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最毒夫妇 作者:包哩咯包 文案 古早文不要看~ 主婚人:“你是否愿这个男子成为你丈夫?陪他吃断肠草、鹤顶红、鸩酒,直至永远?” 新娘: “最毒妇人心,我愿意!” 主婚人:“你是否愿这个女人成为你妻子?为她买奎宁、欧芹、曼佗罗,直至永远?” 新郎:“无毒不丈夫,我愿意!” 这是一个东西毒物相杀相爱的故事 毒药名还有功效神马的,都是作者随便YY的。同这个架空的朝代一样,你要是认真就输了哦~咩嘿嘿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江湖恩怨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蜜糖.王圣然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东西毒物相杀相爱的故事 ================== ☆、唐门兔子 大魏王朝。 锡城永安当对门的茶楼上坐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宽大的斗篷遮住了整副身躯,连帽檐都拉得低低的,只露出水嘟嘟的粉唇。 这个雌雄难辨的身影终于引起了对门永安当掌柜的注意,拉低了声音对旁边那个隽秀的男子道:“靖少,要不要去探探那小子?都已经坐那儿盯着我们三天了。” 靖安垂头继续翻着账务,懒懒地道:“无所谓,量他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轻,如数落入蜜糖的耳中,心中偷偷将他们诅咒了个千万遍。小子?!你才是小子呢!你们全家都是小子!本姑娘不过是披了件斗篷,但是怎么也遮不住我曼妙的身材啊!还唐门呢,一点眼力价都没有! 郁闷不已的蜜糖想起了临行前教主的嘱托:“蜜糖,你一定要在三个月内拿到唐门最新的□□配方“离魂”才算是真正出师!” 接着脑海里有闪现出她的青梅竹马克里的哈哈大笑声,“就你这个笨蛋,别说是离魂的配方,你就算把自己送上门,王圣然也不会瞟你一眼。还是乖乖地呆在巫毒教等着我娶你吧!” 蜜糖双拳紧握,两眼燃烧着斗志。魔女当自强!她就不相信那王圣然会这么厉害,更不相信他研制出的离魂就那么厉害,连一向不把唐门看在眼里的教主大人都会对这□□感兴趣。哼!等她把配方搞到手,一定会研制出更厉害的□□,让唐门从此颜面扫地,无法再在江湖上立足! 可眼下来中原已经快半个月了,她到现在连唐门的大门都没有摸过……想到这里,蜜糖顿时蔫蔫地垮下肩膀,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划着圈圈,回想着她这几日四处碰壁的窘境。 唐门,又称唐家堡。饮誉武林的暗器家族,以暗器和□□雄踞蜀中,行走江湖达数百年之久。唐门弟子行事诡秘,行为飘忽,连带着唐家堡的门都这么神秘。 临行前,克里塞了一张地图给她,让她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定能找到唐家堡。蜜糖满腔热情,不眠不休地赶路,想不到迎接她的竟然是一个布满了蜘蛛网的废弃大院!难道唐门因为经营不善已经倒闭了?蜜糖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出于对克里的充分信任,蜜糖准备回去向教主大人如实禀告情况。只不过刚走了一半,连蜜糖这木鱼脑袋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唐门可是中原的大门大派,怎么可能轻易倒闭。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蜜糖立即折回,并且四处打听唐家堡所在。最后锁定目标扑上去,竟然是一个制作喜糖的作坊! 欲哭无泪的蜜糖再次整装出发,她告诉自己所谓狡兔三窟,如果那么简单就被她找到就不能称为唐门了。在她好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好几天后,终于打探到唐家的产业——永安当。 在永安当守株待兔了三天,蜜糖每天盯着那个胖胖掌柜和瘦子朝奉,眼睛都快生老茧了,这才过来一个像样的年轻人。看掌柜跟他说话的态度,这个人必定是唐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大少爷,唐门门主的嫡子王圣然!蜜糖兴奋了,满血复活等着那年轻人出了永安当,跟着他必定能找到唐门的老巢! 但是没过多久,蜜糖就觉得自己似乎被耍了。或者更正确的说,这位看似淡然的年轻人看出了她的目的,于是带着她到处兜圈子。从永安当出来之后,蜜糖跟着他去了草药铺,玉器店,制衣阁甚至棺材店…… 难道这唐门有这么多产业?蜜糖觉得自己长见识了,此番出山真是不枉费,回去一定要和教主好好报告一通,也要让他们巫毒教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 蜜糖这边展望着未来,刚一回头就发现自己似乎跟丢了目标,顿时满身冒冷汗。不会吧,这么多天的蛰伏,刚刚遇到这么一个看起来类似王圣然的人物,怎么这么就跟丢了呢!他明明刚从滋补药材店走出来,看那样子应该是往下一家去…… 蜜糖抬头一看,顿时两眼一抹黑。 额……这是家青楼。 即使蜜糖在西域生活这么多年,可基本的知识普及还是有的。她清楚地知道,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良家妇女应该进去的地反。 “啧啧啧……”蜜糖轻声自言自语,“不愧是唐门,连这种皮肉生意都做。” 站在暗处的靖安嘴角无法抑制地抽动,蜜糖的声音一丝不漏地落入耳中。他故意又从蜜糖的眼角边路过,施施然地朝着天香楼的方向走去。 蜜糖双眼一亮,心中无比庆幸没有将目标跟丢。只不过她兴冲冲地跟上去,却被天香楼的小二拦了下来,“我说这位,您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么?” 眼看着目标大摇大摆地进去了,蜜糖不由地着急道:“不就是吃饭的地方么?” “吃饭的地方?”小二笑了笑,从上到下打量了蜜糖一番,笑道:“我们这儿可不是一般吃饭的地儿。您还是换一家吧。”开什么玩笑,他们天香楼可是锡城最好的酒楼。既然是最好的,自然就有最好的规矩。天香楼有三不接待,穿黑斗篷的不接,带斗笠的不接,不男不女的不接。眼前这家伙三样都占全了,没一掌哄出去都算客气了。 “但是他怎么能进去?”蜜糖指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心里开始不淡定了。实在不行就只能出杀招了! “让她进来吧。” 远处悠悠地飘过来一句,小二立即低头哈腰,“原来是靖少的朋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请,请进!” 化身为刘姥姥的蜜糖跟着小二进了包厢,见目标老神在在地喝着茶水,无形之中觉得自己矮了人家一节。 “说说吧,跟了我一天,想干嘛?”靖安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瞟了蜜糖一眼。他速度并不慢,而这黑衣人也能稳稳跟上,看来他的轻功还算不错。 真的到了跟前,蜜糖反倒哑巴了,葡萄珠似的眼眸转了由转,惴惴不安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进唐门。” ☆、第一丫鬟 靖安微微地笑了一下,安静当中透着一股凛凛的冷冽,让蜜糖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脖子,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顿时再次高涨。 “想不到是个小姑娘。”靖安首先给蜜糖定了性,借着两手合十,支着下巴淡淡地道:“你要进唐门做什么?” 蜜糖双眼眨巴眨巴,暂时选择性忽略靖安的嘲笑语气。如果说她想进唐门学艺,那可是有辱师门,他们巫毒教跟唐门可是势不两立的。虽然说她现在不过是在进行一场被天下人所不齿的偷盗,但是盗亦有道,任何时候她都不能给师门抹黑! 于是蜜糖小手一挥,发表了豪言壮语,“我想进唐门当丫鬟!” 靖安忍不住噗嗤一笑,这每年想要进唐门的人不计其数,想窥探制毒秘方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像眼前这丫头这样提出如此要求的,很明显,没什么诚意啊!最起码也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做戏做全套啊!这样拒绝起来才比较有成就感啊! “唐门不缺丫头……”靖安淡淡地道。他也懒得跟着丫头浪费时间,虽然她不错的轻功引起自己小小的兴趣,但是唐门又不是他们家后院,想来就随时敞开大门欢迎光临的。 “那唐门缺什么?”蜜糖一脸的严肃认真,无论是任何岗位她都能以不屈不挠的精神胜任! “暂时什么都不缺。”说着,靖安端起了茶,这就有了送客的意思。 蜜糖哪里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绝对不能放过眼前这机会。一想到她这漂泊不定的偷盗之路,再想到出门之前教主的尊尊教诲,还有过一天就少一天的回归期限。蜜糖决定再给眼前这个年轻人最后一次机会。 “我要怎么做,唐门才肯收留我?” 靖安有些头痛地抚额,到底是谁把这朵小白花给放出来的?她这程度,这级别,怎么没有被人贩子给骗走顺带给个人生最惨痛的教训啊? “奉劝你还是莫要浪费功夫,唐门并非如你想象那般简单。”靖安觉得自己有苦口婆心之态,说起来这两年他对谁都不曾这么有耐心过。只不过对着丫头有这么点点的兴趣……靖安在心中默默地自言自语。 蜜糖的耐心却在慢慢地流失着,即使再不忍心她也只好有所行动了。 “真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是最后一次挣扎。 靖安抬了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嘴上也说道:“你还是走吧。” 接下来,出现了匪夷所思的一副画面。蜜糖手起!没有任何东西落下,但是—— 不过是转眼之间,靖安立即转变了态度。再也不是那副冰冰冷冷的面部表情,而是神情谦卑地将蜜糖请到了上座。 蜜糖满意地拍了拍手,她对自己的药粉从来都有十分的信心。即使面对唐门的高手,甚至是疑似王圣然本人,她都有着自信的把握。 “你叫什么名字?”在开展工作之前,自然要弄清对方的身份。 靖安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有些呆滞地回答,“我叫靖安。” 蜜糖摸了摸下巴,进一步打探,“那你是唐门的人么?在里面做什么职位?” “在下是唐门的账房先生,另外还搭理唐门的药材生意。”靖安一次性将自己的底细交代得清晰明了,听得蜜糖满意地点头。这次运气还算是不错,眼前这个年轻看来是唐门的骨干,想要跟着他混进去应该是轻而易举。 “我想进唐门。”蜜糖立即开始了她的工作计划布置。 “可以,”靖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问道:“那您想做什么?” 当案板上的这块肉可以随意宰割时,蜜糖还真的有些不知从哪里下手。当药师么?虽然是她的专长,但是她似乎不够资格。他们巫毒教里的药师都是从小在教中长大,而且都是由教主的直系弟子担任,可以说是教主最信任的人。书童么?这似乎是一个男孩子才能胜任的工作,在性别方面她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左思右想之下,蜜糖最后还是毅然决然地拍板,“还是当丫鬟吧!” 靖安几乎要笑场,哎呦喂,你能不能涨点志气?他好不容易用内力压制住了笑意,接着请示道:“唐门的丫鬟分三六九等,敢问是哪一等,哪一院的丫头呢?” “这个嘛……”蜜糖抚着下巴,一番认真思考之后,说道:“王圣然的贴身丫鬟,照顾他饮食起居,工作学习的那种丫鬟。”中原有一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离得近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靖安似乎有些为难,惴惴地道:“圣然从未与女子近身,也从未有过贴身侍女。所以……”所以你这要求有点强人所难。 “不是吧!”蜜糖惊呼,想不到在这声色犬马的中原还有这样的奇人存在。而且这奇人和从小在女人堆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克里有着天壤之别,这只能怪他们之前的调查工作实在是太不到位,导致现在事情演变得有些棘手。 “那他总有母亲姐妹什么的吧?”这人总不可能从石头里冒出来的吧?即使从来不近女色,那他总会有女性的亲戚吧? “自然是有的。”靖安一想起王母,表情就变得有点怪怪的,在药粉的作用下,他这怪怪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让这张英俊的脸庞好似中风一般,表情调节失调。蜜糖清楚地知道这药粉的时效,于是豪气万千地拍案,“有什么就直接说吧!”反正最近已经听多了不好的消息,也不差这么一个。再说她必须赶紧做出决定,不然这药粉就白撒了。 靖安毕恭毕敬地道:“在下到是觉得,你可以先屈居王母的丫鬟。王母为人性格豪爽,喜欢结交奇能异士,有别于一般的唐门弟子。只要你讨得王母的欢心,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会一帆风顺。” “说得不错!就这么办了!”蜜糖兴奋地拍手,完全没注意到靖安在她身后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用毒的节操 “你说的便是她么?”王圣然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靖安,刚刚他透过暗格,看到一个状似女子的黑袍人坐在桌前,两眼不安分地东瞅西瞥。 “不错,”靖安很是兴奋,唐门安静了这么多年,总算出了一件事情能让他的血液稍稍地翻滚起来。 “她有何过人之处?值得你夜半三更将她带入府,而且你应该知道,除非有万分紧急的事情,否则这个时间我应该在药房。”王圣然有些不悦,现在是他炼药的关键时期。看来下次应该考虑要设个闭关之类的,闲人勿扰最适合他。 “她会用毒。”靖安先甩出一个雷,也等于是卖了个关子。 “仅此而已么?”王圣然终究恼怒地甩了甩手,“我们唐门是什么地方?在这里每个人都是用毒的高手。随便一个会用毒的人就可以入我们唐门,那这里跟集市又有什么两样?” 见王圣然不高兴了,靖安却是有点点欣喜,他的恶趣味就在于锲而不舍地惹恼这面瘫王,看着他的脸部做出各种细微的表情。不过眼见着王圣然的脸越来越黑,大有甩手走人之势,靖安又甩出第二个雷,“如果我说她的用毒能力并不亚于初念呢?” 初念是王圣然的副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受训。初念可以说是仅次于王圣然的用毒高手。 听到这样一句话,王圣然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微微皱了眉头,道:“你确定?” “不错,”靖安似笑非笑地道:“这丫头刚刚对我用了‘神牵’。正确说是类似神牵的迷/幻药。药效立竿见影却又不会让人上瘾,你觉得初念可以在短期内做到么?” 王圣然沉默了,唐门一向对敌人都不会手下留情。所以他们用毒的宗旨就是只求效果,不计后果。所以从未在剂量上多做功夫,反正□□卖出去也不可能在外包装上写,一次一粒,毒到人除。像那位女子这样既达到自己的目的,又温柔地排除后遗症的可能,这样的做法可以说非常罕见。 “你确定么?”这是王圣然这晚上的第二次质疑,这样的事情在他一生中都不会发生几次。因为制作神牵这类迷/幻药十分不易,不仅要采用上等的药材,而且耗费精力。这样的药却只有一次性的短暂功效,连王圣然都不禁对那名黑衣女子产生了好奇。 见王圣然上了心,靖安却是微微一笑,抚着下巴道:“你应该知道,我虽从药缸中出生,从此百毒不侵,但是对□□的见识并不比你们少。而且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她仅仅见了我一面,便可以准确出手,其精准度并不在你之下。” “不过是妇人之仁,也可能是碰了巧,值得你这么大力卖弄么?”王圣然皱了眉,一副想甩手走人的样子。 靖安也没拦着,反倒双手抱于胸前,一副老神在在之势,“是不是碰巧我不知道,但是一个用毒的女子却有一颗善良的心,而且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你还不去查?!”王圣然冷冷地道。 “从何查起呢?”靖安嘻嘻一笑,“她用毒大方却身无分文。再看着装打扮应该是从西域来的,可巫毒教徒的行事个个狠戾,哪会有她这样的好心肠。但江湖之中又没有听说有什么用毒的教派兴起,这么查下去耗时耗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眉目。” 靖安絮絮叨叨一番,听得王圣然很是不耐,毅然打断这话唠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让她暂时留在唐门。”靖安毫不犹豫地道。 王圣然一顿,立即反对,“唐门不收留猫猫狗狗。如果你这么好奇,就领你自己府中慢慢研究。” “但是她直言冲着你来的。”靖安遗憾地摇着头,“不然我也不会深更半夜地把她带到这里来。再说了,一个被下了毒控制住心神的人总要有个中毒的样子,不然真是浪费了她那一记好药啊!” 王圣然一向说不过靖安,也懒得多跟他辩驳,反正靖安是唐门中人,他在唐家堡也有自己的宅院,于是干脆甩手,“你自己安排,不过我想尽快听到消息。” “一定不负您所托!”靖安表面上嘻嘻哈哈,但是眼中却闪现着无法忽视的精明。 坐在房内的蜜糖一无所知,她就凭着自我感觉微不足道的出手顺利进入了唐门。其实巫毒教的用毒方式与唐门无异,只不过她自创一派,将用毒工作更加细致化。蜜糖虽然为人懵懵懂懂,但是在□□方面却有极大的天赋,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是教主的高徒,却在出师前被扔到中原历练一番。 第二天,靖安就带着蜜糖往王圣然母亲的院子去。蜜糖对自己迷/幻药的效果还是很有信心的。中毒者虽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控,但是对答应过的事情有着一种坚定完成任务的决心。虽说浓度高的迷/幻药效果更佳,但是蜜糖还是下不去那个重手,瞧着靖安也应该是个唐门高手,于是对他的中毒反应特别上心。 “靖少,我看您脸色不太好,昨夜没有睡好么?”蜜糖拿话试探,其实是想看这小白鼠有什么不良反应。 “的确睡得不安。昨夜有些头疼,而且记不清自己昨晚做了什么。”这应该是中了迷/幻药的基本表象吧?靖安是个极度配合的病人,皱眉,抚额,心里却在笑,小样,还一副医者父母心的样子,没有没一点用毒者的自觉性?!怎么这个世界在这小丫头的眼中是完全颠倒的?他还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教出这样的徒弟。 蜜糖不自觉地点点头,没错,一般人都会出现这样的中毒迹象,但是这样的反应第二天就会消失。入戏的蜜糖笑咪咪地说道:“靖少你贵人事多,定要注意休息。另外还要谢谢你带我引见王老夫人,也不知道她老人家会不会喜欢我,待会儿还要请你多多为我说些好话。” “那是当然,”靖安也笑得神秘兮兮,“我一见你就觉得你们必然投缘。王夫人在府中也是寂寞已久,有了你的陪伴定然笑口常开。” 各按心思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在一起,然后又极有默契地移开双眼,一前一后地进入了老王夫人的院子。 ☆、合格的丫头 两人进入王老夫人的院子时,她的确正百无聊赖地喝着花茶,托腮远眺打发无聊的时光。在这唐门,人人尊她为王老夫人,但是每次听到这称谓,向新苗就想拍桌,什么老夫人!老娘还没过四十年华!却被传得年岁翻倍,还让不让人在这江湖上混了! 这些日子,唐门主人王莫邪出了远门,少了生活乐趣的向新苗不禁哀叹,眼角却瞅到靖安笑嘻嘻地领着个小姑娘朝她走来。向新苗双眼一亮,好一个水灵灵的姑娘! 这一早,蜜糖便从善如流地穿上靖安送来的衣服,藕粉色虽然是她从未挑战过的颜色,但这顺滑的触感让蜜糖很快就喜欢上了着衣衫。蜜糖不知道的是,她穿上这一身衣服,将她发育良好的身姿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黑斗篷一脱,保护得几乎纯白的皮肤差点亮瞎所有人的眼。一双黑漆漆,圆滚滚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向新苗,一下子就把她心中的喜爱给勾搭出来了。 “哟,哪里来的小姑娘长得这么招人疼爱!”向新苗笑眯眯地道。 蜜糖满头黑线,她虽长得不高,但绝对不是什么小姑娘!人家怎么看也是有思想,有道德,有知识的成年女性好不好?! 当下,蜜糖就脆生生地道:“给美人夫人请安了!”甜言蜜语什么的,多说一些总不会有错! 果不其然,向新苗顿时笑弯了眉眼,“美人夫人?瞧着小嘴巴长得,可真够甜的。过来让我瞧瞧,是哪家的姑娘这么会讨好人。” 唐门不同于普通的门派,向来都是自成一派,从不与其他门派结交,所以也没什么迎来送往。向新苗这当家女主人形同虚设,而且王莫邪也只有她一位夫人,所以就连个宅斗都没有,这日子都快淡出鸟儿来了。向新苗性格外向,偏偏嫁了个闷葫芦老公,生个儿子更加闷,从小就是面瘫一个,从来也不会装傻卖萌。如今难得见到这么一个甜美可人的少女,自然是拉着就不放手了。 蜜糖本来生得就可爱,笑起来更有一种甜蜜小清新的味道,话音软糯地道:“我叫蜜糖,是靖少带我来见您的。” 向新苗闻言,抬头看着靖安,笑道:“怎么这么好,送这么个小东西来给我?” 东西……蜜糖再次黑线,她是不是应该再长条尾巴出来才能对得起王母的喜爱? 靖安嘻嘻一笑,毫不客气地坐在向新苗侧面的石凳上,挑眉道:“我办事您大可放心。而且我一向知道您的喜好,找个小丫头来陪您聊天解闷,这日子都过得畅快些。只不过,她可不是单单冲着您来的,小丫头有兴趣的人可是王大少爷!” 蜜糖下意识地眸子一紧,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迷/幻药是不是失效了,这靖安怎么没给自己说好话,反而落井下石呢! “是么?!”向新苗顿时兴奋了,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个像模像样的人想爬自家儿子的床了! “说说,是想给圣然当媳妇么?”向新苗看着蜜糖越发觉得顺眼。 “不,不……”蜜糖慌忙摆手,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想给王公子当丫鬟,并没有其他非分的想法!”顺带偷个秘方回去,只不过这事儿咱们要暗中进行。 “不是吧?”向新苗顿时严肃了,说起儿子的事情也就当家主母的架势上身,有模有样地细数着道:“你应该知道,圣然他从不近女色,所以这些年跟在他身边的也基本上都是男子。几年请,我也试着给他塞过几个丫鬟,但都不是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就是被吓得哭哭啼啼自己逃出去的。如果你想当他的丫鬟,可要做好准备。” 蜜糖皱眉,捏拳,一副壮志凌云,“请问要做什么准备?!” 向新苗看着蜜糖,似笑非笑地说:“你以为这丫鬟就是好当的么?想要做圣然的丫鬟,就得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下得去狠手,飞得了围墙,用得起好毒,买得起好药,斗得过正房,爬得上大床。” 向新苗每说一句,蜜糖的表情就往下跨一个小节,等她说完了,蜜糖的内心翻起了滔天的波浪,哎呦妈喂,这哪是找丫鬟,这简直就是找极品细作啊!这极品的儿子果然就会有个腹黑的娘!教主,中原太危险,你还是让我早日得道升天吧! “当然,你只要做到了最后一项,我马上可以让你升级当侍妾,甚至可以当圣然的正室,你好好考虑一下?”向新苗见蜜糖低着头一副快哭了的摸样就立即安稳道。