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需娇养 作者:听茶生烟 ——————本文文案————— 绾禾死过一次后才知道,她穿书了! 她出生开始就是皇后,皇上是个暴君。 小时不懂,总是爱往他身边跑,大了知道后就躲着,到及笄时贪玩出了宫,遇到一位知己,动了不回去的念头。 结果被抓回来关进冷宫,身子娇气,直接一命呜呼。 重来一次,她决定一开始就不露脸,也不出宫,知己也不要了,占着皇后的身份安稳度日,命重要。 结果,一回来就见到了暴君。 小小的身体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暴君捏着她软软的脸蛋,声音极为柔和,“小禾儿想我没?” 只是少年疯狂的眼神和来冷宫看她一模一样,皖禾没忍住…吓跑了。 结果被少年抱在怀里,捂的喘不过气,只听到少年声音狠厉,“小禾儿,你说好不会离开我。”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皖禾 ┃ 配角:预收幻言:《伪装神明》 ┃ 其它:预收古言:《食色》 一句话简介:暴君养媳妇可还行? 立意:生命诚可贵 第1章 傀儡 富丽堂皇的宫殿极尽奢靡,高位上的人,面孔稚嫩,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残留着孩童的天真,唇红齿白,宛若天上仙人。 人是璟尧,自襁褓起就坐在这皇位上。 脚下文武百官,皆低头朝拜。 “平身。” 声音冷冽,人是珠帘后的女人。 女人相貌端正,说不上多好看,但看得出常年身居高位,威严兼具,气度不凡。 显然璟尧是个傀儡皇帝。 “太后,大王爷醉酒,出言冒犯先皇,留宿花楼,还让歌姬传唱不敬之言,实乃大不敬。” 大王爷,是先皇为数不多的皇子了,温雅知礼,就连文状元都要礼让三分的,曾是皇位最有力的候选人,只是他无心而已。 太后抱着一个襁褓婴儿,接下了江山。 “是该罚。” “皇帝,你说呢?” “母后决定就好了。” 乖巧温顺的眼睛里带着丝丝讨好。 太后双眉骤紧,显然不满皇帝的表现,一副严母模样。 “皇帝,以后这江山是你的,你怎么能一点不问?!” 语气轻松了一些, “这样好了,你说说怎么罚吧。” 璟尧抿了抿嘴,一番思考,,黑白分明的眼满是认真, “听闻皇兄最爱书,不如就让皇兄烧了他书房,命人割了他的舌头,断了他的手指,以后他的文不得传,不能言,不能写,那些荒缪的言论自然就没了。” 璟尧每说一句,底下的老臣脸色就难看一分。 说完璟尧期望的看着太后,希望得到夸奖一般,太后没有说话,汇报的大臣却先称好,被太后一看立马不言。 “皇上,不可,不可啊,他可是你的亲兄弟。” 反对的是两朝元老,自盛时就辅佐先皇。 “那又怎样,他骂我父皇怎么算呢?” “皇帝,大王爷可能喝醉了,说的胡话,惩罚不用这般严厉,就禁足王府,不宣不得外出。” 众人不再异议,毕竟比璟尧的惩戒好多了。 “退朝。” 尖利的嗓音划破天际,大臣尽散。 璟尧无趣的跑到太后面前,孩子气的埋怨道:“母后,您太心善了。” “皇帝,你要念手足情。” 语重心长。 “那他们当年想要杀我的时候,可没念。”璟尧小声嘀咕稍带委屈。 太后揉了揉眉心,“皇帝,你先回去歇息吧。” 璟尧刚走,太后身边低头的公公阴阳怪气的道“这个小孽种,心思不是一般的毒辣啊,主子要是真把大权给了他,那不是板上鱼肉?” 话刚说完,就知错了,连忙打脸,半点不敢马虎。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行了,扶哀家回宫。” “多谢主子心善。” 璟尧出了大殿就踹了身边的小公公一脚,太后居然还会关心别人,他不是最出众的皇子,只是占了年纪小又没有母妃的便宜,不然太后当年不会选他。 现在是不是见他无用,没有天资穿上这身龙袍,想要另觅他人了? “主子踹的好,踹的好。” 璟尧冷笑一声,“好哪儿了?” 小公公一脸纠结,直挠头,璟尧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小公公谄媚的说:“主子做什么都好。” “真是虚伪,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奴才多谢主子恩典,多谢恩典。” 小公公不断的磕头,就是璟尧刚刚要杀了他都不足为奇,现在只是挨板子,可不得谢恩。 “皇上,皇后娘娘跌到水里了。” 匆忙来的宫女连礼都忘了,璟尧没有在意,连忙往万合宫跑,璟尧在这世上最在意的有两人,一是太后,让他不再无母,再就是皖禾,自小养在他身边,天底下他最为相信的人。 现在她失了差错,难怪宫女惶恐了。 皖禾被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宫女用布擦着,手在不停的抖,她是今天值班的,少不了罚的。 皖禾任由宫女折腾,刚刚濒死的感觉真切。 要是没记错,她在冷宫,病死了。 还是说她现在重生了?可明明记得她是穿书的啊。 嘶,头好疼。 “小禾儿。” 璟尧一袭白衣,衣服上用金线绣着龙纹,干净的颜色终是一天被染成了血色,像是开满了梅花一样。 为了表忠心,父亲在镇守边关的时候将她送入了宫,她自小被养在宫中,整日和这璟尧半大不小的孩子在一起,太后为安抚父亲许诺她是皇后,虽然父亲并不想,怕太后多虑,默认了。 璟尧排外的很,好在她小,说话都不利索时就跟着他屁股后,所以几乎没受他白眼,可能受了她也不知道。 宫中都知她是未来的皇后,听的久了,璟尧也就这样认为了,待她很好,可惜她从未往哪方面想,又是个贪玩的,出了宫认识了情郎,还丢了身子。 回来后璟尧大怒,把她关进了冷宫。 想想也是,养了这么久居然选了别人,任谁都要生气的吧。 璟尧抱紧了皖禾,生怕会丢了一样。 浅浅的香味不难闻,皖禾却心尖发颤,大概这味道是和璟尧相关的,莫名的惧怕,想着璟尧脾气并不好,皖禾没有推开他。 皖禾比璟尧小了几岁,从身形上看璟尧很容易抱她。 “你们是怎么照看皇后的!” 璟尧的话音刚落,宫殿的宫人全部跪下,该来的还是来了,怕性命不保。 璟尧放开了她,她像是憋闷的人获得新鲜空气一样。 “今天谁值班?” 给皖禾梳头的那个宫女颤巍巍的爬出来,头都没敢抬,“奴婢知错了,皇上恕罪。” 皖禾忍着惧意下了床,双手拦在宫女前面。 “不怪他们,是我不小心的。” “小禾儿在担心她们这些贱婢?” “皇后娘娘没有担心我们,只是担心皇上气坏了。” 梳头的宫女连忙说,脸上已经全是泪了,本来或许还有活路,这下怕一点希望都没了。 璟尧善妒又多疑,皖禾忘了,被宫女一说连忙点头。 璟尧的脸色好看了些。 璟尧缓步走到皖禾面前,璟尧捏着皖禾软软的脸蛋,柔声道:“小禾儿,想我了吗?” 璟尧阴翳疯狂的眼神,和在去冷宫看她时一模一样,皖禾没忍住吓…跑了。 璟尧因到了一十有八,要准备接管朝政,已经几天没见皖禾了。 皖禾跑了,璟尧的脸黑的不能再黑了。 完了,万合宫的人,都要完了。 “主儿。” 皖禾被梳头宫女唤住了,璟尧脾气不好,皖禾怕这刚刚活过来就没命了,挪着步子走到了璟尧面前,璟尧面无表情的看是她,皖禾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被璟尧按在了怀里。 皖禾被捂的喘不过气,也不敢动,听着璟尧声音狠厉,“小禾儿,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现在也不喜欢我了吗?”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萦绕,语气威胁,皖禾却愧疚万分,璟尧对她委实不错。 皖禾慢慢的抱住了璟尧,“没有,我不会的,永远不会。” 上辈子他老说想让她快点及笄,最后一定很气她和别人在一起了吧,他那么坏的性子。 想着便贴上了璟尧的唇。 皖禾踮着脚尖,手拉着璟尧的衣服,双颊绯红,眼中带着一丝丝歉意。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欲色,璟尧将皖禾抱进了内室。 梳头宫女瘫坐在地上,她们这是逃了一劫。 内室。 璟尧双眼微红,手指小心翼翼的滑到了皖禾的领口。 “小禾儿。” 压抑低沉的声音撩拨心绪。 皖禾刚刚洗完澡,整个人香香软软的,身上穿着霞粉色的里衣,头发微潮的搭在肩上,眼睛被水汽氤氲的湿漉漉的。 皖禾闭上眼睛,给他也好,免得她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丢了不该丢的心,连命都丢了。 璟尧咽了口唾沫,收回了手,失落的说:“小禾儿还太小了。” 皖禾数着脚丫子,给他还不要,真想把她留给别人嘛。 “小禾儿,我马上可以掌权了,那天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璟尧心情颇好拉着皖禾的手。 “不可以的,我是女子,不能去朝堂。” “无妨,母后也是女子,你到时与她一起。” 万合宫狼藉一片,来传话的太监也不敢进。 站在外室,扯着喉咙喊,“请皇上安。” “皇上,太后娘娘有话传。” 璟尧拉着皖禾出去了。 “怎么了?” “皇上,这是选妃的名单。” 传话的公公时太后身边的那个,目光扫过只穿寝衣的皖禾,连忙低下了头。 璟尧将名册随手一扔。 “你先下去吧。” 第2章 选妃 太后只是把选妃名单送过去,不打算插手,既然说放权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再说,璟尧性子残暴凶狠,那些女子在这后宫还不是要指望她来撑腰? 万合宫。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以后奴婢愿为娘娘刀山火海。” 梳头的宫女在地上跪谢。 “你叫什么?” “回主子,奴婢银花。” 银花生的俏丽,长相温婉内敛,倒是个好的。 皖禾天性懒散,宫中没寻个贴心的人,更没有拉帮结派,最后在冷宫的那些日子,净受欺负了。 “以后你便留在我身边。”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外面怎么这样热闹?” “回主子,今儿皇上选妃,呆会,您怕也要去瞧瞧。” 上次她闲后宫自己一个人无聊,所以对于璟尧选妃期待的很,挑了很多漂亮姐姐,没少惹璟尧生气,这次既然还要在璟尧身边讨生活,不免要在意些他的情绪。 说来也怪,人家穿书的死了都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再不济直接一命呜呼,她倒好居然重新来过,还有,她第一次的时候可不知道是穿书,只当是真切的过了一回,没有半点优势可言。 银花说对了,不出一柱香的时候,就有人来为她梳洗妆扮。 绯红的衣裳艳丽,皖禾生的白,模样灵气,这艳丽的衣裳到身上不艳俗反倒生出一副娇态。 “主儿,怪不得皇上看您欢喜,就是奴婢看了也欢喜的很。” 银花梳的一手好头,配着皖禾的好模样自然更添光辉。 皖禾晃了晃头,很满意,皖禾最烦她的头发了,睡觉回压着,起来又盖眼,带上那一堆饰品更是沉死了,银花这次梳的很好,轻巧简单。 “主儿,奴婢奴婢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你说?” “奴婢知道主子心善,对于太后充盈后宫自然赞成,可奴婢看着皇上对娘娘痴情,这这痴情了心里怕装不下其他人。” 银花说的隐晦,皖禾却是明白了,这是不让她插手这件事,免得引起皇上太后两边不满,这次她自然知道怎么做,她虽不聪明,毕竟死过一回了,教训还是有的。 “我知道了,我不会管问的。” 银花舒了一口气,她家这小主子什么都好,就是这男女□□上领会颇慢啊,皇上又不是个会表达的,性子又暴戾,害。 “皇上驾到!” 尖利的声音传到了万合宫。 一入门,璟尧就闷闷不乐的趴在卧榻上。 宫人自觉退下。 皖禾走到软塌前。 “怎么了?” 璟尧烦闷的抱住皖禾的腰,头靠在皖禾的肚子上,“小禾儿年岁再大些就好了,还没封后呢,就要封那些女人为妃。” 皖禾怕自己说错话,一句没说。 记得上次,她极为开心的说,有姐姐来陪她了,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璟尧虽不愿,可这是太后的命令,他还是听的。 高位上坐着璟尧和皖禾,太后抱恙,没来。 璟尧翻着册子,公公叫上一个个备选者。 许是闲的无聊了,璟尧蘸着茶水在名册上,见一个个名字都糊了才作罢。 女人们身形凹凸有致,衣衫华美,一个个像是熟了的果子,刚好到采摘的时刻了。 璟尧扫过一排女人,凑到正在吃葡萄的皖禾耳边,唇故意蹭到皖禾的耳朵,似乎有些不满皖禾自在的模样。 痒。 皖禾不敢挠,下意识的缩了缩头,璟尧这才作罢。 “小禾儿,你想这群女人进宫吗?” 有了银花的提醒,她更加小心少说话,他选妃怎么还问上她了,皖禾把口中的葡萄咽下去,答案肯定是不想的。 “不想。” 皖禾说完璟尧的脸色果然好了些。 “为什么?” 皖禾:…… 怎么还有为什么,她们来了你就会生气,虽然她挺想找些姐姐陪她的。 沉默。 一旁的银花急得出汗,恨不得帮皖禾说了。 “那样她们就会来抢璟尧哥哥了。” 听到皖禾的声音后,银花璟尧都把心放下了。 璟尧吃了皖禾手中的葡萄,温热的触感,像是触电一样,皖禾举着被璟尧沾到的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办。 “哈哈哈,小禾儿放心,我不理她们。” 璟尧舔了舔唇,黑白分明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一排女子还在行礼,因为璟尧没有让她们起来,有的已经微微颤抖了,想来是腿麻了。 “抬起头来。” 终于可以动了,中间的一个女子没站好,倒在了地上,连着的两个女子也被牵扯了。 “皇上饶命!” 皇上残暴,喜怒无常,进宫之前她们就有所耳闻。 璟尧脸色兀沉,饶命?她们真是吵闹!原本赏心悦目的脸也变得奇形怪状,以后要是天天看,真是污眼睛。 “我有说要杀你们吗?” 璟尧浅笑着,语气温柔。 “多谢皇上。” 三个秀女已经放松了些,璟尧生的好,此时脸上带笑,底下的秀女不由得脸红了。 “既然都站不稳,那就把腿砍了,以后都不要站了。” 轻飘飘的语气,秀女却惊愕的说不出话。 还没回神,甲卫兵就出来将三人拖走。 皖禾想阻止,银花却不停的摆手,皖禾手心的葡萄已经被攥破了,皖禾脸色很不好,这也是虽然璟尧待她很好,大了后不敢太亲近他的原因。 秀女换了一批,众人都低头,恨不得早早被弃选,只有一个,扬着明媚的笑了,看了璟尧一眼。 “这眼睛真好看。”璟尧呢喃道。 “民女多谢皇上称赞。” “不知道挖下来会不会比那琉璃球好看。” 秀女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笑容,面如死灰。 “皇上,太后那边还等着你好消息呢。” 太后虽然没来,却派了个公公,看着璟尧这样选下去,这秀女怕要七死八残了,不由得出言提醒,璟尧饶有趣味的看着公公,扬声道: “那就留下吧。” “民女谢恩。” 原来是玩笑,玩笑。 璟尧随便留了一些人,算是给太后面子。 那公公再没多说一句话,回到太后哪儿,自打了好几个嘴巴子,说自己多嘴了,皇上怕要记恨了。 “你这张嘴,早晚害死你。” “主子,您得救奴才啊。” “无妨,你到底是我身边的人,皇帝不看僧面看佛面。” 公公眉间忧思。 “太后,您真要把权给皇上?” “还管不住嘴,不用皇帝,我先把你舌头割了。” ”奴才这也是担心娘娘,以后再也不提了。” 还要打脸的时候被太后拦住了。 小公公长相秀气,称王兮,靠着皮相在太后宫中侍奉。 传言他曾是这京都有名的小馆,把太后伺候的舒服了,这才被带到宫中,那玩意都没净干净,当然是传言。 书房。 那些入宫秀女的牌子已经赶制出来了,璟尧拨算盘一样推到了皖禾面前。 “入宫的这些人里,小禾儿最不喜欢那个?” “都不喜欢。” 银花暗自拍手叫好,直呼娘娘开窍了。 “最不喜欢的那个呢?” “你说她眼睛好看的那个。” 璟尧的话她可不认为是玩笑,留在宫中 ,那眼睛早晚会被挖下来,让她早些离开吧,命重要。 璟尧浅笑一声。 “不喜欢,咱就不理她。” 说完璟尧就将那人的绿头牌子扔了。 第3章 生气而已 室里香烟缭绕,铂金色的床幔在灯光下泛着亮光,床上的褥子蓬松松的,躺上去一定很舒服。 太后手撑着头在假寐着,露出了细腻的小腿,王兮在给太后捏腿,太后身材丰韵,虽然样貌不出众,可身材确实好的,加上平日保养得当,依旧紧致细腻。 王兮不紧不慢的捏着,一步步往上,见太后没有出言阻止,就放肆了些。 “娘娘,你可真美。” 柔若无骨的手似有似无的撩下太后的衣裳,像是羽毛扫过痒肉,要抓时又溜走了,如今天气渐热,衣裳就单薄了些,何况还是午歇时的。 “你上次所见可是真的?” “主子,皇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小就疼爱皇后,以前就罢了,现在皇后来了葵水,这大礼还未办,要是再怀个孩子,还不成了皇室笑话?” “秀女选了几个啊?” “回主子,八个。” “行,哀家就安心的等着抱孙子吧。” 王兮跟了太后几十年了,深知太后可不是什么善主儿,当年就连抱养皇帝也是因为他年纪小,母亲低贱,无依靠,好控制。 现在莫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若真是这样,这江山怕要毁了。 封地,西娆。 “荼靡,你快下来,别摔着。” 枣树上,黑色的祥云华服显得少年意气风发,笑容像是阳光一样,干净又明媚。 “好,这就来。” 荼靡从树上跳了下来,衣服前兜一捧枣。 “乳娘,您尝尝。” 荼靡是功臣之子,父亲为国捐躯,祖父又是帝师,这才有了封地,得了侯爵,虽是个闲散的,却足矣不愁吃喝。 荼靡一身劲装,破显侠气,脸却还是稚嫩的,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非要去江湖看看。 “过两日便是去京都参拜的时候,你可要去?” “母亲不是不让我去?” 口中这样说着,眼睛却是滴溜溜的冒光。 乳娘掩嘴而笑,“你母妃是不愿你去宫里头,哪里面都是吃人的玩意,可京都不一样,哪里繁华似锦,你该去看看。” 总不能一辈子在这儿种地,老爷为国效力,却被困在这西娆,这皇家不能这样欺负人。 “我可是听说,夫人正在给你物色夫人呢。” 荼靡塞了一嘴的枣,这刚嚼了两口,还没翻个个,就呛的满脸通红,荼靡无赖的蹲在地上,“我才多大?我这么可爱,这么快就要找个母老虎来管我了?我不要。” ——— 傍晚,太后沐浴更衣,身上还的潮红未退,王兮扶太后坐下。 “太后,皇上还没有翻牌子。” “他本就是多疑的性子,那些女人身份背景没有查清楚前怕不会碰的,就算碰了也会被杀掉。” 王兮将剥好的葡萄送到太后嘴边。 “可皇上整日与皇后在一起,这眼里怎么会看到别人?” 皖禾无福气为她生下皇孙,就凭着他父亲在边疆能够忠心,皖禾若是生了皇子,否则她不是一直忌惮着?她可不喜看着别人脸色。 璟尧暴戾的性子,皇帝自然做不了多久,现在他还未掌权朝臣已经对皇帝有诸多不满,可先皇的子嗣中又无人可选,等到他有了皇嗣,怕就是他下台的时候。 太后擦了擦嘴,把嘴角处的葡萄汁擦掉。 “你去唤皖禾来。” 皖禾对太后印象很浅,只记得她让她护好自己的身子,说是大礼之后才能给出去,让她疏远璟尧,还要劝璟尧宠幸嫔妃,其他的情况下太后都是吃斋念佛的,就连早上去听政也是担心璟尧不能应付,不得已。 太后见了皖禾后,没让行礼,就拉着坐下了,王兮自觉的退下。 “你也退下吧。” 太后看向银花,语气颇有说银花不识礼数的意味。 “快下去吧。” 皖禾说话后银花行礼退下,太后的脸色却不好看了。 “这丫头忠心,哪儿来的?” “随便挑的罢了,大概礼法严谨些。” 各自的奴才只能听各自主子的话,礼法上是这样的。 太后假假的笑了笑,没有再追究,只是这皇宫里还有不听她话的奴才,真是稀奇。 “皇帝待小禾儿可好?” “璟尧哥哥待我很好。” “本宫真是羡慕你们,自小一起长大不说,以后还能厮守终生,真好。” 果然,还是来了。 她记得她上一次的回答是,她只是拿璟尧当哥哥罢了,厮守终生是要和喜欢的人的,说完似乎想到不合适,连忙闭嘴,太后被逗的咯咯笑,居然同意了她的说法,随后的就是让她疏远璟尧,不能让璟尧碰她就是了。 皖禾沉默,不会说那还是不说的好。 太后诧异,她明明让教书先生说了一些才子佳人的事,依着皖禾天真烂漫的性子,怎么会一点反应没有? “小禾儿,皇帝现在纳了嫔妃你可恼?” “不恼,皇帝本就是三宫六院的。” 听到了这儿太后才露出笑容。 “小禾儿告诉母后,是真心喜欢皇帝吗?男女那种?” “小禾儿,不懂母后什么意思,小禾儿喜欢璟尧哥哥啊,我是女子璟尧哥哥是男子。” 太后抽了抽嘴角,怪不得皇帝会喜欢皖禾,这样个蠢笨的,是不用动脑子费心机了。 “小禾儿不懂,男女之情不是这样的,小禾儿对皇帝只能是兄妹之情,小禾儿,你怎么也是跟着我长大的,我待你如半个女儿,在及笄之前,不许让皇帝碰你。” 皖禾懵懂,显然不懂碰的意思,太后扶额。 “不能和皇帝睡一起,不能让皇帝脱你衣服。” 太后一副严母的模样。 皖禾点了点头。 这样看太后是很关心她,可她私自出宫被抓回来的时候,她可是火上浇油,说她辱没了皇室,应给予重罚。 万合宫。 皖禾把太后的话和银花说了,银花紧锁眉头。 “主子,您可得罪了太后?” 皖禾摇头。 “太后怕是不想让您当皇后。” 银花说完就跪下了。 “那我会被废了?” 银花看着稍吃惊,没有恼怒的皖禾,庆幸自己没有跟错人,她是前朝遗孤,出身名门,在这儿宫中为奴为婢本就是屈辱,她们这些遗孤终身不得出宫,听闻皖禾心善她才想法设法的来了万合宫,好让余生好过些。 她厌恶宫心斗角,若不是被皇城困着,怕早就回了乡野,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你起来说话就好。” 在皖禾的认知里,人和人没有贵贱,她对这些礼节还是不喜的。 “主子,你把事情告诉皇上就好,奴婢觉得,主子以后得提防些太后。” 自然要提防,只是她怎么听了几句话就知道了。 银花继续, “自皇上登基,这权利全在太后手上。” 不曾提放权,即便说了放权,皇帝如此暴戾,百官定是不服,换句话,太后根本没想把江山给皇上。 皖禾眼神迷茫。 银花满脸黑线只好说,主子小心提防就是。 皖禾点了点头,好麻烦,都不想捋。 “主子,今儿皇上招了福才人侍寝。” “嗯,下去吧。” 小公公走了,这小公公看着脸熟,像是皇上身边的人。 “主…主子,您不恼吗?” “嗯?” 好吧,她主子大概可能真不喜欢璟尧,这样也好,帝王无情,即便皇上和主子情分深厚,不动心自然不会受伤了。 “主子,您该去寻皇上了,喜欢一个人会吃醋的。”银花提醒。 “哦,我忘了。” 她终于理解自己为什么想出宫了。 可是她现在好累。 皖禾回内室换了寝衣,没有打算出门的意思。 “主子?” “没事的,璟尧只会生气而已。”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只要不出宫,不喜欢别人,璟尧应该不会对她怎样,想明白以后,倒也没有那样怕璟尧了。 银花:…… 那个暴君生气,很吓人的好吗! 第4章 示威 夜。 绯红的床幔下躺着一个恬静的人,皖禾的头发又细又密,落在腰间,把巴掌长的腰盖了个严实。 璟尧捏了捏皖禾的脸,皖禾不情愿的皱着眉头,看了眼是璟尧后,又继续闭上眼睛。 “小禾儿睡的好吗?” 皖禾被璟尧拉了起来,昏昏沉沉的,人还没有坐稳。 “嗯。” 皖禾没看出来璟尧生气一样,睡眼朦胧的点了点头,随后趴在了璟尧怀里,找了个舒服姿势继续睡了。 “小禾儿可知今晚我要临幸福才人。” 璟尧把玩着皖禾的头发,语气悠闲漫不经心。 “嗯。” “小禾儿还能睡的这样安稳?” 璟尧语气显然加重了些。 “我很生气。” 语气还是睡衣蒙蒙的。 璟尧:…… 皖但凡皖禾走心一点,璟尧也能骗过自己。 皖禾手臂知疼清醒了些,璟尧脸色果然沉的吓人。 “璟尧哥哥不是没去?璟尧哥哥既然已经答应我了,我应该相信璟尧哥哥。” 是的,选妃的时候,璟尧说了不搭理她们的,她没记错。 见璟尧似乎还未消气皖禾应付一样,亲了璟尧的唇。 她没睡午觉,想睡的时候太后唤她去了,讲了一堆烧脑子的东西,回来银花又给她翻译了一下,好累。 璟尧不打算这样放过皖禾,撬开了皖禾的齿贝,皖禾逐渐缺氧,推着璟尧,璟尧趁机解开了皖禾寝衣的系带,露出了荷叶色的肚兜。 香甜的气息,无疑刺激着璟尧。 看的多了,自然无师自通了。 他刚满十五岁,太后就往他身边送人,各式各样的像是在试探他口味一样,为了好交差,他也是有幸看了不少活春宫。 皖禾软绵无力,只能靠着璟尧扶着才能坐稳,璟尧拉着皖禾的小手要往某处去时,皖禾突然想起银花说,要把太后的事告诉璟尧。 皖禾咬了璟尧一口,璟尧吃疼放开,眼睛里是还没有散去的欲色。 她记得,璟尧声母是京都有名的花魁,小时,不少皇子因为这个会欺辱他,他还曾一度想毁容来着,还是太后让她说喜欢他模样,这才作罢。 现在突然觉得,若他是女子,定当是倾城之姿。 皖禾看痴了,璟尧的坏心情兀的没了。 “小禾儿在看什么?” 璟尧明知故问,眉眼温柔。 皖禾理了理衣服,把系带系好。 “母后说,及笄之前你不能脱我衣服。” “母后还说,我对你不是男女之情,我得仔细考虑才是,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对了,母后让我大度些,不能拦着你和那些妃子生孩子。” 角门处的银花抽了抽嘴角,她家主儿,精明起来,也挺吓人的。 璟尧眸色幽深,似笑非笑的问:“小禾儿自己说,小禾儿和我是不是男女之情?” “我也不知道。” “是。”璟尧笃定。 皖禾咯噔一下,睡意全无。 “记住了?” 皖禾点了点头。 “好好睡觉,明早我来看你。” 璟尧眼眸温柔,揉了揉皖禾的发顶,离开了万合宫。 皖禾趴在床上,拨开床幔,露出一个头,打了个哈欠,“银花,你饿了没有?” “啊?” 角门处的银花还没回神,看着皖禾懵懵的模样,笑道说:“这就去给你备饭。” 皖禾特地允许她不自称奴婢,即便是做了宫女十年之久,对于奴婢这个称呼她还是不自在的,皖禾的应允,她无疑是感激的。 翌日中午,福才人才被抬出来。 身上的鞭痕触目惊心,口中还被塞了纱布,怪不得昨日声音听上去有些凄惨。 皇上有异癖的事情立马传遍了后宫,还未被临幸的秀女羡慕起那些落选的了。 璟尧迟迟不愿翻牌子,太后就直接指了人,璟尧脾气阴晴不定可从未违背过太后的话,这也是太后愿意一直留着他,当年只是为了这皇位不落他人之手,才让璟尧救急,不至于要留他到现在。 芳华宫。 “主子,皇上这是给您示威?” 王兮扇着扇子,阴阳怪气道。 人是太后亲点,出来时却半死不活,看上去可不是示威?太后想着以前给他送去的女子,不过是被发卖了罢了。 太后冷着脸。 “去请皇上。” “是。” 璟尧来后,恭敬的向太后行礼,太后故意晾了他一会才人起来。 “那些女子伺候的不好?” “好,就是皮肉嫩了些,不经打。” 璟尧孩子气的说着,讨好的倒了一杯茶给太后,像是赎罪一样,太后没接,反倒威胁一样,“皖禾的皮肉更嫩,她怕也不经打。” 璟尧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了。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知道自己话过了些,皖禾这孩子在璟尧心中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母后就是想抱孙子,皇帝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要是你不愿意同她们有孩子,我这权怕是放不了了。” 太后语重心长,像是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一样。 “好,儿臣明白了,母后安心。” 太后接下了璟尧的茶,算解气了,她到底算璟尧的母后,别的不说,他不是个白眼狼,在她没有选到更好的接替者前,璟尧还是有些用处的,再这,这皇权的诱惑谁能拒绝?要是能,这皇位也不至于是由白骨堆起来的了。 可太后似乎看轻了皖禾,她不该拿皖禾做比,更不该和皖禾说,她于璟尧不是男女之情。 锦簇宫,秀女住的地方。 福才人被送了回来,由太医在身旁照料。 身上衣衫的血渍还没有清理,小脸煞白。 “她这是死了?” “小主儿,还没有,不过些皮肉之伤,养养就好了。” 廖才人用帕子捂住了口鼻,看了福才人一眼,嫌弃的盖上了,她便是皖禾要丢掉绿头牌的那个。 她听过一些富贵人家的人,有些怪癖,行欢的时候,就会糟践女子,而女子叫的越欢,就会越得喜欢。 “那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被打的时候不那么疼?” 太医诧异。 廖才人白了一眼,“我们以后都要侍奉皇上,这些皮肉之苦怕要受得,你就没有一些减轻的法子?” “有倒是有,只是剂量不好控制。” “有就行,你只管给我。” ——— 脏乱破败的宫殿看不出人住的痕迹,蜘蛛网四处都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带着镣铐蹲在墙角,旁边还有一壶酒。 老人一脸糜烂之色。 “你母后选中的人,滋味果然不错。” “璟哥儿这次怎么不听太后的话了,居然放我出去了,不怕她不喜欢你了?不对,她就没喜欢过你,你又不是她亲儿子,还有那个小丫头,干净的一张白纸,这皇宫就不适合她。” 啪! 璟尧把手酒扔到了老人面前,扬了扬眉,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着玩笑的意味,“师父,再乱说朕就把你剁了,喂狗。” 老人习以为常,嘴里还哼着小曲。 “母后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老公公曾是太后最信任的人,会些拳脚功夫,小时候璟尧被欺负了都是他出面了,璟尧认了他为师父,结果被嘲,得知他是公公后,璟尧大怒,璟尧本就是个敏感多疑的人,哪能忍受那些留言?可老人他打不过,不惜被罚,硬是把那些笑话他的皇子皇孙打了。 “你母后怕是留不得你了。” 璟尧震惊。 “我早就说了,其实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璟尧不是个蠢笨的,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第5章 侍寝 芳华宫。 王兮在给太后梳头,小心翼翼的生怕拽下一根头发,太后从匣子里拿出精致小巧的胭脂盒,对王兮说:“这些胭脂拿给皇后去。” “皇后娘娘哪能缺了胭脂?”王兮玩笑。 见太后暼了他一眼,王兮顿悟,这胭脂怕是有问题,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收起变得凝重。 王兮还不至于太笨没有继续问,把胭脂送到了内务去,让他们来发,保险些。 王兮刚回来就被一个秀女拦了,塞了一袋银子给他,王兮掂量一下,份量倒是足。 “才人想干什么?这宫门前行贿,不太好吧。” “民女想见太后一面,劳烦公公能通报一声。” 王兮把银子收回口袋,“太后可不是你想就能的,什么事,你不妨先说说,总要看值不值得见,不然太后还不罚奴才?” “公公说的是,民女想侍寝。” 王兮愣了一下。 “你叫什么?” “民女廖蔷,赐为廖才人。” 王兮扬了扬手。 “先候着吧。” 经过昨夜的事,秀女门人人自危,这个廖才人赶鸭子上架一样,倒是有趣。 太后正在逗猫,王兮凑到身边。 “禀太后,廖才人请见。” “廖才人?” “回太后,是新入的秀女,说想侍寝呢。” “这个倒是个胆大的,娘娘,你说呢?” 太后点头同意了王兮的话,王兮这才把心放肚子里,生怕刚刚胭脂的事太后会嫌弃他一样。 “那就宣进来看看?”王兮试探的问。 “这般直爽的性格,哀家倒真要见一见。” 王兮连忙扶着太后坐到了软塌上。 她正愁下一个让谁去,虽然皇帝答应会生孩子,可昨天福才人的事太过骇人,现在她若真点名道姓的让人去,那她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形象必遭破坏。 这下好了,这廖才人真是个活救星。 “奴婢见过太后。” “快抬起头来,我瞧瞧是个怎样的美人。” 廖才人长相妩媚,一双眼睛生的极好,对于太后的赞誉很受用。 “你确定要侍寝?” “你不怕吗?” 太后试探的问。 “回太后,能进宫承皇帝恩惠已是几辈子的福气,哪里有怕的道理。” 廖才人慷锵有力,一种舍己为人,我不去死谁去死的精神。 “好!” 有野心好啊,这样一些事就省事多了。 “你放心,哀家会护你周全的。” “多谢太后。” “去告诉内务府把廖才人的牌子送给皇上。” 太后指使王兮。 廖才人高兴的合不拢嘴,连忙跪谢。 “行,你起来陪我说说知心话吧,王兮,待会儿让内务府把人叫这儿来给廖才人妆扮,廖才人,到时候等皇上召你了你再过去。” 廖才人看太后如此重视自己,更是自信心爆棚。 “多谢太后。” “哈哈哈,你这丫头就不会说别的话了?” “太后娘娘,您对民女太好了,奴才感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廖才人羞涩着脸。 谈话后,太后知道廖才人是个县令的长女,却不是嫡长女,这种芝麻大小的官,太后很满意。 “禀太后,内务府说没有廖才人的牌子。” “怎么可能!” 廖才人惊呼,突然想这是在太后面前知错一样捂住嘴。 “太后,我只是太着急了。” 太后看了廖才人一眼,没有计较。 “这是怎么回事?” “回太后,是皇后娘娘,在廖才人入选的那天就把廖才人的牌子丢了。” 她是这次秀女里容貌最为出众的,难不成皇后担心地位受到威胁? 太后听到这儿稍诧异了一下,后若无其事像个大家长一样,“皇后不是善妒的,毕竟皇上同她一起长大,这突然来了外人,她不习惯而已。” 听了太后的话,廖才人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 “奴才知道,不会多想的。” 夜。 廖才人一身藕荷色敞领细腰裙,眼含秋水娇羞可人。 “民女见过皇上。” 软塌上假寐的璟尧缓缓睁眼,月白色的华服上用金丝绣着暗纹,极尽奢华,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很假,就连唇角的笑都是敷衍的勾起弧度。 廖才人连忙低头,一脸羞涩。 璟尧饶有趣味的上前挑起廖才人的下巴,柔声道:“眼睛真好看。” “多谢皇上赞誉。” “你就这么想怀朕的孩子?” “那是民女天大的福气。” 廖才人艰难的说完,脸是红透了的,不敢再看璟尧一眼,早已把头偏了过去。 璟尧冷笑一声,嫌弃的擦了擦手。 廖才人咬了咬唇,迈着碎步走到璟尧身后,要解开璟尧的衣带,却被璟尧推开了,廖才人差点倒地,一脸委屈。 娇声道:“皇上。” 璟尧眸色幽深抵不住厌恶,一旁的公公连忙拦住说:“才人,您先去床上候着吧。” 廖才人用嗓子眼应出。“是。” 小公公熟稔把廖才人的眼睛蒙上,将床幔放下,璟尧早已经去外间了。 “这酒是母后哪儿送来的?” “回皇上,是。” “给她喂了吧,既然是她带来的,就不能浪费。” 廖才人被灌了酒,即便说了不能再喝,小公公还是硬把酒喂了,不时便娇声婉转。 廖才人的手脚被被绑上了,娇躯扭动,以来缓解心中燥热。 “把嘴堵上,吵死了。” “是。” 太后人太医来候着,因昨夜福才人惨状,有太医备在身旁也是保险。 璟尧知道后说:“叫冯太医吧,朕记得还有一月就要见不到了。” 语气略有惋惜。 冯太医是太医院翘楚,再有一月就可以养老,太后也许他在宫中一处僻静地方养老。 冯太医知道璟尧叫他后,面色煞白,那位可不是什么好主儿,何况他曾… 冯太医硬着头皮上。 冯太医行跪礼,璟尧把杯子中的酒喝完,又到了一杯。 “冯太医陪朕喝杯酒?” “使不得。” 璟尧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发出很响的声音,冯太医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冯太医,您别扫了皇上的兴,快喝了。”一旁的小公公连忙说。 “多谢皇上厚爱 。” “冯太医,你是觉得朕现在还是杀不了你吗?” 冯太医刚把酒喝下,犹如穿肚毒药。 “不敢。” 璟尧拿过一壶酒,放到了冯太医面前,黑白分明眼睛里泛着红血丝,脸上笑容诡异。 “是不是朕在你们面前犹如跳梁小丑?” “不敢。” 璟尧嗤笑一声,好个不敢,“喝,喝完了,朕就原谅你。” 冯太医跪谢,端起了酒瓶,连杯子都没要,大口大口的喝着,像是老牛喝水一样。 璟尧被逗笑了,蹲在地上笑了起来。 翌日一早。 小公公把冯太医从一片狼藉的床上拉下来,璟尧坐在桌子前,用茶杯砸醒了冯太医。 “冯太医,欺辱嫔妃,你这是死罪吧?” “皇上…饶命!” 冯太医看身上只穿了一条小裤,面如死灰,加上璟尧的话,这回是必死无疑了。 璟尧被冯太医的怂包模样笑到了。 “得,朕今儿就心善一回,你喝了他的尿,朕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璟尧指着旁边的小公公。 这话耳熟,这是多年前隆太公的小世子对他说的,当时璟尧年岁尚小,国基不稳,璟尧和隆太公小世子打了架,太后为息事宁人就让璟尧去赔罪了。 太后都说了,隆太公小世子自然就有了底气,何况璟尧还是独自一人前往,无人撑腰。 当时冯太医正在给隆太公小世子看伤,谁知小世子直接跟冯太医说,让璟尧喝了他的尿这才能作罢,后来隆太公打圆场,这尿只浇了璟尧,并未让他喝,他当时不敢推脱,他已经向璟尧道歉,璟尧也并未向太后提及此事,那么多年他以为他已经忘了。 璟尧虽自小便是皇帝,可出身卑贱,太后为他养母,一直没有给他实权,外人更是看不上,他也就能使唤一下这皇宫里的卫兵,还是鸡毛之事。 懂事之后,他脾气越发暴戾,太后并无阻止这才镇得住一些人。 换句话,若太后对他惩戒他人稍有微词,现在可能连身边的侍女他都不能使唤的动了,当然,他也只能对这些宫女太监出出气了,像个纸老虎。 小公公跪着向冯太医道歉后解了腰带。 “谢主隆恩。” 冯太医闭着眼,喝了小公公的尿。 璟尧瞪着眼睛,嘴巴像是吃了一个鸡蛋,随后便是大笑。 “哈哈哈哈,冯太医真是个勇猛之人 ,快送冯太医回去歇息吧。” 冯太医出门就吐了,还有一月,他就可以告老还乡,再忍忍,冯太医自我安慰道。 廖才人醒后就被送去了锦簇宫,身上并没有想福才人那般伤重,非要说有什么伤,只能是情爱时所致。 廖才人知道后,整个人一脸娇态,甚至扬言,福才人是因为长的太丑才会遭此待遇,秀女门别提多嫉妒了。 太后对此也很满意,送了很多大补的东西。 万合宫,软塌上。 而皖禾却是懵然的,对别人比自己捷足先登有些不满,银花直呼主子开窍了。 “啧,那我不是要用别人用过的?”皖禾嫌弃道。 银花:…… 银花尴尬道:“主子,您可以不让皇上临幸别人的。” “那他整日来找我,万合宫的宫女还不得天天胆战心惊的?” 突然想到什么,圆圆的瞳仁里亮亮的,“那我以后多多给他送美女,他能永远不找我吗?” “主子,如果您想早点投胎,未尝不可。” 皖禾往后一仰。 “害,早知道我就第一个了。” 银花:…… 她跟了一个什么奇奇怪怪的主子? 第6章 哄诱 皖禾不停的揉眼睛,浓密的睫毛都被揉下来几根,皖禾看向银花。 “够红了吗?” 银花十分为难,实话实说道:“还不够。” 皖禾这哪像哭的,分明像刚睡醒打哈欠打的,恰好现在又是午休的时候。 “璟尧真的会来吗,我眼睛好疼。” 那模样分明再说,我们不揉了吧。 “我觉得我的寿命没有那么短。” 皖禾补充,毕竟上次她那样作,也还得活到及笄那会呢,再说没准还回不去然后又来一遍。 想起自己是穿书后,皖禾就没了第一次的战战兢兢,在她心里,只要不出宫不见那个人,都没事。 银花叹了一口。 璟尧临幸廖才人,这满后宫都知道的事情,皖禾怎么也得有所表示,要是她猜的不错,依着璟尧多疑的性子片刻就会来这儿。 “皇上驾到!” 果然。 “主子,你快…” 银花还没有说完,璟尧已经进来了,皖禾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银花看了眼皖禾后连忙挡在璟尧面前行礼。 “皇后呢?” “回皇上,主子正难过呢。” 璟尧挑了珠帘,皖禾果然缩在被子里抽泣,璟尧浅笑一声,拍了拍皖禾的背,柔声道:“小禾儿快出来,小心憋坏了。” 皖禾确实憋的不行了,小脸通红,眼睛确实被她揉红了,她还微暼了银花一眼,求夸一样。 璟尧理了理皖禾凌乱的头发。 “小禾儿,很伤心吗?”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可惜皖禾没看出来。 “嗯,伤心。” 他的小禾儿骗人都不会。 若是皖禾不说话,也许璟尧还能信些,自小看惯了的,皖禾这些把戏怎么能骗得了,何况皖禾还没有走心。 银花叹了一口气决定远离战场,以免波及。 璟尧把皖禾抱在怀里,惩罚一样堵上了皖禾的嘴,直到皖禾喘不过气才放开。 “是吗?哪里伤心呢?” 璟尧哄诱的问,皖禾觉得自己已经过关了,毕竟以前亲完后她就没事了,却忘了,狼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的。 “这儿。” 皖禾指着胸口,自信满满,这点常识她还是知道的,胸腔中央偏左下方。 璟尧握住皖禾的手,盯着皖禾指着的地方,唇角微扬,“是吗?我看看。” ??!看看? 在皖禾的震惊中,璟尧解开了皖禾的衣裳,皖禾脑子还都是璟尧昨夜把廖才人怎样怎样的,暂时接受不了亲密接触,直接一爪子按到了璟尧的脸上。 璟尧黑着脸,皖禾结巴道:“你都没洗澡,还有母后说的,你忘了?” 不能脱她衣服! 皖禾拉着璟尧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我还小。” 皖禾还想说,廖才人还没满足你吗,想到银花说最后别在璟尧面前提别的女人,这才直接省略了。 璟尧气笑了。 “我有说怎么你吗?还是小禾儿自己想了?” 皖禾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璟尧突然眼神落寞,像是个孤寂的孩子,低声命令道: “亲我一口。” 皖禾听话的跪立在床上,揽住璟尧的脖子,凑上了那嫣红的唇。璟尧的唇很红,像是涂了胭脂一样,很好看。 皖禾好奇的咬了咬,像她刚刚吃的果子,很好吃的样子,说一口就是一口,刚咬完就要离开,被璟尧阻止了。 当局者迷,上次怎么就没发现璟尧也没有那样可怕,若是冷宫时撒撒娇,没准她还有机会出去。 皖禾不知道的是,璟尧在她死后没多久也死了。 璟尧突然放开了她,在她的气还够用的时候。 “若是我有了更好的替代,小禾儿还会选择我吗?” 璟尧声音微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布满死寂。 她以前只知道璟尧性子不好,就是个宠坏了的皇帝,没想他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是一国之尊啊。 “没有人会一样的,璟尧就璟尧。” 是啊,他就是他,怎么会允许别人替代他呢。 璟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心情颇好,捏了捏皖禾的脸,“小禾儿真乖。” 皖禾:…… 她说自己小,他真把自己当小孩子哄了?她明明已经… 嘶,头…疼。 还是想不起来。 …… 第7章 … 一月余,都是廖才人侍寝,且都平安归来,锦簇宫的秀女嫉妒的很,虽然嫉妒却又不得不讨好廖才人,希望她凤凰腾达后能念着情,不说帮她们,不害她们已经是积福了。 冯太医要退位了,安心养老,璟尧知道后立即让人把冯太医请了回来。 “冯太医要走?” 冯太医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璟尧勾了勾唇角,恶作剧一样,“冯太医这一月过的可好?” 冯太医面如死灰,璟尧踢了踢冯太医跪在地上的头,“快起来,我们去给廖才人把脉,听闻她最近食欲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怀了身子呢。” 冯太医眼如铜铃,怀了身子! “冯太医也想知晓是不是?” 冯太医不知道说什么好,扶着膝盖起来,跟在璟尧身后,璟尧带人去了锦簇宫。 秀女见璟尧去了,激动不已,知道是看廖才人后又不由得失望。 “妾身见过皇上。” 廖才人一抹椒羞的向璟尧行礼,璟尧让小公公扶她上座。 “听闻廖才人最近食欲不好?” “嗯,估摸着是这天气热了所致。” “冯太医,还不来搭脉看看?” 冯太医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看不懂璟尧到底想干什么,可似乎并不是想杀他。 “冯太医,如何?” “哑巴了?!” 冯太医连忙跪在地上,惊恐道:“廖才人有了身子。” “好,哈哈哈。” “冯太医果然是老糊涂了,连报喜都不会了?” 冯太医是没报喜,可这他怎么报喜,说恭喜皇上,廖才人怀有龙子,可这孩子是他的,璟尧还心知肚明。 廖才人十分高兴,在这后宫有了孩子,她就站稳了脚跟。 “您叫冯太医吧?别跪着了,快去领赏钱吧。”廖才人对冯太医说,冯太医哪里敢站,璟尧将桌子上的痰盂扔到了冯太医头上,冯太医的帽子都被打歪了。 “廖才人让你起来,你没听见?” “谢皇上,廖才人恩典。” 冯太医脚上像是栓了千斤重一样,缓步走着,璟尧突然想起什么,扬声道:“廖才人有了身孕,不如冯太医在一旁侍奉着吧。” 没有给冯太医拒绝的机会,冯太医整个人已经死机了,也不知道自己做何表态,只谢恩就是。 皇后知道廖才人怀了身子,十分高兴,宫中上下都谨慎着,这可是皇上的头子,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 烈日灼心,一个老者提着两壶酒进了将军的营帐。那老者是军营的军师。 将军擦拭弓箭。 俊朗硬气的五官很深邃,眼睛的形状和皖禾很像,只是多了凌厉,眼下有一颗泪痣,削弱了身上强势的攻击性。 “当年你要这副模样见白丫头,早就把人吓跑了。” 老者打趣,将军在没有理会,老者将酒放到了将军旁边,“喝一壶?” “军营不能喝酒。” 老者白了一眼,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将军,璟尧有了长子。” 话音刚落,将军是十分打脸的把酒坛子掀开了,老者捂嘴。 “有你在一天,皖禾便不会出事。” “别担心了。” 老者出言安慰。 “那个小丫头,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老哭鼻子。” 沧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爱意。 “当年,你要是生个儿子该多好。” 岳阳是个武将,生的颇为秀气,看上了贵女白姝,白家本是不同意的,岳阳认死理,呆在人家门口就不走了,白姝笑道,他若站个三天,不吃不喝她就嫁。 这才有的后续良缘,可惜红颜薄命,难产而亡,只留下皖禾一女,岳阳也未再娶。 当时皖禾不到百天就被抱入了宫中,名字都不是他取的。 ——— 万合宫。 廖才人怀了身子,她这万合宫都有点受忽略了,宫里头真是见风使舵。 “银花,你说璟尧是不是也只把我当亲人?” 因为忍受不住她离开,感到背叛,所以才把她关到冷宫,正常人被带了绿帽子都生气何况璟尧,皖禾越想越合理。 银花一时不知怎么说,这廖才人确实有了皇子,难不成要和皖禾说,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何况璟尧是皇帝,非要说,她到觉得这是璟尧自私的占有欲。 “你怎么不说话了?” “回主子,我没有过欢喜的人,这情字我也不知道。” “要不主子试一试廖才人和您谁重要?” 皖禾:…… 她闲的。 事实证明,她可能就是闲的。 廖才人来求见,她还就真的见了。 皖禾穿着了外衫,坐在外头的软塌上。 廖才人不说别的,长的真不错,那双妩媚的眼睛,就是勾魂的。 “皇后娘娘安。” “快起来吧。” 廖才人坐到一旁,看着软塌上的人,皖禾年纪尚小,气质已经不俗,一身杏色的衣裳慵懒随意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廖才人竟嫉妒不起来,好看的嫉妒不起来。 “你来何事?” 廖才人本想来试试威风,都是皇上极为宠爱皇后,想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怎么有如此本事,不过靠着小时候的情分和家里的权势,这才能坐皇后宝座罢了。 “妾身只是想着自进宫都没有机会向皇后请安,过意不去。” 皖禾可没有她们起的早,有时睡到中午都是有的,所以晨昏定省就省了。 “无妨,你现在怀了身子更要好好休息了。” 皖禾终于说到了点子上,廖才人心里不免得意起来。 “可不是,这孩子闹腾,妾身吃什么吐什么,不得安生。” 最后一句的不得安生,说的极为开心,皖禾差点以为她有受虐倾向。 “那就少吃点吧。” 不吃就不吐了。 银花差点笑出声,只好改为干咳掩盖过去,她家主儿恼起来,也是气人的。 “皇后娘娘也快了,等皇后娘娘及笄,皇上定会夜夜留宿这万合宫的。” 廖才人显摆一样安慰皖禾。 可惜皖禾没听出来。 皖禾不放心的问了一句,“璟尧,他打人吗?” 要是真有这种癖好,她这次可能不是病死的,是被打死的,她可是想占个皇后身份享清福的。 “哎呀!皇后娘娘说什么呢,皇上,皇上很好,很厉害的。”廖才人一脸娇羞,搞得皖禾一脸懵,像是自己在说什么十八禁。 “那福才人?” “估摸着惹皇上生气了吧。” “哦。” “皇后娘娘,这马上入夏了,太后赐了妾身很多布料,皇后娘娘不如一起选几批做个衣裳?” “母后赐的,你就自己留着吧。” “皇后娘娘莫不是瞧不上?” 皖禾:…… 这姐姐长的那么俊,说话怎那么缺心眼呢,太后赐给她的,她这要了不要都不好啊。 “皇后的衣裳挑不过来,太后赐的,就是才人的福气,这福气怎好给别人?” 银花见皖禾马上要翻白眼了立马解释。 “我跟皇后娘娘说话,你插什么嘴。” 啪的一声,那手掌就打银花脸上了。 皖禾护犊子的把银花拉到了身后。 “廖才人这是作何?!” “皇后娘娘,她这拐着弯说妾身呢?嘤嘤嘤,你得罚啊。” 她罚?她这就跟自家孩子被打了,父母自己还得再打一遍,就是错了也不能这样,何况没错。 “银花,打回去。” “啊?” “打!” 廖才人懵了,银花扬起手掌,打了。 璟尧来了。 廖才人本来还气鼓鼓的,眨眼就梨花带雨的哭了。 皖禾见璟尧直往她走来,给自己壮胆,想着璟尧以前还没因为女人跟她恼过呢,要是真的恼了,下次!她就躲着点廖才人就是。 她的人不能受欺负。 皖禾小脸冷着,璟尧讨好的拿了小桌上的侍女扇,给皖禾扇风,像是顺毛一样摸了摸皖禾的头,“小禾儿别气了。” “小禾儿要是不开心,赐死她就是了?要是不愿她如此轻松,就把她关去地牢。” 璟尧说的云淡风轻,显然不会帮廖才人说话的意思。 皖禾吃惊,她肚子里可是怀着他的孩子,他竟为讨好自己丝毫不在意,她不感动,她害怕。 “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 廖才人见无人撑腰,连忙跪下认错。 “倒也不用,母后不是想抱孙子了?不能让她老人家伤心。” 皖禾可没打算跟一个没出生的孩子过不去。 璟尧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挑了挑眉,“你还不走?” 璟尧眼神冷冽,好像廖才人晚走一步,就能被直接脱去砍头一样。 “妾身这就走,这就走。” 廖才人踉跄离开,狼狈不堪。 第8章 … 锦簇宫。 廖才人想在皖禾面前显摆的,没成功就算了,可那丢人的模样,跟着她身边的这个奴婢金蝉也看到了! “主子。” 金蝉端茶给廖才人。 “滚!” 她本来就不喜这个金蝉,仗着读了几年书,比她多认识了几个字,就装腔作势,原本她是要给她赐名金蟾的,她听母亲说过,那东西是个聚财的,她也就是图个好彩头。 这个奴婢倒好,说什么有失雅观,连着那一波秀女也这样说,她怕丢人才允诺她取同音金蝉的。 茶水泼了金蝉一身,金蝉连忙跪下。 “主子莫气,皇后娘娘的父亲父兄镇守边境,皇上忌惮罢了,您看,皇后也不是不敢驳了皇上面子罚了您?若是皇后娘娘真说了,皇上一定会救您的。” “你倒是聪明。” 廖才人阴阳怪气道,金蝉也识趣没点破,反倒趁着拍马屁。 “自跟了主儿,奴婢就是主儿的人,主儿又是个有福气的,奴婢自然多多为主子想一些。” 廖才人很受用。 “哟,这屋里是怎么了?” 听到王兮的声音廖才人连忙变了个脸。 “这丫头毛手毛脚的,茶杯都端不稳,公公笑话了。” 王兮没有踏进来,生怕那碎了一地的渣子污了脚,讪讪的捂着鼻子,“太后听闻廖才人怀了身子,惦念着呢,廖才人同奴才去芳华宫?” “劳烦公公稍等片刻,妾身换身衣裳就去。” 金蝉扶廖才人进内室, “我要和太后好好说说!” 金蝉吃惊,这廖才人看着精明怎么还是个傻的,怕牵连自己,连忙说:“主子您不可说,若是说了,岂不是告诉太后,皇上怕了皇后娘娘?那有男人有几个愿意被说怕女人的,何况皇上是天子。” “那我就白受了这气?” “主子安心养胎,福气自然是在后头的。” 金蝉不放心,要出去的时候又说了一遍,廖才人不满的应下了。 芳华宫。 “妾身见过太后。” 太后连忙扶起廖才人,“快起来,怀着身子呢。” “太医可看过了?” 太后亲昵的拉着廖才人上座,廖才人这受的气才缓解。 “看了的。” “让太医再把把脉,让哀家也安安心,听着别人说着心里总是没个底,廖才人可好?” “自然是好的。” 这关心孙子,怎么不好? “听闻廖才人刚刚去了皇后宫中?” “妾身想着这是皇上第一子,想给皇后报喜的。” “皇后可说了什么?” 廖才人不情愿的说:“没有。” 太后哪能不明白廖才人的小心思。 “皖禾那丫头自小被宠坏了的,任性了些,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冯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跟着王兮到了芳华宫。 他常年帮先皇把脉,先皇去后,他便服侍太后了。 见到这人廖才人后,不禁腿脚发软。 “冯太医,快来给廖才人把把脉,让我安安心。”太后唤道。 冯太医知道太后这是要确认廖才人有没有真怀有身子颤巍巍的把手搭了上去。 “太后娘娘,冯太医一早才给妾身看过脉呢。” “哦?皇帝让你去看的脉?” “回太后,正是。” 冯太医头上已经冒汗,搭脉的手也在抖。 “冯太医这手是怎么了?” 冯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冷静道:“回太后,臣年纪大了,刚刚王公公又拉着臣一路小跑来的。” 太后这才没有追究。 “廖才人的胎相可稳?” “回太后,廖才人身体康健,胎儿强壮。” 廖才人洋洋得意,她在家中倍受欺辱,都说皇上暴戾不愿进宫选秀,事实证明,富贵险中求,不过几月时候,她已飞上枝头。 璟尧在给金鱼喂食。 “冯太医去母后哪儿把脉了?” “回皇上,正是。” “母后要是知道真像,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啧啧。” 璟尧饶有兴趣的一颗一颗的投到水里,见众多锦鲤抢食,不亦乐乎。 “皇上可要去看看?” 璟尧看了小公公一眼,把手里捧的鱼食罐都扔到了水里,众鱼疯抢。 璟尧擦了擦手,“走。” 兴致勃勃的模样像个得奖的孩子要去领奖一般。 芳华宫。 廖才人自觉的给璟尧让座。 璟尧看了冯太医一眼,“就知母后对其他太医不放心,这才选的冯太医,这廖才人身子还没稳,不如让冯太医多留几日,照料?” 冯太医按理已要回家养老。 “冯太医,就再辛苦一些时候了。” 璟尧笑意吟吟的看着冯太医,冯太医想死的心都有了,这随时可能丧命的感觉十分不好。 “臣遵旨。” “廖才人既然怀了身子就不好住在锦簇宫了,哪里人多,吵闹。” “母后觉得哪儿好,廖才人去住就是,儿臣都听母后的。” “我儿就是孝顺。” 其乐融融,阖家欢乐的模样。 刚出了芳华宫,璟尧脸上的假笑就缓缓收回,整个人冷的吓人。 万合宫。 最近天儿热,皖禾胃口不好,银花就做了冰糖葫芦,她小时也爱吃,只是爹爹不让她随意出家门,她乳母就学了多给她,后来,也只能她自己做了。 “主子,糖葫芦来咯。” 亮晶晶的糖裹住了鲜红色的糖葫芦,外面又粘了满满的芝麻,看着就可口。 “这是膳做的?” 宫里头应该不会做这样的甜品给她。 “是奴才自己,看着主儿食欲不好就做了,这个主子肯定没吃过,尝尝。” 她吃过,在宫外吃的,那个人买给她的,还笑她连糖葫芦是什么都不知道,是个小傻子。 向来散漫的皖禾突然脸色凝重,银花以往是自己的糖葫芦不合心意,“主子,怎么了?” “没有。” 皖禾放松了眉头,拿了一串,糖丝被拉的细细的,甜甜的,配着稍酸的糖葫芦一起咬下去,味道正好。 “嗯,好吃的,银花,你哪儿学的。” “我小时候也爱吃的。” 皖禾咬了一颗糖葫芦在嘴巴里,腮帮子被撑的鼓鼓的,看着银花慈爱的目光,好像已经是个老朽,而她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 这种感觉委实不太好。 皖禾又拿了一串,“要不,我们一起吃吧。” “小禾儿吃什么好东西呢?” 璟尧来了。 皖禾自然的把皖禾抱在怀里。 “小禾儿喜欢吃糖葫芦?” 皖禾点了点头,她是挺喜欢吃的。 “这东西,宫里没有吧?” 皖禾嘴里的糖葫芦一时间不知道是咽下去还是吐出来。 “小禾儿出宫了?” 皖禾立马摇头,跟拨浪鼓一样。 璟尧笑了,将皖禾口中的糖葫芦含到了口中,皖禾正愁嘴里这颗糖葫芦怎么办呢,如此甚好。 “小禾儿想出宫吗?” 璟尧循序善诱,要是以前,她早就上当了,现在凡事涉及出宫的,她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想,外面人多眼杂的,闹腾。”皖禾故意嫌弃道。 皖禾说完还故意看了璟尧一眼,璟尧果然满意的笑了。璟尧长相温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又有着孩子的稚气,让人忽略他是帝王。 璟尧把她的糖葫芦都吃完了,像是要验证她说的不喜欢宫外一样,其实她不喜欢宫外和不喜欢糖葫芦可以是两个事情的。 第9章 … 已到午时,皖禾还未醒,再这样睡下去,晚上怕睡不着了,银花拉开了床幔,轻声唤道: “主子。” 皖禾缓缓睁眼,银花却捂住了嘴。 “银花,你怎么了?” 一副见鬼的模样。 “主子,你脸上长…长痘了。” 长痘?她这年纪是该长青春痘的。 皖禾起来要照镜子看看,银花却拦住了她。 “主子,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银花支支吾吾的说,皖禾顺着银花的意,又突然跑到了镜子前,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脸上,除了眼睛是好的,其他地方都长了水泡,晶莹剔透的,她虽然说不是以色事人,可这赏心悦目的脸蛋,她还是很珍惜的。 “银花,我是不是要毁容了,呜呜呜。” “主子,你别急,我…我叫唤太医来。” 银花也荒神了。 万合宫匆匆忙忙的唤太医,璟尧以为出了什么事,也就赶来了。 “璟尧,你出去!” 皖禾还是要面子的,她现在的脸,跟猪皮上按了黄豆粒一样,丑死了。 “小禾儿,你怎么了?” 皖禾蒙在被子里。 “璟尧你出去!” 皖禾一直不出来,璟尧无奈只好到了外室。 太医前来禀告。 “皇上,这胭脂里有麝香,娘娘有些过敏,无大碍。” 麝香?呵,那东西可不是什么好玩意,记得父皇还是有遗腹子的,可惜就是因为这个,没了。 “太医,你是在欺负朕不通药理?” 璟尧冷笑一声, “去内务。” 内务向来是归后宫所管,见到璟尧来一时诧异,不等人来接待,璟尧直接进去了,将点好的胭脂扫到了地上,人坐在了桌子上,没一点作为皇上的规矩。 “皇上,您怎么到这儿玩了,这些个都是女人用的东西,没什么玩头,您快去朝堂去。” 老公公哄孩子一样说着,显然没把璟尧放在眼里,璟尧手中的胭脂已经被变了形状,璟尧笑了笑,伸腿,将一旁要的绸缎也蹬到了地上。 公公心疼。 “我的祖宗,这是要供给太后的。” 璟尧没搭理,把手中的胭脂盒扔了下去。 “你们内务,就是这样选胭脂的?” 老公公大惊,璟尧从桌子上跳下来,直接把老公公踹倒了。 “哑巴了?” “定是那个奴才不小心,弄错了。” 老公公想拾起地上的胭脂。 “弄错?这里面有麝香,那你想把这东西给谁?廖才人?” 璟尧抽了侍卫的刀,抵到了老公公的脖子上,廖才人现在怀有身孕,这话老公公可不敢搭。 “哟哟,皇上,您可不能任性,老奴可侍奉太后多年,您这般太后会生气的。” 璟尧耐心的等着老公公把话说完,关切道:“公公可还有话?”老公公不明所以摇了摇头,随后老公公的人头就到了地上。 “皇上饶命!” 众人看皇上竟杀了太后钦点的督察,有人便撑不住了。 “是王兮公公,说,太后忧心皇后年纪尚小就怀身子不好,这才…” 璟尧嗤笑一声,人已然成了疯狂之态,挑起说话人的下巴,“朕没碰,皇后哪来的身子?你们妄加揣测,还诬陷太后,罪责,该死。” 璟尧眼睛很冷,唇角却还是带着笑意,生怕吓着别人一样。 “皇上…饶命。” 眨眼间,又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璟尧摇摇晃晃的用手中的刀指向周围胆战心惊的人。 “朕待你们好时,你们就造次,不好时,又说朕残暴,真是下贱。” 璟尧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唇角依旧微微露出笑意。这还是皖禾曾说,璟尧不笑时太过吓人,自那以后他便记得了,只是现在的场景这份笑意太过诡异。 璟尧的手腕突然失去了力气一样,刀被丢在地上,璟尧云淡风轻的看着周围的人,“古书说,人血做的胭脂鲜艳夺目,朕真想看看,你们这些人放出的血,能做出多少胭脂。” “皇上…饶命!” 再没有下句,人被甲卫带走。 “皇上。” 小公公上前要扶住摇摇欲坠的璟尧,被璟尧挣脱了。 “走,去母后哪儿。” 皖禾才来葵水,若是现在就用这朱砂,以后想必是不可能有孩子的,若是一个不小心,还可能丧命。 芳华宫。 王兮见璟尧提刀来,连忙撒欢子往里屋跑。 “太后,璟尧造反了哟。” “皇帝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太后扔了一个苹果砸向王兮,不痛不痒的。 “皇上,他…他手里拿着刀,身上还血淋淋的。” “扶我起来!” 太后扶着王兮走到了外室,果然见到璟尧一身狼狈 ,厉声道:“皇帝,你这是做什么?我还没死,你就等不及了?” 璟尧行礼,“母后多虑,刚刚在武场练剑,一小公公给朕眼色瞧,还说朕是个假皇帝,这就临时处决了,那小公公倒是提醒了朕,母后说,若是朕有了孩子,这京都的兵权就给我。” 太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璟尧越来越大了,也难怪会在意这些个留言蜚语,她已经就放任些,对他不再管制,宫里头的人也让他处置了,怎的还有敢和他正面相交的。 “那小公公不懂事,你也忘了礼节?瞧瞧你现在是什么个样子!这就来哀家这儿?快去换身衣裳。” “母后,京都,兵权。” 璟尧伸出手,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孩子气的任性,太后背过身去。 “王兮,带皇上去洗洗再说。” “母后,兵权。” “皇帝,你这般模样能接管下这江山吗?” “母后也认为我不能吗?” “皇帝,母后不是这意思,还不到时候。” 璟尧痴笑着,跪在地上,太后本不想管,可璟尧执拗,若是他在这儿一直不走,外头的话势必不太好听,那些个老臣定会给她按上想夺权的罪名,璟尧当不了皇上这话自然不能由她来说,那些大臣自己说才是。 太后安慰的上前,正要安慰璟尧,跪在地上的璟尧却突然也胳膊锁死了太后的脖子,很快,没有丝毫犹豫。 那架势没留一点余地,只怕璟尧多用一分的力气,太后就死了。 “母后,没想儿臣在您心中还有些用处呢。” 看看,还会回来,不是吗? “母后,你看,他还不去拿,这是要你死吗?” 璟尧看着王兮,疑惑的问太后。 这架势不给是不行了。 “去拿给他。” 太后给王兮使了眼色,王兮只拿了一半。 “另一半不在芳华宫内。” 王兮颤巍巍的说。 璟尧接过护符,看了一眼确认后把太后放开了。 太后脸色很不好,刚刚事态紧急,竟中了璟尧的苦肉计,失了这一半虎符。 “太后身体有恙,不见外人。” 璟尧扬声道。 “皇帝!你想干什么?你可只有一半虎符!”太后慌了,她到底还是低估了皇位的力量,璟尧还是个白养的。 “母后,你安心芳华宫呆着,您知道的,儿臣性子不好,稍被激怒就想杀人的。” 太后被关了禁闭,芳华宫禁止外人进入,就连里面原来的宫女也都被换了一批。 太后这才知道,璟尧是有自己的人的,在后宫之中,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想想都后怕,她应该早些行动的,不该被璟尧的温顺乖巧所骗。 她也知道,璟尧不会杀她,毕竟还有一半虎符只有她知道,只是璟尧似乎不在乎,没有再问她,一时间她也不明白璟尧为何会逼她拿出一半虎符。 