,可哪里拦得住?卫容担心她摔着,便亲自出马,上前便夺去了她的剑,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阿璎,冷静,他配不上你,待在你身边也是不安好心,哥哥再帮你找一个,再找一个更好的男人,好不好?” 望着她脸上的泪,他满脸心疼,从袖子掏出绢帕替她拭去,“哥哥知道你喜欢她,那是你中了他的毒了,他大你那么多岁,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废人一般,你还要他做什么?魏国比他有才华的翩翩公子比比皆是,随便挑一个都比他强!其实哥哥原本打算随你的,谁叫你喜欢呢?他若听话,肯乖乖待在你身边,对你好也就罢了,可他就是条披着羊皮的狼啊!对你也狠三狠四的,你是我魏国最尊贵的公主,为什么要看他的脸色?哥哥,是怕你再次受到伤害,长痛不如短痛,才杀了他的。仲墨性格温顺,所以想让他假扮成她在你身边照顾你,没想到却被你杀了,杀了好,那我们再找一个驸马,好不好,乖。” “他是怎么死的?”卫璎哑着嗓子问。 卫容深吸了一口气,“被扔进了护城河。” “你可还记得,我当初,对你说过了什么?”卫璎冷冽道。 “记得,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为他复仇。” “你别以为我不敢。”卫璎想要挣开他,却仍被他紧紧抱着,“放开我!”她大喊了一句。 “阿璎,你听着。”他说,“我的命,就是你的,你随时可以来取。若杀了我,你能向我保证,不让魏国的天下大乱,你就杀吧,哪怕,继承我的王位都可以,我可以写下诏书,传位于你,因为这魏国的天下,本来就有你的一半,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希望你能相信,哥哥永远都是世上最爱你的人。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正文 第五百二十章 不想我们再被卫容控制 “够了!”卫璎推开了他。 这是她听过这世上最假的假话。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没有你这个哥哥。”她说。 她是真的对他已经绝望了。 “找谁做我的驸马,愿意爱谁那是我的事,不希望你再干涉了!不要打着爱我的名义伤害我!还有你安插在我府上的细作,你真的要逼我大开杀戒吗?”卫璎道,“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好好活的话,就不要再让我看见他们,另外,现在这个驸马是我的人,你若识相,就装作从前一样对待他。另外。”卫璎含着泪说,“自你杀了延昭那日起,你我的兄妹情分就尽了。你若再作妖,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说完,卫璎转身就走了,水杏搀着着她大步离开。 走出王宫,卫璎深深吸了口气,延昭啊延昭,为了你,我算彻底与哥哥反目成仇了。 而此时,昭君身着夜行衣,正潜伏在军机处外的瓦房上。 李逸价值已尽,被服下了忘忧散,将被放回魏国,他不会记得他被捉到矿山之事,甚至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是他念及他与慕容云的关系,对他最宽容的处理方式了。 一页扁舟之上,一袭白衣的男子正在撑船,船头坐着一袭青衣的男子,望着掠过眼前的山水,神色安详。 “白兄,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回家。” “李某家在何处?” “沿着这条江顺流而下就到了。”慕容云道。 “那李某的家,在这条江之尾,白兄的家在这条江的源头咯?” “算是靠近源头。” 李逸若有所思,“那今后,白兄会来李某家看李某吗?” “会。”慕容云意味深长道,“早晚要来的。” 慕容云将李逸送到魏国江陵,会有人将李逸带会王城。 靠近码头时,慕容云已经看到了等候在那里的马车。 “李大人,请。”船一停在码头,等在那里的人就把李逸迎了上去。 李逸将要踏上马车,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后会有期。”慕容云肃然注视着他,朝他挥了挥手。 “王上!李大人已经找到了,”当晚,一个侍卫便匆匆进宫对卫容禀报道。 “什么?”卫容骤然一喜,“在哪里?” “已经回府了。” “本王去看看!”卫容立即大步走了出去。 来的那个士兵有些犹豫的对他说:“但李大人好像什么都已经不记得了。听他府上的人说,他就连管家都不认识了。” “你说什么?” 卫容匆匆来到李府。发现果然跟那个士兵说的一样,李逸平静的躺在床上,一个郎中正在一旁给他号脉。 “爱卿。”卫容上前一步,执起他的手端详着他,李逸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你是?” “大人!这是王上啊!”一旁的管家连忙道。 “王上?”李逸还是有些困惑,但立即就起身了,“王上恕罪。微臣什么都不记得了。”卫容按住了他的肩膀,“爱卿好生歇着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接着对一旁诊脉的太医说:“李大人情况怎样?” “李大人身体没有什么大碍,王上放心,就是老臣也不知,为何李大人会忘了过去之事。看李大人的情况,似乎是服用了吴国传说中的一种药,名叫忘忧散。” “忘忧散?” 服下会让人丧失记忆,起初与三岁稚童一般,失去常识,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又能恢复正常生活,服下忘忧散的人心思是最为单纯的,所有的记忆都是新生的记忆。心中没有任何爱与恨。 “哦?吴国?难道,这段时间,李将军一直都在吴地?”卫容看了李逸一眼,“那爱卿,可还记得你是怎么回来的吗?” 李逸道:“是白兄送我回来的。” “哪个白兄?”卫容看向了管家。 管家说:“有一位大人看到大人一个人游荡在王城的大街上。就把大人送到了府上来,那时,大人身边并没有人。” 李逸回想起白兄的人将他送到王城后,将马车停在一个酒楼门口,说要去栓马,让他在原地等候,后来他等了一个多时辰,那些人也没有出现,再后来,就来了一个自称是他同僚的人,把他送到了这座府邸。 “那你与那个白兄是怎么认识的呢?”卫容道。 他醒来之时在一条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他在街上游荡,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由于太饿,在街上抢了两个包子被人追,后来遇上一个白衣公子,帮他付了钱,还请他去酒馆吃了一顿饭,却不愿透露姓名,他见他一身白衣,便喊他白兄…… 他摘下身上的玉牌给那位白兄愿抵那顿饭,白兄拒绝了,却认出这是魏国的官牌,说他原本是魏国的大官,于是便将他送了回来…… 卫容不信有这般光怪陆离的奇遇,这一定是这个精心设计的故事,那个“白兄”最为可疑。 听到慕容云平安回府的消息。卫璎也松了口气。 “这么快?” 昭君一脸不爽道:“说起来就来气,我原本不想节外生枝,让慕容云直接将人扔在街上的,卫容派了那么多来寻他的人,定能将他带回去,谁知慕容云竟然不放心,半途折了回来,演了出戏,亲自将人送回去了。” 卫璎笑了笑:“慕容云倒是有血有肉,重情重义之人。” 昭君冷睨了她一眼:“你是说,我没血没肉,无情无义?” “不是不是不是。”卫璎连忙摇手,柔柔笑道。“只觉得这样的慕容云很可爱啊。毕竟,李逸是他的好友啊,他怎能将他弃之不顾?” 昭君却微微眯起了眼睛:“若卫容顺藤摸瓜,查到了他如何?” “放心,慕容云不至于那么笨,会被他查到呢!” 昭君沉着脸,没有说活了。 卫璎试探的望着他:“最近在朝堂上怎么样?卫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若他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一定要跟我说。” 昭君没有应答。卫璎却走近了他,“这段时间,我打算将府里的人大换血,重新招一批侍卫和婢女,你在王城中信得过的人,可以招进来。我不想,我们再被卫容的势力控制了。”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一章 你挪过去一些 昭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如今,他们之间用“我们”,而她那个让他敬若神明的哥哥,对她来说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外人。 唯有对一个人绝对的信任,才会让他把亲信安插在府上,这样做,于他行事会方便很多,然而,他并不会这样做。 近日,他每晚都潜入王宫,已渐渐摸透了军机处的岗哨,一旦他取得了魏国的军机图,便会立刻离开魏国。 他决定,三天之后就行动。 自卫璎那天找过卫容之后,卫容主动撤走了一批细作,而为了避免卫容的细作再次混入,或者府上原本的人被卫容收买而成为他的耳目,卫璎新换的家丁都是吴国人。 此事,却在王城引起了了轩然大波。 如今的三国中,吴国遗民的地位最为卑贱,根本没有资格到上层贵族家作为家仆,更何况是一国的公主,家中养了这么多吴国流民,在百姓看来是有失国体之事。群臣们纷纷上谏卫容,希望他能劝阻卫璎,卫容却只有无奈苦笑。他若说得动她,那他的名字就要倒着写了,更何况,她招吴国流民为家丁,明摆着就是在对他抗议。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片熟悉的吴侬软语,昭君大为诧异,近身伺候他的丫鬟和侍卫也换成了吴国人,他没想到她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昭君快步走到她寝殿,看见她正在荡秋千,一边在啃苹果。 “卫璎。”他冲到她面前,“你又在搞什么鬼?” “现在,有没觉得这里亲切了一些?”卫璎漫不经心的说。 “差遣着这些吴国人,你以为我就会感动?”昭君冷哼了一声,一脸嘲讽。 “不。”卫璎说,“只是现在吴国人对你对我来说都用着更放心一点,仅此而已。” “放心?”昭君满脸好笑,简直想把她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娘娘,您的燕窝。”忽然听到脆生生一声喊,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吴国小丫头恭恭敬敬的将一个木托端到了她面前。 卫璎正要接过,昭君寒着脸说了一声:“慢着。” 他冷笑着端起碗,将碗里的燕窝倒在了地上,地上顿时“滋滋”冒起一一阵白烟。 “碗里有毒!”卫璎惊呆了,猛地站了起来,而那个小姑娘脸上一变,转身就跑了。 昭君拿起那只空碗:“这就是你要的放心吗?里面是最毒的砒霜,只要你喝下,便会肠穿肚烂。”昭君边说着边朝她走近,“现在,任何一个有血性的吴国人,都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喝了你的血……” 话音未落,卫璎却一下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不是吴国人吗?” 昭君怔了怔,咬牙切齿道:“是,所以我跟他们一样,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不要说假话了。”卫璎道,“若是这样,刚刚你就不会救我了。” “救你?”昭君好笑道,“我不过是在救刚才那个小姑娘罢了,若她真的毒死了你,她亦走不出这里,若是为你而葬送了那么好的生命,多可惜。” “是。”卫璎点了点头,缓缓从他怀中出来,“你说的没错,若她因为我这种人死了,真是可惜。” 卫璎转身就跑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下午没有出来,出了这件事,大家以为她会赶走府上所有的吴国人,然而她并没有。 卫容听闻消息却震怒不已,他一时冲动想去杀了她府上所有的吴国人,但心知她仍然袒护着那些吴国遗孽,又无可奈何。便只能暗派大内侍卫前去暗中保护,若吴国遗孽胆敢行刺,格杀勿论。 是夜,卫璎刚刚睡下,却感觉到窗外风声喝喝,几道黑影闪过,接着白色的纸窗上便溅起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卫璎吓得惊坐而起,跑到门口,拉开门,看到了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吴国人的尸体,再一抬头,看见昭君手中握着剑,亦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是你?” “不是。”昭君说完转身离去。 他方才担忧晚上会有吴国人前来行刺,所以过来看了看,没想到真的有,不过他还没有出手,便被潜伏在屋檐上的护卫剿灭了。 卫璎看了眼地上那些尸体,朝他追了上去, 他还是在乎她的,他不放心她。 “你跟着我干什么?”昭君蹙着眉。 “那些人都不是我府上的人,而是被别人聘请的杀手。”卫璎道。 “你怎么知道?” “那些人都相貌丑陋,我招到府上的吴国人个个都是俊秀美丽的。” “那又如何?” “所以,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卫璎说,“你那边也要小心一些。” “知道了。” 昭君说完就走了,他感觉她没有再追上来,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忽然想到,今晚还会有人来刺杀吗?门口那么多尸体,她一定很害怕吧,后来一想,她这种人会怕什么呢?便狠了狠心回房了。 可刚一在榻上躺着,便想起了她门前的尸体,还有那一天晚上她紧紧握着他的手。 辗转反侧,他感觉烦躁不已,又从榻上坐了起来。 再次来到她窗前的时候,门前已经没有了尸体,窗纸也换成了新的,房内灯火通明,推开门,看见卫璎抱着膝坐在榻上,瞪着一双大眼睛,眼中都是泪痕。 “你挪过去一些。”他推了推她,卫璎还不明所以,接着,便看他掀开被子,一声不吭的躺在了她身侧。 卫璎心中狂喜不已,是梦吗?她伸出手,想触碰他的脸,又怕眼前的这一切是幻境,会被她打碎了。 他就这样近在眼前,闭着双目,卫璎凑近了他,想要亲一亲他的脸,却又克制住了,两人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却听他说了两个字:“睡觉。”卫璎又缩了回去,却是侧着躺着,双目一直痴痴的望着灯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她觉得她对他的爱意已经陷入疯魔,无可救药了。有一瞬她希望天不要亮,那样她就能永远待在他身旁。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二章 西郊林荫 当昭君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居然将她搂在了怀里,立马松开了她,趁着她还没醒,立马起身,披衣离开了。 “驸马早。”水杏算好了时间打着洗脸水进来,他却与她匆匆而过。 “驸马的身份,打探到了吗?”离早朝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宫人们正在给卫容的龙袍熏香,卫容只着中衣,一手执着书本,斜倚在书桌前。 昨夜卫璎遇刺的事很快传到了宫里,与此同时还有二人昨夜同寝一事。 “没有。”文公公说,“若公主前段时间在吴地,那么那人也应该是公主从吴地带来的,可老奴派人去吴地打探过了,根本没有谁看到过公主?” “哦?”卫容微微蹙眉,“那她为何说她去了吴地?那难不成,前一段时间,她一直都在蜀国?”卫容摸了摸下巴,不解道:“可是,她又去蜀国做什么?” “最近蜀国有什么动静?”卫容继续道。 “蜀国倒是风平浪静,苏扶摇连宫门都不怎么出,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 “继续查,一定要查出驸马的身份,包括前一阵子公主的行踪,一定要查明。”卫容肃然道。 “是。”文公公退了下去。 换上一袭威武庄重的龙袍,卫容在宫人的簇拥下缓缓踏进了金殿,金殿之中,整理的站立着早就等候在那里的文武百官。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他在龙椅上坐定之后,底下的百官门都齐刷刷的跪下来请安。 卫容的目光扫过底下的文武百官,定格在昭君脸上。 他的目光平直的注视着前方,神色不卑不亢。 没有人,会有这种比他更像的眼神了,暗中观察了几天,他忽然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在他没有喊出平身前,百官门一个个都一动不动,这一次的时间久,跪在殿上的大臣们都面面相觑。 “平身。”卫容懒洋洋的说了一声,百官这才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早朝后,文武百官都退了出去,昭君正要离开,文公公喊了一声:“驸马留步,王上有请!” 昭君微微一愣,便从容的跟着文公公进去了。 卫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西郊林荫湖畔边有野生的白色麋鹿,听闻是灵兽,可以为人带来福祉。” “公主再过一段时间便要临盆,本王希望驸马能为公主,为你们即将出生的孩子做些什么。” “王上尽管吩咐。”昭君道。 “抓到白色麋鹿,割下鹿角送给公主。”卫容盯着他,“此等小事,以驸马的身手,应该不难吧。” 昭君亦注视着卫容,面无表情。 他不知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可如今,除了应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祈福?真是笑话。 “微臣,愿前往一试。”昭君道。 “好!”卫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本王没有看错,驸马对公主果然是情深义重啊。” 回到公主府,昭君便是一身狩猎的装束,背上弓箭出发了。从西郊林荫到公主府来回差不多一天的路程,去得晚了,他回来的天色也晚了。 此时的昭君,还丝毫没有意识到那里的危险,卫璎却对那个地方却是心知肚明,见着昭君背着弓箭出门,便好奇的喊住了他。 “延昭,你去哪?” “狩猎。” “去哪狩猎?” 顿了顿,他说:“西郊林荫。” 卫璎脸色顿时一变:“不要去!”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三章 白鹿之战 昭君不明所以:“为何?” “那里有成群结队的白色麋鹿凶悍无比,此前曾有人涉险去取鹿角,结果被麋鹿群起而攻,很快丧命。” 昭君心红冷哼一声,心想先前卫容说时就觉得他没安好心,果不其然,是想让他去送死的。 “可我已经答应了卫容。要割下鹿角。” “此事我可安排他人去做。” “不必了,割一个鹿角而已,此事我能完成。” “那也别去。”卫璎拉住了他,“我不想让你被人牵着鼻子走。” “可我若不去,此事传出,岂不是又被人看扁?放心。”昭君拂去她的手便离开了。 不知为何,望着他的背影,卫璎总有些许不安。 “备马车。”卫璎匆匆说了一句。 “公主,您要去哪里?”水杏一脸焦虑。 卫璎没有解释,直接上了马车,水杏准备上去,卫璎却抬起了手,“你就不用跟来了。” “可是公主……” “出发。”卫璎直接对车夫道。 马车一路飞驰,但速度与他的快马还是稍逊一些,她知道有一条小路能更快到达西郊林荫,便直接探出身子,为车夫指路。 西郊林荫湖畔位于王城最西的荒郊野岭,平日里人迹罕至。昭君按照手里的地图,找到了位置,下了马。 卫容的人早就暗中潜伏于此,让他来此,不过是想试探他的身手罢了,若他真的命丧鹿群,那也是他活该。 昭君牵着马,沿着湖边一路走,一路寻找着白鹿的踪迹,湖边有一些白鹿的粪便,证明那些白鹿会来湖边取水。 在吴国的山中也有白露,不过都是稀罕之物,不会像魏国那样为数众多,他不是没有打过白鹿,在吴国,白鹿也视为祥瑞,在他九岁那年,就曾在山中打下过一只白鹿,大受当时的吴王赞赏,因白鹿长有一对长而锋利的鹿角,且攻击力强,奔跑速度极快,猎捕白鹿并非易事,而因是用来祈福,不能伤害白鹿本身,只能取角,所以不能对白鹿使用弓箭,只能近身去取,这样的话,难度更加非同一般。 草丛里,有人模仿雌鹿的鸣叫声,森林里,立即有几只雄鹿跑了出来。 昭君听到耳边有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前方出现了几只白鹿,湖水里倒影着它们的身影,倒也美不胜收。 昭君拔出了佩剑,运起轻功,朝着那几只白鹿而去。 此时,卫璎的马车也远远跑来,她透着掀开的帘子,看到了昭君与白鹿的身影。 “快,再快一点。”她对车夫急急道。 他所不知的是,白鹿最善于群攻,一只两只他还尚可应对,可几只白鹿一起对他攻击,他还真的不是对手。 昭君从天而降,手中的剑劈向鹿角,然而那鹿角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固,除了被砍的鹿长嘶了一声,它头顶的鹿角并没有什么变化。昭君愣了愣,很快,他便与那些鹿交锋了起来。 成年的公鹿体格强壮,力气很大。一共五只,朝他身上不同地方攻击着,昭君应接不暇,而自那只白鹿嘶叫之后,越来越多的白鹿正从树丛里出来…… 正文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不稀罕你肚子里的孩子! “延昭,小心!”卫璎一声惊呼,看见昭君此时正被凶猛的鹿群包围着,顾不得身怀六甲,她提剑便朝湖边跑去。 从她的马车到他身边还有一段距离,而她瞬间就来到了他的身边,连她自己都没有料想到,她可以有这么快的速度。 昭君的眼中闪过小小的错愕,“你怎么来了?” 卫璎一边帮他应付着不断朝他们进攻的鹿,一面说:“我又怎能弃你不顾?” “回去!”昭君朝她呵斥了一声,“我不需要你来插手!” “此事因我而起。”卫璎便用剑砍着鹿,边说,“我发过誓,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快看!那是公主吗?”潜伏在草丛里的人指着她惊讶道。 “是!是公主!” “糟糕!那里危险,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要不要救?” “可是王上叮嘱过一定要隐藏好身份,不要暴露了。” “若公主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担待的起吗?” 此时,一只锋利的鹿角忽然狠狠戳向了卫璎的后背,卫璎整个人都朝前一样,瞪大了眼睛。 “卫璎!”昭君连忙扶住了她,一刀齐根将鹿角斩断,隐匿在草丛里的人一个个都慌了神,连忙喊了一声:“快上!” 几个高手一齐出现,将鹿群隔开,昭君横抱起她,朝马车里走去。 此时,卫璎躺在他怀里,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速回公主府。”他吩咐了一声。 车夫立即将车赶了回去,背上的鹿角经过马车的颠簸会将伤势加重,昭君一把将血淋淋的鹿角拔出,后背上,汩汩的血不断的涌出来,他只能用手用力的按着。 卫璎满头都是虚汗,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两眼,又再次闭了起来。 好在,她伤到的不是要害,可就怕是动了胎气,孩子会不保。 “你给我振作起来!”他蹙紧了眉,“哪里会让你死得那么便宜!” 疼啊,真的疼啊,浑身已经没有任何的直觉,卫璎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让她安稳的香气,只觉得魂魄好像从地府里走了一遭。 “放……放心。”卫璎有气无力的说,“我不会死的,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跟我一起死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孩子孩子!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你肚子里的孩子?!”昭君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料想不到。 多少次,是因为他肚子里的孩子,他劝服自己留她一命?如今,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可来不及细想,卫璎却伸出手,抓住他的,十指紧扣。 “无论如何,都不要松开我的手,我怕等我醒了,卫容又将你换成了别人……你记得,千万不要。”卫璎有气无力的说着,说完,便又晕了过去。 手上都是她粘稠的血液,昭君的大脑一片空白。 好在是,终于赶到了公主府,他抱着她大步走进来,御医立刻上前为她处理伤口。 “怎么样?”昭君问。 御医摇了摇头:“伤口太深,流血太多,虽未伤及要害,但情况不妙啊。”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五章 他是真的很爱她 话音未落,就被昭君一把揪住:“你听着,一定要把她救活,不然,我就杀了你,听见了吗?” “是,是,是。”太医连连点头,“要救活她可以,可是需要至亲之人的血才行。” 几个潜伏在西郊林荫的人将此事匆匆汇报给卫容,卫容满脸震惊:“什么?公主也去了西郊林荫?” 他大步朝公主府走去,看到了床榻上面无血色的卫璎,以及,在一旁,已经撸起袖子等着太医抽血的昭君。 卫容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一把将他推了开来。 “需要至亲之人的血,你算哪根葱?” 昭君看见卫容施施然坐下,太医将一根很粗的针插~进卫容的手臂,顺着一根管子摸样的东西,他的鲜血一股一股的顺着管子流进她的手臂里,而他从始至终没有皱一下眉头。 过了一会儿,他身侧的文公公看不下去了,连忙对太医说:“哎呦,行了行了!再这样下去,王上可就要鲜血枯竭而死了!” 卫容却抬起了手,“无碍。” 他的双目,一直关切的凝着床榻上的人儿,此时,心中只有一念,哪怕他鲜血枯竭而死也无所谓,只要她能醒来。 又过了一会儿,卫璎果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迷迷糊糊的看见了卫容,喊了声:“哥哥。” 昭君默默的站在他身后。 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很爱她。 卫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中有一些欣慰。卫璎这才注意到两人之间连的那根管子,疑惑道:“这是?” 太医缓缓的将卫容手上的针管拔了下来,对她说:“公主失血过多陷入昏迷,是王上用自己的血救了公主。” 卫璎的目光微微错愕,又呢喃了一声:“哥哥?” 这一声,简直心都要化了。 “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要去西郊?”卫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嗔怪道,“只是为了让他帮你割个鹿角而已,况且,本王已经派人在暗中保护他了。为什么明明那么危险,还要冲上去?” 昭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退出了房间。 他此刻心如明镜。卫璎与卫容之间的关系是斩不断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她根本不可以为了他与她的哥哥对抗,更不可能为了他与她的哥哥反目,做出任何伤害她哥哥的事情。 明晚,就是行动的日子,等他拿到了军机图,他便立刻离开魏国。 院中一道影子一闪,穿过眼前的风卷起了他的袍角。 “来了?”昭君说了一声。 须臾,穿着一身鹅黄色婢女服饰的慕容云端着茶托来到了昭君身侧。 为协助他明日的行动。他从蜀国赶了过来,慕容云端起茶壶,一面给昭君倒水,一面小声道:“军机图一事,不知是谁传到了苏扶摇的耳朵里,微臣来的这一路上都被他的人监视。” “你确定是苏扶摇而不是卫容的?” “确定。”慕容云沉声道。 “你如何分辨?” 慕容云从袖中掏出一块牌子,“你看。”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 夜探军机处1 昭君接过了慕容云递来的官牌,的确是蜀国的文字。 “这是我察觉被跟踪后,找了一个‘空空儿’帮忙从他们身上偷到的。那些人应该是蜀国的大内侍卫。”慕容云道。 昭君若有所思,断不能节外生枝,让苏扶摇知道军机图的存在,否则,很有可能,苏扶摇会让他交出军机图。 魏国王宫中一定也遍布着苏扶摇的眼线,不如早一些将军机图取到手,早一些离开魏国。 “今晚就行动。”昭君张开手心,里面是一枚扳指玉环。 “玉环。唯有王上手上的扳指玉环,可以开启军机库。”李逸道。 这是他暗中观察过卫容手上那枚扳指玉环后,命人伪造的假玉环,他递给慕容云,慕容云点了点头。 “王上,这是太医为您开的,补气养血的药。”一个面容娟秀的丫鬟将一碗深棕色的药递给卫容。 此时,卫容还守在卫璎的床榻边,她才刚刚睡去。 卫容看了一眼,没有怀疑,端起来喝了下去。 “太医说。服用此药可能会嗜睡,不如王上随奴婢先去厢房休息?” “不用了。”卫容说,未几,便晕了过去。慕容云从后面缓缓走来,拿起卫容的手,取下玉扳指,将那枚假的套了上去…… 是夜,两道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划过长空,似两只飞燕一般,到了东庭附近的隐秘角落,二人将夜行衣脱下,露出里面的侍卫服,贴上了两张人皮面具。 根据上一次观察,昭君发现东庭看守的侍卫到戌时三刻会换一班岗,所以,在戌时三刻之时,可伪装成侍卫,提前一刻与他们换岗,待前一岗的侍卫离开后潜入东庭,取得军机图后回到岗位,再与后一班的侍卫换岗,这样,便可天衣无缝的盗走军机图。 两人装扮完,朝着那两个侍卫走去。 那两个侍卫看见他们,一个惊讶道:“嘿,李哥,今天怎么这么早?” 另一个说:“老张,你也是哎,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慕容云咳了咳,压低嗓音道:“刚巧碰到了,碰到了。” 两个侍卫没有多嘴,欢欢喜喜的下值了,边走边猥琐的讨论过一会儿要去哪里睡姑娘,慕容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见着两人走远了,昭君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院子,有一条走道直通一个宫殿,两旁种着些花木,由于许久没有人修理生长的很茂盛,都蔓延到走道上来了,殿外挂着几盏破破烂烂的宫灯,风中摇曳,这里怎么看,怎么像是被荒废的样子。 据说卫容独揽军机大权,魏国的军机处便形同虚设,原本的军机大臣便一个个混吃等死,而卫容手上的那个玉扳指,据卫璎说,相当于一道兵符,历代魏王代代传承,也是王权的一个象征。 昭君手握玉扳指,走到走道尽头,轻而易举便推开那扇殿门,他不知道可以用那枚扳指打开什么。 屋里散发着一股霉味,殿中一片漆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沙盘,周围是几个书架,昭君从袖中掏出一个黑色锦囊,从中取出一块萤石,朝那排书架走去……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夜探军机处2 萤石散发的幽暗光线刚好可以让他看清眼前的那些书本,又不会像火折子一样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他翻动了一下,书架上除了一些地图还有兵书,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显然,重要的东西也不会堆放在这里。 昭君敲了敲书架后面的墙壁,一推书架,书架后面的墙轰然打开。 宫廷里的机关对他来说早就见怪不怪了,昭君面色平静的朝里走去。 此时。站在外面的慕容云看见远远一个侍卫朝他走来,顿时觉得不妙…… “糟糕,这货怎么来这么早?王上?”慕容云朝里看了眼,深知昭君绝不会这么快出来。此时,慕容云还带着原来的面具,紧张的要死。夜太黑,远远的,他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心想着若那人跟他现在长一模一样怎么办,又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哟,怎么今天来这么早啊?”那个男人对他说了一声,他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想还好是另一个人。 “呃,媳妇不在家,一个人待着也没事。”他咳了咳道。 谁知对方忽然笑道:“哟,你媳妇儿不是早死了吗?怎么了?又续弦了?” 慕容云惊出了一声冷汗,心想,以后话还是不要乱说会比较好。 好在,那个蠢货并没有多想,两人便像两根杆子一样尴尬的在那站着。 那条走道狭长,如一条墓室里的甬道一般,似乎是通向哪个地方的,昭君走了许久都不见尽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他的时间不多,经不起这样的耽搁,可他要放弃这条密道,折回去吗? 此时的慕容云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因为他远远见着,另一个侍卫也朝这边走来。 这次毋庸置疑,来的那个肯定是跟他长的一样的了,如果他继续留在这里,穿帮无疑。 “我,去一趟茅房。”慕容云对那人说了一声,便两脚抹油溜了。 他刚走没一会儿,另外一个侍卫便来到了那侍卫面前,那侍卫奇怪道:“你怎么是从这个方向来的?刚才不是说去茅房吗?” 另外一个一脸懵,“什么去茅房?我才刚来啊,老张你有看到吗?怎么我还没来他就走了?” “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你已经来了,我还奇怪你怎么这么早呢!” “你在瞎说什么,你刚刚见到的是鬼吧!我明明现在才来好吗!”另一个有些生气的说。 “不好!!”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两个人迅速冲进了东庭,推开门,眼前空空如也。 “你确定刚才看见我来过吗?”另外一个侍卫望着眼前说。 “是啊,你还跟我说了话呢!”那个侍卫有些困惑道。 “不会是酒喝多了吧。”另一个侍卫嘟喃道。 那个侍卫脸色一白,“不对,刚才有人假扮了你!” 昭君越走越深,只能继续往前走,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终于看到了眼前有一团光亮。 亮光是外面那座宫殿传来的,昭君找到墙壁上的开关,拧开,一扇门轰然打开。 殿内的灯火通明。昭君走了出去,发现眼前的一切眼熟的很……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八章 王上做驸马挺合适的 这里是卫容的寝宫! 卫容的寝宫有暗道直通军机处!昭君微微一惊,果然那些宫廷的建筑师脑回路都相同,看那条通道,似乎修建了很多年,不知道是哪朝的魏王建的,或者从王宫建造伊始就存在? 既然魏国的军机处已经荒废,为何他没有将这条通道堵上? 昭君打量着卫容的寝宫,发现不远处的书架上放了一个黄铜兽首,头顶的位置被磨得光亮,显然,这里就是机关。他走过去,往黄铜兽首上摸了摸,上面不染一丝尘埃,证明,卫容现在还经常会打开这个机关,从这条通道通往军机处。 军机处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昭君立即隐到了暗处,听到卫容说:“最近李将军如何?还是什么都想不起吗?” “听说,李大人是被人下了什么药,才会记忆尽失的。” “下药?” 昭君沿着通道一路走了回去,回到方才黑漆漆的军机处,忽然看到书架后闪过一道人影。 是慕容云。 “王上。”慕容云小声说了一声。 “你怎么进来的?”昭君微微惊讶。 慕容云说:“围墙那边有一道小门,微臣知道王上还在里面,钻进来的。” “狗洞?” “王上找到军机图了吗?” 昭君摇了摇头,“方才我打开了一条暗道,通到了卫容的寝宫。” “那军机图,会不会就在卫容的寝宫里了?” “不会。”昭君道,“一般,君王都不会把机密之物放在自己的寝宫里,因为时常会有刺客和细作造访,太不安全。” “那会在何处?”慕容云困惑道,“先前,李逸说魏国的军机处机关重重,戒备森严,可好像,也没看到什么机关,会不会,是我们走错地方了?” 昭君摇了摇头,“王城东门往西九丈,就是此地。” 慕容云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蹲下来,敲了敲地板,抬头对他道:“底下是空的!” “所以,东门往西九丈,说的或许是在地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昭君亦蹲下来敲了敲,眼睛骤然一亮。 此时,门忽然“砰”的一声被推开,他感觉道有一道光照在了他眼睛里,两个侍卫手上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就是他们,快!抓住他们!”其中一个侍卫指着他大喊了一声。 “我来解决。”慕容云立即起身,拔出了剑,昭君喊了一声:“慢!”可还是晚了,慕容云出剑快如闪电,等他话音落地时地上已是两颗圆滚滚的人头。 “你怎这般冲动?”昭君有些生气道,“杀了这两个人,我们便一点后路都没有了。” “王上想着后路?莫非还在留在魏国?难道不是拿了军机图便立即随微臣离开吗?”慕容云震惊道。 “出了些意外。”昭君神色有些沮散,低声道:“魏公主受了重伤,本王想确认她无虞再离开。” “什么?”慕容云的唇有些颤抖,难以置信道,“事到如今,王上心里居然还想着那个魏公主?” “她受伤了,因为本王。”昭君沉声道。 慕容云却咧了咧唇角,笑得讽刺:“微臣认为,王上做魏国的驸马挺合适的。王上,还是继续留在魏国吧。”说完,他便大步走了出去。 正文 第五百二十九章 驸马的心,可真冷啊! “慕容云?慕容云!”昭君气急败坏的追了出去。 昭君有些头疼。 他误会了。 他方才想到的后路,其实是不想打草惊蛇,因为,若卫容知道军机库被入侵,而更换了魏国的军机策略,他们所做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可他追到院中,却发现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查不到如何到达地下的方法,他只好再次回到公主府。 烛光下,卫璎的皮肤是瓷白色的,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的状态,昭君走到她跟前,听见水杏说:“驸马殿下您怎么才来,刚刚公主一直在等你,后来撑不住了才睡着了。” 昭君面无表情:“等我做什么?” “额……”水杏一脸尴尬。 “没死就好。”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水杏怔怔道,“公主,驸马的心,可真冷啊!” “王上,昨日军机处遭人入侵,两个看守的侍卫被人杀害。”第二天一早,便有侍卫将此事禀报于卫容。 “军机处?”卫容微微蹙了蹙眉,“那里不是早就荒废了吗?凶手查到了吗?” “没有,不过有探子看到慕容云最近在王城中出没,微臣推测此事跟慕容云应该少不了关系。” 卫容咧了咧唇角:“可真能蹦跶,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本王倒要看看,你还能叫唤个几时。重点搜素公主府附近,在王城中,那家伙只有那一处可去。” 而此时,慕容云正在王城的一处酒楼里一壶酒一碟花生米喝得酩酊大醉,当官兵将他包围时,他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张网兜头套了下来,很快,就有人冲到卫容面前汇报:“抓到慕容云了!” “什么?”正在被水杏喂药的卫璎直接一口滚烫的药呛了出来,她挣扎着要下榻子,被水杏按住了。 慕容云落在卫容手上,必死无疑。 昭君听闻消息时也猛地一惊。是他昨天伤他太狠了。 慕容云对他一直忠心耿耿,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还陪在他身旁,不离不弃。他时刻惦记着国仇家恨,与原本视为知己的卫璎反目成仇…… 他为他所做的一切,早就超过了一个臣子,一个将军,他恨他执迷不悟,那么,慕容云这样做,是想要用他自己来点醒他吗? 他怎么会那么傻?!昭君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驸马,驸马在哪里?”卫璎喊了一声。 昭君沉着脸,从外朝她走来。她抓住他的胳膊,急急道:“快,快带我进宫。” “你以为你那个哥哥还会听你的吗?”昭君的声音冷冽如寒冰。 “可他是慕容云啊,你不应该要想尽办法去救他的吗?” “救不了呢?”昭君冷静道,“魏王看见我把伤得那么重的你抱进宫,只会更加生气,慕容云的下场只会更惨。” 卫璎的手无力的垂落了下来:“他怎么会来的王城?又是怎么会被抓住?他轻功那么好?又怎会被一帮普通侍卫抓住?” 昭君痛苦的闭起了眼睛,如果这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他绝对不会这样做,应该早早的把这个女人杀了,剩下的,再慢慢跟魏国讨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拖泥带水…… 正文 第五百三十章 可惜是我自投罗网 卫璎看到了憎恶在他眼底一点点蔓延,心渐渐的凉了下来。 他们之间的伤口稍稍愈合,便会撕扯开来,形成一道更大的口子,周而复始的循环着,日复一日的煎熬着她的心,却喊不出疼来。 “宫里来消息了,王上准备三日后对慕容云实行车裂之刑法。”水杏跑进来对她说道。 卫璎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浑身都瘫软无力。 昭君猛然转身离去。 若不是为了吸引吴国余孽,卫容现在就想把慕容云碎尸万段。他故意把慕容云被捕的消息放出去,并公布三日后就在午门下行刑,就是为了将吴国余孽一网打尽。 慕容云此时靠在天牢灰溜溜的墙壁上,一条腿懒洋洋摊在地上,另一条腿抬着,胳膊随意的搭在膝盖上,面色平静。 他想要赌一局。 他想知道,他到了生死关头,他是否会拼尽所有来救他,只是突然那么好奇的想知道,所以,他在王城中最大的酒楼现身了,他知道,他一旦现身,必回被卫容抓进天牢的。 这一切都如他所愿。 铁栏外有脚步声传来,一行人停在外面,一身赭色龙袍的卫容站在牢门外。 “慕容云,可算是抓着你了。”卫容勾了勾唇角指了指他,声音有几分得意之色。 “可惜,是我自投罗网。”慕容云悠哉的讽刺道。 “自投罗网?” “是啊,否则你一辈子都抓不到。” “昭君已死,你来魏国,究竟是什么目的?” 慕容云笑了笑:“吴王殿下是否薨逝,与我来魏国这之间有什么关系么?想不到,魏王殿下如此不好客。只不过想来你魏国做做客,没想到就被抓了呢。” “你以为,本王是三岁稚童吗?”卫容冷笑道,“慕容云,本王惜英雄,以你的能力,原本至少可以在吴地当一个藩王,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可惜,你偏偏要与本王作对。勾结那些乱臣贼子,企图谋反。” “是你,窃取了吴国的江山,当谁是乱臣贼子?” “不见棺材不落泪。三日之后,等着享受车裂之刑吧,本王倒要看看,可以引出多少吴国的逆党。” “王上。”此时却听一个宫人匆匆来报,“公主来了,执意要见您!” “什么?”卫容的脸色变了变,“拖着这副身子要去哪呢?” 此时,卫璎一摇一晃在步辇上,脸色苍白,腰上的伤口因路途的颠簸再度裂开,渗出了血,她咬着牙,忍着钻心的疼痛。 步辇还未抬至景阳宫,卫容便已黑着脸从另一端疾步而来,看着她气急败坏道:“你想把哥哥气死吗!” “哥哥。”卫璎步辇上摇摇晃晃,险些晕倒,可还是虚弱道,“望哥哥饶过慕容云。他这么,不过是心中不甘而已,吴国既灭,请不要赶尽杀绝,让世人看见哥哥的仁慈之心。”说着,她将双手举国头顶,在步辇上对他跪拜道。 卫容抓着他的胳膊扶起了她,恨恨道:“吴国的人已经对你无情无义,你却还要为他们求情?!” “求求你,求求你。”任她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已,可仍是在步辇上一遍遍对他说着。目光哀切,看上去无比卑微。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一顿不吃,砍一根手指 “你知道,我最讨厌看到你这样低三下四求人的样子。”卫容的目光寒气逼人,用力的抓住她的胳膊,恶狠狠道,“吴国余孽不死,你的心是不会死的,我就是要让那些吴国的余孽通通死绝,这样,你才有可能有清醒过来的一天。你怎么求我都没用,慕容云,必死无疑。”说完,他便愤愤转身离开。 “卫容!”卫璎撕扯着嗓子冲他喊了一声。然而他头也没回。 绝望,绝望在她心底蔓延,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她只感觉到眼前一黑…… “王上,不好啦!公主晕倒啦!”宫人惊慌的喊了一声,卫容这才停下了脚步。 水杏端来茶和点心,放在昭君书桌边,轻声说了句:“王上传了消息来,说公主这几天留在宫中养伤。” 昭君微微抬了抬眼,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窗外电闪雷鸣。 卫璎在自己的宫殿里悠悠转醒,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浑身都是酸软的,为了让她好好休息,卫容让太医在她的药里加了软经散。 卫璎扶着昏昏沉沉的额头往外走,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公主,王上让您安心养伤。”侍卫冷冰冰道。 “我要回去。” 侍卫无动于衷,卫璎吼了一声:“放我回去!” 她径直往外走,却被拉了回来,几个丫鬟连忙过来拉她,“公主!您就好好在宫里养伤吧,再折腾下去,您的伤口会感染的,这样肯定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了。” 卫璎摇摇晃晃的站着,眼泪簌簌的落下来,任凭自己被丫鬟拉扯回去。 她好恨,恨卫容的冷血,更恨自己的无能。如今的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最爱的人不相信她,也不再爱她,这样的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瞥见绣篮子里露出的那一把剪刀,她一时冲动,想拿过那把剪刀了结了自己,可是低头,却看见了自己隆起的小腹。 她还有孩子,还有孩子啊! 若不是这个孩子,她也许根本就撑不到现在吧。卫璎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她可曾想到有一天,会落到如此下场? 门外,卫容走到她的殿外,抬手正要推门,又顿住了。或许,他们彼此之间需要冷静一下。 他收回了手,问:“公主情况如何?” “方才一直闹着要回去,饭没有吃,药也没有喝。” 就知道会是这样。卫容脸色微微一沉,思索了一瞬道:“对公主说,一顿药不吃,就砍牢里慕容云一根手指头,一顿饭不吃,砍一根脚趾头。” “混蛋!”卫璎把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暗夜里,昭君换上了一袭夜行衣,再次潜入了东庭。 经过了上次的入侵事件,若东西真的藏在东庭的地下,那么卫容一定会第一时间去东庭确认是否还在,而卫容的鞋底,就在今天,被人悄悄涂上了荧光粉。 那些荧光粉,可以在萤石光芒的照耀下折射出亮光,他便可以顺着踪迹寻到通往地下的秘密通道。 昭君手执着萤石,照着地面缓缓的前进,萤石幽暗的光线下,果然看见了几个光亮的脚印……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二章 只需要去收尸就好 “果然。” 昭君顺着脚印往前走,发现脚印消失在上次发现的那个书架之前。 这个地方他上次来过,只有一条通道,通往的是他的寝宫,他记得很清楚,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岔路通往其他的地方。 “奇怪。”昭君满脸困惑,略一思索,忽然灵机一动把书架推往了另一个方向…… “轰隆”一声,前方的地砖轰然打开,一道通往地下的石阶出现在了他眼前。 想不到,那个看上去平常的书架居然控制了两道机关!昭君沿着石阶往下走,在他整个人都下去之后“轰隆”一声,头顶的地砖又合了起来,在合上的一瞬,地下的壁灯同时打开,瞬间灯火通明。 这是何等精巧的机关?昭君心中暗暗惊叹,继续往前走着,然而并没有走多远,眼前看到的一切让他目瞪口呆。 他死都不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幕。 眼前是一个庞大的地宫,在这个地下王国里,存放着魏国最精密,最先进的兵器,一排排银光闪闪的盔甲整整齐齐是立在那里,一侧配有崭新的刀、戟、剑、枪,等各种兵器,寒光凛冽,一眼望去竟望不到边际。他犹如置身战场,眼前是整装待发的千军万马,气势逼人。 所有的铁器都是上好的材质所铸,坚固无比,削铁如泥。 望着眼前的一切,昭君许久都没有恍过神来。 魏国怎会有如此多精妙的铁器?在前朝,往前翻几代,魏国的兵器,可都是落后吴国一大截的…… 回想起先前慕容云曾经查出蜀国从白帝城暗中向魏国输送大批铁矿,顿时恍然大悟。这些兵器都是蜀国的铁矿所铸,先前,蜀国与魏国之间,一直在暗中交易着! 原来,他一直低估了卫容,先前觉得他无能,不屑他靠阴谋诡计窃取了天下,没想到,他一直在暗中筹谋,韬光养晦……或许,先前他所认识的那个他,他所见到的他那一面,全部都是他故意伪装出来的?或许,这个地库,连卫璎都不曾知晓! 卫容啊卫容,你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昭君心中震撼不已,此刻才明白,他最大的错误,不是轻信了卫璎,而是轻看了卫容,甚至,从未将他视为对手!轻敌,在战场上最大的禁忌,所以,他如今才会如此一败涂地! 一定要尽快找到军机图纸。他才有可能,博回这一局! 昭君将萤石照向地面,在光下,无法看清地上的荧光脚印,他只有将地宫所有的烛火都灭了,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却不知触碰到了什么,石壁上忽然“嗖嗖”放出了几枚冷箭,朝他射来,他闪身,那些箭堪堪擦着他的衣服而过。 “该死!” 昭君从地上站起身,还未恍过神来,头顶,又掉下了一张巨网…… 此时,卫容手里把玩着那枚扳指。 今日他去军机处的时候发现他的戒指被人掉包了,打不开关乎魏国命脉的军机图的匣子,于是他打开了军机处所有的机关。 明日,他只需要去收尸就好……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三章 告诉我,他在哪? 眼看那张大网就要罩住他,昭君猛然几个翻滚,堪堪避开,他刚刚松了口气,眼前的地面上,忽然冒起一根根锋利的铁刺。只要他再往前半寸,身上就会扎出一个一个的血窟窿。 铁刺正在往他的方向蔓延着,根本就没有迟疑的机会,他只能不断的朝没有铁刺的那一边翻滚着。 应该没有几个人能躲的过这铁刺阵,昭君握紧了手上的剑,找准机会,起身用力一挑,将一块盾牌挑到铁刺之上,再翻身一跃,踩在盾牌之上,这才稳住了身形。 他才刚刚松了口气,却又看见地上冒起了白烟……是毒气! 昭君捂住口鼻,向四周张望着,可他稍微一动,就有箭源源不断的从墙上朝他射来。 被暗算了。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念,卫容早就算到了他会来,所以,打开了这里的机关,就是想让他命丧于此…… 卫容,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昭君握紧了剑,不断的将那些射向他的打开,可还有一支刺进了他的肩胛骨。 似乎有所感应,卫璎猛地坐起了身,喊了声:“延昭。”浑身大汗淋漓。 “公主。”一旁守夜的宫人连忙上前。 “驸马呢?驸马在哪里?”卫璎问了一声。 “驸马,驸马在公主府里啊,公主,您现在在宫里。”宫人道。 “我要回去!让我回去!”卫璎说着就要下榻子,宫人道:“公主,您别为难奴婢,这几天,王上是不会让您回去的。” 方才,她梦见昭君在一个地宫里,被万箭穿心,梦境太过于真实,到现在,她的心里还在一阵一阵的发慌。 她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戳着自己的脖子道:“速去禀报卫容,让我回去!不然,我就死给他看!” “王上,不好了,公主半夜醒来又闹着回去了。”一个宫人匆匆跑来禀报道。 卫容自梦中惊醒,分外不爽,起身怒瞪着跪在地上慌慌张张的宫人,一旁守夜的文公公怒叱道:“哪来的没有眼力见儿的宫人,谁让她进来的?” 那宫人哭着道:“王上,不是您让奴婢无论公主有什么事情立马过来通知您的吗?公主拿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流了好多血,吵着要来见您呢!” 卫容只觉的烦躁不已,吼了声:“让她走!她要走,让她走就是了!” “是。”宫人匆匆起身,慌慌张张的就走了,跑到卫璎的寝宫说:“公主,王上让您走了。” 卫璎立即道:“备马!” 回到公主府时已到了三更,第一时间来到了昭君的寝殿,一掀被子发现里面没人,卫璎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三更半夜,去了哪里? 她知道他愿意跟她回魏国是另怀目的,这个目的是什么? 这一切,或许只有慕容云知道……想了想,她当机立断,再次上了马车,往天牢赶去。 慕容云缓缓睁眼,看见眼前站着满脸焦急的卫璎,嘴唇苍白得没有血色,月光下,脸色更是煞白煞白的。 “你告诉我,他去了哪?”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去了哪里?”慕容云轻蔑一笑。 “你听着,他现在可能有危险,我能感应的到,告诉我,他在哪?”卫璎紧盯着他,身体已在微微摇晃,此刻,她的伤口已再度撕裂,渗出血来,她的体力已是不支,一直在咬牙死撑着。 正文 第五百三十四章 求求你,告诉我。 也许,他是真的出事了。也许,这只是她使出的一个伎俩,为了打探他们来魏国的目的而已,如果,他说出了东庭,他将万劫不复。 慕容云端详着她,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再去相信她,可是,仅仅一分对他的担忧,就足以击败所有。 他可以死,但他绝对不能有事。甚至,吴国可以万劫不复,但他,绝对不能有任何伤害。 他必须赌一局。 慕容云咧嘴一笑:“我大概知道他可能会在哪,可是,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噗通”一声,卫璎直接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求求你,告诉我。” “东庭。”慕容云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闭上了眼。 “东庭?”卫璎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阿璎,你快看。” 她回想起几日前,卫容曾经拉着她去了东庭,骄傲的对她说,“最后一批兵器已经制作完成了,我魏国,现在有着最先进的武器,没有任何一国可以与我们匹敌。” 那时,她还惊叹不已,想不到,东庭,那个看似荒废的军机处,底下有一个那么雄伟的地宫。 昭君为什么会去军机处? 来不及多想,卫璎起身便冲了出去。 如果,是那个地宫。那么,他现在可能遭遇的状况,可能真的很危险…… 已最快的速度到达东庭,卫璎下了地宫,空旷的地宫里凉气森森,她忽然涌上了几抹不祥的预感。 “延昭?延昭?”卫璎喊了一声,不远处传来几声闷哼,满地都是箭。卫璎一转身,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昭君,身上中了三箭,好在,并没有伤到要害。 卫璎立即冲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快走。”卫璎说。 “小……小心,墙壁上仍会有箭出来。”昭君奄奄一息道。 “放心,机关我已经关了。”卫璎道。一边将他的胳膊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试图将他搀起来,“还能走吗?” “我没事。”昭君将刺入肩胛骨的剑用力的拔了出来,扔在地上,一面与她一同往外走去。 他的怀中,揣着一份鲜血淋漓的军机图…… 第二日清晨,当卫容再次打开机关时,发现了地宫里一片狼藉。 昨晚,这里果然有人来过。 “尸首呢?”卫容说。 “属下来的时候地宫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里有一摊血迹,刺客,大概是跑了吧。”侍卫道。 “跑了?”卫容的眉头跳了跳。 怎么可能? 到底谁,会有通天的本事,躲过这里的机关? “有谁来过这里?”卫容沉声道。 刚刚为昭君的伤口上完药,扎完绷带,卫璎累得直接昏睡过去了。 他的伤口,她不敢让太医帮忙处理,只能她悄悄帮他处理,昨日跟着她去东庭的人也都打点过了,因为昭君去东庭一事若被卫容所知,就死定了。 好在是,这一遭有惊无险。 他为何去东庭一事,她不问,他亦不说,两人都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份安宁与默契不会保持太久的,因为明日,便是慕容云执行车裂之刑的日子。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五章 大雨倾盆,血雾弥散 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城楼之上,距午门一处绝佳的观看位置,卫容默然而立,一个宫人撑着伞,站在他身侧。 “猜猜看,我能看到谁?” 午时马上就要到了,马上就要行刑了。 城门前,在行刑前一个时辰,慕容云的四肢和颈部就被绑麻绳,分别被五匹健硕的马拉着,一身白衣已被雨浇透。 纵使雨势不减,仍有围观的百姓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因为在魏国,已经很久没有人被处以这样的极刑了。 “那个人就是吴国的上将军,慕容云。” “终于被抓住了。” “这种人早就该死了,他杀了我们多少将士啊。” 卫璎亦站在那群百姓中,丫鬟怎么拦都没拦住。 她紧紧盯着雨中那道白色的身影,她知道此时卫容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慕容云,不过就是一个诱饵而已,卫容真正的目的,是将所有的吴国残余势力一网打尽。 距离城楼不远处的屋顶上,十余个匍匐着的黑衣人整装待命。 此时,昭君却坐在幽篁中独自喝着茶,他的茶杯落在石桌上的那一刻,午门处的点刑官喊了声:“行刑。” 无名牵着马的士兵往马身上狠狠一抽马鞭,五匹马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跑去,地上弯曲成一团绳子渐渐变短,渐渐拉直,慕容云整个人也从地上腾空而起。 他果然,什么都不会为他做。 在百姓的惊呼声中,漫天的血雾飞起,五匹马绝尘而去。 卫容转身,他的唇角微微勾起。 “看来,今天没有什么收获呢。”卫容懒洋洋的往回走,他身后,跟着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的黑衣男子。 “你看见了吗?他连来都没来呢。” 卫璎迅速的跑回了公主府,看见昭君脸色苍白的坐在幽篁里,面前摆着一副残局,他手执一枚棋子,正在犹豫着该如何落子。屋檐上,雨水不时的滴落下来。 “一子落,满盘皆落锁。”这一子,无论落在哪里,都是输。 卫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望着他,满脸困惑。 他真能狠心至此。 “他死了,慕容云,死了。”她说。 昭君一脸平静,望着眼前的棋盘,似乎并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人们都说,慕容云一死,魏国,就真的成为一盘散沙了。 “啪”的一声,卫璎听见一声落子的声音,昭君将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眼中闪过了一瞬惊喜。 看来,还是有那么一处地方可以行的,落完,他猛然抬头,鹰隼一般的目光直直望向了卫璎。 卫璎被那凌厉而带有肃杀气焰的目光吓了一跳。 “延……昭昭。”卫璎喃喃,昭君神色冰冷,只对她说了一个字,“滚。” 卫璎已经数不清他对她说过多少次这个字了,他们之间的那个大窟窿,就算是女娲用补天石也补不上了。 卫璎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她宁愿今天的一切只是一个噩梦,一个一辈子都醒不来的噩梦。明明,此刻她已难过的要死,甚至想要拿刀子杀人的心都有了,为何,他还能做到如此平静? 他真的不会心痛吗? 卫璎缓缓朝他走去,他的过分冷静,只会让她更加担心。她宁愿他情绪失控,将一切都发泄出来……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六章 明日我将离开 她能体会到他内心经历过的挣扎,权衡再三,最终放弃营救慕容云,对他来说,这个选择是有多痛苦。 然而这的确是明智的选择,及时止损,哪怕见死不救。 “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卫璎。”当她走到他面前时,昭君神色平静,无悲无喜道,“明日,我将离开魏国。” 卫璎神色愕然,他已轻轻从她身侧掠过。 卫璎猛然扭头,看见他行走在天地间漫天的雨幕之中,宛若谪仙一般。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 “明天?” 可是,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卫璎跑去他房门外找他,然而却被他锁在了门外。 卫璎派人将慕容云的尸骨敛起,放在一口木棺里,她没有勇气去将那口棺木打开,甚至连头都不敢回。 “葬了吧。”卫璎闭目下令,感觉到从背后不断上涌的寒气,整个人,浑身抑制不住的瑟瑟发抖。想要下令将他厚葬,切忽然想起按照魏国的律例,这样被处以极刑死去的囚犯连碑都不能立,只能被草草掩埋。 她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不敢相信那口棺材里躺的就是慕容云,她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好不真切。她嗫喏着唇,抱着手臂,脑子里面忽然一片空白,耳朵里也在嗡嗡响着。 “慕容云在魏国不幸被捕,被处于车裂之刑。”蜀国的细作很快将此事禀报于苏扶摇。 “车裂?昭君不是在王城吗?没动静吗?”苏扶摇饶有兴趣道。 “没有,许多百姓都是眼睁睁的看见慕容云行刑的。” “那魏国公主呢?也没出面。” “出面了,但没有用,那卫容恨透了他,一心想要让他死。” “啊?那昭君,也真够呛啊。”苏扶摇啧啧,“跟着他的人怎么说?他是否已经拿到了军机图?” “就算他已取得军机图,吴国如今也是回天无术,若与王上合作,尚还可能有一线生机,王上,不如亲自问问那昭君?” 苏扶摇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吴延昭这人我了解,一张好牌,他宁愿烂在自己手里,也不会给别人的,在他身上,唯一行的通的一点,那就是,交换。” “王上,想与那昭君换什么?”侍从不解道。 苏扶摇勾了勾唇角:“便宜那亡国奴了,最近,冷月公主可还算安分?” 上官冷月亦在魏国安插了人马,对魏国的风吹草动亦是了如指掌,得知消息的那一瞬,她陷入了沉思。 她没有想到慕容云真的会死,她觉得昭君和卫璎两方至少有一方会出手阻止,然而现在是一方都没有,所以慕容云死的蹊跷。况且,卫容对慕容云真的恨到了这种境地吗? 据说,慕容云被抓到天牢三天,卫容并未单独审问或者对他用刑,所以,慕容云在行刑的那日,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这又是一个不合常理的地方,至少,应该拷问他,逆臣的余党都在哪呢?况且,他当时被抓也抓得很蹊跷,因为那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不过,唯一让她觉得开心的事是,方才接到昭君的飞鸽传书,说他今日下午就会启程。 夕阳西下,昭君坐在马车里,马车一晃一晃的刚刚开出城门,忽然有一匹快马从后面追来,将车拦下了,一个丫鬟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下来说: “生,公主快要生了!”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七章 公主快要生了! 卫璎是站在府门口看着他的马车离开的,看着他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夕阳印照着屋檐,斜照在朱漆大门上。忽然间,感觉到胸口一阵绞痛,接着,感觉到身下涌出一股热流。 “什么?”昭君猛地一惊。 按照预产期,她应当还有将近两个月才生的。 早产了? 等他赶回去的时候,公主府已经忙得四脚朝天。 丫鬟在产房里进进出出,一盆盆热水端进去,一盆盆血水端出来,只听见产婆焦急的喊叫着“用力!用力呀!”其中夹杂着她虚弱的哭声。 这是她第一次生孩子啊。 昭君正要进去,却被拦住了。 “驸马爷,您不能进这里。”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嬷嬷拦住了他。 “公主怎么样?” “好像是难产,悬。”嬷嬷叹了口气,“公主现在使不上力气,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一用力,身上的伤口又再次裂开了。” 话音未落,他便推开她,大步跨了进去。 卫璎已经渐渐失去了意识,视线一片模糊,朦朦胧胧看到一个人影,正在望着她。此刻,满头是汗,浑身已被汗水浸透,阵痛让她几乎昏厥。 是已经疼得出现幻觉了吗?她抬起手想要触碰那个影子。却真切的感觉到手被紧紧的抓住了。 这是他们的孩子呀,他都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孩子…… 一定,一定要给他生下来。 不知为何,她浑身忽然充满了力量。 “头,快看,头出来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产婆惊喜的喊道。她感觉握住她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似乎正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传递而来。 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黎明,卫容,抱着她的孩子,正在她床头逗弄着。 “哥哥。” 卫璎唤了一声,卫容朝她看来,说:“你的运气真好,是个男孩,很健康。” 卫璎悬着的心立刻就放了下来,似乎所有的疼痛与煎熬全都烟消云散。 “快,快给我看看。”卫璎说着,挣扎着要起身,被卫容按住了。 “你的身体太差了,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几天吧,等你恢复过来了再抱他吧。” 卫容把襁褓中的孩子放到她面前,卫璎看到他的小鼻子小眼睛与他如出一辙,就是个缩小版的他,不由得激动的热泪盈眶。 “像,太像了。”卫璎伸手抚上他的眉目,忽然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一抬头,看见晨曦中站着的男子,心跳就漏了半拍。 男子的神色很冷静,一袭玄色的袍子,看上去英挺而清瘦。 “延……延昭。”卫璎嗫喏着唇,唤出他的名字,卫容把孩子抱给身侧伺候的丫鬟,转身走了出去。 “你……你回来了?”卫璎睁着双眼睛看着他,几乎语无伦次。 “昨天,你辛苦了。” 冷冰冰的一句话,卫璎猛地摇头:“不苦,不苦。”一双眸子还在望着他,“你……这段时间留下来,好不好?” 昭君点了点头,卫璎苍白的脸上顿时笑逐颜开,心里有个小人在欢呼雀跃。 原来,昨天她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幻觉。他回来了,他愿意留下了!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八章 快叫爹爹 “别动!”见她要起身,昭君按住了她。 “要不要抱一抱孩子?”卫璎眉目带笑的望着他道。 昭君看了她一眼,从丫鬟手中接过了孩子,抱在了怀里。 “君曜,君曜他像不像你?”卫璎望着他,嘴角就不自觉的勾起。 “像。”依旧是又冷又硬的一句话,不过看见怀中的孩子,他的眼底,终于浮现了一抹柔和。 这个孩子的到来,将他的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原本,他打算立即回到矿山,根据军机图开始部署与魏国的对战方案,可昨日,当公主府的人将他的马车拦下时,他竟没有狠下心离开。甚至,他的心中瞬间涌上了喜悦,这种喜悦让他如释重负,让他充满了希望。 若他还是吴国的王,她还是他的妃,天知道,他会宠她到什么地步,可她的背叛,将这一切都摧毁了。 怀中的婴孩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肉嘟嘟的小手指放在嘴里,这个孩子,他看一眼就知道是他的。 他不想再继续看下去,将孩子又塞给了一旁的侍女。 “好好休息,按时吃药。”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眼前空了,便连整个世界都空了下来。卫璎期待着,自己早一点好起来,下地之后,可以抱着孩子在他身边,可又怕她恢复之后,他便要离开了。 为了调养身体,每天都喝着很苦的药,苦到牙根发麻,他每天会在她旁边坐一小会儿,仅仅是一小会儿,她就感觉到了阵阵甜意,甚至连药都觉得没有那么苦了,可是他在的时间,毕竟是短暂的。 半个月的时光弹指即去,卫璎的身体终于可以下地了,她可以抱着他们的孩子,走到他的身边。 “这是爹爹,快叫爹爹。” 昭君站在窗边,卫璎把孩子抱到了他面前,对孩子说,“快,亲爹爹一口。” “爹爹。”是她教他的第一个词,半个月大的小不点儿,根本不懂亲是什么意思,可小不点居然将软糯的唇凑过来,真的在他脸上“啪”的亲了一口。 昭君满脸错愕,只觉得脸上软软的,湿湿的。扭头,看见卫璎笑眯眯的望着他,眼中柔光缱绻。 很多年后,昭君都不会忘记这一幕,甚至不会忘记,当时阳光落在身上的温度。 本来准备要说,他将离开的话,就这样生生的咽了下来。 就让他在岁月静好的旧梦里,再多自欺欺人的沉溺几天吧。 卫璎能察觉到他的若即若离,他不说,她便不问,尽量嘱咐着府上的丫头照顾周全一些,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可以挽留住他的办法。 或许,他的心早就不在这里了。在蜀国,在那座矿山,他一心想要夺回他的天下。这天下,迟早会被他搅得不太平。魏国欠他的债,早晚是要还的。 就是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和手段了。她害怕他离开,更害怕他会带着君曜一起离开她。 “不,不要,不要走。”已经记不得第一次从这样的噩梦中惊喜,卫璎浑身冷汗涔涔,看到不远处的摇篮里,君曜还躺在里面,这才松了口气。 这样患得患失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呢?卫璎不由的勾唇苦笑着。 正文 第五百三十九章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所以,因为卫璎的孩子,他打算在魏国留下了?”上官冷月怒极反笑。那么,她究竟算什么?一个被利用的工具?利用了她,还可以照样跟卫璎郎情妾意,继续卿卿我我?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暂停对矿山的一切军需供给,包括粮草蔬菜。”上官冷月下令道。 吴延昭,我倒要看看你,还回不回来。 再次回到大婚后的冷漠状态,他对她,几乎一句话不说,卫璎时常看见他一个人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直勾勾的望着一个方向,那里是蜀国。 那座矿山里的秘密基地,他真的可以弃之不顾吗?她知道,那里一切的物资供给,都来自苏扶摇和上官冷月。 上官冷月能给你的东西,我也一样能给你。并且,定要比她好。 卫璎心中有了计较。 她在吴地有一大块肥沃的封地,是她在助卫容拿下吴国后卫容赏赐给她的,她先前命人在封底上种植瓜果蔬菜,大米,养蚕织布,马上,第一批大米就要有收成了。 “明日,你找一些信的过的人,去楚郡。” 是夜,卫璎去了他房里,走到他身后道。 “这一季新收的大米,你运到矿山,应该够那边半年的粮草了。” 昭君猛然扭头,有些错愕的望着她,须臾却冷冷道:“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随便你。反正,我如今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说完,卫璎便离开了。 不久前,他刚刚收到上官冷月断他粮草的消息,这是上官冷月为了逼迫他回蜀国,给他下的最后通牒。他不知,卫璎怎会这么快就得知了消息,是一直在矿山里埋藏了眼线,还是,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烛火昏黄,他隐约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她的房间与他的并不远,所以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得见,孩子一直放在她的房间里,所以连奶妈都一并搬了过去,其实孩子夜里很能闹腾,连他半夜都能时常听见哭声,放在她身边定不能好好休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肯把孩子放到别的地方。 哭声久久未歇,他感觉有些奇怪,走过去一看,她一直把孩子抱在怀里哄,焦急的掉着眼泪。 “怎么了?”他走上前问道。 “君曜,君曜发烧了。”卫璎泪眼婆娑道,“刚刚奶妈说他一直在吐奶,我一摸额头烫的吓人,他就一直在吐,边吐边哭,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昭君一看,君曜一张小脸已经烧得蜡黄,立马从她怀里接过他,在床上放平。 “叫过太医了吗?”他便说边将君曜身上裹得厚厚的的小衣服小裤子全部脱了下来。 “叫过了。”卫璎边说,手边在发抖。 “去取些酒来,越烈越好。” 丫鬟们立刻拿来一壶酒,昭君倒在手心,均匀的擦拭在君曜光溜溜的小身子。 “有用吗?”卫璎担忧道。 “比你这样捂着强,你这样只会越烧越严重。” “再取一些来。” 昭君边说着,手上没停着,掌心一直在君曜身上擦拭着酒精。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哭声渐渐的停了下来,君曜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过来,卫璎松了口气,发现已经浑身瘫软。 “谢谢,谢谢你。”卫璎抓住了昭君的手臂道。 昭君剑眉一挑,觉得有些不对劲,“谢我?” 正文 第五百四十章 不必为我守身如玉 卫璎愣了愣,须臾才反应过来。 君曜也是他的儿子啊,这是他们两个一起的孩子啊。 此时,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跑来,两人站到了一边。 两人面对面站着,卫璎低下头,“如果有一天你离开魏国,你会带走君曜吗?” 昭君望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昭君道:“还记得在蜀国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吗?” “我说过,会把君曜给你……”卫璎道,还未说完,他便道,“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就行。”说完,他便离开了。 卫璎感觉到浑身骤然一寒。 他要带走君曜…… 此时,她多么希望当年昭君的母亲,萧皇后说的是真的,她有两个孩子,那样,能留一个给她也好,可如今,他们怎么可能还能再有一个孩子? 这辈子,他都不会再碰她了吧。 “公主,小殿下是由于喝奶呛到了肺里引发的高烧,好在及时处理,微臣给小殿下开了些退烧的药,今晚需特别观察。”太医诊断完对她说。 卫璎点了点头。 太医离开后,卫璎便坐在榻边亲自照料,君曜已经睡着了,垂下的眼睫又长又翘,跟他的睫毛是一模一样的。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定定的望着他,怎么都看不够,她想仔细记住他的摸样,怕与他分别之后便再也想不起了。 昭君回到房间里,忽然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那是她拼死生下来的孩子,他能做到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带走吗?方才,看见她抱着君曜心急如焚,茫然无助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夜深了,记挂着君曜的病情,昭君又起来看过他一次,看见卫璎居然坐在地上,趴在榻子边上睡着了。 她才刚出月子,这样是想死吗?他一时恼怒不已,想把她从地上拎起来,想了想又作罢了,摸了摸君曜的额头,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便拿起个氅子,往她身上一扔,走了出去。 第二天,昭君再次去看君曜时,回廊里有一个尼姑与他擦身而过,他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多想,之后的几天,每天都可以看到有尼姑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他终于忍不住问她:“你在搞什么名堂?” “没什么。”卫璎神色平静道,“我想好了,等你走了,我就出家当尼姑去。这几天,我在向他们打听那些尼姑庵里的情况,准备找一家合适一点的。” “怎样才算合适的?” “就是,斋饭好吃一点,住的地方干净一点,还有不用早起念经的。” “你已经计划好我离开之后的事情,迫不及待的想让我走,是吗?” “当然不是,我希望你能一辈子不走,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昭君不假思索道。 “那便是。” “你不需为我守身如玉,等我走后,你另寻佳缘便是,魏国应该有不少男人削尖了脑袋想进这公主府吧。”昭君神色淡淡道。 “你想多了,不是为你。”卫璎道,“我自个想要寻个清净罢了,既然,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那便抛得干净利落些……”卫璎有些惆怅道。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一章 如此孽缘,不要为妙 “这样也好。”昭君说,“那样,你便不会出来害人了,两全其美。” “是啊,两全其美。”卫璎微微一笑,转身装作去哄孩子,伸手悄悄擦拭眼中的泪水。 “如果,你敢去出家,我就敢拆了这天下所有的尼姑庙。”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卫容负着手走进来,面色阴沉。 “哥哥?”卫璎扭头,满脸错愕。 卫容凌厉的目光斜睨了昭君一眼,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道:“你跟我出来。” 他将她拉到了门外,盯着她道:“他是不是又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 “不过就是个替身,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你为何要纵容一个替身这般对你?”卫容怒不可遏。 “那你把真的给我找出来。”卫璎道。 “你……”卫容顿时噎住,没好气道,“你不要找了,他已经逃回吴国去了。不会再回来了。” 卫璎心中冷笑不已,明明一个被他暗杀的人,还能硬生生被他说成是跑了。 “那时你生着大病,怕你伤心,我才让仲墨假扮他的。”卫容解释道。 谎话连篇!卫璎在心中冷笑道,挑了挑眉说:“那仲墨假扮的,我找的人假扮不得?” 卫容无奈道:“仲墨只是为了慢慢让你接受他已经离开的事实,既然,现在你已经知道真相了,又何必执迷不悟呢?你这一辈子还长,为什么就要这样被他毁了呢?” “你不必说了,我会继续等着他的。”卫璎目光坚定道,“我相信,只要他还是魏国的驸马,这里还有他的位置,他就一定会有回来的一天。” “所以,你让人假扮他,只是为了帮他留住属于他的位置?”卫容几分惊讶道。 “没错。你可以这样认为。”卫璎神色凛然道。 “可他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卫容的情绪有几分激动。 “你怎知不可能?”卫璎反问,理直气壮道,“现在,我已为他诞下子嗣,这是他在世间唯一的孩子,他得了消息,一定会回来的。” “冥顽不灵,无可救药!”卫容气得面色铁青,“他到底是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这样对他死心塌地的?他玩过的女人,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从前的你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个玩物而已!你怎就这样的死脑筋,不肯忘了他呢?”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找到他,跟他在一起!”卫璎斩钉截铁道。 卫容简直要气昏过去了。 “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事,就是把你送到他的身边!” 卫璎冷笑:“若不是这样,你又怎能得到他的江山?若你对我还有丝毫的愧疚,就请不要再来干预我的生活,说完。卫璎喊了一声,“水杏,扶我回去。” 卫璎转身,看见昭君就站在门口,漠然的望着她。卫容就站在她身后,她只好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在水杏的搀扶下,慢慢摸索着进屋,与他擦身而过。 昭君沉默的站立在那里。 方才,她大声喊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好像有颗石子砸在了他的心脏里。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找到他,跟他在一起!” “如此孽缘,还是不要为妙。” 当她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轻声说道。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二章 难道出家去了? “如此孽缘,还是不要为妙。”卫璎听见他用他们两个人才听的到的声音说,整个人骤然一僵。 “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不要再见到你,不要再和你,有任何的关系。” 这一瞬,卫璎感觉到心脏犹如被撕裂一般,疼痛蔓延到全身的每一条毛细血管,每一个细胞。 她勉力撕扯出一个微笑:“那样也好。” “做好准备吧,过段时间,等君曜的身体好一些了,我就打算带着君曜离开了。”昭君道。他要尽快离开这里,他不要再为她动摇了…… 卫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明明是已经立夏的天气,她却感觉到阵阵恶寒。 “公主不见了!”有人喊了一声。 已经到了吃晚膳的时候,整个府里却不见卫璎,府上的人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不见踪迹,连水杏也不见了。 “是不是进宫了?”有人猜测道。 “若是进宫了,申时未回,宫里必会有人传消息来的。” 昭君从房中走出来的时候,恰好听见两个丫鬟在议论着,看见他,都不约而同的朝他看了一眼。 公主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卫容的耳朵里,到了第二天,仍未有她的消息,卫容立即大步流星的踏进了公主府里,迅速推开了每一扇门寻找,果然都不见踪影,便立即一把揪住了昭君,恶狠狠道:“她去哪了?” “不知道。”昭君面无表情的说。 “不知道?”卫容的眉头挑了挑,用力扯着他的领子,“你是她的驸马,你不知道?” 昭君的确是不知道她在哪里,昨晚听说她不见了,他也有些惊讶。 好像自从他说过要带君曜走的话之后就再没看过她。难道是,真的出家去了? 脑子里有一念闪过,他淡淡道:“你或许可以去王城附近的尼姑庵搜一搜。” 早去,晚去,都是要去,不如早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带着君曜走,每分每秒都是折磨,不如放手,彻底结束这一切,不再勉强。 昨天,她在房中想透了,便带着水杏来到了这里。 位于王城边陲,一处山中的尼姑庵,道是个十分清净之处,适合斩断六根,重新做人。 卫璎素面朝天的跪在蒲团前,头发简单挽了一个髻,穿着一身素衣,面色平静若水,手上正一下一下敲击着木鱼念经,身后的水杏急得像热锅下的蚂蚁。 下午申时,庙里的师太就要为她剃度了,公主看上去心意已决,她又无力阻止,甚至无法将此事通知王上,只觉得若是她掉了跟头发,她的脑袋也差不多要掉了。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拼死将此事告知王上,于是趁卫璎不注意,来到墙边,在脚下垫了几块石头,便翻墙逃出去了。 水杏出了门,一路朝山下狂奔而去,跑得气喘吁吁,心中只有一念,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务必要找人过来阻止! 此时,卫璎端端正正的跪在佛堂前,身后的师太手里拿一把剪刀。 “施主,老身就要给您剃度了。”老尼姑将卫璎的尼姑帽一掀,如瀑补一般光亮的青丝便瞬间垂落了下来……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三章 凭什么要对你坦诚? “你已经决定抛却俗世,剪去这三千烦恼丝,遁入这空门,不后悔?” “不后悔,剪吧。”卫璎眼也不眨道。 身后的老尼姑轻轻叹了口气,终是拿起了她一缕头发,用剪刀剪断。 “咔嚓。”卫璎听到耳边有细微的声音响起,青丝落地,闭上眼,一滴泪还是缓缓的流了下来。 身后的老尼姑放下了剪刀:“你六根未断,还是在这里先抄半年经书,再做决定吧。” 卫璎愕然的睁开了眼,回身时身后已无人,只余被剪断的一缕青丝。 佛堂寂静无声,佛堂外知了的叫声喧闹,刺目的阳光从树缝中穿过,落在地上,清风吹拂着她的脸颊,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可是那师太看出了她心中仍有不甘,对这俗世还存有一丝贪念? 可她,唯有斩断那丝贪念,才可以重生啊! “我觉得她这样挺好的,这算是,对她最好的归宿了。”听完水杏的叙述,昭君面色平静道。 跪在地上的水杏早就急得满头大汗。 “如果王上知道了,整个公主府的人都要遭殃了,包括驸马您,您觉得您这样放任公主不管,王上会放过您吗?”水杏一时激动,有些口不择言。 昭君冷冷一笑,“我不可能出面阻止她的,你去找你们王上或许更有用一些。” 水杏看了她一眼,起身扭头匆匆往外跑去。 当卫容得了消息火急火燎的准备冲过去的时候,却看见卫璎神色平静的从公主府外走了回来。他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没有把头发都绞了,这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任性呢?!我说了,若你敢出家,我必拆了这魏国所有的尼姑庙!” “水杏!”卫璎恍若未闻,伸手喊了一声,“扶我回房。” “你不必装了,从上次你被鹿角顶伤,我就知道你已经复明了的事情!”卫容愤愤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那你呢?凭什么你可以欺我瞒我,我就必须要对你坦诚呢?” “好!”卫容道,“我告诉你,那个慕容云,我压根就没把他怎么样,是他同意为我做事的,那样,那个慕容云的身份,就必须在天下间彻底消失。你犯得着为那个背信弃义的人闹出家吗?” “什么?!”卫璎满脸错愕,“他在哪?我要见他!” “不可能,他是不可能见你的。”卫容道,“吴国已灭,你不要再对那个地方有执念了,我答应你,会善待吴国剩下的百姓,让他们渐渐变成我们魏国的子民,今后,那个地方还会和从前一样繁华,但是是归属于我们魏国的,若你不相信我,新的土地政策,人口政策,都可以让你来修订,甚至可以将一些郡县交由你来管理,好吗?” “那为何你早不这样?你对吴国遗民的伤害早就覆水难收,那些原本安居乐业的百姓,一夕之间变成难民,有些甚至背井离乡,在别的国家做着没有尊严的劳工!”卫璎激动道。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本王会渐渐收回那些被流放到蜀国的劳工们,让他们重新回到自己原本的土地上,你看着这样可好?” “你……你说什么?”卫璎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正文 第五百四十四章 他将一无所有 他要收回在蜀国的劳工们,意味着昭君在蜀国矿山的那些吴国人将被召回,对于昭君来说是致命的,因为这将毁掉他的一切…… 卫容为何会忽然将那些人召回?难道是她将粮食运到蜀国,他有所察觉了吗? “怎,怎么了?”卫容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为什么你的表情看起来这么奇怪?” “没,没什么。”卫璎尽力掩饰着脸上的慌乱,“这么会这么突然?” “突然吗?”卫容淡淡一笑,道,“只是觉得将那么多人力放在蜀国,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一种威胁。况且……”卫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我已经决定要攻打蜀国了。” “这么快?”卫璎愕然。 对于拿下吴国,不过半年多的事情,先前与吴国连战一个月,对魏国来说,元气也伤了不小,若此时再与蜀国对战,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为何要这么快?”卫璎道,“若等到三年之后,我国彻底恢复了元气,再利用吴地的资源强胜国力,拿下蜀国犹如探囊取物,为何要这么着急的等到现在?” “若此时本王能拿下,为何还要再等三年?”卫容冷冷道。 “刚愎自用!”卫璎道,“李逸失忆,我国已无强将,你拿什么跟蜀国拼?” “慕容云。”卫容道,“慕容云如今已经归顺于我,他将成为,我魏国最有力的一把刀子。” “你确定?” “此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说完,卫容便转身离去。 卫璎的神色渐渐复杂了起来。 她要不要把此事告诉昭君?还有,慕容云还活着的消息? 若是说了,他定会把此事透露给蜀国,苏扶摇定会早做准备,相当于泄露了魏国的军机,可此事非同小可,她又怎能对他藏着掖着? 还有,魏国矿山里的吴国人,眼下,应该怎么处理?若他得知此事,会是什么反应? 卫璎心急如焚,走到他的书房前,看见他清冷寡淡的神色,又退了回来。 若是那里的吴国人都被遣返回吴国,那他就走不了了,他该不会误以为,她是为了留住他,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吧? 书房中的昭君早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余光见到她没有剃度,便又把目光落到书页上,面无表情的翻过了一页书。 终究还是放不下,对吗?可如今,由不得你。 一夜未眠,卫璎才想到一个折衷的办法。 “若是有朝一日,卫容让你攻打蜀国,若你打下了,将部分吴国的土地归还于你,你可甘愿?” 第二日,卫璎走到他书桌前对他道。 “我记得,此事你已不是第一次问我了吧。”昭君的神色有几分不耐。 “我知道,你还指望着借助苏扶摇来复国,你虽然心知他肯帮你不过是为了自己考虑。但他已经是你最后一根稻草。” 昭君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卫璎往前一步,继续道:“可你知道的,凭卫容的性子,魏国终有一日会攻打蜀国。若蜀国败了,你便失去这最后的稻草,若你助魏国攻下蜀国,你还可以得到失去的土地……告诉我,你的想法,如何?”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五章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卫璎定定的望着他,期待着他的答复,这一瞬,似乎感觉到时间都凝滞了。 以可见的速度,她看见昭君嘴角的笑意缓缓的勾了起来。 “我为何,要费神思考这种还未发生的事情?” 卫璎愣了愣,在与他对视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后立即收了回来。 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试探,犹如一对犀利的钩子一般。她怕再与他对视下去就会被他看穿一切。 卫璎去了李逸的府邸。 他还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情,那些兵法也都忘得一干二净,这样的他,不具备行军打仗的能力,被卫容下令在府中休养,连早朝都不用去。 卫璎找到他的时候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衫,正在亭中凝神研读兵书,看见她时抬头看了一眼,笑容单纯而灿烂。 “公主。” “李将军。”卫璎瞥了眼他手中的书,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地下了头。 “李将军,还想带兵打仗吗?” “当然想!”李逸说,“他们说,我是魏国的上将军,在我失忆之前,我应该很厉害吧。” 卫璎点了点头。 “眼下,四海皆平,我刚巧,可以趁着这个功夫,把丢掉的功夫都拾起来,我现在,每天都练四个时辰的功,然后就是读兵法,相信不超过三年,我一定会回到以前的状态!”李逸神采飞扬道。 “最好的办法不是闭门造车,而是重新回到军营里,回到原来熟悉的环境,相信你会恢复得更快。”卫璎道。 “我也想,可是王上……”李逸欲言又止道。 “你若想,王上定会答应的,信我。”卫璎注视着他的眸子道。 “嗯!”李逸终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卫璎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这局棋,她将李逸丢回军营,是为了引出慕容云。若她对卫容提出这个要求,卫容定会怀疑,而若是李逸自己去提,则不会。 几日后,李逸果然被恩准重回军营,和士兵们一起练兵。 “李将军,这位,是王上派给您的副将。”一个士兵将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带到了李逸的面前。 “你是?”李逸望着他,“这位将军怎么称呼啊?” “白。” 听到声音时,李逸的脑子里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了些什么,微微蹙了蹙眉,笑道,“为何我感觉你的声音那么熟悉?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少年的目光有些闪躲:“属下今日初次被派到营中,第一次见到将军。” “那就奇怪了。”李逸笑了笑,“听你的声音,熟悉的很,好像能想起很多事来,但仔细想却一件也想不起来,见你的感觉像是,故知。” “人海茫茫,总有那么几个声音相似的,或许,属下恰巧与将军的那位故知声音相似吧。”那少年笑道。 “你叫,白什么?” “白恩。” “我叫李逸。” 两人初到军营,倒是要好的很,营帐也隔的不远,时常在一起喝酒赌书,一起练兵,看上去形影不离。李逸是看他第一眼就顺眼的很,总觉得跟他在一起很亲切,白恩则是遵守一个副将的职责,要紧随其后的。 当卫璎来到军营中,就看到了这一幕,两人手执长剑,剑锋相错,四目相对,视线紧紧相连……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 唯独你不能离他而去 “看起来,李将军恢复得很快。”卫璎扬声上前,两人立即扭头朝她看来,收回了手上的剑。 “果然,还是要回到这军营之中来,才找得回状态。”卫璎冲着李逸笑道。 “公主。” “公主。” 两人立即对她做了一揖。 “免礼。” 卫璎的目光落在白恩脸上,笑道:“李将军收了好一个俊俏的副官啊,跟李将军站在一起,倒是登对。” 李逸立即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开不得。” 卫璎道:“我只是说,李将军和这位副将都是相貌堂堂,龙章凤姿,看上去很和谐,是李将军想叉了。” “是李某的错,李某本就没读几年书,还给忘光了……公主,怎么今天有时间到军营来了?” “来看看李将军啊。”卫璎道。 “来,坐下聊。”李逸把卫璎请到账中,亲自给她泡了一壶茶,白恩就站在他身侧。 “听说,王上增加练兵的时间,每日增加了两个时辰。”卫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似无意道。 “是啊,现在是夏天,白天的时间也长,所以增加了时间吧。”李逸若无其事道。 “那有没有士兵抱怨,说时间太长,想要退兵的?” “没有啊。”李逸道,“毕竟军饷也增加了,反而有更多的人愿意加入军营中来,再加上,王上取消了国籍的限制,就算是没有取得魏国国籍的吴国流民,也有资格加入军营。因为若在魏国从军十年以上,便可取得魏国国籍了。” 卫容说的是真的。 卫璎心中暗暗想道,果然放宽了对待吴国流民的政策,也在悄无声息的扩充兵力了,看来,攻打蜀国,就是不远的事了。 “可王上,怎会放心让吴国的人加入军营呢,难道不怕,这其中混有内应吗?”说话时,她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瞟了眼白恩。 “这……”李逸有些为难。 “虽是魏国灭了吴国,但百姓关心的不是谁当王,而是怎样才能活下去。吴国既灭,他们虽然憎恨着魏国,但绝不会为了反抗魏国而拼上自己的性命,因为复国无望,因为连吴王都变成了魏国的驸马,他们唯有放下仇恨,尽快的融入魏国,才能生存下去。”一旁的白恩道。 “这,真是你的想法吗?”卫璎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道。 “好眼力!你怎知他原本是吴国人?”李逸有些惊讶道。 “我在吴国待了三年,又怎会看不出来?整整三年,哪怕他不开口,哪怕不看他的脸,我都知道,他是谁。”卫璎意味深长道。 李逸却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赞道:“好厉害!不看他的脸,不听他的声音,你就能知道他是吴国人,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卫璎却放下了茶杯:“如果,这真是你的想法,这真是让人心寒,所有人都可以这样想,唯独你不能,你离他而去,他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卫璎说完,便起身离去。 李逸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见她起身离去,便立即追了过去,“怎么就走了?一杯茶还没喝完呢。” “先回去了,君曜这几天有些不舒服。”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七章 又是你的阴谋诡计? 卫璎回到府中见到的是昭君抱着君曜在院中漫步的情景,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君曜已在他怀中沉睡。 现在对于这个男人,她剩下的只有心疼。 “喝过奶了吗?她走到他身侧,看到君曜红通通的脸,像个苹果一般。” “奶娘刚喂过。”昭君道。 “哦,烧退了吗?” “还有一点。” “君曜很难哄吧,是不是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哄睡着的?” “你再话,他就要被你吵醒了。”昭君蹙着眉低声道。 卫璎这才噤了声,心里却是暖暖的。望着夕阳中三人的影,感觉到了稍许甜意。地上的影,她好似依偎在他的肩头,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他或许不知道,如今的她,卑微的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亲近他了吧。 昭君走进她的房间,把君曜轻轻放在摇篮里,卫璎跟着他走出来,问:“最近,睡得好吗?你的房间里,蚊多不多?” “你总是问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话做什么?好与不好,与你有关吗?”昭君冷冷道。 卫璎顿时噎住。 她最担心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三天后,卫容终是下旨,召回那些被遣送到蜀国的吴国劳工,让苏扶摇在一个月之内,将那些人全部送回魏国,并派了一个大臣前去接引。那一日下朝之后,昭君脸色铁青,一回到房间就开始砸东西。伺候他的丫鬟一个个都吓跑了,慌忙过来找卫璎。然而,丫鬟前脚刚进,昭君后脚就来了,啪的一下摔了她床头边上的花瓶。 君曜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卫璎连忙将他搂进怀里。 “卫璎。”昭君一把揪起了她的领,“这又是你的阴谋诡计,对吗?” “不是。”卫璎着,一行眼泪就从眼中涌了出来。 “还在这里装什么无辜?是你!假惺惺的要送什么粮草,目的却是将那个地方全部毁掉!是你!你们兄妹一直耍得我团团转!”昭君咬牙切齿道。 “不是!不是的!若是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卫璎大声道,“是因为卫容要攻打蜀国,才将那些人召回的,因为害怕那些人被苏扶摇利用!反过来攻打魏国。” 昭君整个人都怔住了。 “我不怕告诉你。”卫璎道,“如今,在你面前,两条路。” 卫璎盯着他道:“一条,一无所有,继续在我这做无用的驸马,一条,帮助魏国攻打蜀国,我归还你吴国的土地。那座矿山,你已经回不去了。” “我不会逼你做决定,无论你选哪一条都好,总归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话时,卫璎已经抱着君曜走到昭君身侧,两人站在近在咫尺的位置。 昭君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是。” “呵。”昭君冷冷一笑,“你们兄妹,在榨取我的最后一点价值,要将我利用到不可利用为止吗?” “不。”卫璎道,“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辅佐卫容走到今天的位置,可是卫容现在太强了,已经失去了我对他的控制。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冷酷无情的君王。我无法与他对抗……否则,你我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局面。” 5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八章 最绝望的事是什么? 卫璎神色黯然。 如今,她连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这是多么可悲! 昭君却笑了笑:“是吗?” 她知道他不会再相信她了,也知道在他眼底,她究竟有多搞笑。 “是。”卫璎点了点头。 “这些人不能撤!” 听闻矿山的人要撤回去的消息,上官冷月惊愕不已,立即跑到王宫,急急道: “那里,凝聚着他的心血……若那些人撤走了,他就不会再回来了!” “不回来就不会来,问题是现在本王有什么办法?”苏扶摇沉着脸,没好气道,“卫容忽然变卦的原因还尚且不知,若我们不撤,魏国可能以此为借口攻打我们!现在最坏的结果就是,是卫容察觉此地的真正用途才如此强硬的把人撤走的,若是这样,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那当如何?”上官冷月反倒冷静了下来,“若真是这最坏的结果,我们当如何?” “只能加强兵防,早做准备。” “若真的,我们与魏国战,我方有几分胜算?” “魏国的兵力,如今比我们,是要强盛一些的。”苏扶摇几分烦躁道,“不然,本王也不至于那么憋屈了。” 上官冷月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了什么,惊道:“前些年,哥哥与卫容是不是做了一些铁矿生意?白帝城最好的铁矿都被卖到魏国去了?” “是啊,怎么了?”苏扶摇不以为然,“那时,卫容出高价买走。而我国铁矿相对富饶,便卖给他了。” 上官冷月的神色渐渐变得肃然:“那哥哥,可知那些铁矿,卫容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苏扶摇沉默了下来,脸色很不好看。 是夜,听到窗台有鸽扑扇着翅膀的声音,苏扶摇立刻起身,点亮油灯,在灯下只看到一个字:“战。” 难道,卫容紧急将那些人撤离的原因是,要攻打蜀国? “若将那些人留下呢?”上官冷月思索道,“好歹昭君带着他们练了那么久的的兵,那些吴国遗民对魏国人有着满腔的恨意,若将他们留下,魏国与蜀国交战之时,也是一股不的战力。” “还有两天,魏国的钦差大臣就要来了。”苏扶摇的脸色沉了下来,“那些人,就算我们想留也留不住的。” 上官冷月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不行,我们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与其这样,不如主动出击,杀它个措手不及!” “你要本王先出兵?”苏扶摇大惊。 “就算是这样,苏扶摇也绝不可能先出兵的。”此时,卫璎在卫容的书房里,临窗而立。 “我了解他,这个人谨慎的很,没做到万无一失,他绝不会出手。况且,此人性格软弱,优柔寡断。”卫璎继续道。 昨日的那封鸽书,是卫容派人传的,目的是为了引诱苏扶摇先出兵,便可请君入瓮,让他跳进他设下的陷阱里。 “那便将料下的狠一些。”卫容勾起了唇角,意味深长的一笑,“你猜,苏扶摇,最绝望的事是什么?” 5 正文 第五百四十九章 蜀国的杀手锏 “是什么?” 卫璎好奇问道,然而卫容却没有话了。 卫容手上,一定有一张底牌,是能够逼得苏扶摇狗急跳墙的,可是,究竟是什么呢?卫璎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却始终想不明白。 蜀国的盛夏闷热异常,连枝头的蝉都叫得沙哑了。 苏扶摇坐在书桌前,薄衫里都是涔涔汗意。上官冷月端着碗冰镇的绿豆汤来,放在他桌上,“歇会儿吧,现在是暑气最大的时候,别中暑了。” 苏扶摇一脸烦躁,将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章一推,“明日魏国的钦差大臣就要来了。那些人本王究竟要怎么处理?!” “兵来将挡,这水来土掩,王上您在忧心什么呢?”上官冷月微微一笑,“三峡大坝近来水位疯涨,那些劳工,都被安排到江边防汛筑堤了,若要遣返回魏国,恐怕还要一些时日。因为若不及时筑堤,待秋水来时,遭殃的,可就是下游的吴地和魏国以南的区域了。” 苏扶摇脑中灵光一闪,瞬间觉得暑意与胸中的烦闷全部消散。 “三峡!”苏扶摇激动的从桌上站起来,一把抓住了上官冷月的双肩,双目闪闪发光:“冷月,你怎会如此聪慧!谅他魏国兵力再强如何?谅他的兵器再好如何?我们地处川江上游,若我们毁了堤岸,整个吴地,魏国以南的地方通通要完蛋!而现在吴地隶属于魏国,相当于,大半个魏国将受到影响!” 上官冷月微微一惊,苏扶摇喜道:“这就是我们的杀手锏!待明日蜀国的钦差大臣前来,本王只需带他去堤坝那边兜一圈,卫容定不敢再轻举妄动!” 大夏天的,上官冷月竟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被冰冻了,背后蹿起阵阵的寒意来。 她原本只想到的是缓兵之计,没想到苏扶摇能想到这个层面上来。川江,这条横贯三国的江,若江水横流,下游水漫金山,定然有无数的无辜百姓被淹死,浮尸遍野,进而,就会引发瘟疫…… 她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如今,卫容的动机,身在魏国的昭君必然最是清楚,还有,矿山里他的那些人,他究竟想怎么处理,她想要与他当面清楚。 “我想去趟魏国。”上官冷月忽然道。 “你去魏国做什么?”卫容微微一怔,须臾反应了过来,“哦,你要去找那个昭君是吗?他搂着另一个女人,高枕无忧的做着自己的驸马,早就乐不思蜀了,你还去找他做什么?”苏扶摇满脸讽刺。似笑非笑道,“矿山里的人,早就被他放弃了,不然,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音信呢?他的这些兵,没花一两银,这半年多来全是你在替他养着,就算全没了,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心疼的。” 