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替身原是真千金 作者：桑夕诺 文案 正文已完结啦~~ 七月，暴雨天。刘少英将陈小橙赶下车醒脑。 “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和霍梓芸相比？” “她是九天玄女，天上月！你，呵……” 陈小橙不可置信，男友居然将她当作白月光的替身，而且心里十分轻贱她。 她毅然决然分手。 不久后，陈小橙被亲生父母接回豪门家庭，本不敢奢求亲情，谁料—— 父母补偿她一座四合院，补偿她两亿生活费。 培养她当霍氏集团继承人！ 刘少英一直对陈小橙恋恋不忘，又暗恨其卑贱，不曾想—— 再见面时，陈小橙成了帝都首富之女。 成为了他需要仰望的人，他连和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刘少英悔恨、不甘。放弃白月光，重新追求陈小橙，却求不得她回心转意。 * 陈小橙从未想过，天之骄子傅晔修，会早在她还是刘少英女朋友时，就暗恋她。 傅晔修视她为太阳。认为她已经足够耀眼。 她可以有黑点，她可以不完美。她的耀眼会掩盖她的一切缺点。 * 如果你一直身处黑暗，你能知道光明是什么吗？ 她知道 因为她就是太阳 —— 预收《爱上初恋三次》 高二，时岁岁和林克己重逢的这一天 时岁岁大姨妈糊了林克己的白体恤，林克己没能克己对时岁岁升了旗 双双社死 为对方狂跳的心脏，依然指引着他们想方设法接近对方 小弟甲：林哥，我昨晚发现有人跟踪女神回家 林克己：没错，是我 小弟乙：女神肯定也喜欢林哥吧 林克己：别瞎说，我不配 * 多年后，时岁岁和林克己再次重逢 飞机上，两人邻座 林克己：换座吗？我好像记得，你喜欢坐窗边？ 时岁岁冷漠：不，我已经不喜欢靠窗的座位 林克己疏懒一笑：正好，我喜欢。你若想换座，请去找别人 时岁岁：…… 岁月是把杀猪刀 时岁岁磨刀霍霍向林克己这头猪 * 时岁岁喜欢上林克己三次，12岁、18岁、24岁 林克己从12岁开始，一直喜欢时岁岁，从未间断 无论是时岁岁忘了他，还是他以为他们是兄妹 * CP：外酷内疯x又乖又野 时间跨度长，从高中写到婚礼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小橙，傅晔修 ┃ 配角：预收《爱上初恋三次》 ┃ 其它：排队《小叔，我错了》 一句话简介：真千金收获亲情爱情，继承家业 立意：生活会善待你 第1章 只是替身 车外的天边凭空响起一声炸雷，惊得陈小橙脑袋发懵。 她的脑海中反复回旋着刘少英刚刚的嘲讽： “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和霍梓芸相比？” “她是九天玄女，天上月！ “你，呵，不过是我养的一只金丝雀。” “金、丝、雀……金、丝、雀……” 陈小橙无意识低声重复。 薄怒侵染脸颊，双眼恢复聚焦，眼前的人是那样陌生。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你把我的感情当做什么？” 刘少英皱起眉头，脸色黑沉。 “我给你的还不够多？你总不会妄想，凭你的身份，能够嫁入豪门，成为刘太太吧？” “陈小橙！”他厉声警告，“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陈小橙眼睛也红了，双眸中含着最后一丝期盼。 “你对我没有一点儿感情吗？” 刘少英示意司机停车、打开车门，斜睨陈小橙。 “下车，醒醒脑。” 耳边又响起两声惊雷。 陈小橙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少英。 刘少英已不再看她，右手食指弯曲着敲打大腿。 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 酸楚上涌，陈小橙抓起自己手包的细链，冲下车。 车门立刻关闭，汽车迫不及待扬长而去。 泪水霎时滑过陈小橙的脸庞，滴落到大地上。 一滴一滴又一滴。 细细绵绵，延绵无边。 天空也在哭泣。 陈小橙神情恍惚，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落到这样难堪的境地。 无数或甜蜜或酸涩的片段在脑海中倒放，时间回到三年前。 那时候，她才开始念大学。 大学上课没有固定班级和教室，同班同学都可能见面不识，老师也都不如何注意学生。 相处较多的只有室友。 而陈小橙的三位室友，性格都很好，相处起来轻松舒适。 陈小橙因为长相漂亮，在刚入学时，引起过广泛的关注。 但一段时间后，随着她拒绝了两位学长、一位同届生，她的几位室友向外宣传她无心恋爱，她的大学生活就恢复了平静安然。 她读的是她擅长的语言专业，课余时间充足，她全部用来兼职赚钱，很快便可以负担起自己的全部生活费用。 这样的生活令陈小橙感到满足，觉得生活充满希望。 那一年，直播和短视频相继火起。 有一位室友让陈小橙也做直播、拍短视频赚钱。 室友愿意提供自己的电脑给陈小橙使用，甚至兴致勃勃地想要即刻下单买齐相关设备。 陈小橙十分珍惜别人对她的善意，开始借助室友的电脑研究直播。 另外两位室友听闻后，也热心帮她出主意。 陈小橙不想露脸，最终大家群策群力，将陈小橙的直播内容定为“穿搭”。 陈小橙不仅脸好看，声音也好听，身材也很棒，有这样的先天优势，不好好利用总是浪费。 直播穿搭门槛较低，陈小橙可以马上搞起来。 室友们都大力支持陈小橙的直播事业，她们玩笑般成立“四仙女工作室”。 她们家境都还不错，平时经常购买服饰。 工作室开起来后，她们第一时间就一起在网上买了一批衣服，先选择陈小橙的尺码，供陈小橙作为直播素材，再于几天后换货，换成合适自己的尺码。 往后，她们在网上买衣服时，也几乎都是这般操作。 室友们也经常一起约着逛商场，大家一起讨论那些衣服如何搭配好看。 当某位室友有购衣需求时，都会鼓励陈小橙在店里试衣，她们帮忙拍照，丰富陈小橙的直播空间。 陈小橙运气好，顺风顺水签约“美格”直播大平台，粉丝和收益日益增多。 下学期，陈小橙的存款首次破万。 大家这个时候才欣然接受陈小橙请客的提议，叫嚣着要吃大户，狠狠宰她一通。 却是选的平价饭店，一共才点了不到300块钱的菜。 陈小橙想要加菜，有室友提议不如“加场”。 在唱K和去酒吧之间，室友们最终选择了后者。 因为提议“加场”的室友，有一家高档酒吧的店庆体验券。 持此券同行者五人，可免最低消费。 她们可以零消费去长长见识。 酒吧的环境非常好。 灯光虽昏暗，但不阴沉。有驻唱歌手，唱的是轻缓的抒情歌曲。 酒吧里也提供低价位的酒饮。 她们一人点了一杯不同的饮品，在这样的氛围里聊聊家常，也是新奇而愉快的体验。 美中不足的是，陈小橙后来发现自己酒量实在是差。喝了半杯酒，她去洗手间，觉察到自己竟然微醉。 陈小橙从卫生间出来，走路略微摇晃，不小心崴了脚，摔到刘少英身上。 这是他们的初识。 朦胧的灯光中，陈小橙只觉得眼前的男子宛如神明般俊美。 比室友追捧的某位男明星还要好看。 如果她家境小康，如果这个男人也是明星，她肯定也会像追星室友那样，心甘情愿为这个男人花钱到月光。 俊美的男人看着她，同样怔住。 缓缓抬起了右手，似乎想要抚摸她的脸。 同来洗手间的室友，此时从卫生间出来。 忙忙将陈小橙从刘少英怀抱中拉出来，“出什么事了？” 陈小橙解释：“我好像醉了，头有点晕，不小心摔倒。” 她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向俊美的男人道歉与道谢： “对不起，对不起，谢谢你。” 模样乖乖的，声音软软的。 暖橙调的灯光中，温柔的抒情曲中，俊美的男人一直脉脉凝视着她。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摆手。 陈小橙被室友拉着离开。 走远一段路，陈小橙蓦然回首。 她认为她会看到，俊美的男人凝望她的背影。 她果然看到，俊美的男人凝望着她的背影。 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陈小橙露出孩子般满足而开心的笑容。 第二天是周末。 陈小橙要参加“美格”平台举办的一项活动，去了平台公司，又遇到了刘少英。 这一回，陈小橙人是清醒的。 她看得出来，刘少英家世不凡，和她是不同世界的人。 收起了纷杂的思绪。 刘少英认出她后，却主动和她攀谈。 自我介绍，算是平台的管理层。 了解陈小橙来公司的原因；知道了她是平台的小主播；打听了她的主播名。 他们各自都有事忙，很快分开。 陈小橙参加的活动，需要在线直播。 她开播不久，便有观众“因为爱”为她打赏了平台金额最高的礼物，小星星。 一颗又一颗。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屏都是小星星。 “因为爱”的ID在这个平台耳熟目详，是有名的土豪，据说是平台的管理层。 陈小橙看着亮闪闪的小星星，心脏砰砰直跳。 她直觉，这位观众是刘少英。 陈小橙不知道这次活动是怎样结束的。 离开公司，在大门口，她看到了手捧鲜花的刘少英。 这一捧鲜花中花的品种，陈小橙几乎都叫不出名字，那些主花的五角星形状却格外醒目。 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五角星，热闹地聚作一颗大星星。 装点的花，是陈小橙唯一认识的， 满天星。 刘少英递给她花束，“喜欢吗？” 陈小橙迟疑着接过来。 询问，打赏的那个ID是否是刘少英。 刘少英点头承认，“今天这个活动，本来就会挑选一个人高额打赏，配合后续宣传。你运气好。” 运气好。 自从上大学以来，陈小橙真的感觉自己越来越幸运。 陈小橙：“谢谢。” 刘少英：“请我吃顿饭？” 陈小橙自然答应请客。 接下来的日子，刘少英对陈小橙展开了浪漫的追求： 鲜花、珠宝不断，直播间里也总是开满小星星。 她像是灰姑娘，遇到了爱上她的王子。 陈小橙又一次请客吃饭，面对刘少英的新礼物，首次收下。 “你真的不要再送我贵重的礼物了，我不想收。” 她鼓起勇气道，“能够见到你，我就很高兴。” 刘少英：“可是我想送。你长得这么漂亮，气质又出众，佩戴名贵珠宝，一定更高贵美丽。” 他的语气真诚，隐隐又透出一丝遗憾。 陈小橙不忍他情绪低落，“那我以后穿戴给你看？” 刘少英眼神闪烁，“好。” 刘少英没有向陈小橙表白过，但他们自然而然似乎就成了男女朋友。 刘少英以男朋友的身份，宴请过陈小橙全寝室。 陈小橙以为遇到刘少英，是她最大的幸运。 今天才知道，她在刘少英心中的定位，一直是， 金丝雀。 她原来真的只是刘少英白月光的替身。 认真算起来，她和刘少英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她或许完全不了解刘少英。 刘少英主要经营的企业在南方，他更长时间是待在南方某个城市，其余的时间也大多全国、全球各处跑，每个月可能只有一两次会来帝都。 但刘少英在帝都这边也有亲戚朋友，他初中开始的学生生涯都是在帝都度过。 大三这一年，陈小橙认识了刘少英的一位远房表妹。 一段时间后，这位女士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告诉陈小橙，刘少英对她的宠爱，不过是因为她和刘少英的白月光长得有几分相似。 刘少英把她当白月光的替身。 女士告知了白月光的身份，是帝都某知名集团千金，霍梓芸。 她发来了霍梓芸高中时期的照片，讲述了刘少英和霍梓芸高中时期的校园故事。 霍梓芸高中时期也是一心学习、无心恋爱的心态，拒绝了刘少英的表白。 高三毕业后出国留学，立志要拿到哈佛的MBA。 到她们这次谈话截止时间，霍梓芸已经出国七年有余，但哈佛MBA在读。 “等到霍梓芸回来，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表妹最后恶狠狠撂下这句话。 陈小橙不能接受，自己是别人的替身。 霍梓芸的容貌和她确实有几分相似，但也只是几分相似。 如果不是被特意提醒，陈小橙看到霍梓芸高中时期的照片，绝对不会认为这人和自己长相相似。 然而，在这段感情中，陈小橙感觉，刘少英对她忽冷忽热。 这是她的初恋，她患得患失的心情特别严重。 听了远房表妹的讲述，陈小橙甚至没有勇气，第一时间向刘少英寻求答案。 刘少英曾经不止一次表示过： 希望她理智一点，不要无理取闹。 那时，刘少英又回去了南方的城市，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陈小橙不想在电话里和他发生争吵。 那样大概率是，刘少英不耐烦地挂断电话，然后是一段时间的冷战。 直到他们再次见面，一切仿佛无事发生。 刘少英不会提“过去状态”的话题，陈小橙也不想在难得的见面时间里，惹他不开心。 说是见面，不过是一起吃了一顿饭，刘少英便再次离开帝都。 陈小橙鬼迷心窍，开始打听霍梓芸的事情。 她渠道有限，能够知道的并不多。 大约可以分析出：霍梓芸平时较为沉默寡言，一心读书上进，是独立自强的性格。 比起外貌，她们的性格似乎更为接近。 陈小橙认为：刘少英就是喜欢这个类型的女孩儿。 所以会在高中时期喜欢霍梓芸，也会在多年后的现在喜欢上她。 如果说她是霍梓芸的替身，未免可笑。 正常人怎么会做出找白月光替身这种事？ 谁料到，被她视为王子般高贵、神明般圣洁的刘少英，真正做出了这种事。 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陈小橙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刘少英不喜欢她撒娇，不喜欢她黏人。 对她没有耐心，经常冷暴力她。 两人的亲密行为，只有偶尔的拥抱。 没有牵手，没有亲吻，更没有肌肤相亲。 她当初鼓起勇气对刘少英说，能够见到你，我就很高兴。 她想，刘少英也是见到她的脸，就很高兴了。 对她这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更何谈喜欢和爱。 她喜欢刘少英，愿意为刘少英做任何事。 愿意为他约束自己，改变自己。 但她不是小人鱼，她是个俗人。 她要刘少英爱她。 如果现在有女巫出现，给她一把刀。 虽然痛苦，但她肯定会选择，将刀捅入刘少英的心脏。 第2章 分手吧 一滴雨水承载一幕往事，织成雨柱，汇成雨帘，急促倾泻而下。 倾盆大雨泼到陈小橙身上，将她羸弱的身躯冲击得摇摇欲坠。 她身形似江南的杨柳，风吹便弯，雨打易折。 然而，支撑着她身躯的笔直的双腿，又似乎是沙漠里的白杨，沙尘不能使她停止生长，风暴不能使她弯折。 弥漫整个苍宇的往事，无孔不入地打击她，冰冷她的肌肤，寒彻她的血液，冷冻她的心房。 但这又仿佛是恨意滋生需要的养分，在陈小橙的胸腔中点燃了一团火，火焰燃烧扩大，笼罩她全身。 远处有一束灯光打来，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陈小橙。 那是一辆私家车，在这样恶劣的暴风雨天气中，行驶速度慢得宛如蜗牛。 陈小橙终于觉察到，身体一阵冷、一阵热，感觉自己要生病了。 这里是一片生态区，方圆百里几乎了无人烟。 人气最盛的地方，是这边著名的豪宅区。 是刘少英原本要带陈小橙去的地方，入住者不过一二十来户。 哪怕不是现在这样的恶劣天气，这条道路上，依然会车迹罕见。 私家车寥寥，出租车更是不会来。 被雨晕染得茫茫车灯光，越来越近。 车行速度是肉眼可见的慢。 陈小橙咬咬牙，张开双臂冲了过去，企图拦下这辆车。 大脑的视觉效果到底只是感觉，而不是精确数据。 状似车速慢的私家车，眨眼就来到陈小橙面前。 陈小橙瞳孔放大，眼睁睁看着这辆车将自己撞飞。 “小姐，能听到我说话吗？” 陈小橙意识回笼。 大脑后知后觉分析出：她没有被撞飞，只是惊吓过度摔倒。 陈小橙看向伞下的人影，“对不起，冒昧拦下您的车。请送我去最近的医院，或者派出所，我可以赔偿您的金钱损失。” 那人看清陈小橙的形貌，露出惊艳的表情。 陈小橙瞬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她克制着想要做出双臂环胸、害怕软弱的姿态，竭力保持镇定。 一边慢慢站起来，一边运转大脑，如何补救。 “我得请示老板。” 司机先生说完这句话，将手中的伞递给陈小橙，慌忙奔向车后排。 过一会儿，快速跑回来，请陈小橙上车。 “我先送老板回家。 “老板说，家里有私人医生，可以先给你看看，再送你回家。” 后排车门打开。 里面坐着一位面善的年轻男子。 陈小橙一时记不起来，他们是否曾经见过，先行道谢。 她坐上后排，谨慎地将手机从小包里拿出来，握在手中。 傅晔修倒是认出了陈小橙。 这位和圈子中的刘少英，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女朋友？够不着； 说是情人，也不甚准确。 傅晔修在不同场合见过陈小橙几次。 陈小橙以前给他留下的印象是： 软弱的小白花，愚蠢的恋爱中的女人。 这次相见，陈小橙的形貌越发贴近软弱的小白花。 然而，她身上透出的气质，却是宛如雨中火焰，烈焰玫瑰。 觉察到隐秘的意动，傅晔修移开视线。 陈小橙突然记起了傅晔修。 她微微侧脸，偷偷瞄瞄傅晔修方向。 凭这位出众的长相和气质，她可能不能第一时间记起他姓甚名谁，联想到他的身家背景，但绝对不至于认错人。 傅晔修，数学天才，IMO金牌得主，14岁上清华，只比她大一岁，去年已经收获了哈佛双博士学位。 想到哈佛，陈小橙心中涌出一股酸涩。 但她更酸的是这些人的出生背景、成长环境。 傅晔修出生于文娱世家。 祖辈有学者、有画家。 爷爷早年是央视导演，奶奶是老一辈表演艺术家。 爸爸是国学大师，妈妈是陈小橙就读的帝都外语大学的教授。 傅晔修在采访里表示过，家人都十分心痛他的天赋点到了数学上。 没有把他当数学天才特意培养，反而认为他既然聪明，就应该多学点东西，把家人的本领都学去。 如此全方位的培养，傅晔修多才多艺。 在清华就读时，便创建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开发了一款学习APP。 从此开启网红总裁之路。 陈小橙知道傅晔修之名时，已经是她和刘少英在一起之后的事了。 这位网红总裁，去年投资了另外一家直播平台，“红瓜”。用自己的热度和人气，把那一家小破平台带得全网皆知，流量爆炸。 陈小橙签约、刘少英投资的“美格”，数据直线下降，流失了不少用户。 刘少英说起傅晔修时，总是咬牙切齿。 他们似乎很早之前就认识，还曾有什么过节。 陈小橙倒是一直对傅晔修观感十分之好。 不仅因为他帅，不仅因为慕强，还因为傅晔修的家族热衷公益事业。 傅晔修创建了自己的公司后，同样一直在进行慈善活动，每年盈利额10%都捐赠出去。 念及此，陈小橙不由身心放松，觉得自己躲过一劫。 后怕的情绪席卷而来。 刚刚，可能会出车祸，可能会遭遇未知的厄难…… 在死亡面前，把她当替身消遣，欺骗她的感情，轻视她如金丝雀的刘少英，似乎越加不值一提。 眼睛酸涩，陈小橙没有克制流泪的欲-望，低声啜泣。 手机震动，她亦无心查看，将手机放置一边。 双手捂着脸，专心发泄心中堆积的情绪。 身旁传来的轻微动静，惹得傅晔修转移视线。 女士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刘少英”的来电。 他看不清手机主人的脸。 但不难想象，这个傻女人在以泪洗面。 傅晔修不喜欢愚蠢之人，不喜欢懦弱之人，不喜欢看到哭泣的人。 然而，陈小橙无声流泪的柔弱姿态，令他心生怜惜。 这个应算是“陌生”的女人，总是轻易便能挑动他的情绪。 傅晔修默默递过纸巾盒，轻轻碰触陈小橙的手背，然后将纸巾盒放在她身旁，再移回自己的视线。 陈小橙摊开双手，一眼看到纸巾盒，“谢谢。” 缓缓擦拭脸上的水和泪。 网红总裁傅晔修的性格标签是： “冷酷无情学习机” “冷漠有情资本家” 前者，起源于流传的一段傅晔修创建学习APP的部分想法： “我被认证的天分只在数学上，其它方面我和大众一样非常普通。” “我能做到的，别人也应该都能做到。 “想做而做不到，大概只有两种原因，一是方法不对，二是努力不够。” 他的学习APP的许多宣传视频，都是他本人主演录制。 专注、高效，学习科目之繁多，令网友们惊叹，亦调侃他为： “最新学习型AI机器人” “我莫得感情、我只会学习” 至于后者，是一位员工在网络上用小号吐槽，公司加班多，还没有加班费。不小心暴露了服务的公司，是傅晔修的另外一家企业，从而上了热搜。 傅晔修亲自在自家平台直播解释： 他旗下的所有公司全部按照公司法，实行一周5天，每天8小时，每周共40小时的工作时间制度，没有任何明文或者潜规则，要求额外加班。 他亦不鼓励公司任何员工加班。 因为，他更希望员工们将多余的时间用来学习，提高自身的职业技能，提高工作效率。 根据调查，上了热搜的这位员工，每天下班之后确实还留在公司，周末也会去公司。 但根据其电脑监控记录，非工作时间，他没有从事工作，而是在上网娱乐。 傅晔修不反对自家员工的类似行为，但不能允许员工，一面享受公司的隐形福利，一面却又在网上诋毁公司—— 给予这位员工开除处分。 傅晔修公开了这位员工的岗位，以及公司后台对他电脑的监控记录。 这位员工的上网记录，实在无法洗白，他是在做和工作有关事情，只可能是自娱自乐。 “冷漠有情资本家”，是傅晔修的粉丝喊起来的。 傅晔修容貌英俊，不同于刘少英深受现代少女们喜爱的阴柔线条的俊颜，傅晔修的五官特别棱角分明，阳光正气。 他常年面无表情，气质冷感禁欲，真的十分像是“莫得感情”的机器人。 但他是典型的外冷内热吧。 陈小橙这样想着，她的手机又来电了。 陈小橙正好擦干了手。 歪头看向手机屏幕，来电显示“刘少英”。 刹那间，心脏钝钝地疼。 陈小橙坚定地拾起手机，接听电话。 “我们分手吧。” 钝刀似乎变成了电锯。 一刀一句话。 “或许我不配说分手。” “那么就是我们结束了。” “无论什么关系都结束了。” 心脏被切割得四分五裂。 “希望再也不见。” 陈小橙挂断电话，将刘少英拉黑。 一朝清醒，她再回不到当初。 此刻回想曾经在这段感情里的卑微忐忑，陈小橙自己都讨厌那样的自己。 若是明知道，刘少英视她为白月光的替身，圈养的一只金丝雀，她还要留在刘少英身边，往后日日夜夜，她会成为喝了魔药，将鱼尾变成双腿的小人鱼。 不仅时时刻刻忍受着，践踏自己尊严的痛苦，还哑口无言，不能诉说自己爱而不得的痛苦。 童话故事中的小人鱼，还是痛并快乐着。 她不会有快乐，她只会有无穷无尽的痛苦。 此时心如刀割的疼痛，跟那样的日子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她没有那样爱刘少英。 她最爱的是自己。 她庆幸， 她最爱的是自己。 —— 刘少英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陈小橙竟然挂断他的电话？ 刘少英怒气上涌，再次拨打过去。 只能听到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刘少英气得砸了手机。 陈小橙居然敢这样对他！ 难道她真的想彻底断绝关系？ 如此想着，刘少英心慌意乱。 不，不会的。 他立刻驳斥自己的胡思乱想。 陈小橙那么爱他，对他的感情那样深，不会这样轻易放手他。 她离不开他。 他不过是一句话，刺破了陈小橙用虚伪包裹起来的真相，刺伤了她的自尊心，陈小橙面子过不去罢了。 等到下次见面，陈小橙自己就会调节好心情，他们继续和谐甜美的交往下去。 从前每一次都是这样，这一次自然不会例外。 第3章 可以心动 傅晔修认真打量陈小橙。 这个终于不再犯蠢的女人，容颜称得上绝色。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的仪态。 傅晔修往日见陈小橙时，就曾惊艳于，她比一般豪门千金还要优秀的仪态。 是现代青年女子身上，鲜少能见到的名媛风姿。 是同他的祖母、他的母亲一般绝代的风华。 此刻，遭遇了倾盆大雨的洗礼，经历了失恋痛哭，陈小橙的姿态依然不显狼狈。 由此可见一斑。 不同于他的奶奶和妈妈，陈小橙的身上同样保持着现代少女的独特时代青春气息。 比如，她灵动的大眼睛，干净明亮，充满勃勃生机，自信与骄傲。 傅晔修微微愣住。 他忽而记起，曾经寥寥数次，见到陈小橙时，陈小橙的面容给他的感觉，是透着忧郁、哀愁和卑微。 记忆与眼前的面貌重合，眼前这朵被暴雨浇灌绽放的玫瑰，像是涅槃重生的凤凰。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放肆，又或是打量的时间偏长，陈小橙侧脸看过来。 傅晔修不禁垂下眼眸。 浸透雨水的衣衫，紧紧包裹玫瑰。 玫瑰姣好的身姿一览无遗。 凤凰涅槃的火焰，似是燃烧到他身上。 傅晔修立刻闭上眼睛，转移面朝的方向。 眼底残存的美好刻入脑中，化作一只火凤，朝着他的心脏飞去。仿佛要再给他沸腾的血液添加100度。 终于到家。 汽车门打开，陈小橙下车了。 傅晔修吩咐司机带陈小橙去厨房，他们都先喝一碗姜汤。 两人离开许久，傅晔修才缓步下车。 厨房里已经备好姜汤，陈小橙去了便能直接喝。 喝完姜汤，陈小橙被人带着去见傅晔修。 他们来到猫屋。 有钱人家的一只猫住的房间，是陈小橙一家四口住的房子的面积几倍多。 一名看起来十分专业的白大褂，正在向傅晔修讲述他猫儿子的病情。 陈小橙进屋，傅晔修即刻示意医生暂停，走向陈小橙。 “我建议你先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再让这位医生给你检查身体。 “家里没有女士衣物，穿我的未拆封的可以吗？” 先被“金丝雀”羞辱，这会儿又被“猫儿子”的待遇刺激，陈小橙敏-感过度，顿觉屈辱，忍不住发怒。 “让兽医给我看病？你们有钱人都这么不把普通人当人吗？” 陈小橙身材高挑，符合北方姑娘的身高标准，声音却是宛如南方女孩儿，又软又糯，生气像是在撒娇。 无端被指责，傅晔修也没有脾气。 反而很想哄哄陈小橙，让陈小橙消消气。 傅晔修默然。 这实在是他不曾体验过的感受和经历，难得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他甚而有些不知所措。 被陈小橙称为兽医的贺嘉勒，不知好友何故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言不语，只好主动解释： “你好，女士。请允许我自我介绍。” “本人姓贺，名嘉勒。年方28，母单。毕业于波士顿大学临床医学专业，已经在国内取得了从医资格证，请对我的专业性放心。” 这段话说完，贺嘉勒的表情从正经变为了夸张的控诉： “傅扒皮干不出让兽医给人看病的事儿。 “但他能做出，逼迫前途光明的临床医学生去学兽医，只为给自家的猫儿子找个认识的免费医生。” 贺嘉勒的造谣，傅晔修就不忍了，“你是追女生学的兽医，与我无关。” 贺嘉勒夸张地叹气，“资本家就是如此冷酷无情。” 陈小橙分析认为，贺嘉勒的插歌打诨，是为了缓解她说的那段话造成的尴尬气氛。 她产生误会，她做错了事，她不会因为别人的宽容而装作无事发生。 陈小橙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弯腰45度，诚挚地向傅晔修和贺嘉勒道歉。 “对不起，是我误会，说错话。因为我刚才的话，让你们不开心，我深感愧疚。我向你们赔罪，请求你们的原谅。” 她生气时的音调都是又软又糯，这般温顺地表达歉意，声音语气越发软软糯糯，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两位男士先后表示谅解，没关系，一点小事，不需要补偿。 陈小橙看向傅晔修，回答他最早的那个问题：“我穿你的衣服就可以了，谢谢。” 傅晔修提议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想法。 这会儿听了陈小橙的回答，眼前玫瑰之外宛如透明的衣衫，霎时自动替换成他常穿的衬衣样式。 喉咙发干。 傅晔修立即垂下眼眸，继而，微微低头。 余光里也无火凤。 喉结上下滚动几轮，傅晔修缓缓说：“算了。” 稳住声线，他换了一个提议：“你洗完澡之后，我让司机直接送你去最近的医院。” “你是还有气吗？”陈小橙小跑一步，跑到傅晔修眼皮底下。 傅晔修是好人，陈小橙不想让傅晔修觉得，自己的好心被驴吃了。 她仰着小脸，全神注视傅晔修，娇声提议：“你骂回来？” 潮湿的水汽裹着清新的幽香席卷而来。 傅晔修瞬间破防，心神不宁，燥热难忍。 陈小橙瞅着傅晔修状似无语的表情，复又提议：“那我替你骂？” 说着，张口就来，“@＃$&￥” “别……”才开头半句，傅晔修出声打断，“别骂了。” 陈小橙骂自己骂得顺溜，他可听得又揪心又烦躁。 “我不生你的气。 “快去洗澡。你让他给你看，还是去医院，都随你。” 领路的那位，又带陈小橙去了浴室。 有钱人家的浴室，也是陈小橙一家四口住的房子的面积几倍多。 领路员介绍：这是一间客用浴室之一，陈小橙是使用的第一位客人，她可以随意使用里面的任何设施和物品。 毫不夸张地说，这间客用浴室之一里被称作浴缸的存在，依然是陈小橙一家四口住的房子的面积几倍多。 傅晔修是好人，陈小橙不酸。 主人家不介意，陈小橙也不介意，她在浴缸里舒舒服服泡澡。 热气蒸腾，水汽弥漫，陈小橙被熏得昏昏欲睡。 一个小时后。 傅晔修上网搜索：女人洗澡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最前面的三条答案，都是20分钟。 时间如此统一，这个答案应该正确。 傅晔修问贺嘉勒：“她会不会在浴室里昏迷了？” 贺嘉勒认真思索，严谨回答：“不排除这个可能。” 傅晔修立刻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让其找一位能够最快赶到他别墅的女士过来。 “领路员”实际是管家，适时提出建议：“家里需要请一位阿姨。” 傅晔修“嗯”了一声，大步走到浴室门口，用力拍打房门，高声喊叫： “陈小橙，你听得见吗？” 贺嘉勒惊愕。继而，疯狂大笑，“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到头掉，一边摸索出自己的手机，调到录像模式。 “你这么没有风度的一面，值得让所有人观摩。绝对可以洗刷你‘冷酷无情’、‘冷漠无感’的洗脑包。” 傅晔修没有听到浴室里的一丝声音，冷酷无情地喊贺嘉勒过来一起叫门。 他又看向管家，管家恭顺地低头垂眼。 这位是长辈，算了。 陈小橙迷迷糊糊醒来。 浴池里的水虽然是恒温的，但她还有一部分-身体露在外面，睡了不知多久，肩颈处已是一片冰凉。 抬头望向浴室里的挂钟。 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 陈小橙赶忙起身，擦干身体。 不知是因为在水里泡久了，还是生病了，她浑身无力。 收拾妥当，陈小橙扶着墙壁，走向房门。 手上也没有力气，玻璃门的滑轨似乎是生锈了一般，陈小橙很是费劲儿，才堪堪推动。 她再使出吃奶的劲儿，玻璃门是滑动开了，她也因为惯性向前滑了过去。 脚下无力，站立不稳，将要摔倒。 好在贺嘉勒站在那个方向，她大约可以避免脸朝地的悲剧。 她果然被人接住。 那人极为绅士，只是扶住她的肩膀。两人没有更多的身体接触。 陈小橙记住了，他身上传过来的经雪松柏的气息。 “谢谢。”陈小橙抬头。愕然发现，接住她的不是贺嘉勒，而是， 傅晔修。 第4章 雨过天晴 贺嘉勒先前还真的没有往傅晔修看上陈小橙这个方向思考问题。 因为这位冷血无情资本家曾经说过： [恋爱只是为了产生多巴胺。 他通过学习以及将学到的知识转化为金钱，已经能够产生足够多的多巴胺，无需浪费时间和精力探索另外的、令他不可理解的领域。] 贺嘉勒向傅晔修投去鄙视的眼神。 扶人的动作再绅士，也掩盖不了傅晔修横插一脚挤开他的猥琐。 这是老铁树要开花了啊！ 老铁树喊他去给玫瑰花检查身体，贺嘉勒站在原地没动。 “先给她查体温、验血。体温测试仪，你会使用吧？采血器也会，是不是？” 给老铁树提供献殷勤的机会。 最基础简单的医疗器械，傅晔修家里都有。 他也经常亲自给猫儿子量体温，采血检测。 傅晔修看向陈小橙，这只刚刚涅槃的小凤凰，身上似乎也有猫的特质。 陈小橙：“这些我也会，我自己来吧。” 更像是小兔子。傅晔修在心中补上。 亲自带陈小橙去医务室。 贺嘉勒和管家两人也跟上。 陈小橙自己测了体温。 贺嘉勒诊断：“有些低烧。” 采血器使用简单，在手指头上“叮”一下即可。 曾经被“叮”过的微微疼痛，似是已经回到了指头上。 每一根。 十指连心，心连全身。 曾经被“叮”过的可能只有那么一两根指头，现在感受到疼痛的是全身的神经。 陈小橙微不可见地皱了眉头，右手捏着采血器，一点、一点靠近左手。 采血器距离左手中指很近了，左手中指上似是浮现出血珠。 陈小橙意欲闭上眼睛，转念想到是自己在操作采血器，反而努力瞪大了双眼。 “闭眼。”经雪松柏的气息传来。 她微微颤抖的两只手都被握稳了。 或许是采血前的感受已经足够丰富而精彩，这一次被“叮”，陈小橙竟然一点儿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贺嘉勒识时务地接过了后续操作。 傅晔修摄来的眼神满含杀气。 好怕怕哦~ 人家女生说要自己来，你真的让别人自己来，你不孤生谁孤生？ ——追求女孩儿经验极其丰富、被甩99次的贺嘉勒如是吐槽。 管家先生为陈小橙送来了一杯热水。 “谢谢。”陈小橙捂着水杯。 抬眸看了一眼还停留在她近旁的傅晔修，“我对疼痛的忍耐度太低了。” 说着，闭上嘴。 她为什么要向傅晔修解释这个？ 被认为是娇弱、矫情，又有什么关系？ “每个人的疼痛阈值都不一样。” 傅晔修严肃认真，仿佛是在进行专业的学术讨论。 “而且，自己主动给自己制造伤口和别人制造伤口，心理过程又大不一样。” “抱歉，”傅晔修自责道，“我先前考虑不周全……” “不是，”陈小橙急促反驳，“这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我自认为我可以。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道歉。 “今天你给我的一系列帮助，我非常感激！” 傅晔修：“一码归一码。” “单单就采血这一件事，我确实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确实给你带去了糟糕的经历。 “请务必接受我的歉意，原谅我的过错。” 陈小橙：“好的，我接受你的歉意，原谅你无意的过错，请你不必再将这件事放到心上。” 贺嘉勒拿着验血单过来。 “没什么问题，不用打针吃药。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应该就没事了。如果不放心，可以喝一次轻剂量的退烧药。” 这时，家里的座机响起。 管家接完电话禀告：是门卫处通知，家里来了访客。 来的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位女员工。自告奋勇来帮老板的忙。 女员工身上随处可见淋湿，傅晔修安排她也先去厨房喝姜汤。 外面的暴风雨比先前更大了。 身体没事，陈小橙原本想要提出离开。 但这样的恶劣天气，让傅晔修的司机专程送她，未免强人所难。 可是，她又叫不到出租车。 傅晔修：“暴雨不知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现在时间不早了，不如你们都留在我家休息一晚。” 他看向陈小橙，询问：“你和我的员工共住一间客房可以吗？会收拾两张床，她一个人夜宿我家，恐于她的声誉有碍。” 贺嘉勒在陈小橙身后，对着傅晔修无声嘲笑。 不知前情的陈小橙，倒是感念傅晔修的体贴周全。 果然是一位外冷内热的好人。 这样利己利人的好事，陈小橙也乐意帮忙。 “我们住一间房没关系，一张床我也不介意。” 一张床是不可能一张床的。 甚至，一间房也不是陈小橙理解的一间房。 按照陈小橙贫瘠而浅薄的经验，应该将其描述为：是一套二居室。 两间独立的卧室，中间是一间独立的洗浴室。 房间大小与布局，和一般的商品房一致。 三间房与雕花镂空隔断屏之间，还有宽大的空间。 完全可以视为开放厨房和餐厅。 这一个整体，结构方正，采光优秀，总面积60平有余。 就是陈小橙的理想，她想要努力赚钱购买的一套房呀。 提前体验自己梦想中的未来安居之所，陈小橙安然入睡。 一夜无梦，好眠。 第二天，陈小橙自然醒。 窗外阳光灿烂，晴空万里，不见昨日暴风雨的一丝痕迹。 陈小橙回顾昨天发生的事情。 和刘少英的过去，仿若前世种种，距离自己那么遥远。 这一场初恋好似一场梦，她的时间又回到凭借直播存款破万的那一天。 她的生活里没有恋爱这个选项。 她只想努力赚钱，购买一间自己的小房子， 给自己一个家。 第5章 不能分手 傅晔修提供了丰盛的早餐。 雨过天晴，出租司机也愿意接这边的单了。 陈小橙再次向傅晔修表达诚挚地感谢，告别离开。 一晚上没有睡好，早上还需要赶飞机的刘少英，看到了坐上出租车的陈小橙。 一肚子火气又“噌噌噌”冒上来。 他掏出手机，拨打陈小橙的电话。 “嘟。”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刘少英气得又砸了手机。 亏他昨天还一直担心陈小橙。 那么大的雨，她又没有车，不知人怎样了。 结果，陈小橙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勾当上了什么人，居然还在这片豪宅区里住了一晚。 这个女人简直虚伪至极。 明明是个拜金女，非要一直强调自己不爱金钱，不喜欢贵重礼物，只图他的人。 又娇气，又矫情，还要学霍梓芸，立独立自主、坚强奋进的人设。 他以前还是对陈小橙太客气了。 顾及她的颜面，没有率先彻底撕破她虚伪的面孔，让陈小橙可以一直拿她所谓的感情付出来说事。 陈小橙自然对他真有感情，非常爱他。 不然，他也不可能长时间忍受陈小橙的低俗。 哪怕她长得和霍梓芸一模一样都不行。 何况只是两分像。 替身就是替身。 就算是同卵双胞胎，一个也不可能取代另外一个。 他倒要好好看看，这一次陈小橙又会如何刷新下限，闹出什么把戏。 勾搭别的富二代，是要报复他，给他没脸，下他面子？ 还是想抬高自己的身价，让他认为，她魅力无限，高富帅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刘少英嗤笑着摇头。 女人真的不能太宠。 他把陈小橙宠得失了分寸。 他等着陈小橙回来哭着求他。 —— 陈小橙直接坐车去了学校附近的公寓。 这间公寓是她和刘少英在一起后，刘少英给她租的。 主要是为了方便她直播。 她现在使用的所有直播设备，也都是刘少英买给她的。 这间公寓里还有许多刘少英买给她的其它礼物。 刘少英喜欢送她礼物，她才收，其实她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为了回馈刘少英，陈小橙这几年直播的收入，除了有限的学费和生活费自用，其余全部都用来买礼物送给刘少英。 她现在的存款刚好也是将将破万。 她这场初恋，既无感情，也伤钱。 陈小橙用留存的纸箱，装上主机、显示器和麦克风这几样直播必须器具，以及她自己新买的未开封的烤箱和烘培相关物品。 再整理收拾了她自己的衣物和生活日用品。 陈小橙将公寓的钥匙，放在茶几显眼的位置。 两个纸箱一摞，搬起来，离开。 将这些东西搬去学校是很方便的。 不过，有一位室友的女朋友，这个暑假从老家过来帝都陪伴她。 室友们先前都说好了，这个假期其余人都不留宿宿舍，将空间留给这一对。 昨天见刘少英之前，陈小橙还在朋友圈里看到了，室友暗戳戳秀恩爱的九宫合照。 照片里的两个人幸福甜蜜。 看情形，她们还会继续逛遍帝都的旅程。 陈小橙也不想去打扰她们。 她决定将这些东西先搬回家暂放。 —— 刘少英行程突然改变，暂时不需要飞离帝都。 他从去机场的路上，直接调头去直播公司。 又想起了那个虚伪的女人，陈小橙。 今天陈小橙肯定会开直播吧。 她昨天和粉丝说好。 她从不爽约。 他如果给陈小橙打赏，陈小橙会有什么表现？ 这般想着，因为商务上的变故产生的烦躁之情，竟然一扫而光。 难怪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养宠物。 生活、工作中出现问题，逗逗宠物，确实解忧。 刘少英来到直播公司，处理了不少文件。 忽然，助理禀告：陈小橙联系她，说不再续约。 刘少英感觉意外，又似乎不应该意外。 这或许就是陈小橙的新把戏之一。 刘少英继续处理文件。 因为开会，他错过了陈小橙非常规时间开播的直播。 工作一天，刘少英去饭店吃晚饭。 吃着吃着，突然觉得没滋没味。 往常他在帝都，应酬以外，都是和陈小橙共同进餐。 就着陈小橙爱慕的目光，他总是食欲很好。 匆匆结束晚餐，刘少英开车兜风散心，不知不觉驱车来到公寓。 他很少来这里，公寓的大门更是只进出过三回。 公寓狭小的空间让他觉得逼仄。 偶尔，他送陈小橙来公寓拿东西，他也不会陪陈小橙上楼，而是在车里等待。 但陈小橙很喜欢这里。 自从他给陈小橙租了这间公寓，这里便宛如陈小橙的家。 无论上学、假期，她都住在这里。 刘少英生平第四次来到公寓大门前。 插孔钥匙的落后开门方式令他皱眉。 好在他一直将钥匙放在车里，尚未遗失。 刘少英笨拙地用钥匙打开公寓大门。 他本想看陈小橙惊喜的笑脸。 谁料到，房间里一片黑暗。 了无人气。 黑暗延伸，仿若无边无际。 记忆里逼仄的公寓，此刻显得无比空旷。 刘少英开灯，又拨打陈小橙的电话。 还是—— “嘟。”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天下来，听得多了，他已觉麻木，不再生气。 新买的手机得以保存。 刘少英在沙发上坐下，看到了茶几上的钥匙。 陈小橙这个点还没回家，是因为将钥匙落在家里了吗？ 这念头刚起，刘少英便觉察到异样。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 跑向卧室、电脑房、卫生间…… 回到客厅的刘少英呆若木鸡。 “分手吧。” “我们结束了。” “无论什么关系都结束了。” “再也不见。” 陈小橙是认真的！ 刘少英疯了一般，抓起茶几上的钥匙，冲出公寓大门。 他要找到陈小橙！ 第6章 两个家庭 霍家别墅。 陈慧兰享用着早餐，见到女儿霍学敏来到餐厅，面露惊喜。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在晚饭以外的时间，见到女儿。 霍学敏说是参与了一个课题研究，熬夜学习资料。 下一秒，陈慧兰表情僵到脸上。 女儿的助理架设着直播设备，出现在视野里。 陈慧兰忍着气，离开座位，避开镜头。 也没心情继续吃早餐了。 女儿对餐桌上的早餐大夸特夸，在她的直播间炫耀。 “巴拉巴拉……其实，今天的早餐一般般啦。 “没有客人，没有特别的，每天都是这样普通……” 等到霍学敏直播介绍完所有早餐，将要离开餐厅，陈慧兰才喊住她： “你什么时间有空？我们谈谈。” 霍学敏头也不回，随意道：“等会儿吧。” 陈慧兰重声强调：“具体时间。” 霍学敏回头，嗫嚅：“那，一个小时后吧。” 这一个小时，陈慧兰没有闲着，打开了霍学敏的直播间。 看看霍学敏正在直播的内容，再看看她近期直播的回放。 越看越气。 半个月前，她要求女儿停止在网上炫富的行为，霍学敏当面保证听话。 谁成想，背后却一直持续直播炫富，没有停止。 还撒谎说是准备课题研究，实际上是和她打时间差。 陈慧兰因为身体不大好，每天早睡早起，午饭吃得也较早，午睡后外出工作半天。 霍学敏中午起床，下午直播炫富。 晚上她在家，霍学敏就装装样子看书学习。 她睡下之后，霍学敏偶尔还会进行午夜场炫富直播。 大概时间一久，霍学敏连她先前的教育都忘了，今天直播到她眼前来。 “咳咳咳……”陈慧兰忽而剧烈咳嗽。 生活助理连忙劝慰：“太太，平缓情绪，保重身体。” 陈慧兰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保持住心态的平和，却是感到深深无力。 她出生名门，以名媛的标准被培养长大，年轻时也有自己的事业。 因为身体不好，女儿出生后，为了更多的陪伴霍学敏，她请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的事业。 霍学敏成年之前，尽管性格也表现出一定缺陷，但都是小毛病。 霍学敏上大学后，她去国外疗养三年。 今年开春，养好了身体，回国。 与女儿相处月余，惊疑地发现，她从小精心养育的女儿，宛如被暴发户魂穿一般，欠缺教养。 她还能教好女儿吗？ 陈慧兰自疑。 和女儿的谈话不欢而散。 无论她说女儿什么不对，霍学敏总有一大堆的理由反驳。 “我只是向网友展示我们家的早餐，她们好奇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家又不是从事非-法行业，财富都是正当来源，向外界展示一下我们家的生活怎么啦？” “现在网上有很多千金直播豪门日常的啦，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妈妈，你不要太古板了！” “我没有事先向你说明，是我不对。但我是临时起意呀，我这么大人了，不用做每件事都要获得妈妈你的准许吧？” “妈妈你不想入镜，我以后不拍你就是了。” “有观众眼尖发现了你，夸你好看，气质好，问是不是我的姐姐呢。妈妈你这么漂亮，为什么不愿意入镜？” “妈妈，你和我一起直播吧，大家肯定会喜欢你，我的直播间会更热闹。” “我撒谎是有原因的，我怕你生气呀。你身体不好，我是体贴你，我这是善意的谎言，不是故意欺骗你。” …… 陈慧兰听得几乎要气晕过去。 还得坚持着苦口婆心给霍学敏讲道理。 “小敏，你坚持要直播，那么你应该先说服我，而不是当面答应我，背后却阳奉阴违。 “这不是善意的谎言，这是诚信问题。” “你在直播时，有任何其他人入镜，无论是我还是陌生人，你都必须先取得别人的允许。 “这是对他人的尊重。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 “这些我全部教过你。小敏，你已经成年，你今后做错事，必将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这段时间暴露出的问题，或许将会影响我们家族的形象，或许会影响你自己的将来。” “我上次便说过，你如果喜欢直播，希望通过直播获得别人的喜爱，你应该通过你的才华、你的能力，通过你自身的特质、魅力来达成。 “家族财富可以是锦上添花，但不应该是你唯一的表现手段。” 陈慧兰见霍学敏一直不以为意，只能采取强硬措施。 “为了让你能认真思考，如何不靠炫富获得别人的喜欢，以及你这些天做错事的惩罚，今天开始，你银行卡冻结，零花钱取消，需要用钱向我申请。” “妈妈！”霍学敏大惊失色。 “妈妈，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我错了！妈妈你惩罚我其它的，别扣我零花钱呀！” 霍学敏反复认错求饶，陈慧兰不为所动。 “既然你认识到错误，接下来的假期，便静下心，好好做你的课题研究。” 霍学敏期期艾艾：“那个课题研究是假的，没有这么个研究小组。” 陈慧兰竟然不觉得惊讶。 “你可以加入一个真实的、类似的研究小组。或者，你自己把这个研究小组组建起来。” 霍学敏：“暑假已经过去大半，时间来不及呀。” 陈慧兰：“做不完，还有大四一整年接着研究。” 霍学敏：“……” “妈妈，你是要把我逼得患抑郁症吗？” “咳咳咳……”陈慧兰咳得有些喘不上气。 她咳得表情狰狞，脸色惨白，着实吓到霍学敏。 霍学敏连忙道歉：“妈妈对不起，我随便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生气，不要气坏自己的身体。我听你的，我去做研究，我马上就去做。” 霍学敏居然就这样跑开了。 陈慧兰渐渐喘上气，低喃骂了一句：“混账。” 她怎么会生养出这么一个女儿？ 是她和先生的基因变异了吗？ —— 陈小橙搬着两大箱物品，地铁倒地铁，再地铁转公交，花费了约摸三个小时，回到家这边。 她体力很好，这般负重行动并不觉得累。 身上充满力气的感觉非常棒。 昨天那样浑身无力的状况，使她极度没有安全感。 步行了近十分钟，一条小巷子里的第一家门店就是她家。 家里经营家常菜快炒，营业时间是上午11点到凌晨3点。 现在是中午吃饭的点，理论上是营业高峰时段之一。 然而，店里只有一位客人。 奶奶在前台收银。 看到陈小橙，阴阳怪气：“哟哟！看看是谁来了，真是稀客呀！” 说罢，朝着厨房的方向吼一声：“朱翠翠！你生的大小姐记起你这个妈了！” 朱翠翠风风火火从厨房出来。 她看着陈小橙，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 视线移动到陈小橙放下的两个箱子上。 一边上前查看，一边询问：“这些是什么东西？” “怎么这么多衣服？”朱翠翠在衣服箱里扒拉一圈，愁苦的面容透出凶戾。 “衣服有两件换洗的不就够穿了吗？你有钱怎么不知道交给我帮你存着？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读个大学，就学会大手大脚乱花钱了？” 陈小橙才放下箱子，歇口气喝了口水，就听到朱翠翠的这一通训斥。 她早预料到这样的场景，心中又酸涩又冰凉。 她缓缓再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压压心绪，慢条斯理说出预备的说词： “暑假兼职的岗位，工作任务提前结束。 “假期还有一些剩余时间，室友们之前让我尝试一下新兴行业，直播，看能不能赚到钱。” “这些衣服是找室友、同学、朋友借的。下面箱子里的设备是租的。” 朱翠翠对直播一知半解，听到陈小橙是为了赚钱，不再多说什么，注意力随之转移—— “我瞧瞧你租的都是什么东西。你小小年纪哪会看东西！花了多少钱？” 店里唯一的客人，是位奔四男性，听着朱翠翠的絮叨，烦躁不已，怒目而瞪： “能不能让我安静吃个饭？什么人？素质呢？” 朱翠翠赶忙陪小心：“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到您了，真是对不起！” 客人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陈小橙吸引过去。 他吃得满嘴是油，擦也不擦，不理道歉的朱翠翠，双眼放光冲到陈小橙面前。 “美女，是你要搞直播吗？加个微信，交个朋友。我招呼我的小弟们都关注你，送你当平台一姐！” 外卖小哥到来。 朱翠翠吼陈小橙帮忙打包。 “谢谢，但我没有手机。” 陈小橙跟着朱翠翠去后厨。 厨房里停火了，却油烟味十足，乌烟瘴气。 父亲陈国栋在里面抽烟。 陈小橙对烟尘过敏，立即咳嗽起来。 朱翠翠责怪：“就你毛病多。” 陈国栋继续抽烟。 陈小橙默然。 忍着咳嗽，双手麻利打包饭菜。 迅速装完订单，陈小橙两手提着，走出厨房，交给外卖小哥。 客人又凑上来：“妹妹，哥哥带你去买一台手机，送你。” 陈小橙轻车熟路应对： “你不如直接折算现金送给我妈妈。 “我不用手机，中奖获得过一部手机，都是交给我妈。” 客人看了眼微信新消息，群里的兄弟又在催他赶紧上游戏。 他看着陈小橙的脸，犹不死心：“哪个现代人不用手机呢？多不方便！” 陈小橙：“那我就不算现代人吧。” 有兄弟直接打电话来催人，客人接听：“行了，知道了！多大点儿事，我马上来救你们！” 又故作云淡风轻，对陈小橙说：“有小弟惹事了，我去救个场。晚上再来你家吃饭。” 客人付账走人，小饭馆里安静下来。 陈小橙对朱翠翠说：“我去吃碗饭。” 朱翠翠：“正好，刚那客人点了好些菜，剩下不少，你吃吧。” 陈小橙：“不用，我吃一碗米饭就可以。” 朱翠翠：“把你惯的，这么好的菜也不吃。” 陈小橙在厨房里，用小碗盛了一碗米饭。 陈国栋吸完了烟，跟着她一起出厨房。 “店里交给你。”陈国栋对朱翠翠交代一声，出门了。 陈小橙不问便知，他是去牌场打麻将。 店里三名人手就足够，因为她回来，陈国栋得到解放。 店面的后门旁边是楼梯，陈小橙一家住在正上方的二楼。 二楼的住所同一楼的店面一般大小，都只有不到20平。 厨房、餐厅算在一楼。二楼算是卧室和洗浴室。卫生间两楼都有。 陈小橙吃完饭，搬着装衣服的箱子，上了二楼。 大门朝南开，推开门，整个家一目了然： 西边竖着摆了一张床，北面横着摆了一张床。 东面是一组简单的衣柜，衣柜后面是带厕所的浴室。 陈小橙将纸箱放到两张床相接之处。 她打开纸箱，预备拿出待会儿直播穿的衣服。 隐隐若若，闻到了一股洋葱味。 陈小橙：“……” 将被朱翠翠翻动过的衣服，一件一件拿起来细细地闻。 几乎都沾上了浓郁的洋葱味。 衣柜里只有三个空余衣架，陈小橙只好先挑选三件衣服，晾晒散味。 其余的，慢慢轮换吧。 这样的生活，任何人长久过下去，再大的心气都会被磨灭吧。 第7章 贵人 从家人怀念追忆的往事里，陈小橙得知：在她出生之前，这个家曾经是富裕家庭。 爷爷是厨师，手艺非常好，全市闻名的那种。 后来被一位富人请到家里当私厨。 妻儿也跟着享福，一家人都住进了富人的别墅。 奶奶做清洁工，爸爸做了司机。 朱翠翠是外省人，娘家很穷，她初中毕业，就被村里人带到帝都打工。 朱翠翠和陈国栋相识、相恋，谈婚论嫁之际，遭到奶奶的强烈反对。 陈国栋意志坚决，奶奶最终熬不过儿子，同意了这门婚事。 两人新婚燕尔，朱翠翠很快怀孕，却不幸流产。 没过多久，爷爷酒驾，出了车祸，两辆车上所有人全部身亡。 因为责任方在爷爷，家里需要付出巨额赔款。 那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虽然收入很高，但因为接触的富人多，并且天真地认为，他们的生活会一直那样安稳下去，三人的开销都很大，家里几无存款。 他们卖房、卖车，卖一切能卖的东西赔偿。 几个月后，朱翠翠又怀孕了。这一次没有流产。 奶奶坚决要做B超，确认是个女儿，要求朱翠翠打掉。 朱翠翠第一次流产后，因为遇到爷爷出事，没有调养好身体，短时间内再次怀孕，如果又流产，会对身体造成巨大损害—— 以后可能会习惯性流产，甚至不孕不育。 陈国栋没有让朱翠翠冒这个险。 声明：他只要这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朱翠翠只生这一胎。 如果发生意外，朱翠翠生不出孩子，他们就一辈子没有孩子。 奶奶自然作罢，但从此之后，性情大变。 时常骂朱翠翠是扫把星，克死了公公，还要害得他们陈家断子绝孙。 尤其是，朱翠翠确实生出的是一个女儿。 这个孩子便是陈小橙。 陈小橙自记事起，家里就是贫穷的。 他们一家就住在这间小屋子里。 爸爸不是在当司机，而是做厨师。 手艺很差，没有奶奶好，没有朱翠翠好。 甚至没有幼年时的陈小橙好。 家里每天都在争吵。 奶奶和妈妈吵，奶奶和爸爸吵，爸爸和妈妈吵。 永无宁日。 奶奶骂她小扫把星；妈妈怨她不是儿子； 爸爸对她视而不见，不闻不问。 暗无天日。 家里越来越穷，争吵谩骂越来越剧烈。 不知哪一天，嘴上的争斗，上升为肢体打斗。 爸爸打妈妈，奶奶打妈妈。 妈妈打她，奶奶打她。 陈小橙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哪怕她中考全校第一、区里前十，依然被家里要求辍学，在店里帮忙。 幸好那一年，陈小橙的运气开始好转。 有一位女刑警退休，搬到这边，帮女儿照看外孙女。 她虽然退休，却没有完全丢下刑警的职责，送外孙女上学后便会在这一片巡查。 某天，她来店里检查食品卫生安全，发现了陈小橙身上被虐打留下的痕迹。 她了解了陈小橙家的情况，教育了陈小橙的三位长辈，并且热心资助陈小橙继续求学。 她十分周到地安排陈小橙住校。 高三那一年，她甚至在所有节假日，接陈小橙到自己家里住，用心照料陈小橙。 她教陈小橙锻炼身体、提高跑步速度、增强自身力量的方法，她传授陈小橙防身术，女子格斗技能，等等。 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陈小橙想要喊她一声“周妈妈”。 周阿姨却语重心长地教育她： 让她以更广阔的心胸去面对这个世界，去热爱这个世界。 她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不要让过去的生活影响到自己。 周阿姨说：陈小橙已经成年，已经能够逐渐掌握自己的命运，可以摆脱原生家庭，但她希望陈小橙尝试谅解家人。 她还说了许多许多。 陈小橙一一记在心里。 因为周阿姨给予的无私关爱，陈小橙愿意慢慢消磨自己对原生家庭的憎恨，担负起自己作为后辈、作为子女的责任。 她不喜欢他们，但她会给他们养老送终。 对于奶奶和爸爸，她能做到的，仅此而已。 朱翠翠被周阿姨教育后，再也没有动手打过她。 责骂却是似乎已形成习惯，形成本能，无法更改。 读大学后，陈小橙了解到，女人怀孕和生产的痛苦。 对比朱翠翠曾经打她的程度，是小巫见大巫。 陈小橙对朱翠翠爱不起来，但也着实可怜她。 她一直在力所能及地关爱朱翠翠。 刚刚晾晒完三件衣服，朱翠翠就在门外吼陈小橙：“躲在屋里享福呢？赶快下来帮忙！” “马上来！”陈小橙赶紧去换上直播要穿的衣服。 恰好也是类似厨师装。 这一套衣服又换来奶奶的阴阳怪气，妈妈的责骂。 店里实际上没有活儿，因为既没有客人，也没有订单。 陈小橙尽量地找着事情做，让自己处于“忙碌”状态。 奶奶不久后，也出门了。 店里生意冷清，不需要那么多人时，她会出去捡垃圾。 陈小橙又磨蹭了一阵，对朱翠翠说：她准备直播做蛋糕。 朱翠翠：“做吧，做吧。一天天的瞎折腾，也没看到你挣几个钱。不如回来店里帮忙……” 陈小橙只当没听到后面的。 她直播的主要内容一直是穿搭。 但直播了近三年，总得需要增添一些新内容。 这些年里，陈小橙尝试过英语朗诵、唱外语歌、做手工艺品等等。 也按照观众们的投票，学过跳舞。 今天要进行的，是一项新的尝试——烘培。 是陈小橙在为自己毕业后的生活做打算。 她原本计划，毕业后在学校附近开一家蛋糕小店。 开开直播，卖卖蛋糕，做做翻译。 仅进行有限的人际交往。 日子舒适而美好。 现在看来，这计划大概率流产。 毕业后，她得找一份有五险一金的正式工作。 但她已经向观众们预告过，这一期要进行烘培尝试，不能食言而肥。 陈小橙在作为收银的小桌子上摆好直播设备。 先前，她和观众们商量好的第一款蛋糕是——鸡蛋糕。 开播，热场后，陈小橙按照菜谱，一步一步往下做。 每一步看起来都完成得不错。 无数夸奖她心灵手巧的弹幕飞舞。 等待鸡蛋糕烘烤的时间里，陈小橙和粉丝们玩问答游戏。 ——只挑她想答的答。 “叮！”烤箱工作完成。 收获三枚焦糊糊的鸡蛋糕。 陈小橙当场呆愕。 迅速整理好表情。“颜值不太符合期待的亚子，我试试味道哈。” 陈小橙咬了正常大小的一口。 表情瞬时变得一言难尽。 蛋糕的味道怎么能奇怪到这种程度？ 自己做的蛋糕，陈小橙含泪吃完——这一口。 她诚实地描述了这一口的味道。 陈小橙的老粉们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局。 因为从前陈小橙学什么新技能，也是从第一次学就直接开启直播。 起初有人嘲讽，有人不看好，有人怀疑造假，但到现在，老粉们一致认为： 陈小橙确实聪明能干，心灵手巧，学习能力很强。 意外之余，老粉们狂喜。 这简直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剧情呀。 期待已久的说。 粉丝们“哈哈哈”，将#翻车了#打到公屏上。 陈小橙：“……” 天地良心，她是认认真真在做这个蛋糕，期望做出可以售卖的效果，绝对不是故意搞砸。 陈小橙：“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结束，谢谢大家观看。” 接下来的话，还是得说。 “因为私人原因，我将在合约期满之后更换平台，所以在换平台之前的这段时间停播。 “希望大家理解。粉丝有疑问可以微博私信我，我有时间会一一回复。” “哈哈哈”的粉丝们笑容凝固。 陈小橙下了播，关上电脑，整理好收银台。 用塑料袋装好三个焦糊糊的鸡蛋糕，提着走出店门。 胳膊撑着脑袋，神游天外的朱翠翠，倏忽回神，“你干什么去？” 陈小橙晃晃手中装鸡蛋糕的塑料袋。 “做失败了，味道奇怪，送给乞丐。” 朱翠翠立刻骂道：“你有几个钱，学别人做慈善？我们家还需要救济呢！上个大学尽是学些不好的东西！ “你不吃，拿来给我吃。铺张浪费是极大的犯罪，这点道理都不知道，成天的要读书、要读书，你都读的什么书？学了些什么？” 陈小橙看着朱翠翠150斤左右的体型，实在很想劝告她，控制饮食，减少食物摄入，不要每天都吃那么多的剩余饭菜。 但朱翠翠反复责怪她非要读书又不学好，她也实在没有把握能够说服朱翠翠。 陈小橙一直十分迷茫，不知该如何改变朱翠翠的思想。 朱翠翠已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塑料袋，拿出里面的鸡蛋糕开吃。 “这是什么鬼味道？” 朱翠翠：“你现在连饭也做不好了吗？读个书还把最基本的东西给丢了！你这样就算读了大学，将来怎么嫁人？哪个男人会娶做饭做成这样的女人？” “做饭”这个词，已经距离陈小橙十分遥远。 远在周阿姨出现之前。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她现在做饭味道如何，或许比这个鸡蛋糕还要一言难尽。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她也不必和朱翠翠辩解这些问题。 两人从最根本的观点就是全然对立，争辩，毫无意义。 何况，作为女儿，她地位天然处于劣势。 父母教育子女“天经地义”，可从来没有子女教育父母的观念。 那教育在实际中，大概被称作“忤逆”。 朱翠翠可以骂她、指责她，她连反驳朱翠翠一句，都可以被视为“不孝”。 朱翠翠又吃了一口鸡蛋糕，大约也是实在受不了，倒了一大杯水狂喝。 陈小橙趁机往厨房走，“我去准备晚上的菜。” 陈小橙摘菜、洗菜一大半，听到奶奶回来了。 骂骂咧咧。捡垃圾时和别人发生争抢，没有抢过对方，来回地说些诅咒对方全家的话。 奶奶的声音响起没一会儿，朱翠翠也躲进厨房，问陈小橙哪些菜是洗好的，开始切菜。 奶奶依然咒骂没完。 “这是麦克风吗？”她的声音突然尖锐，换了词。 紧随着声音，手拿着麦克风来到厨房。“陈小红，这是麦克风吗？” 陈小橙原名陈小红。 陈国栋取的“小红”之名，据说是取自朱翠翠的“朱”。 陈小橙读高中时，请周阿姨帮忙，自己改名字为“陈小橙”。 陈国栋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记忆中，连话都没有主动对她说过一句。 朱翠翠“陈小橙”、“陈小红”混着叫。 奶奶只喊“陈小红”。 陈小橙错愕地在奶奶的眼中看到了惊喜。 这一抹不同于平时的感情，让她的双眼充满了光彩。使得她平时显得刻薄的面容，柔和了三分，竟透出一丝寻常老年人的慈祥来。 陈小橙的心情莫名有点儿复杂，“是。” “是不是可以唱歌？”奶奶眸中喜悦的神色愈盛，“就是怎么弄弄，可以唱卡拉OK？” 陈小橙：“可以唱歌，但没有卡拉OK的效果。” 奶奶喜悦光彩不减，“可以唱歌就行。” 她将麦克风往陈小橙手上塞，“你快给我弄弄，我要唱邓丽君的歌。你是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谁不夸我是小邓丽君？” “稍等，很快。”陈小橙洗手擦净，再才接过麦克风。 去前台，打开电脑，搜出邓丽君页面，询问奶奶要唱哪些歌。 祖孙俩一个念歌名，念歌词，一个回忆评价这首歌。 是陈小橙记忆中，从未曾有过的和谐相处。 奶奶不是单纯地唱，还会像明星在舞台上演唱那般，做出一些配套的表情和肢体表演。 整体效果意外得不错。 甜美风的歌曲，也让她整个人气质大变。 如同一位生活幸福、思想开明的老太太。 陈小橙蓦地对她生出一分可怜。 奶奶出生的时代，成长的年代，那时的社会环境，她生活的环境，与现在全然不同。 她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中长大，从小到大被教育着重男轻女的思想，没人告诉她这不对，她也没有自己觉醒的天赋。 她或许该对奶奶更宽容。 第8章 录像 奶奶唱歌吸引了左邻右舍和几个路人。 看到陌生人，奶奶便停止唱歌，招呼他们进店吃饭。 然而，所有路人都笑着摇头，匆匆离开。 如此几番，奶奶也没有兴趣接着唱了。 店里安静下来。 到了六点，陈国栋尚未回来。 店里没来客人，也没有订单。 奶奶和朱翠翠一起抱怨： 现在的生意不好做，对家都太狡猾，客人们嘴太刁。 她们絮絮叨叨抱怨了一个多小时。 七点都过了，陈国栋依然没回来。 店里还是没来客人，没有订单。 朱翠翠口渴了，喊陈小橙给她倒水。 陈小橙端着一杯水过去。 正在骂着谁的奶奶，突然狠狠一巴掌拍到陈小橙端水的胳膊上。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回来了，家里今天一个客人都没有。” “扫把星！两个扫把星！” 她骂骂咧咧走向后门，出去收拾她的垃圾。 整杯水都泼到了陈小橙的身上，胸前十分明显。 幸好现在是夏天。 幸好这不过是一杯冷水。 陈小橙和朱翠翠说，她要上楼换件衣服。 朱翠翠：“擦擦不就完了，夏天-衣服很快就干。一天天的事多，还嫌不够讨人嫌？” 陈小橙眼眶略微泛酸。 她本以为她已经习惯。 回到这个家之前，她已经给心房竖起了坚钢厚壁。 她本以为自己无坚不摧。 “我上楼换衣服了。” 说罢，不管朱翠翠，陈小橙直接离开。 “陈小红！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的话不听了是吧？有本事你就别回来啊！” 将朱翠翠的责骂抛在身后。 上楼，换好衣服。 陈小橙拿着手机，点开了室友的微信头像。 “啪啪啪”极速打了一大段话。 却迟迟按不下发送键。 大家都不容易。 刚刚的事也算不上什么。 她不该把自己生活的苦恼，转嫁到室友的身上。 陈小橙一个字一个字删除信息。 所有文字删除干净，室友反倒来了消息： 【宝贝儿，你到底想给我发什么？我等了半天，你咋地还是正在输入？ 有那么难以启齿吗？总不会是你突然性向觉醒，发现你爱的其实是我吧？ 那真的太棒了！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不仅好男人很多，好女人更是很多很多很多！ 宝贝儿，你要放眼看世界啊！别眼里只有一个刘少英鸭~】 霎时，陈小橙眼眶湿润。 她短短的人生中有过太多不幸，亲情和爱情。 却也获得了足够的幸运，周阿姨的关爱和朋友们的友情。 此时回忆，室友们曾经多次明示、暗示过她： 刘少英不是良人； 世界上有很多好男人，值得爱的人多得是，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感谢她们没有放弃她这个恋爱脑，一直包容她的愚蠢与固执。 陈小橙发消息： 【我和刘少英分手了。 我想通了，我们不合适。 为了他，我都快失去了自我。 不值得。】 陈小橙没有说分手的原因，没有说刘少英的坏话。 因为对于室友，不需要。 室友： 【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是！ 我是想说，分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 你值得！】 陈小橙听到楼下传来动静。 一定闹得很大，才能传到楼上来。 她立刻和室友说，有事处理，以后再聊。 大跨步下楼。 朱翠翠的抱怨袅袅传上来： “自己家是开饭馆的，你都不在自家吃，让客人怎么想？ “别人家饭香些？是有天仙伺候你吗？花了多少钱？现在生意越来越不好做……” “你嚼够没有？” 陈国栋极其不耐烦地推打朱翠翠。 “钱钱钱，不离嘴边，你跟钱一天生的？” “我是养不起你了吗？” 朱翠翠狠狠撞击到桌角，撞翻了一张椅子。 她紧紧抓着桌沿，也还是要向地上摔去。 陈国栋没有停手。 直接将挣扎的朱翠翠捶到地上。 “叨叨没完，烦不烦？” “你成天这么烦，哪个有心情待在家里？” 桌椅被带动得东斜西倒。 陈国栋的连击被打断。 无法顺势骑到朱翠翠身上。 陈小橙跑动中，随手抄起东西，砸向陈国栋。 陈国栋躲开，转向陈小橙的方向，怒吼：“你敢打老子？” 陈小橙已经快步跑到朱翠翠旁边。 朱翠翠在慢慢爬起来。 陈小橙拿着一条长凳，挡在朱翠翠身前。 戒备地看着身体左右摇摆的陈国栋。 陈国栋身上传来浓厚的酒气。 他的身形的确像是富人家养出的孩子。 身高近1米9，体重近300斤。 极具压迫力。 陈小橙十分害怕，竭力保持镇定。 她声音缓慢柔和，像是在哄孩子， “你喝多了，一定有些困倦，快去睡觉吧。” 却也是刚柔并济， “周阿姨已经回来了。你再接着发酒疯，我就给她打电话。” 陈国栋尚呆在原地未动。 奶奶破口大骂： “反天了，反天了！ “两个扫把星，要谋害丈夫！老子！” “你们滚，都给我滚！ “我们陈家容不下你们娘儿俩！” 她抄起扫帚，往陈小橙和朱翠翠身上胡乱打，咒骂不断。 陈小橙挡着朱翠翠，躲着扫帚，戒备着陈国栋。 低声对朱翠翠说：“妈，我们去我宿舍凑合住吧。” “都别吵！” “别闹！” 陈国栋低吼。 “我去睡觉，都安静。” “让我清净下。” 他上楼睡觉，一楼确实安静下来。 奶奶坐着不动，也不骂。 陈小橙问朱翠翠：“有没有受伤？哪里疼？” 朱翠翠摇头，去了厨房。 电脑还开着。 先前奶奶虽被拉客失败打击得暂时不想唱了，但说是等会儿再唱。 陈小橙不乐意给她等会儿再唱了。 陈小橙去收银台关电脑。 发现，居然开着录像模式。 她结束录制，将电脑静音，去看录下来的内容。 录制开始时间是6:48。 奶奶大约觉得无聊，捣鼓了一下电脑，打开了录像。 录制的最初画面就是奶奶凑着电脑捣鼓。 不一会儿，奶奶又开始抱怨，“晚上怎么一个客人都没有？” 大约抱怨了一刻钟左右。 时间来到陈小橙给朱翠翠端水。 奶奶打翻水杯，奶奶的谩骂，朱翠翠的嫌弃，陈小橙上楼换衣服期间陈国栋回家了…… 这些是陈小橙刚刚的亲身经历。 亲身经历的过程中肯定不愉快，但也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 现在，陈小橙以旁观角度，看录像里的年轻女孩儿—— 她可真是可怜。 世上最亲的三个人， 无人爱她。 陈小橙恍然想起，家里四口人没有一张合照。 其他三人之间是否有合照，她不知道。 她没见过。 她自己没有跟另外三人有任何形式的合照与留影。 全家没有。 三人没有。 两人亦没有。 这个录像，居然是她看到的第一张“合家照”。 陈小橙略微犹豫，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第一次全家福”，收藏这个录像视频。 姑且算是纪念吧。 第9章 一家人 霍家别墅。 这栋别墅只住一家三口。 三位主人晚餐时齐聚一堂，一派夫妻恩爱、女儿乖巧的幸福景象。 饭后，霍学敏乖乖向陈慧兰报备，她要去书房准备研究资料。 陈慧兰：“你先等等。我和你，还有你爸爸，谈谈。” 先生霍勇丞十分温顺，“太太想谈什么？” 父女两个这会儿顺从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但霍学敏长相并不肖父，性情也不似霍勇丞。 陈慧兰认为，这“针对她生气的霍勇丞式装乖”，定然是霍学敏向霍勇丞学的。 陈慧兰看着就有些来气。 暗暗调节自己的心态，稳定情绪。 三人移步客厅。 霍学敏喊阿姨准备奶茶和甜点。 陈慧兰：“……” 霍学敏的体型比她刚回国时，似乎都大了一圈儿。 更不用和三年前她出国之前对比了。 陈慧兰怀疑女儿进入了迟来的叛逆期。 她从前教育霍学敏什么，霍学敏现在全反着来。 今天上午暴露了一通，晚上越发猖狂。 陈慧兰问霍学敏：“你现在多少斤了？” 霍学敏语速飞快：“别提这个话题，我们还能做朋友！” 陈慧兰：“……” 她是休养了三年，不是穿越了三十年时光吧？ “咳，”霍勇丞仔细看了眼女儿确实富态的身形，“小敏，不要这样和妈妈说话。” 霍学敏嘟哝：“妈妈就是太古板了。明明在西方国家长大，接受高等教育，一点都不开明。” 陈慧兰：“朋友关系不同母女。 “朋友是双向选择。不是你单方面宣布，便是朋友。” “我们的基础关系是母女。 “目前这个基础关系都尚不算相处美好，倒不必发展其它关系。” 霍学敏：“……” 陈慧兰：“我是你的母亲，我有义务管教你，使你具备独立生活、好好生活的能力。” “你的体重已经超标，如果你继续纵容自己的食欲…… “你知道，肥胖更容易诱发身体病变。” “我自己从小身体不好，饱受病痛折磨，希望你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远离病痛。” 霍学敏插话：“我身体一向很好。生病都是概率问题。我的运气没那么差，多吃点儿东西就生病。我从小运气一直都很好。” 霍勇丞发话：“小敏，妈妈也是为你好。你要控制自己的饮食，少吃甜食，少喝奶茶。体重需要保证在正常范围内。” 陈慧兰接着说：“对，这就涉及到，我要说的，你的一个问题，克制。” “小敏，你现在行为处事，太不克制，太过放纵。” “在你的体重上如此，你直播的内容……” 霍学敏立刻反驳：“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我就是吃点东西，做做直播，这是我的快乐源泉，我为什么要克制？我连这点爱好也不能有吗？” 陈慧兰：“我的重点是什么？提炼，十个字以内。” 霍学敏：“……” 陈慧兰不等她继续歪缠，跳过这个话题。 “关于你的体重和你直播的内容，已经说过太多，我们现在是要谈点别的。” 她问霍学敏：“你今天下午和娄家千金逛街购物了？” 霍学敏不语，眼睛滴溜溜地瞅向霍勇丞。 陈慧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我……”霍学敏支支吾吾，“我找爸爸要的钱。” 霍勇丞立即表示：“我的错。” 陈慧兰冷冷瞥他一眼，“先生有什么错？” 霍勇丞笑脸讨饶：“你教育小敏，我给你扯后腿了。” 在如何教育霍学敏的观念上，陈慧兰和霍勇丞一直存在分歧。 每一次，霍勇丞都是爽快地承认错误，就是不改。 陈慧兰也是没了脾气。 “小敏犯错，我能罚她零用钱。先生犯错，我有什么办法？” 霍勇丞：“太太见谅，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他双手牵起陈慧兰的右手，捧着。“我的信用还是有几分保障吧？” “噫——狗粮吃撑了。” 霍学敏一手抄着奶茶，一手端着甜点。“我去书房了。” 陈慧兰还有话要说，见状，只好留待以后。 她忍不住抱怨霍勇丞： “这三年都是你娇惯地小敏，令我多年的教育付诸流水。” “她现在知道你是她的依靠，我拿她也没什么办法，越发得放纵了。” “都是我的错，”霍勇丞诚恳认错，“小敏一撒娇，我就忍不住心软。她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罚我给太太当小厮，我伺候太太就寝。” 霍勇丞像小李子伺候老佛爷似的，屈膝弯腰，水平伸出胳膊，给陈慧兰当扶手。 陈慧兰没把自己真当老佛爷。 她好笑着去挽霍勇丞的胳膊，顺势让霍勇丞的胳膊自然下垂。 霍勇丞搂着陈慧兰回去卧室。 —— 第二天，凌晨四点。 陈小橙被朱翠翠叫起来，“和我去买菜。” 她动静不算大，但家里实在是小。 陈国栋和奶奶先后苏醒，又分别上了趟厕所。 陈小橙已经成年，和陈国栋住在同一间屋子里，穿着睡衣清醒见面，非常非常尴尬。 但尴尬的只有她本人，陈国栋是看不出一丝一毫尴尬来的。 等到陈小橙第四顺序去了卫生间，洗漱完，出来后，见到了更令她尴尬的场景。 准确地说，她没有看到。 不是亲眼目睹这一点，并不能缓解她的尴尬。 朱翠翠和陈国栋睡西面的床，陈小橙和奶奶睡北面的床。 两张床之间有一道窗帘，睡觉时会全部拉开以作分隔。 这会儿，窗帘还是全部展开的，却波涛汹涌地抖动。 西面里传来暧昧的声音。 陈小橙未经历过人世，对这些只是一知半解。 然而，那些声音足以让她明白，朱翠翠和陈国栋正在做什么。 如果陈小橙手上现在拿着什么东西，她一定会惊得失手将东西摔到地上，惊动那两人。 陈小橙万万没有想到，她长到20岁，到了今天，陈国栋还能做出，刷新她对“父亲”这个词的认知下限。 陈小橙快速开门，出去，下楼。 一个小时过后，朱翠翠下来，催促她赶紧去菜场。 她们要去的是大型蔬果批发市场。 现在这个点才往那边赶，实际已经迟了。 果然，朱翠翠买不到又新鲜又便宜的蔬菜。 叨叨叨叨地抱怨。 不知怎的，又抱怨到陈小橙身上，嫌弃她不是个儿子，没有出息。 陈小橙忍住了，没有回嘴。 家里住不下去了，今天得去找找便宜的旅馆，凑合住一段时间。 回到家时快九点。 奶奶在收拾她新捡的垃圾。 朱翠翠开始做早饭，让陈小橙上楼看陈国栋是否醒来。 陈国栋是醒着，但并不起床。 等到早饭做好，还得将早饭端上楼，送给他吃。 陈小橙吃完早饭，告知朱翠翠，她近几天不回家，出去找工作。 收拾了两套换洗衣物和日用品，背上书包，陈小橙坚定地出门了。 任由朱翠翠在身后大声谩骂，奶奶阴阳怪气地诅咒。 她今天本来就有正事。 陈小橙能够上大学，能够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是因为受到了周阿姨的无私帮助。 她要传递这份爱心，回馈社会。 陈小橙目前能力有限，只是每个周六去一间孤儿院当义工，辅导那里的孩子们英语。 孤儿院距离家有些远。 需要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 妈妈不允许陈小橙使用贵的手机，因而，她同时用两部手机。 一部老人机，家人专用，24小时开机。 另外一部智能机，不能被家人知晓，所以在家时，她习惯睡前关机。 在车上无所事事，陈小橙将智能机开机。 没一会儿，来了通电话，是直播平台的上级。 陈小橙以为是解约产生波折，立刻接通。 电话那头的竟然是刘少英。 “陈小橙，你现在在哪里？” 刘少英昨天晚上跑出公寓，想要去找陈小橙，才发现： 他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 他知道陈小橙是帝都本地人，在帝都上大学。 但他不知道陈小橙家住哪里。 他甚至不太确定，陈小橙就读于哪所大学。 更枉论陈小橙的专业和宿舍地址。 他只见过陈小橙的室友们一次。 对她们毫无印象，自然也没有她们的联系方式。 他不认识陈小橙的任何朋友。 他不清楚陈小橙的家庭情况。 他不了解陈小橙平时喜欢去哪里。 他对陈小橙简直一无所知。 从前，他不需要知道这些。 他要找陈小橙，只用一通电话，陈小橙召之即来。 现在，他竟然打不通陈小橙的电话，还得借别人的手机用。 陈小橙惊讶过后，立刻恢复淡定，“有事儿吗？” 刘少英再问一遍：“你现在在哪儿？” 陈小橙冷淡：“没事我就挂了，拜拜。” “等等！”刘少英急促道，“有事，有事……” 刘少英慢慢吞吞：“我觉得，我们需要见面谈。” 陈小橙：“谈什么？” 刘少英：“就是，分手这件事，我们没到那份上，不至于要分开。或许我有错，你可以给我一次改错的机会。” 陈小橙难以置信，刘少英会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刘少英不曾了解真正的她。 她同样不曾了解真正的刘少英。 这又应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她所爱慕的刘少英，怎么会做出找白月光替身这种事？ 她爱的，大概只是她幻想中的王子。 陈小橙：“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请不要再联系，不必再见面。” 刘少英急忙说：“你落了东西，我给你送过去。” 陈小橙：“我没有落东西。” 刘少英：“我送你的礼物，公寓里，还有其它你的物品，你总要用的吧……” 陈小橙斩钉截铁：“不要了，扔掉吧。” 果断挂了电话，拉黑这个号。 刘少英听着嘟嘟的忙音，怅然若失。 第10章 四目相对 霍家别墅。 难得早餐时刻，一家三口都坐在餐桌前。 霍勇丞吃完早饭，要去公司上班。 临行前叮嘱霍学敏：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哄她开心。 霍学敏为了零花钱，也很卖力地装乖撒娇，哄陈慧兰。 但陈慧兰早对她这一套免疫了。 该有的教育，不能少。 陈慧兰问霍学敏：“你昨天和娄小姐购物，花了多少钱？” 霍学敏浑不在意：“没有多少吧，就几十万。” 陈慧兰：“你凭自己的能力，多长时间可以赚到这几十万？” 霍学敏笑嘻嘻，“对于我们家而言，就是没多少呀！” “我们家哪用得着我去赚钱？家里这么多钱，我再怎么花也花不完吧？” 陈慧兰：“家里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是长辈们辛苦赚的。” “你买的衣服，你不能穿；我让你送人，你不愿意；全部锁在衣帽间里，这是何等浪费？” “你如果是自己赚钱，你想怎么花，我绝不说你半句，用着家里的钱—— “不行。” 霍学敏抱怨：“我这钱还是花在我自己身上。某人前几天哄了您几句，您就给了几百万呢。她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您这钱不就是被大风刮走了？” 陈慧兰：“小宋是做慈善，你若愿意开展慈善事业，几千万我也给你。 “也可以不是做慈善，只要你干点正事就行。” 她语重心长，“你需要至少掌握一项工作技能。 “如果有一天，家族集团倒闭，你爸爸公司破产，家里不再富裕，你拿什么在社会上生存立足？” 霍学敏忙忙打断：“妈妈，别说不吉利的话。” 陈慧兰：“这叫居安思危……” “哎呀，我电话来了。妈妈，我先去接个电话。”霍学敏说着，跑开。 陈慧兰没能等到霍学敏回来。 不久后，来的是霍学敏的保姆，说她去书房学习了。 午饭时，陈慧兰没能在餐桌见到霍学敏。 管家告诉她，霍学敏刚刚外出了。 陈慧兰默然。 反思自己最近对霍学敏的教育方式是不是不对，惹得女儿如此厌烦她。 陈慧兰午饭都没了胃口。 午睡起来，依然神情恹恹，提不起精神做任何事。 不知过了多久，生活助理问陈慧兰，今日还去不去孤儿院。 陈慧兰：“去。” —— 陈小橙乘车来到孤儿院附近。 轻车熟路买了两个馒头充当午饭。 填饱肚子，再步行去孤儿院。 远远的，陈小橙看到孤儿院门前，停着一辆卡车以及几辆小汽车。有几位男士从卡车上搬运着物资，送进孤儿院。 这样的场面，陈小橙不陌生。 这三年间，她偶尔会碰到类似这般，热心人士向孤儿院捐献物资的场景。 走近几步，陈小橙发现有几位摄影人员，她注意着避开镜头。 帮忙搬物资的孤儿院员工，君姐，看到陈小橙，热情地招呼她： “小橙你来啦！这次的物资有一筐西瓜，麻叔正在食堂分切，孩子们都在那边，你赶紧去吃，消消暑气！” “好咧！”陈小橙爽快应声，帮着搬一箱物资，和君姐聊着天，进入院里。 刚刚将物资放好，陈小橙就被君姐往食堂赶：“快去吃瓜，快去！这边不需要你。” 食堂的大门敞着，麻叔应是刚刚开始切瓜，孩子们都乖乖排队等着。 陈小橙一出现，好几个孩子都欢呼着叫着陈小橙姐姐，朝她奔来。 剩下的孩子们也都逐渐骚动，大家七嘴八舌向她问好。 小女孩儿甜甜拉着她的手，带她去队伍那边，要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她，请她先吃瓜。 其他孩子们纷纷效仿，一只只小手抓着陈小橙： “姐姐站我的位子！” “我的更前面！” “我是第一个！” 甜甜急得要哭了，“姐姐，我，我先的……” 陈小橙将她抱起来，“甜甜乖哦，不哭，不哭。你和姐姐一起排队，让其他小朋友们先吃。” 甜甜笑了，小鸡啄米，连连点头。“我和姐姐一起排队。” 陈小橙再哄其他小朋友，“都乖乖的，按照刚才的顺序排队。姐姐就站在最后，可以看到你们每一个人哦。” 陈小橙听到快门声，寻声望过去——哄小孩子们时，她就听到门口有声音传来。 率先映入眼帘的，竟是傅晔修。 四目相对。 眼底留存着惊异的神色，陈小橙又听到快门声。 傅晔修后面跟着，她刚刚在院门口见到的那队摄影人员。 摄像师连续抓拍着照片。 院长和他们同行。 甜甜小声让陈小橙放她下地。 躲到陈小橙的腿后，扶着她的小腿，探出脑袋，仰起脑瓜。 脸上不见害怕，反而显出一丝探究。 眼睛看着某处，一眨不眨。 陈小橙摸摸她的头顶，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是傅晔修。 复又四目相对。 院长同陈小橙打招呼。 陈小橙慌忙移过视线，“院长好。” 摄像师放下镜头，带着惊艳的表情问院长：“这位小姐是院里的职工吗？” 院长慈祥笑着，解释陈小橙是社会热心人士。 “陈小姐每个周六都到院里来，辅导孩子们学习，陪他们玩耍。 “几年来，风雨无阻。” 院长看看陈小橙，又看向傅晔修。 “非常感谢傅先生、陈小姐的热心帮助。” 许是这会儿心跳有些加快，陈小橙听着院长这句感谢，顿觉几分古怪。 傅晔修回应了院长后，对着陈小橙微微颔首，“陈小姐。” 陈小橙连忙回道：“傅先生。”表情有些许不自然。 院长又看看陈小橙，再看向傅晔修，“两位认识？” 傅晔修点头，“认识。” 院长笑着称赞：“两位都是善良人士，应了那句老话，人以群分。” 她又说了些客套话，再安排孩子们吃瓜。 摄影队忙碌着拍照录像。 傅晔修走到陈小橙旁边，询问：“拍摄的影像资料，会选择部分做宣传，陈小姐是否介意出镜？” 陈小橙略一犹豫，按照自己的本心，点头，介意。 她此时记起，傅晔修名下的公司，每个月都会在帝都各地福利院送爱心，公司官网上有慈善宣传专题。傅晔修本人每个月都会亲自跟着去其中一处。 傅晔修：“宣传时会避开陈小姐，请放心。你相关的影像资料，是否需要发送给你？” 陈小橙摇头。 顿了顿，想到曾在慈善宣传专题见过的照片，她问傅晔修：“会不会有，院里所有人的大合照？” 傅晔修：“一般会有，如果院长不介意。” 陈小橙继续问：“大合照会发布到贵公司的慈善宣传专题中吗？” 傅晔修愣了一愣，继而，眉眼柔和，似带笑意，解释： “我不具体负责这项工作，这个得看负责之人的安排。” 他又接着说：“如果有大合照，陈小姐需要，可以发送给你。” “麻烦你了，”陈小橙厚着脸皮道，“请将大合照发给我，谢谢。” 傅晔修笑道：“不客气，举手之劳。” 孩子们都分到了瓜，只剩下甜甜和陈小橙。 甜甜拉拉陈小橙的手，提醒她：“姐姐，到我们了。” “失陪。”陈小橙辞别傅晔修，跟着甜甜走。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儿分到西瓜。 去孩子们留给她们的座位——所有人正中心，坐下。 甜甜不忙着吃瓜，而是先和陈小橙咬耳朵：“姐姐，这个哥哥好好看哦。” 咬了一口西瓜的陈小橙，不由得向傅晔修望过去。 再一次四目相对。 西瓜红了脸颊。 心中翻起一股情绪。 名为—— 自作多情。 第11章 错抱人生 他是不是总在看我？ 他是对我有意思吗？ 陈小橙在心底嘲笑自己“自作多情”，却也不自禁地有些在意。 她留意着傅晔修的动态，见他在和院长说话。 吃瓜吃到一半，她又朝傅晔修看过去。 四目相对复现。 吃下去的西瓜没能消去暑气，反而仿佛幻化为胭脂，铺满脸颊。 陈小橙垂下眼眸，暗暗唾弃自己。 你想重蹈覆辙吗？ 还没有认识到，你和王子生活在不同世界吗？ 动心只在一瞬间，相爱却是难以奢求的。 不可以再放任自己的心，任由它陷入感情漩涡。 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努力赚钱！ 没有面包，不会有爱情。 …… 陈小橙给心房上刚刚发芽的小嫩苗，填上一层又一层的土时，院长在宣布，大家吃完瓜，一起拍合照。 陈小橙克制住，再次望向傅晔修的念头。 不久后，院里所有人集中，陈小橙和傅晔修站到最中间，拍下了一张大合照。 傅晔修和陈小橙交换了微信。 傅晔修：“后面照片出来，我会发给你。 “另外，我想找陈小姐谈一项合作。” “我计划将慈善事业从现在的业务中分出来，成立一家专项慈善公司。” “拟定需要至少一名慈善大使。 “先期的工作，主要是为公司拍摄宣传视频、公益广告等。” “我向院长了解过，陈小姐这几年的事迹。陈小姐外形出众，并且不是娱乐明星，非常符合我的预期要求。” “不知道陈小姐是否有意愿合作？待遇好商量。” 陈小橙喜从天降。 傅晔修公司是出了名的福利待遇好，她不担心傅晔修会坑她。 而如今她正陷入拮据的窘境，这样一份报酬可期的工作，恰是雪中送炭。 陈小橙：“我愿意，谢谢邀请。” 别有用心的傅晔修，听到陈小橙的“我愿意”，心中生出一股奇异的情绪。 好像他和陈小橙是在教堂，即将长长久久。 陈小橙却是因为傅晔修的工作邀请，为先前多次的四目相对，找到了合情合理的缘由： 傅晔修是在考察她，是否适合当慈善大使。 陈小橙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大松了一口气。 她又为自己这般的反应感到高兴。 这说明，刚刚的心跳加快和胡思乱想，应都是荷尔蒙作祟，而并非她真的对傅晔修产生了感觉。 傅晔修：“冒昧询问陈小姐近期行程安排？方便什么时间签订合同，以及最快开展拍摄工作？” 陈小橙告诉了傅晔修她的开学时间。 “开学之前我每天都有空。我开学后读大四，课业较少，也算一直都有时间。可以全力配合贵公司安排。” 傅晔修脸上礼貌的笑容有明显加深，显出几分心情愉悦来，“了解了。” 傅晔修：“陈小姐可以今天忙完孤儿院的事，或者明天上午，来我司商谈待遇。 “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当场就可以签订合同。预计一周以内，会开始第一期拍摄工作。” 这般雷厉风行的作风，深合陈小橙心意。“我明天上午去贵公司。” 陈小橙今天晚上还要找地方住。因为明天可能获得一份报酬优渥的工作，她今天除了找便宜的旅馆，还可以顺便看看租房。 给孩子们上课的时间所剩不多。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小橙觉得公事谈得差不多了，婉言离开，去找小朋友们。 上了一节课，陈小橙宣布课间休息，和孩子们玩玩小游戏。 院长和君姐陪着几位陌生女士过来。 好些小朋友像迎接她那会儿一般，欢呼着叫着阿姨，跑了过去。 其中有一位容颜美丽，气质高雅的贵妇人。 甫一见之，陈小橙脑海中，便冒出一个词： 绝代风华。 院长招手叫陈小橙和甜甜过去。 向那位贵妇人介绍甜甜：还没满三岁，是这三年新到院里来、尚未被领养走的。 以及介绍陈小橙的身份，这三年到院里帮忙的志愿者。 院长想起一事，笑道：“说来也是缘分。陈小姐和令爱是同年同天生日，都是这个月底28号。” 贵妇人，陈慧兰，从见到陈小橙开始，眼底隐藏的狐疑，因为院长的这句话，越发加深。 她夸着甜甜可爱，和院长说话，不动声色打量陈小橙。 过一会儿，她们一行人离开。 陈慧兰跟着院长去办公室，她问几人：“你们是否觉得，这位陈小姐，有些面善？” 院长反问：“是和你们圈里的谁长得相像？” 陈慧兰不答，反而看向她的两位随行者。 生活助理默默摇头。 照料陈慧兰时间最长的王阿姨，迟疑着说：“似乎，有些，像先生。” “啊？”生活助理惊疑，“不可能吧，先生不可能有私生女！” 她紧接着说：“或许是三爷家的。三爷家不是有一位私生女，长得和先生也有几分相似。” 院长同样道：“不可能是你家先生的私生女。或许跟你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世上不少这样神奇的事情，非亲非故两人长得相似。” 陈慧兰沉默不语。 生活助理和院长没有见过少年时的先生。 先生这二十多年，越长越粗犷、硬朗，和年轻时容貌大不相同。 陈小橙不是和先生长得有几分相似，而是宛如先生年轻时候的性转版。 眉眼一致，鼻梁一致，嘴型一致。 就连浅浅的单边酒窝位置都一致。 陈小橙的五官只是女性化了，比先生年轻时，更加小巧柔和精致。 她先前不是怀疑先生有私生女，而是脑海中浮现出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则新闻—— 错抱人生。 她是怀疑，陈小橙和霍学敏抱错了。 陈小橙才是她和先生的女儿。 陈慧兰按按太阳穴。 觉得自己会产生这种荒谬的想法，大概是这两天真的被霍学敏气狠了。 第12章 决绝 今天真是个吉利的日子，陈小橙碰到了两拨爱心人士。 这位陈慧兰，陈小橙曾经听院里的人谈起过。 确确实实是一位贵妇人，热衷公益事业，尤其是和孩子们相关。 捐款建设希望小学，资助贫困大学生。 关注帝都每一所孤儿院，积极为孩子们寻找合适的人家，并且跟踪孩子们被收养后的生活。 听说，身体一直不大好，这几年在国外疗养。 陈小橙观她面色，的确算不上健康。 陈小橙既敬佩又感恩这类人的存在。 哪怕她没有受到过这些人的恩惠，只要周围经常出现这样的人，她就会觉得这个世界十分美好，充满希望。 陈慧兰是这些孩子们的老熟人了。 据说，她每回来院里，会和每个孩子谈话聊天。 了解他们的想法，疏导他们的心理健康。 陈小橙也不好耽误陈慧兰的时间，再和孩子们上了一节对话课，巩固了上一节课讲的知识点，便告辞离开。 陈小橙步行去车站等公交车。 不一会儿，面前停了一辆小轿车，后窗摇开。 是傅晔修。 “陈小姐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车门打开。 陈小橙略微犹豫，便听到傅晔修接着说： “正好我们可以谈一谈，陈小姐的合同待遇。” 早便听闻傅晔修是工作狂，利用一切碎片时间学习、工作。 陈小橙再不迟疑，“谢谢！” 傅晔修向里间移位，陈小橙坐到他刚坐的位置。 空气中仿佛残留着一丝经雪松柏的气息。 陈小橙不禁瞅瞅傅晔修，怀疑这是他使用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傅晔修回视陈小橙：“陈小姐去哪儿？” 陈小橙立即收起杂七杂八的念头，报了地址。 因为明天会去傅晔修公司签合同，陈小橙便准备在那附近找旅馆住一晚。 报的地址是通往傅晔修公司的一个路口。 刘少英的公司在那个路口的另一条道路上。 傅晔修眼神莫名，“正好同路。” 陈小橙笑笑，不说话。 她报这个地址的另一个原因，便是预计傅晔修会回公司。 傅晔修：“陈小姐开学读大四，毕业后是读研还是工作？” 陈小橙：“准备找工作。” 傅晔修：“陈小姐计划从事什么类型的工作？” 陈小橙：“资料翻译相关。” 傅晔修笑容加深，“陈小姐是否考虑过我家公司？” 陈小橙莞尔，“贵司是我的理想选择。” 傅晔修笑道：“如果陈小姐明天签了合同，可以安排陈小姐到我司实习，考核合格，毕业后直接转正。” 陈小橙收获意外之喜，极为感激：“非常感谢！” 傅晔修果然如同传说中一般，特别重视人才，堪称礼贤下士。 他这样的人，如果想要招揽谁，真正是360度无死角地对人好。 傅晔修具体了解陈小橙的学业情况，给她做了一个简短的面试。 夸赞道：“陈小姐十分优秀。” “不敢当，”陈小橙笑着微微摇头，“在傅总面前，不敢称优秀。” 称赞的话，傅晔修不知听过几何，陈小橙这一句平平无奇，却令他心情格外愉快。 “请称呼我傅先生，不必喊傅总。” 陈小橙从善如流：“傅先生。” 声音婉转动听，悦耳怡人。 傅晔修愉快的心情里，又增添了满足。 满足之余，又平添几许遗憾： 此傅先生，非彼傅先生。 此时，陈小橙选的路口即将抵达。 傅晔修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 “合同还没有谈，到了晚饭时间。冒昧邀请陈小姐共进晚餐，洽谈合同。” 陈小橙自无不可。 傅晔修选择的是公司附近的自助餐厅。 两人边吃边聊，这次直接商谈合同。 —— 霍学敏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做了spa和造型。 衣着华丽，珠光宝气，来到刘少英公司。 公司许多人都认识这位千金大小姐。 前台小姐热情迎接她，恭维她。 霍学敏昂着高贵的头颅，乘坐总裁专用电梯，直达刘少英办公室。 “刘少英哥哥，我来找你啦！” 霍学敏满面春风，推开办公室大门。 刘少英正忙得焦头烂额。 如果是公司员工，他直接开喷。 但来的是霍梓芸的堂妹，刘少英只好把火气压下去。 刘少英放下手中的工作，先招呼这位准小姨子。 “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霍学敏哈哈大笑，原地跳了一跳。 “刘少英哥哥，你看什么风能够吹动我？” 刘少英跟着轻笑一声。 “许久不见，小敏你还是这么可爱。” 霍学敏开怀大笑。 圈子里年轻一辈，她最喜欢刘少英哥哥了。 不仅长得好看，对她又好，说话还好听。 霍学敏：“刘少英哥哥，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去吃晚饭吧。” 刘少英自然从命，“这附近有一家自助餐厅，可以吗？” 霍学敏猛点头，“自助餐好！” 两人一路来到自助餐厅，霍学敏都在说自己的近况。 选餐时，霍学敏终于说到正题：“刘少英哥哥，你猜一猜，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鸭？” 刘少英顺口接：“为什么？” 霍学敏没有感受到他的敷衍，自顾自开心地说出答案： “姐姐告诉我，她很快就要回国啦！她要拿到毕业证了。这次彻底回国啦！” “刘少英哥哥，你高不高兴鸭？” 霍梓芸要回国了？ 刘少英恍惚。 他有多久没有再思考，霍梓芸什么时候回国这个问题？ 曾经的他，因为霍梓芸一年又一年不回国，辗转反侧，失望难过。 曾经的他，幻想着霍梓芸若有一日回国相见，他该是何等兴奋难挡，幸福万分。 然而，现在霍学敏兴高采烈询问他高不高兴。 他不仅没有曾经设想中的欣喜若狂，反而一瞬间心底升起惊慌。 他不敢深入探究惊慌背后隐藏的内容。 刘少英回神，打起精神，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真高兴，真的非常高兴！你姐姐有告诉你，她的具体回国时间吗？” 霍学敏：“她还没有定下来，我会帮你问。” “刘少英哥哥，你是不是要给姐姐准备惊喜鸭？” 刘少英微微一愣，轻轻点头。 “是的。你要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你姐姐。” 霍学敏猛点头，“我最可靠了！一定会帮刘少英哥哥你保密。” 她看到了想吃的食物，连忙小跑过去。 刘少英还有些恍惚，站在原地。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霍梓芸向他走来。 走来的人，又仿佛更像是陈小橙。 陈小橙？ 陈小橙！ 刘少英猛然惊醒。 定睛一看，那人确实是陈小橙。 不过，不是向他走来，而是拐了个弯，去了饮料区。 刘少英大步跑过去。 —— 这家自助餐的食物味道都非常棒。 但陈小橙很少有这种，一顿饭一直吃肉的时候，吃到半饱，便觉得有些腻。 她只好放弃吃肉吃到饱的打算，准备喝杯果汁解解腻。 傅晔修倒是也全部选择的肉食，同样没有饮品，吃起来却习惯得很。 从交谈中，陈小橙能得知，傅晔修基本把这家自助餐厅当商务食堂。 这家自助餐厅，工作日人均300+，节假日更高。一顿饭，是陈小橙半个月的生活费。 不得不感叹，他们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鲜榨的果汁有好几种，陈小橙有了选择困难症。 突然，她的手腕被抓住，整个人被向后扯。 她又惊又慌，差点儿呼喊救命。 惊慌中，看到拉扯她的人，是刘少英。 “陈小橙，我们谈谈。” 陈小橙挣扎着，不被刘少英拉动走。 “你放手，不然我喊了！” 傅晔修恰在此时出现，用力捏住刘少英抓人的手腕，“你放开她。” 刘少英吃痛，忍不住松手。 他怒目瞪视傅晔修：“傅晔修！这是我的私事，你不要多管闲事。” 傅晔修看看陈小橙的手腕，刺目的一片通红。 他觉得自己的手腕，骨骸断裂般的痛。 很想让刘少英感受一下，断骨之痛。 傅晔修看向刘少英：“我的女伴被骚扰、被暴力对待，你叫我不要多管闲事？” “你少给我扣帽子……” 刘少英习惯性反驳傅晔修，猛然意识到不对。 他看向陈小橙，“你和傅晔修一起来的？” 手腕的疼痛刺激了神经，泛起生理性泪水。 陈小橙不想向刘少英示弱，一直低着头，努力缓解疼痛感和流泪欲。 “关你什么事？” 这句回答，带着哭腔，气势全失，陈小橙再不想开口。 离开我，她果然很痛苦。 刘少英满足于陈小橙的反应，温和了声音。 “陈小橙，我们和好吧。这次的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你闹脾气分手，我也不会怪你。我们和从前一样……” 刘少英说话的同时，傅晔修将自己备用的手帕，递到陈小橙手边，“干净的。” 陈小橙接过来，默默擦泪珠。 淡淡的经雪松柏的气息萦绕，令她心安。 陈小橙情绪逐渐平复，她抬头，看着刘少英，冷漠道：“我没有闹脾气，我是认真跟你分手。” 她冷笑一声，“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开始。” 陈小橙神态决绝，“我再说一次，希望再不联系，永不相见。” 第13章 坦诚 陈小橙情绪稳定了，和刘少英该说的话也说完，转身就走。 刘少英要追，被傅晔修拦住，“刘少英，保持点风度。如果你还有那种东西的话。” 刘少英自问打不过傅晔修，克制住朝傅晔修的脸挥拳的冲动。 他冲着陈小橙的背影喊道： “陈小橙，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想分开一段时间可以，你想跳槽也可以，你去哪个平台都随你高兴。 “但，就是不可以去傅晔修的！” 傅晔修嘲讽：“你要转行当小丑了？非常适合你。” 刘少英看到霍学敏找了过来，丢下一句“看最后谁是小丑。”离开，迎向霍学敏。 傅晔修不以为意，去追陈小橙。 陈小橙面容已经恢复如常，看起来无事发生。 她瞧见傅晔修，却有些难为情。 总是被这人瞧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好生尴尬。 