说道那一半虎符,她原本想,若是廖才人生下了孩子,还是男孩,不得已,她为了堵住众人的嘴,她就把这半虎符交出去的。 第10章 … 璟尧当即宣布,太后将权利全部交涉给他,朝堂之上拥护太后的人一时诧异,却不敢多言,大殿之上珠帘后已经无人。 璟尧一身紫色华服,坐在皇位上,漫不经心有带着嘲讽,看臣子皆缩脖埋头嗤笑一声,像是扎根在骷髅骨里的紫色曼陀罗,嘲讽着底下的骷髅。 “你们都哑巴了?” 璟尧一字一顿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带头的是刑部尚书,明面上是璟尧时刻的拥护者,实则是太后的人,毕竟璟尧年幼时不懂决策,太后就安排人说,璟尧点头就是,这些人朝堂之上这些人不再少数。 换句话,他们是一条船上的,太后是掌舵人,璟尧是执行的。 璟尧看向最先说话的那个,“母后离开朝堂,你就不伤心?” “臣伤心。” 字字铿锵有力,璟尧笑了笑,十分为难道:“母后都不在朝堂,你心中还有惦念,是没认我这个主子啊,真是该死。” 璟尧语气玩笑,刑部尚书十分配合的打自己的脸,“臣该死,臣该死,太后可以颐享天年皇上也可一展宏图,这是好事,臣不伤心,不伤心。” 璟尧还是不满意。 “死倒不至于,我听闻你创造的刑罚在京都可是出了名的,可到底是虚传,你就亲自体验一番,朕瞧瞧。” “皇上,不可!” 璟尧挑眉,冷声道:“你再跟我说,不可?” “臣不敢,不知臣犯了何罪?” 璟尧站起来在龙椅前踱步,很着急的在想尚书的问题,“嗯,太后抱恙,你竟一脸喜色,不敬。” “如何?” 璟尧笑着和尚书商量,尚书一脸吃惊,这璟尧是真的想要罚他。 尚书沉默的时候,璟尧兴冲冲的唤道: “来人!” 甲兵来了,钳制住了尚书。 “太后不会饶了你的!” 他是太后的人,如今太后未出面璟尧就掌了权,璟尧还对他不依不挠,怕不简单。 “尚书在说什么?母后待朕如生母,你竟挑拨离间?” 不等他想明白璟尧已先发制人,尚书语塞,被拖走了。 璟尧无聊的坐回了龙椅上,面色严肃。 “你们是觉得,母后不在这朝堂,这跪礼都不用了?” 众臣才分分行礼。 刑部尚书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忠臣为国者不愿求情,同流合污的也不愿求情,生怕牵扯,只是在众臣来看这刑部尚书可是璟尧的人,毕竟什么事他都会拥护璟尧,这样罚实属蹊跷。 芳华宫。 “璟尧造反了!他明明只有一半虎符。” 桌子的瓜果被太后打翻了一地。 太后被璟尧突然的动作弄昏了头,这一切像是蓄谋已久可又那么突然。 “我的娘娘,您原本就说皇上有了孩子您就退位,现在廖才人有了,他们自然不会多疑的。” “那他惩戒刑部尚书,别人也不会多疑?” “奴才早说了,璟尧不是个东西。” “璟尧为何会突然来要虎符 ,可查清楚了?” 王兮为难的说:“回娘娘,这上下都被璟尧封的死死的,连苍蝇都不让进。” “这璟尧就是狼子野心,娘娘何必为他找借口开脱?” 王兮的话刚落下,就听到了璟尧平和的声音。 “请母后安。” 璟尧恭敬行礼,好像一切不曾发生,太后没有理会。 “母后,无论怎样,您都是儿臣的母后。” “哀家真是瞎了眼,在众多皇子里选了你,就是狗,养了这几十年也该会摇摇尾巴了,你到好,还咬了哀家一口。” 璟尧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母后,您以后就在这儿芳华宫颐享天年,若要什么只管说,儿臣定当尽心竭力。” “畜牲!” 太后打了璟尧一巴掌,脸上很快有了通红的手印,璟尧没有恼,讨好般的问道:“母后气可消了?” 太后收回又要打璟尧的手,面色冰冷。 “这皇位哀家给你了,能坐多久就看你本事。” “如今你也有了长子,让廖才人搬到哀家这儿住吧,哀家也就享受享受这晚年之乐。” 太后似让了一步。 万合宫。 银花将皖禾的头发绾了起来,今天属实太热,皖禾挑了一个青绿色的衣裳,清爽可人,在腰间绑上了禁步,越发显得人高挑了。 “主子,皇上今天掌权了。” “不该再过些日子吗?” “太后抱恙,皇上这才接下的。” 太后年龄是不小了,皖禾没有怀疑。 “那他应该挺忙的吧?” 皖禾找来了头纱。 “主子,你想干什么?” 皖禾眨着圆鼓鼓的眼睛,莞尔一笑,“后园的荷叶长的不错,我们采些来泡茶如何?” 一张鹅蛋脸,还有些些许的婴儿肥,微微瞪眼睛的时候黑色的眼珠子可以全部看到,平日里懒散时会半遮着,若是皖禾不是皇后,想必也是那个大家最为疼爱的小女儿吧,被好好呵护免了外面一切纷争的那种,银花想。 “银花,我脸上有东西吗?” 皖禾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记得脸上的红肿刚消,没有印记的。 银花回神。 “我去唤人。” “不用,我们自己撑船去就是。” 说完皖禾就拉着银花去了后园。 后园是翻修的,听闻是先皇给他最爱的妃子建造的,谁都不让进,先皇去后,太后不满,直接叫人把墙拆了,那个妃子太后也让她给先皇陪葬了。 这里面有一大片的荷叶,初到夏日,恰好,湖里还有锦鲤。 快到午时,湖里的水是温热的,说是来采荷叶,皖禾躺在小船上悠闲,那模样要是有个狗尾巴草她都能咬嘴里,一只手搭到了湖水里,时不时拿些点心逗鱼玩。 银花叹了一口气,挑了几片荷叶,就知道皖禾是呆不住想出来逛逛了。 此时的万合宫,人人自危。 皇后不在宫中,无人知道在哪儿。 侍卫在宫中寻,皖禾听着动静才上的岸。 “皇后娘娘,皇上正寻你。” 听了禀告,皖禾带着银花回宫,总觉得心慌慌的,到了万合宫,璟尧站在宫门口,气氛压抑。 阳光下,璟尧虽然嘴角带笑,可眼神带着慌乱,像是她去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去哪儿了?”璟尧柔声。 “后园。”皖禾怯生生的道。 璟尧把皖禾抱在了怀里,璟尧的样子很吓人,那模样跟她出宫被抓回来时候一样,皖禾也不敢动,只觉得璟尧抱的很紧,她马上就要喘不过气了。 “小禾儿,我把母后关起来了。” 璟尧凑到皖禾耳畔,声音低沉。 关起来?不是身体有恙吗,难道是因为皇位。 果然,皇位之争向来是不看亲情的。 “她不会怪你的,她是你母后啊。”皖禾安慰。 第11章 … 璟尧很温顺。 嗯,温顺。 皖禾确认现在的躺在她怀里的人很温顺,像是玩累的孩子,想要好好睡一觉了。 璟尧一来,她万合宫的宫女都躲得远远的,就连银花也是不叫不出的那种。 别的不说,璟尧现在这样还是听招人喜欢的,想想也是,小时可不是被他的一副好皮囊蒙了眼睛,整天跟着他。 皖禾用手指描绘璟尧的眉毛,璟尧呼吸匀称没有别的动作,想来是睡着了。 好看,也仅此而已,生不出别的心思。 谁会期待一个性情阴晴不定的暴君喜欢自己? 夜。 璟尧刚醒,脸上还是懵然的,见皖禾不在,晃晃悠悠的下床,皖禾听到动静就来了,对璟尧还不得对祖宗一样? “尝尝。” 皖禾献宝一样拿了一个粉白的糕点,她贪嘴,银花少不了去搜罗吃的。 璟尧的唇红红的,像是小孩子的那种,配着这糕点看起来很有食欲。 “好甜。” 璟尧皱了皱眉。 话虽这样说,还是苦着脸把糕点都吞入了口中。 用完饭。 “你不回宫吗?” 皖禾踌躇问道,她想睡觉了。 “我已经接管国事,我们的事情母后不会管了。” 这是要住在儿? “银花,再备一床褥子吧。” 也许是一来就做好了准备,她不是那么排斥,只要璟尧不恼,她何愁不会长命百岁? ——— 西娆。 夜色撩人,平静的湖面上倒映着河岸上的灯火,花楼前歌舞升平,夜色下呈现出一副暖色,一搜小船缓缓驶来将湖面上的花瓣冲散。 游湖的人不多,大多去街市上看热闹了。 荼靡穿着藏青色的劲装,躺在小船上,翘着腿哼着小曲,手上还拿了吃了一半的糖葫芦。 “少爷,小姐让您给她带吃的回去呢。” 撑船的船夫道。 “上岸吧。” 船夫将船靠岸。 荼靡将糖葫芦塞到了嘴里,鲤鱼打挺的跳到了岸上。 “少爷,早些回来,免得夫人担心。” 荼靡摆了摆手,荼靡有一颗虎牙,笑起来很有感染力。 荼靡狼狈的穿过花楼,头发都被扯开了,荼靡随意的绕在而后,到了对面的街市,将一路的吃食买了个便,母亲不允许女孩出门,他妹妹便整日足不出户,胆子又小,叫她偷跑出来也不肯,每每他来都会缠着他买好吃的。 “茶茶,快出来。” 荼茶猫着腰,拉着荼靡就往里屋去。 “哥,你快换衣裳。” “干什么?那是你的屋子,女儿家…” “娘来了。” 荼茶打断。 荼靡闻及连忙往内室去,再出来时就是个儒雅书生了,可惜因为匆忙,头发还是原样的,像是和人家打了一架的模样。 “荼靡,你去哪儿了?” “娘,给你买了凤梨酥。” 荼靡讪讪的指着桌子上的吃食,试图蒙混过关。 “先生说,你没有去上课?” “娘,您偏心,凭什么先生只请文先生,人家都想文武双全,娘就不想有个这样的儿子?” 荼母白了一眼,“你就不能文静些,整日没个正行,奶娘还想让你去京都,这不惹麻烦?” “娘我保证不惹事。” 荼靡的眼睛里亮亮的,满脸都写着带我去带我去。 ——— 芳华宫。 廖才人得知太后身体微恙,皇上让她来侍候,一时不满,她怀了身子的人,过了病气怎么办?可来了后感觉又不像,太后对她很周到,就连太医也是时刻备着的。 “母子安康,太后放心。” 冯太医眼神幽幽的盯着廖才人微微蠢笨的肚子,像是随时都可以杀了他的断头台,给皇上带了绿帽子就算了,若是这个孩子生出来…璟尧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也不会放过这个孩子。 “冯太医,这外面可好?” “回太后,皇上聪慧,对于朝中事宜很快就接手了 。” “呵,真是小瞧了他。” “你好生照顾廖才人,以后不必到我这儿来,把结果跟我说说就好了,免得廖才人受累。” 太后自然看出廖才人不满,揉了揉眉心,疲惫的说道。 冯太医护着廖才人回了偏殿。 “那个老不死的,真烦,把我叫进来,那皇上不是被别人勾走了?” 冯太医自然知道太后是为了保护廖才人的孩子,若是真的龙脉他自然尽心竭力,可这孩子就是杀他的一把刀,留不得。 金蝉连忙拽了拽廖才人的衣袖,示意她还有外人在场。 “你还站着做什么,不是说要抓补胎药?” 冯太医临走时金蝉连忙塞了银子去,说廖才人怀孕后性子不好,莫要怪罪,冯太医也没有驳面子,收下了。 天是灰红色的,空气里闷热,廖才人的衣襟已经湿了,脸上的妆也早就花了,对着饭食也没有胃口。 金蝉给廖才人扇风,埋怨道:“今日,冯太医的药怎么还不送来。” 廖才人更是烦闷了,将筷子一摔。 “我去沐浴更衣,若是冯太医来了,让他等着便是。” 冯太医没有架子,等了廖才人良久,就是保胎药也是温凉适口的。 “才人请用。” 冯太医颤巍巍的端着汤药,见廖才人喝尽后才安心。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廖才人就疼痛难忍。 见红了。 侍奉的宫女连忙去通报太后,冯太医把了脉,一脸郁色,跪在了地上。 太后差点没站稳,多亏王兮扶着。 “请皇帝来。” 太后一字一顿道。 璟尧对于太后还算敬重,让他来他便老实的来了。 “请母后安。” 正位上太后脸色很冷,手里端着的茶杯还没来得及喝,直接扔到了璟尧身上,茶杯顺着额头下来,茶叶茶水泼了一脸,璟尧好脾气的擦了脸上的水,也没在意额角处的红肿,脸上挤出温和的笑容。 “母后这是怎么了?” “皇上,救我。” 床上的廖才人从床上爬下来,半身是血,脸色煞白,璟尧嫌弃躲开廖才人满是血的手,可惜衣角处还是沾上了。 “你就没有话说?!” 璟尧一脸懵然,以为太后是因为自己没了孙子伤心,安慰道: “母后不必过于忧伤,廖才人的孩子不是儿臣的。” 璟尧是真心安慰,可太后看着璟尧黑白分明眼睛以及嘴角的笑意气不打一出来,像是嘲笑她一样。 “滚!” “母后,别恼了,儿臣给您讲讲这几日朝中事宜,母后给儿臣参谋一下。” 璟尧讨好着。 太后把软塌上的小桌子都掀了,东西胡乱一通的往璟尧身上砸,“滚!” “母后因为一个假孙子,让我滚?” 璟尧满脸不可置信,甚至有些伤心,被茶水泼后的睫毛湿漉漉的,要是生母大概早就心软了吧。 太后脸已经扭曲,“璟尧,若是可以,哀家就不该对你放一丝权利,若是可以你在襁褓时就该任你生死,不该养了你。” 她真是老眼昏花,小时竟会觉得璟尧性子软糯好控制,就连他性子暴戾后,也替他找借口,不过纸老虎。 第12章 …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昏黄闷沉的天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璟尧失魂落魄的从万合宫出来,廖才人无人问津,只觉得璟尧在骗人,她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他的了。 忍着疼意,踉跄的跟在璟尧身后想问个清楚。 豆大的雨点往地面砸,像是要惩戒这空气中的燥热一样,不到片刻就湿了衣衫。 “皇上,您救救我们的孩子。” 白色的华服上沾了血,在雨水下晕染开,像是盛开的牡丹,璟尧皱了皱眉,对于拉着自己衣袖的廖才人十分不满,就将手抽回。 廖才人虚弱,直接倒在了地上。 皖禾心慌慌的,总想去芳华宫去看看。 皖禾走的很快,银花也不敢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宫门口,大雨簌簌的落,蒙了视线,廖才人倒在地上,血迹随着雨水向周边晕染,璟尧晦暗的脸上看到皖禾后扬起笑容。 笑容明媚,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小禾儿。” 皖禾往后退了几步,他杀了自己的孩子? “你别过来。” “你这个杀人魔!” 皖禾捂住了嘴巴,璟尧脸上的笑容还机械的保持,不过已经僵硬挂在脸上,璟尧朝她走来。 皖禾没忍住,跑了,银花撑着伞在身后跟着。 回到万合宫,皖禾一脸懵,跟设定好的程序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话,明知道璟尧会生气的话。 “主子。” 银花端了一碗姜茶给皖禾,一脸愁绪,她家主子不是个不知数的,璟尧最是忌讳别人说他残暴,怎么会往枪口上撞? 皖禾小口小口抿着,眼睛里水汪汪的,不知道是姜茶氤氲的还是刚哭过。 “主子,皇上不会在意的。” 银花安慰,皖禾看向银花,一副这是真的吗? “您再好好赔个不是。”银花补充。 皖禾失落转头。 “把宫门看好,等璟尧冷静下来再让他进来。” 免得攻击性太高。 璟尧曾下令,皖禾宫的人主子是皖禾,即便是他也不能违反的,否则要受罚。 一柱香后,璟尧果然来了,皖禾没见。 雨已经从赶走燥热变成了降温,尤其是晚上雨也沾上了凉气,皖禾洗完澡不由得裹到了被子里,不冷不热的,很舒服,这样的天气很适合睡觉。 “璟尧没有为难你们吧?” “没有。” 说不让进真的就走了,风雨欲来的的平静更吓人。 雨还在下,在屋子里可以听见哗哗的声音,银花将门合上,一个小公公早就在门外恭候多时了,是璟尧身边的,银花警惕。 虽然害怕,想着皖禾还是冷声道: “皇上不是说,这万合宫的规矩都是主子的吗?怎的现在是要耍赖不成?” 小公公都要急哭了,跪在了地上,“银花姐姐,您好好劝劝皇后娘娘,让皇上进去吧,这么大的雨,再好的身子也不能这样糟蹋。” 小公公的衣衫已经湿了,衣角处都在滴水,难不成皇上一直在外头站着? 准确的说是蹲着,蹲在墙角处,黑蒙蒙的天下璟尧白色的衣裳显眼,璟尧偏爱白色,说是像雪一样,即便底下满是污秽表面还是一身洁色,他喜欢。当时内务给他做好了龙袍,他不愿穿,被太后训斥,她安慰时偷偷和她说的。 这也是白色和玄色都是尊色,璟尧却偏爱白色的缘由。 走近了才发现璟尧身上沾了很多泥,雨水顺着额头滑倒鼻尖,流水一样的落下,皖禾将身上披着的衣裳盖到璟尧身上,璟尧闹脾气的拉到了泥水里。 皖禾将伞给他,也被他打掉了,雨下的很大,皖禾只穿着寝衣,这下都湿透了,伞被风刮的翻了个身。 雨夜里,一人蹲着一人站着,直到皖禾的一声喷嚏才打破宁静。 寝室里点了熏香。 皖禾不得已重新洗了澡,璟尧也洗好坐在了床上。 璟尧的脸被雨水洗的煞白,脸上很光洁,像是精致的瓷娃娃没有一点瑕疵,即便已经洗过热水澡了,这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夜的寒气,没有复温,皖禾将被子盖在他身上,璟尧理了理把自己裹了起来,削尖的下巴埋在了被子里,坐在床上像是个堆好的雪人。 一声不吭。 皖禾挨坐到璟尧身边,扯了扯璟尧的被子,软声道:“是我错了,不该误会你。” 她也听了小公公说,确实和璟尧无关。 璟尧转了个方向,逃避一样。 “我冷。” 皖禾假装委屈的说,再次扯了璟尧的被子,钻了进去,没有受到多少阻碍,被子的空间不大,皖禾缩在璟尧怀里,讨好的亲了亲璟尧的唇,璟尧转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晦暗。 不管用了吗? 皖禾顺着吻上了璟尧的脖子,璟尧的头是转过去的,脖子上的经脉形成了好看的三角区域,余光看去,璟尧的喉结果然忍不住动了。 皖禾抱住璟尧,璟尧这才将脸转回来,吻上了皖禾的唇,像是惩罚,皖禾不由得疼唔出声,直到尝到了咸味才罢休。 “不是我。” 璟尧突然说道,声音微哑带着委屈。 “廖才人的事和我无关。”璟尧再次解释。 璟尧很好哄,他们预先约好一样不再提及廖才人的事。 璟尧握住了皖禾的手,皖禾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刚刚她抱住璟尧的时候手在发抖,脸上挤出来的笑容也不自然。 上次的时候,皖禾这时已经疏远璟尧了,脑子里余留下的多维恐惧,现在虽然皖禾知道自己是穿书,璟尧真的气恼时她还是怕的。 璟尧的鼻子和皖禾的额头镶嵌的弧度刚好,璟尧蹭了蹭皖禾的额头 ,眉眼温柔,若是仔细看会发现璟尧现在的笑和对太后的笑很像,恰到好处的笑容参杂着一丝丝讨好。 “小禾儿不怕,我永远不会伤害小禾儿的。” 被子里空间有限,温度升的很快,即便是璟尧在这儿住的一段日子,他们也没有离的这样近过。 皖禾瞳仁里是璟尧的倒影,似乎在考虑璟尧这句话的真实性。 璟尧笑的像是个开心的孩子。 他的小禾儿还是在意他的吧,不像母后,已经不再对她关心一点了。 璟尧暗了暗目光,也仅一刹那就将其放回心中。 第13章 … 木兰花色的床幔摇曳,皖禾习惯的寻找暖源,皖禾睡觉不老实,踢被子是常有的事,璟尧怕凉,被子从来都是裹得紧紧的,一到冷的时候,皖禾就自觉的去寻暖和的地方了。 冰冰的小手尽是找暖和的地方塞,一开始皖禾还不自在和璟尧一起睡,后来发现这个好处后倒是习惯的很。 当皖禾的手放到璟尧身上的时候璟尧就醒了,他夜里多梦,很容易醒,眼睛闪出惊慌,见是皖禾后才放松的把皖禾抱在怀里。 太阳透过床幔穿进来,皖禾嘤咛一声皱了皱眉,随后抬头看了一眼璟尧后,找了个舒服位置躺下了。 “醒了?” “嗯。” 皖禾声音回答眼睛却没有睁开。 “今天我们出宫可好?” “嗯?!” 皖禾立刻没了困意,她对出宫这个词太敏感了。 “小禾儿不是一直好奇?今天我们就去看看。” 皖禾见璟尧眉眼温柔这才安心。 ——— 自回来后皖禾还是头次出宫门,皖禾应了璟尧的要求穿的男装,她年纪尚小,穿上男装倒也难辨雄雌。 白天的京都没有晚上繁华,也没有西娆有暖意,一点人情味没有,一草一木,像是给有权势的人备下的,平民百姓只能望尘莫及。 小公公看着说说笑笑的璟尧不禁松了一口气,总算正常了些,自璟尧把太后禁足后,璟尧就时常恍惚。 看着皖禾应接不暇的眼睛璟尧不禁攥紧了皖禾的手,这宫墙外璟尧是不喜欢的,因为在这里就意味着没有权势。 “我们要去哪儿?” 璟尧并不知京都有什么好去处,小公公连忙说: “百味茶楼吧,那儿的点心样子多又新奇。” 街上一女子夺目,虽破衣褴褛却难掩出尘姿态,何况一群看管了擦脂抹粉的人,女子到老人脖子处,挽着老人脚步匆忙,看模样应是进京都来采买东西的。 几华服公子也为此驻留。 “想要吗?” “瞧着是个美人坯子吧。” “这才几岁,塞牙缝都不够吧。” “梁兄这就不懂了,我们冯小弟最爱的就是幼女。”说话人别有深意的强调。 小厮门看出了主子们的意图,就上前将人带了过来,老人把女孩护在身后,像是垂死挣扎一般。 “小老儿见过各位贵人。” “快起快起。” “这位小美人多大了?” 那位称梁兄的人笑着问。 “求贵人高抬贵手。” 老人连忙跪地,他常年来京都贩卖,哪里不知这里的贵人都是个什么样子的,自家的孙女长的俊俏,他更是不敢往京都带,谁想,竟被他不成器的儿子给带来了,说是要见见世面,还说他这个女儿当贵妃都是绰绰有余,他正要将人送出城,谁想还是逃不过。 小厮直接把老人推到在地,“问你人多大,你胡乱说什么呢,别不识趣。” “我九岁了,你别打我爷爷。” 女孩护在老人面前,水汪汪的眼睛更是惹人怜爱了。 “九岁好啊,瞧这水灵的。” “贵人,小女已有婚约,求贵人们高抬贵手。” “有婚约?真的晦气,这么小就想男人了?” 另一个见老人慌张的护着女孩,嗤笑一声, “这不是不识好歹吗,人家姑娘还没说话呢,打!” “小美人,愿意跟我们走吗?” 小女孩去拉打她爷爷的人,哭着说: “我不愿意!” “继续打。” “别打我爷爷,别打。” 老人已经奄奄一息,老人本就是颐享天年的年纪,哪里经得住这打。 “我脾气还不好,你爷爷怕也没命跟你走了。” “别打了,呜呜呜,别打了,我跟你走。” “爷刚刚要你时你不跟,现在又求着爷要你,真是下贱,逗我们爷几个开心了,我们就考虑放过你爷爷如何?” “既然冯小弟独爱这幼女,想来有过人之处,不如我们一同享受如何?” 隆太公的小世子露出了猥琐笑意。 老人被遗留在地上,女孩被带走了。 到了百味茶楼正巧碰见了璟尧。 隆太公小世子一行人愣了一下,也仅仅是愣了一下,随后随意的行了礼,他们一行人自小和璟尧一起长大的,准确的说比璟尧要大,他们可是前太子的陪读,只是璟尧常年不出宫门,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隆太公小世子。” “都快忘了他了呢。” 璟尧轻声嘀喃。 “皇上可要陪我们一起?新寻的美人儿。” 隆太公小世子嚷嚷着,指着女孩,以前璟尧求着要加入他们,现在自己伸手了,璟尧里应要给自己面子。 皖禾下意识的躲到璟尧身后,心中惊叹他们怎么敢和璟尧这样说话,皖禾拉了拉璟尧的衣袖示意他快走。 “你吓到我家小禾儿了哦。” 这一说,隆太公小世子才意识到璟尧身后的皖禾, “哟,原来有好货,小倌馆哪儿出新货了?模样不错,皇上可否与我们同乐啊?” 皖禾攥了攥手心,算是明白璟尧说的,他们没有她想的那样好,这群败类! 璟尧暗了暗眸色,低声道:“同乐,呵,这个想法真好。” 璟尧眉眼含笑的走到女孩的旁边,女孩眼中含泪,一副想哭却又不敢哭的模样。 “若让你罚他们,你想如何?” 白衣出尘,眉眼慈和。 “我想把他关起来,永远不要放出来。”小女孩告状一样说道。 璟尧笑了,隆太公一行人不懂璟尧在想什么,璟尧看了眼隆太公小世子,恶作剧一样,“你们这等姿色,小倌里应该很受欢迎吧。” “璟尧你什么意思?!” “朕的话,你们没听懂?” 璟尧的声音稍微加重。 便衣甲卫将一群人押了起来,璟尧半蹲扶膝,看着女孩一脸吃惊模样心情颇好,“这些日子忙了些,忘了这些恶人,现在朕就罚他们,可好?” 女孩连退了几步,懵懂的点头。 甲兵将人带走。 皖禾和璟尧进了百味茶楼,茶点确实不错,小巧精致比宫中的还多分奇巧,璟尧倒是不受刚刚那群人的打扰,吃了很多。 刚刚那群人根本没有把璟尧放在眼里,她只知道儿时这些人多会欺负璟尧,也只当儿童玩闹,璟尧当了皇帝他们竟还是如此吗? “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璟尧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糕点,小心翼翼的问道:“小禾儿想阻止?” 皖禾摇了摇头,“他们该罚。” 璟尧像是被肯定了的孩子一样,露出笑容,细心的擦了擦皖禾唇角的碎屑。 隆太公府。 “都说璟尧刚刚掌权,必当杀杀我们威风,这先是动了刑部,现在好了,那个不成器的还去招惹?!” 隆太公夫人抹泪。 “老爷,您快去把儿子救回来,皇上也是,竟一点情面不说,就是先皇也是要敬我们几分的。” “当年的事你不是不知道,皇上绝非善茬,我没看过有几岁孩子受辱后不哭不闹还不忘行礼的,何况还是九五至尊。” “小孩子能懂什么。”女人心虚的小声嘀咕。 “愚钝!” 璟尧的皇位可不是那样好坐的,且不说先皇优秀皇子众多,就是太后哪儿也不是好哄骗的,现在皇子们分东离西,太后也放权了,足矣证明璟尧有这个本事。 璟尧性子狠毒,为人又聪慧,若是心思方正定当成大事。 “老爷,您可就这一个宝贝儿子,你还想把这爵位传给那贱人的儿子不成?” “胡闹!” 在和隆太公夫人大眼瞪小眼中 ,隆太公妥协了,“我进宫看看。” 天色渐晚,晚霞飞天,皇宫已然是静谧之色。 天华宫冷清,宫中侍者都被谴了出去。 隆太公负荆请罪,身后跟着和隆太公小世子一同的父辈,算是给足了璟尧面子,他们为长辈,见璟尧也只需行简礼,如今这跪礼已是大礼了。 璟尧看不见一样,逗着鸟。 “臣等拜见皇上。” 众人又齐声道。 璟尧放下逗鸟的东西,坐到了主坐上。 “朕耳朵没聋。” 言外之意能听到。 “这是我等赠予皇上的三千兵马,愿皇上不记前嫌。” 璟尧收下名单,三千兵马,手头里可真是富裕。 “父皇允许你们自练兵马,这么些年了,朕还不知你们有多少呢?” “不过是护院看家,不能和皇上甲兵相提并论,如今我等已经给皇上大半,手中已所剩不多。” 隆太公诚恳道。 璟尧掏了掏耳朵这耳进那耳出,好奇起身拿了隆太公的鞭子,“这是打狗鞭吗?” 太公还没来及回答,璟尧已经将鞭子打到了他身上,然后捂着嘴把鞭子扔到了地上,黑白分明的眼睛显然是被吓到了。 连忙对公公说道: “还不请太医!” “太公,是朕不是了。” 璟尧弯着腰和隆太公齐平,赔罪,隆太公自然不会驳了面子,也没想璟尧会真用得上这鞭子。 “皇上言重,臣本就是负荆请罪。” “哦?那就是专门来请朕打了喽?” 璟尧语气轻松,没了刚刚的紧张,隆太公也默认。 璟尧端详着鞭子,语气失落,“朕愚钝,儿时耍鞭子总会打到自己,这鞭子用的不好,怕辜负太公这条鞭子,还请太公见谅。” 璟尧说完就直接往地上跪着的一群人抽去,皮薄肉多的人在鞭子下可是受不住的,他们是被隆太公劝来要孩子的,可没想会被璟尧羞辱,这跪已经是极限。 “我们当年可是跟着皇上征战立下汗马功劳。” 一个五大三粗的人突然出声。 “您这是和父皇的交情,是和母后的交情,与朕何干?”璟尧疑惑道。 “你!” 见人生气,璟尧嫌弃的丢了鞭子,“罢了,罢了,直说打不得就是了。” 璟尧拿了一块西瓜解闷,西瓜瓤红和璟尧的嘴巴一个颜色,璟尧不过吃了两口,西瓜水就滴在衣服上,衣服是白衣,很显眼。 “西瓜都要和朕过不去呢,这好好的衣裳又不能穿了。”璟尧孩子气的说。 看了跪着的一群人叹了一口气,“朕要去沐浴更衣,不知你们可愿等候?” “皇上哪里话,尔等自然愿意。”隆太公僵着脸说。 璟尧满意点头。 隆太公客气,璟尧也只当没看出来,并未赐座也没有让他们站起来等着。 第14章 … 璟尧回了内室,盯着手上的汁水,皱了皱眉头,小公公连忙递上帕子,璟尧仔细的擦着,晦暗的光线下看不清脸上情绪。 “人要看好。” 声音很冷,好像刚刚和隆太公的敷衍已是穷尽了温柔。 在隆太公还在等璟尧沐浴更衣出来的时候,天华宫已经被甲兵包围起来,宫灯已经亮了,暖橙色的,暗色的天眨眼一个样。 甲兵无情的将天华宫官员的家抄了,没有丝毫预告,也没有考虑后果一样,可谓六亲不认。 也因如此,他们没有丝毫准备。 璟尧已经换好了衣裳,也不着急,盘坐在软塌上吃起了葡萄,璟尧生的算不上凶神恶煞,甚至模样还有些生嫩稚气,可偏让人心中发寒,若是笑了就更甚了。 “他们家里财务,就送给百姓吧。” 璟尧轻笑了一声。 他真想看看那群自以为尊贵的人,被卑贱之人踩在脚底是什么样子的,一定很有趣吧。 “皇上厚德。” 小公公回道,顺便将帕子递过去,生怕璟尧刚换好的衣裳又脏了。 璟尧擦了擦手。 “嗯…” 璟尧停顿了一下,舔了舔唇,嘱托道:“等他们什么发现不对劲了,再压到地牢去,免得扰了。” 周到贴心。 万合宫。 银花红着小脸走到皖禾面前。 “主子,你看这件衣裳,你穿起来定是好看。” 蜜水色的,设计新颖,多为轻纱。 “宫中的?” 她记得宫中衣裳多为端庄,给她的更是,这般小女儿心思的倒是少见。 “主子,过两日便是您生辰。” 银花支支吾吾的说,皖禾猜道: “你做的?” 银花默认。 长度倒是合适,只是她抽穗一样的身子,只顾长个子了,这胸,确实高估了她,偏偏还是抹胸的,她也挂不住啊,皖禾没有穿出去,看着银花两眼冒光的样子,一本正经搪塞道:“太好看了,先收起来吧。” 银花接过衣裳,稍显得犹豫, “可是不合适,要不要再改改?你穿身上我看看。” 皖禾:……红着脸,别扭道: “银花,女孩什么时候不长?” “估摸十五六。” 银花以为是个子,认真回答道。 皖禾眨了眨眼睛, “哦。” 那她和这衣服是没有多大缘分了。 京都人盛行童岁,亦显得女子稚嫩,说白了也是把人往小了记岁,这出生的第一年是不算岁的,这当头之年也不算。算算日子,她刚刚好。 皖禾吸了一口气安慰了自己,敷衍道: “合适合适的,我好困啊,银花。” 皖禾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主子,您不等皇上了?” “等他做什么?我一个人还睡不着了?” 若不是有一次她先睡着了,璟尧没良心的把她啃醒了,璟尧要是做些什么就罢了,偏偏干吊着她,又不让她睡觉,看笑话一样,想想都气人。 不得不说璟尧的定力确实好,不当和尚,亏了。 她就叮嘱银花看着她,别在璟尧来之前睡了。 “小禾儿。” 轻快的声音熟悉,皖禾听到声音后立马端正坐好,银花都没来得及离开。 银花识趣的快步离开。 皖禾的头发已经炸毛了,连忙理了理,璟尧也刚好进来了。 “我把那些坏人都关起来了。” 璟尧兴冲冲的说,一副求夸模样。 皖禾不喜欢璟尧杀人,璟尧便不会杀人,就像太后希望璟尧是她的一把利刃,他便是,这种细心的讨好是不知觉养成的,是下意识的。 皖禾虽然不懂朝中事宜,可这样直接关真的没关系吗。 “你小心些,那些人都是老奸巨猾。” “好。” 璟尧大字型的趴在床上,放松恣意。 翌日,芳华宫。 “璟尧把他们都抓了?!”太后瞪着眼睛,眼周的肌肉都在跳动。 “可不是,奴才早说璟尧狼子野心,偏偏娘娘心软。” 怎么会,他怎么会有这胆量,当年先皇去后,太子不满被废曾要篡位,璟尧还不争气的把皇权相送,磕头请罪,骨子里就是懦弱像。 太后不知道的是,璟尧是听到太子要杀了太后,不再顾及史册名声,也不知太后自有打算,这才在谈判之日将龙袍呈上。 当然也是璟尧这副懦弱,太后才会安心让璟尧活到今日。 “他就不怕兵将临城?还是想和我们同归于尽?” “这…奴才不知。” 王兮跪下,他没想那么多,经太后一说,按璟尧的性子,倒也说得过去。 朝堂之上,璟尧跟没事人一样,朝臣也不敢提及隆太公一群人的事。 “禀皇上,不日使节便会来京都朝贡,皇上可吩咐?” “按往年就是。” 第15章 … 阳光正好,荼靡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靠在要出发的马车上,吃草一样,狗尾巴草一节一节的缩小,不亦乐乎,见到西娆王妃后连忙丢掉,脸上讪讪的露出了小虎牙。 荼靡还是穿上了黑色劲装,只不过做工要精细些,他嫌弃华服麻烦又费事,走个路都要顾忌良多,西娆王妃也是真的看不下去了,这才允许他穿劲装的。 “这样自己去京都逛逛就好了,不许惹事,京都都是贵人。” “若是无事,最好一直呆在安排的地方,不许瞎逛。” “知道了,娘。” 荼靡无奈的西娆王妃推回马车上,路上颠簸,他母上大人跟打了鸡血一样,每天都要嘱托一遍他不能惹事,好像京都是什么龙潭虎穴一样。 —— 万合宫。 皖禾寿辰,前些日子还记得的,真到了时候本人反倒忘记了,青绿色的床幔一侧被收了起来,蜜合色的床上蓬松松的,中央微微陷下去,被子早就被踢到了床尾。 一只脚还搭在踢走的被子上,白嫩纤细。 璟尧一掌握住了皖禾靠近边缘的脚踝,将人拽了回来,皖禾用手盖住了眼睛没有要醒的意思,璟尧捏了捏皖禾的耳朵,皖禾耳朵很软,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璟尧捏的时候,皖禾的脚趾微微的蜷缩,眉头也皱在了一起。 好奇的想要再试一下的时候,金蝉来了。 “奴婢参见皇上,太后说想见见皇后娘娘。” 廖才人疯了,金蝉另谋高就,冯太医因为照料不周贬为奴籍,那还没有成型的孩子是冯太医亲手掩埋的,也是这样才免得一死。 “先下去吧。” 金蝉退下。 璟尧恶作剧一样捏住了皖禾的鼻子,因为没有呼吸,皖禾皱着眉头,手驱赶着障碍物,自然的打到了璟尧。 “走开!” 皖禾有起床气,尤其在她没睡醒的时候,眼睛半眯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现在苦着脸,见到璟尧的脸后眯在一起的眼睛突然瞪大。 “璟尧。” 皖禾吓得往后退了,差点到了地上。 “母后想你了,小禾儿果然比我受母后宠爱。” 璟尧嫉妒的说着,可眉眼却是温柔的。 芳华宫。 太后无聊的在捡豆子,把红豆从绿豆里捡出来,无趣又有趣,认真的很。 “娘娘,朝中形式一片大好,隆太公他们手下的兵将都被璟尧收入麾下。” “是吗?真没看出来他有那本事。” 太后阴阳怪气道。 王兮愤恨的语气随着眼珠子转动转为谄媚,“明日各地使节来临,璟尧怎么能镇住场面?还不得仰望娘娘您?” “行了,别拍马屁了。” “我倒要看看要是皖禾也背道而去,璟尧还怎么得意。” “皇后娘娘…?” “璟尧性子自私的很,可受不住自己宝贝的东西突然丢了。” “噫,我这儿数到多少了?” 王兮一脸懵,正要跪下谢罪,太后又把红豆倒进了绿豆里。 “罢了罢了,从新来过就是。” “对对,从新来过必当更盛从前。” 皖禾一身紫色华服,气质清冷,微微一笑又奶奶的,尽显小女儿姿态,太后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去牵皖禾的手。 “小禾儿,快过来,这些日子可想死我了。” 皖禾行礼,太后直接将人拉了起来。 “母后安。” “小禾儿生的越发俏丽了。” “皇后娘娘的母亲可是京都贵女里有名的美人。”王兮拍马屁道。 璟尧愣了一下,母亲是美人这个说法只是别人奚落他的说辞,王兮特地强调的贵女更像是针对璟尧。 太后白了王兮一眼。将皖禾拉上座,全然不顾璟尧,太后使了一个眼色王兮就端来了一个精致匣子。 “这对紫玉的镯子,还是成亲时哀家的陪嫁。” 说着就给皖禾带上了。 “瞧瞧,哀家这镯子还和小禾儿衣裳还配衬上了。” “谢过母后。” “时常来陪哀家说说话,这芳华宫清冷,连个人声都没有。” 这话是说给璟尧听的,璟尧低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太后暼了璟尧一眼没好气道:“既然来了坐就是,像是哀家罚你一样。” 璟尧抬头眼睛瞪的圆圆的,眼睛里亮亮的,太后虽然没看他,他却是欣喜的坐在皖禾身边。 说了会话,太后说乏了,他们也就退下了。 出了芳华宫,璟尧将脚底下的石子踢的很远,人堵在皖禾面前,认真道:“小禾儿不许背着我偷偷来瞧母后。” 这人可真是霸道的要命,自己不去还不让别人去了,只是她和太后没有过多交集,不去也罢。 她的宫中吃喝不愁,太后也不会过问她的事情,可谓只要璟尧不恼,她做什么都是随心的。 “小禾儿。” 璟尧皱眉催促,像是恼了的孩子。 皖禾点头,璟尧这才逐开笑颜,白衣盛雪,稚气的脸上露出没心没肺的笑,感觉很像邻居大哥哥。 “这是要去哪儿?” “将军府,小禾儿生辰时不都要去将军府的?” 将军府?不是她家府邸吗,说是她家的,却是陌生的很,儿时是念家,尤其知道她家不是皇宫时迫不及待的想走,毕竟那时整日呆在璟尧身边太无聊了,后来璟尧许她生辰回去。 “这当今圣上真是狠毒啊,自己人都抓。” “那群乌合之众抓了,可是安了我们老百姓的心呢。” “你懂什么,虽然是乌合之众可到底是站在皇上那儿头的,自己人都关押何况不是?” “只会杀人的杀人魔,恶毒哟。” 话语随着风透过车帘子就跑进来了。 “车赶快点。”皖禾吩咐。 当街议论璟尧,还公然说璟尧是杀人魔,怕是不想活命了,车里很静,她真怕璟尧要掉头回去先处置了那些人再说。 皖禾塞了一块糕点给璟尧,璟尧收起了晦暗的目光,冷声道:“不识好歹的东西。” “嗯,不识好歹,我们不理他们。” 璟尧何尝看不出皖禾的小心思,没再追究。 将军府。 王叔听说皖禾来了,手中的柴也不砍了,这一年一次的的算是大事了,将军常年不回来,他年轻时没照看好夫人,老了这小姐也不能护中,活着不如死了。 “王叔,快把眼泪擦干净,多大的人了,真是的。” 王叔用袖子擦着眼泪,“我要跟璟尧拼命!小姐是我们家的,凭什么每年才能来一次。” “呵,你这条贱命,死了都废地儿哟。” 头发花白的老者把斧头重新递给王叔,“别以为小姐回来你就可以偷懒了,自己天天吃多少没数吗?” “都是不中用的老兵,不干点实事,老了老了还想偷奸耍滑,哼!” 说完就走了,背着手像是巡逻的一样。 王叔看着手中的斧头,怒声道: “姜伢子!” 璟尧要和皖禾一同回房,姜琊却将璟尧拦住了,“皇上,您房间在这边。” 璟尧不满的皱了皱眉,“朕和皇后是夫妻,为何备两间房?” “皇上虽然和小姐是夫妻,可尚未成亲。” 姜琊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意思,以前太后在时璟尧可是安分的自己睡的。 “在宫中,朕和皇后都是睡一床的。” 刚刚砍完柴来的王叔傻眼,一副自家鲜花被狗糟蹋了一样,他家小姐还是个孩子啊。 姜琊不紧不忙,虽然脸色也因为,璟尧一句在宫中皖禾都是和他一起睡的,变得不好,可礼节还是周到的。 “小姐年纪还小,皇上应体谅才是,再说太后娘娘。” 姜琊话还没有说完,璟尧抿了抿嘴,无赖一样把皖禾圈抱在怀里 , “小禾儿,你说呢。” 皖禾:…… “无妨,就住我哪儿吧。” 人走后,姜琊黑着脸冲着王叔, “去重新定制床去。” ?“啊?” “小姐那是闺房。” “床小。” “噗!姜伢子,就是床再大,璟尧要是想把小姐怎着你也不能怎样。” “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王叔摆手憋笑 ,暗道:“还说我呢,自己还不是一样。” 王叔回了房间,翻箱倒柜的,糯糯拿着一串糖葫芦进来了,“王叔,你做什么呢?” “找找我的秘密武器,给小姐防身用。” “小姐回来啦!” 糯糯长的很像将军夫人,比起皖禾,她倒是像将军夫人的亲闺女,皖禾自小又不在,糯糯在将军府像个真小姐一样。 也是因为这个,在挑选婢女的时候,才能进的将军府。 “我要去瞧瞧。” “小祖宗,你快回来,那个暴君也在哪儿的。” 糯糯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停住了脚步。 “小姐长什么样子啊,你们老是说我和夫人长的像,那我和小姐呢?” “眉眼些许相似,其他的…不像。” 王叔摇了摇头,皖禾生的更清冷些,糯糯欢脱更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儿。 “皇上很凶吗?” “当然了,出了名的残暴,你离他远点。” “那小姐岂不是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谁说不是,呜呜呜,我苦命的小姐。” “王叔,你别哭啊。” “我算是知道了,荣华富贵有什么用,不开心什么都不是,小姐真是太可怜了。” 糯糯恨恨的咬了一颗糖葫芦。 糯糯回了自己的住处,里外摆设一点也不像一个丫鬟住的地方。 “糯糯,发什么呆呢?”老嬷嬷道。 糯糯皱着眉头,一脸哀愁, “小姐生的富贵命,却没福气享受,我一个奴才命却是享了她的福气,真的变化莫测,你说是吧。” 老嬷嬷叹了一口气没有搭话。 第16章 … 皖禾歇了一下午,如今精神头正足。 漫天红色的天灯,在漆黑的空中格外暖心。 皖禾换了便装,为了避免将军府的人和璟尧起争执,她只让银花侍奉,银花手巧,再寻常的衣裳她也有法子配的好看。细密的头发也能绾的轻巧利索。 璟尧在外室颇有兴致的推着不倒翁,皖禾屋子里陈设虽老却精致的很,保存的也很好,小孩子喜爱的物品应有尽有,在宫中,他似乎并没有给她备什么。 糯糯躲在门口偷看了一眼,本以为璟尧是个凶神恶煞的,没想这样无聊,这么大的人了,拨浪鼓不倒翁一堆小孩子的东西个个把玩了一遍。 憋笑声惊动了璟尧。 “谁?” 璟尧警惕的坐直,手中还拿着拨浪鼓,鼓点还在惯性的摆动,璟尧眉眼冷冽,糯糯猫出了头吓得跪在地上。 “我…我是将军府的婢女。” “皇上息怒,老奴让这丫头送吃的来,这丫头毛手毛脚的人先跑来了,这东西没拿。” 老嬷嬷端着桃蜜请罪。 璟尧打量了老嬷嬷一眼,继续看回手中的拨浪鼓,转着,风轻云淡的抱怨,“那她这脑袋可真是摆设了,话都记不住。” “皇上息怒。” “是了,白亏了这副好样貌。” 珠帘挑起,艳丽的玫红色像是没有沾上一点俗气一样,这般艳丽的颜色她不曾穿过,一是将军夫人不常穿,所以他们更愿意素雅些颜色,二是,她也觉得艳色俗气。 “皇后娘娘万安。” 老嬷嬷行礼。 “且饶了她吧,又不是宫里,自然没有多少规矩。” 璟尧没有说话,老嬷嬷连忙谢恩,带着糯糯离开。 逃过一劫。 街市上,璟尧这次要比她激动多了。 上次是她经不住诱惑跑出来就算了,如今璟尧却带她出来,她要是再跑了,算是谁的错? 璟尧指着叫卖的老者,问道:“可要糖葫芦?” 皖禾没出息的咽了口唾沫,点着头。 孩童欢闹,一对对男女挽手同行,京都民风开放,今夜势必会喜结良缘。 精致的糖人摆满了整个摊子,小贩周身围了一圈孩子,响亮的声音盖住了孩童的。 “来个兔子的。” 他属兔的。 眼睛亮亮的比一旁的娃娃都要激动。 黑色的劲装兀的闯入一群鲜艳的孩童之间,像是个不懂礼貌的插队的 ,在孩童恼怒的目光中荼靡讪讪的往后退了退,挪着小碎步直到边缘。 皖禾也被精巧的糖人吸引,站在一旁看着,荼靡刚刚买好,正要离开,一个模样俏丽的小丫头盯着人家糖人看,模样像极了他妹妹嘴馋的模样,以为她没钱买,看了看手中的兔子糖人。 “呐,送给你了。”荼靡大方道。 黑色劲装,头发用带子绑起来的,随意简单,眼睛清澈明亮,嘴角隐隐的露出一侧虎牙,乖巧又欢脱。 喜欢过的人同样的机遇再次遇见,还会心动啊。 皖禾面无表情没有接荼靡的糖人,转身走了。 她惜命。更是理智 ,不是那种宁愿经历,即便结果不好的人,既然知道不会有好的结局,那她就不会碰了。 “小禾儿。” 璟尧来了。 “小禾儿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皖禾调整好了情绪,怒了努嘴,“太吵了。” “不喜欢?” 皖禾点了点头。 “还以为小禾儿会喜欢闹一些的。” 她是喜欢闹腾一些,毕竟宫中太过冷清了,不然也不至于知道最好别出宫,接受到璟尧邀请时也没有拒绝。 璟尧摸了摸皖禾的头,小时候他总不让皖禾跟别的王孙公子玩,她每每都是艳羡的看着别人笑声一片,他不是个话多的人,脾气也不好 ,明知道皖禾是个欢脱的性子偏偏不如她的意。 “回去吧,我想睡觉了。” “嗯?” 璟尧一愣,眼睛睁的圆圆的,整个黑色的眼球都露出来了,显得呆萌。 他特地向小公公问了这一圈好吃的吃食都有那些,本想带皖禾吃的,今日可是她生辰。 “不再逛逛了?这附近可有不少吃食,以后可没有那么好机会了。”璟尧故意诱惑道。 “宫里头要什么吃食没有?”皖禾挑眉反问。 璟尧宠溺的笑了笑。 将军府,姜琊提灯在门口等候。 白衣出尘,脸上的线条每一分都恰到好处,在朦胧的夜色下更显精致,从马车上抱下皖禾,在姜琊愤怒的目光中回了皖禾闺房。 华服奢靡,白衣上用金线绣上暗纹,即便在暗色亦如是光彩夺目,穿在璟尧身上出奇的协调,不像是故意用珠宝堆砌反倒像是珠宝来衬他的,像是本事就是个富贵人,比那些珠宝更加骄奢。 若不是个性情残暴之人,倒也配得上他家小姐。 皖禾闺房。 皖禾匆忙回马车上,扭了脚,璟尧才将人抱到了软塌上,老嬷嬷就来了,想来是等候多时了。 “参见皇上。” “你又来做什么?” 璟尧不耐烦道。 老嬷嬷面不改色。“回皇上,小姐今日还未吃长寿面。” 璟尧语气稍改,“放下吧,顺便唤大夫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 老嬷嬷关切上前,皖禾连忙安慰,“没事,不过是没踩稳马车,去拿些冰来就是了。” 老嬷嬷做的长寿面很好吃,听闻,她母亲生前也喜欢吃,何况今日因为荼靡,她都没吃东西,肚子现在正饿着呢。 卧榻上,小桌上的面热气腾腾的,皖禾小口小口的吹着,看着很有食欲,璟尧乖顺的趴在皖禾对面不由得舔了舔唇,眼巴巴的看着。 “小禾儿,我也要吃。” 皖禾下意识的握住了面前的碗,“我让嬷嬷再做一碗去。” “不要。”璟尧突然冷着脸说。 皖禾将嘴巴里面的面咽下去,将碗不舍的推到璟尧面前,看来她只能再等一会了。 谁知璟尧吃一口就还给她了,笑的春光灿烂,“和小禾儿吃一碗长寿面,才能一起长命百岁。” 皖禾看着面回来后只顾着点头,有的吃就行。 ——— 使节朝见,珠帘后坐的人已经换成了皖禾,和璟尧一样的华服,姿态不甚端庄到有萎靡之态,好在有珠帘挡着看不真切。 “参见皇上。” 璟尧打了一个哈欠,慵懒道:“起来吧,朝贡之物由礼部接收,若是无事你们就先退下吧。” “皇上就如此敷衍我等?” 刚刚起身的璟尧停住了,笑的一脸温和,“你想要朕怎么迎你?八抬大轿的抬你,歌舞生平的接你?” 璟尧语气不算好,甚至猖狂,说话的人被怼得哑口无言。 “恭贺皇上接管朝政。” 有不满的就有拍马屁的,毕竟璟尧才是现在的掌权人。 璟尧撇着嘴,起了玩心,验证一样问道:“哦,贺礼可在?” “这…” 朝贡的东西都被抬走了,哪里有什么贺礼。 “空口白言。”璟尧不屑鄙视。 使节退下,脸色都不甚好看,无论是太后还是先皇都是给足了他们面子,这下可好,一个刚刚接权的娃娃,竟敢如此造次。 客栈。 荼靡见母亲回来,连忙倒茶。 “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西娆王妃轻笑,“怎么,这才来了一天就呆够了?你以前不是巴不得浪迹天涯?” 荼靡摸了摸头,“就是问问,担心小妹在家急坏了。” “等我们拜见太后就走,太后可是个大善人,茶艺了得,娘可是盼着她一杯好茶呢。” 西娆王妃的眼睛亮亮的,忽然又暗了下去,“只是这皇宫就不愿意放过好人呐。”西娆王妃端起茶,感叹道。 “除了太后,还有谁?” “当今皇后。” “这是怎么说?” “自小入宫伴君不说,这皇上还是个残暴性情,常言伴君如伴虎,这下太后把权利都给了皇上,皇后更加要小心些了。” “她才和你妹妹差不多的年纪呢。” “京都的事,莫问,这可是娘来时和我说的。”荼靡打趣。 皖禾在珠帘后睡着了,她本就是个不能早起的人,早知只能在将军府睡一夜,她就回皇宫了,没能睡到自然醒就算了,她还被璟尧抱在了朝堂珠帘后。 那板凳硬邦邦的,怎么都不好睡,好在璟尧早朝后璟尧把她抱回了万合宫。 璟尧没有多做停留就回了自己宫殿,皖禾趁着睡意找到了舒服的位置直接睡了。 璟尧回去的时候,一个小公公已经被压跪在地上,璟尧兴致勃勃的跑到了小公公面前,眉眼含笑,“捉迷藏,朕,赢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公公脸上的肌肉已经不听使唤的在脸上乱窜,璟尧皱着眉头疑惑道:“你们是鹦鹉吗,怎么都会说这一句话,朕又没说要杀你,还是你想让朕杀了你呢?” “不是,不是。”小公公疯狂的摇着头。 璟尧叹了一口气,语气稍冷,“是母后的,还是…那群余孽的。” “奴才…不懂皇上意思。”小公公胆战心惊的说,试图从璟尧面前蒙混过关,璟尧也不恼,抿嘴了抿嘴点头同意小公公的说发,转身就对着甲兵说:“拖下去。” “皇上,是太后,是太后!” 璟尧并没有叫停甲兵,一脸惋惜盯着那惊恐的脸,好像再说为何刚刚不说。 小公公凑上前,“皇上,可要去问问太后娘娘所为何事?” 璟尧挑眉,面色冷峻,“朕现在不想知道了。” 任性的要命。 第17章 … 皖禾腿脚刚好就病了,查不出缘由,只是每日嗜睡了些。 皖禾摸了摸昏沉沉的脑袋,她睡了好久吧。 “主子,你可醒了。” 银花真切切的看着皖禾,将人扶着,生怕皖禾因为刚刚睡醒坐不稳。 “你是谁?” 银花愣住了,请了太医来瞧,并无大碍,只是太过疲累,怎么一醒来不认得她了? “我是银花,主子你怎么了?” “银花,皖禾的大宫女。”皖禾自言自语。 “主子?” “银花。”皖禾确认一样的叫了一声。 皖禾一直昏昏沉了几天,才有些精气神,这几天对谁都是爱搭不理的,病恹恹的,璟尧虽然担心,可太医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若是再不好怕要请大师做法事了。 “西娆王妃呢?”皖禾的声音很冷。 银花:“西娆王妃今日来拜别,要回西娆了。” 天华宫。 “启禀皇上,西娆王妃求见太后娘娘。” “不见。”璟尧不耐烦的回绝。 “请进来。” 皖禾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禾儿,你好些了吗?” 皖禾没有回答,盯着璟尧担忧的目光,皖禾解释了要见方原因,“听闻西娆王妃貌美,我想看看。” “小禾儿听谁说的呢?我怎不知西娆王妃有倾城之姿。” 皖禾淡定做到璟尧怀中,“西娆王就娶了西娆王妃一人,理应是倾城之姿才对吧。” 璟尧亲昵的摸了摸皖禾的头,“头可还疼?” “不了,应该是没休息好,现在好了。”皖禾回应前几天病恹恹的缘由。 西娆王妃来了,身后跟着荼靡,皖禾见到荼靡后目光突然变得柔和。 “臣妇参见皇上,皇后。” “起来吧。” 荼靡和皖禾对视。 是她?那个小丫头居然是皇后。 西娆王妃见荼靡愣住了,连忙咳嗽一声,皇后貌美也不能一直盯着,何况在璟尧面前。 “草民参见皇上,皇后。” “赐座。”皖禾道。 璟尧虚了虚眼睛,不由得多看了荼靡一眼,显然对于荼靡刚刚的表现很不满意。 “西娆王妃所来何事?”璟尧不耐烦问道。 “臣妇要回西娆,临走前想见见太后。” “太后身体抱恙,怕不方面见人了。”璟尧歉意的说。 “臣妇可等候几日。” “西娆王妃这是不信朕?” “不敢。” 皖禾:“不如留在宫中,等母后好些再去探望。” 璟尧暗了暗眸色,对于皖禾帮西娆王妃多次解围很不满,试探的问道:“小禾儿,对他们很关心?” “皇上多虑了。”皖禾冷静回答。 对视下,璟尧同意了荼靡他们在宫中住下。 西娆王妃离开。 璟尧正好剥好了一个橘子,递到皖禾面前,皖禾起身,“妾身先回宫了。” 像是没有看到璟尧的动作一样。 璟尧的手一直没收回来,直到皖禾看不见人影 。 夜。 房间里静的出奇,以往这个时候璟尧应该来了才对,皖禾唤了银花。 “璟尧还没来?” “您不是说不见的。” 皖禾转头,床头放在木头,疑惑道: “这是什么?” “竹蜻蜓,西娆王大公子给你的。” 西娆?荼靡。 “谁让他进宫中的?!” 银花手指弯着,实诚的指向了皖禾。还不忘火上添油的说了句,“您还把人留在栖霞宫了。” 她当着璟尧的面吧荼靡留下了,没有接璟尧的橘子,下午璟尧来见她没见,偷偷的跑去荼靡哪儿了,还带回了一个竹蜻蜓?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些作死的事呢?!这绿帽子带的,是人能做出来的吗,普通人都会生气何况璟尧。 皖禾咬着牙,“去请太医。” …… “皇后凤体安康。” “太医,你再好好看看,我被下蛊没?” “或者,降头?” 皖禾挽起另一只袖子,一副我没病天理难容的感觉。 “没…没有…吧。” 那个吧字是看到皖禾殷切的眼神不得已蹦出来的。 看着太医便秘的表情,皖禾皱了皱眉,委婉又不失尴尬的问,“你是怎么进宫的?”医术行不行。 “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太医看不出皖禾的意思,毕竟宫中也有想要装病的,太医拱手,头低了又低。 “下去吧。” 皖禾摆了摆手。 光线晦暗,一盏油灯在晦暗的光线下也变得脏了,璟尧盯着灯,周围都围绕着孤寂。 火光把璟尧的眼睛照的亮亮的,璟尧却是面无表情盯着一处发呆。 “皇上该歇息了。”小公公鼓足了勇气说出这句话。 已经近子夜,正是熬人的时候。 璟尧没有恼也没有起身,木愣愣的转头看着小公公,“好安静。” 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在空旷的屋子里更显得落寞让人心疼,尤其配上璟尧乖顺的脸。 小公公试探的问道:“皇上,可要传舞姬?” 璟尧默许了。 身着华服的舞姬歌姬都来了,片刻寂静的大殿就热闹起来,就连那昏黄的珠光都亮了几分。 一舞毕。 小公公看了眼外面的天,弯着腰凑到璟尧身旁,“皇上,皇后娘娘怕等不到那么晚,奴才扶皇上还是去万合宫吧。” 璟尧拉着小公公的胳膊,小公公腰不由得往下弯了弯,璟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语气却很温柔生怕吓着小公公一样,“你说,小禾儿为何会留荼靡在宫中?她身子刚好,第一件事就是留下荼靡。” 璟尧多疑又敏感,谁能想性子暴戾的君王是个玻璃心? 小公公僵硬的笑着,当年大皇子生辰太后不过做了碗长寿面,璟尧就猜忌良久,又不直问,让着他们这帮奴才想着法给找借口,这下好了,又到皇后娘娘了。 “定是瞧着西娆王妃貌美,皇后娘娘想多留着看几日。” 璟尧不认同的反驳,“貌美?还不如母后好看,哪里貌美了。”声音却委屈的很,好像为了这个“貌美”的妇人,皖禾不理自己太憋屈了。 璟尧忽然问道:“不关荼靡?” 小公公假笑着,“荼靡算什么,不过和皇后娘娘一面之缘,皇上多虑多虑了。” “朕在书中看过一词,一见钟情。” 小公公一副你还要怎样的表情,费尽心思的安慰,“奴才愚钝,只听过细水长流,青梅竹马。” 璟尧这才满意松开小公公的胳膊。 “哦。” 睫毛蝉翼一样颤了颤,无趣的在位置上坐好,端起了酒壶,喝了一口。 “你们没力气了?” 璟尧来了精神,对着停下的宫女喊道。 嘹亮的嗓音,已经唱了大半个时辰,尾声已经开始出现哑色,歌姬鬓角出汗,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果然,破音了。 “你们嚎丧呢?” “难听死了。” 璟尧扔了酒壶。 万合宫。 看着太医的语气,想来她是没病了,只是那些事… 她还不至于作死才是。 “出去说我病了。” 皖禾突然对银花说道。 银花聪慧,直接让人传去天华宫了。 舞姬歌姬还在地上跪着,璟尧一直喝着酒,没有恼,也没有让她们退下,最是磨人的时候,听到小公公的禀告后不禁松了口气。 “小禾儿不是不见我?现装病做什么。” 话虽这样说,璟尧脸上却是美滋滋的,眼睛也亮亮的,小公公陪着笑脸,“皇上,您快去瞧瞧吧,皇后娘娘身子本就弱些,既然说了怕确有其事。” 璟尧路上走的很快,到了万合宫内却扭捏的很,慢吞吞的,银花见璟尧来了,就将万合宫中的宫女谴了出去,璟尧身旁的小公公连忙弯腰感谢。 小公公心善,在这儿混浊不堪的皇宫算是干净的人了,若是换身便服,倒有几分书生的气韵,虽然他没读过书。 在璟尧身边伺候多年,能侥幸存活至今不说,也不是个爱摆架子的,懂规守礼。 璟尧晃悠悠的挑开帘子,像是不情愿一样,挑开后又忍不住偷偷的瞄一眼,见皖禾真的躺在床上才进去。 “皇后不是不愿见朕?”璟尧孩子气的质问皖禾。 皖禾起身讨好的笑了,她该怎么解释呢,皖禾拉这璟尧的衣袖,撒娇一般,“别恼了,明日将西娆王妃他们送出宫可好?” 璟尧的脸色好看了些,顺势坐下了,不依不饶的问道:“那小禾儿为何将他们留下?” “母后…母后不是闲无聊了,这西娆王妃来了母后还能有个说话的。” “小禾儿跟我好好说便是,你说了,我自然会同意的,何须对我不理不睬。” 皖禾不知道怎么圆谎,知错一样低着头,任由处置的模样,手指在摆弄着被角,璟尧拉起皖禾的手,渴求一般,“小禾儿以后要和我说的,生气也要和我说,不要不理我,可好?” 有了台阶,皖禾自然就下了,连忙点头。 皖禾吸了吸鼻子,凑到了璟尧衣服上,“你喝酒了?” 璟尧往后坐了坐,离皖禾远些,皖禾闻不惯酒味,小时候被他骗喝了一口,好几天不理他不说,以后闻到一丝酒味就皱眉头。 “喝了一点。”璟尧心虚的轻声道,可像是找到开脱借口一样,扬声道:“谁让小禾儿不理我的,都没人和我说话,我无聊死了。” 皖禾没有说话璟尧趁机扯开话题,开心道:“小禾儿说好了,明日一早就让他们走。” 皖禾点头。 送走送走,放一颗□□在身边,她有病。 璟尧这才露出齐白的牙,好脾气的说道:“母后…母后要见的话,那只宣西娆王妃便是,那个荼靡和母后也聊不上什么吧。” 皖禾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暗想,这事过了就行。 第18章 发疯 空旷的房间只有一张长桌子,桌子一头堆了一堆零食,几个奇装异服的人坐成一排打着游戏,一个黑色衣服的人手上飞快的按着键盘。 黑衣服的人不耐烦仰到了椅子上,头搭落在椅背后,“模拟体验者皖禾又出问题了。” 因为仰着头声音像是从嗓子缝里挤出来一样,像是要断了气一样,满满的无力感。 “尽快修补,你剧情不是按着剧本设计的?” 是是是,可导入程序后总乱码,上一次因为技术的原因出现乱码,没敢试行就用了模拟体验者,重新启动修补后现在这剧情竟不是按剧本走了,即便纠正也不行。 问话的人穿着随意,脚上凉拖腿上大裤衩子,上身一件T恤衫,手中在打游戏,没有因为出了纰漏而恼怒,反倒一本正经的打着游戏。 “先别修改前面的,先把大方向捋直了,还能敷衍一下原著读者。” 大方向?那就是皖禾疏远璟尧和荼靡产生感情? 眼镜男将手上的游戏机放下,难得的分过来一些心思,走了过去。 “大哥,你模拟体验者不是主角?” ??! “不是吗?” “主角不是这个?” 黑衣男指着和皖禾相似的人,看了眼名字后,果然,他搞错了,他就说就说主角怎么会死的那么快嘛。 “重新放一个模拟体验者吧。”眼镜男拍了拍黑衣服的肩膀。 黑衣服点了点头。 西娆王妃一早就接到璟尧的圣旨,让她出宫,如今还没出宫门,就被小公公唤下了。 璟尧睡眼惺忪,一旁的小公公颤巍巍的说: “皇上,太后把西娆王妃他们请过去了,还让您和皇后娘娘一同去喝杯茶。” 璟尧抬了一半眼皮,看了小公公一眼后,失重一样扑到被子上,脸朝被,空气很静,小公公咽了口唾沫的功夫璟尧突然起来了,眼睛虽然已经全部睁开但是没有丝毫光亮,像是蒙了一层灰一样。 “这样也好,免得西娆那群烦人的人在京都呆着,见了面后,就让他们赶快离开。”璟尧机械的说着,声音低沉,语气间难掩欣喜。 小公公连忙行礼退下,没了太后牵制的璟尧,性子越发心情不定了。 太后沐浴更衣,穿着像是往年接待使节一样隆重。 她被璟尧软禁着,愣是没有一点办法。 太后哂笑一声扶了扶步摇,到底是她养出来的人,性子虽然懦弱这防范却是周到的,一时间不知道她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去把那珍藏的茶取来,水,就用梅花树下埋的那罐,这看好戏就要喝好茶。 “哎,奴才这就去。” 芳华宫。 使节们已经陆续离开,就一个多次要拜见太后的西娆王妃还在。 皖禾低着头,避免看荼靡,她已经忘了那半日和荼靡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收了他的竹蜻蜓。 西娆王妃看了眼王兮送来的茶水,看向了太后,“娘娘这些年可安好?” “不行咯,你看着现在不是在芳华宫等死吗?” 西娆王妃皱了皱眉,“娘娘莫要乱说,娘娘权谋在心,皇上还要倚靠您的。” 西娆王妃想趁机提醒一下璟尧,璟尧很给面子的看向太后,“对啊,母后莫乱想,会长命百岁的。” “传舞姬吧,听闻是乐府新排的,废了不少心思呢。” 领舞的舞姬美艳,身上只着片缕,一双桃花眼尽显媚态,眼波流转处皆是风情。 模样是照着璟尧母妃的形象装扮的,璟尧虽然没有见过本人,可画像看了不少,看到舞姬的样子后,整个脸变的惨白,眼眸阴沉就连唇角处都在微微的颤抖,维持着似笑非笑的模样。 舞姬正要起舞,璟尧笑的妖冶魅惑,扬声道:“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舞姬吓得连忙跪下,太后冷着脸厉声道:“皇上,休要胡闹!王妃还在这儿呢,好好看舞。” 璟尧舔了舔唇,故作放松,声音温柔,“你下去,换个人来跳。” “太后娘娘,奴婢这支舞排了好久,现在让其他人来定是来不及的。” 璟尧打量着舞姬衣裳,慢悠悠道: “你这身衣裳要不不穿,要不就换一身。” “皇帝,你存心让哀家不开心是吗?!” 璟尧磨砂着眼前的茶杯,幽深的目光像是渗了毒液一样落到了舞姬身上,“她要是敢跳,我就把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削下来。” “你敢,皇帝哀家看出来你就是存心要给哀家颜色瞧瞧,给我滚!” 太后气的直接忽略璟尧。 “接着跳,这是哀家的芳华宫,跳的舞是迎西娆王妃的,我倒要看看这个不孝子能干出什么来。” 璟尧拿了侍卫的长剑,跳过桌子走向大殿的中央。 “啊!皇上饶命!” 舞姬往后退着,脸上哭的梨花带雨,璟尧怒声道:“滚下去!” “皇上,您何苦为难奴婢,您杀了我吧。” 突然往后退的歌姬停下脚步,闭上了眼睛,昂起了脖子,一副大义赴死的模样。 璟尧看了一眼太后,挑衅一样扬起了手中的剑,将人头砍掉了,疯了一般把歌姬身上的衣裳砍的稀巴烂,癫狂的模样吓人。 皖禾吓得不敢动,人头还是滚到了她桌子面前,眼睛都没闭上,眼泪残留在脸上掺和着血迹。 大殿中央的人,雪白的华服上溅的满是血迹,一朵朵红牡丹一样盛开,就连那惨白的脸上也溅了几滴,顺着脸留下,带着诡异的美感。 皖禾干呕着,直接晕倒了,荼靡想要上前,被西娆王妃拦住了。 “主子!” 银花的呼喊声将璟尧从癫狂中拉出来,璟尧扔了手中的剑,眼中尽是慌乱。 宴会不欢而散,太后向西娆王妃赔不是,西娆王妃知道太后日子艰难,嘱托她好生照顾自己,本想回去的,这下也不放心走了。 芳华宫。 一阵大笑响彻宫中。 太后捂着嘴收敛了喜色,一脸好奇一双杏仁眼里带着兴奋看着王兮,露出诡异的笑容,“皖禾胆子小,长这么大怕还没见过死人吧?更没见过她追着喊着的璟尧哥哥发起疯来是个怎么样子吧。” “皇后娘娘那就是温室里的花骨朵,一点风雨都没遭受的,别说什么死人了,就是死蚊子都没见过。” 皖禾知道璟尧残暴,可没见过他杀人。 王兮说完太后又咯咯的直笑,随后感叹着。 “这皇宫里住的人,怎么能不见死人,今儿啊哀家算是让她开了眼界了。” “娘娘,就怕皇上回过神来会恼。” “恼什么?他这样残暴的人需要有知心人吗?哀家可是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上才让皖禾看清璟尧的真面目的。” 第19章 本就该死 天色渐晚,皖禾像是梦魇一般,不醒不说,嘴里还说着胡话,额角处生出细细的汗,巴掌大的小脸憔悴不堪。 太医把完脉后扑腾跪在地上,太医院的人已经全部看了一遍,都没有法子可解。 “庸医!” 璟尧恼怒的将太医的帽子打落在地,太医们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趴下地上。 “滚!”璟尧厉声。 璟尧身旁的小公公也连忙退下连带着对一群跪在地上的太医使眼色,面对这个时候的璟尧还是别往枪口上撞了。 璟尧走到皖禾身旁,跪在床边,擦掉皖禾脸上的汗,眼睛红红的,一脸懊恼,眼泪从眼眶中出来,璟尧似在克制眼泪,眼眶都逼的红了还是没止住眼泪,“小禾儿,我以后不杀人了,你醒醒好不好。” 街市热闹,荼靡坐在一颗高树上,因为西娆王妃阻挠,他现在一脸憋闷,不知皖禾怎样,一个小鸟落到了他身上,一个不慎直接从树上摔下来了,好在有些武功,以不太好看的姿势到了地面上。 书名:穿成男主白月光替身怎么办 女主,糯糯,穿书者,墙头草,善谄媚,本性不坏,皖禾死后璟尧屠杀生灵,更加残暴,糯糯因和皖禾长相相似被抬为宠妃,知道最后荼靡才是赢者,所以和荼靡联盟暗杀璟尧,扶荼靡上位,成了荼靡心中白月光的替身…… 书中皖禾的戏份很少,主要是用来作为女主出场的引子,因为搞错了人,皖禾才得以活到现在。 黑衣男又看了一遍简介,确认人没错了,这才下手。 “荼靡。” 糯糯脑子中突然蹦出了这个词。 “你还好吧?”糯糯蹲在荼靡身旁。 荼靡看着和皖禾相似的模样,心中一惊。 “你…” “我叫糯糯,将军府的婢女。” “你头上受伤了,要看大夫吗?” “不用。”荼靡露出小虎牙拒绝了。 糯糯不由分说的拉荼靡去看了大夫,荼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麻烦了。” “看你衣服,不像是京都人啊。”糯糯故意说道,荼靡倒是没有多想,“我家在西娆,来京都…玩玩,对了,我叫荼靡。” 临走时,糯糯将本想带回将军府的糖葫芦递给了荼靡,大方说请他的。 荼靡犹豫不决,还是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万合宫。 一早,皖禾艰难的睁开眼睛,她身上衣衫不整,甚至白皙的皮肤上可以说有暧昧的迹象,而璟尧此时就睡在她身边,眼前人的脸和昨天死去的舞姬的脸重合,整个人身体发麻,通体冰凉,好像揽着她的不是人是骷髅一样。 皖禾僵硬的平移,只不留神滚到了地上,璟尧醒了。 “小禾儿。”璟尧惊喜道。 “小禾儿,我以为你也要离开我了。” 璟尧没穿鞋子,踉跄的从床上下来直接和皖禾一样到了地上,将皖禾抱在怀里,皖禾整个人是僵硬的,璟尧觉察出来了,哄诱一般,“小禾儿别恼怕,我以后不杀人了。” “谁让那舞姬不听话,我都让她下去了,她还让我杀她 。”璟尧抱怨着。 璟尧不说后面那一句还好,一说完皖禾的脸色煞白,一副又要晕的样子。 “小禾儿?” “我想自己休息一下。”