上官冷月的面色寒了下来,拧着眉道:“就算只问他一句为什么,我也要当面听他清楚!至少,他应该要给我个理由,不是吗!” “理由就是,卫璎,至始至终都是他的原配啊,你算什么呢?”苏扶摇轻声叹了一口气,瞥着她无奈道,“从始至终,你都不过是个局外人啊。不是吗?” 5 正文 第五百五十章 驸马可愿出征? “对,你的对,从始至终,我就是一个局外人。”上官冷月点了点头,“那你呢?那些劳工,不也是你双手奉上的吗?” 苏扶摇笑了笑,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我们这两兄妹啊,怎么净做这种蠢事呢?” 魏国。 钦差大臣被派去蜀国的第五天,依然没有回来,卫容在朝堂上来来回回的踱步,恼怒道:“被派去蜀国的劳工,苏扶摇竟以那些人都在修堤坝为由,暂缓将人交给我们,钦差大人派到蜀国三天,他竟带着他游了三天堤坝!” “据边关来报,蜀国已经加强了边关防守。看似已经做了充足的备战准备。”一位军机大臣道。 “备战?这是在向本王示威吗?” 卫容挑了挑眉,目光扫视着底下的群臣,悠悠道:“这该,如何是好呢?眼下,李将军抱恙,我国并无强将,看来,苏扶摇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把我们魏国放在眼里了呢。”完,他将目光有意无意的停在了昭君脸上。 “是谁本国无强将?”一个臣拿着谏牌往前一步道:“王上,如今,国中恰有一员强将,甚至超过了李将军,只是,不知那人愿不愿意为将罢了。” “哦?既不是将,你为何超过了李将军?” “这个……”那个人扭头看了眼昭君,欲言又止。卫容勾唇一笑,“爱卿,但无妨。” 那个臣道:“王上,众人皆知,刑部尚书大人,原是吴国的国君,曾御驾亲征,领兵无数,如今既成了我魏国的驸马,也就是我魏国的人,若尚书大人愿意出征,定胜于无数强将。” 话音一落,满庭哗然。 昭君心中冷笑不已,眼眸中却波澜不惊。 满朝的臣,有同意的,也有反对的,一时热闹非凡。 卫容朝大家摆了摆手,笑道:“毕竟是驸马,此事,本王还需与公主商议,况且,驸马的意愿也很重要。” 从始至终,昭君都是保持着一个姿态,神色寡淡,下巴微微扬起。 此时,殿外忽然有一道声音传来:“若延昭愿意出征,有什么好处?” 卫璎从殿外大步的走进来,卫容看看她一眼,惊讶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卫璎勾唇一笑:“若王上愿意将吴地江淮以南最为富饶的地方划为驸马的封地。我便同意让驸马出征。” 卫容愣了愣:“若他愿意出征,得胜归来后,本王可将吴地江淮以南最为富饶的地方划为驸马的封地。” “好,这是你的。”卫璎道,接着转头望向了昭君,“驸马,你可愿意?” 整个朝堂的人都在望着他。此时的朝堂,针落可闻。 须臾,昭君缓缓做了一揖,启齿道:“若有需要,微臣,愿领兵伐蜀。” “好!”卫容大拊掌,“公主果然没有看错人,驸马,乃真豪杰也!” 下朝之后,昭君转身就走,一语不发,卫璎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你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带兵伐蜀?” 昭君一停,讽刺一笑:“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你与卫容步步为营,这一切,难道不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吗?” 5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一章 碧落黄泉,我都追随你 “是。”卫璎道,“我就是要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你许下承诺,所以,你可以放心,他的话,一定是到做到的。” “以魏国目前的军事条件,拿下蜀国对你来,易如反掌。” “拿下一个国家,得到一块封底,对卫容来真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呢!” “等到那个时候,我就与你一同搬到你的封地去,春天,我们去堤岸边看琼花,夏天,去那洞庭湖上的岛避暑,秋天,我们泛舟湖上,去捞那最肥美的螃蟹,冬天,我们拥着暖炉,红炉点雪。” “听上去,倒挺诗情画意。”昭君咧了咧唇角,“你的这些事情,还是你一个人去做吧,现在就可以,我无福消受。”完,他便离开了。 卫璎微微叹了一声。他总是这样,她都习惯了,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倒也不觉得难过。 又是几天过去了,苏扶摇一点都没有退还那些劳工的意思,被派去蜀国的钦差大臣夜里想逃回魏国,却被软禁起来了,此举激怒了卫容。再次派使节与苏扶摇谈判,让他归还劳工,并放回钦差大臣。结果,使节在渡江进入蜀国境内的时候,却遭遇了船难,有目击者称,使节进入蜀国国境的时候见面上风平浪静,是江上出现了几个拿着弓箭的蜀国人,活活将人从船上射下来,淹死了。 此事在魏国激起民愤。虽然魏国的官民有意要隐瞒这个事件的具体情节。然而当那几个使节的尸体被运回来时,很明显的看到了那几个使节身上果然有好几个箭孔…… 此事过去不到半个月,魏国举国上下都在抗议,要求卫容攻打蜀国。 看到围聚在魏国王宫前亢奋的百姓们,昭君勾了勾唇角,笑得讽刺不已。 这套把戏,卫容倒是玩得炉火纯青。 只经过了短短的一段时间,魏国与蜀国,大战再即。 内务府的人派人送来一套崭新的盔甲,放在公主府的花厅里。据是卫容为昭君量身定制的。军营中的各将士们,已经摩拳擦掌,期待着与魏国一战了。 卫璎亲手为昭君换上了战袍,“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蜀魏一战,估计就在这几天了。” “是。”昭君一咧嘴角,讽刺笑道,“其实想想,若我战死,也是个不错的结局,至少,不会再像个傻一样被你们利用了。” “瞎什么?”卫璎伸手按住了他的唇,“若你死了,我绝不独活。碧落黄泉,我都追随你。” “那你的脸皮也真够厚的。我早就不要你了,还能这样贴上来。” “随你怎么。”卫璎边替他整理着战袍边,“你是我的驸马,我的夫君,我不贴着你,贴谁?” 看他今天在肢体上对她没那么抗拒了,卫璎完后尝试着再与他靠近一些,原本站着不动的人却忽然一侧身,她一下扑了个空,还打了个趔趄。 昭君蹙着眉,缓缓阖上了目。 “卫璎,我希望你有能有点自尊心,不要再对我有任何的幻想了,否则,只会让我更加的看不起你,你知道吗?” 5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 被封“定胜侯” “哦。”卫璎说了一声,缓缓的往回退了一步,昭君看了她一眼,看到她那委屈的小眼神儿,心里非但不觉得爽,还觉得有些揪得慌。 该死的小妖精,这辈子已经栽到她手上了,就不要再迷惑他了,好吗? 卫容给苏扶摇下最后通牒,若不归还那些劳工,他将采用强硬手段,将那些劳工夺回,苏扶摇不予理睬。 卫容在朝堂上大怒:“蜀国苏氏小贼,夺我劳工,扣我大臣,杀我使节,欺人太甚!眼下,我魏国之内虽无强将,但驸马昭君驰骋沙场,领兵无数,定胜无数精兵强将,本王,特敕封驸马昭君为“定胜侯”,即日起,奉本王之命伐蜀,企盼,能够定胜归来。让天下人见识到,犯我大魏者,虽远,必诛。” 魏国整军待发,三日后就将启程,这一次,李逸作为从将,将随同大军一起出发,若是如此,他的副将白恩,与昭君势必也会在营中遇到。 卫璎有些小小的担心。虽然他的面貌有所改变,但正如她一眼能将它认出一样,他必然也能认出他…… 夕阳满天,卫璎来到了军营中。远远看见一个人蹲坐在营帐边的草场上的身影,荒草齐膝,卫璎朝他走去。 “你可知,他将领兵攻打魏国的消息。” “知道。” 地上的人头也没有抬。正用草棍在斗蛐蛐。 “若他认出了你,你要如何面对他?” “慕容云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只有白恩。” “你已经决定了,要这样做吗?此生与他再无瓜葛?” “是。” “好。”卫璎道,“我不知卫容许诺过你什么,但我知他将你放在这军营之中就是他隐藏的王牌,有你,李逸,还有昭君这三员强将,魏国这一役定胜无疑,但沙场无情,念在你们从前的情义,我希望你能暗中保护他,只要你答应我,待这一役归来,你要封地,赏银,我都可以给你。” 白恩嗤笑了一声,抬起头道:“不存在的,好一个天真的公主,我与他的情义早就尽了,凭什么让我来保护他呢?自从跟随他以来,我尽心尽力的追随于他,对他舍命相护,下场又是怎样呢?求我,不如去求李逸,如果他有这个能力的话,哦,李逸,他现在一切都要从头再来,毁成这样都是拜你们所赐,你们还有这个脸去求他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草场上黑漆漆的一片,白恩起身,“请回吧公主,军营里到处都是王上的眼线,我不想让他误会我与你还有什么瓜葛。” “公主?”此时却听见李逸喊,一身白衣的李逸朝他们走来,看到她微微一喜,“没想到真的是公主,公主怎么又上军营里来了?”接着看了眼她身侧将走的白恩,笑道:“你们刚才是在聊天吗?你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出征前,公主放心不下,特地来军营里看望一下士兵们,我刚巧遇到了而已。”慕容云似笑非笑道。 “哦?这样啊。”李逸没有疑他,对卫璎做了一揖道:“那公主还真是挂心了呢。公主请放心,这一仗,我们一定会好好打的。”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不寒而栗的阴谋 卫璎淡淡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转身往军营走去。 “听闻,这次的主将是驸马,素闻驸马“战神”的美誉,与他交锋过的将领们都赞叹过他的勇猛,这次终于可以好好的见识见识了。”李逸边跟着她边走边朗声笑道,“驸马与我魏国曾是敌对,不过,谁会想到,如今驸马殿下成了我方的将领呢?这下,要头疼的是那帮蜀国人了。” 卫璎面露一丝尴尬,知道李逸如今心思单纯,是言者无心。 终于到了出征的那一日。 昭君穿着崭新的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率领着魏国大军出发。 由于魏国正值盛夏,清晨时,军队便离开了,朝霞万里,马蹄踏碎满地清露。满城的百姓们争相一路护送,从街头绵延到了街尾。 卫璎却没有亲自送他。 城门打开的那一瞬,昭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空荡荡。 卫璎此刻却独立在魏国最高的城楼之上,目送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离开这座城池。清凉的晨风吹动着她的裙摆。她紧抿着薄唇,在心中默默的念着: “你可一定要得胜归来啊。” 从魏国到蜀国,山水兼程,三日三夜终于大军压境,苏扶摇一袭白衣,骑在战马之上,从容不迫。 战鼓吹响,杀声震天,当两路大军逼境之时,昭君才看清,蜀国的前锋,最前排的军队,全都是之前那批输送到蜀国的劳工。也就是,矿山之中,追随了他半年,练了半年兵的吴国遗民啊! 苏扶摇骑在战马之上,睥睨着他,眼角眉梢全是得意之色。 他要他亲手杀了这些人吗? 这些人,原本与他同仇敌忾,要与他一同对抗魏国,帮助他夺回失去的领地,如今,他却与他们为敌,要将他们亲手杀死? 何为,定胜侯? 此时,昭君才恍然发现自己又走进了一个圈套之中,这个圈套,不仅要让他放弃那些他矿山中的军队,还要他亲手将这些人杀死!或许,魏国与蜀国的这场战争,根本就是个幌子!卫容发现了那座矿山,所以设下了这个圈套!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算计他而已! 好你个卫容!好你个卫璎!好高明的计策!卫氏兄妹的阴谋让他不寒而栗,恨得咬牙切齿! 好,不夺下你,我昭君誓不为人! “杀啊!”昭君提刀砍向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所有人都震惊了。 “王上?那是王上!” 然而,当血光溅起的时候,大家的脸上都充满了愤怒。 “什么王上,那是敌国的驸马,魏国的主将啊!”几个士兵含泪说道。 苏扶摇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翘着嘴角,满脸讽刺。 昭君率领着军队,很快冲破了前锋,朝蜀国核心的地方攻去,李逸和白恩一左一右化为他的两员副将,所向睥睨,锐不可当。 “报~与蜀国第一役,魏国完胜,蜀国痛失三座城池!”捷报传到魏国时,苏扶摇立即起身,拊掌大喝:“好!” “驸马有没有受伤?”与此同时,公主府里的卫璎关切道。 “没有,毫发未伤。” 卫璎松了口气。 她希望这场战役能早点结束,越快越好。 正文 第五百五十四章 何足本王算计? 然而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的。 在魏国传来捷报后的第三天,又传来了蜀国反扑,魏国战败的消息。苏扶摇的军队夜里偷袭,用火箭烧了魏国的军营,导致魏国大败,还烧了魏国的粮草,导致魏国的军队不得不撤退回魏国的属地,原本攻占的三座城池又被蜀国收回。 卫容大怒不已,在书房里气得跳脚,把战报甩在前来传令的军令官头上,大喊着废物。 军令官一个个也委屈的紧,他们只是传令的,没想到王上会把气撒在他们头上。 “速去查清,此事是谁的责任,若是军中出现细作,本王绝不放过。”卫容冷冷道。 军中出现如此大事,最大的责任自然是主将。 几个大臣上谏要处罚昭君,卫璎听闻后立即进宫,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若此时处罚,必然动摇军心。王上既封驸马为定胜侯,却在两军对战伊始便处罚于他,岂不让人耻笑,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卫容抬头看了她一眼,讽刺一笑:“你也知,这是让人耻笑的事情?还不都是你那位好驸马立的‘军功’?” “那驸马连夺三座城池的时候,怎不见王上夸耀一句?” “你……”卫容气得顿时噎住,须臾意味深长道,“一口一句驸马,他真是你的驸马吗?卫璎,他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你不要,陷得太深了。” “既知他是替代品,王上为何还要他出征?王上不是刚收获了一枚强将慕容云吗?” 卫容微微蹙眉道:“本王,自有本王的考虑。” “无论他是否是个替代品,我都会守护于他,驸马之位,不可失。”卫璎冷冷道,“如果你还想算计他的话,我劝你取消这个打算。” “这么紧张干吗?他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场,又岂是我能算计得到的?”卫容冷冷一笑,“你别一口一个算计,他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又何足本王去算计?” “那就好。”说完,卫璎便转身离去。 卫容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吩咐道:“军营里,驸马的动态,给本王好好盯着。” 魏蜀边境,两军驻扎着。每天小规模的战争要爆发十余次。 这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每天都不断有士兵负伤,昭君设了一块区域,专门住着伤兵,每天都会亲自前去探望。 上一场与蜀国士兵的冲突中,白恩的手臂被流箭所伤,正在由军医包扎伤口。昭君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扭头看了他一眼。 先前在战场上,看见他就觉得他骁勇善战,印象很深刻,所以这次看见他受伤了,刻意看了一眼,又觉得那个侧影分外的熟悉。刚要开口询问,此时,却有一个士兵从后面跑来,“驸马,你的信。” 昭君接过来,看了一眼,只看到落款,剑眉便蹙了起来,便凑到烛火边,将信一燃而尽。 待他离去后,袍角掀起几片纸灰,白恩撇了眼,看见烧焦的碎纸片上有一个“璎”字。 她的满纸思念,就这样化为了灰烬。 踏出帐篷的那一刻,昭君的心情莫名的沉重了起来,烧了信,却像是丢了件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心里忽然间变得空落落的。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五章 本王只与公主谈 有毒。 她就是一个这样有毒的女人。毒到,服之丧命,不服,亦会深中其毒的境界,就是要让人,不得安生。 与蜀国的战役,不知不觉已经打了一个月,八月,正值盛夏,也正是江水水量最大的时候。 此时的昭君,一路所向披靡,已经攻破了蜀国十座城池,一路向西,势如破竹,捷报传到魏国,得到满朝赞誉。 每当军队有消息传来,卫璎关心的不是战局如何,而是他有没有受伤,几次听闻他负伤的消息,虽是些皮肉之伤,她也心疼的紧。 君曜已经会爬了,穿着开裆裤满地乱爬,含糊不清的叫着“爹爹”,这是他第一个学会的词,没想到他记得那么牢。 “爹爹在外面领兵打仗呢,等爹爹打了胜仗回来,我们就搬到爹爹的国家去住,好吗?”卫璎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柔声的对他。 此时,她身在魏国,心早就飞到了战场,对他的担忧,思念,日复一日。可只有梦里才能与他相见,所以每每梦到他之时,她都希望,这个梦,不要醒。 蜀国下了几场大暴雨,雨大到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了,却仍在雨中厮杀着,双方的伤亡都很惨重。有人看到过魏蜀的战场,暴雨中弥漫着血雾,情景有如修罗地狱一般。 卫璎也有几次在噩梦中惊醒,梦见他在战场上被人穿膛,醒来之时就连她的腹腔都在隐隐作痛,她跟卫容申请去看他,却被卫容拒绝了,理由是刀剑无情,战场上太危险。 然而,很快,却到了她要去的时候了。 昨日,魏军在与蜀军的战役中再次告诫,然而,昭君却退避三舍,连连让出了三座已经夺下的城池,卫容听闻暴怒不已。 “怎么回事?他疯了吗?为什么打了胜仗还要让出城池?!” “王上,这是驸马爷的传书。”一个边关的士兵带着一封急信风尘仆仆的赶来。卫容接过信一看,顿时脸色大变。用力一拍桌道: “疯了!这苏扶摇疯了!” 众臣困惑不解,卫容道:“岂有此理,苏扶摇这厮,吃了败仗竟然还敢威胁本王!昨日,苏扶摇命驸马退避三座城池以外,不然就炸了川江大坝,让江水横流,水淹这川江下游的城池!” 重臣皆惊,面面相觑。 此时,正是川江水盛之时,加上连绵暴雨,江水暴涨,水量是平日的数倍,若苏扶摇此时毁坝,后果将不堪设想。 怪不得,怪不得苏扶摇从始至终都那么淡定,原来是有一个这么大的杀手锏在手! 此时,卫容才恍然大悟。 可此时若一味退兵也不是办法,因为苏扶摇必然会得寸进尺,魏国的境地也会非常被动。可若不退,魏国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的后果。 “让驸马先稳住苏扶摇。”卫容沉着脸,下令道,一边派着使节,前往魏蜀边境与之谈判。 未曾想,苏扶摇竟直接点名:“让你们的公主过来见本王,本王,只与公主谈。” 5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六章 你在关心我? 听闻消息过后,卫璎便立刻开始整理行李,准备前往蜀国,卫容亦来到了卫璎的府邸,看到这一幕奇怪道:“你在做什么?” “苏扶摇不是约我谈判吗?我即刻出发。”卫璎道。 “你不能去。”卫容的眉头立即拧了起来。 “为何?”卫璎一脸不解,道:“为了下游的那些百姓,我必须去。” “你去什么?”卫容沉着脸道,“鬼知道苏扶摇又在耍什么花招,你一介女流之辈,不参与朝政之事,魏国史上也没有公主涉政的先例,你就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吧,此事本王自会派人处理!” “可我若不去,苏扶摇一旦开闸放洪,后果将不堪设想!你可想过下游那些百姓的感受?”卫璎有些激动的瞪着他道。 卫容蹙着眉,关切的盯着她问:“可你若去了,他以你的性命胁迫本王,本王该如何是好?”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想,苏扶摇应该不至于这么龌龊。” “开闸放洪,以水淹百姓作为威胁,这难道还不够龌龊吗?”卫容挑着眉道。 卫璎一时无话可,可她仍对那些百姓放下不下。 苏扶摇弄出这一出,其实受影响最大的是吴地的百姓,只不过那些地域现在归属于魏国罢了,卫容自然没有那么紧张。 而延昭此刻的心,该揪着了吧。 一旦吴魏谈判失败,遭殃的,大部分都是吴国的遗民啊! “就算如此,我还是要去。”卫璎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道,“若苏扶摇真这样做,你就放弃我吧。我卫璎,当誓死守护魏国的百姓。” 第二日,卫璎便启程了。 正值酷暑,头顶的烈日灼烧着大地,马车里如同蒸笼一般,越往蜀地的方向去,天气越是炎热。 魏国与蜀国现正在休战时期,两国之间泾渭分明。中间是一道战壕。 卫璎赶到魏国阵营的时候恰是黄昏,浮霞满天,大地一片橙色。 她一路风尘仆仆,径直来到了昭君的营帐。一见到他便肃然问道:“现如今,是什么情况?” 昭君看了她一眼,“如你所知。苏扶摇想要水淹魏国,他要的,可不仅仅是讨回失地那么简单。” “他想干嘛?” “这就要看,他明日怎么与你谈判了。” 昭君话的口吻很平淡,看上去,倒比想象中冷静许多。 “他为何会找我来谈?”卫璎望着他,不解道。 “不知道。” “他有没有跟你过什么?” “没有。” “好。”卫璎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你去哪?”他终于问道。 “去蜀国营帐,找苏扶摇谈。”卫璎淡淡道。 “你疯了?”昭君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申时。”卫璎面不改色,不以为然道,“就算是在时又如何?” “你明日再去吧。”昭君没好气道,“你一路舟车劳顿,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怎么跟他谈?” “我只想尽快将此事了结。”卫璎肃然道,接着扭头,眸中有了一丝笑意,“你在关心我?” 5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七章 那便与鸠同巢 在她望向他的时候,他便把目光转开了,纵使这样,卫璎心中也是欣喜的。 “夫君战功赫赫,王城中的百姓都在夸耀夫君的勇猛举世无双。”卫璎低头笑道,眼中波光柔转。 昭君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蹙眉道:“不要喊我夫君。” “那喊你什么?”卫璎向前一步,扯着他的袖低眉继续道,“你不在的这些日,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想着,喊你一声夫君。” 见他没有把袖甩开,卫璎眼中的欣喜又浓了些,笑道:“君曜现在会话了,满地爬着喊爹爹呢……” 昭君:…… “走开。”须臾,他才回过神来,见那女人拽着他的袖,立即厌恶的一甩。 “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样冷冰冰的,这里会痛。”卫璎捂着自己的胸口。 昭君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她逼疯了,转身背对着她厌恶道:“可我现在看到你就想吐。你话完了吗?完了就可以走了。” 完,昭君却感觉身后半天没反应,扭头一看,她摇摇欲坠,忽然“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了。 “喂,喂!”昭君从地上扶起她,拍了拍她的脸,“别在这装神弄鬼。”却没有反应。 “是中暑了。”须臾赶到的军医。 “可她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昭君蹙着眉道,望了眼床榻上的她。 太医道:“应该是中暑,再加上受到了什么刺激,就激发出来了。” 这就受刺激了?昭君再次斜睨了她一眼,心中啧啧,心想她不会那么脆弱吧。 此时,躺在床榻上的卫璎已朦胧有醒意,眼珠转动了几下,看起来很难过的样,似乎想要起身。 昭君一脸无奈,从床榻底下拿出痰盂,才刚拿出的那一刻,她便猛然起身,哇的一口吐了出来,他立即拿着痰盂接住,卫璎手扶着痰盂,吐得翻江倒海。他一只手拿着痰盂,另一只手无意识的轻拍着她的背,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又立即将手收回了。 “谢谢。”卫璎了一声,一旁的侍婢连忙递去绢帕,卫璎接过擦了擦嘴,昭君吩咐了句:“拿些茶来。” 卫璎拿起丫鬟端过的茶来清口,顿时觉得整个人清爽了许多。 “见笑了。”卫璎有些歉意,但想着方才都是他在照顾,心中又有暗暗的喜意。 “就你这个样,刚才还想去找苏扶摇?”昭君有些嘲讽道。 卫璎低头道:“我怎么会知道。” “我已命人收拾好你的帐篷了,你好些了就自己走去。”他几分没好气道。 “哦。”卫璎淡淡应了一声。 窗外的夜色已有黑的征兆了,魏军的领地驻扎在一片大草原上。歇了一会儿,卫璎起身,提着灯笼回到自己的营帐,看到草原上已经燃起了篝火。 士兵们在火上炙烤着刚刚打来的野味,整个营地都飘着一股肉香。卫璎咽了咽口水。继续朝前走去。 前方有个士兵指引,卫璎走了很久才走到,她的营帐与他的相隔十万八千里,一个东,一个西,她愣是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走到。 “公主,您的营帐在这里,若没有其他事,属下就先走了。”指引她来的士兵道。 他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卫璎心中涌上一阵失落,点了点头。 士兵立刻离开了,接着又来了一个士兵,送来些寡淡的清粥菜。 帐帘外,又有隐约的肉香飘来,卫璎拿了箭,走出了营帐。 看见密林有一道白色的影一闪而过,卫璎立即拉紧了弦,“嗖”的一声,箭应声而出,穿过密林。里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声, 卫璎立即上前查看,只见一个蜀国人倒在地上,肩上插了一支箭。 “是细作!”卫璎反应了过来,一把拔出了剑,正要朝他刺去,那人却飞速从袖中抛出一把白粉,朝卫璎撒去。 卫璎感觉到眼中涌上一阵刺痛,朦朦胧胧中看见那个人从地上爬起,溜走了。 半柱香的时间后,卫璎再次被人搀扶回了昭君的营帐里,看见她,昭君头都大了。 卫璎眼中传来剧烈的烧灼感,一直哼哼的喊着疼,不停有眼泪从眼中涌出来,眼泪越是涌,就越是疼。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 “你你,成天在那里瞎折腾什么?” “我,我想吃烤肉嘛,你只给我送来白粥,谁要喝呀,就想着自己打一只野兔来烤,谁会想到那里藏了一个细作?”卫璎边哼唧着边委屈的道。 昭君算是无语了。 “是石灰。”军医叹了口气道,“必须马上把眼睛里的石灰清洗掉,不然会有失明的风险。” “来人,快去端一盆温水来。”昭君立刻道。 “不可。”军医,“不可用热水,必需要用油。” “油?” “快去拿油来!” 将卫璎眼中的石灰清理干净已经忙活到了大半夜,太医给卫璎的眼睛上缠了一圈绷带,吩咐她至少半个月不能将绷带拆下来,且每天需要换三次药。 “那与蜀国的谈判怎么办?”卫璎一时犯了难,扯住太医问:“可有什么快一点的办法?” “没有!”太医没好气道,“这半个月公主必须好好养着这双眼睛,否则这辈都可能看不到了。” 卫璎骤然失落的垂下了手。 太医离开了,营帐里静悄悄的,卫璎这才反应到自己还在昭君的营帐里,正坐在他的床榻之上。 她立即起身,“那我也回去了。” “站住。”他冷冷道,“你这幅摸样要去哪?自己连口水都喝不到。” “没事的,我能行,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着,她就摸索着起身,却感觉肩膀上被他一摁,又摁回了榻上。 “少在这里装腔作势,现在,不是正如你所愿吗?”昭君在她上方冷冷道,“你就在这里躺着罢!” 卫璎心中涌上一喜,却不想被他察觉,刚刚勾起的唇角又收了回去。 “那你呢,你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鸠占鹊巢,我能怎么办?”昭君没好气道。 5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八章 茶叙1 “那便与鸠同巢。”卫璎说了一声,便立刻脱了鞋,躺在榻上,缩到里面去了。虽是背对着他侧躺着,却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他的动静。 须臾,听到了一声吹熄油灯的声音,接着感觉到身后的榻子一陷,心里顿时如小鹿乱撞了起来。 两人之间隔了很大一块空当。暗夜寂静无声,卫璎能感觉到身后的呼吸从急促渐渐变得沉稳,然而她却失了眠。 她所心心念念的人儿啊,就在与他咫尺之遥。原先,只有在梦里才有这样的情境啊。 卫璎小心翼翼的转身,只可惜眼上蒙了纱布,什么都看不到。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感受到他的存在,指尖凑过去一点点,再近一点点,却不敢触碰到他。 而此时,昭君与她面对着面躺在榻上,月光明亮,他睁着眼,面色平静的望着她。 她可以看到她伸出来的指尖,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触碰到他的脸。那双粉嘟嘟的嘴唇微微的抿起。 她亦无数次遁入他的梦境里,一颦一蹙,挥散不去,像个魔咒一般。而在梦里,他好像失去了恨她的力气,可以尽情的去做那些想对她做的事情,而在梦醒时分,又恨不得杀了自己…… 她是毒药啊毒药,谁叫他从一开始就痛快的服下了呢? 第二天,卫璎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烤肉,昭君命人将羊肉和兔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穿在竹签上烤,然后让丫鬟拿着竹签一粒粒喂给她,她吃的很开心,丝毫忘了眼睛上的疼痛,他就差点以为眼睛这出戏,又是她的阴谋了呢。 卫容得知她眼睛意外受伤的消息之后震怒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带兵把蜀国人剿得干干净净。可如今,苏扶摇的手上,握着一个这样惊天的杀手锏呢!真是要把他气的发疯了。阿璎呢?眼睛受伤了就感觉回来啊,还蹲在军营那边做什么? 此时,卫璎在昭君的营帐里吃烤肉吃得正欢,忽然有个士兵跑了过来:“公主,苏扶摇给您送了个帖子来。” “哦?是吗,拿来我看看。” 卫璎伸出那只沾满油的手来接帖子,却被昭君抢先拿了过来,打开看了一遍。 “苏扶摇说了什么?”卫璎问道。 昭君冷冷一笑:“他约你茶叙。” “什么时候?” “今日下午申时。” “好像快到了,扶我起来,我去找他算账。” 昭君顿时无语,“你这副模样还能去哪里?老老实实待着吧。” “我待着,若苏扶摇那个神经病水淹魏国怎么办?”卫璎焦急道,“川江下游,大部分都是吴国的地,上面住着的可都是吴国的百姓啊!” 卫璎脸上的担忧昭然若揭,不像是装的。 昭君神色微动:“所以,这才是你要去见苏扶摇的原因吗?” 卫璎不说话了。 如果说是的话,他是不是又要说她假惺惺了? “这是我此行的目的,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找苏扶摇谈判一次的。”卫璎正色道。 昭君思忖了片刻,沉吟道:“若你今日要去,我与你一起。” 正文 第五百五十九章 茶叙2 卫璎心中骤然一喜,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真的吗?你真的要与我一起?”如果她眼睛可以看见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扑上去了。 昭君蹙了蹙眉,却因她看不见他,所以并未掩饰掉嘴角淡淡的笑意。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卫璎好奇道。 “还早。你先休息吧,到时候会叫你的。”昭君淡淡道,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和他一起见个人,怎会兴奋成这样?他难以理解。 卫璎现在却全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她知道,是因为她眼睛看不到,他才陪她去的,也为了吴国的那些百姓。她曾想过一个人面对苏扶摇的情景,若有他在身旁,她的底气会足很多。 与苏扶摇相约的地方在蜀国的一间茶舍里,距离他们的营帐三十多公里,马车需要走一个多时辰。 离申时还有三个多时辰,卫璎先梳洗了一番,然后换了身衣服,不忘在袖子里藏下防身的武器,再命丫鬟为她梳妆,骡子黛细扫峨眉,再涂上嫣红的胭脂,戴上耳饰,环佩……除了被白布条蒙上的眼睛,浑身上下都完美无缺。 昭君再次进来的时候微微一愣,她看上去美丽而端庄,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等着他,他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目光:“时辰差不多了,出来吧。” 卫璎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闻到熟悉的冷香,卫璎知道他就在身侧,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衣袖与他的相蹭。车帘放了下来,身侧的人说了一声:“出发吧。” 马车一晃一晃的朝前走去,卫璎抓紧了座位,耳边传来了一页翻书的声音,有淡淡的墨香传来。 “我们好久,都没这样同坐一辆马车了。”卫璎低声说了一句。 “那又如何?”他的声音依然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没什么。”她说,“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昭君的眉微不可见的蹙了起来。 她还好意思提以前? 卫璎没有听到他说话,只是听到了他烦躁的翻了一页书,此时,马车却忽然一个颠簸,原来是压到了一个大石头上,卫璎眼睛看不清,整个人便支冲冲的朝前撞去。 就在她要撞出去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后背刚冒出的冷汗又歇了回去。可还未坐稳,马车又是一个颠簸…… “怎么回事?”昭君立即恼怒道。外面的车夫道:“驸马爷,这段时间打仗,这路都被破坏了,这一路上都是大石头,所以路上会颠簸一些,您和公主坐稳了哦。” 昭君掀开了车帘子,看见地面上果然都是石头,也难怪车夫会把车赶成这样。 “只有这一条路吗?”昭君蹙着眉道。 “没错,通往蜀国就这一条。” 昭君顿时无奈,侧了侧对卫璎道:“那你便抓着我吧。” 卫璎难以置信,瞬间一喜,便毫不客气的紧紧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昭君顿时无语,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可是他想甩,却怎么也甩不开了。 卫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抱着他的胳膊,头也轻轻的靠了过来…… 正文 第五百六十章 和谈 终于到了与苏扶摇约定的茶楼。 昭君扭头看了眼身侧靠着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这一路,她倒是舒坦。 昭君冷冷一笑,说了一声,“喂!”她这才迷迷糊糊的抬起了头。 “到了吗?那么快?” 头上的簪子一个个东倒西歪,她欲起身下车,昭君说了声:“等会儿。”无奈的帮她把头上的簪子一根根理好,之后率先下车,再牵着她的手,把她从马车上牵了下来。 苏扶摇早就到了,在二楼的包厢临窗坐着,望着楼底下的街市,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真是神奇啊,已经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了,对那个女人,依然狠不下心来,这世间万物,说到底还是一物降一物的。 过了没多久,包厢的门便打了开来,一个侍女引着二人进来,看到他们,苏扶摇露出了看到老朋友一般的笑意来。 “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本王的邀请,应该不是很唐突吧。”苏扶摇哈哈大笑。 “哪里哪里,蜀王殿下邀请本宫喝茶,那是因为殿下看得起。”虽然眼睛上蒙着布条,可是卫璎身为一国公主的气势一点也没有减弱。 “看来,驸马殿下是一点也不放心啊,本王邀公主茶叙,驸马竟也跟着来了,伉俪情深,着实令人艳羡。” 不是听不出苏扶摇的挖苦与嘲讽,昭君淡笑道:“实在是因为公主的眼睛前日被卑鄙小贼所伤。有些不方便。” “哦?若是知道公主受伤,本王便不会冒昧邀约了。公主也是,若是不便,找个人过来通知一声就好,想不到,公主殿下竟亲自前来了。”苏扶摇一脸无辜道。 卫璎笑了笑:“无碍,蜀王殿下难得邀约,本宫岂能悖了殿下的意?” 三人在桌前坐下,桌上一炉茶水煮得咕嘟冒泡,窗外知了声喧嚣。 “这么热的天,想不到蜀王殿下喝那么热的茶。”昭君说道。 “嫌热吗?”苏扶摇笑笑,“来人,给公主和驸马上一壶冰镇的酸梅汤。” 若不是,三十里地外还战火纷飞,三人这一场真像是友人相见。 “自从上次被鲛人所伤,本王的身子就非常的畏寒,现在,纵然是盛夏,本王仍时常感觉到寒意,需饮热茶驱寒。”苏扶摇说着,边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有一事,本王至今未明,还望公主解答。” “既然,当初魏国爆发的鲛人之乱是假的,那么,当初刺伤本王的究竟是什么呢?” “此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卫璎道,“其实,当初我也以为魏国的鲛人之乱是真的。” “哦?是吗?”苏扶摇看起来并不相信的样子。 侍女端来了两份酸梅汤,放在卫璎与昭君面前,还有一份玲珑剔透的冰皮,是蜀国的特产。 “我蜀国百姓生活一向安逸,蜀都,亦被称为“天府之国”。原本远离纷扰,却不知哪里招惹到了魏国,引来如此祸端,百姓受战火之扰,苦不堪言,本王心中的滋味亦是不好受,本王,不想倒当初吴国的覆辙,提出水淹魏国,也是无奈自保之举,公主,应当可以理解吧。” 昭君心中冷笑不已,听苏扶摇继续道,“如今,连日暴雨席城,川江之水疯涨,大堤摇摇欲坠,本王,担心的很,想派人修筑大堤,可眼下战火连绵,本王,实在匀不出人手。” “魏国蜀国可以停战。”卫璎不假思索道。 “可眼下,魏蜀两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战,也不是公主说停就能停的吧。” “那王上觉得应当如何?” 苏扶摇笑了笑,不急不缓道:“为了让两国之间的和平,公主,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呢?” 好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居然让她自己出条件。卫璎心中冷笑,面色平淡道“想要什么条件,王上但说无妨。我可试着与兄长商议。” “本王,需安抚满朝臣子与百姓,还有前线的士兵们。”苏扶摇道,“所以,魏国需归还所有攻占的城池,并,撤出原本蜀魏国界三十里地之外,此外,那些受战火所扰流离失所的百姓需重铸家园,这一大笔银子,也需魏国出的,还有那些被毁掉的城池,若要复原,初步计算需要六千万两银子。” 苏扶摇在说这些的时候,卫璎一直在仔细听着,面色波澜不惊,直到说到最后一个。 “最后,本王有个不情之请。”苏扶摇道,“舍妹冷月原本是驸马的妃嫔,自与驸马分开之后相思成疾。日渐消瘦,太医说,舍妹气数将近,最多,活不过三年。作为兄长,本王很是过意不去,希望舍妹这人生中最后三年,可以愉快度过,所以想请求公主,让驸马在蜀国陪伴舍妹三年,三年之后,再让驸马回到公主身边,可好?” “休想!”卫璎大声道,连昭君都被卫璎的反应吓到了。“君子不夺人所爱的道理,蜀王殿下不会不明白吧。”卫璎寒声道,接着摸索过去,一把抓住了昭君的手,生怕他下一刻就要跟人走了似的。 “蜀王前两个条件都好商量,这最后一个条件,请恕卫璎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卫璎已经难以保持冷静,心想苏扶摇这贱胚,怎会提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请求? 望着她连唇都在颤抖,昭君嘴角反而露出一丝揶揄之色。 “哦?”苏扶摇叹了口气,故作遗憾道,“那本王,也要好好考虑考虑了。舍妹冷月对本王来说是至宝,这第三个条件,恰好是本王最看重的。” “驸马于卫璎来说,亦是至宝。”卫璎不假思索道,接着起身,将昭君拉去说,“延昭我们走。” “公主,就这样走了吗?”苏扶摇的声音悠悠响起,“我想,驸马应该比谁都清楚,若川江之水失控,要淹的,是哪块地吧,本王方才说的条件,驸马是怎么看的呢?” 卫璎脚步一停,她感觉到她拉着的手骤然一僵,此刻,就连空气都凝滞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一章 蠢女人,我是物品吗? 她瞬间屏住了呼吸,害怕听到他的回答,手心里都是涔涔寒意。 就在昭君开口前,卫璎忽然松开了他的手,“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求你。” “除了拿走昭君,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你提,银子,城池,只要我卫璎能做到,一定帮你去谈。而昭君,别说去蜀国三年,就算三天,我都不会答应。” 望着她,昭君微微惊愕,现在的她,已经乱了所有的阵法,如刀俎上的鱼肉,而苏扶摇笑眯眯的望着她,嘴角洋溢着得意之色。 他瞪了他一眼,一把将地上的女人拉了起来,冲她嚷道:“蠢女人,我是件物品吗?走!” 卫璎顿时喜不自胜,接着,就感觉昭君拉着她,快步的离开了茶舍。 却听苏扶摇在他们身后喊道:“昭君,你就这么走了吗?你可不要后悔。” 直到回到了马车上,卫璎的心还是砰砰急跳着。她寻着那阵冷香,摸索着,扑到了他的怀里。 “走开,不要碰我!”他生气道。 真的要被她气死了,平时在人前不是挺酷的吗?怎么今天怂到给那个苏扶摇下跪?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害怕你会答应他,我真的害怕。”卫璎呜呜的哭了起来,泪水涌出,迅速感觉到眼睛涌上的一阵阵刺痛。她再次痛苦的捂住了眼睛,“啊,好疼啊,我的眼睛。” “屏住,你这双眼睛是不想要了吗?”昭君真是越看越气,看到她痛苦难受的样子又觉得心里揪的慌,对她吼道,“别哭了,不是让你屏住的吗!” “可我眼睛疼啊,疼的就忍不住流眼泪。”看着卫璎伸手就要解开眼睛上的布条,他连忙抓住了她的手。“忍着,忍一会儿就好了,回去就给你换药。” 卫璎点了点头。 回到军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反正卫璎看不见,只能由他一路牵回去。夏夜的微凉的夜风吹拂在脸庞上,天空中洒满了碎钻一般的繁星。 “延昭,如果我这辈子都看不见了,你会像这样,牵着我一直走下去吗?”卫璎忽然问道。 “不会。”他不假思索道。 “那你会这样牵着我走多久?” “不知道。” “哦。”卫璎说,“如果你愿意这样牵着我一辈子,我愿意瞎一辈子的。” “我可不愿意跟个瞎子过一辈子。” “那没办法。”卫璎得意洋洋道。 “你还笑得出来吗?” 两人回到营帐后,昭君便立即召来了军医,一层层拆下卫璎眼睛上的带子,像意识到了什么,卫璎猛然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说了声:“驸马请背过身去。” 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现在的丑样子。 昭君微微错愕,抱着臂看着她道,“背过去了。” “真的吗?”卫璎有些不放心,问军医道:“太医,驸马真的背过去了吗?” 军医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昭君,昭君点了点头。军医道:“额,驸马已经背过身去了。” 卫璎这才缓缓放下了双手。 看见她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昭君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军医肃然道:“不是说过不能沾水吗?公主,您这样是很危险的,真的有可能会失明的!” “我不能失明。”卫璎说,“驸马说,他不可能跟一个瞎子过一辈子,还请太医一定要把我的眼睛治好啊。” 昭君顿时无语。 太医重新为她上好了药,再三嘱咐过不能沾水的事情,退了出去。 “你好好休息吧。”昭君也准备出去,卫璎喊住了他。 “干嘛?” 她拉过他悄悄道:“我想洗澡。” “军中哪来的水给你洗澡?” “明明有水啊!” “军中的水都是用来喝的。” “我是公主,连我的洗澡水都没有吗?” “没有,你用掉多少水,别人就得少喝多少水。”昭君冷冷道。 “那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江河湖泊什么的?” “没有,你死心吧。” 卫璎的嘴立刻就撅了起来。 她也没有想到这里会是这么恶劣,大夏天居然连个澡都没办法洗。 其实这附近有个小水塘,水不是很清澈,军中的大老爷们时常会成群结队的到那边洗,这样一来,那个水塘的水就更脏了。 昭君从外面晃了一圈进账,看她还抱着臂坐在营帐里,满脸怨念。 “这么还不睡?” “我要洗澡。”她说。 “没水给你洗!” “呜。”卫璎觉得委屈,眼睛又开始痛了起来。 “你给我打住,再这样你明天就滚回魏国去!” “不要,不回。” “那你就给我好好的!” 卫璎闻了闻自己身上,觉得不个洗澡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上召公主回宫。”第二日,军营便来了宫里的人了。 “我眼睛不方便,等恢复了再回去吧。”卫璎淡淡道。 宫人道:“王上就是因为得知公主受伤了才让公主回宫的,军中条件毕竟有限,公主回宫才能得到好的治疗。” 昭君闻讯掀开帐帘走进来,开口便是一句:“你先回去吧。” “我不回!”卫璎瞬间又觉得眼睛疼了起来,直接起身,一个人冲到帐外去了。然而没走几步又退了回来。 下雨了。 蜀地的天气阴晴不定。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打在帐篷上,昭君闻声又走了出去,命人用木头搭了个四四方方的架子,接着拆了座敞篷放在架子上面…… 是夜,卫璎将茶壶里的水倒在了一个小盆里,准备用手帕擦个身子,昭君便命人架了个木桶进来,接着,几个侍女往木桶里倒了一桶桶的热水。 听到水声,卫璎骤然一喜:“哪里的水?” “天上的。”昭君没好气道。 终于有澡洗了,卫璎跌跌撞撞的,凭着感觉就找到了那个木桶,直接扑上去抱住了它,“太好了。” 昭君顿时无语,洗个澡能高兴成这样。 “延昭,你替我去外面守着,等我说好了,你再进来。” “你的水不能弄到眼睛里的。” “知道,你快去吧。”卫璎拍了拍他。 昭君转身便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忽然反应到,他成看门的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二章 做夫君爱做的事 须臾,便有稀里哗啦的水声从帐中传来,还有,她的歌声。 唱的是他不懂的魏国民谣,悠扬婉转,伴着水声,似乎在耳边,又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下过雨的地面湿漉漉的,近秋的夜已有些许的凉意,昭君坐在帐外的草地上,已感觉到有些许的困意袭来,可里面的水声和歌声还是不断。 蠢女人,洗个澡怎么洗那么久,是要把身上那层皮都擦掉吗?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一声清亮的喊叫:“好了,延昭你进来吧。” 他走进去,看见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衣裙,记录湿漉漉的青丝垂在肩上,被水滋润过的肌肤又白又润,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 首先映入他脑海的一句诗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他咽了咽口水,却将眼睛转了开来。她巧笑如嫣,说:“我有些困了,想睡了,能扶我榻子那边吗?” 他默默的走过去,扯着她的袖子把她拉到榻子上,刚要离开,却感觉他的手被她抓住了,骤然往下一扯,接着,她另一只手竟准确无误的勾在他脖子上,整个人便随着她倒在了榻上。 “你做什么?”望着身下的人,昭君沉声说了一句,她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忽然一个用力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唇便覆了上来:“做夫君爱做的事。” 她撬开了他的唇齿,另一只手摸索着解他的腰带,他一边按住了她的手,一面推开了她,冷声道:“卫璎,你够了!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没有啊。”卫璎道,“这么久了,你就不想要吗?真的就,再也不想要阿璎了吗?”卫璎感觉眼睛又开始疼了起来,“可是阿璎很想要夫君。身为一个女子,身为一国的公主,说出这句话,很不知廉耻是吗?可是你知道,阿璎喜欢夫君已经到了骨子里,又怎么能忍得住呢?阿璎想跟夫君做那种快乐的事情。阿璎想给夫君,那种快乐。” 淡淡的玫瑰花香从她身上传来,带着勾魂摄魄的魅惑。 “你够了,卫璎!”昭君狠狠的推开了她,“我早就让你死心了,不会我这两天看你可怜,对你的语气稍稍好点,你又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幻想了吧。你最好早点滚回魏国去,因为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看见你。” 说完,昭君便冲了出去。 清凉的夜风扑面,浑身的燥热却还没有散去。 “这个该死的女人!”昭君一肚子都是火,身上的火更是难以消退。 他径直去了那个个小水塘,想在里面泡一泡,消消火,结果过去看见里面泡着几个光溜溜的身子,看见他便惊讶道: “将军,是将军来了。” 大晚上的,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他简直要被烦死了。这片水塘他嫌泡的人多,平时都不过来的,现在非常时期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连衣服都没脱便泡在里面,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冷意,那些泡澡的人一个个都悄悄的溜走了,整个山谷中只余他一人。 白恩抱着替换的衣服远远走来,看见水塘中跑着的那个身影停住了。看了他一瞬,又转身,想要回去,却听他的声音响起,“既然来了为何要走,我有那么可怕吗?” 昭君没有睁眼,所以也不知道是他。 犹豫了一瞬,白恩还是往前走去。将衣服放在一旁的草地是那个,下了水塘,就在他身后不远的位置泡着。 时光寂静无声,耳边只闻耳边窸窣的虫鸣,几点萤火虫从草中飞出,一闪一闪的飞到半空中。 白恩一直默默看着他,许久,看他缓缓朝岸上走去,身上的水稀里哗啦的落下来,渐渐走远了…… 今日,他看见他搭架子用帐篷接雨水,因为她吵着洗澡,在水如此珍贵的军营,他为她想出了这样的办法。害怕她涉险,他亲自陪她去见苏扶摇……纵使她事事对他做绝,夺去了他所有,将他变得有如废人一般,他仍然能为她做到如此境地,每每一想,对那个女人便又会恨几分。 她不配,她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爱。她该死,她早就应该死了。 须臾,白恩起身,从袖子掏出枚匕首,缓缓朝昭君的营帐走去,他并没有在营帐中,床榻上只睡了她一人,慕容云举着匕首缓缓逼近。瞅准了她的心脏,用力的朝下刺去,就在他的刀要戳进她身体的那一瞬,一只有力的手却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扭头,看见是昭君,脸色阴沉,微眯着眼看着他。 直到现在,还守护这她? 白恩起声,匕首却狠狠朝昭君划去,昭君偏身一躲,躲过了,一双锐利的目光仍然瞪着他。接着,拔出了身上的剑。两人过了几招,白恩仓促的逃了出去。 昭君没有去追,秉着烛火去查看她,见她已经睡熟了,身上没有什么伤痕,这才吹了烛火,走了出去。 原本昭君今晚想睡到别的帐中里去,可经历了方才的事情之后不敢走了,便在帐子口上坐着。榻上的卫璎夜里醒了几次,每次都下意识的摸身侧的榻子,每次摸到空空荡荡的榻子,心都蓦然沉下。 该死,他再也不敢睡在她边上了吧,都怪她,怪她怪她。卫璎拍了拍自己的脸,懊悔不已。她怎么那么不矜持! 第二天再遇到昭君,他倒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卫璎想问他昨晚去哪了,却忍住没有开口。 不知为何,看他总是在打着哈欠。好像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 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昨晚一定没有睡好吧,哎,怪她怪她。 卫璎坐在他旁边,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帐外一声号角传来,紧接着,李逸匆匆忙忙的跑进来,看见昭君立即汇报道: “将军,不好啦!蜀国人再次进攻啦!” “你说什么?!” “蜀国人偷袭我方营帐,士兵们都没有什么准备,已经与很多蜀国人攻到我方营地上来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三章 唯有我去杀了上官冷月 身侧的人立即起身。卫璎吓了一跳。 “把公主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昭君说了一声,便匆匆走了出去。卫璎起身,想跟他走,被李逸拉住了:“公主,请随我来吧。” 李逸走得很快,跟着他,卫璎已经听到了耳边兵刃交接的声音,这一次,蜀军是突袭,魏国的军队一点准备都没有。 卫璎感觉不断有士兵朝他们袭击,李逸一面护着她,用剑与袭击他们的人对抗,一面迅速带她走着。 “将军要带我去哪?” “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战场之外的地方。”李逸拉着她上了一辆马车,对车夫说:“快,出发。” 马车拉着他们迅速奔驰着,马车外很混乱,心系着昭君,卫璎探出身来,又被李逸猛地拉了回来,“你疯了?外面很危险!” “两国目前不是休战期吗?怎么蜀国又再次侵略?”卫璎问了一句,忽然想到,休战是因为要和谈,而他们昨天谈判失败了呀! 回想起昨天他们昨天离开时苏扶摇说的话,卫璎恍然大悟。 没想到苏扶摇的动作那么快!这或许是一场庠攻,只为逼她就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别的都好谈,她绝不可能把昭君送到上官冷月那个贱~人的怀里! “太过分了!”卫璎忍不住说了一声。 一旁的李逸不明所以,“公主,您怎么了?” “李逸,我问你,若放弃自己心爱的人,可以中止这场战争,你会答应吗?” “会。”李逸不假思索道,“虽然李逸现在还没有爱人,若有了,一定会放弃的,哪怕,要与心爱之人对立,李逸,也毫不犹豫。” “为什么?” “因为,我与心爱之人,哪怕爱的再深,也只是小爱,而若能停止战争,是大爱啊,因为阻止了很多相爱的因为这场战争而分离,因为这场战争而生离死别……所以李逸,愿意答应你。况且放弃爱人,并不是放弃爱她,只要,我心中对她的爱一直没有放弃就好。” 卫璎若有所思,“所以,我不愿放弃,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自私了?只是,我觉得蜀国一直握有这个杀手锏,就如同悬在魏国头顶的巨石,就算选择妥协,可根源并未解决,蜀国,可以握着这个杀手锏,一而再,再而三的对魏国勒索,提出越来越多厚颜无耻的请求。” “公主的担忧也对。”李逸说,“毕竟川江之水在蜀国境内,如何才能切断那个根源呢?若不能,便只有妥协啊!” “不。”卫璎道,“一定会有办法的!” 李逸已将她带里战场,来到十几里地外的一个客栈,并在客栈留了些收兵,将卫璎安顿好之后,又匆匆去了战场。 这一仗打了一天一夜。 蜀军来势汹汹,加上起初偷袭占了先机,魏军仓促应战,狼狈不堪,再失三城。 卫容听闻怒不可遏,“废物!都是一帮废物!本王要这些废物何用!昭君呢?让他滚回来见本王!” “王上,驸马正在守城,若贸然将他调回,只怕会失去更多的城池啊!” “本王不管!真当我魏国没有将领了吗?跟驸马说,若再失一城,提头来见!” “是。” “失去的那些不都是延昭帮他打下的城池吗?”卫璎听闻却嗤之以鼻,命人送了一大袋子菊花茶到王宫里。“跟卫容说,我让驸马不见,这是蜀国特产的菊花,让他降降火!” 卫容收到那一袋子菊花茶,自然是火气更重了,他觉得她这个妹妹就是在火上浇油,恨不得把他气死。 “现在边境战况如何了?” “驸马已经将城池守住了,短期内蜀军应该不会再进犯,就是微臣听到了一个消息。”使官道。 “什么?” “王上,微臣听闻,蜀国这一次进犯,是因为先前蜀国国君与公主进行了一次和谈,可惜,谈崩了,苏扶摇恼羞成怒,才在停战期率军进犯,一怒攻下我军三座城池。” 卫容微微错愕,“此事我未听公主说起过,他们和谈了些什么,你可知道?” “听闻,蜀国国君希望魏国归还先前所有攻占的土地,还要求魏国赔款,这些,公主都答应了,唯有这最后一条,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哦?这最后一条是什么?” “蜀国国君想让驸马在蜀国待三年。” “什么?!”卫容大惊,心中暗想,真正的昭君早就死了,那个人明明就是个冒牌货,苏扶摇要那个冒牌货到蜀国三年做什么?再说,卫璎为何又会唯独对这一条如此在意? 此事,真是越想越蹊跷啊……卫容百思不得其解,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每经历一场战争,清理战场都要花掉很长时间,尸骨累累,满地狼藉。昭君立于城楼之上,看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卫璎站在她身侧,虽然看不见惨状,但闻到了刺鼻的血腥的味道。 “苏扶摇再次放出要水淹魏国的消息。想要逼迫我们妥协。”卫璎看似玩笑开口道,“看来。眼下想让他放弃这个念头,唯有我去杀了上官冷月了。” 昭君却极为震惊,扭头道:“你疯了?” “怎么了?舍不得吗?” 卫璎的红唇微微扬起,沐浴在夕阳中的侧脸极为好看。 “冷月,并没有做错什么。”昭君沉声道。 “觊觎你,就是最大的错误啊,不是嘛。”卫璎笑嘻嘻道。 夕阳照在城楼之上,犹如渡了一层金一般。远处看,二人的身影极为登对,美得好似一幅画一般,可近了,就能感受到两人周身的寒光凌冽。 昭君神色阴沉,“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警告?”卫璎勾了勾唇角,笑了笑说,“怎么办,你用了这个词,她就必死无疑了呢。” 卫璎利落转身,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了城楼。每一步都走的从容不迫。 对上官冷月下手是下下策。 被人扼住喉咙最好的办法不是求饶,而是找到能够致对方于死地的东西,让对方主动放手。所以,切断根源的所在,不是解决掉蜀国境内的川江,而是,找到让蜀国同样忌惮的东西,让二者,达到平衡。 正文 第五百六十四章 时候到了自然会知道 “驸马,公主殿下回宫了。” 当昭君回到营帐时,发现营帐里空空荡荡,一个丫鬟对他是道。 这么晚了,回宫了?昭君有些奇怪,先前赶都赶不走,这么这下子自己回去了? 帐子里忽然少了一个人,一时竟有些不习惯。甚至,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会,真的去杀上官冷月了吧……他有些隐隐的担忧,又觉得,上官冷月身在蜀国王宫,要杀她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星夜月明,卫璎的马车正在飞驰着,卫璎坐在马车中小憩。 她记得,卫容曾向她提过,他手中,有一件让苏扶摇最绝望的事,那么,这件事究竟是什么呢? 那件事,是否可以解开魏国的困境? 此时,蜀国王宫。 “三日之后,若魏国再没反应,本王就决定要开闸放水了。”站在书房里的苏扶摇蹙眉冷声道。 “王上且慢。”站在他身后的上官冷月立即道,“这是我们最后一道王牌,用掉了,可就没有了,王上,可要三思啊。” “等到了立秋之后,川江的水量便会逐渐减少,对蜀国的影响也越来越小,此时不放,我们便要等到来年的夏季了。”苏扶摇道。 “可毕竟,川江水横流,淹的大部分都是吴地,对魏国本国影响较小,卫容手握精兵强将,精锐武器,若一时惹怒了他,不但我们得不回那些被攻占的城池,可能遭遇魏国更加疯狂的侵略和报复。”上官冷月绕到苏扶摇面前道。 “那本王该如何是好?”苏扶摇眉目愠怒的望着她。 “王上莫急。”上官冷月道,“你觉得昭君,真的会放任吴地的百姓不管吗?” 苏扶摇冷哼一声,“他想管又如何?如今他在魏国也算是泥菩萨渡江,自身难保。除非,他愿意豁下面子去求卫璎,可卫璎,是断不可能让他来蜀国的。” “实在不行,便算了吧。”上官冷月叹了口气,“卫璎不是答应了前两条吗?若能要回蜀国那些被侵占的城池,也是好的。” “哥哥既然答应了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苏扶摇抓住了上官冷月的手,深深凝着她的眸子道,“那个男人欠你的债终归是要偿还的,相信哥哥,就算绑,也会把他绑到蜀国来,一定要让他,给你个交代。” 因为回的突然,卫璎回宫的消息刚到王宫,她的马车已差不多到了王城。 卫容立即出来迎接,看着她从马车上被人搀下来,当看到她的那双被裹住的眼睛时,立即气炸了。 “苏扶摇这个龟孙,本王非要亲手挖了他的眼珠子不可!”卫容咬牙切齿道。 “是我自己不小心的,下手的是魏国的细作,也不知道我是公主。”卫璎淡淡道。 “那也同样不可饶恕!” “哥哥,我这次回来,是有话要问你。你随我来。”卫璎道。 卫璎扯着卫容走到书房里,把那天在茶楼里苏扶摇说的话对卫容说了一遍,卫容道:“第三条还可以考虑,前两条,本王坚决不会答应。” “不答应?!”卫璎一惊。 “苏扶摇简直在痴心妄想,本王,怎么可能退还那些已经攻下的城池呢?”卫容冷笑不已。 “可是……” “不必可是。”卫容道,“这些天,本王想过了,若是那苏扶摇执意开闸放水,最终不过是个玉石俱焚的下场罢了,但蜀国的下场,会比我们更加惨烈。本王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这苏扶摇,太不了解本王了!” “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苏扶摇淹了那一大片的吴地?”卫璎大惊道。 卫容神色冷然,并没有言语,卫璎倒吸了一口寒气,“你可知,那是多少百姓的生命?” “区区吴国流民的贱命,为何要让本王束手束脚?” “卫容!”卫璎低吼道,“你答应过,会好好善待吴国百姓的!况且,如苏扶摇开闸放水,影响的不仅仅是吴地的遗民,还会牵扯到魏国的几个郡县,连他们,你也不顾吗?” “本王已经让他们紧急撤离了。好在那几个郡县,都是些贫瘠的山野之地,地广人稀,撤离也容易。” “不。”卫璎坚决道,“我绝不对扔下他们不管的,无论是吴国的遗民,还是魏国的百姓!我都不会放弃。” 卫璎用力的抓住卫容的胳膊:“哥哥,你曾对我说过,你知道一个让苏扶摇绝望的事情,那个,究竟是什么?” “哦?那个啊……”卫容有些含糊道,“其实倒也不是。” “是什么?你快说呀!” “你别管了。既然这次和苏扶摇谈崩了,那就好好在宫里待着吧,这件事,本王自会处理的,就算大水淹了,也淹不到我魏国的王宫来。” “你说什么?”卫璎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你还算是个王吗?我真是越来越对你失望了。身为王的你,是怎样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的?”虽然她看不见,仍是紧紧拽住了卫容的衣襟,一字一句道,“卫容,我再问你最后一句,此事,你究竟管不管?” “好好好,管管管,怕了你了。”须臾,卫容无奈道,放软了语气说,“为了你,单纯是为了你,哥哥可以退还所有攻占他的城池,赔偿苏扶摇像乞丐一样向我索要的赔款……你想让哥哥做什么,哥哥就做什么,你要做的一切事情,哥哥都答应你,好不好?” “不。”卫璎冷声道,“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那件事究竟是什么吗?” 四周骤然间安静了下来,若不是手中还紧紧攥着卫容的衣襟,卫璎要以为他已经离去了。 许久,卫容才开口,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叹息:“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阿璎。” 这种感觉非常差,好像走到一个大雾迷茫的巷子里,不知前路如何,亦不知身后会出现什么。 卫璎决定要挖出这个秘密。 对于一个王来说,最绝望的事情是什么呢? 她能想到的是,失去国家,失去所有的百姓,就如同现在的昭君一样,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令人绝望的事情吗?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五章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不久之后,卫容便下令退兵了。 魏军,返还了所有攻占蜀国的城池,退回到了原本魏蜀边境以内。 士气格外低落,毕竟打了那么久的仗,失去了无数弟兄,这样的结局,是任何人都接受不了的。 苏扶摇倒也识趣,也紧接着撤兵了,边境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不知道,卫容与他达成了什么协议,卫容没有再提让昭君去蜀国的事情。 三日后,昭君率领军队班师回朝,浩浩荡荡的大军回归王城的时候,举国百姓竟无一人相迎。 “驸马爷回来啦!” 卫璎听到家丁在门口悠长的一声通传,朝窗外瞟了一眼,果然看见那道魁梧的身影从路那端缓缓走来,身上还披着戎装。 她的眼睛已经好了些了,不用一整天都敷药,不过看久了还是会有些疼。 卫璎靠回软榻上,拉回了敷药的眼罩,感觉他的脚步声正在接近。 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瞧她吗?这倒是不错。卫璎心中暗喜,面上却看不出分毫来,远看好像已经睡着了。 昭君却看出她面前的小几上放的喝了一半的冰镇绿豆汤,碗壁上还沁着细密的小水珠,显然是刚刚喝过的,定是知道他来了故意装睡。 “眼睛好些了吗?”他低沉温润的声音已经响在了耳边。 “嗯。”卫璎淡淡应了一句。 “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反正,你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滚回魏国的吗?走了不正何你意?”卫璎懒洋洋道。 昭君微叹了一声:“是生气了吧。” “生气?生什么气?”卫璎摘了眼罩,看了他一眼,反应了过来,说:“哦。我没有。我不回来与哥哥讲条件,苏扶摇怎会放弃了水淹魏国?” “谢谢。”昭君道。 “谢什么?要真的感谢,就肉偿啊。”卫璎拉起眼罩,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虽小,但仍被他听去了,说了一声:“你说什么?” 卫璎立马就转过了身去,“没什么,你先回去休息吧。” 过了一会儿,感觉房间里没声音了,卫璎拉下眼罩转身一看,身后果然空空如也。 “让他走,真溜得比兔子还快啊!”她不由的又嘀咕了一声。 后一脚,卫容就背着手走了进来,听到她的声音奇怪的左右看看:“什么兔子?哪里有兔子。” “没什么。”卫璎淡淡道。 卫容倒是每天午后都会来看看她,看她眼睛恢复得怎么样了,雷打不动。自从知道她眼睛的伤势之后,他就吩咐太医用最好最贵的药,什么天山雪莲,千年灵芝都捣碎了往眼睛上敷,这才是她眼睛好得这么快的原因。 卫璎从榻子上坐起来,端起那碗绿豆汤继续喝了起来,好奇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想了什么样的办法,才让苏扶摇偃旗息鼓的?若他再以此事作胁,我们当如何?” 卫容诡秘一笑,洋洋得意道:“本王,跟苏扶摇做了个交易。非但,不需要赔他一分钱,反而,他还需要付我们几百万两的银子。而且,从今以后,他绝不会再提开闸放水一事。” 卫璎惊讶的望着他,放下了碗:“你说什么?苏扶摇还需要给我们银子?” “是。” “哥哥是怎么做到的?” 卫容却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揶揄的望着她:“你若肯把你那冒牌驸马的身份告诉我,我便把我与苏扶摇那交易告诉你。” 卫璎不由的白了他一眼:“你若不愿说,就算了吧。我不想,与你说的每句话都是交易。” 卫容愣了愣,哈哈大笑,凑近她道:“你我之间,谈什么交易?哥哥所拥有的一切,还都是你的?” “此事,若告诉你也行。”卫容朗声道,“我把靠近川江中下游,也就是吴地最肥沃的那一大片地中的一半,低价租给了苏扶摇。” “什么?”卫璎大惊。 那原本,是吴国的地。 卫容意味深长道道,“你试想,若那块地上,种上了蜀国的庄家,养了春蚕,住了蜀国的子民之后,苏扶摇还会再开闸放水,淹了那块地吗?” “可苏扶摇又怎会答应?”卫璎还是难以置信道。 卫容笑了笑,“蜀国的贵族们对先前吴国的大米、春茶,和蚕丝都情有独钟。因为吴国的大米,香软弹滑;吴国的春蚕丝,细腻柔韧;吴国的春茶,清冽芬芳。往年,每年吴国都要出口大量的大米、蚕丝、还有春茶,运到蜀国去。而偏偏,只有那一块地上,可以种出这种香甜可口的大米,养出成这样优质的春蚕,长出这样的茶叶……” “当那块地变成魏国的之后,若本王不允,他们便再也不可能得到那些东西了。” 卫璎目瞪口呆:“所以,为了那里的大米,茶叶,蚕丝,苏扶摇,答应了。” “嗯。”卫容笑得诡秘,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精光四射,“本王已与苏扶摇签订二十年租约。这二十年内,川江应当是相安无事的,如果,蜀国的国运还能维持二十年的话。” 于他而言,仿佛拿下蜀国犹如探囊取物。 此事若是说与别人听,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这次的魏蜀之战,在江湖上是个人尽皆知的笑柄,魏国瞎忙活这一场,劳民伤财,什么都没有得到。所有人,都觉得卫容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发觉了,蜀国国君苏扶摇似乎也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无能,这或许也与他背后的军师才女上官冷月有关。 如今,三分天下的时代已经过去,现下,朗朗乾坤之中只剩下两国,吴国,绝不会有崛起或光复的机会了。 “是吗?”卫容定定的注视着面前坐着的白眉老僧,地上散落着几枚铜钱,正是他方才所问之卦。 老僧枯黄的皮肤上布满褶子,两条雪白的眉目已垂到下颚。缓缓的睁开了眼,一双精锐的眸子意味深长的注视着他。 “似远似近,似真似假,似善似恶,似破非破,似离非离……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老僧笑了笑道,“王上,老衲言尽于此,此乃天机,不可泄露,这卦意,您还需自己参悟。”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卫容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这个卦意已经很清楚了,哪里还需领悟?可是,这是从哪里来的星星之火? “何来星星之火?” “王上,该来的,您阻止不了。因为,这一切,皆是命数。”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六章 她的孩子还活着 “一切皆是命数啊!”老僧起身,朗笑着走了出去。 这原本是在吴国的高僧。因寺庙被烧毁,颠沛流离到了魏国。因算的卦准,被人奉为“活佛”。 倾圮的围墙边,一道着着青衫的熟悉身影闪过。 卫璎怀疑自己看错了。 苏青晔?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卫璎紧跟着朝前追了几步,却因眼睛上忽然传来的刺痛不由得放弃,又拉下了眼罩,在丫鬟的搀扶下继续前行。 丫鬟手执一柄折伞,搀着她走在熙熙攘攘的王城大街上,忽然间停了下来。 眼前,昭君与另一名女子站在一起,日头很大,他竟亲自为那女子撑着伞,女子穿着一袭鹅黄的裙衫,吹弹可破的肌肤犹如上好的瓷器,日光下笑得格外璀璨明媚。 “怎么了水杏?”卫璎感觉道有些奇怪。 “没……没什么公主。”水杏道,接着继续拉着卫璎往前走,却忽然听见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卫璎停了下来,摘下了眼罩,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人。 鹅黄裙衫的女子微微一笑,冲她喊了一声:“妹妹。” 卫璎的目光落在了女子怀中的婴孩上,又看了眼那女子,愕然的张大了嘴巴。 这是她至死都不相信的一幕,也没想到,今生今世,还会与她,以这种方式重逢。 “宣妃?”卫璎眉心跳了跳,嗫喏着唇,许久才喊出这两个字来。而左容萱身侧执伞的昭君神色平静,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今日,她在府中收到一张字条,上有三个字“故人来。”还有一个客栈的地址。卫璎便从腹中出来,一路寻找着那件客栈。 方才,他们就是从那间客栈里走出来的。 显然,那个所谓的“故人”是左容萱。有人见到昭君去客栈见她,所以来给卫璎送了信。想让她知道她的存在。 差点,她就要彻底遗忘这个女子的存在了。 卫璎的手颤了颤,暗自用力的掐这手心,她多么希望,这一切是梦啊。 然而,手心里的疼痛几乎要让她昏厥了。 两人走到她面前,昭君淡淡开口道:“战乱中,容宣腹中的孩子并没死,她在吴国颠沛流离,独自生下了孩子。不久前,有人发现了她,把他们送到了魏国。” “哦?是吗?”卫璎扯着唇角笑了笑,“好,那就好,你又多了一个孩子了。”她点着头,看了他一眼,一时之间竟不知眼神该往哪放了。 “也是个男孩儿,应该,比君曜大几个月吧……”他继续道。 虽然站在炎热的大街上,背后泛起的寒意将她整个人都冻得失去了知觉。 原来君曜不是他唯一的孩子。原来,她生下的,也不是他在世的第一个孩子…… “哦,很好呢。”卫璎继续点头,感觉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她伸手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忽然抬起头问宣妃:“姐姐现在住在哪呢?” “她先暂时住在客栈里。”昭君道。 “来公主府吧。”卫璎转头对身侧的水杏道:“水杏,快回去收拾着,今晚就让姐姐和小王子住到公主府来。” 水杏却没有动,担忧的望着卫璎道:“可公主,可您的眼睛。” “无碍的,我不是能看见吗?”卫璎微微一笑,“快回去准备吧。” 水杏这才点了点头,看了他们两眼,扭头朝公主府走去。 “我……我还有约,先失陪了。”卫璎对两人道,接着便越过他们离开了。 “想不到,许久未见,妹妹大度了许多呢。”却听宣妃幽幽的说了一声。卫璎的拳头骤然握紧,须臾松了开来,微微一笑。 “也许吧……” 卫璎假装朝一间茶舍走去,心里却在默默计算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一回头,身后果然影子都没有。 今天也许是用久了眼睛,眼睛又涩又疼,疼得快睁不开了。卫璎只好暂先蹲在茶舍的围墙边,泪水便哗啦啦的流淌了下来。 一直到在外晃到黄昏的时分,卫璎才往府中走去。因为若过了黄昏,等天色黑了,她一个人,就真的看不清回去的路了。回到府中,两人却是早就回来了,水杏给宣妃准备好了房间,似乎一切都安定下来了。 卫璎走进房中,躺在软榻上,闭上了眼。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仍在奢望着这一切都是梦,等明日醒来,一切还能恢复如常。可府中,另一个嘹亮的婴儿啼哭却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她无法改变的。 敞开的门上传来两记敲门声,昭君从门外走了进来,“睡了吗?” 卫璎并没有回答,一动不动的躺在软榻上,她的眼罩覆在眼睛上,一直没取下。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消息的。”昭君淡淡道,“若你觉得不舒服,他们可以住在客栈里,或在外面租一个宅子。” “不必了,就住公主府吧。”卫璎淡淡道,“毕竟是你的孩子,必然要进这个家门的。放心,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既然让她留下,就不会为难于她,若她不招惹我,我断不会去动她一根手指头……” “好。”昭君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卫璎忽然开口道:“那个孩子,叫什么?” “吴世平。” “平平淡淡,平平安安。”卫璎勾了勾唇角,“看似无奇,却是个好名字呢。” “左容萱希望他能做个普通人,远离红尘纷扰,也一世平安。” 卫璎点了点头。 “你说什么?公主府里来了个带着孩子的女人,那个孩子是驸马的?!”听闻消息之后,卫容顿时炸了。 宫人道:“据说,那人原本是驸马爷还是吴王时的妃嫔。” 卫容顿时气得脸色铁青:“那是在我魏国的地盘上,我魏国堂堂的公主府!哪个女人那么张狂?” 宫人道:“是公主让人在府上住下的。公主还命人给她安排了一间上房,那个孩子,也专门聘请了一个奶娘……” “疯了,简直不像话!” 卫容蹙紧了眉,脸色狠狠的沉了下来,冷声道:“传公主。”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七章 公主府遇袭 “没错,是我让她住到我的府上来的。”卫璎道。 “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么能贸然让她住进你的府邸?万一是吴国的反贼,意图谋害你怎么办?” “她原本是吴国左将军的妹妹,后来,她的哥哥被处置后,她被贬为庶人,赶出了王宫。” 卫璎道:“放心吧哥哥,她一个女人孤苦无依,还带着孩子,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身为一个母亲之后,我明白这种感受,相信,为了她的孩子,她也不会的……” “阿璎你变了。”卫容还是难以置信,“让一个带着他孩子的女人进家门,你怎会甘心!” “因为那是他的孩子啊。”卫璎苦涩一笑,“延昭子嗣单薄,能多一个,是好事。” 虽然,她气得要炸裂了,可还是要为他开心啊,真心的。她会视如己出的对待这个孩子,因为那是他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啊! 卫璎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这样想,也没想到,竟会从自己口中,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从王宫归来,已入秋的夜风已有些冷冽。眼睛被风一吹就生疼生疼的,簌簌的落下泪来。卫璎推门走进自己房间里,却看到左容萱正站在君曜的摇篮前,把手伸进了摇篮里。 “你在做什么?”卫璎立即一个箭步上前,扭头瞪着她。 左容萱登时吓了一跳,慌忙把手缩了回来,嗫喏道:“我,我只想来看一下王上的孩子,看着孩子那么可爱,我就,没忍住,想摸摸他……” 卫璎把君曜抱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他身上没有异样之后才松了口气。 此刻,她才明白,说不忌惮是假的。她还是害怕,她会对她不利,害怕她会伤害到她的孩子。 左容萱看了她一眼,有些讪讪道,“那公主,我先退下了。” “嗯。”卫璎点了点头。 自卫璎离开之后,卫容脑海中一直回荡老僧的那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此语意为,他原本不在意的一些微小的东西,可以让吴国势起。所以,他必须消灭,他身边的一切“星星之火”。 卫容微微眯起了眼睛,挥了挥手,一个黑衣人便附耳上前。 今晚,他便派去了杀手,到了第二天,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就会消失。 此时的昭君刚刚看完世平回到房中看书,回想起今日卫璎见到左容萱的反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可不是这样大度的人,他已经不止一次见识过她的恶毒了,先前在吴国王宫的时候,她总有手段,把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除得干干净净,这一次,又怎会容忍左容萱母子留在她的府中? 还有今日,她为何会出现在客栈的附近,刚好与他们遇到呢?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莫不是,表面上接纳了他们,其实…… 想到这里,昭君心中骤然一寒。 没错,就是这个套路,把他们带回府中,只是为了将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禁锢着,伺机除掉而已,她真实的目的,就是要慢慢的折磨他们,或者,置他们于死地! 想到这里,他立即起身,再次来到了左容萱的房中,房间里空空荡荡,忽然“咯吱”一声响,左容萱推门从门外进来,看到昭君微微一怔:“王上?” “嗯。”昭君淡淡应了一声,看了眼摇篮里的世平道:“我来看看世平。” 左容萱走上前去,摸了摸世平的额头,眼中都是柔光,而昭君掀开帐帘,坐了上去。 左容萱也没想到今晚他会留宿在她的房间里,有些微微惊讶。 夜渐渐深了。吹了灯的房间里一片黑暗,窗外寂静无声,左容萱已经睡熟了。房梁上有只老鼠经过,发出“吱吱”的声音,窗外,忽然有几道黑影快速闪过。 须臾,门闩发出轻微的响动。一枚寒光凛冽的刀从门外伸进来,往上一挑,便轻易把门闩挑了开来。 门“咯吱”一声轻响,暗夜中,昭君猛地睁开了眼,握紧了身侧的剑。 “叮”的一声,当那柄刀子将要落下来的时候,被一柄剑格开,昭君立即起身,看到房间里,居然来了七八名刺客。 果然,正中他下怀,难道,她就这样迫不及待了吗? 昭君心中冷笑不已,一边与那几个黑衣人缠斗了起来,刀剑铿锵声很快惊醒了摇篮里的世平,立即“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听见哭声,左容萱也醒了过来,见到眼前的一切,顿时大惊。 “平儿?王上!”左容萱大喊了一声,只感觉到房中黑影晃动,朦胧中看见一道影子正举着剑朝平安的摇篮而去,她踉跄的从榻上跳下,往世平那里跑去。爬到半路,却被一柄剑挡住了。 此刻,一个黑衣人举着剑,正朝世平砍去。昭君操起一个花瓶,便朝那刺客甩去,那刺客一闪,趁此机会,昭君立即向前,一把拉起摇篮中的平儿,护在怀里,一面将左容萱拉了过来。 七八个刺客继续朝他围攻着,他能感觉到,来的,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 若今天他不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眼见已经败露,几个刺客察觉到昭君功夫不低,继续缠斗怕会引来府上的护卫,便相继离开了,昭君追了出去,看见墙头几道黑影一闪即逝。 左容萱点起了灯,昭君才看见她脸上身上都有些伤口,正在流血,好早世平完好无忧。 “你有没有事?”昭君上下看了她一眼。 “我没事,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们?”左容萱看起来还是一脸懵。 昭君愤然扭头,朝殿外走去。 昭君大步朝卫璎的房间走去。猛地推开门,卫璎仍在榻上熟睡,他上前,一把抓起了她,低吼道:“你这样有意思吗?这个恶毒的女人!” 卫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不明所以,借着月光看清是他,唤了声:“延昭?怎么了?” 前一秒,她还在梦中吃小笼汤包,没想到一睁开眼就看到他气势汹汹的脸。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昭君用力拽着她,她只觉得手腕被攥得生疼生疼的,瞪着他问:“到底怎么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八章 虚伪的让我恶心 “还在装吗?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昭君眯起了眼睛,冷冷道。 “我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卫璎也开始窝火了,这大半夜的,他到底闹的是哪出? “你就这么不肯放过左容萱母子吗?你恨左容萱就算了,为什么连她这半点的孩子都不放过!”昭君咬牙切齿道,一把揪住了她的领子:“卫璎,你真是虚伪的让我恶心!” 说罢,他便狠狠转身,朝外走去。 “你把话说清楚!”卫璎冲他尖叫了一声,操起一个枕头砸向他的后背,冲他喊道:“我卫璎什么事都没做,问心无愧!上对得起天地神明,下对得起祖宗十八代!不知道你今天又在发什么疯!要怼,就把话说清楚,要发疯,就跟那个女人一起滚蛋!” 第二日清晨,没想到昭君跟那个女人真的滚了,还有他们的孩子。 卫璎气得一晚上没睡着,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听到府上的人说他们的事情,整个人都是懵的。 “去哪了?” 府上的人说:“不知道。昨儿个后半夜,看着驸马爷带着那个女人走的,脸色很不好看,走得匆匆忙忙,守门的也没拦住。” 卫璎简直要气得昏过去了。 手腕上还有昨天被他掐出的淤青,一按就疼。卫璎知道,昨晚的事,一定不是这么简单的。 她来到左容萱住过的房间,看到了一些打斗的痕迹,若有所思。 “果然……” 昨晚,左容萱母子被人刺杀了,所以,他怀疑是她下的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神经病啊,有没有脑子啊,如果真是她下的手,怎会在自己的府里,这不明摆着的嘛!这么可能是她下的手?可若不是她下的手,昨晚对她下杀手的人就在府外,他们现在非常危险。 “来人,立即派人去将驸马和小王子寻回。” 这么大的王城,将他们找回,应该不是难事。那个女人倒无所谓,老男人和小王子一定不要有事啊!卫璎心想到。 “王上,刺杀失败了。”此时,昨晚派去刺杀为首的黑衣人跪在卫容面前。 “什么?废物!”卫容怒不可遏,“连个女人都杀不了,本王要你们何用?” 黑衣人道:“我们也没料到,昨晚驸马会留宿在那个女人房里,驸马武艺高强,我们怕继续打斗会引来府上的护卫,那样,我们便脱不开身了,毕竟,我们都是大内侍卫,若是公主查到了,肯定会怀疑到王上身上的。” “你说什么?昨晚驸马留宿在那个女子的房间里?”卫容有些微微的惊愕,那个冒牌货也太胆大包天了!不过,区区一个冒牌货,居然能对抗七八个大内侍卫,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的武艺,跟真的昭君,倒是相差无几……卫容吟思着,就看见卫璎朝他房间大步的走了进来。 “今日驸马上早朝了吗?”卫璎见他第一句话便匆匆问道。 卫容笑一笑:“没有,我倒是要问你呢,他今日,为何没有来早朝呢?” “糟了!”卫璎脸色变了变,连早朝都没去,他这样做,就是想彻底放弃驸马这个身份了。 “这几日,你就当他生病了吧。”卫璎说了一声,又匆匆跑了出去,边跑边想着,还会有谁想要刺杀左容萱母子呢?他究竟有什么目的?想着想着回想起卫容昨天匆匆召她进宫问她的问题,心里“咯噔”了一下。 该不会是,卫容吧?可是,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残暴?这左容萱母子,其实也算是与他不相干的人啊! 可卫容,早已不是当初她认识的卫容了,这件事,连她自己也不确定。或许,他觉得那个女人会谋害她,所以提前将她解决呢? 脑子里一团乱麻。她有些后悔昨晚对他说的话,不过也是一时气急了,不过老男人既然选择带着那个女人离开,证明对她已经有了很深的误会。 他会带着那个女人去哪呢? 除了客栈,他们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所以,卫璎派人,去王城各个大大小小的客栈搜寻。以及各个出城的关口。 然而,昭君与左容萱母子却坐在了马车里。 他没有继续留在魏国的意义,先前在公主府的那段时光,就当他在发傻吧。他要去吴地,那里的几个旧部,还能接纳他。 “王上,是妾身给您添麻烦了。”马车里,抱着世平的左容萱歉疚道。 昭君的脸沉了下来,道:“此事不怪你,怪本王,居然相信那个毒妇,害得你们差点丧命!”说着,昭君紧紧攥起了拳头,咬牙切齿道,“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本王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左容萱心中一喜,昭君从来没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他如今这样说,证明他还是在乎她的。她伸手过去,握着了昭君的手道:“王上,那臣妾一辈子都陪着你,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们就躲起来,让那个毒妇一辈子都找不到我们。” 昭君心中有着小小的触动,扭头看向她,与她的目光相触,“本王先前那样对你,你不恨本王?” 左容萱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臣妾知道,王上是被那个毒妇蒙蔽了,哥哥,也是被那个毒妇所构陷……在那个毒妇出现以前,王上对臣妾,对哥哥都很好的,现在,王上既然已经认清了,那么,一切都过去了。” “苦了你了。独自生下平儿,这一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昭君心中有些感慨,握紧了她的手。毕竟,先前他一直以为这个孩子一定没有了,后来,恰逢战乱,他颠沛流离,也无暇去顾及贬入民间的她,如今,看到平儿这样好好的出现在他面前,说不震撼,不惊喜,都是假的。 马车继续往前奔驰着,忽然猛地一下停了下来,车里的人晃了晃,车外,几个士兵拦在了马车前。 “怎么回事?”昭君问了一声,外面却没有回应。 “里面是什么人?” 此时,却听马车外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站在正中央的一个士兵,手执一块金色的令牌,放在了车夫面前,“所有人,一律下车。” 正文 第五百六十九章 那个是真的吴王 “奉王上之命,搜寻逃跑的人犯,车上所有人,一律下车接受检查!”帘外传出士兵冷冽的声音,昭君欲掀帘出去,却被左容萱伸手拦住。 她从荷包里拿出两锭五十两的银子,朝帘子外扔了出去,然而,并没有任何的效果。 须臾,听见外面的士兵喊了一声:“上,接着,车帘便被掀开了。” 几个士兵对着纸上的画像一看,道:“就是他们!快!拿下!” 昭君赫然一惊,不知自己何时竟成了逃犯,立即拔出了剑,与上前捉他的士兵打了起来,原以为解决了这几个小兵便可了事,未曾想,此地就在一处城门附近,见到这里发生了打斗,越来越多的士兵举着刀,朝这里围聚而来。 这里是魏国啊。他能逃到哪去呢?他现在站的地方,犹如一块巨大的砧板,无论他逃到哪,不过就是刀俎上的一片鱼肉啊。 好,如此甚好。 心知无法挣脱之后,昭君放弃了抵抗,等着士兵们将他拿下。 士兵立刻上前,在他与左容萱的手上绑住了铁链,押上了马车。 “王上!”左容萱担忧的望了他一眼,昭君给了她一个眼神,她便安定了下来。 “王上,人已经找到了,现在要怎么处理?”一柱香的时间之后,消息便传到了卫容这里。 “先押到天牢里。”卫容道,“记住,此事千万不可让公主知道。” 武艺高强?本王,倒要好好会会这个人,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此时,卫璎派出的人亦在王城紧张的寻找着他的下落,却没有任何结果。卫璎心中焦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害怕他再也不回来,更怕他在路上遇到杀手,会有生命危险。 毕竟,现在在他身边,已经没有人保护了。一定要尽快将他找回来。现在,有能力在最短的时间找到他下落的,只有卫容。 反正,他都知道那个是冒牌的了,思虑再三,卫璎进再次进宫。 “你想,让我帮你去找那个冒牌货?”卫容挑了挑眉。 “对。我派去的人,已经找了一整天了,没有任何结果,我想他可能已经离开了王城,但绝对不可能离开魏国,希望哥哥可以帮我封锁各个城关,只要他一旦出城,便立即将他拦下,带回来。但是,一定不要伤害他们,好吗?还有延昭的孩子,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好,我尽量。”卫容盯着她笑道。 “拜托了,哥哥。” 此时,昭君被绑在天牢的墙上,方才狱卒的一顿毒打,直接让他晕厥了过去,“噗。”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上去,他才逐渐转醒。 文公公手执拂尘,站在昭君面前,厉声道:“大胆贱民,谁给你的胆子冒充驸马?你可知,冒充皇亲国戚,可是死罪?” 昭君的唇角不屑的勾了勾。 “王上说了,若你肯招供出你的真实身份,他可考虑饶你一条性命。” 昭君的唇角仍是不屑的勾了勾。 文公公道:“继续。打到他招为止!” “王上!王上!” 听到棍棒打在他身上的声音,关押在隔壁左容萱的立即哭着爬了过来,望着他边哭边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王上!他们问什么,你说就是了!他们再打下去,你会死的!他们为什么说你是冒充的?你明明就是王上啊!” “闭嘴!”昭君说了一声。 “天哪,这是遭的什么罪啊!那个女人怎么这么狠心啊!都怪臣妾,若臣妾不出现就好了,那个女人,这是要至你于死地啊!”左容萱捶着牢门,哭的撕心裂肺。 “王上,天牢里的那个女人,一直说,那个驸马是真的,那个人,是真的,原来的吴王。”是夜,文公公跑到卫容面前汇报道。 “真的?这这么可能?”卫容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真的昭君,早就在半年多以前沉尸护城河底了,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 “那时候,不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昭君的尸首吗?况且,那个人,虽是冒牌货,但是上阵杀敌格外勇猛,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拿下了蜀国十几座城池,倒是一点都不输真正的昭君了,会不会……”文公公意味深长的望着他。 “可是,当初魏蜀开战之际,苏扶摇可是拿了众多的吴国遗民做前锋,全部被他杀得干净了,若是他,那怎么可能呢?”卫容蹙紧了眉,微眯着眼睛思忖着,心中震撼不已,“怎可忍心亲手杀死自己的子民呢?若真的是他,那有多决绝,那他该有颗多么强悍的内心啊!” “有了!”卫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骤然一亮。 他不知道他是否是真正的昭君,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女人带来的孩子是昭君的孩子。 若他真的是昭君,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受罪吧。 夜已经深了,狱卒再次一桶凉水把沉睡着的昭君泼醒,一声婴儿的啼哭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醒耳。 昭君抬头,看见了狱卒手中的孩子,瞳孔骤然一缩。 “平儿!世平!”对面的左容萱激动的掰着铁栏,想要钻过来, 文公公站在他面前,微微一笑:“你的骨头够硬,杂家已经见识到了,可这个小东西,应该撑不了多久吧。” 文公公手上拿着几根银针,用力的戳在婴儿身上,婴儿立即发出一声剧烈的啼哭。听见哭声,文公公却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 “畜生!你放开他!”昭君嘶吼着,用力的挣着铁链,一拳用力的朝他挥去,却被固在墙上的铁链挣住,他万般挣扎却动弹不的,手腕已经被铁环勒得通红,他望着文公公手中揪着的孩子,双目通红。 站在暗处的卫容望见这一幕,微微一惊。情绪那么真实,难道,那真的是他的孩子,他就是昭君本人? 想起,曾经狠狠刺他的一刀,卫容一惊,若是他的话,那么他的胸部,应该有那道伤痕,想到这里,卫容立即朝他走去,伸手狠狠的扯去了他身上那一块的布料。 正文 第五百七十章 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嘶拉”一声,伴随着裂帛清脆的声响,那一大块布料被撕去,卫容直勾勾的望着眼前展露出来的那一大块肌肤,满脸震惊之色。 小麦色紧实的胸膛上,赫然出现一块浅褐色的剑痕。 昭君缓缓抬头,凝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卫容。” 卫容脸色的震惊之色渐渐散去,凝着他,嘴角也缓缓露出一丝笑意:“原来真的是你,昭君。” “还真是低估了你,难道,你是真的有什么死而复生的本事吗?”卫容蹙着眉,背过身去。 “还有,未收拾的人,还有,未报之仇,还有,未复之国,就算下了十八层地狱,我也会爬上来,找你清算。”昭君的双手紧紧握着拳,用力挣着,铁链上发出一阵响声。 他是真的昭君,也难怪,卫璎和苏扶摇,对他是这种态度了,好你个卫璎,出息了,居然来个“假到真时真亦假”,为了护住他,把自己的哥哥糊弄得团团转。 差点,就要被她糊弄过去了呢。不过还好,天道轮回,这个家伙,又落回到了他手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一切,都是命数,命数。”老僧的话,再次响到了他耳边, 卫容勾起了唇角,冷冷一笑,缓缓转身:“吴延昭,你觉得你这一次,还能从本王手上逃脱吗?”卫容伸出手,用力的抓住了昭君的衣襟,将他拽了过来,逼近他道:“就算你有九条命,也该用完了,这一次,我要亲手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卫璎坐在府中,开始安静的梳理这一整件事情,桌上放着上次收到的字条。 若字条上所说的故人是指左容萱,那么这张字条的意图有引导她去客栈“捉奸”之意,这张字条究竟是谁写的?写下这张字条的人,定是与昭君对立之人,他与那晚刺杀的人有什么关联?左容萱,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她出现后不久,昭君就消失了,那么,她的出现,与这一整个事件又有什么联系? 卫璎再次来到左容萱的房间里,意图找寻到一些关于刺客的蛛丝马迹,忽然看见床榻下一角,露出一点黄色的缨穗。 她一惊,拉着缨穗往外扯,竟拿出一块玄黑色的令牌,上面写着几个烫金的大字。 卫璎的脸色骤然一变。 令牌应该是行刺中慌忙被扯下的,那天来行刺的人,是大内侍卫! 大内侍卫,全部都听凭卫容差遣,想至他们于死地的人,是卫容! 她今天居然还拜托他来找他!想起这件事,卫璎就火冒三丈,震惊与愤怒交织着,她转身,立即朝王宫跑去。 当她冲到卫容的寝殿,里面却空空如也,她看了眼守夜的文公公,问了句:“王上呢?” 文公公看了她一眼,有些尴尬道:“王上出恭去了。” “好,我坐在这里等他回来。”卫璎直接在他的位子上坐了下来,随手从桌上拿了本书翻,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还未见他回来,卫璎立即恼了,冲到文公公面前瞪着他道:“你骗人!王上什么时候出恭会超过一盏茶的时间?王上人在哪里,还不老实交代!” 文公公一脸为难之色,说:“王上真的是出恭去了啊!您再等一会儿,王上就回来了!” 卫璎一把拔出了身上的佩剑指到他脖子上,怒斥道:“还在这里撒谎!王上在哪个茅房出恭,你现在就带我去,如果里面没有人,我便命人把里面所有的粪都挖到你嘴里!” “哎呀!”文公公脸色一变,吓得立即跪到地上说:“公主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啊!” 卫璎的剑却仍指着他:“你不愿带我去也可以,我现在就让我挖粪过来,来人!”卫璎喊了一声,立即有人挖了一勺粪来,要灌到文公公的嘴巴里,文公公被那一勺粪的味道呛得作呕,左躲右躲,最终大声道:“说,奴才这就说,王上,王上在天牢里!” “好!” 卫璎接着怒气冲冲的提着剑朝天牢冲去,门口却被狱卒拦住:“公主,您不能进去!” “滚!”卫璎挥舞着手中的剑,双目瞪圆:“本宫的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快!拦住!”一个侍卫长到,吩咐着天牢的狱卒挡住她。 卫璎认出那是卫容身边的一个侍卫,更确定了这天牢之中必有猫腻,老男人很可能就关在天牢里,一时又气又急。 一排狱卒上前阻挡,卫璎一刀下去,立即血溅当场。 “敢挡本宫者,必死无疑,本宫手中的剑,见神杀神,见佛杀佛,不怕死的,就拿血来祭!”卫璎喊着,便举剑向前冲,挥舞着剑,已杀到双目猩红,到最后无人敢挡,她每到一个牢房都朝里看一眼,直到来到昭君的那一间。 此时,卫容背对着她站着,已经拔出了手中的剑,正要朝他刺去。卫璎大喊了一声:“住手!” 卫容愕然回头,见着卫璎猛地一推开牢门,就冲了进来,先是查看绑在墙上的昭君,看见他满脸是血,浑身伤痕累累,心疼极了,她将手覆在他脸颊上,接着猛然扭头,以极为怨毒的眼神瞪着卫容,忽然一个转身,“啪”得一个巴掌扇得他嘴角流血。接着又一拳狠狠朝他脸上打去,再一脚狠踹,她的拳脚如雨点一般的落在他身上,每一拳,每一脚都用尽了力气。 “你答应过我,不再碰他的!你怎么欺负的我夫君,我就怎么帮他讨回来!” 昭君有些惊讶的望着她,连隔壁的左容萱都握着铁栏,震惊的望着她。 此时的卫璎就像是只发疯的狮子一样,卫容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竟被一个娇小的女子打翻在地,被她狠踹,毫无还手之力,那帮侍卫都看愣了,竟无一人想着救驾。 打累了,卫璎才放过他,用剑直接劈掉了墙上绑着他的铁链,接着,昭君便直直倒了下来,沉甸甸的倒在她身上。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延昭,我们回家。”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一章 你真是我讨厌的妹夫 卫璎将昭君的胳膊挂在脖子上,一路搀扶着他,“你还好吗?”她问。 “放心,死不了。”昭君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若不是被卫容抓住,你就打算带着那个女人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是吗?” “是。” “那你活该被打。”卫璎恶狠狠道。 昭君咧了咧唇角:“卫璎,为何无论如何,我都逃不过你的五指山呢?” “所以,死了这条心,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我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卫璎道。 昭君嗤笑了一声。 回到府上,卫璎命人打来温水,一点点清洗他身上的伤口,每一个都上好了药,又趴在旁边守了一夜。 第二天,卫容直接没有上早朝,因为伤势太重,但此事对外保密。 左容萱和世平也从牢中接了出来,安置在公主府中,好在除了世平身上有几处针伤,两人并无大碍。 休养了几天,昭君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过来。有一天,他正在院中喝茶,忽然感觉眼前光线一暗,抬头看到了卫容。 卫容定定的望着他,昭君面色平静,须臾听见他道:“对不起。” 昭君有些微微的错愕,卫容继续道:“是阿璎让我来跟你道歉的。” 卫容的脸上,仍然可以见到一些淤青,他说:“我为那天的行为对你道歉,对不起,但你真的是我很讨厌的妹夫。” 昭君咧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卫璎从远处走来,对他道:“你再怎样道歉都晚了,我要带着他离开这里。”卫璎握起昭君的说,说:“延昭,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去一个自由自在的地方。” 昭君仍是咧了咧嘴角,没有说话,卫容却蹙起了眉:“你要去哪?” “我在吴地有块封地,就在那。”卫璎道,接着转脸对昭君说:“等你身上的伤好全了,我们就出发,带着君曜,带着世平,你也可以带着左容萱。”她瞟了眼卫容道,“我想,在那里,我们可以过得自在一些,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卫容惊愕道:“我答应你不会那样了,你让我道歉我也道歉了,你还是要走,是吗?” 卫璎道:“是。我已经对你绝望了。” “好。”坐在旁边,方才一直没有开口的昭君破天荒的启齿,“好,七天之后,我们就启程。” “若你能善待吴国百姓,我们会抽空来看你的。”卫璎说着,便拉起昭君的手离开了。卫容站在原地,气到面容扭曲。 “疯了疯了,简直疯了!”卫容回到宫中,怒不可遏,“本王都放下尊严去道歉了,她居然还要跟那个乞丐一样的男人去封底,甚至还让那个男人带上小妾和小妾生的孩子……”卫容怎样都咽不下这口气。 “王上,公主现在正在气头上,肯定劝不住的,不如先放公主过去,等找到机会了,再将公主劝回来?”卫容身侧的谋臣道。 卫容气呼呼道:“她去便去了,哪还有可能会回来?”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二章 她的孩子早就掉了 “王上,那驸马不是还带着小妾吗?”谋臣诡秘一笑道,“公主,是心气儿极高的人,和那小妾在一起久了,难免会争宠吃醋,有些摩擦,只要,在那小妾上做些文章便好了。若公主负气归来,便将公主留下,那两人,再找机会解决吧。” “也好。”卫容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恨自己当初下手晚了一步,不然就没这些烦恼了,昭君,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就杀不死他呢?真是让人一想起就气得牙痒痒的。 在梦里,他已经将他砍死无数次了,那个男人跪在地上跟他求饶,然而他的刀落下来眼也不眨,这种感觉太爽了。可惜,这一切只是梦。 他觉得他已经陷入了疯魔,如果可以让他死,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离开魏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昭君神色漠然的坐在书房里看书,卫璎端着盘西瓜走了过来,放在他旁边,坐在他面前,托着腮望着他。 “离开这里,你是不是就能开心一点?” “也许吧。”昭君淡淡道。 “你有想过,回到吴国要做什么吗?”卫璎继续问道。 昭君冷冷一笑:“还能做什么?无论身处何地,都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的皮囊而已,换个地方等死罢了。” “我的那块封地,隔壁租给了蜀国,可能,我们去了那里之后,要时常和蜀国人见面了,或许,你还能和苏扶摇叙叙旧什么的。”卫璎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到昭君眼底一抹奇异的神采一闪即逝。 “公主!”此时,水杏忽然站在门外朝她喊了一句,卫璎困惑的走了出去。 一般,水杏不会在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打扰她,除非,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卫璎走了出去,水杏却一把将她拉到了一边,悄悄道:“公主,上次您是不是派人去吴地调查过左容萱?” 卫璎愣了愣,点了点头。 老男人失踪那一会儿,她为了调查她的忽然出现与这件事是否存在关联,曾派人去过吴地探访。后来,老男人成功找回,她便没有顾忌此事。 “那边,有结果了……”水杏道,“派去吴地的探子说,左容萱的孩子,早就死了。” “什么?”卫璎骤然一惊。 “说是她当时打水的时候踩到井边的青苔滑到了,晕了过去,还是被邻居扶到家中,请来了郎中。”水杏道,“当时为左容萱接诊的郎中和那位邻居也从吴地请来了,现在就在客栈里,公主,要不要去见一见?” 卫璎的神色骤然复杂了起来,左容萱的孩子早就死了,也就是说,世平根本就不是延昭的孩子? 她望了眼院中,世平和君曜被奶妈推在院中晒太阳,细看,二人还真的不怎么相似。 “人在何处?” 