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风清》作者：空菊 文案： 这位超模，拍照的时候请勿撩拨摄影师 陆风清进入一家顶级娱乐公司做摄影师不久，就得罪了公司的首席模特莫月朗。 - 莫月朗是功成名就的国际一线超模，颜值逆天、腿长逆天。 陆风清只怪自己扔垃圾没挑好时间，倒霉撞见莫月朗被前男友纠缠，并且在莫月朗拿他当挡箭牌时，他一时慌乱，把莫月朗推进了垃圾桶。 - 自那之后，陆风清做好了随时丢掉工作的准备，然而莫月朗对他的报复竟然是……撩他？ 陆风清每天都在怀疑，莫月朗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 终于有一天，陆风清忍不住问莫月朗：你是不是在撩我？ 莫月朗懒洋洋地垂下双眸，瞥了他一眼：你才发现？ - 一个不相信有人对自己魅力免疫的攻。 一个榆木脑袋怎么撩都撩不动的受。 - 超模x摄影师，1v1，he 提醒：攻受均有一任前男友。 第1章 碰不得 年少时的追星，不一定是坏事。偶像在高处发光发热，激励懂事的孩子努力奋发，一点一点朝着偶像所在的位置前进。 工作后的追星，透着一股浓浓的无奈。生活已经定型，工作的压力和日常的琐事无一不在诉说这才是现实，无论如何，你也追逐不上偶像的步伐。 不过陆风清的追星要特殊一些，他追星，仅仅是因为工作需要。 “你到底还要想多久？”姜慧松开指缝中燃烬的香烟，烟头掉落在打过防滑地坪漆的水泥地上，溅起点点火星，随即被尖锐的红色高跟鞋踩灭，连带着让陆风清紧张的心脏都跟着下沉了几分。 姜慧是乐娱传媒集团的董事长夫人，也是乐娱的实际经营者，年近四十，皮肤和身材都保养得很好，一头栗色的大波浪卷发打理得比不少女明星都还要精致。 此时此刻，在这家五星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姜慧的身后停着一辆火红色的保时捷卡宴，而斜倚在车门上的正是乐娱旗下的新人季尊，最近迅速蹿红的流量鲜肉，各种顶级资源拿到手软。 不少人说姜慧力捧季尊是因为季尊床上功夫好，但这些也都只是坊间谣传，没有人能拿出证据。然而姜慧和季尊一同出入酒店的这一幕，偏偏被陆风清给撞上，还被他给偷拍了下来。 “我已经把照片删了。”陆风清低头看着反光的地面，嗫嚅地张了张嘴。他双手紧握着挂在胸前的相机，像是在维护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一般，连骨节都已经微微泛白。 “删照片就完了？”姜慧一把抓住相机的镜头，往前一拉，陆风清一时不备，跟着往前挪动了一小步，但他的双手还是死死地握着手里的相机。 “慧姐，求你……”陆风清几近哀求地看着身前比他个子矮了不少的女人，“求你别砸我相机。” 姜慧的性子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火爆，她曾因素颜出门被狗仔怼着脸拍，当场把狗仔的相机砸了个稀巴烂。对陆风清来说，打他骂他都可以，但千万不能砸了他吃饭的家伙。不仅因为这个家伙是公司的物品，砸坏了要赔上两个月的工资，还因为他真心热爱摄影，无法看着相机被砸。 “求我？”姜慧轻笑了一声，表情是浓浓的讽刺，“你拿什么求我？” 陆风清抿紧了嘴唇没有回答，他确实没有任何立场对姜慧提出要求，哪怕只是一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请求。 不过这时，姜慧突然松开手中的镜头，转而用食指挑起了陆风清低垂的下巴。陆风清被迫和姜慧锐利的视线对视，余光中，他见到一直在旁看戏的季尊挑了挑眉，似乎是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剧情会如何发展。 “你刚才说，你在月尚杂志工作，不是唬我的吧？”不知为何，姜慧的语气忽而柔和了不少，语调变得轻快，似乎刚才和季尊调情时，她也是这样婉转妖娆地说话。 陆风清不知道姜慧在打什么主意，只得紧绷着流畅的下颌线，僵硬地点了点头。 月尚杂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社，旗下有时尚、美妆、生活等部门，不少编辑从业者都希望进入月尚工作。不过陆风清所在的部门是月尚销量最好，却也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部门——娱乐部门。说好听点，他是《月尚·娱乐》的一名娱记，说不好听点，他是一名狗仔。 放在刚毕业那会儿，陆风清还能说服自己，这也是一份正经的工作，不是人们印象中那么不体面。但两年过去后的现在，他已经彻底认清现实，就算是业内顶尖的杂志，狗仔也还是狗仔，做的都是惹人厌的工作。 “照片我看看。”姜慧收回勾着陆风清下巴的手指，将双手环抱在傲人的胸前，朝陆风清的相机扬了扬下巴。 她不似刚才那样有进攻性，温和的态度缓解了陆风清的紧张。想着反正相机肩带还在自己脖子上，陆风清缓缓递出相机，重申道：“我真的已经删了。” 本来他也就只拍了一张，因为准备拍第二张的时候，季尊已经飞快地跑过来逮住了他。 姜慧接过相机按下浏览键，随即便看着液晶显示屏发出一声嗤笑：“这是什么？” 照片上是一只花白的小奶猫，瑟缩地躲在草丛里好奇又警惕地看着相机镜头。陆风清正是在酒店后门遇上了这只小奶猫，这才跟着它来到地下停车场，好巧不巧地撞到了姜慧和季尊偷情结束后的这一幕。 厉害的狗仔堪称神通广大，不仅能搞到艺人的行程，还会潜伏和跟踪，像个正经的特务一样。但陆风清绝不是一个厉害的狗仔，如果不是因为这只小奶猫，他也不可能撞上这么大的新闻。 说是老天爷眷顾也不为过，但这又有什么用呢？他拙劣的职业素养使他完全忘记了隐蔽自己，就这么正大光明地举起相机拍下了姜慧和季尊，而这两人又因职业关系对镜头甚是敏感，几乎是照片定格的那一瞬间，两人便同时发现了傻站在灯光下的陆风清。 姜慧继续往后翻照片，一旁的季尊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小奶猫的照片结束之后，接下来依次是指挥行人过马路的志愿者老奶奶、溅了路人一身水的洒水车、以及被风吹动的梧桐树枝。 姜慧的嘴角逐渐挂起玩味的笑容，好似在看默片喜剧一样。陆风清略微有些忐忑，他承认他不是一名合格的狗仔，但这毕竟是他的工作。他在工作之余夹带私货地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说白了，这是不够敬业，是在摸鱼。 他的直属上司关亦辉不止一次因为这些照片骂过他，让他别拍这些没用的东西。然而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工作还能够经常偷溜出来拍自己想拍的东西，陆风清实在找不到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你到底是不是狗仔？”季尊好笑地说道，“你们月尚的狗仔不是很厉害嘛，敢情还养着闲人？” 这话听着实在刺耳，没有人想承认自己是个被养着的闲人。但偏偏季尊说的又是实话，陆风清无法反驳，他微微偏过头看着地面，表情隐藏在阴影里说道：“我们部长是很厉害。” “你们部长就是那个关亦辉？”季尊又懒洋洋地倚靠回车门上，和陆风清闲聊，“他可真是厉害。” 关亦辉挖过不少艺人的黑料，季尊嘴里的“厉害”，或许还是贬义的意思更多一些。 陆风清垂着脑袋没再接话，适时姜慧看够了照片，把相机还给了他。 “你应该不喜欢当狗仔吧？”姜慧突然问道。她的表情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陆风清还不知道姜慧会如何处理他，也不敢贸然开口，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姜慧打开小巧的名牌手包，从中拿出一张素白的名片递到陆风清面前，好似刚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般，坦然地说道：“来乐娱，我让你当摄影师。” “摄影师”三个字让陆风清直接愣在原地，曾经觉得触手可及的梦想早已变得虚无缥缈，现在机会的大门骤然出现在眼前，他竟觉得不太真切，好似在做梦一样。 “想好了来找我。” 姜慧扔下这句话后便和季尊一同上了身后的车。在车门关上之前，陆风清隐约听到季尊在打趣姜慧，说她看到帅哥就心软。姜慧的话被关在了车门里，陆风清没能听清，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刚才确实是姜慧拉了他一把，两人近距离面对面之后，姜慧突然改变了态度。 陆风清从没想过他的脸还能拿来当免死金牌用，一边觉得庆幸，一边又有些后怕。要是他今早出门时忘了收拾自己，那他手里的相机是不是就难逃一劫了？ 其实和圈子里多数男明星比起来，陆风清的长相算不上多出挑，一米八的个头也只是中规中矩。但他胜在皮肤好，就连鼻头也看不见任何毛孔，光滑得好似牛奶，光是这一点，就比不少需要靠粉底遮瑕的男明星好了不少。再加上他睫毛浓密，眼型好，近看之下，双眼就如黑曜石一般，闪着低调却不可忽视的光芒。 不管姜慧是不是因为他的长相放过了他，总之今天这一遭可算是峰回路转，劫后余生。 “喵喵。”停车场角落里传来了小奶猫的叫声，陆风清循声看去，只见小奶猫朝他叫了两声，接着便消失在消防门后没了影踪。 * 回公司的交通工具仍旧是公交。像陆风清这种从来都只会追别人旧闻的娱记，不配得到公司的配车。 或许是昨晚下过暴雨的缘故，潮湿的路面笼罩着一层水汽，使得盛夏的阳光都变得柔和起来。公交里没有开空调，窗外和煦的微风吹拂在脸上，搭配上公交车特有的摇晃，实在是很适合发呆。 公交车慢吞吞地摇着，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突然停下来的节奏使发呆的陆风清渐渐聚拢视线，最后目光聚焦在了马路边的公交站台上。 站台的广告位处是一张巨幅海报，广阔的大漠里停着一辆霸气的SUV，引擎盖的前端坐着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正双手撑在身后，帅气地看着镜头。 要是换做普通人坐上这种大型车辆的引擎盖，恐怕双脚根本无法着地。但海报上的男人穿着卡其色皮靴，双脚实打实地踩在沙地里，又因摄影角度选得好，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显得更加修长。 这个男人陆风清认识，叫莫月朗，是一个模特。或者说得再准确一点，现在的年轻人里，应该没几个人不认识他。 莫月朗今年27岁，是国内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际超模，在全球TOP10高校就读金融专业时被星探相中，后来辍学转行做了模特。 他家庭背景良好，受过高等教育，言谈举止和大多数浮躁的模特不同，自带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因此受到了各路设计师的追捧，在欧美时尚圈很吃得开。 撇开身上这股独特的气质不谈，莫月朗的外公是德国人，他的五官偏中式，却又十分立体，眼睛是极其稀有的灰绿色，眼尾自然下吊，看起来慵懒又性感。 这种颜值随便放在哪里都十分能打，男女通吃也不在话下，然而陆风清本人却不太感冒。 最近经常在各种地方看到莫月朗的广告代言，不难看出这位国际超模是打算回国发展。 虽然陆风清对莫月朗的脸不感兴趣，但不代表他对广告的海报也不感兴趣。陆风清喜欢分析各类照片，学习摄影师对光影的运用。 很显然这张海报是在傍晚时分拍摄，规避了令所有摄影师都头疼的烈日光线，通过明暗的对比凸显出沙漠的寂寥，体现了人与车的一体感。 陆风清分析照片并不是看两眼就结束，他习惯性地举起相机，把这张他觉得不错的海报给拍摄了下来。 回到公司时正好还有一分钟下班，陆风清并没有刻意计算过，但在别人眼里看来就不是这样了。 关亦辉把陆风清叫到独立的办公室里，皱起眉头毫不掩饰内心的不悦：“你今天又跑到哪里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风清变得害怕关亦辉，害怕这个曾经亲切的学长。他垂下脑袋，交差似的说道：“我拍到了乐娱的慧姐和季尊一同出入酒店的照片。” 话音刚落，陆风清便感到一阵风吹到了自己面前，他抬起眼来，只见关亦辉已从办公桌后绕到了他身前。 “照片呢？”关亦辉双手抓住陆风清的肩膀，语气里和眼神里都透露着一股兴奋劲儿。 这一瞬间，陆风清恍惚地想到，或许这就是他和关亦辉最本质的区别。 他喜欢拍照，但不想做偷拍别人的狗仔。然而关亦辉却是真心热爱狗仔这份工作，他能够通过窥探别人的隐私来获得快感，按关亦辉自己的话说，掌握别人的把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因为这代表着你可以支配别人。 陆风清无法体会到这种快乐，他只觉得关亦辉早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有时他甚至觉得，和他朝夕相处的完全是一个陌生人，并且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陌生人。 “问你照片呢？”关亦辉微微皱眉，抓住陆风清的肩膀晃了晃，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风清动了动嘴唇，小声说道：“被他们发现，删了。” 肩膀上的双手紧了紧，接着松开，紧随其后的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我就知道。”关亦辉揉了揉震得发麻的手腕，眼神里的兴奋转瞬间变成了阴狠，“你说你有什么用？连废物都不如！” 陆风清的脸偏向一边，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出现一个清晰的五指印。他就着被打的姿势没有动。 “入职两年来你连一张有价值的照片都没有拍到过，就你这副死鱼的样子还好意思说自己热爱摄影？要不是有我罩着你，你他妈饭碗早就丟了！” 陆风清捏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地强调道：“我就是热爱摄影。” “就你拍的那些垃圾也叫摄影？”关亦辉一把揪住陆风清的衣领，像是要纠正思想错误的叛徒一样，“我还要说多少遍，别给我拍没用的东西！” 最近一两年，陆风清经常思考为什么他和关亦辉会变成如今这样。大二时他加入摄影社团，第一个接待他的便是温柔风趣的关亦辉。 关亦辉大他两岁，那时已经在月尚实习。前辈的光辉始终笼罩着这位亲切的学长，以至于陆风清很快喜欢上关亦辉，两个性向相同的人几乎是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然而一切在陆风清跟随关亦辉的步伐加入月尚之后就变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陆风清也成为了社会人，关亦辉无法再容忍他的天真，急切地想把他变为同类，因此越来越暴躁。 陆风清已经数不清多少次提出分手，但关亦辉总能及时服软道歉，把他劝下来。 然而这一次，陆风清已经彻底累了。无论是这份工作也好，还是和关亦辉也好，他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 “我们分手吧。”陆风清没有看关亦辉，视线放空，淡淡地说道。 “又来？”关亦辉并没有太当回事，“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到底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 陆风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我也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部长。” 关亦辉松开陆风清的衣领，似乎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他黑着脸道：“我还要加班，回家再说。” 陆风清没再说什么，一脸淡漠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说起来，陆风清一个纯gay，为什么对莫月朗这种顶级神颜都不感兴趣？因为关亦辉也有几分姿色，而当初正是这副帅气的面庞迷惑了陆风清。 这就好像禁不住诱惑品尝了一口诱人的蛋糕，结果身中剧毒，之后再也不敢碰任何蛋糕了一样。 和关亦辉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陆风清几乎快要形成应激反应，总觉得表面越光鲜的人，说不定背地里越阴暗。 不管现实中的莫月朗到底是怎样的人，反正在陆风清看来，这种级别的男人通通可以用三个字总结：碰不得。 第2章 全新的开始 关亦辉的加班总是到夜里十一二点才结束，陆风清趁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简单收拾好了行李，匆匆搬离了两人合住的出租屋。 他收拾行李的标准很简单，只要是关亦辉用过的或穿过的东西一律不要，包括他自己的衣服。因为他不想再和关亦辉有任何瓜葛。 他在城市的另一头找了一家小旅馆暂住，之后换手机、找新住处，等一切都安顿下来，已经是一周以后。 新找的房子是一套精致的两居室，位于五环外，价格也相应较为便宜。隔壁的主卧住着一名程序员，名叫李迟旭，瘦瘦高高的戴着一幅圆框眼镜，看起来很好相处。 其实陆风清能够下定决心和关亦辉做了断，姜慧的邀约是个必不可少的催化剂。陆风清犹豫着给姜慧打了一通电话，确定她并没有在开玩笑，一直吊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原本他都已经想好，如果姜慧是在开玩笑，那他就随便找家影楼做摄影助理，不过既然姜慧是在正经邀请他去乐娱集团工作，那自然再好不过。 新一周的早晨，全新的开始。 由于换了新环境的缘故，陆风清的心情很是不错，甚至有点刚毕业时对未来充满期待的状态。他站在玄关处的穿衣镜前整理领带，李迟旭端着一杯牛奶在他身后问道：“开始上班了？” 两人一起住了几天，已经熟悉起来，李迟旭知道陆风清最近换了新工作。 “对。”陆风清微微扬起嘴角，再三确认没有遗漏任何物品后，对李迟旭道：“我公司远，先出发了。” 乐娱集团的总部位于二环内，坐直达的公交至少一个小时才能到。陆风清住的地方离公交始发站近，一上车便找到了座位。他不想浪费路上的时间，于是从挎包里拿出一本时尚杂志，习惯性地分析起上面的照片来。 可以说，陆风清的理论经验非常充足，但也仅限于理论经验。工作两年来，他几乎没拍过正经的人像照，一是没有模特，二是也没那个环境。 姜慧邀请他去乐娱做摄影师，肯定是给艺人拍照，但不得不承认，以他目前的水平，难免有些心里没底。 行驶在专用车道的公交车就像是拥有特权的贵族阶级，在早高峰时期鄙夷一切堵在路上的小轿车。 顺利抵达乐娱总部的时间刚好，陆风清在一楼的前台做好登记，接着随上班的人流一起走进了电梯里。 甲级写字楼的电梯空间很大，堪比星级酒店。姜慧的办公室在28楼，陆风清见电梯面板上的按钮至少被按下了十多个楼层，知道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于是便拿出杂志继续看起照片来。 翻开新的一页，陆风清的动作一顿。 竟然又是莫月朗。 这人工作可真拼。 陆风清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接着用黑色签字笔圈出照片四周可能存在的光源，并将光线分割出来，用箭头汇聚到了莫月朗脸上。 莫月朗那张帅脸就这么被黑色的箭头给戳成了靶子。 分析完光源，电梯上行的进度也不过才到六楼。两个员工在六楼下了电梯，然而外面却蜂拥而入六七个衣着统一的靓丽小女生。如果陆风清没有猜错，这些女生应该是乐娱的练习生。 电梯里本就不算宽松，这些女生挤进电梯之后，所有人不再能保有舒适的距离，全都挤到了一起。陆风清被迫后退了一小步，不小心撞上了身后的一堵肉墙。 他赶紧回头说了一声“抱歉”，结果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上了一双灰绿色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一个头戴黑色棒球帽的男人，整张脸被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看不清长相。陆风清的身高不算高，但也绝对不算矮，然而这个男人比他还高了大半个头，俨然有一米九以上。 男人被道歉也没有应声，只是淡淡地垂下眼眸和陆风清对视。 乐娱总部里最不缺的就是艺人，陆风清并没有想探究这人是谁，在转回来时，他心想现在当明星可真不容易，连男艺人都得戴美瞳。 练习生最后在18楼下了电梯，随着楼层继续往上，电梯里也越来越空。 陆风清重新拿起手上的杂志，想分析布景，但见电梯已经快要抵达28楼，他便随意地用黑色签字笔在莫月朗的脸上画了一个笑脸，然后将杂志和笔夹在腋下，等候电梯提示音的响起。 28楼和其他楼层不太相同，一出电梯便是前台，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不似楼下那般吵闹。 陆风清直直地走向前台说明了来意，在秘书用内线电话通知姜慧时，他随意地看了看四周，只见刚才那个男人也在这一层下了电梯，不过看他前往的方向应该是卫生间。 “陆先生，请跟我来。”秘书挂断电话，对陆风清露出职业微笑，拉回了他的视线。 陆风清直到这时才真正紧张起来，毕竟接下来要见的可是他未来的老板。他把腋下的杂志装进挎包，重新整理了一下肩带，接着跟在秘书身后来到了姜慧的办公室。 今天姜慧穿着一身米色的职业OL装，垂地的西裤打造出笔直的腿型，彰显出一股干练的洒脱。陆风清按照姜慧的指示在待客沙发上坐下，拘谨地打招呼道：“慧姐早。” “早。”姜慧放下手中的文件，来到陆风清对面坐下，双腿交叠，言笑晏晏道：“怎么样，环境还不错吧。” 这一整栋写字楼都是乐娱集团的产业，没有乱七八糟的闲杂人等，环境当然不错。陆风清点了点头，仍有些紧张：“挺好的。” “那就好。”姜慧不再说客套话缓和气氛，而是直接进入正题，对陆风清摊开手掌，“简历呢？” 虽然这份工作基本上已经说定，但姜慧身为老板，自然需要了解员工的背景。 陆风清从挎包里拿出整整齐齐的两页纸，毕恭毕敬地递到姜慧手里。这份简历实在是乏善可陈，他不由得捏紧了挎包一角，生怕姜慧问他为什么会选择狗仔的行业。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姜慧似乎对这份简历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大致扫了两眼，便扔到茶几上，转而看向陆风清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女朋友？”陆风清愣了一瞬，不明白工作场合怎么还要牵涉情感问题，但他还是老实答道：“没有。” 姜慧紧跟着又问：“一直没有？” 这时候陆风清隐隐觉得不对劲了，他猛然想到姜慧和季尊的包养关系，又想到在停车场里姜慧放过他的理由，心里骤然生出了不好的想法。他抿了抿嘴唇，努力压抑内心的忐忑道：“没有。” “这样。”姜慧笑了笑，眼里流转出暧昧的光芒，“不考虑找一个？” 陆风清的工作和娱乐圈相关，尽管他一直游走在圈子的边缘，但多少也听闻过暗地里那些不可告人的肮脏交易。姜慧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这哪是让他来工作，明明是让他来献身的。 陆风清第一次遇上这种事，一时间竟有些摸不准到底该假装没听懂，还是该直接挑明拒绝。不过他到底还是太年轻，殊不知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早已出卖了他，姜慧挑了挑眉，语气骤然改变：“怎么，我配不上你？” 陆风清呼吸一滞，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慧姐……” 姜慧用手撩了撩耳边的大波浪卷发，不在意地说道：“想上我床的男人可多着呢。” 陆风清相信这不是假话，但这些男人里绝对不包括他。反正横竖都是死，早死早超生，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对姜慧道：“慧姐，如果你是想包养我的话……” 话刚说到一半，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身穿浅灰色宽松衬衣和黑色休闲长裤的男人迈着长腿走了进来。 这身装扮陆风清很眼熟，刚刚下电梯时他才见过。不过他十分迷惑的是，为什么这个男人会顶着一张莫月朗的脸？ 至少在原地呆了五秒之后，陆风清才猛然反应过来—— 这个正朝他走来的男人，就是莫月朗本人。 他摘下了帽子和口罩，英俊帅气的脸庞比照片上还要摄人心魄，像是塞壬的歌声一般，哪怕是对帅哥完全免疫的陆风清，也不由得心底一颤。 通常身高超过一米九的人总会给人身材魁梧、人高马大的印象，但莫月朗不一样，他身材偏瘦，线条流畅，腰背挺得笔直，似乎一切都恰到好处。 莫月朗和姜慧打了声招呼，两人熟稔地说了几句话，然而一旁的陆风清完全没听进去两人在聊什么，因为他的注意力飘到了奇怪的地方。 不知为何，莫月朗的衬衣口袋里别有两支笔，一支是花纹繁复、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钢笔，而另一支却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色签字笔。 两支笔的组合实在太奇怪，就好像一边吃着昂贵的法餐，一边又喝着亲民的二锅头，强行把两种不搭调的东西给揉在了一起。 陆风清的脑子里不由得闪过了一个念头。 怪不得时尚是个难以理解的东西，因为你永远搞不懂走在时尚前沿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我包养你，然后呢？” 姜慧的声音由远及近，及时把懵圈的陆风清给拉回了现实。他愣了愣，没想到姜慧竟然会当着莫月朗的面继续刚才的话题，并且还故意把话说得这么暧昧。 莫月朗顺着姜慧的视线看过来，脸上仍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原本只能在海报上见到的人莫名其妙出现在眼前，还这么直直地看着自己，陆风清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赶紧解释道：“不是，慧姐，我没有这个意思，如果你是因为这样才邀请我来乐娱工作，我看……还是算了吧。” “算什么？”姜慧噗嗤一下笑出声，对身旁的莫月朗道：“这傻小子，逗他他也信，还真以为我要包养他。” ……逗？ 陆风清又懵圈了，实在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行了，去25楼人事处报道，会有人安排你工作。”姜慧好不容易收起笑容，对陆风清挥了挥手，看样子是要和莫月朗谈正事。 陆风清自然不想多待，工作的事总算落定，他生怕又出什么变故，赶紧站起身，对姜慧点头鞠躬道：“谢谢慧姐。” 转身离开时，陆风清无意之中瞥到莫月朗的视线还停留在他身上，他又不好直接无视，便微微偏过头，对莫月朗礼貌地点了点头。不过直到办公室的大门重新关上之前，他总感觉那道视线似乎一直都没有收回去，盯得他后背发麻。 当然，或许是错觉也说不定。 走出办公室后，陆风清拍着胸口重重地呼了口气，像是渡劫归来一样。而就在这时，他猛地想到了一件事。 完了，他刚才在电梯里把莫月朗画成了箭靶子，还在他脸上涂鸦了一个笑脸，这人不会记仇吧？ 第3章 对我的脸好点 随着厚重的木门缓缓阖上，隔绝了外面细碎的响声，办公室里又重新归于安静。 莫月朗收回视线，倾身拿起摊在茶几上的两页纸，看着贴在右上角的一寸照片问道：“他是谁？” 姜慧扫了眼莫月朗手里的简历，那上面有陆风清的姓名和年龄，甚至包括生日和身高，姜慧自然知道莫月朗问的不是这些。 她拿起茶几上微凉的咖啡，言简意赅地总结道：“一个老实又努力的小孩儿。” 陆风清今年24岁，早已过了被称作小孩儿的年纪。不过对姜慧来说，她习惯把这样的人统称为小孩儿，因为在这个圈子里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纯净的人。 “老实倒是能看出来。”莫月朗从简历的最后一行字上抬起眼眸，看向姜慧，“努力怎么说？” “努力学摄影呗。”姜慧把她和陆风清相识的缘由简单说了说，当说到陆风清相机里的照片时，还好笑地挑了挑眉，“你说他搞不搞笑？我还以为他相机里有其他艺人的黑料，结果打开一看，就一只猫。” 那语气好似在说，以为对方是匹狼，结果是只小白兔。 “你还是老样子。”莫月朗用修长的手指把两张A4纸叠好，放回茶几上，“喜欢到处捡人。” “捡可爱的人。”姜慧竖起食指补充道，“你当年也很可爱。” 莫月朗不置可否，表情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姜慧放下咖啡杯，眼珠一转，八卦地看向莫月朗问道：“怎么，对他感兴趣？” 莫月朗没有回答，像是故意避开话题似的，反问道：“合同呢？” “已经准备好了。”姜慧起身走到办公桌边拿起两份合同，并拿了签字笔和印泥过来，“按照你提的要求调整了不少，你再看看。” “不用了。”莫月朗没有接姜慧递过来的笔，而是抬起右手探到自己胸前的口袋，准备拿自己的笔。不过当他摸到口袋里那支黑色签字笔时，动作一顿，接着微微移动手指，拿出了那支昂贵的钢笔。 姜慧注意到莫月朗的动作，奇怪地问：“你怎么还带两支笔？” 莫月朗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大名，语焉不详地回道：“不是我的。”签好名之后，他又取下右手腕上的一串大颗粒念珠，拧开吊在念珠下方的小型方章，在自己签名的地方盖上了私印。 “你可真是越来越讲究了。”姜慧开玩笑似的揶揄道，“你确定不用给你安排助理那些？” “不用。”莫月朗道。 “那行。”姜慧收起合同，“以后你应该经常会来这边，我先让小刘带你四处熟悉一下。” 这次莫月朗没有拒绝，他向姜慧点头示意，接着跟在秘书小刘身后重新回到了电梯边。 小刘热情地向莫月朗介绍着总部大楼的构造，从下到上介绍一通之后，电梯正好抵达。 小刘替莫月朗挡住电梯门，问道：“莫先生，您想先参观哪里？” 莫月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扫了一眼胸前的黑色签字笔，问道：“刚才那个人，在哪个部门？” * 陆风清去人事部领完工牌和员工手册等物品，接着便被安排去了10楼的宣传部。 仅仅是在工位上坐了十分钟，他就已经深刻了解到这个部门的工作有多杂。不仅需要负责艺人的宣传，还需要跟各种各样的商业活动。 好在他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去影楼做摄影助理都是从打杂开始，不可能一上来就摸到相机。 新上司是一个叫做莉莉的女人，陆风清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英文名还是中文昵称，总之老实巴交地跟着招呼了一声“莉姐好”。 莉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无印良品风，不太能看出年纪。陆风清刚在工位上坐下，她便甩了一个压缩包过来，让陆风清处理里面的照片。 修图是摄影师必不可少的技能之一，陆风清自学过PS，大概清楚该怎样处理艺人的照片，但之前使用的工作电脑太过老旧，不太能带动PS这样的大型软件，因此他也没能好好练习，修图的技能顶多算得上半吊子。 不过此时此刻，看着桌面上的Mac一体机，陆风清久违地燃起了不小的工作热情。 压缩包里的图片大约有三四百张，是昨晚某个颁奖典礼的现场生图。这些照片中有不少废片，陆风清只需要将有用的照片筛选出来，再进行处理就好。 他十指交握，松了松手指，接着斗志昂扬地点开Lightroom，把压缩包里的图片都导了进去。然而他才刚打开第一张图片，难得燃起的工作热情顿时萎了下去。 竟然又是莫月朗。 最近怎么老是见到他。 陆风清不禁回想起了在电梯里遇上莫月朗时的情景，当时莫月朗站在他身后，应该看不到他手上在做什么吧？ 莫月朗虽然比他高了不少，但根据光的直线传播特性，莫月朗的视线越过他的头顶，应该只能看到电梯门才对。 当然，如果是以他的肩膀为中点……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风清烦闷地放大图片，开始进行修图的第一步，裁剪照片。 如果莫月朗没有注意到他当时在做什么，那自然最好不过。但假设莫月朗看到了他的小动作，那他当着别人的面，在人家脸上画画，也太不礼貌了。 这无关莫月朗是什么身份，单从基础的礼仪上来说，陆风清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妥。 然而他又不可能贸然跑去道歉，一是莫月朗可能根本没看见，二是他和莫月朗不熟，人家或许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陆风清安慰自己反正事情过了也就过了，即使看见，莫月朗应该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来找他麻烦。他的烦闷只是因为有些过意不去，这就好像撑开湿伞时不小心把水珠弹到了陌生人身上，而陌生人没什么反应，自己又不至于专门去道个歉。 一边出神一边修图，等陆风清回过神时，猛然发现他不知怎么把裁剪范围缩得巨小，黑色的工作区域里只剩下一双灰绿色的眼睛。 是啊，莫月朗的眼睛是灰绿色的，他当时怎么就脑子一抽，觉得身后的人是戴了美瞳呢？ 陆风清为自己短路的脑子叹了口气，接着准备取消裁剪选区。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工位一角突然多出了一片薄薄的阴影，他抬眼看去，下一秒便再次对上了那双灰绿色的眼眸。 他下意识一愣，不知怎么莫月朗会出现在他的办公桌旁。 “这里就是宣传部了，有很多才女呢。”站在莫月朗身旁的人热情地介绍着，陆风清记得她，那是慧姐的秘书。 看样子莫月朗也是才来乐娱，但他和陆风清的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刚才陆风清一边问路一边看指示牌，才成功找到了宣传部的位置，而莫月朗却是由姜慧的秘书亲自带着来参观。 四周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好像整个部门的女生都因莫月朗的到来而兴奋了起来。 这些女生在乐娱里面工作，肯定见过不少男艺人，但莫月朗还能使她们这么激动，可见他的确很不一般。 不过有了先前的第一次见面，陆风清倒没什么感觉了。他见莫月朗一直站在他的办公桌旁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想问有什么事，但转念一想，莫月朗能找他什么事，便犹豫地说了一声：“你好。” 莫月朗没有礼尚往来地回一句“你好”，而是从上衣口袋拿出那支黑色签字笔，放到陆风清的办公桌上，淡淡地说道：“你的笔。” 28楼铺了地毯，陆风清竟然连笔掉了都没有发现。他想到前台和卫生间是两个方向，莫月朗应是懒得绕路，选择了先去卫生间。而到了姜慧的办公室里，两人没有说话的机会，莫月朗这才找过来把笔还给了他。 “谢谢。”陆风清尴尬地把签字笔收到键盘旁边，心虚地埋着脑袋不敢看莫月朗。 他这是不仅对别人做了失礼的事，还麻烦人家这位国际超模亲自给他送笔，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有这待遇。 莫月朗没再接话，移动双腿往前走去，看样子是打算离开。陆风清暗地里松了口气，握起鼠标正要继续工作，然而这时走到他身旁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陆风清也看清了自己屏幕上的东西——被截取出来的莫月朗的双眼。那双眼睛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也只有他这颗榆木脑袋会往美瞳上面想。 他很快意识到眼睛的正主就在身旁，赶紧回头看去，果然，莫月朗停下脚步，俨然是因为看到了屏幕的画面。 陆风清简直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那个，我、我正在处理，还没好。”陆风清慌慌张张地关掉软件页面，结果还未来得及更换的桌面上骤然出现一个袒胸露乳的比基尼美女，他顿时尴尬得头皮发麻，一脸生无可恋地阖上了双眼。 “对我的脸好点。”莫月朗轻描淡写地说道，听不出话里的情绪，“别把我的脸弄得乱七八糟。” 扔下这句话后，莫月朗迈着长腿离开了。工位上萦绕着淡淡的木质香水味，陆风清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行吧，莫月朗果然看到了他在电梯里的小动作。 第4章 让我拍两张 早上的插曲着实让陆风清尴尬了一把，但好在新工作能让他全身心投入，在处理完莫月朗的照片之后，他很快便把这位超模抛到了九霄云外。 临下班前，隔壁工位的女生谢怡然拍了拍陆风清的肩，探个脑袋过来看了下陆风清的屏幕，问道：“你还没处理完呐？” 谢怡然负责写昨晚颁奖典礼的通稿，主题只有一个，把乐娱旗下的艺人夸上天。稿子早在下午三点就已经过了终审，接下来只需要陆风清提交图片，就能直接发给媒体。 陆风清原先不知道到处理照片还有时限，等其他同事找他索要照片发微博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磨蹭得就跟蜗牛一样。 紧赶慢赶忙到下班，总算快要收尾，他不想拖累同事，一脸歉意地对谢怡然道：“抱歉，还要一会儿。” “没事，我手上还有其他工作，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谢怡然不甚在意地说道，接着突然凑近陆风清，压低声音道：“我看你处理得这么认真，其实没必要啊，你找个磨皮插件唰唰一弄，完事儿。” 陆风清知道有各种功能强大的磨皮插件，安装进PS后可以省略掉极其繁复的磨皮过程。 他不是不懂得偷懒，也不是为了在第一天给上司留一个好印象，他只是真心想好好磨练一下自己的修图技术，因此每张图片都是老老实实地一块区域一块区域地磨皮。 至于谢怡然的建议，在工作速度还不至于太影响别人的情况下，陆风清考虑等自己熟练之后再采用。他对谢怡然笑了笑，道：“好，我改天试试。” 处理完最后一张图片时，距离六点的下班时间不过超了十五分钟而已。不少同事都还在加班，包括谢怡然也是。 陆风清不好意思一个人先走，反正他回家也没事做，索性留下来继续用废片练手。 陆风清没有自己的相机，笔记本电脑也是刚上大学时买的，已经用了六年，完全拖不动PS这样的软件。现在难得有机会接触配置高的电脑，还有一大把生图供他随意使用，他就这么回家实在是有些浪费。 时针静悄悄地划过九点，不知不觉当中办公室里只剩下陆风清一人。他把图片分门别类放好，并在关机前换掉了令人尴尬的桌面，接着收拾好挎包离开了乐娱总部的写字楼。 夜晚的微风不似白天那般浮躁，轻飘飘地打在身上，拂过工作了一天的手指，像是天然按摩一样令人舒适。 末班公交车上没什么人，陆风清找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耳机开始听歌。 最近他迷上了后摇这种音乐风格，虽然后摇也是摇滚的一种，但和传统摇滚不同的是，它没有激进鼓噪的音乐，旋律倾向于使人催眠，不少后摇歌曲甚至直接采样电影里的原生对白来充当歌词。 随着轻缓的旋律从耳机里传出，陆风清很快沉浸在放松的氛围中，然而还未等他听完一首，刺耳的铃声便倏地打乱了他的节奏。 看看屏幕，是个未备注的号码，但那个号码即使没有备注，陆风清也认得。他不知道关亦辉怎么搞到他的新号，条件反射地按下了拒接的红色按键。 下一秒，铃声再次在耳机里响起，陆风清皱着眉头盯了屏幕许久，在电话即将因无人接听而挂断时，这才缓缓按下绿色按键，冰冷地应道：“喂。” “在哪儿？”关亦辉甚至都懒得寒暄，开门见山地冲陆风清问道。 陆风清自然不会回答，他沉默了几秒，反问道：“你怎么有我的号码？”如果不是因为想知道这一点，他压根不会接关亦辉的电话。 “我是你男朋友，我怎么不能有你的号码？”关亦辉丝毫不带犹豫，理所当然地说道。 陆风清的眉头皱得更深，他耐着性子提醒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毫无预兆地传来一声嗤笑，接着是关亦辉阴冷的声音：“我同意了吗？” 陆风清的脑海里骤然浮现出“死皮赖脸”四个大字，他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不需要你同意”，接着便挂断电话，把关亦辉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五分钟后，电话铃声再次响起，陆风清下意识地想要挂断电话，却发现来电者是他的妈妈陆百芳。 陆风清和陆百芳的关系并不好，特别是在两年前陆风清向家里出柜之后。 如果不是陆百芳还抚养着他的弟弟陆云川，他完全不想和这个张口闭口都只会谈钱的女人有任何瓜葛。 “你和你男人怎么回事？”陆百芳的语气像是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一样，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事实上她的确看不惯陆风清和男人搅在一起。 “你给了他我的号码？”陆风清瞬间了然，“下次别理他了。” “呵，瞧你这话说的。”陆百芳揶揄道，“当初是谁爱得死去活来来着？” 陆风清认真回想了一下，当初他向家里出柜，仅仅是想要和陆百芳对着干，让她心里不舒服，倒并不是因为关亦辉让他有这种想法。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陆风清疏离地说道。 “等等。”陆百芳叫住陆风清，“你弟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想给他报个英语补习班，你打点钱过来。” 陆风清还以为这通电话陆百芳不会提钱的事，结果说了半天还是没绕过这个坎。 自从陆风清上大学以来，他不仅要挣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还得补贴家里。陆百芳每个月只有两千来块的退休工资，如果不是因为她总拿这些钱去打牌赌博，陆风清和她的关系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好在弟弟陆云川很懂事，高考还考了个不错的大学。 “知道了。”陆风清说完，不等陆百芳接话便挂断了电话。 * 大半个月之后，陆风清彻底融入了新的工作环境。 莉莉给他安排的事情很多，既要配合其他同事的宣传工作，还要自己跑各种活动。 和之前在月尚杂志比起来，他忙碌了不少，入职之后几乎从来没有准点下班过。不过现在的他心态完全不同，恨不得一门心思全扑在工作上。 这天，莉莉安排陆风清去一趟机场，一个从东南亚回来的小明星需要出一组机场图。不是所有艺人都配有专属摄影师，咖位不够，那只能由公司随便安排。 陆风清拎着相机准时来到了机场的国际到达大厅，此时大厅里已经守候着二三十个小女生，手里拿着气球和应援灯等物品。 原本这些粉丝所在的位置是绝佳的拍摄地点，但陆风清并没有挤过去。他提前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因此特意带了一个长焦镜头，即使站得远一些，也能拍得清清楚楚。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国际到达出口开始陆陆续续走出一些没有托运行李的乘客，紧跟着没多久，以小明星为首的四五个人组团从出口里走了出来。 尖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到达大厅，陆风清赶紧拿起相机对准目标试拍了两张，想看看光线如何，再调整参数。 然而当陆风清点开试拍图片时，他突然发现小明星身后有一个气质特别不一样的男人。 那人戴着黑色棒球帽和口罩，身穿简单的白色T恤和深色长裤，腰间系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衫，打扮随性又自然。 陆风清心头一跳，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几乎是下意识地放大了相机显示屏上的照片。尽管帽檐下的光线较暗，看得不太清楚，但那人的眼睛确实是灰绿色没错。 是莫月朗。 陆风清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尽量避开人群的男人，而与此同时，莫月朗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偏过头，迎上了他的视线。 下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的喧嚣和吵闹都与两人无关。 陆风清恍惚中想到，莫月朗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像他这种咖位的艺人，通常都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明星似的，出门时经纪人、助理、化妆师、摄影师等等，能带多少带多少。但陆风清上次在乐娱见到莫月朗时，他也是一个人。这种情况下，就算对方再出名，也难免被普通人忽视。 不过陆风清刚想到这里，一声尖叫便打断了他的思绪。“妈耶，是莫月朗！！！” 好吧，陆风清收回他刚才的想法。 接下来，几乎是转瞬之间，原本围着小明星的二三十个粉丝全都跑到了莫月朗身边，并且不少路人也加入了包围莫月朗的行列。 莫月朗显而易见地皱起了眉头，这边的陆风清也是被这场变故给搞懵了。他看了眼那可怜的小明星，只见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右手还拿着一只马克笔，显然是签名刚签到一半，连粉丝都给跑了。 这表情、这状态，明显不适合拍照，陆风清转而看向莫月朗，只见那边的人群似乎有越围越多的趋势。 007的扮演者肖恩康纳利曾因粉丝疯狂的行为，忍无可忍地对粉丝们说了一句“fu，ck?off”。 陆风清不了解莫月朗的脾气，但他冥冥之中总觉得这么出名的人，应该不会太有耐心。如果莫月朗和粉丝起了冲突，那他们宣传部的同事肯定得遭殃，毕竟莫月朗可是“自家艺人”。 况且撇开工作不谈，现在的莫月朗，似乎真的很需要帮助。 陆风清的脑子里闪过许多杂乱的念头，等他理清思绪时，他已经凭借身高优势挤开一群小女生，一手抓住莫月朗的行李箱，一手握住了莫月朗的手腕。 灰绿色的眸子露出明显的错愕，陆风清顾不上太多，催促道：“快走。” 莫月朗应该非常吃惊，因为最初的那两步几乎是陆风清靠着自身的力气拉着莫月朗在走。不过没几步之后，莫月朗很快明白了陆风清的意图，开始跟随他的步伐跑动起来。 两人甩开身后的人群一路往前跑，机场的执勤人员开始出来维持秩序，没过多久之后，身后只剩下几个粉丝还在狂追。 在经过一个电梯时，莫月朗突然站定，并反手拉住了陆风清的手腕。 陆风清被拉得来了个急刹车，胸前沉重的单反相机因惯性往前甩起，接着又重重砸在胸口上，疼得他闷哼了一声。他揉着胸口看向莫月朗问：“怎么了？” 莫月朗拉下口罩，用眼神示意电梯道：“去停车场。” 电梯正好停在一楼没有人使用，莫月朗在刚才站定时已经第一时间按下了按钮，两人几乎不带停顿地躲进了轿厢里。 电梯门缓缓阖上，隔绝了外面粉丝的喊声。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陆风清后知后觉地发现莫月朗还拉着他，便有些尴尬地抽回手腕，倚靠在扶手上平缓呼吸。 “谢谢。”莫月朗取下口罩放进口袋里，和陆风清面对面站着，后背靠在厢壁上。 如果陆风清没有看错的话，莫月朗的嘴角似乎正以极其微小的幅度上扬，使得他那凛冽又张扬的帅气瞬间柔和了不少。 明明被粉丝追了一路，却还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陆风清搞不懂这位超模在想什么，他瞥到自己胸前的相机，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来拍小明星的，结果就拍了两张废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入职大半个月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工作出差错。 陆风清看了看对面心情不错的莫月朗，又看了看胸前被冷落了的相机，试探地问道：“那个，你、你让我拍两张回去交差吧。” 第5章 杀手锏 其实莫月朗是从欧洲飞回来的，只不过他的航班抵达时间刚好和东南亚飞来的航班重合，这才碰上了那群追星的粉丝。 他随意地将双手环在胸前，对陆风清挑了挑眉道：“拍我？” 陆风清顿时紧张起来，开始后悔提出这么唐突的要求。 毕竟站在他面前的可是国际一流超模，哪是他这种半吊子摄影师想拍就拍的。他忐忑地捏住裤子边，解释道：“我本来是来拍别人的，结果……” 结果计划全被你打乱了。后一句话陆风清没敢说出来。 莫月朗仍旧没答应，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坐了一天的飞机。”他的嗓音懒洋洋的，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听起来似乎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这应该就是拒绝了。行吧，看样子想拍超模果然没那么容易。陆风清垂下脑袋，毫无底气地妥协道：“那就算了吧。” 话音刚落，陆风清听到了一声很轻的轻笑，适时电梯发出一声悦耳的提示音，提示地下负三层到了，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莫月朗从厢壁上站直身子，迈着长腿往外走去，在跨出电梯门时，他微微转过头来，对陆风清道：“让你拍。” 陆风清愣了愣，不敢相信莫月朗竟然真的愿意给他拍。眼看着前方那位身高腿长的大爷已经快要走远，他来不及高兴，赶紧跟上了莫月朗的步伐。 莫月朗的车是一辆丰田Land?Cruiser，和他本人一样低调。他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之后，来到驾驶座的车门边，看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陆风清问道：“想怎么拍？” 对陆风清来说，这可真是个难题。自从碰相机以来，他还从来没有拍过专业模特，即使现在的工作让他有很多机会拍艺人，但那也只是跟拍，别人不会刻意按照他的要求来摆POSE。 而莫月朗不用说了，走过无数大秀，上过无数封面，自然接触过不少顶尖的摄影师。 这就好像要让居委会大妈去指导顶级舞者跳广场舞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居委会大妈上了岁数，或许不会那么不好意思，但陆风清就不一样了，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我先拍两张试试。”陆风清不想表现得太逊，总之先举起相机，打算拖延一下时间，好好思考一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按下快门，莫月朗便出声道：“你只拍我脸？” 刚才为了在远处拍小明星，陆风清使用的是长焦镜头，这种镜头的特点是可以拍得很远，但与此相应，近处的东西就只能拍得很窄。现在他和莫月朗站得这么近，显然无法拍到莫月朗的全身。 虽说单是拍莫月朗的脸就已经够本了，但其实这位超模真正值钱的东西是他的身体。 据说光是那双笔直的长腿，就买了上百万的保险。 陆风清尴尬地放下相机，想从摄影包里拿出标准镜头换上，不过这时他突然感觉身前晃过一个影子。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发现莫月朗不知为何来到了他的身后，左手绕到他胸前，托起了那大炮似的长焦镜头，右手搭在他的右腰上，固定住他的身子，同时微微弯下腰，将下巴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陆风清的动作顿时僵在原地。这是……做什么？ 莫月朗并不是虚晃着将下巴搁在陆风清的肩头，而是将整个脑袋的重量都压了下来。他左手抬起相机，对着取景器看了一眼，像是在确定自己想法似的，说道：“确实只能拍到我的脸。” 淡淡的木质男香涌入鼻腔，低沉的嗓音回响在耳边，下巴传来的震动顺着皮肤传至指尖，陆风清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他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莫月朗是为了确定他这样拍到底能不能行。 但这真的有必要吗？陆风清十分迷惑。像莫月朗这样经验丰富的国际超模，不可能看不出来这里不适合用长焦镜头。 况且率先看出镜头不对的人还是他莫月朗，至于这样专门走过来，还刻意弯下腰到他的身高，来确认这一点吗？ 莫月朗在陆风清的耳边说完这句话后，就极其自然地离开了陆风清的身后。那坦然的态度反倒让陆风清有些自惭形秽，想来也是，超模之所以是超模，那肯定是因为工作认真。 “我换个镜头。”陆风清道。 莫月朗没再多说，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陆风清的动作。原本已经换过无数次的镜头，不知为何今天这么难换，陆风清笨手笨脚的，差点没把镜头摔在地上。 好不容易做好准备之后，陆风清又变得窘迫起来，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让莫月朗摆什么POSE。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心虚地说道：“你随便摆什么姿势都行，就……按照你想的来。” “你确定？”莫月朗挑眉道。 陆风清点了点头，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反正我也拍得不行。” 莫月朗埋下脑袋低声笑了起来，看样子是真的被陆风清逗乐了。不过他再抬起头时俨然换上了一副专注的神情，手随意地搭在车上，给了陆风清一个侧脸。 陆风清赶紧举起相机，跟随莫月朗的动作抓拍起他的每个瞬间。 莫月朗不愧为职业模特，压根不需要陆风清提示就不断变换着POSE。 大约拍了七八个姿势之后，莫月朗解开系在腰间的衬衣，扔进车内，接着坐进驾驶座里，将椅背往后放，然后分开双腿，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摆出了一个极其慵懒的姿势。 从这里开始，莫月朗的气质就变了。至于哪里变了陆风清又说不上来，只觉得那双灰绿色的眸子里好似沾染上了一层魅惑的底色，专注看他的样子就好像……要把他全身的衣服都给扒光似的。 陆风清有些别扭，想说换个表情行不行，这里是停车场，又不是在拍私房照。但一想到刚才是他让莫月朗自由发挥，这时候又不好多说什么，况且如果把这组照片当私房照拍的话，那莫月朗的表情的确很赞。 拍得差不多后，陆风清停下来查看之前的成果，而莫月朗也从车上下来，来到了他的身边。 相机的液晶显示屏就那么大，两个人一起看的话，脑袋必定凑到一起。陆风清专注地翻看着手上的照片，没注意到莫月朗的视线其实并没有看向显示屏，而是随意地定在他的侧脸上，好似看他比看照片更有意思。 “你真的很会拍照。”陆风清由衷地赞叹道。他相信即使他用的工具是手机，莫月朗也能让他拍出大片的感觉。 “那当然。”莫月朗轻飘飘地说道，“毕竟拿出了杀手锏。” “杀手锏？”陆风清好奇地抬起脑袋看向莫月朗，而莫月朗适时站直了身子，使两人脸庞的距离不至于太近。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继续道：“这个杀手锏的名字叫做，用眼神把人看硬。” 陆风清完全没反应过来莫月朗话里的意思，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把人看呆、看石化的意思，于是真实不解地问道：“哪里硬？” 听到这话，莫月朗明显怔了一秒，似乎是没想到陆风清竟然会是这种反应。他勾起嘴角，好笑地问道：“你身上还有哪里可以硬？” 接下来，陆风清的表情逐渐从不解转变为懵圈，再从懵圈再转变为震惊，精彩程度堪比瞬息万变的雨云。他涨红了一张脸，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说这个啊。” 这下陆风清更迷惑了，他实在搞不懂莫月朗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工作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开始讲荤段子。 “嗯。”莫月朗淡淡地往下扫了一眼，“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当然没用，陆风清心想，因为他压根不吃莫月朗这一款。或者说得再准确一点，越帅的人，他越不会动那方面的心思，因为他已经被关亦辉给搞怕了。 莫月朗的表情很正常，丝毫没有挑逗或者猥亵的意思，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陆风清并不觉得莫月朗这样的人会想要勾搭一个不入流的摄影师，他应该是这些年在欧美发展，习惯了开放的说话方式，所以才这么不注意。 尽管陆风清并没有感到被冒犯，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侧过身，和莫月朗拉开了一些距离。 “那个，今天就这样吧，谢谢你。”陆风清不敢去看身旁的莫月朗，侧着脸对他道，“拍这些应该可以交差了。” “好。”莫月朗没再多表示什么，重新回到车边，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不过在上车之前，他叫住正要离开的陆风清，问道：“你回市区？” 陆风清没有多想，老实道：“回公司。” “上车。”莫月朗坐进驾驶座里，“我捎你回去。” 陆风清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和莫月朗只不过见了两面，完全算不上熟人，所以他压根没奢望能搭莫月朗的顺风车回去。不过莫月朗却主动提出要载他，所以说其实莫月朗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冷？ 如果坐地铁回公司，至少要一个半小时，并且很可能全程都没有座位。陆风清几乎没有犹豫，跟着莫月朗上了车。 车里空间宽广，地垫上还铺着连锁洗车品牌的牛皮纸，应该是才做过保养。陆风清很拘谨，上车之后就把双手老实巴交地搭在膝盖上，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但奇怪的是莫月朗一直没有松开刹车，只是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陆风清不明所以地问道。 “要我给你系安全带？”莫月朗不答反问。 陆风清这才反应过来连上车的第一步都给忘了。他怎么敢劳驾莫月朗帮他系安全带，况且他又不是自己没手。赶紧扣好安全带扣后，他小声对莫月朗道：“好了。” 第6章 斯斯文文 体型庞大的越野车飞驰在机场高速上，窗外的风景从最初的田园荒地逐渐变为高楼大厦，陆风清始终觉得眼下的场景很是魔幻。不是因为窗外不断变换的画面，而是因为坐在他身旁的那个人。 至少在大半个月之前，陆风清还只在各种广告当中见过莫月朗，他压根没想到他竟然会有和莫月朗同乘一辆车的一天。或者想得再魔幻一点，他们不仅同乘一辆车，莫月朗还成了他的司机。 好吧，这么想就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了，莫月朗只是顺手捎他回市区而已。 想到这里，陆风清从车窗外收回视线，偷偷摸摸地看了莫月朗一眼。不得不承认，莫月朗真的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帅气，专注开车的侧颜就好似工匠精心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一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陆风清自以为偷看得天衣无缝，谁知还未等他回目光，莫月朗便偏过头来迎上他的视线，一脸坦然地问道：“看我干什么？” 陆风清目光一滞，赶紧转过脑袋看向窗外，神色不自然地说道：“我没有看你。” 莫月朗轻笑了一声，没有拆穿，这反倒让陆风清变得尴尬起来。如果莫月朗指出他就是在偷看，那他还可以佯装是在看另一边的风景，反驳没有这一回事。但莫月朗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这就好像是默许了他的偷看行为。 封得严严实实的车窗使陆风清的尴尬不断发酵，他心虚地咳嗽了一声，收回视线对莫月朗道：“我们听点歌吧。” “好。”莫月朗伸出右手打开音乐界面，念珠上的穗子扫过屏幕下方的按钮，发出窸窣的响声，惹得陆风清出神了一秒。 这串念珠是崖柏材质，包浆很漂亮，从纹路来看应该价格不菲。反观陆风清，他的身上没有任何配饰，一是因为他压根不懂得打扮自己，二是他也没有那方面的意识。 “连你的蓝牙吧。”莫月朗道。 陆风清犹豫了一秒，说道：“还是听你的吧。” 他自己提出听歌，却拒绝了莫月朗的提议。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各方面都比不上莫月朗，单从这讲究的配饰来看，他就逊色了不少，因此在潜意识里他也不想暴露自己的听歌品味。 “你确定？”莫月朗问道。 这有什么好确定的？ 陆风清不禁想到了刚才他让莫月朗自由发挥时，莫月朗也是这样挑着眉尾，问他确不确定，好似正在酝酿恶作剧的坏小孩一样。不过听歌还能使什么坏？陆风清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道：“嗯，就听你的。” 下一秒，封闭的车厢内猛地爆发出激昂的鼓点，吓得陆风清冷不丁地浑身一抖。 他没想到莫月朗看起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听的歌却这么重口味。 “抱歉。”莫月朗嘴上这么说着，表情却丝毫没有感到抱歉的意思，嘴角上挂着的笑容甚至还有一丝恶作剧得逞的意味，“我换一首。” “等等。”陆风清按住莫月朗正要切歌的手，“就听这个吧。” 莫月朗的视线扫过陆风清的手背，问道：“你也听摇滚？” “听。”陆风清收回手，“我还……挺喜欢AC/DC的。” 这不是为了迎合莫月朗说的假话。 陆风清最近一两年喜欢上了后现代摇滚这种音乐风格，但在此之前，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传统摇滚乐迷。 传统，是字面意思上的传统，陆风清听的摇滚都是活跃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摇滚乐队，就比如此时此刻莫月朗放的AC/DC。 老实说，陆风清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和他音乐品味相同的人。他之所以不愿意暴露自己听的歌，也是因为在不喜欢摇滚的人眼里，摇滚乐就等于脏、等于俗。 “简直没想到。”莫月朗偏过头，上下打量了陆风清一眼，“看你老老实实的，竟然喜欢听摇滚。” 这话听起来像在损人一样，陆风清微微皱了皱眉，不服气道：“我看你还斯斯文文的呢。” “我斯文？”莫月朗勾起一侧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那是你没见过我……” 莫月朗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陆风清和莫月朗本就不熟，当然没见过他私底下的样子，因此也懒得探究莫月朗的后半句话到底想说什么。他随着节奏微微晃动脑袋，感受血液在血管里奔腾的快感，久违的躁动重新出现在胸腔。 说起来，陆风清之所以开始听后摇，是因为这两年来他每天都很累，不想再听激烈的摇滚乐，而是倾向于听舒缓又安神的音乐。不过现在看来，他对音乐的爱好似乎依然没有改变。 他看向莫月朗，这次是光明正大地看，只见莫月朗也跟着音乐节奏上下点着脑袋。或许是感受到他的目光，莫月朗偏过头来，两人视线相对。 其实陆风清一直不太敢和莫月朗对视，一是因为莫月朗高高在上的身份，他总觉得有距离感，二是因为那双灰绿色的眸子太具有迷惑性，似乎一不小心就会陷入迷雾的森林。 不过这次不一样，陆风清从来没有和爱好相同的人一起听摇滚，他毫不避讳地迎上莫月朗的视线，然后大方地对他微微一笑。 笑过之后，陆风清便收回视线，沉浸在了音乐的旋律里。他没有注意到莫月朗在看到他的笑容时，微微怔了一瞬。 四十分钟之后，白色丰田停在了乐娱总部的写字楼下。 陆风清解开安全带，对莫月朗道了一声“谢谢”，接着打开车门下了车。他整理了一下摄影包的肩带，迈步往写字楼正门走去，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车窗滑下的声音，同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叫住了他：“陆风清。” 陆风清愣了愣，回头看向莫月朗，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莫月朗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莫月朗倾身向前，一手撑在副驾驶座上，一边抬头对陆风清道：“照片修好了让我看看。” “啊？”陆风清傻眼了，他还以为只需要向莉莉交差就可以了，哪知道莫月朗还要对照片把关，“我要是修得不好怎么办？” “不好的话……”莫月朗垂下眼眸思索了一瞬，接着抬起眼来直直地看向陆风清，眼底里流转着熟悉的恶作剧光芒，“不好那就重拍。” 第7章 陆风清，过来 最后陆风清没能拿莫月朗的照片去交差。 小明星出机场图是为了发微博日常营业，但莫月朗不一样，他不需要营业，微博也是他自己打理，所以即使莉莉拿到莫月朗的独家照片，也无处可使。 好在莉莉并不是关亦辉那样的上司，对于陆风清工作出差错，她没有生气，只是耐心提点道：“你是不是觉得莫月朗咖位更大，所以拍他更有价值？不要拿自己当娱记，你的工作不是追星，而是摄影师。” 虽然陆风清拍莫月朗的理由并不是莉莉以为的那样，但莉莉的话着实让陆风清小小地感动了一把。他已经不是娱记了，而是一名堂堂正正的摄影师，尽管摄影技术还有待提高。 想来莫月朗应该早就已经想到陆风清拍的照片交不出去，所以才让他发给自己，否则正常来说，这些照片只能放在电脑文件夹里吃灰。 “对了。”莉莉翻开手中的日程表，用食指划过上面一排排项目，最后停在“莫月朗”三个字上。她抬起头对陆风清道：“明天莫月朗有一个广告代言在我们的棚子拍，你过去打打下手。” 陆风清一愣：“打下手？” “你不是跟他认识吗？”莉莉用中指推了推眼镜，“他没有助理，你过去打打杂。” 听莉莉话里的意思，好像整个部门就只有陆风清和莫月朗相熟似的。不过陆风清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尽管他和莫月朗只见过两面，但应该是在座这些人里和莫月朗最熟的了。