将这份有前景的工作好好描绘了一番,她几乎已经看到了两人相亲相爱的美好画面。 “那个什么……”蜜糖差点就咬到自己舌头了,吭吭哧哧地说:“感谢您的厚爱,不如我还是从基本的做起吧?”上厅堂下厨房什么的,她还可以勉强胜任。以前在巫毒教里,她没少跟克里出去打野食,生火烤肉野食一把好手。克里也曾经夸过她,她烤的肉外焦里嫩,可以放心大胆地吃。 向新苗一时没有领会蜜糖的意思,皱了眉头道:“你意思是要放弃么?” “不是,不是!”蜜糖立即表明立场,“我的意思是先从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做起。”她蜜糖的字典里从未出现过放弃二字,为达到目的,有压力要上,有非常的压力就顶着上! “非常好!”向新苗愉快地拍手鼓掌,她就喜欢这种对儿子痴心一片的丫头! 坐在一旁的靖安也冲着蜜糖挑挑眉,“我没有食言吧?说过要为你说好话就一定会尽力而为!以后你就好好干,王老夫人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老夫人!” “那我应该如何称呼您?” “无论如何,你的称呼只能体现出我的地位,但是不能提高我的年岁!” ……您这要求也太过分了! 蜜糖欲哭无泪地看着两人嬉笑怒骂,心中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一脚跨入了贼窝里。 ☆、雌雄莫辩 从此之后,蜜糖妥妥地成为王夫人的丫鬟。 这天,王夫人带着她满园子上下一通乱逛,最后问道:“蜜糖,你可喜欢我们唐家堡?以后就留在这里,好么?”这几日相处下来,向新苗是越来越喜欢这个甜美的少女,心中盘算着即使她跟儿子不成功,也要想个别的法子把她留下来。 蜜糖不知道王夫人正在磨刀霍霍向她这头猪,只是客客气气地应道:“好啊,我也喜欢同美人夫人作伴.!”让她留下?还是算了吧!她生命中的前十几年就是面对那些恶狠狠的嘴脸的生活,最后才明白教里的那些大叔不过是面冷心热。但是看这唐门里的人,一个个面冷心更冷,就算是夏天都如同进了冰窖。只有这王母与众不同,全教上下也就她独一份了。 这“美人夫人”的称呼叫得王夫人一阵欢欣雀跃,一把搂着蜜糖道:“咱们去圣然的院子逛逛吧,去见见你的心上人!”果然还是撮合他们二人在一起才是正经,无论什么样的关系都比不上夫妻关系来得长久。 向新苗的想法正合了蜜糖的意,两人一心直扑王圣然的老巢。向新苗轻车熟路地带着蜜糖进入到王圣然的院子,果然是符合他阴冷的性格,一切都是那么阴森森的,灰暗的墙壁,寸草不生的围院。向新苗皱了眉头,只怕下着了小姑娘,出言解释:“圣然的院子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只不过他不喜欢下人打扰,所以也就没什么花木以作打理。等以后这里有了女主人,一切都会变样的。” 想不到蜜糖反倒点头,认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样挺好的。我想任何草木在这个院子都不会长久,与其反复换新,不如就这样,清清爽爽的,很好呀!” 这番话听得向新苗是心花怒放,想不到这小姑娘不仅胆子大,还非常体贴,跟圣然真是天作之合!向新苗真是越想越满意。 而蜜糖却是不明白王母为什么一副老鼠见了大米的喜气洋洋的样子,暗暗中心纳闷:有什么不对么?相比之下他们巫毒教更是一番清爽的景象。他们生活在西域,冬天极寒,夏天极热,本来适合生长的草木就不多,再加上教中处处都是毒,草木死的死,枯的枯。不像这唐门,除了这院子外,其他院子都还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当下,蜜糖就表示,“我觉得整个唐家堡就这个院子最好!”最像他们巫毒教的风格!蜜糖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向新苗激动得泪流满面啊,“孩纸,你不会随意说说,哄我开心的吧?!”如果她真的是这么想,这跟他们圣然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啊! “怎么会呢?蜜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蜜糖甜甜地笑着,心中默念,这句话的确是无比的真!比黄金还真! “那赶紧进去吧!”向新苗拖着蜜糖就往里面走,手还未碰到门就被一阵无形的风给挡了回去,背后响起一个雌雄莫辩的声音,“敢问夫人有何贵干?少爷正在炼制药品,不如就让初念代为通传一声。” 向新苗和蜜糖齐齐转身,只听一声抽气,蜜糖吃惊地道:“不是说少爷的院子没有女子么?!”那眼前这位美人是谁?虽然她穿了件黑色的宽松衣袍,头发也是简简单单地束于头顶,但还是难以掩饰她绝色的姿容。 初念微微一笑,顿时风华四射,看得蜜糖都不自觉被吸引,他淡淡地道:“我的确不是女子……” 而向新苗却是在一旁干笑,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道:“跟你说过了,圣然身边没有女子就一定没有……”接着她转头对初念道:“圣然在房间里么?让他出来晒晒太阳,每天呆在房间里面,脸色都跟纸一样白了!” 初念点了点头,冲着王夫人施礼,离开之前他又微笑着对蜜糖道:“你一定是蜜糖吧?” “你知道我?”蜜糖对面前这个人充满了好奇,他实在生得太美,娇嫩得如婴儿般的皮肤,细长的眉眼透着粼粼的波光,红嘴樱唇配着冰冷绝色的面孔。如此冷若冰霜的面孔却又有一种内心炙如火山的反差,完全就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 初念笑了起来,顿时有种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灿烂,他点点头,“我是从靖少那里知道你的。”而且他还知道这小姑娘有着不输于他的用毒能力。 “这样……”被美人这么盯着,蜜糖多少有点羞涩,垂下头嘿嘿地笑:“那我还不认识你,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向新苗突然非常有危机感,她抢在初念开口之前说:“他叫初念。”接着又道:“初念,你去通报一声,我在这里等着呢。” 初念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他深深地看了蜜糖一眼,便施礼离开。 向新苗看着初念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一脸严肃地对蜜糖说:“你要记住,你喜欢的人可是我们家圣然!别冒冒失失地表错了情,特别是初念,往后你们少不了接触,你一定要注意分寸!” 看着王夫人一副老母鸡护仔的样子,蜜糖心里一顿狂笑,不用你说我都会跟他们保持距离的,我先完成任务,接下来就相忘于江湖。蜜糖狠狠地点头,一副乖巧的样子,“您放心,在我心目中只有少爷是最好的,值得尊敬,学习,他的成就受用一生!” 这一套她是照搬以前讨好教主大人时说的话,每次她和克里闯了什么祸,只要这一通乖乖认错然后再卖个萌,教主就既往不咎了!现在用于王母的身上,最适合不过! 果不其然,王母满意地点头,伸手捏捏蜜糖娇嫩得小脸,越发觉得蜜糖的性子实在符合她的心意。就在这主仆欢快互动的时候,王圣然略带不悦的声音幽幽出现,“母亲,你怎么把她带到我这里来了。您应该知道,我这里是不让女子随意出入的!” ☆、力所能及的事 王圣然不悦,他老娘比他更不悦,立即沉下脸道:“不让女子出入?难道你娘不是女子么?”难道你想一辈子不近女色么?难道你想让唐门,让王家断子绝孙么? 当然,后面这几句话,向新苗是不敢随意说出口的。不过她立即捕捉到王圣然语气中的不耐,立即精神抖擞地道:“听你这么说,你已经见过蜜糖了?”从他的表情分析,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只有满满的不悦,这分明就已经知道了蜜糖的情况! 蜜糖也是跟着好奇,她从未见过王圣然,而他什么时候已经见过自己了?从头往下打量了一番,蜜糖轻声哼哼,想不到名声赫赫的毒公子原来长的是这个模样。眉眼浓黑,双眸炯炯有神,举手投足之间居然是一副器宇轩昂的气派,同她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蜜糖自问,一个用毒的高手应该长成什么样子?肯定不是她的青梅竹马克里那副嘻嘻哈哈永远没个正形的样子,也不应该是靖安那一副精明细致,管事者的样子,但也绝不应该是王圣然这副道貌岸然的大侠样。 毒,就应该有阴暗的样子…… 这边蜜糖盯着王圣然兀自天马行空,那边王圣然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冷冷地道:“如果娘没什么事情就请先回去。待儿子整理完事务便会过去请安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先回去,这事儿咱回头再算。 向新苗却是个混不吝的主儿,再说了,照这个势头下去,她还怎么在这个家中立足?让人言谈色变的相公都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还能怕了你这个儿子么?当下,向新苗就拍案,“那个,圣然哪,你一看蜜糖就知道,她是个特别乖巧的女孩子,不如就让她留下帮个忙什么的?你看怎么样?”向新苗媚眼如丝地看着自家儿子,她敢说连自家相公都没有这般讨好过! 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个柔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夫人说得不错。蜜糖姑娘看起来便是一副机灵却又不失细致的模样,不如就让她留下来帮忙吧?” “初念说得不错!”向新苗笑开了花儿,想不到这小子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果然是圣然身边最值得信赖的人。 王圣然意味不明地瞥了初念一眼,但见初念笑颜如花地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他答应下来。王圣然无奈,回了一眼神,示意这可是你提出来的,出了任何问题都要负责到底。 初念也默契十足地微笑,意思你放心吧,靖安不是说这姑娘用毒的功力不在我之下么?不试探一番怎么知道那是真功夫还是事有凑巧呢? “那好吧,”王圣然冷冷地丢下一句,“初念你找点事情给她做。记住!千万不能打扰到我!” “你放心!”初念全盘包揽下来,笑颜纯净而和善,“我会找点事情给她做做看,绝不会让她累到的。” 有了初念的保证,向新苗也是万分安心,立即就把蜜糖交到了初念的手上,“蜜糖,你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便好!” 蜜糖点头,但是心中却想她会的只有炼毒,如果叫她做打扫房间什么的,算不算是力所不能及? 初念带着蜜糖进了侧院,同她想象的不同的是,院子中满满当当摆着不少的蛇床子,苍耳子,两头尖等等的□□原料,看得蜜糖两眼发亮。 “蜜糖姑娘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初念看着蜜糖兴致勃勃的表情,用淡淡的口气问道,好像在问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有兴趣,有兴趣!”蜜糖忙不迭地地点头,心想如果你能让我看看王圣然怎么炼毒,我更加有兴趣! “蜜糖姑娘没有觉得这些东西很恶心么?”初念故意挑那些还在扭动的金钱白花蛇问道。一般的姑娘看到这些东西早就惊叫着抱头鼠窜了。 “怎么会呢?”蜜糖笑咪咪地道,看着那些蜿蜒爬行的白花蛇别提多有亲切感。啧啧,质量不错啊,看这活泼的劲儿,药力发挥估计都能提高个半柱香。 “不如这样吧,”初念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指着地上的一堆草药道:“你先讲这些药草分类,做好了我再找些别的事情让你做。” “没问题!”蜜糖斗志满满,心中偷偷问了一句:是不是做得好就会有高级别的事情安排她去完成?不过这话她偷偷地咽了回去,今天能够打入王圣然的院子已经是不易,要保持难能可贵的胜利果实,然后步步为营! 蜜糖一头扎入草药的整理工作。这工作对于她来说是从小做到大的,就算草药的品种再多再复杂,她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够高效完成。再说面前这堆草药看似堆积如山,实际上不过那么几个品种,给它们分类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眼看着蜜糖身边的草药慢慢地堆高,一个时辰之后,王圣然从自己房间中走出,见到眼前这一番情形,微微地蹙眉,用眼神询问初念:她做得怎么样?之后心中又补了一句,若是做得不好就趁早打发她出唐家堡,改去哪儿就回哪儿去。 初念不知他心中的想法,只是挑了挑眉,示意王大少爷自己上前一看。 王圣然心中没有好气,闷闷不乐地上前,随意地往地上瞥了一眼,然后愣了愣,问道:“谁教你这么分的?” 蜜糖正全神贯注地分得不亦乐乎,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吓得蜜糖差点把手中的草药都扔出去。“你就不能走路出点声么?!”蜜糖心有余悸地质问,差点就把她近在咫尺的胜利成果毁于一旦。 王圣然没有理会她不恭的语气,只是重复了一句,“谁教你如此分药草的?” 蜜糖有些不明所以,回过头盯着地上的药草,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这不是常识么?” 常识?! 这些是常识?! 王圣然的心中只有一种感觉,他被鄙视了,他被鄙视了!他苦心钻研的毒术被鄙视了! ☆、从哪里来 蜜糖指着地上已经分类好的两堆草药,仔细地解说:“这种是番木鳖,而这是是马钱子。” 初念也凑了上来,笑着问道:“这两种难道是不同的药草么?”分明是同一种药草,为何要起两个名字? 蜜糖摇了摇头,道:“它们虽然是同种药草,但是番木鳖是马钱科马钱子和云南马钱子的种子。形状更为扁圆形,一面隆起,一面稍凹下,表面有茸毛。边缘稍隆起,较厚,底面中心有突起的圆点状种脐,质坚硬。” “那还是同一种药草呀,”初念继续微笑,两眼却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地上两摊模样极为相近的草药,他总觉得蜜糖会说出更加让人震惊的话。 “虽然说它们是同一科的草药,但是中毒症状却有细微的不同。就像你同你父亲,虽然是同宗,但是因为隔代的进化,总会产生一些不同的特质。而你大舅和你二舅,都是你舅。”蜜糖举的例子虽不是很恰当,却很浅显地让人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只是初念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表示接受蜜糖的观点。而王圣然仍然是那张面瘫脸,他没有出声也就表示在等着蜜糖继续说下去。 “番木鳖的中毒症状是最初出现头痛、头晕、烦躁、呼吸增强、肌肉抽筋感,咽下困难,呼吸加重,瞳孔缩小、胸部胀闷、呼吸不畅,全身发紧,然后伸肌与屈肌同时作极度收缩、对听、视、味、感觉等过度敏感,继而发生典型的土的宁惊厥症状,最后呼吸肌强直窒息而死。”蜜糖又捡起一把马钱子道:“马钱子的中毒症状虽然相似,但是不会呼吸增强,加重,直接表象就是呼吸不畅,最后直至窒息而死。” 王圣然和初念都微微地发愣,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有如此深刻的毒理,他们虽清楚这□□的功效,却没有做到这般细致。 “还有哦,”蜜糖的兴致来了,也不避忌地说出多年的心得,如数家珍地说道:“这些是乌头,可能一般的只将它分为川乌头,草乌头,北乌头,还有太白乌头。殊不知乌头的产地辽、豫、鲁、甘、陕、浙、赣、徽、湘、鄂、川、滇、贵、都有分布,辽,豫产地为最佳,而湘,徽产地的药性发挥最快,另外川,贵产地的毒性潜伏期最长。” “你到底从哪里来?”王圣然冷冷地问。 终归还是躲不过呀……蜜糖在心中叹了口气,表情却带了一丝顽皮,“你们刚刚从我这里学了这么多,是不是也应该展示点本事以示公平?想要知道我从哪里来,那更要让我看到精彩的事情,不然有辱你们唐门的威名呀!” 她并不是没有心计,思来想去,能够接近王圣然的方法只有用她的专长了。只要能够在□□方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终将有一天会让她套出离魂的配方。想法是很美好,只不过现实很残酷。王圣然冷哼一声,“你在唐门鬼鬼祟祟的,我还未跟你计较,还想看我的本事,你当我同娘一般好相与么?” 蜜糖气鼓鼓地道:“没本事就算了,用得着这么凶么?!”哼,还大名鼎鼎的毒公子呢!这么小气,那么你们也别想知道我是谁!从哪儿来! 眼看着骤然场面冷了下来,初念在一旁打圆场,“蜜糖姑娘帮了不少的忙,今天一定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明天再来吧?” 蜜糖虽然单纯,但并不是没脑子。她心心念念的终极目的还没有达到,自然不可能跟对方撕破脸。这边有台阶下,蜜糖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见王圣然也没有反对,初念立刻积极地送蜜糖出院子,临走还不忘记送上爽朗的微笑。看着气鼓鼓的蜜糖越走越远,王圣然扭头看向初念,蹙着眉道:“你怎么看?” “她对于毒理的认识并不在我之下,”初念看着满地分门别类的草药道:“也可以看出教导她的人,用毒的成就不在我们之下。” “所以你也认为是巫毒教的人?”王圣然第一个想到的对象便是巫毒教。 初念却是满脸的困惑,他的想法同靖安相似,“我们同巫毒教向来没有什么瓜葛,他们为什么要派蜜糖来当奸细?”而且是这么一个奸细,做事大胆妄为,也没有任何隐藏自己能力的打算,单纯善良的模样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如果不是巫毒教的人,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初念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无从下手,摇了摇头。转头看到王圣然一脸的深思,不由地默然,这应该是圣然第一次对陌生女子上心吧? 蜜糖完全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不按常理出牌,让她的身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明明是这么简单的答案,却摆了大家一道,兜兜转转了一大圈。 “让靖安继续追查这丫头的来历。”王圣然忽道。 初念点点头,心道靖安从未在这件事情上放松,而且隔三差五就有消息回报,只不过消息都很零碎,暂时都无法拼凑在一起。“那还让不让这丫头进这院子?”初念请示道:“不如让她每天都来帮忙,我会伺机探问的。” “也好,”王圣然蹙着眉头,补充了一句,“你要看紧她,别出什么乱子。” 刚刚回到王母宅院的蜜糖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秀气的鼻子并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人惦记上了。在屋里听到响动的向新苗急急忙忙走了出来,拉着蜜糖一通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事情都已经做好了么?初念让你做什么了?” 蜜糖满心的怨念,不过没有表露在脸上,只是摊摊手道:“帮着整理了一下院子。初念让我明天再过去。” 向新苗恨不得欢呼几声已示雀跃,这可是第一次啊,圣然没有将女孩子轰出来,而且还让蜜糖第二天再过去。她果然没有看错人,蜜糖的确是有一手的!按照这个进度,年底的时候好事就近了吧? ☆、两个孤儿  “请吩咐吧,需要我做什么?”蜜糖决定了,她要做一个合格的丫鬟,不画蛇添足,不妄自揣测主人的意思,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她距离丫鬟这个伟大职业的目标就不远了。 “怎么了?生气了?”初念好看的眉眼笑意弯弯,顿时让所有的生物黯然失色。蜜糖不由地脸颊一红,不自然地侧过眼,鼻子里轻声哼了哼。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初念中肯地评价,起码已经成功进入到圣然的院子,甚至还进过他的制药房。要知道,从未有一个女子得到过这样的殊荣,蜜糖的确是除了王夫人之外的第一人。 蜜糖却不知道这么多弯弯道道,她只知道王圣然从未给过她什么好脸色。虽说这两天偶尔会叫她进炼药房,但也不过是叫她当小白鼠,试试他改良的新□□。蜜糖脸都黑了,她虽然精通□□,但也不是百毒不侵的体质,终有一天她会被毒得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今天事情不多,你若是无聊就先回王夫人那儿吧。”初念又柔柔地开口,他确实很喜欢眼前这个女孩,但无奈她身份不明,只怕日后感情日益加深却又不得不面对背叛的真相。有时候蜜糖会用黑幽幽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就好像他养的宠物,忍不住想去逗弄,却又要压抑这样的冲动。 宠物……就连这个词都是奢侈的。他此生没有父母兄弟,注定孑然一身,若不是因为圣然,也许他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一个自顾不暇的人,又有什么去资格养宠物呢? “你怎么了?”眼看着初念的情绪突然暗淡下来,蜜糖小心翼翼地询问。 初念立即调整了情绪,勉强微笑,“没什么,如果你暂时不想回夫人那儿,就先留下吧。我去端些茶点过来。”说着,他缓步离去,留下蜜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难道是之前的玩笑开大了? 蜜糖揉了揉鼻子,想起几天前初念问自己从哪里开。她一时玩闹心起,先是扮无知,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然后就一顿七拐八拐将地点引到最初让她扑空的假唐家堡。 哼!谁让她空忙活那么多天,也要让他们尝尝这滋味……这也是她刚学的中原俗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可是几日相处下来,初念可以说是除了王夫人之外对她最好的人。对他撒谎,似乎越来越于心不忍,再说肯定是王圣然让他来探问的,又何必让初念夹在中间难做人呢? 蜜糖陷入了天人交战之际,初念已经端着几样精致的茶点站在了她的面前。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初念微微一笑,让刚刚缓过神来的蜜糖惊了一下,慌乱地站起来,接过他手中的点心。与此同时,几日来让蜜糖纠结的问题也终于冲口而出,“我在想,初念你这么漂亮,为什么会留在这个阴暗的门派?” “说一个男子漂亮,这似乎并不是夸奖,”初念淡笑,闲闲地坐了下来,有点想长聊的意思。 可初念的确是漂亮得让女子都自叹不如,蜜糖觉得除了这个词可以正确形容他的外貌之外,其他的词汇似乎都不尽然。初念的美似乎已经超越了男女的界限,虽然他拥有男子的英挺之气,但眉宇间的光华却又透着柔美淡然,乍见之下让人难以捉摸。 初念被蜜糖这么盯着看,终于也有些不好意思,玩味地笑道:“怎么?看了这么多天还没看够?” “还真是看不够……”蜜糖下意思喃喃低语,当她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把脑海中的话说了出来,立即全身热气上升,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初念大笑,直言:“蜜糖你还真是直爽,这下我相信你的确是在夸奖我。” 蜜糖恼羞,跺着脚娇嗔,“我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你就不必这么认真了!” “你这是第一次独自出门?”