卫璎跟随水杏一起出了公主府,坐在一间茶楼的包厢里候着,点了一壶茶,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水杏便将人带了过来。一个是胖大婶,另一个是留着山羊胡的干瘦的老头。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世间,只此一枚 卫璎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了一眼。悠悠道:“二位,都是从吴地远道而来的?” “哎哎哎。”两人连忙点头。 “坐吧。”卫璎道,这时,刚好桌上的茶烧了开来,她拎起茶壶,亲自在杯中为他们斟上了茶水。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坐了下来。 “你们说,左容萱的孩子,早就死了,对吗?”卫璎看了二人一眼道。 “是啊,就是那个曾经是宫里贵妃娘娘的女人吧。”那个大婶开口率先开口,“大概,在七八个月前的时候,我去井边打水,结果看见地上趴了一个人,流了一地的血,怪可怜的。”大婶啧啧道:“那个女人,仗着自己从前是宫里的娘娘,对人很不尊重,大家,都很不喜欢她,这常言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啊,可是,她自己却一点都没意识到,我们为什么要瞧她的脸色呢?我本想离开,结果,她伸手抓住了我的脚,不断的哀求我,我不忍心,就把她扶到她家里,还帮她找了郎中。” 卫璎用杯盖扒拉着茶叶,若有所思。 “那后来呢?” “后来郎中来了,就说她的孩子已经掉了。” “哦?”卫璎把目光转到山羊胡的老头脸上,“想必,这位就是当时的那位郎中吧。” “正是老夫。”老头道,“当老夫赶到的时候,那个夫人奄奄一息了,腹中的孩子已经死去多时了,但是,等她醒了之后,却给了老夫一锭银子,请求老夫替她隐瞒此事,不久之后,老夫在街上偶然看见她,怀中居然抱着一个孩子。” 卫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双璀璨的明眸注视着他:“既然你收了她的银子,又答应为她保密,又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于我?” 老头愣了愣,道:“毕竟,公主的驸马,曾是我们的吴王啊,若吴王殿下认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孩子,草民也会觉得惶恐不安的。” 卫璎思索着,二人的确说的一口吴侬软语,让她感觉到格外亲切,可二人毕竟空口无凭。 “你们又有什么依据,证明你们所言属实呢?” “有!” 胖婶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簪,递给了她:“公主您看,这是她当初为了感谢我送我的簪子,据说是吴王送给她的,世间,只此一枚。” 卫璎接了过来,打量了一下,这个簪子的确是吴国宫廷之物。 难道,左容萱真的带了个冒牌货过来冒充老男人的孩子? 而若这二人说的是假的,又是何人在栽赃左容萱? 当卫璎回到王府的时候,发鬓上多了枚金光闪闪的簪子。 金簪过于艳俗,卫璎很少会佩戴,除非了是大型典礼,节日,或者出席重要场合,而卫璎一身衣服颜色清淡,妆容也十分淡雅,所以,这枚金簪在她头上格外打眼。 “姐姐在吗?”卫璎悠悠踏进左容萱房中,喊了一声,水杏紧随其后,木托里放着几件婴儿的棉衣。 左容萱连忙迎了出来,卫璎扬唇笑道:“快要入秋了,我命人给平儿做了几件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 左容萱微微一喜,接过了水杏手里的木托,正要道谢,抬眼看见了卫璎头上的那枚簪子,脸色顿时一变,手上的木托也没有拿稳,“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正文 第五百七十四章 能有个哥哥也是好的 左容萱连忙慌张的蹲下去捡,卫璎冷冷一笑,不急不缓的蹲下去,抓着她的手腕问:“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白?” “没什么。”左容萱仓促捡起掉在地上的棉衣,放回木托里,端起来时神色已恢复如常。对着她福了福道:“多谢公主的美意,感谢公主还能惦记着我们的平儿,多谢公主了。” “当然咯。”卫璎意味深长道,“平儿可是驸马的亲生骨肉,我自然应该对她视如己出,又怎能亏待了他?相信,换成是你,你也会像我一样做的吧。” “是,是。”左容萱连忙道。 卫璎心中已有了计较,道:“好了好了,就不打扰你和平儿休息了,如果有什么事需求我帮助的,尽管来找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可踏出房门的那一刹,忽然看见院中,昭君逗弄着平儿正朝房中走来。 她许久没有看见他笑了,都快忘了,他笑起来是那么潇洒俊朗。 然而,当与她目光相撞的那一瞬,他脸上的笑意便骤然间消失了。 见到她从她房中出来,他的眼神里是充满警觉的,卫璎连忙解释道:“啊,我是来给平儿送衣服的。”说完便仓促离开了。 卫璎快步的走着,水杏跟着她,好奇的问:“公主!您怎么就这样走了?现在,不是最好的机会,跟驸马殿下揭穿此事吗?” “不。”卫璎停了下来,“此时就算我揭穿此事,延昭也会认为,是我为了除去左容萱母子而使的手段。” “可是此事,证据确凿啊!” “就算我揭穿此事,对延昭,何尝不是一种伤害呢?”卫璎叹了口气,“他是真心把平儿当做是自己的孩子的。” 方才,从左容萱那出来那瞬,她有种冲动,想把此事立刻告诉他,然而,当她看见他抱着平儿的那一刻,她竟希望,平儿真的是他的孩子。 卫璎回到房中,摘下了头上的簪子,有些颓然。 须臾,她拿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水杏:“这两张银票,给那两个吴国人吧。我希望,他们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了。” 水杏有些困惑,卫璎道:“君曜,能有个陪他一起长大的哥哥,也是好的。” 水杏接过了银票,说了一声:“是。” “什么?”她让人把那两个人送走了?”得了消息之后的卫容大惊。 是他派去吴地调查左容萱的人查到了这个消息,于是花了重金将那两人请来,让他们告诉她真相,就是不想让她上当受骗,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帮她隐瞒这件事情。 “真是个傻丫头啊!”卫容简直气不打一出来。 要搁从前,以她的性格,得非亲手杀了那个女人不可,可现在,她究竟是怎么了? “那便让那两个人回去吧。”卫容没好气道。 此时,左容萱却在房间里如坐针毡。 一想到卫璎头上那跟簪子,她的背后就一阵阵的冒着冷汗。 她为什么会有那枚簪子?难道是,她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情?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五章 哪个更像你? 不对,卫璎一直视她为眼中钉,若知道了,肯定第一时间告诉王上了,怎么可能还这么平静。可她戴着那枚簪子出现在她眼前的目的是什么?天啊,现在,她要怎么办? 会不会,是她看错了,今天她戴着的,其实只是与那相似的一根簪子而已? 思来想后,左容萱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她决定再去看一眼,确认一下。 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卫璎喊了声:“进。” 左容萱从外面走来,卫璎微微一怔,“这么晚了,姐姐有什么事吗?” 卫璎已经换了白色的睡袍,素面朝天的坐在梨木梳妆台前,头上的首饰也尽数取掉了。 左容萱往梳妆台上瞟了一眼,也没看到那根簪子,不由的有些失望,“公主准备要睡了吗?那我就不打扰公主了。”正准备离开,卫璎喊住了她:“来都来了,有什么事便说吧。” “也没什么事。”左容萱早有准备的拿出了一双绣鞋给她,“为了感谢公主今天给平儿做的衣裳,我亲手缝了双绣鞋给公主。我知道,如今我在这公主府中,吃穿用度都是用的公主的,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但这绣鞋是我一针一线亲手绣的,算是一份心意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卫璎淡淡一笑,接着道,“其实给平儿做东西那都是我该做的,下次姐姐不要这么客套了。赶明儿,我让尚衣局的人过来,也给你做一些。” 左容萱从卫璎的神色里看不出任何东西来。如今,她虽一口叫她一句姐姐,但这俨然是正室对待小妾的气场。 左容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从前,我做了许多对不起公主的事,没想到,公主还能对我们母子这般照顾,左容萱,要怎样,才能回报公主的大恩大德啊!” “左容萱你记得一句话。”卫璎神色淡淡的注视着她,“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只要,你能照顾好驸马,照顾好君曜,平儿,就永远是君曜的哥哥。” 这句话,分明是话中有话的。左容萱微微一怔,须臾叩了一个头,“公主的话,左容萱谨记于心。” 终于到了迁往吴地的日子。几辆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口,满载着公主府里的大小物品,准备出发。 卫璎登上马车,莫名感觉到松了口气。 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可以与他回归到平静的生活里。 吴地的宅子其实还没盖好,几间主屋弄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房子边住边盖。因马车不够,这一行,昭君需跟卫璎挤一辆,而左容萱和下人们挤一辆,倒不是不让她坐他们的马车上,而是卫璎在马车里塞了满满当当一车吃的,左容萱看了一眼,便识相的带着平儿去了下人的马车了,下人的马车自然更挤,卫璎便让她把平儿留下。 两个咿呀学语的孩子,在车里倒是玩得开心。 车开动了起来,卫璎心情大好,看着那两个小毛头,瞥了昭君一眼:“你觉得君曜和平儿,哪个更像你?”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六章 大家一起去杀了他! “你觉得君曜和平儿,哪个更像你?” 昭君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你说呀,快说呀!”卫璎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像还是君曜像,明眼人都看的出,君曜眼睛鼻子嘴巴哪都像他,就连神态都像。毕竟是亲生的啊。 “不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你生气了?因为左容萱没有上我们的马车,对不对?”卫璎故意道,“你别急,我这就下去,把她换上来。” 她要下车,他居然也不拦着她,冷漠的,闭目坐在那里。 “算了,我才不如你的愿。”卫璎又坐了回去,拿起一个荷叶包着的烧鸡,大口吃了起来。 不知为何,感觉最近食量剧增,倒跟怀孕的时候差不多了,要不是她根本就不可能怀孕,她真要以为自己又怀孕了呢。 闻到油腻腻的肉香味,昭君睁开眼,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从王城到吴地路途遥远,所以她准备了这一大车吃的,准备一路吃过去,沿途遇上些乞讨的百姓,她也会从车上丢一些吃的给他们,这一路,遇上的大多都是从吴地来的乞讨者,用吴语跟她道谢,听上去倒是揪心的很。 “卫容,已经尽量在改变着政策,让吴国的流民少吃些苦头了。”卫璎往路边一指,“你看,那一片房屋,今后,是打算给流离失所的吴国人免费居住的。内务府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为吴国的流民安排工作。现在,集市上已经取消了对吴国人两种价格的政策,现在,吴国的人,基本上和魏国的人,没有什么差别了。” 昭君冷冷的勾起了唇角,抱着臂,再次闭目,不想听,不想看。 一个安居乐业,国家强盛,一个流离失所,国破家亡,能没有什么差别吗?又是谁给她的勇气,说他们没有差别? “那就是魏公主和狗国君的马车!”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喊,接着,接二连三便有石头扔进来。 卫璎一惊,掀开帘子,却看见十几个吴国人聚在一起,不断的朝着他们的马车扔石头,有的还拿着镰刀锄头砍柴刀,随行的侍卫连忙挡住了他们。 然而那群吴国人却慷慨激昂,激愤不已,大喊着:“这狗国君,拿着国家给魏国公主献媚,现在国亡了,他居然跑去魏国当上了驸马!继续享受荣华富贵,陷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有过这样的王也是我们的耻辱,大家一起去杀了他!杀!” 那些吴国人不顾一切的冲上来,一个个咬牙切齿着,恨不得将他剁成肉饼,随行的侍卫拔出刀,将他们隔离开来。 马车外传来刀剑的铿锵声,外面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打斗,仍然不断有石头扔进来。卫璎弯下腰,将车上两个孩子护在怀里,用背帮他们挡着扔进来的石头,后背上已经挨了几个,钻心的疼着,她闷哼了一声,又继续挡着。 昭君掀开帘子,走下了马车。朝着那群人沉声喊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请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七章 给我看下你的背 “延昭!”卫璎一惊,掀开了车里,看见昭君神色凛然的站在马车前。 “你们有什么怨,有什么火,请冲我一个人发,今天,我就站在这里让你们打,直到你们满意了为止。”昭君沉声道。 “你疯啦!”卫璎大惊。 “好,这是你说的!”几个咬牙切齿的吴国人,便将手中的石头狠狠掷向了他,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他身上,其中有一块砸在了他的额头上,登时,鲜血直流。 而他仍站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一言不发,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这是他欠那些百姓的,也是他必须要承受的,他现在所遭受的,和百姓所遭受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昭君缓缓闭上了眼,默默的承受着。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卫璎走下了马车,看着他,知道他是在以自己的方式还债。 可是,欠下这笔债的人,不止他一人。 卫璎深吸了一口气,站在他的身侧,扬声道:“我就是你们所说的魏公主,不过你们搞错了一点,不是他对我献媚,而是我迷惑了他。你们还搞错了一点,就是你们的王,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们,就在前不久,他还亲自披挂上阵,攻打蜀国,目的就是以此为条件,从魏国手中拿回一部分吴国的领土,只可惜,蜀人太狡诈,他失败了。” “所以,你们的愤怒,我替他承受一半,来吧。”说完,她伸手握住了昭君的手,与他十指紧扣,闭上了眼。 不断有石头打在她身上,又渐渐停了下来。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吴国人说:“你说的是真的吗?王上,真的没有放弃过我们吗?” 卫璎睁开眼,微微一笑:“若被你们打死了,可就不得不放弃了哦。” “好!就暂且信你一次!”那个老头抬起了手,“都停下吧,通知下一个县的兄弟们,也停下。” 卫璎微微一惊,什么?还有下一个县?!原来,这帮吴国的难民们打听好了他们的路线,这一路上布了几个点,每个点蹲守着人准备打他们呢! 若是老男人这一路挨下来,非被打死不可。看着那帮人散了,卫璎暗自庆幸着,扭头看了他一样,他却立即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上了马车。 “哎,你头破了,快包扎一下。”卫璎连忙追了上去。 回到马车里,老男人依旧沉默寡言,她拿着纱布为他包扎着,忽然觉得后背上有点痒,伸手一摸,居然摸到了粘稠的血迹。 什么?她也挂彩了?卫璎继续在他脑门上缠着绷带,他却眼尖看见了,拿起她的手一看,问:“哪里的血?” “啊,呃。没事,小伤。”卫璎打着哈哈,他却将头顶她缠了半天的绷带拿掉了,上下看了她一眼说:“趴下。” 卫璎愣了愣,他又继续没好气的说了句:“趴下来,给我看下你的背。” 应当是方才她护着平儿和君曜的时候被石头砸到的。 卫璎有些犹豫,还是趴了下来,昭君瞥见,果然她的后背红了一片。 这么大的一个伤口,没感觉的吗?昭君蹙了蹙眉,说:“脱衣服。”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八章 这辈子都不会不喜欢我 “啊?” “脱。” “哦。”卫璎应了一声,解开了腰带,脸颊立即泛起了绯红。 她缓缓将上衣褪下,此时,马车的帘子却骤然被拉开,左容萱焦急道:“王上,您没事吧!”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臣妾该死!”她慌忙狼狈的退了出去,拉上了帘子。 卫璎吐了吐舌头,有几分想笑,看了眼老男人,她脸上也有几分揶揄之色。 “转过去。” “哦。”卫璎背过身去,在他眼前的是一大片白皙光洁的背部,除了肚兜上那一根鲜红是束带,没有任何遮挡的布料,如上好的瓷器,曲线流畅,骨肉均匀。只可惜,有一处正在汩汩的流着血。 昭君掏出丝帕将污血擦去,用指尖挖了一点药擦上去,一点点抹匀。她的肌肤柔嫩,体温比他的手指微凉,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如盛夏香甜的栀子花,一时,香味将整个马车都填满。大概是被药物刺激的疼了,她的身体微微一颤,他下意识的就问了句:“疼吗?” “疼。” “忍一忍就好了。”依然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上完药,昭君拿起绷带,一圈圈缠在她身上。 “好了。”他说了一声,她便立即将衣服穿起来了。再次坐回他身边,他竟有几分奇怪的感觉。 “谢谢。”卫璎咬了咬唇,低头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昭君道,“若不是你,这个伤口,就是在君曜,或者平儿身上了,他们这么小,不知挺不挺的过去。” 卫璎淡淡一笑:“任何一个母亲都会这样做的,君曜,比我的命还重要,区区挡这一下,又算什么呢?” 昭君笑了笑:“你变了。” 卫璎俏皮一笑,扭头问道:“变得你更喜欢了,还是更不喜欢了呢?” “我说过,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你说谎!”卫璎抱着臂,得意洋洋的笑道:“你不会不喜欢我的,你这辈子都不会不喜欢我的。你骗的了自己,骗不了我。” 昭君:…… “我懒得跟你争。”他没好气道。 谁说他骗过了自己?他连自己都没骗过呢。 卫璎打了个哈欠,说:“困了。”便靠在他肩上沉沉睡着了,他动了动肩头,没把她甩开,又动了动,还是没有把她甩开,慵懒的阳光透过帘子照在他的眼帘上,便是连他也很快涌起了睡意,渐渐睡去了。 当他醒来之时已到了黄昏,昭君只觉得肩膀又酸又麻,显然是她的成果,而她已经先他一步醒来,趴在车窗上吹风看风景。 吹在脸上的风微凉,空气中弥漫着青草香,卫璎觉得格外舒适惬意,视线也眺望到很远的地方去了。脸上洒满橙色的光影,侧脸的轮廓绝美而精致。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卫璎若有所思,转而望向了他,“相爱的两个人,一个,总被另一个影响着,因为相爱着,这也不会变成另一个人的负累,延昭,你说,是这样吗?” 正文 第五百七十九章 这是我的床! “或许吧。”昭君淡淡道,“可这或许跟相爱无关,青山无法阻止雪落下,绿水,也无力去阻止风吹起……” “所以,这一切,都是雪与风的一厢情愿,对吗?”卫璎道。 “对。” “风会停,雪会化,可青山依旧是青山,绿水依旧是绿水,这对风和雪,是不是太残酷了呢?” “风还会起,雪还会下,这对他们有什么残酷的?” “对。”卫璎扭头望着他,璀然一笑:“只要风还会起,雪还会下,我对你的爱,就一直存在着。” 昭君笑了笑,把头不屑的转开了。 或许,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许多年以后,因为这句话,在风起的时候,下雪的时候,都会想起她,当他问鼎天下之时,在寂寥的深宫之中,思念成毒。 马车继续朝前走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队伍行到一处小镇上,停在一间驿馆门前。 小镇的驿馆没有那么多的房间,只剩下唯一的一间上房。 “没关系,我住马车里也是一样的。”昭君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得见的声音淡淡道。 卫璎微微一笑:“行,你随意。” 卫璎心里明白,他越不敢与自己同寝,表明越是对她把持不住,她的身体,对他仍有着吸引力,他怕一不小心就控制不住自己。 这样也好。 卫璎从房间里抱了一床被子下去,却在楼梯上遇到了左容萱,她奇怪的看着她手上的被子,“公主,您这是?” “哦。晒被子。”卫璎淡淡道。 左容萱扭头奇怪的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公主您这个时候晒被子?” “哦。吹吹。”卫璎脸不红心不跳道,出门就把被子扔进了马车里。 这个时候,夜晚已经开始凉了,天空中,悬挂着一轮硕大的圆月。昭君后一步掀开马车的帘子,看见里面那床被子,微微一怔,退出来,看到了她的背影。 秋天的夜晚,蚊子真的不是吃素的,卫璎半夜在榻子上被耳边嗡嗡响的声音吵得睡不着,迷迷糊糊怕起来点香,似乎想起了什么,把另一支也点了上来,刚想送下去,一拉开门却看到一道黑影,登时吓了一跳。 昭君黑着脸,抱着那床被子走进屋里来,卫璎扑哧一笑,看他把被子往床上一扔就倒下来睡了,立马掀开被子也钻了进去。 “格叽格叽格叽”她玩心一起,便在他身上挠起了痒痒来,某人终于忍不住了,坐起来直接对她喝了一声:“卫璎!” “你能不能老实点!” “谁让你上来抢我床睡的,你继续在马车里喂蚊子呀。”卫璎得意洋洋道。 真是给脸不要脸,昭君没好气道:“我肯上来跟你睡,心里乐开花了吧。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 “谁心里乐开花了,喂!搞搞清楚,你一身臭汗,熏死人了,跑我这睡,我心里乐开花?”卫璎一脸嫌弃道。 “不乐意跟我睡你去马车里睡呀。” “凭什么呀!这是我的床!”卫璎把被子一扯,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木桶,“下来,洗澡去。” 正文 第五百八十章 夫君香喷喷的了呢 真是过分了。 这个女人几个时辰前刚刚表过白,这一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让人惊讶啊惊讶。 昭君瞪着她,很快败下阵来了。 何必跟女人一般见识呢? 他白了她一眼,气呼呼的下了床,脱去了上身的衣服走到木桶边,看了一眼,还好这里有现成的一桶水,他今晚其实也刚好想洗个澡的,正要进去,卫璎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他说了一声:“啊。这里的水是我刚洗过的,已经凉掉了,你下去让小二给你换一桶吧。”接着打了个哈欠,钻到被子里继续睡了。 “什么?没有热水了?” 小二打了个哈欠:“这位客官,现在已经快子时了,谁给你去烧热水啊。我们店子时停止提供热水,到明日辰时开始提供,要么您明日辰时再洗吧,也就几个时辰的事。” 昭君重新回到房里,看了看木桶里的一大桶水,看起来还很清澈,摸了摸还是温的,想了想便钻进去了,水里泛着淡淡的香气,和今天马车里闻到的一模一样,如盛夏里香甜的栀子花。闻到这香气,不由的又香气今天指尖触到的光滑肌肤,想到她那一大片雪白的背。 他掬起一捧水闻了闻,这究竟是什么香气?沐浴精油?胭脂? 当他沐浴完,卫璎看起来已经睡熟了,他轻手轻脚的躺在了榻上,可刚吹了灯,身侧的人就忽然转过身来,紧紧的抱住了他。似梦非梦的说了一声:“夫君香喷喷的了呢。” 装睡?昭君想把她的胳膊拿开,却怎么也拿不掉,接着,她便把脚也架上来了,此时,昭君才明白上来是一个多错误的选择,这种煎熬,还不如在下面喂蚊子啊。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却看起来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的样子,一脸无辜,“我昨晚压着你了吗?我只记得我做了个梦,梦见一头猪在追我,我吓得就跑啊,后来跑到一处悬崖边上,没路跑了,我只好跟它打了起来,后来打赢了,我就扛着那头猪下山了。” 卫璎说话时面不改色的心不跳,说的像煞有其事一样。可是她抱着他死都不撒手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把他比成猪呢? 于是他决定不再理她。 整个一个上午,启程后就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 卫璎倒是看起来心情大好的样子,一路吃吃玩玩,看看话本子,还哼着小曲儿,丝毫不被他影响,他简直要气死了。 “明天,我们就能到封地了,等我们路过姑苏时,去捞金爪蟹吃可好?”卫璎知道他最喜食蟹,故意道,“现在,正是金爪蟹最肥美的时刻,打开母蟹的壳。里面是厚厚一层蟹黄,沾上湛江酸爽的新醋,再烫上一壶,上好的菊花酒。夫君,你说,这样可好?” 昭君仍是一言不发,卫璎叹了口气,“看来,夫君不是很想去,那我们便直接去封地吧。” “去。” 他终于说话了,卫璎慧黠一笑。再看昭君,一脸没好气的样子。 这个女人,对他总有一套,不吃也得吃。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一章 唯有魏国人才可以住上房 他也很无奈呀。 马车终于离开了魏国的地界,进入到了吴地。看着眼前渐渐变得熟悉的景致,昭君的心情渐渐沉重了起来。 吴地里每隔几里都有一批魏国士兵把守,戒备森严,已不再是当初的摸样。 他的国,故地重游,已不再是他的国。 察觉到了昭君的变化,这一次卫璎没有得瑟,连大气也不敢出。 马车里的气氛异常的诡异。 “什么人?”此时,忽然有魏国的士兵拦住了他们的马车。一个士兵上前询问。 “大胆,这可是公主的马车。”车夫立即道。 士兵冷哼了一声:“是不是可不一定了。”说完竟直接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卫璎掏出腰牌,车夫得意洋洋道:“看清楚了!”几个士兵连忙对她行礼:“原来真的是公主殿下,失礼失礼。” “无碍,为何现在查得那么严?”卫璎收起腰牌,随口问了一句。 士兵答:“因为王上把吴地的一部分土地租赁给了蜀国君,近来有许多蜀国人入境,为了防止他们闯入到我们的地界来,王上派了很多士兵把守。” “哦?原来是这样……”卫璎恍然大悟。 士兵继续提醒道:“公主请小心,那块租赁给蜀国的地,我们魏人一样是不能入内的,那块地的周围也有许多蜀国士兵的把守,那些士兵一个个都比较凶悍,对无意闯入的吴国人或者魏国人都非常不友好,公主经过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点。” “连原本的吴国国民也不能在那块土地上吗?”卫璎惊讶道。 士兵笑道:“那是自然的,那块地自打租赁给蜀国的那天起,所有原住的吴国人一律驱逐出境,赶到吴地仍属于魏国的那块地上去了。我们光驱逐那些吴国遗民就驱逐了三天三夜,有很多人是不愿意离开那里的。” 昭君大惊:“你说什么?” 卫璎的神色肃然了起来。把原本吴国的第租赁给蜀国人,虽然避免了蜀国发动水患,但对于原本住在那里的吴国遗民来说犹如灭顶之灾。 昭君的拳紧紧攥着,须臾才缓缓松开。 “很好,卫容打的如意算盘。” 这一路,昭君的脸色也非常不好。 到黄昏了,需要落脚休息,经历之前的兵荒马乱,吴地还在经营的客栈已经屈指可数,卫璎找了三家都已人去楼空,店里萧条不已。 就在卫璎放弃寻找时,眼前出现了一间豪华的客栈。一个穿着锦衣的少女站在门口招徕生意,进出客栈的人络绎不绝,看起来生意不错。 殿内干净整洁,堂中还坐了几个吃饭的客人,菜色看起来也不错,竟然还有金爪蟹,卫璎不由的暗自惊讶,这里,真是如同沙漠里的绿洲一般神奇的存在。 “两间上房。还有几间普通房。”卫璎毫不犹豫的报了出来。 “好的,唯有魏国人才可以住上房,请出示二位的身份文书。” “什么?” 小二微笑的又重复了一遍:“唯有魏国人才可以住上房。”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二章 你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听着那个小二一口吴音,卫璎有些惊讶的问:“那么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哪国人呢?” “我是已取得魏国国籍的原吴国人。” 卫璎秀眉一挑:“你原本就是吴国人,为何禁制吴国人住上房?”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而是我们老板规定的,我们老板原来就是吴国人,现在已经取得了魏国国籍了,还帮我们所有人都取得了魏国国籍。” 卫璎可算是明白,这家店在如此萧条的吴地依然能够如此好的经营下去的原因了,原来是因为老板取得了魏国的国籍。 卫璎将令牌甩到了他桌上:“我是魏国的公主,这位是我的驸马,两间上房。” 小二微微一笑:“听说,魏国的驸马是吴国人,不知是否已取得魏国的国籍?若没有,请恕小的只能开一间上房,如若驸马殿下想住上房的话,只能住在公主的那间上房里了。” “欺人太甚!”卫璎重重在桌上一拍,桌上的东西都震了起来,她瞪着小二:“叫你们老板出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竟然如此猖狂?!” 小二微微一笑:“我们老板远在魏国的王城里做官,今天的话,公主殿下肯定是见不到了。” “他是谁?” “白恩白将军。” 卫璎的眉头动了动,脸色瞬间一变,慕容云? 昭君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好,记下了,延昭我们走。”卫璎微微一笑,拉着昭君往外走,昭君却岿然不动的站着:“那就一间上房。” “哈?”卫璎满脸错愕的回头。 “好嘞!”小二拿起毛笔,三下五除二就记下了,接着有个妙龄女子将二人引了上去。 卫璎的手仍然抓着他的,他的表情,辨不清喜怒。 女子将二人引上二楼,打开一间客房的门说:“这就是二人的房间了,天字号第三间,有什么需要,尽管摇动门上的铃铛,就会有人上来为二位服务了。” 女子说完便离开了,只余二人在房中,昭君“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门上的铃铛一阵叮当乱响,卫璎吓得缩了一下,下一秒,整个人都被他拽到了墙上。 昭君逼近了她:“你有那么怕我吗?你在装什么?如今,我吴延昭在你面前,不过是只可怜虫而已,只要你公主殿下一个不高兴,随时都可以捏死。” 卫璎摇着头:“不是,并不是。” “不是?”昭君挑了挑眉,忽然一把抬起她的下巴,用力的捏住:“那留我在你身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卫璎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觉得呢?” 忽然,“唰”的一声,她身上的衣服被一把撕开,接着,又要撕她的裙子,被她一把摁住了。 “你在做什么!”卫璎柳眉倒竖,冷冷的瞪着他。 昭君冷笑:“你要的,不就是这样吗?我成全你。” “嘶拉!”又是一阵清脆的声音,她的裙摆也被撕裂,她的力气不及他,所以并不能阻止,身上的衣服一点点消失。 他又回来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她和他认识的第一个夜晚。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三章 他真的够狠 “嘶拉!”又是一阵清脆的声音,她的裙摆也被撕裂,她的力气不及他,所以并不能阻止,身上的衣服一点点消失。 他又回来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她和他认识的第一个夜晚。 “住手!”卫璎恼怒不已,“吴延昭!你给我冷静!”一边捂着身上所剩无几的衣服,一面试图将他推开。 “你不是就喜欢我这么吗,嗯?”他一手撑着墙,再次逼近了她,“上次在军营中,你那急不可耐向我求欢的样子你忘记了吗?如果你要的是这个,我成全你!我现在就成全你!”他说着,一边从容的解着自己的腰带。 泪水从卫璎的眼眶里涌出来,她一边推开他,一边摇着头说:“不是这样!我不喜欢你这样!你不要这样!” 然而,抗议是无效的。她的腿被蛮横的抬起,还未回过神来,熟悉的疼痛又席卷而来。卫璎疼得眼泪直冒,后背上的伤口紧抵着身后冰冷的墙更是难受,接着,另一条腿也被他抬起,架在他的腰上,为了防止摔倒,她只能伸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我说了让你别这样,你是听不见吗?” “委屈成这样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嗯?不舒服是吗?不舒服就对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舒服了。” 一下一下,每一下都带着绵绵的恨意,让她痛不欲生。 卫璎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忍耐着,不想看他,也不想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昭君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捧着她转身朝榻边走去,将她往榻上一扔,接着将她压在身下,一双大手在她光滑如瓷的肌肤上揉捏着,留下或红或紫的痕迹,不带一丝怜惜的,再次狠狠入侵,卫璎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流了出来,干了又重新流出来…… 今日,她面对着是全然陌生的一个人,她知道,到了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他会将对她的恨意,全部爆发出来。直到整个房间都变得黑漆漆的,已不知到了几时,他才放开了她。 卫璎浑身像被人拆了又重新拼起来了一样,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拽着床单,瑟瑟发抖,而他漠然的裹着锦被,到一边睡去了。 卫璎试图起身擦洗一下身体,但感觉浑身灌了铅一样沉,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真的够狠。 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在疼着,只能瘫在那里。许久,她才缓过神来。 “继续啊,你不是力气大吗,怎么不继续了?”黑暗中,她狠狠踹了他一脚,嘲讽道。 她是料到他没有战斗力了才敢这样说的,可未料到,足踝被他紧紧握住,他翻身而起,再次将她压在身下。 “这次可是你要求的,我又怎能不成全?” “你……”卫璎又气又急,尴尬道:“你睡你的,我说着玩的。” “现在睡不着了。”昭君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声。 卫璎身上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睡不着你数羊啊,一只羊,两只羊……饿不饿,我去叫点吃的。”说着她准备逃跑,他握着她脚踝的手却有如桎梏。 正文 第五百八十四章 阿璎,会舍不得的 卫璎这下子真的慌了,觉得今天可能会死在他手里。 这个该死的混蛋! 卫璎憋足了一口气,在他靠近的时候抬起另一脚猛地朝他踹去,“我都说了不要了你听不懂人话啊!” 只听见“砰”的一声,他竟直接被他踹到榻子底下去了。 “你!”昭君始料未及,怒不可遏的瞪着她。 卫璎忍着不笑出身来,便也没有刚才那么气了。 “好,扯平了。”卫璎不急不缓的从榻子上坐起来:“你把我弄得那么疼,我也踹了你一脚,扯平了,今天,我们就算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昭君挑了挑眉:“什么也没发生过?” “是。”卫璎挑了挑眉,睥睨着他:“我知道你憋了很久,但有必要像要把我吃了一样吗?来日方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说话的时候,她的眼角带着邪魅的笑意。 “憋了很久?”昭君似乎听到了一句很好笑的话,“今天你果然期待了很久,久旱逢甘霖的感觉,很不错吧。” 卫璎也算是找着了套路,不怒反笑道:“是啊,若夫君能天天如此,就算死,我也算能含笑九泉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不急不缓的下了榻子走出去了,下身疼得火辣辣的,每走一步都疼得她想骂人。可她咬咬牙就装作若无其事的出门了。 “该死的老男人。”卫璎在心里暗暗咒骂着他,下楼想让小二送桶洗澡水上来,结果在走廊里看到小二端着一大盆金爪蟹经过,又想起是他爱吃的,便让小二给他们也送一些来。 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房间里已点上了灯火,老男人坐在桌前喝茶,卫璎走到他旁边,一边把桌上的茶具往边上放着,一边说:“我点了金爪蟹,待会会送上来。就算是犒赏,夫君今日如此卖力。” 万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昭君有些错愕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厌恶的蹙了蹙么眉,卫璎反倒是有些得意洋洋的勾了勾唇角,心想只要脸皮够厚,没什么是她赢不了的。 昭君端着茶杯喝了一口道:“不必了,看见你,胃口就差不多快倒光了。” 卫璎却笑了笑,不急不缓道:“夫君方才与我云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一次一次还意犹未尽,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像,觉得阿璎倒胃口的样子。” “你!”昭君直接被一口茶呛得直咳,这种入骨的话,连他都听不下去了。 “你够了!”昭君将茶杯一甩,一脸嫌弃的看着她道:“看你现在什么样!哪里还有一点公主的样子!” “夫君慢点喝。”卫璎走到他身侧,往他腿上一坐,揽着他的脖子道:“若夫君呛死了,阿璎,会舍不得的。” 若依照她从前的性子,被这样对待后定会与他的关系到达冰点,他没想到,她还会这样,没有骨气的继续对他投怀送抱。 昭君睨着怀中的人,眉头微微蹙着,她的锁骨上,还依稀可以看见点点伤痕。 卫璎自然明白现在的自己有多贱,可若她不贱,不够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傲气冲天的公主的话,他早就走远了,她再也挽不回了。毕竟,命运的洪荒里,有人先松了手,若不想分开,另一个人只能不顾一切的拉着,再痛也不能放手。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五章 不想抬头不见低头见 方才的那些疼痛,与彻底失去他来说,又算什么呢? 方才的那些痛,与他因她而承受的那些,又算什么呢? 卫璎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将脸贴着他坚硬的胸膛。 若是以身体的代价,能抚平他身上的疤,她愿意换的。 许久,她听见了头顶的一声叹息。 “公主和驸马已经快接近封地了。”此时,魏国王宫里,一个谋臣对卫容汇报道。 “知道了。那个叫左什么的女人呢?有没有弄出点什么?” “没有,那个女人相当安静,这一路,公主与驸马形影不离,吃住都在一起,感情升温很快,微臣想了很多离间公主和驸马的办法,可驸马都是当时很生气,后来都……”谋臣叹了口气,“等公主到了自己的封地上,估计就能与驸马更加肆无忌惮了。” “砰”的一声,卫容的手重重拍在桌上,气得咬牙切齿。 “滚!滚出去!废物!本王要你何用!”卫容指着他怒骂:“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再三个月内把他们给本王拆散,本王,只容许公主在封地三个月,若三个月,她与驸马没有分道扬镳,你肩膀上的脑袋就要与你分道扬镳了!” 谋臣苦着脸退了出去,心中暗想,这算是什么差事?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拆散一对有情人,这得折损多少功德呀! 可他无从选择。 他知道,公主与驸马最大的矛盾在魏国与吴国,魏人与吴人的关系。所以,他只需在两人面前,深化这两种矛盾,便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埋伏在路上朝他们扔石头的吴国激愤遗民;胆大妄为抽查公主马车的那几个士兵;吴地客栈里的目中无人的店小二,都是受他安排出现,挑拨两人之间的矛盾,让驸马加深对公主的恨意……可是这一切居然都失败了。 卫璎与驸马已来到封地。 公主府还在装修,因为来住的急,原本需要装修两年多的房子只装修了半年,目前只有公主的寝宫还看得下去,驸马的房间目前也正在装修,还未竣工,屋子里堆满了建筑材料,乱的很。 昭君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起来。 也就是说,在他的房间装修完之前,就必须与她住在一起,这一切,应该是她计划好了的吧。 卫璎对此事却是浑然不知,因为她原以为驸马的房间已经装修好了的,因为顺序是放在第二的,没想到来了之后见到这副情景。工头说,是因为房梁上用的楠木太过稀有,上个月才到的料子,光雕刻就要花三个月的时间,卫璎听后彻底炸了,将工头骂得狗血喷头。 距离产生美,她才不想跟老男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卫璎烦透了,以她对老男人的了解,一定觉得此事是她刻意安排,为了与他“朝朝暮暮”那么这件事她可是真的冤死了。 老男人在她寝宫里,搞得她连寝宫都不想回了,怕见了尴尬,于是便一个人去外面溜达了。 毕竟是属于她的封地,自然要悄悄去的,卫璎换上一身男装,悄咪咪的出去了…… 正文 第五百八十六章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此地是与租赁给蜀国那块地离得最近的,所以时常看到边界,有一家茶楼建立在边界线上,倒是逗的很,等于说一半是她的,一半暂时归蜀国管辖。关键是那家茶楼的生意也还可以。门口的宾客都络绎不绝。 一把折扇在手,一身白衣飘飘,看起来倒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卫璎往茶楼上一坐,往窗外一瞟,恰好能看到一半蜀地,一半吴地。 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卫璎闲闲喝着茶,面前却坐了一个二八芳华的女子,正定定的望着她。 “这位公子倒是俊俏的很,不知家中可有婚配?” “蜀国倒是民风开放。”卫璎勾了勾唇角,尽量用低沉的嗓音道。 “公子如何得知我是蜀国人呢?”女子笑道。 卫璎收起折扇,往桌子中间一划道:“地界在此,这边是吴国的地,这边是租给蜀国的地。” 女子哈哈大笑:“公子,你真可爱。” “可惜已有人爱。”卫璎微微一笑:“这位小姐还是另寻良人吧。” 女子笑了笑:“我何时说过我要嫁给公子了?” “那你还有何事?” “其实,小女是卖符咒的。” 女子冲她诡异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粉色的纸包:“这是桃花蛊。如果公子已经婚配,但觉得心上之人的感情不太稳定,便可以用此蛊,得到对方的心,与对方的感情,迅速升温。” “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卫璎接过那个粉丝纸包,端详着,轻轻一嗅,闻到一丝桃花的香气。 “只需放置在对方的枕下,三日内变会有效果。”女子微微一笑,“不过,要想让效果持续,必须每七日更换一次新的,而旧的蛊包,你需服下。” “这包蛊,便送給公子了,公子可以试试,三日之内的同一时间,我在此等候公子。若觉得有效果,再向我购买便是。” 女子说完,便施施然起身出去了。 卫璎将那纸包收进袖中,觉得有些神奇。 “公主呢?”一整天没见着卫璎,昭君觉得有些奇怪。 “公主一大早晨就出去了。”府里的下人道。 昭君往府外走去,站在门口就看见一身男装的卫璎远远走来,看见想他躲,但周围并没有能让她躲的地方,便大大方方的朝他走来。 “去哪了?” “出去走了走。” “出去走走需要这身行头?” “嗯。”卫璎朝府中走去,淡淡道:“若不扮成男人,这一路搭讪的人太多,太烦了,我方才在街上找了找,想先暂时先租个大宅子,等府里装修好了再搬进去,这样大家也住得宽敞些。” “找到了吗?” “嗯。这附近空的宅子有几处,但找得到主的只有两处。什么时候你随我去看看吧,看你喜欢哪一处。” “不必了,此事你做决定就好。”昭君满不在乎道。 “也好,那就这样吧。反正只是暂时住住的地方,等到什么时候你的屋子弄好了,我们就可以搬回来了。”卫璎若无其事道。 话音刚落,却听一声冷笑:“觉得不够宽敞,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七章 原来是嫌我挤着你了 “觉得不够宽敞,原来是这个原因吗?”昭君一停,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原来,是嫌我挤着你了。” “是。”须臾,卫璎道。 “若总跟你在一块,你会嫌我烦的,我也会不自在。所以,我们还是彼此留点空间比较好。” “很好。”他道,“你倒是聪明了不少。” 卫璎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明天我就会把宅子定下了的。” 昭君点了点头,卫璎率先一步进了屋子,把门关上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又恢复了女装走了出来。 那枚“桃花蛊”已经悄无声息的放在了他的枕下。 原本,她害怕那个女子在蛊中下毒,来之前特地找了个药铺鉴定,发现里面是几朵晒干的桃花,郎中泡了一朵试了一下也没有什么毒性。但也不是什么蛊虫,应该只是一个符咒而已,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效果。 可将符咒放下的当晚,老男人居然点了她的昏睡穴,偷偷要了她,这一次动作很轻,兴许是以为她睡着了。可她向来睡的浅,他点穴的时候她还有知觉,便自己偷偷冲开了穴道,却仍装作昏睡的样子,等他完事之后才转过身去,在他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 第二天早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与他一起吃早餐,之后换上了男装,准备出门。 “我与你一同去吧。”昭君在她要走的时候喊住了她,卫璎心中一喜,与他一同走了出去。 秋高气爽,卫璎便是心情也大好,转头对他道:“这个天气凉快了,晚上倒是好睡觉的很,你昨晚睡得好吗?” 昭君的脸有些微红,卫璎自然看出了端倪,笑道:“昨晚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倒是许久没睡得那么沉过了。” “还行。”昭君淡淡道,走了几步,卫璎忽然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晃了晃。 “你在做什么?现在外人看,我们可是两名男子。” “若夫君介意,我现在就回去换回女子的装束,反正我们走了还没多远。” “不必了,这样很好,你与我远一点就行了。”昭君蹙着眉,将他的手抽了出来。 卫璎轻哧了一声,把手放进了口袋里,继续往前走。 “这两处宅子,一处南,一处北,一处靠山,一处带湖。夫君想先看哪一处?” “随意。” “南的那处离我们近些,我们先看南的那处吧。” “嗯。” 不知是不是那个桃花蛊起了效果,卫璎感觉今日老男人待她没有那么冷漠了。 南的那座宅子,原本是一处官邸,后来,因吴国落败,那个官员也逃离到了蜀国,这处官邸便委托人处理,因随时可能有被魏国人收回的风险,所以这处官邸就算售卖的价格也并不高。 院中有假山巨石,苍林翠竹,风景倒是不错,几间主屋也很宽敞的样子。府中还有一片湖泊,上面种满了荷花,典型的园林式建筑,赏心悦目。 卫璎已经自动脑补了和老男人在这里愉快生活的情景了。 “你觉得,这里怎样?”卫璎领着他转了一圈,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正文 第五百八十八章 鬼!有鬼啊! “还行。” “那我们要不要再去北边那间宅子看一下?” “不必了,就这间吧。” 卫璎立即签下了合同,租一处这么大的宅子,三个月,一千两银子。她一口气签了半年,直接拿出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 一起切都非常顺利,拿到合同的时候卫璎对他说:“今天下午我们就可以搬过来了。” 这座宅子太大了,上午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转全,直到管家将东西都搬进来的时候,卫璎才发现,主屋的后院槐树下,居然藏着一座坟! 卫璎打开窗子冷不丁一眼看见那块浅灰色的残碑,吓得脸都白了。 “延昭!”卫璎一阵小跑,跑到昭君的房中,把他拖了过来。 “一座坟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活人与死人怎么同居?这可是大忌!”卫璎道,“况且这座坟正对着我的床榻,我一推开窗就能看见,这可是凶宅啊!” “那明日你把宅子退了吧。我们换间其他的便是了。” “哦。” 今天折腾了一整天,府里的人也都搬过来了。天色渐晚,卫璎想着先将就一晚,便暂先住下,命人将那扇窗封住了。 是夜,卫璎一直点着灯睡,听着外面风声瑟瑟,总觉得瘆的慌,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却忽然感觉到喘不上气来,卫璎睁开眼,竟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真狠狠掐着她的脖子,登时吓得失声尖叫,可叫又叫不出来,她这才发现房间的灯竟然全部都熄灭了! 鬼宅!这是一座鬼宅!卫璎一边试图喊出声来,一边用力的掰着那个女鬼的手,试图喘息,可脖子上的那只手越缠越紧。 卫璎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鬼,她扭动着身子,奋力挣扎着,滚下了床榻,这时女鬼的手终于松开了,她踉跄着朝前跑着,推开门,迅速跑进了隔壁昭君的房间。 “鬼!有鬼!”卫璎上气不接下气,一下子将他推醒,指着门外。 昭君迷迷糊糊醒来,看着她焦急的望着他,有些奇怪。卫璎却吓得,跳上了他的床榻,缩在他的被子里。 “哪来的鬼啊?”他朝卫璎指的方向望去,那里什么都没有,一片平静。 “有,一只好厉害的女鬼。”卫璎说着,缩进了他怀里。 昭君也算是明白了个大概,哪有什么女鬼,不过是她来他这里的借口罢了。就算有女鬼,她卫璎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一只女鬼吗? 不存在的。 第二天一大早,卫璎便愤然去找昨天将宅子租给她的人,心想此人简直胆大包天,她可是公主啊,都敢欺瞒。 然而,当她找到那个人的住处之时,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卫璎找了附近的人一打听,才知道那本就是一座荒宅,当年因为闹鬼而被废弃,那个坟墓居然就是那座宅子原本的女主人,戾气太重,什么道士都未能化解,灵魂一直在宅子里游荡着。租他宅子的人,并不是这座宅子的主人,而伪造了地契房契,找人打扫干净后一直试图将房子卖掉或租掉,本地的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没有人会租会买,他也就骗骗那些外地来的人。 卫璎怒不可遏,立即将此事报给了官府,让他们迅速捉拿此人。 正文 第五百八十九章 又是谁想害我呢? “会有用吗?两千两银子,改头换面都不是难事。”昭君淡淡道。 卫璎听着他的语气,总有几分他在说风凉话的感觉。 “不试试怎么知道!这可是两千两!”她虽是公主,但两千两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心疼的紧呢。 当时,若不是急着要找到宅子搬过去,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说来说去还是得怪自己。 “那下午,我们再去看看北边那套宅子吧。”卫璎有些沮丧道。 “什么?已经租掉了?”当他们赶到那座宅子的时候,却听看守宅子的人说。 “这么大一座宅子,这么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被租掉了呢?”卫璎一脸不可思议。 “小的只知道是从王城来的官员,是官府与我们直接签的协议。剩下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看着那座宅子的门缓缓关起,卫璎的心也沉了下来。 诸事不爽,卫璎再次回到还未竣工的公主府里,好像看什么都不顺眼。 “公主您别急,宅子慢慢找遍是了,我们还是可以将就的,住在哪都是一样。”水杏对卫璎道。 “等慢慢找来,公主府都要竣工了!”卫璎没好气道。再说,主要原因还是她和老男人会尴尬好吗? 老男人倒是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坐在窗边看书。 “延昭,你说,租下北边那宅子的会是什么人?”想来想去,卫璎还是觉得郁闷不已。 “租都被租掉了,还想这么多做什么?”昭君淡淡道。 “你说,现在租个宅子,怎么就这么难呢?”她在他对面坐下,鼓着腮帮子,气鼓鼓道。 她的脖子上,还可以看见那些青紫的掐痕,看到那些痕迹的时候,昭君才明白,她昨晚真的没有说谎。他放下书,端详着她的脖子道:“你确定,你昨晚看到的是女鬼,而不是人吗?” “像鬼,又像人。”卫璎道,“昨晚,我房间里的蜡烛全都熄灭了,我也看不真切,可是,若不是鬼的话,又是谁想害我呢?” “算了,不想这些了,怪扫兴的。总之现在回到自己府里,也算是安全了。” “嗯。”昭君又淡淡应了一声。 对于这个嗯,卫璎已是相当惊喜了。因为对于往常,他能与她搭两句话已是极限,如果不是非要回答的话,他基本上根本就不会搭理。 不知是不是符咒在起效果。如果是,那那个桃花蛊,也真是神奇。 夜幕降临的时候,卫璎将桃花蛊,再次悄悄的放在他的枕下。 到了明日,就是第三天了,若真是符咒的效果,明日,她就决定要去茶楼找那名女子。和往常一样,沐浴更衣之后,卫璎在床榻上翻看话本字,或者最近新出的女子服饰与胭脂。昭君在不远处的书桌上看书,当她熄灯后不久,他就也会上榻来。 害怕又被他点昏睡穴,这次卫璎虽然闭着眼睛,但一直暗暗掐着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睡着。 感觉到身边的榻子一沉,房间里也暗了下来,卫璎的心也“砰砰”的剧烈跳动着。 正文 第五百九十章 心上的人啊 然而,这一次,老男人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卫璎悄悄转过身去,看见他身上落满了月光,月下的他,均匀的呼吸着,薄唇轻抿,皮肤看上去白皙光滑,一点都看不到岁月的痕迹,侧颜的线条流畅唯美,看不到一点瑕疵。羽扇一般的长睫根根敛下,翘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沉睡时的他,和平日里的他,简直就是两个人啊。望着那双好看的薄唇,卫璎心中忽然好奇。 如果她此时亲吻他,会被推开吗? 许是他枕下的桃花蛊给了她力量,卫璎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爬到了他身上,朝着那双唇吻了上去。 昭君感觉到唇上的软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她有些微微错愕。 这是在梦游吗? 她身上暖暖的栀子花香气飘来,令他目眩神迷,他又想起了她光滑白皙的后背,他伸手,从她的衣服中溜进去,直接抚上了那一片光滑柔嫩的肌肤。卫璎感觉到了他浅浅的回应,惊喜不已,便又将这个吻渐渐加深,感觉到他的喘息愈加浓烈,身体也迅速热了起来,便褪去了身上的衣衫,与他滚烫的身体没有任何阻隔的缠绕在了一起。 心上的人啊,我只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用如此虔诚的方式,让你感知我的世界。 第二天早晨,卫璎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重新穿好了,所有的痕迹,也都被他清理。昨天的一切,他想伪装成一个梦,梦便梦吧,至少,是他和她一起做的梦。 桃花蛊的效果果然惊人,与上次相同的时间,卫璎一袭男装出现在了茶楼里。 那个女子,倒是先她一步来了。 “看公子面色红润,这三天,应该过的不错吧。”女子笑道,一边提壶替她斟茶。 “托你的福。”卫璎望着她笑道,“你的符咒,怎么卖呀?” “一千两银子一张。”女子面不改色道。 “什么?”卫璎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只有七天效果的符咒,她居然卖到了一千两银子? 女子微微一笑:“买卖买卖,便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既然公子觉得不值当,那便是小女子打扰了。” 女子起身,朝他福了福,准备离开,卫璎喊了声:“慢着!” 她可是公主啊,若是一张符咒都买不起,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死啊! “你那符咒,能不能便宜一些,我多买一点。” “便宜,倒是可以,但是,一分价格一分货,便宜了,在效果上也是要打折扣的。” “好好好。”卫璎发现自己真的不善于讲价。 “先买十张吧,用完再继续朝你买。”卫璎道。 那女子莞尔一笑:“好的。” “十张符咒放在一个茶包里,卫璎回府后看见昭君,下意识的将那个茶包往身后一藏。” “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茶……茶包。” 昭君挑了挑眉:“一个茶包你藏噎着做什么?难道是买了好茶,要自己偷偷尝着?” 卫璎的脸可疑的红了起来,“不是。” 昭君伸手过去:“那给我看看。”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一章 你何必要自己来? 卫璎直接踮脚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趁他愣神之际,便捧着茶包跑了。 被他看见了,那还得了? 卫璎一口气跑到房间里,靠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有淡淡的甜意涌上心头。 昭君却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神色渐渐复杂了起来。 许是来到吴地水土不服,君曜生病了。来到吴地后就有一些不舒服,这几天越来越严重了。卫璎便请来了郎中,郎中却说,君曜不像是生病,这个症状倒像是中毒了,有人在他的食物里下毒,很微量的毒素,细微到连银针都检测不出来,但是日积月累,再加上孩子太小,便一下撑不住了。 “什么?”卫璎犹如当头棒喝。 她想不到,她的府中还有哪个会害君曜的人,恰好看见左容萱抱着世平走到院子里,立即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狠狠摁在了柱子上。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嗯?” 左容萱一头雾水:“公主,你怎么了?” “是不是你下毒害的君曜,是不是!”卫璎冲她吼道,她觉得自己快发疯了。 “卫璎,你在做什么!”昭君恰好经过,看见这一幕对她喝道。 卫璎泪眼迷蒙,掐着左容萱就是不放手。 直接逼问是最笨最笨的办法,因为就算是她,她也不会承认的,因为她没有证据。 “公主,我不明白你的在说什么!真的不是我!”左容萱一脸委屈,昭君亦上前,用力将她的手从她的脖子上扒下来,将她猛地一推,冷喝道:“好端端的,你又在发什么疯!” “不是你,还会有谁!”卫璎觉得自己简直要崩溃了,站在那里哭得无助而委屈,“除了你,还会有谁会害我的君曜,会害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公主府的很多人都远远的围着,看着卫璎站在那里哇哇大哭。 昭君的眉心紧紧的蹙了起来,他盯着左容萱问:“是不是你?” 左容萱微微一笑:“如果是臣妾,臣妾明天就从城楼上跳下去。” “她说了不是她,别闹了。”昭君对卫璎道。 卫璎扭头便怒瞪着他,微微眯起了眼:“吴延昭,我对你太失望了!” 说完,卫璎便跑了回去。 她再次将君曜接到自己房间里,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平日里,他的一切她都很注意着,一般来说,不会有被人下毒的机会,唯一可能下毒的,就是奶妈。 一种可能是奶妈下的毒,另一种可能是奶妈被人下毒而不自知,因为奶妈是成人,毒素微量不会察觉,而她的**里带了毒素,君药喝了带着毒素的**,日积月累,便开始出现中毒的迹象。 除了自己,她谁都不信。 她将病中的君曜紧搂在怀里,深吸了一口气,便吩咐人去买催乳的药物了。 “你打算自己喂?”昭君听闻消息后来到她面前。 卫璎把脸瞥开,只冷冷对他说了一个字:“滚。” “别闹了好吗?你哪来的奶水?”卫璎脸上仍有未干的泪痕,昭君蹲下来,伸手帮她拭去,“奶妈不行,我们换一个便是了,你何必要自己来?”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二章 知道,你这个傻瓜! “没让你来,滚!” 卫璎生下君曜后就没有奶水,更何况,生下君曜都那么久了。就算她吃药,也根本不可能会催出奶水来,只会伤害她的身体。 “阿璎!你不要意气用事!” “反正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的孩子就只有世平一个!你也没把我当成是你的妻子!”卫璎气鼓鼓道。 “你在胡说八道!我怎么没把你当成妻子?你是傻子吗?”昭君一手握着她的肩膀,“你说君曜不是我的孩子,你教会君曜说的第一句话难道不是爹爹吗?” 卫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延昭,我欠你太多,这个孩子一定要为你留下,这是你唯一的孩子啊……” 昭君站在她面前,一把将她揽了过来,“知道,你这个傻瓜!” 窗外,望着这一幕的左容萱猛地怔住。 卫璎还是决定要亲自喂养这个孩子。 乳鸽,老母鸡汤,不放任何盐,大口大口的喝下去,再搭配催乳的药物,按照刚生完孩子的孕妇催乳的方法都用了一遍,然而,还是没有任何的奶水。 一个生完孩子几个月的女人,是不可能再催出奶水的,就算有,过程也会相当痛苦,比新生完时催要痛苦的多。 昭君不想看她吃苦头,劝她放弃,让君曜喝羊奶也是可以的,但是卫璎拒绝了。 历朝历代的王室里,还没有哪位公主会亲自喂养自己的孩子,纵容是寻常人家,但凡有点钱的女子,也会去请奶妈。 卫璎不想此事让卫容知道,然而,风声还是传到了卫容的耳朵里,卫容简直要气炸了,当天就派了十名优质的奶妈前去吴地。 卫璎自然将人全部都赶了出来。 经过了整整七天的努力,她终于成功了。 此事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做到了,做到了。”卫璎喃喃。 这段时间,无论有多疼,她都忍了,受到药物的影响,之前的每一晚,每天晚上胸部都胀痛得睡不找,这种疼痛超出了她先前的想象,可当她把君曜抱在怀中喂养的时候,喜极而泣,所有的疼痛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别人再也没有机会还她的孩子了,从此以后,她一定会把他保护得好好的。 卫璎决定要彻查此事,一定要,把躲在背后害他的人揪出来。就从奶娘身上查起,奶娘每天吃住在府里,先前在魏国的时候,每逢初一十五会出府回家一次,若是奶娘下的毒,每个月这两天,便是她携带毒物进来的时机。 奶娘已被抓进了官府的大牢里,卫璎从她面前走过,扬起下巴道:“你当知道我这个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公主!真的不是奴婢害的啊!您就看着奴婢喂养了小殿下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放过奴婢吧,奴婢上有老,下还有小呢!”奶妈说着说着哭了出来:“为了让小殿下有足够的奶水,我自己的方儿都没有奶喝,每天喝的是米汤啊!”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三章 跟着我,是不会有前途的 “这就是你对他下手的原因吗?”卫璎冷冷道,“因为他把你的奶水喝了,你的孩子只能喝米汤?” 奶妈一脸惊惶:“真的不是奴婢,奴婢冤枉啊!奴婢明明知道一旦小殿下有事,公主一定首当其中怀疑奴婢,又怎会如此胆大妄为的对小王子下毒呢?” 卫璎冷哼了一声:“正因为你知道我会这样想,反而不会怀疑于你,所以,你才如此胆大妄为!” “真的不是奴婢啊!您抓了奴婢,真正让小王子中毒的原因没有找到,小王子的毒不会解的!” “不见棺材不落泪!”卫璎愤怒的注视着她,“看来,不对你动点刑,你是不会招的,本来念在同为母亲,不想对你太绝,可既然你油盐不进,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来人,上刑!” “你为何就那么笃定,一定是奶妈下的手呢?”昭君有些困惑道。 卫璎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只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奶妈被其他人下毒,而不自知,另一种,就是奶妈对他下毒。” “而据我调查,先前,每日黄昏之时,奶妈的丈夫会偷偷将奶妈的孩子,方儿,从公主府里的狗洞伸过来,奶妈喂给之后再将孩子还给丈夫,但是,奶妈的孩子却一点事都没有,所以,显然不是奶妈被人下毒。” “君曜吃得多,剩下的奶水根本就不够她的孩子,方儿,我想先前她下毒,是想让君曜身体不适,便可以少吃一点,而奶妈随我们从王城迁到这里,便彻底无法喂养自己的孩子心存怨怼,于是加重了毒药的剂量,这才导致,君曜身体里累积的毒素爆发。” “可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你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奶妈下的毒。”昭君肃然道,“就像你先前,无理由的怀疑是左容萱一样。” “无理由的怀疑左容萱吗?”卫璎冷哼了一声,“事情是奶妈做的,但不代表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她为何会突然来到魏国,带着孩子来找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苏青晔。”昭君道。 苏青晔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所以寻到了左容萱母子,得知他们还在世的消息之后,便立即带着他们来魏国找我,他愿继续跟随于我,被我拒绝了,因为我如今一无所有,他跟着我,是不会有前途的,结局,可能就想慕容云一样……”昭君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让他变成第二个慕容云的。” 卫璎微微诧异,嗫喏了一下唇,却没有开口。 老男人至今不知道慕容云还活着的消息。 在与蜀国的战争之后,慕容云连升三级,在魏国混得风生水起。因为她的封地与租给蜀国的那块地相邻,所以,为了防止蜀国人越界,慕容云被卫容派来驻守边界,租下那北边那座大宅子的人,正是慕容云。 这是卫璎那天打听后得知的,不知道卫容派他来此究竟有什么意图,还是单纯的只是想重用他而已。 “公主,这是门外有人送来的信。” 正文 第五百九十四章 不是当初的慕容云 这时,一个下人忽然跑过来将一封信递给了她。 卫璎接过信,一下认出了熟悉的字体。 是慕容云,约她今日下午在茶楼见一面。 “谁的信?” “没谁,不认识的,大概记错了吧。”卫璎装作若无其事的将信揉皱了扔进水沟,便走开了。 昭君瞥了眼水沟里的信,若有所思。 到了与慕容云约定的时间,卫璎便出门了,与老男人在一个屋子不好的地方就是,无论她有什么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出门的时候,余光感觉到老男人放下了书,但她还是默不作声的出去了。 卫璎一路走得很快,到达与他约定的茶楼时,慕容云已恭候多时。 卫璎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坐在他对面,慕容云拿起茶壶,亲自为她斟上了茶水。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想不到,这么快我又见面了。”慕容云啧啧,“还以为你得知我来到此地的消息,会主动寻我,可我等了好几天,你居然一个招呼都不来打。” 卫璎冷冷一笑:“白大人在魏国可是朝廷重臣,公务繁忙,我又怎好去叨扰?” 那天那个客栈的事,让卫璎憋了一肚子气,她怎么都想不到,慕容云会变成如今这样,变得跟卫容一个德行。 “你最近的事我都听说了。”慕容云笑了笑,“看来你来到吴地之后,过得很不太平。” 卫璎笑了笑:“都已经过去了,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白大人,应该不是专程过来奚落我的吧。” “当然不是,你是吴王殿下最疼爱的妹妹,自然是奉王上的旨意,过来看看你。” 此时,小二走过来,在二人的桌上放上了点心。慕容云继续道:“说实话觉得挺震撼的。想不到,一个如此恶毒的女人,对昭君的孩子,能如此的付出。” “你不配提到他。”卫璎冷冷的注视着他,“甚至,你都没有资格做一个吴国人。” “我当然不是吴国人。”慕容云哈哈大笑,“我早已经是魏国人了,我想让你明白,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愚忠的慕容云了,良禽择木。我很感激魏王殿下,不计前嫌,能给我现在的地位。” “如果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些,我想我们今后都没必要见面了。”卫璎起身,就朝外走去,慕容云忽然道:“过两天,这里可能就没这么太平了。” 卫璎一顿:“为什么?” “你回来,我与你说。”慕容云朝她勾了勾手。 卫璎因那几分好奇,硬着头皮又坐了回来,慕容云淡笑着望着她:“你喝点茶,吃点点心,我与你慢慢说。” 卫璎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就是不动。 “怎么,还怕我对你下毒不成?” 卫璎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放了下来,“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慕容云看了卫璎身后一眼,忽然笑眯眯的望着她:“你出来见我的事,昭君知道吗?” 卫璎想都没想道:“此事何需他知?” 慕容云诡秘一笑,冲她勾了勾手,示意她凑过来。 卫璎一脸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附耳过去,正等他说话,忽觉得耳朵一痛,扭头一看,竟是老男人!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五章 晚上让你看个够 “延昭?”卫璎顿时大惊,“你怎么来了?” “此事何需我知?”老男人一手揪着她的耳朵,直接将她揪了回来,卫璎一直喊着“疼疼疼”,想把自己的耳朵拯救出来,奈何一直被他揪着,昭君看了眼对面一脸邪魅笑意的白恩,睥睨着她问:“他就是上午给你送信之人,对吗?” 卫璎还未开口,白恩便似笑非笑道:“没错,是我约公主出来喝茶的。” 卫璎瞪了他一眼,他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加深了。 昭君冷冷说了声:“出来。”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误会可大发了。 卫璎看了对面还在笑的慕容云,拿起他面前的茶杯,往他脸上狠狠泼了上去,接着立即追了出去,边追边喊:“延昭,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昭君却紧抿着唇,“此时,等回去再与你说。” 这件事,在大街上说,都嫌丢人。 等回到了公主府,掩上了房门,昭君沉着脸:“你早上是怎么与我说的?” 卫璎如鲠在喉,她怎么也没想到,老男人居然会跟着她出来,更没想到慕容云会给她来这一招。她知道老男人最恨什么,最恨的就是欺骗。 “你别生气了。”卫璎试图拉住他的手,却被甩开。 “对不起。”卫璎叹了口气。 现在除了认错,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解释一下,为何来见他,无需我知?”昭君面色铁青。这分明就是一个男人戴了绿帽子之后的表情。 因为他是慕容云啊,怎能告诉你呢?卫璎在心里说着,却哑巴吃黄连,咬着唇,不知该怎样说。 “那你总该解释一下,为何会背着我与别的男人喝茶吧?” 因为他是慕容云啊,她的“前闺蜜”慕容云啊,如果老男人知道他的身份,一定不会生气的,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能说。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卫璎低下了头。 “卫璎,你是当我是个傻子吗?”老男人怒不可遏。 “你放心,我与他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喝个茶而已!” 昭君把她往墙上一摁,“那你和他,又是怎么认识的?” 这熟悉的前奏,老男人醋罐子翻了,后果很严重。 因为哺乳的缘故,这段时间,卫璎的上围猛涨,衣服都被撑起来了,再加上今天穿了件前襟有些透的衣服,胸前的饱满若隐若现。 卫璎穿这件衣服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昭君低头瞥见她胸前的若隐若现,“穿成这样,又是要去勾引谁?” 这些,都是卫璎未曾在意的细节,见他盯着,便下意识的用手去遮,这一遮,更是将他惹怒,“别人看得,我看不得?” 跟一个被醋意冲昏头脑的男人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好。”卫璎退了一百万步,莞尔一笑,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晚上让你看个够。” “何必等到晚上?” 卫璎终究还是没有能躲过。 很快,她就被揪到了榻子上。 他一遍遍问她,与他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不答,便是一次比一次发狠。把火,以这种方式撒在她身上是他的惯用招数,这样的惩罚,疼也忍着,那是她的夫君啊。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六章 你还敢有下一次? 虽然委屈的不要不要的,可为了让他消气,在他结束后卫璎依然爬过去,翻身搂住了他,用脸蹭了蹭他的脸,问:“夫君的气消了吗?” 昭君闭目养神,没有说话,卫璎便靠在他的胸口,柔声道:“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终于睁开了眼,睨了她一眼:“你还敢有下一次?” 卫璎在他怀里乖巧的摇了摇头。她柔软的头发蹭着他的胸口痒痒的。 帐中弥散着她身上散发的悠悠馨香,望着眼前的美好,他忍不住摸了上去,柔滑白嫩的肌肤嫩如刚剥了壳的荔枝,又如上好的锦缎,当触到那大团如云朵般的柔软,她害羞的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他坏心一起,在手中把玩揉捏,她忍不住痒,像泥鳅一样扭缩成一团,欲躲,却被他牢牢揪住。 有感觉? 他将她放平,忽然趴上去,含~住了一枚。 “你……”卫璎不知怎么办,羞得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感觉到她的欢喜,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指尖撩拨,时而用些力道捏一捏,便气得她狠狠在他背上掐了一大把。 那一处早就难以忍耐,他将她双腿一抬,“小妖精,早晚要被你榨干了……” 这一次算是因祸得福,他待她开始温柔体贴,不再像往常那样冷若冰霜。 卫璎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个符咒的功效。每隔七天,她都会用旧的符咒泡水喝掉,再换上新的。 几天后,卫璎总算明白,慕容云所说的,这里不会太平了的原因了。 苏扶摇来了。 那一日,她与昭君泛舟湖上吃蟹,忽然看见不远处驶来一条豪华游轮。 那游轮上插着蜀国的旗帜,旗帜上有蟒纹,是蜀国国君才能用的,卫容租给苏扶摇的地里,包括了一部分湖的地域。 苏扶摇租下那一大块土地之后,开始大肆发展生产业,身为国君自然亲自前来监督,再加上,如今正是姑苏金爪蟹肥美之际,他自然是不肯错过的。 一张网投入湖水中,须臾捞出了一网兜又大又肥的蟹。御厨就在船上,苏扶摇坐在船头,品蟹赏着美景,还有些舞女在他身侧轻歌曼舞,看上去好不逍遥快活。 “苏扶摇。”卫璎盯着不远处的他说了一句。 昭君也显然看见了他。眸子渐渐深邃了起来。 两人站在船头,十指交握,只要苏扶摇再近一点,就可以看见他们。 “我们进去吧。”卫璎说了声,接着往船舱里走,手却被握紧了,昭君仍站在原地,挑了挑眉说:“躲什么?” 她倒是不惧那苏扶摇,只怕他两人见了会尴尬,毕竟,两人曾经都是叱咤风云,平起平坐的一国之君,而如今,老男人沦为了一国驸马,硬生生的矮了一大截,任何一个自尊心强一点的男人都会回避的,更何况是他呢。 可如今,他见到他,神色已是云淡风轻,卫璎望着他,脸上的忧虑也渐渐淡了下来。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八章 以后还怎么见人? 边吻,还边朝他那边挑衅望去,颇有几分对他昭示主权之意。 昭君的眼神朝白恩那边淡淡瞟了眼,便伸手往卫璎腰上一环,将她搂紧了,继续深吻着,这一吻可一发不可收拾,卫璎原本只是想意思意思,没想到他吻得那么较真,便只好闭上眼睛认真回应,期间偷偷睁开眼偷看他,看见他双目也是闭着,敛下的黑色长睫像小扇子一样,心里美滋滋的。她也学着他,一双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可发现他身上的肉都是邦邦硬的,摸着没意思,还不如专心去吻着。 老男人的唇可真是柔软啊,像啃着棉花糖一样,这是怎样妙不可言的感觉呢?好像漫步于云端之上,又好像,自两人周身开出了花来,不断蔓延着,不断蔓延着。 “你还要吻多久?”卫璎忽然感觉听他的声音,可他根本没说话,原来是心里传来的。 “明明是你抱着我不肯撒手的呀。”卫璎在心里回答,忽然又听见了一声嗤笑,“小妖精。” 卫璎吻着吻着,却感觉到周围嘈杂了起来,好像周围围满了人一样,睁开眼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船已经停到了岸边,他们就这样开着窗,被人围观着…… 周围的人在对他们窃窃私语,卫璎登时面红耳赤,捂着脸跑下去了。 真是该死,这让她以后在这个地方还怎么见人?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昭君追上来的时候,卫璎说。 “怪我什么?”昭君笑道,“刚才不是你自己扑上来的吗?” “是,没错,但你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吗?” “那你为什么不适可而止?” 卫璎竟无语凝噎。 太过分了。 卫璎黑着脸,一个人走到前面,昭君边追边说:“你讲不讲道理?” 什么?道理?他居然在跟她讲道理。不应该直接认错吗?为什么还要跟她讲道理? 昭君还真认错了,他说:“好好好,我知道错了,下次,你再扑上来的时候,我就该直接推开你,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你说这样对吗?” “吴延昭!”卫璎简直要气炸了,这人,娶过那么多老婆,怎么就一点都不懂女人心呢? “对,你说的对。”卫璎微微一笑,“下次你就这么办吧。” 昭君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脸都要丢光了。”卫璎捂着自己的脸说。 “好啦,多大点事,过几天他们就忘了。” 然而这件事他们不但没有忘,还一传十,十传百,变成一段风流韵事,传到卫容的耳朵里去了。 卫容自是气的不轻,“身为女子,这般不矜持,简直是皇家的耻辱!看来,果然是山高皇帝远,她以为躲到他管不到的地方,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她竟然…… 卫容猛地一甩袖子,捂住额头。这个画面,他想一想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看来,他要早点想办法,让她回到王城。但是那个男人,他绝对不想再看到。 正文 第五百九十九章 连他行踪都打听好了? “你在喝什么?桃花茶?” 卫璎正在喝那个桃花蛊的时候,昭君忽然好奇的凑了上来,她顿时心虚的一慌,直接呛住了。 “咳咳咳咳咳。” 昭君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却端起她的茶杯喝了一口,“我就知道你藏了好茶。” 卫璎心中苦笑不已,这可是1000两银子一包的茶呀?不过,还的确是蛮好喝的。有着淡淡的桃花香气,和红茶的甘醇。若说,这是一包普通的茶。她也会信的。可这简直就是月老开过光的茶啊,太他妈有效了。 “哦!就是花茶,女子喝的茶呀,怎么,你也想喝?”卫璎淡淡道。 后面一句话可真是嘴贱。昭君说,“我喝着还不错,你这还有吗?” “没,没了……” 她这还有几包没用过的,不知道直接喝会怎样,就没敢拿出来。 到了下午的时候,她就换上了一身男装去了茶楼,想去找那个女子,想问问她直接喝会怎样,再跟她买几包给他喝…… 卫璎想想都觉得,你是不是疯了?那可是1000两银子一包的茶呀!可是那是他喜欢喝的,就算一万两银子买给他喝又如何?想想,心里就甜丝丝的。 然而,卫璎已经在茶楼转了几圈都没有看到那个女子。她没有那个女子的联系方式。甚至不知道她是哪里人,叫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茶楼可以找到她。 微叹了口气,却听身后有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你在找谁?”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身吐了舌头,“你怎么来了?”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老男人对她出门很敏感。卫璎差点忘了,当年的昭君,可是被人著称:“残暴”、“多疑”啊! “回去。”昭君说了一声。 “哦。”卫璎立即灰溜溜的跟在他身侧,被他牵着手,下楼时,却刚好看见那个女子和一名男子一边说话一边上楼去,想叫住她,可老男人走得很快,再加上卫璎也怕那女子会说出什么,又憋住了,就这样硬生生的错过了。 走到大街上,老男人依然没有松手。经过他们的人,不时有人侧目。卫璎看了看他们的装束,奇怪老男人现在怎么不介意跟个“男人”牵手了? 她觉得还可以再过火一点,凑上去,在老男人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路过的人眼珠子都要掉了。老男人却转头对她道,“你现在讨好我也没有用,回去再收拾你。” 卫璎却得意洋洋道:“大姨妈。” 老男人却白了她一眼,“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收拾你难道就那一种办法?” “那你还有什么有新意的吗?” “真想试试?” “算了还是不要了。”卫璎真是一秒变怂包。 老男人勾了勾唇角。 “我不是去找白恩的,现在正值秋耕地之际,蜀人正在耕种,为了防止他们越界,他正在耕地那里盯着呢。”卫璎解释道。 昭君却揶揄的挑了挑眉:“说不去找他,连他的行踪都打听好了?” 正文 第六百章 还做了别的丧心病狂的事 “喂!”卫璎跺了跺脚,“你再这样挑事儿我可就生气了!” 昭君却不屑的勾了勾唇角,“你说卫容,真是有趣的很,明明把地租给了别人,却还像防贼一样盯着。现在这样界限分明,他就不怕,苏扶摇占着不还吗?” “不会的。”卫璎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签的是十年的契约,你觉得卫容还会容许苏扶摇在这个世界上存活十年吗?” 昭君扭头,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卫璎继续道:“因为,反正,这些都将会变会魏国的,所以,卫容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为了防止苏扶摇彻底毁了这些地,就干脆租给他,为了租地,苏扶摇支付了魏国大量的金钱,而等到卫容攻占蜀国之后,地上种的庄家,果树,湖里撒的鱼苗,蟹苗,全部又会变成魏国的东西,怎么看,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昭君哈哈大笑:“可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卫容吃的下蜀国。” “若是不能在短期之内拿下蜀国,租给蜀国这么一大块肥沃的地会提升蜀国的实力,这样,他便更难拿下蜀国了,他所构想的那些不过是春秋大梦。苏扶摇,可不是傻子啊。” “你不信他能做到吗?”卫璎道,“那魏国地下军机处的那些武器,你总该看到了吧,那些,都是蜀国最优质的铁矿所铸,紧固无比。” “那些铁矿既然源自蜀国,那难道蜀国就不会有优质铁矿所铸造的兵器吗?蜀国,会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优质铁矿全部贡献出来吗?况且矿产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蜀国盛产铁矿,到最后,蜀国的优质兵器一定是大于魏国,而蜀国唯一的缺点就是土地贫瘠,卫容租给苏扶摇那一大块肥沃的土地恰好弥补了这个缺点。”说完,昭君意味深长的望着卫璎,“今后,蜀国只会越来越难打了。” 卫璎不由的陷入了深思。 昭君分析的句句在理。先前,是卫容将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回到府中,卫璎便立即给卫容修书一封,分析利弊,告知他若要攻打蜀国,需早做准备。 下午她约了太医过来给君曜做复查,经过一段时间她亲自喂养之后,太医说小王子体内的毒素少了很多,看起来也健康了很多,卫璎欣慰不已。 证明,问题的确是出在了小王子的奶水上,可是牢中的奶娘仍是未招供。 卫璎抱着君曜,直接去了奶娘的牢房里,没想到,原本在卫璎怀中安分的君曜,见到奶娘,就“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孩子不会说谎。”卫璎道,“你本是他最亲近的奶娘。可他见了你却哭闹不已,这足已证明,你对他还做了别的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卫璎盯着她,奶娘的神色有些躲闪。 “是什么?”卫璎对她大吼了一声:“是什么!” 奶娘仍然无动于衷,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来人。”卫璎说了一句,须臾,一个狱卒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个哇哇啼哭的孩子。 正文 第六百零一章 你说谎!这不可能! “方儿!”看见那个孩子,奶妈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你我同是母亲,我本不想拿孩子来威胁你,但我得保护我的孩子。”卫璎道,“你不供出幕后指使你的人,我的孩子就时时刻刻都陷入威胁之中。昨晚母亲,不能忍。” 说完,卫璎在她面前立下一个沙漏,“这个沙漏,全部漏完刚好是一盏茶的时间,若你不说,我便在你的儿子身上划一道口子,再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你再不说,就再划一道,到最后,你的孩子会因失血而渐渐死去。” 卫璎在狱卒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手中转着匕首,“今天我就在这陪你耗着。” “啪。”卫璎将整个沙漏都倒了过来,锐利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奶妈眼睛盯着那个沙漏,看着里面的沙子慢慢流逝,神色有几分忧虑。 终于,一瓶沙漏漏完了,然而,奶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是不信,我做得到吗?”说完,卫璎便拿匕首,在平儿藕一样的手臂上重重一划,伴随着一声婴儿啼哭,顿时,鲜血四溅! “方儿!”奶妈脸上登时有泪水涌了出来,嘴唇颤动着,卫璎紧接着,面无表情的又将沙漏调了过来。 这一招,投师慕容云,诛心,向来都不会没有收获。 眼见着,沙漏里的沙,又一半漏完,卫璎匕首上的鲜血,滑落在地板上,“滴答。” 奶妈的脑门上沁出的细密汗珠,也顺着她的脸颊一行行流了下来。 卫璎的嘴角勾起了微不可见的笑意,手中的匕首在微微晃动着,打着圈圈。 沙漏里的沙子越来越少,眼见着,还有细微的时候,卫璎再次抬起了匕首。 “我说!”奶妈终于“哇”的大哭了一声,“你不要伤害方儿,我说,我说,我都说!” “早说的话,你的方儿,就不用承受这些皮肉之苦了。”卫璎起身,走到他面前,用匕首拍了拍她的脸,“指使你害君曜的人是谁啊?” “是王上!”奶妈哭着大声说了一句,“是王上啊!” “你说什么?”卫璎的身子骤然一软。 “是魏王殿下啊!” “卫容?你说谎!你说谎!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卫璎尖叫着,便举起刀,狠狠的朝奶妈刺去。却被身后的昭君紧抓住了手腕。 昭君听说她去天牢提审,便好奇去看看,没想到,刚进来,就听见,看见这一幕。 “阿璎,冷静。”她的力气太大了,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阻止她把那一刀捅过去。 奶妈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说:“奴婢没有说谎啊,都怪奴婢那个不成器的丈夫,在赌场欠了一屁股的债,要被人剁手啊,奴婢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还钱啊!可王上说,奴婢就算被发现,也不能供出他来,否则就把他变成人彘,方儿也活不了了,奴婢现在招了,还望公主能替奴婢保住方儿的性命,替奴婢抚养长大,哪怕让他在你府上一生为奴,也请您保他一命啊。” “混账。”卫璎手上的刀“砰”的一声掉在地上,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正文 第六百零二章 我们生一屋子 昭君伸手扶住了她,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君曜是他的亲外甥啊,他怎么可以,他怎么下得了手……”卫璎浑身都在颤抖,连说话都没力气了,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我曾经发誓,要把那个伤害君曜的人,碎尸万段。”卫璎咬牙切齿的对昭君说,“延昭,你说,现在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昭君没想到,卫容恨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哪怕是他亲妹妹生下的孩子,也不能留下。他面色凛然,紧紧的把卫璎拥在了怀里,“别去想了,此事,你知道便好,他毕竟是魏国的王,你能如何?” 卫璎忽然抬起头,用泪眼朦胧的眼睛望着他说: “他容不下我们的孩子,我偏要给你生,我们生一屋子。” 昭君微微一怔,说:“好,生,生一屋子。” “你,你陪我去街上买礼物,我要跟左容萱赔罪。” 她一直以为是左容萱,从来没有想过是卫容。这一次,卫容真是让她绝望透顶。 从大牢里出来,卫璎还是觉得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你确定你现在还有心情给左容萱挑礼物?”昭君问道。 “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啊。”卫璎苦笑道,“我知道受到冤屈是什么滋味,很不好受。” “好。” 两人走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卫璎坐看右看,“她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昭君摇了摇头。 卫璎有些惊奇,“她跟了你那么多年,你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不知道。” 卫璎眼珠子转了转:“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知道。” “我喜欢什么?” “我。”昭君毫不犹豫,面不改色的说。却惹来卫璎在他身上狠狠一拍。 “我说错了吗?”昭君转头看向她。 “我问的不是人,是东西!东西!” “哦,那我就不知道了。” 卫璎真想一掌拍死他。不知道居然还可以说的那么坦然。 在那一巴掌落下前,昭君继续道:“因为太多了,不知要怎么说的完。你喜欢的东西,我知道一些,不过还在继续探索中。” 这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回答,卫璎瞬间感动不已。 她最终给左容萱挑了个镯子,用礼盒包好带走了。 当她敲开左容萱的房门时,却发现她早已整整齐齐的打包好了行礼,抱着平儿,看上去就要离开的样子。 “你要去哪?”卫璎满脸震惊。 “公主,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跟你辞行的。”左容萱看了眼她,淡淡一笑:“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感谢你,不计前嫌,接纳了我们。” “辞行?你带了个孩子,你要去哪里?” “天涯海角,总有我们能待的地方,但是这里,真的不合适我们了。”左容萱看了他一眼,“先前不走,是怕公主觉得容宣是负罪离开,现在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了,就到了我们该走的时候了,不过在走之前,容萱,有个不情之请。” 正文 第六百零三章 他早就知道了…… “希望公主能把那枚簪子还给我,那是,王上送我唯一的一根簪子,我想,留个念想。”左容萱低下头道,“这是容宣最后的请求。” 卫璎神色复杂的望着她:“你可以留下的,我不会把平儿不是昭君孩子的事告诉他的,因为他很喜欢平儿,他子嗣单薄,也希望自己多个孩子。” “可平儿不是啊。”左容萱苦笑,“我也多么希望,平儿,就是王上的孩子,可容萱,就是没有为王上诞下子嗣的命啊!” “我还是离开比较好。”左容萱道,“这里,本来就是你和王上的二人世界,有我在,不合适吧。” “我不介意……”卫璎还没说完,便被左容萱打断,“公主能有此心,容萱就已不胜感激了。至于容萱离开的理由,跟公主无关,容萱会跟王上解释清楚这所有的事情。” 可是,若是他知道了真相,该有多失望啊。卫璎神色复杂的望着她,还是不希望她离开。她抓住左容萱的胳膊,正要挽留,左容萱忽然笑了起来,“公主,你绝顶聪明,难道以为王上真的会平儿不是自己的孩子难过吗?王上,又怎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呢?你为王上生的君曜,与王上如出一辙,这才是他的孩子啊,平儿,与我,与王上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想必王上早就知道,平儿不是他的孩子了,先前待我,待平儿好,不过是气气你罢了,现在你们关系恢复了,就没有气你的必要了。” 卫璎这才反应过来,这段时间,老男人都没来看过左容萱和平儿。 原来,是这样吗? “好吧。”卫璎终是点了点头。 回到房子,卫璎找出那枚簪子,另外拿了两千两银票,还有今天挑的那个银镯子,一并给了她。 “这个镯子,是昭君亲自为你挑的,本来,是我给你赔罪的礼物。” “是吗?”左容萱惊喜的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又瞬间失落了下来,“你看,王上连我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卫璎看着那个镯子,上面是一朵银雕的玉兰花,恍然大悟,啊,左容萱最喜欢的是百合啊,闺蜜就叫百合,还有过一个,为她种百合的人呢。 “还是要谢谢公主。”左容萱把盖子合起来,明眸中有泪光闪动,她咬了咬唇,抱住了卫璎,“从此以后,王上就要你好好照顾了。” 不知为何,卫璎也觉得眸中有些酸涩。 老男人那么渣,爱过他的女人都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第二天一早,左容萱便带着平儿离开了,可才刚刚离开公主府没多久,他们母子便死于非命,横尸荒野。 当看见他们的尸体横在公堂之上的时候,卫璎恨不得现在就提一把刀去王城把卫容给杀了! “这一定是卫容做的,这一定是卫容做的,这个混账!连一对孤儿寡母都不放过!”卫璎怒不可遏。 昭君拉住了她,“你怎知是卫容做的?” 卫璎神色愤然:“你看这身上那么多剑伤,刀口锋利,刀刀致命!一看就出自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之手。” 正文 第六百零四章 你不配! “先前在王城的公主府,也是卫容派大内侍卫来刺杀他们母子的,所以我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天牢里险些被他折磨至死的你。”卫璎神色凛然,秀眉紧蹙,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如此残忍,草菅人命,怎配当一国之君?” 昭君亦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儒雅温润的卫容,早就不见了,卫容啊卫容,你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这个田地的? 卫璎现在越来越难以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了。 “简直,就像个疯子一样……” 而当探子把成功杀死左容萱母子的消息告诉卫容的时候,他却大赞道:“好!本王重重有赏!” 他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所以,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消灭他身边的星星之火,就连她的孩子,也属于星星之火的范围,因为那也是他的孩子啊,自然就是火种啊火种! 他要消灭,通通消灭。先消灭小的,再消灭大的。 他已在不知不觉陷入疯魔。每日每夜,每时每刻,只要一想起,卫璎在他的身边,对他笑,和他牵手,喂他的孩子,亲他吻他,和他翻云覆雨……想到这些,他就要发疯了,可还是,每天都会听完探子汇报她们每天的日常,他们今天游湖了,他们今天逛街了,他们在船上亲吻,他们…… “酒!酒在哪里!”卫容大吼着,双目通红,宫人们战战兢兢地给他上了酒,他拿起坛子,大口大口的喝着,喝完就摔坛子,书房里一片狼藉,书桌上的奏章上都是溅起的酒污,卫容索性将桌上的东西全部都扫在地上,跌跌撞撞的出了殿门。 卫容烂醉如泥,骑上一匹快马出了宫,穿过街市,来到长街的另一端的公主庙,下了马,拿起一块石头冲进庙里,直接朝正殿的公主泥塑像上砸去。 庙祝连忙上前拦住他,卫容指着泥像,吼着: “他们以为你为这个国家死了,对你敬若神明,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骨子里怎样的,你还活在那个男人的身边。你跟那个玷污你的男人在一起了,和他结婚生子,你还有什么资格接受他们敬奉的香火?” 几个上香的香客吓着了,斜眼看他:“这哪来的疯子?” “卫璎!我倒宁愿你那时候死了!倒宁愿你是人们口中贞烈的公主!可你就是个荡~妇啊!世人皆以为是我卫容灭了吴国,可那个国家是偷来的啊!你替我偷来的,我这个做哥哥的,亲手把自己的妹妹送给别的男人,让你去偷他的东西!你很棒,你偷到了,你毁灭了吴国的盛世,践踏了那个男人所有的尊严,我那个有能耐的妹妹,居然还能让那个男人对你不离不弃!真的有能耐啊哈哈哈哈好!”卫容瘫坐在地上,望着泥塑像哈哈大笑,笑中有泪,头发凌乱,满身酒污。 有人认了出来,指着他说:“这是魏王吗?怎么醉的这么厉害?” 正文 第六百零五章 卫璎,真的还活着 “他口中的那个妹妹,是卫璎吗?” 围观者一脸好奇,这时,忽然来了几个大内侍卫,齐刷刷的进来,把地上的卫容架起来,抬进了一辆华丽的马车里。围观的人追出来一看,大惊道:“是魏王,是魏王啊!他方才说的是真的吗?卫璎,真的还活着,跟先前的吴王在一起?” 角落里写话本子的人立刻拿出一本本子,挥笔在书上龙飞凤舞的写着。 李逸亲眼看见卫容被侍卫架着回到寝宫,站在他的榻子前,命宫女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将他的身子擦拭干净了才离开。 当卫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记得昨天的事了,只是脑袋还在隐隐作痛。书房已重新被宫人收拾得整齐,只萦绕了淡淡的一股酒味。看见桌上那封卫璎写给他的信,才想去昨天宣了李逸进宫,后来他就自己一个人喝酒了,也没见到。 “宣李逸。”卫容揉了揉眉心道。 不一会儿,一袭清爽白衣的李逸便翩然而至,对卫容做了一揖。 “王上。” “昨日,本王似乎宣了你,可那之后,本王睡过去了。”李逸边说着,便揉着眉心。 昨日,李逸来的时候,就看见卫容喝得酩酊大醉,正要上前,看见卫容跌跌撞撞的冲出去了,担忧他的安全,所以一路跟随,所以,昨天,卫容在外面撒的疯,他都看见了。 既然,他已经忘了,李逸便道:“昨日我来时,王上已经睡下了。” “嗯。”卫容道,“昨日本王宣你,是想问你,以你上次与蜀国对战来看,若蜀国不拿放川江之水作为胁迫,我们现在的实力,攻打蜀国有几分胜算?” “额,这个。”李逸挠了挠头,“蜀军,实则凶悍,且蜀国多山地,可仗着天堑守住城池,攻打并非易事,但兵器无奇,若用上我们军机库里新铸的铁器,胜算会大一些,但若要攻打蜀国,毕竟是持久之战。非三五个月可以攻下的吧。” 卫容若有所思,紧蹙着眉:“若我们攻打蜀国只能靠兵器取胜,那么,等到蜀国也制造出于我们相同的兵器,或者比我们还要多,还要优质的兵器,我们是不是就难以取胜了?” 李逸有些尴尬道:“微臣是这样认为的。怎么,王上又有要攻打蜀国的打算了吗?” “可难道以你,白恩,还有驸马三人之力,难道也攻打不下蜀国吗?先前驸马带兵,不是在短短时间里便拿下了蜀国十城吗?此前,若不是苏扶摇以淹城为胁,蜀国,早已是我囊中之物了!” “王上有所不知。”李逸道,“蜀人善巫蛊之术,尤其是苗疆一代,可用巫术操控人的心智,再加上天堑,要拿下蜀国,实则难啊。先前驸马带我们攻打蜀国之时,连破十城所向披靡,可是打到山里的时候却接连受阻,就是因为那两个原因。” “什么?”卫容的脸色变了变,“此事,怎么从未听你和白将军说起?” 正文 第六百零六章 被人卖了还在数钱! 先前,他还以为昭君后来是故意放水,才没有继续攻城,就连已经攻下的城池也失去了,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驸马当时在山中遭遇巫蛊之术,是怕扰乱军心才未传开的,只是带着人默默退了出去,当时正在想计策,没想到后来苏扶摇提出停战和谈。再后来苏扶摇打破约定偷袭我们,于是夺回了几座城池,最后,就是退兵了。” “原来如此。”卫容的目光渐渐深邃了起来,看来,他真的是低估了苏扶摇啊。 如此说来,他有些后悔将那块地租给苏扶摇了。如卫璎信中所说,那块地弥补了蜀国的缺憾,增加了蜀国的国力,那可是吴国最好的地啊!就这样贸然的给了苏扶摇!可他给的时候居然还在沾沾自喜,真是被人卖了还在数钱!卫容拂袖,一时气得不轻。 这么说,昭君现在他还不能碰,至少,还要留着他为他攻打蜀国呢,若将他弄死了,他不就相当于折算了一员大将吗?看来,只能,任由他们在一起,逍遥快活。 想到这里,卫容又气得握紧了拳头。 李逸看了眼面前的卫容,觉得他神色有些奇怪。 卫容看了眼李逸,摆了摆手“李爱卿先退下吧。” “是。”李逸缓缓的往后退,卫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蹙眉喊了声:“等等。” 李逸停下,卫容走到他身边,斜睨着开口道:“你那个副将,你觉得怎样?” “王上说的可是白恩?” 卫容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门:“你还有几个副将?” “白将军天资聪颖,是个苗子。”李逸回答道。 卫容在心中冷笑,人家之前可是一国上将,与你平起平坐的,面上却说:“嗯。如此就好,等他从吴地回来,你可与他多接触,互相研讨兵法,这对你和他都有好处。” “遵旨。”李逸恭敬的揖了揖。 “行了,退下吧。” 李逸退了出去,卫容忍不住说了句:“木头疙瘩。” 现在两员上将在手,他更偏爱于慕容云,也渐渐明白了他先前深得昭君宠幸的原因。 山匪出生的少年将军,鲜活灵动,爱憎分明,唇红齿白,还偏爱男色,不喜女子,真是个有趣至极的人。年纪,只比卫璎大了三四岁,这个年纪,也是绝妙的很。 此时,那个唇红齿白的人正坐在轿子里打哈欠。 不远处,苏扶摇拿着锄头,正在亲自锄地。他已经在轿子里这样盯着他几个时辰了。 头顶烈日高悬,天气炎热的很,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忽然看到一个蜀国人朝他的轿子走来。 周围的魏国的士兵立即高度警戒,然而来者只是一个老农,咧嘴笑着,手上端着一碗水。 慕容云抬了抬手,那个蜀人便近前,将手上的那碗水递给他: “这是我们王上,派人给您送来的水。这天气炎热,您在这守着也辛苦了。他让您放心,他一定不会越界的。” 慕容云接过水,没有客气,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是清冽冰凉的山泉水,喝完,他把空碗还给他,笑得:“替我谢谢你们王上了,不过我白恩是第一次看见一个活的会锄地的国君,好奇心重了一些,让他,莫要见怪。” 正文 第六百零七章 贞烈公主人设崩塌 老农过去,把慕容云的话汇报了一便,苏扶摇朝他看了一眼,朗声大笑了起来,便朝他喊了一句:“那白将军一定没有跟一个活的会锄地的国君喝过酒吧,下次过来喝一杯啊!” 慕容云懒洋洋的喊道:“择不如撞,不如就今日,如何啊?我就在此等你到日落而息,如何啊?” “好。” 不按常理出牌,是他,亦是苏扶摇的特性。 日落之后,一间酒馆里,果然坐着他与他。 他奉魏王之命盯梢苏扶摇,也就这样明目张胆的盯了半个月,倒是个性的很。 “不知,蜀王殿下,为何会有此雅兴,邀请在下喝酒呢?”慕容云笑望着苏扶摇道。 “听闻白将军曾是吴国人,在魏国却很得魏王宠幸,年纪轻轻,初来乍到,便身居要职。自然想要,结识一下。”苏扶摇似笑非笑的端详着他。 慕容云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酒:“白某的荣幸。” “白将军虽然是吴国人,但对吴国人似乎非常憎恶,倒不知,是为何。还有,原本讨厌吴国人的魏王殿下,却对阁下青睐有加,这着实令人十分好奇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白某对吴国人谈不上憎恶,只是白某既然在魏国为官,便将自己彻彻底底的当成魏国人,我想,这也是魏王殿下对在下青眼有加的原因。” “那不知白大人,原本在吴国时,担任的是何官何职呢?” 慕容云愣了愣道:“白某在吴国无名小卒一个,未曾担任任何的官职。” “哦?是吗?”苏扶摇哈哈大笑,“看阁下对官场如此熟稔,未曾想竟是初出茅庐,当初蜀魏之战时,本王曾亲历过战场,看到阁下骁勇善战,还在想,这究竟,是哪里出来的将才呢,便是与那魏国的上将李逸相比,白将军,也不会逊色吧。” “蜀王殿下抬举了。能与魏国上将李逸相比的人,当今世上只有魏国驸马昭君吧。” “不,还有一人。”