皖禾声音沙哑,低着头,像是失了魂一样。 “小禾儿是不想理我了吗?” 皖禾闷声怯怯的摇了摇头,璟尧皱着眉头起身,一步一回头的离开,鞋子都没穿,身上也是穿着寝衣。像是个流浪者。 太后悠闲的修剪着花骨朵,暼了一眼杵在一旁的人,“叫金蝉是吧?” “奴婢在。”金蝉殷勤的跪下。 自自荐来了芳华宫,太后一直没正眼瞧过她,为了能得到赏识她可是给了王兮不少好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太后主动叫她,可是个立功的好机会。 太后满意的笑了笑,果然是个识趣的主儿。 “这事情你办好了,好处随你提。” “只要哀家能做到。”太后真诚的看着金蝉。 “太后娘娘言重,奴婢愿为太后娘娘尽犬马之劳。” 金蝉殷勤的眼睛布满了压制的欲望,要是寻常人就算了,太后怎么也是狐狸里的狐狸精,一眼就看透了。 秋千上,璟尧人蹲在上面,低着头,秋千小幅度的晃着,像是焉了的白菜,眼睛水漉漉的做错事一般,“朕昨天是不是很吓人。” 小公公假笑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璟尧抬头盯着小公公,威胁道:“说实话,不然朕罚你,狠狠的罚你。” 小公公无奈的点了点头,得到结果的璟尧秃噜下来,坐到了秋千上,盯着自己的脚尖,“朕不是有意的,知道小禾儿不喜欢那些后,朕就忍着了,昨日是那舞姬非要激怒朕。” “小禾儿以后会不会怕朕?不会像以前那般了对朕好了?” “前些时候,宫中说朕暴戾时,小禾儿就有意疏远朕了,若不是她落水朕堵住了她,她怕一直躲着朕呢。” 璟尧一脸担忧。 “昨日那舞姬太无礼了些,不关皇上的事。”小公公安慰。 璟尧气愤的点了点头,模仿他母妃的模样就算了,还公然挑衅他,本来就该死。 万合宫。皖禾不愿让人进去,银花担心的直在外面踱步,一旁扫洒的宫女突然跪下。 “小姐。” 银花连退几步,一脸惊讶,“你…你过的可好?” “我原来是跟着廖才人的,后来…就干着杂役的活了。” 银花扶起金蝉,自入宫后,金蝉一直不愿意理她,像是避及她曾经是她小姐,她看出来了,也没有逼迫,见面了也当不认识的样子。 “望小姐不计前嫌,能帮奴婢一把,奴婢真的过不下去被人欺负的日子了,小姐就帮帮奴婢吧。” “有人欺负你?!” “小姐天生就是享福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下面人的嘴里,廖才人倒台了,我即便是扫洒宫女也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都要欺负一把的。”金蝉哭着说。 “小姐,您念念旧情,小姐曾说拿奴婢当亲姐妹,如今奴婢求个活路,小姐您就帮帮奴婢吧。” 银花掏出了帕子,将金蝉脸上的泪花擦净。 “你不是在芳华宫当差?” 银花曾见过她可是来替太后传话的。 金蝉吃惊,连忙解释,“奴婢笨手笨脚的,太后娘娘谴了奴婢。” 芳华宫的人是只进不出的,即便太后罚了,也只有死在芳华宫的分,怎么会出来。 “奴婢命大,本是掉了白绫的,可惜没死成,加上那些小公公偷懒,就没埋我。” 金蝉半真半假的说着,她的确是装死才出来的。 “小姐在怀疑我?这皇城里外三层的哪里不是皇上的卫兵,出个宫祖宗八代都要盘问一边,即便我出了芳华宫又能怎样?还能出了这皇城不成?小姐,奴婢只想活命,不想在芳华宫等死。” 银花这才消除疑虑。 第20章 … 晚上银花送饭去时皖禾一个人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个时辰过去,银花去收拾时饭还是原封不动,银花无奈的端出来。 “主子这是怎么了?”金蝉担忧问。 银花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银花是皖禾宫中的大宫女,安排一个人差事还是容易的,金蝉到底曾是她婢女,既然来求她了自当给些薄面,就将人留下了。 下午 ,金蝉就找借口去打扫皖禾的屋子,见四下无人就往皖禾走去。 皖禾现在意志薄弱,是上好的时机,想着王兮的话,金蝉拿出一个铃铛,在皖禾耳边摇起。 “皇后娘娘?” 金蝉试探的叫着皖禾。皖禾捂着头,缩在床的一角,小脸苍白,眼睛无神,像是风雨中盛开的小雏菊,脆弱的很。 金蝉凑到皖禾身边,“皇后娘娘,听闻皇上又杀人了,把天华宫的宫女都砍了呢,那脑袋滚的到处都是。” “啧啧,血流成河,太医说了,皇上这是病,控制不住的,指不定那天杀了主子都是有的。” 皖禾将本就蜷起来的腿又收了收,金蝉见状连忙拍了拍嘴,“奴才可不是有意吓唬娘娘,奴才就是打个比方,想让娘娘您当心些。” “这两天皇上的病正是严重的时候,不如娘娘回家避一避?” 皖禾皱着眉头摇头,不能出宫。 皖禾胆子小,重生前出宫后被璟尧抓回来关进冷宫的时候,璟尧尝尝来看她,她宫中的宫女从来活不过半月就会换新的,时不时还会恐吓她,说她要是敢想别的,连她一起杀了,日子长了她便一病不起了。 “皇后娘娘,您要出去的,不然您会死的。” 见皖禾无动于衷,金蝉在心底鄙视了一把,到底是从富贵堆里长的,舍不得这荣华。 “不然…娘娘就杀了皇上。”金蝉恶趣味的说道。 “金蝉你做什么?” 金蝉连忙起身,“是银花姐姐啊,奴婢劝劝主儿,这不吃饭也不行啊。” “你先下去吧。” 金蝉将铃铛收起来,她初学。 王兮入宫前是曾在江湖卖艺,会些催眠的东西,当然只是雕虫小技,只能对于小孩子行,还曾对璟尧用过,后来璟尧大了些就不行了。 可皖禾现在意志薄弱,配合一定的香料,也未尝不可。 银花将手中的汤放下,慢慢的走到皖禾面前,“主子,我们吃些东西吧。” 在银花不懈的劝解下,皖禾才喝了小半碗,银花看了眼皖禾点了安神香,皖禾觉是睡不安稳的,经常做噩梦,一个接一个的那种。 皖禾是心病,太医那边也没什么好法子,只是这觉不能不睡,长此以往身子还要不要了。 傍晚,璟尧抱着一碟子纸兴冲冲的去往万合宫,脸上沾了墨水,像是花猫一样。 小公公惴惴不安的跟着,他只是见着璟尧魂不守舍的这才胡说了一嘴,说不如抄写佛经全当给舞姬超度,表了歉意,再和皇后娘娘写上保证书,或许娘娘就不气了。 若是不管用…… 一盏烛光成蜜色,放在皖禾的床头,瘦弱的身子还是和以为一样,把被子踢走了,床上像是打架了一样,璟尧轻轻的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蹑手蹑脚的坐到了皖禾身边。 璟尧像是个好奇的孩子,直直的盯着皖禾。 香燃尽后,皖禾有了醒的迹象。 璟尧露出了温和的笑,期盼的看着皖禾。 皖禾一睁眼就是璟尧的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和璟尧保持一定距离。 “你怎么来了?” “小禾儿你别恼了,我抄了很多佛经,用来超度那个舞姬的。” 璟尧欣喜的将一捧子佛经递给皖禾,献宝一般,最上面还是他写的保证书,看着皖禾低头在看,璟尧撒娇一般,“小禾儿,这事过去好不好,就因为一个舞姬,你已经两天没理我了。” 皖禾的手突然僵了。 “你…真恶心。” 璟尧一脸懵,眼睛瞪的圆圆的,似乎没想到皖禾会这样说他,讨好的笑了笑,虽然很僵硬。 “小禾儿…?” 璟尧看着皖禾,像是在问皖禾话的意思一样。 “银花姐姐,您好生劝劝皇后娘娘 ,皇上他已经自责好几天了。”璟尧身旁的小公公低头哈腰的跟银花说话。 “合着是我们家主儿错了?明知道我家主儿不是个胆大的,还在我家主儿面前杀人,这不是有意的?” “好姐姐,是奴才不是,可…可再这样,也不是个法子啊。” “银花姐姐,您是个有学问的,不像奴才大字不识一个 ,您定是有好法子的。” 银花这才消气。 “还真没什么法子,你让皇上别来那么勤,让主儿缓缓。”银花无奈道,突然想起什么,“皇上已经在里面了?” 小公公被问懵了,银花意会连忙进了殿中。 皖禾和璟尧间的气氛很压抑。 璟尧冷着脸站起来,张牙舞爪的,“小禾儿,你是不是和母后一样,以后都不会对我好了?” 愤怒的声音像是阴沉沉的天终于有了雷声,冲破了压抑的气氛,皖禾依旧低头不语。 大概就像,你最为重要的人,有一天吵了一架,她认真的说,我们回不到从前了,听的人在乎的很,委屈感充斥的全身,奢望的要把这件事抹去,又很无力不知道怎么解决。 “小禾儿。” 璟尧执拗的唤了句,随后抽出侍卫的长剑,走到皖禾身边,慢慢蹲下将长剑递到皖禾手上。 皖禾惊恐的看着璟尧。 “小禾儿替那舞姬讨回来可好?别不理我了。”璟尧柔声道。 头好疼。 像是里面装了蜜蜂一样,嗡嗡的叫,真想把它们赶走。 雪白的华服染了血色,穿着华服的人却是面带放松的笑意,“小禾儿。” “皇上!” 帘子后,原本拦住银花的小公公慌了神,连忙唤太医。 皖禾知错一样扔了剑,她是怕璟尧,也看不得他杀人,可没想过杀他,无论他对别人如何,对她,璟尧却是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即便是上辈子在冷宫,也是她吓病的。 “对不起。”皖禾愣愣的。 璟尧傻笑着,像是心中的郁结已经解开。 太医很快就来了,璟尧被扶上了床上。 皖禾本坐在一旁的软塌上,璟尧身上毕竟都是血迹,血腥了些。 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只知道璟尧寻的时候,软塌上空无一人。 第21章 … 璟尧受伤,皖禾突然离宫的消息不到半天就传满了皇宫,人心惶惶。 太后一脸疑惑。“这么快就成功了?” 语气缓慢,自问自答,声音因为太久没说话变得干哑,像是生锈了一样。 “可不是,皇后娘娘出宫了,璟尧受伤了,大喜啊。” 太后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猫放到了软塌上,虚着眼睛,“真是顺利的蹊跷。” “娘娘,您这是真把璟尧当回事了,他那里是您的对手。” “皖禾是怎么出去的?” “自己出去的吧,这可是皇宫。”王兮激动的说。 除了皇上皇后的身份出去不会受限制,还会有谁,开始的打算也是让皖禾害怕璟尧找借口出宫,到了宫外金蝉的手脚就会方便很多。 太后转着手上的护甲,看白痴一样看着王兮,“呵,你都说了这是皇宫,皖禾没有璟尧的允许,自己能出得去?” “可如今这外头的状况,确实是咱们预料的啊。” “静观其变,看看是不是哀家的好儿子故意哄哀家开心。” “娘娘说的是。” 王兮讪讪的走到太后身后,捏肩。 ———— 实验室,黑衣男洗了把脸,额前的刘海都沾了水珠,一脸生无可恋。 他们一共五个人,即将面临毕业的冉冉新星,对以后毫无规划,妥妥的无业游民,好听讲的话就是自由职业者,他们中有个有钱人?大概是吧,有钱到自己都不会记自己有多少钱那种。 被家里说一事无成,下令回家学习怎样接管家业的时候,非要自己做出一番成就,除了爱打游戏这一项爱好,没别的追求。 恰好,看上了一本小说,他才有的现在这个任务。 “你到底行不行,又出问题了?” “模拟人出问题而已,主线算是拉回来了。” “呵,你现在还兼职写剧本了?什么时候换的专业?”眼镜男调侃 。 黑衣男白了一眼眼镜男,“我只是负责把剧情线导入我们程序。”顺便修补一下和原书剧情不太恰当的地方。 其余的,好像他可以自己发展? “也就是,你就是把小说同步翻译,正式轨道,还没有一点进展?” 黑衣男满脸黑线,虽然极为不愿意承认。 “那你放放模拟人测试做什么?” “小白跟我说一种新方法,做出的模拟人可以有自己意识,不用我们一步步设计,我就想试试。” “要不要我帮帮你看看?” 黑衣男看了眼镜男一眼,下巴扬了扬往沙发的方向,“不用,有人看着呢,再说,你学过这个吗?” 眼镜男:…… 看着的人是昨晚配妹子喝了一夜酒,今天还没醒透的。 “希望他不要把你的程序搞崩了。” 他还介意更崩吗?她就放了个模拟人到书中剧情里,已经死机过一次了,这下放两个。 啧啧,不敢想象。 虽然如此,黑衣男还是要面子的假笑着,“你能不能说点好话。” “行行行,你赶快修补这模拟人吧。” 眼镜男拍了拍黑衣男的肩膀,拿了一条毛巾搭在了脖子上,黑衣男回神,嚷嚷道:“不是,你要去哪儿啊?” “打球啊,你不是说了,我没学过怎么帮你?”眼镜男扶了扶眼镜,一脸温和。 这是,人都走了,就他一人苦逼干活?说好证明自己不熟一无是处的呢?! ———— 夕阳西下,漫天霞色,万合宫多少有点凄凉。 金蝉没想自己这么厉害,不过学了几天,对皖禾也只用了一次,就成功了!接下来迎接她的都是好日子了,她本来还羡慕银花命好,能做皖禾的大宫女,现在好了,她们平起平坐,甚至她更好些。 银花无精打采的坐在青石台阶上,金蝉心情颇好的也坐了过去,笑容溢满了脸。 “银花姐姐,现在我们一样了,都是没有主子的人了。” “你很开心?”银花冷着脸。 “和银花姐姐一起同苦,金蝉当然开心啊。” “如果说皇后娘娘是主子的话,我想我们不一样。” “姐姐什么意思?” 银花一副我不想理你的表情。 金蝉抿了抿嘴,拿出了一个小匣子,“姐姐,廖才人以前赏了我不少东西,即便你以后不跟皇后娘娘了,我们在宫中的日子也不会难过的,姐姐看看这些值多少钱。” 金蝉将匣子递到银花手中。 “有这些东西,你后半生是不会难过的。” 银花没看,将匣子放到了一边,她就是不想承认皖禾不会回来了,一是担心二是赌气,她总有种金蝉在看她笑话的感觉,但又觉得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有我的就有姐姐的一份,姐姐放心吧。”金蝉大方的说,握住银花的手表达自己的坚定。 “姐姐,皇后娘娘有没有赏你啊?我一个小宫女就有这些了,你一定更多吧。” 银花虽然没看金蝉匣子里都有什么东西,可现在金蝉手中拿出的一个步摇就足以让平常一家过活半辈子了。 “没有。” “不会吧,皇后娘娘真小气,还是说皇后娘娘对姐姐不好?” 金蝉一副要给银花打抱不平的感觉。 “皇后娘娘待我很好。” 金蝉叹了一口气,一副你别骗我了,“姐姐,以后就我们相依为命了,你放心我以后定会护着你。” “你要是想离开万合宫,我不拦着你,我要等主子回来。” 银花起身。 言外之意,慢走,不走。 “姐姐,你就是嘴硬,干嘛要硬撑,要是皇后娘娘不回来了,皇上迁怒你们,万合宫的人有谁能逃脱?” “皇上要找错,我们能逃得了?” “当然能!”金蝉想说太后娘娘一定会护着她的,可现在大事未成,她又不敢生事端,就咽了回去,苦口婆心道:“姐姐你要相信我,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我不会抛弃你的。” “要走了赶快走吧,你手上有这些东西,以后半生当不会苦的,不要惹事,远是非。” “姐姐!你装什么清高,我们现在都一样了,你怎么就不承认?” 银花挑眉,“我们什么时候一样了?” “姐姐,你说我不认清现实,我觉得认不清的是你,你不再是小姐了。” “没事的话,你就走吧,免得皇上记住你,到时候想逃也难了。” 银花平淡的说完就离开了。 金蝉回房后,把周围的物件都砸了,一个小公公猫出头,“金蝉妹妹,您别气啊,小心误伤了自己。” “你是谁?谁是你妹妹。” “是奴才不是了,看着金蝉妹子年纪尚小,奴才总不能往老了叫吧。” “人家常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公公有何贵干?” “我是这万合宫的管事,这不事情都让银花管完了,我落个清闲四处闲逛吗?” 银花停了手上的动作,她就知道凭着银花清高的性格在这宫中可不会讨人喜欢,真当自己还是个小姐,人人都要捧着她了。 “金蝉,这名字真好听。” “少拍马屁,哪儿好听。”俗气死了,要不是廖才人要给她取一个更俗气的,她也不能接受这个名字。 小公公笑了笑,“奴才觉得好听,反正比银花好听,您想想,这金器和银器那个更惹人稀罕?要是皇后娘娘还在宫中,您必当是这万合宫的这个。”刚刚竖起大拇指。 金蝉虽然被他夸的心情不错,可也是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收了收脸上的笑,冷声问道:“行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皇后娘娘突然离宫,皇上迁怒我们不过早晚的事,刚刚听金蝉妹子有法子…不知可能帮帮奴才?” 原来是听到她和银花的话了,璟尧性格阴晴不定,也不怪他们多想些。 “公公怕是听错了,奴婢身上仅有些钱财,没那么多通天的本事,你有这心思不如救神拜佛希望皇后娘娘赶快回来。” “金蝉妹…” 公公话还没有说完,金蝉就变了脸色,“我累了,想歇歇。” “好好好,妹子歇歇。”公公暗着脸色离开。 第22章 … 璟尧面容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浸了血的蜘蛛网,人盘坐在滴漏前,双眼无神的盯着滴漏,水一滴一滴的落。 “主子,您歇歇吧。” 璟尧身旁的小公公轻声的关心道。 “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人把小禾儿藏起来了,不然朕怎么找不到呢?”璟尧执拗的盯着小公公,“你猜是谁藏的?” 小公公低头不知说什么。 璟尧洗了吧脸,沾到微凉的水时璟尧不禁颤了一下,他怕冷的,好在洗完后整个人精神不少,遮掩了不少倦气。 璟尧换了身衣服,露出温和的笑脸,去了芳华宫。 芳华宫一如往常,甚至可以说与世隔绝,摇椅上的太后知道璟尧来了后,连眼睛都没睁开,旁边树影高大,青石盘落,泉水细长,落到青石上,如今天气渐热,这里最是避热的好去处。 太后的猫也是一样,虚着细长的眼睛,看了来的人一眼后又缩着脖子,老僧入定一般。 “母后好生悠闲。”璟尧坐到了石凳上爽朗道。猫嫌弃的转了头。 无人搭话,空气中都挤着尴尬。璟尧笑意吟吟的看了眼王兮,王兮本想装作看不见,可璟尧一直盯着他,盯着人心里发麻,王兮这才走到太后身旁,探着身子轻唤着太后。 太后睁眼了,往椅背上靠了靠,抱怨着,“整日在这儿芳华宫不是吃就是睡,可不是悠闲,皇帝还想哀家怎么忙?” 璟尧不在意的拿起了一旁的鱼食,一颗一颗的往一旁的谭子里扔去,像是分散注意力一样,“听闻母后宫中死了一个宫女?” 璟尧只投了两颗,就看向了太后,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讨好,这种试探惹怒了太后,冷哼一声唇角下垂,“哀家宫里还死了一只蚂蚁,皇上可听说了?” 璟尧被逗笑了,稚气的脸上洋溢出笑容不过片刻就收回了,修长的手指钳住了猫的脖子,半开玩笑道:“是吗?呆会还得死一只猫呢。” 太后虚了虚眼睛,想从璟尧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出几分心机,不得不说璟尧的眼睛生的好,在这儿深宫之中,他一个作恶多端的人竟有一双孩童样的眼睛,干净的看不出别的东西。 猫是背对着璟尧的,突然被钳制住了脖子,还是它不喜欢的人,瞬间毛就炸开了,头往后勾着,要咬脖子上的手。 璟尧一点点的收紧,猫感受到了威胁,暴躁了,渐渐又变得无力,太后冷着脸坐直,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皇帝!” 璟尧知错一样连忙放开,一脸无辜,“失礼了,母后,朕答应小禾儿不再杀生了,多谢母后及时制止。” 太后冷哼一声,显然没有相信璟尧的话。 猫跳回了太后怀中。 “母后,儿臣想知道小禾儿在哪儿。” “皖禾在哪儿哀家怎么知道?!哀家看皇帝是糊涂了,怪不得朝堂之上闲言碎语都传到哀家这儿了,皇帝,哀家把江山给你了,你把哀家苦心经营的都毁了!” 太后面上说的苦口婆心,心里不由得得意,本来她还担心事情没有她想的顺利,知道听到璟尧已经几天不去上朝,朝臣知道缘由后皆是抱怨,璟尧非但没有安抚,还给了惩戒,一时间有人呼吁她出来暂管朝政。 “母后当真一点不知?” 太后将猫抱回怀里,顺了顺猫,坚定道:“不知。” “将军还在边关,母后不担心?” “这不是皇帝的事?哀家一个深宫妇人,可管不了这些。” “哦,既是如此,儿臣便不难为母后了,本来还想母后若是说了,儿臣就顺应了朝臣意思,既然母后帮不上儿臣,那暂掌朝政的事也就算了。”璟尧无奈惋惜,话轻飘飘的,太后心中可是波澜壮阔,可碍于她多年的经验,她觉得璟尧是故意谁给她听的,所以表面故作淡定。 “母后,您跟儿臣说过,无用的人就不要浪费粮食了,您现在对儿臣…无用了。” 显然璟尧的思维和别人的不一样,太后眼睛瞪的老大,“皇帝,哀家养育你十几年,换来就是这个?!” 璟尧的脸上出现一丝慌乱,心底还是有一丝丝介意,即便师父和他说过多次,太后终留不得他,他不信,可太后现在连小禾儿都要伤害。 “儿臣不孝。” 璟尧跪下了,眼泪流出了眼眶,太后心中得意嫌弃的转开头,暗道,无用的人才会就知道哭。 “母后儿臣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您知道的。” 璟尧忽然起身,背过身去,擦了眼泪。 太后一时不知璟尧这是几个意思,知道甲兵突然来临,她才不由慌了。 “皇帝,你这是想做什么?” “儿臣不杀生,母后安心。”璟尧柔声安慰。 璟尧走到王兮身边,拍了拍王兮的肩膀,“王公公,待会就看您忠心与否了。” “皇…皇上。” “你多吃些苦头,母后就少遭些罪。”璟尧意味深长的说。 甲兵将太后压进了屋子,太后脸上不再端庄,“璟尧,你敢!” 可一个红了眼的赌徒,有什么不敢的? 几个甲兵拉着饿犬随着太后一同进了屋子,王兮就算再怎么护着,也敌不过几条恶犬吧。 璟尧只说了不杀生,活着就行,至于怎么活着,就是另一回事了。 “消息封好了,朕可不想有无故的人受牵连。” 璟尧对一旁的小公公说,完后就要离开。 小公公连声答应,不由得担心。 经查探,芳华宫的金蝉假死后被调去万合宫任职了,这还是银花同意的,皇上既然已经来了芳华宫,那银花那边怕…… “奴才跟着皇上一起吧。” “朕要去抄写佛经,赎罪,你也去?” 小公公安心不过片刻,璟尧忽的笑了,“你在担心什么呢?” “奴才没有。” “桂花糕,是叫桂花糕吧,朕不喜欢听假话哦。”璟尧哄诱。 桂花糕是他刚进宫那年,犯了错被罚不能吃饭,一个小皇子扔了一盘桂花糕给他,那人是璟尧,他没想璟尧还能记得。 “皇上,银花姐姐是皇宫娘娘的大宫女,自来得娘娘欢喜,奴才看着也是个好的,望皇上网开一面。” “你在揣摩朕的心思?” “奴才不敢!”小公公这才意识到自己僭越了。 璟尧被小公公的模样逗着了,唇角扬了扬,“没事,朕现在不会罚她。”随后叹了一口气,“不过,要是小禾儿还找不到,朕就不知道了。” 第23章 … 一月余。 皖禾的事情瞒得严实,对朝臣也只是说皖禾抱恙,璟尧多次不理朝政已经惹得大批官员不满,有人甚至猜测皇后病重是假,是璟尧对皇后用了刑法,怕传到引将军府人不高兴,才找的说辞。 “嬷嬷,你看我好看吗?” 糯糯穿着少有的艳色衣裳,花蝴蝶一样的转了一个圈。 嬷嬷浅浅的笑了笑,心情确实异常沉重,将军府的人因为皖禾的事心情都不好,这马上就是糯糯及笄的日子,是大日子,不说礼品了,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给备,这丫头多少有些不开心。 “我们糯糯成大姑娘了,过些日子可以嫁人喽。” “嬷嬷说什么呢,我才不要嫁人。”糯糯小女孩一样羞红了脸。 “这些日子忙,你可不要怪他们。”忘了你生辰。老嬷嬷虽然省略了,糯糯却听懂了,俏皮的依偎在老嬷嬷身上,“嬷嬷你带我去百宝阁买点心吧,都买个遍,我就不生气了。” 老嬷嬷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你这贪嘴的小性子和我们小姐一样。”老嬷嬷透着糯糯说的是皖禾的母亲。 老嬷嬷塞了一袋银子给糯糯,让糯糯挑喜欢的买,她一把老骨头就不扫兴了,糯糯缠了好久看老嬷嬷真不会去,才作罢。 夕阳西下,老嬷嬷看了一眼糯糯空荡荡的屋子后心中一惊,连忙去王叔哪儿寻。 “糯糯可有来?” “没有,那小丫头今一天都没看见,去哪儿了?”老嬷嬷着急的手都不知道放哪儿,放在面前揣着然后后放下,又端起来。 “下午她缠着我去买糕点,我没去,她便自己上了街市,不会是出事了吧!” “别瞎猜忌,再怎样糯糯也是我们将军府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些人不敢,不会有事的。” 姜琊听说后也来了,难得的赞同了王叔的回答。 ———— 朝堂上呼吁太后回朝的声音越来越大,却不见璟尧有动作,还有人寻太后宫中死去的宫女去哪儿了,她不禁慌了,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才知道她做的事是多危险,怪不得太后愿给她很高的报酬,原来是拿命换来的。 也不怪金蝉,璟尧可是出了名的孝顺,金蝉自认为有太后护着,自当平安顺遂,毕竟太后说东璟尧不会往西,太后让璟尧立皖禾为后,看着刚断奶的娃娃,璟尧二话没说就立了。 这些可是他们这些奴婢茶余饭后的谈资。 “太后宫中怎么又突然加了卫兵?” 金蝉特地把自己画丑了,装作打扫的宫女,问向了一个巡逻的侍卫。 “不知道,赶快走,不然丢命了可不别怪我们没提醒。” 金蝉被赶走了,刚到万合宫璟尧身旁的小公公就来了,“金蝉姑娘,还请劳烦走一趟。” 金蝉连连后退,银花恰好来了,金蝉一脸怨恨看着银花,“姐姐,我好心为你,你现在是恩将仇吗?” “我不知情。”银花认真解释。 小公公挡在了银花面前,正好挡住了银花看金蝉的眼神,“银花姐姐,这事您还是不插手的好,免得沾一身臭。” 人被带走了。 “她和主子失踪有关?” “我不会乱抓人。” 看着小公公认真的眼神银花没有再过问。 地牢里漆黑,地上坑坑洼洼的残酷留着积水,因为光线很暗,地上的积水显得很脏,湿漉漉的空气黏糊糊伏贴的沾在人暴露的皮肤人,很难受。 金蝉被带到了一个有窗户的笼子里,稍微有点光线。 小公公燃气了一盏油灯,给这冰冷的暗色里燃了一抹光亮。 藏青色人影笔直,小公公将身上的帕子放到了椅子上,然后坐到了上面。小公公年纪不大,比璟尧要小上几岁,整个人却很老成,性子也极好,像是年过半百一般,气不起来,说句温文尔雅,是不为过的。 “公公,您是要对我私自用刑吗?我可是太后身边的宫女。”金蝉壮着胆子说。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寂静的地牢里极为响亮,似乎还有回声,小公公用手轻掩了一下鼻子收敛了情绪,柔声道:“我还没提问,金蝉姑娘就承认了,真是极为配合。” “公公,我您放了我吧,我有好多钱,都可以给你。”银花跪到了地上。 “可以放了你,只要你说说,你告诉我皇后娘娘在哪儿?”小公公安抚。 银花眼珠子打了一个圈,突然聪明了,“奴婢不知道公公在说什么?奴婢确实是太后身边的人,可是被逐出宫的,当时奴婢已经吊了白绫,没想没死成,捡了一条命。” “不知道皇后娘娘什么,公公,您帮帮我吧。”金蝉抱住了小公公的人大腿,小公公温和的脸冷了下来,将腿收了回来,嫌弃的连凳子都不坐了,因为起来的急,凳子上的手帕也飘落到了地上,金蝉也因为小公公收回去的太过突然,整个人直接趴到了地上。 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公公没有丝毫怜香惜玉,感叹道:“才夸你机灵,真是不经夸。” “公公,是银花放我进万合宫的,公公只抓我一人?” 孤独无靠的感觉很不好,像是溺水的人,救人的人也有可能一起被拖下水的,好像只是求个伴一样。 小公公的睫毛颤了颤,蹲下,脸色阴沉语气威胁,“嘴是个好东西,金蝉姑娘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金蝉得意,“公公很维护姐姐吗?是姐姐给了你什么好处不成?”金蝉猥琐的笑着,调侃的眼神露骨。 小公公讽刺的勾了勾唇角,对着一旁的侍卫说:“金蝉姑娘疯了,现在都胡言乱语了,请太医来给看看吧。” 出了笼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 “哦,一天不说皇后娘娘在哪儿,金蝉姑娘怕就要多住这地牢一天,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老鼠臭虫的一堆,愿金蝉姑娘好梦。” 说完小公公走了。 周围是一望无边的黑暗,一侧开了一扇高高的小窗,也只能透进些光罢了,知道白天黑夜的那种,地是潮湿的,带着脏兮兮的泥水,精致的鞋子无处下脚。 小公公走后,金蝉无错的站在了小公公掉地上的手帕上。 第24章 … 那群饿犬没对太后造成多大伤害,只是人狼狈了些,即便受了些小伤也有人医治,王兮可是真真被太后当成挡箭牌,腿上的一块肉活生生的被扯掉了,现在成了跛子。 王兮哭的眼泪鼻涕满面,抱着太后“娘娘,您疼疼奴才吧,奴才这条腿算是废了,呜呜呜。” “行了,有点出息。” 太后不耐烦的看了王兮一眼随后扬声对着看守的侍卫唤道:“哀家要见皇帝。” “太后娘娘,您想通了?” 璟尧身旁的小公公迎面而来,太后看了人后直接将面前的茶杯砸了出去,不偏不倚,把小公公帽子打掉了。 “混账东西!哀家要和皇帝说话,你打听什么?嗯?!哀家还没死呢,你一个奴才就敢对哀家不敬?” 小公公没有恼,弓着腰行完礼退下。 一盏茶的功夫,璟尧便来了。 “母后想通了?”璟尧肉眼可见的憔悴,脸上挤出的笑容都显得苍白无力了。 太后阴狠着脸,“孽种!你别忘了,皖禾可是哀家给你的,即便哀家现在收回来了,你还想造反了不成?!” 璟尧的眼睛里燃气了火光,“小禾儿,果然是母后弄丢的,对吧。”璟尧一脸期待的盯着太后,像是再说,还给我吧,像是染了瘾的人讨要解药一般。 “皇帝不会忘了,哀家另一半虎符不在宫中帮我。但凡哀家出了一点事,明日你将兵临城下,世人皆知你造反了。” 太后实图威胁。 璟尧一脸失落,“母后不愿把小禾儿还给朕吗?” 太后挑眉,“你即刻退位。” “呵呵呵。”璟尧低沉的笑着,笑的胸腔震颤,笑的肩膀都缩了缩,璟尧走近太后,直到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太后的倒影,“母后,儿臣想给你,可那时候母后就会杀了儿臣吧,儿臣还不想死。” 太后冷笑着,“说的这样好听,皇帝还不是舍不得这皇位?只可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璟尧按住太后肩膀,用尽最后的好脾气,柔声道:“母后,朕不是个有耐心的,若是母后还是这般,就别怪儿臣不念养育之恩,母后您知道,很多刑法不会致死,却比死了还要难受的。” “要是真把哀家逼急了,大不了先去见了先皇,皇帝看着办吧。”太后挑衅着,掌握了绝对的主权。 “找到了!找到了!”侍卫激动来报。 璟尧松开太后,一脸希冀的盯着跑来的侍卫,璟尧身旁的小公公连忙道:“说清楚。” “皇后娘娘找到了。” 璟尧愣住了,红着眼眶不知该哭还是笑。 ———— 黑色的甲兵看不清脸,若不是能看到下巴,都让人怀疑这黑色宽大盔甲下面有没有人。 “你们快放我回去!我可是将军府的。” 她不过买个糕点,一个奇怪的男子就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刚要呼救,就被劈晕了,被这一群群奇怪的人绑了来。 甲兵一言不发,她被抱入了一个怀抱。 糯糯挣脱,还打了登徒子一巴掌。 “滚!” 璟尧抚着被打的脸,盯着糯糯,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毒蛇,自言伤感道:“你不是小禾儿。” 糯糯吃惊的看了眼手,她打了璟尧。 皖禾死后,她因为和皖禾长相相似会被璟尧纳入宫中,成为宠妃,实则倍受折磨,帮荼靡夺下皇位……书中情节历历在目。 这暴君脾气可不好,她刚刚还打了他。 “民女参见皇上,皇上赎罪,民女只是一时惊吓,不是故意伤了皇上的。” 糯糯识趣的跪下。 “皇上,大臣联名上奏,祈求皇后娘娘劝导皇上回朝,有人还扬言,若是皇上不去,那就请岳将军回来。” 言外之意不就是,因为皖禾不懂事,璟尧才没有上朝,即便是身体抱恙,也不该霸着璟尧,同时也想试探,皖禾是否安然无恙,若是真的出了问题,边疆的那位可饶不了璟尧。 “呵,苍蝇一样,他们可真是讨人厌。” “既然他们要求,就让他们求,朕倒要看看他们能跪多久。”璟尧对传话的人道。 小公公连忙说:“皇上,犯不着和他们置气,不如带这位姑娘将他们先糊弄走,免得一直惹人烦。” 璟尧盯着糯糯,良久才道: “也好。” 糯糯身上的衣裳合适,本来就是七八成像,离远些,不会被认出来的。 糯糯出去后果然堵住了大臣嘛的嘴,此时的太后也没了以前的悠闲。 “这么快!” 那些甲兵还没来,这可怎么办。 上次见西娆王妃的时候,她便把消息传了出去,璟尧那半块虎符只能震一震这京都的甲兵,还有大半在凤渠养精蓄锐,得知她被囚,定是快马加鞭的来救她。 她本想借皖禾出宫分散璟尧的甲兵,皖禾胆子小,定会有意躲藏,将军府这种地方璟尧怎么也不会想到,毕竟皖禾要是真丢了,他可不好向将军府的人交代,没想还是大意了。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就知道璟尧那龟孙不是个东西,他连娘娘您养育之恩都不顾,怎么会顾及皖禾?现在好了,皖禾也找到了,那我们不就死定了,怎么办。” “安静些。” 太后烦躁喝道。 王兮委屈巴巴的瞪着眼睛,“璟尧这般暴政,附属国怎没人讨伐。”太后无奈扶额,“蠢货。” “你是想哀家直接丧命?!” “奴才不是那意思,奴才只是为娘娘报不平。” 先皇就是个喜爱征战的人,这种好战的性子让国家足够强盛,璟尧虽然残暴,可性子和先皇一般,也是个好战的,对于训练甲兵没有一丝懈怠,这才能保一时安宁。 “娘娘,不知道下一次逼供是什么时候,奴才这腿不知道还能好些,能不能为娘娘挡了那群畜牲。” “王兮,如果你再胡言乱语,哀家现在就把你剁了喂狗。” “娘娘饶命,娘娘留着奴才保护您吧,奴才这条贱命还能发挥他的作用。” 听着王兮的哭诉太后越加烦闷了,本来是喜欢他好看的脸皮子,看着他这般哭闹,真想杀了了之,算算日子,小半月余,也该到了。 第25章 … 一群白鹅,伸着脖子扑扇着翅膀,荷叶摇了一下头,将身上的水珠滚落,皖禾光着脚丫子就趴到了池塘前,这是西娆,她曾呆过一段时间,那时她总爱光着脚泡在这池水里,用竹竿驱赶着这一只只要靠近的大白鹅。 她明明没有出宫才对。 “啊!” 一个菜虫吊着丝落到了她身上,皖禾急的乱蹦,引了人来,这才脱险。 皖禾胆战心惊的收了收脚,往后挪了挪,直到人看不见菜虫,才哭丧着脸转向赶来的仆俾。 “这里可是西娆?” “姑娘说的不错。” “那荼靡在哪儿?” 被吓到的皖禾眼中还泛着泪花,被问的姑娘都被逗笑了,西娆没有那么多规矩,姑娘自然直接笑出了声,没给皖禾半分颜面,皖禾窘迫的很,说了句麻烦便回了里屋。 说是里屋,也就是一门之搁。 “你个混账!谁让你把她带回来的。”西娆王妃帮太后办好了事后就快马加鞭的回了西娆,以免波及,她已经失去了丈夫,如今只想安稳此生。 “您帮了京都的一个好人,就不许儿子帮帮另一个啊。”荼靡闷声声的说。 “她是个祸害。” 见有人来了西娆王妃才没有继续,人行了礼,说皖禾要见荼靡,西娆王妃瞪了荼靡一眼,被荼靡嬉笑着糊弄过去了。 屋中,皖禾无聊的扣着手指。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他不过将人劈昏了,没想人能一直睡到现在。 听到声音后皖禾即刻起身,“你送我回去吧,越快越好。” 荼靡愣了一下,露出小虎牙。 “你不用担心,璟尧找不到你的。” 要是没死她些许就信了,现在,打死她都不信。 “我要回去!” 看着皖禾执拗的眼神,荼靡一时无措,像是做了错事又不想承认,“那个,你先吃些东西吧。” 说完荼靡就离开了,不多时,荼茶来了,荼茶和皖禾年纪相仿,荼茶又是个古灵精怪的,很容易和皖禾说上话。 “我哥哥还没带过女孩子来家里呢,你是第一个哦,你是哪家女子,生的这般俏丽乖巧?” 皖禾脸羞红,这丫头还是这般会哄人,若不是个女娃,准是个油嘴滑舌的粉面公子哥。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我乳母做的吃食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那滋味就是京都的皇城都没有。”荼茶拍着胸脯说道。 ——— “我人呢?” 眼镜男指着电脑,一脸惶恐。 “你什么人?你还把那啥玩意带到这儿了?” 眼镜男满脸黑线,“皖禾!” “那个啊,我看着她呆着也是呆着,我就给放回去了。” “放哪儿去了?!” “那边有一个了,我就放这边了。” 京都有一个,另一个就放西娆了,完全合理,说话的人垮着个笑脸,一副等夸。 眼睛男抽了抽嘴角,给了他一丢丢微笑以来表示,他不就三天没看着,现在这都乱成一锅粥了…… “哥,你这能挣钱吗?要是失败了,你们可就得变成社畜,经历社会的打磨。” 他们纯靠一人续命呢,要是人被抓回家继承家业了,他们这群无业游民可不是要尝尝社会毒打。 “能说点好听的吗?” “我最为渊博的陈哥说,你这样说,就是说明这事要黄了,你要是赶快求救,没准还有一线生机。” “滚!” 在人说话之际,眼镜男指着门咬牙切齿的, “别让我说第二遍。” ——— 璟尧喝了一口茶,就躺到了小桌的一旁。 送水果的宫女不小心滑了脚,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也顾不得疼,连忙求饶。 “皇上饶命。” 璟尧捏了捏眉心,一脸疲惫,难得的合上了眼睛,指着糯糯,“你,说说怎么处置。” “啊?”糯糯打哈哈的笑了笑,书中写他性情阴晴不定,为人更是残暴,还最怕别人说他残暴,糯糯故意轻飘飘的说道:“大殿之上发生这等不雅的事,自然是杀了。” “娘娘饶命!” 宫女的头都被磕破了,血印子都从皮露了出来,糯糯于心不忍的偏过头,安慰自己,她也是为了保命,不得已,只能怪璟尧。 璟尧半睁着眼看了糯糯一眼,她胆子倒不像皖禾,对小公公扬了扬手。 糯糯松了一口气,对着被拉走的宫女拜了拜,心还没放下就听到了璟尧的声音。 “你不如陪她一起?” “皇上,草民还没活够,一条贱命,别去污了地府了。” “你活着就不脏了我的地儿?” 糯糯暗骂。 连忙说:“皇后娘娘还没有回来,草民还有些用处。” 璟尧认同的点了点头。璟尧撑着眼睛,额头上都有了皱纹,还是努力的睁开。 “嗯,对倒是对,还想说什么吗?璟尧不为所动。 艹!他怎么比书中还难对付,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荼靡来。 糯糯眼珠子打了一个圈,“草民会占卜之术,曾占到,太后娘娘会对您以后不利。” 试探着看着璟尧,想这个消息够大了吧。 “诬陷太后,这罪名可不小。” 果然愚孝! “草民全全为皇上着想,没有半句假话。” “没准太后正掉兵来拿您呢。” 这个时间段,似乎没说错,荼靡也是知道这个消息后才渔翁得利的,不然依着西娆的闲散,怎么可能有本事战过好斗京都。 “哦。” 璟尧听笑话一样笑了笑,糯糯有种感觉,不知道是自己弱智,还是璟尧。 “那算人在哪儿你可会?” “这…这需要天时地利,现在定是不行的。” “朕讨厌骗人的哦。” “草民不敢!”糯糯大声,以来壮胆。 “下去吧,那就明日。”璟尧打了个哈欠。 糯糯得了令后撒腿就跑了,一副得活一日是一日的模样。 门外。 “快去洗洗脸,脸都哭花了。”小公公松开宫女,安慰道。 “不…不用杀头吗?” “没人杀你,以后仔细些,下次没准没这好运气。”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小公公回殿中的时候,这片刻功夫璟尧已经睡着了,也委实太累了,这些日子璟尧都没怎么好好睡过觉。 小公公给璟尧盖上毯子,没想璟尧就睁眼了,只睁开一下便厌厌的闭上了,嘟囔着,“师父一直想看看母后的,且让他去吧……对了,明日记得叫朕去糯糯哪儿算卦。” “皇上…” “反正母后也不打算跟儿臣说小禾儿在哪儿,不用她,朕也能找到。” 璟尧轻轻的说完,便拉了毯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趴在桌子上睡了。 不过片刻功夫,显然是累极了的。 第26章 … 果不其然,糯糯明日复明日的往后拖了三天,等到了临城的甲兵,这才作罢。 在糯糯的意识里,皖禾现在已经死了,她被璟尧逼得就差说地府了,就怕璟尧一脸认真说一句你给我找回来,她才不敢说的。 兵临城下,宫中动荡不安,却找不到个能镇守军心的人。 甲兵到处寻璟尧,老公公在万合宫的桌子下寻到了,璟尧抱着头,怀中中抱着的是皖禾的枕头,像是鸵鸟一样,将头埋了起来。 “哈哈哈,皇上莫怕,底气足些,还没到最后谁知道谁是最后赢家。” “师父教训气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璟尧没了刚刚的胆怯,在桌子下端正坐姿,直戳戳的盯着老公公,试图掩盖刚刚的狼狈。 “师父怎么回来了?” 毕竟芳华宫不会无缘故放人出来。 “甲兵们都去抵御外敌了,宫中早就乱城一团糟了,你不也是躲起来了吗?” 老公公随意的从桌子旁拉出板凳。 璟尧暗了暗眸色,从桌子下爬了出来,老公公继续道:“凤渠的兵是救驾用的,只有帝王才知。” “与其天天逼着一个小丫头算卦,还不如好好想想芳华宫刚设宴款待了西娆王妃,这边就来了凤渠的兵,皖禾的没准也有些关系呢。” “对!朕怎没想起来。” 璟尧激动的坐到了老公公的旁边。 “师父,你早就知道?” 璟尧笑着问,暗了许久的眸子也亮了。 “早知还是晚知不都和你说了?难不成你还要罚不成?” “那自是不敢。”璟尧讪讪。 “记得当年刚刚见你的时候,你是被一个管家抱来的,饿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太后收养的孩子母亲不能在,你生母知道后很有诚意的送上了一个人头,和一封书信,诚意满满。” 心情刚刚才好起来的璟尧立马就变了脸色,不再和老公公对视,逃避一样盯着地上,“师父,怎么和我说这些?” “师父这把老骨头快撑不住了,等不了囡囡了,赌了大半辈子气,现在想通了,突然想到了一个和解的法子。” 囡囡是太后的小名。老公公的声音温和又沧桑。 “什么法子?” 老公公笑的温柔,认真道: “希望皇上,到时候能将我和囡囡葬在一起。” 璟尧低着头看不清眼中情绪,良久才低声嘶哑辩解,“她可是朕的养母,一直陪着朕,即便母亲抛弃我另有原因。”“可她经过我同意了吗?” 喝茶的老公公愣了一下,将茶杯放下。 “无论皇上愿不愿,您还是去请太后,平息了这城墙外的甲兵才好,免得逞了他人意思。” “不行,母后会杀了我的。” “你不才说她养了你几十年,能一点感情没有?”老公公戏谑,璟尧闷声不语,显然被说到了心窝里。 “她若杀你你不去也会杀,你以为京都的几百精兵能敌过?” “赔礼认错,这些事情皇上不陌生才对。” “皇上,老奴不是在和你商量,毕竟您唤老奴一声师父,老奴也不能害了您不是?” ——— 糯糯正收拾东西躲躲,寻思着荼靡这时候也没来,怎么太后就动上手了,却被璟尧抓着个正着。 “你是要逃?” “皇上…草民,草民就是给甲兵们腾地方,以免这地方不够打的,您快去振奋军心吧。” “哦。”璟尧没有揭穿糯糯,将一杆大旗放到了糯糯手中,“振奋军心交给你了,不然在你就只能和我们一起死咯。” ?!疯批!她什么也不是,凭什么要去一线战场?! “桂花糕,快带她去吧。” 璟尧对着一旁的小公公游戏一般说道,说完璟尧就走了,甩手掌柜一般。 糯糯盯着手中大旗,骂了璟尧八百遍,怒声对小公公道: “去给我拿凤袍。” “做什么?” “穿!不然还挂着啊?” “不行,你不是皇后。” 她穿着宫女的衣服去,自然一点威信都没有。 “那我就不去,大不了一死。” 到最后小公公还是没拿凤袍,只拿了一件正红的宫装,十分不情愿言道,这件是皇后娘娘的及笄服,凤袍也是有的,早些年就绣好了,只是皖禾还没到年纪。 “虎符被偷,逞奸人之计,望众将悉知!” 糯糯铿锵有力的对着城墙下的兵将道,尽自己所能的忽悠。 ——— 璟尧一袭白衣华服颇显狼狈,手中端着一盅圆子,小心翼翼的盯着手中的盅,生怕不小心洒了。 璟尧进了芳华宫。 芳华宫已经没了往日的精致,太后也是,璟尧身旁小公公时常的刑法,透支了太后的精力,脸上枯槁,一旁的王兮更是,跛了腿,像是被霜打过一般。 太后依旧在数豆子,只是这时是眉眼沐春风,多了一份惬意。 “母后,儿臣给您煮了酒酿的园子。” 璟尧扬声,乖巧的坐到太后对面,将手中的园子端出来,太后爱吃小圆子,璟尧曾为讨好她学过。 太后没看璟尧。 “母后气儿臣了?” “哀家哪儿敢?” 璟尧声音委屈,“母后声东击西,真的好计谋。” 对上璟尧诚挚又无辜的眼睛,太后自嘲的笑了笑,“你也不错,能这么快找到皖禾,不亏是哀家养大的,即便身体里留着低贱的血。”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却像是刀子插进了璟尧的心口,这还不够,还要打一个圈,将肉都搅碎了才好。 “没了哀家扶持,你以为这帝王位你你坐多久?” “儿臣知错了。” 璟尧黑白分明的眼睛湿漉漉的,白净的脸上还残留着烧火时留下的灰,就连华服上也被火星子烧了几个洞,是惹人心疼的。 太后却因此越发得意了。 “皇帝,在你把哀家关起来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报应早晚会有那么一天会来的。” “母后喝喝这酒圆子吧,儿臣熬了好久的。” 在璟尧殷切的眼神下,太后拿起了勺子,王兮连忙上前,用银针试了一下,见没有变化才离开。 “我们毕竟是母子,没有隔夜仇,不过王兮丢了一条腿,这事你得给他一个交代,你说呢?”太后喝着酒桂圆子。 璟尧浅笑着,大咧咧的道:“母后所言极是。” 王兮嗤笑出声,璟尧像是听不见一般,撒娇的问太后他熬的酒圆子可适口。 太后心情颇好,不由得多喝了几口,不由感叹,璟尧还是这样顺眼些。 “母后那甲兵…” “皇帝答应哀家的事还没有办呢。”太后暼了一眼王兮。 “王兮公公大人大量。” 璟尧向王兮鞠了一礼。 “哟,瞧皇上这大礼行的,奴才受不起。”王兮阴阳怪气的说。 璟尧毫不顾忌,直接跪下了,王兮稍显惊讶,局促的看了眼太后,这才壮胆站直。 “请王兮公公赎罪。” “到底奴才是成了跛子。” “呐,公公若不解气,随公公意思。” 璟尧慷慨的拿出短匕,递给王兮,嘴角浅笑,笑的人心中发颤,王兮接过匕首,终是没有勇气,将匕首扔到了一旁。 璟尧露出笑脸,看向太后, “母后。” 声音嘹亮,像是要糖的孩子。 第27章 … 太后上了城墙淡淡的说了句有贼人勿传, 宫中一切都好,平息了这场闹剧,太后回来了, 重新回了那珠帘后。 未免有心者惦记皇位, 太后并没有和璟尧撕破脸。 太后逗着猫, 一时间风头无限, 将那群见风使舵的奴才们重罚了一顿,不仅如此, 还把璟尧的虎符收了回来,璟尧被软禁, 殿中一人未留, 偌大的宫殿只有他一人。 “太后,璟尧就是夹着尾巴的狼,不知道那天又将娘娘陷于囧境,娘娘还是早些处置的好。” “你以为我不想?哀家在等哀家的乖孙,这才好让璟尧退位。” 太后只觉得王兮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老问她一些弱智的问题。 “璟尧对那群秀女不过做做样子, 廖才人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太后看着王兮一张俊秀的脸, 叹了一口气,耐心解释,“哀家的孙子只能是璟尧的吗?只要是先皇的儿子, 生下的孩子, 那个不是哀家的孙子?” 只不过还有些时间挑选罢了,免得又挑到像璟尧这般狼心狗肺的, 不过他她不会给他太多时间了。 —— 湿暗的地牢金蝉听到了一言半语,连忙摇晃着牢门,“还不让我出去!我可是太后的人。”金蝉狐假虎威趴着牢笼, 对空荡的回廊喊道。 狱卒们也识趣,连忙向上通报,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金蝉就被带了出去,洗漱后才被领到芳华宫。 “奴婢拜见太后,太后娘娘金安。” “起来吧,你受苦了。” 太后诚切,一脸担忧。 “奴婢不苦,随不能裹腹那些侍卫又市场恐吓,为了娘娘,奴婢愿赴汤蹈火。” 太后欣慰的点了点头,“哀家这边有王兮伺候了,你说说想要什么奖赏?哀家尽量满足。” 金蝉意会,太后这是不需要她了,连忙道:“奴婢的好姐妹在皖禾宫中当差,奴婢想陪姐姐一起。” “是吗?唤什么名字?” “叫银花,是万合宫的大宫女呢。”金蝉酸味十足的说。 “哈哈,你去,和她一样,可好?” “多谢太后娘娘。” 宫女前来禀告,“太后万安,王公公已准备妥当。” 太后心情颇好的下了软塌,对着金蝉道:“你来巧了,陪哀家去后园看杂耍吧。”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待会儿有你苦头吃的。”王兮不耐烦的踢了踢要挣扎的人。 大笼子里装了个人,是璟尧身旁的小公公桂花糕,他手脚被绑了起来。 金蝉见到人后挑衅的笑了笑,心酸道:“太后娘娘,这人狗仗人势的很,仗着伺候皇上多年,对奴婢用邢,若不是奴婢想着太后娘娘,怕真的撑不过去。” “委屈你了,你来说,放几个进去?”太后安慰的看着金蝉,指着那群关押起来的饿狼道。 金蝉明了,吓得捂住了嘴巴,那饿狼虽然枯瘦,可獠牙尖利,眼冒绿光,何况那笼子里的人手脚被绑了起来。 “嗯?” “放一只就是,看看他受不受得住,要是一下就死了,那就没意思了。” 太后点头认同。 饿狼嗅到了肉的味道,直接试探的咬了一口,一声闷疼从小公公口子溢出,见人无攻击,饿狼渐渐的胆子大了。 血都溅到了笼子上,金蝉吓得不敢睁眼,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嘶!太血腥了,年纪大了,真是越来越看不得这些了。” 太后伸出手,金蝉连忙扶着,朝前庭走去,心中释然了些。 桂花糕已经疼的昏了过去,两只饿狼嗅着气味,眼看就要报餐一顿了。 “娘娘,那人会被饿狼吃了吗?”金蝉皱着眉问道。 “怎么?你还关心他?”太后调侃笑问。 金蝉连忙摇头,“娘娘,奴婢还有个想法。” “说来听听?” “奴婢瞧着桂花公公和银花颇为相配,不如太后娘娘成全了这桩良缘?” 太后哪能不明白金蝉的小心思,让人把桂花糕抬出来,她问上一问。 泼了两盆水,桂花糕才醒。 藏蓝色的衣裳渗着血迹,脸疼的惨白,却依旧端正的行了礼。 “拜见…太后娘娘。” 这一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重的磕到了地上。 “你福气不小,哀家的小贵人替你求了一个亲事,和万合宫的银花,还不谢恩?” 桂花糕一愣,连忙道:“太后娘娘三思,奴才这等人哪里配成亲。” “那你说宁愿被饿狼吃了?”金蝉怼道。 小公公不言语。 金蝉轻笑一声,谄媚道:“桂花公公多次偏袒姐姐,现在又怜花惜玉,果然是真稀罕了,太后娘娘,您说呢?” “如今看来,可是不假了。” “不如今夜就让她们大婚?” “按你说的办吧。” “哀家乏了。” 王兮连忙扶着太后往内室去。 小公公一脸忧愁,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人又再次晕倒了。 金蝉傍晚的时候搬回了万合宫,珠宝满贯,赏赐一堆,一堆宫女帮衬着,像个小主子。 新婚夜,除了几个红色的喜子,毫无喜气,连金蝉来时的热闹都没有。 银花看着床上满身伤的人,一时间五味杂陈,她自是不愿嫁他的,她终身不得出宫,所以没想过成亲,可如今她又不能放任他不管,好歹他不是个坏人,这事也不是他自愿。 银花拿了药,趁着灯,衬得桂花糕的脸更是没有一丝血色,这个流血法子,血怕要留尽了。 许是疼了,桂花糕皱了眉,虽然眼睛也睁开了,见到银花时,下意识的笑了笑,太后赐婚,她不敢抗旨 ,怕有人嚼舌根,自然也穿了红衣的。 灯下看美人,到真有几分洞房花烛的意味。 桂花糕滚落到地上,艰难的跪下,向银花行了一礼。 “让银花姐姐受屈了。” “你快起来吧,把药上了。” “我自己来吧。” 桂花糕想自己拿,却发现根本拿不稳。 “还是我来吧。” 桂花糕红着耳根,低头道:“劳烦银花姐姐了。” “你许是肉太硬了,这饿狼咬了这几口,肉还在,好好养着,还是可以养好的。” 银花担心他多想,毕竟王兮可不就是少了一条腿,何况他比王兮有年少几岁,一时间怕还真想不开,自然是往轻了说。 “是我拖累了银花姐姐。” “不是,即便不是你,我也许也会嫁给其他公公,这是我和金蝉的事,和你无关。” 也许平常说公公没什么,只是今日听到银花说就格外难受,桂花糕一脸愧疚,上完药后缩到了一角。 第28章 … 银花靠在卧榻上睡的, 小公公很是愧疚。 银花醒了的时候发现小公公站在地上了盯着她看,想上前又不敢动的模样,揉了揉眉心, “你床上歇着吧, 我去取山房拿些饭菜。” 小公公无措, 想说不用这般麻烦, 又怕自己矫情,到了嘴边只剩下糯糯的一声, “银花姐姐。” 银花在等小公公继续,却等来了小公公剧烈的咳嗽, 银花不放心的上去拍了拍他的背, 许是用劲大了,小公公直接趴在了银花身上,银花扶着,到底她是女子,废了些力气才把人扶到床旁。 和他身上满身的香料味不同, 浅浅的香味很好闻, 小公公又想抱着又不敢, 生怕自己唐突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娶媳妇,更不敢想这人是银花。 赐婚时, 他一时是高兴的, 可自己这般,实在是耽误人了。 当年银花样样才艺都是第一, 他一时好奇,出落乡间的女子怎么会这般出挑,不仅识文懂书, 就是气度也是不凡的,去了内务看了才知,她原来是前朝的官家小姐。 “别乱下来了,现在的太医可不比以前好请,身子现在又不好,当心些。” 银花把被子放到小公公身后,让他靠在上面,抬头就是银花的脸,小公公愣是不敢抬头。 “听到没?”银花催促。 小公公闷声点头。到此时,他耳根子已经红透了。 金蝉正搬东西来呢,正好迎到了出门的银花。 “噫,姐姐这般憔悴,可是昨夜折腾久了?” 要是桂花糕正常人,说这话自然是姊妹间悄悄话,可桂花糕是公公,这样无疑是侮辱。 “你也成亲了不就知道了。”银花淡定回道。 “姐姐,你在气我?我觉得桂花公公定是心悦你的,不然以前怎么那般护着你,再说要不是我提了这个,他昨天就被狼吃了。” 银花暼了金蝉一眼,没说话直接走了。 回来时,小公公果然乖巧的靠在被子上,手上拿了东西,不好意思的攥在了手中。 “要了一些燕窝,然后这边是骨头汤,你多吃吃,药要喝,饭也不能落下的。” 银花把小桌子搬到了床上,将饭菜移过去。 小公公把手伸道银花面前,上面拴着两个锁,是玉色的,不过缝隙里藏了灰,连街市上地摊的货色好都没有。 “我入宫那年,阿娘给我保平安的。” 见银花不解,小公公别扭道:“给你的。” “不用。” 也对,这般穷酸之物配不上她的。小公公失落的收到了回去。 “是保你平安的,给我做什么?” “不管怎么,昨夜是我们成亲,成亲,要送定情物的。”小公公按着自己知道的成亲理解说道。 “我们哪儿那算成亲啊。”银花被他逗笑了。 “虽然你不是自愿的,可…到底还是是的。”小公公倔强的辩解。 “好好好,等你好了,送我个好的。” “好!” 这人真是一根筋啊。 “快吃吧,等晚些,我去求太医来瞧瞧。” 虽然他能走,可走的不是利索的,走一步都艰难的很,昨夜还有些低烧,是要仔细看看才好。 “呆会,你出去吧。” “怎么了?” “我要洗澡。” 他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本来她就不喜他,这般怕更要厌他了。 “不许,你身上的伤能沾水?” “没事的。” “不许。” 小公公拧着眉,一脸不情愿,“哦。” ——— 璟尧在花园的石阶上睡着了,醒来时已是黄昏。 没人和他说话,一个人没有,周围安静的像是被调了静音。 璟尧环顾四周,失落落的,像是丢了魂的野鬼,晃悠悠的到了天华宫门口。 “皇上,您不能出去。” 侍卫拦住了要走出去的璟尧,看了璟尧一眼,连忙低头,璟尧阴晴不定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 “朕想母后了。”璟尧委屈的说。 “皇上,您请回去。” “你在拦朕?”璟尧眯了眯眼睛,像极了装老虎的猫。 侍卫低头不语,璟尧妥协,“那你和朕说说话吧。” “啊?” 璟尧坐在门槛上,仰着头,“母后近日可好?” 这样温顺的璟尧侍卫不敢想象,结巴道:“没传出不好的。” “那朕若是死了,等小禾儿回来,你要和他说,朕好想她。” 璟尧头趴在胳膊上,眼睛盯着地上,满身皆是落寞。 起了夜色璟尧才离开,漆黑的屋子连一盏油灯都没点。 ——— 太后并没有认出糯糯,糯糯却怕有心人认出她,得知银花是皖禾的贴身侍女时,连忙疏远,以防露馅,好在新来了金蝉,还是太后赏的。 银花也就闲了些。 暖橙色的灯光暖了整个屋子,不大的桌子上摆着精致的小菜,小公公被搀扶坐在桌旁,一时间竟有了温馨的感觉。 银花刚把筷子递给小公公,就听到了金蝉的声音了。 金蝉看了一眼小公公,打趣道:“桂花公公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不然你那有机会娶了我姐姐。” “我们该用饭了。”言外义是赶人了,金蝉像是听不出来一样,“姐姐,你成亲也没什么送你的,这个步摇还是当年夫人给我的,如今我原处奉还。” 银花暼了一眼,“模样还行,只是太素了些,不适合做新婚贺礼,再说,这是母亲送你的东西,这等货色,即便现在我都是不带的。” “姐姐,你是瞧不上我?”金蝉眼睛含泪,像是银花辜负她一般,银花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像是在说,她表现的不明显吗? 银花不语,金蝉却是不依不饶的把东西递过去。 “放下吧,真是难为我母亲一番苦心了。” “姐姐,你竟如此伤我。” 金蝉擦了一把眼泪,把东西扔到了地上,跑了。 银花盯着地上的东西良久,没有捡,对着小公公说:“你先吃吧。” 说完就自己回了里屋。 小公公缓缓的挪到里屋,额头上已经布满细汗,“吃些吧,犯不着为她气着自己。” 银花被盯的浑身不自在,“你是嫌自己身子好了?”银花没好气道。 小公公讪讪的笑了笑,银花将人扶到床上。 “可是银花?” 一个年长的嬷嬷带着一群宫女来了,银花行礼,“嬷嬷安,正是。” “按着规矩,特来给你查查身子。” ?!“不知嬷嬷何意?” “你既然已经嫁了人,总不能再是完璧之身,这婚事是太后赐的,要是出了纰漏,可有欺君之罪。” 银花差点没站稳,这是羞辱人,她嫁的人是公公,怎么可能!?这群人果然落井下石! “嬷嬷,您瞧瞧我这个风吹就倒的身子,您这不是笑话奴才了。”小公公惭愧道。 “哟,这事就不是老奴管的了,老奴就是按规矩办事,再说,你们那么腌臜手段,老奴也不是不知道。” 老公公正要说话,却被金蝉打断了。 “有劳嬷嬷了,不如这事交于我?” 金蝉塞了一袋银子给嬷嬷,金蝉是太后面前的红人,赏了不少东西一来就做了万合宫的大宫女,现如今宫中多少要给些颜面。 “那就劳烦金蝉姑娘了。” 银花的脸色很难看,艰难道:“多谢。” 老嬷嬷刚刚出了万合宫,就被一个人堵住了。 “老婆子,你怎么拿钱不办事?” 老嬷嬷打太极道:“您怎么知道奴婢没办事?” “怎么可能这么快!” 老嬷嬷羞笑一声,“哟,我的大总管,还是您有经验,只是您是银花有仇也不能人奴婢惹了太后面前的红人啊。” “再说,你何须跟一个姑娘家过不去,万合宫里,她除了说话不好听外,也没对你怎么样吧。” “钱还我,不然不能走!” 老嬷嬷往后退了退,见人不依不饶,才冷脸道:“您还耍起无了,呐,这钱退给你一半,多了一分没有,我这还是看着情分给的。” 给完撒丫子就跑了。 第29章 … 镜中, 太后穿着朱砂色的衣裳,一张脸倒也保养得当,三十过半的年纪看过去也不过二十七八, 牡丹鹦鹉色的步摇, 熠熠生辉, 底下坠着小铃铛, 稍显小女儿姿态,太后不是个极为好看的人, 却是个有风韵的人。 “这般补物,真是不宜多吃。” 太后擦了擦嘴, 看着王兮已经跛了的一条腿, 稍有惋惜。 “去传伶人,哀家好久没听曲儿了。” 王兮识趣退下,太后极为看重样貌,璟尧能成为皇帝也有一部分原因,他的腿毁了, 太后对他也没了往日的稀罕, 若不是他这张脸还能瞧, 这腿又是为救太后所致,现在怕早被打发走了。 领头的,玉树临风, 身形高大, 却是白发,脸上的面具随骇人了些, 却增添了几分遐想,莫名觉得这人好看。太后眉眼露出笑容。 结束后,太后果然留下了带头的那个人。 殿中无人, 太后上前。 “可否让哀家瞧瞧你长什么样子。” 人连忙跪拜,躲过了太后的手。 “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人往后推了几步,“太后可愿随草民出宫,享乐山间?” 太后愣住了,脸色煞白,这话她入宫不久的时候有人对她说过,可那人已经在她登上皇后宝位后死了,死了啊。 媚声婉转,这一夜芳华宫少有的热闹。 清晨,风铃回响,依稀见得少女羞涩回头,让他娶她。 可惜天不由人,少女进了宫,变了个人,他念的人早已不是记忆里的样子。 少女说,她想坐拥天下,让他等等。 那日她坐到了高位,他死了,他故意的,他想知道她会不会放手,结果是失望的。 如今他等不了了,许是这些年过于糟践身子,许是璟尧毒药太过厉害,他活不了多久了,可这次再见她时,他不想离开了。 “能让哀家看看你什么模样吗?” 人按住了脸上的面具,凑到太后耳畔,“真好,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囡囡。” “你…” 温柔沙哑的声音直直的戳到了太后的心尖。 太后瞪大眼睛,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嘴边就被堵上了,带着血迹的味道,还有苦涩的药味。 晌午时,宫女去唤人,知道太后留了人在宫中,自然不敢早叫,可如今是晌午。 进去时,床上只一摊血水,融合在一起,宫女惊慌大叫。 璟尧听到消息后,踉跄的从床上爬下,紧紧抓住住通报的人,激动的重复道:“太后娘娘仙去了?!” “回皇上,正是。”传话人疑惑回应,生怕自己传错了。 “呵呵呵。” 璟尧越笑声音越大,笑的干咳了,眼泪出来了。 癫狂的骇人。 “母后去了,去了,去了!” 一时间不知道璟尧是在哭还是在笑,旁边的人也不敢言。 一旁的小公公连忙递上手拍,璟尧用手拍捂住了嘴,稍好些后,阴沉着脸问道:“你是谁?” “桂花公公受伤了,如今床都不能下,还望皇上恕罪。” “受伤?” “王兮公公把桂花公公放到了狼堆里。” 璟尧收了脸上神色,认真问道:“母后允的?” 小公公不敢言,脑洞像是被冻住一样,艰难的点了一下。 璟尧僵硬的笑了笑,下令道:“令皇城上下,皆为太后哭丧,不诚心者,重罚!” 璟尧回了万合宫,裹着被子谁也不见。 ——— 西娆。 “太后仙去?!” 西娆王妃重复信使的话,心中骇然。 不敢相信,她才收到太后重新掌权的消息。 西娆王妃一脸凝重,让人先下去。 “娘,我哥给你找的这个儿媳妇你可满意?” 荼茶欢跑过来。 “胡说什么!” 西娆王妃凶狠道。荼茶可没见过西娆王妃这般,委屈的红了眼睛,“怎么了?皖禾多好,还配不上哥哥不成?我们西娆子民看着都说相配的很呢。” “西娆子民?荼茶,你都瞎说了些什么!” 荼茶的眼泪已经下来了,西娆王妃递过帕子,她是太紧张了些,语气安慰,“璟尧多疑,若是知道皖禾在这儿已经是祸事,要是听了这些话…” “我们西娆都没活路。” 荼茶扣着手指,不屑道:“不都说他是假皇帝嘛,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谁跟你说的。”西娆王妃拍了一下桌子,荼茶吓得咯噔一下,怯生生的拉着西娆王妃的袖子,“娘亲,今日您是怎么了?” “茶茶,京都变天了,太后娘娘去了。” 荼茶眼睛微微瞪大,璟尧的坏名声可是很大,可他们有没招惹璟尧,平日里又不再眼前,母亲无需如此紧张吧。 “你可知皖禾是谁?” 荼茶懵然摇了摇头,西娆王妃:“她是京都的皇后,皇上疑心重,又是个霸道的,要是知道皖禾在这儿,他会饶了我们?” 荼茶意识到问题严重,已经木然。 “赶快将人送回去。” 西娆王妃对着一旁侍卫说。 “那哥哥不是很伤心?” “他伤什么心?喜欢谁不好?” 西娆王妃领着信使走了,留下荼茶一人。 ——— 京都内人人披麻戴孝,宫中更是人人抄送佛经为太后超度。 璟尧也是极为孝顺的带了一朵白菊在头上,太阳刚升,空气微凉,采下的菊花上还存留着夜里的露水,唇红齿白竟显出几分俏丽。 御园里草木旺盛,艳丽的花草都被拔除,只留下应景的,长亭下,璟尧席地而坐,身旁备了弓箭,脚下匍匐的是隆太公一群人。 “你们吃了吗?”璟尧亲切道。 众人面面相觑,才齐声回道:“回皇上,臣等已经用饭。” 璟尧一脸忧愁,轻叹一口气,从箭筒里拿出一支箭,细细打量慢悠悠的说道:“母后去了,朕茶饭不思,你们胃口真是不错。” 就差说一句艳羡。 “皇上恕罪。” 璟尧无趣的把手中的箭扔了出去,整好落到了壶的旁边,没中,带着恼气,“你们就不能说些别的吗?恕罪恕罪,那么多罪,死了才好。” 见一个个头都快贴到地面上了,璟尧才宽慰着,“头抬起来,今日朕是叫你们来帮忙的,你们这群老东西,最是恶毒,想来能帮朕不少忙。” 璟尧肤色白净,稍显稚气的容貌没有一丝威胁,反倒有一丝任性而为被宠坏了的感觉,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上位者的气息。 “王兮在母后身边伺候多年,如今母后去了,你们说他该如何处置?”璟尧冷声。 “皇上若是觉得碍眼,让他告老还乡便是。” 璟尧摸了摸下巴仔细思考,“告老还乡呀,可是…他伤了朕的身旁的奴才,朕都没人伺候了,这样会不会太轻了?”璟尧满脸写的都是纠结。 …… “其人之道,好,哈哈哈,这个好。”璟尧肯定了说话的人。 四月的天,孩儿的面,说的怕是璟尧的性情。“去备笼子。”璟尧兴奋的说。 等待的时候甲兵在璟尧耳畔私语,璟尧已经派人去了西娆,听了甲兵的传话后,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王兮自知璟尧不会放过他,他死路一条,生无可恋的跪下,一副任杀任剐的模样。 “听闻王兮公公会唱小曲,朕可一次都没有听过呢。” 语气惋惜,璟尧蹲在王兮面前,盯着王兮懵然的模样露出温和的笑容,安慰人心。 似乎得到了希望,王兮没有开嗓就直接唱了,迫不及待,璟尧顺着王兮的旋律哼着,享受的坐回了地上。 一曲毕,王兮挤出笑容,像是希望可以换取生的希望。 “放心,朕会帮你的。” 璟尧摇了摇手中的弓箭对王兮许诺,王兮在一脸懵逼的状态下,被关进了牢笼。王兮突然了然,拖着跛腿,除了磕头别无言语。 侍卫将刚刚带来的狼放了进去,王兮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璟尧射了一箭,射中了狼的后腿,吃疼,向璟尧露出了獠牙。 侍卫端出一盘鸡腿给王兮。 璟尧:“王兮公公,您喂这狼吃完,朕就饶了你,也算报答您不辱之恩?” 王兮怎么没辱璟尧,都跪了,何况璟尧从来都是个小心眼的人。 将军府,后院。 姜琊拿了一把蜜饯儿,倚靠在水缸前,往嘴里塞了一个,一脸烦闷,“糯丫头去哪儿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你不许说糯糯。”老王护犊子的说。 “不过一个奴婢,你这般激动做甚?不知道以为你稀罕人家。” “姜伢子,人家好生生的大姑娘,你休要胡说!怎么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再说我跟你急!” “劈你的柴,我瞧小姐在宫中这些年,你也没这样担心过,分不清主仆,倒是光荣了。” “你!” “我说不过你,你别和我说话。”老王赌气的背过身,拿起斧头,杀气一般,重重的劈下。 “你不说便是,我说,你听着。” “糯糯和夫人再像,她也不是小姐,这些年养的跟将军府真小姐一般,你看谁家丫鬟动不动就出去买吃的买穿的?。” “我不管,你再派人去找,找不回来,别指望和我们一起吃饭。” “呵,我可稀罕了。” 姜琊阴阳怪气的说,暼了老王一眼,站直,离开了。 第30章 归来 皖禾白色华服, 装扮的一如来时初见,西娆王妃这倒有点完璧归赵的意思了。 “请姑娘离开,饶了我们吧。”免得牵连。 西娆王妃恭敬却不罚冷语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又不是她自己愿意来的, 说的像是她的错处一般。 车马走的很快, 倒也不敢怠慢了她, 每到驿站补给时,总是把东西备个齐全, 她一路舒适的很。 在城门口就遇见了璟尧,笑容在阳光下晃眼, 皖禾下了车, 还没有站稳,璟尧就将人揽在了怀中,皖禾忍着惧意,没有推开璟尧,这些日子他真憔悴了不少。 原本稚气的脸上居然有了胡茬, 看着不协调的很。 “他们说, 小禾儿已和荼靡系定终身。” “是真的吗?” 委屈巴巴的语气上一次她可一点没听出来, 这次竟稍有感触,解释道:“他们胡说的。” “那我信小禾儿。” 璟尧语气轻快,稍显伤心的说着她离开这些日子他发生的事, 却始终没问她为什么会离开。 像是害怕什么一样。 璟尧拉着皖禾到了万合宫, 万合宫里还存留着人气,并不像很久没住的。 璟尧一直住这儿, 自然有着人气。 皖禾看着自己从池塘里捞起来的鱼,居然还没有死,正要细看时, 璟尧将她抱了起来。 黑白分明的眼睛理满是沉重,像是清列的泉水被墨色晕染,有越演越烈之势,稍显急促的呼吸透出一丝欲色,蛮横不温柔的吻皖禾不由得疼呼出声,想着以前反抗璟尧恼的立马将她关进了冷宫,这次即便吃疼她还是努力回应。 直到璟尧顺着她耳根到脖子上时,皖禾不由得躲开,羞声道:“扎人。” 皖禾小脸被憋的通红,眼睛水盈盈的,惹人怜。 璟尧的手皖禾腰上磨砂,来回划过系带的地方,“想和小禾儿成亲。” 璟尧眼中欲色虽重,却直直的盯着她,似在询问她的意见,她能看出璟尧在想什么,这一点真是奇怪,毕竟以前她未看出来过一次。 皖禾将璟尧的大带解开,纤细的胳膊攀到了璟尧的脖子,纤细的腰肢也被璟尧顺势抬起,皖禾吻上了璟尧微微凸起的喉结,妄想避开璟尧的胡茬。 “唔…嗯…” 璟尧碰到了皖禾的耳朵,皖禾刚刚从鞋子里露出的脚蜷缩在了一起,片刻的功夫皖禾的衣裳只剩下了里面藕绿色小衣,原本齐整的头发也渐渐凌乱。 水盈盈的眼睛染了些许媚色,像是能把人魂给勾走了,何况是早就心念的璟尧。 床幔浮动,落下了一篇藕绿,娇声婉转,唤用饭的宫女都不敢进。 若是皖禾拒了便罢,只是皖禾没拒,加上皖禾这次的突然离开,叫本就不安的璟尧愈加想求一分安抚。 璟尧已尽力克制,可这东西越是克制便越甚,何况他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过了午饭时候,这才不舍抱皖禾去洗浴。 皖禾睡到了下午,倒也不算太饿,迷迷糊糊的记得璟尧喂了她些东西。 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是穿着衣服的,身体隐隐的疼,皖禾本想喝口水的,现在也不想动了。 想着要不要唤人的时候,就看着璟尧蹑手蹑脚的,像是偷东西的贼,手上端着东西,小心翼翼的,缓步朝她走来。 不禁笑出了声。 璟尧听到了声音,快步走到了皖禾身边,“小禾儿吃吃看,是不是这个味道。” 璟尧献宝一般端出一盘糖葫芦。 卖相丑陋。 皖禾接过。 “你做的?”皖禾猜测的说。 “嗯。” 璟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皖禾圈在怀里,依偎的靠在皖禾肩头,皖禾下意识躲开。 璟尧被逗笑了,笑的干脆响亮,皖禾倒少有见他这般笑过,懵懂看去,璟尧炫耀般指了指自己的下巴,“没了。”胡茬没了。 鲜红的山楂上裹着霜一样的糖,和外面晶莹剔透的糖丝自然是不能比的,不过味道尚可入口。 在樱粉色的指尖映衬下,觉得特别好吃。 “小禾儿,好好看。” 璟尧痴迷看着皖禾,声音微哑,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浮动,皖禾好奇的盯着,璟尧红着来按下了皖禾要触碰到手,“快些吃。”声音温怒,见皖禾真的转回头不看他了,又憋屈的低语 ,“出了事我可是不负责的。” “小禾儿,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说到这句的时候,璟尧稍显不安。 “母后和爹爹定在我及笄的时候,现在母后去了,也不好改动。” “哦。” 见璟尧失落,皖禾不明,疑惑道:“我们不是已经…”这跟成亲也没有区别了吧。 “别人又不知,不然荼靡怎会把小禾儿掳走?” 璟尧说的蹩脚,皖禾却大概知道他还是对她去了西娆耿耿于怀。 “我不是已经回来了?西娆王妃不是说了,我只是意外被带去的。” 璟尧皱着眉头,显然是不信的却也没有反驳。 “那小禾儿怎么不回来,好久了。”连信件都没有。 璟尧嗓子缝里挤出来这句话,见皖禾不说话,一时心慌,唇不禁抿了抿,皖禾递过去一个糖葫芦,“那边老嬷嬷会很多新奇的吃食,就贪嘴了些。” 见皖禾没恼,这才松了一口气,只闷闷的说了句,“那小禾儿以后带上我。” 璟尧一侧的腮帮子被糖葫芦撑的鼓鼓的,想要一探究竟又不敢细问。 皖禾想着荼茶教她哄人的话,拍了拍璟尧的头,柔声道:“别恼了,这些日子我好想你的,我不喜西娆。” 皖禾套用着,和荼茶在一起别的没学到,这嘴甜的活儿,倒是学了一些。 “真的?” “我自小便跟你一起生活,这离开好久,怎会不想?” 璟尧眉眼含笑,好哄的很。 “小禾儿以后要什么便和我说,我都搬进万合宫来,那样小禾儿便不用出去。” “嗯。” 璟尧仔细看着皖禾,想看出皖禾有没有一丝不愿,好在没有。 “朕要去批阅奏折了。” 璟尧话虽这样说,可人没有要走的意思。 “去吧,我去膳房瞧瞧有什么好吃的,呆会给你送去。” 得了回应璟尧这才起身,鼻尖蹭了蹭皖禾额头,嘱托道:“小禾儿快些去,那边可无聊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璟尧性子残暴,宫人自然不敢乱言语,他生性多疑又不纳妃嫔,是没几个能说的上话的人。 第31章 秋千 自璟尧回来, 各种滋补物件儿都紧着桂花糕用,这些天好生养着自然就好了许多,银花听闻皖禾召她, 欣喜的很, 想着皖禾偏爱金蝉, 她心中就极为难受。 直到去了才知, 这些日子宫中的皖禾不是皖禾,这才放下前些日子郁闷。 银花抹着眼泪, 本想说婚礼的事,终是没提, 银花想让皖禾跟璟尧说, 废了这婚,又怕皖禾自身未保,就放到了心中。 皖禾陪着银花去了膳房,整好拿些吃食,却瞧见了桂花糕也在, 手中捧着的是采买公公从宫外买的。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吧。” 早就见着面熟, 从银花哪儿才知这个整日跟在璟尧身旁的公公唤桂花糕。 “这些宫外头的吃食, 算不上好的,但贵在新奇,娘娘尝尝?” “让膳房装起来吧。” 皖禾走的时候银花也要跟去被皖禾制止了。 皖禾走后, 小公公从怀中拿出了一包, 纸质的包装还是温热的,递到了银花面前。 “他家的桂花糕最好吃。” 他刚刚就想偷吃差点被发现了的, 早知银花因为皖禾不见她心情不好,想着皖禾贪嘴,他才托人从外面买的些吃食, 试图讨好,自己也就留了这一包。 银花摇了摇头,要走。 小公公不舍追上,“尝尝看。” 他这份执拗的性子,有时还真是挺气人的。 银花拿了一块,抿了一口,见着小公公在咽口水,被逗笑了。 “可好吃?”小公公欣喜问。 “嗯。”银花点了点头。 小公公满意的将剩下的桂花糕递到银花的手中,一副求夸模样,“我吃过好多桂花糕,就他家的最好,你们女儿家又喜甜食,定是喜欢的。” “你就这般爱吃桂花糕?” 小公公讪讪的摸了摸头,语气稍显落寞,“也不是,家里穷,后来入了宫也是常常吃不饱,当时能吃到最好的东西就是桂花糕,那还是皇上赏我的,要不赏我,我怕饿死了。” 银花本想把桂花糕还会去的,她算不上喜欢这些,对于吃食也不大讲究,看着小公公亮晶晶的眼睛到底还是留下了,一番心意,她也不好驳了脸面。 “今日太医那儿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了,过几日便可去皇上旁侍候。” 小公公跟在银花身后,银花回了屋倒了茶解渴,顺手也帮小公公倒了一杯,小公公看着桌子上两个水杯,傻愣愣的笑了。 乖顺的拿起一杯,囫囵吞枣道:“你…你给我绣个荷包吧,我钱袋被那个采买的小公公扣下了。” “嗯?” “不用着急,什么时候给我都行,都可以的。”小公公虽然慌张解释,却不给银花拒绝机会。 “好。” 她绣工还算不错,这些日子她心情不好,瞧着他这些日子哄着她份上,也不是不可以给他绣个。 得了应允,小公公想笑又不敢笑出来,也不知做什么可以遮掩自己模样,逮着凉茶喝了三杯。银花倒没在意什么。 银花有写小记的习惯,好看的簪花小楷,整齐的落在小册上,极为养眼,桂花糕不识字,却是磨的一手好墨,在璟尧身边练出来的,今日银花无疑是开心的,许是见了皖禾的缘故,她在写小记的时候嘴角一直笑着。 见银花要收了,小公公连忙问,“你名字怎么写?” 每每见小公公看的认真,她以为他认识的,有时说些悄悄话的时候还不愿意他来帮忙,没想他竟不识字。 银花提笔写下,“桂花糕。” “这是你的名字。” “这个我认识。” 见银花疑惑,小公公连忙解释,“我看多了,不会写,倒也认识这个字。” 银花以为他想多认些字,便在一旁写了自己名字,写完银花就去将自己的小记收起来,即便现在知道桂花糕看不懂。 小公公盯着一张纸上的名字,看的认真,只觉好看,也开心比吃了一满包桂花糕还开心,他儿时最是羡慕那些会读书写字的人,小心叠好放到怀中。 银花出来,小公公稍有心虚。 “你可是要用草药泡脚了?” 小公公的腿到底还是出问题了,只是他强忍着看不出什么,太医说,若是老了,怕只能在床上瘫着了,现在用写温养的药泡泡,以后或许好些。 “我自己来就好,那味道太难闻了。” “太医不帮你按了?” “不用,我又不是主子,免得落人闲话。” “呵,你倒是大方了。” 银花语气不好的说着,小公公只笑,也不反驳。 ——— 天色稍晚,宫灯已亮,璟尧烦躁的看着还剩下一摞的奏折,已无心在看,时不时盯着敞开的门。 皖禾拿了糕点并没有去璟尧哪儿,反倒是自己先吃了,吩咐膳房做了饭菜,打算晚上一同用饭。 得了通报,璟尧连忙起身去迎,“小禾儿,你怎么才来,都没人跟我说话,无聊透了。” 皖禾看了一圈,空落落的,着实清冷了些,“怎么不留些人在宫中?” “他们木头一样,留不留都一样。” 皖禾打开的食盒,璟尧像是跟屁虫一样,倒不是眼馋她吃食,只是想依偎着像是找归属感一般。 尝过荤腥的狼,哪里能再甘心吃素呢? 皖禾递给璟尧筷子,璟尧没有接,将人抱在了怀中,美名其曰,“我们一起吃。” 这般吃饭还是她小时,动手不利索,那时自己娇气,偏爱着璟尧喂她,别人喂的也不吃,倒难为他凶这脸往她嘴里塞饭。 免得生事端,皖禾现在也学会随着他了,反正自己不受罪乐得自在。只是脸颊还是忍不住红,想着那凄凉的冷宫,这些面子不要也罢。 皖禾吩咐拿些蜜茶来,凉凉,饭后便可直接喝了。 宫女颤巍巍的方下,盘子端的像是地震了一样,皖禾便谴她赶快出去了,璟尧似乎看出皖禾担忧,认真道:“小禾儿,我不罚她们了。” “以后若是我哪儿错了,小禾儿直接和我说,我定会改的,成为小禾儿满意的模样。” 璟尧小心哄诱,生怕皖禾像以前那般恼了不再理他。 顺着璟尧的意,倒是比平常好说话的很。 饭用完,璟尧神秘兮兮的拉这皖禾到了后院。 特地开的一块地建的小亭,一旁种着藤萝,奢华的宫殿里生出一副田园气息。 “你怎么做了个秋千?” “这样小禾儿陪我时就不会无聊。” 她记得,他不喜她坐秋千的,儿时她兴致勃勃的吩咐宫女给她在万合宫做一个,他知道后气的直接叫人给拆了,见了她哭,他反倒更气了。 皖禾上去试了试,却发现这个秋千和别的些许不同,坐的地方笨重,不能漾起来,和孩童的摇椅相仿,用来睡觉是不错的。 “我已经让他们在万合宫也修建了。” …… 璟尧揉了揉眼睛,解了解乏,堆积的奏折终于看完了,偌大的宫殿空荡荡的,皖禾也已经趴在一旁睡了,璟尧知道皖禾不喜这些,却偏不让她离开,愧疚又矛盾。 像是让皖禾陪着可以来消减心里的一点孤单。 第32章 还算听话 璟尧拿了外衫给皖禾披上, 将人抱回了万合宫,银花想在一旁侍候却被让退下了,银花不放心在门外候着, 小公公安慰道:“皇上待娘娘极好, 你不用担心。” “你就知道了?”银花依旧不放心。 “奴才跟着皇上有些年头, 从未见过皇上做出对不住娘娘的事, 可不是捧在心尖上?”小公公认真说道。 糯糯住在偏殿,璟尧来了万合宫后, 就给她另找了住处,金蝉也不是个傻的, 见太后仙去心中一直不安, 这听闻璟尧带了女子回万合宫,还传银花侍奉,她更是坐不住了。 偷偷来瞧,却没进来。 银花出门恰巧迎上了,金蝉干咳一声掩饰尴尬, 站直了身子 , 阴阳怪气道:“姐姐真是生来好命, 这做了奴婢依旧是好命。” 银花念着金蝉上次帮她解围,没有说话反驳,掠过金蝉就要离开。 “姐姐和桂花公公真是如胶似漆, 这样下来不日便就有了娃娃吧。”金蝉不依不饶扬声道。 银花走了一半气不过便转头回来了, 羞辱她便罢了,管别人什么事。 “你若想留在命活着, 就安稳的别生事端,你才是好命,做的都是作死的事, 还能活到现在。” 随后护犊子的牵着桂花糕离开。 “说你你不恼?没张嘴一般。” “祸从口出,宫中吃些亏不算坏事。” 银花看着自己的床都让给他了,气不打一出来,“以后你睡软塌去,我的住处何苦我屈了自己。”银花恼道。 小公公点头应着,抱着被褥就去了软塌,没一点脾气,银花看了更恼了。 万合宫烛光点点,璟尧尽数褪去皖禾的衣裳,脱到单薄处,暧昧的痕迹显眼,璟尧眉眼温柔像是被安抚的野兽。 自己将外衫褪去,便将人抱了起来朝一侧浴堂走去,碰了水,皖禾醒了,一时的陌生感她不由得抱紧了璟尧。 “在万合宫,瞧你身子疲乏就没叫你。”璟尧安抚的拍了拍皖禾的背,解释道。 皖禾适应的环境,这才渐渐放松。 “你奏折看完了?”温温的声音还带着刚刚醒来的懵。 “嗯。” 璟尧轻应着,心思却飞向了别处,氤氲的雾气缭绕,不多时皖禾肤色就变得白里透红,如今的身子青涩却已经初显娇态,璟尧本就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如今又是初尝荤腥,自然时时惦念着。 璟尧揽着皖禾的腰向上拖了拖,纤细的腰肢像是稍用劲就断了。 半个时辰后,皖禾腿脚发软,本就是初尝禁果可禁不起璟尧这般折腾。 “不要了,你明日还要早朝。”皖禾恳求着。 氤氲的雾气下皖禾眉眼尽是媚态,嫣红的唇藕断丝连,晶莹诱人。 璟尧将皖禾抱回了床上,也算听话。 ——— 金蝉将茶沏好,看着眼前的糯糯,担忧道:“主子,皇上素来疼您,这怎的这么快就有了新欢,住的还是万合宫,那不是皇后住的地方嘛。” “这样不好吗?乐得自在,在璟尧那暴君身边脑袋都不是自己的。” “主子,您不能这样想,您一生荣华可都寄托在皇上身上了。” “屁,就他这暴政,没准那天就亡国了。” 金蝉在一旁捂住嘴巴,连忙呸呸,“主子,隔墙有耳,不能乱说。” 糯糯看了一圈,四下无人,她不过是一时激动,太后死了,凭什么让她抄经文,瞧着璟尧虚伪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多伤心。 糯糯将金蝉拉到跟前,神秘兮兮的说:“你去打听打听,西娆的荼靡可有来京都。” 这太后都死了,荼靡那么怎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可不会像皖禾一般懦弱,屈服于这深宫中,这整日被囚禁的日子,不知那皖禾是怎么忍受的,真是懦弱,包子一个。 “主子,这问话要废些钱财,奴婢身上身无二两的” 糯糯懂了,指了指那些内务送来的首饰盒,让糯糯随便挑几个。 糯糯朝着万合宫总管公公哪儿走去,听着屋内女人凄厉的叫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传话后,一盏茶的功夫总管公公就衣冠楚楚的出现在她面前。 “哟,这不是稀客?” “大总管,奴婢错了,不该对银花心存善念,瞧着这好人还不好当了,本想着她对那桂花糕没意思,没想这还维护上了。” “金蝉妹子这是什么意思?” “总管说的对,既然都是嫁人的人了,总不能留着身子。” 金蝉将从糯糯首饰盒中拿的首饰塞到了总管公公手中。 “银花现在伺候新人了,可不比当时落魄,奴才还是惜命的。” 总管公公虽推了推,金蝉知道总管公公会错意了,掩嘴而笑,“公公,这银花姐姐可是成了亲的人,那里还需您帮忙?您只需用些手段。” 总管公公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了,叹了一口气,“便宜桂花那狗东西了,只是怕他有那心没那胆子。” “这就要劳烦公公帮忙了。”金蝉意味深长的说。 “桂花公公稀罕银花姐姐,这银花姐姐稍微主动些,不就好了?这等醒了,到底是她先主动了,想怪人也怪不得了。” ——— 夜里寒凉。岳将军在豆大的油灯前擦拭着短匕,眉头紧蹙,凌厉的五官在油灯下熏染的温柔了些。 “传信回去。” 老者自顾自坐下,倒了一杯老茶,摆了摆手让信使下去。 “你莫要忧心。” “如今太后仙去,谁能护着她?” “当年太后让皖禾留在宫中不过是作为要挟,这才打着做璟尧皇后的名声留下,璟尧自来不喜她,她如今在宫中无依靠…” “莫要忧愁了,你就是她倚靠,只要你在这儿边境一天,璟尧就要顾忌一分。” “听闻璟尧对皖禾甚是宠爱。” “三岁看老,小时他就是为了讨好太后装的,大了能好哪儿去?” 璟尧初不喜皖禾,这一幕恰被岳将军看到。 “感情的事不能这样说,听闻皖禾生的貌美,也难免”璟尧不动心。 老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岳将军按到了地上,一把老骨头咯嘣咯嘣响。 “他不准喜欢我闺女。” 老者眯着眼缓了缓,“你按我做甚,我这把老骨头,你直接砍了我算了。”老者扭曲着脸,是疼的。 “可皖禾不留在宫中,璟尧又怎会放心?即便不做皇后,也只能幽闭深宫,倒不如有个头衔,旁人还心中还有几分敬重。” “我为何是将门之子。” 眼角含泪,尽是怨恨。 第33章 过分吗? 高位之上, 白色华服,脸庞稚嫩,笑容温和却带着一股戾气。 “吾皇万岁。” “众卿平身。”声音温凉, 没出什么幺蛾子, 若是不知道璟尧的性情, 还真就信了这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启禀皇上, 城南乱民集聚成群,有失京都颜面啊。” 璟尧像是没听见一般, 紧蹙眉头的在想事情,大腿一拍, 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醒耳, “那个辽平、冯辰…还有那叫…叫胡玥!你们献给母后的入棺礼,甚是用心,朕最为欢喜。” 那都是宝贝里的宝贝,璟尧对于太后甚是敬重,这没死之前那可谓是事事听从, 要想以后得重用, 取得璟尧欢喜, 可不得费心费财? “皇上过誉,太后娘娘乃我朝功臣,又是养育皇上之人, 这入棺礼, 自然不敢怠慢了。”辽平自豪的说。 “嗯,好。”璟尧满意点头, “既然爱卿是有闲钱的人,那京都难民,就靠你们发吃食建住行, 像是对待母后一般,不敢怠慢了?” 对待难民像是对待太后一般? 虽然是疑问句,可下的可是肯定的命令,见那一个个长的能盛鸡蛋的嘴巴,璟尧难为情的问道:“爱卿,朕过分了吗?” 看着那双无辜的眼睛谁能说出璟尧是故意的?简直真心的不能再真了。 “没有,没有,皇上有恩德,关心民众,臣等自然为皇上效力。” “好!这事做好了朕给你们升官。”璟尧大方道,环顾四周,“可还有事奏?” 众臣低头不语,璟尧便退了朝。去寻桂花糕。 璟尧哼着小曲,悠闲自在,像是迎春到百灵鸟,桂花糕见到璟尧就一个劲傻笑,璟尧靠近桂花糕,盯着的认真,“你病好了?” 桂花糕小鸡啄米般点头。 “没好透可别来,晦气。” 璟尧后退一步,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皇上放心,奴才不晦气。” “那戏班子可请来了?” “请来了,就是这过了晌午,他们就能来了。” “要这么久啊。”璟尧失落的说。 小公公正想怎么说时璟尧却放过他了,没再追问这件事。 想到了什么,笑的温柔。 … “主子,喜欢皇上了?”银花将蜜饯儿推到皖禾面前,悄声问道。神神秘秘的,带着调侃。 皖禾想起喜欢,脑子里想到的还是荼靡,只是结果会丢命,所以扼杀了这个想法。 皖禾毕竟是程序的堆积,她写入的程序就是会喜欢荼靡,只是她重启之后稍显不一样,只是会本能的趋利避害而已,不会说主动喜欢谁。 皖禾摇了摇头,眼睛里依旧是懵然的,没有爱恋小女儿的感觉,还是未谙世事的干净。 “不过我好像知道,怎么不会惹璟尧生气了。”皖禾自豪的说。 银花被逗笑了,没追问皖禾为何会离宫,虽然皖禾待她好,分寸她还是有的。 “银花,我怎的瞧着,璟尧身旁的那个小公公,总和你在一起?” 银花浅笑着,终是没说自己想法,犯不着因为自己让皖禾为难,“他啊,伤了身子,前段时间养着呢,没事就和奴婢说说话。” “他倒不是个坏的。”银花说着,试图安慰皖禾不要乱想。 出了朝堂的璟尧拿着一个锄头,往一颗桂树走去。半人高的锄头就被璟尧扛在了肩头,璟尧一身奢华,这副要去种地的景象说不出的怪异。 “皇上,奴才帮您吧。”小公公焦急万分,比自己扛着还难受。 璟尧也不怕脏了衣裳,拉下身子就剥开一片草从,银白色的鞋子已经被泥埋了个大半,小公公想帮忙被璟尧制止了,璟尧兴奋的蹲下。 不多时璟尧扒出了一个箱子,漆黑的箱子上泥已经印在上面了,看着有些年头,打开后里面是些皮影,各式各样的,小公公想着,他跟着璟尧这些年头,也没瞧见璟尧有这些东西。 璟尧拍了拍手上的泥,开怀的笑容像是得了玩具的孩童,不掺杂一丝杂念。 万合宫。 璟尧大步走去,小公公紧赶慢赶的跟着,到底腿脚还是不利索。璟尧看不下去了,夺了小公公的手中的箱子,先到了皖禾屋中。 … 璟尧显摆着。 璟尧在宫中,即便儿时也没有什么玩意可玩,除了书房就是武场,这些东西,还是他跟出宫的小公公拿银钱换的,又不敢叫太后知道废了不少功夫。 到头来集齐了,又担心太后给她收了,这才埋了起来。儿时他和皖禾一般,也想瞧瞧宫外头,可惜皖禾来的时候他已经晓事,对外头早就没了趣味,只留惧意… 至于武学,他长的稚嫩,学武的师父瞧不上他,常常惩戒,他心存恨意,最后也没学多少东西,太后表面的功夫做的还是好的,既然璟尧坐了帝位,这该请的师父都是请了的。 “怎的有这些东西?” 皖禾一脸新奇,这些东西她到底还是喜欢的。 “等吃了午饭还有呢,这京都有名的戏班子,里面杂耍可乐的紧。” 璟尧眼睛亮晶晶的,绘声绘色的说着,像是自己亲眼看过一般,皖禾也十分配合的拍着手,银花以为皖禾是装的,正想大呼,主子这演技有所提升,直到看到皖禾布灵布灵的眼睛,终是她多虑了… 她家主子真好骗。 ——— 正是要用午饭的时候,璟尧被军务急事传走。 今日清凉,天色又好,皖禾就打算在亭中用饭。 假山上的雀儿吓跑了,一声哀嚎传来,银花连忙护住皖禾,只见一个身着粉色华服的女子走了出来,双颊绯红灵动活泼,小女儿俏丽姿态一展无遗。 皖禾从银花身后出来,“你不是将军府的丫鬟?” 糯糯拍了拍衣裳上的泥灰,对于皖禾她是一点不怕的,只是好奇,她不该死了吗,怎的又会回来,作为书中男主的白月光,自然是集聚好品质于一身的,应当不会怪罪她。 “你怎么回来了?”糯糯没好说怎么没死。 “我本就属于宫中,能去哪儿?”皖禾笑道。 “你不是喜欢世间繁华?来这儿当什么金丝雀。”糯糯替皖禾抱不平的说着。 “你应该见了荼靡吧?” 皖禾柔柔的笑了笑,转着话题道:“你怎的会来宫中?” 银花跟她说了,这宫中有个和她长的很像的人,她还好奇呢。 “你不在,总要稳定人心,免得传去了边境,我和你模样相似,就被那暴君抓来了。”糯糯一副我真倒霉的模样。 “银花,去沏壶茶吧。” 银花识趣退下。 皖禾坐下,拍了拍一旁,糯糯也随来。 “暴君是你能说的?不怕丢了脑袋。” “你本来就是。” 皖禾无法,敲了一下糯糯的额头,像个好脾气的大姐姐,“陪我一起用饭吧。” 说来糯糯还是比皖禾大半岁的,只是皖禾更沉稳许多。 “下次走正门便是,这样且不说伤了自己,要是被侍卫瞧见了,有嘴可没处说。” 见糯糯毫不在意,皖禾再次补充,“这几日璟尧心情好些,这才少了万合宫的侍卫,要是在以前,你现在怕要少胳膊少腿了。” “侍卫?那你和那些囚犯有什么区别?”糯糯激动道。 “我本就不习惯了,倒也没什么。” 看着皖禾这般糯糯气不打一出来,真的比她想的还要懦弱。 “你是不是去了西娆?” “是璟尧把你抓回来的?” “我帮你出去!” 皖禾摇了摇头,“是我自己回来的,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你跑就算了,现在还自己回来?你是怎么想的!” “外头颠沛流离的,我这金丝笼子住惯了,其他的地方不适应。” 糯糯气的直拍桌子。 “那你让璟尧放我出去吧!我在宫中无聊死了,整日侍卫守着,如厕都要有人看着。” “好。” 银花的茶上来了,皖禾接过一杯。 “将军府,他们都可好?”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怕东怕西的,怎么你也有一个将军父亲给你撑腰,怕什么?” “每个人都安稳的活着,比什么都好。” 她可不想再像上次那般,不过刚刚及笄的年纪就丢了性命,至于父亲,她不想因为她陷入困境,其实呆在璟尧身边,也没有她想的那样难。 若是不知道结果也许她还会冒险。 “你出去后,好生帮我照顾他们。” 糯糯看皖禾不听劝,一脸愤恨。 用完饭,皖禾带糯糯去瞧刚刚搭好的戏台。 “下午会有戏看,你若是想,扮成宫女,也来瞧瞧?” “这些我早就看过了,比这个还要热闹的都有。” 糯糯无趣的说。 皖禾有些失落,这些东西,她是很少见,即便上辈子也只是有幸瞧了一次。 “可要回去歇歇?我找个时机和璟尧说说,让你回将军府。” 糯糯点了点头,银花将糯糯领走。 银花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终是没忍住,“不过一个奴婢,主子何须对她这般好脾气,没礼教的丫头。” “她在将军府的作用可比我大多了,你没瞧见嬷嬷护着她模样。”皖禾略带心酸的说着。 “奴婢就是看不过她丫头的命,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还怂恿娘娘出宫。” 不知道结果的话,也许她就真被骗走了。 “就哄哄那不谙世事的皇上,不得不说,这皇宫里的钱真好赚,说多少,那暴君就给多少了,哈哈哈。” “这千金一戏,我们这班子以后在京都可是横着走了。” 这戏台搭在万合宫后园里,这些人真不知道真管住嘴,还是胆子够大。 “先回去吧,免得扰了他们兴致。”皖禾温温的说。 银花扶着皖禾朝一侧蹊径离开。 第34章 吃了! 璟尧接到的军信, 言辞间虽然都是岳将军对皖禾的关心,可有种要讨要的意味,将皖禾讨要回去的意味。 璟尧将信纸捏成了团, 扔给了信使, 挑眉冷声道:“吃了。” 璟尧虽然一副玩味模样, 眼睛却是一直盯着的, 信使无法,闭着眼睛将信团塞到了嘴里, 见着信使咽了下去,璟尧恶作剧得逞一般笑了, 这事才算作罢。 戏台已经搭好, 璟尧却不见了踪影。 找了一圈才发现璟尧在书房,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都打落在地,狼藉一片,人做到了书案上。见了皖禾后,气闷闷的转了个方向。 “戏台都搭好了。” 戏可是他要听的。 璟尧看了皖禾一眼, 往旁边移了移, 伸出双手, 示意皖禾上来,皖禾垫着脚尖爬了上去,不等坐稳璟尧就蛮横的将她推到, 疼呼还未出声, 就被璟尧堵住了嘴。 眼见着衣裳越来越少,皖禾回神, 红着脸羞声道:“回万合宫吧。” “不要。” 璟尧任性的含住了皖禾的耳尖,见身下人微微颤抖这才满意,皖禾像是无力的小奶猫, 挣扎时和璟尧双双滚落到了软椅上。 皖禾被重新抱会书案上,璟尧坐在软椅上,欣赏一般看着皖禾所剩不多的衣裳,皖禾窘迫要下来,璟尧靠近还住皖禾的腰,声音失落,“母后去了,若是小禾儿也要离开,我宁愿和小禾儿一起去寻母后。” 皖禾后背发凉,身上也像是遇冷一般起了鸡皮疙瘩,这刚刚对璟尧放下的惧意又升了起来。 皖禾生出了想逃的意思,却被璟尧拉了下来,和璟尧相对而坐。 皖禾又羞又恼。 偏偏身子动了情。 “皇上,外头这戏还演吗?” 小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回响,皖禾心中惊吓,在她宫中就罢了,这书房若是传出去,指不定会说成什么样。 “演。” “嗯啊…” 随着璟尧出声,顺着力道皖禾和璟尧贴合在了一起,皖禾咬着唇还是让声音出来了。 “小禾儿,我稀罕你的。” 璟尧魔怔的说着,似要把皖禾融入骨血,璟尧看人眼色活了这些年头,怎会看不出皖禾眼中干净的不像话,怀春的女子不会这般,他初时喜欢她的干净现在又厌恶的很。 也瞧得出,皖禾在似有似无的顺着他意思,像是儿时那般听话,明明该开心的,他却时常恐慌,怕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没了。 一番畅汗淋漓,皖禾毫无气力的趴在璟尧肩头。 “真是怎么都不够呢。” 皖禾埋着头,恨不得钻地缝里去,这般混账话也不知他跟谁学的。 “小禾儿可知,母后和父亲曾定言,及笄时你若不喜便可不嫁,但是父亲要被剥削官职,打入死牢。” “不许!”皖禾厉声道。 璟尧理了理皖禾额前黏湿的绒发,“小禾儿选的好,朕自然不会。” 他在威胁她。 安静,璟尧在等皖禾答复,静的可以听到心跳声。 皖禾亲了亲璟尧的唇,给了最好的答复。 璟尧笑了,苍白无力。 他常常想,若是母后不硬逼着他接受皖禾,皖禾会不会就可以过着自己喜欢的日子,追根究底这事还是不怪他的。 皖禾穿了新衣,把自己裹了个严实,这才安心。 “启禀皇上,这戏文的要讨赏钱。” 在璟尧要说的时候皖禾抢道:“我们没听,赏个面子,就钱一文吧。” 皖禾看向璟尧,璟尧未言算是默许了。 皖禾不许叫宫女来收拾,这书册就算了,她这一地的衣裳叫旁人怎么想她? 璟尧以为皖禾没听成戏文恼了,拉着皖禾的衣袖认错一般,“小禾儿要是愿意听,明日就叫他们再唱一遍,可好?” 皖禾想着一早把他们当傻子一样的戏班子,蹙着眉连声道:“不听,不好听。” 璟尧满脸失落,只当皖禾还是恼了。 皖禾走不动道了,璟尧倒是乐意抱着皖禾走,巴不得整个皇宫的人都看见。 明明刚刚还是一脸严肃,这时就温顺可人,皖禾一时间也分不清那个是真的。 这戏文的竟在万合宫门口堵住了她。 “戏班子在京都的戏票,都是抢着要的,这一文钱就是连门都进不去的。” “宫中钱财不易,你们来宫中杂耍已是大恩,本宫还没怪罪这些燥言污了本宫的耳朵,没责罚已是恩泽。”皖禾猫出头,无赖的说着。 “皇上,您给草民做主啊。” 璟尧脸色阴沉,鲜红的唇漾起好看弧度。“皇后的话说的极是。” “这…这” 小公公连忙请班主离开,这璟尧可不是个耐性子的人,再说下去少不了责罚。 皖禾睡了一觉,就听到了叫骂声。 “假皇宫,假皇帝!” “这是谁?” 银花出去领了一个七八岁的娃娃进来,灰衫破衣的,显然不是宫中的。 “你是不要命了?” “若是没了钱,要命何用?不过受苦罢了。” 孩童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有一身傲骨,这次来显然是没带命来的。 “我们演出你为何才给一文钱?” “你演了什么,本宫没看为何要给你钱?” “我再演一遍,你给我!”孩童说的认真。 火圈,钻火圈,圈口不大,皖禾隔的不远,依稀能感受到光和热,孩童像是一只灵敏的豹。 这得被火烧多少次,才能有今天这副模样。 皖禾叫了停,吩咐银花给了赏钱。 “这种卖命的营生,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离开了我还没地方赚钱,倒不如留下。” 孩童看着手中的银钱一时不好意思,拿了该拿的,红着脸将剩下的还给了银花,“要不了这么多的。” “其余的就当赏你的。”皖禾发话。 “你不是坏人。” 孩童忽然道,皖禾一脸疑惑,这是个怎个意思。 “当今皇上暴戾无道,你为何要顺遂于他?莫不是被逼的?” 皖禾摇了摇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皖禾生性怯弱些,尤其是死过一回,尤为惜命,只是知道了结果所以选了另一条路罢了,算不得被逼。 “如今世道纷乱,即便换了个你们的好皇帝,真的又不会受困?再则,更朝换代百姓必定民不聊生。” “但是他品行不端,不配!” “你个娃娃,你若能攻下这城池,于本宫言,你便是乱臣贼子,却不得不称一声皇帝。”皖禾调侃。 “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皇帝当以百姓为子,你们只想自己,不配。” “小娃娃,本宫现在许诺,本宫在意之人平安为一,第二便是黎民。” “你也是个自私自利的!若是暴君这般,早晚会灭国。” 皖禾将孩童谴了出去,苦着小脸转向银花,“会被灭国吗?” “主子,不要乱想。” “会吗?” 皖禾不依不饶,对于性命的事她还是在意的。 “皇上聪慧,可品行无人引导,这般下去是不利国家。” 皖禾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第35章 约定 “狗娘养的, 对这群贱民我还得客客气气的,晦气,给我好好擦擦。” 为了得皇上欢心, 辽平把那群乱民接到了家中, 好生安抚, 也放了一些粮食来表达心意, 如今人走了,辽平赶瘟疫一般清扫。 “皇上不知怎么想的, 竟关心起这群贱民来。” “图个新鲜,你还当皇上良心发现?他有良心吗?” 话毕便是嘲讽的笑。 璟尧派侍卫查看过后, 辽平等人就将安抚乱民赶了出去, 就等着璟尧封官加爵。 璟尧蹲在大殿之上,脚下是正要领赏的三人,璟尧打了一个哈欠,无聊的紧,偏偏不让他们起来。 见小公公回来了, 便扯着嗓子让他通报所见所闻。 辽平没想着璟尧还会杀个回马枪去, 小公公说完后, 璟尧走到了辽平面前,用脚踢了踢他,语气稍冷, “听见了?” “这是哄骗朕呢?朕看起来好骗啊?” “臣不敢。” 辽平将头伏在地上, 璟尧长叹一口气,“不敢?这不也做了?就说说那这事该如何处理吧?” “臣现在就将他们接回来。” 辽平仓鼠一般, 跪着就要离开,璟尧堵在了辽平面前,“哈哈哈哈, 你游戏呢?朕让你走了吗?” 璟尧的脚踩在了辽平手上,宽慰道:“还是安心领罚吧。” 众臣散去,璟尧做回了皇位,蹙眉问道:“桂花糕,他们拿朕当傻子吗?” 小公公连忙跪下,不敢言语,璟尧无趣的转了脸,看向空中。 “还是母后在时好,不用问这些琐事,可惜…母后要杀朕呢。” 黑白分明分眼睛染上一丝落寞。 “皇上,西苑的枫树红了,不如您和娘娘去散散心?”小公公小心翼翼的说着。 “这个好,小禾儿定是欢喜。” 皖禾听说出去玩,这才把那个小娃娃的话忘之脑后,银花但心皖禾胡思乱想,翌日就谴他们出宫了,特地罚了小娃娃,也随口嘱托一句,钱财的事莫要声张。 小娃娃倒也识趣,可能关乎钱财也是上道的。 红火火的枫树,像是一团艳丽的晚霞,在浅蓝色天空下,美的触目惊心。 “这里冬日可是有好多好多的雪。”皖禾兴奋道。 她记忆里隐约记得自己和父亲在这里堆过雪人。 这边不光有枫林,一旁还有马场,隔着一条河一旁还有一个村子。 璟尧喝了苦药一般,不情愿的点头,“嗯。” “我们冬日也来吧。” “不要。” “来吧。”皖禾撒娇一般摇着璟尧衣袖,璟尧十分纠结的点了点头。 璟尧怕冷,平日睡觉都要把自己裹成粽子,这到了冬日就是一刻也不愿离屋的。 皖禾像是林间小鹿一遍进了枫林,璟尧还沉浸在冬日该找什么借口糊弄。 小公公抓鱼一抓一个准,璟尧不由得心痒痒,来的匆忙,没带吃食,没想着小溪里竟有鱼。 璟尧看了一圈,脱了鞋子,将裤腿挽了起来,小公公见璟尧下水,连忙阻止,“皇上,奴才来就行,莫脏了您。” 璟尧不耐烦道:“抓你的鱼,倒也命令起朕来了?” 璟尧废了一番力气才用树枝插到一条,刚刚上岸要给皖禾显摆,皖禾就跑来了。 “璟尧,我给你做了个花环。” ??? “谁教你的?” 皖禾用枫树叶子,帮了一个圈,跟鸟窝没有区别,甚至还可以说比鸟窝还要简陋,皖禾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你带给我看一下,就一下。” 璟尧幽怨的看着这简陋的鸟巢,老实的低下了头。 火红的枫叶和白色的华服形成了鲜明对比,配上还残留稚气的脸,像是历劫来的仙人。 如果忽略璟尧手中一条死鱼和他已经脏了的衣角来说。 吃了烤鱼要回去的时候,一群女人突然跑来。 “是那个暴君,打死他!打死他!” 璟尧将皖禾护在怀中,石头被砸了一身,侍卫连忙将人擒住,十几个瘦弱的女人,眼神凄厉惊恐的看着璟尧。 璟尧被这群人模样逗笑了,声音低沉道:“朕是杀了你们夫君,还是掳了你们娃娃?” “你吃了我们都鱼。” “你还放任官员买走了我们的粮,说什么充军粮,我们都没饭吃了,我们怎没听说有仗要打,这分明是想让我们花钱买粮。” “你这暴君,不得好死!”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攥着拳头,鼓足了勇气指着璟尧说道,说完脸都吓青了。 璟尧脸上的笑容更甚,盯着女人,皖禾像是想到了什么,本来受惊的小脸满是愁绪。 窝在璟尧怀中,悄声道: “璟尧,我想长命百岁,你需保京都盛世百年,黎民安康。” 璟尧一愣,母后从未要求他这些,只说,看着不顺眼的人除了便是,这皇位也只是他为了有权利自保而坐,自保尚未,怎会考虑他人?这时初问也是一堆琐事。 璟尧擦了擦皖禾的眼泪,没想她会为这事哭了起来。 “小禾儿安心。” 璟尧看了一眼颤巍巍的乱民,眼神冰冷,叫侍卫压入了牢房。 到了马车上,见皖禾还在哭,璟尧不由得委屈解释,“这事我已经想了法子的,要不了多时,你莫要忧心。” 皖禾吸了吸鼻子,她不是忧心,就是刚刚被吓到了想着万一以后亡了国,比在冷宫死了还惨,就忍不住想哭。 一想,眼泪就豆子一般的往下落。 璟尧如今真的掌权,才开始摸索这皇位怎样坐,才能安稳。 以前他再如何,除了名声不好,母后都能帮他,当然太后也没想让璟尧有机会问这些事情。 百姓的粮食被低价收走,高价卖出,这才出的暴乱。 璟尧听了一群老头说完后,冷笑一声,“朝堂之上哑巴了,朕问了才说?” 璟尧召的都是先皇在位时的重用之臣,在朝堂之上是半个哑巴。 “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然朕不高兴了就罚你们,再不高兴了,就杀头,灭九族。” 一个老者一副赴死模样,跪下,“皇上,您生性残暴,太后在位时您上无所顾忌,不关心黎民百姓,如今太后去了,臣等惜命。” 璟尧释然的笑了笑,“哦?” 跪着的人紧闭双眼,就等着一死,璟尧却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轻快道:“这不就好了,朕以为你们都是一群哑巴呢,能说话就说,听不听是朕的事,朕要想罚你们,你们喘气都是错的。” “懂了?” 老臣如释重负,刑处传话,璟尧起身离开。 璟尧嘱托小公公给他端一盘桂花糕来。 璟尧擦了用手抹了一下椅子,见干净才坐到监斩官的位置上。 也不说话,空气安静,人反倒全身上下不舒服。 小公公紧赶慢赶的终是赶上了。璟尧见了桂花糕脸上带来笑,“你们还未用饭吧?”璟尧象征性礼貌的问了一句。 璟尧一回来就拍人把人抓了,如今空中群星布满,这群人怕一口饭还没吃的。 璟尧拿了一块,对一旁小公公道:“桂花糕,剩下赏你的。” 看着地上低价压迫买入粮食的人,“审好了就带过去砍了吧,砍完就可以吃饭了。” 璟尧说的跟剁萝卜一般,别说底下跪着的人,就连刑部的人也面露惊色。 “皇上饶命。” 跪着的人无力的说着,像是知道没用却也忍不住试试。 白色华服,在晦暗的灯光下上面的金线泛着光亮,稍显稚气的人正一丝不苟的吃着桂花糕,吃的兴头上,唇角都染了些,看着远处被压到断头台的人,磨的闪亮的大刀比碗口粗,只一下想来人头就滚到了地上,竟还有一丝丝兴奋。 璟尧吃完了一块,拍了拍手,擦了擦嘴。 “你该谢恩,你们可是朕亲自当监斩官的,这群人为了你们饭都没吃。” “皇上草民知错了,知错了,这都是主子让草民这样的,不关乎草民的事啊。” 璟尧一副了然,“那确实亏了。” “那朕看不合适,朕和你们又没仇,也不是朕想杀你们,让那些民众看,他们看了定是欢喜,对!” 璟尧一拍手,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那群女人被带出来,见到璟尧后,直接哆嗦的跪下。” “皇上,草民家中还有小儿,往皇上饶命,呜呜呜。” 说话的正式指着璟尧骂的那个,璟尧还没来得及说起来,地上就阴湿一片。 尿了。 璟尧捂住鼻子,一脸嫌弃,“你们处置吧,桂花糕,你帮朕看着。” 说完苦愁大恨的看了一群女人,连忙离开。 下跪的人一脸疑惑,他都说了有人指使,为何璟尧充耳不闻? 桂花糕咽了口唾沫,塞了一块桂花糕,差点噎住了,顺了顺气。 “得亏皇上走了,不然你们更惨。” “皇上这最瞧不上的就是你这种吃里扒外,为了活命就出卖主子的人,这奴才最基本的事情都没做好。” 小公公转向刑部,“你们说是吧?” “是是是。” “皇上都说了,砍头,你们就按着规矩来吧,砍完了,你们也好填填肚子。” 小公公又转向那群女人 ,“你们也瞧好了,皇上的恩记着。” 第36章 鸿门宴 夜色下油灯昏黄, 刀起刀落简单利索也就结束了,妇女们只杀过鸡,可没见过杀过人, 这杀的人血直接溅到身上, 飞到了脸上, 还得扣头谢恩得幸看了这一出, 一个个可吓得不轻。 一段戏腔隐隐在皇宫上空飘荡,在夜间凄厉的骇人, 细听传唱之词,皆为悼念太后暗讽皇上, 璟尧在去万合宫的路上停下了脚步。 兀的阴沉的脸上还挂着要去讨好的笑意, 如今僵住了,转头看向身后的宫女,“这是谁?” 宫女连忙下跪,“回皇上,听着声是芳华宫的方向。” 芳华宫自太后逝去便封了起来, 里面有的不过扫洒的宫女。 不对, 他倒是忘了一人, 他母后的贴身公公,王兮。 月色冷白的光铺在璟尧身上,顺着光影, 芳华宫内几盏宫灯在隐隐绰绰的林木下显得阴森, 洁白的石桌子,王兮盘腿而坐, 手上还捏着一只猫,猫已经断气了,脖子上的血顺着王兮的指甲缝流出, 王兮头发凌乱,神志不清。 璟尧看到后清笑一声,“王兮公公,好雅致。” “太后娘娘爱极了这猫,我得给她送去,陪着她,不能让娘娘孤单了。”王兮对璟尧解释。 王兮将鸡腿喂了狼后,跛腿算是彻底废了,璟尧还让他为太后祈福,除了半月一次的扫洒宫女,平日里没一个人,若是心静如水的修者便算了,王兮烟尘中人又是享了荣华的,自是度日如年。 太后和一伶人同眠,翌日却成为为一摊血水,实乃丑闻。消息自然被封锁的死死的。 忽的王兮的眼睛瞪的像是牛眼睛一样,“璟尧,你真是狠,娘娘当年怎的就看上你这个畜牲。”王兮指着璟尧面部扭曲,又将已经断了气的白猫爱惜的揽进怀中,“可怜太后娘娘就这样去了。” “呵呵,公公这段戏腔若是在倌馆里,可值了千金?” “你胡说什么!不许污蔑太后娘娘。” 王兮张牙舞爪的,似要从石桌上下来,璟尧惊骇往后退着,拿了侍卫的短弩,射向了另一条支撑的腿上,即便是一条好腿,也只是半截而已,另一条连大腿就是没有的,那狼也是成精了,竟是挑着王兮的弱点,那狼本就是喂饱了的,王兮去喂食试试探探的,无疑是挑衅。 失了重心,王兮直接仰躺在地上,像一只被乱手乱脚七零八碎的蜘蛛。 见人没了动静,璟尧跑近,看着王兮身上的血腥一脸嫌弃,捏着鼻子,也短弩戳着王兮,凶狠道:“朕许你活路,你不要,真是下贱!” “璟尧,你会不得好死的。” 璟尧恼的直接把短弩扔到了王兮身上,阴鹜道:“再说!朕扒了你裤子,光着扔京都城墙上去,让世人看个清楚。” 王兮拼劲力气将手上死了的猫扔向璟尧,璟尧往后躲到了宫女身后,砸了宫女一脸。 璟尧嫌弃剥开眼前的宫女,对着侍卫说:“扒!现在就扒,吊在城墙上去。” 璟尧怒不可遏的说着。 天色大亮,璟尧托着腮,眼睛迷离,他做了一夜噩梦,虽说他做噩梦已是惯事,可太医做了熏香也是顶用的,如今这做一夜噩梦的早就是没了的。 “可还有事奏?” 璟尧半眯着眼,厌厌的对众臣说道。 “听闻皇上抓捕了这高价回收的掌柜们,真是大喜。” 璟尧闭着眼不知道听到还是没有听到,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却不是回问话人,“辽平板子打完了没?” “回皇上,已经打完了现在人压在地牢。” “早听说辽平家里宝物比朕当万宝阁的还多,那就来朕这儿,朕给他换银钱,补偿百姓收成,免得引起公愤。” 璟尧站起来伸了懒腰,按了按眉心,“至于昨日那些偷奸耍滑的,朕昨日便杀了来泄民愤,匆忙,也忘了问这是谁要占朕的便宜,还要朕给他擦屁股。” “你们若是无事,就退朝吧。” 众臣低头不语,有了璟尧那句忘了问,也算安抚人心了,璟尧也随即离开。 皖禾瞧着膳房新研制出的吃食,挨个仔细看了个遍,又若无其事的坐直,望着门口。 昨夜璟尧去了刑房后就没回来,听说还去了芳华宫便没出来。 “主子,您不吃吗?” “就先不吃了吧。” 话虽然这样说着,眼睛确实直直的看着实诚的很。 银花去温了壶蜜茶,给皖禾倒了一杯,“皇上已经下朝,正往这边走呢。” “银花,我有事求璟尧,这样行吗?” 皖禾的眼睛里没有太多欲望,虽然有时寡言少语些也看不成个大人模样,只有这小孩故作懂事,和皖禾呆在一起很舒服,是自然而然的放下心中拘束。 “我脸上可有东西?” 银花连忙回神,摇头。 皖禾一早起床特地梳妆打扮了,本就是个俊俏的人,一收拾自然光彩夺目,不知皖禾跟谁学的,摆了这一桌吃食,一副鸿门宴的模样。 得了肯定皖禾起身去了万合宫门口,见着璟尧的身影后就扑了上去,倒有一副儿时她缠着不许他上朝时的情景了。 璟尧眉眼温柔,自是乐意皖禾黏着他的。 “小禾儿怎么起的这般早?” 还不是她忘记让糯糯出宫的事了,既然许了诺的,便不好食言了。 一桌子的精致吃食,皖禾出奇的只是咽了咽口水,用小盘盛着放到了璟尧面前,做了宫女的活儿。“尝尝看。” 璟尧尝了一口,皖禾便迫不及待的说:“听闻我不在宫中时,你让糯糯进了宫替我,现在我既回来,你就放她走吧。” “才没有替,不过是那些蠢笨甲兵找错了人。” 皖禾对于璟尧纠结的点倒是没有理解到,只是乖巧的点点头,想知道糯糯能回去将军府了吗? “小禾儿不喜她在宫中,让她回去便是,这些小事小禾儿无需向我说的。” “哦。” 皖禾挑了挑眉,暗道这般轻易。 皖禾伸出手捏了一块粉豆花糕塞到了嘴里,璟尧递了帕子,擦了擦皖禾唇角的碎屑。 银花忽的想起什么跪下,“奴婢求皇上,让糯糯小姐随身的宫女一同离宫吧。 他们前朝子嗣终身不得离宫。 “那是谁?” “她于奴婢有恩,只是是前朝人不得离宫,望皇上大恩。” “哦,去了便是。” “多谢皇上。” 这出宫的旨意一下,糯糯是高兴了,本以为还要受些苦头,没想皖禾没死,她倒是可以这般轻易出宫了。 金蝉却是一脸愤恨,尤其是在得知她出宫是银花帮她求的。这糯糯根本就不是当今皇后,整个人气的像是一只被惹火了的公鸡。 想着就去寻了万合宫的管事公公。门也没敲,直接进去的。 “公公莫不是瞧我好欺负,这拿了钱还有不办事的?” 躺在椅子上喝茶哼着小曲的公公吓得挑了起来,脸上是压抑的怒色,“我的小姑奶奶,您就不能敲个门,奴才虽不是男子你也不能这般无礼!” “我就问你,事情你办了吗?” “这…这奴才哪儿敢,银花这时正是得宠时,奴才哪儿敢欺负,这不是惹祸上身?这银钱奴才可一分没动。” 说着就把一个荷包塞给了金蝉。 “我给你不是首饰?这些怎的是银票?” “那首饰是宫中的,谁敢去卖?我这给您换成银票已经是省了姑奶奶好大一番事了。” “你!” 管事公公背着手,看不出金蝉生气了一般,金蝉气冲冲的拿着银钱离开。 求着小公公好些时间才去通报给了银花。 银花对于金蝉五味杂陈,要说是她在宫中唯一的亲人,金蝉偏偏爱往她心窝子里捅,要说恼了她,偏偏上次又帮了她。 “有事快些说。” 金蝉连忙跪下,“姐姐,您莫要赶我走。” “谁是你姐姐,我母亲也生不出你这样的女儿。” 金蝉脸色难看,眼睛里含着一汪泪水,咬着唇,艰难道:“主子,您莫气了,饶了奴才吧,奴才和你也算一起长大的,您真忍心赶奴才走?” “你出宫未必是坏事,我就是想,也是不能的。” “姐姐,您在皇后身边伺候,享不尽的荣华,还想着出去?”金蝉阴阳怪气的说着。 “我倒是想出去,可这嫁了个公公,如何出得?” 银花冷笑,眼神冰冷的看着金蝉。 金蝉稍有心虚,片刻又连忙道:“可当时要是奴才不说,桂花公公可就死了,现在姐姐和桂花公公不是过的很好?”何必一直记挂这事。 银花一直无法反驳,到像她说了半句怨言就是她要要了桂花糕的命一般。 “你安心出宫,不会受苦的。” 银花背过身,要走。 “主子!” 金蝉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银花愣了一下没有回头,金蝉便又跪了下去,脑袋砸青石板的声音刺耳。 “你到底想做何?” “主子,您到底还是比奴才有福气。”金蝉眼含着泪,银花一时觉得金蝉这是昏了头,她身上有些钱财出宫难不成会苦了她? “你安心,这出去大抵也是去将军府,你若不想自己生活,在将军府也是好的。” 金蝉拉着银花的手,“主子,奴才这要走了,您好歹和奴婢喝杯茶,以后这怕连面都见不着了。” 第37章 邀功 “奴才这有幸能伺候主子, 奴婢真是福气。” 金蝉回了糯糯哪儿后就开始哭。 “金蝉,你快起来,你不是和我一同回去?” “主子, 奴婢曾也有个主子, 只是她家道中落成了奴才, 偏偏要奴婢还要对她跟主子一般, 谁也不是天生奴命啊,您说呢?” “谁啊, 这是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吧。” “你莫要哭了。” “奴婢就是气不过,气不过, 凭什么都是奴婢了还要压我一头, 呜呜呜。” 金蝉哭了好一会才好,糯糯问了几次那人是谁,金蝉也没说。 “莫怕,以后你跟我去将军府后,再不会这般。” “主子, 奴婢要说的就是这事, 虽说如此她到底曾是奴婢主子, 她要给奴婢践行,奴婢…” 金蝉欲言又止。 “奴婢晚些时候跟您回去可好?” “自然是行的。” 繁星满天,银花接了信儿, 本该下午就可以离宫的金蝉偏要见她一面, 若是璟尧知道她曾为太后做过事,岂能饶了她? “你先下去, 我随后就到。” 金蝉这一根筋的性子真的跟桂花糕一个样,让人恼。 万合宫侧处的偏房,旁侧假山竹子, 夜间更显清凉。 “你到底何事?” 金蝉见银花来了,一脸喜色,“主子,就知道您心思软。” “给您煮了乌茶。” 浅浅的奶香在空中弥漫,倒是很久不曾喝过的味道,她小时候总爱去母亲哪儿蹭两口。 “这是哪儿来的?” “奴婢可没敢忘了您的喜好。” 银花坐下,轻轻的抿了一口,脸上露出柔色,“你以后好生照料自己。” “主子,您就这么想赶奴婢走?” “宫中不适合你。” 金蝉低着头,将一旁的果杏推给了银花,“主子,当年还是夫人买了我,不然奴婢怕早死了,当时您说过要带奴婢像是亲姊妹,时不时就会有悄悄话给奴婢说,那时真是好啊。” “还是多亏了主子呢,奴婢见了不少世面,宫里头这群宫女,见识都短浅的很,一个破镯子都能稀罕,我最是瞧不上了。” 银花虽然说不上多讨厌金蝉,心底还是不喜的,不喜她这种一瓶不满半瓶晃荡还如此高调。 银花转了转杯子,想着莫要争吵了,就把杯子里的乌茶喝完了,堵住了要说话的嘴。 浅浅的奶香在口中回味,配上一口果杏,想来皖禾也定是欢喜的。 想着眼前就有些重影,晃了晃头,金蝉已经不见了,头越晃越晕,还是没看见金蝉。 桂花糕接了信说银花寻他,还好奇的很,怎么会来偏殿这边,偏殿这因为常年不朝阳,少有人来。 煮茶的茶雾热气腾腾,桂花糕才信自己没有寻错。 “银花姐姐。”桂花糕试探唤道。 桂花糕走上前,银花杏眼迷离双颊绯红,领口也被扯开了,“我好热。” “银花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桂花糕用手摸了摸皖禾的头,手却被银花拉住了,桂花糕脸红心跳,一时间不知作何,银花半眯着眼睛站了起来,扑到了桂花糕怀中。 “银…银花姐姐。” 银花解开自己的衣裳,喃喃道:“桂花糕。” 趁着桂花糕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亲上了桂花糕的唇。奶香奶香的,还有果脯的甘甜。 桂花糕虽然没有经过男女之事,可还是知道的,甚至有些公公的腌臜事他也是懂的,可他从未想过,何况人是银花。 桂花糕连忙推开银花,“银花姐姐,你莫不是喝多了,奴才带你回去吧。” “不要。” “我好热。” 桂花糕要去拉银花的时候反倒被银花推倒了,茶雾袅袅,银花只觉得心似火烧,浑身软绵。 实打实的青石板,桂花糕一时间竟察觉不到疼,头不知道往哪儿逃,眼看着银花的手就落到了他脖子上。 扣子被解开的两颗,修长的指尖划过,桂花糕屏着气,连呼吸都忘了。 银花凑近再凑近。衣衫上稍有刺鼻的香料味,银花打了一个喷嚏。 “真的假的?那有偷情的人啊?” “听到没,有声音。” 桂花糕听到后将银花按在了怀中,挡住了她绯红的脸,和凌乱的衣衫,眸色冰冷,厉声喝到:“你们都不要值班?跑来这儿偷闲!” 来的人刚刚探出半个头,连忙跪下。 银花小声的干咳着,桂花糕无法,抱起银花,连忙离开。 人见了是桂花糕后一时心惊,这看热闹的心思也没了,毕竟桂花糕可是璟尧身边的,还是伺候了十几年的。 茶雾还在烧着。 小公公紧赶慢赶的把银花抱回房间,他腿脚不如正常人利索,到了屋中头上已经有了隐隐的一层汗了。 想把银花放到床上他去寻太医时,银花却抱住他不放手了,离开了茶雾,银花的神志清醒了些。 “桂花糕,你要去哪儿?” 稍哑的声音尾声带着媚意,桂花糕红着耳根,手指已经攥成了青白色,难为情道:“去…去寻太医。” “不要…你去拿些冰来。” 说完银花才松开桂花糕的脖子。 “还不去!” 虽说是恼意,可这娇媚的声音没一点杀伤力,桂花糕一时间看痴了,被银花踢了一脚才回神,连忙去备了冰。 一盆的冰,银花全部倒在了自己身上。 “还不够,再去备些。” 桂花糕也懵了,便顺着银花的意思备了很多冰,后半夜,银花果然好些了,除了脸色潮红,神志已经清楚了。 “可有人瞧见?” 桂花糕连忙摇头,“没有。” “真的?” “来了些人,不过他们没瞧见你,我挡的严实。” 呵,到底她还是太心软,入宫这些年头还是改不掉的毛病。 “谁叫你来偏殿的?” 桂花糕一脸严肃,“人传,是你寻我的。” 银花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试着想自己起来,可惜才撑起来一点就没了力气,小公公想帮忙又怕银花恼。 “我莫约是好了,你把我抱上床吧,我现在没力气。” 好在银花许了。 翌日。 “你知道吗?这张公公昨夜唐突了宫女,大庭广众的,裤子都没穿,抱着人就啃,哈哈哈。” “他是不是那药吃多了?” “谁知道呢?吃了药也该找个人,直接抓胆子真够大的。” “还有,这桂花公公办事不在房中,放纵的很,可看是正大光明的赐婚了呢。” 银花身子不爽利还在睡着,桂花糕不放心,刚得了空就连忙赶回来。 听到这些闲言污语的一时吃惊,张公公吃的是他的点心,为此他还恼了,因为那是银花的名义送来的,想到昨夜银花… 怕是有人故意。 “去领板子去,打到这嘴什么时候会说话了为止。” “公公恕罪。” “奴才可没哪儿本事。” 说完桂花糕就回了银花哪儿。 银花起身喝茶,面色憔悴,见了小公公后疑惑道:“你怎的回来了?” “带了膳房的一些吃食。”桂花糕默默的把饭菜放好。 “外头可已经是流言四起?” “没有。” “不用说好听的给我,如实说了便是。” 逼得极了,桂花糕才道:“张公公昨夜唐突宫女,事闹的挺大的。” ——— 璟尧下朝回来,皖禾还没起身。懒懒的躺在床上,被子也被踢掉了。 璟尧把手中的蝈蝈放到了床头,果然不多时皖禾就被闹醒了,睡眼朦胧的看着床头的东西,却遇到一张邀功的脸。 皖禾揉了揉眼睛,“哪儿抓的?” “就在后园,几个公公都抓不到呢。” 璟尧笑的一脸阳光,黑白分明的眼睛萃了星火。 皖禾伸了一个懒腰,腰间露出的白皙的肉,白嫩的脚背也压平了,璟尧靠近,一手便可揽起的腰被璟尧托起,这一大早的皖禾可受不住他折腾,顿时清醒了道:“银花呢?我要洗漱。” “小禾儿好香。”不用洗。璟尧双眼微眯着像极了狐狸。 皖禾敏感的很,耳旁突然的哈气不禁颤了一下。 见璟尧没有好收手的意思,委屈道:“我腰好疼。” 璟尧哄着,“我轻些。” 皖禾一脸不信,借口道:“我没睡醒。” 璟尧眉眼温柔,不怀好意,“呆会就不困了。” “我饿了。” “我喂你。” 皖禾躲开了璟尧,光着脚逃到了地上,衣衫不整,气鼓鼓道:“我要银花。” 有些事情开了头,就收不了场了,显然皖禾这才意识到。 璟尧惯性的趴到了地上,下巴磕的通红,可怜巴巴的看着皖禾,皖禾不为所动还往后退了几步,语气稍软了些,“我们一起用饭吧。” 皖禾说的认真,眼神纯净,全完看不出璟尧意思一样。 见璟尧爬起,闷闷的应了一声,皖禾才安心,她是想吃喝玩乐安享一生的,可没想整日病恹恹的躺在床上。 怎么想都有点亏。 看着新的侍奉宫女,皖禾不禁疑惑,“银花呢?” “回主子,银花姐姐身子不适。” “你好吵,下去。” 璟尧语气不好,宫女见璟尧发话连忙退下。宫女一走,璟尧的脾气倒是好的快,一个劲的给她夹菜。 “小禾儿,我伺候你洗漱吧。” “不要。” “银花比我好吗?” 见皖禾不说话,来劲了,“那她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第38章 赌气 西娆。 空气中燃着桂香, 今年秋后的老虎似乎格外猛烈,桂香也被熏染的浓烈。 荼靡一身黑色劲装躺在门口的桂树上,这些日子他一直闷闷不乐的。 “哥, 快下来, 嬷嬷炒了桂米。”荼茶扬声道。 荼靡瞧了一眼, 见嬷嬷朝他招手这才下去, 刚刚在院中坐下,西娆王妃就来了。 西娆王妃一直担心即便皖禾回去他们还是少不了被罚, 只能是减轻罢了,没想一切像是没事发生一样, 璟尧没有追究就是连问一声都是没有的, 反倒她这个儿子,本来是个乐呵性子现在整日冷着脸,倒像是跟她有多大仇一般。 “还恼呢?一个丫头罢了,这是想娶媳妇了?”西娆王妃调侃着,荼靡的脸色却很不好, 冷声质问道:“娘, 你为何要把她送回去?” “回去?她本就是属于那儿。”西娆王妃强硬道。 “都说娘是个善人, 原来就是个表面善人。”荼靡讥讽的说着。 西娆王妃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为了一个丫头让我们整个西娆为她陪葬?若是太后胜了便罢,做到此我已经是做了最大牺牲。” “新皇无能, 便废了他便是。” “混账!苦日子还没过够?” 西娆王妃打了荼靡一巴掌, 荼茶吓得捂住了嘴巴,娘亲在他们眼中自来是个温柔贤淑的, 从小到打也没有对他们动过手。 ——— 璟尧的字飘逸洒脱,像是醉酒之人写的,璟尧写的一手好字可在太后在位的时候, 他呈上去的批文都是小楷的,一字一板像是从书上扣下来的,写了给孩童做临帖都是可以的。 现在好了,无人管着,这字就越发放飞自我了。 璟尧拿着奏折,躺在椅背上,“东洲有土匪占山为王,莒县一片发了水灾,程希献上几位美人……” “小禾儿,我好累,明日再看吧,这少看一日,应当也不会有大碍的。” 这些日子积攒了很多奏折,堆在一起就是看个一天一夜也是看不完的。 “不行。”皖禾严肃的说着又觉得自己严厉, 皖禾看了眼碗中剩下的葡萄枝,把还仅有的一颗给了璟尧,十分肉疼的那种。 “呐。” 璟尧凑过脸,把葡萄吞入了口中,囫囵吞枣道:“小禾儿,我请了个老先生,叫他教我们耍皮影可好?就用上次理出来的那些,上次听戏也没听。” 璟尧兴致勃勃的说着皖禾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你可有练甲兵?” 璟尧鼓着腮帮子,把葡萄皮籽吐了出来,点了点头,京都好战,这甲兵自然是重视的。 璟尧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疑问。 “那你看完折子就去练兵吧,嗯,以后日日这般。”皖禾像是打造堡垒一般,给璟尧定下来目标。 璟尧傻眼了,不明皖禾是何意。 “你说的要盛世百年的,先皇立下功绩也不能由你随意挥洒,不多加练兵怎可保卫黎民?” “那群贱民,死不足惜。”护着小禾儿便是。 璟尧说的声音很小,却没有掩盖一丝厌恶,像是恨极了那群人,甚至不止是一群。 “你若这般,定是亡国之主。” “那朕就先把不听话的都杀了。”璟尧赌气般的说着,皖禾见说不通恼着离开。 璟尧并不觉得自己有何错,皖禾也是。 ——— 银花的事宫女太监虽然不敢明面上说,但是那些闲透了的宫女太监还是会私底下嚼舌根,这才不过半日的功夫,银花是个要脸面的人,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然把脸面看的重,即便这做了奴婢也是改不掉的。 金蝉已经出宫了,想着银花丢人的模样,笑的都魔怔了。畅意的很。 银花抹着眼泪,要是吃了点心的人是桂花糕,那场活春宫可不是成了她的意?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自昨晚银花一直没有吃东西,桂花糕不免担心,劝慰着, “莫气了,宫中要不得善心,以后我们记着就好。” 银花心中烦闷直接打翻了小公公捧着的桂花糕,冷笑着,“是啊,你当然感激她,不是她你能娶了我吗?” 小公公愣神了,连忙把掉落的桂花糕捡起来,掩盖眼中悲伤,银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无关小公公的事,偏又是个拉不下面子的,咬着唇终是没说一句话。 银花去了天华宫,璟尧烦闷把堆起来的奏折都打翻了,散了一地。 “奴婢拜见皇上。” 银花壮着胆子向璟尧行礼,璟尧看了眼便低下头,冷声直接道:“滚。” 虽然奏折被打乱了,璟尧却是一本的看着,手上的毛笔却是没停下的,像是被批评作业的小朋友被罚写了,虽然心中不满依旧被照样施行。 银花壮着胆子继续道:“奴婢愚钝,放走了伤害皇后娘娘的人,前来赎罪。” “如何说?”璟尧虚了虚眼睛。 “是今日出宫的金蝉,奴婢才知她就是太后身边的人,幡然醒悟,这是酿了大错。” “是吗?这是何时想起来的?” 璟尧随意银花却是慌了神的,“回皇上,就在晌午用饭时,听着桂花糕提了一嘴,才知这是犯了错,不敢马虎便立即来请罪了。” 银花说的慷锵有力,这跪着的腿却是打着哆嗦的。 璟尧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活动了一下筋骨,“你说说朕要怎么罚她,才能抵了你的罪过?” “回皇上,需脱了她衣裳当街游行,后施以鞭刑,一百鞭子,若是不死便是她命大。” 璟尧盯着银花看,良久才肯定道:“似乎还不错,不过,她罪该死,加上你说的,直接处死吧。” 银花松了一口气,还不等银花把心放下璟尧就说道:“只是今日朕不高兴,这气郁结于心,浑身不爽利。” “愿皇上责罚。” 