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月老的祝福 作者:迦叶曼 文案: 柴小煌是个cp粉,对她来说,只要她粉的cp是幸福的,她就是有意义的。 这是一个cp粉嗑到真cp的过程。 内容标签: 娱乐圈 现代架空 都市异闻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柴小煌,华严,钟岐,俞危平 ┃ 配角:秦戎,俞献之,俞玄微 ┃ 其它:月老,cp,娱乐圈,真爱 第1章 仲夏,华国最南端的海岛城市—双沙市,海风阵阵,整个城市里都飘荡着淡淡的暖咸香。市郊鸡鸣山月老祠内,一名年轻女子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月老大人在上,又是我,小女子柴小煌又又又祈求您老保佑我粉的cp长长久久百年好合,花路一起走到底!” 柴小煌,26岁,性别女,母胎solo,华国曹州市人,某严肃机关工作人员,正在休假旅行中。她本人长相平平,除了身高有173cm,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比同龄人略“出色”的地方。大学毕业后考入现在的单位,工作也算勤勤恳恳,每月拿着饿不死自己的死工资,日子就如流水般过去了。 不过,柴小煌有一个隐秘的小爱好:她爱追星,而且是个十足的cp粉! 于她而言,只要她粉的cp是真的,她粉的cp能幸福,那她就是幸福的!这种难以言喻的欢乐一般人是体会不到的!!追剧、打榜、做数据、买买买代言,除了这些日常,她还喜欢走哪就去拜月老。天选cp啊,肯定是月下老人一早就安排好的,必须拜。 柴小煌郑重以头触地跪拜三次,打开钱包取出一张红票,正要往功德箱放,又停顿了下,小声念叨着:“我再再再重申一下哈,他俩一个是俞危平,一个是钟岐,就是现在最火的俩大男明星。天下cp千千万,就我的这对一定要最好哈。”言罢,这才将红票塞进了功德箱。 柴小煌起身,习惯性拿起手机刷微博,喜滋滋地看今天是俞危平上热搜还是钟岐上热搜,有没有他俩最新的糖。 “俞危平机场打粉丝!”热搜榜第一。 “钟岐官宣恋情!”热搜榜第二。 接连两道天雷劈得柴小煌有点懵,她先点开第一条,是高清视频,俞危平确实在打人,大长腿一伸把人整个踹翻了。 ……打粉丝?我平哥怎么可能打粉丝呢?他出了名的爱粉护粉!肯定是被人陷害的!这年头断章取义的事多了去了。有些黑子冒充粉丝不断骚扰我们平哥,谁还不能有个脾气了。 柴小煌的追星脑回路就是这样,我的爱豆这么好怎么可能有错?如果有错那也是被逼的! “钟岐官宣恋情?!”哇哦他俩果然是真爱,平哥黑料一出,钟岐这边立马自曝恋情,矮油,总算实锤了!就算不官宣我们也都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呀。 柴小煌期待地点开第二条热搜,也是视频,像是偷拍的,画面有点模糊,但也能清晰地辨认出是谁。视频中两人拥抱、亲吻,又手拉手进了一座公寓。顶在第一条的是钟岐本人转发的这条视频,简短的俩字:“是我。”下面评论已经突破一百万了。 柴小煌的手剧烈颤抖起来,视频里有一个是钟岐,另一个却不是俞危平,而是一个长发女子。“噼里啪啦轰—!”柴小煌听到了自己心碎裂的声音。 这绝对不可能!作为粉了他们二人六年的老粉,柴小煌可是从“圈内人”那里买到过实锤的,俞危平和钟岐拍完电影《高山流水》后就在一起了。 “你……!”柴小煌转身,眼含热泪怒指月老的金身塑像,“你这是渎职!你玩忽职守!你收钱不办事啊啊啊啊我恨死你了!我的cp分手了啊啊啊啊啊啊!” 柴小煌在月老祠里又哭又叫,很快吸引了大批群众围观,很多人举着手机拍摄。 柴小煌心神俱伤,不顾形象地哇哇大哭,“为什么为什么啊?俞危平明明是和钟岐在一起的,他们就是爱情!呜呜呜……我知道的,他们就是很好的一对呜呜呜……” 有人将这段视频发了微博,于是,“女友粉为钟岐官宣撒泼嚎哭”悄无声息地爬到了热搜榜第三。 等到柴小煌带着哭肿的眼回到单位,迎接她的却是一纸调令。 “这是什么意思?”柴小煌在人事处目瞪口呆,“为什么突然把我调到文管委的服务中心?” 她对面坐着的是人事处处长,对方语气软中带硬:“这是上面领导的决定,我们只是服从安排。” 柴小煌盯着那张调令,上面说限她三日内去新单位报道,否则将以不服从组织安排为由予以辞退。 “我不是很明白……”柴小煌喃喃道,“我一个学法律的人去那儿……文管委是搞优秀文化传播的地方。” 处长轻咳了一声,举起他的手机给她看。 柴小煌瞪大了眼睛,那是一段无声播放的视频,里面那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是她自己。 “按照规定,我们的人在公共场合有不当言行并引起不良影响的,应当予以严肃处理。鉴于你还年轻,组织上经过讨论,处分就不给你了,你去其他岗位锻炼锻炼,还是有机会回来的。……文管委也不错,挺适合女同志的,氛围更轻松活泼。……为了撤你这条热搜组织上没少费劲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抗争也没啥意义,柴小煌打起精神,问点实际的,“那边待遇啥样啊?我们这边可是有特殊岗位津贴的,那边工资是不是比这边低多了?”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一张嘴就谈钱!处长严肃道:“据我了解那边也是有特殊岗位津贴的,至于多少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报完道后再仔细了解一下。” 好吧好吧,走就走。作为有一半时间都在二次元世界里云追星的时尚girl,柴小煌是不会为三次元的事情费多少脑筋的。反正,万事都是这样的,有聚就有散。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都是转瞬即逝的,只有她对爱豆的爱是永恒的。想起她粉的那对cp,眼泪就又忍不住在打转。 俞危平打粉丝事件后,一个又一个黑料被抖落出来,网络上人人喊打。钟岐官宣恋情后,引起大批cp粉女友粉脱粉回踩,黑料也是抛洒的沸沸扬扬,什么活动黑脸、骂人、没素质等等。两家团队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没有一家有作为的。 出了单位大门,柴小煌忍不住又去钟岐微博底下转悠,却刷到他刚更新的微博,是他和他的新女友一起比心的照片。柴小煌压抑地怒吼一声,握紧了自己的手机:钟岐,我一向是理智双担cp粉,不回踩你就是我对你最后的爱了! 不知道平哥怎么样了?柴小煌又爬到俞危平微博底下,打粉事件后,他的微博就没有更新了,倒是每天都有各家企业撤掉他代言人的新闻。下面的热评全都是辱骂。他的团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就这样任事态发酵吗?到底为什么打粉,那人是不是粉丝,总得给个解释,就算一时调查不清楚,也好歹先有个态度。现在节奏被黑子带的飞起,像追打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人人都踩一脚。 柴小煌握紧了手机,有时候追星就是这么虐心。我这么喜欢你们,在你们遭遇困厄的时候却永远隔着屏幕,无法触碰。我的真心一点儿都不少,对你们来说却毫无用处。你们曾陪着我度过了最难熬的一段时光,我能为你们做的却杯水车薪…… “希望平哥早日出来解释清楚。大家先不要被带节奏,等官方公布真相。”留下这么一条评论,柴小煌退出微博。不能再看了,越看越虐心,等等再看。 她打开微信,既然离开现在的单位了,就该退出工作群了。通讯录里有新朋友提示,昵称“豺狼哥哥”,备注是“寂寞男人”。额……,好恶心。不知道又是哪个骗子,果断拒绝。 柴小煌点开单位群,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轻点退出,这时,又有个新朋友提示,“A华氏重庆小面”。 ???今天这是怎么了,老有陌生微信号加我? 拒绝,陌生人的好友申请一律拒绝,广告号一律拉黑。更何况重庆小面那种油腻的东西,她这种自律人士更是看都不看一眼的。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粉丝的身材管理都是向爱豆看齐的,吃高热量的食物就是犯罪。我可以没有我家爱豆好看,但是我不能比我家爱豆还胖。 第2章 两日后,柴小煌穿戴整齐,带着她的调令来到了鸳鸯路959号—文管委大楼,调令上写着让她去606-6室办理转岗手续。 “唉,真破。”饶是有心理准备,柴小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文管委大楼少说也有三十年了吧,看这斑驳的大铁门,外墙上一块块爆起的墙皮,一进去时光能倒退好几十年。 大楼里没有电梯,柴小煌喘着气爬上六楼。“606室……我看看哈,这边是604,605,啊找到了。”她在606室前站定,平复了下呼吸,抬手轻敲了两下门。 “请进。” “领导您好,”柴小煌推开门,“我是过来办理转岗手续的。” “转岗手续?去202找人事科。” 啊……?柴小煌迈进去的半只脚又缩了回去。她抬头疑惑地看看房间号,又看了看调令上的606-6……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去,嗯,我去二楼看看,谢谢。”柴小煌犹豫地关上门。 柴小煌下到二楼,在二楼找了一圈却没找到202室。“这真是奇了怪了。”她一头雾水,调令上也没有留联系方式,她正想打电话问问原单位是怎么回事,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柴小煌。”是一道很清雅柔和的男音。 柴小煌的耳朵一下竖了起来,下意识应了声,“哎。” “总算找到你了。”来人声音里带着笑。 柴小煌睁大了眼睛。她面前站了一个,嗯,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胖胖的,身高目测得有一八五,脸圆圆的,浓眉大眼,面容和善讨喜,挺着啤酒肚,白t恤,花裤衩,脚上一双黑布鞋。嗯,长得有点像膨胀版的欧阳震华。 这人真是……虽然穿衣品位堪忧,却是个好坯子,要是瘦下来绝对是真绝色啊。打住,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柴小煌问,“你认识我?” “我叫华严,是你的新同事,老大安排我接你,”男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表情憨憨的,“上午店里一忙,过来晚了。” “什么店里?”柴小煌警惕地后退两步。 “那个,还是让老大给你解释吧,我说不好。”华严道,“你在找606-6室吧?跟我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又是在人来人往的办公楼里面,量他也不敢做什么坏事。柴小煌跟着他返回六楼,在606和607之间的墙壁前停下了。 柴小煌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华严掏出手机,对着墙壁打开了微信的扫一扫功能,突然间,一道门凭空出现在了606和607之间,上面挂着一个破烂的牌子,印着606-6字样。 华严打开门,“请进。” 天啊!柴小煌揉揉眼睛,这么玄幻的事情发生在眼前,这是真的吗?镇定镇定……姐什么怪志奇谈没看过,不就是变了个门吗?哈利波特进对角巷的时候比我还吃惊呢。 柴小煌大着胆子进去,一推门就险些被满屋的喜气洋洋闪瞎眼。 里面布置的像一间婚房,墙壁上贴的到处都是囍字,地上滚动着很多红线团,房屋中间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干上、枝丫上都缠着闪闪发光的红色丝线,唯一一张办公桌上堆放着小山一样的红绸布。 “柴小煌,你来了!”办公桌上的红绸布突然发出了声音,把柴小煌吓了一跳。 那堆红绸布蠕动了一番,从里面爬出来一个瘦小的白胡子老头。他的胡子太长了,卷进红绸布里面一大截,老头对着红绸布又踢又打,还是没能拯救出他的胡子。他气咻咻地凭空变出一根拐杖,将胡子拦腰斩断,整个人跟弹簧一样窜出来。 “柴小煌,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老头管理好表情,拄着拐杖坐在桌子上,摆了个很有辨识度的pose。 柴小煌面无表情,“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月老,是来帮我的爱豆们复合的。” 老头震惊了,“你真是冰雪聪明,不愧是我看中的好苗子!” “打扰了,我是正经的国家工作人员,不是耍把戏骗人的。”柴小煌扭头要走,她需要静静! “定。”老头将拐杖冲她一点,她就不能动弹了。 “既然你都猜到了,我就不废话了。现在神仙也不好干,还得跟人间的干部合用办公场所,还要注意不能让凡人发现。”老头语气哀伤,“你既虔诚信奉我,看到我怎得不高兴,还要走?我为了把你这个凡人调过来,可是耗费了好多的功德。” “那还是让我继续做个普通的凡人吧。”柴小煌咬牙道。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月老,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她正在受苦的爱豆们。 “不能啊!”老头劝阻,“你现在最大的心愿不就是让那两个小子复合吗?我能做到!” 柴小煌瞬间激动了,“真的?” “我可是保媒的真月老,怎会骗你?这两天我就想让你过来了,谁知道你老是拒绝我的好友申请。来先加下好友,我把这个世界的完整版介绍发给你。”老头说着解了柴小煌的定身术。 柴小煌点开微信,“豺狼哥哥”的好友申请又来了,她嘴角抽搐,“你是豺狼哥哥?” “是啊,霸气否?”老头一脸骄傲,“我本名“柴阆”,论起来,我们还是本家,也是缘分。你的虔诚感动了我,我决定帮你完成心愿。……这个二维码先发给你,这是通行门禁,对着墙用微信扫一扫就能进来了……这个,见习月老应知应会手册,打印出来好好学一学……” 柴小煌的微信被“豺狼哥哥”的消息刷屏了,紧接着她又被柴阆拉进了一个三人小群,A华氏重庆小面赫然就在里面。 “这个华氏重庆小面是……” “是我。”华严笑道,“这是我的店,我比你早两年跟着老大。” “那个,”柴小煌问月老大人,“您老选聘见习月老,有啥标准码?” 柴阆抖抖胡须,“自然是合我眼缘即可。” 柴小煌决定晚会再了解背景知识,先说重点,“你说可以让他们在一起的。” “那是自然。”柴阆自信道,“他们的红线是我亲手系的,错不了。” “啊——!”柴小煌捂脸尖叫,我就知道,他们是真的! “不过,咳,天定的姻缘嘛,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柴阆掏出一截红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钟岐脚上的红线断了,这是不正常的。本来他们在姻缘谱上就是一对爱侣,一辈子情比金坚,不该有此一劫。” “那该怎么办?”柴小煌急切地道,“赶快给他重新系上啊。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好想哭。” “嗨,你以为我没试过?”柴阆又抖抖胡须,“不知怎的就是系不上了。” “你不是假的月老吧?”柴小煌很不满,“不是说人间聚散姻缘都归你管吗?” “你懂什么?要是能这么简单,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怨侣了。你以为仅凭一根红线,就可以支配人的喜好,命定人的姻缘吗?幼稚!……别急,我都安排好了,你和华严搭档,去看看俞危平和钟岐到底怎么了。” 第3章 半夜里,柴小煌拖着行李箱挤上了北上开往首都雁回市的火车。她明天上午要去面试俞危平的生活助理。 华严则要先南下,去找在云贵市拍戏的钟岐,应聘他的执行经纪。 在狭窄的卧铺躺下来,柴小煌重重吐了口气。这就是月老大人所说的“都安排好了”。她不敢奢望柴阆老儿腾云驾雾送她过去,大家毕竟刚认识不好表现得这么直接。那好歹也给安排个飞机高铁这类的交通工具啊,这种绿皮火车她都多少年没坐过了。 俞危平打粉和钟岐官宣恋情后,两边团队至今没有表明态度,只是各自解雇了一批工作人员,又偷摸着招聘新人。柴阆通过自己的关系搞到了这样的机密信息,又找中间人把柴小煌和华严分别推荐了过去。 柴阆老儿说得倒好听,什么满足她这个虔诚信徒的心愿……总觉得还有别的内情。柴小煌浏览着柴阆发给她的见习月老应知应会手册,暗自思忖。不过,只要能帮到她心爱的哥哥们,怎么样都好。 微信提示音又开始连震。 柴小煌冲进那个叫做“锦绣良缘”的小群,“老大,你不要发一条信息就艾特我一下,我会看到的!有特别重要的事你打电话说就好了。” 豺狼哥哥发过来一个委屈的表情,“我想让你尽快熟悉业务。” 柴小煌:“我认为在实际工作中学业务最靠谱,那些资料我已经在看了。” 华严发了一张在候机的图片,“马上登机。” 等等!柴小煌立刻质问:“为什么他可以坐飞机我不可以?” 豺狼哥哥:“哇哦,你这么直接地就问出来了?” 柴小煌:“这有什么不能问的?” 豺狼哥哥:“这不是我偏心,主要是你们的人设不同,懂吗?你是那种刚出校门不久的贫穷学生,华严要表现出他有钱的一面。” 柴小煌:“没听说执行经纪人要多有钱,大家都是社畜,待遇怎么差这么多?” 豺狼哥哥:“等你们会师后就懂了。” “唉,”柴小煌放下手机,喃喃自语,“这一点儿都不酷。”她脑海里浮现起柴阆树皮一样干瘪的脸,华严肥硕的身躯,还有自己平平无奇的五官。这真是,神仙不如凡人组合。 翌日上午九点,雁回市,俞危平工作室地下一层的冰场,经纪人Milk趴在栏杆上,痴迷地望着冰场中翩翩起舞的人。 “我家少爷真是太美了。”Milk举起手机,又是一阵连拍,“从他15岁退出花滑界后,很少见他这么有张力的表演了。” “牛奶哥,新招的生活助理过来了,要见一下吗?”有工作人员喊给Milk。 Milk头也不回道,“让她来这边。” 冰场中,俞危平随着《高山流水》的古琴曲在自由滑。银白色的演出服衬托得他宛如一只天鹅,高贵柔美又不乏力度。 Milk时刻关注着他的动作,是要跳了吗?老天他真的要跳了吗?他还跳得起来吗?还是不要跳了吧,当年那件事之后他就…… “啊——平哥,是平哥在滑冰啊啊啊啊——!” 突兀的尖叫声把Milk吓得一个哆嗦,手机都抖掉了,“干什么呢这是?!”他大步向噪音来源赶去,“你,谁让你进来的?这里是私人场地,粉丝谢绝参观!” “我……我是柴小煌,是平哥的粉丝,啊不不别赶我走,我是来面试的生活助理,是助理!”柴小煌尖叫着解释。天啊,她实在是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她知道的,俞危平出道之前是专业的花滑运动员,15岁后因热爱演艺事业放弃花滑进入娱乐圈。他爆火后,很多活动都想请他表演一下花滑,都被他拒绝了。而他以前作为运动员的视频照片等并未流出,粉丝们只能靠想象满足自己。 这……谁知道一进来就看到俞危平在滑冰,配乐还是《高山流水》,这可是他和钟岐的定情曲啊。他们果然是相爱的! 俞危平实在是太帅了!不,一个帅字过于浅薄了。他是典型的贵公子长相,举手投足间一股清贵之气。五官单看并不如何惊艳,组合在一起却无比和谐。其眉目柔和,鼻梁高挺,唇略薄,却素日爱笑,面部有恰到好处的留白,与他的气质相辅相成。 他是天生的好演员,演技浑然天成,能驾驭得了各种造型各种角色,而且,就算不听声音不看动作,仅凭图片,就能区分得了他演绎的不同角色。欣赏他的影片是一种巨大的享受,他不是在演而是他就是那个角色。 柴小煌手忙脚乱地把个人资料身份证等递给Milk,表明身份。“实在不好意思,乍一看到平哥没能控制住自己。” 她这么说着,余光还偷偷瞄着冰场内。可惜俞危平已经滑到远处了,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唉,她大概吵到他了。 “柴小煌,雁回传媒大学研究生毕业?”Milk挑剔地打量着柴小煌,这姑娘咋咋呼呼的不是很稳重,真有点叫人不放心,“生活助理是很苦的。” “牛奶哥,只要是为了平哥,我不怕苦!”柴小煌立正,回答的很大声。 “呦呵,立场倒是很坚定,站位准!”Milk翻看着柴小煌的个人资料,“不错,应聘理由写得很好,继续保持。既然是熟人推荐……你去人事处办下入职手续,把保密协议签了,明天就跟少爷进组。” “好的。”柴小煌接回自己的资料。这些应聘资料都是柴阆给准备(伪造)的,都写了个啥? 应聘理由:我是平哥的唯粉,在我眼里平哥是最棒的!拒绝任何捆绑平哥的吸血行为。尤其是钟岐,这种混混、流氓、烂泥里的蚂蟥、没脑子的猪,与我平哥相提并论,他也配? 柴小煌简直要吐血了,月下老儿写得这是个啥?钟岐哪有这么不堪!她作为俞钟两人的cp粉一直都很讨厌捆绑说。在她看来两人一个是温润如玉佳公子,一个是桀骜不驯小狼狗。表演方式不同却都贡献了绝佳演技。他们容貌上相互辉映,气质上相互映衬,没有谁捆绑谁一说。 看Milk的态度,他是平哥的毒唯没跑了。 难怪Milk作为巨星娱乐集团的金牌经纪人,一直只带平哥一人。平哥出道以来,每一步都稳扎稳打,Milk也是为其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言语犀利眼光毒辣,又长袖善舞,帮平哥挑了n多好剧本,谈下了好几个高奢代言,通告也都是一水的高口碑。 不过,有这样的经纪人每天在耳边挑拨、引战,我平哥和钟岐怎么百年好合呢?! Milk这么有手腕的经纪人,又为什么放任舆论在网上发酵呢?看他一点都没有困扰的样子。平哥看起来也没啥事,还有心情滑冰呢。 据柴小煌观察,虽然网上骂的厉害,整个工作室的氛围却很平静,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看起来并没有被打粉事件影响,也没有要破产的征兆。 她的入职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待遇挺不错的,还包吃包住。俞危平大手笔的在工作室隔壁买下了一栋楼作为员工宿舍。 网传俞危平是某巨富家族的小少爷,这大概是真的。他一出道就成立了个人工作室,这一整栋楼都是他的。巨星集团力捧,运营团队专业强大,他走的也是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之路。 如果不是这次打粉丝事件,俞危平简直是完美无瑕的。看看网上爆的所谓黑料,什么耍大牌改剧本踩新人,哪有什么实锤,喷粪全凭一张嘴,造谣全靠俩爪子! 不过,老是看到有人追着平哥骂也很让人难受。还是希望他和团队能早日澄清这次打人事件的真相。 柴小煌马上就要跟着俞危平进组拍戏,任务就是鞍前马后全方位服务俞危平的生活起居。平哥渴了她递水,冷了送衣,热了扇风,想吃啥了去排队。她抓紧熟悉俞危平近段时间的行程安排。 她认真的态度让Milk很满意,他还特别嘱咐她,在剧组里盯紧了,绝对不能让钟岐那边的人靠近俞危平,钟岐本人更是绝对禁止。 柴小煌也是刚刚得知,俞危平马上要拍的戏,是一部双男主的大制作警匪片,另一个男主签了钟岐。现在制片方因为两人的黑料都要哭死了,原本想大肆宣传预热的一部剧,现在只能先悄咪咪地拍,看情况再说后续的事。 第4章 凌晨四点,柴小煌就跟着俞危平一起出发了。他们一行人要在八点前赶到位于雁回市西郊的梦想影视城举行开机仪式。 工作室派出了三辆车,打头的一辆就是俞危平惯常用的保姆车。柴小煌刚到工作室门口,就被Milk赶鸭子一般赶了上去。 “去副驾驶坐着,见到少爷不许尖叫,机灵点儿。”今天的Milk全然没有了昨日的风采,头发散乱,脸色发青,有气无力的,“我处理点私事,晚会就到。记住跟紧少爷,别再让那小混混靠近他。嘶—我先走了。” 柴小煌眼看着Milk捂着肚子一溜烟跑了,很是疑惑,“牛奶哥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一旁的司机大哥忍俊不禁,“他昨晚上一直拉肚子,半夜里还是我拉他去的医院,看来还没好全。” “哦……”柴小煌盯着Milk的身影,若有所思。 昨晚上她向月下老儿汇报工作进展,表示在Milk的眼皮子底下撮合她的cp们有点儿难。柴阆表示这不是问题,他会想办法拖住这个碍事的毒唯。 柴阆,你可是正经的神仙,不能用让人拉肚子这么损的招吧? “平少爷,我们出发吧?”司机扭头问道。 “嗯。” 车子发动后,柴小煌偷偷从后视镜里观察俞危平,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她被Milk赶进来的时候,俞危平已经在后排躺着闭目养神了。他脸上扣了一顶棒球帽,只露出一个漂亮的下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那修长的脖颈,性感的喉结都一清二楚。 他的皮肤好白啊。柴小煌内心感叹着,从来没想过,她有一天竟然会离俞危平本人这么近。这么看起来,他本人比照片上还好看。不知道平哥其他的粉丝有多嫉妒我呢,柴小煌偷偷笑起来。 车子平稳地向梦想影视城驶去。独自陶醉了半个多小时后,柴小煌总算记起自己的本职工作了,她翻了翻手机上的行程安排,上面有一条提醒他多喝水。她回头看看,俞危平依然保持着半躺的姿势,好像睡得正香,叫醒他是不是不太好? 柴小煌正在纠结,司机的大嗓门却响起,“我们平少爷很好说话的,姑娘你想说啥直接说就行。我看着你都替你憋得慌。” “啊嗯……”柴小煌慌乱之下往后看,却发现俞危平已经坐起来了,一双清冽的眼眸正盯着她看。 天啊,这是什么神仙人物神仙长相啊,迷死人了! 柴小煌双手抖着递上俞危平的水杯,“请-请喝。” “谢谢。”俞危平道谢后,接过水杯,连喝了好几口。他按下车窗,蹙眉,“起大雾了。” 司机也按下车窗,“真是邪门了,天气预报没说有雾啊?” “小心点儿。”俞危平叮嘱道。 “是,平少爷。”司机不再说笑,认真开车。 不对劲,很不对劲。柴小煌看着车外越来越浓的白雾,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了。而且,不知道何时起,车身倾斜感越来越强烈。作为粉丝,柴小煌来梦想影视城数十次也有了,它虽然位于郊区,道路却修得宽阔缓平,哪里有这种上坡下坡的道路?他们的车好像都转了好几个急转弯了。 总觉得,周围只有这一辆车在。一直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车早失去了踪影。 柴小煌下意识看了眼手机,一点儿信号都没有。 车身剧烈颠簸起来,然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倾斜向上、再向上…… 一阵风吹过,浓雾稍微散开一些,瞬间又合拢了。 “停下。” “停车!” 俞危平和柴小煌的声音同时响起。他们都看到了,车子不知不觉驶到了悬崖边上! 司机急踩刹车,勉强收住了往前冲的势头。整辆保姆车大半个车身探出了山崖,犹如一座跷跷板在山头危险地晃悠着。 司机骂了一句,赶紧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率先跳了出去。谁知他一出车门就淹没在了浓雾里,再也看不到人,只听得到他隐约的叫喊声。 车身又剧烈地抖动了下,再不下车就要跟着一起滚下去了! 柴小煌赶紧爬到驾驶座那边,正要跳车逃命,却发现俞危平还坐在后面没动弹,急得她大声催促“平哥快跑了车要掉下去了!” 冷汗顺着俞危平的额头滑下来,他那边拉扯了一番,“你先走,我动不了。” “什么动不了?”情势危急,柴小煌伸手去拽他,“从我这边走!” “你先走,我的一条腿好像卡住了。”俞危平强忍着痛苦,咬牙道,“走!” “怎么会卡住腿呢?那么宽敞的车,车身又没有变形!”柴小煌被一系列突发事件搞得很火大,真是邪门了!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探过身子抓住俞危平的双臂就往她这边拽。 “不行,动不了。”俞危平脸上痛苦之色更重。 这时候车身在缓缓滑向深渊。 车里的灯也莫名其妙坏掉了,浓雾从驾驶座打开的车门里灌进来,一时间柴小煌连俞危平的脸都快看不清了。 柴小煌这人平时头脑简单,做人做事有点一根筋,除了追星,对其他方面都比较佛系。但是,泥人也有三分血性,真惹到她了她也颇有一腔孤勇。 此情此景就惹到她了,她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怒道,“让我看看什么鬼东西作祟!” 灯光打到俞危平不能动的左腿上,柴小煌惊恐地发现,他的腿哪里是卡住了,而是有一只青白的骨爪从车底伸出来,牢牢攥住了他的脚踝,那里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柴小煌的头脑反而异常冷静。她迅速从脚边的背包里摸出本书,用力朝那只爪子打过去,“松手,你给我松手!敢抓我爱豆你去死去死!” 噼里啪啦一阵大力拍。 书拍到那只骨爪身上,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叫声,扭曲着化为了黑烟。 俞危平立刻感到腿一松,他反应很快,长臂一伸把柴小煌拖了过来,推开车门,抱着她就滚了出来。 这时候,保姆车再也维持不了平衡,伴随着可怕的碰撞声翻进了山崖下。 俞危平和柴小煌两人像皮球一样滚下了一个长坡,“砰”一声撞到了什么,紧接着就听到了急刹车的声音。 顿时一阵惊呼声喊叫声,还有急匆匆的脚步声。 柴小煌头晕眼花,一把推开俞危平,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天啊,是平少爷!”来人喊起来,“您怎么会在这里?快来啊少爷受伤了!” 柴小煌二人正好滚到了一辆车前,撞到了挡板上,差一点点就被轧进去了。这辆车正是工作室里出来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一辆。 柴小煌眼冒金星,手里死死抓着她那本书,混乱中她只知道自己和俞危平被抬进了同一辆车。 “少爷,我们马上送您去医院!” 俞危平稳了稳气息,“现在什么时候了?” “七点多了。” “不能耽误开机仪式,继续朝影视城前进。把随行的医护人员叫来,先给她看看。告诉Milk去找一下司机,还有我的车。” “好……好的!” 医护人员上车后,很快给柴小煌做了检查,“没有大碍,就是有些小擦伤,倒不用住院。” 俞危平的随行人员都是人精,医生为柴小煌简单处理了一下,就果断下车与其他同事挤另一辆车去了。 俞危平看到柴小煌煞白的小脸,想起她方才彪悍的模样,觉得很可怜又莫名有点想笑。他拿出一瓶水,拧开,喂到她嘴边。 柴小煌咕咚咕咚喝完了,才发现是个什么情况。哎?平哥喂我喝水了!啊啊啊啊啊好想尖叫。……忍住,淡定一点儿,不然他肯定以为我是不理智的脑残粉。 俞危平低头,附到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想问的,我也是。但是,请你先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保密,好吗?我保证会给你一个解释。” 柴小煌僵硬地点点头,好,你说什么都好,就是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好么,我快喷鼻血了。 靠得近了,她能闻到俞危平身上淡淡的清香,冷冷的,幽幽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柴小煌的热血才稍稍降温,她指指俞危平的左腿,悄声问:“你的腿不用去医院吗?”刚才她看着不光血肉模糊,那烂爪子抠着的地方都露出骨头了,不知道有多疼呢,他可真能忍。 俞危平稍稍提起左裤腿,露出那只被抓住的脚踝,这次没有模糊的血肉,也没有白骨,只有一个黑紫的爪印。 “这是……?” “我怀疑是某种诅咒。”俞危平的声音低得都快听不到了,“最近我身边一直有些奇怪的事情,晚会再聊。” 柴小煌无声地用力点头。刚才的情景两人都看到了,这不是害人性命吗?!到底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这么恶毒,竟然敢害她的爱豆? “那本书,能让我看看吗?” “嗯?书?”柴小煌这才想起那本书一直被她抱在怀里,都快被她揉烂了。她连忙抚平,心疼地吹了吹,刚才使劲拍了那个脏爪子,真是可怜了她的宝贝。她递给俞危平,“给,这是我的护身符。” 俞危平接过来,看到那本书的真面目,有些诧异,这竟然是一本《华严经》。这本经书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古物,明黄色的封皮,线装,绢纸。“它有什么来历吗?” 柴小煌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偶然得到了它。就是……” 这还是她刚上大学的时候了,那时因为家中变故,她整日神思恍惚。她们宿舍都是上床下桌的样式,有一天晚上,她收拾床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倒退着从床上掉了下来。坐到地上的时候她还毫无知觉,倒是把她的室友吓一跳,生怕她摔出个好歹。 她本人倒是安然无恙,屁股都没疼一下,就是,柴小煌从屁股底下摸出了这本经书。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它,总觉得似曾相识。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把它当护身符和吉祥物带在身边。方才情况危急,她也不知道怎么,想起了这本经书。 俞危平翻开经书,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白的。他不再多问,将它还给柴小煌,“它与你有缘。” “就是那样偶然间得到的。”柴小煌道。月老一个大活神仙都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一本经书有法力也就不稀奇了。她宝贝地把经书抱在心口,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啪。”