苏扶摇一双深邃的眸子意味深长的注视着他,道,“前吴国上将军,慕容云。” 慕容云的脸色变了变,那一双眸子似乎要将他洞穿, “蜀王大人说笑了,为何要拿一个已经故去的人作比较呢?”慕容云笑道。 “如此将才,若真故去,岂不可惜?”说着,苏扶摇伸手过去,试图摘去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却被他察觉,往后跳了一大步。 慕容云冷笑道:“蜀王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呢?” 苏扶摇面不改色道:“你头上有片叶子,我不过想帮你拈掉而已。白将军,是不是太紧张了?” 慕容云装模作样的捋了捋头发,笑道:“看来,得回家洗头了,先行告辞。”他对苏扶摇拱了拱手,便离开了酒馆。 此时,卫璎正蜷在昭君怀里,接二连三的打着喷嚏。 “莫不是昨晚着凉了吧。”昭君拉过羊绒长毯盖在她身上,一面色伸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也没感觉到烫。 “应该不会吧。说不定是有人在想我呢。”卫璎哈哈大笑。 正文 第六百零八章 不能承认是公主啊! “应该不会吧。说不定是有人在想我呢哈哈哈哈哈。”卫璎哈哈大笑,一面掏出绢帕擦脸上的鼻涕眼泪。 “嗯?”昭君斜眼过来,卫璎手一抖,绢帕立即掉在了地上,她连忙道:“是有人骂我骂我。” 她说得没错。那天卫容醉酒去公主庙闹过之后,她的事便传开了,市井里纷纷在传她还活着,并且跟先前的吴王在一起了的消息。很多崇拜着她的人并不信,觉得他们供奉的还是那个纯洁无暇的卫璎。 然而越来越多宫里的人站了出来,说王上后来封的那个公主跟卫璎长得分明是一模一样,而且数次听到王上叫那个公主“阿璎。”这也是那个公主后来为什么找了昭君做驸马的原因,因为他们在吴国相爱了,卫璎在背叛了昭君之后,又把他带回了魏国,做自己的驸马,并且还生了一个儿子。 这件事令人匪夷所思,颠覆了所有人的三观,以及对卫璎的美好崇拜,贞烈公主人设崩塌,越来越多的人,愤然来到公主庙,对着卫璎的彩色泥塑乱砸一通,公主庙,终是被毁了。 然而,这一切,远在吴地的卫璎还并不知晓。 她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和昭君过上了几天安稳的日子,不知道,等待她的是惊涛骇浪。 王城说书的也接二连三的开始编起了故事,她与昭君的风流韵事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正迅速在这块陆地上扩散着,渐渐的,在魏国全国传遍,激起千层波浪。 一夜之间,她从一个受人尊崇的公主,沦为街头巷尾都在骂的荡~妇。 那一日,卫璎和昭君正要出门,忽然发现公主府门前围满了人。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对她指指点点。 她正奇怪,忽然有人朝她喊了一声:“你是否就是前魏皇后之女,魏国最尊贵的长公主,卫璎?” 卫璎一头雾水,长公主?没错,她就是魏国的长公主,不过,这是她去吴国之前的称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唤过她了。 她张了张口,正要回答,水杏忽然匆匆从府中跑出来,一把将她拉了回去。 这些天卫璎都在府中,所以对府外之事一无所知,水杏时常进进出出公主府,对府外的风声自然清楚,几天前,大街上就在传这些事,不过还没有现在这般热烈,府上的很多下人也知道,不过在卫璎面前都一声不吭罢了。 水杏原本也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卫璎的,想等风头自己过去,不过现在看起来,一切好像已经瞒不住了。 “公主,您千万不能承认,您就是之前故去的魏国长公主啊。”水杏焦急的对她道。 “为何?”卫璎满脸不解。 水杏欲言又止,看了她一眼道:“若是,他们知道您跟昭君在一起了,会骂死您的,长公主卫璎可是魏国的神啊!魏人崇拜她,觉得她纯洁无比,是她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十几座城池,佑得魏国四方安宁,若是与昭君在一起了,又怎能教人接受?” 正文 第六百零九章 我有做错什么吗 “那又如何?”卫璎挑了挑眉,“他们是巴不得我死了,是这样吗?” “不,人们可以接受您还活着,但绝对接受不了您跟昭君在一起了。”水杏道。 卫璎莞尔一笑,满不在乎的说:“我本就不是神,也不屑于成神。除去公主的身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跟谁在一起,没必要藏着掖着,也没必要让别人接受。”话音刚落,却看见不远处的长廊里,昭君正站在廊下,一抬头,便与他的目光对上了。 卫容已经完全记不清之前醉酒在公主庙闹事的事了,也没想到此事会愈演愈烈。 他已经在得知后的第一时间去查封那些描写或者影射卫璎与昭君之事的话本子,并抓走了茶楼里所有拿此事来说的说书先生,并下令,造谣着拘禁三天,罚款十两银子,然而,风声并没有因此而减小。 这件事,对魏国百姓的冲击力很大,或许所有人都在等待王室一个说法,现在的那个公主,到底是不是先前故去的长公主,卫璎。 舆论。或许可以借助这股舆论的压力,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与荒谬!卫容忽然暗自一喜,这样也好,此事曝光,他们的恋情便会遭到全天下的反对。再固若金汤的感情,也承受不住世俗的眼光。 世人皆在骂,在说她的荒唐与愚蠢。公主府外,更是围满了闲人,人们都在等着她出来。 然而此时,卫璎却蜷在他的怀里,手执一本书,与他一同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之上。 “你觉得我傻吗?”卫璎一手支着下巴问道。 “傻。”昭君翻过一页书,想都没想道。 “怎样才不傻?” “早日与我一刀两断。” “你想得美。”卫璎嗤笑一声,转过身去看了他一眼,“这是你这辈子都别想的事。我死都要和你在一起。” 昭君淡淡笑了笑:“或许,你会被人骂一辈子的。” “骂吧。他们骂累了。就自然会回去的。” “现在,所有的人,都希望我们分开。” 卫璎放下了书,翻身揽住他的腰,纤纤玉指描摹着他的薄唇,微动的眸光流转在他俊朗的眉目上,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我为何要遂了那些凡夫俗子的意?我们的事,与他们又有何关系?” 第二天一大早。围在公主府门前的人仍然没有散。他们在等一个答案。 卫璎握着昭君的手,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扬着下巴道: “没错,我就是,几年前,传闻死在吴国的魏国公主,卫璎。我没有死,我和昭君,相爱了。”说完,她傲然的扬起了唇角,与昭君执手站在门前。 百姓们一阵唏嘘。 “啪”的一声,一个鸡蛋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砸在了她的头上。 “不要脸!”几个女人冲她骂道,又陆续有烂白菜帮子朝狠狠她砸来。昭君把她往怀中一揽,瞪着那些疯狂的女人,伸出手臂挡在她脸前,悉数替她挡住了那些烂菜叶子。 “我们回去吧。”他在她耳朵低声说了一句。 “不!”卫璎倔强的将身上的菜叶拂去,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我有做错什么吗?” 正文 第六百零十章 星辰日月为凭,皇天厚土为证 卫璎扫视着围着她的百姓,朗声道:“我跟他在一起,一没吃你们家的饭,二没喝你们家的水,你们凭什么来指责?” “不要脸!”一个女人指着她道:“你明明活着,却白白受了那么多的香火!亏大家还对你一片虔诚,把你当成神一样,每日供奉着你,想不到,你竟然是一个如此不堪的人!” “庙不是我要你们建的,香也不是我要你们烧的,我跟延昭经历的事情,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又岂是你们所探听到的三言两语?我欠他的,这辈子,下辈子,上下八百辈子都还不完。”说着,卫璎牵着昭君的手,与之十指紧扣,高高举起,“星辰日月为凭,皇天厚土为证,我卫璎,这辈子,下辈子,上下八百辈子,都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只要他愿意继续与我相爱,便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 百姓唏嘘不已,卫璎神色凛然,不闪不避的迎着所有恶毒的目光,眸中闪烁着的目光坚定不已。 忽然,身侧的人,转过身来,将她一把揽过,吻住了她的唇,众目睽睽之下,揽紧了她,深深的吻着…… 那些朝她扔菜叶的人渐渐停了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你说什么?!” 此事传到卫容的耳朵里,卫容自然是再次气到炸裂。 其实她的脾气很清楚,他早就该料到她会这样做的对吗?生生世世,她对着天下人说,她要生生世世的与那个男人在一起!宁可自毁形象,宁可为了他负天下人! 他的拳头拧得“咔嚓咔嚓”响。他恨不得要把那个男人捏碎,可又捏不得。 不出他的意料,苏扶摇已经开始大力开采铁矿,暗中铸造兵器,那样,等到明年秋天的时候,他所拥有的兵器数量,边能与他匹敌。 所以,再次攻打蜀国的时间,必须在明年的秋日以前。 换个角度想,他妹妹能够哄着那个男人倒也是好事,这样,他或许就会心甘情愿的为他效力了。将来,还要指望他去取蜀国的江山呢!这样想,他的怒气才稍稍消散了一些。 一夜之间,庭院中栽的枫叶已红似火焰。不似北地的干燥冷冽,吴地的秋日秋高气爽。 一只纤细修长的玉指轻拂过枫叶精致的轮廓,莞尔一笑:“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哪来的鹤?”身侧挽着的男子淡淡回了一句。 “夫君若想看,我们便去郊外看呀。”卫璎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算了。” “总是闷在家中也是不好的,不如,我们去秋狩如何呀?” “不想去。” “怎么了嘛,看夫君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的。”卫璎伸手揪了揪昭君的脸,抬头对他嘟着嘴道。 “松开。”昭君斜睨着她,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卫璎看的出他是真的心情不好,识相的把手松开了,低下头委屈巴巴的说:“你是不是每天都看着我,觉得腻了?”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一章 桃花蛊,可是会反噬的 “没有。” 卫璎松了口气,而他依然还是不咸不淡的口气,与先前天差地别。 卫璎猛然反应了过来。 呀,最后一包桃花蛊,过期了。 两天前的时候,她用掉了最后一包桃花蛊,原以为和他的感情已经稳定,不必再借助桃花蛊,没想到,没用桃花蛊,他居然变得这么冷淡。 难道,先前,真的是桃花蛊的效果吗?那样的话,也太神奇了…… 看来,无论如何,也要去茶楼去找一下那个女子了。 “苏扶摇送了这么多帖子过来,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找他喝茶聊天啊。”卫璎道,心里寻思着,早上,苏扶摇又送了帖子过来,约他赛马,若他去了,她便可以去茶楼找那个姑娘了。 “嗯。”昭君淡淡嗯了一句,卫璎心中渐渐燃起了一丝希望。 到了下午的时候,昭君果然出门了,卫璎心花怒放,立即换好男装出门了。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那个姑娘早早就在茶楼等着了,还是坐在先前的那个位置上。 “太好了!原本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见到了你!”卫璎喜道。 上次买完蛊之后没有与她约定再见的时间,上次见到她是上次老男人找来的那次,连个招呼也没打。 女子微微一笑:“算着公子的桃花蛊用完了,特地在此地等着公子,小女子知道,公子一定会来的。” 卫璎一脸好奇,凑上前问道:“你怎知我会来的?” 女子诡秘一笑:“药效已失,公子要想和心上之人继续花前月下,自然会来寻小女子的。” 卫璎大惊:“难道,这段时间,真的是那药的效果吗?” 女子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挑了挑眉道:“那是自然,不然,小女子的蛊,怎会卖到一千两银子一张?公子,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小女子买蛊?” 卫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其实先前,她还对这个桃花蛊半信半疑,有时甚至觉得这就是一包极为普通的桃花茶而已。卫璎凑近她,好奇道:“若是我今日不找姑娘买蛊,我与我的心上人会怎样?” “渐生龃龉,争吵不断,感情变淡,直至反目成仇,不到三个月,她便会离你而去。” 卫璎心中骤然觉得一寒。“哦,对了。”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先前忘记跟你说了,这桃花蛊,可是会反噬的。一直用,可让感情一直延续,可若断了,便会不如用蛊之前,用了多久,暂停使用之后,便会被反噬多久。” “你说什么?”卫璎讶然。 “若是公子介意,停用便是,公子现在使用的,其实还不算多,若公子对自己的魅力足够自信,停用之后,还是可以用自己的努力,重新得到心上之人的心的,不过,过程会有些艰难曲折罢了。可若用了很多次之后,公子可能就无法摆脱桃花蛊了,必须借助桃花蛊,才能与心上人厮守终生。可公子这一辈子还长,买桃花蛊是笔不小的开支。若是桃花蛊无以为继,最终还是会与心上人错过的。”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二章 七天之内,不准碰我 见到卫璎陷入深思,女子莞尔一笑:“今日公子,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三日之后,我还在这茶楼等你。” 女子说完施施然起身,准备离去,卫璎喊住了她:“等等。”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家住何地?”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对她淡淡一笑,便下楼去了。 卫璎呆呆的坐在哪里。 今日她本打算再问她买十张蛊,连银票都带来了,可女子说的话太可怕了。 难道,她要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蛊吗? 难道,想要与他情投意合,便只能靠那个蛊吗? 那样的话,他对她的情义,究竟是发自于本心的,还是,只是被蛊物控制? 卫璎一时陷入了迷茫之中,她不知她是怎么回去的,在房中坐了很久,才忽然反应过来,身上的男装还未换回来,手忙脚乱的换回女装,忽然听见门“嘎吱”一响,昭君推门进来的那瞬,她刚刚穿好了裙子,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差一点就要露陷,好在都换回来了,她暗自庆幸着,昭君望着她的表情,有些奇怪道:“你方才在做什么?为何这般神色看着我?” “没,没什么。你回来啦?今天和苏扶摇去赛马了?” “嗯。”昭君走了进来,卫璎立即迎了上去,笑道:“那你是输了,还是赢了?” “你说呢?”昭君淡淡道。卫璎站着他面前,忽然闻到了他身上的脂粉味,秀眉顿时一蹙。 “今天下午一定玩得很开心吧。苏扶摇叫了几个姑娘来伺候你呀?”卫璎似笑非笑道。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昭君音色几分冷然道。 “怎么了?敢吃不敢承认呀!”卫璎一边整理着他的领子,冷笑道。 “四个。” “你!” 昭君面无表情:“这不就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吗?” “吴延昭,你无耻!”卫璎瞪着他,一下就红了眼眶。 四个,四个女人。 她已经想到了,那四个女人赤~条条的围绕着他躺在纱帐中的画面了。 小拳头渐渐握了起来,握紧。 “爽吗?”她再次问道,脸带讽刺。 如果他敢说一句爽,她一定锤死他。 “忘了。”他淡淡道。 卫璎心中骤然一沉。 忘了的潜台词便是确实经历过。 “就在今天下午,又怎么会忘?”卫璎勾着唇角,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寻常。虽然,她的唇已经在颤抖。 昭君望着她,微微一笑:“那么,你是想让我现在回忆吗?是不是,想让我把细节都告诉你?” 卫璎张口结舌,错愕之后便是忽然涌上的心痛。 “不必了。”她垂目,“吴延昭你记得,我先前与你定的协议依然有效,若你碰了别的女人,七天之内,不准碰我。”说完,她便转身,走了出去。 等她出去之后,才猛然想起那个是她的寝宫啊,她出去了,她要去哪啊?她连个去处都没有。 此时,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女子说的话:“一旦停止使用,你们便会渐生龃龉,争吵不断,感情变淡……”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三章 王八蛋约他去游湖 竟然准到如此地步,今日回来他已经像换了个人一样,明天,还不知会冷漠成什么样子。 卫璎有些怅然,抱着手臂走在王府中,秋风瑟瑟穿过她的衣袖,她忽然觉得吴地的秋夜也冷的很,将心都吹寒了。 她低下头,感觉到委屈。泪水“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只要一想到老男人和那四个女人……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像有无数猫爪子在挠一样,挠出一道道血痕,疼得她死去活来的。 苏扶摇!她的指甲紧紧嵌进了肉里,她现在就有一种冲动,就是要冲过去把苏扶摇的胳膊都卸了。 他竟敢给老男人找女人!!卫璎气得咬牙切齿,更让她生气的是,居然还是她这个傻大子让他去找苏扶摇的。 卫璎扭头看了眼她的寝殿,从窗子里透出暖黄的光线看起来很温馨,让她有种回去的冲动,可她出来这么久,老男人居然都没有出来找她! 卫璎冷哼一声,朝东边的小书房走去,七天,至少在这七天,她都不会再回这里住了,这里就让给他吧。 卫璎在小书房里的小床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感觉腰酸背痛的,昨晚冻得她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她的火气便更大了,她在奇怪,怎么犯错的人是她,被惩罚的却是她自己呢?今天得把老男人撵出来,让他来睡这个鬼地方。 卫璎想着朝自己寝殿走去,刚好看见府里的下人正在给老男人送帖子,她接过来一看,居然又是苏扶摇那个王八蛋,这一次约他去游湖。 好,好样的。 她将帖子往老男人眼前一甩,冷笑道:“今日苏扶摇约你去游湖。” “什么时辰?”老男人头也不抬淡淡问道。 “什么时辰?”卫璎挑着眉,“你还真想去是吗?” 老男人不急不缓的抬起头,一脸茫然道:“不是你昨天说,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找他喝茶聊天的吗?” “好,非常好。”卫璎不怒反笑,“去,你去。” 苏扶摇与老男人约的时间是午时以后,差不多到点的时候,老男人果然出门了。 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居然没看出来她很生气,卫璎的肺都要气炸了。看着老男人上了马车,便也找了辆马车跟了上去。在马车里,她迅速在马车里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易容成了另外一个女子的摸样。 前方,远远看见老男人的马车在湖边停了下来。卫璎亦让车夫停下,为了避免让她察觉,两人的马车隔了很远的一段距离,看见老男人下车,卫璎亦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苏扶摇的船就停在湖边,卫璎看见船上下来一个人,看见他便将他引了上去。眼看着船夫解下了拴在岸边的绳索,苏扶摇的船就要开走,卫璎只好加快了脚步,然而,当她赶到岸边的时候,苏扶摇的船已经开走了,离岸边有一段距离,而周围没有可以用的船,她只有“噗通”一声跳进湖里。 正文 第六百一十四章 妒,妒你大爷啊 深秋的湖水冰凉刺骨,卫璎浑身都打了个激灵,她水性不是很好。在水里坚持不了多久,只好奋力朝他的船游去。 好在苏扶摇的船足够大,她爬上去之后并没有人发现。水滴滴答答的从她的衣袖滴到了甲板上,她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水,悄悄潜进了船舱里。 船舱的最后一间屋子是后厨,有个宫女端着茶水从里出来,卫璎立即上前,又快又准的点了侍女的穴道,接着,将她拖到了一个角落里。 须臾,卫璎便穿上了宫女的衣服,端着茶托往船舱走去。虽然换了一张不是很惊艳的脸,但曼妙的身姿,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船舱里的人很多,不止昭君一个,还有些她不认识的大臣,每个人身侧都有两个丰满的风月女子做陪,虽然时至深秋,水上的寒气也很重,但那些女子仅穿着半透的纱衣,身子紧紧贴着那些男子,伺候着他们喝酒吃菜。 昭君身侧亦有两个女子,是在场的所有女子中最为艳丽妖娆的,一个水蛇一样的缠着他的脖子,一个正在给他倒酒。 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卫璎只是淡淡瞟了一眼。便按照顺序给那些坐着的男人上茶。上到老男人这里的时候,她身侧的女子端着玲珑小巧的酒杯正在给他喂酒,他的眸子,却定定的朝她望来,脸上的神情辨不出喜怒。 难道是认出她来了吗?卫璎微微错愕。然而老男人居然当着她的面,喝下了那个女人给她喂的酒。 卫璎的眼里几乎要喷火了,她瞪着那个拿着酒杯的女人,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那个女子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不知是否是有所感应,那女子的手莫名一抖,接着,杯中的酒便撒在了老男人的衣襟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女子连忙抽出丝帕在老男人胸口胡乱的擦拭着,卫璎一惊,见到那双白溜溜的手不停的在老男人的胸膛上乱蹭着,就恨不得现在就拔刀把只手砍了。 那个小贱蹄子一定是故意的。卫璎紧紧攥着托盘,几乎要把那木头捏碎。而方才盯着她的某人却已漠然的将目光转开了。 “今日,诸位能来此陪苏某游湖,苏某感觉十分高兴。”此时,苏扶摇朗声开口,举起酒杯,朗笑道:“尤其,是昭君的造访,真是让小地蓬荜生辉啊。” 老男人举起酒杯,冲他淡淡一笑。 此时,却有个好死不死的声音戏谑道:“听闻昭君如今入赘魏国,被那魏国公主看管甚严,今日是怎么出来的?” 众人皆笑,昭君笑了笑,忽然缓缓抬头,嘴角的笑意骤然消失,凌厉的目光注视着他,卫璎便感觉到,这船舱中的温度似乎降了许多度。 那人被他看得一怵,却仍嘴硬道:“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人人皆知那魏国公主是个妒妇!想必昭君这段时间的日子不是很好过吧。” 妒,妒你大爷啊。真是活腻味了。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五章 吴延昭你长本事了 卫璎真是醉了,来这一趟,躺着也中枪。 昭君性感的薄唇微微抿着,脸上辨不出神色,他没有回答那个男人的问题,而是转而对苏扶摇道:“在下有个不请之请。” 苏扶摇微微一笑,喊了声:“来人。”便立即有两个侍卫走了进来。 “丢出去。”苏扶摇只用了一个眼神,侍卫便立即上前,架起了方才嘲讽昭君的男子出了船舱,须臾,真的听见“砰”的一声,那人被扔到了湖里。 卫璎简直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鬼。 老男人什么还没说,这苏扶摇就会意了?难道他们心有灵犀?!他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船舱之中,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卫璎已经给所有人都上好了茶水,便只好夹着托盘缓缓退出去,此时,却听见昭君说了一句:“蜀王殿下误会了。” “在下的不情之请,是想让那个侍婢留下伺候。”说着,他缓缓抬起了手,直直指向了卫璎。 虽是背对着她,但她仍能感觉到如芒在背,整个人骤然定住。 老男人是发现她了吗?哇靠,老男人肯定是发现她了。 苏扶摇楞了楞,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啊。那也许,是本王会错意了。”接着便指着卫璎道:“你便伺候在昭君身侧吧。” 卫璎一脸无语,老男人还真是火眼金睛。硬着头皮走过去,像个侍女一样站在他身侧。 老男人却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 身侧原本伺候的两个妖娆丰满的女子挪了挪。老男人对她们说:“你们先下去吧。”两个女子不满的看了卫璎一眼,起身离开。 卫璎心中暗想,算你识相。 卫璎直挺挺的在老男人身侧坐下,他的大掌却伸了过来,隔着她身上的薄纱裙,握着她纤细的腰肢,揽进怀里。 苏扶摇在与他人谈笑,老男人便凑过来,在她耳边道:“你来做什么?” “看你与他是怎么喝茶聊天的。”卫璎气呼呼道。 “头发怎么湿了?” “要你管!” “我警告过你,不要穿成这样的吧。” “这一船的女人不都是穿成这样吗?你们男人不就喜欢看这样的女人吗?” “这一船的女子都是娼妓,你也是吗?” “你也知这一船都是娼妓,你们就是这样喝茶聊天的吗?”卫璎恼怒道。 昭君沉下了脸:“等一下船会中途在岸边停靠,趁这个机会你给我下去。” “我不下!”卫璎瞪着他,“吴延昭你长本事了。赶我下去,你好继续与那些娼妓寻欢作乐,对吗?” “你不下也得下。”昭君忽然从座位上起身,将她横抱而起,往外走去。 “放开!放下我!”卫璎对他喊着。他恍若未闻,说了句:“失陪。”便抱着她走进一间船舱里的小包房,将她往床榻上重重一扔。 隔壁的包房里传来男子粗重的喘息和女子的娇媚的吟哦,卫璎算是看明白了,这船上有很多这样的小包房,就是专门为船上的男人们享乐消遣准备的。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六章 老男人居然一夜未归? 卫璎抬起头冷脸瞪着他,昭君说:“船舱里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能被船上的那些大臣带到包房里,你明白吗?你知道你刚才在外面晃有多危险吗?” “我明白,所以昨天你一口气带了四个!”卫璎一脸没好气的看着他。 昭君没有说话,冷着脸打开了床榻后面的窗户。 这间包房靠近船舱边缘,推开窗就能看见湖水和周围游过的船只。昭君往外张望了一会儿,说:“待会这里有船经过的时候,你就从这里跳出去,知道吗?” 卫璎瞪着他:“我说过我不会走的,你没听见吗?要走和我一起走,不然,你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你确定?”昭君忽然莞尔一笑,“要我永远都不回来,你确定?” 她对他有多在乎,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看着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卫璎真是肠子也悔青了,之前跟他信誓旦旦说了那么多表白心意的话,换来了他今日的有恃无恐。 不能再这样惯着了。 卫璎蹙紧了眉头,一字一句道:“我确定,你若不跟我回去,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她朝窗外往去,恰好看见一艘船从这边经过。她指着那艘船说:“我现在跳下去,你立即跟着我跳下来,如若不然,你就永远都别回来。” 看着那艘船渐渐靠近,卫璎从窗下纵身一跃,跳到了船上,接着转身,望着那艘大船的窗口。然而,等了许久,直到她站的小船渐渐远去,也没看见他跳下来。 船夫却惊呆了:“这位姑娘,你这是?” 卫璎心中窝火不已,从荷包里掏出五十两银子给船家,让他把她送回岸边。 好,吴延昭,你有种。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卫璎一个人气鼓鼓的回到了公主府,忽然后悔刚才这样傻乎乎的跳下来。 她算到他会跟她一起下来的,没想到,却失算了。 苏扶摇与那么多大臣在船上聚集,一定有所议论之事,且此事非同小可,若留在船上,她还能探听到什么。是她一时冲昏了头脑,看到老男人搂着那两个女人就整个人都不好了。细想,老男人既然能在她面前如此坦然,或许今日与昨日只是逢场作戏? 算了算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卫璎一时没了脾气,坐在寝宫里等他,可等到天黑也不见他回来。 第二天,当卫璎醒来之后,寝殿里还是空空如也。 老男人居然一夜未归? 难道,她说的那句气话他当真了?真的不会回来了?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派人去了苏扶摇那里寻他,结果那人回来对她说:“公主,蜀王殿下说,昨日下午申时之后就与驸马殿下散了,驸马殿下并不在蜀王殿下那里。” “什么?!”卫璎骤然一惊,昨日申时就散了?那老男人去了哪里? 他真的信了她的鬼话。 “公主,公主!” 卫璎立即朝外冲去,打着马,几乎将整个封地都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老男人的踪影。 他就这样离开她了? 卫璎一时还未恍过神来。当日西斜掩门之时才骤然间开始心慌。 “混蛋!”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七章 就快彻底失去他了 卫璎牵着马走在街上,委屈的眼泪就忍不住涌出来,她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忽然看见眼前的大街上出现一个人。 白恩。 微微翘着嘴角,望着她的神情里总带着几分戏谑。 卫璎白了他一眼,准备当做没看见一样从他身侧走过,他却开口了。 “不想知道他去哪了吗?” 卫璎猛地一惊,难道他知道他走了的消息? 下意识的,她立即就问:“他去哪了?” 白恩却笑了笑,走了。 “慕容云。”卫璎握紧了手中的马缰,在他即将于她错身而过的时候喊了一声,深吸一口气道:“于他而言,如今你也是一个背叛者,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的?” “我与你,终究是不一样的。”白恩冷冷一笑,“宁为他负天下人,正是感天动地。只是欠他的盛世,你无从还,欠他的江山,你还不了,又有什么资格来与他生生世世?虽然不知道你给他下了什么蛊,但他终有醒悟的一天,你留得住他一时,又怎留得住一世?”说完,慕容云便离去了。 卫璎呆怔的站着,任眼泪任性的流着。 蛊,是啊,她靠给他下蛊,将他留在了身边。一旦蛊失效,他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她还要继续吗?继续啊,他已经离开了,若不继续,便是此生此世彻底的失去。 三日已过,明日就是与那个姑娘约定的日子。 卫璎一大清早就来到了那间茶楼,坐在那个位置上等着,茶一壶壶喝着,终于见到那个女子脸带笑意的朝她走来。 “看着公子,似乎愁容满面。”女子端详着她,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卫璎苦笑:“没有了你的蛊,我就快彻底失去他了。” “哦?所以公子打算如何选择。” “我要他回来。”卫璎伸手握住那女子的手,那女子的手一缩,她才反应过来现在她是男子身。 卫璎神色忧郁:“你说的没错,一切都应验了,果然自桃花蛊失效以后,便与他渐生龃龉,前两天,我与他发生了争吵,让他不要再回来,他果然没有再回来了。” “我该怎么办?”卫璎抬起头,一双如秋水一般水光潋滟的眼睛凝满忧愁的望着她。 那女子微微一惊:“哦?人已经离开了吗?那得尽快找回啊。那蛊,只有在他睡觉之时压在他枕下才有效果,若人不在,就算在枕下放了蛊也是无济于事的。” “是吗?”卫璎心下骤然一沉,茫茫天下,她该上哪去找他? “无论如何,我先问你买好蛊来。”想了想,卫璎从荷包中掏出一沓银票递给她,“我再买十张。” 卫璎买了蛊回到公主府里,看着空空荡荡的公主府叹了口气。 他究竟去了哪里? 此时,昭君骑在马上,已来到原本吴国的王城。 王宫被当时的一把大火烧毁,已变成一片焦土,昔日繁华的大街,如今所见皆是满面愁苦的吴国百姓。 他身侧是一个长眉入鬓的玄衣男子,举止飘逸,宛若谪仙。 “故地重游,人事全非,想来吴兄心中定然感慨万分吧。”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八章 靠,居然嫌他老! 男子开口道,“我知吴兄留在那女子身边是卧薪尝胆,韬光养晦,但能克制住如此绵绵恨意留在她身边,此等意志,苏某也是钦佩不已的。” 昭君冰冷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男子怅然叹了一声,“但勾践尚有十年的时间卧薪尝胆,最终光复越国,名留青史,留给你的时间,不过一二年而已。” “何出此言?”昭君终于开口。 男子哈哈一下,“你可知,卫容近来命白恩带领士兵在江岸沿途防汛,这样,即便是再以开闸放水为胁迫,魏国也有备无患。” 昭君的眸色渐深,男子道:“明年的此时,或许就会有一场大战啊。只怕到那时的蜀国王城,将变成这里的复刻。” “不会。”昭君冷声说了一句,“你不至于这么不敌。” “可那时,攻打蜀国的将领是你啊。”男子道,“卫容必然会对你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为了取得胜利,用你为将领,是最好的选择。 昭君面无表情道,“正因如此,所以不会。” 男子注视着他,眸光渐渐变得深邃。 “冷月对你思念成疾,可否去蜀国看她一眼?” “不了。”昭君淡淡道,“过几天,我就打算回去了。”望着远处苍茫的天色,他在想,此时,她大抵已经将封地翻得底朝天了吧。 卫璎自然没有。每天该干嘛干嘛,清闲自在。后来根本没派人去找他。 她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命人在城中的公告栏里贴了张告示:驸马即将病逝,公主府招募男宠。 相貌俊秀者优先,十七至二十五岁的未婚青年男子都可应征,超过二十五岁的不要,太老。 公然张贴招募男宠的启示,满城哗然。但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公主面试,卫璎懒洋洋斜倚榻上,每天一个个看过那些前来应征的男子。居然还真就相中了一个。 是一个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美少年,相貌俊秀,身姿挺拔,与卫璎同年,今年十八岁,因为总是记不得他叫什么,卫璎赐名成玉,因为只要看到那张脸,就能想到这两个字。 成玉自从来到卫璎府上便与她形影不离,卫璎拉着他,去房顶上放风筝,将驸马屋子顶上刚铺好的瓦片踩得乱七八糟,教他学习剑法,就算他把院中新种的花花草草都砍坏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成玉想喝皮蛋瘦肉粥,她居然亲手去了厨房给他做了一碗,公主府的人看得出来,卫璎待他真是宠极的。 卫璎几乎没有对他黑过脸,唯一的一次,是成玉试探着问她:“我能不能去看看即将病逝的驸马?” 成玉是吴国人,对这个他从无缘见上一面的前任吴王很是好奇,这也是他来公主府应征男宠的原因。 结果自然是没有看到。 昭君回到封地,骑在马上看见公告栏上贴着的告示,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驸马即将病逝,公主府招募男宠? 他还没死,她居然敢光明正大的招男宠? 还超过二十五岁不要,太老? 昭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都快三十五了,她居然嫌二十五岁的男人老? 正文 第六百一十九章 我休书还没写吧 “公主最近如何?” 卫容已是习惯性的每天招来几个细作,一边批折子,一边听他们禀报卫璎封地之事。 “额……”细作一脑门子的汗,近来公主的事情太精彩,若如实汇报,卫容必然震怒不已,遭殃的一定是他,可若不说,那就是欺君之罪,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嗯?哑巴了?”看着那人不回答,卫容抬眼斜睨了他一眼。 那人瑟瑟发抖道:“公主似乎与驸马有些不合,公主一怒之下竟张贴告示招男宠。” “哦?” 原以为卫容会很生气,没想到他只是淡淡道:“所为何事?” “听公主府的人说,好像是驸马殿下去蜀王殿下那里喝茶,结果蜀王殿下给驸马殿下叫了几个娼妓……后来公主就生气了,驸马也不见了踪影。” 另一个细作诡秘一笑:“驸马去了吴国原先的王城,一同去的还有苏扶摇。” “什么?”卫容微微一惊,此事,倒是从未听慕容云说起,甚至,脸苏扶摇离开之事,慕容云也没有汇报他。 卫容沉下了脸,蹙了蹙眉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驸马回来了,驸马回来了!” 听见府中门童传话的声音,卫璎的眸光转了转,若有所思的样子,神色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一会儿,老男人就来到了她面前,她捻起一挂葡萄,不急不缓的吃着,慢条斯理的说:“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噗。”卫璎一口吐掉了一颗葡萄籽,“我说过,你若不跟我回去,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吧。” 老男人拿着那张从告示栏撕下的告示,扔在她面前,寒着脸说:“这是怎么回事?” 卫璎强掩住嘴角的笑意,悠悠道:“这与你无关,反正是,我已经没有驸马了。现在天气这么冷,当然要找个暖床的。” “你找暖床的。”昭君冷冷一笑:“我休书还没写吧。” “我写也是一样的。”卫璎似乎早有准备一般,朝他扔去一张纸,上面果然写着“休书”两个字。 昭君看了眼地上的纸,勾了勾唇角:“好,卫璎,你不要后悔。”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刚好看见那个白净的少年手捧着一只白兔正朝他跑来,兴奋的朝她喊着:“公主,公主!”十八岁的少年,真是粉嫩得可以掐出水来,和她一般大的年纪。 他可以做他们的父亲了。 昭君转头,卫璎看见朝他跑来的少年,眉开眼笑。冲他招着手:“成玉。来,到本宫这里来。” 他坐在她身侧,卫璎从他手中接过兔子,揉着它说:“好可爱哦!” 成玉望着她亦是满脸溺死人的笑意,凑过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你最可爱。” 昭君一脸吃惊,有些怀疑人生了。他走的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他怔愣的站在门口,卫璎抬头瞪着他,没好气的说:“老男人,休书我也给过你了,你怎么还不走?” 老……老男人? 正文 第六百二十章 你竟敢家暴! “我看你是翻了天了。”昭君面色铁青的折了回去,径直朝她走去,推开她身边的小少年,一把拽起榻子上的她就往外走,说“跟我过来!” 卫璎强忍住不笑,死命想把自己的手拽出来,一边佯怒冲他道:“你已经不是我驸马了,滚出去!不然我要叫人了,来人啊!快来人!” 话音未落就被他整个扛到了肩上,往她的寝殿扛去,卫璎拼命瞪着腿,结果他直接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他手劲大,卫璎眼泪都快飚出来了。 “臭不要脸的,你竟敢家暴!”卫璎在他身上又捏又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却说:“走了几天,怪想你的。没想到你给了个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你想个鬼啊!”肩膀上扛的张牙舞爪的人瞬间安份了下来,委屈的说:“你还知道要回来!” “我去了趟吴国旧都。”昭君把她从肩膀上放了下来,淡淡道。 “我管你去了哪里,我说过,当时你没跟我下来,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所以你找了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陪你玩?” 卫璎哼了哼:“什么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他跟我一样大。” “那你是嫌我老?” 卫璎翻了个白眼:“你没有自知之明吗?” “好,很好。”昭君点了点头,接着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卫璎忍着不喊他的名字,之前被她惯坏了,不虐虐老男人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哎呦”,他走了她才揉了揉刚刚被打的屁股,真是疼啊。 昭君直到走出了公主府,都没听到她喊他的名字,走出来的什么,门口的小厮也没拦住他。 什么情况? 他走到大街上,一脸茫然。 那小妮子今天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之前,那么害怕失去她,怎么翻脸这么无情? 他感觉有些口渴,走进一家茶楼,发现回了趟公主府,居然连口水都没喝到。 “小二,一壶碧螺春。”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刚坐下,就看见一个二八芳华的的俏丽女子笑脸盈盈的朝他走来。 “这位公子倒是俊俏的很,不知家中可有婚配?” “有了。”昭君蹙了蹙眉,那女子一口蜀国的口音,昭君心中暗想,蜀国倒是民风开放。 女子望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公子神色抑郁,是否是与家中的妻子有些不愉快?” 昭君心中正烦,不想听她叨叨,不耐烦的问:“你还有何事?” “若有,小女子倒可以为公子排忧解难,其实,小女是卖符咒的。” 女子冲她诡异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粉色的纸包:“这是桃花蛊。如果公子已经婚配,但觉得心上之人的感情不太稳定,便可以用此蛊,得到对方的心,与对方的感情,迅速升温。” 昭君将信将疑的接过那个粉丝纸包,端详着,轻轻一嗅,闻到一丝桃花的香气,忽然感觉到有些熟悉。 “只需放置在对方的枕下,三日内变会有效果。”女子微微一笑,“不过,要想让效果持续,必须每七日更换一次新的,而旧的蛊包,你需服下。”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一章 你与骗子是一伙的? “服下?” “就是像喝茶一样,冲泡热水,喝掉。” 昭君不由的想起先前看那小妮子在喝一种叫做桃花茶的东西,看到他眼神躲躲闪闪的,便招来小二,“拿一壶热水来。” 女子微微一笑:“这包蛊,便送給公子了,公子可以试试,三日之内的同一时间,我在此等候公子。若觉得有效果,再向我购买便是。” 女子说完,便施施然准备起身。 “等等!” 小二拿来一壶热水,昭君将茶碗中的茶倒掉,直接拆掉外面的纸包,放进茶碗里,接着往里倒热水。 “哎!”那女子连忙阻止,可是已经晚了,沸腾的热水倒进茶碗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桃花的香气。 昭君深深一嗅,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昭君捻起那个纸包:“你也给我妻子卖过这个东西吗?” “没有啊。”女子摇了摇头,“我只卖过富家公子,没卖过年轻的女子。” 昭君想起她那几次男装出门,没错了。这个蠢材,这就是一包桃花茶嘛,有效果才有鬼了,怎么什么东西她也信? “这个,卖多少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一包。” 昭君微微一笑:“之前的那个富家公子,她买了几包?” 那女子掐指一算:“二十多包,三十多包?记不清了。” 昭君冷冷一笑,那蠢货够有钱的嘛!接着一把拽起那女子的手:“走,跟我去衙门。” 才刚碰到那女人的手,那女就大喊:“非礼呀,非礼呀!”接着,一个白衣男子就从不远处走来。 “堂堂驸马殿下,光天化日之下非礼良家妇女,恐怕是,不太妥当吧。”白衣男子悠悠道。 竟是白恩。 昭君松开了拽着那女子的手,望着他,脸上寒气逼人。 “白大人哪只眼睛看见我在非礼她?她不过就是个女骗子。”昭君朝身边的人一指,扭头一看,身侧已空空如也。 昭君恼怒不已,见白恩冲他得意洋洋的挤眉弄眼,顿时明白了几分。 他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仅仅是巧合吗?他方才,难道是在助她逃跑吗? “你与那个女骗子是一伙的?”昭君冷声道。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白恩笑道,“白某不过是路见不平,驸马殿下,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个女子是个骗子呢?” 昭君恼怒的甩了手上那个纸包,眼前只有一杯泡了的桃花茶。 好像眼下的东西并不能证明什么。除了人证,可家里那个蠢货,连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但愿你的真的不知情。”昭君冷冷一笑,便离开了。“是不是狐狸,尾巴早晚会露出来的。” “是啊,早晚。”白恩在他经过时说了一声,声音很轻,带着丝怅然。 昭君回到了公主府,看见卫璎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而成玉在后面帮她推,脸色又沉了几分。 卫璎还在思索,她就这样赶走了老男人,要怎样才能让他回来呢?他不会一气之下就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回来了把。 她隐隐有些担心,正想着,看着远远走来的老男人,瞬间一喜。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二章 他帮你暖床了? 他还是会回来的。 卫璎干咳了一声,正在想待会要怎么措辞,老男人瞟了她一眼,竟径直朝她的寝殿走去。 搞什么鬼?卫璎站起身来,悄悄跟了上去。 昭君掀开床帐,拿起他的枕头,果然在底下发现一个一模一样的桃花蛊。心中冷笑,果然是那个蠢货。 昭君若有所思,此时恰好看见她走进来,他连忙把那个桃花蛊藏进了袖中。 “你还来干嘛呀?”卫璎走到他面前,没好气的说,“是来收拾行李的吗?” 昭君微微眯起眼睛说:“是啊。” 卫璎微微错愕,面上却神色如常,淡淡问道:“想好要去哪里了吗?我可以准备车马送你。” “要去哪,那就不用你费心了吧。” “嗯,很好。”卫璎点了点头,“那,慢走,不送,你慢慢收拾。”说完转身就走了。 昭君心想,这奇了怪了,这小妮子为了得到他的心肯一掷千金,怎么嘴那么硬? “这几万两银子打水漂了,你心里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卫璎听见身后一道声音冷冷道。 “什么几万两?” 昭君两指间夹着那枚桃花蛊,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这是什么?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在我枕头底下?” 卫璎骤然一惊,脸色变了变,却灵机一动道:“谁说这是你的枕头?现在这是成玉的枕头。这里已经不再属于你了。” “你再说一句?”昭君不怒反笑,朝她走去。 卫璎一秒怂了,站在那里不说话,昭君一把抬起了她的下巴。 “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你要那个小白脸,还是要我。” 卫璎哼了一声,把眼睛转开了。 “不回答是吗?”昭君冷冷一笑,“让我走可以,君曜归我。” “你休想!”卫璎立即激动道,“君曜是我的儿子!” “也是我的。”昭君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必须带走他。” 原本只是为了气气他的,怎么感觉现在越来越动真格了? “那……那我还是选你吧。”卫璎考虑了一下,似乎勉为其难的样子。 昭君笑了笑,收回了手:“你不是嫌我老吗?” 但你比他好看啊我又不瞎。卫璎在心中暗想,却正色道:“看在君曜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下一次,再敢乱来,我绝不姑息!” 她也不指望老男人能跟她认错了,甚至,老男人这次能回来,她就很开心了。她不顾自己身败名裂,公开招募男宠,就是为了引他回来。 “那那个小白脸呢?”昭君冷笑着望着她。 卫璎咳了咳:“既然暖床的回来了,就不需要他了,我会让他回去。” 昭君挑了挑眉,眯缝的眼睛里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你说,他帮你暖床了?” “额,这个,你也知道现在天气凉了嘛,我睡前,就让他先睡上去,等被窝里暖和了,就让他下来。”卫璎解释道。 “是吗?”昭君盯着她,看上去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卫璎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是啊,不然你以为怎么暖?”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三章 十年之后,生死由命 “是啊,怎么暖?”昭君一步步朝她走来,直勾勾的注视着她。 卫璎简直要炸了,她怎么这么喜欢给自己挖坑跳啊。 看着老男人铁青的脸,卫璎说了句,“好了,我去看看君曜有没睡醒。”接着便脚底抹油溜了。 当昭君从房中出来的时候,便再也没在府中看到过那个小白脸,心想着,看来,她也识趣。 卫璎吩咐厨子做了一大桌子他爱吃的菜,她也吃了不少,一口气吃下了三碗饭,连丫鬟们都惊呆了,因为他不在的时候,卫璎每天吃不下,睡不好,每次一吃饭动不了三次筷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你怎会突然去吴国原来的王城?”卫璎在饭桌上好奇问道。这个问题她憋了很久,一直想问。 “前几天,是父王的忌日。”昭君淡淡的说了一句,卫璎手一抖,手上的碗差点掉到桌子上。 她怎么会没想到呢?几天前是先前吴王的忌日。这件事,就连慕容云都知道。 “对不起。”卫璎低声说了一句。 她没有想到昭君去哪里的目的那么简单。因为是去扫墓,所以,去之前并没有对她开口。她倒是想陪他去的,虽然知道他一定不会带她同去,因为若带她同去,保不齐老国王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他愧对老国王。愧对天下臣民。愧对列祖列宗。他就是一个罪人。他把一个盛世交给他,就这样被她毁了。 卫璎低下头,连一声都不敢吭。昭君放下筷子,起身离去。 “我吃饱了。” 秋风萧索,吹得窗子啪啪响,窗外下起了稀里哗啦的秋雨。卫璎回到寝殿,发现昭君并不在屋中,出去寻,才发现她默然站在廊下,背影萧索。 卫璎连忙拿起一件厚的大氅披在他身后。 “小心着了风寒。” 她握了握他的手,发现很凉,试着用她的小手帮他捂暖,捂着捂着还是将他拖到屋子里去了。 他进屋后,卫璎立即从暖炉上的茶壶上倒了杯热茶递给了他,灯下,他的长睫根根敛下,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四年了。 卫璎目光温柔的注视着眼前俊朗的男子,这四年,她从豆蔻年华与他相识,到今日的二九芳华,眼前的男人变化太大,她不知是否因她而起。 若是,是她之幸,又是不幸。因她给他带来的种种不幸,有时连她自己都深痛恶极,若那个造成他如今局面的人不是她自己,那个人早就被她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你以为他留在你身边是还爱着你吗?他只是在卧薪尝胆。十年,他还是给的起的。当年的勾践会怎样留在夫差身边十年,他就会怎样留在你身边十年。”耳边响起那一天,慕容云对她说的话。 “那又如何?” “那十年之后呢?” “十年之后,生死由命。”她说。 “总看着我做什么?”老男人缓缓抬起了眼睛,对上了她的目光。 卫璎回过神来,温柔的冲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过来。” 正文 第六百二十四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卫璎微微一怔,将信将疑的走到他身边,却忽然被他一把拽进了怀里,放在腿上抱着。 忽如其来的温柔,卫璎的心跳顿时乱了频率。 “怎么了?”她在他怀里蹭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把玩着她的头发,笑问:“怎么今天这么乖?” “乖一点,你不喜欢吗?” “喜欢。” 她像一只猫一样在他怀里蜷着,他抬起了她的下颚,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吻她的唇,她便勾住他的脖子,亲吻了上去。 “怎么,不嫌我老吗?”老男人倒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话音刚落,又被她吻住。 窗内烛影摇晃,窗外,不远处的屋檐下站着一个黑衣男子,静静的望着窗内映出的那双人影,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第二日,白恩便被卫容一封急召召回宫中。 “你明知苏扶摇与昭君一起去了吴国旧都,为何不跟本王禀报?” 卫容凝着眼前的白恩,茶色的眸子里愠满怒气。 白恩淡淡道:“苏扶摇向来以人皮面具示人,有人假扮他仍留在吴地,微臣并未察觉。” “那你总该察觉到,昭君去往吴国旧都的消息吧,为何也没有向本王禀报?”卫容蹙着眉,怒不可遏。 白恩低下了头,“因为恰逢吴国先王祭日,微臣想着昭君应当是去祭奠先王,便没有想那么多。” “祭奠先王?和苏扶摇一起吗?”卫容满脸冷笑。“蠢货!” 白恩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在袖子里微微颤抖着。卫容走到白恩身前,一把揪住了他的林子:“苏扶摇与昭君究竟是什么关系?那吴国旧都里,又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两人一同前往旧都的目的什么?这些。统统都给本王查清楚。” “是。”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卫容在窗边负手而立,眸光深邃。 吴国旧都里,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为何苏扶摇会与昭君一同前往?如今一无所有的昭君,还能与苏扶摇在一起谋划什么呢? 此时,苏扶摇手中把玩着一道兵符,嘴角缓缓的勾起。 他想起那一日共游吴国旧都,昭君对他说的话。 “要破此局,唯有先发制人,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如何先发制人?” “卫容明白,蜀国与魏国唯一的悬殊在于兵器,而若蜀国有了能与他匹敌的兵器,便可与他们平分秋色,所以,他绝不会给你这个时间。”昭君微微勾着唇角,“可是魏国刚经历几次大战,同样需要喘息的时间,那么,才有了今日魏国与蜀国的短暂和平。” “以卫容的性子,他最多在草丛中蛰伏一年。因为若再等一年,蜀国便会有与之匹敌的兵器储量,所以,一年之后,便会凶狠的扑向蜀国。”昭君微微眯起了眼睛,“要先发制人,必须在卫容的预期之内,率先朝他扑去,他便会方寸大乱,措手不及。” “你也知道,蜀国要能与蜀国一战,必须要有与之匹敌的精锐兵器。”他悠悠道,“若没有,又如何先发制人?” 昭君诡秘的勾起了唇角:“若有呢?”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五章 黄玉兵符 “何来?”他一脸震惊,然而他却没有说话了。 相识多年,昭君最善于卖关子,对于他,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他不信昭君手上还握着什么牌,不过是诓一诓他而已,可是诓了他,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昭君带着他去了王陵,从先前吴王的坟前,挖出了一个檀木匣子,打开,便是这一道黄玉兵符。烟嘴般大小,椭圆形,上有雕刻了一些精致的龙纹。 他将那枚兵符递给冷冷他:“这个,便作为我给苏兄的一份大礼,到时候,我会告诉苏兄,这个东西怎么用的。” 苏扶摇倒是不想吴国还有他能调动的兵,就算有,数量应该也不会有很多,他不知道他给他这个是什么意思。 此时,慕容云已经启程到了去吴国旧都的路上,满城荒芜,许久未来,这里倒是比想象中还要糟糕,下了马车刚走两步,便有两个叫花子扑上来,跪在他面前,用脏兮兮的手揪着他的袍子讨食。 慕容云蹙了蹙眉,从荷包中扔出了几粒碎银子给他们,然而,听到银子落地的声音,却是引来了更多的乞丐。 “跟你们打听个事儿。说了的人才有银子。”慕容云道,一手举着钱袋,一手嫌弃的将自己白色的袍角从乞丐的手中撤出来。 “你问,你问。”底下的乞丐跃跃欲试。 “几日前,有没有看到两个俊秀的公子从这里经过?” “看到了。”一个乞丐立即道,“一个身材魁梧,相貌俊美,一个白衣飘飘,像谪仙一样!”那个乞丐道。 听这形容好像对了,昭君问:“他们去哪了?” “去那里了!”乞丐伸手一指,慕容云眉头蹙了蹙。 皇陵。 王上果然是去祭奠先王去了,可是,为何苏扶摇要跟着他一起呢? 慕容云朝陵园走去,在陵园里走了一圈,找到先王吴王的墓碑,看见墓前还放着一束白色的即将枯萎的菊~花。 毕竟是吴国的先王,慕容云走到碑前拜了拜,忽然发现碑前有些浮土,拿起那束菊花后果然看见了被挖过的痕迹。 难道昭君过来撅了先王的坟?慕容云一惊,绕着陵墓走了一圈,发现周围的土都是紧实的,似乎只是那一小块地方被挖了而已。 一定是从这里取走了什么东西。 可是。会是什么呢? 慕容云起身,遥望着不远处的吴国王宫。 除了王陵,剩下可能隐藏秘密的地方便是那座曾经辉煌的宫殿,如今,那里只剩一片焦土。王宫中的珍宝也被洗劫一空了。 慕容云朝王陵走去,忽然看见眼前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朝这缓缓走来,老者一头乱糟糟的白发,穿着一身灰布衣服,看起来有点眼熟。 李公公。 他这才想起来,那是先前伺候先王的李公公。 吴国国破之后,宫中之人皆散去,他念着先王的恩典,独自在此守着吴国的王陵。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公公对宫中之事地定然比他了解的多,也一定知道先王的陵墓前埋了什么。 想到这里,慕容云骤然一喜,两眼发光的望着他,笑眯眯的喊了一声,“李公公。” 正文 第六百二十六章 王上的坟被挖过了? 李公公抬头看了一他一眼。一脸茫然。 先前在宫中,慕容云还跟他有过几面之缘,可是他如今换了张脸,他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你是?” 慕容云冲他挤了挤眼睛:“公公忘了?我是原来在乾宁殿当值的侍卫,小林子呀。” “我怎么不记得乾宁殿那边有个小林子?” “公公您贵人多忘事儿,我记得刚来宫中时,王上为了静妃娘娘罚整个乾宁殿宫人的板子,是您事后偷偷送了药来,我们可都记得您的恩典呢!” “哦,你是静妃娘娘来了之后你才进宫的?那你进宫比较晚,老奴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宫里的人都散了,你怎会在此处?”李公公奇怪的望着他。 “传闻,先王的陵墓前,埋下了一个稀世珍宝,价值连城。”慕容云凑上去,一脸诡秘道。 李公公脸色顿时一变,拿起拂尘就要打他小腿:“想不到,你来此地居然是觊觎王上的稀世珍宝!老奴就算是拼了自己的老命,也不会让你把珍宝盗走的!” “哎哎哎,公公您误会了。”慕容云被打得跳了起来,连忙解释道,“就是为了防止王上的珍宝被盗,我才特地来此地的,想把王上的珍宝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真的?”李公公有些不相信。“可是先王的陵墓里,并没有什么珍宝呀。” “什么?”慕容云的眼珠子转了转,装作忽然发现的样子往吴王的墓碑下一指。 “哎呀!”慕容云惊讶道,“快看!那是什么?王上的坟是不是被挖过了?” 李公公扒开那一束花,淡定道:“哦,估计是被老鼠爬的吧,前几天先王祭日有些人送了些糕饼来,便被老鼠扒了。” “前些日子,还有人祭拜过先王吗?”慕容云便顺着他的话问了,然而李公公却只是笑眯眯的不说话。 慕容云心知没有二两酒是撬不开李公公这张嘴的,便道:“想不到像公公这样高义的人还大有人在,也没想到还有机会在此地遇见公公,公公当年的恩德小林子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报答,公公若不嫌弃,便与小林子去喝一杯如何?” “好啊。”李公公没有推诿,和慕容云一起出去了。 在满目萧条的王城里要找到一间营业的小酒馆还真是难事,慕容云带着李公公兜了两条街都没有兜到,有些尴尬,李公公说:“不如,去老奴的草庐里坐坐吧,老奴那里倒是有几罐好茶。” 两人又回到了王陵里李公公搭的草庐里,两人相对而坐,沸腾的茶水冒起飘飘渺渺的白烟,李公公抬头,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李公公看上去比之前苍老,但精神看起来还是很好,眼神倒是比之前还凌厉了许多。 “说吧。你上这里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公公何出此言?” 李公公冷哼一声,紧盯着他道:“你可以仗着老奴老眼昏花,便满嘴胡说,但老奴还没到痴傻的地步,先不说,在宫中从未见过你这般俊秀的侍卫,光听你走路的声音,便知你的功夫定不在宫中任意侍卫之下。”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七章 吴国龙脉未断 “公公亦不简单。”慕容云意味深长的望着他,“吴国正逢乱世,这王城中烧抢掠屡见不鲜,埋藏着数代王室宝物的王陵,仅凭公公一个垂暮之人之力却能守得一方宁静,让那些宝物完好无损,着实令人震惊,不是吗?” 李公公哈哈大笑:“因为所有像你一样胆敢觊觎先王宝物的人,全都已经消失了。” “公公似乎对我误会颇深。”慕容云道,还未说完,便从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茶里有毒?!” 李公公继续大笑,慕容云捂着如同刀绞一般剧烈疼痛的胸口,惊道:“我并没有喝你的茶水,为何也会中毒?” “你以为不喝便没事了吗?”李公公冷笑不止,“真正的毒在这里呀!”他扇了扇慕容云面前正冒着热气的茶杯,慕容云立即捂住了口鼻。 “没用了,你已深深中毒,若不在一个时辰内服下解药,必死无疑。”李公公的神色渐渐寒了下来,“老实交代,你究竟是哪国派来的细作?蜀国还是魏国?” 慕容云捂着胸口,艰难的咧嘴笑了笑:“如果我说我是原本吴国的上将慕容云,公公可会相信?” “吴国上将慕容云,不是早就死了吗?” “不。”慕容云苦笑道,“他得活着啊。哪怕,他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也得活着。”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信也罢,公公与慕容云素无交情,我又何必顶着一个已死之人的名号招摇撞骗呢?”慕容云说着,又咳了几口血出来。 李公公端详着他,有些奇怪,“不对啊,我的毒药并不会发作得那么厉害,你为何会咳血不止?” “可能因为我身体里还有另外一种毒药吧。”慕容云苦笑道,“我现如今效命于卫容,服下了他喂的毒药,需每隔一段时间服下他给的解药,若背叛他,便会毒发身亡。” 李公公拿起他的脉仔细掐了掐,确认他没有说谎之后,李公公从袖子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药碗塞进他的嘴里。 过了一会儿,慕容云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过来。 “你为何效命于卫容?是他派你来的吗?” “是。” 李公公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慕容云的脖子被掐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才发现原来李公公其人也是深藏不露。 “吴国龙脉未断。”慕容云喉咙里艰难的说了一声。 此时,卫璎真抱着君曜在院中散步,这段时间由她亲自喂养,小家伙肥了许多,小胳膊小腿跟藕一样粗,一张圆溜溜的小脸也像个苹果一样,正看着她,咧着嘴傻笑着。 后院的门敞开着,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从外面走了进来。 卫璎听见那道士在她身后哈哈的笑了一声:“倒是许久,没有感应到如此强烈而纯净的王气了。” 卫璎扭头看他,见那道士两眼发光的望着自己怀中的孩子,警觉的将手里的孩子抱紧了。 “藏不住的。”道士笑眯眯道,“真龙天子的气息,是怎样都藏不住的,就算在深海,在沙漠,也将有一日一飞冲天,睥睨天下。” 正文 第六百二十八章 等待帝星再次明亮 道士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卫璎微微错愕,见那道士上前,深出手,摸了摸君曜的小脸蛋,从袖子掏出一枚圆溜溜的银铃铛,递给了卫璎,“这个,就当我送给这孩子的见面礼吧。” 卫璎将信将疑的伸手接过,还未来得及道谢,便感觉到眼前似乎刮起一阵疾风,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前已空无一人。 卫璎把那个小小的银铃铛挂在了君曜的手腕上,他晃动手腕的时候便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君曜似乎很喜欢这个铃铛,待上之后嘴就咧个不停,不停的晃动着手腕。 “怎么忽然给他戴了铃铛?”昭君看到之后感觉到有些奇怪,卫璎却没有把这段奇遇告诉他。 她不知道那个道士对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那道士是真的云游的散仙,还是一个疯子,倒是那枚铃铛,她觉得不是凡物。 若那道士说的话是真的,在君曜的身上看到了王气,他将会君临天下,那么代表的是,他在今后有朝一日会成为王,还是,昭君终有一日会复国呢? 她不愿去多想,如今与昭君,她不过能有一日算一日。她不傻,知道与他早就隔了万重水,万重山,如今还能在一个屋檐,不过是一个厚着脸皮在装傻,一个卧薪尝胆在蛰伏。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偏偏还能拥有缱绻情深,岁月静好的摸样,有时,差点把自己也骗了。也会幻想着,真的能这样跟他过一辈子。 李公公颤颤的松开手,对慕容云道:“你,你说什么?” “帝,帝星……”慕容云捂着自己快被捏碎的喉咙,咳了半天,“帝星并没有陨落,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光芒,相信,总有一天,会有明亮起来的时刻。会变成夜空中最亮的星。” “慕容,也是一直在秉承这种信仰苟延残喘的活着,为了看见帝星,重新明亮起来的那一天。”慕容云殷切的注视着他,眼中闪烁着一团小火苗。 李公公望着他,若有所思。 “所以,你来到卫容的身边,只为取得他的信任,为王上寻找翻身的机会?” 慕容云点了点头。 李公公的眼中仍有些疑虑。 “公公不信,那便杀了我吧,毕竟,以公公之力,杀了我易如反掌。只是……”慕容云咧了咧唇角,怅然道,“今后慕容再也看不到吴国兴起了。” 他悄悄端详着李公公的神色,见他眉目间已闪动了些恻隐。 “你走吧。”李公公道。 慕容云却闭起了眼睛,仰起头道:“此番慕容就算离开也是死路一条,公公还是杀了我吧。” “你……你究竟想知道什么?”李公公一脸无奈。 慕容云诡秘一笑:“就是方才慕容所问之事。” 李公公深吸了一口气,“先前。王上和苏扶摇的确回过一次王城,去了王陵跟先王说了些话。烧了些纸钱,但那时老奴远远站着,他从先王的坟前取走了什么,与苏扶摇密语了什么,老奴也不知。” 看着李公公的神色,不像说假话,似乎是真的不知情,慕容云想了想,试探道:“那王上,与那苏扶摇究竟是什么关系,公公在宫中当差多年,总该知道吧。” 正文 第六百二十九章 随我一起,小醋坛子 “王上与苏扶摇能有什么关系?你未免想多了吧。”李公公呵呵一笑。 慕容云注视着李公公,方才,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瞳孔分明缩了一下。 “若是王上与苏扶摇没有关系,又为何会与他一同进吴国的王陵祭拜先王?两人不止一次发生争端,寻常人早就恨不得将对方撕碎了,为何还能相处融洽?”慕容云目光晶亮的望着他。 李公公依然笑眯眯道:“王与王之间的关系,又岂是我等能揣测的?这王上和苏扶摇,一个在吴国,一个在蜀国,又能有什么关系?慕容将军不妨想些实际点的东西吧。” 这老狐狸!慕容云心中暗想,先前他浪费那么多力气想取得他的信任,没想到这老家伙的嘴还这么牢,直到现在还不愿透露半分。 不过,他越是闪烁其词,越是代表里面有问题。至少,他承认看见了昭君从先王的陵前挖走了什么东西,并与苏扶摇密谋了许久。 他将这些费劲辛苦得到的仅有的消息汇报给了卫容,从他手中接过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立即便吞咽了下去。 “多谢王上。” 卫容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不由的陷入了深思。 现在当务之急,他必须知道昭君究竟给了苏扶摇什么东西。这昭君如今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幺蛾子? 如今,谁还能从他口中套出话来?卫璎,显然是不可能了,那么,从苏扶摇身边的人着手? 天气越来越寒了,卫璎得了几罐好茶,便在寝殿内置了一个茶炉,闲时便来煮茶,满室茶香,屋子里也暖和一些。 昭君喝着她煮的茶,说:“前朝有个女诗人,每到深秋时,也像你这样爱煮茶,和她的夫君一起“赌书泼茶”传成一段风流佳话,只惜……” “只惜什么?”正专心致志埋头看着画册的卫璎茫然抬头,嘴角还挂着几粒糕点碎屑。 最近城中新出了一种话本子,是墨稿的形式做成的四格简笔画,她看的如痴如醉。半夜三更还坐在床榻上捧着话本子呵呵傻笑,爱不释手。 昭君笑着看了看她,摇了摇头不说话。 “不是,你什么意思?”卫璎察觉到他的嘲讽和揶揄,将书本一合,瞪着他。 此时,恰有个小厮进来,匆匆递来一个帖子:“驸马殿下,这是蜀王殿下送来的帖子,他邀您一同去醉仙楼一聚。” “不去。” 帖子还未递到昭君手上,就率先被卫璎夺去了,随手一扔丢到了窗外。 苏扶摇这个王八蛋,想想就来火,居然还敢来找他。 那小厮却不识相的继续对昭君道:“蜀王殿下说,冷月公主来了,想要见见您。” “好,跟你们殿下说,我去。”昭君道。 “吴延昭!”卫璎猛地站了起来,气鼓鼓的望着他。 “好,那小的便先回去了。”那小厮一笑,退了出去。 “你!”卫璎柳眉倒竖的瞪着他,他没想到当着她的面,他居然敢答应。 昭君笑了笑:“若不放心,你便随我一起去吧,小醋坛子。” 正文 第六百三十章 牙尖嘴利,杀人不眨眼 卫璎微微一愣,瞬间转怒为喜。 老男人起身走了出去,须臾捡回了被她扔出去的帖子,无奈的对她道:“今日申时三刻。” “嗯!”卫璎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她倒要看看,这该死的苏扶摇还能搞出什么鬼。 为了艳压上官冷月,卫璎去前刻意打扮了一番,穿上华美亮丽的流仙裙,还用了平时几乎不怎么用的胭脂,本就精致绝美的脸庞艳光四射,整个公主府的人看到她时眼睛瞬间一亮,怔愣之时不由的感慨这世间能有此倾城容貌的也只此她一人。 卫璎心情大好,出了府门便一直挽着老男人的手,在他身侧小鸟依人。 老男人微微勾起了唇角,“去见苏扶摇,有那么开心吗?” “当然。”卫璎一脸得意洋洋。开心的,当然是和他一起去啊。卫璎忽然觉得,只要和他在一起,就算在路边讨饭也是开心的。 当两人到达醉仙楼的时候,苏扶摇和上官冷月老早到了,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上官冷月未施粉黛,脸色苍白,这个天气,身上已是披着厚厚的斗篷。不断的咳嗽不已。 卫璎微微惊讶,这才想起苏扶摇说上冷月已经油尽灯枯,命不久矣,看来,居然是真的。 看到她,上官冷月抬起头,虚弱的笑笑:“魏公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卫璎有些尴尬,不知为何,看到她竟涌起了几分恻隐。但只要一想起她先前居然厚颜无耻的要老男人在蜀国陪她三年,就同情不起来。 她挽着昭君在他们对面坐下,苏扶摇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 “魏公主今日倒是好兴致。” 卫璎笑了笑,“延昭怕我一个人在府里无聊,就把我也带出来了,怎么,没有破坏你们的兴致吧。” “怎么会?公主肯赏光,自是极好的。”上官冷月淡淡道。 卫璎的目光转向了她,似笑非笑道:“上官姑娘身子那么若,还跑这么远的地方,不知,所为何事?” 上官冷月笑了笑:“反正没几天活了,多出来走走也是好的,哥哥一个人在外,我在宫中待在也无聊。索性来找他。” “哦。”卫璎淡淡应了一声,“我倒结识不少魏国名医,可以让他们来替你瞧瞧。” “这心病,还需心药医,没有那味药,就算这华佗在世也治不好的。”苏扶摇瞟了眼昭君,悠悠道。 “哥哥!”傻子都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上官冷月立刻阻止道。 卫璎冷冷一笑,“这可就难办了。这世间可没有心药这种东西,若有,有些人也不会丧心病狂了。” 昭君心中微微一惊,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还带着笑意。心想这丫头这还真是牙尖嘴利,杀人不眨眼啊。 上官冷月的脸色明显黑了下来,苏扶摇的脸色也不好看。 不过上官冷月毕竟是上官冷月,须臾,她便笑笑说“所以我羡慕魏公主这种长了几颗心脏的人啊。” 苏扶摇噗嗤一笑。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一章 我的就是延昭的 此时,包厢门“砰”的一声推开,几个小厮鱼贯而入,在几人面前摆菜,倒是缓解了这段尴尬。 这还是昭君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摩女人之间的战场,觉得有趣不已,抬头看了眼苏扶摇,见他也正眯着眼睛望着他笑。 四目相对,身侧的卫璎倒是很快发现了异常,手偷偷从桌下伸了过来,狠狠扭了一把他的大腿。昭君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扭曲,卫璎却笑眯眯的从桌上夹了一个大鸡腿给他,说了声:“夫君,吃菜。” 苏扶摇神色揶揄,看戏一般的望着对面的两人。卫璎开口:“上官姑娘这一次来吴地,准备待多久?” “估计,要待一段时间吧。” “哦?”卫璎笑了笑,随意道:“此地风光明媚,倒是可以让蜀王殿下带你去兜兜,只可惜现在过了吃金爪蟹的好时候,不然也可以饱饱口福了。” “此地,可是先前吴国风光最好的地方,风水宝地,若不是魏王对你宠极,也舍不得把这么宝贝的一块地方给你做封地呀。”苏扶摇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一边暗中观察着昭君的反应。 昭君神色如常,倒是卫璎的脸色变了变。 她知道苏扶摇是故意的,此地原是吴国之地,而今物是人非,是昭君心中之痛,也是他们彼此之间费劲心思藏好的疤,他就是要故意让这块疤亮出来,再狠狠的撕裂…… 这句话,无论她怎样回答,都不能将这块疤掩盖了。 卫璎抬头,望见苏扶摇嘴角扬起的恶毒笑意,轻描淡写道:“我的就是延昭的。” “哈哈哈哈。”苏扶摇却大笑了起来,“有意思,昭君真是好福气,娶了一个,对你如此慷慨大气的女人,本王佩服,佩服!”说着,还比划了一个佩服的手势。 说真的,卫璎真的恨不得拿起桌上的一只鸡,狠狠塞住苏扶摇这张臭嘴。 “哥哥还是吃饭吧,菜都要凉了。”上官冷月淡淡道,接着拿起了自己的小木勺。 满桌的山珍海味,属于她的只有眼前一碗小米粥。 卫璎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她一直不知道上官冷月究竟是真的还是装的,只能吃这一点点,而且只能喝粥,可她分明,是有武功的,并不像她所表现的那么孱弱。她亦不知道,上官冷月来此地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若是她没跟来,他们三个今日在此一聚,究竟会发生什么。从她方才进来时,他们的惊讶表情来看,他们是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来的…… 因她的忽然出现,他们的这次相聚显然不是很愉快,草草吃了些就结束了。卫璎跟着昭君离去,离开醉仙楼时,卫璎才开口问:“这次你为何会带我来。”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昭君说:“你不是不放心吗?我能怎样?” 天已入暮,卫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一边倒着走路,一边意味深长的望着他:“那这次苏扶摇,又为何要邀请你来此地呢?你与他,应该不是这种随便吃吃饭,喝喝茶的关系吧?” 正文 第六百三十二章 生生世世,只属于我卫璎 她先前以为苏扶摇像上次一样邀请了一大帮子的人,没想到居然只有他和上官冷月两个。 “先前苏扶摇让我去蜀国见上官冷月,我拒绝了,他说她想见我,便来了此地。”昭君一边走,一边淡淡道。 想不到老男人居然会如此坦诚,卫璎意外道:“她是刻意来见你的?” “倒也不是,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昭君一本正经道。 “噗。”卫璎忍不住笑了出来,谁还会把这么自恋的话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不能让你单独去见她,你能保证,以后苏扶摇找你的时候都带上我吗?”卫璎仰着头问他。 昭君并不说话,而卫璎脚下忽然踩到一个石子,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一仰,就要摔倒时被他接住了。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面淡淡道:“你就那么不放心我吗?” “是的,不放心,我很不放心。”卫璎正色道。 “你就是这样霸道,专制,不讲道理?” “对,我就是这样霸道,专制,不讲道理。”卫璎理直气壮道。 昭君手一放,卫璎直接一屁股摔到了地上,立即气道:“吴延昭。你!” 昭君却径直从她身边离开了。 卫璎连忙拍拍屁股,站起来,朝他追去,“你什么意思啊,忽然对我发什么火啊!” 昭君一个人在前面走,没回答,卫璎继续道:“我明知她对你贼心不死,还会放你去见她吗?不存在的,你是我的男人,从此之后就只能属于我,我不会跟任何一个女人分享,你,吴延昭,生生世世,只属于我卫璎。” 昭君依然抿着唇没有说话,卫璎上前两步,一把拽住了他的手:“你听见了没有?” 昭君有几分不耐烦道:“听见了。” 卫璎嘴角勾起了笑意:“听见了你再复述一遍。” 昭君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卫璎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他们身边人来人往,昭君面无表情,并没有说话。 “说嘛。你说嘛!”卫璎一反常态,拉着他的手,扬着头对她拱了拱鼻子,这完全就是一副小女孩撒娇的口吻。 昭君被磨的没办法了,就随随便便说了一句:“我,吴延昭,生生世世,只属于你卫璎。” 卫璎瞬间一喜,望着他,眼中布满了小星星,接着对他说:“声音太小了,你再大声说一遍!” 昭君一脸无语,不知她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偏要他说。 望着她那张精致绝美的脸,昭君大声的又说了一句:“我,吴延昭,身身世世,只属于你卫璎。” 周围几个路人都听见了,神色讶异的望着他。 卫璎很满意的看见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上官冷月,脸色瞬间一白。 昭君站的位置。并看不见身后的苏扶摇和上官冷月。 “有意思,他疯了吗?居然对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昭君吗?”苏扶摇咂咂嘴,不可思议道。 “他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了。”上官冷月盯着他道,难以置信,“哥哥,你说,一个人,怎会为了一个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三章 拿自己一切去宠她 先前那个铁血、冷酷、暴戾的君王,已经一点都不见了。 剩下的是一个,把一个女人宠坏了的男人,就算把一切都给了她,并且被她毁了的人,仍然愿意拿自己的一切去宠她…… 这究竟是世间何毒? 情毒。 卫璎垫着脚,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揽着他的脖子,动情的吻着他。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只是想着要亲吻这个男人,这个让她心动得要碎掉的男人。月的清辉,静静的落在他们身上,她就这样吻着,似乎多久都不会腻。 上官冷月终是不忍再看,猛然转身,嘴唇颤颤喏喏的。 苏扶摇却淡淡的勾起了唇角,“放心吧,现在,她有多爱他,将来,她就会有多绝望。” “哥哥何出此言?”上官冷月一脸诧异。 “用牢笼暂时囚住了一只鸟,不代表它从此就丧失了飞的本事。”苏扶摇意味深长道,“该要一飞冲天,终极还是要一飞冲天。” “暮雨也测算过,吴国的国运并没有断,倒是奇怪的很。”上官冷月思索道。 “哦?”苏扶摇猛然扭头,几分惊奇道:“暮雨也是这样算的吗?” “难道,哥哥也认为,吴国还能起死回生吗?” 苏扶摇笑了笑:“前几天,昭君给了我一样东西。倒是有趣的很。” “什么?” 苏扶摇诡秘一笑。 “什么?兵符?”卫容一脸好笑,“他昭君哪里来的兵符?不是,他哪里来的兵?” 探子道:“可传来确切的消息就是,昭君从先前吴王陵墓前挖到的就是一块兵符,并在陵前,将那块兵符交给了苏扶摇。” 卫容不由的蹙紧了眉:“这昭君,究竟在搞什么鬼?” 如慕容云所言,苏扶摇,还真就和昭君,一同祭拜了吴王,这三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卫容若有所思,既然,昭君在先王的陵前将如此重要的兵符交给了苏扶摇,那么,若不是昭君脑子出毛病了,就是,对吴国的先王来说,苏扶摇并不是外人?! 卫容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念,连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怎么可能? 若是如此,当初他覆灭吴国之时,苏扶摇就不会袖手旁观了,可是,曾经,苏扶摇被人夺嫡那次,昭君却派人慕容云前去相助,最终助苏扶摇夺回了江山,价值连城的鲛珠和鲛油,也是眼也不眨的给了他…… 他已不愿去深思了,此事的确让人烦的很。 更让他烦的是,探子们传给她的消息,卫璎与他已经越来越如胶似漆了。 自从她去了封地,给他传了那一封提醒他注意苏扶摇的信之后,就再也没有跟他传过家书了,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从前的阿璎,若出了远门,每隔三天,必会给他去一封信,除了她先前在吴国失忆的那段时间,这么久未给他寄信还是从未有过的。 她早就把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可他不能忘。 梦里时常浮现两人少年时相处的情景,那时的卫璎,每天都跟着她,与他斗酒作马,恨不得每天跟他粘在一快。 他晚于吴国任何一代君王娶妻,因为有一次卫璎哭着跑过来说,梦见他大婚了,她在梦中哭醒,害怕他娶妻之后便不再疼爱她。 他便放弃了准备在两个月之后立后的打算。 正文 第六百三十四章 哥哥,想你了 那时若有分离,若他被父王派出宫执行公务,那么在他回来之后,宫中第一个来迎接他的人定然就是阿璎,她会骑着她的小白马,一身红飘飘,衣站在城门口最显眼的位置,见到他,就会用力的挥动着双臂,和他并辔归宫,一路上缠着他说路上的事情。下了马进了宫门,她仍会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直到他走进父王的书房…… 往事历历在目,对他来说好像就发生在昨天,然而,已经悄然过去了几年。 他去了卫璎从小住到大的宫殿,与他少时住的宫殿仅一墙之隔,这处地方,她许久未回,却依然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梳妆台上放着半盒用过的胭脂;墙脚放着一个猫窝,她曾经在御花园里捡到一只小奶猫,便带回寝殿里养,后来猫跑了,她哭了好久,却一直没让人把猫窝搬走;她的衣柜里,还挂着她从前穿过的衣服,她偏爱绿、粉,紫色,到后来的红…… 这样的她,他是怎么弄丢的呢? 吴地。 黄昏时分,满天夕阳。卫璎和昭君正在宅子里吃晚餐,下午刚从湖上捞来的大鱼,鱼肉鲜美无比,卫璎盛了一大碗给他,他将鱼肉上的刺细细挑去,夹到她的碗里。 其实她不爱吃鱼,但看见碗里小山一样堆起来取了刺的鱼肉,还是喜滋滋的对他一笑:“谢谢夫君。” 此时,却有个小厮匆匆来禀:“公主!王上来了!”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须臾,卫容果然大步走了进来,身穿一袭紫色的蟒纹长袍,头戴南海珍珠发冠,整个人看上去贵不可攀。 与此时身穿青色布衣的昭君形成鲜明的对比。 卫璎神色漠然的望着眼前的卫容,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哥哥怎么来了?也没让人通知一声。”卫璎板着脸,一脸没好气。 卫容自然看得出她脸上大写加粗的“不欢迎”,一路风尘仆仆,却见到这副面孔,心中骤然失落,但仍是笑笑说:“是扫了你们的兴致了吗?” “没有,哥哥来此,所为何事?”依旧是不痛不痒的口吻。 “哥哥想你了。不能来看看你吗?”卫容望着她,苦涩一笑。 卫璎身上顿时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么久了,书信没有一封。是不是你离开了王城之后,就打算要彻底跟我断绝关系?”卫容目光柔和的注视着她,眼里只有她,想看看她是胖了还是瘦了。 卫璎笑笑:“我这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哥哥日理万机的,就不来烦了。”说着,她起身拉起了老男人,对卫容道:“我们吃得差不多了,哥哥吃了吗?我再让人给你做点。”说完就要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卫容忽然喊住了她:“阿璎。” 卫璎停住,卫容道:“我给你带了,王城里你最喜欢吃的驴打滚,和蟹黄糕。” “哦,谢谢。”说完便拉着老男人离开了。 “吃饱了吗?我房里还有些吃的。”出了门,卫璎便俏皮的冲他挤眉弄眼,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昭君无奈笑了笑:“你不必那么紧张的。” 正文 第六百三十五章 耳鬓厮磨,对影成双 卫璎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会来。他来也没跟我打过招呼。” “我知道。” “真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卫璎抱怨道,一时,烦恼不已。 昭君冲她笑了笑:“他毕竟还是你的哥哥,你唯一的哥哥。” “可我害怕他伤害你。”卫璎的小手将他的大手攥在自己的掌心里,低头道,“他就是一个疯子,已经不止一次伤害你了,我看见他就头疼,他一来,就准没好事儿。” 昭君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卫璎抬头诡秘的看了他一眼,“那我们以后就躲着他点儿,他自个待腻了,就会回去了。” 昭君挑眉一笑:“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当缩头乌龟咯?” “不。”卫璎道,“既然知道他是个疯子,为什么不远离他?这和做不做缩头乌龟并没有什么关系。” “好。”昭君笑笑,“我答应你。” 卫璎将围绕安排在最西边的厢房,虽然小点,但这是与他们最远的一个厢房了,她一刻也不想见到他。 卫容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当他府上的小厮带着他一绕再绕,带他到她府上最角落的房间时,他就知道自己有多不受待见了。 他竟一点也不意外和生气。 他想看看,现如今,她待他能到什么地步 几个丫鬟送来了被衾和一些日常用具,自从他住进西厢后,她便没再露过面。 西厢靠近市集,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卫容便被外面的市集之声吵醒。这一块封地,被卫璎打理的井井有条,算是吴地繁华的地方了,此地混住着吴国与魏国的百姓,所以外面听到的声音也是混合着两地百姓的语言。 卫容起身在卫璎的府邸里散着步,吴地的清晨与魏国王城到底是不同的。如今,吴地已至深秋。满地落叶踩着簌簌作响,晨风清寒,却不凛冽,红色的枫叶随风轻轻摇曳,天空澄澈似乎能见底。 这样大好的秋色让人感觉到心旷神怡。卫容沿着小道朝府中央走去,经过卫璎寝殿的时候,发现她的窗子开着,从敞开的窗户里,他看见一双人影。 昭君坐在她的梨木梳妆镜前,而她站在他身后,手执一把木梳,正在帮他梳头。 卫容一时愕然。她,魏国最尊贵的公主,居然像个丫鬟一样伺候那个男人梳头。他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前的一幕,他所看到的一切,究竟有多刺眼。 卫璎的芊芊玉指握着木梳,小心翼翼的顺着他的头发,望着镜中的男子,眼中柔光缱绻,几乎能掐得出水来,梳顺后再一圈圈盘起,插上玉簪。梳完之后,双手放在他的双肩端详了片刻,接着,竟将双手伸过来环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将脸贴着他的脸颊。 耳鬓厮磨,镜中对影成双…… 卫容只觉得心中阵阵钝痛,险些就要吐出血来。 卫璎在他耳边悄悄道,“现在觉得就我一个女人好还是多几个好?” 正文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不可能再为你做傻事了 昭君勾了勾唇角:“你说呢?” 卫璎搂着他的脖子,“我不知道,我要你说呀。”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竟敢不知道? “男人,都不会介意自己多几个女人的,不信,这个问题你可以问你哥。” “信不信我敲死你啊。”卫璎仍搂着他,咧着唇角,笑意却越来越寒。 “但是。”昭君继续道,“现在觉得就你一个女人也挺好,清净。” 卫璎转怒为喜,心中暗想:看来,老男人的求生欲还是蛮强烈的。 她却不知,她与老男人在屋内的一切被窗外的卫容全都看在了眼里。 “公主,王上找您。”过了一会儿,一个宫女跑过来对她说。 卫璎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极度不想去见他,可谁叫,他现在还是她的哥哥呢? 须臾,卫璎推门走去了卫容的房间:“你找我?” 卫容咧了咧唇角,悠悠道:“你离宫之后,与他在这大好的江南做一对神仙眷侣,可算快活?” 卫璎蹙了蹙眉:“哥哥有话就直说吧,无需绕弯子。” “昭君与苏扶摇前段时间去了趟吴地旧都,这事你可知道?” “知道。”卫璎没好气道,“不过不是跟苏扶摇去的,是他自己去的,他怎么会跟苏扶摇去那里?” “对啊,他怎么会跟苏扶摇去那里。”卫容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他的确是与苏扶摇一起去的。” “不可能。”卫璎道,“他未归之时我派人去找过苏扶摇,那时他仍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卫容冷冷一笑:“你怎会如此愚钝?” “就算是他与苏扶摇一起去的如何?哥哥千里迢迢赶到此地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哥哥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了吧。”卫璎一脸讽刺道。 “不,我是来看你的,顺便解决一下这件事。”卫容缓缓抬头,注视着她,“最近,本王听到民间有传闻,吴国龙脉未断。”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哥哥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不可能。” “探子说,昭君给了苏扶摇一道兵符。”卫容沉声道,“我需你为我探听,他手上是否还握有私兵。” “这不可能。”卫璎哈哈大笑,“哥哥应该明白,我现在不可能再为你做这种傻事了,不可能再去做背叛他,伤害他。利用他的事了。”顿了顿继续道,“若是,需要细作,哥哥还是换个人吧,不过,最好让你的人小心点,若是被我发现了,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卫璎微微眯起了眼,眼眸中流转出几抹狠戾之色。 卫容蹙紧了眉:“若是涉及到魏国国运呢?” 卫璎却笑了笑:“那哥哥,你就自求多福吧。”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卫璎!”卫容气得脸色发白,朝她喊道:“你的胳膊肘,就是这样朝外拐的吗?你现在,究竟算是魏国人还是吴国遗民!” 卫璎停了下来,认真思索了一瞬,不急不缓道:“我的夫君是吴国人,我自然也算是半个吴国人。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七章 在他怀里撒撒娇 卫容面前放着的书,书上摊开的一页纸已经被他揉皱。 “半个吴国人?”卫容似乎听见了一句极为好笑的话,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连手都气得直大颤儿。 “女子出嫁从夫。在我魏国,也是这样的律例吧。”卫璎昂然,毫不犹豫道。 “你是我魏国王族之人,我魏国最尊贵的公主,居然如此自甘下贱!”卫容怒极,双目瞪眼,猛然起身,愤然指着地上道,“你让九泉之下的父王如何瞑目?!” “少拿父王来压我。”卫璎一声冷哼,“我卫璎,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魏国的事情。三国百姓生而平等,难道,就因魏国攻占了吴国,便比吴国人高贵了一分了?” “你!” “如果哥哥没有别的事,那我就想走了。”卫璎走得毫不犹豫。一出他的房门便深深吸一口气。 她现在极需要老男人的怀抱。 方才在他房里,她几乎要窒息了。 卫璎一路小跑回房,进门就扑进了老男人的怀里。 “又干嘛了?”昭君对忽然扑入怀中的温香软玉有些猝不及防。 “我把卫容给惹炸毛了。”卫璎嘿嘿一笑,一手揽住了昭君的腰,嘟喃道,“方才,卫容问我算是魏国人还是吴国人,我说我算是半个吴国人。” 昭君伸手捋了一下她额头的碎发,“然后呢?” “然后啊他的脸色就变得好吓人,我快被他吓死了呢。”卫璎软软道,接着便又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你还会有害怕的时候?”昭君死都不信,不过借个机会想在他怀里撒撒娇而已。 “好了。都过去了。”他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背,她却仍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娇滴滴的说:“再抱一会儿。” 昭君顿时无语,他从前可没发现她是这么爱撒娇的人啊。他眼中的她无坚不摧,恶毒而果敢。而不是像怀里这团乖巧可人,软软糯糯的摸样。 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不正是撒娇的年纪么。 先前面对成熟冷冽的她,还没觉得自己并比她大多少,不知为何,现在看到他就会不由的总会想起那个早夭的长女,她们是同一年出生的,他竟是可以做她爹的年纪……嗯,想想自己的确是老了。 卫璎才没想到他心里那些小九九,自己抱够了就离开了。 今后的日子,她尽量避开卫容,一天从早到晚和昭君窝在房间里,能不门便尽量不出,例行公事般,每天去卫容那里瞧瞧,象征性的待一盏茶的时间就走。 对他如此冰冷,没想到卫容非但没走,还命人把折子千里迢迢送过来批了,看样子像是要常住的样子。 卫璎的小心脏不由的有些发慌。 那可不行啊。 先前,她以为卫容这次来兴许是要见苏扶摇的,没想到他来了之后也没怎么出过公主府,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般在那里。 她一直在想,怎么着才能把他这尊大佛给请回去。赶?开不了口,忍?她是真的要疯了。 正文 第六百三十八章 你是个没有心的人 “你有办法让卫容离开吗?”是夜,芙蓉帐暖,卫璎窝在他怀里说。 “我能有什么办法让他离开?”昭君一只手臂揽着他,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本书。 “那你想呀。”卫璎直接一手将他手上的书打掉了。 “想什么啊。”昭君有些不耐道,“他要待就待着呗。” “我还不是为了你呀!”卫璎嘟喃着嘴说,“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了他的魔爪,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他又来了。” 昭君扑哧一笑:“他是来看你的,你没听他说嘛,他都想死你了,所以说啊,你是个没有心的人。” “他才不是来看我的。”卫璎想起他对他说的话,知道他来此地,不过是为了探究昭君给苏扶摇的东西。兵符?她敢肯定,兵么,老男人现在绝对是没有了。所以那个兵符,究竟是什么东西? 算了,不想了,她才不会帮卫容去打听的,老男人想怎样就怎样,翻了天她也不会管的,只要他开心就好。 “心么。”卫璎诡秘一笑,伸出小手在他胸脯上揪了一把,“被你拿走了,自然没有了。” “别闹。”老男人却把她的手拿开了,继续在看他那本破书。 “吴延昭!”卫璎气呼呼的嚷道,“你怎么那么不解风情?是不是看我现在这么喜欢你了,就可以随随便便的了?” 虽是责问,但语气中满是娇嗔。 “小姑奶奶!”昭君一脸无奈,“是不是每次都仗着来葵水的时候对我各种投怀送抱为所欲为你自己心里清楚。” 而此刻,暖暖的锦被下,她一只滑嫩白皙的玉腿还光溜溜的架在他的大腿上,有意无意的蹭蹭他,简直猖狂至极。 所以,他哪里是在看书,是在拼了命的转移注意啊,不要被这个小东西给迷惑了。 “把你腿拿开!”他忍无可忍的说了一句,卫璎这才无趣的收了回来。 帐中仍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气,昭君从枕下一摸,果然发现了一枚桃花蛊,拿起对她说:“你怎么还在用这个东西?” “我不用,你就不喜欢我了,当然要用啊。”卫璎委屈巴巴的说。 昭君简直哭笑不得:“都说了人家是骗你钱的你怎么还不信?不信,你就拿掉一段时间试试。” “不要,这对我来说太虐了。”卫璎把手放在他的胸口,把脸埋进他的怀里说,“你稍微对我了冷一点点,我就难受的要死,这种感觉,我不想再试了。” “不会的傻瓜。”昭君柔声道,宠溺了摸了摸她的头发,听到她方才那句话,浑身都打了个激灵,心像是要化掉了一样。 卫璎却仍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她一直坚信那个女人的话,因为这个蛊的效果简直太好了,绝不是骗她的,老男人是受那个蛊的影响才对她这般好,只是自己没有察觉而已。她觉得,如今能与老男人这般亲密,完全就是那个蛊的效果。哪怕一万两银子一张,她也会买的。 正文 第六百三十九章 那女子,什么来头? 昭君真是无奈啊,除了“人傻钱多”以外,以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她了,好在她是一国公主,有的是前,若她是个寻常女子,他非得倾家荡产不可。 可他不能容忍看着眼睁睁的看她被骗啊,既然她执迷不悟,只能他费点心去搞掉那个女骗子了。还有那个白恩,分明是跟那个女骗子有什么。 在茶楼是么?昭君心中生起了一念。 第二天一早,昭君便出门了,来到上次那间茶楼。 这间位于魏国与蜀国租地之间的茶楼鱼龙混杂,一大早,喝早茶的人就熙熙攘攘。来此地,议事的人居多,因为魏国与蜀国租地之间有一条无法逾越的界限,唯有此地为两地共有,列在白名单上,两地不便越过界限的人便共来此处。 昭君在茶楼里转了圈,目光瞟过了那些人,在先前遇到那个女子的地方并没有看到她,但那张桌子却是空的。 “这位客官,请问要点什么茶水?”一个小二在他身后道。 昭君在茶楼坐下,随意叫了一壶,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跟你打听个事。” “这里,是不是时常有个女子坐在这个位置?” 小二点了点头。 “她一般几天来一次?” 小二想了想,“一般,三五天吧,有的时候天天来。” “她家在何地?是哪里人?”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小二嘿嘿一笑,“小的只是个跑堂的,客人喝完茶就走了,小的怎会知道她家在何地?” 昭君掏出了一枚五十两的大银子,放在那锭小银子的边上,对他说:“等她下次来的时候,你悄悄跟上,告诉我她住在哪里,这锭银子就是你的。” 小二眼睛一亮,收下了那粒小银子,连连点头,说:“好,好!” 待那小二走了,昭君便施施然起身。 守株待兔这事他干不来,等三天之后再来此地,等那个小二告诉他结果吧。 昭君下了楼,正要离开,忽然发现躺下有道粉色的影子飞速一闪。 那个女子刚要上楼,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他,转身就跑,没想到,还是被他看见了。 昭君立即就追了上去,那女子也是有点脚下功夫的,拨开人就朝店外跑。昭君自然是紧追不舍,她的轻功哪里及他?眼看就要追上了,忽然前面迎面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挡住了他的视线。 那辆马车直直朝他冲来,他左闪右避,等他绕过马车至少,发现眼前已没有那女子的踪迹。 他顿时恼怒不已,扭头一看那辆马车。总觉得那辆马车方才就是在故意阻拦他的。 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此时,马车之上,慕容云挑开车帘,朝后瞥了一眼。 “你去哪啦?”卫璎醒来不见他,在府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有些奇怪,若不是看着卫容脸色平静的在房中批折子,她又要以为是卫容把他抓走了。 昭君提起了手上的一盒殿下。 虽然扑了个空,但也不忘在沿街的商铺给她买她爱吃的小点心。 “哇。”卫璎满脸欣喜,又想忍不住想去抱他,他绕过她走开了。 正文 第六百四十章 见他一眼就觉得烦了 “切。”明明就已经不把她当回事了,还不承认。卫璎睨着他,心中又在犯嘀咕了。 其实她方才还担心老男人出去背着她找上官冷月,他经过时没闻到他身上有脂粉味才放下心来。 有时,她也会觉得自己想太多,可对于一个人,唯有在乎到一定程度,才会紧张成那个样子。 老男人前脚刚进屋,她看见路的那一端,卫容正沿着那条小路朝她这边走来,衣冠楚楚,看上去似乎要出门的样子。 “去哪?”卫璎望着他随口问了一句。 “出去一趟。” 这个答了跟没答有什么区别吗? “我问你去哪?”卫璎一脸没好气,卫容的脸色却有了淡淡的笑意,“去找苏扶摇。” “哦。还回来吃午饭吗?” “不了。”卫容仍站在原地,等她继续问话,她却挥了挥手,示意他走了。 她才不关心她找苏扶摇做什么,他走了她才开心。 看见她眼角那抹喜色,卫容脸上涌起淡淡的失落。 现在只是见他一眼就觉得烦了。 “哈哈哈哈!” 船上觥筹交错,丝竹悠悠,苏扶摇正端着酒杯,与几个蜀国臣子们饮酒作乐。 今日苏扶摇下帖邀他出来游湖,他本不想来,想着刚好可以探听一下他与昭君之事,便答应了。 卫容上了船,望着苏扶摇朗声笑道:“看苏兄这样日日逍遥,总算是知道乐不思蜀是个什么意思了。” 苏扶摇哈哈大笑,“魏王殿下又在欺负苏某书读的少了。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意思。” “本王不过随口一说,苏兄又何必较真呢?” 苏扶摇愣了愣,又笑了起来。 他身侧坐着一个为他斟酒的女子,轻纱半掩面,衣着与发饰又不似寻常的丫鬟。卫容不由好奇问道:“这位是?”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卫容道:“这位是我的妹妹,上官冷月。” “怎么冷月公主戴着面纱?可是着了寒?” 上官冷月低声道,“冷月如今容貌憔悴不堪,不便见客,可冷月,想要待在哥哥身边。” 卫容的表情微微一惊,望着眼前形单影只的卫容,苏扶摇眼角眉梢俱是洋洋自得。 他深知现在卫容最大的痛是什么,所以故意让上官冷月出来,陪着他,好好刺激刺激卫容,现在看见卫容这副丢了魂的鬼样子,苏扶摇相当满意。 “听闻魏王殿下现在住在公主的府上,怎么公主殿下没有一并跟来?”苏扶摇装作好奇的继续补刀。 昭君有些好笑:“帖子里邀的是我,她来做什么?” “前些日子,我还与公主见过一面。”苏扶摇笑眯眯道,“那时邀昭君出来喝酒,没想到,她也来了,两个人就差粘在一块了。”苏扶摇啧啧,“想不到,到现在,她与昭君的关系还能那么好。” 卫容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长道:“蜀王殿下与昭君倒是往来频繁。” 苏扶摇却奸笑道:“倒也没什么,饮酒喝茶而已。我这人平时喜欢玩乐,就是差一个人作陪,魏王殿下现在来了吴地,也可来与我一起了。”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一章 你就知道再生就会像你? “好啊。” 原以为卫容会默不作声,没想到他居然欣然同意。 卫容端起酒喝了一口,苏扶摇道:“魏王殿下在吴地还要待多久?” 卫容淡淡道:“待到蜀王殿下不想见到本王为止。” “魏王殿下说笑了,这不想见到魏王殿下的,应该不是苏某吧。”苏扶摇意味深长的一笑。 卫容把酒杯用力的放在了桌上,冷笑道,“蜀王殿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扶摇勾了勾唇角,“意思就是,苏某不会不想见到魏王殿下啊。就算与魏王殿下日日相对也无所谓。” “哈哈。”卫容却自嘲的笑了起来,“连你也觉得天天见到我都无所谓。” “魏王殿下如此这般,可是有什么心事?” “本王能有什么心事?”三杯两盏酒下去,便露了真性情。 “都怪你。”他说,“让你当初执意淹了那块地,他们如今也不会有这片乐土,你怎就不在战场上杀了那个人?” 酒杯再次被用力放在桌上,卫容双目通红,他对他的恨意已经到了极致。 苏扶摇愣了愣,才知道他说的那人就是昭君,笑道:“那人岂是我有本事杀的?那可是,阎王也不敢收的人啊!” “赢了天下,却输了她,有何意义?”卫容紧紧捏着手上的酒杯,好好的一个骨瓷杯子,竟然生生被他捏爆了。 此时,公主府里,卫璎却分外轻松。恨不得要掀起天花板了。 卫容不在,她也不用门窗紧掩,卫容不在,赶紧拉着老男人一起在院子里散步,晒晒太阳。嫌他平日里穿得太素,她让人新给他做了一身衣裳,是照着今年王城里最流行的样子做的,和她的一个花纹,一种款式,不过一大一小,还用剩余的料子给君曜也做了一套。 君曜抱在昭君的臂弯里,一双紫葡萄一样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神气活现的,卫璎挽着他的胳膊,走两步就忍不住往他怀里看一眼,眼中满满都是爱。 “小君曜,快叫娘亲。”卫璎伸出两只手揪着他肥嘟嘟的小脸蛋。他倒也不哭,面色平静,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望着她。 这性格,倒是跟老男人一毛一样。都不像她的,卫璎撅了噘嘴。 “叫爹爹。”昭君朗笑着说了一声。 “他不会叫的。”卫璎嘲讽道,没想到,话音一落,那小东西居然真的奶声奶气的叫了声,“爹爹。” 卫璎简直气得要吐血。 “什么时候我们再生一个吧,这个我不想要了。” 说到生孩子,她竟然一点都不羞涩,昭君斜睨了她一眼,道:“你要真想生,等君曜再大一些的时候吧,你刚生过君曜没多久,再生很辛苦的。” “这个小崽子一点都不像我的。”卫璎道。 昭君笑了笑:“你就知道再生一个就会像你?” “当然啊,你额娘当初给我看过脉的,说我能生两个,还有一个是女孩,女孩肯定会继承我的美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卫璎得意洋洋道。 