银花十分坦然的请罪。 璟尧轻叹一口气,一脸苦愁,“罢了,罚了你,小禾儿该更不理朕了。” 璟尧托着腮,手指敲打着桌案,在安静的大殿里和银花心跳齐声,“这样好了,你想法子让小禾儿消了气如何?” “皇上安心。” 璟尧欣喜语气轻快,“下去吧,快去快回。” 见银花不走璟尧收敛了笑容,“你还有事?” “奴婢愿意亲自监察。” “准。” 璟尧低头写了半字,见人还在,不耐烦道:“事一次说完。” “敢问皇上,皇后娘娘是因何事气着了?” 璟尧委屈的用拿着毛笔的手指着地上零散的奏折。 “朕奏折没批完。” 银花想问,就这?实图让璟尧细说时,璟尧一副坦然模样,却不像是能问出东西的模样,银花犹豫下,跪谢了。 第39章 哄诱 银花回去时小公公已经不在了, 心中稍有失落,又不想细想,闷闷的, 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拿了绣筐, 恰好看见了绣了一半的荷包, 银花烦闷的扔到了一旁。 皖禾趴在鱼池前, 水中映出皖禾苦着的脸,不得不说璟尧的性子是真的不适合当帝王, 想到此处嫣红的小嘴叹出了一口气,锦鲤时不时上来吐泡泡, 将皖禾苦愁的脸打破。 “主子, 瞧瞧这个。” 银花抱来一堆玩偶,小兔子马儿什么的都有,可以去绣坊换钱的那种。 “好精致。” 皖禾苦愁的脸上有了笑意,眼睛放光的盯着银花手中的玩偶。 “主子以后怕黑就放在床头,壮胆用。” 皖禾怕黑的, 每日睡着都要留一盏夜灯。 璟尧也怕, 只是人不知道而已, 有时还好故意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故意较劲一样。 “你该早给我做个的。” 银花惭愧,若不是有事她或许不会费这般心思。 皖禾把玩的时候, 银花漫不经心道:“主子, 您去瞧瞧皇上吧。” “瞧他做什么?”皖禾语气稍有恼意,挑眉道:“你莫不是他来的说客?” “太医说, 皇上气的病了,主子还是去瞧瞧吧,皇上脾气不好, 再罚个主子什么的。” “他!”敢。 皖禾没有说出口,这些日子她倒是不惧璟尧了。 “主子,您别恼皇上了。” “好吧。”皖禾低着头怂包道。 皖禾捏着手中兔子的耳朵,在天华宫门口踌躇不前,被桂花糕瞧见了才挪步进去,大殿中很静,璟尧满脸认真,像是个挑灯夜战的学子,皖禾走到璟尧面前了,璟尧才觉察缓缓抬头。 璟尧愣了一下,眼神飘向一侧,闷声道:“你回来做什么?” 皖禾不情愿的拧着眉,“不是说你气病了?我瞧着好好的,既然不想见我我走便是。” 说完就转身了。 璟尧连忙起身,堵到了皖禾面前,着急道:“小禾儿只当我寻个借口认错还不成?” “呐,我都看了大半,今夜定可以看完。”璟尧指着身后的奏折,软了语气。 “哦。” 听了皖禾的应声璟尧白净的脸色露出笑意,还是不经意间露出的讨好,拉着皖禾的手,皖禾没拒,璟尧耍赖般,“别恼了。” 皖禾把手中的兔子塞到了璟尧手中,唇角露出笑意,皖禾生的虽说生的清冷了些,可一笑就显出娇态,脸上的婴儿肥尽是小女儿姿态。 “也不用今夜非要看完的。” 银花见到桂花糕来了,竟转身要走,桂花糕快步将银花唤住了。 连忙道:“人已经派去了。” 桂花糕说完连忙要离开,真不知道这尴尬的是谁。 空中无星,夜凉如水,金蝉还没傻透,当天及早就离开了,连看笑话都没看,也没留在将军府,去问糯糯音讯还被阴阳怪气的怼了。 她真是本事了。 夜,银花犹豫要不要回去,被蚊子叮了几个包后推开了门,屋中无人,倒是她想多了,人根本不在。 桂花糕特地换了班,今日值夜。 皖禾趴在小兔子身上,就要睡着了。 “滚。” 突然的一声叫唤,皖禾和璟尧都惊住了。 “谁?!”璟尧严肃着脸色。 “回皇上,这是大王爷送来的。” 桂花糕小跑着提着一个鸟笼子,里面住着一直五彩斑斓的八哥,点头哈腰阴阳顿挫,“滚,滚滚。” 见是一只鸟后璟尧像是突然被顺了毛,笑道:“大王爷送这个是何意?” “回皇上,大王爷本意是,想讨要您收回去的书。” “那个八哥叫朕滚,这样讨要的?” “回皇上,这鹦鹉会说吉祥话,来时…是这样的。” 皖禾:“放着几天了?” “三天。” “砍头。” 突然的叫声皖禾被吓的咯噔一下,这八哥记性不错,三天就能把璟尧的口头语都记下了。 “你说谁呢?”皖禾故意凶道。 皖禾皱着小鼻子一脸“凶”像,信不信我把你给砍了?” “滚,滚滚。” 八哥飞吐着唾沫星子。 皖禾一脸凶狠,瞪着眼睛,八哥没眼看,抑扬顿挫的叫嚣着,璟尧被这副景象逗笑了,笑的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这八哥,我要了。”皖禾转身对璟尧说,璟尧擦了眼角笑出的泪,慷慨道:“小禾儿喜欢拿走便是。” 皖禾一晚上都在和这只八哥较劲安静的大殿里是好久不曾有的热闹。 皖禾玩的累了,直接抱着兔子睡着了。 厚重的床幔下,即便白天想来也是如同夜色的,在凉夜里微微摇曳,璟尧不满的拿出皖禾怀中的兔子,稍带埋怨。璟尧解开了皖禾的衣裳,现在已经是可以称得上熟练了。 天华宫不比万合宫精致,这一侧的书房更是,是璟尧暂歇的地方。 天华宫的汤池是露天的,璟尧怕冷,自来是不去用的。只好唤了小水。 这水用了一半,就听水声四溅,娇媚连连。 皖禾被闹醒了,身上的衣裳还未脱尽,却已染了水汽,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她也算睡了一觉,璟尧看折子到现在,真不知那来的这般精神头。 手上浅紫色的镯子空框框的挂在纤细的手腕上,有种错觉,是这镯子把手腕压的起不来了,伏贴的谁在被褥上。 被搁着了,撑着纤细的手臂,用了力气,手腕处是那两根鲜明的筋都凸出来了,想逃又被按下,不满的反抗着,都被压抑的粗气声盖住。 皖禾近日一直不许璟尧碰,这憋着的火一并发作,皖禾求饶了也不管用了。 稍厚重的床幔下,一盏油灯只远处无力的发着光,朦胧处只能依稀见到轮廓,更多的是存留身体的感官。 —— 七日余,金蝉才被找到,灰头土脸,见到银花后,下意识的擦了擦脸。 银花满脸冷意,捏住了金蝉的下巴,“呵,兜兜转转,你还是回来了。” 金蝉露出笑容,“姐姐,你不是说宫中不适合我,现在这是作何?” “我想放了你,你可曾想让我好过?” “我不明白姐姐意思,姐姐得了权势,就能胡乱杀人了?” “谁是你姐姐!” 金蝉歪着头,一脸无辜,“姐姐,这是你穿上宫女衣裳时让我叫您的,您说您不再是小姐了,怎的这只是口头上说说?心底还是拿自己当小姐?那姐姐伺候皇后娘娘,岂不是主子伺候主子。” “啪!” 金蝉被打了一巴掌。 “姐姐在外头欢好,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可快意?” 金蝉不依不挠,这件事过后本就没想活,好在糯糯帮她,她才得了一丝希望逃了。 “啪!” 银花又打了一下,金蝉两侧的脸颊都被打的往外冒血,银花命人将人带走,衣衫全无的当街游行吸引了很多看客。 “姐姐,你开心了?你看我这般屈辱你就开心了?” 金蝉封魔般叫嚷,被侍卫拉住,金蝉要了侍卫的鞭子,亲自施刑。 “挺住了,我可只是帮你求了一百鞭子。”银花面无表情的说着。 “姐姐就没好心再求些别的?”金蝉阴阳怪气,银花眼神冰冷,“若你命大,便是天意。” 银花打了几十鞭子,已经累的打不动了,金蝉奄奄一息,唇角流血,艰难道:“姐姐真是狠啊,可惜我感觉不到疼呢?哈哈哈哈。” 等打到一百的时候,银花已经累的瘫坐在地上,额前的头发都湿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一旁的宫女上前扶起。 被松绑了的金蝉直落落的摔倒在地上,身上的血色粘着肉腥,触目惊心,不过到底是女儿家力气,也只能算是皮肉伤罢了。 “姐姐,让您失望了。” 金蝉血糊的脸上露出白牙,就在刚刚,她死死咬着牙,吱吱作响,这才挺了下来,到了后面已经疼的没有感觉,心中还是忍不住害怕银花忽然落下的一鞭子。 “是吗?” 银花冷笑着,让人将她扶走了,金蝉感叹自己命大,这般都能活下来,也不禁得意,看着银花不能把她怎么办的模样,甚是解气,也不由得骂银花蠢,当然也可以说善良,若是让这刑房的人亲自动手,或许她真的就挺不过去了,她一个肩不能挑的大小姐,真是怀疑她又心软放自己一命。 银花离开了,她请的刑也结束了,下面的刑法不是她请的,让金蝉活到现在她已经尽了主仆之责。 金蝉被几个大汉拉起,像是拉掉了泥坑的风筝一样,轻而易举,提走了。 “你们干什么,我受了刑法,你们该放我走了。” 人那有不惜命的,即便金蝉一开始就做好丧命的准备,可给了她希望,一次又一次,那么她对死也就没了初始的那般决绝。 直到看到眼前的断头台,金蝉疯魔了,爬这往后挪。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刑私刑吗?” “这是皇上口谕,处私刑?我们可没那么大本事对您处私刑。” “胡说!我刚刚已经受刑,银花都已经走了。” 金蝉一脸不可信的指着银花走的方向,刑部的人相对而笑,解释道:“刚刚的刑是银花姑姑的,下面就是咱们刑部的事了。” 一心向死,到有了些许生的期待,再到期望值拉满,最后再告诉她,你还是死,结果一样,折磨却不同。 第40章 暖手 荼靡离开了西娆, 留下一封信,言辞间皆是豪言壮语,西娆王妃气的晕倒了。 京都。 金蝉死了, 银花说不上多高兴, 心中却是舒畅不少, 明霞晚出, 桂花糕这些日子一直躲着她,银花攥着绣好的荷包, 堵住了匆匆要躲她的桂花糕。 “你这嫌弃我?” 桂花糕低着头,恭敬道:“不敢。” 银花任性的说:“是我请旨杀了金蝉, 你若觉得我狠毒早些跟我说了, 我好把这扔了,免得脏了你的手。” 银花将绣好的荷包扔了,上面是桂花糕,别具一格,艳红的颜色上衬得白色的桂花糕如同真的, 口中生津。 见桂花糕无动于衷, 银花眼眶含泪, 莫名心酸,正要走时,桂花糕挪着步子捡了起来, 细细的擦了擦上面的泥, 低声辩解道:“她本就该死,是你一直心软。” 银花心中烦闷消去大半, 糯声道:“那你为何一直躲着我?” “你本不喜我,我何必自讨没趣惹了你眼。”桂花糕落寞的说。 银花没想他记着自己一时气言,她倒没有不喜他, 只是一个姑娘家谁会想嫁一个公公,她实话而已,他竟这般小气。 “那时气话,你就莫要笑我了。”银花红着脸解释。 桂花糕这才抬头看向银花,见人似乎没有撒谎,这才笨拙的将荷包挂在身上。 一叶知秋,一雨一寒,这才不过下了两场雨,早晚这御寒用的莲蓬衣就能派上用场了。 万合宫中已经点了暖香,是前些日头才制的烈桂,如今天气微凉,却不至于拿不出手,一早窝在蓬软的被褥里,不冷不热,别是一番享受。 璟尧是个怕冷的,被子闷出汗也要裹个严实,若是他自己就罢了,偏偏非要抱着皖禾睡,被子少不了被踢走。 一早皖禾便被热醒了,赤着脚就下了床,衣裳没换裹着莲蓬衣就推开了房门,一早空气清爽,瞧着花叶子上露了一层白霜,不禁来了兴趣。 仔细瞧去,这青石板的缝隙里落了一个个绵砂糖一样的霜粒,皖禾新奇,从一朵半开的绯扇上沾了几星霜粒子含到了嘴里。 “主子,莫要贪凉。”银花连忙说道。 她因那次因解金蝉下的药,用冰块伤了身子,每月没少吃苦头,倒也不是没人和她说,她那时也是没法子了。 皖禾笑了笑收回了手,岔开话题道:“今年霜下的好早。” 菊花正盛这霜粒子就下了。 “主子快些回去,等洗漱好了我们再来。” 皖禾被推回了大殿中。 璟尧打了两个喷嚏,醒了,看着身上已经被掀开的被子和自己单薄的寝衣,一脸幽怨。 寝衣还是不整的,松松垮垮,很散热。 皖禾进来时,璟尧刚好下床去捡已经掉了一半的被子,脚上没有穿鞋,用脚掌支撑着地面,脚指根根分明翘上了天。 “你醒了。” 璟尧吸了吸鼻子,稍带鼻音,“小禾儿去哪儿了?” 皖禾朝璟尧走去,走到近处,璟尧把皖禾拥在怀里,似乎想汲取一点温热,皖禾冰凉凉的手就直接窝到了璟尧脖颈处,当成了暖炉。 璟尧触电一般僵住了,脸都冷白了。 “外头下了霜,你穿了衣服我们去瞧。”皖禾兴致勃勃的说着,璟尧眉头却因此皱了起来,满眼拒绝,只是脸似乎被冻住了,没有做出别的表情而已。 “再过些日子,下了雪,我们就能去枫林那边了。”皖禾说着唇角就不自觉的扬起, 不等皖禾说完璟尧就将皖禾抱了起来,将人放到了床上,顺带拉了被子盖好,忽视皖禾说的话。 被褥盖到了鼻尖处,一吸气便贴到了鼻尖,痒痒的,璟尧呼吸匀称,像是这些个时候人已经入梦了。 皖禾像是被捆住的仓鼠,慢慢蠕动转了个方向, 头顶刚好蹭到皖禾的下巴,璟尧闭着眼睛,俨然一副睡着了,皖禾嘴巴张了又合上合了又张开,“你快穿衣裳,等日头出来了,就瞧不见了。” 皖禾悄声道,像是和睡梦中人说话,又怕人听不到。 “璟尧。” 皖禾仰头,试探唤道。 璟尧却趁机依偎到了皖禾脖颈处,“不要,太冷了。” 见人没睡着,皖禾挣脱着,贴心道:“那你睡着,我洗漱去瞧。” 璟尧无奈和皖禾一起洗漱了。 可惜太阳冒的快,一见暖棉沙塘早就没了,因此皖禾下定提前去枫林等雪的决心。 璟尧得知皖禾去问了钦天监,算了日子,璟尧一脸绝望的盯着桂花糕,“桂花糕,你去和内务说一声,把暖手壶大氅备好。” “皇上,现在?” 天气虽然渐冷,大氅就算了,可暖手炉还是暂且用不上吧。 “有备无患。” 桂花糕行礼退下。 —— 糯糯是个聪慧的,回到将军府后没有说自己在宫中的事,只说了自己遇到了歹人,被掳到了山里,好心人救下这才得以回来。 揣着手,蹲在了门口,看着眼前零散的盐粒子,她心情很不好,书中的记忆,璟尧那个变态,曾经让人脱了鞋子上去走!他在一旁笑,眼泪涕零的一时间分不清笑还是哭。 好在现在事情没有发生,大概皖禾没死的原因吧。 “地为何没扫?” 糯糯看着姜琊黑着的脸,连忙站起来,傻傻笑道:“太冷了,等日头出来这些霜自然就没了。” “西院寒凉,这些霜就是到了晌午也未必化,晚上这地还能走吗?指不定要打滑摔倒。” 糯糯低着头,虽然不满不明白姜琊为何老针对她,但现在她毕竟还是在将军府,不得不低头。 “姜伢子!糯糯才回来多久,你怎么又较上真了。”王叔拿着斧头赶来了。 “将军让我做了管家,我连个奴婢都使唤不得了?”姜琊质问。 王叔一个劲眨眼,心里骂姜琊没有眼头劲,挡在糯糯前面,凶道:“什么奴婢,糯糯是吗?糯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人是买进府的,难不成我们还买回来一个小姐吗?” 姜琊不明所以,语气平和,糯糯却因此红了脸,她若是真切生活在这个时代被买进府的丫头就罢了,可她不是,她是穿书的人,还是主角,在她的意识中是这样的,自然受不了姜琊的话。 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跑走了。 王叔气恼,拿着斧头恐吓了一下姜琊,姜琊眼眸幽深,王叔骂了句老古董,离开了。 糯糯回房趴到了被褥里,呜呜的直哭。 改朝换代的事半点没信就算了,皖禾没死就算了,荼靡竟把她送了回来,虽然免了她在宫中受苦,可现在她在将军府里也不好过。 老嬷嬷听了王叔的话后晓了实情,连声安慰。 “嬷嬷,也是我不是,偷懒了。”糯糯吸了吸鼻子,委屈道。 “我们糯糯最是懂事了,姜伢子不是故意的,他啊,就是念着小姐,念着夫人。” 夜,糯糯端着茶,跪在姜琊面前,“姜叔,糯糯错了,您大人大量,还不是被你们宠坏了,这般造次,以后不敢了。” “快些起来,免得有人说我欺负人了。” 姜琊转身离开。 躲在一旁的王叔和老嬷嬷连忙把糯糯扶起来,安慰糯糯别和姜琊那老古董计较。 第41章 娇脆的白瓷娃娃 万合宫中多以洁白为色, 是璟尧亲自督察的建筑,精细的很,位置又好, 一开始都以为是作为他自己住处, 当皖禾得知是自己住的时候还惊了一番。说是皖禾的, 现如今真真的当成自己的住下了。 每一处都是合心意的, 自然住的舒心。无论人还是物。 暖香萦绕,桂花糕端着温热的汤药进来。 “皇上, 今日的要加了陈皮,味儿许能好些。” 璟尧病了, 又嫌弃药苦, 这病就一直耗着,如今头昏脑胀的,难受的紧,偏偏还不愿意吃药。 璟尧捂着鼻子,眉头紧缩脸上的每一处都写着拒绝, “不要, 快拿走, 这苦味儿朕坐在这儿都闻到了。” 晚风微凉,璟尧抱着一杯蜜茶,解一丝凉气, 好奇的看着那个怀里抱着一堆东西, 一点点堆在柜子的人。 “小禾儿,你在干什么?” 皖禾把下巴下那个磕着的杏脯放到了箱子里, 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丝丝汗意,认真道:“囤货。” 璟尧不明所以,捧着茶杯乖巧的坐在远处看着, 像是个年纪过百的老者,得了暖暖的茶雾熏染,这说话的鼻音才好些。 等睡觉的时候,看着一床较为厚实的被子被单独放到了一旁,一脸疑惑。 “对了,太医说,免过病气,你就到一旁睡了吧。” 皖禾把被子大方的让给了璟尧,给他抱到了一旁,好在皖禾的床够大,放了一个矮桌搁着,还能给璟尧腾出一个人形睡的地方,实属不易。 “我好了。”璟尧不满的看着单独分开的一处,强硬为自己撒谎。 “你今日药都没吃。”皖禾指着桌子上黑乎乎的药。 一副你别骗人模样。 璟尧抿了抿唇,把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药喝了,喝完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狰狞,舔了舔唇实试图咽口水把这口中的苦味淡去。 冷了的药比热的药苦上几分。 “喝完了。”璟尧苦着脸道。 皖禾也不禁蹙了眉头,在冷宫的时候她可是整日要喝这些苦苦的药,喝完饭都不想吃了。 “你还未好,若是过了病气,我也会生病的。” 皖禾实诚道,银花一进来便听到皖禾这句,顿时觉得自己来的不巧,她家主子可能不要这般实诚,璟尧又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璟尧竟没有反驳一句,抱着自己被子,缩到了床上一角。 银花放松。 “主子,内务送来的衣裳,可要瞧瞧?” 是初秋的,料子厚实些,颜色淡雅却不失华美。 皖禾拿了件丁香紫的,出来时一脸窘迫的把衣裳塞给了银花。 “银花,明日叫内务来。” “衣裳怕要新做了。” “有不合适的地方?” 银花不解哪里不合适,理了理衣裳,皖禾别扭解释:“有些小。” “怎的会,主子也没胖了,还是那群人胆子肥了,记错了主子身段?” 皖禾红着脸,指了指胸口,“这里小了些。” 她也没想还能长,前些日子涨涨的,她还想要不要寻太医瞧瞧,还是怕丢人便没去问,这嫌弃自己胸小索性穿的都很宽松,没想这件衣裳在胸部有了收紧,穿进去是可以,就是喘不上气。 银花掩觜笑了,皖禾窘迫,恼道:“内务的人越发不精细了,定是面料厚实了,少了一指半寸的。” 璟尧剥开帘子,对于一旁嘀咕很是好奇,“你们在说什么?” 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脸纯洁,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公子。 皖禾连忙推走银花走了,转身指着床对璟尧说: “快去睡觉去,穿的这样单薄,是不想病好了?” 皖禾面相清冷些,这些的前提是不笑,还有便是不能听声音,那微甜的小奶音是怎么都冷不起来的。 又下了几场冷雨,这天气算是真的冷了下来,早上手都不惜的放外头了,一只孤鸽寻着气味落到了姜琊的床旁。 姜琊理好鞋袜,随着糯糯年岁越大,这群人就越娇惯着,他看不下去,倒成了罪人,一个个看他跟看敌人似的,瞧瞧这冷清的,雨声都能听见,姜琊叹了一口气,抱怨着。 外头这大雨,除非耳背,正常都是可以听到的。 姜琊这才发现桌子上落着一直信鸽,这是边疆的,姜琊冷了神色。 拿了信件后,神色凝重,将军很少送信回来,即便来了也是光明正大的问些小姐和家中可安好,如此这般不知可是出事了。 姜琊曾在军中,后因受了伤,这才回理将军府当起了管家,军中的信件他也是会看的。 “姜伢子!你给我出来。” 姜琊连忙将信件放到了已经快灭了蜡烛上,添了最后一把火候,将蜡烛燃尽了。 “什么事?” 见了姜琊王叔也不自觉的小了声音,“你怎么又让糯糯去扫院子?” “她只是长的像夫人,和小姐有几份像,又不是我们的正经主子,你何须这般?就是小姐来了我也没瞧见你这般殷勤的。” 姜琊推开王叔,却被拉回来了,王叔拿着斧头,恐吓道:“这大雨天的,扫什么院子?” “夫人的别苑,淋不着。” 王叔不好意思的放下斧头,松开了手,姜琊白了一眼离开了。 … “皇上,将军府管家求见,说要见见皇后娘娘。” 将军府的管家?说是管家,可将军不在他就能当算半个主子,加上有着将军的令牌,就是这皇宫也是拦不住的。 “做什么?” “说是将军夫人托梦,想皇后娘娘了。” 璟尧不情愿的皱着眉,听到是将军夫人的时候才好些,“朕陪小禾儿一起吧,虽说是将军夫人托梦,可小禾儿胆子小。” 说完璟尧就把大氅披上了,出了天华宫。 姜琊见到璟尧和皖禾一同出来的时候脸色沉了沉,眼中带着一抹担忧,对璟尧又恨了几分。 马车在雨中奔跑,如同璟尧所料,皖禾是怕的,何况还是托梦说想她了这种神鬼之言,她没有对母亲的印象,有的也只是旁人说一句,她和母亲长的真像。 “糯糯,你快一旁玩着去。” 王叔夺过糯糯手中的抹布,这灵堂的,他姜琊也真能想出来,糯糯一个小女孩定是怕的。 王叔实则多想了,糯糯实在不是个胆小的。 “姜叔一早出去干嘛?” “你别理那个老顽固。” 这刚刚清扫完,就听着禀报皇上皇后驾到了。 王叔小跑着要去见皖禾,见糯糯愣住了,连忙唤着。 糯糯一时间对着这本该死了的皖禾情绪不明,也谢她回来,她才能从璟尧那个疯子手中逃脱,也厌她,这些人本该欢喜自己的。 皖禾去后,她像是成了他们心灵的依托,将军府的人为了就她甚至不惜丧命,向璟尧请旨,放她离开皇宫。 一个奴婢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浇了璟尧一身,无法只好去换了衣裳。 母亲的别苑可谓处处精致,里里外外打理的像世外桃源的地方,皖禾到了灵位的地方上了香,刚刚起来就听到石头和骨头相撞的声音。 “小姐。”姜琊跪在地上,皖禾吓到往后退了半步。 “管家,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何事?” “让小姐受苦了。” 姜琊俯首在地,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微哑细听着还能听到抽泣。皖禾不明所以。 “小姐,您在宫中受屈了。”姜琊眼眶微红,哽咽道。 宫中沉闷的紧,可上次的经验告诉她,出宫少不了被抓回来,下面也没好日子过,现在一直呆在宫中也算适应。 “管家多虑,我倒也还好,不曾有委屈。”皖禾安慰。 姜琊看了边疆来的信件,立即就去求见皖禾了,本想私私的和皖禾说会话,可璟尧却看得紧,他就更加确信,皖禾不喜宫中,璟尧却像是关犯人一般,囚禁皖禾。 自小便被抱入宫中,和父母都不曾亲近,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个女儿家,身边又没个倚靠,怎会好过? “云都那边是天府之国,小姐可愿去哪儿过活?” “那是哪儿?” “云都不理世俗,是一次征战时偶然发现,小姐定会欢喜哪里。”姜琊停顿一下,补充道:“璟尧不会寻到的。” 皖禾不明,这次她不想出宫怎的一个个都想法子让她出宫,迟疑了下说道:“我还是喜热闹些,宫中…挺好。” “管家说母亲托梦,怕是说辞吧?” 皖禾虽然不聪慧,也不是个傻的,何况在宫中生活多年,姜琊连忙解释:“将军担心太后去了,小姐在宫中不舒心。” “还好,让父亲莫要担忧。” 门旁的糯糯将姜琊的话尽收耳中。 璟尧来了,乖顺的给将军夫人上了香,事毕就要带皖禾回去,今日大雨,外头越发冷人,他折子还没有看完,到了夜间即便点了暖香都不想看的。 皖禾上前迎的时候,糯糯叹了一口气,“说是皇后,过的还没我恣意。” 姜琊正想问糯糯为何会在这儿,恰好听到了这句话,脸色阴沉,糯糯连忙捂住了嘴,讪讪笑了。 “小禾儿我们回去吧,改日天气好些,我们再来瞧母亲。” 璟尧温和的说着,在在姜琊眼中就变成了威胁,姜琊脸色阴沉,这太后去了,这璟尧真是没人管了。 “皇上!”姜琊行礼。 “何事?” “小姐才出来一个时辰,小姐若不愿就再留一会吧?” “小禾儿。”璟尧拉着皖禾的手,似孩童无赖。 皖禾无法,“管家,今日天气不好,改日我再来瞧母亲吧。” 璟尧身上穿着大氅,下巴恨不得缩到衣服里,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牵着皖禾的手还算温热,只是人似乎很冷,像是个娇脆的白瓷娃娃。 第42章 美人 外头的雨点冰凉, 这场雨一下来,大雪也是不远了。 皖禾用了晚饭后,银花便匆忙退下了, 脸色不好, 叫了几个稳中的宫女前去侍奉, 自己回到屋中就靠着门蹲在了地上。 缓了好大一会这才挪到软塌上, 躺着坐着都不舒服,肚子坠疼, 虽然她伤了身子每每这时都疼得死去活来的,可这般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对倒是少数, 不知是不是天气转凉加了重了。 “银花姐姐, 这是怎么了?” “无妨,你去忙你的便是。” 银花满脸的冷汗,桂花糕还是将银花的话记在了心里,虽说待银花还是很好,却总有意无意的避开一些东西。 “可是…来了葵水?”说完桂花糕脖子都红了。 虽说他知道银花月事一直不好, 也向太医拿了些药食, 如今看来, 是不顶用了。 银花想让桂花糕不许请太医,疼的没来及说,桂花糕就离开了。她毕竟是个宫女, 这些事情免不了嚼舌的。如今璟尧脾气好了些, 宫里头闲人就多了。 屋中奢华却难掩轻浮。 “杀了璟尧,杀了那畜牲!”隆太公小世子身上透着胭脂味, 红唇粉面,面目狰狞。 “大少爷,您消消气, 您就当住在青楼了,你这责罚瞧着也不是什么糟心事。”秦乐看了一圈不在意道。 隆太公小世子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乐兄,你可得帮我。” “如今璟尧一家独大,越发喜怒无常,朝堂上谁的面子都不愿意给,谁惹他不快了,拉出去就打,越来越看不透了璟尧想作何。” “他这样的人,就该死,本就是下贱命,如今坐了皇位可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以为没了太后在他就能为所欲为?” “乐兄,杀了他,有他在我们没有好日子过的,不知哪天他就杀到我们头上,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隆太公小世子眼睛瞪大,舔了舔唇,唇上的胭脂被占掉了几分,哄骗一样,疯狂又骇人。“乐兄,听闻那畜牲让你家救济乞丐,他是善人吗?不,他就是来看戏的,乐兄,我们凭什么要被他当猴耍?” “你想想,和我父亲一同进宫的那些伯伯,曾经是多么高的官位,现在呢?在宫中为奴为婢呢!” 秦乐叹了一口气,和隆太公小世子玩的好的一群人,如今都惨不忍睹,他那次恰好去游玩,躲过一劫,生怕璟尧发疯,如今像是夹着尾巴的狗一样,大气不敢出。 回去便将见解和秦太傅说了。 桂花糕照看银花一眼,醒来时竟是同榻而眠,银花红着脸连忙下了床,免得不好解释,只依稀记得桂花糕抱她上床,也…似乎没有做什么越规矩的事。 风和日丽,天冷了下来,即便出太阳也是温热的,很是舒服。 皖禾终究还是被璟尧染了病气,也可能是那日去将军府她没穿的厚实,反正病了,如今这天气暖和些才好透,洒了一堆的香花,想着浑身上下总是隐隐一股苦药味儿终于没了,不由畅意。 皖禾刚才汤池里出来,只穿了一个白色袍子,白净的脸被雾气熏红,睫毛沾了水汽,雾蒙蒙的,像是挂上去的露珠。 瞧着这模样一旁侍奉的宫女都不由得晃了神。 “奴才伺候皇上更衣吧。” 身着白衣,眼含秋水,身材高挑,也就比璟尧矮上半头,何时新来的宫女,竟这般俏丽,可她不喜欢用别人伺候,何况是脸不熟的宫女。 “不用,我自己来便好。” 皖禾笨拙系好带子,听到了一声微弱的笑声,一抬头只见宫女微微颔首,像是她听错了。 “主子,陈列求见。”银花前来禀告,见到一旁高挑的宫女一时诧异。她可不记得万合宫有这等人。 银花伺候皖禾穿好华服。 “臣叩见皇后娘娘。” “璟尧不在。”皖禾直接道。 “皇后娘娘,臣不是来寻皇上的,臣是来送礼给皇后娘娘的。” “什么?” “娘娘身旁这位宫女就是,名唤妙洁,想着娘娘在宫中无聊,来给娘娘解乏用,说来,她还是边疆来的,整好也与娘娘说说边疆的风土人情,解娘娘思念苦楚。” 说怎的不认识,原来是外来的人,只是她怎会闯进内殿?银花连忙赎罪,皖禾沐浴时不喜欢人呆在旁边,想着刚刚陈列把她支开,想来是这事。 “无妨。” “陈列到底不住在宫中,礼节不周,下次想来就知道不会这般唐突了。” 皖禾给了陈列台阶下,陈列连忙点头称是,即便他是钻空子的。 “你可有事求?” 陈列乐呵呵的笑着,摇头,“没有没有,这不是凑巧遇到了一个边疆女子,想着娘娘父亲常年在边疆,这就送来了。” 陈列说的诚恳,像是这个人只是为了讨好她罢了,不过她有什么值得讨好的呢,她可不似太后手中有权。何况她自己还得在宫中想着活命。 秦乐见秦太傅出来就偎了过去,他是庆幸自己没有入朝,免得整日瞧璟尧脸色。 “父亲,你把我新淘来的美人给璟尧干什么?璟尧就是个狼,不会感恩的,倒不如雇下杀手,解决了他。” “然后让那个温性子大王爷登基,岂不妙哉?” 秦乐洋洋自得的说着,却被秦太傅冷瞪一眼。 “璟尧生性多疑,皇宫中更是重兵把守,杀他?谈何容易。” “那你把那美人送入宫作何?”秦乐委屈道。 “那美人技艺了得,皇后娘娘未染雨露,等知了趣味,定会喜欢的。” 秦乐一脸郁闷,“父亲,皇后娘娘可不似太后,又没什么权利,讨好她作何?白费了那般好的美人。” 秦太傅嗤笑一声。 说来,太后身边的王兮就是他们精挑细选的放入宫中的,可没少帮他们。 “皇上最不提防的人就是皇后娘娘,若是皇后娘娘亲自动手,必事半功倍。” “爹,陈列靠谱吗?”秦乐担心的问。 “是陈列想讨好人,我这随便说了个主意,怎么还能怪我身上?” 秦太傅疑惑。 天华宫。 璟尧盯着陈列送来的茶叶,不知何意。陈列是异姓王,有能耐的是他父亲,可惜王位传到了他这儿,他是个懦弱的,在朝中是大气也不敢出,也不惹事,是个胆小如鼠只求苟活的人,今日进宫就算了,竟还知道送礼,真是出奇了。 “他可还去了别的地方?” 璟尧下巴磕在桌子上,盯着眼前一包精致的茶叶,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回皇上,还去了皇后娘娘哪儿。” “做了什么?”璟尧抬眼紧张问道。 “这倒没有,停留不过一盏茶的时候,就走了。” 璟尧吹了一口气,似乎能将眼前的一袋茶叶吹走一样,腮帮子鼓鼓的茶叶也无动于衷。 恼了,直接用手推了下去。 “他们一个比一个毒,不知道卖的什么药,谁知道是不是装傻的,以后不许他们去皇后宫中。” 无事不登三宝殿,皖禾虽然不知道陈列想作何,可妙洁这人多少有些问题,有一说一,她对边疆如何,还是感兴趣的,大不了问完将人谴走,做杂役去。 总归人已经给她了。 皖禾看向妙洁,妙洁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笑意,给人觉得温柔中又带着刚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很舒心。像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客,也带着隐居山林的悠然。 皖禾朝妙洁招了招手。倒了了一杯茶,示意妙洁坐下。 “奴婢谢皇后娘娘赏赐。” “无妨,坐吧。” 一侧水红色的流苏微微漾着,皖禾唇角含笑,眼睛亮亮的,“你从边疆那边来?” 妙洁请抿了一口茶,点了点头。 “那怎的来了这边?” 妙洁愣了一下,眉眼露出柔和,不曾有人问他为何来,谁会关心这些无聊的事情呢,也只有这个不谙世事的小皇后了。 “被发卖的。”妙洁平静的说。 皖禾连忙岔开话题,免得引人伤心。 “边疆那边是何模样?” “回主子,边疆艰苦,风尘滚滚,却又是一览无际,辽阔又孤独。” 皖禾突然靠近,妙洁盯着眼前这颗好奇的脑袋,没忍住笑出了声,皖禾像是被调侃了一般,讪讪退回来。 “我是好奇,你说那边风尘大,你倒是白净的很。” “来了有些年头了。” 那岂不是被买了几年?还是辗转几手? “你莫伤心了,若是你想回去,我送你回去。” 妙洁盯着皖禾,良久才道:“主子真是少有的…善人。” 说完便笑了,一副岁月静好模样,看着皖禾有些不好意思,“你可饿了?” 皖禾还不等妙洁回话就传了一堆吃的,像是安慰在外漂泊的人一般,妙洁眼中不自觉染了笑意,这次的客人,似乎很好,是他少有会觉得暖心的一个。 毕竟他这般的人早就没有心了。 皖禾那起一个果脯给妙洁,妙洁行礼接下,又做回位子上,没一个动作像是尺子量过一般,很美,也不觉唐突。 “奴婢不想回去了,他们把我卖了,奴婢回去让他们再卖一次?” “那你便留下,我…保你吃饱穿暖。”皖禾豪气道。 妙洁只轻抿了几口便不吃了,常年的习惯已经养成了,以前他是想吃却不让吃,现在能吃了也吃不下了。索然无味。 “不好吃吗?” 妙洁掏出帕子,擦了擦皖禾的唇角,解释道:“主子吃吧,奴婢不甚饿。” 皖禾倒是没有在意这细微的动作。 吃完,妙洁说给皖禾画边疆那边的妆容,妙洁的手指很好看,细长细长的,指甲不长不短,“那边的女子豪放坚毅,娘娘生的娇弱了些。” “很丑吗?”皖禾皱着眉头转头问道。 妙洁似乎没想到皖禾会突然靠近,睫毛下意识的颤了颤,往后退了退,摸着皖禾的头顶,柔声道:“好看的。” 若是仔细看去,是能发现妙洁的耳廓有点红。 第43章 美人 银花前来换茶, 心中闷闷的看了一眼妙洁。 “银花,瞧我好看吗?”皖禾少有欢脱的跳到银花面前,显摆的像个孩子。 皖禾原本稍显圆的眼睛被拉长了, 原本远山眉被改成了剑眉, 带了抹额拆了珠环, 英气又妩媚。 银花应道:“主子怎样都是好看的。” 银花盯着一侧比她高了大半头的人, 相貌柔美又带着一丝英气,可总归是宫外来的, 不是个知根知底的,需防范些的好。 “主子快换了吧, 这妆也只能私底下玩玩, 不配宫装的。” 皖禾华服骄奢,像是个精致的金笼子,是用来装金丝雀的外面的荆棘鸟可住不惯,和这般英气的妆容自是不相配。 银花暼了妙洁一眼,妙洁并没有恼只是温温的笑着, 没脾气的模样相似银花无礼了。 银花将妙洁拉到了殿外, 冷声道:“以后你无需在殿中侍候。” “奴婢省的了。” 这福身礼, 可真是熟练,看来那陈列没少花功夫。主子还瞒着皇上,不知这其中可会有阴谋。 夜色阑珊, 皖禾拉着裤脚站在了木桶里, 泡脚,天气渐凉, 她也是懒得日日去汤池了。 水汽晕晕的往上跑,皖禾不光脚被烫的红红的,脸颊也染了热气, 里面放了些许桂枝,解乏的很。 皖禾坐在椅子上,见银花竟没有给她拿帕子,唤了一声,却把璟尧唤来了。 璟尧蹲在她面前,倒是不嫌弃的从一侧架子上拿了一块帕子把皖禾的脚捧了起来,擦完顺道就把皖禾抱上了床。 脚趾被热水烫的通红,像是红了的莲雾。 “好累。” 璟尧顺势压了下去,头依偎在皖禾耳侧,“快到秋猎了,好多折子,看的眼睛都疼了。” “秋猎?” “嗯,那时我们就去枫林,那里面可是有不少稀罕玩意。” “好。” 皖禾激动的手脚并举,却忘了这身上还有个人,这腿上一动,就不小心碰到了某处,只听着一声闷哼,皖禾也不敢动了。 直到腰间的痒肉被碰到,皖禾才推搡的想逃。 皖禾今日本想偷个懒的,没想还是被抱去了汤池。 有了经验皖禾自当挂在了璟尧身上,只求省些力气,热气晕染,不到一柱香的时候皖禾的脸就红的滴血,璟尧黑白分明的眼睛迷离了,再不是纯净模样。 额前的碎发帖在了脸上,不知是水中雾气熏的还是额前的细汗,汤池里暖雾袅袅一片旎旖。 到了半夜皖禾已经累的睡过去了,璟尧才将人擦净,虽说璟尧喜白色,可皖禾宫的被褥却用的正红色,说是避鬼驱邪。 皖禾沾着被褥就滚到了软和处,在红色被褥的映衬下,白皙的背像是上好的绸子,很好抱的模样。 璟尧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皖禾的褥子从来是盖不严实的,现在人身子大半埋到了被褥里,露出光洁的背,一只手还在外面揽着,璟尧想把被子拉过来都不行,倒不是说皖禾力气大,主要是她睡觉不老实,若是璟尧用蛮劲儿,这脚丫子就能按到璟尧脸上。 璟尧端详良久,踌躇无奈下,只得顺着皖禾。 皖禾觉得自己背了一个火炉,怎样都丢不掉的那种,只得天色蒙亮的时候,皖禾被折腾醒了。 纤细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了眼前的被子,口中溢出娇声,虽然磕着被褥,髂前的骨头在不然推涌下被落的生疼。 良久,皖禾渐渐的松开身下红色的褥子,身子不再紧绷。 璟尧把玩着皖禾长到腰间的青丝,声音还带着微微的沙哑,“这一两日小禾儿就要来葵水了,又要憋闷了。”璟尧失落的说。 她自己都没有记得这样清,他倒是一一算好了日子,也难怪这一早的还要折腾她。 “能遇上小禾儿真是一件幸运的事。”璟尧捏了捏皖禾的耳朵,哑声道,皖禾下意识的颤了颤,刚刚平息的身子又颤栗了。 书中写皖禾是璟尧的白月光,也不是尽然,璟尧生性多疑,他只是挑了一个最为忠心的人,想着,皖禾初来时,璟尧可是不喜她的,只不过太后硬要她融入而已。 犹如孤独的人,恰好身旁有一团火,他由害怕到凑近再到拥抱而已。 说到底是适应的依赖,是恰好,是不愿独身一人非要拉一个人陪罢了。 … 这日,天气微凉,皖禾却不由得烦闷,说不出道不明,她着实高估了自己,宫中她待了几十年,着实待的够了。何况每日都要面对璟尧。 探头探脑的摸向了妙洁的屋子。 妙洁屋子简单,带着浅浅的栀子香。 “主子。” 桌子前的妙洁连忙行礼。 妙洁暖暖的笑着,白色的宫装穿在他身上异常和谐,破带侠气又不失温婉,都是白衣却和璟尧的骄奢慵懒不同。 说来也怪,和妙洁在一起是极为舒适的,再多的烦心事都没了。 “这颜色极衬你的。” “奴婢也喜欢,我的家乡白色是吉祥的象征。”妙洁解释着。 银花说妙洁到底是陈列送来的人,就给安排在外头扫洒,她也就同意了,不过他像是个谜团,让人总忍不住靠近去瞧个仔细。 说着璟尧还来问过,因怕他多疑将人谴走,她就听不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便瞒了下来。 “在做什么?” “是边疆风景,备给主子的。” 纤细的毛笔,一笔笔的描绘,像是绣花一样精细,是要费些心思的。 “这是什么?” 皖禾眼睛一瞟,突然发现妙洁的指甲缝里很红,本来以为是寇丹,细细瞧了似乎不是。 妙洁不自然的收起,“没什么的。” “可是有人欺负你,你与我说,我帮你罚他。” 妙洁愣了一下,这还是头次有人要为他撑腰,不问缘由。 “原自己想绣些东西,手笨扎到了。” 妙洁笑着解释。皖禾见妙洁眉眼温柔信了,拉着妙洁进了内殿,翻出一盒药,她身子娇嫩,少不了青一块紫一块的,这些药酒银花都是尝备着的。 “用这个,若是不顶用,再去太医哪儿那些药。” “皇后娘娘对每个人都这般好吧?” 妙洁不愿自多多情,开脱般问道。 “奴婢意思是,若是旁人对皇上不是怕就是厌,只有主子愿意心存善意。” “这些话以后莫要说了,璟尧脾气不好,你们既然都知道,何须偏要惹怒他?” 妙洁暗了暗目光,总觉得皖禾这是在偏袒璟尧,心中却存留一丝丝的不舒服,虽然只有一瞬,却还是震惊了他。 毕竟他早就是个没有心的人。 妙洁温温的笑着,玩笑般问道:“主子,若有一日,您不得不杀了皇上才能活命,您可会?” 皖禾瞪大眼睛,她杀鸡都不敢,杀人自然是想都没想的。何况还是璟尧。 “休要胡言乱语了,安心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奴婢省的。”妙洁点头,解释着刚刚的“胡言乱语”,“只是打个比方,想看看主子对任何人是不是都很好。” 皖禾虽然心存疑虑,可妙洁暖暖的笑着,似乎真的只是玩笑,玩笑而已。 妙洁性子温婉,又知晓很多奇闻异事,皖禾没事就会趁着璟尧不在偷偷的跑去听上几句,像是这般自己也去了那些地方一样。 银花也渐渐对妙洁放下戒心,只当妙洁真的是个来给主子寻乐的人。 “妙洁,我们继续说那个富贵小姐的故事。” 皖禾端着两碗冰酥酪兴致勃勃的说,妙洁浅浅笑着,“上次说道哪儿了?” “说道,小姐遇上喜欢的人,然后私奔了。” “私奔了啊。”妙洁语气稍有伤感。 “后来,那小姐给男子生下一个孩子,可家中容然不同意,小姐娇贵,农活儿都是干不来的,男主开始嫌弃小姐。” “后来…便离开小姐了。” “为何?他不喜欢她了?” “喜欢吧,貌美的人谁不喜欢,只是他本想靠着小姐家中得一方钱财,小姐没能帮他,后来生了孩子,小姐什么都不会,还要他侍候,许就不喜了吧。” “他就抛弃了自己的妻儿?” “没有,他把自己儿子带走了。” “那小姐呢?” 妙洁吃了一口冰酥酪,喃喃道:“许被父母接回去了吧。” 像是希望也是期盼。 “那孩子…男子若是另娶她人,孩子岂不是要一直看人脸色?” “也许后来娶的女人,没给自己留下这个机会,就把男孩送上死路了呢?” “这个挺好吃的。”妙洁岔开话题,眉眼温柔,只在眼眸深有一抹落寞罢了。 皖禾却无心吃冰酥酪了,心中难受的紧。 在发呆的时候,只见妙洁脸色难看,眉头紧蹙,皖禾担心道:“这是怎么了?” 妙洁回以安稳的笑,“奴婢肠胃不好,老毛病了,无碍。” “怪我怪我,让你吃凉的。” 皖禾连忙要了汤婆子窝到妙洁怀里,“你且好好暖暖,我去寻太医来。” “不用的。” 妙洁还未说完皖禾已经出去了,一股暖流顺着暖暖的汤婆子就到了心间,毕竟未曾有人会担忧他身体,别无他由的担心。 第44章 早醒些 奢靡的大殿中, 秦乐衣衫不整,胸膛外露,一个女子拾起衣裳从一侧离开, 秦乐活动了筋骨, 便坐到了矮桌前, 一侧奴婢倒好酒, 秦乐一饮而尽,一脸萎靡。 几个小厮拉来一个孩童, 孩童表情冷漠,微微抿着唇角, 眼中却是带着恐惧。 秦乐捏了捏孩童的脸蛋, 恍惚不定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期待,“他这弟弟再养几年,想来更盛于他。” 孩童摸约三岁。 “叫什么名字?嗯?” 秦乐微笑着,脸上还挂着云雨过后的潮红,哄诱问。 孩童往后退, 眼中满是厌恶, 秦乐看了出来, 直接就打了一巴掌,小小的身体没有站稳直接倒在了地上,眼睛也扑闪扑闪随着睫毛颤动落了下来。 好像只是被吓掉的, 没有哭声, 眼泪也只有控制不住的那几滴。 “等你大些,爷等着你跪着求我。”秦乐猥琐的笑着, 又喝了一杯酒,小厮将孩童带走了,这是秦太傅要求看着的人, 以免跑了,谁想秦乐非要见上一面,说瞧瞧模样。 他们怎能不懂秦乐意思,只是这孩童年岁委实太小,秦乐不信,他们不得已才将人带来的。 万合宫。 妙洁拿来了画好的画,骏马奔驰,流水人家,街市热闹,世间繁华,哪一处都是她在宫中不曾见过的。 看着皖禾餍足模样,不由得觉得开心,“主子喜欢就好。” 皖禾抬头,“声音怎么哑了?” 皖禾扬手摸了摸妙洁的头,她每每想发烧的前兆嗓子都会哑掉,不由得担心。妙洁僵住了,回过神后脸上才露出笑容,眉眼温柔,拿下皖禾的手,“以前唱曲时伤了嗓子,每每天凉了都是这般的,无碍。” 他怎的一身都是病,皖禾避开伤心事,欢快道:“你还会唱曲?” “嗯,日后好些了唱给主子听。” “你会的好多。”皖禾一脸崇拜。 “卖出去的人,不会些东西,会被嫌弃的。”妙洁平静的说,却更引人心疼。 妙洁见皖禾一脸心疼竟感觉一丝喜悦,也感叹这个小皇后真是好骗,若不是被逼,或许他还真下不去手。 “主子明日可否早些来?” “作何?” “主子来了便知道的。”妙洁神秘兮兮的说着。 璟尧除了去早朝几乎整天都会呆在万合宫,他虽然挺喜欢这位小皇后,可是他有更为在意的人,拖不得了。 外头说皖禾不过是璟尧巩固皇位的人质,现在瞧来并非如此,不禁…有一丝妒意,刚想抓住就飘不见了。 翌日一早,皖禾便和璟尧一起醒了,却装作熟睡模样,璟尧没有发现,贪恋的吻了皖禾的唇,皖禾心紧紧的绷着睫毛微颤,璟尧觉察了,轻声唤着,皖禾装作没有听见。 璟尧恶作剧一样捏了捏皖禾的耳垂,皖禾触电一般,醒了。 “醒了?”璟尧明知故问。 “还不是你吵醒的。”皖禾推脱责任。 “那我今日早些回来和小禾儿一起用饭。” 璟尧走了,皖禾换了衣裳去寻妙洁去了,皖禾一进去就见妙洁做在桌子前,似乎已经等她很久了。 “什么好玩意?快与我瞧瞧。” 皖禾少有欢脱的说着。 妙洁倒了一杯茶,坦然道:“多谢主子维护支恩。” “嗯?” “这宫中平白无故的多了个人,却无人问及,是主子护着吧。” “算不得护,怎的说起了这事?” “主子,奴婢真是庆幸进了宫。”妙洁轻声说着。 “嗯?” 妙洁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像是个历经风雨的老者,温声道:“主子喝杯茶吧,奴婢慢慢和您说说故事,解解闷。” 如此晨起微凉,这杯热的牛乳茶恰好如是,味道比膳房的要好喝的多,没有一丝腥味,全留奶香。 “奴婢不过七八岁的时候被家人卖了,那会刚刚晓得一些事,辗转几手,好在运气好些,样貌不错,有人捧着,到了二十以后就没有吃不饱的顾虑了。” “可能以前被克扣多了,胃口变小了,现在即便敞开了吃也不过几口。” “当然,也仅仅只是吃穿不愁,心里头整日变着法想着怎么去讨好人。” “再后来,捡了一个孩子,那孩子也是被卖了的,是个可怜的,主子心善,以后若能养着他,奴婢就是死了也无憾了。” 皖禾迷迷糊糊的听着,不禁有了困意,像是在责怪她早上起的早了。 妙洁眉眼温柔,将皖禾抱了起来,房中特地重新燃了栀子香,味道他很喜欢,每每入睡时他都会点上,宁神安眠。 妙洁解开了皖禾的衣裳,看着皖禾恬静的睡颜,唇落到了皖禾额头,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他是抖的,一路向下,鼻息相对,再落就是唇了,妙洁停住了。 心跳的厉害。 盯着皖禾良久,终是没动。 出去一人把剩下的牛乳茶喝完了。 “妙洁,主子可在?”银花来唤,妙洁出去行礼,“主子睡着了。” 妙洁刚刚说完璟尧就来了。 “小禾儿在这儿?” 妙洁扶礼,“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许是睡晕了,来奴婢房中说了两句话,就睡着了。” “睡着了?”璟尧笑着质疑。 “回皇上,正是,皇后拉着被子就睡了,奴婢正要去跟银花姑姑说呢。” 璟尧进去,只见皖禾躺在床上,神态安宁,被子果真严实盖着的。 皖禾不睡觉不踢被子已经是善意了,拉被子?呵。 璟尧盯着妙洁,唇角温和眼神冰冷,“你看着倒是脸生。” 妙洁低头不言,璟尧捏了捏眉心似在想,转向银花,“她是谁?” “新…” 银花没有说完璟尧就打断了,一步步走向银花,弯腰看向了微微低头的银花,幽幽的说道:“若是说谎,朕会重罚,即便皇后护你。” “陈列送的,因是边疆那边来的,娘娘就留下了,平日说些趣事,再无旁的了。” 银花跪下回话,话音刚落,璟尧的脸冷的吓人,嗤笑一声,传人将妙洁压了下去。 妙洁愣了一下,弥留之际看了还在梦中的皖禾,镇定的跟着侍卫走了。 药性本就不大,也只有半个时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了,璟尧刚把人抱回万合宫,皖禾就醒了。 “我怎么在儿?” “小禾儿还想在哪儿?” 璟尧仔细理着皖禾稍微凌乱的绒发,眉眼温柔,眼中带着疑惑。 “我没出去吗?” “没有,小禾儿不是说等我回来一起用饭?这一回来小禾儿就睡着了。” 难不成做梦了?皖禾疑惑。 地牢昏暗,换上囚服的妙洁没有狼狈,倒生出一分脱俗,美人无关衣裳,即便是披着麻袋也是美的。 璟尧站在牢门前,桂花糕嚷声叫唤。 璟尧扬了扬眉,得意道:“皇后已经同意杀了你了。” 妙洁依旧温温的笑了笑,似乎并不意外也不觉伤心,向璟尧行了礼。 “你可知我为何要抓你?” “奴婢不知。” “奴婢?那群狗东西,这腌臜事做的真是熟练,给母后就算了,皇后也是他能想的?” 妙洁吃惊璟尧竟一下就猜出来,至于说道太后竟习以为常,都是当今皇上是个只按着性子杀人的暴君,没想,他都是知道的,倒不算糊涂了。 “奴婢不懂皇上说什么。” 璟尧勾了勾唇角,璟尧的唇色很好看,用皖禾的话来说八成是偷抹了她都唇脂,微微低头,看不清眼中情绪,只能看到那上扬的唇角在暗色中扬起好看的弧度。 “非要朕让人把你裤子扒了?” 璟尧抬头,扬了扬眉,眼中已经不耐烦了,好在唇角还是残留敷衍的笑意。 妙洁缓缓收回笑容,“皇上真是幸运,做尽了坏事,身旁却一直有皇后娘娘陪着。” 璟尧冷声道:“你对皇后做了什么?” “奴才对皇后做了什么,皇上去问皇后不是更快?何须听奴才贱言?” 妙洁虽然承认自己身份,嘴上还是较着劲的。 璟尧缓缓收回笑容,长舒了一口气,幽幽感叹道:“朕真是善良,本还想让你多活些时日的呢 ,皇后再如何,也不是你能想的。” 璟尧走了,妙洁趁机唤狱卒,想让他传信给皖禾,可地牢中的人都是璟尧的,不是一般大牢,自然落了空。 万合宫。 “银花,我真的没有去妙洁哪儿?” 银花低着头摇头,皖禾起身,银花激动的拦住了,“主子,您要去哪儿?” “我明明记得我去见妙洁了,我去问问去。” “主子!” 银花拦住皖禾。 皖禾觉察不对。 地牢中,污水坑娃,黏糊糊湿漉漉,空气中都觉得布满污浊的东西,人在里面不由得会落到人身上一样。 “主子安。” 见到皖禾后,妙洁恭敬的行了礼。 妙洁往后退了退,“主子莫要进来,免得脏了脚。” 妙洁的头发全部散了下来,妙洁生的英气,是一直不辨雌雄的美,甚至可以说更偏向男子气概些。 妙洁浅浅的笑了笑,眉眼温柔,“主子,安。” “璟尧是为何?” 皖禾疑惑道,妙洁像是早日璟尧说皖禾已经同意杀了他,不禁露出笑意。 “奴才有事求您。”妙洁跪在地上。 “奴才的弟弟在烟雨楼,主子心善,救他出来吧,那地方不是好归处。” “可是陈列故意安排你来,有阴谋?”皖禾迟疑道。 妙洁脸色稍显得歉意,却还是努力露出笑容,“主子,奴婢屋中还有些画,昨夜画的,您定会喜欢的。” “你原本想做些什么的?” “都是些腌臜事,好在奴才没有来及动手。” “奴才求主子,救救奴才弟弟,主子心善,定不会拒绝奴才的,就当奴才这些日子给主子逗趣的报酬了,如此奴才也安心了。” 皖禾转身走了,身后传来了戏曲声,微哑的声音难掩空灵。 第45章 行刺 皖禾一回到宫中就看到璟尧在内室等她了, 银花跪在地上,一侧是侍奉的宫女,皆战战兢兢。 她还未说话, 璟尧便恼声质问道:“小禾儿去瞧他了?” “好好的人被你关了, 我还不能去瞧瞧了?” “不过一个贱民, 小禾儿对他就如此上心, 再留几日,小禾儿是不是就要把朕忘干净了?” 璟尧背过身去, 一副等哄模样。 皖禾叹了一口气,倒了一杯茶递到璟尧面前, 算是道歉了。 璟尧攥紧手, 犹豫着,掂量着,没有接。 皖禾想着妙洁曾经的僭越之言也猜出了七七八八,大概是秦太傅要对璟尧不利,也是她疏忽, 为了一己私欲留了个祸害, 璟尧恼也不为过。 直到妙洁死, 皖禾还是不知这其中真正意图的。 “妾身有一事,要求皇上。” 良久皖禾说了一句。 璟尧脸上带着歉意,也恼着皖禾称他为皇上, 在皖禾这儿, 他从未拿自己当过皇上,即便有时恼了, 也只是在告诉皖禾他身为帝王,需哄着他才是。 璟尧不自在,又不肯立马服软, 只是微微软了语气拉下脸子不自在的说:“你说便是。” “妙洁的弟弟在烟雨楼,妙洁有罪,她弟弟无辜的,且救了,在宫中做了差役吧。” “他求小禾儿的?” 皖禾默认。 “和他一路的货色,死了才好。”璟尧恼又怕皖禾再对他如此生疏,闷声嘀咕着。 “幼子无辜。” 秦太傅府中歌舞升平,他是璟尧的舅父,太后在位时是如日中天,即便太后去了,如今遍观京都,怕也只有他家滋润些了。 “父亲,璟尧把妙洁关起来了。” “不慌,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秦太傅一脸淡定,该慌乱的怎么也不是他们,不是吗? “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 璟尧去烟雨楼要人,秦太傅为免事端连忙将人送去出,尤其在知道妙洁已经被自我了断后。虽然秦乐因为这事还恼了一番。 陈列一夜间就吓病了,像是头次给官员行贿偏偏被抓到了。如今妙洁死了,死无对证,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璟尧托着腮盯着桂花糕,“皇后可说了什么?” 桂花糕摇了摇头,他刚刚去送些膳房新做的吃食去万合宫。 自那日说罢,皖禾已经几日不曾理他,即便他晚间过去也是由着身子不适,已经歇息,即便妙洁这人不是他杀的,他本是这样想的,可妙洁自己了断了,也不算他的事了吧。 “人已经给她找到宫中了,她怎么还恼。”璟尧苦闷的说。 “皇上,不如叫将军府的人来和皇后娘娘说说话,娘娘这整日不见人,别把自己憋坏了。” 璟尧许了。 陈列刚刚缓过些劲儿,魔怔一样跑到了秦太傅府中。 “太傅,太傅您得救救我,这主意可是你出的。” 陈列也不避讳,直接当着面就说了,秦太傅脸色阴沉,“您在说什么胡话,人是您送的,我不过随口一句,您可不能满口胡言啊。” “太傅,我嘴笨不会说话,可…您得救救我啊,这妙洁突然死了,还说那妙洁是男子,听闻皇上因为这事还可皇后恼了,这要是兴师问罪,我这是跑不了的。” “您救救我。” 秦太傅扬了扬手,让管家送客,陈列急了,威胁道:“您要是不救,我就拉着你一起。” 秦太傅虚了虚眼睛,冷笑一声,“你!都说你傻,我怎的没瞧出来?” 陈列跪在了地上,“太傅,您救救我吧。” “我儿出去喝茶时,和朋友闲聚,说隆太公小世子对圣上可谓恨极了,反正隆太公府已经倒了一半,你自个儿瞧瞧吧。” 说完就背手离开。 闹闹嚷嚷的秦乐也有所耳闻,猫着腰整好遇见了迎头出来的秦太傅,假假的笑了笑,“父亲,你怎的知道是隆太公小世子?” “你那点脑子都想在美人身上了,能想到这些?” 秦乐讪讪的笑了笑,秦太傅冷声告诫道:“不许告诉隆太公小世子,不然被拉下了水,没人救你。” 秦乐练练点头,这危急性命的事,他自然谨慎。 璟尧蹲在秋千上,秋千笨重荡不高,璟尧蹲着还算稳当,低着头盯着地上的影子微微漾着。 “皇上,陈列来请罪了。” 妙洁的事已经了却一段,因为皖禾原因,璟尧无暇问及这送人来的陈列。 璟尧从秋千上跳下来,“呵,朕不找他,他倒是自己来了,正愁着气没出撒呢。” 陈列低着头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直接跪下行礼了,好在真的是璟尧来的,璟尧被陈列逗乐了,大步上前,陈列见到璟尧的靴子后头已经低俯到了地上。 “这是作何?” “传闻妙洁是男子,臣听后茶饭不思,臣不知实情,臣不知。” “是吗?可妙洁却是计谋着什么,人又是你送来的,不知?似乎说不过去啊。”璟尧幽声道。 “回皇上,臣就想表表心意,好让皇上皇后记着臣的一分心,这人还是臣逛花楼的时候,隆太公小世子说的一嘴,臣就给寻来了,臣真的什么都不知啊。” 陈列哆哆嗦嗦的说完,陈列声音很大,璟尧听的头疼,烦闷道:“回去吧,朕知道了。” “多想皇上大恩。” 陈列没想这般侥幸就逃过一劫,激动大声说着,璟尧撇了撇嘴。 “皇上要是有什么能让臣效劳的地方,臣定当竭尽全力。”陈列补充。 陈列刚刚退了半步,璟尧却突然出声,“这样,隆太公小世子的事,朕就交给你了,如何?” 隆太公小世子本就是陈列找的替罪羊,陈列巴不得这事揽到自己身上,连忙答应。 秋猎的日子定了,到这日璟尧要带人去狩猎的,最好再由璟尧猎回一只梅花鹿,寓意下一年福禄安康。 璟尧自然是没本事猎的,他马术并不好,曾因骑马从身上摔下来,差点被马踩死,自哪儿后,璟尧就不敢一人骑马了,即便是有,一旁也需得有人牵着。 璟尧特去唤皖禾,毕竟将军府的人来后她已经肯和他说话了。 “回皇上,主子和将军府嬷嬷学下棋呢,如今正在兴头上。” “哦。”璟尧低着头,一脸失落。 今日姜琊非叫她进宫和小姐说说话,说前些日子小姐说无事定是安慰,不然璟尧何须大费周章的叫他们来宫中,定是有事逼小姐。 老嬷嬷看皖禾盯着已经出去的桂花糕,出声道:“小姐有心事?” “嬷嬷,我本觉得璟尧是个恶人,后来觉得他本性也不是那么坏,再后来,人人都于我说他是个坏人。” “那小姐现在呢?” “我也不知道。” 她本不想想的这般多的,重来一次的时候她仅仅只是想的安稳一生罢了,不想璟尧性子这般敏感,不想自己会顾及这般多。 “皇上可有难为小姐?” 皖禾摇了摇头。 又是这句,璟尧看起来对自己很不好吗? “那小姐若有机会在外面生活,无需顾及其他,小姐可会?”嬷嬷试探道。 这也是姜琊突然对她说的,不说别的,她自然是希望的。 皖禾暗了暗神色,能活命的话,她自然会想想的,不过她总觉得像是命运的轮回效应,出了宫就走上了经历过一次的轨迹。 “嬷嬷,这进宫不由我,如今这既然已经来了,下面如何,就让我自己来吧,你们莫过担心了。” “璟尧性子虽然难了些,待我还是好的。” “小姐,您想想,前些年头,除非将军回来,您那次不是一年才有望回去一趟?每每眼巴巴着不想走。”话说一半老嬷嬷就捂住了鼻子,将眼泪逼回去。 “嬷嬷,一棵树,本来是在林木中,这刚刚冒新枝就被挖到了家门口,等到根叶繁盛的时候,突然感慨束缚了它,再给它移走,这能不能活还是两码事呢,嬷嬷说呢?” 嬷嬷缄默了。 “你们无需愧疚,让父亲也不要。” 虽然见父亲次数少,可每次见面看到他眼中的不是欢喜,是歉意,像是欠了她什么一般。 “小姐活的比奴婢们通透多了。” “嬷嬷,璟尧许你们随时都能来看我,若是我想你们了,传一声就好了。” 嬷嬷低头应下。 璟尧骑在马上,一旁桂花糕牵着,到了林间深处的时候,一直梅花鹿已经被绑好扔在了前方,璟尧令桂花糕去捡,就打算回去了,若不是祖宗定下的规矩秋猎时帝王需列一只鹿,他定不会来的。 他对这些本就不感兴趣,再说感兴趣的人没来。 璟尧正要掉头回去,一支利箭却从身后飞来,由于璟尧动了,箭落到了马身上。 马受了惊,璟尧死死抓住缰绳,还是不免被摔落在地上,地上枯枝荆棘,划伤了脸。 “救驾!”桂花糕对着林口方向大喊。却被黑衣人劈倒了。 桂花糕拼劲力气抱着黑衣人的腿。 璟尧从地上爬起来,连连后退,也顾不得脸上的伤了连忙发出信号,一个全脸都带着面具,只留眼睛都人提刀紧逼。 “我是皇上,杀我,你便是死罪。”璟尧故作镇定的说。 面前的人似乎听不见,刀抬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惊慌,忽然嫣然一笑,脸色平静挑眉道:“朕的甲兵来了。” 黑衣人微微侧脸,璟尧趁机逃跑,刀落到了背上,白衣显色,尤为红色。 甲兵声音渐进,黑衣人直接用刀逼近璟尧脖颈,璟尧死死撑着,原本白皙的手指已经被血色染透了,脸上的血滑到了唇上,璟尧漫不经心的舔了舔,和唇色融为一体,牙齿上沾了几分,慢悠悠道:“再不走,死的不知道是谁了。” 刀刃子已经陷紧掌心,直到一根羽箭飞了,黑衣人才被迫离开。 璟尧滑倒地上,手上已经血肉模糊,脸色惨白,是被吓的。 似乎也顾及不到疼了。 太医连忙帮璟尧处理伤口,背上的上伤尚轻,手上的,若是再几分力气,这双手怕要废了。全程璟尧没有出一声,只是愣愣的发着呆,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出来。 皖禾听闻璟尧被暗杀,连忙出门去迎。 璟尧脸上脏兮兮的,有血也有泥,脸色也不好看。 “小禾儿,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璟尧将皖禾揽在怀中,声音委屈。 皖禾回抱,听到璟尧吸了一口凉气,这才觉察,璟尧这大氅外已经隐隐透出血星子。 第46章 不是一个品种也能聊…… 到了万合宫, 太医又重新帮璟尧处理,一是伤口又渗血了,二是刚刚情况紧急, 粗糙了些。 “那群贱民, 真是片刻不得安息。”璟尧皱着眉的看着手上的伤口。 “奸臣需整治, 良臣需安抚, 母后任人唯亲,这朝中早该整治一番了。” 皖禾在一旁帮太医的忙。璟尧像是个纸老虎, 不断的露出獠牙,好让人惧怕, 却频频有人试探伸出利爪, 总有一天会被人抓破的。 璟尧后背小臂长的伤口,包扎完后连衣裳都省下了,手上也被缠了一层又一层,整个人显得笨拙的很。 颤了颤睫毛,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流了太多的血, 唇色都变成了粉白色。 太医走后, 璟尧抿了抿嘴,轻声道:“小禾儿说的是,我会处理好的。” 皖禾叹了一口气, 要说璟尧比起以前确实是变了很多, 像是蹒跚学步的人在尽可能的走的快些。 “小禾儿,我好疼, 背和手都好疼。” 璟尧眼睛里水盈盈的,像是真的疼的不行了,可刚刚太医在的时候他可是一声未吭的。 “小禾儿, 太医好像结没打好,是不是要松开了。” 皖禾上前不放心的瞧了璟尧的背。 璟尧算是疤痕体质,除了那被包扎好的地方,周围依稀可以看到旧痕,他肤色偏白,自然更显眼了。 不过包扎好的地方却是没有异样了,得出结论,璟尧乱说的。 “可有抓到行刺的人?” 皖禾没有揭穿璟尧。 “没有,来人不多,听到甲兵来了后就走了。” “小禾儿,我们莫要说他们了,听着心烦。”璟尧皱着眉头一脸拒绝。 不光璟尧受伤了,桂花糕也有,虽然黑衣人不至于想杀了他,可由于他阻挠,也是受了伤的。 到了吃饭的点,璟尧做到桌子前,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转向皖禾,“小禾儿,我吃不了饭了。” 这是摆明着赖上她了? —— 将军府处的一侧偏殿里,荼靡烧着一壶热酒,他本想远离西娆,眼不见为净,免得每每看到母亲就想到皖禾一脸苦楚,奈何在途中救了一群被拐卖的孩子,寡不敌众,辗转下到了边疆处。 在知道将军竟是皖禾父亲,便嘲讽了一句,身为将军拿自己女儿换前程,竟还这般心安理得。 这便被关押入牢。 被关了快一月才放他出来,忽一日言道,让他领一队士兵回来,探探情况,等他将军中事宜处理还便来。 他们这群人来了后打探璟尧兵力,寻探璟尧路径,这模样,很难不让人他想,秋猎他也是不忍放过那好机会。 “荼靡,你可受伤?” 糯糯猫着腰推门进来,将常见的药酒放在一旁,她可是打听了一圈才知荼靡住在偏殿,抱着刷好印象的心里这才来瞧。 荼靡看着糯糯,他见过,毕竟看着两张神似的脸,怎么都会记住的。 “有说怎么罚我吗?” 他是跟着士兵一起来的,他擅自行动,差点让他们一群人暴露,大概会有罚吧。 “你又没做错,为何要被罚?” 荼靡多看糯糯一眼,要取璟尧人头这件事连他生母都忌讳,他记得她不过一个丫鬟,竟会说出这般话。 “本就是,璟尧无德,京都在他手中也是亡而已,有能者任之。” 糯糯欣喜坐到荼靡身旁,“你可是来刺杀他的。” 荼靡没有回话,糯糯却激动道:“定会成功的。” 良久荼靡才问道: “何以见得?” “我会看相,你有帝王相。” 荼靡被逗笑了,这个他没想过,只觉得璟尧实在不称这帝位。 “那个…我帮你,全力帮你,你以后若是成了大事,可要记着我的好。”糯糯别有用心的说着。 荼靡也便随口应下了,毕竟这可是他少有的认同者。 岳将军家中乃世代忠良,派人回京都探测璟尧行踪,已是僭越之行。 “你想如何?” 老者随意的说着递给岳阳一双碗筷。 “我不能辱了老祖宗的脸,可也不想牺牲了自己骨肉。”岳将军痛苦道。 “每每回去,我都不敢看她眼睛,生怕看到一丝怨恨。” 老者叹了一口气,“如今天下,即便在外头嫁别人未必是个好去处,瞧瞧京都的糜烂之风,那个是个好去处?难不成你还想养一辈子?” 饭菜已经摆好。 “若她愿意,有何不可?” “养在这儿黄土飞天的地方?” 岳家军不言,老者:“听闻皇上已经开始着手整治,且观望一番,莫要莽撞了。” “我不是怪皇上无德,只是她不喜欢的话…我还是想随她心愿,无论怎样还是她恣意些的好,难不成你还要我听一遍,我是用女儿换前程?” “那样就好,你好好于皇上说,切莫动怒,这天下可经不起折腾,先帝好战,平日里少不了征战,在位时可是苦不堪言的,莫让人捡了利。” “是了,而后及位就大肆铺张?太过极端。”岳阳语气不好道。 老者笑而不语,他虽然只见过璟尧和太后一次,却觉得,这外头传言怕有掺假,一个吃个糕点都要瞧人脸色的人,又怎能让人相信所做之事都是任性妄为之举? 如今璟尧掌权不过半年之余,还需再瞧瞧。 殿中燃着暖香,一侧的书都被染了气味,璟尧坐在卧榻上,惨白的脸回复了些血色,眉如墨画,眼睛黑白分明,微微虚着眼睛,看向了桂花糕,“你觉得谁敢这般大胆?” 桂花糕摇了摇头。 璟尧捧着被包扎严实的手,笨拙的转着茶杯,茶雾扑面而来,璟尧的睫毛颤了颤,“你信陈列的话吗?” “瞧着那日模样,不像是哄骗的。”桂花糕回道。 璟尧抬了抬眉,低着头抿了一口烫茶,低声道: “去唤隆太公来。” 隆太公憔悴了些,恭敬向璟尧行礼,“臣参见皇上。” “爱卿快快起来。”璟尧殷切的说着。 “皇上找臣所谓何事?” “爱卿,前些日子陈列好心送了个人进宫,可惜出了问题,这朕还没来及去查,他进宫说这事和隆太公小世子有关,朕无法,就让他给朕个交代了。” 璟尧暖意的笑了笑,“这事爱卿可知道?” “臣在宫中还不曾听闻。” 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无法插手,也因这事他整日忧思。 “爱卿上座吧,陪朕喝喝茶,整好,这茶刚刚减了烫气。” “臣谢恩。” 璟尧用那双笨拙的手去给隆太公沏茶,说白了就是用岌岌可危的小拇指拎着茶壶,用一直僵硬的手捧着。 隆太公连忙行礼。 轻抿了一口,“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目光落到璟尧的手上,璟尧不以为意的说:“害,还不是秋猎时候,被畜牲伤的。” 对上隆太公稍微疑虑的目光,璟尧懵然的对上,“太公,朕也不是故意针对你,这不是孩子心性,刚刚及位时迷了心窍,如今以茶代酒,请太公原谅。” 