更别说莫月朗还知道他的名字，当然，他一直都没想明白莫月朗为什么会知道。 “好的。”陆风清应了下来。他不介意去打杂，毕竟在摄影棚现场观摩拍摄，还可以学到不少干货。 乐娱的摄影棚不在总部写字楼内，而是位于四环外，曾经是一个废弃厂房。摄影棚的总面积超过两千平，所有窗户都做了遮光处理，并且还特意修建了不少风格不同的主题区域，放眼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顶级摄影棚。 陆风清提前做好了功课，莫月朗代言的是一款贵妇面膜，倒是和他本人的气质很是相符。第二天的拍摄是平面广告，定到早上九点进行，陆风清在八点半就提前到了摄影棚现场，结果干等到九点，才有人来开门。 “你来得也太早了吧。”工作人员把陆风清领到一面硕大的白色布景墙前面，随便给他找了把凳子，“说是九点拍摄，九点半都不一定来人。” 陆风清还第一次知道业内有这种规矩，他也没法，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等着。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摄影棚逐渐热闹了起来，化妆师、造型师、摄影师以及品牌方负责人陆续来到了这里，互相打着招呼。 陆风清一个人也不认识，只得无所事事地独自坐在一旁，但看着其他所有人都在忙碌，他又不好坐着不动，便起身帮工作人员一起布置影棚闪光灯。 没过多久，一个高调的声音钻入了陆风清的耳朵，他循声看去，发现是有人给大家买了咖啡，正在招呼相熟的人过去。 提着一打外带咖啡的人和陆风清身高相仿，但身型却瘦了不少。他的右眼角有一块醒目的红色胎记，也正是因为这个，陆风清认得他。 那是一个叫做宋宁的男演员，因为脸上的胎记导致戏路受限，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了很多年还是不温不火。在做演员之前，他好像也是一个模特，如果陆风清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一个手模。 想到这里，陆风清的视线顺着宋宁干瘦的手臂移到了那双手上，由于手指上几乎没肉，显得格外修长，再加上他的皮肤有一股病态的苍白，看上去的确很有二次元美手的感觉。 摄影棚正门边响起的喧闹声打断了陆风清的思绪，不用想，是莫月朗来了。 陆风清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十点，他原以为莫月朗是一个没有架子的男明星，结果没想到他也有耍大牌的一面。 今天莫月朗穿的是一件大圆领亚麻质地长袖，露出了一对性感的锁骨，惹得摄影棚里的女生不断尖叫。不过陆风清对那对锁骨倒不是很感兴趣，他的注意点全在莫月朗紧绷的嘴唇上。 复古的蛤蟆镜挡住了莫月朗的大半张脸，但尽管如此，陆风清还是几乎一眼就看出今天的莫月朗很不高兴。 回忆起第一次见莫月朗时，他的脸上同样没什么表情，但那是一种淡漠，不带任何情绪。而现在莫月朗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低气压，和陆风清之前见过的莫月朗几乎判若两人。 在进入摄影棚之后，莫月朗取下墨镜直奔品牌方负责人而去，陆风清离得不远，隐约听见莫月朗说什么要求换人，而品牌方负责人一脸为难地看着莫月朗，说换不了、时间上来不及，并且还暗搓搓地暗示临到拍摄突然换人，这做法有些不厚道。 陆风清不了解今天的拍摄内容是什么，不过在刚才见到宋宁时，他就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摄影棚不是片场，宋宁肯定不是来拍戏的，那就只能是来做他的老本行——当模特。所以说其实今天莫月朗不是唯一的模特，品牌方还给他配了一个手模？ 那么他说要求换人的话，也就是……换掉宋宁？ 陆风清刚分析到这儿，就见宋宁大大方方地走到莫月朗身边，递过去一瓶苏打水，笑嘻嘻地说道：“给你准备好了。” 听这语气，两人显然认识，并且应该很熟悉。 莫月朗没有接宋宁手里的瓶装水，他皱起眉头，灰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厌恶，接着刻意无视宋宁，别开脸去，结果正好不偏不倚地对上了陆风清的视线。 下一秒，原本还紧绷成一条直线的嘴唇瞬间松动开来，陆风清清楚地看到莫月朗微微张嘴，叫出了他的名字：“陆风清，过来。” 所有人的视线嗖地聚焦到陆风清身上，好似都在探究这个凭空出现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陆风清还不习惯当焦点的感觉，他僵硬地左右扫了两眼，如芒在背地走到莫月朗面前，问道：“什么事？” 此时莫月朗已经恢复了之前那副淡漠的样子，似乎在看到陆风清后便消了气。他淡淡地说道：“我要喝咖啡。” “……”这就开始跑腿了吗？陆风清摸了摸后颈，老实巴交地说道：“我去给你买。” 在转身离去时，陆风清眼角的余光瞥到宋宁发狠地捏紧了手中的瓶子，连苍白的指尖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红。 第8章 我来扔个垃圾 摄影棚的旁边就有一家星巴克，莫月朗没说要喝哪种咖啡，陆风清只能尽量去猜测莫月朗的喜好。 他首先想到的是冰美式，简洁、大方，一如莫月朗本人的穿搭风格，和他独来独往的行事作风。如果说牛奶和糖浆是性格的调剂品，那不加糖不加奶的冰美式便和莫月朗那淡漠的性子最配。 然而在临近till台时，陆风清突然又改了主意。黑色的价格牌上，美式咖啡是一众咖啡里价格最低的，如果他拎着一杯便宜的咖啡回去，那莫月朗会不会觉得他这人很穷酸？ 陆风清知道他这想法很魔怔，因为和莫月朗比起来，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穷小子。但至少在表面上，他不想暴露得那么明显。 排除掉第一选项之后，陆风清不由得想到了在机场遇到的莫月朗。在私底下，莫月朗也会心情好，也会使坏地讲荤段子，并不像他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得那么淡漠。所以说，莫月朗其实应该有两副面孔。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的确是这样。他一方面非常低调，身边连个助理都没有，一方面又是万众瞩目的国际超模，随便走到哪里都自带焦点定位功能，光是这两点，就决定了他本身是个矛盾体。 这么看来，或许冰美式也不一定合适。 “您好。”收银伙伴打断了陆风清的思绪，他重新看了一眼价格牌，笃定地下单道：“要一杯冰焦糖玛奇朵。” 难得仔细琢磨了一把莫月朗的性格，结果陆风清选咖啡的标准非常简单——莫月朗是走在时尚前沿的人，他应该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陆风清拎着一杯冰焦玛回到摄影棚时，莫月朗正在化妆间里上妆。虽然他素颜的样子已经足够秒杀一大票男明星，但这不代表他需要考虑别人的心情，拒绝将自己的帅气开发到极致。 陆风清一直好奇莫月朗的脸上到底哪个五官是点睛之笔，以至于他能帅得这样出挑。 一开始他想或许是那双与众不同的灰绿色眼眸，然而此时此刻莫月朗闭着双眼上妆的样子仍旧帅得人神共愤，他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莫月朗的脸上根本没有点睛之笔，因为他所有的五官都生得恰到好处。 “回来了？”莫月朗半睁开眼眸，斜看向陆风清。他下巴抬起，眼角微垂，从侧面看去，简直是极致的风情。 饶是对帅哥免疫的陆风清，也不禁心头一跳，不敢对视太久。他把咖啡放到莫月朗面前的桌面上，眼神不自然地盯着手提袋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买了一杯焦糖玛奇朵。” 陆风清看不见莫月朗的反应，也不知道他到底满不满意。但从接下来良久的沉默来看，莫月朗……大概是不满意的。 “知道了。”莫月朗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向陆风清伸出手，“手机给我。” “啊？”陆风清一怔。 “加微信。”莫月朗道，“转账给你。” “哦。”一杯咖啡三十好几，说不心痛那是假的。陆风清老老实实地把手机解锁，递给了莫月朗。 莫月朗在微信搜索栏里输入了一串微信号，接着点击添加到通讯录，然后把手机还给了陆风清。他随意地看了陆风清一眼，说道：“忙完了加你。” 加微信是莫月朗提出来的，陆风清自然不怕他赖账。这边莫月朗还要继续上妆，陆风清便无所事事地坐到了一旁。 刚才过来时没有注意，现在闲下来之后陆风清便看到他放咖啡的旁边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皮革封面记事本，而之前见过的那支钢笔正夹在记事本中间。 钢笔上面的一半显然是用过的部分，不少纸张的墨迹都渗到了纸张边缘，看起来不像是拿来写字的，倒像是拿来画画的。 陆风清没有多想，很快收回了视线。 不一会儿后，化妆师大功告成地松了口气，此时另一边的布景、灯光、工作人员早已到位，就等着莫月朗过去。 品牌方负责人对莫月朗说了一下拍摄要求，简而言之就是要体现他这张脸受人追捧，所以安排了宋宁的双手在他的脸部四周做动作。 莫月朗虽不似早上刚来时臭着一张脸，但明显情绪也没好到哪里去，宋宁才刚在他身旁抬起手来，他就冷冰冰地看了宋宁一眼，警告道：“别碰我脸。” 宋宁莞尔一笑：“我尽量。” 结果摄影师刚举起相机，宋宁的手指就抚上了莫月朗的侧脸，莫月朗立马皱起眉头把宋宁的手拍到一边，沉声道：“你做什么？” 品牌方负责人赶紧上前沟通：“莫老师，这手悬空地举着达不到效果啊。” 莫月朗毫不动摇：“那你们自己想办法。” “不是，”负责人一脸为难地说道，“只是轻轻地碰着，也不至于这么反感吧。” 每个人心里对反感的标准不同，陆风清虽然只是个旁观者，但也觉得那位负责人的说话方式不讨喜。果然，莫月朗彻底沉下脸来，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我的底线。” 莫月朗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品牌方的负责人也不好再继续坚持，毕竟他也不过是个打工仔，不敢把人给得罪了。他掏出手机，唯唯诺诺地说道：“那我请示一下领导。” 开拍不过两分钟，进度便骤然停止，陆风清听到身旁有人小声议论，说之前见过莫月朗拍广告，明明很好相处，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一来就开始耍大牌。 陆风清隐隐觉得这或许跟宋宁有关，但他不是八卦的性格，也没有深究。 在品牌方负责人跟上司沟通的时候，大家聊天的聊天，整理器材的整理器材，陆风清无事可做，正想看看有没有哪里可以帮忙，这时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你是乐娱的吧？那边有很多早餐垃圾，你去帮忙收一下。” 陆风清回过头去，发现拍他的是最早来开门的那人，应该是摄影棚的管理人员。这摄影棚是乐娱的产业，理应是乐娱的人负责收拾垃圾，而陆风清一大早就来到了摄影棚，明显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所以这才被差使去打杂。 不过陆风清倒也不恼，因为他本来就是来打杂的。 他拿起桌子旁边的垃圾桶，把乱七八糟的包装纸和空盒扔进桶里，等他把桌面都收拾干净时，手里的垃圾桶也满了。 留下个满满当当的垃圾桶在这里也不太好，他又把垃圾袋系好，找人询问了一下垃圾箱的位置，接着便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来到了摄影棚的后门。 摄影棚的后门是两扇厚重的金属推拉门，陆风清没来过这边，也不知道后门外面是通往哪里，他一手拎着黑色垃圾袋，一手推开了面前的金属门。结果下一秒，一个急迫的男声毫无预兆地涌入他的耳朵：“你不是最喜欢我用手帮你弄了吗？” 陆风清顿时僵在原地，因为他立马意识到自己似乎出现在了不该出现在的地方。 后门外面是一个小平台，顶多可以站三四人，左右各连接着三级向下的台阶，是个放风抽烟的好去处。莫月朗应该是出来透风，而宋宁跟了过来，又或者是两人相约出来谈事情，总之无论如何，眼下都不是陆风清该插一脚的场景。 而且刚才宋宁说什么？……用手弄？ 陆风清虽然单纯老实，但也不是个傻子。结合之前的种种迹象，他用脚趾都能想到，莫月朗和宋宁曾经是一对情侣，并且莫月朗偏爱宋宁的手，喜欢宋宁用手给他……。 这都是什么修罗场，信息量也太大了。 陆风清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台阶下面的垃圾箱，心惊肉跳地说道：“我……来扔个垃圾。” 第9章 不喝，扔了 莫月朗早在前几年出柜的时候，还上过微博热搜。不过如果陆风清没记错的话，他当时出柜并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赶走身边的苍蝇。 貌似是有个英国女演员追莫月朗追得紧，甚至还自行官宣了她和莫月朗的“恋情”，而莫月朗不胜其烦，在一次访谈中公开了自己的性向。 他这举动的确赶走了一群围绕在他身边的苍蝇，结果又招来了另一群性别不同的苍蝇。如果莫月朗不是单身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吃香。 回想起来，莫月朗出柜那几年一直活跃在欧洲，应该和宋宁没有关系才对，那么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应该是在很久以前。 陆风清清楚地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现在的第一要务是赶紧扔完垃圾，原地消失。 他埋着脑袋假装不存在，正打算朝台阶下的垃圾箱走去，而就在这时，莫月朗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紧紧揽进怀里，然后极其自然地对站在对面的宋宁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陆风清。” 陆风清毫无戒备地撞进莫月朗怀里，优雅清淡的木质男香一股脑地涌入鼻腔，竟带上了点儿霸道的味道。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陆风清还来不及思考莫月朗说了什么，身体便率先做出了反应。 老实说，陆风清真的很怕痒。 之前在机场拍照时，莫月朗扶过他的腰，但那次莫月朗是极为绅士地把手搭在他的髋骨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自然也没有激起他的不适。 但这次不同。莫月朗的手不偏不倚地搂在他的腰侧，五根指头力道刚好地压进痒痒肉里，他顿时就跟受了惊的猫一样，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瞪得比铜铃还大，想也不想便用靠近莫月朗那侧的胳膊肘撞开了环在他身后的手臂。 莫月朗似乎也是没有料到陆风清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脸色微怔，后退了一小步，然而他的身后就是台阶，于是他一脚踩在台阶的棱角处，然后……摔到了台阶下的垃圾箱旁。 垃圾箱被撞得摇晃了好久才停下来，空气就仿佛凝结了一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陆风清被这场变故给整懵了，他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莫月朗拿他当搪塞前男友的挡箭牌，而他非常不给面子地把人推到了垃圾箱旁。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的话，陆风清发誓他一定好好配合，哪怕需要叫莫月朗“老公”来配合他的演出，他也绝不推辞。 但这世上最难求有两样东西，第一样是长生不老药，第二样就是后悔药。 陆风清很快认清现实，他赶紧把手中的垃圾袋扔到垃圾箱里，然后一个跨步跨下三级台阶，蹲下身扶住莫月朗的胳膊道：“你没事吧？” 莫月朗紧绷着下颌线，咬肌微微隆起，显然是咬紧了牙关，正在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他阴森森地瞥了陆风清一眼，灰绿色的眸子好似覆上了一层冰冷的白霜，看得陆风清后背寒毛直竖。 “我、我扶你起来。”陆风清不敢再看莫月朗的眼睛，他手上微微使力，托起莫月朗的胳膊，然而莫月朗却疏离地从他手中抽回手，自己站了起来。 或许这时候应该解释点什么，给双方一个台阶下。但陆风清实在不是一个懂得处理这种状况的人，况且宋宁还在一旁看着，他更不敢随便说话，就怕越说话越添乱。 然而宋宁显然没打算放过刚才那滑稽的一幕，他戏谑地笑了一声，对莫月朗道：“这就是你的男朋友？他好像才知道的样子。” 行吧，陆风清本来对宋宁没有任何好恶偏见，但此时此刻他总觉得宋宁脸上的胎记显得格外刺眼，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莫月朗没有再提男朋友一事，那感觉好似已经意识到让陆风清来假扮男友是多么愚蠢。他直接无视了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陆风清，沉着脸对宋宁道：“别再来烦我。”接着便推开金属门回到了摄影棚里。 宋宁没有立马追上去，而是站在平台上，看着台阶下的陆风清，颇为讽刺地说道：“谢谢配合。” 其实是莫月朗要让陆风清配合，假扮情侣，结果陆风清反倒无意之间配合了宋宁，戳穿了莫月朗的谎言。他捏紧双拳，抿了抿嘴唇，接着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令人不适的空间。 摄影棚里的氛围明显和刚才不同，笼罩着一股压抑的低气压。陆风清猜到多半是因为莫月朗，但他见到员工们开始收拾器材，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莫月朗对品牌方负责人发了火，直接说不拍了。 刚才还在后门外面时，陆风清就隐隐觉得莫月朗有一股要发火的趋势，结果没想到莫月朗的确发火了，只是对象不是他这个罪魁祸首，而是其他人。 想到莫月朗那冰冷的眼神，陆风清心里实在堵得慌，他觉得还是得给莫月朗道个歉才行。 虽然按理来说，一开始是莫月朗没有征求他的同意，自顾自地拉上他演戏，但他确实有些反应过度。这就好像别人是出于信任才放心地交出后背，结果他却让别人的后背挨了枪子。 而且就连老天爷都不帮助两人，如果莫月朗的身后没有那个台阶，那他顶多就是后退一小步，也不至于落得那么难堪。 陆风清很快找到了莫月朗的身影，此时莫月朗正从化妆台上拿起自己的物品，阴着一张脸打算离开。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莫月朗面前，好在莫月朗还没有完全无视他，他一过去，莫月朗便停下了步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给个说法。 陆风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半垂着脑袋摸了摸后颈，眼神瞥到放在一边的咖啡，心想先缓和一下气氛，便说道：“你的咖啡……” 结果陆风清话还没说完，莫月朗便沉下脸来，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不喝，扔了”，接着便迈着长腿头也不回地越过了他的肩膀。 好了，这下陆风清可以完全肯定，他的确买错了咖啡。 看着莫月朗离去的背影，陆风清傻站在原地，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之前他也有过让关亦辉失望的时候，或者准确来说，这种时候还不少。 关亦辉总会发给他明星的行程，让他去跟拍或者偷拍，有一次他有心错过了一个大八卦，关亦辉毫不掩饰对他的失望，但他的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一次的感觉和以往的感觉都不同，陆风清也说不清到底是自责还是失落。 明明他可以顺手帮莫月朗这个小忙，结果他不仅没帮上忙，还把别人弄得那么狼狈，也难怪莫月朗会这么生气。 哎。 陆风清叹了口气，重新看向桌子上的那一杯冰焦糖玛奇朵。因为放得时间太长，杯壁上已经挂满了水珠。 或许对莫月朗来说，三十几块钱的咖啡可以说扔就扔，但是对陆风清来说并不是这样。 他不舍得浪费，只好自己拿起无人问津的咖啡喝了起来。然而才刚喝下第一口，他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太甜了，真的一点也不好喝。 第10章 莫月朗的八卦 尽管手中的咖啡甜得腻人，但陆风清还是舍不得浪费，全都给喝了。结果就是回到办公室后他成功变身成水桶，几乎一刻不停都在喝水。 每拿起一次水杯，他就看一眼微信，然而直到下午，还是没有出现期待的那条消息。 莫月朗明明说会加他微信，给他转账。他倒不是惦记那三十来块钱，只是希望莫月朗能通过一下他的好友请求，他好认认真真地道个歉。 不过转念一想，莫月朗凭什么加他呢？ 咖啡人家没喝，两人又不是朋友，何况他还把莫月朗惹得那么生气，不骂他一顿都是好的了。 陆风清第无数次叹气，接着放下水杯和手机，拿起鼠标继续处理屏幕上的照片。 由于昨天在机场没能拍到小明星，今天的工作又因莫月朗的罢工而中止，陆风清手上暂时没有其他工作，难得闲了下来。而屏幕上的照片不是别人，正是在机场地下停车场里拍的莫月朗。 这一整天都面对着这张帅脸，陆风清几乎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不过他倒不是被莫月朗的美色迷了心窍，毕竟关亦辉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让他对帅哥完全提不起兴趣，他只是一想到莫月朗那寒若冰霜的眼神，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其实仔细回想一下，他在莫月朗面前好像一直都表现得跟个傻子似的。 首先是在电梯里面，当着正主的面在别人脸上涂鸦，之后还丢了笔不自知，麻烦别人亲自送过来。接着是在机场，突发奇想地拉着国际超模一路狂奔，后面竟然还提出拿人家回去交差。 如果他当时脑子稍微好使一点，就应该立马想到莫月朗的状态完全不是在拍机场图，而是正正经经地当做平面在拍。毕竟哪个明星出机场图是在车旁边摆拍的？ 所以说，其实莫月朗早就想到了跟拍无意义，他好心拿出时间和精力，用他那走国际大秀的身段，给陆风清这个半吊子摄影师……练手。 我的天。 陆风清一脑袋撞在桌子上，简直想原地去世。 不想还好，一想就发现莫月朗对他好像非常包容，而他竟然可以把人惹到直接发火，他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小青，你还好吧？”隔壁工位的谢怡然探了半个身子过来，拍了拍陆风清的肩，“有什么事跟姐姐们说，别一个人憋着。” 在整个宣传部里，陆风清的年纪是最小的，加上他本人又生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很受一众办公室小姐姐的喜爱。这里面谢怡然和陆风清最熟，还给他取了个“小青”的绰号。 “没事。”陆风清抬起脑袋，揉了揉眉心撞红的地方，“就是有点郁闷。” “郁闷啥？”谢怡然歪起头看了眼陆风清的电脑屏幕，“你还在修他的图哦？” “嗯。”陆风清重新握住鼠标，打算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继续修图，而这时谢怡然突然说道：“对了，他的八卦你听了吗？” “什么八卦？”陆风清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我听说他今早在摄影棚耍大牌，你好像就在现场对吧？”谢怡然道。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倒也算不上什么八卦。陆风清不自觉地替莫月朗辩解道：“他那也不是耍大牌……” 虽然陆风清并不知道莫月朗和宋宁曾发生过什么，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要让他和关亦辉重新在一起工作，他也是非常不愿意的。 “反正就是撂挑子不干嘛。”谢怡然一针见血地总结了一句，接着神神秘秘地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干吗？” 她这语气不像是在发问，倒像是在吊人胃口。 陆风清感受到了谢怡然那浓浓的八卦欲，非常给面子地配合道：“为什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谢怡然用脚尖点地，挪动着办公椅到陆风清的工位上，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宋宁是怎么改行做演员的吗？” 陆风清入圈晚，平时又很少聊八卦，哪知道这些。他老实地摇了摇头，谢怡然继续道：“他以前是职业手模，后来傍上了个有名的导演才拿到第一个角色。” “这样哦。”娱乐圈里见不得台面的事情很多，陆风清倒也不是特别惊讶。 “但是你想啊，他那条件就摆在那里，根本捧不火，据说后来他还换过很多金主，但结果也就这样。” 陆风清回想到宋宁对他冷嘲热讽的样子，不禁恶意揣测莫月朗之所以讨厌宋宁，或许是因为两人在一起期间，宋宁劈了腿。 “我听摄影棚那边的人说，今早莫月朗一来，宋宁就上去拍马屁，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摄影棚是乐娱的工作室，两边人员互通，八卦自然传得很快。但八卦也有不准确的地方，陆风清心里知道，宋宁那不是拍马屁，而是叙旧情。 “所以说，”谢怡然压根没管陆风清有没有跟上她的节奏，自顾自地说道，“我们猜啊，是宋宁想要傍莫月朗的大腿，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莫月朗直接放狠话，说不换人不拍。” 陆风清微微吃惊：“他这么说的吗？” 谢怡然怪异地瞥了他一眼：“你不就在现场的嘛。” “我……”陆风清露出尴尬的神色，“我扔垃圾去了。” “那你可去的真不时候。”谢怡然打趣道。 这一句话简直戳心，如果上天再给陆风清一次机会，他就算是把垃圾生吞了，也不会挑那个时候去后门。 “好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八卦。”谢怡然坐直身子，又用脚尖点地，“我回去工作了。” 两人说八卦的声音很小，其实不太会影响到别人。但八卦这种东西就好似有一股神秘力量，即使没有声音，光是那种氛围也能引起别人想要加入的心情。 还未等谢怡然离开，对面的工位突然从隔板上伸了只手过来，招呼两人道：“你们快看微博，莫月朗上热搜了！” “咋了咋了？”谢怡然飞速从自己工位上捞过手机，简直比去食堂吃饭还要积极。 这边陆风清也好奇地点开了微博，而当他看到话题后面的那个“沸”字时，不由得呼吸一滞。 #莫月朗 宋宁# “有没有搞错，宋宁竟然是莫月朗男朋友？？？”谢怡然显然相当吃惊，连音量也没有控制，成功引起了办公室里所有同事的关注。 大家纷纷打开手机看八卦，同时陆风清也点开了爆料内容。 原来莫月朗在21岁从顶尖大学辍学之后，曾回国发展过一段时间，那时他因工作关系认识了宋宁，两人由同事发展成了恋人。 奇怪的是，爆料里并没有提两人分手的内容，看起来就好像莫月朗还在和宋宁交往似的。 然而更劲爆的还在后面，陆风清点开爆料下方的配图，熟悉的场景让他心头一颤。 这明显是今早摄影棚的后门，从拍摄角度来看，是偷拍没错。 不知是否是偷拍的人刻意为之，图片上的两人紧挨着，看起来甚是亲密。九张图片里有七张图片都是两人面对面交谈，然后…… 最劲爆的来了。 倒数第二张图片，画面里出现了一个身穿优衣库T恤、手提黑色垃圾袋的男人。 倒数第一张图片，莫月朗和这个男人发生了冲突。 陆风清震惊得屏住了呼吸，他重新点开上方的文字，详细地读了读末尾—— 追求莫月朗的第三者偶然发现莫月朗的秘密情人，恼火之下竟动手推人。 陆风清傻眼了，这都是什么脑补剧情？他怎么就变成追求莫月朗的第三者了？宋宁又怎么变成莫月朗的秘密情人了？ “小青……”谢怡然一脸复杂地看向陆风清，“这照片上的人……不是你吗？” 说完这句，谢怡然又“恍然大悟”地看了眼陆风清的电脑屏幕，像是老母亲发现自己儿子偷偷干坏事似的，一言难尽地说道：“……怪不得你刚说郁闷。” “不是的，真不是这样。”陆风清简直有口说不清，他想从头到尾把这事解释一遍，但这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一下。 他条件反射地瞅了眼手机，没太在意，然而下一瞬间，他猛地反应过来手机上的内容，赶紧点开了微信。 【朗：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第11章 真不是那样 陆风清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一边想给谢怡然解释事情不是微博上写的那样，一边又想问莫月朗到底怎么回事，最后权衡之下，还是觉得莫月朗那边比较重要。 他噌地从工位上站起来，在一众“老母亲一言难尽”的视线当中，硬着头皮说道：“我去下卫生间。” 办公室里的同事原本都在等陆风清本人的说法，然而他什么都没解释，还“躲”去了卫生间，谢怡然一脸老气横秋地对四周的同事说道：“小孩子嘛，还年轻，经不住诱惑。”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陆风清完全不知道他在同事眼中已经成为了一个禁不住美色诱惑的、不懂事的小朋友。 他来到卫生间隔间，坐在马桶盖上，一脸凝重地对着莫月朗的微信对话框，开始绞尽脑汁地组织心中想说的话。 莫月朗的微信头像是一张简笔画，画上是他自己的侧脸，旁边摆放着他常用的那支钢笔，不难看出这是他本人所画。 陆风清没工夫感慨莫月朗竟然还会画画，他想了想，微博热搜的事可以暂时放到一边，还是先道歉要紧。 【壹贰叁肆伍陆：对不起】 【壹贰叁肆伍陆：我的腰很敏感】 不对不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重新编辑】 【壹贰叁肆伍陆：我很怕痒】 【壹贰叁肆伍陆：我不是故意推开你的】 莫月朗一直没有回复消息，对话框的上方也没有“对方正在输入”六个字。 陆风清忐忑地咬着左手拇指甲盖，眉头深深地拧到了一起。记忆当中，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心焦地等候一个人回消息。 不一会儿后，手机嗡地响了一声，对话框里总算出现了新内容，然而……却是一百元的微信转账。 这是想给他咖啡钱？陆风清自然不会收，他继续编辑消息。 【壹贰叁肆伍陆：咖啡我自己喝了，你不用给我钱】 莫月朗又不回复了，陆风清不自知地咬紧下了嘴唇，一个拼音一个拼音地重新按下了一句话。 【壹贰叁肆伍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莫月朗仍旧没有要回复的意思，陆风清只感觉心脏不断往下沉，就好像灌了铅似的。 估计莫月朗是真的不想理他了。 陆风清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又发了一条“真的很对不起”过去，然后心如死灰地收起了手机。 不过就在陆风清推开卫生间隔间门准备离开时，放在裤兜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两次。 【朗：忙。】 【朗：回头再说。】 陆风清推门的动作停在原地，他把这两条消息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 莫月朗不回消息只是因为忙，而且这句“忙”并不是托词，因为他后面还跟了一句“回头再说”。 这说明莫月朗并没有打算不理他。 陆风清如获大赦地松了口气，然而这时他立马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莫月朗之所以在忙，很有可能是因为微博热搜的事。 作为事件的配角，陆风清也很好奇到底怎么回事，但既然莫月朗已经说了在忙，他也不好继续打扰。 他重新打开微博看了看那条热搜，这次没有了之前看到时的震惊，奇怪的感觉便如蚂蚁一样慢慢爬上了心头。 陆风清也当过狗仔，他知道狗仔不会漫无目的地随便逮着明星就拍，通常都是有小道消息透露或者受人指使，狗仔才会像闻到肉味的猎狗一样扑上去。 所以说起来，莫月朗回国发展不过两个月，怎么会因为六七年前的旧闻被狗仔盯上？ 如果单纯只是想挖莫月朗的感情生活，那他陆风清在机场帮莫月朗解决粉丝，之后莫月朗还亲自送他回公司楼下，岂不是也可以拿来编排编排？ 陆风清越想越奇怪，他点开莫月朗和宋宁的照片仔细看了看，只见每一张照片都只拍到了宋宁那笑靥如花的正脸，看起来就好像两人真的在谈情说爱一样。 然而真正去过那修罗场的陆风清知道，莫月朗压根没有给宋宁好脸色看。 还有最奇怪的一点，当时莫月朗主动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拍下全过程的狗仔不可能没看见。 如果这个狗仔是个毫无关系的局外人，既然看到了这一幕，怎么还会编排出第三者恼羞成怒的剧情？ 一个可怕的想法逐渐浮现在陆风清的脑海，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宋宁的安排？ 如此想来，一切也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莫月朗的身边会突然出现狗仔、为什么仅凭两人谈话的场景就可以脑补出一场恋爱大戏、为什么偷拍之人好巧不巧无视了莫月朗搂他腰的画面…… 回想到今早莫月朗出现在摄影棚时脸黑得可怕，应该是事先不知道宋宁也会参与这次拍摄。 想必宋宁是利用自己的人脉拿到了和莫月朗合拍广告的机会，然后想借此机会炒作一把。至少从一直“沸”着的话题来看，他的计划很成功。 陆风清重新点开莫月朗的微信对话框，急急忙忙地想把他的推测告诉莫月朗，但是消息编辑到一半，他打字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犹豫半晌后，他又把他写的小作文给删除了。 说到底，在这场闹剧之中，他只不过是个配角。以他这榆木脑袋都能想到的东西，莫月朗不可能想不到。 陆风清又看了一眼莫月朗发过来的“忙”字，微微叹了口气，重新把手机收了起来。 回到办公室里时，陆风清发现几乎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他，那神情，就好像看剧卡到一半，都盼着后续剧情更新一样。 陆风清深吸了一气，打算至少先说清楚他并没有追莫月朗，不过还未等他开口，莉莉便率先把他叫了过去。 “你今天就先回去吧。”莉莉横扫了一眼跟随过来的八卦目光，对陆风清道，“明天直接去影视城那边，给季尊出一组路透图。” 陆风清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看莉莉身后墙上的挂钟，现在的时间不过才下午三点半，他入职至今，还从来没有这么早下班过。 不过照现在的办公氛围来看，他显然已经不适合再待在这里。暂且不考虑他自身的情绪，他也不想影响其他人正常工作。 “好的莉姐。”陆风清点了点头，回到办公桌旁开始收拾挎包。 一旁谢怡然的眼神实在太过热烈，陆风清无奈道：“真不是那样。” “我懂，我都懂。”谢怡然一边比出一个OK手势，一边将双唇紧紧抿进嘴里，做出了一个饱含热泪的表情，看陆风清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小可怜一样。 陆风清无语地呼了口气，他怕自己明天不来办公室又会被解读成为情所伤，于是提前打招呼道：“我明早直接去影视城，就不过来了。” “啊，是去拍季尊吧？”谢怡然瞬间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听说他的摄影师主动离职了，说不定你争取一下，就可以调去艺人部了诶。” 艺人部的工资比宣传部的工资高很多，因为需要一直跟着艺人在外面跑，工作会非常辛苦。 不过陆风清不怕吃苦，他的弟弟陆云川还得上大学，任何涨工资的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难得今天下班早，陆风清去了趟大超市，打算自己动手做晚饭。他给室友李迟旭发了条消息，让他直接回来吃，李迟旭夸张地回了一个“仙女下凡”的表情，但说自己要加班，没办法按时到家。 李迟旭就职于一家大型游戏公司，公司里经常会发一些水果和小点心，他时不时就会捎回来拿给陆风清。 今天也是一样，虽然李迟旭并没有蹭陆风清的晚饭，但还是给他带了一个小苹果回来。 有时候陆风清会忍不住想，他不奢望男朋友帅气多金或者风趣幽默，只需要平平淡淡的，体贴一些就好。 像李迟旭给人的感觉就很不错，一个普普通通的程序员，性格活泼、待人友善。 不过李迟旭是个直的，直得不能再直。他经常和陆风清讨论公司里的漂亮小姐姐，所以陆风清压根没有对他产生过任何想法。 第二天一早，陆风清拎上摄影包乘坐班车来到了位于郊外的影视城。 最近季尊接了一部娱乐圈题材的电影，在里面饰演男一号。这部电影会有不少名人前来客串，粉丝的期待程度非常高。 据说这个角色也是姜慧给季尊搞来的，也不知道他在姜慧枕边说了多少甜言蜜语。 陆风清上一次见到季尊，还是在五星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那时他偷拍季尊和姜慧被发现，后面机缘巧合来到乐娱工作，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没指望季尊会记得自己，然而没想到他刚进入片场，季尊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季尊打断身旁给他补妆的化妆师，朝陆风清挥了挥手道：“小猫咪？” 陆风清脚步一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季尊是在叫他。 当初他是因为一只小奶猫才阴差阳错碰到了季尊和姜慧，估计季尊正是因为那些小奶猫的照片记住了他。 “你好。”陆风清来到季尊身边，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我今天来给你拍路透图。” “好。”季尊勾着嘴角，看陆风清的眼神里满是意味深长，“之前还以为你是一只乖巧的小兔子，没想到野心竟然这么大。” 听到这话，陆风清微微皱起眉头，对季尊的话很是不解。 他承认他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但努力争取去艺人部的机会……这也叫野心大吗？ 陆风清没有接话，季尊又一脸八卦地继续说道：“莫月朗不好追吧？” “……”陆风清的嘴角无语地抽搐了一下。 季尊不愧是乐娱的艺人，内部八卦一手获知。 但是陆风清真的很冤，因为他真的真的真的，没有在追莫月朗。 第12章 想做他的男友吗 其实陆风清出镜的那两张照片并没有拍到他的正脸，因为他和莫月朗站在同一边，狗仔在莫月朗背后的方位偷拍，自然只拍到了他的背影。 尽管后面他还跑下台阶去扶莫月朗，但那之后的后续狗仔没有在爆料中提及，他也免于露出正面。 不过他的衣着仍然具有一定的辨识度，办公室里的人只要一结合谁去了摄影棚、谁穿着优衣库和超级玛丽的联名款，立马就能猜出是他。 于是这八卦一传十十传百，就连在片场拍戏的季尊也知道了陆风清是莫月朗的爱慕者。 “真的不是。”陆风清第七次对季尊说出这句话，语气从最初的急切地想要辩解，到后来掏心掏肺地表示没说假话，到现在面无表情地张口就来，他已经完全麻木了。 “我懂。”季尊会心一笑，“喜欢上遥不可及的人，都会不好意思说出口。” 陆风清实在懒得再解释，他把相机递到季尊面前，耐着性子问道：“你看看我刚拍的这些照片可以吗？” 季尊随意地瞥了一眼，压根没上心：“嗯，可以。” 陆风清松了口气，收好相机，总算找着空档问季尊正事：“我听说你的摄影师离职了，你需要新的吗？” “你想当我的摄影师？”季尊眉一挑，从上到下打量了陆风清两眼，“你不是喜欢莫月朗吗？” 陆风清：“……” “想当我的摄影师可以啊。”季尊话锋一转，对陆风清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一点，“有几个条件。” 每个艺人都会有一些小爱好或者小毛病，陆风清也没在意，只当季尊对手下的员工有自己的要求。他弯下腰，将脑袋凑到季尊面前，老实巴交等候季尊的下文。 季尊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压低声音用气声暧昧地问道：“会暖床吗？” 陆风清一愣，错愕地看向季尊。 “我男女不忌。”季尊用食指滑过陆风清的下颌线，微微扬起下巴，在陆风清耳边说道，“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小猫咪还是小兔子。” 陆风清猛地直起身，不敢相信地瞪着一脸无辜地眨着眼的季尊。他的表情有诧异，有茫然，但更多的是惊恐，殊不知这更勾起了季尊欺负他的心思。 “让我好好调教一下你。”季尊懒洋洋地用手撑着下巴，拿三根指头挡住嘴唇，刻意说得暧昧不清，“说不定就勾上莫月朗了呢？” 陆风清浑身僵硬地愣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明白过来季尊话里的意思。 这是在说让他好好磨练一下床技，然后用身体去勾引莫月朗？ 陆风清发誓他对莫月朗从来没有动过歪心思，怎么到季尊嘴里就这么不堪？ 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陆风清倏地皱起眉头握紧双拳，隐忍地说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两人周围有好几个离得近的人，都好奇地投来了视线。 季尊收起撑着下巴的手，十指交握搭在腿上，一脸没劲地说道：“得得得，我信了，你绝对不可能去追莫月朗。” 见季尊这副样子，陆风清一下松了劲儿，但还是微微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这都玩不起，还敢去当小三？”季尊“啧”了一声，“就你这老实巴交的样子，怎么争得过人家正宫娘娘。” 季尊嘴里的“正宫”自然指的是宋宁，并且从他这说法来看，宋宁在圈子里的风评的确不怎么好。 陆风清不关心宋宁如何，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总觉得季尊把莫月朗也当做宋宁的同类人，心里有些膈应。 之前被别人误会插足莫月朗感情时，陆风清从来都只澄清自己这一部分，对莫月朗和宋宁之间的事绝口不提。一是他本身也不太清楚，二是他不想成为在背后散播八卦的那个人。 但这次他实在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对季尊道：“莫月朗没有和宋宁在交往。” “哦？”季尊的眼神一下亮了起来，“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这八卦的意图也太明显了。陆风清别开眼神，闷闷地回道：“不知道。” “切。”季尊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又恢复了那副没劲的样子，“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不是小猫咪也不是小兔子。” 本来就不是。陆风清在心里默默说道。 “你是一只闷头闷脑的小刺猬。”季尊又补充道。说完之后，他仿佛被自己的比喻才华给感动到了，心情不错地说道：“摄影师的事我会考虑一下，你回去等消息吧。” “好。”不管有戏没戏，陆风清该争取的已经争取了。他整理了一下摄影包肩带，打算离开，不过这时季尊又叫住了他。 “对了，过几天莫月朗要过来客串一个模特角色，应该会出剧透图，要不我给说一声，让你过来拍？”季尊问道。 “不用了。”陆风清内心毫无波澜地拒绝了季尊的提议。莫月朗还没接受他的道歉，说不定根本不想见到他。 想到这里，陆风清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掏出手机看了看。 莫月朗的微信对话框还停留在“回头再说”这一条消息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下文。不过就在这时，对话框界面突然整体往上挪了一截，陆风清定睛一看，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朗：在哪儿。】 陆风清立马定在原地，指速飞快地回消息。 【壹贰叁肆伍陆：影视城】 【朗：回公司。】 【壹贰叁肆伍陆：你在公司里吗？】 这条消息一发出去，陆风清就觉得这问题问得很蠢。莫月朗既然说的是“回”公司，那他自然在公司里。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重新编辑】 【朗：嗯。】 陆风清按屏幕的手指顿时停住，他把刚编辑到一半的“我回去要一个半小时”给删干净，然后简简单单地回了一个“好”字。 接下来，陆风清乘坐了他有史以来最肉痛的一次出租车。 花四十分钟从影视城回到乐娱总部写字楼后，陆风清按照莫月朗所说来到了25楼的会议室。 在消息里看到这个地点时，陆风清就隐隐觉得莫月朗是要和他说微博热搜的事，只是他没想到他走进会议室时，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姜慧也在这里。 莫月朗淡淡地扫了陆风清一眼，对姜慧道：“他来了。” 他的表情不似昨天离开摄影棚时那样冰冷，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淡漠，陆风清也摸不准他到底还有没有在生气。 姜慧异常热情地对陆风清招了招手，说道：“快过来坐。” 陆风清对姜慧点了点头，叫了声“慧姐好”，接着走过去拉开莫月朗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电脑和一些资料，不难看出在陆风清来之前，莫月朗和姜慧已经了开了一阵小会。 陆风清默默取下摄影包放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像个局外人似的也不打算发言。他估计姜慧会告诉他怎么对周围的人回应这件事，以及叮嘱他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莫月朗需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尽力配合，毕竟他把莫月朗惹得那么生气，也的确该做一些补偿。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姜慧刚一开口，就让他直接傻在了原地。 姜慧像个老狐狸似的笑道：“小陆啊，你想做莫月朗的男朋友吗？” 陆风清愣愣道：“……啊？” 第13章 我不同意（一更） 以陆风清对姜慧的有限的认知来看，姜慧实在不是一个正经的老板。 初次见面时，前一秒还那么生气，后一秒却邀请陆风清来乐娱工作，这么随心所欲的老板恐怕也没几个。 再加上陆风清上班第一天，姜慧就开玩笑要包养他，因此陆风清实在摸不准姜慧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慧姐，你、你开玩笑的吧？” 姜慧噗嗤一下笑出声，看向莫月朗道：“这小孩儿在乐娱待了一个月，还学聪明了。” 听到这话，陆风清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从焦虑转变到安心的心情全写在脸上，惹得莫月朗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事情是这样。”姜慧收起不正经的表情，对陆风清道，“昨天的事是宋宁的炒作，现在品牌方更不打算换人，想借这热度推出两人合拍的广告。” 虽然在广告中宋宁并不露脸，但这一波炒作下来，他的关注度和品牌的关注度都会提升，对双方来说都是互利共赢的好事，只是莫月朗被当了枪使。 陆风清默默看了莫月朗一眼，只见他眉头微蹙，显然是对宋宁的做法非常不爽。 姜慧继续道：“以前莫仔回国发展过一段时期，那时候他又单纯又可爱，宋宁稍微耍点手段装装可怜……” “慧姐。”莫月朗的眉头皱得更深，不满地打断姜慧，“以前的事就别提了。” “好好好。”姜慧莞尔一笑，虽然嘴上这么答应，但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两人交往不到一年，后来宋宁为了转行当演员，劈腿一个导演……” “姜慧！”这次莫月朗直接叫出了姜慧的大名，用冷冰冰的眼神警告她别再说下去。 一旁的陆风清顿时有些尴尬，因为不难看出姜慧是想把他这个局外人拉到事件中心来，然而莫月朗却似乎不怎么想让他参与。 其实陆风清也不是主动想听这段八卦，换位思考一下，他也不希望有人在外人面前提他和关亦辉的事，那样就好像是公开处刑一样，告诉别人曾经的他有多么愚蠢。 不过莫月朗的故事倒和他之前猜测得差不多，宋宁背叛了莫月朗，导致两人分手，而之后莫月朗一直单身，也很可能是因为被欺骗后不想再找圈内的人。 陆风清默默地坐在一旁想些有的没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过这时莫月朗突然看向他，问道：“你怎么想？” “啊？”陆风清措手不及地抬起头来，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明明刚才莫月朗还不想让他听自己过去的事，现在却来问他的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 陆风清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瞬，回答道：“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话音刚落，对面的姜慧就噗地一下笑出声，乐得直拍桌子。她笑道：“莫仔是问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这、这样啊。”陆风清顿时羞红了耳尖。他刚才开了个小差，压根没注意两人在说什么，因此完全不知道话题已经带过了莫月朗的感情生活，来到了解决方案上。 现在陆风清的感觉就像是上课打瞌睡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他却迷迷糊糊地把梦话给说了出来，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虽然现在笑他的只有姜慧一人，但如果陆风清没看错的话，刚才还满脸不爽的莫月朗似乎松开了嘴角，眼底里也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姜慧及时打住，收起笑容，对陆风清道：“我们的想法是这样，因为不知道宋宁手里还有没有其他料，所以最好不要轻易否定两人的关系，免得他又拿出两人曾在一起过的证据，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陆风清毫无主见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当然，除了赞同以外，他也想不出别的意见。 “所以我会承认曾经和他在一起过。”莫月朗看向陆风清，接话道，“你介意吗？” “啊？”老实听众陆风清同志又懵了，这跟他介不介意有什么关系？他一脸茫然道：“我不介意啊。” “那就好。”莫月朗收回视线，“不过我会澄清很早就已经分手，跟他不熟。” “哦……”陆风清仍旧懵圈地应道。 “至于你。”姜慧用笔尾指着陆风清，终于提到了整个事件中的这个小配角，“你就是出门扔垃圾，不小心撞到了莫月朗，就这么简单。ok吗？” 陆风清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我没问题。” 看姜慧能把故事编得这么溜，想必是莫月朗已经告诉了她当时的情况。 怪不得他一来姜慧就问他想不想做莫月朗的男朋友，应该是觉得这事非常滑稽，故意拿来逗他。 “好，那第一个方案就这么定了。”姜慧收起手中的笔，在记事本上随性地画了一个圈，接着抬起头来看向陆风清，继续道：“现在我们来说说第二个方案。” “还有第二个方案啊……”陆风清原以为这件事可以就这么简单地解决，没想到竟然还没完。 “那当然，要做两手准备嘛。”姜慧露出一个熟悉的狐狸般的坏笑，接着又立马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对陆风清道：“莫仔此次回国发展是为了创立自己的品牌，现在品牌在筹备初期，出不得差错，你明白吧？” 陆风清闻言看了看身旁的莫月朗，心里恍然大悟原来莫月朗并不是无缘无故回国。 像莫月朗这样的国际超模，在模特这条路上已经走到了金字塔的顶端，寻求转型也很正常。 他本身是中国人，家里的生意也都在中国，加上沿海一带已经有非常完善的产业链，回国创立品牌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陆风清收回视线，看向姜慧道：“明白。” “但是据我对宋宁的了解，他的下限远不止于此。”姜慧用笔尖戳了两下记事本，“他倒贴的本事相当厉害，莫仔的身价今非昔比，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逮着机会和莫仔绑在一起。” 陆风清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微微皱眉道：“所以说宋宁还会……兴风作浪。” “作妖。”两人同时说出不同的词，不过都是一个意思。 姜慧继续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上掐断他作妖的可能性，让他一拿前男友这身份说事，就引起人们的反感。” “那怎么掐断呢？”陆风清好奇地问道。 “很简单。”姜慧转了转笔，眼里一闪而过那熟悉的坏笑，“给莫仔安排个正牌男友就没问题了。” 陆风清在不知不觉当中早已被姜慧带着节奏，走进了她的逻辑里，他第一反应是姜慧不愧是乐娱的一把手，想问题就是周到。他佩服地点了点头，赞同道：“有道理。” 不过下一秒，陆风清突然想起刚才姜慧逗他的问题，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他猛地睁大双眼看向姜慧，后知后觉地问道：“啊？” “要我说，这个故事其实是这样。”姜慧放下笔，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接着双腿、交叠，双手环抱在胸前，“你是莫月朗的秘密小情人，偶然发现莫月朗和前任还有联系，心里吃醋，所以推了莫月朗一把。” 陆风清震惊了，这故事竟然还可以这么编？他简直目瞪口呆。 “所以接下来，”姜慧说着打了一个响指，“你假扮一下莫月朗的男朋友……” “我不同意。”陆风清想也没想便急急忙忙地打断了姜慧的话。 他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怎么去假扮莫月朗的男朋友？ 会议室里的空气骤然陷入沉寂，姜慧的微笑尴尬地定在脸上，好似不太相信刚刚听到了什么。 莫月朗率先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安静，他缓缓转动转椅，面朝陆风清，接着用他那双不带感情的灰绿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陆风清，一字一词地问道：“你，不同意？” 陆风清窘迫地捏紧了手边的裤子，他似乎从莫月朗的死亡视线里读出了以下讯息： 老子，顶尖超模，有钱有颜有身材，都还没说不同意； 你，小小摄影师，连拍照都拍不好，竟然先说不同意？ 陆风清不敢和莫月朗对视，他战战兢兢地把视线移到一边，适时姜慧出声问道：“小陆，你是有男朋友吗？” “没有……”陆风清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这问题有点奇怪，他抬头看向姜慧，问道：“慧姐，你怎么就确定我喜欢男人呢。” 还未等姜慧回答，一旁的莫月朗便不客气地接话道：“你一看就是弯的，还需要问？” 陆风清咬着下嘴唇不敢吭声了。 同类和同类有时真的不需要刻意去确认，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能了然于心。 “你是有什么顾虑吗？”姜慧歪起脑袋，好奇地看着陆风清，“莫仔会保护好你的，你像平常一样生活工作就可以了，不会有太大影响。” 这不是顾不顾虑的问题，在陆风清看来，这件事本身就很魔幻。他和莫月朗就好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个人怎么假扮情侣？ 他一脸犹豫地问道：“这样真的好吗？他有对象的话，万一很多粉丝都脱粉怎么办？” 这话也是陆风清随便想的一个理由，殊不知他这么一说，姜慧来了劲，立马较真地反驳道：“出柜的人有男友才好，可以卖腐圈粉。” 在这种事上陆风清自然说不过姜慧，他没有吭声，但也没有答应。 姜慧继续谆谆善诱道：“我问过你的上司，加上我对你的印象，你人还不错，很老实，光是这一点就够了，你也不用想太多。” 陆风清抿了抿嘴唇，转移话题道：“可是……不是已经有方案一了吗？” 姜慧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强调道：“那只能解燃眉之急，不能一劳永逸。” 陆风清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刚才他自己还非常赞同。 他垂下脑袋想了想，如果一定要这样才能帮到莫月朗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答应。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一丝抗拒，毕竟莫名其妙多一个超模男友，谁都没法一下适应。更何况他和其他人还不一样，即使是假扮情侣，他也一点都不想要一个长相帅气的男朋友。 陆风清在心里已经妥协了一大半，不过在答应之前，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我如果不答应的话，会丢掉工作吗？” 姜慧半开玩笑似的说道：“你还知道会丢……”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莫月朗倏地站起身，打断了姜慧的后半句话。他垂下眼眸面无表情地扫了陆风清一眼，冷冰冰地扔下一句“随便你”，接着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原本陆风清的答应都已经到了嘴边，结果被莫月朗这一下给吓回了肚子里。 他愣愣地看着莫月朗离去的背影，糟糕，他好像又把莫月朗惹生气了。 第14章 看着我（二更） 嗡嗡。 手机的震动提示音打断了陆风清的发呆，他死气沉沉地瞥了眼手机，发现屏幕上闪过莫月朗三个字，于是赶紧把手机拿了起来。 点开微信，是微信转账的退回提示。 昨天下午莫月朗给他转了100元钱，他没有收，到现在正好24小时。 莫月朗那边应该也会收到消息，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在看微信？ 陆风清慢吞吞地在对话框里输入“对不起”三个字，但犹豫半晌之后，还是没有勇气发出去。 以前关亦辉曾骂过他不懂人情世故，他一直以为关亦辉是在说他做事不圆滑，学不会职场上的那些门道。他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也没想成为一个老油条。 不过现在看来，关亦辉很可能是在骂他情商低。 姜慧提出让他和莫月朗假扮情侣，无论如何，他也不该在莫月朗发表意见之前，先表示拒绝。 暂且不说莫月朗很可能本身就看不上他，他最后的那个问题——不答应是不是会丢工作，说得好像和莫月朗假扮情侣让他有多委屈似的。 他怎么可能委屈呢？要委屈也是莫月朗委屈。 陆风清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未能发送出去的“对不起”，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看了眼电脑屏幕上一直没有修好的照片，默默放下手机，继续专心修图。 殊不知微信的另一头，莫月朗盯着“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看了好久，结果什么都没等来，火大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临近下班时，陆风清总算处理好了在机场停车场拍的莫月朗的那组照片。 他不敢贸然跟莫月朗发消息道歉，是怕莫月朗压根不想理他，但照片是莫月朗自己要求看的，或许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和莫月朗说上话。 陆风清挑了自己最满意的一张照片发给莫月朗，忐忑地问了一句：照片还可以吗？ 结果……一直抱着手机失眠到半夜，陆风清还是没有等来莫月朗的回复。 或许他还是应该先道个歉再说照片的事，不然搞得他好像没心没肺似的，一点也没把莫月朗的生气当回事。 但是照片又已经发过去了，这事儿都还说完，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开始道歉，转折也太突兀了。 陆风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好几次想跟莫月朗发消息，但一想到莫月朗离开时那冷冰冰的眼神，顿时又怂了下去。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心神不宁地等过一个人的消息，以前和关亦辉产生误会的时候，他甚至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巴不得一直冷战下去才好。然而面对压根不熟悉的莫月朗，他也不知为何，就是不想看他生气。 第二天是周六，等陆风清睁开眼时，时针已经悠然划过了十点。 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微信，果然还是没有回复。 这下陆风清彻底死心了，他没精打采地来到卫生间洗漱，无聊地打开微博，结果没想到广告界面消失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莫月朗的名字。 #莫月朗 不熟# 原来是莫月朗发了一条澄清微博，内容和昨天商量的方案一一样，承认和宋宁有过一段，但是很早就已经分手，并且他还特意强调了“不熟”两个字。 下面有不少人对宋宁冷嘲热讽，但陆风清完全没心思看。 莫月朗发了微博，但是没有回复他的消息。这赤、裸裸地表明，莫月朗是故意不回复他。 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陆风清顿时感觉心脏跟中了一箭似的，堵得慌。 要是没有看到这条微博那还好，至少他还可以当一只鸵鸟，安慰自己说不定莫月朗是手机丢了呢，不一定是故意不回。 然而这条微博就像是一只大手，毫不留情地扯住鸵鸟的脖子，把那躲在在沙子里的脑袋给拉了出来。 陆风清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不得不重新去面对他彻底把莫月朗惹生气了的这个事实。 无论莫月朗是不是已经开始讨厌他，他该面对还是得面对，该道歉还是得道歉。反正已经跌到谷底，也不会摔得更惨。 想到这里，陆风清重新打开莫月朗的微信对话框，一股脑地把他想说的话全发了过去。 【壹贰叁肆伍陆：对不起】 【壹贰叁肆伍陆：是我太笨了，没有考虑到你】 【壹贰叁肆伍陆：我本来已经想好，无论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配合，就是昨天慧姐提得太突然，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壹贰叁肆伍陆：可能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其实我心里已经答应了】 【壹贰叁肆伍陆：昨天我就想给你道歉，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先发了照片给你】 【壹贰叁肆伍陆：我没有不把你当回事，昨晚等你消息等到半夜三点】 【壹贰叁肆伍陆：一直想给你发消息】 【朗：知道了。】 【壹贰叁肆伍陆：你讨厌我也很正常】 【朗：我说知道了。】 陆风清噼里啪啦打字的手指顿时停住，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天使般的白色对话框，莫月朗这是回他消息了？ 他赶紧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在做梦，然而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咬住左手拇指甲盖，万分认真地琢磨起莫月朗回复的这两条消息。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既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所以莫月朗到底还有没有在生气？ 【壹贰叁肆伍陆：你还在生气吗？】 【朗：来摄影棚。】 莫月朗没有说清楚到底是哪里的摄影棚，但陆风清和莫月朗一起去过的摄影棚就只有乐娱的那家。 陆风清原本还想找莫月朗确认一下，但又怕莫月朗烦他，便急匆匆地收拾好自己，拿着手机出了门。 四环外的摄影棚离陆风清住的地方不远，他只花半个小时就来到了这边。 娱乐圈没有周末一说，陆风清过来之后才知道，原来莫月朗公开表明和宋宁“不熟”之后，舆论风向几乎一边倒，因此品牌方撤掉了宋宁，广告继续拍摄。 这次现场除了莫月朗之外再没有别的模特，想必是品牌方改了广告创意，不再需要手模。 此时闪光灯下的莫月朗穿着一件带有古典范儿的黑色丝绸衬衣，金色的纽扣衬得他好似中世纪的贵族一样，优雅又不失风度。 他手拿代言品牌的面膜，不带停顿地变换着POSE，完美地展现了什么叫做世界级的专业模特。 陆风清呆呆地在旁边看了一小会儿，这时莫月朗的眼神突然飘到他身上，下一秒，莫月朗收起气场全开的POSE，对周围的工作人员说休息一下。 见他这样，陆风清还以为莫月朗会过来找他，然而奇怪的是莫月朗看了他一眼之后便不再看他，走出闪光灯下之后也是直直地朝其他方向走去，就当他完全不存在一样。 陆风清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莫月朗把他叫过来，只是为了给他摆脸色看吗？ 不过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莫月朗发来了消息。 【朗：来后门。】 陆风清一下子明白过来，要说话的话确实还是远离人群的地方好一些。 只是摄影棚的后门……回想到前两天的事，陆风清至今都还能感受到当时那个修罗场带给他的心理阴影。 