昭君觉得有意思,扭头耐人寻味的看了她一眼说:“卫璎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恋啊?” 正文 第六百四十二章 那人怎么就是王上呢! “怎么啦,难道不是吗?”卫璎不以为然,“请不要用‘自恋’这两个字,这叫做有自知之明,懂吗?” “好好好,有自知之明。有自知之明。”昭君说道,可勾起的嘴角分明是带着不屑的。 “哼。”不是说情人眼泪出西施吗?可她明明就长得秒杀西施,却长得还入不了他的眼,果然是越来越不把她当回事了,卫璎心里想着,小嘴撅得老高。 昭君不知道又是哪里得罪她了,一脸懵逼。 “你知道,这城中谁的马车四角挂了玉饰吗?” “我怎么会知道?”卫璎没好气道。 “那你能查到吗?” “当然。如果马车的是在我封地上的,我自然可以查到。” 这块封地归卫璎管辖,封地内所有的马车都需登记备案,官府里有一本专门记载的册子,会有专业的画师绘制每辆马车的模样,制造日期,制造的马车行,还有所有者都需登记在案,车行将马车售出后,需同时将这辆马车的资料送至官府备案。 “你为何会好奇一辆马车?” 一个时辰后,那本记载着封地内所有马车信息的册子便从官府送了过来,卫璎将那厚厚的一本册子递给他:“你自己去找吧。” 昭君接过了那本册子,直接从后面开始翻,今日那辆马车很新,明显是刚买不到几个月的,若有,一定在后几页。 果不其然,他翻了几页后,就在册子上看到了今天的那辆马车,所有者是,白恩。 卫璎看着他一直盯着册子上马车图样,好奇的凑上去看了一眼,一眼便看见了“白恩”两个字。 “怎么了?”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老男人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一次是巧合,两次定然不是,桃花蛊之事,与白恩果然有关系。 卫璎看着他抿唇不语,就更是心慌。 “你倒是说啊。” “没什么。”老男人将册子一合,还给了她。 脸色这么差,还说没有事,分明就是故意要瞒她。 瞒就瞒嘛,还要这么明显的瞒着她! 卫璎一下子又不开心了。 不就是因为白恩嘛,慕容云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慕容云的府邸中。 院中正停着那辆华丽的马车后。粉衣女子跪在他面前,低着头道:“晓若知错了。” 与在茶楼时不同,女子此时却是一口吴国的口音。 “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茶楼。”慕容云凝着他,寒声道。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 “大人真的要放弃公主那个大金主吗?我们的经费还差……” “别的我自会想办法。我不希望你再被他抓到了。否则,到那个时候,我也保不住你。”慕容云神色凛然,“要知道,若是被他查到了这里,我们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女子懊恼不已,一脸自责道:“晓若该死,那时只想着多卖几张符咒,见那男子衣着华丽,眸中带着几缕忧色,就以为是“肥羊”,可怎么就,可那人怎么就是王上呢!”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慕容云微微叹了口气:“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自责了。不知者无罪,你先前没有见过他,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巧合而已。” 顿了顿,他继续道:“晓若,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女子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是。” “下去吧。” 女子缓缓退了出去。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慕容云负手而立,默然立在窗前,一轮明月将他的影子拉长。 王上,现在,还未到与你相见的时候,请恕微臣的隐瞒。 慕容云手中拿着一个燃烧的火把,和一个煤油瓶,走到院子,将那辆马车淋上煤油,再将火把抛了上去,马车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亲眼看见那辆华丽的马车烧成了灰烬。 回到屋中,才刚坐下没一会儿,忽然听见敲门声响起,门童匆匆来报,“大人,公主来找您了。” 慕容云若有所思,“让她进。” 卫璎从外面走进来,穿过院子的时候问到空气中弥漫着煤油和烧焦的味道,有些奇怪,走进他的房间道:“你在烧什么?” 慕容云缓缓抬头:“公主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卫璎眉尖一蹙,“你是不是又去招惹昭君了?” 慕容云微微一愣:“公主何出此言?” “今天昭君问我要了一本册子,是记载着封地上所有马车的记录,他翻到了你的,你的马车四角上,挂了玉坠,对吗?” 慕容云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他果然留意了他的马车,而且动作那么快,好在他已经及时处理了。 “对。”慕容云不急不缓道,“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 “发生了什么?”卫璎蹙着眉望着他。 “没什么。”慕容云道,“今天的马车在街上跑得太快,兴许是冲撞了他。” “只是因为这样,你就要烧了整辆马车吗?”卫璎蹙着眉瞪着他,“慕容云,你怕不会以为我是个傻子吧。” “公主。你很聪明。”慕容云道,“不过有些事情,你还是少知道的为好。” “你!” 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卫容宠你,你就敢这样猖狂,这样对我说话是吗?”卫璎生气道。 慕容云笑了笑:“公主,你应当知道我说话一向如此,跟我得不得宠没有什么关系。公主若没有其他事情,还是先回去了,若驸马殿下知道你大晚上的单独来找我,估计又要吃醋了。” 卫璎心里很不爽。 一言不合,这个人就下逐客令,可恶至极,问他什么,还一个自不肯说。 “好。”卫璎微微一笑,“你若是这个态度的话,我回去就跟昭君说,那辆马车就是你的,你还连夜把它烧了,处理的干干净净,简直棒呆了。”说完,卫璎便扭头走了出去。 刚跨出门坎,便被他用力拽住了手腕子。 “卫璎,你若要如此,便不要怪我今后对你不客气!” 正文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慕容云脸色青黑,很是吓人。 “来啊,我卫璎可是从小吓大的,慕容云,我倒要看看你能怎样不客气。”卫璎挑眉,不急不缓的扬声道。 虽然,她的手腕被他扣得生疼。但是气场,绝对不能输。 此时却听见门童匆匆跑来说:“大人!驸马殿下找您!” 卫璎顿时一惊,扭头和慕容云面面相觑。 老男人要知道她单独来找他的话,非宰了她不可,眼下,只有藏啊。 “告诉驸马,我不在。”慕容云冷冷道。 没用的,他一定会闯进来的,卫璎心中想着,一面闭着眼在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果然在一的时候,看见大门“咯吱”一声推开。 卫璎立即闪身,藏进了一个柜子里。 昭君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慕容云知道躲也没用,索性就坐在书桌前等他。 看到安安静静坐在书桌前的白恩,昭君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方才,门童告诉我,白大人不在,不知白大人现在是几个意思。” “哦。我刚回来的。”慕容云淡淡道。 “我方才就从门口进来的,为何没有看到白大人?” “哦。我一般不走大门。”慕容云吸了吸鼻子,“不知驸马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真是犹如智障一般的对话。卫璎缩在柜子里,轻手轻脚的挪动着,企图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今日在街上偶然看到白大人的马车疾驰而过,不知白大人如此匆匆,是去往何处?”老男人冷冷开口道。 “我的行踪,没必要跟驸马殿下汇报吧。”慕容云不急不缓道。 嗯,不错,慕容云真是长本事了,对谁都说话那么张狂,要搁在从前吴国的时候,借他十个胆他都不敢。卫璎心中暗暗想道。 “白大人身为朝廷命官,私下里,却伙同骗子,做些偷鸡摸狗,骗人钱财的勾当,这似乎,不符合一朝将领的风范吧。” 慕容云哈哈大笑:“阁下身为驸马,却一而再三的构陷我与骗子有所牵连,敢问,白某是在什么地方得罪您了吗?” 卫璎在柜子里听得云里雾里,心惊肉跳。这什么跟什么?什么骗子?这两个人又是怎么杠上的? 昭君直接从袖子把那个桃花蛊往桌上一甩,“明人不说暗语,这样东西,想必和慕容大人,脱不了干系吧。” 慕容云笑了笑:“上次在茶楼路见不平,没想到却被反咬一口。敢问,驸马有什么证据吗?” “上一次在茶楼,由于白大人的干预,那个女骗子从我手上逃脱,这一次我再次看到那个骗子,正在追捕时,白大人的马车再次出现,阻隔住我,成功让骗子逃脱,这一次是巧合,是误会,那么敢问白大人,这第二次是什么?” “今日我并未留意过驸马殿下在街上。所以并不知驸马大人说的是什么事,也无从跟大人解释,若是无意间冲撞了驸马大人,那么白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慕容云悠悠起身,对昭君不急不缓的做了一个揖。 正文 第六百四十五章 延昭我害怕,你别这样 卫璎在柜中,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唧唧歪歪些什么,只是发现鼻子有些痒,原来是一只小虫飞进了她的鼻子里。惹得她很想打喷嚏,可是若这个时候打个喷嚏,肯定会死得很有节奏感的啊,于是就拼命忍住,可是人啊,就是在想要忍的时候最难忍住,她又是屏息,有是紧握住了拳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啊切!”一个响亮的喷嚏打了出来,整个人也瞬间舒服了。 慕容云一个揖刚做完,就在刚刚直起身的时候听到了柜子里传来的声音。 昭君猛然扭头,很快留意到了墙角的柜子,立即一个箭不上前,一把拉开了柜门。 慕容云捂着额头,连他都替她眼前一黑。 卫璎蹲在那里,用袖子擦了擦鼻子,伸出手对昭君打了个招呼:“哈罗。”虽然明明知道自己今晚一定死定了,可还是要保持微笑呀。 老男人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还黑,拉着她的手腕生生将她拽了出来,方才被慕容云拽疼的手腕子这次又不能幸免,可是老男人的手劲儿可比慕容云大多了啊,虎口紧紧钳着她的手腕,都要把她的小细手给捏碎了。 “哎呀,疼疼疼。”卫璎疼的直冒眼泪。老男人也没心情找慕容云茬了,拽着她,就直直往外拖去。 他也不知怎么搞的,好好的一次锄奸竟然硬生生的变成了捉奸,给他十颗脑袋他也想不到那个死丫头居然会藏在白恩那里。甚至,他连她什么时候出来的都不知道。 家丑不可外扬。 老男人拉着他从慕容云府上出来的一路上,再到吧她扔上马。一言不发。 卫璎明白,他越是不说话,代表他越生气,代表她越是死定了。 “我可以解释的。我也是前一脚刚到那里,我跟白恩真的是没有什么。” 老男人的马骑得很快,要将她生生跌下去一般。为了不摔死,卫璎只好往前紧紧抱住马头,一边还在脑子里措辞,该怎么跟老男人解释。 老男人刚才说的好啊。一次是巧合,那么这第二次是什么? 上次在茶楼和慕容云私会,就让老男人气得要发疯了,好不容易原谅了她,这次居然跑到他家里去了,哪个脑子正常的男人会信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老男人的脸还是寒光凛冽。拼命抽着马鞭,马一身长嘶,一下子抬起了前蹄,坐在前面的卫璎也整个人忽然被抬高,她都要吓死了,要不是刚才紧紧的抱着马头,她真的要被甩下来了,只好认怂求饶。 “我害怕,你别这样。我就快掉下来了,你停下来好不好。”卫璎一路害怕的喊着。 马已经经过了公主府,可老男人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卫璎真的慌死了。 发现自己就算长了十颗脑子十张嘴也解释不了今天的破事儿。这都叫什么事啊,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她最害怕的就是误会,她和老男人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怎么会有那么多那么烦的破事啊。 正文 第六百四十六章 真喜欢假喜欢鬼才知道 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摔死的时候,老男人终于勒马停了下来。 卫璎松了口气,大口喘息着。发现手掌因为方才一直紧紧的揪着马鬃,都被蹭破了。 他们停在这条长街的最末端,偶有行人经过,凛冽的夜风吹拂着她的头发。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身后,他的声音清冷刺骨。 “这只是巧合。” “呵。”昭君冷冷一笑。 卫璎知道他已经不相信巧合这种东西了,再说,诡异的出现在人家的柜子里,已经不是巧合能够解释的了。 卫璎真的快要绝望了。 “可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啊,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要去勾搭他?”卫璎想要转身解释,却被他摁住肩膀:“别回头!” “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鬼才知道。”老男人没好气道。 “可我跟他在一起,图什么啊,你对我不好吗?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的啊,我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卫璎真是解释到心累了。 “他与你年纪相若。”老男人冷声道。 “我不喜欢小鲜肉,我就喜欢你这种老男人,行了吧。”这句话卫璎可是违心的,当初知道老男人年纪的时候是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碍继续跟他相处的,他当然喜欢慕容云这样的小鲜肉,还有之前那个小男宠成玉也不错啊。 “老男人?”昭君冷哼了一声,“你终究还是介意的。” “不介意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卫璎说话都要闪着舌头了,转身想要解释,却再次被他呵斥:“你不要转过来!” 卫璎怀疑有什么,却又转不过去。 风簌簌的扫动着树叶,四周寂静无声。老男人久久没有说话,卫璎试探道:“延昭,我们先回去好不好?”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卫璎甚至怀疑他已经偷偷下马了,猛然扭头。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忽然回头,老男人一脸愕然,卫璎也在看清了他的脸之后,愕然的张大了嘴巴。 “延昭?” 卫璎心中巨震,终于知道了老男人不让她回头的原因了,见她盯着他的脸,他瞪着她:“你给我转回去!” “我不!”卫璎倔强道。 清冷的月光下,她死都不相信,老男人的脸上满脸泪痕。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流过泪。没想到是为这种破事,心塞的很。 “你哭什么。”她没好气道,“都跟你讲了是误会了,你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就休了我啊。” “休了你,好让你跟那个小白脸双宿双飞,对吗?” “你要这样想也可以。”卫璎冷冷道,心想老男人这休书要是敢写,她就敢立马剃光头出家。 “好。”老男人立即掉转马头,扭动的动静太大了,身下的马似乎为了报刚才的仇,忽然撕叫了一声,再次暴躁的扬起了前蹄。 “哎哎呀!”这次卫璎没有抓稳,直直从马上坠了下来,胳膊嗑在地上,像嗑碎了一般,眼泪立即就飙了出来,捂着胳膊肘冲他喊:“吴延昭,你混蛋!”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七章 一纸休书 昭君立即下了马,检查她的伤势,卫璎捂着伤口,疼得“嘶嘶”个不停。 “你活该!”检查过发现只是皮外伤,昭君没好气道。 卫璎疼啊,心肝脾肺肾都在疼,还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还有脸哭。”老男人从袍子上撕下一角,给她的胳膊包扎。 卫璎盯着他的脸:“只准你哭,不准我哭对吗?” “我没哭!”老男人一脸烦躁。 “你当我瞎啊,你哭什么?为这破事你哭什么?嗯,你说啊。”卫璎用那只好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凑近了他。 老男人紧抿着薄唇,面无表情。卫璎瞪着他的脸等他回答。然而他什么话都没说。 卫璎的手摔伤不便骑马,昭君便牵着马,和她一路朝公主府走去。 长长的街道,两人一路默默无言,路上的行人很少,迎面而来的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 回到公主府,看见昭君还是那样一副死人脸,卫璎便找来纸笔,往他面前一拍,说:“你给我写!” 昭君还就真的拿起了笔,卫璎紧紧盯着他的笔尖,看见他写下了“休书”两个字。 他的笔尖微微颤抖着,薄唇紧紧的抿着。 “写啊,继续。”卫璎道,她倒要看看老男人今天究竟有没有本事把这封休书写出来。 昭君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休书这种东西,他这辈子也没写过,以前他当吴王的时候,看见哪个妃子不爽就直接废了,根本就用不到休书这种东西。 见他的手紧紧握着笔,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卫璎的胸口也在起伏着,盯着他,挑衅道:“你写啊,你怎么不写了?” 老男人忽然狠狠摔了笔,转身走出去。 那支狼毫在地上生生摔裂成了两截,见着老男人转身,卫璎也立即跟了出去。 月光下,昭君在院中停住,卫璎站着他身后,听他开口道:“看我如今这般狼狈摸样。你很满意吧,卫璎……”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正在颤抖着。 “你究竟,要虐我到什么程度才算满意呢。” 卫璎不语,绕到他身前,老男人垂下眼睑,掩饰掉眼中的神色,长睫根根敛下,微微的颤动着。 “我只有,我只有你和君曜了啊……” 卫璎听到他声中的哽咽,心上像被狠狠揪了一把。 昭君忽然感觉到了脸上覆上一片软糯,睁眼,卫璎正将他脸上的泪水一点点吻干,顾不上胳膊上的疼,她奋力的垫着脚,用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细细的吻着他脸上的泪水,边吻边说:“傻瓜傻瓜大傻瓜,天字一号的大傻瓜。” 卫璎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这个大傻瓜,真是让人心疼啊,虐他?不存在的,虐他一分,伤她七分,这又是何必? “我和君曜,永远都是你的。谁都抢不走,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卫璎用袖子擦着他的脸说,“你知道,白恩是谁吗?我为什么会跟他认识,你知道吗?” 昭君斜睨着她:“是谁?怎么认识的?” 正文 第六百四十八章 回到从前,做不到了 卫璎正要开口,府门忽然“砰”的一声打开,喝得醉醺醺的卫容被两个小厮搀着,冲进来,跌跌撞撞的走着,口中还喊着:“阿璎,阿璎。” 卫璎松开昭君走了上去,看见他怀中抱着一只小白猫,身上的衣服都被刮破了,额头上还有个正在流血的伤口,狼狈不看,看着他就咧嘴笑道:“阿璎,你看,小白,小白。” 卫璎一个头两个大,醉成这个鬼样子,是喝了多少酒…… “这是怎么回事?”卫璎问道。 搀扶他的小厮说:“我们奉蜀王殿下之命,搀扶魏王殿下回来,可没想到半路听见了猫叫,魏王殿下就停了下来,偏要将那只猫抓到,说那是公主殿下的小白。猫爬到了树上,蜀王殿下也跟着爬了上去,猫躲到了树的细枝上,蜀王殿下也爬了过去,抓到了这只猫,自己却才能树上掉了下来。” 卫璎不可思议的望向,发现卫容如获至宝的抱着那只拼命想从他怀中挣扎出来的野猫,看见她就咧嘴笑着。 她才想起来小时候好像真的养过一只小白猫,不过养了几天就跑了,没想到这事卫容还记得。 两个小厮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搀到他房间里,卫璎从他怀中接过猫,放在院子里,猫爪子一着地,便立即蹿跑了。 “阿璎,阿璎……”此时,卫容口中还在喃喃,卫璎吩咐几个丫鬟来为他擦洗一下,再为他的伤口上点药,正要离开之时却被他伸手拽住了纱裙一角。 “别走,别走。”卫容还在喃喃。 卫璎瞥见卫容的手背上,被猫抓抓了三道深深的伤痕,他拽得很紧,她怎么拽都拽不出来。 “小时候,你跟哥哥最亲了,你还记得吗?”卫容苦笑着开口,“哥哥无论去哪,你都想跟着,那时候还嫌你烦,是个小黏皮糖,想方设法的想要甩掉你。”卫容闭目,却咧了咧嘴,自嘲道:“如今,现如今……” “哥哥,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卫璎声音冷冷道,“阿璎也长大了。该放下的,就请放下吧。” “如果不是你做了那么多伤害我,伤害延昭,甚至是君曜的事,你还是我最最亲,最最爱的哥哥,可是,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做过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让我再回到从前,做不到了,对不起。” 卫璎命人拿来把剪刀,将他紧紧拽住的裙角剪了下来。 回到房中,卫璎只觉得一身疲惫,只想倒头就睡,看到老男人坐在房里,在等她一个回答。 她默默的走到他面前,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将他的头揽进自己怀里。 如今的慕容云,对他来说,还不如死了。若让他知道,白恩,就是慕容云,那个他曾经最信赖的臣子也背叛了他,成为他恨之入骨的那个国君的宠臣,对他来说,是更大的伤害。卫璎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他。因为这样虽然可以解释误会,但这个事实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白恩是谁,你与他,又是怎么认识的。” 正文 第六百四十九章 吴国的江山也肯还吗? “是年少时认识的一个哥哥,今日看到你翻的册子上是他的车,以为是他招惹了你,所以去找他。” “那为何见了我要躲?” “怕你误会,没想到制造出了更大的误会。” “年少时认识的哥哥?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 “因为与他本就不熟,不是那种,寻常时能想起来,并能与他人说道的关系。”卫璎平静道。 “你若骗我怎么办?” “我若瞒着你,与他有不干不净不清不楚的关系,那我明天出门就被马车撞死。” “好。”昭君最终道,“那我便,再信你一次,下次,不要再被我抓到了。” 卫璎璀然一笑,昭君又接着道,“但是这个,不能再放在我枕下了。”昭君拿起那一枚桃花蛊,神色清冷道。 “不行,我不要,你放回去。” 卫璎脸色顿时变了变,从他手中去抢,欲放回他的枕下,昭君却将桃花蛊握在拳里,她怎么都掰不开。 卫璎急了,“没有这个,你就不喜欢我了,你放回去。” “我们试试。”昭君说,“我们就试一试。” “不要试,今天你已经试过了。”卫璎焦急道,“你看你一把这个拿出来,我们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误会,这还不够准的吗?” “这只是意外。” “这不是意外。”卫璎摇着头,“这个对你没有坏处的,你就放着嘛,你就放着好不好,嗯?”卫璎抚摸着他的脸,哀求道。 “我不会再让你执迷不悟了。”昭君打开灯罩,直接将那桃花蛊凑在火上点着了,卫璎亲眼看着它化成了灰烬。 她很心塞。 她觉得她好像快要失去他了,整颗心像被戳了个大洞。 “睡觉。”她被他一把拽上了床。 卫璎心里很不安,她想着第二天一定要去找那个女子问问,如果桃花蛊被烧了,会有怎样的后果,于是第二天又晃到了茶楼,找寻了一遍却未果。于是拉住了一个小二: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经常来这的女子,坐在那个位置,长得还蛮好看的,一口蜀国的口音?” 小二朝她指的位置看了一眼说:“没看见过了,昨天一个公子也来找了。” 卫璎的神色落寞了下来。 她不能出来太久,免得老男人多心,再加上卫容在她府里。她很操心她离开后两个人遇到后会不会又发生操蛋的事。 她赶回府中,好在什么事都没发生。 卫容宿醉未醒,听闻伺候的丫鬟说他夜里吐了很多次,卫璎去看了他一眼,见他手里仍紧紧的拽着昨天从她裙角上的那块布,心里忽然有些难受,伸手覆上他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滚烫。 真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去见苏扶摇,居然也能喝成这个鬼样? 卫璎把手移开,却发现被卫容很快的紧紧攥着,梦中,他仍在喃喃自语: “阿璎。”跟哥哥回去好不好?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就算你跟他在一起也行。哥哥不会再阻拦你们在一起了。跟哥哥回去,跟哥哥回到王城去,好不好?” “什么都肯给?”卫璎冷冷一笑,“那若是吴国的江山呢?你也肯还吗?” 正文 第六百五十章 不再是我的软肋 说出这句话时,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然而卫容却沉默了。 “这个天下,对你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以后不要假情假意的说,为了我,什么都肯给这句话,你一点都不后悔当初让我去吴国,也一点都不后悔利用我得到了吴国的江山,得到了才说后悔,未免有些太假了。” 卫璎将手用力的拽了出来,“我不会跟你去王城的,死都不会,你的话,我再也不会相信了。死了这条心吧,别赖在我这里,看到你,我只会更加讨厌你。”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卫容手中紧抓住的那片衣角终是松了开来,飘落在地上。 一道泪痕,从卫容的眼角缓缓流下。 卫容,你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从前有多幸运,当你意识到的时候,幸运已经不再属于你了。 从前,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一共有两样,一样是她,一样是天下。 而今既然已经彻彻底底的失去她,那他,从此之后便只要这天下了。 从此之后,卫璎,你不再是我的软肋,如你所愿,我将变得冷酷无情。任何阻挡我的人,都得死,包括你。 我要做这三国之中唯一的王者。让这万里江山都属于我,我要,做这统领天下的王。 卫容终于决定要回王城了。 得知消息的时候,卫璎大喜过望,出于礼,她还是亲自将卫容送出了城门。 “朝中事务繁多,我就不在你这处耽搁了,你在封地,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卫容面色寡淡的望着她道。 “嗯,哥哥也要保重。” 卫容的手背上缠着一圈一圈的绷带,卫璎瞥见了,还是叮嘱了声:“哥哥的手被猫抓了,这种野兽的爪子上多少有些兽毒,容易患上犬疫,哥哥回去记得让太医消毒,按时用药。” “嗯。” 卫容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卫璎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松了口气。 卫容来此地是为了探听昭君送给苏扶摇的那件东西的,难道,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卫璎若有所思,站在她身后的昭君道:“走吧。” 其实卫璎心中是有点好奇老男人给苏扶摇的那块兵符的,可她却不能问,她知道他和老男人之间的禁忌的什么,她与他之间,魏国与吴国之间的事要尽量少牵扯,如果,她还想和老男人像这样相安无事的话。 “卫容还是离开了。”此时,苏扶摇站在游船上,邪魅的勾起了唇角。 湖面上的风很大,吹得他白衣飘飘,青丝飞舞,宛若谪仙。上官冷月还是轻纱遮面,站在他身后。 “他还真让本王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你说,他来这一趟,究竟是来干什么的?难道,只是为了见卫璎一面吗?”他扭头看了身后的冷月一眼。 不知为何,感觉到她的眼神有几分躲闪。 上官冷月笑笑:“是吧,看他昨天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想劝卫璎回去,可是,怎么可能?” 是夜,卫容已回到宫中,他从袖子缓缓掏出一枚圆柱形的黄玉,勾了勾唇角。 这正是昭君给苏扶摇的那枚黄玉兵符……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一章 吴国还有多少秘密? 苏扶摇啊苏扶摇,对你来说,最绝望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这件事,或许是你连死都猜不到的。 卫容把玩着手上的兵符,上面有一些古朴的纹路,似乎是流传了很久的。那块黄玉通体已经被打磨得光亮,明显是在手中摩挲过很久才会这般圆润光滑。 吴国上古时代的兵符? 卫容饶有兴趣的端详着,这看起来,更像是某个地库的钥匙。 吴国,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他已派人偷偷前往吴国的王城,就算将吴国的王宫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个地库。 “王上。”此时,有个宫人走来,他连忙将手中的兵符一收。 “这是丞相大人递来的折子。”那人将手上的奏章递给他,卫容打开看了眼,果然是弹劾慕容云的折子。 从慕容云在吴地开了第一间客栈开始,丞相大人那个老匹夫就开始在朝堂上弹劾他了,说是“为官不商”,要让他立刻关门,但是慕容云非但不听,还火速开了一家家连锁,愣是把那个老匹夫气得病了三天。 最近,那个老匹夫倒是抓到了慕容云一个新的把柄,说他贪赃枉法,收受贿赂。 先前,他一直很纵容慕容云,对他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是觉得这种小事不需要他去上心,二是因为他魏国人的出身,不受丞相待见是情有可原的,可丞相最近伙同他底下的人天天弹劾他,他就有些好奇了。 这个慕容云,最近很缺钱吗? 他对他,不曾亏待啊,他去吴地,住着一千两银子一个月的大宅子,给他配置的侍奉的仆从,也是上将级别的,吃穿用度什么都是最好的,为何还要收受贿赂? 此时慕容云在一家妓管里,周围围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个喂酒,一个喂菜,一个抱着,一个还在给他锤肩,日子不要太潇洒快活,他是卫容眼前的红人,再加上管理魏国与蜀国租地的边界,每天来找他的官员、商贾多如牛毛。 因为两国之间的边界不可逾越,可要想往来,只是他一点头的事,若商品可从他管辖之地借道,可省下一大笔通关的税费,那些商人便会从中抽去一部分给他。 这事儿因是出在卫璎的封地上,也时常有眼红的人偷偷汇报给她,不过因为是慕容云,所以卫璎也当作没听见。那些人都好奇不已,这慕容云难道有通天的本事不成吗? 上次桃花蛊之事不了了之,昭君便开始暗中调查着白恩,他悄悄去过两地的边界,借道之事,慕容云一般在晚上进行,因为白天她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而,一到晚上,双方往来的商车便络绎不绝。小到各种畜牧牲畜,大到布匹绸缎,粮食首饰,各种商品应有尽有,一车粮食走正常城门需要收的税费是五两银子,他们会将三成付给白恩,那些大大小小的商车借道而过,白恩所能收到的银子是一至二两,那么一晚上过去的车至少百辆,他所能收到的银子是一百多两。十天便高达千两,如此暴利,卫璎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二章 感觉到我不喜欢你了吗? 昭君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若白恩如卫璎所说,只是少时认识的一个哥哥,他们的关系定不足以让卫璎如此偏袒。 卫璎可不傻,她可不是吃素的人,这些,原本应该进入魏国国库的银子,如今却落进了他白恩一个人的口袋,如此平静,与她性格不合。 当他把这笔账目明明白白算给卫璎听时,她不出他意外的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你总盯着人家做什么,居然还跑到边界去了,你有那么闲吗?” 昭君不信这个邪,斜睨着她道:“若管理边界的人不是白恩,而是一个你不认识的官员,你会如何?也会如此纵容吗?” “当然不会,敢在我的地盘上搞七搞八,看我不把他丫的大卸八块!”卫璎脱口而出,说完发现昭君诡秘的望着她。 “那为什么是白恩就会有所不同呢?”昭君挑着眉,“你还说跟他没什么!” “是没什么啊。”卫璎眨了眨眼,“这不,认识的人,不好意思开口嘛。” “此事根本就无需你管,弹劾他的折子自然会送到官府,再由官府层层奏报,朝中会派人喝茶,若一旦发现此事属实,便立即会对他处理,是不是,那些折子都被你拦下来了?” 卫璎顿时一脸心虚。 昭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子,“你还不老实告诉我,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卫璎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破事,没完没了的,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去,对这个问题老男人倒是不依不挠,一直逮着她问,归根结底就的对方是个比他年轻,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的男人,他的美貌让老男人的眼里揉了沙子,他不爽,非常不爽。 他不爽,卫璎自然要哄啊,他吃软不吃硬,这个套路卫璎自然是摸得透透的,这个时候只能一亲二抱三撒娇。 “我都跟你讲了呀,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卫璎趴在他怀里软软的说,将他的发梢绕在手指头上,“这段时间,阿璎都那么乖了,每天陪在夫君身边,把夫君放在心里,还听夫君的话去看了那么多一看就想打瞌睡的书,夫君难道还不明白阿璎的心意吗?” “不明白。”头顶一个声音没好气道。 “那你还要阿璎怎么样嘛。。。” 小丫头撒起娇来真是让人骨头也酥掉了,他捻起她的下巴问,“我枕头底下的桃花蛊已经拿掉有一阵子了,那你现在感觉到我不喜欢你了吗?” “没有啊。”卫璎摇了摇头。 “那你现在知道那东西是骗人的了吧。” “好像是吧。” “那白恩伙同那个女骗子骗了你几万两银子,你就这样算了?” “什么几万两?”卫璎一脸懵,“你说,那个女人和白恩是一伙的?这不可能啊。” 昭君挑了挑眉:“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不知道啊。”卫璎回过神来,一脸震惊,“你是说,白恩和那个女人是一伙的?” 昭君微眯起眼睛,神色凛冽道:“我虽不敢肯定,但十之八九。”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三章 给你一柱香的时间 先前卫璎还没有想那么多,没有想到桃花蛊的事是个骗局,要不是被老男人抓包并阻拦,她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买下去。 一包桃花蛊的价格并不便宜,用一辈子桃花蛊的价格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很可能她最后会因为买桃花蛊而破产…… 可是,慕容云要骗他这么多钱做什么?再加上他纵容那些商贾走私的税款,这些钱加起来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很缺钱吗?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她还是不敢相信老男人说的话,因为若他缺钱的话,只有他开口问她要,多少钱都会给的,犯不着这样骗她。 从查到白恩在边界暗箱操作牟取暴利之事,昭君就笃定此事绝不是误会,两者看似没有区别,但最终目的都是一样,二者的结果都是千两银子的进账。 下一步,他打算去查白恩那些银子的流向,那么多的钱,他究竟是用在哪里?还是放在钱庄里? “我能,我能去找他当面问清楚吗?”卫璎问道。 此事让她摸不着头脑,她一定要找慕容云当面问清楚,可她私下去找,怕老男人发现之后又发飙。 “没用的,他不会承认的。”昭君蹙着眉道,“我曾与他对质过,他怎样都不承认她和那个女子有牵扯,我们现在找不到那名女子,手上没有任何证据。” 其实卫璎关心的倒不是被骗的两万块,他就想知道慕容云究竟有什么事情,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如果需要,她还可以再借他一点。 虽然,慕容云背叛了老男人,并与她反目成仇,但若慕容云有难,她定然会第一个相助的,无论对他说过多少气话,在她心底,他仍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不,我想单独找他谈谈。”卫璎神色肃然道,心知慕容云当然不会跟老男人说真话的,就算她和老男人一起去,他也不会说。 “单独?不行。”老男人专制到底。 卫璎真的要气死了,老男人的心眼真是比针尖还小。 “若我说我一定要去呢?”卫璎肃然道。 “不行就是不行。” “那是不是我这辈子除了你就不能见其他的男人?” “他不可以。”老男人的声音异常坚定。 卫璎心里烦死了,她居然连男人都搞不定,老男人就是要和她死磕到底。 “那我下去去见成玉。”卫璎转身就走。 “你敢。”才走一步,就被拎住了小辫子。 老男人冷哼一声,意味深长道:“你要真去见那个小白脸,我会让你一个礼拜都下不来床的。” 卫璎感觉到有些窒息了。 他现在就她一个女人,成天盯着,可他又是那种占有欲望特别强的男人,每天待在一块儿,真的好窒息。 她现在无比希望驸马那间屋子赶快修好,两个人分开住,想见的时候见一见,那真是完美。 “你去吧。”不知怎么,老男人忽然改口了,肃然道:“我和你一道去,在门口等你,一柱香的时间内,必须出来。” 正文 第六百五十四章 弥补对王上的亏欠 卫璎微微错愕,回过神来知道他说的是让她去找慕容云之后瞬间一喜。 “好,我们什么时候去?” “随你。” “那就现在吧。”她害怕老男人会反悔,又不让她去了,“反正现在天色还早。” “嗯。” 两人骑了一匹马,来到慕容云的府邸,两人的宅子,一个在街的西面,一个在街的东面,倒也隔得不远,骑快马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在慕容云的门前,卫璎下了吗。老男人仍坐在马上,给了她一个眼色。 卫璎上前敲了敲门,门童转身汇报,不一会儿就进去了。 门童一路把她带到了他的房间,见她进来,头也不抬的说了句: “哟,真是稀客啊。” “白老板最近生意可好啊?”卫璎勾了勾唇角,“听闻求白老板大开方便之门的人每天从城东排到成西啊,每个人身上赚一笔,转的盆满钵满了吧。” 慕容天抬头,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你就是为这个事而来的吗?还要感谢公主这块风水宝地。怎么,公主也打算分一杯羹吗?” “慕容云,你能再恶心一点吗?”卫璎盯着他道,“你是朝廷命官,难道不知道此举有违我朝律例吗?” 慕容云笑了笑:“所以,公主是来警告我的,对吗?” “不。”卫璎盯着他,“告诉我,你钱都花在哪了?” “无可奉告。” “你若告我我,你若需要,我可以再借你一些,你知道我不查钱的。”卫璎一脸诚恳道。 慕容云哈哈大笑,“还是无可奉告。”接着一脸嘲讽道,“我知道你是公主,不差钱。可是,我也不差你这一点。” “不差我这一点,那你就可以找人来骗我吗?”卫璎道,“你利用我对昭君的执恋,找了一个与我年龄相若的女子跟我推销什么桃花蛊,骗得我一愣一愣的。” “是昭君跟你说的吗?”慕容云冷冷道,“那个女人跟我没有关系。” 卫璎笑了笑:“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右腿会抖的事吗?这么多年的习惯,还是没有变过。” 慕容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说:“我右腿没有抖。” 卫璎冷冷一笑:“我骗你的,既然你没有说谎,为什么要低头看自己的右腿?因为你担心它真的在抖,这就是不打自招。” 慕容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玩套路这种根本玩不过她,他简直甘拜下风。 卫璎得意洋洋的一笑:“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要怎么多钱做什么?” 慕容云咧了咧唇角:“我说了,你就把钱给我吗?我要一百万两,你有吗?” “有。”卫璎毫不犹豫道。 “这笔钱给了我,可是没有还的。” “你告诉我,是什么用途。”卫璎正色道。 “军资。” 慕容云道。 看见卫璎脸上瞬间出现的震惊与愕然,慕容云哈哈大笑,“怎么,吓着了吗?” “天气寒了,因为战乱,很多吴国百姓失去家园,饥寒交迫。我想给他们盖一些房子。‘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若能给他们盖上房子,也算能够弥补一些,我对王上的亏欠。”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五章 真是人傻钱多 “好,我给你。”卫璎微微一笑,毫不犹豫道。 慕容云的眼中微微一亮,卫璎说:“我欠王上,欠吴国百姓的并不比你少,我现在就去钱庄清点,将银子给你,此事,就拜托给你了。”卫璎说着,便转身离去。 不过随口报出的书名,且是一笔巨款,慕容云没想到这傻狍子真的有这么多钱,且他只说了一句话便答应给他。 看这阵仗真要去钱庄拿钱的,慕容云却叫住了她:“等等,此事你如何跟昭君说?我如今是魏国的将军白恩,为何要助吴国百姓盖房子?” “额。”卫璎愣了愣。慕容云道:“此事。千万不能让王上知晓。先前,桃花蛊一事,王上已经注意到我这里了。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就是慕容云。” “好。”卫璎想了想道,“我答应你。” 卫璎走了出去,看见站在门口牵着马等她的昭君。微微一笑。 “时间刚好是一柱香的时间。”昭君朝手中快要燃尽的香吹了一口,往旁边一丢,道:“怎么样?事情问清楚了吗?” “嗯。”卫璎点了点头。 “桃花蛊之事,他怎么解释?” “他……” 卫璎真的不知道要怎样帮他圆这个谎,这个,像她这种被人骗了还要倒过去送钱的人也是世间罕有吧。 “怎么了?” 她不想总骗老男人啊。 “他……”卫璎苦笑,“他说他 需要钱。” “所以呢?” “所以我决定,借他一点。” “然后呢?钱用在什么地方?” “他说,他想帮天下流离失所的百姓盖房子。”卫璎硬着头皮说。这里她没有说是吴国,因为吴国的百姓就包含其中,这也不算是欺骗老男人。 昭君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话你也信?他能用桃花蛊骗你一次,就不能用这个由头来骗你第二次吗?卫璎,不要告诉我,你真的相信他的蠢话。” “为什么不相信呢。”她不相信慕容云会拿这种事骗她的人。 真是人傻钱多,怪不得被别人当成肥羊宰。 昭君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了,自己上了马走了。 “喂,喂!”卫璎跟在后面追,“吴延昭个混蛋你给我停下!” 昭君勒了马,朝她伸出手,没好气道:“上来。” 看着昭君往公主府的方向走,卫璎连忙道:“不是这里,我要去钱庄,我答应要借钱给他的。” 昭君已经气得不想跟她说话了,一甩马鞭直接载着她去了公主府。 老男人不同意她借钱给白恩,因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笔钱定然是有去无回的,既然如卫璎所说,与白恩只是少时相识的普通朋友,根本就不值得借钱给他。如果她肯借,就说明与白恩之间有猫腻。 卫璎不知道拿什么理由来反驳他,只是觉得钱是她的,老男人未免管得太宽。且太小心眼了。 整整一个下午,卫璎都没有找到去钱庄的机会,只要她一往外溜,老男人就会眉头一挑:“去哪儿?”她只好默默的溜回来。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六章 你自己心里清楚 所幸,在悄悄吩咐把老男人的寝殿加紧赶工之后,老男人的房间已经全部布置好了,即刻便可入住。 是夜,卫璎在昭君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块红色绸布,神秘兮兮的对他说,“我有个惊喜要给夫君。” “什么?”昭君一头雾水,被她一路推着往前走,左拐右绕,卫璎推门将他带了进去,解下了他眼睛上的红绸。 眼前是一座奢华的宫殿,雕梁画栋,精美绝伦,上好的一整块白玉铺成的地板泛着淡淡的白色萤光,楠木雕刻的房梁上雕着精致纹刻,粒粒晶莹剔透的水晶串成珠帘,在烛火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房中散发着典雅的檀木香气,因为这屋中所有的家具都是尤为珍贵的紫檀木所铸…… “喜欢吗?”卫璎笑嘻嘻的望着他,“这里,就是你今后住的宫殿了。” “我不喜欢。”昭君神色黯然,淡淡的说了一句。 “不喜欢?哪里不喜欢?我马上命人去改。”卫璎有些意外,立即道。 “哪里都不喜欢。”老男人说着,沉着脸走了出去。 卫璎一时懵了,追了上去。这间屋子是她整个府邸中耗费钱财最多的,事无巨细,这屋子里每个边边角角,都是用上好的材质所造。她搞不懂,他究竟是哪里不满意了? “延昭。”卫璎看到他神色落寞的站在檐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怎么了?” 昭君冷冷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清楚什么啊清楚…… 卫璎一脸无语:“我是真的不知道。”原本想给他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反应。 “你嫌我管着你了,所以,巴不得让我赶快搬走,对吗?等我搬走了,你就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了对吗?” 卫璎满脸错愕,想不到老男人居然看出了她心里这点小九九。她当然是打死不能承认啊,咳了咳解释道: “这间屋子本来在我们搬来之前就应该造好的,但是由于房梁那么大的楠木料太过于珍惜,他们找了好久才找到,这才导致延误了工期,所以。才让你与我住在一起、现在,这间房子造好了,你也应该搬过去了啊。” “你想得美,卫璎。”昭君冷冷一笑,转头看她:“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这点心思。想要我搬走,没门。” 卫璎目瞪口呆,老男人直接转身走了,还是回到了他的房里,拿起一本书,大大咧咧的往她榻子上一靠。 卫璎总算明白,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这尊大神,是打算赖在她这里了。 “要我搬去也是可以的,你必须跟我一起搬过去。以后我住哪你住哪。”老男人翻过一页书,淡淡道。 “什么?要不要这么粘人啊。”卫璎的脸涨得通红,小声嘟喃了一声。 “怎么了?”老男人抬头瞟了她一眼。 “没,没怎么。” 昭君的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对她说:“上来。” “哦。”卫璎听话的乖乖上了榻,被他一揽揽进了怀里。老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清凉的香气,很是好闻,她吸了吸鼻子,凑上去瞥了眼他手上的书:“你在看什么呀?”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七章 到了,你该还的时候了 看上去乖巧可人,人畜无害,其实卫璎心里却在暗暗思索明天要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去给慕容云送钱,这样的话,肯定是要把老男人打昏的,她是一棒子打昏,还是下一包迷药? 打昏她有点舍不得,还是下药比较简单粗暴,等老男人睡着之后,再给他偷偷整点迷香,他第二天早上就起不来,他就会清新自然的认为自己是睡过头了。 想着想着,卫璎诡秘一笑。 打定主意后,卫璎靠在老男人怀里,开始跟他一起熬,说来奇怪,原本早睡早起,习惯良好的老男人忽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卫璎连打几个哈欠之后,他仍然没有要睡的意图。 “你还不睡觉吗?”老男人看了眼困成狗的卫璎道。 “啊,我还好,还不想睡……”说着,卫璎又打了个哈欠。 昭君觉得今天卫璎有些奇怪,话本子也不看,居然跟他一起看起了书,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想睡,那是想干些别的事吗?”老男人把书一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卫璎会意,立马就吓得精神了,连连摆手摇头。 看见卫璎那见了鬼一般的表情,老男人蹙了蹙眉。 “我睡我睡我马上睡。”卫璎立即缩进了锦被里,将被子牵过了头顶。 老男人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卫璎松了口气,在被子里闷了许久,感觉外面没动静了,卫璎悄悄牵起了被子,一双黑玛瑙一般的眼角滴溜溜的往外面张望着,想偷看老男人现在在干嘛,却发现老男人就在她头顶,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嘴角勾着一抹诡秘的笑意。 “啊!”卫璎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立刻缩了回去,这一次被老男人直接从被子里揪了出来,卫璎“咯咯”的笑闹着,老男人直接将锦被牵过了二人头顶…… “这是账本。” 此时,长街以东的宅子里,晓若将一本蓝色的册子交给慕容云。 “嗯。”慕容云接过。瞟了眼问:“还差多少?” “还差挺多的,那笔钱,不是什么小数目。”晓若道。 看着他正蹙眉仔细研究着账本,晓若有些不甘道:“您为王上做的那些,他都知道吗?会不会,他只知道与魏公主享乐,全然忘记了国仇家恨呢?” 慕容云苦笑,“那也是我甘愿为王上做的。他当然不会知道,在他眼中,慕容云早就死了。” “魏公主今天答应给我一笔钱,若加上她的,应当就差不多了。”慕容云若有所思道。 “魏公主?她为何会给大人如此一笔巨款?”晓若一脸惊奇道。 “这就你不用管了。”慕容云微微眯起了眼睛,“反正钱的事,今天你就不用操心了,她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有钱。” 晓若忍不住苦笑:“若魏公主知道这钱的用途,应该会恨死大人了。” “她恨什么?这不过是为了弥补她的亏欠,和对她所作所为的补偿。”慕容云眸色渐渐变冷,“卫璎,到了,你该还的时候了。”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八章 会让你永远看不到我的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卫璎才发现昨晚暗搓搓的谋划了半天,最终起不来床的却是她自己。 老男人简直太可恶了。 她的腰又酸又痛,老男人却神清气爽的,真让人生气。 经过昨晚,她更加坚定了要跟老男人分居的决心,不然早晚有一天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丫鬟端了碗眼窝过来,对她说是驸马特意吩咐炖给她喝的,让她补补,卫璎盯着那碗燕窝越看越生气,这可不是几碗燕窝能补得回的。 今日的阳光却是大好。 老男人抱着君曜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在窗外用君曜的小手指着她说:“看你娘亲多懒,这个点了都还没起来。” 君曜还真就奶声奶气的说了个“懒。” 卫璎登时火冒三丈:“吴延昭,你不要乱教他说话!” 他却在窗外眉目含笑的望着她:“起来,我们出去走走。” 卫璎不想起,她还想多躺一会儿,老男人折腾到凌晨才让她睡觉,他倒是好,精神那么好。 过了一会儿,见她没动静,老男人便抱着君曜进来了,他把君曜放在她榻上,君曜便在她身上爬来爬去,嘴里发出奶声奶气咿咿呀呀的声音,卫璎简直要烦死了,猛的一下从榻子上坐起来,喊了声:“吴延昭你给我把他放回去!” 然而这时,小君曜居然爬呀爬,爬到了她身上,拱进了她的怀里,卫璎真是又气又无奈。 老男人从架子上拿起她的衣服亲自为她穿了起来,卫璎说:“没得说了,今晚你就搬到你的宫殿里去吧。” 昭君的脸色一沉。 “我是说真的,距离产生美,你知道不?”卫璎对他说,“如果让我每天每夜看见你,我觉得真的跟你过不了一辈子,我怕我很快就会厌倦你,如果有时看不见你的话,我兴许还会想你。”卫璎端详着他的脸说,“我是说真的,你没有这种感觉吗?你每天都看见我,难道不觉得烦吗?” 昭君脸色越来越沉,只当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帮她穿衣服,直到帮她穿完,他才冷着脸说,“到那时,我会让你永远都看不到我的。”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现在虽然觉得老男人有一点烦,但若一辈子见不到他,也是不行的。她现在极度需要空间,不想总是跟他粘在一块。她觉得自己也是个很奇怪的动物,之前老男人不鸟他的时候,喜欢他喜欢的要死,心肝脾肺肾都移了个位,现在老男人回心转意了嘛,她觉得还是老男人不鸟她的时候看着顺眼一点。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些话说完,下午的时候,老男人居然如她所愿的搬到了自己的寝殿。卫璎心里有一只小鹿在欢呼雀跃。 啊,自由的空气。 没有老男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监控,卫璎的行动都自如了很多,她想起昨天还没有去钱庄给慕容云提钱,当即偷偷溜去了钱庄,把银票提了出来。 她却不知,她前脚刚从钱庄出来,一道黑色的影子后脚便进了钱庄…… 正文 第六百五十九章 是她爱惨了的夫君 是夜,一个小厮提着一个食盒进了慕容云的宅子,食盒打开,里面全是扎成一捆捆的银票,慕容云眼都看直了。 “这是我们公主让人送来的,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么小人便告退了。”那小厮对他微微作揖之后离开。 站在她身侧的晓若大惊:“公主真的送了这么多银子过来!” 慕容云勾了勾唇角,拿起其中一捆银票,唰唰翻了翻。 这些银票的面额都是一千两,全部都是崭新的,甚至还散发着油墨的芬芳。 这么多钱,给他连眼都不眨一下,慕容云有些看不懂她了。与她结识近四载,他从未想过她是这般缺心眼的人。她所认识的那个卫璎机关算尽太聪明,与现在太不一样。 身侧的晓若忽然说:“哦,对了,晓若最近听到了消息,听王城那边的人说,魏王似乎暗中派了一些人潜入王宫遗址,到晚上就在挖地,不知是在找寻些什么。” “哦?”慕容云的神色有几分耐人寻味。 卫璎回到公主府,悄悄经过昭君的寝殿,朝里瞥人眼,看他人还在里面,松了口气。 应该,不知道她离开过的消息吧。 到了吃晚餐的时间,卫璎早早坐在餐桌前等他,菜都快凉了还没见他人来,卫璎派丫鬟去请,那丫鬟却回来对她汇报说:“驸马殿下说他还不饿,让您先吃。” 卫璎一个人吃完晚餐,回到空空荡荡的寝殿,这才感觉到有些空落落的。 桌上的茶炉烧开了,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卫璎过去倒茶,才发现桌上还放着两套茶具。 以往这个时候,饭后他们会一起喝喝茶,他在她对面看书,她会跟他聊一些,她从丫鬟那边听来的市井的趣事儿,有时可以看见他唇边的浅笑。 一个人在寝殿里无所事事,卫璎捧着本话本子早早上榻,掀开锦被躺进去,才发现里面真冷啊。卫璎被冻得“嘶嘶”直叫,才发现现在已时至凛冬了。 “来人,拿个暖炉进来。” 卫璎吩咐了一声。 然而冬夜绵长,这个夜晚并未因为房中添了个暖炉而感到温暖。卫璎夜里被冻醒了几次,习惯性的摸索那个温暖源,却一而再三的扑了个空,第二天一早,直接一个喷嚏打得眼泪汪汪。 从老男人被他赶去自己寝殿后,他就没来找过她,甚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卫璎知道他估计在赌气,觉得他过段时间就会好,也没去找他。 到了第二天的早餐,中餐,依然是卫璎自己一个人吃,她也觉得无所谓,命丫鬟夹好了菜,直接送到他房里。又命人从市面上淘了些新出的书来,都是老男人平时爱看的那种品类,希望能让他开心。 不过据说那些书老男人一本也没有看,全部成捆成捆的丢到厨房的灶台里,化成了灰烬。 卫璎这才决定去找一下他,她知道是他的傲娇病犯了,该哄还是要哄哄的,时间久了就更不好哄了。毕竟她的目的只是想争取一下自由的空间,又不是要跟老男人老死不相往来,他还是她爱惨了的夫君啊。 正文 第六百六十章 最后一份礼物 所以到吃晚餐的时候,卫璎便命人把菜都送到他房里去了。昭君恍然未见,一副不搭理她的样子。 “夫君~” 卫璎甜甜喊了一声,直接跑到他身边,亲昵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啵唧”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一招,招招必杀。然而老男人却将她狠狠一推,烦躁的说了句:“走开。” “唷,这么大脾气啊。”卫璎笑嘻嘻的,反而更紧的搂住了他,“夫君,可是在怨我冷落了你?阿璎寝殿只离夫君一墙之隔。夫君若想阿璎了,也随时可以来找阿璎,谈谈人生呀。” 昭君却淡淡道:“分了住清净,以后就这样吧。” 卫璎依旧没皮没脸,“我就当做没听到。” “我们只是住的地方分开了,是为了夫君能够住得宽敞舒适一些,又没说以后不跟夫君一起住了。以后阿璎想夫君的时候就来找夫君,等夫君想阿璎的时候也过来找阿璎好不好啊?” 昭君冷哼了一声:“恐怕不会有这么一天了。” “我才不信。”卫璎软软糯糯道。 “不信,你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今天我还就住在夫君这里了。” 额,没想到,顺着他的话这样一说,卫璎就把自己绕进去了,她原本可没想住他这里,她还想再多享受享受今天自由的时光呢。 这下老男人没意见了,也不哼哼了,卫璎知道是他的计谋得逞了。 “那我们,先吃饭吧。”卫璎说。 然后老男人却一动也不动弹,卫璎只有命人将桌子抬过来,抬到他面前,可老男人还是坐在那里像尊菩萨一样,卫璎不紧不慢的亲手帮他把饭盛好,捧到他面前,他却拉着她猛地一带,拉进怀里,放到了腿上,卫璎猝不及防,另一只手拿着的饭碗就要滑落,被他伸手接过,放在两人面前。 “吃吧。”老男人把筷子往她面前一放,对她说。 “这样怎么吃啊。”卫璎一脸黑线。 老男人却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来人,再拿一副碗筷。”卫璎吩咐了一声,老男人却夹了一筷子菜,喂到了她嘴里。 丫鬟已经将碗筷拿来了,却被老男人拿得远远的。 什么,要和她共用一副碗筷? 接着,老男人又喂了一筷子的菜给她,卫璎脸一烫,欲从他身上下来,腰身却被他圈紧。 “怎么,嫌弃?” “不嫌弃啊,可我想自己吃。”卫璎说。 老男人便拿了双筷子给她,可她仍然在他的怀里,暖和是暖和,可就是…… “别扭来扭去的,我想你应该知道,扭来扭去会有什么后果吧。”老男人说了一声,卫璎立刻就僵在那里,满脸通红。 看见她的怂样,一旁伺候的丫鬟都忍不住偷笑,卫璎立刻狠狠瞪了她们一眼。 或许,她该珍惜这段时光吧,珍惜老男人疼她宠她依赖她的这段时光。可这段时间越是美好,却越让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觉得老男人这样,是送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一章 沙漏 这段与他耳鬓厮磨的美好时光,犹如一个被翻倒过来的沙漏,等所有沙子都流尽的时候,便是与这一切挥别的时刻。 她是如此了解他。 他不会甘于命运,至少与她之间不该像现在这样岁月静好。 就算,他失去了所有,所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归于尘土,他亦能破土而出。从尘埃里开出花朵。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是她自己多心,可她又是这世间难得聪慧的女子,她早就看到了他眼中的沙漏,不过一直强迫着自己不要去看罢了。 她如此害怕这一切都如她所料,如此害怕终有一日会如她所料的那般与他形同陌路。 自从卫璎甩了慕容云一百万两银子之后就没有声音了。这件事始终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朝中弹劾太多,他被卫容调回了王城,接下来,李逸会替换他的位置,监管那一条边界。 临行前,他悄悄潜入了卫璎的府邸。 卫璎刚刚把君曜哄睡着放回摇篮里,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风吹过,扭头一看,慕容云已斜倚在她的榻上,手中掰开了一个刚刚从她桌上偷的香蕉。 “慕容云?”卫璎满脸诧异,“你怎么又来了?” 她有些紧张,连忙关起了窗,已经连续两次“私会”慕容云被老男人抓包,等到第三次真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别紧张,这一次,我不是来问你要钱的。”慕容云笑嘻嘻的说,“是想来给你道个谢,再顺便道个别。” “道谢?” 要真是来道谢的,那他反射弧也太长了,银子都送去几天,一点反应都没有,道别,“你要去哪?” “回王城,王上要开始练兵了。”慕容云意味深长的望着她道。 卫璎的瞳孔骤缩了一下。 以卫容的野心,距离攻打蜀国的日子不远了。 到那时,天下的格局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呢? “那你答应我的事呢?”卫璎道,“给吴国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所铸的屋子,是否已经开始建造,什么时候搭好?” 慕容云冲她眨了眨眼睛:“这件事,公主就不用担心了,有了公主这一大笔银子,这个寒冬,很多吴国人都不用饥寒交迫了。” 卫璎点了点头:“那就好。” 那样,也可以减少一些她对吴国人的负罪感。 慕容云目光晶亮的望着她:“若王上知道您为吴国的百姓花了这么多银子,一定会很感动的。” 卫璎苦笑不已,他不会告诉慕容云先前昭君一毛不拔,极力阻挠她,一分钱都不让她给。 “后会有期。”慕容云咧了咧唇角道,“下次相见,已不知是何时,也不知还能否再见,照顾好王上,保重。”慕容云将手中的香蕉皮一甩,便闪身离去。不知为何,卫璎总觉得他的笑容里透着淡淡的哀伤。 此时,魏国王宫。 “不好啦,王上不好啦!” 一个官员面色惊恐的跑来禀报:“王上,微臣带人挖地三尺,也没有在吴国的王城地底下发现任何东西,倒是有人挖出一个洞穴,里面传出,里面传出阵阵龙吟……”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二章 王宫下的龙脉 “什么?”卫容挑了挑眉。他才不相信这世间会有龙的存在。 那官员禀报道:“他们说,他们说那里是吴国的龙脉所在,越往深处挖,那龙吟之声就越清晰,很多人都不敢继续再挖了,当地有老者前来劝阻,说是惹怒了真龙,一定会招来祸患,若真龙现身,所有挖过那块地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却魏国也将灾祸延绵!” “放屁!”卫容怒目而视,“都是些哄骗三岁小孩的玩意儿,你们居然还会当真!” “继续挖。本王才不信那吴国会有什么龙脉,若是有,也必然是出现在我魏国!”卫容眯了眯眼睛,满脸戾气,“一定要把那东西挖出来,不论是什么妖魔鬼怪,本王让它立马现出原形!”说罢,卫容狠狠一甩袖子。 那官员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那一夜,大雨倾盆。 吴国王宫外,一小队魏国士兵正拿着铲子在那片废墟上挖着,头顶雷鸣阵阵,几道闪电将大半个天空亮如白昼,火把已经被雨水浇熄了,但那队士兵不敢懈怠,继续挖着,因为王上下令一定要他们把地底下的东西挖出来。 说来也奇怪,那个洞他们已经挖得很深了,却依然没有挖到底,只是听得见从地底传来的闷响,今夜的声音格外响亮。 大雨击打着地面声音震耳欲聋,混着那个地底传来的声音一声声让人发憷,一个人停了下来。说:“不如我们先回去吧,今晚上的雨势实在是太大了。” “可吴监工明天一定会来检查的,若是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挖,一定会克扣我们的工钱的!” “歇一晚上又没人知道,他一个人现在正在妓馆逍遥自在,凭什么我们要在这里这么辛苦?估计他早就忘记我们昨天挖到哪里了,明天早上一定发现不了的。” “那我们先想个办法把洞口堵了吧,今晚的雨这么大,一定会涨水的,若是泥浆水灌进去了,我们先前就白挖了!” 说干就干,几个人抬来一根粗木桩,想要堵住洞口,却发现好像伸不进去了,洞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奇怪。”几个人面面相觑,握着木桩合力往里伸,“一二三,一二三。”众人高喊着,却觉得有一股力道在向外涌,几个人合力都没将木桩伸进去,忽然,一股极大的气浪从洞口喷薄而出,几人连同那蹙木桩都被那股气浪给震出了几丈远,跌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屁股,其中一人看见一条银白色的东西从那洞口飞出,惊恐的指着洞口,喃喃道:“龙,是真龙……” 漆黑的夜里,白龙身上鳞片在闪电的光芒里银光闪闪的,速度很快,直接一飞冲天,钻进了云层后便了无踪迹。让我怀疑方才眼前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因为速度太快,雨势太大,那人也没有看清是不是龙,但诡异的是,这件事发生之后,当天去挖地的工人在几天以后都相继死去,全部七窍流血,死状凄惨,就连从未动过一铲子的吴监工也在妓管里一夜暴毙……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三章 你是真龙的化身 此事很快在魏国引发了一阵恐慌。有人说,是那些人触怒了真龙,这是真龙对他们的惩罚,很快,魏国也将付出代价,因此而灾祸连绵。 之后,在三国间,也偶有人看到龙迹,形容都和那个雨天,挖洞之人看到的一致。 根据目击证人的描述,有人很快就描绘出了那条龙行迹的路线图,方向直指卫璎的那块封地。 天气晴朗,卫璎正抱着君曜在院中荡着秋千,小君曜抬着胳膊,手臂上的银铃叮当作响,煞是悦耳动听。 老男人远远走来,看见脸色立即一沉,“你摔着他了怎么办?” 卫璎停了下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把手中的君曜放到他手上,自己又接着继续荡。 君曜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紫葡萄一样的眼珠子望着他,“咯咯”一笑。 君曜现在抱着已经很沉了,有淡淡的奶香味从他身上传来,昭君好奇问道:“你现在还在喂他吗?” “喂啊,干嘛不喂。”卫璎轻描淡写道。 “他已经这么大了,可以断了。” “无所谓啊,我有就喂,现在他自己会吃一些水果,也不用喂那么多了。” “如果他不断,你这里也不会断的,现在该断了。” “啊,这样啊。”卫璎对这种事完全没有经验,原以为她这里没有了再给他断。 “那就给她断掉吧。”卫璎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话音刚落,君曜便“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听他一哭,卫璎的心便揪着了,连忙从秋千上下来,一把从他怀里接过,抱在怀里直哄:“哦,宝宝不哭了,不断不断,不断你的。” 昭君一脸无语,卫璎抬头白了他一眼,“都怪你!关你什么事?我爱喂多久喂多久。” 明明是为了她好,却被怼,昭君真是无话可说。 君曜的个子已经比普通的孩子大了,她抱着也觉得沉,抱了一会儿,等他安分了,便又递给了昭君。 “听说了吗,吴国王宫底下挖出了一条龙。”卫璎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有淡淡的笑意。 昭君神色寡淡:“我没听说过吴国王宫底下有这个东西。” “很多人都看见了。”卫璎意味深长的望着他,“龙迹,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此事不过以讹传讹罢了,这世间,怎可能会有真龙?”昭君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口吻。 “先前,三国之间的王,也很少穿龙袍,所穿大多为蟒袍,因为龙身上罡气太重,压制不了罡气的君王,在穿过龙袍之后总会大病一场。” 昭君的神色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龙迹,伴随真龙天子而生,真龙天子,就是那个一统天下的王者,有着至高无上的王权,所以,三国之间的王,都不能算作真正意义上的王者。” 现在,真龙正往我们的方向而来,百姓间现在有两个版本,第一个版本,说是我的封地上,必有即将一统天下的王者,第二个版本,就是说你,就是那条真龙的化身。 正文 第六百六十四章 你想做王后? 卫璎说话时,目光盈盈的望着他,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你说,哪一个版本是真的?” 昭君微微一愣,须臾勾了勾唇角:“荒谬!” 卫璎往前一步,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抬起头,樱桃一般粉嘟嘟的嘴唇无限凑近了他,笑眯眯道:“我倒希望,夫君是那条真龙呢?” 昭君轻笑一声,斜睨着她:“那你哥哥怎么办?” “我哥哥。啊,这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卫璎扶着头,秀眉轻蹙,“你说,我为什么要是魏国的公主呢?若我不是,便可帮夫君争这天下了。” “你想做王后?”昭君挑了挑眉。 “想。” 昭君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问这个问题,先前,她可不就是他吴国的王后吗,是她自己给这个国家给整没了,自己把这个王后之位给整没了,关键是,她还有脸答应? “你想啊?” “昂。”她说,“天下间,有哪个女人不想啊?” 他伸手就在她额头上敲了个爆栗,“你现在跟我说想了啊?你把吴国灭了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想呢?” “我也就,想想。”卫璎一脸心虚,转身就要溜,却被他一把揪住了她脑袋后面的小辫子。 “若再给你一次机会。再给你一次做王后的机会,你会怎样选择,你会珍惜吗?”他面沉若铁,声音有些飘渺。 卫璎整个身子骤然僵住,须臾,哈哈大笑道:“我又不可能嫁给我哥哥,你难道想让我嫁给苏扶摇吗?” 那只拽住她发辫的手,终是渐渐松了下来。卫璎立即跑开了。 今后,卫璎时常会开窗张望着头顶的天空,看看会不会看见真龙飞过,若真龙真是往她这个方向来的话,算日子,也快到了啊,现在却一点踪迹都没有。 说实话,她倒还是蛮好奇龙的相貌的,好几次都在梦中梦到,蓝天之中划过一条银白色的龙,在屋顶盘旋着,最终落在她窗前,她立即跑了出去,伸手摸了摸它的龙鳞,摸摸它的龙脸,再摸了摸它的龙角…… 昭君已经是第N次在梦中被她摸醒,无语的很,这一次,卫璎又伸手在他脸上乱摸,他顿时恼了,冲她恼怒道:“卫璎!你再乱摸我就给你丢到外面去!” 卫璎迷迷糊糊的醒来,看见月下昭君那张恼怒的脸,虽然满是怒气,但依然遮挡不了他的盛世美颜呀,于是冲他嘿嘿傻笑,用胳膊在他脖子上一揽,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而此时,卫容也不止一次做着龙来找他的梦,他将尚方宝剑直接放在榻边,暗想着等龙来了一定要将它杀掉,有好几次,值夜的宫女看见他半夜里起来,拿着剑对着空气挥舞,吓人的很。 卫容大病了一场,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很快就消瘦了下来,太医说他是神经衰弱,但宫里都在传他是邪祟附体,那是那条真龙的报复。因他的鲁莽将给魏国带来了灾祸,魏国的国运也没剩下几年了……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五章 很多人怀疑是你 天空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这是封地的初雪。 卫璎小时候在北边看惯了雪,倒也不觉得惊奇,府上那些吴地的丫鬟却兴奋坏了,偷偷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儿。 听说湖边的景色更美,卫璎披上新做的大氅便和老男人出游了。 卫璎的大氅是红色的,边上缀着厚厚的一圈白色兔绒,衬得她白雪一般的肌肤娇俏可人,老男人一袭白衣外披着件黑色的氅子,看着也格外的英挺。 湖面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夹岸的翠柳氲氤如烟,三两只鹧鸪在林深处间或几语,卫璎和昭君并辔,远远望去一墨一红,就像一幅画一般。 “听闻魏王重病,你不回去看看吗?”昭君淡淡开口。 “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在散步谣言,我也不信,那条龙真能诅咒他得重病。毕竟,到现在为止我连根龙毛都没看到。”宫里已经不止一次传来消息,让她回宫探望一下卫容了,她一直都恍若未闻,视而不见。 “龙是不长毛的,只有鳞片好么?”昭君顿时无语。 “谁说不长毛,它的须须也是毛啊,龙须,没听过啊,孤陋寡闻。” 昭君只是笑了笑。 “延昭,你说,是谁制造了这个龙的传闻呢?”卫璎有些好奇道。 “我怎么会知道?” 卫璎转头,意味深长的望着他:“我猜,现在很多人都在怀疑是你。” 昭君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卫璎继续道:“因为卫容在挖的是吴国的王宫,惹怒不是龙,而是你。为了让他收手,于是制造了这一次的事件。可是,卫容究竟在找什么呢?吴国的王宫地底下,究竟,有什么呢?”卫璎说着,一脸天真的望着他。 昭君的眸色越来越冷,冷冷道:“什么都没有。” “哦。”卫璎点了点头,接着便从马上拿起了弓箭,微眯着眼,射向了不远处草丛中的白兔。 她出来可不是来跟他谈论这些破事儿的,只是忽然想起卫容曾经跟她提到的兵符,觉得卫容挖吴国的王宫,或许与那道兵符有关。 既然老男人不愿意说,那她也就不问了,识趣的很。 然而在她身后,老男人却陷入了深思。 他必须见一趟苏扶摇。 如卫璎所言,卫容,绝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去刨吴国的王宫,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不全。他有些担心,那天和苏扶摇在吴王陵前讨论之事被人听去,传到了卫容的耳朵里。抑或是,苏扶摇身边有卫容埋下的细作…… 无论是哪种都相当危险,他必须确保,他给苏扶摇的东西还在。 是夜,苏扶摇正打算吹灯睡下。此时,却感觉后脊有阵阴风吹过。苏扶摇缓缓转身,赫然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只见那人一身黑,穿着黑色的斗篷,戴着黑色帽子,一块黑色的面罩将脸遮去了大半。 苏扶摇刚想喊人,那人却摘下了帽子:“是我。” 苏扶摇松了口气,上下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这身打扮?你在扮演黑无常吗?”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六章 你竟敢骗我! 昭君没有功夫跟他贫,直接问:“兵符在哪?” “在我这里啊,怎么了?” 昭君神色阴冷,盯着他问“你告诉卫容兵符的事了?” 苏扶摇顿时哈哈大笑:“怎么可能?” 看着苏扶摇的神色,不像在骗他,但还是有几分疑虑,盯着他道:“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苏扶摇冲他笑笑,“你不是想要收回去吧。” “拿出来。”昭君神色不耐的再次重复了一遍。 “好好好,你等着啊,我给你找。” 苏扶摇扭头便翻箱倒柜,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木匣,从里面翻出了一块兵符,得意洋洋的给他看,“你看,我说了,还在我这里吧,我怎么可能拿给苏扶摇?” 昭君盯了眼他手中的兵符,瞬间拔出刀,架着了他脖子上,“你竟敢骗我!这根本就不是我给你的那块兵符!” 苏扶摇一脸懵,仍笑笑说,“这怎么可能?” 可他仔细看了一眼那块兵符,也发现无论从色泽还是质地上,都与昭君给他的那块天差地别。这块只是外形相似材质粗糙的很,根本就是一个仿冒的。 昭君面色铁青,怒不可遏,紧握手上的剑:“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苏扶摇也是一脸迷茫的神色,喃喃道:“这,这不可能啊……” “是你自寻死路。”昭君冷哼一声,手腕一动,就要将他割喉,此时,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 望着眼前的一幕,上官冷月迅速从袖子掷出几枚银针,“叮”的一声,将昭君的剑弹了开来,接着,竟从腰间抽出了一枚软剑,朝他刺去。 昭君愣了愣,收回了剑,一个闪身离开了。 “来人!快追刺客!” 上官冷月大喊着追了出去,府中的侍卫全都朝他追了过去,看着那道黑影已经翻过了院墙,上官冷月旋即回到房中,迎了上去,关切的望着他:“王上,王上您没事吧。” “我没事。”苏扶摇已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假冒兵符掩进袖中,擦了擦脖子,发现脖子上有些破皮,渗出了一点血。 “倒是你,才这点功夫,怎么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对刺客出手?万一,他伤着你怎么办?”苏扶摇望着她的眼神中有几分嗔怪。 看着苏扶摇没有大碍,上官冷月松了口气,若她方才的门她晚推一瞬,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被伤?他中了我的银针,跑不了多远的。”上官冷月立即取来了纱布和金创药,好奇道,“方才那个是谁?” “一个刺客。”苏扶摇淡淡道,“你找我何事?” 上官冷月小心翼翼的帮他上药,“倒也没什么,有人来禀报说,李逸的人和我们的人起了一点冲突。我们的士兵心里很窝火。想不到走了个白恩,又来了个李逸,对这一小块地,卫容倒是跟防贼一样。” 上完药,她将纱布一圈一圈的缠到他脖子上,蹙着眉道:“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王上?!”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七章 再一次背叛了他 苏扶摇一脸苦笑。心中却在惦记着方才之事。 若是他真的将兵符交给了卫容,那昭君杀了他也不为过,可是,这兵符究竟是谁调包的呢?真正的兵符,现在又在那里? 苏扶摇望着眼前正在为他细心包扎的上官冷月,陷入了深思。 昭君给了他兵符之事,他只告诉了她。因她是他最信任之人,难道,是她将此事透露给了卫容? 这一念才刚刚涌起,便被他立刻否定。 不可能,绝不可能是冷月。冷月出生在上官世家,与卫容没有半分关系。两人甚至没有半点的交集。 可除了她,还会有谁? 那天,是她提出邀卫容前来游船,说是要羞辱一番他的,之后,卫容就离开了,这其中,会是巧合吗? 苏扶摇望着上官冷月,眸色越来越深了起来。 “好了。”上官冷月包扎完,收起药淡淡道,“王上的周围还是要加强防护。明日,冷月便从宫中再调些护卫来,绝不会让此事再度发生的。” 暗夜中,月亮躲进了云层里,因为夜深了,街上并没有几个行人。 昭君被那群侍卫一路追赶着。感觉到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没想到上官冷月居然会武功,居然在他面前藏得那么深,先前,在吴国王宫的时候,倒是错怪阿璎了。那是她说,他还不信…… 方才,他有一枚银针刺在了他的虎口,银针上应当是啐了毒的,他现在整条手臂都是麻的,他能感受到身上的力气在渐渐消失,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停。 那些都是蜀国的大内护卫,一个个武功高强,一路对他穷追不舍,还在他身后放着冷箭。 该死的苏扶摇,居然再一次背叛了他,一次一次将他逼入绝境!想到这里,昭君就咬牙切齿,狠狠的攥紧了拳。 忽然“噗”的一声,右肩上被刺入一枚铁箭,一阵剧痛传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正在此时,眼前忽然有一辆马车朝他跑来,车上有一只手将他拉了上去,之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当昭君醒来之时发现已经回到了公主府,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卫璎在他眼前,红着眼睛瞪着他。 “你差点就没命了!你真的以为你是猫,有九条命吗?” “我怎么会在这里?”昭君有几分困惑道,声音里透着几分虚弱。 “是啊,你怎么不应该在这里?昨晚我从你这离开的时候,你不是好好在榻子上躺着的吗?”卫璎挑着眉,冷冷瞪着他。 昭君起身靠在榻上,渐渐回想起了昨晚的事,气得面色铁青,再次狠狠攥起了拳。 “是早上扫地的阿伯发现了你,你被人丢在门口,身上还带着伤,就快冻成冰坨了。”卫璎微眯着眼睛望着他,“说吧,你昨晚去哪了?” 昭君的脸色很难看,蹙紧了眉,并没有回答。 “说啊,你倒是说啊,你去哪了?”卫璎睥睨着他,揪着他的肩膀,势必要让他回答。 此时,一个小厮却匆匆的跑了进来:“公主!蜀王殿下前来拜访。”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八章 是你派的人救我? 什么?他还敢来? 昭君深蹙着眉,咬牙切齿,拳头拧得“咯咯”响,他现在就恨不得立刻把苏扶摇杀了。 苏扶摇来这里做什么?卫璎有几分困惑,看了眼昭君说:“宣。” 须臾,苏扶摇大步走了进来,望着昭君,神色有些焦虑。昭君寒着脸,死死瞪着苏扶摇,冷声对卫璎说了一声:“卫璎,你先出去。” 老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同寻常,卫璎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识相的走了出去,并未他们关好了门。 须臾,里面便传来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卫璎的心悬了一下,站在廊下又不好进去。 屋内,昭君死死的拽着苏扶摇的领子,将他拎着狠狠抵在了墙上。 “我是来给你送解药的。”苏扶摇说,“若不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服用解药,你这只胳膊就要废了。” 昭君寒声道:“那我还要谢谢你,是吗?” “我知道你是不会对我下手的,但我也没想到冷月会忽然进来,他让侍卫去追你,我又不好阻拦,可等她离开后,我就立即派人去救你了。”苏扶摇解释道。 昭君有几分错愕,“是你派去的人救我?” “是啊,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让你受伤了。”苏扶摇看了眼他肩上的伤口道。 昭君松开了手,“少在这里假惺惺,你只需去讨好卫容便好,看他可以留蜀国几年安宁!” “不,我没必要骗你,兵符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苏扶摇的神色肃然道,“我现在既然敢来找你,就是想要证明我的清白,我们现在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回兵符,查清楚,究竟是谁动的手脚。” 昭君将信将疑的睨着他:“你真的没有骗我?” “昨日,我们一直追着那刺客。结果那刺客半路上被一辆马车救走,有人一路跟着,看见人被带进了公主府。”一个侍卫对上官冷月禀报道。 “什么?”上官冷月一脸震惊,“刺客是公主府派来的?” 可是卫璎为什么要刺杀王上呢?还是,其实幕后主使人是昭君? 上官冷月若有所思,问:“王上在哪里?” “王上一大早就出去了。” “去哪里了?” “去了公主府。” “什么?” 昨日公主府的人还有人刺杀他,今日他就去了公主府?!上官冷月心中一紧,立即想带人冲去公主府,可冷静一想,这光天化日之下,公主府的人应该不敢对王上做什么。 王上去公主府做什么呢?定然是去找昭君的,他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连她都察觉到苏扶摇与昭君之间的关系隐隐透着几分扑朔迷离。先前,魏蜀对战,他对卫容提出让昭君留在蜀国三年,倒像不全是为了她。似乎,他也希望能将他在蜀国留下。还有,昭君兵败之时,他花重金,替他隐藏在矿山中的那支吴国军队…… 后来,昭君亲自率兵攻打蜀国,苏扶摇一气之下利用那支军队打了头阵,之后蜀军节节败退,这才让昭君一路攻下了十几座城池。 正文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不希望他死 过往的种种,细思极恐,先前她觉得有些没有理由的事,只因她没有想到对的层面…… 上官冷月在廊中徘徊,看着一身月牙白袍子的苏扶摇远远走来。 “王上回来了?” “嗯。” “王上又去找昭君了?” 苏扶摇冲她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猜的。” “这都能被你猜到?我们冷月公主果然是冰雪聪明。”苏扶摇笑眯眯道。 “昨晚行刺王上的人,有下落了吗?”上官冷月试探道。 “啊,没有,不是说,人跑了吗?”苏扶摇轻描淡写道,接着走进了屋子里。 “刺客还逍遥法外,王上这次出门,怎么可以不带护卫?” “毕竟是穿到魏国的地界上去,本王虽有可以在两地穿越的权限,但带这么多护卫穿越到魏国的地界总归是不好的事情。你不说,昨天我们还与李逸的士兵起过冲突吗?” 苏扶摇在书桌前坐下,翻开了一本奏折淡淡道。 “那王上,对公主府的人,难道就一点都没有戒心吗?”上官冷月意味深长道。 “戒心?”苏扶摇笑了笑,“那难道你担心他们会对本王怎么样吗?” “王上毕竟是蜀国的王啊。毕竟王上若有差池,对蜀国举国上下,都将是灭顶之灾。能够多一点心,也是好的。” “放心吧,他不会对本王怎么样的,毕竟……” “毕竟什么?”上官冷月好奇道,苏扶摇欲言却止,神色诡秘的一笑。 此时,公主府。 昭君手中把玩着苏扶摇今日带来的那一块假兵符,陷入了深思。 他对苏扶摇今日所说将信将疑。若他没有骗他的话,那枚兵符最大可能就是在卫容的手里。可苏扶摇远在千里之外的魏国王城,他该如何,将那块兵符找回? 或许只能再去王城一趟?潜入卫容的寝殿中寻找?可如今,他又如何能回到魏国王城? 卫容此时正缠绵病榻,这倒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好几次宫中传信让卫璎去看他,卫璎都没有反应。若是她同意去,便有潜入魏国王城寻找兵符的机会。 可如今卫璎和卫容的关系很僵,若非卫容病危。卫璎是绝不会去看他一眼的。 昭君思考一瞬,忽然灵机一动…… “公主不好啦!王上病危了!想见您最后一眼!”下午的时候,卫璎正在为老男人换药,一个侍卫忽然匆匆跑过来道。 “什么?”卫璎猛地一惊,上药用力过猛了一些,昭君不由得疼得倒吸了一口寒气。 连细软都没有收拾,一个时辰之后,卫璎和昭君便匆匆出发了。 卫璎的心里乱的很,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没想到那条龙真的以如此迅猛的速度要了卫容的命。这也都怪他自己作死,可是魏国王室并没有可以延续卫容位置的合适人选,王位后继无人,若他真的薨逝,卫璎难以想象魏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用担心了。”一旁的昭君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严重。” “我也希望如此。”卫璎神色忧虑道,“我虽然恨他恨得要死,但我不希望他死,一点也不希望。” 正文 第六百七十章 能救他的只有她 “他若死了,魏国就完了。”卫璎喃喃。 “虽然我很希望他死,但我知道他不一定会死,真的不一定。”昭君继续安慰道。 卫容当然不会死,昭君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他为了骗卫璎回王城的小计策而已,就算去了魏国王宫,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卫璎也绝对想不到是他做的,而会把这笔账记到卫容头上。 “我知道你很不愿意见到卫容,谢谢你愿意陪我。”卫璎道。 昭君只是淡淡一笑。 虽然他不愿意见到卫容,但有些帐还是要算的。他绝不可能让兵符落在他的手上。 此去王城,刀山火海,也要把兵符给抢回来。 “王上,该喝药了。” 此时,卫容榻前,白恩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正一步不朝他走去。 而卫容手中抱着尚方宝剑,一脸惊恐的望着他,口中喃喃道:“龙……龙……别过来!” 最近卫容就是这样,时而犯疯,时而清醒。魏国的大臣已经一连多日没有上过早朝了。他犯疯的时候,就是拿着尚方宝剑乱劈寝宫里的东西,一不留神就被他的剑砍伤,所以无人敢靠近,除了白恩。 白恩端着药缓缓前进,微笑着对他说:“王上,该喝药了。” “别过来!”卫容握着剑猛地朝他一划,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退缩,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王上喝了药之后便会功力大增,将龙杀死的。”白恩邪魅一笑,已经将药碗凑到了卫容的嘴边。 卫容将信将疑的望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王上不妨试试啊,喝了药,再去杀龙,好不好啊?” 卫容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终是接过了碗,“咕嘟咕嘟”的将药一饮而尽。 喝完药,卫容便昏睡了过去。 站在卫容寝殿门口深深望着他的女子点了点头。 “药已经喝完王后娘娘。”白恩转身,将那个空碗展示给了那个女子看。 “有劳白将军了。”熙王后感激的望了他一眼。 卫容疯病犯时,只有喝过药才会恢复正常,但最近卫容疯病犯的频率越来越大,这让她很忧虑。 虽然,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挂名王后,登上王后之位的经历也如同一个闹剧一般。但她依然将他的后宫大理得井井有条,虽然,他从来不曾注意到这一点。 卫容得病之后,后宫的人全部对他敬而远之。她派人给卫璎送了很多信,希望她能回来看看他,因为她觉得能救他的只有她,但是那些信件都石沉大海。 好在现在还有个白恩,不然,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宫女鱼贯而入,开始打扫着卫容一片凌乱的寝殿。 喝完药之后,卫容会陷入沉睡,一盏茶的时间后醒来,恢复正常,但恢复正常之后,不会记得自己方才发疯的事,所以,必须在他醒来之前将他的寝殿打扫干净,恢复如初。一盏茶的时间很短,所以宫女们的手脚都很快,熙王后站在门口默默的望着,她要确保地上没有一片会伤害到他的陶瓷碎渣,等他醒了之后就离开。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一章 你走了,本宫怎么办? 宫女们风卷残云一般的将卫容的房间打扫干净,熙王后站在卫容面前,望着他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心中默默的倒数:“三,二,一。” 到一的时候,卫容果然睁开了眼睛,一脸迷茫的望着她:“王后。” 卫容直起了身子,看着他方才压住的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奏章,哑着嗓子问了句,“本王睡了多久?” “王上睡了没多久。”熙王后往前一步,帮他整理桌上堆得乱七八糟的奏章,淡淡道,“是王上乏了吧。” 卫容扭动着肩膀说,“不知为何,每次都容易睡着,醒来之后浑身酸痛的很。那帮饭桶,什么病症也查不出来,只会给本王开一大堆没有的补药。” “王上累了,歇会儿就好。”熙王后已经将为容桌上那一堆凌乱的奏章都整理好了,整整齐齐的码在桌上一角。 关于他得了疯病之事,卫容自己也有所耳闻,“罢了罢了,宣慕容云。” “嗯?”熙王后一脸茫然。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卫容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 因挖出那条龙导致数人暴毙,之后吴国王宫无人敢挖,挖掘工作停滞,卫容烦躁不已。现下,可能只有一个人,对那道兵符有所了解。 须臾,慕容云缓缓的走了进来。 卫容递给他一个木匣,对他说:“打开。” 慕容云接过匣子,打开一看:“这是?” 匣子里装的正是那块黄玉兵符,卫容一直端详着慕容云的表情,看见他看见那块兵符,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 “你没有见过?” 慕容云摇了摇头。 “这便是昭君给苏扶摇的那道兵符。”苏扶摇道,此时,才看见慕容云眼中闪过一道震惊之色。 “昭君给苏扶摇的那样东西,原来是兵符?” “你原本是吴国的上将军,难道,你从来没见过这样东西吗?”卫容微微眯起眼睛道。 慕容云人说摇了摇头,甚至眼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可是王上现在手上已经没有了兵,他给苏扶摇这道兵符有什么用?” “你确定,他手上已经没有兵了吗?” “确定。” “那便是兵器,所以,本王一直怀疑,吴国的王宫底下,与我魏国一样,储存着大量的兵器。” 原来,这就是苏扶摇丧心病狂的去挖吴国王宫的原因。慕容云恍然大悟。 “可是,现在似乎是有人刻意阻挠,现在吴国的王宫已无人敢挖,所以,本王现在命你,将吴国储藏兵器的地方,给本王找出来。” “那练兵之事?” “练兵之事暂缓,毕竟此事才是本王的心头大患。” “是。”慕容云若有所思,缓缓退了出去。 “明日,我将被王上派往魏国。”想了想,慕容云还是决定去跟熙王后辞行。 熙王后一惊:“那给王上喂药一事怎么办?” “那就要拜托王后娘娘了。” “本宫?本宫怎么能行?”熙王后震惊道,想想卫容发病的样子,她就一脸惊恐。 “娘娘找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将王上控制住就行了,或者直接将王上打晕,再将药灌进去。” “我……我做不到。”熙王后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无助,“白大人一定要走吗?你若走了,本宫可怎么办?”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二章 我过来奔丧的 “这是王上的意思。”慕容云苦笑,“王上派微臣去吴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是王上的心结,或许,微臣将这心结解了,王上的病就好了。” “是吗?”熙王后仍有几分讪讪,开始担忧慕容云走了之后的事。 卫容并不知道他犯疯病时是白恩喂的药,那一日,卫容犯病时举着剑在王宫里乱跑,宫人们争相躲闪,乱做了一团,是他恰巧经过,治住了卫容,于是,她便一直请求他帮忙控制卫容。 虽然不知道卫容派慕容云去吴国所为何事,但熙王后心中暗暗懊恼,若她得宠一些,若她是个货真价实的王后,或许就能劝卫容留住他了。 她的相貌不差,家世也好,但她知道,卫容心里一直住着别的女子,所以她才不得宠。关于那个女子,坊间传闻,是魏国第二美女茵曼。 她怎么争得过一个死去的人呢? 真没想到,那颗冰冷的心里,居然还会藏着一个喜欢的女子。这件事,是让她一直觉得很奇妙的。可据说,还是王子时期的卫容是一个很温暖的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是从某一个时期开始变了,变得冷血凉薄。 这期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她忽然有些好奇。那个传闻中他最爱的女子茵曼,也不是在那个时候死的啊。。。 熙王后仔细思索了一瞬从前魏国发生过的事,心里“咯噔”了一下。 “公主到。”第二天一早,熙王后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一声通传。 卫璎一路风尘仆仆,领着昭君一路来到卫容的寝殿,直接掀开了卫容的帐帘。 此时的卫容仍在熟睡,感觉到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见她诧异的说了一声:“阿璎?” “谁说他快要死了的?”卫璎怒不可遏,顿时有了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 卫容披上衣服,从榻子上走了下来,虽被吵醒,但声色中仍是难掩一喜: “你怎么来了?” “哦,有人说你快死了,我过来奔丧的。”卫璎淡淡道。 “谁,是谁说本王要死的?” 装得还真像,真该给你发个奖,卫璎心中冷哼不已,冷冷道:“既然,哥哥无虞,那我就放心了。延昭,我们走。” 卫璎领着昭君转身就走了出去。 “哎。”卫容还是一脸懵,还往前追了两步。 昭君的面色有些寒意:“那是他的寝殿,她身上还穿着睡袍,你就这样闯进去?” “怎么了?我从小到大都这样,他光屁股的时候我都见过呢。”卫璎不以为然道。 “什么?”昭君一脸黑线,除了他之外,她居然还见过别的男人的屁股? “咳咳,小时候啦。”卫璎补充道。 不过这足以让他吐血了。 “整个王宫,只有我能自由出入卫容的寝宫。”卫璎道,“若是别人敢闯进他的寝宫,就只有杀。”卫璎在脖子上比了个杀头的手势“就连王后娘娘也不行。” 话音刚落,却见着熙王后就在不远处瞧着她,卫璎当时就愣住了,站在那里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三章 是王上最需要公主的时候 “公主殿下。”熙王后率先开口,“本宫,有几句话想对公主说。” “你说。”卫璎心中有些小小的意外,这个便宜王后她向来与她没有什么交集,她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呢? 熙王后走到她面前,淡笑着望着她,“想不到公主还能来看望王上,本宫很感激。” “嗯?” “此前,王上病得很重,本宫让人给公主传了好几次书,都没等来公主,原本,还以为公主不会来了。”熙王后苦笑道。 “那些传书原来是你传的?”卫璎微微惊讶,此前,她还一直以为是卫容。 “嗯。”熙王后低下了头,“若不是没有办法,本宫也不会给公主传书。公主殿下看到的王上,不过是暂时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王上就会发疯,变得谁也不认识。” 卫璎微微惊讶,扭头看了昭君一眼。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在传闻吴地旧都出现龙迹的时候开始的。龙迹是真龙天子出现的象征,王上,对统一天下的执念很深,所以,才会因为此事受到刺激。” 卫璎耸了耸肩。 她对此事难以理解,不过是一条龙而已,真的假的还不知道呢,卫容发疯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公主这次回魏国打算待多久?”熙王后道。 卫璎转头看了眼昭君,“兴许我们明后天就回去了。” “本宫恳请公主在宫中多待几日。”熙王后深深凝着她说,“此时,是王上最需要公主的时候。” 毕竟卫璎也没有看见过卫容发疯的样子,她刚刚看他觉得还蛮正常的啊。 正在犹豫,熙王后对着她一拜:“求求你了。” 虽是便宜得来的,也毕竟是一国之后。 卫璎连忙扶起了她,扭头神色复杂的看了昭君一眼,“延昭你觉得呢?” 还未将兵符找到,昭君巴不得在王城多留几日,便淡淡道:“随你,就依王后的吧。” 卫璎在宫中留下了,熙王后松了口气。她有种预感,就算卫容意识不清的时候也一定认得她,一定不会伤害她。 卫璎再次来到了公主殿,这里被打扫得纤尘不染,所有物品都和她最后一天离开的时候是一样的。 “这里是我从小到大住的宫殿。”卫璎对昭君说着,然后坐到了殿中的秋千上。 “知道,还在你这住过一晚。”昭君淡淡道。 “哦?是吗?我忘记了。”卫璎在秋千上晃着,“那这段时间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嗯。”此事正中昭君下怀。他在她屋中,随意的走了起来,她寝殿中有挂着一幅画,是卫璎一身红衣,手提一把红缨枪,骑在小白驹上,虽眉目中还有些稚气,但看起来英姿飒爽。 见昭君盯着画,卫璎淡淡道:“这是我十四岁时宫中画师为我所画,在此后不久,我就去了吴国。”她从秋千上下来,走进那副画,凝视着画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若她还能回到那个天真烂漫的时候,她不一定会选择去吴国了吧,因为那样的话,他一定还是吴国的王,吴国,也一定还繁荣昌盛着。 正文 第六百七十四章 我的血好喝吗? 若是能免除那么多的灾祸,纵使是此生都与他素不相识,也挺好。 卫璎怅然的叹了口气,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念头,想要回到那个时候。 正想着,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他的吻细腻的落在她的脖颈和锁骨上。 “你做事,不是从来都不会后悔的吗?” 卫璎微微一惊,诧异到何时竟与他心意相通了,方才那些话她只是放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后悔又有什么用,我不过是每个时刻,不得不做出那样的选择罢了。”卫璎微微歪着头,伸手,覆上看他的头,“纵使那些选择非我所愿,纵使明知是自酿苦酒。” 她忽然感觉到脖子上一痛,是他将她的脖子咬破了。她只是身子颤了颤,并没有挣扎。 他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恨不得咬死她,吸干她的血,这一些,她都知道。 昭君缓缓将唇移开,擦了擦嘴上的鲜血,卫璎却转身,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带着血腥气息的吻,带着几分霸道和无畏,昭君微微诧异,瞪大眼睛望着她,卫璎亦睁着眼,吻完问他:“我的血好喝吗?” 她的胳膊缠着他的脖子,两人正在对视着,门外忽然有宫人匆匆的跑进来,对她道:“公主!不好了!王上发病了!” 卫璎一惊,立即往外走。 她还未见过卫容发病的样子,不知是否跟王后描述的一样恐怖。王后听闻消息,也匆匆往卫容的寝殿跑去,还在廊里,便听见从他寝殿里传来,各种东西砸碎的声音。 他寝殿里的宫人纷纷见了鬼一样的往外跑,就像逃命似的,卫璎蹙着眉,跑进了卫容的寝殿里,望见了此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卫容寝殿里一片狼藉,卫容手上握着剑,像个怪物一样站在那里,喉咙里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他的剑上正在滴血,地上,有个宫人正在满地的碎片上艰难的爬着,他被卫容砍伤了。 “卫容,你疯了吗?”卫璎上前,怒瞪着他,昭君看见情况不对,拉着她的手想将她拉出去,被她狠狠甩开了。 卫容看见了她,便举剑朝她砍来,嘴里喊道:“无论是什么妖魔鬼怪,本王让你立马现出原形!”卫璎从昭君身上抽出佩剑,便与他击打了起来。 此时,熙王后也匆匆跑到了门口,望见这一幕,大喊了一声:“王上!这是公主殿下啊,快停手!” 卫容却恍若未闻着,对着卫璎出手,招招都是下狠手。 昭君抱着臂站在旁边看着,卫璎功夫不差,不至于招教不住,所以他并不担心。熙王后匆匆道:“快!快去把王上的药拿过来!” 因近来卫容疯病犯得频繁,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里,药都是放在炉子上热着的,听她吩咐,一个宫女立即匆匆将一个药碗端来,递给了她。 “公主,只要王上喝下了药,便立即能恢复正常,你不用总与王上打斗!”熙王后端着药对卫璎喊了一声。 “什么药?”卫璎一边招架着,一边说:“可是我停不下来啊!” 昭君见状,立即运着轻功上前,一把封住卫容的穴道,他便立马安静了下来,直接定在了那里……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五章 你最终还是下手了 卫璎顿时松了口气。 熙王后把药端过来,递给了卫璎。 “什么病,那么奇怪?”卫璎望着眼前那碗黑乎乎的药,闻着那碗药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疯病,王上醒来之后,不会记得这件事的,公主殿下快将药给王上服下吧。” “喝了这个药,他就会好吗?”卫璎有些不敢相信。 “以前,是白大人喂王上服药的。因为一般人都不敢靠近王上,只有白大人制得住王上,可是白大人昨日离开魏国了。” “你说的白大人,可是白恩?”卫璎好奇问道。 “嗯!” 卫璎冷冷一笑,从发鬓间取下一枚银簪子,在卫容的药碗里晃了晃,“啪”的一声便将碗摔在了地上,冷声道:“药里有毒。” “配药的太医在哪?让他过来。” 卫容被人灌下了一些安神的药物,被放在了床榻上,宫女们立即开始打扫屋子,卫璎直接在椅子上一坐,一盏茶的时间后,那个太医便战战兢兢地被两个侍卫拎了过来,扔在了地上。 那个太医已经胡子花白了,跪在卫璎面前,瑟瑟发抖。 “说吧,为什么要在王上的药里下毒?” “老臣冤枉啊,老臣没有在王上的药里下毒啊!” 卫璎直接把那枚头上黑了一截的银簪子扔在他面前,冷冷道:“还想抵赖?” “是药三分毒啊,公主难道是用这个方法检测药里是否有毒的吗?” “你不承认也简单。”卫璎从桌上拿起一张纸,“你开的方子我,我记拿到了,你若不承认,便每日按照这个方子上的东西来给你喂药吧。看看你吃了这些药之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卫璎冷冷的眯起了眼睛,一挥手,两个侍卫便便上前,一个端着碗,一个掰开了他的嘴,“咕嘟咕嘟”的把药灌了进去。 卫璎很忙,没功夫听他扯东扯西,这个方法最为简单粗暴。 那个御医抵死不喝,灌进去的药又被他拼死吐了出来,结果被呛得直咳。 “公主,这药是为王上的病开的房子,老臣没有病,此药对于老臣来说就是毒啊!” 说得,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卫璎略一思索,起身走到他面前,弯腰对他道:“老头,你要知道,做了亏心事,是迟早是要还的,在扯谎前,你没有打听打听过我卫璎是什么人吧。你当我是傻子吗?” 昭君抱着臂站在一边,其实他方才也没注意。卫璎,是怎么知道药里有毒的呢? 熙王后就更奇怪的了,喃喃道:“你……你说什么,药里有毒?” 蠢货…… 卫璎眯着眼,只想说一句,碍着她是王后,便没有开口。 只有越喝越好的药,越喝病越严重的药,用脚趾头想也是有问题的,虽然,可以让他恢复正常,但这只是迷惑人心的表象。 先前,她不在的时候,已经一碗一碗不知道喂了几碗下去了。 慕容云,想不到你最终还是下手了。 卫璎脸上渐渐涌起了一层的寒意,“白大人,在哪?” 正文 第六百七十六章 我宁愿他死了 “白大人被王上派去了吴国。”熙王后道,“难道,公主怀疑,此事是白大人下的手?” 卫璎阴沉着脸,并没有回答。昭君望着卫璎,若有所思。 卫容昏迷之后渐渐醒来,虽然没有服过药,但已经基本上清醒过来了,只是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对于毒发之时发生的事,他果然都不记得了。 那个被卫璎强行灌下药的老太医开始出现了跟卫容一样的症状,卫璎把他关在牢中,发现他跟卫容起初一样开始犯起了疯病,疯病犯时对着空气打拳,又或是在地上打滚,抑或是盯着虚空中的某处又哭又笑,可是服下药之后人又会变得正常。 