初念凭着直觉,认为蜜糖的这句话应该不假。 蜜糖点头承认,“是第一次。”虽然以前会跟着师兄师姐出来做任务,但这的确是她第一次单独行动,而且是这么重大,这么严峻的任务。可以说是开创了巫毒教的前例,等事成之后,一定会载入史册!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初念在隐隐地劝解蜜糖,江湖这池子太深,看她样子也是在父母呵护下长大的,不如早日回去,女子还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最好。 只可惜蜜糖却没领会他的好意,神经大条地嘿嘿一笑,“等我玩够了就回去。”言下之意是等我完成任务就回去,我也不想在你们这儿多待! 初念轻声叹气,再次劝道:“难道你不想自己的父母么?” 蜜糖眨巴眨巴眼,没心没肺地说道:“我是个孤儿,哪来的父母?”倒是有个师傅还有一个兄弟一般的克里,从小到大也并不孤单。 初念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身世,更想不到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并保持开朗的性格。相比之下,自己就…… “原来你也是孤儿,”初念笑得很苦涩,他刚刚把话匣子打开,还未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却听蜜糖可怜楚楚地说:“我不喜欢你这么笑。” 初念一怔,又听蜜糖巴巴地低声说:“你虽然在笑,但明明心里不开心。如果不开心,就别笑了……看着让人心疼呢。” 这下初念彻底怔住了,他从小跟着师傅和圣然一起长大,他们两个人都是那么一副冰冷冷的样子,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呢……虽然蜜糖的身份仍旧是疑点重重,但这样的女孩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蜜糖却是积极地给初念打气,“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是我还有师傅啊,有好朋友啊。所以一直以来我过得挺开心。你也一样啊,你有王圣然,看他样子一直都当你是兄弟,对你跟对我完全是两个态度……巴拉巴拉” 兄弟…… 初念若有所思地盯着桌面,任凭蜜糖在旁边话唠一般地絮絮叨叨。 ☆、小白鼠 两人相聊正欢,边上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蜜糖立即停止了絮叨,如临大敌一般看着那个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身影。 “蜜糖,你过来。”王圣然却是心情大好,他刚刚改良了一味新的□□,于是立即就想起了他的“小白鼠”。 蜜糖苦着一张脸,思绪拉回到了几天前。 那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下午,她按照初念的要求整理好了草药。这时王圣然刚巧拿着一味□□走出炼药房,看到也是刚巧无所事事的蜜糖,便长臂一伸,“你既然对□□有这么多见解,就来试试这味□□吧!” 蜜糖一脸嫌恶地看着王圣然手中的药品,冷哼一声:“虽然我暂时是你们这里的丫鬟,但并不代表我把命就交给你了。想让我试毒?还是另请高明吧!” “暂时是唐门的丫鬟?”王圣然笑了起来,最近他面部表情丰富了很多,但是蜜糖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暂时是丫鬟,难道以后还想当主子么?” 反驳的话卡在蜜糖的喉咙里差点就把她自己给噎着。最近这段时间王母都是以王圣然媳妇的方式教育蜜糖的,什么不想当主子的丫鬟不是好丫头之类的话说得她一愣一愣的。当下蜜糖立即联想到她穿着黑色的嫁衣站在冰棍王圣然的身边,边上不是吹拉弹唱的乐队而是满屋满室的毒虫蛇蚁。全身一个激灵,蜜糖期期艾艾地说:“谁想,谁想当主子了!” “不是那就最好,”王圣然冷冷一笑,“你既然是我们唐门的丫鬟,就等同于把性命留在了这里。如果你不想当唐门的丫鬟,就只能当唐门的鬼,自己选一样吧!” “喂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听你名字好像一个道貌岸然之辈,但是行事却是这么阴狠!”蜜糖急了,慌不择路开始人身攻击。 王圣然更不是等闲的人,冷嘲热讽地说:“你哪里比我高明?取个名字装甜美可爱,但你给出的蜜糖却是颗颗致命!” “你!”蜜糖瞪大了眼,气的两眼冒青烟,她长这么大从未有人这么说过她!可是细想之下,却又似乎有点道理。第一轮嘴仗完败的蜜糖手掌一摊道:“想试毒可以,十两银子一次!”□□怕什么,她从小到大都是当糖吃的,一个无法为自己解毒的人怎么能称为用毒高手呢! 想不到王圣然想都不想,从袖子中甩出一锭金子,毫不在乎地砸了过去,“这是你试一百次的钱!” 蜜糖欲哭无泪啊,她的价值观再一次被颠覆了!本来十两银子对于她来说已经算是很多很多了,但自己的命却只价值这么一锭黄坨坨的东西,似乎哪里不对劲儿…… 蜜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一直在边上免费看戏的初念,想不到他笑了笑,安慰道:“蜜糖你已经很好了,我试了这么多年毒,从未有过额外的赏钱!” 你,你确定你这是在安慰我么? 脸拉得跟苦瓜一般的蜜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王圣然递过来的药瓶。“这次又是什么?”蜜糖没好气地问,这是第十二次试毒,她一定要在一百次之内套出离魂的配方,然后远走高飞,再来不来这个什么鬼地方! “试过再说!”王圣然肃然,连基本的大类都要问,这还算什么用毒者?以后怎么自救?怎么在江湖中行走?! 蜜糖自然不知道王圣然在用严师的心态同自己交流,心中泪流满面啊,她到底是干嘛来了,陪着王母过家家,然后又陪着王圣然过家家。 倒了一点毒汁在茶杯中,看颜色,无色,如清水一般,没有任何的杂质。 再闻气味,居然也是无味,一般人碰到这么一杯东西,一定会认同这只是一杯水。 最后是尝。微微地抿了一小口,在嘴里转了一圈,刚想吞下去,就听王圣然在边上低沉地喝了一声:“你品酒呢?!” “咳咳咳……”蜜糖咳嗽不已,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哀怨地看着王圣然,我这是在以最高规格的流程品定你这杯□□,干嘛要突然出声吓唬我! “作为资深的用毒者,你应该一拿起药就知道这是一瓶致人腹泻的普通□□,只不过我做了一些改良,你这么墨墨迹迹的,又不是让你喝见血封侯。”王圣然不满,对他这只“白老鼠”更是不满! 好吧,蜜糖决定不跟王圣然多计较,单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声咳了一下,“那个,我觉得……”她故意停顿下来,看王圣然两眼探究地看着自己,终于还是把批判的话咽了下去,拐了个弯道:“还可以。” “还可以?”王圣然蹙着眉,再次重复了一声,“只是还可以?” 其实这只是在普通不过的腹泻药,如果是不懂药理的人,随便给点巴豆就能泻个七上八下。但是王圣然这样的毒公子却大费周章地制作无色无味的腹泻药,这让蜜糖很是好奇。 她很想知道其中内幕,又倔强地不肯承认王圣然的高明,纠结了半天才给出一个尚可的评价,让王圣然再次陷入沉思,各个方面考虑着配方的漏洞。 初念洞察了蜜糖的小心思,也不当面拆穿,只是尝了尝腹泻药,然后微笑着问:“蜜糖,你觉得哪里不可以?这药无色无气味无口味,可以说是泻药之中的极品。你说说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这正是王圣然也想问的,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说出口,既然初念帮他说了出来,也就两眼有神地看着蜜糖,等着她说个所以然出来。 那个评价不过是蜜糖的违心话,现在让她拨乱反正还真有些困难。但是面对王圣然这个敌手,她怎么也不能倒了巫毒教的招牌不是,于是恩啊地哼唧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只要存在过的事物,必然会留下它自己的痕迹,怎么可能无色无味呢?” “所以让你提个改进的方案啊!”初念继续微笑,这笑容让蜜糖莫名地满头大汗,总觉得初念已经看透了她。 “不如减少一点甘遂的剂量,用天山产的芦荟中和药汁的味道……”憋了半天,蜜糖总算说出一个方案,只不过王圣然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然后又将注意力转回到手中的药瓶,一脸的若有所思。 蜜糖见王圣然不说话了,偷偷地蹭到初念的身侧,轻声问:“这药是做给谁的?”用王圣然这把牛刀去杀腹泻药这只小鸡,也不知道谁想出这么有创意的事情。 “这药是靖少要的。”初念轻声回答,两人细声细气地咬着耳朵,不敢打扰王圣然的深思。 “哦?他拿这药是去干嘛?卖么?”蜜糖很是好奇唐门的流通领域,顺便打听一下价格标准,将来在出售□□方面她也好有个准备。 “不,是去除掉一个人。”初念淡淡地笑了,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听起来像是今天中午的菜烧多了,晚上吃不了就该倒掉。 蜜糖却是两眼长得好大,仿佛听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舌头打起颤来,“什,什么?就是用这种腹泻药?!”腹泻药什么时候有这种功效了?还是说她刚刚错过了什么,王圣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穿肠的□□灌入她的口中了?! 这消息过于刺激,导致蜜糖的声音不自觉放大,搞得王圣然很是不满地看了过来,一脸“你打扰到我深思”的表情。 蜜糖注意到王圣然的不悦,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问:“确定是用这种腹泻药?”她刚才回味了一下那药汁,万分确定那只有致人腹泻的成分啊! “不错,”初念神秘地笑了起来,两眼闪烁的光芒让蜜糖觉得有些阴森,“对方也是一个高手,懂些药理,所以给他下毒有些难度。而且以他的身份,贸贸然毒死的话可能会让靖少惹上官非。于是他让少爷配了这种泻药,无色无味,下在酒中最为合适。等他在酒楼里拉得脚软腿软,坐轿子回府时从轿子中跌一跤,再配上个大雪之夜丢在暗地里,这命也就去了一半了。” 初念一番稀疏平常的讲述听得蜜糖满头大汗,不得不竖起拇指赞一句,靖少,您真是太阴险了! 然后又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珍爱生命,远离靖少。 “哟,几天没来,这里热闹了不少啊!”刚说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靖安白衣飘飘地站在门边,见大家将目光投了过来,嘴角一弯,缓步走了进来。 初念迎了上去,亲热地打招呼,“刚巧在说起你,马上就出现在眼前,你是过来拿药的么?” 蜜糖则偷偷地向后缩了缩,这人太危险,还是离他远点微妙。 靖安朝着初念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畏畏缩缩的蜜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猫收起了利爪?初念,你□□得不错呀!” 蜜糖脸一黑,恨不得跳出来挠他一抓,小子,让你嚣张,改明儿就请你吃姐姐的糖! ☆、改变 王圣然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跳脱出来,看着靖安冷冷地道:“药还未好,改日再来。”蜜糖并不知道自己一句无心的话让王圣然去绕莫名的弯,如果知道了的话她一定不遗余力地在这条道上走到黑。 靖安也起了心思,按照王圣然的习惯,他很少不按时交货。而且是泻药这种再平常不过的药,用得着这么尽心尽力么? 除非…… 靖安笑了起来,甩了甩手道:“没事,我不着急。今天来也不全为了取药,顺便送点东西给我们的小蜜糖!” 我们的小蜜糖……真是无所不能的恶心!蜜糖撇了撇嘴,依旧缩在初念的身后。克里说过,中原到处都是披着羊皮的狼。而她现在也相信,站在她面前的,无疑是一直披着人皮的狐狸! 靖安见蜜糖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包点心,邀功似的伸到蜜糖面前,“给你的!”他那样子,可比邻家大哥哥还要友善! “给我的?”蜜糖狐疑地看了看靖安,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那包点心,摇了摇头:“不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拒绝了靖安的好意,他一副西子捧心的痛苦状,“为什么?你肯为圣然试毒,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的点心呢?” 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比□□还要难以验证的便是人心,这是蜜糖到了中原之后总结出的心得。也许他给自己的东西并不致命,但谁又知道潜伏在角落里的圈套,然后就让一切万劫不复? 蜜糖虽然纯真,但是并不代表她分不出好坏。她知道师傅和克里对她是真心好,王夫人对她是也是挺好,虽然同初念对她的好不同,而面前的靖安却是危险的好。至于王圣然……蜜糖下意识地看过去,突然觉得有些不懂,在她的眼中,王圣然就是毒枭,是不输于自己但总有一天她会厉害的毒枭,仅此而已。 王圣然见蜜糖看向自己,以为是下人在征求主人的意见,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收下吧!” 蜜糖表情一僵,有些啼笑皆非,不过还是乖乖地接了包裹,乖巧有礼地说了一句,“谢谢。” 两人的互动落在靖安的眼中,浅棕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意趣,指了指蜜糖手中的纸包,“尝尝看,如果不喜欢,下次我换别的送你。” 蜜糖依言打开来,只见里面躺着几款精致的小点,在光线的辉映下,闪耀着甜点特有的诱人色泽。造型精美的点心勾出了蜜糖的甜笑,她献宝一般把纸包举到初念的面前,欣喜地看着他取走了一块,然后又走到靖安面前,很是不客气地道:“你先吃,谁知道你背着我下了什么毒。” 众人厥倒,看来蜜糖还不知道靖安百毒不侵的事实。 最后,这个纸包举到了王圣然的面前,他还沉浸在制毒的世界里,甩了甩手道:“你们自己玩着,我先回房。” 靖安和初念偷偷交换了一个眼色,看来,王圣然对蜜糖放下了防备,虽不全然,但这是第一次有女子可以做到。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绝不仅有。靖安决定要加快查探蜜糖真正身份的步伐了,若是敌手,还是早日处理为妙。 身后的两个男人的心思百转千回,手拿着纸包的蜜糖却在气恼,这个不知好人心的王圣然,以后再也不跟你分享任何美食了! 拿起一块点心,整个塞入口中,蜜糖气鼓鼓地嚼着,脸颊撑得好像小鼹鼠般,配上圆滚滚的眼睛,看得靖安不禁一乐。 “蜜糖在这里过得愉快么?”靖安单手撑着下巴,修长的手指在脸颊上轻轻敲击着。在他看来,蜜糖已经算是混得风生水起,在他的帮助下顺利打入王夫人的宅院,然后以惊人的速度进入少爷的宅院,看起来很快就能将手伸到整个唐门的各个角落。 “还行吧,”蜜糖含含糊糊地回答,嘴巴里塞满了点心,吃得津津有味。 “只是还行么?”靖安轻声哼笑,如果连这样都只能算是过得一般,那些刚入唐家堡的弟子和下人们过的简直是水深火热的日子。 蜜糖不知那么多,想了想,道:“其实试毒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王……少爷他经常吓唬我,除了这个之外其他都还算不错。”因为王圣然经常突然出声,吓得她把试毒的药汁直接吞下,算起来这段时间解毒散都用了不知多少。看来要在存货用完之前回到巫毒教,不然真的被毒倒,不知谁可以来救她。 “你的意见还真不多呀……”靖安摇头笑叹,这丫头意见还挺大,也不想王圣然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如今破天荒跟蜜糖有这么多交流,王夫人都乐开了花。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房门突然嘭地大开,在场人都将视线投了过去,蜜糖则又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使劲儿嚼着口中的甜点。 “来尝尝这新改良的!”王圣然有点兴奋,这种感觉在他成人之后便陌生了。日复一日地重复炼药,年复一年地看到熟悉的面孔,鲜少出门的他更中意在自己的一方宅院里面研究新的□□。 而蜜糖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安静,这种影响一度入侵到他的专业领域。让他引以为傲的制毒本不容挑衅,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蜜糖有她的独到之处。 最近一段时间,他把不少老配方的□□都想了一遍,决定逐个击破,一样接着一样改良配方。工作量之大,难以想象,但是这却让王圣然全身的血液都重新沸腾了起来。就算是离魂的成功配制,其让他欣喜的程度也就不过如此。连王圣然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他,脸上竟然闪动着兴奋的光芒,看得靖安和初念都有些呆愣。 这还是原来的王圣然么?这还是他们熟知的王圣然么? 也许很多事情在他们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悄然发生着改变…… ☆、我不玩 蜜糖使劲咽下口中的甜点,又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灌下,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才道:“我也不问是什么了,直接拿来吧。” 王圣然大为满意,他的“小白鼠”果然在自己英明的□□之下日新月异,眼瞅着朝自己期望的方向进步。蜜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认命地接过瓷瓶一口喝下,两眼突然瞪得溜圆。 “怎么样?”王圣然密切观测着“小白鼠”的反应,等着她说出得奖感言。 “怎么还是泻药……”蜜糖皱眉,顺手吞下自备的解毒散,心里一阵肉疼,她那么好的解药就对付这种低等的□□,真是杀鸡用牛刀啊! “效果如何?”靖安也发现这只“白老鼠”的妙用,微笑着替王圣然催问。 “嗯,改进了不少……”这样肯定的评价,用蜜糖的话来说,一定要珍惜呀!实际上,连蜜糖自己都承认,这样的泻药整个江湖也应该只有这么一瓶。真正做到了无色无味,而且——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药溶于酒会产生酒味,溶于茶便会产生茶味,不会降低饮物原有的味道。”蜜糖的话虽说是猜测,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不错!”王圣然信心满满,为自己的妙想露出得意的神采。 “啧啧啧……”靖安摇头轻叹,“连我都觉得惋惜,为何这只是普通的泻药,如果是绝命散,那任何高手都不再会是对手。” 靖安的一句话惹得王圣然又是一顿深思,他皱着眉,想了又想,道:“并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我需要长时间的试验。” 还有我这白老鼠的配合对吧?蜜糖在心中没好气地补了一句,但心里还在为王圣然刚才那一味泻药震撼。靖安说得不错,如果这样的创新运用在见血封侯的□□上,那不会再有敌手。而依照王圣然的天分和不眠不休的努力,这也并非无法实现。 突然之间,蜜糖非常有危机感。再这样下去,唐门的成就定会超越他们巫毒教。一定要创新!不断地多元化,将他们伟大的□□事业发扬光大! 蜜糖的眼中闪烁着斗志的火花,靖安有些了然,也更加肯定了之前的一些猜测。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便笑着道:“不如这样吧,蜜糖。我见你对□□也有一些研究,在这方面同圣然也说得上话。不如你和圣然比试一番,看谁能先将对方毒倒?或者只要下毒成功,便可以成为胜利的一方。” “不行!”蜜糖想也不想便拒绝。看她一脸的坚决,这决心应该不假。靖安又诱惑道:“胜利者可以满足对方三个条件。” “我不干,”蜜糖再次摇头拒绝,而且坚定不移地表示,“无论你开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做的。” “为什么?”靖安很是诧异,这提议连王圣然都没有反对,说明他也是跃跃欲试。而且这条件开得不低,摆明了蜜糖能占到不少便宜。想她一个小姑娘,身上能有什么宝贝,再说王圣然也不是那种会趁火打劫的人。可王圣然不一样,他全身上下都是宝啊! (咳咳咳……这形容有点不地道) “很简单,”既然拒绝,肯定是有她的道理。蜜糖当即表态,”我是绝对不会对身边的人下毒的。” “这不是偷偷使坏,而是一场比试。”靖安好笑,竞技精神,啊懂不?很显然,眼前这个女孩有点概念混淆。 但蜜糖还是坚持着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参与这样的事情。试想连身边的人还要处处防备,那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每天都绷得紧紧的,迟早有一天会受不了,不是疯就是癫。我们这比的根本不是本事,而是耐力。我这人没什么耐力,你不如直接给我一刀,这多轻松痛快!” 蜜糖这话虽然糙,但是理却不糙。再强大的高手都会在身边留信任之人,那种水深火热的日子任谁都难以长时间坚持。所以王圣然的身边有初念,靖安,这些都是他值得托付的人。而蜜糖,以前她和克里就相互约定了,要绝对地相信对方。即使偶尔开个玩笑在对方身上试新毒,但一定会留下解药。现在虽然换了个环境,她也有各种解毒散傍身,但这毕竟还是药,不能当糖吃的。 唉,想到这里,她都有些想念克里了。虽然在这里用不着处处防备,偶尔追问自己的来历也可以含糊带过,但是总比不上以前他和克里在教主跟前插科打诨的日子。 姑娘的眼中出现了淡淡的落寞,这让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初念有些心疼,不由地出声帮把手,“靖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即使你答应了,圣然也不一定会答应呢。” 靖安也察觉出气氛不对,赶紧为自己解围,“不玩就不玩,我不过随意一说,你们也就这么随意一听,过去就都过去了。” 没错,明天的太阳还会照常升起,开不开心都是一天,所以说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蜜糖双拳一握,再次斗志满满。 蜜糖被留了下来,继续跟王圣然交流制毒心得。初念则寻了一个送靖安出门的借口,两人慢慢走出了院子。 “这事儿你怎么看?”初念问得漫不经心,其实却是万分在意。 靖安眯了眯眼,扯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很多事情咱们要看多面性。无论蜜糖从哪里来,为什么来这里,我们都姑且不论。但是她只要取悦了圣然,这就是一件好事。” “你言下之意,若是蜜糖有一天做出背叛唐门的事情,这才是一件坏事么?”初念蹙眉,在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是靖安却并不这么看,他反而淡淡地笑道:“蜜糖本来就不是我们唐门中人,又何来背叛一说呢?” “你是说,你已经打探到蜜糖的来历?”