不过阴影归阴影，莫月朗叫他过去，他也不敢不去。 陆风清忐忑地推开金属门，好在此次门外只有莫月朗一人，正懒洋洋地靠在小平台的栏杆上，显然是在等他的到来。 “没上班？”莫月朗见到陆风清，反应平平地问道。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但至少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嗯。”陆风清松开撑着金属门的手，大门自动弹回，隔绝了摄影棚里的吵闹，后门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过来。”莫月朗道。 听到这话，陆风清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这后门外的小平台不过三四平米，两个大男人站在这里正好可以保持舒适的距离，莫月朗还想要他过哪里去？ 陆风清站着没动，正想问莫月朗是什么意思，然而这时莫月朗却直接动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栏杆边，然后翻身将他压到栏杆上，双手撑在他的身侧，将他禁锢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看着我。”莫月朗微微低下头靠近陆风清，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陆风清直接被莫月朗的举动给吓懵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甚至忘记了呼吸。 “你看到了什么？”莫月朗双唇轻启，轻声问道。 “我……”陆风清正在经历一场瞳孔地震，莫月朗的颜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更别说此时两人的鼻尖不超过一拳的距离，陆风清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脉搏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浑身的血液好似都涌上了大脑。 “我看到了你。”陆风清愣愣道。离这么近，满世界都只能看到你。 “我的什么？”莫月朗微微收起下巴，眼眸上挑，灰绿色的底色里仿佛加上了一抹暧昧的暖色。 陆风清曾经看到过这个眼神，是莫月朗所说的……杀手锏。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时候要拿出他的杀手锏？ 陆风清几乎无法思考，他只能跟着莫月朗的节奏，像被催眠了似的说道：“我看到了你的眼睛。” “嗯。”莫月朗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像是引诱人堕落的恶魔一样，继续问道：“眼睛上面有什么？” 上面？ 陆风清顺着莫月朗的话往上看去，呆呆地说道：“有眉毛。” 莫月朗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看仔细一点。”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股霸道，好似再看不出来就会实施惩罚一样。 陆风清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地集中精神去观察莫月朗的脸。下一秒，他不确定地说道：“眉毛里面有一颗小痣……” “嗯。”莫月朗总算放过了陆风清，前倾的身子微微后仰，收回了那股压迫感，不过他撑在陆风清身侧的双手仍旧没有收回去。 准确来说，莫月朗的眉毛下方有一颗非常非常小的痣，就像用签字笔点上去的墨迹一样，一半在眉毛里，一半在眉毛外，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完全不会发现。 陆风清不知道莫月朗为什么要让他看这个，他的四周笼罩着莫月朗的香水味，高速迈进的心跳一点也没有要缓和的迹象，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这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莫月朗挑了挑眉，一手拿出手机，点开陆风清发给他的那张图片，举着手机道，“你看看你修的图。” 陆风清接过莫月朗的手机，放大图片一看，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把这颗几乎看不见的小痣给磨掉了。 最近两天陆风清一直都不在状态，修图修到一半总容易出神。这里应该是他勾选区域的时候也没注意，直接给高斯模糊掉了。 “抱歉。”陆风清一脸尴尬地把手机还给莫月朗，亏得这还是他挑出来的最满意的一张，结果却犯了这种错误。 “抱歉就完了？”莫月朗收起手机，接着不由分说地重新撑住栏杆，吓得陆风清浑身一抖。 这时候陆风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件事。 莫月朗把他压到栏杆上，强迫他观察自己的脸，这一系列的举动只为告诉他一件事——你把我的一颗痣给P掉了。 这真的有必要，以这种方式，来告诉他吗？陆风清再次十分迷惑。 他看了下两人的状态，莫月朗把他禁锢在胸前和栏杆之间的狭小空间里，两人的下半身甚至还贴在一起——尽管只是大腿相贴，但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为了一颗压根就不太能看得见的小痣吗？ 陆风清觉得不是。 他猛然醒悟过来，莫月朗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在生气，但实际上压根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就比如现在，莫月朗就是故意的，故意以这种方式，让他傻不愣登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是他又能怎样呢？谁让他得罪人在先。 陆风清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下嘴唇道：“我重新给你修。” “乖。”莫月朗满意地勾了下嘴角，“修完之后发给我，不过关就一直修。” “好。”陆风清几乎可以预见，无论他怎么修，估计莫月朗都不会满意，但他也只能答应下来。他把脸偏向一边，不自然地看着别处问道：“那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虽然他知道这是莫月朗故意戏弄他，但这姿势也太暧昧了一点。原本他刚才就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他知道这一定会体现在脸上，所以他现在的脸一定很红。 莫月朗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一阵，接着总算好心松开他，后退了一步，两人又重新恢复到了舒适的社交距离。 不过这时，莫月朗突然做出沉思状，一脸严肃地问陆风清道：“你是不是不行？” 陆风清好不容易从莫月朗的牢笼中解脱，他实在没力气再去思考莫月朗话里的意思，直接反问道：“什么不行？” 莫月朗意有所指地向下扫了一眼，陆风清微微一怔，立马反应过来莫月朗的意思，面红耳赤地反驳道：“你才不行！” “我行不行你可以试试。”莫月朗歪起脑袋，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挑衅，好似真的在邀请陆风清去试一样，“倒是你，怎么这么久一直没反应？” 陆风清的确不想惹莫月朗生气，但这不表达他自己没有脾气。他握了握拳，直直地迎上莫月朗的视线道：“你的杀手锏对我没用。” “哦？”莫月朗眉头微挑，故意做出吃惊的模样，“那我得好好练练了。” 说完，他微微弯下身子，在陆风清耳边轻声说道：“拿你练。” 第15章 继续努力 陆风清不否认他是外貌协会的会员，走在路上看到光鲜亮丽的人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但单纯欣赏是一回事，发展成恋人又是另一回事。 关亦辉在外人眼里绝对是一个令人羡慕的男友，工作能力突出、长相阳光帅气。虽说在学校那会儿，他的受欢迎程度也没有达到校草的级别，但至少在普通人当中也算得上中上水平。 就这样一个完美男友人设，背地里却总是对陆风清恶言相向，甚至动手打人，有时陆风清看着关亦辉对陌生人彬彬有礼，都忍不住想为什么一个人的内在和外在可以反差这么大。 久而久之，陆风清逐渐在心里竖起了铜墙铁壁，只要是长相帅气的人，他都会排除在男友人选之外，因为他实在不想再遇到第二个关亦辉。 假设男人的长相60分是帅哥及格线，那关亦辉大概在65分，由此往下推，陆风清对未来另一半的要求便是在65分以下。 这就像是一条明显的分界线，65分以下的男人，比如室友李迟旭，陆风清偶尔还会觉得这样平凡的人很不错，以后找男友可以按照这种标准，然而65分以上的男人，比如100分的莫月朗，陆风清就压根没有任何想法，甚至丝毫没有动心的感觉。 不过接下来的这一秒，他的分界线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模糊掉了。 当莫月朗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话时，陆风清朦朦胧胧地意识到，他好像低估了100分的危险程度。 他的铜墙铁壁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防不了腿长逆天的莫月朗。 “你该回去工作了。”陆风清推开莫月朗的胸膛，埋着脑袋平复那快得不像样的心跳。他明知莫月朗是在故意逗他，但还是控制不住脸颊发烧。 莫月朗的举动就好似在用实力告诉他，他对姜慧说的那句“我不同意”，是多么可笑的一句话。 只要莫月朗动动手指撩他，他连心跳都控制不了，所以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敢说他不同意？ 他看不见莫月朗的表情，但几乎可以想象莫月朗的脸上一定挂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你待会儿有事吗？”莫月朗突然问道。 陆风清抬起脑袋，老实地摇了摇头。 “那过来看我。”莫月朗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接着便拉开金属门回到了摄影棚里。 陆风清愣在原地，莫月朗这是要他去看他拍照的意思？ 可是这也太奇怪了，他既不是莫月朗的朋友，也不是莫月朗的下属，为什么要守在旁边看他拍照？ 摄影棚里的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只有他无所事事地看着莫月朗，这感觉就好像他和莫月朗关系不一般，特意过来探班一样。可他和莫月朗哪是这种关系？ 陆风清很快意识到，莫月朗应该是还在生气，否则也不会这样给他没事找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跟在莫月朗身后回到了摄影棚内。 虽然站在一旁看莫月朗拍照很奇怪，但如果把这当做观摩平面广告拍摄，那倒是一次不错的学习经历。 回到闪光灯下之后，莫月朗再次气场全开，对着相机镜头摆出各种POSE。 陆风清在一旁看得手痒，他开始想象如果他是摄影师，他会如何拍照。他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于是他便悄悄拿出手机，站在摄影师斜后方约45度角的位置，开始“蹭”模特。 对不出名的摄影师来说，模特并不是那么好找，有时在同样的拍摄地，别的摄影师找好了模特，自己找不到，那就只能厚脸皮上去蹭。 陆风清现在就是在蹭，而且蹭的是一名国际超模。 一张、两张、三张……陆风清正拍得兴起，然而到第四张的时候，莫月朗的视线突然看过来，吓得他双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给摔地上。 偷拍被抓，陆风清一脸尴尬地收起手机，但奇怪的是，接下来莫月朗的视线总是飘向他这边，那眼神好像在催促他赶紧拍。 陆风清一边觉得是他自作多情，但一边又手痒很想拍，于是犹豫一阵之后，他试探地拿出手机，这次莫月朗的视线很快看过来，眼神和拍摄的状态无异，显然是默许了陆风清拍他。 这下陆风清彻底放开了手脚，跟在摄影师身后拍了个尽兴。 时间很快临近中午，一早上的拍摄也到此结束。收工之后，陆风清站在一旁查看自己的拍摄成果，这时手机屏幕上突然多出一块阴影，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发现是莫月朗后，赶紧把手机收了起来。 莫月朗挑了挑眉，摊开手掌对陆风清道：“我看看。” 为什么又要看啊…… 陆风清垂下脑袋看着地板没有吭声。 手机不比专业相机，光圈、快门、感光度无法调节，顶多就是在构图上可以发挥一下。他上次拍的照片才因为修图的问题被莫月朗批评了一顿，现在实在是不想再去接受莫月朗的“检阅”。 莫月朗耐着性子道：“听话。” 陆风清还是没有动，打算一言不发地抗争到底，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莫月朗竟然直接上前一步，一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一手探进了他的裤兜里。 腰上的痒痒肉再次被碰到，陆风清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而莫月朗好似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胳膊用力按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啊？”陆风清挣扎了两下，慌乱地瞪着莫月朗问。 莫月朗从陆风清的裤兜里掏出手机，指尖不可避免地划过那柔嫩的腿根，陆风清呼吸一滞，脸颊又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拿出手机后，莫月朗很快松开了陆风清，他轻笑了一声，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腰还真是敏感。” 陆风清回想到之前他撤回的那条微信消息，看来还是被莫月朗给看到了。 “密码？”莫月朗举着手机晃了晃，陆风清放弃抵抗地伸出手，打算把手机拿过来解锁，然而莫月朗却收了收胳膊，显然是不想把手机还给他。 陆风清立马反应过来，莫月朗这是在向他要密码。 他什么时候和莫月朗熟到这地步了？ 陆风清觉得奇怪，但一想到他的密码也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便老实巴交地报了出来：“123456。” 莫月朗又笑了一声：“你还真喜欢这个数字。” 陆风清的微信昵称也是这一串数字，莫月朗这么说，显然是记得他的昵称。 手机已经彻底失守，陆风清抿了抿嘴唇，忐忑地提醒道：“我拍得不好。” 莫月朗没有接话，用手指不停滑动照片，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也看不出到底满不满意。 半晌后，莫月朗把手机递给陆风清，微微勾着嘴角道：“果然不怎么样。”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像羽毛一样拂过陆风清的心头，然而却让陆风清心里难受得要命。 陆风清从来没想过要去获得莫月朗的认可，但这么直白的打击还是让他有些遭受不住。 他低着头，难受得不想说话，不过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一双大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同时莫月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继续努力。” 陆风清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莫月朗。 他原以为他会看到一张满是讥讽的脸，但事实并不是这样。莫月朗看他的眼神很轻柔，眸子里那抹绿色在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就像春雨后的新叶一样，不带丝毫做作，好似真的在鼓励他一般。 陆风清差点就要陷进莫月朗的眼神里去了。 不过他及时回过神，在脑海中狠狠敲打自己，千万不要上当，他才惹了莫月朗，莫月朗不可能对他这么温柔。 第16章 要我帮忙吗？ 工作以来，陆风清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一句鼓励。 关亦辉总是骂他废物、蠢货，有时连他自己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像关亦辉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用手机拍的这些照片莫月朗果然不满意，但奇怪的是莫月朗竟然揉着他的脑袋，让他继续努力。 两人明明并非亲密关系，莫月朗却对他做这样亲昵的举动，陆风清的心里泛起微妙的涟漪，但好在他及时压了下去。 看来100分长相的男人果然不能接触太多，否则稍不注意就容易陷进去。 摄影师的助理一脸踌躇地来到两人身边，欲言又止地请莫月朗去工作台那边，说是照片已经导入电脑，可以预览了。 小姑娘说话时眼神不停在两人身上来回，明明是找莫月朗有事，却顾忌着莫月朗身旁的陆风清。那感觉就好像她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是个电灯泡，但因工作需要不得不打断两人，所以才这么畏畏缩缩。 莫月朗对陆风清说了一句“等我”，接着转身朝工作台的方向走去，不过才没走两步，他突然停下来回头对陆风清道：“跟我一起过去。” 陆风清有些别扭，他隐隐感受到摄影棚里有不少人都在明里暗里地观察他，显然是看到了刚才莫月朗对他又摸又抱。 他摸着后颈，小声道：“我还是不去了吧。” 莫月朗挑眉问：“不想去看看别人拍的？” 说不想那是假的。虽然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但有对比才有进步。这种进步的机会并不多，就这么放弃实在是有些可惜。 犹豫了一秒后，陆风清乖乖跟上了莫月朗的步伐。 专业相机拍出来的照片果然精细很多，特别是放在27英寸的iMac上，所有色彩细节都展现到了极致。 莫月朗一手撑在桌面上，看向陆风清问道：“怎么样？” “挺好的。”陆风清认真看着显示屏，“用瘦脸光使五官更加立体，但同时降低脸部的存在感来突出产品，这个度把控得非常好。” 莫月朗淡淡地扫了眼屏幕道：“没问你这个。” “哦。”陆风清一下变得窘迫起来，他忘了人家摄影师就在面前坐着，别人肯定比他专业得多，哪里轮得到他去点评。 这时，只听莫月朗一脸云淡风轻地补充道：“我是问你照片上的人帅不帅。” “嘤——”助理小姑娘受不了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坐着的摄影师也挑起眉毛意味深长地看向两人，显然是从莫月朗的话里读出了一丝暧昧的意味。 如果莫月朗是在问这里的三个人他本人帅不帅，那只能说明他是个自恋到家的家伙。 但莫月朗并不是，他无视了摄影师和摄影师助理，只对陆风清提出这个问题，这就好像摆明了知道自己很优秀，但却一定要从某个特定的人嘴里听到想听的答案之后才满意一样。 助理小姑娘一手握拳，四指抵在嘴唇边，眼神热烈地看着陆风清，就好像在等待正主发糖一样。但事实上要是她知道陆风清脑子里在想什么，一定会大失所望。 听到莫月朗的问题，陆风清不可避免地懵了一下。 他第一反应是莫月朗肯定又给他挖了一个坑，就像他之前的那些恶作剧一样。 莫月朗帅不帅，哪需要他来确认？他不可能说不帅，但要是回答帅，很可能又会栽进莫月朗的坑里。 “还……挺帅的。”陆风清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本来想说“还行”，但转念一想莫月朗这张脸可是世界公认的颜值，他要是说个还行，莫月朗肯定会生气，所以明知道问题里有坑，他也只能咬牙往里跳。 然而出乎陆风清意料的是，莫月朗并没有戏弄他，而是淡淡地勾了勾嘴角，满意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这是什么意思？ 陆风清茫然地看着莫月朗，只能用他有限的脑容量去揣测这位莫大超模的心思。 难不成这个问题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的审美正不正常？ 这么一想的话倒也说得通了。 陆风清相信即使是假扮情侣，也有无数人挤破了头都想当莫月朗的男朋友。而他在姜慧提议方案二的时候，想也不想便拒绝，或许正因如此，莫月朗才怀疑他的审美有问题。 没错，一定是这样。 陆风清几乎可以想象，如果此时没有另外两人在场，莫月朗的下一句话很可能是：那你还不同意？ 所以说到底，莫月朗应该是对他的拒绝还耿耿于怀，也就是说……还没有消气。 得出这个结论，陆风清无奈地呼了口气。谁叫是他得罪人在先，他也只能认命地把这位大爷伺候到消气为止。 不过要是有机会的话，或许他应该再好好解释一下，否则莫月朗老是这么逗他，他实在是承受不住。 照片看到一半，影棚的管理员过来打断了几人，对莫月朗道：“莫老师，外面有人找你，说是有私事要和你谈。” 乐娱的摄影棚并不是谁都能进，陆风清是乐娱员工，手里有乐娱的工作证，所以才能自由进出。 莫月朗漠不关心地问道：“谁？” “不清楚。”管理员道，“一个男的，好像是记者。” 听到“记者”二字，莫月朗立马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一个记者说和你有私事要谈，那多半是掌握了什么黑料，并且想要私下解决。 莫月朗沉吟了片刻，突然看向陆风清道：“你在微信里说的是真的吗？” 陆风清微微一愣：“什么？” 莫月朗道：“你说你在心里已经答应了。” 这里的答应是指答应姜慧提议的方案二，假扮莫月朗的男朋友。 陆风清立马明白过来莫月朗的意图，他慌乱中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说现在……” 莫月朗微眯起双眼，似乎对陆风清的反应很不满意。 陆风清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估计这会儿要是再不配合，恐怕真的会被打入死牢，于是连忙改口，小声说道：“你如果需要我配合的话……我、我可以。” 莫月朗的眉头总算松动开来，他不由分说地牵起陆风清的手，看着前方道：“跟我出来。” 手心里毫无预兆地传来温热的体温，陆风清发愣地看了看莫月朗牵着他的手，一脸犹豫地问道：“那个，我们不需要找慧姐商量一下吗？” 莫月朗没有回头，仍旧看着前方道：“不用。” 也对，这个方案本来就是姜慧提出来的，她没道理会阻止。但外面的记者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又是宋宁找来的？ 陆风清不太清楚莫月朗和宋宁之间的事，万一又出现什么他无法应对的突发状况怎么办？ 陆风清一路胡思乱想地跟在莫月朗身后，莫月朗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在走出摄影棚的前一秒，他回过头来对陆风清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这句话就像一剂镇定剂一样安抚了陆风清内心的不安，他跟着莫月朗一起走出摄影棚大门，然而当他看清站在摄影棚外的那个人时，他顿时瞪大了双眼，猛地从莫月朗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莫月朗停下脚步，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 陆风清怔怔地看着对面一脸戾气的男人，声音颤抖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知道！”关亦辉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脸上乌云密布，“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和我分手！” 关亦辉那阴狠的样子唤起了陆风清心里最黑暗的阴影，他怕关亦辉动手打他，于是下意识地捏住莫月朗的衣角，躲进了他的身后。 莫月朗面无表情地看了关亦辉一眼，接着又侧过头看了看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陆风清。 下一秒，他抬起胳膊把陆风清从身后捞出来，稳稳地圈进怀里，然后埋下脑袋凑到陆风清耳边，用那低沉的嗓音问道：“要我帮忙吗？不会把你推到垃圾桶。” 第17章 他的男友就是我 周身被淡雅的香水味所包围，不安跳动地心脏也随之沉稳下来。 然而沉稳下来之后，陆风清便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尴尬。 莫月朗还真是会挑时间翻旧账，偏偏在这时候提起“垃圾桶”。 上一次也是差不多的场景，只不过被前男友纠缠的人是莫月朗。直到此时此刻，陆风清设身处地把自己代入其中，这才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他干的蠢事让莫月朗有多难堪。 娱乐圈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在影视城拍戏的季尊都能知道热搜八卦里的第三人是陆风清，身为专业娱记的关亦辉知道，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有前科在先，陆风清说不出口让莫月朗帮忙，他抿紧了嘴唇，暗地里捏紧了莫月朗的衣角。 这时，早已看不惯两人搂搂抱抱的关亦辉恶狠狠地对陆风清吼道：“陆风清，给我过来！” 陆风清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又往莫月朗怀里靠了靠。虽然他嘴上没说，但他的行动已经表明了他的确需要莫月朗帮助。 “别怕。”莫月朗安抚地拍了拍陆风清的后背，接着抬眼看向关亦辉，面无表情地问道：“有事？” 莫月朗的身高有一米九二，大多数人和他说话都只能仰视，因此气势上天然矮了一截。虽然在陆风清面前关亦辉敢专横跋扈，但面对莫月朗，他还是有所顾忌，压抑着怒气说道：“这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 莫月朗垂眸扫了眼怀里的人，看向关亦辉道：“他好像没有话要对你说。” “陆风清！”关亦辉又吼了一声，“你别给我装鸵鸟！” “别叫了。”莫月朗皱起眉头，灰绿色的眸子里闪过浓浓的不悦，“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找你也是为了找他。”关亦辉说完之后，看着陆风清冷笑道：“你还真是玩得一手好失踪。” 陆风清仍旧没有吭声，眼神直直地落在莫月朗的衬衣纽扣上，自动无视关亦辉的话。他手里捏着莫月朗的衣角，好似只要有莫月朗在他身边，他就可以做到百毒不侵。但如果要让他一个人面对关亦辉，他是绝对不敢的。 “行吧。”关亦辉似乎是意识到这样对话没有用，于是重新看向莫月朗，讽刺地问道：“你知道他有男朋友吗？” “知道。”莫月朗面不改色地回答，“我。” 他的男友就是我。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陆风清忍不住抬头看了莫月朗一眼，他不禁回想到之前他在宋宁面前的表现，再对比现在莫月朗在关亦辉面前的表现，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一方面觉得感激，一方面又觉得自愧不如。要是上次他也能表现得这么自然就好了。 “你这样不好吧。”关亦辉握紧了双拳，咬牙切齿地说道，“作为公众人物，去插足别人的感情。” 娱乐圈里的艺人最忌讳的就是做出违反公序良俗的事情，这其中就包括当小三，群众对这一点的容忍度几乎为零。 陆风清不管关亦辉怎么说他，但莫月朗是无辜的，他不能忍受关亦辉去败坏莫月朗的名声。他从莫月朗的衬衣纽扣上收起视线，皱眉看向关亦辉道：“你别乱说，我跟你分手之后才跟他认识。” “你当我傻？”关亦辉冷笑了一声，“你离职前拍的最后一张照片就是他的广告！你还好意思说分手后才认识？” 陆风清微微一愣，他倒忘了这茬了。在离职的那一天，他的确在公交上随手拍下了莫月朗的海报。 感受到头顶探究的视线，陆风清仰头看去，发现莫月朗正微不可察地挑起眉尾，一脸玩味地看着他，那表情仿佛在说，没想到你这么仰慕我，竟然还拍我的广告收藏。 “不是的。”陆风清脸一红，好似被逮到偷写情书一样窘迫，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那是随手拍的，就刚好碰到了，觉得好看……” “嗯。”莫月朗轻笑着应道，“我知道我好看。” 这话完全无法反驳，陆风清红着脸不吭声了，视线又默默移回了莫月朗的衬衣纽扣上。 关亦辉似乎是看不惯两人你来我往地“说情话”，语气不善地对莫月朗说道：“你别以为他有多好，他总是做蠢事，也只有我受得了他。” 陆风清闻言皱起眉头，明明最受不了他犯错的就是关亦辉，如果那也叫忍受，为什么还要动手打人？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然而还未等他出声，莫月朗已经率先给出了反应。 “我知道他脑子不灵光。”莫月朗说着，扶在陆风清后肩上的手自然下移，来到那截细腰上，他应是顾及到陆风清怕痒，只是轻轻搭着没有用力，但两人的姿势看起来还是暧昧了不少，“我就喜欢他这样，怎么了？” 陆风清的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一拍，不过他仔细回味了一下，总觉得莫月朗是在夹带私货地损他。 关亦辉好像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大踏步走到陆风清面前，用力拽住他的手腕，恶狠狠地说道：“给我过来。” “你放开我！”陆风清挣扎着把胳膊往回收，他怕真的被关亦辉拉走，于是下意识地松开莫月朗的衣角，改为搂住他的腰，就像抱着救命的大树一样。 关亦辉见拉不动，举起空闲的那只手，就要往陆风清的脑袋上抡过来。 “你干什么？”莫月朗接住那只带着掌风扇过来的手腕，语气冰冷地说道，“他是我的人，你再动他试试？” 陆风清知道莫月朗不是一个脾性温和的人，上次他把莫月朗惹生气，莫月朗还对别人发了火。 但是他自己亲眼见到莫月朗发火，还是头一次。 莫月朗把陆风清紧紧按进怀里，用力甩开关亦辉的手，关亦辉不得不后退了一步。他死死盯着陆风清，问道：“你确定要这样是吧？” 陆风清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和关亦辉说话，他索性另一只手也抱住莫月朗的腰，整张脸埋进莫月朗的肩窝，一言不发地用后背去表达拒绝。 “行。”关亦辉阴狠地看向莫月朗，“你给我等着。” 关亦辉扔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陆风清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丝毫没意识到他现在的举动有些不妥。 “你还要抱多久？”莫月朗收起下巴，视线落到陆风清的头顶问道。 陆风清心里一惊，赶紧后退了一小步，从莫月朗怀里出来。他垂下脑袋，闷闷地说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莫月朗没什么表示，转身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他淡淡地招呼陆风清道：“走了。” 广告拍摄已经结束，再待在摄影棚里也无事可做。 陆风清跟上莫月朗的步伐，后知后觉地感到心慌，他不安地提醒道：“刚才那个人，他是个娱记，我怕他会……” “有我在，你怕什么？”莫月朗不甚在意地打断陆风清，好似关亦辉根本就不足为惧。而见到他这样，陆风清也稍微安下心来。 “再说你看看摄影棚那边。”莫月朗又道。 陆风清奇怪地回头看去，这才发现摄影棚的大门后面站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他吓了一跳，快步跟到莫月朗身边，皱眉问道：“怎么办，他们好像都看到了。” “看到了又怎样。”莫月朗说着已来到了他的越野车旁，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揽着陆风清的后背把他塞进去，仍旧一脸云淡风轻，“谁不知道我是弯的。” 好吧，本来按照原计划，就是给莫月朗安排个“正牌男友”。 这次陆风清一上车便系好了安全带，汽车在大太阳下晒了一上午，车里闷热得紧，莫月朗把空调开到最大，接着打着方向盘把车驶入了通往四环的辅路上。 陆风清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心里好奇这是要去哪里，但他偷瞄了一眼莫月朗，发现他不知为何紧绷着嘴唇，好像不是很高兴，于是问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不过这时，莫月朗突然毫无预兆地问道：“你就喜欢这样的？” 陆风清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莫月朗是在问关亦辉的事，他老实巴交地回答道：“不是啊，我喜欢温柔的。” 刚一说完，陆风清便觉得他的回答不太对。莫月朗明显是在讽刺他看男人的眼光不行，他压根没必要这么认真地回答。 再说莫月朗又没有问他喜欢哪样的，他干嘛自作多情地补充一句？ 陆风清估摸着莫月朗接下来还会继续嘲讽他，然而奇怪的是莫月朗只是看着前方，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他又知道什么了？ 陆风清纠结地抠着指甲缝，总觉得莫月朗的心思实在是难猜。 狭小的空间里又陷入了安静，陆风清看向莫月朗，小声说道：“那个，今天谢谢你了。” “一句谢谢就完了？”莫月朗扫了陆风清一眼。 “那我请你吃饭吧。”陆风清道，“正好中午了。” 莫月朗没有立即答应，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我不方便去人多的地方。” 直到这时，陆风清才对“莫月朗是个名人”这件事有了实感。他摸了摸后颈，一脸为难地说道：“那怎么办……” “你会做饭吗？”莫月朗突然问。 “会啊。”陆风清没有多想，他的反应总是慢半拍，如果换作其他人，恐怕已经猜出了莫月朗话里的意思。 “去我家。”莫月朗动作娴熟地向左打方向盘，把汽车驶入了四环，“你做。” “啊？”陆风清傻眼了，还可以这样？ 第18章 刚吃完饭就投怀送抱 莫月朗的家位于三环内的高档小区里，他的车才刚驶入小区地下停车场，陆风清就见到了不少豪车，并且发现了好几辆在狗仔圈里知名度很高的明星私车。 和这一排排的豪车比起来，莫月朗开的丰田确实是非常低调了。 莫月朗把陆风清领回了家里，他的家是灰色调的工业风装修，少了一丝家的温馨，但却很有格调。 陆风清换上拖鞋后就呆呆地站在玄关不敢往里走，莫月朗一边解开袖扣，一边看着他问：“傻站干什么，要我领你参观？” “不、不用。”陆风清磨磨蹭蹭地来到客厅，“你去忙你的吧。” 现在的场景对陆风清来说实在是很魔幻。工作至今，他连同事的家都没有去过，每天下班就是回到那狭小的出租屋内，总觉得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才是正常人的生活。 现在骤然来到一个装修精致的两百平大房子内，陆风清一边感到新奇，一边又觉得不真实。别的不多说，这里可是莫月朗的家，那个国际超模、gay圈天菜的莫月朗。 要是莫月朗的粉丝知道他就这么踏入了男神的私人领地，会不会发悬赏通缉他？ 陆风清甩掉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随意地四下看了看，只见客厅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幅硕大的莫月朗的正脸照，照片上的他下巴抬起，双眼半张，以极其散漫又倨傲的眼神直直地看向镜头。 高挺的鼻尖和硬朗的下颌线一览无余，往下是凸起的喉结和性感的锁骨。他没有穿上衣，隆起的胸肌隐隐可见，但照片到此为止，没有再往下的部分。 莫月朗的颜本就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再加上巨幅照片的加成，更是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不过相较于莫月朗的脸，陆风清更关注的是照片的色彩。 这张照片以黑白色调为主，但唯有莫月朗眼眸的部分没有进行处理，保留了原来的灰绿色。这唯一的一抹绿就好似灰暗森林中闪烁着的神秘绿光，犹如鬼魅一样引诱人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陆风清在心里赞叹了一下这张照片的处理方式，接着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想要拍下来进行保存。 然而就在这时，紧闭的卧室门突然打开，衣服换到一半的莫月朗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对陆风清道：“我刚……” 话才说了个开头，莫月朗便骤然停下，因为他正好撞见了陆风清的举动。 陆风清赶紧收起手机，慌慌张张地解释道：“不是，我习惯收集照片，上次拍你那海报也是，我没别的意思，其他人的我也拍……” 莫月朗挑了挑眉，优哉游哉地说道：“想拍就直接拍我。” 陆风清心说我哪敢再拿你练手，怕是又要被批得一无是处，不过这时他突然注意到莫月朗从门后探出来的上半身……没有穿衣服。 形状漂亮的胸肌和沟壑明显的腹肌就这么近距离地展现在眼前，陆风清看得一愣，接着很没骨气地……咽了咽口水。 普通女生再怎么练也很难练成维密超模的样子，一是因为先天身材比例受限，二是因为对维蜜超模来说，身体就是她们的本钱，她们有极其强大的动力去保持好的身材，然而普通人却很难有这样的毅力。 以前在打球或者游泳的时候，陆风清也见过不少身材好的男生，包括关亦辉，也算得上身材匀称，隐隐还能看到腹肌线条。 然而像莫月朗这样具有冲击力的身材，陆风清还是第一次见。或者准确来说，应该没几个人能练得这样具有美感。 “你、你不是换衣服吗？”陆风清不自然地把眼神移向别处，心虚地催促莫月朗赶紧关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烧得厉害，不用想，莫月朗肯定也看见了。 “我想说，”莫月朗故意慢悠悠地说道，“我刚叫了小区管家送食材上来，我要冲个澡，待会儿人来了你开下门。” “好。”陆风清立马回想起自己的使命是过来做饭，于是头也不回地转身朝厨房走去。 他听到身后响起了关门声，只不过在关门声响起之前，他还听到了一声很轻的轻笑。 这里的高档小区配备有24小时生活管家，和普通小区的水电工相比，他们还多了跑腿的服务。 陆风清原以为管家送过来的食材会是普普通通的小菜，结果没想到大包小包的东西里竟然还有大龙虾。 他哪会料理这些东西，总之不会处理的食材全都扔到一起炖汤。 莫月朗没过多久便从卧室里出来，换上了一身素朴的居家服。他直直地朝厨房走来，斜倚在冰箱门上，接着一动不动地看着陆风清，就好像在欣赏什么厨艺大秀一样。 陆风清被看得实在别扭，他放下手里的铲子，迎上莫月朗的视线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莫月朗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看你贤不贤惠。” 陆风清可不想再接受莫月朗的“检阅”，既然他在做饭，那厨房就是他的地盘，他不希望他的地盘出现闲杂人等。 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陆风清走到莫月朗面前，把他翻了个身，接着推着他的后背道：“你去客厅那边等着。” 下一秒，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涌入鼻尖，比莫月朗常用的那款香水闻起来还要舒适。 “好好好。”莫月朗放弃抵抗似的举起双手，老老实实地去了客厅。 不过在接下来陆风清做饭的过程中，他始终觉得有一道视线从客厅那边射过来，毫不掩饰地窥探着他的一举一动。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陆风清从小便学会了做饭，尽管只是家常菜的水平，但从那见底的电饭煲来看，大概率是合上了莫月朗的胃口。 吃过午饭之后，陆风清把剩下的菜用保鲜膜盖好，再把脏碗脏盘子一齐放进了洗碗机里，接着便自觉地准备离开。 他朝客厅走去，打算走之前给莫月朗打声招呼。 客厅那边铺着厚重的青灰色地毯，那地毯的颜色和灰色系地板基本没什么差别，陆风清一时没注意，刚走到沙发边就绊了一跤，差点摔到莫月朗怀里。 莫月朗翻看着手中的时尚杂志，漫不经心地说道：“刚吃完饭就投怀送抱？” “我没有……”陆风清知道莫月朗是在跟他开玩笑，他这样子要是故意的，那演技都能拿奥斯卡了。他站稳身子，对莫月朗道：“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回去有事？”莫月朗收起杂志，看向陆风清问。 “没。”陆风清摇了摇头。 莫月朗重新摊开杂志，也不说话，就这么随意地翻着。 陆风清从莫月朗的神态里读出了“退下吧”这层含义，于是他自觉地转身离开，然而这时莫月朗突然出声道：“我家里有相机。” 陆风清不解地回头看向莫月朗，只听他又道：“拍我吗？” 莫月朗的眼神停留在杂志上，表情淡淡的，问题问得相当随性，不过准备离开的陆风清却有点迈不开步子了。 对于一个没有私人相机的半吊子摄影师来说，任何碰相机的机会都显得非常珍贵。 尽管陆风清还是有点害怕莫月朗又说他拍得不怎么样，但想要摸相机的念头很快便占了上风。 他试探地问道：“在这里拍吗？” 工业风装修很适合拍时尚大片，再加上有这么优质的模特，陆风清光是想想就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莫月朗合上杂志，貌似思索了一瞬，接着他抬起眼眸看向陆风清道：“去卧室拍。” “卧……室？”陆风清感到不解，卧室里的布景基本上就只有床，难不成…… 他疑惑地看向莫月朗，问道：“拍私房吗？” “嗯。”莫月朗勾起嘴角，“拍吗？” 私房照，又名私密写真，顾名思义，是一种非常私人的拍摄方式。 私房照的主题永远只有一个——性感，无性感不私房，因此被拍摄者通常都是半裸甚至全裸，有时搞不好模特和摄影师还会直接发生关系。 光是“私房照”这三个字，就已经自带了暧昧和情色的气息。 对于正经的摄影师来说，拍私房很能锻炼能力，然而对于某些不正经的摄影师来说，拍私房或许只是为了占便宜。 说来也奇怪，不少摄影师想拍私房还找不到愿意拍的模特，然而到了陆风清这里，却有位大超模自己送上门。 说不想拍那是假的，但陆风清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他非常清楚莫月朗的杀伤力有多强，就他这菜鸟水平，很可能完全驾驭不住。 反过来想，莫月朗明明知道他的水平有多菜，怎么会让他拍这么高难度的东西？ 陆风清的脑子难得灵光了一把，他看着莫月朗，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不会是想拿我练你的‘杀手锏’吧？” 莫月朗没有否定，神态自若地反问：“不可以？” 果然。 陆风清就知道，莫月朗果然因为杀手锏没有对他起作用而感到耿耿于怀。 不过看到莫月朗这么执着的样子，陆风清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人家好歹是个超模，还帮了他这么大忙，于情于理他也应该给点面子。 “你如果这么想成功的话……”陆风清说到这里顿了顿，一脸为难地咬了咬下嘴唇，“我也不是不可以，硬一下意思意思。” 莫月朗：“……” 第19章 三十秒 “意思意思？”莫月朗的脸瞬间沉下来，就连那懒洋洋的眸子里也覆上了一层阴霾。 陆风清立马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他这意思意思，不就等于敷衍了事吗？ “不是的，我是说……”陆风清急急忙忙地想解释，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对莫月朗确实没有动过歪心思，他“礼貌”地硬一硬，以对莫月朗的努力表示肯定，可不就是敷衍的意思？ 不过仔细一想，哪有人拿生理反应去敷衍别人的？而且非要说的话，这整件事本身就很魔幻，莫月朗干嘛非拿个杀手锏跟他过不去？ “说什么？”莫月朗显然没打算放过陆风清，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不是，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好。”陆风清一脸尴尬地摸着后颈，总之先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所以你确实不行？”莫月朗蹙眉问道。 陆风清心知这时候应下来，说不定这事就可以这么翻篇。但他的小兄弟明明很精神，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个“不行”的帽子，实在有些憋屈。 就在陆风清犹豫要不要牺牲他小弟兄的名誉时，莫月朗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复杂，最后竟然还带了点儿怜悯的意味。 “是哪个部位出了问题？”莫月朗欲言又止，但又颇为认真地问道，“用后面也没感觉？” “啊？”陆风清愣了愣，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立马反应过来莫月朗话里的意思，涨红着脸道：“你瞎猜什么呢。” “所以到底行不行？”莫月朗歪起脑袋，皱眉问道。 “我没病。”陆风清小声嘟囔了一句，他估摸着莫月朗不会轻易放过他，索性放弃抵抗似的老实交代道：“我是对长得帅的人没兴趣。” “没兴趣？”莫月朗微微一怔，接着好似明白过来陆风清的话里其实也暗含着对他没兴趣的意思，随即又拧起眉头，不依不饶地问道：“为什么？” 陆风清其实不想对别人聊他和关亦辉的事，毕竟那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不说又的确无法向莫月朗交代，于是他磨蹭了半晌，缓缓开口道：“今天遇到那个人，我的……前男友，他长得还不错吧，我当初就是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他那叫长得不错？”莫月朗一脸不解地反问，好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显然是对陆风清的审美感到非常迷惑，“他那都叫长得不错的话，那我是什么？” “你何必明知故问呢。”陆风清略微难堪地说道，“他当然比不上你。” 莫月朗似乎心里舒服了一些，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陆风清顿了顿，言简意赅地总结道：“他内在和外表很不一样。” 莫月朗垂下眼眸，像是在思索，接着他重新看向陆风清，语气清冷地问道：“他是不是经常打你？” 先前在摄影棚大门外，关亦辉恼羞成怒对陆风清动了手，还是莫月朗及时出手阻止，因此他能猜到这一层也不奇怪。 “也没有经常吧。”陆风清微微叹了口气，“就生气的时候喜欢动手。” 莫月朗皱起眉头，对陆风清道：“过来。” 和莫月朗说这些话的时候，陆风清一直在沙发边站着，听莫月朗这么说，他便老老实实地来到沙发上坐下。 他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压抑，于是笑了笑，语气轻松地对莫月朗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跟他分手后我一直躲着他，今天只不过刚好碰上了。” “他要是再缠着你，你就来找我。”莫月朗看着陆风清，眉眼间透露着浓浓的不悦。 “嗯。”陆风清随口应了一声。他这下才是真的敷衍，毕竟莫月朗帮他一次就够了，他还不至于那么厚脸皮，次次都找莫月朗帮忙。 “所以就因为他，你就觉得长得帅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莫月朗挑眉问道，语气里俨然是对关亦辉的不满。 “也没有……”陆风清尴尬地摸了摸后颈，“反正就没感觉。” 这下莫月朗不接话了，陆风清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总之先解释道：“是我的问题，不是你没有魅力。” 所以您就大人有大量，别再拿什么杀手锏跟我过不去了。陆风清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莫月朗一直没有说话，像是接受了陆风清的说法。然而下一秒，他突然开口道：“给我三十秒。” “什么？”陆风清下意识地反问。 “和我对视三十秒。”莫月朗直直地看着陆风清，“我就不信你没感觉。” “不要吧……”陆风清一脸抗拒地说道，心想这又是何必呢，不过他眼看着莫月朗紧绷起嘴角，有不爽的迹象，于是连忙改口道：“那行吧，就三十秒。” 莫月朗拿起手机，设定了一个三十秒的倒计时，接着盘起两条大长腿，面朝陆风清。陆风清没法，也只得学着莫月朗的坐法，调转方向，和莫月朗面对面。 “开始。”莫月朗双唇轻启，接下来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对视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游戏，不到十秒，陆风清便感觉自己有心跳加速、血流加快的迹象。 莫月朗看他的眼神既专注又认真，那一双灰绿色的眸子仿佛化成了无边的黑洞，引得人不受控制地深陷其中。 陆风清赶紧在脑子里敲打自己，两人对视的前提并不是为了产生什么真情实感，莫月朗不过是想利用他证明自己的魅力。 虽然他也不想让莫月朗下不来台，但如果随波逐流的话，那引火烧身的很可能是他自己。 认清这一点后，陆风清逐渐平静下来，二十秒过去，他彻底心如止水，表情淡然地看着莫月朗。 但对面的莫月朗似乎有点不对劲。 二十一秒过去，莫月朗紧绷起嘴唇，像是在压抑冲动。 二十二秒过去，莫月朗的眼眸开始颤抖，好像产生了动摇。 二十三秒过去，莫月朗皱起眉头，呼吸加重，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下一秒，莫月朗犹如矫健的猎豹捕食猎物一般，猛地把陆风清扑倒在沙发上，双手撑在他的耳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陆风清被吓了一大跳，愣愣地喊道：“莫月朗？” 莫月朗喘着粗气，眼神定在陆风清的嘴唇上，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陆风清的声音毫无反应。 二十八秒过去，莫月朗俯下身来，陆风清的脑子瞬间宕机。 二十九秒过去，陆风清反应过来莫月朗是想吻他，不禁瞪大了双眼。 三十秒过去，两人的嘴唇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刺耳的闹铃声突兀地响起，及时阻止了莫月朗的动作。 他如惊醒一般微微皱眉，直起身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似乎是没想到先把持不住的人竟然是他。 陆风清也是没料到莫月朗竟然会扑过来，他心有余悸地从沙发上蹭起来，神色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今天不拍了。”莫月朗率先开口，气息还有些粗重，他没有看陆风清，眼神移向另一边平缓呼吸，“你先回去吧。” “好。”陆风清立马答应下来，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他再待在这里，因为他非常真切地感受到，刚才莫月朗就是想吻他。 第20章 他有点笨 回家的公交有些拥挤，陆风清站在人群当中，随着慢悠悠的公交一起摇晃。 耳机里放着山羊皮乐队的歌，歌词里说一切都会流逝，但陆风清估计刚才在莫月朗家里发生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一开始他发现莫月朗想要吻他，第一反应是莫月朗发现对视没用，急了，想作弊。但转念一想，莫月朗至于跟一个游戏这么较真吗，还做出那么大牺牲。 后来看到莫月朗那懊恼的眼神，他才意识到，莫月朗不是想耍手段，就是单纯控制不住，想吻他。 这已经不是魔幻，而是迷幻了。 难不成莫月朗是单身太久，所以憋得慌？否则陆风清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堂堂大超模莫月朗怎么会对他把持不住。 如果陆风清在照镜子时稍微观察一下自己的眼睛，或许就会发现他那浓密的睫毛和黑曜石般的眼眸的确很迷人，丝毫不亚于莫月朗的迷雾森林。 回到家时难得李迟旭在家里，平时他周六日也会加班，很少像现在这样窝在客厅里打游戏。 他递给陆风清一个手柄，陆风清正好没事，便和李迟旭来了一场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的厮杀。 期间陆风清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那时他的血槽正好告急，也没工夫看，后来玩着玩着就直接忘了这回事。 玩到晚饭时间，李迟旭点了昂贵的小龙虾外卖。他曾向陆风清透露过他的工资，20k还要往上，因此他非要请客，陆风清也没有坚持。 吃小龙虾和玩手机是无法同时进行的两件事，然而面对眼前如此诱人的麻辣、蒜蓉、五香小龙虾，李迟旭竟然还有心思用手机聊天，陆风清看他实在折腾，忍不住问道：“和谁聊呢？” “嘿嘿。”李迟旭神秘一笑，对陆风清道，“今天晚上有没有活动，全看我现在聊得如何。” “活动？”陆风清掐掉虾头，好奇地问道。 “看看。”李迟旭点开一张图片，把手机递到陆风清面前，“长得如何？” 照片上是一个可爱的女生，梳着双马尾，穿着水手服，看起来是一副乖巧的高中生模样，但从胸前那清晰可见的沟壑来看，似乎也没那么清纯。 陆风清知道，像李迟旭这样的程序猿，最喜欢的就是又纯又欲的JK。 他倒没什么感觉，随便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剥着虾壳问道：“暧昧对象？” “暧昧啥啊，今天刚认识。”李迟旭放下手机说道。 “那你待会儿要约她出去？”陆风清想到李迟旭刚刚说的“活动”，猜测李迟旭很可能在追人家。 “就看她答不答应咯。”李迟旭咬了一口虾肉，口齿不清地回道。 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有新消息提示，他赶紧拿起手机解锁，接着“yo”了一声，对陆风清道：“搞定！今天晚上有炮打了。” 陆风清：“……？” 他差点没呛到，不敢相信地看着李迟旭问：“你在约炮？” “都是成年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李迟旭用干净的手背拍了下陆风清的肩，调笑道，“你平时都不解决需求的？” 陆风清还真不解决。他刚和关亦辉在一起的时候，关亦辉刚入职月尚，工作忙，两人很少见面，做的次数不多。后来住到一起，感情发生了变化，陆风清几乎没什么性致，能不做就不做。 久而久之，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性冷淡，好不容易和关亦辉分了手，也懒得去放纵一下。 “不至于吧你，看你长得挺帅的啊。”李迟旭见陆风清沉默，似乎是以为他真的没市场，好心道：“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 “咳咳。”这下陆风清是真的呛到了，这李迟旭不介绍还好，一介绍就介绍“几个”，他到底是在“炮厂”混了多久？ “不用，真不用。”陆风清摘下手套，喝了口饮料，直接拒绝道，“我对陌生人没兴趣。” “谁不是从陌生人过来的呢？”李迟旭开始讲起了他的大道理，“社会和校园不一样，很难认识异性，公司里就那几个人，压根没办法拓展交际圈，你不用点别的手段，怎么认识妹子？” 李迟旭说的道理陆风清也懂，许多人在大学没能解决单身问题，到工作之后就只能靠相亲。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圈子本来就小的gay，如果不靠社交软件，基本上就别想找对象。 想到这里，陆风清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莫月朗。 莫月朗身处时尚圈和娱乐圈，以他那样的条件，绝对不缺追求者。 或许在宋宁那里栽了跟头之后，他在心里也竖起了铜墙铁壁，不想再找圈内的人。 然而陆风清既不混时尚圈也不混娱乐圈，只是个老实本分的摄影师，正因为如此，莫月朗才没防着他，对视游戏的途中疏忽大意，脑子一抽想要吻他。 没错，莫月朗一定是脑子抽了。 得出这个结论，陆风清反而松了一口气。 解决完晚饭之后，李迟旭兴冲冲地去洗澡打扮，而陆风清则是自觉收拾干净了茶几上的一片狼藉。 在这盛夏的天里，厨余垃圾留着过夜容易发臭，陆风清收拾好后，便拎着垃圾袋出门，扔到了楼下的大垃圾箱里。 打了一下午的游戏，出来走走浑身舒畅。 陆风清抬起双臂，一边舒展腰背，一边往回走，而就在这时，他放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屏保上有两条微信提示，都来自莫月朗。 朗：为什么不回消息。[一分钟前] 朗：[图片][四小时前] 四小时前？！ 陆风清呼吸一滞，赶紧停下脚步点开了微信。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游戏途中手机的确震动了一下。 莫月朗四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是一张简笔画，画在陆风清曾见过的皮革封面笔记本上，从笔触来看，是钢笔没错。 画面的背景不难看出是在厨房，正中央站着一个面朝集成灶、手拿锅铲的男人，正侧了半个身子过来，看向画画的人。 陆风清仔仔细细地琢磨了好半晌，才发现这画上的人竟然是他。 他再次感到十分迷惑，莫月朗画他做什么？ 从之前的一些细节来看，莫月朗应是随身带着笔记本和钢笔，闲的时候就会画画。 那么很可能这幅画也是他随手所作，没有更深层的含义。 可他还专门通过微信发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陆风清又看了一眼莫月朗最新发过来的那条微信。 【朗：为什么不回消息。】 明明是一个问句，却用句号做结尾，陆风清几乎能从这个句号里读出浓浓的不爽，甚至一丝怨气。 莫月朗明显是在等他对那幅画的评价，并且一等就是四个小时，最后实在等不下去，才发消息来质问为什么不回复。 结合之前在莫月朗家里发生的意外，说不定莫月朗还会以为他是故意不回，所以才感到不爽。 不过陆风清真没那个意思，虽说尴尬归尴尬，但在对视中失控的又不是他，他还是能比较平静地去面对莫月朗。 他决定先解释一下刚才没有看手机，不是故意不回，不过句子输入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 如果现在回复了莫月朗，那立马就得去评价那幅画了。 莫月朗的笔触看起来细腻流畅，应是有多年的绘画功底。 不过陆风清在这方面完全是小白，他除了一句“好看”之外什么也不会说，因此踌躇了一阵，他重新点开那幅画，决定先打好彩虹屁的草稿之后再去回复。 * 宁静雅致的小包厢内，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相对而坐。 连皓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一直心不在焉的莫月朗，不爽地问道：“好不容易出来吃个饭，你老看手机干什么？” “没什么。”莫月朗扫过屏幕上方“对方正在输入”六个字，却迟迟等不来回复，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可查觉的烦躁，放下手机重新看向对面的连皓，“你刚才说场地怎样了？” “已经装修好了。”连皓重新拿起筷子，“明天去看看？” 连皓口中的场地是位于某大型商圈内的一家店铺，莫月朗的品牌实体店就开在这里。 “好。”莫月朗随口应了一声，接着又拿起了手机。 屏幕上方还是“对方正在输入”，一直未见有消息过来。他皱起眉头，忍不住想发消息问那人到底在磨蹭什么，然而连皓的话打断了他的念头。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连皓用胳膊肘撑着桌面，拿筷子戳了戳莫月朗道。 “像什么？”莫月朗问。 “像等老公回家的怨妇。”连皓说完收起筷子，继续夹菜，“人家不理你就是不理你，你再看也没用。” 结果连皓话音刚落，莫月朗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看清屏幕上的消息提示，莫月朗微微勾起嘴角，先前的烦躁瞬间一扫而空：“他没有不理我。” 【壹贰叁肆伍陆：我下午没有看手机，现在才看到你的消息】 【壹贰叁肆伍陆：这是你画的吗】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壹贰叁肆伍陆：这是你画的吧】 “谁啊？”连皓一下来了兴趣，他刚才不过是随便乱猜，没想到竟然还真有这么一个人，“你的新欢？” “还不是。”莫月朗嘴唇轻启，眼神直直地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朗：嗯。】 【朗：好看吗？】 “啧啧啧。”连皓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莫月朗的表情，身子不停后仰，像是不认识他了似的，“哪里来的小妖精，不会又是宋宁那种货色吧？” 莫月朗神色微愠，冷冰冰地扫了连皓一眼道：“不是，他们不一样。” 连皓八卦地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哪里不一样？” “他——”莫月朗收回视线，屏幕上方一直提示对方正在输入，然而发过来的却只有“好看”两个字，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人一定是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想尽了各种形容词，结果还是只会说“好看”，他轻声笑了笑，道：“他有点笨。” “行吧，你自己看着办，不过啊，”连皓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你现在创业初期很关键，别又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 连皓话音刚落，莫月朗的手机屏幕上方便弹出了一条微博提示。 #莫月朗 第三者#剧情反转，原来莫月朗才是小三！ 莫月朗没什么表情地扫了连皓一眼，淡淡道：“你的嘴怕不是开过光。” 第21章 你就是这么好看 陆风清绞尽脑汁地想了一大堆彩虹屁，然而当他看到莫月朗的那句“好看吗”时，满脑子的彩虹屁顿时烟消云散。 或许莫月朗并没有想要听吹捧，他问得这样云淡风轻，看起来似乎只是想把美好的东西拿来分享。 他这样真挚、坦然，反倒让陆风清有些过意不去。 平日里的莫月朗总是一副难以捉摸的样子，使得陆风清习惯了去猜测他的心思。 看到发来的简笔画，第一反应不是欣赏，而是琢磨怎样夸赞才能合他的心意。 陆风清自认不是一个溜须拍马的人，他茫然地想了想，为什么会对莫月朗这样特殊，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单纯不想让他不高兴。 想到这里，陆风清把对话框里假惺惺的夸赞都删掉，简简单单地回复了一句：好看。 与其这样小心翼翼，还不如坦率地表达最真实的想法。 接下来莫月朗就没有再回复，陆风清收起手机打算返回楼上，而这时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莫月朗还在和他接着聊，然而手机屏保上显示的却是一条微博的热点推送。 看到微博话题关键词的那一瞬间，陆风清倏地屏住了呼吸。 此次爆料的账号是另一个微博大V，爆料中称之前和莫月朗发生冲突的神秘人X并不是莫宋之间的第三者，事实上莫月朗才是插足X和男友之间的第三者。 尽管这两次爆料都没有提及陆风清的身份，但和上次不同，这条微博的热评当中已经有人把陆风清和关亦辉给扒了出来。 说到底，在先前的那场闹剧中，陆风清只不过是一个求爱不成恼羞成怒的配角，不值得获得过多关注。 然而在此次爆料中，陆风清直接晋升为主角，许多人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让莫月朗心甘情愿当小三。 爆料的配图是今早两人在摄影棚停车场时的图片，莫月朗一手扶着他的后背，把他推进副驾驶座中，之后两人一起离开。 图片上没有拍到陆风清的正脸，但下面有不少人评论，从背影来看，应该不会长得太差。 看完一整条微博，陆风清气得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因为他非常清楚这是谁干的，除了关亦辉以外没别人。 早在陆风清还在当狗仔的时候，他就很不喜欢这个职业，而此时此刻，他生平第一次对这个职业感到痛恨。 整个事件原本只是宋宁的独角戏，陆风清不小心被牵涉其中，结果关亦辉来横插一脚，莫月朗莫名其妙成了第三者。 陆风清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他实在不想三番五次对不起莫月朗。他从黑名单中翻出关亦辉的电话，压抑着怒火拨了过去。 通话提示音响了好久电话才被接起，关亦辉那优哉游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喂？” “关亦辉。”陆风清怒火中烧地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你终于肯和我聊聊了。”关亦辉笑了一声，听起来心情不错，“我在家，你赶紧给我回来。” 说完这句，关亦辉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一副胜券在握、完全不容商量的样子。 陆风清深吸了一口气，曾经对关亦辉的那些愤怒和失望全在这一瞬间爆发，他重新拨通电话，这次关亦辉很快接了起来。 “我再说一遍，要聊就回家聊，我不想在电话……” “关亦辉。”陆风清克制地打断了关亦辉的话，接着一词一句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忍你很久了。” “你说什么？”关亦辉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荒谬，好似陆风清在讲什么离谱的事情一样，“你确定是你忍我，而不是我忍你？” “我觉得你有病。”