傅晔修同样一派无事发生的模样。 “不喝果汁了？一起过去拿一杯？我也有点渴。” 陈小橙点头，两人折返去饮料区。 路上，陈小橙向傅晔修解释：“我之前在刘少英公司的直播平台当主播。” 她说了自己的主播名。 “已经申请解约，下个月16号就恢复自由身。刘少英刚刚说的跳槽指的是这个。我和他之间再没有关系，没有合同纠纷。” 傅晔修微微晗首，表示明白，又夸赞道：“陈小姐果然优秀。” 紧接着，第N次抛出橄榄枝：“如果你有意向，签约我司直播平台，我非常欢迎，待遇从优。” 陈小橙之前是有意向跳槽到傅晔修旗下的直播公司。但因为傅晔修已经答应她，提供互联网学习事业部实习翻译职位，陈小橙并不想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陈小橙婉拒：“抱歉，有朋友先介绍了另外的平台。” 傅晔修尊重陈小橙的选择，仅仅表示惋惜，太遗憾了。 吃完晚餐，傅晔修要送陈小橙回家，“女孩子晚上出门太危险了。” 有着先前刘少英的纠缠，傅晔修的这个理由特别具有说服力。 陈小橙纠结不已。 她只能说了一半实话：“我家不住这边，有点远。我是想着，明天要去贵公司签约，所以准备今晚在这附近住旅馆。” 傅晔修：“这边有一家酒店和我司有合作关系，算是我司员工宿舍。陈小姐今晚不如住那边，提前体验员工待遇？陈小姐如果有需求，明天签约后可以一直住下去。” 陈小橙记起了这个福利的相关传闻。 据说，那间连锁酒店的老板，和傅晔修家族有亲属关系。这附近的那家酒店免费提供给傅晔修，支持他创业。 陈小橙又深深感受到，两人生活在不同世界。 “谢谢。” 傅晔修带陈小橙去酒店。 —— 霍家别墅。 晚餐时，霍学敏依然没有回来，只有陈慧兰和霍勇丞两人进餐。 霍勇丞倒是不以为意，开解陈慧兰：“你心放宽点，别气着自己。听说中午没好好吃饭？你这还不如小敏呢。” 两人好好吃饭。 饭后，陈慧兰难免责怪他，这几年对女儿管教太松。 霍勇丞：“我也要老生常谈。我曾经就劝过太太，不必对小敏如此严格管教，她毕竟是个女孩儿……” 陈慧兰斜睨霍勇丞：“女儿怎么了？” 霍勇丞笑：“是，其实我才是家里思想最古板的。” “我确实认为，男孩子才需要严格管教，不听话，可以打，可以骂。 “女孩子就该宠着。” 霍勇丞亲亲陈慧兰的鬓角，提前哄她，“就像小敏她说的，她也没做什么坏事。” “女孩子喜欢购物是天性吧，就是只喜欢买买买的快乐。小敏性格有点独，买的东西虽然自己不用，但也不乐意送给别人。尽管是不好的习惯性情，但确实算不上大问题。” “她只爱吃喝玩乐，只爱买买买，只爱炫富，不爱学习，不想做正经事—— “只要她高兴，都可以随她。” 陈慧兰尤是气得捶了霍勇丞胳膊一记。 “从前你赞成我的教育方法，原来都是哄我。” 霍勇丞握着陈慧兰的手摩挲，“太太莫气。” 陈慧兰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指望她有大出息，但不能一无是处吧。” “你说真心话，如果小敏不是咱们的女儿，你怎么评价她？ “如果咱们有个儿子，你会喜欢小敏这样的儿媳妇吗？” 霍勇丞沉默片刻。 “……再差也是我们的女儿，还能怎么着？” “我们二人虽然都不是这样的性格，但懒惰、贪玩、铺张浪费，可能就是她的天性。咱们家有这个条件，不必为金钱操心，倒也不妨顺着她的天性来。” 陈慧兰摇摇头，“你听我慢慢和你陈明利害关系。” 她又叹了口气，“我也是想不通，我们夫妻俩，就算不是圈里最优秀的一对，也是最优秀的一批，哪哪方面都没得挑。” “小敏吧，外貌竟然没有遗传到我们俩任何一人的优点——个子不高，五官也是普通。 “我从小教她的仪态，她如今也都丢弃了。” 陈慧兰摇摇头，“人是视觉动物，爱美是人之天性。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但都要健康，让人看着舒服。” “小敏从前，还能称得上可爱、富态。身高长相已经没有办法，体重仪态还不注意，这么胖下去，别人会如何在背后形容她？” 陈慧兰拍拍霍勇丞的胳膊，“说说，如果小敏是别人家的千金，你是会嫌弃她贪吃放纵、不管理身材，还是责怪她的父母不好好教导她？” 霍勇丞讨好地笑，“是她爹的锅。” 倏忽，他收起笑容，向陈慧兰检讨：“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不曾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思考过小敏的教育问题。” 陈慧兰继续：“外貌只是次要问题，好解决。主要是，小敏本身智商情商欠佳，现今的性情……” 陈慧兰顿住，实在也不想一个劲儿埋汰亲生女儿。 “我从小精心培养小敏，她怎么就越长大越不着调？圈里小辈中，她如今该是倒数了。” 这却是她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圈里哪户人家能看上她，配给她优秀的夫婿？就算是联姻，也怕是难有优秀青年愿意。 “普通家庭出身的，问题更复杂。能和小敏真心相爱，怕是也难见。” “小敏如此不懂事，她将来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 “我简直无法想象，她嫁人之后的生活……” 霍勇丞也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确实不如你考虑得长远。” 他思索一番，提出建议：“这个假期你给她安排了课题研究，不论她如何敷衍，好歹让她把这个暑假轻松度过。大四开学，我安排她到公司实习，把她丢到基层岗位，磨一磨她的性子。” 这是真的把霍学敏当儿子来教养了。 陈慧兰忍不住露出笑。 “这可是你自己提的，别打马虎。 “别又可怜她，看不得她吃苦。她一撒娇，你又心软，什么都依她。” 霍勇丞陪笑，“那不能够，以前只是想随她高兴。” “太太你为她的教育操碎了心，若是小敏不能长进，你怕是还要为她的孩子操碎了心。我在太太心里的位置，恐怕得一降再降。” 霍勇丞哀叹连连。 “我本以为，小敏成年，太太能有更多精力关注我了。实在是太自作多情。” 陈慧兰笑得不行。 霍勇丞抱住她。 “不如我们再生一个？小敏大概是基因突变。再来一个孩子，应该会比较像你我。” 陈慧兰脑海中浮现出陈小橙的倩影，呢喃细语：“你别说，我今天碰到一个女孩子，简直和你少年时一个模样。如果小敏长那样，她和我撒娇，我肯定也会心软，什么都依她。” 霍勇丞将陈慧兰放到床上。 “你今天碰到的，真是女孩子？不是像我年轻时的少年？” 陈慧兰手指插-入霍勇丞的头发，语句破碎：“别醋，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悠着点儿。” 霍勇丞堵她嘴，“遇见少年，嫌我年纪大了。” 风平浪静后，霍勇丞将陈慧兰紧紧扣在身上，还在追问她： “在哪里遇到的少年？说了几句话？他叫什么？多大了？” 陈慧兰吃吃笑。“这次碰到的真是女孩子，去孤儿院帮忙的志愿者。陈小橙，你去查。 “即便是女孩子，我也没和人家说一句话，只打了一个照面就分开。” 霍勇丞亲她，“真乖，值得奖励。” 第14章 定位 第二天，陈小橙顺利和傅晔修签订了雇佣合同。 她将合同收到酒店，准备回家收拾行李，顺便告知朱翠翠，她找到临时工作了。 陈小橙背着书包，依照导航找到酒店附近的公交站。 不一会儿，面前停了一辆小轿车。 小轿车有点儿眼熟。 这幅场景也似曾相识。 后窗摇开。 是傅晔修。 陈小橙惊愕地看着复现的场景。 眨眨眼。 又是一个四目相对。 傅晔修的双眸中也透着惊喜。 “陈小姐去哪里？我送你一程。”语气含笑。 车门打开。 傅晔修喜悦的情绪感染陈小橙，她不由舒展眉梢，展露笑颜，却是婉拒：“多谢傅先生。不用了，我要去的地方离这边很远，应该不顺路。” 傅晔修眉目间笑意未减：“说说看。我要去的地方距离这边也很远，或许正好顺路。” 陈小橙只好说：“是在东机场那片。” 傅晔修惊叹，笑道：“真巧！我正是要去东机场接人，上来吧。” 陈小橙再不迟疑，“谢谢！” 傅晔修向里间移位，陈小橙坐到他刚坐的位置。 又隐约闻到了经雪松柏的气息。 陈小橙暗想：等手头宽裕了，可以买些男士香水小样，寻找类似味道。 这味道令她心安，又似乎可以给她提供好运。 傅晔修问：“陈小姐是要去哪儿？” 陈小橙：“回家收拾一点东西。”她报了家里附近地址，同样是一个大道的分岔路口。 傅晔修很想直接将陈小橙送到家门口，但显然，他们的关系还没熟悉到那个份上。 到了路口，陈小橙下车，步行回家。家里还是老样子。陈小橙淡定地收拾行李，将剩余的东西全部装箱封好。 忽而，陈小橙接到了傅晔修的电话。 “陈小姐现在是否还在家？” 傅晔修询问一句，接着解释：“我刚去机场接的是一名导演，文博远。他临时兴起来帝都。我想邀请他给公司拍摄广告，他需要先见见你。陈小姐如果现在有空，我过来接你，一起吃午饭。” 文博远！ 娱乐圈当前炙手可热的年轻导演。 什么类型题材都拍：电影、电视剧、纪录片、广告、短视频，等等。 文博远最广为称道的有两大事件—— 一是，他从帝影导演系毕业的作品，票房口碑双丰收，一举进入10亿俱乐部。 并且，这部电影帮助多次与影帝失之交臂的男主角演员，斩获了第一座影帝桂冠。这位影帝之后的事业更上一层楼，也是当前娱乐圈炙手可热的男演员。 第二件事，文博远的影响似乎是间接的。 文博远有一两年时间一直在拍公益广告，这些广告在央视轮番播出。 其中有一位素人少女和小女孩儿，因为形象尚佳，前者被星探看中，签约了经纪公司，拍摄的几部电视剧全部有火花，成为流量小花，事业红红火火；后者被一位名导看中，参演了一部电影，后被名导收养为干孙女，如今成了全民闺女。 陈小橙不知道该惊叹文博远的咖位，还是更惊叹，傅晔修的钱和人脉，能请这位大咖给他的慈善公司拍宣传视频。 陈小橙立刻回答：“我现在在家，有空，我马上就能过去。” 对比陈小橙的惊慌，傅晔修特别淡定：“别慌，不急。如果你有事，可以约改天，他会在帝都停留几天。一起吃午饭只是临时起意，你可以先安排好自己的事情。” 陈小橙也奇异地淡定下来，“我现在确实有空。不过，需要梳洗、换衣。所以，可能会耽误一点时间。” “不必太正式，日常装扮即可。”傅晔修语气中的安抚随话传来，“我们还没确定饭店，点菜也需要时间，加上我去接你。一个小时够吗？” 陈小橙：“我半个小时就够了。” 傅晔修：“有忌口吗？喜欢吃什么？” 陈小橙：“我没有忌口，都能吃，没有特别喜好。” “那么，你将定位发到我的微信上，待会儿见。” 傅晔修见去洗手间的文博远出来，结束了和陈小橙的通话。 文博远大大咧咧坐到傅晔修对面，翘起二郎腿。 “女主角什么时候来呀？小老弟，我告儿你，你找的这人要是不合适，我是不会砸自己招牌的。” 说着，他翻开菜单，先点了几瓶酒。 “禁酒。”傅晔修神情严肃，声音冷冽。 “想喝酒，晚上找你的朋友喝。” 文博远惊诧：“不是，小老弟，这回不是你求我吗？你求人办事就是这态度？” “没有你，我还能找别人，就是花点钱。”傅晔修悠然，“但愿你以后，完全不需要找我帮忙。” 文博远蔫儿了，二郎腿都放下来。 没一会儿，他又提起精神，拍桌子跟傅晔修叫板，“不行，这样我太亏了！” “你得给钱，按照我的市场价，翻倍！” 傅晔修点头，“可以，那你就将我找的这位女主角，当金主爸爸供着。” 文博远好奇：“这位姑娘什么来头？哪位大佬的千金？是能给你公司拉一大笔投资吗？” 傅晔修：“你不需要操心这些。” 文博远赞同：“也是，金钱会腐蚀人心。我这人最受不得金钱诱惑。” 他又翘起二郎腿，摇头晃脑道：“金主爸爸在我这里是不可能存在滴，我要当大爷。” “只要人合适，我免费帮你拍。人不行，你再用钱砸我，”文博远得意地笑，“我还是大爷。” 傅晔修已经刷刷刷点好菜，“点了碗面，你先垫个肚子。” 将菜单递给文博远，“你看看还需要加什么菜？” 文博远吐槽：“不给酒喝，吃面填肚子，我这是受的什么罪？” 傅晔修人还是靠谱的，他喜欢吃的都点了。 文博远满意地点头，忽而疑惑：“这家甜点不错，你怎么不点？” 傅晔修：“记住，这顿饭定位是商务活动，不是我们俩私人聚餐。我邀请你当导演，你想面试女主角。 “待会儿人来了，你别露馅儿。” 文博远哈哈大笑，“放心吧！哥哥喝过的酒比你吃过的甜点多得多，什么剧本都能carry。 “不过，你这公私过分分明，商务活动就不能吃甜点了吗？” 他说着，抬头看向傅晔修，对方一脸冷漠冰山状。 文博远又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不能吃，太破坏你霸道总裁的气质了。” 傅晔修不搭理他这茬儿，只是把玩着手机，盯着和陈小橙的微信对话框。 看着陈小橙发来的定位，觉得她就在自己身边。 陈小橙给傅晔修发了定位后，立刻找出合适的衣服，冲到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她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陈小橙心惊不已。 她关了淋浴，试探地询问外面：“是妈妈吗？我很快就出来。” 没有回答，反而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声。 陈小橙的一颗心沉到谷底，全身恐惧地痉挛。 不出所料，外面的是陈国栋。 陈小橙忍受着害怕的折磨，快速擦干身体，穿上干净衣服。 屏住呼吸，躲在厕所。 紧紧握着带进来的手机，时刻准备着拨出电话。 她时常怀疑自己有心理疾病： 不仅总是自作多情认为别人喜欢她。 还猜疑亲生父亲对自己产生欲-念。 第15章 趁早死心 度秒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响起了朱翠翠的声音。 此时此刻，陈小橙发自心底深处地感谢朱翠翠，喜爱朱翠翠。 朱翠翠大力拍打卫生间门，“是陈小橙你在厕所吗？怎么还不出来？掉到坑里了？” 这样的言语也宛如天籁之音。 “好了，就出来。” 陈小橙给傅晔修发了微信，用脏衣服包着手机，打开门，出去。 朱翠翠瞧着她换了新衣服，皱眉咒骂：“没事洗什么澡？什么毛病？” 陈小橙轻声慢语地解释：“我不是找到一份临时工作吗？是拍短视频，一会儿和老板去见导演。” 她努力找着话题，和朱翠翠待在一起。 陈国栋原来是钱输光了。 洗了手，拿了钱，又去了牌场。 陈小橙长松一口气，手脚麻利地继续打包行李。 傅晔修秒回了信息：说马上出发来接她，大约十分钟到。 傅晔修放下手机，看向埋头吃面的文博远。 面才端上来，文博远刚吃两口。 傅晔修特别冷酷地命令：“我去接人，你五分钟吃完。” 文博远头也不抬，左胳膊朝天，竖起中指，比向傅晔修。 傅晔修冷漠，“吃完记得漱口。” 傅晔修特意在陈小橙下车的路口附近找的高档酒店。 酒店距离陈小橙发的家里定位不远。 就是巷子深，七绕八绕费时间。 这段车程让傅晔修分析出： 陈小橙家境大约不太好，并不是他曾经以为的中产家庭。 傅晔修难得怀疑自己分析的正确性—— 难以相信陈小橙可能出身贫寒。 绝佳的容颜只看遗传，但陈小橙气质卓越，仪态更是比大部分圈里千金还好，这绝不可能是天生的，一定需要后天培养。 傅晔修好奇，什么样的普通家庭能够养出陈小橙这样的女孩儿？ 家境若是不甚富裕，那么这个家庭的氛围一定特别幸福温馨。 家人们都宠爱她，尽心尽力，用有限的资源，给她最好的教育。 这般想着，傅晔修透过车窗，看到站在小巷口，撑着遮阳伞的陈小橙。 她的背后是看起来衰败破落的老旧楼房，仿佛傅晔修在黑白照片和录像里面看到的旧时居民楼。 是母亲偶尔会怀念的美好童年时光。 傅晔修下车，大步走过去。 “怎么不在家里等着？外面多热。” 陈小橙笑笑：“没关系。” 将遮阳伞撑到傅晔修头顶。 傅晔修笑着推回去，“你自己打，不用管我。” 他又问陈小橙：“你行李呢？还没整理好？ “回去把行李收拾好，我们再过去。吃了午饭，一起回公司。” 陈小橙已经收拾好行李，是打算吃了午饭自己回家拿，自己坐车去酒店。 傅晔修这么说，她便也不推辞，“谢谢，麻烦你了。” 左右这几天，她已数次接受过傅晔修的好意。 傅晔修要跟着陈小橙去家里取行李。 陈小橙不会主动暴露自己家的情况，但也不介意别人知晓。 她转身，指着巷子头第一家店，念了匾额，介绍道：“这就是我家，开的小饭馆，现在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家。” 这证实了傅晔修先前的推测：陈小橙家境真的不大好。 陈小橙领着傅晔修，没走几步就到了家门口。 店里无人。 朱翠翠应是在厨房忙碌。 陈小橙朗声道：“妈妈，我老板过来接我。我拿行李，马上就出门了。” 朱翠翠应声出来，瞧见傅晔修仪表不凡，气势逼人。神色呐呐，“请坐，让陈小橙招待你，我还有事忙。” 说罢，连忙回厨房。 陈小橙了解朱翠翠——在陌生人面前，怂得很。面对贵气之人，尤其胆怯。 朱翠翠果然不出意料，没有对她呼喝低骂，令她难堪。 傅晔修诧异于他的想法又出了错。 陈小橙的母亲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容貌没有相似之处，气质和仪态也不好多说。 傅晔修笑了笑，笑自己认知浅薄。 这样平凡的妇人形象，也不是不能培养出陈小橙这样优秀的女儿。 伟大的爱和智慧的头脑，不会只选择漂亮的皮囊。 这样的对比，反而尤其显得，她对陈小橙倾心培养的难能可贵。 傅晔修接过陈小橙的行李箱，两人上车，回去饭店。 回程路熟，很快抵到。 傅晔修在路上安抚陈小橙：“不必紧张，自然表现就好，导演会对你满意的。” 陈小橙见到文博远。 文博远的形象和陈小橙的认知如出一辙： 他只是30岁出头，却留着络腮大胡子，头发挑染的花灰白，穿着宽松的麻布衣。 极具落拓不羁艺术家气质。 陈小橙微微欠身，向文博远问好。 文博远眼前一亮。 他快速地吃完那碗面，就在心里琢磨着：要给傅晔修找来的姑娘一个下马威。 这会儿见到陈小橙，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 文博远“蹭”地起身，迎向陈小橙，简直如获至宝。 “你是缪斯的化身吗？” 文博远滔滔不绝夸赞陈小橙的外貌和气质。殷勤地招待陈小橙就座，端茶递水。 宛如陈小橙是他的金主爸爸。 陈小橙受宠若惊。 文博远冲着傅晔修比大拇指，“这人选没得挑，你要拍什么我都给你拍。她是哪家的千金？你们是个什么合作方式？” 傅晔修死亡凝视文博远。 文博远接收到傅晔修的眼神警告，后知后觉想起傅晔修的叮嘱。 他轻咳一声，看向陈小橙，思索着如何弥补。 陈小橙以为他在探寻答案，见傅晔修不说话，便主动自我介绍：“我不是哪家的千金，普通人家，是傅总雇佣的员工。” 文博远眼睛放光，“你是娱乐圈里人吗？还是艺校生？” 陈小橙笑着摇头，“我，帝外英语专业在读。” 文博远看一眼神色冰冷的傅晔修，惊叹：“你从哪里挖到的宝？” 他又问陈小橙：“你想不想当明星？签约我的工作室，我拍电影，你当女主角，保证送你到影后宝座。” 陈小橙着实动心，犹豫一秒， 拒绝。 她了解自己的性格缺陷：内向，心思敏感，轻微社恐。 娱乐圈的黑粉和竞争，会给她造成沉重的压力。 她不是能当明星的人。 文博远大为遗憾，只得招呼陈小橙吃吃喝喝。 自己也大快朵颐，聊以慰藉。 吃饭的过程中，文博远注意到陈小橙优雅的仪态，不由又夸夸不绝。 好奇问道：“你真的不是哪家千金？仪态一级棒，相当罕见呐。 “是不是我们对财富的认知存在差异？” 陈小橙笑了笑，好生解释：“不是。我家境相当普通，国家统计的平均水平。” “仪态尚可，是我有一个朋友，签约了经纪公司，她的公司有丰富的艺人培训课程，其中有仪态课。朋友教给我，我自己练习，也有参考一些网上的视频教程。” “哇，自学！”文博远惊讶，“你这天分，不进娱乐圈太可惜了。” “你什么时候反悔，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刚才的承诺永久有效。” 文博远说着掏出手机，要和陈小橙交换联系方式。 恰在此时，陈小橙有手机来电，显示“关美晴”。 文博远：“你先接电话。” 傅晔修闻言，指着自己身后的一道门：“这是套间，你可以去里面接听电话。” 陈小橙进了套间。 文博远压低声音，称赞傅晔修：“好弟弟，遇到这么好的姑娘，还记得哥哥一把年纪打光棍可怜，介绍给哥哥认识。晚上请你喝酒。” 傅晔修：“……” “你是不是酒喝多了，终于喝坏了脑子？” 文博远：“……” 他想摸酒杯，但杯里只有茶。 “小老弟，今天脑子出现问题的，明显是你啊。” “这姑娘没什么家境背景，只是一名你的普通员工，你先前对我的那些殷殷叮嘱，有什么意义？你犯得着为了她那么委屈我吗？” “如果不是给我相亲，怕我初次见面冒犯了姑娘。你告儿我，你这事办得到底什么意思？” “不是为了你。” 傅晔修淡定喝茶，“自然是为了我自己。” 文博远疑似坏掉的脑子，打了一个转，捋顺了。 “艹！” 震惊，“你竟然不是无性恋？” 傅晔修：“……” 他放下茶杯，郑重申明：“我在追求她。” 声音冷冷：“你没机会，趁早死心。” 第16章 同去郊游 关美晴开心地告诉陈小橙：她的戏份杀青了，马上就能回帝都。 “这部戏拍完，吴姐说我暂时不用进组。我可能会有一些假期，我们好好聚聚。” 两人是高中三年同桌，好朋友。 本来一起相约考帝外。 高考结束，关美晴的母亲诊断出癌症，医药费昂贵。 关美晴接受之前星探的邀请，签约了经纪公司。 那名星探当时在街上向她们两人都发出了邀请，两人全当场婉拒。 关美晴也不喜欢娱乐圈的勾心斗角，争名夺利。 签约后，关美晴接受了两年的艺人培训。 去年开始参与一些影视剧制作，基本是三四五号角色。 凭借过年期间播放的一部电视剧小火，在娱乐圈有了姓名，成为十八线演员，今年开年工作明显增多。 关美晴：“趁这段时间有空，我准备找房搬家。橙橙，你要不要搬来跟我一起住？” 关美晴签约公司后，一直住的集体宿舍。过年时小火，可以换独立公寓住。但因为开年后一直有工作忙，没时间操心搬家的事。 陈小橙听明白了，关美晴没有急事找她。 便和关美晴说，她签约了傅晔修的公司，会拍摄宣传视频。 “傅晔修现在正带我和文博远导演吃饭，就是你的那位偶像，文博远导演。” 陈小橙对于文博远的认知，全部来自于关美晴。 “哇，文博远！”关美晴尖叫。 “艹，文博远！”关美晴在那头发疯。 “橙橙，你是不是在凡尔赛我？” 陈小橙莞尔。 关美晴：“橙橙，请务必记住文博远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回头原原本本复现告诉我。” “现在，我命令你，快去吃饭！我们晚点儿再聊。” 陈小橙回到包厢，发现文博远仿佛寒冬过境霜打了的茄子。 文博远闷头吃菜，对陈小橙全然没有刚才的热情。 陈小橙自然也不好主动提及，继续交换联系方式一事。 傅晔修问陈小橙：“你刚才提到的，在娱乐圈发展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或许文导会认识？” 文博远感觉小腿被踹了一下。 踹他的，肯定不会是陈小橙。 文博远接收到傅晔修的意思： 陈小橙，他是没可能了。陈小橙的朋友，他还有机会。 这次，他肯定不会会错意。 文博远又来了精神，顺着傅晔修的话说：“对啊，你朋友是谁？都是一个圈的，大家可以互相帮忙。” 这是明显的客套话，但这个机会对于关美晴而言实在珍贵。 陈小橙便厚着脸皮，向两人介绍了关美晴。 重点说了她过年期间火的那部电视剧，以及关美晴在其中的角色。 文博远回忆一番，竟在脑海中找到了“关美晴”这个名字对应的脸。 尽管印象淡然，但确实给他留过一丝记忆。 已是难得。 “关美晴，”文博远点头，“我有印象。她现在在帝都吗？如果这两天有空，可以见见面。我正在筹备一部新电影，如果她有兴趣，可以谈谈合作。” 陈小橙大喜过望，比自己获得傅晔修的聘请更为开心。 “谢谢！她刚好今晚就回帝都，接的电视剧都拍完了，暂时没有戏。” 文博远：“行，这几天我会在北郊采风。看你们俩哪天有空，一起过来。就当是郊游，我给你们拍点照片。” 文博远完成了和陈小橙交换联系方式一事。 片刻后，这顿饭吃得差不多，傅晔修结账，大家一同离开。 文博远原本应该是和傅晔修一起走。 现在知道了傅晔修对陈小橙的心思，不当电灯泡，自觉打车走。 傅晔修送陈小橙回去酒店。 陈小橙立刻联系关美晴。“亲爱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关美晴：“你是不是要到了文博远的签名或者合照？快发过来！” 陈小橙笑道：“我没有文博远的签名或者合照。” 她故意停顿一段时间，再接着说：“但是，你可以自己去找文博远要签名或者合照。他邀请你见面。” 陈小橙听着电话那头连绵不断的尖叫，不再卖关子，讲述了来龙去脉。 关美晴：“橙橙，你怎么如此优秀？我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这辈子和你成为好朋友！” 她声嘶力竭地大吼：“我太爱你了，我要给你生猴子！” 两人说说笑笑，聊了一阵。 陈小橙想起一事，对关美晴说：“我和刘少英分手了。” 关美晴气愤：“他敢甩你？” 如同将要点燃的炮仗，要把刘少英炸得粉碎。 陈小橙：“不是，是我提出的分手。” 她简单讲了讲白月光和替身一事。 “原来他并不爱我，我发现我也完全不了解他。那样的他不值得我爱，我爱的只是幻想中的他。” 关美晴沉默片刻。“我之前就说过吧，你爱得太卑微，分手了也好。”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其实，以前看你为刘少英做到那个地步，改变自己，迎合他的喜好。我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我对感情投入得太少。今年，我和詹岸一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有些理解曾经的你了，没想到你反而醒悟了、洒脱了。” 詹岸一是关美晴的男朋友，是她的邻居，两人是青梅竹马。 詹岸一比她们高两届，已经毕业参加工作一年。 关美晴高二时，想尝试谈恋爱，詹岸一向她表白，两人约定大学后正式在一起。 关美晴高考结束当天，两人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关美晴讲述她和詹岸一之间的问题： 这次进组之前，上一次和詹岸一见面，关美晴发现詹岸一疑似劈腿。 “我是事后回到剧组，想念詹岸一的时候，回想起这个发现，才觉得有问题。那时候我却不敢向詹岸一摊牌，直接问他，是不是劈腿。” “要说我有多爱他，我扪心自问，真的谈不上。我对他的爱意，大概比对橙橙你还少。但那一刻，我是真的舍不得。” “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是我的男朋友，也是我的邻居哥哥，是我家人一般的存在。这么多年相处，爱意不浓厚，感情却也深。” “这次我进了剧组，他偶尔才会联系我。几个月来，我们没有再见过面。” “我怕……他会选择小三。” 陈小橙也沉默。 她对人的认知，有时候会非常精准。 比如，对她的家人，对她自己，以及对关美晴。 关美晴性格有些优柔寡断，又感性而重感情，特别念旧、时常怀念从前。 关美晴现在说是怀疑男朋友劈腿，但已经考虑到害怕男朋友选择小三，说明不是仅仅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只是她曾经没有往男朋友劈腿方面想罢了。 从陈小橙的视角，詹岸一对关美晴的殷勤度，这一年是直线下降。 关美晴上一次进组，詹岸一也不过抽空去见过她一回。 高二、高三时候，詹岸一恨不得每周都和关美晴见面。关美晴嫌烦，詹岸一才在高三时将频率降到每月一次。 关美晴决定辍学进娱乐圈那个暑假，他们俩天天待在一起。 往后两年，只要关美晴时间允许，詹岸一必然去见她。 陈小橙倾向于，詹岸一已经背着关美晴找了小三。 不论詹岸一在关美晴和小三之间选择谁，陈小橙的观点是，这男人不能要了。 陈小橙仔细思索，如何彻底断了关美晴想要和詹岸一继续交往的意愿。 她想到了关美晴非常在意的点，针对性问道：“如果，他和小三做了，再和你亲热，你不恶心吗？” 关美晴：“……恶心。” “稍稍想一想，我现在都想跑到厕所去吐了。” 陈小橙：“你别对他抱有幻想了，往最坏的方向考虑吧。做好心理建设，找他摊牌。别拖下去，自我折磨。” “不要再怀念曾经。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 “曾经距离未来，比现在更遥远。 “你能否和现在的他，共度未来？” 关美晴沉默许久。“我也不愿意这样不清不楚下去。之前是剧组忙，也没那么多时间想这些。今天听到你分手，心里好像有了勇气。想到和詹岸一的事情，也该解决了。” 关美晴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之前更多的是在考虑，他会选择小三，抛弃我。反省，我在这段感情里，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为什么可以轻易背叛、舍弃？” “我完全没有考虑过，他会选择我。但假如他选择我，我对他的信任肯定已经瓦解，不论他是否承认，我肯定认为他和小三做过。 “呵，这几个月我们都没见过面啊。” “总有一天，我自己也会怀疑，你问的那种场面。想想就窒息。 “我会恶心他，不愿他再碰我。” “我舍不得的，是曾经的詹岸一。但我有多怀念从前，未来在一起的时间里，就会有多在意这一次出轨。” “那样的日子，我过不下去。 “就算他选择我，我们也不可能长久，迟早还是会分手。” 关美晴又沉默下去。 陈小橙安慰她：“做错事的是他，你没错。就算大部分男人都会犯出轨的错，许多女人都选择原谅，但是，你介意、不能释怀、无法谅解，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不是需要表现大度的行为，这是可以针针计较的事情。出轨就是应该令人唾弃，出轨的男人就是令人作呕，你恶心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们的温柔不需要在这类事情上展现，我们有权利强硬。” 关美晴低声感叹：“橙橙，幸好，我还有你。” 陈小橙：“你还有事业。想一想，你有很大的概率，可以拍文博远导演的电影呀！” 关美晴闻言，振奋精神，“你说得对，我还有事业。” “我现在是上坡路，我要成为小花，我要当一姐！我要视后！我要影后！我要名留影史！” 陈小橙给她打气，“你一定可以的！” 关美晴亢-奋起来。“我要改签，尽快回帝都。今天做个美容，睡个美容觉。明天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去见文博远，我一定要拿下他！” 陈小橙全力支持。 —— 文博远和傅晔修的外婆是亲姐妹。两人的母亲感情深，堪比亲姐妹。 他们自幼相识，相处融洽，关系也很好。 傅晔修是独生子，父母伉俪情深。 文博远家的情况则比较复杂：他家兄弟六个，六人六个妈，三位婚生子，三位私生子。 文博远排行第三，他母亲是父亲的第二任太太。 文博远的父亲在男女关系上，唯一的可取之处，大概就是不脚踏两条船。三位太太和三位女朋友都不是小三。每一位继任者都是在和上一任断了关系才交往。 文博远的母亲早再嫁，有新家庭和小儿子。他的父亲不看重他，家里兄弟关系特别不和谐。 文博远成年后就搬出去独自住。他当导演后，大多时间都不待在帝都。而一旦回帝都，则习惯住在傅晔修的别墅。 毕竟，傅晔修住的是独栋大别墅，他只有普通的平层。傅晔修的别墅里，有去英国进修过的管家。傅晔修还比他有钱得多得多。 文博远住傅晔修这里，比自己住，过得舒适。 傅晔修下班回家，发现文博远霸占了他的书房。 明明因为文博远久住这里，傅晔修特意为他准备了专用书房。 文博远不爱去他的专用书房，就是喜欢来霍霍傅晔修的书房。 文博远的借口是：傅晔修的书房风水旺他，特别激发他的创作灵感。 傅晔修在书房里看到的文博远，确实在奋笔疾书。 傅晔修也不管他在写什么，是否会打断他的思路，开口问：“陈小橙约你明天几点见面？” 文博远笔走龙蛇，不假思索回答：“十点。” “嗯？”文博远回神，“你怎么知道，她约我明天见面？” 又哈哈一笑，“问这干嘛？放心，绝对会帮你好好照顾她。” “猜的，”傅晔修不以为意，“我明天休假。” 文博远惊奇：“你还有假期？” “等等，你明天休假？几个意思？” 傅晔修：“我明天也去郊游，和你一起。” 文博远：“请允许我拒绝，我只想和美女同游。” 傅晔修：“你这次回京所有花费，我全部报销。你要是能在这几天把电影剧本写出来，我给你投资拉满。” 文博远立刻变脸，“谢谢亲爱的表弟！您是否有特殊需求？哥哥一定全部满足。” 文博远决定，后面的行程全部推掉，把电影剧本写完再离开帝都。 一定要薅到傅晔修的羊毛。 第17章 外柔内刚 第二天，晴空万里。 陈小橙、关美晴姐妹俩打扮得清凉清新，早早来到北郊森林公园门口。 她们等待不久，一辆豪华房车到来。 穿着迷彩兄弟装的傅晔修和文博远下车。 ——所有人不约而同，提前半小时左右到达。 文博远十分自来熟，迎向陈小橙和关美晴，热情打招呼：“两位美女到得早啊。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吃过早饭没？要不要来点上午茶？” 他冲着傅晔修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夸赞道：“傅老板家的厨师，厨艺一流。” 陈小橙回话：“我们也才刚到。” 她向傅晔修和文博远两人介绍关美晴。 关美晴没出息地很是紧张，大脑一片空白。 接着陈小橙的话，回答文博远的问题：“没吃早饭，太焦虑，吃不下。” 陈小橙：“……” 关美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爆红。 文博远明显愣住。 “你也没吃早餐？”傅晔修立刻问陈小橙。 顿了顿，“我也没吃，大家一起先吃点儿？” 文博远看着脸红的关美晴，笑了。 他顺着傅晔修的话说：“我们都没吃早饭，大家一起吃，人多热闹吃得香。” “走走走，”文博远反身带路，走向房车，“想吃什么随便点。” 傅晔修做出“请”的手势。 陈小橙牵着关美晴的手，跟着他们一起走。 关美晴手指冰凉，可见确实非常紧张。 手上传来的温度，稍稍缓解了关美晴紧缩的心脏压力。 关美晴看了眼陈小橙，她神态从容。 想想陈小橙的经历，关美晴觉得现在的场面，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时常用陈小橙的事例来鼓舞自己，面对生活的困难。 总是格外有效，此刻亦然。 两位男士实际已经吃过早饭。 两位女士虽然没吃，但在这样的社交场合也不可能多吃。 不过，饭桌上总是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他们气氛轻松和谐，一顿早饭吃下来，关美晴只余小紧张。 大家的关系似乎也亲近了一些。 饭后，他们进了森林公园。 文博远先给两位女士拍了一些合照，说了一通夸赞的话。 “接下来，我想带关小姐去一些特殊地点单独拍照，陈小姐不如先陪傅老板游玩公园？” 陈小橙看着文博远身边围绕着两位男助理、一位女助理，傅大老板则一名随行也无，没有推拒这个提议。 陈小橙以为自己陪傅晔修，是给傅晔修当小助理。没想到，反而让这位大老板，给自己当了导游。 傅晔修博闻强识，不仅对森林公园的布局了如指掌，对他们所见的植物也都如数家珍。 他谈吐不凡，不会让陈小橙感觉是在卖弄学识，而是像大学老师一般，在向自己的学生传授知识，讲述这个世界的神奇与美妙。 是非常舒服而心悦的体验。 仿佛，他们是一对好友，一起游玩森林公园。 另外一边，文博远带着关美晴四处拍照，顺便做一些表演小测试。 文博远惊喜地发现，关美晴极具表演天赋与灵气。 关美晴的气质原本略显软弱怯懦，表演女将军时，却将女子的英气表现得恰如其分。 先前相处中，关美晴行动中的仪态不足称道，但她在表演古典大家闺秀时，展现出的仪态之美，亦是顶尖。 “好好好！”文博远大为夸赞，不吝溢美之词。 关美晴的表演当然还有很多不足，但她的基本功和可塑性，已足够文博远将她列为女主角备选。 “陈小姐说，她是跟着你学的仪态课。果然高徒有名师！你们公司的艺人培训课很不错啊。” 因着陈小橙和关美晴两人，文博远高看这家经纪公司一眼。 关美晴受宠若惊。 “不，不是，”她又有些紧张，语序混乱地解释着，“我们公司是很好。不是橙橙跟着我学的仪态课，是我跟着她学。” 谈起陈小橙，关美晴又有了底气，也惯性般地淡然了两分。 “橙橙人很好很好。谁对她好一分，她真的是十倍百倍的对那人好。” “我们是高中同桌，我对她其实也没有多好，她却一直特别特别照顾我。” “我高中毕业，签约我们公司。吴姐，我的经纪人，给我安排了很多培训课。我其实有些学不过来。当初很多课都学不好、学不会。是橙橙鼓舞我、陪着我、帮助我。” 关美晴回忆起那段往事，忍不住便和别人分享陈小橙的好。 “橙橙和吴姐商量，旁听我的课程。她全程录像，事后分析，针对我自身的情况，细化、优化方法，一点一点改进，陪着我学习、练习。” “她觉得仪态课是立竿见影可以提升我形象的课程，很是花苦功夫研究。还自己在网上寻找视频，对比解析。” 文博远惊异于关美晴的这番话。 电光石火，他对于筹备的电影有了新想法。 文博远陷入沉思，关美晴忐忑不安。 一段时间后，文博远的手机震动，是傅晔修来电。 到了约定聚合吃午饭的时间。 文博远招呼关美晴及随行人员，去和傅晔修会合。 文博远对关美晴说：“陈小姐很棒，你也很不错。稍后我们约个时间，正式试镜。通过试镜，女主角就定你了。” 关美晴惊呆了。 四人会合，两位女士相携去卫生间。 文博远谄媚地看着傅晔修笑，“亲爱的表弟，哥哥今天的安排，你还满意否？给我新电影投资拉满，说话算数哦？不设上限的哦？” 傅晔修：“你预算多少？” 文博远竖起一根手指，“单位，亿。” 傅晔修表情不变，“亿后面的单位是美元都可以。” 文博远抚掌大笑，“我可太爱你了！” 他对傅晔修的爱，就是失去了对金主爸爸的恭敬，恢复了“我是大爷”的嚣张。 “我刚刚想起一段话，忘记是谁说的。你记忆力无敌，帮我回忆回忆。” “谁曾经说过，他不会有恋爱这样世俗的欲-望？” 记忆力无敌的傅晔修，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他中二年纪接下来说出的话： “是知识的海洋不够广阔吗？ “是赚钱不够费脑吗？” “我可以研究知识一辈子。 “老死在知识大海中。” “思考如何学以致用，我精力都不够。 “每天想办法赚钱，我时间都不够。” …… 内容和文博远的嘲笑重合。 傅晔修淡然否定：“没听过。” 第18章 亲子鉴定 郊游结束，各回各家。 关美晴忙着文博远电影的事情。 在这期间，陈小橙的第一期慈善公司宣传视频，也在录制着。 导演确实是文博远。 第一期的主题恰是孤儿院。 拍摄地点就定为陈小橙当义工的那家孤儿院。 陈小橙拍摄间隙，便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不亦乐乎。 拍完一期就拿到了一期的钱，更加快乐。 一收到银行卡到账信息，陈小橙马上打车去商场。 她已经研究过，傅晔修借给她的手帕是什么牌子，可以在哪里购买。 她用过的手帕总不好洗洗干净还回去。买条新的还给傅晔修比较合适。 陈小橙分分钟买到一条一模一样的手帕，立刻转身大步离开。 不愿在商场闲逛，浪费时间。 主要是，不想浪费钱。 最主要是， 没钱。 只是在经过香水专柜的时候，不由停顿脚步。 犹豫三秒，陈小橙进了这家香水店。 “有男士香水吗？” 服务员礼貌微笑：“有的，小姐请这边来。” 陈小橙试闻了这家店所有男士香水。 没有一款气味是经雪松柏。 一丝近似的也无。 陈小橙最后买了一小瓶女士香水，打算送给关美晴。 —— 霍家别墅。 陈慧兰上午又没有在家见到霍学敏。 保姆说她在睡觉。 霍学敏昨晚不知道做了什么，不过直播间是没有开的。 但愿她是在查资料研究课题。 这般庆幸的念头，仅仅只持续了半日，午睡醒来，管家禀告： 霍学敏要从她的收藏室拿首饰，因为陈慧兰先前明令禁止，管家严厉拒绝。 “太太，请您保持心情平静，不要激动。” 管家如此再三劝告，确定陈慧兰情绪稳定后，才汇报后续关键点： “今天是清点太太收藏的日子。您午休时，我开了收藏室。清点的时候，小姐进来，拿了一盒首饰就跑……” “咳咳咳……” 绕是被管家打了预防针，陈慧兰依然咳得撕心裂肺。 从不信神佛的陈慧兰，这一刻，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前世罪孽深重，这一世生养出这么一个女儿，要生生把她气死。 在生活助理熟练地紧急救治下，陈慧兰回了魂。 陈慧兰：“小敏，她人呢？” 管家：“出门了。” 直到晚饭过后，霍学敏都没回家。 霍勇丞让陈慧兰早点洗了睡，别为霍学敏太操心。 陈慧兰固执不听，“我倒要看看，她今晚是不是不回家了。” 霍勇丞摸摸陈慧兰的腹部，“你不睡，宝宝也要睡。” 陈慧兰愣住，继而笑倒在沙发上。 霍勇丞一直希望有个儿子。 早年生过霍学敏后，陈慧兰调养好身体，他们努力了几年。 无奈，他们两人都没有生育疾病，就是一直怀不上二胎。 霍勇丞在这一点上，还十分“传统”，偏要顺其自然，不肯做试管。 久而久之，霍勇丞便歇了这翻心思，再不提“多生一个孩子”的话。 前次，尽管霍勇丞老话重提，再生一个孩子。陈慧兰也同意。 但行房时，霍勇丞自己做了安全措施。 他没说原因。但陈慧兰知道，是因为她年纪大了，怀孕太辛苦，还有高风险，霍勇丞放弃了。 何况，以他们现在的年纪，越发难以自然怀孕了。霍勇丞大概就是调-情。 此时亦然。 陈慧兰笑过，怒气便也散了。 “好，我带宝宝去睡觉。”说着，她牵起霍勇丞的手。 霍勇丞一怔，接着笑开。 这时候霍学敏回来了。 她穿得珠光宝气，脖子上挂着属于陈慧兰珍藏的粉色大宝石项链。 这会儿，陈慧兰可以心平气和地同霍学敏谈谈，让霍学敏解释自己的行为。 霍学敏茫然，“我拿家里东西怎么了？” 陈慧兰：“这不是家里共有的东西，这是属于我私人的物品。” 霍学敏不解皱眉：“妈妈你的东西不也是我的吗？” 陈慧兰：“我的东西为什么是你的？这是谁教你的道理？我不曾这样教导你。” “我曾经教育你的是，一个家庭的财产，分为共有的和私人的。私人财产，”陈慧兰重音强调，“属于个人所有。” 霍学敏天真道：“我们是母女呀！分得这么清做什么？” 霍勇丞：“你妈妈的私人收藏是属于她个人的，爸爸要，或者你要，都必须经过妈妈的同意。” 他神态严肃，“你擅自拿走，可以称之为偷。” 霍学敏极少见到霍勇丞这般严厉。 她神情怯懦，却忍不住嘀咕：“这是什么家人？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 陈慧兰缓缓开口：“我不经过你的同意，把你的衣服包包送人，可以吗？” 霍学敏急急道：“妈妈你可以自己买啊，干嘛要拿我的？我是没有才拿妈妈的！” 她猛然顿住。“我好累，先去睡了，爸爸妈妈晚安。”霍学敏飞速跑走。 陈慧兰的眼前不由浮现出，孤儿院见到的那位，长相与少年时霍勇丞神似的女孩儿。 她再次怀疑，霍学敏和别人抱错了。 她甚至想要和霍学敏做亲子鉴定。 第19章 噩耗 陈小橙和关美晴相约吃晚饭。一见面，关美晴就向陈小橙大倒苦水—— “我今天和詹岸一分手了。” “你知道詹岸一对我说什么吗？小三是他们公司副总的女儿，可以让他少奋斗30年。他说，离开学校，才发现，像我们这样的底层，生活特别艰难。他说他不爱那个女人，只爱我。” “詹岸一说，他如果出人头地了，可以养我，让我不用在娱乐圈卖笑。卖笑！他的原话！” “他曾经笑着称过我为‘戏子’。原来不是开玩笑，就是看不起我。詹岸一知道的，吴姐严厉禁止我走捷径，连陪投资商吃饭都不会安排我去。” “做出那样的事，说出这番话的他，居然还能看不起我？” 她们是在餐厅门口见面，关美晴情绪特别激动，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陈小橙不以为意，等着关美晴宣-泄完，才拥抱她，安抚她：“不用在意这个人的想法。垃圾会把所有人想得如同他一样垃圾。离开了他们，我们以后会更好。” 关美晴趴在陈小橙的肩膀上啜泣。陈小橙拥着她，带她去餐厅里的洗手间。 卫生间里没有其他人，关美晴情绪放肆，泪水决堤：“为什么他这么烂，为什么我做好了心理建设，我现在还是很难过？你当时是怎么走出来的？” 陈小橙愣了愣，回忆那一个暴雨傍晚，眼眶也不由得酸涩。 “可能因为我心狠。比起爱一个人，我更容易恨一个人。” “我恨他，爱消散了。” 关美晴抽了纸巾擦眼泪，抽抽搭搭安慰陈小橙：“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是刘少英太烂。橙橙你超级人美心善，是最最美丽善良的小仙女！” 顿了顿，关美晴接着恨恨说：“刘少英和詹岸一都是大烂人。我们都是小仙女，他们配不上我们。” 陈小橙羡慕关美晴这样的自信。 或许因为常常听关美晴这样形容她们俩，她也被关美晴传染了一些自信。因为这一点点的自信，她能在对刘少英的爱变成恨的一瞬间，立刻斩钉截铁，与之断绝关系。 她是小仙女，刘少英不是王子。 值得她爱的人，不应该是刘少英那样的。 两人互相鼓舞着，心情都逐渐恢复乐观。 不久后，她们整理好妆容，相携走出女卫生间。 人流穿梭遮挡，相隔一段距离的对面男卫生间附近。 双臂环抱交叠于胸前，双腿大岔开，整个背部贴着墙壁的文博远，瞧见陈小橙和关美晴的身影，立即端正站好，右手肘杵杵傅晔修胳膊，“我们真的不去和她们打个招呼吗？相遇就是有缘。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知道吗？” 傅晔修凝视陈小橙，看见她离去，再深深多看了她背影一眼，插兜的双手拿出，转身走，“别打扰她们闺蜜时光。” 文博远只好跟上，又恋恋不舍回头望二女远去的倩影，“弟弟，我真的恋爱啦。想到美晴在距离我这么近的地方，我恨不能立刻飞奔过去。” 怀抱同样心思的傅晔修郁郁，“你和关小姐很熟了吗？你叫‘美晴’经过关小姐许可了吗？” 文博远“嘿嘿”一笑，“小处-男，要不要哥哥传授你两招？如何不动声色、潜移默化地将陈小姐的称呼转为‘小橙’？” 傅晔修：“……” —— 陈小橙和关美晴吃过饭，一起去了关美晴租的房子。 关美晴本计划租在帝外附近，方便陈小橙直播，又要独立承担房租。 陈小橙万万不肯答应，坚定拒绝了两人合租的建议。 关美晴原先是不想陈小橙继续住刘少英租的公寓。现在，陈小橙已经和刘少英分手，并且找到了提供员工宿舍的工作，关美晴便也不甚执着。 关美晴是想独立承担房租，但陈小橙绝对会分摊，那样，两人合租反倒会给陈小橙造成经济负担。 房子是吴姐在她们明确了需求后找的。是高档小区的一室住宅，安保严格。 关美晴搬家、整理完，邀请陈小橙住几天。 陈小橙将买的香水送给关美晴。 关美晴惊喜：“橙橙，是送我的乔迁礼物吗？” 陈小橙诚实地交代来龙去脉：“……路过香水店，原本是想找一款香水……服务员态度太好了，我不好意思空手。同时觉得，这个味道很好闻，你会喜欢，所以买来送你。” “我本来准备送你的乔迁礼物是一套厨房用具。” 关美晴：“……” “橙橙，记住，香水是实用物品！” 她又感叹道：“你也太老实了。你要是不说，谁能知道事情曲折？如果遇到一个多心的，会以为你不用心，礼物送得敷衍。” 陈小橙愣住。 她送礼物的经验不多，临时换礼物也是头一遭，关美晴说的情况自然没有经历过。 陈小橙认真解释：“我以前没有买过、用过香水，也没有考虑过买香水当礼物。这一次，是想起你用香水，意识到可以送香水给你，而且，试闻这款香水时，我认为你会喜欢，才买来送你的。” 关美晴笑道：“我知道你不是敷衍我啦。我确实很喜欢这份礼物。我是告诉你，别人可能会有别的想法。以后假如出现类似情况，你不用对谁都详细交代经过。” 陈小橙沉吟，点头。 关美晴继而笑问：“你本来要送我一套厨房用具，是什么想法？我又不会做菜。” 陈小橙：“我来做的。你在家、我有假时，我们在家做饭吃。” 关美晴惊愕，又开心又无奈：“手里的香水顿时就不香了。” 陈小橙宽慰她：“我们明天一起去超市买，一样的。” 关美晴飞扑抱住陈小橙：“橙橙，我太爱你了！” 陈小橙在关美晴这里住了两天，关美晴飞去外省录制综艺，陈小橙便回去住酒店。 正好，傅晔修约她讨论第二期慈善公司宣传视频拍摄的相关事宜。 会谈地点在傅晔修公司，参加会议的除了他们俩，还有文博远。 原来，文博远有了新想法，想要以“保护女童·教育女童”为主题，拍摄一组类似公益广告的宣传视频。 文博远：“陈小姐的角色会是年轻的妈妈。我知道，有些女孩子介意演妈妈。小橙你如果不愿意，我可以给你改别的角色。” 正经的商务洽谈，不动声色地将陈小橙的称呼，从“陈小姐”转为了“小橙”，给傅晔修现场上了一课的文博远，不正经地向傅晔修挑眉毛，洋洋得意。 傅晔修和陈小橙面对面坐着，文博远坐在他们中间。 傅晔修注意力都集中在陈小橙身上，一丝余光都没有施舍给文博远，自然没有看到文博远这副模样。 他的眼里只有陈小橙。 文博远面朝傅晔修夸耀时，后脑勺对着陈小橙，陈小橙也不能知晓这眉眼官司。 她毫不犹豫道：“我不介意，我可以演妈妈。” 陈小橙喜欢文博远刚刚简述的系列剧情，有一些类似周阿姨对她的教导。 例如这一主题：如果不是女孩儿自身的兴趣，你可以送她上舞蹈课，或者，你更应该送她上武术课。前者塑造其形体，后者强健其身体，或许还能令她保护自己。 问题一条条讨论，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 傅晔修问陈小橙：“一起吃晚饭？” 陈小橙以为晚餐时继续讨论工作，点头。 文博远呵呵一笑，“你们去吃吧，我约了朋友。”立刻起身就走。 陈小橙以为工作餐没了，明天再接着开会。 傅晔修却也起身，仍然问陈小橙：“你想吃什么？” 陈小橙暗忖：是她推测错误？ 想到之前和傅晔修两人吃过工作餐，陈小橙又估摸着：有文博远没文博远差不离。 陈小橙遂起身，回答傅晔修：“我都可以。” 傅晔修：“牛排，喜欢吗？有一家西餐厅不错。” 陈小橙点头，“喜欢。” 两人一边交谈晚餐内容，一边去停车场。 坐上车，陈小橙从挎包中拿出一方精美小盒，递给傅晔修。 “先前借用了你的手帕，这是新买的，还给你。再次感谢。” 看着熟悉的品牌logo，傅晔修含笑接过，“客气了。” 他们没有继续手帕的话题，仍旧回到西餐的交流上。 并从西餐延申到中餐，延申到美食，延申到英语学习，延申到中西文化。 就餐时，他们依然交流这类延申话题。 吃到半饱，陈小橙后知后觉发现，他们两人没有谈论半句工作相关。 不知是因为没了文博远，还是因为没有谈工作，她感到十分轻松愉快。 陈小橙瞧一眼俊朗的傅晔修。 四目相对。 似乎，只要她看向他的眼睛，就会和他对视。 傅晔修还在讲着刚才的话题。 老板不主动谈工作，临时工陈小橙自然也不会主动谈工作。 傅晔修博闻强识，见识广博，又谈吐有度，涵养优异。 和他聊天，本身就是一件愉悦的事情，还能增长知识。 陈小橙欣然就着傅晔修的脸和话下饭。 感觉今晚可以稍稍放纵，吃个全饱。 突然，老旧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陈小橙的老人机来电。 陈小橙骤然心惊。 好似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灰姑娘从梦幻的舞会中回神。 陈小橙：“抱歉，我接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朱翠翠惊慌失措的声音：“小红，你快回来！你奶奶不能动了！她瘫了！” 陈小橙被传染得心慌：“怎么回事？” “你快回来！马上回来！”朱翠翠不多解释，只是催促陈小橙回家。 陈小橙只好保证：“我马上回来。” 朱翠翠即刻挂断了电话。 陈小橙拎起挎包，向傅晔修道歉：“不好意思，家里出事了，我得马上回家。” 傅晔修同样起身：“我送你。” 陈小橙没有拒绝，“谢谢。” 路上，傅晔修安慰陈小橙，“别太担心，会没事的。” 陈小橙点点头。 其实，冷静下来，她确实不太担心，因为，朱翠翠有过数次前科。 既欺骗过她自己重病，让她回家相亲——和朱翠翠的大龄剩男族中堂弟。 又曾闹出过乌龙，以为喝醉熟睡的陈国栋是昏迷不醒。 陈小橙有五分是担忧奶奶真的出了问题。 另外五分则是担忧自己会面对未知的难题。 傅晔修瞧着陈小橙心思不宁的模样，没有再多说话。这种时候，外人说得太多，或许反而令人心烦。 想起那部首次见到的老式手机，并且没有如同陈小橙日常使用的手机那般静音，傅晔修暗暗感叹：陈小橙和家人的关系真的很好。 第20章 错得离谱 傅晔修将陈小橙送到距离她家最近的交叉路口。 陈小橙要求在这里下车，“这里离我家就几分钟，不用开进去了。” 汽车在这个路口直接朝前开，就可以离开。若是进了小巷子，再想出来，便很麻烦。 傅晔修自行分析，两人关系尚属生疏，没有坚持，只是叮嘱：“需要帮忙，打我电话。” “好的，谢谢。”陈小橙下车。 傅晔修没有立刻离开。左右没有急事，留在距离陈小橙很近的地方，也是极好。 陈小橙小跑着回家。一楼饭馆开着，但没有人。陈小橙穿过大堂，出了后门，上二楼。 尚未抵达房门，便听到奶奶和朱翠翠尖锐的争吵。话里之意，似乎奶奶确实出了问题。 陈小橙两个台阶一起上，三两步，来到房门。房门半开，一推，缭绕浓郁的烟雾袭来。 陈国栋坐在西边的床尾——距离房门极近，正在吸烟，一地烟蒂。 “咳咳咳……”陈小橙剧烈咳嗽起来。 奶奶的咒骂轰来：“咳咳咳！怎么没得痨病，咳死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把晦气散给我们！自己没事，害苦我们！” 陈小橙呼吸一窒，咳得越发厉害了些。 奶奶的咒骂自然更加狠毒凌厉。 陈小橙咳嗽平复，忍着嗓子不适，问朱翠翠：“怎么回事？” 朱翠翠言语颠三倒四。 奶奶咒骂陈小橙的间隙，还要骂两声朱翠翠，顺便补充朱翠翠的叙述。 在奶奶没有间断的咒骂背景音中，陈小橙捋顺了事情经过： 某一天，奶奶在外面捡垃圾，和人发生争抢，被对方推倒在地，撞伤了腰和腿。之后，奶奶一直觉得腰和腿疼，但没有在意。 昨晚，奶奶腿疼得厉害，一晚上没有睡好。今天白天不疼了，她吃过午饭，觉得困顿，便上楼补觉。谁料，一觉醒来，下半身没了知觉。双腿无法动弹。 陈小橙：“赶快去医院啊，都待在家里有什么用？” 奶奶喝问：“去医院，不要钱？” 朱翠翠告诉陈小橙，奶奶要朱翠翠去找撞到她的人要钱，朱翠翠不知道怎么找。 陈小橙：“找人是后面的事，可以报警。”依照她对奶奶的了解，指不定事情谁对谁错。“现在先送奶奶去医院。我刚刚拿到了一份工资。如果钱不够，我可以找朋友借。” 奶奶：“你有钱，你给我！我不去医院！” 陈国栋掐灭了烟，“去医院。” 奶奶便不吱声了。 陈国栋背起奶奶出房门。朱翠翠和陈小橙跟上。他们在一楼等着，陈小橙从手机上叫了车。 接单的司机师傅联系陈小橙：“小巷子不好进出，你可不可以出来路口上车？”说的，正是陈小橙从傅晔修车上下来的地点。 陈小橙同意。陈国栋背着奶奶，一家人去路口。那里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接单的车牌。一辆是陈小橙眼熟的傅晔修的车。 尚未离开的傅晔修，惊疑地看到了陈小橙。下车，迎过去。 陈小橙安排家人上出租车。 傅晔修询问：“出什么事了？” 陈小橙简述：“奶奶腿不能动，去医院。” 傅晔修：“去第六医院，我找熟人带你们。” 陈小橙万分感谢：“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表达我的谢意。一直这么帮助我！” 傅晔修微笑：“举手之劳。” 奶奶扒着窗户，冲着陈小橙大吼：“扫把星！什么时候了，还和男人调情说笑？你是不是想我死？” 傅晔修惊愕。 陈小橙：“……” 并不能算意外。奶奶不像朱翠翠，面对权贵呐呐不敢言。奶奶除了她儿子，谁都不怕。 陈小橙三分窘然，七分无奈：“见笑了，我先走了。” 傅晔修到底好修养，依然找熟人帮他们。这熟人，陈小橙有过一面之缘。 是和刘少英分手的那个暴雨之夜，在傅晔修别墅见过的贺嘉勒。被陈小橙误以为是“兽医”，实际上名牌大学毕业的正经医学生。现在第六医院当医生。 有熟人好办事，奶奶很快做完检查，安排了病房，开始了初步治疗。 傅晔修也跟来医院，全程陪着陈小橙。 陈小橙时不时，能闻到一丝淡淡的经雪松柏的气息。 这气息总是很好地安抚她。 奶奶在医院治疗了一周，可以出院回家修养。 住院的费用都是傅晔修帮忙垫付的。家里没钱，陈小橙不好让奶奶在医院久住，安排她出院。 这段时间，傅晔修终于明确地判断出：自己对于陈小橙家人原本的幻想，错得离谱。 陈小橙真的出身贫寒。家庭没有存款，并且，年收入远远低于帝都平均值。她的家庭没有条件培养她。 她家人在医院表现出的素质，表现出的对她的态度，也不是会精心培养她的亲人。她家人的品性，对她的爱，甚至可能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傅晔修心痛地确定：陈小橙自己也不认为，她的家庭是幸福温馨的，她的亲人是爱她的。 他所见到的陈小橙展现出的，绝佳的仪态，优雅的气质，卓越的谈吐，优秀的教养……这些都是陈小橙自己努力达成的。 傅晔修无法想象，出生于那样家庭的陈小橙，要付出怎样的艰辛，才能展现出他今时今日见到的美丽—— 美丽的外表。 美丽的心灵。 她宛如凤凰下凡尘，能够淡然自若面对人世间的一切不幸，浴火出自身的光彩靓丽，照耀这灰蒙蒙的人间。 傅晔修佩服陈小橙。 他想娶她回家，好好爱她。 他希望她今后的人生，不必遭受任何磨难。 —— 霍家别墅。 陈慧兰吃过早饭，去花房侍弄兰花。 霍学敏这两天乖觉，老老实实组建她撒谎弄出的课题研究小组。 陈慧兰日子也舒心几分，能有闲情逸致摆弄花草。 虽然可能是因为，先生将集团的基层公司及岗位资料交给霍学敏，让霍学敏挑选喜欢的去上岗。霍学敏以为装乖学习，可以逃脱工作。 陈慧兰自然更满意先生的这份行动力。 令她满意的霍先生，居然早退，这个时候回到家。陈慧兰问：“你怎么回来了？” 霍勇丞：“国外工厂出了事，我得马上赶过去处理。” “不是大事，你别担心。”霍勇丞安抚一句，将一摞资料递给陈慧兰，“这里面其中一份资料，是我和小敏的亲子鉴定。”霍勇丞淡然说出结论，“我和小敏没有亲子关系。” 陈慧兰惊呆了。尽管她曾经想过和霍学敏做亲子鉴定，但一直认为是自己胡思乱想，根本没有付出过实际行动。 她不知道，霍勇丞什么时候起了类似的念头，甚而已经拿到了鉴定结果。 霍勇丞继续说：“另外的资料，是关于陈小橙的。就是你在孤儿院见到，说是长得和我少年时相似的女孩儿。” “我去调查了她。发现，她不仅和小敏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她们出生在同一家医院。” 陈慧兰生产于高级私人妇幼医院，并不是普通人会去的地方。 霍勇丞：“去医院调查，陈小橙的母亲是由张京年家安排住的院。联系张京年，他对陈家还有印象。和他谈了后，我也记起一些往事。” 张京年家是霍勇丞家的远房亲戚，张京年与霍勇丞同龄。在张京年的祖辈尚在世时，每年过年，霍勇丞兄弟至少要有一人去张京年家拜年。 霍勇丞大四那年，张京年家请了一位私厨，手艺精湛，很得张京年母亲的喜欢。张母经常夸耀这位厨师，并邀请客人到家品尝厨师的手艺。 张父、张母亲戚众多，交友广阔，因而，这位厨师很快在圈里闻名。霍勇丞还随同被邀请的父亲去品尝过。 这位厨师是陈小橙的爷爷。 他在张家站稳脚跟，很快将老婆和儿子也接到帝都。妻子同在张家做事。儿子因与张京年的幼弟同学年，被张母安排入读同一家高中做伴。 霍勇丞的话勾起陈慧兰久远的记忆，她点头道：“我也记得，张京年家以前的厨师手艺很好，在圈里很有名。” 陈慧兰也曾到张府做客。她努力回忆着，终而遗憾地摇头，“但我对厨师一家没有印象。” 霍勇丞已经补完课，此时，帮陈慧兰补充陈国栋一家的形象： “陈父会做吃的，也爱吃，体型富态。性格开朗，爱大笑。 “陈母身形娇小，口齿伶俐，常常说笑话和趣事逗太太和小姐们开心。 “陈国栋人高马大，身材健硕，会保护张京年弟弟。他不善言辞，偶尔发表的言论，显得天真淳朴。” ——这些基本都来自于张京年的形容。 陈慧兰点点头，“真好。”眼角有泪光闪烁。 霍勇丞：“和我长得像、同年同月同日生、同一家医院，事情太巧了。所以，我怀疑两家的孩子可能抱错了。我先检验了我和小敏的亲子关系。果然，我们不是亲生父女。 “这份亲子鉴定结果是今天早上出的。我还没来得及找陈小橙的样本。我现在急着出差，剩下的事情就交由太太你办了。” 陈慧兰郑重点头，“我会尽快。” 霍勇丞亲亲她的额头，“别累着自己，你多保重。” 陈慧兰送霍勇丞出门，碰到了起床的霍学敏。陈慧兰下意识，想藏起手中的文件。 霍学敏高兴地和两人打招呼：“爸爸，妈妈！爸爸今天现在才上班鸭！” 霍勇丞对霍学敏态度未变，叮嘱她：“我要出差几日。你在家乖乖听妈妈的话，别惹妈妈生气。” 母女俩送走霍勇丞。 留下的母亲陈慧兰，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霍学敏这个女儿。 霍学敏一无所觉。她一如这几天那般，装乖撒娇讨好着陈慧兰。 父亲出差，憋了好些天的霍学敏终于忍不住故态萌发，“妈妈，这些日子好多小姐妹约我逛街的，我一直拒绝，外头会不会传出谣言，说我们霍家财政出现问题鸭？” 换成往日，陈慧兰一定不会吃霍学敏这套。但想到霍学敏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曾经恨铁不成钢的陈慧兰，对霍学敏难免宽容了几分。 之后不知会是什么光景，霍学敏还能在这个家待多久。 陈慧兰不去拆穿霍学敏的小把戏，反而开恩：“再有人约你，你就和她逛街去吧。” “真的吗？”霍学敏惊喜，“那逛街的钱……” 陈慧兰：“给你卡。” 霍学敏：“妈妈，爱你哦！” 陈慧兰被“爱”这个字，勾起无限柔情。 她也爱霍学敏啊，当亲生女儿爱了二十年。 她舍不得霍学敏。 第21章 求婚 接奶奶出院后的第二天，以“保护女童·教育女童”为主题的宣传视频开始拍摄。 拍摄周期很短，两天拍完一集，休息一天，继续进行下一个宣传点的拍摄。陈小橙还要在家伺候奶奶，每天都十分忙碌。但陈小橙不觉得辛苦。 欠债的日子，有高薪的工作是一件幸运的事。 每拍完一集，傅晔修依然会支付她一次工资。陈小橙要将大头还给傅晔修，想尽快偿还欠他的钱。傅晔修只收一半，让她多留些钱在手里，以备急用。 前两集拍摄，女童是找的童星。第三集，他们尝试采用孤儿院的孩子。甜甜因为娇憨可爱，成为了备选小孩儿。 这对于甜甜而言，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甜甜表现好，她也可以朝童星发展。 远的不说，傅晔修慈善公司的宣传视频，不少地方都会用到幼童。陈小橙思忖，她以后可以厚着脸皮求求傅晔修，为甜甜争取更多的工作。 休息的这一天，陈小橙主动去孤儿院，帮忙给甜甜讲戏。 因为奶奶住院，陈小橙请了一次假，有一周没来孤儿院。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很想念她。陈小橙和孩子们玩了一会儿，在孩子们的围绕下，给甜甜念第三集的剧本。 陈小橙：“甜甜，你要扮演这个故事里的小女孩儿，你懂得扮演是什么意思吗？” 甜甜懵懂地点头，“过家家，我是宝宝。” 陈小橙笑着赞同，“对，和你们玩过家家一样。” 其余的孩子们嚷嚷开—— “我要演妈妈！” “我当爸爸！” “我是二大爷！”——这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陈小橙没有纠正她们，看着甜甜，微微笑着说：“这一次，我扮演甜甜的妈妈，暂时没有爸爸。” 甜甜呆住了。 孩子们也有一瞬间鸦雀无声。 五岁的小雪呆呆地问陈小橙：“你是甜甜的妈妈？” 九岁的向北同她解释：“姐姐不是甜甜的妈妈，是演戏，在戏里面演甜甜的妈妈。” 她又问陈小橙：“我们之后可以看到姐姐和甜甜演的戏吗？” 陈小橙点头，“拍好后，我用手机播放给你们看。也有可能会上电视。” 甜甜拉拉陈小橙衣角，吸引她的注意力。“那，我要喊你妈妈吗？” 陈小橙看着她，轻轻颔首。 “妈妈！”甜甜扑到陈小橙怀里，哭了起来。 陈小橙心里也泛酸。此时，她有一股冲动，收养甜甜。 院长恰好到来。“做什么呢？怎么哭了起来？” 院长从陈小橙怀里接过甜甜，哄她。陈小橙解释了事情经过。 “你上回见过的陈女士，帮甜甜找到收养人家了。”院长说着，问甜甜：“甜甜要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了，都是老师，他们会好好照顾甜甜，爱护甜甜，甜甜愿不愿意呀？” 甜甜眨巴泪眼，瞅瞅陈小橙，问院长：“他们像姐姐一样好看么？” 院长哭笑不得，“那有点儿难。” “甜甜跟着院长奶奶一起去看看爸爸妈妈的照片吧？”她过来就是安排这件事。 院长又问陈小橙：“小橙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陈小橙点头。 她们一起去院长办公室。 院长助手给几人倒水。夏季天热，口易干，渴得快。院长喝水，甜甜喝水。急着看甜甜收养父母资料的陈小橙只好先陪着喝水。 喝完水，院长去傅晔修捐赠的新办公电脑前操作，再让出座位。“照片和视频都在这个文件夹里，小橙你操作给甜甜看吧。” 陈小橙抱着甜甜，坐到电脑前。 照片是生活照，视频是两位教师上课的录像。看起来，都是很好的人。 陈慧兰女士的安排，也值得放心。 陈小橙问怀抱中的小女孩儿：“甜甜喜不喜欢他们？他们会像姐姐一样，给甜甜念书，教甜甜知识，陪甜甜吃饭，和甜甜玩耍。” 甜甜懵懵懂懂地问：“那姐姐以后不会给甜甜做这些事情了吗？” 陈小橙柔声道：“如果甜甜周六回来孤儿院，那么周六这一天，还是和从前一样，姐姐会给甜甜做这些事情。但除了周六之外的每一天，都会有甜甜的爸爸妈妈给甜甜做这些事情。” 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儿，眼中浮现一丝憧憬。 第二天，陈小橙来孤儿院接甜甜一起去拍摄地点。 甜甜的表现很好，她和陈小橙配合默契，很有“母女爱”。文博远对两人赞不绝口。 拍摄间隙，文博远向陈小橙透露：“我筹备的新电影，会有一段女主幼年期。甜甜现在还是太小了，半年后，如果她能长大一点儿，表演还是这么灵气，可以让甜甜扮演幼年女主。” 陈小橙大喜：“谢谢文导。” 文博远哈哈一笑，“你谢我什么？”他瞅向躲在陈小橙腿后的甜甜。 甜甜不是很怕生，但莫名害怕文博远。陈小橙偷偷问过甜甜。甜甜只说了两个单词：“胡子，怪兽。” 陈小橙摸摸甜甜的脑袋顶，并不把她叫出来，只是吩咐：“甜甜，向文导说谢谢。” 甜甜依然整张脸都藏在陈小橙腿后，复读陈小橙的谢词：“谢谢文导。” 文博远无奈至极：“为什么我没有孩子缘？小朋友们好像都很怕我？” 陈小橙委婉道：“或许文导你换个造型，就会受到孩子们的欢迎。” 文博远若有所思。 傅晔修来探班。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陈小橙知晓，傅晔修和文博远关系不错。也许是相识已久，也许是性情相投，或者兼顾。对于大忙人傅总经常探班的行为，陈小橙便不以为怪。 傅晔修带来了点心、冰饮和西瓜。 陈小橙亲戚造访，不能吃凉，只照顾甜甜吃东西。 傅晔修过来这边。被投喂的甜甜，眼珠子立即离开食物，飞了过去。 傅晔修对着甜甜笑笑。旋即，含笑看向陈小橙：“她好像很喜欢我？” 陈小橙瞧瞧傅晔修的脸，点头。 傅晔修：“让我来喂她？” 陈小橙尚未有所表示，甜甜自己飞快点头。 陈小橙：“……” 陈小橙将正喂着的绿豆汤杯递给傅晔修。同傅晔修交代注意事项：“她喝一口，拿开，等她咽下去，过一会儿，再让她喝第二口。” “记住了。”傅晔修开始喂甜甜，一切顺利。他对陈小橙说：“你去吃东西吧。” 陈小橙：“……现在，不太想吃东西。” 傅晔修：“喝点水，吃点西瓜，解解暑气啊。” 陈小橙：“……就，不想吃，也不想喝。” 傅晔修忧虑：“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身体还好吗？什么时候开始没有食欲的？” 陈小橙：“……对不起，我刚才撒谎了。” 她脸泛红晕，解释真实缘由：“其实，是因为，生理期。” 傅晔修：“……”他是耳边染红，“抱歉。” 两人面面相羞。 甜甜童稚的声音响起：“不给我喝了吗？” 傅晔修因为忧虑陈小橙身体，早停下投喂的行为。 “嗯，只能喝这么多。太凉了，喝多了，当心肚子疼。”陈小橙摸摸甜甜的头顶，给傅晔修解围。 甜甜乖乖，摸摸自己的小肚子，“那我不喝了。” “懂礼貌的好孩子，”陈小橙暗示，“甜甜还要做什么？” 甜甜抬头望向傅晔修：“谢谢爸爸。” 陈小橙：“……” 傅晔修：“？” 甜甜无辜地问陈小橙：“妈妈，我做对了吗？” 傅晔修：“！” 陈小橙：“……” 昨天开始教甜甜演戏后，甜甜便一直叫陈小橙“妈妈”，陈小橙纠正两次无果，就随她去了。 但她发誓，她没有教甜甜喊谁“爸爸”！ 陈小橙此刻也不好向傅晔修解释，甜甜为什么叫她“妈妈”。 更不知道如何解释，甜甜为什么叫傅晔修“爸爸”。 傅晔修的心情在甜甜的那一声“妈妈”之后，诡异地愉悦了。 他是爸爸。 她是妈妈。 很棒。 傅晔修看出陈小橙的无言与羞窘，开解她：“甜甜还小，大概分不清演戏与现实。你扮演她的妈妈，她自己寻找补充了爸爸的角色。你不必在意。” 陈小橙大松一口气，连连摇头，“我没关系。” 她本来就不介意。傅晔修能够理解甜甜，真是太好了。 陈小橙认真纠正甜甜：“他是哥哥，不是爸爸。不可以乱喊。” 甜甜一派天真无邪：“我们玩过家家啊。我是宝宝，你是妈妈，他是爸爸。” 傅晔修嘴角噙着笑：“随她去吧。等拍完就好了。” 陈小橙也担心影响甜甜接下来的拍摄状态，没敢继续掰扯。 她又忧心甜甜是否合适走童星这条路。 好在，甜甜会有好人家收养。不当童星早早赚钱，也无妨。 拍摄继续，傅晔修一直没离开。 今天的任务拍完，傅晔修提出送甜甜和陈小橙。陈小橙同意。先送甜甜回孤儿院，再送陈小橙回家。还是同一个小道的交叉路口停车。 傅晔修目送陈小橙离开。汽车依然停留在原地。 忽而，傅晔修给文博远打电话：“我想向陈小橙求婚。你帮我策划一个真诚而浪漫的场景。” 数天熬夜赶剧本的文博远，正在车上抓紧时间补觉，迷瞪瞪的人，瞬间被炸醒。 “今天几几年几月几号？我穿越了吗？” 傅晔修一本正经说出今天的日期。 文博远：“不是，小老弟，你这进度条不对啊。我是错过了什么重大事件吗？怎么就突然到求婚这个步骤了？” 傅晔修：“八天前我就有这个想法。今天，我感觉，她对我是有好感的，她也喜欢我。我可以求婚试试。” “她现在正在困难时期，我对她帮助良多。就算她一次不答应，多求几次婚，感受到我是认真的，她会答应我。” 文博远：“……” “这么搞，你面子还要不要了？” “你着急什么？按照你之前的计划，温水煮青蛙，她迟早会爱上你。你们再恋爱结婚，水到渠成，岂不美滋滋？” “好好的两情相悦，搞成挟恩以报，你图什么？” 傅晔修看着陈小橙离开的方向，看着那片衰败破落的老旧楼房。 “常规的追求太慢。我想尽早娶她。” 第22章 认亲 刘少英觉得自己着了魔。 明明霍梓芸就要回国了，他就可以和心上人双宿双栖了，却还是辗转找了靠谱的私家侦探，去打听陈小橙的家庭住址。 陈小橙一定是女巫，给他下了降头，使他不要公主，对这个女巫念念不忘。 私家侦探传回来的消息，令刘少英震惊。 陈小橙的长相、气质、仪态俱是一流。刘少英知道，陈小橙不是生长于富贵人家，但原以为她家应该是中产起步。 他以前从不关心陈小橙家庭情况，万万没想到，陈小橙出身如此低贱。 一贫如洗的家庭。 堪称极品的亲人。 市侩贪婪的母亲。 嗜酒打牌无能的父亲。 尖酸刻薄倚老卖老的奶奶。 这样出身的女人，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刘少英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来找陈小橙。但他还是开车来了。 辗转反侧多日，鸽了一位朋友，亲自来到了这片贫民窟。 不是亲眼所见，刘少英不敢相信，帝都还有这样的地方。环境之脏乱差，宛如垃圾场。 刘少英大为后悔来这一趟。不知会沾染多少细菌和病毒。他眉头紧锁，可以夹死蚊子。只想立刻离开。 猛然，刘少英看到了陈小橙的母亲。 比照片中展示的形象更为丑陋。 外形肥如母猪，追着一位客人，大声叫嚷着要其“付钱”。 陈小橙也在这个时候回家了。 刘少英心情雀跃，不由自主上前一步。 觉察到自己的本能反应，刘少英眉毛拧成“川”字，连连后退。 他躲在一棵大树后，不想让陈小橙发现自己。 陈母嗓门之大，刘少英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又和你老板到哪里去吃香的、喝辣的？” 刘少英听不到陈小橙的声音，但可以清楚地观察到，陈小橙态度恭顺，面容温柔和气，似是在哄着陈母。 ——一如陈小橙曾经对他那般。 刘少英感觉像是吃到了苍蝇一般恶心。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陈小橙是被这个肮脏无耻的家庭，精心培养出的金丝雀。 他们生出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便妄想凭借这副漂亮的皮囊攀龙附凤。 他们付出超越他们家庭经济承受能力的大价钱，针对上流社会，专门培训陈小橙仪态，把她训练出一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为爱付出的讨喜模样。 可能还花费巨资整容。 为此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 只要能钓到一个凯子，他们自然可以过上更为富裕的生活。 他，刘少英，就是一个凯子。 枉他聪明一世，居然栽到了陈小橙这个卑贱的女人身上。 居然因为这样一个卑贱的女人，动摇了对霍梓芸的感情。 他好恨！ 刘少英愤然离开。 这地方，多待一秒，他能减寿十年。 —— 傅晔修在车里，看到了从陈小橙家的方向，驶来了刘少英的车。 尽管在电话里和文博远说得信誓旦旦，傅晔修认为陈小橙现在也喜欢他，感受到他求娶的真心，陈小橙会答应嫁给他。 实际上，傅晔修心里并不如何确定。 也许，他以为的陈小橙对他的好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呢？ 也许，陈小橙就算喜欢他，也不愿意嫁给他呢？ 也许，陈小橙还放不下刘少英这家伙呢？ 刘少英是来找陈小橙？他们说了些什么？刘少英又来求复合？陈小橙分手的态度还坚定吗？…… 傅晔修想要立刻去见陈小橙。 向她表白。 向她诉说爱意。 他一秒也不想多等。 傅晔修预备吩咐司机开车。又改变主意，自己下车。 他一步一步走向陈小橙家。 太仓促了。 没有玫瑰，没有钻戒。 他必须好好组织语言，让陈小橙感受到他的真心。 陈小橙家店面的牌匾映入眼帘。 傅晔修情怯。紧张。一时忘了组织好的语言。 一辆豪车停到傅晔修旁边。 下来的人群中，有一位熟人：陈慧兰女士。 傅家和霍家没有私交，但人脉圈有交集。两家的主要社交人员彼此都认识。关系不算亲密，但也未曾交恶。 傅晔修向陈慧兰问好。接着疑问：“陈姨怎么来这里？” 陈慧兰对着傅晔修摇摇头，没有回答。她再看向不远处的小饭馆，心中百感交集。 这些日子，陈慧兰记起了更多往事。和先生的日常通话中，也会彼此印证那些记忆。 陈国栋家曾经是富足的，但一场车祸报销了他家所有财富。那起车祸曾经闹得很大，被媒体连续跟踪报导。 车祸双方，一方是陈国栋父亲驾驶，车上有一位中年男性朋友。另外一方，是一位出租女司机，车上有一对刚大学毕业的年轻情侣。 五人全部丧生。 中年男性是家里的顶梁柱，唯一经济来源。妻子是家庭主妇，上有四位没有收入的老人，下有一对留学的双胞胎儿子。 女司机丈夫有工作，私企小职工，工资微薄。他们同样需要赡养四位老人，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初中在读，儿子才满一岁。 年轻的情侣都是独生子，家中父母、祖辈俱在。 这场车祸摧毁了多个家庭。 第一次报道中，舆论大多认为是女司机的责任。 最终真相大白，是陈国栋父亲酒驾导致的车祸，他需要负全责。 全国各地许多人都关心着这场车祸的报导，肇事者浮出水面，骂声一片。 ——张京年家曾经都受到过波及。 高额的赔偿金致使陈国栋家破产。他们变卖了全部家产，几乎一无所有。 女儿出生半年后，陈国栋一家离开了张家。 当初对外的说法，是陈国栋受到车祸事件的影响，心里留有阴影，无法再很好地开车。 ——陈国栋学习不好，高考成绩不佳，高中毕业后没有继续求学，考了驾照，在张家当司机。 陈慧兰也无从得知，这是真实原因，还是张家主动劝的陈国栋一家离开。 不过，陈国栋的妻子能够和她同一家医院生产，倒是受的张家的恩惠。 陈国栋妻子当年怀相不好，是张家帮忙介绍的妇产圣手保胎，安排在自家旗下的私立医院产检、生产，分文未取。 —— 陈慧兰的目光从小饭馆收回，重新投到傅晔修身上。 疑惑，在她表示出无心交流的情况下，这位通晓人情世故的后辈，为何还不知情识趣地离开？ 傅晔修根据陈慧兰的视线，猜测，她到这里来，与陈小橙有关。事关陈小橙，傅晔修顾不得家教涵养，询问：“陈姨是来找人？” 陈慧兰不理解傅晔修的行为，但也不在乎这件家事被傅晔修知晓。她再次摇头，“我还有事，失陪了。” 陈慧兰带着人，朝着陈小橙家走去。 傅晔修神情自若，跟着。 陈慧兰的生活助理，忍不住出言驱逐：“太太现在没有心情闲聊，傅先生还是请离开吧。” 傅晔修微微一笑：“我是去见朋友，只是目前恰好和你们同路。” 生活助理怀疑：“傅先生怎么会有朋友住在这种地方？” 傅晔修也摇摇头，没有回答。 几步路，到了小饭馆。店门大开，店里无人。 陈慧兰和身边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傅晔修熟悉这样的场面，学着陈小橙曾经做的那般，朗声道：“老板在不在？我找陈小橙。” 陈慧兰惊疑傅晔修也来找陈小橙。 朱翠翠应声从厨房出来。她认得傅晔修。看到今天来了一群贵气逼人的人，朱翠翠更为怯懦。“她在二楼，我去喊她。”说罢，朱翠翠马上跑出后门。 不一会儿，陈小橙一个人出现。 她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两只大碗。一只空碗，一只碗底有菜。托盘里撒着一大堆米饭，还有零星的一些蔬菜。 陈小橙穿的白色T恤上有大片油渍污迹。 傅晔修担忧上前：“发生什么事了？”仔细打量，观察陈小橙是否受伤。 陈小橙摇摇头，没有告诉他：奶奶发脾气，打翻了饭菜，整碗菜几乎都泼到了她身上。 陈小橙对着陈慧兰友好地微笑。好奇问傅晔修：“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有什么事找我？” 她将托盘放到最近的餐桌上，用纸杯盛饮用水，端给陈慧兰。“家里只有水，见谅。” 陈慧兰接过水，放到桌上，一把拉住将要离开的陈小橙。 看着她手臂上似被烫伤的一片通红，陈慧兰眼泪立刻掉下来：“孩子，你受苦了。” 陈小橙懵了。傅晔修也惊得呆住。 生活助理快人快语解释：“小橙，你是我们太太的亲生女儿。你出生时，和人抱错了！” 陈小橙瞪大双眼。既难以置信，又茫然无措。 陈小橙幼年时，曾幻想过，自己不是陈国栋和朱翠翠的女儿。她没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何等样的人物，只要不是陈国栋和朱翠翠就可以。 随着年岁增长，她知道，她的幻想只是逃避现实。 接受了周阿姨的帮助后，上了大学以后，陈小橙再也没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 与其做梦换一对父母，不如努力提高自己，凭借自身的能力摆脱原生家庭，改善自己的生活，创造自己想要的未来。 今天，有一位贵妇人来告诉她，她是她的亲生女儿？ 陈小橙看着陈慧兰，只觉得不真实。 朱翠翠不想在二楼和婆婆单独相处，她实际跟在陈小橙后面一起下楼。躲在后门旮旯犄角处，偷偷注视这群贵人什么时候走。 朱翠翠听到生活助理的宣告，同样震惊。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疯了一样跑出来。 朱翠翠质问生活助理：“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小橙看着这样的朱翠翠，冷漠地想：这才是真实的人间。 陈小橙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令情绪上头的陈慧兰逐渐冷静下来。 第23章 今夜 陈慧兰问朱翠翠：“陈太太，你丈夫在哪儿？等他过来，我们再好好谈谈这件事。” 震惊而茫然的朱翠翠找到了主心骨。“我去喊国栋哥回来！” 说罢，旋风一般跑出家门。 徒留下陈小橙在这个不真实的世界。 她身边的空间仿若泡沫堆砌而成。 她稍有异动，她的世界便会坍塌。 她也会被搅得支离破碎。 尸骨无存。 忽而，陈小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经雪松柏的气息。 大约是身体记忆，她的心神立刻安稳了几分。 陈小橙双目空洞无神地本能望向那棵散发着安神气味的松柏。 “小橙，你还好吗？” “小橙……” 她听到了傅晔修的声音。 陈小橙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奇异。 她的灵魂好似脱离了身体，飘浮无萍。 她能看、能听、能闻、能感受，但她的身体不知道如何反应。 她口不能言。 她也无法说明，她现在是否还好。 她应该是还好的。 朱翠翠和陈国栋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多年夙愿达成，她还能更好吗？ 她再无需任何努力，就摆脱了这个家庭，摆脱了厌恶她的奶奶、不爱她的妈妈、无视她的爸爸，还能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她不应该是还好。 她应该是简直再好不过了！ 但是，为什么她现在的状态，一点儿都不好呢？ 傅晔修很想抱抱陈小橙，安慰她，给予她支持。 但他不敢唐突她。 陈慧兰在两人的互动中，也觉察到陈小橙的异样。 陈小橙确实过于无动于衷，没有反应了。 她仿佛是个木头人。 然而，人非草木，这不正常。 看着那张与先生少年时一致的脸庞，陈慧兰柔情顿生。 她第一次拒绝先生的表白时，先生也似这般，仿若石化，无法反应。 陈慧兰又牵起陈小橙的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抱。 “对不起孩子，惊吓到你了。” 柔软温暖的怀抱，是陈小橙许久许久都不曾有过的体验。 遥远的经验似乎需要追溯到婴幼儿时期。 又似乎要更往前，在她还是一颗胚胎的时候。 柔和软绵的身躯仿若化为了暖和舒适的羊水， 一点一点浇灌陈小橙的身体，注予其生命力。 灵魂感受到故宅重新焕发勃勃生机，欢欣雀跃入住安居。 灵-肉重归一，脉脉温情包围着她， 陈小橙想要开口，唤一声： 妈妈。 眼泪滑落。 陈小橙默然流泪。 陈慧兰轻轻拍抚她的后背，无声安慰她。 良久，陈小橙终于开口：“我没事了。” 陈慧兰等她擦干眼泪，交给她亲子鉴定报告。 “我知道，抱错这件事很离奇，对你的冲击肯定很大。但如果不是确认了事实，我不会冒然打扰你。抱歉，在未经过你许可的情况下，我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获得了你的样本。这是我和你的亲子鉴定结果。” 陈小橙打开报告单，看到最后结论：样本甲方和乙方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可能为99.9999%。 这个时候，陈小橙才对她是贵妇人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有了一点真实感。 朱翠翠和陈国栋回来了。 陈慧兰率先自我介绍：“你好，陈先生。我们或许曾经见过，我是霍勇丞的太太。” 陈国栋得体地回应：“你好，霍太太。请坐。” 陈小橙首次发现，陈国栋原来也是懂礼仪的。 陈国栋招待客人就坐后，疑问：“翠翠说，小橙出生时，和人抱错了。小橙实际是霍太太您的女儿？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陈小橙刚刚通过亲子鉴定报告，获取的一丁点儿真实感，被此刻所见的陌生的陈国栋刺破了。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陈国栋称呼朱翠翠“翠翠”了？ 她这是第一次听到陈国栋喊她“小橙”。她甚至是第一次听到陈国栋叫她的名字。 陈慧兰将陈小橙还给她的亲子鉴定报告，再交给陈国栋看。 朱翠翠看不懂，问陈国栋：“这是什么意思？” 陈国栋痛声道：“是说明，小橙确实是这位太太的女儿。” 朱翠翠急忙问：“那我生的孩子呢？” 陈慧兰接话：“我上门拜访，也是为了确定这件事，希望两位配合，提供头发。我会帮忙给两位和我家里的孩子做亲子鉴定。” 朱翠翠充满希冀地问陈慧兰：“我生的是个儿子吗？” 陈慧兰：“……” 陈慧兰下意识看向陈小橙。 似曾相识的脸庞上，是她从未见过的麻木。 陈慧兰身边的人，谁都不曾展现过这般神情。但她做慈善时，在许多女性身上见过类似情况。 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她无法想象，霍学敏展露麻木的神态。那样活泼鲜活的女孩儿。 而，陈小橙，本也该是活泼鲜活的模样。 陈慧兰面容冷了几分，“我们家的也是女儿。” 她冷然打消朱翠翠不切实际的的幻想，“医院再疏忽，也不可能将男孩儿和女孩儿弄混、抱错。两位的孩子肯定也是女儿。” 陈慧兰神态严肃，不自觉露出几分威严。 胆怯的朱翠翠神情呐呐，再不敢言。 陈国栋对着陈慧兰讨好地笑：“女儿、儿子都是一样。我和翠翠就只有一个孩子，是男是女一样养。” 陈慧兰面色缓和一分。 陈国栋问：“需要多少头发？” 陈慧兰：“一根即可。” 陈国栋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递给陈慧兰。生活助理接过，用预备的塑料袋封存。 陈国栋茫茫然望向陈小橙，脸上是浅显易见的难过。 陈小橙面无表情。 她没想到，陈国栋劣迹斑斑的品性里，还能再增添一笔：虚伪。 陈慧兰见状，不免觉得，陈小橙生性有几分凉薄。 她本想立刻接陈小橙回家，此时，略微踟蹰。 家里已经有一位不能让她省心的霍学敏，若是再带回去一个性格有重大缺陷的女孩儿，不知该会闹得何等天翻地覆？ 陈慧兰温柔笑着对陈小橙说：“你有什么需求和我说，能解决的，我都帮你解决。” 她歉然解释：“一知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就来找你了。家里的孩子还不知道这些事情，不知道她不是我和先生的亲生女儿。现在也不确定她的亲生父母是谁。等陈先生和她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两家人再一起见面详谈。” 陈慧兰又看向陈国栋，“小橙暂时还麻烦你们照顾几天，到时候，大家谈过，商量出章程，我再接她回家。” 朱翠翠不知为何，被“回家”这个词刺激到。 “回什么家？”她猛地瞪向陈慧兰，恶声质问，“你们有钱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是你家的女儿，就是你家的？我把她养这么大，她怎么就不是我女儿了？” 陈慧兰温声安抚：“你养了小橙二十年，养恩大于生恩，你自然还是她的母亲。” 朱翠翠满意点头，“是我女儿就好。” “她既然还是我女儿，”朱翠翠对陈慧兰说，“你看我把她养这么大，养得这么好，你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就把她带走。” 陈小橙不由闭上眼睛。 尽管朱翠翠早就表示过，希望她尽早嫁人补贴家里。这些年，朱翠翠操持这个家，竭尽所能赚钱、攒钱，辛劳而可怜，她也能理解一二。 但，亲历如此场面，她还是非常难过。 全身冰寒。 傅晔修再也克制不住，轻轻拥抱陈小橙。 淡淡的经雪松柏的气息包裹陈小橙。 似乎给她镀了一层保护膜。 外面雷暴交加，风雨飘摇。 她在这层隔离空间里，心神安宁。 陈国栋低声斥责朱翠翠：“你闹够了没？你这做的事，像什么样子？” 朱翠翠畏怯，缩着脖子，不敢继续说。 贪财的朱翠翠，令陈慧兰想到了霍学敏的挥霍无度。 这两人确实像是亲母女，性情如出一辙。 陈慧兰看向陈小橙。她柔弱地依偎在傅晔修怀里。陈慧兰心生怜悯。 陈小橙是她的亲生女儿，遗传她的DNA，或许也会遗传她的品质。 陈小橙会去孤儿院当义工，大概不是生性凉薄。生长在这个家庭里，是陈小橙的不幸。她不该被苛责。 即便陈小橙的性格存在缺陷，二十岁尚且年轻，她今后好好教导，相信陈小橙能改善几分。 陈慧兰对朱翠翠说：“你养育小橙辛苦了。你把她养得很好，我很感谢。我会对这些年你付出的心血和精力做出一定补偿。你报银行卡号，我给你转账。” 陈国栋陪笑：“霍太太说哪里话。如果我们两家的孩子是互换的，我们养育了小橙，霍太太不也养育了我和翠翠的女儿？我们不需要补偿。” 朱翠翠大着胆子，顶撞陈国栋：“怎么不需要？我的女儿在哪儿？我没看见！我就听见她说小红是她女儿，要把小红带走！” 陈国栋怒目看着朱翠翠，脸色阴沉。朱翠翠记起被打的痛楚，瑟缩团起身子。 陈国栋再看向陈慧兰，努力堆砌笑容：“霍太太不用在意她的话……” 陈慧兰接话：“你太太言之有理。”她是不想将小敏送回这户人家，让朱翠翠教养了。 陈慧兰看向身边的王阿姨，王阿姨会意，找出支票簿和笔，递给陈慧兰。陈慧兰不急不缓签了张支票伸向陈国栋，“就当是小橙孝敬你们的。” 陈国栋摆手，“不用不用。”朱翠翠迅疾抢过支票。陈国栋怒瞪朱翠翠，额头青筋暴起。朱翠翠畏惧着将双手藏到身后，远离陈国栋。 认亲的剧情急转直下，目前的场景着实不堪。陈小橙不可能再继续住在这个家里。 陈慧兰走到陈小橙身边。 她还依偎在傅晔修怀里。闭着眼睛，神态平静。 傅晔修拍拍她的胳膊。陈小橙缓缓睁开眼。 陈慧兰柔声轻语：“小橙，你今晚和我回家住吧？” 陈小橙离开傅晔修的怀抱，默默看了陈慧兰几秒，淡淡道：“我住员工宿舍，我明天还有工作，住宿舍更方便。” 家里有车、有司机，去哪里都很方便。但陈慧兰推测，陈小橙如此这般，大约是婉拒。 陈慧兰：“那能告诉我，你宿舍的地址？我们交换手机号吧。” 陈小橙又静静看了陈慧兰片刻，说了员工宿舍地址和她的手机号。 陈慧兰存了陈小橙的手机号，给她拨过去。“你可以随时联系我。我送你去宿舍吧。” 陈小橙没有拒绝。 无需再停留，陈慧兰立刻向陈国栋告辞。陈小橙和傅晔修跟着一起离开。 他们走到陈慧兰的豪车近旁。车门刚刚打开，突然，身后传来朱翠翠撕心裂肺地呐喊： “小橙！” 陈小橙微微驻足。继而，没有回头，接着往前走。 陈慧兰看了陈小橙一眼，不知说什么好。心中微微叹气，上了车。 追出来的朱翠翠，见陈小橙不理她，惯性破口大骂： “白眼狼！” “短命鬼！” “狼心狗肺！” …… 陈慧兰：“……” 第24章 无眠 两辆豪车相继上路。傅晔修的车一直尾随陈慧兰这辆。 陈慧兰原就奇怪，傅晔修和陈小橙的关系，以及，陈小橙口中的“员工宿舍”却是酒店地址。在车上深入思索，陈慧兰记起，这家连锁酒店和傅氏的联系。 陈慧兰缓声问陈小橙：“你已经参加工作了吗？”先生调查的陈小橙的资料显示，她是帝外的大三学生。陈慧兰疑问：“你应该还在读大学吧？” 陈小橙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要告诉陈慧兰，她需要赚取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从高考结束开始就各种兼职吗？陈国栋母亲住院，是她支付医疗费吗？ 陈慧兰已经见识过朱翠翠对于金钱的态度，她的话大约不会令陈慧兰怀疑。 但，陈小橙不想对陈慧兰说这些。 她曾经不介意别人知晓她的家庭状况——经济窘迫，家人极品。 她现在却莫名不想对任何人提及她的过往——她这二十年在陈国栋家经历的一切。 不知何时开始，她已不会用“家”这个词，称呼陈国栋家。 但在今夜，这辆远离小饭馆的车上，她远离这片从小生活长大的街区，陈小橙才真切感受到： 那里不是她的家。 那里再也不是她的家。 陈小橙简要告诉陈慧兰：“我假期会勤工俭学。”又简单说了，她和傅晔修的劳务合同。 陈慧兰惊喜，赞许道：“在保证课业学习的前提下，利用假期空余时间做一些工作，可以提前接触社会，锻炼自己，将来更好地从事社会各项活动，很不错。” 陈小橙感到茫然。 她和陈慧兰对于“大学生兼职、勤工俭学”的认知，似乎存在巨大差异。 这不是为了“锻炼”，不是为了“将来”。而是—— 为了生存。为了现在。 何况，她也不是“在保证课业学习的前提下，利用假期空余时间做一些工作”。 却是，恰恰相反。 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多做一些兼职，学习只要保证能够顺利毕业、能够凭借这份学历找到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 她的专业是英语，第二外语是日语，选修语言有法语和韩语。 但她只有英语相关成绩可以称为良好，其它全部是及格水平，有过挂科和补考。 她的英语能够得到提升，还是由于她直播上了正轨后，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她才能抽出时间，努力提高英语能力。在大三这一年结束，才堪堪将英语水平提升到中上。与学校里的优秀同学相比，不知相差多远。 陈慧兰欣然问着：“你做过哪些工作？” 陈小橙只挑选着说了三四种。 “直播？”陈慧兰不由皱眉。 不怪她反应过度，实在是，霍学敏屡教不改的炫富直播，给陈慧兰留有心理阴影。 陈小橙垂眸。 不知这位贵妇人，是否也和网上的很多人一样，看不起当主播的漂亮女孩子。 这时，陈小橙的手机响了。关美晴来电。 陈慧兰出声：“你接电话，不要紧。” 陈小橙便接听电话。 “怎么办，橙橙？我把文博远给睡了！” 陈小橙不小心点到免提，关美晴的声音在整个车厢内炸响。 陈小橙：“……” 忍住偏头看向一旁陈慧兰的念头，陈小橙脑袋一动不动。 “你先等等，”陈小橙表面淡定地关了免提，再接着道，“你说。” 关美晴：“呜呜呜……橙橙，你现在是不是不方便讲电话？” 陈小橙犹豫一秒，尽量使用最简练的语言：“没有。经过是怎样？” 关美晴：“昨晚文博远不是发完成的剧本给我看吗？我太喜欢这个剧本了，看完忍不住联系他，和他聊剧本。他好忙，我们断断续续地聊。今天晚上一起吃饭，边吃边聊。” “我们聊得太开心，喝了酒。呜呜呜……他后来吻我，我没把持住。去了酒店。他睡着了。” “我现在差不多酒醒了，好后悔。橙橙，怎么办？我想跑路。可我还想演他的电影。” 陈小橙十分想观察陈慧兰此时的神态，又不敢动，克制住所有想法，应付关美晴：“他不是你的偶像吗？你不想和他交往？” 关美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文博远前女友好多个的！我们才认识多久？他就和我上-床！我再也不想将我的青春浪费在恋爱上了！我要一心发展事业！” 陈小橙有很多的建议可以提供给关美晴选择。例如，可以把文博远当PY。例如，可以先和文博远交往，电影拍完再分手。 但在这辆车里，陈小橙无法说出口。 陈小橙：“你就先离开吧。看他之后联系你怎么说，我们再商量对策。” 关美晴：“呜呜呜……橙橙，你明天有没有空？我去找你。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陈小橙：“我明天拍视频，他是导演。” “……那算了。”关美晴是知道这件事的，刚才一时忘了。 关美晴：“先不说了，我收拾收拾准备跑路。等到了家，再联系你。” 陈小橙：“好。” 接下来，一路无言，陈慧兰送陈小橙到酒店。 陈小橙和关美晴又聊了一通电话。 她洗了澡，却久久无法入睡。 陈小橙趿着拖鞋，来到落地窗前。 拉开窗帘，看着玻璃外的万家灯火。 犹如星光点点，璀璨美丽。 却没有一盏属于她。 她没有家了。 或许，从不曾有，亦不将有。 就算她的亲生父母不是陈国栋和朱翠翠，又怎样呢？ 就算她的亲生父母是一对经济富裕、慈爱可亲的夫妻，又怎样呢？ 她不在他们身边长大，即便相认，依然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生活环境的巨大差异，会造成他们三观的严重不合。相隔了二十年的时光，再浓郁的亲缘关系，也不过是陌生人。 她已长大成年，定性为如今这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模样。 她没有才华，没有才艺。 她社恐，不喜交际，一副小家子气。 她自爱到自私，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容易。 …… 这样的她，又会讨谁的喜欢？会有谁爱她？ 她不是走散、失踪，她不在他们身边、他们却知晓她的存在，一直惦念着她、担忧着她。她是抱错。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交换了人生。 从最初开始，他们就只当那个女孩儿是他们的女儿，当亲生的给予她所有的爱。二十年的亲情爱。 她凭什么取代那个女孩儿？她凭什么让他们爱她？ 陈小橙食指，缓缓在玻璃中自己的倒影脸庞上，画起一个笑脸，给自己打气。 好在，她已经长大成年。 虽然才能有限、惧怕社交、是一副不讨人喜欢的性子，但到底有了养活自己的能力。无论亲生父母是谁，她都无需依靠他们，可以自己生活。 哪怕她将来一直孤身一人，她也可以过好自己的生活。 好在，她一向所求不多，又颇具自知之明。 今后，在同亲生父母和另外的女孩儿打交道的过程中，应该不至过于心态失衡，扭曲了心灵，变成令自己厌恶的模样。 手机铃声响起。陈小橙以为是关美晴睡不着，又找她诉说心情。 谁料，却是傅晔修来电。 陈小橙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接听。 “抱歉，我失眠，想找人说说话。你最合适，就尝试打给你。打扰你了。” 傅晔修看着陈小橙入住的酒店房间，明亮的灯光，如是而言。 陈小橙诧异，却没有拒绝。“没关系，你说，我听着。” 她爬到床上，单手将两个枕头，一横一竖交叠。而后，背靠上去，身姿调整到舒适的躺卧位置，听着傅晔修的闲说。 傅晔修说得很杂乱，一会儿说一个她听不懂的商业难题，一会儿跳转到他学生时代感兴趣的科研题目，一不留神，话题又变成他的家人。 “我父母是圈里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另外一对同样闻名的是陈慧兰、霍勇丞夫妇。” 听到“陈慧兰”的名字，陈小橙不由坐直了身体。 不知道傅晔修这次是要讲什么，会不会更多地提及陈慧兰女士。 “嗯……”却听到傅晔修略微停顿，问道：“你想听他们的事情吗？” 陈小橙产生一丝明悟：傅晔修半夜打来这通电话，或许就是为了告诉她一些陈慧兰夫妻的事情。 陈小橙轻声：“我想听，谢谢。” 傅晔修将先前几个小时整合的陈慧兰、霍勇丞相关资料，娓娓道来—— “陈慧兰女士家族的人，大部分在国外，小部分在国内。陈慧兰女士在米国出生、成长。上世纪八十年代，她的一位伯父回国认亲，后定居国内。陈慧兰女士之后每年便会回国内探亲。” “陈慧兰女士什么时候同霍勇丞先生结识，我不得而知。据圈里流传的他们的爱情故事，至少在霍勇丞先生上大学之前。” “霍勇丞先生大学期间一直在追求陈慧兰女士。据说，陈慧兰女士拒绝了他的表白。但陈慧兰女士在国外读完大学，却选择回国投资创业。” “陈慧兰女士一开始的事业，主要是外贸生意，涉及服装、奢侈品和葡萄酒。两年后，开始发展慈善事业，成立了多项慈善基金。” “陈慧兰女士虽然是事业型女强人，性格却偏内向，不喜交际应酬，极少参加商业酒会或者太太圈宴会。” 从这一点开始，傅晔修讲述的陈慧兰和陈小橙猜测的，大为不同。 原来，她以为的，自己不讨人喜欢的内向、社恐，同样存在于陈慧兰身上。 傅晔修没有停下讲述：“陈慧兰女士二十八岁和霍勇丞先生结婚，举办婚礼。第二年，生下一名女儿。” 陈小橙难以置信，陈慧兰已年近五十。 陈慧兰看起来就是约莫三十岁的样子。陈小橙原以为她和朱翠翠同龄，都是四十岁左右。 对比朱翠翠——实际年龄是朱翠翠比陈慧兰小八岁左右，可两人外貌表现是，朱翠翠比陈慧兰大了八岁有余。 “同你抱错的那个孩子，你应该认识。她也是‘美格’直播平台的主播，在直播界颇为有名，被称为‘美格’平台的一姐，她叫霍学敏。” 陈小橙瞪大眼睛。 她的确单方面认识霍学敏！ 她不敢相信，霍学敏会是陈慧兰的女儿——养女。 霍学敏在直播界很有名，堪称一名富二代网红，她的经历被网友们扒了一遍又一遍。许多都是她自己在直播间说出或承认的。 成长于那般富裕的家庭，霍学敏从小进行着精英教育，幼儿园、小学、中学一路名校读上来，高考却只考了414分，在国内读着一所三流大学。 霍学敏自己在直播的时候透露，她母亲希望她大学出国留学，她不愿意。 仅仅因为，她不想学外语，不想没有好吃的中餐，不想去国外当二等公民。 霍学敏一样没有才华，没有才艺。 她的直播内容只有炫富，且时常暴露自己的无知和品格的低劣。 …… 虽说她不够优秀，但比烂的话，肯定是霍学敏比她更差。 陈小橙是个俗人，不得不说，这个事实，消减了不少她对于未来的迷茫和忧虑。 甚而，心底隐秘地滋生些许希冀。 第25章 新的一天 这则通话，以傅晔修收获来自于陈小橙的一枚“你真是个好人”好人卡结束。 陈小橙困意上涌，很快入睡。傅晔修则真的失眠了。 短暂的睡眠过后，陈小橙起床工作。 她今天的状态是算不上好的。然而，文博远今天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愉悦。拍摄过程中，一反往常，对所有人都特别宽容，特别好说话。 猜测，文博远的这份舒爽大约因为关美晴。陈小橙有一种，关美晴牺牲自己，解救了她的错觉。对文博远也怀有一分愧疚。