俞危平掰开了一大块巧克力,递给柴小煌,“吃点甜食,压压惊。” 柴小煌有点犹豫地接过来,这种高热量的零食……“你会吃这种甜食吗?” “当然,”俞危平露出一个微笑,“我很喜欢,尤其是巧克力。” “啊,我又买到了假消息。”柴小煌咬了一大口巧克力,“有个圈内人说你最讨厌的就是巧克力了。” “这都是……人设。你懂的。”俞危平耸耸肩。 看到俞危平的笑容,柴小煌觉得一股暖流涌到心头,她突然没那么紧张了,原来,平哥也跟我们一样喜欢吃零食,还要克制自己。“你不担心害怕吗?”她真是佩服死俞危平了,普通人经历方才的事,大概都要吓死了好吧,他还能开玩笑,还要继续去工作。 “有些事,不是害怕就能躲过的。”俞危平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我们到了,准备下车吧。” 第5章 柴小煌先跟着俞危平去了化妆间。 虽然受伤严重,可他除了下车时,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借了一把力,全程的路都是他自己走的。他身量挺拔,步履沉稳,表情轻松,完全看不出来不适的样子。 柴小煌一直都知道俞危平为人非常自律,特别敬业。尤其是拍戏时,态度严谨认真,无论多苦多累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特别能忍,特别能吃苦。这次亲眼见证了,更觉震撼。 开机仪式上主演都要到场,想想一会就能见到钟岐本人,柴小煌暗自兴奋。可惜如今俞危平和钟岐的关系很微妙,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做人特别要注意言不及私,她还得克制自己不能在俞危平面前提到钟岐。可以圈地自萌,但不能舞到正主面前讨嫌,做一个理智粉好难! “平少爷,开机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俞危平道,“马上。” 嗯?柴小煌看他只答应,却坐着不动,联想到方才,突然福至心灵,伸手去扶。 俞危平手在她臂上一搭,顺势站了起来。 “谢谢。”几不可闻的道谢声。 啊啊啊,那腿肯定还特别疼。柴小煌赶紧亦步亦趋跟着俞危平,随时准备扶一把,或者打个遮掩什么的。 开机仪式在影视城的广场上举行,路上,柴小煌不太舒服地动了动脖子。 “脖子疼?”俞危平问道。 “不疼,就是我老觉得,有谁在盯着我。”柴小煌疑惑地四处看,这种奇怪的感觉从刚下车时就有了。有人的视线像针一样时不时扎在她身上,是她风声鹤唳了吗? 俞危平轻笑一声,“可不就有人在看我们么?” 这话……这嘲讽的语气…… “平—少—爷—,总算把您等来了。”一个声音拖得长长的,被风吹了过来。 这是谁,非要用这么讨厌的语气说话?柴小煌不满地瞪过去,那是……啊啊啊那不是钟岐吗?好帅好帅,今天好像更帅!他身边那位眼神犀利的大美女肯定是他的经纪人Key钥匙姐。 咦,华严呢,怎么没看到大华严,不会是没有应聘上吧?华严五官还是很端正的,就是身材管理不够好。钟岐是出了名的颜狗,身边工作人员长相、身材都要求均线往上。所以他出街的时候特别养眼,一个大帅哥带着一群小帅哥大美女,花团锦簇,令人眼花缭乱。 钟岐抱着臂,不耐烦地站在香案的另一边,俞危平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站在香案的这一边。虽然气氛如此诡异,却不得不承认,两人就是很般配。 俞危平身高有183,钟岐年纪虽比他小两岁,身高却比他还高半头。俞危平面容清雅,气质温润,如花中君子;钟岐眉目如画,面部轮廓分明,骄傲肆意,如夏日烈阳。 开机仪式中没有外人,可圈内人也大多数都是他俩的cp粉,看到这两人又站一起,就是一阵兴奋的窃窃私语。柴小煌也捧心观望,真是一对璧人啊。 谁知,钟岐突然回头,甩给柴小煌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柴小煌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左看看右看看,这毒辣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钟岐是在看我吗?还是我们这边有他特别讨厌的人?应该不是看我吧,他都不认识我,肯定不是我。 “好了,你们二位先上香。”导演催促他们。 俞危平和钟岐二人取香,点燃,跪拜。 “都这样了,哥哥不考虑换掉我吗?”钟岐问道。 俞危平目视前方,平静道,“你是个好演员,也适合这个角色。我也只是参与了投资,没有撤换主演的权力。” “哦?哥哥还真是谦虚。”钟岐阴阳怪气的。 俞危平没搭理他。 钟岐看他这样,更觉得憋闷。从来就是这样,跟俞危平这种人,就是吵不起来架。他这人又天真又迂腐,惯会讲大道理。这世上要真有这么多道理可讲,要拳头干什么? 主演上完香,就轮到其他人了。 钟岐看俞危平要走,忍不住追上去,“哥哥是看我交了女朋友,也要效仿一下么?你眼光可不怎么样啊。你那位小助理如果知道你中看不中用,大概要哭死了吧?” 俞危平冷冷地盯着他,“注意言辞。” “呵,”钟岐把双臂枕在脑后,吹了个口哨,“我有什么好注意的?我本来就是小混混,出口成脏不正常吗?” 俞危平不想和他过多纠缠,扭头就走。 钟岐盯着他的背影,咬紧了下唇。他总是这样,冷处理,不回应!钟岐跟个狗皮膏药样又追上去,“哎你……” 他不过是轻轻一扯俞危平的胳膊,俞危平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那个讨厌的女助理不知道从哪里钻了过来,一下撑住了他。 怎么回事?钟岐盯着自己的手,愣住了,他是受伤了吗?眼看着俞危平和他的助理离开,他还想追上去,却被他的经纪人Key拽住了。Key呵斥道,“你还没闹够吗?给我回去,老实等戏!” 等到俞危平在酒店房间坐下,柴小煌总算松了口气,“平哥,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可别再逞强了,她心里追加了一句。 俞危平点头,“我已经跟导演说了,今天不排我的戏。你先去休息会儿,有事我会叫你。” “好,那你自己小心些。”柴小煌叮嘱道。 “嗯。” 俞危平的团队包了酒店一整层房间,柴小煌的房间就在俞危平斜对面。她回到自己房间,立刻就给柴阆打电话,她要汇报她这边的危急情况,这哪是有人坏俞危平的姻缘啊,有人分明想要他的命啊! 她个人认为,俞危平需要的不是他们这样拉纤保媒的文神,要的是能降妖除魔的武神仙。 谁知,柴阆关键时刻怎么都联系不上,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微信群里使劲艾特他,都没有回应。 “不是吧,他还玩失联。”柴小煌很绝望。 这时,华严在群里回复她了,“老大回天界述职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他大夏天的述什么职啊!神仙不都是过年的时候才述职么?华严,你那边怎么样,我今天怎么没看到你?我这边很棘手,需要援助。” “我没应聘上。钟岐嫌我太胖,我正在减肥,到达标准体重后再去应聘一次。你先坚持一下,保护好自己。我很快就来。” 柴小煌简直要吐血而亡了,不是吧?大哥,等你减下来肥,黄花菜都凉了。 第6章 梦想影视城片场,钟岐与配角对戏中。 “要眼神正直坚定,正直!不是让你恶狗一样瞪着别人。你演的是警察,不是街上的恶霸!”导演声嘶力竭地吼。 钟岐的忍耐也到了临界点。一整天了,他演戏完全不在状态,始终进入不了情绪。 “你看看他,一整天东张西望的在干什么?”导演脾气也上来了,摔了剧本,“不拍了,你给我下去好好看看你演的是个什么东西!” 钟岐抱着头蹲了下来。他根本无法集中精力,俞危平的脸老是在脑海里晃。该死的,他到底怎么了,第一天进组就不来拍戏,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呵呵,你这不是犯贱么?”Key冷笑,丢给他一条毛巾,“要是放不下,就不要做伤害他的事。现在又说自己喜欢女生,早几年倒贴俞危平的货怕不是你的双胞胎兄弟?” “你懂个屁!”钟岐火大地把毛巾扔到地上,大踏步地走了。 Key比他更恼火,蹬蹬蹬上前拦住他,“你去哪儿?胡闹也该有个限度!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少乱子?你好好做个人吧,无缘无故和俞危平分手,跟那个妖精搞在一起,还非要在俞危平倒霉的时候爆出来。你只有眼下这一部戏了,接下来你什么通告都没有,原先在谈的剧也都没了影。就因为你得罪了俞家!你觉得你很火?我告诉你钟岐,上面晾你三个月就没人记得你了。你难道还要过以前的日子?” “以前的日子……”钟岐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以前的日子有什么不好?我本来就是街上混的。” “听我的劝,去给俞危平道歉,求他原谅。不然你以后就完了。” “原谅?我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原谅。”钟岐目光空洞,“他是天上的明月,我就是阴沟里的臭虫。哈哈哈……走开,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傍晚时分,Milk急匆匆地进了俞危平下榻的酒店。到俞危平的房间后,Milk发现那个傻愣愣的助理也在,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平哥喊我过来看这辆车。”柴小煌指着俞危平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老实地回答。 屏幕上,是一处山崖,底下歪着一辆已经烧得只剩空架子的车。 这张照片正是Milk发给俞危平的其中一张。接到俞危平电话的时候Milk还在打着点滴,刚一听到事情经过,简直被吓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 原本正常驶向西郊的车莫名坠毁在东郊悬崖下,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司机已经找到了,摔断了一条腿,精神很恍惚,正在进行封闭治疗。”Milk点点电脑屏幕,“车子也找到了,坠落在东郊的凤凰山下。我已经跟老爷子见过面了,他老人家让我把这些带给您。” Milk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两个古色古香的锦囊,一个鼓鼓囊囊的,另一个扁扁的。他把扁的那个递给俞危平,“老爷子说这个让您贴身佩戴,可保平安。” 俞危平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枚长方形的白色玉牌,触手生温。玉牌有点半透明,仔细看,会发现里面似乎有长形物体在游动,若隐若现的。 “你,给少爷上药。”Milk把那个鼓悠悠的锦囊递给柴小煌。 “这是什么啊?”柴小煌打开一看,“香灰?” Milk翻翻眼皮,抱起双臂,“别大惊小怪的,快动手。” “我自己来。”俞危平收起玉牌,拿过装有香灰的锦囊,把香灰都倒在了自己受伤的脚踝上。 “怎么样?”Milk紧张地问。 “好多了。” 柴小煌发现,香灰落到俞危平脚踝上,好像是把黑紫的诅咒印记溶解掉了,不过片刻,他的脚踝就白皙如往昔了。这个时候,她注意到有条红线正系在他的脚踝上。 这是……姻缘线! 寻常的姻缘线都是红色的,而俞危平的这根,黯淡无光不说,边缘都有些发黑了。 近来柴小煌没少恶补月老应知应会知识,如今世界统分为天界、人界、鬼界。大多数的神人鬼一出世脚边就系有姻缘线。姻缘有吉凶之分。姻缘线一般都是红色的,颜色越亮表示这桩姻缘越美满,越黯淡则预示着愈多坎坷。而黑色的姻缘线一般意味着大凶,此桩姻缘为孽缘,伤情伤身,害命。 之前柴阆说过,钟岐脚上的姻缘线断掉了,那如今,与俞危平姻缘线相连的又是谁? “喂,你看够了没有啊?”Milk不满地出声提醒。 “啊?不好意思。”柴小煌结结巴巴地辩驳,“我不是,我没有,我……” “没事。”俞危平放下裤腿,遮住了自己的腿,“这次多亏小煌帮忙。” 柴小煌深吸了口气,对Milk说道:“我有话想单独对平哥说,请牛奶哥回避一下,谢谢。” “什么?”Milk简直不敢相信。他,娱乐圈金牌经纪人,俞家大管家,竟然被一个外人要求回避。不过,他看到俞危平的眼神,无奈愤愤起身离开了。 柴小煌始终认为,解决问题的第一步就是先了解这个问题。现在柴阆失联,华严闭关减肥,平哥又处境危急,她必须要告诉俞危平真相。只有俞危平配合她,她才能帮到他。 月下老儿只说他们天生一对,可眼下这个场景,啥都不了解,咋撮合啊? “平哥,其实我是……”柴小煌吸了口气,“我是您和钟岐的cp粉,还是六年的老粉头了!” 俞危平笑了,“跟我猜的差不多。” 第一句话说出来,后面就容易多了。 “不过我现在还有一重身份,照理说您的私事我不该打扰,只是……” 柴小煌噼里啪啦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我们老大也很重视你们的事,叮嘱我们一定要帮你们解决困难,这是我们月老的职责。这更是我自己的心愿。” 听完她说的,俞危平难得有一丝错愕,他低头去摸自己的左脚踝。他看不到那根姻缘线,却在想象它的样子。他和钟岐,还有可能吗?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俞危平缓缓道,“六年前,《高山流水》是我们第一次合作。第三部拍完后我们才在一起,如今已有三年了,之前感情一直很稳定。” 听到正主亲口承认他们是真的,柴小煌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下。冷静,现在是工作时间,不是追星的场合。 “最近半年来,钟岐变得焦躁易怒,常常夜不归宿。我以为他是厌倦了,就提出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俞危平不是个话多的人,尤其是这种让他面对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剖析他的情感经历,他实在是做不到,磕磕绊绊说了没一会儿他就沉默了。 柴小煌取下了左手腕上缠着的红线。这根红线是柴阆老儿赠予她的宝物,据他说只要将这根红线另一端缠到别人手腕上,就可以读取对方的情感经历。 这也是柴阆老儿多年经验总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尤其是感情这方面,个人主观性太强,听当事人讲述往往不能客观了解事情的经过。情感经历又多牵扯到个人隐私,这种事对讲的人和听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柴阆索性就搞出了这样一个东西。 柴小煌征求俞危平的意见,“其实我这也是头一次用,你愿意试试吗?” 俞危平点点头,不用继续说那些事,他自己也松了口气。 柴小煌小心翼翼地把红线系到俞危平手腕上,心里还嘀咕着这宝物怎么用啊?有没有使用口诀之类的?当初走得太匆忙忘了问了。 红线缠住了她和俞危平后就开始发光,柴小煌感到胳膊被红线用力扯了一下,紧接着她整个人腾空,被拽进了另一个世界。 第7章 六年前,雁回市梦想影视城内,电影界鬼才导演梨导的封山之作《高山流水》火热试镜中。 梨导是为电影而生的大师,其执导的影片要么票房大爆,要么拿奖拿到手软,要么二者皆有,因参与他执导的影片被捧红的大小演员无数。不过,近年来他行事愈发低调,颇有退圈的趋势。 去年传出《高山流水》立项的消息,且是梨导封山之作,他本人为总导演兼总制片,导致此剧未拍先火,各大影视公司纷纷送自己的艺人来试镜。 大师一般都有个脾气,梨导更是如此。要演他的戏,管你是多大牌的演员,后台有多硬,来了就得全心全意为剧本服务,为角色服务,轧戏更是绝对禁止。 梨导本人对轧戏深恶痛绝,他有段话在影视界流传多年,“以为演戏是吃满汉全席呢,这个吃一口那个尝一点儿,我呸。就这一个角色都演不好,还有脸说自己是演员。在我这里,谁轧戏谁猪狗不如。” 《高山流水》这部电影预计拍上中下三部,讲述的是战国时代齐国流亡王子与白衣卿相乱世中彼此扶持,白衣卿相助齐国王子一统天下的故事。剧本中的男性角色主要有三,一是齐国流亡王子,二是白衣卿相,三是反派男—王子在秦国做质子时的秦国太子。 梨导为这部影片投入了极大心血,光剧本就打磨了好几年,眼下又亲自挑选每一位角色。其中,白衣卿相的角色立项之前就定下了,是梨导亲自出山邀请的影视界新锐男演员—俞危平。 俞危平是近年来火得一塌糊涂的男演员,以一部讲述芭蕾男演员梦碎的文艺片《舞》出道。这部戏也是梨导的得意之作,被俞危平诠释的淋漓尽致,俞危平也凭借《舞》拿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影帝。 梨导第一次见到俞危平的时候,就觉得他颇有魏晋名士之风。这是从小养尊处优,骨子里带出来的清贵气质,不是说短时间tiao教、集训能培养出来的。他的白衣卿相,理当如此。 齐国王子的角色也比较早就定下了,梨导觉得也基本契合他的想象。 角色定给了星途璀璨娱乐集团总裁的小公子,秦戎。秦戎长了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好脸,眉目俱佳,英俊帅气,风流倜傥。这位小公子十几岁时就决定要进圈发展,家里也是精心培养,早早送出国请国内外最好的团队培养、包装,势要打造成圈内领军人物。秦戎以一款街舞综艺出道,之后参演了好几部优质影视剧,迅速火爆全国。 为了能拍《高山流水》,秦戎推掉了其他一切活动,保证会一心一意拍戏。梨导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现在就是反派秦国太子暂时还未定下,梨导有些发愁。来试镜的演员看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有他满意的。这秦国太子少时肆意骄纵,成年后毒辣阴狠,是搅和齐国王子和白衣卿相的大棒,掀起战国腥风血雨的罪魁祸首。虽定为男三,却是剧里举足轻重的角色。 副导演看梨导又pass掉了一个当红小生,忍不住请教,“梨导,您想找个什么样儿的啊?刚这个,也算演技派了,他演过的反面角色很不错的。” 梨导摇头,“还是不对。” “您老可否指点一下?” 梨导指指房间另一边坐着的俞危平和秦戎,“你看他们两人如何?” 副导演欣赏了一会儿,“好,都是20出头的帅小伙,翩翩公子,举世无双啊。梨导眼光就是好!” 梨导叹了口气,“就是太好了,明白吗?不明白?心眼叫胶水糊了吗还不明白!这俩小少爷,家里条件一个比一个好,气质一个清贵一个高贵,你看看来试镜的这些秦国太子,剧里他可是这些太子公子里面第一尊贵之人,却被那俩小子衬得如鱼目。等到他们三人对戏的时候,好像俩正版对一山寨,能好看吗?你看他们俩在一块儿……”梨导摸着下巴,眯着眼睛思量,“先不看秦国太子了,把他俩叫过来,试段戏。” “好的。” 无关人员被清退,俞危平和秦戎各自整理戏服。他们要试的是齐国王子三顾茅庐请白衣卿相出山那一段,是第一部里最重要的一场。 传言,得白衣卿相者得天下。战国时期,纷争迭起,百姓民不聊生,无数王侯将相来白衣卿相的卧龙山,希望请他出山助其一臂之力。据说白衣卿相亦有入世之心,只等一知心人。 他每日中午时分都在卧龙山的瀑布下弹琴,然无论来访者如何喊话、讨好、送礼、跪拜,他均不予回应。有人猜白衣卿相想找能与其和歌之人,于是各国君主纷纷私底下或苦练歌技、或勤学舞蹈,再来此地献艺。然白衣卿相任他们表演,却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弹琴。 直到齐国王子来到此地,合着琴声表演了一场剑舞,终得白衣卿相青眼。 配乐起,俞危平认真弹琴,秦戎舞剑。俞危平本人古琴造诣极高,秦戎又是专业舞者,其身段柔韧又有力度,舞起来很抓人眼球。 梨导一开始也是带着欣赏的目光,后来却开始皱眉、叹气。他一叹气,副导演就开始心惊胆战。 梨导站起来,又坐下,又站起来,转悠到俞危平和秦戎两人身边,过了会儿又走远了看他俩。这段戏还没试完,梨导就打手势叫暂停,“等会儿再来一次。” 梨导挺着他的大肚子,背着手走到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众人目光催促下,副导演硬着头皮又跟上来了,“梨导,咱这有谁做得不好吗?您直接骂就是了。” 谁都知道,不怕梨导骂人,就怕他不骂人。他一这样不说话又不骂人,就表示他又要做什么重大决定了。您老可别太过任性,那俩小公子咱可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梨导抬头,45度角望天。 俞危平和秦戎,长相都是万里挑一,没的说,还不撞类型,单看都很好,站在一起也很养眼。就是……总有那么一丝丝违和。 这种违和感到底在哪,梨导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这种感觉,像一股青烟一样,让他抓不着,又时时缠绕着他。 方才看他们试戏,梨导突然get到了。对了,就是这种,两个人家里条件都太好了,都是一看就很贵的类型。可他心目中的齐国王子呢,那是个不受宠的凄惨小王子,在秦国做质子时过得可谓猪狗不如,又混迹过市井,打杂卖艺掏垃圾都干过,深知人民群众的水深火热。秦戎,他的眼神是骄傲的,肢体语言充满了自信。而他的齐国王子呢,他历经磨难逃出秦国王宫,来到白衣卿相这位高岭之花面前时,是自信的吗?是的,他已经确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他是自信的。可还有别的,秦戎没有诠释出来。这些后期是都可以再调jiao,但那种微妙的违和感,梨导认为不可调和。秦戎从来没有吃过生活的苦,他的举手投足都是自信矜贵的。 还有俞危平,梨导亲自执导过他,自然知道他的优点在何处,也明白他的局限性。这小子心扉打不开,一直收着,虽是天生的演员,却只用七八分力,很难全身心入戏。只这七八分就很好了,若是能激发他的全部潜能,不知道又会有多惊才绝艳呢。 “嗨。”梨导思忖半天,突然想通了关节,一拍大腿。自己真是老糊涂了,说白了,这俩小子就是不配,不般配! 拍戏的时候这种情况不少见,单看演员个人跟角色契合度很高,两个人一配戏就发现很违和。这种情况有主演之间的,也有主演和配角之间的。 梨导兴奋地搓手,他要重新选角,重新选他的齐国王子! 这边梨导暗搓搓的兴奋,他不发话,俞危平等人就安静地等着。 秦戎抱着剑,有些不耐烦,小声嘀咕道,“我演得有什么不好吗?叫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嘘!”秦戎的助理靠得近,听到他的话,连忙让他噤声,可千万别惹毛了这位大师。 秦戎撇撇嘴,调整了下表情。这部电影是他由偶像派转实力派的机会,他不会胡闹的。 这边,梨导打定主意,拍拍手,大声喊道:“今天先散了吧,有事我再通知各位。” 在场的工作人员虽然都很疑惑,却也知道他的脾气,都利落地收拾东西,该通知别人的通知别人。 梨导热血沸腾,他要重新拟定选角计划,大不了扩大范围,不行就海选,我还不信人杰地灵的华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了! 房门打开,Milk带着助理迎向俞危平,“少爷累了吧,咱回家休息。” “没事。” Milk偷偷朝梨导翻了个白眼,什么怪老头,演员试戏还不许他们经纪人和助理跟着,累坏了我家少爷怎么办?“少爷,我们快去卸妆吧,您也能松快点儿。” 走廊里挤满了来试镜的人,还有剧组人员,Milk不客气地道,“都让让,谢谢了啊。” 这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少年,激动地喊了一声,“平哥!”少年跟头小青牛一样冲过来,Milk没留意,竟然一下被挤开了。 第8章 Milk站稳后,发现自己被冲出去好远,自家少爷竟然被一群陌生少年包围了。 “你们要干什么?哪里来的粉丝这么不懂事,快闪开!”Milk跳脚。 靠他最近的一个壮硕少年笑道,“牛奶哥别生气,咱们不是粉丝,都是群演,晓得规矩。我们中有个俞少爷的迷弟,他就是想亲眼见见俞少,要个签名。” “哪有这样追星的,这跟私生有什么区别!”Milk奋力推挤,要过去。也不知道剧组从哪拉来这么一群半大小子,个个壮如牛,纤瘦的Milk像一条细瘦的沙丁鱼乱蹦跶,就是过不去。 俞危平淡定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小子,这小孩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却比他还高一点儿。 注意到他的模样,俞危平心中一动,这少年,好相貌啊!唇红齿白,浓眉大眼,浑身散发着勃勃生气。看他的衣着打扮,裤腿边上还沾着青草泥土,这是群演,还是武替? “平哥,我,我是您的铁粉,”少年双手捧过一个笔记本,上面还放着只圆珠笔,“请您给我签个名吧!” 少年手都在微微颤抖。 俞危平慢慢接过笔记本,认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给,下次不要这样了,可以找Milk,他会安排的。” 周围的少年起哄,“牛奶哥要价太高,我们岐弟出不起啊哈哈哈!” “胡说!”Milk愤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那都是为了少爷的安全。” 少年双手接过笔记本,举得高高地欣赏俞危平给他的签名,而后宝贝地抱在胸前,兴奋地看向俞危平,笑容热烈。他重重点头,“下次绝对不会了!” 俞危平微微一笑。 少年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俞危平,为了要到这个签名也是煞费苦心喊了小伙伴们帮忙。俞危平一笑,他感觉像一朵特别好看的小百花缓缓开在眼前。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是真让人高兴,他笑起来好香啊! “再见。”俞危平要走了。 “嗯……”少爷咬了咬唇,突然道,“我叫钟岐,平哥,我是看了您的《舞》才决定要做个好演员的,我会继续努力的。” 钟岐侧身让开了,他的小伙伴们也都乖觉地让出了路。 Milk风一样冲过来,把钟岐挤到一边,“过分了啊过分了小子!下次不许这样。” “没事。”俞危平道。 Milk脸都白了,凑到俞危平耳边道,“少爷啊,你就是太善良了,这种社会小青年不能靠近,你忘了……”意识到自己差点提到了禁忌,Milk赶紧闭嘴,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等一下。”钟岐叫住了俞危平。 “你又要干嘛?”Milk跟只老母鸡样伸开双臂挡住俞危平。 钟岐不好意思地递过来一块纸巾,“我的圆珠笔有点漏油,沾到平哥手上了,给他擦一擦。” 俞危平修长的手从Milk胳膊底下伸过来,接过来那块纸巾,长腿一迈,走了。 “少爷!”Milk慌忙跟上去,不忘回头狠狠剜了钟岐一眼。 他们这群人都没发现,有个挺着大肚子的谢顶老头儿,正眼放精光地看着这一切。 老头儿正是梨导,他背着手出来,恰好看到俞危平被钟岐挡住的场景。 梨导勾勾手,身边的副导演连忙低下头聆听,“你知道啥叫cp感么?” “这个自然知道梨老,就是一对呗。” “那你可知cp感的最高境界?” 副导演内涵一笑,“就是……灵rou合一。” 梨导笑容消失,“屁!……去问问那个小子的情况,走,我们去看看走廊上的监控。” 副导演摸着脑袋照办。片刻后,他和梨导二人就坐在了监控室里。副导演是梨导的学生,可灵气什么的一直上不了道,总是get不了梨导的想法。比如这会儿,他就很不明白,监控画面的质感、角度、光线对他们这些专业人员来说不亚于车祸现场,看这干嘛? 梨导先看了钟岐怎么安排他的小伙伴的,又反复观看他和俞危平在一起的画面。 “好,好啊!”梨导连连拍自己的啤酒肚,吩咐副导演,“这个钟岐,通知他来试下戏。” “秦国太子给他演?” “不是秦国太子,是齐国王子。” 副导演一听,简直要跪了,“梨老,这,老师,您可考虑清楚了!这个小子,这个叫钟岐的,可是秦戎小公子带过来的,他也是星光璀璨旗下的签约艺人。这次秦戎带了公司几个小艺人混脸熟的。这个钟岐,还是秦戎的武替,这这这……” 梨导不在意地摆摆手,“照我说的办。这小子感觉对,我就要他。” “那秦戎呢?”副导演快哭了,这部影片星光璀璨也是有投资的。 梨导目光一闪,“你提醒了我。让秦戎换一下角色,他去出演秦国太子。这小子花花新闻一大堆,我看更适合秦戎。怪不得啊,就是不对到这里了。你看看那个钟岐,纯纯的,跟俞危平配一脸!” 副导演大哭着奔出去执行任务去了。 翌日,俞危平提前来到片场,准备再次试戏。让他惊讶的是,秦戎竟然比他到的早,还没有上妆,而是在跟梨导跳脚。 秦戎暴跳如雷,对着梨导大吼,“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他的经纪人和助理都在拼命拉着他,生怕他把梨导打了。唉,谁能想到换角这事能落到他们小公子头上呢?昨天还好好的,晚上就通知他们秦戎改演秦国太子了。那可是个大奸角,还是配角,秦小公子是要做主演的! 原本秦戎就对梨导颇有微词,这会儿什么忍耐、什么星途发展全抛之脑后了,他要让这老头看看他的厉害! 梨导也是暴脾气,一大早被秦戎喷了个劈头盖脸,但觉得他实在很适合秦国太子这个角色,为了电影就忍了下来。 秦戎不依不饶,指着片场中央已经换好戏服的钟岐,“你嫌弃我不是处nan,那小子也不是啊,他被包养多少次了你知道吗?” 梨导黑线,这些话到底是怎么传的,到了秦戎耳朵里成了他嫌弃他不是童子才换角的。梨导虽看不惯圈内一些风气,却也不喜秦戎这般当众揭人隐私,他吼得比秦戎还大声,“给我闭嘴!爱演不演,不演给老子滚蛋!” “你……”秦戎指着梨导,气得直哆嗦,助理再次扑过来抱住他。 秦戎气愤的环顾片场,怒视每一个看他的人。他目光落到俞危平身上,“是你,你怕我抢你的风头,故意的!让我的武替代替我,侮辱我!” 俞危平移开目光,不可理喻。 秦戎把门摔得震天响,跑走了。 “别理他。”梨导整理了下衣服,示意俞危平和钟岐过来,“你们,认识一下。” “平哥!”钟岐看到俞危平,又惊又喜,又有点不好意思,扯扯身上的戏服,“……突然就这样了。梨导说我很适合这个角色,非常感谢梨导。” 俞危平也没想到事情有这么戏剧性的发展,不过梨导这么做,应自有他的道理。其实,俞危平并不是很喜欢秦戎那般张扬的个性,眼前这个少年…… 昨天见他的时候他是素颜,就觉得相貌非常好了。今日上妆后,更是惊艳非常,真是好漂亮一个男孩子! ——我是见习月老柴小煌的视角分界线—————— “真是一对璧人啊。没想到他们初次见面就对彼此这么有好感,真相比我想象的还要甜。” 片场中,俞危平和钟岐重新认识,配合梨导的安排一起试镜。 “好好好。”梨导满意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片场上空,柴小煌趴在一根红线上看得如痴如醉,还不时发表实时评论。 “甜!甜死我了!秦戎跟条疯狗一样针对我们平哥。他家粉都是战斗粉,我们都惹不起。没想到他本人脾气比传说中的还坏。只是我很奇怪啊,这不是平哥的记忆吗?我咋还能听到梨导这些人的心理活动鸭?” “呵呵,这不是回忆,这是过去。”突然,一道很不屑的声音从柴小煌身下传来。声音清清亮亮的,就是语气霸道的很。 柴小煌吓了一跳,手脚并用从红线上爬起来。 她被红线拽过来后,就体验了一把想象中的神仙的感觉。她可以飞来飞去看这一切人和事!这根红线就一直跟着她。万万没想到,这根线竟然会说话! “你……你还会说话?” “呵!”红线闪了下光,“我是月老亲自炼的极品法器。” 柴小煌觉得她被翻了个大白眼。“你,您的意思是,这是回到过去?我穿越时空了?”不对啊,老大说只是沉浸式体验当事人的情感经历。嗯……确实啊,她看到的有点太多了。” 在场人的心理活动她都能读取到,没想到啊,梨导还是个cp粉,真是志同道合啊。 红线嗤笑一声,“回到过去只是小事,还有更厉害的呢。” “你还会什么?降妖除魔,毁天灭地?”柴小煌惊喜,伸手抚摸红线,“我感受到了老大对我的关心,这么重要的法器就给我了。” 红线抖了抖,扭到一边去,“手拿开。我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要不是月老为了让我通过审查,我才……”它突然不说了。 “什么审查?”柴小煌好奇追问。 “少打听小爷的事,快干活吧。”红线呵斥她,“只会嚷嚷着好甜好甜,你看出来事情哪里不对没有?” “我在看了。” 第9章 钟岐给俞危平的感觉,简直可以说是惊喜。原本,他对钟岐的演技是存疑的,亲眼看他试过一段戏后,却完全被带入了剧情。两人简单对了一场戏,钟岐仿佛能洞悉他的内心,一抬眸一回首都能与他有所呼应。反倒是俞危平,还从未体验过这种程度的默契,险些没接住他的戏。 “怎么样小平平,我给你找的这个齐国王子,是不是更合你的口味?”下场后,梨导凑到俞危平身边咬耳朵,满面红光。他跟昨天比,简直判若两人,一直笑个不停。 这种样子落在懂的人眼里,比如柴小煌之流,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磕到了! “他演技很好。”俞危平道。 梨导很得意,“演技还需再打磨,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小子很崇拜你,看到你眼睛里都在放光。他是你的铁粉无疑了,据我了解,这小子一直有在琢磨你的剧。感觉到没,他对你的语言动作有一定的预知性,他时刻在关注你。这就是齐国王子对白衣卿相的感觉啊,这感觉太对了!” 俞危平不由自主地看向钟岐,后者遇到他的目光,冲他灿烂一笑。 一丝红晕爬上俞危平的面庞,他移开目光。这少年心也够大,梨导突然换角,他顶替掉的还是他东家太子爷的角色,他还跟没事人一样该试戏试戏。 看俞危平这副样子,梨导笑得更开心了,他拍拍手,大声道,“来我们试一下卧龙山瀑布那场!” 这正是昨天俞危平和秦戎试过的,第一部最大的名场面:白衣卿相弹琴,齐国王子舞剑。 副导演眯着眼睛观看了半天,继续请教梨导,“老师,您看,钟岐的短板暴露出来了,他不会跳舞!