初念有些惊讶,为什么打探到了却没有向圣然说明,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算是吧,”靖安笑得更加神神秘秘,“不过还需些验证。到时候,你可要全力配合我。” ☆、中毒 精明如狐狸的靖安开始隔三差五地来报到,就连蜜糖都感觉出有些不对劲,拿话挤兑他,“靖少,您最近是不是很闲啊?唐门之下的产业您都做完帐了?没什么坏账错漏么?不如回去再好好审查一番,毕竟唐门应该给了你不少的工钱。” 靖安立即拉下脸,全身都散发着不爽的戾气,“每次来你们这里,我都带来不少的新鲜小物,哪次没有讨好你?何必这么嫌弃我?” “我说这番话也是为您好呀!”蜜糖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您是男子,日后要养家糊口,如果这时候不好好工作,以后怎么承担家业的重任呢?”这几日,她受了王夫人不少的洗脑,终于也认可了王夫人的观点:男人就应该成家立业!无论排名的先后,成家和立业都是一个男人人生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您在看看我们少爷和初念,每天都在勤勤恳恳地工作。特别是我们少爷,虽然出身高贵,但是无碍他对于事业的执着追求……”蜜糖继续卖弄着,听得初念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王夫人这教育算是成功呢,还是太成功呢? 我这也是在工作好不好!靖安几乎要跳起来,振臂一挥,好好为自己正名一回。不过他暂时还是忍了回去,换了个路线继续和蜜糖套近乎,可怜巴巴地道:“难道我送你的点心不好吃么?你就这么想赶我走?” “点心……还可以吧。”蜜糖含含糊糊地回应,其实她对这些甜到发腻的点心真的有些腻味了,还不如送她些名贵药草,再不行名贵的毒草,她的解毒散存货不多,眼看着就要见底了! “原来是这样……”靖安两眼一转,立即嬉笑着递上今天新鲜出炉的点心道:“不如先试试今天这一款?我敢保证一定会符合你的心意!” 蜜糖懒懒地抬眼,本来是兴趣缺缺,但是看到那点心的色泽,再闻闻那味道,立即有些兴奋地道:“这是药点?” “果然是识货的人!”靖安立即竖起拇指,洋洋得意地道:“这是我让天香楼的师傅名贵草药特制的,味道非同一般,不如大家都来尝尝?” 蜜糖的神色出现一丝迟疑,而靖安则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并且继续推销,“你放心,这些药草只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而且剂量不高,吃一块不会有任何问题。圣然,初念,你们也来试试!” 王圣然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他对任何点心都不感冒,随靖安怎么卖弄,他都不为所动,继续钻研他的毒药书典。而初念,则迫于靖安的眼色压力,无奈地挪了过来,随意取了一块,放在口中品了品,道:“味道还不错,蜜糖,你也试试呀!” 蜜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虽然不是恐惧,但也绝不是欣喜。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了一块,丢入口中,这时她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变化,在靖安看来,那是一种感动。 怎么是这样?靖安有些困惑,但还是开心地询问大家的感受,“怎么样?好吃么?” 蜜糖满足地点点头,差点就感动得痛哭流涕地道:“很好吃,这是您这段时间送来的点心中最好吃的一款。” 哪有这么夸张!初念啼笑皆非地瞥了蜜糖一眼,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只能说还行。不过如果以后天香楼想做这生意,还是要在口味上下点功夫,毕竟这味道并不大众化。” 不大众就对了……靖安心道,这可是专供给蜜糖的点心。 刚这样想着,靖安还想坐等蜜糖的身体反应变化,却见蜜糖“嘭”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毫无知觉地躺倒在地。 她这突然反应吓坏了所有人,初念离她最近,赶紧扶着她起来,只见蜜糖脸色苍白,全身直冒冷汗,看这样应该是中了毒。 “这是怎么回事?”王圣然也回过神来,蹙着眉头看向靖安。蜜糖虽然不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但是她善于用毒更善于解毒,两人试毒次数不少,但从未有这样中了毒,倒地不起的情况发生。 靖安也有些发懵,照理说吃了这特制的药点应该只是起点身体反应,也就是冒点小红点之类的,但绝不会像蜜糖这样,好像吃了鹤顶红。 王圣然伸手探了探蜜糖的体温,再测了她的脉搏,一时之间无法确定她中了什么毒,为了争取最快的解毒时间,他再次沉下来问靖安,“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些用银柒草做的点心。”靖安立即交代道,“这草药你应该比我清楚,并没有致人于死地的功效。但为什么蜜糖会有这样的反应,我也不清楚。” “你仍然怀疑她是巫毒教的人?”这是王圣然的第一个反应,因为传言巫毒教中常年毒烟弥漫,而银柒草内有银的成分,可以显示出皮肤中的毒性成分,但并没有其他的功效。而且银柒草用在巫毒教的教徒身体效果特别明显,所以这种草几乎在中原绝迹。这次怎么被靖安翻了出来,并且拿来试探蜜糖的身份。 “不错,我一直觉得她是巫毒教的。”靖安点了点头,从各种迹象看,蜜糖来自巫毒教的可能性最大,而且机缘巧合让他拿到了银柒草,不利用一番就浪费了。 “现在不是讨论蜜糖倒是是什么身份的时候,”初念适时出声,他抱着蜜糖的身子,已经感觉出她开始发冷,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迹象,再延迟实施救治,只怕以后会有什么后遗症。初念心中已经跳出不少救治方案,但总觉得不够全面,于是转头问王圣然,“少爷,你有什么法子么?” 王圣然早就陷入了沉思,现在虽然知道是由银柒草引起的中毒,但银柒草本身没有毒性,可能是因为同哪一味草药混合而产生了毒。但是这几天他们在一起试过那么多味药,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头绪。 眼看着王圣然的眉头越皱越紧,而蜜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肇事者靖安终于耐不住冰窖一般的死寂,道:“不如用我的血吧!” “靖少!”初念惊讶地叫了出来,“这可万万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靖安笑了笑,但却并没有让人放松的效果,“你们都知道我是泡着药罐子长大,自身百毒不侵,而我的血也是最好的解毒圣品。再说这事情是因我而起,总不能就这么看着蜜糖的性命在我手中流逝。” 王圣然也跟初念一个态度,并且毫不犹豫地给了靖安一个大白眼,道:“在我这里,根本轮不到你出手。你又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体质,随便划个小伤口都是十天半月不见痊愈。果然在你身上取血,跟取你性命也没什么两样!” 虽然我是从药缸里长大,但是我哪有这么弱!靖安刚想反驳,就听王圣然又对初念说道:“去把我的凝神百花丸拿来。”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齐齐嘘声,王圣然居然会动用他的凝神百花丸?!并不是他们舍不得用这么好的药,是因为他们俩只听过王圣然炼成了这味药,但是从头到尾都没见识过这药!凝神百花丸汇聚了百种名贵药材,经过百日的熬制,最终才炼出了三颗而已!竟然会舍得用在蜜糖的身上,难道蜜糖对于王圣然来说已经重要到这个地步?!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王圣然催促道:“蜜糖不是一般的中毒者,她本身对毒理颇有见地,但还是被这药点毒倒,说明情况很严峻。眼下还是先解了毒,其他的我们再另算。”说着,他非常深刻地靖安一眼,那意思就是小子,我不取你的血并不代表你不用放血,等着接账单吧!我会算你个公道价! 靖安很是无奈,谁让他弄巧成拙,现在也只能乖乖地掏银子。 昏昏沉沉中的蜜糖就这样被灌入了一副价值连城的好药,如果让她知道了,一定不会选择让自己中毒,留下那一喂凝神百花丸,以备不时之需也好的啊! ☆、克里 蜜糖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很久没有这样被中毒了,这感觉有种亲切的陌生。坐在蜜糖床边的向新苗看着蜜糖睁开眼,欣喜地拍手:“你总算是醒了!要知道圣然可是动用了凝神百花丸来救你!这个靖安也是没个轻重,竟然做什么药点!看看,出事了吧!” 脑子还出于慢慢恢复清醒的蜜糖没听清王母在说什么,只是机械地重复道:“我中毒了?这怎么会呢?” “都是靖安啊,给你吃什么用药做的点心。不过现在雨过天晴了,用了圣然的药就药到病除,我儿子果然不仅擅长炼毒,这解药肯定不在话下!”向新苗还在不遗余力地夸赞着自家儿子,完全没注意到蜜糖的脸色有些不对。 她的确是中毒了,只不过是自己给自己下的。但是她没有想到就她的人竟然会是王圣然,而且用动用这么珍贵的药材,因为她可以感觉自己身体中流动着不一样的暖香。 身在敌营,为自己下毒的同时她也吞了解药,只不过延缓了解毒的时间。按照她的预计,解药会在几个时辰之后起效,到时候会有一个自动好起来的“奇迹”出现。但是现在身体里多了不少的东西,各种名贵的药材之气在她体内四处冲撞,差点就压制不住要喷出来,难道就是王母口中所说的什么丸?也太浪费了吧!完全没起到应有的效果啊!而且她这小身板也掌控不住呀! 向新苗巴拉了一阵,见蜜糖没有说话,反而神色复杂地躺在那里,还道她是尚未缓过来,便体贴地道:“那你先休息,我让下人给你准备点东西垫垫底。” “有劳夫人了。”蜜糖乖巧地道谢,露出两只圆滚滚的眼睛直溜溜地看着王母,怎么看怎么像可心的小宠物求怜爱。向新苗拍了拍她粉嫩的小脸,转身出了门。 王夫人前脚刚出去,蜜糖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耷拉下脸没好气地说了声,“你看够了没有,快出来吧……” 暗处传来一声轻笑,一个身影如同烟雾一般由淡转浓,最后汇聚在一起,竟然是个身材挺拔的黑衣少年。 “我看你在唐门混得不错呀,想不到你挺有做细作的潜质,以后想要偷什么东西都派你出来吧?”少年毫不客气,一下子跳到蜜糖的床沿边,冲着她就是嘿嘿的一顿笑。 “我谢谢你!就这么一次已经够我受的了!现在巴不得早点回去,就跟教主说我无法完成任务,还是别出师了,我要求继续在教主的英明指导下学习个十年八载!”蜜糖一顿哀嚎,真真切切地表达她的痛苦。 “那不行!”克里抚着下巴算了算,“十年以后我都快三十岁了,你不能让我打这么长时间的光棍。父亲说了,如果你不出师我们就无法成亲。” “那我宁可永远都不要出师!”蜜糖立即表态,克里说要娶她的话说了不下数百次,蜜糖也拒绝了不下数百次。刚开始克里会非常生气,跳着脚激动地表示自己有什么不好。后来时间长了,两人已经渐渐将这样的对话转为调侃的方式。反正克里已经被拒绝惯了,而蜜糖也并不觉得继续拒绝会伤了克里的心。 “没关系,父亲也说了,如果你不出师,以后的确再也不用出来了。”克里将再也不用出来这几个字咬得很重,并且善意地解说:“你将被派发藏经阁,从此与那些毒书为伍。” 蜜糖一顿咬牙切齿,她才不要在那个浑天暗地的藏经阁里待一辈子!心中的想法即刻表现在脸上,而克里对蜜糖心思都了若指掌,立即体贴地凑了上去,嘻哈一笑,“为了解救你,我特地赶过来,是不是特别感动?来吧!给个激动的抱抱!” 蜜糖一个躲闪,逃过了克里的熊抱,双手使劲地推着他一心一意要凑过来的脸,“别闹了,说说你打算怎么帮我吧!” 克里却继续没个正经,继续诉说着自己的相思之情,“先说说,你是怎么感觉出我的到来?是不是时刻思念着我,特别盼望着我的出现?!” “虽然你的烟型术越来越高明了,但是你那点能耐我还不清楚么?”蜜糖鼻子里哼哼着,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发小技术又精进了。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同时受教于巫毒教的教主,也是克里的父亲。 教主因材施教,克里好动,就主攻武术,他也很快继承了教主的幻影化形,并且练到出神入化的程度。而蜜糖聪慧,对毒术有着超然的天分,教主就将自己的所有毒术倾囊相授,而蜜糖也是年纪轻轻就小有成就。 “果然,我可以瞒过任何人,却瞒不过我们蜜糖。”克里毫不客气地夸赞着自己的青梅,双手捧脸,就这么痴迷地看着蜜糖。 “说说吧,你是怎么吧银柒草调换成银仙草的?”蜜糖又笑着问道,这是她和克里之间的秘密。银染草的确可以暴露巫毒教教徒的身份,于是她对这种药草进行了改质,重新培育出新的银仙草,外表同银柒草一模一样,却没有相同的功用。 克里自然不会说出来,其实蜜糖出教没有多久,他也出来了,在寻寻觅觅一圈之后,终于确定她已经混入唐门。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暗处跟踪,很快发现靖安对蜜糖起了疑心,还找来银柒草来试探蜜糖的身份。 “我是什么人,如果连你都保护不了,以后怎么统领众教徒?”克里轻哼,一副所有事情掌控在手的样子。“不过你也不算笨,也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克里一边自夸,同时也不忘记教导蜜糖,“不过下次你还是出别的招,给自己下毒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 我这么做自然我的道理。蜜糖微微一笑,也就是她会买克里的账,从善如流地问道:“那您打算如何将我从这里解救出去?”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空着手!”克里大手一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出了他的计划。 ☆、黄雀在后 一个黑色的娇小身影在暗夜之中一闪而过,在月光的投射下,一团浓雾般的黑烟紧紧跟随着身影,时刻围绕在周围。 黑影在周府的侧院围墙边停下,轻声道:“克里,你先进去打探情况。” 围绕在蜜糖身边的浓烟立即四散暗夜之中,由始至终仿佛只有蜜糖一个人。她屏息静气地贴墙而立,用心数着围墙另外一侧的脚步声,计算着里面的守卫人数。 情况比他们预计的要好,按照蜜糖的计算,准备翻墙进入的院子应该只有两名守卫。这样的话,不用放倒他们也应该可以顺利溜入主院。当蜜糖正在摩拳擦掌时,她的耳边响起一个轻如蚊鸣的声音,“没有问题。我探过两名护院的气息,他们的武功并不高,蜜糖你应该可以避过。” 蜜糖比划了一个手势,表示已经了解情况,接着便身轻如燕般跳到围墙上,好像一只壁虎般紧贴墙壁。浓烟化形为一个箭头标,指向了西南方向,蜜糖立即朝着箭头所指的方向飞去。 在她面前出现了一副不同于刚进来那院子的景象。一片灯火辉煌,几个下人端着盘子从屋中走出,吓得蜜糖立即躲入暗处,拍着胸口平复心跳。 “你还是缺锻炼哪……”苍蝇般的声音在蜜糖身边嗡嗡嗡地打转,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如果我有幻影化形的本事,还用得着叫你来帮忙么? “少废话,继续去打探情况。”蜜糖沉声命令道,她自己则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暴露了行踪。 “谁让你从小不好好练功,现在知道怕了吧?关键时刻只有我能起到作用……”巴拉巴拉,克里一边唠叨一边烟消云散。 蜜糖翻翻白眼,继续忍耐。 没过多久,克里就飘了回来,很是不满地哼哼,“还在吃呢!” 还在吃?!蜜糖突然很想笑,不过她更想看看那个面瘫王圣然是怎么应酬的。脑海中不由地回想起王圣然吃饭时的画面,他吃东西的时候,脸部肌肉似乎活动得都比平常人要少,这让蜜糖有一种冲动,很想上去摸摸他的脸,检查一下是不是少几块肉,又或者他的脸根本就是个蛋,什么都合在一起了! “笑什么呢?”克里很是不满,义正言辞地道:“严肃点!我们这儿打劫,偷东西呢!” 蜜糖立即收起了笑容,虽然她心里的笑容越扩越大。 “你说怎么吃这么久,不过就是个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就行了呗!”蜜糖轻声抱怨。 克里则轻哼一声,“你以为这是普通的交易么?如果普通交易,周庄主他也不会搞这么大的排场。” “那你怎么确定周术韧不会把真货卖给王圣然?”蜜糖很是好奇。 “天蝉冰是什么东西?全中原也就那么一瓶!不卖给姓王的就得罪了唐庄,但卖给他就得罪了祖宗!这天蝉冰可是周家祖祖辈辈收集起来的,就那么一小瓶!所以周术韧要让武林人士见证,他的确把天蝉冰‘卖’给了姓王的,但出了问题又有这么多人证!”克里继续嗡嗡嗡,凭借着自己蚊鸣般的声音,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蜜糖耳边大叫。 蜜糖很是不爽地揉了揉耳朵,为自己被肆虐的耳朵掏了把同情泪,反驳道:“王圣然可不会那么傻,更不可能连真假天蝉冰都分辨不出来。” “切……”克里狠狠地鄙视了一把,“天蝉冰是周家人时代相传的宝物,其真假也只有嫡子传人才知道。你别把王圣然当成神仙,他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掌控。” 王圣然不是笨蛋,连克里都能够想到的事情他不可能不会预计到。而且如果连真假和效用都不确定的话,他又为什么要把这天蝉冰入药离魂呢?蜜糖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的灯火,更加猜不透王圣然的想法,同时也对这天蝉冰多了一分好奇。 这时候,房间出现了一阵骚动,波浪般的喧哗声一潮盖过一潮,不好下人也偷偷地汇聚到房门口,偷听着房内的声音。 “应该是开始交易了。”克里飘来飘去地实况转播,在第一时间为蜜糖带来最新的情况报道。 蜜糖则在暗处捏着拳,一方面要注意自己没有暴露,另一方面则紧张地监察房间外围的情况,以防有任何的突发状况。 “我就知道,周术韧给出的一定是假天蝉冰,”不多会儿,克里就飘回来了,声音中不乏自得,“说得真好听,把天蝉冰送给姓王的,也不知道那瓶是用什么药勾兑出来的假货。” 蜜糖沉默不语,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房间中时不时爆出鼓掌声,笑闹声,喝彩声,一片的欢声笑语中,蜜糖总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王圣然那不为所动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中会多出这么一个挥之不去的脸庞,当蜜糖意识到了的时候,克里在她耳边尖声叫道:“赶紧躲好!他们散场了!” 蜜糖被吓得跳了起来,整个人紧贴着围廊的顶部,大气也不敢出。 当人群慢慢散去,房间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灯光时,蜜糖终于大着胆子轻声问:“接下来要怎么做?我们去哪儿找那瓶真的天蝉冰?” 黑烟在她身边绕了绕,洋洋得意之情到处播撒,“你等着看好戏!” “先不要显摆!你先演,我才能确定是不是好戏!”蜜糖泼了一盆凉水,而克里果然也立即中招,哇啦哇啦大叫:“你等着,我现在去放火!你看着周术韧往哪里赶!宅子里失火他肯定第一反应是去查查那天蝉冰有没有被人偷走!” “喂……”身在周宅,蜜糖也不敢出大声,她压抑着声音叫了一句想要阻止克里,但周围哪里还有那黑烟的影子?!克里这个笨蛋,用的阴招也老旧了,周术韧这么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上当! 蜜糖真是很铁不成钢啊,连她都觉得行不通的计谋怎么可能成功呢? ☆、逃出火海 没过多久,克里就得意洋洋地飘回来,这团诡异的浓雾化形出一条小尾巴,一甩一甩地抽搭回来,看得蜜糖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不远处的火光道:“放火这么老的计我也就算了,但是你有必要放这么多火么?” 克里一怔,回过头看去,不由地喃喃道:“我明明只在书房放了火啊……”但是眼前这些邪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不仅周家的书房,主母房,上三房,甚至周术韧新收的小妾那一房都没有放过。 克里脑中闪过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他们似乎和人撞车了! “怎么办?”蜜糖急道,眼看着他们忙活一晚的辛苦成果即将付之东水。 克里当机立断,“不如就趁乱行事,也许会有意外收获!”说着,他一头扎进茫茫的黑夜之中,朝着上三房的方向迅速飘去。 蜜糖无奈地一跺脚,硬着头皮跟上,她虽然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一幅景象。 周家的火势有大有小,但是各房各院的下人们均是抱头鼠窜。所有的护院都被调派去各处救火,但无奈着火点众多,而且各有轻重缓急,一时间整个周宅都乱成一团,哭闹声不绝于耳。 蜜糖跟着克里冲入上三房的围院,刚一进门就直觉情况不是很对劲。抬眼一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于墙垣之上,两人同时双眼一眯相互端看,虽然都穿着夜行衣,带了黑面罩,但都不约而同地一怔。根据蜜糖的判断,这身影十之八九就是靖安!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蜜糖傻傻地怔愣,电光火石间突然想到如果靖安会出现在这里的话,那王圣然肯定也在不远处!如果刚才自己认出了靖安的话,那他肯定也会认出自己! 顿时,蜜糖觉得自己身处的不是火海而是冰窟,她现在首要任务不是争夺天蝉冰而是隐藏好自己的身份!蜜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并且不再看墙垣上的身影,转身就朝外跑去。 但是转身之后的景象已经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周府的家丁已经团团围住上三房这一带的院子,一个个穷凶极恶地看着蜜糖,为首的护院拿长矛指着蜜糖道:“小贼!还想往哪里逃!” 蜜糖顿时要给跪了,她一个女生,一没偷二没抢的,虽然只是起了小小的歹念,但是罪不至此!而且最关键的是,她一个人对付不了这么多家丁啊! 不过她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虽然这一群人都穷凶极恶地看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但蜜糖还是决定要做最后的挣扎。 她满院子乱跑,像只秋后的蚂蚱上窜下跳,但是当包围圈越来越小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站在包围圈最前面的护院就势要将蜜糖擒拿下,几个人四面围攻,就势这么一扑,却听到一片哀嚎声。 所有人都觉得奇怪,冲上去一看,除了几个护院鼻青脸肿地哀嚎不止,哪里还有那个黑衣人的影子?! 在不远处的围墙外,蜜糖心情复杂地跟着克里往回跑,见他神色越来越不好,不由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克里勉强地扯了扯唇角,咧出一个类似于笑容的表情。 “但是你的幻影化形已经破功,现有的内力能支撑多久?”蜜糖担忧得快要哭出来了。刚刚克里为了救她,不惜用尽体内所有的内力来带着她一起幻形,在惊异竹马的功力精进的同时,她也感觉到克里快要支撑不住了。 “傻丫头,”克里看着蜜糖瘪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宠溺地笑了笑,“今天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差点就把你也搭进去。