璟尧把茶往前推了推,见隆太公一脸疑惑,璟尧委屈道:“朕这手捧不起来,还请太公受了这杯茶吧。” “臣不敢。” 隆太公不知道璟尧卖的什么药,只静观其变。 “太公,小世子和朕的事就算过去了,您说呢!” “臣谢恩。” 隆太公跪在地上,璟尧满意的笑了笑继续道:“那您和陈列一起审查小世子,也算朕一时糊涂如今将功抵过?” “皇上大恩,臣铭记于心。” 能让他为儿子平反,自然是好事。 隆太公刚刚转身璟尧就收回了笑容,整个人清冷了几分,到人出门璟尧转向桂花糕问道:“朕刚刚可虚伪?” 桂花糕:…… 在璟尧的注视下,桂花糕硬着头皮道:“情真意切。” “没有再改进余地?” 桂花糕抿了抿唇,“皇上贵为天子,即便示好也可以不用笑的这般殷勤。” 主要是吓人。 璟尧把盘着的腿伸直,眉毛紧蹙,“快来扶着我,我动不了了。” “皇上,太医嘱托,您还是趴着伤口养的快些。” “嗯,你把我扶回万合宫,我就趴着。” “鸟呢?找来没?” 璟尧今日一早就要寻鸟,说是皖禾宫中的鹦鹉太闹腾,夜间吵的人睡不着,要换个安静些的东西。 “来了。” 桂花糕示意,一旁的宫女提着鸟来了,是用银丝编制成的笼子,鸟通体暖橙色的,像是被霜打完了的柿子,璟尧饶有兴致的俯着身子盯着,轻快道:“这鸟倒是漂亮,比那个五彩斑斓的鹦鹉好看。” “这唤什么名?” “回皇上,这是芙蓉鸟。” 用这个来换皖禾的鹦鹉定是可以了。 璟尧兴冲冲的把芙蓉给皖禾看,皖禾果然喜欢,直到璟尧提了那只鹦鹉后就变了脸色,“璟尧,你都赏我了,哪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小禾儿,那只鹦鹉太吵了。” 他和皖禾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就有人插话了,还奈何不得。 “银花去把鹦鹉放的远一些,再把这个新的安个去处。” 合着是两个都要。 “这样总行了吧?” 璟尧被扶到了床上,俯身趴着,在听到鹦鹉聒噪的声音和自己刚刚带来的鸟在互相对话一般的声音,脸不由得黑了几分。 他特意选叫声小的,本来跟着他来也是个安静等我,怎么不是一个品种也能聊起来。 第47章 蹭饭 隆太公得了璟尧的准许, 立马就去了陈列哪儿,虽说这不是他唯一的儿子,却是唯一的嫡子, 从小宠着大的。 “隆太公。” 陈列照例行礼, 隆太公敷衍的回了, 陈列莫名心虚, 没想皇上会放隆太公来参与这件事。前几日的庆幸早就抛之脑后。 “可否让我瞧瞧犬子?” “自然。”陈列敷衍的笑了笑。 牢房里小世子单独关着,整个人趴在草席上, 牢房阴冷,小世子是穿一件单衣, 上面还有因为刑法还有伤。 小世子听了动静下意识的往后缩着, 看到隆太公后,脏兮兮的脸上露出的高兴,往隆太公哪儿爬,“父亲,您快救救我。” 这连站起来都不行了。 陈列看出隆太公脸色不好, 连忙道:“太公您可莫恼, 我这也是例行公事。” “您诬陷我儿, 随后逼供认罪?”隆太公怼回陈列所谓的公事。 陈列收回笑容,“不敢。”犹豫道:“太公,您不能因为他是您儿子就谋私吧?这样有负皇上信任啊。” “自然。” 隆太公咬牙切齿的回道。 夜色正深, 陈列换了个衣裳, 从后侧角门出去了,秦太傅的府中小厮无奈, 受不住陈列软磨硬泡,得了令后连忙叫人进去了。 “贤弟,你这半夜的, 何事这样匆忙?” 秦太傅脸色不悦,还是敷衍了陈列。 陈列连忙将头上的的遮掩拿下来,紧张道:“太傅,皇上派隆太公和我一起处理此事,这可怎么办?您不是说皇上这就是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怎的皇上又出了这出?” 秦太傅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许是皇上受了伤,在宫中无聊,想玩闹一下,何须如此担心?” “你且兜住了,等皇上无聊了,自然就不会问及此事,也就过去了。” 见陈列还是一脸愁绪,秦太傅嘲讽道:“前些日子让你直接用刑法处置了小世子,谁想您还有个菩萨心肠,这能怪得了谁?” “这皇上把事情交给我,要是人死了,事毕怀疑,我不是想让他自己认下,再说,小弟是信太傅所言非假这才敢这般的。” 秦太傅冷了脸色,“瞧瞧,这还不识好人心了?给你说的那些话,确实是犬子闲聊时说的,我还能故意陷害人不成?我和隆太公小世子可没有愁。” “小弟也只是把疑虑说了,没有半分怪太傅意思,太傅莫气,还请太傅点播,小弟下面该如何是好?” “且拖着,撑着就是,隆太公能有什么法子呢?等皇上过了好奇劲儿,就行了。” “对对对。” 暖灯尽燃,一派祥和。 璟尧的头发刚刚绞干,说来璟尧的头发和皖禾的很像,细密只是略黑些,因为自来都是竖冠头顶,如今洗后稍有曲折。 身上的衣裳已经脱下,只剩下被包扎的布,头发垂下,盖住后背的伤,比皖禾还要明艳几分。 皖禾从汤池中出来,脸颊熏红,璟尧凑过去,端这棋子,唇角含笑,“小禾儿可愿和我下一盘。” 内室暖意习习,璟尧和皖禾皆白衣而立,犹如画中人。 皖禾这才想起自己用下棋这个借口敷衍过璟尧,要说这棋,她还是在冷宫的时候学会的,那时太无聊了,也没有吃食,每每璟尧还会来轰炸,整日担惊受怕的。 “小禾儿黑子。” 璟尧将棋子放到皖禾怀中。 她可不曾知道璟尧会下棋,居然还要逞能让子,皖禾挑了挑眉,一脸小傲娇,接过了。 璟尧的棋和他性子很像,处处皆是戾气,只注重进攻,只是攻势猛进,一时间她竟只能防守,忽然找到了突破口,皖禾微微抿嘴压抑眼中得意,毕竟面前的璟尧紧皱眉头,她可不好太开心才对。 “你让我一子,这般已是很好。”皖禾安慰。 璟尧一脸幽怨的看着皖禾,“哦。” 一副你看我好骗吗。你说话靠谱吗。 皖禾忍住笑意,指尖轻落,步步为营,棋局才反转大半,忽然间像是被围剿了一般,如同自投罗网,皖禾忽觉阴谋,却已经无处落子。 皖禾刚刚想恼璟尧是不是故意的,发现他痴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却又不是在看她,准确的说是衣服。 “你看什么?”皖禾歪着头,稍稍疑惑。 璟尧抿了抿唇,“小禾儿的衣裳开了。” 皖禾胸前交领的衣裳少系了一根带子,应该是手臂下的,从腰侧处微微松散。 皖禾会意,这是她不好系的那根带子,以前为了睡觉舒适她也懒得系上,如今竟这般显眼? 皖禾低头,怀疑的盯着自己胸前凸起。 再次抬头的时候,整好碰上了璟尧的下巴,皖禾捂着额头,“你怎么过来了?!” 璟尧欺身而上,眼睛中的干净分明不知何时没的。 璟尧身形比她高些,加上男女力气上的悬殊即便璟尧伤着的,这压着她她也是推不开的。 她脸憋的滚热,手中原本握住的一颗棋子如今也掉落了,强撑着岔开话题道:“璟尧你不许耍赖,莫瞧自己要输了就要悔棋。” 璟尧按住皖禾的手腕,低声温柔道:“我明明是好心,担心小禾儿输了哭鼻子。” 随后视线落到皖禾松散开的衣裳处。 “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璟尧目光移到了皖禾脸上,目光纯净,像是询问自己看法对不对。 皖禾的脸红的滴血,咬着唇道:“你都这般还要折腾,想来这伤还是轻的,明日的饭自己用。” 璟尧微微低头,鼻息相对,没皮没脸道:“那今天的,小禾儿可不许耍赖。” 夜色渐深,只听屋中人言轻喃。 一遍一遍唤着皖禾的名字,似来低过这些天的思念。 翌日一早万合宫就唤了太医,璟尧的伤口渗血了。 自荼靡擅自行动后,他们从边疆回来的一行人,就小心了行踪,暂在将军府。 糯糯带了糕点来,放到了荼靡面前,“你是为了皇后才行刺的皇上?” 糯糯虽然早就知道皖禾是荼靡的白月光,可想着自己才是和他走到最后的人,一时不爽。 “有一点,不过璟尧那恶人,人人诛之。”荼靡露出一侧小虎牙,眉眼温柔。 只是觉得,她那样美好的人,不该委曲求全了自己。 “没想你还有夺妻之好。” 糯糯故意找茬说。 “你莫要胡说。” 荼靡严肃警告,他也不知为何,虽然见皖禾次数不多,每每提及却总有悸动。 “你觉得我与她像吗?” “她胆子可没有你大。”荼靡笑道。 “就是不知你做这些她可领情,若是到时候怪罪你坏了她的锦衣玉食就尴尬了。” 她可是听老嬷嬷说,皖禾无意出宫,按照正常剧情,皖禾早该和荼靡私定终身,被抓回宫后不久便过世身亡,这时荼靡来到京都悲极生恨,这才和那些想造反的人混为一流。 还有一点,当皖禾过世不久她就被璟尧那个变态抓入宫了,她可不想再受一次屈辱。 如今看来,她倒是不能冒然弥补剧情偏差了。 陈列还是不如隆太公老辣,瞧着隆太公的模样,事毕要将小世子救出来,陈列的证据根本经不起推敲,眼瞧着就要把小世子罪名洗脱,没想小倌管里的一人竟说出了秦乐,他想起秦太傅曾经说过他听到的那些混账话是从自己儿子口中得知。 小世子被放了不要紧,重点是放了他,那么他就得进去,便揪着秦乐不放了,反正只要秦乐作证,想来他是可保安宁的。 再说,又不是他主动说的,秦太傅应该怪罪不到他身上才是。 提到秦乐,小世子脸上出现不悦。 “你别乱泼脏水。” “小世子这般激动作何!”陈列故意说。 “难不成您还真的谋划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见小世子情绪激动,隆太公连忙说:“关押牢房去。” 陈列得意,“太公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心虚了?” “既然提到了证人,那就得寻证人去,劳烦您去请了。” 说完便负手退下。 秦太傅乃是皇上舅父,想着皇上对太后尊敬,隆太公不由得蹙了蹙眉,到底是自己儿子,刚刚小世子模样,八成是真的有事了。 明明前些日子皇上已经把事情交给陈列去办,却突然叫他参与,难不成是想看他忠心? 陈列那人,想来皇上是相信他和妙洁的事关系不大,倒是秦太傅,就是一只老狐狸,秦乐拿儿子当枪使的事可不少。 想着便入了宫。 大殿之上,隆太公在地上跪着。 璟尧在听了隆太公的禀告后,面色严肃,愣神良久才饶有意味的说道:“是吗?” “回皇上,臣不敢乱言。” “嗯,污蔑朕的舅父,这罪名可不清的哦。”璟尧喃喃叮嘱。 “皇上明察。” 隆太公跪地俯首。 璟尧扬了扬手,“太公也累了,先去歇歇,给朕些时候,定还小世子青白才是。”桂花糕从一侧将隆太公扶起。 隆太公走后璟尧换了衣裳,玉冠束发,华服加身,眉眼隐隐的有着一丝戾气,好在眼神纯净压了几分。 也让人放下戒心。 璟尧去了秦太傅哪儿,没有通报,去的时候秦太傅府中正在准备午饭。 “舅父可愿赏朕一杯羹?”璟尧扬声。 “皇上言重,来人,快去备碗筷。” 秦太傅一时惊讶,连忙行礼。这声舅父,璟尧可是有些日子没喊了。 第48章 是不是虚 “舅父, 你家的菜肴甚是美味,比宫中的好吃多了。”璟尧吃的津津有味,像是好久不曾吃饭一般。 秦太傅和秦乐并做一排, 璟尧坐在主位上, 这还是璟尧推脱良久坐的。 “皇上若是喜欢, 臣把厨子给皇上送入宫。” 秦太傅放下碗筷, 行礼说道,璟尧将口中的菜咽下去, 喝了口茶,顺了气才道:“哎, 怎好夺人所好, 舅父,现在是私下,你无需拘束,不必唤我皇上,敞开了吃就是。” “臣不敢。” 璟尧放下手中筷子, 一本正经, “舅父, 您可是朕的舅父,您再这般,朕可要生气了?” “不知皇上今日所来可有事?” 璟尧看向秦乐, “怎的没事就不许朕来讨一口饭吃?舅父不是这般小气的吧?” “自然不是。”秦太傅连忙道。 桂花糕顺着璟尧意思加了一块肉, 到了嘴边璟尧又让放下了,一脸愁绪, “害,其实朕有事要与舅父说说,以前母后在时朕还有个人说说话, 出出主意,如今就朕一人孤零零的,委实孤单。” “乐儿,先下去。” 秦太傅发话道。 等人走后,璟尧连忙道:“还不是陈列和隆太公小世子的事,烦死了,怎么都不是,这个皇帝坐的烦死了,舅父,您得帮帮朕。” “依着证据来便是,皇上想臣怎么帮?。” “舅父有所不知,这事牵扯到舅父了。”璟尧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着。 秦太傅僵硬的笑着,反问道: “皇上认为呢?” “朕自然不信,不然怎会来舅父这儿?若是舅父喜欢,只要舅父提,朕还能不给舅父这皇位坐坐?” 秦太傅咽了口唾沫,依旧道:“臣不敢。” “舅父,这除去母后就您疼朕了,朕自小无不见父不见母的,现如今可只有您一个亲人了,您瞧瞧,这些个伤,有人要杀朕,小时候还有母后护着,现在母后去了,朕那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璟尧说的情真意切。 “皇上安心,臣在一日必护皇上一日” “那陈列的事,您觉得谁是凶手?” “隆太公小世子对皇上素来不敬。” “哦。” “舅父,您当给朕个面子,既然隆太公说到了秦乐,您就让他去做做样子,总不好引起不公。” “这是自然。” “舅父,朕这个皇帝当的真是心累,您可得多多帮朕,若是那天烦闷了,您也好及时接受。” 秦太傅瞪大双眼,璟尧却说着认真。 璟尧还带了一些回去。 到了大殿,璟尧失落的坐下,揉了揉眼睛,“不是他?” “皇上说什么?” “这伤不是秦太傅做的,还以为能找到些好玩的,白高兴一场了。” “皇上,隆太公小世子的事?” “随他处置去,反正人都已经死了,谅他们暂时不敢,也好分散一下他们注意力,别老盯着朕。” 桂花糕不得不说,他可是好久没见璟尧这般殷勤,这还是只有太后在位的时候璟尧才会这般巴结秦太傅。 璟尧似累了,瘫在了椅背上,悠扬婉转的自问道:“猫抓老鼠,呵,谁有这样的好兴致呢?” 万合宫。 “皇后娘娘,后日便有雪。” “果真?” 皖禾高兴的鞋子都没穿,连忙要去寻璟尧,银花将钦天监送出宫门,要回去时,桂花糕匆忙赶来。 “你来作何?”银花疑惑。 “镯子。” 桂花糕暖暖的笑着,将从外头买来的镯子递给银花,只当兑现她曾经的讨要。 镯子品相很好,很素净,若是伺候后宫妃嫔想讨个这个不算难事,但是他是在御前侍奉,他又不是个会收礼的,就难了。 “何时出的宫?” “没有出宫,托采买公公买的。” “难为你还记得。” 银花要带桂花糕却突然阻止了,认真道:“姐姐,这带上就不能后悔了,即便是悔了,奴才也是不允的,姐姐想清了。” 银花挑眉,“还还真得想想才是”,说着将镯子收了起来并没有带。 桂花糕幽怨的盯着银花背影,怪自己多嘴也觉得庆幸,矛盾的很。 银花连忙给皖禾梳妆。 “璟尧,后日有雪。” 皖禾直接推门而入,璟尧听的汗毛倒竖,缓缓抬头,淡定的吩咐去备上护手暖炉。 次日一早便出发了,一向是赖床的皖禾醒的出奇的早。 璟尧的伤还未好透彻,加上他本身怕冷,裹上大氅像是个移动的加厚版雪人。 枫林的叶子呈现出泥黄色,染了些肃穆的味道。 有了上次的枫林遇害的事,璟尧增加了很多暗卫,就连这次外出都没有声张,却还是不放心,时时刻刻的拉着皖禾的手。 到了傍晚,一旁的溪水已经结冰了,皖禾拉着璟尧的手,璟尧在岸上,皖禾试探的往下滑,用脚尖去触碰冰面,磕了几下。 “硬的。” “快下来瞧瞧。” 皖禾猛地一拉,璟尧顺着坡竟直接下来了,下意识的抱紧皖禾,“冰面还没结实,我们先…先上去。” 看着璟尧慌乱到舌头打结的模样,被逗笑了,“你怎的胆子这般小了。” 璟尧黑着脸顺着皖禾腰间的软肉就掐了上去,冷声道:“回去。” 皖禾把璟尧带上去后还想自己下来,被阻止了。 璟尧倒不是真的怕冷,只是儿时贪玩被太后罚跪雪,整个人冻成了冰窟窿,太后才作罢,自那儿后,璟尧冬日就很少出屋,也畏寒了些,初时严重的时候,即便头上冒汗也还要填炭火,后来渐渐的才好。 “璟尧,你好没意思,允我来玩,一点也不尽兴。” 皖禾被璟尧抱在了怀里,宽大的大氅将她盖了个严实,到了屋子里的时候头上都闷出汗了。 “你滑进去怎么办,让人瞧瞧后,明日结实了我们再去。” 璟尧不在阻拦她便从璟尧怀中滑了出来,璟尧也揉了揉手。 璟尧的手虽然表面无碍,已经将布拆了,可太医说还需仔细着,否则怕是有病根的。 “那晚上我们做什么?”皖禾少有失落的问道。 璟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弯腰和皖禾视线齐平,别具他意的说道:“自然不会让你闲着的。” 皖禾心领神会,推了璟尧一把,谁曾想璟尧这般不经推,连退几步,竟顺势倒下了。 她转身走时听到, “桂花糕去烤肉了,呆会吃肉。” 皖禾这才消气,去将人拉起来。 “那明日下雪,你便在屋里呆着吧。” “我多穿些便是,无碍的。” 她可想不出璟尧还想怎的多穿些,早就听闻,每逢冬日,他宫中炭火最多,衣裳也是最为厚实,就是这般他也是不愿意出门的,本来以为传言,自他多住在万合宫后,现在烧的碳灰比她最冷的时候都多。 这附近有个小村庄,这烤肉就是从猎户哪儿买来的,虽然自己也带了,但总不如这野味鲜美些。 猎户是个独眼,长相凶悍,家中还有一个孩子,听闻母亲早死了,猎户也没再娶,说是怕后母虐待孩子。 糯糯拿着进宫令牌,却被告知皖禾不在宫中,不由得失落。 糯糯本想进宫,有些话她要和皖禾说着,既然皖禾没有按照剧情死了,她也无需进宫,那她的事只要皖禾做了,想来也是一样的吧。 篝火暖人,枫林中的气候比京都要冷得多,璟尧穿着大氅抱着暖手脸色还是惨白色的。 “你且回去,等烤好了,我拿给你。” 璟尧没有硬撑着,缩着头,恨不得缩道大氅里头,玉冠束发,露出的耳朵被冻的微红,轻应了一声就随着桂花糕回了屋子。 屋中早就燃了炭火,璟尧入屋后就跑到了炭炉旁,连大氅都没来得及脱下。 “主子,换个暖手吧。” 璟尧换过,拖着凳子窝坐在炉火一旁。 “姐姐。” 一个穿的像是小棕熊的孩子突然冒出来,银花认出这正是那猎户的孩子你,那猎户虽然长的凶悍了些,对这孩子却是宝贝的很。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姐姐,我给你送柿饼吃。” 孩子猫着头看到了皖禾,见皖禾回看她了,又缩了回来。 “过来。” 皖禾唤着。 “不要,爹爹说,你们都是坏人,不能和你们说话。” “既然是坏人,你和她说什么?” 皖禾不服气的指着银花。 孩子脸红憋急,像是被打脸了不好意思,将头埋进了银花怀中。 “银花,过来,不许理会他。” 皖禾孩子气故意较真。 “呜呜呜。” 看上孩子哭了,皖禾假笑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求助的看向皖禾。 “主子,奴婢把他送回去,免得他父亲担忧。” “好好好,路上小心些。” “娃娃就是烦人。”皖禾抱怨着。 一侧侍女将烤好的肉端到皖禾一旁。 “皇后娘娘,肉烤好了。” 皖禾拿到了屋中,走到火炉旁, “璟尧,我是不是跟你呆久了,也变得凶了?” “小禾儿哪里凶了。”璟尧宠溺的揉了揉皖禾脑袋。 “刚刚我把人家娃娃吓哭了。” “这里哪儿来的娃娃?” “旁边村庄的,银花下午去哪儿买的野味。” 璟尧受了暖气整个人好了很多,起码脸色好看了些,整个人也不僵硬了。 屋中碳灰烧的很旺,皖禾没有丝毫冷意,甚至觉得热,看着璟尧穿的暖融融的,像是枯枝裹了一层棉花,成了…蒲公英。 被自己想法笑到了,调侃道:“璟尧,你是不是虚?” 璟尧黑着脸,盯着皖禾,口中咬的一口肉还未嚼碎。 第49章 养育之恩 一夜后, 银树满眼,雪白满地,枫树泥水色的叶子上被铺了雪, 只露出边角, 像是个雪夜中行了夜路的老人。 雪花还时有时无的飘落着, 不大不小。 夜间皖禾听到声响本想出门看雪的, 却被璟尧夜间枫林野兽多给吓住了。 皖禾一早便起了,雪光下, 格外的静,皖禾用手滚着雪球, 小手通红, 扬言的要给雪人做个脑袋,璟尧睡眼惺忪的,猫着头不愿出门,观望良久才全副武装的站到雪地里。 雪的温度似从脚心传来,抱着护手都不顶用了, 璟尧走到了皖禾一旁, 一个雪球也顺势飞来, 落到了大氅上,看着璟尧下意识缩头的模样,皖禾放声大笑, 本就想吓吓他的, 得逞了自然开心。 璟尧像是一只被吓坏了鹌鹑,幽怨的看了皖禾一眼, 让一旁撑伞的小公公站在了皖禾方向的一侧,免得再受波及。 他想不明白,这种冰凉凉的东西, 有什么值得欢喜的。 一暗卫来临,说有事要奏,璟尧便走了。 “皇上,将军派了一批人来京都。” 来了人,却未通报。璟尧的神色暗了暗,手指敲打着暖手。 他行刺后边让人查是谁,不曾有丝毫马脚,只是觉得要抹了他脖子的刀很眼熟,而这种佩刀的人只有将军府的,还是军中的人。 “去好好查查,别是什么人冒充的。” 璟尧脸色凝重,假笑叮嘱。 将军一家世代忠良,加上皖禾在他这儿,不会才对。 快到晌午的时候皖禾才回来,头发上的雪花化了,湿答答的腻乎在头发上,手像是红虾,兴师问罪的落到了火炉旁的璟尧脸上,“璟尧,说好了出去,合着你就出去站一下啊?” 璟尧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随后便将皖禾拉到了面前,将皖禾抱在怀中,凑到皖禾耳侧轻声道;“小禾儿,母后曾言,说你厌极了我。” 怎的提及了这事,她以前是和太后说过,自己不愿见璟尧,让太后帮帮她,后来璟尧是减少来的次数了,难到太后把实情告诉了他? 可现在可是死无对证。 “自然是假的,即便说了也是你惹恼了我。” “那小禾儿现在呢?” 璟尧理了理皖禾凌乱的头发,头放到了皖禾后脑勺,不等皖禾答复便按了下去落到了唇上。 她的唇被撕咬的生疼,便捶打到了璟尧胸前,他的伤还未透彻,听到一声闷哼后就放开了她。 璟尧的唇上沾了几分血色,像是唇脂只涂了一半。 “小禾儿,不许离开我。” “母后已经走了,朕不想孤零零一个人。” 恐慌感充斥着全身,即便真想还未明了。 皖禾还没来及恼火,璟尧反倒可怜巴巴的盯着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璟尧似乎有心事,唯一的好处是没有阻碍她玩。 不日他们就回了京都,这次没有铺张通告,自然不能久留,银花要去和那个猎户的孩子告别,顺便带些野味回去。 那孩子确实讨喜,虎头虎脑的,嘴又甜。 “你叫什么?” “元宝。” “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可能得好久了。” 银花摸了摸元宝脑袋,从袖口中拿出一个荷包,给了猎户,只当买那些野味的钱。 猎户从荷包里拿了几个碎银,“这些就够了。” 说罢就要令元宝回去,银花偷摸着将荷包塞给了元宝。 皖禾趴在一侧的窗户旁,恋恋不舍,雪已经化了大半,已经能见到些许人气。 璟尧揽着皖禾的腰将人带到了怀里,帘子落下了,眼中只剩下了璟尧。 要进一步的时候皖禾慌乱的阻止,初闻人事后听闻女子产子九死一生,很疼很疼,在宫中她自来都是让用避子药的,她怕璟尧知道多想,所以早早与他说了,加上太医说她年岁不大,晚些时候怀子好些,璟尧也就准了。 “没备药。” 皖禾红着脸说。 皖禾的衣裳松散,裤子已经被解开了,落到了脚踝处,人被璟尧的大氅包的严实,璟尧捏了捏皖禾的耳垂,疑心问道:“小禾儿真的只是怕疼吗?” 她当然,皖禾拧着眉,点头。 顺势打掉了璟尧耳垂上的手。 璟尧露出了得逞的笑,这模样分明像是报复她用雪砸了他的,耳朵上的危机是没了,腰间却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 也不知道璟尧是信了还是没信,瞧着不像生气模样,因为唇角是带笑的,可眼睛里却没有笑意,纯净的白干净的黑,如今却是像是不可见底的漩涡。 她自来知道璟尧性子多疑,脾气也不好,只是待她似乎…还好,有时候甚至觉得像个任性的孩子,尤其是在如今的接触中。 “裤子。” 皖禾示意璟尧这模样可见不了人。 见皖禾窘迫,璟尧露出笑容,柔声安慰道:“旁人看不见的。” “那也不行。” “穿了到宫中还得再拖一遍,太累了。”璟尧无赖道。 皖禾经不住璟尧调侃,脸顿时红成了血色,璟尧很少开玩笑,即便说了也是情欲后少有几次 ,她那时可以装作听不见,现在脸皮子薄的她又羞又恼。 “不让你来。” 那就是自己来喽,璟尧似乎被皖禾的条件所诱惑到了,放了手。 到了万合宫的璟尧,恣意的脱了大氅,半躺在床上,殿中无人,璟尧目光赤露,看的她十分不自在。 皖禾脸红的滴血,似不想被看笑话了一般,大大方方的解了衣裳。 娇声轻溢,殿外无一人敢进。 “皖禾,你滋味真好,以前就不该听母后劝诫才是。” 低哑的声音魅惑,皖禾闭着眼睛只当没听见,听不懂。 回到京都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如今天已经蒙黑,皖禾还没有起。 冰凉凉感觉很舒服,皖禾睁开惺忪睡眼,见到璟尧后抽回被钳制住的手,哑声道:“你做什么?我不要了。” “别动,涂药。” 璟尧晃了晃手中的药给皖禾看。 他自然不想相信那行刺的人是将军府的,更别说是军中的人,心中又忍不住怀疑皖禾是否知道些什么,即便他不想去怀疑,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吵架一样,引人头疼。 “偏殿阴凉,雪还未化,我让他们堆了个雪人在院子里,可要瞧瞧?” 旁人说璟尧性子喜怒无常,她还不信,现在总算见识到了。 “不要。” 皖禾抽回胳膊,抱着被子,滚到了另一侧。 吃饱喝足的璟尧还是好说话的,拿着药好生哄着。 隆太公小世子的事如今已经一团糟,秦乐被牵扯了进去,本想找璟尧讨个说法,本来就是璟尧打了保证,他才敢让儿子去的,没想璟尧竟出了宫,上下大点问了好半天才知道璟尧去了枫林。 若不是担心璟尧怀疑他窥探行踪,他早去请见了。 晚饭的时辰,秦太傅来入了宫。 “还请皇上明察。” “朕听晕了,不就是让秦乐去说个话,怎的还被扣了起来?”璟尧疑惑。 “还不是他们为了开脱,拉我儿下水!”秦太傅气愤。 “哦哦哦。” 璟尧连连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懵然。 “舅父想朕如何?”璟尧一脸诚恳道。 秦太傅刚刚张嘴,璟尧连忙嘱托,“舅父,别让朕太为难,也不能让人有流言蜚语的说朕明目张胆的偏袒,其余的…舅父随便提。” 秦太傅把刚刚长好的嘴闭上了,他就是来求璟尧放人的,牢房哪里是他儿子能呆的地方,这也不行哪儿也不行,他说个屁! “舅父,您有事就说。” 秦太傅压着怒火道:“皇上,臣想知道乐儿什么时候能回家。” “这弄明白了自然可以回家。” “隆太公那老不死的,死咬着乐儿。” “舅父放心,朕这就召见隆太公,还舅父公道。” 璟尧眼神切切,询问秦太傅可还有事,秦太傅像是被欠钱要不回来一样,行了礼退下了。 璟尧不过是一只纸老虎,太后离世随后突然膨胀,以为能呼风唤雨,这出了事才发现还需讨好他们这些大臣,说的过去,尤其对于璟尧这个做了十几年的傀儡来说。 秦太傅并未多想。 半个时辰后,隆太公来了。 “臣参见皇上。” “爱卿快快平身。” 宫女从一侧将璟尧吃了大半的糕点撤下,换上新的。 “这小世子的事情可顺利?” “臣有负皇恩,秦太傅傲气凛然陈列竟然能将人请过来,想来他们关系并不一般,臣还在周旋。” “不不,爱卿言重,您是救子心切,朕也不过顺水推舟。” “那皇上唤朕来所谓何事?” “朕的好舅父来逼朕了,这不刚刚走,朕才想传你来问问情况。” “臣谢皇上恩情。” 璟尧敷衍的笑了笑。 等人走后,璟尧打了个饱嗝,将杯子里剩下的半杯蜜茶喝光。 回到万合宫的时候,璟尧已经睡着了,还特地把他被子都卷走了。 璟尧浅笑着,松了松皖禾被子,“盖这么多,可要热坏的。” 万合宫的碳火素来是最为旺盛的,用璟尧的话说,这要是脱衣服,冻着了皖禾可怎么办。 “璟尧,你若再如此荒唐的欺负我,我就自己去冷宫。” 她身子现在还疼,涂药都不便。 “怎么忽然间这么大气性?” 璟尧微微歪着头,配上无害的脸,显得不知所措。 皖禾拉着被子缩到了一角,委屈道:“我瞧着,早晚我怕都会死在这皇宫。” 璟尧的脸兀的沉了下来。“不许胡说!” 她若死了,他岂不是孤身一人。 璟尧拉着皖禾露出的脚,拉到了眼前,认真又戏谑道: “都说养育之恩大如天,皖禾,是朕养的你,你还未报恩呢。”不能死的。 就是这骇人的眼神,似乎能将人吃了一般。 皖禾吓的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怎么了?”璟尧再次柔声问道。 皖禾恼屈用力踢了璟尧一脚,趁着不意璟尧也没防备,直接打到了脸上,璟尧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皖禾愣了几秒,就把自己埋被子里头了。 第50章 准备大婚 一早糯糯来求见, 她记得糯糯不喜宫中才对,他们也没什么交情,不知怎的突然来访。 皖禾打发侍女下去, 糯糯这丫头素来口无遮拦的, 免得惹了是非。 皖禾没有叫糯糯行礼, 唤着她过来一起用茶了。 糯糯对于皖禾的蜜茶还是欢喜的, 比那些茶叶泡的可口的多。 “瞧你也不甚喜欢宫中生活,怎的一副不愿意离开模样, 难不成是舍不得这富贵荣华了?” 糯糯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好在皖禾和糯糯不是第一次见, 还算适应。 “许是吧。” “今日怎的你来了?”皖禾问出疑惑。 她自然是有话来说的, 按着原本的剧情,皖禾就是她的位置,自然要做该做的事,为这她可是求了嬷嬷好久,才得了令牌。 “我做了一梦, 通前世晓来生, 诡异的很。” 皖禾一脸疑惑, 糯糯道: “我梦见你,应该是你前生吧,你前世刚刚及笄就死了。” 皖禾震惊, 她是重生的, 所以才知晓,她是如何得知。虽说有时思想不受控制, 可自她从西娆回来以后就好了很多,头疼的毛病也没有再犯。 “你在说什么笑话?”皖禾僵硬的笑着洋装听不懂的样子。 “也对,你又不知道自然也不会相信, 就是太真实了,我甚至觉得那不是前世,是今生我没喝孟婆汤,才一一记着的。” “比如,梦中你和西娆荼靡相爱。” “荼靡不是西娆王的公子?我与他不过一面之缘而已。” 皖禾记得,她从西娆回来应该没有惊动他人才对,那时,糯糯似乎在宫中,莫不是听了什么流言蜚语。 “我不知道,梦中你是在冷宫里死的。” 皖禾握紧茶杯,喝了口茶,“你怎么知道的?” “都说了梦见的啊,不然也不会特地来跟你说,只觉得奇怪,一切像是真的一样。” 糯糯可没那么傻说自己是穿书者,那样她还不得被抓起来,说是鬼力乱神。 “也可能是我梦魇了,不知怎的梦见了这些个。” 皖禾镇定下来,一副好奇模样,“后来呢?” “那我说了,你可不许跟皇上说,那样我定会被他杀了的。” 皖禾点头许诺。 糯糯凑近皖禾悄声道: “后来璟尧死了,荼靡作为新帝登基。” 皖禾手中的茶杯落到了桌子上,茶水撒了一地。 糯糯连忙收拾,没想皖禾反应会这么大,只是震惊没有一点气恼?她性子也太好了。 璟尧死了…那她是不是也会死。 “这…这只是我的梦,你也别放在心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的东西。” 糯糯可不敢笃定的说,生怕被当做了怪物,古代的人不都是信鬼神的?她越是敷衍想必他们也就越在意多想。 糯糯唤了一声,银花进来看到后,连忙问皖禾有没有伤着,皖禾摇了摇头,银花将桌子收拾一下。 “无事的话,我就退下了。” 糯糯见皖禾过于吃惊,也不好一时刺激,就想着先回去,下次再说这个事情,积少成多,她就不信皖禾不会不相信。 糯糯离开,皖禾拉住银花,神色略显得慌张。 “银花,你去查查,荼靡可还在西娆,再看看西娆兵力多少。” “好。” 糯糯说她喜欢荼靡,那是她没死之前,现如今她几乎没和荼靡说上半句话,难不成她即便不是病死在冷宫也得被亡国?终是逃不了一死。 璟尧下了朝后就来了,皖禾正对着鱼缸发呆,没注意到,璟尧才身后拥过皖禾。 皖禾吓了一跳,眼中铺满的忧伤还未散去,被璟尧看了个干净。 “怎的了?将军府的人来后就这样闷闷不乐的?若是不喜,以后别不让他们来了吧。” 璟尧故意的说着。 “不是,说玩笑呢,谁知糯糯说了她做的噩梦,怪吓人的。” 皖禾安慰自己,糯糯说的半真半假,也许照着前生都是真的,可如今已经乱了,皖禾自己安慰自己。 “陪我用些饭吧,有些饿了。”璟尧还抱着皖禾将身上小半的重量放到了皖禾身上。 璟尧拿了块糕点。璟尧上朝是不用饭的,若是议事时间长了,免不了饿。璟尧吃相很好,饶是他再饿也不好让人觉得匆忙,这可是挨打不少才练出来的,璟尧小时爱来她住处也是可以蹭些吃食,太后自然不明做出显眼的惩戒,所以这饿上几顿是最为常见的。 “西娆兵力比京都如何?”皖禾眼睛圆鼓鼓的睁着,试探问道。 璟尧将口中糕点吃完道:“西娆民风恣意,享安生之道,不是好战的,小禾儿怎的想起了这个?” “就是好奇西娆王妃一人,竟撑得起一片西娆,想来也是为厉害人物,可母后在的时候不是瞧了一次,模样倒是温婉的很。” “本就是特地挑了个安逸的地方给他们养老用的,用不着需要什么谋略,不过能被西娆子民称颂,却是有几分本事的。” “小禾儿,不如写封信给父亲吧,父亲好久不曾回京都了。”璟尧随意的说着。 璟尧不喜她可将军府的人多有走动,现在不禁让将军府的人自由出入,还让她写信。 “在想些什么?” 璟尧突然靠近,近到可以看清他的瞳孔,皖禾往后撤了撤身子,睫毛颤了颤,“你怎的忽然这样好了?” 璟尧眉眼含笑,“小禾儿是在抱怨我对你不好?” 皖禾摇头,头上的步摇都乱了分寸。 璟尧揉了揉皖禾的脑袋,柔声道: “只想小禾儿想,我什么都会给小禾儿的。” 皖禾上手捏了捏璟尧的脸,“以前都不给捏的,这时候可以吗?” 璟尧一脸黑线,她被人欺负捏了脸,不敢欺负回去就算了,竟要捏他的低过,没轻没重的,以为他是发面馒头一样。 “看看,这才说的话就不作数了。” 璟尧按住皖禾的手,配合的宠溺道:“小禾儿想捏哪儿都行。” 为了朝正面方向发展,皖禾无趣离开,不再说这个话题。 —— 福倚是妙洁的弟弟,在宫中作为侍卫培养的,也算脱离了虎口,福倚自进宫后就自毁了容貌,如今半边脸带着白色面具,面具上什么都没有,如同他只有一半脸一样。 他年纪小,不能有自己住所,所以是跟着宫中太监一起的,只不过百日里会去武场。 福倚勤奋,武场里头的老师父很喜欢,璟尧没有过多关注过这件事,日子也算恣意。 皖禾脑中一直在想糯糯的话,做了几日噩梦,脸色憔悴了不少,尤其在知道荼靡不在西娆。 想着,皖禾唤糯糯进宫了。 糯糯本就想再找个时候进去,没想皖禾主动寻了她。 “你说巧不巧,荼靡来了京都,竟和梦中的都一一应上了。”见面后,皖禾还未开口,糯糯就神秘兮兮的对着皖禾耳朵说了这个。 “真的?!” “我…我那日去买吃食,瞧了一眼。” “你见过他?” “我梦中是一袭黑衣,这也看不真切,我就偷偷去寻乐画像。” “你还梦见了什么?” 糯糯没想皖禾竟这样容易相信。 “还梦见…你死后璟尧新纳了一个妃子,整日虐待,那妃子心怀记恨,暗中帮荼靡。” “不过如今你好好的,可见是梦罢了,不过荼靡又来了京都,真真假假的,我也不知道。” 糯糯烦恼的砸了砸脑袋。 “没准你可以做那个妃子的事,反正你还活着,整好和那个妃子的位置对上了。” “对!这样就说的通了。” 糯糯自言自语理着思路。 后来意识到身旁还有皖禾,瞪着眼睛道:“要不要我帮你寻荼靡,是问问他来京都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见皖禾犹豫,糯糯小声嘀咕,“那你要是按照梦中发展,即便你不做最后可能难逃一劫的。” 言外之意不是再次死在冷宫,就是和璟尧一起亡国。 “我有些不舒服,你先下去吧。” 糯糯正以前这几番话下来皖禾应该会同意才对,如今竟逐客了。 糯糯行礼默默退下。 皖禾越想越骇人,哭了。 璟尧进来的时候就瞧见皖禾苦的眼睛红红的,鼻尖红红的,躲在柱子后,双手抱着膝盖,惹人心疼的很。 璟尧蹲下,用帕子沾了皖禾的眼泪, “将军府的人又说梦事吓你了?” 毕竟这人刚走。 皖禾眨了眨眼睛,将眼睛里存留的眼泪挤出来,璟尧被皖禾的这个举动笑到了,柔声道: “以后若是要提梦事,小禾儿赶快将她们谴走,这样就听不到了。” 换句话,看鬼片在遇到鬼之前先把电视关掉。 “没有,最近…朝堂可安好?”皖禾闷闷道。 璟尧席地而坐,面相皖禾,“好,他们忙着呢,无暇来挑朕的刺。” “我们会亡国吗?” 璟尧愣了一下,唇角带笑哄诱一样,“小禾儿想让亡吗?” 皖禾摇头,璟尧起身拍了拍衣裳,将皖禾抱起。 “膳房出了新菜,去尝尝。” 皖禾吸了吸鼻子,璟尧拍了拍皖禾的背,低声在皖禾耳畔轻语道:“恶人活千年,朕应该算不得好人吧。” 皖禾靠在璟尧怀中,顺便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擦了个干净。 “还有几月我们就要大婚了,小禾儿是不是该准备些东西?” “准备什么?” 东西那些嬷嬷们不是自从她出生开始就准备,这都这些个年头了,还没有备好? “那些嬷嬷来报的,小禾儿去瞧瞧便是。再说小禾儿身形长了些,自然要改动一下。”璟尧别有深意的说着。 第51章 好甜 糯糯说的是梦中事, 就算说的是前世,也只是前世了吧。 皖禾不断的跟自己说不要乱想,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没有跟荼靡扯上关系, 再过几月等她及笄了, 就能打破前世的事情了。 这几日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心中不由得担忧,又做出什么荒唐事。 毕竟以前她头疼时做的荒唐事不少, 随便一件都在挑衅璟尧,像是要赶着送死一样。偏偏太医瞧不出症状, 她隐约的想要想清楚, 头只会更疼。 后来从西娆回来一趟便好了,她也就没有在意。 皖禾晃了晃脑袋。 “娘娘,选那个?”嬷嬷再次出声问道。 皖禾随便指了一个,瞧着宫门放了几本书到箱子里不由得好奇问道: “那是什么?” “回皇后娘娘,现在还不到时候, 等您大婚前夜, 奴婢们会给娘娘一一讲述的。” “哦。” 皖禾厌厌算罢, 没上心。 “娘娘是个有福气的人。” 皖禾挑眉来了精神,“福气哪儿呢,你好好与我说说?” 皖禾这副挑刺的模样倒是有些和璟尧相似, 嬷嬷愣了一下, 温柔笑道:“旁人为这皇后宝座都是争抢破了头,我们娘娘打出生就是有了的, 可不是福气?” 见皖禾撇了撇嘴没有回应,嬷嬷又道:“皇后娘娘,试试嫁衣?” 几日余皖禾没有再召见糯糯, 甚至说以后让嬷嬷来陪她说些体己话就好。 糯糯本以为可以激起千层浪的事情像是石头沉入了大海,没了音讯,一时心急,她瞧着荼靡自那日擅自行动后就被看的死死的,他本人也仅仅是看不惯璟尧做派,是没有心思称帝,似乎那日行刺也只不过气愤一时冲动所做,难不成需皖禾死了才能推动剧情? 就算死,也得等帮完她才是,她可不想进宫被璟尧那畜牲再折磨一次。 糯糯不肯抹了心思,缠着嬷嬷带她一并来了宫中。 皖禾见到糯糯后,看了眼银花,“你和糯糯去那些糕点去吧。” 银花行礼后要引糯糯走,糯糯皱着眉头往后退了退,撒娇一般道:“皇后娘娘,我好不容易来一次 ,还想和您多说会话呢。” “糯糯和皇后娘娘很投缘呢,时不时在府中就会提及皇后娘娘,老奴和银花姑姑去吧,您和糯糯说会话。”老嬷嬷眼睛笑眯到了一起,说完就走到了前头示意银花带路。 皖禾见躲不过,没给糯糯眼神,自顾自的喝着茶,糯糯挪到皖禾面前,眼睛切切盯着皖禾,“皇后娘娘,我有个不好的消息和你说。” “那便不用说了。” 见皖禾似乎没了那日紧张,眼珠子打了一个圈,带着哭腔道:“就是奴婢的梦…好像成真的了。” “你还不知道吧,荼靡人已经在将军府了,若是你不帮他,将军府的人就没人能活了。” 皖禾拧着眉将手中的茶放下,力度有些大,茶水洒了出来,溅到了桌子上,冷声质问道:“你不是说是梦吗?!” 糯糯一副无害模样,怯生道: “可就这几日,真的,我可没骗你,不信的话呆会嬷嬷来了你问荼靡可在府中就是。” “怎么是你来说?”皖禾虚了虚眼睛,声音带了怒气。 “将军府的人不想连累皇后娘娘,我…你就当我贪生怕死就好了。”说完就抹了眼泪。 皖禾自嘲道:“你怎么知道本宫不是贪生怕死之人?非得顾及了你们?” 糯糯一时间忘记了哭,皖禾虽然自幼离开将军府但是感情却是深厚的,她又是纯善之人,不该舍己为人吗? “可即便你帮荼靡,不仅将军府的人活不了,他到时候再和你牵扯上关系,依着皇上多疑性子,您,还是难逃一劫的。”糯糯小声嘀咕着。 皖禾一时恼极了,将茶杯扔到了糯糯身上,泼了一身,糯糯惊呼出声皖禾才回神,愣愣的道了不是。 糯糯擦了擦身上的水渍,有些不快,还是柔声道:“其实也不是大事,只要你拿了璟尧虎符,剩下的事交给我便是,我们都是为了能活命不是?” 老嬷嬷回来后,皖禾态度强硬,确实得知了荼靡人就在将军府。 人走后,皖禾目光空空的盯着前方,不由得害怕。 银花送了客人,见皖禾心情似乎又不好,不禁气恼以后若是再来请安,定是要问清楚要和主子说些个什么,本想着能给主子解解乏的,这下好了,不知说的什么糟心事,净引主子伤心了。 “主子,那鹦鹉聪慧,主子叫它的话如今已经能说利索了。” 皖禾还是无精打采的空视前方,自言自语道:“银花,活着真难。” 银花盯着皖禾白净的小脸认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天华宫,璟尧合上了折子,缓了口气,散漫的伸了个懒腰,前面的暗卫行礼退下。 由于皖禾每每在将军府的人来后神思恍惚,璟尧便多留意了几分,这次也就排着人来瞧瞧了。 听了汇报,稍显稚气的眼睛里跳跃着兴奋,却眨眼见就露出的杀气,声音温柔的心疼道:“他的小禾儿,他都不忍心吓的,他们真是该死。” “可…小禾儿会选择谁呢?” 桂花糕进来送吃食的时候,璟尧正碰着腮在发呆,一旁的折子还有大半未动,一时间不由得换茶都小心了几分。 糯糯一脸喜色的回到了将军府,下了马车的时候不由得亲了亲老嬷嬷一下。 “嬷嬷,我最喜欢你了。” “你这丫头。” “嬷嬷,您最喜欢谁?” “你这个小鬼精灵,这些都是跟谁学的,还是说想嫁人了?”老嬷嬷点了糯糯的鼻尖。 “我瞧着你衣衫湿了,怎么回事?” 嬷嬷问出疑虑,虽说不该怀疑皇后娘娘的,但是又怕糯糯受屈,这憋了一路还是问了。 “皇后娘娘赏我喝茶,我没接住。”糯糯稍显委屈道。 “就这些吗?” 糯糯点头,她不能说皖禾不好,毕竟将军府的人可宠着她了,即便一年也不知道回来几次。 这其乐融融的气愤被突然出现的姜琊打破,糯糯怯生生的低了头,脸上也没了笑颜。 “我有话要和你说。”姜琊一脸冷色的开口。 嬷嬷让糯糯先走,眉眼含笑,等糯糯走后瞪了姜琊一眼。 “你就不能好好说?都吓着糯糯了。” “皇后娘娘不是说你陪她说说话就好,你带糯糯去做什么?” 姜琊似没有听见嬷嬷的问题,直接忽略了过去。 嬷嬷也不再纠结,回着道:“都是年纪相仿的孩子,自然是能说到一块去的。” “你就没想想为何皇后娘娘见了几次糯糯后才说的这话?无非是不欢喜。” “别胡说,皇后娘娘心善,可没你这样整天看不惯糯糯的。” “以后不许带。”姜琊命令一般的说完,转身离开了。 糯糯脚步轻快的留进了荼靡住的地方,“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怎么了?” 糯糯扬了杨下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书中的皖禾性子懦弱,又是个心思活络的,说的难听点爱胡思乱想,想着在书中璟尧还没怎么她呢,只能把自己吓死了,璟尧那么宠她,即便就是随便撒个娇,也能活了,不过她要不死也没自己的事了。 等她帮完她,她也不会留她性命的,毕竟正主在,她这个悲催的替身就不能被人看到了,即便书中荼靡最后是喜欢上真实的她了,那也得有个机会才是。 她这几次频频施压,想来皖禾是撑不了多久的,想着每次她洋装镇定又哭哭可怜的眼神,她就想笑。 得亏璟尧后宫就她一人,不然早被人害死了。 糯糯对于皖禾从里到外鄙视一通。 夜。 较为宽敞的床上,皖禾缩在一角,发着呆,璟尧一直在等皖禾,他在想皖禾会不会来找他,来告诉他这件事,或者,来哄骗虎符。 可是都没有来。 璟尧心情颇好的到了万合宫,见皖禾愁眉不展,若无其事的端着糖葫芦,到了皖禾面前。 “新研制的,甜了些。” 皖禾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忙着婚礼的事,累坏了?” 皖禾还是没应。 璟尧自顾自的吃了一颗糖葫芦,稍带委屈道:“小禾儿以前不会藏心事的。” 是了,她幼时在宫中无所靠,太后说璟尧是她哥哥,她便真的信了,所以即便璟尧怎的不喜她,她还是愿意往他身旁凑,什么事都说,直到懂事了,知道她是皇后,是要挟将军安心镇守边境的人质,这才有了怕气躲得远远的。 死过一回教训还是有的。 “璟尧,我若生于平常之家,该多好。”皖禾伤感的说着。 璟尧愣住了,嘴中的籽都忘记了吐一同吞了下去,下意识露出讨好的笑,语气温柔的试探道:“小禾儿想走了?想留下我一人?” 见璟尧面色严肃,皖禾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我说如果,本就只想轻松恣意些活着,我这般懒散的人如今要想一堆东西,累死了。” 皖禾晃了晃脑袋,见了糯糯后脑袋更疼了。 璟尧缓缓放下不安的心,没心没肺笑道:“小禾儿与我说便是,那小禾儿就不用想了。” 皖禾看着璟尧干净的眼睛,终是没有开口,对她来说璟尧就像是一个外表艳丽的花,实际是会吃人的。 “又不是我一个人成亲,你与嬷嬷们说去,我都累着了。”皖禾娇嗔的抱怨着。 “哦 ,原是这事。” 璟尧稍显失落的应了声,再次把糖葫芦递给皖禾,皖禾这次没有拒绝,全部拿了过来,抱在怀里,一口一个的塞着。 璟尧掏出帕子擦了擦皖禾站在唇角的糖丝,试图掩盖一丝丝对皖禾愧疚,还是极为不愿意承认的那种,他知道皖禾不喜宫中,偏偏做着她会因为他留在这里的梦,就这样一直的骗着自己,直到自己信以为真不愿打破,还要逼着皖禾附和他的预期。 他不是个容易被打动的人,用他母后的话来说,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对他好还不如对一条狗好,起码狗还知道摇摇尾巴呢,可皇宫太冷了,母后送来一个这样暖和的小人,逼着他抱着,他怎会放开? 即便事后,他可以不接受了,他也舍不得放开的。 见璟尧一直擦不净,皖禾用手擦了擦,结果糊在了指尖,正当皖禾不知道手上的东西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温热。 “小禾儿,好甜。” 指尖微麻,视线在璟尧的嘴和自己的手指头间徘徊。 第52章 激将 昨夜璟尧没有折腾她, 睡了一个好觉,如果她没有做噩梦的话。 皖禾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眼睛很疼却没有困意, 最是难受, 要起身的时候压到了东西, 搁手。 是虎符, 怎的放在她床头?不由心惊。 皖禾换好衣裳,去书房寻了璟尧, 外头的天越来越冷了,说句话都会冒白气的那种, 银花给皖禾披了大氅, 大半的小脸被遮挡个严实,只露出眉眼。 乐声四起,这书房还真是热闹。 “讨~打!” 幕布上演绎的事,璟尧气愤的拿着剑指着匍匐在地之臣。 一声别扭戏腔倒是耳熟,皖禾没有通报, 直接进去的, 解开了大氅, 拨开帘子,璟尧正拿着他压箱底的皮影玩呢。 人躲在幕布后,听到了皖禾声音冒从幕后出个脑袋, 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下后一脸喜色, 轻快道:“小禾儿怎的来了?” 皖禾拿出虎符递给璟尧,“你落下的。” 这东西现在就像定时炸弹一样, 她留与不留都是一件心烦的事。 璟尧随意的暼了一眼,丝毫不在意,“小禾儿收着便是, 准是昨天想收起来却忘了的。” 扬了扬手中的皮影,“小禾儿,快去瞧瞧,师傅特地做了个小禾儿模样哦,还热乎的。” 一侧小公公递上来,果然是她模样,不过这嘴巴快咧到耳根的模样,她自懂事后就没有了! 璟尧从幕布后出来,擦了擦额角的汗,看模样是玩了一会的,一脸得意的看着皖禾手上的皮影,笑道:“是不是和小禾儿很像?师傅改了很久呢。” 是的,被璟尧威逼利诱,改了很多次。璟尧希望皖禾该有的模样。 皖禾心不在焉,犹犹豫豫的递出虎符,“这个,还是在你哪儿收着吧。” 璟尧一手抚平了皖禾皱着的眉头,一手拿回了虎符,皖禾见着虎符重新被璟尧装进怀里,又生出了可惜。 皖禾不是个怕冷的,因为璟尧怕冷这内务的大氅做的极为厚实,皖禾穿的并不多,内室炭火旺盛,外头穿的多些再穿上大氅,出去一趟便要流汗了。 比起如今一个个笨重的人,皖禾这般模样显得很好抱,璟尧心道。 璟尧被皖禾恋恋不舍的小眼神逗笑了,戏谑的凑到皖禾耳侧轻轻擦过皖禾耳廓,轻声道:“想要?” 皖禾耳朵最为敏感,不由得往后推了推,没出息的点了点头,又不禁微微摇头。 璟尧将人揽在怀中,拉近距离,心满意足的柔声道:“好。” 皖禾还不明所以,就已经到了璟尧怀中,盯着璟尧眼中渐浓的欲色,后知后觉。 显然说的不是一个事情。 “不…不要。” “嗯?” “那药太苦了。” 自雪时枫林回来,这每每送来的药都好苦,说是加了几味药,药性更为舒缓。 “好,让太医再改改。”璟尧哄着。 皖禾推开一定距离,倔强的坚守着,“这次。” “这次呢?” “不在里面。”璟尧笑的眉眼温柔,勾人心魄,皖禾愣了一下立马红了脸。 女子面若桃花,眼神渐渐涣散。 璟尧声音低哑,不断哄诱着让女子回应,似要将怀中女子刻入骨血。 事后皖禾已经累的睡着了,璟尧拿了大氅将皖禾抱在里头,将人抱到了万合宫。 璟尧神色痴迷的盯着皖禾,宠溺道:“能让小禾儿这般为难,真是开心呢。” 起码不像母后那般,丝毫不曾犹豫,不过他的小禾儿从来都是比母后好的,不然他怎么会,一点都不舍放走呢。 无需做什么,就仅仅是这样看着,就很开心的啊。 璟尧眉眼温柔,喉结滚动,唇落到了皖禾额间。 皖禾醒来后看着怀中的虎符,璟尧还是给她了,看着一点没有生气模样,她本来还猜测璟尧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故意试探她的,今天一看,倒像不是了。 毕竟她刚想要虎符,这就来了,太巧了。 此外她还有一丝庆幸。 璟尧在书房看着一早没有看完的奏折,桂花糕一脸哀色来报,“皇上,隆太公小世子殁了。” 璟尧放下手中奏折,唇角缓缓勾起,妖治鬼魅,发出低声的笑,似怕太过分用手扶着额头遮掩着,只留下肩膀颤动欲盖弥彰,片刻清了清嗓子随意道:“隆太公小世子?本就是该死的人,朕让他多活几日,还未曾谢恩,死了…那便死了吧。” 最后一句尾音上扬,透露出难以压制的喜悦,偏偏又不想被人发现。 “那隆太公哪儿?” 璟尧抬头,目光已经染了几分哀色,伤感道:“好生安抚,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大悲呢。” 只是对于这知根知底的桂花糕来说,璟尧这般,犹如猫哭耗子,假慈悲。 璟尧记性极好,读书时夫子都夸赞,当然记性好不单单在书籍上,对于这事也是如此,他又是个记仇的,一丝丝小事也能记着很久,早晚都要讨回去。 他舅父是忍不住了,这竟自己动手了,为了能给他一个交代,又不会让陈列做出什么糊涂事,隆太公小世子死了便是最好的决定。 啧啧,这回隆太公可不能怪他心狠了。 小公公要退下,璟尧出言道:“去传太医来。” 一盏茶的功夫,太医小跑赶来,在宫门口擦了擦汗才进去的。 “臣参见皇上。” 璟尧放下手中毛笔,“起来吧。” “皇后说药苦,劳烦太医再多费费心了。” “臣不敢。” 皖禾贪凉,体内带着寒气,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如今宫中就皇后一人,为了以后子嗣,他这作为太医的自然上了心,禀报后璟尧便施行了。 “皇后心思焦虑,夜间好梦,可有药解?” “自然是有的,片刻奴才就去给娘娘把脉。” “这都是女子避孕,可有男子的?” “皇上?” 璟尧冷着脸挑眉,“你好奇?” 太后连连摇头,“有是有,不过是古方还需斟酌一番。” “那就劳烦太医了,朕没有多少耐心的。” “臣定当尽心竭力。” 璟尧打量了太医一下,“若是无事太医就先下去?” 太医本在等璟尧继续,如今听了令打了一个咯噔,行礼,“臣告退。” 皖禾去了汤池泡了身子解了乏,总觉得糯糯有些怪,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像是自己说服自己一样这样非常合理。 皖禾看着手中虎符,放到了梳妆的匣子中。 银花见皖禾已经穿好了衣裳,福身行礼道:“主子,太医要来请脉,说是皇上叫来的。” “进来吧。” 太医捧出一碗橙褐色的药,皖禾下意识的往后扯了扯,可味道似乎不是那么难闻,“这药莫不是已经换了?” 她自然记得璟尧同她说了要换药的,只是,脉还没请,这般快的吗。 “回皇后娘娘,皇上同臣说了,所以这碗药已经是调过的,皇后娘娘安心。” 皖禾断了起来,试探的喝了一口,道真的不算难喝了,很像甜汤的味道,只是最后一口还是有丝丝苦味回味的。 “什么时候是先配药后请脉的了?” 皖禾擦了擦嘴。 “回皇后娘娘,臣不敢,这请脉是皇上说您夜间多梦,才请的,至于这药,皇上多次说着药苦,一直都在试着,如今也正可以用。” 璟尧怎的知道?他还偷喝过不成。 “皇后娘娘心思忧虑,要多宽宽心才是。臣再给皇后娘娘开几副安神的药。” 太医收拾东西,看样是要离开了。 皖禾捡了一个蜜饯儿放到了口中,虽然这要少了很多苦味,可余味还是苦的。 “安神的药若是苦的,就不必端来了。” “臣遵旨。” 太医行礼退下。 将军府。 糯糯盯着一筐的绣物,恼的把手上的花扔到了一旁,好歹也是将军府,都穷到要绣东西去变卖银两了,想她皖禾在宫中吃香的喝辣的也没想给家中送些银两来。真不知道她还当不当这是自己娘家。 “真烦,她不会不敢吧。”糯糯气恼着。 拿着一手好牌,居然这么怂,她不过仰仗着和她有着八九分相似的容貌,就能忽悠璟尧毁了江山,这真是本人了,竟连她不如,畏首畏尾的,即便她想要璟尧的命,也是能做到的吧。 还是说皖禾还是不信她。也对,毕竟她空口白言的,虽说皖禾看着纯净好骗,毕竟在宫中活了十几年了,再不然她就真的贪生怕死。 可明明她也已经说了,即便她帮璟尧,依着璟尧的性子,她不死也不会有好日子的。 要是不想再次遭受璟尧那疯子的折磨,她就亲自上手了,总比现在干着急好。 “糯糯,快来尝尝,这新酿的甜酒。” 嬷嬷拎着一壶酒来,见地上的帕子,捡了起来,擦了擦,哄着道:“糯糯若是不想绣便不绣了吧,嬷嬷呆会帮你就是。” “嬷嬷,还是你对我好。”糯糯抱着嬷嬷的腰,撒着娇说。 “糯糯可是无聊了?” 糯糯点了点头。 “府中的丫头你又不爱一起,我们这些老人也没精力,皇后娘娘哪儿又不能老去,所以只能委屈我们糯糯喽。” “嬷嬷看糯糯常去这西厢,难不成,瞧上那个小厮了?” “才不是。” 糯糯着急反驳,若是她不知道自己命随便嫁个人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她可不甘心随便嫁个小厮,再说,如今正往好的方向发展呢。 老嬷嬷并不知道荼靡一群人的消息,要说知道的,也只有姜琊了。 “我们糯糯瞧上那个,就和嬷嬷说,嬷嬷去给你保媒去。” “嬷嬷。”糯糯娇羞的说着。 “嬷嬷,你可不许和姜叔说我老去西厢,不然…又少不了一顿罚了。” 嬷嬷应下,揉了揉糯糯的头顶,“你别气你姜叔,他啊老古董了,不是个坏人,也不是针对你,他就是惦念小姐,惦念夫人了。” “你还不知道吧,他原是夫人嫁过来时跟来的,自然更在意些。”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般不喜她。 趁夜,糯糯鬼鬼祟祟的到了厨房,有了上次的经验,想来不能给皖禾思考机会,需要激一激才行,免得夜长梦多。 进她就是被荼靡被逼无奈,退就是荼靡也是将军的人,这是将军暗谋皇位,她就不信皖禾那温顺的性子还能不如她所想了! 第53章 阴谋 一宫女端来洗漱的东西, 皖禾已经醒了。宫女犹犹豫豫,在皖禾面前叹了一口气。 “怎的搭着个脸?” “回主子主子,将军府的人今日一早一齐病了, 皇上还派去了太医呢。” 皖禾不由紧张, “怎个说法?” “还不知。”宫女像是听话听了一半, 如今只能懊恼哑口。 这话恰好被进来的银花听到了, 银花暼了一眼,捧着笑脸道:“主儿, 莫听她胡说,我刚刚瞧了去。” “你先下去吧。”银花冷声对宫女说。 本想多养几个贴心的人, 没想这丫头看着稳重内敛, 竟这般多的鬼心思,竟想着讨赏了。 “主子,别听她胡说,这事还未明确,主子莫要听这些谗言扰心了。” “病的这般严重?都惊了皇上?” “应该也不是, 这回来的人说, 将军府的人没有让太医进门, 只说吃坏了肚子罢了,没什么大事,本没想能惊动皇上的。” 本没想惊动的, 还是惊动了。 听到这儿皖禾更是担忧了, 这分明就是荼靡给自己的下马威,示意她, 若没有按他说的做的下场。 “哦。”皖禾闷闷的应了一声。 皖禾任由银花穿戴,直到被扶到镜子前。 皖禾下意识的不去看梳妆盒中的虎符,京都的兵权都在这儿, 即便是灵渠来了人也远水救不了近火,若她送了出去,便就是置璟尧于死地。 到底一起生活了十几载,何况她还曾视他为亲人,可…将军府的人她也不能放弃的。 想到此处皖禾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她自认只想安乐一生不问琐事,不是个胆子大的,小时候遇见璟尧凶脸她都能哭上一个时辰,如今这关乎生死了,竟是犹豫这个担心那个的,倒是骨气了胆子大了。 只愿,若是她这次真的死了,别在重新来过了。 “主子,好了。” 皖禾扶了一下头上的步摇便拿了下来,放到了匣子中,从身上拿出出宫的牌子,这牌子她一直没用过,也用不上,以前生辰时向太后讨要的,可她还没踏出万合宫门呢,璟尧就知道了,也只能是念头了。 皖禾暼了一眼首饰,“银花,这是出宫的牌子,这些是些首饰,你且拿走了吧。” 皖禾神色伤感的前言不搭半语的跟银花说。 “主子是要出宫?” 皖禾安慰的笑了笑,“不是,想着你来我宫中我也不曾赏过你物件儿,瞧着每每你都爱拿这些于我装扮,想来定是欢喜的,就赏你了吧。” “主子,奴婢拿这些东西,只因只配主子好看,旁人是配不上的。” “这令牌,奴婢又不出宫门,要这些做甚。” “叫你拿着就拿着,万一那日我叫你去买吃食呢?” “奴婢…” “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 皖禾故意提着声音,倒真有几分模样,皖禾模样清冷,若是不笑那便是拒人千里的。 “你且下去吧。”皖禾软了语气。 发了会呆,翻出了压箱底的匕首,这个是璟尧接纳她时送给她的东西,只是,这个她一直不喜欢,又不好丢掉,就压了箱底。 匕首华丽,即便作为观赏物也是可以的。 她曾说,不会离开璟尧的,她可不耍赖,省的等璟尧做鬼了,不放过自己,那才是遭罪。 皖禾唤了一开始跟她说信息的宫女,让她去了趟,将军府。 宫女拿了糕点来了将军府,认真的吗看了每一个人,生怕看漏了眼。 “臣谢恩。” 直到姜琊说了谢恩这才回神,问了几句话,退下。 宫女刚刚走,原本冒着冷汗的糯糯,撒娇一般趴在了老嬷嬷身上,“嬷嬷,这些给我吧。” “胡闹!这皇后娘娘赏赐给将军府的东西。” “嬷嬷。”糯糯摇着嬷嬷手臂,这八成是皖禾送来的虎符,要是被姜琊看见,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不就些吃食?你还跟小辈争?你没看糯糯刚刚疼的那样?”老王看不下去了,见姜琊一脸冷色,老王蠕了蠕唇,“这样,我的那份给糯糯了,嬷嬷的也给你了,你就拿一块给姜伢子让他解解馋。” “这老了老了,还越活越过去了。”老王故意说给姜琊听。 姜琊气的背手而去,骂了句大老粗。 “谢谢嬷嬷,谢谢王叔。”糯糯语气欢快。 为了怕惹嫌疑,她自然也是和将军府的人一齐吃了那下药的水的,只是她喝的少,症状并不重,刚刚疼的站不稳也只是装的。 糯糯兴奋的打开糕点盒子,盒子里头糕点精致,却没有她要的东西,一时气愤,这皖禾莫不是来打探实情的?亏她刚刚装了一番。 看着单纯温善的,这不,这到了生死面前不也是这般多的心思? 不过既然来试探她了,她总要回些礼回去才是,不然岂不是让她以为他们这儿安然无恙? 糯糯翻出床底的药老鼠的药,这次得认真些才行,算是给皖禾来打探的惩戒!得死个人喽,还得皖禾在意的人才是,比如那个对她特别不好!的姜琊? 白净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渗出涔涔凉意。 宫中。 皖禾见人回来不免担心的问道: “他们如何?” “回主子,瞧着脸色蜡黄,行走无力,管家只说了吃错了东西,没有大碍。” “只是谢恩的时候一个女婢,头上冷汗站都站不稳了,主子要不还是派些太医去吧。” 皖禾摆了摆手让宫女下去了。 半个时辰,只有半个时辰,只听人来报。 “主子,嬷嬷死了。” 皖禾碎了茶杯,慌乱问道: “那个嬷嬷?!” “是将军府的掌事嬷嬷。” 那个嬷嬷是奶母亲的,因年纪大了也一直养在将军府,也是自母亲再给她每年生辰都会做长寿面的。 皖禾攥紧手心,这是下马威?还是威胁。 皖禾撑着发抖的身子,指着桌子上的盒子,声音憔悴的说:“去,把这一盒点心再送去。” 宫女疑惑,这不请太医这送点心能低什么用。 糯糯傻眼了,老嬷嬷带她很好,她还不至于胡乱杀人,她又不是璟尧没这癖好,明明她是当请罪给姜琊端去的粥,怎的会出事的是嬷嬷!难道粥被嬷嬷喝了? “嬷嬷,你醒醒啊。” 糯糯哭的一脸。 姜琊眉眼冷冽,老嬷嬷把粥先给他,他听到是糯糯送的也就放着没吃,后来嬷嬷就把粥端走了,不过出去片刻,怎会死了。 看着唇色发黑,像是中毒了。 “请大夫来验尸。” 糯糯哭的眼睛都肿了,好在她是真的伤心,姜琊并无怀疑,听到皖禾又派人来的时候,心中一轻,你们就好好查吧,等查清楚了的时候,也不能把她怎样。 再说,她真不是想害嬷嬷的,谁知道这粥怎么被嬷嬷喝了。 算不得她错。 听到皖禾送来的还是点心,慰问府中事宜,姜琊只出言安慰,说并无大事,让皖禾宽心。 糯糯在食盒的第二层,看到了虎符,一脸窃喜,果然,这皖禾还是要激一激的,这样想着,嬷嬷死了似乎也并不是毫无用处,也算做了贡献。 糯糯对着空气拜了拜,算是谢过了。 将军府中现在是混乱的,先是吃错东西府中几乎都出了问题,本不是什么大事,也少有人放在心上,现在嬷嬷去了,这才人心惶惶。 糯糯跑到了荼靡哪儿。 “府中出了什么事?” 荼靡趴着窗户盯着外头,糯糯不在意道: “没什么大事。” “将军什么时候回来?”糯糯连忙问。 “也就这几月的时候吧,自我擅自行动后,他们就不带我了,还让府中侍卫看着我,等将军回来发落呢,怎么?你是想看我笑话?” “切,我有那么狠心吗?等我我带你吃香喝辣的。” 荼靡被她逗笑了,并无当真。 糯糯现在无比舒心,一切都在朝正确的剧情发展,现在要做的就是,召齐甲兵,把璟尧那个疯子从皇位上拉下来,然后抽筋剥骨,喂畜牲!想着前世受的委屈,竟仅仅只是让璟尧轻易死了,真是不甘心!也怪自己以前太过和善。 正在批阅奏折的璟尧,笔晕染了一下,留下一个污点,笑声浅浅,在寂静的大殿里尤为瘆人。 眉眼弯弯,犹如狩猎者伪装友好,迎接猎物的到来。 糯糯动作很快,可以说是迫不及待,不过一夜的功夫,这就召集了甲兵。 京都的青石板都被隆隆作响,皖禾自然是听闻了些风声,生怕璟尧问上一句,虎符在哪儿,可璟尧并没有问,她想打探几句也被璟尧安抚,说无需挂心。 皖禾不由得愧疚。 太医安神的汤药已经研制好了,闻着还算适口。“昨夜见小禾儿没睡好,再补一会觉吧。” 璟尧端了汤药,眉眼温柔,皖禾乖顺喝尽,璟尧便出去了。 “好好照看皇后。” 璟尧浅笑叮嘱侍女,温柔的眉眼中闪出一丝阴翳,不算强烈,隐隐的却忽视不得。 转身,璟尧呼了一口气,两侧的腮鼓起,好脾气的对桂花糕轻声说道:“消息封死了,只说朕要训兵,免得那群老不死的生出别的心思。” “奴才省的。” 第54章 失控 天气寒凉, 今日更是,太阳虚虚的冒着光,半掩半遮的躲在云后, 天空呈现出灰白色, 辽阔的后园里, 草木倔强的彰显出生命的一丝生气。 璟尧身上的华服被踩了脚印, 额头处也有一个血窟窿,顺眉眼留下印在了衣裳上, 头发虽还是玉冠束发,却是凌乱的, 犹如死里逃生还没来得及喘息。 璟尧瘫坐在后园地上, 眼睛呈猩红色,像是头上的血染到了眼睛里的一般,“一群狗奴才竟敢对朕不敬!该杀。” 这是糯糯带甲兵搜寻璟尧时入眼的场景,没想,这个暴君已然被打了一番。 早在天蒙亮的时候, 便大军入宫, 皇城守卫, 早班的人未曾来,夜班的人正是一口气吊着的时候,势如破竹, 极为顺利。 糯糯感叹, 不亏是天意,顺着书中剧情, 果然容易。 这不知情的宫人见有人造反携兵已经入内,早就吓破了魂,东钻西窜, 当然还有不忘奚落璟尧的,璟尧是多疑之辈,皇城的兵将是最多的,这外敌怎会这般容易。 糯糯走到璟尧面前,挑开璟尧面前一缕散落的发丝,笑魇如花挑衅道:“没想你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啊,今日真是有幸得见。” 璟尧看清了糯糯的脸,猩红的眼睛中闪出一丝兴奋,一丝窃喜,以及剩下的趣味。 随即厌恶的往后退了退,好像再多看一眼就是污秽。 璟尧转了目光落到荼靡身上,虚了虚眼睛,语气缓慢,好心叮嘱道:“西娆的荼靡?胆子真大啊,你做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的母亲,你的妹妹。” 璟尧还未说完,糯糯从璟尧后背踹了一脚, “你这暴君人人得而诛之!” 璟尧毫无戒备的趴到了地上,糯糯居高临下,踩了璟尧的脸,脸被按在石板上,磨砂两下才算作罢。 璟尧缓缓起身,微微张口,舌头抵了低被压在石板的一侧,舒展被压扁了肉,那一侧已经微红,在蹭破皮的边缘,摇摇晃晃的站起走向糯糯。 目光阴冷,像是突然诈尸一般。 糯糯往后退了退,示意甲兵拦住璟尧。 璟尧识趣没有继续上前,脸上带着趣味嗤笑一声,低沉道:“朕最喜欢看着下贱之人像是跳梁小丑一样的作…死,然后悔不当初的跪下像朕求饶,扬声恕罪。” “那声音极为美妙,每每听着都是一番享受,于你,想必更是如此。” “狂妄自大!把他绑起来。” 