她昨晚还支持关美晴“睡了不认账”来着。 今天，傅晔修同样反常，没有来探班。陈小橙原本计划当面好好感谢他。 他可真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大好人。因为目睹了昨晚她身上的变故，同情她，好心给她科普豪门父母的生平。 傅晔修是真正的博爱之人，犹如圣父一般，怜悯这世上的苦难人。 一天的工作结束，这一集的剧本也按照计划完成，陈小橙明天可以休假一天。 收工后，陈小橙收到关美晴的信息：文博远约她晚上吃饭。 两人又是好一通思索对策。 陈小橙回去酒店，草草解决了晚饭，小小补眠。预备养精蓄锐，为关美晴出谋划策。 结果，她九点闹钟醒来，没有收到关美晴的只言片语。一直等到凌晨，关美晴也再无消息。 陈小橙有了不好的预感。 昨天之前，关美晴是那样喜爱文博远的作品，那样崇拜文博远的才华。 如果，有这样一人喜欢自己…… 陈小橙给关美晴发了一条信息，洗洗睡了。 很快，新的一天到来。周六。陈小橙依照惯例去孤儿院。 直到她抵达孤儿院，关美晴都尚未回复她。 陈小橙合理怀疑，关美晴昨夜笙歌通宵。 陈小橙暂且将此事放下，专心给孩子们讲课。上周她请假没来，希望今天可以补上。 今天，孤儿院里还有一件大事——意愿收养甜甜的那对夫妻，首次来孤儿院看望甜甜。 陈小橙也得以见到那对夫妻。 观其面相，都是和善之人。相处之中，也能感受到他们对孩子的渴望和喜爱。 这般流程出自于陈慧兰女士的手笔： 有收养孤儿意愿的夫妻，先在孩子不知情的情况下，选定孩子； 然后，发送最新的照片和视频给孤儿院，孩子在孤儿院员工的帮助下，认识了解这对夫妻； 接着，夫妻定期到孤儿院接触孩子，让孩子熟悉他们； 再之后，夫妻可以定期接孩子回家住一天； 一段时间后，如无意外，这对夫妻方可正式办理收养手续，真正接孩子回家。 陈慧兰女士自己为孩子们找的收养父母，一定都是这样一步一步慢慢来。 类似甜甜这样的幼女，这个流程可能长达一年之久。最短也是几个月。 陈慧兰女士是真正地关爱孤儿院的孩子们，为他们考虑得细致周全。 拥有这般高贵品质的陈慧兰，在陈小橙尚是陌生人时，就打从心底地喜爱、敬佩。 如今—— 陈小橙很想亲近她。 因而，收到陈慧兰的晚餐邀请，陈小橙毫不犹豫答应。 她们是在餐厅就餐。一家五星级饭店。 吃饭时，陈慧兰询问陈小橙的生活和学习情况。 陈慧兰：“开学你是读大四了吧？”陈小橙点头。 陈慧兰：“大四是一个节点，你对将来的安排是怎样？毕业后，是读研还是工作？” 陈小橙：“工作。”略一犹豫，她告诉陈慧兰，傅晔修曾经答应她，去他的公司实习，毕业后可转正。 陈慧兰夸赞傅晔修：“他很能干，很有前途，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 “不过，”她呷一口花茶，话音一转，“小橙，你现在可以有更多选择。” 紧接着，陈慧兰歉然道：“我缺席了你二十年的成长，本不该冒然插手你的未来规划。不过，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因为生母的身份想要约束你，对你的事情指手画脚，我只是希望你将来可以过得更好。” 陈小橙略显迷茫地点头。 陈慧兰便接着说：“小橙，如果你喜欢语言，或者翻译工作，我希望你可以继续求学深造。可以是读研，也可以是去外语的母语国家游学。” “一门语言的精通，最好还是去当地住一段时间，融入当地的生活。” “当然，去国外生活会有诸多不适应。华人的身份在某些国家、某些人群中，甚至可能受到歧视、不公平待遇、莫名的攻击等。” “如果是游学，米国、英吉利、扶桑和高卢，我可以拜托亲戚关照你，尽可能给你提供便利。” 陈小橙感想良多。 她喝了一口茶。 又喝了一口。 一杯茶喝完，陈小橙向陈慧兰坦白：“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不是喜欢语言，或者其它什么学科。” “我考虑的，从来没有‘喜欢’这一层面。”她的语气变得尖锐。 觉察到这一点，陈小橙缓了口气，才继续往下慢声说： “高中的时候，我只想努力提高总分，尽自己最大可能，上一所好的大学。” “选择专业，首先考虑的，便是毕业后是否好就业。因为普遍认为，女孩子适合文科，适合语言，且我的英语成绩比语文好，我就选择了英语专业。” “大学期间，虽然有学习日语、法语和韩语几种语言，但我从未考虑过花费精力学好它们。我只想保证英语的能力优良，可以在毕业后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陈慧兰哑口无言。 霎时间，她意识到，她似乎弄错了许多事情。 普通人家不是凭借孩子的喜欢，而是从“就业前景”选择大学专业，陈慧兰可以理解。 但，假如，陈小橙透露出的意思，她没有理解偏差，陈小橙是从高中便一直自己在决定前程，这份主见自然难能可贵—— 然而，却不大像是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不由浮上陈慧兰心头。 陈国栋家里对比她家自然是穷的，可陈慧兰原本以为，这份穷是和普通家庭持平。普通家庭里一般也都是娇惯孩子的，大多的孩子不需要自己当家作主，中学时代就自己考虑学业和工作安排。 陈慧兰生于富贵人家，长于富贵人家。她不甚清楚，普通人家的穷是怎样的，低于普通人家的穷又是怎样的。此时，陈慧兰修正了自己对于陈国栋家的经济条件认知。但也难有一个清晰而明确的理解。 陈慧兰叹息一声：“你受苦了。” 陈小橙沉默着，轻轻摇头。 陈慧兰：“虽然可能有点晚，小橙，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考虑自己的喜好吧。好好想想，你喜欢做什么。” 她从自己的手包里取出一张信用卡：“这张卡是我的，你先将就着用，后面再办理你的。” 陈小橙将卡推回去，小声道：“我有钱，够花。” 陈慧兰莞尔：“收着吧。就当是我的见面礼。昨天见面匆忙，没有为你准备礼物。你拿着卡自己去买点儿喜欢的东西。” 陈慧兰多劝几句，“收起来吧。我毕竟是你的生母，你总不可能一分钱都不要我的。” “谢谢。”陈小橙将卡收起来。 陈慧兰又问她：“你学习英语的过程中，有感觉到趣味吗？有遇到困难吗？” 陈小橙回忆一番，整理语言，讲给陈慧兰听。 陈慧兰听后，问陈小橙：“你现在还想继续提升英语能力吗？” 陈小橙不假思索点头。 陈慧兰欣慰笑道：“你的主要问题是听和说。我给你找一名外教，专门练习听力和口语，好吗？” 陈小橙想立刻点头，又不敢。 犹犹豫豫，微不可见地，轻轻点了一下脑袋。 陈慧兰沉吟，继而问道：“你是想要当面教授的，还是网上授课？对外教的性别、年龄、国籍之类，有偏好吗？” 陈小橙认真思考起这些问题。 晚餐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进行。 —— 文博远非要约傅晔修吃晚饭。傅晔修只好抽出时间应付发-骚的表哥。 文博远这两天如同发-情的动物，骚-包极了。他坐下就开始点酒。 这顿饭只有他们俩，傅晔修没有禁酒。 文博远洋洋得意：“对不起，小老弟，我剽窃了你的创意。” 傅晔修丢给他一个“有P快放”的眼神。 文博远不以为意，哈哈大笑：“我向美晴求婚啦！” 傅晔修：“……” 文博远继续和傅晔修分享这份喜悦。“这件事，真的要好好感谢你。” “前天这个时候，我约了美晴吃晚饭。去的路上，你给我打了一通电话。你找我帮忙，策划一场真诚而浪漫的求婚。” “虽然我觉得你脑子短路了，但还是尽职尽责履行好哥哥的义务，开始帮你好好思索。我带入了我和美晴。” “后来，我和美晴吃晚饭时，发生了重大事件，咳……” 文博远自是不会将房事也说给傅晔修听。 “总之，我确定，美晴是对我有感觉的，喜欢我的。我决定向她求婚，实现我脑海中策划的求婚场景。” 傅晔修：“……” 文博远哈哈笑着安慰傅晔修：“别小气。等我有空，再帮你重新想一个。” 傅晔修品了口茶：“……不用了。” 他昨天得了重感冒，说话有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很有几分可怜。 文博远惊诧：“不是吧，小老弟？发生了什么？两天光景，你就失恋了？” 傅晔修又润了润嗓子。“我只是突然有了另外一种认识。”他缓缓说，“小橙可能是对我有好感，喜欢我，但……” 他觉得嗓子发干，再次喝了一口茶。“她对我的感情，是很纯洁的那种，无关男欢女爱。” 文博远微微一愣。而后，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久久不绝。 文博远：“小老弟，你在怀疑自己的性-吸引力啊？” 傅晔修郁卒。 文博远兴致勃勃：“来来来，哥哥传授你两招，如何不动声色展示自己的色相。” 傅晔修：“……” 第26章 凡尔赛 陈小橙和陈慧兰吃过晚饭便分开。 关美晴联络陈小橙，她要来找陈小橙，请陈小橙吃宵夜。“我才睡醒啦，好饿，你陪陪我。” 关美晴晚上想和陈小橙住，因而来到陈小橙住的酒店这边。 她们去了附近的一家高档餐厅，要了包厢。 包厢是类似日式榻榻米的构造。中间是可以升降的餐桌，四周都是类沙发坐位。 空间很大，可以躺卧，可以打滚。 点了餐，关美晴笑弯着双眼，和陈小橙道歉：“对不起哦橙橙，昨天一直没有回你消息。” 陈小橙：“所以，发生了什么？” 关美晴双手捧着脸，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喜万分：“他向我求婚了！” “99朵玫瑰花，用他的‘最佳导演’奖杯向我求婚！ “太浪漫了！” 陈小橙惊讶，文博远居然是直接求婚而不是表白。但想想，两人床都上过，跳过表白好像也挺正常。 陈小橙面无表情：“你答应他了？” “那倒没有。”关美晴十分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是，我答应他，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了。” 这和她前两天对陈小橙的说辞全然相反。“橙橙，我好像也有一点点、一点点爱他。” 陈小橙：“……” 是亿点点吧。 陈小橙试图给她泼冷水降温，复述关美晴嫌弃文博远的点：“他花心，女朋友不断。” 关美晴：“……” “其实，没有那么夸张。”今天的关美晴已经不是昨天的关美晴了。“他三十多岁的人了，高富帅、有才华，有过几段感情，很正常。” “他都没有和之前的女朋友传过婚讯。有一位前任就是以他不肯结婚为理由分手的。他直接就向我求婚—— “他好爱我哦。” 陈小橙：“……” “你还清醒吗？” “老实说，我连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关美晴说着，抱着靠枕，在榻榻米上打了一个滚儿。“橙橙怎么办？我是不是恋爱脑晚期，没救了？” 陈小橙：“你能来找我，说明还有得救，别放弃治疗。” 关美晴便趴在她的腿上，滔滔不绝表达对文博远的崇拜之情。 菜品陆续上桌，关美晴边吃边继续。 吃到半饱，她眼巴巴望着陈小橙：“我还有救吗？” 类似的话，陈小橙曾经听关美晴讲过好些。今日再听，明显感受到其中的不同。 大概就是从理智粉变为了，脑残粉。 陈小橙：“……” “还有得救。” 关美晴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说：“昨晚，他送我回家，我们难分难舍。” “他到家后，立刻和我视频。我就和他聊，忘了联系橙橙你。不知聊到什么时候，我就那样睡着了。” “今天中午约好一起吃饭，就，没把持住，又去了酒店。” “然后，我回家，一直补觉。睡醒了，连忙来找橙橙你。” “他对我的吸引力太大了。我们太合拍了。我真的是才知道，那件事可以那么愉快。在他身边，闻着他的气息，我就想睡他。” 陈小橙：“……” 关美晴双手放开耳朵，对手指，“我还有救吗？” 未经人事的陈小橙，老练状开处方：“吴姐知道吗？让她给你多安排一点儿工作。还有，记得一定要避-孕。” 关美晴抱着脸色绯红的陈小橙，哈哈笑：“大夫，你怎么脸红了？是不是生病了？你可一定要挺住啊，我还指望你治好我呢。” 陈小橙淡定：“空调不给力。” 关美晴脑袋靠在陈小橙肩膀上，收敛了几分笑容，显出几许忧虑：“橙橙，我说真的，你可一定要看好我。该骂我的时候，一定要狠狠骂我。” 陈小橙轻声：“嗯。” 关美晴：“我没敢和吴姐说。前些日子告诉吴姐，我和詹岸一分手了，吴姐特别高兴。吴姐说，现在圈里对我比较有关注，有很多人认可我，觉得我有前途。如果十月份开播的那部电视剧，我的表现可以稳住，她就能帮我接女主角了。” 关美晴前期拍摄的电视剧，有暑假播出的。 那部电视剧口碑和收视平平。但关美晴的角色被一位大up主收录入一期集锦。那期集锦大火，正好赶上电视剧收官。电视剧最后两集收视率，坐火箭一般大涨。关美晴本人也小火。 吴姐现在手上就有不少近期送来的本子。女主角的，也有两本，太粗制滥造，吴姐直接毙掉了。十月份开播的电视剧，制作上佳，男女主演都有名气，关美晴扮演戏份重要的女二号。 如果这部电视剧出了成绩，关美晴就算是在电视剧圈站稳了脚跟。短期内不愁戏演了，找上门的女主角也会比较靠谱。身价也会倍增。 关美晴签约经济公司后，公司先帮她母亲垫付了医疗费。目前，关母已经手术成功。关美晴也还清了医药费，是在纯帮公司赚钱。 陈小橙想到今天和陈慧兰的谈话，问关美晴：“小晴，你喜欢演戏吗？” 关美晴愣住。她坐直身体，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良久，关美晴看着陈小橙，郑重道：“喜欢。” “我仔细想了想，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演戏，真的想在影视圈混出名堂，我可能就答应文博远的求婚，现在也是在和他吃饭了。” 说罢，她俏皮一笑，给陈小橙比了颗心，“橙橙，你不要吃醋，我依然爱你。对你的爱胜过文博远哦。” 陈小橙捧读：“我谢谢你哦。” 关美晴舔着脸笑：“不客气。” 陈小橙严肃道：“尽早和吴姐说吧。既然你和文博远两情相悦，又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吴姐总会觉察的。她最多也就骂骂你。” “嗯，”陈小橙顿了顿，补充，“或许，这段时间会多给你安排一些工作。” “你看，我才和詹岸一分手，文博远从前也传过这样的谣言……”关美晴小声说出自己的担忧：“吴姐会不会认为，我为了能够演文博远的电影女主角，给文博远潜规则啊？” 陈小橙：“……吴姐不至于。倒是你们恋爱的消息传开，大概会有许多其他人这样认为。” 关美晴不屑一顾：“外人我才不在乎呢。” 她只担忧吴姐：“吴姐肯定认为我是恋爱脑，不值得培养。” 这般担忧辜负长辈期许的状态，陈小橙今天首次有了一点点的亲身体验。 陈小橙不由笑了笑。 今天见面，她原本也是打算告诉关美晴的： “小晴，我的亲生母亲来找我了。” 关美晴：“？？？”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她居然没听懂。 陈小橙：“抱错人生的新闻你看过吧？我和霍学敏出生时也抱错了。陈国栋和朱翠翠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生母是陈慧兰。” 陈小橙将傅晔修告诉她的陈慧兰的人生经历，同关美晴概述了一遍。 陈小橙在孤儿院初见陈慧兰之后，也曾和关美晴讲过，她当初所知晓的这位贵妇人的事迹，感叹过陈慧兰的善良高贵。 关美晴很快就将这段记忆里的陈慧兰形象挖出来，惊叹：“橙橙，你居然是千金大小姐？” 她看着陈小橙美丽的脸庞，优雅的仪态，又感慨：“橙橙，你就应该是千金大小姐！人间富贵花！” 陈小橙简单讲述了认亲的经过，重点说明了今天晚餐时，和陈慧兰的谈话。 “她让我寻找自己喜欢做的事，不用考虑任何其它因素，只从‘我喜欢、我想做’这个角度出发。” “她说，如果我喜欢语言，可以去国外游学，会找亲戚照顾我； “喜欢表演，也支持我进娱乐圈发展，帮我组建团队，给我投资； “喜欢慈善事业，则可以跟着她学习，慢慢接手她的公司，也可以按照我自己的喜好，成立新的慈善公司。” 关美晴听得目瞪口呆。 沉默。 沉默。 沉默。 关美晴爆发：“今晚的凡尔赛文学，橙橙你赢了！富婆求包养！” —— 傅晔修没有理会文博远意图传授的“高招”。 文博远：“小老弟，虽然我剽窃了你的创意，但也算是亲身给你实践了嘛。你的想法具有一定的可行性。尽管美晴没有立即答应我的求婚，却同意和我交往。 “你别这么快放弃，或许，多求几次婚，陈小橙就答应嫁给你了呢？” 傅晔修微微摇头，“她的人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给她添乱了。她也不用再为生活奔波，会有人爱她，照顾她。我不必急于一时，还是缓缓图之。” 文博远顺了顺大胡子。 又顺了顺。 他的大胡子仿佛结成一团乱麻。 “你这番话几个意思？我怎么分析不明白？” 傅晔修微微一笑：“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文博远：“艹。” 文博远郁闷了，要告别傅晔修，去找甜心美晴。 他先给关美晴打了电话。挂断电话，文博远更郁闷了：“我老婆现在和你老婆在一起，她们今晚还要一起睡。” 傅晔修低笑：“我有预感，这只是开始。” 文博远：“艹！更艹的是，我认为你的推测，正确率将达到99%。” 傅晔修毒舌：“剩下的1%，是你留给自己挽尊？唔，可能1%也不存在？精准计数，小数点后有无穷个9，你只截取小数点前的数。” 文博远：“……我数学不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晔修微微翘起嘴角：“你听懂了。” 文博远：“……重感冒了，少说两句。你还想不想快点儿好了？” 文博远二连击：“明天开拍第四集，你还想不想来探班，见陈小橙了？ “这两天拍完，就收官了，你下次还能有什么借口去见陈小橙？” 傅晔修：“……” “不劳你操心，你还是操心自己什么时候能见到关小姐吧。” 两人互相伤害，结账，预备散伙。 幸运女神眷顾他们，转角，他们都见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第27章 “脚踏两条船” 陈小橙和关美晴说笑着，一抬头，看到迎面走来的傅晔修和文博远，都呆了呆。 两人不约而同微微蹙眉。 陈小橙看到傅晔修脸上戴着口罩。关美晴看到文博远喝得醉憨憨。 陈小橙问傅晔修：“你怎么了？感冒了吗？” 关美晴质问文博远：“你不是说要戒酒吗？” 话音同时落地。陈小橙和关美晴看向对方，面面相觑。 文博远委屈：“我是说少喝，我已经喝得比以前少了。” 傅晔修压低声音，慢慢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开个包厢？” 关美晴美目狐疑地轮了傅晔修一圈。挽起陈小橙的胳膊：“不了，很晚了，我和橙橙要回家。” 陈小橙瞧了傅晔修的口罩一眼，稍显犹豫，附和关美晴，点头。 傅晔修：“我、们送你们回家。” 文博远不标准复读：“我们送你们回家。” 陈小橙住的还是傅晔修提供的员工宿舍，自然不会连这个提议都拒绝。陈小橙住的酒店距离这家店近，很快抵达目的地。四人男男女女两两分离。关美晴跟着陈小橙回家。 两人分别洗澡。关美晴先洗。在陈小橙洗澡的时间里，关美晴仔细回忆了一番傅晔修过往种种。她很有理由怀疑：傅晔修是披着绵羊皮的大尾巴狼，想要伺机吞了陈小橙这只大白兔。 她自己已经被文博远猎捕，文博远看起来和傅晔修关系不一般，两人绝对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洗白白的大白兔子，香香走来。 关美晴决定将这个猜想烂到肚子里。 她们俩，不爱的时候，一个赛一个冷静，然而，一旦谈起恋爱，各有各的恋爱脑。 陈小橙缺爱到略显病态，谁对她好一分，她十倍百倍地对那人好。 傅晔修现在对陈小橙很好，陈小橙定性为，傅晔修是“圣父”博爱型人格。若是让陈小橙确定，傅晔修实际是想追她，陈小橙或许会以身相许。 这还得多亏刘少英给陈小橙上了一课，让陈小橙不再天真，否则，怕是陈小橙根本不会克制，自己对傅晔修动了的心。 关美晴亲亲热热地依偎在陈小橙肩上。“橙橙，我认为，在你还没有想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前，不妨从事慈善事业。既有意义，又能和陈慧兰女士多亲近。” 陈小橙微笑：“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我还想着，是不是学习娱乐圈事情，以后开娱乐公司，把小晴你挖到我的公司来。” “橙橙，你怎么这么爱我啊？”大为感动的关美晴，作势要给陈小橙献吻。 陈小橙笑着阻拦。 关美晴笑闹过，劝阻她：“还是不要了。一旦扯上金钱，感情容易变质。咱们别搞出‘谈感情伤钱，谈钱伤感情’的be结局来。” 闺蜜俩继续谈着心，直到困倦。 第二天，陈小橙要进行“保护女童·教育女童”主题宣传视频最后一集的拍摄。 拍完这集，文博远就要暂时离开帝都，处理他近期延后、堆积的事情。然后，全身心投入到新电影的筹建、拍摄事宜中。 这一集女童的演员，是另外一家孤儿院的女孩儿。陈小橙第一次见，女孩儿也较为畏缩、放不开，拍摄不甚顺利。 到了下午五点，眼见今天的拍摄计划无法完成，场务统计外卖餐点。 这说明晚上得加班，大家心情都不大好。 今日午时，陈慧兰同样来电，邀请陈小橙共进晚餐。陈小橙原本高兴地答应了。此时，也只能遗憾地打电话，向陈慧兰说明工作情况，言明无法赴约。陈慧兰回复明天再约，减少了陈小橙的一点点遗憾。 六点过几分，文博远宣布休息，吃晚饭。社畜们有气无力去取外卖。 取餐地点，有一位体面的中年妇女。见到陈小橙过去，便迎上来。笑容可掬，自我介绍，“我是王慧娟。”她一手拎着一提精致的食盒，“这是太太给小姐你送的晚餐。” 陈小橙对这位女士有印象，认亲那天跟在陈慧兰身边。 陈慧兰昨天有给陈小橙两位陌生人的联系方式，其中就有这位。 介绍王慧娟是从小一直照顾她的阿姨。陈慧兰称呼其为“王姐”，让陈小橙称呼她“王姨”。 另外一位是家里的管家，青姨。 陈慧兰说，如果陈小橙联系不上她，可以找这两人。 陈小橙礼貌微笑：“谢谢王姨。” 王慧娟问：“小姐介意我陪你一起用餐吗？” 陈小橙忙道：“别称呼我小姐了，叫我小橙就好。不介意。” 两人找了一处空地。 王慧娟问：“小、橙，是餐前喝汤，还是餐后，或者，边吃饭边喝？” 陈小橙没有这么多讲究。想到养生学，试探着说：“先喝汤吧。” 王慧娟打开其中一个食盒，又问道：“是喝甜汤，还是排骨汤？”肉食主义陈小橙选择后者。两份汤，她们一人一碗。 王慧娟开始布菜，一共六道菜。没有纯素菜，连青菜都是上汤作法，高汤搭配肉丁。 陈小橙很开心。 排骨汤快要喝完时，陈小橙记起，这六道菜其中三道，是昨天同陈慧兰晚餐中，她吃得比较多的几道菜。另外三道则是昨天完全没有的菜。 陈小橙喝完汤，再吃菜时，便留心品味与昨晚重复的三道菜。 似乎，和昨晚吃到的味道，别无二致。 陈小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吃完饭，王慧娟收拾餐具。临行前，叮嘱陈小橙：“收工到家，可以给太太打一通电话。如果太太没接，可能是睡了。可以打给我。” 这是从未有过的关切体验，陈小橙的心头暖流涓涓流淌，“好的。” 两人用餐时，羡慕嫉妒的文博远，给今天依然在重感冒、没来探班的傅晔修打电话： “小老弟，你不厚道啊！给陈小橙开小灶，怎么不记得给哥哥也准备一份？” 傅晔修：“你在说什么？” 文博远一愣，继而大笑：“原来不是你安排人给陈小橙送餐啊？小老弟，难怪你自我怀疑。这是出现竞争对手了啊！” 傅晔修大约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淡然肯定：“是啊。强大的竞争对手。” “小老弟，你真是太可怜了……”文博远一通不知是安慰还是嘲笑的话。 傅晔修懒得多听，“没事我就挂了。” 文博远没能嘲笑傅晔修多久，晚饭吃到一半，他接到来自于关美晴的噩耗—— 关美晴要紧急进组了，今晚飞机离开帝都，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 关美晴：“吴姐说我现在多接几部电视剧，拍你的电影的时候，就可以不断档，一直有电视播出，保持曝光。” 两人都知道，这是借口。 关美晴今天买了吴姐爱吃的糕点，上门坦白—— 又恋爱了。 对象还是圈里人，她的偶像，知名导演文博远。 两人不久后，还要合作关美晴的首部电影，娱乐圈新人关美晴已经被确定为女主。 吴姐没有骂她，转头联系某个剧组，把关美晴塞了进去。 那剧组原先是想请关美晴当女主，蹭一波关美晴当前的热度，博取关注。 剧本一般，剧组还穷，吴姐直接给毙掉了。 电视剧已经开拍，女主角找了别人。关美晴现在进组演女三号——因为剧组太穷，这个角色已经请不到合适的演员，暂定由导演老婆友情出演。 关美晴进组也是友情出演，零片酬。她的热度尚在，剧组自然大为欢迎。 女三号戏份不多，人设很好，关美晴不是主演，无需扛收视，她只要正常发挥即可。 零片酬加盟，最终这部剧再烂，也不会影响她自己的口碑。 利大于弊，除了没钱，除了要和文博远分离。 文博远：“……在哪儿拍？我后天过去探班。” 关美晴没有底气：“吴姐说，希望暂时不要公开我们在一起的消息。希望等电影拍完。最好是等电影上映的时候，可以当宣传噱头，炒作。” 文博远可怜兮兮：“……你能每天和我视频吗？” 关美晴心虚气短：“我尽量。” 如同霜打了的茄子的文博远，晚上还得加班。大家都感受到他身边的低气压。 陈小橙若有所思。晚上收工，果然看到了关美晴的留言。 有一点点愉悦。 她给陈慧兰打电话，陈慧兰尚未睡。 两人聊得开心。 陈小橙心情十分美好地入睡。 —— 霍家别墅。 批准了霍学敏要钱的申请，又安排厨房为陈小橙准备晚餐。 有一瞬间，陈慧兰产生自己是个渣女，脚踏两条船的错觉。 应该也不算错觉。她是个渣妈。 既怜悯亲生女儿受苦多年，也舍不得一直养在身边的养女。 陈国栋和霍学敏的亲子鉴定结果，周五傍晚便出来了。他们果然是亲生父女。 那晚，霍学敏乖乖呆在家里，和她一起吃晚饭，撒娇装乖哄她开心。 她有无数次的机会，但总是无法开口，告诉霍学敏： 她不是她和先生的亲生女儿，她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年近半百，陈慧兰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决断果敢。 自己也可能是一个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拖泥带水之人。 那日稍后和先生通话。先生言，等他回来再说。 陈慧兰很是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一块大包袱。 她安心地没有告诉霍学敏真相。 又愧疚地每天邀请陈小橙吃饭，培养感情。 她实在是很有些渣。 陈慧兰苦笑。 先生来电了。 今天来电时间较为提前。应是有事。 陈慧兰立刻接通。 “兰兰，”霍勇丞语含情意，“事情处理完了，我可以回家了。我好想你。” 陈慧兰更觉得自己渣了。 她这几日主要都在思索分析陈小橙相关的事，并没有几分想念远在异国的丈夫。 这会儿，听着先生诉说思念，她也生出几许相思，声音温柔：“什么时候到家？想吃些什么？” 霍勇丞：“顺利的话，凌晨三点抵达帝都机场。你可不可以给我留门？” 这是问的卧室房门。意思是，他到家后，可不可以不去书房自己睡。而是打扰已经熟睡的陈慧兰，把她闹醒。 陈慧兰轻笑：“忙了这么几天，你不累么？还要坐那么长时间的飞机。” 霍勇丞也笑：“抱着你，我就充满力量。” 陈慧兰当年第一次拒绝霍勇丞，是觉得他多情会风流，不是合适的结婚对象。 结婚二十余年，他确实多情未变，但也专情，所有的情意风流都只交付于她一人。 大约因为女儿抱错之事，陈慧兰近期常常回忆往事，也想起了和先生的许多过往。 她的心境也似乎有些恢复到当初，仿若焕发了第二春，还是在和先生恋爱时期。 “好，我等你。”她想要为先生制造一份惊喜。 第28章 袒露心迹 霍家别墅。 陈慧兰和霍勇丞睡到中午醒来。霍学敏也惯常在这个点起床。 三人在午餐桌上相遇。 霍学敏十分高兴：“爸爸，你回来啦！” 霍勇丞对她态度未变：“嗯。”慈爱温和问着：“你这几天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霍学敏兴奋地巴拉巴拉。餐厅的氛围热闹而温馨。 饭后，霍学敏要开溜，霍勇丞叫住她：“小敏，等等，我们有事和你谈。” 霍学敏脸色大变：“我可不可以不去基层岗位上班？我可以努力学习，真的！我最近都有非常认真做课题研究！开学后也可以继续研究课题！” 霍勇丞怔住，想起前事。他顺应太太的意思，要把霍学敏当儿子教养。 现在，不合适了吧？但霍勇丞拿不准太太的意思，看向陈慧兰。 陈慧兰琢磨着，先生如今大概越发没有意愿培养霍学敏了。霍学敏自己则是完全不想工作。 她在心底叹息一声，“算了，小敏不想去基层岗位就不去吧。好好学习也行。” 霍学敏大喜：“妈妈，我好爱你哦！” 陈慧兰哭笑不得，微不可见地摇头。 “咳，”霍勇丞清清嗓子，“小敏，我们今天要和你谈的，是另外的事情。” 霍勇丞缓缓讲出真相。 他和霍学敏做的亲子鉴定结果。陈国栋和霍学敏的亲子鉴定结果。 两份报告单都交给霍学敏看。 霍学敏根本不看。她如同烫手山芋一般丢掉两份文件，嚎啕大哭： “我就是你们的女儿！爸爸妈妈别不要我！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我好好学习！我去基层岗位上班！” “爸爸妈妈别不要我！”霍学敏哭得昏厥过去。 陈慧兰大惊，险些也踹不上气，昏过去。生活助理紧急救治。 霍勇丞匆匆忙忙将妻女都送到医院。 陈慧兰在家里被生活助理救治过，便恢复正常。去医院检查，也无大碍。 霍学敏倒是到了医院依然未醒。做了好些检查，办了住院手续。 不过，最终的检查结果是：霍学敏亦没有大毛病，就是胖。刚刚情绪波动大，引发急性高血压。控制体重，减肥就可以了。 仿若印证医生的话，霍学敏很快就醒了。看到周围的环境，她大吃一惊：“我怎么在医院？我是不是要死了？”说着，又开始哭。 陈慧兰给她擦眼泪，柔声安抚她：“别哭，医生给你检查过，你没事。” 顿了顿，她接着说：“就是偏胖，需要减肥。” 霍学敏哭哭啼啼：“妈妈，我听你的话，减肥，再也不多吃了！你别不要我！” 陈慧兰安慰她：“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一手养大，也是我的女儿。妈妈不会不要你。别哭了。” 霍学敏收泪，惊喜：“真的？” 陈慧兰笑着点头，“真的。妈妈几时骗过你？” 霍学敏开心地笑着，猛点头，“妈妈从来不骗我！妈妈最好，最爱我了！我最爱妈妈！” 母女俩你侬我侬。 霍勇丞见两人情绪都恢复平常，继续未完的话题： “小敏，你仍然是我们的女儿，我们还是一家人。但你也要记住，你还有另外一对父母，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没有他们就没有你，你以后有两对父母，两个家。” “我们之后会带你去见他们。如果他们希望你回到他们身边，我们会和他们谈，说服他们，让你留在家里。但你也要常常联系他们，看望他们。” 霍学敏怯怯地点头，“我知道了，爸爸。” 霍勇丞接着说：“我们也找到了我们的亲生女儿，你和她出生时抱错了。你在我们家长大，她在你亲生父母家生活了二十年。我们会尽快接她回家，小敏，你要好好和她相处。” 霍学敏委委屈屈，“哦。”小声嘀咕：“她要是欺负我，怎么办？” 陈慧兰宽慰她：“不会的，我见过她，那是个好孩子，很懂事。” 霍学敏控诉：“妈妈，你偏心！” 陈慧兰哑然。 霍勇丞接话：“你们都二十岁了，不是小孩子，自己学会如何好好相处。你们都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不会偏袒谁。” 霍学敏满脸不高兴，不说话。 陈慧兰哄她：“她要是欺负你，你和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会分辨对错。” 霍学敏又哭起来：“那要是我觉得她欺负我，你们都认为不是，怎么办？她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肯定更疼她！” 陈慧兰头疼：“你想怎样？” 霍学敏小声：“都二十岁了，这么大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接回家？家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多不习惯！咱们家那么多房子，可以给她随便住。” 霍勇丞：“按照你说的，我们如果更疼她，她住别的地方，我们都去和她住。 “家里就留你一个人住？” 霍学敏：“……”她说不出话，就继续哭。 抽抽嗒嗒：“我听话。爸爸妈妈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叭。”好不委屈。 陈慧兰轻声细语哄她，保证和从前一样爱她。 霍勇丞发大招：“你之前说，愿意去基层岗位上班了。你喜欢哪家公司，什么职位？” 霍学敏懵逼，反悔，耍赖，“爸爸你听错了吧？妈妈不是说，我不想去基层岗位就不去了吗？”霍学敏眼巴巴瞅着陈慧兰，寻求她的援助。 陈慧兰点头，“你不想去就不去。”补充后半句，“好好学习就行。” 又叮嘱道：“把体重减下去，调养好身体。” 霍学敏不闹了，“我听妈妈的。” —— 今天的拍摄，女童的扮演者，经过昨日的磨合，虽还有些畏缩，但演戏已渐入佳境。然而，导演情绪不佳。 午时，陈小橙没有接到陈慧兰的电话。 不过是两天的习惯，一时断了，陈小橙竟然感觉十分失落。她的状态也不好了。 总之，拍摄不大顺利。 陈小橙犹豫再三，在拍摄的间隙，终于忍不住，主动联络陈慧兰。电话无人接听。 陈小橙略微迟疑，再打给王慧娟。这次通了。 王慧娟告诉陈小橙，陈慧兰午饭后，身体略感不适，来医院检查。 陈小橙焦急：“检查出什么问题？” 王慧娟：“并无大碍，都是老毛病，稍后便会回家。不过，今天太太大约不能和小橙你一起吃饭。小橙想吃什么？王姨晚上给你送过去。” 陈小橙：“不用麻烦了，王姨在家好好照顾她吧。我们今晚会聚餐。” 聚餐是文博远先前提过的，全部拍完，他请客吃饭，算是“杀青宴”。 只是今天不知会拍到什么时候，聚餐时间更不确定。 挂了电话，陈小橙继续拍摄。 下午五点左右，久未露面的傅晔修，再一次来剧组探班。 他带来丰盛的下午茶，并且宣布：已经预定了五星级酒店，拍完大家过去吃饭。 大伙儿士气大盛。欢欢喜喜消灭下午茶。 傅晔修过来找陈小橙，表示有事谈。 陈小橙见他没有戴口罩，面色正常，说话也如常，推测，他应该是病好了。放下心底的这份忧心。 傅晔修：“慈善事业部的宣传经理建议，增加慈善宣传类型，可以尝试拍网络电影。” “他综合评估，认为‘保护女童·教育女童’的宣传主题很合适。而且可以联动，增加话题度。首先，只考虑拍一部。” “他们分析认为，第三集的剧情可以，你和甜甜的表演亦是最佳。所以，建议以第三集为蓝本，扩展剧情，拍摄一部网络电影，你和甜甜主演。” 傅晔修略显踟蹰地问：“你现在还愿意拍摄类似的视频、电影吗？” 他十分体贴地说：“如果你不方便，我们可以签‘慈善大使’的终止合约。你已经履行过合约，拍了很多宣传视频，不必介怀。” 因为暂时决定，跟着陈慧兰女士学习，接触她的慈善公司，陈小橙这几天考虑过，与傅晔修的“慈善大使”合同怎么处理。 当初，那份合同签得对陈小橙很有利。 她拍摄一部作品拿一次钱。如果她认为有问题、不合适，她可以拒绝拍摄某部作品。合约没有规定陈小橙必须拍摄多少作品。 即，陈小橙不想履行合约的话，一直拒绝拍作品就可以，没有任何处罚。 当然，合同同时说明，如果傅晔修方觉得陈小橙不再合适当“慈善大使”，也可以直接收回这个称号。 陈小橙原先的打算是，偶尔拍一拍，大部分都拒绝。 这会儿，傅晔修主动提出“终止合约”，陈小橙反倒有几分不好意思。 自然更不好意思拒绝拍网络电影了。 陈小橙：“文导不是要拍自己的新电影了吗？” 傅晔修：“会请别的合适的导演。” 陈小橙：“如果导演认为我可以拍，我没问题。” 傅晔修微微一笑：“好。” 陈小橙也露出真挚的笑容，“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诸多照顾。真的非常感谢你。” 傅晔修心底由出生，一股立刻表白的冲动。 “陈小橙，我不希望再听到你对我说谢谢。” 第29章 酒量浅 傅晔修话音刚落，陈小橙的手机响起。陈慧兰来电。 陈小橙连忙示意傅晔修，她要接听电话。 傅晔修只好收起冲动，微微颔首。 陈小橙接电话中途，不知情识趣的文博远还来找傅晔修。 傅晔修郁郁跟着文博远离开。 话题不了了之。 陈小橙也没有深究，傅晔修那句话背后的含义。 只当两人较为熟悉了，傅晔修不想她那么客气。 陈慧兰道歉，今天不能和陈小橙一起吃饭。 陈小橙：“没关系的，不用道歉。” 陈慧兰：“小橙，我先生、你父亲，今天出差回来了。 “他很想见见你。你什么时候方便见面？” 陈慧兰先前同陈小橙说过：认亲前，霍勇丞不巧，出差去了国外，一直尚未回国。 陈慧兰还说过，陈小橙长得和霍勇丞很像。 傅晔修向陈小橙讲述过陈慧兰、霍勇丞夫妻的生平后，陈小橙上网搜索过他们的消息。 陈慧兰的极少，有也是年代久远。 霍勇丞可以在经济新闻中搜到。网上有他近期的照片。 就，陈小橙看不出自己哪里和他长得相像。 霍勇丞比陈慧兰大两岁，已经五十出头。 尽管他应是比普通人保养得好，但桑沧和皱纹明显。 发福和秃顶也明显。 陈慧兰本人和照片中的霍勇丞，不像是夫妻，而像是父女。 老实说，如果陈小橙真的和霍勇丞长得像。陈小橙还觉得挺绝望。 那是不是说明，她中年以后，就会长残啊？ 尽管有着这样的忧虑，陈小橙还是期待和霍勇丞见面。 陈小橙轻声：“我今天的工作完成，这几天就没有什么事情了。我什么时间都可以，你们定。” 陈慧兰：“那么，暂时定为明天中午一起吃饭。我们去接你。” 陈小橙紧张，小结巴：“我、我可以，自己去，去饭店，不用接。” 陈慧兰莞尔：“那我们不去，只派司机去接你，好吗？” 陈小橙点头，又连忙说：“好。” 她们再聊了几句，结束通话。 怀揣着这件心事，晚上傅晔修请的大餐，陈小橙也无心享用。 傅晔修和她邻座，见状，关切询问：“是累着了吗？没有胃口？” 陈小橙很想同人说说这件事，咨询建议：她明天穿什么？需要准备礼物吗？明天会谈些什么，要不要事先想想？等等。 她本是计划饭后回去找关美晴，傅晔修其实亦很合适。 陈小橙于是凑近傅晔修，悄声告诉他：“明天，我要见霍勇丞先生了。” 她还没有叫过陈慧兰“妈妈”。自然更叫不出口霍勇丞“爸爸”。哪怕不是当面。 她二十年的生命里，发出“爸爸”这个音节的次数，屈指可数。 傅晔修闻到了独属于陈小橙的幽香。 他找寻过市面上，所有可以常规购买的，洗浴用品、护肤品、化妆品、香水，等等，都没有寻到类似的香味。 傅晔修垂眸看着陈小橙。 这个距离太近。 他看到了她精致的锁骨。 还有锁骨下面微微显露的雪兔。 傅晔修立刻移开视线。 再不敢朝陈小橙的方向瞧一眼。 陈小橙一无所觉，持续念叨着她的忧虑。 傅晔修低声：“你什么也不用准备，什么特别的事情都不用做。就像平常那样，霍先生会喜欢你的。 “陈小橙，你很讨人喜欢。” 他说得笃定十足，神态又庄重。 陈小橙被感染，平添几许自信。 傅晔修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和霍勇丞相识。 傅晔修说她会讨霍先生的喜欢，她至少不会惹霍先生厌烦。 陈小橙展露笑颜，习惯性要向傅晔修道谢。记起，他今天才表达过，不想再听她说“谢谢”。 沉吟片刻，陈小橙问傅晔修：“你的生日，是不是九月二十八号？” 她掩饰一般解释：“就是，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你的百科。不知道这个资料是不是对的，就问问，随便这么问问。” 傅晔修笑容愉悦，“是对的。”他礼尚往来，询问陈小橙：“你的生日，是八月二十八号？” 陈小橙轻轻点头。 傅晔修：“下周就到了。” 陈小橙愣住。 她小时候，从没过过生日。 第一次对“生日”有概念，还是小学某个同学，要过生日，邀请许多同学去她家玩。 陈小橙才隐约知道，出生的这一天，每年都是要庆祝的。 即便高中开始，关美晴会为她庆祝生日。后来，大学的室友们，也会在这一天给她送祝福、发红包。陈小橙对生日依然没有什么期待，不会特别在意这个日期。 今年的生日，却似乎有所不同。 去年，她年满二十岁。 生日那天正好是周六。她照常去孤儿院当志愿者。 孤儿院的院长为她准备了一块小蛋糕，厨师麻叔给她下了长寿面，君姐领着孩子们给她唱生日歌。 去年同一天，霍学敏同样年满二十岁。 霍家举办了盛大而隆重的生日宴会。 霍家邀请了经常合作的媒体人，生日宴会的盛况被铺天盖地报道，甚至盖过了那段时间娱乐圈明星的风头。 彼时，霍学敏尚未开始直播、接触网友，体重也不像现在那样超标。 她珠光宝气，富态雍容，引发了全网女孩儿的羡慕和嫉妒。 今年，陈慧兰、霍勇丞会为她庆祝生日吗？ 陈小橙忽而不安。 她是不是太贪心了？ 陈小橙想喝水，让自己冷静冷静。 端起手边的玻璃杯，“咕咕咕”一口喝光。 她好像听到了，傅晔修发出一声“哎……” 陈小橙喝完水，疑惑地看向傅晔修。 傅晔修正看着她，表情无奈：“我的，是酒。” 陈小橙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喝的不是水，不是茶。 而是葡萄酒。 还是傅晔修喝过的酒杯。 葡萄酒红上脸。陈小橙羞窘难言，“对不起。我……” 她想说，她可以赔偿。转念想到，这怎么赔？ “对不起，对不起。” 陈小橙低头，连连道歉。 傅晔修喉结上下滚动。 娇羞的小凤凰，桃花之色从粉颊延伸到耳廓，传染到肩胛。 亦将空气中的水分蒸发。 傅晔修口干舌燥。 极为艰难地用着平常语气声调说道：“没关系，不用道歉。” 白天被打断的告白冲动复燃。傅晔修心胸火热。 “陈小橙，无论什么时候，你做了什么，都无需向我道歉。 “比起‘谢谢’，我更不希望再听到，你对我道歉。” 陈小橙心脏砰然快速跳动。 她惊疑地抬头，看向傅晔修。 傅晔修面朝前方。 他这些话，是有别的意思吗？ 可他为什么不看着她？ 陈小橙看不到傅晔修的眼睛，无法完整地读出傅晔修的表情。 不能正确地分析傅晔修的情绪和感情。 她有点儿焦急，不由自主伸出双手，将傅晔修的脸掰过来，正面对自己。 傅晔修：“？？？” 好不容易酝酿成的语句，将要说出口的话，被卡到了胸肺中。 陈小橙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十分不好意思。 “对不起。”她慢吞吞道歉。 稍后，大脑反应出，有哪里不对。 陈小橙迟疑着，望向傅晔修，问：“你刚刚是不是说过，不希望再听到我道歉？” 傅晔修也看出陈小橙的状态不对。视线不由落到陈小橙喝空的酒杯上。 仅仅是三分之一杯的葡萄酒，她便已醉。 原来，陈小橙酒量并不好。 傅晔修眼神失焦，脑海中涌出一段回忆。 傅晔修第一次见到陈小橙，是在一场针对圈子里年轻一代的交友宴会上。 他起初见到陈小橙时，她身边没人。 傅晔修以为她是哪家的千金，同他一样，被家里逼着到这类场合找对象。 傅晔修无聊的心情转为了惊喜。认为这类宴会一直延续举办多年，确实有其道理。 他走向陈小橙。却看到陈小橙脚步轻盈地迎向刘少英。 刘少英脸色猛然大变。抓着陈小橙的手腕，将她带去了某间空室。 傅晔修听到了断断续续地八卦。 陈小橙不是名门千金，而是刘少英养的小情人。被某家少爷骗到这场宴会来。 傅晔修之后再在宴会上看到他们，陈小橙正陪着刘少英喝酒。 他那时确实无聊，就那样无所事事一直看着两人喝酒。 看着陈小橙空了一次又一次酒杯。 记忆中远远看到的空酒杯，放大，与眼前的酒杯重合。 傅晔修的视线又移回陈小橙的脸上。仔细端详。 陈小橙看着和平常没有不同。 如果不开口说话的话。 陈小橙问他：“你为什么不理我？”似是亲昵地撒娇。 傅晔修眼眸深沉，反问：“陈小橙，我是谁？” 陈小橙眼神清澈灵动：“你是傅晔修呀。” 傅晔修郁气瞬间消散。 陈小橙接着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傅晔修微微思索，哄她：“就是突然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陈小橙低声笑起来。 傅晔修不知道她为何发笑，但情不自禁跟着无声笑起来。 陈小橙笑着，娇声抱怨：“你为什么总学我？” 脑袋微微晃动，“学我说话，学我笑。” 傅晔修收敛笑容：“好，我不笑。” 眉眼笑意依旧。 陈小橙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戳傅晔修的脸颊。 “你笑吧。你笑得好看。我不说你学我了。” 柔软的指腹，似是点在他心上。 他成了她手中的木偶。她可以操纵他的全部喜怒哀乐。 傅晔修尚未重展笑颜，陈小橙跳跃了话题。 “傅晔修……”她收回戳过傅晔修脸颊的手。 手肘撑到桌面，脑袋歪歪，枕到手背上。 笑意盈盈，朝上的面颊上，露出一枚轻浅的酒窝。 “你还想不想听，我叫你的名字？” 傅晔修眼眸幽深，喉结滚动。 他似乎也醉了。 入了梦。 这是一个极其美好的梦。 梦里，陈小橙向他展露情意。 闭上双眼，邀请他吻她。 梦里，他可以行为放肆， 对陈小橙为所欲为。 第30章 见亲爸 傅晔修竭力克制着自己，一动不敢动。 他应该移开自己的视线，不再看陈小橙。然而，他舍不得。以他现在和陈小橙生疏的关系，睡着了的陈小橙，是他平常绝对看不到的风景。 不过，这里到底不是只有他们两人。人群原本都集中到文博远身边，和他拼酒。文博远终于喝多了，带着人群来闹傅晔修。 傅晔修淡然：“都喝得差不多了，散了吧。” 喝多了的文博远，自然不依。 傅晔修冷酷：“你不是答应关小姐戒酒吗？已经分手了？” 文博远：“艹！你别咒我！” 其他人同傅晔修不熟，自是更不可能多说。傅晔修结账，随行助理安排叫车送醉汉们回家。陈小橙和文博远这两位，则由傅晔修亲自领回家。 幸好，傅晔修已经听从管家的建议，多请了一位保姆。也安排这位保姆，购买了一些女性衣物收在客房。保姆给陈小橙换衣服时，陈小橙半清醒。她不好意思让保姆帮她洗澡，强撑着，自己随便洗洗，睡了。 陈小橙第二天醒来，她没有断片，还记得昨晚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记忆朦胧，仿佛做梦，细节模糊。 她记得她向傅晔修寻求建议，而后一直和傅晔修聊天，具体内容…… 等等，寻求建议？ 一边懒洋洋泡澡，一边回忆昨晚经过的陈小橙，心中一惊。 她和陈慧兰约好今天中午见面。她醒来时，已经十点过了！ 陈小橙迅疾地，五分钟收拾整洁，跑出卧室。遇到的第一人告诉陈小橙，傅晔修在猫屋。陈小橙还记得位置，急促道谢，连忙跑过去。 猫屋里，除了傅晔修，还有一位背影窈窕的长发美女，正抱着傅晔修的猫儿子，亲密地逗弄着。 陈小橙心中闪过一丝明悟：傅晔修交女朋友了。 难怪家里备有女士衣物。 不去计较心底生出的失落，陈小橙向傅晔修告辞：“我要去见霍先生了。” 傅晔修：“我安排车送你。” 因为赶时间，陈小橙不愿推辞。傅晔修不想听“谢谢”，她变通着用，“麻烦你了。” 背影窈窕的长发美女才转身，瞧见大半个身体被傅晔修挡着的陈小橙。正想上前打招呼，好好瞧瞧这位小姐，陈小橙就匆匆忙忙走了。 抱着猫孙子的梅女士，见到儿子回来，好奇问：“这姑娘和你什么关系？” 傅晔修戳穿她：“你不是听说了什么，又有人向你通风报信，所以才一大早过来我这边？” 梅女士反倒教训他：“你还好意思说？我儿子有个什么消息，我还得从别人嘴里听到？你怎么不自己告诉我啊？” 傅晔修：“时机未到。” 梅女士疑惑：“我怎么听说，你都准备向人姑娘求婚了？你要结婚的对象，总不能我和你爸面都没见过一回吧？” “你的时机是什么时机？”梅女士抨击，“婚礼现场吗？” 傅晔修意识到，自己原先的想法，是存在很大问题。还是常规的流程最佳。 他面不改色：“谣言吧。如果在一起，感情稳定了，就会带她见你们。” 梅女士满意地点头：“这才像样。”接着问：“那姑娘叫什么？多大了？哪里人？你们怎么认识的？进展到哪一步了？”滔滔不绝，不见尽头。 傅晔修：“……我去上班了，以后再说。” —— 陈小橙让傅晔修的司机送她去酒店。她得换套衣服，好好打扮。 虽然傅晔修说，她像平常那样，就能讨霍勇丞喜欢。陈小橙还是希望，可以尽量提高第一印象的良好度。 陈小橙接到了陈慧兰的电话，确定了司机上门接她的时间。她收拾妥当，恰好也到了约定时间。司机接她去饭店。是一家中式私厨。 父女俩见到彼此，俱都眼睛一亮。 霍勇丞明显也是经过精心打扮。发型合适，皱纹不显，并不像照片中那般“中年老男人”。而是，一枚帅大叔。他眉目间透着儒雅智慧的光彩。裁剪合身的休闲正装，低调奢华的细节处理，亦为他增添雍容风度。 面对面相见的人，是鲜活的，有温度的，远不是照片可比拟。 陈小橙很容易就感受到，霍勇丞不凡的气度，成熟年长男性的魅力。 霍勇丞欣喜笑道：“真人果然和我年轻时十足相像，一看就是我女儿！” 他好像很高兴，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 陈小橙稍稍安心。 三人寒暄几句，霍勇丞送陈小橙见面礼：“这次我在国外出差，就听太太说，找到了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依照大众标准，挑选了一条项链，希望你喜欢。” 陈小橙在两人鼓励的眼光中，打开了精美的礼品盒。 是一条双链设计的红宝石项链。两层链条都是由一颗一颗小钻石组成，两层都挂着一颗水滴形状的红宝石。上层的略小，亦有陈小橙大拇指盖那般大。下层的宛如鸽子蛋。 “这……”陈小橙想说，太贵重了。 霍勇丞问：“不喜欢吗？是不是不喜欢红色？你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宝石？可以换。” 陈小橙眼睛微微发酸，低头，红宝石闪耀她眼帘上的微小泪珠。轻声，“很漂亮，我很喜欢。” 霍勇丞开怀一笑：“喜欢就好。” 陈小橙小心翼翼，将贵重的礼物收起来。已经开始担忧，丢了怎么办？ 这可是她这辈子，收到的来自于“父亲”这个身份的，第一份礼物。 霍勇丞笑着说：“你以后喜欢什么，直接说，爸爸都给你买。” 陈小橙微感忐忑，要改口叫他“爸爸”了吗？ 陈慧兰适时接话：“先生，你要送礼物，便自己多费心。小橙平时喜欢什么，可以自己就买了。” 霍勇丞笑：“太太所言极是。” 又对陈小橙说：“你平时喜欢什么，自己买。要是钱不够，再找爸爸。” 陈小橙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声：“谢谢。” 霍勇丞乐呵呵：“不用谢，为你们花钱，我也高兴。” 菜肴陆续上桌，开始吃起来，话便少了。 霍勇丞主要照顾陈慧兰用餐，布菜，问她味道。偶尔招呼陈小橙一声。 陈小橙和陈慧兰两人单独吃饭时，她们边吃边聊。这回变成三个人，陈小橙顿感自己是多余的一个。她却不觉得被怠慢。 她很喜欢看陈慧兰和霍勇丞的相处。她体会到了温馨。 家的温馨。 陈慧兰放下筷子，霍勇丞才又来同陈小橙说话。 陈小橙吃到六分饱了，也准备停下来。 霍勇丞却给她夹菜：“吃啊，多吃一点儿。你妈妈是身体不好，习惯少吃多餐。你继续吃，陪爸爸吃。” 霍勇丞说着，咨询陈慧兰：“她是太瘦了吧？太瘦了也不好，是不是？” 陈慧兰笑了笑，对陈小橙说：“你喜欢就再多吃一点，不想吃了就不吃，不用顾虑先生。他是男性，饭量本来就比我们大许多。” 陈小橙看看两人，试探着说：“我就再吃一点。” 她决定慢慢、慢慢地吃。 只有父女俩吃，话便又多了。 话题突然跳转到“真假千金”的进展。 霍勇丞：“陈先生和我们养的女儿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他们是父女。” 即便这是最有可能的真相，但听到事实果真如此。 陈小橙仍然百感交集。 她和霍学敏出生时抱错了。 她过了二十年本该是霍学敏过的生活。 霍学敏享受了二十年本该属于她的人生。 陈小橙捧着茶杯，缓缓、缓缓啜饮。 霍勇丞接着说：“我们养的女儿，叫霍学敏，小敏。虽然不是亲生，但毕竟养了二十年，有了感情。小敏不想换回去。我们想，你和小敏都养。” 他问：“不知道，你的想法？” 陈小橙低头捧着茶杯，默然。 她能理解霍学敏的选择。 天下所有人，处在霍学敏的位置，99%的人可能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也可以理解陈慧兰和霍勇丞的选择。 人非草木，猫猫狗狗养几年，都感情难舍，何况是一个人。 一个从出生开始便养了二十年的孩子。 她只是不想理解他们。 可是，她有不理解的权利吗？ 他们和她没有感情。 是她更想要感受父母之爱，不是他们更想要所谓的“亲生”女儿。 她或许还要感激他们，肯来找她，愿查真相，而不是当作无事发生，将错就错。 如果，她是一个男孩儿。 她大概有勇气，赌他们对于血缘的看重。 可惜，她是女儿。 不承祠祭祖，不传承姓氏，不继承家业的， 女儿。 陈小橙整理好情绪，以平常心说：“这是你们的自由。就像是生二胎，或者想收养个孩子。” 霍勇丞笑容欣慰：“你能体谅就好。我们会做到一视同仁，希望你和小敏可以好好相处。相处中若是发生矛盾，尽管和我们说。” 陈小橙略微茫然，不知这“相处”一事，从何说起？ 便听到霍勇丞接着说：“吃完饭，我们去帮你搬家。今天就搬回家住。” 陈小橙震惊，不由脱口而出：“不用吧……” 陈慧兰：“如果你不想和小敏住一起，我们可以为你安排别的住处。住址由你挑选，按照你的喜好装修。往后，我和先生轮流同你与小敏住。” 让陈慧兰和霍勇丞隔一段时间换一次住处，也太折腾了。 左右，她马上就要开学，和霍学敏在家里见面的机会不会多。 她也不怕霍学敏。 霍学敏赖着不肯离开，她为什么要避而不住自己家？ …… 陈小橙脑海中思绪纷飞，最终赞同，今天搬回家住。 第31章 “妈妈” 陈小橙做好了心理建设，然而，没有在霍家碰到霍学敏。管家禀告：霍学敏被蔡家千金约出门了。陈小橙蓄力一击，击中了空气。 将陈慧兰、陈小橙母女送回家，霍勇丞便去了公司。陈慧兰今日没有午睡，这会儿要去小憩。让陈小橙去看看她的房间是否满意，有意见向管家反馈。 就，好像不是很重视她的样子。 但这种随意，又仿佛把她当作亲近的人，而不是生疏的客人。 管家对她的态度倒是恭敬有礼，称呼她“小姐”。陈小橙也让她改口，叫她“小橙”。管家微微摇头，拒绝：“霍学敏小姐是称呼的‘小姐’，你自然也得被称呼为‘小姐’。” 有几分道理。 陈小橙想象，要是这个家里的员工，都称呼霍学敏“大小姐”，却叫她“小橙”。她大概会产生，她是霍学敏的丫鬟的错觉。 陈小橙换了一个建议：“青姨可以在单独相处的时候，叫我‘小橙’。我比较习惯这个称呼。” 管家这回没有反对：“好的，小姐。” 陈小橙不禁瞅了瞅四周。并没有第三个人。这难道不算单独相处吗？ 管家微微一笑，解释：“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我也比较习惯用尊称。” 陈小橙：“……” 好吧。各人的习惯都彼此尊重吧。 霍家的这栋别墅是独栋，地下一层，地面三层。一楼员工们住，二楼陈慧兰夫妇住，三楼霍学敏住。 为陈小橙安排的房间，也在三楼。霍学敏住西边，陈小橙的房间在东边，原本是客房。 不过，如今房里的摆设不是客房的简约，而是全部换新。品质得到大幅度提升，同时增添了许多家具和摆件。 管家：“房间是太太依照她自己的喜好布置的。或许会有些老气，不新潮。你想怎么改，都可以告诉我。或者，请一位室内设计师，按照你的要求设计。” 墙上挂着的是国画。 隔离用的是屏风。 花瓶是青花瓷。 …… 陈小橙略略扫视，便被这几处美丽的风景吸引了目光。 她仔细环顾一周，整个房间布局摆设风格一致，古典而雅致。 陈小橙轻声：“不用改，我很喜欢。” 她忽而记起，与陈慧兰第一次一起吃饭时，她说过，比起外语，她更喜欢我国古典文化，更愿意学习研究华夏历史与文化。 不知道，是否因此，陈慧兰如此布置她的卧室。 陈小橙越发欢喜。 陈小橙自己收拾行李。她的行李不多，很快收拾完。接下来的时间，她如同步入秘密花园的小孩子，一点一点探索这个房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点。 霍勇丞回来了，霍学敏则不回来吃晚饭。 餐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陈小橙吃了糖果一般甜蜜开心。 晚饭的情形复刻中午。霍勇丞主要照顾陈慧兰用餐，布菜，问她味道。偶尔招呼陈小橙一声。 陈小橙再一次体会到家的温馨。 这一次，是在家里。 饭后，霍勇丞去了书房，加班工作。陈慧兰邀请陈小橙谈话。 陈慧兰已经找到三名外教人员，供陈小橙选择。她们去了陈慧兰的书房。 陈慧兰交给陈小橙三份纸质简历。 陈小橙欣喜地听着，陈慧兰慢条斯理而认真地,介绍这些外教的基本情况。 每一名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找的。 每一名的履历都很漂亮。 陈小橙觉得，随便选择一位，都是很好很好的。 但她还是依照陈慧兰说的，一切以她自己的喜好为主，挑选了最顺眼的一位。 陈慧兰笑了起来，“你选她啊。”笑容意义莫名。 陈小橙心底升起一丝慌乱，“有什么问题吗？” 陈慧兰觉察到陈小橙情绪的变化，安抚她：“别紧张。” 她笑着解释：“奥利维亚，认真算起来，得称呼你一声‘表姑’。” 陈小橙愣住，怀疑自己哪里搞错了。她又去看这位的简历，“她是伦敦大学的教授，工作十多年了……” 陈慧兰笑着点头，“她和我同年。我辈分比较高，是她的表姑奶奶。” 她回忆起往事，语气感慨：“她母亲被我的一位表哥家收养。我和奥利维亚从小认识。这位表哥很注重中华传统礼仪，辈分是万万不可错的。奥利维亚小时候，总是被这些亲戚称呼，搞得焦头烂额。” 她说着笑了起来，“而且，小时候，奥利维亚万分不能理解，为什么我比她小两个月，她却必须称呼我奶奶。” 陈小橙不由跟着笑起来。 陈慧兰接着说：“我请她帮忙，介绍她的学生给你当外教。她毛遂自荐，非要我将她也列为备选项。我自是不会提前和你说。没想到，你恰恰选了她。” 陈小橙试探着问：“那我换一个？” 陈慧兰笑着摇头，“没关系。这也是缘分。她现在是按照国外习惯，都直接称呼名字。你不介意这点，就没问题。” 陈小橙立即道：“叫名字没问题。” 与其换一位陌生人，她更想要这位天选亲戚当外教老师。 陈慧兰微微颔首：“稍后我通知奥利维亚，和她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同她视频通讯，商量她的授课频率。” 陈小橙点头，“好的。” 陈慧兰忽而想起一事，笑着问陈小橙：“你想不想看看，奥利维亚从前的照片？还有我的，先生的也有。” 陈小橙大为惊喜，连忙点头，“想看。” 陈慧兰带着陈小橙去了她的私人收藏室。里面陈列着许多展柜，更多的是密封的箱子，严合的抽屉。陈小橙在展柜里，看到了她卧室同款的青花瓷器具。 陈小橙突然心生疑虑：她房间里的那些摆设，多少钱啊？不会有古董吧？ 她们来到一片书柜停下。 这片书柜和图书馆里的柜架类似。架子与天花板等高，分隔有一层又一层的展架。不同的是，这一片三米宽左右的书柜，摆放的都是相册。和图书一样，每一本相册都拥有编号。 陈慧兰按照编号索引，先找出奥利维亚的。“这一本，都是我们小时候的合照。” 陈小橙只在每张照片里看小时候的陈慧兰。 小小的一只，是她尚未来到这个世界，她的母亲的童年。 陈小橙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更多更多。 看了三本奥利维亚相关相册，陈小橙终于可以看陈慧兰的单独相册。 她每一张都慢慢地、细致地看。 学龄前的陈慧兰面对镜头时，表情特别严肃。 似乎是不喜欢照相，又仿佛是要认真对待照相这件事。 而在抓拍中的她，会玩泥沙，会开怀大笑，会揪猫咪的尾巴…… 陈小橙同时仔细聆听着，陈慧兰讲解照片背后的故事，讲解她的过往。 是比傅晔修告知的，更为详细生动的过往。 不知道看了多少张照片，听了多少信息。 陈慧兰说，快到她的就寝时间。“你想看，明天再来看。你也早些睡吧。” 陈小橙意犹未尽，却点头：“好，我也去睡。” 回到自己的卧室，陈小橙发现，才八点半。她记起来，陈慧兰身体不好。 相处之中，她看不出陈慧兰身体有问题。 陈慧兰的脸色很白，偶尔会觉得有几许苍白，但更多时候都是面色红润。和陈小橙类似。 陈慧兰的食量不大，但同样和陈小橙差不多。 可是，九点左右就睡，确实是身体有很大的问题吧。 她能做些什么？ 陈小橙洗了澡，联系关美晴，寻求她的建议。 两人结束通话时，十点刚过几分。陈小橙想到陈慧兰的叮嘱“你也早些睡吧”，躺到床上数绵羊。不知不觉睡着。 翌日，陈小橙睡到自然醒。看到陌生的天花板，微微愣神。 躺在床上，醒了神。陈小橙对着只见过一晚的天花板，笑了笑。 她会慢慢熟悉这一切的。 卧室自带洗浴室，陈小橙收拾整洁，出门。 陈慧兰已经吃过早餐，陈小橙自己去了餐厅。 早餐的种类十分丰富，但每一样分量都不多。类似粤式早茶，点心小小的三个，菜肴则是一小蝶。 昨晚的晚餐，同样，菜式的种类十分丰富，但每一样分量都不多。类似高档餐厅，一道菜，平均每人夹两三筷子就没了。 陈小橙食量不大，还挺适应这样的用餐方式。 吃完早饭，陈小橙准备去找陈慧兰。路上，看到了王慧娟。 陈小橙过去和她打招呼，略微迟疑，向她打听：“太太的身体好像不大好？是以前生过病吗？” 王慧娟稍显犹豫，略略过了一会儿，说：“太太的身体，说是不好，确实不太好。不过，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重大疾病。” “她主要是敏感体质，过敏源多。最严重的是酒精过敏，只要一口啤酒，就可能休克。” “而后，花生、核桃、茄子……”她说了有十多种常见食物，“这些食用一定量，都会引发严重的过敏反应。” “另外，她对烟、尘、刺激性气味都很敏感。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一定时间，皮肤、肺部和呼吸道会有严重过敏反应。” 她举了一个例子，“比如，帝都沙尘暴的天气，太太就不能出门。如果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暴露在外面，不到半个小时，便会全身皮肤红肿，呼吸难受、喘不上气。” 王慧娟想了想，没有再补充，点点头，似是肯定自己没有遗漏，“过敏，就是这些。” 陈小橙听得目瞪口呆。 就，感觉是她自己的话，大概活不到成年。 陈小橙自己的体质也较为敏感，但没有过敏源。 只是烟、尘会引起咳嗽，刺激性气味会引起干呕和头晕。皮肤也较容易起红包。 就这样，她已经受过很多罪了。 王慧娟接着说：“此外，太太是早产儿，小时候身体较虚弱，身体各器官都娇嫩、敏感，从小被要求严格的作息和饮食习惯。太太成年后，也一直保持这样的习惯。” “每晚十点前睡，睡足十个小时。午睡半小时。 “饮食清淡，少油、少盐、少糖。” “若是与习惯偏差太大，身体便会不舒服。若是情绪波动大，悲伤、发怒，身体也会不舒服。 “一般表现是，胃疼、咳嗽、胸闷、肝疼。” 王慧娟：“但太太自从十岁以后，每年的体检，各个器官都是健康的。太太成年后，也几乎没有生过病。” “就是怀孕期间，太太的饮食喜好和习惯会有出入，身体时而很好，时而会出小状况。生产后，太太的敏感体质也加强了。” 她最后总结：“太太若是依照养生法生活，避开过敏源，则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如果生活不太养生，则身体可能出状况。” 陈小橙张开的嘴，久久无法合拢。 这样的体质，的确算不上重大疾病，但也实在是折磨人。 早睡早起，清淡饮食，不悲不怒。有几个人能做到？ 何况，还有那样多的过敏源，那样严重的过敏反应。 陈小橙庆幸，陈慧兰出生在富贵人家。她的父母也给予了她很好的照料。 然而，似乎，她没有什么可以为陈慧兰做的。 所以，就是，只能尽力让陈慧兰开开心心？ 陈小橙告辞王慧娟，去找陈慧兰。 陈慧兰再次带领陈小橙去看相册。 看得开心的陈小橙，忽然，听到陈慧兰问：“你有没有相册在身边？可不可以给我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陈小橙愣住。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略微犹豫，陈小橙实话实说：“除了毕业合照，我没有高中之前的照片。” 换成陈慧兰愣住。她似乎有些迟钝地问着：“是丢失了，还是…… “从来，没有，照过相？” 陈小橙严谨回答：“在我的记忆中，是从不曾照相。” 陈慧兰有些难以理解，难以相信：“同别人的合照也没有吗？” 陈小橙如实而言：“和家里人没有。我小时候也没有朋友。” 她摇摇头，接着说：“没人跟我合照。” 陈慧兰情不自禁拥抱陈小橙。 她先前说过好几次，陈小橙受苦了。她原以为，陈小橙只是在物质上受苦了。 此刻，不敢想象，陈小橙在精神、感情上，或许受到过更大的苦楚。 物质条件缺乏，她可以理解。为什么在关爱上，也会如此匮乏？一家人，二十年，居然没有一张合照？任何一个人的合照也没有。陈国栋、陈母怎会如此？ 陈小橙本来没有什么感觉，被陈慧兰拥入怀中，霎时，觉得委屈。 特别委屈。 她眼眶泛酸，积蓄着泪水。她应该离开陈慧兰的怀抱，冷静冷静。 可是，她舍不得。 她任由那股酸涩蔓延，湿润了眼眶。 陈慧兰感受到湿意，意识到陈小橙在默默哭泣。 她没有劝她“别哭”，只是无声地抚拍她的后背。 陈小橙的情绪犹如洪水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体验到的温情与过往的委屈交织，使得她不知不觉，呢喃呼出一声： “妈妈。” 第32章 真假千金碰面 陈小橙回去自己的卧室整理妆容。 多年积累的关于“家”、关于“亲情”的负面情绪，似乎随着这一场肆意的哭泣，而像是融入泪水一般，从她的血液中、从她的骨髓中，排除她的体内。 她如同吞服了修仙入门丹药，祛除了肉-体凡胎中的尘污纳垢，脱胎换骨，整个人如获新生。 陈小橙甚至哼起了轻快的小调。 她哼着小调出门，没走几步，碰到了刚刚起床出卧房的霍学敏。 陈小橙如临大敌，精神瞬间紧绷。 她昨日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就打算在初次见霍学敏时，不输人也不输阵。 结果，霍学敏一直到她回房洗洗睡都未归。 现在，她都快忘了，这个家里还有这么一位。在她刚刚开口叫了陈慧兰“妈妈”，和陈慧兰母女情起之时，这位竟然就骤然冒出来了。 霍学敏原本睡眠不足的面容，在看到陈小橙时，同样瞬间变了。 变成，毫不掩饰，赤-裸-裸的，嫉妒。 陈小橙冷冷看着她，预备随机应变。 霍学敏面容嫉妒着说：“你和妈妈长得一样好看，一看就是妈妈的女儿。难怪妈妈喜欢你，偏心你！” 陈小橙：“……” 这，貌似是好话来着。而且还透露出，陈慧兰在面对霍学敏的时候，也是喜爱她的。 陈小橙不自觉勾起唇角。 她在大脑中好是一番搜寻，终于寻找到相关例子。礼尚往来，回应霍学敏：“你体态丰盈，脸如银盆，像是薛宝钗一样富态，一看就是霍家富养出的女儿。” 霍学敏恰好喜欢87版《红楼梦》中薛宝钗的扮相，闻之大喜，嫉妒之色消失，满脸喜色。 “你说话真好听，夸我像宝钗一样好看，哈哈！我好久没有听到人夸我好看了。” 陈小橙：“……” 她原先准备的应对霍学敏的三十六计，恐怕都将腹死胎中。 这姑娘虽然明显不喜欢她，但憨憨的。用不着深沉的计谋。 陈小橙没有再搭理霍学敏，径直离开。 她亦不喜欢霍学敏。不想看到她，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 陈小橙复又去找陈慧兰，陈慧兰在接听电话。陈小橙不打扰她，独自去别的地方转转。不久后，被一位员工通知，到了午饭时间点。 陈小橙去餐厅，看到了就坐的霍学敏。陈慧兰尚未来餐厅。 霍学敏正在询问她的保姆，今天中午有什么菜。保姆站在霍学敏侧边，说一道菜，霍学敏变一个表情。活体用表情包展示她对这些菜的评价。 陈小橙坐到昨日她坐过的位置。与霍学敏座位相邻。 大部分菜品已上桌，陈小橙坐下，在自己面前，看到了几样眼熟的菜：有王慧娟给她送过的，有昨天的私房菜馆品尝过的，有昨日在这个家吃过的…… 私房菜馆的那道菜，叫“清水出芙蓉”。 是一道汤菜。整个菜品呈现出的色貌，便是一副“清水出芙蓉”的画面。 清汤，是高汤，据说需要花费的功夫不亚于“开水白菜”里的“开水”。或青翠、或嫩黄的蔬菜叶，充当花叶。惟妙惟肖的芙蓉花是嫩肉捏制出的，不仅形貌美丽，口感更是一绝。 陈小橙昨天在私房菜馆夸赞过这道菜，又好看，又美味，真正色香味俱佳。陈慧兰那时介绍，这道菜是菜馆的招牌菜之一，特别受欢迎，每天限量供应，基本只有提前预约才能吃到。 这是为了她，特意预约的吗？ 陈小橙这样猜测着，便听到霍学敏的声音：“哇，有芙蓉肉！我喜欢吃这个肉，好久没吃过了！” 刹那间，陈小橙心生失落之感。这道菜，原来是为了霍学敏预约的。 “清水出芙蓉”在她和霍学敏座位的中间。 可以说是她面前。也可以说是，霍学敏面前。 霍学敏吩咐她的保姆，“把芙蓉肉换到我这儿来。” 陈慧兰来到餐厅，刚刚迈开脚步的保姆，又退了回去。 霍学敏也怯怯地缩了缩脖子，亲腻地喊着陈慧兰：“妈妈。” 陈慧兰点头回应，坐到她的座位——陈小橙的另外一侧，霍学敏的正对面。 陈慧兰吩咐：“开饭吧。” 有员工端上来，两小碗米饭，和一大碗蔬菜沙拉。 蔬菜沙拉被放到霍学敏面前。她的脸顿时犹如菜色。 霍学敏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菜，嘀嘀咕咕：“她吃肉、我吃草，我吃不下。” 正喜滋滋舀了一朵芙蓉肉的陈小橙：“……” 所以，还是有战争的，是吧？ 憨憨也不可小瞧。 陈小橙将芙蓉肉放到自己的菜碗里，沉思应对。 陈慧兰看眼霍学敏：“你可以随便吃肉，没人不让你吃。记得，运动量加上去就行。” 霍学敏：“……” 委委屈屈的音调：“那我还是吃草叭。”说着，大吃一口蔬菜沙拉。 陈慧兰又对陈小橙解释：“她体重超标，前些日子引发了急性高血压，晕倒。在减肥。” 陈小橙点点头，看向霍学敏。 说是“吃不下”的霍学敏，蔬菜沙拉一大口又一大口，吃得可快可欢了。 而且，霍学敏碗里的所谓“蔬菜沙拉”，大块的肉粒随眼可见，起码有一半都是肉类。 霍学敏面前还有一小条柠檬烤鱼呢！ 陈小橙收回视线，专心美滋滋吃为自己预约的芙蓉肉。 她也吃得停不下来。不一会儿，就将所有的芙蓉肉全部吃完了。 菜叶一片没吃，汤一口没喝。就，只吃肉。 其实，分量也没多少。精致菜肴，大抵如此。 “你真的很喜欢这道菜。”陈慧兰笑着问陈小橙，“明天还想吃吗？” 陈小橙犹豫。在霍学敏瞪视的目光中，点头。 陈慧兰：“送到家的味道不如在店里新鲜，我们明天去店里吃？” 陈小橙点头。 霍学敏反对：“我不想吃那家店，我不喜欢老板娘！” 陈慧兰：“你总是吃减肥餐，打包家里的减肥餐过去给你吃，你可以不吃店里的食物。” 霍学敏：“……” “打包的味道不如在家里吃新鲜。” 陈慧兰：“那就你在家吃减肥餐，我们俩过去店里。” 霍学敏：“……” 撒泼，“妈妈你偏心，妈妈你不爱我！” 这几天，霍学敏有丁点儿不情愿、不高兴、不满意，便如此说。不过几天光景，陈慧兰就已对霍学敏的这一套说辞免疫了。 霍学敏还是和从前一样，使用一切行之有效的招式，满足她自己的欲-望。身世巨变，如此重大的人生变故，都没有改变霍学敏的性子，没有让她有所成长。陈慧兰也不知道，该欣慰，霍学敏一如从前多一点，还是哀叹，如此这般，她都不能长进多一点。 陈慧兰轻轻摇了摇头，“先前，你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吃午饭，你忘了吗？你怕我说你，故意躲着我。” 霍学敏预备辩解，陈慧兰制止，接着说：“这几天，因为你的身世，体谅你的心情，我事事都顺着你，放松了对你的管教。本来饭后也要找你谈。你昨天怎么跟蔡家千金玩去了？我不是告诫过你，远离蔡家兄妹吗？” 蔡家千金的哥哥有D瘾，这位姑娘也被带着吸过D。陈慧兰估摸着，以霍学敏的品性，很容易就能被带吸D。禁止霍学敏和蔡家兄妹私下往来。 陈慧兰真的很生气，“你总是说，一定听我的话。你听过我多少话？” 霍学敏这时候才记起来，陈慧兰对于蔡家兄妹的禁令。想起，那对兄妹沾毒。 她大惊失色，连忙道：“我忘了！我只是忘了！不是故意不听妈妈你的话！” 陈慧兰表情严肃点头，“好，我信你。 “饭后，将我所有告诫过你的话，默写一遍。” “另外，提出如何有效预防，以后再发生‘忘了’这种情况。 “不得少于十条措施。” “若是再犯这些错误，应该受到怎样的处罚。 “若是再因为‘忘了’而犯错，又该受到怎样的处罚。” “两种情况，轻、中、重处罚措施，各不少于十种。 “一共是，不少于六十种。” 霍学敏：“……” 陈慧兰缓缓道：“别再怀疑，妈妈和从前一样爱你。” 霍学敏：“……” 陈小橙：“……” 她不知是否该同情霍学敏。但她有些想笑。 陈慧兰看了眼陈小橙，再看向霍学敏，接着说：“我不偏心，会像从前管教小敏你一样，管教小橙。如果她犯错，也会一样处罚她。” 霍学敏竟然像是心理平衡了一般，松了一口气。忧色减退，面容舒展。 陈小橙竭力克制，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她乖乖的，“我会听妈妈的话。” 霍学敏连忙跟着保证：“我会听妈妈的话！” 拔高声音，“一定，确定，肯定！” 陈慧兰：“先把我刚才要求的检讨交上来再说。” 霍学敏蔫儿了，“我会写的。” 她对着保姆道：“再给我添一碗。” 陈慧兰提醒：“记得，增加相应运动量。” 霍学敏大惊：“这是蔬菜沙拉，是减肥餐！减肥餐！” 陈慧兰：“你的减肥餐，是健身教练和营养师，根据你的情况量身定制。你这一餐，只是针对你以前不加克制的饮食而言，算是低能量。实际是你的身高、体重标准成年女性的正常一餐。多吃，自然需要多运动。” 霍学敏委屈地摸摸肉肚子：“可是，我还饿着。” 陈慧兰：“不想多运动，就吃真正的减肥餐。” 霍学敏：“……我吃不下。”那是真的吃不下。 陈慧兰没再说话。 陈小橙瞅了霍学敏一眼。小小的，嫉妒。 霍学敏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就应该回去陈国栋家里住。保证她既会吃得少，也会运动得多。 陈小橙没了胃口。 霍学敏既不想增加运动，也不想吃真正的减肥餐，只能挨饿，结束用餐，离开餐厅。 陈慧兰也吃得差不多，对陈小橙说：“和奥利维亚约的下午三点视频通讯。你把时间留出来。” 陈小橙点头，“我没什么事，就呆在家里。” 陈慧兰若有所思。思索片刻，她问：“你以前，对什么特长产生过兴趣吗？音乐、美术、运动等，有没有想学的？或者想玩的？看电影、歌剧？想体验什么？” 陈小橙沉思。 有，肯定是有。 曾经羡慕别的小朋友学这学那，多才多艺。但那是久远的曾经。 她已经长大了，是成年人了。她已经不再有兴趣学什么特长了。 陈慧兰举了一个例子，问得更具体：“你对中华古典文化有兴趣。想学书法、国画吗？或者，学书画鉴赏、古董鉴赏之类？或者，体验陶艺？” 陈小橙很是羞愧。她低下头。 她已经成长为一个俗人。她不高雅，她肤浅。她欣赏中华古典艺术的美，但既然大学专业不是相关，她并不会花费时间和精力特意去学习。 陈小橙轻声：“如果不是为了赚钱生存，我现在没有兴趣学那些。这些年，如果说，我对什么很有兴趣，就只有，赚钱。” 她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不可闻。 掌握生存的技能，掌握赚钱的技能，已经刻入她的精神。 哪怕她被陈慧兰、霍勇丞认回豪门，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她愿意找外教锻炼听说、继续提高英语能力，也是为了更加精通英语，更好地掌握这项容易找到工作的技能。 陈小橙想要捂住耳朵，怕听到陈慧兰的失望叹息。 她的耳朵还是竖起，不舍遗漏陈慧兰的只言片语。 她听到陈慧兰说：“你喜欢赚钱啊？”语气中似是带着惊喜。 “你想学，公司经营、企业管理吗？” 第33章 掌控霍氏 陈小橙震惊地抬头，看向陈慧兰，嘴唇开合，但说不出一个字来。 学公司经营和企业管理，是她理解的意思吗？ 是，她可以继承她的企业？ 陈慧兰微笑着看着陈小橙，“我和先生都有自己的事业。 “我的公司目前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我主要只关注慈善事业，管理财务。先生的公司是他亲自掌控，他还兼顾着霍振华集团。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霍振华集团、先生的公司、我的公司业务整合，可以视为一个整体，外部基本也是这样看待，统称‘霍氏集团’。 “实际上，有一些公司是独立运营。这个庞大的集团旗下，更是涉及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公司，涉及众多行业和领域。” “你如果愿意学习公司经营和企业管理，可以根据你的喜好挑选行业，我会全力支持你、培养你。但你最后能够达到哪个高度，还是要看你自身的能力。” 陈慧兰的笑容闪耀出几分莫名的意味，“如果你具备优秀的经商能力，或者，企业管理才能，我会十分期待，看到你掌控整个‘霍氏集团’。” 陈小橙目瞪口呆。 掌控整个“霍氏集团”。 掌控，整个，霍氏集团。 这比她刚刚理解的更夸张啊。 夸张一百倍。 不，一万倍。 “我可以吗？”陈小橙声音飘渺。 听到余音，她才发觉自己问出声了。 陈慧兰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如果你有能力，为什么不可以？” 她似乎是在蛊惑陈小橙，“所以，小橙，你愿意学习公司经营和企业管理吗？学习经商需要的能力，学习赚钱的能力。 “看看你自己赚钱的能力到底能够有多强，你可以赚到多少钱。 “看看你是不是可以掌控一个商业帝国，拓展商业版图，带领这座帝国在金钱的海洋里稳定前行，一往无前。” 陈小橙的眼前随之浮现出一座无敌战舰，在汪洋大海中驰骋。 她的视野在开阔，她的胸怀在扩充。 原来，她的征途可以是星辰大海。 她心胸激荡，热血沸腾。 是的，如果她有能力，为什么不可以？ 陈小橙双眼灼灼发亮：“我愿意学，我想学！” “好。”陈慧兰的眼眸也熠熠生辉，“午睡后，我会联系先生，告知他这件事。等他晚上回来，我们再一起商讨。” 随即，她收敛表情，仅保持惯常的微笑，“我先去午睡。睡醒后，我和你讲讲‘霍氏集团’。” 陈小橙点头。 陈慧兰去午睡了。陈小橙的心情则久久不能平静，精神极度亢-奋。她给关美晴打电话，关美晴的助理接的，说关美晴正在拍戏。陈小橙只好挂断电话。 陈小橙正犹豫着，是不是打给室友，傅晔修来电。 这位，也是合适的倾诉对象啊。 或许，他还能给她提供可贵的经验和意见呢。 陈小橙满怀期待与喜悦，接听电话。 “喂。”声音都透着满满喜色。 傅晔修被感染得唇角上扬，“发生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吗？” 陈小橙的倾诉欲，犹如蓄水卸闸，瞬间，无拘无束倾泻。她简单概述了，刚刚陈慧兰的一席话。说着，说着，问傅晔修：“你当初创业的时候，是怎样想的？” 问完，陈小橙便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啊，你可能什么都没想。你那么天才，天生就会做生意，想开公司就开了吧。” “呵呵，”傅晔修的轻笑随着电流传过来，似乎带着电，传导到陈小橙的心脏，酥酥麻麻。“我也有遇到困难。” 陈小橙努力收拢将要浮想翩翩的心神，听傅晔修说话。 傅晔修：“首先，我确实是想，很想，做出一款针对大众的、有用的学习APP。就想你现在很想赚钱，很想达成陈慧兰女士展望的宏景，继承霍氏。 “唯一的区别，是我当初的想法很小，你的想法很大。但没有本质区别。你也可以将你的大想法分解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想法，相信陈慧兰女士会帮你完成这一步。” 陈小橙听出傅晔修是在安抚她。 傅晔修接着说：“我当初想做这样一款APP，但是怎么做呢？我不会。” 他似是自嘲地笑了一下。 陈小橙也被他的语气逗得想笑。 傅晔修：“我没有明确的方向，就下载各种见到的学习APP、办公APP、效率APP，等等等等，可能还有其它的种类，下载研究了很多很多APP。 “去各种常见的学习、交流网站和论坛，看了很多帖子。各个视频网站、学习平台，看了很多视频和网课。看了很多东西，大概还有些别的。” 傅晔修稍顿，继续说：“看得越多，脑子越乱，想法越杂。每天都会记录新的方案想法，第二天可能就会推翻。如此反复。逐渐形成了较为清晰的、完整的方案。 “学习APP，这个范围太广泛。用户可以大致分为学生和成人。学生又分为研究生、大学生、高中生、初中生和小学生。成人用户同样需要细分。 “我是只做针对一个群体的，还是全都要？” 傅晔修的语气又像是在逗弄陈小橙。 陈小橙现在自是知道他当初的选择，接了他的梗，笑道：“成年人自然是，全、都、要。” 傅晔修跟着笑了一声：“我当年好像未成年。” “未成年不可以全都要吗？”傅晔修紧接着说，“女孩子不可以继承特大集团吗？我们是一样的。不要被惯性思维、常规认知约束自己。” “想做、可以做，就去做。不做，怎么知道能否成功？” 陈小橙又想说“谢谢”，略略思考，换了一套词：“你真是个好人。” 傅晔修：“……” 他哭笑不得，不知是否应该改口，恢复陈小橙对他说“谢谢”的许可。 傅晔修：“陈小橙，‘你真是个好人’是什么意思？” 陈小橙：？？？ 福至心灵，陈小橙记起被她忽视的某个网络信息。她迟疑着问：“你是说，发好人卡？” 傅晔修：“嗯。” 不知是他的这一声鼻音磁性太重，荷尔蒙浓厚，还是陈小橙由“好人卡”联想到的胡思乱想扰了心神，陈小橙心脏“砰砰”快速跳动起来。 “我、我没那个意思，”她略微结巴，“不是给你发好人卡，拒绝你。”忽而轻声惊呼，“啊！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显得惊慌失措，“你可以忘了吗？忘了这段话，忘了那句话，都忘了。” 傅晔修的心绪被陈小橙拨弄得难以安宁。本想顺着陈小橙的话表白，听到陈小橙紧张的声音，不由顺从她的要求安抚她：“我都忘了。” 说完，微微一愣。 这还怎么表白？ 傅晔修真是一个大好人。 陈小橙心中如此想。当然，不能说出来。 陈小橙暗忖，她以前总是用嘴说“谢谢”，虽然诚恳，真心实意，但到底显不出诚意。不由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傅晔修失落的情绪瞬间被治愈，“吃饭的时间总是有的。午餐、晚餐，哪一天都行。” “那你挑个时间、地点吧，我请你吃饭。”陈小橙话音刚落，又急急忙忙打补丁，“过两天行不行？”语气婉转，似是撒娇。 她很有几分懊恼，怕傅晔修觉得她没有诚意，轻语娇声解释：“我回家了。这两天我想和妈妈，”顿了顿，“爸、爸，”有点儿别扭、不习惯，“一起吃饭。” 傅晔修完全没有任何意见，“没问题，哪一天都行。”他重复这一句。 傅晔修提议：“那么，时间你定，地点我选。” 陈小橙点头：“好。” 陈小橙想起来：“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啊？” 她很是不好意思，就顾着说自己的事，耽误了傅晔修宝贵的时间。 傅晔修：“是和你约时间，签‘慈善大使’的终止合约。” 陈小橙：“不如就我请你吃饭的那一天，我们签了合约，再一起去吃饭？” 傅晔修原本就是如此打算。但这样一来，陈小橙刚刚主动要请他吃饭，多出来的一次见面机会，不相当于又没了吗？ 傅晔修的心情随着陈小橙的话，起起落落。他又有什么办法？ 傅晔修沉声：“好。” 陈小橙：“那么我们改天见？不耽误你时间了。拜拜。” 傅晔修：“……改天见。” 陈慧兰午睡醒来，依照约定，向陈小橙讲解“霍氏集团”。 陈慧兰：“先和你说说老‘霍氏’，霍振华集团。霍振华集团由你爷爷白手创建。你爷爷奶奶，现在在南方养老。” “改革开放，你爷爷辞职，下海经商。他最初做粮油批发生意。你爷爷的兄弟姐妹有政府和军队任职人员，都会帮扶你爷爷。” “他的生意做起来，发展壮大，逐步建立了运输队，涉足其它食品和日常用品贩卖，等等。 “在你父亲接手霍振华集团之前，集团业务涉及有，粮油果批、食品加工厂、食堂承包、百货商店、货车运输和出租车。” “你爷爷奶奶育有五个孩子。” “长子，你的大伯，霍勇山，原本是霍振华集团继承人。但他才能平庸，又识人不明，已经退出集团管理，现在退休养老。” “你大伯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霍学为，如今是霍振华集团副董事长，负责国内业务。 “他是当前默认的‘霍氏集团’接班人。” “你大伯和霍学为第一个孩子都出生得很早。霍学为已满48岁。” 陈小橙惊呆。 这大堂哥居然和她爸爸妈妈是同龄人！ 陈慧兰：“霍学为有两女一子。长女已经出嫁。次女今年刚大学毕业，暂时没有进霍氏的安排。小儿子开学读高二。” 陈小橙粗粗算了年龄，大伯和大堂哥貌似都是未婚就生了头胎？ 陈慧兰：“你大伯的小儿子，霍学宇，本来也在霍振华集团任职，但任人唯亲，已经被撤职。家族出资，开了一间家族产业链相关公司，基本由家族业务养活。” “霍学宇只有一个儿子，开学复读高三。” “你的二伯，因为溺水，英年早逝。” 陈小橙瞠目结舌。 “他有一个儿子，去世时，儿子霍学宁尚在襁褓，由你的爷爷奶奶养大。你爷爷奶奶去南方养老后，霍学宁也随同而去，后在南方安家。霍学宁负责你父亲在南方的部分业务。” “霍学宁有一个女儿，开学读小学一年级。” “你的三伯，霍勇海，颇有才干，拓展了粮油产业。由于大哥继承了霍振华集团，退出集团管理。后来，霍振华集团由你父亲继承，你父亲将他请回。 “他同为霍振华集团副董事长，负责海外业务。 “你三伯私生活较乱，早年便与发妻离婚，后一直未再娶。他孩子很多，但没有在‘霍氏集团’任职的。” 陈小橙突然想起来，刘少英的白月光，霍梓芸，就是霍勇海的女儿。 陈小橙暗想：霍梓芸从高中就立志要拿到哈佛的MBA。目前哈佛MBA在读。霍梓芸回国后，肯定会进入“霍氏集团”任职。 高中就有那样的志向，结合陈慧兰对她的蛊惑，陈小橙认为，霍梓芸在高中之前，被父母同样教育过，霍梓芸大概那时候就有勃勃野心。 陈小橙没想到，她从前和霍梓芸竞争刘少英，被豪门父母认回家，获得了这样做梦都不敢想的机会，却又可能同霍梓芸产生竞争。 陈小橙暗暗给自己打气，哈佛的MBA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要努力。 她不要输。 然而，她到底焦虑起来。 焦躁地听着陈慧兰继续讲。 “你唯一的姑姑，排行第四，为情自杀。” 陈小橙听得怔住，焦躁被震惊取代。 陈慧兰却很是淡然地往下讲着：“你的父亲是最小的孩子。” “我和他相识那年，他十五岁。我成年后，他就正式追求我，向我表白，我拒绝了他。” 陈慧兰带着回忆的神色，摇摇头，“大概因为是最小的孩子，你爷爷奶奶也宠爱他，哥哥姐姐也照顾他，你父亲少年时，非常，”陈慧兰停顿一会儿，吐出一个简单的词语，“天真。” 陈小橙从震惊中回神，推测：陈慧兰最终选择的“天真”，或许是“幼稚”的委婉说辞。 陈慧兰：“他长得好看，特别受女孩子的喜爱。他对那些女孩子也都很，”又是一个停顿，“友善。” 中-央空调啊！ 陈小橙差一点儿脱口而出。 陈慧兰：“我们在一起后，某天，他同我说，我拒绝他这件事，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是他人生遇到的第一个挫折。他开始思索，自己哪里不好，觉得哪哪儿都不好。” 陈慧兰又摇摇头，“其实不是，他有他的好。我拒绝他的时候，也是喜欢他的。只是认为他不是合适的结婚对象。拒绝他，我也难过。” 陈小橙愣愣地听着陈慧兰用着淡淡的语气，讲述她和霍勇丞的相爱往事。 莫名的，尽管陈慧兰讲述得特别平静淡然，陈小橙却听出了刻骨铭心之感。 陈慧兰：“你父亲当年最终决定做的第一件改变，是创建自己的事业。他学习他三哥，选择拓展粮油产业。他选的是酿酒。” “起初，一切都不顺利，他什么都不懂。不久后，就发生他姐姐为情自杀一事。 “我回国看望他的时候，他的状态很糟糕。” 陈慧兰语重心长告诫陈小橙：“女孩子真的不应该把爱情看得太重，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更是要不得。” 陈小橙连忙点头。 谁知，陈慧兰话音一转：“不过，遇到相爱的人，也不妨勇敢去爱。” 她说着，自己笑起来，问陈小橙：“我是不是自相矛盾？” 第34章 家业 陈小橙怔了怔，她第一反应，是。 但再一想，又似乎，不是。 陈小橙沉吟片刻，讲解自己的观点：“不是自相矛盾。爱的时候，勇敢地爱。但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生命中还有其它重要的人和事。失恋了，不是天塌下来，不是失去一切，努力从失恋中走出来就好。” 这些是陈小橙从前便有所感悟的，此刻，她又增添了新的想法：“失恋了，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情，一件平常的挫折。不必因为失恋，对爱情心生畏惧。那也是将爱情看得太重，将失恋的那个男人看得太重。” 陈慧兰笑着点头，说了一句俏皮话：“阅读理解满分。” 陈小橙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陈慧兰顺势问陈小橙：“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陈小橙摇头，“我交往过一个男朋友，因为三观不合，已经分手了。” 陈慧兰若有所思，“你很爱他？因为他，不想再谈恋爱了？” 陈小橙稍稍犹疑，点了下头，又补充道：“还有个原因，就是我想赚钱、攒钱，将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谈恋爱很费时间和精力。” 陈慧兰会心一笑，“这倒是。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一方面投入太多，另外一方面自然就少了。”顿了顿，“我们接着说事业。” 陈慧兰回想了一下，接上先前的叙述： “因为十分忧心你的父亲，同时，我也很喜欢国内，那时，我即将大学毕业，所以，我决定大学毕业后回国发展。” “我的事业，有国际服饰、箱包、珠宝首饰、香水等高端品牌代理。这些一直是独立运营的企业，目前由职业经理人打理。 “原先还有国际葡萄酒代理，和你父亲结婚后，整合到他的饮酒公司。现在都属于霍振华集团的酒类业务。” 陈小橙愣了，觉得好亏。 陈慧兰：“我的外贸代理事业发展得很顺利，几年后，开展慈善事业。你父亲的酿酒公司也逐渐步入正轨，实现盈利。” “不久后，他向我求婚，我同意。 “我们先订婚。两年后顺利完婚。一年后，我生了你。” “又一年，2001年，你父亲认为房地产业应该是很有前景的。 “当年，上世纪90年代，国内房地产业刚刚起步，商品房主要在南方。房价经过几年的暴涨，陷入了近十年的下跌。2001年还在跌。 “你父亲一方面认为房地产业是机会，但也忧心自己判断失误。我们都不太了解这个行业。你父亲那两年方学习、了解了许多。” “以国外的经验而言，中-央若是坚定商品房政策，房价肯定会涨上去。就是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涨。 “你父亲直觉认为，时机快到了。” “那时候，他酒业的现金流不足以支持他进军房地产业。他向我寻求资金支援，我支持你父亲。我们俩的现金流加一起，勉强够。但我不想我们原本的事业现金流不健康，承担过多风险，陆续变卖了一些珠宝首饰。” 陈小橙心情颇为复杂。 陈慧兰笑了笑，“你父亲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以极低的价格，接手了南方大量的商品房。2004年，房价又一次暴涨。” “你父亲出手了部分房子，兑现盈利。他为我购买了大量的珠宝首饰。此后，他一直有经常购买珠宝的习惯。” 陈慧兰笑道：“你表示了对宝石项链的喜爱，往后，收到的所有来自于你父亲的礼物，几乎都会是珠宝首饰。” 陈小橙不知该作何感想。 “你父亲的事业重心转到房地产行业，并且劝我也将精力投入其中。”陈慧兰微微笑起来，“我对赚钱并没有你父亲和你那般热衷。我更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当然，送上门的赚钱机会我也不会拒绝。我将我的喜好和赚钱相结合。” “你父亲依然选择新建商品房。我选择建商场。我的打算是，在一个城市建立商场后，同时成立一家设计行业天使投资公司，扶持当地的独立设计师，创建自己的品牌。你父亲也支持我的决定。我们讨论了下一轮的资金分配，房地产公司分出商圈部门，由我负责。” 陈小橙感慨万千。从赚钱的角度讲，陈慧兰的选择自然不如霍勇丞。但陈慧兰一直以来的行事，却不得不让人佩服。 陈慧兰：“之后，你父亲继承霍振华集团，出任董事长。我们所有的食品相关业务便全部整合进霍振华集团。你父亲其它的公司，整合为霍陈房地产集团。我任董事长，他为唯一副董事长。” 陈慧兰笑：“不过，我只是挂名的。房地产集团的日常事务都是由你父亲决策。那时候，小敏年岁见长，表现出不太爱学习，不大听老师们的教导。我决定将精力从事业转入到对小敏的管教上。” 陈小橙：“……” 她对霍学敏出离嫉妒。 并且头一次对霍学敏产生了愤怒的感情。 如果不是霍学敏太渣，陈慧兰根本不需要放弃事业！ 陈慧兰：“此后，除了慈善事业，和‘霍氏’的财务，我不再参与其它公司事项。” “房地产集团由你父亲发展壮大。他逐步注资入霍振华集团，扩大霍振华集团的规模。在国内外租借、购买良田、酒庄等。” “他购买了货机和轮船，整合霍振华集团原先的货车运输和出租车，成立了物流集团。隶属于霍振华集团。你三伯兼任副董事长，日常事务一直都由你三伯负责。” “房地产的商圈事业，发展为商圈子集团。百货商店改组为大型超市，划分到商圈集团。霍学为今年开年兼任商圈集团副董事长，开始逐步接手所有事务。” 陈小橙觉得大亏特亏。 陈慧兰：“你父亲创建了天使投资集团，除了整合加入我原先成立的设计行业天使投资公司，另外投资的行业有，军工器材、医药制造、汽车制造、互联网等。 “这些领域，有的成立了相关公司，例如设计行业，有成立服装制作工厂，有的只是纯投资，例如互联网行业。” 说到这里，陈慧兰语气变得感叹：“房地产行业渐入夕阳，你父亲近些年一直在广泛关注各行业，寻找新的盈利点，投资众多，但有赚有亏。” “我们俩都认为，高科技行业和互联网行业前景远大。可惜，这两个行业太新，我们面对众多的项目，几乎无从挑选。” 陈慧兰静默一会儿，定睛看着陈小橙，说：“你爷爷和你父亲做生意的时候，都毫无经商知识与经验。他们当初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赚钱。” 她强调，“和你现在一样。” 陈慧兰：“诚然，他们是赶上了好时候。但当年和他们类似情况的人不再少数，真正能成功的却不多。不到最后，无从判断谁成谁败。” “何况，你也有他们没有的优势。他们已经积累了两代的财富，你的起点比他们高得多。你的选择更为广阔。” “现在的市场同样充满众多机遇，你有资本，可以失败一次又一次。或许，你也有你的运道，会和你爷爷、你父亲一样，赶上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陈慧兰的说服能力真强。陈小橙暗暗在心中感叹。 曾经的她，不敢做暴富的梦。 陈慧兰却是在蛊惑她：不要怕，你随便做什么，都可能成全国首富。 稍稍想一想，就心胸激荡呐！ 陈慧兰又露出意味莫名的笑容：“而且，你成为‘霍氏集团’的掌权者，很难吗？” “你的竞争对手，不过是你三伯、霍学为，以及尚未成长起来的下一辈。甚至可以说，只有霍学为一位。比你高考考上帝外，容易一亿倍。” 陈小橙既震惊，又隐约品出，陈慧兰这样的笑容，是含着几分轻视与嘲弄。 陈慧兰：“你爷爷想法陈旧，家业非要长子嫡孙继承。” “当年，你大伯被你爷爷一直带在身边培养，得到的教导比你三伯多，展现出的才能却不及你三伯，你爷爷仍然坚持继续培养他，让他开始接手各项业务。” “你大伯识人不明，造成重大经济损失，你爷爷也依然坚持他为继承人，认为你大伯接受那次教训，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陈慧兰笑了：“仅我所知，他后来又犯过两次，同样的错。” “即便如此，你爷爷到底还是眼红你父亲从房地产行业赚到的利润，提了一系列要求，硬是让你父亲继承了霍振华集团。” “既然看重利益，实际上应该仿照国外富豪家族的做法，寻找职业经理人担任执行董事。” 陈慧兰说着摇摇头，“国内老一辈怕是绝不可能。” “霍振华集团由你父亲担任董事长了，你爷爷转而培养霍学为。” “你三伯和霍学为自然有些才能，但也只是有些而已，没有重大缺陷罢了。若是他们处在你爷爷或者你父亲当年的位置，绝对达不到同样的成就。” 陈慧兰肯定道：“你比他们，不差什么。” 陈小橙的心胸又激荡起来。 陈慧兰：“你父亲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思想也有陈旧的地方。例如，他认为男人就该养家。女儿不用继承家业，不需要事业，无需自己赚钱，在家靠父母养，嫁人靠丈夫养，老了靠子女养。” 陈慧兰微微叹息一声，“当年，他从房地产中大赚后，非常想要再生一个儿子。因为他认为，如果没有自己的儿子，我们百年后，我们的事业都会由他的侄子继承，他不甘心。” 陈小橙五味陈杂。 尽管家境悬殊，但她在陈国栋家，深深体验过类似情况。 陈慧兰：“我在大家庭中成长，我是长女，有弟弟和妹妹，家庭和睦。 “父母没有在教育、金钱和事业上对我们有所偏差。哪怕我身体不好，也不认为我没有权利继承他们的事业。反而因为我是第一个孩子，且体弱，对我十分偏爱。 “我和弟弟妹妹们的感情都很好，我本身也很喜欢孩子，只要身体许可，愿意多生。不过，老天没让我们有第二个孩子。” 陈慧兰的微笑变得有几许复杂：“我既遗憾，没有更多的孩子，又很庆幸，没有真的来一个儿子。” “如果真的生了一个儿子，我或许可以公平地对待我的儿女，但我的女儿会失去完整的父爱，只能获得不公平的父爱。 “我和先生在子女教育上的矛盾必然加剧，未来堪忧。” 陈慧兰拉起陈小橙的手，“我非常遗憾，你从小抱错，不在我们身边长大，”摸摸陈小橙的头，“也非常庆幸，你成长得如此优秀。” 陈小橙眼眶发酸，微微低头。 陈慧兰：“福兮祸兮，你现在才回到我和先生身边，对你而言，也不全然算是坏事。 “经过这么多年的共同生活，加上先生自己的思想成长，同时，也有社会环境的改善，国内优秀的事业型女性越来越多，先生也逐渐认可，女儿可以继承事业。” 陈慧兰微微摇头，话音转变，“不过，他对小敏一贯放纵，大约已经形成习惯，对你可能也会如此。 “我已经联系过先生，说了你的选择，他同意培养你。但他从未培养过谁，培养继承人对他而言，还是教育‘儿子’。而他对于儿子的教育方式，停留在可以打骂的陈旧思想上。” “我现在也无从得知，今后，他会用怎样的态度对待你。” “如果先生在培养你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对女孩子的歧视，希望你不要介怀。他已经在进步，他会变得更好。 “如果先生责骂你，你若有错，希望你不要觉得委屈；你若没错，你可以大胆据理力争。” 陈慧兰笑了笑，“我想，哪怕先生用‘儿子随便打骂’的那套教育你，看着你的样子，也不至于真的动手打你。” 陈小橙也跟着笑起来。 陈慧兰：“另外，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赚钱的兴趣，不要被先生的糖衣炮弹收服，认可了‘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花’的观念。” 陈小橙笑着摇头，“不会的。” 陈慧兰同样笑着轻轻摇头：“假如有一天，你不想自己赚钱，想要过被别人养的生活，也没有关系。” “你的人生，你自己选择。 “只要不危害谁，你可以随意选择自己喜欢、自己舒服的生活方式。” 陈慧兰又摸摸陈小橙的头，“你不必因为我的期许，一定要掌控‘霍氏’。你的人生，你不必为了任何人勉强自己。” 陈小橙忍不住放肆地投入到陈慧兰的怀抱：“妈妈，你真好。” 陈慧兰回抱她：“你也是个很好的孩子。作为母亲，能够得到孩子的肯定，我很高兴。”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陈小橙主动分开。 到底是第一次，还挺难为情。 陈慧兰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到三点，我们休息下，我联系奥利维亚。” 陈小橙骤然感受到，陈慧兰对于时间的精确管理。 陈慧兰询问：“吃点心吗？” 陈小橙摇头，她没有这种习惯。 陈慧兰：“那同我一起喝杯果汁。” 陈小橙点头。 问了陈小橙喝什么，陈慧兰吩咐人送去会客室。 母女俩携手去会客室，喝完果汁，陈慧兰向奥利维亚发起视频通讯。 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位同陈慧兰一样，知性优雅而可亲可爱的外国女性。 奥利维亚的父母都是混血，她的相貌，在国人眼中，就是欧美歪果仁的样子。 “Hello!”奥利维亚用英语打着招呼，说着话： “兰兰，她就是你的女儿吗？和你小时候一样，像一位漂亮可爱的公主。 “I like her.” 歪果仁总是如此热情而奔放吗？ 初次见面便被直白地表示“喜欢”，陈小橙很是不好意思。 