与公与私我都应该把你救出来啊!我怎么忍心看着你被这么多人围攻。” “但是你知道我也有我的手段,我也有我的逃跑方法!”最终,蜜糖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如果你不来救我,我也一定能跑出去的!” “用你那些毒粉么?”克里又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如果是那样的话,咱们不就暴露了?我苦心隐藏你的身份,不全都暴露在王圣然的眼前了么?”克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那么不合算的买卖我才不做……” 说到这里,克里再也坚持不住了,唔地喷出一口血,狼狈地半跪下来。蜜糖急忙扶着他,抽咽起来,“你,你到底怎么样啊?!不舒服可别瞒着我!” 泪水从眼眶中蜿蜒留下,即使蒙着面罩也能感觉到眼泪已经打湿了布面。克里的心中升腾出一种莫名的喜悦,立即恢复了他混世魔王的个性,大大咧咧地道:“你把我想得也太弱了!不过就是损耗点内力,只要过几天小爷就能满血复活!你少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就是爱哭,哄也哄不过来……” 看到克里还有力气叨唠,蜜糖心中也就轻松了几分。但这件事情还是因她而起,不由地叮嘱了两句,“那你早点回去歇着。我这边没什么问题,我自己能搞定!” “哼,我倒是觉得你的麻烦不会比我小。”克里轻声哼哼,如果他没估计错,今天出现在上三房的就是王圣然,而夜里的这一场闹剧,肯定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说起这个,蜜糖这才恍然回悟,呀的一声惊叫,“他们,他们不会回去查房吧?” “查房?!什么查房?”克里顿时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也顾不得自己身体的不适,大声嚷嚷道:“他们还可以随意进出你的房间?那是个什么地方?也太随便了吧?好歹你也是巫毒教的圣女,怎么能让那些人随意进出你的房间呢?!” 质问的话还在空中飘荡,克里的身边已经空空如也,他的青梅已经抛下自己不知所踪。克里悔得肠子都青了,父亲这个锻炼蜜糖的方案太不靠谱了!要知道,十二岁以后他就没进过蜜糖的房间!现在他珍爱的女孩的房间就如同走廊一般,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出,这算什么事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都没什么留言啊,这也忒安静了喂~ ☆、夜探香闺 蜜糖施展轻功,飞速窜上唐家堡内的一棵大树,攀着树枝观察形势,心中在谋算着下一个落脚点。在唐门久了,她也摸索出不少的暗道,以备夜晚出行时用。但是眼下以她的脚程似乎感不上敌方的进度,眼看着王母带着儿子往她这房间去了! 向新苗站在门口提高声音道:“蜜糖,你醒着么?圣然过来看你了!”向新苗当然知道这么晚来打搅蜜糖这不合礼数,但是难得儿子主动提出探望蜜糖,节操什么的立马被向新苗抛到了天边!管他礼数不礼数,只要蜜糖还不是圣然的媳妇,就一直打搅到她成功上位! 想到这里,向新苗更是兴奋,亲自上前拍打房门,“蜜糖,你起了么?我们给你送宵夜来了!”送吃食的借口总不会有错吧?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需要食物,特别是在这种寄人篱下,大病初愈的情况下,攻克下姑娘脆弱的心灵都是十拿九稳! 顿了会儿,屋内还是一片安静,向新苗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而靖安却走上前来,皱着眉头无不担心地道:“不是说这丫头已经醒了么?怎么敲了这么久还无人应答,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咱们还是直接进去吧?” 言之有理呀!向新苗当即就把儿子推到前面就势要往里面闯,如果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那就更好,趁势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突然房门吱呀一声露出一条缝,一个黑色的娇小身影神速地窜回到被窝里,快得让人都看不清那人到底是谁。 靖安轻咳一声,略有些不自在地道:“蜜糖,你怎么不点个灯,夜里要起来喝个水之类的也方便些。”说着,他朝着圆桌的方向走去,拿出袖中的火折子擦亮了烛光。 向新苗翻翻白眼,对于儿子的慢半拍和靖安的积极主动有些不满。肇事人不是靖安么?如今他倒是体贴入微。再看看自家儿子,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你不是施救的人么?不是更应该上前查探病人的情况么? 靖安点上烛火,转身就看到王母拉着皱着眉头的王圣然走到蜜糖跟前,不由地有些好笑。而蜜糖将自己的整个人抱在被褥之中,并没有坐起身迎接。 “蜜糖,你是不是还不舒服?”向新苗一边将儿子按坐在床边,一边端看蜜糖的神色。只见她脸色潮红,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滚落,不由地推了推王圣然,“你再给看看!那凝神白花丸看来也不是包治百病的!” 王圣然没好气地瞥了自家母亲一眼,伸手就要给蜜糖诊脉。 蜜糖赶紧出言阻止,“我觉得有些渴,能不能倒杯茶?”开什么玩笑,她这脸色和汗水都是刚刚赶路导致的。她那一身夜行衣都还没来得及换,如果被子一掀,就全都暴露了。 靖安倒了一杯茶走过来,关切地道:“现在感觉如何?让圣然再给你看看吧。他的毒术尽人皆知,但医术同样高明。” 这还差不多,向新苗甚至满意靖安刚刚这一番有推销之嫌的话,趁热打铁道:“靖安说得不错,蜜糖,你就让圣然再帮你看看吧?” “这……不太方便吧?”蜜糖是想说,靖少,你那杯水理我也太远了,我只打算伸出个小手掌去接那杯子,勾不到啊喂! “哪有什么不方便的!”向新苗立即把话接了过来,“你病倒的那天还是我们圣然把你抱回来的!也是他亲自给你喂的药!在医者眼中,所有人都只是病人,并无男女之别。”这话虽然别扭,但是能最高限度地降低蜜糖的不自在感。 而蜜糖却是瞬间石化。什么?!她竟然被这个面瘫抱过了?!还亲自喂药?是不是表示他们已经有了进一度的身体接触?!这可是比今晚吃瘪还要让她沮丧的消息! “你怎么了?”王圣然终于淡淡地开口,看到蜜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也按耐不住了。 “没,没什么……”蜜糖苦着脸,好像吃了不新鲜的巴豆。这叫什么事嘛!自己给自己下药不说,被人占了便宜还得道谢!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这还更让人郁闷的呢? 蜜糖默默地在心中捶胸顿足,恨不得把被单都踹出一个洞来。接下来她又得愁眉苦脸地想着怎么把这群人赶出房间,可怜兮兮地东瞄西看,终于王母同她心灵相通,振臂一挥道:“先给蜜糖喂口水呀!” 蜜糖差点就喷血,心道:大婶,大姐!就不要了吧,你这是要害我破功么! 向新苗却不管这么多,接过靖安手中的水就朝着蜜糖走来,眼见着她的手就要接触到锦被的时候,蜜糖终于忍无可忍地伸出手道:“等等!” 一段晶莹剔透的藕臂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在暖暖的烛火辉映下,单单这一段小手臂就让人浮想联翩。 向新苗不由自主地笑了,王圣然和靖安都极有默契地挪开了眼…… 难怪这丫头会说自己不方便,感情被子下面应该春光无限!而且刚刚她亲自开的门,虽然迅速地回到铺被中,但是谁能保证没漏点光什么的呢? 向新苗的笑容扩散得越来越大,还好她英明,进门的时候让自家儿子先走进来。既然不方便,那行!向新苗麻利儿地推着靖安出门,这边不忘了回头交代,“没事!让王大夫好好给你看看!” 还没晃过神来的靖安就这样被王母推出了房门外,但见她还顺手关上了房门,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容。 四下无人,靖安终是无奈地叹道:“夫人,您难道就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向新苗反问。 “蜜糖身份不明,您就不怕以后出什么问题?”靖安言简意赅,一上来就直接挑明。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向新苗反倒冷冷地一笑,“她一个姑娘家,我们圣然还能被占去什么便宜?至于药方什么的,就更不必担心,可以被模仿或者偷窃去的都不会是什么旷世之毒。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才这么一点小绊子就能难倒圣然,将来他也没资格继承他爹的衣钵!” 哎呦喂!靖安不禁要竖起大拇指,王老夫人您真是腹黑,感情我们都白操心了。这条路不管怎么走都是通的,圣然少爷,你就被你娘推上这条不归路吧! ☆、夫妻相 缩在被窝里的蜜糖小脸被闷得红扑扑的,却不知自己早已经被算计上。刚刚她是万不得已才把袖子掳了上去,单单伸出手臂阻止了王母的进一步行动。看他们出去之后才感觉安全了一点,继续将身上夜行衣捂了个结实。 “你不热么?”王圣然皱眉,看着她满头的大汗,却又继续缩在被窝中不透一丝缝隙。 “呵呵,还好……”蜜糖干笑,再热也不不上她内心的火急火燎。刚刚拼了全力才赶在他们推门之前进入房间,奔了一夜能不热么?蜜糖继续干笑,“就是不太方便,嘿嘿嘿……”那什么,你懂的吧? “可有何不适?”王圣然不明就里,也真的如他老娘所说一般,以“医者父母心”的心态,修长的手掌就这么伸了过来,眼看着就要碰触到蜜糖的额头时被她堪堪一避,就这样躲了过去。 “我已经好多了,谢谢关心。”蜜糖心虚地低下头。百花凝神丸果然是好东西,连她给自己下的重剂都在半日之内去了大半,到夜里就能活蹦乱跳地跟着克里偷药,虽说差点就有去无回了。 见王圣然的脸色越来越差,蜜糖赶紧补上一句,“我的身体,自己还是清楚的,真的好了不少,接下来再调理一下,过几天就能准时复工。”继续当我的白老鼠……这话蜜糖自然不敢说出来。只是这脉象可万万不能再被诊了,今晚上心跳被整得忽上忽下,到现在还未平稳气息,被王圣然这样的高手一探,估计马上就知道她这晚没少忙活。 王圣然垂眼,收手,脸上浮现出淡淡的不明情绪,突然问了一句,“你屋里用什么香?” “啊?”没头没脑的一句让蜜糖有些反应不过来,磕磕巴巴地重复道:“香?什么香?”她用鼻子使劲到处嗅了嗅,像一只小狗般恍惚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我这屋哪来的香……” 没有么?王圣然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突然走过去大开门窗,将等在门口的靖安和向新苗都吓了一跳。 “蜜糖已经没事了?”向新苗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家儿子,有点恨铁不成钢。给你创造这么大好的机会,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利用?这两人独处还未一炷香的时间,能出个什么事呀? 蜜糖垮下脸,一脸的郁闷对王母道:“夫人,难不成您是希望我有事么?” “怎么会呢……”向新苗掩嘴闷笑,心道我还想让你养好身体早日成为我的儿媳妇呢! “没事就好,我也放心了,”靖安则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也不管越来越深的夜色,有点想秉烛夜谈的意思,“蜜糖你也算是个用毒的高手,能让你倒下可真是不容易啊!可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 蜜糖那圆圆的眼珠子转了转,露出甜美的笑容道:“靖少您抬举了,在圣然少爷面前我怎么好意思称高手,这就连你们都参不透的毒,我怎么会知道是什么呢?”接着,她又可怜兮兮地道:“我不过吃了您送来的点心,其他的真的一概不知。” 看着她一脸真诚的模样,靖安不禁好笑,“这点心,你,我,初念都吃了,为什么单单只是你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蜜糖立刻又一脸诚挚地看向王圣然,“这你就要问问少爷了,这段时间都给我试了哪些药?” 靖安和王圣然交换了一个眼色,但见王圣然若有所思地接话道:“最近是让蜜糖试了不少的毒,可能是某种药草和靖安的药点产生了尚不为人知的效果。”也不知是真是假,王圣然的眼中竟然又燃起了一股热忱,根据蜜糖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真的想去逐一配对试验了。 蜜糖心中暗叫糟糕,如果他真那么做,她这小白鼠也难逃厄运。这边蜜糖在为自己的命运祈祷,那边但听靖安问道:“你不是有自制的解毒丸么?为何这次失效了?”据说蜜糖制作的解毒丸百试百灵,即使不能当场解毒,也能暂时压制毒性,然后通过内力再排出去。 “既然靖少您说了,我也不跟你客气,坦白说我的解毒丸已经断货。”蜜糖掂了掂下巴,“桌上有张单子,本来是我准备请假出府采购的,现在麻烦靖少帮个忙吧。我现在是病人,多有不便。而且解毒丸也吃完了,圣然少爷您就让我缓几天。” 原来你小丫在这里等着我呢!靖安哭笑不得地取过那张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不少药材名,习惯性地讨价还价,“你这要的也太多了吧?你看看,这几样,圣然这里就很多嘛!你完全可以跟他要啊!” 听到这里,王圣然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像两只探照灯一般扫了过来,显然是对靖安的提议及其不满。王母却是乐不丁地看着眼前这充满着友爱的一幕,心中啧啧赞叹,越看蜜糖越像一家人哪,这行事都跟自家儿子如出一辙。 蜜糖咧了咧唇角,心中感叹着靖安的精打细算,这嘴上却道:“话可不是这样说,如果动用圣然少爷的药,那就算是公器私用。这可是大大有违一个合格丫鬟的职业操守。但是您帮我采买就不一样了,这算是受伤补助。我也是个讲公道的人,就这件事情上,与公与私,您是不是都应该意思意思?” 这就是蜜糖打得噼里啪啦响的算盘,既顺利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又合理地冲着靖安漫天要价,这怎么算都合算的一件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哟呵,这才几天啊,小丫就学得这么腹黑了?靖安好看的眉毛向上挑了挑,再看向王圣然,不由地呲牙咧嘴地阴笑。这两个人越看越像一丘之貉,一个早上就给了一份药单,一个晚上给了一份药单,里外里就他傻傻地忙活了半天,外加倒贴这么多药草……以后再管他们俩这些破事儿,他就靖安俩字倒着写! ☆、茶馆八卦 王圣然这个主子也算是体恤下人,时不时地让初念送些补品过来。蜜糖也是毫不客气地躺在床上扮柔弱,双手却在扒拉那一堆补药,嘴里发出啧啧的笑声,没有半点病人该有的样子。 “丫头,差不多该好了。”初念善意地提醒着,装病也有个期限,看这丫头生龙活虎的样子,肯定早就好了。 蜜糖撇了撇嘴,突然调皮地笑了起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圣然少爷的意思?” “少爷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初念模棱两可地说,接着又补上一句,“如果你再不好,少爷打算研究一下你到底中的是什么奇毒,竟然连他精心研制的百花凝神丸都不见效……”他算是看出来了,蜜糖最怕的就是王圣然拿她当实验品,这个弱点可谓是一戳一个准。 “别!别介!”蜜糖立即掀被子,跳下床,龙精虎猛地展示着自己健康的体魄,“你看,这不完全已经好了?现在就跟着你去复工!” 初念笑眯眯地看着蜜糖一脸的斗志,点头道:“甚好,甚好!” 这一席话如数落到站在门外的王圣然的耳中,他捏了捏手中的药瓶,突然感觉怪怪的。的确,他刚刚研制出一味新药,条件反射一般想起他的小白鼠,走到门前才想起蜜糖还在修养阶段,正打算折回去却听到了这样的一番对话。 他不是不知道蜜糖其实已经好了,不过是找借口休息。只是一想到这丫头那天双眼紧闭地倒在自己怀中就默默地纵容了她这一行为。 王圣然不由地想起那天靖安跟他说的话:“出现在周府的黑衣人十之八九就是蜜糖。可能她的功夫远在我们预料之上,被那么多家丁围住还能成功脱险,并且在我们进门之前赶回来。这样的功夫不容小觑。”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王圣然喃喃,有些看不透蜜糖。说她神秘吧,对于毒理倒是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都是大大方方地拿出来来探讨,甚至提出过很多连王圣然自己都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但是说她不神秘吧,这身份至今还是疑点重重。本来已经有了定向,但是经过这中毒事件,反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难道她的目标也是天蝉冰?”靖安皱着眉头道:“还是说她已经洞悉了我们的计划?” 王圣然摇了摇头,暂时否认了靖安的猜测,“初念并未跟她提过任何有关于天蝉冰的事情。在周府的碰撞可能是一个巧合。但是,”王圣然突然话锋一转,“如果我们的目标都在这天蝉冰上,不如送她个礼物?” 想到这里,王圣然的脑海中闪现着靖安狐狸般的笑脸,越发觉得是时候把他这只“小白鼠”带出去转转了。 于是,在蜜糖顺利复工的第一天,王圣然就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事情,带着蜜糖上街…… 王母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立即把蜜糖打扮妥帖送出了门。还非常体贴地指派了一堆事务给初念,让他忙得没空跟班。 蜜糖甚是好奇地跟在王圣然东瞅西瞥,她也终于体会到自己以前的打扮有多么怪异。因为她看到了一个跟她当时“土鳖”打扮差不多的人正行走在大街上,受到不少人的侧目,很多人都纷纷四散,好似见到了什么避之不及的怪物。 两人终于到达了这次出街的目的地——纳绿茶苑,这只有半条街的距离却让蜜糖感觉走了一个世纪。她真诚地建议道:“圣然少爷,不如下次出来……还是坐车吧?”她可受不起那么多的探视的目光,一道道射过来差点把身上都射出无数个窟窿。 王圣然横了她一眼,心中有些不满。既然都带着你出来了,还这么挑三拣四,早知还不如在院子里捣捣药呢! 蜜糖见他脸色不善,立即讨好地笑道:“圣然少爷您长得也算是玉树临风,为什么不以真面目实人呢?” 王圣然答非所问,“你真的觉得我长得不错?” “那是!”蜜糖从善如流地拍着马屁,“您和初念可以并称我们唐门的‘双帅’,初念那是俊美飘逸,而您是大气萧飒,仅仅是风格不用,但都非常有代表性!所以我强烈要求您多出去走走,以展示您俊逸的身姿!”蜜糖总算是将向新苗这段时间的苦心洗脑发挥得淋漓尽致,把她所知道的所有帅气的形容词都用上了。 而王圣然则若有所思地怔愣着,突然道:“若果真如此的话就让靖安把这条街都买下,日后我会经常出来走动的。” 蜜糖打了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哎哟喂,少爷,您也太败家了,买条街来逛逛的事儿也就您能想出来…… 王圣然也没在意她各种小动作,施施然进了房间坐定,见蜜糖也没上来伺候的意思,只能无奈地取下面纱,贴心的小二早已备上了茶点,房间里安安静静地看似只是一个美好的午后。 蜜糖打量了一圈房间,这才发觉这房间的妙处,四面围墙若有若无地透出外面的景象,也能清晰地听到隔壁的对话,但是外面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厢房里面的情况。周围的人都在毫无顾忌地谈论着各种话题,而这么看似被遗忘的房间则可以肆意畅听。 王圣然指了指边上的凳子,示意蜜糖坐下,而左边的房间中的两个打扮好像商贾的人正在聊得热火朝天。 商贾甲道:“依照您这么说,这仗必然是要打起来了?” 商贾乙摇了摇头,神秘兮兮地道:“虽然咱万岁爷是主战,但朝中各大臣不赞同。首当其冲的就是右丞相。” 商贾甲立即插嘴,以示自己对政治格局的敏锐度,“右丞相家族可同皇室有非一般的渊源,他父亲原是太子太保,也就是现在的帝师。丞相的嫡长女可是皇后……” “所以咯,”商贾乙立即把话头接了回去,继续道:“这枕边风一吹,再加上师尊出言进谏,这战事恐怕也是多有变数……” 蜜糖翻了翻白眼,再无兴趣听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的对话。于是再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侧,只见那男子兴致勃勃地问着自己的同伴,“你说周家的天蝉冰最后被谁得去了?是唐门?还是半路杀出的黑衣人?” ☆、天蝉冰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刚刚抗台回来…… 这样的事情王圣然从小做到大,从刚开始的试验用小白兔到后来的试验用大老虎,从第一回全撒到后来的滴水不留,如今他已经轻车熟路地捻起杯子就往蜜糖的嘴巴里一送,力道恰当地让蜜糖如数饮尽。 只是蜜糖没想到王圣然会来这么一手,当即就被呛得咳嗽连连,满脸涨得通红,指着王圣然狼狈地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咳咳咳……” 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涌上王圣然的心头,他恍惚又回到了刚才那个安静的午后,在茶馆之中和蜜糖面对面坐着,看她娇颜巧笑,看她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中透着诱人的红润,玫瑰花瓣一般的红唇上露珠点点只待人采撷…… “喂!”蜜糖真心怒了,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奇葩,灌□□好像给动物喂食一般,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现在又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仿佛一个初出茅庐没见过女子的毛躁小伙!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咳咳咳……”王圣然终于有些不自在地回过神,手握成拳抵在唇前咳嗽,甩了甩头,但还是甩不去脑海之中那新奇的感觉。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但这样的情况只出现一瞬,他立即一个激灵醒悟过来,迅速搭在自己的脉搏上,接着又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看着蜜糖。 “你这么了?”看他这副样子,蜜糖不禁有点发憷。这家伙不会是中毒了吧?难道是来之前就吃了这天蝉冰,失忆的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蜜糖顿时紧张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叫蜜糖!我不是你母亲……”雏鸟都会将第一时间看到的活物认作自己的母亲,她早点撇清关系应该没错吧? 王圣然脸一黑,顿时整张面瘫脸就沉了下来,低喝道:“我知道!”这丫头到底是哪里出来的,怎么可以傻成这样! 能这样同她说话,说明看来他还是清醒的……蜜糖悬着的心回到了原位,不过刚刚歇止的怒火再次被勾了起来,“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把天蝉冰灌到我嘴里!