陆风清清冷地说道，“真的，精神病。” “陆风清，”关亦辉的语气变得咬牙切齿起来，“在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 “怎么，隔着电话还想打我？”陆风清轻笑了一声，带着一股淡漠的讽刺，“你每天忍受我的愚蠢，还不愿意和我分手，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电话那头的呼气骤然变得沉重起来，陆风清继续道：“我凭什么留在你身边？我甚至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 “所以你就对莫月朗投怀送抱？”关亦辉阴冷地问道。 “你没有哪一点比得上他。”陆风清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后，情绪反倒变得平静下来，“他不是第三者，第三者的前提是对方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你少自作多情。” “行啊你，还教训到我头上来了。”关亦辉冷哼了一声，“你就不怕我挖他的黑料？” 听到这话，陆风清的心脏骤然一紧，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沉稳地回道：“我不怕你，他更不怕你，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挂掉电话之后，陆风清立刻把关亦辉重新拉进了黑名单里。 虽然一鼓作气发泄了一通，但冷静下来之后，陆风清莫名感到一股后怕，不是怕关亦辉找上门报复他，而是怕关亦辉挖莫月朗的黑料。 娱乐圈里有太多表里不一的明星，虽然陆风清不愿意相信莫月朗也有不为人知的黑暗面，但如果就因为他的话使关亦辉受到刺激，把莫月朗的黑历史挖了个遍，从而导致莫月朗身败名裂…… 光是想想，陆风清就有些双腿发软。 他打开微信想和莫月朗知会一声，然而这时他的微信就跟爆炸了一样，老同学、前同事、新同事，全都来问他和莫月朗的事。 陆风清早已跟家里出柜，倒也不介意被爆出同性恋的身份，只是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熟人，这么八卦的样子看着实在心烦。 他在一堆跳来跳去的对话框中寻找莫月朗的微信头像，结果意外地看到他的弟弟陆云川也给他发来了消息。 这傻孩子还不知道关亦辉的真面目，质问他哥怎么能劈腿。 陆风清简单解释了两句，接着退出聊天界面，找到了莫月朗的对话框。他点了好几下，都因微信里总有新消息进入，没能点上，于是他索性直接把莫月朗设成了置顶。 【壹贰叁肆伍陆：你看到微博了吗？】 【壹贰叁肆伍陆：对不起】 【壹贰叁肆伍陆：是我前男友干的】 【壹贰叁肆伍陆：刚才我跟他打了电话】 【朗：为什么给他打电话？】 看到莫月朗的消息，陆风清打字的手指一顿，他把原本已经编辑好的半句话给删除，先回复莫月朗的问题。 【壹贰叁肆伍陆：我想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朗：别理他。】 短小的三个字莫名透露出一股霸道，陆风清的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但他来不及多想，继续给莫月朗发消息。 【壹贰叁肆伍陆：好】 【壹贰叁肆伍陆：可是我好像刺激到他了，他说要去挖你的黑料】 这一次对话界面沉寂了良久，陆风清不自知地咬起了拇指甲盖，心想莫月朗应该是感到头疼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莫月朗的下一条消息很是平静，和陆风清的慌乱比起来，简直是两种画风。 【朗：我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没有不良嗜好，不乱搞男男关系。】 莫月朗的意思俨然是想说他没有黑料，但看着这条一板一眼的消息，陆风清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些讯息是莫月朗故意说给他听的似的。 如果现在这里是相亲现场，那估计莫月朗的下一句话就是透露他的年薪是多少了。 【朗：不用怕他。】 【壹贰叁肆伍陆：好的】 刚才的慌乱不知何时已经风吹云散，陆风清跟着平静下来，就连页面左上角那不断上涨的新消息提示，看起来也没那么碍眼了。 【壹贰叁肆伍陆：那微博的事怎么解决呢？】 【朗：我会处理，你把烦你的人屏蔽就好。】 陆风清毫不自知地嘴角微扬，第一次发觉莫月朗似乎是一个很贴心的人。 这时对话界面突然跳出一张图片，陆风清点开一看，发现是另一张简笔画。 这次的画是一张半身像，画里的人正坐在沙发上，毫不做作地展现出整个正脸。 陆风清很快意识到这是他和莫月朗对视时的画面，画上的他下巴微抬，眼神专注，额前的发丝随意地散在额头，一双眸子里好似有光在闪烁。 回想到当时的情景，陆风清突然有点难为情。 【壹贰叁肆伍陆：你好像把我画得太好看了点……】 至少在陆风清看来，他真人压根没有莫月朗画得那么好看。 然而莫月朗的回复却是—— 【朗：你就是这么好看。】 陆风清的瞳孔小小地地震了一下，他微眯起双眼仔细盯着屏幕，生怕自己是老眼昏花没看清楚。然而半晌后，他接受了这个事实，莫月朗的确是在夸他好看。 这下陆风清又迷惑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最后憋了半天只憋出了“谢谢”两个字。 简笔画的事就这么过去了，陆风清原以为莫月朗只是心血来潮画了他、又心血来潮发给他看。因此他完全没有想到，第二天，他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这幅画。 莫月朗说他会处理微博的事，他的确处理了。 他把这张简笔画发到微博上，并且和昨天陆风清看到的那幅稍有不同——他在纸张的空白处涂鸦了一颗爱心，使得整张画的氛围俏皮又暧昧了不少。 与此同时，他还为这幅画配上了微博文字，很短，就两个字：原配。 第22章 你老公来找你了 第二天早上，陆风清是被谢怡然的电话给吵醒的。 电话那头的谢怡然不知为何激动得语无伦次，陆风清甚至还听到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妈妈爱你”。 他睡眼惺忪地按谢怡然所说点开微博，这才发现一夜之间他竟然成了全网羡慕的对象。 脑子里的睡意瞬间清醒，陆风清一脸蒙圈地看着莫月朗发的那条微博，虽然是他自愿配合莫月朗假扮情侣，但至于这么……秀吗。 这条微博里总共有两张图片，除了那张简笔画以外，还有一封律师函，声称会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下面有评论给这两张画风完全不同的图片配上了解说，第一张是暖男风，第二张是硬汉风，综合一下：莫月朗又暖又A。 光是这条评论，就已经收获了近十万的点赞。 原先的那条爆料微博，博主已经自觉删除，然而相关话题下却涌现出了许多其他热门微博。 首先第一条，小男友空降机场，解救莫月朗于水火之中。 陆风清：“……” 这条微博的配图拍得很不清晰，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白色身影拉着莫月朗狂奔的背影。 不过下面的评论里还有其他在场者po出的照片，其中最高赞的那一层拍摄距离最近，拍到了陆风清模糊的侧脸。 接着第二条，月朗风清夫夫在线发糖。 陆风清：“……？” 这条微博的配图一看就是用专业相机拍摄，光圈开到最大，焦点以外的前景和背景全都模糊，因此画面上正在离去的关亦辉也被模糊成了马赛克。 照片应是拍摄于乐娱摄影棚的大门外，陆风清整个人扑在莫月朗怀里，脸埋在莫月朗的肩窝，而莫月朗正揽着他的后背。 这一看就是乐娱内部人士干的，陆风清莫名想起了那个举止怪异的摄影助理小姑娘。 这时一个叫做“月朗风清”的超话引起了陆风清的注意，他点进去看，发现置顶的帖子竟然是一篇。 的开头是莫月朗和陆风清从床上醒来，莫月朗说今天有拍摄工作，陆风清说一会儿去探班。 接着莫月朗意外发现工作现场前男友也在，前男友对他纠缠不休，正好探班的陆风清到来，误会莫月朗和前男友还有联系，吃醋之下和莫月朗发生了争执。 最后莫月朗扔下工作回家哄老婆，至于哄人的方式，博主留下了一个链接，说是停车场。 陆风清纯属好奇地点进停车场看了看，结果刚看了第一段，就吓得差点没灵魂出窍。 的描写实在太过露骨，他不由自主地耳根泛红，赶紧关掉页面退回了微博。 重新进入软件后超话实时刷新，陆风清突然看到博主新发了一条微博，开头是一大段意义不明的“啊啊啊”，紧随其后的内容是：莫月朗点赞了我的！虽然他马上取消了，但我及时截图了！ 陆风清点开图片一看，莫月朗还真给这点了赞。 虽然很有可能是手滑，但敢情这位大超模平时都这么闲的吗…… 陆风清刚想到这里，屏幕上方便弹出了一条微信提示，是莫月朗发来的消息。 【朗：你有微博吗？】 他怎么可能没微博呢。陆风清没有多想，老老实实地回复了一个“有”字。 【朗：昵称发我。】 尽管些莫名其妙，但陆风清还是把昵称发了过去。 下一秒，微博提示莫月朗关注了他，与此同时，微信里出现了一条新消息。 【朗：你为什么没有关注我。】 明明是问句，末尾却是句号。陆风清读出了莫大爷的不爽，赶紧点开微博回关。 【朗：特别关注。】 陆风清：“……”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做戏做全套。 设置好特别关注之后，莫月朗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朗：我最近会特别忙，如果有人烦你就告诉我。】 其实即使真的有人来烦陆风清，他也不会因为这些事去打扰莫月朗。不过看到这条消息，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心头一暖。 虽然莫月朗说的是“告诉”他，但陆风清相信这绝不仅仅只是倾诉那么简单，如果他真的告诉了莫月朗，那莫月朗一定会替他解决。 他突然想到了那条微博评论，莫月朗似乎真的有一点点暖、还有一点点A。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莫月朗似乎真的很忙，陆风清没再见到他，微博上两人的热度也逐渐降了下去。 莫月朗偶尔会给他发来微信消息，有时候是简笔画，有时候是他所在城市的风景。 从莫月朗发的图片来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就飞了两次欧洲以及国内数个城市。 陆风清知道莫月朗工作忙，从来不敢主动发消息打扰他，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不认为他和莫月朗熟到了可以日常发消息问候的地步。 成为莫月朗的“官方男友”后，陆风清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 一开始陆百芳以为他傍了个大款，找他要了两次钱，他给了第一次，第二次直接拒绝，后来陆百芳就暂时没有再来找过他。 至于那些不熟的同学和同事，他一概没理，那些人似乎也渐渐忘了这回事。 不过非要说的话，陆风清的工作倒是有了很大的变动。 季尊给他打来电话，调侃他深藏不露，还叫他“正宫娘娘”。听到这个称谓的时候，他差点没挂电话，但好在季尊及时说了正事，原来是叫他去做摄影师。 如此一来陆风清便从宣传部调到了艺人部，只不过在正式调任之前，他手里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最近有一部乐娱投资的电影上映，陆风清跟着主创人员跑了许多城市做宣传，所以其实在莫月朗忙的时候，他也在忙。 出差回来的那一天，陆风清回到屋子里几乎倒头就睡。然而迷迷糊糊当中，他总觉得鼻尖有点痒，打开灯一看，才发现他的枕头上竟然有一根女人的长发。 在这黑漆漆的夜里，陆风清的第一反应是有鬼。 这显然不可能是他的头发，他更不可能带女人回家，因此他的床上出现女人的头发，实在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不过陆风清很快想到了前几天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他还在另一个城市出差，李迟旭打电话来说热水器坏了，找他要热水器的保修卡。 电器保修卡这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东西一直收在陆风清那间房的抽屉里，上一个租户没动过，他也没有动。 热水器坏了是很头疼的一件事，加上陆风清的屋子里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便告诉了李迟旭他房间的密码，让他自己去拿。 回忆到这里，陆风清的心里生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他不可能带女人回家，但李迟旭就不一定了。 李迟旭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卫生，衣服常常堆好几个星期才洗，陆风清几乎可以想象他的房间也不会太干净。 假设李迟旭的确带了女人回家，不管是因为他的房间脏乱也好，还是为了寻求刺激也好，他很可能把他的炮友……带到了陆风清的床上。 陆风清只能想到这一种解释，因为李迟旭是唯一知道他房间密码并且还是个爱约炮的人。 但话说回来，他没有证据，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 平时他和李迟旭相处不错，他又不可能拿这种奇葩的事去问他，再说即使李迟旭承认了又怎样呢？只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僵。 因此陆风清默默换下床单，改了房间密码。 在按密码锁的时候，按钮会发出不小的响声，如果李迟旭的确做了亏心事，陆风清希望他在听到他换密码后，能心里有点儿数。 翌日早晨，陆风清回到乐娱总部上班。 调令从今天开始生效，他从10楼的宣传部调到了14楼的艺人部，还有很多办公物品要收拾。 之前来八卦的月尚同事陆风清一概没理，但是面对宣传部的这些大姐姐，他是真没办法。 谢怡然建了一个“月朗风清夫夫后援团”的微信小群，把宣传部的大部分同事都拉了进去，之后里面还莫名其妙多了很多其他部门的同事。 陆风清每天都想退群，他也给谢怡然私聊过他和莫月朗并不是真的情侣，但谢怡然说什么都坚信他们是真的，而且陆风清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莫月朗会发那么秀的微博，于是久而久之，他也就顺其自然了。 不对，准确来说，不是顺其自然，是麻木。 这些结婚的没结婚的大姐姐简直如狼似虎，有时甚至还会分享高难度体位图在群里，说是为他们月朗风清夫夫的生活添砖加瓦，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陆风清从一开始的没眼看，到后来的无语，再到现在，已经可以麻木地说一声“谢谢，下次试试”。 在工作上，这些同事对陆风清都很照顾，所以他也不介意牺牲一下，让她们开心开心。 但唯有一点陆风清打死也不同意——她们让他把莫月朗也拉进来。 开玩笑，这群里的内容这么辣眼睛，怎么可能让莫月朗看见？ 办公物品收拾到一半，莉莉招呼了陆风清一声，说是慧姐找他，让他上去一趟。 陆风清放下手里的东西，往电梯走去，电梯口旁边正好是卫生间，他看到那卫生间的标识，突然感到有点儿内急，于是便打算去卫生间放个水。 此时卫生间里正好有个他的熟人，设备管理部的张峰。 陆风清经常去设备管理部拿相机和镜头，因此张峰应该算是他除了宣传部以外最熟的同事。 两人打过招呼，隔了一个小便池放水，张峰打趣地问陆风清道：“有个超模男朋友感觉怎么样？” “挺好。”陆风清习以为常地回道。他既然已经答应配合莫月朗，那自然不会做过多没必要的解释。 “他那身高……”张峰滑稽地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怕是尺寸不小吧？” 陆风清略微诧异地扫了张峰一眼，他有一瞬间怀疑张峰会不会也是弯的，但转念一想就算是也跟他没有关系，于是他面不改色地拉好拉链，回答道：“很大，不大我也不会喜欢。” 老实说，如果不是在谢怡然的微信群里“浸淫”太久，陆风清也不会回答得这么自然。 相比张峰刚才的这个问题，群里的问题俨然要虎狼得多，因此他完全没把张峰的话放在心上。 然而下一秒，陆风清扣好裤子纽扣一转身，看清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时，他顿时尴尬得脚趾抠地，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退群。 “你、你怎么在这里……”陆风清结结巴巴地问道。回想到刚才自己的豪言壮语，他的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 “上厕所。”莫月朗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 此时的陆风清已经够尴尬了，偏偏一旁的张峰还盯着莫月朗的某个部位，意有所指地“哇哦”了一声，这下陆风清彻底生无可恋，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莫月朗走到小便池边拉下拉链，看着傻站在一旁的陆风清，挑眉道：“晚上没看够吗？现在还要看。” 陆风清猛地惊醒，嗖地转过身去，只听莫月朗又道：“在外面等我，一起上去。” 飞速洗手离开卫生间之后，陆风清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平缓呼吸。刚才莫月朗调侃他晚上没看够，说明莫月朗完整地听到了他和张峰的对话。 可关键是他压根就没看过啊。 陆风清觉得有点冤，但一想到那句“很大”是他自己说的，也只有认了。 这时候，陆风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莫月朗怎么会出现在10楼的卫生间里？ 平时莫月朗没事不会来乐娱，即便有事，也不可能是来找宣传部的人。 ——不对，除了他。 莫月朗出现在10楼，只可能是来找他，因为莫月朗压根不认识其他人。 结合刚才莫月朗要他等着一起上去，说明姜慧不只单独找了他，其实还叫上了莫月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莫月朗直接去28楼不就好了吗？反正他待会儿也会上去。 现在莫月朗刻意找来10楼，搞得好像……迫不及待想见他似的，哪怕提前几分钟也好。 陆风清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他到底是受谢怡然荼毒有多深，竟然会自作多情到这地步？ 莫月朗怎么可能特意来找他，一定是有其他事恰好来了10楼。 陆风清甩了甩脑袋，把这些奇怪的想法都甩开，接着拿出手机，打算认真和谢怡然讨论一下退群的问题。 然而当他点开微信时，群里的消息差点没晃瞎他的眼。 【@壹贰叁肆伍陆 你老公来办公室找你了！】x73 “走了。”头顶突然传来莫月朗的声音，陆风清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收好。他的样子太过慌乱，一看就不自然，但莫月朗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走在前面按下了电梯按钮。 “那个，”陆风清老老实实地跟在莫月朗身后，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会在10楼啊？” “找你。”莫月朗言简意赅地回答。 “找我有事吗？”陆风清实在不解，反正待会儿去姜慧的办公室里两人也会见到，难不成是有事要提前商量？ “没事就不能找你？”莫月朗没什么表情地看向陆风清，“还有你为什么从来不主动给我发消息？” “啊？”陆风清被莫月朗跳跃的思维给整懵了，他一时没明白话题怎么就变成了发消息，于是呆呆地问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不是。”莫月朗收回视线，适时电梯抵达楼层，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他迈开长腿跨进电梯轿厢里，漫不经心地吐出几个字：“想见你罢了。” 第23章 他的铜墙铁壁快倒塌了 两人小半个月没见，刚一见面，陆风清就隐隐感觉莫月朗在给他摆脸色看。 回想起来，这段时间陆风清的确从来没有主动给莫月朗发过消息，但两人又不是真的在谈恋爱，只是没有主动发消息而已，莫月朗至于这么不高兴吗？ 还有他刚说的那句“想见你”，摆出这么一副冷漠的表情，这哪里是想见他，想找他算账还差不多。 陆风清茫然地想到，是不是因为莫月朗的魅力在他这里不起作用，所以莫月朗总是特别针对他？ 但非要说的话，其实莫月朗的魅力并没有完全不起作用。 至少在刚才听到那句“想见你”时，陆风清的内心就好似被猫爪子挠过一般，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然而当他一看到莫月朗的表情，某颗没有姓名的小萌芽就这么被狠狠按回了土壤里。 陆风清实在搞不懂莫月朗在想什么，他抬起脑袋看向莫月朗，问道：“你工作不忙吗？” “忙。”莫月朗垂下眼眸扫了他一眼，“忙我也会给你发消息。” “哦……”好吧，这下陆风清可以完全肯定，莫月朗就是在怪他没有主动找过他。 “那个，”他不自觉地放轻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哄人般的轻柔，“以后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嗯。”莫月朗淡淡应了一声，表情看起来比刚才柔和了不少。 两人来到姜慧的办公室时，姜慧正千娇百媚地打着电话，也不知电话那头是她哪个情儿。见两人进来，她很快挂断电话，向两人招了招手道：“过来坐。” 上次陆风清来到姜慧的办公室，还是他第一天来乐娱上班，那时正好莫月朗也来了这里，陆风清坐在沙发一边，而姜慧和莫月朗坐在沙发对面。 不过这次不一样，陆风清和姜慧仍然是分坐沙发两边，但是莫月朗却极其自然地跟在陆风清身旁坐了下来。 三人分坐面对面的沙发，只有关系近的人才会坐同一边。 陆风清没意识到这一点，然而姜慧几乎是在莫月朗坐下的同时，就挑眉揶揄道：“这么快就叛变了？” 陆风清不明所以地看了莫月朗一眼，只见他没什么反应，仍旧淡淡地回道：“不是谈工作安排吗？说正事吧。” “行。”姜慧往后一靠，交叠起双腿，“今天主要说三件事。” 听到这话，陆风清立马从裤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小笔记本和签字笔，全神贯注地看向姜慧，一副认真听领导发言的模样。 姜慧似乎是没想到陆风清这么乖巧听话，觉得好笑，挤眉弄眼地看向莫月朗。 这边陆风清正在等姜慧说正事，见她的眼神奇怪地飘向另一边，于是他也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下一秒，陆风清不偏不倚地撞上了莫月朗的目光，那双灰绿色的眸子以极其微小的幅度颤动了一下，好似偷看被抓了一样。 “开会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莫月朗说着抬手按住陆风清的后颈，把他的脑袋转了回去。 陆风清有些莫名其妙，他心想你不是也在看我吗，但适时姜慧已经开始说正事，他也懒得再多想。 “首先是从今天开始小陆就是季尊的专属摄影师了，人事那边已经通知你了吧？”姜慧对陆风清道。 “通知了。”陆风清点了点头，“季尊那边也联系我了。” “好。”姜慧继续道，“然后就是过两天季尊会参加一个综艺，需要出国拍摄，你尽快把你的资料交给后勤去办签证。” 团体签比个人签要好办许多，对个人存款要求不高，因此即使陆风清是穷小子一个，也不用担心过不了签。 “好的。”陆风清埋下脑袋，在小本子上记下待办事项。 “还有就是待会儿莫仔要去季尊的剧组客串，你去拍一下路透图，顺便跟季尊熟悉一下。” “拍莫月朗？”陆风清停下手中的签字笔，奇怪地问，“可我不是季尊的摄影师吗？” 陆风清只是纯属好奇为什么莫月朗的路透图需要他去拍，毕竟他已经从宣传部调到了艺人部。然而感受到身旁飘过来的死亡视线后，他立马意识到他貌似又说错话了。 “你不想拍我？”莫月朗冷幽幽地问道。 “没有。”陆风清缩了缩脖子，“我、我怕我拍不好……” “拍不好就不敢拍？”莫月朗沉下脸来，“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拍好？” 被莫月朗教训了…… 陆风清垂着脑袋不敢再说话，生怕说得越多，错得越多。适时姜慧替他解围道：“小陆啊，你别忘了你的身份，该你拍就得你拍。” 然而陆风清却没听懂姜慧的意思，极其不解风情地问道：“我的身份？” 话音刚落，陆风清便明显感到身旁吹来了一道阴风，好似有一股强大的低气压笼罩了他。他难得灵光一闪，求生欲爆棚地补充道b：“对、对哦，我是莫月朗的男朋友，是该我拍。” 姜慧噗嗤一下笑出声，继续说道：“这也是我想跟你们两人说的，你们没事还是营营业，别搞得像假的似的。” 陆风清心想他们不就是假的吗，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莫月朗被人扒出假扮情侣，那确实有些不妙，于是他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三两下收拾好办公物品后，陆风清随着莫月朗一起来到了郊外的影视城。 季尊主演的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少年逐梦演艺圈的故事，内核很俗，但制作精良，特别是还有不少大腕来客串，因此备受期待。 莫月朗客串的角色是一个模特，只有几个镜头，只需要本色出演，在T台上走一圈就OK。 一般来说，像这种有不少明星前来客串的电影，片方不会把所有客串名单都透露，这样好给观众惊喜。 但片方显然没打算把莫月朗藏着掖着，老早就透露他会来客串，因此当陆风清跟着莫月朗来到剧组时，剧组外面围了不少莫月朗的粉丝。 这些粉丝里有人眼尖注意到了莫月朗身旁的陆风清，一浪接一浪的尖叫声几乎响彻了整个影视城。 陆风清直到这时才真切感受到莫月朗的人气有多高，就连影视城的保安都不得不集中到一起去管束这群粉丝。 和其他明星不同，莫月朗没有和粉丝打招呼，更没有前去安抚，见到人群的第一反应，是把陆风清带到了剧组里人少的地方，俨然是不想让他受到打扰。 “你都不去看看你的粉丝吗？”陆风清略微不安地问道。 不少明星是成也粉丝，败也粉丝，有些时候粉丝是真的惹不起。 “我不宠粉。”莫月朗动作自然地把手机塞到陆风清手里，“给我拿着，我去做造型了。” 陆风清愣愣地看着莫月朗的手机，他能感到手机上还沾染着莫月朗的体温。 走秀的时候不可能带手机在身上，否则衣服或裤子很可能会鼓起来。陆风清总觉得莫月朗给他手机的举动太过亲昵，但似乎又很合理，莫月朗不给他还能给谁呢？ ……好像还可以放车上。 陆风清不想再纠结，小心翼翼地把莫月朗的手机揣进了衣兜里。 “娘娘吉祥。”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陆风清回头看去，发现是整个片场里除莫月朗以外他唯一的熟人，季尊。 “我不是娘娘。”陆风清微微皱眉道。 “你在我心里就这么厉害。”季尊比出一个大拇指，接着凑到陆风清身边，看向不远处的莫月朗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你老公。” 陆风清知道季尊说话就是这么不正经，他懒得再纠正，没什么反应地问道：“所以呢？” 季尊“啧”了一声，一脸羡慕地说道：“太帅了。” “那当然。”陆风清顺着季尊的眼神看去，只见莫月朗已经换上了为他量身定制的走秀西装，挺拔的腰背和笔直的大长腿简直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行走的衣架。 “话说，”季尊突然收回视线，看向陆风清，“你是怎么勾搭上他的，教教我呗？” 陆风清从来没有勾搭过莫月朗，不过对于季尊的问题，他觉得奇怪：“你学这个做什么？” “万一你们哪天分手了……”季尊一脸无辜地眨眨眼，“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呢。” 陆风清再次被季尊给惊到了，敢情这人不仅男女不忌，还攻受都行？ 一想到季尊和莫月朗在一起的画面，他莫名有些不舒服，皱起眉头说道：“他才不会喜欢你。” “得得得。”季尊没劲地撇了撇嘴角，“他就喜欢你，就宠你行了吧？” 陆风清抿了抿嘴唇，没再接话。 不一会儿后，莫月朗的戏份正式开拍，周围响起走秀的音乐，一个接一个的男模从T台一侧走了出来。 莫月朗夹在这些模特中间，一眼看上去就跟前后的模特很不一样。 并不是长得高、长得帅就可以当好一个模特。 有些人溜肩、驼背、外八字，光看走路姿势就看不下去。 还有的人太瘦，撑不起西装，有的人又练太过，肌肉鼓起来，完全体现不出西装的美感。 然而莫月朗的一切都恰到好处，体型流畅、步伐稳健，不是顶尖的专业模特绝对走不出来他这种气场。 陆风清站在不远处，赶紧拿起相机拍了两张。 这还是陆风清第一次亲眼见到莫月朗走秀，也是他第一次正式在工作中拍摄莫月朗。 在莫月朗的专业领域，他就像绝对的王者一样，优雅从容地掌管着他的国土。 不得不承认，把专业发挥到极致的男人真的很迷人。陆风清看着看着就忘了拍照，呆呆地面朝T台，眼里只剩下那个不断朝他走来的男人。 莫月朗的身后仿佛织起了一张隐形的大网，他每走一步，这张网就更近一分，像是密不透风的蛛网，缠住了陆风清口鼻，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怪不得莫月朗说他不宠粉，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他足够魅惑、足够诱人，无论他的性格是多么高冷，也仍有无数粉丝甘愿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冲击着陆风清的视网膜、大脑、甚至心脏，当莫月朗走到台前时，两人的视线正正相对，陆风清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的铜墙铁壁好像快要倒塌了。 第24章 我逗我媳妇儿（一更） 莫月朗从台上下来后，直直地朝陆风清走来。 这时候陆风清才猛地从美色中惊醒，低头看了看只拍了两张照片就怠工的相机，赶紧把相机藏在了身后。 然而他这举动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莫月朗走到他面前，摊开手掌道：“给我。” 又要挨批评了…… 陆风清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没来得及拍。” 莫月朗没有收回手，挑了挑眉道：“为什么没来得及？” “就是，那个……”陆风清实在不适合编借口，他索性一咬牙，不再辩解，老实巴交地承认道：“你有点帅，我看呆了。” “有点？” “……很帅。” 莫月朗俯下身来，像说悄悄话似的，埋在陆风清的耳边低声说道：“知道我帅就好好拍。” 这亲昵的举动让陆风清的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莫月朗微眯起双眼，不爽地看向陆风清道：“你躲什么躲？” 陆风清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以后你不准再在我耳朵旁边说话。” 莫月朗似乎很喜欢这样逗他，每次莫月朗使出这一招，他就总是控制不住心跳加快。 他自认对帅哥的免疫力还不错，但奈何莫月朗的杀伤力实在太强，所以不能再任由这个“妖孽”为所欲为。 陆风清在心里盘算得很好，他以为他和莫月朗说清楚之后，莫月朗就不会再对他这么做。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莫月朗就上前一步搂住他，歪着脑袋，故意似的，凑到他耳边道：“为什么不准？” “你干嘛啊？”陆风清的耳朵被莫月朗的呼气弄得痒得不行，他缩起脖子，空出一只手撑开莫月朗的胸膛，小声道：“你注意点影响好不好，旁边有人看着呢！” 陆风清说得没错，莫月朗不由分说地搂住他，的确惹来了不少好事的目光。 莫月朗直起腰扫了四周一眼，但手上仍旧没有松开陆风清。他轻笑了一声，微微收起下巴，看着陆风清的头顶道：“我逗我媳妇儿，有什么不行？”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应该都能听见。 陆风清知道莫月朗这是仗着两人已经“公开恋情”，故意欺负他，偏偏为了顾及这位莫大爷的面子，他又没办法。 最后他只能放弃挣扎，面露不快地说道：“你快放开我。” 这下莫月朗总算松了手，没有再为难他。 “那个……陆老师。”一名场记犹犹豫豫地来到两人身边，对陆风清道，“刚才那一条还需要拍一次，您看这边可以借走莫老师一会儿吗？” 陆风清没想到他都成“老师”了，他微微一怔，还来不及想太多便回道：“可以。” 然而话一说完，陆风清便觉得不太对，别人不知道他和莫月朗的真实关系，向他征求同意也情有可原。 但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莫月朗去不去拍戏，哪需要得到他的同意？他这一句可以，搞得好像他真是莫月朗的管家婆似的。 他抬眼看了看莫月朗，只见莫月朗的嘴角正挂着笑意，俨然也是觉得好笑。 “你快过去吧。”陆风清脸颊有些泛红，不自然地催促莫月朗道。 “好好拍我。”莫月朗抬起手，捏了捏陆风清的脸颊，“再拍不好……” 说到这里，莫月朗停顿了许久，一直没有说下半句。陆风清被吊起胃口，看着莫月朗问：“拍不好……？” 莫月朗微微埋下脑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会有惩罚。” 陆风清不知道莫月朗说的惩罚会是什么，但无论有没有惩罚，他都不能容忍自己再出差错。 好在有了第一次的适应，第二次陆风清能够很平静地面对走秀时的莫月朗，成功完成了拍摄任务。 莫月朗换好衣服后来到陆风清身边，拿起他的相机，一张一张地翻看预览图，略微可惜地说道：“拍得不错。” 陆风清难得从莫月朗口中听到一句夸赞的话，他知道莫月朗不会刻意说假话让他开心，如果莫月朗说不错，那就是真的不错。他挠了挠后颈道：“我有努力学习。” “嗯。”莫月朗把相机还给陆风清，“那什么时候来给我拍私房？” “……”陆风清默默把相机肩带挂到自己脖子上，小声道：“那我还不行。” 莫月朗轻笑了一声，没再继续逗他。 “对了，你的手机。”陆风清从衣兜里掏出手机还给莫月朗，结果没想到莫月朗右手拿过手机后，左手竟然直接牵住了他的手。 “走了，捎你回去。”莫月朗道。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让陆风清产生了一种错觉，好似他们两人本来就该是手牵手走路的关系。 手心传来的热度渗进血管，顺着血流来到心脏，陆风清有史以来第一次，他发誓绝对是第一次，开始想象如果莫月朗真的是他男朋友会怎样。 首先莫月朗的外形不用说了，根本无可挑剔，加上这么有名，经济条件应该也不错。 陆风清不禁回想到了莫月朗曾对他发过的那条消息，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没有不良嗜好，不乱搞男男关系，这么看起来，简直是完美男友一枚。 脑海中倏地浮现出“完美”二字，陆风清猛地惊醒。 曾经他和关亦辉刚认识的时候，关亦辉看起来也很完美。他和莫月朗认识不过两个月，尽管目前看来莫月朗又暖又A，但他有什么自信去判断莫月朗不会有黑暗的另一面？ 陆风清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完美的人，或者说准确一点，他是不敢去相信。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与其对一个人充满期待，倒不如一开始就做好心理准备，这样如果有一天对方人设崩塌，那也不至于太过失望。 想到这里，手心上的热度渐渐凉了下来。 陆风清非常平静地被莫月朗牵着手往前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和莫月朗不过是假扮情侣，天天受谢怡然的荼毒，倒还真产生了错觉，竟然开始评估莫月朗这个男友当得如何。 稍微动脑筋想一想，莫月朗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他？ 陆风清倒不是妄自菲薄，他非常清楚他和莫月朗之间的差距，就像之前网友以为他是追求莫月朗的第三者时，压根都不会有人把他当回事。 他也是同样的想法，要他和莫月朗在一起，他只能想到四个字：不自量力。 陆风清及时收起了不切实际的想象，老老实实地跟着莫月朗朝他的车走去。 这时，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了保安的呵斥声，陆风清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发现有个男生正直直地冲他而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水气球。 陆风清的反应本来就慢，他莫名其妙地看着男生离他越来越近，而等他意识到男生要做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是哪里来的野鸡，配不上我们哥哥！”男生大吼了一声，同时用力把水气球砸向了陆风清的脸。 一旁的莫月朗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猛地拉了陆风清一把，但那水气球飞来的速度太快，虽然避开了陆风清的脸，但还是砸到了他的身上。 薄薄的气球嘭地炸裂，一时间水珠四溅。 陆风清呆呆地看着遭殃的衣摆和裤子，恍惚间闻到了一股骚味。 他不敢相信地抬起被水珠溅到的小臂，隔着一段距离闻了闻，是尿。 第25章 生我气了？（二更） 陆风清先是无比震惊，震惊之后便是浑身发冷。 追上来的保安把投掷水气球的男生拉出了剧组，莫月朗浑身戾气地跟了几步，俨然是想把人逮过来，但此时周围已有不少人聚集，他似乎又想到不能把陆风清一个人留在这里，便又倒回来，牵起陆风清的手，沉声道：“跟我走。” 陆风清面色灰白地跟着莫月朗来到车边，莫月朗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对他道：“上车。” 陆风清没有动，他缓缓吸了一口气，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身上脏。” “上车！”莫月朗低吼了一声，抓住陆风清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他塞进了车里。 陆风清一动不动地坐着，心里难受又委屈得要命，他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莫月朗还对他凶巴巴的？ 莫月朗上车之后倾身过来把陆风清的安全带系好，接着一言不发地把他带到了影视城旁边的一家酒店。 接下来开房、上楼，莫月朗几乎不带停顿地把陆风清带到酒店房间的卫生间，直到这时脸上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他对陆风清道：“你先洗澡，我会处理这件事。” 陆风清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等莫月朗出去之后，他动作缓慢地脱掉身上的衣服，好似连抬手都感到费劲。 温度适中的热水并没有缓解陆风清的不适，虽然他身上没有受任何一点外伤，但是心里却比针扎了还要难受。 那个男粉丝的话不停萦绕在他的耳边，像是魔咒一样让他感到头昏脑涨。 “你是哪里来的野鸡，配不上我们哥哥！” 是啊，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但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特别是从喜爱莫月朗的粉丝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让人难受呢？ 他不否认，他对莫月朗的确心存一丝幻想，但仅有一丝，再无更多。如果把一天的时间分割成无数片段，那他不切实际的幻想顶多只有五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这仅有的五秒似乎都已经犯了天大的罪过，以至于让他遭受这样的事情。 他心里感到难过，不是因为被人讨厌而难过，而是他彻底认清现实，他不过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和真正优秀的人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陆风清在卫生间里洗了很久很久，直到浑身的皮肤都被他搓得生疼，他才缓缓关上了热水。酒店里没有换洗的衣服，他只得扯过浴巾裹住了下半身。 卫生间外隐隐传来莫月朗打电话的声音，时高时低，听不清内容，但从莫月朗的语气听来，他应该很生气。 陆风清不想出去，一出去就要面对莫月朗，面对刚才的事，然而现在的他连说话都觉得费力气。 如果他会瞬移这个技能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绕过莫月朗，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把门紧紧锁起来，自己消化心里的难受。 莫月朗似乎是注意到卫生间的水声已停，他挂掉电话来到门边，敲了敲门问：“洗好了吗？” 陆风清没有吭声，再次变成了一只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他不想跟莫月朗说话，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然而天不如人愿，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莫月朗走到洗手台边，看着陆风清洗得泛红的身子，皱起眉头问道：“你还好吗？” 陆风清默不作声地把脑袋移向另一边，不想回答。 莫月朗无奈地呼了口气，抬起陆风清的手腕，轻轻抚过那渗着血丝的皮肤，轻声问道：“疼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皮都快洗掉了一层。 陆风清抽回手腕，清冷地回道：“不疼。” 莫月朗没再说话，视线扫过陆风清的每一寸肌肤，眼色逐渐变得深沉。 陆风清的皮肤很白，像是一尘不染的画布，但被搓红之后便成了红白相间的抽象画，莫名透露着一股情色的色彩。 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挪动脚步离开卫生间，小声说道：“我没衣服穿。” 莫月朗跟在陆风清身后走出来，同时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陆风清听到他叫人送一套衣服过来，接着不知说到什么，他扫了一眼陆风清的下半身，报出了一个M号。 陆风清的衣服和裤子都没法再穿，被渗透的内裤自然也是一样。 他反应过来莫月朗是在报他的尺寸，更加不自在，于是背过身走到书桌旁边，拿起相机查看。 好在相机挂在胸前，没有遭殃，手机放在另一边的裤兜里，也幸免于难。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其实相机有没有事一看便知，但陆风清在确认相机没事之后，还是没有把相机放下，只是双眼无神地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 他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免得又要面对莫月朗。 陆风清总是不太会处理像这样的突发状况，他更倾向于自己一个人待着，慢慢消化情绪。现在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反而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知道他的脸色一定很不好，没有人在遇到这种事之后还能泰然处之。 “我叫了朋友送衣服过来。”莫月朗来到陆风清身侧，看着他道，“他过来可能半个小时。” 陆风清没有应声，仍旧埋着脑袋，机械地按着相机的按键。 莫月朗皱了皱眉，从陆风清手里拿过相机放到一边，接着掰过他的双肩让他面向自己。他微微偏下头，柔声问道：“生我气了？” 陆风清从来没有听到过莫月朗用这种语气说话。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哄人，甚至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他没有抬头，空洞的眼神落在莫月朗的胸口，就着这个姿势摇了摇头。 他没有生莫月朗的气，甚至也没有生那个男生的气，是他不该霸占着不属于他的位置。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就好似跌入茫茫无尽的大海中，还有一只手在拉着他不断下沉。 “那为什么不理我？”莫月朗问。 陆风清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抬起头来看向莫月朗。 两人的脸明明离得很近，莫月朗的眉眼清晰地映入陆风清的眼中，但却显得那么遥远。 果然100分长相的男人碰不得，哪怕是虚的也不行。 陆风清抿了抿嘴唇，声音干涩地问道：“我可不可以……不假扮你男朋友了？” 第26章 这人是流氓吗？（三更） 房间里的空气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静，莫月朗双手搭在陆风清的肩上，一言不发地垂下眼眸直直地看着陆风清。 好半晌后，他后退了几步，坐到身后的大床上，缓缓地开口道：“刚才那个人不是我的粉丝。” 陆风清没有接话，用不解的眼神看向莫月朗。 如果不是莫月朗的粉丝，那怎么会骂他配不上他们哥哥呢？ 莫月朗继续道：“那个人是宋宁不知从哪儿雇来的高中生。” “宋宁？”陆风清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他一直想和我见面，我没有搭理他。”莫月朗道，“刚才他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事，说控制不住想伤害你，让我去见他。” 陆风清一时哑然。 宋宁的段位果然不一样，一边找人收拾了他这个情敌，一边还归结为“控制不住”，表现得像个受害者一样。 他威胁莫月朗，理由却是身不由己，为自己完美开脱，正如姜慧所说，这人心机深得可怕。 “那你会去见他吗？”陆风清问。 其实莫月朗和宋宁如何，并不关陆风清的事，但他就是不希望莫月朗去见宋宁。 如果莫月朗妥协了，那他不就变成一个工具人，彻底被宋宁利用了吗？ “不去。”莫月朗毫不犹豫地吐出两个字，似乎面对宋宁的威胁，连眉毛都懒得抬一下，“他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 陆风清微微松了口气，却有些担忧地问：“那他……” “我会保护好你。”莫月朗坐直身子，刚才提到宋宁时的那股不屑瞬间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今天是我不好。” 莫月朗这么坦诚地表示歉意，反倒让陆风清有些手足无措。他其实真的没有怪莫月朗，并且自从知道那个男生是宋宁安排的人之后，他心里那股难受都消解了不少。 他原先以为男生是喜爱莫月朗的粉丝，是站在为莫月朗好的角度，觉得他这样的对象很不合格。 然而既然这一切都是宋宁的安排，对方的出发点也并不是为莫月朗好，只是为了彻头彻尾地针对他，那他压根没有任何必要感到难过。 “我、我也没有生气。”陆风清别别扭扭地说道，他实在不擅长这种敞开心扉的对话，连脸颊都浮起了不自然的红晕。 房间里的空调设定在二十度，陆风清没有穿上衣，刚才他的心里被消极的情绪填满，也没心思注意温度。现在这些情绪都消解之后，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上身凉飕飕的，不由得抱起胳膊搓了搓。 莫月朗见他这样，主动走到衣柜边找了一件浴袍出来，接着拿到了他面前。 “谢谢。”陆风清小声说了一句，抬起手打算接过浴袍，然而这时莫月朗却躲开了他的手，双手提着浴袍的领子，显然是要帮他穿。 陆风清的手停在半空，他不解地看向莫月朗道：“我可以自己穿。” 莫月朗没有接话也没有动，满脸都写着“听话”两个字。 陆风清无奈，只得转过身，背对莫月朗，乖乖将两条胳膊伸进了浴袍的衣袖里。 穿上之后，他把左右的衣襟合上，打算继续系浴袍的腰带，然而没想到莫月朗的双手竟然直接穿过他的肋下，把他按进怀里，然后主动给他系起了腰带。 “你……”陆风清挣扎了两下，却被搂得更紧。他的后背贴上结实的胸膛，耳旁就是莫月朗低垂的脑袋，这气氛实在暧昧，他不自在地又扭了两下，结果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围在腰上的浴巾经不起折腾，顺利滑落到了地毯上。 陆风清的身体顿时僵在原地，正在系腰带的莫月朗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现在浴袍下的陆风清是全真空的状态，要是莫月朗把他浴袍给扒了，那他连块遮羞布都不剩。 从莫月朗停住的手来看，他似乎还真在犹豫要不要这样做——否则他完全没有必要停下来。 “我自己来。”陆风清赶紧从莫月朗手里抢过腰带，三下五除二把浴袍给捆了个结实，然后挣开了莫月朗的双手。 这下陆风清又重新面临一个尴尬的境地—— 他要是从地上捡起浴巾重新围上吧，那也太矫情了，哪有人已经穿上浴袍之后，还特意在里面围一块浴巾的？再说真要围上，那他还得把浴袍撩起来围，走光的几率简直不要太高。 但要是他不把浴巾围上吧，下面的小兄弟又凉飕飕的，丝毫没有安全感，而且浴袍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两块布搭在一起，步子迈大了照样走光。 陆风清犹豫了一瞬，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他脑子一抽，掀开被子躲了进去。 他把被子盖到下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有点冷。” 莫月朗垂下脑袋低笑了一声，像是感到无奈，他捡起浴巾搭到椅子上，接着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陆风清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莫月朗的眼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懒洋洋的眸子里明显带着一丝轻佻，好似下一秒就要把被子掀开一样。 然而事实上，莫月朗确实掀了。 陆风清吓了一大跳，紧张兮兮地蹭起来拽着被子问：“你干什么？” “这么怕我？”莫月朗挑了下眉，好似来劲了一样，他一手逮住陆风清的胳膊，另一手拉住被子，似乎想把被子彻底掀开，然而陆风清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使劲挣扎，结果莫月朗没掀开被子，反倒一不小心把陆风清的衣袖往下一拉，露出了大半个肩头。 陆风清胸前一凉，他愣愣地看着自己暴露出来的半片胸口，某颗粉嫩的一点在半遮半掩中显得格外诱人。 “干什么啊你。”陆风清恼火地挣开莫月朗的手，把浴袍重新拉上。 “抱歉。”莫月朗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我是想让你去吹头发，免得着凉。” 虽然脏东西只泼到了陆风清的衣服和裤子上，但他还是从头到脚把自己洗了一遍。房间里的空调吹得后颈确实有些冷，他满脸通红地掀开被子，也不知生气是还是难为情：“我自己去吹。” 酒店的吹风机固定在卫生间的墙上，陆风清来到卫生间，然而还未等他取下吹风机，身后便跟进来了某位身高腿长的超模，使这狭小的空间骤然变得拥挤起来。 陆风清回头看向莫月朗，一脸莫名其妙，虽然他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神里满是“你又要做什么”的意思。 莫月朗越过陆风清的肩头，取下吹风机，接着把他按到洗手台边，另一手揉上他的脑袋道：“我给你吹。” “不用啊，我自己……”陆风清的话还没说完，便淹没在了吹风机的声音里。 有时候莫月朗真的很霸道，完全不给陆风清反抗的机会。 修长的手指在头顶揉来揉去，挠得陆风清心里痒痒的。他垂下脑袋思考为什么莫月朗又是帮他穿衣服，又是帮他吹头发，想了半天只能想出一个结论：莫月朗是对他感到自责。 虽然这件事并不怪莫月朗，但非要说的话，确实是因他而起。 陆风清一直很爱干净，就连自己上厕所都会注意不沾到身上，更别说沾上别人的脏东西。 这么一想，他倒也心安理得了一些，任由莫月朗伺候他。 头发吹得半干之后，莫月朗开始把陆风清的刘海往后吹，陆风清不习惯露出整片额头，于是抬起脑袋，把翘起的刘海又给按了下来。 来回几次，莫月朗不耐地停下吹风机，看着镜子里的陆风清道：“捣乱？” “我哪有。”陆风清被莫月朗盯得脸一红，“我的刘海是放下来的。” “我知道。”莫月朗又把陆风清的刘海拢到了后面，“额头露出来好看。” “我不想露出来。”陆风清皱起眉头反抗道，“不好看。” “你是不相信我的审美？”莫月朗不爽地问道。 “……好吧。”陆风清放弃抵抗，任由这位国际超模替他做造型。 莫月朗似乎对怎么弄头发很有心得，他给陆风清调整了好半晌，最后一半刘海垂下，一半刘海撩起，露出半片光洁饱满的额头，倒是的确使陆风清看起来帅气了几分。 陆风清被镜子里的人打量得不自在，故意转换话题道：“刚才我那个问题……” 莫月朗把吹风机放回墙上，漠不关心地回道：“什么问题？” “就是假扮你男朋友这件事……” 陆风清想说既然针对他的人并不是莫月朗的粉丝，那他也不介意继续假扮。 不过还未等他说下去，莫月朗便打断了他。 “不可以反悔，我们已经官宣了。”莫月朗慢悠悠地弯下腰，将双手撑在陆风清两侧的洗手台上，直直地盯着镜子里的人道，“你得对我负责。” 听到这话，陆风清微微一愣，他怎么有一种被碰瓷了的感觉？ “我怎么会要对你负责呢？”陆风清总觉得不对劲，明明一直以来对他搂搂抱抱的都是莫月朗，他从来没有做过占莫月朗便宜的事，怎么从莫月朗嘴里说出来，搞得好像他欺负了这位莫大超模似的？ “所以你不想负责？”莫月朗挑眉问。 “不是，”陆风清老实巴交地理论道，“可是我没有占过你便宜啊，为什么要负责呢？” 莫月朗直起身子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做出思考的样子，似乎是觉得陆风清说的话有道理。 半晌后，他翻转身子，倚靠在洗手台上，接着左手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右手抓住陆风清的手按在那诱人的腹肌上，面不改色地说道：“你现在占了。” 陆风清：“……”这人是流氓吗？ 第27章 知道为什么只逗你吗？ 准确来说，陆风清右手按着的地方不是莫月朗的腹肌中央，而是小腹偏上一点的位置。 那里一片平坦，没有任何赘肉，饶是不近美色的陆风清也不禁被这紧绷的手感给晃了晃神，没有第一时间把手收回来。 “摸够了吗？”莫月朗早已松开了按着陆风清的手，撑在身后的洗手台上，好笑地看着发呆的陆风清，“你要是想摸……” 顿了顿，他故意压低声音道：“还可以继续往下。” 陆风清猛地惊醒，赶紧把手收了回来，他闪躲地看向别处道：“我才没有想摸。” 莫月朗笑了笑，没有接话，眼神却好似已经把陆风清看穿。 就在陆风清尴尬到不行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了敲门声，是莫月朗的朋友连皓把衣服送了过来。 莫月朗给两人简单做了下介绍，陆风清已经受够了随时走光的状态，在他拿过衣服的一瞬间，甚至来不及和连皓打招呼，就独自关上卫生间的门换了起来。 卫生间外断断续续地传来莫月朗和连皓的对话声，陆风清听不太真切，但隐约听到连皓似乎在调侃莫月朗“做得太过”、“衣服撕碎”之类的话。 他没有往自己身上想，换上衣服和裤子之后便从卫生间里出来，对连皓说了一声“谢谢”。 连皓及时收起玩笑的表情，对陆风清点了点头道：“没事没事，小事一桩。” 这时莫月朗突然起身走到陆风清面前，皱着眉头对他道：“你衣服穿反了。” “啊？”陆风清低头看了看，这是一件很普通的藏青色短袖，他好像并没有穿反。 “有压线的一面才是正面。”莫月朗说着掀起陆风清的衣摆，“手抬起来。” 陆风清听话地抬起双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莫月朗这是要给他换衣服，于是赶紧把双手压下来，扯住衣摆道：“我可以自己换。” “有我挡着，他看不见。”莫月朗道。 莫月朗的身高比陆风清高，肩膀也比陆风清宽，有他挡在陆风清面前，背后的连皓确实看不见。 不过这是看不看得见的问题吗？ “这不好吧。”陆风清为难地说道，“我还是去里面换好了。” “你在害羞？”莫月朗歪起脑袋，好笑地看向陆风清，“该看的都看过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陆风清一时语噎，竟想不出理由反驳。 莫月朗说得没错，他的上半身早就被莫月朗看光了，而且这房间里又没有女性，就为了换个短袖，还特意去卫生间一趟，也太矫情了。 陆风清老实巴交地抬起双手，任由莫月朗脱掉他的衣服，给他调整好衣服的正反面，接着又重新给他套上。 这一切都做完之后，陆风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就算他没有必要去卫生间里换，但也没有必要特意让莫月朗帮他换吧？他自己又不是没手。 “好了。”莫月朗的声音打断了陆风清的思绪，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只见这一面的压线部分的确是精心设计的，他刚才穿时完全没注意。 “那个，”陆风清抬起头来看向莫月朗，“这身衣服回头我还给谁？” “不用还。”莫月朗替陆风清整理了一下衣袖，“这是我设计的衣服，送你了。” 陆风清猛然想到姜慧曾提过莫月朗创立了自己的品牌，原来连成衣都已经有了。 “怎么样？”莫月朗来到陆风清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问对面的连皓。 陆风清仰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莫月朗，总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件拿来炫耀的展示品。 “不错啊。”连皓顺嘴回了一句，显然没走心。 莫月朗微微皱起眉头，不爽道：“就只是不错？” 连皓“啧”了一声，从上到下打量了陆风清一阵，接着一脸真挚地开口道：“这位小哥本身底子不错，肤白貌美、身型纤长，这套衣服简直就像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怎么穿怎么好看。” 陆风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哪有连皓说的这么夸张？ 不过莫月朗倒是挺满意连皓的回答，他歪起脑袋看向陆风清的侧脸道：“喜欢吗？” 陆风清一时没明白莫月朗问的到底是喜欢衣服，还是喜欢这串彩虹屁，他只感觉莫月朗的呼气就在耳边，明明已经给莫月朗说过不准这样跟他说话，但莫月朗就是改不掉这坏习惯。 “嗯。”陆风清点了点头，微微别过脸，免得耳朵又被莫月朗弄得很痒。 “真受不了你们。”一旁的连皓站起来起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胳膊，“我是来送衣服的，不是来吃狗粮的，OK？你们要亲热继续亲热，我先滚了。” 听到这话，陆风清赶紧挣开莫月朗的双手站到一旁，等连皓离开之后，他奇怪地问莫月朗：“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莫月朗倚靠在书桌上，无所谓地说道：“他不知道你在剧组遭遇的事。” 陆风清没明白：“什么意思？” “他以为你没衣服穿，”莫月朗顿了顿，“是我做得太猛了。” “……？”陆风清仍旧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你做什么了？” 莫月朗抿了抿嘴唇，像是把嘴边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不过下一秒，他左手比出一个圈，右手食指往里戳了戳，用手势代替了他想说的话。 看到这全球通用的手势，陆风清立马明白过来莫月朗话里的意思，他满脸通红地问道：“他怎么会这么想啊？” “正常啊。”莫月朗无辜地耸了耸肩，“因为我本来就很猛。” 听到这么露骨的话，陆风清瞬间呆住，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莫月朗。 他的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想象出莫月朗的腹肌随着挺腰的动作而收缩的模样，不自知地咽了咽口水，殊不知他这点小动作全被莫月朗看在了眼里。 “你在想什么？”莫月朗歪着脑袋问。 “没有！”陆风清神色不自然地眨了眨眼，“我什么也没想。” “是吗。”莫月朗笑了笑，显然没有相信，“要试试吗？” 陆风清愣了愣：“试什么？” 莫月朗又比了一下那个手势。 “正好是酒店，套子什么的……” “莫月朗！”陆风清恼羞成怒地喊出莫月朗的大名，打断了他的危险发言。 “生气了？”莫月朗露出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不逗你了。” “你为什么老喜欢逗我啊？”陆风清一脸不高兴地走到书桌边整理相机和手机，“你再这样，以后我……” 陆风清也没想好以后怎样，好像无论他说出什么威胁，都对莫月朗不痛不痒。 “怎样？”莫月朗似乎对陆风清的后半句话很感兴趣，脸上一点也没有反省的神色。 陆风清把手机揣进兜里，相机肩带挂到脖子上，闷闷地回道：“我就不配合你秀恩爱了。” “那不行。”莫月朗本就倚靠在书桌上，他长手一捞，把书桌边的陆风清楼进怀里，双手扶着他的后腰，开玩笑似的说道：“别想对我始乱终弃。” “你又来……”陆风清双手撑住莫月朗结实的胸膛，上半身后仰，避免和莫月朗离得太近，“逗我很好玩吗？” “嗯，好玩。”莫月朗眼含笑意地说道，那双灰绿色的眸子都好似变得绿意盎然，“知道为什么只逗你吗？” 陆风清停下手上推搡的动作，好奇地看向莫月朗道：“为什么？” “因为——”莫月朗顿了顿，收起了几分不正经的笑意，“我只想逗你。” 陆风清皱起眉头，掰开莫月朗搭在他后腰上的手，有些生气地说道：“你就是看我好欺负。” 莫月朗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表情似乎有些无语：“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我已经收拾好了。”陆风清没注意莫月朗在说什么，转身往房门的方向走去，“我们回去吧。” 说完之后，陆风清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莫月朗露出了一副对牛弹琴的表情。 第28章 我得把你藏起来 折腾了一下午，再回到市里时已经接近傍晚。 陆风清不用回公司打卡，手上也没别的事，莫月朗便直接把车开到了一家餐厅，带他去吃饭。 之前从剧组出来时，丰田车的副驾驶座被陆风清的衣服和裤子弄脏，因此回程的路上他一直坐在后排，一路上和莫月朗也没怎么说话。 抵达目的地后，陆风清从后排下车，发现莫月朗把他带来了一家吃螃蟹的店，这里消费较高，他开始隐隐担心自己的钱包，心想要不给莫月朗提一下换个地方。 不过还未等他开口，就感觉眼前一暗，有什么东西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戴好。”莫月朗把一个黑色棒球帽扣在陆风清的头上，接着又将一个全新的黑色口罩挂在了陆风清的耳朵上。 陆风清很快意识到这是因为莫月朗不方便出现在公共场合，因此顺从地把帽子和口罩戴好。 身旁的莫月朗也戴着口罩，不过看样子他备有多的口罩，但帽子只有一个，而他把这个帽子拿给了陆风清戴。 “你这样……”陆风清调整好口罩，打量了一下莫月朗那标志性的灰绿色眼眸，“人家一看就知道是你。” 戴了口罩等于没戴。 想到这里，陆风清主动取下帽子往莫月朗头上扣去，仰着脑袋道：“你的眼睛得藏起来。” “不用。”莫月朗一手接住陆风清的手腕，另一手拿过帽子，又重新戴回了陆风清的头上，“我得把你藏起来。” 陆风清微微一怔，他回想到莫月朗说会保护好他，没想到莫月朗并不是随便说说。 “走了。”莫月朗动作自然地牵起陆风清的手，迈着大长腿往店里走去。 这短短的一截路上有三五个人频频回头看向莫月朗和陆风清，似乎有人认出了他们，还拿出手机拍照。 陆风清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原来和大明星谈恋爱是这种感觉，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别人的目光。 事实上，不只在马路上，就连来到了餐厅的包间里，也同样逃不过被人关注的命运。 “请问你是莫月朗吗？”服务员小妹紧张地捏紧了手中的点单器，试探地问正在翻看菜单的莫月朗。 其实这种问题纯属礼貌，因为此时莫月朗已经取下了口罩，他这万里挑一的颜不可能会认错。 莫月朗没有抬头，仍旧看着手里的菜单，淡漠地回了一句：“谢谢。” 这句“谢谢”里包含有很多意思，谢谢你认得我、谢谢你别打扰我、谢谢你为我服务等等……算得上是明星被素人认出来后的标准回答。 对面的陆风清看着莫月朗那疏离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 他刚认识莫月朗的时候，莫月朗也是成天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完全猜不透在想什么。后来慢慢熟悉起来之后，发现莫月朗私底下也并不是那么高冷，生气了会摆脸色，无聊时还会恶作剧。 “笑什么笑？”莫月朗淡淡地扫了陆风清一眼，陆风清这才发现他的嘴角不知何时微微扬起，浮起了似有若无的笑意。 “没什么。”偷笑被抓，陆风清有些尴尬，故意转换话题道：“你选好了吗？” 莫月朗又问了陆风清几句，最后选了几个菜，把菜单递给了守在一旁的服务员小妹。 “那个，如果方便的话，”小妹将菜单抱在胸前，一脸忐忑地说道，“我可以和你合影吗？” “不太方便，谢谢。”莫月朗说着看向陆风清，“他不允许我和别人单独合照。” “这样啊……”小妹应是知道莫月朗和陆风清的“恋情”，略微可惜地咬了咬下嘴唇。 不过另一边的陆风清简直一脸莫名其妙，面对这飞来横锅，他毫无默契地说道：“没有啊，你们拍就是了。” 陆风清没体会过当明星的生活，在他的认知范围内，明星和粉丝合影是挺普通的一件事。 他以为莫月朗说这句话只是为了秀恩爱，但他也搞不懂这时候秀恩爱的意义在哪里，索性帮了服务员小妹一把。 “那太好了！”小妹说着激动地拿出了手机，然而莫月朗却是黑着一张脸看向陆风清。 小妹似乎是想让陆风清帮着拍，不过踌躇了一下之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陆风清道：“可以和你们两个一起拍吗？” 