所以卫璎明白,卫容并不是因为被吴地真龙现身一事气出了疯病,而是服用那种药之后会产生某种强烈的幻觉,他一开始就被人下毒了。 卫璎开始研究那毒药里的成分。魏国王宫中所有太医都没有查出药中含有什么特殊的成分。但是根据熙王后的描述,卫容服药的频次越来越高,她推断这应当是其中添加了某种让人产生依赖的药物,虽然,会暂时缓解疯病的症状,但是,人也会渐渐对毒药上瘾,一旦离开了那种药,便无法正常生活。 这种药物的现象,就和在蜀国的边陲,苗疆一代的一种毒药类似,服用会让人产生幻觉,一旦服用便几乎无法戒除。 卫容每天都会发病两到三次,一旦发病时,卫璎命人将他捆得严严实实的,放在榻上。 她收起了卫容寝殿里所有的刀和利器,被捆住手脚之后的卫容发病时痛苦万分,不停的用力试图挣脱。可卫璎用的是最粗最坚固的绳索,还沾了水,他根本就挣不开,越挣越紧,喉咙里一直发出痛苦的嚎叫声,甚至用头重重的撞击着墙壁,发出阵阵触目惊心的猛响…… “你们,你们都把本王给放开!该死的,本王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全家!”卫容双目猩红,已经到了愤怒的极点。 一旁的熙王后忍不住了,看着卫容的样子直抹眼泪,拉着卫璎的胳膊哀求道:“求求你,还是放了王上吧,他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我们给他喂一点药,就一点点好不好?” 卫璎却抱着臂冷冷的注视着他,岿然不动的站着,“放了他,再让他继续发疯砍人吗?你以为让他喝药是为他好吗?你这是害了他!” “可不说那种药是没办法戒掉的吗?我们便一直让王上服用那种药,不就好了?就是喂药时有些辛苦罢了,这些,我都可以去做的。” “绝对不可以。”卫璎微微眯起了眼睛,“我绝对不会让他染上这种东西的,若他一辈子都要像这样发疯,需要用药物来控制的话,我宁愿他死了。” 昭君默默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望着她,微微挑了挑唇角。 那个狠毒的卫璎还是时刻在线的。就是这份狠毒让她看起来如此让人着迷。 虽然,有时是个只会在她怀里撒娇的小丫头,但该果断的时候当机立断,这种魄力,就算是一个男人也比不上他。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七章 想造反的王后? 唯一让他烦的,就是这两天她都在卫容的寝殿里守着他,他丝毫没有下手寻找兵符的机会。 那块兵符,最有可能藏在卫容的寝殿里。 “白大人回来了吗?”卫璎问了句。 从那天她发现卫容药中被人下了毒的事之后便让人前往蜀国带回慕容云。 “在路上了……”熙王后说,“公主殿下,您对白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本宫觉得此事不是他做的,因为先前王上就已经发病了,给王上喂药的人并不是他,后开,是王上的病症重了,无人敢伺候,本宫才托白大人来给王上喂的,白大人是受本宫所托,跟那个药之间并没有关系。” “哦?是吗。”卫璎淡淡道。 当时她就是因为听到白恩的名字,条件反射觉得事情不简单,所以才会起疑去查的,不然。她或许根本就不会这么快查到药里有问题。 听到白恩的名字,昭君再次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耳朵对他的名字格外的敏感。 她和白恩之间的关系,真的很诡异,让他都有些琢磨不透了。 为何,她在得知是白恩喂药时会这么愤怒,并立马去验毒呢? 卫容挺过了发病期之后陷入了昏迷,卫璎从袖中掏出帕子,亲手去拭卫容额头上的汗水,这个举动看着他又觉得不爽了,虽然此时的卫容什么都感觉不到,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么刺眼呢。 他两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卫璎的手臂,“此事,会有宫人去做的。” “哦。”卫璎会意,很自然的将丝帕收进袖口,昭君却嫌弃的拽了出来,说:“不要了。” 那上面沾着别的男人的汗,她居然还想收进袖子里。 卫璎忍不住“扑哧”一笑,“小心眼。” 有的时候,老男人的心眼简直比针尖还小。 “你伺候完了吗?伺候完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她在卫容这里花了太多时间,老男人已经感觉到很不爽了。 在他看来,那些都是丫鬟们做的事情。 “好好好。”卫璎连忙应了一声。 “等王上醒来,绳子也不要解开。”卫璎吩咐了一声,便和老男人离开了。 这可愁怀了卫容寝殿的那些宫人们。 等卫容醒来,应该就清醒了,这样绑着他不解开,他们一定会被诛九族的。 他们只好求情一般的望着熙王后。 “就按公主说的办吧。”熙王后淡淡道。 自卫璎走后,熙王后便一直坐在卫容身侧照顾着他,直到他缓缓苏醒。 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卫容惊呆了,发现了眼前安之若素坐着的王后,立即震惊瞪着她说:“王后,你这是做什么?” 又来了一个想造反的王后吗? 熙王后却淡淡道:“王上还是好好躺着吧。” “本王躺着,躺什么躺,解开!放肆!王后,你这是要上天了吗?”卫容冲她怒声道。 “本宫不能将王上解开,这样是为了王上好,如果王上有什么想做又不方便做的是,可以吩咐本宫,本宫会替王上做的。王上,可以把本宫当做王上的双手。” 卫容恼怒不已,什么想做又不方便做的事情她都能帮他做吗?他现在只想“出恭”! 正文 第六百七十八章 解开,本王要出恭 “解开,本王要出恭。”卫容冷冷道。 熙王后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为了骗人帮她解开绳子也会想这种烂招。无奈道:“王上,您怎么说都没用的,无论怎样,本宫都不会解开绳索。” 卫容气的咬牙切齿:“你要造反吗?本王是真的想要出恭!” “王上,绑着您不是王后娘娘的意思,而是公主殿下。”一个宫人终于忍不住道。 “哦?” 很明显,卫容的火气瞬间便消退下来了,也不吵着要解开绳子了。 “来人,把恭桶端来。”熙王后道。 随即,一个恭桶被端了进来,卫容冷冷望着她:“王后难道要这样看着本王出恭吗?” 熙王后立即转过身去。 两个宫人立即扶着卫容下了榻,卫容似笑非笑道:“方才,王后不是还信誓旦旦的对本王说,要做本王的双手吗?” 熙王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却一动都不敢动弹,后背僵直的站在那里。 须臾,恭桶里有水流的声音传来,熙王后的脸更是烫得厉害。 过了一会儿,水声没有了,她仍不敢回头,却听身后一道没好气的声音传来:“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退下吧。” 熙王后便立即快步跑开了,头也不回。 “娘娘,娘娘。”她的贴身侍女立即追了上去。 “我就是个笑话。”熙王后忍不住道。 同样的一件事,若是她做的,他便气得跟要诛她九族一样,可若是卫璎做的,立马就不一样了。她方才就是想试试,所以故意不说拿绳子绑着他的是卫璎,想看看,这差别究竟有多大。他这截然不同的反应,还真没让她失望。 她到底算什么?说是王后,与他的关系不应该比公主亲很多吗?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想着拿自己跟公主比?想着,熙王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里满是自嘲。 卫璎此时早就把卫容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心想反正拿绳子绑得严严实实的,他也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可以放放心心的了。 这两天她把精力都放在了卫容身上,把老男人晾到了一边,自然要好好补偿补偿。 所以,当她和老男人进了她的宫殿,殿门关上,她便立即勾住了老男人的脖子,主动将红唇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老男人蹙了蹙眉,问她:“这算啥?” 卫璎冲他甜甜一笑:“看你不太开心,哄哄你。” 老男人擦了擦脸,有些好笑道:“这就算哄了啊?” 卫璎低头揪着老男人袍子上的缨穗,道:“卫容的醋你就不要吃了。他毕竟是我的哥哥,而你是我的夫君,夫君和哥哥自然是不一样的,有些对哥哥做的事,也可以对夫君做,而有些跟夫君一起做的事情,是不会和哥哥一起做的。” 昭君眸中泛起了一层笑意,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事?” “比如说,做饭啊。”卫璎神采奕奕的抬头笑道,“我还从来没有跟夫君一起做过饭呢,我们一起去做一顿饭好不好?” 正文 第六百七十九章 你若想玩,我便陪你 昭君的唇角抽搐了一下,手背贴在了卫璎的额头上,他还以为她发烧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无厘头的想法呢? 他挑了挑眉:“你是想玩过家家?” “不是啦。”卫璎的小手拽着他的大手说:“来不来?” “我不会。”昭君没好气道。 他是真的不会,从小养尊处优,堂堂的吴国太子,再到吴国的王,哪里是需要进厨房的人?她应该也不会吧,她在瞎搞什么? “不会可以学嘛。”她说,“我就是想和你把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都经历一遍,你看,寻常人家的百姓,夫君和娘子在一起做饭是不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而我们却一次都没有经历过,不觉得遗憾吗?” “不觉得,也不想经历。”昭君依旧是没好气的口吻。 他与她又不是寻常百姓人家,为什么要经历这种事情?闲得蛋疼吗? “哼。”卫璎哼了哼,有些生气了。 “就这么小小的一件事情,你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做。跟我在一起,你就只想着做那种男人都想做的事情!”卫璎气呼呼的将他前襟的流苏一甩,转身走了。 昭君一脸莫名其妙。 她刚刚不是还来哄她的吗?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女人心真是太善变了。 不过他又能怎么样呢?只好无奈道:“你若想玩,我便陪你,不过,你要是把王宫给点了,我可不管。” “好!”卫璎瞬间满脸喜色。心里感动不已,心想老男人为了她还真的什么事都可以尝试。即使是这种跟她想都没想过他会做的事。 她想再跟他多点回忆。想着,把什么事都跟他一起经历一遍。 卫璎的寝殿里自带一个小厨房,她命人将材料从御膳房那边取来。便拉着老男人开始干活了,卫璎这辈子鲜有的两次下厨的经历,一次是给父王煮的寿面,另一次就是给老男人煮的面条了,两次经历都恍若隔世。所以来到厨房一时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脚盆里放了一条大鲤鱼,篮子里还有几只正在扑腾着翅膀的鸡,台子上摆了一大堆洗好的蔬菜,望着眼前的一切,卫璎一脸茫然,扭头望着老男人一眼,老男人耸了耸肩。 卫璎勇敢的弯腰一把抓起了地上又大又肥的鲤鱼,方才在盆里的“静若处子”的鲤鱼在离水的那一刻忽然疯狂的摆动着尾巴,溅了卫璎一脸的水,滑溜溜的身子奋力的扭动着,试图掏出卫璎的手心,卫璎没想到它的力气居然有这么大,两手并用都没有控制住,终于被它挣脱出去了,“啪”的一声摔了老远。 卫璎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气得撸起袖子,打算和它绝一死战,却听见身后传来“扑哧”一声笑声,老男人穿着一袭白袍站在那里,如芝兰玉树一般。飘然出尘。 “等等。”卫璎双手一叉腰,望着他:“你是来这里参观的吗?快给我逮两只鸡去,我今晚要喝、鸡、汤!” 老男人愣了愣,他堂堂……哦,现在没有堂堂,居然要沦落到抓鸡的命运? 正文 第六百八十章 真是惊险又刺激啊 那句“你若想玩,我便陪你”简直就是老男人这辈子说过最后悔的话。 他为什么要陪着她这样瞎搞?她一个十几岁的臭丫头想玩,他也跟着她一起,难道他也十几岁吗? 看着他有些为难的神色,卫璎挑了挑眉,斜睨着他,小眼神里已带着隐约的杀气。 连只鸡都不会抓,要你何用? 昭君仿佛听见她在心里说了一句话。 什么? 昭君的眉头微微动了动,再看了眼笼子里叽叽咕咕的几只鸡,卫璎冲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鼓励着他,说,你一定可以的。 好。 昭君算是豁出去了,打开笼子,真的伸手去抓,接过几只几扑腾着翅膀就朝他飞来,昭君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目瞪口呆。 满天都是鸡毛,笼子里的急都争相朝外飞去,卫璎冲他喊了声:“愣着干嘛啊,赶紧抓啊!”昭君才回过神来。 几只鸡都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有一只居然飞到了屋顶上,昭君运起轻功将瓦片上的鸡抓住了,紧紧抓着它两只翅膀,得意洋洋的来到卫璎面前,说:“我抓到了。” 然而卫璎下一句话便立即让他陷入绝望的死海中: “你会杀吗?” 卫璎探寻的望着他。 杀人他还会,这杀鸡,还真是难住了他。 这鸡,要从哪个部位开始杀起呢? 昭君这三十多年来,非但杀过鸡,还没看人杀过鸡,他回想起杀人是抹脖子,想着杀鸡应该也是同理,拿着剑往鸡脖子上抹了一刀,结果用力过猛,一个鸡头直接飞了出来,鲜血立即溅得老远,画面太过于惊悚,他对面目睹全程的卫璎立即吓得尖叫了一声。 卫璎从来没有想过厨房是这样一个惊险刺激的地方,简直给了她太多惊喜。 老男人终于放过了那只鸡,因为他想估计现在卫璎已经没有要吃它的欲望了。 为了防止那条可恶的鱼再从手上溜走,卫璎找了根擀面杖,直接朝鱼脑袋上敲去,鱼当即晕了过去。 “搞定了。”卫璎拿起了鱼,得意洋洋的说:“我要做一碗鱼汤。” 她用火折子点好了灶台里的火,架上铁锅放好了水,将鱼放了进去,再看昭君,已经放弃在鸡鸭鱼肉上大展身手的他拿起了一根黄瓜,拔出了剑,将黄瓜高高抛起,“唰”“唰”“唰”“唰”用剑劈着,一边拿着一个盘子接着。老男人的剑法很快,那些黄瓜很快就被他切成了片,在盘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卫璎第一次看到用剑来切黄瓜的,简直目瞪口呆。 手端着那盘被切得整整齐齐的黄瓜,老男人同样是一脸得意洋洋。但是卫璎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你那把剑砍死过那么多人,沾了那么多人的血你居然用这把剑来切黄瓜?有把好好的刀不用,你为什么要那那把煞气的剑切黄瓜?” 昭君:…… “这些全都不能吃。”卫璎拿起昭君刚刚切完的那一大盆黄瓜,“噗”的一下全倒进了垃圾桶。 老男人觉得这些年来,他的脾气变得太好了,都不像他了。 昭君寒着脸望着他,一语不发。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一章 在雷劈死我前不罢休 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好像很少没有用这么寒冷肃然的表情望着她了,以往他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王宫里都跪了一排一排的人,连树上的鸟都会吓得掉下来。 她是不是太无法无天了,是不是他不对她生气,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卫璎显然发现了他现在的表情。却是将一颗大白菜甩在了他手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傻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干活去?” 昭君将大白菜往旁边一扔,转身就走了出去。 够了。 陪这个疯丫头玩够了。 然而,看着昭君出去,卫璎也不追,只是不紧不慢的在锅里撒盐。 昭君走了出去,看到院中满世界的冰天雪地,还有头顶枯瘦的枝桠,恍然发现这里是北国。 这里是在魏国的王宫里。 他早就不是什么吴王了。他如今一无所有,也无人会畏惧他。 在院中站了一会儿,昭君又回去了,厨房里飘来鱼汤的香气。他默默拿起一条黄瓜,拿起刀,朝黄瓜上拍去,似乎想起了什么,昭君问了句:“你的鱼刮过鱼鳞吗?” 卫璎:…… 忙活了大半天,天都黑了下来,两人总过做出了一道菜,就是拍黄瓜。 卫璎决定不折腾了。直接让御膳房宣了一大桌子的菜来,他们做的那道菜委屈的缩在桌面的一角。 看着那一大桌子的菜,老男人却看起来没什么食欲,她看得出来,老男人从厨房中途出去一会后,回来脸色就不对了,整个人看起来郁郁寡欢。她盛了一大碗牛肉汤,递给老男人。 “魏国的冬天比吴国要冷的多,夫君喝碗汤,暖暖身子。” 昭君很顺从的接过碗便大口大口的喝下去,卫璎连忙道:“烫,慢点喝。” “我吃饱了。”昭君放下碗,便起身离开了。 卫璎连忙跟了上去。 “怎么了嘛,你不开心?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卫璎现在还饿着肚子,她知道老男人绝不可能喝碗汤就饱了,而且那碗汤还那烫。 “我是不是哪里又做错了。惹得你生气?”卫璎从身后抱住了他,软软道。 院中的积雪上落满了月光,他们周围,冷风呼啸着。 “你不必这样。”昭君冷冷道,“不必这么卑微。你完全可以趾高气昂的,把我狠狠踩在脚底。你越是这样,就越是显得我像一个笑话。” 卫璎一脸懵,她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并一直在反思自己方才哪里做错了,她是任性了一点,可她一直都是这样啊。 她知道如今的他变得敏感了,一定是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不小心伤害了他。 “你不要生气了,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我跟你道歉。” 卫璎紧紧抱着他不松手,把脸贴在他背上。 “你没有做错,做错的是我。”昭君的声音依然冷冽,“很多事情都错得离谱,可笑。” “我不许你这么说。最大的罪人是我,反正我这辈子肯定是要下地狱的,在此之前,我还能拥有的时间里,我还能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里,我要放肆的跟你相爱,哪怕我会天打雷劈,在雷劈死我之前,这份爱,不会罢休。” 正文 第六百八十二章 夫君帮你捏捏肩 不愧是看了那么多话本子的人,昭君此时忽然明白她看那些话本子的用处了,不就是撩他吗?看吧,说起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此刻他觉得自己没用的很。每次听到那些义无返顾的情话都让他对她恨不起来,明明知道,那是裹了层糖的砒霜,是毒药啊。如此这般,还真是没救了。 “外面寒,外面还是回去吧。”昭君开口道。 卫璎心中一喜,牵着他的手把她拉了回去。 昭君心里想着要早一点找回兵符才是大事,今夜卫容被她绑了,倒是一个绝妙的机会,只要早一点把她哄睡着了,他今晚就能行动了。 卫璎却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看他面色缓和一些了就开心,夹了很多菜到他碗里。 每日晚膳后卫璎都会沐浴,卫璎不太喜欢别人看她或触碰她的身体,那个时候一般会屏退下人,会在房中支一个屏风,在桶里静静泡着,而他也一般从来不过去。 昭君从袖子拿出一支沐浴精油,若有所思。 屏风另一端蒸汽缭绕,卫璎靠在木桶壁上,正眯缝着眼睛,一张精致绝美的脸在氤氲的蒸汽中若隐若现,桶里的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肩膀,上面漂浮着一层白色的栀子花瓣,将底下的春光掩藏。 听到脚本声,卫璎猛地睁开眼睛了眼睛,看到了眼前的昭君,不知是羞怯还是被蒸汽蒸的,一张小脸微微泛红。 “你……你怎么来了。” 昭君挑了挑唇角,朝她走来,双手支在木桶上,压近她,邪魅一笑,“怎么?我不能进来吗?” “不是。”卫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昭君凑得很近,他可以感觉到从水面蒸到他脸上的蒸汽,也能嗅到从她身体上散发出来的幽幽香气。 “帮你捏捏肩,要吗?”他勾唇一笑,磁性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不要。” 老男人怎么突然想着要帮他捏肩? “嗯?”昭君挑了挑眉,“为什么不要?” 先前,他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吴王啊,这种伺候人,有损他尊严的事,卫璎还真叫他做不来,虽然,她也好奇老男人给她捏肩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他肯定这辈子都没有帮人捏过肩。 “为……为什么要帮我捏肩。”她觉得他这样被老男人盯着,说话都结巴了。 “没有什么为。”老男人就觉得奇怪了,他都豁出尊严,去给她干捏肩这种事了,她怎么还那么多屁话?“你方才不是说,就是想和我把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都经历一遍吗,你看,寻常人家的百姓,夫君和娘子在一起捏捏肩是不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而我们却一次都没有经历过,不觉得遗憾吗?” 他把她下午对她说的话换了个词,又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 此刻卫璎只想捂脸。 “下次,换你帮我捏。” “好。”卫璎终于红着脸应了一声。 老男人绕到她身后,撩起她披散在身后的青丝,轻轻挽起,她后背一大片白嫩如刚剥壳荔枝的肌肤变露了出来……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三章 她的身体是极品 昭君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体是极品,是个男人,都会为她发疯的,望着眼前的香-艳,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感觉小腹隐隐有些燥动起来。 蒸汽缭绕着她,修长如天鹅般漂亮的脖颈,光溜溜的泛着莹莹白光的肌肤,都诱惑着他想要尝一口,她的脖子上有个微微发红的牙印,是他前两天咬破的。 昭君拼命压制着这种想法,从袖子取出那瓶精油,倒在掌心,开始在她肩膀上揉了起来。 精油里加了安神的药物,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就会睡着。 卫璎闭上了眼,感受着肩膀上老男人的揉捏,他的力道让她很舒服,才捏了几下便让她浑身酥-软了起来,他的掌心有一些粗糙的小茧,摩擦着她肩膀上的肌肤的时候,总让她的心尖上涌起阵阵奇妙的悸动。 “舒服吗?” “嗯。” 她真不相信老男人是第一次帮人家揉肩,这个手艺简直可以去开店了。 卫璎感觉道到了自己身体微妙的变化,脸涨得通红,她拼命的压制着这种感觉,不想被老男人看出,因为若被他知道,只是帮她捏了个肩就起了反应,一定会被他嘲笑的。可不知是不是已经被他看了出来,她听到了她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接着,就感觉老男人柔软的唇,吻上了她白皙的脖颈。 昭君是真的没忍住,她的身体太诱人了,掌心一直触到那白玉一般温润的肌肤,纵然她定力再好,也是难逃此劫啊。所以,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卫璎本来就难以忍耐了,被他那一吻,那还了得?他吻着吻着,手也开始不正经的往其他地方摸了,忽然擒住了一团饱满…… 那双十指修长的手真是漂亮啊,可是要不正经,就有多不正经啊。卫璎把他的手拿开,将澡巾往胸前一捂,想游到木桶那端躲避他,他却扯过她的胳膊往脖子上一挂,另一只手伸进木桶往她腿下一捞,便将她整个人从木桶里捞起,横抱着她,一路朝榻子那边走去,他身上大半的袍子都湿了,一路走,一路还在滴着水,他将湿漉漉的她直接放在了榻上,然后拉起了帐帘…… 这倒是他计划之外的事,原本想着帮她揉肩膀揉到她睡着了就悄悄放回榻子上,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她还剩一盏茶的时间就会睡过去,这个时间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够。最后,果然她已经渐渐昏睡在他怀里,而他那里还是难受的很,就只能先出来,换上了一袭夜行衣,准备行动。 如一只身手矫健的黑燕子,他潜入了卫容的寝殿里。 此时的卫容虽然被五花大绑,但仍醒着,满屋子的宫人要防止他再度发疯,一个个不敢懈怠。 此时的卫容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知道了他原来是被人下了毒,卫璎找人绑他是为了控制他,防止他发病伤人。此时,正在默默思索着究竟是谁对他下的毒。 这个人是谁,他想他大概心里有数了。 正文 第六百八十四章 触犯到了她的底线 昭君此时正隐藏在房梁上,看着一个宫人端着药从门外走来,将一粒药碗准确无误的扔在了碗里。 宫人感觉眼前好像掉下了什么东西,但又觉得自己兴许是花了眼,便没有在意。 “王上,喝药了。”宫人把要端了过去。 “滚。”卫容冷睨着她,冷冷说了一句。 “是公主特地嘱咐太医为王上熬的,公主殿下说您身子虚,要补补。”宫人道。 卫容这才同意喝药。 什么?他怎么不知道有这件事?现在的宫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昭君暗暗想道。 卫容倒是很痛快的把一碗药喝完了,一滴都不剩。 不出意外的话,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就会昏睡过去。 卫容喝完药就感觉到一阵倦意袭来,睡了下去,宫人连忙过来拉起帘帐,将他寝殿内的光线调暗,只留了两位宫人值夜,其余的都退了出去,掩上了殿门。 此时,昭君迅速从梁上跃下,封住了那两个宫人的穴道。 他将卫容的寝殿翻了个底朝天,各个抽屉,柜子,桌底,床底,甚至是卫容的枕头低下都要翻遍了,根本就没有看到兵符的影子。 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在卫容的寝殿里,会被他放在哪里? “昨夜,王上的寝殿被人入侵啦。” 第二日,东西没有找到关于卫容寝殿入侵之事倒是传得沸沸扬扬。 卫璎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昭君的胸口,衣服倒是穿好了,不过想起昨天的事就面红耳赤。 老男人太过分了,想要她直接说便是了,还要假正经的帮她揉肩,套路套路。 昨天这一觉却感觉睡得很舒服,一夜无梦,老男人却还在沉睡着。 他昨天翻卫容的寝殿翻到了子时之后,当然是累困得不行啊。 卫璎翻了个身,趴在他胸口,伸手动动他,一下用自己的头发去蹭他的鼻子,一下轻轻去咬他的耳垂,一下用指尖去描摹他的唇,忙到不行,某人终于睁开了眼,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她:“你玩够了吗?” “醒啦,懒猪,太阳都晒屁股啦。”卫璎笑嘻嘻的说。 昭君斜睨着她:“说得好像你起来了似的。” “你都没起,我怎么好意思起?” 昭君勾了勾唇角,冷不丁道:“既然都没起,不然,我们再干一点有意思的事情?” “喂!”卫璎刚想骂他满脑子都是那什么,昭君却直起身子,起来了。 “公主,白大人回来了。”一个宫人前来禀报道。 “哦?” 白恩刚到吴地还没到一两天,便被卫璎派人召回,从宫人的眼神中,他知道,他这次是摊上大事了。 果不其然,才刚刚进宫,便被人拿下了,直接押入了天牢。 对于慕容云她已经包容得很多了,她护短,所以可以容忍他贪赃枉法,可这一次下毒谋害卫容之事,却是触犯到了她的底线。 这个底线不是因为卫容是她哥哥,而是因为卫容,是魏国的国君。 所以,这一次,就算是慕容云,她也不会容忍放过。 正文 第六百八十五章 锅从天上来 “你如何知道,给本王下药的就是白将军?”得知卫璎抓了白恩的消息,卫容立即将卫璎召来了寝殿。 此时的他,意识仍旧清醒,只是身体还一直很虚弱,正在喝着传闻中是卫璎让太医给他开的补汤。 卫璎却冷冷反问道:“他为什么要给王上下药,王上难道不清楚吗?” “本王不清楚,不妨公主给本王解释解释?或许说,公主手上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害得本王?”卫容不急不缓道。 卫璎气得要吐血,此时的卫容明明已经得知了所有的事情,却仍不相信是慕容云害的他,真不知道,他对他是哪来的信任。而卫容生气的原因是本来将慕容云派去吴地是有要事要做,可如今人已经被她这样贸贸然然召回来,自然有些恼火。 “我没有证据。”卫璎没好气道。 “那就放人。你简直在瞎搞。”卫容没好气说。 卫璎简直难以置信,“你是不是吃了他的药,脑子也坏掉了?” 卫容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没有任何证据,为什么要口口声声说是他给本王下了药呢?马上放人。” “我不会放的,你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卫容立刻道:“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卫璎气得噎住,转身就走了。 她还是去了天牢里,就是想看看慕容云见了她会怎样说。 慕容云倒已经是这个地方的熟客了,懒洋洋的躺在那堆稻草上,心想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冷了点。 “慕容云。”卫璎寒着脸走到他面前。 “哟。” 慕容云抬头看了她一眼,上次刻意好好跟她告了个别,原本想,应该很久都不会与她见到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才过了多久,居然又见面了。 “这,我这刚从吴地打了个酱油回来,才刚进宫就被抓了,你知道是谁要抓我不?我到底得罪宫里哪路神仙了?”慕容云探寻的望着她,他到现在还是懵逼状态。 “我。”卫璎寒着脸道。 “噗。”慕容云一口口水差点没把自己呛死。“不是,你抓我干嘛啊,抓我跟昭君斗地主啊?” “少在那贫,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卫璎狠狠的瞪着他。 “不是,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慕容云还是一脸懵逼。 此时,恰逢他隔壁关的那个老头毒发,正愤怒的捶着胸口嚎叫着,手脚的铁链发出阵阵响声,他捂着头,痛苦得在地上翻滚,忽然拿头用力撞击着墙壁,血就这样溅了出来。 “难道不是你伙同隔壁那个老家伙给我哥哥下毒的吗?”卫璎微微眯起了眼睛:“慕容云,因为是你,我才留了几分情面,若是别人,早被我挑断手筋脚筋,满门抄斩了。你若不招,信不信,你马上就会跟隔壁那个老头一样的。” 听着隔壁的触目惊心的声响,慕容云有几分瘆的慌,但还是扭头,仔细分辨那个老头的容貌。 “什么?你是说魏王的毒是我下的?!那老头我压根就不认识啊?”慕容云震惊的望着她。 正文 第六百八十六章 该有个爱她的女人 慕容云简直哭笑不得,心想,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卫璎面色凛冽的望着他:“是不是非要喂你喝那老头喝的药,你才会说认识了?” “我是真不认识,卫璎,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说那毒是我下的?我毒死了魏王,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我现在是吴王的将军,享受着魏王赐予的高官俸禄,荣华富贵。我为什么要毒死吴王呢?毒死了吴王,我的一切就都没有了。如果你是我,你会这样做吗?”慕容云无奈的解释道。 “那药的目的不是要将他毒死,而是让他对毒药产生依赖,一旦没有了药,便无法正常的生活,那种药。是解药亦是毒药,可解一时之毒,却会中毒越来越深,对那毒药一旦上瘾,一旦停止服用就会痛苦万分,所以,为了得到药,他会不惜代价答应你任何事情,而你,从而可以控制他,乃至整个魏国。” 慕容云听着她说的话若有所思,须臾笑了笑道:“不得不说,这种手法的确很高明,可是,你是真的找错人了。” “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慕容云正色道,“我唯一做错的事情,可能就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发现魏王的药里被下了这种毒,还一次一次的帮他喂了这么多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其他的我不会多说。” 卫璎眼瞅着慕容云,蹙紧了眉,“看他说话的样子是,似乎不是假的,卫容也认定,不是慕容云下的毒,可是,不是他,还会有谁?” 在天牢里关了三天之后,慕容云还是被放出来了,卫容亲自下的旨,并且在他出来之后立即就宣了慕容云,两人在他寝殿里,不知道说了什么。 卫璎若有所思,既然,卫容那么笃定,不是慕容云下的毒,难道他心中,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毒了? 可他若知道,为什么不说? 卫容现在每天依旧是两至三次的发病频率,发病的时候痛苦万分,每次发病的时候,熙王后都会默默守在他身边,卫容被捆住了手脚,痛苦不安的扭动,她就坐在他榻边,紧紧的抱着他,毒发时的卫容是没有一点意识的,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敢那么主动的靠近他,那么用力的抱紧她,而当卫容苏醒之后,她只会默默的,远远的站在角落里。 这一切,卫璎都看在眼里,她不讨厌熙王后,也希望卫容能对她好一点,这么多年来哥哥始终孤生一人,是该,有一个,能够好好爱他的女人。 他后宫这么多的妃子,在看过他发病之后都敬而远之,一个个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只有一个熙王后由始至终的陪伴,真是患难见真情啊真情。 “你说,怎么撮合一下卫容和熙王后呢?”再一次看到卫容清醒后,熙王后就悄悄离开后,卫璎忽然悄悄对昭君道。 “我怎么知道?”昭君没好气道。她当他是月老还是红娘? “不是,现在熙王后对他的心意是毋庸置疑的,就是卫容对她还不太喜欢,你说,一个女人,怎样才能让一个男人动心呢?”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七章 怎么对我动心的呢 卫璎一脸期待的望着老男人,是因为老男人是男人,所以对男人的心事最是理解。 没想到这个问题把老男人也问懵了,想一下没好气的说了声:“不知道。”便转身离开了。 “那你当初是怎么对我动心的呢?你仔细想想啊。”卫璎立即又死皮赖脸的的追上去问道。 “没有动心,那时候看到你就生气,气得头疼。”昭君没好气道。 那个时候她的确做了很多让他糟心的事情,气得他头疼,反正昭君想了半天也没想到那个臭丫头做过什么让他动心的事。 那时他有众多妃子,她是最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那一个,脾气还臭,天天捅娄子,他天天跟着她后面帮她擦屁股,偏偏她还以为自己牛逼的不行,在宫里横着走。三天两头跟他闹别捏,不让他碰还是个醋王,他要是宠幸了谁,那个人第二天肯定要大祸临头,不用想也知道是她在背地里干的好事,自从她来了之后,后宫就鸡犬不宁,那时他正值盛年,却因为她,每天都要憋到内伤…… 现在想想她还是一肚子的气。 可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呢?这件事到现在还是无解。 被问烦了,昭君停下来,扭头似笑非笑道:“那你呢?你当初怎么对我动心的呢?你是魏王的亲妹妹,性子也应该跟他很像吧,所以,这件事,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自己想想啊。” 对哦,这句话没毛病。她应该是和卫容最像的人吧,她当初,是怎么对那个老男人动心的呐? 卫璎想了许久,一脸懵,后来想想,大概是因为他的脸吧。 她对他的脸,没有抵抗。 从小长到现在这么大,她还没有看到过比老男人还好看的男人,如果,她能在他年轻一点的时候遇到他,他应该会更好看吧,只感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他大了她,足足十四岁啊。 虽然他那么老,那么不正经,对她做过那么多那么渣那么过分的事情,可是他的脸,真的好看啊。 那如果将来,她遇上一个比老男人还要好看的男人,她会放弃他吗?卫璎在心里想着,答案却是否定的, 那如今将来,老男人毁容了,啊呸呸,她会放弃他吗?答案也是否定的。无论老男人变得再丑,她都不会放弃他,所以,又似乎不是因为他的脸。 那么答案是? 昭君看了眼卫璎,她此时正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显然还陷在那个问题里出不来。 昭君叹了口气,他让她动心的地方,就那么难想吗?他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难道就那么难想吗? “想不到就算了,不必强迫自己,你就是个没有心的人,心怎么会动呢?”老男人冷不丁的说了声。 “说得好像你想到了似的。”卫璎亦没好气的嘟喃了一声。他自己不是也没想到吗?为什么要指责她呀。 “你……”老男人气得顿时噎住,“谁说我没有想到?我想到了一定要告诉你吗?凭什么?” 卫璎眉尖一蹙,仰头瞪着他:“你说啊!你不说怎么证明你想到了?你想到你就说啊,告诉我,你上一次动心是在什么时候?” 正文 第六百八十八章 这个,我做不到的 “唔。”话未说完,就被他吻住了,忽然其来的一吻,让卫璎的心脏“砰砰”乱跳。 吻完,昭君眉目含笑的望着她说:“刚才。”说完,便离开了。 卫璎愣愣的站在那里,半天才反应过来。 靠! 又被他调戏了。 老男人平时又不看话本子,这些招数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不过,他也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心动的瞬间太多了,所以才一时想不起究竟是何时心动,怎样心动。有时是心动而不自知。 若是,能够制造卫容与熙王后亲密接触的机会,或许,就能让他心动了? 卫璎已经按照各种话本子里的剧情在卫容与熙王后身上翻来覆去脑补过无数遍了,比如,给他们下药?这种办法最简单粗暴,如果熙王后能怀上卫容的孩子,卫容也会多去看她几眼的。 可就怕,会起到相反的效果。若是卫容知道自己被设计,反而会更加讨厌熙王后的。 看话本子里的剧情,两个人,至少要有一方开始主动,既然这个人不可能是卫容,那便只能让熙王后勇敢一点了。可是熙王后的勇敢都用在卫容毫无知觉的时候,卫容醒来之后她溜得比兔子还快,是一个一等一的怂包。 得怂恿熙王后主动去撩才是正事儿。 说干就干,卫璎立即去了熙王后的宫殿喝茶。 对于卫璎的到来,熙王后显然有些错愕,立即让人去沏了壶最好的茶。 “公主殿下,可是有什么事吗?”熙王后疑惑的望着她。 “有。”卫璎一脸诡秘的笑望着她,“我想跟你谈谈,你跟王上的事。” 熙王后望着卫璎一脸困惑:“我跟王上?” “没错。”卫璎目光晶亮的望着她道,“这段时间,王后对王上所做的,我看在眼里。王后对王上的心意日月可鉴,可是,王上却似乎有些不解风情,所以,我想帮王后一把。”卫璎意味深长的望着熙王后,“我就问娘娘一句,你想要得到王上的宠爱吗?” 熙王后的眉头动了动,卫璎看在眼里。熙王后却笑了笑:“王上的宠爱,可是想要就能要的?” “试试吧。”卫璎道,“试试,王后又不会有什么损失,反正,王上现在对你那么冷淡,就算效果相反,也再冷淡不到那里去了。” “怎么试?” 卫璎凑到熙王后耳边小声说着,才说到一半,熙王后的耳朵便红了,红着脸说:“这个,我怎么可以……这个,我做不到的。” 卫璎却目光诡秘的望着她,“我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男人,没几个能拒绝这样的。” “可那是昭君喜欢你,才会容忍你这样的。”熙王后的眉心颤了颤,苦笑道,“可是王上怎么待我的,你也看在眼里,我若这样做,肯定真的要适得其反,被他看轻了。” “看轻就看轻。”卫璎道,“若不抱着义无返顾,破釜沉舟的态度去爱,又怎能攻得破对方的心墙,住到对方的心里去?” 卫璎挑了挑眉,“可能,会有一次,两次碰壁,可你要坚持啊,不退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那……”熙王后有些犹豫,红着脸道,“那我试试吧。” 正文 第六百八十九章 把童贞给王上治病 大功告成,卫璎一路笑嘻嘻的回了寝殿,将在熙王后那里说的话偷偷告诉了老男人,老男人斜睨了她一眼:“你小小年纪,怎么净教人些不好的?” “不好的?”卫璎秀眉一挑,“不好吗?你们男人不都这样嘛,那我们静待成果吧。” 昭君撇了撇嘴,一脸嘲讽,“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没皮没脸的啊,人家熙王后不一定干得出这种事来。” 卫璎哼了哼,“那她一辈子也别想让卫容喜欢她了。” 昭君将手中的书一放,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才发现你怎么招数那么多呢?” 卫璎冲他做了个鬼脸,便跑开了。 卫容这次得疯病,或许能给她一个机会,具体的,就要看她怎么把握了。 是夜,熙王后鼓起勇气,来到了卫容的寝殿外。 此时的卫容刚打算睡下,忽然听到侍卫来通报,原本想着不见,可想了想,听卫璎说,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照顾他,便让她进来了。 “王上,臣妾得了个偏方,能,能能让王上的病,快些痊愈。”熙王后绞着手指头,垂着眼,连声音都在微微发抖,还没说出来,脸就烫了。 “哦?”卫容审视着她,一张脸看上去极其漠然。 “什么方子?”他的声音也听起来没有波澜。 “能……能不能屏退左右,此事,臣妾只想与王上悄悄说。”熙王后一紧张,连舌头都在打结了。 卫容眉心微微一蹙,挥了挥手,便让那些宫人退下了,盯着她:“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宫殿已经空了,一个宫人也没有,寝殿的门也是掩着的,她却一直垂着头,久久没有说话。 “嗯?” 熙王后快速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睑,忽然走到了他面前,一粒粒的解下了衣服上的扣子。 卫容凝着她,表情没有丝毫的动容,还挑着眉问了句:“王后,你这是在干嘛?” 熙王后咬了咬唇,“王上,只要按照臣妾的做法来,就会知道了。” 熙王后脱得只剩下肚兜和亵裤,上了卫容的榻子,忽然伸手拥住了他。 “王后?”卫容蹙着眉,又说了一句,声音冷冽。 “熙儿喜欢王上,已经很久很久了,听说,女子的童贞,可以治疗一些疑难杂症,所以,熙儿想把熙儿的童贞给王上治病。”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身子都在发抖,欺君,可是大罪。 没错,她就是个挂名的王后,这个王后之位是她捡来的,也是徒有其名而已。 当她扑上来把他压倒的时候,卫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抹艳红,当年,他把茵曼送走,嫁给苏扶摇的当晚,也是这样来找他。她穿着火红的嫁衣,喝醉了,直接将他扑倒在了榻上,压在他身上,用牙齿撕咬着他的衣服。 她说,“容哥哥,就让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一天,哪怕只有一天,只要想起这一天,我以后在蜀国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寂寞了……” “茵曼……”在她伸手解开他的衣服时,她忽然听到了这两个字,一行泪,顺着卫容的眼角流了下来。 正文 第六百九十章 把衣服穿上再滚 “滚。”卫容只对她说了这一个字。 “滚,如果他对你说滚这个字的时候,也千万不要放弃。把他扑倒,他就是你的了。”她想起卫璎对她说过的话。 望着眼前面色冰冷的卫容,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熙王后猛地擦了把眼泪,转身就跑。 “站住。”他忽然对她说了一句,熙王后停住。 “把衣服穿上再滚。”卫容口齿清晰,冰冷的对她说了这句话。 她至少现在是魏国的王后,这样跑出去,成何体统。 熙王后擦了擦腮边的眼泪,捡起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推门走了出去。 昨日熙王后去卫容寝殿找他的事传到了卫璎的耳朵里,卫璎一大早便兴致勃勃的跑到了熙王后的寝殿,笑嘻嘻的问:“昨天,怎么样?” 话说完,卫璎才发现熙王后红肿的眼睛。 她哭了一夜。再厚的粉,也遮不住眼圈的红肿。 卫璎愕然:“他,他拒绝了?” “王上昨天喊了声茵曼,然后让我滚蛋。”熙王后连嗓子都哑了。 “茵曼?”卫璎有些奇怪,卫容,为什么会在昨晚上喊一声茵曼?熙王后长得跟茵曼并不像啊,昨天是曼姐姐的忌日吗?也不是啊。 卫璎一头雾水:“然后你就走了?” “不走,留在那里自取其辱吗?”熙王后冷笑道。 她真是后悔信了卫璎的鬼话,真是肠子都悔青了,现在,他更讨厌她,更看不起她了吧…… 卫璎耸了耸肩,她也表示很无奈啊。 卫璎神色恹恹的回到寝殿,老男人神色嘲讽的望着她:“怎么样,成功了吗?” “失败了。”卫璎无精打采道,“卫容是遁入空门了吗?难道他这些年来一个女人都没有碰过吗?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有子嗣。他似乎,还对曼姐姐念念不忘呢。” “你确定?”昭君挑了挑眉看着她,神色有些诡异。 “这样可不行啊,这样,魏国岂不是后继无人了?”卫璎心里想着,一定,得再帮熙王后一把。 “王后娘娘,王上,王上又犯病啦!”此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过来禀报道。 虽然气得哭了一夜,但一听到消息,熙王后还是立即一路小跑往卫容的寝殿跑去。 “王上,王上?” 他寝殿里却空空如也。熙王后跑到每个房间都找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卫容的影子,一时满脸焦急。 “王上!”推开最后一间屋子,她终于看见了他,房间里蒸汽缭绕,一股中药味弥散而来,他赤-裸着上身泡在木桶里。 四目相对,他冷冷睨着她,茶色的瞳孔里满是漠然。 “你来这里做什么?”依旧是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 “本……本宫听闻王上病发了,所……所以赶来,现,现在看到王上没事,那么本宫告退了。” “想不到,你还有口吃的毛病。”卫容冷冷嘲讽道。 熙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就容易紧张得舌头打结,一时面红耳赤,一步步往后退,却发现来时敞开着的大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她立即转身推门,却发现这么都推不开。 门外。两个小太监弯腰躲在那,嘿嘿一笑。 正文 第六百九十一章 你应该很怕才对 显然,门是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开门啊!来人快开开门啊!”熙王后拍着门板,焦急的大声喊着。却始终没有人来开。 “吵死了。”卫容只觉得被她喊得头疼。 此事,他也算明白了个大概,为什么今天卫璎忽然跟他说,让他泡两个时辰的药浴,还把他身上的绳索也解了下来。原来,动的是这个心思。 听到卫容不耐烦的声音,熙王后停止了喊叫,也缓缓放下了手。 如今的她进退两难,出不出去,也不敢回头。 卫容不想管她,阖上眼睛,闭目养神。熙王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折了回去。在卫容的木桶旁蹲了下来。 “茵曼,是个怎么样的人?”熙王后抱着膝,好奇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卫容没有睁眼,没好气道。 屋子里陷入了沉寂,熙王后也没在发出声音。 “门锁了,但是还有窗户。”忽然听见卫容说了一句。 熙王后微微一惊,反应过来卫容是在暗示跳窗户也可以离开这里。 “不必了。”熙王后苦笑,“那扇门,迟早会开的。” “怕吗?”卫容道。 “什么?” “你怕本王会忽然发病吗?现在本王身上可没有绑任何的绳子。” “不怕。”熙王后笑了笑,“臣妾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每次王上发病的时候,臣妾都在身边呢。” “那你应该很怕才对。” “不怕。”熙王后道,“臣妾只想让王上早点好起来,好起来,就不会那么痛苦了。都怪臣妾,一开始没有看出王上的药有问题,还让白大人帮王上喂了那么多次……如果臣妾能像公主那样机敏,一眼就看出了药里的问题,王上,也不会多受那么多的苦。”说着,熙王后苦笑了一下。 卫容冷冷一笑:“此事怪不得你。那个,胆敢对本王下毒的人,本王自然会让他悔不当初的。” “究竟,是谁对王上下的手?”熙王后一脸惊诧,听着卫容的语气,总觉得他好像知道是谁对他下的手似的。 然而卫容寒着脸,一语也不发,却忽然感觉到头皮一麻,整个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的。 熙王后也在暗自思索着可能的人,然而,她对朝政之事一无所知,也猜测不到是谁下的手。 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卫容的面色已经变得狰狞了起来。 “咚。”的一声,她听见一声闷响,然后就是浴桶里的水稀里哗啦的漫了出来,卫容整个人从木桶里大步跨了出来。 熙王后赫然一惊,大喊了一声:“王上!” 眼前是一副精壮的男性躯体,紧实的胸肌,修长的腿,全部暴露在她面前,卫容身上还在氤氲着蒸汽,水滴滴答答的淌了下来。 这是熙王后第一次见到他的身体,想捂住眼,可又在担心他。 此时的卫容已经渐渐的丧失了意识,见识过卫容疯病犯了这么多次的熙王后,又怎会不知,这是发病的征兆? 卫容在房中焦虑的转着圈,左看右看,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剑呢?本王的剑在哪里?” 正文 第六百九十二章 困兽之斗 桌上的东西“哗啦”一声,被卫容尽数推翻在地。 熙王后的身子抖了抖,看到卫容越来越暴躁起来,嘴里还在吼叫着。 为了防止他发疯伤人,房间里的的东西早就被卫璎搜刮过了,就连一根针都没有,他是不可能找到任何凶器的。但正是因为找不到,卫容才更加发狂,一脚踹过去,直接踹断一根桌子,他脚上的大拇指也在汩汩的流着血。 “王上!”为了防止他继续乱动伤害自己,熙王后连忙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了他,不过,她力气太小了,根本就困不住他,他轻轻一甩,她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失去理智的卫容用拳头用力的砸墙,砸了几下,墙上就出现了触目惊心的血痕,他像不知道疼痛似的,又将头往墙上重重撞去。 “够了!”顾不上疼,熙王后从地上爬起来,再次用力一拽,这次只是拉住了卫容一下,他扭头,凶狠的瞪着她,眼看一拳就要朝他打去,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 卫容抬眼看见冲进来的人,满脸戾气,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眼神中充满了攻击性。 卫璎迅速上前,一把将熙王后拉到一边,嗔怪道:“你就不知道要躲吗?”一队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拿着绳子鱼贯而入。 熙王后还是一脸懵的,回不过神来,几个侍卫将卫容团团围住,三下五除二就将卫容五花大绑。卫容奋力扭动着,挣扎着,嘶吼着,犹如一头困兽。 熙王后松了口气。 “哎。”卫璎重重叹了口气。她只是想赌一把,没想到卫容这么快就发病了,两个人又是毫无进展。 “公主。”熙王后忽然开口道,“虽然,知道公主这样做是为了帮本宫,还请公主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说完,熙王后便越过她离开了。 卫璎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 “你说,是我错了吗?”回到寝殿,卫璎便立即缠着老男人问道。 “你太闲了。”老男人没好气道。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魏国断了香火呀。” 昭君冷冷一笑:“你就知道会断了香火?他只是不喜欢熙王后而已,除了她之外临幸了哪些妃子也不会一一跟你汇报啊,放心,后宫佳丽三千,卫容不会让自己憋死,况且,他对茵曼,貌似也没到那种至死不渝的程度。不然的话,也不会跟苏扶摇交易,把茵曼的遗体给他了。” “这倒也是……”卫璎若有所思,那件事,也一直是她想不明白的。 “好了,你就不要瞎操心了。搞不好,你现在一门心思的在帮人家,人家心里还在恨你整她呢。有这个精力,还不如好好查一查,究竟是谁给卫容下毒的吧。” 卫璎的脸立刻就丧气了起来。 “这件事,卫容似乎并不想让我介入,我觉得就是白恩,可他居然背着我把人放了出来,又把人派去吴国王城了。” 老男人却笑了起来:“他什么时候跟你结梁子了?你为什么一口咬定就是他呢?”顿了顿若有所思道,“你说他被派去了吴国王城?” 正文 第六百九十三章 抓到一个入侵者! 此时,老男人心里在想的是,他在卫容房间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的兵符,不会是被慕容云带去了吴国王城吧,因为卫容现在一心想要解开的就是关于那道兵符的秘密。 卫璎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圈,在思索这两个问题怎么跟老男人回答,这第一个问题,她与慕容云之间的事言多必失,还是少说为妙,第二个问题,她也不知道慕容云被派去吴国王城是去做什么,但想必,与那道兵符有关。这也是不好多言的。 “因为药是他喂的,自然他最可疑。”卫璎淡淡道,“他昨天走的。去那边做什么,卫容也没说。” 好在老男人没有继续追问,但总感觉,他的神色怪怪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老男人道。 既然魏国王城里没有他要找的东西,便没必要在这里耗下去了,卫容的病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两人待在此地的时间已经超过最初预计了。 “你想回去了?”卫璎探寻的望着他: 昭君淡淡道:“君曜一个人在家里。” 说得也是。卫璎原本想把君曜带在身边的,可他太小了,经不起长途跋涉来来回回,再者说,先前已经知道卫容暗中害过君曜,就更不敢将他带来魏国,暂时托付给了一个信的过的奶妈,嘱咐了水杏好好照看,可毕竟不是在自己身边带着的,怎能放心,一想到君曜,卫璎的心里也开始焦灼起来。 “那,这两天我们就出发吧。” “嗯。” 昭君手中捏着书本,心里却想着打算在晚上继续搜索一下王宫内的其他地方,比如卫容的书房,还有上次去探的军机库,如果这两个地方也没有,表示那道兵符真的不在魏国王宫。 是夜,趁着卫璎沐浴的时候,他再次换上夜行衣,悄悄的潜了出去。 在魏国的王宫,也算是轻车熟路,她沐浴一般是一柱香的时间,只要在这个时间内赶回来,便不会露出破绽。 卫容的书房中一片漆黑,值夜的宫人也少,想必是最容易潜入的,昭君推开了一扇窗,便悄悄潜了进去。他从怀中掏出那枚萤石,一路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正准备朝他的书桌走去,头顶,忽然掉下了一张巨网…… 卫璎觉得今日木桶里的水比平日要凉一些,才泡一会就觉得冷了,于是便喊了声:“延昭。”想让他去让宫人再加点热水来,没想到喊了几声都没反应。 “真是的,人去哪了?”卫璎草草洗完,披上浴袍出来一看,房中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奇怪,老男人去哪了?”卫璎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帐子里也没有,就更奇怪了,天都黑了,这么冷的天,也不可能出去御花园赏月吧,还是,掉到茅坑里去了? 此时,忽然有个侍卫匆匆跑来禀报道:“公主,按照您上次吩咐的,分配几个侍卫在王上的书房暗中蹲守。果然抓到了一个入侵者!”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 正文 第六百九十四章 真是个蠢货! 上次卫容的寝殿被人入侵之后,她就不动声色的安排了侍卫蹲守。此时,老男人恰好不在,难不成…… 卫璎脸色变了变:“此事,王上是否知晓?” “微臣本来想去禀报王上的,可王上又发病了。” 卫璎松了口气,快步走了出去,“现在人在哪里?立即带我去看看。” 此时昭君被困在那张大网里,网外又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绳索将他牢牢捆住,让他动弹不得。几个侍卫捆住他之后便在原地候着,派了个人前来禀报。 卫璎快步走到书房,此时,卫容书房的灯火已经被点起,她看见了被侍卫们团团围住的那道黑色的身影,穿着夜行衣,脸也被遮住了。 卫璎睥睨着他:“这就是刺客?” “是。” 睨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卫璎的肺简直都要气炸了,冷冷道。“打入天牢。” “是。”侍卫们立即推着他,出了书房的门,朝着天牢的方向押去。 进了天牢,势必要吃些苦头的,而且此事,定然会被卫容知晓。卫璎望见侍卫押着老男人远去的身影,心中窝火的很。 为什么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总是他?他入侵便入侵了,还被抓,真是个蠢货!真恨不得把他丢到天牢去,让他吃点苦头! 可想着他们过两天就要回去了,君曜还在家里等着呢。要不是为了君曜,她才不会做这种蠢事! 卫璎越想越气,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寝殿,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运着轻功,翻过了层层屋顶。 她必须在那帮侍卫把他押送进天牢前,救出那个蠢货! 从卫容的书房到天牢门口,照常的速度是两炷香差一点的时间,她运着轻功过去不到一柱香,她知道他们那一路要经过一条窄窄的巷子,那里守卫也少,在那里下手最为合适。 卫璎一路踩着屋顶,脚下不敢停歇,赶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掐算一下时间,那队人还没有到。 卫璎喘匀了气息,伏在屋顶上,拉起了面罩,北风呼呼的擦着她的耳朵刮过,生疼生疼的,她觉得她的耳朵都要被冻掉了,屋顶上都是残雪,又冷又滑,稍有不慎就会从屋顶上滑下来,才蹲了一会儿,卫璎就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冻得僵硬。 越是冷,卫璎就越是在心里咒骂着老男人。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那队押送着老男人的侍卫终于远远走来。卫璎握紧了的剑,紧紧盯着那队人马,准备随时出击。 终于,那队人马从屋檐下经过,卫璎瞬间跃下,拔出了手中的剑。 闻声,那队侍卫也猛然扭头,纷纷拔出了手上的刀。 许久没有练过剑,她的剑法都有些生疏了,好在那几个侍卫也菜的很,刀剑铿锵,卫璎的剑风刁钻而凌厉,灵巧的身姿穿梭在那些侍卫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那些人便纷纷倒地。 “你这个蠢货,我要被你气死了,知道吗?”卫璎站在那个被绑的黑衣人前,砍断了他身上的绳索,一把揭下了他的面罩,却发现,眼前的人,不是老男人…… 正文 第六百九十五章 身上这么寒,一起洗吧 “多谢女侠相救。”那人对卫璎做了个揖,便运起轻功离开了。 卫璎一时懵了。那个人,不是老男人,是谁? 当卫璎回到寝殿的时候,发现寝殿内暖融融的。老男人手执一本书,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看见她,淡淡的瞟了眼,说了句:“去哪了?” 卫璎一肚子的气,冲到他面前,狠狠瞪着他。 方才她不会看错的,他化成灰她都认得,方才在书房里被绑着的人,的的确确就是老男人。 一定是在她搭救之前,就有人出手,将他调包了。 好,算你有本事,卫璎盯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却从她头上摘下了一枚枯叶,笑道:“这么冷的天,你去哪了?” 卫璎的耳朵冻的通红,手脚也都冻的冰凉,鞋子上还沾满了冰渣和碎雪。她冷冷看了他一眼,终是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昭君也没有想到她会去救他,方才看她那神色,是真的要将他送到天牢里的,卫璎走到里间,自己一个人坐在榻子上生闷气。昭君走了过来,拿起她的手捂在自己手里,“怎么这么冰?” “你走开!”卫璎气呼呼的说了一句,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须臾,有宫人过来敲门,“驸马殿下,您沐浴的水已经备好了。” “好。”昭君应了一声。 他倒是舒服,还叫了一桶水来洗澡。卫璎心中想道,撇了撇嘴说,“你快去洗澡吧。” 老男人却笑道:“你身上这么寒,一起洗吧。” 鬼要跟你一起洗啊,卫璎没好气道:“我已经洗过了。” 可话音未落,便被他横抱了起来。 “你放开我!”卫璎气呼呼的蹬着脚,昭君却戏谑道,“让你先进去,洗一洗就暖和了。” “我不要!”卫璎生气道,整个人却被抱到了浴桶边。 里面一大桶热水散发着滚滚的热气,真是暖和啊。 “你是想让我把你整个丢进去,还是自己乖乖脱衣服?” “你有病啊,谁洗澡不脱衣服啊!”卫璎怼了一句,却发现老男人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再不进去,水就要凉了。” 卫璎白了他一眼,解开了衣带,嫌她脱的慢,老男人也上手,三下五出二,就帮她脱完了,再次横抱起她,放进热水里。 她身上真的被冻得冰凉冰凉的,昭君有些心疼,可刚一把她放进桶里,她就立即被烫得哇哇大叫。 卫璎在里面烫得都要跳起来了:“烫烫烫!你放我出来啊!你个变态,居然洗那么烫的水!” 卫璎烫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深觉得这就是一个坑,然而老男人却在一旁不紧不慢的解袍子,笑眯眯的看着她。 卫璎扭过头去,不再看着他。 卫璎看见自己身上白皙的肌肤立刻被烫得通红,可不得不说,适应了这个温度,泡得还挺舒服的。 这个木桶很大,容纳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卫璎趴在桶壁上,背对着他,须臾,感觉到水忽然上升了一截,老男人进来了。 一勾手,他便将她揽进了怀里。 卫璎靠在他精壮紧实的胸膛上,脸迅速变红,甚至吞了吞口水…… 正文 第六百九十六章 真是舒服死了啊 属于他的气息,被热气一蒸,铺天盖地。萦绕在鼻端,让她有种强烈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身体暖和了吗?”磁性的声音就在耳边。 “嗯,” 昭君轻笑了一声。伸手将她脸上的碎发拨在耳后。 卫璎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另一手环住他的腰,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在他怀里靠得舒服一点,昭君轻笑了一声,满脸宠溺。 “舒服吗?” 在他怀里真是舒服死了啊,卫璎现在整个人都是坐在他的大腿上的。 “嗯。”卫璎应了一声。 昭君抬起了她的下巴,轻轻的吻了上去,卫璎便将放在他腰上那只手也勾在了他的脖子上,仰头,微微张开了唇,任由他将这个吻加深。 昭君一只手勾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将她的腿分开,挂在了他的腰上。 “唔”吻到一半的卫璎有些震惊的睁开了眼睛,似乎才回过神来。 老男人简直太怀了,卫璎想要退出,他的大掌却托着她的臀部往前一推,却更加-深-入。 老男人的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作为惩罚,卫璎狠狠在他的舌尖上咬了一口。 老男人似笑非笑,一脸这是你在找死的表情,接着,卫璎的眉尖便蹙了起来。 “疼,夫君你轻点。”软软糯糯的声音让他心都要化了,忽然有些心疼,又低头在她眉心吻了吻。 既然入侵卫容书房的人就是他,卫璎明白前几天入侵卫容寝殿的人也一定是他,他或许,是在找寻兵符的下落。 兵符,难道已经到了卫容的手上?卫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是,苏扶摇再次背叛了老男人,把兵符交到了卫容的手上? 卫璎想起了不久前,苏扶摇和老男人那一次争吵…… 或许,她可以替老男人去寻找,兵符的下落? 卫璎心中涌起了一念。 夜深了,身侧的男人已经睡熟,卫璎轻手轻脚的从他怀里爬出,换上了夜行衣,悄悄潜了出去,她去了卫容的寝殿,书房,包括那个隐藏的军机处,然而都没有找到一个看起来像是吴国兵符的东西。 天已经蒙蒙亮了,卫璎又困又累又冷,悄悄回到寝殿,温暖的被窝里。 “怎么身上这么凉?”老男人睡得迷迷糊糊的,咕哝了一声,长臂一揽,再次将她揽进了怀里。 直到睡到第二天的大中午,卫璎才醒来,头有点疼,似乎是着了风寒了。 “你昨晚做贼去了?”老男人凑近她,挑了挑眉道。 其实,也跟做贼差不多了,卫璎揉了揉额头,感觉浑身酸痛。 “可以准备着了,明天,我们就出发回去吧。”卫璎有气无力的说了声。 “昨晚梦到君曜了?怎么一醒来就跟我说,要回去的事?”老男人饶有兴趣的望着她。 卫璎淡淡一笑,伸了只手给他,让他帮忙将她拉起来。 “不舒服吗?”昭君看她脸色有些白,把额头抵在她额头上,果然发现烫得不行。 “怎么回事?昨晚你又踢被子了吗?”老男人蹙了蹙眉道。 “没事。喝碗姜汤就好了。”卫璎也没想到自己的身子骨居然那么差,这么容易就得了风寒。不过,是为他做的事,她甘之如澧。 正文 第六百九十七章 山海皆可平 可是,她要怎么告诉老男人,她已经帮他确认过了,兵符并不在魏国王宫呢?若不跟他说的话,那岂不是昨晚白跑了这一趟? 卫璎思索了一瞬,对他说了句:“那个……” “什么?” “你来魏国王宫,是不是要找一个什么东西?”她垂着目,没有看老男人的神色,“我已经在它可能出现过的地方都找过了,都没有。” 昭君的眸色渐渐变得深了起来。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卫璎一直低着头,等她抬头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她松了口气。 魏国忽然传来蜀国国君苏扶摇重病,卧床不起的消息,传闻是旧伤感染。 卫璎有些诧异,从封地离开时明明还看见苏扶摇生龙活虎,没想到才过了几天,他就染上了重病。 消息传到卫容这里来的时候,卫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弄得卫璎以为他疯病又犯了。不过这两天,他犯病的概率小了许多,基本上一天之会发病一次了,这让卫璎更加坚信,只要停止服用那种药物一段时间,就能戒掉对那种药物的依赖,虽然,过程会有些痛苦。 “想要谋害本王,本王只会让你承受双倍的代价。”卫容微微眯起眼道。 卫璎大惊。 原来,给卫容下毒的人居然说是苏扶摇? 这,苏扶摇的手,伸得了那么长吗?卫容为何笃定,是苏扶摇给他下的毒呢? 卫璎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真的错怪慕容云了? “明日,我就要和驸马离开了,王上,就托你好好照顾了。”是夜,卫璎来到了熙王后的寝殿。 “嗯。”熙王后淡淡应了一声。 卫璎望着她笑了笑,“你还在生我的气。” “不敢。” “你怎么不敢?脸上全写着呢,我来了,连茶都没有一杯。”卫璎戏谑道。 “簌簌,上茶。”熙王后立刻说了一声。 “茶就不必了,我过会儿就走了。只想,再送你一句话。”卫璎目光晶亮的望着她,“曾经,我以为,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不是山海不可平,而是我没有翻山越海的勇气。为了所爱之人,翻山越海,哪怕做更多艰难的事情,都是幸福的,山海之外,有更加美妙的风景。”卫璎冲她微微一笑,起身离开。 第二日一大清早,宫门打开,一辆马车缓缓的开了出来。 想到很快就可以回到封地见君曜了,卫璎心情大好,撩开车窗张望着马车外的风景,却没注意到,一辆马车正匆匆的朝宫中驶去,里面坐着一个神色焦虑,戴着粉色面纱的女子,与他们的马车擦身而过…… 不知为何,她感觉到身侧的老男人却有些心事重重,自从听了苏扶摇的事情之后,他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他眉目间的情绪,若她没有看错的话,那是,担忧? 那一定是错觉,他为什么要为苏扶摇而担忧?卫璎摇了摇头,心中,却不免再一次对他与苏扶摇之间的关系产生了疑惑。 正文 第六百九十八章 我最近爱吃酸的 “风寒好点了吗?”正想着,老男人一张温暖的大掌便覆了过来,盖在她的额头上。 难得,他还惦记着她。 “好多了。”卫璎剥了一颗梅子放进嘴里说,“对了,延昭,我最近爱吃酸的。” 她感觉到身侧的老男人怔了怔,然而拿起她的手腕把了一下脉。 卫璎望着他:“怎么样?” 她看不出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没有。”须臾,他道。 奇怪了…… 卫璎心中有小小的困惑,先前她吃了三年的避子药,只要一停,就立马怀上了君曜,现在这么久了,却一直还没怀上。 像她一样漂亮的乖巧小女娃呀,娘亲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卫璎有些惆怅。 马车走了一天一夜才回到封地,到地时已经快到子时了,卫璎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飞扑到君曜的摇篮前,抱起他,对他的脸一阵猛亲,亲得他都蒙圈了。睡懵了被亲醒的君曜看着站在她身后浅笑的昭君,却伸出了小小的胳膊,对他喊着:“爹爹,抱。” “小白眼狼!”卫璎生气了,把君曜往昭君怀里一塞。谁让她教这个小崽子说的第一句话是爹爹呢?他现在一天到晚只会爹爹爹爹的。 昭君把君曜抱起来放到面前,用挺拔的鼻子去顶他的小鼻子,君曜一阵“咯咯咯咯”的笑。 “困死了,去睡觉了。”卫璎伸了个懒腰,朝她的床榻走去,却看见昭君抱着君曜,也朝他自己的寝殿走去。 公主府里,两人的寝殿是分开的。 “吴延昭,你去哪!”她忍不住喊了一声。 “睡觉。” “你让我一个人睡,你想冻死我啊你。” “多添几个暖炉就是了。” “不,没你身上暖和。”卫璎嘟着嘴道。 老男人回眸一笑:“怎么,现在又要我了?” 在魏国朔风呼啸的夜晚,她在老男人怀里睡的那些夜晚可算是尝尽了甜头,房中连暖炉都不用,无论她身上有多凉,只要他在旁边,被窝里就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昂。”卫璎应了一声,眼巴巴的望着他。 “可我想自己睡。”老男人诡秘一笑道。 “扯淡吧你!给我过来!”卫璎坐在榻子上朝他喊道。 然而老男人长腿一迈,居然真的走了,连寝殿的门没给她关,冷风就这样灌进来。 “出息了出息了。”卫璎说。真的昂,男人不能惯,就该对他狠一点。最近,都给他吃了太多糖了。卫璎心里想着,一边哆哆嗦嗦的钻进被子里。 “冷啊。真叫一个冷啊。”卫璎的牙齿都在打战。 她还得了风寒呢,一点都不体谅她,自己就这样跑了,卫璎啧啧,一肚子的不满。 “受不了了!子宁不来,纵我不往?”卫璎诡秘一笑,搬起枕头就朝老男人的寝殿跑去。 此时,昭君斜倚榻上,一手撑头,松垮垮的睡袍露出一大片紧实的胸肌,神色淡淡的盯着门口,正在默默的倒数。 “五,四,三,二,一。”果然,到一的时候,门就“砰”的一声推了开来,那丫头怀里抱着个枕头,正朝他飞奔而来。 正文 第六百九十九章 好色的主儿 轻抿着的薄唇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来,那丫头朝他的榻子上扑去,一双冰凉的爪子直接伸进他的睡袍里,摁在他的胸肌上,将他推倒再趴到了他的身上来。 这丫头也是个好色的主儿,他早就把她吃得死死的了。 “好暖好暖。”冰凉的爪子在他怀里一通乱摸,找到了温暖源,卫璎终于眼皮一沉,准备好好睡一觉了。 苏扶摇仍留在吴地,因病来如山倒,忽如其来的重病,他根本再无力跋涉回蜀国王宫,大批大批的御医便朝吴地赶来。 却没有一个人能治苏扶摇的病。 听说,是旧疾复发,当初,苏扶摇胸口被鲛人抓伤的伤口,忽然再度撕裂溃烂,整个人药石无灵。看起来马上就要驾鹤西去。 回封地的第二天,昭君便领着卫璎前去探望苏扶摇。 苏扶摇整个人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眼窝深陷。嘴巴微微张着,卫璎都差一点快认不出他了。 “怎么会,病得那么重?” 苏扶摇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一旁两个侍婢都在偷偷抹着眼泪。 老男人凝着他,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卫璎又在他脸上看到了,担忧。 “冷月公主呢?”昭君问了句。 一旁一个侍女道:“冷月公主前几天出门去了,说是去给王上找药去了。” “找药。什么药?”昭君蹙着眉道。 “公主没说。” 卫璎的脑子却飞速的转着,她想起了卫容的反应,看似苏扶摇的病,跟他脱不了干系,并且是为了报复才这么做的,侍女说她去找药,难不成是问卫容要解药去了? 她并不想过多操心苏扶摇的事,若真是他给卫容下的毒,那他如今这样也是活该。可老男人却神色肃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起来,你很关心苏扶摇。”离开苏扶摇宅子的时候,卫璎冷不丁的说了句。 老男人并没有回答,只是依旧紧抿着薄唇。 原本卫容得疯病那一会儿,对苏扶摇来说是最好的机会,若兵符没丢的话,如今这天下或许已经是另一番局面了。 可是,由于他的愚蠢,弄丢了兵符,不仅如此,还搭上自己的半条命,输的那叫一个惨烈。卫容,几乎就是躺着赢的。 真是愚蠢。 他真的要被他气死了。可此局,又不能不破啊,又要他帮他擦屁股! 找到兵符,或许他还会有一线生机。可是,兵符究竟在那里? 此时,吴国王都。 慕容云骑在马上。经过在传闻中出现龙迹的王宫旧址,心中若有所思。 他当初要是知道王上交给苏扶摇的东西是兵符,他是断然不会把此事告诉卫容的。 可他怎么都想不通,王上为什么会把兵符交给苏扶摇?如果,这真的是打开某个兵器库的钥匙,这个兵器库,会在哪?真的在吴国王宫的地底下吗? 他知道,若是查不出这道兵符,他会有什么下场,也知道,这道兵符丢失,对于王上来说,意味着什么。 正文 第七百章 你是来威胁本王吗? “回去吧。”昭君淡淡对她道,他眉目间的忧愁并没有敛去。 卫璎收回探寻着望着他的目光。她本就不打算再干预他和苏扶摇,卫容,三个人之间的事情,最聪明的办法,就是像从前一样装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可老男人不会放弃寻找那道兵符,他究竟,可以找到吗?还有哥哥,究竟把老男人的兵符藏在了哪里,他会利用老男人的兵符来做什么? 她能感觉到,这天下,似乎要变天了。 苏扶摇重病,卫容会不会趁着这次机会,对蜀国发起进攻呢? 此时,上官冷月跪在卫容面前。 “他死了,你亦不会好过。” “所以,你是来威胁本王吗?” “不,我是来求你。” “本王,可没见过这么求人的啊。” “是上官冷月不识好歹,王上惩罚冷月便是,王上,对此事是毫不知情的。” “惩罚你?”卫容冷笑不已,“你对本王来说,没有任何的价值,本王为什么要惩罚你?如果你在大街上被狗咬了,付出代价的总是它主人吧。你会去回咬一只狗吗?” 上官冷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被这样羞辱过。伏在地上纤细的手指颤颤的,紧紧握成了一个拳。 “你走吧,我看见你就恶心,苏扶摇,已经没救了。”卫容微微眯起了眼睛,转身便走了,上官冷月跪在地上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袍角。 “兵符的秘密。”上官冷月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昭君给苏扶摇的那道兵符有什么秘密吗?解药给我,我帮你去查。” 卫容停了下来。 “你先把全部的解药给我,我再考虑要不要答应你这个条件。” “一半。”上官冷月咬了咬牙,“我把一半的解药给你,你把一半的解药先给我,事成之后再给我另一半……王上,就快要撑不住了。” 卫容勾了勾唇角。 上官冷月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吴地,她的身子骨弱,根本就骑不得马,更无法骑那么快的马,可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骑了几里地,她便“噗”的一口吐出血来,也是仍不敢停。 都怪她,都是她还的。 若不是她那天一时冲动在卫容的酒里下毒,也不会牵连到王上,想到着,她就忍不住,狠狠抹一把眼泪。 可她就是气不过。自从上次苏扶摇被鲛人所伤,身体便染上一种奇毒,然而他自己却不知晓。卫容,会每隔一段时间给她一份解药,防止苏扶摇毒发,那些解药,她都悄悄下在苏扶摇的饭里,还有茶里,所以苏扶摇这一年多来相安无恙。所以,苏扶摇去了哪里一段时间,她必然会跟着,因为一旦没有解药,苏扶摇就会毒发。 为了得到解药,她在苏扶摇身侧,以蜀国的情报来换取。 那一天,她也是气不过,在卫容的酒杯里下了毒,心里想着若是卫容也中了这种难解之毒,需要依赖解药,她便不必再受他所控制,而可以等同条件来换取…… 正文 第七百零一章 达成了某种协议 她还是太天真了,低估了卫容。 可如今,她越陷越深,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若苏扶摇知道她做的事情,一定不会饶恕她的,一定不会。 可她只想要他活着。 他是蜀国的王,蜀国的未来,蜀国的一切。 她只想要他活着。 可是,若卫容得知了那块兵符的秘密,究竟有什么下场,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这个秘密,可能会威胁到蜀国的江山。 可她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就快要死了。 上官冷月骑着快马一路飞驰,她感觉到视线越来越模糊。可她不敢停下来,不知多久,她已不知自己在马上奔跑了多久,只觉得周围从白天变成了晚上,凭着一口意志在跑。 终于,眼前的景物愈来愈熟悉,她欣慰一笑,也觉得眼前一黑…… “冷月公主回来啦!”耳边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这句。 “药……药。”她喃喃。 上官冷月在床上昏迷了三天,醒来时听闻王上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了,听宫人说,她昏迷时,还紧紧的攥着手上的一瓶药…… 太医进来帮她诊脉,说她这一次一路颠簸,大伤了元气,给她开的药,她喝下去又全部吐了出来。 苏扶摇身体虚弱,但至少能下地了,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连唇色也是苍白的。他穿着一生白色的袍子,走到了上官冷月的屋外。 听说,他的药是上官冷月带来的,他很诧异,为何她会有药,又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就能把药取回来。这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他有太多问题想要问她。 “王上。”上官冷月明显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他,虚弱的唤了一声。 “身子这么样?”苏扶摇关切的望着她。 “还好。”上官冷月勉强咧了咧嘴。 “好什么好,你都这样了……”苏扶摇蹙着眉,“身子骨这么差,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我去山上替王上求药去了。”上官冷月苦笑道,“山上风大,不小心着了寒。” “山上?”苏扶摇道,“你骑回来的那匹千里马口吐白沫,这分明是骑了很远的路累晕过去了,你告诉我去了山上,哪座山?” 苏扶摇最恨的就是别人骗他,任何谎言,他都不能容忍。 听着这些愤怒而质疑的话,上官冷月一时急火攻心,又晕了过去。 “冷月!冷月!”苏扶摇上前摇了摇头,面色一沉,喊了声,“太医!” “上官冷月,还真的给苏扶摇取了解药回来。”卫璎饶有兴趣道。 “怎么?”老男人喝着茶,此时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你不好奇,她的解药是哪来来的吗?” 昭君冷冷一笑:“这还用问吗?自然是下毒的人给的。” “上官冷月,知道是谁下的毒?”卫璎微微诧异,看来,她还真去找了卫容,卫容的解药一定不是白给的,他们之间,一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可,会是什么呢? 事情,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起来。 正文 第七百零二章 有办法找回兵符了 卫容之所以肯把那一半解药给她,不过帮苏扶摇吊着半条命而已,若到了他下次服药的时间,上官冷月没有按照承诺帮他调查出兵符的秘密,苏扶摇便会再次毒发,必死无疑。 所以,留给上官冷月的时间并不多。 当时求药之时不过是一时情急,她上哪去找那个兵符的秘密?这个秘密,估计连苏扶摇都不知道吧。兵符,只是昭君与苏扶摇达成契约的信物,他不可能傻到把秘密全部告诉苏扶摇的…… 所以,要知道这个秘密,只能去找昭君。可要他亲口说出,简直比登天还难。 老男人这几天并没有出门。似乎在等着什么似的,卫璎还以为,他至少会对他编出个什么理由,出门去找兵符,可现在看上去,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难道他派其他人去找了? 那天老男人在王宫中被抓却能赶在她救他之前掉包,证明老男人身边还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的。 一杯茶喝完,老男人悠悠起身,窗前,有几只灰色的信鸽煽动着翅膀。 卫璎装作没看见,起身走到内室去了,躺在床榻上,拿起了一本话本子,半天,却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她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或许,她想置身事外,就真的能够置身事外吗? 她已经能感觉到,周围波涛暗涌,山雨欲来。 上官冷月倒是每天很努力的喝药,希望自己能尽快恢复体力,她必须尽快为王上要来另一半解药,所以不能这样瘫在床上,她的胃不好,喝下去的药时常都会一滴不剩的全吐出来,但她很快就会吩咐太医再熬一碗。 苏扶摇也没再逼问他药是哪来的事,每日过来瞧她一眼。看她在慢慢恢复,也放心了。 “兵符的事,有下落了吗?” 湖心的一间草庐里,苏扶摇和昭君相对而坐,草庐外飘着绵绵细雨,两人着着一白一黑两件袍子,白袍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昭君摇了摇头。 “咳咳,我也派人去魏国的王宫打探过了,没有找到。”苏扶摇咳了咳道。 昭君拿起茶壶给他的杯子里倒了杯热茶,“若不在魏国的王宫,会在哪呢?” “都怪我。”苏扶摇一脸自责,苦笑道:“是我没有保管好它,咳咳……” “你如是告诉我。”昭君定定的望着他,“此事,你究竟还告诉了何人?” 苏扶摇的神色有些闪躲,“只告诉了一人,不过,断不可能是她出卖了我,我身边,一定潜伏了别的魏国的细作。” “上官冷月。”昭君,却直接道了出来。 苏扶摇的眼神中闪过了微微的诧异。 “先前,我还怀疑是别人,不过经过这一次,我已确定是她无疑。”昭君端起茶杯,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 “不,绝不可能是冷月。”苏扶摇立即道。 “听说,这次她给你找药,差点送了半条命。”昭君抬头,锐利的眸子望着他。 “是。现在,冷月的身子还很虚弱,甚至还不如我。”苏扶摇道。 “若是如此,我想,能有办法找回兵符了。”昭君冷冷道。 正文 第七百零三章 我必不会放过你 午睡醒来,卫璎让下人送了盘点心来,吃了一个觉得好吃,便立即捧着盘子笑嘻嘻去了隔壁老男人的寝殿,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哦,出去了。”卫璎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盘子,从他屋里出去,却在门口刚好碰到了他,立刻张开了双臂,飞扑了上去,一只脚还翘了起来。 “怎么了?”忽然遇到这么热烈的拥抱,昭君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想你了呗。” 卫璎吸了吸鼻子,他身上的衣物很寒,带着雨雾的湿气,嗯,没有脂粉的味道。 “出去了一下。”老男人淡淡道,捋了一下她的头发说:“睡醒了?” “嗯。”明明声音还睡意朦胧,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怀里。 “好啦,天天抱,不腻吗?”昭君轻笑一声,把双手放在她的细腰上,将她从身上扒下来,端详着她那张娇俏精致的脸和那双尤带睡意的小猫一般圆溜溜的琥珀色美目。 “不要算了。”卫璎哼了哼,皱了皱小鼻子,像只小猫一样转身蹿跑了。 昭君有些无奈的耸了耸眉,不得不说,很多时候,都觉得她像女儿一样。 此时,苏扶摇也回了寝殿,上官冷月刚刚喝完药,正试图下榻子,然而脚下却软绵无力,才一触地就狠狠一崴,还好身边的丫鬟搀了一下,但她咬了咬牙,还试图借助丫鬟的胳膊站起来,额头上沁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脚腕还是颤颤巍巍的。 “身子没恢复就好好躺着吧。”苏扶摇大步进来,搀着她,将她扶回了榻上。上官冷月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别跟自己的身子较劲啊,你要觉得闷,就让人抬着轿子带你去城里兜兜吧,或者,你有想看的书吗?我让人给你买去。” 上官冷月却摇了摇头。 “方才,我和昭君见了一面。”苏扶摇忽然道。 上官冷月眼泪汪汪的眼睛倏然一亮,抬头望着他:“王上见了昭君,说什么了。” “倒也没什么,过段时间,等我的身子恢复一些了,可能会与她去一趟吴国旧都。” “吴国旧都?”上官冷月微微一惊,“去吴国旧都做什么?” 苏扶摇冲他眨眨眼,神色诡秘道:“这不,他先前,不是给了我一道兵符么?” 很明显,上官冷月的眸子瞬间变大,充满了渴求,甚至还带着一丝激动,连唇都在微微颤抖。 然而,此时,苏扶摇却戛然而止,“不说了,我托他,去把原本吴国的郭神医找来,传闻那个郭神医能活死人,肉白骨,让他来看看你的病,或许会有些帮助。” 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倏然黯淡了下来…… 这一切都尽入苏扶摇眼底,他的心微微一沉。 “越是与自己亲密的人,就越容易背叛自己,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回想起今日昭君自嘲的哈哈大笑,“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冷月,如果真的是你,我必不会放过你。 苏扶摇的拳紧紧握了起来。 正文 第七百零四章 蹊跷的伤口 原本以为昭君只是在亭中提了一嘴,没想到几日后还真的找来了郭神医帮他诊治,下了个帖子让他来他府上。 几日不见,苏扶摇还是不住的“咳咳咳”,身体看起来很孱弱。 “身子还没好透吗?”昭君关切的望着他,一旁的郭神医伸手切了一下他的脉。 “勉强好了些,不至于像个废人一样了。”苏扶摇苦笑道。 “蜀王殿下的身子里,还有些余毒未清除。”须臾,郭神医收了手,肃然道。 “听说,你这次中毒。来得蹊跷,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旁的昭君抱着臂蹙着眉道。 “是上次鲛人抓出的爪痕。”苏扶摇苦笑道,“原本用过鲛珠后已经愈合,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疤,没想到,愈合了一年多的伤口,竟会离奇的再度撕裂……” “哦?已经愈合了一年多的伤口,怎可能再度撕裂?”郭神医一脸不可思议道,“可否,让老夫看下伤口?” “伤口恐怖吓人的很,还是不必了。”苏扶摇再次咳了咳。 “无碍,郭神医,不是外人。”昭君道,接着对寝殿里侍奉的人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屋子里的仆从都退了出去,这时苏扶摇才缓缓拖下了身上的袍子,昭君定定的望着他,见他最后一件衣服脱下时,身上还缠着层层绷带,绷带解开,是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每一道都撕裂得很开,还渗透着脓水。 “啊?”连见多识广的郭神医,此时都惊诧的出了声来。 眼见,那伤口还有不断恶化之势。 “你确定,这是被鲛人所伤吗?老夫,第一次见到这样蹊跷的伤口。”郭神医道。 看见昭君屋子里的侍从全部被撤出,卫璎有些好奇,便在他寝殿门口站了一会儿,还用手指沾了点口水在他窗户上的纸上糊了个洞,接着凑上去看。 结果一眼就看见苏扶摇光着身子的画面,再一看他身上的那些伤口,胃里一时翻江倒海,捂着嘴,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苏扶摇怎会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些伤,都是拜卫容所赐吗?须臾,一个更令她吃惊的想法又浮上脑海,苏扶摇为什么会愿意在老男人面前脱下衣服?展示他的伤口。 “依神医看,这伤,还有救吗?”苏扶摇探寻的望着郭神医。 郭神医重重叹了口气:“唉,这玄啊。” “这不像是任何利器所致的伤痕,如此深的伤口老夫也是第一次见,这皮肉翻开,几乎可以见骨,再深一分便会伤及脏腑,甚至是心脉……”郭神医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这任何一个人,身上要有这么多道口子,定然是难以下地了,蜀王殿下,感觉到疼吗?” 苏扶摇摇了摇头,“疼倒是没有,本王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 郭神医深深蹙起了眉:“任何普通的药物,都不足以让这伤口愈合。这乃奇毒所致,甚至是,老夫此生所未见的毒物,不过,依王上的脉象来看,似乎中此毒已有些时日了,不像是最近染上的啊!” 正文 第七百零五章 最蠢的是他自己 “本王,中此毒已有些时日?”苏扶摇不可思议道。 “没错,王上一直在服用一种药物压制住体内的毒素,近日爆发,不过是没有再继续服用那种药物。对此事,王上难道从不知情吗?” 苏扶摇一时懵了。 他一直在服用一种药物压制毒素?此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那那种,压制这种毒素的药物,是什么,神医,可知?”苏扶摇挑着眉道。 “这,具体是什么药物,老夫也不知,老夫只能通过王上的脉息,感知到那股药力的存在,王上近期还服过,不过是药力没有之前的强了。” 门外的卫璎也一时震惊,苏扶摇的毒,居然不是最近才中的?那么,很久很久以前,哥哥就对他下毒了吗? “上官冷月!”苏扶摇面色铁青,猛地一下从榻子上坐起来,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准备冲出去,却被老男人摁住。 “冷静。”昭君一手摁在了苏扶摇的肩上,“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此时,苏扶摇一脸的冷笑讽刺与自嘲。 是啊,之前嘲讽了昭君这么多次,明里暗里说他蠢,还在卫容面前秀兄妹情深,这次终于遭报应了。 原来最蠢的那个是他自己。 这个妹妹,他掏心掏肺的对她啊,他对她哪里差了啊,而她,跟卫容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一边啊,为何要如此背叛他,伤害他?甚至,还偷了他的兵符给他,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很可能将整个蜀国推向绝境吗? 此时,换成昭君一脸同情的望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这时间女人都是如此的,白眼狼。” 苏扶摇猛然抬头:“卫璎和卫容至少是兄妹,她有灭你吴国的立场,可上官冷月,她这样做,究竟为的什么啊?” “额……”连昭君都愣住了。 好了,这件事他今天别想想通了,卫璎竟有几分幸灾乐祸。 报应啊报应,什么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苏扶摇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公主府的了,只决定脚下飘飘摇摇,好几次都一脚踩空了,担忧他,昭君还派了个人把他送回去。 苏扶摇离开之后,昭君便推门进了卫璎的寝殿里。 卫璎靠在榻子上,听到他的脚步声便立即拿起了书本,假意看书,没想到老男人却直接将脑袋凑到她书前面来,“方才在外面偷看得可开心?” “呀,你成精啦!”卫璎惊讶道。 昭君伸手在她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个爆栗。 “窗户外面这么大一团黑影子,你当我瞎啊。” “看你心情不错,是不是找到一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了?”卫璎一脸揶揄道。 昭君瞪了她一眼,一副你这是在找死的表情,卫璎却笑嘻嘻的继续道,“不过感觉你比他好一点,至少我可舍不得对你下毒啊。”说着,她便伸手摸上了老男人的脸。 “手怎么这么凉?”老男人立即把她的手捂在自己手里。 “在外面站久了吧。”卫璎漫不经心道。 正文 第七百零六章 乾清殿下的密道 昭君没见过偷听什么的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顿时一脸无语。 是仗着他,太宠她了吗? “这种事,我希望下次不要再出现了。”老男人的脸色微微一沉。 “哦。”卫璎应了一声,吐了吐舌头。 得知苏扶摇再次去了公主府找昭君,上官冷月一脸期盼,让人扶着她,早早的趴在窗口看着他,终于看着他肃着一张脸朝她这里走来。 “三日后,我与昭君就要启程了,去吴国旧都。”苏扶摇对她道。 “这么快?”上官冷月眼中满是诧异。 “对。”苏扶摇看了他一眼,屏退了左右,凑到她耳边悄悄道,“先前吴国王宫,昭君的寝殿下有一条密道,里面储藏了几样先进的兵器,在战场上,可以所向披靡,那个兵符,就是兵器库的钥匙。” 上官冷月的眸中瞬间闪过了一道惊诧。 “他为何要将那些兵器送给王上?” “这些,可不是白送的。”苏扶摇冷冷一笑,“他让我答应他,若日后攻下了魏国,一定要将卫容留给他处置,他要亲手,斩下卫容的狗头。” 计划已经开始了。 苏扶摇微微眯起了眼睛,想起昭君对他说过的话。只需要派人蹲守在乾清宫的密道里,就一定会有人将兵符送上来。 上官冷月啊上官冷月,你可不要让我太失望。 他一直派人暗暗在上官冷月的房门外蹲守,果然,半夜时分,从她的窗口飞出了一只鸽子。 “乾清殿下的密道?”卫容蹙了蹙眉,心想,那条密道曾经挖出来过,并没有什么啊。难道是,他们漏了什么?反正慕容云在那里,让他看看也无妨,便立即唤来了黑衣信使:“传本王口令……” 卫容早就料到那块兵符可能就是一把兵器库门的钥匙,所以,一直让慕容云带去了吴地…… 当慕容云接到卫容口令时已是两天之后,虽将信将疑,但还是带上了那枚兵符前往,他手执一枚火把,沿着那条密道缓缓向前走去。赫然发现,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凹槽,那个槽,与那枚兵符的轮廓居然一模一样! 难道,居然是真的? 慕容云心中震愕不已,从怀中掏出玉佩,放进了凹槽里,而此时,却有一柄剑,迎面擦了过来! 慕容云一惊,扭头一看,迅速一闪,拔出剑,与那人缠斗,当看清那人的脸孔时震惊不已:“宇文执?!” 宇文执黑着脸,只顾着出手上的剑,他剑如疾风,快无影,一路咄咄相逼,他只能步步后退,而此时,又跳出一人,直接从墙上拿出那枚兵符,揣进怀里带走了,那个人,是苏青晔。 宇文执自从吴国灭亡后便失去了影踪,他还以为他早就离开了,没想到,还在为王上做事,想到这里,他就欣慰不已,而一个走神,宇文执的剑直接朝他的肩胛刺来,瞬间将他整个肩胛骨刺穿…… 一阵剧痛袭来,慕容云昏昏沉沉的倒在地上,之后便没了知觉。 正文 第七百零七章 他会离开她吗? “完璧归赵。”把玩着手中的兵符,昭君若有所思,望着半跪在地上的宇文执,说了声:“阿执,辛苦了。”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微臣恳请王上离开公主府。”宇文执道。 “你先退下吧。”昭君道。 宇文执却仍直挺挺的半跪在那里,“王上不离开,微臣也不走。” “阿执。”昭君蹙起了眉,沉声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玩这套把戏?” “王上,那个女人,会把你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眼下,我们既已夺回了兵符,蜀国便有了与魏国一战的能力,再加上苏扶摇刚得知他被卫容下毒一事,一定相当愤慨,魏蜀大战在即,王上若继续留在魏国,定会成为卫容攻打魏国的工具,难道,王上想让亲手刺杀亲兵的事情再次重演吗?” “宇文执!”昭君的脸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本王继续留在魏国,自有本王的道理,退下吧。” “王上!” “退下!” 正在缝一只香囊的卫璎忽然一针用力的戳到了指尖里,顿时血流不止。 她见流血的手指放在口中吸了一下,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慌,心忽然跳得很快。 老男人一大早就出去了,这都快到中午了还没回来…… 近来,老男人出去得频繁了一些。也不知情是去了哪,哎。她又不能总管着他,可是,一没看到他,她就会感觉到心慌,最近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她害怕,她真的好害怕,害怕老男人有一天这样出去后就不回来了,所以,每当他回来之后,看见他,她都会松一口气。 忽然听到隔壁的门响,她立即丢掉了手中的香囊,推开了门,看见他,就朝他飞扑了过去。 “又怎么了?”昭君声音中透着丝丝的疲惫与无奈。 “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不要我了。”卫璎从他身后紧紧的抱着她,把脸埋在他温热宽厚的背上。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呐。”昭君笑了笑,身子却明显的僵了僵。 “你说你会不会嘛,会不会不要我?”卫璎道,此时的她,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 “看你乖不乖了。”昭君道。 “乖,我很乖。”卫璎走到他前面,继续把脸埋在他怀里说,“夫君说什么我都听了,这还不够乖吗?” 昭君伸手抚摸了一下她额前的头发,深深的望着她,微叹一口气,“阿璎,你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发现了吗?” 越爱你,我就越不像自己,我怎么不会发现?卫璎在心中苦笑着,可是我不能阻止这种改变。你知道吗?因为我对你的爱,早就病入膏肓了,为了你,我可以背叛全世界,背叛所有,这些,都是我不曾想象到的变化。 卫璎在心里说着,默默替自己悲哀着,最终,缓缓的松开了她。 他不会给她任何承诺,哪怕是哄骗也不会,他就是,终将会离去的候鸟。 等到他离去的那刻,对她来说,应该就是世界末日吧。 昭君扭头望着她缓缓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这一切,又像只是他的错觉,胸口堵得慌,憋闷的喘不过气来。 他会离开她吗? 正文 第七百零八章 他的命你不想要了 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现在的一切,都朝着他所设定的轨迹发展着。他料想过很多事情,偏偏没有料想过她。 他以为这时间没有他害怕的事情,可与她,却让他不得不逃避。 卫璎从他房中出来,就感觉溺水了一般,她不断的往下沉,往下沉,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她不知自己还要下沉多久,却知她离水面已经越来越远。绝望,和陷入水深的恐惧席卷全身,将她整个人都吞没。 “什么?!”得知兵符被偷之事,卫容震怒不已。慕容云,手上捂着剑上刚刚包扎的伤口,回到魏王宫中禀报。 “废物!”卫容一脚踢了过去,他竟然生生被踢翻在地,嘴角渗出鲜血来。 “微臣该死,中了对方的圈套,但对方曾是吴国大内顶尖的高手,微臣,实在不是对手。” “你说那是谁?” “宇文执。”慕容云道,“先前昭君的贴身侍卫,在吴国覆灭后销声匿迹,不知为何此时会出现。” “你的意思是,此事背后是昭君在出手?”卫容微微眯起了眼睛,脸色越来越沉,“这么说,上官冷月是与昭君合谋,从本王手中骗走了兵符?” “上官冷月……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大的胆子!苏扶摇的命,我看你是不想要了!”说着,卫容紧紧攥起了拳。 “兵符,已经成功拿到了。”还是上次与昭君会面的湖心草庐,苏扶摇与昭君相对而坐。 苏扶摇咳了咳,“那就好。” 他的脸色,比先前所见的苍白了一些,看来,是二次即将毒发的征兆。 昭君有些担忧的望着他:“你的身子……” “如今,卫容定然恼羞成怒,若是你的毒真的是他所下,只怕她不会再给你解药。”昭君凝着他,“我们的计划,必须要提前了,唯有先发制人,率先攻打魏国,等得胜之后,卫容才可能为了妥协而给你解药,毕竟,现在我们手上,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卫容的东西。” “本王,可以出兵。”苏扶摇道,“可是两国交战,以什么由头呢?他虽给本王下药,但本王没有任何的证据,若有个名正言顺攻打魏国的由头,也可振奋军心。” “由头……”昭君若有所思,“若已决意攻打,一个由头,还找不到吗?” 苏扶摇冲他笑笑:“还望指点一二。” “听闻,吴地上,蜀国的租地与魏国的边境时常争端不断。”昭君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一件寻常的小事,都有可能成为两国交战的导火索。” 苏扶摇恍然大悟,冲他竖起了大拇指:“高明!” 草庐外烟雨飘渺,水面寒气袭人。 卫璎站在湖边望着远处一墨一白两道身影,神色漠然,水杏撑着油纸伞站在她身侧。 “水杏,我们回去吧。”卫璎淡淡道。 今日好奇,她偷偷跟着他出来,发现果然又是与苏扶摇在一起。 她如今已不想去探究他与苏扶摇的关系,反正总归是不一般的,她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要再牵扯进来,一切,都由他去。可是,今日还是双腿不听使唤的,跟到了湖边。 正文 第七百零九章 这是我的意思 “公主,驸马殿下与那蜀国国君走得那么近,真的没关系吗?”连身侧的水杏都有些疑虑,担忧道。 “不要多嘴。”卫璎立刻嗔了一句。 若此事被卫容所知,只怕又要不太平了,可她们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卫容的细作? 她如今对老男人已经到了纵容的地步了。他做的一切事情,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卫璎和着水杏回府了,没想到,直到晚上,昭君都没有回来。 他与苏扶摇,绝不可能在那么冷的亭子里坐那么久的,他去了哪里? 她让府上的门童一直留意着,无论多晚,他一旦回来就立即向她禀报,而她一个人,抱膝坐在榻上,一直等着他。 等啊,等啊,几次都迷迷糊糊睡去,打了个盹儿又醒来,寝殿里的蜡烛已经烧了好长一截了。可还没有他的消息。 直到天才蒙蒙亮时,才听到隔壁的寝殿有开门的声响,接着门童过来禀报,“公主殿下,驸马回来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有些疲惫的问了句。 “快到辰时了。”门童道。 卫璎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吧。” 待门童退下,卫璎的头才刚沾到枕头就睡下了了,迷迷糊糊感觉好像有人进来,在他床头站了一会儿,然后替她掖了掖被角。 卫璎睡到大中午才醒来,昨晚一宿没睡,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动都不想动,她的寝殿里却安静的很。 “驸马殿下去哪了?”卫璎问了一声。 水杏道:“在隔壁的寝殿看书呢。” “哦,今天,他出去了吗?” “没有。” “知道了,下去吧。” 直到晚膳的时候卫璎才见到昭君,也不问他昨晚去哪了,就在等他对她开口,可他也对昨晚的行踪只字不提,整个人若无其事一般,卫璎一句话没说,这顿饭吃得相当的安静。 “还有几天就是正月了,卫容发帖子来,叫我们回王城过年。”快吃完时,卫璎才淡淡的说了一声。 “哦。”似乎心不在焉一般,停顿了一会儿他才应了一声,“你想回去?” 卫璎顿时一股无名怒火涌上了心头,“驸马觉得该回吗?” “你若想回就回去吧。”昭君仍是淡淡的口吻。 卫璎一下就摔了筷子,“好,回。”说完便拂袖而去。身旁伺候的水杏都呆住了,昭君此时脸上才有微微惊愕的表情。 卫璎回到寝殿,坐在床榻上生着闷气,都要气昏了。 她的心,他一点都不明白。 简直是头蠢驴!蠢驴! 房门“咯吱”一声响,昭君这才后知后觉的走进来,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了?” “你给我滚!”卫璎恼怒的说了声。 昭君更是一头雾水了:“你到底怎么了?” “正月我一个人回去,你就待在这里吧。”卫璎气呼呼道。 昭君完全不明白她到底在发哪门子的邪火,怎么忽然之间就炸毛了。 “这,是卫容的意思吗?”他一脸疑惑的问了一句。 这下彻底完了。 卫璎抬起了头,对他似笑非笑道:“这是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正文 第七百零十章 想她那该死的男人 昭君没有想到,第二天一早,卫璎就一个人启程了。 三天之后就是正月了,卫璎回到王城的第二天就是除夕。 卫容压根没有想到卫璎会回来,她一个人回来更让他没有想到。 卫璎回宫后却沉默寡言,整个人无精打采。 “昭君呢,他欺负你了?” “没有。”卫璎神色恹恹道。 她只是觉得最近每天都快要窒息了,与其整天在那边患得患失,神经衰弱,还不如回来冷静冷静。 他根本就不明白她的心意,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打算过要回魏国王宫过这个所谓的年。因为卫容与他不和,就算是为了他她也不会回去,只想跟他在一起一家人好好过这个年,可他居然觉得她会有回去的想法,真是让她心寒。 他根本就不知道,在她心中,他比卫容重要的多,他与她才是一家人。所以,才会一气之下一个人回来。 昭君倒一直都是懵逼的状态,对这种女儿家的心事一点都不了解。觉得她是魏国的公主,魏王的亲妹妹,回宫过年倒是无可厚非。至于不要他去,大概是觉得他与卫容相见会尴尬吧。 卫璎不在,除夕那晚,就是他与君曜爷俩一人在封地过了一个冷清的年。 此时,卫璎却做在热闹的宫殿里,年年除夕之夜都会举办宫宴,后宫妃嫔,皇亲国戚,达官显贵都会在宫中正殿聚合,后宫的妃嫔们各个会准备自己的拿手节目,这可是夺宠的最好时机,节目自然万分精彩。卫璎却一直都在神游,连台上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她就坐在卫容最近的位置,卫容自然是时时观察着她的神色。 她在记挂着她的君曜啊。这是她与她的宝贝的第一个年,却不在一起过,想想就让她难过啊。可恶,该死的老男人,早知道就不与他赌气了,一个人来魏国王宫,真让她后悔万分。 整颗心都空空荡荡的,她也想她那该死的老男人。 她不在,他肯定开心死了吧,要多自由有多自由,一定跟苏扶摇这个王八蛋风花雪月去了,就算她夜不归宿她也不会觉得闹心,眼不见,心不烦。 她可以一个人骄傲的先离开,纵是他离去,也不会看起来那么悲惨。既然,他是终将离去的候鸟,是不是,不亲眼看着他离开,就不会那么难过? 没错,她回王宫,就是来逃避的,她无法亲自经历他的离开,若是,在她不在的时候,他走了,她就不会那么心痛了。 正想着,一滴泪便从眼中滑落,落进面前的酒杯里。