他这个剑舞,跟秦戎的比差太多了,那个身板太僵硬了。” 梨导点头,“的确是。” 副导演还想为秦戎争取一下,“我看不如还是让秦戎演齐国王子,让这个钟岐演秦国太子好了。”这样或许可以挽救一下梨导和星光璀璨的关系,一下把两个最重要的角色都给了他们,这诚意够了吧。 梨导恨铁不成钢,“猪油糊了你的心吧一窍都不通!谁让你看他跳舞专业不专业了。我们呈现的场景要作为一个整体看,而不是被割裂的。你能看出来秦戎跳得好,我看不出来?他跳得太好了,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他和俞危平,一个像油画,一个像水墨画,能配吗?你再看这俩,你注意看钟岐的眼神,还有这个气质上,他与俞危平是有呼应的。” “有吗?”副导演不服气,“可能是我先入为主了,老觉得秦戎跳得更好。……老师,咱剧本上的设定,齐国王子可是一舞入了白衣卿相的心的,要是剑舞不能让人惊艳,恐怕观众无法认同。” “无妨,可以改下设定嘛。” “什么?您老要为了这小子改剧本!”副导演差点就喊出来了。谁都知道,梨导特别重视剧本,改他剧本如要他的命。这这这,梨导是被钟岐这小子下了降头吗? “那有什么,”梨导不在意地挥挥手,“我原本就还在琢磨这一段儿,你想啊,你会因为一个人跳舞跳得合你的眼,就全身心信赖他吗?这种行为艺术的感觉过强了。就……增加齐国王子和白衣卿相小时候的剧情,卧龙山舞剑不是初遇,而是重逢。” “好吧,”副导演哭丧着脸,“老师高兴就好。” 梨导示意大家可以停下了,他招招手,先把钟岐叫过来,严肃地告诫他,“感情很到位,剑舞得一塌糊涂,你要参加集训,先练个样子出来。” “是!”钟岐敬了个礼,“保证认真训练。” “臭小子,”梨导瞅瞅他身后,“你的经纪人和助理呢,得让他们来,签合同起居住行什么的得有人安排,不然会影响你的状态。” 钟岐笑容浅了些。他和好几个人共有一个经纪人,可那人不太管他们,助理更是没有。 这时,一个烈焰红唇大卷发的女子,踩着高跟鞋来到梨导和钟岐面前。 “梨导,您好,我叫Key,公司安排我从今天起接手钟岐的经纪事务,您有任何安排都可以找我。” “钥匙姐!”钟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是星光璀璨的金牌经纪人,据说秦戎一开始想跟她,她还拒绝了。 “好,”梨导点头,“不错,团队配齐了,更好干活。给,剧本还没见过吧?好好熟悉剧情,背好台词。明天开始特训。” “是!” Key突然出现,又干脆利落地带着钟岐走了。他走后,梨导又去跟俞危平咬耳朵,“平平,我给你的剧本,看完了吗?” “看完了。” “很好,”梨导拍拍自己的肚皮,“明天,你跟钟岐一起去特训,一周。让你铁姨给他好好松松筋骨,我一早就找了最好的武术指导,专等着你们俩。” “好的。” 这就是俞危平让人喜欢的地方,从来不摆少爷架子,也不多问,服从安排,完美演绎。这样的人不火谁火啊? 梨导又道,“有个事我提醒你一下啊,整个剧组里,除了我,只有你拿到的是全剧本,你的齐国王子,还有其他人,手上只有第一部的剧本。你们一块训练的时候,别给他剧透哈。” “为什么?”俞危平不解,“他也是主演,其实他的戏份比我更重,不了解全剧,演绎出来的感觉会不会有断层?” “要的就是他这种转折。你这个角色,心思缜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本来就是有上帝视角的,拍摄时我们还得捕捉你这种早已深谙一切的感觉,他不一样。”梨导道,“别剧透!就这,你也回去休息吧。” 回去的路上,俞危平在车里就一直翻看剧本。当初,梨导带着厚厚的三大本剧本来找他,他仔细研读了一星期,才答复他同意出演白衣卿相这个角色。他很喜欢这个剧本,更喜欢剧本呈现的理念,还有感情。 原来,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后续发展。钟岐其实不知道他要演的齐国王子和白衣卿相是什么关系……这怎么对戏? 俞危平思考着事情,目光无意中落到窗外,却发现了钟岐。他一个人抄着口袋往一条小胡同里走去。他不是跟着他的经纪人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俞危平注意到,在钟岐身后,跟了四五个戴鸭舌帽的彪形大汉。 “停车。”俞危平道。 “不许停,直接回去。”Milk难得没有听他的,吩咐司机,“照我说的办。” 俞危平握紧了剧本。 天边,最后一道霞光消失了,夜幕已经降临。 俞危平的车经过那条阴暗的小胡同,继续朝前方驶去。 第10章 俞危平沉默地坐在车里,副驾驶的Milk不停地小声催促司机开快点儿。司机有苦难言,这附近限速60,再快也不能超速啊。 “停车。”俞危平沉声道。 司机应声踩了刹车,Milk扶额,果然,少爷圣母病又犯了。 “掉头回去。”俞危平吩咐道。 Milk见劝不住,只好服软,“平少爷,等会儿不用您亲自下车,我去就行。对付几个蛮汉我绰绰有余。” 俞危平没吭声。 车子很快回到了刚才经过的小胡同处,还未停稳,Milk就抢着下了车,拔腿就往小胡同跑,刚到入口处,就见方才见到的几个大汉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胡同里没有灯,漆黑一片。 俞危平大步过来,与那几人擦肩而过,他站在入口处,深吸了口气,正要往里走,就见钟岐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自己走了出来。 见到俞危平,钟岐咧嘴一笑,“平哥,您怎么又回来了?”他脸上被打得一片青一片紫,嘴唇也破了,这么一笑真跟翻倒的调色盘一样,精彩极了。 “少爷,他没事,咱们回家吧。”Milk又劝。 俞危平看着狼狈不堪的钟岐,问道,“要报警吗?” “啊?”钟岐笑了,“报警太小题大做了。不用。” “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平哥。”钟岐握拳冲空气里挥舞了两下,“挨了几下打而已,这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谢平哥关心,我走了啊,回见。” 俞危平挡在他面前,“你伤得不轻,要去看看。不然……会影响跟我对戏。” 何止是影响,看钟岐这副模样,脸上十天半月好不了。俞危平很愤怒。演员这一行,脸何其重要,这些人,一出手就对准别人最重要的东西,何其恶毒。他这样势必会耽误拍戏进程,到时候惹怒了梨导,那角色还能不能保住? 钟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伸出手臂,勾着俞危平的肩膀,把他半扯进了自己怀里,低声道,“平哥,您放过我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感激不尽。可今天,这顿打我必须得挨。我抢了秦戎的角色,他不出了这口气,我以后更难过。Key姐刚才是故意放我下来挨打的,她就在前边等我,不远。” “你知道是秦戎,为什么还纵容他?” 钟岐笑着摇头,“形势比人强。哥,我要赚钱要生活的,我现在还不想被开除。”他放开了俞危平,拖着一条伤腿慢慢地走了。 Milk小心翼翼地问俞危平,“少爷,咱们可以回家了吧?” “嗯。”俞危平看了一眼那条漆黑的小胡同。他今年20岁,距离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5年了。 五年前,他还是那个将花滑作为自己毕生梦想的青少年,怀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那天晚上,他司机家里有事,他就给司机放了假。训练完后,他步行回家。谁知,路上遇到一群小混混拖着一个瘦弱的小孩进了一条漆黑的胡同,那小孩鞋都被拖掉了一只。 胡同里传来小孩凄惨的哭声,15岁的俞危平哪里能忍这种事,打电话报完警后,就冲进了胡同里。他进去后,几个小混混大概是吓了一跳,一下散开了。里面太黑了,他摸到小孩一头一脸的血。竟然对一个小孩下这么重的手! “警察马上就过来!”俞危平愤怒地吼道。 几个小混混四散奔逃。 “没事了啊。”俞危平把小孩抱起来,正要往外走,谁知,小孩兜头朝他撒了一袋粉末,他立刻就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地。 俞危平是在剧痛中醒过来的。他的双腿被人残忍地打断,粉碎。虽然及时做了手术,还有正常行走的可能。可是,他再也不能做专业的花滑运动员了,别说阿克塞尔四周跳,点冰跳他也都做不了了! 那是俞危平最痛苦压抑的一段日子,复健的过程比手术还要痛苦一百倍。无数次的,俞危平问自己,为什么这么苦,他还要活下去,若梦想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他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 那时候,是梨导给他指了路。他邀请他去做他新筹拍的电影《舞》的男主角。这部剧的主角,正是因为车祸毁掉了双腿,却经历万难重新站到了舞台上。 在拍这部戏的过程中,俞家特聘的心理医生适时对俞危平进行心理治疗,戏拍完后,俞危平在融入角色过程中,也被这个角色治愈了。从此之后,他爱上了表演,愿用毕生精力去塑造正能量的角色。他希望,凭借自己微不足道的演绎,能给正在经受磨难的世人少许安慰。 幕后黑手很快找了出来,是俞危平花滑界的竞争对手,他买通了一群小混混,设计陷害俞危平。他就是嫉妒俞危平,就算自己赢不了,也要让他永远退出花滑界。如今,那人还在监狱服刑。 恨他吗?俞危平是恨的。可那人已经遭受了惩罚,而他的人生还要继续。那个给他撒迷药的小孩一直不知所踪,至于他是谁,为什么要害一个帮助他的人,俞危平不想去深究了。 《舞》之后,俞危平一边继续学业,一边拍戏。他参演的影视剧,每一部都大爆,他饰演的角色,也影响了无数的人。但是,俞危平想要再进一步,想要继续突破自我。《高山流水》的剧本正好符合他的要求。以往他塑造的人物形象,大多是伟光正的,这部剧里的白衣卿相却不是个单纯意义上的好人,出演他很有挑战性。 这边,钟岐艰难地回到了Key的车上,面上却笑嘻嘻地,“钥匙姐啊,打也打完了,可以请秦少爷放过我了吧。” “放心。这一遭后在星光璀璨,没我的同意,谁都不敢动你。……你没对俞危平多说什么吧?” “没。我跟他又不熟。错了,应该是他跟我不熟,他就是好奇,看看我干嘛呢。” “俞少是个很不错的人,好好抓住特训的机会,培养下感情,以后有你受益的。” “记住了。” 第11章 “啊——!” “疼疼疼——!” “快住手,老子的腰要折断了——!” 梨导专门用于特训个别演员的私人别墅里,时不时传来钟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负责指导他舞蹈动作的是梨导的发妻—铁军梅,此人是华国特级舞蹈家,盛名享誉国内外,也是出了名的魔鬼教练。 钟岐一过来就落到了她手里,这一大上午,她就在帮他活泛筋骨。从她碰他第一下开始,钟岐的叫声就没停过。 “啪!”铁军梅重重一拍钟岐的屁股,“叫叫叫,叫这么大声干嘛,跟老娘怎么你了似的!有叫的劲不留着伸展你的筋骨,你是僵尸吗这么僵硬?” 钟岐这么大了还被老阿姨打屁股,登时羞得面红耳赤,趴在地上耍起了赖,“老师我实在是不行了您让我歇会儿吧,我腿上还有伤呢。” 铁军梅大汗淋漓地站起来,气喘吁吁地连连摇头,“你小子。不行,快累死我了,休息会儿吧。” 钟岐一骨碌爬起来,伶俐地给铁军梅捧上一杯水,“老师您辛苦了,老师请喝水。” 铁军梅指指他,“你,等会再给我好好拉。还有……”她挑剔地打量着钟岐,看得钟岐心头又毛毛的。钟岐脸上的彩还没完全退掉,他这会儿格外在意别人的目光。 “你有点儿胖。”铁军梅道,“不是胖,是有点壮。再瘦个十来斤会更适合你的角色。” 钟岐咽了口唾沫,还要瘦吗?他现在的体重其实都在标准线以下了,身上的肌肉都是耗费无数汗水练出来的。要一下瘦个十几斤,他的肌肉可不得全没了? 铁军梅放下水杯,“我得去给你制定一个急速瘦身的食谱,你继续自己练着,不许偷懒。” “嗯嗯嗯嗯——!” 俞危平路过形体训练室,就听到钟岐在里面痛苦地哼哼声。这一大上午,俞危平在声乐室练习古琴,时不时被钟岐的魔音穿耳。他不是很明白,就是拉伸一下,有这么疼吗?昨晚上挨打的时候没见他吭一声。 俞危平走进去一看,钟岐正在扶着栏杆艰难地后仰着身子下腰。这种动作,对没有舞蹈基础的人来说难度确实大了点儿。 钟岐也看到了俞危平,“平哥,哎哎哎!”他一开口说话,憋着的一口气散掉,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连连倒退着就往后摔去。 俞危平立刻上前,伸手扶了他一把,钟岐顺势借力站起身,稳住了脚跟。腰力很不错,俞危平暗自赞叹。 “谢谢平哥。”钟岐一看到俞危平,眼睛里就亮晶晶的。 “不客气。”俞危平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你继续练习,别让我影响你的进度。” 钟岐想跟俞危平多说会儿话,却也知道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只好一边继续拉伸,一边遗憾地看着俞危平离开。崇拜的平哥就在眼前,却没时间跟他一起玩,真是让人心痒痒。 好在午饭大家是一起吃的,在餐桌上,钟岐特意跟俞危平坐一起。 餐桌中央,放了一道大硬菜,烤羊腿!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厨烤制的,外焦里嫩,香飘万里。 “今天第一天,大家吃好喝好,接下来会很辛苦的。”铁军梅举起酒杯。 “太好了,”闻着烤羊腿的香味,钟岐早就口水直流了,“我最喜欢吃羊肉了!”他正要来一块外焦里嫩的羊腿肉,却被铁军梅制止了,“你,还想吃烤羊腿?不自觉!看看你的腰,比平平粗多少?” 钟岐看了眼俞危平,俞危平今天穿了件收腰的黑色T恤,腰确实又细又薄,可这……他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我的腰也不是很粗吧? “你可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流亡小王子,难道正式拍摄的时候要带着比别人都粗的腰上场吗?”铁军梅冷酷无情地说道,“管家,去把我给他准备的专餐拿过来。” “是,夫人。”别墅里那位不苟言笑的大管家很快放到钟岐面前一个大餐盘。 餐盘中央,躺着一片薄薄的鱼肉,旁边点缀着两颗圣女果。 “不是吧老师,你们吃羊腿,让我吃水煮鱼肉?”钟岐都快哭了。 铁军梅道,“今天这顿饭确实难为你了,大家第一次聚在一起,当然得一起吃饭。以后你要觉得看我们吃很难受,你就自己一边吃去。我现在年纪愈发大了,心也软了很多,搁在以前我先让你断食三天再说。接下来我会让管家盯着你的。” 钟岐哭丧着脸拨弄他的鱼肉片。除了俞危平,其他在座的人都偷笑起来。做演员确实很不容易,光忌口这一项就吓退多少人。 钟岐三两口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份,烤羊腿的香味一个劲往他鼻子里钻。他跟头饿狼样盯着正在吃烤羊腿的俞危平,那诱人的油脂留在了他的嘴唇上,不知道有多香……钟岐的口水马上就要滴出来了,他伸长脖子用力把口水咽回去。 “你吃完了就先走吧。”俞危平被他这样一直盯着,都快吃不下去了。 钟岐又吞了吞口水,“我不走,我看你们吃,就当我自己也吃了。这不公平啊,为什么你就不要特意控制饮食?” “还是因为我比较瘦吧。”俞危平擦擦嘴,“我吃饱了。” 钟岐盯着他盘子里剩下的一块羊肉,“哥你这有点儿浪费。” 俞危平简直无语了,他还想吃他剩下的不成?“身为演员,身材管理是必须要做好的。” “我懂,我就是看看。”钟岐捂着嘴站起来,“你们继续吃吧,我不在这继续虐待我自己了。” 钟岐揉着咕咕叫的肚子去院子里溜达了。 如今正是盛夏,外头的蝉鸣声随着热浪一阵一阵涌来,好不热闹。 “忍住,再馋再饿也得忍住。”钟岐边转悠边给自己打气,“千载难逢的机会能跟平哥一起演戏,少吃一口不算什么。” “岐哥……岐哥!”有谁在叫他。 “小林,你怎么过来了?”钟岐发现,他以前的小伙伴林同同正站在大铁门外。 这么热的天,林同同也不知道站多久了,身上T恤汗湿了一大片。 钟岐连忙打开门把他放进来,“你怎么过来了?” 林同同举了下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有些不好意思,“我听说岐哥在这里特训,来看看你。” “嗨,想我了给我打电话或者视频就行了白,还用得着亲自过来?看把你热的。” “我听说梨导规矩特别严,我怕影响你。本来想把东西放门卫室的,谁知这会没人。” 钟岐把塑料袋接过来,里面装的全是他喜欢吃的水果。 钟岐和林同同一般大,两人同属于星光璀璨的签约艺人,之前还租住在一起过。跟钟岐这种有点痞帅的类型不同,林同同是属于长相偏可爱挂的那一类男孩子。都是年纪小小就出来打拼的人,钟岐平时很照顾林同同,林同同也比较依赖他。 “既然过来了,玩会再走吧。”钟岐搭着林同同的肩一起往回走,“中午都午休,没人管的。” 林同同来到钟岐的房间,看了一圈后,很羡慕地道,“岐哥,你住的这比总统套房还好吧。你看那浴室,那浴缸比我家的卫生间都大。” 钟岐摸着下巴道,“梨老头果然很有钱,哥一进来的时候也被震惊了。咱们好好混,以后能比他还有钱!” “岐哥可以,我就不行了。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这次岐哥能出演梨导的电影,肯定会大爆的……” “你还小,不着急。”钟岐看林同同支支吾吾的,似乎欲言又止,他一拍脑袋,“你看我,是不是家里阿姨住院还要用钱?要多少,我刚拿了电影的一半片酬,哥有钱,要多少你说。” “不用不用岐哥,”林同同连连摆手,“我妈已经出院了,上次您给的那五十万还没用完。……我会努力工作尽快还给你的。” “说这话就见外了吧。”钟岐轻轻捶了他一下,“人没事就行。哥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也有钱吃饭,不着急。” 林同同跟蚊子哼哼样,“我没别的事,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看看。” 钟岐打了个哈欠,他有午睡的习惯,一天不睡就难受。 林同同知道他的习惯,连忙道,“哥你去躺会儿,我借你的浴室洗个澡。下午我要去试镜。” “那行,去洗吧。”钟岐揉着眼睛在床上坐下来,困劲一上来,他也没那么饿了。 半小时后,林同同从浴室出来了。钟岐已经摊开手脚睡死了过去,一只脚上还挂着拖鞋。 “岐哥……”林同同低声念着他的名字,俯下身,靠他越来越近。 钟岐这人虽然大大咧咧的,却有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练就的警觉,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林同同的嘴唇朝他这边压下来。 这这这!钟岐本能反应,一拳挥了出去。这一拳力道不轻,林同同一下被打倒在地。 钟岐自己都愣了。突然,他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抬眸向门口看去。他的房门是半开着的,只见俞危平的身影一闪而过。 第12章 钟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顾不得管还倒在地上的林同同,跳下床就追了过去。 “平哥!” 在俞危平关门之前,钟岐叫住了他。这会钟岐心里无比感激这房间安排,俞危平就住他对面,有啥要说的时候就太方便了。 “有事吗?”俞危平回头,倒是面色如常。 钟岐一下卡壳了,这,他要说什么啊?他为什么要急慌慌地跑出来喊住他?“我……刚才那个是我一个朋友,来看看我。” “嗯。” 钟岐眼巴巴地望着俞危平,“平哥,有个事我想跟你解释一下。这说起来有点丢人。其实我真的还是处nan。你不要听秦戎胡说八道,我也没有被包养过。” 注意到俞危平移向他身后的目光,钟岐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这一看就忍不住要捂眼睛。林同同这小子穿着他一条白衬衫,松松垮垮地露着肩膀,正站在他门口。 “哈哈哈,我哥们儿小林。”钟岐尬笑两声,眼看着俞危平的目光又冷淡了下来,他简直欲哭无泪,“平哥,我可是钢铁直男纯爷们儿,我不喜欢男人。” 俞危平走进自己房间,“你的私事与我无关。”他的房门对着钟岐就这么关上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钟岐回到自己屋内,郁闷地捶头,“他好像讨厌我了。” 林同同安慰他,“岐哥,我没觉得俞少爷有对你不满啊,他好像对人一直都很冷的。” 钟岐这会看见林同同也浑身不自在,“刚才没打疼你吧?” “没。我得走了岐哥,过几天再来看你。” “哦好,我送你出去。” “不用,我认识路,你再休息会儿。” 林同同走了,钟岐独自反思自己的言行。刚才太混乱了,他也没仔细想就动手了,好像小林也没对他怎么样吧? “啊啊啊啊——!” 下午继续是生不如死的拉伸,钟岐继续哀嚎。 铁军梅没忍住又给了他一个爆栗,“肯定没有上午疼,你叫这么大声表演给谁看呢?” 钟岐痛苦地呻yin着,“老师,我每天都要这样拉吗?” “哪有时间给你每天拉伸?从明天开始你要跟平平一起训练。那些动作对你来说不难,但你不能把剑舞舞得跟打架一样,要体现出柔的感觉来。”铁军梅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我听老梨说你是平平的粉丝,哦呦,从明天开始你要在平平的琴声里练习剑舞哦,不知道会有多难看呢。” 钟岐一听,立马满血复活,“老师,再来再来!” 晚上八点钟了,钟岐在活泛开筋骨后,有些动作总算像模像样了。 “停,今天就到这吧。”铁军梅仁慈地发话了。 钟岐在铁军梅面前甩自己的手臂,“老师,您看我这胳膊,是不是软得跟橡皮管一样。”铁军梅被他逗笑了,“臭小子,嘴真贫。记住晚上别吃了啊,后院里有活水温泉,把汗晾干净去泡一泡解解乏。” “这么热的天我可不想泡温泉。” “必须去。” 钟岐简单休息了会儿,冲了个澡,换好泳裤去了后院。没想到大家都在,特别是武术指导,专门泡在高温池里。 “哇老师您不怕烫的啊?”钟岐表示佩服。 “养生,越热越要泡一泡,祛湿去毒。”武术指导惬意地翻了个身,“我们都沾你们主演的光了,也就特训的时候有机会来梨导这泡温泉。” 后院的温泉池是阶梯式的,从上往下有四个池子,温度依次降低。钟岐找了一圈,在最下面的池子里发现了俞危平。 “平哥。”钟岐跳进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俞危平冲他礼貌地点点头。 钟岐迅速靠过去,“平哥,你今天累吗?” “不累。” 钟岐没话找话,“刚才铁老师说我有点样子了。她说明天我们要一起训练。你的古琴是怎么练的,你好像什么都会,你真厉害。” “谢谢。” “嗯……”钟岐盯着俞危平一阵乱看,“哇平哥,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瘦,身材这么好。” 俞危平叹了口气,起身要走,却被钟岐拉住了。 “平哥,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 “那平哥陪我聊聊天吧,”钟岐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特别特别喜欢平哥,能有机会跟平哥一起拍戏,我都快高兴死啦!” 于是,俞危平又坐下了。钟岐立刻紧随其上,挨着他坐在靠他最近的石凳上。 “你想聊什么?”俞危平问。 钟岐眼珠转了转,“聊聊……剧本。”注意到俞危平的表情变化,钟岐心中“耶”了一声,他果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你拿到剧本不到两天,今天又一直在训练,有什么好聊的?”俞危平虽语气温和,意思表达却很犀利。 “剧本我是只粗粗过了一遍,但我在很用心地琢磨齐国王子这个角色,我就想问问平哥,对他是怎么想的?” “齐国王子是你要演的角色,为什么要问我?” “平哥,你作为谁都看不上的白衣卿相,钱财、美色、权势,甚至生命,好像都不是很在意。在你的理解中,白衣卿相看重齐国王子的是哪一点儿?” “那你认为齐国王子最大的闪光点是什么?”俞危平不答反问。 “我觉得,最让我震撼的就是他无论多么凄惨,却始终怀有一颗仁爱之心。战国时代,人命如草芥,普通百姓活得猪狗不如,齐国小王子自己都过得生不如死。大概就是那种历经黑暗却始终要把光明带给世人的心性,让我很敬佩。世人做坏事的时候总有一大堆理由,说我处境多么艰难,我是被逼无奈……其实,哪有这么多迫不得已,不过就是……自己的选择罢了。”钟岐语气难得沉重起来,“像齐国王子这样的就值得人敬重和拥护。” 俞危平没想到,钟岐对角色竟已经有了如此深刻的认识,且这认识,与他所见略同。他问钟岐,“那你觉得,白衣卿相与齐国王子性格如此不同,又为什么能一起走下去?” 在俞危平看来,齐国王子像一颗小太阳,走到哪里就把希望带到哪里,无论那一点希望有多么渺茫,看起来多么遥不可及。而白衣卿相,出身于一个世代隐居的世族,家族理念是避世不出。白衣卿相少时就一直在思考的命题便是:人,既然必死,为何要生?且看天下世人,为爱恨情仇、功名利禄挣扎求生,于痛苦中沉浮,生存的意义又是什么?齐国王子对天下的大爱触动了他,人,无论出身如何,尊贵亦或贫贱,都应平等而有尊严地生活在这世上,都应由追求幸福的权利。此后,守护你的理想便是我存在的意义,我愿与你携手缔造新的时代,你期望的时代。 对于俞危平的问题,钟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觉得白衣卿相好像把帮助齐国王子当成了他存在的意义,不知道这样理解对不对。当然,你按照你理解的演,别让我影响你。” 俞危平笑了,“看来你真是下功夫了,总结的挺精准。” 看到他的笑容,钟岐又陶醉了。像平哥这样好看的男人,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了吧。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不对啊平哥,明明是我问你问题,怎么全是我回答的了?” 第13章 一周的特训很快就过去了,这期间,钟岐轻盈了15斤,整个人也柔韧了不少,外形和肢体表达上彻底让铁军梅满意了。 钟岐眼睛原本就比较大,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略带狡黠之色,这么一痩显得眼睛更大更灵动了。铁军梅叮嘱他出门在外不要随意对小姑娘抛媚眼,她们会受不了的。 钟岐很得意,对铁军梅发射秋波,“老师,你看我帅不帅?” “臭小子,敢调xi老娘。”铁军梅哈哈笑着把他和俞危平送出门,“好了,我也能对老梨交差了,回去好好拍戏,我等着给你们贡献票房。” “好嘞!”钟岐活泼地揽住了身边俞危平的肩膀,“谢谢老师们,老师们再见。” 俞危平拿开他的手,郑重地向铁军梅和武术指导老师道谢。钟岐等他谢完了,整个人又黏了上去,俞危平也就随他去了。 铁军梅和武术指导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因为Key临时有事,钟岐索性叫她不用再派车了,他要蹭俞危平的车回去。Key一听他和俞危平已经这么要好了,也很满意,也就不再坚持。 而随车的Milk一看钟岐跟他的俞少爷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他血压就开始飙升。少爷怎么老是跟他在一起?!怎么还允许他这样?这种社会小青牛心眼多的不得了,少爷被迷惑了,他Milk可得警醒着。 “牛奶哥。”钟岐看到Milk,还很自来熟地跟他打招呼。 Milk看看俞危平,对钟岐露出一个勉强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东西都放好了,咱们随时可以出发。” 钟岐上了俞危平的车,跟他一起坐在后面,他东摸摸西摸摸,赞叹道,“平哥,你这车可真壕气。” 副驾驶的Milk强忍着才没有发出“哼”的一声。 钟岐舒服地靠在座椅上,真心实意地说道,“哥,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帮助。” “怎么突然这么正经了。”俞危平调侃道。 “我早就想说了,要不是你给我指导,我都不知道我存在这么多问题。我还一直觉得自己演技很好呢。” “你的演技是挺不错的,倒不必过于自谦。只是你没有拍过电影,电影和电视剧的表演方式还有有一些差别的。我们一起探讨,共同进步。” 钟岐不知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地笑了好一阵子。等他笑完了,俞危平不解地问,“我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不是的哥,”钟岐头一歪靠在了俞危平肩膀上,“我觉得你特别有领导气质,一说话就跟领导发言一样,很激励人心。” 从那次“温泉夜聊”后,俞危平对钟岐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他开始主动与钟岐探讨剧本,在钟岐训练的时候也会旁观。两人配合练习的时候,他会注意钟岐的动作,也会征求钟岐对他的意见。 俞危平这人外热内冷,看着很温和很好说话,其实很难接近。他一般都是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戳死人的话。好在他终于不再用那副调调对着钟岐了,这让钟岐大大松了口气。 有时候,钟岐看着近在眼前的俞危平,会有一种梦幻感。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人物,现在就在跟他一起说着最平常的话,干着最平常的事情。 第一次知道俞危平,是观看他的处女作—《舞》。钟歧这人,性格张扬不羁,看影片一向只追求一个爽,哪里会去欣赏文艺片。也是巧了,那天路上堵车,到电影院的时候他想看的那部战争片已经停止售票了,他又不想等那么久,索性买了张最近放映的《舞》,打算进去睡一觉。 谁知只一眼便被深深吸引了。影片看完后,钟岐是哭着出来的。那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精湛表演带来的魅力。俞危平塑造的主人公,他的不幸、脆弱、挣扎再到坚强乐观,深深打动了钟岐的心。 那时,钟岐正在各个剧组跑龙套,有一天是一天,也不知道自己具体要干什么。从那天起,钟岐就下定决心,要像俞危平一样,做一名可以让人哭泣的好演员。 两位主演回归剧组,主干剧情就可以开拍了。看到俞危平和钟岐两人关系融洽,梨导很开心。不过,有一个人却很,不,高,兴! 这人就是惨遭梨导临时换角的秦戎小公子。当日,秦戎跟梨导大吵大闹一番后摔门而去,没想到第二天又臊眉耷眼地回来了,还当众向梨导承认错误,表示自己愿意出演秦国太子一角。 秦戎虽找人教训了钟岐一番,出了一口气,可那钟岐竟然不反抗,这让秦戎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因窝着火,拍戏时倒把秦国太子的飞扬跋扈演得入木三分,颇得梨导赞扬,这反而让他更郁闷了。 所以这天,秦戎看到俞危平和钟岐一起出现在片场,脸色就一直沉沉的。助理连忙提醒他,“钟岐现在是钥匙姐带的,公司准备捧他的。” “我知道。”秦戎恨恨咬牙。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助理偷偷翻了个白眼。这秦小公子心胸实在是狭隘,没有大局观念。钟岐和他同属星光璀璨的艺人,这桩买卖星光璀璨稳赚不赔,还闹什么少爷脾气? 为了最大限度节省时间和成本,影片拍摄都是几条线同时进行的。今天的拍摄,俞危平和钟岐是分开拍的。第一部里,俞危平的个人戏份很少,基本都是和钟岐的对手戏。俞危平拍完了自己的,就去看钟岐,却发现钟岐自己蹲在角落里抹眼泪。 “这是怎么了?”俞危平问一旁的执行导演。 执行导演眼眶也红红的,“刚拍了齐国王子与他母亲话别的场景,他一时出不了戏,梨导让他静一静。确实是感人啊,古代封建制度真的吃人!” 每个好演员大概都会经历入戏太深无法出戏的煎熬,俞危平也切身感受过。他走到钟岐身边,递给他一张纸巾。 “谢谢平哥,我没事。”钟岐把纸巾揉成了一团,“只是吴雅老师演的母亲太好了。你说,是不是每个母亲对孩子都是这样的?有妈妈陪着长大的孩子真幸福啊。” “你……阿姨她……”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从来没见过,也没见过我爸。”钟岐抽泣了一声。 俞危平沉默了一会儿,蹲下来握住了他的手,“隔壁片场在拍我们小时候的戏,你还没见过那两位小朋友吧?一起去看看,听他们说跟我们长得还挺像。” 不等钟岐拒绝,他就被俞危平拉走了。 一旁也在中场休息的秦戎看他们这样,大声谴责道,“还拍着呢就这样串场啊,一点规矩都不懂。” 然而秦戎刚才表演的秦国太子太可恨了,他把刚与母亲分别完的齐国王子当马骑,众人现在都对他带点情绪,因此都没人搭理他。 隔壁片场,小齐国王子和小白衣卿相正在认真地对戏。看到两个萌娃一本正经的样子,钟岐一下就乐了,“平哥,你别说,这俩小孩还真跟我们俩长得挺像的。你看那个小我,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还有那个小你,表情还挺清高。” 俞危平被他的说法逗乐了,“什么小我小你的。” 俩萌娃拍了有一段日子了,今天是他们俩杀青前最后一场,梨导亲自执导。 “很好。”最后一幕拍完,梨导带头给俩萌娃鼓掌。 小白衣卿相年龄稍大一些,团团给各位长辈作揖道谢,小齐国王子小一些,扯着小白衣卿相的大袖子不肯放手,“呜呜呜,我不舍得哥哥。” “我也不舍得你。” 两个小孩依依不舍地抱在一起。末了,小齐国王子踮起脚,在小白衣卿相面颊上亲了一口,“哥哥,再见。” “哇,他们俩好萌啊!”钟岐捧腹大笑,“那小男孩还亲他呢,等他长大以后再想起来,估计要羞死了吧。” “演小你的是女孩子。”俞危平提醒道。 嗯?钟岐的笑声戛然而止。 “心情恢复了吗?”俞危平问。 钟岐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让平哥见笑了。” “这很好,说明你入戏了。梨导不也没说什么吗?” “对了平哥,你听说了没,拍完这几天室内的戏,我们就要拍外景了,说是先去双沙市的卧龙山取景。我听说那里还有座山叫鸡鸣山,山上有座月老庙,许愿什么的可灵了。不过行程这么紧张,不知道能不能去得成?” 俞危平看了他一眼,嘴唇抿了起来,“你有喜欢的人了,要求姻缘?” “没。这不是旅游胜地吗,既然去了,就想看一看。哎对了平哥,你有没有注意到剧本有一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 “这部剧没有感情线,我,齐国王子,你,白衣卿相,还有那个坏透了的秦国太子,都是男的,没有女主啊。我以后君临天下,没有王后怎么行,没有王后谁给我生孩子延续香火啊?不知道第二部里面会不会给我安排个美貌女子……哎平哥,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啊!” 第14章 三日后,《高山流水》的室内戏基本拍完,整个剧组赶赴华国最南端的双沙市。 双沙市是华国最负盛名的海滨城市,这里有白色的沙滩、清澈的海水、灿烂的阳光,每年都吸引大批游客。市里有两座名山,一是卧龙山,著名的卧龙山瀑布就在此,还有一大片保存完整的原始森林,是欣赏自然风光的绝佳地点;另一座山就是鸡鸣山,据传是华国的媒神月老的道场,在此祈求姻缘百求百灵。 剧组里有不少年轻人,都对美满的姻缘心有向往,他们集体跟梨导要求,至少得给他们一天假去鸡鸣山拜拜月老。梨导许诺,只要拍摄进程顺利,这一天假就准了。 不过,一开始嚷嚷得最紧的钟岐却哑声了。倒不是他怎么了,而是俞危平,大概是水土不服,一下飞机就开始发烧。钟岐看着揪心,也没心情说笑了。 梨导这个恶魔,看到俞危平这样,不说给他假让他休息一下,反而很振奋地表示俞危平这个状态很适合拍第一部的最后一幕,齐国王子劫狱救白衣卿相。这幕戏里白衣卿相被秦国太子折磨得非常惨,他是被齐国王子抱在身前,两人同骑一匹马逃走的。俞危平这副病歪歪的模样正合适。美男子这种自然、毫不做作的病态太惹人怜惜了! 这样过分的要求,俞危平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钟岐可不答应,他去找梨导,非要他给俞危平放假。 “他自己都不要休息,你操的什么闲心?”梨导最讨厌别人干涉他的拍摄构想,无论钟岐怎么磨,就是不答应。 梨导这边无果,钟岐又去纠缠俞危平,“哥你这样不行,万一累成大病怎么办?”俞危平本来就很白,这会因为高烧脸色更是惨白。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过两天就好了。”俞危平也是让他别管。其实,俞危平的身体能恢复成这样,已经算是个奇迹了。现在不过是抵抗力比一般人差一点儿,死不了。他明白梨导的意思,有些拍摄时机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你也得吃点药啊?” “用不着。” 梨导喜滋滋地过来,告诉大家,今晚双沙市有大暴雨,不用准备人工降雨了,马上开拍最后一幕戏。 这一幕发生在齐国王子请白衣卿相出山之后,得知白衣卿相决定效忠齐国,秦国头一个不答应,设计将白衣卿相擒获,将其关在地牢里严刑拷打。掌刑者便是邪恶的秦国太子。 因为要欺负俞危平,秦戎精神抖擞地上场了。俞危平被人剥去了外衣,只着中衣,凄惨地挂在刑柱上。秦戎握着一根长鞭,狠狠抽打他。 正常的表演,秦戎的鞭子根本不会打到俞危平,后期做音效即可。而秦戎一鞭子抽下去,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 “这个混账!”饰演齐国王子的钟岐正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心疼的不得了,咬牙切齿的表情被摄像机及时捕捉。 “梨导,那秦戎好像在真的打。”副导演弱弱地提醒。 梨导摆摆手,示意他噤声。 这一刻,副导演觉得梨导真的无比凶残,真是为了电影啥都不顾了。 每一刻的等待对钟岐来说都是煎熬。总算,导演喊道“可以劫狱了,走—!” 钟岐吊着威亚从天而降,落到秦戎面前,对准他当胸就是一脚。他这一脚刻意用了力,谁知秦戎早有提防,虽做出被踢到的样子惨叫一声向后倒去,实际上却没被碰到。 “走!”钟岐把俞危平从刑柱上解下来,扶着他走了两步,却发现他双腿血迹斑斑,根本无法支撑自己。这里,剧本里写的是齐国王子把白衣卿相背了起来,在下属的掩饰下一路狂奔出城。可这会儿,钟岐已经是人戏不分了,他就知道俞危平一直在挨打,他要气死了。 钟岐将俞危平打横抱起,呼吁一起劫狱的兄弟们把牢房里其他人也都放了,跟他一起走! 对钟岐改动原剧本设定的动作,梨导未置可否,示意剧组转战外场。 荒野中,雨下得正大。 钟岐翻身上马,俞危平也爬上去,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摆成被他一手横抱的姿势。钟岐一手扬鞭,驱使马儿向前,他宽慰俞危平,“平哥你放心,我骑马骑得特别好,争取一条过,让你少受点儿罪。” 俞危平点点头,“我相信你。” “驾——!”钟岐用力抽了马一下,马开始在雨中狂奔,后面是一群跟上来的护卫。 在这个大奔逃的名场面里,齐国王子是一直在对白衣卿相说话的,他怕他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如果单看第一部,这里是既卧龙山舞剑之后,白衣卿相再次确定对齐国王子生死相随的一刻。而俞危平是看过全剧本的,在第三部里,齐国王子一统天下成为王,白衣卿相成为了他的爱人。对白衣卿相而言,卧龙山舞剑,他是把齐国王子当作未来君主相随,而这一刻,他是把他当成了倾心之人。 剧本中,这一幕是齐国王子的高光时刻,白衣卿相只是作为衬托,没有很详细的语言和表情设计。 大雨中,钟岐抱着他,急吼吼地喊,“平哥,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回家了……”后面台词全对,就是喊错了名。 暴雨砸在俞危平脸上,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他奋力抬起头,用尽全力紧紧抱住了钟岐,“我必助你,权倾天下!” “好!”梨导重重拍掌,“很好!” 这一幕拍得实在是很好,工作人员都如释重负,实在是难为那俩年轻演员了。 只有副导演在小声嘀咕,“钟岐说错了好几句台词,俞危平做了多余的动作,你们都没发现吗?” 这幕戏拍完,已经是半夜了,梨导吩咐大家收工。工作人员去牵钟岐的马,钟岐还有些愣愣的,抱着俞危平不肯撒手。 “放我下来。”俞危平道。 “可是哥你的腿断了。”钟岐道,“我抱你下来。” “我的腿好好的!” 牵马的工作人员忍俊不禁,“钟老师又入戏了。” 第15章 这一场雨中奔逃的戏搞得众人都狼狈不堪,等到所有人都卸完妆、收拾好器具,回到位于卧龙山脚下的酒店时已经是后半夜。 钟岐不放心俞危平,火速洗了个战斗澡就去他房间找他。 俞危平已经睡着了,他的助理小王手里握着条冷毛巾,也靠在他床头睡了过去。 钟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抽出助理手中的毛巾,将它轻轻覆在俞危平额头上。 助理被惊醒了,慌忙站起来。啊啊啊他竟然在照顾少爷的时候睡着了,要是让Milk知道他就死定了! “嘘。”钟岐示意他噤声,他指指躺在床上的俞危平,“怎么不给他用解热贴,用这么原始的方法降温?” 助理都快哭了,“平哥惯常用的牌子我忘了带,跟酒店借的那种他不愿意用。钟老师您千万别告诉牛奶哥。” “得了,你去睡吧,我来照顾他。”看着小助理眼下黑青一片,钟岐赶他去睡觉。 助理也是个年轻小伙子,不太敢擅离职守,他哭丧着脸,“我不敢。” “听我的。”钟岐扶着助理的肩把他推出了门,“你从昨天起就没休息过,你倒下了,谁来照顾我们平哥。好了你放心,我保证牛奶哥不会知道的,我发誓。我刚拍完戏,正兴奋地睡不着,这里交给我,去吧。” 把俞危平的助理打发走,钟岐伸了个懒腰,又去给俞危平换了条毛巾。他注意到,床头柜上就丢着一包打开了的解热贴。 “唉,平哥,没想到你还这么娇气,”钟岐拖过来一只小圆凳,在床边坐下,“发烧了,不吃药,解热贴不是常用的牌子还不肯用?” 俞危平的睫毛动了动,钟岐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得保持安静,他早该好好睡一觉了。 钟岐托腮,平哥长得可真好看啊。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睡觉的模样,动作规规矩矩的,有点可爱。钟岐看着看着,就傻笑起来。 钟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他就这么开心,大概因为,俞危平代表了他内心深处对美好的向往。俞危平是个特别有人格魅力的演员,他的粉丝都是先粉他的角色,考古他真人的时候又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本人。 他本人其实比他塑造的角色还迷人。钟岐还记得俞危平的一段专访,主持人问他为什么对粉丝都这么温柔,是不是人设。这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俞危平却答得很认真,“我想,如果你喜欢的人或物能对你有所回应,那对你来说,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或许我的回应微不足道,但我还是希望能给他们带去一丝温暖。” 这段话简直让他的粉丝们集体爆哭啊。 钟岐欣赏美色入了神,啥时候迷迷糊糊睡过去了都不知道。半睡半醒间仿佛听到俞危平在说话,他立刻就清醒了。 “什么声音这么吵?”俞危平皱着眉,双眼紧闭,不耐烦地把被子扯过了头顶,“小王去让他们安静一下。” 他以为守在他床边的还是他的助理。 他们住的酒店就在卧龙山脚下,条件一般,就是方便拍戏。这种条件的酒店隔音效果自然不怎么样。俞危平的房间两侧,一侧属于钟岐,另一侧是秦戎的。这时候还这么闹腾的,除了秦戎,还有谁? 隔壁房间里是男女的嬉笑打闹声,夹杂着一些粗鲁的话语,过了一会儿,声音就更过分了,听起来他们要把床都拆掉了。 “我艹!”钟岐一跃而起,快步走出房间,把门关好,去敲隔壁的门。 “谁啊,忙着呢!”秦戎不耐烦地喊道。 “你可以忙你的,但不要影响别人。”钟岐压低了声音,“秦戎,你给我小声点儿。”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钟岐以为他老实了,正要回去继续守着俞危平,秦戎的房门猛地从里面被拽开了,他只穿了条平角内裤站在门口。 “钟岐,又是你。”秦戎看见他就来气,“你算老几敢这么对我说话?” “不算老几,就是提醒你遵守社会公德。”钟岐冷冷地说道。 秦戎屋里不知道藏了什么妖精,一打开门就一股刺鼻的香气,熏得他差点打个喷嚏。 “遵守社会公德?我在我自己房里,碍着你什么事了?”秦戎嘲讽道。 “大晚上的你不睡别人还要好好休息。” “呵!”秦戎把头探出来,看了看俞危平虚掩的房门,“你们不也没睡吗?怎么,玩的不尽兴,过来找我取经?” 血色一下涌到钟岐脸上,“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那你说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跟俞危平躺一张床上干什么?你村里刚通网吗要告诉我两个男人不能做什么。呵呵,俞危平不就喜欢这样吗,恶心!” 钟岐忍无可忍,一拳挥在秦戎肚子上,把他从屋外打进了屋里。 “混蛋钟岐,你敢对我动手!”秦戎怒吼。 钟岐活动着手腕,进去后抬脚踢上了门,“我早就想揍你了。” 秦戎屋里还藏着位小美女,美女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正要扯开嗓子叫,钟岐冲她竖起一根手指,“保持安静,不然我连你一块儿揍。” 说罢,他一个饿虎扑食,把秦戎牢牢钳制在了地上,抬手就是一拳。 “啊!”秦戎痛地大叫。 钟岐一手捂住他的嘴,冲他微笑,“嘘,别叫这么大声,吵着我平哥好梦。” 一拳又一拳狠狠落到秦戎肚子上,什么不能得罪他什么他是公司的小老板,钟岐什么都不管了,污言秽语地污蔑平哥,敢用鞭子抽我平哥,我就让你好看! 秦戎的小美女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幕,好不容易等钟岐打完了,谁知他言语上还不放过秦戎。只听钟岐道,“秦戎,你该好好感谢我,打你不打脸。” 等钟岐走了,小美女哆嗦着拿起手机,要报警。 “不,不许报警!”秦戎有气无力地哼哼。这不科学,他在钟岐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这么惨,有什么脸报警?! 第16章 俞危平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后,头脑清醒浑身轻松,舒服得不得了。 他翻了个身: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梨导竟然没来踹门,看来是对他昨天的表现很认可了。 这一翻身,猝不及防就与躺他身边的一个人来了个脸对脸。 ! !! 钟岐!!! 他怎么会在我床上?! 俞危平一下子坐了起来,第一时间去掀开被子看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昨晚那套睡衣睡裤……等等,我为什么要检查自己的衣着? 钟岐还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 俞危平定睛一看,钟岐是大半个身子在床上,两条长腿都搭在床外的别扭姿势。 这是……守夜照顾他了吗?俞危平有些感动,又有些不确定,他不由地靠过去看钟岐。 昨夜大暴雨,今日却艳阳高照。明亮的光线透过纱帘也变得柔和许多,光影打在钟岐的脸上,仿佛给他上了一层滤镜。这小子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没想到睡觉的时候还挺乖巧。 俞危平的头越来越低。突然间,他想起了那天午后看到的一幕,那个少年好像也是这么个姿势,对着正熟睡的钟岐压下了他的唇…… 俞危平猛地抬起身,拉开了他与钟岐的距离。 阳光随着俞危平的动作游移,照到了钟岐的脸上。钟岐眉头皱皱,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平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俞危平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啊,我……”钟岐咧嘴一笑,“平哥,你知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好事?” 什么好事?俞危平的耳朵红得都要滴血了,他声音紧绷着,“什么什么好事?” “我打……”钟岐突然注意到了俞危平的异样,双眸坏坏地眯起来,突然起身把他压倒了,“平平,你说昨晚上就我们两个人,会发生什么好事?” 俞危平没想到他会如此放肆,想推他起来却发现他纹丝不动,“别胡闹,起来!” 钟岐看他有点真急了,连忙放开他,“哈哈哈”大笑道,“平哥,是不是我太土了,现在两个大男人在一起也会被传绯闻?” 这小子,竟然开他玩笑!俞危平整整睡衣领口,冷着脸道,“半个世纪前我国同性婚姻就合法了,这还是义务教育阶段的必考题。” 钟岐抓了把他凌乱的头发,“这个还真不知道。管它呢,哥,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我就看你有点紧张,逗你玩呢。” 俞危平背过身去不理他,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歧视同性恋?” 钟岐闻言有点疑惑,“同性恋?不,我不歧视,我谁都不歧视。别人喜欢谁关我什么事啊。我要是真心喜欢上谁,也不管他是男是女或者是个什么别的?” “除了男女还有什么别的?”俞危平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先没绷住笑了起来。 看到他笑了,钟岐偷偷松了口气,以后可得注意不能随便给平哥开这种玩笑。平哥这种洁身自好的人大概不喜欢这样。 “不知道谁说要娶妻生子,让人给你延续香火?”俞危平用钟岐自己的话噎他。 “咳咳,”钟岐清了清嗓子,“那不是开玩笑嘛。哥你看过电影《coco》没有?也叫寻梦环游记。” “看过,很好的一部影片。” “那上面不是说了吗,死亡不是结束,遗忘才是。什么延续香火,所谓传宗接代只是生理上的延续,理想信念的传承才是真正的延续,不是吗?只要有人继承你的意志活下去,你就不算真正的消亡。就好像平哥你,就深深影响了我,我认可你的三观,想把你的理念发扬光大!” 过了好一会儿,俞危平淡淡道,“所以,你是想认我当干爹?” 嗯?!钟岐黑人问号脸,刚才平哥是不是骂我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俞危平又道,“你还真跟你的角色有不少重合的地方,还记得戏里有人问你,为什么要不顾生死去做前人未竞之事?” 钟岐清清嗓子,“你若问我为何如此奋不顾身,拼死也要一试,大概是因为我希望这个世间,如我般不幸的人能少一些,再少一些。” 俞危平又问:“齐国王子去劝降燕国的时候又说了什么?” “他说……”钟岐的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哎呀平哥,你真要一起床就考我台词吗?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好吧。”俞危平突然反应过来,“这个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今天不用拍戏吗?” “哥你还没看群里的通告,梨导今天给我们放假了,好多人都去鸡鸣山拜月老了。” “你想去?” “我……去不去的都行,我就是好奇,其实没啥想求的。”钟岐道,“平哥,吃完饭我陪你去海滩走走吧,有助于你恢复体力。” “你要不困的话陪我去鸡鸣山散步吧,我想去。” “好啊好啊!”钟岐热烈响应。 两人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去楼下吃饭。刚出门就看到Milk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走廊另一头。看到俞危平和钟岐从同一个房间里出来,Milk犹如遭遇当头一棒,呆立在了原地。天啊,我不过是留在雁回处理下事务,一时没有跟组,少爷就跟那个小子住一起去了?我要把小王杀掉! 此时,尤不知危险将近的小王助理正在鸡鸣山爬山,突然觉得浑身发寒。 简单吃过早饭,钟岐兴冲冲地去租了一辆车,开到俞危平面前,“哥,上车,我拉你过去。” 俞危平点点头,上车之前,他看了看周围,谨慎起见,还是戴上了口罩。 俞危平的国民度太高了,出门在外一般都是全副武装,能遮的都遮住。等他上了车,钟岐又递给他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借你戴,我的,别嫌弃。” “那你呢?” “我?我这种糊咖走在路上谁认识。”钟岐发动车子,“你的助理小王还挺负责任的,他说有几个你的私生追过来了,就在附近等着堵你呢,我们出门还真得注意些。” “嗯。” 鸡鸣山距卧龙山约一个小时的车程,一路都是沿海高速,海风阵阵,景色怡人。远远的,一座苍翠的小山映入眼帘。山不高,远看造型却很别致,像一只昂首打鸣的公鸡,这也是这座山名字的由来。 据说鸡鸣山的月老喜欢收早香,大多数来拜的人为图好意头,都上午前来。如今已是下午三点多,日头都有些西斜了,游客明显减少。 不过,看到入口处显示的今日游客数量,钟岐不由咋舌,“不是节假日的还有这么多人来?这月老得多灵验?” 俞危平也是第一次来,也没想到这座小山如此火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走吧。” 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他们拾级而上。 钟岐大口大口呼吸山里的新鲜空气,“哥,你说这山里不会真住着神仙吧?我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比外面好吸,好闻。” 俞危平也有这种感觉,整座山里气氛静谧祥和,虽有游客,却不喧嚣。山上古树、藤蔓盘根交错,草丛里时不时能看到些野生蘑菇、灵芝,偶尔还有一两头梅花鹿路过,颇有种世外仙境的感觉。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个Y字分岔路口,左侧通往月老祠,右侧通往华严寺。 钟岐站在指路牌前研究,“这山上还有佛寺啊,不过,”他回转身,突然握住了俞危平的手,“我们这次肯定要先拜月老的。” 俞危平一下被他抓住,“干什么?” “哥,你可得跟紧我,在这神仙的地盘上,一不小心走散了你可能就找不回来了。” 俞危平很无奈,只好随他去了。 鸡鸣山不高,他们很快就爬到了山顶,那里伫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月老祠。红墙金瓦,院子里栽种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树,树干枝丫上都缠着游客留下的祈福红绳。 这会儿的月老祠内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名游客,大门口坐着一个瘦小的白胡子老头儿,老头身边放了个拾荒的袋子,他正靠在台阶上打瞌睡。 俞危平和钟岐路过老头身边,俞危平看了眼老头脚上破烂的黑布鞋,打开钱包摸出一张红票轻轻放在他袋子上。 “哥……”钟岐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俞危平比了个“嘘”的手势,拉着钟岐进了院。 第17章 月老祠内一片喜庆,到处都是红色。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钟岐老觉得那棵树上的红线在闪闪发光。正殿内的月老像也是金身,一看就很有钱。 钟岐看了一圈,“怪不得都说这里灵验,这一路过来,氛围营造的很好。” “的确。”俞危平也被震撼了,不大的一座月老祠,进来就感觉不一样。这里一草一木似乎都饱含灵气,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万物有灵的感受。 正殿的东西墙面上都题着吟诵月老的诗句。俞危平站在打头一首《月老吟》前观看。 “灵鹿车,逍遥挂。 斗酒对弈桂树下。 红尘事,情人结,悲欢离合,红线手中捏。 鸾凤配,鸳鸯鸣。 道是无晴却有晴。 化蝶意,破镜圆,渔樵江渚,笑看百态全。” 钟岐没兴趣看诗句,他对放在月老像前的大签筒感兴趣。那是一只很大的红漆木签筒,里面的签有红色有黑色还有白色,挤挤挨挨地站立着,好像正大声诱惑着钟岐,来抽我啊来抽我啊! 钟岐左看右看,殿内并没有工作人员,也没有道士什么的。他便自己做主了,一本正经地先在蒲团上拜了拜月老,然后起身,双手抱住了那只大签筒,正要拿下来摇一摇。 “慢着。”一个声音制止了他。 钟岐的手收回来,扭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门口打瞌睡的那老头,“这签筒不能碰吗?” 老头肩上扛着他的拾荒袋,脚上拖着他的破布鞋,捋捋自己的白胡子,“先生,这里的签不是白求的,要付钱的,不然月老大人会怪罪的。” “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钟岐问道。他已打定主意,这老头要是工作人员,他就把刚才平哥给他的钱要回来。 “我可不是,”老头连连摆手,“我是这附近的村民,这里游客多,我能多拾点东西。”说着,他颠颠他肩上的袋子,里面“哗啦哗啦”一阵响,似乎都是塑料瓶易拉罐之类的东西。 钟岐看他很懂的样子就问,“你刚才说给钱,怎么给,这里的工作人员呢?” “可以放那里。”老头指指供桌前的功德箱。 “放多少?”钟岐问。 “随心。”老头又捋捋他的白胡子。 “一般都是多少?” 老头伸出两根手指,“好事成双。不过你可以只放一张。” 钟岐奇道,“我为什么可以放一张?” 老头又捋捋胡子,指指在一旁看他们说话的俞危平,“感谢这位先生刚才的打赏,月老大人能看到你们的好心,少给一点估计他是不会介意的。” “你这老头,怪有意思的。”钟岐笑着掏出钱包,还是放了两张红票进了功德箱。 “你现在可以摇签筒了。”老头提醒道,“三支。” 钟岐问他,“三支有什么说法吗?” “三支,一支是开始,一支是过程,还有一支是结束。姻缘嘛,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感情还得自己用心经营。” 俞危平有些意外地看了老头一眼,这老大爷大概久在这附近活动,被浸淫久了,说起来倒一套一套的。 钟岐抱起签筒,突然冲俞危平一笑,“哥,要不要一起啊?” 俞危平无语,“你爱抽不抽。” 钟岐抱着签筒“哗啦啦”一阵摇,三支红签依次落地。 “好!”老头大声叫好。 俞危平走上前,替钟岐把这三支红签捡起来递给他。钟岐拿着这三根红签翻来覆去地看,奇道,“这签上怎么没有签语啊,不是一般都有一句诗文什么的,再来解签吗?” “哪有什么解签,那都是骗钱的。”老头果然很懂,解释道,“看这签的颜色,都是红的,那就说明你的姻缘非常好,开始的好,结局美满,更难得是过程也一直很甜。三红是我们这难得的上上签,先生,你好福气啊。” “是吗?”钟岐傻笑起来,“我姻缘这么好啊。” 俞危平问道,“黑色和白色又是什么意思?” “黑色代表凶,一般人抽到的三支签里至少有一只是黑色。感情嘛,哪有顺风顺水的,一般都要经历波折的,这凶也是可以化解的。只要两人心意相通,就可姻缘顺遂。白色嘛,你看白色的签是最少的,普通人一般是抽不到这个白色的。这个传说啊,也只是传说,白色表示无姻缘或缘分未知,可能是好得不得了的姻缘,也可能是穷凶极恶,也可能就代表做一辈子的单身狗。白色不能算月老的业绩的,碰到这种人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看天意了。” 钟岐哈哈大笑,把三支红签放回签筒,“做神仙也有业绩压力啊?大爷,谢您吉言了。”他把签筒递给俞危平,“哥,来都来了,不抽一发吗?” “不用。”俞危平拒绝了他。 “好吧。”钟岐耸耸肩,把签筒放回原处,“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下山去吃顿好的?” “好。” 老头笑眯眯地捋胡子,看看钟岐,又看看俞危平,暗笑:他不抽,你抽了就算你们的了。哎呀呀,没想到今天一下有两桩奇事。老头一伸手,掌中凭空出现了三根白色的姻缘签,这是上午的时候一个上大学的小姑娘抽出来的。这小姑娘也是个奇人,抽出了白签不说,还一下三根,这姻缘真是扑朔迷离。本来他今天下午不想营业的,谁知这俩小伙子是难得的好姻缘,他怎么也得把这根红线牵一牵了。 老头左右手摊开,钟岐和俞危平脚边的红线一端就都飞到了他手中,他乐呵呵地伸手一捋,再一捻,两根红线就合在了一起,闪耀着漂亮的红色光芒。 钟岐和俞危平向外走去,出了月老祠大门,钟岐回头喊老头,“大爷,天快黑了,你不走吗?” 无人回应,月老祠内已空无一人,哪还有老头的身影。 “咦?”钟岐震惊了,扯扯俞危平,“哥,那老头凭空消失了,他不会就是月老本人吧?你觉不觉得老头跟月老的塑像长得还挺像的?” 俞危平指指院子后面,“那儿有个后门,肯定是从那里走了。” “是……吗?”钟岐还想再返回去找找,俞危平却不再等他,先走了。 “哥你等等我!” 下山的路上,钟岐一直在跟俞危平讨论刚才的事,确切的说,是他单方面一直在叨逼叨他的姻缘,乐得跟个傻子样。 很快他们又来到了那个Y字路口,钟岐停下脚步,“哥,还去佛寺看看吗?” “你不是要吃饭吗?” “也是哦,我饿了。”钟岐摸摸肚子,“那就以后再来吧。”他们正要继续下山,却听到一阵“呜呜呜”的哭声从另一侧道路传来。 “等等。”俞危平拉住钟岐。 他们往后退了几步,发现有个瘦高个的女生,戴着口罩,背着双肩包,一路抹着眼泪从华严寺的方向下来。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像是大学生,不知因为什么事,哭的声音越来越大,简直伤心欲绝。 这女生也来到了Y字路口,她在这里停顿了下,索性蹲在地上继续大哭。 这哭声听着实在是揪心。 钟岐忍不住要上前,“我们去问问她怎么了。”注意到俞危平又戴上了口罩和帽子,他立刻改口,“我自己去看看,她是不是迷路了?” 俞危平低声道,“先别急着过去。她不会是迷路。”有时候,人崩溃的时候就是想好好哭一场,哭完了,还能坚强地继续行走。 过了好一会儿,女生的哭声渐渐停息。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她大概悲伤过度,完全没发现她斜后方不远处站了两个男人。 女生哭声止住后,一骨碌爬起来,呆呆地望着华严寺的方向。而后,她跪下来朝着寺庙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她擦干眼泪,背着包头也不回地下山了。 如果俞危平有上帝视角,他就会发现眼前这个女生正是六年前的柴小煌。 “我们跟着她。”俞危平道,“天晚了,她一个人不安全。” “嗯。”钟岐点头。他无意中往旁边草丛中一瞥,蓦地发现一个金白相间的影子从草丛中一掠而过。那影子看起来不大,一团,一路追着那女生而去。钟岐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他好像看到那个影子蹿起来飘进了那女生的背包里。 “哥,你看到有什么动物刚跑过去吗”钟岐问。 俞危平摇头,“快走吧。” “好的。”钟岐还在想他看到的那是什么,是兔子,狐狸,还是黄鼠狼?不过,哪有金白色的动物啊? 俞危平和钟岐亲眼看着那女生坐上了返回市区的公交车,两人都松了口气。他们朝停车场走去,钟岐还在感叹,“今天过得挺神奇的吧哥。小女孩还是不要自己出门了,至少得有个伴。” “嗯。” 钟岐眼尖,发现停车场里多了一群陌生人,正围在他们的车旁边,个个脖子上都挂着单反,脸上隐隐露着兴奋之色。他立刻揽住俞危平的肩膀,调转方向又往山上走去。 俞危平也发现了,“是他们?” 钟岐也无奈,“你的私生饭团们可真是了不起,竟然都追到这里来了。” 停车场内,私生们的声音隐隐传来。什么“这就是他们开的车!”“等下平哥出来肯定能拍到。”“哎你看那边那两个,有一个身形看着跟平哥好像,是不是啊?” 钟岐暗道不好,我艹,他们的爱太恐怖了,这都认得出来。他腰上一紧,却是俞危平的手臂伸过来抱住了他,不但如此,他还大半个身子歪在了他身上。 这这这,这姿势也太…… 那边正在观望的一个私生看到他们二人搂搂抱抱的身影,“切”了一声,“俩死gay!平哥是钢铁直男,要不怎么是我哥呢。车在这,人跑不了,再等等。” 不过私生们今晚注定要失望了,他们的平哥,已经和一个叫钟岐的小伙子,从另一条小道悄悄下了山,坐上了返回卧龙山的公交车。至于车?明天麻烦助理来开回去好了。~O(∩_∩)O~ 作者有话要说:月老吟为百度得来,如有侵权必删除。 第18章 双沙市的戏份拍完后,《高山流水》剧组又赶赴云贵市,那里有华国最大最好的古装影视基地,他们要在那拍接下来的戏份。 从月老祠回来,一连几个晚上,钟岐都做些乱七八糟的梦,梦中的人,无论衣着如何,身材怎样,都长着俞危平的脸。 钟岐自己吓了个半死,接连几天对着俞危平都有些放不开,一看到他就表情僵硬,肢体都不协调了,尤其是不敢与他那双清润的眼眸对视。 这样的状态,自然是拍不好戏的。往常一遍或三遍就能过的戏,他都要NG很多次,惹得梨导很火大。 今天这场尤甚,一连NG了十次还是不过,气得梨导把喇叭都摔了,把他赶出了片场,让他去面壁思过。 秦戎看到钟岐被骂,差点笑抽过去。上次被暴打后,因为还在剧组,秦戎不敢胡闹,就攒着劲要等拍完再好好教训他。没想到钟岐自己如此不争气,敢在梨导的戏上NG这么多次,等着被骂死再拉黑名单吧! 秦戎近期的表现倒是很好,他因为受了窝囊气不能撒,倒是把秦国太子的狠辣阴鸷演得入木三分,被梨导表扬很多次。 钟岐郁闷地蹲在外面拔草,很快把身边的草地拔秃噜了一片。 “唉……”他不停地长吁短叹。 “毁坏草坪,等会儿自己去交罚款。”俞危平走过来,指指一旁“破坏草坪罚款一百”的警示牌。 “平哥……”钟岐抬头,一看到他,立刻又把眼神移到另一边去。 俞危平还穿着方才的戏服,是仙气飘飘的广袖白衣。这件衣服很可恶,有些朦朦胧胧的半透明,还是个大V领! 刚才的那场戏,是白衣卿相沐浴时遭人刺杀,齐国王子及时赶来救了他的性命。钟岐的打戏完成的很漂亮,只是打完后,他要与俞危平饰演的白衣卿相一起分析刺杀事件的真相。在这个场景中,钟岐与穿着半湿衣服的俞危平对坐,他一看到俞危平,眼神就忍不住顺着他的脖颈往下跑,跑着跑着就忘词、卡动作。 他现在一看到俞危平,脑海里就翻腾着那些不可描述的梦境,实在是太罪恶、太羞耻了,这简直是对平哥的亵渎!自己怎么会这么下流?平哥对我这么好,我就这么……钟岐使劲捶自己的头。 “好了。”俞危平拦住他的手。 钟岐跟触电一样,赶快甩开了他。俞危平再抓住他的手腕,钟岐再甩,甩,这次甩不开了。 “平哥……”钟岐脸撇向一边,还是不敢看他。 俞危平空着的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来看他,“见到一点美色就这么沉不住气,以后要有尺度更大的戏找你,你也这样?” 方才钟岐那直勾勾的眼神,俞危平不是没有察觉。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梨导营造的环境又很暧昧,会有点感觉也很正常。