被人要求合影还是头一次，陆风清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然而还未等他回答，对面的莫月朗已经不容置疑地拒绝道：“不可以，他不方便露脸。” 说完之后，莫月朗从小妹手里抽出手机，打开app，动作娴熟地对着两人自拍了一张。 “可以了吗？”莫月朗把手机还给小妹，小妹雀跃地看了一眼，结果却略微遗憾地说道：“我的嘴好像歪了。” 莫月朗抿了抿嘴唇，周身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气质，小妹立马识趣地收好手机，说道：“谢谢，麻烦您了！”说完便迅速离开了包间。 陆风清注意到莫月朗似乎不太高兴，他的脑子这时候才上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莫月朗应是不想和人合影。他拘谨地问道：“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莫月朗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无语的表情中带着些许无奈：“你可以再笨一点。” “对不起。”陆风清摸了摸后颈，“我没反应过来。” “没事。”莫月朗云淡风轻地放下水杯，“我已经习惯了。” 听到这话，陆风清不得不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好像他确实经常说错话，惹莫月朗不高兴。 这么看起来，莫月朗对他似乎非常包容，三番五次被他惹到，也从来不计较。该说莫月朗脾气好呢，还是大人有大量不记仇？ 陆风清想了想，觉得都不是。 首先莫月朗的脾气绝对算不上好，他被关亦辉和扔水气球的男生欺负的时候，莫月朗简直比他还生气，阴着一张脸好像要吃人似的。 其次莫月朗绝对没有不记仇，想当初他就因为了说一句“我不同意”，结果莫月朗就卯足了劲撩他，这哪像不记仇的样子？ 对陆风清来说，莫月朗本就难以捉摸，他琢磨了半天琢磨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反正莫月朗不计较最好，免得让他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 没过一会儿，另一个服务员小妹把两人点的菜端了上来。放下盘子后，她第一时间掏出手机，俨然是从同事那里得到消息，莫月朗可以合影。 陆风清这时候才意识到莫月朗不想合影并不是不近人情，要是换做别的小明星，可能压根没几个粉丝想合影，但这事儿一放到莫月朗身上，只要开了这个头，就会没完没了。 就比如现在，等这个小妹离开之后，还会有另一个小妹来端茶、另另一个小妹来收拾食物残渣……两人基本上别想好好吃饭了。 陆风清突然有点自责，觉得这都是他害的，因此在这个小妹询问可不可以合影时，他抢在莫月朗前头开口道：“谢谢，我不喜欢他跟别人合影。” “呃？”小妹愣了愣。 “你还有别的事吗？”陆风清难得强势地问道。 服务员小妹一脸遗憾地离开了包间，而陆风清则是默默松了口气。 虽然这两个小妹很可能会在背后议论他是个奇怪的人，明明之前还说不介意，现在却又介意，但议论他总比议论莫月朗强，他不是大明星，不需要维护形象。 莫月朗笑了笑道：“刚才不还挺乐意的吗？” “刚才是刚才。”陆风清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以后我会帮你挡着。” “好。”莫月朗微微勾着嘴角，看着陆风清道，“笨是笨了点，但思想觉悟不错。” 陆风清：“……”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损他啊？ 两人点的菜里有一盅蟹肉炒饭，莫月朗把盛饭的小木桶推到陆风清面前，示意让他吃。 陆风清没有多想，他先在自己的小饭碗里盛好饭，接着把饭碗递到莫月朗面前，然后又拿过莫月朗面前的小饭碗，打算给自己盛。 不过这时莫月朗却突然按住他的手，又把盛着香喷喷炒饭的饭碗给推了回来。 “我晚上不吃碳水。”莫月朗道。 “这样啊。”在陆风清眼里，莫月朗的超模身份一直比较抽象，除了长得帅、身材好以外，他对超模这一职业并没有太多实感。然而当他听到莫月朗说晚上不摄入碳水时，才猛然意识到好的外在同样需要付出努力去维持。 之前莫月朗说他不抽烟、不喝酒，想必也是为了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这样自律的人，似乎和陆风清想象中表面光鲜、背后阴暗的帅哥不太相同。 “还有咖啡，”莫月朗又道，“我只喝美式，以后别给我加糖加奶。” “哦。”陆风清不禁脸一红，莫月朗那么注意身材，他却给人送去一杯高甜的焦糖玛奇朵，这往轻了说，是不注意，往重了说，岂不是砸人饭碗吗，“我下次注意。” “嗯。”莫月朗轻声应了一句，没再继续接话。 陆风清闷头吃着碗里的菜，再次认真反省自己，他好像做事的确很不周全。 买错咖啡也就算了，莫月朗那么出名，他还随便让他跟别人拍照。反观莫月朗，不仅把唯一的棒球帽给他戴，而且在服务员小妹要求跟两人合影时，莫月朗想也不想便拒绝，真是说到做到，把他藏得一丝不漏。也正因为如此，直到现在，网上都没有流出他的清晰照。 陆风清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够意思，所以最后结账时主动抢过账单付了钱。 莫月朗也没跟他客气，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下次我请。” 从餐厅出来后，莫月朗开车把陆风清送到了小区门口。 五环外不似市区内四处都是商圈和写字楼，但与此相应，这里住宅区密集，生活氛围浓厚，小区四周应有尽有。 莫月朗应是猜到陆风清在这大都市里买不起房，停下车后便回过头来问道：“你是一个人住还是合租？” “合租。”陆风清解开安全带，背好摄影包，“麻烦你了，回家路上小心。” 说完这句，陆风清便觉得对话该结束了，他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却听莫月朗又问道：“和几个人一起住？” “就一个。”陆风清半条腿跨出车门外，“是个程序员，还算好相处。” “男的？”莫月朗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是啊。”陆风清觉得奇怪，“我难道和女生合租吗？” 莫月朗抿了抿嘴唇，没有立刻接话，陆风清以为莫月朗说完了，便继续往外钻，然而这时莫月朗突然问道：“长得怎么样？” “啊？”陆风清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巴交地回道：“一般，瘦高瘦高的。” 莫月朗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把车熄火，并解开了安全带。他一边戴上口罩，一边打开车门道：“我去你家里坐坐。” 陆风清：“……？” 第29章 他图啥？ 陆风清觉得，莫月朗去他家，简直比他去莫月朗家还要更魔幻。 至少他去莫月朗家，他还可以脑补出这样一种场景：一位模特想要在家里拍一组写真，因此他要求摄影师去他家拍摄。 没错，陆风清可以以摄影师的身份去莫月朗家，但莫月朗又是以什么身份去他家呢？ “你去我家做什么？”陆风清愣愣地问道。 “随便看看。”莫月朗淡淡地回道。 “可是……我家没什么好看的啊。”就一个小单间，面积和莫月朗家的厕所差不多大。 陆风清倒不是觉得他住的地方见不得人，毕竟他每周都打扫卫生，家里干干净净的，倒不是不可以拿来招待客人。只是和莫月朗家比起来，他家的确没有任何值得参观的地方，并且他还是租的房子，更没有理由带人去参观。 莫月朗应是感受到了陆风清的拒绝，冷下脸道：“我不可以去你家？” “也不是……”陆风清尴尬地摸了摸后颈，“可是我家真没什么好看的。” 莫月朗沉默了片刻，似乎也是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突兀，放缓语气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我不可以去坐坐？” 陆风清一怔：“朋友？” 在陆风清看来，能够成为朋友的人，双方的关系多多少少应是对等的。像他和谢怡然，除开同事关系外，勉强可以称得上朋友，但他和莉莉或者姜慧，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因为这两人是他的上司。 虽然陆风清和莫月朗表面上是情侣关系，私底下也有一些私交，但绝对算不上有多熟悉，并且莫月朗的身份摆在那里，陆风清始终觉得莫月朗跟他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因此也从未想过和莫月朗做朋友。 “你是不是……觉得过意不去啊？”陆风清想了想，犹犹豫豫地说道，“剧组发生的事我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你不用……” 陆风清想说“纡尊降贵”，但立马意识到这么说太疏离，莫月朗可能会生气，于是他斟酌了一下，换了个说法道：“不用委屈自己跟我做朋友。” 这句话还是陆风清斟酌之后才说的，他心想总不至于惹莫月朗生气吧，结果话音刚落，他便感觉一股阴风从驾驶座吹来，与此同时，莫月朗“嘭”地关上了驾驶座的车门。 “下车。”莫月朗面无表情地说道。 “呃……”陆风清愣了愣，心知自己又说错了话，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过意不去……” “下车！”莫月朗皱起眉头，明显露出不爽的表情，这下陆风清不敢开口了，生怕自己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他老老实实地拎着摄影包下了车，而他刚关上车门，莫月朗便猛踩油门把车开了出去，喂了他一嘴车尾气。 陆风清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不断远去的丰田车屁股，心里突然闷闷的，有些难受。 他是真的不想惹莫月朗生气，但每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会说话，总是莫名踩雷。 也不知道这次莫月朗会不会和之前一样，不跟他计较。 陆风清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朝小区里走去。 回到家时时间不过晚上八点多，李迟旭难得这么早下班，正窝在客厅里一边看电影一边吃外卖。 自从陆风清出差回来，两人还是头一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面对面。李迟旭应是经常在网上冲浪，见到陆风清回来，便问道：“我看新闻说你被莫月朗的粉丝泼了，你没事吧？” 李迟旭不是个八卦的人，之前从热搜上知道陆风清是gay，并且对象还是莫月朗时，他也仅仅是调侃了几句，没有问太多。 现在他问陆风清有没有事，俨然也不是想打探什么，只是单纯关心一下。 “没事。”陆风清道，“粉丝年纪小，不懂事。” “没事就好。”李迟旭吃了口菜，突然眼神一亮，“哎，你这衣服挺有个性的啊，在哪儿买的？” 陆风清低头看了一眼，意识到李迟旭是在说莫月朗设计的衣服，他不自觉地开始推销道：“这是莫月朗原创的品牌，他的审美你可以放心，而且上身也很舒服，等开店了你可以去逛一逛。” “明白了，你男朋友的衣服。”李迟旭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比了个OK的手势，“一定去支持。” 陆风清原本只是因为这衣服真的好穿，才想分享给李迟旭，但听李迟旭这么说，却好像他是以公谋私一样。 不过到底有没有以公谋私，其实陆风清自己也不清楚。他对李迟旭招呼了一声“你慢慢吃”，接着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陆风清的房间和李迟旭的房间挨着，他回自己房间，不可避免地会来到李迟旭房间的门口。 此时李迟旭的卧室门正大开着，陆风清无意窥探，但还是瞅见了那边卧室的地板上扔了不少纸团，看样子是“投篮”时没有瞄准，扔到垃圾桶外之后也懒得再捡进去。 陆风清突然有点庆幸没有带莫月朗上来。 对于李迟旭来说，他一定不想让外人欣赏他不整洁的卧室，而对于陆风清来说，他也不想让莫月朗看到他家这个样子。 但话说回来，不管陆风清庆不庆幸，事实上，莫月朗还是因为他的拒绝而生气了。 早知道还不如带莫月朗上来，反正来家里坐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拒绝的。 想到这里，陆风清关上房门，一头栽到自己的小床上，接着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之前莫月朗怪他从来不主动给他发消息，或许现在是个不错的时机。 微信里莫月朗的对话框还置顶着，这阵子陆风清在外出差，很少看微信，没有个合适的契机，他也一直没有取消。 在点开莫月朗的对话框之前，陆风清注意到谢怡然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小然然：小青，莫月朗要封杀宋宁，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在社交平台上聊天无法知道对方说话的语气，陆风清也不知道谢怡然是和上次一样故意抛个问题出来吊他胃口，还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专门来打探。 不过无论如何，陆风清都很在意她这条消息的内容。 【壹贰叁肆伍陆：他怎么封杀？】 陆风清问这句话，只是单纯好奇莫月朗对宋宁做了什么，然而谢怡然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不相信莫月朗有这样的能力。 【小然然：你是不是太看不起你老公了？】 【小然然：他们家是做投资生意的，近几年涉足娱乐圈，投了好几个电影】 【小然然：上个月王导的新作你知道吧？连王导这么牛的导演都得哄着的甲方爸爸】 【小然然：就是不知道莫月朗封杀宋宁有没有动用家里的关系】 【小然然：反正他已经放了狠话，应该没有人会为了宋宁跟他对着干，划不来】 【小然然：这下宋宁怕是彻底糊了】 陆风清看着谢怡然接二连三发过来的消息，无意识地咬起了左手拇指甲盖。 莫月朗要封杀宋宁，只可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宋宁动了陆风清。 否则早在宋宁设计和莫月朗一起上热搜时，莫月朗就可以这么干，但他并没有，而直到宋宁欺负到了陆风清头上，他这才下了狠手。 陆风清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一直以为莫月朗压根没拿他当回事，平时逗逗他也只是因为无聊。 但现在看来，莫月朗似乎对他很上心，也难怪刚才他拒绝莫月朗来家里坐坐时，莫月朗会那么生气。 陆风清随便回复了谢怡然几句，接着点开莫月朗的对话框，打算和他说点什么，不过这时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怎么了？”陆风清放下手机，从床上撑起上半身。 “对了，有个事儿忘了和你说。”李迟旭打开房门，探了半截身子进来，“前几天你去出差的时候，有个人来家里找你来着。” 陆风清微微一愣：“谁啊？” “说是你朋友。”李迟旭道，“一个男的，一米八几，表情挺凶的，我一开门就想冲进来，问你在哪儿，我还以为是你债主呢。” 陆风清心里一沉，是关亦辉。 关亦辉不愧是月尚杂志最厉害的狗仔，陆风清以为他已经躲得够远了，结果没想到关亦辉还是能查到他住在哪里。 “我知道了，谢谢。” 这下陆风清简直是烦上加烦，这边莫月朗还在跟他生气，那边关亦辉已经找到了他的住处。 不过对比起来，还是哄莫月朗更重要一些。 他重新拿起手机，琢磨了半晌之后，给莫月朗发了两条消息过去。 【壹贰叁肆伍陆：我室友说你的衣服很好看】 【壹贰叁肆伍陆：有实体店可以去逛逛吗？】 陆风清自认为这两条消息完美得无可挑剔，首先他夸赞了莫月朗的衣服，其次他还表示会带室友去支持生意，更重要的是，他以问句结尾，给莫月朗回复消息留下了充足的引子。 然而他等啊等，等到睡觉之前，莫月朗才好歹回复了他一句。 【朗：你和你室友关系很好？】 陆风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手机，这是重点吗？还是说看在他室友的份上，莫月朗会给李迟旭打折？ 【壹贰叁肆伍陆：还行】 【朗：那你和我关系如何？】 这都是什么送命题啊…… 要说挺好吧，似乎有些蹬鼻子上脸；要说一般吧，莫月朗肯定又会生气。 最后陆风清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试探地回复了一句。 【壹贰叁肆伍陆：应该还行吧？】 很好，这下莫月朗又不回复了。 陆风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熬到半夜两点多，莫月朗还是没有理他。 在这茫茫黑夜中，陆风清开始认真思考起一个问题，难不成莫月朗是真的想和他做朋友？这么一个大明星？ 可问题是，他图啥…… 第30章 我有这么幼稚吗？ 接下来几天，不知莫月朗是工作很忙，还是仍在生气，总之他一直没有回复陆风清的消息。 陆风清除了给季尊出片以外，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因此也没闲到哪里去。过几天季尊要出国录综艺，他还得准备申签材料，跟着季尊一起出国。 不过在不忙的时候，陆风清还是会给莫月朗发发消息。偶尔是讲他的工作内容，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发一些他随手拍的照片。 虽然莫月朗一直没有理他，但陆风清冥冥之中觉得如果放着莫月朗不管，那莫月朗可能会更生气，所以尽管对话框里全是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但他还是锲而不舍地给莫月朗发着消息。 之前陆风清不愿意把照片拿给莫月朗看，是怕莫月朗批评他拍得不好。 但这段时间以来，高强度的工作让陆风清的水平大有长进，再加上反正莫月朗也不会理他，所以他自顾自地把照片发过去，也不用担心收到莫月朗的批评。 至于关亦辉，陆风清没太放在心上。 他给李迟旭打了招呼，别给陌生人开门，只要关亦辉认为没有人在家就好，他就不信关亦辉还能把锁给撬了。 没几天后，季尊从剧组请了假，带着一行工作人员前往意大利米兰，参加综艺拍摄。 这款综艺的名字叫做《以物换物》，艺人们需要通过做任务获得初始道具物品，接着拿这些物品去和路人的物品进行交换，最后看谁交换来的物品价值高，便可获得节目组的奖励。而交换来的物品变卖之后统一会捐给慈善机构。 季尊是飞行嘉宾，只参加一期节目的录制，因此除开往返航班的飞行时间，他们一行人只在米兰待两天两夜。 去程航班是在下午一点半出发，季尊给节目组的常驻嘉宾带了不少礼物，行李超重，在机场还折腾了好半天。 反观陆风清，除了一个摄影包以外，就只背了一个黑色背包，装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和必需品，一点也不像是马上要去欧洲的人。 等一行人办理好托运，进入候机大厅时，前往米兰的航班早已开始登机。季尊走头等舱通道，率先上了飞机，而乘坐经济舱的陆风清和季尊助理等人则是在队伍末尾排队。 最近一段时间陆风清经常出差，坐飞机都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他按照登机牌找到自己的座位，扣好安全带后便老老实实地收起手机，等候飞机起飞。 而就在这时，一名空乘突然来到他身边，先是询问了他的姓名，接着说头等舱有位先生帮他升了舱。 听到这话，另一边的季尊助理顿时诧异地问陆风清道：“季哥给你升了舱？？” “不会吧。”陆风清一脸莫名其妙，又看向空乘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空乘露出职业微笑道：“不会错的，请跟我来。” 陆风清不清楚怎么回事，总之先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包，跟着空乘来到了空间宽敞的头等舱。 这边季尊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陆风清站在过道上，等候空乘整理行李架的时候，奇怪地问了一句：“季哥，你给我升舱了吗？” 季尊回头看了陆风清一眼，接着朝对面的座位努了努嘴，酸酸地说道：“你老公给你升的。” 陆风清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另一侧，而这时空乘已经挪出了行李架的位置，把他的行李放了上去。 “先生，您的座位在这边。”空乘指着那一侧靠过道的空位说道。 空位旁边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身型颀长的男人，正随意地翻着手里的时尚杂志。 当陆风清意识到他终于见到这个每天都不回他消息的人时，心里竟莫名涌起一股微妙的开心。 他抿了抿嘴唇，把这股怪异的情绪给压下去，接着在莫月朗身旁坐下，小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莫月朗没有抬头，仍旧看着手里的杂志道：“出差。” 他的语气很是淡漠，就如当初两人刚认识时一样。 陆风清偷偷打量了一下莫月朗的侧脸，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情绪，但最后还是失败了。他索性试探地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莫月朗淡淡道：“没有。” 胡说，明明就有。 陆风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莫月朗道：“懒得回。” “这样……”陆风清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裤子道，“那我以后不打扰你了。” 啪。 莫月朗毫无预兆地合上杂志，面无表情地看向陆风清道：“回不回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陆风清一时没理解莫月朗话里的逻辑，呆呆地问道：“什么？” “我没有让你不发。”莫月朗懒洋洋地重新打开杂志，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就想只看不回。” 听到这话，陆风清下意识地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莫月朗这是在跟他闹别扭？ 他不确定地问道：“你在跟我赌气吗？” “赌气？”莫月朗挑了挑眉，“我有这么幼稚吗？” 陆风清突然有点想笑，因为他第一次发现，莫月朗似乎有一丢丢可爱。 想来莫月朗应该的确没有生气了，否则也不会让他继续发消息，更不会好心帮他升舱。只不过心里可能多少还是有些不爽，所以才一直没有搭理他。 陆风清抿着嘴收敛地笑了笑，对莫月朗道：“那我继续给你发我拍的照片。” “嗯。”莫月朗轻飘飘地应了一句，看起来已经恢复如常。 飞机很快驶入跑道开始滑行，机身剧烈地抖动起来，没过多久便离开地面，冲入云霄。 陆风清全身陷入舒适的座椅内，一边感受着重力加速度，一边出神地看着空气想事情。 或许莫月朗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懂，只是他一直先入为主地认为莫月朗高高在上，两人是不同层次的人，所以才总是不得要领，把莫月朗惹生气。 其实莫月朗跟他之间的相处，完全不像有权有势的人对平头百姓那样趾高气扬。 这么看起来，莫月朗想跟他做朋友，好像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想到这里时，飞机已经缓缓进入平流层，逐渐趋于平稳。 这趟飞行接近十二个小时，陆风清从来没有坐过这么久的飞机，也不知该怎么打发时间，总之他和往常一样，等飞机平稳之后，便拿出耳机听歌。 不过当他戴上耳机时，隔壁突然伸了一只手过来。 陆风清不解地看向身旁的人，只听他道：“给我一只。” 反应过来莫月朗是要和他一起听歌，陆风清下意识地问道：“你没有带耳机吗？” “带了。”莫月朗顿了顿，“我要听你的。” 之前两人从机场回市区时，陆风清听过莫月朗的歌单，现在莫月朗要听他的，礼尚往来，他也理应拿出来分享。 两人一左一右地戴好耳机之后，陆风清点开了一首歌，他怕莫月朗不认识，解说道：“这支乐队也很厉害……” “空中铁匠。”莫月朗打断陆风清道，“我知道。” “嗯。”陆风清有些高兴地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莫月朗和他之间的距离似乎并没有很遥远。 一路上，两人听听歌、看看电影、睡睡觉，时间过得飞快，最后飞机在当地时间下午七点准时抵达了意大利米兰。 很巧的是，莫月朗下榻的酒店和《以物换物》节目组入住的酒店是同一家，只不过陆风清和季尊一行人是住在16楼的套房内，而莫月朗是住在14楼的豪华大床房内。 季尊还调侃陆风清敬业，放着这么香的老公不管，跑来和他们一起住，而陆风清只当没听见。 按照季尊的工作安排，明天他需要录一天的节目，后天可以休息半天，晚上再去机场乘坐当天的航班飞回国内。 难得来趟欧洲，却不得不赶行程，谁都觉得有些可惜。因此在收拾好东西后，大家聚在一起开始商量休息的那半天一起去哪里逛逛。 没过一会儿，节目组的总导演吴章来到套房内，给季尊讲解明天的流程。 陆风清见吴章手里拎着一个奢侈品口袋，还以为是送给季尊的礼物，结果没想到吴章和季尊聊完之后，突然找上他，让他把口袋转交给莫月朗。 “我听说莫月朗也来米兰了。”吴章客气地说道，“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他来节目里露个脸？” 听到这话，陆风清先是懵圈，后来才反应过来在其他人眼里，他是莫月朗的男朋友，想要找莫月朗的话，找他牵线搭桥的确更方便。 但问题是，陆风清他并不是莫月朗的正牌男友，哪敢去提这种要求？ “那个，我从来不干涉他工作的事。”陆风清一脸为难地说道。 这不是假话，陆风清和莫月朗在飞机上待了那么久，他也没具体问莫月朗来米兰是做什么的。因为他觉得那是别人的私事，他不好过问，更不可能去干涉。 “嗐，这哪算得上工作呀。”吴章劝道，“很简单，就是在莫月朗方便的时间，我们约个地点，让季尊过去假装偶遇，然后两人交换个物品就行了。” 说到这里，吴章把手提袋拎起来，颇有诚意地说道：“喏，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顶多也就占用莫月朗五分钟的时间。” 手提袋里是一个名牌男士手包，看样子节目组会事先给嘉宾安排一些托儿，免得到时候什么都换不出去，没有节目效果。 而吴章想让莫月朗来当这个托儿，简直是一举两得，美得不能再美。 陆风清尴尬地摸着后颈，仍旧有些为难地说道：“他好像从来不参加综艺……” “我知道，所以只是露个脸嘛。”吴章立马说道。 “让你老公来呗。”一旁的季尊跟着起哄道，“我还想和他一起上个热搜呢。” 如果莫月朗真的来《以物换物》里露脸，那当期节目的话题肯定会冲上热搜。 “那行吧。”陆风清其实没有抱太大希望，但季尊毕竟是他的直属上司，他也不好驳季尊面子，因此五分钟过后，他拎着手提袋，来到了莫月朗的房间门口。 “莫月朗，你在吗？”陆风清敲了敲房门，“我是陆风清，找你有点事情。” 房间里很快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后，房间门打开，莫月朗出现在门后。 他的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水珠从发梢滴落，划过裸露的胸肌和腹肌，最后钻入松垮垮的浴巾内。 “什么事？”莫月朗拿起毛巾一端，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看向陆风清问。 陆风清被眼前这幅美男出浴图搞得完全无法思考，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糟糕，他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第31章 今晚别回去了吧 “到底什么事？”莫月朗放下毛巾，又问了一句。 陆风清猛地从美男出浴图里回过神来，他感到自己脸颊烧得厉害，赶紧说正事道：“我是代表节目组来的。” 话一说出口，陆风清就想咬自己舌头。他一个飞行嘉宾的摄影师，怎么就变成节目组的人了？ 莫月朗没说什么，只是往房门后面挪了挪，让开了一条缝隙，示意陆风清进来再说。 然而陆风清哪敢进去？ 他如定海神针似的杵在原地，公事公办地说道：“那个，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空来节目里露个脸？” 莫月朗直接开口道：“进来再说。” “很简单的。”陆风清仍旧站着没有动，“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定个地点，季尊他……” “我说进来。”莫月朗上前一步，握住陆风清的手腕把他拉进房内，接着不留余地地关上了房门。 十月的米兰天气已经有些寒冷，房间内没有开窗，门关上之后，便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按理来说，豪华大床房的面积不小，活动空间很足，但不知为何，陆风清总觉得呼吸不畅，手脚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其实上次在影视城陆风清不是没有和莫月朗一起待过酒店，但那次是突发情况，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而这次是在浪漫的异国他乡，陆风清主动在大半夜来到莫月朗的房间内，本就有些引人遐想，更何况莫月朗还处于衣不蔽体的状态，浑身湿漉漉的，散发着水汽。 “你、你冷不冷啊？”陆风清不敢看莫月朗，眼神四处乱瞟，“你要不先穿件衣服？” “不用。”莫月朗扫了陆风清一眼，应是发现了他的害羞，恶作剧般地说道：“我热。” 陆风清看着地板，不敢吭声了，生怕莫月朗搞出什么他无法招架的恶作剧来。 不过好在莫月朗没有再继续逗他，他在床尾坐下，看着陆风清手里的手提袋问道：“让我去当托儿？” “嗯。”陆风清点了点头，在床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你明天工作忙吗？” “还行。”莫月朗懒洋洋地身子后仰，用双手撑在身后，接着…… 他抬起右腿搭在了左腿上。 这其实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动作，但关键是莫月朗的下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他把右腿抬起来之后，不可避免地会露出大腿内侧。 陆风清正好不偏不倚地坐在莫月朗对面，他原本正老实巴交地等着莫月朗的下文，结果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欣赏到了莫月朗“裙底”的风光。 紧实的肌肉线条从膝盖上方一直延伸向神秘地带，陆风清只看到了一片一闪而过的阴影，等右腿放好之后，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早上要出席一场大秀，中午和老东家吃饭，下午……” 莫月朗优哉游哉地说着他明天的安排，然而陆风清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莫月朗的浴巾，以防莫月朗左腿麻了想要换腿，这样他好第一时间移开视线。 “陆风清？”莫月朗歪起脑袋叫了一声，显然是注意到了陆风清那又呆又警惕的样子。 “啊？”陆风清回过神来，抬起视线，看向莫月朗。 “还想看？”莫月朗勾起嘴角，好笑地说道，“我可以把浴巾拿开。” “我没有！”陆风清赶紧否定，表情有些着急，生怕莫月朗误会他。 “真的？”莫月朗明显不信，作势要放下右腿，陆风清见状连忙把脑袋别向一边，那速度跟百米冲刺的反应速度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哈哈。”莫月朗直接笑出了声，陆风清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回过头来，发现莫月朗的确在哈哈大笑，漂亮的腹肌随着他的笑容而不停收缩。 陆风清突然有点来气。 这么一个国际超模、高岭之花，平时在别人面前总是很注意形象，而一到他面前却这么不客气，时不时就搞一次恶作剧，逗他还逗得这么开心。 敢情他这么好欺负的吗？ “你快把衣服穿上。”陆风清皱起眉头，拿起手边的一件衣服扔到了莫月朗身上。 “不想穿。”莫月朗随手把衣服放到一边，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模样。 陆风清气不过，他走到床边，掀起莫月朗身侧的被子，坚持道：“那就用被子盖着。” 他心想就算莫月朗非要露出上半身，那至少也应该把下半身捂严实才对，免得又来个故意走光，搞得是他想看似的。 然而还未等陆风清把莫月朗裹住，莫月朗已经快他一步，双手搂住他的后腰，往后一躺，接着趁他重心不稳，巧妙地把他带进了怀里。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陆风清回过神时，他已经趴在了莫月朗赤裸的胸膛上。 他懵了一瞬，慌乱地想要爬起来，然而莫月朗却突然按住了他的腰，那里本就敏感，害得他不由自主地在莫月朗怀里抖了一下。 这下陆风清更慌了，他一边挣扎一边道：“你快放开我。” 莫月朗闷哼了一声，微眯起双眼道：“你再乱动可真出事了。” 听到这话，陆风清瞬间老实，不敢再动了。他的双手紧张兮兮地按在莫月朗的胳膊上，生怕这两条胳膊突然作乱。 莫月朗看起来很瘦，但身上的肌肉真是一点水分也没有，肩膀上的三角肌和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形成性感的弧度，让陆风清只觉得手心发烫。 “今晚……”莫月朗顿了顿，“要不别上去了吧。” “什么？”陆风清猛地撑住莫月朗的胸膛蹭起上半身，不敢相信地瞪着他问，“你在说什么啊？” “你不想要？”莫月朗直直地看着陆风清问。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陆风清用力挣开莫月朗的钳制，退到了一米开外。 他以为莫月朗是误会了他半夜来这房间的意图，连忙解释道：“我真的是节目组派来的，没有别的意思。” 莫月朗慢慢地坐起身，表情有些无奈：“知道了。” 陆风清非常不想莫月朗误会他，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莫月朗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所以我是个随便的人。” “呃，也不是。”陆风清被噎了一下，“是我不该在这时候来你的房间，你误会我也很正常。” 莫月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长长地呼出，一副气到郁闷的模样。 “对不起。”陆风清也不想发生这样的意外，他挠了挠后颈道，“你不想参加就算了，我上去和他们说。” 说完之后，陆风清便转身朝大门的方向走去，不过这时莫月朗突然开口道：“谁说我不想参加？” 陆风清停下脚步，诧异地看向莫月朗问：“你要参加吗？那可是个综艺。” “嗯。”莫月朗淡淡地应了一声。 陆风清没想到莫月朗这么好说话，他没心眼地说道：“导演还特意拜托我，早知道他直接邀请你就是了。” 莫月朗没脾气地呼了口气，缓缓说道：“因为是你，我才参加。” 陆风清微微一怔：“啊？” 莫月朗似乎是已经深刻体会到陆风清的脑袋有多木，不得不直白地说道：“如果是其他人邀请我，我不会参加。” “为什么啊？”陆风清不解地看向莫月朗，还在琢磨他话里的意思。 “你以为我来米兰是做什么的？”莫月朗不答反问。 “工作。”陆风清老实巴交地回道。 “明天那场秀不需要我走，我只是观众。”莫月朗道。 “哦。”陆风清呆呆地应了一声，仍旧没明白莫月朗的意思。 “和老东家吃饭，我经常来欧洲，随时都可以吃。”莫月朗又道。 这时候陆风清也开始奇怪了，看样子莫月朗来米兰并不是为了工作，那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前几天你给我发消息，”莫月朗突然话锋一转，“说你要去米兰出差。” 陆风清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这些天他除了给莫月朗发照片以外，偶尔还会说说他工作上的事。而来欧洲这么新奇的事，他自然不会漏掉。 “我一直没回你消息，是因为我知道我们马上要见面了。”莫月朗道，“不然你以为我会一直不理你？” “你不是在跟我赌气吗……”陆风清不确定地小声嘟囔道。 “我来米兰，”莫月朗微微呼了口气，顿了顿，“是为了陪你。” 陆风清歪起脑袋，愣愣地看着莫月朗，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原来莫月朗来米兰并不需要工作，只是因为知道他要过来，所以才故意买了同一天的机票，给他升舱，陪他在路上度过那么无聊的时间。 而他不回消息，或许的确有不爽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可能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得出这个结论，陆风清第一时间是不怎么相信。 他觉得莫月朗可能又在逗他，但此时此刻莫月朗的脸上一点开玩笑的影子也没有，显然说的都是真话。 也就是说，莫月朗来米兰，的确是为了陪他。 陆风清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莫月朗，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和之前不一样了…… 第32章 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在干嘛呢。”季尊助理用胳膊肘捅了捅陆风清，指着前方热热闹闹的人群道，“季哥都去前面了，你还在这发呆。” “抱歉抱歉，我马上跟上。”陆风清重新拿起相机，赶紧跟上随拍VJ的步伐。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陆风清的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觉也没睡好，今天一路上都在发呆。 有一次他差点跟丢节目组，迷失在这异国街头，但好在他运气够好，瞎转了两条街之后，又碰上了正在做任务的季尊。 陆风清也知道他得给季尊出一组图，回头好放到微博上做宣传，但这大半天过去，他相机里几乎全是废片。 要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当然非莫月朗莫属。 陆风清实在不明白莫月朗为什么会来米兰陪他，如果非要得出个结论，那莫月朗的举动似乎只能导向一个结果：莫月朗对他有意思。 而这就是陆风清最搞不懂的一点。他甚至开始怀疑，莫月朗的品味是不是出了问题？ 陆风清非常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他的长相的确还算不错，但也仅仅是在普通人当中亮眼的存在。 要是和正儿八经的艺人比起来，就比如拿季尊来说，陆风清一下就显得没那么亮眼了。 那或许莫月朗看的并不是外在？ 陆风清也并不觉得他的内涵有多出众。普通家庭出生、普通大学毕业，连工作都普普通通，并非不可替代。 非要说的话，他也只有对摄影的一腔热忱，可能显得他很努力。 但这值得引起莫月朗的注意吗？ 陆风清搞不懂，他的思维开始转向另一个奇奇怪怪的方向，难不成莫月朗是想和他玩玩？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以前读大学的时候，陆风清的几个室友就喜欢去勾搭低年级的小妹妹，广泛撒网、重点捕捞，能钓到一个是一个，谈个两三个月就分手，之后再去寻找下一个。 或许莫月朗也是这样，并没有认真。因为之前陆风清三番五次表现出对他不感兴趣，于是他为了自尊着想，势必要把陆风清追到手。 说不定莫月朗还和朋友打了赌，什么时候能睡到他。 说不定两人睡过之后，莫月朗就会甩了他。 陆风清不想把莫月朗想得那么阴暗，但不得不说，关亦辉让他有了心理阴影，总觉得这些帅气的人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除此以外，陆风清胡思乱想的主要原因，还有他并不认为他值得莫月朗这样花心思。 这一条逻辑链梳理不通，那他的思维只能走向奇奇怪怪的方向。 当然陆风清也不是没想找莫月朗问清楚，至少在昨天半夜，他就数次拿起手机，想给莫月朗发消息。 然而“你是不是想和我玩玩”这种问题，他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所以他只能独自琢磨，拿工作的时间来发呆。 “哈喽？”季尊在陆风清面前打了个响指，“你到底拍我没？” “呃，我有在拍。”——拍一分钟，出神十分钟。 季尊似乎懒得跟陆风清计较，他从助理手中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接着问陆风清道：“你老公过来了没？” 接下来，季尊马上就要前往和莫月朗约定好的地点，假装偶遇。 “他应该过来了吧。”陆风清含糊地说道。 他当然不知道莫月朗的行动轨迹，自从昨晚云里雾里地从莫月朗房里出来后，他就再也没和莫月朗说过一句话。 “你问问呗。”季尊把水杯塞给助理，“给他说我们两分钟就到。” 约定好的地点在一个地标喷泉旁边，从这里过去不过几百米距离。 “他不会迟到的。”陆风清心里仍有些抗拒，因为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莫月朗。 “咋回事，问一下又不会死人。”季尊露出狐疑的眼神，“你们俩吵架了？” 陆风清抿了抿嘴唇，没有立刻回答，殊不知他这犹豫的表情，立马让季尊“心领神会”。 “嗐，我就知道！”季尊摆出一副年轻人真不懂事的表情，“让你去跟老公睡吧，你非得来跟同事住一屋。莫月朗生气了吧？是我我也生气！” 陆风清：“……” 季尊显然还没说尽兴，接着道：“昨天晚上他得多寂寞啊？那么大一帅哥，独守空闺，早知道我下去陪他得了。” 陆风清忍不住道：“他不需要你陪。” “那可不一定。”季尊露出一个坏笑，“今晚你还住上面对吧？我半夜敲他房门去。” 陆风清不敢相信地瞪着季尊，他这“正主”就在面前，季尊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难不成莫月朗周围全是这种觊觎他美色的人？ 陆风清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他皱起眉头难得强硬地对季尊道：“你不准去。” “哟哟，吃醋了。”季尊得逞似的笑了笑，“得得得，赶紧问，我不想过去傻等着。” 季尊话里的意思，在说陆风清要是不问，那他晚上就去敲莫月朗的房门。 陆风清不情愿地掏出手机，给莫月朗发了两条消息过去。 【壹贰叁肆伍陆：你到喷泉了吗？】 【壹贰叁肆伍陆：我们马上就到】 莫月朗很快回复。 【朗：到了。】 看到这两个字，陆风清莫名紧张起来，那感觉就好像跟网友见面似的。 陆风清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和莫月朗见过那么多次了，有什么可紧张的？ 他不停给自己做心理暗示，等到临近喷泉的时候，那股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已经完全消散。 然而当他远远地看到那个鹤立鸡群的人时，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今天莫月朗穿了一件多色撞色的V领开衫毛衣，下身搭配一条深蓝色的直筒裤。他的脸上挂着一副大大的太阳眼镜，时不时低头看看腕表，对路人的目光熟视无睹。 “你老公可真帅。”季尊“啧”了一声，接着颇为不平衡地看向陆风清问：“他到底看上你哪一点？” 老实说，陆风清也想知道。 他没有回答季尊，夹在一行节目组人员当中朝莫月朗走去。 偶遇当然需要一些剧情，季尊假装问了几个路人，要不要交换物品，接着“不经意之间”在喷泉边看到一个气质与众不同的人，上前一看，发现是莫月朗。 莫月朗也很配合，演得像模像样的，好像真的是路过时被临时拦下来的一样。 他把手中事先准备好的名牌男士手包换给了季尊，如此一来，这一段偶遇戏份就该结束了。 不过这时季尊突然叫住莫月朗道：“能不能再换点儿别的？” 这是剧本上没有的安排，莫月朗看起来也不抗拒，顺其自然地问道：“还要换什么？” 季尊掏出手机，左右滑动着手指，像是在给莫月朗看照片。 跟拍的VJ凑上前去拍了一会儿，季尊很快收起手机，笑嘻嘻地问莫月朗道：“你觉得能换些什么？” 莫月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眼眸越过三五人，看向了跟在后面的陆风清。 VJ立马顺着莫月朗的视线调转摄像头的方位，把陆风清拍进了画面中。 原本站在陆风清身旁的人一个躲得比一个快，显然是都不想被镜头带到。 陆风清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适时季尊晃了晃手机，对陆风清道：“拿你交换可以吧？” “……我？”陆风清问。 “他手机里有你的照片。”莫月朗道。 这时候陆风清就算再不想面对莫月朗，也不得不走到季尊身旁，问道：“我什么照片？” 季尊点开手机相册给陆风清看了看，原来从昨天上飞机开始，季尊就时不时偷拍他，有他在飞机上睡觉的照片，有他在套房客厅里和同事们聊天的照片等等。 陆风清当然不会自恋到认为季尊偷拍他是因为喜欢他。 也就是说，季尊老早就计划好，要用这些照片去“敲诈”莫月朗。 说不定吴章想找莫月朗来露脸，也是季尊的主意。 真是个老狐狸。陆风清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为了节目效果，他也不可能驳季尊的面子，于是只好配合地说道：“你拿去换吧。” 说完之后，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莫月朗道：“他不一定换什么好东西给你。” 虽然陆风清是季尊的属下，但他莫名不希望季尊占莫月朗的便宜。 他用这句话加眼神暗示莫月朗，不要上季尊的当。 节目组只会认初始道具物品换来的东西，莫月朗额外换给季尊的，也不会拿去做慈善，只会进季尊私人的腰包。 陆风清自己都没有收到过莫月朗送的东西，凭什么给季尊啊？所以最好就是换一堆没用的照片给他。 陆风清以为莫月朗能明白他的意思，然而莫月朗却没什么反应地对季尊道：“你想要什么？都换给你。” “这个墨镜挺帅气的。”季尊笑眯眯地摸着下巴道，“呀，这个手链也很好看嘛。” 莫月朗毫不犹豫地从领口取下墨镜、从手腕上摘下手链，递给了季尊。 “哇，男神真是大方！”季尊立马把两样东西都戴上，接着为了交换照片，他还添加了莫月朗的微信。 陆风清全程在旁边看得……有点生气。 因此当莫月朗来问他什么时候拍摄结束时，他看也不看莫月朗，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不知道。” 说完之后，陆风清便打算跟上节目组的步伐，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不过他才刚走出一步，莫月朗便拎着他后颈的衣领，又把给他拎了回来。 “闹什么别扭？”莫月朗看着陆风清问。 “我哪有。”陆风清垂着脑袋，小声嘟囔道。 “结束了来找我。”莫月朗揉了揉陆风清的脑袋，“我带你去吃饭。” “……哦。” 和莫月朗分别之后，陆风清隐隐有些后悔，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莫月朗了呢？ 现在他们两人这情况，好像并不适合单独待在一起。 陆风清倒不是怕莫月朗又对他搂搂抱抱，他是怕自己禁受不住诱惑，最后像当初一样，栽进同一个坑里。 他希望莫月朗和他保持距离，至少让他先消化一下。但话说回来，莫月朗是为了他才来米兰，如果他连饭都不陪莫月朗吃，那确实有些过分。 最后直到节目录制结束，陆风清总算勉强完成了拍摄季尊的任务。 他找上跟拍季尊的VJ，想让他把自己的镜头给剪掉，但VJ说他没这个权力，于是他又找上了季尊。 “剪掉？为什么剪掉？”季尊把玩着手里的墨镜，“要剪掉你的话，就得剪掉一大段你老公的镜头哦。” 莫月朗的出现将是这期节目的一大看点之一，陆风清也知道节目组不会轻易剪掉莫月朗的镜头。 “可是我不是很想出镜。”陆风清摸了摸后颈，只能拜托季尊，“要不你去给吴导说说吧？剪掉我那些应该也不影响。” “那可不一定。”季尊潇洒地把墨镜一带，摆出一副六亲不认的架势，“就不说你老公，我也会被剪掉。” 原来这才是重点。 季尊看起来很好相处，对员工也没有架子，但其实心里算得比谁都精。 莫月朗的墨镜和手链当然不便宜，但季尊会稀罕这点东西吗？再说莫月朗男神归男神，季尊自己咖位也不低，他至于这么宝贝莫月朗送他的东西吗？ 当然不会。 说到底季尊也不过是希望能和莫月朗制造出热搜话题，多吸引一些流量。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同意剪掉他和莫月朗同框的镜头。 陆风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只能作罢。他也理解季尊，娱乐圈生存很不容易，只有尽量活跃在公众面前，才能不被人们遗忘。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摄影师，季尊完全没有任何理由为了他去牺牲自己的利益。 “不过……”季尊突然话锋一转，“你可以自己去找吴章，他如果同意剪，那我不会有意见。” 陆风清没想到这事还有余地，不太相信地问道：“真的？” “当然啦。”季尊哥俩好似的拍了拍陆风清的肩，“不过如果真剪了，那你得补偿我。” 陆风清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他一个摄影师能怎么补偿？说白了季尊盯上的还是莫月朗。 “我先试试吧。”陆风清道，“吴导同意的话再商量。” 吴章作为《以物换物》节目的总导演，拍摄结束之后便开始忙着张罗所有人一起去聚餐。 陆风清找上吴章时，还没说上两句，吴章就打断他，说吃饭要紧，边吃边聊。 一大组的人都在等着吴章做安排，陆风清也不好私自占用吴章的时间，因此他给莫月朗发了一条消息，让他等自己一会儿，他这边忙完了马上过去。 然而陆风清没想到的是，他只是想简单给吴章说几句话，结果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被吴章拉着东拉西扯地聊了一大堆，不仅没能说剪镜头的事，还被吴章灌了好多酒。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陆风清心里也越来越着急，他不想再跟吴章耗下去，因为他知道莫月朗还在酒店等着他。 “哎，小陆，你这就走啦？”吴章惊讶地问，“这不还没吃完呢嘛。” “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情。”陆风清的酒劲上来了，脑袋晕乎乎的，说话也说不利索。 “那行，你慢走啊！”吴章回答得非常爽快，甚至都没有假意挽留一下。 这时候陆风清突然反应过来，或许在他刚找上吴章说第一句话时，吴章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而吴章不想剪掉这些镜头，所以才一直顾左右而言他，还找各种理由来灌他酒。 要说陆风清的酒量，不能说很差，但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他为了留肚子陪莫月朗吃饭，也没怎么吃东西，就只顾着喝酒。 在回程的路上他还算清醒，但是等他回到入住的酒店时，他整个人已经飘了，走路都像踩在云朵上一样。 莫月朗说要带他去吃饭，他现在是不想去了。 但他还是得去找莫月朗，因为莫月朗还在等他。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得去提醒莫月朗，要是半夜季尊下来敲他的房门，千万不能开。 莫月朗现在是又暖又A的绝世好1人设，一定不能出轨，否则会有损他的形象。 陆风清一路晕晕乎乎地来到了莫月朗的房间门口，他再三确认房门号没有出错后，咚咚咚地敲响了房门。 “莫月朗，是我。”陆风清口齿不清地喊道，“快给我开门。” 房间门很快打开，和昨天的美男出浴图不同，今天的莫月朗穿戴得整整齐齐，身上的香水味涌入陆风清的鼻尖，好像比酒香还要醉人。 “你喝酒了？”莫月朗面露诧异地扶住陆风清的胳膊，稳住他摇摇晃晃的身子。 “嗯。”陆风清傻乎乎地点了点头，接着突然用食指戳住莫月朗结实的胸口，抬起脑袋迷迷糊糊地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莫月朗微微一怔：“我故意什么？” 陆风清轻“哼”了一声，收回手，接着毫不客气地一脑袋撞上莫月朗的胸口，闷闷地说道：“害我一整天胡思乱想。” 第33章 你亲了我 陆风清是半夜被渴醒的。 睁开眼时四周漆黑一片，嗓子干得冒烟，脑袋晕得要命，身上好似压了一座大山，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一开始他迷迷糊糊地以为是鬼压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结果耳旁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别闹”，吓得他一个激灵，瞬间惊醒过来。 他慌乱地往身旁摸了摸，不出意外地摸到了一具火热的肉体，再结合刚才耳旁的那声喃喃低语，一切都在对他述说着一个现实——他和莫月朗，正抱在一起睡觉。 而且更冲击的是，他们两人身上都只穿着一条内裤。 陆风清的脑子“轰”地炸掉，眼前就如走马灯一样闪过了许多模糊却又异常真实的画面。 “你到底喝了多少？”莫月朗扶住陆风清的腰，把他带进屋内，而陆风清觉得腰上痒痒，跟个蚯蚓似的在莫月朗怀里扭来扭去。 “我自己走。”陆风清不满地嘟囔道，“你一个有身份的人，怎么跟个流氓似的，老爱对我动手动脚。” “我流氓？”莫月朗突然站定，按住陆风清乱动的胳膊，又重复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流氓？” “你怎么不是？”陆风清整个人靠在莫月朗怀里，仰起脑袋，看向莫月朗，“我给你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莫月朗的脸隐隐有些黑，陆风清完全没发现，还补充了一句：“你就是那种有文化的流氓。” 说到这里，他抬起手捏了捏莫月朗面无表情的脸，接着色眯眯地摸着那形状完美的胸肌，小声嘟囔道：“还是个有点姿色的流氓。” 回忆到这里，陆风清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他都对莫月朗做了什么？！ 说人流氓也就算了，他怎么能一边摸着别人的胸肌，一边说人流氓呢？ 这画面看起来，明明他才是流氓的那一个。 “我不想去床上躺着！”陆风清腰一弯、屁股一撅，从莫月朗怀里钻出来，接着歪歪扭扭地走回房门边，对跟过来的莫月朗道：“你不是还没吃饭吗？走，我陪你去吃饭。” “我减肥，不用吃。”莫月朗一手逮住陆风清的手腕，另一手揽住他的腰，又把人往床上带，“你先好好休息。” “我不要。”陆风清站在原地死活不肯挪动脚步，就好像来到游乐园后不愿意回家的熊孩子似的，“我答应了你，我要陪你去吃饭。” “我说了不用。”莫月朗似乎彻底失去耐心，直接把弯腰把陆风清扛了起来，“给我乖乖躺着。” “你放我下来！”陆风清两只脚不停扑腾，他本就头晕，这下头朝下方，胃被莫月朗的肩膀顶着，当下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莫月朗！”陆风清顾不得那么多，毫不客气地揪住莫月朗的头发，大声嚷嚷道，“我快吐了！” “你……等等。”莫月朗吃痛地把陆风清的爪子从自己头发上掰开，接着赶紧把陆风清放下来带到了卫生间。 陆风清抱着马桶吐了一阵，舒服了许多。他的胃里没多少东西，吐出来的基本上全是酒和胆汁的混合液。 莫月朗替他把马桶冲干净，接着又拧了一条热毛巾，给他擦脸。 陆风清乖巧听话地坐在马桶上，仰着脑袋任由莫月朗伺候他，这时候他稍微清醒了一丢丢，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说。 “莫月朗。”陆风清看着站在洗手台边的背影，又叫了一声莫月朗的名字，“我有事要给你说。” 莫月朗搓毛巾的动作一顿，他把毛巾拧干，关上热水，接着回过头来看向陆风清，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你考虑好了？” “考虑什么？”陆风清脑袋一歪，“我要给你说季尊的事。” “季尊？”莫月朗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无语的表情。他转过身把毛巾挂好，漠不关心地问道：“季尊怎么了？” “他威胁我，”陆风清委屈巴巴地说道，“说晚上要来敲你的房门。” “敲我房门？”莫月朗重新转过身来，倚靠在洗手台上，双手撑在台面的边缘。 “嗯。”陆风清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你千万不能给他开门。” “为什么？”莫月朗挑了挑眉问。 “这还为什么，你可是有对象的人啊。”陆风清皱起眉头，“你得为了你的公众形象着想。” “对象？什么对象？就你？”莫月朗用嫌弃的口吻说道，“抱一下就说我是流氓。” 陆风清突然觉得没底气，小声嘟囔道：“我们是假的啊……” 莫月朗跟着问：“那你想来真的吗？” 来真的？ 陆风清想了想，颇为认真地问：“莫月朗，你是不是想睡我？” 然后莫月朗怎么回答的来着？ 陆风清在黑暗中苦苦冥思了半晌，愣是想不起来。 那之后的事他完全不记得，到底莫月朗说了什么，他们为什么又会脱成这样抱在一起睡觉？ 无论如何，继续睡下去肯定不对劲。而且陆风清是真渴得厉害，他抬起胳膊在床边摸了摸，很快摸到了床头灯的开关。 房间里瞬间亮起微弱的灯光，与此同时，莫月朗皱起眉头半睁开双眼，加重手上的力道，按住想要逃跑的陆风清问：“怎么了？” 火热的体温通过紧紧相贴的皮肤传来，陆风清心跳快得厉害，他甚至顾不上头晕，推搡着莫月朗搭在他身上的胳膊道：“我想喝水。” “我给你倒了。”莫月朗昏昏欲睡地说道。 陆风清抬头看去，发现床头柜上还真有杯水。 还是解渴要紧，他稍微蹭起来一些，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喝起来，不过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突然扫到摆在床头柜上的两样东西，吓得他一个不注意，呛得直咳嗽。 “你慢点喝。”莫月朗懒洋洋地蹭起来，被子从他身上滑下去，露出赤裸的上半身，“还要给你倒吗？” 陆风清一脸痴呆地看着鹅黄色灯光中的莫月朗，脑子里又浮现起了一些画面。 莫月朗俯在他身上亲吻他的耳垂、锁骨和胸口，他痒得难受，呻、吟了几声，莫月朗直起身，脱掉上半身仅剩的上衣，接着又俯下身来，咬住了他的嘴唇。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陆风清不敢相信地看着莫月朗问：“你、你是不是亲了我？” “嗯，要继续吗？”莫月朗倾身过来，拿走陆风清手里的水杯，放到床头柜上，接着把陆风清按回床上，压过来咬着他的肩膀道：“昨晚你睡着了。” 床头柜上放着套子和润滑液，无声地暗示着昨晚有多危险。 陆风清稍微有点印象了，他问莫月朗是不是想睡他，但是还没等莫月朗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道：“你要是真想睡的话，那就来吧。” 现在回过头去看，陆风清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或许冥冥之中他觉得莫月朗撩他的目的就是想睡他，反正和莫月朗睡也不会吃亏，索性早死早超生，等莫月朗达到目的之后，就不会再来扰乱他的心思。 但那些都是陆风清喝醉之后的思维逻辑，至少此时此刻，他完全不想用这种方式去试探莫月朗到底对他是什么想法。 “莫月朗，你、你等等。”陆风清有些慌乱地推开莫月朗压着他的肩膀，“我昨晚是喝多了。” 莫月朗停下动作，抬起眼眸凉飕飕地看向陆风清道：“所以你现在反悔了？” 陆风清尴尬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他这样做很不够意思，明明是他发出邀请，却又是他把人推开。于是他只能尽量补救道：“我喝了酒脑子不清醒。” 莫月朗一动不动地盯着陆风清，灰绿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半晌后，他重新倒回床上，懒洋洋地问道：“你脑子什么时候清醒过？” “啊？”陆风清没想到莫月朗会直接开始批斗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笨得要死。”莫月朗发泄似的骂了一句，但手上却是把陆风清搂得紧紧的，“行了，快睡吧。” “还、还睡？”陆风清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我还是回楼上睡吧。” “陆风清。”莫月朗彻底沉下脸来，“你再折腾我现在就把你睡了。” 莫月朗好凶…… 陆风清咬了咬下嘴唇，弱弱地反抗道：“可是一起睡也不太好吧？” “那你现在上去是想暗示别人你老公就这么不行？”莫月朗不耐烦地说道，“给我睡觉。” 莫月朗说得没错，如果季尊发现陆风清半夜回去，很可能又会脑补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陆风清不敢吭声了，他脑袋确实还有些不舒服，也不想再多折腾，索性就窝在莫月朗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陆风清醒来的时候，他正背对莫月朗侧躺着，不过莫月朗仍旧和昨晚一样，在他身后紧紧地抱着他。 酒醉的头疼缓解了不少，虽然脑袋还隐隐有些沉，但至少不再像昨夜那样刺得疼。 陆风清微微动了动，想舒展一下身子，不过这时他很快发现了一个状况——莫月朗的某根东西正不偏不倚地顶着他的臀部。 如果陆风清的脑子稍微灵光一点，在昨晚重新睡过去之前，他就应该预料到这种情况。 然而此时此刻，他就像被捕兽夹夹住的小兽一样，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而且更糟糕的是，他自己的小兄弟也起了反应。 陆风清开始祈祷莫月朗千万千万不要醒过来，只要他老老实实地待着，等过一阵子两人的反应就会自然消下去。 然而事情的发展方向总是与人们期望的方向相反，身后的人细微地动了动，陆风清顿时浑身僵硬，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耳后响起了一个低沉又性感的嗓音：“醒了？” 第34章 “点到即止” “没有。” 陆风清不过脑子地回了一句，于是话音刚落，他就一脸生无可恋地闭上了双眼。 记得昨晚莫月朗说他笨得要死，当时他心里还有些委屈，觉得莫月朗话说得太过，然而此时此刻他巴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莫月朗伏在陆风清的颈后低声笑了笑，嗓音中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还要睡会儿吗？” “不了不了。”陆风清赶紧拒绝，接着掀开被子打算从床上爬起来。不过莫月朗的胳膊紧紧箍在他的腰上，他才刚蹭起来一小截，莫月朗便又用力把他按了回去。 陆风清浑身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不是该松开我啊？” 清晨的生理反应陆风清并不陌生，只要过一会儿自然就会消下去。 但前提是不能受任何刺激，现在火柴棍抵到了擦皮上，完全是一点就着的状态。 “再抱会儿。”莫月朗又往陆风清身上靠了靠，温热的呼气喷在颈后，两片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白嫩的脖子。 陆风清觉得痒，缩了缩肩膀，他反手撑住莫月朗髋骨的位置，往后推了推：“你别挨着我。” “为什么？”莫月朗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幽怨，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你欠我的。” 这次确实是陆风清主动招惹的莫月朗，他自知理亏，手上的劲儿小了一些。 卧室里安静了一阵，陆风清在等待硬邦邦的巧克力雪糕慢慢软化，然而这支雪糕就像被放进了冷冻室一样，反而越冻越硬。 “莫月朗……”陆风清想问他还要抱到什么时候，不过莫月朗却跟他不约而同地开口，打断了他的后半句话。 “陆陆。”莫月朗轻声叫了一声。 陆风清有些发愣，没想到莫月朗会这么亲昵地叫他。 “可以摸你吗？”莫月朗问。 陆风清觉得奇怪，莫月朗整个人贴在他的后背，手还环着他的腰，这难道不叫摸吗？ “你不是……正摸着呢吗。”陆风清小声嘀咕道。 “我是说这里。”莫月朗说完之后，手便从陆风清的腰上往下移，来到了那顶小帐篷。 充血的小陆同志毫无预兆地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所覆盖，陆风清当即吓得用胳膊肘顶开莫月朗，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可以。”陆风清有些惊魂未定地说道。 “为什么？”莫月朗又露出了那种幽怨的眼神，灰绿色的眸子里明显灰色占了上风。他就着侧躺的姿势坐起来，单手撑着床，扫了眼陆风清腿间那顶白色的小帐篷道：“你明明也有反应。” “这、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不是那种……唔……” 莫月朗用另一只手抬起陆风清的半张脸，把陆风清的后半句话堵进了嘴里。 陆风清隐隐记得昨晚莫月朗也亲过他，但他回忆起来就像看连环画一样，丝毫没有实感。 然而现在不一样，陆风清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莫月朗的舌头钻进他的嘴里，时而肆意挑逗他的舌尖，时而温柔扫过他的牙齿。 他被莫月朗吻得后背发麻，不由自主地身子后仰。但莫月朗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他后退一点，莫月朗就进攻一点，最后眼看着他又要躺回床上，他不得不用一只手的手肘撑住身后的床，另一只手推开了莫月朗的肩膀。 “我没有同意……你亲我。”陆风清喘得厉害，他眼神慌乱地看着莫月朗道。 “你昨晚同意了。”莫月朗凑上前来在陆风清的嘴唇上啄了两下，接着直接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两根肿胀的东西隔着一黑一白两层布料紧密相贴，莫月朗俯视着陆风清，突然笑了一下：“你越来越硬了。” 