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卫容看在眼里,不由的蹙了蹙眉。 而他身侧坐着的熙王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心中若有所思。 然而,除了他们,宫宴上的其他人还是很开心的,不少大臣横七竖八的直接醉倒在大殿中,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陆续醒来,一个个起来回来去。 宫中一片祥和的气氛还未散去,忽然,一个士兵匆匆跑来,禀报道:“王上,不好啦,吴地苏扶摇的兵和我们的守卫打起了啦!” 正文 第七百十一章 应该,已经离开公主府了 卫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一切,终将要来临了吗? “怎么回事?”卫容紧紧蹙起了眉。 来人禀报道:“领土争端的小事,在租地的交接处有一块花生地,分明是我们的,蜀国人却派人拔光了那块地的花生,那块地的主人愤然去找蜀国人交涉,却已越界为由,被蜀国人狠狠打了一顿,那人不服气,便带着同村的村民一共十余人带着铁锹锄头镰刀等东西去找蜀国人算账,镇守的蜀兵便与那些人发生了冲突……” “现在,那些村民与蜀兵的争端呈愈演愈烈之势,据说当地的知府听闻此事震怒不已,也介入其中,从昨日至今,边界上已有几场械斗了,我方于蜀军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卫容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岂有此理!” “此事,分明是那帮蜀国人在无理取闹,王上,怎么处理?”那个士兵道。 “派人去安抚受伤的村民,并赔偿村民那块花生地的损失。”卫容沉声道,“至于蜀军,吩咐当地的知府,让他务必阻止那些村民与蜀军的冲突。” 士兵有些气愤道:“那这样的话,蜀军岂不得寸进尺?” 卫容沉声道:“就按本王说的去做!” “是。”士兵最终退了下去。 卫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卫容此时并没有与蜀国交战的念头,或许是在忌惮着昭君手中那块兵符。苏扶摇此番来势汹汹,有恃无恐,在卫容试探过深浅之前,绝不会贸然出兵。 可就算卫容这一次忍让,苏扶摇,也未必会罢休。 果然。此事的风波还未过去多久,便又有士兵前来禀报,“王上,不好啦!我方的村民与蜀军又打起来了!”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士兵禀报道:“我们与蜀国租地交接处有个钱江村,村长的女儿年方二八,生得如花似玉,趁着村长女儿在地里摘辣椒的时候,几个该死的蜀军居然越过地界,在辣椒地里就把她给糟蹋了,钱江的村民们愤怒不已,就连当地的官府也没拦住,直接找到那几个蜀军打了一顿,有两人伤势过重,昨晚死了。” “死有余辜!”卫容愤愤的,猛一拍桌子。 “王上,您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士兵试探得望着他。 “此事,本王不会姑息。”卫容冷冷道,“本王,会亲自向苏扶摇问责,看他打算给本王怎么答复!” 然而,还未待他像苏扶摇问责,蜀军,便已攻了上来。 蜀军,以魏人谋害蜀国两条命为由,越过界限,气势汹汹的冲到了官府,要知府交出那几个打死那两个蜀军的村民,知府不将人交给他们,他们便砸了公堂,还在那条街上烧伤掠夺,所作所为犹如下山的土匪。 这一次,卫容没有容忍,直接派兵前去镇压,魏蜀一役,一触即发…… 此时不过大年初八。 卫璎独坐在窗前,心里空空荡荡。 很明显,这一切,都是苏扶摇刻意挑衅。先前做的这些铺垫,不过是给攻打魏国提供一个借口。 只不过,她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突然。她离开封地,不过十天而已,这十天,居然可以发生那么多事情。 老男人,此时应该离开公主府,不再回来了吧。 正想着,忽然听见宫人禀报了一声:“公主殿下!驸马殿下来了!” 正文 第七百十二章 都是你!蠢驴! “你说什么?!”卫璎猛地一喜,甚至难以置信。 他,他来魏国了? 他此时,不是应该去了苏扶摇哪里吗? 卫璎嗫喏着唇,甚至觉得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她看见窗外闪过那一道玄衣,眼睛一酸,便立即飞扑了出去。 她狠狠撞进了老男人的怀里,脸颊被撞得生疼,却流下一行幸福的眼泪。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她仰头看着面前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亦真亦幻。 “你怎么了?”看着她满脸的泪痕,昭君微微一惊,反而是他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君曜这几天一直吵着要见娘亲,我被烦得没办法,就带他来了,因为我算着你回来,估计得在十五以后。” “傻瓜!”卫璎眉心颤了颤,再次埋进他怀里。 这些日子,她想这爷俩都要想疯了,那小崽子,跟她又不亲,这么怎么让人惦记呢?还有那头蠢驴一样的老男人,把她气得要死,要想得要命。 “你若不来,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去了。”卫璎委屈的说。 昭君顿时愣住了,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卫璎的小拳头马上就擂过来了,“你根本就不懂我!这个年,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我被你气得,成天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还想你。”卫璎说着,就哭出来了。 昭君伸出手指,替她擦去两上的泪水,“是你自己要一个人走的,怪我咯?” “哼!就怪你!都是你!蠢驴!”卫璎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昭君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骂他蠢驴。 卫璎不但骂,还要打,一脚踢就上去了。 “够了!”老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道,“你现在猖狂,晚上可都是要还回来的。” “滚吧你!”卫璎余气未消,转身就进了宫殿里,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奶声奶气的,“娘亲。” 卫璎整个人都僵住了。 水杏抱着君曜走到了她身边来,她满脸的难以置信。 老男人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卫璎扭头,惊诧道:“你教的?” 昭君得意洋洋的冲她一笑,卫璎伸手摸了摸君曜胖乎乎的小脸,君曜笑嘻嘻的,又甜甜的喊了她一声“娘亲。”卫璎的心简直就要化了,刚刚干涸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去。 是她太敏感,将一切想得太悲观。 或许,这一切,并不是她想得那样。 卫璎咧了咧嘴,笑了出来。忽然觉得,浑身都变得轻松了起来。那种窒息的感觉没有了,她从深海,一点点浮出了水面,才发现阳光灿烂,沐浴在她身上,温暖无比。就连北国凌冽的朔风,此刻她都觉得带着暖意。 昭君望着她的笑靥,神色却复杂了起来。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此番来找她,是历经过怎样的一番挣扎吧。 一路都在踟蹰,唯有方才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才觉得不后悔。 这些天,他不在的日子,他一直都在想她问他的那个问题,虽然至今无解,但也算,跟随心意,去找了她一次。 若此事发生在十年前,五年前,甚至是一年前,他都会觉得自己荒唐吧。 正文 第七百十三章 等着看苏扶摇死吧 荒唐,真是够荒唐。 可他,为了她做的荒唐的事情,也不是这一件两件了。 他一个人在封地的时候,站她空荡荡的房间里想了很久,就在他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苏扶摇还来找过他。 他快撑不住了,在他再次毒发以前,必须至少要攻下魏国十座城池,才有可能以此为要挟,让卫容给他解药。两军交战,迫在眉睫,到了他离开公主府,到他阵营里的时刻了。 他对苏扶摇说给他一天时刻考虑,估计苏扶摇也没想到,他第二天一大清早,居然启程去了魏国。 苏扶摇接到他传来的书信,气得快要吐血了。可仍是按照计划,派兵攻魏。 “不,这不可以,这绝不可以。”当上官冷月听闻两国交战的消息。立刻惊得从床榻上坐起来,跌跌撞撞的朝苏扶摇的寝殿走去。 先前。上官冷月已得知就是因为她的情报,兵符又被昭君抢回一事,卫容怀疑她与昭君勾结,再次骗走了兵符一事,传书给她,让她就等着看苏扶摇死吧。 若苏扶摇攻打魏国,只会再次激怒卫容,一定不可能把解药再给他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上官冷月闷头在走廊上跑着,感觉到喉头一股血气一阵阵向上涌。这段时间她卧病在床,还没有离开过她的房间,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下床。 跑到苏扶摇寝殿的时候,她整个人抱着门,为了防止自己摔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冷月?”苏扶摇惊诧扭头,蹙着眉望着她,似乎没料到上官冷月会这样过来找他。 “王上,不可以,快退兵……”上官冷月面色苍白,摇着头,一字一句艰难道。 “退兵?本王,是绝对不可能退兵的。”卫容冷冷道。他非常失望,没想到如今上官冷月如今竟然会直接对他提出这种需求。到底是收了卫容多少好处。 “不,王上不可以攻打魏国。”上官冷月还试图去劝苏扶摇,可她胸腔憋闷,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一句句重复,根本就想不到能够劝他退兵的解释,她只有一念,那就是,在苏扶摇体内的毒在彻底解决之前,绝对不可以跟卫容撕破脸,不然,谁都救不了他。 她病得太重了,连脑子都不好使了,她对自己非常失望。 卫容的脸色非常难看,已经沉到不能再沉了。 “来人。”他沉声道,“把公主给本王带下去!” 上官冷月被他软禁了起来。平日里,除了侍奉她一日三餐还有喝药,谁都不能见。他也不再见她。 是他从小到大疼在手心里的妹妹,他也不想亲手杀了她,就只能眼不见为净。 此时,昭君和卫璎回到了公主府。 原本,他们打算过完年十五就回封地,现在那边两军混战,愈演愈烈之势。不太平的很,便只能暂先搬到宫外的公主府。 “终于又回来了。”几个月没住,再打开大门时,闻到扑面而来一股灰尘的味道。 卫璎无精打采的叹了一声,派人打扫起来。 她还是更喜欢封地的,自在散漫,回来之后,只怕是又要开始提心吊胆了…… 正文 第七百十四章 哪里这么娇气 魏蜀边境不断有战报传来,卫容派兵前去镇压,由李逸领兵在边界与蜀军对抗,由于慕容云肩膀被伤,只能暂时在府中休养。 卫容依旧是每天一到两次的发病率。 自卫璎上次离开后,熙王后便没用绳子绑着他了,派了几个大内高手在卫容身边,平日里保护卫容的安全,等到发病时便立即点住卫容的穴道,等结束后再松开。 但也偶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那一天,卫容傍晚时在用晚膳时忽然发病,一个人冲出了寝殿,在所有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消失了,谁都没有将他找到。 熙王后提着灯笼在王宫里找了一宿,第二天在御花园的假山里发现了他,卫容蜷缩在假山的洞里睡着了,睫毛上落满雪花,整个人都冻僵了。 “王上,王上。”熙王后摇了摇他,却没有反应,便立即脱下身上的氅子裹住他,再扑上去紧紧抱住他,试图用体温让他的身子温暖一些。 而此时,卫容忽然睁开了眼,一双清亮的寒眸冰冷的注视着她。 “你在做什么?” 听到耳边的身响,熙王后赫然一惊,松开了手,对上那道凌厉的视线后愣了愣,便立即往会退了退,随即便转身跑出去了。 卫容看到他那见了鬼一样的神色,不屑一笑。 他正想起身,发现身上还裹着她粉色的氅子,扯下来,扔在一边,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走了出去。 熙王后一路往宫殿猛跑去,被寒风一吹,这才感觉到阵阵冷意,发现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棉衣。她哈了哈手,便闷着头,一路瑟缩着跑回了寝殿里。 回来之后就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整个人摇摇欲坠,太医过来看说是受了风寒,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她喝了药刚睡下,卫容的贴身宫女采儿就来了,将她的氅子送了回来。 “娘娘,这是你的氅子。王上派我送还给你。” 熙王后无精打采的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谢谢,辛苦姑娘了。” “送回去了?”正在批折子的卫容看见采儿默默回来了,随口问了句。 “送回去了。” “王后娘娘在做什么?” “在床上躺着,听娘娘寝殿的人说,娘娘好像病了。” 奏章上的朱笔微微一停,卫容想起从假山离开的单薄身影,冷哼了一声:“哪里这么娇气。” 卫璎在府中,只是偶尔好奇,会打听宫里的事。也知道卫容现在对待熙王后的态度,知道卫容是生了颗石头心,捂不暖的。先前,曼姐姐那么喜欢她,都被他送去给了别的男人,最终把命给了他,才在他心中稍稍有了些位置,可是,也是为了自己的谋划,最后还是将曼姐姐的尸体都给了苏扶摇。 苏扶摇此番来势汹汹,是否是新仇旧怨都一起算了呢?从前,她觉得苏扶摇是个软弱的男人,这次,居然也硬气了一次。 能这般硬气,也是拜老男人所赐啊,一定,是与那块兵符有关。 那块兵符,究竟有什么秘密?卫容,是否查出了那块兵符的秘密? 正文 第七百十五章 甜到炸裂 老男人倒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每天窝在府里看书,要么就是与她下几盘棋,或是逗逗君曜,似乎对魏国与蜀国的战局一点都不关心。 卫璎知道,他此番来魏国找她,其实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因为那块兵符必然惹怒了卫容,若他对老男人出手,老男人根本不可能再出现在她面前,可卫容此番选择装傻,他们,才有如今这难得的平静。 卫璎手中拈着一枚棋子,神思了许久,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对面的老男人浅笑着望着他:“想好落哪了吗?你已经思考了一盏茶的时间了。” 卫璎回神,看着眼前的一盘死局,只觉得哭笑不得。好像,眼下除了对老男人投降,没有任何的办法。 “不要再垂死挣扎了,这局,无论你走哪一步,都是输。”昭君目光晶亮,笑眯眯的望着她。 “哼,一点都不让我的。”卫璎哼了哼,嘟喃着嘴道。 昭君咧了咧嘴:“你的本事,何需我让你?是你走神了。” “输就输了嘛,愿赌服输,你想怎么罚我?”卫璎倒也爽气,反正她被老男人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老男人却伸手过来,越过棋盘握住了她的。 他的手很大,很暖和,纵使被他牵过无数次,也仍有电流流过的感觉。 卫璎抬目望着他,微微勾着唇角,眼中的迷恋星星点点。 她已是尽力克制自己,不想将情意对他表露太多,包括望着他的目光也是克制过的,不像从前的冷冽,多了些柔和,但也不显得痴迷,这种度拿捏的刚刚好。 “罚你,陪我去街上走走吧。” 这分明就是对她的奖赏。 卫璎笑了笑,“嗯。” 老男人牵着她起身走出去,她很快就小鸟依人的跟在他身侧。 公主府外就是最繁华的街市,现在蜀魏虽在打仗,但远在王城还没有影响,街上的百姓熙熙攘攘,和以往不同的是,时常有一队队穿着整齐的士兵从两人身边跑过。 眼下局势紧张,魏王正在大幅征兵,条件优厚,许多青壮男男子都主动报名参军,那一队队士兵都是刚刚征上的,穿着崭新的军装,整装待发。 两人的手始终牵着的,卫璎转头,看见身侧的老男人正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边境如今有李逸顶着,可卫璎最怕卫容会让老男人去带兵攻打魏国。若是李逸不敌蜀军,慕容云又在养伤,很可能就会将主将换成老男人……到那时,她不知该如何面对那时的局面。 “要吃糖糕吗?”身侧的老男人忽然开口。她这才看见一旁的小摊子上正售卖着热气腾腾的糖糕,扑面而来一股米香味。 “要。” 老男人立刻掏银子,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卫璎却觉得幸福爆了。 小贩将一块热气腾腾的糖糕用纸包好递给他,她要接他却说烫,凉一会儿再给她吃。 “那你不觉得烫吗?” “能烫着你吗?”老男人不假思索道。 还没吃着糖糕,卫璎已经觉得很甜了。甚至有些怀疑人生了,从前的老男人是这样会疼人的吗?还是她遗漏了什么细节? 正文 第七百十六章 不想老男人出征 卫璎暗自思索着,却不知她面上的小女儿姿态已经展露无疑。 待糖糕凉了一些后,老男人才将外面那层纸包亲自剥下来递给她,迎面走来的一对小夫妻看见了卫璎手里的糖糕,女的扯了扯身侧的丈夫,指了指卫璎手上的糖糕对他说:“夫君,我也要。” 卫璎咬了口手上热气腾腾的糖糕,又递到他嘴边让他咬,老男人也丝毫不嫌弃,直接在卫璎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口。 其实老男人为什么会拉她出来卫璎心知肚明。 他也担心,以后和她一起出来走走的越来越少了。有一刻,卫璎特别希望自己不是魏国的公主,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她也不要锦衣玉食的生活,这辈子,有老男人就够了。她一瞬也有一个冲动,放弃现在这一切,和老男人躲在山里,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过着寻常的日子,只要老男人也愿意放下这一切,或许,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魏国和蜀国边界的战报传来,李逸连失三城。 听闻消息,卫容怒不可遏,直接在朝堂之上大骂李逸废物,要将他召回,重新换一名主将,这时“定胜侯”的名字,果然再次在朝堂上被说了出来。 李逸自从上次失踪后回来,武功大退不说,用兵的确是大不如从前了。边界魏国与蜀国的兵力旗鼓相当,也能被蜀军攻得节节败退,卫容心中实在是窝火。 原本让李逸为将是因为慕容云受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想等慕容云伤好之后再顶上去,再就是李逸刚好也在边界。 可他也没想到李逸居然这么废。现在好像等不到慕容云伤好了。 一个臣子上前一步道:“‘定胜侯’上一次出征,连下蜀国十余城,威名赫赫,是攻打蜀国的不二人选。” 另一名臣子附和道:“臣附议。听闻这一次蜀国的主将也是连波,与上一次相同,‘定胜侯’上次与他交锋多日,已熟悉了他们的套路和兵法。侯爷出征一定事半功倍。” “臣附议。” “臣附议。” …… 越来越多的臣子附和,卫容实在头疼的很。 从前,他想利用昭君攻打蜀国,看到满朝臣子提出来定是暗自窃喜之事,可如今,他知道昭君给了苏扶摇一道兵符,两人之间的关系扑朔迷离,断不敢向上次一样草率派他出征了。 只怕,他就等着他派他出征,然后就可以跟苏扶摇里应外合覆了魏国吧。可如今,又的确是魏国缺乏将领之际…… “本王乏了,此事容后再议。”卫容揉了揉人中,挥了挥手,将那一朝的大臣打发走了。 卫璎亦在宫中安排了细作,听到了朝堂上的风声。 让老男人去出征攻打魏国,是她最害怕的事,可眼下,卫容居然犹豫了,估计是因为那块兵符让他生了忌惮,卫璎不由的有些暗自窃喜。 想不到那块兵符还能起到这样的效果,她才不想让她的老男人跑去送死呢! 正文 第七百十七章 吴国兴许不会灭亡 卫容此时是真的头疼了,阖着目,一手扶着额头,剑眉微微蹙起。 熙王后在窗外远远望着他,神色有些忧虑,命身侧的宫女把药送了过去。 “王上,这是公主殿下吩咐让您每天喝的补药。” 可卫容看都没看一眼,伸手一推,“不喝,拿走。” 宫人无奈的抬头看了窗外的熙王后一眼,熙王后冲她挥了挥手,示意让她先下去。 中药苦涩的味道还是弥漫在了卫容的书房里,卫容觉得头更疼了。 他觉得因为卫璎的关系,昭君又不会真的在明面上与魏国对抗,派他去打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打的,只能暗地里送兵符来使使绊子。况且那块兵符的秘密他现在都没查到,蜀军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也没看到蜀国用上什么新式的兵器,那块兵符,很可能就是虚晃一枪的。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他是打死都不信昭君现在手上还有兵的,就算有,也不会很多,毕竟那么多人的吃喝拉撒睡,要藏也是藏不住的。若是兵器,他派去的细作在吴国那么多年,也没有听过吴国有什么神秘兵器库的传闻,吴国王宫的地底下都快被他挖空了,也没找到半点兵器的影子。 若是因为这些,就放弃利用了他这么好的资源。怕是就顺了他们的意了,他完全可以派昭君出征,再派些细作在他旁边盯着,一旦看着他有反心便立即诛杀,这也是一个消灭他的绝好机会啊。 魏国的逆春寒严重。卫璎没事的时候就窝在榻子上面看话本子,有时也会把老男人揪上去,当人肉靠垫靠着。 老男人先前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绝不会爬到榻子上的,因为他觉得床榻就是睡觉的地方,白天窝在上面像什么鬼?可卫璎就是个懒鬼,她觉得就应该怎么舒服怎么来,这大冷天的,当然是床上舒服啊。她在屋子里放几个炭火盆,将屋子烧得暖融融的,又在旁边放了个小几,上面放着花生点心,还有暖茶,想吃想喝的时候随手就可以够到,别提有多爽了。 可老男人偏偏是个有洁癖的人,看着在床榻上吃东西简直是要了他的命,尤其是卫璎还喜欢睡里面,拿东西的时候都是越过他的身体去拿的,她的食物,或者是扔出去的花生壳,总是会掉一些在他身上。 他简直就要炸了。 “卫璎,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像个老鼠一样吗?” 老鼠。这个形容词对她来说简直再形容不过了。 卫璎倒也不生气,满嘴的糕点,说话含糊不清,嘴角上还挂着糕点屑,对他说:“你见过这么漂亮的老鼠吗?” 昭君真想拿块铜镜砸过去让她好好看看自己,漂亮?漂亮在哪里?邋邋遢遢的,门口那个卖豆腐的收拾干净了都比她现在强。 当然,这些话他自然不敢说给她听的。现在的她是活得不如初见时那般精致了,那时的她成天暗地里想着怎么勾引他,爬上吴国王后的位置,把自己收拾得就跟天仙一样,昭君嫌弃的看了眼身边素面朝天,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摊泥一样,躺在那咔哧咔哧啃着零食的懒婆娘,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那时若是看到她如今的一面,吴国的王后就不一定是她了,吴国兴许就不会灭亡了…… 正文 第七百十八章 准备二胎 不过最让昭君惊讶的是,如今吴国和魏国都打得这么凶了。她怎么还这么闲适,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这还像是魏国的公主吗? 她与他,从来没有谈论过魏蜀这一仗的事。这一点,倒是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公主,王上过来找您啦。”此时,水杏忽然匆匆跑过来对她说。 “他怎么来了?”卫璎不满的撇撇嘴,放下手中的话本子,伸手擦了擦嘴角的糕点碎屑,对她说,“你让他先等着,我梳洗一翻就去见他。” 还知道要梳洗一翻。昭君心里暗暗想着,看她从床上爬起来,坐在梳妆镜前,立刻有丫鬟上前给她洗脸,梳头。 昭君亦起身,坐到书桌便不紧不慢的喝着茶。看卫璎换了一套装束后,又变成了风致楚楚的窈窕淑女。 这时,卫容已经等不及了从外一步跨进来,微蹙着眉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才起?太医都要落山了。” “哥哥什么时候也变得跟宫里的老嬷嬷一样变得啰嗦爱管了呢?”卫璎不紧不慢道,伸手挡住一个丫鬟正要往她头上插的凤钗,站起了身。 见卫容,还不必那么隆重,洗把脸已经算很给他面子了。 卫容瞥了眼凌乱的床铺,和遥遥坐在那边喝茶的昭君,太明白自己这个妹子了。想是那好吃懒惰的习性终于暴露了出来,倒是一点都不在那人面前隐藏了,就不知那一位见了,心中是作何感想了。 “如今魏国正处于危难之际,你倒过得逍遥。”卫容冷冷道,言语之中不乏讽刺。 卫璎心中却冷笑不已,这危难还不是你作出来的吗?差点毒死蜀国的国君了,就算蜀国不出兵,你也早晚会出兵攻打,不过别人抢了个先机罢了,这又怎么能叫做危难之际? “我一个妇人,又不能带兵打仗,我又能如何呢?我在家,正和着夫君备二胎呢。” 不远处的某人明显被茶水呛住。 “你!”卫容顿时噎住,他没想到,她能说出怎么不知廉耻的话来,不由得又怨毒的瞪了不远处喝茶的某人一眼。 某人完全是躺枪,他可没想让她那么快生,知道她说那番话来纯粹是为了恶心恶心卫容的,也许是她今天来葵水,火气大。 这样一来,卫容都气得忘记来找她是做什么的了,他只知道他最近头疼,在御花园里走了几圈不见缓解,所以想找个人解忧,从前,都是跟她说的。除了她,也好像没有别人…… 可如今…… “哥哥的身子可好些了?听说前两天已经开始恢复早朝了。那病,还复发吗?”卫璎道。 难得她还懂得关心一下自己。卫容道,“有时一天一次,有时两天一次,好很多了。” “那也是要注意的,在彻底好之前还是尽量少出宫吧。万一在路上复发,被这满城的百姓看见,那可就难办了。” 原来她是嫌他烦了,让他病好之前不要出来吓人对吗?卫容的脸色瞬间寒了下来。 “朝中,大部分臣子请谏,想要驸马挂帅出征,此事,我总要,与你商量吧。”须臾,卫容冷着声音道。 正文 第七百十九章 神秘的寿礼 “不行!我不同意。”卫璎立即道。 语气格外坚定,连不远处的昭君都抬头看了她一眼。 “阿璎。”卫容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延昭上战场,你死了这份心。”卫璎说着,走到昭君的对面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再说,延昭也不会答应去的,对吗?” 对面的昭君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卫容如今不过只是试探,没想到卫璎反应居然那么大。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二人面前, “上一次驸马出征,本王给出什么条件,这一次,依然作数,如何?” 昭君抬起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卫容不是傻子,兵符的事他心知肚明,又怎会再让他带兵? “多谢王上抬爱,不过吴某上一次铩羽而归,这一次再挂帅,只怕是难以服众。还是请王上,另择他人吧。”昭君不急不缓道。 “上一次,是那苏扶摇使了阴谋诡计,我军才不得不放弃已经攻占的城池,我军原本是大胜,这可不能怪爱卿啊。” “哥哥能这样想,让人很欣慰。”昭君还未开口,卫璎便道,“可是夫君近来身体不适,我舍不得他去战场厮杀。”说着,她伸手过去,握住昭君白皙的手,“此事,还是容后再说吧。” 卫容看了眼她握着他的手,只觉得刺目的很,冷哼了一声:“既然公主话已至此,那本王就先告辞了。” “水杏,送客。”卫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眸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是真的舍不得吗?”卫容走后,昭君笑着注视着她。 “嗯,舍不得。”卫璎喝着茶,没看他,用极淡的口吻道,“你在我身边就好。如今,我已不会信卫容那些鬼话的,我不会让你涉险的。” 昭君眸中微动,心中明白,她不过是不信他罢了,聪慧如她,他,苏扶摇,卫容之间的事,她不可能一无所知,但不知,她究竟知道几分。 不知为何,如今,也不怕她知道。 昭君的生辰就快要到了,卫璎一直惦记着,要怎么帮他准备着,以他如今尴尬的身份,大摆筵席他一定不喜,就只能在公主府里悄悄的过,卫璎想破脑袋都不知道要送他什么,曾经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可他什么都没说。 卫璎想了许久,觉得卫容天天巴望着老男人死,指不定哪天又找杀手来刺杀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他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于是找人打了一副上好的金丝软甲。先前老男人自己好像有一副,不过自从来魏国之后便流失了。这一副又轻又薄,可以贴身穿着,刀枪不入。 在离老男人生辰还有两天的时候,公主府忽然收到一口奇怪的大箱子。没有说送来的人是谁,但说是给驸马殿下的寿礼,箱子很沉,沉甸甸的抬进来,昭君拆开红绸,才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副,盔甲。 正文 第七百二十章 真的没有谋杀亲夫? 开箱的时候卫璎也站在旁边,当时惊呆了,看到老男人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错愕。 显然,他也没有猜到箱子里会是这个东西。 “谁送贺礼会送一副盔甲?”卫璎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你知道是谁送的吗?” 昭君没有说话,不过脸色微微一沉。 卫璎微微叹了口气,她准备的金丝软甲原本是想给老男人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有人提前大张旗鼓的送来。便没有她还记得他的生日那份难得了。 “要不要穿上试试?”卫璎在一旁试探道,老男人冷着脸说:“不用了。” 这个箱子最终被老男人命人抬到了库房里。 卫容不到半个时辰后就知道了这件事,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某个希望他上阵的大臣送的,不会那么闲吧。李逸又吃了几次败战,听到军报传来时他都已经麻木了,他急着去看慕容,可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慕容云的胳膊要好全起码得要三个月。 照这个局势下去,等三个月,魏国都不知道要败到哪边去了。他甚至有些怀疑,他就是故意让宇文执刺穿他肩膀的,不然怎么会他受伤没几天,魏蜀就忽然开战了呢? 蜀国的主将连波,善用巫蛊之术,倒也是一个狠角色。先前从未听过他的名号,谁也不曾想到蜀国还藏了这样一个人,听每天军中传来的战报,这个人起码是可以媲美先前那个李逸的角色,无论是功夫还是用兵上都丝毫不差,甚至还有可能超过,先前,此人似乎被卫容有意隐藏。 但令他奇怪的是,虽然传闻昭君给了苏扶摇一块兵符,可目前看来,蜀国的军队数量和兵器都没有任何的提升。他甚至在怀疑那块兵符就是一个幌子。当然,魏国军机库那些精锐的兵器,魏国一样也没有放出来,很可能,苏扶摇也是在留存实力。 不过,苏扶摇也蹦跶不了几天了,最多还剩十天,苏扶摇的毒便会再次发作,没有他的解药,他一定会一命呜呼。 他却不知,此时郭神医正寸步不离的守在苏扶摇身侧,帮他压制着身体内的毒。没一天,苏扶摇都要扎一个时辰的针,还有在满是蒸汽的房间里蒸两个时辰,即使是这样,也只能暂缓毒性发作罢了。 倒是每天都会有人悄悄对昭君禀报苏扶摇的身体情况。卫璎有几次远远看见府上来了几个黑衣人,在老男人面前汇报着什么,她都视而不见。 老男人的生辰到了,这一天,卫璎难得起了一个大早,亲手为老男人煮了一碗寿面,端到了老男人面前。 “你煮的?”老男人微微错愕,卫璎一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坐在老男人对面,看着他。 对于先前吃过的那碗寿面,昭君记忆犹新,从那之后他有一年多没有碰过面条,再次看见面前出现的这碗面,他的神色有些犯难,握着筷子,却时时下不去筷子。 可她就这样坐在他对面,还眼巴巴的望着他,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将信将疑的望着她:“真的没有谋杀亲夫?” 正文 第七百二十一章 这是第十碗 卫璎倒也不气,拿起她碗里的勺,直接喝了一口汤给他看,看卫璎喝完后神色如常,他这才拿起了筷子,才吃了一口,就惊住了。 这味道…… “这真的是你煮的?”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可以说,这味道不比一个饭店普通的厨子差了,昭君绝对不相信,她能煮出这种味道来。 卫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可他还是不信。 “你吃了吗?你怎么不吃呢?” 卫璎吃了太多了,对他说,“我吃过了,你吃。” 昭君始终觉得她的神色透着几分诡异。 “好吃吗?” 昭君点了点头。 被她这样盯着,总有几分不自在,好不容易,把一碗面条吃完了,卫璎命丫鬟把碗筷拿下去洗。 “这,真是你做的?” “我有必要骗你吗?”卫璎说,“我今天早晨天不亮就起来做了,刚才那碗是第十碗。” “第十碗?” 第十碗,卫璎才做了一碗稍微好吃的面条,之前的九碗,每碗尝一点,也就饱了。 昭君微微一怔,心中一动,拉过她冰凉的小手,发现她的指尖上有几道伤口,微微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切肉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卫璎吐了吐舌头。 “哎。”昭君拿过她的手,吻了吻,“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一份寿礼。” “不。”卫璎却伸出手指头摇了摇,笑道:“我有那么小气吗?就送你一碗面呐。真正的寿礼在这里。”卫璎诡秘一笑,拉过他的手进了帐子里,就伸手去解她的衣扣。 昭君低头看了眼她的手,邪魅一笑。卫璎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想歪了,只是淡淡一笑,倒也不解释,直到她脱去了他的外袍,“把眼睛闭上。” 昭君闭上了眼睛,没有视觉,嗅觉和听觉就格外灵敏,他感觉鼻端有暗香萦绕,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香气,凑得近了,所以闻得明显。感觉身上窸窸窣窣的,有些痒,不知道她在干嘛。 “好了,可以睁开了。”卫璎道。 昭君睁开眼,看着她在眼前笑盈盈的望着他,正在打量着他身上,一低头,才看到了那件薄如蝉翼的金丝软甲。 薄且坚固,是世间难得的上品,价值连城。 昭君目光闪烁了一下。 “喜欢吗?” “为什么要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卫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冰冷的软甲上,“我只想让你一世无虞。谁都无法伤害到你。” 昭君伸手揽在她背上,将她揽进怀里,若有所思。 他知道苏扶摇送来那套盔甲是催促之意,他,挺不了多久了。 阿璎,是你搅乱了这盛世,所以,我们都不得不在这趟浑水里沉沉浮浮。一世无虞,恐怕不会如你所愿。 不管再怎样自欺欺人,我们的时间已所剩无多。 他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她小巧而又柔软的唇瓣,比世间任何一样东西都要甜美。边吻着,一双手巧解她身上的衣衫,接着,将她往床上一拉,将她放在自己身上…… 正文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不,我要你来 她坐的地方已经坚硬如铁,她往下滑,又被他拉了上去,若不是有布料隔着,早就呼之欲出了。 卫璎脸色涨得通红,就是越红才越好看,他拉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衣扣处,示意要她来解。 “我不脱,你自己脱。”大白天的,卫璎面皮薄,不想陪他玩这种游戏。 他哄着她,“乖。你来。” 看在今天是他生辰的份上,卫璎才转过脸,勉为其难的替他解了起来。老男人一手枕着头,就这样看着她羞涩的脸。 君曜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羞成这样,倒像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越是这样,他就越起了玩味之心,看着卫璎磨磨蹭蹭的帮他把衣服脱了,就坐在那里不动了。 老男人的双手仍枕着,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一个女儿吗,自己放进去。” 什么?卫璎真想掐死他。 “你不要算了。”卫璎看出来老男人就是故意的。欲从他身上起身,却被他牢牢抓住了两条腿,“你就打算这样走了吗?” “我要冻死了!”卫璎说,早春的魏国天气还是很冷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魅惑:“一会儿就热起来了。你放进去,我保证你一会儿就会热起来。” “不要。”卫璎把脸偏了开来,尽量不去看他那一处。他却牵过她的手放在了那里,柔声引导着她,“乖,阿璎,你来。放进去。” 他的嗓音微微沙哑,好听得无可救药,阿璎只觉得手心里一阵滚烫,忍不住妈呀一声。 “你自己进来会死啊。”卫璎一脸无语。 “不,我要你来。”他无赖道。 卫璎…… “你闭上眼睛。”她还是对他妥协了,伸手将他的眼睛捂住,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滚烫,缓缓放了进去。嫌她太慢,他最终还是向上一顶,卫璎忍不住疼得惊呼了一声。 老男人却眯起了眼睛,看上去真不打算动的样子,舒服,就算她不动也舒服。卫璎两只手放在他肩膀上,才试着动了几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卫璎委屈巴巴的说了声,“我冷。” 好吧,这一次就放过你。 昭君把她拉进怀里,伸手拉上锦被,发现她的身子果然冰冰凉。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女人?”他一边把她揽进怀里捂着,一边说着,难得想让她主动一次,都不会,他怎么记得她从前好像做得挺好的? “这个天太冷了。”卫璎还是喜欢裹在暖融融的被子里,被他抱在怀里感觉很舒服,她扯去身上最后一层阻碍,柔软紧贴着他的胸膛。 “你的意思是,天气再热一点就会了?” “可以试试。” “等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在哪了。”昭君苦笑道,“若是李逸一直吃败仗,你哥哥可能真的会逼着我去战场了。” “你若不想去,就不去。”卫璎道。 “难道。你会看着魏国的土地一寸一寸的被蜀国蚕食?” “你怎就知,魏国的土地会一寸寸被蜀国蚕食?我魏国的兵马,怎会如此不济?”卫璎不屑道。 昭君只是淡淡一笑。 “你觉得,魏国和蜀国这一仗,会打多久?”卫璎好奇道。 正文 第七百二十三章 私生子 “那你觉得,魏国和蜀国这一仗,会打多久?”卫璎神色诡秘道。 昭君总算知道了,自蜀魏开战以来,魏国虽然连失城池,但是卫璎一点也不担心的原因了。 “快则半年,慢则三五年吧。”昭君淡淡道。 “什么?怎么可能要怎么久?”卫璎惊诧道。 “你是不是以为,苏扶摇死了,蜀国就灭亡了?”昭君望着她,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唇角。 “难道……不是吗?” “不是。” 表面上看,苏扶摇的身体拖不了多久了,且他膝下无子。看似,他薨逝之后,就代表蜀国灭亡,可是即便如此,两国之间的战役也不会停止。 只有昭君知道,这一次苏扶摇是拼了命的要跟魏国打的。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卫容付出惨痛代价。 “那是?”卫璎望着他,他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中。 昭君回想起他离开封地的前一天,苏扶摇来找他时说的话。 “你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会让卫容的阴谋得逞的,即便我死了,他也休想得到蜀国。”苏扶摇咬牙切齿,“我已拟好遗诏,我知道,多年前,先王在吴国曾有个私生子,等我死后,便将蜀国王位传于他。连将军,会遵从本王遗命,继续攻打魏国。” 昭君微微一惊,“可你攻打魏国的目的不是为了要逼迫卫容交出解药吗?若你死了,这一切可就白费了。” “那是下下之策。若卫容不肯交出解药,我便不是只有等死的份了吗?”苏扶摇苦笑道。 “郭神医可以留在你身边,暂时控制你的毒性,但也只是让你身上的毒延缓几天发作罢了。”昭君担忧的望着他。 “我知道。”苏扶摇的神色满是无奈,“如今,我已是亡命之徒,眼下,只能赌。” …… “先前,蜀国先王还有一个私生子,在吴国,苏扶摇,已经将他找到,打算等他死后,将王位传给他。”昭君淡淡对她道。 “什么?私生子?”卫璎讶然的望着他。不单卫璎震惊,估计此事会震惊天下。 “估计,苏扶摇很快就会把这件事昭告天下了。” 果然,没过多久,苏扶摇就在蜀国王宫为那个传闻中的私生子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册封典礼,将之封为了宝亲王。 “什么私生子?”卫容听后拍案大怒,“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子?” 他才不信,苏扶摇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能找出一个私生子来,这个人,一定是假的! 好一个苏扶摇,居然宁愿将蜀国的江山拱手让给一个陌生人,也要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然而,苏扶摇带给他的惊喜不仅于此,未过多久,边界忽然传来战报: “王上!不好了!李将军被俘啦!” “什么?!”卫容气得差点吐血。 “昨日黄昏时,我们与蜀国的一场战役再次惨败,蜀国一阵猛攻,李将军被蜀国主将连波用长枪直接挑下了战马,接着被几个蜀国士兵五花大绑绑走了。有人说是李将军的武功不如连波,也有人说是中了蜀国的巫蛊之术。” 正文 第七百二十四章 要废你分分钟的事情 面对这样一个数连跪的结果,卫容只觉得脑壳疼。 与蜀军开战不到一个月,魏国至今已经痛失了六座城池了。继续下去,那还得了? 李逸,这简直是将门耻辱。 卫容觉得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卖白菜的带兵都比他带的好,不知道他带的是什么鬼,三番两次遭人暗算。先前想着再给他机会,等他反败为胜,所以一直犹豫着没有将他换掉,现在好,不换也得换了。 “本王,要御驾亲征!”卫容第二日在朝堂上对群臣冷冷道。 消息传到公主府的时候卫璎简直惊呆了。 “什么,御驾亲征,他疯了?!” “他不是早就得了疯病吗?”昭君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角,“他疯起来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行。”卫璎紧紧蹙起了眉头,“我不能让他犯傻。”说完就要准备进宫。 昭君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无论如何,他在她心里还是重要的对吗?就算他伤过她这么多回,就算她看上去对他恨得有多咬牙切齿,现在对他有多冷淡有多不屑一顾,关心则乱,如今她的焦虑已经将所有都表露出来了。她是魏国的公主,是卫容的妹妹,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当卫璎赶到卫容寝殿的时候才发现他房间里已经有人了,熙王后先她一步进了他的寝殿,卫璎战在门口,听见熙王后对他道: “王上,您的病未痊愈,还时有复发,应在宫中好好休养,不适合舟车劳顿,御驾亲征,还望三思。” 卫容手握一卷书在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道:“滚出去。” 熙王后并没有退下去,而是不卑不亢道,“王上不答应,本宫就不会离开。” 这几天恰逢卫容心情不好,他的脸色并没有变化,而是放下了手中的书,不急不缓的抬头:“杨文熙,你以为你是谁?真把自己当成魏国的王后了吗?本王要废你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的目光冷冽的可以将人冰封,然而熙王后并没有退缩。仍站在那里道:“在王上下诏废了本宫之前,本宫就是魏国的王后,就有资格劝谏王上。” “好,这是你逼本王的。”他立刻拿起笔,和一封空白的诏书,就要拟诏,才刚写一个字,手中的笔就被人握住了。 卫容抬起头,看见卫璎站在他面前,寒着脸望着他:“王上,王后娘娘说得有理,你还是听着吧,不要无理取闹了。” 被卫璎抓住的笔却被他狠狠抽出,卫容将沾了墨的笔狠狠一掷,瞪着她。 “你以为你说就有用了吗?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事事都听你说的卫容吗?”卫容边瞪着她,边朝前走去,“卫璎,你的心,早就不在魏国了,所以魏国的存亡也跟你没关系。你只需要跟你的傀儡夫君逍遥快活就好了。” 卫璎竟被他冷厉的目光声声逼退了几步。 “卫容,你说话要凭良心!”卫璎吼了回来,拧眉瞪着他道,“不要仗着自己有疯病,就可以为所欲为,是非不分!” 正文 第七百二十五章 看好你的男人 连站在一旁的熙王后都吓了一跳。 这天底下敢这样跟卫容说话的或许只有卫璎。 先前就知,卫容对卫璎是宠极,卫璎,在这个王宫里是说一不二的,朝堂上的很多事情,卫容还会说出来给卫璎听,听她的见解。 “滚!” 现如今好像变了。 卫容指着门外,冷冷瞪着他说,“你马上给本王滚出去。” 卫璎仍在原地站着,眉头紧紧的拧着,盯着他,一点都不退缩,虽然,卫容此时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来人。”卫容寒声道,“把公主给本王拖走。” 他的那群黑衣护卫立马上前来,就要围住卫璎。 “谁敢!”卫璎冷冷道,气场十足。 “上。”卫容说了一句。 “唰。”的一声,卫璎迅速拔出剑,抵在了卫容的脖子上。熙王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寒气,连忙道:“公主,使不得啊。” 卫容难以置信,转目盯着她说:“卫璎,你要造反不成?” “你就当我是在造反吧,让他们都给我滚下去!”卫璎的声音掷地有声,犹如珠玉落盘。 她也不想搞成这个样子,卫容真是把她气伤了。 僵持了一会儿,卫容望着她的眼神软了下来,对那些黑衣人说:“你们都退下吧。” 眼看着有人来劝了,熙王后也随着那些黑衣人退了出去,卫璎这才收起剑,放回剑鞘里。 “魏国如今并没有与连波旗鼓相当的将领与他抗衡,蜀国的攻势很猛,现在我军正在被步步紧逼,形式严峻,若我不出征鼓舞士气,魏国的土地,会慢慢被蜀国攻占。”卫容放缓了语气解释道。 卫璎却冷冷一笑:“你以为你与那连波就旗鼓相当?你去了就能鼓舞士气?若是你中途发疯,只会大乱军心,反而便宜了蜀国人,这后果你想得到吗?” “若是如此,那攻魏的主将便只剩一个人选。”卫容肃然道。 话音刚落,卫璎却哈哈大笑:“你还敢叫他带兵吗?” 她意指兵符一事,不过没有点破罢了。卫容心知肚明。 “所以,你早就认定了他会背叛你,背叛吴国吗?既然如此,还留着他做什么?”卫容冷笑道。 “我留着他,当然不是为你所用,当然,有一天,他若想离开,我也定会成全。”卫璎缓缓道。 “好。哪怕他去了苏扶摇那里,变成了魏国的主将,即将反过来攻打魏国,你也会一路欢送他,对吗?”卫容不怒反笑,讥讽的望着她。 “是。”没想到卫璎会应出这一声,卫容的神色骤然变得扭曲,眼睛也瞪得老大。 “卫璎你记得。”卫容微眯起眼睛,盯着她,恶狠狠道,“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不仅会杀了他,可能,连你也不会放过。所以,看好你的男人。” 卫璎有些无语,她来不是劝他不要去御驾亲征的吗,这个话题,貌似有点扯远了。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不会强留她,我的命,你要就要吧。” 正文 第七百二十六章 苏扶摇的交易 若不是卫容说,卫璎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想到自己会不假思索的给他答案。 老男人愿不愿意出征,她都由他去,如果要走,她亦不会留,如果他愿意带她走,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天涯海角,同归同去。 “怎么样?卫容打消御驾亲征的念头了?”回到府邸,昭君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卫璎神色恹恹,“他今天差点把我丢出去。” “哦?” 卫璎耸了耸肩,“反正能说的我都说了,他要作死,我也没有办法了。” “你就这样算了?”昭君有些难以置信,看她走的时候风风火火,怎会这么轻易放弃? “我觉得他也是一时冲动吧。”卫璎淡淡道,“毕竟魏国接连败仗,再加上今天主将被俘,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昭君勾了勾唇角,“先封了储君,再擒魏国的主将,双管齐下,其实苏扶摇的目的不过只有一个而已。估计再过了两天,便会有人来跟卫容谈判了,用李逸的命,来作交换。” “什么?”卫璎好奇问道。 自然是解药。 昭君一脸意味深长,却没有说破。 卫璎望着他的脸色,须臾也懂了。 “你觉得,卫容会答应吗?” 昭君笑了笑:“他是你的哥哥,他的心思你当然最清楚,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会。”卫璎若有所思,“以他的性格,若是输了,应当会与苏扶摇继续斗下去,而不会就这样轻易让他死了。”话一说完,才发现老男人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她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老男人套路了。这样,就间接承认了,她早就知道苏扶摇的毒是卫容下的了。 老奸巨猾的老男人啊,让她藏都藏不住。 老男人的掐算向来准确。到了第二天,蜀国那边果然来人了。进宫之后直接被宣进了卫容的寝殿,卫容屏退左右,两个人聊了一个时辰,后来那个人便离开了,挑了一匹快马,快马加鞭的离开了魏国的王城。 “看样子,应该是拿到了。”卫璎都。两人站在高处,看着那人离开,不知为何,卫璎感觉到老男人好像松了口气。 老男人和苏扶摇的关系绝对不简单,他不说,她便不会问,也不想去想这些让自己糟心的事情,反正想也没有用。 苏扶摇拿到了解药,退了三座城池,可那种解药也只能管一段时间的。喝下去,却有神奇的效果。原本就要卧床不起的人忽然间又恢复如常。 上官冷月自从上次之后就被一直软禁在寝殿里,所有的窗户都从外面被钉了起来,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饭,晚间有人送一次药,没有任何与人接触的机会。所有送餐的都是苏扶摇的亲信。 “王上怎么样了?”每次遇到送饭的人来,她都会抓住机会问他的情况,可每次的答案只有三个字:“好着呢。” 这是苏扶摇的吩咐目的就是让她再也得不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可是上官冷月不相信啊,算着日子,药效已经过了,又要到王上毒发的时候了,怎可能还好着? 正文 第七百二十七章 尽早准备后事吧 她想再亲眼看他一眼,哪怕是一眼,但她知道,无论再怎样哀求,他都不会答应的。他身上的毒来得蹊跷,上一次一时情急,直接从卫容那里拿了解药就给他,已经让他对她起了疑,他一定怀疑,她是卫容安插在他旁边的细作了…… 难道不是吗?这两年,她一直被卫容以解药做威胁,为他传递了不少信息,因为她知道,他的解药一旦断了,就会毒发,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她被关起来了,又有谁来为他拿解药?上官冷月日日夜夜担忧不已。 她一定要亲眼见他一面,确保他无虞。可她要怎样出去?上官冷月想了很多办法,却一个个被推翻,正在绝望之际,心中忽然灵光一闪。 她也是病人啊。 如果她也发病了,他真的不会来看她一眼吗?如果他真的好着,她发病了,就一定会来看她一眼的吧…… 所有送来的药全部被她倒在了床底,送来的饭菜也一口没动。她就是胃有毛病,几顿不吃,发病很快的,只要她生病了,他就会来看她了。 聪慧如她,对自己的身体也了如指掌,只饿了几顿,她的胃便绞痛不已,“噗”的一口吐出鲜血来,疼得渐渐失去了知觉。 来送晚饭的宫人看见她歪头晕倒在床上已是吓得魂飞魄散。立即哆哆嗦嗦的跑到苏扶摇面前道:“王……王上,不好了!公主晕过去了。一口的血啊。” “什么?”苏扶摇一脸震惊,“传太医。” 郭神医诊断完上官冷月摇了摇头。 “怎么样?”苏扶摇心中一紧。 “药石无灵。”郭神医道,“王上,还是尽早为公主殿下准备后事吧,老夫已经无力回天。” 苏扶摇怔住了。 连郭神医都无力回天……也是,先前在蜀国的时候,太医就诊断她不过三年的寿数,前段时间她骑马回来元气大伤,再加上这一次发病,似乎真的撑不下去了。 不过,像她这种细作,死了也是活该! 只要一想到她居然勾结卫容这件事,苏扶摇就恨得咬牙切齿。 此时,上官冷月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他喃喃道:“哥哥……” 她试图抬起手,“是冷月眼花了吗?真的是你吗?你终于来看冷月了吗?” 看着床前站着的苏扶摇是真的安好,上官冷月松了口气,“你没事,真是的太好了呢。” 苏扶摇微微眯起了眼睛,望着她这副摸样只觉得厌恶,你背叛我彻底,如今又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若不是看在,她是上官氏族的嫡女的份上,她或许早就被他杀了。如今留她一命,无非是杀了她对上官氏族无法交待。 “我如今无虞,真是让你失望了对吗?” 苏扶摇满脸厌恶,已不想再看她第二眼,转身离去。上官冷月却伸着手,直勾勾的望着他的背影。 是不是天下的君王都是这般冷血冷心?昭君亦然,哥哥亦然? 上官冷月在心中想道,“噗”的一声,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来。 正文 第七百二十八章 帝星渐明 站在她旁边的郭神医叹了口气,知道她的病如今这般恶化有一半的原因是郁结于心。心结不解,她所承受的痛苦是双倍的。 “公主还是好生休养,看开一点吧。”说完之后他也离开了,没有给上官冷月开任何的药,因为他知道她吃什么都是没用的了。还不如让她少吃一点苦。 “还没有查到那个宝亲王的消息吗?”卫容咬牙切齿道。 他派了无数的细作前去探听,竟没探得关于他的一点消息,只知道那人时常跟随在苏扶摇左右,平常以面具示人。 似乎料到了他会派人刺杀一般,苏扶摇身边戴面具的人忽然多如牛毛,一批批杀手都无功而返,卫容好不生气。 似乎被他察觉了一般,他埋在苏扶摇身边细作像除草一般一点点除去,他最得力的那个细作,上官冷月,更是半个月都没有了消息。 自然,若不以解药来威胁她,她自不会再为他探听苏扶摇之事,据说她已被苏扶摇软禁,说明苏扶摇已对她有了防备,那么如今的她就成了一颗废子。 苏扶摇此时正在案前批阅着奏章,脑海里那双眼睛却挥之不去,还有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官冷月。 她活不了几天了,可他不想再看她一眼。 从小与他一起长大,虽是表兄妹,却比其他亲兄妹都要亲,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她会成为卫容的走狗。 “王上,暮雨公主求见。”此时,忽闻一个士兵进来奏报。 “暮雨?”苏扶摇微微诧异,“让她进来。” 他不知苏暮雨从蜀国远道而来所为何事,难道是知道了上官冷月的事想来看她一眼?她们两的关系也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吧。 “王上。” 苏暮雨风尘仆仆而来,神色有些凝重。 “暮雨近日夜观星象,发现,吴国的帝星,越来越明亮了,有大起之势,小心,不要被昭君利用了。” 苏扶摇却哈哈大笑:“这怎么可能?吴国早就灭亡了,何来帝星啊!” “暮雨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吴国灭亡了,帝星尤在,此事,蹊跷的很。”苏暮雨神色肃然道。 苏扶摇觉得很搞笑,苏暮雨远道而来,居然是跟他讨论几个星星,像这种怪力乱神之事,他从来不信,也不屑。 “那一定是你看错了。”苏扶摇毫不在意的笑笑,“现在,昭君是魏国的驸马呢,顶着一个刑部尚书的须知,成天和魏公主风花雪月,逍遥快活呢!” “不,不可能会错的。”苏暮雨的秀眉紧紧的蹙了起来,“吴国的帝星,自打暮雨嫁到吴国之后就一直观测,观测了几年了,决不可能会错的。先前帝星越来越暗,后来吴国就灭亡了,近来,却有日渐明亮之势。” 看着苏扶摇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苏暮雨有些焦急,“王上,此事委实蹊跷啊!蜀魏相战,为何吴国的帝星会越来越明亮?有句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若和卫容斗得两败俱伤,最终得利的还不是吴国的残党吗?” 正文 第七百二十九章 静水深流 “简直一派胡言!”苏扶摇轻哧了一声。听着苏暮雨之意,好像是要劝他与魏国休战。有了上官冷月的前车之鉴,他倒要怀疑她是不是也是卫容派来的细作了。 而无论如何,他与魏国的战争是绝对不会停止的。 “蜀国和魏国再怎么样两败俱伤,也不会比吴国的那些残党要弱吧,吴国都灭亡了,他还怎么渔翁得利啊。” “或许,昭君还隐藏着你所看不到的势力呢?吴国这么多年的根基,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毁于一旦?” 先前的他,就是顾虑太多,因为他明白经历一场战役对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紧要关头他总是一退再退。所以,在昭君和卫容的眼中,他看上去懦弱不堪,其实蜀国的军队,并不输于吴国和魏国多少。且占据着山地多易守难攻的优势,他完全可以将蜀国变成一方远离战争的净土,让百姓都安居乐业。 可是后来他发现他错了,从吴国被魏国吞灭开始,他发现他最大的错误就是在吴国处于劣势之时,他犹豫着没有派出任何的援兵。 昭君一身傲骨,并未向他求救,他原本以为吴国只是元气大伤,也没料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灭亡。快到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之后他才深刻的认识到蜀国与吴国唇寒齿亡的关系,三国之间只要一国灭亡便会打破原始的平衡,天下再无宁日。 现在的时局下,若回不到当初,就只有一个办法才能重回平静,便是再吞灭另一个国家,当这块大陆上只剩一个国家之后,才能再次恢复平静。 “哥哥!”眼见着苏扶摇陷入了深思。苏暮雨再次道。“星相上显示的是不会错的!” 若非事关重大,她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 “知道了,你下去吧。”苏扶摇有些烦躁,挥了挥手。他忽然想起了那块兵符。苏暮雨这样说倒是点醒了他, 会不会除了那道兵符,昭君手上还有其他的底牌?他派去公主府的细作,倒是说他整日待在公主府里,也不见与其他人来往,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是静水深流的道理,他不会不懂。 卫璎依旧时常在院中看见那些灰色鸽子,她留意了一下鸽子飞去的方向,是飞往吴国。 老男人住的屋子外面,她时常看见一些黑影闪动,不知是别国派来的细作,还是暗中保护他的护卫,近来与他见的少了,他时常在房中忙着自己的事情,一整天不出门,她端茶或是点心进去的时候都看见他在书桌前看书。 就算是要参加科举考试的人也不会这么忙,她往他的书上瞅一眼,发现好像吴国是上古时期的文字,她也没有多问。 魏国的天气渐渐变得暖和了,正是春暖花开之际,难得一个大晴天,太阳很暖,屋子上的积雪正在“啪嗒”“啪嗒”的融化。 卫璎一个人实在待在房间里无聊,便拖着他的胳膊,要他陪她出去走走。 “不知道还以为我嫁了个书呆子,虽然说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但怎么可能长得比我好看?” 正文 第七百三十章 穷寇莫追,当心中计 宇文执叮嘱过,让他这段时间不要出门,最后不要离开房间,千万不要离开公主府。 昭君抬头看了她一眼,看见她那张充满怨念的脸,和那张欲~求不满一般嘟起的小嘴,忍俊不禁的笑了。 “你好看,小美人儿。”他把她拽到身边,放在腿上,胳膊揽住了她的细腰,“想去哪儿?” “去放风筝吧,听说城郊的田埂上有很多人在放风筝,还有,那里的桃花也开了。我们这个时辰去,差不多黄昏的时候可以回来。” 苏扶摇都快打到王城里来了,居然还想着要去放风筝。昭君不由的轻笑了一声。淡淡的香气从怀中扑鼻而来,他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不紧不慢的说:“风筝在院子里也可以放,这桃花城中也有,为什么要跑到郊外去?” “院子太小了,还有,这王城里的桃花和郊外的自是不一样的,王城里车马太多,空气不好,郊外春意浓些,就当陪我踏踏青去吧。” 卫璎转身,勾住他的脖子说道。 “那君曜呢,你就忍心把他放在家里一整天?”他凝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笑道。 “你不愿去就算了。”眼见着那双樱桃般的小嘴又要嘟起,她正要起身,腰身却被他箍紧。 “去去去。”他说。 那张脸立马就笑逐颜开,她在他的脸色“啪叽”一下亲了一口,“我这就去准备。”说完便起身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卫璎用食盒准备了一些点心,还有在路上喝的茶水,为了防止下雨,还带上了雨具和雨鞋,准备充分后便拉着他上马车离开了。 她只带了水杏一个侍女,这一路上除了她还有一个马车车夫外,没有其他人。马车经过主街时,水杏下车买了一个风筝,之后便一路马不停蹄的往郊外驶去。 昭君不知道她为什么心血来潮想去郊外,一路上都没有放松警惕,倒是卫璎,像是昨晚没睡好似的一路窝在他怀里睡觉。 外面的天气一阵晴一阵阴,马车越往郊外,人烟越罕至。忽然,车身猛地一晃,马车停了下来,卫璎也在他怀中惊醒。 “怎么了?”卫璎喊了声。 门外的马车车夫说了声:“没事,刚刚过了一个大坑而已。”马车接着摇摇晃晃得朝前行驶,昭君却察觉到有几分不对,猛地一掀开车帘子,果然看见车夫已经换了一个人。 他一把拔出了剑,抵在那人脖子上:“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那个车夫冷冷一笑,却忽然从袖中抛出了几枚银针,朝他们飞去。 “小心!”就在他们躲闪之际,车夫从车上一个翻滚,跑开了,昭君欲追上去,被卫璎拉住了。 “穷寇莫追,当心中计。”卫璎对他说了一句。 马车就这样停在了荒郊野岭,卫璎身旁的水杏早就吓死了。 “公主,我们的车夫呢?”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就在刚刚被杀了,对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个车夫,试图把我们带到一个别的地方去。”卫璎微微蹙眉,又有些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车夫换了个人的?” 正文 第七百三十一章 我卫璎跟定你 昭君白了她一眼,“你这样的就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份。”说着便走了出去。 “你去哪?”卫璎立即道。 “赶车啊,不然你会?” 卫璎也撩了帘子出来,坐在他身边。 “你猜会是谁的人?” 老男人默默赶着车,“我怎么会知道?” “你现在要去哪?” “郊外啊,你不是想放风筝吗?” 卫璎顿时无语:“出了这个事你还敢去?” “出都出来了,你想去我能不带你去吗?我还保护不了你吗?” 卫璎顿时心里一暖,揽过他的胳膊,就靠在他肩上。 “外面风大。你进去吧。”他说。 “我不要。” “方才那个车夫肯定是团伙作案,说不定还有杀手在这附近,外面危险,你快进去吧。” “那样我就更不能进去了,把你留在外面,我怎么放心?万一你也像之前那个车夫一眼也被人劫走了怎么办,那我不是没有夫君了?”卫璎理直气壮道。 昭君嗤笑了一声。 这一路居然出奇的顺利,再也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唯一在意料外的就是比原计划玩得久了些,卫璎摘了许多桃花,说要回去泡桃花酒,他们一起爬山,携手走在蜿蜒的小山道上,累得气喘吁吁,喝冰凉甘甜的泉水,在山顶上,吹纯净的山风,卫璎在洒满阳光的田野拉着风筝封跑,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太阳要下山的时候,他们坐在田野上,看不远处的农庄有炊烟升起,一轮殷红的落日缓缓…… “延昭,答应我。”卫璎平静的注视这远方的夕阳说,“无论你将来去哪,都带上我,不要把我当成是魏国的公主,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如果,要我在魏国的公主,和你的妻子这两种身份里选一个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做的妻子的,无论你的高高在上的吴王,还是这乡野之中一个普通的农夫,我卫璎跟定你,此生不悔。” 话音未落,便被他狠狠吻住,这个吻来得太急,她甚至还没顾得上呼吸。 她知道,她给了他一直想知道的答案,给的如此坦诚,这一次,她没有强留他下来,而是愿意跟他走。 哪怕,他会去找苏扶摇。 是夜,两人回到公主府,一道黑影闪进了昭君的房间,是宇文执。 宇文执在他面前恭敬的做了一个揖,试探道:“王上,您今日离开公主府了?” “嗯。”昭君淡淡应了一句,翻过了一页书,没想再说其他的。却听宇文执道:“王上,您现在已经安全了。” “嗯?” “今日,微臣发现王上出府之后就立刻追了出去,在王上的马车后,发现了大量大内侍卫的尸体。” “什么意思?”昭君有些迷糊。 “想来,魏公主是察觉到了卫容派在王上身边伺机而动的大内侍卫,今日魏公主和王上出游,就是为了将那些藏在暗中的人引出,她收买了大批武林高手潜伏在沿途,待那些人出现后,便立马杀得干干净净。” 昭君一时愕然。 他在路上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没想到马车后却是腥风血雨。 正文 第七百三十二章 慕容云还活着 昭君一时心中百感交集。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被她保护。 若不是宇文执跟在后面,今天的事,他或许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回想起今天与她出游,她一路与他谈笑风生,若无其事,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没想到这个小妮子不显山不露水。默默已经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 为了她,她已经对卫容出手了。杀了魏国自己的大内侍卫…… “王上,还有一事,我想与你说。”宇文执欲言又止。 “什么?” “慕容云,他可能还活着……” “什么?”昭君一脸震惊,“这不可能,他早就被卫容处以了车裂之刑,难道卫容还有可能对他手下留情不成?” “这个,微臣也有些不确定,先前奉您的命令,前往王宫地道的时候,您说会有人亲手将那道兵符送回来,微臣遇到的那个人,好像,就是慕容云。” “白恩?” “对,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宇文执道,“在那么昏暗的地道里,那个人率先就叫出了微臣的名字,定是对微臣很了解的人,而那个人,却是一个陌生的魏国将军,微臣敢肯定与他素未谋面,在与他过招之时,却感觉到几分熟悉。微臣先前与慕容将军过过几次招,当时就隐隐觉得好像是慕容将军……” “不,不对,这怎么可能?”昭君难以置信,忽然回想起先前几次,卫璎对待白恩诡异的态度,这才恍然大悟,哭笑不得。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之前的诸多,原来都是误会,明明她只要将这件事告诉他就可以了,为什么不说呢?宁可被他误会,伤害,为什么还要犯这种傻? 仔细一想,他的心里再次震了一下。 这个傻女人。宁可自己吃亏,被他虐,也不想让他受到伤害是吗?这个傻得可爱的女人哦! 昭君起身,立即走到隔壁的房间里,卫璎刚沐浴完,正在试穿着前几天订做的春装,刚做好的一件桃粉色霓裳,对着铜镜转了一圈,正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没注意到他已经进来了。 昭君揽腰一把横抱起她转了一圈,“哪里来的仙子?” 卫璎看着他一喜:“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我哪天不是要等你等到三更天了才会过来?” “瞎说,你每天睡得明明比我还晚。”昭君把她放了下来,与她额头相抵,鼻尖相蹭。 这个可爱的傻女人,让他牙痒痒的,恨不得一口吞到肚子里。 “给你个机会,老实说有什么事瞒着我。不然待会有你好受。”昭君说着,已经伸手在她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他少有这样不正经的时候,忽然之间想吃了药一样。 “你喝醉啦?”卫璎在他嘴上闻闻,又没有闻到酒味。 “嗯,看到你就醉了。”说话时他的唇已经落在颈边,嘴唇滚烫,辗转吻过时有种说不上来的舒服。 “我没什么事瞒你啊?”卫璎脑子已经开始在转了起来。老男人今天不对劲啊,很不对劲。 “真的?”他边吻,居然还有空说话,“我要是说出来了怎么办?” 正文 第七百三十三章 你是不是瞒着我…… 卫璎笃定,那些事他不可能会知道的,便说:“你说啊,你说出一件算我输。” “输了有什么惩罚?”他修长的手指已经不急不缓在解她的衣襟,被她按住。 卫璎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觉得老男人今晚是“高危动物”,一定会把她生吞活剥的。 “我……”卫璎结结巴巴,想问他‘你想要什么惩罚?’又想着不能把主动权交到老男人的手里,不然指不定让她干出什么没节操的事情,干咳了一声道,“惩罚就是我今晚上一个人睡,没人抱着我睡给我暖床,让我冻死,这个惩罚残酷吧。” 既然已经嗅到危险的气息,那她今天晚上宁可冻死也不会让老男人上床的,不然第二天她床也下不了。 “嗯?”昭君挑了挑眉,“我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卫璎摇了摇头,一脸耿直,“没有没有没有,哪里有不对劲?” “那要不把这个时长加长一点,变成一辈子怎么样?”昭君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道。 “你想什么呢?不可以。”卫璎立即道。 昭君笑了笑:“要罚就要罚的有诚意一点。” “喂!”卫璎的脑子这才拐了个弯回来,“你还没说呢,我不是说你说出一件算我输吗?” 昭君目光晶亮:“你先说罚什么。” 卫璎咬了咬牙,心想,那就一个月?不过魏国的春季乍暖还寒,冷的夜还没过去,还是不能没了“暖炉”,她从上到下看了他一眼,“那就罚我帮你洗一个月的脚吧。” 老男人诡秘一笑,“成交。 “那你说啊。” “你是不是瞒着我……”老男人诡秘的望着她,有意一顿,那眼神,看着她浑身发毛。 “瞒着我把我今年的春装做了?把我那套拿出来。” 卫璎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事啊,老男人还真是神了,她怎么知道,她给他也做了一件的? 卫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檀木匣子,打开,是一件男款的春装,也是桃粉色的。 昭君的嘴角抽了抽,他刚刚不过随口一说的,没想到还真给她做了一套,还是桃粉色的…… “这个,真的适合我吗?” “当然,夫君穿桃粉色可好看了,你自己以前都有,你自己忘了。”卫璎道,她可一直记得初识他时,他一袭粉衫从一树桃花下经过的惊艳。 昭君咳了咳:“那是年轻时候的事了,现在年纪大了,要稳重一些了,哪个三十好几的男人还穿一身粉色的衣服?笑也要被人笑死的。” “哼!”卫璎生气的哼了一声,“你爱穿不穿,你不穿我就送人去。” “送谁?”老男人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当然是和我年纪一般大的小白脸啊。”卫璎道,“这种衣服是年轻男子穿的,是我考虑欠妥,像夫君这般年纪可以做我爹爹的人,自然是应该穿那些咖色啊,褐色啊,稳重一点的颜色。” 老男人的脸色像炭一样的黑下来了,“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句?” 正文 第七百三十四章 绝地红花 昭君本来心情蛮好的,现在只想掐死她。 这个死丫头,瞎说什么大实话,他年纪可以做他爹爹是没错,可是咖色,褐色是什么鬼,这不是那些四十好几的土财主,员外穿的颜色吗?他可没有穿过这么老气的颜色。 “滚出去,我不想跟你讲话。”卫璎把衣服收起来,转身就走。 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藏的好好的,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他还嫌弃,不要算了。 昭君也是日~了狗了,见她生气,又立即没脾气的上前,从她背后抱住她说:“穿穿穿,阿璎送的衣服肯定要穿,我们一起穿,羡慕死人家。” 这还差不多。卫璎心里想道,把手中的盒子放在他手里,低头轻笑一声:“你回去把它放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穿。” 昭君捧着盒子从她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才忽然想到,他刚才好像不是去拿衣服的。等他倒回去再推她寝殿门的时候,发现已经锁了,里面首页的丫鬟冲他喊:“驸马殿下,公主已经睡了,让你明日在找她。” 换上一身结白睡袍的卫璎坐在榻子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得意的捂嘴哈哈大笑。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门口的老男人气急败坏的神情,边笑,边缩进被子里,冷得倒吸了一口寒气。 因为那些锦衣卫全军覆没,所以,等到有百姓发现他们的尸体,报官时卫容才得知那些锦衣卫被杀的消息,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气死。 那些锦衣卫全都是精锐之师,他栽培多年,现下全部被杀,他损失惨重。 “是谁?”他寒声道。 看那些锦衣卫尸体上的伤口,看得出刺杀之人也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应该是雇佣的一批江湖上专门做刺客的武林高手。 “能雇佣这么多杀手,一定得花不少银子,且这么多杀手同时出动,江湖上一定有动静。查。”卫容咬牙切齿道,“一定要把人给本王查出来!咳咳咳咳。”卫容气得咳嗽不止,拿起一旁茶杯,猛灌下几口热茶。 当晚,宫里却传来了卫容身中剧毒的消息。 太医赶来的时候,看见卫容一直躺在床上抽,两眼睁得老大,像随时要断气一样。 卫璎三更天的时候被宫里来的人叫醒,赶过去的时候看见卫容的那些妃子们都在那儿。 “怎么回事?”卫璎立即上前。看见熙王后坐在卫容身侧,此时的卫容平躺在榻上,脸色苍白,了无生气。 “王上又被人下毒了。”熙王后还算冷静,“太医用银针封住了王上的几个穴道,暂时护住心脉,但这又是蜀地那才有的奇毒,宫中现在无人能解。” 卫璎立即把住了卫容的脉,神色肃然。 “脉息很弱。”卫璎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三个时辰以前。”熙王后道,“晚间的时候,王上还是好好的。” “王上晚上的时候吃过哪些东西,碰过哪些东西,都查过了吗?” “是茶里的毒,上茶的那个宫女已经服毒自尽了。太医说,那毒,叫绝地红花。” 正文 第七百三十五章 识大体的公主 “中毒后,人的毛孔里会不断渗出血来,直到全身的血液被流尽,血液渗出之时,可以看到衣服上,被衾上,床单上开出点点红花,故名,绝地红花。” “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毒药?”卫璎一脸吃惊。 “现在,必须尽快要拿到解药,因为太医虽然用银针封住了王上的穴道,但是只能保证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之后,毒药便会在王上体内继续扩散,一旦毒药开始扩散,不到六个时辰,王上便会血液流尽而亡。” 卫璎脸色阴沉:“连毒都不知道是谁下的,只有十二个时辰,上哪去找解药?” “这下毒之人,不是驸马,就是蜀国国君苏扶摇。”熙王后道。 卫璎却猛然抬头,冷冷注视着她:“杨文熙,你什么意思?” 她怀疑苏扶摇就算了,可她干嘛还要带上老男人?她相信老男人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毒的,熙王后居然明目张胆的这样怀疑他,这就让她很不爽了。 熙王后惧于卫璎的眼神,嗫喏了一下唇,没有说话。 卫璎知道她是救人心切,可她又何尝不急呢?可她现在只能冷静。 虽然,用的是蜀国的毒药,可下毒之人,可不一定是苏扶摇,据她所知,卫容一直在一种毒药控制苏扶摇,若他死了,没人给他解药,他也没几天可以活,卫容没有子嗣,若他死了,得益的人会是谁呢? 先王还有几个其他兄弟,齐王,宣王,宁王……他们,也都有子嗣。 先前,卫璎一直都忽略了他们,因为他们平日里低调,有些,还住在王城之外的其他封地。却不想,有人竟然在此时妄想趁虚而入。 卫璎心中有了计较,施施然起身,叹了口气:“来人,传本宫令。” “眼下吾国与蜀国正在征战,大敌当前,而王兄却身中剧毒,生命垂危。王兄膝下无子。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选择一名储君,请礼部尽快将所有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选都召集宫中。”说完,她便拂袖而去。 “什么?!”熙王后一脸惊诧,包括所有的妃嫔听完卫璎说的话都呆若木鸡。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熙王后立即追了上去:“公主请留步!” 卫璎停下,熙王后追了上来:“您是王上最亲的妹妹,王上身中剧毒,您首先想到的不是为王上寻找解药,竟是另寻他人,等王上毒发身亡后替代王上的位置?” “十二个时辰,我无能为力。”卫璎面色平静道,“我虽是王上的亲妹妹,但也是魏国的公主,从站在魏国的立场上考虑,眼下尽快选出能继承王位的储君才是最好办法。我当然不希望有人取代哥哥的位置,可我怎能因为一点私心让魏国王位后继无人?” 说完,卫璎便离开了。 卫璎此举在朝中传开,诸位大臣都称赞不已。大家都说卫璎真是一个识大体的公主。觉得她有胸襟,有气魄,真是女中豪杰。 而卫璎一回到府中倒头就睡了,她知道有一场大战还在等着她。 正文 第七百三十六章 我在摸竹子 昭君第二天一早听闻此事的时候也震惊不已,他绝对不相信那是卫璎会说出来的话,当他问府上的下人卫璎在哪时,下人们指了指卫璎大门紧掩的寝殿。 昭君推门进去,卫璎正睡得香甜,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暖炉,屋内炭火很足,她的额头上都睡出了汗。 该不会,是她脑袋烧坏了吧。昭君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卫璎悠悠转醒,看见他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一刻了。”昭君淡淡道。 卫璎掐了掐手指,再次眯起了眼睛。 昭君饶有兴趣的望着她:“你的王兄就快要死了,你倒是一点都不急。” “我急有什么用,我又变不出解药来,昨晚半夜三更被宫里的人叫醒,困死我了。”卫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翻身继续睡了起来。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啊,昭君掀开她的被子,拖了鞋袜也躺了上去,把她抱进了怀里。 “你上来干嘛啊,我一会儿就起了。”卫璎说着,拿开了他那双不安分的手,“你在摸什么?” “竹子。”他戏谑道,“成竹在胸,我来摸摸看有多少竹子。” “讨厌。”卫璎真是讨厌他那老不正经的样子,又说不上来的喜欢。 “你知道吗?熙王后那个蠢货居然怀疑毒可能是你下的,真是气死我了。”卫璎道。 “哦?”昭君微微惊讶,“那你觉得毒是谁下的?”那一双滚烫的大掌在她身上抚摸,真是舒服死了。 “现在还不知道,目标有点多。”卫璎淡淡道。 “那些亲王?” “嗯。”卫璎道,“我对他们没什么了解,所以还猜不到是谁。” “那为什么怀疑他们呢?” “那难不成怀疑你吗?”卫璎觉得他也变蠢了。 要是从前,她肯定会怀疑他,甚至还可能哭着喊着问他要解药,没想到,她现在对他居然没有一丝怀疑。 昭君莞尔一笑,吻了吻她的耳朵,“你可知道你现在有多可爱?” 差不多快到午时的时候,所有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已在王宫聚集,那些人听闻消息便兴奋不已,一个个快马加鞭的朝王城感慨,好像慢一步王位就要被别人抢去了似的。 宫中一个宫女匆匆跑来,告诉卫璎人已经来齐了,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妆的卫璎刚好描完眉上最后一笔,不急不缓的放下了骡子黛。 红衣红唇,金钗卫璎穿着正儿八经的公主朝服,大步走了出去,想了想,昭君跟在了她身后,在她登上马车之后,跟着她上去,坐在了她身侧。 卫璎微微一惊,“你也去吗?” “怎么,我去不得?” 卫璎知道他是不放心她,可她毕竟是去清理门户的,场面太过血腥,他在旁边,怕他会觉得她心狠手辣。 反正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善茬,毒妇毒妇也不知道骂了多少遍了,卫璎也就随意了。 “公主到,驸马到。”门口的太监一声通传,卫璎大步走去,才发现所有王亲都在正殿里等着呢,很多朝臣也在,今儿个真是比上朝还热闹。 正文 第七百三十七章 是为了放我们的血 只是卫璎没有想到那些大臣们会不请自来。但想想也是,毕竟是要定下未来的储君,这至关重要的事情,自然要先来站个队。 不过,他们可能要失望了。 “公主。”那些大臣见了她都作了个揖。 “嗯。”卫璎淡淡应了一声。目光瞥过殿中穿着五光十色绫罗绸缎的亲王和他们的子嗣们,粗略看了眼竟然有十几人之多。 她也没想到魏国居然还有那么多的王室宗亲。 丞相见到卫璎,也上前做了一揖,“不知这立储之事,公主有何定夺?王上,是否曾留下过什么诏书,说过关于这王位继承之事?” 卫璎心中冷笑,卫容被人下毒,事发突然,之后就昏迷不醒,怎会留下什么诏书? “有。”卫璎却道。果然,所有人都是一惊。 一个宗亲立即道,“听闻王上毒发之后就昏迷了,又是在何时写的诏书?” 卫璎朝他看了一眼,默默的将他记下了。 不紧不慢道:“王上的诏书,非要在毒发之后才能留吗?” 众人面面相觑,又一个王爷道:“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让我们前来,是商定立储一事,既然,王上事先已经写好了诏书,那么按照王上的诏书,将王位传给诏书上所传之人即可,又为何要我们来跑这一趟呢?” 卫璎微微一笑,“这诏书,自然不能由我一人打开,自是要在坐的所有王亲们一同做个见证。原本,我以为王兄命在旦夕,故让礼部邀诸位前来,后来,太医跟我说,王兄,或许还有救。” “哦?还有什么方法?”众人皆好奇道。 “那就需要,诸位配合了。”卫璎道,“来人,传张太医。”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提着药箱走来,卫璎道,“张太医,请说出您的方法。” “净血之法。”张太医道,“绝地之花,是一种毒素作用于血液里的剧毒,若不能用解药将血液中的毒素中和,那便还剩一种办法,便是用至亲之人的血,稀释掉原本带着毒液的血。” 昭君已经饶有兴趣的勾起了唇角。 “稀释?如何稀释?”一个宗亲好奇问道。 “就是一面将血亲之人的血,输进王上的血管里,再一面将王上的毒血放出,这样,王上身体中的毒血便会越来越稀释……”张太医解释道。 卫璎扬声道:“诸位与王上同根同源,身上都流淌着尊贵的王室血液,都可以协助王上完成净血之法,这样,王上血液中的毒,便可以解了。” 她身后的昭君忍不住“扑哧”一笑,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些王室宗亲顿时大惊,一个大声嚷道:“你的意思,把我们召来,是为了给王上放血的?” 卫璎面不改色道:“只有你们能救王上了,为了魏国能够长治久安,还望诸位王亲,能够牺牲小我,积极配合王兄的净血之术。” 此语一出,众人哗然。 一个王叔道:“王上需要多少血?” 卫璎的目光淡淡瞟过所有人,悠悠道:“你们加在一起,应该够帮王上解毒了吧。” 正文 第七百三十八章 魏国第一毒妇了 “什么?!”众人皆惊。 要一点就算了,没想到她要的是全部人的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来这里就是一个坑。 “走,我们走!简直无理取闹!”方才第一个顶撞卫璎的年轻人不干了,拂袖而去,卫璎一个眼色,立即有侍卫上前拦住了他。 “干什么啊!”那个人吼了一声,却无济于事,两个侍卫上前将他捉住了。 其他人察觉到不对,也打算离开,却有一队侍卫冲进殿中,将所有王亲都围住了。正殿的门也从外面被关了起来。 “这……”几个老王叔面面相觑。 “干什么你!”几个年轻气盛的直接对卫璎吼了出来。 卫璎冷冷道:“在王上的毒解了之前,谁都不许离开。” “你这毒妇!你自己也是王上至亲,你怎么不放你自己的血?”那个被侍卫押住的人冲卫璎大吼道。 卫璎勾唇一笑:“你的血气那么旺,不如,就先从你来吧。” 接着,那个人便被侍卫拖走了。 众臣子各个目瞪口呆,谁都想不到会有这么大的反转。 “李太医,你可以为王上准备手术了。”卫璎吩咐了一声。 “是。”李太医打开药箱,拿出一根好几寸长的粗针,寒光凛冽,众人都吓得打了个哆嗦。 所有的王亲们被侍卫带进一间屋子里,等待着为卫容献血,卫璎看着已经没有她什么事了,便走了出去。 “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厚颜无耻的人。”跟在她身后的昭君戏笑道。 卫璎只是淡淡一笑。 她心中还是担忧的,不知道这样引不引得出那个人来。 “若你算错了呢?若不是他们下的毒呢?时间宝贵。”昭君抬头看了看天色,“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卫璎咬了咬唇,“赌一把。” “那些大臣们都被你点了哑穴吗?”昭君有些微微惊讶道,“看你这样闹腾,那些老家伙们居然一句话也没有。”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卫璎道,“我原本还打算杀鸡儆猴的,要是有人敢说一句匹话,我立马就在那殿中削了他的脑袋。” 昭君笑了笑:“那样的话,没过多久,你就会被人‘魏国第一毒妇了’。” 如果能救他,那又如何?卫璎笑了笑,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自己没有押错宝。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那些屋子里的王亲们陆续被带到卫容的寝殿里,带走的就没有回来过,剩下的几个在瑟瑟发抖。 这时,听到几个宫人在外头悄悄议论,“你们见过血全部被放光的人吗?那模样太吓人了,整个人都是惨白的,浑身上下都皱皱巴巴的……” “好歹都是皇亲国戚啊,公主还真下得了手。” …… “那个狠毒的女人,为了救他哥哥,不会真的把我们的血都放光吧。”一个胆子小的王亲胆战心惊道。 “早就听闻她是个女魔头。”一个人冷哼了一声,满脸阴蛰,“一个,能将整个吴国都灭了的女人,能是什么善茬儿?” “我们,难道要这样坐以待毙吗?” 正文 第七百三十九章 卫氏妖女,祸乱天下 {"error":602} 正文 第七百四十章 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帮狗东西!竟敢对本王下毒。咳咳。”卫容气得咬牙切齿,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王上,您身子还未恢复过来,不要动怒。”文公公连忙上前扶着他,“奴才先扶您躺下吧。” 卫璎回到公主府时已经入夜了,下人们已经摆好了晚餐,老男人坐在桌前等着她。 “你可真神了。”卫璎神采奕奕,“你怎知,一定会有人交出解药?” 昭君淡淡一笑:“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凶手找到了吗?” “哪那么快?不过那帮王亲都被扣留在宫中了,在凶手找到之前,不会放他们走的。”卫璎心情大好,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不怕有人会反吗?”昭君淡淡道,在她碗里夹了一些蔬菜。 “有几个应该是有私兵的,但区区几万人马,不足为惧。”卫璎毫不在意道。 “区区几万?”昭君笑了笑,“如今魏国大部分兵力在边境,王城兵力空虚,你可知这区区几万就可翻天覆地?” 卫璎硬生生将嘴里的一大口肉咽下去,差点噎住。 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王城现在守军多少?”昭君又问。 卫璎摇了摇头,一脸茫然道:“不知道。” 现在,只有慕容云带着一部分守军驻守在王城里,那么王城现在的守军数量,他应该最清楚吧。 可是,卫容是否太形容慕容云了呢?卫璎这才反应过来。这时候若是慕容云要反,简直是轻而易举啊。 此时,慕容云正站在卫容的面前。卫容坐在榻上,脸上还有些苍白,从袖子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他。 慕容云接过药瓶,便倒出里面的一粒药丸就吞了下去。 “身上的伤好些了吗?”卫容上下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 虽然慕容云的肩膀上还缠着绷带,抬手都有些疼,但仍对卫容一揖,恭敬道:“多谢王上关心,已经好多了。” “你上前来。”卫容道。 慕容云走上前,卫容伸手,将他一缕松散的头发别在耳后,“过几天,本王派你去边关,如何?” 因这个过分亲密的动作,慕容云眼中闪过一道到厌恶。 自从李逸被俘后,新任的那名主将也不敌连波的猛烈攻势,魏军节节败退,又失二城,卫容头疼的很,除了拉拢慕容云,他没有其他办法。 “既然,是王上的旨意,那下官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慕容云恭敬道。 “好!”卫容目光骤然变得雪亮,注视着他道:“你带上军机库最精锐的兵器,帮本王,把失掉的城池,打回来。” “是。” 先前与魏国甚至于吴国的那几次战争里,卫容并没有动用军机库里那一堆精锐的武器,因为那是魏国最后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动的。先前他还想御驾亲征的时候用上这些兵器,后来卫璎竭力阻拦,他就打消了御驾亲征的念头。 看着慕容云缓缓退出去,卫容微微眯起了眼睛。 若是慕容云用上这些兵器征蜀,那么昭君给苏扶摇的那道兵符,也该问世了吧。 吴延昭,苏扶摇,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正文 第七百四十一章 还要抢他们的兵 卫璎半夜里一直在思索着老男人说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 王城守卫空虚,若此时有亲王谋反,的确会让哥哥深陷险境。此事,若真是哪个胆肥儿的亲王谋逆倒也好办,就怕是此人与苏扶摇联合,里应外合要撬魏国的江山…… 不行,她一定要早点揪出这个人来…… “延昭,延昭?”她轻轻喊了两声,老男人看上去似乎已经睡着了,她有一点失望,可刚过一会儿,便有一双温暖的大掌揽过来,握着她的腰揽进怀里。 “怎么睡个觉都不安分,老动来动去的?” “没睡?”卫璎一喜。 “怎么了?”老男人的声音还带着睡意朦胧。 “就是有点担心。”卫璎伸出手,纤细的指尖在老男人的胸口画圈圈,“你说,给卫容下毒的人,不会真的跟苏扶摇有关系吧?最近,我总是觉得心神不宁的,总觉得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睡觉,别想那么多。”老男人懒洋洋的说了一声,便翻过身去了。 第二天一早,卫璎便进了宫里,去了那些亲王们软禁的宫殿,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亲王看见卫璎便骂道:“卫璎!你这个毒妇,勾结昭君嫁祸我等,这是要败坏魏国的江山啊!” 那人是父王的九王弟,年逾花甲,因腿脚不便一直拄着一根紫檀木龙头拐,在几个王叔里年纪最长,德高望重。 九王叔一开口,另外几个亲王也跟着起哄。 卫璎倒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笑了笑说:“九叔,你可不要是非不分哪,是有人存了非分之想,妄图窃取魏国江山,毒害王上,我自然要将人揪出来,在凶手查出之前,只能委屈九叔了。” 九王叔气得浑身发抖,用龙头拐重重杵了一下地说,“难道,你觉得我这把老骨头还会跟我的侄儿争江山不成?” “你不会,自然有人会,毒害王上的人就在这里,我自有办法揪他出来。”卫璎扫了眼房间里坐的坐,站得站的人,所有人都一脸没好气的望着她。 “你凭什么说毒害王上的人就是我们这些亲王?”就王叔蹙着眉盯着她,如今魏蜀交战,外患不断,我们又怎会窝里反呢?” “这是王叔的想法,可不代表别人都是这么想的。”卫璎面不改色,扬声继续道:“我今日来找诸位,其实还有一事要与各位商量。 “什么?”一个个人没好气应道。 卫璎诡秘一笑:“听闻诸位手下的私兵都并不少,如今我国与蜀国交战,屡战屡败,眼看着,苏扶摇都要打到王城来了……朝廷正是用兵之际、希望大家都能朝廷做出一点贡献。派遣手上的私兵,前往前线。” 所有人都傻了,更是听见了几个人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昨天要放他们的血,今天要抢他们的兵,这个女人也真是绝了。 “若府上没有私兵的呢?”一个亲王冷笑着望着她:“本王院中就只有几个护卫,总不至于要将那些护卫也交出来吧。” “哦?”卫璎盈盈一笑,明明是一张如花的笑靥,众人却觉得比蛇蝎还毒。 正文 第七百四十二章 他恐怕是,回不来了 “没有护卫,进献点军饷也是好的,所谓国家,都是先有国,再有家,诸位既是皇亲国戚,就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卫璎说着,目光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撞见她的目光,大家都不由自主的躲闪…… 所以说,当初为什么要来王城呢?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吸血鬼。 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在心中暗自咒骂。后悔当初怎么不过过脑子呢?想也知道,天下哪有掉下一个王位这么好的事情。 “好了,今天,大家就先考虑考虑,考虑清楚的,可以来公主府找我,我会,静候诸位佳音的。”卫璎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去。 在座的各位都面面相觑,一脸哀戚。 昭君倒不知刚才卫璎做出的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拿着个花洒,悠闲的在院中浇花。 “延昭!”卫璎蹦蹦跳跳的来到他身边,从他背后抱住他。 昭君微微侧了侧脸,“这么开心?” “嗯,刚刚敲诈了那些亲王一笔。”她掐指一算,“如果那些人有一半交出私兵的话,魏国的兵马至少会再多七万,卫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七万?”昭君若有所思,“你可知苏扶摇的兵打到哪了?嘉峪关……” 当年的他,愤然带兵攻破了魏国的嘉峪关,却因她一言轻而易举的退兵了,想想也是可笑。昭君忍不住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当初攻打的真实目的也是可笑的很,因她走了,真的走了,他心慌,所以想要追回来,可当她真的出现在眼前时,又恨不得把她撕碎了。 “嘉峪关?”卫璎微微一惊,脑海里也想起那段往事来了。 那时的她,对老男人的情愫尚不知是恨是爱,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很想很想他,看到他,就会忍不住想要落下泪来。 “若嘉峪关失守,魏国就相当于破了半壁江山。”昭君淡淡道,“嘉峪关虽易守难攻,但凭魏国现在那个草包将军,恐怕扛不住多时了。想必,你哥哥心里,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哦?” 或者,是时候,会派他出征了吧,虽然心中仍有怀疑,但也好过看着蜀军步步逼近。 苏扶摇近来的表现也是让昭君意外的,他也没想到,蜀国是这样一块难啃的骨头,也没想到不声不响的藏了一个连波这样的神将,苏扶摇平时柔柔弱弱的,该硬起来的时候倒是比谁都硬气。 两天后,便传出魏国大将军白恩出征的消息,与他随行的将士门使用的都是最新的兵器,银光闪闪。当队伍走过长街的时候,惹得不少百姓频频注目。白恩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穿一生银色的盔甲,看上去威风凛凛,势不可挡。他来到魏国的这段时间,已有不少女子痴迷于他的容貌,纷纷朝他的马上抛掷鲜花,对他喊道:“白将军!你可千万要回来啊!” “我们能你!”女孩们纷纷冲他喊道。还有人冲她尖叫:“白将军!我要嫁给你!回来娶我!” 他恐怕是,回不来了。慕容云在心中苦笑道。他比谁都清楚,此去,已没有归期。 正文 第七百四十三章 他离开了 “听说,卫容派出了白恩。”昭君与卫璎坐在院中对饮。 “嗯,是啊。”卫璎的目光有些躲闪,心虚的低下了头,不知道他忽然说这件事有什么目的。 昭君笑了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军,卫容为何选在此时派出他?” “我想他应该也有过人之处吧。”卫璎随口道,不想让他再谈关于白恩的事。然而昭君修长的食指一下一下的叩着石桌,饶有兴趣道:“都到这个节骨眼上,若白恩无法击退连波,那嘉峪关,便要失守了。卫容,怎敢托大?” “这个时候,总要有人顶上的吧,就算不是白恩,也会是别人。”卫璎淡淡道,“等到白恩去了嘉峪关,我们便能知道他是不是连波的对手了。” 卫璎自然知道,以慕容云的本事,若他真的肯全力以赴,肯定能击退连波,可她担心的就是,若慕容云故意输掉这一仗,引狼入室,那蜀国便可长驱直入,破魏国于朝夕。 这卫容,还真是敢赌。 几天以后,边境传来了战报。白恩与连波战于嘉峪关,以巧妙的兵法破了连波的围困,夺回了两城,大获全胜。 这是吴蜀两国交战以来第一次胜利,一时军心大振,卫容听到消息之后也大赞不已。 “好!好!” 果然是吴国的上将军,当初没有收服错人。 卫容心中暗喜不已,但仍然没有放松对慕容云的警惕。 他周围都便步着卫容的眼线,他稍有异动,便会被他所察觉,这也是他敢如此放心的派他去征战的原因。 慕容云自然心知肚明。在他身边,就算是一个伺候他洗脸的下人,都是卫容的眼线。 一场战役刚刚结束,原本肩膀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他只能让军医替他包扎,药粉撒上去,针刺一般的疼。 其实他的伤势还未好全,并不适合出征,可是蜀国逼得太紧,卫容又不得不派他出去。 “将军,您肩膀上的伤很重,尽量少抬这只胳膊。不然,很可能这只胳膊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军医好意对她劝道。 慕容云哭笑:“这是我握剑的手,不抬怎么上整杀敌?” “或者将军换一把轻一点的佩剑呢?” 慕容云手上那把铁剑三十多斤,一般人两只手拿着都嫌重,可他不得不只能用那一只受伤的手拿着。 “无碍的。”慕容云笑了笑,“反正他的命也没几天了,又怎么会在乎那一只手呢? 卫璎再次听到了耳边有鸽子扑腾着翅膀的声音,这段时间,可鸽子又来的频繁了。 哥哥为了击退连波,已经将魏国最形式的武器用上了,慕容云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对方击退也有一半是那些兵器的功劳。 此时,魏国也该放出它的杀手锏了吧。 她在心中暗暗的思索着,此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进。” 却是老男人身边伺候的一个人,手中拿着一封信,递给对卫璎说:“公主,这是驸马殿下给您的。他说他有急事需要出去几天。” “什么?”卫璎一惊,连忙跑到隔壁的房间,发现果然空无一人。 “啪。”卫璎手中捏着的那封信骤然落地,整颗心都蓦然沉了下来…… 正文 第七百四十四章 她都气病了 她知道他刚刚还在屋里,她明明就在隔壁,却是连他离开的消息都要他人传递,可想而知他有多心虚。 卫璎看了眼他的书桌,烛台边有纸灰,她已经能想象到方才他收到鸽书后燃尽,然后匆匆离去。 “备马。”卫璎冷声道。 “公主!看外面的天色,马上就要下雨了。”一个侍从说。 “备马!”卫璎的脸色十分难看。 头顶的天空乌云滚滚,卫璎直接出了府门,骑上马,朝着城外追去。 从公主府出来有一条路直通城门,卫璎骑在马上,用力甩着马鞭,朝着城外飞驰而去,一路上的百姓,车马,见到她都纷纷躲闪。 “驾!驾!”风吹起她的衣袂,裙摆,一袭红衣飘飘如火焰。 近了,近了。 出了城门,卫璎看到远处有一个黑点,便立即朝他喊去:“延昭!延昭!” 而此时,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纷纷朝她砸来,将她浑身瞬间浸透,大雨溅起了地上的泥浆,让她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卫璎喊到嗓音嘶哑,声音最终湮没在了雨帘里。她看着那个黑点一点点消失。 明明知道追不回来的,为什么还有冲动想要追出去? 卫璎莞尔一笑,笑得自嘲。 他终究还是将她丢下了,是吗? 卫璎回去后便大病了一场,病得浑浑噩噩,水杏给她喂的药全部都吐了出来。她不想喝,一滴都不想,或许自己这样病着,脑袋里昏昏沉沉,反而不会想太多。 宫中传来消息,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着。 被软禁的那一批王亲们,先前有一个按照与她的约定率先交出了手下的兵权,于是被放回了封地。被软禁的其他王亲看见了,明白只能交出兵权才能回去,磨了几天后有几个人也都陆续交出了手上的兵。 那些兵符送到她手上,卫璎粗步计算已经有六万之多,然而,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是她原本准备作为援兵对付蜀国的。她害怕他真的去了苏扶摇那里,那么有朝一日,她就可能带着这些兵,与他对立。 边境陆续传来战报,慕容云带领的那支军队锐不可当,几场大战后重重的挫了一把连波的锐气。又将被连波攻占的城池打回了三城。卫容大喜,传旨说若有人能砍了连波的脑袋,赐良田千亩,黄金万两。 “王上。”此时,文公公却凑到了卫容耳边,“公主府,传来驸马殿下叛逃的消息,传闻,去了蜀国。” “什么?”卫容顿时大惊。 “因为此事,公主殿下都气病了呢。” “此事当真?” 当卫容来到公主府之时,发现她果然坐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神色抑郁。 “你病了?”卫容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发现果然触手滚烫。 “没事,只是染上了风寒。”卫璎淡淡道。 “驸马呢?” “出去了。” “去哪了?” 卫璎垂目不语,卫容冷笑:“到现在,你还在袒护那个男人吗?” 正文 第七百四十五章 我会亲手收拾你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家事,驸马又不是我的俘虏,难道还出不得我的公主府吗?”卫璎依旧是淡淡的口吻。 “好。”卫容笑了笑,“那去哪了你总归知道吧,嗯,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我说过,这是我与他之间的家事。”她知道他已经知道了消息,他今天过来就是来刺激她的。 “听说,他去了蜀国?” “不可能的事。”卫璎笑了笑,“驸马不过外出游玩而已,哥哥未免有些太紧张了吧。” 卫容一脸嘲讽:“你非要等到亲眼看到他带兵来攻打魏国的时候,才肯相信他的心并不在你这里吗?” “我乏了,若你没有其他事情,就请你离开吧。”卫璎闭目,已不想再看他一眼。 “执迷不悟!”卫容冷冷一甩袖,拂袖而去。 卫容离开后,卫璎便躺了下来,拉起锦被遮住头顶,有滚烫的眼泪从眼中涌出来。 混蛋,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若你敢不回来,我会亲手收拾你。 此时,昭君还真就在蜀国。 他与苏扶摇穿着一墨一蓝两件袍子,站在一处高台上,高台之下,两军正在厮杀。 底下就是魏与蜀的战场。慕容云与连波两道银色身影战得正酣,慕容云执剑,连波执戟,两人正打得难分难舍。 “听闻,那一个,是魏国新添的一员猛将。初来乍到就让我军节节败退,我竟无论如何也查不到此人的底细。”苏扶摇神色慵懒的指着那道白色的身影,“你知道,那人,卫容是怎么得来的吗?” 昭君眯着眼睛,紧紧盯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我怎么会知道?”声音倒像是从牙缝里发出来的一样。 苏扶摇扭头望着昭君的神色,饶有兴趣的将长眉一挑,“看你这眼神,总觉得像是见到了老熟人一般。” “你想多了。”昭君面上浮着一层寒气,注视着底下的战局。 “节节败退是吗?我怎么看起来像是诱敌深入?” 苏扶摇忍不住哈哈大笑:“凡事都瞒不过你,可怜那卫容还在那沾沾自喜。连死到临头都还不知道。” 昭君淡淡一笑:“奉劝你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 他对慕容云的本事还是相信的。苏扶摇这局,完得太大了。 “至少,到现在,你连对方的主将都还擒不住,不是吗?蜀军连退数城,有几分是诱敌,有几分是真的被那位将军打我,我想你那位连将军心中应该再清楚不过吧。” 苏扶摇哈哈大笑:“有本事,你倒去擒啊,你这人,说起话倒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我去便我去。”昭君转身就走。 “哎呦。” 再见昭君之时,他已戴上半块银色面具,手执长剑,身跨在一匹枣红战马之上。从蜀军阵营而出,朝着魏军阵营奔驰而去。他身上甚至连盔甲都没有穿。 昭君骑着马出现在慕容云眼前,风将他的袍子吹得猎猎作响。慕容云刚刚将连波击下马背,右肩已疼到麻木,他能感觉到肩膀上湿漉漉的一片,不想也知道伤口已再度撕裂,渗出滚烫的热血。凝着地上的连波,慕容云正大口喘息着。额头上沁满冷汗,一缕被汗打湿的青丝垂落下来,那张白皙的脸也变得纸一样的苍白。 正文 第七百四十六章 抵死拼杀 他抬头,看到了眼前正朝他而来的昭君,微微错愕。 那个男人身着一袭黑衣,仿佛从黑衣上氤氲出缕缕寒雾,浑身散发着凛冽的肃杀之气。 虽然有半块面具遮面,但这世间能把一袭黑衣穿得如此好看的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慕容云的嘴角不由的逸出一丝苦笑。 他终究还是投了蜀,对吗?那他为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没白费。 “听闻你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今日,我便是来擒你!” 昭君一把拔出了手中的剑,朝他挥去。慕容云抬剑一挡,只觉得手上的力气有千斤之重。 他刚与连波进行过一场恶战,已经精疲力尽,根本就无力抵挡他的攻势。慕容云咬紧牙关,偏身一躲,只觉得肩上的伤口又涌出一股暖流。 高台上白衣翩翩的男子,俯瞰着抵死拼杀两人,饶有兴趣的勾起了唇角。 这一场角逐,谁胜谁败,局势已经分明。 昭君步步杀机,招招毙命,慕容云咬紧牙关抵抗,应付得勉强,最终,还是被一柄长剑刺破盔甲,颓然从马上坠下。 马上的昭君冷声道:“你若弃剑投降,我还能考虑饶你一命。” 