只是钟岐调节情绪的能力还是有些欠缺,再耽误下去,梨导对他有了刻板印象就不好了。 钟岐的脸跟熟透的番茄一样涨得血红,“我没有。” 俞危平冷声道,“钟岐,一个好演员,不但要会入情入戏,还要学会出戏,不能让你个人的情绪影响角色的表现,这是大忌。” 这是俞危平头一次这么严厉地对他说话,钟岐心里很委屈,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他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不敬业了。 “……对不起平哥,我再调整一下,马上就过去。”钟岐可怜巴巴地祈求,“哥,你捏得我脸好疼,能不能先放开我?” 俞危平松开手,“再敢NG一次让我一直穿湿衣服,就永远别再叫我哥了!” 约莫十分钟后,钟岐耷拉着脑袋回去,诚恳地向梨导和剧组的工作人员道歉,又被梨导扯着耳朵骂了好一阵子,那场戏才又重新开拍。 这一次,钟岐总算找回了状态,他的目光迎向俞危平,坦坦荡荡,无比自然。这一条总算是过了。 晚上收工的时候,为了表达歉疚之情,钟岐请大家喝酒吃烧烤。吃饱喝足后已经到了后半夜了,一大群喝嗨了的人勾肩搭背地回去休息。 俞危平一向不喜欢人太多,他略坐了坐就先回去了。其实看到他走,钟岐就想跟着走了,无奈是他做东,总要陪到最后。好不容易把大伙儿挨个都送回了房间,他总算松了口气。 钟岐揉着肩膀上楼,却被剧组里另一个男演员叫住了。 “岐弟。”这人喝得也不少,不知怎么又从房间里出来了,脚步踉踉跄跄地往楼梯这边跑过来。钟岐怕他摔倒,就伸手扶了他一把,谁知这人竟然对着他扑了个满怀。 钟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即就感到一双油腻的手在他屁股上摸了下,他一下子把那男演员推出去老远,“你干什么?!” “什么啊,岐弟,别装了。”男演员也不恼,嘿嘿笑着又往他这边扑,钟岐因为过于震惊一时没有避开,竟又让他抱住了。 “你……嗝,你今天看俞少的眼神,哥都明白,哥跟你一样,懂!”男演员呼吸急促,“你这么帅的小伙子,哥也是头一回见。哥为了你,愿意委屈自己一回!” 这人跟一条豆虫一样在他身边扭动,令人作呕。钟岐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一掌把这个恶心的男人劈死。 这时,钟岐突然听到一声轻咳,他半边身子立刻凉了。回首,果然,俞危平正站在楼梯拐角处,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给老子滚!”钟岐怒喝一声,急慌慌地把那男演员推倒在地,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平哥,你听我解释!” “我都看到了,”俞危平淡淡地道,“不用解释。” “是他自己扑过来的!”钟岐指着那男演员。 “看到了。”俞危平转身上楼,“知道你不喜欢男人。” “那……”钟岐追上去挡在他前面,“你别生我的气。” “我没生气。” 钟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突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居高临下盯着俞危平,“平哥,你不是早就回来了吗,怎么还不睡?” “与你无关。” “你是担心我吧哥,知道我出去喝酒了,这么晚还不回来,怕我出事?” 俞危平冷冰冰地看着他,不说话。 钟岐继续挑衅,“上次,特训的时候,跑我门口偷看的也是你吧,你还误会我和林同同怎么怎么的。” “你真会脑补。”俞危平冷笑。 “哥,你是不是喜欢男人?不对,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去醒醒酒吧。”俞危平侧身,试图从钟岐身边挤过去。 钟岐的大脑这会儿异常兴奋,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有些事情,他总算想通了。他再也不要跟俞危平称兄道弟了,他对他不是兄弟情,这是爱情! 想通这一点儿,钟岐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连日的郁结、惶恐、羞耻都没有了。他喜欢俞危平,想跟他天天在一起。他看到平哥就开心,他要跟平哥在一起! “平哥,我……”钟岐正想表达一下自己炙热的感情,俞危平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背转身,上体向前弯曲,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把他摔了下去。 第19章 钟岐在酒店走廊里睡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被秦戎不客气地踩醒了。 “滚开,好狗不挡道!” 钟岐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只见秦戎正俯身看他,脸上带着鄙夷与怜悯交织的表情,“哼哼,我昨晚上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 “不告诉你。”秦戎邪恶地笑了,直起身扬长而去。 钟岐浑身都疼,t恤上还印着秦戎留给他的两个大鞋印,“秦戎,你他妈故意的……嘶—!”他发现自己倚靠的正是俞危平的房门,而秦戎的房间距离电梯最近,他舍近求远绕过来走楼梯,就是为了踩钟岐一脚。 今天是剧组杀青的日子。时至今日,《高山流水》距正式拍摄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所有的工作人员基本都到齐了。钟岐赶到片场,一眼就看到了俞危平。 俞危平正在认真听梨导讲戏,等会要补拍一些他未出山的场景。钟岐蹭过去,等梨导讲完了,他小声叫了声,“平哥,早啊。” 俞危平眼睛盯着剧本,恍若未闻。 “哥,我向你道歉,”钟岐摸摸头,“我昨晚上喝多了胡言乱语,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打我吧。” 俞危平这才微微抬眼,施舍给他一个冷淡的眼神。钟岐立刻露出他最天真无邪的笑容,“平哥,别生我的气了吧。是我臆想症,是我太喜欢平哥了。” 俞危平叹了口气,放下剧本,“你也是公众人物,无论什么场合都要注意言行。” “我记住了哥!”钟岐立刻振奋了,平哥肯跟他说话了,那就是不太气了。 “还有,”俞危平眼睛看向别处,“不要老是把喜欢随意挂在嘴边,这样过于轻浮,也会让别人误会。” 钟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看的是昨晚上的那名男演员。那男演员发现钟岐看他,还挥挥手给他打招呼。钟岐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我记住了哥,以后不会了。” 因为昨晚上的事情,钟岐今天特别小心谨慎,笑声都比平常低了好几个度,搞得梨导都很不习惯了。 中午的时候所有人的戏份都杀青了,一群人高高兴兴地合影留念,聚过餐后就要各奔东西。 演员的戏份结束了,对梨导来说这部电影制作才算完成了三分之二,后续的剪辑、特效、宣发都还要操心。他特意把俞危平和钟岐叫过来,亲自把第二部的剧本交到他们手上,“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精彩呈现,后面就看我的吧。第二部的剧本,提前给你们,好好研读。” “是,梨导!”钟岐大声道,“梨导辛苦了!” “臭小子,这嗓门才对嘛。”梨导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俞危平问道,“梨导,这部电影要用配音吗?” “是的。其实你们俩台词功底很不错,就是与角色人设有些不符。”梨导调皮地眨眼,“你的音色对白衣卿相来说有点太柔和了,白衣卿相是个狠角色,声音要更清冷一些;这小子声音太活泼清脆,不够厚重,攻气有点弱……咳我的意思是齐国王子的声音该那个啥一些。好了快走吧,我还有事要处理不跟你们一起回了。回见。” 俞危平、钟岐和秦戎一行人乘同一航班返回了雁回市。飞机落地前,Milk就提醒他们,有大批俞危平和秦戎的粉丝来接机,等会要特别注意安全。 让钟岐没想到的是,Key亲自来给他接机了。 “走吧。”Key还是人狠话不多,见到钟岐,吩咐助理接过东西,就要带他回公司。 钟岐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那边,俞危平和秦戎分别被大批粉丝包围,两人的保镖、助理和经纪人都严阵以待。 “你以后会比他们更火的。”Key的语气无比笃定。 “我就是……”钟岐不是羡慕嫉妒恨,他入圈也有四年了,到现在还是个糊咖,有戏找就拍拍戏,没戏就去给别人做替身。能赚钱够生活他就很满意了。当然了,如果能像平哥一样在演绎事业中有所成就,他就没白活这一遭。他刚才就是想习惯性地跟俞危平说话,却发现平哥并不在他身边。 现在俞危平被粉丝包围着,在聚光灯下闪耀着,他想跟他告别一下都没有机会。 在戏里,他们是生死至交,在现实中,他们之间的距离好远啊。 平哥,你等等我,我会站在你身边的。 钟岐深吸了口气,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走吧。” Key是个雷厉风行的经纪人,钟岐在剧组拍戏期间,她也没闲着,把他的来龙去脉都摸了个清清楚楚,为他制定了堪称完美的发展路线。 她把钟岐带回星光璀璨总部的办公室,“这是我找老大特批的两间新办公室,我和执行经纪在外面这间,你跟助理在里面。” 钟岐看看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吹了声口哨,“哇,我这待遇提升了不少啊!” Key不想跟他废话,赶他去里屋看电脑,“桌面上的ppt是你的新人设,接下来一些行程通告,《高山流水》进入宣发期之前,我能给你接的也就这几个了。” 钟岐打开ppt,边看边啧啧赞叹,“钥匙姐,你可真了解我啊。有通告就不错了,我一切服从安排。” 钟岐虽然对经纪事务这块不太懂,也能看出Key确实花了心思,通告虽然不多,给的价格也不高,但都是一些高口碑高质量的活动。其中有一个是华国文管委主办的向华国建国200周年献礼的节目—《国粹》,钟岐要去表演华国传统武术,这个就很契合他。 “谢钥匙姐费心。”钟岐真心表示感谢。 Key摆摆手,“都是小事。重头在《高山流水》上映前后,这之前你就给我稳下来,好好提升你作为演员的真本事。”Key看看钟岐,“有你这张脸,稍微有点真本事就够火一阵子了。” Key做了这么多年经纪人,眼光毒辣,尤其善于发掘有爆红潜力的新人,她手上捧红的大小明星无数。 钟岐的脸型、五官、身高都非常完美,形象可活泼可刚正,更难得的是这种完美不会让人有距离感,反而很有路人缘,以后绝对是国民好感度最高的一张脸。反观秦戎,俊也实在是俊,但眼神、表情里老有一股骄矜之色,这种就会让群众对他有距离感,秦戎的经纪人给他打造的也是酷盖人设,公众场合里都让他少说话。 Key把钟岐盯得有点毛毛的,他捂住胸口,“钥匙姐,干嘛呀,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德行!”Key笑骂道,“圈内都知道姐姐我性别女,爱好女。” 钟岐膜拜,“姐你好酷哦!” Key给他一个白眼,“少废话。” 钟岐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试探性地问Key,“钥匙姐,你对平哥了解的多吗?” “自己百度。” “我是他的粉丝,那些公开的信息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就是那种不能公开的瓜,你有吗?比如平哥的性向?” 谈起俞危平,Key正色道,“你以为俞少的瓜是你想吃就能吃的?我是不会让你捆绑他蹭热度的,那会被骂死的。”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蹭平哥热度呢,在他面前我就是一个小粉丝。”钟岐斟酌着换了个说法,“姐,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他的性向问题,我不知道,不过他一直单身,这个我可以保证。” “你们为什么都叫他俞少啊?” “当然因为他是俞氏家族本家的小公子啊。这你都不知道?你是假粉吧!” “可能是我追星不花钱的原因。”钟岐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俞氏是华国的巨富家族,其产业具体有多少不清楚,涉及多少领域也不知道,神秘、低调,是他们家的行事风格,巨星娱乐只是其产业的冰山一角。 俞危平因为进入娱乐圈,已经是曝光度最高的了,大家也就只知道他在家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二哥早逝,大哥如今是巨星娱乐的挂名董事。你既然粉他,该知道俞少一点黑料都没有,大家都知道他以前是花滑运动员,谁见过或者谁放出过他以前的影像吗?谁没有黑料啊,没被爆出来,一是不能爆二是不敢爆。你猜俞少是哪一种?” “我猜第三种,我平哥本来就没有黑料。”钟岐不服气,“我跟他朝夕相处这几个月,他就没有任何不合适的言行。” Key对他的天真表示怜悯,“怎么,入戏太深,爱上他了?” 钟岐道,“不行吗?” “我姑且当你在开玩笑。”Key其实一点都不信,“俞少是很有个人魅力的。这种魅力就是不分男女老少,都会不自觉被他吸引。尤其是跟他合作过的演员,出戏都特别特别难。去年有个与他对过戏的女演员为他自杀,不知道吧?这种谁敢爆。” “这也不算黑料啊。” “有人喜欢你喜欢到为你自杀的地步,你就算不喜欢他,也要回应一下吧。我听说那女演员抢救过来后非要见俞少,俞少也去了,女演员泪眼婆娑倾诉衷肠,俞少就说了四个字:与我无关。那女的差点没又死一次。俞少这人看着很温柔,心怪冷的。” 钟岐想象俞危平面无表情说“与我无关”的样子,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对了,你问我他的性向,我突然想到一个超级大瓜。”Key说起这些八卦滔滔不绝,哪还有惜字如金的模样,“有一个剧组杀青的时候,我去接我们的演员,看到俞少主动给剧组一个大龄男武替塞了房卡。” “塞房卡,什么意思?”钟岐连忙问。 “别装了,你都入圈几年了,这不懂?” 钟岐当然懂。有些演员相互之间看上了,一方会给对方自己的房卡,表示愿意与其共度良宵。有些艺德不好的明星还会收粉丝的房卡或者送粉丝房卡,这种在圈内是很被鄙视的,风险也较大。 “这不可能。”钟岐喃喃道,“平哥不是那样的人。” “谁知道呢,反正那武替从那之后就销声匿迹了。”Key打量着钟岐,“听说拍戏时俞少很喜欢你,说不定他就喜欢你们这样的,身体底子好。你不也是秦小公子的武替吗?” “就是不可能!就算真塞了房卡,也可能是商量别的事。”钟岐生气了。 “好了好了,”Key安抚道,“我也没说他们就有什么,就是跟你分享一个瓜。别废话了,快干活吧。” “这肯定不可能。”钟岐打开自己的手机。他刚才就给俞危平发了条微信,问他到家没有,他一直没回。 第20章 钟岐在焦心地等着俞危平回微信的时候,秦戎小公子总算享受够了粉丝们的热情,兴冲冲地回到了星光璀璨总部大楼。 他来的路上就问到了钟岐在哪,敢打我,看我不过去好好教训教训他!先找几个人把那混球捆起来,让他不能还手,然后我再对他一阵拳打脚踢,把他打得头破血流跪下来给我磕头喊爷爷,哼哼哼!秦戎一路磨刀霍霍,身旁的助理冷汗直流。 秦戎正要往楼上跑,却被他的经纪人刘闪电叫住了,刘闪电背着手,慢吞吞地踱到秦戎面前,“先来练习室把舞跳一遍给我看。” 秦戎看见刘闪电就急。他简直不明白,他爸为什么要让这么一个说话慢吞吞做事慢吞吞的老男人做他的经纪人?那个辣姐儿Key说话做事风风火火的,分给他不好吗? 单看刘闪电的外貌,一点都不像娱乐圈工作人员,理着大街上男人最常见的发型,穿着朴素的衣服,语速比正常人慢三分,行动比正常人迟缓三倍也有。这人简直活脱脱《疯狂动物城》里面的那个树懒。秦戎私下经常骂他刘树懒。 “我去见我爸,马上就回!”秦戎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刘闪电缓声道,“董事长正在开会。你先去练舞。” 秦戎咬牙切齿道,“好,跳就跳!” 练习室内,秦戎怒视着刘闪电跳完了一支舞,“可以了吧?” 刘闪电慢慢点头,“可以。就是你为什么不按要求每天发练习视频给我?” 秦戎更不耐烦了,“我一直在剧组拍戏,哪有时间每天跳舞。”说完,不等刘闪电再叨叨,他火速逃出了练习室。 刘闪电低头看看手表,“差不多刚好能撞上。” 秦戎奔进电梯,打电话安排助理给他喊几个人来,助理只能先应下。好不容易等电梯停稳,秦戎冲出来,左顾右看,发现他喊的人还没到,正要掏出电话斥责助理办事不利,忽然听到一阵刺耳的笑声。 “谢秦总,我会好好努力的,绝对不给公司丢人!” 这个讨厌的、嬉皮笑脸的声音,除了钟岐那个混蛋,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秦戎呆住了,他发现,他老爹,巨星集团董事长—秦国荣,正从钟岐和Key的办公室出来,秦国荣正在跟钟岐握手。 我艹,这是什么情况? “爸,您怎么会在这里?”秦戎不满地嚷嚷道,“这个小混混……” “你给我闭嘴!”秦国荣呵斥道,“滚去我的办公室等着。” 从小到大,秦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爸发脾气。被这么一喝,他立刻蔫了,夹着尾巴先逃了。 这边钟岐送走秦国荣,对Key竖起了大拇指,“行啊钥匙姐,能把大老板都请过来给我撑场面。以后我在星光璀璨不得横着走了?” “多亏闪电哥帮忙。”Key倒谦虚,“不过也是老大看好你。” 大楼顶层,秦国荣办公室内,秦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当时打也打了,气也出了,有完没完?” “爸!拍戏的时候他又揍我了!”秦戎不服气,“我才是您的儿子,你知道他把我打得多惨吗!” “你要不是我儿子我会让你动我手下的艺人?”秦国荣眼睛一瞪,秦戎就缩了下脑袋。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打你,打得好。成天胡闹不知所谓,什么女人都敢往床上带!钟岐是我们家的艺人,他红了对我们都有好处。还有,俞少你也敢得罪,少给我惹事!那个钟岐,以后不准再找他的麻烦,俞少很看重他。” “俞危平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演戏的。” “你也是个演戏的,你又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仗势欺人!” 秦戎嘀咕道,“什么狗屁俞少。呵,说到底是爸你舍不得了吧?” “你说什么?” 秦戎边往后撤边大声道,“你就会对我吼!别以为我不知道钟岐是你亲自带回来的,他是谁?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还是你豢养的小情人?” “混账东西!”秦国荣抄起一只水杯冲他砸过去,秦戎躲得快,杯子砸过去时他已经跑得没影了。 解决了秦戎这个大麻烦,钟岐在星光璀璨的日子就过得舒坦多了。简单休息了两天后,他就去参加节目《国粹》的录制去了。节目选取了华国五千年历史上最具代表性和最富有独特内涵的文化精华,钟岐录制的这一期是讲述华国武术。 钟岐其实是散打高手,四年前他被装成星探的秦国荣发掘后带回星光璀璨,秦国荣就派专门的武术老师教他功夫。钟岐一直很感激秦国荣,在他最难熬的时期给了他一个容身之处。 《国粹》录制完后,节目组很满意,表达了继续合作的意向。节目组总导演又给钟岐透漏了一个消息,华国缉毒委在筹拍一部公益短片,正在物色男主角,如果钟岐愿意,他愿意帮忙推荐。只是这种公益短片一般是没有片酬的。 Key听说这件事后乐得合不拢嘴,马上让钟岐答应下来,别说不给片酬了,倒贴钱给上他们都乐意。这种有官方背景的节目哪是说上就能上的,就《国粹》这个都是Key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钟岐塞进去,谁知这小子这么争气,她的眼光果然不错。 钟岐只要出演了缉毒委的这部短片,等于官方盖章他是正能量的好演员啊。当即,Key把与之时间冲突的两个通告推掉了。 与缉毒委的节目组接洽后,对方很满意钟岐的形象,做了背景调查后就决定用他了。华国上下对毒品都是零容忍的态度,每年,缉毒委拍摄的公益短片都会引发国民热烈讨论。今年,节目组为了进一步扩大宣传范围,特意选用更年轻的演员,以便引导年纪更小的观众。钟岐的年龄、形象都很符合他们的要求。 拍完这部公益片后,钟岐又去跑了几个通告,一直没再进组拍戏。Key一直在帮他选剧本,除去以前他跑龙套的几部电视剧,他正儿八经担纲男主的就是梨导的影片,这就意味着接下来接戏一定要慎重,否则很容易没站稳就糊掉。 平静了一段时间后,《国粹》和缉毒委的宣传片接连上映了。《国粹》还好,这种文艺性节目受众范围较小,因为华国武术那一期钟岐小涨了一波文艺粉。到缉毒委的宣传片公映时,钟岐率先转发并评论了,上午还没什么,下午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微博粉丝开始暴涨,评论数和转发数都在急速攀升。 “好好好。”Key看着数据和评论,连连点头,“缉毒委公益片已经上热搜第一了。给钟岐买热搜?公益性节目给演员买热搜不找喷吗?别乱出馊主意。送片子上去就行了。” 钟岐忍不住给俞危平转发了视频,“哥,给你看我拍的公益短片,我在里面扮演缉毒警察,帅吧?影片很感人的。” 等了好一会儿,依然是没有回应。 “唉。”钟岐的手指在聊天框里上下滑动,从回来后,他每天都给俞危平发信息,俞危平从来不回,他的微博也没有更新。“平哥啊平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好想你啊。” “啊啊啊啊——快来看啊!”隔壁的宣传人员突然发出一阵尖叫,而后一阵风地冲进来,“俞少,俞危平转发评论了钟岐的微博,这会儿俞危平评论钟岐已经上热搜了!” 俞危平工作室内,Milk的嘴巴翘得老高,“这个钟岐,这下不火也得火了。少爷从来不肯听我的劝!” 助理小王很不解,“牛奶哥,我觉得岐哥是个挺好的人,少爷发烧的时候是他陪的床。” “你懂什么?”Milk怒道,“这种倒贴我们少爷的人,都心怀叵测。看看看看,少爷一给他推荐,他立马火了。” 少爷没转发的时候那个短片就已经很火了啊。小王只敢腹诽。 又是一声消息提示音,俞危平看着微信上新发过来的消息,“谢谢平哥!平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好,随时。” 听到手机响,钟岐不抱希望地看了眼,一下高兴地蹦起来,“平哥回我消息了!”他立马回复,“今天晚上可以吗?我去工作室接你。” “不用。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第21章 从看到俞危平那句“我来接你”,钟岐一颗心就飞了。平哥要来接我,真是太棒了!肯定是他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没空回复我的消息,他不是故意不理我的。 等待中,钟岐如坐针毡,度秒如年。一旁的助理好奇地问他是不是身上过敏了如此焦躁。钟岐脸上挂着又期待又忍耐的笑容,“你不懂。” 倒是Key一语中的,“你恋爱了?” 钟岐先是点头,然后又是拼命摇头,最后重重叹了口气,额头磕在办公桌上,“我单相思。” Key警告他,“上升期艺人不许谈恋爱,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 “放心吧钥匙姐,我一时半会追不到的。”钟岐哀叹,“我一定要多多赚钱,多到可以把他包养起来那种,看他还敢不理我。” Key投来怜悯的眼光,“你单相思的总不会是俞少吧?” 钟岐的心差点儿蹦出来,“钥匙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这你也能猜得出来?” 听他这么说,Key反而放松了,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就好好思吧。反正跟俞少拍过戏的都会暗恋或者明恋他。” “你不信我?”钟岐简直难以置信。 “信。就是单相思俞少的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 俞危平要出门了,Milk决定再努力一次,“少爷,您就不能不理那个小子吗?” “不能。”俞危平难得的语调轻快,“让开Milk。” Milk很不甘心,“就因为他有点像二少,您就对他多番宽容忍让吗?他与二少简直云泥之别,这种社会小青年您还是远离的好。” Milk几乎是看着俞危平长大的,也陪着他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这么好的小少爷,因为一时怜悯之心,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混混害成这副模样,谁不心疼?谁不恨!当年的幕后主使和动手的人虽然都受到了惩罚,可还有那个作为诱饵的小崽子不知所踪,那个小崽子也该进监狱! 钟岐那就是个学混子的小青年,凭着一张好脸混进圈,没学历没背景,谁知道底下有多少腌臢事!偏偏这小子,眉眼神态之处隐约有早逝的二少的影子,这让小少爷从一开始就对他另眼看待。现在一起拍了好几个月的戏,愈发不得了了! 早逝的二少是俞家人心中最大的痛,Milk今天也是豁出去了,大着胆子戳穿俞危平的小心思。 俞危平静静地盯着Milk,一向温润的眼眸里仿佛凝聚了冰雪,“Milk,你过分了。” Milk只又坚持了一秒就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终于让出了路,“既然少爷执意如此,老牛我也无话可说。还是请少爷时刻注意安全。” “谢谢你Milk。”俞危平拍拍Milk的肩,即将出门时又退了回来,“以后不要再删他给我发的消息了。” 俞危平去取车的时候,手机又是一连串的提示音,打开一看,果然都是钟岐发过来的。有文字也有语音,还有一长串的表情包,都是在问他走哪儿了什么时候到……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小时呢。俞危平看看时间,无奈地摇头。他都能想象得出钟岐是个什么火急火燎的表情。 想着钟岐的眉眼和笑容,他的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另一张俊朗的面容。霎时,耳边仿佛又听到那人肆意爽朗的笑声……像吗?是有点儿,却又完全不是一类人。 那边钟岐左盼右盼,总算盼来了俞危平。看到他时,钟岐心里觉得酸酸的,这么多天了总算见一回了。 俞危平接到钟岐,带他去了一座幽静的四合院式的餐厅吃饭。 看着满满一桌菜,还有两个样式古朴的酒坛,钟岐震惊了,“今天不身材管理了吗?” 俞危平的姿态倒是难得的放松,先给他满上一杯酒,“偶尔可以放纵一下,这家菜品还可以,酒一定要尝一尝。” 刚才那酒一启封,一股醇厚的酒香就扩散出来,勾得钟岐几乎立刻垂涎三尺了。再看杯中的酒,质地如熬出的米油一般粘稠,颜色是澄澈透明的淡黄色,香气四溢,绝对是陈年佳酿。 俞危平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来,我们先喝一个。” “谢平哥。”钟岐双手举杯,“其实这顿饭该我请的。” 俞危平笑道:“以后再换你。” 钟岐心中的小人耶了一声,他说了以后,那就是以后还可以再和平哥约会。 酒一入口,香得钟岐都要咬舌头了,“哇,这酒绝了!这酒叫什么名字啊?” 俞危平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弟弟红。这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亲手酿的,只有这两坛。” 时至今日,那人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地留在记忆中。 “平平啊,二哥我把这两坛酒给你埋起来,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就取出来给他喝好不好啊?保证把他香倒、醉倒。” 那时的俞危平还是个小奶娃,不懂什么是喜欢的人,就是好奇地看着那人在这院里挖坑,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二哥看他傻乎乎地点头,拄着铁锹笑弯了腰,“平平,这酒就叫弟弟红好不好?小姑娘们有女儿红,你是弟弟红哈哈哈哈哈!” 想起那个骄傲恣意的少年,俞危平举着酒杯出神了。 钟岐看他这副模样,心不由往下一沉。顿时觉得酒也不香了,饭菜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Key那天的话突然冒了出来,“有一个剧组杀青的时候,我去接我们的演员,看到俞少主动给剧组一个大龄男武替塞了房卡。” 打住!钟岐用力摇摇头,绝对不能道听途说,Key不是也说了,平哥就是单身。 可是……他的内心深处,就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恶毒地提醒他,俞危平比他还大两岁,家世又好,人品样貌俱佳,从小到大都不乏追求者,就算没有走过心的恋情,走身肯定也不稀罕。 走开吧小恶魔!钟岐抬手,跟驱赶苍蝇一样挥了下,好像这样做就能把不快的感觉给打散。 他的手腕被俞危平握住了。 “平哥……”钟岐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竟然没有发现俞危平何时来到了他身边。 “喝醉了?这酒后劲儿很大。” “还,还好。”钟岐结结巴巴地道,“哥,你,你酒量行啊。” “还好。”俞危平说着,自顾自地灌了一整杯下去。 钟岐想拦又不敢拦,这一杯就是二两,俞危平就这么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不过一会儿俞危平已经两杯酒下肚,面色一点没有异样,就是,眼睛湿润的厉害,双唇也被酒脂浸得殷红油润。 钟岐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让自己离他远一点儿。本来,他一看到俞危平,心里就像燃起了一把火,俞危平靠他越近,这把火烧得就越旺。 俞危平眯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拿过了他的手机,打开了钟岐发给他的缉毒委的视频,“钟岐岐,你的这部短片拍得真好。” 钟岐岐?好吧,这称呼挺亲昵的。钟岐还想谦虚两句,就听到俞危平喃喃道,“他要是能看到肯定会喜欢的。” 钟岐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他沉默了一会儿,又灌了自己两杯酒,侧过身直视着俞危平,“哥,你,你有喜欢的人吗?”啊啊啊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一定要问出来! 俞危平的视线迎向他的目光,不躲不避,“有。” 钟岐委屈地咬唇,“你们……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这回,俞危平避开了他的目光,答非所问,“拍戏期间我整个人是为我饰演的角色服务的,他爱的人不一定是我的。要等都结束之后,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个。”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想懂!实际上,从听到俞危平说有的那一刻,钟岐就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他怕再待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谢平哥招待,下回换我请你。”说完这句,钟岐就起身大步奔出去了。 四合院外的胡同里只有一盏昏黄的老旧路灯,除了灯底下,周围都是黑乎乎的一片。钟岐跑进黑暗里呸呸呸地吐口水,谁要喝那人酿的酒,呸呸呸,都是臭的酸的,一点儿都不好喝! “钟岐岐?”俞危平竟也追了出来,正在路灯底下呼唤他。 钟岐岐钟岐岐,哼,叫这么亲有什么用?钟岐站在黑暗中,就是不出声。俞危平叫了一阵子,发现没有人理他,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看他这样,钟岐觉得有点可怜,只好主动走过去,“我在这里。” 俞危平对他露出一个清雅又迷人的微笑,踮起脚摸摸他的头,“乖。跟我回家吧。” 钟岐看他这个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测,他伸出一根手指在俞危平眼前晃了晃,“哥,这是几?” 俞危平毫不迟疑,“五。” 好吧,钟岐扶额,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醉到这个程度了? 两人都喝了酒,肯定不能开车了,钟岐叫了代驾,两人正等在路边,突然有人提着桶什么东西冒了出来,“俞危平!” 只听他的叫喊,还以为俞危平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钟岐本能地抱住了俞危平,他自己却被那人泼了一身刺鼻又黏腻的东西,是油漆! 钟岐抬起一脚将那人踹飞了。 “保护少爷!”Milk大吼一声突然冒了出来,他身后还跟了一群人,一拥而上将那泼油漆的人捆绑住,塞住了嘴。 Milk愤恨道,“又是你这个跟踪狂,把他给我送到公安局去。” “是!”一群人手脚利落地把那人抬走了。 