陆风清微微一怔，立马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他不想莫月朗看到他害羞的样子。 正常男人跟人舌吻，怎么可能不起反应？更何况亲吻他的人还是魅力值开到MAX的莫月朗。 “不难受吗？”莫月朗抬起手拨开陆风清额前的发丝，接着埋下脑袋凑到陆风清耳边低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莫月朗的邀请已经非常明显，然而此时的陆风清并没有醉酒，他不想不明不白地跟莫月朗发生关系。 两人就这么打一炮，然后呢？他的确不吃亏，但他不希望莫月朗是这样随便的人。 他心里清楚不能对表面光鲜的人抱有太多期待，否则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但他总觉得莫月朗应该是特殊的，他害怕了解更多之后，发现莫月朗其实跟其他表里不一的人也没什么两样。 “不用。”陆风清垂下眼眸摇了摇头，“你快起来吧。” 莫月朗抿了抿嘴唇，看着陆风清没有动。 他似乎是没想到这种情况下陆风清竟然还能拒绝他，表情有些无奈。他收起暧昧挑逗的语气，没辙似的说道：“那你帮我行吗？” 陆风清不解地看向莫月朗，这有什么区别吗？ “我们点到即止，不做越线的事。”莫月朗道，“你就当是互帮互助。” 陆风清明白过来，莫月朗这是说用手解决。 如果快的话，十分钟就能完事，和真正的做爱相比，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陆风清仍有些犹豫，只听莫月朗又道：“我这样都是谁害的？” 行吧，陆风清算是发现了，他要是不给莫月朗一点补偿，那昨晚上的事怕是过不去了。 他咬了咬下嘴唇，妥协道：“那就点到即止吧。” 陆风清认为的“点到即止”是两人客客气气、彬彬有礼地互相套弄，“请问你舒服吗？”“谢谢，我非常舒服”——应该是这样的。 结果没想到他刚一点头，莫月朗就动作自然地吻住他，一手探进他的内裤中，一手揉搓起了他的乳头。 陆风清的乳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碰过，莫月朗的食指在粉嫩的樱桃上按压打转，突如其来的快感使得陆风清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声。 他皱起眉头躲开莫月朗的亲吻，不满地问道：“你干什么？” “我说了会点到即止。”莫月朗埋下头舔吮起陆风清的喉结来，“相信我。” 陆风清还没来得及说拒绝的话，莫月朗已经继续下移，含住了他那挺立起来的乳尖。 “嗯……莫月朗你……”强烈的快感如电流般冲击到下腹，本就被揉搓得肿胀的性器顿时又硬了几分。 “舒服吗？”莫月朗用四指揉搓下面的小球，抬起眼眸看向陆风清问。 这能不舒服吗？ 但这跟做爱的前戏有什么区别？ “你说了点到即止的……”陆风清气息紊乱地说道。没办法，他的弱点不是在莫月朗嘴里，就是在莫月朗手上，想强势也强势不起来。 “嗯，我会的。”莫月朗直起身，接着抬起陆风清的双腿，把那挂在臀瓣上的白色内裤给完全脱了下来。 这下陆风清一丝不挂地暴露在莫月朗的眼下，他不自在地用双手捂住腿间的羞涩，眼神看向别处问：“你的点到即止到底点到哪里啊？” “这里。”莫月朗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陆风清下意识地顺着莫月朗的话看过去，发现莫月朗也脱下了内裤，腿间的凶器早已涨得通红，正昂首挺立地等待着抚摸。 ——点到哪里？ ——这里。 陆风清明明问了一个认真的问题，结果莫月朗却回答得这么不正经。 “流氓。”陆风清避开视线，小声抱怨了一句。 “不喜欢？”莫月朗重新欺身过来，握住陆风清的手按到了自己的东西上。 手里的凶器烫得可怕，尺寸也很惊人。 陆风清突然想到他曾经给同事胡诌的话，说莫月朗很大，不大他也不会喜欢。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莫月朗真的很大，大到足以让他自卑。 陆风清心不在焉地给莫月朗上下套弄，思绪飘到了男生之间的一个说法上。 据说毛剃了显大。 莫月朗的下面就没有毛，应是职业的缘故，他给剃光了。 所以说莫月朗的丁丁看起来很大，应该是有这个因素在里面。如果毛都长回来的话，说不定看起来就不会这么大。 “走神？”莫月朗微眯双眼，狠狠掐了一把陆风清的性器。 陆风清惊呼了一声，吃痛地皱起眉头，有些生气地瞪着莫月朗道：“你干嘛啊，好疼。” “让你爽还给我走神。”莫月朗吻住陆风清，索性一只手圈住两根肉棒套弄起来。 “你……老亲我……干什么……”陆风清推搡着莫月朗的肩膀，但下身传来的快感却让他舒服得完全使不上力气。 点到即止就点到即止，怎么老有这些多余的举动？ 陆风清也不好光顾着享受什么都不做，他顺着莫月朗的腹肌往下摸，然而还没等他摸到那根大肉棒，莫月朗便逮住他的手腕，按到了床头。 “别乱摸。”莫月朗喘着粗气道。 陆风清顿时觉得心里不平衡，这什么鬼逻辑啊？这人随随便便对他又亲又摸，而他连摸个腹肌都不准。 “……如果你还想点到即止的话。”莫月朗补充道。 好吧，陆风清不敢动了，他主动去摸莫月朗的腹肌，好像确实有些色。于是接下来，他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任由莫月朗掌握套弄的节奏。 莫月朗仍旧有不少多余的举动，一会儿舔舔他的乳头，一会儿咬咬他的锁骨，陆风清总觉得别扭，但他相信莫月朗会点到即止，也就由他去了。 不过没过多久之后，陆风清觉得不对劲了。 莫月朗在他的胸口上咬了一口，接着不断往下、不断往下，嘴唇来到了他的小腹。 陆风清从枕头上抬起头来，想对莫月朗说别往下了，然而就在这时，莫月朗突然一口含住了他的性器。 在莫月朗的套弄下，性器的前端早已渗出了透明的津液，陆风清能感到莫月朗的舌头划过他的铃口，并往里钻了钻，把那些渗出来的液体舔了个干净。 陆风清震惊地看着莫月朗埋在他腿间的脑袋，瞳孔开始地震，这都是什么点到即止？！ “莫月朗你……”陆风清挣扎着想把莫月朗的脑袋给推开，然而莫月朗含住他的根部从下往上狠狠吸了一口，强烈的快感让陆风清瞬间忘了自己的初衷，原本已经搭在莫月朗脑袋上的手，变成了抓紧他的头发往下按。 “唔……”他难耐地挺起腰部，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紊乱。 莫月朗应是感受到了嘴里性器的颤动，他空出左手在陆风清的乳头上狠狠揉搓了一把，陆风清再也控制不住，双手用力掐着莫月朗的肩膀，在他的嘴里射了出来。 高潮使得陆风清的视线模糊一片，他浑身颤抖了好一阵，快感的余韵才从身体里褪去。 回过神来之后，陆风清慌乱地退到床头，扯过一旁的枕头盖在腿间，不敢相信地看着莫月朗问：“你在干什么啊？不是点到即止吗？” “只要不进去就是点到即止。”莫月朗抓住陆风清的脚踝，毫不费力地把他拉回自己身下，“我还没出来。” “你这个骗子！”陆风清按着枕头不肯放手，“你这怎么能算点到即止呢？” 陆风清在性事上是比较保守的类型，或者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只管躺着享受，不太愿意主动玩花样的那种人。 他从没给关亦辉口过，关亦辉自然也不愿意给他口，所以刚才莫月朗那一下，完全是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陆风清不情愿地回想了一下，他在莫月朗嘴里好像一分钟都没有坚持到。 本来在莫月朗那尺寸面前他就已经够自卑了，现在更是连脸都丢光了。 而且话说回来，莫月朗是得多熟练啊？就那么几下就把他搞射了。 陆风清心里越想越不舒服，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气自己射太快，还是在气莫月朗太熟练。 不过接下来莫月朗的话倒是让陆风清很意外。 “舒服吗？”莫月朗问，“我第一次给人口。” 陆风清露出狐疑的眼神，压根就不相信。 “真的。”莫月朗的表情倒不像在说假话，“看着你就想试试。” “为什么啊？”陆风清警惕地盯着莫月朗问。 “你平时总是一副性冷淡的模样，”莫月朗一脸正经地说道，“我就想看看你爽到不行是什么样子。” 陆风清不敢相信地看着莫月朗，这人怎么能这样堂堂正正地说着荤话？ “你高潮的样子很好看。”莫月朗继续道，“还想再看。” 听到这么露骨的话，陆风清瞬间涨红了一张脸，他恼羞成怒地抓起捂在腿间的枕头就往莫月朗身上砸去：“你这个流氓！骗子！” 莫月朗接过陆风清手里的枕头扔到一边，接着又把他压回了床上。 “你放开我！”陆风清挣扎道。 “陆陆。”莫月朗把陆风清的双手按在他的头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 “干嘛？”陆风清没好气地问。 “你真好吃。” 第35章 他是一只公孔雀 陆风清自认是个脾气挺好的人，平时很少生气，就算生气也只是憋在心里，自己消化情绪。 他能气到用枕头来砸莫月朗，说明他是真的气得不轻，尽管那点力度对莫月朗来说完全不痛不痒。 那之后莫月朗又把陆风清按在床上用手让两人释放了一次，明明说好的点到即止，结果莫月朗几乎把陆风清全身啃了个遍，连手指都不放过。 虽然陆风清的确也有爽到，但这不代表他不生气。 他生起气来就是黑着脸不说话，上一秒还在莫月朗身下红着脸喘息，下一秒立马提上裤子翻脸不认人。 “要上去了？”莫月朗浑身舒展地侧躺在床上，懒洋洋地用手撑着脑袋，俨然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陆风清没有回话，一言不发地站在沙发边套上长裤和外套，接着头也不回地朝房门走去。 “陆陆？”莫月朗叫了一声。 陆风清一听这个称呼就来气，他回想到莫月朗在他耳边说的那些骚话，气得更不想搭理莫月朗。 “陆风清？”莫月朗坐起身子，又叫了一声，但陆风清仍旧没反应。 从沙发边走到房门需要绕过床尾，莫月朗两三下从床上跨下来，拦腰抱住陆风清，不让他再继续往前。 “生我气了？”莫月朗比陆风清高了大半个头，他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陆风清身上，使得陆风清不得不身子后仰。 “你松开我。”陆风清皱眉道。 “你生气了。”莫月朗说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陆风清抿了抿嘴唇，不想再说话。他掰开莫月朗搂着他后腰的胳膊，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 “你先上去收拾行李。”莫月朗拉住陆风清的手腕，“待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昨天节目录制结束之后，今天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在知道莫月朗来米兰的目的之前，陆风清已经和同事约好了四处逛逛。 “不了。”陆风清冷淡地抽回手腕，“我和同事约好了。” “是个摄影展。”莫月朗说到这里，报出了一个英文名字。 这是一位世界知名的人像摄影大师，对陆风清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人物。他平时很少主动关注这些摄影大神的动向，所以并不知道此时这位大师正在米兰举办摄影展。 陆风清当下就有些迈不动腿了，他犹豫了半晌，别别扭扭地问莫月朗道：“在哪里？” 他的想法是从莫月朗嘴里套到地址，然后他自己去。不过莫月朗显然看透了他的小心思，故意没有回答，而是道：“我带你去。” 陆风清不甘心，他咬了咬牙道：“我自己查。” “我跟他认识。”莫月朗又丢了一个鱼饵，“可以帮你要签名。” 陆风清：“……”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不能让这个臭流氓得逞。 陆风清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他想说他不稀罕签名，然而话到了嘴边，说出来的却是：“真的可以要签名？” 话一说出口，陆风清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嗯。”莫月朗笑了笑，“说不定还可以让他教教你。” 这就过分了。 陆风清也知道莫月朗是在给他放诱饵，但他就是没办法不上钩。 莫月朗一点一点地掌控着节奏，精明得就如老练的猎人，把陆风清这只小兽给捕入网中。 “那我先上去收拾行李。”陆风清放弃抵抗地妥协道，他看了看时间，“我们十点在酒店大堂集合吧。” “行。”莫月朗道。 陆风清回房间里洗了个澡，他的每一寸皮肤几乎都被莫月朗舔过，回想到今早“点到即止”的那一幕幕，他洗着洗着就红了耳根。 套房里的其他同事都还在睡觉，不难想象昨晚他们玩得有多晚。飞回国内的航班是今晚十点半，酒店只住到中午十二点就得退房。 陆风清把行李都收拾好后，给季尊发了条消息，打了声招呼，接着在九点五十五分来到了酒店大堂。 五分钟后，莫月朗没有出现。 十分钟后，莫月朗还是没有出现。 陆风清忍不住给莫月朗发了条消息过去，问他什么时候下来，而莫月朗的回复是：再等我五分钟。 于是陆风清又干等了一个五分钟，结果莫月朗还是没有下来。 【朗：你先上来一趟。】 看到这条消息，陆风清觉得奇怪，还以为莫月朗是遇到了什么问题。然而当他急急忙忙地来到莫月朗的房间时，却见莫月朗右手拿着一件高领毛衣，左手拿着一件V领衫，问他道：“我穿哪个好看？” “……”陆风清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磨蹭这么久，是在挑衣服？” “那当然。”莫月朗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似乎对他来说在出门之前花时间打扮是天经地义的事。 陆风清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莫月朗好像一只公孔雀，不仅爱开屏，还爱梳理羽毛。不过这个想法他没敢说出口。 他无奈地放下包，坐在一旁等候这位大超模打扮自己。 不过这时，莫月朗突然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陆风清一眼，不爽地问道：“你就穿成这样跟我出门？” 陆风清微微一愣，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简单的黑色外套搭配深色休闲裤，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怎么了？”陆风清问。 “过来。”莫月朗把陆风清拎到浴室，用发胶给他抓了抓头发，接着又拉开他的外套拉链，把长袖的下摆从裤腰里拉了出来。 “外面很冷……”陆风清不想敞开外套，他不是超模，对他来说，还是温度比风度更重要一些。 “我给你搭条围巾。”莫月朗说着又把陆风清拎出浴室，拿了条形状奇特的红色羊绒围巾给他围上。 单从设计上来看，这条围巾就应该价格不菲。在莫月朗调整好围巾的角度后，陆风清那身原本普通的穿着在围巾的搭衬下立马变得时尚了起来。 陆风清看着穿衣镜里很不一样的的自己，有些脸红地说道：“谢谢。” 莫月朗站在陆风清身后，表情似乎不怎么满意。他盯着镜子里的人思索了一阵，接着走回行李箱边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 “把这个戴上。”莫月朗打开盒子道。 盒子里是一对蓝宝石耳钉，形状像是陨石，不怎么平整，但却很好看。陆风清平时不戴配饰，很少会像现在这样一眼就喜欢上这种小玩意儿。 他曾在高中时被班里的女同学拉着去打了耳洞，后来很少戴耳钉，耳洞也一直没有封掉。 时隔多年再次戴耳钉，过程有点费劲。陆风清折腾了好半天才把耳钉戴在右耳上，而等他去找莫月朗要另一只耳钉时，却发现莫月朗手里的盒子空了。 “另一只呢？”陆风清看向莫月朗问。 然而还未等莫月朗回答，陆风清就已经找到了那另一只耳钉——在莫月朗的左耳上。 陆风清一下就脸红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不是让我戴吗？” “一人一只。”莫月朗面不改色地说道，似乎丝毫不觉得两人分戴一对耳钉有什么问题。 但这对陆风清来说实在太暧昧了一些，他抬起双手想要取下耳钉：“那还是你戴吧。” “让你戴你就戴着。”莫月朗按住陆风清的手道，“已经送给你了。” 怎么说呢，陆风清还确实挺喜欢这耳钉的颜色和形状。而且身处国外的人总是会尝试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陆风清也是这样，无论是早上和莫月朗“点到即止”也好，还是现在收下莫月朗的耳钉也好。 接下来莫月朗打扮自己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似乎是因为定下了戴什么样的耳钉，他选衣服和配饰时也不再纠结。 陆风清帮着莫月朗收拾好了行李，接着两人把行李寄存在酒店前台，一身轻松地出发前往摄影展。 在酒店门口等候出租车的时候，总是有路人向两人投来目光。陆风清觉得不自在，无意识地贴近莫月朗，用他的肩膀挡住自己。 他这些小动作当然逃不过莫月朗的眼睛，莫月朗索性直接牵住他的手，明晃晃地告诉路人他们两人是一对。 “你干嘛啊。”陆风清想抽回手，但这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动作太大，所以只能小幅度地扭动手腕。 “知道我为什么送你耳钉吗？”莫月朗突然抛出一个问题，也不知是不是在故意转移陆风清的注意力。 “为什么？”陆风清好奇地问道，一时间手上也忘了挣扎，任由莫月朗牵着他。 “昨晚你喝醉之后，”莫月朗顿了顿，“把我教育了一顿。” “啊？”陆风清一怔，“是说你流氓吗？” 昨晚陆风清发酒疯，摸着莫月朗的腹肌说人家流氓。他知道这事是他不对，连忙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虽然你……今早确实很流氓……咳咳，但是昨晚那会儿，我不该那么说你。” “不是说这个。”莫月朗笑了笑，对陆风清的话没有辩解，倒像是把自己今早的流氓行径给认了下来。 “那是什么？”陆风清问。 “你怪我送季尊墨镜和手链。”莫月朗道，“还说你都没有我送的东西。” 陆风清压根没想到莫月朗所谓的“教育”，竟然是这样一件事。 这听起来不过只是一句牢骚，但问题是陆风清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发这种牢骚？ 他立马反应过来他不该说这样的话，脸颊上浮起了可疑的红晕。他否定道：“你胡说。” “你昨天确实有给我闹别扭。”莫月朗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 陆风清也记得昨天拍节目的时候，他的确给莫月朗摆了脸色看。莫月朗问他什么时候拍摄结束，他没好气地说不知道。 现在等于是人赃并获，因此陆风清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才好。 他抿着嘴唇不说话了，脑子里乱糟糟的，总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逐渐偏离了轨道。 不过没过多久，他的心里便感到了一股不平衡。明明今早莫月朗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的气还没有过去，怎么到了现在，他倒成了心虚的那个？ 他简直越想越气，而这时一个小女孩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女孩对莫月朗说了一句话，是意大利语，陆风清听不懂，但是看小女孩手里提着一桶花，应该是在让莫月朗买花。 莫月朗回了一句意大利语，这还是陆风清第一次听莫月朗说意大利语，那低沉的嗓音加上那迷人的发音，好似清晨的钟声一样一阵阵地敲在陆风清心上。 交谈几句之后，莫月朗向小女孩买了一枝玫瑰花。 “呐，送你。”莫月朗把玫瑰递到陆风清面前，轻声叫了一声：“陆陆。” 陆风清看着眼前这枝娇艳欲滴的玫瑰，心窝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发芽。 他咬着下嘴唇磨磨蹭蹭地从莫月朗手里接过花，突然觉得，莫月朗叫他陆陆，他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 第36章 莫月朗肯定是馋他身子 陆风清看到不错的照片，习惯拍下来收藏，没事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学习一番。 正因为有这样的小习惯，他积累了不少理论经验，在如今大量实践之后，他的拍摄技术也随之突飞猛进。 莫月朗曾夸陆风清拍得不错，那不是假话，是他真的进步很大。 不过摄影展里面的照片自然不能随便拍摄，陆风清只能一张一张地仔细看，把这些照片上的光影细节全都刻画进脑海中。 这位知名摄影师擅长人像拍摄，在看到一张沙漠里拍摄的蒙面少女时，陆风清突然回想到了他曾在公交车上看到的莫月朗的那张海报。 那也是一张在沙漠里拍摄的照片，莫月朗坐在SUV的引擎盖上，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加深了画面的透视感。 当时陆风清也是觉得这张照片拍得很不错，于是便用相机保存了下来。 至少在那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和莫月朗产生交集，并且还在这异国他乡一起参观摄影展。 想到这里，陆风清回过头去找寻莫月朗的身影。 好像从前几张照片开始，身边就没了莫月朗的气息。陆风清环顾了一圈，很快在一根大理石柱边上看到了那抹出挑的身影。 莫月朗正随意地背靠在大理石柱上，手里拿着皮革笔记本和钢笔，看上去像是在画画。 一开始陆风清听姜慧说莫月朗创立了自己的品牌，还以为莫月朗和其他转行经商的艺人一样，利用自己的知名度，随随便便做点生意，割粉丝韭菜。 但接触一段时间后，陆风清发现莫月朗并非随便玩玩，他设计出来的衣服被李迟旭夸赞有个性，他用一条围巾就可以让陆风清的气质大变样，至少从这些方面来看，莫月朗的确很有艺术细胞。 陆风清突然意识到他发现了莫月朗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和他预想中一样，说不定莫月朗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怕这些事情并不都是好事，但矛盾是人的天性，他一边为越走越近的关系而惴惴不安，一边又为此感到一种莫名的窃喜。 他忍不住拿出手机，对准认真画画的莫月朗拍了一张。 许是模特太过好看的缘故，用手机随便拍摄的照片都精美得像画报一样。 陆风清来了兴致，又变换了好几个角度，对着莫月朗不停按下拍摄键。 这时，一位穿着优雅的中年女士走到莫月朗身边，小声对他说了几句话，并用手指了指陆风清的方向。 她满脸警惕，看陆风清的眼神里透露着明晃晃的不友好，不过莫月朗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陆风清，接着把手里的笔记本拿给她看后，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一脸歉意地对陆风清笑了笑。 “她对你说了什么？”陆风清来到莫月朗身边，好奇地问道。 “她提醒我有人在偷拍我。”莫月朗合上笔记本，轻轻敲了下陆风清的脑袋，“帮我拿着，我去下洗手间。” 在米兰这座城市，认识莫月朗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很少有人会冲上来索要签名和合影。刚才那位女士应该也是怕莫月朗的私人时间受到骚扰，所以才好心提醒他。 “哦。”陆风清揉了揉被敲疼的地方，乖乖拿好笔记本。 他发现莫月朗真的很喜欢把东西拿给别人拿，上次在影视城也是，明明可以把手机放在车上，却非要让他拿着。 笔记本里应该都是莫月朗画的画，其实陆风清也挺好奇平时莫月朗都会画些什么东西，但主人不在身边，他也不好擅自翻看别人的笔记本。 他拿着笔记本继续参观剩下的照片，当莫月朗回来时，他完好无缺地把笔记本还给了主人。 然而莫月朗的表情却不怎么好看。 “你没看？”莫月朗挑眉道。 “看什么？”陆风清微微一愣。 莫月朗一脸无语地从陆风清手里抽回笔记本，陆风清似乎在他的头顶看到了“浪费表情”四个大字。 “啊，”陆风清后知后觉地问道，“所以你是想让我看你的笔记本吗？” 这种事，即便莫月朗是真的想让陆风清看他的画，被陆风清这么一戳破，也顿时没了情趣。 莫月朗臭着一张脸没有回答，陆风清突然为自己的迟钝感到过意不去，他拉了拉莫月朗的衣袖道：“那你把笔记本给我吧，我现在看。” “不给。”莫月朗抽回手，转身往前走去，“以后也不给你看了。” 陆风清看着莫月朗闹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跟上莫月朗的步伐。 最后陆风清买了一本摄影师的影集，并在莫月朗的介绍下要到了签名，还有幸和摄影师交谈了几句。 要是放到以前，陆风清完全无法想象他竟然能跟摄影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说上话，但站在莫月朗身边，这一切似乎都变得理所当然。 从摄影展出来后，莫月朗又带着陆风清四处逛了逛。 莫月朗对这座城市是真的很熟悉，随便走到哪里都能讲上一段故事，有关于历史的，也有关于他自己的。 一路上陆风清听得津津有味，最后两人回到酒店拿上行李前往机场时，他竟生出一丝意犹未尽来。 倒不是不想回去工作，只是不希望今天就这样结束。 两人抵达机场时，季尊一行人正好在办理值机。 陆风清原先以为莫月朗来米兰是为了出差，机票都是公费报销，因此莫月朗替他升舱，他下意识地以为是乐娱出钱。 但现在知道莫月朗是私人掏腰包后，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升舱。 “你上次帮我升舱花了多少钱？”陆风清有些忐忑地问道，他知道一定不便宜，但他也知道无功不受禄，他没有任何理由让莫月朗破费，“我把钱给你。” “不用。”莫月朗不容拒绝地把陆风清牵到头等舱值机柜台，又要给他办理升舱。 “你别升了。”陆风清着急地说道，“我还不起。” 陆风清说这句话只是想让莫月朗明白不是谁都那么有钱，但莫月朗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没什么反应地说道：“那就别还了。” “不行。”陆风清皱起眉头，丝毫不退让，“我不能让你为了我花钱。” 莫月朗虽然偶尔会很霸道，但他似乎也知道这时候不适合硬来。他无奈地呼了口气，看向陆风清道：“我这是为了我自己花钱。” 陆风清不太理解。 莫月朗道：“坐飞机那么无聊，我花钱买你在我身边陪我，有什么问题？” “……”陆风清愣了愣，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有他在身边陪着，肯定比莫月朗一个人干坐十二个小时要强。 “可是……”陆风清还是觉得不妥。 “没有可是。”有了铺垫之后，莫月朗逐渐变得强势起来，“在其他人眼里，我是你男朋友，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坐经济舱？” 陆风清差点忘了这茬了，季尊还在同一趟航班上，要是莫月朗真的让他去坐经济舱，不知道季尊又会搞什么幺蛾子。 而且如此一来，他和莫月朗隔着一个舱位的距离，而季尊却在莫月朗旁边，他莫名觉得有点膈应。 “那好吧。”陆风清抿了抿嘴唇，妥协道，“我一下子还不上那么多钱，可能得分好几期还你。” “没事。”莫月朗揉了揉陆风清的脑袋，“可以不用还钱。” 陆风清皱了皱眉头，想说他一定会还，但这时莫月朗却低下头，在他耳边道：“可以拿别的还。” 陆风清微微一怔，别的？ 他认真想了一下，他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物品，唯一一个拿得出手的东西——相机，还是公司的所有物。 莫月朗不可能不知道他并不富裕，因此莫月朗口中的“别的”，肯定是跟金钱无关的东西。 悟到这一层后，陆风清的思绪开始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不受控制地往奇奇怪怪的方向飘去。 莫月朗是馋他身子。 肯定是馋他身子。 今早两人“点到即止”时，莫月朗的手指就好几次在他的菊部地区徘徊，想睡他的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要不是他拼死坚守阵地，说不定该地区早已被敌人占领。 陆风清客观地评估了一下自己，虽然他的身材不像莫月朗那样好，但也称得上可圈可点。 由于经常扛相机，手臂上有流畅的肌肉线条，腹肌虽不明显，但小腹一片平坦，没有令人尴尬的赘肉。 最重要的是，他人虽瘦，但屁股上肉多，两片臀*看起来就如蜜桃一样——估计今早莫月朗在那上面留下的牙印到现在都还没有消。 长得比他好看的人，屁股不一定比他翘；屁股比他翘的人，长得不一定比他好看。 陆风清的心中莫名涌起一股自信，不过当他一晃眼瞅到坐在隔壁那排的季尊时，这股自信瞬间没了踪影。 之前没观察过，也不知道季尊的屁股翘不翘。 “你干嘛呢？”莫月朗捏住陆风清的脸颊，把他的脸掰向自己，“飞机快起飞了，你老盯着季尊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陆风清心虚地收回视线，老实坐好。他想问莫月朗对他花这么多心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只是想睡他，但这种问题他实在是问不出口。 他满脑子都是些奇怪的想法，表情自然也变得不太对劲。 “你在想什么？”莫月朗歪起脑袋看向陆风清，“老是走神。” “没有啊。”陆风清下意识地否定，但转念一想，还钱的事也不能一直拖着，便犹犹豫豫地问道：“你刚才说不用还钱……” “嗯，怎么了？”莫月朗问。 “是要我用肉体还吗？”陆风清一脸紧张地问道。 莫月朗明显怔了一下，他一言不发地盯着陆风清看了半晌，接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对，要你用肉体还。”莫月朗优哉游哉地躺回椅子上，不正经地说道。 听到这个答案，陆风清悬着心总算放了下来。 莫月朗果然只是想睡他，跟他玩玩。他早就该料到，像莫月朗这样的人，怎么会对他认真呢？ 心里明明应该是大石头落地的感觉，但陆风清却隐隐有些难受。 莫月朗在他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只不过是想跟他睡一觉，他这要是还不答应，似乎有点不识好歹了。 陆风清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开始逐渐偏向和莫月朗睡一觉之后一刀两断，反正莫月朗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潇洒地来，再潇洒地离去，就像宿命注定好的那般，两人最终将从对方的世界中消失。 这样也好，早点断干净，也不至于在那迷雾森林中陷得太深。 想到这里，陆风清做出了决定。 他心如止水地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平静地看向莫月朗，想说那回国之后就去开房吧，结果却听莫月朗继续道：“用你的肉体来替我工作。” 陆风清的台词一下全被打乱，他莫名其妙地问道：“工作？” “嗯。”莫月朗偏过头来，看向陆风清，“来当我的专属摄影师，来吗？” 陆风清傻眼了，敢情莫月朗所谓的“用别的来还”，是想让他去打工还债？那他在这里演了一出内心大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风清隐隐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他又深吸了一口气，颤抖地问道：“就这？” “这怎么了？”莫月朗挑了挑眉，“还是你有别的想法？” “没……” 机舱内进行了最后一次起飞前的播报，飞机开始逐渐加速，机身也随之剧烈地晃动起来。 在起落架离地的那一瞬间，莫月朗突然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叫了一声陆风清的全名。 陆风清早已接受了莫月朗亲昵地叫他为“陆陆”，这一下叫得这么认真，他还有些不习惯。 他应声转头看向莫月朗，等待他的下文。 “你知道我身边不带任何员工。”莫月朗道。 直到这时，陆风清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莫月朗刚才对他说了什么。 莫月朗一直独来独往，身边连个助理都没有，更别说专属的摄影师了。如果陆风清真的成为了莫月朗的专属摄影师，那根本就不是打一炮后一刀两断的剧情，反而是长长久久在一起工作的节奏。 “所以，”莫月朗顿了顿，“你来要当这个唯一的人吗？” 第37章 妈妈等不及了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令人心动的offer，但陆风清的第一反应是觉得他不够格。 莫月朗和米兰的那位摄影师是处于同一高度的人，然而陆风清给这位摄影师当摄影助理的资格都没有。 他迟迟没有回答，就着面朝莫月朗的姿势，垂下眼眸看着莫月朗的裤子发呆。 莫月朗歪了歪脑袋，问道：“不想？” 陆风清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有。” 不够格是一回事，想不想又是另一回事。 站在莫月朗身边，那将是一个全新的平台，接触到的人和事都会和现在不同。就拿那位摄影师来说，如果不是因为有莫月朗，陆风清也不可能和他说上话。 “那还犹豫什么？”莫月朗问。 “我觉得我……”陆风清咬了咬下嘴唇，“水平不行。” 陆风清一直知道自己水平不行，但面对如此诱人的offer说出这句话来，心里难免感到酸涩。 “没有不行，你进步很快。”莫月朗抬起手揉了揉陆风清的脑袋，“我不会养个闲人在身边。” 陆风清能感受到莫月朗这是承认了他的能力，他越来越心动，只是他也说不清他到底是为了一份工作心动，还是为了别的心动。 “我能考虑一下吗？”陆风清问道，他知道如果现在答应下来，他的生活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他需要权衡之后再认真做出这个决定。不过他不想让莫月朗觉得他是故意吊着，便又解释道：“季尊在米兰的组图我还得出。” 即使真的要换到莫月朗身边工作，陆风清也得把手上的工作完成才行。 “给你两天时间。”莫月朗道，“不能再多。” 两天时间顶多拿来处理图片，莫月朗真是一点多余的时间都留不给他。不过能有个两天也不错了，陆风清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道：“好。” 回程的路上和去程时差不多，两人听听歌、看看电影、睡睡觉，十二个小时很快过去。 由于公司安排了粉丝给季尊接机，陆风清还需要给季尊出机场图，因此在传送带上拿下行李之后，陆风清便和莫月朗分开，他和季尊一行人走在前，引走路人的注意力，莫月朗再和往常一样，戴着棒球帽和口罩，低调地从通道口出去。 “季哥，你和莫月朗的热搜下来了诶。”在前往出口的路上，季尊助理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对季尊说道。 头等舱里有WiFi，陆风清无聊时刷了刷微博，发现昨天季尊在米兰偶遇莫月朗的微博话题上了热搜前十。 一般来说，像莫月朗和季尊这么有知名度的艺人，话题至少在热搜榜上待个半天甚至一天。但陆风清印象中季尊上热搜不过是三四个小时之前的事，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陆风清只顾着往前走，没有多想，更懒得参与讨论。他需要提前去外面占好位置，这样才方便拍摄季尊。 不过就在他走到通道出口时，身后传来了季尊的声音：“我靠，陆风清！” 陆风清回过头去，见季尊一脸不爽地盯着手机，与此同时，通道外爆发了掀翻屋顶的尖叫声。 此时一行人已经来到了通道出口，季尊连忙收起手机，装模作样地给粉丝们打招呼，而陆风清则是加快了脚步，走到外面，打算给季尊拍照。 “快看那个耳钉！真的是他！”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接下来，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守在通道外的粉丝一齐涌向陆风清，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风清宝贝，你老公呢？” “莫月朗是不是跟你同一个航班？”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妈妈等不及了！” 陆风清直接吓懵了，他看着眼前一群眼里闪着绿光的女生，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掉到了狼窝里。 他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想从人群中抽身，但周围都是女生，他又不可能用蛮力横冲直撞。 不过就在这时，陆风清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罩在了他的头上，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男香涌入了鼻尖。 是莫月朗的香水味。 “跟我走。”莫月朗用外套罩住陆风清的脑袋，一手圈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人群外走。 四周的女生尖叫得更加厉害，陆风清怕和莫月朗走散，无意识地捏紧了他的衣角。原本的不安被踏实所取代，陆风清只管埋着脑袋，任由莫月朗环着他往前走。 磕磕绊绊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后，莫月朗牵住陆风清的手，皱起眉头对仍旧徘徊在四周的人说：“请不要打扰他，谢谢。” “大家别跟了！”“给他们留点空间！”“有点素质呀姐妹们，别吓到我们风清宝贝！” 不知谁叫了一声风清宝贝，莫月朗突然站定，回过头道：“他不是你们的风清宝贝，是我的宝贝。” 一旁的陆风清简直恨不得当场去世。 莫月朗他有必要这么秀吗？ 身后响起了一阵一阵的嘤嘤声，陆风清反手握住莫月朗的手，没脸见人似的赶紧拉着他走进了电梯之中。 电梯门关上之后，世界总算清净了下来。陆风清从头顶取下外套还给莫月朗，闷闷地问道：“你开车来了吗？” 上次陆风清在机场解救莫月朗后，两人也是乘坐的这一辆电梯。 不过那时陆风清和莫月朗还不熟，他在莫月朗面前很是拘谨，压根不敢想搭乘顺风车的事。而转眼到了现在，乘坐同一辆车返回市区似乎对两人来说已经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 “嗯。”莫月朗掏出车钥匙转了转，“我送你回去。” 陆风清看着莫月朗的小动作，不难看出这位高岭之花目前心情不错。他瞥了莫月朗的表情，见他嘴角挂着笑意，忍不住皱眉问道：“你笑什么笑。” 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莫月朗把他搞得那么难堪，他心想这人怎么还好意思笑？ 然而莫月朗丝毫没有收敛笑意，反而扬起嘴角道：“你现在当不了别人的摄影师了。” 陆风清被莫月朗一提醒，这才想到刚才他们两人抢走了季尊粉丝的注意力，季尊肯定会非常不爽。 他的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赶紧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看了看，果然——他把季尊的热搜给挤了下去。怪不得刚才季尊会气得吼了一声他的名字。 #月朗风清 出游# #莫月朗小男友 正脸# #莫月朗 我的宝贝# 算起来，这已经是陆风清第三次上热搜了，每次都跟莫月朗有关。 不过这次他不再只有背影和侧脸，照片上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正面，甚至还能看清他和莫月朗戴着同一对耳钉、他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朵玫瑰。 陆风清和莫月朗出游已经是二十个小时之前的事了，之所以现在才上热搜，是因为拍下他们的人只是一个普通游客，之后有大V转发了她的微博，这才被人们所关注。 至于莫月朗的那句“我的宝贝”，倒是如火箭一般，又把季尊的话题往下挤了一格。 季尊费尽心思想跟莫月朗一起上热搜蹭话题度，结果千算万算，最后霸占热搜的却是陆风清。 陆风清几乎想也不用想，如果他继续留在季尊手底下工作，那这只老狐狸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来压榨他的剩余价值。 “你说了给我两天时间考虑的。”尽管已经失去了退路，但陆风清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想这么快妥协，“我过两天再答应你。” 话音刚落，对面的莫月朗就笑出了声，看陆风清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宠溺：“好。” 陆风清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他傻看着莫月朗那副心情好到爆表的样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 ——我过两天再答应你。 其实陆风清想说的是“我过两天再答复你”，结果他却一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过两天再答应，那也还是答应，等于他其实已经同意了做莫月朗的专属摄影师。 陆风清脸一红，不想承认他这是说漏嘴，别别扭扭地强调道：“我说了过两天。” “我知道。”莫月朗抬起手来捏了捏陆风清的脸颊，“你慢慢来。” 这下陆风清脸更红了，总感觉莫月朗已经完全看透了他的那点小心思。 莫月朗开的车换成了一辆奔驰SUV，这个车型比之前的丰田巡航者贵了一倍左右。 上次在影视城，丰田的副驾驶座被脏东西弄脏，陆风清估摸着莫月朗就应该会换车，只是没想到他会换这么高调的一辆。 陆风清突然有种感觉，其实莫月朗这只公孔雀一直以来都只是懒得开屏而已，所以才这么低调。然而一旦到他真正想开屏的时候，他才不管高调低调，反正只有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秀。 从机场停车场出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发暗，天空中飘着淅沥沥的小雨。 这场阴雨会结束秋天的尾巴，等雨停之后，这座城市就会迎来寒冷干燥的冬天。 随着汽车驶向市区，夜幕逐渐笼罩天空，挂在车窗上的水珠也开始映照出城市霓虹灯的光彩。 连绵的小雨一直下着，不难看出窗外是一副湿冷的景象，然而车内放着两人喜欢的摇滚乐，丝毫感受不到窗外的寒冷。 莫月朗把陆风清送到了位于五环外的小区门口，在陆风清打开车门之前，莫月朗看着他，随意地问道：“什么时候请我上去坐坐？” 其实上次因为这事把莫月朗惹生气之后，陆风清就有点后悔，觉得让莫月朗来他家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这次陆风清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不想让莫月朗上去。 之前陆风清拒绝莫月朗，并不是觉得他住的地方拿不出手，只是因为和莫月朗不熟，邀请人去家里有点奇怪。 然而现在陆风清心里感到抗拒，原因无他——他觉得他住的小破出租屋拿不出手。他怕莫月朗去过之后，觉得他也不过如此。 明明是同样的场景，前后却是两种完全相悖的想法。 饶是陆风清再迟钝，也发现了他自己内心的变化。 他好像越来越在意莫月朗了，因此也越来越在意莫月朗对他的看法。 莫月朗问他什么时候能够上楼，好似在问什么时候关系能够更近一步。 陆风清也不知道，他怕关系更近之后，反而让莫月朗发现他只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人。 “改天吧。”陆风清脑子很乱，他眼神闪躲地小声说道。 “我不急。”莫月朗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好好考虑。” “嗯。”陆风清点了点头。 “外面下着雨，你跑快点。”莫月朗叮嘱道，“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 “你回去也好好休息。”陆风清道，“开慢点，注意安全。” “好。” 好像情侣的对话啊…… 陆风清红了红脸，扔下一句“那我走了”，接着便冲进了雨帘之中。 五环外的老小区门禁管得不严，陆风清甚至不用刷卡，直接跑进了小区之中。 他一边跑一边回想着在米兰的点点滴滴，步伐在阴雨的黑夜里越来越轻快。 待会儿回去给莫月朗发什么消息好呢？ 他要是先发消息的话，莫月朗会不会觉得他太主动？ 可他要不是不主动发消息，莫月朗会生气，所以还是得他先发才行。 但非要说的话，明明是莫月朗在追他，他为什么要先发消息？ 就算他不主动给莫月朗发消息，莫月朗应该也会给他发的吧？ 等等，万一莫月朗很忙，忘了给他发消息怎么办？ 要不还是他先给莫月朗发吧。 陆风清已经想好了待会儿要先感谢莫月朗帮他要到了摄影师的签名，而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毫无预兆地伸出一只手来，按住陆风清的肩膀，迫使他不得不硬生生停下了欢快的脚步。 陆风清发愣地看着阴影中的那张脸，直到这时才感到绵绵细雨的阴冷，雀跃的心情已经不翼而飞。 “陆风清。”关亦辉咬牙切齿地问道，“意大利好玩吗？” 第38章 安心依靠的人 陆风清扭动肩膀，从关亦辉的手中挣脱出来，他后退一步，呼吸紊乱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敢跟莫月朗这么高调，就早该想到我会来找你。”关亦辉说完上前一步，他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继续道：“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陆风清捏紧双肩包的背带，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陆风清，你动脑子好好想一想，”关亦辉又说起了他的口头禅，“你觉得莫月朗对你是认真的？” 陆风清抿着嘴唇没有立即回答，老实说他也不确定莫月朗对他到底有多真，但他觉得至少应该不会太假。 莫月朗身边从来不带任何工作人员，这就像他一贯秉持的工作原则。他这么敬业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为了不认真的恋情拿工作开玩笑？ “他对我认不认真，跟你没有关系。”陆风清戒备地说道。他没有忘记关亦辉是个狗仔，任何多余的信息都不想透露。 “怎么没关系？”关亦辉语气很冲地反问了一句，不过下一秒，他很快收敛起脾气，好声好气地说道：“可能他现在是对你很好，但是之后呢？你确定他能忍受你这颗榆木脑袋？” 陆风清回想到莫月朗说他笨得要死，心里突然变得没底起来。 现在莫月朗能够忍受他的迟钝，很可能是因为还没有把人追到手，万一之后莫月朗也像关亦辉那样，对他越来越没有耐心怎么办？ 关亦辉似乎是发现了陆风清的动摇，放轻语气道：“我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我对你不太好，我也是希望你能够快点成长。社会不比校园，乱七八糟的人很多，你又这么单纯，我要是不对你严厉一些，你很容易在外面受挫折。” 陆风清没有看关亦辉，淡漠地别开脸动了动嘴唇道：“谢谢，我不需要。” “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谁是真的为你好。”关亦辉叹了口气道，“你和莫月朗才认识多久？” 陆风清看着湿漉漉的地面没有回答，淅沥的小雨虽然不大，但淋在身上仍会让人觉得黏糊糊的不舒服。他的肩上还裹着莫月朗送他的羊绒围巾，他开始担心淋雨会对这条围巾有影响，不想再和关亦辉无意义地耗下去。 “我们当初认识了快一年才在一起，你都忘记了吗？”关亦辉开始回忆起了过去，“喜不喜欢一个人是需要时间去确认的，至少我们两人都很确定彼此的心意。但是莫月朗和你认识才没多久，你觉得他凭什么看上你？他身边是没有长得比你好看的人吗？还是你觉得他会赏识你那蹩脚的摄影技术？” 听到这话，陆风清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关亦辉说话总是这样，好像不贬低他几句就浑身不舒服。 要是放到以前，陆风清可能还会觉得关亦辉说得有道理，但是现在他完全不认为他拍的照片比关亦辉差，甚至反过来说，他还看不上关亦辉拍的那些不入流的东西。 一个人会不会听信另一个人的话，跟两者的地位有很大关系。 人们总是倾向于相信比自己地位更高的人，因此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会下意识地觉得有道理。 但一旦有一天，当这个人接触到更宽广的世界之后，就会形成一套自己的价值标尺，这时候哪怕对方地位再高，他也不会再轻信别人的片面之言。 陆风清就是这样，关亦辉说对他严格是为了帮助他成长，但他反而觉得离开关亦辉之后，他才是真正成长了。 他不想再听关亦辉多说废话，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双眼看向关亦辉道：“关亦辉，我觉得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什么？”关亦辉似乎是没想到陆风清竟会对他的话毫无反应，表情微微怔住。 “你总觉得，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莫月朗。”陆风清缓缓开口道，“但其实不是，我不喜欢你了，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没有莫月朗，我也不会再跟你在一起。” 听到这番话，关亦辉沉默了下来，他那原本柔和了不少的表情在阴雨中逐渐变得僵硬，最后竟显得有些狰狞。 陆风清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往后退了一小步，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走吧，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关亦辉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道，脸颊上的肌肉因他的用力而微微颤动，看起来格外可怕，“你给我戴绿帽还好意思说跟莫月朗没关系，你当我是傻子吗？” 关亦辉的音量陡然提高，似乎已在爆发的边缘。 陆风清心惊胆战地又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关亦辉道：“我要说多少遍，我跟你分手的时候还不认识他。” “放你妈的狗屁！”关亦辉猛地冲上前来一手揪住陆风清的衣领，一手扯住陆风清的耳朵，“还给我戴这么骚的情侣耳钉，你他妈要不要脸！” 耳垂的位置骤然传来撕裂般的刺痛，陆风清不得不歪起脑袋，吃痛地掰住关亦辉的手腕道：“你放开我！” “把耳钉取了！”关亦辉大吼了一声，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不取老子扇死你！” “你疯了？！”陆风清着急地用余光扫视四周，想寻求路人的帮助，但不知是否是下雨降温的缘故，平时这时候热热闹闹的小区院子里竟然连一个过路的人也没有。 关亦辉还在不知轻重地扯着陆风清的耳垂，连带着他整个右半张脸都有些疼痛。他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索性一咬牙，猛地在关亦辉的小腿胫骨上用力踹了一脚。 下一瞬间，耳垂处传来了更加剧烈的疼痛，但好在这一下之后，关亦辉松开了他的手。 陆风清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跑，他知道关亦辉知道他家的门牌号，肯定不能跑回家，于是他调转方向，不管不顾地往小区外面跑去。 “陆风清！给我站住！”关亦辉毫不犹豫地追了上来，虽然起先那几步还有些一瘸一拐，但没一会儿后便恢复了正常的跑步姿势。 陆风清不敢再往后看，只管闷着头往前跑。 湿冷的阴风从耳边吹过，带走了外部一切嘈杂的声音，陆风清的世界里只剩下砰砰砰的心跳声和越来越紊乱的呼吸声。 他的身上背着沉重的行李和相机，从小区内到小区外短短几百米的距离便跑得他气喘吁吁。不过这时马路边正好路过了一辆出租车，他想也没想便拦下出租车跳了上去。 在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陆风清见到关亦辉离车门只有一步之遥。 “快走，师傅！”陆风清死死拉住车门，慌张地对司机喊道。 司机倒是很配合，他瞥了一眼狂拍车门的关亦辉，接着刷刷两下换挡，嗖地把车开了出去。 关亦辉又在后面叫嚣着追了几步，不过在出租车拐过一个路口之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陆风清的视野中。 陆风清继续向后看了一阵，直到确认关亦辉绝不可能再追上来后，这才从后车窗上收回了视线。 “小伙子，去哪儿啊？”司机师傅问道。 陆风清还没完全平静下来，他后怕地喘着粗气，对司机道：“您开着吧，我先想想。” “行。”司机看起来像个爽快人，不爱多管闲事，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就这么优哉游哉地开着车在市里乱逛。 彻底冷静下来之后，陆风清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耳垂火辣辣的刺痛，他用手摸了摸，除了肿得可怕以外，耳垂上面空无一物。 耳钉不见了。 陆风清的心里涌起阵阵失落和难过交织的情绪，他刚才挣扎了半天，结果还是没能阻止关亦辉的抢夺。 那是莫月朗送给他的耳钉，他难得一眼就喜欢上，结果才戴了一天就搞丢了，这简直比耳朵的疼痛还要让他感到难受。 他犹豫着要不要和莫月朗说一下这件事，而这时放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打电话来的人是陆百芳，陆风清现在完全没心情接电话，但他知道陆百芳没事不会找他，即使他挂了电话，陆百芳肯定还会再打来。 “什么事。”陆风清接起电话，声音疲惫地问道。 “我看新闻，你去意大利旅游了。”陆百芳道，“花了不少钱吧？” “那是出差。”陆风清解释道，“是公司出钱。” “出差还带你男人一起去，你当你妈这么好糊弄？”陆百芳“切”了一声，“你新找这男的，应该挺有钱吧？” 陆风清皱了皱眉，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现在富裕了，可不能忘了家里。”陆百芳还是老一套，“家里的洗衣机、冰箱都用了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给家里换个新的？” “我没钱。”陆风清心累地说道。 “你没钱可以找你男人要啊，这么简单。”陆百芳理所当然道。 “我说了没钱。”陆风清不想再废话，说完之后便挂了电话。 之后陆百芳又打了两个电话过来，他通通都给挂掉了。长途旅行的疲惫和应对关亦辉后的乏力牢牢笼罩住了他，他实在没有力气再和陆百芳去周旋。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转眼间从淅沥小雨变成了瓢泼大雨。 司机看着后视镜里的陆风清，提醒道：“小伙子，一百多了，还没想好呐？” 计价器上的数字不知不觉间跳转成了三位数，陆风清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在想要不先找个酒店暂住一晚上，但他又非常清楚关亦辉当狗仔的手段，怕关亦辉发起疯来通宵查找他的行踪。 这还是陆风清生平第一次这么想找个人依靠，然而留给他的选项却并没有很多。 不对，准确来说，不是没有很多，而是只有一个。 他想来想去，可以安心依靠的人，只能想到莫月朗。 “先继续开吧师傅，”陆风清重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了置顶的那个对话框，“我问一问。” 陆风清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今晚的事，要说关亦辉为什么会在小区里堵他，还得提到之前关亦辉已经查到了他的住处，但他却疏忽大意，没有当回事。 他在对话框里编辑了好长一段文字，而这时屏幕上的画面突然一闪，莫月朗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朗：写作文？】 陆风清一愣，反应过来莫月朗应是看到他一直“正在输入中”，忍不住发条消息过来催他。 但关键是，他的消息还没有发送过去，如果莫月朗能看到正在输入这几个字，说明他是提前点开了对话框。 也就是说，莫月朗本身就在等待他的消息。 陆风清心里一暖，他知道如果莫月朗不是正好在想他，肯定也不会点开他的对话框。 他咬着下嘴唇把那段啰嗦的长文字通通删掉，最后只简简单单地问了一个问题。 【壹贰叁肆伍陆：可以去你家吗？】 【朗：来】 【朗：我去接你】 莫月朗难得发消息没有打句号，那感觉就好像生怕陆风清反悔似的。 【壹贰叁肆伍陆：不用，我已经在车上了】 【朗：好。】 司机本就一直在三环内瞎转悠，没过一会儿便把陆风清载到了莫月朗家的小区门口。 高档小区不能随便进出，陆风清下车后便来到保安亭外面的屋檐下躲雨。他掏出手机想给莫月朗说他已经到了，而这时小区门禁突然打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撑着一把黑伞从里面走了出来。 “莫月朗。”看到这熟悉的身影，陆风清再也忍不住，一瞬间压抑的委屈全都涌上心头。他啪嗒啪嗒地踩着雨水冲过去扑到莫月朗怀里，把脸埋在莫月朗的颈窝，眼泪珠子很没骨气地止不住地往外冒。 “出什么事了？”莫月朗诧异地看着狼狈得不像话的陆风清，揉着他的后脑勺问道。 陆风清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道：“他把耳钉抢走了。” 说完之后，他在莫月朗的肩膀上蹭了蹭眼泪花，又委屈地补充了一句：“我很喜欢那个耳钉。” 第39章 牙印还在吗？ 倾盆而下的大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陆风清的身上早已被淋湿，离开酒店前莫月朗替他打理好的发型也全塌了下来，湿漉漉地贴在额头。 这种情况下实在不适合交谈，莫月朗紧蹙着眉头接过陆风清的背包，脱下外套裹在他身上，接着圈着他快步来到了单元楼内。 “到底怎么回事？”莫月朗收起伞，脸色不善地问道。此时他的身上也是湿漉漉的一片，有陆风清蹭在他身上的水渍，也有因伞斜向陆风清那边而淋在他身上的雨滴。 “我前男友在小区里堵我……”陆风清垂着脑袋，缩着肩膀，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他也知道如果他早点引起警惕，或者同意莫月朗去他家里，那也不会发生像刚才那样的事。 “你跟他还有联系？”莫月朗黑着脸问，显然是对前男友三个字非常不爽。 “没有。”陆风清抬起脑袋摇了摇，“我一直躲着他，但是今天微博上有我的行踪，所以他就……” 后面已经不需要陆风清再继续说下去，他这么狼狈地来找莫月朗，足以说明他刚才有多惨。 “他到底是什么人？”莫月朗的脸色依旧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紧绷着一张脸，好似连下颌线都在用力。 “他是个很厉害的狗仔……”陆风清说到这里时，电梯正好抵达楼层，提示音打断了他的后半句话。 莫月朗一言不发地牵着陆风清进到屋里，他打开地暖，把陆风清带进浴室里：“你先洗个热水澡。” “等等。”陆风清拉住莫月朗的衣袖，难为情地说道，“我、我耳朵有点疼。” 莫月朗撩起陆风清耳旁的头发一看，眉头顿时拧成了“川”字。他捏了捏拳头，怒火中烧地扯过浴巾把陆风清裹住，接着又把他带回了客厅。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莫月朗阴着一张脸，凶巴巴地给陆风清的耳朵涂上消炎药膏，不过他手上的动作倒是很温柔。 “没来得及……”当时一切发生得太突然，陆风清连跑都来不及，压根没工夫通知莫月朗。后来他自己跑了出来，也没有必要再刻意告诉莫月朗一声。 “你说他很厉害，”莫月朗扔掉用过的棉签，再看向陆风清时灰绿色的眸子里覆上了一层冰冷，“怎么个厉害法？” 陆风清说了几个知名艺人被扒的事件，又说了自己故意搬家搬得很远，却还是被关亦辉找到。 “总之他查找东西真的很厉害，”陆风清苦恼地说道，“像个侦探一样。” “知道了。”莫月朗把陆风清耳旁的头发往后拢了拢，避免沾到涂过药膏的伤口，“我会处理。” 陆风清微微一愣，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处理？” 他想到之前莫月朗利用自己的人脉封杀了宋宁，但关亦辉和宋宁不一样，他是个娱记，不需要依赖各种资源存活，只要有一架相机、一张会编故事的嘴，他就能在娱乐圈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莫月朗没有回答陆风清，而是淡淡地说道：“你先搬到我这里来。” “啊？”陆风清傻眼了，“你、你让我搬来和你一起住？” “不然呢？”莫月朗皱起眉头，“你还希望他再来找你？” 陆风清没有立马接话，他也知道现在的住处不适合再继续住下去，但他的想法是另外找一个安保好一些的小区，而不是直接跑来投靠莫月朗。 莫月朗显然发现了陆风清的犹豫，放轻语气道：“你在我这里会很安全。” “我知道。”陆风清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小声道，“可是我不想……太依赖你。” 陆风清承认莫月朗早已击溃了他的铜墙铁壁，成为唯一一个走进他心里小城堡的那个人，但正因如此他才感到害怕，他怕自己太过依赖帅气体贴的骑士，最后骑士离他而去时，他会无法接受，非常伤心。 他的想法全写在脸上，莫月朗无奈地呼了口气，没有强硬地逼他，而是退让一步道：“那在找到新的住处之前，你先住在我这里。” 陆风清抬起脑袋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提议倒是挺不错。他可以尽快寻找新的出租屋，这样也不用打扰莫月朗太久。 “那这几天麻烦你了。”陆风清不好意思地说道。麻烦几天也是麻烦，他在心里默默记上，又欠了莫月朗一个人情。 “不麻烦。”莫月朗说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揉了揉陆风清半干半湿的脑袋，“过来我给你洗头。” “洗头？”陆风清愣了愣，“我可以自己洗。” “你耳朵肿成这样，怎么自己洗？”月朗将衣袖挽到手肘，露出精瘦的小臂，不容拒绝地说道，“听话。” 莫月朗的强势总是恰到好处，不会引起人的反感，又让人无法拒绝。 陆风清的耳朵不能再沾水，自己洗头的难度确实很高。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站起来，跟着莫月朗来到了卫生间。 宽敞的卫生间里有一个船型浴缸，位于整个卫生间的中间。陆风清坐进浴缸里，脑袋从船尾的位置伸出来，而莫月朗则是坐在一个矮木凳上，手里拿着花洒给陆风清洗头。 这位莫大超模应该不太会给别人洗头，手上的动作毫无章法，甚至有一丝笨拙。但陆风清却觉得很享受，他能感受到莫月朗的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对于一个刚被前男友欺负过的人来说，这简直比大冬天里的火炉还要让人感到温暖。 “莫月朗。”陆风清看着明亮的天花板，轻轻叫了一声。 “嗯？”莫月朗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仍旧专心致志地给陆风清挠着头。 “你这手艺……”陆风清故意顿了顿，“是要被顾客投诉的。” 莫月朗的动作一顿，挑眉道：“跟我皮？” 陆风清抿着嘴唇偷偷笑了笑，不敢再跟莫月朗开玩笑。其实他不是爱开玩笑的那种性格，他能跟莫月朗这样调皮，说明他已经没有把莫月朗当外人。 洗好头之后，莫月朗用毛巾把陆风清的头发擦了个半干，接着便留他在卫生间里，让他自己洗澡。 不过这时候陆风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转过身子，趴在浴缸边缘，叫住莫月朗道：“你有多的衣服吗？” 莫月朗停下脚步，看向陆风清问道：“你没衣服穿？” 陆风清点了点头。他去意大利带的是一次性旅游内裤，穿一条扔一条，包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内裤。至于换洗的衣服，由于去的时间短，他也就只带了一身，上一身被他弄得满是酒味，这一身又被雨淋湿。 “你先洗着。”莫月朗道，“我去给你拿。” 陆风清没有泡澡的习惯，他用淋浴把身子洗暖和之后，便用浴巾裹着下半身出去了。 莫月朗明明说给他拿衣服，但他走出卫生间后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衣服在哪里。 陆风清又继续往客厅走去，这时莫月朗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看到陆风清出来后，他很快挂断电话，对陆风清道：“这么快就洗好了？” “嗯。”陆风清应了一声，搓着胳膊往沙发边走去，“衣服呢？” 莫月朗没有回答，眼神直直地落在陆风清裸露的上半身上。 陆风清的锁骨和胸口附近还留有许多莫月朗折腾出来的痕迹，有吻痕，也有牙印。右边的那颗樱桃明显比左边的那颗更肿一些，因为右边的那颗是用嘴摘的，而左边的那颗是用手摘的。 回忆起不久前的那场“点到即止”，陆风清不可避免地变得害臊起来，他看到莫月朗的喉结明显滑动了一下，突然有些犹豫还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而就是这一犹豫，陆风清一个晃神，脚下不注意，再次绊到那了厚重的青灰色地毯。 上次陆风清也是在这里栽了跟头，莫月朗还调笑他投怀送抱。但实际上那时候陆风清及时收住了前倾的势头，并没有真正扑到莫月朗怀里。 然而这次不同。 等陆风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莫月朗扑到了沙发扶手上躺着，两个人的下半身还紧紧地相交贴在一起。 陆风清懵圈了一秒，他想解释他没有故意投怀送抱，但还未等他开口，莫月朗便摁住了他的后腰，轻轻开口道：“刚才出门没来得及买套子，你可以吗？” 套子？ 陆风清直接傻了，他的思绪飘回了他刚抵达小区门口的时候，他记得他拿出手机想告诉莫月朗他已经到了，而这时莫月朗从门禁后面走了出来。 当时陆风清情绪很低落，他见到莫月朗后没有想太多，下意识地以为莫月朗是估计他快到了，所以提前下来等他。 但现在回过头去看，莫月朗并不知道他在三环内转悠，怎么可能会提前那么久下来接他？ 也就是说，当时莫月朗是准备出门，只是刚好碰到了陆风清。 