糯糯瞳孔震颤对璟尧到底还是有几分惧意,狠厉的对着甲兵喝道,璟尧伸平手,由着甲兵钳住。 荼靡此时已经有些傻眼,糯糯只跟他说,刺杀璟尧,不知从哪儿来的甲兵,更不知璟尧何时已经这般模样,京都兵力竟是如此?怎会。 “主子,您要出去?您刚刚喝了药,不如休息一会吧。” 皖禾拧着眉,质问道:“外头可是出了什么事?” “怎会,没有的。” 皖禾推开了宫女,宫女要拦被皖禾瞪了一眼,便退下了,银花刚走膳房来,去拿了些吃食,想着皖禾醒了定是要饿的。 皖禾跑到银花面前,“可是出事了?”她心慌慌的。 见银花犹豫,皖禾补充,“不许哄偏我。” “外头出了些乱子,主子安心等着,皇上说了,处理好便回来。” 怎能处理好,定是荼靡带兵进来了。 皖禾跑了出去穿着寝衣。 银花在后面追着,皇上叮嘱不可外出,切不说受罚,就皖禾穿的这样单薄,若是生病了才是大事。 “还有吗?”璟尧挑眉漫不经心的问着。 糯糯一时哑语,似乎在想还有什么更为恶毒的词。 “抽筋拔骨,这些似乎还不足矣解恨呢。”璟尧玩味说道。 糯糯被璟尧激怒了,拿着荼靡的鞭子抽到了璟尧身上,一侧的甲兵就将鞭子拦了下来,璟尧唇角勾起,放笑出声。 “反了!”糯糯眼中稍带慌张的对着钳住璟尧的甲兵喝道。 荼靡见形式不对,连忙将糯糯护在身后。 “这到底怎么回事?”荼靡侧头问道。 糯糯并没有把事情告诉荼靡,虎符,闯宫,妄图挟天子令诸侯,一件都没有,只说句带你砍了璟尧狗头,荼靡以为她玩笑,见到甲兵入宫,糯糯还是敷衍而过。 只因她确信,既然是书中剧情,必当像是历史一样,终不能改变,轮回反转终会成为史册一样。犹如看了命运的轨迹,确信无疑,亦或者,她程序设置本就是如此。 “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糯糯慌张安慰,乖乖的躲在荼靡身后,从袖子中拿出虎符,伸出给甲兵看,“这是虎符,你们想造反吗?!” 璟尧不动声色的看着糯糯惊慌失措的模样,笑了几声,累了,转身慢腾腾的坐回主位,沾着血夜的手指拿起裹了糖丝的糖葫芦,格外诱人。 糯糯这才注意到,这一侧还有矮桌,还有吃食,像是看戏台一般,而璟尧不过作为一个客串,参演了一番,这个想法萌生糯糯真的慌了。 华服污秽不堪,头上的血已经干了,凝结成了血块,白净的脸没有一丝慌张,甚至可以称得上悠哉,天气寒凉,一侧公公为璟尧披了大氅,露出了一双极为干净的眼睛。 一侧脸颊被糖葫芦撑起,一脸餍足,璟尧抬头,浅笑柔声,示意着,“可要尝尝?味道不错的。” 皖禾去了天华宫,没有找到璟尧,一路问了乱窜的宫女才知晓,匆忙跑到了后园,不是她想的景象,被甲兵包围的人是糯糯还有荼靡。 皖禾气喘吁吁的跑到,惊动了这死寂的氛围。 “璟尧你可知这东西是谁给我的?” 糯糯出声,摇了摇手中的虎符,目光落到了刚刚来的皖禾身上,皖禾下意识的后退一时间摸不清情况。 糯糯眼中带笑的看着璟尧,等着这个疯子发疯,有幸还记得他说过,他最讨厌背叛来着。她记得好像因为,这个暴君生性多疑,最信任的两个人,一个想要杀了他,一个则是给他带了绿帽子,啧啧,果然恶有恶报。 “是你心爱的皇后娘娘哦。”糯糯手指向皖禾,一脸欣喜甚至可以说疯癫。 璟尧大步走向皖禾,皖禾猜测荼靡没有成功,可糯糯为何会拿着虎符,要对璟尧说这些,可无论怎样,把虎符给外人这已经是大忌。 慌神的片刻璟尧已经走到她身旁,皖禾瞳孔放大,指尖已经止不住的发抖,皖禾握起来,掩饰着,下面该是什么,打入冷宫?还是直接押入大牢,在皖禾胡思乱想的时候璟尧将身上的大氅盖在了皖禾身上。 “怎的不穿好衣裳就出来了?”璟尧系这带子柔声问道。 素白的带子在璟尧的指尖翻转,皖禾看的认真,像是如此就能糊弄过关一般。 “来人,先把皇后带回宫去。”璟尧扬声道。 “你若想杀便早杀了我,莫让人担惊受怕的。”皖禾攥着拳头,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完,没敢抬头看璟尧。 璟尧愣了一下,明白了皖禾说的是什么,微微俯这身子,实图看清那低的不能再低的小脸,没有看到,璟尧起身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在思考如何,片刻后璟尧把皖禾抱在怀中,凑到皖禾耳侧说道:“小禾儿能做到如此,我已很开心。”怎会忍心责怪小禾儿呢。 耳间瘙痒,皖禾却没动分毫,僵住了。 璟尧觉察出来皖禾的僵硬,从一旁侍女手中拿过暖手炉,放到皖禾手中,又拉了拉大氅,只出露手炉的沿儿出来,“小禾儿从未想过离开,不是吗?” 只要她不离开,他便不会恼? 璟尧黑白分明眼睛带着浅浅笑意,真诚到皖禾不得不信。 “从未想过离开?哈哈哈,她可是想着事成之后和荼靡双宿双飞的。”糯糯扬声。 “不是的。”皖禾连忙否认。 “嗯,我信小禾儿的。” “要留下看,还是回去?” 璟尧似乎真的没有多想,连她以为的暴戾都没有,皖禾目光落到了矮桌上,璟尧会意的抱着皖禾过去。 皖禾不知道的是,璟尧只有在十分害怕或者愉悦的时候才会乖顺,显然这种场面璟尧并不开心,那扬起的唇角自然,自然到不正常。 他是怕的,生怕皖禾说出不讨喜的话,他记性好,会记好久好久的。 对于在意的人他是愿意被哄骗的,自然也会骗自己,我不想听到的话那最好直接不要说出来,那样他就不会听到了。 可谓自欺欺人。 “璟尧,你敢不敢问你的皇后,心中没有一丝荼靡?”糯糯虚了虚眼睛,势必要激怒璟尧模样。 璟尧停下了脚步。 皖禾心中一惊,自看到那刻,她就不敢再多瞧一眼。 “莫要说了。”荼靡喝道。 他与皖禾本就没有多少交集,许是可怜,许是她与自己妹妹年岁差不多,许是自己一时年轻气盛,只是有些好印象而已,皖禾对他几句话都没说过,更别说皖禾对他有别的意思。 只是见的第一面便存留的好感让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听到了荼靡的声音,皖禾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些,脑袋又开始疼了。 皖禾逼迫自己不去看荼靡,她明明已经克制,偏偏这心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逐渐偏向。 璟尧并没有把皖禾放下来,皖禾窝在璟尧怀中,在糯糯说完后将头埋了起来。 她感受到了璟尧的僵硬,他还是心虚的。 璟尧脸上依旧残留浅浅笑意,丝毫不在乎的说道:“把这吵闹的人舌头割下来,免得扰人。” 皖禾拿出怀中匕首,“若是情局不是这般,本想随你一起去了的,我没想跟别人走。” 皖禾眼中一片赤城。 璟尧盯着镶嵌宝石的匕首,眼中缓缓晕染起笑意,语气轻快,再次道:“我信小禾儿的。” “皖禾!他若杀了我,将军府的解药我不会给的,她们都会给我陪葬。” 皖禾如今已经了然,虎符怕不是荼靡要的,糯糯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她自己要虎符,荼靡不过一个幌子,就连将军府遇害恐也与她有关。 皖禾拉了拉璟尧衣襟,示意放她下来。 清冷的面庞带着怒气,“你给他们下了毒?” “璟尧这个畜牲,皖禾你若顺服了他,便是助纣为虐,最后你也会不得好死。” 皖禾嗤笑一声,“你害将军府的人,便是大义?!” 璟尧神色凝重,他不满那句皖禾会和他一样不得好死,也许他会,但皖禾… 绝不会。 “果然为一丘之貉,装的一副天真善良模样,啧啧。” “你们在听她聊天呢?悠闲?”璟尧浅笑对着一群甲兵道,甲兵会意,将糯糯的舌头砍了下来。 皖禾激动,解药还在她哪儿,璟尧拍了拍皖禾手背,“莫忧,她哄骗你的。” 皖禾半信半疑,璟尧浅笑道:“看的多了,那些人说谎的表情,都差不多。” 荼靡在护着糯糯,毕竟他们一起来的,糯糯这些时日对他也是多番照顾。 “莫伤了荼靡。”皖禾下意识喊道。 她不明白自己怎会说出这话,这话无意把前面璟尧的信任全都打破。 第55章 缘由 实验室中, 红衣男盯着桌子上滴水的电脑,有种想要跑路的冲动,他刚刚把剧情纠正正要去炫耀一下, 喝口水的功夫, 回来电脑就掉到了鱼池里! 他昨夜陪妹子喝酒了, 有些晕乎, 眼镜男刚刚打电话叮嘱注意着剧情剧情,他刚刚上心看, 现在全都没了。 翻看这原书剧情,也就几页的事, 再做一遍应该…不难吧。 … 那日, 荼靡挡下甲兵,糯糯趁机刺皖禾,璟尧将人护在怀中,好在没有人受伤。 她心中有了别样的情绪,可片刻就被对荼靡的担心所淹没。 她又做错了事, 她竟为荼靡求了情, 加上糯糯在一旁火上浇油, 璟尧的脸很难看,比上辈子来冷宫看她的时候还要难看。 璟尧僵硬脸上的挤出笑容,温声道:“小禾儿心善, 可他不配的。” 她打了他, 骂了他,眼看着荼靡和糯糯被带走, 她像是突然叛变了一样,见荼靡被带走她竟哭了,像是上辈子在宫外被抓回来一样, 璟尧冷着脸,认真的给她擦着眼泪,她不知道璟尧在想什么,或许在考虑糯糯话的真实性,或许在想她是不是一直在骗他。 当时她甚至想以命相随,去牢中陪荼靡,可她是那样的惜命,她一时间不明白自己为何有这个想法。 剧情的线从每个人身上断落,皖禾也是。 传言宫中璟尧训了一次兵,性情更差了,手段狠辣,暴戾恣睢比以往更甚。 犹如画中的老虎成了真,不再是纸做的了。 他再不学做什么好人,更不再蹒跚学步妄想成为明君,他用自己的方式做着也许对的事情。 皖禾回想着书中剧情,她想起来了,她是实验的穿书者,只是出现差错才会重新来过,因为她害怕死亡,并没有按照原本设定的剧情走,改了一切。 时不时出现的头疼,大概是她原先设定剧情的干扰。 她是皖禾却也不是,毕竟她是作为皖禾而诞生的,却不会照着剧情走了。 而她以为最可能杀了她的人,在遇到刀子的时候竟把她护在怀中。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有书中的剧情也有前世的事,理了好久才理顺。 阳光顺着窗户跑进来,暖融融的,见银花端来糕点,皖禾问道:“银花,璟尧呢?” “主子醒了。” “回主子,皇上在书房。” 如今已经有小半月没来了。准确的说,每每半夜的时候会来坐会儿,随后便走了,百日里的时候还是半月前来过。 “主子的头可还疼?” 皖禾摸了摸头上的抹额,她是病了? “糯糯他们。” 皖禾还没说完,银花便捂住了皖禾的嘴,“主子,以后万万不可再提及,尤其是…荼靡。” 最后的两个字像是烫嘴一样,银花说完转身就给她断了蜜茶,“主子,润润口。” “我想去瞧瞧璟尧。” 银花犹豫了,如今的皇上和以前不同了,要说皇上以前了万合宫自来都是带着笑的,再如何对着主子都是温温和和的,自那日她跟到了后园,发生了那件事后,皇上便很少呆在万合宫了,只嘱托着让他们好好伺候。 即便来了,对主子也没有笑脸,也不说话,只愣愣的坐着,此外,这万合宫的守卫一日比一日的多,她如今出个宫门都不成的。 宫中的人都说,他们就像从前的太后娘娘,保不齐那日也就无缘由的死了。 那日的事主子的确错了,皇上那样善妒的性子,主子竟当面维护一个男子。 “怎么了?” “皇上最近繁忙,主子改日再去吧。” 皖禾心情失落,这种情感很微妙,像是璟尧护她在怀时一般,是她以前层不会有的,即便她因为怕死掉而顺应璟尧时也没有。 皖禾盯着天,直到变黑,用晚饭的时候皖禾再次问道。 “主子,皇上已经不留在这儿过夜了,你谴走的。”银花眨着眼睛,似乎再说,你忘了吗? 她谴走的?她怕是梦到了前世时,怕的,这样想着对璟尧又多了几分愧疚。 “主子,您不会和皇上吵起来吧。” 银花担忧的问。 如今瞧着主子还是正常的,就怕主子说了乱七八糟的话,皇上是宠主子,可也不是没有气性的人,总有一天会恼的。 “我和他吵什么?” 见皖禾似乎真的正常了,银花才道:“主子,你晚些时候睡,许能见到皇上。” 皖禾抵着困意,果然在午夜的时候听到了声音,窸窸窣窣的在衣架那边,皖禾连忙起身,连鞋子都忘了穿。 “璟尧。” 璟尧愣了一下,像是被发现了错事一般,下意识要露出讨好的笑,空气中却传来一声嗤笑,璟尧转身面无表情道:“皇后有话快些说,说完就睡吧,时辰不早了。” 一时间反客为主了。 璟尧眼睛暼过燃着的香,这香有安眠的效应,他特地要加了剂量的,呵,这宫中的人又有人不听话了。 璟尧没有去看皖禾,似在屏蔽那些恶毒的言语,一些话由皖禾来说,要更伤人。 他信她,一直都信她。 可她为何不顾一切,甚至连骗他都没了,他小心翼翼的试着将这件事翻过,他们想依旧如初,可她开始讨厌他,讨厌他说话,讨厌他笑,讨厌他的全部。 半点不想敷衍。他甚至在怀疑,以前的她是不是都是假的。 为了减少这份厌恶,他来便很少来了,起码她还在,也只能在这万合宫。 他也曾想过逼她,毕竟他知道她胆子一直不大,他只要凶一些,可那日她以死相逼,一副要去陪荼靡的模样,他怕了。 怕会真的把她弄丢。 他也去听了糯糯说的故事,皖禾和荼靡的故事。 “今晚,你要留在这儿吗?” 皖禾憋红了脸,翁声道。 璟尧回神没有听清楚,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皖禾,似要再听一遍。 “我夜间容易踢被子。” 说了一般皖禾便不知如何说了,以前怕璟尧杀了她的时候还会说两句哄人的话,如今真的是半句也说不出口了。 皖禾无措的捏了捏衣角,“你莫恼,以后我不会如此了。” 璟尧恍惚间知道皖禾说的什么,璟尧垂着眼睑,嫣红的唇露出笑意,柔声道:“我信小禾儿的。” “快睡吧。” 说完便转身了,皖禾上前抱住璟尧,手揽过璟尧腰间,“我夜间容易踢被子,你帮我看着吧。” 璟尧僵住了,这是荼靡那事后皖禾第一次主动亲近他,若是知道结果如此,他便不会给糯糯进宫的机会,那么自然也就不会这般。 璟尧将皖禾抱起来起来,他看到她没有穿鞋子,她出来时便看到了,璟尧把皖禾抱到床上,皖禾以为璟尧好了,像以前那般轻松,把璟尧哄好了。 直到见璟尧给她理床幔的时候,才知他似乎还在恼。 “璟尧。”皖禾软声道,她知道自己错了,可又不能解释,那样的解释简直荒唐,更像是瞎编的胡话了吧。 “我会看着你的。” 璟尧的床幔只放下来一半,还留了一个口子,璟尧在一旁点了灯,拿着凳子,看书了… 皖禾指尖捏这衣角,红着脸没有再唤,璟尧留的是她脚的位置,这样也好,免得她被看的睡不着。 见床上不在翻身,璟尧放下了手中的书,他不是不想,只是,他没有勇气再被抛弃一次,即便过程他很开心。 这样就很好,她依旧在他身边。 干净分明的眼睛里沉淀了几分冷意,像是水结了冰,到底有几分变化了。 璟尧的眼睛生的极好,用太后的话来说就单瞧这双眼睛,以为是仙佛身旁的弟子也是行的。 约莫星辉褪去璟尧就离开了,期间璟尧帮皖禾盖了一次被子。 璟尧出门后桂花糕便上来迎,“皇上。” “该杀的杀,免得留下来脏了眼睛,都说朕暴戾,总要对得起名号的。” “奴才省的了。” “嗯,赏罚分明,能赏则赏,名字报上来便是,朕也不是小气的人。” 桂花糕不懂,自那日后园的事后璟尧便写了个通宵人名,后来便陆续的找人说话,再后来便会让他去刑部监察着抓来的刑犯。 甚至让他掌握生杀大权。 璟尧坐上了帝位,一旁的珠帘璟尧让拆了,说太后不在他每每看着伤感。 “启禀皇上,皇上近日诛杀众多老臣,臣等不服。” 璟尧看了眼桂花糕,扬声问道:“有这事吗?” “启禀皇上,臣所言属实啊,不敢欺骗皇上。” “刑部,名单都是你们呈上来的,说有这罪有哪儿罪的,朕看的头疼,你们都杀了?” 刑部的人低头不语,璟尧稍有歉意的回了这问话的大臣,“哦,朕好像是让杀了,头疼的都忘了,你们恪尽职守些,朕想了想也不能白养你们,朕瞧着你们一个个比朕过的还滋润,刑部啊会时不时的去搜查你们,若是没什么错处,朕褒奖,若是犯了错,那只能到刑部了。” “舅父,你下次有话直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的让人问,我们无需这般。” “臣…臣不敢。” “可还有事奏?” 璟尧也只是随口一问,秦太傅以为还要解释一番的,倒是自己多虑了。 “回皇上,辽源收成不好几年余,如今百姓几乎无法过冬。” 璟尧挑眉,像是听了笑话,“啧啧,几年?这瞧着也是不急,能撑这般久。” 这刚刚以为璟尧良心发现浪子回头的新任大臣心凉了半截。 “户部啊,你先去瞧瞧,尽量同舟共济啊。” 说白了,京都先不出粮食。 “皇上,百姓等不得。” 璟尧懵然,“你都等了这么久,朕觉着朕动作比你快多了。” 璟尧暼过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还有其他事?” 众人无言,璟尧留下了那个提秦太傅问话的人。 那个勇气可嘉的人,也非要留下,觐见璟尧。 他杀的人里头牵扯到了秦太傅,除了他怕不会有人有意来问此事了。 “舅父让你问的?” “不是。” 璟尧不再细问,轻笑道:“朕脾气不大好,这事烦了好几天了,朕若是一个不爽利了杀了你都是可以的,舅父不一样了,到底是真的舅父。” “人还是要长些脑子。” 随后便让人退下了。 对于那个要觐见的人,璟尧只让他随户部一起,没有见。 “皇上,皇后娘娘让您过去用饭。” 桂花糕虽说也见过不少死人,可这整日的见他实在受不住了,想着许皇上和皇后和好了,他就能消停些了。 后来证明他错了,打错特错,璟尧依旧该杀杀,只是这犯人日渐少了些。 第56章 讨好 璟尧犹豫了下还是去了, 起码那个已经很久不曾和他说话的人开始理会他了,即便是妥协或者别的,璟尧用冷水洗了脸, 好让精神些, 璟尧的觉自来需要安神香, 近日事多了如今这香也不顶用了。 因为睡不着, 白日里不敢来的万合宫,夜间也就有了借口。 脸上冷滋滋的水被擦干, 眼尾处泛着浅红色,就连眼底的青黑都散了去, 整个脸因为冷水的原因都绷着。 皖禾让银花给她细细的梳了妆, 本就是天生姿态的妙人,如今自然更是光彩夺目。 璟尧来后侍女们便退下了,四下无人,皖禾攥着手心,璟尧在净手, 水声在安静的殿中醒耳, 皖禾不知该如何便递了帕子过去, 而璟尧已经拿了一旁架子上的擦了。 皖禾讪讪收回。 “你几时走的,我都不知道。”皖禾给自己找台阶。 “你睡时。” 皖禾:…… 这不是白说,要是她没睡不就知道了? 皖禾不由得想起她小时的璟尧就是这般惜字如金的, 整日里头冷着个脸, 即便笑了也敷衍的直白,连她都能看出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就自然了。 他自来不是个熟络的人,只是她忘了罢了。 无一人出声,皖禾吃的不多, 璟尧亦是。 见璟尧要走了,皖禾扭捏的将人拦住,“你今夜早些来吧,我等你。” “若是不来,我便不睡了。”皖禾又补充道,刚刚说完想起她睡不睡这点威胁谁呢,正觉窘迫。 璟尧应了一声,便走了。 银花实在不放心,这送了蜜茶来,正迎着璟尧离开,她自然听见了皖禾的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家主子对于感情反应慢些,如今这怕是回神了,偏偏皇上心凉了,真是造化弄人。 可有时,主子的话也确实伤人,比那小刀子戳心尖有过之无不及。 还是说主子这次是有事相求,依着皇上的性子,若真是这般,怕又是一场祸事。 皖禾朝银花走来,银花倒了一杯蜜茶,递给皖禾。 “主子。” 皖禾小口小口的喝着,银花不放心道:“主子,您切莫为了不相干的人糊涂。” “嗯?什么?” 银花跪下,“恕奴婢多言,主子您若真不喜皇上,我们就这般,想来皇上也不会为难主子,切莫为了糯糯一等人惹怒了皇上。” 银花不敢提荼靡用了糯糯替着。 皖禾方下手中茶杯,扶起银花,拍了拍银花手背,柔声安慰道:“你且放心,银花有时候的话并非是我真想说,以后不会了。” 银花并非不曾怀疑过皖禾可是染了怪病,尤其是这次,偏偏太医查不出什么,她也不敢揣测。 “主子,将军要回来了,总不过一月就会回来。” “这样快?” 离她生辰还有三月多,父亲素来事情繁多,怎的提前回来了? “许是想主子了,毕竟是主子大婚。” 皖禾点了点头。 快到午饭的时候皖禾有了借口去寻璟尧,没想人竟不在,说是去了刑部,皖禾也就没叫人去唤。 重生后她希望见不着璟尧,自己乐得自在,如今真是只剩下这冷清的宫殿,倒不适应了,怪不得璟尧曾经会嫌一个人无聊。 这大大的宫殿当真静的心慌。 璟尧用帕子捂着鼻子,盯着眼前已经屎尿失禁的人,辽源乃有粮仓之称,所以即便这有了大旱几年也能挺到现在,这是辽源的大户,素来给军中备粮,勾结当地朝臣,不让他忧心,这事瞒了下来。 若真是瞒了这事也就罢了,可惜,母后曾派人修渠饮水,这事一直未曾有进展,自母后去后,竟无法无天了起来,这把他当瞎子了,啧啧,着实不好。 “草民真的只是不想让皇上分心,草民家中还有粮食,定当先救济黎民。” 屎尿失禁的人,跪在地上,说出自己都筹码,希望赎罪。 璟尧后退了退,生怕沾到了一丝一毫。 “朕就先替百姓谢过了。” 说完璟尧便转身了,璟尧是看奏折累了,桂花糕才提及了这事,璟尧也就打发时间的来瞧瞧,桂花糕没想会遇上这污秽的场面。 “这身肥肉,啧啧,听闻辽源的人都饿到吃人了,遇上这样怕会欢喜的很吧。” 桂花糕吃惊,当然也不过一瞬而已,随即便淡定道:“奴才省的了。” 桂花糕松了一口气,到了宫中桂花糕连忙去唤了水以来给璟尧洗浴。 璟尧知道皖禾曾经来过的时候,睫毛颤了颤,他以为她说了晚上,白日里就是不会再见他了的,心中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时,转瞬还是做到了书案前,看了奏折。 太阳刚刚落山,璟尧便去了,又怕自己太过着急在园中转了两圈,才缓步朝万合宫去。毕竟皖禾并没有说和他一起用饭。 万合宫宫门口,皖禾提着暖灯,看到璟尧后笑的灿烂,“你来了啦!” 璟尧穿着银白色的大氅,领子遮住了大半的脸,璟尧肤色白净遇了冷就更显得白了,颇有些粉雕玉琢的味道。 她以为璟尧应她晚上来便会连着晚饭一起用的,她瞧着热腾腾的饭菜忍着口水,才把人盼到。 皖禾咬了咬唇,拉上了璟尧的手,柔柔软软的触感传来,璟尧一时不敢动了,听糯糯说,她恶心他。 也因为这句,他也就没碰过皖禾。 “今日膳房做了汤圆子,红豆的,我本想让他们做酒酿的,他们竟不会,你从哪儿学的。” 皖禾激动璟尧做过给她喝,甜甜的酒味,她怕醉了,没有喝多少。 “民间的做法,他们吃不起红豆。” “那你怎么会的?” 他,自然是为了讨好母后才去学的。当今太后并非身份尊贵的女子。璟尧收回思绪,“随便做的。” “哦。” 皖禾看出璟尧不想说,也识趣的没有继续再问。 到了屋中皖禾松开的璟尧,璟尧下意识的想要攥紧,璟尧盯着手像是少了些东西一样,不由得空落。 皖禾盛了一碗汤圆子放到璟尧的位置上。 璟尧这时也已经净手来了。璟尧盯着眼前的冒着热气的圆子,心中一暖,唇角微微抿起,将笑意压下。 用完了饭皖禾便叫人下去了,以前夜间大多璟尧伺候她,如今她便伺候回去只当赔罪了。 毕竟她不光骂他还打了他。 宫女收走了残羹,将用物准备妥当便退到了屋外。 璟尧站在衣架前准备将外衫脱下,皖禾想去给璟尧宽衣,因为不知道从哪儿开始,站在璟尧身后一时无处下手,璟尧觉察,转过身,“有事?” 皖禾积极的抬起手,“我来帮你吧。” 外衫容易,到了里面的交领,皖禾的眉头已经片刻没有舒展了,努力回忆自己的衣裳结构,可男子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废了些力气,才把衣裳脱下,皖禾一直低着头,璟尧垂眸,也不着急,看到皖禾脸都红晕了,倒更有一副赏花般的悠闲。 随后皖禾连忙从拿着宫女备的衣裳,放到璟尧怀中,“汤池的水已经备好了,衣裳。” 璟尧接过,皖禾看着璟尧的背影,松了一口气,慢悠悠的将自己衣裳解开,皖禾暼了一眼衣裳,错…了。 衣裳是上衣上衣裤子裤子放在一起的,她拿的全是上衣。 皖禾硬着头皮去了汤池,比起她的紧张璟尧倒是极为的淡定,氤氲的水汽湿了头发,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漉漉的盯着皖禾,皖禾结巴道:“衣裳,错了。” “哦。” 回完璟尧便转头了。 皖禾竟觉得有些失落,要是在小时候他早就凶着脸叫她滚了,若是在没有发生那件事,他许会… 这样冷漠的,真是一分心思也猜不到。 皖禾洗好后璟尧已经躺在了床上,璟尧会睡在外头,因为他早上需要上朝为了避免吵醒皖禾,他自来都是睡外头的。 璟尧裹了被子,眼睛已经闭上了,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皖禾走近,璟尧睫毛很密,盖住了眼底的青黑,菱形的唇微微抿着,一副严肃模样。 正想着怎么跨过璟尧到另一边的时候璟尧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睛有着一丝丝的倦意,和刚刚觉醒的懵然,他真的是睡着了? 璟尧将腿收回来,给皖禾让了路。 内室里只留下一盏夜灯,很静,似能听到心跳声,皖禾扯了扯被子,身子往璟尧身旁挪了挪,也不知可是她的错觉,她看到璟尧直了背,似乎不喜她靠近一般。 “璟尧,你可是不喜我了。”皖禾咬了咬唇,问出疑惑,心想着他若不喜了她也就不凑了,本就是道歉的,何苦惹得他不高兴。 “小禾儿这次打算装多久,给朕个时日,让朕好有所准备。” 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他怀疑她是装的?她假装讨他欢心的时候拙劣的很,他偏信了,如今真的了,他却怀疑,像是夫子曾夸他聪慧,如今她可是一点没瞧着。 皖禾这才知道讨好的人竟是这样的累,以前她不过有个笑脸就好了。 却忘了有人配合的可算不得讨好。 皖禾伸出手环住了璟尧,贴着璟尧的背,“以后不会了,真的。” 璟尧颤了颤睫毛,对于在意的东西,他真的是一点也狠不下心的啊,唇角微微扬起,握住了腰间的手。 语气悠缓,“我信小禾儿的,可还有下次的话,朕不知道可还有这好脾气,即便是和小禾儿葬了同穴,想着也不失为一件美事的。” 第57章 就这? 夜间许是累了, 热了,皖禾收回了璟尧腰间的手,往一旁没有被子的地方滚去。璟尧也在这一瞬的时候醒了, 他向来觉浅。 转了身, 目光幽深, 看着身子已经一半在外头的皖禾, 皱了皱眉又将人又揽回了怀中。 今夜璟尧睡的很好,好久不曾的好, 直到桂花糕来叫上朝了才醒,璟尧按了一下眉心, 唇角微漾。 啧, 果然,对于睡觉,和小禾儿一起比那些无用的香好用的多。 璟尧理了理皖禾凌乱的头发,修长的手指划过皖禾的唇,神色痴迷, 啧啧, 心中不禁自嘲才仅仅一夜而已, 他就忍不住了。 想着也便落了下去,本就是念及已久的,一时间也就忘了轻重。 皖禾醒了, 闷醒的。 觉察皖禾醒了后, 璟尧缓缓离开,舔了舔唇似在回味, 皖禾瞪大眼睛,一时窘迫。这尴尬好像跑错了人。 黑白分明的眼睛染了几分笑意,是悲寂的笑, 有种漫不经心的掩饰,轻佻道:“小禾儿恶心吗?呵,这样昨夜你就不该靠近的。” 皖禾连忙摇头,不明所以,“没有。” 她只是惊讶昨夜还对她冷脸的人今日怎的就亲了她。昨天还凶凶的威胁她,说什么死同穴是个美事呢,她年纪轻轻的,死什么死,分明是威胁。 璟尧并没有因为皖禾的否认有多开心,淡淡的下了床,走的时候说道:“有和没有都没所谓的,既然小禾儿昨夜做出了决定,恶心,小禾儿也便只能忍着。” 说完便出去了,鞋子都忘了穿,光着脚的,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璟尧去上了朝,皖禾听了璟尧的话,减了几分困意。皖禾盯着快要燃尽了的暖灯,怎的也不明白璟尧的意思,要是在以前她才不会废这份心思去揣摩璟尧什么意思呢! 盯着豆大的烛光,看着看着竟睡着了。 下朝后,桂花糕走上前,“皇上,回书房还是万合宫?” 这半月璟尧上完朝都是回书房的,可昨日在万合宫过了夜,今日未免不会有所变动。 璟尧舔了舔唇眉眼温柔似在留念,回道:“万合宫。” 银花想进来唤,皖禾猛地惊醒了,脑子瞬间清醒,像是上学迟到了一般。 “主子?可是梦魇了?” 皖禾眨了眨眼睛,又摇了摇头,连忙问道:“璟尧可回来了?” 这边话音刚落,便通传来了。 “去备饭吧。”皖禾吩咐。 璟尧刚刚走到内室,看见皖禾已经起身了,皖禾还穿着寝衣,皖禾盯着璟尧,走近,璟尧身上丝丝的寒气还未散去,对于皖禾突然走来一时间愣住了,皖禾攥着衣角走近垫着脚尖便吻了上去。 “我不恶心。”红着脸道。 皖禾和璟尧对视,诚挚恳恳,在反驳着早日的话。 似怕璟尧还不信皖禾凑到璟尧耳侧,软声道:“我欢喜的,不恶心。” 脚尖还未放下,就被托着腰接住了,微微曲着身子将人嵌在怀中,“小禾儿哄人的功夫有长进哦。” 璟尧语气欢快,似乎心情不错。 “没有哄人。”皖禾不满解释。 璟尧没回,抱着皖禾回了床上,盯着皖禾系错的带子,唇角微微勾起,露出几乎辨别不出的笑容,指节分明的手指将素白的系带拉开,皖禾一时间僵住了身子,脑子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着脸上不由得一红。 等璟尧重新将系带系好,敲了正在出神的皖禾额头,“小禾儿在想什么呢?” 语气舒缓,尾声上扬,像是看穿了她。 用完了饭皖禾黏着要跟璟尧去书房,璟尧盯着皖禾,想从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看出几分敷衍,皖禾牵着璟尧的手,“走吧。” 皖禾的手暖暖的,像是把空落落的心填满,翻过一页,像是从未发生,这曾经他奢求的。 书房中皖禾在一旁无事,璟尧也已经放下奏折喝茶了,找着话题道:“父亲怎么回来那么早?” 璟尧抬头,对于皖禾知道这个消息颇有惊意,“许是想小禾儿了。” 将军府的人涉及弑君,虽然除了荼靡和糯糯其他的人并没有压入牢中,不过这件事将军本人总要给他一个解释才对。 啧,或许小禾儿就是为了此事才会这样的呢。 璟尧放下茶杯又要继续看奏折,她都吃了几盘糕点了,下面是吃不动了,若是再这般无聊,她怕能睡着。 皖禾走到璟尧身旁,拉开璟尧的手坐到了怀中,“我和你一起看。” 璟尧没有拒绝,毕竟以前他可是奢求不来的。 “原来小禾儿哄人的功夫,是需要激励一番的。” 耳侧微微痒,皖禾也不再辩驳,只当没听见就是。 皖禾有一搭没一句的问璟尧奏折上的事,他竟也耐心跟她说着,有时她随意说着自己见解,他竟直接写了上去。 晌午的时侍女鱼贯而入,摆饭了。 一直坐着一个姿势,皖禾的脚麻了,已经没了直觉,皖禾试着起来,像是脚底踩了高跷一般,失去了平衡,直落的又坐了回去。 “不想走了?”璟尧调侃道。 皖禾直觉脸烧的厉害,心也乱了节奏,以前璟尧戏谑,她顶多红红脸,心中可没这般五味杂陈。 软声道:“嗯,不想。” 皖禾不想被璟尧看着,掩耳盗铃的闭上了眼睛,落到了璟尧唇上,在唇上轻留,试着撬开齿贝,璟尧温柔了眉眼,顺了皖禾,口中是蜜茶的味,甜甜的,似比寻常喝的要更甜。 皖禾喘不上气了才缓缓离开,纤细的指尖扫过璟尧的唇,扬了扬眉,“璟尧,你的唇比染了胭脂都好看。” 璟尧心情颇好,眼睛里染了几分笑意,“小禾儿的嘴巴真甜。” 一语双关。 “璟尧,你该多笑笑的。” “呵,小禾儿不是说我笑的虚伪的很,看着就让人厌烦透了。” 皖禾攥了手心,嘴硬道:“没有,那时定是我病糊涂说了胡话,你倒一件件都往心里记去了。” “我不喜荼靡。” 皖禾坚定的说,以前也许还会稍有悸动,如今是真真的没了。 璟尧将皖禾按到了身后的书案上,奏折掉了几本,微凉的手指捏着皖禾的下巴,皖禾吃疼皱了眉,看着璟尧狠厉的目光一时没敢出声。 璟尧僵硬的笑着,极力压制出柔声,“不许提他。” 皖禾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了。 璟尧这才满意的将人放下来,皖禾脚早就麻了,根本站不稳,璟尧刚刚把皖禾放到了地上要走,皖禾将人拉住了。 “脚麻了。” 皖禾伸出手,“抱。” 璟尧眼中的怒气消了大半,将皖禾抱起。 用饭的时候桂花糕进来了,犹豫了片刻还是行礼说了。 “皇上,将军府的姜琊又来了。” “处理了这么多次,现在还要问朕?” “皇上,他说若是您不见他,他便以死谢罪,以求您对皇后娘娘好些。” 璟尧磨砂了皖禾红了的下巴,哄诱问:“朕对你不好?” 皖禾连忙摇头。 璟尧满意的看向桂花糕,淡淡道:“他若想死,那便让他死吧。” “不…不行。” 璟尧看向皖禾,皖禾蹩脚解释道:“父亲就快回来了,我们也快成亲了,若是管家死了,难免让父亲伤心,父亲伤心我便伤心,我伤心璟尧也就伤心,为了璟尧不伤心,那就不能让管家死。” 皖禾一本正经的用自己的歪理邪说实图劝下皖禾。 璟尧摆了摆手,桂花糕退下了。 姜琊跪在殿外一脸担忧,先是老嬷嬷去了,再就是糯糯和那边境来的人进宫被抓了,也传言着是弑君可惜被抓了,老嬷嬷的事也一无所获。 这些个事就罢了。可传言皇帝暴怒牵扯了皇后。 桂花糕出来了,姜琊眼神切切,“公公。” “您快些回去吧,皇后娘娘安然无恙,且等着将军回来再说这事,奴才觉着皇上是信将军府的,您别再来让皇后娘娘为难了。” “皇后娘娘真的安然无恙?” “不是奴才夸大,这些个年头,皇上可未伤皇后娘娘一丝一毫。” “您快些回吧。” “公公劳烦您再多说两句。”姜琊将一个钱袋子塞到桂花糕手中。 “公公,府中糯糯,是不是也是错了,那丫头顽劣了些,本性不坏,不敢做出僭越的事。” 桂花糕将钱袋子还了回去,“管家,您莫要问这事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府中嬷嬷去了这事,您还是好好查查,就嬷嬷这事,娘娘可是伤心了好久,您在这儿替凶手说话,若是娘娘听见了,可就心寒了。” 桂花糕离开,姜琊皱眉行礼退下。 皖禾的腿好些了,麻劲儿一阵阵的过去了,腿顿时轻松很多。 饭菜很可口,许是她看奏折看累了,璟尧用帕子擦了擦皖禾的唇角的油,眉眼温柔,“朕帮了小禾儿,可有谢礼?” 皖禾点头,“有…有。” 说着把自己认为好喝的梅子酒递到了璟尧嘴边,璟尧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皖禾正要继续吃的时候,耳侧传来酥麻。 “就这?” “呵。” 声音低沉,尾音上扬。 这是笑话她?! 第58章 书 暖香萦绕, 万合宫中皖禾抱着护手,一脸幽怨的坐在炭火旁,要哭不哭的模样。 “主子。” 银花将一碗红糖姜水放到皖禾面前。 皖禾看着眼前的红糖姜水, 她眼中不由浮现出璟尧指尖的鲜红, 以及璟尧轻笑的声音, 后便递到她眼前, 似要讨个说法一样。 丢人,丢死人了。 皖禾捧起护手, 将巴掌大的脸盖了个严实。 她怎的知道今日小日子会来。 “主子,快些喝了, 这时候受不得凉。” 是了, 银花自己毁了身子,对这事再也不敢马虎,尤其是对于皖禾这爱贪凉的性子。 皖禾将护手拿下,捧着温热的红糖姜水喝了,随后放下碗, 又用护手挡住了脸, 银花以为皖禾身子不舒服, 担忧道:“主子,可要去唤太医来瞧瞧,万不可忍着。” 皖禾愣了一下, 放下护手, 一脸懵然,“忍什么?” 盯着皖禾好奇的眼睛, 银花试探道:“主子可是肚子不舒服?” 皖禾摸了摸肚子,认真道:“有些撑。” 她中午吃的多了些。 银花:…… 是她多想了些。 银花讪讪的笑了笑,“无事就好, 主子这些个日子不可贪凉。” 皖禾点了点头,指了指脑袋,“银花每次都说,这里都存了好多遍了。” “主子,将军府的人无事,您安心。” “嗯。” 若是按原剧情,糯糯说的一字不差,和她在一起的荼靡会当上帝王,糯糯会成为皇后,将军府的人却是没有一个好下场的,不过那只是书中剧情了。 银花端来一个珠翠修饰的编框的匣子,银花将其放到了床侧,“主子,月事带放在这里了。” “好。” 说完便去备了书册子,皖禾看到了书不由得想起了,那几本压箱底的书,什么书还需成亲前夜跟她说,想着便让侍女去了藏宝阁。她备好的嫁妆都在藏宝阁中收着。 庄重的墨蓝色,暗红色,墨绿色,封面的边角镶着金边,书面上没有一个字,一共三本,神神秘秘的。 皖禾抱着书上了床,便让人下去了。 皖禾翻了蓝色的那本,第一页就是没穿衣服的人体构造,看着每一处的标识穴位名称,不由得怀疑他们是不是拿成了太医院的书。 这是要针灸不成。 下一页就是身体部位的分开讲述,才看了几页,皖禾便染了困意。 她身子算好,每每月事来临倒也没什么异样,只是偏懒散些,这看了枯燥的本子自然睡的快。 皖禾就这样睡着了,三本书随意的散在床头处。 银花进来只当皖禾看了一些画本子,也就没在意,将三本书收好,一并放到月事带匣子底下压着。 皖禾毕竟是皇后,这些书还是不要放在明面上的好,免得引人话柄。 给皖禾掖了掖被角便退下了。 临近傍晚璟尧才将奏折看完,盯着指甲缝里残留的一丝鲜红,眉眼间不由得染了几分笑意,璟尧拿着帕子擦了擦,血丝已经渗到了指甲肉里,洗都没洗掉,这擦更是不可能了。 璟尧晃了晃脖子,舒展了一下身子,随后指着书案上最上头的一本奏折,“瞧瞧上面写了什么。” 桂花糕愣住了,跪下道:“皇上,奴才蠢笨,不识字。” 璟尧将奏折拿在手中,抬眼道:“起来听便是。” “臣心念太后,原给太后守灵,也省得碍了皇上的眼。” “是舅父上给朕的,你听着如何?” “奴才不敢妄言。” “那朕这是白读了。” 璟尧将奏折扔会书案上,桂花糕道:“许秦太傅是怕生了事端,也…也是变向的昭告朝臣,您把他逼走了。” 璟尧点了点头,浅笑道:“他可是朕的舅父,这样嫌弃看到朕,真是伤心呢。” 璟尧十分为难,“可朕舅父所求,朕自然要满足的,祈福嘛,就真心些,身外之物且都收回来吧,也不能光说不做,那每日的祈语可要给朕瞧瞧的,也算朕尽了一份孝心。” “顺便问问舅父可还妥当,若有疏漏朕再补上。” “奴才遵旨。” 夜色将至,璟尧想着由于中午的事皖禾竟一直没来,不由笑出了声。 万合宫中银花行了礼,皖禾一觉睡到现在,还没醒,璟尧摆了摆手,便自己进去了。 皖禾下巴的红印已经开始泛出青色,璟尧拿出药膏,细细的给皖禾上药,许是扰了她,璟尧涂抹的时候被皖禾按住了,正按在胸口上。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染了几分笑意,手也不拿回来,净由着皖禾抱着。 银花来问可要传饭的时候皖刚醒,睡眼朦胧的。按着理,皖禾早该醒了,即便不醒她们也会叫醒,睡到这般时辰,晚上怕难睡了。 皖禾恍惚间看到了璟尧,刚刚准备再闭上的眼睛瞬间睁开了,瞪的圆圆的,整个黑色眼球都露了出来。 “你怎的在这儿?” 胸口的温热,下意识的将某人的手打了下去,拉了拉被子。 璟尧也不在意,好整以暇的将手收回解释道:“是小禾儿自己拉的。” 皖禾把小脸往被子里埋了埋,这不解释就罢了,解释完她更尴尬了。 璟尧端详着从皖禾哪儿拿回来的手,失落的说:“这般的没耐心?才陪了一个上午罢了,就要歇业了?” 皖禾拉下被子,仰着小脸反驳道:“我不过身子疲累睡长了些。” 用饭时,皖禾看了一圈,想起她的鹦鹉呢,如今天凉,不会被冻死了吧。 “银花,鹦鹉和芙蓉你给放哪儿了?可拿进来了?怎的也不听叫唤。”以前它们可是闹腾的。 “回主子,芙蓉拿了,如今天气寒凉,这鸟怕也倦了。” “那鹦鹉呢?” 银花脸色稍变,那鸟认真教学不会偏随口一说就记下了,主子辱骂皇上的话它一字不落的学了,这就罢了,专门等皇上来了叫唤。 璟尧接话道:“那鸟胡言乱语,朕就把它杀了。” “啊?”后闷声应了一声,“哦。” 因为鸟的事情皖禾有些闷闷不乐,可自己如今是哄人的人,她与璟尧关系刚刚缓和,想恼也不成了。 要睡时,皖禾蹑手蹑脚的要下床被璟尧抓住了,“去哪儿?” “如厕,你也去吗?”皖禾红着脸故意道。 “小禾儿想,也不是不行。” 既然璟尧醒了皖禾就没了顾虑,直接跨过璟尧的身子,够到了匣子,从里头拿了个月事带。 璟尧对于这月事带带着几分好奇,便打开瞧了瞧,匣子被璟尧一拉,偏移了位置,露出几本书。 随手翻了两页,唇角便露出了笑意。困意全无。 将枕头靠在了背后,三本书都拿到了床头,静等着皖禾出来。 皖禾觉着自己有些没放好,对于这事她自来羞与旁人帮忙,就是银花也不想,所以还算熟练,又懒得回去调整。 本以为璟尧已经睡了,掀开床幔的时候,璟尧竟兴致勃勃的看着她晌午的书。 皖禾爬今进床里头,璟尧将书合上,突然凑近,“小禾儿平日里都看的这些?” 皖禾疑惑,想着就几本太医院的书罢了,却被璟尧盯的发慌,结巴道:“晌午…随便翻了…几页。” “可还尽兴?” “挺催眠的。” “这两本是无趣味了些。”璟尧将蓝色和绿色的放在了底下。 皖禾疑惑,璟尧将她揽在怀中,将红色的一本放到了上来,“不如,小禾儿今日就与我一起再看一遍?” “你自己瞧去。” 夜间最是熬眼睛的时候,她想躺着。 璟尧松开皖禾往后仰着,语气幽缓,“小禾儿的耐心这是没了?” 皖禾无奈拿起,璟尧浅笑出声,当皖禾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就觉得有丝丝不对,这和晌午看到可谓天壤之别,一瞬间耳朵根都红透了。 璟尧理了理皖禾身后稍稍凌乱的头发,柔声道:“这些嬷嬷早晚要和小禾儿说的,如今先瞧瞧也是无妨的。” 璟尧突然凑近,“这个小禾儿应该不会觉得无聊了吧。” 耳垂微痒,皖禾缩了缩脖子,“还是…还是等嬷嬷教吧。”说着就要把书合上。 璟尧的手却按在了要合上的那一页。 “今日恰好有空闲,不如和小禾儿一起学习一下?” 璟尧说的认真,要不是低头就是露骨的画面皖禾就真信了。 “我小日子可来了 。”皖禾鼓着脸告诫道。 璟尧黑白分明的眼睛浮出几点笑意,揉了揉皖禾的脑袋,“只是看看书罢了,小禾儿想哪儿去了,再说…这些也不一定现在用。” 前半句还好,听了后半句,皖禾原本刚刚消散的脸顿时又红了。 “反正小禾儿早晚都要看,如今和我一起瞧了,不懂的还能探讨一番,更容易理解。” 皖禾堵住了璟尧的嘴,再听她都想钻床底去了。 皖禾有一眼没一眼的翻着书,时不时被璟尧按住手,研究一下。 她睡的多了,本来就不甚困,脸红心跳的看着,直到璟尧打了个哈欠,皖禾才连忙把书扔到了一旁。 松一口气道:“睡吧,你明天还得上朝呢。” 这蓝绿红分别相当于生理解剖,生理护理,和额…闺房之乐… 皖禾想着这书不能留,明日就让银花丢出去,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听着璟尧道:“小禾儿可要收好,这几本可是嬷嬷精心挑选的,若是丢了,还得重新选,费工夫。” 第59章 含了糖 翌日一早璟尧又把皖禾吻醒了, 皖禾半眯着眼回应,直到喘不过气才缓缓离开,柔声道:“呆会回来陪我用早饭。” 璟尧眉眼温柔, 轻声应下。 不得不说只要皖禾愿意, 很容易就能把他哄好。 皖禾不走心的敷衍璟尧都愿意陪着皖禾演下去, 何况皖禾如今是真心的。 璟尧唇角微扬, 给皖禾理了理被子。 玉冠束发,白色华服上用银线修着祥云, 五官精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浅浅笑意, 无论谁瞧一眼怕会误以为是个心善的公子, 生出几分欢喜。 下朝后璟尧心情颇好的往万合宫去。 桂花糕十分不情愿的上前禀报,“皇上,西娆王妃求见。” 璟尧脸上的笑意依旧,只是眼中少了几分温柔, 多了几分冷意, “她来做什么?朕可没有宣她。” 这西娆王妃的儿子荼靡被抓了, 风声虽然瞒的紧, 倒也不免有些传了出去,尤其这事还牵扯了将军府。 “且让她候着便是。” 西娆王妃一路颠簸,自来没有片刻消息就来求见了, 自荼靡离开西娆她们就马不停蹄的寻找, 兜兜转了几圈,说是被人掳走了, 此后便再没了音讯。 可此时京都却出现刺杀的事,让她不由得担心,又联合着将军府, 牵扯了当今皇后,她就更不安了,特来求见,想探上一探。 听了回话,一旁的侍女不由得出声,“主子,我们要不先回去歇息片刻,明日再来求见。” 西娆王妃皱了皱眉,攥着手心道:“再等等,到底我是长辈,皇上许会给几分薄面。” 皖禾晃了晃头,已经不记得早上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隐约记得要等璟尧回来什么的。 “主子这两日起的真早。” 银花给皖禾拿了一只牡丹点翠簪子,正好配上皖禾今日的宝蓝色衣裳,皖禾肤白,这宝蓝色更是衬得肤若凝脂。皖禾生的清冷,银花便喜给皖禾画素些的妆容,不想盖了她原本的风头。 皖禾忍下去一个哈欠,直觉告诉她,璟尧的气还没消呢,她需再接再厉才是。 听到了通传,皖禾便跑了出去,扑到了来的璟尧怀中,俏皮的问道:“瞧瞧我今日的妆容可好看。” 银花低着头,纳闷道,主子这胡言乱语惹了皇上生气后,对于这男女之情好像开了窍? 璟尧顺着揽着皖禾的腰肢,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刚刚的坏心情顿时少了不少,柔声道:“自然是好看的。” 听了夸赞皖禾眉眼弯弯。 吃饭的时候皖禾讨好的给璟尧盛了饭,璟尧接过,忽然道:“小禾儿,西娆王妃来了。” 皖禾愣了一下,不是以往的心存戒备的不敢细想,第一时间想的竟是璟尧可会恼。 “哦。” “小禾儿想怎么处置荼靡呢?” 璟尧喝了一口红豆粥,红豆煮的稀烂,细细的沙在口中片刻就化了,璟尧喝的认真,话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那可是小禾儿拼死也要护着的人呢。”璟尧补充着。 “朝堂的事,是你的,再说我可没拼死护着他,我这般惜命。”皖禾闷声道。 皖禾想忽略自己混乱时候说的话,那不是她,只能算书中情节,被迫,嗯被迫。 “呵。” 璟尧一声轻笑,淡淡道:“朝臣几次让朕收纳嫔妃,小禾儿可没管半分。” 皖禾一听来了精神,眼睛瞪的圆圆的,“这个自然要管,纳是不能的,你都有我了,哪里还需什么嫔妃?又不是什么花楼里的风尘人,哪儿需要接待这一个又一个的。” 璟尧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小禾儿这是拐着弯骂我呢?” “你不纳,说的便不是你。”皖禾昂着小脸,硬气道。 璟尧轻轻扫过皖禾的下巴,似在查看淤青是否好了,看着已经无碍应着皖禾的话声继续道:“小禾儿说的极是,以后朕只伺候小禾儿一个。” 璟尧说的认真难掩一丝玩味,皖禾的小脸都红了,舔了舔唇掩饰羞怯,淡定道:“那可不。” 岳阳安置好军中后立马赶了回来,尤其是璟尧传来信息问荼靡可是他军中的人,怎的有他军中的佩刀,这就罢了,还联合将军府的丫鬟糯糯行刺。 他派兵将回去,只是想打探璟尧对皖禾可好,若是不好, …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了将皖禾带走这个念头,他们岳家世代忠良,不能毁在他手中。 他没有跟着兵将走,为了为了以防万一,这次回来他还是带了些人,他对璟尧扔有戒心,尤其太后去后,他心就像悬着,生怕皖禾没了人撑腰在宫中被欺负了去。 虽说太后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好在他镇守边境有几分用处,太后还会看几分薄面,璟尧不同,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喜怒无常,杀伐无由,是个混账,他自然是担心的。 最近几日,他便可回去了。 由于皖禾的转变宫中一切还算和谐。 自从璟尧提及大臣催促他广纳嫔妃后,她锦簇宫的秀女谴了回去。 万合宫。 皖禾穿着寝衣走近汤池,雾气缭绕,像是进了仙境,皖禾没想银花竟将水放的这般热。 她不过想洗个澡罢了。 “银花,我小日子都走了。”皖禾凑到银花耳侧悄声软语道。 “这刚刚走最是不能马虎的,听说这要是不好好护着暖,这从头来一遍都是有的。”银花虚着眼睛威胁道。 皖禾连忙摇头,小日子来她虽然不难受,可好多东西银花都不许她吃,就是每日还得想着换月事带,稍不留意还会弄脏衣服,是个麻烦的东西。 “主子,好了。” 皖禾脱了衣裳,雾气虽大,水温却是适中的,这小日子来的,银花都不许她来汤池泡澡,皖禾放松的往后仰着,暖暖的雾气参杂着浅浅的桂香,很淡,像是在空气着游离些,运气好些才能嗅得一丝,转眼就没了。 “主子,这件衣裳您一次都没穿过。” 银花给皖禾拿换洗的衣裳时顺手拿了上年皖禾生辰的时候她做的衣裳。 皖禾朝岸边浮去,脸颊已经微醺眼睛水盈盈的,好奇道:“那个?” “呐,这再过几月就到了主子下个生辰了。”银花失落的说。 “这次穿给你瞧瞧便是。” 以前不敢穿还不是自己身材太平板,又不好意思说,皖禾低着头,看着隐隐露出水面的白皙,想来,这下应该是可以穿的吧。 “那这个寝衣可就拿走了?” 皖禾允了。 穿衣裳的时候皖禾唤了银花,这普通的寝衣她还尚可自己穿,皖禾理了理银花做的衣裳,一时间无从下手,怕穿坏了,还是叫了本人。 “主子一点也没胖。” 银花系着皖禾腰间的系带说道。 腰身恰好合适,就连她本来不合适的胸口,似乎如今也恰好了。这衣裳是初春时节的本来就单薄些,料子又是轻纱,就更为单薄了,好看的锁骨,以及胸前的起伏,一切都刚刚好。 “哪儿瞧来的款式,倒是稀奇。” “古书上瞧的,当时无意瞧见的时候就觉得主子穿起来定是好看的。” 皖禾转了一圈,“也舒服,像是没穿一样。” 轻纱的袖子裙摆很大,除了腰间适中。 “主子披件衣裳吧,外头不比这里,等缓缓再脱下。” 皖禾披着衣裳到外头镜子里瞧了一圈,自恋道:“本宫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银花掩觜而笑。主子内里其实是个欢脱性子吧,若是自小在父母身边长的话。 桂花糕进来看着璟尧一脸疲累,和已经看了大半折子,便出言道:“皇上,明日休沐,如今天色不早了可要唤万合宫备饭?” 璟尧放下折子,脑中便浮现了皖禾的模样,小时候皖禾黏他,也就近两年便不喜往他这儿跑了,即便见了也只是淡淡行礼,母后说女子大了,羞涩罢了,也不许他经常去万合宫,说他们毕竟没成亲,不要失了礼节,若他去了母后还会特地派人拦着。 那时太后会把他时间安排的满满的,许是怕他无聊了,少不了塞些美人来。他的母后啊,可是会在有人欺辱他的时候把他护在身后的人呢。 呵。 璟尧脸上带着浅浅笑意,桂花糕再次轻唤着。 晚霞滑西边,如今天寒天色变的快,璟尧走到万合宫的时候,天已经蒙了一层黑纱了,那艳红橘丽的霞光也只能在天边探出一个头。 银花偷瞧了一眼外头,神神秘秘的提着笼子到了内室。 “主子。” 皖禾盯着这盖了红盖头的东西,一时疑惑,“芙蓉的鸟笼什么时候换的?” “主子,这是鹦鹉,原来的那只。” “真的?” 皖禾欣喜的掀开。 “皇上只饿了这鸟一天。”皖禾解释。 “那他做什么骗我。” “暴君!” 皖禾连忙蹲下,“嘘。” “主子,它哪儿能听懂。” “小禾儿这儿真是热闹。” !! 璟尧淡淡的声音可把皖禾吓得不轻。 皖禾手忙脚乱的用红盖头盖住了鹦鹉,这几日他不都是天黑了才来,今日怎的这样早。 “银花,你还不把芙蓉拿走。” “暴君!” 皖禾脸色难看,璟尧暼了一眼盖着红盖头的鸟笼子,随后看向皖禾,想听听皖禾怎样个解释。 “我今日好好教它,它这般聪慧,定是能学会的。”皖禾拉着璟尧的衣袖,娇声道。 “怎么教?教什么?”璟尧绕有趣味的问道。 银花见况要带鹦鹉离开。 “它就先留下吧。” 银花看了一眼皖禾,将盖着红盖头的鹦鹉放到了桌子上,无奈退下。 皖禾抿了抿唇,暖笑道:“璟尧说教什么便是什么?” “穿的这样单薄,身子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璟尧的手已经落到了她的腰间。 皖禾没心没肺的点了点头,“银花上年给我做的生辰衣裳,可好看?” 皖禾问话的时候微微向前凑了凑,白皙的脸上像是喝了酒一般,微醺着,皖禾样貌清冷些,如今衣裳单薄添了几分欲色。 轻纱滑落,璟尧却停了下来,理了理皖禾稍显凌乱的头发,突然出声道:“小禾儿这时想的是谁呢?” “自然是璟尧。”皖禾红着脸,心像是要跳了出来。 璟尧盯着皖禾,原本纯粹的眼睛染了几分□□,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冷白的指尖扫过皖禾的眼睛,再次看去生怕觉得自己眼花。 “在唤一声。”璟尧声音低沉似再次确认。 皖禾看着璟尧,软声道…“璟尧。” 娇声婉转,直到被抱到了汤池皖禾才发现这衣裳璟尧并没有给她脱下来,挂在了跨间。裙摆的轻纱在空中荡着。 腰间繁琐的系带很多,在汤池的时候璟尧试图解开,接了几个便烦躁了,皖禾揽着璟尧的脖子温怒道:“不许弄坏了。” 废了些功夫,汤池旁才落下衣裙。 直到天色大黑,皖禾才用饭。一旁的鹦鹉自然也被提了出去。 想着这鹦鹉刚刚时不时叫唤一声暴君,她心都要惊一惊。到了后头才安静。 “小禾儿胆子真小,这畜牲叫唤一声,小禾儿身子都要僵一僵。” 璟尧环着,盯着鹦鹉离开的皖禾,在皖禾耳侧低声道,最后一句像是嘴中含了糖,声音微挑蜷缱温柔。 第60章 美事 一早璟尧上朝还未回来。 璟尧没有计较鹦鹉的事, 皖禾自然想着叫鹦鹉赶快改口了,免得下次小命不保。 直到银花欣喜来说鹦鹉已经不叫暴君了,她欣喜的去瞧, 可听了鹦鹉那抑扬顿挫的叫声后, 皖禾差点把鹦鹉掐死。 别人或许不明白, 她!真是谢谢它声音难听了。 说它聪明它记性真是好了。 “主子, 主子当心。” 银花连忙将凳子往里头收收免得皖禾撞着。 鹦鹉已经从笼子里跑了出来,被皖禾追的在屋子里四处乱飞。 “丢出去, 不许!不许它进来。” 银花疑惑这昨天还宝贝的鹦鹉今天就赶着跑了,连忙将鹦鹉唤会来, 让侍女带走。 西娆王妃穿着一身素衣, 在退朝的时候继续求见,璟尧喝了一口蜜茶,一只手盖住了半张脸,良久,极为不情愿的从手指缝里露出了眼睛, “啧, 她可真会挑时候。” “皇上, 那见还是…不见?” “外头这么多人,让她进来吧,再不见, 朕这不是欺负人了?” 西娆王妃求见多次, 尤其是第一日来的时候,整整在外头跪到了天黑, 如今神色憔悴,眼含忧伤。 “臣妇参加皇上,皇上万安。” 璟尧往后仰躺在龙椅上, 稍显慵懒,“西娆王妃不经召见就来了京都,可是有要事?” 高位之上,璟尧眉眼含笑,生不出坏意。 “回皇上,臣妇不敢有所欺瞒,臣妇听闻有人欲对皇上不利,臣妇担心是臣妇那没出息的儿子,特地来瞧瞧,若真的是,臣妇原求皇上赐臣妇教育不利之责,为那不孝子分担一二罪责。” 璟尧没想西娆王妃会这般明了,也没想她会轻而易举的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呵…真是…羡慕有这样好的母亲呢。 “西娆王妃严重了,且不说王妃从哪儿听的谗言,就是这般猜测,难不成王妃早有猜测知情不报?”璟尧淡淡的回道。 她初来时是想找个说辞打探一下,可自从知道将军府的将军也要归来,她担心此事怕不简单,特地去将军府询问了一通,十有八九璟尧假意说的训兵就是荼靡行刺璟尧了。 “皇后娘娘生的貌美,有幸到西娆做客,那不孝子瞧了一眼就跟丢了魂一样。” 瞧了一眼就丢了魂?呵呵,那那双眼睛就不该留! 西娆王妃还未说完,璟尧喝了一半的茶杯就被打翻了,蜜茶轻洒,碎屑片履散到了西娆王妃面前。 “手滑了,没有伤着王妃吧?” “臣妇无碍。” “那就好,不如王妃先回去,这事改日再议。”璟尧压着怒气道。 西娆王妃被请了下去。 寒夜冻僵了的人在得到一丝的阳光温暖后便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像是个永远不知满足的无底洞。 即便化温了也不忍放手。 他不能想象皖禾与别人举案齐眉是个什么模样,也决不允许发生,即便搭上性命即便皖禾恨透了他。 直到晌午皖禾也没见璟尧,以往他都会陪自己先用些饭再去看奏折的,这晌午的饭都摆好了,他还未来,是出了事不成。 “这般认真,饭都不吃了?” 皖禾来的时候璟尧在丢鱼食,一颗一颗的丢,整整一坛子的水,上面浮着满满的一片,黑压压的,他倒是不怕这鱼食沉下去把鱼活埋了。 皖禾出声璟尧才回神,“几时了?” 皖禾忽然想起璟尧曾为了给她摘树上的果子爬了树,弄脏了衣裳,那时恰逢太后生辰,宾客在御花园汇集,因为宣的急,璟尧没来及换衣裳,被太后当众打了耳光泼了茶训了话,回来的时候也是这般,闷闷的盯着一处发呆连着饭都忘了吃。 皖禾牵着璟尧的手,软声道:“该吃午饭了。” 皖禾唤人摆饭,璟尧去净手了,瞧见了一个墨色的折子,多好奇瞧了一眼。 臣前来请罪,自闻及府中有做出对皇上不敬之事,臣心情惶恐,军中要务已经处置妥善,不敢怠慢,明日便可赶到,府中事宜还望皇上先莫让皇后娘娘知晓,娘娘久居后宫,此事定是不知,勿扰了心思,皇上也切莫和皇后娘娘离了心。 “父亲…明日便回来了?” 因为糯糯谋杀璟尧,糯糯不过一个婢女,说来此事她定是逃不了干系的,可璟尧一直没提这事,像是不曾发啊,难不成璟尧是怀疑此事是父亲驱使。 璟尧回来便瞧见了皖禾在看折子。 “璟尧…” 璟尧揉了揉皖禾的发顶,柔声安慰道:“莫忧,父亲早些回来也好,毕竟小禾儿再几月便要成亲,早些回来也好早些准备些。” “嗯。” 用完饭皖禾安静的呆在璟尧身旁,她感觉璟尧心情不好,偏偏不知道做些什么能让他开心些,只得乖乖的坐着,心中不免担忧。 小心翼翼的模样和璟尧猜测她心思时一般无二。 翌日一早皖禾想着父亲今日便要回来,就想早起些,没想银花说父亲最少也得过了午时才能到京都,没忍住困意便睡了去。 大殿之上,岳阳一路风尘。 “臣参见皇上。” 璟尧从高位之上下来,伸手去扶露出浅笑,“父亲一路辛苦。” “臣不敢,皇后娘娘到底还是个虚名,臣担不得皇上这般。”岳阳往后退了退。 璟尧并没有在意,“西娆的荼靡可曾去了将军营帐?”璟尧开门见山道。 “回皇上却有一人,臣却不知他身份,也只是瞧着他身手不错留下的,臣也确有带一队暗卫回来,也却存了私心却不敢对皇上不敬,只是想护着将军府和皇后娘娘。” “至于糯糯,是将军府的人,却因为此事杀了府中的老嬷嬷,若真是臣指使倒也不用费这心思,臣怀疑是外人故意要陷害,这些就是臣的答案,可这种种却和臣有着联系,臣自知罪孽深重,甘愿以死谢罪,也好平了外头谗言。” 岳阳的确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将军府世代忠良不能毁在他手上,但愿璟尧能清明些。 “朕自然是相信父亲的,不然父亲也不会这般着急的只身前来,父亲劳苦功高,许外人陷害,既然这事和父亲无关,自然无需父亲以死谢罪,若是真的谢罪了,小禾儿怕要和朕恼了。” “再说,父亲若真的死了,外头传言可能会说父亲畏罪自杀也不准呢。” 璟尧笑声道。 璟尧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岳阳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可璟尧素来是个没主心骨的,以后也大多听从太后,这样一想也合理了,连忙说出心中担忧,“皇上,给臣些时候,臣定给皇上一个交代,皇上莫迁怒了皇后娘娘。” 璟尧浅笑道:“刚刚父亲说这声父亲担不得,那父亲可就要好好准备着,再过些时候皇后可要和朕大婚了。” 岳阳忽然跪在地上,“皇上,您可还记得太后娘娘曾经玩笑话。” 是了,太后把皖禾抱入宫时曾玩笑说,若是真想换回自己女儿,便用性命抵了去,不然就让边境安稳,边境的安稳也是他女儿的保障。 父亲当年年岁已高,将大位交给了他,临终之言便是护好这山河,他死不了也不能死。 太后深知他极为疼爱这唯一的女儿,也因如此,皖禾才有的这一场祸事。 璟尧僵了一下,随意淡淡道:“父亲都说是玩笑了,听听便过了。” “皇上,您安心,如今军中已有可以接替臣的人,将军府中无需任何嘉奖,求皇上放了皇后娘娘,以后皇后娘娘离宫,还需皇上多多照拂。” “如今还有些时日,臣定把军中情况和皇上说清。” 岳阳尽力的把利益摆出祈求璟尧能放了皖禾。 “父亲说些什么胡话,皇后已经怀了朕的子嗣,皇嗣怎可外流?” 璟尧话音刚落,拳头就打到了脸上,趔趄的往后退了几步,岳阳攥紧拳头,胸腔起伏,怒狠狠的凝视璟尧,气是真的气,得知自己僭越也是真的。 气是亲人的,僭越是君臣的。 璟尧蹭了蹭脸上的被打的地方,浅笑道:“这都冬日了,父亲火气有些大啊。” “皇上言而无信!” 拳头被攥的紧紧的,生怕一个压制不住直接提刀砍了眼前人。 璟尧懵然,“朕何曾跟父亲许诺了什么?” 是了,许诺的人是太后。如今太后早就西去。 岳阳哑口无言,怒声道:“皇上就不怕把臣逼急了臣真的反了?” 岳阳要反,军中定是一半以上的人追随,这也是太后忌惮将军府的缘由。 “哦?能和皇后共死同生,啧啧,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被压下去的刀拔了出来,桂花糕在岳阳进去的时候就连忙去了万合宫,在他记忆里,将军每次回京都对皇上都没什么好脸色,那恶狠狠的眼神…若不是太后在身旁,他真怕会传出了弑君的名号。 “父亲来了?” 皖禾刚刚换好衣裳,银花说父亲怎的估摸着也得午时才能到,她才睡去的,不然她定是早早的等着了。 “皇后娘娘可要去瞧瞧。”桂花糕提醒道。 “自然去。” 皖禾走了两不然,忽然想起,“璟尧和父亲可有话说。” 桂花糕讪讪的笑了笑,“回皇后娘娘,将军来了有一会了,估摸着,说的差不多了。” 璟尧没有唤人进来,就连暗卫也提前说了无需出现,殿中就璟尧和岳阳两人。 第61章 回府 昨天璟尧就心神不宁的, 不就是父亲要回来了,他这般紧张做什么,听着桂花糕说他们已经说了一会, 不由得想瞧瞧璟尧在父亲面前是个怎的模样, 偷掀了帘子瞧了去。 “父亲。” 皖禾慌乱的挡住了岳阳的刀, “父亲, 不如先到偏殿歇息片刻。” 岳阳盯着皖禾,瘦瘦的人眼中满是担忧, 岳阳不禁愧疚,盯着皖禾的肚子放下了刀刃, 他终是亏欠了她。 桂花糕将岳阳领了下去。 璟尧站直身子侧对皖禾。 脑中想着是皖禾会给父亲说什么求情的话。 皖禾走近, 看着璟尧脸上的伤,用帕子沾了沾,“这下好了,外头不单会说你性子凶残,还会说当今圣上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语气轻快。 璟尧愣住了, 目光落到皖禾身上, 一脸疑惑怎的和他预期不一样。皖禾问道:“可疼?” 璟尧木木的下意识点了点头, 不明所以,皖禾温怒道:“疼了不知唤人来?父亲性子可没我这般好。” 皖禾的话还没说完璟尧就将人揽在怀中。 她没有为父亲求情而是关心他的伤,意识到这点璟尧轻慢戏谑的眼睛里多了几点暖意。 这样肆意的站在他一边的, 除了母后竟还会有他人。 “父亲叫朕放你出宫。” 皖禾伸出手回抱了璟尧, 柔声道:“你又没有囚我,何来放了之说?” 皖禾并不是自愿入宫, 连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不算囚呢。 “小禾儿会走吗?” 要是以前皖禾大概会问你会放吗,然后这事便不了了之。皖禾回神, 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去哪儿?你也去吗?” 璟尧低声笑出了声,指节分明的手指在皖禾后背绕着头发,整个人放松很多,温声道:“小禾儿帮我上药。” “父亲还在一旁等着。” “父亲火大,该消消,免得殃及小禾儿。” 胡说!她父亲待她最好了,就是跟她说话声音都是压下来的,当时老嬷嬷还说,父亲是个腼腆性子,一开始说话声音也不大,若不是爷爷责罚逼着父亲,父亲现在没准是个温雅公子。 这些都是老嬷嬷讲与她的。 … 皖禾理了理衣衫,踏入了偏殿。 “父亲。” 坐在桌子旁任由茶雾熏染的人兀的站了起来,看了眼身旁的侍女,行礼道:“皇后娘娘万安。” “父亲无需这般。”皖禾上前扶起。 侍女退下,岳阳歉意道:“刚刚给娘娘惹麻烦了。” 他本想着帮璟尧料理好军中事务,他用性命换得他一个安心,他的女儿也好逃脱了这虎口,活的自在些。可如今…璟尧怕不会放皖禾走了。 “父亲今日来是为了谋反之事还是女儿的?” 岳阳的眉毛皱成了疙瘩,艰难问出,“皇上待您可还好?” “父亲安心。” 岳阳一脸幽怨的盯着皖禾的肚子,是了,虎毒不食子,何况这还是璟尧第一个孩子,多少还会顾及一些。 “父亲,您还没听过女儿的意思吧。” “嗯?”岳阳不明所以。 “小时女儿是恋家了些,尤其是在宫中无人玩闹,更是极为羡慕那父母在身旁,可以自由玩闹的孩子。” 听到此处岳阳将头低了又低,那时老爷子刚去不久,刚把重担交给他,他不能… “父亲,茶不喝可要凉了。”皖禾提醒,后继续道:“再后来,女儿也有了玩伴,虽然他不被人喜欢。” “他性子残暴,喜怒无常,倒对女儿包容的很,女儿便觉得他也不是那样吓人。” 岳阳喝了一口茶,盯着皖禾似乎在辨别所言是否属实,皖禾回笑以应,“父亲可只女儿说的是谁?” 这宫中能和皖禾成为玩伴的,只能是璟尧了,他早就听闻璟尧不许旁人和皖禾玩闹,即便是宫中侍女。那个畜牲自己没人喜欢也要祸害他女儿没人陪着! 水青色的木兰茶杯微微颤抖,皖禾觉得,要不了几时,这就要碎了一手了,皖禾拿起茶壶,“父亲可要添些茶?” 岳阳回神,放下了手中杯子,皖禾边倒边说:“父亲,女儿是怕过璟尧,毕竟他那样的性子,可那日糯糯行刺要杀的人是女儿,是璟尧替女儿挡的。” 岳阳惊了,要行刺自然也是行刺璟尧,关他女儿什么事,怪不得璟尧没有忧心这人是他派来的呢,好嘛,原来这伤的不是他! 岳阳自动忽略了皖禾说的后半句。 “父亲,女儿愿意留在宫中,也希望你们都好好的,顺遂平安。” “皖禾。” 岳阳蹩脚的唤出皖禾的名字。 皖禾的名字还是宫中拟好了告知他的。 皖禾见岳阳依旧不放心,打趣说道:“听闻世人初始也瞧不好母亲和父亲的。” 实际是母亲瞧不上父亲,父亲还是还是硬赖上母亲门前不走。 “那不一样。”岳将军闷声辩驳。 “他…不会伤我的,父亲安心。” 岳阳闷不出声。 皖禾送岳将军离开,刚刚踏出宫殿就瞧见璟尧在一旁站着,生怕皖禾跟着一同出去了。 岳将军瞪了璟尧一眼,璟尧已经上好药的脸上露出浅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恼意,语气轻快,“父亲慢走。” 岳将军咬着牙等着璟尧,皖禾当下了璟尧视线,出声,“父亲一路风尘,回去好生歇歇,等明日女儿去瞧您。” “好。” 因为皖禾刚刚的主动维护,璟尧心情颇好的牵过皖禾的手,“小禾儿,父亲好像生气了。” “明日我自己回去,免得你气着父亲。” 璟尧愣了一下便应下了。 