陈慧兰介绍了陈小橙。 陈小橙用简单的英语向奥利维亚打招呼：“Nice to meet you.” 顿了顿，加上，“I like you,too.”非母语，让陈小橙较为容易说出口。 奥利维亚哈哈大笑，又是一通对陈小橙的赞美和喜爱的言辞。 气氛活络起来。大家愉快地聊天。 因为有时差，协调双方的时间，她们定的每日授课表为： 下午两点，固定半小时。晚上八点以后，只要奥利维亚没事，便持续到九点半；如果有事，则仅半小时。第一次上课时间，定为今晚八点。 此次通话也半个小时左右结束。 陈小橙为了给奥利维亚留一个良好的第一次上课的体验，去二楼为她预备的书房，临时抱佛脚，补英语听力练习。持续学习到被员工来请，去餐厅吃晚饭。 餐厅里，另外三位主人都已就坐。陈小橙路过霍学敏的时候，被她特意瞪了一眼。陈小橙莫名其妙，且不管她。 陈小橙落座，发现自己面前的菜色变了。全部都与中午不同。有一半是自己之前吃过觉得不错的，另一半则是全新的。 陈小橙好生感叹：当这个家的孩子，真是太幸福了。 吃饭过程中，霍勇丞照旧主要照顾陈慧兰用餐。 陈小橙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霍勇丞一直询问陈慧兰的是“感觉如何”，而不是“味道如何”。 先前是陈小橙将这个“感觉”理解为“味道”。 陈小橙不知道，是霍勇丞对陈慧兰关心则乱，过分细致照顾，还是陈慧兰确实需要如此细致的照顾。无论如何，她决定以后效仿霍勇丞的做法。 饭后，霍勇丞表示需要全家一起谈谈。大家都去了客厅。 霍勇丞：“我今天下午去了一趟陈家，和陈国栋夫妇谈了谈。” 第35章 “爸爸” 霍勇丞：“我已经和他们谈妥，小橙回归我们家，小敏也留在我们家。” 他的目光在陈小橙和霍学敏脸上来回逡巡，“以后，小橙、小敏，你们就都有两对父母，两个家。” 霍勇丞殷切地叮嘱陈小橙：“小橙，以后想回陈家看看，可以随意，不用担心我和太太介怀。” 陈小橙：“……” 她不知作何反应好。 她可以再也不去陈家吗？ 她根本不想和那一家人再产生任何交集。 霍勇丞继续殷切地叮嘱霍学敏：“小敏，以后每周必须至少有一天，去陈家陪伴你的亲生父母。” 霍学敏顿时不乐意：“每周都去？我哪儿有那么多时间！” 陈小橙好生羡慕霍学敏的直率，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没有任何顾忌。 霍勇丞问霍学敏：“你的宝贵的时间，是用来学习了，还是准备工作了？” 霍学敏大叫：“爸爸，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可以不去上班吗？我可以不去！不去！不去！” 霍勇丞又问：“所以，你的时间用来做什么了？” 霍学敏：“……好嘛，去陈家就去陈家。” 霍勇丞：“另外，有件事，小敏你的生母，希望你改姓陈。” 霍学敏反对：“我不想改。我是女孩子，无论我姓什么，我的孩子也不和我姓。我叫‘霍学敏’二十多年了，干嘛突然要改？” 陈小橙惊诧：霍学敏竟然能够说出如此深刻的话。 霍勇丞哑然。须臾，他说：“无论你的孩子姓什么，首先，你是陈国栋、朱翠翠的亲生孩子。他们给予了你生命。你不想回到他们身边，连个姓也不肯改就不像样了。” 霍学敏不情不愿：“那我在他们家，就说自己叫‘陈学敏’。” 陈小橙忍俊不禁。又在心中嘀咕：你应该叫“陈小红”。 霍勇丞似乎有点儿无奈：“就先这样吧。” 过了一会儿，他问陈小橙：“小橙，你想更改姓名吗？霍家你这一辈，字‘学’。你若想改姓霍，最好是连同名字一起更改。我和太太都不介意你叫什么，单看你的喜好。” 霍学橙。 陈小橙在心中咀嚼，品味着这个名字。 比陈小橙高大上许多。 并且一看就是京城霍家的嫡系。 然而—— 陈小橙悄悄瞅了眼陈慧兰，对霍勇丞轻声道：“我想和妈妈一样，姓陈。” 至于“小橙”这个不甚高大上的名字，对于陈小橙也有特殊含义。 她被周阿姨救助后，想改掉“小红”这个听起来就是随便取的名字，却不知道改成什么好。 周阿姨给的建议，“红”字改为“橙”字即可。 “橙”字寓意阳光开朗，她希望陈小橙可以开朗起来，未来一片阳光。 她祝福陈小橙，“我们小橙将来事业‘小成’，生活幸福。” 霍勇丞对着陈小橙微微颔首。 霍学敏立即嚷道：“我也是和妈妈一样姓陈！” 陈小橙忍不住接话：“那你应该姓朱。” 说完，略微后悔。 太不谨慎了。徒逞一时之口快，可能影响陈慧兰和霍勇丞对她的好感。 不过几天时间，被这两人骄纵着，她也变得言行肆意了啊。 霍学敏尖叫：“我不要姓朱！你是不是在骂我是猪？” 陈小橙尚未开口，陈慧兰严厉叫道：“霍学敏！” 陈慧兰极少有这般表情。霍学敏脸色马上变了，惴惴不安，“妈妈……” 陈慧兰：“你可以不回陈家，你可以对他们没有感情。但你必须感恩他们生了你，你必须尊重他们。尤其是你的生母，朱翠翠。 “女子怀孕、生产非常辛苦。你生母当年怀相不好，非常艰难地保胎，承受了很多的苦楚，才保住了你、生下你。你必须感激朱翠翠，尊重朱翠翠。” 霍学敏呐呐：“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注意。” 陈慧兰点了下头。 朱翠翠怀孕的辛苦，在陈家的日子里，陈小橙听得耳朵可以起茧子。 她在陈家时，也是感念朱翠翠生孩子的艰险，才对朱翠翠格外宽容。 在陈国栋对朱翠翠家-暴的时候，不顾自己害怕，保护朱翠翠。 还曾想过，等她买了自己的小房子，就和朱翠翠两人一起生活。 然而，生下她的，却根本不是朱翠翠。 没有了生母这一层身份，朱翠翠对她的所作所为之恶毒，不比陈国栋母子好一丝一毫。 陈小橙现在可以毫无负担地憎恨那三人。 不过，到底曾经答应过周阿姨，要谅解他们。这几年，她也一直尝试着，谅解他们。 陈小橙对他们的恨意，随着自己的成长、独立，早已不再深刻。 而且，陈小橙看了看陈慧兰和霍勇丞，她现在回到了亲生父母的身边。 上次询问王姨，陈慧兰的身体情况，王姨只说了大概，没有细讲。陈小橙却相信，陈慧兰生孩子的辛苦不比朱翠翠少多少。 陈慧兰对她很好，是一个好妈妈，她可以放任自己的感情，全心全意地爱她。 她没有感情分给恨。没有精力和时间分给与她再不相关的人。 陈小橙这般想着，听到霍勇丞说：“因为女儿抱错养大，我们和陈家算是结了一门干亲。小敏是我们家的干女儿，小橙是陈家的干女儿。” 陈小橙猛然低头，掩饰眼中的震惊与愤怒。 凭什么！ 她胸腔中生出一股冲动，马上告诉陈慧兰和霍勇丞，她在陈家二十年的经历—— 永无止境的无视、谩骂和毒打。 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中，陈小橙可以明显感受到：陈慧兰和霍勇丞对陈家人抱有善意。 或许因为他们自己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他们认为全天下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好。 陈小橙可以分析出：他们对她的好，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这种善意。 他们对他人抱有善意，对他人之一的她，自然同样抱有这份善意。所以，他们轻而易举地接纳她、关爱她。 他们实际上和她不熟，不了解她，仅仅是默认，她是个好孩子。 他们仍然同她没有什么感情。 陈小橙不知道，他们是否会相信她。听了她对陈家人的控诉，他们会怎么看待她。 会认为她撒谎、不懂感恩、嫌贫爱富吗？ 在陈小橙思绪纷杂之际，霍勇丞继续说着：“明天晚上，两家一起吃顿饭。” “小敏，你和亲生父母首次见面，乖一点。小橙，饭后，我们去陈家，将你的东西都取走。你虽然不改名字，户口还是要迁到家里来的。” 闻言，陈小橙沸腾般的大脑，渐渐平息。 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干女儿”罢了。 她瞧了眼霍学敏，这个家里还有这位亲生女儿呢。 她敢肯定，霍学敏和陈家人接触，一定不会平静无波，必然会发生事端。 她不必急着自己说陈家人的坏话。 陈家的话题差不多说完，霍勇丞进入下一个议题。 他先问霍学敏：“小敏，你确定不想进集团工作？” 霍学敏嚷嚷：“确定、肯定、一定！不想、不想、不想！” 霍勇丞又问：“那假如小橙进集团工作，你有什么想法？” 霍学敏愣了愣，继而，一脸同情地看向陈小橙，“让她去！让她去！” 陈小橙：“……” 她的心情特别特别复杂。 原来，他们也曾想要培养霍学敏当继承人。 原来，哪怕知道霍学敏不是亲生女儿，他们也愿意培养霍学敏当继承人。 可是，霍学敏对这种机会不屑一顾。 霍勇丞对霍学敏说：“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接着，陈慧兰夫妇带着陈小橙转去霍勇丞的书房。 霍勇丞打开电脑，调出文件，为陈小橙更为详细地介绍了目前的“霍氏集团”。 框架：集团、子集团、公司、事业部…… 行业：房地产、外贸、服饰、食品…… 细致到每一个最小单元——公司或事业部的企业内部构架，每个职位需要怎样的才能、从事什么样的具体事务。 霍勇丞：“这份文件是今天才整理出来的初稿，必然存在一些问题、错漏，但大致差不多。可以帮助小橙你全面了解‘霍氏’。 “当集团董事长可以不需要了解得如此全面细致，很多东西我也是这会儿和小橙你讲，顺便一起了解。 “但小橙你现在需要这样的全面了解。我希望小橙你可以从基层岗位做起，进入那些底层的公司，当一名普通的员工。” 他说着，满意地笑了笑，“小橙你在普通人家长大，这一点，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 “了解当地的物价，了解普通人的生活水平，了解员工的工资是否可以令他们生活满意。理解普通员工工作的诉求。” “然后，主要是，在这家公司一步一步往上升。 “亲自感受，当小主管管理几个人、十几个人；当项目或部门负责人，管理一个相对独立部门、完整负责一个项目；和最后管理一家独立运营的公司—— “这些都有什么不同。思考分析，这些岗位分别需要怎样的人才、不能允许这些人才有什么样的缺点、以及可以接受的缺点。” “一个成熟的集团，它的继承人首先要做到的是……”霍勇丞边说，边拿起笔，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对应的词语—— “守成。” 霍勇丞接着说：“守成所需的基本能力之一，是识人。” 他又笑了下，“说个不恰当的类比，这好比古代的皇位继承。皇帝的才能可以平平，只要他会任命能干的大臣，他的大臣们便能将江山治理好。” “理解普通员工的诉求，类比了解古代平民的疾苦。 “具体干活儿的是员工，不能让人都不喜好、不愿意到我们的公司来工作。当然，这方面小橙你不需要深入了解。” 霍勇丞又在白纸上，写下另外一个词—— “开拓。” 他念出这个词时，语气感慨：“这才是更为重要的能力。可惜，主要依据天赋。” 顿了顿，霍勇丞看向陈小橙：“我们现在都无从得知，小橙你是否具备经商的天赋。” 他笑了下，“我希望小橙你具有这样的天赋。” 他的目光中似乎隐含着希冀：“我让你选择一家现有的公司，一步一步往上升，但小橙你如果产生了任何创业的想法，都不妨和我商讨。 “我也支持你自己组建团队，创建一家新的公司，带领这家公司开疆扩土。 “成功固然才是值得期待的，但也无需害怕失败。” 霍勇丞语言的煽动力不及陈慧兰，可他的话语同样令陈小橙心怀澎湃。 不管他们是否更爱霍学敏，不管霍学敏是否不要这个机会。现在得到陈慧兰和霍勇丞期许的人，是她！ 她想要继承“霍氏”，何必在意是否是捡漏霍学敏不要的？ 她想要陈慧兰和霍勇丞的爱，亦不必在意，他们现在更爱霍学敏。 她会一点一点，将他们的爱，从霍学敏那边抢过来。 没多久，陈慧兰提醒霍勇丞和陈小橙，八点差十分。 ——八点，陈小橙要上奥利维亚的课。 霍勇丞对陈小橙说：“你先去上课。有空了，就到我书房来看这份文件，挑选你想去的公司和职位。有什么问题和想法，可以随时和我说。” 陈小橙感恩而喜悦，“好的，爸爸。” 从前认为难以叫出口的称呼，顺顺利利喊了出来。 霍勇丞惊喜，看着陈慧兰问：“她刚刚是不是喊我‘爸爸’了？” 陈慧兰但笑不语。 霍勇丞打趣陈小橙：“听说，你喊太太‘妈妈’的时候，都哭了。怎么喊‘爸爸’就不哭了？” 陈小橙很是不好意思。 陈慧兰帮她解围，拉着她的手，“走，我们去联络奥利维亚。” 霍勇丞笑呵呵：“去吧。” 陈慧兰仅仅将陈小橙带去了会客厅，没有停留。这次联络奥利维亚，全程只有陈小橙一人参与。第一节课，基本都围绕陈小橙的日常学习和生活展开话题。陈小橙听说起来俱较为顺利。半个小时，课业结束，陈小橙和奥利维亚简单聊了几句，挂断通讯。 陈小橙去找陈慧兰，陈慧兰又准备就寝了。陈小橙只能遗憾地和她道“晚安”。 陈小橙回去自己卧室，泡了一个香香的泡泡浴。 躺在床上，回忆梦幻般的一天，她渐渐入睡，做了一个美美的梦。 翌日，陈小橙很早自然醒。 她半梦半醒，看着依然陌生的天花板。感觉自己还在梦里，这样的生活不甚真实。 忽而，逐渐清醒的陈小橙轻声笑起来。 就算现在的生活不是真实的，而仅仅只是一个梦，她也愿意沉浸在这个梦里。 但愿永远不要有醒来的那一天。 因为头一天晚上睡得早，凌晨五点醒来的陈小橙，睡眠时间仍达到了八个小时。她不想继续睡觉浪费时间，决定起床。已是到霍家的第二个早晨，陈小橙捡起了经常进行的早锻炼——跑步与格斗基础练习。 这栋别墅不仅有室内运动室、室外运动场，每一楼还有一两个超大露台。陈小橙住的房间旁边就有一个三十平左右的大露台，几乎是空的。霍学敏的卧室旁边，是同样面积的室内泳池。 陈小橙先在露台上进行热身与格斗基础练习。训练完，去一楼室内运动室的跑步机上跑步。锻炼到一半，陈小橙惊喜地看到陈慧兰来到运动室。 陈小橙开心地叫她：“妈妈，早上好！” “早上好。”陈慧兰微微惊讶见到陈小橙清早运动。 两人寒暄几句，“先锻炼。”陈慧兰交代一声，登上椭圆机。 室内只余机械运转的声音。 陈小橙预计的跑步时间到了，她调慢速度，继续。等到陈慧兰结束，她才一起结束。 陈慧兰看着陈小橙很欣慰：“你身体素质很好，一直保持锻炼？” 陈小橙点头，“高中开始。” 两人又聊了几句，分开，各自回去卧室洗澡。 再到餐厅，共进早餐。 陈慧兰询问陈小橙今天的安排。 陈小橙原本没安排，只想和陈慧兰多亲近，“就，看看书。” 陈慧兰：“我需要添置新衣物，也想出去走走、看看。你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可以陪我吗？” 陈小橙简直求之不得，连忙点头，“可以，我没有特别的事情。” 吃过早饭半个小时后，陈慧兰邀请陈小橙一起出门逛街。她们去的是一片繁华的商城。吃喝玩乐什么都有。服饰、奢侈品类，囊括国内外各大品牌。 逛了没多久，陈小橙醒悟：不是她陪陈慧兰逛街购买新衣物，而是陈慧兰照顾她的面子，以此为理由，带她出来为她添置高端的衣物。 陈小橙滋味莫名。 一时高兴于陈慧兰的体贴照料，一时又怀疑陈慧兰嫌弃她的衣着品味。 不到一个小时，陈慧兰提议休息。她们去了一家高档餐厅。 陈慧兰询问陈小橙后点的单，但餐点上齐，陈小橙发现陈慧兰并不吃。陈慧兰只喝橙汁，这橙汁还是随行的王姨现榨的。 陈小橙关于自身的难以言叙的心情，逐渐淡化，反而开始关心思考陈慧兰的身体状况。 她是不能吃外面的食物吗？ 或者说，除了类似私房菜馆的某几家店，不会在外面吃喝？ 陈慧兰喝了几口橙汁，停下来，和陈小橙说话：“你既然选择继承‘霍氏’，需要的不仅有经商的才能，还得培养整个人的外在展现相关能力。” 她说着顿了顿，略带几分惊诧道：“小橙你的仪态非常好，这点不用特意培训。” 已经被好多人夸赞过仪态佳的陈小橙，开开心心地笑了下。 陈慧兰莞尔，“表情管理，喜怒不形于色，不能让人从你的表情、微表情、肢体语言等，看出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还年轻，这点倒是不用现在学。年轻人不妨率性些，”她语气略微感叹，“这是年轻人的权利。” 陈慧兰：“衣品、饰品搭配，你就必须现在开始学。 “在家、在私人场所，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随便穿搭。但在正式场合，在见客人的时候，你的穿着需要附和你的身份。 “霍家嫡系后代、霍勇丞女儿、霍氏继承人等等，这些都是你现在及将来新增的身份，你得适应这些转变。” 陈小橙点头，“我知道的，妈妈。” 陈慧兰笑了笑：“不想学、学不会没有关系。可以请造型师，帮你挑选、搭配服饰，做合适的造型。但我向傅家的少爷打听过，你和他的合同、工作内容。” 陈小橙愣住。 她反应了一会儿，听到后面，才将“傅家的少爷”和“傅晔修”等同。 陈慧兰歉然道：“抱歉，侵-犯了你的隐私，请你原谅。” 陈小橙愣愣摇头，“没关系。” 陈慧兰：“傅家的少爷对你大加赞赏，同我说了你的许多事情。不仅有你和他签订的合同，在工作中的表现，还向我介绍，你大学期间当主播，同样做得十分优秀。” 陈小橙暗忖：难道陈慧兰对于她的善意与肯定的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傅晔修对她的赞赏？ 第36章 两家见面 陈慧兰：“傅少爷告诉我，你直播的主要内容是穿搭。我想，你或许会想要学习新的穿搭知识，尝试自己挑选、搭配服饰。” 陈小橙还是挺喜欢自己穿衣搭配，闻言，点头赞同陈慧兰的想法。 陈慧兰笑了笑：“你有丰富的穿搭经验，可以先按照你自己的理解来做。有不确定的地方，再来寻求我的建议。” 陈小橙：“好的，妈妈。” 陈慧兰：“今天晚上和陈家的聚餐，算是较为随意的正式场合，你可以当作一次练习。” 陈小橙瞬间对晚上的聚会重视起来。这是新身份的第一道穿搭考题。 陈慧兰：“每个季度，你最好都购买几套当季新服饰。或许你不会穿，但有备无患。想要买哪个品牌，可以告诉管家。她会联络品牌相关人，会有人上-门-服-务。你喜欢逛街购物的方式也可以。平时逛街看到喜欢的衣服、饰品都可以买下来，丰富你的衣帽间。” 陈慧兰啜饮一口橙汁，又说道：“近日你若空闲，可以看看礼服。喜欢什么款式、颜色、质地等，告诉我。我安排人为你定制几套礼服，同样，有备无患。” 她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有驾照吗？” 陈小橙点了下头，紧接着说：“可是，拿到驾照后，我从没有开过车。”轻声，“不敢。” 陈慧兰笑容透出安抚，“操作熟练后就不会害怕了。小区空旷，行人车辆少，车行速度慢，你可以没事就在小区里开几圈转一转。车库里的车随便开，很多辆都是没有使用过的。看上哪辆，找管家拿钥匙。” 陈慧兰再喝了口橙汁，“平时用车，就让司机接送。你的专属司机，你父亲在帮你挑选。你已经成年，我便不为你寻找保姆，只给你雇佣生活助理，也还在挑选。在你的司机和生活助理到岗之前，你若要用车、做什么，都可以找管家，她会为你安排合适的人员。” 陈小橙太感叹了：这有钱人的生活，除了吃饭、睡觉、享乐，什么都不用自己做啊！ 难怪霍学敏会是一身公主病。 当然，霍学敏一堆的毛病，主要问题还是出在霍学敏自己身上。 陈慧兰同样公主一般被伺候着长大，就长成了真正公主的模样。 母女俩休息了一阵，接下来的购物时间，便是陈小橙为今晚的聚餐，挑选合适的衣服与配饰—— 米白色的连身长裙，淡粉色高跟鞋，和同色的手提包。 搭配的首饰，陈慧兰说，可以回家在她的首饰箱里挑选。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到了中午，她们转场去私房菜馆，吃新鲜美味的“芙蓉肉”。吃完午饭，回家。陈慧兰去午睡。 陈小橙去自己的书房，给自己制定时间表：像今天这样，每天早上五点起床，锻炼的后半程，便可以邂逅陈慧兰。然后可以在结束锻炼后，与陈慧兰共进早餐。 其余时间，她需要学习高档穿搭、决出礼服喜好；陈慧兰午睡的时间段，可以在小区练车；下午和晚上，有奥利维亚的听说课；晚上，在霍勇丞的书房，看“霍氏”资料。 ——真是充实的日子啊。 也是幸福的日子。 陈慧兰午睡醒来，带着两个女儿，在家做spa。 二楼有蒸拿水疗室，陈慧兰已提前联系养生馆上-门-服-务。 职位是客户经理的小姐姐，用着甜美的声音，介绍着各种精油的疗效。 在霍学敏“讲那么多做什么？”、“这次怎么话这么多？”的嘀嘀咕咕背景音中，陈小橙明悟：这些介绍都是说给她听的。 陈小橙认真地听。然而，都记住了也没什么用。她最后的选择，全是复制陈慧兰—— 妈妈用什么，我就用什么。 询问过陈小橙不介意“坦诚”面对面后，陈慧兰没有划分隔间。 霍学敏本来也不介意，她早已习惯和陈慧兰“坦诚”相对。但大家都果了后，霍学敏面容扭曲了。 陈小橙和陈慧兰一样，身材可棒可棒了。 就她一个，身材可胖可胖了。 她一个人的宽度，都要超过陈小橙和陈慧兰加起来了！ “啊！”受了刺激的霍学敏大叫。 陈慧兰小小的，被吓了一下，关切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霍学敏大叫：“我心里不舒服！为什么她的身材和妈妈你一样好？你们就是亲母女，我就是外人！” 陈小橙：“……” 陈慧兰：“……” 陈慧兰温声安慰霍学敏：“单单身材这一点，你好好按照教练的要求锻炼、减肥、塑身，以后肯定可以和妈妈一样好。” 霍学敏转忧为喜，“真的吗？” 陈慧兰：“真的。” 陈小橙闭上眼睛，在心里给霍学敏翻了一个白眼。 三人做完水疗和按摩，霍勇丞也提前回到家。他们要准备去见陈家人了。霍勇丞定的酒店聚餐。他派车去接陈家人。陈母行动不便，霍勇丞为她准备了轮椅。 陈小橙已经在心里做过无数次预演。 她不想影响陈慧兰和霍勇丞对她的好感。但她也不想和陈家人虚与委蛇。 最终，陈小橙决定不委屈自己。按照她的本心，无视陈家人。 她不恨陈家人，却也绝不可能笑脸相对。 她不敢现在就诉说在陈家的遭遇，怕陈慧兰夫妇认为她撒谎。 可若她与陈家人虚与委蛇，才是真正的欺瞒。 若是无视陈家人，会造成陈慧兰夫妇对她的误解，她也认了。 她不违本心地无视陈家人，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对陈慧兰夫妇付出爱—— 无论以后结局如何，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无怨无悔。 对比陈小橙的冷漠无视，霍学敏的表现就要好太多。 霍学敏在霍家表现出的意思，明显就是不想认陈国栋、朱翠翠这对父母，完全不想和他们打交道。酒店相见，霍学敏却非常得体地主动和陈氏夫妇打招呼“你们好。”虽然没有叫他们“爸爸妈妈”，但主动表示，以后会常常去看望他们。 陈小橙冷漠地在心中骂了声：虚伪。 却也有几分理解，为何陈慧兰夫妇会那么宠爱霍学敏了。 不管霍学敏本性如何，在“父母”面前如何胡闹，对外，她能展示出良好的教养。 唔，陈小橙顿了顿，在心中补充——除开霍学敏在直播中的表现。 假如霍学敏不曾开直播，那么，她在外人面前，的确是一位富家千金应有的模样。 除了霍学敏表现出乎陈小橙意料之外，朱翠翠的表现同样在陈小橙意料之外。 朱翠翠也比陈小橙想象中的，表现得好许多。 朱翠翠明显有好几次，看着陈小橙欲言又止，但都生生止住了，没有和陈小橙说一句话。 没有说出陈小橙预演中的那些，会令场面难看的话。 最最令陈小橙意外的，还是陈国栋的表现。 他一反往常，表现得知书达理。比陈慧兰认亲的那晚，表现得更得体适宜。 好比，过往二十年，陈小橙认知中的陈国栋，是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且没有好好学习过思想品德、礼仪修养的无赖混混。那么，今晚的陈国栋，则是接受了高等教育，专门训练过社交礼仪和情商，任职于某个大集团的高管一般的精英人士。 随后，从霍勇丞和陈国栋的谈话中，陈小橙了解到：这两位居然少年时便相识！ 陈小橙猛然想起来：在陈家的日子里，陈家人曾经怀念追忆过往事——朱翠翠生女之前，陈家曾经是富裕家庭。陈国栋的父亲是厨师，被一位富人请到家里当私厨。陈国栋母子也跟着住进了富人的别墅。 原来，陈国栋父亲服务的富豪家庭，张家，和霍家是亲戚。霍勇丞和张家的大少爷张京年是朋友。陈国栋和张京年弟弟同龄，一起上学。 陈小橙恍然大悟：霍勇丞和陈慧兰对于陈家人的善意，不全然是对所有陌生人都抱有善意，而是，他们和陈家人是旧时。 霍勇丞和陈慧兰的记忆中，陈国栋母子是美好的。那是他们美好的少年时代的记忆的一部分。 一如陈国栋母子今晚的表现： 陈母伶俐的口齿，不是谩骂不断、诅咒不绝，而是，淳朴的老太太式的说笑逗趣。 陈国栋也从集齐了社会底层男人所有缺点的渣渣，摇身变为老实忠厚的可靠之人。 陈小橙觉得荒谬。 她不由看了眼霍学敏。突然怀疑，是上层圈子的培养，将霍学敏养出虚伪。还是因为，他们是一家人，本性就会如此虚伪。 如此擅长演戏。 如此两面三刀。 忽而，陈小橙听到霍勇丞称赞陈国栋：“你们很会教育孩子，将小橙养得很好。这点，我不如你。” “呵。” 陈小橙握着水杯的手背，青筋暴起。她忍不住冷笑出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陈小橙身上。 朱翠翠嗫嚅着喊她：“小红……” 陈小橙缓缓放下水杯，慢慢站起身，冷漠地看着朱翠翠：“你女儿陈小红坐在你旁边，以后别认错人。” 她的目光扫过陈母，移到陈国栋身上，又转向霍勇丞： “您说的‘很会教育孩子’，指的是，初中毕业就要求女儿辍学，在自家的小饭馆当童工吗？因为多了女儿这个劳动力，家里唯一的男性就可以从工作中解脱出来，每天去牌场打牌？” “指的是，要求女儿每天七点起床，工作一整天，直到凌晨才能休息睡觉。偶尔还需要凌晨四点起床，和养母去批发市场买菜？” 陈小橙的控诉尚才起了个头，就被陈国栋打断，“小橙！” 陈国栋露出明显的、沉痛的、愧疚与后悔的表情，看着陈小橙：“对不起，小橙。这些年让你受苦了。都是我太无能……” 他说着，猛地拉开座位，几步跑到陈小橙面前，跪了下来：“请你原谅我！” 陈小橙吓了一大跳。 她没经过这样的阵仗，不知所措。 陈国栋做着深刻的检讨：“我太不是男人！这些年浑浑噩噩，净是干混账事！你在我们家受苦了，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妈和翠翠……” 他说着说着，狠狠扇自己耳光。 陈母尖叫：“国栋！” 朱翠翠也赶忙跑过来，阻止他自扇耳光的行为，要拉他起来。 场面一片混乱。 陈国栋懊悔而诚恳地看着陈小橙：“小橙，你能原谅我吗？我已经醒悟了，我会改的，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 陈小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我、不、原、谅。” 继而，陈小橙语速恢复正常：“我只希望，以后与你们再无瓜葛。” 她飞快地看了眼陈慧兰，不想分辨她的表情：“对不起，我呆不下去。” 陈小橙跑离现场。 第37章 这个夜晚 陈小橙快速地跑出包厢，跑到大厅。大厅里有许多食客。高跟鞋过于响亮的“哒哒哒”声，为陈小橙聚集了无数目光。 陈小橙不由改跑为走。心中一片茫然。 她应该去哪儿？ 她可以去哪儿？ “陈小橙。” 陈小橙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循声望过去。果然是傅晔修。 傅晔修意外偶遇陈小橙的惊喜，在看清陈小橙的面容后，转为忧虑。 她双眼微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小小的泪珠，神态既委屈又愤怒。 傅晔修沉声问：“发生了什么？” 陈小橙摇摇头，不语。 傅晔修郁气愈浓，却柔和了声音，又问：“你要去哪儿？” 陈小橙再次摇摇头。 茫茫的眼神，看着傅晔修，轻声，“我不知道。” 像是被抛弃、无家可归的孩子。 傅晔修心脏收缩。 压迫地疼。 傅晔修高速运转、分析陈小橙身上可能发生事情的大脑，想起一位助理今天请假，提前下班去接女朋友，要和女朋友过某个纪念日。这位助理提起过—— “今晚世贸广场有电子烟花展，我们一起去看看？” 据说，这是助理女朋友心心念念的活动。陈小橙应该也会喜欢吧，心情能够好起来吧。 陈小橙的大脑反应有些迟钝。 她先是点了下头。倏忽，想起一事，又快速摇头。 傅晔修不解：“怎么了？” 陈小橙微微低头：“你还有事吧，你不用管我……” 傅晔修插言，打断她，“陈小橙，我怎么能不管你？” 陈小橙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垂眸，“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碰到我，看出我状态不对，担心我出事。你放心，我不会出事。” “我不是担心你出事，我是希望你，”重音“彻底，没事。” 紧接着，傅晔修指出核心问题：“为什么躲避我？” “我，”陈小橙语塞，略作思考，说出顾虑，“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你不要再关心别的女孩子，对每个遇到的女孩子都这么好……” 陈小橙停顿的间隙，傅晔修立即追问：“是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怒气隐隐，“我有女朋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啊？”陈小橙惊慌，“不是谁告诉我，对不起，是我误会。” 她解释说：“上次在你家，看到了一位美丽的女士，我以为……” 傅晔修怒气消散，哭笑不得，“如果我记忆没问题，你并没有看到那位女士的正面吧？怎么就认为，她是一位美丽的女士？认为，她是我的女朋友？” “嗯？嗯……”陈小橙被问住了。 傅晔修：“那位确实是一位美丽的女士，不过，你如果看到她的正面，应该不至于认为，她会是我的女朋友。 “她是我妈。” 陈小橙大为羞窘。 傅晔修的母亲，是她就读大学的教授，梅老师，她单方面认识。梅老师知识渊博，讲课有趣，优雅美丽，一直是帝外最受欢迎的老师之一。 陈小橙大二暑假，幸运地抢到了梅老师开设的选修课名额。 已是暑假时期，这门选修课，依然每节课都人员爆满。可以容纳两百余人就坐的教室里，不仅座位全满，还站满了人，连几个门口都被挤挤挨挨的学生堵住。 陈小橙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傅晔修轻叹口气，“别道歉了。”顿了顿，“如果真的想赔礼，和我一起去看电子烟花展？” 陈小橙再没理由拒绝，“好。” 傅晔修真的是个天大的好人。陈小橙心中如此想着。 谁料，车上，傅晔修对陈小橙说：“我并不是像你认为的那般，是一个好人。” “我不会关心别的女孩子，我不是对每个遇到的女孩子都这么好……” 陈小橙连忙点头，“我知道，是我误会了。你不是中-央空调……” 傅晔修：“……” 陈小橙猛然住口。发觉自己说出了误会时的心中所想，又羞又窘。她以头撞窗户，想将自己撞晕过去。 傅晔修：“……” 他无奈地探过身体，伸长胳膊，将手掌贴在陈小橙撞的地方。“别撞了，你刚才说过的话，我都忘了。” 经雪松柏的气息，浓郁地袭向陈小橙。 她本来在这样的气息里，心神安稳。听到傅晔修说“忘了”，又记起上一回的羞窘之事—— 她不仅给傅晔修发“好人卡”，还无意在言语中暗示，傅晔修喜欢她。 陈小橙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觉得自己会臊死。 如此近的距离，傅晔修也可以清晰地闻到陈小橙身上的幽香。 清新的甜美的香气。 清甜的香气，随着陈小橙的脸红、耳朵红、脖颈红、锁骨红……似乎被蒸馏提纯，越来越浓厚，并且挥发至整个车厢。 傅晔修极缓极慢地收回胳膊，克制住碰触陈小橙的念想，将胳膊收回身侧。 身体也极缓极慢地回到原本的位置。 面朝前方。不敢看向陈小橙。 经雪松柏的气息，从浓郁逐渐淡释到若隐若现。 陈小橙的心神又惯常一般安稳。身体也慢慢退烧。一切好像恢复正常。 但又似乎有什么地方，和从前不一样。 陈小橙看向窗外。透过车窗的镜面，可以隐约看到傅晔修的侧脸。 她呆呆地看着那张侧脸。好像在想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仅仅只是看着。 没多久，车停下。世贸广场距离刚才的酒店不远。 电子烟花展已经开始。他们下车，就看到一束烟花，在夜幕中绽放。 像真的一样。 一朵又一朵灿烂的烟花绽放。炸开成点点繁星。 广场四周亦是点缀无数绚烂的灯光。 他们似若行走于银河之中。 火树银花下，五光十色中，陈小橙忍不住又去看傅晔修。 傅晔修也正在看她。 四目相对。 陈小橙在傅晔修的目光中，看到了璀璨的光芒。 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还似乎看到了， 情意。 “你……”陈小橙开口。 突然，被一对奔跑的情侣撞到，扑向傅晔修。 她感受到，傅晔修收缩双臂，将她拥入怀中。陈小橙心脏快速跳动。 却又感觉到，傅晔修放松了力度。 转瞬，拥抱她的双臂离开腰间，傅晔修的双手改为扶着她的双肩。 轻轻的。 虚虚的。 刚刚一瞬间紧紧的拥抱，仿若是她的错觉。 陈小橙苦笑。 其实，只是被她“投怀送抱”的力度产生的惯性吧。 陈小橙收敛表情，离开傅晔修的胸怀。“谢谢。” 傅晔修提醒她：“你今天对我说过，你是个好人，对不起，谢谢。” 陈小橙哑然失笑。忽然想起，今天还说了一个新的、真正不好的词——中-央空调。 她笑着笑着，骤然失了笑容，喃喃道：“我是不是真的很不讨喜？” 似是在问傅晔修，更像是自言自语。 傅晔修：“我也说过，陈小橙，你很讨人喜欢。” 他正要顺势表白，说出“我很喜欢你”，司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傅总！” 傅晔修：“……” 他突然怀疑，自己的姻缘红线存在重大问题。或者，是西方的女巫捣鬼，给他下了“表白无法说出口”的诅咒？ 司机跑到两人面前，气喘吁吁，“是陈女士，陈小姐的妈妈的电话。”司机大踹气，“陈女士说给傅总您打电话，打不通，问陈小姐是不是和您在一起。” 傅晔修今晚本来应该是和客户吃饭。客户定的酒店。赴约中途，傅晔修在大堂认出陈小橙。见陈小橙有事，没了应酬客户的心思。 上车后，傅晔修给另外没请假的助理发了短信，让助理通知客户，他临时有事，无法赴约，改天请客户吃饭。傅晔修快速发完短信，就将手机调整为“勿扰”模式。除了他父母，其他人的电话都会打不通。 陈小橙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拿包。 如果不是遇到傅晔修，她走出酒店，若是要打车离去，就会发现自己，没有手机、没有钱，哪里也去不了。 大概只能没有骨气、灰头土脸地，自己折返回包厢。 傅晔修咨询陈小橙的意见：“我先给陈女士回个电话？”陈小橙点头。 他们去往人流少处。傅晔修拨通陈慧兰的电话。他开了免提。陈小橙低头，听着两人对话。 陈慧兰：“喂，傅少爷？” 傅晔修：“陈姨，抱歉。小橙现在是和我在一起。” 陈慧兰：“她在你旁边吗？可以让她接听电话吗？” 傅晔修眼神询问陈小橙。陈小橙略一犹豫，点头。 傅晔修：“稍等。”带着温度的男士手机，转到陈小橙的手上。 传递手机的过程中，两人的手，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微微接触。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接触过的地方，如同触电一般，电流瞬间窜入人体这个导电体，在陈小橙的全身流窜，酥酥麻麻，为将将退烧的身体，提供新的热源。 宽厚的手机上传来的温度，时时刺激陈小橙的大脑，一遍又一遍回放刚刚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两手碰触，仿若炽烈之源，显现出非同一般的热度。 陈小橙的身体，又一片一片染红。 她不好意思地背向傅晔修，“喂？” 陈慧兰的声音异常温柔：“小橙，在外面玩一会儿，早点回家。准备回来时，给我打电话，我安排司机去接你。 “我等你回来。” 陈小橙眼睛发酸。 身体缓缓降温。 “妈妈……” 声音里透着无尽委屈。 陈慧兰的声音保持着温柔：“有什么话，回来再说。来日方长，我们可以慢慢说。” 陈小橙鼻音，“嗯。” 她眨眨眼，眨碎泪珠，“我现在就回去， “回家。” 陈慧兰：“好，告诉我地址，我安排司机去接你。” 陈小橙说了“世贸广场”，将手机还给傅晔修。 傅晔修对电话那头的陈慧兰说：“陈姨可以不用安排司机，我送小橙回去。正好顺路。” 陈慧兰同意：“麻烦傅少爷了。” 傅晔修：“不客气。” 挂断电话，傅晔修递给陈小橙一方手帕，“备用的，干净的。” 陈小橙接过来。胡思乱想：傅晔修的身上，是一直带着两块手帕吗？ 她擦干净双眼，问傅晔修：“怎么是顺路啊？你要去哪里？” 傅晔修的别墅和霍家的别墅并不顺路。 傅晔修解释：“我父母住同一个小区。我今晚去父母家住。” 陈小橙：“哦。”又胡思乱想：她在小区里练车的话，能碰到梅老师吗？ 可以上去要签名、合照吗？ 她瞅了眼傅晔修，没有向他提出这个无理的要求。 陈小橙转而琢磨，她该怎样得体地问傅晔修，他家的住址。 —— 霍家别墅。 陈慧兰和霍勇丞等在客厅。他们已经等了近一个小时。 陈慧兰放下电话，对霍勇丞说：“还堵在路上。” 傅晔修的车行到半途，前方发生小型车祸。他们没事，就是堵车严重。 霍勇丞劝她：“你先去睡吧，我等她回来，一样。” 陈慧兰摇摇头：“我和她说了，我等她回来。她心思纤细、敏感，今天又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不可以失约，让她失望。” 霍勇丞知道劝不动她，揽过陈慧兰的肩膀，“那你躺会儿，我给你按摩。” 陈慧兰顺势躺到沙发上，头枕着霍勇丞的大腿。 闭上眼睛，感受霍勇丞为她按揉头部穴道。 她生于富贵人家，长于富贵人家，从不曾体验过贫穷。 先生小时候，父亲经商，家里的条件是周围所有人家最好的，也不曾吃过苦。 陈小橙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仪态上佳，精气神饱满、上进、明朗，完全不像是穷苦人家养出来的孩子，不像是被父母苛待养大的孩子。 不像是，陈小橙今晚口中形容的，那个辍学在家、起早贪黑干活儿的童工。 哪怕听了陈小橙的自叙，陈慧兰仍然无法想象，陈小橙经历那样日子的模样。 陈小橙离开后，陈国栋倒是解释过：陈小橙说的是事实，但是，不是长时间经历那样的生活。 陈国栋自言，他没有继承到父亲的手艺，家里越来越穷，所以有些灰心丧气，自暴自弃，想要逃避现实，什么事情都不想管。 朱翠翠自己没有念过多少书，不注重教育。陈小橙九年义务教育结束，便不准陈小橙继续求学。他当时也没有心情管。 陈小橙初中毕业，在家帮了一小段时间的忙，有一位好心人到店里，了解到家里穷、陈小橙辍学，资助陈小橙读书。 之后，陈小橙继续读高中、上大学，只是很少的次数，偶尔放假，才会在店里帮忙。 陈慧兰认为，陈国栋的解释是合理的。 就她所知，陈小橙大学期间做过很多兼职，假期都在打工，确实没有回陈家小饭店帮忙。 第38章 “你真是个好人” 半个小时后，陈小橙终于抵达霍家别墅。 她有些疲惫。可能是因为今晚情绪大起大落。也可能是因为，这两天睡得早，她新的生物钟初步成型。 陈小橙来到客厅。看到陈慧兰和霍勇丞，大惊。“妈妈，你怎么还没睡？” 在半个小时前的最后一次通话中，陈小橙估摸着到家会很晚，让陈慧兰别等她，去睡觉。 陈慧兰当时的回应是“嗯”。陈小橙以为，陈慧兰是同意去睡觉的意思。 问话出口，陈小橙觉察到，这是陈慧兰的心意。 疲惫的身躯仿佛被灵丹妙药洗礼，疲惫一扫而空。 坚强的心灵也仿佛被注入仙泉灵水，柔软而又焕发新生。 陈小橙连忙接着说：“妈妈，我已经到家了，你快去睡吧。有话我们明天说。” 陈慧兰点头，“好，我们明天说。” 霍勇丞叮嘱陈小橙：“你也早点睡。” 陈小橙点点头，“好的。” 陈小橙确实累极，简单地洗了澡，躺到床上。脑袋挨到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一觉睡到自然醒，翌日，陈小橙清醒时，已过九点。她匆匆忙忙起床，洗漱，去找陈慧兰。 陈慧兰已经吃完早饭。在书房浏览新闻。 陈小橙端详她的面色，关切询问：“妈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慧兰似是愣了下，笑着摇头，“还好。” 陈小橙理解为：不是太好，有些不舒服。 她感到愧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陈慧兰打断她：“不用道歉，你没有问题。”继而，问：“你吃早饭了吗？” 陈小橙摇头。 陈慧兰：“那你先去吃早饭吧，吃完我们再聊。有的是时间。” 陈小橙点头。 早餐同前几日一样丰盛。有着一半陈小橙吃过喜欢吃的，另外一半则又是全新的。然而，陈小橙已经无心细细品尝，急急忙忙，几分钟解决了早餐。复又去见陈慧兰。 陈慧兰明显地愣了愣：“吃过早餐了？” 陈小橙点头，“吃完了。” 陈慧兰失笑，摇摇头，“好吧，我们开始聊聊。” 她问陈小橙：“可以和我讲讲，你从前的事情吗？” 陈小橙一时不知该从何讲起。 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想起过高中之前的往事了。 而且——陈小橙斟酌着说：“我不习惯和别人说他们。” 她不习惯在背后说人坏话。 如果陈家人在她面前——如同昨晚的聚餐，她可以坦然地说任何话。 但现在，她不大说得出口。 陈慧兰的笑容中透出理解的安抚：“不想说便不说，没有关系。” 沉吟片刻，陈慧兰说：“从前，他们待你不好，你不想原谅他们，没有关系。 “他们想要补偿你，你不想再见他们，不要补偿，也没有关系。” “你是当事人，旁人是无法体会你的感受的，没人能要求你，必须原谅。 “你也不用因顾忌别人的眼光而委屈自己。” 陈小橙动容，“妈妈。” 她以为陈慧兰会教导她“大度”，至少是要表现出这种“大度”。 就像霍学敏对陈家人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陈慧兰：“如果，陈家确实是收养你，他们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很好地照顾你成长，那么，我会劝你体谅他们的难处。” 说着，说着，她微微摇头，“但是，他们实际上同样是将你当亲生女儿养大。” 陈慧兰默然片刻，接着说：“我和先生一直教育小敏要记住陈氏夫妇的生恩，要感恩，要孝顺他们。但这有个默认的前提——陈氏夫妇是一对合格的亲生父母。” “人类和动物的区别，是我们有意识、有智慧，建立了社会、建立了文明。” “动物凭借本能繁育后代，大多等幼崽长大，就赶出去。动物界没有后代孝顺父母的说法。‘孝道’是人类文明的产物，甚至于，仅仅是我国才格外推崇的品性。” 这席话，振聋发聩。陈小橙惊呆了。 陈慧兰：“生而不养、养而不教的父母，这种人，就不用谈父母的生育之恩了。他们生孩子，不过是动物本能般繁衍后代。” “他们的后代，只要支付基本的赡养费，履行了人类文明的法律规范，维护了这个社会的和谐体面，就可以了。 “孝道，这种人类文明的高等道德产物，何必一定要作用到类动物体身上？” 陈小橙发觉，陈慧兰说起狠毒的话，也着实厉害。 她既倾佩陈慧兰的语言能力，又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她先前就隐隐产生过哪里不对的想法。 陈家三人那样待她，她为什么一定要谅解他们，孝顺他们？ 仅仅因为，陈国栋、朱翠翠生了她，陈母生了陈国栋？ 是她求着陈国栋、朱翠翠生的她吗？ 不是啊！ 父母生下孩子，父亲不管孩子，母亲打骂孩子，孩子为什么仅仅因为无法自主选择的出生，就要感激他们生了她，从而原谅他们所有恶意狠毒的行为？若是不肯体谅他们、照顾他们、给他们养老，就要被谴责为是一个没有良心、没有道德的不孝之人？ 陈小橙从未想通过。 但她既然生于这个社会，长于这个社会，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着类似的观点，她也会勉强顺应着类似观点去做。只能让自己慢慢适应这个社会。 陈慧兰：“陈氏夫妇眼里，你应是亲生女儿。现在不是旧社会，陈家的条件虽然不大好，但仅仅按照正常情况养育一个女儿，也不至于养不起。 “是陈国栋逃脱了他做为父亲的责任。” “做为父亲，他在你最需要照顾、教育的时候，没有管教你。如今，你已长大成人，拥有了独自生活的能力。他的补偿，是他的赎罪，却不是你需要的。” “假如，你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只有他一位父亲，你或许会因为亲情，旁人或许会以亲情劝你，体谅家人，一家人试着好好相处。” 陈慧兰笑了下，摸摸陈小橙的头，“但，不幸中的万幸，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你还有我，你还有先生，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们会好好爱你，弥补你的亲情缺失，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原谅他们，从他们身上体会亲情。” “妈妈。”陈小橙情不自禁，扑入陈慧兰怀中。 陈慧兰轻轻抚拍她的后背，慢慢说着：“昨晚，我和先生已经从陈家将你的个人物品都拿了回来，先生今天会为你办理户口迁移。与你认亲的那天晚上，我也替你支付了他们的赡养费，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安稳过一生。无论从哪个层面而言，你都不亏欠他们。 “从今往后，你可以和陈家没有丝毫瓜葛。” 陈小橙忍不住问：“妈妈给了他们多少钱？” 陈慧兰失笑：“一千万。” 陈小橙震惊：“这么多？” 好亏啊！他们哪儿配！ 陈慧兰笑着摇头，为陈小橙细细讲清其中的门道：“这笔钱，可以避免许多可能会产生的麻烦与纠纷。一千万，对于许多人而言，都是一大笔钱，哪怕是富裕家庭。” “无论陈氏夫妇真实品性如何，以后会如何行事，我们先付给他们这笔钱，便几乎可以立于有利的舆论地位。” “钱，只要花得有价值，不必太计较数额。” 她又顺便教导陈小橙：“身处高位，要避免陷入负面新闻、舆论漩涡。你爷爷和你父亲的口碑一直维持得很好。霍学为目前为止，也没有出现人品问题。你往后也需要注意这一点。” 陈小橙受教，“我一定注意。” 陈慧兰又补充道：“女孩子，尤其是像你这样绝色的女孩子，在商场打拼，免不得被人以有色眼光看待。质疑你的能力，猜测你的私生活，对你品头论足，等等。 “这样的事情，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陈小橙点头，“我不在意。” 母女俩接着聊了一阵，休息了一会儿，到了午饭时间。 霍学敏刚刚起床。她见到陈小橙，显得很高兴。 霍学敏兴高采烈赞扬陈小橙：“你真是个好人！” “因为你昨晚那一闹，爸爸说，我可以不用每周都去陈家了，逢年过节去去就行。 “谢谢你哦。” 陈小橙：“……” 尽管可能缘由不大相同，但她体验到，被称赞“你真是个好人”的郁闷了。 还有，“谢谢你哦。” 哦你个大头鬼！ 她是为了给霍学敏谋福利吗？ 陈小橙对着霍学敏翻了个白眼。 霍学敏尖叫：“你居然朝我翻白眼？” 恰好，陈慧兰来到餐厅。霍学敏立刻跑过去，叭叭叭告状：“妈妈，她朝我翻白眼。” 陈小橙看了眼陈慧兰，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垂眸。 陈慧兰：“你可以朝她翻回去。” 霍学敏：“……” 陈小橙忍不住发笑。 霍学敏狠狠瞪她，龇牙咧嘴凶她。 陈慧兰落座，问霍学敏：“不然，你的诉求是什么？” 霍学敏又精神了：“我对她说谢谢，她朝我翻白眼，她没有礼貌。妈妈你快罚她！” “嗯？”陈慧兰记起一事，忍俊不禁，问霍学敏：“你提到处罚，让我想起来，你上次的检讨，还没写完？” 霍学敏：“……” 陈小橙忍不住笑出声。 霍学敏大怒：“一码归一码！现在是她做错事，妈妈你不可以偏心，一定要处罚她！” 陈慧兰微微颔首，“好，我们先说小橙的事情。她才回家几天，我还没来得及教导她。你现在告诉小橙，从前这种情况，我是怎样教导你的？” 霍学敏认真回忆一番，复述：“一般情况，如果别人对你表达感谢，你要回应‘不客气’。但……” 霍学敏消声。 陈慧兰笑问：“又忘了？” 霍学敏没忘。后面的话是：但，如果是在私下场合，对方是你不喜欢的人，则你可以不必理会。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应付不喜欢的人。 霍学敏换了控诉：“她不喜欢我！” 陈慧兰反问：“那么，你喜欢她吗？” 霍学敏：“……” 陈慧兰告诉了陈小橙，霍学敏没有说完的后半句，然后接着说：“我和先生从未要求你们相亲相爱。” 她微微摇摇，“尽管那是我们的期望，但现在就那般希望你们，是强人所难。我们现在只希望你们好好相处。” “往后，你们若是能够在相处中建立感情，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一直感情平淡，也不必强求。” 霍学敏冲着陈小橙“哼”了一声。 听了陈慧兰的话，陈小橙毫无顾忌地无视她了。 陈慧兰宣布开饭。吃饭过程中，霍学敏不忘找茬儿，陈小橙皆不予理会。 饭后，霍学敏表示要出门逛街散心。陈慧兰同意。 霍学敏撒娇：“妈妈，钱……” 陈慧兰提醒她：“你上次的检讨，什么时候完成？” 霍学敏再不多说一个字，出门了。陈慧兰去午睡。 陈小橙决定按照昨日制定的时间表，这个时段在小区练车。 她找到管家说明练车的需求，管家带她去车库挑车。 一排又一排，几十辆车陈列眼前。陈小橙看花了眼。 想起，陈慧兰说过，很多车都是没有使用过的。陈小橙不由嘀咕：“那买这么多车做什么？” 管家笑着接话：“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小姐，你要慢慢适应。” 陈小橙选择障碍症发作得厉害，她问管家：“妈妈喜欢什么车？” 管家介绍了陈慧兰的用车喜好与习惯。 陈小橙结合管家的建议，挑选了外观低调的保时捷卡宴。 拿到车钥匙，陈小橙略一犹豫，问管家，知不知道梅老师家的住址。 第39章 生日 管家告诉了陈小橙梅老师家的住址。又说道：“梅女士和傅先生上周外出度假，尚未回京。” 陈小橙愣住。 傅晔修的爸爸妈妈都不在家？那他昨晚，为什么要住这边？ 是因为今天有事，从这边走比较方便？还是，仅仅因为，想送她回家？ 陈小橙坐在驾驶座上近十分钟，还没有发动汽车。 她很是心绪不宁，大脑不听话的胡思乱想。她不敢依着这样的状态上路。 继而静默了好几分钟，陈小橙终于拿起手机，拨通傅晔修的电话。 接听电话的人，不是傅晔修。 是一位陌生男性，自言，是傅晔修的助理，说：“非常抱歉，傅总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稍后我会告知傅总，给您回电。” 原来真的是有事啊。 果真又自作多情了。 昨晚，烟花下感受到的情意，也的确都是自己的， 错觉吧。 陈小橙自嘲笑了下，稳定了情绪，以正常的口吻回应道：“不用回电。我没有什么事，就是问问，傅总今晚是否有空，一起吃饭。你告诉傅总，给我发个信息即可。我接下来，也不方便接听手机。” 她的行程也是满的。练完车，要上奥利维亚的课。然后，要学习高端穿搭、要挑选喜好的礼服。要多与陈慧兰、霍勇丞亲近。要跟着他们学习经商。等等。 她何必开启一段新的恋情，分散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爱情，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不是她从前生活的必需品。更不是她现在生活的必需品。 她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她想要的爱与被爱，都可以从爸爸妈妈身上获取。 想通的陈小橙，将此事彻底放下。不消一会儿，稳定了心情，缓缓发动汽车。 —— 另外一边，听到电话里忙音的助理小贾，则是无奈苦笑。 他昨晚陪女朋友过“认识两周年”纪念日。吃过大餐，他和女朋友在世贸广场看电子烟花展。 突然，某个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傅总。 傅总身边还有一位漂亮的女士！ 虽然距离不近，但两人周边的氛围，粉红泡泡十足。 小贾震惊：傅总居然交了女朋友！ 他拍摄烟花、人群、女朋友的手机，不由偏转，连续拍了多张傅总和女朋友的照片。 光看照片都觉得，甜度百分百。 后来，陪女朋友看电影时，小贾觉得电影无聊。忍不住给另外一位“单身狗”助理小易撒狗粮，在微信上发甜蜜照片。 小贾不仅撒自己的狗粮，还撒傅总的。 小易同样震惊。他不仅震惊傅总竟然有女朋友。还震惊，傅总竟然是因为陪女朋友，而临时鸽了昨晚的客户黄董。 小易： 【黄董的秘书都在酒店看到傅总了。她问我，傅总到底是临时有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啊。还为傅总编造理由，说，可能家人出事了。】 小贾： 【未来老板娘，也是傅总家人。】 想到昨晚回复小易的言辞，小贾苦笑连连。 未来老板娘的这通电话，为什么是他接的啊！ 他该怎样和傅总说这件事，才能不恶化傅总的心情？ 小贾苦思对策之际，傅晔修出现。 他们现在是在医院，傅晔修刚刚做完一项身体检查。 傅晔修昨晚送陈小橙到霍宅后，依然去了父母家。尽管他知道，父母都不在家。家里仅留有一名看家的大叔，其余员工也都放假了。 傅晔修近期饮食时间不规律。他昨晚赴客户之约前，没有吃东西。因为意外邂逅陈小橙，傅晔修直接鸽了客户。也就直接鸽了晚餐。 父母家没有员工，没有食材，傅晔修也懒得吃东西了。喝了些水，洗洗睡。结果，半夜胃疼而醒。司机连夜将傅晔修送到第六医院。初步诊断是：急性肠胃炎。 傅晔修在第六医院的熟人，其实不是贺嘉勒。而是他的大舅舅，第六医院的院长。 今天，他住院一事，惊动了大舅舅。舅舅又告知了他母亲。 他妈妈强制要求，他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尤其是肠胃各项功能。 傅晔修每半年都会做一次体检，最近一次，是上个月才做的。但母亲的要求，他也会照办。 本就极为郁闷的傅晔修，听说他这次做检查的时间段，恰好陈小橙来电，他错过了，越发郁闷。更郁闷的，自然还是小贾告知他的，陈小橙的回应。最最郁闷的是，傅晔修现在肠胃不适，检查尚未做完，还得继续住院，今晚不能和陈小橙一起吃饭。 傅晔修不由望天。只能望到医院的天花板。 东方的月老，西方的女巫，给他的追求道路上设置的障碍，还不止一样？ —— 陈小橙忙到下午四点左右，学习休息的间隙，才想起来去看手机。看看是否有傅晔修的消息。 傅晔修的回复时间很早，是她结束和其助理通话几分钟后。内容是说，他突发急事，近日暂时无法和陈小橙一起吃饭。这印证了陈小橙的猜测。 陈小橙还是感到微微的失落。 但仅仅只有一点点，一点点。她很快就自己调整好了心情。 陈小橙回复傅晔修，让傅晔修定时间，她都可以了。 两天后，傅晔修约陈小橙第二天共进晚餐。 陈小橙答应。随后，告知陈慧兰，她第二天下午去傅晔修的公司签订“慈善天使”解约合同，同时，晚上请傅晔修吃饭。 这几天的相处中，母女俩交流了一些彼此的生活。陈慧兰了解了陈小橙和傅晔修的往来事宜。陈慧兰也认为陈小橙需要好好感谢傅晔修，提议，陈小橙挑选家里的收藏品送给傅晔修，以表谢意。 “他下个月生日，我原本计划，他生日的时候，送他礼物。” 话落，陈小橙记起，上次和傅晔修谈论生日话题时，被傅晔修提醒，她的生日快到了。 今天是26号。后天就是她的生日。 陈小橙不由愣住。 这几天，家里完全没有谈论过“生日”这个话题。 陈小橙垂眸。因为今年发生了“抱错”这件事，她被接回家，所以，陈慧兰和霍勇丞不准备给霍学敏过生日了？ 不给霍学敏过，自然也不会给她过。 陈慧兰：“傅少爷生日时，你再送他礼物，也可以。若是现在送礼，太贵重的，傅家的少爷可能不会收。生日则不同。你的生日礼物送得贵重，他可以在你生日的时候回礼，有来有往，他便不会推辞。” 陈小橙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闻言，愣愣道：“那不是一换一，没能达到感谢的目的？” 陈慧兰微微一笑：“他下次生日，你再送。保持往来。等他有需要，你可以帮助他。” 傅晔修什么时候轮得到我提供帮助？ 这念头刚起，陈小橙想到自己现在身份不同，或许真的有能够回馈傅晔修的一天。 她开心地点点头，“嗯，等他有需要，我再帮他。” 陈慧兰：“以前帮助过你的人，你都可以在他们有需要的时候，适当地提供帮助。我和你父亲也非常感谢他们曾经帮助过你。” 陈小橙眼眶微涩，用力点头。 陈慧兰和霍勇丞已经待她非常非常好了。给不给她过生日，又有什么打紧？ 反正，她本来也不在意生日。 幸福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第二天下午来临。 霍勇丞为陈小橙寻觅的司机，和陈慧兰为她挑选的生活助理，都已经就位。 司机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青年女性，和陈小橙同姓，陈小橙称呼其为“陈姐”。 陈姐身材高挑，留一头利落的短发。性格爽朗大方。她从小喜欢车类，幼时骑自行车，高中缠着父亲让其教她开小汽车。成年便考了驾照，已经有十多年的驾龄。 生活助理是年近五十的中年女性，姓周，陈小橙称呼其为“周姨”。 周姨身材普通，却留有一头浓厚而黑亮的长发，打着麻花辫，辫子尾稍都到了腰间。周姨性情温柔和善，是金牌月嫂，特别擅长照顾人。 她的定位其实是保姆。是陈慧兰起初说，陈小橙已经长大、不需要的保姆。 陈慧兰见周姨条件太好，且一时没有寻到满意的生活助理，便还是给陈小橙招聘了周姨。 这两人的姓，都令陈小橙感到亲切，陈小橙天然就对她们亲近三分。两人也都很好相处。 陈小橙要出门。陈姐首次上岗，周姨也第一次陪同外出。 三人抵达傅晔修的公司。 陈小橙准备独自去见傅晔修，要给陈姐和周姨放假，让她们等晚餐结束再来接她即可。陈姐和周姨都拒绝。 陈姐：“我的工作不仅是接送小姐，还需要确保小姐的安全。不可能在工作时间段，离开小姐周边，自己去做别的事情。” 周姨也是类似的观点：“我的工作是照顾小姐，小姐凡事自己做，我已经不称职，可不能让小姐脱离我的视线，何况放假？” 陈小橙感到有些别扭，但她们说的有道理，这些确实是她们的工作。 她得适应如今这样的生活。 陈小橙：“那好吧。就让我自己上去签合同吧。很快的。这点时间，周姨就不用陪着我了。” 她不自觉用上撒娇的神态语气。周姨顶不住，听她的。 陈小橙自己下车，去傅晔修公司。前台的小姐居然认识她。 陈小橙尚未走到前台，便有一位前台小姐起身，离开座位，迎接她。 “陈小姐你好，傅总已经交代过。您可以直接上去找她，这边请。” 陈小橙疑惑着，跟随这位前台小姐，进了总裁专梯。 因为她的身份变了，所以，傅晔修给与了她必要的重视？ 一个念头才起，电梯已抵达总裁所在楼层。 前台小姐按着电梯开门键，“到了，请慢走。” 陈小橙走出电梯。 她来到傅晔修的办公室附近，傅晔修的助理们的工作区里，走来一位男性。 “陈小姐你好，我是小贾，之前，我接听过一次您给傅总的电话。” 他提醒着陈小橙他的身份，接着说：“非常抱歉，傅总现在正在开一个临时紧急国际会议。安排我接待您。请问，您想喝什么？” 陈小橙微微摇头，“不用，我不渴。是直接和你签合同吗？” 小贾：“不，签合同的事宜，还是由傅总和您进行。我仅仅只是接待您。那么，您现在想做些别的事情吗？需要为您提供什么服务？” 陈小橙感觉，这位助理对她的态度过于殷勤。 大概也是傅晔修希望，助理能够好好照顾她，为他临时开会稍作补偿。 傅晔修或许会告诉助理，她的身份：是富家千金，是需要被重视、被好好关照的人员。 类似的转变，亦是如今的她，需要适应的。 没过多久，傅晔修开完会。陈小橙和他签了合同，差不多就要到下班时间点。傅晔修交代了工作，提前下班，和陈小橙去吃晚饭。 地点是傅晔修挑选的，距离他的公司半个小时车程。是一家著名的粤菜馆。 陈小橙告诉傅晔修，她今天是坐家里的车来的，司机等着她。她坐家里的车去饭馆。 傅晔修大为遗憾，但没有表示出来，“一会儿见。” 陈小橙：“一会儿见。” 一会儿之后，他们没能顺利见成。 陈小橙的车被追尾了。 她的车没事，后面撞上来的车，前脸大大变型。 司机是一位中年男性。可能是瞧见她们一车都是女性，司机也是女性，男司机脾气暴躁，愤怒地指责她们，非说是陈姐违规驾驶，导致的这场交通事故。 陈姐泰然自若，从车里拿出酒精测试仪，在男司机碟骂不休时，给他做了检测。 尖锐的报警蜂鸣响起。男司机霎时闭嘴。 而后，男司机猛地扑向陈姐，不知是要抢酒精测试仪，还是要打人。 不论男司机的动机是什么，他尚未挨到陈姐，就被陈姐踹飞了。 陈小橙目瞪口呆。 原来，陈姐还是兼职保镖么？这战斗力，太强了！ 这里是交通主干道，路边巡警众多。男司机被踹飞后，就来了一辆巡逻警车。 男司机闹着说，他胸疼，肋骨断了，要陈小橙她们赔偿。 一起小小的交通事故，被男司机越闹越大。 陈小橙无奈地给傅晔修打电话，简单说明情况。 “今天的晚饭怕是吃不成了，对不起，我们改天再约吧。” 傅晔修郁闷不已，继续争取相处机会，“送肇事者去第六医院检查身体。我随后过去。” 陈小橙有意送男司机去医院，但不想劳烦傅晔修，“去最近的医院就可以。不用再麻烦你了。” 傅晔修只好道出缘由：“我还有事和你说，希望今天能见面。” 陈小橙：“那么，你先吃饭吧，事情处理完，我再去找你。” 傅晔修勉强同意。 陈小橙这边，男司机不肯去医院，就一直闹啊闹。 陈小橙配合警察做完相关事情，可以离开，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陈小橙就近找了一家小饭店，请陈姐和周姨吃晚饭。吃饱喝足，再去见傅晔修。 傅晔修已回公司，陈小橙也掉头过去。 前台小姐已经下班，但助理小贾等在前台，热情地接待陈小橙。 陈小橙再一次乘坐总裁专梯，去了总裁办公室。 陈小橙开门见山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同我说？” 傅晔修笑了笑，笑容似乎有些复杂。 他拿着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来到陈小橙面前。 傅晔修看了看手表，将礼盒递给陈小橙。 “希望你不介意，提前四个多小时对你说—— “陈小橙，祝你生日快乐。” 第40章 礼物 陈小橙呆住。 生、生日快乐？ 她呆呆看着傅晔修递过来的小礼盒。 呆呆地接过来。 生日，礼物？ 她呆呆地抬头看向傅晔修，嘴唇微微开合，准备说什么。 她看到傅晔修脸上露出真诚的喜悦的笑容，听到他说：“没有其它的事情。我想，你明天应该没时间见我。希望你明天过得特别快乐。” 陈小橙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礼盒。 她没想到，傅晔修会送她生日礼物。 她想，这可能会是她今年唯一的生日礼物。 四四方方的立方体盒，精致小巧。 令人猜不透，里面会藏有什么。又好奇，里面会承载什么。 “谢谢。”陈小橙看向傅晔修，礼貌询问：“我可以现在拆开吗？” 傅晔修的眼神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的表情亦显出几分不自然，“回去再拆吧。” 陈小橙品读他的神态，他似是有一点点生涩？或许，还带有一点点害羞？ 都是往日未曾见过的风景。 这般神情转瞬即逝，傅晔修恢复两人相处时，惯常的温暖笑容，“无论是否合心意，都请告诉我—— “喜欢。” “扑哧。”陈小橙不由笑出声。心情彻底明朗起来。 “好的，”陈小橙点点头，“我回去再拆。” “那么，再见。” 傅晔修：“……” 不情不愿说“再见。” 陈小橙告别傅晔修，回去霍家。 回去自己卧室，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有员工来通知她，霍勇丞请她去客厅谈事。 陈慧兰和霍勇丞都在客厅。陈小橙和他们打招呼：“爸爸、妈妈。” 话落，起了回音，“爸爸、妈妈。”霍学敏也来了。 陈小橙和霍学敏落座。 霍勇丞道：“明天是你们的生日……” 陈小橙惊讶于，他们竟是要谈论“生日”这个话题。 霍勇丞：“我和太太好生商量了一番，今年情况特殊，我们也需要特殊对待。” 他看向霍学敏：“你明天去陈家过生日，好好感谢你生母，受难生下了你。” 霍学敏满脸不情愿，“哦。” 霍勇丞再问陈小橙：“小橙明天有安排吗？” 陈小橙摇摇头。心中生出期待。 霍勇丞笑道：“那么，明天让爸爸妈妈陪你过生日，好吗？” 陈小橙轻轻点了下头。又幅度明显地点了一下头。 霍勇丞看看霍学敏，再看看陈小橙：“明天，我休假一天。中午大家一起吃饭。饭后，小敏去陈家。今年就这样安排。明年开始，你们想和谁过生日就和谁过，我和太太再不插手。” 霍学敏立即道：“明年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过生日！” 陈小橙：“……” 她不敢耽误，也连忙道：“明年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过生日！” 霍勇丞大约是早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乐呵呵道：“那我和太太，就一半时间陪小敏过生日，一半时间陪小橙过生日。” 霍学敏：“……” 陈小橙：“……” 以后的事情暂不用烦恼，今年，爸爸妈妈只陪她过生日。 陈小橙开开心心回房。 洗了澡躺到床上，兴奋得睡不着。忽而想起，还没来得及拆傅晔修送的生日礼物。 难以入睡的陈小橙，立刻爬起来。找到小礼盒，怀着雀跃的心情，打开。 盒子里是一颗璀璨的星星！ “啊！”陈小橙小小惊呼一声。小心翼翼捧起小星星。 小星星的主体形状，是立体的五角星。 正反两面的五角星中心，各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黄色钻石。大约是陈小橙小拇指盖的大小，纯净而色正，金光闪耀。中心向外延展的五个角，框架似是银线搭建，排列着由大到小，由金黄到透明的一颗又一颗钻石。 整颗星星仿若由上百颗钻石组成。 组成这一颗黄晶晶、亮闪闪的星星。 这太贵重了！ 陈小橙爱不释手，又觉得不能收傅晔修这件礼物。 她回想起，傅晔修送礼物后，不让她当场拆开，说：[“回去再拆吧，无论是否合心意，都请告诉我，喜欢。”] 傅晔修当时会那样说，也是怕她不肯收这件礼物吧。 她又想起陈慧兰对她说的一番，关于送傅晔修生日礼物的话。 [“他生日时，你再送他礼物，也可以。若是现在送礼，太贵重的，傅家的少爷可能不会收。生日则不同。你的生日礼物送得贵重，他可以在你生日的时候回礼，有来有往，他便不会推辞。他下次生日，你再送。保持往来。等他有需要，你可以帮助他。”] 陈小橙本就计划，要在下月傅晔修过生日的时候，送他礼物。现在，傅晔修先送了她生日礼物，她若是嫌贵重不肯收，到了傅晔修生日，她又怎样送礼物给傅晔修呢？ 陈小橙捧着小星星，暗想：下月傅晔修的生日，她送的礼物，不仅要更为贵重，还要非常非常有心意才行。 傅晔修喜欢什么呢？ 明天，爸爸妈妈会怎样给我过生日呢？ 陈小橙捧着小星星，躺回床上。 她将小星星放到另外的枕头上，一边东想想、西想想，一边玩两下小星星。不知不觉入睡。 梦里有一条美丽的银河。她和爸爸妈妈住在银河里，入目可见，随处都是黄晶晶、亮闪闪的小星星。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地生活。 第二天，陈小橙六点起床，早锻炼，去室内健身室。 碰到的每一个人，都向她送上祝福：“祝你生日快乐。” 陈小橙的笑脸，如同今日的阳光一般，越来越灿烂。 在健身室，她还碰到了陈慧兰和霍勇丞。陈小橙小雀跃欢呼：“爸爸、妈妈！” 两人几乎同时回应她。 陈慧兰：“小橙，生日快乐。” 霍勇丞：“宝贝儿，生日快乐！” 头一次被男性称呼“宝贝儿”，陈小橙感到不好意思。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赶紧登上跑步机，运动起来。 没一会儿，陈慧兰锻炼结束，霍勇丞随后停下。 陈小橙也想提前结束跑步。 陈慧兰见状，阻止她：“今天你是寿星翁，你最大。你不用着急，就按照你的日常锻炼时间来，我和先生在这里等你。” 陈小橙心里仿佛喝了蜂蜜一般，滋润而甜蜜。 难怪大家都喜欢过生日！ 陈小橙还是缩短了跑步时间。这些天，她只要能在健身室碰到陈慧兰，都是根据陈慧兰的结束时间，调整自己的跑步时间，有长有短。 三人回房洗漱，相聚在餐厅。霍学敏还在睡觉。 吃早餐时，陈慧兰和霍勇丞询问陈小橙，上午想做什么。 霍勇丞神秘笑着，说：“下午和晚上的时间，我和太太已经有了计划，到时候小橙你听我们的。上午，我和太太听小橙你的安排。” 陈小橙好生苦恼。她，她不知道，可以和陈慧兰、霍勇丞一起做什么。 别的小朋友都是怎样和爸爸妈妈过生日的？ 陈小橙皱着漂亮的眉毛，低声道：“我一时不知道想做什么。我，只要和你们待在一起，就可以。” “我们可以开茶话会，或者，读书会。”陈慧兰如此提议： “茶话会，以谈话为主，可以交流各自的生活；可以选择话题讨论；也可以玩问答游戏。 “读书会，可以交流最近看过的书的感想；可以轮流推荐书；或者轮流读书，可以是读同一本，可以是读各自喜欢的书的节选。” 她笑了笑，“也可以全部综合，不拘形式，就是我们聊聊天、说说话。也不局限于，只今天进行，可以约定日子，定期举办。” 陈小橙大喜。她喜欢这个提议。连连点头，“好，我可以，定期举办也没问题。” 霍勇丞自然懂得陈慧兰的用意，不会提反对意见。“名字就定为‘读书会’吧。” 他乐呵呵一笑，继续说：“今天是28号，那么，我们可以定，每个月的8号、18号和28号，为‘读书会’日，吉利的数字啊。 “时间是早上九点到十点。如果成员都在同一个城市，形式为线下面对面。如果有人不同城，则改为线上。” “小橙如果有课，可以缺席。其他人、其他情况，则都不可以缺席。” 霍勇丞看着陈慧兰，说：“缺席的惩罚，由太太制定吧。” 陈慧兰想了想，看向陈小橙，“缺席者，必须无条件为其他人做一件事。其他人要求的事情，主体只能是缺席者和自己，且不能违反法律法规、公序良俗，其余范围不限。” 好狠！但她喜欢。陈小橙用力点头，“我没问题。” “读书会”便这样定下。 陈慧兰还说明，暂时只有他们三位成员。以后如果有新成员申请加入，必须取得全票通过。 陈小橙简直不能更满意了。 “读书会”第一期活动，稍后开始进行。 他们分享了自己最喜欢的书，不限一本。什么时候读的书，往事经过，什么时候产生最喜欢的感情，有什么感悟，对自己的人生有什么影响，等等。 第一期的活动不止进行了一个小时。他们聊聊、休息一会儿、接着聊聊。直到霍学敏起床。霍学敏来找爸爸妈妈，问他们在做什么。 陈慧兰没有隐瞒：“在读书，交流看过的、喜欢的书。” 霍学敏露出“你们真无聊”的表情。 “读书会”的活动终止，变成四人日常闲谈。没多久，到午饭时间。 午饭后，霍学敏磨磨蹭蹭，不肯出门去陈家。 陈慧兰和霍勇丞没有逼迫她，但他们招呼陈小橙收拾东西，要带陈小橙出门。 陈小橙兴高采烈拎上自己的小包包。 霍学敏：“……” 第41章 生日礼物 陈小橙惊讶地发现：霍学敏没有闹。 虽说不情不愿，但霍学敏乖乖去找自己的司机，收拾收拾去陈家了。 陈家。 陈慧兰给的一千万，朱翠翠心安理得收下。尽管当天陈小橙走时，她很是不舍，但陈小橙头也不回地跟着富婆离开，朱翠翠就只有对陈小橙的无尽咒骂了。 陈国栋也没有要朱翠翠将这一千万还回去，而是认真严肃告诫朱翠翠，以后不能用从前的态度对待陈小橙，不可以再骂她。 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想怎样对待都随心的亲生女儿，突然摇身一变，变成她畏惧的上层人物，朱翠翠还很是不服气。 她驳斥陈国栋：“你怎么不说你妈，你妈还打小红咧。” 陈国栋：“我妈比你明白，以后该怎么对待她。记住，以后不要叫她小红。” 朱翠翠自认为，一千万是她要来的，钱存到了她的银行卡里，她坚持自己保管，不肯交给婆婆。两人每天都为这一千万的归属争吵。 陈国栋后来发话：“买房。”帝都的房价高如天峰。但一千万还是能买到房的。 朱翠翠和陈母也都认为买房是值得的。争吵暂时平息。 只是暂时。 朱翠翠不愿贷款，不愿买贵的，不愿将钱大部分都投入到房子中。开启新一轮的争吵，并且范围扩大，三人全部都吵吵。 霍学敏上陈家过生日这天，陈家的新房尚未有着落，一家人还是住在以前的地方。 唯一的改善，是店面关了，一楼改为一室一厅。 一楼的房间是特意为霍学敏准备的。 这是陈国栋的意思，就算霍学敏不换回来，家里也得为她准备住的地方。 霍学敏带着自己的司机、保姆、助理一群人，来到陈家。除了霍学敏，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东西，水果、茶叶、营养品等。霍学敏脸上带笑：“我来看你们啦。” 朱翠翠面对霍学敏，犹如面对其他权贵，非常胆怯、拘谨。陈国栋和陈母则很随意。 霍学敏对朱翠翠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你的受难日，感谢你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我。” 朱翠翠茫然：“今天是你生日？” 霍学敏：“？？？” 陈国栋打圆场：“对，今天是你的生日。这些天日子过得混乱，我们一时忘了。你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又道：“马上去给你买蛋糕。” 霍学敏虽然天真而知识浅薄，但智商是正常的，也的的确确经受了从小到大的精英教育洗礼，她能够看出来，事情有蹊跷。不过，霍学敏不在意。 霍学敏：“不用麻烦啦！我体重超标，医生叫我减肥。不可以吃蛋糕，一日三餐，也是吃的定制的减肥餐。我们随便聊聊天就好啦。” 朱翠翠同情地看着霍学敏：“减肥很辛苦的。” 霍学敏狠狠点头。 朱翠翠同情之色越甚：“很难坚持的。” 霍学敏：“……” 朱翠翠十多年前，也是苗条的瘦子。不知从何时起，体重翻倍。 起初，她也是不想当胖子，减过肥。然而，减了一段时间，稍有成效，松懈，没有继续坚持，体重便迅速反弹。往后，朱翠翠再提不起减肥的决心。 此时，时隔多年，她忽而重新产生了减肥之心。 朱翠翠：“我陪你减肥，两个人一起作伴，互相鼓励打气，一定可以坚持下去。” 霍学敏：“……” 她能说，自从她见到朱翠翠和陈国栋，她减肥的动力更足了吗？ 陈小橙和妈妈长得一样好看便罢了，偏偏她和朱翠翠、陈国栋一样都是大胖子！ 妈妈曾经说过，相貌难以更改，但形态可以。 她不要像朱翠翠和陈国栋一样是大胖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人。她不要！ 霍学敏对着朱翠翠露出一点微笑：“好啊，我们一起减肥。” —— 霍学敏出门不久，陈慧兰和霍勇丞也准备妥当，带陈小橙出门。 路上，他们没有透露要带陈小橙去哪里，没有说明他们计划今天怎样过。陈小橙只有自己怀着期盼的心情，胡乱猜想。 汽车行驶的路线，是陈小橙不熟悉的。她偶然撇到路牌上有“后海”字样。 不久后，他们来到一片古宅区。汽车在一座四合院门前停下。 陈小橙心中震惊。 她随着陈慧兰和霍勇丞下车。 随着他们踏入了这座四合院。 院里布置得喜气洋洋，摆放了许多新鲜娇嫩的名花。 白色的月季、黄色的蔷薇、粉色的玫瑰……讲究极了。 五颜六色的鲜花也美极了。 陈小橙看得应接不暇，眼角余光瞅到，前院里还有一汪池塘。 约莫十平米的池塘中，伫立着几支荷花，几杆莲蓬，漂浮着几片荷叶。 池水清澈见底，色彩鲜艳的鱼儿，在里面游水玩耍吐泡泡。 这方小小池塘，美得仿若一副国画。 陈小橙听到陈慧兰问她：“喜欢吗？” 连忙望过去，迅速点头：“喜欢。” 陈慧兰笑道：“这是我们送你的生日礼物。” 陈小橙：“！！！” 她原本以为，这里只是给她过生日的地方，已经足够令她惊喜了。万万没想到，还能有更大的惊喜，这座四合院居然是她的生日礼物，竟然是要送给她的！ 陈慧兰摸摸陈小橙的头，温情脉脉，“算是补上缺失你的二十年的生日礼物。稍稍弥补，你不在我们身边长大的缺失。” 陈小橙惊得不知所措，连连摇头，“不，不用……” 陈慧兰：“时间和爱都是无法弥补的。相对时间和爱而言，这座房子不算什么。” “你本来应该在我们身边长大，从小享受豪宅华服、锦衣玉食、珍馐美馔，不会将一栋房子看得太重。 “你本该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和先生对孩子的爱都应该给予你，我们的财产和你共享，你也不必特别在意一套房子的金钱价值。” “喜欢就收下吧。”说到最后，陈慧兰似有叹息之音。 陈小橙小小声：“谢谢，我很喜欢。” 霍勇丞乐呵呵：“喜欢就好。” 他接着说：“这房子原本是空置的，我和太太挑选出来做礼物，赶工布置了前院。你别看前院漂亮，房间里面还都是空的。你瞧瞧你想怎么布置装修，都按照你的喜好来。” 他们又带着陈小橙去了各院、各房，询问陈小橙的想法，提出自己的意见，一起商讨着如何装修这座房，布置陈小橙的家。 陈小橙实现了，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的心愿。 稍稍偏离她的预想的是，这房子不是小小的，而是一套四合院。 他们逛逛、休息休息、商讨商讨、再逛逛……日暮偏西。 与前院都是摆放的鲜花不同的是，后院摆放了一圈的假树。 树上挂着一条又一条彩色小灯，傍晚十分，灯都开了，在晚霞的映照下，努力为这美丽的景色增添色彩。 陈慧兰和霍勇丞为陈小橙准备的生日晚宴是，自助烧烤。 说是自助，其实有许多员工帮忙。备菜用不着他们动手，烧烤的主力也是专职厨师，他们亲自烧烤是趣味。 是心意。 是情意。 陈慧兰和霍勇丞都会亲自烤东西给陈小橙吃。尽管两人手艺都不佳。 陈慧兰烤的肉不是半生不熟，就是老了、焦了。 霍勇丞无论烤什么，过上几秒，都要询问大厨，可以翻面了吗？可以吃了吗？ 陈小橙统统都吃到肚子。嘴没有停过。 陈小橙吃到半饱。忽而，所有的灯全灭。 仅一瞬间，某一处亮起聚光灯。 王姨、管家、陈姐、周姨等人，或推着蛋糕车，或环绕着车，大家唱着“祝你生日快乐”，朝着陈小橙这边缓缓走来。 其余的员工也都陆陆续续加入合唱的队伍。 陈慧兰和霍勇丞亦站起来，看着陈小橙，唱着“祝你生日快乐”。 陈小橙泪眼朦胧。 她低头，拿出包里的手帕，擦干眼睛。 等她收拾妥当，陈慧兰牵起她的手，带她去蛋糕旁。霍勇丞同行。 陈慧兰从王姨的手中，接过礼袋。从礼盒里取出一顶皇冠，戴到陈小橙头上。 陈小橙：！！！ 她一动不敢动。 陈慧兰：“古今中外，对于人的成年时间，规定各有不同。 “我国古代，一般女子十五岁成年，讲究的人家，会为女儿举办及笄礼，赠送女子将来挽发的发簪。 “现代，各国规定的成年，一般是十八周岁。讲究的人家，会为子女举办成年礼，礼物不一而论。 “米国，虽然法律规定的成年时间是十八周岁，但同时还有另外的规定，是二十一周岁才算是真正的成年。” 陈慧兰视线，上移到陈小橙头上的皇冠上，“这顶皇冠是我的一位伯母，在我二十一岁生日时，送我的生日礼物。” 她的视线又重新回到陈小橙脸上，“现在，我将她转增给你，做为你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 她目光殷切，感情真挚，“小橙，虽然你不曾像公主般长大，但愿你今后可以像女王一般开创你的人生。” 陈小橙热泪盈眶，“妈妈。” 霍勇丞插言：“还有爸爸呢。” 陈小橙用手帕擦擦眼睛，看着霍勇丞，叫“爸爸”。 霍勇丞乐呵呵，“哎。” 他取出一条似是与皇冠配套的项链，为陈小橙戴上。 那项链镶嵌了十数颗蓝宝石，中间的吊坠特别硕大。 霍勇丞：“小橙，今后，你可以当女王，但你也永远都是我和你妈妈的女儿。 “在我们身边，你永远都可以做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陈小橙的眼泪又落下来。 这一天，陈小橙有了第一张真正的全家福。 她带着皇冠和宝石项链，左手被陈慧兰牵着，右手被霍勇丞挽着。 三人都笑得幸福快乐。 第42章 生活费 生日过后没两天，陈小橙要开学了。 陈小橙已经修满毕业要求的学分，理论上，大四一年都可以不用上课。她原先计划选几门“有用的”课上，如今则似乎没这个必要。但学校总是要去一趟的。 陈姐要将陈小橙送到宿舍楼下，周姨还想跟去宿舍帮陈小橙收拾行李。陈小橙统统拒绝。她在学校大门侧边就下了车，一个小行李箱也完全可以自己搞定。 陈小橙对两人说：“等我到了宿舍，给你们电话，你们就回去吧。”两人勉为其难同意。 陈小橙走在校内道路上，看到前方一位同学掉了东西。她一边喊着“前面的同学，你东西掉了！”一边追上去，捡起她包包里掉出的物品—— 一个精美可爱的布娃娃。 似是手工缝制。 同学仿佛一无所觉，等到陈小橙追上她，将掉落的布娃娃给她，她才反应过来。“谢谢，是我的，非常谢谢你。” 她身材娇小，背着巨大的双肩包，背包鼓鼓囊囊。左肩膀背着单肩大行李袋，右手提着大塑料袋，都塞得满满的样子。 陈小橙暂时没有离开。 同学将陈小橙捡到的布娃娃，拍拍打打，而后塞进了塑料袋。她再取下行李袋检查，行李袋底部开裂。还有一个布娃娃样的物品，也快要掉下来。她努力将这个布娃娃往行李袋里塞回去。然后抱着行李袋，不让破裂的部位朝下。接着，吃力地去提地上的塑料袋。 陈小橙率先提起那塑料袋，“我帮你拿吧。你住哪栋楼？我送你过去。” 同学愣了愣，非常不好意思：“谢谢，谢谢。不用，我自己可以拿，不用麻烦你。” 陈小橙挽上她的胳膊，亲亲热热道：“走吧，走吧，赶紧回宿舍。” 这是她从朋友们身上学到的招式——用热情打败（治愈）内向。 同学果然没再推脱，不好意思着，随着陈小橙一起往前走，说了她的宿舍楼栋号。 “咦？”陈小橙惊讶，“是我隔壁楼。我读英语专业，大四，你是学妹吗？” 同学也露出讶异神色，点头，“我是英语专业，大二。学姐好。” 她依然寡言，没有趁机套近乎。 陈小橙主动问着，她上过哪些课，授课老师是谁，等等，这些校园寻常话题。 很快，到达同学的宿舍楼。 她想接过塑料袋，“谢谢学姐，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太麻烦你了。” 陈小橙避开，“送佛送到西，上去吧。”她另外的手提起自己的行李箱，率先登上楼梯。 同学跟上来，再次感谢陈小橙。 陈小橙注意到，她步履蹒跚。 女孩子天生力气较小、体力较差，这位同学，身材不高，体型不壮，看起来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模样。一路走来，她步子很慢，现在爬楼梯，似是已经达到她的体能极限。 陈小橙落后两步，塑料袋交到行李箱的手一起拿着，空出的手提了提同学的背包，非常沉。 “你把背包取下来，我帮你提背包吧。” 同学摇头，“谢谢，不，不用，快到了。” 陈小橙：“那我就这样帮你拎着？更麻烦。” 同学难为情地慢慢放下行李袋，再缓缓取下背包，“谢谢学姐，太麻烦你了。” 陈小橙笑道：“不用客气，我力气大。” 两人来到同学的宿舍。门半敞开，里面有一人。那人瞧了眼门口，又收回视线。 陈小橙跟随同学身后进屋，随口问：“哪个床位是你的？” “靠厕所。”同学率先过去那边，放置物品。 宿舍里的那人惊呼：“陈小橙！” 她冲到陈小橙面前，瞪大双眼，震惊发问：“你是陈小橙学姐吗？” 陈小橙将同学的东西都放到她的座位上。而后，对着惊呼的女生略微一点头，“我是陈小橙。” 女生问同学：“你认识陈小橙学姐啊？” 同学摇头，“不是，是路上碰到，学姐好心帮我提东西。” 女生露出嫌弃的眼神，“你又背一堆腌菜来学校？这么热的天，也不怕臭了。” 陈小橙的手机在震动，是周姨来电。应该是问她，怎么还没给她们打电话。 陈小橙向两位学妹告辞，“我走了，拜拜。”一边准备接听电话。 走到门口，听到身后传来女生的声音：“学姐帮了你，你怎么也不送一个娃娃给学姐表示感谢，太小气了吧。” 陈小橙对着手机快速说：“我等会儿打回去。”她挂断电话，回头看向两位学妹。 同学涨得满脸通红，见到陈小橙回眸，神色越发羞愧。 陈小橙走到她面前，真诚道：“你不用在意她的话。我帮你，只是因为举手之劳，只是因为我想帮忙。因为曾经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有人主动伸出援手帮助我。 “你需要帮助，你感谢帮助你的人，你就可以坦然接受别人的帮助。在你有能力的时候，给予你遇到的、需要帮助的人些微援助，就是对这举手之劳最好的回馈。” 从这位同学身上，陈小橙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一时感慨良多，“人与人是不同的。出身不同，思想不同。很多时候，我们不必太在意别人怎么想、怎么看。” 陈小橙顿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话太多了。” 同学连连摇头，表情诚恳感激，“没有，我很感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 陈小橙从挎包里拿出笔记本，撕下一张，写上自己的电话，“这是我的手机号，需要帮忙，可以给我打电话。” 她将纸张放到同学的桌上，再次挥手，“我走了，拜拜。” 这一次，真的离开。 陈小橙立刻回拨周姨的电话。 周姨的声音焦急十足，担心陈小橙出事。 陈小橙柔声安抚她，解释，自己碰到个人，说了些话，路上耽误了时间。 陈小橙很快回到自己的宿舍楼，有了新的烦恼—— 她该怎么和室友们说，她从灰姑娘变成了可以继承王位的公主。 当初，认亲初始，她没有想到和室友们说。 后来，真相确定，她也没有找到特别合适的时机说这件事。 毕竟，她们正在假期，不是每天见面，宿舍群偶尔才会有消息。认亲后，事情一件接一件，她也没有心思和室友们在群里分享这份喜悦。 寝室里暂时没人，陈小橙多续1秒。 真的就一秒。 陈小橙刚缓一口气，就听到宿舍门开锁的声音。她循声望过去，没一会儿，看到室友晓琴的笑脸，“宝贝儿，你回来啦！” 陈小橙本来被她喊了快三年的“宝贝儿”，要对“宝贝儿”免疫，现在却又犹如当年那般，感到些许害羞。 晓琴惊奇，“宝贝儿，你怎么了？” 她似有些崩溃：“你不会是真的发现，你爱的其实是我吧？” “噗嗤。”陈小橙被她逗笑。 坦白身世转变的时机，就这样来了。 “不是啦，是因为我爸爸也这样叫我，”陈小橙道明真相，“前不久，我的亲生父母找到我，说我和别人从小抱错了。我现在已经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他们对我很好。” 晓琴：“！！！” 陈小橙最终还是选修了一门课，因为另外三位室友都选了这门课。 她们即将毕业，以后相聚时日少，且珍惜这最后一年的同学时光。 三位室友对陈小橙的态度都没有改变，陈小橙要请客，她们还是挑选的学校附近的平价餐厅，人均一百左右。 新学年伊始，大约因为是最后一年，有许多的聚会、聚餐。陈小橙再没有告诉别人她的身世，也请室友们保密，还是依照从前的习惯行事，不熟之人的邀请全部拒绝。 课业不多，琐事也少，陈小橙每周一半的时间，都是住在霍家。霍学敏比陈小橙晚两天开学，但去了学校就不见回来。陈小橙还挺满意。 这天清晨，陈小橙却被告知，霍学敏昨晚回家了。 霍学敏依然在将要吃午饭时才出现，她先等在餐厅，打着哈欠听保姆报菜名。 陈小橙就坐后，霍学敏凑过来问：“妈妈打给你的生活费是多少？” 陈小橙怔了怔，反问：“你生活费多少？” 霍学敏不满道：“才两万，信用卡也降额了，根本不够花。” 陈小橙露齿一笑：“我，五万。” 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差异，但不妨碍她现在高兴。 霍学敏：“哼。”不理陈小橙了。 陈慧兰姗姗来迟。霍学敏立刻委屈地控诉：“妈妈你偏心！她生活费五万，我连她一半都不到！” 陈慧兰淡定地坐下来，“小橙现在的生活费和你先前一样，你说说，为什么你的生活费比先前少了？” 霍学敏依旧委委屈屈：“先前她不在啊，谁知道她在的话，我的生活费是不是连她的四分之一都没有。” 陈慧兰：“……” 陈小橙：“……” 这话霍学敏居然说得出口？她亏不亏心？ 陈小橙气鼓鼓。 陈慧兰按按太阳穴，“就事论事，世上没有如果。” 陈慧兰放下手，看着霍学敏，表情严肃：“你的生活费降低，是在小橙回家之前，由于你自己的错误导致的处罚，不要和小橙的生活费混为一谈。你如果胡搅蛮缠，就没有谈话的必要。” 霍学敏不满和委屈依然，“我怎么胡搅蛮缠了？她回来了，情况本来就不一样了。爸爸妈妈说不偏心，会一视同仁，但现在直观的反应，就是我的生活费连她的一半都没有。所有知道我们生活费的人，都会认为，她是亲生的，所以待遇好，我不再被爸爸妈妈重视了。” 陈慧兰：“……” 陈小橙：“……”好像，有一点点道理？ 陈慧兰：“先吃饭，饭后再谈。” 霍学敏委屈表情不变：“哦。” 陈小橙：“……” 她也想做委屈表情。她才是真委屈。 大约都无心吃饭，这顿饭每个人都吃得很少。连霍学敏的减肥餐都有剩余。 陈小橙仔细打量霍学敏的体型，似乎瘦了一些。 饭后，三人移步到客厅谈话。 陈慧兰对霍学敏说：“处罚总是要有的，不能免，可以换。” 霍学敏狠狠点头，“换处罚。” 陈慧兰再看向陈小橙，“在你回家之前，小敏做错了一些事情，加上我希望她可以认真思考，如何不靠炫富获得直播观众的喜欢，所以限制了她的消费，生活费和信用卡额度都有所降低。” 陈慧兰问陈小橙：“小橙你认为，将这项处罚换成什么比较合适？” 陈小橙呆住。 霍学敏大惊失色，“妈妈！” 陈小橙琢磨，陈慧兰如此询问她的用意，思索，怎样处罚霍学敏。 良久，陈小橙回望陈慧兰：“她从来没有自己赚过钱，所以不懂赚钱的难度，花钱也没有度。先前，爸爸妈妈也是希望她去基层岗位锻炼的吧。 “我建议，她的直播内容改为，霍氏基层岗位体验，罚她去多个基层岗位体验生活。要求，所有工资加起来，达到五万。” 霍学敏大叫：“我不要！” 陈小橙好心解释：“只是体验，也不需要你做出什么成绩。” 又说：“你想和我生活费一样？实际上，我先前没有妈妈给生活费这回事，我现在也可以不要妈妈一分生活费，你也要一样吗？” 陈慧兰：“……” 霍学敏：“……” 霍学敏“哼”了一声，道：“爸爸妈妈现在是希望你去基层锻炼，我去什么岗位，你也应该一起去。” 陈小橙：“……” 她还没有选择要去的公司，倒是想过先多体验几个岗位，正如她的这项建议内容。 但，她想是她想。 陈小橙提醒霍学敏：“你是接受处罚，我没有做错事。” 霍学敏总是特别有理由：“对我而言，是处罚。对你而言，是锻炼啊。” 陈小橙：“……” 陈慧兰出声：“好了，小橙的想法很好。小敏，要么维持原来的处罚，要么换小橙提的，你自己选。小橙没有处罚，小橙也不需要这种体验似的锻炼。” 霍学敏委屈巴巴：“那我就去工作赚钱补贴家用叭。” 陈慧兰：“……” 陈小橙：“……” 陈慧兰和陈小橙都对霍学敏没了脾气。这人太会胡搅蛮缠了。 陈慧兰对陈小橙说：“今天这事也提醒我，小橙你只现在的生活费和小敏从前一样，也是委屈了你。稍后，我大致算算小敏这些年花了多少钱，一次性补偿给小橙你。” 陈小橙：“！！！” 霍学敏：“？？？” 陈小橙看了霍学敏一眼，忽然想起，霍学敏曾经对她说的那句，让她感到郁闷的话： “你真是个好人！” 她现在可以将这句话还给霍学敏。 第43章 么么哒 陈小橙第二天上午有唯一的一门课，这天吃过晚饭，她就要回学校了。 晚饭前，她询问了室友们，她们想吃什么宵夜，她可以从家里带过去。室友们一边抨击她“可恶”、“炫耀”、“引诱长肉”等等，一边报菜名。 陈小橙吃过晚饭，便打包了许多肉食和点心带去学校。都是厨房按照她的需求，特意为室友们制作的。 家里的车还是在学校大门侧边停下，陈小橙独自下车。 她背着装肉食的普通双肩包，抱着外表朴实的放点心的大纸箱，告别陈姐和周姨。两人都对她这样的行为非常无奈。 室友们都在宿舍，热烈欢迎陈小橙的回归。 她们大快朵颐，但陈小橙准备的食物太多。她们只能努力将肉吃完，可以多存放两天的点心，便留到第二天再吃。 翌日，她们一起去上课。课后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午饭后回宿舍加餐，吃点心。这个时候，有一位室友的同学来找她说事。 室友佳佳的同学惊呼：“这点心好漂亮啊，你在哪儿买的？” 佳佳：“小橙的。” 佳佳同学又问陈小橙。陈小橙沉吟：“认识的人自己做的送我的。” “你认识的人是五星级大厨、点心大师吗？”佳佳同学笑容嘲讽，“说是你的男朋友买给你的，怕我笑你拜金吗？” 陈小橙愣了一愣，这才发现，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刘少英了。 除了室友，陈小橙没有告诉学校里的其他人，她的男朋友是谁。但校园里流传着，她交了一位有钱的男朋友。 ——刘少英曾经来学校接过她，豪车停在学校门口。 也曾有校友见到她穿着漂亮的衣服，戴着贵重的首饰，出入高档饭店，将照片传到网上。 背地里嘲笑她的人肯定不少，陈小橙从不在意。然而，陈小橙不曾直面过这种恶意。 佳佳火大，怒斥她同学：“你是不是有病？小橙就是认识会做点心的人，不行吗？你生活是有多不幸，遇到的人都是有多不堪，非要幻想别人不幸、不堪寻找心理平衡？” 佳佳同学面红耳赤，说不出反驳的话，怒气冲冲离开。 她前脚走，后脚来了一位学妹找陈小橙。 学妹读出空气中的气氛不正常，谨慎地问：“学姐们好，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你们现在方便吗？” 陈小橙：“没事，你说，找我什么事。” 学妹：“是这样的，小橙学姐，我今年升任校学生会的外联部部长。” 陈小橙笑道：“恭喜。” 学妹开心笑纳：“谢谢。” 学妹：“校园金秋歌手大赛，将要开始筹备，我想今年新拉一家赞助，‘美格’直播平台。我记得，学姐是‘美格’的签约主播，听说认识平台管理层，希望学姐引荐。” 喷了同学的佳佳，怒气值尚未释放完，闻言，剩余的怒气都朝着这位学妹发射：“小橙已经和姓刘的分手了！他们现在没有关系！” 空气忽而寂静。 寂静。 寂静。 佳佳反应过来： 外人并不知道，陈小橙的前男友姓甚名谁。 外人也并不知道，陈小橙在“美格”认识的管理，是她前男友。 现在，她透露出这些意思，足以让外人扒出陈小橙前男友的身份。 佳佳不知所措，看向陈小橙：“小橙，对不起，小橙，我……” 陈小橙安慰她：“没关系。我不介意。不用放在心上。” 学妹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对不起，小橙学姐，打扰了，告辞。” “等等。”陈小橙喊住学妹。 陈小橙和学妹相识于一个雨天，图书馆前。学妹没有带伞，想蹭陈小橙的伞去食堂。陈小橙自然没有拒绝这个举手之劳。 她们就此认识。学妹同样是读英语专业，比陈小橙低一届，她们住同一栋宿舍楼。 陈小橙大一申请过助学岗位，和学生会的同学打过交道。学妹不知从何处得知陈小橙的情况，知道有勤工助学的机会，都会通知陈小橙，赶快申请。 陈小橙后来经济来源稳定，不想占用其他同学的助学机会，告诉了学妹，自己和“美格”签约，不再需要申请助学岗位。 陈小橙对学妹说：“我已经和‘美格’解约。” 学妹笑容越发尴尬。 陈小橙：“但我暑假的时候，和另外一家直播平台有过合作。你是想拉‘美格’的赞助，还是其它直播平台也可以？” 学妹询问：“学姐可以说说，另一家直播平台是？” 陈小橙直言：“红瓜。” 学妹静默。 静默。 突然尖叫：“是傅帅帅的‘红瓜’吗？” 傅、帅、帅？ 陈小橙：“？？？” “咳，”学妹恢复一分矜持，“我是想问，是红瓜视频吗？” 陈小橙点头，“是傅晔修投资的红瓜视频。” 学妹复又激动，“学姐，你改签‘红瓜’了吗？” 陈小橙摇头，“我没有和‘红瓜’签约主播。是其它合作。我留有‘红瓜’管理层的联系方式，可以先帮你问问，可不可以见你。” 陈小橙认识的“红瓜”管理层，就是傅晔修了。 她想，傅晔修的母亲是本校的老师，傅晔修大约不会拒绝赞助本校的一项学生活动。 学妹持续激动，“好的好的，谢谢小橙学姐，我等学姐消息。” 陈小橙生日后、开学前，本是要请傅晔修吃饭的。不巧，傅晔修有事出国。 他们一直保持联系。 傅晔修这次出国，是应留学时认识的某位教授邀请，参加一个课题研究。傅晔修对这个课题十分感兴趣，研究又非常顺利，便暂留国外专心攻克课题。 陈小橙给傅晔修发消息，说明学妹的需求。不久后，就收到傅晔修的回复。他同意赞助，给了助理小贾的联系方式，让陈小橙引荐小贾给学妹。 陈小橙算算时差，傅晔修那边，此时约莫凌晨五点。 他是早起，还是，通宵未睡？ 普通朋友关心作息似乎寻常，但若是异性，是否合适？ 陈小橙琢磨着，到底没有多问，只是询问傅晔修的课题研究进度。 傅晔修： 【我感觉快了，是成是败，这两天应该就能出结果。】 陈小橙送上祝福： 【一定会成功么么哒】 看到发送出去的“么么哒”，陈小橙窘然无语，紧急撤销，重新发送： 【一定会成功】 她第一次打字“一定会成功”时，觉得这样回复太严肃，似乎显得客套而敷衍，预备加一个可爱的语气助词“哒”。 然而，可能是她最近和室友们回复“么么哒”过于频繁。她想的是“哒”，发送出来，莫名变成了“么么哒”。 陈小橙简直想撞墙，遗失这段记忆。 她刚刚还觉得，异性之间关心作息太过暧昧。那么，发送“么么哒”算什么？ 陈小橙只能祈祷，傅晔修没有看到撤销的那句话。没有看到那个多余的、灵异出现的——么么哒。 傅晔修似乎确实没有看到那句话，再发来的消息是： 【借你吉言，我去努力了。】 此次对话到此结束。 陈小橙舒了一口气。没看见就好。 事实上，傅晔修不仅看到了“么么哒”，在那一瞬间，甚至福至心灵，还截图保存下那句“么么哒”。再才看到界面提示：陈小橙撤回一条消息。傅晔修莞尔，猜测陈小橙是误输入。 看着截图中的“么么哒”，傅晔修可以想象，陈小橙又是羞涩得脸红、锁骨红，全身绯红。 眼神不由幽深。 因通宵而疲惫的身体似乎注入了能量。 傅晔修打消去睡的念头，决定继续先前的研究。 他想尽快完成。 他想见陈小橙。 第44章 嗔怪 陈小橙上完奥利维亚的课，联系傅晔修助理小贾。小贾和陈小橙约定，周五下午四点，陈小橙可以带学妹去公司见他，让学妹准备好资料。 今天是周三。第二天是9月16号，陈小橙和“美格”直播平台的合约到期。 周四晚上九点，陈小橙按照计划，登录了久违的直播账号。 上一次直播，她告诉自己的观众们：因为私人原因，将在合约期满之后更换平台，并且，在换平台之前的这段时间停播。结果，这段时间，陈小橙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已经彻底不需要依靠直播来赚钱了。因而也似乎不需要更换直播平台。 “观众老爷们，大家晚上好。”看着直播间里的十三万在线观众，陈小橙露出真心的笑容。 她真心感谢他们。在她经济困窘的时候，愿意花钱看她直播。 “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真的非常非常谢谢你们。我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以后可能会比较忙，所以，不做职业主播了，只会有空的时候，偶尔来看看你们。” 看到许多人刷礼物挽留她，陈小橙连忙道：“不要送我礼物，从今天开始，我收到的礼物金额将全部捐出去。”刷礼物的势头果然收敛。 陈小橙：“今天就和大家聊聊天，直播时长一个小时。你们有什么想问我的都可以问，我会挑着回答。” 观众们留言刷屏，一个小时很快过去。陈小橙和他们依依惜别，“下次开播时间不定，但我会在微博上做预告，下次见。” 陈小橙关闭电脑，洗了澡，准备睡觉。忽然，收到傅晔修的信息： 【我做出来了！】 陈小橙感受到傅晔修的激动。 她从未见过傅晔修激动。不知道傅晔修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态会是怎样。 思绪开始发散。陈小橙连忙回复： 【恭喜！】 又觉得这个词语太普通，略显敷衍，加上： 【你真棒！你是最棒的！】 看到接连发出的这两条消息，陈小橙想捂脸。 怎么有一种，她是傅晔修脑残粉的既视感。 陈小橙想起，学妹叫的那声：傅帅帅。 她后来上网查询，知道了源头：先是有粉丝夸耀傅晔修具有领袖气质，大帅气魄。“傅帅”的称呼逐渐流传开。而后，有“女友粉”觉得“傅帅”不够亲密，喊出了“傅帅帅”。 之后，“傅帅帅”成为了傅晔修“女友粉”的专属称呼。大抵比拟“老公”。 陈小橙恢复两分淡然。 她的这两句话，比起傅晔修的女友粉们日常的花式赞美，是小巫见大巫，傅晔修肯定已经司空见惯，不以为意。她也不必在意。 然而，别人的称赞如何比得过陈小橙？ 连续通宵做出成果的傅晔修，看着那两句话，觉得自己是超人，充满力量，无所不能。 傅晔修： 【我马上回国！ 我想和你讲讲这道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陈小橙不会扫傅晔修的兴。 【好，你回国，我请你吃饭，你给我讲讲你的研究。】 傅晔修恨不能插翅立即飞到陈小橙身边。他们持续聊着，直到傅晔修登上回国的飞机。 翌日，到了周五。下午，陈小橙带着学妹去傅晔修公司。 学校附近有地铁站，可以直达那边，她们乘坐地铁过去。出了地铁站，外面的热浪席卷而来。学妹想吃冰淇淋解暑。 M记的方向和她们将行的方向正好相反，学妹让陈小橙等在地铁站门口，比较凉快，她独自去买甜筒。 学妹离开没一会儿，陈小橙听到有人喊她。她循声望过去，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汽车，副驾驶座位车窗开着，刘少英在那儿叫她的名字。 陈小橙莫名其妙，只当没听见。视线也立即移到别处。 刘少英继续喊她，这次，语气明显含着怒气：“陈小橙，你还不快过来！” 有病！陈小橙在心里吐槽一声，不予理会。 