Milk仔细看了看,发现他家少爷一点油漆都没溅到,颇为戏剧性地冲他鞠了一躬,跟来时一样突兀地离开了。 “唉,等等!”钟岐狼狈不堪,后脑勺、后背、胳膊腿都是油漆,“没人解释一下吗?” 俞危平似乎完全没看到Milk他们出现又消失,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该好好洗个澡了。” “是这样!”钟岐很愤慨。刚才那人是骚扰平哥的私生吗,这么变态!还有,Milk他们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一直在跟着?这可是私人约会! 这时,代驾到了,钟岐把俞危平扯进了车。 “去哪儿先生。” 俞危平道,“紫金公寓,我家。” 钟岐很无奈,“哥,你到底是醉还是没醉啊?” 俞危平回家倒是熟门熟路,完全不用钟岐搀扶,他进门后就直奔浴室给浴缸放水,指指钟岐,“你来洗澡。” “好好好,哥,我会洗的。”钟岐觉得先让他去睡觉比较好,谁知俞危平怎么哄怎么劝都不听,一直坚持让他立刻、马上洗澡。 钟岐被劝烦了,索性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当着俞危平的面跳进了浴缸,“我洗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俞危平看了一会儿,点点头,慢慢地走出了浴室。 “哥你去沙发上躺一会儿,我马上就出来。”钟岐边喊着边爬出了浴室,打开了一旁的花洒,用力冲洗身上。只是,有一大片油漆黏在他后背上,怎么都够不着。 钟岐正扭着头背着手挑战自己的柔韧性,俞危平又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一瓶橄榄油。看到他,钟岐无奈地呻yin一声,又乖乖返回浴缸躺下来。 其实俞危平家的浴缸非常宽敞舒适,还带按摩,只是眼下这种场景,他哪有心思享受哎。 “趴下,背对着我。”俞危平命令道。 “哦。”钟岐照做。不一会儿,他感到有双手在轻轻触摸他的背。钟岐忍不住抖了下,那双手上带着厚厚的橄榄油,覆盖在他沾着油漆的肌肤上,正轻轻揉搓着。 真是要命。 就这么捏捏按按的好一会儿,只听俞危平自言自语道,“还得再用清水冲一遍。” 钟岐却再也忍不了了,他回转身,捉住了俞危平的手,压抑地低吼道,“哥,你别再撩我了!” 俞危平道,“我没有撩。” 钟岐重重吐出一口气,不管了!他把俞危平拽过来,不管不顾地吻上了那撩拨了他一晚上的唇。 第22章 清晨,初秋微凉的日光透过来,打在钟岐的脸上,总算把他从美梦中唤醒了。 钟岐揉着眼睛坐起身,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这梦实在是太妙了,简直想扑倒捶床! 一股清新的米香从虚掩的门缝里飘过来,引得钟岐肚子“咕咕”直叫。昨晚上光喝酒了,那么好的菜都没吃上几口,这会实在是饿死了。 (⊙o⊙)…昨晚上……喝酒…… 钟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并不是在他租住的公寓里,而是一间特别典雅干净又特别宽敞的卧室。他摸摸身下的床垫,好像是自己不舍得买的那种。他的大脑好像被按了下倒放键,昨晚上一幕幕争先恐后涌出来。 对对对,昨晚上跟平哥一起喝酒了,平哥喝醉了,我不放心送他回来……我被迫在他家洗了个澡……我还……钟岐捂住脸呻yin一声,他想起来了,他强吻了平哥! 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钟岐努力回想,却绝望地发现后面是一片空白。记得最清楚的反而是醒之前的美梦,他家平哥主动对着他亲亲抱抱,他让平哥怎样就怎样…… 钟岐火烧屁股样爬下床,不出意外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这这,这明显是主卧,他睡在平哥的床上,平哥睡哪儿了?总之,先找衣服穿上!左右看看,他发现床头柜上放了一套崭新的长衫长裤,连内裤都有。 钟岐红着脸火速穿上了衣服,这真是太失礼了。穿好衣服后,他突然发现床头柜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只相框,里面是俞危平和另一个男人的合照。 钟岐忍不住拿起相框仔细观察。照片中的俞危平,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另一个男的二十出头的模样。这男的动作非常不雅,一只手把少年平哥整个搂进怀里不说,另一只手还按在他脑袋上,小平哥正鼓着脸生气,那男的却笑得很放肆。这男的穿的外套,看起来有点像警服。可是,哪有人把警服穿的这么不规矩?那外套皱巴巴的,扣子都有一颗拖着线坠在外面。 这是谁?这是他家里人还是别的?总不会就是平哥说的那个“喜欢的人”! 生气。越看那男的笑容越生气,为老不尊,欺负小孩子!钟岐看了一阵子,把相框正面朝下扣在了桌面上,又扯过来一只枕头压住了它。 做完这些,钟岐沉着脸走进卫生间。流理台上已经放了新的洗漱用品,牙刷牙膏毛巾等一应俱全。 主卧里的卫生间比外面那间小一些,也非常干净整洁。钟岐刷着牙,目光落到一旁的花洒上面,想象了下俞危平冲澡的模样,热血又开始往脸上涌。打住! 钟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眉,钟岐岐啊钟岐岐,以前的你大概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同性吧?这身体的冲动简直无法抑制。 等等,他为什么要用叠字称呼自己? 突然,他觉得后背有些刺痛,便侧转身撩起长衫对着镜子照照,这一看吓他一跳,后背上有好些纵横交错的红痕,有些还破皮了。 昨晚上平哥给他搓背时感觉挺温柔啊,怎么留下这么多印子?还是那个变态跟踪狂搞的油漆有腐蚀性?幸好没有沾到平哥身上。 洗漱完,钟岐轻手轻脚走出了卧室。 俞危平正站在灶台前盯着一锅炖煮中的粥,听到响声,他回头,“醒了?” 大概是昨晚上喝酒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哑,眼尾微微发红。这副模样看得钟岐的心又是一阵狂跳。 钟岐走过去,路过客厅时发现沙发上放着条皱巴巴的毛毯,心中更愧疚了,平哥昨晚果然被他挤到沙发上来了。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了,谁知道后劲那么大,后面完全断片了。 “哥,你起得好早啊。”钟岐有些尴尬,“你去坐着,我也会做饭,你想吃什么?” 俞危平对他倒是很宽容,完全看不出介意的模样,他指指那只砂锅,“干贝鲜虾粥,特意为你做的。我喝杯牛奶就行,这会吃不下。” “这粥好香啊。”钟岐主动从橱柜里拿出两只碗,“哥,你也好歹吃一点儿,我一个人喝粥多没意思。” 俞危平倒没拒绝,先给自己倒了杯脱脂牛奶,边喝边看着钟岐忙忙碌碌地停火、盛粥。钟岐还从冰箱里找到了新鲜的小葱和生姜,他又洗又切的,别说,刀工还真的不错。 鲜香的粥盛放在两只白瓷碗里,绿色的小葱、黄色的姜丝、嫩白的米粒和干贝,混合着粉色的虾肉,竟引起了俞危平的食欲。俞危平私下是挺喜欢下厨的,只是他不喜欢自己吃,喜欢做给别人吃。 “哥,一起吃饭?”钟岐再次发出邀请。 俞危平点点头。 “哥,你昨晚上,醉了吗?”钟岐吃着粥,忍不住发出这灵魂一问。 “嗯。后面就醒了。” “你这醉酒方式很特别啊,一般人都是醉到后面。” 俞危平点点头,“是这样,平时我很少喝酒。昨天有点高兴,以后还是要注意。” “哥,你有什么好事啊,来分享一下。” “为你高兴。”俞危平道,“我仔细看了缉毒委的短片,演技又有了长足进步。我很喜欢你饰演的那个缉毒警察。” 钟岐动作一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我看你床头柜上有张照片,那是个警察?” 沉默。 钟岐在沉默中提心吊胆,他在怀疑俞危平是不是有什么制服情结或者年龄偏好,他是不是就喜欢年纪大的男人? 俞危平轻轻叹了口气,“你看到了。” 钟岐尽量控制让自己表情不那么狰狞。 “那是我二哥。”俞危平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哀伤,“他也是缉毒警察,因公殉职时仅25岁,我一年后才知道……他这人喜欢自己酿酒,昨晚我们喝的酒,就是他给我留的。” 俞家二少俞献之,年长俞危平10岁,个性洒脱不羁。他和俞危平性格喜好完全不同,如果说俞危平是品行端方的五好少年,他俞献之就是混世魔王再临。 俞献之自小就喜欢欺负逗弄俞危平,这人惹是生非到18岁,突然正经起来,还考入了华国最顶级的公安大学,之后就很少回家了。 俞危平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他赶回来给他们的母亲过生日。他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一只胳膊还受伤了。俞危平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许他多问,只是再次叮嘱他,如果哪天大街上或者哪个犄角旮旯里见到他,一定不要叫他。 再后来,就是俞危平被人打断腿,痛苦复健一年后,勉强可以正常行走。他不满地向Milk抱怨,俞献之这人又玩失踪,一点都不关心弟弟,谁知Milk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二少,二少因公殉职,去年就下葬了。少爷您那时候正在做手术,老爷子不许叫告诉你!” 俞危平跌跌撞撞地跑去俞氏墓地,果然看到了俞献之的名字。墓碑上镶嵌着他穿着警服的证件照,这人,照证件照还不老实,笑这么灿烂,又要把给他照相的小姑娘迷倒了。 当时,华国公安部大佬亲自扶灵送俞献之回家。国旗加盖灵柩,这是对殉职干部最大的敬重。具体的细节俞危平无法得知,只知道俞献之是一名缉毒警察,他以生命为代价,配合华国缉毒委打掉了盘踞华国数十年的大毒巢。 钟岐就是不能见到俞危平有一丝不开心,他起身,安慰地拍拍俞危平的肩膀。谁知,俞危平却握住了他的手,“都过去了。他是我们家的骄傲,也是国家的骄傲。” “是。”钟岐赶紧紧紧回握住,“咱二哥是个伟大的英雄。舍己为人这样的,下辈子肯定会投个好胎,不对,说不定直接飞升做神仙了。” 俞危平微微一笑,“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吧。” “你别不信啊哥,我奶奶说过的,善恶有报,人只要多做好事,就肯定会越来越好。” “奶奶她……说的很对。” “她老人家虽然没有文化,却有一肚子传说故事,听她讲故事很有趣的。”钟岐道,“不过她也去世好多年了。……哥,我去下卫生间哈。” 钟岐一溜烟跑进了俞危平的卧室,嚓嚓嚓!那个相框呢?他急忙忙地把枕头从那相框上挪开,用袖子认真擦拭了一遍,端端正正地把相框重新摆好。 做好这些后,钟岐回头看了下房门,俞危平并没有跟过来。钟岐双手合十跪倒在地,“二哥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思想不纯洁,以后您也是我二哥,求二哥保佑我和平哥长长久久,弟弟在这给您赔罪了。” 第23章 钟岐对着“他二哥”检讨完,返回客厅时,发现俞危平正在叠沙发上的毛毯。 “哥,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是我送你回来,谁知道我比你醉的还厉害,倒把你挤到沙发上过夜,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俞危平手上动作一顿,“你,还记得昨晚上都发生了什么吗?” 钟岐哈哈一笑,“完全断片了,怎么睡的都不知道了。哥你的床是真的好舒服啊!”他倒是记得他亲了俞危平,可是,可是这怎么好意思承认。 “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俞危平的声音里泛着一丝气恼。 “不用了哥。我,我去把床单被罩给你洗了。” “不用,有管家服务,昨晚就已经换成新的了。”俞危平抱着叠好的毛毯,冷着脸从钟岐身边走过。 这时,钟岐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是林同同,这小子,好久不见了。 “小林。”钟岐活力十足地给他打招呼。 林同同那边静了一会儿,才回道,“岐哥,你总算接我的电话了?” “这是什么话?”钟岐有点莫名其妙。 “没什么。”林同同快速说道,“你今天还来公司吗,我有钱了,我要还你钱。” “你从哪弄的钱?我告诫过你不要为了钱……” “没有,是我签了一部偶像剧,拿了部分片酬。”林同同听起来像感冒了,嗓音有些哑,“老欠你的钱我不安心。” “好吧。”钟岐回头看了看,发现俞危平还在卧室里挑衣服,“我把卡号发给你,你转账吧,我有点事过不去。” “我要亲自给你。”林同同一反常态,态度相当强硬。 “……好吧。你等会儿,我就过去。”钟岐很无奈。本来他今天上午没啥事,下午有Key给他安排的一个时尚杂志的封面。他还想多跟俞危平呆一会儿呢。 俞危平从卧室里出来,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你去哪儿,我送你。” “我自己打车就行。” 俞危平拿着车钥匙率先走到了玄关处,“走不走?” “走走走。”钟岐真是怕了他了。 路上,钟岐道,“哥,我是去星光璀璨。”他倒是不介意,只是星光璀璨和巨星毕竟存在竞争关系,只怕俞危平会介意。 “没事。”俞危平过了会儿,问道,“是上次那个人找你?” “哪个人?”钟岐一脸问号。 “梨导别墅,特训的时候。” “你说小林啊,就是他。”钟岐翻看着自己的手机,也没有未接来电啊,就一个助理提醒他下午拍杂志封面的事,他也已经回复了。 “他是……什么人?” “一个朋友,也很不容易。前段时间他妈生病要做手术,从我这借了一笔钱,刚电话里说非要当面还给我。难得有点时间,我还想多跟平哥一起呆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钟岐觉得俞危平好像变得高兴了些。平哥他,是在吃醋吗?钟岐又想起俞危平说的,他有喜欢的人了。管那个人是谁,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他就有机会。 Milk和助理小王开车跟在后面,小王开着车,大气都不敢出。Milk今天跟个冰雕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冷冷的愤怒。 Milk盯着前面那辆车,欲哭无泪。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他就知道会出事,少爷非要跟那个小子一起喝酒,还不准他们这些人出现,嗨! 昨晚后半夜,接到俞危平的电话,Milk简直要气死过去。作为一个平时伪装成经纪人的大管家,Milk展示了他完美的职业素养,赶到俞危平那后,擦洗、替换,准备物品,还有……给少爷带的药膏。 他真的好想杀掉那个钟岐!都那样了,还让少爷开车拉着他,他就不能开个车吗? 林同同在星光璀璨楼下一家咖啡馆等着,看到钟岐和俞危平联袂而来,暗暗握紧了拳头。昨晚上下了班,他去钟岐办公室,想跟他约个饭,告诉他自己新签了一部戏的好消息。谁知,他的助理告诉他他去见俞危平了。 林同同就去钟岐租住的公寓旁等他,到半夜了还不见他回来。他就忍不住给钟岐打电话,一开始是一直不接,他怕钟岐得罪了俞危平吃亏,就一直打一直打。后来,电话终于接通了。 听着钟岐明显喝多了,大着舌头道,“别,别再打电话了,吵死了!”话音未落,就听得“咚”的一声,他似乎是把电话扔到了地毯上。 林同同听见钟岐喘着粗气道,“过来!” 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压抑地呻yin着,提醒他“手机”。 林同同心头大恨,到底是谁?是不是俞危平?那个装腔作势的男人,那种人,肯定就是跟岐哥玩玩,不会是真的。 “小林。”隔得老远,钟岐就跟林同同挥手。 林同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把钟岐和俞危平请进座位,“岐哥,……俞少好。” 俞危平表情淡淡的,礼貌地点点头。 看到他们一起过来,林同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昨晚上的那人,果然是他! 林同同深吸了一口气,把攥在手里很久的银行卡递给钟岐,“岐哥,给。谢谢你,密码是……”他挑衅地看了俞危平一眼,“是你身份证号后六位。” “那我就收下了。”钟岐把银行卡塞进衣服口袋里,偷偷看了眼俞危平。他早就想离平哥近一点儿,正好紫金公寓的首付还差个几十万,林同同把这钱还了,他就可以抽空看房了。要是能跟平哥做邻居,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平哥对我日久生情也行啊。 俞危平无视掉了林同同的敌意。这人从一开始就对他很抵触,他早就发现了,可那又怎么样呢? 钟岐握住俞危平的手,“哥,来都来了,你想看看我的办公室吗?” “好。” “耶!我给Key提前报备一下哈。”钟岐满面喜色,对林同同道,“小林,我有事先走了,下回哥喊你吃饭。” 说完,不待林同同说话,他就拉着俞危平离开了。 林同同向他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Key办公室里,华国著名的时尚杂志《YOUNG》摄制组的人刚到,摄制导演还想再讨价还价,“钥匙姐啊,其实内封对他这样的新人来说就足够了。” Key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强硬,“封面就是封面,哪有什么内封?我们钟岐是梨导新片的第一男主,只不过现在还未到宣发期,多数人还不知道。钟岐的形象和表现力相信您也见到了,他就是国家盖章的正能量的好演员。我们也是多年的合作关系了,我什么时候坑过你?相信我,你这期绝对会大卖的。” 摄制导演无奈点头,“好吧,我再跟老大汇报一下。” 正在这时,钟岐和俞危平一起进来了。看到俞危平,在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Key对着摄制导演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她站起来,热情又不失矜持地跟俞危平握手,“欢迎俞少!” 俞危平礼貌地点头,“打扰了。” 一旁的摄制导演都看呆了,等等,他看了看俞危平和钟岐,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高山流水》的宣传活动近期就要开始了,各大时尚杂志都在争抢着与其合作。梨导姿态一向很高,且一向不怎么喜欢他们这种比较潮流的时尚杂志,《YOUNG》的老大也很苦恼。 如果能做一期他们两人的专访……只要有俞危平在,钟岐就算糊穿地心也不影响销量啊! 摄制导演呼吸都粗重了不少,立马向Key建议。谁知Key一下就否决了,“不行。现在钟岐咖位不够,跟俞少一起拍双人封面会被骂捆绑。原本我们谈的这期就和《高山流水》无关。” “可是……” 《YOUNG》这边继续和Key拉扯,钟岐悄悄把俞危平拉进了里屋,关上了门,“让他们吵他们的。” “Key对你挺不错。”很显然,Key对钟岐用心了,不是让他快速爆红割一波韭菜,确实考虑了他的长远发展。 “所以我还是很幸运的,对吧?” 俞危平点点头,“听梨导说,《高山流水》预计春节期间上映,再过段时间就会进入宣发期,到时会有各种宣传活动。” “春节?那时候大家都爱看合家欢的电影,这种沉重的历史题材会有市场吗?” “应该差不了。” “那哥,这段时间你还拍别的戏吗?” 俞危平摇摇头,“暂时不。我想等拍完这整个系列再接别的。你呢?” “我现在哪有的选,有什么拍什么。不过肯定要把年后的时间留出来,梨导是预备年后第二部开机吧?” “是的。” “对了平哥,你剧本看完了吗?” “看完了。” 钟岐打开自己的抽屉,把第二部的剧本拿出来,“我看了大概三分之二了,有一段戏不是很明白,这个半路出现的,要与齐国王子联姻的燕国公主,是不是他的真命天女啊?” 俞危平并不去看剧本,反而像是对钟岐助理的办公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你至少要看完再发问吧。” “也对。”钟岐“哗啦啦”地翻到最后一幕,“我先看看第二部大结局是什么。” 过了好大一会儿,钟岐才缓缓放下剧本,天啊,这这……梨导,你竟然是这样的一只导演?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那天晚上的场景,在见习月老柴小煌眼里,是这样的:马赛克马赛克马赛克……静音。 柴小煌大闹,“我要看高清□□完整版!” 神器红线不屑道:“你真是不知羞耻,这种事也要看。” 第24章 看到钟岐总算开窍了,俞危平忍不住扶额。当初看剧本的时候挺感动的,现在想想,那些场景要由自己和钟岐演绎出来,怎么觉得就那么难呢。 钟岐则整个看呆了,第二部剧本最后一幕,一直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卿相,半路截了要去迎娶燕国公主的齐国王子。这个表述不准确,应该是已经一统天下的齐仁公,在去迎娶原燕国公主的路上,被他的心腹重臣白衣卿相抢亲了,被抢的还是齐仁公自己。 这个梨导也是很会吊人胃口,剧本到齐仁公被人从马上撸下来披上红盖头塞进轿子里,又被抬进白衣卿相的府邸里就完了。这不让人抓心挠肺地想看第三部吗? 原本以为第二部的重点是权谋,万万没想到,后面还藏了这么一个雷,这其实是一部爱情剧吗,还是同性之间的? “哥啊,”钟岐合上剧本,神色颇为恍惚,“你早就知道了?” “也没多早。”俞危平背对他坐着,耳朵又红了。 钟岐盯着俞危平挺拔的背影,最普通的一件长袖T恤都难掩他的风姿,那诱人的身体线条,那精瘦的腰身……钟岐的表情渐渐严肃,“哥,你说齐国小王子和白衣卿相他俩,谁在上谁在下?” “我不知道。”俞危平说的是实话,第三部他虽然看了,重点也是爱情,但这爱情也是与权谋交织在一起的,因为是全年龄向的影片,也没有大尺度场景。这种事,不好随便猜测。 钟岐刚刚意识到一个问题,齐国王子和白衣卿相谁上谁下倒不重要,关键是平哥他,是个什么倾向?他愿意吗?他要是不愿意非要在上……钟岐赶紧摇摇头,把这种可怕的想法赶出脑海。现在考虑这个太早了,实在是太早了,先牵个手接个吻再说后面的吧…… 现在回过头想想第一部的一些场景,如果是爱情的话,原先一些让钟岐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就很合情合理了。这……他心头一喜,梨导简直是神助攻啊,反正就是爱情,那他就可以在拍戏的时候跟平哥拉手拥抱亲亲了?突然好想现在就看第三部剧本! 说不定第二部还没拍完,平哥就能对我死心塌地了。 其实钟岐想的大体是对的。第二部明线是权谋,是齐国王子与白衣卿相互相配合一统天下,暗线是白衣卿相对齐国王子由暗恋到明抢。第二部里俞危平有大量的内心戏,这也是俞危平一开始对钟岐刻意保持距离的原因。 如果因戏生情,戏拍完了感情也会逐渐散去,或者又因为下一部戏生情而爱上另一个戏中人。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俞危平没有控制好距离,钟岐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根本就不考虑这些,只知道一次又一次地黏上来。想想昨晚上的事情,俞危平就头大,再看看钟岐那蠢萌的模样,他是又有些庆幸又很气恼,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你做了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笃笃笃”,Key轻轻敲了敲门,打破了房间内尴尬的气氛,“要去拍了,先去化妆。俞少,我派人送您回去吧?” “谢谢,我的人在下面等我。” 钟岐要工作了,俞危平再呆在这里就不太方便了。钟岐很不舍得,又没有办法,只好磨磨蹭蹭地把俞危平送下楼,“哥,你以后还是别自己出门了,昨晚那个泼你油漆的疯子就很危险,那人是谁?” “一个对我极度失望的可怜人罢了,不用理他。”俞危平知道那人,那是他还是花滑运动员时的一个粉丝,因为痛恨他没有缘由的退圈,变成了他的一个跟踪狂、无脑黑。 送走俞危平,钟岐就跟着《YOUNG》的工作人员去了拍摄地点。钟岐的素颜就很能打了,稍一上妆就是绝色,原本对他的咖位稍有微词的摄制导演简直被他迷住了。 “这骨相真是太好了!”摄制导演连连称赞,“简直无死角,老天爷赏饭吃的一张好脸,气场也超赞的。这肢体表现力也棒棒哒,你从哪找的这宝藏男孩?” Key冲片场中的钟岐比了个大拇指,钟岐回以一个灿烂笑容。 摄制导演喊道,“刚才那个笑,捕捉到了吗?” “完美捕捉!” 按照约定,《YOUNG》的十月刊封面人物就是钟岐,趁着缉毒委短片的热度,这一期刊物的线下线上卖得都还不错。 钟岐圈了一大批艺术粉、爱国粉,更多的是他的颜粉。 紧接着到了国庆假期,《高山流水》的宣发部门开始行动了。首先爆出来的是主要人物定妆照,位列第一的是钟岐饰演的齐国王子,第二是俞危平的白衣卿相,第三是秦戎的秦国太子。定妆照爆出来的一小时内微博就沸腾了,没有别的,就是俞危平和秦戎的粉丝联手把钟岐撕上了热搜榜第一。 “一个不知名的小糊咖竟然压我们哥哥一头,是这么一部重量级影片的一番,是欺负我们家哥哥好说话吗?!”这是俞家唯粉。 “原本一番是我家哥哥的,结果被这人截胡了,肯定用了肮脏下流的手段!”这是秦家唯粉。 这还是较为文明发言,很多过激言辞和侮辱性的图片都被微博官方及时清理了,于是又有一批毒唯跑去撕微博官方,谴责他们收钱删帖删评论。 钟岐的微博也被屠了,尤以秦家粉丝闹腾的最厉害。钟岐捧着手机简直都要看哭了,“他们干嘛这么骂我?” Key倒是一脸振奋,“好了,这都是可以预见的,你之前有过什么代表作吗?撕你就对了。” “钥匙姐,你好歹帮我控下评吧,都把我骂成什么样了?” “急什么,不到时候,让他们骂,现在骂的越狠后面越香。” 唯一让钟岐觉得安慰的就是俞危平发微信安慰他了,还是平哥好,平哥最温柔了。 三天后,《高山流水》的宣发部门放出了3分钟的宣传片花,剧组相关人员纷纷评论转发,亮点在俞危平这里,他又单独艾特了钟岐,并喊话道:“一起?” 钟岐按照Key的指示,转发并秒回“一统天下!” Key摩拳擦掌,示意星光璀璨的宣传部门也可以下场为钟岐反黑了。 首先倒戈的是俞家粉丝,俞危平的粉丝们一看正主都亲自下场了,还撕什么啊,哥哥认可的我们也认可。秦家粉丝暴跳如雷,疯狗一样继续追击,无奈,一家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而且秦戎那边也发了条微博,示意他们适可而止。 这场撕番大战暂时落下帷幕,粉丝们开始关注影片本身了。这一看就发现了一个惊喜,这个钟岐,真的长得好帅啊! 钟岐天生一张男主脸,气场又强,虽然是新人,与俞危平和秦戎同框却完全能压得住场子,经过梨导调jiao的演技又很能打。片花中,他与俞危平的同框场景特别的养眼。这种情况,已经吸引了一个庞大又特殊的粉丝群体的目光,他们就是cp粉。 cp粉,百科定义就是某组假象情侣的粉丝,他们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两个明星想象成情侣的关系,特别希望剧中的一对也成为现实中的情侣。 钟岐家的团队为他反黑,一个从钟岐本身的演技,二就是配合《高山流水》宣发计划,把粉丝往嗑cp的方向引导。他们把钟岐和俞危平的画面单独剪出来投放到微博、B站、某管等社交网络上。 只要有人物画面,这些宣传人员能给他们编一百个不重样的小故事。剪着剪着,连宣传人员自己都觉得他们好配啊。 这边网上讨论的热火朝天,线下活动也搞得轰轰烈烈。钟岐、俞危平和秦戎开始为《高山流水》站台宣传。 钟岐现在是彻底红了,他的团队很快占据了舆论高地,四处为其造势。Key甚至预言他有凭借此片冲击影帝的实力。说实话,这个钟岐倒是真没敢想。 不过,能和俞危平一起站台,他就很高兴了。有时候站在台上,看到下面好多为自己应援的灯牌,他就感觉和俞危平的距离又近了些。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就到了年关,《高山流水》的上映日期定在了大年初一,零点开始就有排片。 钟岐原本想着午夜场没有这么多人,还想自己包一场呢,谁知根本就抢不到票,还多亏了Key给他预留了几张票。 往年,钟岐不喜欢过年。他没有亲人,几个朋友过年的时候也都各回各家,这种时节总是让他觉得分外孤独。可今年不一样了,他听说俞危平也要留在雁回市过年,他可以邀请平哥一起去看电影,他们的电影! 年三十上午,钟岐兴冲冲地给俞危平打电话,俞危平倒是很快就接听了。 “看电影?抱歉,我可能赶不回来。” “是有别的安排吗?”钟岐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失望。 “我父亲喊我回去。” “哦,那好,哥,一路平安,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钟岐垂头丧气的,平哥老家在粤州市,和雁回市天南地北。唉,这个年又要自己过了。 机场,Milk看看时间,提示俞危平该登机了。眼看着俞危平起身往登机口走去,Milk松了口气。少爷真是得了失心疯了,竟然想不回老宅,留在这里陪那小子过年,他Milk绝对不允许这件事发生。这种事还得老爷子出面才能管住少爷! 第25章 年三十23:45,钟岐同志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检票进了千禧影视城的6号放映厅(IMAX)。 他进来的不算早,放映厅里的光线已经暗下来了。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摘下帽子和口罩,郁闷地看了眼右手边的空座位。 虽然俞危平没有来,钟岐还是执意拿了两张票,给他占了一个座位。真人没有来,假人也可以啊!钟岐把怀里一直抱着的一个q版俞危平玩偶放进了那个空位里,四舍五入就当平哥跟我一起看了。 “哎,帅哥,你也是平哥的粉丝啊?”钟岐左手边的一个小姑娘很自来熟地捅捅他。 “是啊。”钟岐回道。 “姐妹啊!那个俞平平的玩偶我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我怎么没想到也带过来呢?”小姑娘兴奋地道。 “我是你兄弟。”钟岐搞不懂这些小女孩,说话这么不严谨。 “好吧。……咦,我看你好眼熟啊……”小姑娘不是很确定,凑过来想看得仔细些,却被她旁边的朋友扯回去,“你闭嘴吧,安静看平哥盛世美颜。” 屏幕上开始放映观影提示了,整个放映厅的灯光全部关掉了。钟岐带上观影眼镜,期待地望着屏幕。这会儿他脑海里全是拍戏时的场景,他舞剑,俞危平弹琴,他们在大雨中奔逃,他们相互许下一生的诺言…… 突然,有个人走到了钟岐右手边,抱起了俞平平的玩偶径自坐了下来。 “哥们儿,这里有人了。”钟岐怒视对方,这谁啊,占他给平哥留的座位不说,还敢抱平哥的玩偶! “嘘。”那人对着他笑了笑,两根修长的手指点在了钟岐唇上。 钟岐的嘴唇哆嗦起来,一把拽下了脸上的眼镜,激动极了,用尽全力压低了声音,“哥,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俞危平,依然带着帽子,口罩一边还挂在耳朵上。他的手从钟岐唇上滑落,在他手臂上轻轻拍了拍,悄声道,“见过家人,吃过饭,就回来了。” 如果不是在座无虚席的放映厅里,钟岐绝对要把俞危平抱进怀里,管他乐不乐意! 平哥的粉丝们能想到吗,他们的平哥就坐着他们身边,和他们一起看电影! 这种场合显然不能多谈,钟岐压抑着滔天的喜悦之情,坐好。 电影,开演了。 《高山流水》第一部有三个小时,直到片尾曲响起,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纷纷抱怨,“这就完了吗?”“我还想看”“再来三十个小时!”“啊啊啊啊啊我被齐国王子帅死了!”“你是脑残吗只看脸,呜呜呜我可怜的齐国小王子!”“钟岐妈妈爱你心疼死妈妈了!” 等到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钟岐才摘下眼镜,红着眼眶道,“梨导不愧是梨导,这还是我们拍的那部电影吗?怎么这么好看,音乐也这么好听。” 俞危平也很感动,“你演绎得非常好,非常棒。” “你也是。”钟岐哽咽道。 两人对视着,对视着,又忍不住同时笑起来。 俞危平捏捏怀里玩偶的胖胳膊胖腿儿,“没想到你也有这只玩偶?”这只玩偶是俞危平出道三周年时的纪念品,当时还限量,因为是特别可爱的q版,俞粉们都亲切地称呼它为俞平平。 钟岐头一歪靠在俞危平肩膀上撒娇,“当年预售的时候没抢到,还是后来花高价收的。没有真人,有个假人陪我也好啊。” 这人真是会打蛇随棍上,给点颜色立刻就会开染坊。俞危平站起来,把俞平平丢进他怀里,“走吧,我送你回去。” 钟岐抱着俞平平追上去,“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搬家了。” “搬到哪儿了?” “紫金公寓6号楼1602。” 俞危平停下了脚步,他的地址是紫金公寓6号楼1601。紫金公寓是雁回市有名的高档小区,以专业保护业主的隐私闻名,很多明星艺人都在那里购置了房产。服务好环境好价格也不菲,很多情况下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那里的设置是一梯两户,也就是说,钟岐要和他做邻居了,那层楼上就只有他们俩。 “你怎么买到的?” 钟岐有些不好意思,“我拿不出全款,先付了首付。多亏秦总的面子,不然有钱也买不到。” “你说秦国荣?” “是啊,秦叔对我很好的。他听说我愿意安顿下来,很支持我。” “你和秦总的关系……” “我们非亲非故,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他给我一口饭吃,不出意外,这辈子我就跟他混了。” 俞危平点点头,没再多问。 