慕容云只是咧嘴一笑,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摇摇晃晃又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找死。” 昭君眉心一蹙,一夹马腹,从马上跃起,手中的剑再次狠狠朝他刺去。 慕容云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那个杀伐果断的王,又回来了吗?王上,您就该这样,毫不犹豫的,不留余地的对魏国进攻,希望,下一次,您绝情进击的不是微臣,而是魏国的千军万马。 慕容云一次一次被击倒,又一次次又从沙地上爬起,直到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慕容云用剑撑着身体,半跪在地上,口中阵阵腥檀,“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拿下。”薄唇里冷冷吐出一句话。接着,便有一队魏国士兵上前将他绑了起来。 “果然,还是要你出马。” 当慕容云被押到苏扶摇面前时,苏扶摇啧啧道。昭君依旧戴着半块面具,走到奄奄一息被绑着的慕容云面前,道:“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希望我怎么处理呢?”苏扶摇似笑非笑道,“毕竟是你擒住的人,你想要怎么处理,我都听你的。” 昭君用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睨着慕容云,淡淡道:“此人既然是你军中的战俘,自然是按照你军的军规处理。” 苏扶摇道:“若按照我军军规,此人当被处以极刑的,可是,对于一个如此年少英武,卓尔不群的将军,未免有些可惜了。” 昭君冷笑一声:“蜀王殿下难道是想收为己用不成吗?作为一个将军,最重要的就是忠于自己的国家,忠于自己的君主,若他答应了你,如此一个朝三暮四的将军,就算战功再强,你敢用吗?” 话音未落,慕容云忽然抬头,眼中微微一亮,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然而昭君只是眼尾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发现他神色的变化。 苏扶摇却笑了笑:“禽择良木。我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妥的。你是不是太过偏激了?” 正文 第七百四十七章 忠于他,至死不渝 “他说的没有错。”此时,一旁的慕容云却开了口,“作为一个将军,最重要的就是忠于自己的国家,忠于自己的君王,不论国家是否还在,不论,王是否还是王。” 说话的时候,他目不转睛的望着昭君,“所以,从我选择了那个国家,那个王之后,便会一直忠于他,至死不渝……” 苏扶摇哈哈大笑:“真是感天动地啊。只可惜,你此番忠心,最终还是所托非人,你所忠于的那个人,似乎并不值得你为他这样做呢。”说着,他凑近他白皙的脸,意味深长道,“他一心,只想让你死。” 昭君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起来。 慕容云抬头,咬牙切齿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微臣既然当初做了那样的选择,便此生无悔。” “王上!不好啦!魏军攻上来啦!”此时,忽然有一个士兵冲进营帐道。 苏扶摇负着手,不紧不慢道:“撤。” 押着慕容云的士兵们押着他跟随大部队转移,大批蜀军再退一城,看似是惧于魏军猛烈的攻势。 昭君亦乘坐在苏扶摇宽敞的马车里,随他一同撤离。马车上,苏扶摇展开一张绘在羊皮纸上的地图正在看着,昭君瞟了一眼,幽幽道:“还有二十里地。” 苏扶摇不明所以的望了他一眼,昭君白皙修长的手指指着地图上一处道,“此地往西北是一处瘴气沼泽地。你军看似节节败退,其实是不断指引着魏军朝那一处追赶,到那个时候,会有一支军队从侧面包抄,将魏军逼入瘴气林中,魏军若入瘴气林中,势必全军覆没。如今,魏军离瘴气林,不过二十里地了。” 苏扶摇扭过头,目光晶亮的望着他:“你既已看破此局,那此时擒住那魏军主帅,不是要抓他,而是救了他一命吧。” “我为何要救他?”昭君漫不经心道。 “是啊。你为何要救他?”苏扶摇反问道。 昭君却不语。 “你事事都可将我看透,而我却看不透你分毫。”苏扶摇勾了勾唇角,面带自嘲之色。 昭君却笑笑,“你与我这败寇比较什么?莫不是想步我后尘?” 苏扶摇道:“你聪明绝顶,无人匹敌,可惜,一子错,满盘输。” 昭君笑道:“输与赢有时并不是绝对的,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结论也定然是不同的。” 苏扶摇诧异:“输了天下,赢她一人,你也无悔?” 昭君依旧笑得春风满面:“悔与不悔,那又如何?” 苏扶摇眉心紧蹙:“你还要回去?” 昭君莞尔一笑:“这么多天未见,她一定是想我了,告辞!”他便跳下马车离开了。 两天之后,当昭君赶回公主府的时候,她仍浑浑噩噩的病着,额头滚烫,一直在说胡话。 昭君伸手覆在她额上,蹙眉对水杏道:“她怎么会烧得那么厉害?” 水杏说:“公主不肯吃药,奴婢也没办法。” 是啊,卫璎在跟自己较劲呢,她气都要气死了,与其气死不病死。 “阿璎,阿璎。”昭君把她揽在怀里,心疼得不得了。 “驸马爷,药来了。”另一个宫女按照他的吩咐,急忙熬了药端过来。 昭君接了药碗,拿着药勺一口一口小心的喂下去,哄着:“阿璎,喝药了。我回来了,傻瓜。” 作者说:嘿,仙女们,十三娇带着新书与大家见面啦《萌妻来袭:军帅,坏坏宠!》已发布,男女身心干净,宠到骨头酥的宠文哦,等待翻牌中,新书求推荐票么么哒! 正文 第七百四十八章 岂是看不住男人的人? 似乎有所察觉,卫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了他以为是在做梦,“你这个杀千刀的,看我不弄……弄死你。” “你先喝药再弄死我,喝了药,病好了之后才有力气弄死我啊。”昭君一本正经道。 卫璎就着他的手一点点把药喝了,昭君伸手一探,发现她被衾中一点温度都没有,索性脱了外裳,抬脚上榻,将她搂进怀里。 药力的作用,加上被窝里暖和了起来,卫璎出了一身的汗,热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把里衣也脱了,昭君一路披星戴月赶路回来,疲惫不已,也很快沉沉睡去。 卫璎半夜里醒来,看到躺在枕边的人吓了一跳,先是一阵狂喜,接着便是一阵恼怒涌上心头。 臭男人,倒知道要回来,不声不响的走了,又不声不响的回来,当她公主府是旅店不成? 卫璎当即一把拎住他的耳朵,睡梦中的老男人在疼痛中惊醒。 “你去哪了?”睁开眼,见卫璎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一双小手还拧在他的耳朵上。 看来是病好了,要不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昭君一喜,伸手覆在她额门上,发现烧果然退下去很多了。 紧接着,耳朵上又传来一痛:“我跟你说话呢!”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他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傻丫头,我不托人捎信给你,我去去就回吗?” “我就在你隔壁,你为什么不亲自过来说?”卫璎蹙着眉,一双乌黑的眼睛恼怒的瞪着他。 她以为他真的叛离她去了蜀国,再也不回来了。 昭君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当时没有多想,若知道你会犯傻,我一定会亲口跟你说的。再说,我何时对你食言过?既然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卫璎依然瞪着他,一行眼泪却缓缓流了下来。泪光刺目,昭君觉得心也跟着疼了下,将她脸上的泪水一点点吻干。 揪着他耳朵的手终于松了下来,“明日你与我进宫。” “嗯。”昭君含糊应了一声,便吻上了那双日思夜想的柔软双唇。 卫璎边浅浅回应着,边想着,这个卫容,居然奚落她,她便要让他看看,她卫璎岂是看不住男人的人? 第二天一早,卫璎便拖着昭君进宫了,美其名曰是去找卫容喝茶。而他们刚进卫容书房,边境的一条战报,如同炸雷一般传了过来。 “王上,不好了,白将军被俘啦!” “什么?”卫容猛然站起身,身子晃了晃,差点昏过去。 威风凛凛的白将军,让蜀军节节败退的白将军,他觉得一定能让魏国置胜的白将军,还没威风几天,就被蜀军俘了? “混账!废物!”卫容狠狠一甩袖,气得全身发抖。 昭君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来。 “是何人所为,是那连波吗?”卫容颤颤问道,心中暗想这慕容云原是吴国上将,可不是绣花枕头,能将慕容云降住的人肯定并非常人。 “不是,是蜀国军营中另一个神秘剑客,剑法精妙,戴着半块面具,我们也无法知道对方是谁。” 正文 第七百四十九章 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卫容眼前一黑,这苏扶摇的手下除了连波还另有高人?想不到这原本让他不屑一顾的蜀军居然藏龙卧虎!这可让他头疼了啊! 可现在最让他头疼的是白恩被擒,魏军便又无了主将,原本白恩还能抵挡住蜀军猛烈的攻势,现下该如何是好? “白将军被擒之后,副将齐将军倒是继续继续带兵进攻,稳住了军心。”那人道。 卫容稍稍松了口气,但觉得此事并非长久之计,现下对方的主将连波这么厉害,必须要有个镇得住对方的主将才行,可李逸和白恩相继被擒,能抵挡连波的人只有……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在了卫璎身侧的男人身上。 此人叛服不定,可的确是唯一能够与连波匹敌之人。 卫璎只想着,估计是苏扶摇又需要解药了,才会又擒了魏军的主帅,见到卫容把目光落在老男人身上,便知道他在动什么心思。正想说什么,还未开口,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悠长的一声:“报~” 一个士兵连滚带爬的跑来,一身狼狈的跪在卫容面前道:“我军被蜀军引入一处瘴林沼泽地,一侧又被蜀军疯狂追击,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这一切早在昭君的意料之中,所以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卫容的表情倒是精彩万分,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卫容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喃喃:“十万……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怎会这样?”卫璎震惊道。 “因为是晚上,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前面是一处沼泽地,蜀军忽然集中兵力从侧面进攻,我军便被逼近了沼泽地中,只要进入了沼泽地,要么被深陷泥潭,要么就被困住了双脚无法动弹,这时,蜀军再动用大批弓箭手朝我们疯狂放箭,损失惨重。” “完了……完了……”卫容喃喃,脸色惨白。 苏扶摇一夜之间灭了他十万兵马,而且那一支军队都是携带着魏军最新武器的最精锐的军队,就这样,人没了,兵器也没了,魏国少了十万兵马,苏扶摇要攻破魏国王城简直指日可待…… “哥哥莫急。”卫璎冷静道,“几天前,几个王爷刚刚贡献了自己府上的士兵,加起来也有八万左右。” “私兵?” “没错,现在兵符就在我手上。” 卫容一下子又活过来了,想不到卫璎还留了这一个后手。 “好,好!”他喃喃,“现在,我军还缺少一个主将。”卫容定定的看着卫璎,“阿璎,现在只有驸马能够与连波匹敌,如果再没有可以对抗连波的将领,魏国,就要完了啊!” 卫璎的长睫忽闪忽闪,漂亮的黑眸中也有些许触动。她何尝不知现在魏国面临怎样的局势?蜀国,比他们想象中强太多了。若魏国拿不出像样的将领,连波率领蜀军攻破王城是迟早的事。 可是…… 她垂下了眸子,“此事,我听他的意见,他若愿意我便让他去,他不愿意,我也不会逼迫他……” 卫容把目光落在了昭君脸上,昭君眸子微微一亮,似笑非笑道:“若我愿出征,有什么条件?” 正文 第七百五十章 吴国国玺 卫容微微一怔,“或许换句话说,若我愿出征,魏王殿下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昭君微微一笑,不急不缓的继续道。 “你……”虽然,他已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但依然有咄咄逼人的气势,连卫容的气势都被他压住了。 “你要什么?”卫容道。 如今,他只能对他妥协。 “我要什么,魏王殿下,难道还不知道吗?”昭君微抿薄唇,神色淡若,可那慑人的气势,让卫容忍不住心中一凛。 卫璎却勾起了唇角。 “若夫君愿意替魏国出征,请哥哥把所有欠夫君的东西都还给他,所有。”卫璎开口道。 卫容神色复杂的看了卫璎一眼,接着又把眸光转向了昭君,那个男人目光晶亮,嘴角,始终闪烁着狐狸一般的笑意。 他们这是在逼迫他,如今魏国国难当头,这是让他妥协的最好时机。 卫容微微眯起了眼睛,思忖了良久,终于沉声道:“好,我答应你。只要,驸马能够帮本王将蜀国赶出魏国的土地,本王便答应你,归还所有欠你的东西。” 卫璎却目不斜视的朝他伸出了手:“为了证明哥哥的诚意,请先将吴国玉玺还给夫君吧。” “你……” 卫容顿时噎住,看着卫璎朝她伸出的手,他明白,自己这个妹妹,胳膊肘,是彻彻底底的往外拐了。 昭君目光微微错愕,看着卫璎的神色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卫容终于将那枚沉甸甸的玉玺端了出来,递到了卫璎手上,那玉玺外裹着明黄的丝绢,卫璎打开看了眼,的确是吴国的玉玺,又将玉玺放回绢包中,走到了昭君面前。 “夫君,这是我和魏国欠你的,还给你。从此之后,你不再是魏国的驸马,而是,吴国的王。” “王上。”卫璎恭敬的将手中的玉玺递给了他,昭君伸手,颤颤的接过,卫璎回眸,斜睨着卫容:“下一步,我要你立下保证书,待王上凯旋归来之日,你必须撤走所有在吴国的驻军,归还所有从吴国抓走,被用作奴隶或者强行征用为军队的吴国百姓,解除对吴国的任何控制,将所有本该在魏国的东西,撤回到原本吴国与魏国的国界之外。” “你……”卫容想不到卫璎一时会要走那么多,划分得那么清楚,不由的双目瞪圆。 “怎么?”卫璎却挑了挑眉,冷笑一声,“不答应?那你休想让我夫君带兵。” 她简直就是在逼宫,这方式方法与方才昭君如出一辙,连气势也是如此相似。 “你!你们!”卫容指着他们,简直无话可说。 “看来,哥哥似乎还没想好,那夫君,我们走,等哥哥想好了,再与我们签这保证书吧。”说着,她拖着昭君,作势就要出去。卫容终于忍痛喊了一声:“慢着!” “签!这就签!” 只有他知道魏国如今情况有多严峻,拖一天,就有更多的城池被蜀军占据,况且魏军痛失十万大军,能补上这个漏动的兵符都在卫璎手里。单凭这一点,他也必须对卫璎妥协。 正文 第七百五十一章 一定,会凯旋归来 卫璎璀然一笑:“哥哥想明白就好。” 接着,昭君不可思议的看着卫容在他面前,卫璎说一句,卫容写一句的在他面前立下了保证书,并盖下了魏国的玉玺,写完,卫璎吹了吹墨迹,将那保证书递给了他。 昭君神色复杂的望着她,眼中蕴含太多她看不懂的情愫。 两人从宫中回来,却是一路无话,直到回到公主府,进了卫璎的寝殿,关上寝殿的门,卫璎刚想开口,却被他疯狂的吻住。 今天她的反应皆在他意料之外,这个女人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他从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这样与她的哥哥对峙,为了他,会这样对付她曾经最爱的哥哥…… 他的阿璎,终于,彻彻底底的属于他了,还好,他做出的那个选择是对的,是对的!他高兴的简直就要发疯了,只是想吻她,吻她,疯狂的吻她。 方才,他一路都很冷静,可在只有她在的时候终于绷不住了,卫璎闭上眼睛,感觉到他急促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他的爱排山倒海而来。 “延昭。”卫璎移开唇,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满眼,俱是疼惜。 在此危难当口,他愿意为魏国而战,可他上战场,她更担忧刀剑无情。 “我不过,是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却还要害得你为了魏国拼杀。”卫璎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他。 昭君却微微一笑:“若是作为魏国的驸马,这样做是应该的。” 他早就算到了,选择从蜀国回来,替魏国出征在所难免。此事,恐怕苏扶摇也早已料定。 “不用担心。”昭君亦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我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卫容便已把昭君的铠甲抬到了公主府,军情紧急,昭君决定明日就出征,卫璎把一个锦囊交给了他,里面是一把兵符,是卫璎从各个王亲手中搜刮来的私兵。 明日,昭君就将带着这些兵出征,用过午饭,昭君便匆匆去了军营,亲自点兵。 那些王亲府上的私兵比不得魏国受过专业训练的正式军队,且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了解与磨合,默契度很低,但有,好过没有,如何驾驭这样的一支军队,对主帅是个很大的挑战。 昭君骑在一匹枣红色战马上,身穿盔甲,目光扫视着底下鱼龙混杂的士兵们,发现情况比想象中复杂一些,由于来自不同的府邸,那些士兵们所穿的制服都是不一样的,看起来散乱不堪。他问询过军机处,军机处已没有足够的铠甲,能让这几万士兵统一服装。所以这些士兵只能身穿着这样五花八门的行头上战场。虽然,衣服的颜色不同,但是,所有的士兵脸上都有这相同的神色,焦躁。 他们原本是王府里的私兵,根本就无心上战场,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上战场,与往常每次出征前率领的热血沸腾的士兵不同,他们脸上一个个都是大写的焦躁,率领着这样一支军心涣散的军队上战场,就算有十万人马,战斗力还不足三万。 昭君忽然有些头疼,觉得自己应得还是太草率了,这样的一支军队,他如何能凯旋? 正文 第七百五十二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若是,能将这支军队训练一段时间,那么还能磨合一下,可是,明日,他就要带着这支军队出征。 “所有,原来负责军队中统领一事的人,请站在最前方。”昭君说了一句,接着,便有九人站到了最前方。 昭君扫视着出列的九名军官,继续道:“请各自汇报,队伍中的情况,包括队伍中的总人数,十五至二十岁的士兵多少人,二十至三十五岁的士兵有多少人,三十五岁以上士兵多少人……” 直到天黑了之后,昭君才从军营回道公主府。 “点兵情况怎么样?”卫璎关切道。 昭君脱下了身上的黑色披风,边走边道:“由九支散兵构成,共计八万人不到。”圆桌上放了几盘菜,是卫璎刚命侍女热好的,他在圆桌上坐下,卫璎便立即将盛好的饭端了上来,在他旁边坐下,“那些人怎么样?老弱病残多吗?” “大多由青壮年组成。”昭君道,“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八万大军,就是一盘散沙。” 这也是所有临时组成的军队都存在的问题,卫璎托着腮,蹙着眉若有所思。 下午他离开之后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发现她先前想得太简单,有个重要的问题被她忽略掉了,和蜀国打仗,并不是人数凑得和对方差不多就行。这支军队现在彼此之间缺少磨合,而且天南地北,各自都有各自的脾性,难以管理,延昭,率领着这样的一支军队出征,无疑是危险的。 她伸手覆在他的手背,注视着他道:“若你觉得不行,就暂缓几天出征,先想个办法,整顿一下这支军队。” “不行。”昭君摇了摇头,蹙着眉道,“蜀军来势汹汹,魏国缺乏主帅,出征之事迫在眉睫。拖得越久,只会让情况更糟糕。更何况,这支军队若要整顿,也不是三五天就能整顿得好的,起码要三个月,你确定,边境的魏军,还能撑得了那么久。” 卫璎凝着他,眸中闪烁着担忧之色。 “别担心。”昭君反握着她的手,淡淡一笑,“我会看着办的。” “快吃饭吧,菜要凉了。吃完饭早点休息。” 自他从军营回来之后,卫璎凝在眸中的忧愁就没有散去。昭君沐浴完上榻之后便被她紧紧抱住。一是因为担忧,二是因为不舍,三是因为害怕。 这一次让他出征,不得不说,是她在拿魏国赌。卫容一时情急被冲昏了脑子,可她没有。 她知道他与苏扶摇的特殊关系,也大致能算到,苏扶摇许诺过他什么。所以,今天在卫容书房里的表现,她逼迫卫容让出的东西,其实是在与苏扶摇暗中拔河。 苏扶摇能给他的东西,魏国亦能给,这样,他就必须在她与苏扶摇之间做一个选择,如果她能给得更多,才能,将他扯到她这里来。 帐中烛光微醺,暗香浮动。卫璎吻上了他的唇,这个吻极尽温柔缱绻。吻完,她莞尔一笑,“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如果可以,真想明天与你一同出征。” 他只是轻笑,用大拇指指腹摩梭着她娇艳欲滴的唇瓣,“说什么傻话,战场上刀剑无情,你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呢?” 正文 第七百五十三章 预测未来的梦 “我是亲眼看见魏国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卫璎在他怀里枕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曾经,有人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是个早逝的命,可我,不信。可那人竟将我未来之事说得细致,竟将,魏国与蜀国的这场战争都预料到了。”说到这里,卫璎微微叹息了一声。 “我从不信命,更不信一个人的命运可以测算出来,因为,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昭君道。 “在你离开的那几天,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卫璎道,“我梦见,魏国和蜀国这一战,打了三年,我在梦里,似乎也度过了三年似的,你在外征战三年,最终,带着魏国的军队,攻破了魏国的王城,然后,我在你面前自尽。这三年里,因你一次受了重伤,我曾去军营里找过你一次,直到你痊愈才离开,因此而有了我们的女儿。我给她取名,念昭。为了给你惊喜,我并没有告诉你这个孩子的存在,所以,当我在你面前自尽之后,刚刚学会走路的念昭跑过来,喊了我一声娘亲。”说着,一行眼泪从卫璎水光潋滟的眼中流出来。 “这个梦无比的真实,好像,就是我们未来的样子。” 昭君的脸色一瞬变得青白,“那你如何敢让我出征?” 卫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说过,我不信命,也不信那个无比真实的梦境,我只信你。” 说着,卫璎扭头望着他,又一道泪水流下来,“我只信你。” 第二天,天刚刚亮起来,浩浩荡荡的队伍便从王城出发了,卫璎醒来,发现枕畔已经空空如也。 昭君率领着军队一路向西,前往魏国,他在路上将几队士兵打乱重组,按照不同的年龄段重新划分出几队,并按照层层军衔重新选拔军官,凭在军中的表现和综合素质作为选拔的标准,若升为军官,可比普通士兵拿到更多的酬劳。 昭君在军中定下规定,在军中获得的军衔在战争结束后可以承袭,依照军衔的高低分到土地,并可将军衔折算为官职,享受同等级别官职的待遇,各个士兵为了能够当上军官,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时军心大振。 当然,要做的不止于此,短时间内为了快速让士兵们彼此熟悉,提升士兵之间的默契度,昭君按照不同的地域将士兵分营,虽然是之前没有见过面的士兵们,但由于一口相似的乡音,还是很快就彼此熟悉起来,这样,快到战地的时候,士兵们已不像起初那样,明显看上去来自九支不同的军队,而有渐渐融合在一起的趋势了。 两国边境,一场战役刚刚结束,蜀军又是以碾压之势,逼得魏军纷纷丢盔弃甲,放眼望去,军营之中折戟成沙,伤兵累累,不少士兵沮散的坐在沙地上,痛哭哀嚎。 骑在马上的昭君看到眼前一片萧条景象,一时目瞪口呆。 连日败战,魏军的主营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糟糕许多,这样的一支军队,要能打赢蜀军也是出了鬼了,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当初居然灭了自己的国家? 想到这里,昭君又觉得讽刺不已。 作者说:十三开新坑啦,书荒的仙女可以去看新文吼~ 正文 第七百五十四章 扶摇,奉陪到底 想到这里,昭君又觉得讽刺不已。 要拿这样的一支军队去对抗蜀国,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驸马殿下。”一个穿着银色盔甲,带着红缨帽的男人朝他走来,身后跟着两名士兵。 男子对他做了一揖:“我是原本白将军的副将林文龙,特来迎接驸马。” 昭君点了点头,那男子道:“殿下远道而来辛苦了,属下先带殿下去营帐休息吧。” “那有劳林将军了。” 林将军一路带着昭君进了军营里最大的一间营帐,掀开了帐帘,“驸马殿下,这就是您的营帐,请。” 昭君走进去,看见里面有张书桌,一张简易的床铺,书桌后面挂着一张很大的地图,上面已经用毛笔花了些圈圈,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生活用品。 见他盯着地图上那些墨圈,林将军道:“这个帐篷原本是白将军住的,自他被擒后便空置了下来。” “今天我们与蜀国那一战,对方将白将军绑在一个木架子上,扰乱我们的军心,所以,我军很快就败了。” 听着林将军的话,昭君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现在,我军还剩多少人马?”昭君问。 “先前在瘴林沼泽那一役,我方损失惨重,原本的二十八万大军现在只剩十九万,而且原本白将军从王城带来的新式武器大多都沉陷在了沼泽地中,加上你此次从王城带来的八万大军,我军还剩二十七万。” “蜀军呢?有多少人马?” “三十二万。”林将军道。 “差了五万。”昭君若有所思。 林将军道:“原本,我们比蜀国的人马是要多出一些的,可是先前的几次战役我们都惨败,损兵折将吃了不少亏。” “嗯。” 是夜,听见帐外几声鹧鸪低唤,昭君走出营帐,看见月下站着一人,穿着一袭白色的袍子,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月光倾泻一身,青丝如瀑,宛若谪仙。 “想不到,你最终还是成了魏军的主将。”男子开口道。 “抱歉。让你失望了。” “不,从你上次跳车离开,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听说,为了让你同意出征,魏王把吴国的国玺都还给了你,或许再过不久,就要尊称你一声,吴王殿下了。”男子似笑非笑道。 “蜀王殿下见笑了,相信蜀王殿下的兵,不会如此不堪一击的。”昭君勾了勾唇角。 男子摇着扇子,笑眯眯的望着他:“你若不出马,不出一年,魏国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你要的东西,原本躺着就能得到,为何你要横插这一脚?” 昭君微微一笑:“有一个女人,我不想她伤心难过。” “果然是为了那个女人。”苏扶摇不怒反笑,眼中的冷芒却比月光还有清寒,”那你就不怕,好不容易做了这个局,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昭君的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苏扶摇摇了摇折扇,冷冷一笑,继续道,“想必,魏军的情况,你现在也了解了,你觉得,以魏军之力,真的可以战胜蜀军吗?” “有何不可。” “好。”他将折扇一收,眼光如利剑一般,“若是,这是你的选择,扶摇,奉陪到底。” 作者说:完结倒计时,十三新坑,邀请大家进入一个架空民国的精彩新世界。 正文 第七百五十五章 舅,舅舅? 苏扶摇甩袖离去,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暗夜中一闪。 “什么人?!” 这时军营中的人才听到动静,朝这边追来一看,苏扶摇早就运起轻功离开了。 苏扶摇轻功了得。那些人连他的一片衣角都追不到,就看他消失在夜色中,往蜀国军营那边去了。 昭君冷冷一笑。 看来,这苏扶摇得知他出征一事恼羞成怒,是故意来搅合的。大晚上穿着白衣,苏扶摇明显是有意而为之,想必,等到明日,他通敌之事就会传遍整个军营。 他想用这种方法,扰乱他们的军心,让那些士兵不听他的号令,也让朝中之人对他起疑。估计明日,蜀军就会乘胜再次发起进攻。 果不其然,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就听到了号角声传来,战鼓雷雷,大军压境。 蜀国的三十二万大军全部上阵,包围了魏国的军营,黑压压的士兵犹如一片汪洋大海,一眼望不到边境。 魏军只能仓促拿起兵器应战,全军士气都是在萎靡的状态,迫于蜀国大军的威压,一个个都恨不得扭头就跑。 昭君身穿盔甲,骑在一匹战马之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报~”一个斥候匆匆赶来,对昭君汇报道:“驸马殿下,蜀国国君御驾亲征,对方的主将不是连波,而是国君苏扶摇!” “嗯?”昭君有些微微诧异,不知道苏扶摇在搞什么。 国君御驾亲征,蜀军士气再度高涨,将士们都热血沸腾,誓要杀得魏军片甲不留。 “杀!” 只见对方士兵听得一声令下,便朝魏国阵营杀来,昭君坐在马上屹立不动,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大军朝自己逼近。 魏军也摆出阵势迎敌,就在两军只相隔三十米的时候,苏扶摇忽然抬手让士兵们停住。 昭君挑眉望着面前一身银白色铠甲的苏扶摇,御驾亲征?这个阵势倒是摆得相当好。 “我们王上,有几句话想要对你们的将军说。”魏国一个军令官扬着旗子,声音洪亮道。 “但说无妨。”昭君道。 魏国的军令官亦以同样的声音对对方回应道:“我们将军说但说无妨。” “舅舅。”苏扶摇忽然笑着喊了一句,扬声感慨道,“想不到,终有一天,也会与你兵戎相见。” “噗。”听到此语,前排的士兵忍不住打了个趔趄。 什么?舅,舅舅? 此事太玄幻了。魏国的驸马,竟是蜀国国君的舅舅?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件事?听闻魏国的驸马,先前是吴国的国君,为什么会是蜀国国君的,舅舅? 魏国听到这句话的前排士兵们也开始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我们王上说……”蜀国的军令官此时还在犹豫该怎么传达这句话,苏扶摇却抬手微笑道:“他已经听到了,这句话不用传了。” 昭君坐在马上,微微勾了勾唇角,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此时公布他们两个这层隐秘的关系,这是扰乱魏国军心的第二步,这样,他便更有通敌的嫌疑,让他,不能被魏国的士兵们信服,从而,一举将他们击溃。 正文 第七百五十六章 快把驸马召回来! 果然,此时魏国的士兵们纷纷开始骚动了起来。军心不定,这在战场上是大忌。 但昭君明白了自己不能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一定不能输。 昭君微微一笑,微扬起下巴,睥睨着苏扶摇道:“抱歉,因为我的妻子,我决定代表魏国而站,我今天既然在此,就一定会帮魏国人夺回事失去的土地。” “那舅舅失去的土地,又有谁来夺回呢?堂堂一国之君,落得如此田地,竟还要为仇人出生入死,当你死了,又如何面对,吴国的列祖列宗呢?”苏扶摇的目光扫视着魏国的军队,似笑非笑道:“现在,你所率领的这支魏国的军队里,又有多少是原先吴国的子民呢?你不妨问问他们,为何自己有着国破家亡之恨的人出生入死,是怎样的心情?” 昭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苏扶摇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一把刀子,深深的捅进了他的心窝子里。 苏扶摇忽然抬起了手,正在昭君以为他要进攻时,却听他扬声道:“退兵。” “舅舅,看在,你是本王舅舅的份上,此次,便饶过你一回,但仅此一回,下次,本王绝不姑息,定要将你们往死里打!” “驾!”说完,苏扶摇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调转马头而去,留魏国大军目瞪口呆。 有些贪生怕死的魏国士兵,看着蜀国士兵离去,竟松了一口气,昭君望着蜀国大军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似魏蜀两国无战,实则,苏扶摇不战而胜。 此番,苏扶摇大动魏国军心,魏国的这支军队面临的处境将雪上加霜。 卫容很快就知道了边境的消息。 “什么,舅舅?” 他派人查了半天,也没查到苏扶摇和昭君两人的这层关系,没想到最终还是苏扶摇自己说出来的,而原来,他就是想都不敢想,昭君是苏扶摇的亲舅舅。 不过,两人既是这种关系,那先前很多疑惑都可以解开了,包括苏扶摇对他那种诡异的态度! 糟糕,这该如何是好?两人的关系这么近,昭君还能打他们吗?还是,这根本就是他与苏扶摇合谋的骗局?目的就是要吞并他的江山?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瞬间一变,立即急吼吼道:“快!快把驸马召回来!” “不可。”卫璎大步从外面走进来,扬声道,“驸马此时正在边关征战,抵御蜀国的入侵,此时你若把他召回来了,边界怎么办?” 很明显,她也是听了消息以后就匆匆过来了。此事,也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还需要打吗?”卫容冷笑一声,“现在不过在你眼前做做戏而已,你以为他真的会去攻打蜀国吗?等时机成熟了之后,魏国,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话音刚落。忽然,“啪”的一声,卫璎抬手,在卫容脸上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 卫容捂着脸,一时难以置信的望着卫璎,眼睛瞪得溜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夫君为了王上为了魏国出生入死,没想到却遭这样的诋毁,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正文 第七百五十七章 苏扶摇的阴谋 “你听着,就算他不出征,以这个情势发展下去,魏国也迟早是蜀国的囊中之物,他肯为了魏国出生入死,魏国才有一线生机。”卫璎扬着头,一双璀璨的明眸瞪着他,“所以,记着,除了信任他,你已经没有了第二条路可以走。”说完,卫璎便拂袖离去。 很明显,苏扶摇这次认亲,就是在挑唆。他既然费尽心机设此阴谋,就是想要让卫容调回昭君,这恰巧就证明,昭君的确对他来说是个威胁,很明显,苏扶摇在心虚。 听到从边境传来的消息,不少朝中大臣都在对卫容上谏,请求将驸马撤回,卫璎心知,魏国的朝堂上也混有不少蜀国的细作,所以,反对的声音越强,她越要坚持。她所能做的,就是保住昭君。稳住朝中局势,让他能在外无忧无虑的杀敌。 自从蜀军不战而退后,便不断有魏国的士兵出逃,因为苏扶摇最后放出的那句话,让他们明白,上次,他们是侥幸逃过一劫,下一次,会有一场恶战等着他们。蜀军,会更加猛烈的对他们进攻,到那时,生死难料。 苏扶摇在战场上挑唆吴国人也起到了很大的效果。魏军里的确混杂着许多招安的吴国士兵。为了利益或者其他,他们加入了魏国的军队里,虽然吃着魏国的军粮,拿着魏国的俸禄,但内心深处对魏国恨之入骨,当蜀国进攻魏国时,他们心中还在暗自高兴,经过这段时间的战争,他们都心知魏国正在经历着一个坎,蜀军来势汹汹,魏国没有能够与之抗衡的良将,且魏国军队数量正在锐减,在这个当口,如果他们反水,能够联合起来,便能里应外合,加速魏国的灭亡。 是夜,魏国军营里几个吴国人悄悄聚合在一起。 “王上。”此时,昭君的营帐中,宇文执站在昭君的身侧,而昭君剑眉微蹙,一手握一枚卷轴,正专注得分析着地形图,一手握着一枝狼毫,正在牛皮纸上画着布阵图。 看着昭君如此积极应战的状态,宇文执大惑不解,终是忍不住道, “既然王上已经拿到了玉玺,为何还要为魏国出征,难道,您真的以为卫容会信守承诺吗?” 昭君头也没有抬,淡淡道,“这是我与魏王之间的承诺,若违背了这个承诺,这方玉玺,那便是偷来的,我又怎会吴国的玉玺,遭此亵渎?” “那他当年,又是怎样窃取吴国江山的呢?” “这是这世间万物,冥冥之中的定数,或许,这就是吴国命中注定有此劫难吧。” “王上!”宇文执还是一脸不甘。 昭君声音微微一凛,“你只需,按照我的吩咐,去蜀军营中救出慕容云便好。其他的,我自有考虑,下去吧。” “微臣遵旨!”宇文执咬了咬牙,还是离开了。 一道黑影从昭君的营前闪过,待宇文执离开后,昭君放下了手中的卷轴,抬起了头,一双幽黑的寒眸深不见底,眼中犹如大雾弥散。 “这天下,究竟会变成怎样的局面呢?”昭君微微勾起了唇角,饶有兴趣道。 正文 第七百五十八章 内忧外患,一团乱麻 “将军!将军!快进去,进去!”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一队魏国士兵押送着几个吴国籍士兵推进了帐篷里。几个吴国籍的士兵一个个灰头土脸,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 昭君蹙紧了眉,“这是怎么回事?” “回将军,属下看到这几个人鬼鬼祟祟,便跟了上去,没想到,这几个人居然偷偷摸摸的在烧我们的粮草,我们上去抓住他们的时候,粮草都已经被点燃了!” 昭君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注视着那几个吴国籍的士兵,“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几个吴国籍的士兵一个个都把头垂了下来。 “砰。”的一声,昭君一掌重重击在了书桌上。几乎要把书桌震碎,吼道: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领头的一个军官对昭君做了一揖:“将军,他们就是蜀军派来的细作!埋在我军里的毒瘤!请您务必严肃处理!” 昭君凝着那些吴国籍士兵:“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将军,我们不是蜀国派来的细作,只是觉得蜀国国君说的话有道理,魏国人灭了我们的国,让我们无家可归,如今魏国丧失了这么多国土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是他们应得的报应!”一个吴国籍士兵说得慷慨激昂。 “是啊!”另一个吴国籍士兵也激动道:“魏国人与我们有血海深仇,将军!难道,您真的还要为魏国人卖命,替他们夺回江山吗?那吴国的江山,又有谁能夺回!” “是啊,是啊!”几个吴国籍士兵纷纷道。 “闭嘴!”昭君怒不可遏,道:“把这些人统统都押下去,军法处置!” 第二天一早,听闻消息的林副将赶了过来。 “将军。”林文龙冲昭君做了一个揖,“方才的事情,属下都听说了。恳请将军,将军营中的全部吴国籍士兵,全部请退。” “全部遣退?” “是的,现在营中的士兵们情绪很大,吴国籍军队无疑是军营中不安定分子,此事有一有二就有三,这一次是烧粮草,下一次可能就是投毒,吴国籍士兵为了报复,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现在大家都人心惶惶。” 昭君面色冰冷,凝着他:“本将也是吴国人,依林将军之意,是不是也要将本将清退?” 林将军脸色一白,往后面退了一步,“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反馈军中情况,绝无此意!” 昭君叹了口气,“营中吴国籍士兵大概有多少?” “两到三万。” “两到三万。”昭君冷笑抬头,“清退了原本吴国籍的士兵,魏军的势力又要折损两到三万,我们与蜀军的兵力便更加悬殊了,依林将军看,我军,还有多少胜算?” “可依属下从军中了解的情况来看,现下吴国籍士兵大多受到魏国士兵的排挤,有些人被赶出了帐外,有些人被抢夺了粮食,他们对魏国怨气便更深了,等到真的战争来临时,他们的战力又会有几分?或者换句话说,他们,不帮着蜀国人来攻打我们的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林将军!”昭君面色清寒,目光凛冽,直直的注视着林文龙,此时虽是盛夏时节,他竟然感觉到后背凭空蹿上一阵冷意…… 正文 第七百五十九章 今晚,你就睡在我这里 内忧外患,一团乱麻。 卫璎深知昭君现在面临的处境。而自己却在这深宫中帮不了他。一次一次,从边境传来的情报,都让她感觉到焦虑万分。 就在魏国的军队中,明显存在着蜀军的人,不断制造混乱,不断为他制造着障碍……苏扶摇,这么多年以来,她可真是小瞧了他。现在,他对魏军的战略就是,先从内部瓦解,再一举击溃。 当时她没有想到那条路会那么难走,现在竟隐隐有几分后悔了。害怕在苏扶摇的步步紧逼之下,会将他推向苏扶摇的那一边,因为,将他送往边境,对他来说,的确是个契机,现在玉玺到手,整个魏国,除了她,已经没有任何能够牵制到他的东西了,可她,对他来说又算什么呢? 夜夜难眠,卫璎临窗而立,看见北边有一颗明亮的星斗,光芒有气吞周围繁星之势,有人对她说过,那是他的帝星。 越来,越亮了…… “王上,人已经救回来了。” 此时,暗夜中,一袭黑衣的宇文执将被蜀国人打得半死不活的慕容云拎进来,扔在了地上,慕容云身上的白衣已经血迹斑斑。 因为伤势太重,慕容云直接趴在地上,昭君道:“把他拎起来。” “是。”宇文执又拽着他后背的衣服,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拽起,立了起来。 “驸马殿下……”慕容云有气无力道说了一声,昭君走到他面前,冷哼了一声,“不必再装了吧。慕容云,你为什么,要投靠卫容,做了魏国的将军?” 慕容云却冷笑了一声,嘲讽道:“难道驸马殿下现在不是魏国的将军吗?除此之外,您还是魏国的驸马。我在魏国就是跟随着驸马殿下您呢,您效忠于哪里,微臣就效忠于哪里,这样,还不够忠心吗?” “听说,你还在先前的吴国开了家店,禁止所有吴国国籍的人入内。” “是啊,没错。”慕容云笑道,“现在的吴国人民,穷困潦倒,又有几个能承受得住那家店里的消费呢?那些乞丐一样的人,索性,就不要让他们进来,碍了那些高贵的,魏国人的眼了。” 昭君蹙紧了眉,闭上了眼,宇文执一脚踢在慕容云膝盖后方,他便整个人重重跪了下来,扬起了地上的尘土。 “阿执,你先出去吧。”昭君道。 “是。” 宇文执从昭君的帐中走出去,才发现门口站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看见他出来,才尴尬得故意左右看了看,离开了。 王上的周围有卫容的眼线?宇文执心中暗想,证明卫容现在还不信任他。王上如今如此为魏国考虑,卫容那条狗,居然还不信任他? “起来吧。”昭君淡淡道,把手伸向了慕容云,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那一天,在蜀国营帐里的那些话,我知道你是说给我听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投魏,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选择,我不怪你。” 慕容云缓缓抬头,看了眼他放在他面前的手,并没有伸手。 “我知道你受了很重的伤,今晚,你就睡在我这里吧。” 正文 第七百六十章 那时便可君临天下 “今晚,你就睡在我这里吧。”昭君的语气很淡,慕容云猛然抬头。 他不是不知道关于他的那些传闻。还敢把他留在他的帐篷里,与他同塌而眠? 他开始慌乱起来:“王,王上,微臣留在这里不合适。” “这里没有多余的帐篷。你就住这里吧,这本来就是原来你住的地方。”昭君说完就走了出去,回来时端来个铜盆,里面打来了水,放着一块白色的巾布。 “你自己洗洗吧。”昭君把盆往桌上一放,接着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是他自己的,还在衣服上放了一瓶药,“我没在这找到你的衣服,洗完就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吧,这里有药,自己擦。” 说完,昭君就离开了,知道他留在帐中,他清理身体和擦药都会拘谨。 慕容云简直受宠若惊,他哪里敢用王上亲自为他打的水?敢穿王上的衣服?可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狼狈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 昭君出门勘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和视察了一下士兵们的防守情况,回到账中时慕容云已经将身上清理干净了,也换上了他的衣服,但不敢坐下,傻愣愣的站在帐中等他回来。两只手像小媳妇一样两只手握在前面。 昭君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一笑。 “我现在已经不是吴国的王了,你也不再是吴国的上将,你看到我不必那么紧张,随意一点就好。好了,时候不早了,睡吧。”昭君经过他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榻子上坐了下来。 “王,王上。”慕容云跟着他走了过去,看着他正要躺下来,欲言又止,“微臣,有话对你说。” “你就打算这样说?” 昭君看着他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道。 慕容云只好在榻子上坐了下来。 “说吧。” “王上现在最好退出与魏国与蜀国的战争。”慕容云肃然道。 昭君审视着他:“为何?” 慕容云正要开口,昭君忽然看到帐外有几道人影晃动,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等到帐外的人影不见了,昭君才道:“你可以继续说了。” “蜀魏相争,这对王上来说。是一个好时机。”慕容云道,“若王上袖手旁观,魏国早晚是蜀国的囊中之物。而虽然蜀国最终会取得胜利,但也定然元气大伤,折损大部分兵力。” “所以呢?” “所以,王上只需藏在暗处,等待时机便可。只要静待蜀国扑魏,便可做站在蜀国身后的渔翁。” 昭君望着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慕容云继续道: “这些年,微臣一直暗暗与原先的部下们联系,让他们去暗中联络原本手下的士兵,吴国大部分的士兵一直以平民百姓的身份隐藏在吴地,只要时机成熟,可以立即组成一支军队。等到那时,王上便可君临天下了。” 昭君意味深长的望着他,“那么这么大一支军队,军饷从何处得?” 慕容云立即道:“王上不用担心,军饷微臣已经准备好了。” 昭君直勾勾的望着他:“所以你在魏国贪赃枉法,还有,以桃花蛊为由,骗了卫璎几十万两银子,就是为了凑军饷?” 正文 第七百六十一章 夜帐诉衷情 昭君先前一直想不通,慕容云为什么摇身一变变成“白恩”之后,要像个江湖骗子一样骗卫璎那么多钱,原来是把她当成了“肥羊”,帮他凑集军饷。 在吴国,一向清廉的他,到魏国之后,仗着卫容的宠信,变成了一个无耻的巨贪。绞尽脑汁盘算着怎么搜刮银两,令人瞠目结舌。 他没有想到,背后居然是这个原因,望着慕容云,眸光越来越深沉。 “所以,你投奔魏国,做了魏国的将军,是为了获取卫容的信任,窃取魏国的军机情报?所以,这也是李逸在战场上接连失利,连波得以在魏国长驱直入的原因?” “没错。”慕容云道,“魏国的军防部署,包括几个重要将军的习性和软肋我已了如指掌,暗中卖给了蜀国的细作,这也是连波为什么能够顺利攻打下魏国的原因。” 慕容云诡秘的勾起了唇角,“先前,我是故意让宇文执将我刺伤的,这样,卫容便会由李逸带兵,就算魏国接连战败,卫容也不会察觉,而当让蜀军攻破魏国的国门,占据十几座城池之后,卫容便开始慌了,只能派我上阵,那时由我,亲手将魏国推入深渊。” “所以,先前你早就识破了瘴林沼泽的阴谋?” “没错。”慕容云道。“那时的卫容才真正是方寸大乱。我料到,他会派您出兵,便计划着到那个时候,再将这一切告诉你。” “可你万没料到,在进入瘴林沼泽之前,我会去蜀国的军营,来擒你,你料到此时离蜀国人布下的陷阱已不远,林副将是个好功好胜之人,以他的眼力,看不出蜀国的阴谋,魏军早晚会落入当初设定的陷阱,于是,你将计就计,在蜀国的帐篷里,对我表露衷心。”昭君幽幽的望着他道。 慕容云眸光一闪,与昭君相对,昭君勾了勾唇角,“那你能想到,我为何会在魏军进入瘴林沼泽之前,出现在蜀魏的战场上吗?” 慕容云眼中闪过一道惊喜:“为了,救我?” 昭君道:“原本,我对魏国与蜀国的战争采取不干预原则,可我知道,一旦误入瘴林沼泽,必死无疑。我想过,你会为了毁灭魏国,而故意带兵进入瘴林沼泽……” “没错。”慕容云道,“我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此去蜀魏战场,我就没有打算活着回来。” “慕容云……”昭君叹了一口气,凝望着他,“我何德何能,能拥有一个像你一样的臣子?” “所以,王上,微臣恳请您退出这场战争,让魏国自生自灭吧。”慕容云目光殷切的注视着他,“不然,微臣所为您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况且,如今,魏国颓势难以逆转,您若真打算帮助魏国对抗蜀国,这势必是一条无比艰难的路啊!” 昭君却沉默了。 所有人都在劝他退出,他又何尝不知,这条路的艰难,又何尝不知,魏国与吴国之间的血海深仇?又何尝不想复国,重新做回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叱咤风云,睥睨天下呢? “王上!”慕容云又说了一声,他在等他回答。 正文 第七百六十二章 你的驸马也是臭烘烘的 深夜里,卫璎从一场梦境中醒来,冷汗浸透了身上的桃粉色薄衫。 她梦见昭君一人独自面对蜀国的千军万马,最终被蜀军围攻,身上插满铁枪,惨不忍睹。 “我要去边境。”她连外衣都没顾得上穿,径直奔了出去。 “公主!” 在隔壁听到动静的水杏连忙出来,拦住了她,“天还没亮,您要去哪里?” “去边境。”卫璎喃喃,“我做了个噩梦,现在整颗心都是慌的,不行,我觉得他似乎遇到了危险,我要去见他!” “公主!这只是个梦而已啊。驸马殿下英明神勇,怎么可能出事?您先进屋休息一会儿吧,过一会儿就好了。” 她将卫璎扶进了房间里,卫璎坐在榻子上,目光呆滞,仍不住的摇着头,“不。这个梦太真实了,我似乎还能看见他满脸的血……” 水杏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半响,卫璎才冷静下来,渐渐又有了睡意。 第二天一早,卫璎就入宫跟卫容请愿,愿前往边境,与昭君一同抗敌,此时恰巧传来了边境的战报,魏军昨夜遭蜀军偷袭,所幸昭君防护部署得当,并没有让蜀军得逞。昭君率领众士兵拼死守住了阵地。 卫璎松了口气,可昨夜的梦境萦绕心头,她害怕这就是未来会发生的景象,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 “不行。”听到卫璎要去军营里,卫容当即拒绝了她,蹙着眉道:“你去不方便,那里都是男人,你是我魏国最尊贵的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到那种地方去?” “那种地方怎么了?那里也是我魏国的土地啊。我去,也是为了守护我们魏国土地。”卫璎义正言辞道。 知道卫璎的脾性,卫容只好好声好气的劝道:“阿璎,边境太过凶险,刀剑无情,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况且那里环境又恶劣,连洗澡水都没有,你确定你能受住?再说,你一个女人,军营里都是臭烘烘的男人。” “我有武功,我会保护自己,不能洗澡算什么?还有,我和驸马待在一个帐篷里,他们再臭也臭不到我。”卫璎理直气壮。 “你自己的驸马也是臭烘烘的。”卫容一脸揶揄道。 “我……”卫璎顿时噎住,“我不嫌弃。” “哥哥!”看着卫容还是没有同意她去边境的意思,卫璎只好抓住他的手臂摇晃,“再说了,我熟读兵书,对他也是有帮助的,还有,你不是一直担心他会反么?我去,还可以帮你盯着他,这样,你就不必每天在宫中疑神疑鬼,心神不宁了……” 这的确是卫容的一个痛点,卫容扭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变得意味深长。 卫璎在昭君身侧,的确可以在一旁盯着他,防止他叛变,让他省心很多,但他也不会因此让她到那么远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卫容拂开了她的手,“此事让我想想,容后再议。” 卫璎失望而归。 为了防止蜀国派来的刺客刺杀,或者被抓去当质子,全城戒严。王宫和公主府外都里外三层侍卫保护的,她昨晚就算一时冲动想去边境也绝对出不去王城,重要的王室成员出城必须要有卫容亲笔写下的手书,并盖上印鉴。 正文 第七百六十三章 驸马伤口感染,高烧不醒 魏国与蜀军激战一天一夜,打得昏天黑地。 停战之后,战场上的血腥之气还未散尽,满地都是伤兵,昭君的胳膊上也受了些刀伤,一个军医正在帮他包扎。 “将军,伤药不够了,”一个士兵忽然上前禀报道。 “知道了。”昭君的剑眉紧锁,喊了声,“来人!” 林副官立即上前,昭君道:“去临近几座城池的药房转转,买些伤药回来。” “是。” 最近战乱,临近几座城池的许多药房都关门了,这伤药恐怕是不好买,昭君只好提笔给卫璎写信,让她尽快送一批伤药来。右手受伤了,他是用左手写的,字看上去有些歪斜。 看到昭君写的书,卫璎的脸色一沉。 出兵之时,随军押送了三大车的伤药,现下全部都消耗殆尽,可想而知这场大战有多惨烈。再一看昭君有些怪异的笔迹,卫璎心上不由一紧。 “将军如何?是不是受伤了?”她立即召见前来送信的士兵。 “呃,是的,将军的确是受了些伤。”那个士兵回答道。 “伤哪了?严不严重?”卫璎盯着他紧张道。 “属下是送信的,没有亲眼见到将军,只是在军中听闻将军负伤一事。” “知道了,你回禀将军,伤药必定在三天之内送到。”卫璎想了想,伤药紧缺,军医也一定紧缺,又接着道,“另会加派五十名军医即刻前往,让将军切勿忧心。” “是。”士兵退了出去。 卫璎立即进了宫。卫容早就收到了战报,知道这场战役的情况。卫璎见到他时,他正手执一枚书卷看书。 “伤药之事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似乎知道卫璎找他是为的是什么。 “请让我随这批伤药一同前往边境。”卫璎恳切道。 卫容漫不经心道:“本王会派专人押送这批伤药出发的。” “驸马受伤了,我这不是在与你商量。”卫璎神色肃然,声音凛冽道。 卫容连头都没抬:“战场上受一点小伤算什么?既然本王没有接到关于他受伤的任何战报,证明伤的并不严重。” “战场上受一点小伤算什么?”卫璎一把将他手上的书卷夺去,双手撑在他的书桌上,弯腰逼视着他:“他原本完全可以不必受一点伤,不必去到边境那么艰苦恶劣的地方去,他为魏国带领万千将士拼杀,守卫的是你的疆土!”卫璎死死瞪着他,“若没有他,再不会有人为你而战,你就等着苏扶摇来取你的江山吧!” “大不了,本王就御驾亲征!”卫容一脸不在乎的神色,与她对视着,“本王把玉玺都还给他了,这是交换,也是他需要付出的代价。就算他死了,那也是他命该如此!” “去你的命该如此!他死了!我不会独活!”卫璎揪着他的衣襟,对她吼道。 “不好啦不好啦!”此时一个士兵忽然进来,“王上,边境新传来的战报,驸马殿下用的伤药有问题,现在驸马殿下伤口感染,高烧不醒!” 作者有话说:仙女们可以关注一下本瞄的新文哦。萌妻来袭:军帅,坏坏宠!求支持!求推荐票! 正文 第七百六十四章 边境团聚 “什么?”卫璎脸色瞬间一白,揪住那个士兵问道,“驸马殿下的伤药为什么会有问题?是不是有人对他下药?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士兵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应该不是被人下药,好像是对伤药中的某中药物过敏所致,现在驸马殿下正发着高烧,昏迷不醒。” “那军中现在如何?”卫容也紧张了起来。那个士兵道:“驸马殿下昏迷前就已经部署了防护,防止蜀军再次偷袭,林副将与众将士在守着呢!” “哦。”卫容稍稍松了口气。 卫璎拿着纸笔往卫容面前一拍,“我要去边境。” 卫容已经脑补到了,他若不帮她写这封手书,是个怎样的情境了,卫璎一定会骑着快马强闯出王城,甩着马鞭,一路喊着挡她者死…… 他看了她一眼,终是无奈的提笔写了起来。 卫容没有坐卫容命人准备的马车,而是直接去了王宫的马厩,骑走了先前一个亲王献给卫容的汗血宝马,这匹马一直是卫容的心头肉,命专人看护,每天刷马,给它吃最好的马草,就连马蹄铁都是赤金的,一次都没舍得骑,没想到就这样被卫璎骑走了。 卫璎骑在马上,出了王城之后就一次也没有停下来,星夜奔驰,一路上只喝了几口水,饭一口都没吃,也不感觉饿,因为她脑子里只有一念,就是赶快见到他。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马上飞到他的面前。 一天一夜,终于,满天洒满朝霞的时候,卫璎来到了军营里。 她勒马停下便朝昭君的营帐中飞奔而去,她没跑多远,马便一歪脖子,口吐白沫而死。 “延昭!”卫璎掀帘跑了进去,看见营帐中躺着的男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看见这一幕时,脑子里犹如电光火石般浮现出之前那个梦境。 这一切都似曾相识,相识到她仿佛已经经历过一次,那个梦里,也是这样,他受伤,她千里迢迢赶到他的营帐。 “延昭,延昭。”卫璎蹲在他榻前,伸手从他的额头抚到他脸颊,发现滚烫不已,再一看他的右手,上面绑着白色的绷带,透出斑斑血痕。 “传军医。”卫璎说了声,没过多久,就有一个老头提着药箱来。 “驸马怎么样?” “驸马先前应该是种过一种奇毒的,这种毒在身体中未清除,只是被压制住,伤药中的一种草药恰巧将原先的毒激发了,所以这才昏迷不醒。” 卫璎忽然想起,之前在吴国时他的确中过一种奇毒,后来把解毒的蛊虫给了她用,有段时间,昭君每天都在一个浴桶里放入中药,每天泡几个时辰滚烫的水,靠这种办法来压制毒性,想必,被激发的就是那种毒,可如今郭神医根本不见踪影,她根本不知道里面要放哪些药材。 在那个梦里,他后来好了,她是怎么为他解毒的呢?卫璎闭上眼睛冥神苦思。 想起来了! 卫璎猛睁开了眼睛。 天山雪莲。 作者有话说:仙女们可以关注一下本瞄的新文哦。萌妻来袭:军帅,坏坏宠!求支持!求推荐票! 正文 第七百六十五章 与现实惊人相似的梦境 或许不应该相信那个荒诞的梦境,但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梦境中,与军营相距二十多里地的地方有一座秋明山,山上有一个道观,这天山雪莲是这座道观里的一个宝物。 “这附近,有没有一座山,叫秋明山?”卫璎抓来一个士兵问道。 “有啊!”那个士兵立即道。卫璎莫名感觉到背脊蹿上一股寒气。 现实中的一切,都与梦境对上了。 她找来一张当地的地图,立即上了马,去寻找那座道观。 按照地图的指示,她很快就找到了秋明山,山坡陡峭,山路狭窄,上不去,她只能把马栓在路边,自己爬了上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像是冥冥中的暗示一样,在山路的交叉口,她凭着感觉选择了一条,沿着那条路继续走,果然发现了那一座道观。 这是一座并不起眼的道观,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卫璎缓缓的往前走,发现就连道观门口的石狮都与梦中一致。一只头顶上有些裂纹,表面上长了一些青苔。 一扇虚掩着的褪了色的朱漆大门,推开,一个小道士正在清扫着院子里的落叶,见了她,奇怪的问,“这位姑娘,你找谁?” “啊。”卫璎愣了愣,“我找你们道长。”心想道长肯定知道天山雪莲的,不如直接去问道长。 “您等一等。”小道士放下扫帚,就跑开了。 卫璎环顾着这有些破败的道观,暗中思索着等下要怎样开口,她知道一株天山雪莲价格不匪,直接开口问人家要镇道之宝肯定是不礼貌的,她只能跟人家谈条件交换,比如,帮他修缮这道院,每年让朝廷拨下多少钱来资助这个道观,为了道观长久的利益,他应该会舍弃这一株小小的雪莲的。 她正想着,那个小道士跑了过来,看了她一眼,“姑娘,请随我来吧。” 她跟随小道士走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回廊,最终来到一个房间,小道士推开门,对她说:“请。” 扑面而来一股檀木香气,一个白眉道长闭目坐在里面,面前一个小几,上面放着一个烛台,一壶茶,对面放着一个蒲团。 “坐。”老道睁眼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那个小道士退了出去,将门掩上了。 卫璎将信将疑的盘腿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还未开口,老道就翻起她面前的茶杯,替她倒了一杯茶,“公主从军营赶来,翻山越岭,此时一定很渴了吧。” 被她一说,卫璎感觉还真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是普洱茶,入口清冽,非常解渴。 “这是用冰泉之水冲泡的,所以,茶味中透着一丝甘甜。”老道笑眯眯道。 喝完茶,卫璎才猛然间反应过来,她来时并未透露身份与行迹,他如何得知,她就是魏国公主,从军营而来?她抬头,看见白眉道长正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贫道,乃是这山中的玄元道长,早就算到公主近日会来,在此,恭候公主多时了。” “你如何知道我会来?”卫璎一脸诧异。 作者有话说:新的故事在延续,她叫卫璎,是魏国公主,她有昭君;她叫孟杳杳,是总统女儿,她有孟祁寒,萌萌妻与霸道军帅,执子之手,与子君临天下。 正文 第七百六十六章 吴王是魏国的灾星 玄元笑道:“那公主,又为何会来此道观呢?” 卫璎望着他,猛然一惊:“你也做了一个梦?” 玄元笑道:“不不不,贫道生平爱卜卦,预测未来之事,便算到,公主会来了。” “卜卦?”卫璎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 “老衲,不但算到公主会来,还算到了公主因何而来,公主来此,正是为了道中那株,天山雪莲吧。” 卫璎望着道长的目光更加惊奇了。 “我从不信天命,更不信,有人能卜测未来。”卫璎道。 “你既然来到此地,证明公主已经信了。”玄元笑嘻嘻道。 “既然,道长已经算到了我来此的目的,那我别的话就不多说了,我正是为道观中那株天山雪莲而来,条件,道长尽管提。” “听闻,公主先前做过一个梦,能否将那个梦境,说与老道听听?”玄元不急不缓道。 “只是一个梦而已,时间紧急,驸马还在高烧不醒,请道长将雪莲先交于我,待驸马康复后,必有重谢。”卫璎道。 “若说,那个梦境,不只是个梦,而是对我来的预示,公主,还愿拿那株雪莲救你的驸马吗?”玄元意味深长的望着她笑道。 “什么意思?” “正如,公主通过梦中的预示,找到了这里,那么,梦中的一切,也极有可能在未来发生。”玄元似笑非笑道,“吴国既灭,而吴王昭君的帝星却仍然明亮耀眼,公主,可知是什么原因吗?” “因为吴王昭君,就是魏国的灾星。”玄元目光犀利的注视着卫璎,“魏国似覆吴国而未覆,昭君不死,吴国龙脉未断,魏吞吴只是他命中的一个劫数。”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玄元勾起了唇角,“正因有此劫数,从而给了他一个契机。他终将吞并三国,吴国,终将在废墟中崛起,而他将涅槃重生,成为一方霸主。” 卫璎微微一笑:“所以呢?” “我可将那株雪莲取来,赠与公主。可是,如若,没有今日的那株天山雪莲,之后的一切,便不会发生。选择权,在于公主。” “那就麻烦道长,将那株雪莲取来了。”卫璎毫不犹豫道。 玄元满脸诧异:“您还是决定救驸马吗?” 卫璎道:“他是我所深爱的男子,我做不到对他见死不救。哪怕,今后的一切,都如我的梦境,我也不后悔。而梦境中之后的一切只所以发生,证明我注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玄元摇了摇头,“梦境中的公主,并不知道之后的一切,而现在公主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这就是公主的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卫璎深吸了一口气:“我说过,我不会对他见死不救的。” “好。”玄元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终,卫璎从玄元手中取来了一个锦盒,玄元送她出了道观门,卫璎打趣道:“难道,道长,没有算到我今日会取走这株雪莲花吗?” 玄元摇了摇头。 卫璎笑道:“这证明,一切,已经悄然在改变了。我仍不信天命,只相信,事在人为。” 正文 第七百六十七章 以不变,应万变 玄元跟在她身侧,边走边肃然道:“老道毕生都在研究命理轮回,觉得当今应有个第二世界,现在发生过的事情,在另外一个世界也发生着,这个世界正在经历的一切,或许在另外一个世界已经发生,成为了定局,两个世界偶有交错,所以,才会有人离奇的预知到了未来……” “或许吧”卫璎笑笑,“时间紧迫,下次,卫璎一定会再次前来,与道长探讨命理玄学,告辞。”她冲道长做了个揖,便离开了。 回到军营,她命军营将那株雪莲捣碎,一半敷于伤口之上,一半口服,半个时辰后,他的烧果然退了,缓缓的睁开眼睛。 昭君醒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浅粉色的身影。 “阿璎?”他一喜,从榻子上坐了起来,“你终于醒了!”女子扑进了他怀里。 “你怎么来了?”他有些奇怪道,对于毒发之事他没有任何知觉,只是感觉睡了一觉。 “我能不来嘛,都要被你担心死了!” 昭君感觉到一只手木木的,这才知道原来是先前毒发了。看到卫璎红通通的眼睛,伸手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我不走了,我陪着你打仗,怎么样?”卫璎笑嘻嘻道。 “这里都是臭男人,你受不了的,过两天你就回去吧。” 卫璎揽住他的脖子,“我跟你在一起啊,我就跟你待在一起就好了。” “呃,我也几天没洗澡了。”昭君有几分不好意思道。 还真是跟卫容说的一样。“闻闻。”卫璎凑到他脖子上嗅嗅,然后说:“不臭。” 她这样搂着他他还真的吃不消,小别胜新欢,心里在蠢蠢欲动,这时,忽然一个士兵掀帘进来,对他禀报道:“将军,我们的几个防口被蜀军破了,蜀军只是一小支军队短暂与我们交战一会儿,便又立即退兵了,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我去看看。”昭君推开卫璎下榻,忽然发现脚都是软的,身上的毒刚刚解,躺在榻子上几天没有吃饭。 卫璎把他拉了回来,“你先休息吧。我去。” 卫璎来到边界昭君设下的几个防口,看到地上坐着几个伤兵,便蹲下来询问情况。 几个人都是箭伤,可见当时蜀军偷袭时并没有离他们很近。 “方才,一队十几人组成的弓箭手偷袭了这里。”一个肩膀上中了一箭的伤兵说,“蜀军总是突袭又快速撤离。由于他们距离我们较远,我们打也打不着!”那个士兵气得牙痒痒。 “那就多派些弓箭手在这几个防口,等蜀军来偷袭之后立即放箭。”随后赶来的林副将说道。 “不可。”卫璎道,“我担心敌人声东击西,原本,弓箭手防护最密集的地方在哪里?” “西边一处山丘上。”林副将道。 “那就保持不变,以不变,应万变。” “可这样的话,就没人愿意守防口了,因为在这只有受伤挨打的份儿。”林副官道,“防口受伤的士兵需要替换下来,顶替上的新兵怨声载道。” 这的确是个问题。卫璎蹙紧了眉头,“可军队中的弓箭手有限,一旦将布在西山上的弓箭手撤走一部分,转移到各个防口,只怕蜀军便会趁虚而入……等等,一定要用弓箭手吗?” 正文 第七百六十八章 傻子,我问的是你 卫璎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套到一个地方去了。 对方采用弓箭手偷袭,应对对方的最佳策略才不是以弓箭手回击! “就算是在防口中加派了弓箭手,我方还是在所难免,被对方的弓箭手射中。”卫璎抬起头,勾唇一笑,“解决的办法不是回击,而是,切断对方进攻的根源。” “蜀军的弓箭手偷袭,为了尽快攻击和撤离,一定是骑马而来的吧?” 卫璎笑问着受伤的士兵。 “是。是。”士兵点了点头。 “你们还记得对方开始放箭的位置吗?” “记得。” “在那个位置前两至三丈的距离。设下陷阱。”卫璎笑道。 “妙啊!”连林副官都忍不住赞道。 “那我先回去了。” 卫璎回到帐子里的时候昭君正坐在榻子上喝粥,看到她满面春风的样子,笑问:“解决了?” “那是,我是谁啊。”卫璎得意洋洋道。 “说来听听。” 卫璎把方才的经过一说,昭君赞道:“嗯,有两下子。” “感觉好一些了吗?”卫璎关切道。 “好多了。” 卫璎伸手抱住他的腰,靠进了他怀里。 “听说,是你找了株天山雪莲。”昭君问道。 “嗯。” “你是如何知道,要用天山雪莲,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那株天山雪莲的呢?” “天山雪莲花,解百毒,而这株雪莲,是有缘人所赠。” “有缘人?” “别问了。”卫璎现在什么都不想让自己去想。可是,那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怎么能做到不去想呢? 须臾,卫璎缓缓开口道:“有缘人对我说,当今应有个第二世界,现在发生过的事情,在另外一个世界也发生着,这个世界正在经历的一切,或许在另外一个世界已经发生。” 另一个世界的我们,或许早已分离反目,你君临天下,而她已经死了,她多么感激,在这一个世界里,这一切都还未发生,她还可以,这样抱着他。 “或许吧。”昭君若有所思道,“无论,有多少个世界,都与我们无关,就算那个世界有着相同的你我,经历着我们的过去和未来,终究,不是你我。” 昭君放下碗,深深的望着她,卫璎猛地一惊,抬起头,与他目光交织着,“无论,再不好的结局。终究,不是你我,是吗?” “是。” 卫璎璀然一笑,是啊,她不信宿命,不信定数,她相信她可以战胜这些,一定可以。 帐外战鼓再次敲响。 这一次蜀军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时间,听到鼓声,昭君立即下榻,朝帐外冲去。 “延昭!”卫璎唤了一声,昭君扭头,看了她一眼,说了声“保护好自己。”便立即冲向了帐外。 帐外兵戈之声刺耳,杀声如雷鸣一般。 天黑之时战争才结束,终于将蜀军击退了,昭君回到帐中已是精疲力竭,满身血污。看到他,卫璎立即站了起来,上上下下的看着他,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怎么样?”卫璎关切道。 “蜀军已被击退至二十里地之外。” “傻子,我问的是你。” 正文卷 第七百六十九章 雪莲的药力,有点猛 “我没事。” 卫璎扑进他怀里,“你在外面的时候,我都担心死了,你有伤在身,又大病出愈,就去战场,你可知,我有多害怕?” “若我不去,魏军必然失守,局势必然更加严峻。”昭君伸手抚摸着卫璎的头发,苦笑道,“你应该知道,魏国的领地,已经不能再失去了。失去多少,将来我要打回来,付出的力气会更多。” “对不起。”卫璎低下了头,“想不到,如今魏国要靠你来守护,真是讽刺。” 昭君坐在榻子上,“阿璎,我最希望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什么?” “你猜。” “我……”卫璎亦在榻子上坐下,坐在他身侧,“我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 昭君微微叹了口气“那你呢,你最希望的是什么?” “希望你能回到吴国,继续做吴王,三国之间没有战火,回归到从前的样子,回归到,我搅乱这天下以前的样子。”卫璎苦笑道。 昭君笑了笑,“到那天来临的时候,你会跟我去吴国吗?” “会啊!”卫璎抓起他的手,立即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被你骗了那么多次,我已经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了,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我不高兴,免得白高兴一场。”昭君笑了笑,有些疲惫道。 “我没有骗你,真的。”卫璎说,“如果那一天我没有跟你去吴国,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死了。”卫璎又回想起那个梦境,那个悲凉的,哀伤的梦境。念昭一直在她身边叫着额娘,可惜她已经听不到了。 “我先睡了。”昭君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境界,还穿着战袍就躺了下来。 卫璎无奈一笑,其实出去打了盆水回来,帮他擦脸擦手,小心翼翼的帮他把战袍脱了下来,然后吹灭了烛火。 卫璎觉得他已经睡死了,然而当她在他身侧躺下的时候,就立即被他搂进了怀里面紧紧抱着。 这么多天没见,她也很想他了,转过身来,借着月光端详着他的脸,忍不住吻上了他的唇,然而下一秒,却被他翻身压在了身下。 “你没睡着?”卫璎有些微微的惊讶。 昭君的声音有些沙哑,“现在睡不着了。” “你……你不是累了吗,快睡吧。”卫璎的脸瞬间红了,因为历经过那个梦,她能预感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天山雪莲的药力,有点猛。” 卫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双腿夹在他腰上,就主动亲吻了上去。 “小妖精。”昭君闷哼了一声,“现在越来越会勾人了。” “这里是军营。”卫璎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帐外火光闪烁,还不时有一队队守夜的士兵拿着铁枪走过。 昭君扯过了薄被,盖过了两人的头顶……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快到中午,卫璎仍然觉得浑身酥软,然而枕畔早就空无一人。 “他倒是体力好,一个受了伤的人还生龙活虎的。”卫璎嘟喃了一声,起床,桌上有他为她打好的洗脸水,还有早餐。 正文卷 第七百七十章 你给我说清楚! 卫璎洗漱完,吃完早餐,走出帐篷,忽然看见眼前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看见她便压低了帽檐,快速的走了过去。 “慕容云?”卫璎感觉到有些困惑,他不是被抓到蜀国当俘虏了吗?又怀疑自己是看错了,立即跟了上去。 慕容云一直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才停了下来,卫璎亦停在了他身后,看着他,缓缓扭头。 “真的是你?” 看见他嘴角勾起的那一丝笑,卫璎才意识到,他是故意引她过来的。 “想不到,你竟然千里迢迢,来到了蜀魏的战场。”慕容云道。 “他把你救出来了?” “是。” “很好。”卫璎道。 “好?”慕容云嘲讽一笑,“你要知道,此事,他并没有上报魏王。” “那又如何?”卫璎神色淡淡道。 “若是,魏国知道,我已被救回的消息,会如何?”慕容云意味深长道。 卫璎笑了笑:“你觉得哥哥在得知你被救回的消息后就会立即让他解甲归宫,所以他故意将此事对魏王隐瞒不报对吗?就凭你,如何与蜀国抗衡?” “你来到此地,不就是怕他暗中谋反,过来盯梢的吗?”慕容云目光晶亮的注视着他,“一面,可怜兮兮的将希望寄托于他,一面,又紧张兮兮的担心着他会叛变,呵,你们真可悲。” 卫璎眉头微微一蹙,“随你怎么说,我并不是来盯梢的。反倒是你,他救了你,你却跑到我这里来挑拨离间,让人搞不懂你究竟是何用意了。” “多说无益,你就继续在这里执迷不悟,自欺欺人吧。”慕容云冷笑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你受的伤应该不轻。”卫璎道,“我会将你被救回的消息禀报哥哥,你先回王城养伤吧。” “不了。”慕容云道,“那座王城,我回不去了,也不必回去了。替我转告卫容,让他,好自为之。” 这是卫璎最后一次在军营里见到慕容云。昭君,也未对她提及慕容云之事。 有一天和昭君在帐子里吃晚饭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道:“白恩,是不是还在蜀国军营里,最近有消息吗?” “怎么了?” 昭君的神色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没有,只是问问,他……” “吃饭吧。”昭君有些不悦的打断了她。 “你骗我。”卫璎气呼呼的扔了碗,瞪着他“你明明已经把他救出来了,这件事为什么不说?” “你已经知道了?”昭君淡淡道,似乎并不感觉到惊讶,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还吃!”卫璎夺下了他的碗,“你给我说清楚!” “阿璎。”昭君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充满了无奈。 “好吧,当我没问。”卫璎赌着气,继续拿起了自己的碗。 “那我问你。”昭君笑了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就是慕容云的?” “你……”卫璎噎住,偏偏看着他还在笑眯眯的望着她,“你早就知道了,还瞒着我,把我当成傻子一样,这件事,我没有找你算账,你反倒来质问我了?” 他该生气的,可是,笑容里的那些宠溺是怎么回事? 正文卷 第七百七十一章 你早晚还是会背叛我 她彻底没脾气了。 本就是她欺骗他先的,他没有说错。 “我早就知道了。”卫璎扬起了头,“我才没你那么蠢。”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卫璎又噎住了,辩解道,“我想看你这个傻子什么时候能自己发现。” “所以,你承认你把我耍得团团转了?”昭君继续笑道。 “我,我才没有!” 看到她那窘迫的样子,昭君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傻姑娘。他知道她当时宁可让他恨死她也不告诉他慕容云还活着的消息是因为那是慕容云投了魏,她怕他伤心。 明明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质问他,没想到却反被碾压,卫璎气呼呼的望着他,这个老狐狸,她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啊。 “他想要策反我,被我轰走了。”昭君轻描淡写道。 “啊?”卫璎脸色一惊,不知道他说都是真的还是假的。 “嗯,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吴国了。” 卫璎想起慕容云上次说过不会回魏国,要让卫容好自为之,好像的确是这样子。 卫璎幽幽的望着他,神色复杂。 卫容已经写了好几封信让他回去,毕竟,边境太过危险,当初同意她来是因为驸马病重,现在她已经好了,定不能长久在他帐子里待下去,也不方便。 卫璎低着头,用筷子捣鼓着碗里的米饭说:“哥哥写信让我回去了。” “哦。”昭君淡淡应了一声,“那你就回去吧。” “我想说,如果我不想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不回去。这里你吃不好,睡不好,又危险。” 卫璎抬头看着他:“我想和你在一起啊。我舍不得和你分开。” 昭君抬头看了她一眼,扑哧一声笑。 她现在是越来越厚脸皮了,这种话说起来像是在和他讨论天气似的。 “怎么,你想我走啊。”卫璎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昭君仍是笑,不说话,高深莫测的像只狐狸一般。 “不想跟你说话了。”卫璎放下碗,走到帐子外面去了,坐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没过多久,昭君也走了出来,在她身上披了件衣服,坐在她身侧。 “晚上的风还是很寒的。” 卫璎头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这一走,或许就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你了。”卫璎说。 “你怎么知道?” 卫璎望着天空中熠熠闪光的帝星,按照梦中的设定,如果他们没有改变结局的话,再次见到他就是两年后,他攻破魏国王城的那一日。 “延昭,我后悔了。”卫璎靠在他肩膀上,哽咽着说,“我从前信誓旦旦的对你说过,我不后悔的那件事。如果当时我能多爱你一点,或者换句话说,我能意识到,自己当时有多么爱你话,我可能就不会背叛你了。如果,我没做那件傻事,或许,现在我们还在吴国,无忧无虑的。” “可当时的你,一定会那么做的,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没有背叛我,你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像现在这样,把一切都毫无保留的交给我。就算我们还在吴国,你更不可能无忧无虑,因为心中的不安,你早晚还是会背叛我。”昭君平静的说。 新书约么?《萌妻来袭:军帅,坏坏宠!》 正文卷 第七百七十二章 卫念昭 “没错。”卫璎苦笑。她没想到,此事,他竟能想到如此透彻。 “此事,不是你刻意而为,你只是身不由己。”昭君咬牙切齿道,“否则,只怕我早就杀了你。” “我不想回去。”卫璎说,“只要你留住我,我就不回去。” “回去吧。”昭君叹了一声,“你该回去了。” 卫璎心里“咯噔”了一下,就连这段词,都与梦中一致。 “好,我明天就走。” 她已想不到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改变命运的契机,或许,她就应该这样,等待着厄运来临。 今夜,她与他在帐中拥吻,她抱着他,吻过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一次一次与他融合,每一个吻都难舍难分,与他十指紧扣,恨不得能将自己融进他的骨髓里。 她不知下一次与他见面,与他之间会破碎成什么样子,会面临一个怎样令人痛心疾首的局面。那么,在这一天来临之前,在与他决裂之前,他们之间还有这最后一次的宁静。 与以往他先起不同,这一次,昭君醒来之时,枕畔已空无一人,他从榻上坐起,莫名感觉到一阵怅然若失。 卫璎回到了魏国,平静的在公主府里度过着每一天,她教君曜写字,弹琴,继承了她和昭君的优点,君曜小小年纪就非常聪明,教他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边境的战报一封封传来,每当得知他的消息时,她都很平静。就算好几次魏军身处险境,卫容在宫中急得跳脚,她都无比淡然。因为,她知道,若一切都如她的梦境,他一定能活着回来的,果然,他一次又一次的化险为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胃里开始泛起了恶心,总是吃不下什么东西却吐得翻江倒海。她知道,是她的念昭来了。 太医诊断下来发现果然如此,算算日子,就是她去军营的那几天怀上的,卫容听闻消息后气得不行,心想她怎么能在军营那种地方…… 边境枯燥寂寥,卫璎陆续开始接到昭君写来的信,大多是讲他在边境的一些生活琐事,卫璎知道他不会把情情爱爱写在信里,但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他想要倾诉的思念。 她没有告诉他孩子的存在,收到了信,就偶尔回一封。 “将军!你的信!” 昭君接过士兵送来的信,撕开信封,看到里面一行娟秀的小楷,还有一枚干花: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不断传来,昭君收复了魏国失地的消息,第二年春天,卫璎生下了一个女婴,以自己的姓氏给他取了名,“卫念昭”。 如她所愿。这个孩子长得很像她,卫容说,是与她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依然没有将此事告诉他,甚至刻意让人隐瞒了这个消息,是因为,她知道,另一个自己这样做,是为了等待着她归来,给他惊喜,而今,当她似乎已经看透了结局,这样做,是为了让他痛心。 若他真的如梦境那般,当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足以让他痛苦一辈子。 春去秋来,卫璎在平静中细数着时光,终于,一切也将进入倒计时…… 新书约么?《萌妻来袭:军帅,坏坏宠!》 正文卷 第七百七十三章 羡慕你夫君就你一个女人 “公主,听说驸马又打胜仗啦!”水杏兴冲冲的对卫璎说着,她看起来却郁郁寡欢。 “是吗?”卫璎淡淡一笑。 “公主,你怎么了?”连水杏都看出来她有些异常,“现在魏国大部分的失地都已收回,或许,再过不久,驸马殿下就能凯旋归来了,您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是啊。”卫璎微微勾了勾唇角,怅然的说了一句,“或许,不久之后,一切就将尘归尘,土归土。” 念昭就快满两周岁了,卫容想要在宫中给她办一个周岁宴,但卫璎拒绝了,国家经历了三年的战火,劳民伤财,一切都应该从简,开源节流。 卫容似乎很喜欢念昭,可能是因为她像极了她小时候的缘故,每天在宫中一闲,就会来公主府看她,给她带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逗她玩,不过念昭毕竟是昭君的孩子,卫璎知道卫容对他的恨意,还有上次他做过伤害君曜的事情,她并不想他太多的让他触碰念昭。 君曜似乎有所察觉,每次卫容来的时候都对他敬而远之。 “现在熙王后怀孕了,你该多去陪陪她。”卫璎对卫容道。 “陪什么。一大堆宫人围着她转,我又帮不上什么。”卫容仍在专心致志的陪念昭玩耍。 卫璎知道女人怀孩子的时候身体有多难受,对他说:“现在,是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一万个宫人围着她转,也比不上你一个人对他好。” “本王对她不好了吗?从她怀上到现在,燕窝补品每天都没少往她那送,况且,你怀念昭的时候,他不是也一直在外面吗?现在你和念昭还不是好好的吗。”卫容漫不经心的说。 卫璎简直无语了。 心疼熙王后一秒钟后,卫璎决定去宫中看看她。 卫璎带着礼物,还有一些补品,去了熙王后的宫殿,看着熙王后刚摔了侍女送来的燕窝,满屋子的宫人都在下跪。 “什么事生这么大的气呢。”卫璎走过去,冲她淡淡一笑。 “公主。”熙王后望着她,眼睛红通通的。 “要想孩子以后长得漂亮,怀孕的时候要开心一点。” 卫璎瞥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神色有些落寞,自己可能看不到四个月后要出生的小外甥了。 “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 “怎么了?” “还不是伊贵人这个狐媚子,天天缠着王上,每天来我这炫耀王上送她的东西。王上一次都不来我这里……”说着,她的眼圈又红了。 她一说,卫璎就心中了然了,伊贵人的父亲是洛阳首富,宠幸伊贵人完全是因为魏国连着三年打仗,国库空缺,很多前线的士兵连饭都吃不饱,而她却不明白。 这个傻女人,若哥哥真的像表面上那么不在乎她,以她这种智商,怎么能在宫中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 “你希望你能生个男孩还是女孩啊?” “我想要个男孩,但看着王上那么喜欢念昭,觉得他应该是喜欢女孩的,所以,还是生一个女孩吧。”熙王后惨淡一笑,“若是生了女孩,兴许,他就会往我这多来几次了……真羡慕你啊,你的夫君,只有你一个女人。” 正文卷 第七百七十四章 不要恨爹爹,是娘亲自己的选择 噗,卫璎听到这句话,差点吐血。 “你是没听过,他还是吴王时的江湖传闻吗?”卫璎哭笑不得,“从前,他的女人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我是一个一个这样斗过来的。为了得到他一个人的宠爱,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说到那些陈年往事,卫璎就不由得感慨,那些事,感觉,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听说,驸马马上就要回来了。”熙王后道。 “是啊,他要回来了。”卫璎说着,神色越来越落寞。 天知道她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明明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期盼与他见面,却又如此害怕与他相见,未见之时,她还可以思念度日,可是相见之时,或许就是一切终结之时。 今夜,无风无月。 天空中,那颗帝星刺目耀眼。 “娘亲。”君曜抱着小枕头来到了卫璎的房间。 “娘亲我害怕。” “怎么了?”卫璎摸了摸君曜的头。 “君曜梦见娘亲有危险。”君曜扑进了卫璎的怀里,“君曜很害怕,君曜今晚想跟娘亲一起睡。” “上来吧。”卫璎无奈,往旁边挪了挪,君曜便把他的小枕头放在卫璎旁边,爬上了榻子。 “君曜是小男子汉了,不能每天晚上都往娘亲床上爬,知道吗?”卫璎边帮他掖着被子,把手放在他手臂上说。 君曜伸出小小的胳膊,搂住了卫璎纤细的腰枝,钻进了她柔软的怀里,“反正爹爹还没回来,娘亲也是一个人睡,君曜就陪着娘亲……” 卫璎:……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娘亲不会离开君曜的,对吗?” “你以后自己乖乖睡觉,娘亲就不走。” 君曜说:“君曜一直盼望着爹爹回来,和娘亲在一起,那样,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娘亲,也希望能有这样一天。”卫璎苦涩一笑,拍着他的背轻声说:“君曜啊,如果爹爹回来了,要把你和妹妹带到别的地方,记住,跟他走。无论发生了什么,不要恨爹爹,这一切,都是娘亲自己的选择。” 君曜只觉得阵阵困意渐渐涌上心头,打了个哈欠说,“爹爹为什么会把君曜和妹妹带到别的地方?那娘亲呢?娘亲跟不跟我们走?” “你记得娘亲说过的话。” 第二天,边境忽然传来消息,魏国二十多万大军忽然遭遇埋伏,全部被蜀军围困。 消息传来后,一时震惊朝野。朝臣们都面面相觑:“这都眼瞅着驸马要打胜仗归来了,这怎么会忽然被围困?” “是啊,是啊,这该如何是好啊。” 卫容脸色青黑,目光扫视着众臣子说:“诸位爱卿,可有法子,能解了这围?” 众大臣们皆是苦大仇深的摇了摇头。 “驸马呢?驸马在哪里?!他没有带兵突围吗?”卫容忽然想到了这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前来报信的士兵立即被抓到了朝上询问,愁眉苦脸道:“驸马。驸马殿下一时也没了消息啊!” “什么?” 所有人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正文卷 第七百七十五章 你知道你有女儿? 魏国大军被围困,动弹不得,意味着此时若有一支军队来攻打魏国王城,轻而易举。 “混账!”卫容的手往金柱上重重一打。 卫璎亦在府中听闻了大军被围困的消息,立即匆匆进了宫。 魏国大军被困一事着实诡异,驸马又不知下落。她想着赶紧入宫与卫容一同商量对策,虽然,虽然有可能是徒劳的。 卫璎飞快的奔跑在回廊里,此时一个王城守城士兵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进了金殿,大喊了一声:“不好啦!驸马殿下带着吴国的兵,兵临城下啦!” “啊?” “什么?” 朝堂上的众臣子一个个都懵住了。 “驸马?” “驸马反了?” “来!快让御林军上,拦住他!”卫容一脸焦急,几乎都要跳脚了。众大臣一哄而散,纷纷惦记着赶紧回家收拾财物,赶快跑路…… 卫璎缓缓走进了金殿,与卫容对视了一眼。 宫中禁军统领立即集结了一千御林军,还有八百侍卫,镇守在了王城口。试图守住城门,然而,还未坚持到一盏茶的时间,城门就被破了,昭君率领着十万吴国士兵,洋洋洒洒的杀进了魏国王城。 看着大军直朝王宫奔去,满城的百姓,一时都知道了驸马反了魏。 镇守王宫的侍卫们还试图与吴军拼杀,然而,王宫的各道屏障已经形同虚设。不多时,昭君已经带着兵,杀进了宫门。 终于,昭君破了卫容寝殿最后一道关卡,提着剑,走了进来。 剑上流淌着鲜血,金殿之上,只余卫璎一人,一身素衣,长发如瀑。 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卫璎的内心反倒平静了起来。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卫璎望着他笑,“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下一秒,她一把拔出腰中的佩剑,正要刺向自己,昭君却早有所料一般,将那柄剑一打,“哐当”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卫璎震惊抬头,昭君蹙眉盯着她:“你当,在我面前自杀有那么容易吗?” 卫璎懵了,瞪着他:“逆贼,你能阻挡我一次,能阻挡我一辈子吗?” 昭君笑了笑:“有何不可?” 此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诧异的喊了声:“娘亲。” 卫璎看了眼念昭,又看了眼昭君,闭上了眼,简直快气昏了。 “哦,念昭啊,来给爹爹抱一抱。哎哟,我的念昭都这么大了。”看到小女娃,昭君的神情却并不惊讶,笑嘻嘻的一把将地上的念昭抱了起来。 小女娃奶声奶气的问了句:“你真的是我爹爹吗?” 昭君伸手朝卫璎一指:“你娘亲就在这里,不信你问她咯。” 卫璎却满脸诧异:“你知道你还有个女儿?你还知道她的名字?” 昭君放下了念昭,悠悠将目光转过来,深邃的望着她道:“阿璎,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 昭君转过身去,背着手踱步到了窗边,望着窗外清风吹拂的柳叶,缓缓道:“无论,有多少个世界,都与我们无关,就算那个世界有着相同的你我,经历着我们的过去和未来,终究,不是你我。” 正文卷 第七百七十六章 以后天天陪你娘亲睡觉 “这魏国的王下,攻不攻是我的事,取不取呢,也是我的事,我之所以带兵攻进了魏国的王城,就是为了告诉卫容,我有灭了他吴国的本事。但是,为了你,我不会这么做。” 说着,昭君扭头,冲她邪魅一笑:“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去吴国。”借着,便走了出去。 这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伴随着窗外吹来初夏和煦的暖风,卫璎,呆立。 “娘亲,爹爹走了。”念昭喊了声,卫璎这才回过神来,追了出去,“吴延昭你给我站住。”然而他却没有停下。 本事了,居然在她面前装逼。卫璎吼了声:“你再不停今晚睡床底下!” 那个人果然停住了。 卫璎追了上去,“我们三年没见了,你见到我就这么淡定?” “不然呢?”昭君勾唇笑笑,继续往前走。 “喂。”卫璎一脸失望,“你这是要去哪啊?” “回家睡觉,我累了。” “公主府?” “你还有哪个家?” “哦。”卫璎继续跟着他走,看着他背着的手,心想他连她的手都不牵了,果然是要做王的人了,架子都先摆起来了。 两人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卫璎一直想着要跟他说什么,不过看着他爱搭不理的样子,就一句话也没跟他说了。 卫璎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口,他倒是还认得,率先上了车,卫璎也跟了上去。当门帘落下的那一刻,卫璎感觉到一只手,猛地将她拉进了怀里。 在在与他身体触碰的那一瞬,卫璎浑身都打了个激灵,心脏也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公主府的方向驶去,他贴近了她,“在边境三年没碰过女人,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那炽热的呼吸喷撒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你这个狠心的女人,肯为我写这么入骨的诗,又是怎么做到三年来不看我一次的?” “你又没说你想我,你若肯为我写那种诗的话,刀山火海我也来。” “谁要你闯刀山火海。”他的手掌隔着她薄薄的衣料抚摸着她的身体,轻咬着她的耳朵说,“这三年欠我的,你得慢慢还回来。” “色胚!”卫璎的脸迅速红了起来,然而,很快,她就感觉颈后一沉,然后听到了他沉稳的呼吸。 居然,睡着了? 这是有多累啊,卫璎苦笑。 终于回到了公主府。卫璎把他摇醒,两人一起下车,走进府里,院中,已有半人高的小男孩站在那里怯生生的望着他,直到他近前,才奶声奶气的喊了声“爹爹。” 卫璎不可思议的望着他,这个小机灵鬼,居然还认得出他是爹爹。走的时候,他连路都不会走呢。 昭君瞬间狂喜,把君曜从地上抱了起来。君曜说:“爹爹,你回来了,太好了。这下有人陪娘亲睡觉了,君曜不用担心娘亲晚上害怕了。” 卫璎脸色瞬间一黑,小崽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明明是他自己害怕,怎么能甩锅她呢? “好。”更绝望的是老男人,居然回了,对君曜说:“以后爹爹天天陪着你娘亲睡觉。” 作者说:看过新文的举个爪。 正文卷 第七百七十七章 天下太平 卫璎简直要吐血了。 这种话,当着孩子的面说,合适吗? “你快去睡觉吧。”想起他刚才在车上一个呼吸的时间就睡着了,卫璎推了推他。 昭君把君曜放到了地上,邪魅一笑,二话不说就拖着她往寝殿里走。 “你拖着我干嘛?” “侍寝。” “我大白天不睡觉的!”卫璎抗议道,不过抗议无效,整个人都被他横抱而起,往寝殿走去。 “喂!孩子还在呢!”卫璎微嗔道。 “以后他们会习惯的。”某人不假思索道,卫璎只想捂脸。 他将她放在床榻之上,亲吻着她的唇,拉起了床帐,芙蓉帐暖,这一切好不虚幻。 原本,她应该死了才对。 她与他这么就没见,这次重逢,真的好不虚幻,她觉得好像是梦,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然而,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被他发现了,他执起她的手,轻笑了一声:“傻瓜。” “你真的没骗我吗?你真的会放弃取魏国的天下?” “我若愿意放弃,你愿意跟我去吴国吗?” 卫璎重重的点了点头。 “明天,驻守在魏国王宫中的大军,会与我们一起离开。”昭君注视着她道。 “好。” 昭君邪魅一笑,伸手欲扯开她的衣带,卫璎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抓住了他的手。 “魏军的二十多万大军还在被蜀军围困,怎么办?” “放心。”昭君翻身躺在她身侧,“三天之后,慕容云会带兵解了蜀军的围困,届时,蜀国将会退兵。” “你所希望的事情,我做到了。吴国重建,而魏、蜀刚经历过大战,现下三国实力相当,应该会平静很长一段时间了。”昭君望着帐顶,有些疲惫道。 不一会儿,就传来他酣睡的声音。 第二天清早,他们就出发了,昭君果然依言,撤走了驻守在魏国王宫的士兵。 三天后,他们抵达吴国王城,新的王宫已经在废墟上重建,昭君入住乾清殿,卫璎入住原来的乾静殿,不一会儿,就传来消息,慕容云带去的那支吴军解除了魏军的围困,蜀国退兵,而慕容云也领兵,班师回朝。 一切,终于平静了下来,听到战报,卫璎也松了口气。 御花园的荷塘里,已经开了三两支荷花,和水杏在荷池边漫步,望着池子里的荷花,卫璎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三年前,她与赠她天山雪莲的道士,有过约定,如今,是不是要与他见一面了? 正想着,忽然看到不远处,昭君正与那老道人走在一起!一时惊呆了。 “玄元道长!” 卫璎立即上前,看了眼昭君,“你们,怎么认识的?” 玄元却一脸高深莫测的望着卫璎,笑眯眯道:“天机不可泄露,既然,公主与王上如今破镜重圆,老道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破镜重圆?”这是什么意思,卫璎满脸不解,这是一个诡异的词,但绝非道长口误。像是暗藏了什么玄机。 “道长,我是要谢……”卫璎说着,还未说完,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 正文卷 第七百七十八章 微臣有话要说 有些事,他若愿意,会告诉她的吧。他不告诉她,想必自有他的原由。 卫璎望着他与道长渐渐远去,若有所思。 三日之后,就是昭君的登基典礼,他将再次登上吴国的王位,届时,卫容和苏扶摇都会参加,也是借此机会,化干戈为玉帛,让三国之间长治久安,恢复到从前。 尚衣局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缝制出了二人的礼服,卫璎和昭君一同换上了礼服,忽然,一个宫人匆匆跑来,“王上!不好了!慕容将军不行了!” “什么?”卫璎和昭君俱是一惊。 前几天才看着慕容云英姿飒爽班师回朝,怎么会忽然之间就不行了呢? 两人一同赶去了慕容云的宅子里,见到已经有几位太医赶去了,卫璎看见侍女将一盆一盆的血从他的寝殿里端出来,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昭君迅速冲进了慕容云的寝殿里,看见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慕容云,身穿一身雪白的睡袍,面色苍白如纸。 “慕容云!”昭君惊骇的喊了一声,慕容云还一息尚存,微微睁开了眼睛,望着昭君,嘴角勉强勾起了一丝笑意。 “怎么回事?!”昭君在慕容云床边坐下,立即捉起了他的手腕子查探他的脉息。 “王上,微臣,已是大限将至。”慕容云艰难道,“微臣早在三年前就服下了魏王的毒药,一旦不定期服下解药,必死无疑……微臣离开魏国,能够挺过这三年,已经很满足了,只可惜,不能亲眼看着王上登基了,三天,只差三天了啊。”慕容云苦笑。 “你给我挺住!”昭君低吼道。而卫璎则完全懵了,“你说什么?你服下了卫容的毒药?” 她也一瞬间慌了,六神无主,喃喃道,“你等着,我这就管他要解药去,你等着啊,备马!来人备马!” 最后几句话,她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她刚要离去,却被昭君一把拽住了。 昭君面如寒铁。 “慕容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别废功夫了。”慕容云笑了笑,“就算现在给我解药,我也没救了,不如,听完我最后几句话吧。” “你说。” 卫璎望着他,浑身颤抖,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下来。 “好好照顾王上,他为你做了,你可能永远都想象不到的事,如果你再敢负他,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咳咳。王上,微臣也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你凑近一点。” 昭君俯下身子,凑到了他耳边,慕容云在他耳边亲声说了几句话,那一刹,昭君满脸震惊。再看他时,他心满意足的得冲他扬起了唇角,接着,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染红他一身白衫。 “慕容云!”昭君嘶吼了一声,双目猩红,“你给我挺住!只要你不死,我就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然而,他再也听不见了。 …… “这世间,可有让人死而复生的秘术?” 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卫璎决定去秋名山修行三年。每天与玄元道长探讨命理哲学。 “有。”玄元笑眯眯道,“并且,有人还用过,不过,这是天机,不可泄露。” 正文卷 第七百七十九章 一代贤后进行时 “如何做到?” “将一半寿元分给想要改命之人,可扭转时空,回到此人临死之前,改变局面,可此事乃是逆天而为,自是要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非常人所能忍耐。” “我……”思忖了片刻,卫璎道,“我想要复活慕容云,我愿意付出代价。” 玄远惊讶道:“你为何,想要复活他的命呢? 卫璎道:“王上每天都陷入在深深的自责与痛苦之中,一蹶不振,我想减轻他的痛苦。” 玄元哈哈大笑:“那你将一半寿元分给他,势必会少活很多年,你死了,王上孤身一人,难道就不痛苦了吗?” “这……” “回去吧娘娘。你与王上阔别三年内,才刚刚重逢,这一生中,还有几个三年可以挥霍呢?”玄远笑道,“逝者已矣,还是珍惜眼前可以珍惜的吧……” “道长……” 盛夏的黄昏,宫阙外一大片绚烂的火烧云,蝉鸣凄切,卫璎踏进乾清殿,闻到扑面而来的一股浓烈酒气。 宫殿里很闷热,昭君坐在地上,手边一个翻了的酒壶,里面的酒撒得哪里都是,流到了他的袍角和袖口,然而他并不在乎。 “王上。” 卫璎扶起地上的酒壶,想要将他从地上拖去了,却发现拖不动,他略带嘲讽的扫了她一眼,“怎么,不去做你的道姑了?” “玄元的道观,容不下我,所以我又回来了。”卫璎苦笑道。 “是吗?”昭君咧了咧唇角,“要不是每天都有那么多烦人的国事要处理,本王也想去呢。” “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慕容将军会希望王上放下国事去那种地方吗?” “本王欠他太多了。”昭君喃喃。 “既然还不了了,那就别去想了。”卫璎伸手握住昭君的手,“慕容将军这样做,最终还是为了吴国的百姓,那么,最终就将对他的亏欠,还给吴国百姓吧。希望王上能够振作起来,励精图治,让这个国家慢慢富强……” 昭君若有所思,卫璎点到为止,说完便转身里去。 盛夏的夜里,卫璎一个人睡在软榻上翻来覆去,辗转无眠,更可恶的是蚊子,总是能穿过纱帐,在她耳边玩闹。 忽然,耳边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清凉的香气,昭君将一粒香丸扔进兽炉里,很快,耳边的蚊子声就消失了。 是从前乾清殿夏季用的驱蚊熏香,再次闻到这种香味,恍若隔世。 昭君撩开纱帐,在她身侧躺了下来,手上拿着一块浸过凉水绞干的帕子,伸进她的睡裙里,将她身上的汗全部擦去,卫璎顿时觉得凉爽舒适,暑气消散了大半。 借着月光,见她缓缓睁眼,昭君说了句:“醒了?” “快睡吧。”卫璎看了他一眼,翻身往里去了,给他腾了个位置。 昭君在她身侧睡下,对她道:“阿璎,本王决定取消登基大典了,还有你的封后仪式。” “嗯。”卫璎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昭君道,“本王重回这王座,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王位,是用三国百姓的鲜血换来的,本王,如今之所以回到王位,就是为了偿还之前所有对百姓欠下的。所以,不办这册封大典,你会生气吗?” “怎么会?”卫璎翻过身来,亲了亲他的唇,“我应该还的比你更多,这辈子剩下来的时间,我会竭尽一生的努力去偿还,我要协助你,让吴国百姓过得越来越好。相信,吴国,在我们的努力下,一定会比最初还要繁荣昌盛的……”卫璎嫣然一笑,“等到那个时候,王上再给我一个封后仪式吧。” “好。”四目相对,昭君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本王,等着你成为一代贤后。” 正文卷 完结感言 最终还是完结了,万分不舍,想告诉大家的是,他们,战胜了我。卫璎的梦境,是原本的结局。 我相信,有字灵的存在,我相信,他们是有生命的,在故事里,终于战胜神了命运之笔,扭转了结局,得到重生。另外,文中提到的几点暗示,点到为止,留给大家自行想象的空间,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大家可以yy下。 第一点,玄元说的那个起死回生的秘法,世间有人用过,猜猜是谁? 第二点,慕容云为什么对昭君不离不弃,临终前究竟对昭君说了什么,让他这么震撼? 第三点,还记得白衣飘飘的李逸吗?他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第四点,文中提过魏国的一些传闻,卫璎和卫容真的是亲兄妹吗? 第五点,慕容云和卫容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是靠什么赢得了卫容的信任?卫容最喜欢的人是谁?到最后,又是真的爱上熙王后了吗? 大家是否希望出续集?可在评论区回复我哦~ 我是十三娇。爱我的请继续支持我。《萌妻来袭:军帅,坏坏宠!》已开启精彩新世界,我在下一个地图的发糖。 Ps新书:大叔和萝莉新cp,养成类甜宠小故事1v1,男主女主身心干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