很快，满脸怒容的刘少英站到了她面前。 无理地用力捏着陈小橙的下颚，迫使陈小橙抬头看他。 “啪！”陈小橙一个巴掌甩过去。 刘少英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他既惊愕，又愤怒。“你敢打我？” 陈小橙同样生气：“你非礼在先，我打不得你？” 刘少英怒极而笑：“我非礼你？” 陈小橙质问：“那你管你刚才的行为叫什么？暴力逼迫？哪个更合适？对毫无关系的女士莫名动手动脚，你很有理吗？” 刘少英反问：“毫无关系？” 陈小橙冷漠：“是的，你没有听错。” 刘少英亦冷下脸：“陈小橙，记住你说的话，别来求我。”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陈小橙想骂他都没有机会。再错眼，看到学妹一手拿着一个甜筒，在不远处看戏。 陈小橙：“……” 学妹收起八卦的表情，分了一个甜筒给陈小橙。陈小橙木着脸接过来，吃甜筒降降火。 学妹好奇刘少英的身份，陈小橙没有隐瞒，告知是前男友。 傅晔修公司距离地铁站步行五六分钟。两人到达目的地，才三点半。 上次的前台小姐，依然热情地迎上来，招待陈小橙，主动带路，请两人去会客室等待。 小贾也很快来到会议室，态度亦显得过于殷勤。 陈小橙给小贾和学妹互相做过介绍，完成自己的任务，便要功成身退。 小贾挽留陈小橙：“陈小姐还有事吗？”陈小橙摇头。 小贾：“傅总交代，有事找陈小姐商谈。陈小姐如果有空，不如上去找傅总。” “傅——”学妹尖叫一声。 陈小橙和小贾望过去时，她正双手交叉，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 陈小橙内心无语，表面装作这种场面不值一提，轻描淡写对小贾解释：“她是傅总的粉丝。” 学妹捂着嘴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小贾微微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陈小橙左右无事，上去找傅晔修。学妹自然留在一楼和小贾开会。 傅晔修在办公室里。他脸色看起来略显憔悴，但双眼炯炯有神，特别明亮，里面盛满喜悦。 陈小橙想：能够做出那个课题研究，傅晔修一定很开心。 她再次送上祝语：“恭喜！” 傅晔修矜持地笑着，“谢谢。今天我请你吃饭吧，庆祝我完成课题。”嘴角弧度明显两分，“改日，再吃你那顿。” 陈小橙自无不可。又问：“你助理说，你有事找我？” 傅晔修：“是先前和你说过的，你和甜甜拍摄的那集视频，准备扩展为一部网络电影。你还记得吗？” 陈小橙点头，“记得。” 傅晔修问她：“你还愿意拍吗？” 陈小橙失笑，“我还记得，我说过——如果导演认为我可以拍，我没问题。” 傅晔修也笑了：“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或许不再有兴趣，也可能没时间和精力。 “未来的陈董。” 陈小橙笑得合不拢嘴，伸手遮挡嘴部，“你笑话我，傅董。” 单看眉眼，耳听柔软语调，似是有几分嗔怪韵味。傅晔修暗忖。 他笑着摇头，笑容亦灿然，“别这么叫我。我不是笑话你。我错了。” “我错了”三字，讨饶意味明显，仿佛情人间才有的情调。陈小橙乱想。 两人俱在心中品味着对方的言语、神貌，暧昧的气氛发酵。 一时之间，他们都没开口说话，但好像眉目在传言，诉说情意。 突然，办公室门被敲响。空气中的粉红泡泡刹那间纷纷破碎。气温陡降。 傅晔修收敛笑容，“请进。” 助理小易进来：“傅总，黄董又来公司找您，正在一楼等。” 傅晔修冷酷：“没空。” 小易明显地瞧了陈小橙一眼，张嘴欲言，不过什么都没说出口，离开。 傅晔修向陈小橙解释：“这位黄董想和我合作。我们见面谈过。我觉得他不合适与我合作，已经当面向他说明。他之后来公司找我，我见过他一次，同样的答复。但他依然再来，我并不想再浪费时间。” 陈小橙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一时又无话。但此刻的无话，和刚才的气氛全然不同。 此刻是，冷场了。 陈小橙觉得，傅晔修说了话，她没回话，是她造成的冷场，连忙挑起话题：“我和甜甜的网络电影，是有什么问题吗？” 傅晔修是在怀念刚才的美好氛围。但被破坏了，他也不会强求复现。 傅晔修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档，“是剧本出来了，你看看，有没有想改的地方。” 陈小橙接过剧本，惊奇：“我权力这么大，可以随便改剧本？” 傅晔修忍俊不禁：“嗯，全剧组，你权力最大。”又含笑问道：“你想和哪位导演合作啊？” 陈小橙看不大明白，傅晔修是不是又在开玩笑，“我想和谁合作，你都请来吗？” 傅晔修笑意明显：“嗯，谁都可以。” 陈小橙试探：“《泰坦尼克号》的导演，也可以？” 傅晔修点头。 陈小橙真正嗔怪他，“你干嘛逗我？” 傅晔修神色认真：“一名导演罢了，你喜欢，我就请来。” 陈小橙娇嗔：“你钱多烧得慌？” 傅晔修失笑，还是问她：“你喜欢哪个导演？” 陈小橙摇头，“没有特别喜欢的导演。” 傅晔修点头，“那让宣传部的自己去评估合适的导演。” 陈小橙想起，还未选好傅晔修的生日礼物，不动声色问他：“你喜欢哪个导演呀？” 傅晔修同她一样，“没有特别喜欢的导演。” 陈小橙继而状似寻常地接着问：“那你有特别喜欢的人，或者东西吗？” 傅晔修定睛看着陈小橙。 寻思着，如何表白。 陈小橙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继续问着：“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明星？演员、运动员、其他人？特别喜欢的品牌、物品、食物之类的？” 傅晔修：“……” 第45章 无妄之灾 傅晔修在心中叹了口气，认真思考陈小橙的提问。 在遇到陈小橙之前，他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喜欢”这种感情。男女之情自然没有。也不会因为哪个明星长得好看，哪个演员演技好，哪个球员球打得棒，等等类似情况，而“喜欢”某人——想要看到那人，想要了解那人，想要给那人花钱让其过得更好。 他习惯使用的品牌或者物品，也不是因为“喜欢”而选择。是用了没问题，便一直延续使用，而不在这些方面多费心。 至于喜欢的食物—— 甜品。 不说也罢。 傅晔修思索良久，回答陈小橙：“我喜欢学习新知识，研究未知的领域，解决复杂的难题。” 陈小橙：“……” 难道，她要送傅晔修《全球未解之谜集》当作生日礼物？ 傅晔修自嘲地笑笑：“我是不是很无聊？” 陈小橙摇头，“完全不是。我们相处之中，我可以体会到，你是一位博闻强识，又谈吐风趣的人。你就算是和我讲，我完全不懂的内容，因为你有趣的表述，我也可以听得津津有味，学到知识。” 为了加强自己的说服力，陈小橙提及傅晔修最近研究出的那个课题，“你不是想我和讲讲吗？”她将自己的座位搬到傅晔修旁边，像是一名乖乖听课的学生，“傅老师，请讲。” 对于傅晔修而言，每次与陈小橙相处，都可以在陈小橙身上学习到新的知识，发现未知的领域，感觉“表白”这道题难度越来越大。 每一次，他对陈小橙的“喜欢”都会加深。 傅晔修心中浓烈的感情涌动，他竭力密封着这份感情，不让其惊扰陈小橙。 傅晔修找出纸和笔，从头开始为陈小橙讲述他的研究。 陈小橙听不懂。但正如她所说，傅晔修讲解通俗而有趣，她听得津津有味。 然而，到底不懂，且没有兴趣，陈小橙很容易走神。 不知何时，她的视线从稿纸上，移到傅晔修的侧脸，便移不回去。 陈小橙不懂，傅晔修说的什么什么曲线有多优美。 她只看得出来，傅晔修的脸部线条有多优美。 陈小橙不懂，傅晔修说的什么什么的公式有多完美。 她只觉得，傅晔修的眼睛非常非常完美。 那双明亮的眼眸，似是盛载了整个星空，深邃而迷人。 双眼的大小刚刚好。 大一分，似不真实。小一点儿，或显无神。 双眼皮的弧度刚刚好。 既不夺走双眼的风采，又为眼眸里透出的睿智光彩，增添了内敛沉稳的辅助效果。 眼睫毛的长度和密度也刚刚好。 …… “陈小橙？” “嗯？” 嗯？？？ 陈小橙似是上课开小差、不认真听讲的学生，被老师点名，羞红着脸站起来，“对不起，我……” 她说不出解释的话。 她刚刚才夸傅晔修讲解知识有趣，她可以听进去，学到东西，甚至主动要傅晔修讲课题。结果，她的表现就这样？傅晔修会不会认为，她是个言行不一、虚伪的人啊？ 傅晔修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学习APP的开发。他自然清楚，陈小橙这样的表现多么正常。他亦早预料到会如此。 本也是他希望给陈小橙讲他的研究，与陈小橙多一些相处时间。只要陈小橙肯陪着他，他就心满意足。 傅晔修笑言：“陈小橙同学，我是提醒你，下课了。” 傅晔修真是一个天大的好人！ 陈小橙再一次在心里，给傅晔修发了一张“好人卡”。 傅晔修：“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如果你还想听，饭后，我们再开展下一节课？” 陈小橙连忙点头赞同，“好，我们先吃饭，再继续。” 傅晔修给助理们发送消息，安排工作。 总裁他又提前下班了。 傅晔修和陈小橙乘坐专梯抵达一楼。 黄董竟然还没走，仍然等在大厅。见到傅晔修出现，黄董赶忙迎上来，“傅总，我就耽误你几分钟，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傅晔修护着陈小橙，不让黄董冲撞到她。对黄董说：“我先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主要是我们两人不适合合作，这点是无法改变的。黄董不用再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黄董：“傅总你这话未免太武断，先前你可能是对我有所误会，我非常有诚意合作。我们合作是双赢，我相信傅总一定会满意我的条件。” 傅晔修不买账，“没有误会，不会合作。希望黄董懂得适可而止，这是最后一次找我，不要闹得最后场面难看。” 黄董还要说什么。这个时候，学妹和小贾开完会，也来到大厅附近。看到傅晔修，学妹尖叫：“老公！”激动得晕倒了。 场面一片混乱。 陈小橙要送学妹去医院。傅晔修知晓了晕倒之人的身份，主动送她们去医院。 学妹没有大碍。轻微中暑；经期吃冰饮，免疫力紊乱；情绪急剧变化，过于兴奋——引发的昏迷、低烧。好好修养就行。 然而，出了这些事情，傅晔修计划中的，与陈小橙的晚餐和下一节课，自然泡汤了。 陈小橙要在医院里等待学妹苏醒，晚餐也是在医院里对付着吃。 傅晔修和陈小橙约第二天的晚餐。 陈小橙歉然：“明天是周六，我要去孤儿院，和院里的大家一起吃晚饭。” 陈小橙依然保证着每周六都去孤儿院当义工。与从前不同的是，她现在有钱了，除了传授孩子们知识，还能稍稍改善他们的伙食。现在的每个周六，陈小橙都会从酒店预定晚餐，外送到孤儿院。陈小橙留在院里和大家共进晚餐。 傅晔修了解了具体情况，对陈小橙说：“那么，明天院里的晚餐由我请客吧。我还想占用陈老师的上课时间，给大朋友、小朋友们讲讲我的课。” 陈小橙想象着，她和院里的小朋友们一起听天书的画面，嫣然一笑，“好啊，欢迎傅老师授课。” 第二天，和室友们一起吃了午饭，陈小橙打车去孤儿院。 陈小橙和小朋友们讲了半个小时左右的课，门卫通知，有人找她。 谁会到孤儿院找她？陈小橙去保卫室，看到一位有点儿眼熟的陌生男人。 男人道：“你好，陈小姐，我是黄董，我们昨天在傅总的公司见过。” 陈小橙恍然，又迷惑：“你找我？” 黄董：“我想与陈小姐谈一项合作。这里不方便详谈。我们去附近的咖啡馆吧。” 合作？难不成，黄董放弃和傅晔修合作，改找她？陈小橙暗忖。 她还没有见识过董事长级别的商务合作，也非常好奇，这位黄董到底是想和傅晔修合作什么。于是同意。 陈小橙与门卫大叔交代一声，让小朋友们多休息十分钟，她稍后回来。 孤儿院附近有一家普通的咖啡馆，黄董的意思是去别的高档咖啡馆，陈小橙就定在这里。两人步行过去。 坐下，点单。 黄董：“傅总年轻有为，又一表人才，用现在的话说，是钻石级别的高富帅。” 陈小橙不明所以，但赞同他的话，点头。 黄董：“想要讨得傅总的欢心，一直留在傅总身边，除了年轻漂亮，肯定还需要其它助力。” 陈小橙：“？？？”她感觉，事情和她预想的，大不相同。 黄董：“陈小姐可以和我合作。你帮我在傅总面前美言几句。我为陈小姐提供你需要的帮助。可以助力陈小姐上位，成为傅太太。” 服务员端来咖啡。 气恼的陈小橙，直接将咖啡朝着黄董的脸泼过去，“你怎么不去自荐枕席？我和傅晔修没有关系！” 黄董没有躲开，整杯咖啡都泼到他脸上。陈小橙出了气，离开。 她回去孤儿院，恰好傅晔修来了。 傅晔修笑脸迎上来，陈小橙气咻咻地绕过他，走远。 傅晔修又送了一批西瓜到孤儿院，麻叔在分切西瓜。院里的人见到陈小橙，就让她去食堂吃瓜。陈小橙来到食堂，看到小朋友们的笑脸，火气彻底消散。排在他们后面，等着吃瓜消暑。 陈小橙觉得自己刚才迁怒傅晔修，很是无理取闹。 她可不是“傅太太”，可没有权利对傅晔修无理取闹。 这么想着，陈小橙又生出几许气闷。但与先前的生气有所不同。 傅晔修出现在食堂。 陈小橙瞅了他一眼，不知该如何解释刚才的无理行为，索性移开视线。余光又忍不住瞥过去。 傅晔修朝着她走过来。似乎在小心翼翼观察她的神色。 “爸爸！” 陈小橙：“……” 腿边的小豆丁又在乱喊。 陈小橙立即弯腰，凑近甜甜耳边，“不许再喊我妈妈，记住了！” 甜甜的笑脸霎时晴转乌云，大眼睛里水汽氤氲。“我做错事了吗？” 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陈小橙惊慌失措，连忙抱着甜甜哄：“没有，甜甜没有做错事。是我不对。甜甜想怎么喊都可以。别哭了。” 甜甜逐渐收了哭声，但到底收敛了肆意，不再喊陈小橙和傅晔修。 既不叫他们妈妈、爸爸，也不叫姐姐、哥哥。 陈小橙十分懊恼。 她今天可真是糊涂。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牵连傅晔修和甜甜。 她该怎么哄好这一对大小朋友。 大朋友似乎不需要她哄。傅晔修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对待她一如往常。 陈小橙心里越发过意不去。 吃了西瓜，傅晔修给大朋友、小朋友们上课。 陈小橙拿出高考的认真态度，专心致志听傅晔修讲课。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傅晔修沐浴着陈小橙这样的目光，什么负面情绪都蒸发了。何况，他本来也没有责怪陈小橙。 相比于陈小橙给他甩脸子，傅晔修更在意，谁惹陈小橙生气。 傅晔修交代随行的助理，赵乾，去打听发生何事。 讲了约莫四十分钟，傅晔修停下来，点名表扬陈小橙和甜甜，“这两位同学听课最认真，你们想要什么奖励啊？” 陈小橙好奇，甜甜听得认真。甜甜凑数听她的英语课，都不怎么认真的说。 陈小橙问自己的小同桌：“这节课有意思吗？” 谁料，甜甜认真点头，“有意思。” 陈小橙猜测，是不是因为傅晔修长得帅，甜甜看帅哥看得有意思。 傅晔修又问她们俩，想要什么奖励。陈小橙：“我的奖励也给甜甜。” 甜甜问傅晔修：“哥哥你以后可不可以也像姐姐一样，经常来给我们讲这样的课？” 她话音刚落，傅晔修尚未回答，有其他小朋友出声：“不，我们不需要这样的课，太高深，我们现在还不需要！” “噗嗤。”陈小橙忍不住笑出声。 甜甜一脸茫然。 傅晔修对陈小橙说：“小橙，你教甜甜，背乘法表。” 陈小橙疑惑地望过去。 傅晔修笑问：“你不记得了？” 陈小橙微微脸红，摇头，“那倒没有。”应该还记得……吧。 陈小橙不明就里，但还是教甜甜背起乘法表。 大大出乎陈小橙意料之外，甜甜非常顺利，甚至可以说，太过顺利，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全部的九九乘法表。 傅晔修已经来到她们身边，听完她们的教与学。 傅晔修接过陈小橙的育儿工作，教甜甜背圆周率：“3.1415926……” 傅晔修在小数点后二十位停下来，甜甜居然可以复背一次。 三十位，甜甜亦可；四十位，尤没问题。 直到四十八位，甜甜才卡壳。 所有人都惊呆了。 傅晔修看向陈小橙，陈述结论：“甜甜对数字很敏感。” 陈小橙结结巴巴：“甜甜，她、她也是，天才、数学，像你、一样？” 傅晔修：“还不确定，我可以安排人给甜甜做检测。” 他又安抚陈小橙：“不过，甜甜还小，现在检测也不一定全面准确。” 陈小橙看着甜甜。不知道，如果甜甜真的是一位天才的话，未来会是怎样，会不会得到良好的培养。 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陈小橙稍稍心安。 无论甜甜是不是天才，她都可以为甜甜的未来提供帮助。 接下来，换陈小橙给小朋友们上课。 晚上，陈小橙、傅晔修都在孤儿院和大家一起吃饭。 傅晔修的助理赵乾，已经打听出下午发生的事。 黄董来孤儿院找陈小橙，以及，黄董在咖啡馆里对陈小橙说过的话。 傅晔修怒气勃发，比陈小橙生气一千倍。 吃晚饭时，傅晔修就此事向陈小橙致歉，“抱歉，因为我的缘故，让你遭受这样的事情。” 陈小橙：“和你没有关系，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反而是我，下午迁怒你，希望你原谅。” “和你没有关系”，傅晔修听得极为刺耳。 一如陈小橙在咖啡馆里对黄董说的那句，“我和傅晔修没有关系！” 傅晔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陈小橙，我……” “一闪一闪亮晶晶……” 陈小橙的手机响了，是她为陈慧兰设置的专属铃声。 陈小橙看向傅晔修：“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傅晔修：“……” 傅晔修：“请。” 他不由望天。天空一片黑暗。 帝都的夜空，看不到星光。 陈小橙去旁边接听电话，“妈妈。” 陈慧兰询问陈小橙，今晚是否回家。 按照前两周的规律，陈小橙周六晚上回家，周二晚上回校。 陈小橙：“回家的。” 陈慧兰：“那我安排陈姐去接你。” 陈小橙：“我待会儿自己打给陈姐吧，劳烦妈妈挂心了。” 陈慧兰笑：“你要尽快习惯，出行找陈姐，有事找周姨。她们总对我说，觉得自己失职，光拿工资不干活儿。” 陈小橙不好意思地笑笑，“好，我一定尽快让自己习惯。” 母女俩又聊了几句，结束通话。陈小橙紧跟着打给陈姐，说明自己正在吃晚饭，大约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离开孤儿院。 和陈姐沟通完成，陈小橙回去座位。 傅晔修也在讲电话，陈小橙亦听到“回家”字眼。 陈小橙坐下，傅晔修很快挂断电话。 陈小橙琢磨着，询问傅晔修：“你今天要回家？” 如果傅晔修今天回家，他们同路，她或许可以不用陈姐特意来接。 傅晔修摇头，“不是。是我母亲问我，中秋回不回家过。” 陈小橙恍然，中秋要到了。她想起，爸爸对霍学敏的要求：逢年过节去陈家。 中秋佳节，合家团圆，霍学敏应该要去陈家吧？陈小橙的思绪飘远。 可惜，傅晔修没能听到陈小橙希望蹭车的想法。还在遗憾，又错过一次告白的机会。 等到两人要离开孤儿院，傅晔修提出送陈小橙，听到陈小橙说：“家里的司机要来接我，马上就到。”傅晔修才恍惚意识到：陈小橙询问他“你今天要回家？”时，他老老实实的回答，错过了什么。 他应该常回家看看。 不能只等到佳节。 第46章 中秋家宴 翌日，陈慧兰果然提到中秋节的安排。不过，和陈小橙预想的有所出入。 陈慧兰先前安排为陈小橙定制了礼服，这天，赶造出第一套，给陈小橙试穿。 礼服主体为粉色。宽大的裙摆完全遮住下半身。 裙身上错落点缀着粉色宝石、透明钻石、纱绢粉色玫瑰花，等等，各种饰品。 上身是抹胸设计，但在前胸添加有两朵并蒂粉红玫瑰，性感减弱，少女感加强。 配有同色的淑女长臂手套，亦不会显得过于暴露。 陈慧兰还为陈小橙搭配了粉钻项链和耳环，红翡手镯和戒指。 陈小橙觉得自己通身的气派宛如公主。 一身装扮又梦幻又名贵。 陈慧兰看着美丽的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笑容亦极为喜欢。一边为陈小橙整理裙摆，一边对她说：“今年你认回来，你爸爸的意思，中秋霍家人聚一聚，让你认认其他亲人。你大伯家和三伯家已经同意。” 她询问陈小橙腰身会不会太紧，陈小橙摇头。陈慧兰笑着打趣她：“到底是少女腰，盈盈一握。” 陈小橙害羞，脸红，娇嗔：“妈妈。” 陈慧兰上下打量，越看越满意：“合身，你今天就这样在家穿着，哪里不舒服便说，再改。唔，鞋子……今天在家，你自己看着穿。” 交代完衣服事项，陈慧兰转回前言：“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不可能回来。我们过年再去看望他们。霍学宁的意思，是国庆的时候，再带着妻女一起回京，一家人顺便旅游。” 陈小橙点头，反馈自己有在听。 陈慧兰笑了笑：“你三伯的女儿倒是难得，说要回国见见你。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国了。” 陈小橙：“！！！” 三伯的女儿，那不是霍梓芸，刘少英的白月光？ 陈慧兰：“她叫霍学韵……” 陈小橙：“？？？” 许是陈小橙脸上震惊的表情太过明显，陈慧兰顿住，停下讲述，问她：“有什么问题？” 陈小橙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霍梓芸，名字中没有“学”字。 这不能怪她，因为霍学敏的直播间里，出现过好几位霍氏同辈女性的名字，除了霍学敏本人，其他女性名字中都没有“学”字。包括霍梓芸。但霍学敏一直称呼霍梓芸为“堂姐”，陈小橙先入为主了。 此时，听到陈慧兰提问，陈小橙犹疑着小声问：“我记得妈妈说过，三伯有很多孩子。这些孩子，是同母吗？” “啊，这个啊……”陈慧兰也显得有点儿犹疑。 她同样不习惯在背后说别人闲话。 略微思考，陈慧兰索性从头说起：“你三伯和他的前妻不是恋爱结合，算是‘父母之命’。那个年代，国内很常见。” 陈小橙点头。 陈慧兰微微叹气：“但你三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他虽然结了婚，但不着家，在外面拈花惹草。” 陈小橙皱眉，暗骂一声：真渣。 陈慧兰同样摇头，停顿片刻，接着说：“后来，他前妻感动了他，两人过起了正常的夫妻生活。后来有了霍学韵。” 陈慧兰回忆了一下，“我也记不清，到底是哪一年，他原先招惹的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男孩子找上门，说那孩子是你三伯的儿子，要给你三伯养。” “啊！”陈小橙不由惊呼出声。 陈慧兰：“那个年代也不兴亲子鉴定，孩子的出生年月对得上，你三伯想留下那个男孩子。” 说到这里，她补充一句：“你三伯和前妻只有霍学韵一个女儿。” 陈小橙在心里冷哼。 陈慧兰：“他前妻不愿意，两人闹起来。后来，前妻提出离婚，并且要霍学韵的抚养权。你三伯又不肯离婚。” 陈小橙脸色控制不住变黑。 太特么渣了。 陈慧兰：“那个年代，女人离婚很不容易，大家都是劝和不劝离。霍学韵的母亲性格到底坚毅，留下一封信，只身离京了。” 陈小橙不由担忧问道：“她没事吧？” 陈慧兰笑着安抚陈小橙，“她现在过得很好。” 陈慧兰：“当年，你三伯去找，没找到人。大约半年后，收到她从南方寄来的信，她在南方打工，已经稳定下来，还是要和你三伯离婚。如果你三伯仍旧不同意，分居两年，自然离婚。你三伯只好同意离婚，但坚持要霍学韵的抚养权。” 陈慧兰又笑了笑，“你三伯当年是指望留下霍学韵，以后挽留前妻，结果，离婚那年过年，他前妻就在南方再婚了，还要接霍学韵去南方参加她的二婚婚礼，把你三伯气得够呛。” 陈小橙也不由笑起来。 陈慧兰再一次摇摇头：“自此，你三伯私生活便十分混乱，光是被我们所知的私生子女都有好几个。” “先前提到的那个男孩子，确实是你三伯的儿子，比霍学韵大三岁。父子俩关系不大好。他也几乎不和其他霍家人往来。” “你三伯离婚后，和他的秘书生了一个儿子。比霍学韵小五岁左右。这位秘书本来有望成为你三伯的第二任太太。 “但她生了儿子后，对霍学韵很不好，差点儿害死霍学韵，你三伯将她赶走。这个儿子现在，你三伯出钱给他开了一家公司。” “有一名私生女，和第二个儿子同龄。十多岁的时候，自己找上门，说是你三伯的女儿。做了亲子鉴定，确实是。 “这个女孩子很有野心，非常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她很会讨你三伯欢心，也非常用心地和其他霍家人打交道。” 陈慧兰说着再次摇头，“霍学敏很喜欢她，和她关系很好……” 陈小橙：“！！！” 这个就是霍梓芸了吧！ 陈小橙完全没有想到，她曾经以为的天上月、霍家千金、天之骄女、人间公主，会是陈慧兰口中形容的这个样子。 “唔，”陈慧兰想起，“说起来，这个女孩子也要回国了，可能已经回来了？” 她看着陈小橙，说：“你很大概率会和她产生交集。她叫霍梓芸。” 陈小橙心中暗道：果然！ 接着听陈慧兰讲：“以霍梓芸的性格，若是有机会，一定会讨好你。你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决定是否和她交往。 “不过，我要先提醒你，霍学韵非常厌恶你三伯的这些私生子女们。如果你和霍梓芸要好，那么，霍学韵以后可能不会理睬你。 “这不能说是你做错了，但霍学韵也没有做错，你要理解。” 陈小橙点头，“我明白。”她稍稍犹豫，选择告诉陈慧兰：“我应该不会喜欢霍梓芸。我后来才知道，我的前任男朋友，其实喜欢的是霍梓芸，因为我和霍梓芸长得像，霍梓芸又出国不回，才追求我。我知道真相就和他分手了。” 陈慧兰惊讶：“谁，这么没有眼光？” 她摸摸陈小橙的脸，“我女儿不比霍梓芸好看一百倍？” 陈小橙小声：“他叫刘少英。” “刘家的？”陈慧兰沉吟，“小辈我不熟，等晚上你爸爸回来，问问他。” 陈小橙摇头，“没关系，我已经和他分手了。” 陈慧兰笑道：“这么没有眼光的家伙，还是给你爸爸提个醒，免得打眼，投资了他的项目。” 陈小橙想说，不用因为这件事，影响他们的商业决策。又觉得，能够被他们这样宠爱着，感觉特别特别好。 陈慧兰：“霍梓芸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你如果不喜欢她，不想和她打交道，直接告诉她就可以。她应该就不会再来烦你。我们说回霍学韵。” “霍学韵由于小时候家庭变故，性格较为内向，不喜与人交往。 “她热爱服装设计，将她的精力感情都投入其中，大学留学英吉利，获得国际设计大奖，被香奈儿的一位知名设计师招揽，后加入其工作室，便基本不再回国。 “霍学韵现在嫁给了一位高卢富豪，经营自己的服装品牌，去年刚生下一对双胞胎混血儿。这次，她的老公和儿子们会一起回国过中秋。” “你三伯从前觉得亏欠霍学韵，现在则是事业也需要仰仗霍学韵的老公，所以，这次中秋家宴，霍学韵回来，你三伯其他的孩子都不会出现。” 陈小橙心中惊叹：哇！ 莫名有种爽感。 转眼，到了中秋节。 霍学敏果然如同陈小橙预料那样，被打发去陈家。 霍家的中秋家宴就在霍勇丞的这栋别墅举行。 陈小橙一直跟在陈慧兰身边，认识、招待亲戚。 大伯霍勇山随着他的两个儿子霍学为、霍学宇一起来。大伯母多年前病逝，大伯现今有一位女朋友，但没有带来家宴。 霍学为、霍学宇都是带着妻儿同来。除了霍学为已经出嫁的长女，其他孩子都来了。 三伯霍勇海独自前来。三伯的女儿霍学韵带着外国老公、混血双胞胎儿子一同来。 陈小橙发现，霍家人外表都颇为不俗。 大伯、三伯和爸爸眉眼极为相似。然而，不知是先天决定，还是后天形成，他们眉目间透出的气质迥然不同。 大伯双眼略微混浊，年纪明显，精神面貌如同普通老人。 他穿一身老式唐装，手里把玩两个文玩核桃，倒是增添了几许风雅。 三伯的装扮和衣着，时尚而减龄，看着像是三兄弟中最年轻的一位。 一双与霍勇丞更为近似的眼眸，仿若桃花眼，显得多情。 而拥有同样眼眸的霍勇丞，双眸中则是透着儒雅睿智。 他穿着定制的休闲正装，既不失成熟稳重，又中和有居家的温馨。 霍学为、霍学宇两兄弟外貌则没有明显的相似之处。眉眼也并不与长辈们类同。 霍学为的衣着与显现出的气质，与霍勇丞颇为雷同。倒显得像是霍勇丞的亲儿子—— 不，考虑到他们相近的年龄，应该说是，亲兄弟。 陈小橙在心里吐槽。又猜测，霍学为是不是模仿的爸爸。 霍学宇倒是真正的桃花眼，一双眼睛着实打眼，看着你时，像是对你有许多情，很是令人感到亲近。然而，他似乎怕老婆，时不时向他妻子露出夸张的谄媚讨好表情，全然破坏了温柔多情的气质。但陈小橙不讨厌他这样。 陈小橙唯一的堂姐，霍学韵，形貌比堂兄们更为出色。 她身高只是普通，一米六左右，比她老公矮了近两个头，但气场强大，宛如两米八。她的身材比例更是绝佳，较矮的身高不影响她拥有一双大长腿。身形性-感火爆，陈小橙瞧了都眼热。 霍学韵初见时，表情高冷，既冷酷又骄傲的模样，仿佛很是不好相处。 结果，堂姐妹寒暄后，霍学韵便问陈小橙：“你长得好漂亮，身材也棒，我可以给你做衣服吗？” 进而交谈，陈小橙分析出，堂姐是真的热爱服装设计，醉心于此，其它方面其实有些傻白甜，很好相处，也——很好哄、很好骗。 陈小橙再看外国堂姐夫的眼光，便带着几分挑剔。不能让外国的大猪蹄子欺骗堂姐。 外国的大猪蹄子目前看起来表现还行。堂姐和陈小橙交谈的时候，他一直照顾着两个儿子。 那对双胞胎已经一岁零三个月，能走会跑，可以叫人。堂姐教他们喊陈小橙“堂姨”，简单点儿“姨姨”。他们一个喊“咦？”，一个喊“一、亿”。 陈小橙能对他们有什么意见吗？ 完全没有哒。 这个中秋节，陈小橙第一次感受到，传统节日的魅力。有些理解，为何别人会—— 每逢佳节倍思亲。 第47章 有前途 在这样的氛围里，陈小橙也有些思念自己认识的人：周阿姨、关美晴和室友们。 她并不常与周阿姨联系。曾经是不想打扰周阿姨的生活，给她添麻烦。现在则是，也不知道能为周阿姨做什么。 周阿姨对她的最大要求，就是：给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做一个对国家有贡献的人。 陈小橙一直铭记在心。 陈小橙抽空，在室友群里发了几个大额红包。 再去给关美晴留言： 【美妞，你什么时候回京，我们聚聚？】 关美晴居然秒回： 【你为什么突然叫我这个土了吧唧的乳名？】 【抓狂.jpg】【抓狂.jpg】【抓狂.jpg】 陈小橙呵呵笑着回： 【最近不是流行复古吗？】 关美晴： 【这样的老古董请务必钉死在棺材板里！】 【多加几套钉子！】 陈小橙： 【你在做什么？怎么有空？】 关美晴： 【唉，一言难尽】 【橙橙，你是不是想我啦？我马上飞回京见你哦~】 陈小橙： 【？？？】 【你今天要回来？你不是有节目要录？发生什么事了？】 关美晴： 【朕是有脾气的.jpg】 【我要离家出走.jpg】 【等我回来，我们见面再说。说走咱就走.jpg】 【我去订机票啦~】 陈小橙： 【不是，等等！】 【你这样让我很害怕啊】 关美晴： 【是工作上的事】 【放心，我已经是一名成熟的大人了】 【我会在登机前，通知吴姐滴】 陈小橙还是不能放心，但在微信里问不出什么，也只好等关美晴回来再说。 然而，霍家中秋家宴结束之时，关美晴还没登上回京的飞机。飞机延误严重。 闺蜜俩断断续续交流着。 晚上发生的事是：关美晴在录制节目的电视台，在电梯里，被台里的某名高管咸猪手。电梯里还有其他人。 关美晴入行以来，被吴姐保护得很好，没有经历过类似事件，当场发作，扇了那人一耳光。 那人骂得很难听。关美晴要求那人道歉，那人反倒要关美晴赔罪，扬言，否则就“封杀”关美晴。 之后，吴姐介入，与电视台沟通。 请关美晴录制节目的负责人，向关美晴道歉，并且提出派遣电视台助理给关美晴，保证关美晴在电视台不会再经历这样的事情，承诺会增加关美晴在节目里的镜头。 吴姐的意思，也是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就此作罢。 关美晴觉得委屈，越想越气。 【做错事的人，一点儿后果都没有，难怪会肆无忌惮。】 关美晴拿那名渣男没有办法，实在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在电视台录节目。 吴姐告诫她，如果她因为今天的事情，要与节目组解约，很有可能得罪电视台，真正实现渣男口中的“封杀”——至少这个电视台会如此。 关美晴最后留言： 【我还是不够强。】 【我现在要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明星、演员，今天经历的一切都会不同。】 陈小橙掌控霍氏的野望越发强烈。 如果她够强，至少不会面对朋友这样的经历，什么都做不了。 两人约着第二天再见面。 翌日，关美晴戴了假发，化妆打扮，女扮男装，拉着陈小橙逛街购物消气。 她们去了大型商圈，买买买，看电影。最后去超市买菜，陈小橙准备亲自下厨安慰关美晴。 在超市里，陈小橙意外碰到外联部长学妹。学妹见到陈小橙很高兴，非常感谢她，要为她的购物买单。陈小橙婉拒。 学妹发现关美晴，露出狐疑的神色，一直打量关美晴。陈小橙担心关美晴被认出来，赶紧与学妹告别。她们东西买得差不多，直接去结账。 两人回到关美晴的公寓，关美晴立刻摘了假发，扯下了裹胸布。发牢骚：“太遭罪了。当个明星，明星光环还没感受到，破事倒是一堆。” 陈小橙系上围裙，“打开微博，看看你的粉丝留言，感受感受明星光环。” 关美晴穿着吊带睡衣就出来客厅，里面明显真空。陈小橙连忙去拉上客厅窗帘，提醒她：“注意点儿啊。” 关美晴抓狂，扑到沙发上，“啊啊啊！我真不想干啦！” 陈小橙认真问她：“那你想做什么？” 关美晴爬起来，扒拉扒拉头发，“唉，这就是关键点了。虽然有这么多艹蛋的事，我还是想演戏啊！” 陈小橙过去帮她梳理后面扑腾乱了的头发，“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现在有两亿零花钱？” 关美晴猛然回头，头皮被扯痛，她“嘶”一声，龇牙咧嘴：“你、没有、和我、说、过！” 陈小橙给她揉揉被扯到的地方，解释了霍学敏要求涨生活费，陈慧兰补偿她二十年生活费的事情。 “两亿！”关美晴瞪大眼，“二十年，霍学敏花了，两、亿！” 陈小橙：“粗略算的吧，妈妈给凑了整。” “再粗算，单位也是亿啊！亿！”关美晴开始掰着手指头算，“我小学每周零花钱……大学每月生活费……二十年，我们花了多少？” 陈小橙握上她的手，“别算啦，有什么意义？反正我现在有钱啦。” 她旧事重提，“小晴，我开一家娱乐公司，你跳槽来我公司吧！现在情况不一样，这两亿只是零花钱。爸爸妈妈愿意培养我，我以后也能挣到很多钱的。” 关美晴拉着她的手，捂上自己心口，深情款款，感动万分：“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陈小橙抽出手，扯她脸，“别演了，你正经一点儿啊。” 关美晴要扯回来，陈小橙躲开。 关美晴吊带滑落，她只好收手。 关美晴整理自己的衣服，神色也恢复正常，“你自己开一家娱乐公司就没有必要了。再怎么说，棠总对我有恩，目前为止，公司对我也很好。就算是橙橙你开的公司，我也不想跳槽。” 陈小橙点头，表示理解。她其实预料到，关美晴会这样选。 关美晴收拾好衣服，双眼放光看着陈小橙，继续说：“不过，橙橙你可以投资棠娱。” 她露出既倾佩又艹蛋的矛盾表情：“你知道吗？橙橙，我和文博远签了新电影的合同后，棠总以这为卖点，夸我有前途，夸棠娱有前途，拉投资去了！ “太艹了！关键是，还真的有人投资！” 陈小橙笑起来，“小晴你是很有前途啊。” 关美晴小得意、小骄傲，故作谦虚：“一般般啦。” 陈小橙收拾菜，关美晴搭把手，两人交流近期的生活琐事。 陈小橙说着说着，想到今天。 陈小橙：“我们今天逛的商圈，好像是霍氏地产的。” 关美晴：“？？？” 陈小橙回想着，她看了很久的那份霍氏资产资料：“电影院也是。好几个国内服装品牌是霍氏投资。” 她看着锅里的炖菜，似是自言自语：“超市也是。超市里一些食品也是。” 关美晴起初以为陈小橙又要凡尔赛，这个时候，看出陈小橙状态不对。轻声，“橙橙，你想说什么？” 陈小橙陷入思索中的迷茫目光看着关美晴：“还缺什么？” 这特么的，还能缺什么？关美晴忍住，没有吐槽出声，顺嘴道：“房子和车。” 陈小橙：“也有。” 关美晴：“……” 关美晴继续忍，不敢打扰陈小橙。 陈小橙低喃：“我刚才灵光闪现，觉得缺少什么，但缺什么呢？” 关美晴虽然认为什么都不缺，但努力帮忙想。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她还是努力消灭陈小橙做的菜吧。 陈小橙边吃边想，回家也想，睡前也想。 某一个时刻，终于被她想到了。 霍氏当前的产业里，缺少近两年正火热的—— 生鲜超市。 进而，陈小橙有了更多的疑惑。她查询现有资料，无法获得解答。最后决定求助霍勇丞。 这天吃完晚饭，陈小橙表示有事向霍勇丞请教。 父女俩去了书房。 陈小橙开门见山提问：“爸爸，霍氏现在为什么没有涉足生鲜超市，社区生鲜超市，这个领域？” 霍勇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陈小橙：“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陈小橙已经习惯了霍勇丞的这种方式——他需要了解整个思路。 陈小橙娓娓道来整理好的思绪：“我和朋友去了家里的一个商圈逛街，发现涉及很多霍氏产业。衣食住行，霍氏好像涉足了人们日常需要的方方面面。 “但后来，某个时刻，我的大脑中闪现，霍氏的产业里，似乎缺少某一项。而且，应该是很常见、人们很需要的。” 霍勇丞露出鼓励的眼神。 陈小橙继续说：“我想了很久，反复回忆我看过的霍氏资料，回忆我每天生活的细节。后来确定，是生鲜超市。” 霍勇丞：“你的思考？” 陈小橙知道他在问什么，也准备好了自己的答案：“生鲜超市是近两年兴起的概念，被称为，补足电商的缺口。” “我思考了，电商的缺口是什么。我发现，霍氏地产近几年的项目，主要是集逛街、美食、影院、游戏等为一体的大型商圈。我反推，电商的缺口之一，是购物、逛街附加的社交、休闲、娱乐等属性。” 霍勇丞赞许地点头，“你的分析很对。” 陈小橙大受鼓舞，自信心提升：“生鲜超市反推，是因为网上购物有运输时间，越是保质期短的物品，越是难以在网上购买；对新鲜度要求高的物品，同样。所以，生鲜超市确实必须。” “新鲜的蔬菜水果，以及海鲜肉类，线下购物才是首选。而且，距离家越近越方便。 “社区生鲜超市与传统菜市场的区别，是掌握了货源到贩卖整个环节，可以更好地把控品质，降低售价。” 霍勇丞连连点头。 “而霍氏是有能力涉足社区生鲜超市领域的。爷爷以粮油起家，后扩大到蔬菜水果批发，百货商店发展到超市。霍氏有足够的资源和经验进军社区生鲜超市。” 陈小橙分析到这里，提出自己未解开的疑惑：“所以，为什么没有呢？” “啪啪啪！”霍勇丞双目熠熠生辉，鼓掌。 “小橙，你的这番分析非常棒。你已经初步具备了创业者的思考能力。 “我很欣慰、很惊喜，很为你感到骄傲。” 陈慧兰和霍勇丞好似特别喜欢，用鼓舞和称赞来激励孩子。饶是陈小橙听过许多次，依然有些不好意思。 霍勇丞：“你做了很多功课，是想发展社区生鲜超市吗？” 陈小橙还没有在霍氏现有的产业中选好方向，社区生鲜超市是她自己想到的点子，她确实有几分兴趣。“如果可以的话。” 霍勇丞笑问：“为什么不可以？” 陈小橙疑问：“为什么现在霍氏没有涉足？爸爸没有想过这个方面？难道集团其他人也都没有提议过？” 陈小橙认为，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想到的点子，霍氏要发展这块产业，不至于非得等到她来。 谁料，霍勇丞笑道：“事实上，我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方面，类似的提议，也的确没有出现在我案头。” 陈小橙震惊。突然对自己的想法产生怀疑。 她自认为不是经商天才，霍氏人才济济，如果所有人都不认为霍氏应该发展社区生鲜超市，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是她不了解的、没有考虑到的？ 霍勇丞问：“你现在在想什么？” 陈小橙闷闷说了自我怀疑。 霍勇丞笑呵呵：“这么早就失去信心了？” 陈小橙现在也习惯了和他相处，知道他最受不得妻女对他撒娇。 陈小橙鼓起勇气，试探着，两只小手轻轻拉着他的右胳膊晃悠，“爸爸，你告诉我嘛，霍氏现在为什么没有涉足生鲜超市。我想到的都说完啦。” 霍勇丞果然受用，“好好好，爸爸和你讲。” 第48章 敢做 霍勇丞首先告诫陈小橙：“不要轻易怀疑自己。” 陈小橙受教点头。 霍勇丞：“整个霍氏的情况很复杂，即便我是董事长，也会有考虑不到的地方。” 陈小橙奉承他：“爸爸你只需要考虑最重要的方面，其它的，都有下面的人考虑嘛。” 霍勇丞乐呵呵，“这又涉及另外的问题。目前的霍氏，虽然涉猎广泛，体能庞大，堪称商业巨擎，然则，本质上，还是一家家族企业。家族企业的通病，管理层不一定都是能力最强者，那个位置的最合适人选。” 陈小橙若有所思。 霍勇丞语重心长：“小橙，假若你将来接掌了整个霍氏，在你还很年轻的时候，在你可能资历、经验都不足够丰富的时候，那么，若是遇到类似的情况，切切不要轻易怀疑你自己、否定你自己看起来似乎寻常、很容易想到的点子。” “你能想到，不代表霍氏其他人就一定会想到。甚至，全国、全球也没人能想到。或许，的的确确只有你一个人能够想到。 “苹果砸到牛顿的脑袋之前，为什么没有其他人发现万有引力？” “哎呀！”陈小橙惊呼。 牛顿发现万有引力，着实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一个陈小橙也知道的例子。 陈小橙反省：“我太不自信了。” 霍勇丞笑着安抚她：“没有关系。自信心可以逐渐建立。你现在能够在平常的生活中发现商机，已经非常难得。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天真地指望父母养我一辈子。” 陈小橙想起陈慧兰讲过的往事。不知道霍勇丞知不知道，她知道他们的恋爱经过。陈小橙感到几许尴尬。 霍勇丞表情未变，“我们说回正题。霍氏现在为什么没有涉足生鲜超市。这个，我们得从你爷爷讲起。” 陈小橙：“？？？” 陈慧兰和霍勇丞都这么喜欢，和孩子讲那过去的故事？ 霍勇丞：“我父亲以粮油起家，也非常重视食品产业。他的观念是，‘民以食为天’，‘家里有粮、心里不慌’。他将食品产业视为家族产业的根本。 “我父亲的很多观念都很传统。他推崇长子嫡孙继承制。他的产业，他要传给我大哥，或者我大哥的长子。” 这些，陈小橙听陈慧兰讲过。 霍勇丞：“我大哥在用人上出了几次重大纰漏，造成了巨大损失。我父亲希望我接管他的事业，发展壮大。他提了一些条件，其中之一，就是确保霍家的食品产业由学为打理，如果学为出问题，则交由学为的儿子。” 陈小橙脏话差点儿脱口而出，赶紧双手死死捂住嘴巴。 霍勇丞还笑呵呵问，“小橙你是不是很难理解他的做法？” 陈小橙拿开小手，闷声回答：“完全、不能、理解。” 霍勇丞：“我当年也不能理解。现在也不算是理解，但赞同他的‘民以食为天’，‘家里有粮、心里不慌’观念。 “这些年，我的事业越做越大，接触的行业越来越多，我认为，霍氏确实需要一门作为基础的、根本的产业。 “食品产业，无疑是最恰当的。” 他又对着陈小橙露出赞许的眼神，“小橙你现在就有这方面的初步感觉，非常好。” 陈小橙开心地笑着。 霍勇丞：“因为我父亲的观念，他掌握的粮油蔬果批发渠道、学校军政人脉等等，从一开始，就只交给了大房一脉。 “我当年接手他的集团时，我和你母亲产业中所有与食品相关的，也全都合并其中，交给学为和我三哥管理。我自此，实际上算是退出食品行业。” 陈小橙傻眼。她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原因竟然是这样？ 霍勇丞：“这些年，学为表现可以，无功，但也无过，展示出‘守成’的能力。去年年底，我就决策，将商圈的事业于今年起，分给学为负责。所以，霍氏现在为什么没有涉足生鲜超市，这个问题，学为来回答，可能更为合适。” “不过，爸爸也可以代为回答。”霍勇丞笑了笑，“爸爸我是因为避免和我父亲起冲突，久未关注食品领域。学为嘛，大概无心拓展。” 陈小橙闷闷不乐，两只大拇指交替抠指甲。 霍勇丞笑着，曲指刮了下她的脸，“怎么，要放弃发展社区生鲜超市了？” 陈小橙微微脸红，“能不放弃嘛。” 这不放弃，不是要开展家庭战争？ 霍勇丞：“如果爸爸支持你，你也要放弃吗？” 陈小橙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霍勇丞语重情深，“小橙，爸爸可能没有妈妈那么坚定，你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但爸爸答应妈妈，以霍氏继承人的要求培养你，也并不是敷衍，随口说说。” 陈小橙动容：“爸爸……” 霍勇丞：“我是我父亲的儿子，但也是你的父亲。我要孝顺我的父亲，但我也需要负责教养你。我自己也不能赞同我父亲的‘长子嫡孙继承制’。 “我是因为，我的事业重心在房地产，我可以避免冲突。但是，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不合理的要求，抑制你的成长呢？” 陈小橙犹疑：“可是，爷爷年纪大了……” 88岁了啊。要是气出个好歹，谁担当得了？ 霍勇丞微微笑了下：“所以，我们前期可能需要采取一些迂回的策略。比如，是你自己好玩，开了一家公司，叫‘陈氏’之类。”他在“陈氏”二字上加了重音。 陈小橙有所感悟。 难道爷爷只认“霍”这个姓？ 那，爷爷还认她这个孙女吗？ 霍勇丞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才接着说：“霍氏食品的产业链资源，你大概率是无法享受到。可能除了资金，你无法得到其它任何帮助。” 他定睛看着陈小橙，神态郑重地问：“小橙，假若如此，你还想自己发展社区生鲜超市吗？” 陈小橙认真思考，片刻，坚定地点头，“想。” “好！”霍勇丞赞到。他看着陈小橙的双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欣赏、赞许。 “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虽然我久未关注食品行业，但对这个领域也不是那么陌生。兴许还是能够给小橙你提供建议。” 陈小橙恭维他：“爸爸你一定可以给我提供宝贵的建议。” 霍勇丞乐呵呵，“你去写策划方案吧。作为投资者，我可是很挑剔的，别想轻易从我口袋里掏出一分钱。” 陈小橙开心道：“好的。” 下一秒，跨下脸，再次求助：“爸爸，这个策划方案，怎么写？” 霍勇丞愣了一下，继而大笑：“我也不会写。” 他一直是老板、是投资者，哪里需要亲自写这类东西？ 霍勇丞发现问题，“你也不用自己写，去考虑组建你的小团队，建立公司吧。 “我先给你安排一位助理，总裁助理。” 陈小橙愣住。她这就当总裁了？ 陈小橙也不知道怎么组建小团队，且去考虑着。 关美晴又遇到了麻烦。 因为关美晴和电视台解约，吴姐索性给她放了几天假，让她好好调整心情。这几天，关美晴都待在帝都。和父亲谈过的第二天，陈小橙接到了关美晴的求助电话：“橙橙，你帮帮我！” 陈小橙大惊，连忙道：“我一定帮你，发生什么事了？”关美晴要求见面谈。陈小橙去关美晴公寓找她。 事情说大可大，但不是陈小橙预想中的那些事情。 事关文博远筹备中的那部新电影——暂定名称《女将军》。 文博远又挑战了一个新题材，大女主电影，主角是一位原创的古代女将军。 女主本是书香门第，闺阁女子，精通书画，擅长女红。因为意外，被一位丧妻的将军所救，被迫下嫁。女主出嫁时才及笄，将军的儿子都比她年长一岁。 成亲不久，当月，将军被贬，远离京城戍边，女主随行。紧接着，边疆战起，征战连年。三年后，将军战死，敌军趁乱攻城，却是女主放下绣花针，骑上马，带领军队抵抗，并最终守住城。 关美晴先前和陈小橙说过，文博远的这个剧本，原本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不知是因为性别原因，还是其它，女主的形象在他脑海中总是略微朦胧，不够具象。 直到文博远见到陈小橙。女子的仪态之柔美，气质中透出的外柔内刚：文博远认为，陈小橙都是他见过的现代女性中的极致。 陈小橙当初听到这些内容，十分无语。文博远给关美晴说这个，是不怕关美晴吃醋呢，还是想挑拨她们闺蜜之间的感情？ 关美晴显然不介意。关美晴先前还喜滋滋告诉陈小橙：她和文博远在北郊森林公园初次见面时，她向文博远大夸特夸了陈小橙。 文博远产生灵感，在剧本中，为女主增加了一条友情支线。剧中，女主和手帕交的感情，和陈小橙、关美晴她们一样好。 电影拍摄周期预计半年。拍摄期间，只会有有限的、必要的假期。拍摄前，需要关美晴学习书画和绣花，要学得像模像样，拍摄时能不用替身就不用替身。 故事主线非正统，票房和口碑都未知。吴姐当初是犹豫过的。但关美晴想拍，非常坚持，文博远过往的业绩又太过诱人，吴姐还是同意关美晴签了女主合同。 这部电影剧本一直在打磨。这次的事情是：文博远改了结局。 他在原结局基础上增加了一段：后来的史书被篡改，女主在这场保卫战中的功绩，被嫁接到了继子的身上。历史上没有留下女主的任何痕迹。 女主似乎从未存在过。 陈小橙听完新结局，久久无法言语。 关美晴：“吴姐说，这个结局争议太大，电影上映后，文博远可能会受到非议，而我因为性别、因为是女主演，一定会受到攻击。 “风险太高，我现在发展顺利，没有必要冒险。吴姐想让我辞演，解约。” “吴姐还说，文博远不够爱我，这样的剧情改来让我演，完全没有考虑过我将来的处境，不在乎我的前途、不在乎我受到伤害。 “可是，我完全能够理解，文博远改成这样结局的原因。” 关美晴越说越激动：“他在用他的能力，为我们女性发声。我身为女性，却不敢站出来为自己的群体发声吗？ “我作为他的女朋友，却不支持他，反而要辞演这部电影，我又凭什么说我爱他？凭什么说他不够爱我？” 陈小橙按了按太阳穴。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认识时间那样短暂，文博远就想要娶关美晴。而关美晴原本嫌弃文博远种种，对他的感情却也浓厚。这两人是真的心意相通，思想同步，三观契合。 如果放在动乱年代，他们应该就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并肩革命。 陈小橙感谢文博远写出这样的剧本，但如果女主角不是由关美晴来扮演，就更完美了。 作为关美晴的朋友，陈小橙的顾虑和吴姐一样，她不希望关美晴将来因为这部电影受到攻击、承受伤害。 关美晴充满希冀的双眸，凑到陈小橙眼前，“橙橙，你会帮我的吧？” 陈小橙：“你想我怎么帮你？” 关美晴：“帮我说服吴姐，帮我说服棠总。” 陈小橙注资棠娱一事正在洽谈中，陈小橙这边是陈慧兰安排的人代为处理。 陈小橙看着关美晴，问：“小晴，如果我也希望你辞演，你会辞演吗？” 关美晴眼中闪过震惊、失望、难过、不信等等复杂的情绪，陈小橙无法一一辨清。 关美晴喃喃：“连你也不支持我吗？” 陈小橙：“我们现在仅仅是不支持你，你就不好受，将来，可能会有上千万的人谩骂你，你怎么承受得了？” 关美晴大声反驳：“旁人怎么能够和你们比？” 陈小橙：“小晴，你好好想想。我和吴姐，再加上你身边的人，这才几个人？将来谩骂你的，可能会有你的同学、邻居、甚至亲戚、资深粉丝，也是你认识的人，和你有感情的人。而且，数量不是百，不是千，是百万！是千万！我们一个人可以抵几个人？” 关美晴失神。她似乎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象过，将来会面对的场面。 陈小橙闭了闭眼，再睁开，“小晴，我不是怀疑你的坚强。但人的脆弱，可能就在一瞬间。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曾经产生过自鲨的念头。” 关美晴震惊。 陈小橙：“不是在最黑暗的幼年和少年，不是在前途未卜的高中，而是在大学期间。我经济来源稳定，自以为有了完美的男朋友，未来可期，一切都很美好的时候。 “某一天，莫名的，我的情绪无比低落，觉得这人间无可留恋。” 关美晴上前抱住陈小橙，“橙橙！” 陈小橙靠在她肩膀上：“那个时候，我有抑郁症的认识，所以，最终没有下去手，怀疑自己是生病了。第二天去看了心理医生，做了检查，证实，确实是得了抑郁症。 “吃了大半年的药，医生说我病情稳定，可以停药，定期复检即可。” 关美晴忧心：“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从来不和我说啊？”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处在那样的心理状态里，我不想对任何人说这件事。” 陈小橙看着关美晴：“小晴，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但我比吴姐的担忧，还多了这样一层。我害怕你会出事。” 关美晴脸贴着陈小橙的脸，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声道：“看过了新一版的结局，再让我去演旧版，我觉得，完全没有意思，索然无味。 “是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如果见过光明，我不想再生活在黑暗里？” 关美晴直起身体，看着陈小橙，她的双眸绽放着耀眼的光芒： “橙橙，我喜欢演戏。仅仅从剧本的角度考虑，见到了这样一个故事，我就想演。我的一生能遇到几个这样令我震撼而心仪的剧本？还让我当女主角？” “只要演上一部这样的剧本，我的演绎生涯便完满了。即便我从此告别演艺界也毫无遗憾。 “橙橙，我想演。” 陈小橙握住关美晴的手，“那你就去演，我支持你。我会给你提供所有我能提供的帮助。我们从现在开始，做好详细计划，尽可能降低将来这部电影对你的负面影响。” 这一刻，陈小橙对于陈慧兰和霍勇丞的感激，超过以往任何时候。 因为他们的疼爱慷慨，她得以提高挚友抗风险的能力。 因为他们的细心教导，她自信心得到提升，不再畏惧类似的困境。 关美晴激动地抱住陈小橙：“橙橙，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谢谢你！” 第49章 不敢想 陈小橙忙得分-身乏术，恍惚产生一种自己确实是总裁日理万机的错觉。 这天下午，上完奥利维亚的课，陈小橙决定稍作休息，之后给自己定个时间表—— 再不能忙忙碌碌，却好像也没干多少事。 这个时候，她接到了傅·真总裁·并不日理万机·朝九晚六·节假日全休·还时常早退·晔修的来电。 陈小橙在心里吐槽着，觉得应该向傅晔修请教时间管理方法，学习怎么当一位年轻有为又时间充裕的当代青年总裁。 她接听电话，宛如学生面对老师，恭恭敬敬：“喂。” 傅晔修并不能从这一个字中，读出陈小橙复杂的心里活动，但可以感受到，陈小橙充满蓬勃朝气，且心情不错。 傅晔修便也心情很好，嘴角上扬：“你和甜甜的网络电影，导演初步确定。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带着甜甜，和导演见一面？” 陈小橙觉得“我们带着甜甜”哪里怪怪的，却没费心多想，而是算着日期。 今天是周日，恰好轮换到她回家的这半周。她不太想占用这半周的时间。 陈小橙：“后天，周二晚上吧。”她勉强又道：“中午也行。” 周二晚上，吃完饭，她就回校了，时间最好。 傅晔修：“后天？”情绪莫名。 陈小橙疑惑：“怎么了？你有事？” 傅晔修语气中透出几分愉悦：“没事，后天晚上，很好，就定后天晚上。” 陈小橙自然无不可。 挂断电话，陈小橙还是有点儿在意：傅晔修中间那个情绪莫名的“后天”。 直觉告诉她，后天，一定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陈小橙调出手机中的日历，划拉到9月28日。 “啊！”陈小橙又想撞墙。 最好还是有时空穿梭机，让她回到几分钟前。 手机日历上，9月28日被标记： 傅晔修生日。 她居然忘了！ 她前阵子还记得！ 还在纠结，送什么非常非常有心意的礼物，给傅晔修当生日礼物啊啊啊！ 现在，无论她送什么，在傅晔修看来，都是非常非常没有心意了吧？ 陈小橙打给关美晴，寻求她的帮助。 关美晴还以为是自己的事情有了进展，结果，就这？ 就这，也值得陈小橙纠结、懊恼、自责…… 等等！ 关美晴忽而心生警惕，“橙橙，你该不会是对傅晔修，嗯嗯？” 陈小橙还沉浸在纠结、懊恼、自责之类的情绪里，没反应过来。复读，“嗯嗯？” 关美晴大为焦急，也不怕是不是点醒尚不自知的陈小橙：“你是不是喜欢上傅晔修了？” 喜欢傅晔修？陈小橙愣住。 她先前偶尔产生过的这方面的想法，好像都是——傅晔修是不是喜欢她？ 反而没有从自己的角度，想过：她是不是喜欢傅晔修。 陈小橙举着手机，仰躺到床上。 喜欢的吧。 那样一位英俊、博学、风趣、才华横溢的男子，对自己温柔体贴。从她和刘少英分手的那个暴雨天，还是一名陌生人的时候，就给予她周到细致的帮助关怀。 陈小橙回忆着和傅晔修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不可否认，她的心，多次为他跳动。 但，“应该还好，”陈小橙握着手机，坐起来，“应该主要是，欣赏、朋友式的喜欢。你看，我连他生日都忘了，还没给他准备好生日礼物。” 关美晴：“……”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就当是“朋友式的喜欢”了！ 关美晴：“朋友就随便了。要那么非常非常有心意干嘛？你不是已经挑选好一对镶嵌宝石的袖扣？可以了、可以了。别那么那么有心意，免得大猪蹄子多想。 “他要是产生误会，到时候来一句，‘对不起，我只当你是妹妹’，那多尴尬啊，是不是？” 陈小橙“噗嗤”笑出声。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唐僧拒绝女儿国国王的画面。 唐僧的脸，换成傅晔修：“对不起，女施主，贫僧只喜欢做题。” 如果是这样，貌似不是太尴尬。 陈小橙笑道：“好吧，我就随便一点啦。” 关美晴连连点头：“对对对，‘随便’一点，‘随便’就可以。”她接连重音强调“随便”。 两人再聊了几句，结束通话。 陈小橙思考，随便一点、有心意的礼物。 之前在孤儿院，她坐在孩子们中间，听傅晔修讲高深的数学题时，产生过一丝灵感。她记得，她曾经好像见过一副用数学公式组成的星空图。 星空很漂亮，所以她多看了一眼。是用数学公式组成的，比较稀奇，她略微记住。 然而，到底记忆不深，此时，记忆不够清晰明朗。 陈小橙去自己的书房，上网查找这副星空图。找到一副看起来像的。图片很美，但公式都较为模糊。陈小橙仔细一一辨认字符，上网查询核对公式。 记录完所有内容，她使用彩铅，在一张A4纸上，临摹这副星空图。 老实说，这副画很简单，陈小橙临摹出的第一副作品却不大好看。 这在她预料之内，她不气馁，对照原图，比对自己的作品，琢磨如何改进。 再重画一副。 如此这般，画了十多副成品，陈小橙才满意了。 哦，只是对这副临摹图较为满意了，对于这副临摹图当生日礼物，还是不大满意的。 陈小橙认为，她应该请专业的设计师修改美化这副星空图。然后，精挑细选一家珠宝设计公司，使用以钻石为主的宝石，组成那些数学公式。再以星空图为蓝图，钻石数学公式为主体，制作成一件工艺品，或是壁画、或是摆件，这样心意才足够。 这样的礼物，才可以比拟傅晔修送她的那一颗，上百颗钻石组成的小星星。 现在，单单这样一副手工画，太简陋了。 太太太简陋了。 吃过晚饭，陈小橙回来书房。看着完成的临摹图，思索，如何再增加一点点心意。 就，一点点。 画是不可能改的，她也不懂。加个名贵的画框，似乎有些傻气。 陈小橙想了很久。看着那些瞧多一眼都会眼花头疼的数学公式，回想傅晔修曾经赞美它们优美，回想傅晔修的喜好。直到睡觉提醒的闹钟响起，她也没有想出满意的点子。 陈小橙沮丧地去洗洗睡。 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副星空图。 也不知是不是她画的那一副。陈小橙仔细辨认。 那些数学公式都是什么来着？她越想辨清，越发看不清。再瞧那整副的图，也变了模样。 星星们勾勒出的行迹，好像是，傅晔修的俊颜。 陈小橙从半梦中转醒。睁开眼睛，无言地看着已然熟悉了的天花板。 她为什么会梦到傅晔修啊啊啊！ 陈小橙抱着空调毯打滚儿。 星星组成的傅晔修还对着她wink。 她的小心脏，现在还“扑通”、“扑通”快速跳着。 理智一点，陈小橙！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不不，你不是日思傅晔修。 你只是在思考，送什么生日礼物给傅晔修。 嗯？ 生日礼物？ 陈小橙捕捉到乍现的灵光，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她匆匆去自己的书房，抽出一张白纸，练习写一句话。练得美观了，陈小橙将这句话，写到临摹星空图的后面： 【祝傅晔修先生： 生日快乐！ 知识星海，你之所见，尽皆被你征服！ ——陈小橙上】 陈小橙稍稍满意，觉得略微表达出了，自己的一点点心意。 就，一点点。 如此简陋的礼物，也很随便了。 她随便地折叠两次这副简陋的礼物。 将其随便地放到准备好的袖扣的礼品袋里。 陈小橙回卧房睡觉。 闭上眼，傅晔修又对她wink。 第50章 不敢为 两天后，下午。 傅晔修到霍家别墅来接陈小橙。陈小橙背着外表朴实的双肩包，跟着傅晔修出门。 他们一起去孤儿院接甜甜。君姐同行，照顾甜甜。 一行人来到饭店。这也是一家私人饭馆。只提供包厢，安保、隔音都做得很好，非常适合谈事。当然，餐饮也不差，环境也不错。 导演和他们差不多时间到。 这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大龄文艺女青年——她的外表就展示出这样的信息。 不高不矮的身高，偏瘦的体型，不长不短的头发，不薄不厚的眼镜——既不是老土的黑框、也不是时尚样式：外貌平凡普通。 唯有一身书卷气，特别浓郁。 她应该不是长袖善舞的性格，但在这样的场合，面对投资方，面对投资方指定的女主角，她亦不怯场，不卑不亢。 宋导演：“冒昧询问，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我？就我所知，向贵方投递简历的同行很多，而我的履历并不好看。” 傅晔修的下属删选过的导演简历，是给陈小橙过目过的，傅晔修让陈小橙从中挑选。 陈小橙没有选择谁可以，但向吴姐打听了她所知的导演后，挑出了不大可以的。 陈小橙对最后选择出的这位宋导演，留有印象。主要是，女导演太少，堪称凤毛麟角。 陈小橙依稀记得，这位宋导演的简历，的确不好看。 她虽是帝影导演系毕业，但从业十多年，一直都是当的摄影导演、执行导演等等，从未独自执导过一部作品。而且，也没有获得过任何奖项。 陈小橙留有印象的其他导演里，比她履历漂亮的不少。 听闻此问，陈小橙亦好奇看向傅晔修。 傅晔修微微一笑，反问宋导演：“宋导这样问，我可以理解为，你缺乏自信吗？那么，宋导为何会向我方投递简历？” 宋导演怔了下，推推眼镜：“我自认为并不缺乏自信，所以，我向贵方投递了简历。但真的获得这次机会，我又怀疑为何偏偏是我。可能，我确实不够自信。” 陈小橙：“……” 姐姐，你就这样承认你不够自信了？？？ 傅晔修笑脸未变，“那么，宋导会因为认识到自己缺乏自信，而不敢接受这次机会吗？” 宋导演这次反应很快，“不。”语气坚定。 傅晔修微微颔首，“最终确定宋导为第一候选人的，是我本人，我可以回答宋导的疑问。” “经过多方筛选，送到我面前的，包括宋导在内，有五人。宋导的履历确实不是最优。他人给予宋导的评价有，经验丰富、画面美、拍摄细腻、性格朴实等。” 傅晔修笑了下，“在我这里，宋导胜出的关键点是，性格朴实。今日相见，宋导果然如此。” 宋导演和陈小橙都愣住。 宋导演又推推眼镜：“这，选导演，为什么不是看作品，看履历？却是，性格？” 傅晔修：“我是外行，我不懂。” 宋导演：“……” 陈小橙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傅晔修看着陈小橙的笑脸，也笑起来。 他会选择宋导演，自然最大的原因是陈小橙。在电影可以拍好的基础上，选择一位陈小橙相处起来会最舒适的导演。宋导演的性别和性格，都大大加分。 这些，当然不足为外人道。 傅晔修看向宋导演：“我们这是一部慈善宣传网络电影，相对而言，不用考虑票房，不用太考虑点击率，不用考虑观众口味，不用考虑业界口碑。 “专业的事，自然前面有专业的人做。能够最终送到我面前来的导演，其实，随便选一位，都足以担当这部电影的导演。” 傅晔修表情极具煽动性，“人们常说，朴实的语言，最能打动人心。我期待，宋导可以拍出一部朴实的、打动人心的作品。” 宋导演似乎有所触动。 之后，他们边吃边谈，场面不算热络，却很和谐。 饭局接近尾声，有服务员送来一个十二寸大的生日蛋糕。 陈小橙：“？？？” 傅晔修看着陈小橙惊疑的表情，轻咳一声：“今天恰巧是我生日，大家顺便一起吃个蛋糕，应个景。” 陈小橙：“！！！”这么随便的吗？ 她原本以为，因为她定了今天晚上的公务商谈，傅晔修会提前至中午和家人、朋友过生日。 结果，傅晔修居然没有认真过生日？ 这也太可怜了吧。他的那些粉丝要是知道，该多心疼啊。 陈小橙正想着，饭馆的老板娘得知这桌今天有人生日，特意来赠送一道菜，祝寿星生日快乐。场面十分热络。忽而，老板娘看着宋导演，惊呼：“你是，娇娇？” 原来，老板娘和宋导演是大学同学。老板娘毕业没两年就转行，两人十多年没见过了。 老板娘扫了眼饭桌，问宋导演：“我记得你喜欢喝清酒？现在还喜欢吗？”宋导演点头。 老板娘环顾众人，笑言：“难得遇到老同学，又有贵客过生日，我再送你们我私家酿的梅子酒。若是喜欢喝，以后常来光顾哈。” 梅子酒很快端上来，老板娘不打扰客人用餐，离开。 这梅子酒非常讲究，酒瓶、酒杯都是配的精致瓷器。还有精美的盅器盛放青梅，保温的器具盛放冰块。 宋导演介绍，老板娘祖上就是酿酒的，她奶奶酿的酒，在当地非常有名。 陈小橙调皮：“我爸爸以前也是酿酒的。” 傅晔修莞尔。 宋导演和陈小橙投机地交流起同学、爸爸酿酒的往事。也投机地交流起梅子酒的喝法，愉快地干杯。 傅晔修：“！！！” 傅晔修拿起梅子酒酒瓶，看度数。 32度。 是一般红酒的两三倍。 陈小橙瞧见他的动作，回眸笑问：“你是不是也要喝酒？” 继而，嫣然一笑：“这酒真好喝。” 啜饮一口。 樱桃红唇吻青梅。 傅晔修喉结滚动，眼神幽暗。 宋导演点头，夸赞同学的手艺。陈小橙的注意力便被宋导演吸引过去。 傅晔修觉得，陈小橙应是已经醉了。但瞧着陈小橙喝得有滋有味的娇俏模样，也不大好阻止她。傅晔修稳稳声音，提醒宋导演：“她酒量不好，别让她多喝。” 性格朴实的宋导演：“没事儿，喝多了，酒量就练出来了。我以前酒量也不行，一杯倒。现在，千杯不醉。” 傅晔修：“……” 还是君姐靠谱，劝陈小橙别喝了。 陈小橙：“这是果酒，甜甜的，多喝几杯没事，我、又、没、醉。” 傅晔修：“……” 他看着纹丝未动的生日蛋糕，又想望天。 是不是因为他心计太多，老天看不过眼，所以，总是不能称心如愿？ 他只是想，这个生日里，有陈小橙陪伴。陈小橙可以和他一起吃蛋糕，当面对他送上“生日快乐”。 这个心愿不过分吧？ 陈小橙：“这桌子怎么在晃？”脸色突变，“地震了？” 傅晔修叹息：“你喝醉了。” 陈小橙呆住。宋导演：“这酒量确实很不好。” 君姐：“你们是不是谈完了？不然，散场？我送小橙回家？” 傅晔修：“你送甜甜吧，我送小橙回家。” 陈小橙抱住脑袋：“喝醉了，不能回家，不是好孩子。” 傅晔修：“那去我家？”这么多人在，他问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喝醉的陈小橙，完全没有不好意思，一口答应：“好，去你家。” 君姐狐疑地打量两人。 傅晔修解释：“家里有阿姨照顾她。她之前喝醉了，也去过我家。” 君姐点头，不再多言。饭局散场。送走了其他人，傅晔修带着陈小橙回家。 陈小橙在车上睡着了。汽车开到目的地，陈小橙依然未醒。 傅晔修率先下车，伸出去准备抱起陈小橙的双手，顿在半空。 他不能。 不能在陈小橙不清醒的情况下，占她便宜。 傅晔修让司机去请阿姨过来。他上车坐回陈小橙身边，看着熟睡的陈小橙。 陈小橙翻动姿势，脑袋滑落，靠到了傅晔修肩膀上。 傅晔修微微侧脸，便可以亲吻她的额头。 傅晔修呼吸一窒，缓缓、缓缓转动脖子，脸朝前。 一动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阿姨终于出现。 然而，阿姨力气不大，无法抱起身材高挑的陈小橙，扶着亦显出几分勉强。 傅晔修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心中道一声“失礼了”，打横抱起陈小橙。 双臂上的重量，是那样轻，又是那样重。 傅晔修希望可以一直这样抱着陈小橙走下去，道路不要有尽头。 然则，道路终将有尽头。 傅晔修小心翼翼将陈小橙放到床上。 陈小橙睁开迷蒙的双眼，又闭上。“傅晔修……” 她双臂环绕上傅晔修的脖子，阻止了傅晔修离身的趋势。 傅晔修的呼吸乱了。 沉重的气息喷洒到陈小橙脸上，又反散给傅晔修，傅晔修感受到其中的滚烫。 事实上，他全身都滚烫。 血液犹如岩浆，在体内掀起一层又高过一层的热浪。 急剧鼓躁的心脏，朝热浪中添加一节又一节催化剂。 傅晔修的身体在灼烧，在叫嚣。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陈小橙。 豆大的、滚热的汗珠，低落到陈小橙娇美的容颜上。 陈小橙再次睁开朦胧的双眼。“生日快乐。” 原来，她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巨大的满足和愉悦，充斥傅晔修全身。 为灼烧的身体增加热源。 为叫嚣的身体增添诱惑。 陈小橙的双眼复而慢慢闭上。 “……你之所见，尽皆被你征服。” 傅晔修的理智，似被燃烧殆尽。 第51章 想要 傅晔修耗尽一生的克制，轻轻拿下缠绕他的一双柔荑。他不敢多看陈小橙一眼，迅速离开这座温柔乡。 陈小橙这个时候，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一直蒙蒙睡着，但睡得不甚踏实。不知过了多久，陈小橙终于转醒。 此时，梦里的记忆尚且新鲜。陈小橙依稀记得，地震了，傅晔修送她回家。 哦，不是地震了。傅晔修告诉她，是她喝醉了。 她看到的世界在摇晃。傅晔修的脸，却还是清晰的。她选择相信傅晔修。 她喝醉了，她不能醉醺醺的回家。会减少爸爸妈妈对她的好感。 傅晔修带她回自己家。将她送到床上。 嗯？将她送到床上？怎么送的？ 陈小橙努力回忆。无奈，缺失这一段记忆。陈小橙脸红。 她确定是傅晔修送她到床上的。因为梦里，她躺在床上，她还抱着傅晔修。 天呐，她还抱着傅晔修！在床上抱着傅晔修！ 陈小橙忍受着酥软无力的身体，挣扎着慢慢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灯。 光明的环境，并没能减少她的胡思乱想。 她抱着傅晔修，傅晔修做了什么？ 傅晔修好像，什么都没做。 失落的情绪油然而生。 陈小橙戳戳自己的脸。是她长得入不了傅晔修的眼吗？ 她又低头看自己的身材。看到自己还穿着下午的衣裳。 难怪睡得不舒服。陈小橙扶着床，穿拖鞋，准备去洗澡。 你个臭臭的酒鬼，还想傅晔修对你有兴趣嘛？ 不是，等等！ 她为什么会想傅晔修对她有兴趣？ 她为什么会主动抱着傅晔修？ 还是在床上啊啊啊！ 陈小橙头痛欲裂，晃晃悠悠去找换洗衣物。 这间客房还是她上次住过的，陈小橙知道为客人预备的衣服放在哪里。 陈小橙取了一套上衣下裤的宽大套装睡衣。再拉开存放bra的抽屉。 每个款式ABCDE罩杯都准备得齐全。 陈小橙有点儿囧。上次是阿姨取的衣服。 陈小橙脸红红，取了一件。不由暗想：傅晔修会不会知道她的尺码啊？ 陈小橙羞羞，去了浴室。泡在温水里，四肢百骸俱都感觉无比舒爽。 水汽氤氲，仿佛蒸腾走了陈小橙的记忆。她记不大清，梦里后面发生的事情。 她抱着傅晔修，傅晔修没有对她做什么。 她好像也没有再做什么。 所以，她就是把傅晔修当成了抱枕，想要抱着睡而已？ 不不不，她不是想抱着傅晔修睡。 是抱着抱枕睡。 抱枕！ 想通这一点。陈小橙释然。 她在霍家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像是小孩子似的，抱着大娃娃睡觉，会觉得特别香甜。 她要改掉这个坏习惯吗？ 不。以后不要到别人家睡觉就好。 哦，最重要的，应该是戒酒。或者，练习喝酒，提高酒量？ 陈小橙思索着，擦干身体。忽而发现，她取内衣时太害羞而忘了取内裤。 内裤还行……睡衣是套装，下面是裤子。 应该，不是太要紧……吧。 陈小橙穿好衣服走出浴室，迎面看到傅晔修，恰朝着浴室走来，注视着她，目不斜视。 霎时，陈小橙脸颊爆红。好像赤-身-裸-体面对傅晔修似的。 傅晔修形容关切，大跨步上前：“你没事吧？” 他似乎是刚从冷水里出来，身上的水汽冷意十足。 他的气息依然是仿若经雪的松柏，冷冽冰寒。 然而，这些冷感飘散到陈小橙这边，仿佛都发生了质变。 变成赤火，变成热源。 陈小橙脸色愈红，连连后退。背部抵到了浴室墙壁。 她羞窘得脚趾蜷缩，仿若可以抠出一座宫殿。结结巴巴，“没、没事……” 心上人近在咫尺，上前一步，就可以拥她入怀。傅晔修却不再靠近，反而后退。 他看出陈小橙的躲闪、不自在。 傅晔修不在意这些，依然忧心陈小橙的身体状况：“你有哪里不舒服吗？不用怕麻烦我。” 陈小橙不想因为自己的言行，伤害傅晔修的好心，顺着他的话答：“有点儿头疼。没事，我去睡觉。睡醒了就好了。” “你既然醒了，先喝醒酒汤吧。喝了再睡。” 傅晔修复又解释自己冒然出现的原因：“我洗了澡，本来准备请阿姨来照顾你。看到你房间灯亮着，担心你需要人帮忙，所以先过来看看。” 阿姨本应该跟在傅晔修身后，一起来这间客房。傅晔修将陈小橙送到床上后，阿姨照顾陈小橙洗澡。傅晔修冷水澡洗完，理智彻底回笼，才想起他刚才疏忽了的细节：阿姨没有跟在他后面抵达客房。他离开陈小橙时，客房内外都再无旁人。 他竟然将喝醉沉睡的陈小橙，一个人丢在了客房里，让她处于无人看顾照料的危险状态。 傅晔修懊恼不已，立刻赶来客房检查陈小橙的情况。 看到客房灯亮着。 胆颤心惊。 冲进房间，发现床上没人。 心惊胆颤。 看到陈小橙从浴室里好好的走出来。 一颗心才安落回心房。 却瞧见陈小橙面容憔悴，满面红晕，担忧她生病。傅晔修想着，得让阿姨来给陈小橙查烧。 陈小橙则想着，必须尽快打发走傅晔修，她好补穿小内内。 陈小橙：“好好，我喝了醒酒汤再睡。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去睡吧。” 傅晔修：“我看着你睡了，再睡。” 陈小橙要哭了，双手捂脸：“不给你看，你快去睡。” 傅晔修只当她是关心自己，顺着哄她：“好，我去睡。” 陈小橙终于送走了傅晔修。赶忙去找了一条内裤，跑去浴室穿上。再次走出浴室，陈小橙觉得安全感得到极大提升。 很快，阿姨出现，给陈小橙测量体温。陈小橙体温偏高，堪堪为正常范围的上限。 阿姨也问陈小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阿姨是南方人，调子轻缓婉转，声音软哝甜糯。 陈小橙回话时，不禁亦然：“就有点儿头疼，还好啦。” 阿姨：“醒酒汤还在煮着，我娘家独门秘方，喝了保证你明天头一点儿不疼，一点儿宿醉的后遗症都没有。” 陈小橙甜甜地笑：“谢谢阿姨。” 阿姨让陈小橙休息，等醒酒汤煮好她端来。陈小橙不习惯这样劳烦别人，便说她现在没有睡意，干脆去厨房等。 陈小橙和阿姨一起去餐厅。远远看到傅晔修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吨吨吨喝。 半夜三更，喝冰水？ 陈小橙走近，看着傅晔修，羡慕感叹：“你肠胃真好。” 不由摸摸自己的腹部。她要是现在来一瓶冰水，大概率稍后肚子疼。 傅晔修微微脸黑，觉得胃部在痉挛。 阿姨掀傅晔修黑历史：“傅生前些日子还胃疼住院哩。” 傅晔修脸愈黑。 陈小橙：“？？？” 她以极不赞同的眼神，看向傅晔修喝了一半的矿泉水：“那你怎么还半夜喝冰水呢？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傅晔修有心说，上次是意外，他平日身体可棒了。迎着陈小橙关切担忧的目光，从善如流：“我以后不半夜喝冰水了。”将手中尚未喝完的矿泉水，投篮扔进垃圾桶。 陈小橙看着那优美的抛物线，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她一时想不起来，作罢。 接着叮嘱傅晔修养生：“不是半夜，也少喝冰水啦。” 傅晔修含笑应允，“好。” 阿姨看着傅晔修提议：“我给你也煮一碗养胃汤？我娘家独门秘方，可有效了。只要你坚持喝，以后保证不胃疼，肠胃什么毛病都不会有。” 不用了，傅晔修心道。 “不”字刚要出口，他看到陈小橙微微蹙眉，改口，“好，谢谢。” 阿姨开开心心去煮养胃汤，傅晔修和陈小橙坐到餐桌前等待。 暖黄的灯光似在他们周围镀上一层暧昧。 陈小橙想要说些什么，打破这氛围。 她想到傅晔修胃疼住院；想到网络上流传的调侃：十个总裁七个胃病；想到她原以为的，傅晔修总裁当得很轻松，不由感叹：“当总裁也很辛苦啊。” 傅晔修不明所以，接话：“还行吧。” 陈小橙：“？？？”傅晔修是不是在凡尔赛？ 傅晔修品着她的神态，解释：“只要找到合适的下属，需要总裁做的事情不会太多。” 顿了顿，补充：“至少我是这样。可能我公司规模还小。” 陈小橙：“！！！”她确定，傅晔修在凡尔赛！ 陈小橙羡慕嫉妒，但这正是她原本对于傅晔修的认知，也是她的追求。 陈小橙像小学生上课那样坐好，抬头挺胸，双臂交叠放在桌上。右臂竖立，举手。表情乖乖的，声音软软的：“傅老师，我有问题请教。” 傅晔修失笑。右手握成拳，抵在唇角，扼制住将要扩大的笑声。 表情调整到正经严肃，“陈小橙同学，请问。”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笑起来。 陈小橙觉得自己大概尚未酒醒，刚才的举止，傻得冒泡。 她两只胳膊抬离桌面，把玩自己的发梢。她不是想做什么，仅是希望：两只傻手，不要像乖巧的小学生那样，放在桌上。 傅晔修顺着她的动作，看着她的青葱嫩指，看着她的乌黑秀发，看着她在清辉月光下泛红的脸颊。 他需要喝冰水。 傅晔修看向洒来清冷月辉的窗外，“你有什么问题，说吧。” 陈小橙检查发尾有没有分叉，“不是数学方面的，可不可以？” 嗯？ 数学？ 陈小橙记起来，她忘了什么！ “哎呀。”她低呼一声，站起来。傅晔修循声望过来。 陈小橙问他：“现在几点了？” 傅晔修看手表：“三点过十二分。” 陈小橙感到遗憾，她对傅晔修说：“你等我一下哦。我很快回来。” 傅晔修点头。 陈小橙回去客房，找到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礼品袋。她原计划吃完饭，临别时送给傅晔修。没成想，转眼到了凌晨，竟然错过了傅晔修的生日。 陈小橙回去餐厅，远远瞧见傅晔修，连忙将礼品袋藏到身后。 缓缓来到傅晔修面前，看着他说：“希望你不介意，晚了近四个小时对你说—— “傅晔修，祝你生日快乐。” 陈小橙边说，边将礼品袋从身后递向傅晔修。 不好意思地继续说着：“不要现在看啦，等天亮，我离开，你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但如果不合心意，请务必告诉我。” 傅晔修十分好奇这份礼物，闻言，只得收敛好奇心，将礼品袋放在一旁。“谢谢，无论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他又笑着：“没有晚，你昨天对我说过‘生日快乐’，你不记得了？” 陈小橙：“？？？” 她努力回想。似乎、大概、好像、或许，梦里，她抱着傅晔修以后，是说过什么。 陈小橙脖颈都泛起粉色。呐呐问傅晔修：“我还说过什么吗？” 傅晔修看着她，眼眸深沉。“没有。” 陈小橙松了一口气。原来，她抱着傅晔修，不是将他当成抱枕，想要抱着他睡。只是为了和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呀。 陈小橙就近坐下，神态轻松地晃悠小腿。“傅老师，你还没有回答我，不是数学方面的问题，可不可以向你请教？” 她穿的是夏日常见的居家拖鞋。只有脚背处有遮拦。 傅晔修看着她晃悠的脚丫，隐约若现的粉色脚趾，又想喝冰水。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缓缓道：“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小橙问完话，一直看着傅晔修。 看到傅晔修滚动的喉结。 莫名想要， 摸一摸。 傅晔修没有听到陈小橙的声音。 “嗯？” 陈小橙看到他的喉结微微颤动。 又想要， 亲上去。 第52章 怎么做？ 适时，阿姨端来醒酒汤。“已经调好温度，温的，趁热喝，别放凉了。” 陈小橙犹如从梦中惊醒。 那些突如其来的妄念，疾速烟消云散。 陈小橙心绪仿若亘古无波，从未起过涟漪。 她无思无绪，神态如常，向阿姨道谢。慢慢喝醒酒汤。 确实需要醒醒酒。 入口的味道，刺激她仿佛木了的大脑。 她的五感恢复灵动。 陈小橙赶紧咽下口中的醒酒汤，张嘴，吐舌头，“怎么是苦的？” 傅晔修眼眸幽深，身体紧绷。 阿姨劝慰陈小橙：“良药苦口，有效的。没有多少啦，你大口大口，几口就喝完啦。我去给你拿糖，喝完甜甜嘴哦。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糖果？” 陈小橙：“不、不用糖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吃苦还要用糖哄。 她不是不能喝苦药，只是预先没有心理准备。 她依稀记得，醒酒汤的一种做法，是蜂蜜水来着。 没想到这碗醒酒“汤”，实际是醒酒“药”，是一碗苦苦的中药。 阿姨又说，傅晔修的养生汤也快煮好了。陈小橙喝完苦药，恰好阿姨端来养生汤。 从外表看，她的醒酒汤是一碗水，看不出原材料。 然而，傅晔修的养生汤，却像是一碗粥，可以看出里面材料丰富。 陈小橙见傅晔修用勺子吃了两口，问他：“苦吗？” 傅晔修：“甜的。” 陈小橙：“……” 她心理不平衡了。同样是“汤”，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同样是总裁，差距怎么也那么大呢？想到这点，她心理复又平衡。 陈小橙：“爸爸让我组建自己的小团队，把公司开起来。 “傅老师，我需要些什么样的人啊？最初，你的公司是怎么开起来的？” 傅晔修放下勺子。陈小橙忙道：“你边喝边说，别耽误你喝粥。” 傅晔修想到另外的问题：“你饿吗？要不要吃宵夜？” 被提醒，陈小橙顿时感受到饥饿，点头，“有点儿饿。” 傅晔修询问阿姨，养胃粥是否还有。阿姨：“你吃完再添。” 傅晔修：“是给小橙吃。” 阿姨：“我去盛来。你们还要吃些什么？” 傅晔修看向陈小橙。陈小橙摇头，“我不用了。” 傅晔修便道：“不用准备别的。” 阿姨：“这点汤水哪儿够你们两人吃？我再给你们煮个糖水吧。我煮糖水的手艺超赞的哦，比我阿妈还好。” 傅晔修点头，阿姨开开心心煮糖水去了。 陈小橙轻声：“我们吃完，会不会天亮了？” 傅晔修：“不会，糖水很快。” 阿姨给陈小橙端来养胃粥。 傅晔修开始讲述自己的创业经验：“我最初开公司的经历，是一个失败案例。” “啊？”陈小橙惊疑，“我记得你的采访，公司最初就很顺利的样子。” 傅晔修笑了下：“那是现在的公司。在这个公司之前，还有一间存在短暂的公司。媒体人不关心，我成功公司之前的失败经历。你可以听一下，或许对你有用。” 陈小橙点头，“你说。” 傅晔修：“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一开始其实什么都不懂。所以，虽然准备工作自认为做得差不多，但信心不足，怀疑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干成。我开始寻找合作伙伴。” 陈小橙惊讶。因为傅晔修现在的公司，是他独自开的，没有合作伙伴。 傅晔修：“我思考过后，觉得合作伙伴应该为两类人。一是管理型人才，二是程序开发人才。第二类，我恰巧知道学校一位师兄。那年，师兄读大三，已经可以独立研发软件，履历十分耀眼，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我去找他，我们相谈甚欢，彼此欣赏，一拍即合，很快合伙开起公司。 “三个月后，公司注销。” 傅晔修云淡风轻，如同在说别人的故事，而不是他的亲身经历。 陈小橙轻声问：“是有什么问题呢？” 傅晔修笑了笑，笑容感慨：“两个优秀而骄傲自信的人，如果意见不能达成一致，那是灾难。 “我和师兄后来在公司经营方针上，想法出现分歧。两人都无法说服对方，也都不肯妥协，坚持要按照自己的思路行事。这样，当然就合作不下去了。” 陈小橙点头。 傅晔修：“在这个失败的案例中，我发现自己在公司经营上，很有些独断、专横。我一定要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发展我的公司，哪怕有更好的点子、更顺畅的道路，我也不一定愿意接受。所以，我不适合与人合伙开公司，我只需要可以按照我的意志办事的下属。” 陈小橙发怔。她接触的傅晔修，性格表现并非如此。 傅晔修：“独断、专横，一般而言，是性格缺陷，我需要改进。但作为老板，这样的性格一定是缺点吗？” 陈小橙愣住。醒悟：她刚才搞混了。 总裁傅晔修，独断、专横。 而生活中的傅晔修，不是。 这不矛盾。这是可以同时成立的。 陈小橙若有所悟。 傅晔修笑：“我想告诉你的是，失败乃成功之母。” 陈小橙：“……” 傅晔修笑问：“为什么你爸爸不告诉你，你需要寻找什么样的人才？” 陈小橙有所明悟。 “每个人性格都不同，只有你自己会最清楚，你的团队，你需要什么样的人。” “少女，”傅晔修仿若魔王一般，低沉的磁性声音里，充满诱惑的韵味，蛊惑着陈小橙，“放手去做。” 陈小橙脸红心跳，似要向他臣服。 傅·魔王·晔修：“不要企图一步到位，不要追求准备万全。你想到需要什么样的人，找来。不合适，换掉。” 陈小橙：“……” 她的心还在“怦怦”快速跳动着，却对魔王最新的言论无语。果然是大魔王，冷酷无情。 陈小橙曲着右手食指，指背轻轻刮了刮自己的脸，感受到灼热的温度。 “这样是不是太随便，太不负责了？” 傅晔修：“又不是处对象。” “咳。”觉得自己这句话类比不太恰当，傅晔修补救。 “我同你讲我的失败案例，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小橙，你性格太软了。商场如战场，慈不掌兵。某些生活中，或者大众不喜欢的性格，在类领导者身上体现，不一定是坏事。” 陈小橙刚才隐约有这方面的感悟，闻言，点头，“我要硬-起-来。” “咳咳。”傅晔修暗暗庆幸，他的粥喝完了，这会儿只是干咳。 陈小橙不明就里，“你要不要喝点水？” 她的粥还剩小半，她看着勺子里刚舀出来的粥，问傅晔修：“你觉不觉得，这粥太甜了？” 她刚才喝的时候就这样感觉，不过，刚才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听傅晔修讲话上，没有精力顾及粥的甜度问题。这个时候再看粥，回想刚才喝到的甜腻。陈小橙觉得自己的嗓子也有些干腻、想咳。 正在喝水的傅晔修，动作一顿，须臾，“还好。” 阿姨端来糖水，一人一碗。“喝完还有哦。” 对比煮醒酒汤、养胃粥，这糖水的速度确实快。然而，陈小橙并非不晓炊事之人。糖水里那些丰富的食材，怎么也不该是在这么短时间里就能够煮好的。 陈小橙狐疑着，尚未来得及分析，听到傅晔修含笑的声音：“冒昧询问，陈总看上哪个行业？” 陈小橙横了他一眼，嗔怪：“又来？” 傅晔修瞧着她娇俏的神态，觉得心里比这碗糖水还要甜蜜。 “我是想和你谈合作，这样称呼，显得郑重。” “哦，”陈小橙勉强信他，“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就是刚刚有了一个想法。只有一个粗略的想法罢了。” 傅晔修：“能得到你父亲的认同，说明你的想法大有可为。” 陈小橙喜滋滋：“是嘛？” 她还是相信傅晔修的人品的，“生鲜超市。” 傅晔修惊叹：“这么巧？” 陈小橙觉察有异，“怎么了？” 傅晔修没有隐瞒：“我也有朝这方面扩展业务的打算。出国研究课题之前，提了一个合作方案给霍学为先生。很遗憾，他没有兴趣。” 傅晔修语气里一点儿遗憾的意思也无，“陈总有兴趣合作吗？” 他简单描述了自己的合作企划。陈小橙的想法几乎全部囊括其中。 陈小橙难免庆幸霍学为没有兴趣。要是霍学为和傅晔修合作了，她还搞个球。 陈小橙也不由惊叹：“真的好巧！” 傅晔修轻笑：“可能是，命中注定。” 陈小橙点头赞同，“对对对，命中注定我们合作。” 忽而，陈小橙顿住，询问：“你的方案里，你是主导者？” 傅晔修笑容微微凝固。 倏忽，他的笑容恢复如常，“不，我只是一个平台提供者。我只负责构建网络平台这一部分。” 陈小橙再没问题。 霍氏缺乏互联网这方面的资源，她的设想里，网络平台这部分，起初，要么不搞，要么外包，要么也是寻求合作。 傅晔修只想构建网络平台的话，他们便是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合作，而不是两人为合伙人共同开创新公司、扩展新业务。 她还是和先前一样，需要独立组建自己的小团队，创建自己的公司。 谈到这里，陈小橙粥也喝完了，接着喝糖水。 场景复现。陈小橙喝了一口，赶紧咽下，吐舌头。不同的是：“这么甜？” 陈小橙惊异地看向，傅晔修面前已经见底的糖水碗。和她这番大惊小怪之后，傅晔修微变的脸色——仿佛他有什么秘密暴露了。 电光石火，陈小橙想到了什么。 第53章 做了什么？ 陈小橙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该不该向傅晔修求证。她思忖着，舀起糖水喝。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这一口糖水甜腻到了。只觉得自己前二十多年没吃到的糖果，被这一碗糖水给补足了。 陈小橙忽而又怀疑自己刚才的猜测。或许，是别的可能？ 她回忆先前和傅晔修一起吃饭时的种种，企图从中寻找到论证。 傅晔修什么口味都能吃，酸甜苦辣。 她觉得酸，他面无表情； 她觉得甜，他说“还好”； 她觉得苦，他眉头平稳； 她觉得辣，他道是微辣。 陈小橙贝齿咬汤匙，迟疑问道：“你是不是，味觉，不太敏锐？” 以为自己嗜甜的秘密暴露的傅晔修，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 他十分挣扎：是顺着陈小橙的误解撒谎，还是坦白自己好似未长大的孩子。 傅晔修生活中并不坚持时时事事都诚实，他会说谎。 确定陈小橙和刘少英分手，决定追求陈小橙开始，傅晔修在这场追求中，可谓步步算计，对陈小橙使用了许多计谋。 撒谎味觉有问题，大概率可以收获陈小橙的同情、怜爱。 坦白自己嗜甜，大概率他塑造的成熟、稳重、可靠的形象将大打折扣。 傅晔修至今仍记得，小时候，妈妈对表姨诉说的担忧： “你别看他智商高，别人说他是天才，他太喜欢吃糖了，我真担心，谁拿着糖果就将他拐骗走了。” 中学时，妈妈对他的责备： “你知不知道女孩子送你巧克力是什么意思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全部吃了？你说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得亏你是个男孩子，要是女孩子，我都要不敢送你去学校了。” 他开公司以后，妈妈曾对爸爸说过的话： “看采访里的照片，觉得他一转眼就长大成人了。但看他吃甜品，又觉得，他还是那个叫人操心的傻修宝。” …… 傅晔修从来不觉得自己傻。哪怕是小时候，他也不觉得，他会被陌生人的糖果拐骗走。 但，他认为没用。 陈小橙没有听到傅晔修的回答，端详他神态，似有犹疑。 陈小橙揣摩，她的这个判断可能才是对的，但似乎是触及到傅晔修不愿言说的点。 不由歉然：“你不想说不用说，忘了我刚才的那个问题吧。” 傅晔修品读出陈小橙的想法。 他如果顺着陈小橙的这句话，什么都不再说，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他没有主动撒谎。陈小橙依然会因为自己的脑补，以为他味觉有问题，给予他同情和怜爱。 傅晔修扯了扯衣领。 他现在穿的是居家睡衣，衣领宽大，并不是白天上班穿的衬衣或其它正装，领口紧系。 不是衣服给他造成的嗓子勒迫感。 傅晔修自嘲地笑。 当然不会是外物造成的。 陈小橙说完话，一直看着傅晔修。 看到他扯开了自己的衣领。 看到他睡衣的第一颗扣子崩开。 看到他白皙的结实的一点点胸肌。 看到一点红。 陈小橙不由自主身体前倾，似想要看得更清晰，看得更多。 听到傅晔修的声音响起：“我的味觉没有问题，不过……” 陈小橙注意力转移，看向傅晔修的脸。他脸上展现着明显的犹豫不决。 四目相对。 傅晔修宛如获得了继续说下去的力量，苦恼地道出真相：“我喜欢吃甜食。非常、非常、非常喜欢。” 他用了三个重音“非常”强调。 傅晔修：“大概从小糖类吃多了，我现在对甜度的感受和正常人不一样。 “例如，刚才的那碗粥，我知道它是较甜的，但对于我而言，就真的是‘还好’。这碗糖水比粥甜，对我而言，就是正常的甜度。” 陈小橙张口结舌。 她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糖水，这是正常甜度？ 那傅晔修的“真甜”，得是甜到什么程度？ 忽然，她想起自己刚刚寻找出的其它论证，不解地问傅晔修：“可是，你对酸、苦、辣的接受度，好像也很高？” 傅晔修：“一般吧。我不太喜欢吃酸和苦。辣可以吃，但没特别喜欢。” 陈小橙点头。明白了，傅晔修从前吃酸和苦的面无表情，就是面瘫而已。 再就是，陈小橙自己口味其实是偏淡的。毕竟，她从前很难吃到什么好东西。 糖果、蛋糕、巧克力等等，是没有的。 如果不吃客人的剩菜，她就只能吃吃白米饭和素炒青菜。 ——新鲜抄的肉类荤菜，那都是为陈国栋准备的。 陈小橙的脑海里，一直刻存着一道非常鲜明的记忆： 上大学后，她可以较为容易地赚到自己的生活费，节俭些，还能有余。她首次攒够一千元，觉得以后生活会越来越好。她回家，给了朱翠翠两百块，补贴家用，也算是她的生活费。 第二天晚饭，朱翠翠特意准备了一桌好菜。她原本很高兴。结果，陈国栋不回来吃晚饭，要在别人家喝酒。朱翠翠将烤鸭、鲫鱼汤和红烧肉都收了起来，只留下清炒生菜和番茄炒蛋，对她说：“吃饭吧。” “啪！” 被蚊子叮咬的感受，将陈小橙从回忆中拉出来。她手快，拍死了那只蚊子。 傅晔修惊问：“怎么了？” 陈小橙看了眼睡衣领靠里层沾着的蚊子尸体，淡定取抽纸。“有蚊子。” 侧身，背对傅晔修，用纸巾包裹蚊子尸体，擦拭皮肤上的血迹。 拍慢了，还是被咬到。陈小橙发现了小小的“红包”。 她坐回身，再取湿巾擦手。 傅晔修越发惊讶：“家里怎么会有蚊子？” 陈小橙脑海中，闪过刚才看到的一点红，疑问：“你没发觉有蚊子？你不是都被咬了一个包？” 傅晔修莫名：“嗯？” 陈小橙猛然意识到，那一点红可能是什么。 双颊爆红，“不不，没什么。忘了吧，忘了吧！” 她羞得恨不能将脑袋钻到睡衣里。 傅晔修低头检查着，自己身上哪里有能被看到的“包”。 闻言，望过去，瞧见陈小橙鸵鸟一般的模样，感到好笑。 福至心灵，傅晔修了悟，陈小橙看到的是什么。以及，陈小橙以为她看到的是什么。 傅晔修好笑的情绪，瞬间变得复杂。 他情不自禁倾身过去，一手撑在陈小橙椅背，一手支着餐桌。“陈小橙，抬头。” 陈小橙顺从地将脑袋从睡衣领中-拔-出-来。 被迎面而来的逼近俊颜，冲击得呼吸停滞。 傅晔修克制着吻下去的冲动，低声缓缓引导陈小橙：“视线向下移，看清楚，你以为的‘包’是什么。” 陈小橙的大脑近乎罢工，傅晔修说完，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傅晔修说了什么。 她这回没有听从傅晔修的话，反而双手捂住眼睛，面红耳赤，“不不不，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傅晔修好笑得摇头。支撑桌面的手，一手握住陈小橙两只手腕，从她的双眼上移开。 “不是被蚊子咬的‘包’，也不是你以为的，某个不应暴-露的部位。” 听闻此言，陈小橙大感好奇。 忍不住睁开眼，瞟向近在眼前的美景。 白皙的、质感的胸肌。 还有一颗显眼的， 胭脂痣。 色彩艳丽，非常漂亮。 陈小橙无意识， 摸了上去。 傅晔修呼吸紊乱。 陈小橙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做了什么？ 我特么，刚才，做了，什么？ 陈小橙眼中泛起泪光，抬头看向傅晔修：“我、我我，你……” 她完全无法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祈求傅晔修的谅解。 傅晔修深深看着她：“陈小橙……” 阿姨出现。“你们快点吃呀，吃完好睡觉。” 傅晔修感到异常无力。 他不禁怀疑，自己将来是否还有向陈小橙表白的机会，以及—— 勇气。 鸵鸟陈小橙如蒙大赦，“我去睡了，晚安。” 傅晔修：“……晚安。” 两人各自回房。 傅晔修毫无睡意。他看着陈小橙送的礼品袋，露出笑意。 他在沮丧什么？ 对比去年这个时候，陈小橙还是刘少英的女朋友。今年，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不错。 他能感受到，陈小橙对他是有感觉的。 可能只是表白的真正契机尚未来临。他们在一起的缘分尚未到来。 傅晔修忍不住拿起礼品袋，决定提前拆陈小橙送的生日礼物。 他先拿出的礼盒，看到了那对袖扣，很喜欢。 不单单是因为是陈小橙送的。而是，袖扣的样式和宝石的颜色，确实都非常合他心意。 他从这对袖扣里，感受到陈小橙挑选礼物的用心。 爱不释手。 良久，才想起，礼品袋里似乎还有一张贺卡。 傅晔修再取那张纸。原来不是贺卡。 他好奇会是什么。 像是探索着新大陆，慢慢打开折叠。 一副手绘的星空图，展现眼前。 陈小橙真的很喜欢星空，喜欢星星。 傅晔修笑着暗忖，蓦然，发现了这副星空图的秘密—— 那些星星竟然是数学公式！ 傅晔修描摹着那些可爱的数学公式。可以想象，陈小橙书写下它们时的可爱模样。 傅晔修回想着，昨日从霍家别墅接到陈小橙开始，陈小橙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回味着她的一言一语，一惊一喜。 那些点点滴滴中的陈小橙，仿若都化成一颗一颗星星，组成一副星空图。 在他的脑海发光。 在他的心房发热。 傅晔修看到了星空图后面的祝语。 陈小橙喝醉了，睡得迷糊了，还坚持着说出的祝语。 原来，“你之所见，尽皆被你征服”由来如此。 傅晔修摩挲着星空图。 这些星星似是勾勒出陈小橙的笑容。 陈小橙就是他的知识星海。 他不祈征服，甘愿臣服。 第54章 男秘书 陈小橙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她很快陷入梦乡。 梦里，她是大宗门的首席弟子，一心修仙。每天打怪升级，忙得不可开交。 某天，她救了一条小白蛇。 以免小白蛇被“妖怪必须死”的卫道士残害，陈小橙将它带回宗门。 她的宗门包容和谐，妖魔鬼怪齐全。 很快，小白蛇修炼成人形。白衣乌发，面如美玉。身体皎洁，心口有一颗朱砂痣。 小白蛇口吐人言，声音磁性悦耳，仿佛能令耳朵怀孕，“这是我的守宫砂，你玷-污了我的清白，需要对我负责。” 等等！ 她做过什么？ “叮铃铃！”陈小橙定的闹铃响起。 她今天还要回学校上课。 睡眠不足导致陈小橙大脑反应迟钝。她刷牙的时候，还在回忆，她梦里对小白蛇做过什么。 是不是中间遗漏了关键剧情，怎么就跳到“玷-污清白”一说了？ 陈小橙收拾整齐，背上自己的背包，走出客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艹，梦里的“玷-污清白”，不就是映射的凌晨，她对傅晔修的毛手毛脚？ 陈小橙咬唇。所以，是她想对傅晔修负责嘛？ 陈小橙拿头撞房门。 陈小橙，你能不能有点儿长进？ 为什么总是被男色迷晕头？ 你是首席大弟子，宗门的未来全靠你啊！ 你以为救了小白蛇，他就会像白娘子那样报恩？ 男女对待感情的思想是不一样的！ 要控制自己啊。 不要再先动心。 陈小橙又一次撞门，撞到宽厚的手掌。 经雪松柏的气息席卷而来，令她着迷。 “头疼？”傅晔修关切的询问随之而来。 他为何要如此温柔？ 陈小橙闭眼深呼吸，稍稍远离傅晔修。 收敛思绪，复又睁眼。 他为何长得如此英俊？ 陈小橙垂眸，“还好，没事。不多说，我要去学校了。” 从他身边走过。 傅晔修敏锐地觉察到：陈小橙对他的态度变了。不复昨夜今晨的熟稔，而变得疏离。 这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傅晔修无从得知。他只能先坚持自己的追求：“我送你。” 他为何如此体贴？ 陈小橙故作如常：“你不去公司了？” 傅晔修笑：“我休假。” 他为何如此出色？ 陈小橙以补眠为借口，在车上闭眼休息。一路无言，抵达学校。