如果这是其他□□呢!如果我失忆了呢!你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把我卖出唐门!如果……” 王圣然不客气地打断,“没什么如果,你现在失忆了么?你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 这么一通恨铁不成钢的教诲让蜜糖立即矮了一节,闭嘴,收声,细细回想刚刚进入自己食道的“天蝉冰”,顿时瞪大了眼,傻傻地看着王圣然。 “你!你……”蜜糖已经懵懵懂懂地明白了王圣然的用意,还没说出来就被他一根食指点住嘴唇,神秘妖娆地微笑,“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只要我说这是天蝉冰这便是天蝉冰,任何人都反驳不了。” 仿佛是受了蛊惑,蜜糖只有傻傻点头的份儿。王圣然满意地收手,转过身施施然离去,留下蜜糖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 王大毒枭!您也忒狠了。直接用一杯清水来替代天蝉冰!如今江湖独步的天蝉冰无论真假都被收入了唐门的囊中,只要王圣然愿意,任何药汁都可以是天蝉冰。这就意味着即使外人得到了离魂的配方,这药也是无法复制的! 刚开始的时候,大张旗鼓地跟全武林的人发了通告:我们唐门要收购周家的天蝉冰!接着又在交易当晚大闹周宅,让狡猾的周术韧在所有人面前吃个哑巴亏,有苦不能言。如果能拿到真的天蝉冰最好,如果不能的话,天蝉冰可以使离魂的配方更加扑朔迷离。所以不管结果如何,唐门都是已经处于有利优势。 真真真的是太有手段了……蜜糖已经被震得无话可说,隐隐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王圣然已经探知了她的用意,特意点明:这离魂不是你们可以觊觎的!就算让你们偷去了配方,也配制不出离魂! 那一边,回到自己院落的王圣然终于卸下了淡然的伪装,蹙着眉头坐在桌前回想刚刚奇特的感觉。可以说,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出了蜜糖的房间,总觉得某种奇怪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心中有股冲动而且大胆的血液在翻滚,如果再不出去,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让自己都惊讶的举动。 这到底是什么?王圣然猛地站起来,冲到书架上开始翻阅典籍,看一本丢一本,他的身后很快出现了一道长长凌乱书本。最后在将整排的书籍都扒拉到地上之后,左手终于申向了外域典籍的分类。 当初念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幅景象。一地的书籍,还有坐在书籍中间的王圣然,那是一脸迷茫的王圣然。在初念认识他之后,就没见过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而且是这样的不设防。 王圣然从小钻研毒术,于是是忽略了武术的练习,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警觉性不高。出于对事物的敏感度,只要有生物朝着他靠近,王圣然会在很远的地方就感知到。所以他院子里的下人少之又少。而且王圣然在研制新□□的时候非常讨厌有人打扰,于是初念成了他院子里唯一一个能随意行走的下人,可这也并不代表王圣然对初念的出现会毫无知觉。 “少爷,您怎么了?”初念忍不住出声,以他十几年同王圣然的相处经验,总觉得此时的少爷已经不同于往日。 王圣然终于从典籍中抬起头,微微皱了皱眉头,只是眼神还是有些找不到焦距,就如同他脑海中的影像,还是无法和一些事物重合。他已经从典籍中找到答案,但又隐隐觉得跟书中描述的情况有些出入,怔愣了一会儿冷不丁地道:“初念,让靖安买下旁边几条街,有空的时候多上街走走……” 初念垂下头,掩盖住眼中的情绪汹涌,当他再抬起头时,一切已经恢复如常。初念微笑着点点头,道:“好的。”接着他岔开话题,“您看这里需不需要叫人过来整理一下?” 王圣然从书堆中站了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尘,“好吧,找人恢复原来的样子。”说着,他继续神情纠结地走了,留下初念看着满地的书籍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着手整理。 已经想不起来上次出府是在什么时候了……外面的样子或许已经翻天覆地,但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要在这一方小天地中,只要能在少爷的庇佑之下,初念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太多东西。 原本以为少爷这次出府也会叫上他,不过夫人突然排了很多工作给他,再加上满府上下的窃窃私语,初念觉得很多事情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少爷高兴,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在人生大事上的抉择。 初念的手慢慢伸向王圣然在离开前翻阅的最后一本书。默默读着典籍上的文字,来回几遍,却读不懂少爷的想法。 情人蛊?这是西域的古老惑术,由于年代的久远已经说不清楚这种惑术如何形成,如何破解。书上的文字含含糊糊,只有一个大概的介绍,看得初念浮想联翩。难道少爷是打算用这种方法去俘获蜜糖的心?是不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向稳重的少爷开始有了如此极端的打算?难道蜜糖在少爷的心目中已经重要到这个程度?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从早上的少爷出府,到下午他们回来时蜜糖满面羞涩,太多劲爆的消息已经让初念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再到如今这手头上书籍的醒目字眼,事态已经发展到初念觉得自己应该做个表态,或者是有个什么表率?毕竟少爷这是第一次追求自己的心怡的女子,作为少爷的忠仆总该做些什么。 可是对于女子……初念的头垂得更低了。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同蜜糖的相处已经算是难能可贵的突破。而追求一个女子,他就更谈不上有任何想法。男女之间的情爱到底是一种什么事物?如果当初他可以坚持自己的想法和感觉,是不是情况都会变得不同? “美人儿,别躲着爷啊!” “小小年纪已经长成这样,以后大了会不会祸国殃民啊!” “哈哈哈……” 几个猥琐的声音突然回荡在初念的脑海中,吓得他立即扔掉手中的书,仿佛那是一条让人避之不及的毒蛇。 他生得美,这是唐门众人皆知的事情。但是不知情的人会把他误认为女子,这却是初念无法忍受的事情。十来岁的时候,曾经跟着靖安出门,却遭到地痞流氓的调戏,初念怎么也难以忘怀那样的耻辱。 出府,真的这么好么?就连不爱出门的少爷都那么说了,他是不是也要试着去接受,试着去改变? 毕竟,他早就已经认定了,只为少爷一人而活。 ☆、最后挣扎 王圣然放了蜜糖大假,已经几日没有来找过她了。蜜糖也是大喇喇地躺在床上翻滚,这是她辛苦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后的喘息,就算心情烦闷还是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如今天色大好,阳光明媚,惹得鸟儿在枝头欢快地鸣唱,甚至有大胆的鸟儿跳到蜜糖的窗前,叽叽喳喳个不停,“笨蛋蜜糖,怎么还在偷懒!” 饶人清梦的叫声让蜜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翻身坐起来,对着窗沿上的黄色小鸟道:“上吊也要喘口气,别这么步步紧逼。” 黄鸟的翅膀呈人手状,单伸食指摇了摇,叹道:“时日已经无多,你要有紧迫感啊!” 说到这个问题,蜜糖就一顿从内而外的烦躁,默默地转了话题,“克里,你已经全好了么?”照理说他的幻影化形距离最高阶层只有一步之遥,但如今化形成为动物的形态不像他爱臭屁的风格。 果然,克里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一身鸟毛,很是无奈地道:“离全好还差些火候,但我这不是为了督促你,尚未全好就赶来了!所以赶紧的!迅速完成任务!早日回教复命!”克里的神经再大条,也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在这样耗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无法收拾的事情。所以还是尽量早点回去,蜜糖这家伙办事就是无法让人放心!还是早点收回教中,以后少放她出来溜达。 克里一顿腹诽,如果让蜜糖知道了肯定会白眼翻翻,心想到底是谁更让人不放心。不过她只精通毒术,对于读心术是一窍不通。但是如今她引以为傲的毒术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当下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真正的离魂配方。” 蜜糖的感叹立即引起了克里的警觉,啾啾直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唉,化形成鸟就是这点不好,叫声都没有什么震慑的效果,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化成一道闪电,就算没有雷声的配合,起码也有强烈的闪耀效果。 “不能放松啊!现在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你只要再进一步试探那个姓王的,以你的才智很快就能参透离魂的配方!”克里活力全开,翅膀大振,使出浑身的解数想要激励蜜糖的斗志。 想不到蜜糖反而叹了一口气,有种浑天暗日的感觉,“难啊……” “发生了什么事情?”克里敏锐地感觉到了蜜糖的各种不在状态。 “没什么,”蜜糖懒懒地回应,主要这事儿都没法跟克里解释。难道说离魂的关键一味配药,上次我们去周宅挣个头破血流的天蝉冰其实就是一杯清水么?还不直接被克里嘲笑?!连嘲笑的话蜜糖都能想象得出来,无非就是毒术越来越差啦,术业不精啦,越来越傻啦,容易上当受骗啦……蜜糖突然觉醒,原来她在克里眼中就是这么个形象?! “切!”对于蜜糖的不合作态度,克里嗤之以鼻,“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虽然这几年我专于武学,但是应该学的,我从没耽误过!”克里用翅膀拍着胸口表示,作为巫毒教的接班人,他从未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 不对!克里幡然醒悟,眯了眯鸟眼,“你有事情瞒着我?”这事儿越来越不对了,两人从小就是两小无猜,出来不过几个月,蜜糖居然都有事情瞒着他了!不行不行!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没有!”蜜糖从他那鸟眼中看出了危险,立即摇头否认。并不是她有意隐瞒,只是这事儿无从说起,即使说了克里除了不相信之外,甚至还会被嘲笑一番。如今离魂对于蜜糖来说,已经几乎成为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居然还嘴硬?克里恼怒地皱眉,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步步紧逼,于是退一步道:“如今我隐居在纳绿茶苑,若是有事情找我便去那里。茶苑里消息八达,有助于我们日后在中原的发展。我不同你多说了,离魂的事情我一定会帮助你完成。” 克里拍了拍翅膀,展翅飞走。蜜糖眨巴眨巴眼睛,总觉得这茶苑的名字颇为耳熟。突然,她双眼圆瞪,那个不就是上次听到奸情的茶馆么?!克里竟然在那一带长混……是不是经常听到这种恶心吧唧的声音,如今都有些欲罢不能,离不开了? 想起上次个事件,蜜糖就恨不得取洗耳朵。那样的声音如同魔音穿耳,现如今想起来还是会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当蜜糖正狂搓着胳膊,门外想起一个久违的声音,“蜜糖,你在屋里吗?” 蜜糖忙不迭地地应道:“初念,我在!”说着,她利落地上前开了房门,见初念面带微笑地站在门口,如沐春风的笑容一扫之前心灵的阴霾。 “我可以进来么?”初念站在门口,笑容中带着客套。 蜜糖愣了愣,有些不适应,隐隐觉察出初念的来意非同以往,连忙将他往屋内引,笑道:“只不过几天没见,初念你怎么说得好像我们不认识一般,生分得让人觉得不舒服呢!” “有么?”初念揉了揉鼻子,排解着自己紧张的情绪。自从他发现圣然少爷对蜜糖非同一般的想法就觉得自己的身份也要跟着改变。同蜜糖不能靠得太近,但也不能太远,起码作为少爷的贴身男仆时不时还要帮他传话的。这几天没见蜜糖过来,初念也去请示过王圣然,说是没什么事情找她,也就不用蜜糖过来了。 可是这说不过去呀?以前圣然少爷也一直找蜜糖试毒,难道现在用不上她了?初念觉得不对,难不成是少爷做了什么事情惹得蜜糖不开心?于是他自发自愿地过来请蜜糖过去,若是两人真的有什么心结,不如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心事闷久了只怕成了心病。 蜜糖给初念倒了杯茶,并在在他对面坐下,低声问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初念微笑,伸手轻轻敲击茶杯道:“只是见你几天没有来我们院,还以为身体尚未完全复原,所以特点来慰问一下。” 这借口很牵强,连初念都有点鄙视自己。但是蜜糖属于给个台阶就顺势往下走的人,再说克里刚刚也提醒她了,时日的确不多,就算不能完成任务,也要拼尽自己的全力,实在不行也能无愧于教主的嘱托。 于是蜜糖赶忙摇头,“早就已经全好了。我也正想着去找你,想不到你就来了。” 没想到蜜糖这么上道,看来她对少爷也上了心。初念很是满意,立即站起来道:“那就去吧。没你的帮忙我一个人从早做到晚,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蜜糖也马上从善如流地接话道:“其实我早就应该去了,哈哈……哈哈……做下人就应该有做下人的样子。初念你是大好人,一定不会跟我计较的,哈哈……”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东拉西扯也很快回到了王圣然的院落。院子里还是同以往一样,里里外外摆满了各种药草。蜜糖已经算不上是外围的下人,她是除了初念之外,另一位可以入主屋的人。此时王圣然正在房间中配药,看到蜜糖走了进来,他先是一愣,但没有太过惊讶,反而取过桌上的一个瓷瓶道:“来得正好,这是我以你上次中毒迹象而配的解药,你先喝了吧。” 蜜糖默默地接过,为之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默默哀悼。打开瓶子闻了闻却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对,自然而然地道:“你不会拿解药蒙我吧?如果是试毒你直接放马过来,我可从来没有怕过。” 王圣然皱了眉头,语气不自觉地有一丝说教的味道,“你一介女流,说话不要如此江湖味。我说了是解药自然会是解药,绝不会骗你。” 蜜糖撅了撅嘴巴,不以为然地道:“反正试毒和试药都是一样,还差23次就够100了!”说着她毫不犹豫地吞下杯中的药汁,砸吧砸吧嘴,自动去找茶水喝。 但她漫不经心的话却引起了王圣然的注意。还差23次?感情这小女人还一直记得那次他无心的交易,有些啼笑皆非,但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还剩下23次?如果这23次用完之后呢?那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初念感动非常地看着面前这有爱的一幕。看来少爷是真心喜欢蜜糖姑娘的,还帮她配制解药,这在少爷的职业生涯中是绝无仅有的。而蜜糖姑娘也是毫不设防地喝下少爷递过来的药水,两人配合默契,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正当几人看似互动实际上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时,靖安的到来再次打破了平静,他毫不客气地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很是得意地道:“王大少爷,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完成。如此神速,可有什么奖励么?” ☆、绑架 圣然倒是异常淡然,瞥了一眼靖安,淡淡地道:“我知道你觊觎这一商圈已久,如今我出资助你买下,应该是有巨大的商业利润才促使你如此迅速地办妥此事。所以少占了便宜还卖乖。” 王圣然这样一番连打带削让靖安立即泄了气,很是不满地道:“我再如何积极也是为你们唐门办事,不能这般打击我。” “那好,”王圣然看了一眼初念,“初念,寻个日子我们出府吧。” 初念垂下头,掩盖住眼中的涌动的复杂情绪,点了点头,道:“好。” 蜜糖看他们这一来一往的简单互动,甚是好奇,这是要做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等到几天之后,当蜜糖知道他们这是做了个什么样的约定,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那日王圣然说过要买下府外的几条街,想不到他真的让靖安这样去做了。而靖安也真的以无法想象的神速买了下来,而且将所有的业主从里到外都清理了一遍,以便他们可以安然地,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出府,上街…… 蜜糖跟在这几人身后,冷汗直流。而靖安则回过头,提醒道:“蜜糖,你磨磨蹭蹭地干嘛呢,小心跟丢了!” 丢了又何妨?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会安然地回到唐家堡……蜜糖嘴角微微抽动,怎么也读不懂这些败家少爷的心思。 蜜糖闷头跟着他们进了一家铺子,反正现在进哪里都无关紧要,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唐门的产业,再也不怕出现被轰出去这种现象。只是当她走了进来,像个侍女般尽职尽责地站在圣然少爷身后,这才后知后觉这茶馆似乎就是之前来的那间。 蜜糖脸色一黑,再次想起那些肮脏的回忆,又想起克里似乎提过自己就在这间茶馆潜伏,到底是在哪个角落里,这真要好好检视一番。于是蜜糖从上到下一通打量,而靖安也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很是得意地说:“觉得如何?这里的装修我觉得还算精致,便没有做什么改动,只是把加了点摆设。大家伙不妨给点意见?” 蜜糖很不给面子地侧目,好似没听到靖安的话一般。而王圣然则在一番打量之后,道:“蜜糖你也坐下吧,往后人前人后你都不必站在我身后。” 这是变相的身份许诺么?靖安和初念交换了眼色,但见蜜糖神色自然地坐了下来,却在小二哥进门后微微有些变颜。 克里这家伙怎么回事?装云彩装动物这都算是用上了幻影化形,如今只能装人了?!他是不是功力全失啊?! 克里却是无视一切,非常入戏地给各位爷打了个千,道:“今儿有新鲜到货的余钱龙井,各位爷要不要来点尝尝?还有刚出炉的蝴蝶酥,千意饼,要不各来一碟?” 那顺流的报茶名看得蜜糖是一愣一愣的,如果不是长年的相处她差点就认不出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竹马。 王圣然和初念都不擅长点单,于是靖安就代劳报了几个点心名和茶水名,克里连声应下,打了个千出门。 在克里出门之后,王圣然突然问道:“这小二是什么人?” 蜜糖的心跟着一颤,心道不会是被看出什么破绽了吧? 靖安很是不在意地回答,“小齐在这里刚做满五年,算不上老人但胜在够勤快,跟大家伙儿相处得也不错。” “我不是问你这个,”王圣然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什么来历?” 蜜糖的心又是一惊,心道果然起了疑心?! “家里人都在城里务工,背景挺干净的,父母都是老实人,”靖安有些惊讶王圣然怎么会对这个人感兴趣,反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家人都是务工的老实人……那么说来上次的夸赞应该是出自内心。王圣然满意了,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没什么事,随口问问。” 几个人在里面说着话,小二的声音在门口再次响起,“各位爷,茶水到了。” “进来吧!”靖安应道,几个人也将注意力转移到推门进来的小二身上,搞得蜜糖紧张兮兮地站了起来,手脚麻利地帮着小二把点心都摆了上来,恨不得他马上带着托盘走出厢房。 蜜糖反常的举动引起了王圣然的小小不满,刚明明跟她说了,不要搞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个处处受压榨的下人,怎么还是改不掉这奴性呢?于是微微蹙眉,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我……”蜜糖的精神本来就高度紧张,被王圣然这么一问更是差点打翻手中碟子,稳住心神道:“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 王圣然眉头间的纹路更深了,抬手挥了挥,对着小二道:“你先下去吧。” 蜜糖松了一口气,而克里退出门外,眉头却皱了起来,默不作声地捏了捏拳,心里的怨恨翻江倒海起来。蜜糖从小虽算不得养尊处优,但也是在众人的呵护下长大的。只是偶尔给教主端茶倒水什么的,那也是出自对长辈的尊进而自发自愿的孝顺。如今,他们教的圣女却在唐门被王圣然这个大魔头呼来喝去,这如何能让克里咽下这口气呢! 于是克里行了个咒,用意念将自己的想法传给蜜糖。而刚坐下来的蜜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却见自己的面前的茶水慢慢汇聚出一行字:配合我,劫姓走姓王的! 啪的一声,蜜糖失手打翻了茶水,又慌慌张张地捡起茶杯。这一系列动作引起几人的注意,初念感到有些好笑,本来今天应该紧张的人似乎是他,怎么这情绪好像转移到蜜糖的身上,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冒冒失失的?”说着,他伸手拿起茶壶,又给蜜糖倒了一杯茶。 “哈哈……没什么,”蜜糖干笑,双手紧紧握住杯子,生怕他们看出什么端倪。 这时候杯子上又浮现出一行话,“别怕,劫持了姓王的我们好逼他交出配方。” 咕咚咕咚……蜜糖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在众人目光中干巴巴地笑道:“这茶不错,你们也尝尝。”她专精于毒术,所以没有克里这样的功力,所以这样意念传话是单方面的,蜜糖只能被动接受,但无法将自己焦急的心情传达出去。这里在坐的都是些什么人哪?蜜糖并非小看自己,但靖安和初念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而大毒枭王圣然全身上下藏着不知道多少种毒物,岂是这么好绑架的?如果单单只有王圣然一个人,也许和他们二人之力可以成事,但是现在有两个高手,估计只有败事的可能。