至于莫月朗出门的目的，他刚才已经说了——买套子。 陆风清顿时一口气提到胸口，他把莫月朗当作可以安心依靠的人，而这个人却满脑子都是怎么睡他。 而且竟然还想不戴套，简直不要太过分。 陆风清的“流氓”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但莫月朗见他一直没回答，以为他是默许了不戴套做，顺其自然地咬上了他的下嘴唇。 “唔……”陆风清挣扎着用双手撑住沙发扶手，直起上半身，有些生气地看着莫月朗道：“你刚才出门是想买套子？” “还有润滑液。”莫月朗面不改色地说道，“家里没有。” “你出门都不戴口罩的吗？”陆风清急道，“你去买这些东西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 “口罩在兜里。”莫月朗说着又凑上来吻住了陆风清，一边舔咬他的嘴唇一边道，“下次你去买好了。” “不是，”陆风清推开莫月朗的肩膀，顺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莫月朗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歪着脑袋问。 “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陆风清解释道，“不是想和你……做这事儿。” “是么。”莫月朗说着慢吞吞地撩起衣服下摆咬在嘴里，露出整齐的巧克力腹肌，接着四根指头卡进睡裤里，带着裤腰不断往下，露出诱人的人鱼线，最后停留在雄伟起伏的山峰边缘。 陆风清简直不敢相信莫月朗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说开屏就开屏。他咽了咽口水，意志坚定地别过脸去：“你快把衣服给我。” “行吧。”莫月朗没劲地坐起身，没一会儿便从卧室里拿了一件宽松的白T恤出来。 陆风清接过衣服，奇怪地问道：“裤子呢？” 莫月朗斜倚在卧室门框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坦然地回道：“没有。” 陆风清愣了愣：“……你家没有多的家居裤吗？” 一个鼎鼎大名的超模，家里连条多余的裤子都没有？ “没有。”莫月朗耸了耸肩，“其他都是穿出门的，不适合穿着睡觉。” 陆风清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见莫月朗神色自然，不像在说谎的样子，也就没有多想。 他暂且把T恤套在身上，接着略微尴尬地问莫月朗道：“那你有新的内裤吗？” 莫月朗挑了挑眉：“内裤你也没有？” “嗯。”陆风清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我带的一次性内裤，都已经用完了。” “没有。”莫月朗干脆地吐出两个字。 陆风清没想到莫月朗连找都不去找一下就说没有，他不死心地问道：“真的没有吗？” “必须没有。” “？” 莫月朗说了这句之后，主动走上前给陆风清整理白T恤，他把衣服下摆往下拉了拉，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衣服挺长的，不用担心走光。” 陆风清狐疑地往下看了看，他怎么觉得这衣服并没有很长？ “你睡觉还裹浴巾吗？”莫月朗问。 “我待会儿取。”陆风清老实巴交地说道，“我睡哪个房间呢？” “这儿。”莫月朗指了指他自己的卧室。 陆风清往里看了一眼，奇怪地问道：“那你睡哪儿？” “我睡那边。”莫月朗扬起下巴，指了指另一间房间。 “你怎么不睡你自己的卧室呢？”陆风清问。 “这两个都是我的卧室。”莫月朗道，“我换着睡的。” “这样哦。”陆风清没有多想，他把自己的包拎到房间里，接着对莫月朗道了一声“晚安”，关上了房门。 相机放在专业的防水摄影包里，即使淋了雨也不用担心，不过以防万一，陆风清还是拿出来检查了一番。 随后他给手机充上电，随便刷了一会儿微博，只见这时候他和莫月朗的话题还在热搜前十里。 坐了大半天的飞机，又遇上了关亦辉，陆风清早就累了，他很快关上了房间里的灯，窝在莫月朗的被子里闭上了双眼。 被子上有熟悉的莫月朗的气息，陆风清把被子盖到鼻尖，贪婪地闻着这股味道。 他的身上只有一件白色T恤，莫月朗说T恤的长度挺长，其实一点也不长。陆风清把浴巾扯掉之后，T恤的下摆只到他的腿根，现在他躺上床之后，衣服下摆早就卷到了腰部，等于他的下半身不着片缕地和莫月朗的被子亲密相接。 光是想想陆风清就觉得面红耳赤。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压抑住内心的躁动，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陆风清突然感到身后的床垫塌了下去，他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然而才翻到一半，他的后背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莫月朗？”陆风清猛地惊醒过来，他慌慌张张地按住搭在他腿上的那只大手，“你怎么过来了？” “那边太冷了。”莫月朗从陆风清的衣服下摆里伸进手，环住他的细腰，“睡不着。” “你骗人！”铺着地暖的房子里怎么可能冷得睡不着？ 陆风清在莫月朗的怀里使劲挣扎，这时莫月朗一把掐住他的臀、瓣，凑到他耳后道：“让我看看我的牙印还在不在。” 第40章 不想你跟别人一起住 一番折腾下来，陆风清的屁股上又多了一个牙印，他气得不想说话。 到了早上，他的气好歹消了一些，结果莫月朗从衣柜里给他拿了条崭新的内裤和宽松的居家裤出来，坦然得好像昨晚的那句“没有”不是他说的一样，陆风清又气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其实这些衣服就在这间卧室的衣柜里，陆风清只要稍微翻一下就能找到。但怪就怪他太过老实，莫月朗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压根没有想过要去核实一下。 这两天陆风清需要尽快处理好季尊在意大利的综艺图，不过相比起来，眼下还是搬家比较紧急，他便给季尊打了声招呼，处理完私事之后在家修图，因此不用去乐娱那边的办公室。 洗漱好之后，陆风清轻车熟路地来到厨房做早餐。他记得莫月朗家的冰箱很空，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结果没想到这次冰箱的存货还算丰富，看得出莫月朗偶尔也会在家做些简餐。 陆风清数了数材料，决定做三明治。他很快洗好蔬菜，煎了两个太阳蛋，接着把所有准备好的食材放在面包片上，而就在他正准备挤沙拉酱时，莫月朗懒洋洋地趿拉着拖鞋来到厨房，看着案板上的东西道：“沙拉酱热量高，少放一些。” 陆风清的动作一顿，他克制地挤了一滴沙拉酱在生菜上，嘴上却没好气地说道：“没你的份。” “是吗。”莫月朗倒也不介意，他来到陆风清的身后，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把陆风清禁锢在胸前，低下头道：“那我饿了怎么办？” 陆风清倏地想起那句“陆陆你真好吃”，他赶紧转过身用手撑着莫月朗的胸膛，一脸严肃地警告道：“你别乱来。” 莫月朗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噙着笑意地看着陆风清。 他刮过胡子，身上有好闻的香水味，发型也明显精心打理过。先前陆风清还觉得奇怪，怎么莫月朗洗漱会花那么长时间，现在答案揭晓，原来这位超模的洗漱跟普通人的刷牙洗脸不一样。 陆风清被看得心跳有点快，他发现莫月朗有微微前倾的趋势，脑子里不可避免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莫月朗这是要吻他吗？ 陆风清搞不懂，因为莫月朗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经常把他吓一大跳，所以现在无论莫月朗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如果莫月朗真是想吻他，其实也并非说不过去。 因为昨晚莫月朗就把他亲得快要窒息，现在到了早上，莫月朗来找他索要个早安吻，好像还挺顺其自然的一件事。 陆风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他开始思考到底要不要接受这个吻。 陆风清自认是个颇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就算他拒绝，莫月朗也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所以要不就干脆老实接受，这样也免得浪费力气。 而且要是他的反抗一不小心挑起了莫月朗的胜负欲，这人很可能还会把他欺负得更惨，说不定屁股上还得多一个牙印。 想到这里，陆风清只不过花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 他微微低下头咬了咬下嘴唇，接着英勇就义似的仰起脑袋闭上了双眼，一副等待被人亲吻的模样。 下一秒，耳旁突然响起了一声低笑，莫月朗压抑着笑意道：“我拿个盘子。” 陆风清错愕地睁开眼来，发现莫月朗长手一伸，打开了上方的吊柜，接着从里面拿了一个盘子出来。 他愣愣地看着憋笑的莫月朗，意识到他这是被耍了，顿时气得涨红了脸颊。 而就在这时，莫月朗突然埋下脑袋，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口，笑道：“满足你。” 什么满足他啊？ 陆风清有些恼，又不是他想索吻的。 他气得嗖地转过身去，一板一眼地说道：“这次真没你的份了！” 结果陆风清还是分了一半三明治给莫月朗，因为他起初就是做的两人份，真要他自己吃，他也吃不完。 用过早餐后，莫月朗陪陆风清来到了五环外的出租屋内。此时早已过了上班时间，李迟旭没在屋里，应该已经出门上班。 陆风清好几天没在家里，客厅果然变得脏兮兮的，垃圾桶里堆满了垃圾也没人收拾。 莫月朗一进门就抿紧了嘴唇，眉头皱成“川”字，陆风清几乎可以想象，这位莫大爷正极力压抑着不要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些……不是我弄的。”陆风清略微尴尬地摸了摸后颈，之前他不让莫月朗上来，就是怕出现这种状况。 “嗯。”莫月朗黑着脸应了一声，“你挑室友都没要求？” “没办法啊，合租就是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室友。”陆风清道，“不过他其实人还不错，只是不太爱卫生而已。” “而已？”莫月朗挑了挑眉尾道。 “合租不能要求太高的。”陆风清倒觉得只是不爱卫生已经很不错了，以前关亦辉也不打扫卫生，而且还脾气不好。 “行吧。”莫月朗似乎接受了陆风清的说法，但表情仍旧不怎么好。 说来也奇怪，之前陆风清还挺怕把他的小破出租屋展示给莫月朗看，但不知是否是两人越来越熟悉的缘故，他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害怕莫月朗会瞧不上他。 由于手上还有工作，陆风清暂时没有时间去看房，他先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打算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后，再把其他物品一起搬过去。 不过莫月朗见他只简简单单地拿了几件衣服，面露不爽道：“你不带其他东西？” “不用。”陆风清麻利把衣服塞进背包里，“反正也住不了几天。” 莫月朗抿紧了嘴唇，没有接话，他的表情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很臭，陆风清也没往自己身上想。 把客厅的垃圾袋收拾好之后，陆风清对莫月朗道：“我去拿洗漱用品，你在门外等我吧。” 其他要带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拿上洗漱用品之后就可以离开。不过当陆风清来到卫生间时，他顿时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到了。他在卫生间门口站了好一阵没有动，莫月朗应是注意到他不对劲，跟着来到了他的身后。 陆风清知道李迟旭从来不会打扫马桶，所以上次出差回家，马桶周围全是黄色的污渍，他都默默忍了下来。 但这次洗手盆边上的东西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 那是一块干涸了的痰渍，从硬度来看，至少已经在洗手盆边上贴了好几天。也不知是不是李迟旭想对着洗手盆吐，没有对准，吐到了外面，之后也懒得清理。 陆风清突然有点想收回“只是不爱卫生已经很不错了”这个想法。 那块东西就在他的漱口杯旁边，他甚至有点无法下手去拿杯子。 莫月朗显然比陆风清更加无法忍受眼下这样的场景，他嗖地抓住陆风清的手腕回到客厅那边，火大地问道：“你都跟什么人住在一起？” 这下陆风清不敢吭声了，他回想到李迟旭把炮友带到他床上的事，突然觉得他是不是脾气太好了一点？ “把你东西都收拾了。”莫月朗道，“就跟我住。” “啊？”陆风清愣了愣，没想到莫月朗会重提这件事。 “你不怕你下个室友也是这样？”莫月朗皱眉问。 陆风清当然知道会有这种可能性，但他总觉得搬进莫月朗家就等于两人开始同居，这对他来说节奏太快了些。他犹豫道：“可是……” “没有可是。”莫月朗不容拒绝地打断陆风清，不过很快软下语气道：“陆陆，我不想你跟别人一起住。” 听到莫月朗这强势中又带着一丝撒娇的话，陆风清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他知道他再不答应莫月朗肯定会生气，但他还是拉住莫月朗的衣袖，示弱地说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莫月朗沉默地看了陆风清一阵，最后还是没辙似的呼了口气道：“我不急。” 离开出租屋后，陆风清还是给李迟旭打了声招呼，说近期会搬走。 同租的室友本就是萍水相逢，搬离之后很难再相见。李迟旭应该也是见惯了这类分分合合，倒也没过多挽留，只是祝陆风清生活顺利。 出租屋里的洗漱用品陆风清最终还是没有拿走，反正他已经不在这里住，卫生间他自然也不会再去收拾。 回程的路上，莫月朗接了一个电话，从他那严峻的语气听来，好像是店上出了一些事情。 不过说到后面，他莫名其妙地扫了陆风清一眼，接着语气淡淡地挂断了电话。 “你今天只需要回家修图是吧？”莫月朗问。 出发之前陆风清告诉过莫月朗他今天的安排，这边收拾好东西搬过去之后，他就不需要再出门。 “嗯，怎么了？”陆风清道。 “有个小孩儿来砸我的店。”莫月朗道，“连皓在店上，被搞得头大，我们过去看看。” “砸店？”陆风清愣了愣，“为什么啊？” 他第一反应是莫月朗的黑粉，毕竟这年头不理智的粉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是我这个小三拐走了他的哥哥。”莫月朗淡淡地说了一句，而陆风清脑子拐了好几个弯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我弟？！” 第41章 专属摄影师包吃包住吗？ 莫月朗的店是一栋两层楼的玻璃房子，一楼是对外开放的普通店面，二楼是莫月朗的工作室和待客室，地址位于全市最热闹的商圈当中。 陆风清随莫月朗来到这里时，店铺里堆放着许多杂乱的纸箱，衣服也没有全部展示出来，显然这里还没有正式开始营业。 进门右手边的柜台里站着一名干练的女性，看起来像是店长，见到莫月朗和陆风清来到店上，她连忙把另一边的连皓给招呼了过来。 “你可算来了。”连皓揉着手腕来到两人面前，“那小兔崽子……” 说到这里，连皓应是想到那小兔崽子是陆风清的弟弟，顿了顿，换了个说法：“那小祖宗太难缠了，妈的还咬我。” 连皓的手腕上有个明晃晃的牙印。 “抱歉，实在不好意思。”陆风清扫视了一圈店上，没有看到陆云川的踪影，“他人呢？” “在楼上喝可乐呢。”连皓说着回过头去，用下巴指了指二楼。 陆风清顺着连皓的视线往上看去，适时陆云川正好从二楼的栏杆处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兴冲冲地给陆风清挥了挥手，喊道：“哥！” 几个月不见，陆云川似乎又长了个，五官变得更加立体，但脸上还是有股学生特有的稚嫩劲儿。 “给我下来。”陆风清拿出家长的气势，皱着眉呵斥道。 陆云川飞快地从二楼跑下来，扑到陆风清身上，又叫了一声“哥”。不过下一秒，他立马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瞪着一旁的莫月朗道：“就是你吧，插足我哥感情的人。” “你在瞎说些什么？”陆风清一脸头疼地问道。 “辉哥已经告诉我了，哥。”陆云川一脸严肃地对陆风清道，“你这样是不对的，但我也理解，毕竟人都有经受不住诱惑的时候，怪就怪他不该勾引你。” 陆云川和关亦辉认识，但据陆风清所知，两人应该并没有多少往来。 关亦辉应是气急败坏又无处发泄，所以找上陆云川说他这个哥哥的不是，而陆云川又是头脑发热的性子，听风就是雨，觉得他哥对不起别人，于是就独自跑来找莫月朗这个“罪魁祸首”。 在陆家这个单亲家庭里，两兄弟小时候没少遭人欺负，陆风清性子弱一些，不愿和人发生争执，但陆云川不一样，只要有人惹到他，他就跟小狮子似的，小小年纪就敢跟高年级的学长硬碰硬。 “所以你就跑来砸人家的店？”陆风清黑着脸问道。 “没有砸啊。”陆云川眼神闪躲地说道，“我就轻轻推倒了一个衣架。” 陆云川和陆风清长相相似，一张小脸也是白白净净的，他这么说话时，看起来比小白兔还要无辜。要不是不了解他的人，很可能就被他这外表给骗了。 连皓俨然是看不惯陆云川这副装乖的样子，不客气地问道：“你刚才那撒泼的气势哪去了？” “你闭嘴！”陆云川凶巴巴地瞪了连皓一眼，“哥你知道这个人说什么吗？他说成年人的世界就是你情我愿，还说我不懂，我看他就是个肮脏的大人！” “我他妈……”连皓一口气提上来，但被一直沉默的莫月朗按住了肩膀。 “别瞎说，”陆风清忍无可忍地拍了陆云川一把，“我跟那个人很早就分手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再搭理他。” “他怎么了？”陆云川立马收起了盛气凌人的气势，眨着大眼睛看向陆风清，显然是对自己不了解的事非常好奇。 “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在陆风清看来，陆云川还是小孩子，他自然不会详细地告诉陆云川他感情的事。 “可是我觉得他挺好的啊。”陆云川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他还送了我毕业礼物呢。” “把东西还回去。”陆风清一脸严肃地说道，“别再跟他有来往。” “为什么啊？”陆云川皱起眉头，显然不会轻易妥协，“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他。” 没有人比陆风清更了解他弟这倔脾气，他又糊弄了两句，见实在糊弄不过去，最后只好无奈地交代道：“他打我，行了吧？” “什么？”陆云川顿时瞪大了双眼，当下转过身去就要往门外走，“我揍他去！” “你给我站住。”陆风清拎住陆云川的衣领，严厉把他批评教育了一顿，这才让陆云川安分下来。 “所以他不是小三哦？”陆云川心虚地用手指头指着莫月朗问。 “不是。”莫月朗主动回答，语气淡淡的，看起来也没有像在生气。 “好吧，那我道歉。”陆云川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句，接着凑到陆风清身边，小声问道：“哥，那你怎么就知道这个人不会打你啊？” 陆云川的声音很小，本来只是说给陆风清听的，但几个人站得很近，他压低声音其他人照样也能听见。 陆风清有一瞬间的愣神，他的确不敢肯定莫月朗就不会有那样黑暗的一面。 莫月朗应是看出了陆风清的犹豫，正要开口，而这时陆风清已经率对陆云川道：“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莫月朗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但实际上陆风清并没有说假话，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他完全不需要去担心莫月朗会家暴他，这样的距离反而让他感到安心。 “可是微博上不是那么写的啊。”陆云川露出狐疑的表情，眼神不善地看向莫月朗道，“他是不是睡了你不想负责？” “陆云川！”陆风清隐隐有了发火的迹象，陆云川这才消停下来，顾左右而言他地嘟囔道：“这里卖的衣服不便宜吧？” 陆风清简直头疼，拿他这个弟弟没办法，不过一旁的莫月朗突然淡淡地开口道：“云川是吧？” “干嘛？”陆云川一脸警惕地看向莫月朗。 “你过来，”莫月朗说着往楼上走去，“我们谈谈。” 陆风清诧异地拉住莫月朗的手腕，问：“你们谈什么？” “别担心。”莫月朗轻轻拍了拍陆风清的手背，拿开他的手，“把他当个大人，跟他聊一聊。” “我本来就是个大人。”陆云川不满地嘀咕了一句，跟上莫月朗的步伐，“聊就聊。” 莫月朗带着陆云川去了二楼，陆风清觉得有些担心，但他又听不见楼上的对话，只能无事可做地帮着连皓和女店长整理店里堆放的货物。 虽然这家店还没有正式开始营业，但已经有艺人助理和节目统筹过来拿衣服，看样子莫月朗要开品牌店的消息已经在圈子里传开。 莫月朗的品牌就叫做“朗”，LOGO设计得别出心裁，是一笔写成的朗字，形状是个月亮。 陆风清随意地看了看手里衣服的价格，从八九百到三四千不等，不难看出这个品牌的价格定位在轻奢档次。 又送走一个过来拿衣服的人后，店里闲了下来，连皓无所事事地和陆风清闲聊道：“你跟老莫是怎么认识的？” “就在乐娱。”陆风清知道连皓是莫月朗的朋友，也没有必要刻意隐瞒，“我到乐娱上班的第一天就碰到了他，后面自然而然就认识了。” 说是自然而然可能不太准确，陆风清应该是倒霉撞见莫月朗被宋宁纠缠，结果莫名其妙就跟莫月朗绑在了一起。 “那是他追的你？”连皓接着问。 陆风清犹豫了一下，也不知该怎么回答，难为情地含糊道：“算是吧。” “我就知道。”连皓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这家伙挑剔得很，别人追他的他都看不上。” 陆风清突然有点好奇莫月朗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他想问又不敢问，而连皓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下一句便是：“你是不是好奇他为什么会喜欢你？” 在陆风清的认知当中，他一直把莫月朗定位成“对他有意思”，压根不敢把这个程度上升到“喜欢”上面。这一下子突然听到连皓说莫月朗是喜欢他，他还觉得有点别扭。 陆风清木讷地点了点头，只听连皓又道：“我也搞不懂他的口味，宋宁长成那样他都喜欢，又感觉他好像不是很挑。” 宋宁的长相绝对算不上丑，只是右眼角有一块显眼的胎记，的确不太符合正常人的审美。 一想到莫月朗曾经也对别人好过，陆风清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酸涩。他是心里藏不住的事人，有什么情绪全都写在脸上。 连皓明显觉察到陆风清的情绪不对劲，他“嗐”了一声：“你别多想，他跟宋宁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也知道他为了你封杀了宋宁，因为这事他还欠了家里一个人情呢。” “欠人情？”陆风清不解地看向连皓，他记得谢怡然曾跟他提过莫月朗家境良好，但至于莫月朗和家里的关系如何，他并不了解。 “你不知道？”连皓小小地惊讶了一把，“他当初执意辍学做模特，差点没跟家里断绝关系。” 陆风清没想到莫月朗还有这么叛逆的一面，他摇了摇头道：“我不太清楚。” “他当初读的金融专业，家里都等着他毕业回来打理公司，那时候我也劝过他，让他考虑清楚。”连皓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感慨，“但他这人就是一根筋，他想做的事，谁都阻止不了他，就跟他看上的人一样，不追到手决不罢休。” 最后一句话陆风清隐隐觉得连皓是在故意说给他听，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附和地点了点头。 “他刚入行那会儿真的特别辛苦，”连皓又继续道，“你说我为什么叫他老莫？因为劳模劳模，劳动模范，爱劳动的模特。” 陆风清被突如其来的谐音梗弄得噎了一下，他道：“我知道他很敬业。” “他何止敬业，你别看他表面好像做什么都特别轻松，其实他背地里比谁都努力。”连皓压低声音道，“他就是那种假装自己不看书不做作业，其实背地里学到半夜一两点，回回都考第一名的那种人。” 陆风清：“……” 陆风清原本还有点好奇连皓和莫月朗是什么样的朋友，现在来看至少是从小就认识，死党那种级别。 “话说我问你个问题。”连皓突然说道。 “什么？”陆风清问。 “你觉得模特这个职业怎么样？”连皓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陆风清下意识地以为连皓是在说莫月朗，他没有犹豫，回道：“挺好的，我觉得很适合他。” “不是。”连皓认真道，“我是说这个行业。” “行业？”陆风清愣了愣，“应该……还行吧。” “你确定还行？”连皓怀疑地挑了挑眉，“你觉得模特的社会地位不错？” 从校园踏入社会，正式成为一个社会人之后，不可避免地会感受到社会地位的存在。 大体来说，像医生、律师、教师等职业自然会比其他某些职业的社会地位更高。这不是把人分为三六九等，而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模特显然就是属于不高的那一类，陆风清突然明白过来连皓的意思，莫月朗家境优良，他原本可以有一份收入不错又体面的工作，但他却没有要，而是选择了一份看起来相对不怎样的工作。 在外人看来或许完全无法理解莫月朗在想什么，这跟陆风清的感觉一样，他也搞不懂莫月朗为什么会看上他。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莫月朗并不是心血来潮的性子，他选择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到底。 陆风清突然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好像又更了解莫月朗了一分。 那个人看起来高高在上，看起来捉摸不透，但其实他的本质非常简单，是个既努力又坚持的人。 “虽然吧，无论做什么行业，只要做到顶尖都会受人尊敬，但我觉得模特的起点真的有点低。”连皓见陆风清没有反应，自顾自地继续道，“所以说老莫能闯出今天这番成绩真的很不容易，这几年他跟家里的关系都缓和了很多。” 连皓说到这里时，楼梯那边传来了脚步声。 陆风清应声看去，只见陆云川一跳一跳地跟着莫月朗从楼梯上下来，嘴上还亲切地喊着：“那就说定了啊，莫哥。” 陆风清被这称呼给惊了一下，他莫名其妙地问道：“说定什么了？” 陆云川蹦跶到陆风清身边，乐呵呵地说道：“莫哥说要送我签名球衣。”他报出了一个名字，是某个著名的篮球明星。 “啥？”连皓简直比陆风清还要莫名其妙，他看向莫月朗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他的签名球衣了？那不是我的吗？” “先把你的给他。”莫月朗淡淡地说道，“回头我帮你要。” “不是，你这也太重色轻友了吧？”连皓不爽道，“我凭什么把我的东西给这小兔崽子？” “你骂谁呢？”陆云川凶巴巴地吼了一句，一副要冲上去咬人的样子。 陆风清连忙把自家弟弟摁住，皱眉道：“别给我瞎闹。” 陆云川立马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对莫月朗道：“莫哥，他们欺负我。” 莫月朗道：“没事，我给你撑腰。” 陆风清：“……” 时间正好临近中午，聚在一起的四人顺其自然地前往附近商圈里的一家餐厅吃饭。 由于距离近，不用开车，陆风清和莫月朗全程戴着口罩和帽子走在后面，而连皓和陆云川则是互相对骂着走在前面。 陆风清看着前面那两个人的背影真的觉得很搞笑，连皓和莫月朗年纪相仿，他没事跟一小孩较什么真？ “话说，”在路边等红灯的时候，莫月朗抬起一条胳膊随意地搭在陆风清的肩上，微微偏下头道，“我不会打你。” 刚才陆云川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莫月朗没能回答，看样子是一直对这事感到耿耿于怀。 陆风清不想煞风景，关亦辉曾经也承诺过很多次不会再打他，但实际上这些承诺并没有多少分量。不过他心里还是倾向于相信莫月朗，他点了点头道：“嗯。” “还有，”莫月朗顿了顿，压低声音道，“睡了你我也会负责。” 这同样是刚才陆云川对莫月朗的质疑，在陆风清看来，压根没必要把他弟的话当真。 他用手肘撞了下莫月朗的腰侧，小声道：“不正经。” 莫月朗捂着被肘击的地方笑了笑，这时两人的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倒抽气的声音，陆风清闻声看去，发现一个女生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样子是认出了他们是谁。 适时绿灯亮起，陆风清连忙牵起莫月朗的手，走到了马路对面。 莫月朗和连皓选的是一家中餐厅，四人进入包厢后，莫月朗把菜单递给陆云川，让他点了一堆他喜欢吃的东西。 菜单上明晃晃地写着价格，陆云川自然知道这一顿饭吃下来价格不菲，点到最后，他乖巧地对莫月朗叫了一声“谢谢嫂子”。 陆风清立马皱起眉头道：“别乱喊。” 陆云川机灵地改口道：“谢谢姐夫。” “陆云川！” “乖。” 陆风清和莫月朗异口同声，陆风清没好气地瞪了莫月朗一眼，他见莫月朗在手机上按了几个键，没过一会儿后另一边陆云川的手机便响了一声。 陆云川点开手机看了看，接着兴高采烈地对莫月朗道：“谢谢姐夫给的零花钱！” 陆风清一愣，没想到之前这两人在楼上的时候，竟然还互相加了微信。 他看向莫月朗道：“你给了他多少？” 莫月朗淡淡道：“不多。” 陆风清又对另一边的陆云川道：“快还给人家。” 陆云川看着手机，使出了从他哥那里学来的装鸵鸟的本事。 这时候陆风清算是明白过来了，莫月朗说是把陆云川当个大人，好好地和他谈一谈，实际上则是使出了哄小孩儿的手段，直接用物质把他拿下。 陆风清没办法，只得暂时由这两人去，打算回头再私下好好教育一下他这个不懂事的弟弟。 吃过午饭之后，连皓另外有事，跟几人道了别，不过在走之前，他倒是勉强答应回头把签名球衣寄给陆云川。 陆云川难得过来一趟，陆风清打算带着他在市里玩一玩，晚上再送他坐车回学校。 至于莫月朗，他不方便跟着两人，把两人送到想去的目的地之后，便开车回了家。 陆云川就读的大学就在邻市，坐动车过来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陆风清知道陆云川今天学校校庆放假，对他的学习也没有过多询问，不过在晚上两人即将分别之前，陆风清还是叮嘱了几句，让陆云川好好学习。 然而这时陆云川的回答却让陆风清觉得有些奇怪。 “放心吧哥，我没有把时间都拿来打工。” “你打工干什么？”陆风清奇怪地问，“钱不够花吗？” “我还得挣下学期的学费啊。” 听陆云川的语气，显然是对陆风清的话不太理解。陆风清隐隐猜到了什么，心逐渐沉了下去。他没什么表情地问道：“你暑期有去参加英语补习班吗？” “英语补习班？”陆云川一脸莫名其妙，“我暑假在打工挣学费啊。” 这下陆风清完全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他把陆云川送进火车站后，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给陆百芳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麻将牌敲击桌面的声音，陆风清不想和陆百芳多说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我给云川的学费你花到哪儿去了？” “什么？”陆百芳被问得明显一愣，不过她还是很快回道：“还能花哪儿，存起来了呗。” “那英语补习班的学费呢？”陆风清火大地问道，“这你也给他存起来了？” “孩子都高考结束了，还参加什么英语补习班啊。”陆百芳的语气听起来好像陆风清反倒是奇怪的那个人，“我是那种勉强孩子学习的亲妈吗？” 陆风清被气得简直快要说不出话来，他捏紧了手中的手机，深呼吸了好几下之后才能跟陆百芳继续对话。他缓缓说道：“陆百芳，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嘿你这——”陆百芳似乎是顾忌麻将桌上还有其他人，她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压低声音继续道：“你这没良心的，是谁把你养大的？你现在傍了个大款，就想对你妈不管不顾了是吧？你跟男人搅在一起，把我脸都丢光了，你还有理了？” “随便你怎么想。”陆风清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了下来，“反正以后别再来找我要钱。” 说到这里，陆风清果断挂了电话，陆百芳紧跟着打了几个电话过来，他都没有接。 那一头的陆百芳应是气不过，又发了条短信过来骂他，说他卖屁股傍大款，而陆风清权当没看见。 茫然地在火车站附近转悠了一阵，陆风清缓缓调整好了心情。他慢吞吞地坐上回程的公交车，习惯性地听着歌，看着窗外发呆。 回想到这几个月里遇见的人和发生的事，陆风清恍惚中想到，或许也是时候该做出一些改变了。 莫月朗发消息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出神地看着“回家”两个字，心里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融化。他没有回答，而是另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壹贰叁肆伍陆：专属摄影师包吃包住吗？】 这条消息过去之后，对方一直正在输入，陆风清突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下意识地长按消息，想把消息撤回。 不过这时候莫月朗回复了，简简单单却意思明了的四个字。 【朗：还包暖床。】 第42章 我准备好跟你在一起了 接下来这些天，陆风清处理好了手边所有的工作，之后来到乐娱的总部办理工作交接。 季尊得知他想调去做莫月朗的专属摄影师，二话不说便同意了他的请求，毕竟在季尊眼里陆风清本来就是莫月朗的人，自然不会故意为难他。 不过这件事在程序上还是得姜慧点头才行，所以在回到办公室整理物品之前，陆风清先来到了姜慧的办公室。 此时天气已经入冬，办公室里暖气开得很足，姜慧穿着一条开衩至腿根的长裙，当她把右腿搭到左腿上时，一大片白嫩的肌肤便从开衩出露了出来。 以姜慧的年纪来看，她能保持这样的身材已经相当不错，但陆风清对女人兴趣缺缺，即使姜慧的大腿再性感，对他来说也丝毫没有吸引力。 姜慧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没劲地放下右腿，懒洋洋地说道：“行吧，那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乐娱的员工了。” 听到这话，陆风清不禁愣了愣：“不是乐娱的员工？” “嗯哼。”姜慧道，“你不是要去莫仔那里吗？” 陆风清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奇怪地问道：“他不是乐娱的模特吗？” “当然不是。”姜慧噗嗤一下笑出声，“他有自己的事业，不归乐娱管，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陆风清知道莫月朗的工作重心是他自己的品牌，偶尔才会接一些广告代言，但他还是感到有些意外，不太确定地问姜慧道：“所以如果我去做莫月朗的专属摄影师，等于跟乐娱就没有关系了吗？” “没错。”姜慧伸出食指点了一下，“所以你这叫跳槽，不叫调职。” 陆风清一时哑然。 他是个很容易没有安全感的人，在他看来，无论是给季尊做摄影师，还是给莫月朗做摄影师，这都是给乐娱打工，并没有太大区别。即使有一天莫月朗不要他了，他也照样可以继续在乐娱里工作。 然而现在的情况跟他想象中不太相同。 他离开乐娱去莫月朗身边，这就好像主动切断自己的退路一样，他将从一个完全独立自由的人，变成另一个人的附属。 原本已经做下的决定突然开始变得摇摆起来，陆风清茫然地看着茶几上的茶杯没有接话，这时姜慧又道：“对了，你知道月尚开除关亦辉了吗？” “什么？”陆风清抬起眼眸，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关亦辉是《月尚?娱乐》的顶梁柱，尽管他得罪过不少明星，但为了销量着想，月尚杂志一直以来都在保他。 能让月尚开除关亦辉，陆风清只能想到一种情况，那就是月尚自顾不暇，不得不舍弃这颗棋子。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姜慧笑道。 据姜慧所说，原来莫月朗联系了几个因关亦辉的爆料而名誉受损的一线艺人，集体控告月尚侵犯他人隐私权和名誉权。 其实这种案子不太容易获得胜诉，因为关亦辉爆料的内容基本上是事实，再加上无论案子胜败与否，都会让艺人遭到嘲讽，所以他们一般都会选择忍气吞声，尽快让事情过去。 但这次情况不太一样，如果官司真的打起来，对月尚也会造成不小的影响，因此最终他们接受了莫月朗提出的和解条件——开除关亦辉。 至于其他参与这件事的艺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打官司只是幌子，目的是给月尚施压，关亦辉才是最终目标，既然目标已经铲除，那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所以啊，”姜慧打趣道，“莫仔还真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呢。” 这些事情陆风清并不知道，他突然有些惭愧，甚至有些自责，他知道莫月朗每天都在忙品牌发布会的事，但他没想到莫月朗竟然还能抽出时间替他解决关亦辉。 而他呢？他却还在犹豫要不要给自己留退路。 “谢谢你慧姐。”陆风清豁然开朗地对姜慧笑了笑，“我会留在他身边好好工作。” 办完离职手续之后，陆风清还是给谢怡然说了一声离职的事。 谢怡然不带停顿地发过来一连串哭泣的表情包，陆风清叫她不要伤心，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结果谢怡然解释说这不是因为不舍，而是因为激动。 自从前阵子陆风清和莫月朗在机场上热搜以来，两人后援团的微信群里每天都有一堆人在等着正主发糖。 陆风清从来不回应，甚至很少点开群看，不过今天他心情好，难得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壹贰叁肆伍陆：我要开始跟他一起工作了】 微信群不出意外地炸开来，但群里的内容却让陆风清有些无语。 ——今天玩上司下属py吗？ ——直播否？ ——领带可以有很多作用哦！ 陆风清默默退出微信，决定以后还是少点开这个奇奇怪怪的群为好。 直到晚上九点多，莫月朗才忙完工作回到家里。 此时陆风清正坐在客厅里看电影，见到莫月朗进门，他便按下暂停键，走过去把莫月朗脱下的羊绒大衣挂好。 这还是陆风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迎接”莫月朗回家，莫月朗诧异地挑了挑眉，问道：“有话对我说？” 陆风清的确有话要说，不过他不答反问：“吃过了吗？” “没。”莫月朗道。 “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陆风清说完之后便转身朝厨房走去，不过他才刚走出一步，莫月朗便从身后抱住他，凑到他脖子旁边道：“我想吃你。” 陆风清把所有行李都搬来莫月朗家的那一天，和莫月朗有过约法三章，莫月朗不能随便进他的房间、不能擅自爬他的床，最重要的是，不能对他动手动脚。 很显然今天陆风清的迎接行为给了莫月朗错误的信号，让这人才克制没几天，又变成了随时随地发、骚的公孔雀。 “别闹了。”陆风清挣开莫月朗的怀抱，转过身看向他，“你是不是让关亦辉丢了工作？” 听到这话，莫月朗收起不正经的表情，懒洋洋地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纯净水出来。他一边拧开瓶盖，一边问道：“怎么了？” “他一定会报复的。”陆风清道，“我想找他谈谈。” 莫月朗立马皱起眉头道：“不行。” 陆风清坚持道：“我必须解决这件事。” “你不用怕他报复。”莫月朗在餐桌上放下水瓶，回到陆风清身边，“我会保护好你。” 陆风清摇了摇头，他道：“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 莫月朗不出意外地沉下脸来，陆风清也知道他这句话说出来会有歧义，会显得莫月朗帮他解决关亦辉是多管闲事。他看着莫月朗解释道：“我不想再躲着他，我……” “你不用躲着他，”莫月朗打断陆风清，“我说了你在我身边……” “你听我说。”陆风清上前一步，难得强势地打断回去，“我不想再躲着他，我想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 陆风清的突然表白让莫月朗直接愣在了原地，那表情似乎在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 陆风清有些脸红，他扔下一句“反正就这样”，接着便转过身去，想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过莫月朗并没有让陆风清如愿，他大跨步跟过来从背后抱住陆风清，无赖地说道：“晚上一起睡。” “不要。”陆风清微微蹙眉地挣扎道，“我的事还没解决完呢。” “不差这一两天。”莫月朗道，“你赶紧约他。” 陆风清顿时觉得好笑：“不差这一两天，那你急什么？” 莫月朗正色道：“我没有急。”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陆风清的屁股上还是出现了一个牙印。 陆风清和关亦辉约在了一家静谧的咖啡馆见面，那是两人刚在一起没多久时常去的地方。那时关亦辉已经工作，而陆风清还是学生，平时两人能够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至于为什么会约在这里，陆风清倒没有想太多，只是因为方便。 关亦辉在接到陆风清的电话时并没有显得很意外，不过他似乎误解了陆风清的意思，以为陆风清约他见面的目的是想威胁他。 “所以你想说什么，我活该？”关亦辉面无表情地看向陆风清，明明是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但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不似从前。 “我没有这个意思。”陆风清淡淡地说道，“我是想劝你放下过去，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呵，你说得倒轻巧。”关亦辉嘲讽地笑了一声，“你给我戴了绿帽，我说放下就放下，我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说过跟你分手的时候还不认识莫月朗。”陆风清不疾不徐地说道，“你要是需要，我可以有跟他的聊天记录，甚至公司的监控视频，都可以证明我去乐娱上班之后才认识他。” 关亦辉张了张嘴，像是要反驳，不过陆风清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但我觉得没有必要。”陆风清继续道，“你心里非常清楚，我跟你分手没有任何其他原因，所有的问题都出在你身上，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 陆风清和关亦辉在一起的日子里，从来没有对关亦辉撒过谎，哪怕是错过了姜慧和季尊私会这样的大新闻，他都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关亦辉。 所以关亦辉不可能不知道，陆风清不是个会背地里出轨的人。他一直指责陆风清给他戴绿帽，不过是想无视自己的错误而已。 陆风清了解关亦辉，从关亦辉那咬牙切齿的表情来看，他就知道他戳到了关亦辉的痛点。 “我还是那句话。”陆风清道，“我们好聚好散。” 这次再说出这句话来，陆风清的心态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他不再怕惹恼关亦辉，也没有做好准备随时逃跑。 或许是因为莫月朗的车就停在咖啡店外，让他很有安全感，但更多的，应该还是他想开了很多事情，不再像以前那样畏首畏尾。 “不可能。”关亦辉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其实陆风清已经预料到会这样，如果关亦辉是个轻易放弃的人，那也不可能成为那么厉害的狗仔。 “那你还想怎么样？”陆风清问道。 “你现在跟了莫月朗，要什么有什么，那我呢？”关亦辉身子前倾，直直地盯着陆风清道，“我现在丢了工作，其他地方也不敢要我，你让我怎么生活？” 陆风清没有立即接话，他实在不适合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之前说的话都是他事先想好的台词，现在关亦辉开始指责他的不是，他一时也没想好该怎么去反驳。 “你和莫月朗那么高调，热搜都上了好几回，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你那些同学，还有我的朋友里又不是没人知道我们在一起！”关亦辉见陆风清不回答，气势又更盛了一些。 陆风清有些语塞，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有次热搜明明是你自己爆出来的。” 说完之后陆风清就想咬自己的舌头，他来跟关亦辉见面不是为了来争个谁对谁错，纠结于这些小事，只会没完没了地争执下去。 “那你想想我为什么这么做？”关亦辉反问道，“他在我面前跟你搂搂抱抱，说你是他的人，哪个男人能忍？而且他还厚颜无耻地在微博上说你是他的原配，你到底是谁的原配？” 直到刚才为止，陆风清一直都很心平气和，但听到这些话，他也有点不高兴了。 他回想到进咖啡馆前莫月朗对他的交代，无论关亦辉怎么颠倒是非，都不要被绕进去，只要一直抓住关亦辉自身的问题就好。起初他也是这样做的，但后来被关亦辉模糊了重点，差点又陷进关亦辉的逻辑里去。 “我怎么不是他的原配？”陆风清皱起眉头，语气不太好地说道，“我是他的唯一，他也是我的唯一，我们就是原配。” 陆风清话音刚落，关亦辉便用拳头猛地捶了下玻璃茶几，压抑地怒吼道：“你再说一遍？！” 由于工作日的缘故，咖啡厅里没有多少桌客人，但这寥寥数人还是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陆风清他们这一桌。 陆风清压低了脑袋上的棒球帽，面色微愠地看向关亦辉道：“你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发火，我看你才该好好反省下你的问题。” “我发火还不都是因为你。”关亦辉好歹还顾忌着周围有人，压低声音道，“你要是不惹我生气，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陆风清冷峻地看着关亦辉，他总算认清了一件事，好像在关亦辉眼里，无论怎样都是他陆风清的错。 “那你可以动手试试。”陆风清身子前倾，目光如炬地迎上关亦辉的视线，“以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你只要再敢动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还是陆风清和关亦辉认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关亦辉放狠话。老实说他自己也心里没底，不知道有没有露出破绽，但从关亦辉抖动的瞳孔来看，他这一下应该是起了作用，让关亦辉很是震惊。 “我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陆风清靠回椅背上呼了口气，放缓语气道，“你老是嫌我笨，你自己怎么就想不明白，缠着我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呢？” 关亦辉表情淡淡地收回拳头，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比刚才软和了许多：“你记不记得，我们最后一次通电话，你在电话里说我有病，说我每天忍受你的愚蠢，还不愿意和你分手，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陆风清没有接话，不过他记得这件事，那时关亦辉找人爆料莫月朗是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他忍无可忍地把关亦辉骂了一通。 “我不愿意和你分手，当然是因为我还喜欢你。”关亦辉看向陆风清，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感伤，“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不好。”陆风清内心毫无波澜地吐出两个字，让关亦辉的感伤愣在脸上。 以前陆风清很吃关亦辉这一套，只要关亦辉服软认错，他就总是狠不下心来。 “别再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陆风清一脸淡漠地说道，“我已经不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人了。” 感情当中最让人感到害怕的事情就是改变，无论是变心，还是其他。 关亦辉虽然没有变心，但他性情大变，导致两人最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现在的陆风清不仅变了心，性格也不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对于关亦辉来说，反倒像个熟悉的陌生人。 关亦辉不可能看不明白，他已经无法再挽回陆风清，因为陆风清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傻傻的小学弟。 从咖啡馆出来，陆风清站在路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悬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彻底落下。 和关亦辉的谈话开始得刀光剑影，结束得风平浪静，至少从结果来看，关亦辉应该不会再来找他麻烦。 正如关亦辉所说，圈子里已经没有哪家媒体会聘用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离开这座城市。 不过这些都不是陆风清该关心的，在他走出咖啡馆时，停在对面马路边的那辆奔驰上走下来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直直地朝他走来。 “怎么样了？”莫月朗戴着口罩，看不全表情，不过他紧蹙的眉头已经暴露了他的担心。 “没事了。”陆风清笑了笑，他也戴着口罩，只能看到那微弯的眼角。 “没事就好。”莫月朗揉了揉陆风清的脑袋，接着牵起他的手打算往回走。 不过这时陆风清却用力握紧莫月朗的手，在原地站定。 “莫月朗。”陆风清叫了一声，“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必须要在这初冬的暖阳下借着这股劲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不然等走到车上之后，说不定他又会觉得难为情，把话咽回肚子里。 莫月朗就着牵手的姿势定在原地没有动，默默地看着陆风清，等待他的下文。 “那个……”陆风清的脸颊上浮起不自然地红晕，他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我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莫月朗歪着脑袋问。 “就是……”陆风清顿了顿，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就是准备好了，你知道的。”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莫月朗道。 “就是那个啊。”陆风清略微着急地说道，“我准备好跟你在一起了。” 后一句话陆风清越说越小声，跟蚊子的嗡嗡声没什么两样，不过神奇的是莫月朗倒还听清了。 “嗯。”莫月朗笑了笑，松开陆风清的手，改为环住他的肩，“我知道了。” 陆风清突然有种感觉，其实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莫月朗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只是莫月朗想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不过反正说都说了，陆风清也无所谓了，他索性一鼓作气地说道：“以后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直到你不要我的那天为止。” “我为什么不要你？”莫月朗环住陆风清的脖子，在他头顶的棒球帽上象征性地亲吻了一下，“好不容易追到手的老婆。” 陆风清咬着下嘴唇，尽量不要让嘴角上翘得太明显，但他忘了他戴着口罩，其实就算他此刻高兴得偷笑，别人也不会发现。 “对了。”莫月朗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陆风清上车，“我去哪里你都会陪着我？” “嗯。”陆风清老实乖巧地点了点头，以后他不仅是莫月朗的生活伴侣，还是莫月朗的摄影师，理应陪着他走到天涯海角。 “我爸让我明天回家一趟。”莫月朗探进半个身子，给陆风清扣好安全带，接着他右手搭在车门上，对陆风清道：“明天陪我回家？” “啊？”陆风清傻眼了，哪有刚在一起就见家长的？ “不想去？”莫月朗挑了挑眉。 “不想。”陆风清忙不迭地摇了摇头。 “不是准备好了吗？”莫月朗倒也不恼，优哉游哉地问。 陆风清咬了咬嘴唇，商量地说道：“要不……我们后天再在一起吧？” 莫月朗：“……” 第43章 我需要你陪我 陆风清和莫月朗还是分住两间卧室，这样不用重新整理物品，双方还保有各自的空间，这在伴侣关系当中才是健康的距离。 晚上洗过澡之后，陆风清回到自己的卧室，他原先还以为莫月朗会趁他洗澡来到他的房间霸占他的大床，但奇怪的是房间里空无一人，这实在不像莫月朗的一贯作风。 刚想到这里，陆风清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下。主屏幕上提示莫月朗发了一张微信图片过来，陆风清点开一看，是一张莫月朗的自拍。 照片上的莫月朗躺在枕头上，上牙微微咬着下嘴唇，眼眸半张地看向镜头，极尽魅惑之色。照片底部只到他锁骨下方的位置，单从照片来看，他应该没有穿衣服。 陆风清的脑海里倏地浮现出一个念头，这只公孔雀又在开屏了。 【壹贰叁肆伍陆：好看】 【朗：就只是好看？】 陆风清抿着嘴笑了笑，他知道莫月朗这是在诱惑他去他的房间，但他本就不是个主动的人，自然不会因为一张照片跑去爬莫月朗的床。 这时莫月朗又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这次他把镜头举高了一些，画面中出现了他那小麦色的胸肌和腹肌，魅惑的表情中还带上了一丝侵略性。 陆风清看着这张照片，稍微有一丝动摇。 其实他一直很想好好摸一把莫月朗的腹肌，但在每次“点到即止”运动中，莫月朗都不准他摸。 陆风清是个偏被动的人，他稍微有一点点主动的举动，分分钟就能把莫月朗点燃，所以为了他自己的菊部地区着想，他也老老实实地不敢乱摸。 尽管现在两人确定了关系，始终会做到最后一步，但刚才洗澡的时候陆风清用手指试了试，由于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那里简直紧得可怕。 而莫月朗的尺寸陆风清是知道的，所以他决定装鸵鸟，能拖一天是一天。 【壹贰叁肆伍陆：挺好看】 陆风清又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这下对面没了反应，陆风清估摸着自家孔雀是不是生气了，正想发消息哄一哄，而这时他的房门突然打开，莫月朗穿着一身松垮垮的睡袍走进来，黑着脸问：“你是不是性冷淡？” 陆风清觉得好笑，他原本是趴在床上看手机的姿势，见莫月朗走近，便翻了个身，笑说：“我不是呀。” “我看你就是。”莫月朗跪上床来，泄愤似的吻住了陆风清的嘴唇。 陆风清难得主动地环住莫月朗的脖子，仰起下巴回应他的亲吻。 舌尖来回交织，唾液相互交融，莫月朗的喘息越来越粗重，他松开陆风清的嘴唇，喘着粗气道：“陆陆，让我进去。” 陆风清的脸颊漂浮着红晕，他闪躲地看着莫月朗的锁骨道：“我怕疼。” “不疼。”莫月朗说着再次含住陆风清的嘴唇，接着抬起他的膝盖把他的睡裤和内裤一起扒了下来。 “你当然不疼了啊。”陆风清有些慌张，想让莫月朗的节奏缓下来，不过这时莫月朗埋下脑袋亲吻起他的小腹，让他一阵痒痒，只顾着蜷起脚趾哼唧，没能继续说下去。 莫月朗沿着平坦的小腹继续往下，一口含住了陆风清挺立的性器，他一边上下吞吐，一边抬起灰绿色的眼眸看向陆风清，这画面太过刺激，陆风清实在受不了，只好用小臂搭在眼睛上，不再去看莫月朗。 莫月朗空出一只手撩起陆风清的睡衣，玩弄起胸前那颗肿胀的乳珠来，他先是用拇指和中指从侧面掐住乳珠来回揉搓，接着用食指对准中心往下按压。 乳头上传来的快感源源不断地涌向下腹，陆风清的嘴唇都快咬出血了，却还是没能抑制住情不自禁的呻吟。 “嗯……我、我不行了……”陆风清受不了地掐住莫月朗的肩膀，“……你慢一点啊……” 莫月朗只当没听见陆风清的哀求，他每次吸到顶端，都会用舌头绕着龟头下的沟壑舔弄一圈，陆风清也不知道莫月朗是不是背地里专门去学了这些招式，他已经爽得大脑一片空白，连视线都无法聚焦。 然而就在陆风清即将冲顶之时，莫月朗却倏地停下动作，坏心地用手堵住陆风清的铃口，不让他射出来。 “莫月朗？”陆风清一脸茫然地看向莫月朗，难耐地扭动腰部想从莫月朗的手里解放。 “想射吗？”莫月朗故意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陆风清的两颗小球，这下射精的欲望更加强烈，陆风清只觉得下面那根东西都快胀爆了。 “你快放开我啊。”陆风清有些生气地瞪着莫月朗，眼底泛红，委屈得快要哭出来。 “让我进去。”莫月朗倾身上前亲吻了一下陆风清的眼角，但他手上却一点也没放松，“让我进去就松开你。” “你个混蛋。”陆风清气得不行，他别过头去不理莫月朗，满脸都写着他在生气。 其实如果莫月朗慢慢来的话，那些疼痛陆风清不是不可以忍一忍，反正最后都得走到那一步。 但陆风清就是不喜欢莫月朗逼他，越逼他他越不愿意往前走。 “陆陆？”最后还是莫月朗先败下阵来，他无奈地呼了口气，亲了亲陆风清的嘴角，“我错了，我帮你出来。” 陆风清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主，莫月朗一服软，他立马没了脾气，但他嘴上还是轻哼道：“我才不要你帮我。” “真的？”莫月朗用手指弹了一下，“它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 “臭流氓。”陆风清又羞又气地说道，“回你房间去。” 莫月朗自然不会回去，等两人都释放之后，他直接抱着陆风清睡了过去。 陆风清说是不愿意陪莫月朗一起回家，但到了第二天，当莫月朗对他说自己跟家里关系不好，不想一个人回家时，他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换上了外出的衣服。 谈恋爱不仅是两个人简简单单地在一起做开心的事，如果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也要一起承担。 正因如此，当初陆风清以为莫月朗只是想睡他时，他可以很快做出决定，干脆睡一觉完事，然而当他明白过来莫月朗对他是认真的，他犹豫了很久才跟莫月朗在一起，因为在一起之后就有了责任。 现在陆风清就感觉自己肩上担子很重，他不太会处理和别人起冲突的状况，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莫月朗在父母那里受了委屈，那他回家之后再好好安慰他。 不过两人才刚出门没多久，陆风清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奇怪地看向莫月朗问：“我们去17楼做什么？” 莫月朗面不改色地回道：“他们住在17楼。” 陆风清愣了愣，他就说今天莫月朗出门怎么不戴帽子，原来是因为根本不用出单元楼。 “你们不是关系不好吗？”陆风清皱起眉头问，哪有关系不好还住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的？ “的确不好。”莫月朗低下头看着陆风清，无辜地眨了下眼睛，“以前不好。” “莫月朗！”陆风清一口气提到胸口，“你这个骗子！” 莫月朗笑出声，把陆风清揽进怀里，安抚道：“陆陆，我想带你回家见见家人。” “那你也不能骗我啊。”陆风清气鼓鼓地说道，“我不管，我要回去。” “来都来了。”莫月朗说到这里时，电梯已经停在了十七楼。 陆风清扒拉着电梯门死活不愿意出去，而莫月朗直接弯下腰圈住他大腿根的位置，把他抱出了电梯。 “你放我下来！”陆风清像条咸鱼似的在莫月朗怀里死命挣扎，而这时电梯旁边的入户大门突然打开，一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女人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对两人道：“小莫回来啦？” 陆风清赶紧从莫月朗身上跳下来，躲进了莫月朗身后。 “刘阿姨。”莫月朗对女人打了声招呼，接着把陆风清从身后圈住来，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陆陆。” “啊，知道知道。”刘阿姨点了点头，“新闻里见过。” 陆风清的脸红得就跟猴屁股似的，到这时候他已不可能再回去，只得不情不愿地被莫月朗揽进了家门。 这套房子里住着莫月朗的父母，听保姆唠嗑，莫月朗应该还有一个妹妹，和老公孩子住在别处，今天没有回来。 当莫月朗把陆风清介绍给他爸妈时，陆风清紧张到不行，连话都说不利索，不过莫爸莫妈应是知道莫月朗会带恋人回家，在见到陆风清后倒并没有很惊讶。 莫月朗和家里人的相处模式在陆风清看来很是新奇，两位长辈会过问莫月朗的近况，但所有问题都点到即止，绝不多嘴。 这和陆风清家里的情况不太一样。 在他还在读书的时候，陆百芳会叮嘱他跟老师同学搞好关系，而等他工作之后，陆百芳会询问他的工资，还会让他给领导拍马屁。 好像大部分家长都会把孩子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让孩子按照自己设想的方向成长。 但莫月朗的爸妈对莫月朗的态度显得很尊重，非要说的话，甚至有些客气。 陆风清不禁想到莫月朗曾经和家里闹翻过，现在双方关系缓和，意味着肯定有一方做出了让步。想必是莫月朗用实力在父母面前证明了自己，两位长辈也不好再对他的生活过多干涉。 吃过午饭之后，莫爸把莫月朗叫去了书房，而陆风清则是跟着莫妈来到客厅聊天。 陆风清实在是不太会跟长辈打交道，他拘谨地坐在一旁，能不说话就绝不主动开口。而莫妈待人客气，见陆风清明显不自在，她也没有强行套近乎，只是偶尔会问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对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莫妈随意地问道，她的语气很温和，不带丝毫审视的意味。 “我是个摄影师。”陆风清老实答道。 “这样。”莫妈点了点头，“那跟我儿子还挺配的。” 陆风清仍旧很拘谨，没什么表示，但听到家长口中的赞赏，说不开心那是假的。 这时，莫妈又紧跟着问：“那你……” 刚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脸色有些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风清看出她这是心里有很多好奇的事情，想继续问，但又怕问题过多，让小辈烦，所以便把问题咽回了嘴里。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相互的，感受到对方的善意，自然也会以善意回馈。 陆风清抿了抿嘴唇，主动地说道：“阿姨，我今年24岁。” 虽然他并不清楚莫妈是不是想问这个问题，但他的态度表明了他并不介意被继续问下去。 莫妈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连语调都变得轻快了一些，她问道：“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陆风清难为情地说道：“他追我。” “你肯定有特别的地方。”莫妈道，“他从小就很有想法，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莫妈越说越起劲，和陆风清讲了好多莫月朗小时候的事情。说到最后，她叹了口气，把今天叫莫月朗回家吃饭的原因也一并告诉了陆风清。 莫月朗没有在书房里待太久，出来之后，他叫上陆风清很快离开了父母家里。 和过来时相比，莫月朗的脸色明显黑了许多，进入电梯之后也一言不发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风清知道原因，他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莫月朗的衣袖，问道：“需要很多钱吗？” 最近莫爸在公司发展的大方向上做出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决定，导致公司资金链断裂，目前外界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消息走露出去不过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公司股价必定大跌，搞不好到最后公司还会易主。 “你知道了？”莫月朗问。 “嗯，阿姨告诉我了。”陆风清道。 莫月朗呼了口气，报了个数字出来，那是陆风清想都不敢想的金额。他愣愣地问道：“你有那么多钱吗？” 莫月朗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即回答。 目前莫月朗也正是四处用钱的时候，市中心的店面、品牌发布会、后方生产线等等等等，无一不需要大量投入。 