陈小橙和傅晔修告别，匆匆赶去上课的教室。室友们已经帮她占好座位。陈小橙坐到中间。 邻座的晓琴凑过来咬耳朵，八卦兮兮：“交了新的男朋友？” 她的气息吐在耳廓，又痒又热。陈小橙的身体敏-感地体现出反应，耳后染红。 她朝旁边微微躲闪，“没有啊。” “害羞什么？”晓琴指指陈小橙锁骨下的红包，“草莓印都暴露啦。” 陈小橙：“……” 羞恼，低声：“这是蚊子咬的疙瘩！” 晓琴压低声音哈哈笑，“这借口真好用。” “别羞，别羞。我信你，信你。” 陈小橙：“……” 只恨自己没有守宫砂，以表清白。 课上到一半，晓琴无聊，示意陈小橙要说悄悄话。两人弯腰低头，将身形尽量隐藏到前排同学的背影里。 晓琴：“不是男朋友的话，是富婆姐姐包养的小奶狗吗？” 陈小橙：“……” 咬牙：“没有男朋友，没有小奶狗，是蚊子咬的疙瘩。” 晓琴不解：“那你这一脸，笙箫一夜的憔悴与春意，是怎么回事？” 陈小橙惊慌，想照镜子：“我面容是这样的吗？” 傅晔修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晓琴：“嗯哼，暴露了吧。老实交代，昨晚做了什么？做了多久？” 陈小橙：“……” “做了多久”是怎么回事？ 陈小橙无奈：“和人吃饭。我只是不小心多喝了几口梅子酒。喝醉了，半夜醒了。洗澡、吃宵夜。凌晨四点多才睡，又没睡好。” 晓琴失望，复又来了兴致：“和谁吃饭？男的、女的？” 陈小橙：“有男有女，还有三岁小朋友。” “有人拖家带口？”晓琴胡乱猜测。 陈小橙莫名想起，甜甜喊她“妈妈”，喊傅晔修“爸爸”。 想到傅晔修的那句，“我们带甜甜”。 晓琴：“有没有单身年轻人？” 陈小橙：“……有。” 晓琴：“男的、女的？” 陈小橙：“你问那么多干嘛？” 晓琴兴致勃勃：“哟，有情况！单身年轻人是男的？” 陈小橙不答。 晓琴追问：“多大年纪？帅不帅？” 陈小橙挺直腰背，“我要听讲了。” 晓琴还在猫腰叨叨：“富婆姐姐，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喜欢就上啊。” 陈小橙琢磨着她这句话。 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男人对待她的感情会更真心吧？ 晓琴：“不要企图天长地久，你可以只追求曾经拥有。” “喜欢就追，不合适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陈小橙：“……”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傅·魔王·晔修凌晨说过类似的话，教她怎么寻找团队人才。 她记得，冷酷无情大魔王，还吐槽了她一句：“又不是处对象。” 所以，挑选团队成员，某种程度上等同于，选择对象？ 傅晔修的择偶观，显然不同于他挑选下属的观点。那么，傅晔修的择偶观是什么？ 陈小橙实在很难想象，傅晔修会对怎样的女孩子动心。 不是！ 她为什么要猜测傅晔修的择偶观？ 陈小橙双手撑着额头，按按太阳穴。试图将满脑袋的傅晔修赶出去。 今天的课，在这样的氛围里度过。 陈小橙觉得她还不如请假不来，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陈小橙和室友们一起去吃午饭，商量晚上在哪里聚餐。 国庆长假将至，她们这学期都没什么课。晓琴明天离京，去见女朋友。佳佳明天飞机，去国外旅游。莉莉则留校，准备保研事宜。陈小橙预备今晚聚餐后回家。 下午，陈小橙在宿舍里和室友们玩游戏，接到了霍勇丞的电话。 这是十分罕见的情况，一般联系她的都是陈慧兰，或者王姨和管家。 霍勇丞说他在学校门口，让陈小橙过去见他，有事当面说。 陈小橙告知室友们一声，飞快出门。 霍勇丞的雷克萨斯商务车，停在校侧门路边。陈小橙坐进车里，“爸爸。” 霍勇丞关心道：“是不是跑着来的？跑急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陈小橙揉吧揉吧脸。她今天的神态，真的很糟糕么？ 小声坦白：“我酒量不好，昨晚饭局有梅子酒，我觉得甜甜的，以为是果酒，多喝了几口，喝醉了。” 霍勇丞：“那你昨晚住哪里？” 陈小橙：“……朋友家。” 霍勇丞：“男朋友？” 陈小橙大惊，低头看自己锁骨下的红包。真的很像草莓印么？ 霍勇丞：“交往多久了？” 陈小橙急道：“不是男朋友，不是小奶狗，这是蚊子咬的疙瘩！” “嗯？”霍勇丞疑惑，“什么小奶狗？什么蚊子疙瘩？” 陈小橙：“……” 她意识到，她似乎搞错了什么，“爸爸，你刚才为什么问，是不是男朋友？” 霍勇丞笑呵呵：“顺嘴一问。” 陈小橙：“……” 她羞得恨不能抠出一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霍勇丞见状，也不好再多问“男朋友”、“小奶狗”、“蚊子疙瘩”。 回归正题：“我有事和你说。” 陈小橙揉吧揉吧脸。 霍勇丞又笑起来，郁气消减，“今天学宁来电，说，昨晚你爷爷贪嘴，偷吃了猪蹄，半夜不舒服，送去医院。情况不大好，有中风的症状。而且，好像不认识人。不认识学宁，也不认识你奶奶。今天一直闹着要找你大伯。” 陈小橙惊呆。 霍勇丞：“不巧，你大伯今天和女朋友飞国外，现在都联系不上人。我先去看看你爷爷，稍后的飞机。” 他递给陈小橙一份文档：“这里面是方子越的资料，是我看好的一位集团储备青年人才。他已经同意调岗给你当秘书。” 秘书？ 不过是“助理”换了一个称呼，陈小橙便感到别扭。 霍勇丞：“你先用着。开公司基本流程，可以安排他去做。写策划之类杂七杂八的事情，也可以交给他。反正，工作上的事情，你都可以让他做。” “之后，他什么岗位，你自己看着安排。 “你觉得他合适，就留着继续用。不合适，我再给他安排其它岗位。” 陈小橙张口结舌。 霍勇丞的这番话，和大魔王的，异曲同工般冷酷无情哇。 陈小橙又揉吧揉吧脸，问：“爸爸，你看好的人才，就这样给我打杂，前途还未卜似的，他乐意的吗？” 霍勇丞笑呵呵，反问：“员工工作的需求是什么？” 陈小橙回答过这个问题：“主要是赚钱，部分人会附加，实现自己的价值。” 霍勇丞笑着点头，却不肯多说，“依照这点，自己去思考你问题的答案。” “哦。”这是霍勇丞的一贯风格，他很少正面回答陈小橙的疑问。 霍勇丞：“资料里有他的联系方式，你有事就联系他，吩咐他办。告诉他你的名字就可。不喜欢，等我回来，再给你换一个秘书。” 陈小橙：“……” “好的，谢谢爸爸。” 霍勇丞再没正事交代，叮嘱了陈小橙几句，陈小橙下车。 陈小橙走到校门房附近的遮阴处，从文件袋里抽出资料，翻开。 一张青年男性的全身照映入眼帘。 照片里的人唇红齿白，很有几分现在当红流量明星的风采。 然而，他戴着金丝眼镜，气质亦是精英高管范儿。 这人，将是她的秘书。 第55章 狐假虎威 考虑到即将放国庆假，陈小橙决定，等假期之后再“使用”这名男秘书。 她通过微信添加了方子越的好友，给他留言： 【好好休假，长假后，我再联系你。】 方子越： 【是，陈总。有事请指示，24小时待机。】 陈小橙嗅到了“拼命三郎”的气息。 下属是工作狂，当老板的应该高兴才是。然而，准总裁陈小橙感受到了压力。 她原本还预备国庆好好陪陪陈慧兰，和关美晴好好聚聚呢。她距离正经的总裁尚差得远啊，这个假期也不能松懈呀。她要在这个长假，认真做做方案，不能万事真都指望秘书做。 晚上和室友们聚完餐，陈小橙被接回霍家。陈慧兰找她聊聊国庆的安排。 鉴于陈小橙想要接掌霍氏集团，那么，陈小橙不光是事业上需要学习，还需要加强与霍氏家族其他成员的联络。以后，还需增加熟悉、结交家族外围人员、董事们、高管们，集团主要的供应商、合作公司的老总们，等等。 陈慧兰的意思，是陈小橙在这个假期里，作为晚辈、作为堂妹，送节礼、登门拜访三伯和大堂哥、二堂哥等人。节礼陈慧兰已经备好，新的正装，前两天陈小橙在家时也已试穿过。陈小橙自然依从。 翌日，陈小橙上午先去拜访三伯。 老爷子生病住院，同样身为儿子，大哥是被疑似老年痴呆失忆的爷爷唯一记住寻找的人，五弟匆匆交代正事赶去南方探望父亲。 而这位三伯，既没有出国，也没有工作，真个儿窝在自己的豪宅里休假了。 陈小橙也是不知道该怎么想好。 依照陈慧兰和霍勇丞讲述往事里的只言片语，老爷子看重大儿子，疼爱小儿子，似乎是亏待了老三。既不在意他的事业才能，也不给予他宠爱，还强硬给他塞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妻子。 三伯和父亲感情不好，甚至心有怨怼，好像很合乎人之常情。 但是三伯渣啊。陈小橙对他印象不好，很难同情他。 上次中秋家宴时，陈小橙亦可以看出来，三伯和堂姐霍学韵的感情不如何好。 陈小橙喜欢霍学韵，自然更难以对三伯生出好印象来。 陈小橙拜访霍勇海时，便不免显得客套而生疏。霍勇海也不如何热络，这次交际迅速告一段落。陈小橙告辞，霍勇海亦不挽留，“家里没有女眷招待你，便不留你。” 陈小橙离开，之后，去拜访大堂哥霍学为——她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霍学为对待陈小橙的态度，完全和霍勇海相反，非常亲切热络。 陈小橙感受到了宾至如归的待遇，仿若回到了家里，面对陈慧兰和霍勇丞似的。 —— 十·一这天，霍学敏照例被打发去陈家。 霍学敏不免暗生嘀咕：这假期太多了些叭。 ——若是她在直播中说出这句话，绝对又是全网一片讨伐。 霍学敏这段时间一直坚持减肥。虽然效果有限，但她还尚未气馁。朱翠翠也一直坚持陪她减肥。霍学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有人做伴，互相鼓励打气，所以她才能坚持下来。 她和朱翠翠的关系逐渐变好——大概是同甘共苦减肥，产生的同病相怜的情谊。 两家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场聚餐，被陈小橙一闹，父母都知道，陈国栋这些年教养女儿的失职，没有要求霍学敏孝顺陈国栋，仅仅要求她尊重这对亲生父母，感恩朱翠翠生她的辛苦。 霍学敏不想去陈家，那样肮脏狭小的环境，她多待一秒都浑身不舒坦。于是，国庆这天来陈家，霍学敏将带来的礼物放下，便亲热地拉着朱翠翠出门，“十·一外面多热闹，我们去逛街，我给你买衣服啊。” 朱翠翠受宠若惊。 霍学敏带着朱翠翠去了霍氏地产的商圈。 这样的商圈里，总是会有霍氏投资的独立设计师的品牌，以及霍家拥有最高等级VIP待遇的奢侈品店面，霍学敏可以刷脸赊账。尽管，她的消费依然处于被限制中，但她账都赊了，妈妈也不可能不付钱。 进了这样的店，霍学敏会享受到优质的特殊服务。她也不去管朱翠翠，只让一位服务员跟着朱翠翠，对朱翠翠说：“你喜欢什么就自己试，不懂就问她。”便自顾自去看衣服了。 霍学敏习惯看遍店里的所有物品，把看不顺眼的挑出来，其它全部打包，送去家里收藏。 朱翠翠几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即便是她刚认识陈国栋的那一年，陈国栋家境最好、努力追求她的时候，她也不曾经历过，这般真正宛如上帝的购物体验。 朱翠翠眼花缭乱。服务小姐热情地笑着，温柔地提供意见，真诚赞美她的外貌和气质。 二十余年前，朱翠翠还是骄傲自己的外貌和气质的。 现在么？ 朱翠翠看着镜中穿着新衣的自己，猛然发觉，她好像确实还挺好看。 如若依然青春貌美。 这真的是非常愉快的一天。对于霍学敏和朱翠翠两人而言都是。 她们买买买，吃吃吃，还去美容店做水疗休息放松。 霍学敏看着自己依然身宽体胖，十分郁闷：“怎么才能快速减肥啊！” 朱翠翠想起什么：“我从前好像听说，有钱人会抽脂减肥？” 霍学敏被点醒：“抽脂！” 她怎么早没想到！ 霍学敏水疗也不想做了，只想赶紧将身上的脂肪都抽走。 她叫来美容院的店长，预约了抽脂手术时间。顺便帮朱翠翠也预约了。 朱翠翠大喜过望，“我也有份儿啊！” 两人高高兴兴回去陈家。 霍学敏是帮忙送人、送衣服——朱翠翠很是买了几件新衣服。 她们喜笑颜开，拎着大包小包进家门，迎来陈母劈头盖脸的怒骂：“你还知道死回来？出去一天，不记得家里有男人，你想饿死我儿子？” 霍学敏从小到大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 尽管她不是陈母的主攻对象，只是被波及的池鱼。 霍学敏气焰嚣张怼回去：“你儿子不是厨子吗？瘫了还是瘸了？没人给他做饭就要饿死？还是脑残了？” ——她如今这般强悍的攻击力，都是和网友们对喷中学习到的。 陈母比她气焰更嚣张：“你有没有家教？有没有素质？我儿子是你老子，我是你祖宗！你就这样和长辈说话？” 霍学敏：“你们养过我一天吗？养的谁，和谁充人去！听说你们收了一千万啊！一千万卖女儿的钱，花得爽不爽？要不要我告诉全国人民，帮你们宣传宣传？” 陈母闻言，呼吸一窒。 她这张老脸还是要的。 想到那一千万被朱翠翠把持，她的怒火加倍喷向朱翠翠，抄起拐杖往朱翠翠身上砸： “你生的好女儿！一个两个都想气死我！” 霍学敏大吃一惊，连忙喊保姆、司机他们过来帮忙拉开陈母。 霍学敏怒喝：“你这个老婆子，怎么还敢打人？” 陈母被扼制行动，怒气更甚：“我是她婆婆，这是在管教她！一个女人，不在家伺候丈夫，跑出去玩一整天，还要男人自己做饭，这是什么女人？ “她妈没有教好她，只好我这个当婆婆的好好教导她，怎么当一个好媳妇儿！” 霍学敏不可置信瞪大眼：“老婆子，大清早亡了！ “你是从哪个坟墓里钻出来的老僵尸？” 陈母被气得背过去。 霍学敏担心她出事，父母怪罪，留下保姆在这里照料，赶紧逃之夭夭。 —— 陈小橙应酬一天，晚上回来和陈慧兰一起吃饭。 惊奇：霍学敏居然还没回家，今天竟然能够在陈家待上一整天。 霍学敏不在，陈小橙自然开心。最好霍学敏和陈家人相亲相爱，以后常住陈家。 母女二人交流陈小橙今天的见闻。陈慧兰指点陈小橙，如何成为一名社交达人。 忽而，陈慧兰吃了一口菜，微微蹙眉，疑似不舒服。 陈小橙心惊，三两步蹦过去，“妈妈，你快吐出来！” 陈慧兰一愣，从善如流，吐了口中的菜。 陈小橙已经呼叫生活助理过来检查她的情况。 陈慧兰微微一笑：“不是过敏，是刚才心悸。” 陈小橙依然担忧：“怎么会突然心悸，是不是也是过敏反应？” 陈慧兰摇头，“天热，偶会心悸。” 陈小橙提议将那碗菜撤下去，陈慧兰笑着赞同。之后，陈小橙便无心用餐，时刻注意陈慧兰的情况。一顿饭无惊无险结束。 饭后，母女二人和霍勇丞视频通话，交流日常生活。霍勇丞也惊讶，霍学敏今天竟还没回家。 陈慧兰倒是不稀奇：“哪里玩去了吧，不可能是在陈家待了一天。”霍勇丞笑着赞同。 陈小橙随后收到一位已毕业学姐的信息：明天，创世大楼有秀展，学姐主管的奢侈品店铺要招临时工，其中一名临时工毁约，明天不去，学姐请陈小橙帮忙。 这位学姐曾经帮过陈小橙。 陈小橙尚未接触直播时，学姐已是“美格”直播平台的一个小主播，直播美妆。 尽管名气有限，但也有几千的固定粉丝，亦可以接到一些小品牌的推广。 陈小橙开始直播的第一个月，机缘巧合认识了学姐。学姐知道陈小橙同是“美格”直播平台主播，主动帮陈小橙在自己的直播间打广告，请求她的观众支持小学妹。 陈小橙想要回馈学姐，学姐让陈小橙当她的化妆模特儿。可以说，她们其实是互惠互利。 但，陈小橙直播最艰难的起步阶段，的的确确受到了学姐的恩惠。 学姐当年就毕业，以美妆主播的经验，应聘上一家奢侈品店的高级店员，后升职为店长。 学姐一直与陈小橙保持一定联系，时常送陈小橙奢侈品小样，需求临时工时招聘陈小橙。 这次，学姐之前也联系过陈小橙，邀请她当临时工，陈小橙婉拒了。 陈小橙现在不需要稀罕这份时薪可观的临时工了。 学姐请求陈小橙帮忙，则又不同。 陈小橙告知陈慧兰这件事，表示自己想去帮忙。陈慧兰笑道：“想去就去。” 陈小橙犹豫：“可能会碰到爸爸妈妈你们认识的人。” 这次创世大楼秀展的邀请函，陈小橙在家里见过。陈慧兰还问过她，想不想去看。 陈慧兰摸摸她的头：“你即便是去打工都没有关系。凭你自己的努力挣钱，会笑话你的人，是他们有问题。爸爸妈妈也不会和这样的人深交。” “至于面子情的那些人，”陈慧兰笑得狡黠，“他们要是笑你，你就告诉他们，你是霍勇丞的女儿。问他们敢不敢当着你爸爸的面儿，复述他们笑你的话。” 陈小橙听得笑起来，“好像狐假虎威。” 陈慧兰：“所以，你要努力成为老虎。你要是现在就是霍氏的掌门人，你即便是去卖烤红薯，又有谁会笑你？” 陈小橙“呵呵”笑出声，“爸爸要是去卖烤红薯，或许会上热搜，烤红薯火起来，大家争相买卖。” 陈慧兰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第56章 初见白月光 翌日，陈小橙吃过早饭便去了创世大楼。 创世大楼是一座地标性建筑。建造时间较早，高达百米，为当年内地第一高楼，享誉全国。 它每一层都以观光景点为目标设计，每层风格迥异，美轮美奂。 创世大楼集中了国内外众多知名酒店、饭店，是国内奢侈品牌最集中之处。许多国际大牌国内总店设置于此。学姐服务的品牌店面，即是该品牌在国内的总店。 学姐在短短几年时间，成为总店店长，能力可见一斑。 总店的临时工，也不是谁都可以胜任的。 肤白貌美大长腿，是基本外在要求。让顾客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服务，更是需要专门培训。 陈小橙当年第一次当临时工，就接受过为期一个星期的特训。考核合格后，才拿到临时工许可证。 因而，一旦有临时工毁约不来，也不是随便可以抓壮丁充数的。 陈小橙去到店里，尚未到正式营业时间。 她们这些临时工换上统一的工作服——修身高开叉旗袍和十五公分高的高跟鞋。 陈小橙当年既被十五公分高的高跟鞋折磨过，也羞于穿着这样暴露的服装。 最终都为了可观的时薪而折腰。 还需要化上精致的、自然的，仿佛没有上妆的妆容。这则是由专业的化妆师替她们完成。 如此大费周章，是因为该品牌该店，于国庆假期、于秀展举办，创世大楼客流激增、富太名媛大批而至之际，举办了活动。 学姐作为店长，检查活动的各项准备，忙得不可开交，远远和陈小橙点头打了一个招呼，就没有空看顾她了。陈小橙也习惯了这样的氛围。 近三个小时过去，店里正式营业，陈小橙上岗。 创世大楼今天有两场比较重大的秀展，一场在午后三点，一场在晚上八点。 陈小橙她们上午较为轻松。午饭后，客人明显开始增多。傍晚时分，午后的秀展结束，晚上的秀展预热，店里人流爆满。 每名服务员都有了招待的客人，有的正式员工还需要同时服务两位客人。 还有新的顾客来临，学姐都需要充当服务员。 忽而，某一处爆发了骚动。学姐连忙过去处理。 顾客要求服务她的临时工道歉，临时工不肯。学姐道歉无用，顾客不依不饶。 满店的客人逐渐离开。陈小橙正服务的小姐姐也有些扫兴，陈小橙尽力挽留她。 —— 刘少英陪着霍梓芸逛街。 不知为何，明明霍梓芸答应了他的邀请，同他约会，看秀展、吃饭，他应该欢天喜地才是，却始终觉得意兴阑珊。 看秀展没有兴致，吃饭也什么胃口。甚至，对着霍梓芸的脸，心中亦不见波澜。 刘少英心底其实明白为什么，但他不愿深想，不愿将那个答案挖出来。 走神的刘少英，蓦然抬头，看到了心底的那个答案，在不远处对着一个男人言笑晏晏。 是那个被肮脏无耻的家庭，精心培养出的金丝雀。 是那个花费巨资整容，针对上流社会，专门培训了仪态，训练出一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为爱付出讨喜模样的拜金女。 是那个妄想凭借这些资本攀龙附凤的菟丝花。 这个女人非要和他分手，前次，他不计前嫌，纡尊降贵和她打招呼，她竟然还敢无视他，给他甩脸子。 这个卑贱的女人离开他，不还是要想尽办法接触富人圈子，谄媚地勾搭下一个凯子？ 她以为她真的天姿国色，有钱男人都会轻易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除了他有白月光滤镜，谁还会真的把她当一回事？ 他倒要看看，还有哪个傻子会落入她的陷阱。 刘少英对霍梓芸说：“那家店似是在做活动，有点意思的样子，我们去看看？” 霍梓芸笑着点头：“好啊。” 刘少英带着霍梓芸径直朝着陈小橙而去。 他喜欢的是霍梓芸。陈小橙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 他要让陈小橙知道，她的地位只配给他们提鞋。叫她收起那令人耻笑的伪自尊。 刘少英正要开口，让陈小橙服务霍梓芸。 陡然听到霍梓芸惊异的声音：“你是五叔家的小橙妹妹吧？” 陈小橙好不容易哄得顾客姐姐刷卡，听到这陌生的声音、莫名的问题，侧身瞧过去。 首先看到了刘少英。 晦气。 陈小橙暗暗“呸”了一声，再去打量刘少英身边的女性。 似曾相识的面容，大约是她从前在照片中见过的霍梓芸。 陈小橙万万没有想到，她们的初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前男友和他的白月光联袂出现，而她在当售货员。 陈小橙心中生出戒备，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她现在身份不同，绝对不能输了自己的气势。 陈小橙冷着脸：“你谁？” 刘少英惊诧着霍梓芸对于陈小橙的定位。 他有所耳闻，霍勇丞家里出了真假千金事故。 他不关心谁是真千金，左右不过是哪个贫困家庭养出的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他只庆幸，以后不必为了霍梓芸而讨好那个，形如母猪且蠢笨如猪的假千金霍学敏。 刘少英再多长一个脑袋也不可能料想到：真千金竟然是陈小橙！ 看到陈小橙的冷脸，听到她的质问，刘少英条件反射呵斥：“你什么态度？” 陈小橙正预备再怼刘少英，霍梓芸已经笑着开口：“小橙妹妹不要在意他的话。是我应该先介绍自己。我是你三伯的女儿，霍梓芸，前不久从国外回来。我已经和叔母约好，六号去拜访你们。” 霍梓芸的态度让刘少英惊觉他刚才的失礼。 他在心中提醒自己：陈小橙是霍勇丞的亲生女儿，是霍梓芸的真堂妹。 他恍恍惚惚看着两人，明悟：她们是棠姐妹，难怪长相会有相似之处。 陈小橙依然冷脸：“别叫我妹妹，我不是你妹妹。” 这场面搞得好像霍梓芸是大，她是小似的。堂姐，她只认霍学韵。 霍梓芸不以为意，笑脸未变：“那我就称呼你小橙吧，你可以叫我梓芸。” 陈小橙正要接话，余光瞧见陈慧兰竟然出现！ 旁边还跟着霍学敏。 陈小橙迎上去：“妈妈，你怎么来了？” 饶是在心中反复提醒自己，陈小橙现在的身份。瞧见这一幕，听到这一声“妈妈”，刘少英心头仍然大为震动。陈小橙竟然真的是霍勇丞和陈慧兰的亲生女儿！ 霍学敏酸言酸语，解答出陈小橙的疑惑：“我还以为妈妈是专门来陪我看秀展，原来是因为她今天在这里体验生活啊。” 陈慧兰安抚她：“是专门陪你，顺便看看小橙。” 霍学敏喜滋滋过去找霍梓芸。 陈小橙凑到陈慧兰身边，亲热地挽着她。 陈慧兰前几天问她对秀展是否有兴趣，陈小橙表示没兴趣，陈慧兰便说过，她也不喜欢这样的活动，鲜少参加。陈慧兰今天会过来，即便是有霍学敏的缘故，也肯定有一半原因是她。 陈小橙刚挽起陈慧兰的胳膊，霍梓芸和刘少英，还有那位已经刷卡却没有离开的顾客姐姐，都过来问候陈慧兰。 陈慧兰环顾几人，笑言：“好热闹啊，你们都是来买东西？” 顾客姐姐笑道：“我买了。没想到她是陈姨的女儿！” 她竖起大拇指，称赞：“小橙，是吧？真能干！” “我本来只是过来刺探敌情，瞧瞧这家店今年是否又有新花样。店里出了事端，正想趁机离开。小橙硬是把我留了下来，还哄着我买了一套护肤品。 “小橙这张嘴啊，真是得了陈姨的真传，一棵草也能叫她夸出花儿来。” 陈小橙没想到，这位打扮中性、自言是“女汉子”、声称“从不护肤”的姐姐，竟如此巧，恰好是陈慧兰的熟人，还是行家来店里玩儿谍战。 被她这般当着陈慧兰的面儿夸耀，陈小橙非常不好意思。 陈慧兰打趣陈小橙：“小橙这么厉害的嘛？来给妈妈介绍介绍，妈妈适合用什么护肤品？看你能不能哄得妈妈也掏钱？” 陈小橙不依，撒娇：“妈妈。” 霍梓芸插话：“我刚来店里，正要看看。不打扰叔母你们，我们先失陪。” 陈慧兰颔首示意。 刘少英恍恍惚惚跟着霍梓芸离开。 不由自主回头，看着和陈慧兰轻松相处，宛如感情深厚模样的陈小橙。 陈小橙是霍勇丞和陈慧兰的亲生女儿。 她绝世的容颜、卓越的气度、不凡的仪态，原来都是来自于天生的优秀基因。 她没有整容，她原本就该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为爱付出的讨喜模样。 她现在不需要凭借漂亮的皮囊攀龙附凤。 她就是人中龙凤。 第57章 你用什么香水？ 霍梓芸、刘少英离开不久，顾客姐姐也告辞。 陈慧兰笑问陈小橙：“你当临时工，售出货品，有提成吗？” 陈小橙点头。 霍学敏无聊至极，随口问陈小橙：“你这岗位，工资多少啊？” 陈小橙先前提议的，对于霍学敏的处罚，从降低生活费等更换为：[霍学敏的直播内容改为，霍氏基层岗位体验，罚霍学敏去多个基层岗位体验生活。要求，所有工资加起来，达到五万。]已经开始实施。霍学敏九月份选择在一家小公司当前台小姐。 她一点儿也不爱岗敬业，上班时间玩手机、搞直播——这不正是陈小橙要求她的一点嘛。 然而，月底结算工资的时候，霍学敏被虐哭了。 她一开始没有询问过工资多少。在她想来，帝都、霍氏，随便什么岗位，怎么着都是五位数起吧。她只想找一个轻轻松松，可以嘛事不干的职位应付过去。 霍学敏没有想到，这家公司前台小姐，工资只有2600！还不够她在外面的饭店吃一顿！ 最虐的是，这家小破公司的财务，一点儿不给她这位大小姐面子—— 说什么旷工、缺勤严重，按实际工作小时给她计算工资。还想着法子克扣她为数不多的工资。 霍学敏最终拿到手，才六百多块钱！ 能干嘛？ 她都不想要了！ 霍学敏决定，十·一后，得找个工资高的岗位。 陈小橙品读霍学敏神态，不像是讽刺。闹不明白，她怎么关心这个。简单解释了，正式员工“底薪+提成”的工资制度。 霍学敏新鲜：“提成？” 陈小橙小小的翻个白眼：“就是你售卖出的货物，卖了多少，按照百分比给你加钱。” 霍学敏眼睛一亮，“那工资岂不是可以很高？我买衣服起码都是几十万吧。那服务员提成很多啊！” 陈小橙白眼加大且明显：“有几个人像你这样买东西？” 霍学敏向陈慧兰告状：“她又朝我翻白眼！” 再怼陈小橙：“我认识的人都这样！比我花得多的都不少！” 陈小橙淡定：“所以，你应该换一些朋友。” 陈慧兰摇摇头，不大赞同：“小敏的问题，不是花多少，而是花得毫无价值。” 霍学敏亦不赞同陈慧兰：“千金难买我高兴！” 陈小橙吐槽她：“你无时无刻都不高兴。” 霍学敏狐疑：“你是不是在咒我？” 陈小橙懒得再搭理她。 陈慧兰让陈小橙带着她参观店铺，介绍各种商品。 陈小橙挽着陈慧兰，遵从。 陈慧兰笑道：“都不错。你介绍过的，每样来一千份吧。” 陈小橙惊呆：“妈妈，你这是干嘛？” 陈慧兰瞧一眼霍学敏：“千金难买我高兴嘛。” 霍学敏还在琢磨提成的问题：“这样，每样来一千份，提成有多少？” 陈小橙恍然明白了陈慧兰的意思。 “妈妈，你想给我零花钱，直接打钱给我啊。提成不是才一个零头？” 陈慧兰笑着解释：“你的这位学姐，曾经在你困难的时候帮过你。你现在可以给予她的回馈，不仅仅是应急，亲自充当临时工。” 陈小橙若有所思。 陈慧兰又语重心长道：“你一生能够遇到很多人，但总数其实也很有限。这些人里面，可以成为社会栋梁，或者被称之为精英的分子，更是少之又少。这些都是你的人脉财富。” “这位小姑娘乐于助人，自身也很有才能，不论她以后能够发展到哪个程度，与你有多大交情，现在的她都值得投资。我们可以适当扶持她的事业。这类援助对于我们而言，也不过是小敏的‘千金难买我高兴’。” 陈小橙刚想说，也用不着买那么多护肤品，浪费。转念想到，霍氏庞大的员工数量，光管理层人员都数以十万计。她认为的非常非常多的护肤品，无论如何都可以轻松消耗掉。 陈小橙又一次对于霍氏，对于这个她现在充满野望的超大集团，有了一次直观而清晰的认识。 她也忽而明白了，陈慧兰今天来此，不仅仅是看看她那么简单。 陈慧兰在不插手她的各种想法和决策的前提下，用着自己的方式，使她了解，她曾经的生活和观念需要发生何种转变。 现在的她，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她暂时还难以想象的世界，她必须适应，也企图掌控的世界。 陈小橙确定，陈慧兰今天会来创世大楼，99%的原因是她！ 陈小橙心里甜滋滋的。 面对霍学敏的疑问：“卖什么最赚钱？”也好心情地回答：“房子啊。” 霍学敏激动拍手：“对吼！”又兴奋地对陈慧兰说：“妈妈，我要当售楼小姐。十月份，我要卖楼！”陈慧兰同意。 陈小橙不由后悔嘴快。以霍学敏那些小姐妹的消费能力，霍学敏去卖房子，不是很轻松就能赚到五万工资？ 再一想，即便她现在不说，只要霍学敏打定主意从事销售岗位，迟早会知道卖房子赚钱的。 还是曾经的自己，眼界太小，以为达到五万工资很费劲儿。普通人是难，但富人们呢？ 陈小橙正在总结今天人生课堂学到的知识，蓦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陈姨好。” 她惊诧望过去，果然是傅晔修。 傅晔修含笑注视着她，“你也好。” 陈小橙呆呆复读：“你也好。” 傅晔修嘴角噙着笑，解释他出现于此的缘由：“我的一位助理，小贾，你见过。陪女朋友来创世大楼看秀展，路过这家店，见到有活动。认为可以适当趁机采购，作为公司年终奖品。例如，他女朋友就很喜欢这家品牌，他希望自己可以中奖。小贾认出你。我恰好在附近，所以过来看看。” ——这段话，真假参半。 小贾确实陪女朋友来创世大楼看秀展，并且认出陈小橙，拍了一张模糊的远景照片，通知自家总裁。但年终奖品什么的，就是傅晔修自己编造的借口了。况且，他也不是恰好在附近，而是匆匆忙忙，放下喝了两口的糖水，从家里特意赶来。 傅晔修笑问陈小橙：“你有推荐的商品吗？” 陈慧兰拍拍陈小橙的胳膊：“招待客人去吧。” 陈小橙便呆呆走向傅晔修。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傅晔修像是正经客人那般询问：“这家品牌有男士护肤品吗？” 陈小橙点头，收敛自己的思绪，认真当好售货员。她介绍了该品牌男士护肤品的优势，如同对待普通客人那般，顺嘴问道：“你平时有使用护肤品的习惯吗？” 傅晔修怔了下，笑了笑，摇头，“除了必要的清洁，没有。” 陈小橙反应过来，傅晔修不是为自己购买护肤品，而是给公司员工采购。 她瞅了眼傅晔修的脸，暗想：怎么一点儿都不糙。 多瞅一眼，还十分细嫩的感觉。 陈小橙不由好奇问道：“你怎么清洁的？” 傅晔修这回怔的时间较长，“就，刮胡须，清水冲洗，洁面膏洗脸，清水冲洗，完。” 陈小橙惊奇，盯着傅晔修的下颚多瞅了几眼，“你竟然长胡子的吗？” 傅晔修被她瞅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成年男性，鲜少不长胡须。” 陈小橙手痒痒，想要摸摸傅晔修光洁的下巴，“你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啊。” 傅晔修笑：“剃须刀的功劳。” 陈小橙想起了一个，她久想知晓的问题，迟疑着问：“你用的香水，是什么型号？” 傅晔修迷惑：“我没有使用香水。” 陈小橙：“？？？” 那他身上经雪松柏的气息来自于什么？ “沐浴露”几个字在脑海中打转儿，陈小橙没有问出口。 问这个，好像太隐-私了？她自己微微红了脸。 傅晔修问陈小橙：“你日常有使用香水吗？” 瞬间，陈小橙猜想：难道傅晔修也闻到了，她身上有什么味道？ 陈小橙脸色愈红，疑问：“你为什么问这个？” 傅晔修浅浅笑了下：“礼尚往来。” 陈小橙红着脸，“我不想回答。” 傅晔修不强求：“那当我没问。” 陈小橙觉察到，话题越来越滑向暧昧，赶紧言归正题，一本正经向傅晔修介绍产品。 傅晔修也顺着她的话，提了一些问题，选择了几款产品。 忽而，傅晔修问：“如果想送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护肤品，你推荐哪款？” 陈小橙第一反应是：傅晔修要送她护肤品。 紧接着，马上自嘲自作多情。 她严肃认真：“每个人肤质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你想送的女孩子，皮肤属性是？平时使用的护肤品有哪些？” 傅晔修笑问：“你的皮肤属性是？平时使用的护肤品有哪些？” 顿了顿，接着道：“你说出来，给我参考下。” 陈小橙不知道，他这个停顿是不是故意逗她。她想给傅晔修翻白眼了。 陈小橙面无表情：“我平时不用护肤品。” “这样啊，”傅晔修沉吟，“那么，这家店所有护肤品都来一套。” 他又吩咐：“单独包装，用最精美的包装。地址送到……” 说出的地址，正是霍家别墅。 陈小橙心里喜悦，面上嗔怪他：“你干嘛呀？” 傅晔修笑答：“送你一套护肤品啊。” 陈小橙：“干嘛送我护肤品？” 傅晔修：“我都买了这么多，合该送你。” 陈小橙：“我都说过啦，我不用。” 傅晔修：“我以为，你是不想告诉我。” 陈小橙“呵呵”笑出声：“我平时真不用。” 傅晔修：“送都送了，你收着，可以转送别人。” “送都送了”类似的话，着实神奇，陈小橙确实不好再推辞。 但她也不想将傅晔修送的礼物，转送他人。 陈小橙：“我认真选一套，你就送这一套好啦，其它就不要了哦。” 傅晔修笑着点头，“好。” 陈小橙一边仔细挑选，一边告诉傅晔修：“我平时是中性皮肤，但偶尔会呈现出混合性皮肤，这样。所以，平时不需要特意护肤，特殊情况出现时，针对性处理更好。” 傅晔修专心倾听，用心铭记。 这天，核定最终的日营业额，陈小橙的学姐宛如在梦里。 那位临时工引发事端，且和顾客僵持不下的时候，她已经不对今天的营业额抱有期待了。 在人流最高峰，不仅没有服务更多顾客，反而原本到店的顾客都陆续败兴离去。今天的营业额，别说创新高了，能不能够达到销售指标都是问题。 没想到，峰回路转。 先是陈女士的一笔超级大单——一万多套高档护肤品，还有大几万的单品。 这单子，堪比去年店里的在店销售年营销额。 后来，又来了一笔放在平时，亦十分可观的大单—— 她一年拉到一位这样的客户，全年的销售指标就完成了。 而且，后面的这位客户，傅兴科技的总裁表示：以后可以一直保持合作。 ——暗示，他是看在陈小橙的面子上，照顾她的生意。 学姐自然清楚，傅总是看在陈小橙的面子上。前面的陈女士，同样也是看在陈小橙的面子上。 那位出手豪气的富太太，竟然是陈小橙的母亲！ 学姐的认知里，陈小橙家境非常普通。她不知道，是陈小橙曾经隐瞒了出身，还是其中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学姐以前帮助过陈小橙，也不是因为具有特别高尚的情操。 她只是认为，像陈小橙这样漂亮、高学历的女孩子，往后机遇比常人更大。 她只是在陈小橙“落魄”的时候，给予她些微帮助，结个善缘。 她从不曾幻想，这善缘如此之善。今日反馈给她的回报如此丰厚。 学姐招揽陈小橙到店里当临时工，还曾对陈小橙言说：让陈小橙多到这样的地方开眼界，同时认识更多的有钱人。 没成想，一转眼，陈小橙自己成了有钱人。 第58章 亲生母女 霍学敏预约的她和朱翠翠的抽脂手术在四号。这天，霍学敏去陈家接朱翠翠同去美容院。 临到手术前，看了手术签字确认单，朱翠翠才明白过来：抽脂是一种“手术”，有风险。 胆小怯弱的朱翠翠害怕，反悔：“我不要做手术。” 霍学敏无语：“这是正规美容院，风险很小的，基本没有。” 朱翠翠一脸“我认识字，你休想骗我”的表情，逐条念着“手术签字确认单”中提示的各项风险，反驳霍学敏：“这些可比吃饭噎着，吓人多了。” 霍学敏：“你不做就不做吧。” 朱翠翠劝阻她：“你也不要做了。我们一起继续坚持之前的方法，减肥餐加锻炼，不是也挺有效果的吗？” 霍学敏不耐烦：“太慢了。按照那样，我几时可以和陈小橙一般瘦？” 回想到养女的绝好身材，朱翠翠也羡慕嫉妒恨。 她身材最好的十八、二十岁那会儿，也比不上陈小橙。 原来不是她亲生的。一切都有了源头。 再看看她的亲生女儿，和她年轻时颇为相似的霍学敏，朱翠翠咬咬牙：“那我先做，观察几天，没有问题，你再做。” 霍学敏惊诧朱翠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尽管恨不能立刻甩掉身上多余的脂肪，几天的时间霍学敏也等得，她同意朱翠翠的建议。 朱翠翠怀着无比忐忑的心，在“手术签字确认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奔赴战场一般走入手术室。 国庆长假转眼到了最后一天，陈慧兰查看了霍学敏整个假期的账单。 她早便预料，这个假期霍学敏的账单会十分精彩，其精彩程度却依然超出了她的预料。 霍学敏竟然会做抽脂手术！ 午饭后，陈慧兰表示，要和霍学敏谈一谈。 她们移步客厅。 陈小橙有心旁听，然而，她的策划做到了关键时刻。两相比较，最终还是正事战胜八卦之心，陈小橙决定去收尾策划方案。 客厅里，陈慧兰拿出账单给霍学敏看，直接问她：“抽脂手术是怎么回事？” 霍学敏：“这不是我做的，是陈家的朱女士做的。” 陈慧兰没有被她糊弄过去：“你先是预约了同天的两场抽脂手术。四号进行了一场，另外一场改约到十二号。四号是朱女士做的，十二号呢？” 霍学敏：“妈妈，你又没有禁止我做抽脂手术。” 陈慧兰：“这还需要我特意禁止？我往日对你的教导，不够使得你明白？” 霍学敏一时说不出话来。 须臾，向陈慧兰卖惨：“妈妈，减肥太辛苦了。我天天吃不好、吃不饱，勤加锻炼，这么长时间，才减下去那么一点点重量。” 陈慧兰：“你体重超标，是你自己从前放纵饮食的结果。你现在的饮食，根本算不得大众意义上的减肥餐。你的锻炼量，同样远远不够。称不得辛苦。” “反过来说，只有你体验到减肥的辛苦，当你的体重恢复正常范围，你才可以更好地克制自己的食欲。你现在抽脂，体重降下去，你认为你完成任务，想吃就吃，吃完再抽脂，你的身体经受得住如此折腾吗？” 霍学敏忙道：“不会的，妈妈。我这次体重恢复正常，我一定会克制自己的食欲，让体重一直保持在正常范围内，不会再超标了。” 陈慧兰：“你有信用可言吗？” 霍学敏：“……” 陈慧兰也是无奈，叹息一声：“小敏，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教好你。” 霍学敏小声嘀咕：“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 陈慧兰摇头：“你身边堕落的诱惑太多。你如今还好端端的，是我一直严厉地看管着你。 “但现在小橙回来了，我还需要教养小橙。我年纪也大了，精力不及从前。总会有我疏忽了你的时候。” 霍学敏不以为意，心底反而很开心有陈小橙分去陈慧兰的精力：“妈妈，我好歹也二十一岁了，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什么不可以做。” 她说了四号在美容院里，朱翠翠的前后转变。接着道：“我也知道抽脂手术有风险，但风险发生的概率很小，我才会做。我原本不喜欢陈家一家人，但这件事，也让我知晓，朱女士也有好的地方。” 陈慧兰同样为朱翠翠的改变感到惊讶。 不过，到底同为母亲，陈慧兰暗想：大抵，一般母亲都会有保护自己亲生孩子的本能，肯为其奉献、冒风险，甚至牺牲。哪怕这孩子从小没有养在身边。 她对朱翠翠的印象也大为改观。 陈慧兰沉吟片刻，回到对霍学敏的教养上：“那么，我现在明确告诉你，禁止做抽脂手术。” 霍学敏苦兮兮，哀求：“妈妈。” 陈慧兰不为所动：“另外，鉴于你没有节制的赊账行为，变相的逃脱了我先前对你的降低消费的处罚，现在有了相应变更—— “从今天我们谈话后，你所有赊账的账单，由你自己支付。” 霍学敏大惊失色：“妈妈！我怎么支付？” 陈慧兰：“用你的生活费，用你赚到的工资，用你收藏的包包、服饰抵押，用你的信用卡额度兑换，方法很多。 “这次为你支付假期消费时，我也会同时通知他们这项决策。他们应该再不会接受你的威逼利诱，让你赊账。你也不必太为还账苦恼。” 霍学敏：“……” 她心灰意冷，“那我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这个问题，陈慧兰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她不是不愿意给霍学敏花钱，但需要霍学敏学会节制。霍学敏毫无悔改之意，一直钻漏洞，才会让她的处罚层层加严。 陈慧兰也非常疑惑：“对于你而言，稍稍克制自己的欲-望，那么难？” 霍学敏不服气：“我又没有乱搞男女关系。” 陈慧兰：“不是只有男欢女爱才叫欲-望。” 霍学敏：“那我去乱搞男女关系。比起这个，多花点儿钱，是不是好多了？” 陈慧兰：“……” 头疼，“无论是哪种欲-望，都需要克制。” 霍学敏：“妈妈，你不要因为自己身体不好，像和尚那样过清规戒律的生活，就要所有人都戒欲吃素吧。” 霍学敏总是可以各种歪缠。陈慧兰按按太阳穴，“我不会管教所有人，你是我的孩子，我才管教你。 “稍微克制欲-望对应的是不加节制的放纵。我想，普通人家也会这样教育孩子。你不要极端到出家人身上。另外，出家的女士称之为‘尼姑’，‘和尚’是男士。 “这次的谈话到此结束，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霍学敏还想辩论，但见到陈慧兰的生活助理来关心她的身体情况，也不敢真将陈慧兰气到，只好满肚子不服气地离开。 与此同时，午饭后，陈小橙回去自己的书房，手指灵动，噼里啪啦敲键盘，思维敏捷，行文顺畅，比自己预想的更早完成了整个策划方案。 她经过多项比较，选择旧海区为“社区生鲜超市”首个试点区域。 她自己思索，写了小区选择原则，前中后期分步做什么，需要哪些人手，等等。 完成的这一刻，陈小橙为自己独立做完了这件事感到震惊。 她原先真正的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仿佛无从下手。却原来，只要她开始做，开始思考，开始解决想出的问题，她就可以在这么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独自写出整个的方案。 她现在完成的这份稿子肯定有很多问题，但用霍勇丞的话说，“那涉及的是另外的能力。” 她能独立完成初步的策划书，她相信，她之后也可以完善这份策划方案。 这一刻，陈小橙亦是真正对于自己通过学习，将来可以掌控整个霍氏一事，产生了非常非常明确的自信。 是的，她可以！ 只要她想做，她开始做，她思考，她提升自己的能力。将来，她一定会成为广泛意义上的霍氏集团的实际掌舵者。 掌控霍氏集团，不再是空中楼阁，遥不可及，她已经看到了连通的大道！ 陈小橙兴高采烈去找陈慧兰，想要第一时间通知她这个好消息。王姨告知，陈慧兰在小憩。 此时已近黄昏，平日里，陈慧兰午休大约半小时，不该这个点还在休息。 陈小橙忧心问道：“妈妈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王姨略微迟疑，“许是被小敏小姐气到了。” 陈小橙：“……”所以，为什么不把霍学敏送回陈家呢？ 陈小橙闷闷：“那我晚饭时，再和妈妈说。” 陈小橙离去后，陈慧兰呼叫王姨。王姨去照料陈慧兰。 陈慧兰心绪已经恢复如常。王姨告知陈小橙来找过她，“小橙小姐喜笑颜开，应该是有开心的事情，想要和太太分享。” 陈慧兰淡然的脸上，不由浮现出几分笑意。 陈小橙这个亲生女儿，实在是大大出乎她认亲之前的预料。 当初，亲子鉴定证明，陈小橙是她的亲生女儿，无论如何，她自然要认回自己生的孩子。然而，她起初对陈小橙的态度，与其说是母亲对孩子本能的爱意，不如说是文明社会培养出她对于为人母认知的责任。 她胆战心惊担心霍学敏被诱惑堕落，相差将错，毁了自己。却转身化为魔女，用善解人意的体贴、漂亮的言语、耀眼的财富，勾引出陈小橙的欲-望和野心，蛊惑她尽其所想，放纵她随心所欲。希望可以尽快看清，这个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亲生女儿的秉性。 可这段时间相处以来，陈小橙总是给予她惊喜。 陈小橙的欲-望，是希望获得她和先生的爱。 她也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尝试着爱她和先生。 不喜小敏，但只是无视她。 不曾在背后对小敏有任何言语的诋毁，或行为的不利。 反而可以依照她的心意，用自己的方式，规劝小敏改进。 陈小橙如她所愿的，对于霍氏产生了野心。 但也如她曾经对自己孩子期望的那样，跟着她和先生认真学习企业管理，一点一点提升自己的经商才能。 甚至超过她曾经幻想中对孩子的预期—— 初始学习的阶段，陈小橙就会自行思考，从日常生活中发现了商机。 先生提供给她万能秘书，实际也是一道包裹着糖衣的匕首。 陈小橙却没有落入陷阱，真正撒手不管，将所有琐事都交给秘书去做。反而奋进，将这个假期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投入到对方案的思考上。 如果陈小橙不是年纪轻轻便过于城府深沉，连她也无法看透，那么，陈小橙这个孩子，是真正的“贫贱不能移其坚毅，富贵不能淫其品性”。 陈小橙在贫困家庭中长大，没有长成负面性情明显的模样，而是，勤奋努力，考上高校，好好生活，提高自身的能力，争取更好的未来。 来到这个富裕家庭，陈小橙也没有展现出明显的负面情绪，亦没有沉浸在她打造的金钱梦境中，挥霍她从前无法触及的财富。 陈小橙感恩曾经帮助过她的人，珍惜她曾经交到的朋友。 陈小橙自己不曾主动多花她给的钱，却也可以为了朋友而动用她给的财富。 陈小橙的的确确是一个心地柔软，纯真善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像是从小长在她身边，被她教养出来的孩子。一如她曾经幻想中，她的女儿长大应有的模样。 这样的好孩子，怎能不让她渐渐消弭心中的戒备，真心真意疼爱她？ 她现在也很期待，小橙会和她分享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第59章 男狐狸精 十月八号。陈小橙到霍氏地产集团会议室，面见自己的第一任秘书，方子越。 方子越真人和他在微信上表现一致。严肃认真，专业高效，时刻准备着为陈小橙处理各种事情。宛如一台莫得感情的工作机器。 国庆长假，方子越也没有真的听陈小橙的话，给自己放大假，什么都不做。而是，为陈小橙的第一家公司，选择了数个合适地址，陈列优缺点，供陈小橙从中挑选。陈小橙若是全不满意，他再重做。 同时，这家新公司的构架，方子越也初步搭建了一套。并罗列需要的第一批员工职能和数量。甚至，陈小橙可以从哪家霍氏现有公司、哪个部门，迅速挖掘到对口人才。 陈小橙惊叹。难怪，霍勇丞会对她说，“工作上的事情，都可以让他做”。 陈小橙略微迟疑，询问方子越，是否也做了“社区生鲜超市”的第一版策划方案。方子越果然做了。 陈小橙昨日完成方案时的自得，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样的时间里，方子越做的事情，比她多得多啊！ 陈小橙本是计划，今天和方子越讨论她做的方案，通过讨论补充和完善该方案。如今，只得更改计划。她还是先回家看看方子越的这些资料吧。 陈小橙：“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看完再联系你。” 方子越：“是，陈总。有事请指示，24小时待机。” 陈小橙汗颜。唯恐再见方子越时，他又给她一堆文件。 陈小橙还在回家的车上，便开始啃起方子越今天交给她的文案。 首先就看方子越的“社区生鲜超市”第一版策划方案。 方子越的方案写得非常好，比陈小橙的简洁明了，并且考虑更全面。 例如，陈小橙就做了，如何建立首个试点区域。方子越除了试点区域以外，还有写明建立完试点区域之后的事情。 这个时候，陈小橙又感受到：她自己先做过策划方案的好处来。她有过自己的思考，有着自己的想法，不会看完方子越写的，就全盘接受他的方案。 在如何建立首个试点区域问题上，她和方子越的主体思路近似，但在区域的选择上迥然不同。 她选择更具生活气息的老城区，旧海区。方子越选的是科技新区，高科技企业较为集中的一个新区。 如果她没有事先自己做过方案，认真挑选出旧海区，单看方子越写的，她觉得科技新区是十分合适的。 陈小橙熟悉旧海区，确定旧海区需要“社区生鲜超市”。而她不了解科技新区。所以也一时无从判断，自己的选择是否有问题。 她记得霍勇丞告诫她的话：不要轻易怀疑自己的判断。 她决定先去了解科技新区。再自己思考，旧海区与科技新区，各自的优劣。 转眼到家，陈小橙去见陈慧兰。惊喜地发现，霍勇丞终于从南方回来了。 老爷子的情况确实不大好： 确诊中度中风，一条胳膊不能动弹，一条腿差不多不能动弹。 确诊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症，除了大儿子霍勇山，谁都不记得。 还伴随其它一些老年常见慢性疾病，在医院天天输液调养。 霍勇丞去南方的第二天才联系上大哥，霍勇山再订机票从国外飞回国，中间转机两次，方抵达南方。 霍勇山年纪其实也大了，同样身患几项老年常见慢性疾病。父亲生病，急火攻心，长途飞机疲劳，加上天热等，他中暑了。在最后一班飞机上便上吐下泻，下了飞机直接被救护车拖去医院。 霍勇丞等到大哥好转，父亲病情稳定，这才回来。 陈小橙听完，心里略微唏嘘。主要是感叹生老病死的无奈。 对于老爷子和大伯，一个见都没见过，一个仅一面之缘，倒是难以有什么真情实感。 她反而更心疼霍勇丞的奔波辛苦。心疼他父亲失忆只记得大哥、不记得他了。 说了自己的经历，关心了陈慧兰近期的生活和身体情况，霍勇丞的注意力分给陈小橙：“听说，你的方案做出来了，今天去见方子越了？” 陈小橙大致讲了自己的方案，和刚刚在车上看完的方子越的方案，以及方子越还做了其它事情。霍勇丞大力表扬陈小橙，继而道：“你们的方案都拿来给我看看。” 陈小橙担心霍勇丞的身体吃不消：“爸爸，你不是才将到家？先去睡会儿吧。休息好了，我们再谈啊。” 霍勇丞似是怔了下，“好好，我去睡会儿。” 他看向陈慧兰：“太太陪我睡会儿？” 陈小橙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 总觉得，霍勇丞说出口的“睡会儿”，和她的意思不大一样。怪让人脸红心跳的。 陈小橙怀疑自己污力值增高了。 陈慧兰可不会误会霍勇丞的意思。当着陈小橙的面儿，很有几分难为情，“先生自己去睡吧。” 特殊音调，“好好休息。” 霍勇丞反应过来。尽管陈小橙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到底相处时日较短，陌生感胜过熟稔—— 太太会害羞。 霍勇丞不由反省，自己在这个女儿心中的形象，是否就此坍塌。 但，终归是一家人，早坍塌，晚坍塌，其实没差。 霍勇丞语气婉转请求：“太太——” 陈慧兰见他坚持，也是无奈：“好吧，我一起休息会儿。” 虽说现在还是白日，但这么多年，她都并不会认真拒绝霍勇丞这样的请求。 从前，陈慧兰还心生过感慨：霍勇丞犹如神话故事里的狐狸精，她是那意志不坚定的书生。 这男狐狸精稍稍勾-引，她就被迷得七荤八素。 陈小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有得忙，没功夫瞎琢磨：霍勇丞的“睡会儿”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及，霍勇丞为什么一定要陈慧兰陪他睡。 陈小橙要查科技新区的资料。发散思维——她也需要在看方子越的文档前，自己先考虑，创建公司的那些事儿。 傅晔修用自己的创业经验告诉过她：她的团队需要什么样的人，她自己最清楚。 ——方子越的文案，只应起参考作用。 陈小橙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做好自己的方案，看完方子越的方案，比照，思考。向霍勇丞、陈慧兰请教各种问题。再联络方子越，讨论各项事宜。如此，反复。直到方案完善。 方子越去跑注册公司的流程。陈小橙亲自挑选团队人才。 在这期间，陈小橙仍旧坚持上奥利维亚的课。每周二晚上回学校，周三和室友们一起上课。周六去孤儿院，周六晚上再回霍家。 她还偶尔抽出时间，和直播间留守的观众们联络感情。在关美晴难得的假期里，去她的公寓做饭，两人小聚。 她和甜甜的那部网络电影也开始拍摄。电影名称为《她的名字是女孩儿》。 电影开拍，甜甜终于又叫她“妈妈”。陈小橙几欲落泪。 甜甜仿佛没有受到那次被她禁止喊“妈妈”的影响，同样也喊探班的傅晔修为“爸爸”。 意愿收养甜甜的那对父母，每逢周末，都会至少来一人到剧组照顾甜甜。 一切都非常美好。 除了陈小橙真的真的是忙得分-身乏术。 为了更充分的利用时间，更好的平衡各项事情，陈小橙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公寓。在学校的这半个周末，晚上就住在公寓里。 这间公寓也暂时作为她的“总裁办公室”。方子越及招聘到的另外两位员工需要找她，便来公寓。傅晔修也偶尔会到公寓来，接她去片场，或者一起吃饭谈合作进展。 这天，陈小橙下午需要去片场，傅晔修已经约好要来接她。十一点多，陈小橙还在和方子越谈公事。陈小橙争分夺秒，终于在傅晔修到来之前，和方子越谈妥。 方子越习惯性，事后去炸鲜橙汁喝。当然，也会给陈小橙炸一杯。 陈小橙提前申明：“今天不用准备我的，我马上要出门。”她要在傅晔修来之前，补补妆，检查检查仪容。 方子越：“是。” 不管听几回，方子越回答“是”的神态，都令陈小橙别扭。 她会联想到电视里，那些温柔婉转、低眉顺眼、曲意奉承的扶桑女子。 陈小橙在卧室补妆。忽而，听到敲门声。 她去打开房门，看到方子越，洁白的衬衣上，醒目的，泼洒了一大片橙子汁。 方子越：“抱歉，陈总，希望借用你的烘干机。” 他指指自己衬衣上的污迹，“失手，我需要处理下，才好出门。” 陈小橙这回租的公寓，尽管同样名为公寓，但也可被称为大平层——四室两厅三卫。 家里的管家，将所有常用、不常用的家电、家具也给她配齐了。方子越说的烘干机，是洗衣烘干一体机。脏衣服丢进去，一段时间后，洁净的干衣服取出来，可以直接穿上身，非常方便。 陈小橙：“没事，你用吧。离开时记得把门关好就行。”她也不必担心方子越会偷东西。 方子越：“是。” 陈小橙越发别扭。许是距离较近，她闻到了浓郁的橙子香气。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股寒冬的冷冽。如同一颗橙子，被经雪的松柏包裹。 橙子—>她 经雪的松柏—>傅晔修 陈小橙被自己乱七八糟的联想闹得脸红。 吩咐方子越：“你去用烘干机吧。”马上关门。 傅晔修要来了，她必须抓紧时间。 很快，傅晔修到来，他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方子越。一个上半身赤-裸，还喷了香水的男人。 傅晔修不禁皱眉。 方子越转身，朝着陈小橙的卧室走去。傅晔修跟随进门。 方子越敲响陈小橙的卧室房门，“小橙——” 傅晔修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陈小橙应声开门。行色匆匆，满面桃红。嗔怪：“你怎么这么快就上来啦？” 傅晔修正预开口。方子越打了一个喷嚏。 “抱歉。”他的声音变得与平日不同，显出几分慵懒和沙哑。他揉揉鼻子，“打扰你们。” 方子越转身离开，去了洗手间。 陈小橙：“我们走吧。” 傅晔修疑问：“他？” 陈小橙：“他没衣服穿，出不了门。衣服洗好了再离开。” 她忽而想到的主意，“要不要让他们放一两套备用衣服在这里呀。” 傅晔修：“……” 他从方子越的身上，嗅到了不善的气息。 直觉告诉他：方子越今天所有的反常，都别有目的，不怀好意—— 对陈小橙，也是针对他。 呵，男秘书。 第60章 流言猛于虎 时间已来到十一月份，一年一度的“双十一购物狂欢节”即将到来。 所有的商家都想参与这场盛世。不光是线上电商推出各种折扣，线下的商店同样打着“双十一”的口号进行各类活动。初级商人陈小橙亦是眼红。 她的第一家公司“陈陈生鲜超市有限公司”已经成立。当前需要的员工招聘得七七八八。试点区域确定为“科技新区”，好几家超市门店已开始装修。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即便她再如何争分夺秒，显然还是不可能赶在“双十一”之前开业。 好在，“双十一”之后还有“双十二”，“双十二”之后还有“双旦”。 ——身份转变为商人，陈小橙便要惊叹赞美生造出这些“购物节”的人才了。 陈小橙的第一批“陈陈生鲜超市”，一定可以在春节之前开张，喜迎新的一年的到来。 她最近过得异常充实，对未来也空前地充满期望。 一切美好，却在这个晚上被打破。 电影《她的名字是女孩儿》剧组，由于主演之一的甜甜是幼童，所以每天拍摄时间不长。一般上午十点左右才开拍，下午五点左右便收工。这天照例，五点不到收工。 今天时间尚算富余，陈小橙微博通知，六点直播一个小时。 婉拒了傅晔修共进晚餐的邀请，陈小橙随便在外面解决了晚饭，匆匆赶回公寓直播。 直播开始不久，陈小橙注意到有这样一则弹幕： 【你敢不敢告诉大家，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敢不敢”的用词，非常奇怪。陈小橙没有回答，但留意着这个用户的ID。 果然，稍后又看到同一个ID的各种奇怪发言： 【什么非常好的工作，会好到让你连主播都不做了？】 【不当主播，真的是因为没有时间吗？】 【还是被**禁止了呢？】 【CXC】 看到“CXC”，自己名字的缩写，陈小橙心惊。 留言还在继续： 【我已经发现了你的秘密】 【我劝你主动坦白自己的所作所为，诚挚地检讨、向大家道歉】 【否则，我会公开我知道的一切】 这个ID一直在重复刷这些内容，有时候一句话还会重复发几次，因而，逐渐有其他观众也注意到，越来越多的人被勾起了好奇心，留言： 【主播，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呀？】 【XX，你知道什么就说啊】 【**是什么？】 【CXC是什么？】 陈小橙说，她现在的工作是个人隐-私，她不会公开。同时也说，她不介意那人公开他知道的一切。 那个ID的留言更换： 【CXC是主播真名拼音首字母缩写】 【帝都某知名大学在校生】 【还怀疑我掌握的情报吗？】 【我真的知道很多很多】 【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生气了】 【只给你一晚上的时间】 【明天早上七点，在微博】 【看不到你的认错书，我就公开你的罪恶】 陈小橙心惊，这人似乎真的认识自己。而越来越多观众倾向相信此人，开始胡乱猜测。 陈小橙关闭了直播。她猜疑这人会是谁，要公开什么“罪恶”。 陈小橙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能被大众知晓的秘密，需要检讨、认错。 但这人仿若信誓旦旦。关键是，他似是熟人。 熟人。 陈小橙咀嚼着这个词，心底一片茫然和无措。 奥利维亚的上课提醒闹铃响起，陈小橙惊醒。恍然发现，她下直播后这段不短的时间里，没有一个熟人联络她。 是没人看她这次直播，还是…… 这位奇怪的观众就是她认识的某人。 是学校里那些完全不认识，却嫉恨她的校友；或者是与她有过接触，掌握了她部分信息的同学；甚至，是莉莉、佳佳、晓琴…… 不不不！ 她不能这样胡乱猜疑！ 陈小橙终止胡思乱想，整理心情，准备上课。 奥利维亚今天晚上一次性上了两个多小时的课。课程结束，时间不早，陈小橙亦感到疲惫，洗洗睡。翌日，她醒来时，已到了近九点。 昨天一晚上，她似乎都在做梦，梦境如何，她都不记得，只记得梦里疲惫的感觉。醒来亦感觉很累很累。大脑昏昏沉沉，仿佛还在半梦半醒中。 陈小橙梦游般刷牙、洗脸，找出面包、牛奶。吃饭时，预备用手机浏览信息，才想起昨晚那个“疑似熟人”。 陈小橙打开微博，在热搜上看到了自己的大名： #陈小橙 漂亮皮囊 堕落灵魂# 陈小橙心怵，放下面包，认真看贴。 微博名“名侦探魔法师”，昨天直播间的奇怪观众，今天七点准时发博。 第一条，公开了陈小橙的姓名、学校、专业，还从校内网转载了她军训时的照片。 第二条，说明，陈小橙从大一开始，便与“泼墨文化集团”副总裁、“美格”直播平台大股东兼高管，刘某，秘密交往。 第三条，收集了一些，陈小橙和刘某交往期间，穿金戴银，出入高档场所的照片。 第四条，猜测，陈小橙被刘某甩了，但她不缺继任者。贴了，她的保时捷，傅晔修的兰博基尼，霍勇丞的雷克萨斯，霍勇丞的劳斯莱斯，等等，她上下这些豪车的照片。 第五条，只有两张照片。 一张是陈小橙被蚊子咬了的远景照。 锁骨下的红包隐约可显，被特意用红圈圈出来，标明“注意”的字样。 另外一张，是方子越赤-裸着上身，在她公寓里的远景照。 陈小橙：！！！ 霎时，陈小橙惊恐地看向入镜的窗户。 那里似乎有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在盯着她。 窗外尘沙弥漫，宛如末日景象。 起沙尘暴了，她想立刻离开这间公寓都不行。 陈小橙恐慌地继续看微博，“名侦探魔法师”没有更多的发言。 但他发出的微博里，留言在持续增加。 不堪入目。 陈小橙看得难受，却好像自虐一般，刷新着“名侦探魔法师”的主页，看那些不断新增的恶毒的留言。 忽而，她看到热搜词条：#陈小橙第二价值数十亿新的堕落者# 陈小橙点开。 “解数宝集团”是国内知名清洁用品集团，创始人只有一位独生女，解女士，现为集团副总裁，实际的集团掌舵者。昨天下午，爆出解女士婚内出轨。 这条热搜是讲述：今天早上股市开盘，“解数宝集团”旗下的女性用品上市公司，股票跌停。官网因为收到大量对解女士不满的留言而瘫痪。 这条热搜显示出，解女士受到的恶意，并不比陈小橙低。 一个是个例。两个呢？是巧合吗？ 陈小橙转而去看解女士相关新闻。恰看到，“解数宝集团”官网开直播：解女士因出轨向大众致歉，表示将引咎辞职，辞去集团副总裁之位。 引咎辞职？ 引咎？？？ 陈小橙感到荒谬。 她通过链接，发现，昨天出轨新闻爆出来后，解女士已在第一时间发言，表达过歉意。并且表明，真相不是向大众猜想的那样，这是她的私事，不便公开。请大众不要关注她的私生活，而关注公司产品本身。 显然，更多无关大众，就只想关注她的私生活，对她进行道德谴责。 陈小橙心底发寒。她猛然想起来，陈慧兰曾经对她说过： [身处高位，要避免陷入负面新闻、舆论漩涡。你爷爷和你父亲的口碑一直维持得很好。霍学为目前为止，也没有出现人品问题。你往后也需要注意这一点。] 她、她已经陷入负面新闻、舆论漩涡…… 知名集团总裁的热搜标题，竟都是以她的名字命名！ 陈小橙瘫坐到地上，手机跌落。 她看过的那些恶毒的留言，犹如化为实质，充斥着这个空间。 越来越多。 密不透风。 陈小橙不断缩小自己的身躯。 双臂环膝，紧紧抱着自己。 紧紧的。 她从不认为，这个世界对她是善意的。 她从出生开始，便被世界恶意对待。完美的家庭被调换，去了人间地狱。 她只有关美晴一个相处多年的老朋友。但关美晴还有发小、青梅、闺蜜……许多比她认识时间更长、感情更深的朋友。 她全心全意爱着刘少英，却被刘少英视为泥土。 她可以感受到，陈慧兰对她的态度，理智大过情感。陈慧兰是因着为人母的责任与义务对她好，而不是爱。 霍勇丞亦然。或者只是爱屋及乌。因为陈慧兰重视她，霍勇丞才重视她。 陈慧兰爱着的女儿，是霍学敏。 处处比不上她的霍学敏。夸张地说，一无是处的霍学敏。 但在陈慧兰身边长大，被她教养长大的霍学敏。 陈慧兰的母爱，都给了霍学敏，再难以分给她分毫。 她一直强逼自己相信，善意终将眷念她。 只要她成为更好的自己，她终将遇到真心疼爱她的人，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 然而，终究是—— 这个世界对她恶意太大！太大！太大！ 陈小橙恍惚中，听到了撞门声。 她意识回笼，确实听到巨大的撞门声。 陈小橙惊悚。 是那个幕后的眼睛？还是公寓地址暴露了，有网友找上门攻击她？ 她还会面对怎样的恶意？ 什么都随便吧。 陈小橙犹若行尸走肉，一动不动，麻木地听天由命。 “小橙……” 熟悉的温柔声音，唤醒她的情感波动。 陈小橙猛然站起来，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黑暗。她却急急忙忙、踉踉跄跄，奔赴声音传来的方向。“妈妈，你听我解释，那些都不是真的……” 黑暗中，她被一双温柔的手接住。 “那些先不说，”温柔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忧心，“小橙，你还好吗？” 还有，爱。 她偶尔可以感受到的一丝，不知是否错觉的—— 爱。 她应该说，她还好，她很坚强，这些恶意的谣言，无法将她击倒。 但是，她其实从来都不坚强。她一直都希望，可以在委屈时、在难受时、在受到伤害时，有可以任性撒娇的地方。 她现在，一点儿都不好。 温柔的双臂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将她揽入了温暖的怀抱。 “小橙，你可以哭泣，你可以诉苦。妈妈在这里，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妈妈。”陈小橙大声地哭了出来。 如同婴儿那般，放肆地哭闹。 “那个人好坏！” “那些网友都好恶毒！” “妈妈，我好难受！” “我不想看，不想在意，却忍不住一直看，特别特别在意！” “我好生气，好愤怒，我想把他们全部揪出来，一个一个接受惩罚！” …… 陈慧兰知道流言蜚语的杀伤力—— 猛于虎，可吃人。 霍勇丞的姐姐，可以说是被流言杀死的。 霍姐姐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儿，尽管父亲重男轻女观念严重，也是将霍姐姐当做掌上明珠，娇宠着养大。 哥哥们也都疼爱她，唯一的弟弟就是她的小男仆。霍家男孩儿们没人敢不顺着她心意。 霍姐姐的脾气很有些暴烈。 大约如此，虽然她长得美丽明艳，一般的男孩子却不敢摘取她这朵带刺的玫瑰花儿。许多的追求都不了了之。 霍姐姐直到26岁，才正式谈了第一次恋爱。积压的爱情火焰般爆发，爱得轰轰烈烈。 她未婚先孕了。 这个时候，理应谈婚论嫁，男朋友却推脱。 父亲调查出真相：她爱的男人是个骗子，隐瞒自己有家室故意招惹她！ 只是贪图她家的钱！ 只是贪图她的美色！ 男人丑陋的嘴脸被揭发，却痛哭流涕，诚恳道歉，说他知道错了，他悔改，他会断绝和霍姐姐的关系，他会回归家庭，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周围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谅解了那个男人，却持续地指责霍姐姐。 她的父母也因为她，觉得颜面大失，没脸见人。 霍姐姐承受不住流言，跳湖了。一尸两命。 陈慧兰后来也听闻过不少类似事件。 她从不认为，那些在极端困境中，选择轻生的人，是软弱的。 她一向认为，大多数情况，都因归咎于那人身处的环境。其次，则是人类复杂的精神问题。 没人生下来就该受苦受难，从磨难中成长。 没有人必须如此。 能经受磨砺成长的人，令人敬佩。 被生活折磨而死的人，也不该被苛责。 陈慧兰为后者感到遗憾。一直力所能及，改善社会环境，为弱者提供更好的生存空间。 她大学是学的心理学。她可以分析出，陈小橙性情格外敏-感，多思而多虑。 一件涉及自身的坏事，陈小橙若是不在意，那便还好；若是在意，便会很不好。 而全网的谩骂，陈慧兰想，没有几个人会完全不在意。 陈慧兰知道陈小橙上了热搜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她亦联络不上陈小橙，连忙往公寓这边赶。好在，她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陈小橙大哭了一场，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擦干眼泪，她的视野亦恢复正常。她发现，陈慧兰全副武装—— 她穿得严严实实，戴着围脖和手套，下颚以下没有一丝皮肤暴露。 她的头发也包得极好，耳朵都被包裹进去。 迥异于她平日出门的装扮。 陈小橙猛然想起来，她朝着窗外看去时，看到了宛如末日景象的漫天黄土。 沙尘暴！ [比如，帝都沙尘暴的天气，太太就不能出门。如果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暴露在外面，不到半个小时，便会全身皮肤红肿，呼吸难受、喘不上气。] 王姨的言语犹在耳边。 陈小橙大惊失色，端详陈慧兰面色，“妈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慧兰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陈小橙惶惶不安，“妈妈，我们去医院！” 陈慧兰安抚她：“我在车上吃过药，现在感觉还好。车上带了救急设备，不会有太大问题。我以前也这样出过门。” 陈小橙还是不能安心，但瞧见外面依然黄黄土土的景象，亦不放心陈慧兰再出去。 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原来，妈妈真的是爱她的。 她曾经从陈慧兰身上感受到的那些一丝一缕的爱，不是她的错觉。 丝丝缕缕的编织，逐渐织成一块幕布，可以将她全部包裹起来。 每一丝每一缕都是陈慧兰对她的爱。 那么多，那么多。 比她曾经幻想能够得到的，还要多得多。 陈慧兰温柔地抱着她，“哭吧，哭吧，把心里的难受都哭出来。” “妈妈一定会查出幕后之人，将他绳之于法。 “攻击你的人也会一个一个发律师函，让他们公开向你道歉。” 那么多的爱。 那么多的爱。 她可以被陈慧兰的爱全部包裹。 不受外面的风暴击打。 第61章 他们在行动 陈小橙情绪稳定下来，肚子亦“咕咕咕”叫起来。已经十一点过了，她今天才吃了一口面包。 公寓冰箱里有食材，随同陈慧兰而来的王姨，便为大家准备简单的午饭。 陈小橙昨夜没有睡好，填饱肚子后，疲倦上涌，打了一个哈欠。陈慧兰提议，陈小橙和她一起午睡。陈小橙同意。 她以为，是陈慧兰午睡，她也去午睡的意思。没想到，陈慧兰的“一起”，是同床共枕之意。陈小橙面红耳赤。 陈慧兰笑道：“怎么，不好意思和妈妈一起睡？” 陈小橙赶忙摇头，生怕陈慧兰反悔，“没有，没有，我去洗澡。” 陈慧兰好笑得摇头。午睡，洗个什么澡？ 但也没有多言，自去陈小橙的卧室歇息。 陈小橙去卧室自带的浴室洗完澡出来，便看到陈慧兰躺在她的床上。 她雀跃地小跑两步，又觉得难为情，彳亍着小碎步。疾疾停停，终于来到床前。 陈小橙躺到床上，被陈慧兰抱入温暖的怀抱。 陈慧兰的身体香香的、软软的，窝在她的怀中，仿佛身处世界上最舒适的地方。 陈小橙试探着，双臂环抱住陈慧兰的腰，更亲密地贴着她。 陈慧兰柔声哄她：“睡吧，睡吧，做一个甜甜美美的梦。” “嗯。”陈小橙轻声应和。 她已经陷入甜甜美美的梦了。 陈小橙转眼入睡，一觉无梦，睡得沉稳而踏实。即便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却极大地缓解了身体的疲惫感。醒来时，她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充满活力。 她恋恋不舍，抬头去看陈慧兰的脸庞。 却见陈慧兰双眼半眯，并未在睡。面容憔悴，不是很好。 陈小橙大惊：“妈妈，你还好吗？” 陈慧兰微微睁大眼，“嗯，还好。” 陈小橙歉疚：“妈妈，你是不是没有睡好？还是，根本没睡着？” 陈慧兰捋捋陈小橙额前的碎发，“不是因为你睡在旁边，是我在想事情，所以没有睡。” 陈小橙连忙起身，“妈妈，你不要想事情了，赶快睡会儿吧。” “好，”陈慧兰应了声，“我稍微小憩下。半个小时后，你叫醒我，好吗？” 陈小橙答应，轻手轻脚离开，去卧室外面的洗浴室洗漱。 陈小橙洗漱完，双手捧着手机，守在客厅，过一会儿看一眼手机时间。 王姨瞧着好笑，“小橙，你要做什么呢？” 陈小橙：“我待会儿要喊妈妈起床。” 王姨笑道：“还有我呢。” 陈小橙：“我想自己喊妈妈起床啦。” 王姨：“你先做自己的事情，我提前五分钟通知你，好不好？” 陈小橙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有几分傻气，“不用麻烦王姨啦，我自己定个闹钟提醒。” 定好闹钟，陈小橙略微犹豫，决定继续上网看她的热搜相关的资讯。 她根本无法当做这件事不存在，实在很关心事情的发展。 她现在已经有了妈妈爱的守护，她想，她不会像上午那样惊恐。 陈小橙登录微博。看到推送消息：#泼墨美格 刘某回应陈小橙# 陈小橙愣了一下。手指头似是有自己的想法，已经点开。 这是一则视频，有媒体人在公司大门堵到了刘少英，询问他： “和陈小橙什么关系？” “是否曾经秘密交往？” “是不是陈小橙的第一个男人？” “对于陈小橙现在同多名富商暧昧有什么想法？” …… 这个记者的问题，简直其心可诛。陈小橙听得生气极了。 “我记住你了，”陈小橙对着视频中，话筒上的媒体logo，指指点点，“一定会揪出你这个可恶的家伙！” 刘少英全程沉默，径直去自己的豪车。最后在公司保安的护持下，驱车离开。 陈小橙也不知道，她的手指头点进来，是想听到刘少英对她有什么回应。 刘少英一言不发的沉默，自然也是一种回应。 陈小橙懒得分析其中的含义，情绪却也略微低落。 她随机又点开一则带着她的大名的视频。 这个媒体人是到帝外大学采访路上的学生。 视频应是剪辑过的，随后出现的几人，恰好都认识、至少听闻过陈小橙。 第一人，别的学院的女生： “陈小橙，知道。不是今天热搜才知道的。校花，男朋友有钱。学校很多人都听说过。我是在食堂，听到她的学妹，羡慕的讨论，不止一次。” 第二人，陈小橙同专业的学妹： “我以前是很羡慕陈小橙啊。男朋友有钱，人又帅，哪个女孩子不羡慕？现在当然就不羡慕她了。自甘堕落，啧，耻与她同校同专业。” 第三人，陈小橙的同班男同学： “我以前是暗恋过陈小橙。很正常吧，遇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很少有男生能不动心。我很早就发现陈小橙爱慕虚荣拜金啦。你们都不知道吧？陈小橙连孩子都生过了！” 一直木然听着的陈小橙，脸上终于出现表情，惊疑不定： 我孩子都生了？？？ 只听视频里的男同学，继续说：“是一个和陈小橙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两三岁大吧，具体年龄我不清楚，我又不是孩子爸。” 男同学呵呵地笑，“不过，陈小橙知道谁是女儿的爸爸吗？” 艹！ 陈小橙从上午到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是出离愤怒了。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男同学口中所谓她的女儿，是甜甜。 甜甜是一个月大时，被抛弃于孤儿院门口，谁都不知道甜甜的亲生父母是何许人。 对于知晓甜甜身世的陈小橙而言，这个男同学的恶毒程度，比刚才视频里的记者尤甚。 陈小橙觉得，她不能就这样任由事情自行发展，她得做些什么。 她怒气鼓鼓，决定先抨击这个男同学。 陈小橙真身在微博发言，回击她的男同学，自然又上了热搜。令热度降低的事件迅速升温，持续发酵，引爆全网。 —— 傅晔修的助理小贾，提前处理完了今天的工作。总裁不在国内，没人给他安排新任务。小贾心安理得去了公司茶水间，悠哉悠哉地煮手磨咖啡。给女朋友发微信撩-骚。 手磨咖啡煮完，女朋友还没回复。小贾略微败兴，去刷微博。看到热搜上的“陈小橙”大名，小贾震惊。迅速看完陈小橙所有相关新闻，手磨咖啡它不香了。 小贾纠结：要不要联络总裁，通知他这件事。 联络吧，他将迎接一大-波新工作。 不联络吧，这可是未来老板娘被黑，他不好视而不见啊。 小贾纠结了一秒，拨通了国际长途。 倒时差睡觉中的傅晔修，被电话吵醒，一身起床气。 听完小贾简明扼要的汇报，人要气炸了。 傅晔修按按鼻梁：“撤销所有陈小橙的热搜。买水军，偏移陈小橙事件焦点。买热搜，说我今年会获得‘杰克数学奖’。” 小贾愣住：“傅总，你不是说，你不可能得奖吗？你获得提名的消息尚未曝光，热搜只买您获得‘杰克数学奖’提名就可以了吧？” 傅晔修：“获得提名是事实。说我会得奖，才具有争议。” 小贾明白了，具有争议性的话题，网友才能讨论起来，吵起来、闹起来。才可以最大程度将网友的视线，从陈小橙那边转移过来。 小贾欲哭无泪，跟的总裁是恋爱脑，这可怎么才好？ 转念想到：即便傅总是恋爱脑，用着这颗恋爱脑，傅总也在22岁年纪，解决了世界数学难题，获得了国际大奖的提名。 傅总恋爱脑怎么啦？人家的脑子，是天才的大脑。他区区凡人，有什么好置喙？ 小贾羡慕嫉妒地听着傅晔修的命令。 等到小贾联络好相关公关人员，他发现：陈小橙的热搜已经消失。 #关美晴文博远 恋爱#成为新的热搜。 —— 陈小橙和网友们大战了三百回合，闹钟提醒响起。她连忙收心，洗洗脸，清醒清醒，等到了时间，叫陈慧兰起床。陈慧兰的精神还是不大好的样子。陈小橙十分愧疚。 陈慧兰洗漱完，电话联系霍勇丞，了解陈小橙热搜事件处理情况。 霍勇丞：“事情不简单，你先带小橙回家，我也回去，见面再详说。” 陈慧兰没有和陈小橙多说此事，只是道，她们回家。 外面的沙尘暴不知何时已经平息，但空气质量仍然很糟糕。 陈慧兰依然需要全副武装。王姨服侍陈慧兰穿戴时，陈小橙殷勤地帮忙。 出门时，陈慧兰罩上了类似防毒面具的特制面罩。陈小橙心中愧疚感加强。 一行人上车。因为霍勇丞言明，陈小橙热搜事件不简单，陈慧兰非常关心现在网上的情况。她查看自己的手机。陈小橙凑过去。 母女俩同时看到，最新热搜头条： #关美晴自甘被文博远潜规则# 陈小橙：“！！！” 今天是什么绝世大霉运日？她和关美晴都被黑？ 陈小橙拿出自己的手机，本来准备拨给关美晴，再一想，转而先打给吴姐。电话接通，听到吴姐的声音，陈小橙焦急：“吴姐，小晴被黑、上热搜头条了，你快撤掉！发公关通稿！” 吴姐叹息一声：“刚联系了渣浪的人，撤不掉。暗示我，是高层的指示。之前听闻，文博远的某任女朋友，成了渣浪高层，看来是真的。我准备联系文博远，一起想办法公关。” 陈小橙惊诧：“都分手了，不至于盯着小晴黑吧？” 吴姐又叹息一声：“是小晴自己送出的把柄。小橙你不是上热搜了？亲自和网友辩解，太不理智了，以后别这样。” 她教导了陈小橙一句，说出真相—— “小晴为了转移网友焦点，让我买的热搜，曝光她和文博远的恋情。圈里有人知道，小晴要当文博远新电影的女主角，趁机买营销号黑她。买了黑料的热搜，热度上来，就成了现在这个头条。文博远的某任前女友，只是落井下石，倒不是肇事者。” 陈小橙愣住。她不知道，原来小晴为了她，会主动曝光和文博远的恋情——于电影尚在拍摄的初级阶段。 她们曾经讨论过，这个时候小晴和文博远的恋情曝光，绝对的弊大于利。 大众普遍会认为，小晴是通过潜规则获得的女主角。几乎不会有人相信，小晴和文博远是真爱。 陈小橙泪眼朦胧。觉得上午差点儿被谣言压垮的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她怎么能否定掉，她遇到过的那些善意呢？ 忽而，陈小橙听到陈慧兰的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经过电子转换，有几分失真，却也十分容易辨认其主人—— 傅晔修。 “大家好，我是傅晔修。” 经过电子转换，傅晔修的声音显得越发冷冽，很有几分非人类感的目下无尘。 “是本世纪最杰出的数学家。” 陈小橙惊异这个内容，眨巴眨巴泪眼，朝着陈慧兰那边看过去。 陈慧兰的手机里正在播放一则视频。 主角自然是傅晔修，是这个正在大放厥词的傅晔修。 “我将在22岁，获得‘杰克数学奖’。 “成为数学界，史上最年轻国际大奖获得者。” “前无古人，本世纪，后无来者。” 这个傅晔修实在是超出了陈小橙的认知。 陈小橙灵光一闪，怀疑：他也是因为我的热搜，而自污吗？ “想像我一样出色吗？下载‘爱学习’APP，和我一起爱学习吧。” 视频结束。 显而易见，这是一条傅晔修开发的学习APP的广告。 陈小橙戳戳自己的脸。贪心。 有妈妈和小晴爱你，还不够吗？ 陈小橙和陈慧兰回到家里。霍勇丞也刚到家。 霍勇丞关心了陈慧兰的状况，让他叫来的家庭医生，好好给陈慧兰检测。陈慧兰确实并无大碍。霍勇丞这才带着妻女到书房，和她们谈事。 霍勇丞：“上午，太太让我处理小橙的热搜，我交代给关公部，撤掉热搜，并且报了警。 “之后，热搜撤掉不久，又有人为小橙买了热搜。警察那边调查出，造谣发微博的那人，IP显示在境外。” 陈小橙震惊，竟然有人如此处心积虑陷害她？ 霍勇丞看向陈小橙，表情严肃：“你可以好好回忆，你以前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陈慧兰摸摸她的头，“别担心，我们会请保镖保护你，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霍勇丞也转而安抚陈小橙：“爸爸妈妈会好好保护你。相信警察也会很快查找出幕后之人。无论他人在哪里，爸爸都会想办法，将他绳之于法。” 陈小橙诚恳：“爸爸，妈妈，谢谢你们。” 霍勇丞：“说什么傻话。这哪里需要道谢？” 他又接着说：“主谋我们暂时无能为力。我已经交代律师团，整理出攻击你的人的名单。 “我想，待会儿，我们一家人一起录个视频，表明你的身份。再和第一批名单的律师函，同时发布到网上，震慑网友。至少让他们不能再随意污蔑你，传播你的谣言。” 陈小橙惊愕，她一直以为，他们为了顾及霍学敏的颜面，不大愿意公开她的身世。 可能需要等到她成为霍氏集团高层，明确的接班人，她陈慧兰和霍勇丞亲生女儿的身份，才能公之于世。 原来，为了保护她，他们也是愿意公开她的身世的。 陈小橙发现自己今天特别特别软弱，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爸爸……” 霍勇丞轻轻将她拥入怀里，还打趣她：“可算叫爸爸的时候也哭了。” 他又给陈小橙擦眼泪，“不过，爸爸还是喜欢看你笑。宝贝儿，快别哭了。” 陈小橙努力收敛哭意。等到她情绪稳定，霍勇丞继续谈论正事。 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去录视频——霍学敏人在外省。 霍勇丞找了专业人士在家里待命。不仅有摄像师，还有造型团队。 三人都换了衣服，做了造型，朴实而居家。 视频里，霍勇丞是主讲。 讲述了陈小橙和霍学敏抱错人生的身世。 表明，陈小橙和刘少英只是一段正常的恋情，且早已分手。 说出，他以霍氏接班人的目标在培养陈小橙，陈小橙已经开了自己的公司。 陈小橙上下豪车的照片，全部是与家人或者商业伙伴往来。 陈小橙没有私生女。大一开始，就在孤儿院当志愿者，忙于自己公司事情之际，也没有改变每周都去孤儿院当义工的惯例。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她，有孩子会喊她“妈妈”。 霍勇丞在视频最后宣告： 不会放过一个伤害陈小橙的人。 这则视频按照计划，和律师函一起发布。 威慑效果显著。 那些激情辱骂陈小橙的人，瞬间消声，纷纷开始删除自己的发言，向陈小橙道歉，祈求陈小橙的谅解，希望放他一马。 方子越转发了视频，声明： 他是陈小橙公司的员工，那间公寓充当了临时办公地点。 表明了他“裸-男”照片主角的身份，讲述了当天的真相。 孤儿院的官方微博也转发了视频，高度赞扬陈小橙。 发出了陈小橙和孤儿院所有人的大合照，照片里，陈小橙抱着甜甜。 陈小橙午睡醒来后的这段时间里，陆陆续续也收到了三位室友的慰问电话。 还有学姐的，和她帮忙背过书包的学妹——这是学妹首次给她打电话。 晚饭后，她还收到了周阿姨的电话。 周阿姨为她找到了亲生父母，得到父母的关爱，感到由衷的高兴。 也开心她一直在孤儿院当志愿者，回馈社会。 陈小橙蓦然发现，她上午的想法太偏激了。 即便没有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这个世界其实也早就开始善待她。 而她的爸爸妈妈，也在努力爱着她。 她等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挂断周阿姨的电话，陈慧兰招呼陈小橙：“你来看看这则视频。” 陈小橙蹭过去，依偎着陈慧兰，看她的手机屏幕。视频发布者是傅晔修的慈善公司官方微博。 陈小橙怔了下，陈慧兰已经点开视频。 【如果你身处黑暗，你会怎么做？】 漆黑的背景中，白色的字幕浮现。 接着，画面转变为，陈小橙的中考成绩，以及全校第一、区里前十的相关表彰。 配合着背景音，低沉的男声：“义务教育接受完了，还读什么书？赶紧赚钱！” 陈小橙默然。 【你是否会就此陷入黑暗，无法自拔？】 【还是奋力拼搏，追求光明？】 这段字幕滑过，接替画面是，陈小橙的高考成绩，682分。 然后是，陈小橙的助学贷款信息，在学校申请过的助学岗位。还有她的饭卡消费记录。 接下来是一段动态数据展示，是陈小橙在“美格”平台当主播的数据。 从她当主播第一天开始，她的直播时长、她发布的视频数量，她的粉丝增长速度，粉丝留存比例，等等，各项数据。以及对比“美格”平台各个层次的主播平均值。 非常直观，陈小橙的所有数据都远远超过平均值。 再来是，陈小橙成为人气主播后的收入估值，年薪极为可观。 接着的画面，左边是大二、大三陈小橙和大一没有差别的饭卡消费记录，右边是她这两年购买男士奢侈品的消费记录。 最后，是许许多多，陈小橙在孤儿院的录像片段。 有她给孩子们上课，有她陪着孩子们玩游戏，有她和孩子们一起吃瓜…… 【如果你一直身处黑暗，你能知道光明是什么吗？】 这段文字消失，陈小橙笑容灿烂的照片，占据整个屏幕。 【她知道】 【因为她就是太阳】 第62章 祸兮福兮 一夜之间，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爱她。 陈小橙第二天吃完早饭，刷微博时，如此感想。 她的私信爆了，她的首页也在不停新增留言，全是向她表白的。 【老婆，我爱你！】 【老公，看我！看我！】 喊她“老公”、“老婆”的，不分男女。 这天是星期六，陈小橙要去孤儿院。陈慧兰表示同行。母女俩一起去到孤儿院。 今天院里竟然来了许多志愿者，全都是冲着陈小橙来的。 他们是陈小橙的粉丝。有陈小橙直播间的老粉丝，也有昨天才成为陈小橙粉丝的新人。 他们来孤儿院，主要是期待能够邂逅陈小橙。顺便也学习陈小橙，在孤儿院当义工。 每个人见到陈小橙都很激动，希望亲近陈小橙。不少人要求签名、合照。 陈小橙恍恍惚惚和他们打交道。可以满足他们的要求都一一满足。 他们也很听陈小橙的话。陈小橙要上课，他们就乖乖当学生，不围绕在陈小橙周边。课间休息，会陪着小朋友们玩耍。院里有需要帮忙的，他们也会有人去做。 陈小橙恍恍惚惚在院里度过了一天。回家的路上，还觉得犹如在梦里。 晚上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才感觉，世界是真实的。 吃过晚饭，他们一家三口都上网关注陈小橙相关最新进展。 陈小橙看到了热搜头条： #文博远向关美晴求婚直播# 她心中一惊，点进去看。直播已接近尾声，陈小橙只听到文博远的最后一段话： “小晴，你不用现在回应我的求婚。你可以继续全心追求你的梦想，发展你的事业。 “我只是想让全世界见证，非卿不娶。” “往后余生，你可以选择任意时间回答我。 “我等得起。一辈子不长，三生三世也可。” “看到直播的观众们，请送我上热搜，帮我扩散，不胜感激。” 直播结束。 陈小橙心情复杂。 文博远愿意录制这样的直播，说明他现在是真的很爱小晴。 他这样宣告，之后大概必须娶小晴。 但，相对应的，小晴也必须得嫁给文博远了。 他们的婚姻若是起了波折，两人受到的非议也会更大。 不过，至少是破除了昨天小晴的热搜黑料，证明了他们确实是真心相爱。 陈小橙不由联想到，傅晔修的那个自污广告。 有了昨晚后面傅晔修的慈善公司官方微博，宣传她这位“慈善大使”的视频，陈小橙难免又自作多情，觉得傅晔修的自污广告有几分是为了她。 媒体人已经证实，傅晔修获得了这一届“杰克数学奖”提名，一举打破了两项记录： 一，是最年轻的提名者； 二，亦是第一位获得提名的国人。 本来，傅晔修可以获得无尚赞誉，全国人民的一致赞美，偏偏那通广告中，他信誓旦旦称自己将获奖！ 这两天，网上不乏专业人士，分析傅晔修得奖的可能性—— 因为傅晔修过小的年龄和国籍，他得奖的概率，被称为“除非出现奇迹”。 网上自然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嘲笑、讽刺傅晔修的人不计其数。而傅晔修的部分粉丝，也无脑地维护傅晔修，和那些人吵起来。傅晔修的微博主页，那条广告的评论区，硝烟弥漫，战况激烈。 陈小橙这两天没能联系上傅晔修，从他的助理小贾那里得知：傅晔修临时去了国外，又做题去了。 这次，不知是因为题目难度更大，还是怎样，傅晔修基本处于闭关状态。 小贾说，他也只联系上傅晔修一次，后面都是接收的傅晔修的微信指示。 陈小橙昨晚看过“慈善大使”宣传视频后，给傅晔修发的微信，傅晔修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陈小橙不好打扰闭关做题的傅晔修，想着，等傅晔修回国，再当面感谢他。 陈小橙上完奥利维亚的课，去找陈慧兰。陈慧兰和霍勇丞在书房里商量着什么。 昨晚，陈慧兰主动提议，晚上也和陈小橙一起睡。陈小橙自然兴高采烈地同意。 这会儿，陈小橙满含期待地询问陈慧兰：“妈妈，我们今晚还一起睡嘛？” 陈慧兰含笑点头，“可以。” 霍勇丞惊愕，看向陈慧兰：“太太，你陪着小橙睡一晚就够了吧。” 陈慧兰笑着回应霍勇丞：“你就当在外地出差。” 霍勇丞：“……” 他转向陈小橙：“小橙，你已经长大啦，不可以总缠着妈妈睡觉哦。” 陈小橙向霍勇丞撒娇：“爸爸，我小时候都不在你们身边，没有和妈妈一起睡过。 “妈妈都陪你睡了几十年啦，你就把妈妈让给我几个晚上嘛。” 霍勇丞：“……” 陈慧兰失笑。 霍勇丞再看向陈慧兰，语气婉转请求：“太太——” 陈慧兰犹豫。 陈小橙这才知晓，原来这是霍勇丞在向陈慧兰撒娇！ 她既惊讶，又不肯放弃，也学着他向陈慧兰撒娇。 语气婉转请求：“妈妈——” 陈慧兰看看霍勇丞，再看看陈小橙，伏到霍勇丞身上，笑得直不起腰。 霍勇丞一边心满意足地搂着投怀送抱的老婆，一边无奈地笑看神态无辜的女儿，“你啊你……” 陈小橙不禁刮刮自己的脸。想着，她是不是不该打扰这对恩爱夫妻。 可是，她才和妈妈睡过一晚！ 一晚而已！ 霍勇丞语重心长为自己争取权益：“爸爸白天不在家，小橙你可以白天陪着妈妈午睡，晚上的时间，就让给辛苦工作一天的爸爸啊。” 陈小橙：“……” 霍勇丞在她心中的形象，轰然倒塌。 但她感觉，现在这样的霍勇丞似是更亲近。 陈小橙亦期期艾艾为自己争取利益：“可是，午睡时间很短很短，而且，我只有半周的时间在家里。” 霍勇丞继续卖惨：“爸爸经常出差，都不在家的……” 陈慧兰笑着打断他：“行了行了，你们，我都要笑岔气了。” 霍勇丞忙止住话，给她顺气。 陈慧兰：“这样，这个月，剩下的日子，小橙在家的半周，我陪着小橙。下个月，看情况再商量。” 霍勇丞埋怨：“哪里有商量？” 陈小橙很是不好意思，她犹如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 陈慧兰哄霍勇丞：“先生下个月若是可以抽出假期，我陪先生去度假。” 霍勇丞这才喜笑颜开，“必须可以。” 陈小橙摸摸肚子，感觉好撑。 但到底，今晚妈妈和她睡。 这个月，她还有许多个晚上，可以和妈妈一起睡。 如此，又过了一天，星期一，全新一周的开始。 警方传来好消息，他们抓获了“名侦探魔法师”其人。 此人真名张某某，是帝外今年的大一新生，和陈小橙素不相识。 这名男同学愤世嫉俗，又自诩正义之士。开学不久，他在学校大门附近，看到陈小橙从保时捷卡宴下来。自认为陈小橙是拜金女，便开始收集陈小橙的信息。 他初步了解到，陈小橙家庭困难，是知名校花，拒绝了许多学校里告白的学长和同学，对外宣称无心恋爱，但很快就交往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 张某某认定陈小橙嫌贫爱富，贪慕虚荣。他要揭露陈小橙的罪恶，让陈小橙接受惩罚。 他开始跟踪陈小橙，偷拍，收集证据。 不久后，张某某收到一条微信好友请求，这人声称，是被陈小橙伤害过的人，机缘巧合，知道张某某的计划，想要帮忙。 “被陈小橙伤害过的人”给予张某某金钱，让他购买更好的设备偷拍，租可以观察到陈小橙公寓里情形的房子，买热搜，请水军，提供翻-墙软件等。 这位“被陈小橙伤害过的人”才是在境外，目前没有调查出真实身份。 不是熟人，令陈小橙稍稍好过。然而，一位素未蒙面的人，仅仅凭着主观臆想，就跟踪她，难免让陈小橙感到恐慌。 那位没有落网的同谋，“被她伤害过的人”，更是给陈小橙的心底蒙上一层阴影。 这个世界未免太不安全了。 只有面对爸爸妈妈的关爱，陈小橙才可以增添一点点安全感。 警方通报了这起案件，霍勇丞给其买了热搜。 陈小橙发现，自己的微博粉丝数量，比之前增长得更快了。对她表示喜爱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这天，晚饭后，霍勇丞找陈小橙谈话。 他也注意到，陈小橙成了“网红”，询问陈小橙对此有什么想法。 陈小橙刮刮脸，“有人喜欢我，我很高兴。” 霍勇丞：“还有呢？” 陈小橙意识到，霍勇丞不是在进行日常生活的关心，而是在和她谈正事。 可惜，陈小橙努力思索，一下子也无法想出，还有什么。 霍勇丞提示她：“你不是和傅家的小子关系不错嘛，有没有什么启发？” 陈小橙错愕：“傅晔修？”霍勇丞微微颔首。 陈小橙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傅晔修的俊颜。 不是！ 现在不是看脸的时候。 看脸？？？ 看脸、颜值，天才、才华，网红总裁、学习APP…… 这些名词、傅晔修的标贴，快速在陈小橙脑中闪烁。陈小橙若有所悟。 她在大脑中继续深入分析、思考，才试探着道：“我应该，兑现我现在的人气，为我的公司、为我的生鲜超市引流，打广告。” 霍勇丞笑着点头赞同，继而，“还有呢？” 陈小橙：“保持现在良好的形象，继续维持。巩固现在的粉丝，继续积累。” 霍勇丞：“还有呢？” 陈小橙努力想啊想，一时无法再从傅晔修身上套经验。 霍勇丞便又提示她：“你可以更换现在的公司和超市名称，‘陈小橙生鲜超市’，是不是更吸引人？” 霍勇丞在陈小橙心中坍塌了的形象，又一点一点建立起来。 陈小橙恍然，惊喜，“是的，要更充分利用我自身的名气。” 霍勇丞继续提示：“你的名气是迅速产生的，没有积累。” 陈小橙决断：“我要加班加点，尽快让生鲜超市开张。” 霍勇丞：“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陈小橙犹疑：“后面的扩张步骤也加快，尽快铺设全帝都的店面？” 霍勇丞笑：“还可以更大胆。” 陈小橙惊疑：“全……国？” 步子太大，会不会扯到蛋？ 霍勇丞笑着点头。 霍勇丞认同，那便不是扯蛋的问题，而是—— 陈小橙：“我现在办不到吧，得霍氏的资源才行。” 霍勇丞叹息一声，道：“此一时，彼一时。小橙，你现在拥有了天时、地利、人和。” “你爷爷不记事了，我很遗憾，但对你来说，你的发展便再无约束。 “霍氏的资源，你也可以用。其他人如有意见，爸爸会处理。” “原本，我们进入生鲜超市领域的时机已经有些晚了，我便想着，按部就班，只当是培养你。发展如何，且看天意。” 霍勇丞笑了笑，“现在看来，天意眷顾你。” “我们有了一个契机，或许可以后来居上，迅速抢占市场。当然应该放手一搏。” “如果按照先前的计划，等到帝都发展稳定，再开拓国内其它重要城市。假如，帝都迅速火爆，我们再进入其它城市，会比原先遇到更多困难。 “会有更多资本投入这个领域，先前占据市场的人会更警惕排斥，渠道、租房都将面临更多刁难、涨价等等。” 他定睛看着陈小橙，说着自己的经商理念：“有的时候，我们的决断就是一场赌。赢了，赚得钵满盆满。而你这次面对的赌局，输了，仅仅只是提前消耗你后面会用到的金钱，谈不上损失重大。” “小橙，你愿意迎接这一次挑战吗？” 陈小橙被霍勇丞鼓舞得豪气万丈，信心百倍： “我愿意！我可以！” 第63章 霍氏年会 11月19日，是霍氏地产集团的周年庆，今年将举办盛大的宴会。 陈小橙早便被告知，需要参加这场宴会。霍学敏亦然。 傅晔修于头一天晚上回国，告知陈小橙：他收到邀请函，将参加霍氏地产周年庆晚宴。 这一回傅晔修出国期间，两人就互相发过两条微信。 第一条—— 陈小橙的感谢和慰问。 傅晔修：【时间紧迫，等我回国再详谈】 第二条—— 傅晔修：【我要回国了，今天的飞机】 陈小橙：【等你回来联络，我请你吃饭】 陈小橙这段时间异常忙碌。 创建新公司、筹备建立生鲜超市试点区的工作量，和现在要将超市迅速铺设全国比起来，自然是小巫见大巫。 陈小橙课都暂停了。学校不去，奥利维亚那边也请假了。孤儿院亦不再待满一整天，仅仅和从前一样，只上半天的课。所有可以取消的事情全部不做。 饶是如此，她也觉得自己忙得像是陀螺。恨不能长九个脑袋，且像章鱼那样，触手多多。 收到傅晔修微信的时候，陈小橙恍如隔世。 她发觉，身处这样的精神和生活状态里，她不需要特意做些什么，压在心底的那些对于傅晔修的缱绻，自行在逐渐消散。 她恍然明白了，为什么傅晔修是顶级的高富帅，却没有谈过恋爱，平日里总透着一股禁欲般的冷感气质。 当一个人从事喜欢做的事，并为之投入绝大部分时间、精力，甚至情感，那么，她或他，对于人类的渴望自然会减少。 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可以奉献出的情感也不是无限的。 一个人渴望的来自于人类的情感，又分为了亲情、友情和爱情。 她不缺友情，但也需要用心维持她现有的友情。 她在努力争取陈慧兰和霍勇丞的亲情。 所以，她对于爱情的渴望降到了最低。 几乎，可有可无。 进而，陈小橙反省她的第一段失败的恋情。 如果当初，她不是那么地渴望爱，渴望有人真心疼爱她。 如果当初，她能像学姐那般，将心思全部花在赚钱上，花在事业规划和打拼上。 那么，她不至于，因着刘少英一点点追求的举动，就放任自己，无限制地增加对刘少英的好感，心动迅速变为了爱情。 陈小橙又猛然觉察到：不知不觉间，她也彻底放下了刘少英，放下了那段恋情。 曾经，她见到刘少英便戒备，进入战斗模式。心底不屑他的种种。 曾经，她不愿用“初恋”来指代她和刘少英的恋情。觉得是在玷污美好。 现在，想起这个人时，她的心绪毫无波澜。 现在，她已经可以将失败的初恋，视为平常。 甚至总结经验教训。 陈小橙无厘头地想：假以时日，她是否也会成为，莫得感情的赚钱机器？ 陈小橙不由笑起来。 那自然不会。她还是很渴望，爸爸妈妈更多的爱的。 11月19日晚上，陈慧兰、霍勇丞带着两个女儿，去到晚宴会场。他们一行人是焦点。 陈小橙绝世的容貌、卓越的气质、不凡的仪态，以及离奇的身世，则是焦点中的焦点，为她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陈小橙一直跟在父母身边，结识他人。 霍学敏在见到霍梓芸之后，则跟随霍梓芸而去。所有沾亲带故的平辈里，霍学敏最喜欢霍梓芸。但凡类似场合，霍学敏都喜欢跟在霍梓芸身边远胜陈慧兰。 陈小橙注意到，霍梓芸与三伯同行。三伯也像是她的父母那样，将霍梓芸介绍给其他人认识。霍梓芸也像是主人似的，接待客人。陈小橙不由暗忖：霍梓芸是否会进入霍氏集团。 陈小橙眼角余光扫射到刘少英。没有当做一回事。 霍学敏亦在人群中发现了刘少英。 她跟在霍梓芸身边一会儿，发现霍梓芸今天忙于应酬，没有空闲和她说话。所有圈子里认识的年轻人中，霍学敏最喜欢刘少英。她便弃了霍梓芸，满心欢喜去找刘少英。 霍学敏很快发现，刘少英今天对她的态度也与从前不同。她和刘少英说话，刘少英心不在焉的。她觉察到，刘少英的视线似是在追寻什么。 霍学敏仔细观察。刘少英追寻的对象，好像是—— 陈小橙。 霍学敏忿然：“刘少英哥哥，你不是应该喜欢梓芸姐姐吗？” 刘少英默然。须臾，“我是应该喜欢梓芸。” 霍学敏转怒为喜，“梓芸姐姐多好。刘少英哥哥，你可不要也被陈小橙的外表蒙骗了。她可会装小白花，讨爸爸妈妈的喜欢。其实心里可坏可坏了。总是想着法子欺负我，想把我赶走。” 刘少英哑然。片刻后，“我觉得，可能是你想太多。” 曾经，他也和现在的霍学敏一样，认为陈小橙很会装小白花，其实心思深沉。 他将陈小橙想得很坏。陈小橙所有对他的好，他都认为别有用心。 观看了陈小橙作为“慈善大使”的宣传视频，他才知道，曾经的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陈小橙原先的家庭是贫寒，家人是卑贱，但他们不仅没有花费金钱和功夫，以“金丝雀”为目标培养陈小橙，反而目光短浅，让陈小橙初中毕业就辍学打工。 陈小橙和他交往几年间，消费的每一分钱，都是陈小橙凭借自己的能力赚到的。 在直播事业上，刘少英是曾给予过陈小橙一定的帮助。曾经，他也以为，陈小橙是靠着他的帮助才能成为人气主播。视频里的数据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陈小橙是依靠着三倍、五倍、十倍于旁的主播的勤劳，以及优质的质量牢牢吸引住观众，才一步一步积累出十多万忠实粉丝。 刘少英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陈小橙拥有着娱乐圈都少有的倾城倾国的容貌，她当主播却从不露脸。她可以凭颜值迅速成功，她却选择靠才华俘获喜欢她的人。 陈小橙收入丰厚时，依然勤俭，但舍得为他耗费巨资购买优质的礼物。 看到那副对比图里，陈小橙一个月饭卡消费不到两百，买给他的手表高达两百多万，刘少英的脸火辣辣得疼。 曾经，他知道陈小橙是爱他的。但他从不知道，陈小橙对他的爱是那样深厚。 