钟岐凑上来笑道,“平哥,我们要做邻居了,你开心吗?” 俞危平没搭理他。 “平哥,给你看我的新家。”两人回到紫金公寓,钟岐迫不及待地要秀一秀。 “好。” 俞危平的是东户,钟岐的是西户,房间大小、布局基本都是一样的,只是俞危平按自己的喜好重新装修过,钟岐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是普通的精装修风格。 客厅里摆着好几只大纸箱,里面都是钟岐的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 “我昨天才拿到钥匙门禁卡什么的,一天都没住过。今天是头一回。”钟岐把那几个碍事的纸箱子拖到墙角,“先放着吧,明天再说。” 俞危平各处看了下,家具电器倒是一应俱全,就是冰箱是空的,床上只有床垫,床单被褥什么的都没有,根本没法睡啊。“你今晚先睡我那儿吧,春节期间也不好找家政,明天我可以帮你一起收拾。” 钟岐倒是很想去俞危平家里睡,他不光想进去睡,还想睡俞危平。只是,他不确定俞危平的心意,又怕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平哥专门赶回来陪他一起过年,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钟岐想问,又怕问了万一不是,是不是平哥连朋友都不想跟他做了? 钟岐纠结了一番,还是道,“不了哥,那床铺个床单就能睡,箱子里都有。” “……行。”俞危平顿了顿,“后半夜了,早点儿休息。” “嗯,好。”钟岐把俞危平送出去。 俞危平道,“几步路,回去吧。” “嗯……”钟岐答应着,脚步也不停,还是跟着俞危平进了他家。 “晚安。”俞危平要关门了。 “晚安,平哥。”钟岐犹犹豫豫的时候,俞危平已经对着他把门关上了。 回到自己家里,钟岐郁闷地坐在地板上,抱过来玩偶俞平平揉搓。想跟平哥一起守岁,又不敢说!雁回市距离他老家粤州市坐飞机都要三个小时,平哥一来一回,又看电影,肯定累极了。 平哥对他这么好,他得多为平哥考虑。可是……好想对他表白,如果我表白了他会不会答应我?可是平哥不爱听我老是说喜欢他。 “俞平平,你说,他会不会答应我?”钟岐摇晃着玩偶。小玩偶做得很精细,表情淡淡的,与俞危平本人颇为神似,身上还穿着粉色的小西装,可爱极了。 钟岐看着它,想着这会儿俞危平在他房间里做什么,是不是在洗漱了,还要洗个澡吧……不知道平哥脱了衣服有多美……肯定比他梦里还要诱人一万倍! 钟岐幻想着,手指无意识地动作,不知不觉把俞平平的粉红小西装脱掉了。“咦,这玩偶的衣服还能脱掉?”钟岐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好奇地举着光溜溜的玩偶查看,真可爱,平哥的周边都很可爱。 门铃响了,俞危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钟岐。” 是平哥回来了!钟岐急忙忙地爬起来,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只裤脚,半边裤子被他踩下来了。他顾不得整理裤子,火速扑过去开门,让平哥多等一分钟就是犯罪。 “给你这包洗漱用品,你……”俞危平停住了话头,他的目光先落到钟岐掉落的半条裤子上,又落到他手里那只光溜溜的俞平平玩偶身上。 “哥。”钟岐忙把那半拉裤子提上来。 俞危平把那包洗漱用品扔进他怀里,“打扰你进行你的小爱好了,不好意思。” 他转身走了,钟岐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玩偶,“不,不是这样的哥,你听我解释啊!” 第26章 第二天一大早,俞危平端着两盘饺子进了钟岐的家。 钟岐手脚摊开睡在了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俞平平玩偶。小玩偶的衣服已经被重新穿上了,只是西装外套是歪的,裤子也穿反了。 俞危平叹了口气,这么个迟钝又粗糙的人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钟岐一睁开眼就发现俞危平正坐在他身边,俞危平正在给俞平平重新穿裤子。 钟岐侧过身,安静地看着俞危平,呼吸都放轻了。 “怎么了?”平时他话痨惯了,这么一老实俞危平反而不习惯了。 “平哥啊,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啊?” 俞危平动作一顿,“我有表现的很讨厌你吗?” “没有。就是……”钟岐坐起身,“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平哥,我对别人从来不这样的。我把我自己送给你好不好?你要不要啊?” 俞危平把穿好裤子的俞平平放进钟岐怀里,“想要。” 钟岐原本没抱什么希望,谁知他却回了这么一句。钟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哥,你是说……愿……愿意接受我吗?” “我希望等拍完高山流水后,彻底冷静一段时间再给你答复。” “可是哥,我对你绝对不是因戏生情。”钟岐很肯定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我怕我是。” 钟岐愣了一会儿,平哥的意思是,就是他现在是喜欢我的喽?就是不确定是我本人还是我扮演的角色? 钟岐想起那晚上喝酒时,他问俞危平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说有。他说的那人就是他自己啊!绝对的,他一开始还误会是二哥了。 因戏生情?这不是问题!反正戏里的人也是我钟岐,平哥喜欢的就是我! 钟岐大着胆子握住俞危平的手,“哥,你可以先不答应我,但是也别拒绝我好吗?” “好。” 钟岐心花怒放,得寸进尺,“我能亲你一下吗?就一下……” 他话音未落,俞危平欺身上前,主动吻住了他。 这一瞬间,全世界的花都开在了钟岐眼前。 这个春节,钟岐过得真是美妙无比,可谓是“爱情”事业双丰收!《高山流水》彻底爆了,在春节十五天假期中狂揽46亿票房,一月之后影片下线,最终票房达66亿。投资方都高兴坏了,跟着躺赢的还有前段时间给钟岐拍了封面的杂志《YOUNG》。有钟岐的那一期原本销量已逐渐停滞,随着《高山流水》的热映,杂志电子刊销量一升再升。 这期间最大的赢家就是钟岐,他从一个不知名的十八线小演员一跃成为华国最炙手可热的一线男演员,势头比当年俞危平横空出世时还猛。 无数的通告和广告代言邀约纷至沓来,钟岐的团队每个人都乐得合不拢嘴。这个时候Key显示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静,只让钟岐去了很有重量级的几个节目,参加了元宵节晚会,代言也只慎重地选择了一家。 “我不是妨碍你赚钱,只是你还没站稳脚跟,不能过度消耗自己的人气。”Key怕钟岐有意见,还特意给他解释,“来找你的都是一些年轻的小品牌,或者是与你个人特质不符的产品,草率地接广告会降低你的level。” 钟岐一点儿意见都没有,表示这种事情全权由Key拿主意就好了,他就负责演好戏,赚好钱,养平哥! 他这种态度让Key更加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面对爆红的情况心态还能这么稳,这小子未来可期。 钟岐自己确实是很清醒的。他是吃过苦的,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自己也追过星,明bai粉丝对爱豆的爱虽热烈,却短暂;虽澎湃,也易逝。他能给予粉丝们最大的回报,就是不断塑造好的角色,推出好的作品。或许可以期待一下,当他颜值不在或者褪去明星光环的时候,有些人还会因为他这个人本身而留下。 《高山流水》公映期间,钟岐隔三差五就上一次热搜,都不用团队花钱买。电影下线后,各大视频app采取会员单片购买方式播放这部影片,又赚了个盆满钵满。这让Milk同志很是不解,明明自家少爷更好更出色,怎么那个小混混比少爷还要受欢迎呢? 不管Milk对钟岐有再多偏见,今天下午也要捧他的场了。 前段时间,华国著名伞业集团三生官宣了钟岐为他们的新一任代言人,今天下午钟岐在三生官网直播卖货,主打的就是一款超轻材质的黑胶雨伞,售价298元每把。 原本,钟岐直播Milk是看都不想看的。但是三生伞业太会盘算了,他们知道请不起俞危平做代言,就另辟蹊径,一方面签了相对便宜的钟岐为代言人,另一方面花重金邀请俞危平参演他们的宣传片。 虽然金额很诱人,可少爷也不是缺钱的人,这种明显占少爷便宜的行为Milk一眼就看穿了,他是要拒绝的,可俞危平自己喜欢,非要签下来,三生的人都要乐疯了。 俞危平看了三生的广告方案,就对Milk说了一句话:“我喜欢这个创意。” 既然少爷喜欢,那就拍呗! 宣传片仅有三分钟,却拍出了大片的质感,且营造出了朴素又温暖的氛围。瓢泼大雨降临都市,加班到深夜的俞危平被困在楼下,这时候,钟岐打着伞出现,牵起他的手,两人一起撑伞回家,画外音“三生为你遮风挡雨”。 广告词一语双关,这策划实在是妙。看到宣传片,钟岐和俞危平的cp粉们开心得跟过年一样。 钟岐直播卖货战绩斐然,一下午卖出了200万把伞,参加直播购物的Milk都险些没抢到。三生集团总裁的脸都笑成了一朵大菊花。 经此一役,钟岐的商业价值彻底被承认,一些自恃身份的奢侈品牌也向他抛出了橄榄枝。Key倒没有对奢侈品牌过度示好,这些品牌虽然贵重,销量毕竟有限,以钟岐现在的咖位,大概率带不动这些品牌,不如先代言一些口碑好质量上乘的生活必需品。如果钟岐能凭此部影片拿下影帝,就算不是影帝,只要是殿堂级电影节的一个重要奖项,她也就能坐下来跟这些奢侈品牌谈了。 钟岐近期赚钱赚到手软,购房贷款还清后还余有一大笔,他郑重地把房产证和银行卡放在一起,决定等《高山流水》系列一拍完,他就拿着这些东西向俞危平求婚。他要让平哥看看,他是真心的,无论是从物质上,还是从情感上,都真的不能再真了。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钟岐和俞危平要进组拍摄《高山流水》第二部了。 第27章 钟岐这次进组时的待遇跟上一次可谓是天差地别,团队人员带了一大堆,光防私生围追堵截的保镖就配了四个。 《高山流水》剧组人员都是原班人马,大家看到钟岐这大佬出街的模样,先是被震撼到了,然后就笑开了。 梨导揶揄道:“看看,华国最美男演员钟岐岐驾到了。” 钟岐一路小跑到梨导面前,面红耳赤地解释,“导演我不是故意炫耀,这没办法,不然我被那些粉丝堵得走不动路。” 他虽一夜爆红,却并不骄矜自傲,梨导忍不住在心里点了个赞,面上却不显,大力拍拍他的肩膀,“快滚去化妆吧,就等你了!” 进入片场钟岐就自在了许多,闻讯而来的大批粉丝们都被挡在外面,他总算可以自由呼吸一下了。 钟岐兴冲冲地跑进化妆间,俞危平半小时以前就发微信说自己到了。之前俞危平去国外为某奢侈品牌拍摄广告,又去参加了一个国际电影节,再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两人已经两个月没有见面了。 钟岐一眼就看到了俞危平,他已经穿好了戏服,正站着跟一个女演员聊天。 ??!平哥为什么靠那个女的那么近?他们在聊什么那么开心? 钟岐正要上前隔开他们,秦戎阴测测地出现在了身后,宛若一个背后灵,“你来了啊。” 钟岐被他瘆得慌,“今天开机我不该来吗?” “呵呵。”秦戎越过他的肩头看向正与俞危平交谈的女演员,“认识她吗?武青鸾,巨星的艺人,有名的集邮女,你猜俞危平会不会被她拿下?不对,他们是一个公司的,说不定早就睡过了。” “胡说八道,你以为平哥跟你一样见人就上。” “钟岐你……!”万万没想到钟岐敢如此侮辱他,秦戎气得一时无法反驳,好一会儿他才恨声道,“我等着看你们的好戏。” 钟岐不再理睬秦戎,从他红了之后,秦戎见到他便要阴阳怪气地刺激他。 “平哥!”钟岐从武青鸾和俞危平中间挤过去,示威般揽住了俞危平的腰。 俞危平不动声色踩了他一脚,钟岐的手只好不情愿地挪到了他肩膀上。 “哇,最帅最美的钟老师!”武青鸾做捧心状,“您本人比电影里还要好看。” “谢了。” 武青鸾倒也乖觉,发现钟岐对她兴致不是很高,便对俞危平道,“俞少,您和钟老师先聊,我再去试下妆。” “好。”俞危平点点头。 武青鸾也是一位颜值与演技并存的当红演员,身材凹凸有致,长相明艳大气,她在《高山流水》第二部中饰演齐国王子的联姻对象—燕国公主。 这位燕国公主也是战国时代的一个狠角色,自小不爱红妆爱武装。而燕国是战国七雄中最弱的一家,处在秦齐两国中间,历来以纳贡和亲等方式求生存。燕国公主不满懦弱昏聩的父兄已久,又深恨他们强迫她去秦国和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掉了无能的父兄,自立为王。 燕国领地内多铁矿,国人善制兵器,天下最好的武器皆在燕国。燕国公主登基后,齐秦两国倒并未立刻讨伐,只是各自派出使者去求亲,并许以后位。 第二部便以求亲拉开序幕。 钟岐本来就很介意这个燕国公主的角色,剧本里这个燕国公主对白衣卿相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四处宣称是看在白衣卿相的面子上才选择与齐国王子联姻。谁知一来就看到俞危平跟武青鸾有说有笑,钟岐现在犹如一只掉进醋缸的公鸡,酸气冲天。 他眼看着武青鸾走远了,左右瞧瞧,发现各人都在忙各人的,便拉着俞危平进了最里面的小化妆间。 这小化妆间其实是为主角单独准备的,但钟岐他们都觉得太麻烦,不如在大通间里方便交流,这小间就成了堆放杂物的地方。 钟岐拽着俞危平进去后就踢上了门,把他按在了门板上,“哥哥,你不老实,我一不在就撩别人。” “我没有。” “就是有!”钟岐将头靠在了俞危平肩膀上,“不许你再跟他说话,也不许你跟别的女生聊天!真是烦死了,剧组里怎么有这么多女人?” 俞危平哭笑不得,“明明你跟青鸾的对手戏更多,你吃的什么飞醋?” “我就是吃醋了!不许你对她笑!……我们两个多月没见了,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吗?” 俞危平很无奈,“我们几乎每天都视频啊。嘶……你是狗吗?” 俞危平脖子上一阵刺痛,是钟岐正在他脖颈上又亲又咬。 俞危平推推他,让他适可而止,“轻点儿,留下印迹我等会没法拍戏了!” 钟岐一下含住了他的唇,含含糊糊的,“那就咬这里。” 俞危平被动承受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抱住他开始回应。 青春又热情的气息在两人纠缠的唇舌间弥漫。 钟岐真的想再进一步…… 俞危平却不再允许,“刚穿好的戏服……住手……” “钟老师,俞少……”是钟岐的助理小李在敲门,“导演在催了。” 小李有些紧张,搞不明白这两位大佬关着门在小屋里干嘛。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门“咔哒”一声开了,钟岐勾着俞危平的肩膀走了出来。 小李连忙跟了上去,看着两位老师的背影,他有点想笑。他家钟老师平时也是位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一看到俞少就跟被抽了脊梁骨一样,不是歪在他身上就是靠在他怀里,看来他们两人私交果然很好。 因为第一部的大获成功,《高山流水》第二部进展非常顺利,简直有如神助。就连梨导都啧啧称奇,他拍电影这么多年,哪一部拍摄中没出过妖蛾子? 现在剧组都说钟岐和俞危平是电影大神庇佑之人。整个剧组氛围也分外和谐,只有秦戎时不时地讥讽几句,不过也无伤大雅。 秦戎本人亦是得利者。他虽然不是一番,却也凭借在第一部中精湛的演出成功转型为了演技派,平时那些总爱诟病他演技的人也消停不少。 转眼间就要拍摄第二部的最后一幕了,就是白衣卿相抢亲事件。剧组众人都早已经熟知剧本,在拍摄过程中大家时不时就要打趣钟岐一句“齐仁公什么时候被抢啊”? 钟岐这人没什么架子,火了之后对众人态度一如往昔,众人看他如此,反而跟他更亲热了。 老实说,钟岐也期待这场戏很久了。抢吧抢吧,赶快把我抢走跟我拜堂成亲,此后我就是平哥的人了。 因为心里过于期待,他在迎娶燕国公主的路上眉飞色舞,很好地诠释了齐仁公的不解风情。后来,电影播出后,观众纷纷评论齐仁公是个木头,你就没有看到白衣卿相失落的表情吗?你有没有心这么伤害他,你难道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娶亲前一夜,齐仁公兴致勃勃地试穿喜服,还拉着白衣卿相点评。白衣卿相提出,如今天下一统,主公若不喜欢旧燕的公主,可不必勉强自己联姻。然而齐仁公对白衣卿相的心意一无所觉,反而大义凛然道,“君子一诺千金,君无戏言,我不能辜负她。” 齐仁公能成为天下共主,心机谋算自然不差,只是他对白衣卿相毫无提防之心,全然未发现白衣卿相的异样。翌日,齐仁公带着娶亲队伍,浩浩荡荡出发。 可怜齐仁公一位君王,头一次娶亲就被自己的臣子半路抢去。不明真相的齐仁公被塞进白衣卿相的卧房时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白衣卿相给他准备的什么惊喜。 齐仁公被五花大绑,头顶红盖头坐在床边。从盖头底下,他看到了白衣卿相走过来。 “爱卿,快给寡人解开,不要误了吉时。” 白衣卿相一语不发,亲自挑了他的红盖头。齐仁公看到同样一身红衣的白衣卿相,目光中闪过惊艳,“卿着红衣果真绝色。” 白衣卿相把红盖头叠好放在一边,静静盯着他。齐仁公觉得哪里不太对,他踢了踢脚,“快将寡人放开。” 白衣卿相转身,端过一碗饺子,夹起一只喂到他嘴边,“尝尝。” 齐仁公愤怒了,“你在胡闹什么?这饺子是给寡人吃的吗?这……唔唔唔!” 这夹生的饺子本来是给燕国公主准备的,新妇尝一口,就会被问“生吗”,新妇则要羞答答回一句“生”,寓意早生贵子。这简直荒谬,白衣卿相是疯了么给他喂这种饺子? 齐仁公这会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的不配合,白衣卿相失去了耐性,他咬了一只饺子强喂进了他嘴里。 接触到白衣卿相那双温润的唇,齐仁公脑海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家伙的嘴唇竟然是暖的。他以为,像他这种人从头到脚都是冷的呢。 “呸呸呸!”齐仁公把半生的饺子全吐了出来,“你……”他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训斥白衣卿相了,“你这个疯子!” “呵。”白衣卿相冷笑,利落地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齐仁公手脚一恢复自由,第一反应就是要逃。笑话,此时不跑等会只怕更不妙。世人都知白衣卿相谋略举世无双,以为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齐仁公可是知道白衣卿相的身手的,两人若交手他并无十分的胜算。 白衣卿相陪伴齐仁公多年,他眉毛一动他就能明白他的意思。齐仁公还未起身,就被白衣卿相扑倒在了床上。 “你……你干嘛?” 白衣卿相骑坐在齐仁公身上,双腿用力夹着他的腰不让他起身,衣袖一挥,屋里的烛火都熄灭了。白衣卿相缓缓俯身,捏住了齐仁公的下巴,“干你。” 齐仁公瞪大了眼睛,这真是荒唐至极,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瞅准时机,抱着白衣卿相翻了个身,上下的局势瞬间颠倒。 “好,卡!”梨导满意地叫道。 周围憋了好久的工作人员一下子就笑开了,“哈哈哈”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这剧情,钟老师和俞少的表情太到位了,看钟老师那个惊讶又愤怒的模样,还有俞少冷冰冰又暗爽的微表情。 只怕播出的时候“攻受之争”要讨论好一阵子了。梨导实在是太会下钩子了,看到这里谁不想看第三部啊? 第28章 最后一幕戏已经拍完了,钟岐还压在俞危平身上磨磨蹭蹭地不肯起来。俞危平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咬牙道:“起来!” 钟岐只好慢腾腾地爬起来,他现在真恨不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消失,这样他可以好好看看穿着喜服的平哥,抱一抱,亲一亲。 俞危平素日里的衣着颜色都是冷色调,黑白灰最多,偶尔有点亮色也只是小面积的点缀,比如袖口、领口什么的。而他饰演的这位白衣卿相,更是一路将性冷淡风贯彻到底,所有服饰都是一尘不染的白。 这样穿着大红衣袍的俞危平(白衣卿相),对钟岐(齐仁公)来说都是头一次见到。俞危平本来就是冷白皮,与这大红色相互映衬,如卧入红绸中的一块冷玉,让人迫不及待想要剥开层层绸缎,将这块美玉握起来好好暖一暖。 钟岐私心里想让这场戏尺度再大一点儿,可一想到拍摄时周围那么多工作人员,又很庆幸这点到即止的设计,他可不愿意让别人多看平哥一眼。 俞危平坐起身整理衣服,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钟岐,这家伙抄着手盘腿坐着,宽大的衣袖堆落在身前,倒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钟岐发现了俞危平的目光,低下头偷笑。 “过分。”俞危平的声音轻得跟烟一样。 “咳咳。”钟岐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至此,第二部所有戏份杀青,晚上大家照例是要出去搓一顿的。这时候又传来一个好消息,《高山流水》第一部入围了今年的白凤奖的最佳影片,钟岐、俞危平一起入围了白凤奖最佳男主,秦戎入围白凤奖最佳男配。 据梨导的内幕消息,今年的影帝基本就是从钟岐和俞危平中间产生,而秦戎肯定能拿到最佳男配。其实梨导还有个更狂妄的猜想,跟谁都没有说,他自己约莫着,这三部,大概一部能出一个影帝。钟岐、俞危平和秦戎,绝对都是会彪炳华国电影史册的风云人物。 华国电影白凤奖是华国电影家协会和华国文学艺术家联合会主办的电影奖项,也是整个华国最权威、最专业、最重量级的电影奖。华国白凤奖与兰西国棕榈奖、米国金叔叔奖并称为“世界电影三大奖”,能在这三大奖中拿到任何一个奖项,都足以在电影界站稳脚跟。 对于拿奖,钟岐根本就没抱多大希望,毕竟有他平哥在呢。俞危平都拿过两次白凤奖最佳男主了。但是,能获得提名钟岐就很高兴了,有提名能入围就是认可。 俞危平却认为,钟岐拿奖的可能性更高。白凤电影奖的评委们在遇到演技不分上下的情况时,往往会用谁带给观众更大的惊喜来做最终的评判标准,很显然,在第一部里,钟岐给观众的惊喜和震撼要远大于他。 钟岐的微博热搜俞危平每一条都仔细看过,其中最深刻的一条是“钟岐,重生式演技”。 所谓重生式演技,是钟岐带出来的一个新词,指钟岐本人演技好的让人不敢相信是一个电影新人能做到的,他有可能是某位已去世的影帝重生。这种重生影帝梗经常出现在一些网络小说中,这种说法是观众们对钟岐演技的极大认可和高度赞扬。 钟岐在表演上是少有的天赋型选手,除去他出色的外在条件,他本人对剧本的理解,对人物的把握都很到位,拍摄中他极其善于捕捉镜头,迎合光线,走位又稳又准。他的情感爆发力与掌控力都很强,观众不自觉地就会被他带入戏中,陪他一起哭一起笑。 在外人看来,钟岐和俞危平是竞争关系,能做到面上看起来如此和谐就很不容易了。而私底下,两位当事人都互相认为对方更应该拿奖。 晚上的庆功宴上,大家都喝得开心,玩得尽兴。钟岐和俞危平跟大家简单喝过一轮后,两人就悄悄先溜了。 剧组落榻的酒店,钟岐的房间里,衣物被丢得到处都是。黑暗中,时不时传来钟岐的赞叹,“哥,你真是太美了,太美了,你真好……” 这一夜里也不知道折腾了几次,等到钟岐终于消停了,俞危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他拆零散了。 钟岐心满意足,温柔地吻了吻俞危平的额头,“哥,这是我们头一次,我会永远记住的。” 俞危平终于忍无可忍,“不是。” 钟岐还沉浸在绵绵情谊中,“什么不是啊?” “上次喝酒后,在我家里才是第一次。” “轰——!”五雷轰顶的感觉不过如此,钟岐一下喊了起来,“什么!” 俞危平背过身去,庆幸黑暗中钟岐看不到他的脸烧的有多厉害,“谁知道你醉到什么都记不得了。” “不!”钟岐无法原谅自己,这不可能,要是真的他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啊啊啊啊啊他到底办了多蠢的事,那么美好的第一次就被他忘光了吗? 他回忆起来那天早晨的美梦……原来,那并不是一个梦,那是真的! 钟岐呆呆地坐在床上,又高兴又委屈又懊恼,“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早知道的话,他还用等到现在?拍第二部的这四个月,平哥每天都在他眼前晃悠,每天晚上他就睡在他隔壁房间。这四个月来,钟岐度过的每一个抓心挠肺的夜晚,不是自找的吗?他感觉自己损失了好几十个亿! 俞危平没有回答,钟岐凑过去,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平哥……”钟岐抱住他,在他面颊上亲了又亲,喃喃地说着火热的情话。 第二天,剧组众人发现钟岐不知为何闷闷不乐,时不时长吁短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而昨天还跟他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俞危平,则对他冷冰冰的不理不睬。众人以为他们二人还是在介意白凤奖的最佳男主人选。果然,娱乐圈没有真朋友,碰到利益的时候还是说翻脸就翻脸。 在众人视线之外。 “唉,我真蠢,真的。”钟·车轱辘·岐又开始了。 俞危平额头青筋直跳,“闭嘴,你到底要说多少遍。”早知道他这个反应,俞危平就不告诉他了。 钟岐扁扁嘴,把俞危平拉到自己腿上坐下,“疼吗,那天晚上。” 俞危平的耳朵红了,“还好。”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曾经以为要努力很久的人此刻就在他怀里,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幸福的人吗? 俞危平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像给一只大金毛顺毛一样,“有什么不敢相信的,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你不普通!”钟岐紧紧抱着他,“你不明白。你太好了!” 钟岐是个只愿意过好当下、展望未来的人,过去是他最不愿意去触碰的。那里充满了贫穷、欺凌与悔恨,有段时间,钟岐不明白他为什么活得那么凄惨。为什么没有人疼爱他,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多为他停留一会儿。 自小相依为命的奶奶去世后,他被街道办送到孤儿院,又被安排去上学。无人管教又缺爱的孩子总是以各种出格的言行想博眼球,少年的钟岐打架斗殴,不学无术,成了一个最典型的坏孩子。 那次,他又因为打架被院长在院子里罚站。院长的糖和鞭子对他都不管用,他就是满心愤恨不生事就难受。那天晚上,他偷偷跑了。 十来岁的小孩子不知社会险恶,以为刻板严肃的孤儿院院长就是世上最大的恶人了,以为跑出孤儿院他就可以自由自在生活了。却不知因此让自己陷入真正的恶人手中。 钟岐已经选择性遗忘了那一段经历,后来他要回孤儿院找院长,路上却碰到了星光璀璨的秦国荣,秦国荣说他是大公司的星探,只要他跟他走,他就可以重新去上学,会有工作,有钱花。 钟岐义无反顾地跟着秦国荣走了。 钟岐在俞危平怀里又揉又蹭的,等他抬起头来,俞危平发现自己衣襟处湿了一大片,“你……” 钟岐揉揉眼睛,瓮声道,“不好意思哥,我把鼻涕蹭你身上了。” 俞危平不忍心拆穿他,无奈地摇头,“那你要赔我一件新的。” 钟岐凑过去,咬了咬他的耳朵,“那哥,你今晚上过来我这里,我赔你一百件好不好?” “……好。” 第29章 原来的时候,钟岐很怕闲下来,闲下来意味着没有钱赚。可现在,他真希望多给他几天时间偷偷懒,也希望俞危平的行程可以宽松一些,这样他们就能在一块儿多呆几天。 因为《高山流水》第二部的拍摄出奇的顺利,梨导临时调整了影片拍摄周期,将第三部的开机时间提前到白凤电影节颁奖礼后。 梨导的办事理念是这样的,如果事情进展的不顺利,就要缓缓办理,如果事情进展很顺利,就要借着这个好势头再接再厉。作为导演,他对演员的状态感知的最好。梨导有预感,这个时候拍摄第三部,钟岐和俞危平的关系状态会最契合他的要求,就是这种朦朦胧胧你猜我度的暧昧时段,如果等他们两人最终定下来,那感觉就不对了。 所以,钟岐和俞危平几乎是刚拍完第二部,就要无缝进组第三部。这中间他们要跟随剧组去参加白凤电影节,剩余的时间都被翘首以盼的广告商占据了。 虽然他们现在是门对门的邻居,可两人一个比一个忙,完全见不了面。到白凤电影节前夜,两人不约而同告诉自己的经纪人,今天晚上到明天白凤电影节开幕式前,不要再打扰他了。 钟岐和俞危平几乎是前后脚进了紫金公寓6号楼的电梯,顾忌着电梯里的监控,两人还算克制。好不容易等到电梯升上16楼,钟岐握住俞危平的手,一把将他拉出电梯,就火急火燎地亲了上去。 “唔—!”俞危平被他亲得简直喘不过气来,“进屋再……唔……去我家。” 钟岐跟一头饿急眼的狼样,恨不得立刻把他吞吃入腹。他一把将俞危平抱起来扛在了肩膀上,一路进到卧室,把他压进了柔软的大床上。 “先去洗个澡。”俞危平挣扎。 “一起。”钟岐抱着他进了浴室。 这一洗就洗了大半夜。 激情过后,两人相拥着靠在床上,都感到无比的满足。钟岐认为,天生一对这个词就是为他和俞危平造的。他们两人在身体上非常契合,无论他要怎样,俞危平都肯配合他。这种情感与身体的双重结合,让他觉得无比的幸福。 就这样躺着,钟岐还是小动作不断,一会摸摸他的肩膀,一会亲亲他的鼻梁,“哥,我厉不厉害?” 俞危平拒绝回答,钟岐就不依不饶,非得让他亲口说。两人闹着闹着眼看又要开始了,俞危平只好道,“厉害厉害,你最厉害了。” 钟岐翻身压过来,“我还有更厉害的。” 白凤电影节开幕式,《高山流水》剧组的出现引爆了全场。钟岐、俞危平和秦戎三人依次亮相,无数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地闪耀,粉丝们的尖叫声震耳欲聋。因为有栏杆围着,粉丝们只能拼命往红毯上投鲜花。 “啊啊啊啊钟岐岐姐姐爱你!” “平哥,平哥看这里!” “(秦)情哥哥这里这里,我们永远爱你!” 华国自古就有给出街的美男子掷花的传统,这习俗一直延续到现在。鲜花衬美男,花美人更美。 钟岐听到有粉丝不断地尖叫“情哥哥”“情哥哥”,他放慢了脚步,强忍着笑问秦戎,“这是你的粉丝对你的爱称?” 秦戎对这个称呼也很恼火,这实在是太土太不酷盖了,可有什么办法。 钟岐捂着嘴偷笑,看来,他的粉丝都叫他钟岐岐,已经是很好听的了。不过,他最喜欢他平哥叫他钟岐岐了。 “啊啊啊钟岐岐!”有个钟岐的女粉丝尖叫着把一朵特别大的红牡丹丢了过来。 这牡丹花鲜艳欲滴,颜色如火,娇艳异常。 眼看着这娇花要砸到了钟岐头上,他却突然回转身,张嘴咬住了这朵红牡丹。他含着花,笑着冲粉丝们挥挥手,才又转回去继续走红毯。 “啊啊啊啊啊!”又是一阵尖叫的狂潮,给钟岐投红牡丹的粉丝更是激动大叫“我不行了我要被他帅死了”。 俞家粉丝和秦家粉丝看到这场景,都暗道可不能任由钟家粉丝在这里独舞,要比谁的花更大更多吗,来呀,谁怕谁呀! 更多的鲜花被投过来,钟岐、俞危平和秦戎都被花雨砸得狼狈不堪,三人走过红毯后都去换了一套造型。 钟岐是头一次参加白凤电影节,他发现来的都是影视界的大咖,要么是知名艺人,要么就是著名导演、制片什么的。他好奇地四处张望,时不时问俞危平一些问题,俞危平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秦戎小公子又看不惯了。 他们三人的座次是钟岐、俞危平、秦戎。所以他们两人说什么秦戎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偏偏秦戎插不上话。当然了,他秦戎本是不屑于跟这两人为伍的。只是,他另一边坐着的是饰演齐国王子母亲的吴雅老师,这也是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了,秦戎跟她更是没话说。 秦戎听到钟岐又在问俞危平问题,实在忍不住了,讥讽道,“一点见识都没有,连这都不知道。” 钟岐停住话头,想回怼,看看俞危平,又忍下了。 秦戎这人,不讨嫌就骨头痒痒,他又道,“钟岐,我看你来了也是陪跑,等会俞少和我上台领奖的时候,你可别哭。” “他不是陪跑。”俞危平道。 秦戎对俞危平颇为忌惮,耸耸肩,越过他对着钟岐做了个鬼脸,不再挑衅了。 秦戎冷眼看着,钟岐和俞危平两个人说着话,头越挨越近,渐渐的,钟岐的一条手臂搭在了俞危平肩膀上,把他半个身子都揽进了怀里。 这俩人真是奇奇怪怪的,总不会真搞在一起了吧?秦戎摩挲着下巴,想起了还在拍第一部时,他那天晚上看到的场景:钟岐被俞危平过肩摔扔下楼。这两个人,关系是好还是不好啊? 秦戎从心里是不信俞危平会看上钟岐的。这种小混混品位低俗、见识浅薄,仗着脸好看点儿能骗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可骗不了真正的豪门世家。俞家门槛比他秦家还高,钟岐腿再长也迈不进去。哪天过了电影营业期,俞危平恢复成他平时那副死样子,不再搭理他,钟岐就等着哭死吧。 晚上八点,电影节正式开始。 这一次的白凤奖,《高山流水》剧组是最大的赢家,先后拿下最佳导演奖、最佳编剧奖、最佳服饰奖,秦戎更是毫无悬念地将最佳男配收入囊中。 很快,电影节要颁发含金量最高的奖项了。 “今年,白凤奖最佳女主是……” 热烈的掌声中,最佳女主的得奖者上台发表获奖感言。 “那么接下来,白凤奖最佳男主是——”男女主持人对视一眼,共同说出了那个名字。 “钟岐!” “这不可能!”秦戎愤怒的大叫声完全被掌声淹没了。 