皖禾吃惊他竟这般爽快,以前即便他开心的时候也会在末了加上一句,陪她一起,即便她恼了,他也会糊弄着哄着她硬要跟去瞧瞧。 “皇上,秦太傅求见,说是太后娘娘给他拖了梦。” 璟尧挑眉一脸吃惊,“哦?可真是件趣事,舅父这抄了几本经书竟通了神灵,心诚则灵,果然甚好。” “就让舅父多写几卷,没准还能见母后一面,倾诉一番。” 人走后,皖禾掩觜而笑,“你就这般敷衍的?” 璟尧指了指脸,“这般模样见了岂不是要被笑话了去。” 翌日一早,璟尧因伤便没有上朝,因为习惯也是早早的醒了,抬眼身侧无人,璟尧半撑着身子,盯着空荡荡的一侧,生怕自己看错了。 “小禾儿。” 璟尧掀开床幔声音微冷,试探唤道。 紧绷的脸在看到花蝴蝶一样的人后渐渐舒缓。 “吵醒你了?” 璟尧慵懒将皖禾揽在怀中,假寐着,“怎的醒的这般早?” “睡不着,去问银花讨了礼物名单瞧瞧,看可少了什么。” “早些回来。” 璟尧叮嘱后便躺下继续睡了。 用完饭后皖禾便走了,璟尧则去了太后的灵堂。 瞧着日头偏高了皖禾才走,本想早走些,忽然想起还是让父亲睡个好觉才知,又吃了些茶等上了一会。 马车悠悠,皖禾皱着眉头对银花说道:“银花,你说父亲是不是不喜璟尧?” “主子莫忧,将军也只是牵挂着您这才对皇上稍有不满。将军又有功在身,皇上回惦念着的。” 银花连带着把皖禾心中愁绪一并解答了。 姜琊举着刀跪在岳阳面前。 “将军,属下没能护好将军府,还请将军责罚。” 岳阳刚刚练功回来,昨日他属实累了,在沐浴的时候竟睡着了,不过后半夜就醒了,就再睡不着了。 “那个侍女,可查出是谁人指使?” “回将军,属下没有查出来。” 老嬷嬷去了,这将军府的老人自然都是伤心的,将军府没有主母,将军不在的时候老嬷嬷也能算上半个主子了。 “去收拾收拾,呆会小姐要回来。” 姜琊愣了一下,皇上竟放了小姐回来,莫不是没有因为糯糯的事牵扯。 岳阳离开了,姜琊也缓缓起身,老王忽然一直跟在他身后。 “做什么?” 老王叹了一口气,“姜伢子,你说,嬷嬷真是糯糯害的?” 姜琊瞪了老王一眼,“不光如此,还差点连累了小姐。” “怎么可能,她一个女娃娃,小姐再如何也是皇后娘娘,怎的能牵扯了去。” “呵,她行刺皇上!” “那不都是传言疯语,胡乱编排我们将军府的。”老王低声辩驳。 “旁人不知道就罢了,你在将军府你就一点没怀疑?将军为何这个时候回来,糯糯怎的在嬷嬷死后就没了?” “你听到点风声,还没确认的就要抓人,糯糯定是吓着了才躲起来的,将军…皇后娘娘不是要成亲了,将军自然要回来。” “老糊涂!瞧你连小姐生辰都记不得了。”姜琊甩了袖子越过老王。 老王欲言又止,抿了抿唇。 下了轿子,皖禾小跑着跑进来将军府,岳阳看到后连忙扶着。 “都这般时候了也不稳重些。” “父亲,我带了好些酒,瞧瞧你喜欢哪个。” 皖禾对于父亲的喜好一无所知,只想着每每见上一面的时候他都会喝些酒。另外其他的东西是银花帮她挑的一些摆件用物衣裳芸芸。 岳阳看了眼远方,还以为璟尧多大方,这人没跟来眼睛到是带来了。 “都好,都好。” 岳阳阴沉的看了远方一眼,便和皖禾进了屋中。 “娘娘,不如这些日子先住府里,这出嫁向来也是从府中才是,这些年头你一直在宫中,你闺房也没住几次。” 皖禾蹙了蹙眉头,“回去我与璟尧说说。” 岳阳脸也沉了,这是璟尧不许?他本来心中就揪着,虽然皖禾尽力宽慰他,可他终不信那个没良心的人能待他女儿多好。 都说皖禾是仰仗着他这个父亲是将军才能在宫中安然无恙,他倒是觉得他是卖女求荣,用自己女儿来换取安稳,若是他一开始就不愿,不接这将军之位,他女儿何来去了那个埋活人的地方。 第62章 醉酒 天蒙黑了她们才收拾回去, 拜了母亲和已经去了的嬷嬷,听着父亲说了说他与母亲年轻些的事,这些事她偶尔能听上一两句, 却是不多的。 父亲似乎也想问问她儿时, 可儿时的记忆很浅, 大多也与璟尧有关, 怕惹他不开心,便没有提及。 以前父亲回来, 她就像是有了靠山,就连反驳璟尧都多了几分硬气, 如今她倒是忧愁, 他对璟尧这个坏印象怎的才能改一改。她不想他忧心。 “主子,我们不是送酒去的?怎的还带回来了。” 银花见皖禾面露愁绪,便就出声来分分心思。 “这酒是果子味的,倒是可口,父亲瞧我喜欢, 便带来了些。” 今日高兴, 她却不是个会喝酒的, 璟尧还曾不信灌她过一口,结果她整整睡了一天多,好在父亲瞧了出来, 让人备了这个。 宫中的果酒多少都还有些酒味, 这个果子味更浓,甜甜的, 入口净是果子香,确实可口。说不清具体的味道,但是却很想喝, 加上颜色是淡淡的粉色,很有食欲。 听闻母亲和她一般,是个不能喝酒的,就自己琢磨出了这个,这酒母亲闲暇时会喝上几口,自去后,这些酒也就收了起来。 芳华宫杂草丛生,因为天寒,少不了落败,像是野林子一样。 璟尧坐在宫门口的石台阶上,身上裹着银白色的大氅,头上带着棉帽,下巴缩在大氅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伤心的盯着这一旁荒芜,似在缅怀这院子里已经去了的人。 璟尧闲的无聊了便一直坐在这芳华宫,也不让人陪着,是不是自言自语几句。 等暗卫汇报后,璟尧才舒展可眉宇。 “来人,吩咐人把母后的园子清扫了,母后最爱干净了,你们竟这般糊弄小心朕罚你们。”璟尧扬声怒气对在宫门外头侍候的奴仆说道,随即便匆匆离开。 早早的去迎了要进宫的马车。 “你一直在这儿等着?” “感应到小禾儿来了,便就来瞧瞧,没想是真的来了。” 皖禾才没信,冬日傍晚的气候善变的很,凉风顺着衣服缝就钻进来了,皖禾握住了璟尧的手,果然是凉的。 他又是个怕冷的,难为他护手都不带一个。 到了万合宫饭已经备下了。 “可要尝尝?” “什么?” “母亲酿的果酒,父亲特让带来给你尝尝。” 璟尧眼皮跳了一下,没有问出疑虑,父亲恨不得杀了自己,怎会想起这些个东西。不过没有多言。 璟尧只喝了一杯,便没动了,他倒不是个厌甜食的人,只是皖禾只给倒了一杯,剩下的便早早护在身旁。 璟尧笑道:“小禾儿也不怕醉了,若是再睡上个一天一夜,整日叫头疼的,可没人瞧你。” “这酒不会醉,要醉也是浅醉,段不会睡上一天一夜的。” 这果酒却是不是容易醉,他一丝酒味都没尝道,只是瞧着皖禾脸上红熏,她对于酒似特敏感,那时不过图个趣味,又正当值他生辰,他便逼着她喝了一小口罢了,她竟像发烧一样,睡了一天一夜满嘴胡话。 自哪儿后,他就是自己喝了酒后也鲜少来见她了。 果然,皖禾没忍住多喝了几杯后,眼神就开始迷离了。 伸出手指指着璟尧,“璟尧,你不许恼父亲,不许!” “你若恼父亲,我…我便不喜欢你了。” 樱粉色的指尖上沾着酒水,亮晶晶的,在明亮的灯下泛着水光。 干净分明的眼睛里像是被冻住了的水墨画,缓缓回神,她说喜欢,小时还能哄着她说,她自懂事就再没说过喜欢他,他也就没奢求过了,盯着眼前脸颊绯红的女子,冷静问道:“什么?” “什么什么,你别装糊涂。” 皖禾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拍着璟尧的肩,说完提着剩下的小半瓶酒要出去。 璟尧起身,拉住晕乎乎的皖禾,眉眼温柔哄诱道:“皖禾,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可好?” 皖禾咬了咬唇,眨巴眨巴眼睛,“我说!不许对惩罚将军府,不许恼我父亲。” “不是,下一句。”璟尧殷切的看着皖禾。 皖禾烦了,拨开璟尧的手,便要出去。 今夜夜色很好,空气中是干冷,冻住了黑篮色的天,只剩下一个圆圆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头顶,皖禾举了酒壶,傻笑了一声灌了一口。 随后瞧到一旁的水潭里也有个,便好奇的拿着酒壶蹲在了一旁的水水潭前。 水潭里黑黝黝的,只有幽绿幽绿的水草,顺着浅风摇曳,皖禾努力俯着身子,瞪大眼睛,要看清水底的月亮。 璟尧拿了大氅赶来,夜凉,她只穿着单衣,这是喝了酒觉察不到冷的,若是醒了,免不得着凉。 璟尧将大氅盖在皖禾身上,皖禾给扔下了,“我不要它。” 璟尧无奈自己穿上,将皖禾抱在了怀里。 “放我下来!我要去去把月亮捞起来,母亲就在里头。” “月亮已经睡觉了,明日再去唤它。” “那母亲呢?”皖禾不依不饶道。 “母亲也睡了。” 皖禾落下睫毛,“那我要去看梅花,现在就去。”皖禾扑腾这小腿,璟尧直接上了手,只疼“啪”的一声,怀中的人老实了,皖禾吸着鼻子,眼泪要落不落,璟尧冷声道:“别动,不然就把你锁在屋里。” “哦。” 皖禾乖顺下来,依偎在璟尧怀中,软声轻语,“带我去瞧梅花吧,我想去。” 璟尧站在门旁,盯着皖禾湿漉漉的眼睛。 转了身。 “我想自己走。” 路上皖禾出声,连说了几遍都被忽视了。 后院种了一篇的红梅,在这稍冷的夜间增添了几分暖意。 “这花都败了些,没有雪日里好看了。” 皖禾身手拉下来一枝,随后又灌了一口酒,眼看着这一壶酒就要被喝完了,璟尧将人放下,酒也被拿了回来。 “还给我。” 璟尧将酒瓶举高,躲过皖禾的手,一并灌到了口中,随后将空瓶子还给了皖禾,皖禾空了空瓶子,只留下了几滴,皖禾红着眼睛幽怨的盯着璟尧。 “我要你。”…还我。 见璟尧盯着她,最后两字没说出口。 璟尧眸色幽深,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捏着将在外头的皖禾拉会大氅里,“在这儿?” 皖禾仰着小脸,还带着丝丝怒气,“不然呢?” 淡淡的香甜扑面而来,是果子酒的味道。 璟尧低声笑道:“真的是醉的不轻。” 红色的梅瓣落下,落到银白色的大氅上,皖禾要伸手去抓,手被按住了,树皮粗糙感很不舒服,却又挣脱不得。 白嫩的手腕,硬是被烙出了红印,尤其是带着镯子的那只手。 皖禾痛呼出声,璟尧才缓缓松开皖禾的手去托着腰身,夜间浅浅的风轻轻扫过,这枝头开的尤为艳丽的花便就落了,像是想在最为美艳的时候结束生命一般。 皖禾缓缓出身,伸着手想去接。 璟尧埋在皖禾的脖颈处咬了一口,哑声道:“抱紧了,着凉了可是要吃药的。” 皖禾这才缓缓回神。 “我要种一颗梅树在房中。”皖禾极为认真的说。 璟尧轻笑一声,呼吸加重,“好。”说罢便吻上了皖禾的唇。 想起似乎还有事没说,可似乎没有机会了。 月滑西天,万合宫才重新有了人气。 璟尧将皖禾的头发拨开,红色的暧昧上由着浅浅的牙印,璟尧拿了膏脂,细细的涂着。 又唤醒皖禾,灌了几口姜汤,吐了他一身,也不知喝下去多少,便又睡去了。 第二日皖禾中午醒的时候,想了想昨夜稍微模糊的记忆,红着脸,拉着银花蹩脚的问了七七八八,随后就把自己蒙被子里头了。 她不是贪嘴,她就想喝酒壮壮胆罢了,就因为是果酒她才敢放胆子喝的,她若直接和璟尧说成亲前去将军府住着,不知道会看到一张什么样骇人脸呢,没准万合宫又要添加人手看着她了。 没想会做混事…若是知道,她宁愿喝了烈酒,拼着一口气说完睡上一天一夜,整好瞧不见璟尧阴沉沉的脸。 “主子,没人瞧见。” 银花见只露出半截身子的人,安慰说道。 这一说不要紧,刚刚说完皖禾连剩下的半截身子都钻进被子里了,成了一个球。 “主子…” 璟尧正下朝回来,摆了摆手,银花出去后璟尧试着拉了拉被子。 “银花我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小禾儿这是要把自己闷死?” 听到了璟尧的声音,皖禾掀开被子,“璟尧,你明知道我喝醉了的,怎么能在那种地方…!” 绒发凌乱,脸颊气鼓鼓的通红。 璟尧憋笑,将人绒发理顺,“昨夜可是小禾儿自己要求的,我怕不从小禾儿会伤心啊。” “你胡说!” “就没有话要对我说?” 璟尧忽然认真的问道。 “有!璟尧你趁人之危。” “小禾儿好好想想,现在不说以后我可不听了。”璟尧温声道。 皖禾冷静下来,是了,她是要和璟尧说回将军府住着直到成亲的事的。 “我…我要去将军府住着,在我们成亲前。” 皖禾说完就埋着头不去看璟尧。 第63章 病了 暖色的光照在棱角分明的脸上, 薄唇抿了抿,看不清眼中情绪,“父亲说的?” 声音轻柔倒不像恼了的。 “也是我想的, 说是我闺房, 我都没住几次, 父亲也少有的来家时日长些。” 皖禾攥着手指尖说道。 璟尧没出声, 安静的似能听到心跳声。 “我还能跑了不成。” 皖禾才嗓子眼中挤出声音。 璟尧抿了抿唇,柔声道:“想去, 那去便是。” “嗯?” 皖禾抬头露出滚圆圆的眼睛,不敢相信这是从璟尧口中说出来的话。 璟尧眉眼温柔, 将皖禾拉抱在怀中, 柔声道:“若小禾儿真的不想回来,顶不过朕去请小禾儿一番,也废不了多少功夫的。” 说的极为轻巧。 耳畔幽幽的声音痒痒的,皖禾脊背发凉,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莫名知道他的请不是寻常的, 软声倔强道:“本宫自己有腿, 用不着你去请。” 璟尧被皖禾逗笑了,笑的胸膛微颤,一时间皖禾紧张的心绪也缓解了些。 不过两日, 皖禾便搬着东西去了将军府, 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璟尧,将信将疑的离开。 岳阳前来谢恩。 璟尧一副狂草写的正为尽兴, 临了了收尾,璟尧没去看将军,只出声道: “父亲快起。” “皇上莫不是这是有了别的想法?”岳阳多了一丝欣喜, 毕竟能让皖禾出宫这是个好兆头。 璟尧低头轻笑一声,手中的笔也放下了,扬声戏谑道:“父亲,您怎的还是胡思乱想?” 纸上只写了一半,剩下的半字墨迹未干,璟尧便无聊的将研墨的砚台盖了上去,浓浓的墨水将好看的字晕开了,白净的指尖也沾了些墨。 璟尧用帕子细细的擦着,低声道:“父亲,朕允小禾儿出宫只是不想她为难,朕只希望到了时间能安稳的把皇后接回来,父亲到时别舍不得。” “这江山朕素来不曾在意,只不过坐在这个位置上,能少看到一些碍眼的人。” 璟尧目光落到岳阳的佩刀上,“朕自小便同你父亲说过,会待皇后好的,若是父亲执意不信,不过小禾儿伤心些亦或父亲伤心些。” “父亲,有些时候您还得三思而行才是。” 这是不问性命的来威胁他? 见岳阳脸色难看,璟尧露出浅笑继续道:“父亲就没想过皇后也欢喜朕?您棒打鸳鸯可不好。” “臣只是来谢恩的。”岳阳冷声道。 “那便好。” 将军府的闺房不比宫中奢靡,可盛在精巧,每一处都是废了心思的,不大却温馨可人,不比宫中即便有再多的侍女都是冷清的。 “小姐。” 王叔笑着捧着一碗汤面进来了。 “这是?” “小姐,这汤面以前我看着嬷嬷做过,您尝尝味儿可对。” 皖禾突感伤心,老嬷嬷还是去了,她连最后一面也没瞧到。以后的生辰再也没有嬷嬷做的面了。 王叔将汤面放下,见皖禾伤感,犹豫下还是跪了下来,“小姐,奴才有事想求求您。” “王叔快起来。” 银花会意将人扶起。王叔依旧跪下,“小姐,这事奴才有愧,就不起来说了。” “奴才知道糯糯许是犯了错,可嬷嬷待她这样好,她又是个懂事的丫头,奴才还是不信嬷嬷的死和她有关,至于管家说的进宫行刺,奴才就更不信了。” “王叔想说什么?”皖禾疑惑问。 “想问小姐可知糯糯如今身在何处。”说完王叔头就贴在了地上。 银花给皖禾添了茶,“主子也累了一天了,喝些茶便歇歇了吧。” “我不知,估摸着一同押入大牢了吧。” 皖禾良久才说出这一句。 王叔默默退下也知自己过分了些。 “他们不知实情,这事瞒的又紧,主子莫要多想了。” 她以前还好奇怎的有人和她长的这般想象,这忽然想起书中剧情才知,才知道她才是主角,因为她都生命不过只言片语也就结束了,下面是她的故事了。 只是她好像知道原书的剧情,起码比她要早知道。 一早皖禾便被趣事冲散了昨夜的失落。 “主子,将军说也不知你喜欢什么,让您自己去街市瞧瞧。” 宫中自然短缺不了她的,只是自己采买的机会却是没有的。 “就我自己?”皖禾忍着窃喜,盯着银花。 “让小厮跟着,主子再戴着帷帽,我们京都民风素来开放,自然是行的。” “那你与父亲说说,我去了…?”皖禾试探问道。 银花掩觜而笑,行礼退下。她家主子到底还是想出去的。 街市上逛了一圈,皖禾半掀帷帽吃了口糖葫芦,停在一处不走了。盯着精致安静的阁楼皖禾盯着良久,“这怎的家家开门,它闭门关户的,声音不做了?” 银花连忙把皖禾往一旁拉拉,“主子,这是红尘烟花之地,还是不好前去的好。” 见皖禾似还不明白便帖在皖禾耳侧,悄声道:“就是女子卖笑。” 皖禾舔了舔唇,“不如…我们去瞧瞧?” 银花一时觉得是不是没有解释明白,正想再说,皖禾就拉着她去敲门了。 一个时辰后,皖禾一脸沮丧的看着空空的钱包,“这地方真是烧钱。”就听了几个曲罢了。 “主子我们先回府歇歇,晚上我们再出来。” “如今正值寒凉,晚上有什么意思。” “主子不知,如今正直节气时候,里头唱戏杂耍灯盏都是有的,就是在宫中也都要四处挂彩图个吉利。” 天华宫中,戏腔顿挫婉转悠扬,璟尧席地而坐,一副慵懒模样顺着腔调指尖在地上打着节奏。 太后喜欢听戏,璟尧是自小听大的,算不上喜欢倒也不厌,如今闲暇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法子。 闹闹嚷嚷的,也能有些人气。 一侍卫行礼汇报。 良久璟尧浅笑一声,暗卫听不到声音是看到璟尧脸上笑意的,说不上开心反倒渗出寒意。 见璟尧没有吩咐便行礼退下了。 “去了青楼?” “想来真是在宫中拘着她了。” 到了晚上终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去了将军府,府中因为岳将军回来人也都忙碌了起来,将军府中规矩松散,是皖禾喜欢模样。 岳将军行礼,“皇上来的不巧,小女去游园了。” 璟尧暗了暗脸色,这连称呼都变成小女了? 好脾气的坐下。 玩了一天,晚上还游园?呵,她现在倒是不叫累了! 璟尧还没说话,岳将军又道:“皇上,您既然让小女回家过些平常日子,您就无需这刚走片刻就来瞧了吧。” “父亲这是赶朕?” “臣不敢。” 直到岳将军逐客了,璟尧也没见到皖禾。 大批散了场,皖禾才猫着头回来,想悄悄溜去屋中,没想被抓了个现行。 “父亲。” 皖禾低着头,一副认错模样。 “以后早些回来。” 只嘱托了一句便走了。 岳将军自认和皖禾没有多少共同语言,想亲昵又不知说些什么,多说不过又提及伤心事罢了,她晚归又担心却也不敢贸然凶着了她,怕生了间隙。 皖禾因去玩了冰嬉着了凉,如今窝着被子捧着热茶,一脸沮丧。 乐极生悲莫过如此。 皖禾吸了吸不通气的鼻子,带着鼻音道:“我才刚刚学会,还没来及痛快。” 银花拿着膏药,卷起皖禾的裤腿,是了,摔了不知多少跟头,这膝盖都青了大片,若不是她应要瞧,主子还想瞒她的。 “等主子病好了,有的是时候。” 那倒是,璟尧竟真的没管她,没来瞧她不说,就是连问一声都是没有的,如今她病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瞧瞧她。 这样想着竟有些期待。 皖禾虽然贪凉,身子却不是个能受的,到了夜间竟烧了起来。 岳将军连忙请的大夫,此时璟尧也来了,神色紧张。岳将军行礼,璟尧没有搭话便径直去了皖禾闺房。 皖禾的唇裂了口子,鲜红的血在唇上印出一抹,璟尧也指腹蹭了蹭,阴翳道:“今日是谁陪着皇后?” “是…是奴婢。” 银花心慌跪下。 “去冰水里泡着去。”璟尧冷声道。 “奴婢领旨。” 皖禾后半夜才醒,一睁眼便唤着银花喝水,璟尧将人靠在怀里,端着茶碗。 “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出来几天就病了?” “不过风寒,不碍事的,银花呢?”皖禾喉咙很疼,话音带着哑声。 “水里泡着呢。”璟尧如实说道。 “谁让你!咳咳咳。”皖禾说的急,被刚刚喝的水呛到了,连声咳嗽,那模样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一并咳出来。 璟尧拍着皖禾的背,吩咐把人放出来。 “人放出来了,别着急。”璟尧安慰。 “她没有照看好你,应当受罚。” 皖禾还在咳嗽,璟尧解释着,像是知道皖禾要问什么,要恼什么。 皖禾咳的眼泪都出来了,压着呛意,“那也不能让她好好个人去水里头泡着。”何况银花身子还不好,每每小日子都疼的死去活来的。 “生病的是我,关不得她事。”皖禾恼声道。 皖禾捂着嘴轻呛着,璟尧目光稍冷,脸上已经没有紧张了,淡淡道:“这才几日,小禾儿性子就变了。” “怎的?你是不愿信守承诺,要带我回宫?”皖禾挑眉冷声质问。 第64章 认可 璟尧没有言语, 银花进来谢恩。桂花糕会给她添热水,她没受多少罪。 银花来了后璟尧便出去了。 空气安静。 屋外岳阳在外头候着,璟尧见到是冷着的脸上露出浅笑, “劳父亲费心, 皇后身子自小便弱些没您想的那般好。” 皖禾病了他自然是自责担忧的, 可璟尧这样责怪的话像极了他是个外人。不由得觉得不爽利。 岳阳低着头眉头紧缩, 璟尧反倒开心了,“父亲, 明日朕派些人来,都是皖禾常用的。” 岳阳与璟尧对视, 璟尧没有躲, 干净分明的眼睛瞧不成情绪猜不出心思,想来太后去后,璟尧是成长了不少,不再是个只会躲在太后身后连人都不敢见的了。 岳阳行礼就要退下,璟尧忽然想起继续道:“父亲来京都后竟有人尾随, 朕便将人拦下了, 不知是那些混账, 估摸着又想污蔑父亲。” 璟尧好心解释。 岳阳愣住,那些人是迫不得已的保障,他没出令, 那些人不可能来京都, 还是说璟尧自他来便一直知道他行程。 璟尧说完便离开了。 一早,皖禾退了烧, 喝了几杯热水,转着茶杯,瞧了屋中熟悉的人, 嘀咕道:“他又来了?” “没,皇上就让万合宫里一些常用的人来了罢了。” “哦。” 皖禾稍显失落的将杯子放了回去,人又缩回了被子里。 银花退了出去。 “小姐可好些了?” 银花向岳将军行礼。“将军安心,主子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银花想着皖禾怪怪模样便多了一句嘴,“将军,皇上可来了?” “可是皖禾出了什么事?” 银花连忙道:“没,主子刚刚随口问了一句。” “就派来了这些个侍女罢了。” 银花走后,岳阳还是不放心,便推了门,璟尧说的不错,皖禾才来将军府不过几天罢了,就生了病,他确有责任。 昨夜时辰太晚他也只听了太医汇报而已。 “璟尧。” 岳将军刚刚轻步到内室就看着皖禾猫出头,一脸喜色。 “父亲。” 皖禾自觉不礼,低了头掩盖了窘迫。 “可好些了?” 岳阳也只是愣了一下,便关切问道没有让皖禾多尴尬。 “已经无碍了,那日贪玩了些,冰嬉冒了汗也没换衣裳,惹父亲忧心了。” “快歇息吧。” 岳阳手不知往哪儿放,嘱托了一句便离开了。 他以为皖禾是厌璟尧来的,这才想着让她出宫透透气,也好另作打算,总好过在在宫中在璟尧眼皮子底下。 没想竟真的是他多虑了。 他脑子的记忆还是皖禾哭恼着叫他带她出宫,那时红着眼睛质问他到底可真是她父亲,她可不想又别人骗了去。 那时皖禾刚刚得知自己不是宫中人,家在宫外。 他一直愧疚,甚至觉得不在京都是一件好事,他只知道她不喜哪儿,他也不喜璟尧,璟尧那性子怎的都不是个托付终身的人。 可是他终是晚了,她怀了孩子,心思也有了变化。 晚上皖禾要睡的时候盯着门。 “银花,门是闭的吗?” “主子安心,刚刚瞧过了,皇上还特派了人在外头守着。” 皖禾脸颊微红的攥着被子,“我意思是,璟尧今夜若是来了,可能进来?” 说完后又绝不妥,连忙解释,“我怕他扰我清梦,昨夜便是。” 银花憋笑,昨夜那是特殊,又不是宫中,皇上说来也就来了。 瞧近日皖禾闷闷不乐岳阳似也明白了什么,心情不由得沉重。 岳阳敲了敲皖禾的门。 皖禾擦了擦嘴,将果子放到一旁。 “皖禾。” 岳阳露出温和的笑,是在镜子前反复比对过的。他本是个腼腆的人,不善言辞,这后来领了士兵,也只需冷着脸就好了,少有和皖禾独处的时候。 明明是心尖上的在意,到了跟前却不知怎的好了。 皖禾盯着面前精致的冰嬉衣裳,不由得欣喜,火红的颜色,却不沾一点俗气,样式也是她未曾见过的。 “父亲哪里做的衣裳,竟比宫中的还要精致。” 岳阳颤了颤睫毛,柔声道:“你母亲的,她啊…那会也贪玩的性子。” “她身形和你差不多,应当是可以穿的。” 皖禾对于母亲是印象就只剩下她和母亲很像罢了,如今能得了这衣裳她自然是开心的。 “父亲,你等着。” 皖禾才一旁翻出一个还未做好的棉帽。 “瞧。” “再过几日就能做好了。” “我们皖禾的绣工真好,若是你母亲在,她定是欢喜的,她啊,是个读书的,对于这些针线却是不喜欢的。” 岳阳连看都没看,皖禾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绣工也不好的,还不是病气未大好又不能出去,这才缠着银花做了些。 “改日若是想去戏冰,园子里修了一个,不用去外头了。” “多谢父亲,那…那我现在可能去瞧瞧?” 说道最后一句声音不由得小了些,因为自己生病银花受了罚,如今没好透她也不敢出去了。 皖禾攥了攥衣角,窃喜道:“父亲,女儿就先退 去了。” 她自然知道父亲是喜她的,可这种熟悉的陌生感,她也说不上来。 明明都是想亲近的,偏偏像是划了个界限,不知怎的好了。 黑漆漆的夜中几点火光极为收敛,不敢有半丝越剧,老实呆在烛心里,岳阳盯着这久别的武场,颇为亲切。 岳阳要求见,还是在武场,璟尧犹豫了片刻,让人备了好酒去了。 武场是他最不喜欢的东西,尤其还是寒凉夜间。 璟尧裹的像个出行的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出来。 璟尧的脚步刚刚站稳,一道凌厉的鞭子就从身旁滑过,碎了酒坛,碎了一地,清冽的酒水闪着光亮,在冷月的辉在更显寒凉。 璟尧下意识的往一旁躲,笨重的身体差点跌倒。 “皇上就这点身手,难怪身旁要备这么些人生怕有人行刺了。”岳阳嘲讽道。 璟尧站稳掩盖了狼狈,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染了冷意,浅笑问道:“这又是谁惹了父亲不快?可惜糟蹋了这些好酒。” “先让人退下吧。” 四目相对璟尧看了眼身后的人便让人下去了。 “臣请皇上起誓信守诺言。” 岳阳跪下。 “父亲何意?” “您说过,终生待皖禾好。” 璟尧渐渐放下戒备,没有像岳阳想的艰难,璟尧十分欢快的说下恶毒的话。 眉眼温柔声音轻快,甚至唇角带笑,像是吃糖豆豆一样积极。 “父亲来就为了这事?” 璟尧歪着脑袋,瞧着侧身的岳阳似在埋怨小题大做。 “臣不会一直呆在京都,臣能保边境安稳,可京都您还需自己。” “朕自然是知晓的。” “您这身功夫,知晓?您自个安心,臣也不放心自己女儿在您身旁。” “您应该很少来武场吧?” … 翌日一早,天蒙黑。 “主子。” 银花拍了拍正熟睡的皖禾。 “主子,将军去了武场,皇上也在,如今还未回来。” 皖禾残留的一点困意消散,端坐起来,“父亲昨夜晚饭时不就在?”现在还没回来。 武场上,白净的华服沾了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多了些狠厉,见到这副模样岳阳才舒坦一些,饶是这般急眼的时候也没有让人把他拖出去,倒也不是传闻那般杀人如麻。 别人他倒是能信忍辱负重,可璟尧?以前或许还有这个可能,如今他身临帝位,因为别人一根头发丝不顺心都能砍头的人,自然也不能忍着性子刃他欺负了去。 “不急于一时,臣晚间再来。” 说完岳阳放回手中长矛离开。 单薄的衣裳已经被汗浸湿了,连带着头发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璟尧瘫坐在地上。 桂花糕连忙上前擦汗递水,璟尧因为武学的师父不待见他,他便央求太后不来武场,太后本就是做做样子的,璟尧说了话她自然乐意,所以璟尧就是连三角猫功夫都是不通的。 而岳阳又是自小习武之人,这好几个时辰,权当把璟尧当肉包子打的,璟尧没出一声。 这衣裳下头怕全是伤了。 若是这一日便罢了,毕竟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可瞧着刚刚那意思,今夜还得来。 “皇上,将军也实在过分了。” 桂花糕将璟尧扶起,璟尧连手也懒的抬起,勾唇轻笑道:“这编排将军,罪名可不小哦。” 皖禾刚刚收拾好,要准备进宫,马车还未转头便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怎的起的这般早?” “父亲可安好?”皖禾紧张问道。 岳阳不由得开心,转了一圈爽朗道:“无碍,去武场耍了拳罢了。” “对了,虽说还有上一段日子,可出嫁要备很多东西,甚至要备几年的。” 岳阳一副厉害关系的说道。 “宫中的嬷嬷门早就被下了,应不会出差错,今日他们还说要把一些东西备在将军府,等出嫁那日再带回宫中。” “这样最好,将军府若是老嬷嬷在自然能帮上你一些,如今…还需劳烦宫中嬷嬷了。” “那父亲就没想再去个主母,来打点打点这府中?”皖禾调侃问道。 “为父是怕到了下头,你母亲恼,想想就是个费心神的事,还是算了。” 第65章 无害 皖禾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时日头已经大亮。 “主子,宫中的老嬷嬷来了。”银花给皖禾穿着衣裳。 “住处可安排好了?” “早早就备着了,今日主子要去点东西, 瞧瞧可少了什么。” “东西都点了百八十遍了, 能少哪儿了去。” 是了, 这些个东西自皖禾小的时候就已经在一点点添置, 如今真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皖禾吃了些糕点便去了。 皖禾盯着小衣一旁的裤子,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特地理起来瞧瞧,“这裤子?嬷嬷这裤子可是错放了, 它…都没缝好。”怎的就拿来了。 老嬷嬷掩觜而笑, “回皇后娘娘,因怕皇后娘娘身子长了,这裤子是就近做的,也段不敢偷工减料。” “那这中间留着算怎的回事?” “回皇后娘娘,跟着习俗留下的, 等到了时候, 娘娘自然就知道了。” 看着嬷嬷慈祥的目光, 忽的明白了什么,烫手一样放到了一旁。 高堂之上,璟尧像是个哪儿都不能碰的瓷娃娃, 直直的坐在上方。 阴翳的脸色写满有事快奏。 官员很识趣的无一人言语。 璟尧除了脸上安然无恙, 这华服底下全是伤痕,不是鲜血淋漓的狰狞, 瞧着不严重,却疼的碰不得,他想去寻皖禾告状都不行。 “皇上, 西娆王妃求见。” 璟尧皱了皱眉,一脸疲惫,嘟囔着,“啧啧,西娆王妃真是一如既往的会挑时候。” 抬起僵硬的手臂趴在桌子上,慵懒的闭上眼睛,示意桂花糕叫西娆王妃进来。 “臣妇参见皇上。” 璟尧眼皮酸痛的厉害,趴在桌子上的人活动了脖子后又趴了下来,西娆王妃还在行礼,她和太后有交情,素来瞧不上这个性情暴戾的皇帝,许因为她与太后的关系,璟尧也没有让她如今这样几次难堪过。 “王妃一直呆在京都,这西娆莫不是太闲了?” 璟尧像是睡了一小觉,带着鼻音问道。 语气幽缓倒像是没有让她免礼是无心之举了。 “回皇上,臣妇听闻皇上喜皮影,特地请了有名的师父做的,皇上瞧瞧可喜欢?” 璟尧抬眼暼了一眼,又闭上了,嫌弃道:“皮影再好也是假的,若说上好…用人皮,才更逼真才是。” 西娆王妃脸色难看,虽然早做好璟尧不是个善茬的准备,听到璟尧的想法后不由得犯恶心。 “王妃还没回答朕,可是西娆太过闲暇,王妃怎的赖在京都不走了?” 璟尧呼了一口气,摆正头,睁开了倦意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半睁着等待西娆王妃的答案。 “皇上,您可能帮臣妇找找臣妇的孽子?”西娆王妃抹了眼泪,“他已经离开西娆约小半年了,还是杳无音讯,皇上就瞧着太后的面子上,帮帮臣妇吧。” “臣妇也是没有法子了。” 说道此处西娆王妃已经是声泪俱下,跪在地上。 既然试探不出来,那就明说,瞧着太后的面子即便荼靡真的被抓了,璟尧也会留些余地。 璟尧被西娆王妃的声音除了些困意,打量这西娆王妃,淡淡道:“王妃这副皮相,做起皮影,定是极美的。” 西娆王妃一时愣住了,随即便说:“皇上说的极是,只要皇上愿意帮臣妇找回孽子,臣妇做剥了身上这层皮,做个皮影讨个皇上喜欢,臣妇死而无憾。” 璟尧浅笑出声,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染了笑意,温声道:“真是让人羡慕呢。” 乖顺无害。 “王妃先回去,朕自然不能驳了母后的面子。” 西娆王妃不由怀疑荼靡许真的没有被关起来。 木纳回道:“臣妇谢主隆恩。” 璟尧打了个哈欠,厌厌的倦声道:“王妃就先行退下吧。” 到了晌午璟尧才起身看奏折,临近傍晚,璟尧放下奏折,依旧穿着一身白色华服去了武场。 天蒙黑的时候岳阳便来了,向璟尧行了礼。 “皇上,昨夜臣已试探皇上功夫,已经了然,如今皇上从马步扎起吧。” “父亲这是打算教朕练武?” 他以为父亲昨夜是来出气的呢。 “身上有些功夫,是个保障,臣来之前便听闻皇上曾在枫林遇刺,受了重伤,皇上素来和皇后娘娘在一起,皇后娘娘如今怀着身子,臣总不能让皇后娘娘扎马步吧。” “呵,父亲消息真灵通。” 璟尧随口说完便扎了马步。 岳阳一时间不知说什么,璟尧多疑,只怕越是解释越是乱套,只得闭嘴了。 见璟尧似乎很轻松,岳阳在璟尧胳膊腿上加了沙袋。 这样来回约小半月,引起了皖禾的注意。 因为几次落空,皖禾今日一直跟在岳阳身后,像一只小尾巴一样,寸步不离。 “皖禾不去学溜冰了?” “已经会了。” 基本的花样她学会了。 “那爹爹待去瞧个好玩的。” 岳阳说的有些蹩脚,尤其是爹爹两个字,说完便别过脸佯装自然。 姜琊端着案在屋中候着。 皖禾一眼就瞧上了一个果绿色的戒指,拿在了手里,“这个戒指好漂亮。” 岳阳接过,“这样。” 说着按下边界,细密密的针便露了出来。 “这里有毒药。” 皖禾吓的扔了。 “防身的小玩意,瞧着边塞女子有带着玩的”岳阳解释。 “哦。” “这个。” 皖禾看着簪子,已经不敢像刚刚拿戒指一样心大了,定定的瞧着岳阳。 “这样。” “这里有迷药,一按便是烟雾缭绕。” “还有。” 皖禾按住要继续演示给她看的岳阳,“父亲,女儿以后便在宫中要这些做什么?” “用不上最好。” “不过一些小玩意,等…”岳阳看了眼皖禾的肚子,“等以后若还有时间,爹爹教你骑马射箭,你母亲以前想学我可是都没教的。”也是来不及教的。 “若是不舒畅了,便跟姜琊说,爹爹便回来。” “留些人给你,有事了叫他们去做。” “爹爹,您才来家多久,这是又要走?女儿棉帽还未做好呢。”皖禾皱着眉头嘀咕着。 “哈哈哈,就算走也得瞧着你嫁人才是,只不过今日想起来便一同说了罢了。” “爹爹去寻璟尧做甚,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要瞒着女儿的?” “不过是皇上突然发奋要学武罢了,爹爹便抽空去瞧了几眼,有时时辰晚了,就歇在宫中了。” 皖禾安了心,又想到了什么,“爹爹,他说话素来不中听。” 瞧着皖禾提璟尧说话的模样,不由得想起她母亲曾经也这样过。 “爹爹不跟他一般见识。” “嗯。”皖禾高兴点头。 她知道父亲不喜璟尧,似乎…也没几个会喜欢他的,却没想父亲会这么快接纳璟尧。 听着姜管家试探的意思,父亲想来大有把她带出去的意思,以前她或许会庆幸,可自她什么都知道后,便觉得留在他身边也是行的。 … “皇上,今日可要去将军府?” 自皇后娘娘病了到现在已有一段日子了,皇上除了派人去,自己却是没瞧过的,也是以往没有的。 他自然不会因为皖禾恼了他,不去瞧人的。 而是父亲的变化,以及父亲说是因为皖禾替他说了好话。 岳阳是个极为固执的人,就像第一眼瞧他便不喜欢他,到现在也没变多少。这样总好过让她为难,毕竟他可没有胜算。 既然皖禾是想回宫的,那么他自然也能忍得她在宫外玩个尽兴,也就没去扰她,免得落得个不守信用。 甜甜的蜜茶香在冬日里格外暖心,璟尧丢了一颗果脯进去,漾起点点波纹。 不算大的小院子里郁郁葱葱的冬青树,暖阳似特别偏爱这处,甚至比万合宫更暖些。 “银花,这金丝糖葫芦是无核的。” 皖禾偷咬了一颗在嘴里,一侧的颊被撑起来,圆鼓鼓的,眼睛也瞪的圆圆的,银花被皖禾的模样逗笑了,她家主子每每出去,瞧见了糖葫芦是必买的。 在府中做了也没有这般喜欢的,说是亲自去街市上买的糖葫芦才有滋味。 口中的糖葫芦还没咽下去就瞧见了石桌旁捧着热茶的璟尧,白色华服,却显得凄凉。 在得知银花并未受多少苦楚,她对璟尧的恼意自然消减很多。 皖禾将糖葫芦递给璟尧,柔声道:“怎的不进去?” 今日日头虽好,到底是外头,璟尧又是个怕凉的。 “父亲说,女儿家闺房外人进不得。” 璟尧接了皖禾的糖葫芦,稍显委屈的说道。 皖禾把璟尧领进了内室,银花将买的东西放好便退了出去。 璟尧将皖禾揽在怀中,不等皖禾言语便低声道:“冷。” 璟尧比皖禾高了大半个头,微微低着头便抵在了皖禾脖颈处。 “小禾儿可想我了?” 鼻尖传来干净的皂角香,混杂着浅浅的熏香,撩拨心弦。 “没有。”皖禾果断道。 随即觉得过分便又道:“我病了这么些日子,你不是来没来瞧瞧我?” 耳侧传来浅笑,痒痒的,偏了头要推开,碰上了璟尧的鼻尖,瞧着带笑的眼睛痴了神,回神后,不禁恼着她觉得他过分精致了。 想着这大概就是儿时被他这副无害的面容迷惑了,这才想亲近他的。 第66章 拥挤 等回神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床上, 她闺房不算大,床也是单人的,如此显得很挤。 “现在是白天。” 皖禾颤了颤睫毛窘迫告诫, 这是在自己闺房里, 父亲还在家, 像极了背着大人在做坏事。 璟尧眉眼温柔, 似在蛊惑,“以前白日也有过的。” “反正不行, 难不成还得让太医来送药?” 皖禾按住系带,态度强硬。 璟尧盯着皖禾片刻, 呼了一口气平躺在了床上。 早知便喝了再来了。 皖禾红着脸下了床, 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衫,瞧着头发还算精致才作罢。 拿了刚刚买的吃食。 璟尧望着帘子良久,只听耳边像是养了只松鼠一般,便从床上起来了,白色的华服稍显凌乱, 头发也掉下来一缕, 走到皖禾身旁抢了一个果脯塞到了嘴里。 表达不满。 “你快些走吧, 父亲若是知道你留了这些时候,怕要来赶了。” 皖禾抿了抿唇,目光暼向别处。 璟尧不满的捏了捏皖禾的脸, “几日不见, 你倒是圆润了些,再这样吃下去, 不知如今的喜服还能穿下。” 皖禾打了璟尧的手,璟尧不恼反笑了,没等皖禾赶也就离开了。 岳阳来的时候, 璟尧也已经走了。 岳阳自然是不喜璟尧来府中的,何况皖禾闺房,虽然他已经接受皖禾要嫁与他,可不代表他稀罕这个女婿。 新春在即,将军府少有人这样全乎的时候,早早的挂起了红灯笼,彰显着喜气,王叔心底一直有个疙瘩,担心糯糯,却又问不得。 璟尧不喜这些节日,宫中也只是象征的做着,没有该有的味道。 “娘娘身子无碍。” “既然无碍就无需来的这般勤快了。” 太医愣了一下,连忙跪下,“娘娘别为难奴才。” 皖禾摆手作罢。 隔三差五的这太医就会帮她诊脉,比在宫中还勤快,每次都是不疼不痒的话,瞧着父亲都会多问几句了。 太医出门的路上遇上了岳阳。 “将军。”太医向岳阳行礼。 “听闻你是太医院最厉害的太医?” “不敢。” “皇上刚刚断了一只胳膊,正召你呢。”岳阳轻飘飘的说着,总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太医听后小跑着离开。 过年时,父亲带她去了城墙瞧了满城烟火,璟尧因为要养病便没来,说来也怪,他隔三差五的出事,不是胳膊断了就是腿折了,真不知他在宫中都做了些什么。 年过后离她生辰就不远了。府中也逐渐有了忙活婚事的影子。 她母亲的嫁妆一份没动,都是给她的,父亲说虽然比起宫中的东西不值一提,却是礼节,也有个倚靠,不会让人瞧扁了去。 京都的混账纨绔很多,一个个坏点子极为狠毒,很难想象比她年纪还要小的人对于生死竟玩闹一样。 父亲说,他们这些根上就坏了,奏了折子,没想璟尧竟真有法子,她不由想起一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银花,这些小衣服是给谁的?” “主子可还记得,枫林遇到的娃娃?” “哦,那个很不礼貌的小屁孩。” “是了,不过现在学的可乖的,改日主子瞧瞧?” “去把张记的芙蓉卷带些去,他应是欢喜的。” 是了,虽然才出来日子不算长,京都的一些好的吃食她不知不觉的也都知道了。 … 新婚前夜,她没瞧见父亲,只在送亲的时候递给她一个哨子,说是护着她的人。 当日漫天红色,处处皆是喜字,虽说她自小长在宫中,这次再入宫时却是别样心态。 忙活了一天的俗礼,璟尧倒不嫌累的慌,只要喜婆说的他都一一照做。 等她被领进万合宫的时候,她便睡了。 今日璟尧也随这礼穿着喜服,鲜艳的正红色,整个人都透露出喜气,百官朝贺,都捧着笑脸,官员连带着对将军府都高看了几眼。 虽然皖禾早早被定下皇后之位,可太后已去,璟尧有是个摸不透心思的,将军府一直无人掌家,不少人等着看将军府笑话。 皖禾被送回万合宫后璟尧也早早的离席了,连句话都未曾说,像是那些官员是来热闹的客串一样。 一旁的桌子底下被拖出来一个人,璟尧抿了口蜜茶,润了润唇,悠悠道:“你母亲已经在京都等你很久了。” “你想干什么?”荼靡一脸警戒。 璟尧看着荼靡紧张模样,眉目舒展,浅笑出声,“朕能做些什么呢?” 尾音轻佻,似在思考又似反问。 “都是我一人错,成王败寇,你杀了我便是,莫要伤害无辜之人。” 璟尧缓缓收起笑容,“你可知你错哪儿了?” “没能杀了你。” 四目相对,荼靡眼中满是坚毅。 璟尧叹了一口气,惋惜道:“不对哦。” 璟尧探着身子,刚刚干劲的眼睛已经尽是狠厉,“你惦念朕的皇后。” 荼靡眼中多了一丝慌乱,连忙辩解,“没有。” 良久荼靡又道: “她本该飞翔于空,你何必把她关在笼子里。” “怎的,小禾儿亲口于你说的?” 荼靡愣住了,这个观念不知什么时候印到了他的脑海中。 “本瞧着王妃面子想饶了你的,可惜啊…你不知悔改。” “处理好了,便给西娆王妃送去吧,说,已经瞧了母后面子了。” 璟尧嘱托完这一句也就离开了。 语气平平,似刚刚的片刻的恼意只是幻像。 随即璟尧便回了万合宫。 皖禾趴在床上睡着了,嘴上还沾了桂花糕的碎屑,红色的唇脂都花了,璟尧将一旁的碎屑擦掉,轻唤道:“起来了。” 皖禾睡眼惺忪,忙了一天,回来吃了些东西便睡了,银花还把喜婆唤到了外头,她自然更加肆无忌惮了。 喜婆是个话唠,各种规矩要说上个三四遍,要是不照做就说不吉利,她现在脑子里还满是这个不吉利那个不吉利。 听的脑壳嗡嗡的。 “你回来了?” 皖禾懒散的勾着璟尧的脖子,将人按在了身下,“睡吧。” 皖禾趴在璟尧肩头,半个身子压在璟尧身上,小脑袋蹭了蹭找了个舒服位置,便安静下来。 见人没了动静,璟尧试探出声,“交杯酒还没喝呢。” “小禾儿?” 皖禾隐隐绰绰的听到声音,嘟囔着回着,“不喝了。” “是母亲的果子酒。” 见皖禾仍然没有动静,璟尧继续道: “再说,睡觉也不能衣裳都不脱了。” 璟尧揽着皖禾起来,皖禾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喝了交杯酒,喜婆说了吉祥话便出去了。 皖禾困意已经消散了,身上外衣也已经脱了,瞧着这如今寝衣都是红彤彤的,像是染个色的红鸡蛋,正要继续脱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叫银花出去了。 护住了自己的裤子。 喜婆苦口婆心,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就连那三本书也头头是道的说着,她不愿听,便把那条奇怪的裤子穿在了里头,搪塞了过去,外面又套了一个,本想回宫后就悄悄的给换了,结果自己睡觉睡忘了。 皖禾提前的钻进了被子,只露出个脑袋。 “璟尧,今日我好累,只睡觉好不好。” 璟尧放下外衫,露出了一样的红色寝衣,在皖禾期待的眼神下,柔声道:“今日不行。” 璟尧一整日没怎么吃东西,喝了苦涩涩的汤药,拿了一盘栀子糕,吃相还算儒雅,吃了两块,便朝皖禾走去,许是觉得唇角沾了些,白玉色的手指轻轻扫过,竟有些勾人的意味。 “你要不在吃些吧。” 皖禾又往上拉了拉被子。 “很累?” 皖禾连忙点头。 “那小禾儿陪我吃些东西吧。”璟尧语气缓缓像是惋惜。 见事态缓和皖禾掀了被子要下床,到了桌案,皖禾拿了糕点还没入口,人就被璟尧带进了怀里,见人还算老实,就把手中的糕点送了过去。 “你就不知道偷吃些?” “我可不像小禾儿呆在轿子里能掩人耳目。” 皖禾脸上发烫,她是在轿子里吃花生来着。 “你是皇帝,即便真吃了,难不成有人说你?” 璟尧朝着窗户外隐隐绰绰的妇人影子努了努嘴。 “喜婆?” “她年轻的时候给母后送过嫁,为人话多的很,这些年毛病半点没改。”璟尧在唤道母后两个字的时候,依旧格外的温柔。 皖禾没忍住笑出了声,没想不止她一人怕喜婆叨叨。 觉察人不对劲,皖禾护住了自己的裤子,“你答应我的。” “今日可是大婚。”不一样的。 “我在我可是怀了孩子的,你就不能顺着我点?” “你…知道了?” “父亲是不好与我说这些,可到底嘱咐了一句。” 让她早早备好稳婆,半点不能马虎,说母亲就是生她去的。 “让父亲安安心,免得他总想带你走。”璟尧解释。 “今日便饶了我吧。” 她可不想出糗。 皖禾把璟尧已经喝了大半的汤药往一旁移了移,“这要颓苦,你今夜就别喝了。”皖禾一脸提璟尧着想模样。 璟尧眉眼弯弯,“也不差这一口。” “差。” 不等璟尧说完皖禾就果断打断。 璟尧被皖禾的举动逗笑了,“这些日子旁的没学会,这搪塞的功夫真是日益见长。” “改日我教你溜冰赔罪。”皖禾献宝一般。 提到溜冰璟尧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像是被寒气冻住了一样,果断道:“不用。” 璟尧松开了皖禾,又喝了口蜜茶,像是口中苦药的苦还在。 第67章 孩子 毕竟穿了两条裤子, 又不是冬日,万合宫的炭火如今还没停,皖禾觉得自己就是放了个暖炉在腿上, 整个人要热熟了, 皖禾从被子里伸出了脚脚, 身子也往一旁滑。 折腾了一会, 终是以半个身子在外头的形态睡着了。 约睡了一小觉,皖禾便被闹醒了。 内室里留了一盏灯, 朦胧的红色床幔下,身上的人衣衫不整, 红色的寝衣半开不开, 黑白分明的眸子绕有深意的盯着她身上,皖禾忽然想起什么。 果然…她外面的裤子已经被脱掉了。 被子被掀开了,格外清凉。 皖禾曲起双腿,整个人半坐着,盯着身侧半跪的人, 警戒问道:“你…你干什么?” 好在床幔里光线稍暗, 瞧不轻她脸上红晕, 滚烫的脸颊可想而知会红成什么样。 “过了子夜了。” 过了子夜已经不算今日了。璟尧解释道。 其实也是瞧她热的一身汗,才想给她宽衣的,可是如今…他变了主意。 良久。 “喜婆让的?” 璟尧忽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皖禾拉着被子把自己蒙了个严实。 “这是新婚夫妻要用的, 怕拘谨, 你我无需。” 璟尧倒是寻常,柔声解释。 “你瞧过旁人的?” 皖禾从被子里翁声。 璟尧眉眼温柔, 认真道:“目前还没有这个机会。” “按理,我也该穿的。” 皖禾这才猫出脑袋,一脸好奇, 打量着璟尧衣衫半解的模样,“你也穿了?” 璟尧理了理皖禾头发,看到了皖禾眼中一抹狡黠,忍着唇角笑意,淡定道:“我们又不是初识,无需。” 不是喜婆让的吗!她就是担心听了一堆这也不吉利那也不吉利的话才穿的。 后半夜,只听着万合宫中传来碎碎的哭声。 压抑又羞人。 “疼。” 璟尧吻净身下的眼泪。 “才不过几月没有。”竟就像初次一般了。 压抑的哑声在空气中隐隐透露着暧昧。 第二天直到太阳到了头上,万合宫还是一片安静。 岳阳一早留下书信便走了,生怕瞧了人就更不想离开了,本想着带皖禾离开那压抑的皇城,没想她会想留下。 他本就亏欠她,自然不会佛了她心意。 当然,璟尧也没像前些年那么混账。 荼靡瞎了一只眼睛,被西娆王妃带了回去。 … 皖禾浑身酸疼,好像回到了第一次破身子的时候。 皖禾醒的时候璟尧已经不在身旁了。 半撑着身子,随手拉了一件衣裳穿好,璟尧带着氤氲的水汽从汤池方向出来了。 “怎么穿上我衣裳了?”璟尧笑道。 衣裳很大,松垮的系上带子也无济于事,可她衣裳都到了地上自然穿不得。 “小禾儿,睡的可好?” 还没来及捡起来,就听到有人叫她。 皖禾眼睛因为昨夜哭的有些肿,如今酸痛,阳光刺的眼眯着眼,幽怨的摇着头。 “可要吃些东西?” “想喝杏仁露。” 璟尧吩咐了人,把慵懒的人抱到了软塌上。 银花送来杏仁露,汇报了将军的情况。 “父亲走的这么早?” 皖禾拆开信封,不过寥寥几字。 让她勿挂。 莫名的有些伤心,以往父亲走了也便走了,毕竟每每回来也不过几日,他们也只能说上几句话像个陌生人一样,如今不同了,多了一份惦念。 “你若想,我常让父亲回来便是。” “你不嫌折腾,父亲还嫌呢。” 皖禾闷闷的说。 银花给皖禾梳了妇人的头发,多了一丝媚色。 “主子以后可就真是大人了。” 皖禾瞪着眼睛,“以前我不是?” “按成亲算。” “主子可想要个娃娃?”银花眼中满是期许,似乎在想皖禾以后的孩子该有多可爱。 “不想。” 皖禾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就冲着她母亲因为她去了,她都不敢。 只因半年后大臣因皇嗣之名让璟尧纳妃。 她才恍惚间觉得,这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事。 恰逢父亲来信问候孩子,是了,若是按着璟尧的说法,她现在孩子是落地了。 “主子,皇上给王大人选妻了,那阵仗跟选妃一样。”银花掩觜而笑。 为臣子选妻,这臣还是已经年过半百,家中已经有老有少,实属荒唐。 王大人不是个奸污之辈,只是为人迂腐了些,他又胡闹了。好不容易正经些日子。 “他怎的说的?” “皇上说,谁让他乱管别人的家事。” 可他身为皇帝,便不是家事了。 皖禾蹙了蹙眉。 晚间,用完晚饭后侍女将药放下便退了出去。 璟尧一手捧着话本子,一旁是侍女方放的苦药,本是她的话本子,不过说一些笑话闲事,怎的也不知他瞧上了。 “吃糖时也没见你吃的这般勤的,再说,这个恁苦,你喝了它,我免不了尝尝味道。” “小禾儿,你不许耍赖,今日可是十五。” 璟尧丢了话本子,警戒道。 “那又如何?” 她可受不住他折腾,便定了日子。 “反正不许喝。” 说完皖禾就将一碗黑黢黢的药倒到了花盆里。 璟尧憋屈的又捡回话本子,吃了一个酸杏,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赤诚,“我多吃些糖便是了。” 皖禾红着脸凑到了璟尧耳侧。 “我想要个孩子。” 浅浅的呼吸洒到璟尧脸上,将刚刚干净分明的眼睛都乱了神。 没有两月,她便被太医诊出了身孕。 看着已经笑成一朵花的银花,她一时不知这是谁的孩子。 皖禾赏了太医,回到内室,脱掉衣裳,对着镜子照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头,十分怀疑竟有个孩子。 银花进来后帮着穿衣裳,开心道:“主子,可有想吃的?” 皖禾摇头。 “我去把这事告诉璟尧去。” 皖禾想了想,决定这件事比较重要。 银花自和桂花糕分屋子后,桂花糕瞧银花极为喜欢孩子,犹如火被水浇了,凉透了,如今倒真如搭伙过日子,有个伴罢了。 就连平日里见面,也都互相故意避开着。银花找了个借口也就没去。 皖禾躲在幕后,等着璟尧下朝。 璟尧在听到坚果的声音后,眉眼露出浅笑,朝帘子后暼了一眼。 听到了下朝的声音,皖禾躲在一旁想要吓璟尧一吓。 没想反倒被吓了一跳。 “就这般好吃?” 璟尧擦了擦皖禾的嘴,皖禾恼的直接咬了一口,凶道:“你要是把孩子吓没了,你就找地方哭吧。” 璟尧缓缓收起笑容,愣了一下,盯着皖禾平坦的小腹,重复道:“孩子?” “这几个月,你不知道?”皖禾嗔怒。 他自然知道,只是真的有了时,就…很突然。 璟尧把手放到皖禾肚子上,好像还不够,又蹲下,趴在上面听了听。 然后站起来皱眉认真道:“瞧不出什么差别。” “我…我也没觉得有东西在里面。” 皖禾眨巴眨巴眼睛。 “就是比以前饿了。” 皖禾顺手塞了一个坚果进嘴里。 夜色阑珊,璟尧盯着身侧犹如盯着瓷娃娃一般,也不敢乱碰了。 夜间皖禾口渴,喝了水后舔了舔唇,随后便趴到了璟尧身上。 “我想吃西街的炒栗子。” 璟尧睡眼惺忪,看了一眼外头,下意识的将身上的人揽住,柔声道:“小禾儿不如先咬我,解解馋。” 说咬,皖禾便咬了,璟尧仅留下的一丝困意也便没了。脖颈处火辣辣的疼。 抬眼便是皖禾怒火的眸子,似在责怪璟尧敷衍。 白日桂花糕便吩咐将炒栗子的人带到了宫中。 璟尧正翻看奏折,朝中突然这般平静,竟有些不适应。 那群老奸巨猾的人,越是安分怕越是在想阴招,如今也不过是明面上好看些。 桂花糕递上了一份折子。 “皇上,朝臣新递的。” 璟尧接过,翻看后眼中多了嘲讽,果然。 “他们联名让舅父回来?” “他们如何说的?” “回皇上,京都百姓都传,传…皇上不识良臣,不懂孝道。” “还有呢?”璟尧浅笑期待问道。 “也不过一些说烂了的话罢了。”暴君芸芸。 “回皇上,杀鸡儆猴,朝中人虽然现在已经不敢轻举妄动,但如将军所说,他们早就坏在心里了,既然不能连根拔除,那便洒了毒药,自生自灭便是。” 璟尧听的认真,浅笑道:“父亲说的你记的倒是清楚。” 璟尧练功的时候,岳阳也说了自己对朝中看法,他不想守住了外敌却毁在自己人手中。 太后是妇人之辈,能帮衬国事在他眼中已经是大恩,一些话他便也不曾说过。 “朕想看着洒毒药的人,是至亲之人,啧啧,想想就精彩的很。” 璟尧抬眼,桂花糕便意会回道:“奴才明白了。” 璟尧叹了一口气,伤心的盯着桂花糕的背影,想不明白,怎的会有人一心求死,还是他都舅父呢,母后吩咐要好好相待的人。 他可是十分不想让母后失望的,偏偏,一个个的这般不随心意,真是伤心。 几日后,他便随了众人心意,召了秦太傅晋见。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秦太傅华服已经不见,一身素衣到多了几分正气。 “舅父想回来?”璟尧单刀直入。 秦太傅稍显尴尬,康腔正义道:“回皇上,臣也是应众人所求,迫不得已来的,只想告诉皇上,臣愿意终身为太后祈福!” “无妨,一切皆随舅父心意。” 璟尧说的轻巧秦太傅却不如往日那样信服。 “巧了,朕这也恰有一事,整日困惑,便寻舅父来瞧瞧。” “不知皇上何事?” “有人递上来折子说舅父结党营私,不知一次,朕趁着舅父来了,朕问上一句。” “臣不敢。” 璟尧让人把竹卷放到秦太傅面前,“舅父瞧瞧,这可是家中礼尚往来的进账。” 秦太傅脸色难看,大声回道:“皇上,这确实是,可不过朋友互送礼物,段然没有旁的。” “仅只是送礼啊?可朕加了加,光舅父送出去的,比朕的国库还多。”璟尧无辜道。 “哦,这是,秦乐拿给朕的,说要大义灭亲,还送了一堆的证据,朕也不懂什么意思,也没来得及看。”璟尧补充。 官场上的人都是人精,何况一群老油条,自然懂璟尧的意思。 他们都是太后老臣,璟尧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敲打,没有以往得到重视,他们自然不开心,也想借此,来给璟尧几分颜色。 却忘了璟尧,从不守章法。 你能捅他一刀,他便能剁你双手谢罪。 无论是明里暗里还是存着。 “秦公子,您不能进去。” 一旁的公公连忙拦着,闹闹嚷嚷的,最后放了人。 “父亲我们认罪吧,皇上已经发现你结党营私。” 一进门便是这句话,秦太傅的脸已经黑了,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他儿子。 “父亲,皇上甚至曾说把帝位让给您,您何苦四处造谣皇上不是?” 众臣吃惊,他们可没想换皇帝,再说,要若真换,谁不想当?要真拼个你死我活,指不定花落谁家,璟尧竟许了秦太傅这个话,秦太傅还对他们说璟尧不是,显然是想拥他上位,璟尧也不会拦着,这算盘打得真好。 再说,璟尧身侧的暗卫甲兵,凤渠的兵将都是先皇亲选,传闻都是以一敌百之人,他们也没有傻到拼个你死我活。 “请皇上圣明,请彻查此事。” 大殿中群臣匍匐,群声高贺,高位之上的人慵懒散漫,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悲不喜,生不出半点恶意,宛如神灵俯视人间。 秦太傅看着当年瞧见丁点血都会哭的娃娃,还是他逼着他看了一个又一个人头落地,直到人不再哭闹,如今他竟载在了他手里。 “混账!” 秦太傅怒急攻心,这一巴掌打的秦乐直接顺着力倒在了地上。 秦乐自然知道自己坏了父亲的事,可如今璟尧为君,也仅仅是嫌弃外头这暴君谣言不好听,让他了搅黄父亲再次回朝的事,便许他高官厚禄,父亲已经老了,换谁在朝堂不是一样。 这委屈受得。 毕竟父亲没想让自己进朝堂,在家混吃等死,人人就知道他父亲是秦太傅,他名字没人记住的。 再说,璟尧竟愿意把妙洁的弟弟福倚给他示好,足矣证明,璟尧诚意恳恳。 想想,一个做了皇帝的人,竟想着让位给他父亲,要是他偷听到,还不知父亲这样清高,竟丝毫不曾动心,说一次就算,璟尧还不只一次,说白了璟尧不就是傀儡当习惯了,不想料理国事,偏他父亲瞧不出来,也不向他说。 秦乐也不还手,只当他夺了父亲的官职抵罪。 第68章 安抚 如今朝中为了洗脱自己嫌疑, 竟都希望秦太傅死了,明明可是他们盼着来的人。 无需璟尧手动,那些和秦太傅有牵连的人, 一个个都卯着劲想法子让之闭嘴。 直到福倚在宫门口杀了秦乐, 朝臣一时间竟松了口气。 回首窥探, 比太后在位之时, 这朝中的人莫名的就缺三少四,尤其是别有用心之人。不由得对璟尧多了几分敬畏。 璟尧为秦太傅上了香, 白净的脸上满是愧疚,特允许秦乐一并下葬。 璟尧投了一颗酸杏到蜜茶中, 漾起点点涟漪, 人不是他杀的,他的小禾儿还怀着身子,他自然不会杀生。 不过福倚却是出乎意料,他只说了句若自己能逃出来,瞧自己本事便是。 没想他胆子这么大, 宫门口竟敢肆意杀人, 还是一刀毙命。 呵, 比他哥哥有能耐的多。 想来朝中自父皇去世一个个便虎视眈眈的,如今算能安息片刻了。就连一些脏耳朵的话都少了些。 皖禾这孩子跟没怀一样,没有任何异样, 就吃的东西多了些。 皖禾瞧见了璟尧身旁的孩子, 半张脸被面具盖住,另外半张和他身形极位不相配, 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眼睛中的冷漠更不是一个孩童该有的。 “他是妙洁的弟弟?” 皖禾曾经见过一眼,出众的样貌,她便一直记着, 如今大模样并没有多少变化。 “奴才福倚,皇后娘娘万安。” 福倚行礼。 皖禾问璟尧什么意思,璟尧只说,师傅说这孩子天资甚好,索性留在身边。 瞧着璟尧没有敌意,皖禾这才放心。璟尧是个记仇的,睚眦必报,不过早晚的问题罢了,他终归一个孩子而已。她都快忘了差不多了,没想璟尧会再把人唤出来。 皖禾的肚子大的也很快,纤瘦的身子像是压不住了一样。 “璟尧,我累了。” 皖禾扶着一棵树不愿走了。 整个御园这么大,璟尧竟每天都要带她走一圈,还向太医要了医书,都瞧了一遍。 他记性又好,瞧了便不会忘,便拉着她一一施行,她想耍赖都不行。 “小禾儿若不回去,那备好的芙蓉卷便赏人了。” 璟尧擦了擦皖禾头上的汗,皖禾母亲便是难产,他时不时害怕会出现意外,当初他就不该同意要这孩子的,尤其知道皖禾是为了帮他堵住大臣们的嘴。 “孩儿,你父皇欺负我。” 皖禾摸着肚子,告状道。 几番无赖耍性下璟尧还是把皖禾抱了起来。 走了两步皖禾突然兴起道:“我们去买西巷的荷叶鸡好不好?” “现在又不嫌累了?” “买荷叶鸡就不累。”皖禾认真的说。 “芙蓉卷呢?” “先不吃了。” 为了能安生的买东西,皖禾特地让璟尧换了粗衣便服。 “小禾儿就这般不想被认出来。” “那是自然,认出来还有什么好玩的。” 盯着比以前多了一丝艳丽的容貌,璟尧拿脂粉,将皖禾白净的脸给涂成了土色。 “璟尧!” “你怀了身子不好穿男装,不引人注目,只能委屈小禾儿了。”璟尧柔声安慰解释。 “能走了吗?”皖禾怒瞪着眼睛。 买了荷叶鸡,皖禾眼巴巴的看着,终是没忍住,放到璟尧手上,然后打开了偷吃了一块。 一路上又瞧了些小玩意,璟尧像是好脾气的公子乖巧的跟在皖禾身后。 “瞧瞧,不知哪儿有名的小倌榜上有钱家的小姐了。” 皖禾的添了一下手指上的甜屑,会意看向了璟尧,目光在自己和璟尧身上徘徊,璟尧自然也听到了,嘴角噙着笑意,低头恼的咬了皖禾的唇。 “若不是你给我装扮的这样丑,别人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皖禾舔了舔唇委屈道。 不等说完璟尧又咬了一下皖禾。 … 皖禾生了个公主,在生产那天,璟尧迷信般的拜了神佛。 整整等了六个时辰。 等的人一个比一个煎熬。 听到孩子的哭声后,才松了一口气。 璟尧看着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小人,愣愣的看了很久,想抱又不敢抱的模样。 皖禾生下孩子后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精神头还算足。 皖禾戳了戳娃娃的脸,“又白又胖的,她定是个小吃货。” 璟尧递了一杯蜜茶给皖禾,柔声道:“她很像小禾儿小时候。” “我到觉得她眉眼更像你一些。” 是了,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会让人不由得生出好感来。 璟尧露出浅浅笑意似在讨好俯身想握握小公主的手,小公主却一只脚直接踢到了璟尧脸上。 皖禾被逗笑了,又不敢大笑,生怕璟尧尴尬了去,只能忍着准备把孩子抱过来。 显然璟尧的脸皮比她想的厚的多,竟笑嘻嘻的拿了铃铛又凑前了去。 … 热情没有持续多久。 小公主可不似在肚子里乖巧,常常哭闹,皖禾无法便抱给璟尧想法子。 璟尧无措的拿着皮影逗着,小公主只盯着了两秒便哭的更厉害了。 “皇上,孩子还小。”这样怕会吓着。 桂花糕盯着璟尧手中的妖魔鬼怪好心提醒着。 璟尧的皮影除了照着皖禾做的那个,其余都都是妖鬼蛇神,拿这个哄人小公主怕是吓哭的,偏偏璟尧本人喜欢的不行。 璟尧捏住小公主的嘴,像是想消减声音,小公主哭的更厉害了,璟尧看了一眼福倚,命令道:“哄好。” 福倚没有过多的情绪,略带生疏的把小公主抱在怀里。 小公主被福倚脸上的面具吸引了,眼只含泪的咧开了嘴,伸手去抓。 瞧着疗效不错,璟尧欣喜的命福倚抱着给皖禾瞧瞧去。 如此皖禾也找了借口把福倚要在了身边,也便真安了心。 皖禾不愿把孩子给教养嬷嬷,她自小便没和父母在一起,格外上心些。 虽然她瞧着小公主哭了就没了法子,也是不愿抱给教养嬷嬷的。 皖禾点了点小公主的额头,小公主圆圆的舌头舔了舔唇,睡的正香。 “主子,皇上唤您。” “福倚,你多看着些。”皖禾对着一旁的福倚嘱托道。 明明还仅仅是个孩子,偏懂事的惊人。 因夜间孩子也是在她这儿的,她嫌弃璟尧碍事,便把人谴了出去。没声没息的,也不知恼了没。 “皇上,皇后娘娘也不是因为别人。”毕竟是您女儿不是。 白衣华服,眉眼温柔,手中的银制剪刀在修长的指节映衬下显得精致了,一旁盛开矮簇蔷薇,满天星一样的花骨朵都被一个个果断的剪下。 等到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时,璟尧才抬眼疑惑道:“你哪儿看出朕生气了?” 语气平缓,若不是他自小跟着,他生怕就信了。 银花没有跟去,留下来照看小公主了,她是个喜欢孩子的何况小公主长相可人。 “银花姑姑,奴婢前来恕罪。” 银花见到侍女捧着她的碎了的镯子时心中一疼,皱着眉头训了侍女一番。 福倚愣了愣神,银花姑姑素来性子温和,这样气恼的时候不曾见过。 晚间侍女拿着银子赔礼,桂花糕知道了这事,心中不由得一暖。 桂花糕递过帕子,银花红着眼道:“就是怕磕着碰着,如今倒是好了,还是碎了。” 知道银花不是因为拒绝才不带时,桂花糕便将那份合离的心思藏到了心底去。 “已经让人去修了。”桂花糕闷声说,眼中却多了一份期待。 皖禾到了天华宫时,被一地的花团子逗笑了,花开的是正盛的,这含苞欲放的还未展露风华就掉落了,真是可惜。 皖禾低身将花捡了起来,捧放到璟尧的书案上,“这修花的师傅是老眼昏花的不成?” 见璟尧依旧冷着脸走近坐到了璟尧怀中,“怎的了?” 璟尧颤了颤睫毛,浅笑问道:“在小禾儿心中我便是排在最后的。” “自然不是。” 璟尧没回,倔强的眼神似再说,就是。 皖禾眼中染笑,璟尧回应着。 不知何时皖禾的头已经枕压在了蔷薇花上,艳丽的汁水染红了手,吃疼将人推开,才瞧见璟尧猩红的眼睛。 好久不曾看到他这般了。 “我们是一家人。”皖禾小心翼翼的解释。 “一家人。” 璟尧重复,低声玩味,碎碎的呼吸洒在她脸上,像是游走的蛇信子,她一时觉得是不是自己过分了,璟尧浅笑出声,后搭在她的肩头。 乖顺道:“小禾儿偏心,就仗着我喜欢欺负我。” 皖禾吻上了璟尧的唇,“对啊,我就仗着你喜欢我。”皖禾娇声道。 “等百日了,抱给母后瞧瞧吧。” 璟尧目光暗了暗,“无需,我跟母后说说便是,再说,她不见得会喜欢。” “那母亲?” 璟尧知道皖禾说的不是她的母亲,是那个连块墓碑都没有的人。 “是啊,可真要谢谢她,不然朕怎能当上皇上。”璟尧嘲讽的说道。 “因你是皇上,我才能是皇后。”皖禾认真道。 璟尧愣住了。 “管家想瞧瞧小公主。”这么些日子,也没瞧过。” 璟尧眉眼温和,唇角露出浅笑,多了一份释然,“那我要喝果子酒。” “那是母亲留给我的。”皖禾护食道。 璟尧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多了一份狡黠,“可小禾儿是我的。” … 不知何时起,那份因自恐惧产生的暴戾已经淡去。整日极度紧张的恐慌感也被信任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