曾经，他将陈小橙对他的爱视作平常。如今失去，方知自己错过了怎样真挚的爱。 如果，他一直仅仅视陈小橙为霍梓芸的替身，便也罢了。 偏偏，他现在的一颗心，似是都系到了陈小橙身上，对霍梓芸反而没了兴致。 如果，陈小橙真的是贫寒人家的女儿，便也罢了。 偏偏，陈小橙竟然是霍勇丞的亲生女儿，还被霍勇丞当做霍氏接班人来培养！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份钻石般珍贵的爱情。 他失去的，是钻石级稀罕的商业帝国！ 刘少英看着与陈小橙搭讪的男人，满心愤懑。原本，他现在可以理直气壮过去赶走这个男人。 不，原本，他应该以男朋友的身份，一直陪在陈小橙身边。这样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和陈小橙搭讪的机会！ 现在，他却只能这样远远地愤怒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 正与陈小橙搭讪的男人，大有来头，欧阳冠，亦是一位鼎鼎大名的网红总裁。 这位的网红原因，与傅晔修迥然不同。 欧阳冠是因为他顶级富二代的身份，和与女明星们的众多绯闻，而被网友们津津乐道。 欧阳冠的父亲是国内大房地产商之一。欧阳冠国外留学归来，没有进房地产行业发展，而是开了影视娱乐公司。既签明星经纪约，也自己投资拍影视剧。 这样的身份，非常方便欧阳冠追求女明星。美女们也非常追捧他。 欧阳冠回国近十年，每个月都有新的绯闻女友。承认的正牌女友，每年都在改变。 房地产行业已是夕阳产业，饶是“霍氏地产”和“欧氏地产”这两家行业寡头，也在近几年逐渐开始展开合作，平摊项目风险。 因而，欧阳冠来搭讪陈小橙，陈小橙不能因为自己个人的喜恶对其置之不理，总得应付一番。 陈小橙如今也学会了社交场合的礼貌客套——曾被她视为“虚伪”的那一套。 得体的应付完一定时间，陈小橙便可以委婉地告辞。 陈小橙笑意盈盈转身离开，一抬头，看到不远处—— 傅晔修正含笑注视着她。 不知是由于许久未见到这张俊颜的真实模样，还是仅仅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逢—— 陈小橙的视网膜受到了巨大冲击，从前惯常见到的傅晔修笑颜，竟令她产生几许惊艳感。 她的心脏也似乎漏跳了一拍。 而后，“怦！”、“怦！”、“怦！”，震耳欲聋。 宴会里各种嘈杂的声音远离，消去。 陈小橙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她的视野里，全部都是傅晔修。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傅晔修。 陈小橙不由自主，右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原来，只要再见到这个人，那些消散掉的对他的眷恋，又会重新在她的心里聚集。 她要再次将这份心动压入心底埋起来吗？ 还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上前一步？ 想到原本的情感消散掉的原因，陈小橙苦笑：她现在哪里有资格朝前迈步？ 她如今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分给， 爱情。 经雪松柏的气息袭来。 陈小橙情不自禁想向前走，靠近。 觉察到自己的念头后，却反而后退，远离。 傅晔修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而是担忧陈小橙的身体：“你哪里不舒服吗？” 陈小橙默然，笑了笑，“可能人多，有点闷。” 傅晔修：“我们去阳台，透透气？” 陈小橙轻轻点头。 去了阳台后，她迅速后悔。 阳台空气是流通了，然而，地方狭小。 晚风也似乎有意捉弄她，总是送来经雪松柏的气息。 陈小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这气息笼罩了。 这气息令她安心。 亦令她想要沉醉其中。 陈小橙看向傅晔修：“我又有点儿渴，你可以去帮我拿一杯饮料吗？” 傅晔修自然乐意，细细问了陈小橙口味与冷热等。 傅晔修离去，陈小橙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 却又似乎开始想念傅晔修。 陈小橙叹息，她为什么这么没用！ 忽而，陈小橙听到陌生的男声在叫她，她戒备地看过去。 认出是先前父母介绍过的世家公子，王煜舜。 两家交情很好。王煜舜也很有几分地主家的傻儿子的纯朴。 这会儿，王煜舜含羞带怯地远远看着她，“小、小橙，我、我，可以和你说说，说说话吗？” 陈小橙记得，王煜舜先前并不结巴。 他看着自己的神态，陈小橙这些日子见过多次——来自于她的粉丝们。 陈小橙笑着点头，“可以呀，我现在没事，你想说什么？” 得到同意，王煜舜的表情越发激动。 他想要靠近陈小橙，但朝着陈小橙走了两步，又退了回去。 “我还是，就、就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他自我介绍，“我叫王煜舜。” 陈小橙笑了，“我知道，我们刚才见过，父母给我们做过介绍，不是吗？” 王煜舜面红耳赤，“我、我，以为，你不记得。” 陈小橙但笑不语。 王煜舜紧张，“我、我是、你的、你的、粉丝。” 陈小橙笑言：“谢谢你的喜欢。” 王煜舜满脸涨红，“我喜欢你。” 陈小橙：“？？？” 王煜舜神情懊恼，又鼓起勇气，“我、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我想、想追求你。” 陈小橙愕然。 她沉吟片刻，认真回应王煜舜：“抱歉，我现在只想发展事业，实在是无心恋爱。” 王煜舜满脸失落，又释然般对着陈小橙笑笑：“没、没有关系，我、我本来，也没指望你、你会答应我。我本来，只是想当你的粉丝，默默、默默，喜欢你。” 陈小橙郑重道：“作为粉丝的喜欢，我很感激。但如果涉及到爱情，我不希望你再将感情投注到我身上，浪费你的时间、精力和情感。我承受不了这样的感情。” 王煜舜默然。过了一会儿，问：“那么，小橙，你，喜欢什么样的男性？打算什么时候，谈恋爱？” 陈小橙沉默。 沉默。 脑海中都是傅晔修。 如果没有他？ 陈小橙：“大概三十岁以后，让爸爸妈妈给我安排相亲吧。” 王煜舜瞠目结舌。 端着饮料回来，站在阳台入口，偷听里面对话的傅晔修，亦是惊愕不已。 陈小橙那样爱刘少英吗？ 因为刘少英，不再相信爱情？ 第64章 《小陈总升职记》 傅晔修眼角余光瞥到有人来阳台这边，以免露馅儿，步入阳台。 看了眼王煜舜，假装惊讶有人。 陈小橙接过饮料，给傅晔修和王煜舜互相介绍。 王煜舜认识傅晔修，在他面前十分自惭形秽，依依不舍向陈小橙道别。 等人走了，傅晔修故作不解：“你们关系很好？” 陈小橙解释：“他是我粉丝。” 傅晔修：“你和粉丝私下相处，都这么亲切？” 陈小橙疑惑：“你和粉丝相处，难道冷冰冰的？” 谁料，傅晔修居然点头。“很多粉丝对偶像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本人是赞同，偶像不应该和粉丝过多接触。线上互动还好。线下活动时，我都是尽量冷漠，与粉丝保持距离。如果是私下场合碰到粉丝，则不予理会。” 陈小橙张口结舌。 她单单知晓傅晔修粉丝多，老婆粉狂热，完全没有了解过，傅晔修怎么对待粉丝。 他的粉丝被这样冷酷无情地对待，为什么还这么喜欢他？ 那些狂热的老婆粉，都是受-虐爱好者不成？ 陈小橙喝着果汁，狐疑地瞅着傅晔修。“我读书少，你莫不是在骗我？” 傅晔修失笑，问陈小橙：“你了解私生吗？” 陈小橙默然，她因为关美晴，很早之前有了解过“私生”的概念。 但从前，关美晴籍籍无名，她更是用不到，所以，也仅仅只是了解过，没有放在心上。 傅晔修：“我私下场合不和粉丝接触，可以最大程度避免私生。而且，因为我一直是这样的态度，我的粉丝们也很维护我的私生活，支持我的做法，帮我打击私生。” 陈小橙烦恼：“我现在改变态度，是不是晚了？” 傅晔修：“不晚，组建好管理团队，说你受到私生骚扰，以后，私下场合不再和粉丝接触，会经常组织官方见面活动。” 陈小橙纠结：“对于那些真心喜欢我的粉丝，如果我们偶然碰到，他们想要和我合影留念，我都不答应，他们岂不是很遗憾？” 傅晔修：“小橙，你的粉丝们喜欢的，是真实的你吗？” 陈小橙愣住：“你想说什么？” 傅晔修：“他们喜欢上你的时候，不可能了解真实的你。他们大都数喜欢的，都是依照你的某部分，令他们喜欢的点，而幻想中的一个人。” 陈小橙静默。这种喜欢，她可太了解了。 她对刘少英，就是这样喜欢上的。 因为刘少英颜值合眼缘，高富帅如同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她便将刘少英幻想为了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刘少英追求她，她就是幸运的灰姑娘。 童话故事里，王子和灰姑娘当然就幸福快乐地过一生了。 ——满足她自己心底对家和爱的渴望。 她和刘少英交往了几年，也不曾了解过真实的刘少英。 她实际上，一直是爱着她幻想中的王子。 陈小橙明白了傅晔修的意思：不用将粉丝的喜欢看得太重。 陈小橙又恍然发觉：她的心底深处，其实还在渴望着爱。 陈小橙啜饮果汁，暗自思索：是否要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中，假以时日，事业真正占据她的生活和内心，她的“缺爱症”才会被彻底治愈。 有服务员来寻陈小橙，霍勇丞在找她，陈小橙辞别傅晔修。 傅晔修目送陈小橙的背影消失，转身，抬头望天。 一片暗黑。 霍氏地产周年庆典结束，陈小橙继续忙得像只陀螺。 她百忙之中，抽空调整了应对粉丝的策略。 她决定接受傅晔修的建议，往后不再私下和粉丝接触。 唔，除了粉丝们去孤儿院帮忙时碰上。 为了维持和粉丝们的感情，她需要恢复日常直播。 暂时还是和原来一样，直播主要内容为穿搭。和以前一样，平民的穿搭。 陈小橙现在的日常穿着，其实是可以平民化的。在正式场合更换即可。 另外，签名可以作为福利，抽奖发送。合影则只能等到线下活动了。 陈小橙同她的公关经理聊过这个想法后，经理也赞同，只是提出一点小意见： 陈小橙工作繁忙的话，可以不必特意直播穿搭，随便直播日常生活都可。 陈小橙瞬间联想到，霍学敏的“炫富”日常直播。不由微微皱眉。 不料，经理的想法并非如此：“大众对于总裁‘枯燥无味’的日常生活或工作，是非常好奇的。现在，已经有了好几名网红男总裁，但尚未有特别出名的女总裁。” “‘慈善大使’宣传视频，已经为陈总你立起了聪明坚韧，美丽善良，自立自强，努力拼搏的优良形象。霍董亦宣布将陈总以霍氏接班人的目标培养。” “陈总你的公司才刚刚起步，第一家生鲜超市尚未开张。假设，” 公关经理笑了一下，“我们一路直播陈总你的成长——《小陈总升职记》。” “这样一位，在观众的见证下，平民家庭中长大，一步一步执掌霍氏商业帝国的女总裁，将会收获多少的人的关注和拥戴？” 陈小橙心弛神往。但也不得不谨慎：要是我做不到怎么办？陈小橙轻轻咬唇。 她现在的理想，就是执掌霍氏。爸爸妈妈都支持她、教导她，她有什么做不到？ 即便中途会有失败和挫折，她学习、她改进，她有什么做不到？ 陈小橙右手握拳，锤击左手掌，“就这么决定了！” 公关经理：“我会尽快组建团队，给出详细的策划书。工作之外的内容，陈总则可以直播学习、交友等。” “穿搭也是非常好的内容，毕竟陈总如此年轻靓丽，不加以利用总是显得浪费。” 公关经理玩笑似的提醒陈小橙，“陈总记得直播时露脸哦。” 陈小橙还没有经理姐姐老练，略微羞涩，“好，好的。” 经理姐姐建议陈小橙，尽快组建直播管理团队，将直播之外的事情都交给团队去做，节省陈小橙本人的时间和精力。 陈小橙已经直播几年，她曾经使用过的旧电脑里，存储了大量的个人素材，比网络平台中展示出来的多得多。陈小橙预备抽空整理一下，之后交给团队。 这天在家里和陈慧兰吃午饭的时候，陈小橙顺嘴说了这个打算，陈慧兰好奇那些素材内容，笑着向陈小橙提议：“我闲着无事，不然让妈妈帮你整理？” 陈小橙不由想起，刚回家里没多久，陈慧兰带她看相册，亦表示过，想看她从前的照片。 陈小橙是正经人，不存种子、不写日记，旧电脑里并没有什么不能给别人看的隐私，遂点头赞同，“那就谢谢妈妈帮忙啦。” 饭后，陈小橙从“陈家杂货堆”中，找出自己的旧电脑，试用后发现还能正常使用，便去交给陈慧兰。她则去书房工作。 陈慧兰饶有兴致地观看陈小橙电脑里存储的一切。 忽而，她看到一个文件夹，名称“第一次全家福”。 陈慧兰愣了愣，她记得陈小橙之前说过： [“除了毕业合照，我没有高中之前的照片。”] [“在我的记忆中，是从不曾照相。”] [“和家里人没有。我小时候也没有朋友。” “没人跟我合照。”] 如果是将将接回陈小橙那阵，陈慧兰怕是会下意识觉得，陈小橙先前在向她撒谎，企图施展苦肉计，博取她的同情。 现在，陈慧兰不会认为陈小橙故意撒谎，这里面应是另有隐情。 陈慧兰惊疑地点开了文件夹。里面不是照片，而是一通视频—— 【朱翠翠喊渴，让陈小橙给她倒水。陈小橙端来水，陈母无端发怒，打向陈小橙的胳膊，打翻水杯，对陈小橙咒骂不止。 朱翠翠嫌弃陈小橙，连陈小橙想换一件干净的衣服都喋喋不休抱怨。 陈国栋回家，陈氏夫妻两人争吵，陈国栋动手暴打朱翠翠。陈小橙再次出现，弱小的身子竭力保护朱翠翠，对抗陈国栋……】 泪水模糊了陈慧兰的双眼。 她难以想象，陈小橙在陈家的二十年是如何度过的，才会出现这通视频里的场景。 她亦无法知晓，陈小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这样的一通视频命名为“第一次全家福”。 她同样不能得知，陈小橙是以怎样的心态，回到家里，和霍学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努力爱着她和先生。 陈慧兰一直以为，她给予陈小橙的关爱已经足够。 她为陈小橙提供丰富的物质条件，对陈小橙的消费不设任何限制。 她体贴周到地教导陈小橙上流社会的为人处世，帮陈小橙建立自信与底气，使她可以更好地按照自己的心意舒服地生活。 她鼓励陈小橙拥有自己的事业，争取成为“霍氏集团”掌舵者，全力支持她。 …… 这些行为，与其说是她爱陈小橙的表现，不如说是“她的亲生孩子”理所应当拥有的。 无论和霍学敏从小调换的孩子是谁，她找回那个孩子，她都会为那个孩子准备这一切机会。 那个孩子是沉溺于物质享受，还是抓住那些培养的机会成就自己，她都不在意，不会干涉那个孩子的任何选择。远不如她教养霍学敏的用心。 这段时间的相处，“那个孩子”这种模糊的概念，已经被陈小橙的具体形象取代。 陈小橙超出预料之外的好，令陈慧兰欣喜，也让她轻松接受了这个孩子。 此刻，陈慧兰深深感受到自己的龌龊。从找到陈小橙开始，所有言行的龌龊。 在这段时间里，她和陈小橙两人，陈小橙才像是一位无私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她却是充满算计、试探、计较、衡量…… 她愧为陈小橙的生母。 她愧对陈小橙对她的爱。 第65章 平平无奇的直播 经理姐姐工作高效，很快组建好直播团队，给出完整策划方案，以及近期的直播时间和内容。 规划得非常合理，基本没有给陈小橙增加太多工作量。 陈小橙恢复直播的第一期内容，还是“平民系穿搭”这种较为稳妥的安排。 因为往后会持续直播，陈小橙的直播平台从“美格”改到了“红瓜”。 傅晔修的意思，陈小橙可以不必与“红瓜”签约，依然给她最高待遇。 傅晔修君子，陈小橙也不愿让他承担风险，还是签了一年约的正式合同。 当然，条件宽松得紧，福利好到夸张。 陈小橙在微博做过预热，说明了今后将尽量不与粉丝私下接触，请粉丝谅解，做为补偿，则每周都会至少直播三次，每次半小时以上。 第一期直播，陈小橙的直播间热闹非凡。 尽管她再三声明，不需要礼物，礼物依然刷得飞起，大大小小的礼物没有断过。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临到结尾，有老粉丝发弹幕表示： 【橙橙，你什么时候再直播做蛋糕？我惦记你做的鸡蛋糕好几个月啦！ 到底是多么奇葩的味道？你抽奖让我们也尝尝啊！】 这真的是一位非常非常老的忠实粉丝，陈小橙记得她。 富婆小姐姐从陈小橙直播未满月开始便包养她。 每次来看直播，都至少几块几块地给她刷礼物。 陈小橙欲哭无泪：“黑历史能不要提嘛？” 其他老粉们哈哈大笑起哄，用弹幕刷屏，要看陈小橙直播做蛋糕。 新粉丝们亦刷屏，想品尝陈小橙亲手做的蛋糕。 陈小橙无奈：“你们吃了会脱粉的。” 有猛士发弹幕： 【就算是翔味的，我爱你的心，也永远不变！】 陈小橙还能说什么？ “好吧，等我有空哦。” 潜台词—— 没空就算了。 【天荒地老，我们也等！】 【天荒地老，我们也等！】 【天荒地老，我们也等！】 这场平平无奇的直播，因为这些奇奇怪怪的发言，被送上了热搜。 —— 霍学敏开着小号偷偷蹲在陈小橙的直播间里，羡慕嫉妒恨陈小橙直播间的热闹与和谐。 她的直播间从未这般既人多热闹，又场面和谐。 霍学敏没有断过直播。近期，她的直播间观众，活人越来越少，场面却越来越乌烟瘴气。 霍学敏清楚是因为什么——她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了。 不仅是直播间的观众改变，她曾经交好的那些人，也都在或多或少、或明显或掩饰地转变对她的态度。 霍学敏以为，她去做售楼小姐，可以找小姐妹们帮忙买房，很快就能完成五万的处罚额度。 然而，曾经一个比一个嘴甜的小姐妹，如今一个比一个会推脱，没有一个人肯买房。 霍学敏了解到霍氏房产销售有两种工资模式：一种是底薪+提成；另外一种，则是零底薪，只有提成。后面这种，提成会高一点，一般是高级销售人员的工资模式。 霍学敏自信满满，非要选择后一种工资模式。结果，忙活了整个十月，一分钱没挣到，还不如九月。霍学敏不甘心，十一月份继续磕售楼岗，却是连霍梓芸和刘少英也不肯帮忙买房。 霍梓芸的理由是：她没钱。 刘少英的理由是：他没疯。 眼见着，十一月即将过去，又是白忙一场。一心想当咸鱼的霍学敏，也不禁回想起，陈慧兰曾经劝告她的话： [小敏，我曾问你，如果有一天，家族集团倒闭，你爸爸公司破产，家里不再富裕，你拿什么在社会上生存立足？ 你认为是不吉利的话。现今，你自己亲历了身世巨变，不能体会到‘旦夕祸福’的残酷吗？ 没人能保证自己可以永享富贵。你需要在生活无忧的时候，学会应对各种风云变化的能力。] 霍学敏暗暗嘀咕：难道她真的要开始认真学习怎么赚钱？ 翌日，霍学敏有大事要做。 她要去抽脂。 朱翠翠抽脂后，效果非常好。霍学敏没有忍住诱惑，做了一次小量的抽脂。 她要求美容院按照别的项目开消费单，美容院应该是照办了。陈慧兰一直没有发现，没有找过她谈话。 霍学敏没有感受到抽脂的任何负面效果，只发觉它的方便。这一次，霍学敏加大抽脂量。 当然，还是在安全范围内。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霍学敏也给朱翠翠一起预约了抽脂手术。 如果不幸被陈慧兰知晓，她可以推诿，说是陪朱翠翠。 朱翠翠亲身经历了一次抽脂手术，完全没有任何副作用，非常乐意与感谢霍学敏继续给她花钱抽脂。 母女二人做完抽脂，霍学敏又带朱翠翠去购物、吃饭。 霍学敏的信用卡刷爆了，她不禁烦恼：“这点儿额度，根本不够用。怎么赚钱啊？” 朱翠翠忙问：“霍家人不给你钱花吗？” 霍学敏：“不是，给我钱花。是他们希望我学会赚钱的本事，暂时限制了我的消费。我要是自己能赚钱了，就恢复和以前一样，想花多少都行。” 朱翠翠不解：“你自己能赚多少？如果你想怎么花都行，你自己赚的能够吗？” 霍学敏懒得和朱翠翠解释陈慧兰对子女的教育观，“你不用管那么多，有空不如帮我想想，有什么岗位，轻轻松松就可以赚到钱。” 朱翠翠一言难尽看着霍学敏，欲言又止。 霍学敏问：“你是想到什么岗位了？” 朱翠翠连忙道：“犯法的事情不能做啊！” 霍学敏：“……我是让你想正经职业！” 朱翠翠：“又想轻轻松松，又想赚钱，哪儿有那么美的事？” 霍学敏：“……”她不由叹气。 朱翠翠还是疑惑：“他们让你自己赚钱做什么？不如帮你好好相看人品好的、有钱人家的少爷。你都23岁了，赶紧找合适的人家结婚生娃呀。现在不是提倡多生了么？有钱人家也喜欢多子多孙。趁着年轻生孩子，好调养恢复身体啊。” 霍学敏忍不住吐槽一句：“我才21岁！”但也开始琢磨朱翠翠的话。 陈慧兰说的道理，她都懂。然而，她根本不想努力，只想靠别人养。 朱翠翠的观念落后，却不乏为一个解决方法。 她从前认为，爸爸妈妈会一直爱她。现在不大敢肯定，他们对她的爱会维持到什么时候。 她越来越感觉，爸爸妈妈迟早有一天，会只爱陈小橙，不再爱她。 ——陈小橙太会装模作样讨爸爸妈妈的喜欢了。 爸爸妈妈现在还是爱她的。如果她想嫁人，他们现在肯定会好好为她挑选优质的丈夫，提供给她丰厚的嫁妆。 她若是早早生下两个儿子，如果婚姻完满，肯定能安享荣华富贵；就算将来离婚，也能分到不菲的财产，往后也可以指靠儿子们。无论如何，大概都能一辈子富裕无忧。 这天霍学敏回到家，见到陈慧兰，忍不住立刻试探陈慧兰的态度，耍赖般撒娇道：“妈妈，我真的不想自己努力工作赚钱啦。你安排人和我相亲，可不可以啊？” 陈慧兰默然，告诫霍学敏，“圈子里会相亲的男方，基本都是纨绔，结婚也不会改变习性。表面的尊重或许会给女方，但私下大概率会包养情人。” 霍学敏也沉默了一会儿，“都是这样的话，我就无所谓了。” 陈慧兰微微摇头，“小敏，你还年轻，不要轻易放弃努力，随意决定自己的未来。这段时间，你或许经历太多，心理承受不住。这样，十二月份你再工作一个月。一月过年，让你休假放松，消费限制会做些调整宽限。明年，也可以适当地安排你某个月休假。” 霍学敏看到了希望。她确实还年轻，其实也不是很想这么早结婚生子。 霍学敏抱着陈慧兰亲昵地撒娇：“谢谢妈妈，妈妈果然还爱我。” 陈慧兰笑着摸摸她的头，“妈妈本来就一直爱你。” 她好奇问道：“怎么突然想要相亲？” 霍学敏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简单讲述了和朱翠翠的谈话，将一切归错于朱翠翠，“朱女士催我结婚生孩子啦。” 陈慧兰若有所思，“你今天去陈家了？还是与朱女士出门？” 霍学敏心中一惊，害怕暴露做抽脂手术的事情，撒谎，“是去了陈家，看看他们。” 陈慧兰疑惑：“似乎，你近来去陈家的频率变高了？” 霍学敏随口胡编乱造理由，但也夹杂了真实的想法，“他们虽然粗鄙，但对我还不错嘛”、“陈先生会做饭给我吃”、“朱女士陪我一起减肥”、“老奶奶挺有意思的”——她能吵赢老太婆，非常有意思、“他们见识就那样浅薄，能这样对我很不错了吧”…… 陈慧兰先前也询问过霍学敏，当天去陈家和他们的相处情景，霍学敏也说过类似的事件和言论，之前陈慧兰因为霍学敏的反馈，对陈家三人的印象尚可。 近期，陈慧兰的重心移向陈小橙，培养她的经商才能，安抚她“网络恶意事件”受伤的心灵，倒是对霍学敏略有疏忽。主要原因还是霍学敏本就总是躲着她。 电光石火，陈慧兰脑海中浮现出被陈小橙命名为“第一次全家福”的视频。 骤然，她惊疑不定：为什么同样是“亲生女儿”，陈家人对待陈小橙和霍学敏的态度，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异？ 陈小橙生活在陈家时，理论上，陈国栋、朱翠翠是应该将她当作亲生女儿养育，陈母将她当作唯一的亲孙女。 视频中，陈母憎恶陈小橙，朱翠翠嫌弃陈小橙，陈国栋将要暴打陈小橙。 还有，陈家人在陈小橙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后，便不在意陈小橙成绩的优异，要求陈小橙在家里打工。陈小橙高中所需费用是由好心人赞助，大学费用则是助学贷款加自己兼职赚钱。简直像是任由陈小橙自生自灭。 陈小橙是一位值得爱的好孩子。陈家人不仅没有给予她应有的爱，反而如若仇人的女儿一般待她。如果陈家人天性如此便也罢了，偏偏，他们对待霍学敏却截然不同。 对从小养在身边、一起生活二十年，聪明漂亮懂事贴心的“亲生女儿”极恶， 对突然被告知、毫无感情基础，各方面都差强人意，养在别人家的亲生女儿很好。 为什么？这样巨大的差异是因为什么？ 霎时间，陈慧兰又想到了那则“错抱人生”的新闻。当初这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有人阴谋论，穷人家故意将两家的孩子对换，让穷人家的孩子享受富人家的生活。 陈慧兰不可抑制地顺着这种阴谋论推断下去。 假如，陈家是故意将两家的孩子对换，那么，一切的异常都显得逻辑格外通顺。 陈家人知道陈小橙不是他们家的孩子，自然对陈小橙不好。 若非九年义务教育是强制要求，陈家人恐怕从一开始就不会让陈小橙识字，送她去学校。 若非陈小橙高中获得了好心人的关注，资助读书，她某一天突然死去都未可知。 …… 陈慧兰心知，她不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任由自己这般胡思乱想。 但她直觉，陈小橙和霍学敏的“错抱人生”，是陈家的阴谋。 她会找出证据，查明真相。 陈慧兰生产陈小橙的高级私人妇幼医院所属人，是上流圈子人员，和陈慧兰、霍勇丞家族都或多或少有所关联。夫妻俩当初商议，没有状告这家医院，彻查当年孩子调换的来龙去脉。 此时，陈慧兰决定，先私下联系医院所属人，全力自行检查，若医院不配合，她再不会顾忌医院的声誉影响，直接报案。 这一次，她一定要找出造成陈小橙二十年人生悲剧的罪魁祸首。 这是她身为母亲，早就该为陈小橙做的。 第66章 绯闻一二三四五 陈小橙第二天的直播内容，是工作日常。 ——是时候，为她的“陈小橙生鲜超市”打广告了。 试点区的生鲜超市，赶在“双十二”之前可开业。帝都其它区域加班加点，预计也能在十二月推出。全国重点城市的准备工作同时进行中，快的已经开始装修门店，慢的也谈好了不少的店面，春节前大约都可以有店开张。 昨天的直播反响火爆异常，直播主策划小姐姐认为，应该乘胜追击，延续热度。顺便于日常工作中植入软广，循序渐进推出“陈小橙生鲜超市”系列广告。 本次直播的内容，陈小橙和相关工作人员稍作了讨论，但也不可能特意弄出剧本——她没那个闲工夫。 今天，便将周总结会议提前，直播部分内容。直播地点定在陈小橙的公寓里。陈小橙现在已经不住这儿，基本是回家住，偶尔留宿学校。 这间公寓保留，一是为了迷惑潜藏的坏人，另外，则是彻底沦为办公用途——成为新组建的直播团队的办公室了。一般情况下，陈小橙的直播地点也在这里。 午休后，会议召开。与会人员加上陈小橙，六人。一切进展得很顺利。 然而，陈小橙可能中了“直播临近尾声，必然发生事端、上热搜”的魔咒。 这一次，陈小橙却怪不得别人，是她自己惹出粉红猜疑。 会议即将结束，方子越总结陈词，发言完毕，摘了眼镜。 这是十分平常的举动，眼镜人士常有的动作。陈小橙先前也见过一次方子越摘掉眼镜。 那一次，陈小橙没有特别注意。这一次，陈小橙原本也没有特别在意。 却是一瞬间，傅晔修的眉眼仿若生到了方子越的脸上。陈小橙心神恍惚，视线不由凝固。 方子越的眉眼，真的和傅晔修有几分相似。陈小橙不自觉盯着观察。 他们的眉型近似。然而，傅晔修的眉毛漂亮非常，一切都刚刚好。方子越的则显得过于秀气。 他们的眼睛轮廓类似。然而，方子越的眼睛小了傅晔修那恰如其分完美的一分，缺失灵动。方子越的眼眸里，也没有傅晔修双眸中盛载的星空，乏善可陈。 方子越是内双，眼睫毛既不长也不密。 …… “陈总，”坐在陈小橙左手边的公关经理，在桌子底下拍她大腿。 陈小橙回过神来，“……”天呐，她刚刚做了什么？ 公关经理：“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是否需要补充说明什么？” 陈小橙知道公关经理在提示她补救刚才的失神。直播中，女总裁盯着男下属的失神。 老天没有抛弃陈小橙，或者说，“糟也傅晔修，善也傅晔修”。 刹那间，陈小橙灵光真的闪动了，“我在想，傅先生的科普小课堂，似乎没有蔬果挑选小知识？” 傅晔修自然也蹲在陈小橙的直播间里，毫不避讳，用自己“傅晔修V”的大号，蹲在礼物榜第一。陈小橙盯着别有用心的男秘书失神的举动，傅晔修全看在眼里。 大脑高速分析着，如何能快速除掉此人。 ——把他从陈小橙身边赶走。 闻言，傅晔修敲打键盘，和陈小橙互动： 【暂时没有。陈总如有兴趣，我想邀请陈总联合直播《科普小课堂之蔬果挑选》。】 陈小橙问出口后，脑海中已经制定出上中下三条对策。上策，自是如同傅晔修的这般提议。 莫名地陈小橙直觉，傅晔修会替她解围，提议上策。 果真如此。陈小橙心中的滋味儿却更莫名了。 她好像自己出轨，却要老婆善后的渣男。 收敛情绪，陈小橙道：“那么，稍后和傅总详谈。今天的会议开到这里，直播也到此结束。” 公关经理盯着网上的动态，陈小橙在直播时对着男下属失神一事，没有常驻热搜榜—— 上了，就迅速撤掉。 网上却依然随处可见有关此事的讨论。 人类的本质之一，便是热爱八卦。禁是禁不掉的，越禁越来劲儿。 傅晔修堪称顶流总裁，粉丝数量与活跃度比普通流量还强。陈小橙又是近期流量热点，稍有举动都能蹭蹭热搜。两大男女顶流总裁要联合直播，热度自然爆炸。 陈小橙直播中那几秒的失神，总会被各种人士拿出来说道。尤其是，这次直播中，与会人员男帅女靓，方子越是唯一的仔。何况，陈小橙被黑事件中，她的“草莓印”和方子越的“裸-身照”出现于同一条微博中，尚有许多网友记得。 陈小橙和傅晔修两人本来也惹人非议，但他们各自的粉丝都不愿捆绑，纷纷控场。 傅晔修的粉丝数量比陈小橙多，亦管理多年，他们熟练地祸水东引——去看看陈小橙直播时看呆男下属的视频醒醒脑，陈小橙明显是和男秘书有一腿，抱走傅晔修，我们不约！ 傅晔修看得脸黑。 陈小橙则对方子越感到非常抱歉。上次她被黑，方子越是被殃及的池鱼。这一次，方子越又因为她受到无妄之灾。 陈小橙向方子越道歉。方子越表示没关系，“这是我的荣幸。陈总如果实在歉疚，今晚请我吃饭吧。” 陈小橙迟疑，“如果被传到网上，不是会加深我们的……绯闻？” 方子越摘掉眼镜，浅笑，“身正不怕影子斜。” 陈小橙瞧了他的双眸一眼，“……好吧。” 上次她被黑，情绪偏激，担心“陷入负面新闻、舆论漩涡”会导致失去爸爸妈妈的爱，却是忘了，妈妈曾经同时说过： [女孩子，尤其是像你这样绝色的女孩子，在商场打拼，免不得被人以有色眼光看待。质疑你的能力，猜测你的私生活，对你品头论足，等等。这样的事情，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被黑事件后，妈妈虽然没有复述过这样的话，但妈妈的所作所为，却是明明白白实践着她的言辞——不必将谣言放在心上。 陈小橙问：“你想吃什么？” 方子越：“我不挑食，没有忌口，陈总决定吧。” 陈小橙想到，梅子酒的老板娘店，保密性非常好。询问过方子越后，决定去这家。 很是不幸，有一位三十八线小演员，也到这家店和投资商吃饭。 小演员恰巧看到陈小橙和方子越，想要蹭陈小橙的热度，故意自拍中将两人收入镜头，装作毫不知情，发到微博上。再买营销号带节奏。继而买热搜。 可惜，这个晚上最热闹的绯闻，却是另外一则—— 傅晔修的中学同桌魏珍邱，晒出自己麻省理工大学的数学博士证，@傅晔修： 【你什么时候兑现诺言，来娶我？】 陈小橙洗了澡，躺到床上，看完了网友扒出的魏珍邱的全部资料： 同样的数学少年天才，考入八中少儿班，和傅晔修当过一段时间同桌。只是没有傅晔修天才得那么耀眼，刚刚获得博士证。却也已经非常天才，今年不过才24岁。 魏珍邱的长相虽不够美艳，但肤白清秀，小家碧玉。符合大家想象中，高知女性的文雅美丽。 她的家庭亦和傅晔修家门当户对，父母皆是书香门第，且颇有资产。 简直像是和傅晔修天造地设的一对。 连傅晔修的老婆粉中，都有人哭唧唧认可了这位“嫂子”。 陈小橙不会再自作多情地认为：这是傅晔修为了转移她的绯闻，而故意弄出的事端。 傅·莫得感情·人形机器·禁-欲冷感·晔修可能是一心热爱探究知识星海，对爱情没有几分兴趣，但他一直没有恋爱，却大约不是像她忙得抽不出时间和精力，而是—— 在等着这位志趣相投的青梅。 陈小橙闭上眼睛，用意念凝聚出一只又一只绵羊。 绵羊密密麻麻，覆盖掉总是在脑海中对她wink的星星组成的傅晔修。 十二月是年底，各种“会”特别多——年月、聚会、宴会等等。 翌日，将举办陈慧兰组织的一年一度的慈善拍卖会。 经过这么多年的用心经营，“陈慧兰慈善基金会”已经发展成一个规模庞大的慈善集团，且成为了国内民间慈善组织的代表。 “慈善拍卖会”最初的目的，是拍卖陈慧兰的珠宝首饰，募集慈善资金。现在，拍卖的物品已不限于由陈慧兰提供。有专门部门负责，接收社会各界爱心人士捐献的拍卖品。 “慈善拍卖会”分为两部分：上半场是拍卖，下半场则是宴会。 遂而，“慈善拍卖会”逐渐发展成为一场社交盛会。 但陈慧兰不愿改变初心，一直控制着“慈善拍卖会”的规模和参与人员。 严格删选拍卖品，必须是真的具有昂贵的金钱价值。 严格删选与会人员，必须平日也热衷做慈善。 严格的要求，反而令陈慧兰的“慈善拍卖会”在上流社会越发受到追捧。许多富商、名流都以收到“慈善拍卖会”的邀请函为炫耀资本，或者吹嘘自己捐献的物品能上拍卖台。 陈小橙虽说不会接管陈慧兰的慈善事业，但肯定也要参加这样的盛会。霍学敏每年从不缺席。晚上，母女三人打扮朴素来到“慈善拍卖会”场地——霍勇丞出差了，年底，是他忙碌的一个高峰时期。 素衣淡妆越发凸显了陈小橙自身的美丽。恰如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陈小橙在满室迎合陈慧兰的号召、朴素穿着的人群里，犹如鹤立鸡群，明艳夺目。 陈慧兰的风采可以与之媲美。霍学敏却被两人映衬得如同泥土。 霍学敏注意到这一点，很快同她们分开。她今天是抱着目的来这场拍卖会的。 霍学敏已经打定主意：虽然相亲十分糟糕，但她也可以尝试自由恋爱。趁现在年轻，可选时间充裕，她要在爸爸妈妈仍然爱她时，挑选出一位如意郎君。 她认识的适婚男性中，最合她心意的，自是刘少英。 但是，她知道刘少英一直喜欢霍梓芸，她不会和堂姐抢男人。 这两天，霍学敏从自己的记忆中，翻找出另外一位合适之人，张文杰。 张文杰家世不显，但家中人口简单，张母与陈慧兰交好。 最重要的是，张文杰上半年追求过她。当时，霍学敏以自己年纪还小，不想恋爱，拒绝了张文杰。张文杰说，他可以等。 后来，张文杰没有追求的举动，两人也保持着不咸不淡的交情。霍学敏还是认为可以试一试。 她打听过，张文杰家今年收到了慈善拍卖会的邀请。按照以往惯例，张文杰会陪同张母出席。 霍学敏询问过接待人员，找去张文杰家座位处，果然不出她所料，看到了张文杰。 霍学敏热情打招呼：“张文杰哥哥！” 张文杰仿若受宠若惊，和她攀谈。 张文杰哥哥果真是喜欢她的。 没有如同那些势利眼的小人们，改变对她的态度。仍旧和从前一样，恭维她，赞美她。 霍学敏暗示，小姐妹们都弃她而去，没人一起过平安夜。 张文杰上道，言明，想请霍学敏吃饭，共度平安夜。 一切都按照霍学敏的心意发展。 陈小橙那边，则似乎恰恰相反：一切都不按照她的心意发展。 霍氏年会上，结识欧阳冠之后，这位公子哥儿便对陈小橙展开了追求架势—— 送花、送礼物，邀请吃饭、约会。 陈小橙明确表示过拒绝，“我们不合适，没可能。” 欧公子则笑言：“只是交个朋友。” 两家到底正在合作蜜月期，陈小橙不能完全不给欧阳冠面子。花和礼物不收，吃饭约会自然也没有，但会回他信息、接他电话。 今年的慈善拍卖会，欧家也收到了邀请函，欧阳冠前来参加。拍卖过程中，陈小橙看上一件物品，竞拍——主要是捐钱。欧阳冠竟然和她抢。抢便罢了，拍卖结束，这位公子哥儿付了拍卖费，却是要将拍卖品转送给陈小橙，还笑着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陈小橙简直想要呼他的笑脸一巴掌。 ——当然不能够的。 陈小橙拒绝收这件拍卖品：“既然是欧总竞拍下，便是我不能夺欧总所好了。请欧总好好珍藏这件物品。” 欧阳冠：“我是个俗人，奇珍异宝增知己，请小橙代我珍藏这件物品。” 陈小橙又婉拒了一次，欧阳冠还是有话回。 推诿再三的话，传言开，捐献这件拍卖品的富商，面子将不好看。 毕竟是自家组织的拍卖会，陈小橙只得恨恨收下。 这货绝对是算准这一点，故意来这么一出。 含恨收下拍卖品的陈小橙，再不愿和欧阳冠客套，借口需要整理仪容，告辞离去。 转眼，看到了傅晔修，正在和一位背影窈窕的女士说话。 陈小橙一口气堵到了胸口。 心里闷闷的，似是还带着钝痛。 傅晔修仿若觉察到她的注视，望了过来。陈小橙立即收回目光，正要继续离开。王煜舜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小、小橙，你现在有空，可以和我说、说话吗？” 陈小橙歉然：“抱歉，我现在不方便。” 既然知道王煜舜喜欢自己，而她又对他无意，她自然要避讳和他产生私交。 王煜舜黯然失色。 陈小橙在心底叹了口气，迈步要走。 忽而发现，傅晔修和那位女士向她迎面走来。 那位背影窈窕的女士，陈小橙认得——是傅晔修的妈妈，她学校的教授，梅老师。陈小橙大窘。视线对上梅老师，梅老师对着她微笑，陈小橙不好就此走掉。 傅晔修母子走近，陈小橙乖乖打招呼，“老师好。” 梅女士惊讶：“你是我的学生？我好像在什么课堂上见过你。” “我上过老师的选修课。”陈小橙说了选修科目，以及她上课的时间。 梅女士若有印象，亲切道：“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陈小橙同意，带领梅老师去了清净的休息区。傅晔修跟随。 梅女士和陈小橙谈天说地，陈小橙满怀和偶像聊天的心情，开心而谨慎地应答。 梅女士还指使傅晔修：“儿子，给我们倒茶。” 傅晔修：“……” 他完全插不上嘴，一句话都还没能和陈小橙好好说。 傅晔修无奈地给两人端茶倒水。 “我失陪一会儿。” 梅女士挥手，“去吧。” 没一会儿，傅晔修将和老友闲谈的父亲挖了过来。 梅女士：“……”知儿莫若母，她晓得儿子的用意。 “你们年轻人聊吧。”梅女士带着老公离去。 傅晔修看着陈小橙，提议：“我们去阳台聊聊？” 陈小橙有心问清他和魏珍邱的真实情况，点头。 第67章 他喜欢我这样的 两人来到阳台入口。一阵冷风吹过，扬起陈小橙的长发，拂过傅晔修的喉结。 傅晔修脱下西服，罩在陈小橙双肩，“抱歉，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扑面的凉风令陈小橙清醒。下一秒，经雪松柏的寒气却让她身体燃烧。 陈小橙低头，掩饰发烧的双颊，“嗯。”没去管傅晔修说了什么，直接应声。 一时间，却没有听到傅晔修的声音，陈小橙不由得抬头。 恰瞧见傅晔修表情郑重，“我要和你说一件严肃的事情。” 猛然，陈小橙的心脏“怦怦”快速跳动起来。 无意识低喃复述：“严肃的事情……” 傅晔修肃穆：“是，我是非常认真地和你商量这件事。 “我们假扮男女朋友吧。” 陈小橙：“？？？” 她怀疑自己的听力有问题。 或者是，理解能力出现问题。 好像，有听没有懂？？？ 傅晔修迎着陈小橙惊愕的眼神，继续说着自己的算计：“你可以放心，在你提出分手之前，我绝对不会喜欢其他女孩子，不会和你分手。” 陈小橙：“？？？” 这是假扮？？？ 傅晔修停顿半晌，才接着说：“而，假如你想结束，可以随时和我说……” 他到底没有说出“分手”二字。“我不会纠缠你。” 陈小橙轻声问：“你不喜欢魏珍邱吗？” 傅晔修肃然：“我都快不记得这人了。” 陈小橙耿耿于怀：“她说，你要兑现诺言，娶她。” 傅晔修：“没有那样的诺言。我后来回忆了一下，最接近的话，应该是—— “她要出国读博前，找我表白，我拒绝。 “她说，‘如果我拿到博士证，你会答应我吗？’ “我回，‘一路顺风。’” 傅晔修既无奈又纳闷儿，“这是最接近的一次对话了。我和她除了讨论题目，也没交流过什么别的内容。” 陈小橙：“……” 这貌似怪不到傅晔修？ 陈小橙捋捋额前被风吹动的碎发，“找我假扮男女朋友，这就是你想出的应对？” 傅晔修摇头，“主要是，我认为，你需要。”他神情格外一本正经，“陈小橙同学，你太招蜂引蝶了，或许需要我这样一位挡箭牌。” 陈小橙情不自禁笑起来。她的手转而遮挡自己的嘴。 她相信傅晔修。傅晔修说，是为她考虑想出的这个烂主意，她不认为，是傅晔修想找她当挡箭牌，却故意说好听的话哄她。 傅晔修没有找别的女生传绯闻，来转移她的绯闻。 傅晔修要真身上阵，亲自和她传绯闻。 怎么可以这么搞笑呢？ 陈小橙笑容扩散，两只小手都得用来遮挡露齿的嘴巴。 原来，傅晔修真的没有对她产生爱情。 却也是真心真意待她好。 陈小橙疯狂心动这个提议。 这主意因为傅晔修的补充说明，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既可以帮她阻挡烂桃花。也可以让她名正言顺霸占傅晔修女朋友的身份。 她相信傅晔修会说到做到：只要她不提分手，她就永远是傅晔修的女朋友。 ——只要她喜欢傅晔修一天，傅晔修女朋友的身份将永远属于她。 可是，她喜欢傅晔修啊。 傅晔修待她这样好，这般为她打算，她不能蒙蔽傅晔修，让傅晔修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她的男朋友。 陈小橙双手捂着嘴，笑出泪花。 要不要告诉傅晔修，她对他的真实感情呢？ 志趣相投的青梅的求爱，惊得傅晔修要来找她假扮男女朋友。她这位被傅晔修看重的“女朋友”，要是也向傅晔修示爱，傅晔修会不会吓得再也不敢和女孩子说一句话？ 傅晔修递给陈小橙一方手帕，“干净的。” 陈小橙抽出一只手摆摆，拒绝他的手帕，“我带了。”从手包中拿出同款手帕。 傅晔修看着陈小橙手中的手帕，眼神幽暗。收回自己的手帕。 陈小橙笑着擦眼泪，“你今天讲的笑话很好笑。” 傅晔修：“……我是认真的。”语气无奈至极。 陈小橙微微摇头，轻声，“不必如此。” 傅晔修在心中叹息一声，“如果你改变心意，可以随时通知我。” 陈小橙又笑了起来。有服务生找陈小橙，陈小橙便随他去了。等到陈小橙处理完事情，一时居然无人打扰她。陈小橙略微思考，选择去休息区静静。 重回休息区，这边人多了不少。竟不再是清净之地。 在满室三三两两或坐或站的人群中，陈小橙一眼认出了傅晔修的背影。 傅晔修的对面，面朝陈小橙这边，又是一位女士。 这次，确实不再是傅晔修的母亲，而是一名年轻的女孩儿。 面容，陈小橙依稀眼熟。仔细分辨，好似是魏珍邱。 她的嘴唇张合着，正在和傅晔修说着什么。 陈小橙意欲离开的腿，不仅收了回来，反而还朝着里面迈去，走向魏珍邱那边。 相距还有一定距离，陈小橙隐约听到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在国外的这些年，我本来已经对你死心。获得博士证书后，忽而在网上看到你的消息，看到有人列举你这些年一直单身，身边一个暧昧的对象都没有出现过，我的心又死灰复燃了。” 再靠近一点儿，女孩子的声音越发清晰：“既然你谁都不喜欢，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呢？上天是不是在让你等着我，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陈小橙：“……” 姐姐，你是学数学的，博士生呐，理智一点儿，不要像我们文科女生这么爱幻想啊！ 陈小橙莫名对这位隐形情敌，有了一丝同病相怜的好感。 骤然，听到傅晔修说：“我有喜欢的人。” 谁？ 陈小橙大惊。 “谁？” 魏珍邱帮她问出了口。 傅晔修冷漠：“总之不是你，我们没可能。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复燃的灰灰赶紧再灭了吧。” 魏珍邱：“……” 陈小橙：“……” 魏珍邱狐疑：“……你喜欢的人，该不会是傅里叶，高斯，陶哲轩？” 傅晔修：“……” 陈小橙：“……” 魏珍邱：“不告诉我是谁，总可以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什么类型的？” 傅晔修停顿片刻：“举世无双。” 魏珍邱：“……” 陈小橙：“……” 魏珍邱：“你喜欢的人还没出现吧？你不说出确有其人的样子，让我怎么死心？” 傅晔修冷酷：“同学，回家做两道数学题，冷静一下？” 魏珍邱：“……” 陈小橙：“……” 陈小橙偷听得又无语又好笑，差点儿笑出声。 她觉得，有必要助这位姐姐死心一臂之力，从掩藏的景观摆设旁走过去。 妖娆地挽上傅晔修的胳膊，得意而戒备地看着魏珍邱：“他喜欢我这样的。” 傅晔修听出了陈小橙的脚步声，倒是没有吃惊她的突然出现。却是震惊陈小橙的姿态、动作、神情和言辞。傅晔修转念便明白陈小橙的意思，心底依然甜蜜无比。 傅晔修的视线从陈小橙来到他身边，便一直牢牢锁住她。 听到她的宣告，看着她附和：“嗯，我喜欢陈小橙。” 陈小橙过来后，一直注视着魏珍邱，蓦然听到这句话，火焰从心底蹿升。 红了脖子，晕了脸颊。 魏珍邱注意到，从陈小橙出现，傅晔修的视线再没有偏移。 她亦没有错过，傅晔修说“喜欢”时，眼底流露出的情意。 魏珍邱看看傅晔修，再看看陈小橙。“我也挺喜欢你这样的。” 陈小橙羞窘。想着，是不是该道歉，说明真实情况。 魏珍邱继续道：“傅晔修喜欢你，我就死心了。我也该多多留意其他男士了。” 陈小橙真诚道：“祝你幸福。” 魏珍邱挥挥手，离开。陈小橙目送她的背影消失。 收回视线，发现还挽着傅晔修，赶紧松手，远离傅晔修。 却是高跟鞋一歪，人又向着傅晔修倒去。 陈小橙羞红脸。傅晔修将她扶好，“怎么了？” 陈小橙小声：“小腿好像抽筋了。” 傅晔修迅速扫视四周，瞧了瞧最近的空座，距离他们的位置。 问陈小橙：“能走吗？” 陈小橙点头。傅晔修扶着她，走向座椅。 陈小橙才走了一步路。傅晔修观察到，她眉心紧蹙，遂停下脚步。 陈小橙不解，抬头看他。 傅晔修问：“我们现在，是不是男女朋友了？” 陈小橙大窘，却不知该如何否认。 她自己跳出来，说傅晔修喜欢她的啊啊啊！！！ 傅晔修也在大庭广众，配合她，承认喜欢她了啊啊啊！！！ 傅晔修：“我抱你过去？” 陈小橙瞠目结舌：“抱、抱？” 傅晔修于是公主抱起陈小橙。 陈小橙羞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却只有傅晔修的胸膛可以钻。 将脸都埋到傅晔修的胸膛后，陈小橙方后知后觉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她的脑子还在吗？ 还在吗？ 还在吗？ 这是假的、假的、假的！ 陈小橙在心底声嘶力竭提醒自己，不要沉迷幻境。 但，拥抱她的身躯，是那样的温暖。 笼罩她的经雪松柏的气息，是那样的真实。 这些可不是假的。 陈小橙拒绝假扮男女朋友的提议后，傅晔修其实已经放弃这个投机取巧的点子。 尽管假冒男朋友，可以让他提前有身份、有立场，阻挡陈小橙招引的蜜蜂和蝴蝶。但假的就是假的，他实际上不希望和陈小橙之间有一点点虚假。 傅晔修将陈小橙安置到座位上，寻思：趁着为时未晚，他应该立刻表明自己的真实心意。 刹那间，傅晔修的手机震动起来。 傅晔修：“……” 他仿若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陈小橙提醒他：“是不是你的手机在震动？快看看，是不是来电话了。” 第68章 假扮男女朋友 宴会厅的休息区里，大概有人在微博买了房，慈善晚宴尚未结束，#傅晔修喜欢陈小橙#就上了热搜。 这条微博里，不仅有不甚清楚的傅晔修表白的那句话的录音，还有几张非常清晰的傅晔修公主抱陈小橙的连拍九宫格照片。 此时，陈小橙和傅晔修已经分开。她陪在陈慧兰身边，突然接到了公关经理的电话：“真的假的？怎么办？” 陈小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先不管，等宴会结束，我再联络你。” 晚宴接近尾声，陈小橙作为年轻的主人，有了许多的事情要做。 欧阳冠来找陈小橙，“一会儿的功夫，你就名花有主了？” 陈小橙忽而觉得，傅晔修的这个馊主意，也不是那么烂，“嗯，他在宴会上向我表白的。” ——半个字的假话都无。 欧阳冠强颜欢笑似的问：“我有哪里比不上他？” 你有哪一点儿能和傅晔修比？ 陈小橙心中惊诧，此人如此没有自知之明。 差一点就在脸上表露出来了。幸亏她面对欧阳冠装样子已经习惯，在最后关头稳住。 陈小橙淡然道：“我们不合适。没有他，我们也没有可能。” 欧阳冠笑容消失，黯然神伤得很。若是不知情的，或许还以为他追了陈小橙十年八年一般。一副心灰意冷、深情被伤的模样离去。 不久后，#欧阳冠包场酒吧，请客买醉#上了热搜。 亦为陈小橙和傅晔修的绯闻添加了一把火，侧面证明#傅晔修喜欢陈小橙#的真实力度。 傅晔修来的时候没有见到陈小橙，走的时候也没能见到她。 和父母一同回家，被父母和猫儿子来了三堂会审。 “陈小橙是你女朋友？”梅女士满脸迷惑，怀疑自己穿越，错过了一段空白时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傅晔修抱起在脚边撒娇的猫儿子，温柔地挠它下巴，“是假扮男女朋友，你和她分开后，我和她谈的事。” 梅女士神色越发迷糊，“假扮？你不是喜欢她吗？” 傅晔修：“此事说来话长，过程曲折，请容我暂且不表。假扮只是暂时的，过段时间争取成真。再禀奏太后娘娘。” 打瞌睡的傅太上皇来了精神，“这是没追上人家姑娘，想的歪主意？不知道怎么追人，向我请教啊！想当年，我追求你娘，那是——” “追了三年有余。” 长长的叹息。 “一千多个日夜，可谓计谋百出。就差上刀山摘星星，下火海取焰花儿。” “此时犹记得，多少辛酸泪。” ——傅老先生唱了起来。 梅女士怒喝：“糟老头子，你在说什么？” “等等，我怎么就糟、老、头了？”傅老先生彻底从梦中惊醒，“男人四十一枝花，我还是帅大叔！” 梅女士冷哼：“狗尾巴花？” 傅晔修抱着猫儿子，远离父母战争。 傅老先生连忙抱紧儿子这棵挡箭树，“优秀的女孩子是很难追的。像你妈妈这样的，最最难追。你的那位，也就追个三年两载吧。” 傅晔修：“……” 陈小橙回家，也面对了母亲的疑问：“傅晔修是你男朋友？” 陈小橙不想向她撒谎，但也不想说自己和傅晔修是假扮男女朋友。 她轻声道：“嗯，今天晚上才确定。” 陈慧兰默然片刻，语重心长：“傅晔修是很优秀，同辈无人能出其右。但是，你们两个现在都太年轻了，而且各自的事业也都正在高速发展。” 她轻轻叹息一声，又转口，“不过，爱情就是这样，总是不期而遇。且珍惜当下吧。妈妈祝福你们能有好结果。” 陈小橙原本觉得虚妄的心，忽地镇定。 是啊，就算她和傅晔修是真的男女朋友，他们的未来也是难以确定的。 傅晔修是喜欢她的——朋友式的喜欢。以傅晔修过往表现出的人品，她不用担心来自他的背叛。她为什么不干脆就这样和傅晔修谈一场恋爱呢？——半暗恋式的。 挖出心底埋藏的那些情感，让它们自由成长，或自行消散于他们两人忙碌的事业之中。 她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恋爱，她不怕再一次失恋。 她已经从失败的恋爱中走出来，她不怕再次投入到新恋情中。 母女俩又聊了几句，出差在外的霍勇丞打来电话，关心家里的情况，也提到了傅晔修的问题。陈小橙再一次说了慌。 霍勇丞：“今晚才确定的恋爱关系？还好。爸爸会好好考察他。” 陈小橙：“……”没、没必要吧。 她脸红别扭，呐呐无言。 霍勇丞乐呵呵，转换了话题。 结束通话，时间已不早，陈小橙准备洗洗睡。 爸爸不在家，她本来可以和妈妈睡的，可是霍学敏学她，同她抢妈妈。她们轮流和妈妈睡，今晚轮到霍学敏。陈小橙闷闷不乐，回了自己卧室。 才坐下，傅晔修打来电话。 手机像是烫手一般，陈小橙差点儿没拿稳，过了一会儿才接通。 傅晔修：“在做什么呢？” 今夜他的声音似乎格外磁性温柔。 陈小橙脸蛋儿微红，“没做什么。” 肯定是错觉。 傅晔修：“到家后，你的梅老师问我，和你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吧，她在家，有些更年期的症状，总想着给我介绍相亲对象。” “见我和哪个女孩子说话，便追问，”傅晔修模仿着梅女士的声音，“那姑娘叫什么？多大了？哪里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眼睛不眨地撒谎：“所以，我说，我晚上向你表白，你答应了，现在，你是我女朋友。” 这般做法，和她仿若异曲同工地坑爹妈。 他们可真是两个坏孩子。 陈小橙生出一股隐秘的喜悦—— 两个坏孩子一起做了坏事，只有他们两人知晓，他们互相保密。 陈小橙笑起来，小声道：“你这么编排你妈妈，你妈妈知道吗？” 傅晔修也笑：“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陈小橙笑问：“我要是向梅老师告状，她会处罚你吗？” 傅晔修低低地笑：“她可能会让我爸爸打我。” 陈小橙大惊：“你父母会打你？” 傅晔修安抚她：“没有过，别担心。” 接着解释：“她非常生我的气的时候，会让我爸爸打我。” 他又学梅女士说话，“老傅，狠狠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我爸爸就教我怎么哄她，”傅晔修说，“我们俩一起哄她，她就生气不起来了。” 陈小橙现在可以想象出，傅晔修的家里是多么得幸福。 她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大一小的傅晔修哄她的画面。 等等！ 不是！ 怎么就一大一小的傅晔修哄她了？？？ 陈小橙撞枕头，这脑子不能要了。 傅晔修：“唔，所以，之后，你如果再遇到我妈妈，她可能会对你特别热情，还可能会问你一些较私人的问题。你做好心理准备。” “哦。”陈小橙应声。忽而想起，今晚和梅老师聊天的时候，梅老师似乎就问过她一些隐-私。 大概只是话题聊到了那里吧。陈小橙放下此事，告诉傅晔修，她也没有向父母说真话，“我爸爸说要考察你，对不起哦。” 傅晔修喜出望外，“没关系，我心甘情愿。” 两人再聊了一阵，陈小橙打了一个哈欠，她赶紧捂住话筒。 傅晔修还是听到了，“困了？去睡吧。”依依不舍道别，“晚安。” 陈小橙同样恋恋不舍：“晚安。” —— 傅晔修和陈小橙在阳台入口的对话，被刘少英听了个一清二楚。 ——傅晔修提议和陈小橙假扮男女朋友，陈小橙拒绝。 随后，#傅晔修喜欢陈小橙#的这条热搜，刘少英自然完全不信。但他这不妨碍他看到两人的绯闻热搜，心里闷得发慌，胸口气得几欲爆炸。 刘少英赞同傅晔修的那句话：陈小橙太招蜂引蝶了。 曾经，陈小橙出身尚且低贱，是他的秘密情人的时候，圈子里表示过对陈小橙有兴致的便大有人在。还有不长眼的，找到他面前来。 如今，陈小橙出身显贵，又受到霍勇丞的看重，想要叮咬陈小橙这个香饽饽的苍蝇蚊子自然更多更多。 原本，陈小橙不需要特意找傅晔修这样的一块挡箭牌。 原本，陈小橙就是他的女朋友！ 刘少英没有像欧阳冠那般到酒吧买醉，却也不想回家。宴会结束，他驱车来到了曾经为陈小橙租的公寓。陈小橙从这间公寓搬走后，刘少英一直续租着，时不时来这里缅怀过去。 陈小橙还住这间公寓的时候，他明明没有上来过几次，对公寓里的情形完全不熟悉，更是不知道陈小橙住在这里的日常点滴。然而，刘少英每次来这间公寓，触目里面的家具摆设，总是有各种各样生活其中的陈小橙的幻影浮现于眼前。 仿若陈小橙一直住在这里。 从未离开。 这间狭小的公寓，每一次，待不到短短几分钟，刘少英就会感觉到静谧、空旷和孤寂。 他很快就会打开电脑，播放陈小橙的直播录像。 让陈小橙的声音充满在这片空寂的环境里。 让那些浮现于眼前的幻影有了真实的影像。 依然觉得，冷情寂寞。 可是，那个被他曾视为金丝雀玩物的女人，实际上是下凡的仙女，已经成了他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他曾以为陈小橙的分手，是诱他深入陷阱的把戏。现今已明白，陈小橙就是憎恨他曾经的轻视。他追悔莫及，但后悔无用。 何况，在“分手”之前，他确实是喜欢霍梓芸的，现在可能只是一时被陈小橙蒙蔽了心智。 他总不能就此放手霍梓芸，再转去追陈小橙。到头来，大概会两头落空。 刘少英在公寓里枯坐一夜，重感冒了。 第二天，他和霍梓芸约了午饭。霍梓芸和他谈笑风生。分别后，刘少英发觉：从见面到离开，霍梓芸没有对他感冒发表过一句关切。 似是没有发现他重感冒。或者认为，他重感冒稀松平常，不值一提。 刘少英第一次意识到：霍梓芸可能并不爱他。 体验过陈小橙毫无保留、浓厚纯真的爱恋，刘少英回忆霍梓芸从前和现在种种，实在很难说服自己：霍梓芸是真心爱他的。 或许，霍梓芸是喜欢他，对他有好感，但绝对不是爱。 这样的喜欢，这样的好感，随着这些年时间和空间的相隔，似乎越发缥缈。 “哈哈哈哈！”刘少英猛然大笑起来。 笑得疯癫。 笑得痴狂。 第69章 终于可以说出来的告白 帝都试点区的“陈小橙生鲜超市”赶在“双十二”之前开张啦！ 不知是否因为这段时间陈小橙流量爆炸，她的生鲜超市营业后，也人流爆炸，生意火爆，迎来漂亮的开门红。 陈小橙做自己的初版方案的时候，将帝都的的试点区选在旧海区。她生长于旧海区，了解那里的生活环境，细细做了资料，分析确定，旧海区需要“社区生鲜超市”。 然而，随后，她阅览了方子越做的初版方案，主体思路与她大相径庭，试点区的选择却迥然不同。方子越选的是，高科技企业较为集中的科技新区。 陈小橙之后，特意去了解科技新区，再将其和旧海区做了比较分析。 旧海区是老城区，菜市场、小商店发达，日常需要购买生鲜的，基本是已经组建了家庭的中老年人。 科技新区是新城区，菜市场稀少，小商店几乎没有，日常需要购买生鲜的，多为租住在这个区域的年轻人。 旧海区的优势是，居民小区众多，需要购买生鲜的人群数量可观。 缺点则是，居民可以购买生鲜的选择非常多，她的生鲜超市面临的竞争会更为激烈。 而且，中老年人上网的人数和时长远远低于年轻人，她在网络宣传这一块儿的布置，能够起到的效果有限。 科技新区则几乎与之相反。 陈小橙最终请教了父母，选择了科技新区。 霍勇丞当是的意思是：这个选择更稳。科技新区用户少、竞争小，他们的投入自然也小。对陈小橙的要求亦会小，适合她事业起步阶段的学习锻炼。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形势大变，霍勇丞已经鼓舞陈小橙，抓住机遇，放手一搏，全国都将在短时间内，陆陆续续铺设“陈小橙生鲜超市”。 陈小橙没有时间停下来品味旗开得胜的喜悦。她需要乘胜追击，加大宣传力度，为后续店面开张打下坚实的基础。 陈小橙和傅晔修联合直播的《科普小课堂之蔬果挑选》，在“双十二”这天正式开课。直播地点，为当日即将开业的一家“陈小橙生鲜超市”。 货车拖来新鲜的蔬果，员工们有条不紊分拣。陈小橙作为顾客，请教傅晔修如何挑选。 直播结束，这家店也正式营业。 直播的时间自然很早，在线观看人数对比他们俩的水准，算是较少。然而，这通直播视频后续播放量惊人，这家店面当天的营业额亦是惊人。 结束直播的两人，暂时还不知道后面会产生的效果，他们一起去吃早饭。 这是他们“假扮男女朋友”后的第一次见面。 这几天，他们每晚都会电话或视频通话，但见面还是首次。 一起吃早饭的不只有他俩，两人的直播团队全部同行。 也就是在车上，他们才有一点点独处的时间——忽略司机的话。 上车时，傅晔修拉开后排车门，一只手抵在门框上方，请陈小橙上车。 陈小橙惊奇。以往，傅晔修虽然也非常绅士，却没有过如此举动。 两人坐好，傅晔修问：“口渴吗？饿吗？车里准备了零食，要不要吃点儿垫垫肚子？” 陈小橙略微沉吟，“有点儿渴，有矿泉水吗？” 傅晔修从壁橱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再递给陈小橙。 这般举动，也是不曾发生过的。 陈小橙忽而想到：现代社会，标榜的好男友举止之一，便是要帮女朋友拧瓶盖。 再想起，男生用手抵挡门框顶部，以防女生不小心撞到头，同样也是被提倡的体贴照顾之举。 陈小橙眼睛滴溜溜瞧着傅晔修转。好奇，他这些知识从哪里学来的。 是和她一样，从网上了解的吗？ 他以前看到这样的内容，还会记下来？ 傅晔修迎上她的注视，眼神透出疑惑的询问。 陈小橙故作无事，转移视线，喝水。 这矿泉水，甜甜的。 陈小橙低头看品牌。 是她喝过的，曾经并不会觉得甜。 陈小橙不由莞尔，无声笑起来。 傅晔修可真是较真啊，只是假扮男女朋友，都要做到这个程度。 她是不是也可以大胆一些？ 陈小橙压下笑意，又喝了几口水。 每一口都很甜。 陈小橙思忖，近期是否可以挪出时间，请傅晔修吃饭—— 约会。 听到傅晔修的声音：“圣诞或者元旦，你有空吗？” 陈小橙望过去，带着心有灵犀的笑意，“怎么？” 傅晔修也露出笑容，“我想约你。” 他说得这样直白，陈小橙反而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脸颊泛红，瞅了傅晔修一眼，移开视线，“你想约我做什么？” 傅晔修：“你定。你想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只要是我们俩一起，没有别人。” 陈小橙原本也想的是二人世界，但傅晔修这样说，她倒是生出一分叛逆来，故意说：“我本来是想着，元旦，你带我去你家，拜访梅老师呀。” 傅晔修默然，倏忽，眉眼间的笑意晕染开，绽放出笑颜，“理论上，应该你先带我去你家拜访。霍伯伯和陈姨近期有空见我吗？” 他似乎挺高兴，笑容比刚才还粲然。 陈小橙猛然意识到，她反叛的提议，被傅晔修解读为“见父母”。 她有限的人生里，“见父母”是和“谈婚论嫁”关联在一起的。 等等！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不论是“见父母”，还是“谈婚论嫁”。 陈小橙霎时紧张起来。 不是！ 他们不是假扮的男女朋友吗？ 怎么傅晔修会联想到“见父母”？ 还是她理解错了？ 陈小橙两只手绞在一起，内心慌张。 忽而，她的小手被一双大手分开，右手被温厚的大手牵起。 似是触电一般，被握着的手，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陈小橙羞涩，轻轻抽手，没有抽动。 傅晔修状若平常，握着她的右手，一本正经道：“我们应该进行牵手练习，习惯这样的亲密。” 陈小橙瞧瞧被傅晔修紧紧握着抽不动的手，再看看傅晔修无情无绪的俊脸，只觉得又甜蜜又荒谬。 陈小橙想要告诉傅晔修，她是真的喜欢他。 汽车停了下来，司机提示：“到了。” 车门打开，傅晔修牵着陈小橙下车。另外一只手，依然抵挡在车门框顶部。 别的员工也有下车的，他们身边逐渐又围满了人。陈小橙压下旖旎心思，投入社交活动。 早饭时间持续不长，两人很快又要分开。陈小橙最近是真的忙，还要赶场。分别时，她只能和傅晔修说：“晚上再联系。” 傅晔修无可奈何，轻轻点头。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陈小橙今晚的联系。 这天，陈小橙忙了一天。她的团队自然也跟着她忙了一天。甚至不止这一天，近期，陈小橙及其主团队人员，都是高负荷运转。 作为见习总裁，陈小橙知道，需要适当地犒赏激励员工。这天，“陈小橙生鲜超市”开业超出预期的火爆，大伙儿工作意外延长到凌晨，陈小橙便请大家吃宵夜鼓劲儿，也算是一次小小的庆功宴。 方子越自是要记首功。酒量还没有练起来的陈小橙，以茶代酒敬方子越，感谢他这段时间付出的辛劳。 方子越从晚宴开始，便摘了眼镜，与傅晔修相似的眉眼定睛看着陈小橙：“陈总不必客气，是我份内之事。” 大约因为近来每天晚上都在和傅晔修视频聊天，这样的眉眼陈小橙又看惯了，她没再产生丝毫的异样。也可能是因为完美的看多了，越发觉得这有些瑕疵的相似难以入目。 然则，两人碰杯时，方子越靠近。从他身上飘来的隐约若现的冷冽香气，又让陈小橙生出一丝恍惚。 难道现代男士也进化出体香？ 她还以为，只有傅晔修不用香水，自带体香呢。 或者，其实是从前的国男不爱洗澡——所谓“臭男人”由此而来，现代越来越多男士，清洁勤快而干净，所以原有的体香也能或多或少表现出来？ 陈小橙恍惚中，手中的茶杯掉到了地上。 她晕倒了。 “陈总！”员工们大惊。 呼叫救护车，通知霍勇丞、陈慧兰，忙做一团。 陈小橙只感觉自己睡了一场。 醒来人躺在医院。 正版完美的眉眼，正深深凝视着她。 那双往日里灿若星辰的眸中，有着浓郁的担忧、难过、焦虑和—— 深情。 那么浓、那么浓的情，似汪洋大海，弥漫在傅晔修的双眸中。 陈小橙怔住。她为什么总是不敢相信，傅晔修会喜欢她呢？ 傅晔修那双漂亮完美的眼眸中，又多了一种情绪，惊喜。 他原本双手交叠握拳置于唇前，似是暗自祈祷。这时候，放下双手，嘴边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感恩笑容，“你醒了？” 陈小橙愣愣看着他的嘴边，“你长胡子了？” 傅晔修连忙将右手挡在嘴前，“忘了刚刚那副画面，好吗？” 眼里喜悦不减，又增了几许羞赧。 陈小橙呆呆盯着他的眼睛看，里面似是有研究不完的秘密。 “我是怎么了？睡了多久？” 漂亮完美的眼眸里，难过和悲伤加重，“食物过敏，幸而分量浅，也抢救得及时。” “食物过敏？”陈小橙愣住。 “过敏”这个词，自从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一直被她牢记于心。她却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词会落到自己身上。 但是，陈小橙疑惑：“昨天的食物没有新奇的，都是我吃过的啊？” 傅晔修解释：“是鱼子酱。在里面检测到一种物质，你对那种物质过敏。但这种物质并不是鱼子酱必有的。专家分析，可能是特殊地点生产的缘故。” “你爸爸在追溯调查鱼子酱的整个工艺，希望找出源头。 “你妈妈要求，对你进行最全面的过敏源检测。” 傅晔修略微停顿，看了眼手表，接着说：“现在是凌晨五点十六分，你从昨晚住院一直睡到现在。你妈妈本来要陪床，你爸爸不同意，劝了她很久。你爸爸妈妈陪你到医院关门才离开。” 陈小橙轻轻点了下头，“妈妈身体不好，不能熬夜，是不应该陪床。” 她忽而顿住，看向傅晔修，“你一直没睡？” 傅晔修：“我身体好，熬一晚上没事。” 陈小橙沉默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你可不可以把手拿开，让我看到你完整的脸？” 傅晔修：“……” 眼里浮现出一丝无奈。 傅晔修：“明天再看吧。” 陈小橙调皮：“我想看你的胡子。平时看不到。” 傅晔修眼里的无奈之色更甚，“没什么好看的。” 陈小橙坚持：“我就想看。” 傅晔修只得依从她，羞赧的神态愈发明显。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傅晔修从不拒绝她。 陈小橙看着那些稀罕的胡子，询问傅晔修：“我可以摸一摸吗？” 傅晔修：“……” 大约是自暴自弃了，他无奈至极，却一言不发，俯下-身体，将自己的俊脸送到陈小橙手边。 陈小橙稍稍一抬手，就摸到了他的下颚。那些初次见面的胡子，有一点点扎手。 陈小橙留意着傅晔修的一举一动。 注意到，她的指尖触碰到傅晔修的下颚，傅晔修身体瞬间紧绷，眼里流动着复杂的情绪。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自然而然问出口。 傅晔修的身体绷得更紧，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两轮。 “我爱你，陈小橙。”这一次，他的告白终于说出了口。 陈小橙既欣喜得无以复加，又感受到一丝一丝的委屈：“我不问，你就不肯说吗？” 她抬起的手，要落回到床上。 傅晔修半途捕获。既然可以说出口，他便绝不会放手。 “我很早很早之前就准备向你表白。每一次，每一次准备表白，都会遇到事端，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出来。你想听吗？我可以一一讲给你听。” 小手再次触电一般，酥酥麻麻的感觉传导至心房。 陈小橙原本想抽回手，听闻此言，大感好奇，轻轻抽了下手，没抽动，便任由傅晔修握着。 “我想听。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傅晔修：“可能是第一次见面，就情愫暗生了。” “啊！”陈小橙回想起那个暴雨之日。 “那天，我好狼狈的。” 因为她如此不做作的邂逅，傅晔修觉得她与众不同，所以就引起了傅总的注意？ 傅晔修微微摇头，“不是那天，更早，我见过你。” 陈小橙惊奇：“什么时候？” 傅晔修略微犹豫，实话实话。但是没有说，那些耳闻的难听的话。也没有提，他一直看着陈小橙陪刘少英喝酒。 陈小橙却已经够惊异了。 傅晔修居然在她是刘少英的女朋友的时候，就可能暗恋她？ 她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可是，她连做梦都不敢这样想啊！ 陈小橙惶恐：“你是不是，喜欢的是，幻想中的我？ “你是不是，把我幻想得，很好很好？” 傅晔修微怔，“我剪辑的‘慈善天使’宣传视频中的你，有哪一点不是真实的吗？ “陈小橙，你本来就很好很好啊。” 陈小橙回忆着那个令她声名鹊起，被誉为“新时代独立女性典型代表”的视频。 越发心慌，“我不是太阳，我没有那么光明，我的心里有很黑暗的地方。” 傅晔修将她的小手捧到嘴边，亲了亲。 手上传来的陌生触感，比触电还要撩拨陈小橙的心。 被傅晔修亲了的认知，更令陈小橙的心脏跳动加剧。 她稍微用劲儿，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傅晔修却握得更紧，更紧。 陈小橙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意识如同浆糊。 朦胧中听到傅晔修的声音：“陈小橙，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完美，没有一点儿不好的地方？” 陈小橙呆呆，“是。” “我也只是凡人一枚，”傅晔修反问她，“你认为，我可能没有任何缺点吗？” 陈小橙的大脑开始恢复工作，却仍旧呆呆，“你有什么缺点？” 傅晔修略微难为情，“我但愿，你永远不会发现我的任何缺点，永远认为我完美无缺。” 陈小橙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又呆呆问傅晔修：“我有什么缺点？” 傅晔修愣了愣，笑着再亲亲她的小手。 “太阳也是有黑点的，人们想起、提到太阳的时候，会记得、意识到这点吗？ “我们只会记得太阳的耀眼。” 陈小橙怔怔看着傅晔修。心里如同温暖的泉水淌过，涓涓抚平她的自卑和胆怯。 她是太阳。 她已经足够耀眼。 她可以有黑点，她可以不完美。 她的耀眼会掩盖她的一切缺点。 她很好很好。 傅晔修真的真的很爱她。 第70章 住院 临近八点，陈慧兰、霍勇丞来到医院，傅晔修才离开去睡觉。 陈慧兰非常自责，认为是自己失职，没有想到提前为陈小橙全面检测过敏源，才导致这场意外发生。 陈小橙和霍勇丞两人哄她，也没能减轻她的自责。 陈小橙只能期望自己尽快痊愈出院，生龙活虎，让陈慧兰的心理也好过起来。 霍勇丞在医院待了半个多小时，回公司开会。他依然十分忙碌，今天本来又要出国，因为陈小橙住院，延迟到晚上再飞国外。 午饭过后，傅晔修又来到医院。陈慧兰精神不济，在陈小橙、王姨的劝说下，回家补眠。 病房里只剩下陈小橙和傅晔修两人。 傅晔修坐到陈小橙床前，自然而然捞起陈小橙的一只手，握在双手手心。 特别特别自然。 触电的感觉激得陈小橙微微瞪大了眼。 再瞧傅晔修，神情如常，看不出一点儿异样。 陈小橙不好意思，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轻轻挣脱，就被傅晔修加大力道握紧。 陈小橙：“你握着我的手做什么？” 傅晔修：“我怕我还在做梦。” 冷峻的脸庞上毫无表情。这句话的语气亦稀松平常。 陈小橙的心中却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甜蜜。 他们静静地看着彼此，再没人说话。 却又仿佛诉说着千言万语。 忽而，房门敲响。方子越提着大果篮，代表所有职员来探望陈小橙。 交谈中，方子越透出几分歉意，认为陈小橙这次的意外，也有他的疏忽。 陈小橙对方子越生出几许愧疚。她被黑，牵连了方子越；她传绯闻，也牵涉了方子越；这次她食物过敏，恰恰是在和方子越碰杯时发作。若是换位，有人同她干杯时莫名晕倒，她怕是会留下心理阴影。 因而，陈小橙对待方子越很是温和，柔声开解他。 方子越待了半个小时左右，离开。 陈小橙发觉傅晔修脸色不大好，关切问道：“你是不是困了、累了？” 傅晔修微微摇头，双手握起陈小橙的右手，捧到嘴边，亲了亲。 酥酥麻麻的感觉传导至心房，陈小橙登时红了半边脖颈。 明显感受到右耳垂烧得厉害。 “你干、干嘛，突、突然，亲、亲我？”陈小橙结结巴巴。 傅晔修瞧着陈小橙胭脂玉似的耳垂，喉结滚动。 沉声：“我下次问过你，取得你的许可，再亲你？” 陈小橙看着傅晔修光洁的下颚，殷红的薄唇，想：亲，一般都不是亲手。 她的脸也烧了起来。 傅晔修分出一只手，伸向陈小橙的脸庞右侧，“我想碰碰你的耳朵，可以吗？” 陈小橙闭上眼睛，微不可见地点头。 感觉到，燃烧的耳垂被轻柔地摩挲。 眼睛看不到，其它的感觉越发被放大。她觉得身体软绵，缓缓依上背靠，坐躺，亦不由得睁开双眸。 因为她的动作，傅晔修的手和她的耳垂交错。 傅晔修垂眸看了她一眼，倾身靠近她。 温厚的大手紧随而至。擦过她的面颊，撩开她的长发。 经雪松柏的气息联袂到来，在她的身边晕开。 陈小橙的心脏“怦”、“怦”剧烈而快速跳动。 她习惯性抬起右手，放置胸口，想要抚平如若将跳出胸膛的心脏。 遗忘了，她的右手正被傅晔修握着。她带着傅晔修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非但没能抚平心脏的跳动，心胸上陌生的触感反而犹如火上浇油，炸开了她的心房。 血液没了管束，四处涌动，带着被炸裂的灼热，燃遍全身。 陈小橙大脑缺氧，一片空白。 她闻到了浓郁的经雪松柏的气息。 仿若炎炎夏日，从空调房里透出的冷气，减弱了她身上的热度，让她想要靠近。 她听到冷冽的声音：“我想亲你，可以吗？” 她瞧着停在眼前的傅晔修，心想：若是他再靠近一些，经雪松柏的气息更厚重一些，她是不是可以重新感受到空调的存在？ 陈小橙眨了下眼，缓缓闭上双眸。 旋即，鼻息里全是经雪松柏的气息。 嘴唇上传来温润。 世界好像静止了。 陈小橙的思维停滞。 傅晔修的动作也顿住。 不知过了多久，陈小橙感觉到，温润触感消失。 她不禁睁眼，看到傅晔修在缓缓远离她。 陈小橙无意识地抿嘴，舔了舔唇。 傅晔修退后的身形猛然停顿，双眸幽深。 陈小橙明悟，自己做错了事，或者说，在撩拨傅晔修。 “我……”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的。 余光瞥到她的右手还牵着傅晔修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陈小橙惊慌失措，立刻甩出右手，将傅晔修的手丢开。 傅晔修似是被惊到，眼中的星光尽皆黯然，“我去下洗手间，让护工陪你一会儿。” 望着傅晔修离开的背影，陈小橙又羞窘又后悔。 她刚刚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她一点儿也不讨厌傅晔修的亲近，她甚至也很想亲亲傅晔修。 不知过了多久，陈小橙开始感到昏昏欲睡，傅晔修回到她的床边。 陈小橙双手撑着床面，预备坐起来。 “别动。”傅晔修捧着陈小橙挂着点滴的左手，不让她使劲，扶着陈小橙坐好。 傅晔修将要回归他的座椅，陈小橙轻轻扯扯他的衣摆，“你就坐在这里，让我靠着你。” 傅晔修什么都没说，依从陈小橙的指点，坐在床上，揽着陈小橙的肩膀。 陈小橙一点一点靠在他的胸膛。 “你以后不用问，想亲，”她羞涩地说着，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什么时候想亲我，都可以，不用问。” 陈小橙没有听到傅晔修的声音。 但感觉到，揽着她肩膀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他的身体也瞬间紧绷。 陈小橙不由侧脸，望向傅晔修的脸庞。 只见他眸中似是在压制什么。 电光石火，陈小橙了然。旋即，不解：“我是说，你可以亲我啊。” 还有委屈：所以，为什么要压制？ 傅晔修克制着，亲了亲她的发顶，“等你出院。我再好好亲你。” 轰然一声，陈小橙脑海沸腾。 一时又紧张又期待。 心脏几欲跳出胸腔，陈小橙想要转移注意力，挽救自己。 陈小橙想起昏迷住院之前发生的事，问傅晔修：“你圣诞、元旦都没安排么？” 傅晔修点头，“嗯。” 陈小橙羞眉耷眼，“元旦那天，我空出来，我们一起过啊。” 傅晔修眉目含笑，“好。” 两人商量着怎么一起过元旦。不知不觉，陈小橙今天的药水挂完，陈慧兰也来到医院，身边陪着下班的霍学敏。 十二月，霍学敏终于放弃死磕售楼，选择了一个十分清闲的文员助理岗位。每天工作量极少，朝九晚五，是不在意工资之人混日子摸鱼的理想岗。 霍学敏是今天下班回家后，才知道陈小橙因为过敏住院了。她自是并不怎么心疼陈小橙，来看望陈小橙，不过是为了获得陈慧兰的欢心。 几人一起吃晚饭，话题聊到今晚谁在医院陪陈小橙。 想陪陈小橙的，当然只有陈慧兰和傅晔修。但陈慧兰身体不好，作息规律，不能熬夜，而傅晔修又已经熬夜陪了陈小橙一晚。 其实，请有专业护工，陈小橙可以不用陈慧兰或傅晔修守夜。然而，陈慧兰竟是十分坚持。 陈小橙和傅晔修劝陈慧兰的时候，霍学敏顺嘴跟着劝，“妈妈，你又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你要是也住院了怎么办？到时候要我给你守夜吗？” 这话说得可真不好听。 陈小橙生气极了，“霍学敏，不如今晚你来守夜？这样，妈妈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霍学敏又惊又怒，瞪视陈小橙：“你居然要我给你守夜？” 陈小橙：“你不愿意吗？” 陈慧兰早习惯了霍学敏的类似言语，没有特别在意，她见陈小橙生气，担心影响她的身体，摸摸陈小橙的头，“好了，别闹，‘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太蠢了。” 陈小橙：“……” 傅晔修：“……” 能够伤陈小橙一千的吗？霍学敏忽而觉得，给陈小橙守夜的主意棒极了。而且，她是不是还可以借此明天请假，不去上班了？ 霍学敏带着几许兴奋：“好，我今晚给陈小橙守夜。妈妈，你可以好好休息啦。” 陈小橙：“行，今晚守夜人就是你了。” 她要证明，她并不会愚蠢得“自损一千”。 陈慧兰：“……” 傅晔修：“……” 陈慧兰看看霍学敏，再看看陈小橙，也是不好再说什么，“行吧，随你们。” 傅晔修只是看着陈小橙，当然更不好说什么。 好在陈小橙的身体现在已经没有大碍。继续住院，不过是为了以防意外。陈慧兰和傅晔修可以稍微安心。 这个晚上，陈小橙和霍学敏之间其实无事发生。 陈小橙和傅晔修视频通话，霍学敏和张文杰煲电话粥，两人互不干扰。 第二天，霍学敏真的请假休息。一觉睡到中午，开开心心去找张文杰吃饭。 张文杰点了很多菜，“小敏，你怎么瘦了？多吃点。” 他不仅忙碌地为霍学敏布菜，还尝试着喂霍学敏吃菜，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爱意。 霍学敏不知不觉吃过量，连忙拒绝张文杰的再次投喂，“不吃了，不吃了，我已经吃多了。” 张文杰继续劝食，“你现在太瘦了，再多吃点，长点肉。” 霍学敏摇头，“不瘦啦，之前体重超标，好不容易减肥减下来的。” 张文杰没有放弃劝食，“哪儿有超标？是瘦了。再吃一口，乖，就一口。” 霍学敏在张文杰温柔的劝说中，多吃了一口又一口。 她实际也没吃饱。减肥以来，她许久都不曾像这般敞开来吃。 吃过午饭，张文杰有事，无法再陪伴霍学敏。霍学敏无所事事，找以前的姐妹，竟也没找到人一起逛街，她只好去陈家找朱翠翠。 陈家人知道霍学敏现在要工作，陈国栋十分惊讶，“小敏，今天怎么没上班？” 霍学敏说陈小橙昨天过敏住院。很是不满地抱怨，陈小橙心黑，非要她守夜。随意胡扯，她是如何辛苦地熬夜照顾陈小橙。 朱翠翠愣住，“小红住院了？情况严不严重？她为什么会过敏？她以前从来不生病。” 霍学敏不高兴朱翠翠对陈小橙的关心，“你去问你的小红啊，我怎么会知道。她是陈慧兰的亲生女儿，陈慧兰一堆过敏源，你的小红会过敏有什么稀奇。” 朱翠翠见她生气，呐呐不言。 陈国栋眼神闪烁，问道：“陈慧兰有很多过敏源？都是什么？严重吗？” 第71章 霍氏困境 霍学敏“守夜”的第二天，陈小橙在医院住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身体恢复尚可，不应该将大好时光浪费在医院里。 医生也认为陈小橙不必继续住院，此次过敏症状理论上已经治好，不会遗留后续意外，赞同陈小橙回家修养。 陈小橙出院回家，陈慧兰不许她再超负荷忙碌，以期她身体尽快康复。幸而，帝都的店铺最紧要的部分已办好，后面都是按部就班的工作，陈小橙原就可以舒缓一口气，暂时放松。 在家修养一天，陈小橙复工，按照陈慧兰的要求，每天-朝九晚五工作。 傅晔修包揽了接送她上下班的任务。 两人见面时间大为增加，亲密度直线上升。 傅晔修一直使用司机，并不自己开车。 在上下班的路上，后排格挡玻璃关闭，他就好好亲陈小橙。 第一天的早上，傅晔修还挺克制，只是嘴唇贴着嘴唇。 到了下午，傅晔修就让陈小橙见识到，他不压制时，他的亲吻有多么狂野。 那是一个漫长的吻。 经雪松柏的气息充斥陈小橙的鼻腔和口腔。仿若还填充了她的大脑，侵蚀她的血液。再经过血液循环，传遍她的全身。 仅仅一个吻，好像她的身心就全部沾染了傅晔修的气息，刻上他的烙印。 这样的体验，令陈小橙感到惶恐。 她的恋爱脑好不容易有所好转，她没想到，她的身体也是如此地让她难为情。 陈小橙首先想到的是逃避。避免和傅晔修产生更多、更亲密的接触。 这个想法才在脑海中闪现，傅晔修黯然的眼神便浮现于其上。 她和傅晔修是男女朋友。傅晔修爱她，她也喜欢傅晔修。她不可能一直躲避和傅晔修亲近。 原来，她内心深处还是对恋爱存有阴影。那是初恋失败，不被刘少英珍惜的阴影。她仍然害怕重蹈覆辙，不敢如当初那般放开去爱。 傅晔修不是刘少英。今日的她不同于往日，对于爱意判断更为清晰。而且，关美晴会看着她，爸爸妈妈也会为她把关。 无论她和傅晔修未来如何，现在傅晔修全心全意爱她，她也应该回应傅晔修毫无保留的爱。 陈小橙不再扼制自己的心，任由心底埋藏的那些对傅晔修的眷恋，犹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第二天下班回家的车上，傅晔修再好好亲陈小橙时，陈小橙笨拙地追逐本能，给予热情的回应。傅晔修的本能也给予了热情的反应。 陈小橙恍然明白发生了什么，略显惊慌失措。 傅晔修却宛如一切正常，仍是细细啄吻着她的眉眼、脸庞。 陈小橙银牙轻咬红唇，低喃：“我、我愿意帮你。” 傅晔修愣了愣，忽而羞赧，离开陈小橙，坐直身体。 “不，不，我怕吓着你。我还可以克制。” 陈小橙也坐起来，眼神不由自主往傅晔修身体某个部位飘。 傅晔修大手伸过来，遮挡住她的双眼，“乖，别看。” 陈小橙两只手扒拉傅晔修一只手，扒不动。 她抠傅晔修手心，嘟哝：“我看网上说，会很难受。” 陈小橙听到傅晔修轻微的吸气声。 “不、难……受。”嗓音略略喑哑，“受”字几乎无声。 陈小橙意识到，她似乎又撩拨了傅晔修。放下两只小手，老老实实不动弹。 整个人却被傅晔修抱入了怀中。 经雪松柏的气息萦绕周围。 一如既往令她心神逐渐安定平和。 不久，到了霍家别墅。陈小橙独自回家，惊喜得知，霍勇丞居然回来了。 他这次出国是巡查国外产业，本应费时十天半个月。 霍勇丞和陈慧兰都在书房谈事，陈小橙没有打扰。两人晚饭时出现，神情都特别冷厉严肃。陈小橙不由得关心询问：“爸爸妈妈，出什么事了吗？” 霍勇丞缓和了面容，“没事，不用你操心。” 陈慧兰点头，接口：“你好好修养身体就好。” 吃过晚饭，陈小橙向王姨打听情况。 王姨沉吟片刻，“可能是小敏小姐的事情。” 陈小橙：“她又有什么事？” 王姨：“小敏小姐交了男朋友，说住在家里不方便，让太太分她一套房。” 陈小橙立即失去了兴致，“哦。” 她回去自己卧室，忽而收到欧阳冠来电。陈小橙稍作迟疑，接听电话。 欧阳冠约陈小橙第二天见面，陈小橙自然婉拒。 欧阳冠：“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关于你们家的。” 陈小橙心中一动，“什么事？” 欧阳冠坚持见面再说，“你知道霍先生为什么急匆匆回国吗？” 陈小橙心脏“咯噔”一跳，“为什么？” “看来你还不知道，霍氏集团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糟糕，”欧阳冠似是十分满意，“我可以帮你，我可以代表我父亲、代表欧氏答应帮助霍氏。” 明白欧阳冠不会为自己解惑，陈小橙没有心情继续听他说废话，结束通话，赶忙去找霍勇丞。 霍勇丞和陈慧兰都在书房，陈小橙敲门，开门的是王姨。陈小橙表示想见父母，王姨没有去通报，而是说：“先生和太太现在正忙，小橙你有什么事，先告诉王姨。” 陈小橙推测，霍氏集团大概真的出问题了，她认真看着王姨，“是很重要、很紧急的事情，我希望可以尽快和爸爸妈妈商量。” 王姨略显犹疑，“稍等。” 片刻后，她返回，不再阻拦陈小橙进书房。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傅晔修来电，陈小橙犹豫一秒，按了挂断键。迅速发短信： 【有事，稍后联系】 来不及看傅晔修的回复，陈小橙已走到霍勇丞和陈慧兰面前。陈慧兰关切问有什么事。 陈小橙没有隐瞒，讲述了欧阳冠的电话内容，“爸爸妈妈，霍氏出什么问题了？” 霍勇丞、陈慧兰对视须臾，霍勇丞提议：“不如就告诉小橙？” 陈慧兰沉吟片刻，点头。 霍勇丞看向陈小橙，“霍氏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这几年，国内和国外局势紧张，霍氏在国外的生意也受到一些影响。今年下半年尤其突出，霍氏海外许多公司集中爆发大问题。” “昨天，霍氏地产集团CEO向我反映，以欧氏为主与霍氏地产合作的众多企业，近期所有合作项目中都在拖欠资金到位。” “十二月是年底，现今流最是紧张，因为国外的那些问题，牵连霍氏的现金流不太健康，欧氏等企业这个时期拖欠资金，可能会让霍氏资金链出现问题。” 霍氏资金链出问题！ 陈小橙马上就明白了，当前霍氏集团的处境有多么糟糕。 陈小橙：“欧氏他们这样做，是违法的吧？” 霍勇丞：“一定时间内的拖欠是合同允许的，现在真正过了时间而违反合同的只有两家小公司，打官司也是漫长的流程。像欧氏那样违约代价大的，其实不会真的违约，他们只是要创造这样一个机会，加重霍氏当前的困难。” “这段时间内，如果霍氏希望尽快解决该问题，可以妥协，和欧氏谈判，让利于欧氏。则霍氏削弱，欧氏增强。 如果霍氏能顺利度过这段时间，并不伤筋动骨，欧氏会在最后关头发放资金，同时补偿那些违约的小公司。则霍氏稍微减弱，欧氏削弱。 如果霍氏不妥协硬抗，又没能度过此次危机，资金链岌岌可危，则欧氏大概会冒险，拖垮霍氏。霍氏情况好些，则需拆分变卖资产，再不复豪强大集团之名，而欧氏能侵吞霍氏地产空出的市场。” 陈小橙听得大为惊愕。终于直面了“商场如战场”、“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类似经商警语。 在房地产行业夕阳之际，欧氏为了利益，主动寻求与霍氏合作，而如今霍氏遇到国外的困境，自身资金链出现破绽，欧氏立刻趁火打劫。有了欧氏这一出雪上加霜，霍氏此次最好的境况，也是会大出血。 霍勇丞笑了笑，安抚陈小橙：“虽然看起来霍氏现在情况有些糟糕，但其实还好，这些年爸爸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不过是小场面，你不用担心。” 陈小橙轻声问：“爸爸会和欧氏谈判吗？” 霍勇丞冷哼一声，“不可能。等这段时间过去，霍氏情况好转，看我怎么收拾欧氏。” 陈小橙：“我能做些什么？” 霍勇丞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你好好做你的超市就够了。” 陈小橙点点头。几人又谈了一阵，霍勇丞让母女俩去休息。 陈小橙回去自己的卧室，看到手机里有好几通傅晔修和欧阳冠的未接来电。 她想了想，回拨欧阳冠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陈小橙开门见山问欧阳冠，欧氏愿意帮霍氏的条件是什么。 欧阳冠：“欧、霍两家联姻，你嫁给我，欧家不仅会帮霍家解决国内的问题，还可以提供额外资金，帮助霍氏处理海外公司的问题。” 陈小橙：“……” 她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电话。 陈小橙又看着傅晔修的未接来电片刻，给他发短信： 【今晚事多，有点儿累，我准备睡了，晚安】 傅晔修秒回： 【晚安，好梦。明天睡醒联系我，我去接你】 明天是周六，陈慧兰不允许陈小橙加班，当然也不许她周末工作。今天回家的车上，陈小橙和傅晔修约好，周末两人一起过。 然而，陈小橙现在哪儿有心情和傅晔修约会，回复短信： 【对不起哦，妈妈今天脸色不大好，好像不舒服，我想周末在家里陪妈妈】 傅晔修过了几秒回复： 【祝陈姨身体健康。如果陈姨身体没有问题，请你抽空陪陪我，好不好？】 陈小橙心软，回复： 【嗯，有空就陪你】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小橙怕自己忍不住向傅晔修吐露霍氏的麻烦，再次表示困了、要睡，结束了对话。 陈小橙一边洗漱沐浴，一边思考霍氏困境，以及她能够做些什么。 躺在床上，亦在考虑这些问题，辗转难眠。 第二天闹钟响起的时候，陈小橙仍然沉睡，昏昏沉沉醒来，立即起床，还是坚持早锻炼。在室内健身房，陈小橙碰到了霍勇丞和陈慧兰。三人锻炼后，一起吃早餐。霍勇丞和陈慧兰表示，今天他们俩都要出门。 两人肯定是为霍氏此次危机奔走。饭后，陈小橙也不闲着，去书房重头审查生鲜超市各项策划方案，寻求降低成本、扩大收益的方法。 如此这般，本周末陈小橙没有时间和傅晔修约会，只得各种找借口搪塞。 周一，傅晔修依然来接陈小橙上班。他十分想念陈小橙，一路抱着陈小橙不撒手。陈小橙心虚，任由他抱着。 陈小橙去到自己的公司上班，忙忙碌碌。突然，方子越来总裁办公室找她。方子越将自己的手机放到陈小橙面前的桌面上，两人挨得极近，陈小橙又闻到了方子越身上的香味。 那香味有些熟悉，陈小橙霎时想起，似是自己前段时间购买的一款男士香水的气味。 细细一闻，确实是那款香水的气味。 陈小橙疑惑顿生，这气味和前次她从方子越身上闻到的味道是不同的呀。 这么说，方子越其实并没有体香，他身上一直是香水的味道？ 陈小橙胡思乱想着，听到方子越压低嗓音说：“陈总，请看这条信息。” 陈小橙去看方子越的手机，界面上是一张截图，背景为微信聊天，其中一句话被添加了鲜红的下划线。 与此同时，陈小橙听到方子越说出了那句话的含义： “今日查出，霍学为不久前挪用了霍振华集团10亿现金。” 第72章 需要搞个大新闻 霍学为挪用“霍振华集团”公款，而且金额高达10亿，简直匪夷所思！ 陈小橙难以相信这条信息的真实性。 因为霍学为完全没有动机做这种事。 只要霍学为管理“霍振华集团”不出差错，按照爷爷的强制要求，“霍振华集团”必然由霍学为继承，反而，霍学为如果和他父亲一样出现管理失误，三伯和她爸爸可以借机发难—— 就算不能抢夺“霍振华集团”总裁的职位，也可以让霍学为“停职”，在霍学为儿子无法担当总裁之职时，代理总裁之位，侵占总裁的实际权力。 在家族企业管理中，比起大伯的“识人不明”这类能力不行，霍学为搞出的“挪用公款”明显更加致命，更让分红的股东们难以接受。 能力差可以找能力强者辅助，品性差就没有外力可以弥补了。“挪用公款”还是在偷股东们的钱，没人能够接受。 何况，霍学为身家几百亿，哪怕真的急需用钱，凭借他的资产，很容易向银行贷款，实在没办法，找亲戚借钱都行。 霍学为这么多年小错都没有出过，不至于突然犯下如此大错。 陈小橙直接电话联系霍勇丞，向他求证。 霍勇丞告诉陈小橙，目前的账面显示是这样，但霍学为不承认，真相需要调查。 霍勇丞似是十分忙碌，和陈小橙匆匆解释了两句，就结束通话。 陈小橙放下手机，呆呆沉思。 方子越已经离开，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昨晚思考了半宿，今天也召集团队头脑风暴，然而，并没有找到生鲜超市当前方案中降低成本、扩大收益的方法。 除非，停止迅速扩张计划。 但她的生鲜超市势头正猛，形势一片大好，而且是无数机缘巧合和大家心血奋斗造成的大好形势，如果不乘胜追击借势起飞，奠定大业基础，错过时机后可能会前功尽弃，葬送所有，从吃下大蛋糕变成只余残羹冷炙，甚至失败、亏损，退出这项领域。 假如是先前面临类似选择，陈小橙自己找不到好办法，她会请教陈慧兰和霍勇丞。现在这两人忙着更为重要的事情，陈小橙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她这才体验到了一点儿独立创业的困难。她的决策关乎公司生死存亡，她却仿佛无能为力，无人可以求助。 “这才是普通人创业本该面对的残酷啊，”陈小橙喃喃低语，“其实，我现在确实不算是普通人。我这次创业就算失败，不会一无所有，不会倾家荡产，根本不会影响我现在的生活，我还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创业机会。” “我也不是真的没有求助对象。”陈小橙拿起手机，看到了傅晔修的最新短信，问她中午吃什么。 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下班时间，陈小橙的午饭之前和员工一样是外卖，因为过敏住院，现在午饭是家里送来。 没过一会儿，周姨送来今日午餐。 陈小橙一边和傅晔修发着微信闲聊，一边没什么胃口的吃饭。 实在懒得吃，陈小橙放下筷子，专心打字，询问傅晔修，生鲜超市当前方案中降低成本、扩大收益的方法。 傅晔修的想法和陈小橙及团队大致相同。 当前情况下，并没有什么降低成本的好办法——现在本就是花钱的阶段。 而扩大收益的方法，可以立即尝试并即时看到效果的是： 进一步打广告，扩大“陈小橙生鲜超市”的知名度。与降低成本结合则是，进一步扩大陈小橙的名气，间接提升“陈小橙生鲜超市”的知名度。 陈小橙左手撑住下颚。 所以，需要搞个大新闻？ 傅晔修： 【不如，我们每天直播一期《科普小课堂之蔬果挑选》？】 陈小橙敲击按键的右手指停住，须臾，慢慢打字： 【那像是，我在“吸血”你】 傅晔修： 【我的都是你的，别有心理负担，被你需要，我很高兴】 陈小橙右手放下手机，左手也从桌面收回，整个人缓缓后靠，头颅微微扬起。 一段时间后，她回复： 【你这样说，我也很高兴，不过不用啦，么么哒~】 陈小橙想起来，她本人还有一项被直播粉丝期待的技能—— 做蛋糕。 作为唯一一位品尝过自己手艺之人，陈小橙清楚，她这门手艺有多么毒。 她就没有吃过那么难吃、味道那么奇怪的蛋糕了！ 她真心认为会掉粉啊！ 主要是，她做的蛋糕的口味堪称“黑暗料理”，陈小橙怎么好意思给别人吃。 不过，她做出的蛋糕的味道真的够奇葩，也许会另类的吸睛。 陈小橙以前不喜欢这类剑走偏锋型博取眼球的方法，现在想要试一试。 或许，还可以利用自己的颜值，厨师服也算是制服，直播时加强演绎…… 唉。 生活不易，橙橙叹气。 叹气一声，陈小橙马上行动起来。 她联络宣传部经理，将做蛋糕直播方案策划任务交给她，要求当天下午开始第一期直播。 陈小橙自己则先回家，尝试一次她现在做出的蛋糕的味道。 唔，完美复制了第一次的味道呢。 接着，是在微博挂上直播预告，以及抽取幸运儿品尝蛋糕。 再是，让造型师上门为直播做造型。 以及中间抽空，告诉傅晔修她的最新直播计划，叫傅晔修不用去公司接她下班。 这回的直播地点是陈小橙家，傅晔修也不好来见她。 傅晔修： 【我好想你】 陈小橙心中一片柔软，想到周末还鸽了傅晔修两天，接下来又不知道要多久不能见面，十分歉疚。 【这段时间事情有点儿多，元旦放假，我一定好好陪你】 傅晔修： 【假如我闭关一个月做题，会不会减少你对我的爱？】 陈小橙不由莞尔，回复： 【肯定不会啦】 傅晔修： 【所以，你爱我，对吧？】 陈小橙怔住，恍然明白了傅晔修的目的。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傅晔修！ 她眉眼晕开无垠的笑意与温柔。 【我爱你啊，傅晔修】 下一秒，对话界面冒出一张好似微信对话的图片。 陈小橙点开图片，仔细看，正是他们刚才对话的截图。 随后，冒出文字： 【我爱你，陈小橙】 “噗嗤”，陈小橙笑出声，也截图留念两人的互相表白。又调皮： 【我要语音版】 没过多久，语音版来了，陈小橙一连听了十几遍，脸红心跳，继续皮： 【有事，暂时拜拜，MUA~】 傅晔修秒回： 【……】 陈小橙哈哈大笑。心头的所有阴霾仿若一扫而空。 她也是真的要忙起来。造型做好，设备准备完毕，陈小橙直播再一次做鸡蛋糕。 “鸡蛋糕的做法是不是真的很简单？所以是烘培入门蛋糕嘛。这是我第三次做，第二次直播。前两次做完，我都有思索哪里不对，会改进，所谓‘事不过三’，我认为这一次我会成功。” “想吃第一次做的奇怪的味道？哎哟，不存在的啦。” “铛铛铛铛，蛋糕出炉啦！看这亮橙的色泽，看这软绵的形态，我已经闻到了蛋糕的芳香，色香俱全，卖相绝佳。下面，我先尝尝味道，唔……” 陈小橙有些绝望，可能每一次的味道并没有复制吧，但都很难吃、口味奇怪。 弹幕里一片“哈哈哈”和好奇，还有不少人催促陈小橙赶紧开奖幸运儿。 陈小橙豁出去了。 累了，就这样吧。 她开奖了微博幸运儿抽取，打包装好剩余的鸡蛋糕，交给联系好的快递员，现场打印出单。 这一切全部在直播中进行。 弹幕的欢声笑语里，幸运儿们期待着陈小橙的杰作到家。 陈小橙今天的直播则渐进尾声，很快结束。 如愿以偿上热搜。 第二天，陈小橙没有去公司上班，而是全天在家里直播做鸡蛋糕。 直播间的名称为《陈小橙多少次可以达成烘培鸡蛋糕成就？》 标题里所有要素全上。 搞大新闻的决心，她是认真的。 陈小橙非常用心地一遍又一遍做着鸡蛋糕。每做完一次，她都会自己品尝，也会分装打包，在包装盒上贴上对应幸运儿的微博ID与今日制作次数。 每一次的鸡蛋糕都色香俱全、卖相绝佳，难吃、口味奇怪。 做到第十次，陈小橙都有些气馁，时间也不早了，她宣布这是今天最后一次练习。 完成第十次的分装后，陈小橙重新尝试今日的第一份鸡蛋糕，再喝水漱口，尝试今日的第十份鸡蛋糕。 陈小橙眼睛一亮，她终于品尝到自己的进步。 “明天我会继续努力哒。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结束啦，幸运观众记得查收今日份的快递哦。” 直播间沸腾，其实早在陈小橙一次次打包的时候，观众们就开始沸腾，他们没有想到，幸运儿将品尝陈小橙的每一次的成品。不过比起白天，工作日的晚上是上网高峰期，所以，现在直播间闹得最厉害，无数观众哀叹自己的非酋血脉，羡慕嫉妒恨那几位今日大进阶的欧欧皇。 【昨天以为只能品尝一次橙橙做的鸡蛋糕，我没有抽到，就很气了，今天气得原地爆炸啊啊啊啊啊！！！】 这是成千上百弹幕的真实写照。 陈小橙叕叕叕上了一排热搜。 吃过晚饭，陈小橙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 傅晔修今天的短信里，说他回父母家住，约陈小橙晚餐后一起散步。 陈小橙见到傅晔修时，心头浮起一句诗：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虽然时间、季节和景色都对不上，但浪漫和缱绻相通。 陈小橙飞扑向傅晔修，傅晔修张开双臂，紧紧拥抱她。 经雪松柏的气息萦绕陈小橙，洗涤了凡尘所有烦恼。 冷感却透着火热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好想你。” 不同于文字的传递，这般亲近表达出的言语，直接挑动陈小橙心脏“怦怦”乱跳，血液极速升温，滚烫滚烫循环全身。 陈小橙紧紧回抱傅晔修的劲腰，将脸深深埋入他的胸膛。 “我也好想你。”声音只能闷闷传出一线，又犹若可以直达傅晔修的心房。 陈小橙听到傅晔修强有力的心跳，似乎比自己的跳动得更快。 “我想听另外一句话，你昨天欠我没说。”这句话仿佛是从傅晔修心房直接传到陈小橙耳里。 想起昨日的顽皮，陈小橙吃吃笑出声，“你昨天怎么不提醒我？过时不候。” 傅晔修声音闷闷：“我周末感冒了，今天才全好，昨天没来找你，怕传染给你。” 陈小橙脑袋后仰，抬头看傅晔修的俊脸。 他眼里好似透着委屈。 陈小橙怀疑傅晔修在施展苦肉计。 如今她已经知晓，傅晔修并不是她原本以为的完全正直，实际是位心机boy。 但陈小橙也不甚在意。傅晔修是真心对她好的，小小心机，不值一提。 陈小橙沉吟，“唔，你先说。” 当然，她要是小小的在意一下昨天傅晔修的套路，报复回去。想来傅晔修也不会介意。 傅晔修果然不介意，眼神深邃如星空，“我爱你，陈小橙。” 陈小橙感觉眼皮都烧了起来，她想捂脸，但看着傅晔修的脸，又不忍再套路他，强忍着羞涩，轻声：“我也爱你，傅晔修。” 热烈的亲吻铺天盖地而下，陈小橙融化在傅晔修怀里。 一次又一次的亲吻，粘糊糊的两人好像永远不愿停下。 陈小橙大脑模模糊糊想着：原来热恋是这个样的。 这样的难分难舍。 短暂的离别都难受得似是永别。 终于回到家里，旁听到不远处佣人的对话，却犹如一盆冰水，陡然惊醒陈小橙—— “我看新闻说，霍氏要破产了？” 第73章 有钱吗？借点儿 闲聊的佣人到底和陈小橙有一段距离，谈到老板家的如此八卦，音量刻意压低，陈小橙再听不清什么。 