蜜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能一杯接着一杯喝下带字的茶水,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蜜糖,你很渴么?”王圣然终于看不下去了,眼见着蜜糖接连喝下五六杯茶水,看样子茶水都要满到嗓子眼了,但她却又还是一副远远不够的状态。 “不,不渴了……”蜜糖差点就要喷出来了,阻止了初念想要继续给她续杯的动作,抽了抽嘴角,“等会儿我自己倒。” 初念也不疑有他,微笑着道了一声好就放下茶壶对着外面嚷了一声,“小二,给我们续水!” 蜜糖当场就想吐血,这是天要亡我啊! 门外很快响起脚步声,克里提着热气腾腾的大水壶推门进来,殷勤地续上水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蜜糖一眼,再次退下。 蜜糖却不想跟他有什么眼神上的交流,咬着杯子,眼睛东瞄西看,心中飞速地打转想着破解办法。 袅袅的热气慢慢升腾,最后竟然又汇聚成一句淡淡的话:“引他去窗边”。 手中的杯子吧嗒一声掉在桌上,蜜糖真是无语问苍天啊,克里你真是武术高强,无孔不入啊!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王圣然蹙起眉头,看着一脸慌张的蜜糖。 “没什么!”蜜糖霍地站起来,跑到窗边打开窗户,企图让这过堂风吹散笼罩在几人头上的字迹。然后双手猛扇,“真的是太热了,哈哈,哈哈……” “我怎么看你,怎么不对劲……”王圣然破天荒地站起来,慢慢走向蜜糖,脸上的表情是万年不曾见的关怀。 “你,你,别过来……”蜜糖结巴了,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王圣然正朝着既定目标地——窗边走过来,她不敢想象从不用脑子思考问题的克里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怎么了?”蜜糖越是这么说,王圣然就越是担忧,这丫头平时也不见这般毛躁,今天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真的没什么!”蜜糖连忙保证,只要你别动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在心中补了这么一句,又拍着胸口道:“真没什么事情!您坐在那里就好!” 只是在蜜糖准备退回原位的同时,王圣然已经到达了窗边,一脸探究的往外看去,轻声喃喃,“没什么异状……” 但与此同时,门口吹来一阵怪异的大风,好像一只无形的手将王圣然推向窗外! ☆、以身相许 蜜糖早就对这突发状况做好了心理准备,几乎出于本能反应地扑了上去,牢牢抓住王圣然的手,但还是被拖到了窗边。蜜糖顺势往下看去,只感觉到一张无形的网张开了一阵强有力的内旋气流,眼看着就要把王圣然吸入网中。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刚刚还坐在桌前谈笑风生的靖安和初念大吃一惊,初念更是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想要冲上前去帮忙。 但一只白皙的手掌挡在了初念的面前,初念疑惑地看了过去,问道;“靖少,您这是……” 靖安神秘一笑,“暂且稍安勿躁,我们静观其变。”他早就看出蜜糖有些不对劲,慌慌张张的样子,掩饰起来也是漏洞百出,既然她要演这一出就陪着她玩玩,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把戏。 此时的蜜糖内心万分煎熬,她不是没有看出克里的意图,他是准备用像上次隔空救走自己的那一招,但这个招数克里练得并不精准,不但耗费大量的内力还有可能出现意外。再说王圣然哪里是那么羸弱的对手,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出现鱼死网破的局面! 王圣然没有任何的挣扎,反而定定地看着飞扑上来抓住自己的蜜糖,看她因为吃力而越来越涨红的脸,最后干脆闭上眼睛,很是无奈地道:“你放手吧。” “为……什么?”蜜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但这大少爷显然不领情。反正她这么卖力也不是为他,所以蜜糖很快释然,大声招呼着后面两个看大戏的,“初念,靖少,你们干嘛呢?还不过来帮忙?” 初念属于一心护主的那种人,鲜少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自家少爷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于是眼睁睁看着靖安表情逼真地撒着慌,“我们的身子都被定住了!怎么会这样!” 由于靖安的表演过于真实,一度让初念真的以为他被定住了身体,但见靖安微笑着摆摆手,指了指前方表示静观其变。 全神贯注于拉住王圣然的蜜糖已经无暇顾及这一戳就破的漏洞,她紧紧攥着王圣然的手,脸颊憋得通红,但还是咬着牙根坚持着。蜜糖的力气已经算是不小,但是一个再孔武有力的女孩也是无法将一个过百斤的大男人拉上来。 但是克里也是势在必得,加大了气场想要将王圣然拖入这个漩涡之中,即使带着蜜糖一起下来他也是无所谓的,反正绑一个人是绑,绑两个人他反而多一个帮手,成事的可能性就更大。 所以在这样的局面之下,本来真的可以成功带走王圣然。蜜糖不是不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没这么简单的感觉。说到底,蜜糖不过觉得教主大人的要求可以打一个折扣,即使真的没有拿到离魂的配方,大不了就在教里多待两年再出师。但是如果因为这件事情伤害到克里,却是蜜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 “不要放手……”蜜糖几乎拼尽了全身的力量,面色已经涨成了紫红,非常艰难地出声,“再坚持……一下。”这话虽然是对着王圣然说的,实际上却是说给克里听的。她不会轻易放手,即使拼上自己的全力,也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一直闭着眼睛的王圣然突然睁眼,一双眼睛明亮清澈,焕发出慑人心魄的光辉。 “你真的不放手?”王圣然最后确认了一次,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他这问题似乎有点愚蠢,但是成功让蜜糖身后两个蠢蠢欲动的人静了下来。 看来王大少爷还是底气很足的嘛!根本不需要他们帮忙,只要淡定地站着看戏就好。 而蜜糖则有些哭笑不得,大哥,您当我在这儿练臂力呢?但还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抓紧王圣然,也许转机就在下一时刻。 王圣然静默,仿佛做了一个决定,神情坚决地道:“拉我上去吧。” 额?蜜糖愕然,手劲顿时松了很多,轻松一拉就带着王圣然跃上了窗台,而这一刻她唯一的想法就是送一口气,直觉就是自己的想法果然没错。王圣然太会韬光养晦,刚才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招数,竟然轻松破解了克里的气场,万幸没有铸成什么大错。 蜜糖精疲力竭地瘫坐在地上,潮红的面色顿时退却不少。她刚喘了一口气,但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让她倒抽一口气。 嘴唇上贴着一种冰冰凉的物体,并不会让人厌恶,反而带着花草药的清香,这其中有她喜欢的味道,也有她很熟悉的味道。但唯一陌生的就是这香味的载体,似乎非同一般。蜜糖的大脑停止运转了几周,等她清醒过来两眼就开始发直,眼珠子慢慢汇聚到眼前。 这,这似乎是王大少爷的脸!而且他的脸跟自己的脸贴得前所未有的近!而且他的嘴巴似乎还贴着自己的嘴巴!而且—— “啊呜!”蜜糖大叫一声,一把推开王圣然,捂着自己的嘴巴,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看着王圣然,被他笃定的目光吓得一哆嗦,大声问道:“你做什么!” “你在生死关头救了我,我必然以身相许。”王圣堂一脸的诚挚,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蜜糖忡怔片刻,立即拒绝,“我不需要!”什么生死关头,他明明可以自救,但还是成功耍了她一遭。而且她这么拼命可不是为了这大少爷,她只是在帮克里,在帮她自己好不好?! “以身相许是我单方面的事情,由不得你不要。”王圣然态度强硬,一改之前冷淡的作风,似乎打定主意准备像一颗牛皮糖一般,粘上蜜糖就要融为一体了。 “喂!”蜜糖气结,就算她年纪不懂事,但也知道这事儿讲究个你情我愿。哪有人像他这样,直接抱住人家就吻,敢问她清誉何在?立场何在? “你以前不就很想进唐门么?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可以永远留下,我会对你负责。”王圣然爽快地定论,轻轻松松在蜜糖身上打上了“王大毒枭”的标签。 ☆、鸡同鸭讲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克里义正言辞地教训着蜜糖,如果不是他这一身鸟毛,他的话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我也不想的……:”蜜糖泫然欲泣,这事儿太乌龙了,害她白白失去了初吻,还被莫名其妙贴上了“王圣然的女人”的标签。这个鬼地方她真是一时半刻都待不下去了。 “这才出来多少天,你就做出这等离经叛道的事情@如果被教主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处罚你呢!”克里煞有其事地嚷嚷着,其实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幽怨。由于上次耗费了太多的功力,直接导致他这段时间又只能幻化成各种动物。而变化成为小鸟,是最容易进入到唐家堡的方式。 “我……”蜜糖已经是辩无可辩,这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的指责,蜜糖也是无话可说,最后憋了一句,“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怎么会没有下一次!”克里激动了,浑身的鸟毛都竖了起来。这次不过是准备太过仓促,如果下次做了应对之策,肯定会万无一失!再说了,为蜜糖拼上全力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可以因为一次的失败就放弃呢?不过看着蜜糖呆滞了的表情,克里危险地眯了眯鸟眼,敏锐地问道:“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情么?” 可以说是同一件事情,也可以说是不同的事情……蜜糖尚沉浸在初吻小鸟一去不复返的震撼之中,哭丧着脸道:“你说的事哪件事?” “你是不是在唐门都待傻了呀?!”克里恨不得飞起来,用尖尖的鸟嘴啄啄蜜糖这个木鱼脑袋,“我说的不就是前两天绑架姓王的那件事么?!” “哦……”蜜糖呆呆地应了一声,心道那咱们讲得真不是同一件事情。 “难道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克里再次眯了眯鸟眼,想要从蜜糖慌张的表情中看出点蛛丝马迹,“难道是那姓王的欺负你了?!” 欺负……这个词本意是一个人欺压另外一个人,但是也有很多延伸意思,吓得蜜糖当即摆了摆手,“没有!绝对没有!”现在蜜糖真是万分庆幸,幸好克里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被他知晓,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真没有?!”克里狐疑地看着蜜糖。 “这没有!”蜜糖拍着胸口打包票,差点把自己胸口都排紫了。 “那好,”克里展翅欲飞,临走之前不忘再次提醒蜜糖,“下次放机灵点,看我眼色行事!”说着,克里用两根羽毛比了比自己眼睛,再指了指蜜糖,张开翅膀飞走。 克里前脚刚刚离开,靖安后脚就进了蜜糖所居住的院子,站在门口轻轻拍门,道:“蜜糖,你在么?” 蜜糖赶紧关上窗子,再迅速检查一遍现场,确认没有留下任何鸟迹之后,连声应道:“我在!在的!”说着她上前开了门,微笑着问道:“靖少,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儿来了?” 靖安探了探头,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情况,答非所问地道:“我能进去坐坐么?” “当然可以。”蜜糖把靖安迎了进去,请他在桌前落坐,又倒了一杯茶递放在靖安的面前,安静地等着靖安开口。 靖安并没有开口,而是举起手中的杯子,缓缓地喝了一口,似乎内心之中酝酿着百转千回的想法,最终化为一丝叹息,“蜜糖,你到唐门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事件之初,他不过抱着玩笑的心情将蜜糖领进了门,但是现在事态的发展却是始料未及。他并没有想着赶走蜜糖,毕竟能够让王圣然说出那样的话的人放眼全国,目前也只有蜜糖这独一份。所以让蜜糖安静地离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靖安就想着帮蜜糖一把,让她最终真正成为唐门的一份子。 但蜜糖却不是这么想的,她觉得靖安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像要摊牌了。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起了歹念,现在不但离魂的配方遥遥无果,还差点赔上了自己。想到这里,蜜糖当即小脸一白,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道:“如果我说我那个目标已经完成不了呢?” 说实话,她并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但是眼下,蜜糖觉得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再这样耗下去,离魂的配方也就是雾里看花,永远都是似是而非。上一次王圣然已经在她面前展现了一把,既然天蝉冰可以是一杯水,那么离魂的配方也可以一堆根本不着边际的药草。与其这样猜下去,不如回去好好研制属于自己的毒药,他们巫毒教不也是独步江湖的么? 不过蜜糖的回答出乎了靖安的意料,他微微怔愣,但很快释然一笑,“如果是这样的话,蜜糖有没有打算换一个目标呢?”比如成为王圣然的妻子,唐门的少夫人,这个目标同样非常远大,可能要耗费一生的精力去完成。但是可以同王圣然比肩而立的女人也是非同小可,凭着蜜糖的资质和对毒药的热忱,靖安相信她可以做到。 “靖少说得不错,”蜜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话。她正巧也打算再最后努力一把,实在不行就回锅修炼,她就不信了,自己就比王圣然差了那么一大截么? 见蜜糖如此从善如流,靖安也甚是安慰地点了点头。真是孺子可教也,于是善意地建议:“有时间就同圣然多相处相处……”多培养感情,日后他们也定然能成为夫唱妇随的一对。 作为朋友,靖安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提点的责任。再说他一个大老爷们,什么话都说白了也不好,好歹蜜糖也是一个姑娘家,总得留点遐想空间给她。 蜜糖想了想,点头附和,“多谢靖少关心,我会的。”她至少再最后争取一把,无论成败她都已经尽力,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靖安满意地离开,在很长时间之后,当他知道了这场“聪明人之间的对话”背后的真实想法,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于是他发誓此生再也不跟蜜糖这笨猪玩什么意识流,什么浅台词了! ☆、23 对于蜜糖来说,再次面对王圣然,并且同他进行一场正常的对话还是很有难度的。面对重重的压力,蜜糖决定顶着压力也要上!她双手握拳,一次又一次深呼吸后,朝着王大少爷的院子走去。 远远地,蜜糖听到了王夫人的声音,这让她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总觉得有什么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是最合适的。 “圣然哪,你终于迈出这重要的一步,为娘甚是欣慰。”这是王夫人的声音,声线和语气里里外外都透着愉悦。 “还好……”王圣然依旧那么淡淡的,不过在他娘看来,儿子没有一口否决并且将她赶出来已经是大跨步的飞跃。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蜜糖娶进门?”王夫人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她喜欢□□,任何事情对于她来说,过程不重要,现在的结果让她很是满意。这不,她又大大地往前迈了一步,如果儿子还是没有否决的话她打算下一步就直击什么时候种下种子,生出胖孙子了。 蜜糖的在门外倒抽一口气,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伸手敲了敲门,将这个毁她前程的话题打断:“少爷!我是蜜糖,我……可以进来么?” “快进!快进!”王夫人立即开了门,欢天喜地地将蜜糖迎了进来,这下好了,当事人都到期了,可以当面锣对面鼓地将两个人的事情一锤定音! 蜜糖惴惴不安地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了看笑得不怀好意的王夫人和永远都是一派淡然的王圣然,轻轻咳了一声定住心神道:“少爷……”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说!”王夫人立即占据了话题的主导位置,“我们唐门绝不会让蜜糖姑娘吃亏的!而去你有任何要求都会尽量满足,即使不能满足,创造条件也要满足!” 蜜糖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是她神经再大条,再不懂人情世故,那也是知道成亲这种事情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虽然他们西域不讲究这些,只要两个人相互爱慕,喜欢在一起,那么就可以选择生活在一起。但是这里毕竟是中原,她这么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不详的女子怎么好随意和亲呢? 只不过她完全没有预想到,向新苗的心里已经是凯歌高唱,只要能安全地送儿子入洞房,别说是来历不明,身份不详,就算是个受了诅咒的女子,只要儿子喜欢,那照样能欢欢喜喜地将两人送做堆! “娘……”王圣然幽幽唤了一声,成功地让向新苗止住了话头,转而又对蜜糖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他的话虽然淡,但是显而易见,他已经没有往日的冷,而且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柔,却让蜜糖的隐隐地有种不好的感觉。 在向新苗的虎视眈眈之下,蜜糖觉得很多话都说不出来,惴惴不安了半天终于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想出去走走,敢问少爷,明日可有空闲?” 王圣然默了默,在他没有做出回应之前,向新苗立即手代替他做出了回答:“可以呀,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们圣然都可以陪着你去,是吧?儿子!”向新苗朝儿子眨巴眨巴眼,示意他不要犹豫,只不过出个门而已,日后两人还要夫唱妇随一辈子呢! “好。”王圣然应了下来,难能可贵地补充了一句,“你想要买什么都可以。” 王圣然几乎可以听到他老妈心中的小掌鼓得已经是锣鼓喧天了。但蜜糖却还是怯怯的样子,犹豫着看了他一眼,垂下头,状似羞涩地点点头。 真的想要什么都可以么……蜜糖郁闷地想着,心情不断地往下坠,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横亘在她心头,总觉得快乐不起来。如果说她想要离魂呢?王圣然也会这么毫不犹豫地拿出来么?如果说她想要离开么?王圣然也会小手绢挥挥,泪眼婆娑地送她走?但是她到底是希望人家毫不犹豫地扫她这种不知道好歹的人出门还是千方百计地挽留她,最后成功绑在自己身边呢?蜜糖觉得自己混乱了,以致产生出各种不可能的幻想,这一场从骗局开始的戏,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收场。 蜜糖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临走之前,她客气地邀请了向新苗,“夫人,如果您也有兴趣的话,明日不妨一同出府吧?” “那敢情好啊!”向新苗也不看儿子的脸色了,既然是蜜糖的邀请,她哪有推拒的道理!再说了,她要让蜜糖提前感受到她这个未来婆婆的热情,她们以后一定会相处得情同母女! 再说,再说,她一眼就看出来蜜糖还未全线被儿子攻占,如果明天两人为点鸡毛蒜皮小事拌嘴,最后让这到嘴的鸭子……额,快到手的媳妇飞走了,那就坏了大事!还是防范于未然,自己从中周旋,一定能顺利吧这个儿媳妇敲定! 这边向新苗喜滋滋地打着如意算盘,那边蜜糖的嘴角微微抽搐,她,她,她不过是客气一下,但是这王老夫人怎么就这么不客气呢?! 在蜜糖悔不当初地跟克里回报完情况之后,克里眼笑眉飞地打了个响指,奈何他的鸟毛无法达到理想的效果,克里愤愤地甩了甩毛发之后,义正言辞地道:“蜜糖,你做得很好,这样我们就多一手准备,多了一成的胜算!” “怎么说?”蜜糖还没转过弯来,不知道克里这坏小子又在算计着什么。 “这还不明显!”克里白了一眼蜜糖,对于她的后知后觉恨铁不成钢,“既然王圣然的武功深浅暂时无法探知,不如咱们就挟持他母亲,用至亲的人来交换离魂的配方,这样交易王圣然一定拎得清孰轻孰重吧?!” “这……这不太合适吧?”其实蜜糖更想说,怎么可以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想起来都觉得不光彩。 “不合适?”克里气哼哼地道:“是谁一直无法完成教主的任务?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 克里在那里气急败坏,蜜糖在心底弱弱地发声:也不知道哪一位猪一样的队友,害得我次次败北…… “再说了!我们是杀人不眨眼的巫毒教!你有没有一点邪教的自觉性?!”克里咋呼着总结陈词,“我们又不是真的会对王母不利!只不过拿她威胁王圣然而已,顺利地从他手中拿到配方!然后回西域!”再然后,回去就跟父亲提亲,他再也无法忍受蜜糖不在身边的感觉的!没有一点安全感,天天担惊受怕,这些外出的任务本应该就是他们男人的责任! “那行吧……”蜜糖勉强同意了克里的行动方案,虽然他这方案还是处处透着不靠谱,但是死马当活马医吧,怎么说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拼了! ☆、入局 这天,夜黑风高。 哦,不不不,是风光明媚。只是蜜糖喜欢夜晚的时候出去,这样她就不需要用黑色的斗篷来掩饰自己。如今穿着色彩鲜亮的裙衫,虽然不是前呼后拥,但也算是万众瞩目之中出府,这实在是有违蜜糖低调的性格。 “蜜糖,这才一天没见,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发胖?”向新苗左瞄瞄右看看,总觉得蜜糖比昨天胖了一圈。 “呵呵呵……”蜜糖傻笑,“昨天晚上大师傅的菜做得太好吃了,我实在把持不住……就多吃了几碗饭,所以就……”打死她也不会说,她已经把来时的包袱捆在身上了,随时打算跑路!