电梯很快抵达楼层，陆风清见莫月朗一直没有回答，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越了线，连忙道：“对不起，我不该多管闲事。” 莫月朗抬起眼眸，诧异地看了陆风清一眼。 “你需要我去外面吗？”陆风清站在电梯里不敢往外走，“我可以出去待着，不烦你。”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莫月朗莫名其妙地问道，他牵起陆风清的手往里走，“现在是我最需要你陪我的时候。” 听到这话，陆风清的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异常激烈的情绪，他跨出电梯之后便定在原地，眼眶微红地看向莫月朗道：“真的吗？” “你怎么了？”莫月朗来到陆风清的面前，不解地垂下脑袋看他。 “就是以前、以前……”陆风清说到这里时已经忍不住哽咽，眼泪珠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以前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对我不耐烦，我怕、怕你也是这样……我不想你对我不耐烦……”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莫月朗把陆风清按进怀中，揉着他的后颈安抚道，“我再烦也不会对你不耐烦。” 陆风清紧紧抱着莫月朗宽阔的后背，脸埋在莫月朗的肩膀上，久久不愿意松开。 他真的好高兴，他一直担心莫月朗的完美只是假象，他害怕一有突发事件发生，莫月朗就会变得像关亦辉那样，疯狂又歇斯底里。 在刚才看到莫月朗陷入沉默时，他长久以来形成的应激反应习惯性地提醒他，让他快点离开，否则莫月朗要是对他展现出不好的一面，他一定会非常失望。 但莫月朗并没有对他不耐烦，反而对他说，我需要你陪我。 有时候戳心真的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而陆风清正是被这句话戳爆了泪点。 “哭够了吗？”莫月朗揉着陆风清的后脑勺，语气有些无奈，“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爱哭鬼？” “我不是。”陆风清闷闷地说道。他也觉得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很丢人，所以眼泪止住之后，他也一直没把脑袋抬起来。 “好好好。”莫月朗一下一下地拍着陆风清的后背，像哄小宝贝那样轻柔，“你说不是就不是。” 陆风清又把脸往莫月朗的颈窝里埋了埋，他可以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莫月朗是真的在宠他。 第44章 杀手锏（二） 莫月朗抵押了手中的不动产，勉强凑够钱帮家里渡过了难关。 在短时间内，他手里几乎没有流动资金，跟陆风清一样变成了一个穷光蛋。 本来为了准备品牌发布会，莫月朗基本上没有再接品牌代言，但现在情况特殊，他也不得不重新开始营业。 这次莫月朗代言了某高端品牌新推出的香水系列，该系列分为两个主题，天使和恶魔。 代言的平面广告部分自然是由陆风清给莫月朗拍摄，虽然陆风清明里暗里已经拍过不少次莫月朗，但真正由他操刀拍摄这种大牌的广告还是头一次。 拍摄地点还是定在乐娱的摄影棚，莫月朗去做造型的时候，陆风清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布置好了场景和灯光。 他不停给自己打气，不要慌张，正常拍摄就行，然而当莫月朗来到布景区，气场全开地摆出POSE时，他还是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天使主题下的莫月朗穿着一件白衬衣，搭配黑领带，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禁欲的气息。 有时候陆风清真的很想对着山谷大吼一声，他的男朋友真的很帅。 不过工作归工作，陆风清强迫自己不要在拍摄中带入私人情感，公事公办地对莫月朗做出指示。 “看这里。”陆风清抬起右手在相机斜上方一边变动位置，一边打响指，然后在莫月朗的视线追随他的手指移动时，不停按下快门。 莫月朗在工作中相当敬业，虽然在床上总是他做主导，但一到拍摄场合，陆风清要他怎么做，他便怎么做。 天使主题的拍摄顺利结束，莫月朗前去换装，而陆风清则是在电脑上查看刚才拍下的照片。 总体来说，照片拍摄得还算不错，但俗话说七分靠后期，这组照片最终能不能出彩，还得看后期处理得如何。 这时，陆风清的身旁突然飘来了一股陌生的香水味，那香味和平时陆风清闻惯了的淡雅男香截然相反，奔放又热烈，高调又诱惑。 “老婆。”莫月朗在陆风清背后弯下腰，凑到陆风清脑袋旁，“我表现怎么样？” “你别乱喊。”陆风清小声道。 旁边路过的摄影助理小姑娘偷笑了一声，迅速掏出手机，看样子是准备好了发微博。 “好的。”莫月朗正经道，“老婆大人。” “莫月朗。”陆风清皱起眉头回过头去，结果在对上莫月朗视线的瞬间，他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恶魔主题下的莫月朗换上了一身黑色衬衣和深红色领带，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散开来，垂下一缕刘海慵懒地搭在额头。 他的妆容也有较大改变，眼睛上加了上下眼线，裸色的嘴唇涂上了偏暗的哑光色唇釉。 刚才陆风清闻到的那股浓郁的香水味是品牌方提供的恶魔主题香水，和适合通勤的天使主题不同，这款香水明显是夜店专用。 莫月朗的这身装扮再搭配上这么诱惑的香味，和平时的他的确很不一样。 “我又把老婆帅到了。”莫月朗淡淡地勾起嘴角，一脸欠扁地说道。 陆风清脸一红，公事公办地说道：“准备好了就过去继续拍。” “好。”莫月朗应了一声，接着毫无预兆地弯下腰在陆风清的嘴唇上啄了一口。 一不留神被偷袭，陆风清还未反应过来，莫月朗已经迈着长腿回到了布景区。 四周有人笑说两人虐狗，陆风清难为情得不行，他之前压根没想到，总是摆出一副生人勿进模样的高岭之花莫孔雀，谈起恋爱来竟然会这么腻。 拍摄继续，陆风清还是像刚才那样不停给莫月朗做出指示，但这次莫月朗给到的眼神明显和之前完全不同。 之前莫月朗的眼神极其清澈，眼眸里的绿色就好似夏日的绿叶一般，让人感到清新又舒适。 然而在更换主题之后，莫月朗眼里的灰色更加浓郁了几分，他的眼尾慵懒下吊，视线婉转妖娆，整个人看起来性感中又带着一丝捉摸不透。 如果非要说的话…… 没错，莫月朗又拿出了他的杀手锏。 陆风清很快发现莫月朗并没有跟随他的指示移动目光，无论怎么变换姿势，莫月朗的视线总是定在他身上。 其实这样一来莫月朗的眼神反而更加有神，所以陆风清并没有制止他，只是加快了按快门的速度。 然而没拍几张之后，陆风清便隐隐觉得不妙了，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莫月朗在床上的模样，他的爱抚、他的低喃，他的双眼、他的臂弯……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性感。 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陆风清很快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被莫月朗看硬、了。 “我们休息一下。”陆风清故作镇定地放下相机，幸好现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厚，他腿间的反应也不至于太过明显，“我去下洗手间。” 由于摄影棚的前身是一个废弃厂房，没有带卫生间，因此改建之后的卫生间修在摄影棚外，看起来像是个公共厕所，只不过是档次看上去比路边的公厕高了不少。 陆风清来到卫生间里时，这边空无一人，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好歹把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旖旎给压了下去。 不过腿间的反应还没那么快消下去，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等了一阵，好不容易缓过去了一些，然而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他抬起头来看向镜子里正在靠近他的人，心中忽地出现了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过来了？”陆风清站直身子，下半身贴近洗手台，紧张兮兮地问道。 “手上有点脏。”莫月朗动作自然地拧开水龙头，微微弯下腰，用手截住水流，“过来洗个手。” “哦……”陆风清神色慌张地应了一声，他感到腿间的反应已经缓了许多，便转过身往外走去，“那我先过去了。” 下一秒，水声骤然停止，与此同时，陆风清的身后响起了一声轻笑。 他突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正想拔腿就跑，而这时莫月朗已经大跨步走过来，从背后拥住了他。 “不需要我帮你？”莫月朗凑到陆风清耳边，压低声音暧昧地说道。 意识到自己早已被看穿，陆风清顿时涨红了一张脸，他就知道莫月朗不会无缘无故跟过来洗手。 他挣扎着扭了两下，故意转移话题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在外面的时候不要凑到我耳朵旁边说话。” “那就不说了。”莫月朗说到这里，一口含住了陆风清的耳垂。 这下好了，好不容易缩回去的小兄弟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又站了起来。 舌尖灵活地勾住那颗小球舔弄，从耳根处传至小腹的瘙痒感让陆风清腿都站不稳，只能靠在莫月朗怀里，喉咙里流转出压抑的呻吟。 这下好了，好不容易缩回去的小兄弟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又站了起来。 “我的杀手锏怎么样？”莫月朗舔至陆风清的脖子，一边吸吮一边抽空问道。 “你好烦。”陆风清用手肘顶住莫月朗的胳膊，做着无畏的反抗，“你快放开我，该回去工作了。” “不用着急。”莫月朗说着把陆风清带到厕所隔间里，接着动手解开了他的裤子纽扣。 “你干嘛？”陆风清慌乱地按住莫月朗，“这是在外面！” “嘘。”莫月朗用嘴唇堵住陆风清的嘴，舔咬一番之后，他松开陆风清，压低声音道：“小声点，说不定会有人过来。” “你还知道会有人过来！”陆风清挣扎从马桶上站起来，想把莫月朗推出去，然而无论是身高上还是力量上，他都敌不过莫月朗，因此他刚一站起来，莫月朗便将他翻了个身，接着把他的裤子和内裤一并扒了下去。 已经充血好久的性器猛地被温热的大手圈住，陆风清脚下一软，差点没直接跪下去。 “有人来了。”莫月朗用气声在陆风清的耳旁说了一声，这时陆风清在快感中也听到了卫生间外脚步声的靠近。 他夹紧双腿，用力咬住嘴唇，生怕呻吟出声，偏偏这时候莫月朗竟然将左手中指插进了他的后庭之中。 快感的源泉猛地被刺激到，陆风清用尽全身的力气闭紧双眼，咬紧嘴唇。他拿右手撑在墙上稳住身子，接着用左手死死地抓住在他身下作乱的那只手腕。 然而却并没有什么作用。 莫月朗找到敏感的那一点后，加快了前方套弄和手指抽插的速度。 就在陆风清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洗手的声音，他趁着水声呻吟了两声，尽管外面的人并没有听到，但这种刺激却使得他更加兴奋。 那人洗过手之后便离开了卫生间，这边陆风清在前后的双重刺激下，没坚持几分钟就在莫月朗手里射了出来。 莫月朗扯过纸巾替陆风清仔细地擦干净下身，他看着眼神迷离下身淫乱的陆风清，用压抑又沙哑地声音对他道：“下次我要用我的大棒插你。” 这些天陆风清一直没有点头，两人都是用手解决。刚才陆风清差点以为莫月朗就要在这里插他了，因为这还是莫月朗第一次把他的手指捅进来。 久违使用过的地方突然遭受刺激，这也是陆风清射这么快的原因。 他一声不吭地整理好衣服，走到外面洗了把脸，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了摄影棚里。 莫月朗跟在陆风清身后，两人前后脚回来，继续剩下的拍摄工作。 刚才陆风清在洗手间里释放了一回，但莫月朗并没有释放。 现在回到工作场合，陆风清的神色还有些不自然，气息也有些紊乱，但莫月朗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该摆POSE摆POSE，该给眼神给眼神，似乎丝毫没受到影响。 不仅如此，中途有好几下，莫月朗还故意将左手中指搭在下嘴唇上做动作，而那根手指刚刚还在陆风清的身体里。 这边的陆风清心浮气躁，那边的罪魁祸首却神态自若。 陆风清越拍心里越不平衡，甚至越来越生气，因此拍摄工作结束之后，两人回到家里，他还是没有搭理莫月朗。 “陆陆，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莫月朗来到陆风清的房间，看着书桌边埋头工作的陆风清道，“我明天要出差，你都没有舍不得我？” 陆风清仍旧没有吭声，专心致志地处理电脑上的图片。 “老婆。”莫月朗来到陆风清的身后，微微弯下腰，双手环在他胸前，“别生气了好不好？” 手上的动作被莫月朗打断，陆风清闷闷地吐出两个字：“不好。” “下次不再外面逗你了。”莫月朗道，“今天是我不好。” 陆风清抿了抿嘴唇，没有立即接话。 他也知道他不可能一直气下去，闷了大半天心情仍旧没有变好，他犹豫了一下，坦白道：“我不是气这个。” “那你气什么？”莫月朗问。 “你那个杀手锏，”陆风清顿了顿，“对多少人用过？” “什么？”莫月朗明显怔了一下。 “你不是说是杀手锏吗？”陆风清的视线看向斜后方，拧着眉头道，“你在多少人身上用过，不然怎么知道一定会起作用？” 莫月朗沉默了片刻，接着低声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陆风清不满地问道。 “那是我瞎编的。”莫月朗道。 这下换陆风清怔住了：“什么瞎编？” “那一次在机场遇到你，觉得你傻乎乎的，”莫月朗道，“我只是想逗你，瞎编的。” 陆风清哑巴了，今天他气了大半天，就是因为想到莫月朗曾把许多人看硬过，心里非常不舒服。 而且最不舒服的是，莫月朗的“杀手锏”本来对他不起作用，他应该是对莫月朗来说最特殊的那个人，结果今天他也变得跟其他人一样，沦为了一个普通人。 “你是不是傻。”莫月朗胡乱地揉了揉自家傻媳妇的脑袋，“我有那么中二吗？把那种东西当杀手锏。” “谁、谁让你不早说。”陆风清气呼呼地说道。 虽然表面还有些生气，但实际上陆风清的心里悄悄变甜了起来。 莫月朗的杀手锏只对他用过，他还是最特殊的那个人。 第45章 那真是谢谢你了 莫月朗的品牌发布会将在这个月底举行，这两天他去了沿海的工厂，而陆风清则是待在店上，一边处理图片，一边帮店长打杂。 店长是连皓雇来的，三十来岁，在零售行业里做了很多年。尽管知道陆风清是“老板娘”，她也是该差使就差使，一点没耽误。 一楼的商品展示逐渐布置完成，店里已经有不少顾客专门来到这里购买衣服。 莫月朗没有刻意对品牌进行宣传，但他开店的消息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店里除了普通的顾客以外，甚至还会有明星前来。 莫月朗出差的第二天，陆风清早早来到店上帮忙，店里没人的时候他就在二楼的办公区域修图，当一楼实在忙不过来时，他便会下去招呼客人。 今天来的客人当中有莫月朗和陆风清的CP粉，那姑娘来得正是时候，一楼忙不过来，陆风清正好下来帮忙。 姑娘应该也是没想到一来就能见到正主，一个激动消费了两万多，因此她提出和陆风清合影的要求，陆风清也不好拒绝。 结果这姑娘离开之后没几个小时，店里一下组团来了十几个CP粉，据说都是从刚才那姑娘那里听来的消息。 好在莫月朗的店也不是随便谁都消费得起，这批CP粉离开之后，没有粉丝再找上门，但是没过多久，倒是有一个意外的人找上了陆风清。 “这店装修得不错。”宋宁坐在二楼的待客沙发上，随意地打量着店里的装饰。 他来时戴着墨镜，现在将墨镜取下挂在胸前，脸上的红色胎记便毫无遮挡地暴露出来。 陆风清没有接话，他用纸杯接了一杯温水，递到宋宁面前的茶几上。 “莫月朗不在店上？”宋宁问道。 “不在。”陆风清冷冰冰地说道。之前在摄影棚后门他和宋宁有过一次短暂的对话，从那时开始他就不太喜欢宋宁。特别是之后在影视城里他还被宋宁安排的人扔过脏东西，不喜欢直接变成了讨厌。 “那正好。”宋宁道，“我是来找你的。” 陆风清心里生出一股抗拒，他不怎么想和宋宁说话。但别人已经找上了门，他也不好二话不说直接把人赶走，所以只能耐着性子在宋宁对面坐下。 宋宁拿起水杯看了一眼，挑了挑眉问：“你们店上连茶叶都没有吗？” 陆风清想回一句没有，但他又不想让宋宁觉得他们店寒酸，于是便站起身道：“我下去找一找。” 除了二楼的饮水机外，一楼的柜台后面还有一个饮水机。 陆风清记得那边备有两罐茶叶，他下楼来翻找了一番，而不巧的是这时店里突然来了一大波客人。 其实楼下的人勉强忙得过来，但陆风清实在不想立马上去面对宋宁，而且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个小小的坏心思，凭什么宋宁过来他就得把宋宁当客人看待？ 所以他故意在一楼磨蹭了一阵，让宋宁在二楼干等着。 大约二十分钟后，陆风清拿着茶叶回到了二楼，不过他刚上来，便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二楼的沙发是两张面对面的长条形沙发，刚才宋宁坐在靠楼梯的那一侧，但陆风清下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宋宁的位置换到了靠近工作室的那一侧。 不仅如此，宋宁的神态看上去有些不自然，像是在抢凳子游戏中急急忙忙坐下来的一样。 陆风清没有多想，他下意识地以为宋宁是等得不耐烦，跑到栏杆旁边偷看他在一楼干什么，结果发现他已经上楼，便又心虚地坐回了沙发上。 “你的茶。”陆风清把沏好的茶放到宋宁面前，然而宋宁的手刚碰到纸杯，便皱了皱眉，嫌弃道：“这么烫。” 说完之后，他拿起刚才的那杯温水喝了一口。 陆风清抿了抿嘴唇，饶是他脾气再好，这时候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来做什么？”陆风清在宋宁对面坐下，面露不悦地问道。 宋宁慢悠悠地放下水杯，似乎完全没把陆风清的敌意当回事：“来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陆风清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有？”宋宁笑了笑，“你可是我的后辈。” 陆风清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宋宁的意思是在莫月朗的感情史上，他是先来那个，而陆风清是后来那个。 凡事分个先来后到，从这个角度出发，宋宁的确是前辈。 陆风清心里窝火得不行，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说话这么讨厌的人。 “不过看到你，我还是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喜欢你。”宋宁继续道。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夸陆风清——莫月朗为什么会喜欢他，那肯定是有优点。 但陆风清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果然，只听宋宁又道：“你跟我完全不一样，看样子我把他伤得够深，现在找对象都拿我来做标准，专门跟我反着来。” 宋宁说话总是绕来绕去、话里有话。 陆风清本来反应就慢，他仔细品了品，当他好不容易明白宋宁话里的意思时，心当下沉了下去。 宋宁的意思是莫月朗在他那里受了很深的伤，所以非常在意他，就连找对象都故意避开和他相像的特质，这更加说明他已经在莫月朗心里留下了印记。 特别是那句“拿我做标准”，更是像一根鱼刺一样梗在陆风清的心头。 陆风清为什么能和莫月朗在一起？ 因为莫月朗不想再找宋宁那种性格的人，所以才会看得上老实又平庸的陆风清。 从当初莫月朗表白到现在两人在一起，陆风清一直想不通莫月朗为什么会喜欢他，这也是他所有不安的来源。 现在他如恍然大悟一般弄清了心中的疑问，但却并没有高兴到哪里去。 “你知道他喜欢我什么吗？”宋宁优哉游哉地靠到沙发椅背上，抬起右腿搭到左腿上。 陆风清心情很不好，他垂着眼眸摇了摇头，不过他突然想到当初在摄影棚后门一不小心听到的对话，抬起头来看着宋宁道：“……手？” “手他当然喜欢。”宋宁拿起右手，摆弄了一下那修长的手指，“他最喜欢我用手帮他弄。” 陆风清咬紧牙关，心里泛起阵阵酸涩。 “他还喜欢我的胎记。”宋宁轻笑着说道，“没想到吧。” 陆风清看了一眼宋宁，他右眼角上的红色胎记并没有多狰狞，只是从正常人的审美来看，的确不太好看。 但陆风清突然想到莫月朗并不是正常人，他放着好好的金融工作不做，偏要当个模特，这就好像明明有那么多长相好看的人，他却偏偏和脸上有胎记的宋宁在一起一样。 “所以你明白了吗？”宋宁道，“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跟普通人不一样，他喜欢有特点的人，就比如我。” 这句话陆风清听着实在是不舒服，他张嘴想说莫月朗已经不喜欢你了，然而宋宁并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讽刺地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之所以能这么幸运，完全是因为我改变了他，他现在不喜欢有特点的人了，反而喜欢你这种毫无特色的。” 陆风清捏紧了拳头，心里酸涩的情绪远远胜过了生气。 他嗫嚅地张了张嘴，用尽力气挤出一句话：“……那真是谢谢你了。” 宋宁轻笑了一声，道：“不客气。” 第46章 喜欢到不行那种 陆风清消沉了几天，店上也没去，紧赶慢赶地完成了手上的工作。 今天莫月朗出差回来，陆风清前往机场迎接。 私人日程没有粉丝知道，两人难得不受打扰地从到达大厅来到了停车场。 路上陆风清一直埋着脑袋，也不怎么说话，情绪明显很低沉。莫月朗圈住他的脖子，问想不想他，陆风清也只是闷闷地说了一声“想”。 “陆陆。”上车后，莫月朗取下棒球帽和口罩，没辙似的呼了口气，“你怎么了？” “没怎么。”陆风清慢吞吞地系好安全带，也不看莫月朗。 如果陆风清想给莫月朗倾诉的话，早在宋宁离开的时候，他就会第一时间找到莫月朗说他有多委屈。 然而他之所以没有去，就是因为他害怕从莫月朗口中听到这个明摆着的事实，也不想听莫月朗亲口承认是宋宁改变了他。 莫月朗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没启动汽车。沉默了半晌后，他靠到座椅上，看向陆风清道：“陆陆，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我会很累。” 陆风清咬了咬下嘴唇，小声说道：“对不起。” 莫月朗抬起右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陆风清自然不想让莫月朗感觉累，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还很在意宋宁？” “宋宁？”莫月朗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他怎么了？”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陆风清埋着脑袋道，“宋宁一说，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他到底说什么了？”莫月朗紧跟着问。 这下陆风清又不说话了，莫月朗沉下脸道：“陆风清。” 莫月朗已经很久没有叫过陆风清的全名，陆风清能感到莫月朗已经有些生气，慢吞吞地张口道：“他说你是以他为标准找对象，什么都跟他反着来，所以才会看上这么平庸的我。” 莫月朗抿紧了嘴唇，脸上的生气似乎逐渐转变成了发火的迹象。 半晌后，他松开紧绷的下颌线，看向陆风清问：“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陆风清愣了愣：“什么？” 莫月朗面无表情地说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随便给你说两句，你宁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 “可是……”陆风清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未等莫月朗接话，他又垂着眼眸继续道：“你这么优秀，我什么优点都没有，我一点也配不上你。” “陆风清。”莫月朗皱起眉头，“你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 “我说的是事实啊。”陆风清小声嘟囔了一句，又闷着脑袋不吭声了。 车里安静了一阵，最后还是莫月朗无奈地呼了口气，展开右臂，对陆风清道：“过来。” 陆风清磨磨蹭蹭地靠了过去，被莫月朗一把圈进怀里。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没安全感？”莫月朗揉了揉陆风清的后颈，“你男朋友优秀难道不好吗？” 陆风清闻着鼻尖熟悉的香水味，心里不受控制地涌出一股依恋，他伸出手抱紧莫月朗的腰，往那熟悉的肩窝里蹭了蹭，接着摇了摇脑袋。 “不好？”莫月朗挑眉问。 “不是。”陆风清闷闷地说道，“是我不够好。” “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老一辈说找对象要找门当户对了。”莫月朗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知道为什么吗？” 陆风清抬起脑袋看着莫月朗的下颌线，摇了摇头。 “找个配不上的，就是这么麻烦。”莫月朗道，“成天患得患失，每天都得哄着。” 听到麻烦二字，陆风清心里一紧，他皱起眉头作势要离开莫月朗的怀抱，结果却被莫月朗摁了回去。 “生气了？”莫月朗云淡风轻地问道，“我才该生气。” 陆风清不吭声了，他也不确定莫月朗是不是真的嫌他麻烦。 人的性格很难改变，和莫月朗在一起后，陆风清已经变得比以前自信了许多，但似乎在莫月朗看来，还是不够。 “我不管宋宁对你吹了什么风，反正他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莫月朗垂下眼眸看着陆风清，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天你要是不提他，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可是……” “你觉得我是有病吗？拿他做标准。”莫月朗不给陆风清反驳的机会，直接打断他，“他能做什么标准，就一路人。” 不得不承认，听到这些话，陆风清心里舒坦了不少。可他还是不明白莫月朗的“择偶标准”，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 “喜欢你？”莫月朗主动接下话茬，“你真想知道？” 陆风清直起身子，紧张兮兮地看着莫月朗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只有搞清楚了答案，他才能安心和莫月朗在一起。 “因为……”莫月朗顿了顿，故意吊人胃口似的，下一秒，他在陆风清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因为你屁股翘。” “什么啊。”陆风清不爽地皱起眉头，“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喜欢你屁股怎么不正经了？”莫月朗凑过去咬住陆风清的耳垂，“这几天有没有想着我摸自己？” “我才没有。”这几天陆风清郁闷到不行，哪有心思做这种事。 “待会儿回家好好疼爱你。”莫月朗在陆风清的脸蛋上轻轻咬了一口，接着松开他，坐直身子，收起了不正经的表情，“陆陆，在我看来你什么都好，就是不自信。” 陆风清抿了抿嘴唇，小声道：“我也没办法……” “你不相信你自己，也得相信我。”莫月朗揉了揉陆风清的脑袋，启动汽车，“我不会闲得跟人玩恋爱游戏，我跟你在一起单纯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到不行那种。” 陆风清脸一红：“我怎么没觉得有那么夸张。” “你当然不觉得。”莫月朗看着前方，把车移出停车位，“你要是愿意让我干、你，才会知道有多夸张。” “我也没有不愿意啊。”陆风清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似的，“是你自己每天都点到即止，我又没说什么。” 其实除了之前莫月朗故意不让陆风清射，搞得他非常生气的那次以外，陆风清并没有真正拒绝过莫月朗。 只是莫月朗一直单方面地以为陆风清不同意，每次都自觉地点到即止，所以陆风清虽然没有主动点头，但实际上只要莫月朗提出来，他并不会拒绝。 而陆风清本来就是鸵鸟性格，莫月朗没提，他自然也不会主动。 只不过这些不主动都只到刚才为止。 刚才陆风清第一次听到莫月朗直白地对他说“我喜欢你”，而且还是“喜欢到不行那种”，他哪经受得住这种直球攻击？ 体型庞大的越野车猛地往前冲了一小截，差点撞上一旁的立柱。 莫月朗及时踩下刹车，不可思议地看向陆风清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陆风清闪躲地看向别处：“你自己没提。” “你完了，老婆。”莫月朗一气呵成地换挡倒车，把车开出停车位，“你今晚屁股要开花了。” 说到这里，他还补充了一句：“开成向日葵。” “莫月朗！”陆风清有些生气地瞪向莫月朗，“你能不能别老不正经。” 莫月朗笑了笑，一边开车一点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在外人面前正经，只在你面前淫、荡。” 这么一说，其实没有男人不喜欢这样。 直男也是一样，喜欢老婆在外人面前矜持，但在自己面前放得开。 陆风清当然享受莫月朗给他的特殊待遇，毕竟这位高岭之花的另一面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见，他应该是唯一的那一个。 唯一这个词总是能让人感到心情舒适，陆风清索性不再跟莫月朗计较，小声道：“喜欢，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莫月朗倏地握紧方向盘，用力踩下了油门。 回到家时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有开灯，互相拥着对方一边亲吻一边朝卧室移动。 莫月朗的动作明显比平时粗暴了许多，甚至等不及和陆风清缠绵一阵，便将手指……。 这时，莫月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也没看便直接挂掉，然而没几秒之后，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抽空看了一眼，是连皓，找他可能会是工作上的事，也可能只是叫他去喝酒。 莫月朗看了眼身下的陆风清，毫不犹豫地再次把电话挂掉，结果下一秒，连皓把电话打到了陆风清的手机上。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陆风清把手机递给莫月朗，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等候。 他当然也不想被打断，毕竟两人都是上好膛的状态，但相比起来，还是正事要紧。 莫月朗缓了缓粗重的喘息，接起电话，让连皓有事快说。 他没有开功放，陆风清听不到连皓在说什么，但从莫月朗的脸色和只言片语来看，好像出了很严重的事。 大约两分钟后，莫月朗挂掉电话，脸色灰暗地对陆风清道：“我发布会的设计，网上出了山寨款。” 第47章 哄恋人开心的办法 莫月朗发布秀上的设计款已经生产出大批成衣，这些衣服的定价普遍在两到三千，然而相同的款式在网上只需要不到两百就能买到。 “这些衣服真的跟你的衣服一模一样吗？”陆风清刷着购物网站，他不怎么过问莫月朗的工作，所以也没见过这些未公布的款式，但不得不承认，这些衣服的确很好看，款式新颖，对身材也要求不高。 “一模一样。”莫月朗面无表情看着手里的平板道。 “那是有人偷了你的设计稿？”陆风清皱眉道。 “不是设计稿。”莫月朗放下平板电脑，“是模版。” 从最初的设计到最后生产出成品，中间有许多环节，而最后一步便是确定模版，投入生产。只要有了模版，随便哪家制衣工厂都能生产出同样的衣服。 莫月朗已经第一时间找到合作的厂家寻找泄露源，但厂家那边多方打听，生产山寨款的工厂并不知道这些模版是违法来的，只道是有人找上他们，自己提供模板，小范围生产了一批成衣。 这样一来指向性就非常明显了，是有人故意给莫月朗使绊子。 “我已经联系好了律师。”连皓道，“明天一早我飞去工厂那边，泄露的事我会查清楚，就是你的发布会……” 莫月朗的发布会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甚至连邀请卡都发到了别人手里。 如果这时候取消发布会，不仅前期的投入全都打了水漂，还有一大批衣服堆在仓库里卖不出去，说是血亏也不为过。 “发布会我会想办法。”莫月朗道，“不过现在得先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否则可能还会出问题。” “这个交给我，你专心处理发布会的事。”连皓在这个品牌上也投了不少钱，如果莫月朗真的血亏，那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连皓离开莫月朗家时，时间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 莫月朗一直皱着眉头想事情，陆风清也不好去打扰，只能陪着他在沙发上干坐着。 前阵子莫月朗才抵押了手中的不动产帮家里渡过难关，现在那部分资金还没有回笼，要是品牌再出问题，那莫月朗不仅是个穷光蛋，还会变得负债累累。 也不知莫月朗是不是正好想到了这里，他看向陆风清道：“陆陆，这段时间你要不先回乐娱吧。” “啊？”陆风清愣了愣，“为什么？” 莫月朗呼了口气道：“我可能付不起你的工资了。” “我不用你付工资啊。”陆风清有些着急地说道，“我还有些积蓄，够我们两个生活一段时间没问题的。” “你要养我？”莫月朗原先还面色凝重，听到这里时却直接笑了两下，“你养不起。” 陆风清抿了抿嘴唇，执拗地说道：“我可以养你。” 莫月朗伸展双臂揽住陆风清的腰，靠在他怀里道：“让我抱会儿。” 陆风清笨拙地拍了拍莫月朗的后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尽力帮你的。” 莫月朗闭着双眼靠在陆风清的肩膀上，无精打采地应道：“嗯，好。” 陆风清又让莫月朗抱了一阵，他能感觉到莫月朗的情绪的确不怎么高。 这也没办法，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事，肯定都会焦头烂额。 想到这里，陆风清推了推莫月朗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莫月朗抬起头来问：“去哪儿？”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陆风清带上电脑、三脚架和相机，让莫月朗开车来到了郊外的一座山上。 这里虽是郊外，但位置并没有很偏，沿途的道路专门修整过，山顶上还有视野极佳的观景台。 “你带我来看夜景？”莫月朗好笑地看着山脚下的都市，风景的确不错，但这大冬天的半夜上山吹寒风，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你等我一下。”陆风清打开手机APP对着天空对照了一阵，接着架好三脚架和相机，将镜头的光圈开到最大，焦距拉到无限远，然后对准天空，开启了长达三十秒的曝光。 “这是干什么？”莫月朗歪起脑袋，好奇地看向相机的显示屏。 “给你看个好东西。”陆风清神神秘秘地笑了笑，接着被一阵寒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莫月朗敞开大衣，把陆风清拥进怀中，埋下头问：“要等多久？” 周身被温暖的体温所包围，陆风清舒舒服服地环住莫月朗的腰，想了想道：“运气好的话，马上就好。” 其实陆风清现在的拍摄水平，已经完全不需要靠运气。 一张照片拍摄结束，他把照片导入电脑中简单调整了一下光线，于是原本黑乎乎的照片立马露出了真面目。 “你看这个。”陆风清难掩兴奋地把电脑屏幕对准莫月朗，“这是我拍给你的。” 屏幕上是一张美丽的银河照片，由于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光污染不严重，加上今晚天气好，照片上的银河非常清晰，甚至看得见不少星星。 其实银河就在我们的头顶，只是用肉眼难以看见，而陆风清做的，便是用相机把银河拍进画面中，把这条美丽的银河送给莫月朗。 陆风清实在不是个懂得浪漫的人，他能想到的哄恋人开心的办法，也不过是拍张照片送给他。 然而莫月朗似乎很吃这一套，他看着屏幕怔了怔，接着不用分说地把陆风清拥进怀中，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好长好长，长得陆风清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半晌后，莫月朗总算松开了陆风清，抵着他的额头道：“老婆，我现在就想要。” “啊？”陆风清的脸颊泛着红晕，也不知是被亲红的，还是给冻红的，“这可是在外面啊。” “反正没有人。”莫月朗道。 这大半夜的，的确没有人上山。但按照陆风清的性格，他实在不愿意跟莫月朗在这野外车震。 然而今夜情况特殊，他不想扫莫月朗的兴。 细细回想起来，莫月朗在追陆风清的时候就为他做过很多事，帮他解决关亦辉、陪他去意大利、甚至为他报复宋宁，陆风清从来都是被动接受，很少主动去为莫月朗做什么。 犹豫只不过一瞬间，陆风清点了点头道：“好。” 第48章 你有这种思想就不对，得惩罚 体型庞大的越野车里空间宽敞，然而对身高腿长的莫月朗来说还是有些狭小。 两人先在后座上试了试，莫月朗的腿完全放不下，弓着身子又施展不开，陆风清看着暴躁的公孔雀，忍不住笑出声：“要不先回去吧。” 莫月朗俨然一副不想半途而废的样子，他来到前座，把副驾驶座的椅背放到最低，接着让陆风清跨坐到他身上：“你会坐下来吗？” 坐当然会坐，但坐上去自己动陆风清就不会了。 他先试着将后庭的小穴对准莫月朗的性器往下坐了坐，然而下面润滑不到位，一点也坐不下去，只要屁股稍微一用力，下面就撕裂般的疼。 “不行。”陆风清一脸为难地看向莫月朗，“你太大了，好疼。” 莫月朗用双手掐住陆风清的臀瓣，左右的中指一齐插进瑟缩的小穴中向两侧做着扩张。 快感的源泉时不时就被刺激到，陆风清瘫在莫月朗身上，断断续续地发出呻吟。 “老婆，你怎么那么紧。”莫月朗的呼气愈发沉重，他难耐地亲吻着陆风清的眼睛、鼻梁和嘴唇，“你这让我怎么进去？” “我、我也没办法啊。”陆风清难为情地回过头去，看了看莫月朗插在他屁股里的四根手指，配合地扭动腰肢，“我还想让你快点进来呢。” 陆风清话音刚落，莫月朗就忽地抽出手指，按住陆风清的双臀往下压，同时挺起腰部将凶器捅了进去。 尽管只是进入了半个龟头，陆风清已经疼得不行，他的四指用力抠进莫月朗肩膀的肉里，眼眶泛红地说道：“疼！” “忍一忍陆陆。”莫月朗并没有松开陆风清，反而还继续往上挺起腰部。 “真的很疼。”陆风清疼得实在受不了，索性直接跪立起来，让充血的小穴远离了那肿胀的凶器。 “真的要回去？”莫月朗依依不舍地揉着陆风清的臀缝，“我要是太急，开车出事了怎么办？” 陆风清顿时觉得好笑：“那有什么办法？” 车上没有润滑液，甚至连套子都没有。 陆风清其实非常抗拒不戴套做，以前和关亦辉在一起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允许关亦辉不戴套进来，而现在他能让莫月朗拖了裤子直接就插，其实已经做出了非常大的让步。 但他有心也没办法，客观条件摆在那里，莫月朗太大，他又有太紧，这种程度的扩张完全不行。 莫月朗还是没有松开陆风清，一副怨气冲天的模样。 陆风清想了想，试探道：“要不我先给你口吧？” 莫月朗怔了证，倏地睁大了双眸：“真的？” “嗯。”陆风清从来没给人口过，他也只能学着莫月朗给他做的那样依样画葫芦，“做得不好你别怪我。” 莫月朗道：“怎么会。” 副驾驶座前的空间很小，陆风清好歹也有一米八的个头，压根无法跪在那么狭小的地方。 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人口，结果还没开始，陆风清就犯了难。 他用右膝跪在莫月朗的双腿之间，勉强支撑住身体，尴尬地说道：“要不还是回去？” 莫月朗自然不会同意，他扶住陆风清的腰，对他道：“你转个方向。” 陆风清愣了愣：“怎么转？” “这样。”莫月朗托起陆风清的臀部，接着双手搭在他的腰上左右使力，使他翻了个身，变成了头朝车头，屁股朝车尾的姿势。 “这、这怎么弄啊？”陆风清的双腿无处安放，他回头想看莫月朗，而莫月朗却埋头于他的股间，含住了他的小球。 副驾驶座的椅背放到最低也并不是完全平躺，而是大约和水平面呈一百五十度的夹角。 因此陆风清头朝前方、屁股朝后的姿势，实际上是把屁股撅了起来，而且不偏不倚地对准了莫月朗的脸。 “你……嗯啊……你怎么……”陆风清舒服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不是……我给你……口吗……” “那你还不快含住？”莫月朗抬起头来，伸出右手在性器上撸了两把，接着按住根部的位置，将性器在陆风清脸上拍了拍。 陆风清已别无选择，他老实巴交地张开嘴，接住了那越胀越大的玩意儿。 与此同时，莫月朗也掰过陆风清的性器，一口含进了嘴里。 “啊……”陆风清吃力地上下套弄，嘴里时不时就会泄出几声含糊的呻吟。 莫月朗头枕着座椅，无法上下套弄，只能一边用舌头舔弄，一边用力吸吮，但这带给陆风清的快感丝毫不减。 半晌后，他吐出陆风清的性器，换成用右手套弄，接着用左手掰开陆风清的臀缝，舔弄起了那不停颤抖的小穴。 “别舔那里啊……”陆风清从来没受过这种刺激，连腿根都跟着麻痒了起来。 “别松开。”莫月朗圈住陆风清的髋骨部位，往上带了带，接着陆风清往下缩回去的时候，又把性器塞进了陆风清嘴里。 陆风清的四肢都没了力气，只能任由莫月朗抱着他的屁股，舌尖不停地往那私密的小穴里探去。 他的双手和双膝都撑不住身体，如果除开莫月朗环抱着他屁股的胳膊，那整个支撑他身体的便只有塞在他嘴里的那根大棒。 凶器的顶端时不时就戳进喉咙里，陆风清舒服得想要大声呻吟，但嘴里塞着东西，他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呜”声。 莫月朗加快了套弄陆风清前端的速度，同时舌尖开始模仿起性器的抽插，没过一会儿陆风清便开始受不了，最后含着莫月朗的东西，射了出来。 “呜……不行了……”陆风清吐出嘴里的东西，头枕在两颗小球边浑身不停抽搐，莫月朗接过自己的性器套弄起来，接着按住陆风清的后脑勺道：“老婆，含着我下面。” 陆风清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完全无法思考，莫月朗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他仰起下巴含住莫月朗的小球，有时小球随着套弄的节奏从他的嘴里跳出来，他只能张着嘴，再次迎上去。 这边莫月朗即使套弄着自己，也不忘继续舔弄陆风清的股间。 不知过了多久，莫月朗也迎来了顶峰，他掐住陆风清的后颈，将性器的顶端对准陆风清的脸，悉数射进了陆风清的嘴里。 “好吃么，老婆。”莫月朗把陆风清翻回来，吻着他的嘴角道。 陆风清呆呆地瘫在莫月朗身上，双目无神地点了点头。 回家之后，早前准备好的润滑液总算排上了用场。 这次进入得很顺利，但直到莫月朗真正进来之后，陆风清才真实感受到莫月朗的玩意儿有多大。 “你快顶到我肚子了。”陆风清趴在床上，下腹处垫着一个羽绒枕，莫月朗每顶他一下，他的龟头也在枕头上摩擦一下，前后夹击的刺激简直不要太强烈，“你慢点……” “这还快？那这样呢。”莫月朗停了一下，接着像打桩机似的猛地抽插了一阵，陆风清立即受不了地蜷起脚趾，反手撑住了莫月朗平坦的小腹。 之前陆风清曾想象过莫月朗的腹肌随着挺腰的动作而收缩的模样，他想象中只是很性感，然而现在他明白了，不止很性感，还很凶猛。 “不要太快……”陆风清哀求似的看向莫月朗，“我受不了。” “那我慢点。”莫月朗放缓了动作，但却一下又一下地深深撞进陆风清的体内，两具肉体每一次撞击都会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太深了啊……”陆风清受不了地往床头爬去，结果却被莫月朗掐着腰给带了回来，紧随而来的又是一记猛烈的撞击。 “不是嫌太深，就是嫌太快。”莫月朗俯下身，咬住陆风清的后肩，“你到底要怎样？” “呜呜……”陆风清眼眶泛红地回头看向莫月朗，“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温柔么？我想想。”莫月朗直起上半身，将陆风清翻过来正面朝上。 龟头在甬道里旋转，陆风清又止不住颤抖了一阵。 他正面看着莫月朗，不得不说好身材真的很刺激性欲，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攀上莫月朗的腹肌，双眼迷离地问道：“我可以摸一摸吗？” 莫月朗眼色一沉，他架起陆风清的小腿搭在肩头，再次开启打桩机模式：“那就别怪我不温柔了。” “啊……别……”陆风清受不了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眼里泛着泪花，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我错了……我不摸了……” “摸老公的腹肌为什么会算错？”莫月朗没有停下动作，毫不费力地继续密集的抽插，“你有这种思想就不对，得惩罚。” “呜呜……不要……” 莫月朗揽住陆风清的后腰让他坐起来，接着自己往后倒下，两人变成了观音坐莲的姿势。 这个姿势是插得最深的姿势，莫月朗掐住陆风清的腰，仍旧没有放慢动作，凶猛地顶撞着那可怜兮兮的小穴。 陆风清已经爽得灵魂快要抽离，忍不住向上翻起了白眼。他的嘴唇无法闭上，大张着嘴一边呻吟一边呼吸，他将双手撑在莫月朗的腹肌上，沟壑分明的肌肉不断给他添加着兴奋剂，最后在莫月朗的抽插中，他竟不用套弄前面，只靠后面就直接射了出来。 由于已经射过一次，白浊有些稀，但星星点点地射在莫月朗的胸肌和腹肌上，又是一番刺激的画面。 陆风清无力地倒在莫月朗身上，再也经不起更多折腾，然而莫月朗在他体内还精神得很，他把陆风清侧放到床上，接着抬起他的一条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抽插。 陆风清也数不清那晚他到底射了多少回，他依稀记得两人做完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快亮了，但莫月朗却并没有直接躺下来休息。 “你不睡觉吗？”陆风清疲惫到极点地看着莫月朗问。 “我得解决发布会的事。”莫月朗俯下身来亲吻了一下陆风清的额头，“你好好休息，不会让你养我的。” 陆风清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他其实想说有这么好的男朋友，他一点也不介意跟着他喝西北风。 第49章 不如嫁给我吧 一周后，莫月朗的品牌发布秀如期举行。 原定的四个主题三十六套服装全部更换，改为了三个主题二十四套服装。 外界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作品全都是莫月朗在一周之内创作完成，就连陆风清也感到很惊讶。 发布会的现场布置成了U型走秀台，U字笔画的两侧都安排有观众坐席，而陆风清和连皓的位置则位于U字的底部，正对整个秀场。 早在发布秀举行的前一天，陆风清就已经来这里看过彩排，并且见过了发布秀的新款式。 不过当走秀音乐响起时，他还是全神贯注地看着一个个帅气的男模特穿着莫月朗设计的衣服朝他走来。 此次发布秀发布的作品是明年的春夏款，整体以灰、绿、黑三色为基调，细节处点缀上饱和度高的暖色，在设计上别处新颖。 通常一个设计师完成一整场秀的设计要花很长的时间，而莫月朗只花一周时间就搞定二十四套衣服加后期的制作和调整，这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相信。 陆风清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他知道莫月朗每晚都熬夜， 所以他很快说服自己，这些都是莫月朗咬牙赶出来的。 “呐。”发布秀到了后半，连皓用胳膊肘碰了碰陆风清，递了一个皮革封面的笔记本过来，“开场前老莫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陆风清认得这个笔记本，这是莫月朗随时带在身边画画的本子，上次在米兰的摄影展上，莫月朗曾给过他一次，他当时傻傻地没有看，直接把本子还给了莫月朗。 现在本子通过连皓重新到了他的手上，说明其实莫月朗还是想让他看看。 陆风清翻开笔记本，本子的前半部分是一些随手画的风景和衣服的设计稿，然而大约从中间开始，本子的主角几乎变成了同一个人——陆风清。 莫月朗曾经在微博上发过一张“原配”图，但其实那并不是第一张，他最早画的陆风清，是陆风清坐在副驾驶座上听歌的场景。 如果陆风清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他在机场解救莫月朗，两人一起回市区时的事。 难道那时候莫月朗就已经喜欢上了他？ 陆风清又往后翻了翻，发现并不是这样。 后面莫月朗还画过他站在摄影师后面偷偷练习的模样，但那时的画风都比较随意，五官几笔带过，应该是闲得无聊随手所画。 但从“原配”那张图开始，每张陆风清的表情都非常生动，不难看出莫月朗画得很用心。 陆风清仔细回想了一下，原配图是出在他和莫月朗对视之后，如果莫月朗是从那时候开始真正喜欢了上他，那他只能说……有点想笑。 因为当时莫月朗提出玩对视游戏，本来只是想展示他自己的魅力，结果这只公孔雀开着屏把自己给带沟里去了。 陆风清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继续往后翻着本子。 在摄影展上欣赏照片时，陆风清记得莫月朗曾靠在石柱上画画，他在本子上果然找到了当时的自己。 但看了一眼他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他记得那天莫月朗给他搭配的造型，是黑色外套上面简单搭配了一条红色围巾，然而画上的人穿的衣服却并不是这样。 陆风清又仔细看了看，突然觉得有点眼熟，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踩着音乐节奏从他面前走过的模特，发现画上的衣服果然和今天发布秀的衣服是一套。 他又往后翻了翻，本子上有各种各样场景中的他，但是衣服显然不是他自己的衣服，全是今天发布秀中的衣服。 直到这时陆风清才反应过来，原来莫月朗画他并不只是单纯地画他外表，而是以他为模特，在笔记本上设计了许多衣服。 也正因如此，当发布秀的设计遭到泄露时，莫月朗能在一周之内重新凑齐二十多套衣服，这是因为在平时的生活中，他早已提前设计出了许多款式。 陆风清忽然想到连皓曾说过，莫月朗是背地里特别努力的那种人，现在他对这一点有了重新认知。 他又往后继续翻了翻，发现莫月朗竟然把两人做爱的场景也给画了上去，当即脸红地合上了笔记本。 适时发布会的走秀环节进入了尾声，四周的人群突然开始鼓掌起哄起来。 陆风清抬起脑袋顺着众人的眼光看去，很快明白过来他们为什么要起哄。 莫月朗跟在最后一个模特身后现身，身穿一身黑色西装，踩着专业的步伐朝所有人走来，那气势直接碾压了走在前方的其他男模特。 设计师在最后亮相基本上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一开始陆风清并不觉得奇怪。 但他发现莫月朗完全没有和坐在四周的嘉宾打招呼，只是直直地向前走来，突然觉得这好像并不是设计师亮相，而是走在最后的压轴模特。 莫月朗手里拿着一枝红玫瑰，眼神不偏不倚地看向陆风清，表情既专注又认真。 那枝红玫瑰很像陆风清在米兰街头收到的那枝，花苞饱满，半开未开，直到现在那朵玫瑰还在陆风清的书里夹着。 莫月朗走到U型秀台底部的时候，并没有像前面的模特一样，调转脚步往回走去，而是迈着长腿直接来到了陆风清的面前。 陆风清大概猜出莫月朗是想送他玫瑰，他事先不知道还有这一环节，四周的呼声和口哨声越来越大，他不习惯公众的视线，耳朵上立马染上了不自然的红晕。 莫月朗果然把玫瑰递了过来，陆风清一脸难为情地从他手里接过玫瑰，然而奇怪的是莫月朗在送出玫瑰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 下一瞬间，人群猛地爆发出几乎掀翻会场屋顶的尖叫，因为莫月朗突然在陆风清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陆陆。”莫月朗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丝绒小盒子，打开盒子递到陆风清面前，“你总是这么没安全感，不如直接嫁给我吧。” 陆风清身旁的女人已经尖叫得快要昏过去了，然而陆风清却是直接傻在了原地。 他完全没想到莫月朗竟然会在这么重要的发布秀上给他求婚，不对，地点和场合并不重要，他是压根没想过莫月朗竟然会想要跟他结婚。 周围的所有人都在等陆风清的回答，然而此时此刻陆风清的大脑已经完全宕机，他一会儿看看莫月朗，一会儿看看莫月朗手中的戒指，一脸傻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愣着干嘛呢？”一旁的连皓推了推陆风清的肩膀，“还不答应。” “啊？”陆风清回过神来，他看向莫月朗，呆呆地点了点头，“我、我愿意。” 陆风清也不确定现在做出这个决定有没有鲁莽，又会不会犯错，他只知道他很喜欢很喜欢莫月朗，愿意跟他在一起。 莫月朗扬起嘴角，目光温柔地笑了笑，他从小盒子里取下素雅的银色戒指给陆风清戴上，接着站起身对着陆风清展开了双臂。 四周响起了“亲他亲他”的起哄声，陆风清咬了咬下嘴唇，难以压抑心里涌出的激动，他猛地扑到莫月朗怀里，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嘴唇。 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自然不可能放得太开，况且陆风清本就只是被周围的人怂恿得情绪高涨，一时头脑发热才做出了这种举动。 他浅尝即止地收起下巴，脸红红地埋进莫月朗的肩头，他听到在人群的起哄当中，莫月朗低下头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陆陆，我爱你。” 陆风清突然又想哭了，他说不出这种情话来，只能伏在莫月朗的身上用力点了点头。 品牌秀发布之后，莫月朗的店正式开门营业，生意好得超出了预期。 有人说莫月朗在发布会上的求婚是为了炒作，但有在婚庆行业工作的路人粉站出来称月朗风清夫夫的确有在准备婚礼。 其实陆风清和莫月朗原本是打算一边忙事业，一边把婚礼办了，但无奈工作实在太忙，莫月朗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而陆风清还得顾着店上，一个月下来两人聚少离多，压根没时间去忙婚礼的事。 “老婆。”这天莫月朗又得飞其他城市，他懒洋洋地抱着陆风清，赖在他身上不肯起床，“我不想工作了，你养我吧。” “好啊，我养你。”陆风清随意地把手搭在莫月朗的腰上，用指尖抚过那线条明显的腹肌，“那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削减一下开支，你不准再买衣服了。” “那不行。”莫月朗皱起眉头按住陆风清不安分的手，“你难道不喜欢我打扮得好看？” “嗯，这个嘛——”陆风清认真地想了想，“你不穿衣服最好看。” 莫月朗倏地翻过身把陆风清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微眯起双眼道：“陆陆，你知不知道你最近越来越浪了。” 陆风清脸一红：“你不喜欢吗。” “没有。”莫月朗俯下身来咬住陆风清的嘴唇，“我很喜欢。” 一番云雨之后，莫月朗不情愿地起床收拾，准备出发去机场，而陆风清则是来到厨房给他准备早餐。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吃早餐，享受着这离别前的陪伴时，莫月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之前连皓曾经联系过的那个律师。 半晌后，莫月朗挂掉电话，表情淡淡地对陆风清道：“律所安排了时间，宋宁想要和解。” 陆风清垂着眼眸咬着餐盘里的太阳蛋，等咽下口中的所有食物之后，他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眸，看向莫月朗道：“我不同意。” 第50章 我们扯平了（正文完） 设计模板被盗的事一开始并没有查到宋宁头上。 制衣小工厂那边从头到尾都是通过网络和宋宁联系，而宋宁称模板使用之后可以免费送给他们，因此制衣小工厂也没找宋宁提钱的事。 双方既没有见过面，又没有金钱往来，就连警察也无法查到网络那头的人到底是谁。 线索看似在这里彻底断掉，最后还是陆风清在店铺二楼的工作室里修图时，恍惚中回想起莫月朗给他的浪漫求婚，又回想起宋宁曾对他说的那番话，接着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宋宁曾在二楼独自待过一段时间。 店里装着监控摄像头，二楼工作室里的监控位于书桌后方的角落里，正好正对着电脑屏幕，把宋宁慌慌张张拷贝设计图的一举一动全拍了下来。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宋宁承认复制了莫月朗的设计图，但他不承认把这些图纸泄露给了第三方。 就现有的证据来看，即使对宋宁提起诉讼，也不一定能获得胜诉。 但如果真的闹到了打官司那一步，宋宁也绝对不好过。 会面的时间定在早上九点，宋宁那方也带了律师过来。 陆风清和莫月朗一进入律所的会议室，宋宁的目光就没从莫月朗身上移开过，眼神里有不甘有留恋，甚至还有一丝偏执。 陆风清看得心里不舒服，他故意抬起戴着订婚戒指的手搭在莫月朗的手上，而莫月朗应是明白了他的心思，对他淡淡一笑，反手和他十指相握，两枚银色的订婚戒指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宋宁不爽地皱起眉头，想要打破这种氛围似的开口道：“反正你们也告不赢我，不如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把话说开。” “可以，正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陆风清不慌不忙地看向宋宁，“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们不会同意和解。” “不同意那你过来干什么？”宋宁问道，“律所一日游吗？” “我说了，我有话要对你说。”陆风清说到这里松开莫月朗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对他道：“我没事，你出去等我吧。” “好。”莫月朗从座椅上站起身，环住陆风清的脖子在他的额角留下一吻，“我在大厅等你。” 其实今天莫月朗大可不必过来跟宋宁见一面，他跟着陆风清来到律所，只是因为陆风清心里没底，怕说不过宋宁，想让他过来作陪。 然而现在陆风清发现他完全不怕，那莫月朗自然也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 “莫月朗！”宋宁双手拍着桌面站起身，一脸不甘心地瞪着莫月朗，“你就没有话对我说吗？你知道我现在过得多辛苦吗？” 莫月朗一脸淡漠地扫了宋宁一眼，推开门走出了会议室。 宋宁深呼吸了几下，一旁的律师拉住他安慰了几句，他一下松了气，失魂落魄地坐回转椅上。 陆风清让他这边的律师回办公室做自己的事，接着对宋宁道：“让你律师也出去吧，我要给你说的是私事。” 宋宁的律师立马道：“我全权代表宋先生……” “没事。”宋宁打断他的律师，“我不会乱说话。” 律师点了点头，收起公文包离开了会议室，现在偌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陆风清和宋宁两人。 宋宁调整好情绪，又拿出了他前辈的姿态，对陆风清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想跟你明确一件事情。”陆风清十指交握，搭在桌面上，气势和上次见宋宁时的畏手畏脚完全不同，“你之前跟我说，莫月朗会喜欢你，是因为他喜欢特别的人。” “不然呢？”宋宁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在整个娱乐圈里像我这么有特点的人也不多见。” “确实。”陆风清没有反驳，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你的长相的确很别致。” 别致这个词乍一听是褒义，但细细品味又能品出贬义的含义来，宋宁似乎也不确定陆风清到底是什么意思，微微皱起眉头略显焦躁。 “所以你找到你特别的地方了吗？”宋宁问道，“如果没有，那就像我说的，他是拿我做标准，故意避开我这样的特质，所以才看上了你。” “你好像不太了解他。”陆风清不疾不徐地回了一句，接着脑海中浮现出莫月朗磨磨蹭蹭不肯回答他问题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还多亏了你，我才知道我家孔雀也有害羞的时候。” 傻子都能听出陆风清口中的“我家孔雀”是指莫月朗，这亲昵的叫法显然让宋宁感到不适，他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问了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他磨蹭了很久才告诉我答案。”陆风清道，“我现在也不介意把答案告诉你。” 宋宁紧绷起一张脸，明显是预知到接下来陆风清说的话他不会想听。 但陆风清笃定宋宁肯定很想知道答案，所以不慌不忙地说道：“莫月朗从来都没有变过，更没有因为你改变。” 陆风清回想起莫月朗对他坦白的话，其实早在第一次两人在电梯里相遇时，他埋头分析光影的模样就引起了莫月朗的注意。 倒不是因为他在莫月朗的脸上胡乱涂鸦，而是当时周围的人都在聊着明星八卦，而陆风清却在专注学习，这么一对比起来，莫月朗的目光便自然地到了他身上。 后来莫月朗在姜慧的办公室里见到了陆风清的履历，并且在和姜慧聊天后得知他是个对摄影有着纯粹爱好的人，对他的关注便又多了一分。 莫月朗本身就是个对自己的事业既坚持又努力的人，他在陆风清身上看到了相同的特质，所以破天荒地记下了他的名字。 一开始之所以会撩陆风清，仅仅是因为看他傻头傻脑的模样觉得有趣。 后面莫月朗发现陆风清竟然对他的魅力免疫，不禁对这人越来越感到好奇。 至于真正栽进坑里——不用说了，就是在对视之后。 按照莫月朗所说，他当时心脏跳得快要突破天际，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冲动想要吻一个人。 自那之后，莫月朗开始带有目的性地撩拨陆风清，但他真正开始发动攻势，其实是在陆风清被砸了水气球，不想和他假扮情侣之后。 至少在此之前，他的心态一直是游刃有余，一是因为他觉得还需要多了解一下，二是因为他相信拿下陆风清完全不是问题，所以从来没有急过。 但当陆风清把他推开时，他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在意这个人，所以这才开始着急，甚至推掉工作，专门抽出时间陪陆风清去意大利。 所以莫月朗会喜欢陆风清完全不是因为想找个一个和宋宁不一样的人，也不是因为他随口说的陆风清屁股翘。 他喜欢他，仅仅是因为他吸引了他。 “他说你曾经也很纯粹。”陆风清知道这句话对宋宁来说有多残忍，但他不介意让宋宁更加难受，“不过你变了。” 宋宁捏紧了双拳，看上去在极力稳住情绪，他语调颤抖地说道：“他知道这个圈子多难混吗？他以为我是自己想变的吗？” 陆风清不关心，也不在意。他站起身，对宋宁道：“今天要对你说的就是这些，我们法庭再见。” “陆风清！”宋宁大吼一声，叫住准备离开的陆风清，“人都是会变的，我听说你前男友也是这样，你别以为你和莫月朗……”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好。”陆风清一脸淡然地打断歇斯底里的宋宁，“没有人会傻到因为担心未来，放弃手边的幸福。” 或许陆风清之前会，但他现在不会了。 莫月朗治好了他，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恋爱有应激障碍。 从会议室出来时，莫月朗正坐在前台大厅的待客沙发上，手里拿着皮革笔记本画画。 他没有戴口罩，时不时有律所的工作人员和其他客户从大厅路过，都会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陆风清放缓脚步朝莫月朗走去，每靠近一步，他心里的踏实和安心就会更多一分。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感到患得患失。 现在想来，他能和莫月朗走到一起并不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他自身条件不算差，再加一点努力和一点运气，莫月朗便在人群之中注意到了他。 一切都像水到渠成一样，一点也不违和。 想到这里，陆风清停下脚步，悄悄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莫月朗偷拍了一张。 手机忘了关铃声，安静的律所大厅里突兀地响起一声“咔嚓”，陆风清赶紧收起手机，脸颊上浮现出两团害臊的红晕。 莫月朗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声，他收起笔记本走到陆风清面前，挑眉道：“偷拍我？” 陆风清假意咳嗽了一下，不答反问：“你画什么呢？” 莫月朗摊开笔记本，递到陆风清面前，上面是陆风清刚才坐在谈判桌前的模样，只不过陆风清今天穿的是一件毛衣，而画面上的人却穿着西装，一副精英美人的模样。 莫月朗总是把陆风清画得过分好看，陆风清掏出手机看了看他刚才拍的照片，虽然并没有过分美化莫月朗，但至少把莫月朗的气质全都体现了出来。 他抬起头来看着莫月朗笑了笑，道：“你偷画我，我偷拍你，我们扯平了。” 言下之意，你爱我，我爱你，我们平等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