她视角余尾能够扫到那两人，面容几乎都没有印象，陈小橙也懒得过去找他们问清楚。 陈小橙直接用手机搜索，果真看到了今天晚上爆出的“霍氏破产”相关谣言。 陈小橙去找霍勇丞和陈慧兰，两人依然还是之前的态度—— 霍勇丞：“没事，不用你操心。” 陈慧兰：“你好好修养身体就好。” 陈小橙没有放弃打听情报，“爸爸妈妈，我身体早就全好了。你们不是一直说会好好培养我？这次霍氏的事情，不能把我当小孩子一样蒙在鼓里呀！” 陈慧兰欣慰地笑着摸摸陈小橙的头，“你不是在努力做生鲜超市吗？这就够了。其它的事情，爸爸和妈妈会解决。现在告诉你，徒增你的烦恼。等事情过去，你想知道什么，我们再讲解。” “……”陈小橙闷闷不乐，说不出话来。 霍勇丞看向陈慧兰，商量：“或许小橙现在能够承受这样的压力？难得遇到这种情况，可以适当增加她的体验？” 陈小橙眼睛一亮，不等霍勇丞说完，不等陈慧兰表态，连忙保证：“我可以，我可以！我不怕烦恼，能够承受压力！妈妈，请让我知道更多情况！” 陈慧兰再次摸摸她的头，看向霍勇丞：“先生是什么安排？” 霍勇丞：“让她有空就跟在我身边？” 陈慧兰微微颔首，摸着陈小橙的头，对她说：“那你跟着爸爸吧。” 陈小橙忙不迭点头，“好。” 这其实和陈小橙原本的计划，第二天也直播一天做鸡蛋糕冲突了。陈小橙回去卧室，紧急联络直播团队，再发微博更新预告，改为第二天晚饭后继续直播做鸡蛋糕。 这样的改变还有一个问题—— 陈小橙彻底没有时间和傅晔修约会了。 这却是没有办法的，只盼： 两情久长时，不在朝朝暮暮。 陈小橙一直没有告诉傅晔修霍氏出了问题，傅晔修提起过一次这个话题，也被陈小橙敷衍过去。傅晔修对她的忙碌倒是没有发出任何怨言，只是常常套路陈小橙说好听的话。 陈小橙跟在霍勇丞身边几天，很快弄清霍氏的真实情况—— 属实糟糕。 一切的源头是国外，多个国家、多项行业、多家公司和工厂集中在今年下半年爆发问题，霍氏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应对，但这不是短短几个月时间可以完全解决的。 而这半年的陆续大爆发，拖得霍氏现金流不甚健康。明年该情况就能好转，然而，欧氏抓住这个时机，发起了前锋攻击。 欧氏几乎联合了全部与霍氏地产有合作的大小企业，拖延他们本该支付的各项资金。几天时间过去，真正构成违约的公司已经从两家扩大到六家。接下来三天，这个数字会突破个位数，而接下来一周，则会高达二十多家。 现在的损失，霍氏能够弥补，欧氏也可以承担；十家左右，也不至于令两家伤筋动骨；一旦达到二十多家，霍氏真的面临破产危机，而欧氏也不再能游刃有余。 理论上，接下来的三天就是关键时间。 如果霍氏在这三天拉到足够资金，欧氏大概率就此作罢。欧氏损失不大，而这一波背刺给霍氏造成的危害，却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霍氏连这三天都度过不了，欧氏要求谈判讲和，霍氏基本会妥协让利。 当然，也有可能，霍氏连这三天都度过不了，让欧氏看到破灭霍氏的希望，战争继续。但那个时候，若是霍氏逆转形势，欧氏同样会有破产危机。那样的话，就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局。 霍勇丞判断，局势不至于会到你死我活那一步。因为没必要。商场虽然如战场，但现代并不会有商人拼着自家破产也非要搞垮对家。欧氏的执掌者也不是那种性格。 这些日子，欧氏的进攻没有停止，从他们熟悉的地产行业扩大到霍氏的其它领域。霍勇丞和陈慧兰也在竭尽所能调动资源，补上关键位置被拖延的资金。两大集团每天都有十次八次攻防斗争。当前，所有进攻都是欧氏发起，霍氏只能被动防守，没有余力反击。 在这种关键时期，霍氏集团所有账目达到了空前的透明。霍学为“挪用公款”10亿因此曝光。真相也很快被调查清楚。 操作上显示是霍学为调用的这10亿资金，但实际动手的人是霍学为的父亲，霍勇丞的大哥，陈小橙的大伯。 爷爷老年痴呆忘了所有人，只记得自己的大儿子，大伯早就退休闲赋在家，便去南方羊城照料自己的老父亲。 羊城距离港城和澳城都很近。 港城曾经是亚洲娱乐圈圣地，诞生了一批又一批巨星。大伯自诩文化人，从小受到港城文化影响，对港城的明星抱有特殊情怀。他在帝都不屑和明星打交道，去了羊城却专程跑到港城给那里的明星送钱。 澳城则是国内唯一的赌城。大伯从来信奉“小赌怡情”。至于这个“小”，对于霍家家产而言，以亿为单位的赌资也算是“小”，没毛病吧？ 大伯去了羊城不到两个月，给港澳两城输送了几亿资金。他很早就不在霍氏担任职位，属于他的股份早已被他爹分给霍学为，他只有每年几千万的固定分红。钱不够花，只能找儿子要。 霍学为给他爹拨了两笔巨款，见不得他爹如此铺张浪费，一把年纪又瓢又赌，第二次拨款时言明：没有下次。 老爷子清醒的时候，大伯也没这般放飞自我，而人一旦放纵，便很难回到过去的道德水准。甚至如同大伯这般直接突破下限—— 他跑到霍学为办公室，利用霍学为的管理账号，下令财务部给自己准备的银行卡打了10亿资金！ 10亿资金，说多，对于霍氏集团而言真的不多，如果放平常，这件事算不上什么，霍勇丞或许还会调解大哥和大侄子之间的关系。 但是，这件事放在这种时候发生，对于霍氏集团，却达成了致命一击！ 欧氏自然不会放过这计神助攻！ 三天的关键时刻眼看着到了第三天，陈慧兰和霍勇丞拉到了足够资金，甚而还开始谋划如何反击欧氏。警察逮捕了霍学为，并且冻结了“霍振华集团”的公司资金账户！ 那10亿资金的挪用再加上欧氏的进攻，“霍振华集团”近期的账目自是出现了一些问题，而且对一家下游公司造成了违约。 这些问题对于霍氏集团而言都不大，都很好解决，但关键就是时间！时间！时间！ 霍学为是第三天临近下班时被逮捕，正是欧霍两家战争的关键时间节点。 霍勇丞第一时间电话联系陈慧兰，陈小橙听不到陈慧兰说了什么，但从霍勇丞的言语里，陈小橙分析出，霍勇丞预备对欧氏妥协，尽快结束两家的这轮斗争。 因为霍学为的意外，令霍氏面临的风险倍加，越发需要稳健行事。也因为这场意外，让霍学为在霍氏管理层中威望大跌。平定欧霍两家的战争后，霍氏短时间依然面临许多问题，他们夫妇俩应该趁此内忧外患之际，全力扶持陈小橙上位。 陈小橙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 哪怕她出生时没有抱错，从一开始就养在陈慧兰和霍勇丞身边，他们今天对她的爱，应该也就是这样吧！ 可是，我能做些什么？ 我能做些什么消减霍氏此次困境？ 我能做些什么减轻爸爸妈妈的压力？ 傅晔修来电话了。他听闻了霍学为被捕的消息，关心陈小橙的心情。 一道念头冒出陈小橙脑海，略有犹豫，陈小橙说：“你在公司吗？我去找你。” 傅晔修显得很高兴，声音透着喜悦，“不用你来，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两人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面了。 “我和爸爸在一块儿，你现在和爸爸见面不好，”陈小橙悄声解释，“还是我去找你吧。” 傅晔修没有坚持，“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霍勇丞还在打电话，不过对象换了，不是陈慧兰。陈小橙说朋友约她见面吃晚饭，霍勇丞点头示意，陈小橙离开。 陈小橙打车去找傅晔修。她在车上联络团队，告知今天的直播取消。 路上堵车，耽误了不少时间。陈小橙来到傅晔修公司，傅晔修等在大门口。 远远看到陈小橙，傅晔修大步迎上去，紧紧抱住她。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又好似诉说了无尽的相思。 天宇还蒙蒙亮着，这里是户外，下班的社畜来来往往，陈小橙有些不好意思。 轻轻推傅晔修，“先去你办公室啊。” 傅晔修遗憾地放开陈小橙，牵着她去乘坐总裁专梯。电梯里自然只有他们两人。电梯门一关上，傅晔修压着陈小橙，肆意亲吻她的红唇。 不一会儿，“叮”，电梯提示声响，目标楼层抵达。 傅晔修没有中断攻势，抱着陈小橙出去电梯，仍旧吻得狂野。 陈小橙羞涩矜持，稍微使劲儿推拒傅晔修。 傅晔修退出香唇，“没有人，我都赶走了，让我好好亲亲你。” 解释一句，傅晔修继续攻城掠地。 陈小橙失了抵抗之心，任他予取予夺。 迷迷糊糊之中，傅晔修终是带着陈小橙进了他的办公室。这样的私密空间，比起先前的几处场景，让陈小橙大感安心。 不知不觉，她已是衣领大敞，衣摆卷起。 她的小手也被傅晔修的大手带着，去解他的皮带。 陈小橙被解放了上半身的所有束缚，傅晔修被释放了下半身的所有束缚。 两人都很舒服。 傅晔修用纸巾给陈小橙擦手，陈小橙终于记起，她是有事找傅晔修来着。 红艳艳的脸庞愈加红了几分。 陈小橙忽而想起，网上见闻过的“贤者时间”，好奇问傅晔修：“你现在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嗯，嗯？”傅晔修大脑似乎是受到影响，慢了一拍反应过来，笑着去亲陈小橙嘴角，“是啊，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女王陛下，你想要我献上什么？” 陈小橙想去推傅晔修，手上尚未擦干净，吓唬他：“别乱动，正经点儿，小心我抹你身上。” 傅晔修的视线诡异地扫到陈小橙的身上。 陈小橙不由身体泛红，又羞又恼，“糊你脸上哦。” 傅晔修的视线跟着移到陈小橙脸上，陈小橙瞪他，傅晔修好笑地闭上眼睛，“任凭处置。” 陈小橙跃跃欲试，口是心非：“就，随便口嗨，我才没那么无聊。好啦，把眼睛张开。你以后也不许乱来，知道吗？” “嗯，不乱来。”傅晔修如是回应着，将坐在他办公桌上的陈小橙抱下来，跨坐到他腿上，“刚刚的，再来一次？” “喂，”陈小橙反对，“我有正事和你谈。” 傅晔修手上动作未停，亲着她的脸颊，“你说。” 陈小橙：“这样怎么谈事情？” 傅晔修：“不亲嘴，可以谈的。” “我不想占你便宜，”陈小橙低语，“算了，等吃饭的时候再说。” 傅晔修心中感动，越发热情。 第二次结束，陈小橙逃离傅晔修，去办公室自带的卧室洗漱间，清洁收拾自己。 两人都整理妥当，傅晔修带陈小橙去吃晚饭。 傅晔修主动挑起未完成的话题：“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谈？” 饶是已经做足心理建设，陈小橙依然非常难为情地开口，“你有多少可以即时调用的资金？我想找你借钱。” 傅晔修喜形于色，眉眼晕开笑意，“给你钱花，哪里需要说是‘借’。你愿意花我的钱，我很高兴。我有100亿左右存款，挪挪别的资产，可以调用200亿吧。够吗？如果不够，给我几天时间，应该可到500亿。” 陈小橙目瞪口呆。这可是即时现金！这个数目哪怕对于大集团而言，也是一笔巨款！ 陈小橙不解：“你怎么闲置这么多钱？钱放着不用就是在贬值啊。” 她已经补过了基础经济课。 傅晔修笑了笑，“我想追你嘛，所以开始存老婆本。近来，没什么值得投资的项目，我自己的研究课题也是纯数学，没地方花钱。” 陈小橙喝了一口橙汁，冷静冷静，“你先借我100亿，三个月，三个点利率。” 傅晔修看着她笑，问她：“陈小橙，你爱不爱我？” 陈小橙一怔，领会了傅晔修的意思，讶异，“这可是100亿，你敢给，我都不敢要。” 傅晔修还是那副笑脸，还是那句问话：“陈小橙，你爱不爱我？” 陈小橙心里翻涌的爱意，在无声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此刻她涌上的爱意越汹涌，越令她产生自己是爱傅晔修钱的错觉。 陈小橙又喝了一口橙汁。 傅晔修笑吟吟开解她：“有一位男士，今年刚参加工作，月工资一万，他攒了几个月钱，为女朋友买了价值一万的包包，他女朋友很开心。” “我的一位朋友，已经创业好几年，公司高速发展，每年营销额超百亿，最近空闲了几个月的项目资金，他只拿出空闲资金中的一部分给女朋友，他女朋友不开心。 “你说，我朋友是不是给女朋友的太少了？” 陈小橙无语，瞪一眼傅晔修，凶狠狠：“你朋友是傻瓜。” 傅晔修笑意未减，“他女朋友就喜欢他这样的傻瓜。” 陈小橙“噗嗤”笑起来，故意道：“你为什么那么了解你朋友女朋友的想法？” 傅晔修爽快承认，“那个朋友就是我，你喜不喜欢我这样的傻瓜？” 陈小橙温柔骂他：“傻瓜。” 第74章 求婚 晚饭后，傅晔修送陈小橙回家。因为要谈“无偿借款100亿”一事，这一回，傅晔修终于可以跟着陈小橙一起进霍家门。 傅晔修提着水果，牵着陈小橙，来到霍家门前。 突然，他问陈小橙：“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见见我父母啊？” “见父母”等于“谈婚论嫁”。 陈小橙的大脑自动完成上述转换，陡然慌张起来，“太早了，太早了，我还没有准备，等要生宝宝的时候再结婚吧。” 傅晔修错愕一瞬，忍俊不禁。 陈小橙醒悟说了什么，尴尬不已，瞧着傅晔修忍笑忍得十分辛苦的模样，更是羞恼，气咻咻道：“我是丁克族，丁克。” 傅晔修煞有其事含笑点头，“都听你的。” 多看两眼傅晔修的笑脸，陈小橙的闷气便都消散，只是嘟嘟哝哝抱怨，“你把你的傻气都传给我了。” 傅晔修表情严肃道：“你聪明伶俐，万傻不侵。” 陈小橙“噗嗤”笑出声，再不好意思瞎掰扯。 此刻，两人已来到客厅，陈慧兰、霍勇丞都等在这里。 霍学敏竟然也在，她脸色十分难看，怒容明显。 傅晔修拜见两位长辈，大家寒暄客套。 陈慧兰看向陈小橙：“你们有什么要和我们讲？” 陈小橙回家前，电话联系父母，告知今晚带傅晔修到家里拜访，倒是没说原因。 陈小橙瞧了眼傅晔修，斟酌着用词，“家里现在不是资金紧张吗？我找，”陈小橙一时不知怎样称呼傅晔修好，又看了他一眼，“他，借钱。”顿了顿，“晔修，现在有闲置资金，可以先借我们家100亿。” 陈慧兰、霍勇丞对视一眼，都惊讶地看向傅晔修，傅晔修连忙接着道：“100亿，明天就能支付。到后天，还有100亿。再过几天，再多300亿。” 霍勇丞看了看陈小橙，对着傅晔修笑道：“小傅不错，帮了我们家大忙。” 傅晔修腼腆一笑，也看了看陈小橙。 陈小橙表面淡定，心里又高兴又很是不好意思。 霍勇丞邀请傅晔修去书房详谈，陈慧兰带陈小橙一起。霍学敏并不同行。 事情很快谈好，霍勇丞给傅晔修写了一张借款100亿的欠条。 面对未来岳父大人，傅晔修什么都没说，默默收下欠条。 陈慧兰让陈小橙带傅晔修参观家里，陈小橙、傅晔修离开书房。 书房里只剩下陈慧兰、霍勇丞夫妇。 陈慧兰微微叹一口气，“小橙真是个好孩子。” 霍勇丞点头赞同，“你没白疼她。” 此时此刻，夫妇俩不约而同想到了，在陈小橙回家前大闹的霍学敏。 霍学敏前不久也交了男朋友，是陈慧兰朋友的儿子，张文杰。 张文杰家世和个人条件自然是不能和傅晔修相比，但配霍学敏绰绰有余。 两家知根知底，张文杰能力、性情和人品都不错，陈慧兰便也没有理由反对霍学敏谈恋爱。 尽管，陈慧兰心底清楚，霍学敏的这场恋爱，或许目的并不单纯。 她还是早早放弃了依靠自己努力奋斗的念头，在寻找着长期饭票。 恋爱没几天，霍氏出事前，霍学敏以“住在家里，谈恋爱不方便”为理由，央求陈慧兰分她一套房。陈慧兰再劝了她一回，见霍学敏完全听不进去，也就作罢，给了她房子。 这些日子霍氏出事，霍学敏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整日不见人影。今天回家，居然向陈慧兰撒娇要钱，她想在新房子里举办盛大的宴会庆贺。霍学敏还振振有词：“现在外面传言霍氏要破产了，我大把大把花钱，谣言不攻自破。” 如果霍学敏所言为托词，那么她着实不懂事； 如果霍学敏所言即为真实想法，那么她太过蠢笨。 当前，陈慧兰实在没有精力教导霍学敏了，直接强力镇压，告诉霍学敏：想办party，自己赚钱。 关于霍氏此次困境，陈慧兰和霍勇丞对于两个女儿没有要求，完全不指望她们帮忙，只要别在这个阶段添事就行。 欧阳冠联姻的要求被陈小橙拒绝后，没有放弃，转而让他父亲联系了霍勇丞暗示此事，霍勇丞置之不理。 没成想，今天晚上，霍学敏前脚刚闹事，陈小橙随后就领着男朋友回家送钱。 即便陈慧兰爱了霍学敏二十余年，这会儿心里也难免生出“霍学敏不值得爱”的情绪。 傅晔修的资金到位，达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欧氏立刻启动和霍氏谈判。虽然没有谈成功，但开始有企业支付拖欠的资金了。 霍勇丞说，欧氏实际上认输了，不过还要垂死挣扎一下。 陈小橙很开心，就是看着傅晔修填进来100亿又100亿，觉得傅晔修找自己当女朋友好亏。 她忙生鲜超市、忙直播做蛋糕、忙霍氏困境，都没时间理一理傅晔修，还这么能花钱，貌似骗情骗钱的渣渣啊。 “你怎么比我还恋爱脑？”陈小橙自言自语着，戳戳傅晔修的微信头像。 [系统消息：你拍了拍傅先生] 傅晔修的信息随即而来： 【？？？】 陈小橙： 【今晚我们约会吖？】 傅晔修： 【好】 【高兴.jpg】 “高兴.jpg”并不是图片，而是纯文字。 陈小橙抿嘴一笑，快手从相册中挑出一张傅晔修的视频截图笑颜，加上“傅先生很高兴”几个字，发给傅晔修。 傅晔修立马用上： 【傅先生很高兴.jpg】 【你偷拍我？】 【傅先生更高兴了.jpg】 “傅先生更高兴了”是一张傅晔修的自拍，陈小橙存下这张图片。反问： 【你有没有偷拍我？】 傅晔修： 【好吧，我承认，我有】 陈小橙： 【那就扯平啦】 傅晔修： 【不能扯平】 【偷拍是不对的，犯错就要受罚，你罚我吧】 这家伙又要套路我，陈小橙呵呵一笑，回复： 【我原谅你了，不用罚】 傅晔修： 【你不能这么轻易地原谅犯错的男人啊】 【你要给犯错的男人深刻的教训】 陈小橙笑不可仰。 【你是傅晔修，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傅晔修： 【嗯，我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你如此了解我、信任我，我要奖励你】 【你想要什么奖励？】 【不许不要奖励，这是我的心意】 陈小橙“哈哈”笑开。傅晔修的套路有千万条，她真的很难全堵住。 她对今晚要做的事情，也更为坚定了。 晚上，陈小橙定的餐厅，一家高档粤菜馆。两人慢慢吃，到晚茶时段，又点了茶点。 烤乳鸽、蒸凤爪、红米肠、榴莲酥等等，摆满桌面的各式各样粤式茶点中，还有两块朴质无华的鸡蛋糕。 陈小橙若无其事分走一块鸡蛋糕。傅晔修看了她一眼，笑着取走另外一块。 陈小橙暂时未动嘴，只看着傅晔修吃。傅晔修吃完一口鸡蛋糕，真诚赞叹道： “口感绵软香甜，层次分明，面粉的稻香和鸡蛋的厚重融合得浑然天成，又各保留了它们原始的味道，令人回味无穷。 “鸡蛋糕虽然是做法简单的入门级蛋糕，但能够到达如此完成度，制作之人也可称之人烘培大师。” 陈小橙听着听着，小嘴不由微微张开，瞠目望着傅晔修一本正经的脸。 “你可真是……”话到一半，她实在忍不住笑起来，笑得伏到桌上，“太会说话了。” 经过这些天几十遍的练习，陈小橙做的鸡蛋糕，当得起一声“好吃”的评价，但傅晔修这段“舌尖上的鸡蛋糕”的夸耀，实属哄她开心。 傅晔修依然正经脸：“这鸡蛋糕我吃一辈子也不会腻。” 陈小橙心中一动，笑道：“那你先慢慢品尝这一个吧。” 傅晔修微微点头，接着吃他的鸡蛋糕。 陈小橙坐直身体，夹了一小块萝卜糕，漫不经心吃着。 “嗯？”突然，傅晔修停了下来，蛋糕叉在剩余的鸡蛋糕中戳戳。 陈小橙身体骤然一僵，全身石化一般定住，只有一双眼珠，转向傅晔修那边。 心里好不紧张。 傅晔修从鸡蛋糕中找到了一枚戒指！ 他惊喜地拿出戒指，双眼放光似的，看向陈小橙。 “咳。”陈小橙略感羞赧，还是迎着傅晔修期盼而喜悦的目光，说出： “傅晔修，我们结婚吧。” “好。”傅晔修开心地点头，将手中的戒指递给陈小橙，“你给我戴上。” 陈小橙接过戒指，拉着傅晔修的右手，将戒指套上他的食指。 这枚戒指并不是钻戒，就是普通的男士白金戒指。 傅晔修看着戴好的戒指，却满意非常，无限欢喜。 陈小橙瞧着高兴得仿若忘了全世界的傅晔修，内心同样欢喜无边，但还记得后续计划。 “那个，你回去问问叔叔阿姨，什么时候有空，我好上门拜访。” 傅晔修提议：“今晚你就可以去我家。” 陈小橙慌张起来，“太快了，太快了。” 傅晔修笑着安抚她，“你已经见过我爸妈，你们相处也很愉快，不用担心什么。他们都很喜欢你。” 陈小橙喝一口花茶，冷静冷静，“好，就今晚。” 免得今夜失眠。 这一晚，陈小橙没有失眠，被儿女冷不丁爆出要结婚消息的两家父母倒是辗转难眠。 梅女士曾经担心儿子对恋爱没有兴趣，没想到，儿子交到女朋友后，马上就要结婚了。 梅女士很喜欢陈小橙，也不反对两人结婚，就是他们俩的年纪都太小了，婚姻和恋爱完全不是一回事。 陈慧兰的担忧比梅女士更深。 她既担心两人年纪太小，爱情夭折。又怀疑陈小橙求婚，是被傅晔修的慷慨解囊感动，心坏愧疚补偿傅晔修。她更忧心陈小橙过早地迈入婚姻，导致事业心消退。 但小儿女欢欢喜喜的，两家的父母也不可能棒打鸳鸯。 梅女士联系陈慧兰，两位母亲好生商谈，达成一致意见： 陈小橙和傅晔修先订婚，举办订婚典礼。霍家这边准备订婚新房，俩孩子订婚后可以同居，相当于试婚。 一年后，如果他们感情稳定，两家再确定结婚的日子，举办婚礼，小两口正式领证。结婚的新房再由男方准备。 陈小橙和傅晔修同意父母们的建议。两家开始准备订婚相关事宜。 霍学敏也想订婚。她让张文杰向她求婚，张文杰买了玫瑰和钻戒，顺了她的心意。霍学敏再欢天喜地带着张文杰回霍家，告知陈慧兰、霍勇丞夫妇。 陈慧兰和张母商议，同样依照陈小橙、傅晔修两人的流程来。 霍学敏和张文杰的订婚典礼定在陈小橙、傅晔修之后不久，相关事宜也得准备起来。 第75章 教唆 新娘家需要置办的东西不少，花钱的地方很多，霍学敏三不五时找陈慧兰要钱，陈慧兰只好暂时解除了她的消费限制。 霍学敏高高兴兴买买买，感觉到了阔别已久的快乐。 朱翠翠和陈国栋作为霍学敏的亲生父母，自然需要出席她的订婚典礼。霍学敏担心朱翠翠没有合适的衣服，可着劲儿消费了几天后，来陈家接朱翠翠去成人服饰定制店。 陈家三口仍旧住在原来的小破饭店里，只是不再做生意，他们一直没能协商好买房的事情。朱翠翠被银行客户经理忽悠了理财产品，觉得不买房，就这样吃银行的利息挺好。 朱翠翠咨询了霍学敏，再对比多家常见银行，一半的资金购买了理财产品，一半的资金存为储蓄。陈国栋没有意见，只管钱没了找朱翠翠要就行。陈母意见非常大，但无济于事。 这天，霍学敏来陈家，只有朱翠翠一个人在家。 陈母去了社区的老年活动中心，陈国栋去了麻将馆。 听闻霍学敏的来意，朱翠翠说：“你结婚，不能只给我买新衣服，还得给国栋哥和你奶奶买啊，我去找他们回来。” 霍学敏不耐烦等待，何况，她不喜欢陈母、陈国栋母子。 “他们的衣服，你看着给他们买。” 陈母像是封建社会遗留的裹脚老太婆，还爱倚老卖老，也就是和陈母对喷会取得胜利，感受到这一丝的趣味，否则，霍学敏绝不会搭理陈母。 陈国栋一向讨好霍学敏，然而，此人极其无能，做饭并不怎么好吃，也没有其它赚钱能力，成天抽烟喝酒打牌，霍学敏看不起他。 陈慧兰教育霍学敏学习谋生本事的那些话，霍学敏是认同的。 普通人只顾着娱乐享受，不提升自己，不努力赚钱怎么行？况且还是个男人。实属垃圾。 朱翠翠嗫嚅：“我不懂。” 霍学敏：“花钱有什么不懂？去大商场，六位数以上的，只管往贵的买。” 朱翠翠惊呆：“一件衣服哪里需要花那么多钱？我们家穷得很……” “呵呵，”霍学敏冷笑一声，打断她，“我订婚一分钱都没找你们要，你好意思跟我哭穷？卖女儿的一千万不是在给你钱生钱吗？” 朱翠翠支支吾吾解释：“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半天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霍学敏耐心告罄，懒得再为朱翠翠定制礼服。 她想一走了之，转念想到，陈家三口在她的订婚典礼上穿着不得体，恐怕陈慧兰会唠叨教育她，“你和他们说，明天待在家里，我先走了，明天再来带你们去买衣服。” 霍学敏说完就走，没想到，晚上朱翠翠打电话没联系上她，直接跑到霍家来找，哭哭闹闹，说陈国栋赌博被派出所抓走，让霍学敏帮忙捞人。 当时，陈小橙、傅晔修和张文杰、霍学敏两对小情侣首次集体见面，双双来到霍家同陈慧兰、霍勇丞聚餐，场面无比温馨。 —— 霍学敏怒气冲冲从派出所领出陈国栋。 这件事太丢脸，霍学敏拒绝有人相伴，独自带着律师处理。 将朱翠翠、陈国栋送回陈家，眼见没有外人，霍学敏开始发火，数落朱翠翠和陈国栋，让他们不要给自己惹麻烦，以后有事自行处理别找她。 霍学敏大为后悔和陈家越走越近。明明爸爸妈妈只要求她节假日来陈家做做样子就行，她为什么要亲近陈家人？ “啪！” 喋喋的咒骂戛然而止，霍学敏捂着被扇了一巴掌的脸颊，不可置信瞪视陈国栋。 “你敢打我？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人动我一根手指！你凭什么打我？人渣！” “啪！” 又一巴掌拍到霍学敏脸上。 陈国栋不复往日面对霍学敏时的温情，脸色铁青，掌掴已经不足以释放他的愤怒，他挥拳击打霍学敏腹部，“老子是你爹！反天了，敢骂老子！老子教你怎么做人子女！” 霍学敏不仅从小到大没有被人动过一根头发，连碰着擦着都不曾经历，二十年顺风顺水过来，一点点的不舒服都无法忍受。 陈国栋力大，击打的又是盆骨重地，霍学敏感受腹部犹如破碎一般剧烈得疼痛。她脸色惨白，面容扭曲，涕泪横流。 霍学敏捂着肚子，疼得弯腰弓成虾米。从未体验过的惨痛，令她对陈国栋充满畏惧。她不敢再对抗陈国栋，本能地寻找掩护，躲避陈国栋。 近在身边的朱翠翠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霍学敏刚刚往朱翠翠身后躲，朱翠翠居然迅捷地闪开了。 二十年的秉性并不会在一时之间完全改变，霍学敏对着朱翠翠破口大骂：“你躲什么躲？你女儿被人打，你不仅不护着，还躲？你怎么当妈的？” 朱翠翠怔了，委屈嗫嚅：“以前，小橙，都会帮我挡着……” 这对亲生母女，在这一刻同步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来不是所有的母亲都会竭力保护女儿； 原来不是所有的女儿都会勇敢保护妈妈。 近在咫尺的亲生母亲没有指望，霍学敏将希望寄托于远在天边的霍勇丞身上。 “别打了！你再打，我就告诉霍爸爸，霍爸爸一定会教训你！” 陈慧兰、霍勇丞这对夫妇，霍学敏从小一直更喜欢霍勇丞，也认为霍勇丞更爱她。 陈慧兰太注重教育，没有几丝人情味，为人总是冷冷淡淡的。霍学敏知道她爱护自己，对自己很好，但陈慧兰对许多不认识的外人也很好，也很爱护他们。霍学敏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为女儿独享的“母爱”。 反而是朱翠翠更鲜活、更接地气，对她的好是旁人所没有的，连曾经的女儿陈小橙都没有享受过。霍学敏原本认为，这才是血脉相连的母爱。 霍勇丞不同于陈慧兰，从小就对霍学敏百依百顺。霍学敏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肯为她摘来。也常常为了霍学敏与陈慧兰对立。 陈小橙认回来之后，霍勇丞对她的态度一直没变。如果没有霍勇丞的允许，霍学敏也不可能总是在最轻松的岗位体验生活。 如今，陈慧兰的爱已经逐渐转移到陈小橙身上了，但霍勇丞，霍学敏认为，还是像以前一样爱自己。 霍勇丞如果知道陈国栋打她，肯定会心疼。 而被陈国栋打了的她，就算要和陈家断绝关系，霍勇丞绝对会同意。 “呵呵，”陈国栋没有继续动手，而是好整以暇看着霍学敏冷笑，“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不是我当年调换你和陈小橙，你能享福？老子打死你，你也只能受着！” 听到陈国栋中间的那半句话，母女俩都愣住。 霍学敏：“你刚才说了什么？你什么意思？” 陈国栋冷哼着说出真相：“你为什么能在霍家长大？是你老子我当年将你和陈小橙调换，让你成了霍家的千金。” 朱翠翠目瞪口呆：“国栋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国栋看向朱翠翠，表情冷漠：“为了让这个白眼狼过上好日子。你也清楚当时家里的情况，钱都赔光了。我不想让我们的女儿跟着我们过苦日子。” 朱翠翠看看霍学敏，再看看陈国栋，六神无主，“可是，怎么能这样做？这是不对的吧，是犯法的吧，被发现怎么办？” 霍学敏亦是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 陈国栋瞧着妻女，自信满满，“怕什么？我既然敢做，就不会出问题。这不一直都瞒得好好的？只要你们别说出去，谁还能知道？” 陈国栋见两人神情还是恍惚，宽慰她们：“我当时做得很隐蔽，没人看见，之前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从未透露过一丝一毫信息。” “我特意挑选的霍家。陈慧兰和霍勇丞两个人当年都很天真，很好欺瞒。” “陈慧兰热衷做慈善，肯定会对我们的女儿好，就算瞒不了多久，只要我装作不知道真相，她肯定还是会善待养育过的女儿。” “事到如今，真相隐瞒了二十多年才曝光，小敏现在还是霍家的千金，一切按照我的预料进展，不是证明我的判断非常正确？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到这里，陈国栋不无得意。 当年，他父亲酒驾酿造了一场车祸，受害者有四家人，他倾家荡产进行赔偿。朱翠翠怀相又不好，母亲天天以泪洗面，他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某一次，朱翠翠住院护胎，他在医院碰到陈慧兰、霍勇丞夫妇，听到陈慧兰的预产期和朱翠翠临近，便怎么也忘不掉这一点。 陈国栋幼年就随着母亲住到张家别墅，在富贵氛围中长大。他的成长环境其实很好，但对比张家的孩子，则是云泥之别。 张家所有人都对他很好，但他从小被父母教育如何讨好张家人。他不喜欢。 然而，他平时可以保持沉默，不说讨巧的话，张家幼子被外人找麻烦时，他却必须有挺身而出的表现。 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厨艺天赋很难得，在普通人中，也算是功成名就。父亲为他提供了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物质条件。 陈国栋读书不行，赚钱技能只有开车，然则，父亲车祸事件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他那个时候不太敢开车了。 那时候，每当陈国栋想象将来的日子，都感到窒息。 他想象不出，他能怎么养大自己的孩子。无论他如何设想，他都认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给孩子富裕的生活。 像他经历过的生活，他都无法给予自己的孩子。更不要提，那些让他一直羡慕嫉妒的真正富贵生活。 但是，假如自己的孩子可以养在霍家，问题就变得很简单了。 第76章 一无所有 霍学敏被陈国栋一席话弄得心神不宁，暴饮暴食减轻压力。陡然发现，自己体重又超标了。 自然不是这两顿饭就增重如此厉害，而是，霍学敏每次和张文杰见面似乎都是一起吃饭，而且，每一次吃饭，张文杰都说霍学敏太瘦了，极尽温柔地哄她、喂她，多吃一点儿、多吃一点儿。 尽管不甚喜欢陈慧兰，但霍学敏心里清楚，陈慧兰对她的唠叨都是关心她。陈慧兰让她减肥，将体重保持在正常范围内，是为她好。何况，她晕倒的那次，医生也叫她减肥，说她的晕倒有肥胖的因素。 霍学敏对于自己的身体健康还是看重的，既然已经因为超重产生过危机，她就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因而，虽然减肥餐难吃、每顿都吃不饱、每天还要辛苦锻炼，霍学敏也一直坚持着减肥。 后来减肥懈怠，也是因为知道了更方便的方法。 霍学敏发现体重重新超标，立刻预约了抽脂手术。同时决定，以后和张文杰一起吃饭，万万不可真的听他的，一直吃、一直吃，吃到饱、吃到撑为止。 霍张两家确定婚约后，霍学敏以要准备订婚、结婚为理由，理直气壮要求不再上班。 陈慧兰已开始真正对霍学敏失望，也不再严格要求她，大有随便她的妥协观念，况且，陈慧兰先前就答应过霍学敏，过年的一个月可以休息，遂而准许霍学敏提前休假，新年春节假期之前都可以不上班了。 霍学敏时间充裕，很快做了抽脂手术，在自己的订婚新房好生修养，愉快地和张文杰约会。 这一次两人约会，霍学敏为了展示自己瘦下来的良好身材，特意认真打扮，珠光宝气，就想给张文杰一个惊喜。 然而，见面时，张文杰脸上只有惊讶没有喜悦，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问霍学敏：“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霍学敏没说抽脂，只说自己少吃、多运动减肥的辛苦，企图获得张文杰的怜惜。 没想到，张文杰脸色难看发脾气：“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你不需要减肥，不需要！我辛辛苦苦喂出来的肉，谁允许你减掉的？” 霍学敏：“我体重超标了啊，太胖了，不健康。” 张文杰却认为那样并不算胖，“你不要再减肥，我喜欢你之前的样子，你以后多吃一点儿，尽快把肉养回来。” 如果不是有“抽脂”这项利器，先前张文杰每次让霍学敏多吃一点、多吃一点，恨不能喂她吃到吐，她是绝不肯听的。 霍学敏觉得，不考虑是否健康、一定要让她吃到超重的张文杰很可怕。 一惯温和骤然变脸的张文杰，也让霍学敏联想到前几日的陈国栋。 突地，霍学敏不想嫁给张文杰。 但她不敢这样和张文杰说，甚至，面对变了脸色的张文杰，霍学敏还要努力收敛自己的脾气，不当场和张文杰正面冲突，生怕张文杰也突然对她拳脚相向。 霍学敏食不知味，还不敢反抗张文杰的“多吃一点儿”，艰难下咽，真的吐了出来。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说自己不舒服，想回家休息。 “你这就是减肥减得没了胃口，以后不要再减肥了啊。”张文杰絮絮叨叨这样的话，送霍学敏回霍家别墅。 或许是作贼心虚，霍学敏如今在霍家便浑身不舒坦，她没有待多久，匆匆离家。 一时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于是决定去商场。 随便来到一座大型商城，霍学敏意外碰到霍梓芸。 霍学敏惊喜地跑过去，“姐姐！” 霍梓芸是一个人，看起来也如同霍学敏一样，有心事似的。 她瞧见霍学敏，微微点头，算是应对。 霍学敏看不出霍梓芸的异常，欣喜自己的烦恼有了可以商量的对象，“姐姐，我不想嫁给张文杰了，你给我出出主意吧。” 霍梓芸无意应付，“这种事情，外人不好插手。” 霍学敏情真意切，“你是我姐姐啊！” 霍梓芸浅浅笑了下，“我不是你姐姐，当不起。” 霍学敏难以置信，霍梓芸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这比陈国栋的一巴掌、张文杰的发脾气，还令霍学敏感到三观的崩塌。 “你怎么和别人一样势力？因为我不是霍家的亲生女儿，你就这样对我？”霍学敏震惊地指责霍梓芸。 霍梓芸张嘴欲言，安慰霍学敏几句，又生出几许烦躁，认为再维持和霍学敏的关系，实属浪费时间精力。她现在真的懒得当霍学敏的知心大姐姐。 念头飞快转替几轮，霍梓芸说出口的话是：“你自身有什么值得别人待你好？如果你不是霍勇丞的女儿，谁会费心交好你？” “不要觉得我欺骗你的感情。如果不是我单方面讨好你，你会把我当姐姐？虽然你曾经的身份本来就是我的堂妹，但你真心对待过家族里哪位兄弟姐妹？” “曾经的你面对我们，是多么的傲慢啊。凭什么呢？”霍梓芸情绪不激动，语气不激烈，慢条斯理叙说，“不过因为你的父亲是霍勇丞，是霍家的一把手。” “你叫我姐姐也有好些年了，”霍梓芸轻笑一声，问，“你若是真心把我当姐姐，那你说说，这些年，你关心过我什么？为我做过什么？” 霍学敏不服气，“我关心你和刘少英哥哥的感情，我帮你和刘少英哥哥一直保持联系！” 霍梓芸嗤笑，“我想和他联系，需要你帮？你是在帮刘少英。或者，是你自己想借着我的关系，一直和刘少英保持联系吧。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气壮，是蠢得连自己的心思都搞不明白吗？” 霍学敏炫富直播以来，被网友骂得最多的几点便有“无知和愚蠢”，但她从不认为自己无知愚蠢。此时，听到霍梓芸类似的谩骂，勃然大怒。 “你这种虚伪的绿茶婊才会这样想别人，我就是在关心你，就是在帮你！我选择结婚对象的时候，首选是刘少英哥哥，是因为你，我才放弃他的！” 霍梓芸哈哈大笑起来，“你结婚对象首选刘少英，刘少英就会娶你？毫无自知之明啊！没有霍勇丞和陈慧兰亲生女儿的身份，你从前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愿意娶你，知道吗？” 霍梓芸笑着摇头，远离霍学敏，只余一句话飘来：“以后离我远点儿，我怕被传染脑残。” 霍学敏在原地恨恨跺脚，却无可奈何。 —— 随着霍氏、欧氏两家这轮斗争尘埃落定，这件事迅速传遍帝都商圈。起了决定性作用的陈小橙和傅晔修两人同样进入大佬们的视野。各大豪门话事人都对两位小辈赞誉有加。 陈小橙为家族事业奔走努力的行为，本就是豪门对家族成员的最大期望。 傅晔修作为陈小橙的男朋友，在对方家里遭遇危难之时，慷慨解囊无私帮助的举动，则是豪门对联姻对象的最大期望。 陈小橙和傅晔修完美满足了大佬们的殷殷期许，一时成为了“豪门别人家的孩子”，是大佬们要给家里小辈竖立的榜样。 众富二代们对陈小橙和傅晔修的观感就复杂得多。 有酸陈小橙走了狗屎运，被从贫困家庭接回豪门都够幸运了，居然还能获得真爱，真爱傅晔修还特么这么有钱。 哦，欧氏那位花花公子欧阳冠，还在这轮商战里，以结束战争为筹码，求娶陈小橙惹。 这是现代豪门版的红颜祸水吧！ 古代红颜祸水引起战乱，陈小橙引得傅晔修和欧阳冠两位百亿百亿送，不逞多让啊！ 有嘲笑傅晔修傻的，几百亿做什么不行，干嘛无条件送给陈小橙。 傅晔修你还缺不缺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吃喝玩乐专业水平腿部挂件，我们帮你花钱啊！ 富二代们对陈小橙和傅晔修羡慕嫉妒恨，但吐槽之欲犹如洪荒，很快传到网上。 #霍氏#，#欧氏#，#傅晔修#，#陈小橙#，#欧阳冠#，这些本来就是微博热点词汇，随便一个词就能引发网友关注，两个组合轻松上热搜，此次事件，各种组合—— #霍氏欧氏商战#，#傅晔修陈小橙#，#欧阳冠求娶陈小橙#，#霍氏真千金陈小橙#，#傅晔修100亿#，#欧氏欧阳冠#……几乎包揽热搜榜，连续几天霸占榜单。 网友们对于这些事的看法更是五花八门。闹腾得最厉害的，自然是数量最多的傅晔修粉丝。 傅晔修的职业虽然是总裁而不是明星、偶像之流，但他的“女友粉”表现并不会比娱乐圈粉丝好几分，傅晔修公布和陈小橙恋爱消息时，粉丝群便地震过一回，在网上闹了好一阵，掉粉很多很多。 这一回，傅晔修百亿百亿送陈小橙的行为，更是堪称“恋爱脑”，尚存留的许多事业粉、理智粉也崩溃了。陈小橙和傅晔修订婚典礼日期一出，不死心的“女友粉”彻底爆炸，脱粉、回踩、骂小橙，散布乌烟瘴气。 傅晔修正和陈小橙一起参观他们的订婚新房，傅晔修接到助理来电，听闻自己粉丝快掉光，不以为意挂断电话。转头，听到陈小橙关心他发生何事，傅晔修心中一动，挂上凄惨的表情，拥抱陈小橙，微微叹息：“没人爱我了。” “嗯？”陈小橙回抱傅晔修安抚他。 傅晔修嗓音低沉：“我的粉丝都脱粉了，他们不再喜欢我了。” 陈小橙知道这几天网上的腥风血雨，她自己也有掉粉，心里挺难受。傅晔修虽然比她理智，但不可能无动于衷。 陈小橙柔声安慰他：“我也是你的粉丝，我一直爱你啊。” 傅晔修笑了笑，不满足：“我不想你像粉丝那样爱我，他们认识的我太片面，爱也短暂。” “嗯嗯，”陈小橙在他怀里点头，“粉丝只是我的一层身份，我现在还是你的未婚妻，我会一直爱你的。” 傅晔修拉开一点距离，看着陈小橙的眼睛，问道：“你喜欢我称呼你太太，还是老婆？” 陈小橙顿时脸颊飞霞，结结巴巴，“都、都可以啦。” “太太。”傅晔修亲上陈小橙嘴角。 “老婆。”他撬开朱唇。 —— 处于“霍氏欧氏商战”事件边缘地带的刘少英，此时也逐渐了解了大致经过。悔恨啃噬刘少英全身。 陈小橙本该是属于他的，热热闹闹的“豪门祸水陈小橙恩怨情仇”故事里，竟然没有他的影子。刘少英万分不甘心。 看到“陈小橙将和傅晔修订婚”的消息，刘少英无心工作，驱车来到他曾经为陈小橙租凭的公寓。 公寓保留陈小橙居住时的模样，刘少英坐在寂寥的客厅，陷入往事回忆中。 他和陈小橙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有商人寻他合作投资，请他到酒吧玩乐。商人带上了漂亮的女秘书，还请了一位颜值颇高的小明星陪他喝酒。 这种逢场作戏的应酬他并不介意，他不会主动占女孩子的便宜，但女孩儿的主动殷勤，看得顺眼的，他也不会拒绝。 中途，他去卫生间，陈小橙就那样摔到了他的怀里。 这般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刘少英遭遇过不少次。 对比美女祝酒，他讨厌这样的招式——他不喜和人身体接触，尤其是毫无防备的陌生人的身体接触。 然而，看到陈小橙的脸，刘少英隐忍的怒气消弭。 恍惚中，他以为看到霍梓芸。 又以为自己醉了，身在梦中，梦到心中白月光，刘少英情不自禁伸手触摸。 陈小橙的同伴却突然出现，将她拉离他的怀抱。 他瞬间清醒，意识到，眼前的人只是长得像霍梓芸。 或许先入为主，或许霍梓芸离开得已经太久，尽管陈小橙和霍梓芸实际上只有两三分相似，但从那之后，他一直只当陈小橙长得像霍梓芸。 那时，他看到了陈小橙瞧着他眼里的惊艳和眷恋。 他爱恋之人的脸，亦爱慕着他。 刘少英当时认为，那一次偶然邂逅，是商人精心安排的投其所好。 这场错误认知的开头，大概注定他和陈小橙结局的错误。 刘少英不由紧握双拳，暗恨命运弄人。 陈小橙向他提出分手后，他便生活在悔恨之中，时时怀念陈小橙。 他只是不愿意认错，不愿放下自尊求陈小橙回心转意。 他以为他还有霍梓芸，他洗脑自己真爱霍梓芸。 可惜，他对霍梓芸的爱意消失，可以理智看待霍梓芸时，才发现，霍梓芸同样不爱他。 自高中他向霍梓芸表白后，霍梓芸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暧昧，用现在的话说，叫“养鱼”。 何其可笑。 刘少英拿起手机，再看了一遍“陈小橙和傅晔修订婚”通告，暗暗下定决心： 他不甘心就此失去陈小橙。他要抛弃自尊，想方设法挽回陈小橙。 关于“陈小橙和傅晔修订婚”消息，网上有这样一类解读： 陈小橙根本不爱傅晔修，她只是利用傅晔修。 她一个在民间长大的千金，要在豪门立足，需要外界的帮助。乐于助人的傅晔修，无疑是非常好的选择。 而恋爱，是为了炒作，为自己的“陈小橙生鲜超市”博取关注。 还有认为傅晔修对陈小橙也并不是真爱的。 恋爱是因为陈小橙颜值高、身材好，对男性吸引力极大。那100亿又100亿，其实也不是白送，他可以谋取更大的利益。 这些人大多言明，两人的订婚，是商业联姻罢了。 刘少英深以为然。 他始终认为，陈小橙是爱他的。 陈小橙深深爱了他三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完全放下，喜欢上别的男人，还这么急着结婚？ 陈小橙爱他。 他也爱陈小橙。 第77章 凡人去不了的辟谣舞台 订婚的事情大多都是由父母操办，陈小橙和傅晔修两人基本还是按时上班，傅晔修依然早晚接送陈小橙。 这天，傅晔修送陈小橙回霍家，两人有说有笑，突然，刘少英冒了出来，拦住他们。 刘少英联系不上陈小橙，去陈小橙公司也没碰到人，只好来霍家别墅门口堵人。 “小橙，我想和你谈谈。”他面容消瘦，形容憔悴，神态卑微，语态诚恳。 陈小橙微微蹙眉，她瞧了瞧傅晔修，见他收敛笑容，怒气隐忍。 陈小橙心情也烦躁恼怒起来，视线转向刘少英，声音冷冽： “我早就说过，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希望再无联系。你怎么这么烦？” 说完，陈小橙拉着傅晔修的手，加快脚步，赶忙走开。 几米之外就是霍家大门，陈小橙转过身，看到大门合拢，再瞧不见外面的情况，心中松气，抬眸看向傅晔修的俊脸，娇声哄道：“别生气啦。” 傅晔修肃着脸否认，“没有生气。” 陈小橙也不再多说，仍然拉着傅晔修的手，把他往家里带，“你今天到家里坐一会儿，我让厨房给你煮糖水喝。” 这像是把他当小孩子哄，偏偏陈小橙已经知道他嗜甜。 傅晔修眉眼染笑，“我不喝糖水，有别的比糖水更甜。” 陈小橙好奇侧转脑袋，“是什么？” 傅晔修空着的手，竖起食指，虚立在陈小橙唇前，“全世界最甜。” 陈小橙霎时不好意思，脸颊泛红，视线转回前方。 很快，两人走到正门前，陈小橙问傅晔修：“那你还要不要进去坐坐？” 傅晔修亲亲她的嘴角，“不了，早点睡。”时候已不早。 两人分别，傅晔修走出大门，一下子就瞧见没有离去的刘少英。 刘少英扫了他一眼，移开视线，重看向霍家别墅。 傅晔修也回头望过去，并没有看到再有人出来。 忽而，三楼陈小橙住的卧室的灯亮了。 傅晔修便不想立刻回家。 等小橙睡觉，打刘少英一顿。 大脑突兀冒出这两项安排，傅晔修觉得很棒。 陈小橙洗了澡，戴上干发帽，走向窗边。 这间卧室的窗台有一米多宽，陈小橙在上面布置了懒人沙发，围绕了大半圈布娃娃，设置了一个简易书桌。她偶尔等头发干时，会躺在懒人沙发上，沐浴夜色，看看书。 陈小橙准备在小书桌上挑书，突然发现，从她的窗户可以看到大门外的刘少英。 他怎么还没走？陈小橙生气，也没心情看书了。 陈小橙正想着，该找谁去将刘少英赶走，猛然看到，刘少英对面被围栏遮挡的地方，傅晔修的身影出现，他似是在来回踱步，身影时隐时现。 陈小橙：！！！ 傅晔修怎么没回家？ 陈小橙连忙转身，找到吹风机吹头发，再迅速换上室外服饰，匆匆跑出房门。 一阵晚风吹过，将芳香送向傅晔修和刘少英。 两位男士都已看到小跑出大门的陈小橙，她海藻般的长发随风飘舞，展现着别样的风情。 两人都迎向陈小橙。陈小橙戒备着刘少英，跑向傅晔修，自然挽起他的胳膊。 陈小橙怒容明显，瞪向刘少英，“你想谈什么？快说吧。” 刘少英看了眼傅晔修，知道这已是难得的机会，只好就这样向陈小橙坦白自己的情意： “小橙，我错了，我爱的是你。我没有和霍梓芸在一起过，我一直只有你一位女朋友。以前是我不懂情爱，现在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真心。 “小橙，我和你交往，也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我做得不好，我可以改。我们在一起的岁月，也有很多快乐的回忆，那些快乐都不是假的啊，小橙你难道都忘了吗？ “小橙，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爱你，我们的爱情将会圆满，我们白首不离、幸福美满。” “……”陈小橙心情难免复杂。 “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她声音低沉却坚决，“我现在爱的是傅晔修，他也很爱我，我们就要结婚了。我和傅晔修的爱情会圆满，我和傅晔修会白首不离、幸福美满。你若是觉得亏欠我，就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你快走吧，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保安赶你走了。” 刘少英深深看了会儿陈小橙，听她又威胁要喊保安，转身离去。 陈小橙再看向傅晔修，没好气问他：“你为什么还没回家？你等在这里，是想干嘛？” 想揍刘少英一顿的打算是不可能和盘托出的，又不愿撒谎搪塞。 “我想亲你。”傅晔修俯身。 “喂。”陈小橙抗议一个字，不满被堵住，逐渐沉溺绵绵缱绻里。 刘少英恋恋不舍回头，看到两人紧密相拥着热吻，心脏刺痛。 他回身走了一步，陡然停住，握紧双拳奔离现场。 翌日晚上，陈小橙和傅晔修及其父母一同乘坐飞机去往菲国。 飞机抵达菲国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陈小橙、傅晔修略作休息，一起出门逛街，傅晔修父母留在酒店继续休息。 小情侣并没有什么目的地，单纯手牵着手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压马路。 许是人在国外，无人认识，不必担心被偷拍，傅晔修全不克制，总是揽过陈小橙亲亲她。 陈小橙起初还不好意思，后来习惯了这份不好意思。 两人在外面解决晚饭，又逛了一会儿，再回去酒店。他们定的两套商务标准间，每间房里有两张床，陈小橙和梅女士住一间，傅晔修和他爸爸住一间。 和准婆婆单独住在一间房里，陈小橙十分紧张。幸而，梅女士很好相处，还热络地向陈小橙分享傅晔修小时候的趣事。 大家相处愉快，转眼新的一天到来。今天是召开国际数学家大会的日子。 傅晔修获得了本届“杰克数学奖”提名，一举打破了两项记录： 一，是最年轻的提名者； 二，亦是第一位获得提名的国人。 而今天之后，傅晔修再次刷新记录： 他获得了本届“杰克数学奖”！ 成为最年轻的获奖者，亦是第一位获得该奖章的国人！ 先前提名曝光时，网上不乏专业人士，分析傅晔修得奖的可能性—— 因为傅晔修过小的年龄和国籍，他得奖的概率，被称为“除非出现奇迹”。 今天，奇迹出现了！ 傅晔修起初提名时，是由于他创造了一种新的解题方式，并解决了一道世界级数学难题。 他当然有获奖的资格。 然而，那道数学题不算顶尖难题，而他创造的解题方式暂时连完全弄懂的数学家都不多。 总而言之，价值可以说能够获奖，也可以说稍微欠缺。 但恰好在傅晔修获得提名的那段时间，有另外一位数学家，根据傅晔修创造的解题方式，找到了另外一道世界级数学难题的解决思路，在傅晔修的帮助下，两人一起解开了那道难题。 傅晔修的创新解题方式不只是能解出一道题，而且可以推广应用，价值何止翻了一倍。 这等贡献再不给傅晔修颁发一枚“杰克数学奖章”，那这奖章的成色将会受到巨大的质疑。 傅晔修说完获奖感言，举一举奖章，“我很幸运，我爱数学，数学亦眷顾我。” 再亲亲陈小橙的求婚戒指，“我爱慕的女神也爱我。” —— 傅晔修荣获“杰克数学奖”后，随即接受了国内官媒采访。 采访中，傅晔修详细讲述了获奖的那道数学难题的解题经过。 傅晔修说明，在这个过程中，他每天都和陈小橙保持联系。 当时还是普通朋友的陈小橙，一直热情鼓舞他。 他从陈小橙那里获得了能量和动力，每天心情愉快，灵感不断，研究进度一日千里。 最初预计半年才可能有所进展的课题，几天就灵光乍现，然后，十多天时间，设计出新的解题方法，就这样把一道世界级数学难题解开了。 这则视频由官媒发布到网上，祝贺傅晔修获奖，彰显他在数学界取得的荣誉。 国内各大高校、知识组织、知名媒体等纷纷转发，迅速在全网传播开。 无数网友为傅晔修献上膝盖，高喊大佬666—— 【汝听，人言否？哦，傅晔修说的啊，那没事儿了，他确实是神啊！ 傅神，随便说，多说点儿，兴许我能沾沾仙气，我儿将来高考能多考几分呢】 【我：只有数学不会，不会就是不会，怎么学都不会 傅神：这道数学题不会，全世界人都不会，都没处儿学去 唔，我自己捣鼓捣鼓，没有方法自己造。哎哟，解出来了】 【这智商，凡人当真羡慕不来】 …… 傅晔修的粉丝数也极速回升着。 有前不久脱粉的悄悄回来，更多的还是大把大把涌入的新粉丝。 以前的傅晔修标签也有“少年天才”，但更引人关注的还是他的颜值，以及他年纪轻轻创业成功的经历。 现在，傅晔修可是被全世界最顶级数学奖认证的“少年天才”！ 同时，还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获奖者！并且，是国内第一位获奖者！ 无论哪一点，傅晔修都值得国人为他感到自豪和骄傲。 这样一位颜值惊艳、才华横溢、智商顶级、事业有成、荣耀加身的年轻人，亦足够让少男少女们疯狂崇拜、爱慕。 网上有一位网友的真实经历可见一斑： 该网友是某所高校女大学生，寝室四人。 她和室友甲以前都是傅晔修的粉丝。室友甲是事业粉，她是女友粉，她们俩之前脱粉了。 今天，从不追星的室友乙和心高气傲的学霸室友丙，突然在寝室夸耀傅晔修，都成了傅晔修的粉丝。 不一会儿，室友甲加入，向两人科普傅晔修生平。 网友默默重新关注傅晔修，在网上向新粉丝发送傅晔修各种资源的链接。 傅晔修和陈小橙的爱情也被大家津津乐道。 不论是傅晔修获奖感言最后的那句话，还是视频里感谢陈小橙的鼓舞，都令人深刻感受到，他真爱陈小橙。 如今，无论网友心里是怎样想的，网上呈现的大势是：相信傅晔修和陈小橙彼此相爱，祝愿两人幸福美满，打趣他们多生几个漂亮天才宝宝。 一直默默发展的两人CP粉，“修成正果”，如同过年了一般欢天喜地，紧急制作同人作品，转发抽奖等，一边为两位正主真诚祝福，一边抓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形势发展同好。 漂亮的天才宝宝已经被同人大手安排上了。 [一家四口，陈小橙和傅晔修手牵手站中间，陈小橙牵着女宝宝，傅晔修牵着男宝宝].jpg 第78章 修宝 陈小橙在得知傅晔修将获此届“杰克数学奖”时，便推测，网上关于傅晔修的负-面-评-价会得到反转。不过，真的看到大家都赞誉傅晔修，陈小橙依然非常高兴。 陈小橙开开心心拿着手机给傅晔修看，“大家又都爱你了，比以前更爱你，比以前喜欢你的人更多。” 傅晔修顺势将人抱住，“老婆，你有没有比以前更爱我？” 陈小橙哄他，“有的，有的，每天都比以前爱你多一点。” “我也是，每天都比昨天爱你多亿点。”傅晔修亲她嘴角。 不久后，陈小橙、傅晔修及其父母乘坐飞机回国。 傅晔修在国外机场被认了出来，飞机落地国内机场，居然有粉丝接机。 那是十几名女孩儿，没有应援衫，没有灯牌，她们举着三五块自制大纸板，写着“祝贺傅晔修！”、“傅晔修，加油！”、“最爱傅晔修！”字样。 陈小橙远远看到了那些粉丝，粉丝们并未发现他们，极力张望着。 陈小橙指点傅晔修看，“你要不要和她们打招呼？” 傅晔修眺望过去，微微摇头，“不用，我一直不赞成粉丝接机。” 陈小橙早知道是这样，“她们可能是新粉，不清楚你的习惯，如果她们知道你看到她们也不理，可能会脱粉哎。” 傅晔修笑了笑，“我不可能因为她们的喜好而改变自己。能让我改变的女孩儿，只有一位。” 陈小橙脸一红，吐槽：“骗人。” 傅晔修：“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陈小橙嗯哼，“你女儿呢？” 傅晔修笑意更浓，“我的女儿，又不是我的女孩儿。女儿是女儿，我的女孩儿永远只有一位。” 陈小橙脸色愈红，又吐槽：“你说绕口令呢。” 蓦地，他们前方爆发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陈小橙听到了“修宝！” 昨天，梅女士向她分享傅晔修儿时趣事时，透露过傅晔修的这个昵称。 梅女士又是感叹又是惋惜，傅晔修懂事后，十分抗拒“修宝”这个昵称。偏偏傅晔修智商高，懂事得也非常早，明明还是三头身萌宝宝呢，就抗拒了。 陈小橙以为尖叫的也是傅晔修的粉丝，转眼望过去，看到了一群身穿应援衫，荧光棒、闪亮灯牌应有尽有的典型粉丝。 那灯牌上有文字“修宝”。粉丝群前方有明星、经纪人似的一行人。 原来是别人呀。陈小橙暗忖。 她回转视线，眼珠一轮，侧头看向傅晔修。 “嗯？”傅晔修觉察到陈小橙眸中的狡黠。 陈小橙余光扫到了随行的傅晔修父母，抿嘴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霍家安排了司机来接陈小橙，傅晔修的司机也到了。 傅晔修跟着陈小橙坐车，他的车送父母。 车上，若这是傅晔修的车，他会让司机将后座的格挡升起，抱着陈小橙亲吻。然而，霍家安排的车里，不仅有司机“陈姐”，还有陈小橙的生活助理“周姨”，傅晔修只能正襟危坐。 汽车开到霍家别墅，傅晔修将陈小橙送到大门口，分别时，陈小橙沉吟一秒，矜持道：“修宝，拜拜。” 傅晔修：“？？？” 一本正经脸，“你在叫谁？” 陈小橙怔了一怔，莞尔笑起，“哎呀，我在叫谁呢？修宝。” 傅晔修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撑到额头上，无奈地笑了，“别那么叫我。” 陈小橙嘴角噙着笑，愉悦地挥手和他“拜拜”，转身进了大门。 陈姐和周姨紧随其后，簇拥她。傅晔修只好放过调皮的女孩儿。 陈小橙吃过午饭，稍微小憩。醒来后，微信联系傅晔修，没有回复。猜想，傅晔修大概还在休息。陈小橙先刷刷微博消磨时间，看看网友们的祝福语。 忽而，陈小橙想到机场里碰到的那个明星，搜索“修宝”，还真的搜出来。 那是一位混血少年，才十七岁。前几年随母亲回国定居，今年参加选秀出道，“修宝”是他的艺名。凭着出色的外表、努力勤奋的人设、金句频出的笑料走红，成为了新流量偶像。 大概是少年的颜值合了眼缘，也或许是爱屋及乌，陈小橙成了少年的路人粉，关注他，翻看他的微博。少年最新的微博是“跨年演唱会”宣传广告。 陈小橙看到这里，听到敲门声。有佣人来告知，傅晔修到访。 陈小橙：？？？ 她查看手机，没有收到傅晔修的任何消息。 怎么突然上门了？ 陈小橙换了衣裳，去客厅见傅晔修。 她这时才得知，陈慧兰出门了。 ——霍勇丞和霍学敏原本就不在家。 傅晔修坦言，他是从梅女士处获知陈慧兰出门，特意来霍家找陈小橙的。 陈小橙看着傅晔修笑，“你想我怎样招待你呀？修宝。” 傅晔修笑容泛起一丝无奈，“别这样叫我，我会觉得我还是孩子。” 陈小橙“嘻嘻”笑，“当孩子不好么？” 傅晔修：“孩子会被管教，很多事情不能做。” 陈小橙促狭，“不许吃糖么？” “我从未被限制过糖分，”傅晔修神态未变，十分正经严肃，“是孩子不能吃橙橙。” 陈小橙张口结舌。 一言不合就飙车可还行？ 你竟然是这样的傅晔修？ 到底是在霍家，傅晔修也只能口嗨，并不好做什么。傅晔修遗憾订婚的日子不能更早。陈小橙则隐隐预见到，同居生活会是何等靡靡。 逗趣傅晔修的时间所剩无几了呀。 送别傅晔修后，陈小橙高调当起了少年修宝的粉丝，给后援会打钱，请他代言小产品，还高价购买了两张“跨年演唱会”的门票，邀请傅晔修一起去。 陈小橙： 【修宝，我们一起去听修宝的演唱会吖~】 傅晔修： 【……】 【你的修宝没有演唱会】 陈小橙： 【我的修宝可以有演唱会】 傅晔修： 【你的修宝是哪位？】 陈小橙哈哈大笑： 【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傅晔修发送视频通讯申请。 视频接通，他眼露怀疑，“你想听我唱歌？” 陈小橙“嗯嗯”点头。 傅晔修沉默。 沉默。 沉默。 “过一段时间，可以吗？”他罕见地小心翼翼询问。 陈小橙猜想：难道傅晔修不会唱歌？ 她没有为难傅晔修，反而鼓励他，“等你唱歌，我给你伴舞呀。” 傅晔修犹豫的神色转为期待，“一言为定。” 第二天，陈小橙和傅晔修恢复往常作息，过上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 觉得自己似乎一无所有的霍学敏，决定牢牢抓住陈慧兰和霍勇丞。 在自己的订婚新房调整好心情，霍学敏搬回霍家别墅。 这天恰好，珠宝商送来霍学敏和陈小橙两人的订婚首饰。 独自在家的霍学敏陪着陈慧兰检验。 霍学敏欢欢喜喜试戴了自己的那一套，满意非常。 然而，当她看到陈慧兰检查的陈小橙那一套时，骤然感觉，陈小橙的那一套更好看。 霍学敏张口就来：“妈妈，你把那一套也给我试试。” 陈慧兰：“……这是小橙的。” 霍学敏不以为意，撒娇：“我就试试。” 陈慧兰微微摇头，“小橙的新首饰，她还没有见过、戴过，怎么可以给别人试戴？要是小橙这会儿在家，你还没有试戴你的那一套首饰，我给小橙先试戴你的，你会怎样想？” 霍学敏说不出话来，却觉得不甘心，试戴陈小橙首饰的想法越发强烈，“她现在又不在。过后将首饰送去重新清洗。不是一样的？” 陈慧兰：“说出这些不着调的话之前，先换位思考，调换你和小橙的位置，你要是自己可以接受，再开口。” “调换你和小橙的位置”碰触到霍学敏敏感的神经，她脸色骤变。 霍学敏也没有心情再管首饰的问题了，匆匆找个借口，回去自己卧室。 卧室里没有别人，霍学敏不必控制自己的情绪。 胆怯、担忧、愤怒、侥幸等等心情，折磨着霍学敏的心灵，扭曲着霍学敏的面容。 她一时担心，陈慧兰是不是觉察到什么，“调换你和小橙的位置”隐含着深意。 接着安慰自己，陈慧兰肯定没有别的意思。陈慧兰说话一向是这个调调，总是希望她能够换位思考，像别人一样束手束脚，辛苦生活。 一时又憎恨陈国栋告诉她真相，让她再不能心安理得享受霍家的一切。不经意就被刚刚这样的小事影响，害怕暴露真相，失去现在的生活。 心中升起对陈国栋的恨意没一会儿，上次被陈国栋殴打的疼痛自动浮出记忆。 霍学敏好像又被打了一样，感受到疼痛。 随即是恐惧。 她惊恐地四下张望，没有看到陈国栋，疼痛感才减轻了一些。 心灵上留下的对陈国栋的恐惧，却难以磨灭。 霍学敏想起陈国栋当时说出真相时的那些话，还有陈国栋自信满满的神情。 “我自己不说，妈妈不可能知道！” 霍学敏恶狠狠自言自语，信心坚定。 真相一定可以永远隐瞒下去，这不是都过了二十年，霍家才知道孩子被调换了，但他们确实没有往坏的方向想，只以为当年是意外。 霍家的人真的很好欺骗。 霍学敏想起自己偷偷配备了收藏室的钥匙，都没有被发现。 偷偷用钥匙去过几趟收藏室，挑选了首饰戴出去，也一直没有被发现。 “故意调换了和陈小橙的身份就调换了！” 或许是为了给自己打气，也或许只是单纯的恶从胆边生，霍学敏摸出收藏室钥匙，再一次悄悄潜入收藏室。 她戴上了陈小橙的那套首饰。 “戴了她的首饰就戴了，还不给她清洗，就要让她戴我的二手货。” 霍学敏看着镜中雍容华贵的自己，笑容满面嘀咕着。 第79章 雪 12月31日晚上，陈小橙按照计划带傅晔修去看跨年演唱会。 两人戴着帽子和口罩，还是被认出来，迅速登上热搜。 陈小橙坐实了少年“修宝”粉丝的身份，带着这位“修宝”窜上头条。 少年的粉丝欢天喜地，感谢陈小橙对自家爱豆的喜爱。 傅晔修死灰复燃的“老婆粉”们则各种diss陈小橙。 不过，傅晔修如今的粉丝构成已与以往大为不同，往日的大群体“老婆粉”、“女友粉”犹如昨日黄花，成了小小小群体。 但凡有人不看好傅晔修和陈小橙的感情，立刻被大批大批的其它粉丝教做人。 陈小橙所能见到的网友留言都是好话，她的心情也就很不错。 零点的倒计时结束，置身于喧闹的环境里，陈小橙趴在傅晔修肩上，在他耳边大声宣告： “修宝，橙橙爱你，一万年不变！” 傅晔修握着她的手一紧，眼神幽深。 须臾，沉声：“我们回家吧。” 少年“修宝”的表演早就结束，向自家亲亲“修宝”示爱的计划也已完成，陈小橙点头同意。 今天傅晔修没用司机，亲自开车。陈小橙坐到副驾驶座上，傅晔修俯身过来。陈小橙以为傅晔修是要帮她系安全带，谁料，迎来紧密缠绵的亲吻。 傅晔修亲了她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 似乎没有尽头。 陈小橙嘴都麻了，躲避着，不给再亲，“还回不回家了？” 傅晔修也不挑剔，碰到脸就亲脸，碰到头发就亲头发。 声音喑哑：“今晚，去我的别墅，好吗？” 这异如平常的性-感低音炮，好听得能让耳朵怀孕。 好看的脸上，显而易见的恳求，只想什么都满足他。 陈小橙没说答应，“不再给你亲的。” 傅晔修低笑一声，亲了亲她嘴角，为她系上安全带。 汽车开到傅晔修的别墅。 家里的管家、阿姨未变，还是那几位陈小橙见过的。 陈小橙去洗漱，这一次有阿姨为她准备换洗衣物。 洗完澡，陈小橙出了浴室，便看到傅晔修等在外面偏厅。 傅晔修也已经洗过澡，穿着家居睡衣。 他迎上来，就要抱住陈小橙，陈小橙不等他完全靠近，先发制人，“我想吃宵夜。” 傅晔修还是将她抱了满怀，没亲人，认真询问：“想吃什么？” 陈小橙：“汤汤水水的，越快越好。” 傅晔修：“糖水？” 陈小橙不由发笑，“你最近没住这边，家里也常备着糖水？” 傅晔修“恼羞成怒”，亲她。 陈小橙躲闪着，“别亲了，别亲了，我要吃宵夜。” 傅晔修亲了一回，勉强放过她，带她去厨房喝糖水。 本来就是为了躲避傅晔修的亲亲，陈小橙并不怎么饿，她对傅晔修家糖水的甜度印象深刻，只慢慢舀了小半汤匙糖水，缓缓送入口中。 “咦？”陈小橙当初对傅晔修家糖水之甜有多么惊讶，这会儿就对这碗糖水居然没有那么甜而有多么惊讶。 她以为是分量太少的缘故，然而，喝了一段时间后，陈小橙确定，这碗糖水的甜度确实很低。别说比起傅晔修家曾经糖水的甜度，就算比一般的糖水甜度都低。 陈小橙好奇询问傅晔修：“我这碗糖水兑水了？” 傅晔修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无良商家，还给你兑水？” 陈小橙纳闷：“那是我味觉出问题了？我感觉这糖水不甜啊。” 傅晔修淡淡解释：“我家糖水改配方了，现在就是这个甜度。” 陈小橙：？？？ 她看着傅晔修面前的糖水已经见底，怀疑傅晔修偷偷加了糖，又觉得不能如此揣度他。 “你不嗜甜了？” 傅晔修略微羞涩，轻轻摇头，那一点点羞涩也似乎被摇走，神情恢复如常。 “我现在有其它的方法补充糖分。你不能吃那么甜，家里食物按照你的口味来。” 饶是清晰明了傅晔修非常非常爱自己，这样小小的细心体贴仍是让陈小橙心动，她礼尚往来，想要更了解傅晔修，“其它补充糖分的方法是什么？” 傅晔修的视线晦暗地凝在陈小橙朱唇上，无声回答。 陈小橙：！！！ “你是认真的吗？” 她想起傅晔修曾说过，她的嘴“全世界最甜。” 但那不应该是形容吗？难道还能变化出真实的糖分？ 傅晔修无声笑了会儿，“事实如此。我每天多亲亲你，可以一天不吃糖的。我觉得，一直保持，长久以往，我应该可以戒糖了。” 陈小橙：？？？ “你是认真的吗？” 我怀疑你在骗亲亲。 傅晔修特别严肃点头，“认真的。” 陈小橙：“……” 她忍不住在桌下伸脚踹傅晔修的小腿。 我的修宝不可能如此厚颜无耻。 两人打情骂俏喝完糖水，陈小橙向傅晔修道“晚安”，准备睡觉。 傅晔修果然又压着陈小橙亲来亲去。 翌日是元旦，陈小橙早就答应傅晔修这天两人一起过。即便他们现在即将订婚，这个约定依然有效。 陈小橙可不敢和傅晔修留在他的别墅里，睡到中午起床，就拉着傅晔修奔赴外面广阔的世界。哪里人多去哪里。 就餐时，高档酒楼、包厢一概不去，就要凑大众口碑热店，扎在人堆里吃饭。 傅晔修什么意见都没有，任由陈小橙安排。 他们度过了快乐的假期。 元旦假期之后，霍勇丞又去国外巡视产业。没过几天，有朋友邀约旅游，帮助过的设计师也诚恳相邀，再加上想去看看那边新建的慈善项目，陈慧兰去了南方。 家长们都不在家，傅晔修每天送陈小橙回家，都不再只送到门口，而是送进屋，甚而停留到九、十点。 当然，霍家还是有不少人在，傅晔修并不能做什么，连亲亲都极少，只是尽可能和陈小橙待在一起罢了。 一月天寒，这天居然下起雪来。鹅毛般的大雪为钢筋混泥土城市增添了童趣和柔情。 陈小橙邀请傅晔修一起到霍家打火锅看雪景。 下班后，两人回到霍家，看到门口热热闹闹。 傍晚暧昧的天色里，豪华的园林别墅前，清扫过积雪的地面上，有一朵又一朵梅花型的香蜡摇曳燃烧。 香蜡摆放成“心”形。“心”的中间有两只三头身的可爱雪人。 两只雪人依偎在一起。一只略微高一点儿，戴了一条灰色领带。另外一只则戴着顶帽檐宽大的红色软呢帽。 陈小橙会心一笑，正预备朝着傅晔修打趣。 转过的视线，瞧见旁边的一群人中，走出刘少英。 刘少英穿着打扮不同往日，还抱着一把吉他，一边走向陈小橙，一边弹奏起来。 陈小橙听出，他唱的是少年“修宝”在跨年演唱会上献唱的曲目。 同时醒悟，刘少英今天的穿着打扮亦是仿造的少年“修宝”。 已经停了一段时间的雪竟又下了起来。 不大，一小点一小点，在空中精灵似的飞舞。 陈小橙没有驻足，拉着傅晔修径直进去霍家大门。 吩咐门卫赶走刘少英。 走到温暖的屋内，傅晔修的脸色还是冷冰冰的。 陈小橙伸出两只小手搓他的俊脸，“我不喜欢听歌的，我更喜欢安静的环境。我会追星，仅仅因为那人叫‘修宝’，我就是想逗逗你啊。” “嗯。”傅晔修任由她搓着脸，看不出喜怒。 陈小橙停了手，观察他脸色，傅晔修笑了笑，强颜欢笑似的。 “我们去吃火锅吧。”陈小橙语气轻快。 左右瞧了瞧，佣人们不见踪影。她右手食指竖起，放在自己唇边，做着“嘘声”的手势。对着傅晔修眨眨眼，“你要不要，先吃甜点？” 傅晔修眸色一深，没有客气，直接覆上甜唇品尝。 陈小橙清晰感受到，他上下都热情。 两人在一起一段时间，亲密增多，傅晔修已不容易一亲就激动了。 今天也不知到底是被怎样刺激狠了。 绵长的甜甜亲吻品尝结束，两人又相拥了一会儿，再相携去餐厅吃火锅。 陈小橙就着热气蒸腾后的俊脸，吃得美滋滋。 傅晔修也很好吃的样子。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到了快十点，傅晔修不能再留。 陈小橙送傅晔修。 她忽而想起刘少英，以防万一，先询问门卫，得知，刘少英竟然真的还在外面。 “赶过两回啦，不一会儿总会再出现。”门卫如是言。 傅晔修在陈小橙身边也听到这些话。 面色如常，看不出异样。 陈小橙想要报警，让警察叔叔请刘少英去喝茶。 但，或许还有别的方法，能更好解决眼下的困境。 陈小橙踟蹰着，问傅晔修：“要不然，你今晚不走了？” 傅晔修双眼迸发出火热的神采。 陈小橙惊得差点儿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你、你睡客房的呀。别多想，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羞得眼皮都红了。 傅晔修神采依旧，“好，我睡客房。” 陈小橙为傅晔修安排好住房，回自己卧室洗漱。 临睡前，躺在床上，给傅晔修发“晚安”。 傅晔修： 【想要晚安吻】 陈小橙往被窝里缩了一截，须臾，红着脸，起床。 去敲傅晔修的客房门。 门甫一开，四目相对，傅晔修便抱着陈小橙进房，压到门板上亲吻。 陈小橙晕晕乎乎被带到了床上。 傅晔修放开她微微肿起的红唇，向下亲吻。 毛绒绒的睡衣被解开，没有内衣束缚的身躯舒展袒-露。 陈小橙怕被误会，急急解释：“就是亲一下，我来，没别的意思，真的没有。” 她气息尚未喘匀，说话又急，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傅晔修停止亲吻，摸了摸陈小橙的眼角，安慰她：“别怕，我不做别的。” 陈小橙不假思索，“我不是怕你做什么，是怕你以为我很随便。” 明明傅晔修只是想要晚安吻，她就好似想要献身。 傅晔修的身体诚实地给出激烈的反应。 陈小橙吓到似的瑟缩。身体的反应全然不同她的话。 陈小橙：“……” 她银牙轻咬，“我帮你。” 傅晔修难以拒绝。 第二天手机闹铃响起时，陈小橙睡眠严重不足，“不想起床，不想上班”的念头强烈。她闭着眼，依凭记忆伸手，预备按停闹钟。 陈小橙：？？？ 有哪里不对。 她睁眼，稀罕看到傅晔修的睡颜。 神态满足而愉悦，仿佛在做什么美梦。 陈小橙见之，心情舒畅，不由扬起嘴角。 她小心翼翼而迅速地在公司群里发了今日请假的消息。 陈小橙趴回傅晔修身边，又蒙蒙睡去。 恍惚中，她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刘少英狠下心，在霍家别墅外等了一宿。 昨晚，没有等到傅晔修离去。 今早，没有等到陈小橙出门。 等到身心和雪夜一样冰寒，等到感冒发烧晕倒。 想等的也等不到。 第80章 偷 陈小橙拖着傅晔修补眠到日上三竿。谁料，陈慧兰回来了。 幸亏午饭后，她因着不好意思，将傅晔修赶走，才没和回家的陈慧兰正碰上。 陈小橙找管家央求，“青姨，不要告诉妈妈，这两天的事情，好不好？” 陈慧兰带笑的声音在陈小橙背后响起，“不要告诉我什么？” 陈小橙脸一红，“没有什么啦。” 既然被正主撞见，她索性厚着脸皮，拉着陈慧兰的胳膊撒娇，“妈妈，你让青姨不用向你转告我这两天的事情，好不好？” 陈慧兰笑问：“你要自己告诉我吗？” 陈小橙红着脸，“我以后再告诉妈妈，好吗？” 陈慧兰逗她，“更想知道了。” 陈小橙忸怩，“真的没什么啦，或许明天我就会告诉妈妈了。” 只要做好心理建设，其实也不是不能说。 陈慧兰便放过她，“好吧，我等着。” 管家自然没再向陈慧兰报告： 准姑爷昨夜夜宿霍府，今儿两人午时才一起从客房出来。 但也有其它事情需要禀报陈慧兰：她清点收藏室库存，发现少了一项首饰。 管家申请调看相关监控。 霍家别墅请了专业的安保公司做了安保措施，房屋内外关键地方都安装有摄像头。家里的监控录像只有霍勇丞和陈慧兰两人可以查看。 陈慧兰从搬到这栋别墅，住了十几年，调看监控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她神色微冷，决定自己去看收藏室相关监控。 陈慧兰从今日监控开始往前看，一直没有发现意外。 突然，她看到屏幕里，霍学敏竟然拿出钥匙，开门进了收藏室。 —— 霍勇丞和陈慧兰相继出远门后，霍学敏又住回她的订婚新房。霍学敏的保姆、助理等，也跟着她一起暂时搬了过去。 张文杰，霍学敏肯定是不愿嫁的。霍学敏让保姆和助理她们一起想办法，务必要让陈慧兰同意她悔婚。可惜，三个臭皮匠，并不能顶一个诸葛亮。 最后，还是霍学敏自己想到一个靠谱的办法：找私家侦探查张文杰。 霍学敏相信，张文杰不可能完美无缺。而一旦随便找到点儿什么黑历史，她都可以向陈慧兰大闹特闹。反正连订婚典礼都还没举办，悔婚很容易。 这天，私家侦探送来第一期资料。 成果很喜人，也惊出霍学敏一身冷汗。 资料显示，张文杰去年追求她未果后，又去追求了另外一位女孩儿。 张文杰追到了那位某大学的系花。两人在一起不到一年时间，系花的体重从九十斤，增加到了三百多斤！ 系花最后因为喝奶茶，爆发肥胖综合症，一度病危住院，才和张文杰分手。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霍学敏看着照片中三百多斤的前系花，惊呼不断。 她虽然曾经吃喝不节制，但也绝对不想自己变成三百多斤的大胖子！ 二百斤的大胖子都不可以啊啊啊！ 正在这时，霍学敏手机来电。是陈慧兰打来，让她有空回家一趟。 霍学敏心道“正好”，收起惊魂未定的心，带上这些资料回去霍家别墅。 一见面，霍学敏亲热地和陈慧兰打招呼，“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旅游好玩吗？” 陈慧兰晦暗的脸色没有好转，淡淡应和几句，让霍学敏跟她去书房。 陈慧兰调出特定监控录像给霍学敏看，问她：“你为什么会有收藏室的钥匙？你去收藏室做什么？” 霍学敏惊呆了：“为什么会有监控？” 陈慧兰冷淡：“家里一直安装有监控，你忘了吗？” 霍学敏是真的不记得了。 这会儿努力回想，依稀记得，房间里是没有装摄像头的。 ——陈慧兰说的，为了保障隐私。 霍学敏自是还记得，监控录像里显示的场景，是她去收藏室偷戴陈小橙的订婚首饰。 她绝对不会自己承认，狡辩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捡的钥匙。试试是不是收藏室的。进去没干什么，就转了一圈。” 陈慧兰脸色无喜无悲，调出更早几天的监控录像，同样是霍学敏用钥匙进了收藏室。 霍学敏：“……” 她记起来，那次是她抽脂后，为了显得更漂亮，去收藏室找首饰装点。 后来和张文杰吵架，又碰到霍梓芸翻脸，只顾着自怨自艾，忘了其它。 霍学敏觉得，这件事没什么不能说的，便简单讲了缘由。 但她撒谎隐瞒惯了，关键点上，不自觉故态萌发，又不肯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挑选了喜欢的首饰戴出去，只说试戴的首饰不喜欢，所以直接离开了收藏室。 霍学敏这会儿一心惦念自己的事，说着，连忙拿出侦探调查出的张文杰资料给陈慧兰看，“妈妈，这种变-态我绝对不能嫁。” 陈慧兰看了资料，脸色未变，“张文杰，我会再调查。人是你自己选的，订婚是你先提出来的。我让你不要急着嫁人你不听，现在两家已经正式进入谈婚论嫁的流程，不可以再草率。” 霍学敏神色大变：“妈妈，难道你要让我嫁给变-态吗？” “霍学敏！”陈慧兰厉声警告，“我们和张家是老交情，张文杰亦可以说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到目前为止，张文杰没有对你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反而从小就体贴照顾你。你不可以一口一个‘变-态’地喊他，有失教养和情份。” 霍学敏张口结舌。因为担心引出她抽脂的事情，她没有告诉陈慧兰，张文杰将她喂到体重超标。她尝到了作茧自缚的苦涩。 陈慧兰还在接着教育她：“张文杰，我会再调查，因为我信不过你的办事能力。他要真的有问题，我也不会让你嫁给他。他就是没问题，你一定要毁约，我也不会阻止你，但你要好好向张文杰、向张家表达歉意。” “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冒失闹事。在我的调查结果出来前，你不可以再向任何人抱怨张文杰，说张文杰坏话。” 霍学敏呐呐称“是。” 陈慧兰静默片刻，说回正事，细细询问霍学敏：“你试戴的首饰，颜色款式是什么？” 霍学敏随口瞎扯。 陈慧兰看出她的漫不经心，心中微微叹一口气，“收藏室里丢了一项价格昂贵的首饰，当前市价几亿。我和先生曾经教育过你，不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私自动用我的物品。不问自取，谓之为偷。 “我国法律规定，盗窃公私财物，数额特别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盗窃公私财物价值三十万元以上的，可以认定为‘数额特别巨大’。（注1） “我希望你再好好想想，你这两次进收藏室都做了什么，这一次想好再说。” “妈妈，你什么意思？”霍学敏脸色惨白，“你怀疑我偷了项链？” 陈慧兰感到身心疲惫，“你怎么知道是项链？” 霍学敏哑口无言，“……我没有偷，我就是戴了下！我犯得着偷吗？我以前又不是没有进过收藏室！收藏室的首饰哪一样我没有戴过？” 陈慧兰：“就是因为你以前每次犯错，都各种为自己找借口，我惩罚你，你也各种推诿，你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也不清楚这些错误应该受到怎样严厉的处罚，所以你全然不在乎，一直任性妄为，不知收敛，一错再错。 “这一次，鉴于你今年变本加厉的堕落，我决定不再心软，你必须将首饰还回来，并且全面断掉生活费，我给你安排工作和相关培训，你去上班赚钱，过一段时间普通人的生活，直到你改掉身上的毛病。” 霍学敏崩溃了，刚刚陈慧兰对张文杰事件处理的不满一起爆发： “妈妈，你不爱我了！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你就是想要赶我走，逼我回陈家，或者嫁给张文杰！我不要，我不要！妈妈，你不要赶我走！” “我根本没有偷项链！一定是陈小橙陷害我！她就会讨你和爸爸的欢心！她聪明，她揣摩你和爸爸的喜好，从我这里夺走你和爸爸的爱，然后再设计赶走我！” 陈慧兰没有意外霍学敏会这样想，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 然而，听着霍学敏的这些话，陈慧兰到底心寒。 她不爱霍学敏？ 此刻，她倒是真的希望自己不爱霍学敏，心也就不会如此疼痛了。 陈慧兰努力平稳自己的心绪，一时半会儿不能完全恢复如常，她轻轻皱眉：“你冷静一点儿，不关小橙的事……” 霍学敏怎么可能冷静下来？ 她大喊大叫，大哭大闹，说着陈小橙的坏话，哭得晕厥过去。 陈慧兰对霍学敏的爱是淡了些，但到底深厚，这些日子消磨掉小部分，还剩许多。 见霍学敏晕倒，她本就不好的心脏雪上加霜，一阵惊悸，头晕眼黑，气都要喘不上来。 陈慧兰的生活助理前不久辞职，陈慧兰尚未选聘出合适的接替之人。 好在王姨已经掌握了急救知识，紧急救助两人，再送她们去医院。 陈慧兰前些日子旅游舟车劳顿，加上今天的一系列事情心力交瘁，身体指数不甚健康，被事后知道她进了医院的陈小橙要求住院观察。 霍学敏倒是一切正常，没有问题。她装乖，主动要求留在医院照顾陈慧兰。 陈小橙也想陪护陈慧兰。陈慧兰选择了霍学敏。 经过这一番闹腾，陈慧兰对霍学敏的爱又消磨不少。 陈慧兰真心实意认为，霍学敏尽快嫁人或搬出霍家，或者她自己再去国外定居，大家减少往来，或许她和霍学敏之间的感情还能保持得更长久一些。 霍学敏如若不肯改掉那些坏毛病，她是不可能惯着的。偏偏她回国以来，这不到一年时光，霍学敏旧毛病不改，新毛病不断。可以预见，往后两人愈将矛盾频发。 陈慧兰给予霍学敏最后一次机会，此次对于霍学敏的惩罚暂且作罢，她选择相信霍学敏没拿项链。但霍学敏私自配备收藏室钥匙，随意进出收藏室，动用她的私人物品，依然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年后再罚。 陈慧兰警告霍学敏，若她再不改好，下一次犯错，陈慧兰不会亲自出面教育她，该交给警察的直接报警处理。年后，霍学敏再胡搅蛮缠逃避惩罚，消极怠工不认真工作，无论霍学敏怎样认为，都会被断掉经济来源，去过一段时间普通人的生活。 霍学敏感受到陈慧兰这一回的发狠，老实了，决心以后陈慧兰给她多少钱她就花多少，改掉自己随意买买买的习惯。 陈慧兰在医院睡了一觉，身体变得更差。有了感冒症状，肺部也不甚舒服，总是想咳嗽。不知是在医院被交叉传染了相关疾病，还是自身免疫力下降，随之冒出的病症。 倒也不是大毛病，陈小橙将陈慧兰转去私家疗养院。 这是富贵之人疗养身体的地方，病人少，地处郊区，绿化率高，空气清新，氧气充裕，环境非常好，还有专业的医护团队。 霍学敏乖乖的住在疗养院陪陈慧兰。每天还看看书，搞搞学习。 陈小橙仍旧按时上下班，只通过视频通讯联系陈慧兰，关心她的身体恢复情况。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陈小橙预备也住到疗养院陪陈慧兰，周五晚上凌晨，陈小橙早已进入梦乡，大堂哥突然登门拜访。 霍学为披着寒霜，脸色亦冰冷无比，他见到陈小橙，示意单独谈话。 两人去了陈小橙的书房，霍学为严肃说道：“五叔出事了。” 第81章 霜 霍学为告诉陈小橙，霍勇丞今天在国外卷入了一场枪击案件。 歹徒是两名外国青少年，开车闯入街区，见人就开枪，一匣子子弹打完，不管成果，接着开车去下一个街区，他们行凶了数公里，才被当场击毙。 霍勇丞当时不幸正在某个案发街区，遇到了凶徒，而且被子弹打中。 “报信的员工看到五叔中弹。他说，当时现场非常混乱，他找地方躲避，后来没看到五叔。打五叔电话也无人接听。通过警察也没联系上五叔。我来之前，试过拨打五叔电话，未接通。” 陈小橙犹如在做梦，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是，她做梦也不会做出这样的梦啊！ 她也尝试打给霍勇丞，果然没人接听电话。 霍学为问：“五叔最后一次联系你和叔母是什么时候？” 陈小橙：“爸爸昨天中午联系过我。他一般晚上联系妈妈。” 想到陈慧兰在住院，陈小橙忙问霍学为：“你还没有告诉妈妈这件事吧？” 霍学为点了下头，“直接过来家里。” 陈小橙：“妈妈身体不好，最近病发，没有确认爸爸的真实情况前，先不要告诉妈妈。我怕加重她的病情。” 霍学为理解，“你现在跟我一起去见三叔。这消息会传开，我们难以完全封锁，霍氏股票会大跌。”他按按眉心，继续说，“还有五叔现在的情况，需要派人去国外。我们要尽快商量出各项对策。” 陈小橙急急忙忙换了出门的衣服，独自跟随霍学为一起去找他们的三伯、三叔，霍勇海。 霍学为做事很有条理，来找陈小橙谈话的这段时间，已经派人打听到霍勇海的位置—— 今晚，霍勇海宿在某位当红小花的公寓里。 三人秘密谈到天明。霍勇海将发动海外关系打听霍勇丞的状况，安排可靠的员工找人。他和霍学为还要联系股东们、大合作商们，为稳定股价提前布局。 全程，陈小橙几乎只是旁听，根本无法参与到这项大事之中。 天亮之时，尚未谈完，但霍学为打发陈小橙回家休息，对霍勇海说，他们后面再保持联系，商议对策。三人聚首解散。 陈小橙怀着灰蒙蒙的心情，打车回霍家。没一会儿，收到傅晔修的早安问候短信。 两人昨日相约，一起吃早饭，而后，傅晔修送陈小橙去疗养院。 陈小橙想了想，疗养院还是要去的。霍勇丞事件上，她目前确实做不了什么。而且，如同霍学为说的那样，这件事瞒不住，陈慧兰不久后也会知道。她要趁现在，尽可能调养好陈慧兰的身体。 陈小橙回复了傅晔修。不一会儿，傅晔修到霍家来接陈小橙。 傅晔修瞧见陈小橙脸色很差，忧心忡忡，“你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陈小橙摇摇头，敷衍，“只是昨晚没有睡好。” 傅晔修安慰她：“别担心，陈姨会很快好起来的。” 他握住陈小橙的两只手，给她捂手。 陈小橙依偎在傅晔修怀里，闭目养神。 今日气温更为寒冷，陈慧兰的状况也是不大好。 她有些困顿嗜睡。这一天，总共清醒的时间就只有几个小时。 晚上，陈小橙住在疗养院。 霍勇丞没有联系她和陈慧兰任意一人。自然，她打电话给霍勇丞也打不通。 陈慧兰睡前还念叨，国外工厂是不是又闹出大事、急事。 陈小橙附和几句，宽慰陈慧兰，照看她睡着。 陈小橙自己却无心睡觉。 一整天的时间，大堂哥和三伯都没有联系过陈小橙。大概是仍旧没有霍勇丞的确切消息。 但陈小橙不能这样干等着。 她犹豫再三，发信息给傅晔修： 【睡了吗？】 傅晔修： 【还早吖，亲爱哒】 饶是心里乌云密布，看着傅晔修卖萌，陈小橙也不由抿嘴笑了笑。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你来接我，好吗？】 傅晔修： 【等我，很快就到】 傅晔修到来时，疗养院差不多也到了闭门时间，陈小橙告知一声王姨，将随傅晔修离开，明天再来。 傅晔修带陈小橙去他自己的别墅。 四下无人，陈小橙讲述霍勇丞出事。 “霍家的势力我都还动不了，妈妈那边，我暂时瞒着。你有没有认识的人，或者什么方法，可以帮我打听爸爸的事情？” 傅晔修便翻找他的通讯录，一个人名一个人名的对应思索。 最后对陈小橙说：“我去一趟。” 陈小橙心惊：“不，那边太危险了。你没有合适的人帮忙，我们就等三伯的消息。” 傅晔修安抚她：“那边也没有乱成危险随处可见，一般情况没事的。那边我有认识的人，但托人帮忙的话，需要辗转安排。我亲自过去一趟，效率更高。” 陈小橙不禁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傅晔修：“你还要照看陈姨。” 陈小橙想了想，“还有霍学敏可以照看妈妈。” 这个时候，她不由庆幸，家里有两个孩子。父母同时出事时，两个孩子可以分工合作。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傅晔修亲自过去确实是最佳方案。同时，他也被陈小橙说服，同意陈小橙同行。 霍勇丞偿还傅晔修借的“100亿”时，没有付利息，但送了一架私人飞机给傅晔修。 陈小橙和傅晔修决定结婚后，霍勇丞分派了私人飞机配套人员给陈小橙。 陈小橙联系飞机驾驶员等人，一番沟通、申请航道等，陈小橙和傅晔修乘上私人飞机。 他们俩还在天上飞时，帝都已迎来新一天的曙光。 正午，微博头条：霍氏掌门人失踪！ 陈小橙登上飞机之前，发信息告知了王姨霍勇丞出事，以及自己的行踪。 陈小橙相信，王姨跟了陈慧兰这么些年，比她明白，在这件事上，该如何安排。 王姨看了陈小橙留言后，同样选择暂时隐瞒陈慧兰。 她直接联系霍学为、霍勇海了解最新情况，但也没有得到更多信息。 王姨一直留意网络，看见头条后，趁着陈慧兰午休，告诫霍学敏，不可向陈慧兰透露。 霍学敏根本不相信这则资讯，只当是谣言。 王姨：“……” 然而，霍勇丞失踪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热度爆表，即便是在人少的疗养院，这半天，霍学敏也随处可以听闻讨论的人群。 这是路过某休闲座椅处听到的—— “霍勇丞中弹，还失踪了，怕不是死了？” “他如果死了，霍家就要大乱了吧？” “霍勇丞那么大产业，肯定都要拼命抢啊！” …… 这是来过陈慧兰病房的护士们的窃窃私语—— “这间住的好像是霍勇丞的太太，不晓得知不知道她老公失踪了。” “应该不知道吧，她住了好几天，如果知道老公出事，该受多大打击，别病情恶化。” “切。也许她知道老公死了，自己可以继承庞大的遗产，立马痊愈。” …… 这是迎面碰到霍学敏，且认出她身份的，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是霍勇丞家的那个假千金！” “别这么说，霍勇丞还当她是女儿呢。现在，要是霍勇丞真死了，没有特别遗嘱，人家还可以像亲生女儿一样，分到霍勇丞的财产呢。” 霍学敏听到“假千金”字眼，怒火中烧，正在权衡，去找那两人的麻烦，陈慧兰会不会生气，忽而听到后一人的话，呆立当场。 王姨向陈慧兰撒谎，说陈慧兰下午睡着时，霍勇丞打来电话，准备回来了。 王姨只能再拖延这一天，到了明天，霍勇丞便是三天都没有联系陈慧兰，陈慧兰无论如何也该觉察到，霍勇丞出事了。 这天晚上，霍勇丞果然依旧没有联系陈慧兰。 翌日，星期一。 陈慧兰身体大好，决定出院，等待先生回家。 今天是关键的一天，王姨希望陈慧兰能待在医院，以防万一。好生劝住陈慧兰，再在疗养院住一天。 陈慧兰吃过早饭，联系人，处理这段时间堆积的事情。 这些事大多都不急，如果紧急，员工们早就会主动向陈慧兰汇报。 只有一件事，陈慧兰倒是心急，可惜，进度缓慢，急之无用。 ——调查陈小橙和霍学敏当年抱错的详细原委。 陈慧兰让负责此事之人，按照周一汇报进度的惯例，来疗养院找她。 负责人不久后到来，带来了整理的资料。 陈慧兰目前尚不知两个女儿错抱的真相。此事，没避着霍学敏。 霍学敏昨天没有睡好，早饭后，装乖看书，双眸似是蚊香眼，都要睁不开了。 她趁着陈慧兰电话联系员工们，把手机夹在书本中间，偷偷刷手机，才觉得精神了些。 负责人来汇报工作，霍学敏开心可以光明正大不看书。 她也不关心来人是汇报什么，直接趴到书上刷手机。 然而，不知不觉，霍学敏还是迷迷糊糊睡着。 没一会儿，轻微的鼾声响起。 负责人简述工作才起了个头。 众人：“……” 陈慧兰哭笑不得。霍学敏这段时日表现着实不错，即便陈慧兰心知，霍学敏大概是装的，但也怜惜她这会儿装得辛苦。 陈慧兰让负责人放下资料，打发其离开。 随后，走到霍学敏身边，准备摇醒她，让她去床上好好休息。 突然，陈慧兰看到了霍学敏亮着的手机屏幕。 定睛一看，屏幕上显示整页的文字，标题赫然是—— 《遗产继承法》 陈慧兰略一犹豫，轻轻拿过霍学敏的手机。 霍学敏开了很多应用和网页，陈慧兰先看了两个网页，没有奇怪的内容，再点击微博。 霍勇丞失踪、死亡猜测，霍氏股票大跌，霍学为、霍勇海发言…… 几乎全面占领热搜榜。 天旋地转，陈慧兰晕倒。 霍学敏惊醒。王姨扶住陈慧兰，呼叫医生。 经过抢救，陈慧兰身体稳定下来，没有生命危机，只是暂时昏迷未醒。 霍学敏发现了负责人留下的资料。 文件扉页上的私家妇幼医院的名称，刺激到霍学敏的神经。 她毫不犹豫看了整份资料。不敢相信，陈慧兰竟然在调查当年她和陈小橙抱错的真相！ 霍学敏惊恐万分。 不能让陈慧兰知道真相。 霍学敏心里这样想着，但她不知道她能做什么阻止陈慧兰知道真相。 霍学敏第一时间想到了陈国栋。她觉得，只有陈国栋可以帮她。而且，陈国栋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霍学敏匆匆离开病房，找到四下无人之地，给陈国栋打电话求助。 陈国栋那边声音嘈杂，他淡定而自信地说着：“这不是很简单嘛？只要她死了，不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第82章 结局 陈国栋似乎正忙，简单说了两句，留下“晚上回家再说”，挂了电话。 霍学敏听着耳边的忙音，满脑子都是那句，“这不是很简单嘛？只要她死了，不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霍学敏才回过神来。 她在外面行尸走肉一般游荡了一阵，方回去陈慧兰病房。 陈慧兰还没有醒。她脸上盖着氧气罩，像是影视剧里生命垂危之人。 看着很是脆弱的样子，仿佛稍有波动，就会停止呼吸。 霍学敏瞧着这样的陈慧兰，脸色晦暗不明。 王姨接了一通电话，家里突发急事，陈慧兰这边，她留下也无济于事，便请假离开。 临行前叮嘱霍学敏，挑选一两名护工，晚上轮流守护陈慧兰。 【“这不是很简单嘛？只要她死了，不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影视剧里，维护病人生命的设备，其插头意外拔-出，造成病人死亡。】 霍学敏看着陈慧兰，上面的话和画面，在她脑海中响起与展现。 她恍然又意识到，病房里只有人事不省的陈慧兰和她两个人了。 这是个机会！ 霍学敏心脏猛然快速跳动起来。 她鬼使神差，拔-下了呼吸机的电源插头。 还记得没有直接上手，隔着布料动手。 露出的插座孔洞，犹如会吞噬人的恶魔。 霍学敏吓得丢下插头，跌坐到地上。 她慌慌张张爬起来，看到陈慧兰似乎睁开了眼睛。 骇然后退。 再看，陈慧兰的双眼不是还紧紧闭着？ 但到底不敢再待在这间房里，霍学敏逃离了疗养院。 坐在出租车上，霍学敏六神无主。 一时猜想，陈慧兰会不会真的死了。一时又害怕，在陈慧兰没死之前，会有人发现她的情况。接着安慰自己，就算陈慧兰没死，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做过什么。 霍学敏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握着手机。 手机通讯录里，有一通不久前朱翠翠的来电。 霍学敏暗暗想着：“我亲生母亲找我，我当然应该回家看看。” “王姨说她安排好了护工，对，王姨就是这样说的，她已经安排好了护工。” 她为自己找着各种推诿的方法。 不经意想起陈慧兰对她的好，霍学敏心情抑郁。 “她在调查真相了，知道真相的话，她绝对不会再把我当女儿。” “她现在也已经不爱我了，如果我不能按照她的要求生活，她根本不愿意再养我。她和陈小橙才是亲生母女，她以后肯定都听陈小橙的，绝对会把我赶出霍家。” 霍学敏恨恨想：“做都做了，有什么好怕的？我就应该留在现场，才会毫无破绽，也不会出现意外。晚些再回去一样。回去就睡，更好。” 出租车开到市区，交通状况不佳，堵车严重。 霍学敏觉得这样挺好，正好让她一个人好好想想事情。 天黑下来，霍学敏来到陈家。 一楼大门敞开，陈国栋正在殴打朱翠翠，陈母坐在一旁拍手叫好。 霍学敏转身就想走。陈母眼尖发现了她，咒骂起她。 霍学敏预备回嘴，看到施暴中的陈国栋，闭上嘴。陈母骂得更起劲儿了。 陈国栋停止殴打朱翠翠，晃晃悠悠向着霍学敏走了两步，“你来了，我们来合计合计，陈慧兰的事情。” 霍学敏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酒味，皱起眉头，“你喝醉了？” 陈国栋声音拔高：“老子没醉！” 霍学敏：“……” 她不敢忤逆陈国栋，跟着进屋。 陈国栋说，对付陈慧兰非常简单，利用她的过敏体质，给她的饮食里加点儿酒精就行。 他说着自己的良策，豪情起时，拍桌子、砸大腿，却“哧溜”一下，从椅子上滑落，重重摔坐到地上。 “嘛的，老子弄死你们！”陈国栋火冒三丈。 一时无法自己起身，冲着正对面的霍学敏发火，“还不扶老子起来！” 霍学敏心中愤恨，却只能上前，扶住陈国栋。 陈国栋沉重地压靠到她身上，还顺势捶了她两拳。霍学敏脸都疼扭曲了。 陈国栋坐下，跳过陈慧兰一事，找霍学敏要钱，“我已经晓得那个王八蛋的路数了，这次一定可以赢他！等赢了钱，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霍学敏回忆起，朱翠翠向她抱怨过，陈国栋牌越打越大，还赌博，越输越多，总是找她要钱。 霍学敏敷衍陈国栋，明早就给他转钱。 陈国栋很高兴，终于承认自己喝醉了，让朱翠翠去给他煮醒酒汤。 陈母适时劝陈国栋睡觉，陈国栋也听。吆喝霍学敏扶他到二楼睡觉。 霍学敏：“……” 她心中集聚的乌云，黑如浓墨。 霍学敏回到一楼时，朱翠翠在卫生间伺候陈母清洗。 饭桌上，放置着一碗中药味刺鼻的汤水。 有陈国栋在，我永远不会有舒心的好日子。 霍学敏刚才不止一刻，产生这样的念头。 陈国栋才是一切麻烦的源头。 只有陈国栋死了，真相才能被彻底掩盖。 这一次，霍学敏的大脑一直保持清晰。 她将朱翠翠买的蟑螂药倒入醒酒汤里，内心也毫无波动。 甚至，再见到朱翠翠，霍学敏提醒她、看着她，将加料的醒酒汤喂给陈国栋喝下。 然后，神情如常，告知朱翠翠，她要回疗养院。 霍学敏回到疗养院，惊骇得知，陈小橙回来了。 陈小橙发现陈慧兰病房无人，呼吸机插座掉落。等陈慧兰治疗后，直接安排陈慧兰转院。 并且，陈小橙报警了！ —— 陈国栋喝了注入蟑螂药的醒酒汤，一睡不醒，就此永眠。 朱翠翠以为陈国栋是宿醉昏睡，一直没当一回事，陈国栋曾经出过类似的状况。 还是到了第二天下午，陈母坚持要喊陈国栋起床吃饭，两人才觉察到不对。 陈母惊嚎，咒骂痛打朱翠翠。警方也将朱翠翠列为第一嫌疑人。 陈小橙和傅晔修在国外找到了霍勇丞。他的确中弹、受了重伤，一直昏迷，因为外国警方疏忽，导致身份不明。陈小橙见到他时，他才刚醒不久。 那时，霍勇丞还很虚弱，陈小橙又听王姨说，陈慧兰知道霍勇丞出事，晕厥过去。傅晔修留在国外照看霍勇丞，陈小橙匆匆赶回国内。回到疗养院的时间，恰是霍学敏离开不久。 陈慧兰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似是重新走过她的后半生，然而，又仿佛不是亲生经历，只是一名旁观者。 她旁观了一次霍学敏的成长。以旁观者的角度，她对这名女孩子没有母爱，便可以更理智地分析她的秉性和品行。 这是一个从小到大都可以称之为“坏”的孩子。 陈慧兰的心底一直都清楚这一点。但她也一直认为，这个孩子的“坏”只是“小坏”。可以克制，可以改。 她万万没有想到，霍学敏会在先生失踪时，关心《遗产继承法》。 陈慧兰浑浑噩噩醒来，看到陪伴在侧的陈小橙和霍勇丞，昏梦中的沉郁一扫而空。 先生没事就好，她还有小橙这个好孩子。 时间可以抚慰一切伤痛。 时间也会沉淀出一切真相。 春节来临之际，霍学敏“涉嫌杀害养母、毒杀亲父”被捕。 陈国栋当年故意抱错霍学敏和陈小橙的事实，也被揭开。 这个春节，朱翠翠回了老家，投靠弟弟；孤身一人的陈母中风，送去福利院。 陈小橙和陈慧兰、霍勇丞一起看春晚；同傅晔修吐槽节目的无聊；在各个群里化身散财富婆发红包。 正月初六，是陈小橙和傅晔修订婚的日子。 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他们的订婚典礼依然如期举行。 这只是一场小型典礼，仅邀请两人关系最亲近的亲戚。 正式的典礼是在下午，午饭后，造型团队来家里装扮陈小橙。 化妆师给陈小橙化好妆，某位助理一脸气愤地拿着手机来向陈小橙控诉：“这个刘少英实在是太过分了！” 原来，刘少英联系不上陈小橙，竟然开直播，请求陈小橙再给他一次机会，先取消今天的订婚。 视频中的刘少英形销骨立，深情而忧郁，“小橙，还记得这里是哪里吗？”他展示着狭小的屋子，“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有你的美好回忆，不是吗？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也都记录了我等待你回心转意的时光。” “小橙，我今天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如果到了六点你还不来，我将告别这个失去你的世界。” 这是在用自鲨逼迫陈小橙啊！ 用心何其险恶。 这世上就是存在这样的圣母婊，你让他捐款他不干，却能站在道德高点上，让陈小橙去见刘少英，否则就是见死不救。 陈小橙冷着脸，报了警。又就这般开了直播，说明已经报警，广播了刘少英可能在的公寓地址，公布了她所有知道的刘少英公司、住所地址，以及刘少英亲戚朋友的联系方式。 “请大家帮忙联系刘少英的亲朋好友，劝住刘少英不要做傻事，我这边也会帮忙联系。至于我本人，”陈小橙看着镜头，认真道，“我爱傅晔修，今天是我和傅晔修订婚的重要日子，我不可能因为一位路人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取消我们的订婚典礼。” 网上的舆论并没有一边倒，支持陈小橙决定的网友也很多。 刘少英的自鲨逼迫其实挺招人反感。而且，霍家最近太过多灾多难，霍勇丞和陈慧兰都险些身死，陈小橙爆出是出生时故意被抱错，今天订婚，又闹出这样的幺蛾子，同情陈小橙的人比刘少英还多。 同情傅晔修的人也不少。 但傅晔修的心情，则是多云转晴。 刘少英用生命告诉傅晔修，陈小橙最爱傅晔修。刘少英在陈小橙的眼里，已是昨日黄花。他的深情比草贱，他的命不值一提。 黄昏六点，天边晚霞照耀千里。 狭小的公寓里涌入了好些刘少英的亲戚和朋友，将本就逼仄的空间挤得越发令人感到窒息。刘少英身边围绕着这么多关爱他的人，却只感到无边孤寂。 他使尽所有手段，终于不得不承认：陈小橙不再爱他，他永远地失去了陈小橙。 陈小橙和傅晔修的订婚典礼虽然不大办，却也是空出了霍家的一所顶级酒楼，充当会场。几十位宾客对比这样的大酒楼，似是应该显得清冷。但是，会场布置得美丽梦幻，宾客们真心诚意地祝福，让喜庆的氛围充斥全场。 陈小橙每每看向傅晔修，都能见到他的视线凝在自己身上。那双灿如星光的眼眸，承载了无尽的爱意。 陈小橙相信，从此以后，公主和王子过着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