与其说准备随时跑路,正确的应该是无论成败她都要走……因为身份一旦泄露,他们巫毒教和唐门可是老死不相往来,蜜糖觉得自己也再无理由留在唐门了。 “原来是这样!”向新苗拍了拍蜜糖滋润的小脸蛋,她现在是看蜜糖怎么看怎么顺眼。就连这容易发胖的体质在她眼中也是再好不过,这说明蜜糖好养活呀!随便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吃的就发胖,这说明好生养啊! 蜜糖哪里会知道自己已经被幻想成了猪,她满脑子都是今天将会发生的事情,紧张得两手满满是汗。克里让她伺机行动,更强调了这次行动要严格遵从他的指挥。只是克里也是个冒失鬼,这接二连三的败北,还不能让两人吸取教训么…… 三个人看似随意的出门,但隐隐之中却也透着复杂。从出门伊始,王圣然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和蜜糖适始终保持着一手臂的安全距离。而王夫人一会儿和蜜糖逛得兴奋非常,一会儿找机会撮合两个小年轻,忙得是不亦乐乎。 蜜糖时不时用眼角偷偷瞄一眼王圣然,当双方的目光不期而遇,蜜糖则迅速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心中咚咚地敲着小鼓,仿佛有千百只小鹿奔跑而过,乱得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希望克里早点出现,结束这一切试探,欺骗,巧取豪夺?还是克里压根就没有出现,他们就这样开开心心出府,平平安安回去。 然后日子就在这种惶惶不安的日子中过活? 不是吧? 不要了吧?! 这根本就不是她蜜糖的性格!不如伸头一刀,痛快了事! 而且,距离跟教主约定好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多,就算她再怎么拖拉,也总有丑媳妇见公婆的一天……啊呸!她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被王夫人偷偷洗脑了? “蜜糖,蜜糖!你怎么了?”就在蜜糖兀自沉浸在思绪之中,王夫人的声音将她拉回到了现实。 蜜糖赶忙摇了摇头,“嗯哼……没,没什么事情。” “我看你脸色不是太好,”王夫人蹙着眉头,关切地说:“不如暂且回去吧?是不是旧疾复发,回去让圣然再给你看看?” 听到这句话,蜜糖的脸色更难看了,她连忙摇手表示,“只要找个地方稍作休整,可能我今天起得太早,走了没多久就累了……” 这理由很牵强,但王夫人和王圣然都立即同意,就近进了一家茶馆,选了个临街的包厢坐下。只是当小二进来送茶点的时候,蜜糖差点把杯子都弄翻了,克里这厮是不是当小二当上瘾了,怎么到处都可以见到他的身影?! “我看还是回去吧?”向新苗看着蜜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不无担忧地道。 蜜糖苦笑了一下,这天气不算热,但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加上担惊受怕了半天,她早就全身冷汗啧啧,于是起身对王夫人道:“没事的,我感觉已经好些了。请容我出去方便一下,很快回来。” “那你快去快回呀!”王夫人挥了挥手,看着蜜糖迅速消失在包厢里。 估摸着人已经走远,向新苗这才回过头对儿子道:“这蜜糖姑娘到底怎么了?今天怎么冒冒失失的?” 王圣然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端起茶杯淡淡地道:“她是一个不懂得掩饰的姑娘,藏不住话,有什么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娘,你不是最喜欢她这一点么?” “难道你不也最中意这点么?”向新苗对儿子露出一切了然于胸的笑容,两个人同时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那儿子,一切小心!”向新苗突然叮嘱了一句,只不过两眼望着窗外,仿佛说了一句今天天气还不错之类的话。 王圣然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杯子,用漠然来表示自己的不在意,“难道在你眼中,我是这么容易中招的人么?” “论起用毒,我自然觉得圣然你天下无敌,只不过……”向新苗眼波流转,狡黠一笑,“这次对方来势汹汹,还用上了美人计,我怕儿子你招架不住,最后乖乖将自己双手奉上,还乐不思蜀呢!” 王圣然轻轻瞪了拿自己打趣的母亲一眼,用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语气道:“如果说,这次我是自愿落网,您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妙的事情么?”哼,他是谁?用毒圣手王圣然!所有的毒,蛊在他的眼中都是班门弄斧,想要让他中毒或者受惑,除非是他自愿的!否则,不会有任何事物能近他的身! “妙!自然是妙!”向新苗欢乐地拍掌,接着又难得地语重心长,“儿子,在感情的问题,从来不会以成败论输赢,也许你赢了这场比试却会输了自己的心。两者相比,孰轻孰重,只有跟随自己的心才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切忌不要为了小小的脸面问题,让自己失了心,更伤了两人的心。” 王圣然自然很聪明,反应也很快,立即举一反三道:“所以以前父亲就是用这种穷追猛打和锲而不舍的精神才将您顺利娶过门的么?” 儿子难得的调侃,让向新苗没有一般母亲的恼羞,反而挑挑眉,嬉皮笑脸地说:“没有错!所以这一点你真应该好好跟你父亲学习一下。等他下次回来,你若还未得手,就让他言传身教,也好让你娘我再次体验一次年轻时的感觉!” 额……王圣然愤愤地想:比脸皮什么的,他果然永远都追不上他英明神武的娘! ☆、一拍两散 包厢里头,王圣然和向新苗笑得正欢,包厢外头,蜜糖正在忐忑不安地打开手中的纸条,刚刚因为紧张,满手心都是汗,已经把纸条都浸湿了,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不清。 “引王母去玫色胭脂铺”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蜜糖感觉有千斤重。当她失魂落魄地走到包厢前,听到里面传出的阵阵笑声,蜜糖告诉自己,已经不能再拖了。 她总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也变得怪怪的,也不知是不是唐门这个地方水土有别于其他地反。她来中原不过数月时间,虽然多数时间就住在唐门,但这总共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但是竟然会滋生出一种难以割舍的离别之情。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巫毒教,对于教主还有众教徒的思念还完全没有对唐门的深刻……这不是被蛊惑了,还能是什么?! 于是蜜糖很快调整好自己,面带微笑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后,对两人说:“我已经没事了,不如再去街上走走,也好早日回府。”然后默默在心里补一句,有去无回。 王夫人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笑道:“你说什么都依你!”又丢给儿子一个学着点的表情,看着他无辜又无奈地站起来,心里都差点笑抽了。 玫色胭脂铺并不难找,事实上这算是城内比较大的脂粉铺,很多官宦家的小姐都用这家的胭脂,香粉,客人络绎不绝。 蜜糖不知道的是,这家店铺什么时候成了巫毒教的内线,也可能,她对教里的事情太不了解。以前曾经听克里说过,香粉和毒粉不过一线之隔,现在看来,真的是这样。蜜糖理了理思绪,笑着对王夫人道:“我想去胭脂铺看看,夫人不如一起进去看看吧?少爷他是个男人,可能不喜欢这样的场所,那就让他在隔壁的器具铺等着,您看着可好?” “甚好,”王夫人点了点头,几个人立即分流,行动干脆利落,完全没有蜜糖想象中的那样费尽口舌,舌环套计。害得她想了半天的对策,到头来毫无用武之地。 两个人迈步进了胭脂铺,立即就有店员上来招呼。那店员认得向新苗是唐门的女主人,自然是引她们上座,并且端茶倒水,拿出店铺里最精致的货品以供选择,殷勤得不行。 向新苗拿起一款香粉,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状似不经意地问:“蜜糖,你觉得圣然怎么样?” 蜜糖一怔,顿时就有些不自然。这怎么说这里也是他们巫毒教的地盘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答得不好,这流言肯定会传得全教都是,那她以后还怎么在教里混?! 于是蜜糖含含糊糊地回答,“少爷,自然是最好的。” “哦?”向新苗眼中精光一闪,揪着这个问题往深入地问:“我问的是你可喜欢他?是否愿意和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这话题太过敏感了!蜜糖不敢随意作答,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了王夫人,只能硬着头皮答道:“额……那个,少爷自然是不错的,只不过蜜糖这么冒冒失失的,长相也不算是唐门里面顶好的,所以他未必愿意跟我长久地在一起吧……” 向新苗微微一笑,丢下手中的香粉盒,拍了拍手道:“刚刚圣然已经跟我交了底,不过依着我这些年的经验,我觉着你对圣然的感情并没有他对你的深。若是你有什么顾虑可以尽管对我说,我一定会为你做主。若是你对他并非一往情深,那就找机会和他多多相处,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水到渠成。总而言之,我们王家就已认定了你为圣然的妻子,无论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放手!” 这一段霸气侧漏的演说将蜜糖震撼得摇摇欲坠,所有的解释在她的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一刻,蜜糖终于感觉出眼前的王夫人有别于平日,就连眼角曾经出现过的细微皱纹都被这光芒万丈的话给衬托得平滑细致,灿烂到让人不敢直视。 这时候招呼他们的店员走了过来,殷勤地问道:“夫人可有中意的?”见王夫人的目光始终落在蜜糖的身上,立即调整了策略,“这位姑娘可有什么心怡的胭脂水粉?小店各种香粉一应俱全,姑娘你不妨一试!” 殷勤的店员见蜜糖木然地摇了摇头,心中偷偷翻了个白眼,果然同克里少爷说的一样,一点也不会看眼神行事!于是店员在家一把劲儿,卖力地推销着,“小店刚刚进了一批新货,姑娘不妨到内堂一看?这可是大客人才会有的高规招待呀!” 蜜糖总算是幡然醒悟,想起她今天不得不执行的任务,暂时抛下个人的心潮澎湃,对店员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了。” 店员微微松口气,彬彬有礼地请二人往内堂去,刚刚放下帘子,就见店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向新苗面前甩了一把袖子,袅袅青烟之中店员淡定地等着王夫人晕厥过去。 “你不用这么做了……”蜜糖突然开口,眼中有着不属于她的忧伤,仿佛眨眼之间突然成熟,“她根本就不是王夫人。” “王夫人”淡笑,好像识破身份这件事情让她很开心一般,伸手擦了一把脸,道:“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出来的?” “就在你闻那个香粉的时候,”蜜糖怔怔地看着变回原样的王圣然,“我同夫人的相处时间不长,但也了解夫人的一些小习惯,她从不用香粉,对这类香味浓郁的女子用品没有一点兴趣。再加上你再怎么学她说话也没有那柔和中带骄纵的气势,所以,我就有了一点点怀疑……” “想不到你对我娘观察如此细致入微,”王圣然不在意地扯了扯唇角,好整以暇地等着事态变化,仿佛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为什么……”话刚刚起了个头就被人打断了,蜜糖本来想问你为什么明知这是一个局还要进来,就听到克里哈哈笑着走进来,拍着手掌笑道:“王圣然你果然好胆识,明知这里是龙潭虎穴还是闯了进来。那既然进来了就别空着手回去了!” 蜜糖差点撅倒,克里你这个大笨蛋说反了吧?是他进来了,你就不打算空着手了…… 王圣然轻笑,转头看了看蜜糖,道:“他是你的同谋?”那表情,他语气仿佛在看他们的笑话,就你们俩这笨样还想成事? 克里被王圣然笑得有些恼羞,他分明感觉到他们被眼前这个唐门的少主鄙视了!但是唐门在他眼里也不算一根葱!克里愤愤地道:“王圣然,你既然落到我们手中就少得意!以你的修为应该能感觉出来周围已经被我们设了结界!如果你这时候运气用功的话就会气血倒流,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既然虎落平阳被犬欺,说说条件吧!”王圣然仍旧一派淡然。 “犬?!你骂谁是狗!”克里怒了,握紧拳头就想冲上去打那张让他看见就有气的脸。 “克里!!”蜜糖终于忍无可忍,上前劝阻道:“还是说说我们的条件吧。”然后早日结束这一场闹剧,她真的看不下去了。虽然穿着女装的王圣然很有喜感,但是她总觉得在这一场对弈之中,他们已经处于下风。锁住了王圣然的身,但并不代表他们可以锁住他的思想,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按照常理出牌,说出来的话也是一字一句戳住痛点。 “好!我不跟你计较!”克里愤恨地盯着王圣然,咬着牙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交出离魂!” “离魂?”王圣然眨了眨眼睛,难得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离魂我并未带在身上。” “这我自然知道!”克里气哼哼地道:“你只要交出离魂的配方即可!” “为什么?”王圣然继续提问,只是这问题让克里再一次气不打一处来。 “不为什么!”克里恼羞成怒,嗷吼吼地叫:“只因为你现在在我们手上!不想失去人身自由,不想被我们用尽酷刑,就自行交出配方,我们也会立即放你回去!” “这买卖似乎挺合算的……”王圣然略作思索,忽又道:“你怎么可以认定我给出的配方是真正的离魂配方?” “王圣然!你别太自大!我们巫毒教也并不是没人!是不是真的离魂我们自会验证!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蜜糖在一旁看着他们一来一往,最后忍不住捂脸,克里你这个大笨蛋!把什么都说出去了!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光荣的事情么?挟持人身自由,威胁他人交出宝贝配方,无论哪一项她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原来真的是巫毒教,”王圣然一脸的若有所思,“不知教主奇圣近日可好?” “家父一切安好……”克里刚答完就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喂喂喂!王圣然你少东拉西扯,现在不是套近乎的时候!你早点交出离魂配方,你就早点滚出这里,回你的唐门当你的大少爷!” “可是……离魂配方中的天蝉冰,本属于周家,不日前已被我收入囊中。所以天蝉冰独我一家其他地方是寻不到的。也就是说即使是让你们知道了配方,也是配不出真正的离魂。”王圣然再次不怕死地开口。 克里压制住自己的脾气,挥了挥手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只要你写出配方就即可走人!”再不走人,老子就要揍人了!再说他们不过是要拿这个配方去给教主交差罢了,至于配不配毒,那是教主的事情,本少爷可没有半毛钱兴趣。 话说到这里,谈判已经到了尾声。王圣然依言上前,在桌上的白纸上写下了配方。克里伸手捏起来,看也不看就丢给身边的一位黑衣老者,见老者点了点头之后,克里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王圣然果然不是乖乖听话的人,他不动声色地退到蜜糖的身边,对克里使了个眼色道:“那她是谁?” 敌人尚在结界之中,克里原本放松了警惕,但是看着王圣然突然将蜜糖圈入自己的势力范围,顿时有些紧张,“你,你想干嘛……”关切卡在喉咙里,但紧张已经喷薄而出,“你已经交出配方,速速自行退去。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王圣然不语,低头看着蜜糖,突然用力圈住蜜糖的腰,再次沉声问道:“她到底是谁?!” 克里身边的部下到底是他带出来的兵,一个比一个把持不住,其中有个小男孩就耐不住叫了出来,“放开我教圣女!” 放开?松手,送她回到自己的地盘,而且他们唐门和巫毒教一向关系紧张,怀中的人儿其实像烫手的山芋一般,应该马上松手。 但是就这么简单的动作,王圣然觉得自己做不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臂越圈越紧。 其实不知道她的来历和身份么?靖安早就给他提过醒,只是自己不在意,没有去深究。是真的不在意么?那为什么要在这样的事实面前停驻不前,甚至有点呆呆地犯傻。 王圣然的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恨意。他恨蜜糖,因为上天入地,没有人比她更加胆大妄为,不知深浅,竟然独自潜入唐门,就为了一个他们永远都得不到的□□? 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都给她吃遍,然后捆在身边折磨一辈子,就算是这样也难以平他心头之恨!身边这个看似天真可爱的女孩,其实毒如蛇蝎,三番五次试探他,坏他的大事,甚至骗他来这个地方,他应该视她为生平大敌,就算不能毒死,也应该离她远远的,最好永不相见! 可为什么,这手似乎背离了意识的操控,有了自己的想法,于是进一步动作就是将她越圈越紧? 真的不想放手,也舍不得放手…… 每天听她欢声笑语,每天配着自己试药。明明是很简单的□□,她总是装出一副即将要被毒死的样子,然后又瞬间复活,洋洋得意地卖弄自己百试百灵的解毒丸。 蜜糖的嘴唇,不知是因为吃多了药草,还是天然的红润,那暖暖的触感还在他的唇齿间流转…… 这一切,他都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听她歌唱,习惯了听她不找边际的东西南北瞎扯,习惯了看她懒洋洋地趴在石桌上偷懒,习惯了每次出新毒的时候她期待的表情。 其实早就知道她的来历不简单,用毒的心得,手法,剂量,这些都不是一日两日可以炼成的,放眼整个中原,他觉得也就自己对□□的见解可以和她相企及。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只是不想去面对,总觉得能拖一天是一天,也许她真的可以就这么留下来,直到永远。 王圣然闭上眼睛,百般滋味,萦绕心头。 他说过,只有他自己自愿,不然任何事物都不能让他着迷。除非他自己自愿,不然任何女子用任何手段都不能让他倾心。 “王圣然!请你放开她!蜜糖是我们巫毒教的圣女!不是你小子可以痴心妄想的!”克里终于还是吼了出来,只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声音在咆哮:蜜糖是我的!我宝贝了十几年的!你小子不过认识她几个月,休想从我身边抢走! 王圣然漠然低头,看到蜜糖双眼晶晶亮地看着自己,低低地说:“少爷,请你放开我……” 王圣然好似没有听到。放开?放你回西域么?你都把我骗到这里,怎么可以随便说放开就放开?于是冷冷对说:“我愿意用真正的离魂换你,你可愿意跟我回去?” 他这大胆的提议吓了蜜糖一跳,傻傻地回问:“你说什么?” 王圣然觉得自己的筹码下的还不够大,于是再次加重,“如果我愿意用自己所有的□□来换你,你可愿意跟我回去?” 克里算是第一个明白的,他大声咆哮道:“王圣然!你别太嚣张!几个破□□就想换我们蜜糖?!她可是人!不是东西!” 注意到自己语病的克里哽了一下,再次卯足了劲儿叫道:“她是东西……”不对啊,这样说蜜糖不是就要把她换出去了么?那蜜糖到底是不是东西?! 快要被转到是不是东西这个超级难解的话题中的克里终于找到了北,一锤定音,“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会把蜜糖交给你的!” 蜜糖脸色微变,但还是瞬间恢复了正常,但是这细微的变化也没有逃过王圣然的眼。蜜糖摔开王圣然的手,冷着一张小脸说道:“我不是货物,偷偷混入唐门是我不对。但是我们不是真的想偷离魂的配方,而且在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配制出比离魂更好的□□!” 王圣然叹了一口气,“你生气了?”接着他又轻轻地叹了一句,“之前的话,你还记得么?” 蜜糖身子一震,想不到这个时候他还会提起这个。在她的眼中,王圣然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谈情说爱的人,更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示爱,这样晦涩的提醒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我们王家就已认定了你为圣然的妻子,无论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放手! 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蜜糖并不否认这句话给她带来的巨大震撼,但是他们之间真的有太多的阻隔,而且这本来就以欺骗开始的结识,本来就没打算有什么好的结果。 蜜糖的心痛了,从前她无忧无虑,每天努力学习,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么多层次的感受。教主说让她出来看看这片天地,原来还有这么多复杂的体会。可是她真的不懂,于是猛地一摇头,往后退了退,“少爷回去吧。蜜糖就不送您了……” 王圣然面无表情,曾经在他脸上出现过的温暖一点点退却,点头轻道:“好,很好。”然后用冰冷的语气说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什么是心痛!这是任何药都无法治好的疼痛!”于是转身,独自出了门去。 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看得蜜糖倍感落寞。 “好,好,好!他走了就好!”克里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来打散这尴尬的气氛,见王圣然大步离去他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拍着蜜糖的肩膀安慰着,“没关系!我们不过是拿他的配方交差,而且我相信父亲……额,教主对他的这个配方肯定也是一屑不顾的!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过意不去!而且我相信你很快就能研制出比离魂强一千倍一万倍的□□!让那个王圣然跪在你的脚边打呼:蜜糖好厉害!咱们明天就起程回西域,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教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你养的小狗哈皮已经当妈妈了哦!还有……” 蜜糖呆呆地收回了视线,打断了克里的唠叨,“那个,我觉得很累,先进去休息了。明天我们早点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