钟岐也惊呆了,俞危平笑着催他去领奖,他还不动,看着俞危平,“哥,怎么可能是我?” “怎么不可能,真是蠢死了,快上去,都等着你呢!”坐钟岐另一边的梨导实在看不过去了。 “获奖感言背好了吗?”俞危平提醒他。 钟岐恍惚道,“背了,Key准备的,我觉得一定用不着呢。” 俞危平握了握他的手,“快上台领奖吧,我的影帝。” 不只钟岐自己懵了,他的团队也懵了。Key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叫出来。先前她也去打探过消息,据说最后定的是俞危平。一是俞危平的实力和咖位在那摆着,二是谁不顾忌俞家的势力? 台上,钟岐正在磕磕巴巴地背他的获奖感言。台下,梨导对俞危平道,“这小子可得好好感谢你。” 俞危平摇摇头,“与我无关,他是凭实力获奖。” “我知道。”梨导点头。 白凤奖的评审委员会对最佳男主的人选非常慎重,前后经历了三次投票。15个评委每人一票,票数多的演员获胜。第一次是俞危平以一票领先于钟岐,第二次是钟岐领先俞危平一票,第三次两人平票。因为第三次有个评委弃权了,他表示实在是难以抉择。 后来,评审委员会的整体倾向还是钟岐,无他,这小子给人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实在是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评委会一方面先放出俞危平要得影帝的风声,另一方面私下跟Milk接触过,透漏了他们更倾向于钟岐的意思。Milk很快带回了俞危平的回话:“白凤奖不愧是华国电影界第一奖”。 有他这句话,评委会就放心了,毕竟谁都不想得罪俞家。 领奖台上,钟岐双手接过那座白凤展翅造型的奖杯,将它高高举起。刹那间,无数的掌声、喝彩声响起,星光璀璨中,他的目光只落到了俞危平身上。 俞危平望着他的目光还是那么温柔,他一点儿都没有介意这次评奖的事情。 钟岐开心地笑起来:平哥,我拿奖了,我也是影帝了,我距离你又近了! 第30章 钟岐获得了白凤奖影帝后,又开始连续霸占微博热搜榜了。这天,俞危平在实时上升热搜榜中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话题:钟岐,口吐芬芳。 这是钟岐的黑吗?口吐芬芳是个内涵词,用来反讽某人说脏话。 俞危平点进话题去看,发现是自己想错了。这个口吐芬芳,的确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口,吐,芬芳。 那是钟岐在走红毯时回身咬花的小视频。被粉丝们配上了各种各样的背景音乐,加上了各种特效。俞危平每一个视频都点进去看了看,嗯,实在是很美。 刷完钟岐的热搜,俞危平又跑去B站看cp粉们给他们剪辑的小视频。 B站是华国最鬼畜的视频网站,上面全是各种up主们衍生创作的剪辑视频。 《高山流水》火了后,钟岐和俞危平的cp粉数量暴涨,远超过他们二人的唯粉。 华国民风开放,整个社会包容和谐,虽然结婚率生育率不算高,但婚姻幸福值排名在世界各国中名列前茅。华国人对走入婚姻一事非常慎重,他们认为爱情一定要发生在三观契合的基础上,尤其推崇灵魂伴侣。 一直以来,俞伯牙和钟子期的典故就深入人心,而俞危平与钟岐和他们二人同姓不说,还演绎的就是高山流水的知音情,这不是天选cp是什么? 还有cp粉们从玄学角度分析他们俩,钟岐火出圈之前过得一直磕磕绊绊的,跟他的名字有关系。岐,山也,岔路也,不平顺。而俞危平,名字中本就寓意着化险为夷,解危为安。这个“平”字正好能破解钟岐命中的崎岖,让他顺顺利利走花路。 有时候俞危平真的很佩服粉丝们的脑洞,看他们这样解读那样解释的,竟然觉得好有道理。 俞危平面带微笑刷自己的绯闻八卦,Milk看他这样都要愁死了。怎么办,少爷怎么有越陷越深的倾向?他不会是认真的吧? 少爷马上又要进组拍《高山流水》的第三部,Milk也是仔细看过剧本的。第三部那剧情简直是完全放飞自我,成了一部彻头彻尾的爱情剧!少爷再跟那个臭小子一起呆上几个月,他还走得出来吗? 拍这部戏之前那小子还籍籍无名,上映后却火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出人意料。每一个人都很喜欢钟岐,Milk实在搞不明白,他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从经纪人的角度看,Milk认为钟岐的成功一大半要归功于他的团队得力,而不是他自己真的比少爷优秀。钟岐的那个经纪人Key,的确是业内翘楚,非常拎得清。她把钟岐看得透透的,知道他除了会打架,唱跳都不行,也没有拿得出手的艺术爱好,凡是会暴露他不足的通告一律不接,跟俞危平和秦戎有竞争的节目也一律不上,最近还在有意无意地放一些钟岐无伤大雅的黑料,帮他降温,免得他现在鲜花着锦,日后烈火烹油被烫得体无完肤。 这次钟岐获得了白凤奖影帝,还是踩着他家少爷上去的,这下他可算彻底在电影届站稳脚跟了。老爷子也不出手管管,少爷就这么惯着那个臭小子,任他对他胡来。 这都多少次了,少爷的造型师偷偷给他打小报告,说少爷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到处都是……那种痕迹。真是把Milk气得死去活来无数次。 Milk在俞危平不听话的时候总会格外怀念二少俞献之,如果二少还在世,肯定会把少爷管得服服帖帖。大少呢,就是个甩手掌柜,沉迷问道修仙,完全不管俗物。眼看整个家族重担都要落在少爷身上,少爷却整日里跟个小混混耳鬓厮磨,这像话吗? 不管Milk怎么明示暗示,俞危平都置若罔闻,进组开始拍摄第三部后,更是整天跟钟岐腻歪在一起。 对于他们俩这样跟连体婴一样的状态,剧组众人都见怪不怪了。真睡了又如何,假营业又如何,这两位如今都是圈内大佬,有任性的资本。 相对于前两部的严肃,第三部剧情简单许多,也甜蜜许多。天下初定,齐仁公和白衣卿相联袂打造理想中的盛世,唯一过得不好的就是秦戎饰演的秦国太子了。 齐仁公灭六国,一统天下。最后一战中,秦国太子被白衣卿相射瞎右眼,在死侍的护卫下仓皇出逃,窝居一隅。此后,秦国太子将复仇作为人生唯一信念,时不时联合齐王朝的边境部落进犯骚扰,更是不遗余力地离间帝相二人。 其实,就算秦国太子不挑拨不搞事,齐王朝内部,也有不少臣子忌惮这位权势滔天的白衣卿相。君王应该是兼听而不该是偏信,反对白衣卿相的人中,尤以虎威将军最甚。 听说抢亲事件后,虎威将军怒发冲冠,带领亲卫队去白衣卿相府救驾,势要“除奸佞,清君侧”。谁知到了相府却被白衣卿相的亲卫和齐仁公的禁军一起拦下了。 虎威将军暴跳如雷,怒骂禁军是叛徒。 禁军统领呵斥道,“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咱们奉的就是主公的旨意,没他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 虎威将军目眦欲裂,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等在相府门外。一直到午饭过后,相府门才打开了,齐仁公近身的大太监请虎威将军进去。 虎威将军提剑就冲了进去,一直到正厅才见到了齐仁公,一头跪倒在地,“主公,臣救驾来迟,让主公受辱,臣罪该万死!” 齐仁公忙道,“没受辱没受辱,爱卿快快起身。” 虎威将军起身,拔剑,“那奸佞正在何处?” 齐仁公安抚道,“寡人与相国无事,让爱卿受惊了。” “主公,”虎威将军一跺脚,“这奸佞包藏祸心已久,如今敢劫持主公,藐视王权,此人当立诛!” 虎威将军尤在愤愤,却见白衣卿相从屏风后转过来,只见这厮并未束发,见到主公也不行礼,反而神情倨傲,紧挨着主公落座。 虎威将军再神经大条,也察觉到不对了。这……主公和这厮之间的氛围好生奇怪?为何主公望着他的目光,如此纵容? 说实话,虎威将军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白衣卿相,他为人豪爽仗义,最看不惯他这种一句话藏半截的人。而且,不是虎威将军神经过敏,他觉得白衣卿相老是有意无意地针对他,尤其是他建议主公早日娶妻生子之后。 不等虎威将军想明白,让他三观碎裂的一幕发生了,白衣卿相那厮,说了句“桌上的葡萄不错”,主公竟然择了葡萄,剥了皮喂到他嘴里。 虎威将军手中的剑掉落在地,哀叹道:“吾命休矣!”谁能想到,他们二人竟然是这般关系,他刚才的进言岂不是上赶着送死? 齐仁公忙站起身,亲自把剑捡起交还给他,“休不了休不了。爱卿回去好好活着,否则,寡人诛你全家。” 虎威将军虎躯一震,齐仁公诚恳地望着他,半晌,虎威将军跪拜,“臣定当守口如瓶。” 这场闹剧过后,朝中众臣集体噤声。谁都知道虎威将军铩羽而归,还有谁不长眼敢再提这事。罢了罢了,主公被臣子强娶这样的事,本来就是丑事一桩,提它作甚?且看主公日后怎么收拾这逆贼。 此事过后,旧燕公主远走封地,白衣卿相被夺了军权,只让他管理禁军。齐仁公数年间不再提娶亲的事,朝中无论谁提起此事,都要被齐仁公找茬打一顿板子。日子久了,齐仁公喜好男风,将白衣卿相当作男后的传言甚嚣尘上。 臣民们认为,齐仁公好不好男风无所谓了,但是王朝必须得有继承人。齐仁公的成就本就旷古烁今,偌大一个王朝怎么能没有继承人? 因此,民间对白衣卿相从猜疑到谩骂,最后竟闹出了万民请愿,要杀掉白衣卿相这个祸国贼子。看到万民请愿书,齐仁公头一次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下令立刻诛杀带头闹事的几个人。 有臣子劝诫,被齐仁公骂了回去,“他们都在享受这安稳盛世,他们可还记得这太平盛世是怎么得来的?相国乃国之栋梁,为齐国殚精竭虑,九死一生,他不该受此辱。” 紧接着,齐仁公以雷霆之势发了一道诏令,“寡人欲以相国为后。” 诏令一出,举国哗然,反驳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传达,齐仁公又发了第二道诏令,“封广陵王为太子,即日起入主东宫。” 广陵王如今才六岁,是齐仁公早逝的大哥的遗腹子,之前一直跟随母亲住在封地上。 做完这一切,齐仁公表示朝臣可以议论太子之事,但不可议论他封后之事。 白衣卿相却始终淡然处之,每日冷着一张脸呆在后宫里。这天,齐仁公下朝,把他最近做的事都告诉了他。 白衣卿相道,“你不必如此,我不在乎别人如何看我。” “我在乎!”齐仁公抱住他,“我要堂堂正正娶你一次,让天下人都看看!……嗯,”注意到白衣卿相愈发冰冷的神色,他连忙改口,“让你再娶寡人一次可好?” 而可怜的秦国太子,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如何抹黑、造谣,如何离间他们二人都不管用,齐仁公立男后的消息传来,秦国太子怔忪半天,突然口吐鲜血“哈哈哈”狂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因为他们之间是爱情,不是君臣。 秦国太子于不甘与愤恨中离世,至此,旧秦彻底灭亡。齐仁公为自己和白衣卿相扫除了一切障碍,到太子成年后,齐仁公退位,携他的白衣卿相一起隐居卧龙山,幸福美满地过完了后半生。 卧龙山也成为后世人心目中的爱情圣地,据说齐仁公与白衣卿相一直快乐地在那里生活,有时候半夜路过的人会听到古琴声,也有人看到过齐仁公舞剑。 到此,《高山流水》圆满落幕。杀青的时候,明明是喜剧结尾,剧组的人却都哭了,连秦戎都为之动容。钟岐和俞危平两人尤甚,俞危平还好,很快克制住了自己,钟岐就不行了,嚎啕大哭,抱着俞危平不肯撒手。 他们在拍第三部的时候,第二部已经火热上映了,这次比上次势头还猛,短短一个月狂揽100亿票房。凭借在第二部中炉火纯青的演绎,俞危平再次夺得白凤电影节影帝。 再一次参加白凤电影节,钟岐成熟稳重多了,看到俞危平举起了那只展翅的白凤,钟岐比谁都开心。太好了,齐仁公和白衣卿相的故事虽然已经结束了,可他和俞危平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白凤电影节结束后,钟岐照例等着俞危平,要跟他一起回家,谁知,俞危平却迟迟不过来。 “平哥,过来了。”钟岐叫他。 俞危平慢慢走过来,“我明天一早去米国。” “啊,这么快又要走啊。”钟岐很失望,却很快打起精神,“这次去多久,我等你回来。” “半年,或者一年,也或者更久。” 笑容从钟岐脸上消失了,“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最近都不要见面了。我们分开,冷静一下。” 钟岐眼睛都红了,“为什么啊平哥,我们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开?” 俞危平并不看他,“你入戏太深了钟岐,我也是。我要走出来,你也要走出来。” “我对你不是因戏生情,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肯相信?”钟岐大吼,引得旁边人侧目,Milk连忙过来驱赶无关路人。少爷总算说出来了,也让Milk大松一口气。 “可我是。”俞危平道。 “什么?” “我说我是因戏生情,我不确定,是不是你……这对你不公平。” “哥……”钟岐哭了,“这个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是我自己的原因。” Milk上前来,问俞危平,“走吗少爷?” 俞危平对钟岐点点头,侧身,与他擦肩而过。 第31章 俞危平因为要赶早晨六点的飞机,五点就出门了,谁知一开门,钟岐就在外面。 “哥!”钟岐眼睛一亮,满脸期待地迎上来。 俞危平垂眸,“我要走了。” “我知道,我就是……送送你。”钟岐庆幸自己一直等着,他就怕自己睡着了俞危平偷偷溜走。 这时,Milk从电梯里走出来了,看到钟岐,他愣了下,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钟岐这小子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的。在戏里,他们一个是出身尊贵的小王子,一个是清贵世家的小少爷,走在一起,那叫门当户对理所当然。一旦回归现实,钟岐这样的,少爷走哪都能碰到一大把。 “少爷,车到了。”Milk接过俞危平的行李箱,“走吗?” 俞危平点点头,他看向钟岐,“再见。” 钟岐眼睁睁看着他和Milk向电梯走去,他说走就要走,他就这么舍得下吗?难道说这数月的耳鬓厮磨都是镜花水月?他就真的只是把他当成齐仁公的替身,对他本人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三个月后,米国圣诞前夜,一场大雪翩然而至。忙完一日的工作,俞危平舒了口气,告诉Milk自己要出门走走,不许他们跟着。 米国的雪总是下得特别大,地面上很快就积了厚厚一层雪。他路过一家华人餐厅,发现橱窗玻璃上贴着一张《高山流水》的海报,是第二部的。没想到,远在米国,也有这部戏的粉丝。俞危平不由驻足观望。 目前第三部正在国内热映,对比前两部,影迷狂热程度不减反增。为响应广大cp粉们的要求,《高山流水》的宣发部门在B站投放了大量的片场花絮。这些花絮简直是硬往cp粉们嘴里撒糖,逼得他们不得不嗑啊! 花絮比正片更甜更真! 就连俞危平本人看了,都发现了这一点儿。这三个月里,他也无数次问自己,到底是因戏生情,还是不敢面对这个早已沦陷的自己而非要找一个借口? 一旦爱上一个人,所思所想都要被他牵引着,一喜一怒皆与他相关。虽然远在米国,他却比在国内时更关注着他的消息。看到他又拿了什么奖项,又取得了什么商业战绩,又进组拍了一部电视剧,又火得一塌糊涂。 “叮铃铃”,一阵摇铃声越来越近。俞危平循声望去,发现是一只熊本熊手里拿着一串圣诞铃铛,遇到路人便向路人发放一只。 熊本熊很快来到了俞危平面前,笨拙地解下来一只铃铛递给他。 俞危平接过来,“谢谢。”他拿出一张绿钞递给熊本熊,“小费,圣诞快乐。” 熊本熊接过那张钞票,似乎有些疑惑。 俞危平总觉得这只熊本熊给他的感觉很微妙,虽然隔着厚厚的玩偶服看不到里面的人,却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熊本熊捏着那张钞票向俞危平鞠躬,然后张开手臂要抱抱他。 俞危平摆摆手,侧身要走,谁知那熊本熊竟又挡在他面前,还是张开手要抱。 “你……”钟岐看到熊本熊亮晶晶的眼眸,无奈道,“钟岐。” “哗啦啦”一阵响,那串圣诞铃铛被丢在地上,熊本熊正要给俞危平一个熊抱,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Milk不知何时带着一群人冲上来,将这熊本熊死死按住,Milk本人的枪口已经抵到了他头上,“老实点儿!”Milk一把扯下了熊本熊的头套,果然是钟岐! 钟岐哭笑不得,“哥,我给你一个惊喜,你给我一个惊吓啊。” 俞危平让Milk把枪收起来,不要吓到他。 “你怎么来的?” “坐飞机啊,哥,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国!”钟岐嘿嘿笑道。 俞危平不理他,转身要走。谁知钟岐脸皮极厚,顺势扑倒在地拽住了他的裤腿,“哥你别走啊别走啊,呜呜呜!我一句米国话都不会说,冰天雪地的没吃没喝会死的,求平哥收留我!” Milk气急,去掰他的手,“给我放开少爷,胡扯谎,我早发现你和你的团队入境了!” 钟岐死活不松手,“不要啊不要赶我走啊,求平哥收留我!” 俞危平叹气,“放开他Milk。” 此话一出,钟岐一骨碌爬起来,动作灵活地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他还穿着厚重的玩偶服,“哥你等等我!” Milk无语,“世上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影帝呢!” 钟岐跟着俞危平进了他在米国的别墅,这里跟紫金公寓完全不同,整个是西式风格,壁炉里的火正旺。 钟岐热得满头大汗,“哥,快帮我拉下后背上的拉链,我要热死了。” 在俞危平的帮助下,钟岐总算从玩偶服里解脱出来了。刚出来他就把俞危平抱住扑倒在了厚厚的地毯上,“三个月了!发微信不回,电话视频都不接,你可真狠心。” 俞危平倒也不反抗,只是偏过头不看他,“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清楚。”钟岐恶狠狠道,“哪有你这样的,单方面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三个月的时间够了吧?你看我啊,怎么不敢看我,你看我到底是谁?” 俞危平的视线慢慢移过来,从钟岐满是汗的额头,再到他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突出的喉结上。 钟岐喘了声,“你再这样看我,我就立刻吃了你。” 俞危平闭了闭眼,这次再见到钟岐,他心中明白,他大概再也走不出去了。 “对了,”钟岐突然从他身上爬起来,从那玩偶服里掏出来了一个文件袋,“我给你的圣诞节礼物。” 俞危平手里冷不丁被塞了个文件袋,他坐起身,打开,发现里面有一本房产证,还有数张银行卡,一把豪车钥匙,还有一张大额定期存单。 钟岐把这些东西往他怀里推,“平哥,我现在很有钱很有钱,这些都是我买给你的。是,我是比不上那个齐仁公,他雄才大略,他心怀天下苍生,我没有那么高尚,没那么伟大。我觉得这些物质保障最靠谱,我就想跟你在一起,我赚的钱都给你,我们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看电影,就一起做最平常的这些事,就这样,一辈子。” 俞危平仔细地把文件袋封好,放到一边。 钟岐脸上满是失落,平哥还是不肯接受他吗? 谁知,俞危平一把将他推倒,居高临下望着他,冷声道,“比有钱,你大概要输一辈子了。” 钟岐瞪大了眼睛。 俞危平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扣,一颗两颗三颗……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钟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呼吸越来越粗重,像俞危平这种清冷的人欲起来简直要人命。 “哥,你等会儿不许求饶,”钟岐扶住俞危平的腰,“这是你自找的。” 第32章 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室内春情才渐渐消散。 钟岐和俞危平两人身上都跟水洗过一样,他们谁都不想动弹,就这么紧紧相拥在一起。 “哥,你以后也要这么热情。”钟岐低声道。 俞危平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果真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从来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的感觉更好。平哥这是彻底接受他了,平哥要和他过一辈子了! 钟岐这次彻底满足了,他抱着俞危平沉沉睡了过去。 钟岐又做梦了,梦中,俞危平向他越走越近,最终,他牵住了他的手,两人相互许下一生的誓言。 钟岐把精心准备的戒指拿出来,正要往俞危平手指上套,却听到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叫他:“钟岐!” “钟岐—!” 是谁,谁在叫他?钟岐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何时,黑暗已经将他完全包裹住了。 “平哥!”他想握紧俞危平的手,俞危平却如一件玻璃制的艺术品一样,在他眼前碎成了齑粉。 “钟岐,”浓郁的黑暗化成了血盆大口,一口将他吞了进去,“来赎你的罪吧!” 钟岐被扔进了一间小黑屋,他扑过去使劲敲门,发出的却是少年略带稚嫩的叫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救命!救救我!” 这是……这不是现在的他,这是他13岁的时候,他从孤儿院偷跑出来,却被一伙人贩子掳走关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里,也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偶尔被带出去也会被蒙住双眼,听他们的讨论,又是要卖掉他又是要用他试验新型毒品,钟岐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死掉。 他被这样关着已经过了多少天了?有一天,房间被打开了,他被粗暴地提溜出去,手里被塞了一包药粉。 小钟岐怕的要命,“我不吸毒我不吸!” 有人踹了他一脚,“你想吸老子还嫌浪费!” 又有人拖着他的头发把他拽起来,往他怀里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老实点听我说……干好了,这些钱都给你放你走。” 他们要去害一个人,要把小钟岐扔出去当诱饵。 他不知道他们要害的是谁,他被蒙着眼带上了一辆车,也不知道车开到了哪里。 他怀里塞着一包钱,手心里紧紧攥着他们给的药粉。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听到他们说“来了来了”,紧接着,他被从车上拖下来往一条漆黑的胡同里拽。他们一边拖拽他一边对他拳打脚踢。 按照计划,被打的时候他就开始奋力挣扎、哭喊。果然有人来救他了,他听到那人喊“警察马上就过来”,胡同里太黑,血液顺着额头流进了他的眼睛里,他完全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听声音凭感觉,那人年纪并不是很大。 小钟岐脸上又是血又是泪,害怕地直哆嗦。那人抱起他,温柔地安抚他不要怕,“没事了啊”。 小钟岐哽咽道:“对不起哥哥。” “你说什么?”那人没听清楚,凑得更近了。 小钟岐把手心里攥着的药粉全洒在了他脸上,那人立刻就栽倒在地。 看他昏过去了,刚才一哄而散的打手又手持长棍围了过来。 小钟岐趁没人注意拔腿就跑!他跑啊跑,终于听到了警笛声,是警察来了!他条件反射地追着警笛声音跑,眼看要追到了却突然停住了,不,他不能过去,过去的话他也会被抓走的!他刚刚做了坏事……,他不想被抓起来,也不想再被关起来! 他怀里还揣着鼓鼓囊囊一包现金,他有钱了,他可以回家了。 可是……回家?回哪儿去呢?他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还要回孤儿院吗? 就在他四处游荡的时候,他碰到了秦国荣,被秦国荣带回了雁回市。之后,那条漆黑的胡同成了他永远的梦魇,那人怎么样了,被打得严重吗?他,还活着吗? 后来,他再大一点儿,知道了那些抓他的人贩子还是一伙贩毒的,也收钱给人办事,为了钱无恶不作,犯下过累累罪行。华国公安部牵头行动,已经将那些坏人全部绳之以法。他还知道了他当时被绑去了粤州市,如果没有逃出来,又没人愿意买他,他就会成为毒品实验体,可能不知哪天就死了,再被扔到哪个不被人发现的角落里。 他非常感激秦国荣能收留他,让他暂时有了一个居所。可是,每次他感到开心的时候,年少时犯下的错就如同一只黑色的幽灵,不知何时会入梦,提醒他,你不配过这么好的生活。 再大点儿,他手里有了点钱,也曾悄悄去粤州市打探过消息,却始终一无所获。粤州市每年因打架、斗殴身亡的人数不少,他不确定这里面有没有当时的那个人。 钟岐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久久不能平复呼吸。又来了……又来了……!他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呻yin。 “怎么了?是不是头疼?”俞危平被他惊醒,看他这副难受的模样,忙安抚地抱住他。 “……没事,哥,没事……”钟岐缓缓抬起头,天色已大亮,他正躺在宽敞舒适的大床上,身边拥着他爱的人,没有黑暗的胡同,没有殴打和疼痛,一切都很好。 “哥,我做噩梦了。”钟岐眼睛红了,他看看俞危平,泪水一下就涌出了眼眶。 俞危平跟哄小孩一样轻轻拍打着他,“没事了,梦都是假的,没事了啊。” 听到这句话,钟岐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下。 看到钟岐这样,俞危平心里又酸又痛,看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脸皮又厚,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非常的没有安全感,也非常渴望感情的温暖。对他的过去,他不说,俞危平从来不主动提及。毕竟,人都是要往前看,就好像俞危平自己,从来不愿主动提起15岁那年的事情,也不愿意再去想曾经的花滑梦。生活中的苦难从不值得感谢,只会让人愈发珍惜每一个无波无澜的日子。 在俞危平轻柔的安抚下,钟岐渐渐平静下来。俞危平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面颊,“圣诞快乐小哭包。” 钟岐脸红了,“我不是小哭包。只亲脸不行,这里也要亲亲。”他指指自己的嘴巴。 “好。”俞危平如他所愿,吻住了他。 一个绵长湿热的吻结束后,钟岐抱着俞危平去了浴室。 楼下,餐桌上摆着豪华的圣诞大餐,Milk和助理小王对坐。过了好久,Milk拿起刀叉给自己切了片火鸡肉。 “牛奶哥,不等少爷吗?”小王战战兢兢道,“刚才听到他们说话了。” “刚才?”Milk恶狠狠地嚼着火鸡肉,“这会儿呢?” 小王侧耳听了一阵子,突然涨红了脸,匆匆拖过离自己最近的一盘蛋糕,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 钟岐这次“千里追夫”追得值,顺便在米国完成了新的拍摄任务,一个月后,他心满意足地携俞危平一起返回了华国。 雁回市国际机场,两人都有大批粉丝接机。随着《高山流水》第三部的火热放映,两人的人气又又又攀升了。 特别是看到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出现,粉丝们的尖叫简直都要把房顶掀翻了。 钟岐就走在俞危平身后,在粉丝的尖叫声中无奈摇头,就是怕你们受不了,我和我哥还得故意分开走。要是让你们知道我和我哥是真的,只怕你们要把整个机场都叫裂了。 第33章 《高山流水》第三部因为过于火爆,放映期又延长了一个月。齐仁公和白衣卿相已经是官方盖章的一对爱侣了,cp粉们欢欣鼓舞了好一阵子后,又不满足了。 尺度过小,全三部没有一处吻戏! 定位不清,攻受关系扑朔迷离。 没有吻戏也就罢了,粉丝们可以脑补加自产粮剪辑出一万部不可描述的小影片。但是,攻受不定这是原则性的大问题! 虽说华国同性婚姻早已合法,举国群众对各式各样的爱情也都持包容态度,但粉丝们,尤其是女粉们还是普遍认为攻方更有性别魅力,如果自家哥哥是大总攻,那粉丝们走哪都很有优越感。 “我家平哥A断所有人的腿,只有他压别人的份!”这是白衣卿相攻方论。 “历来身高定攻受,钟岐岐高平哥多少了睁眼看看!”这是齐仁公攻方论。 此外还有一股邪教论,“我们情哥哥才是大总攻!”这种言论一出现必被当作ky叉出去。 因为齐仁公和白衣卿相的攻受问题,网络上每日都吵得不可开交,只要有他们俩话题的地方就有两家的唯粉、cp粉混战。cp粉内部也因为这个问题相互撕,一说白衣卿相攻,一说齐仁公攻,还有一方认为两人互攻。 这场攻受之争的热度都快把今年白凤奖的热度给盖过去了。话说,今年的白凤奖还有什么悬念吗?肯定要么是俞危平要么是钟岐,爆出双影帝也不稀奇。 这导致《高山流水》演员们参加一场娱乐节目的时候,节目方在最后抛出了这个问题,不过令粉丝们大失所望的是,对于齐仁公和白衣卿相谁攻谁受,俞危平和钟岐先后都表示“我也不清楚”。而梨导和编剧则表示在拍摄/创作过程中主要追求的是一种精神上的交融,灵魂上的契合,这种肉ti关系他们没有考虑过。 这下好了,攻受问题将成为一个永远吵不出答案的千古谜题了。谁知这档娱乐节目正式播出一周后,又来了个神转折,他们家官方账号在B站放出了两位主演回答攻受问题的完整版。 正式播出版是这样的:节目组抛出攻受之争的问题,俞危平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接着是钟岐连连点头,“对,这个我也不清楚”(笑)。 未剪辑的完整版是这样的:节目组抛出攻受问题,钟岐先反问了一句:“问的是我们俩还是电影中的我们俩啊?”在现场粉丝的狂叫声中俞危平瞪了钟岐一眼,钟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然后才是俞危平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接着是钟岐连连点头,“对,这个我也不清楚”(笑)。 此“完整版”视频一出,粉丝们又集体疯癫了,果然被剪掉的才是真相。攻受之争的战火彻底从剧中人物蔓延到了两位主演身上。 原本有一些理智粉还在呼吁不要上升真人,钟岐这样的言论一被爆出来,理智粉的声音彻底没有了。 cp粉纷纷道:磕死我了! 原本舆论上“帝王攻论”略胜于“相国攻论”的,这一回俞危平看向钟岐那极A的一眼,还有钟岐后续听话的小模样,倒让一些持“帝王攻论”的粉丝倒戈了。看钟岐岐在俞危平面前那小媳妇的模样,还是眼神定攻受最靠谱! 不过,无论有多少“实锤”,钟岐和俞危平两方都没有回应。只要他们两人没有官宣,这事就没有定论。对于钟岐的“不当言行”,Key就是例行警告了一下,让他以后注意点儿。 Key后来还安排团队去小黑了一把钟岐,说这是钟岐方故意捆绑俞危平的操作,他是故意的,结果俞危平那边拒绝捆绑,所以节目正式播出时那一段就删掉了。 这种小黑暂时掀起了一小股热度,很快又下去了。主要是钟岐和俞危平两人的反应过于真实,大部分人还是能区分得出真感情和假营业的。 Key对钟岐追俞危平的事情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太出格,不影响工作就随他去了。只是有一次Key自己也好奇,问他:“你们是不是真的,俞少真被你追到了?你们到底谁攻谁受?” 对此,钟岐的回答是:“私人问题无可奉告。” Key要打他,他逃得比兔子都快。 只是私底下,钟岐又多了一个邪恶的小爱好,每次与俞危平亲密的时候,都要逼他喊“老公”,还要得意洋洋地问,“说,我们谁干谁?” 大部分情况下,俞危平都配合他玩这种无聊的小游戏,让他占占口头便宜。就有一次,俞危平被他欺负的太狠,一时生气把钟岐绑了起来,作势要反攻。 钟岐被他吓得连连求饶,他一撒娇,俞危平就气不起来了,很快又给他松了绑。谁知钟岐这人在床上从来不君子,立刻扑过来又把俞危平捆了个结实,“哥,我们试试新玩法。” 此后,俞危平一周没让钟岐再上他的床。 日子就在他们打打闹闹中过去了,今年的白凤奖评选结果揭晓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是秦戎凭借《高山流水》第三部拿了最佳男主角奖,成为这部神作捧出的第三个影帝。 面对外界的质疑,评审委员会回应道:秦戎在第三部贡献了超出自我的演技。 姑且不论秦戎的团队有没有为这个奖项“公关”过,连讨厌他的钟岐都不得不承认,秦戎在第三部的表演就是很出色。 纵观《高山流水》三部曲,最惨的反而是秦戎饰演的秦国太子,从云端一落千丈跌至泥泞中,国破家亡孤独病死。秦戎在第一部里把秦国太子的骄奢淫逸演得入木三分,到第二部时秦国国破,他的情感表达就有些跟不上,要梨导多次引导才能演出绝望、仇恨这种深层次的情感。 据说为了演好第三部,从来没吃过苦的秦戎小公子不带一分钱去街上混了几个月,体验了一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拮据状况,这才有了第三部落魄、可怜又可恨的旧秦太子。 不过,也有人爆出秦戎为磨练演技体验生活是假,为拿奖不择手段养小鬼是真。这种谣言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传了一阵子也就淡了。 梨导凭借《高山流水》三部曲拿到了白凤电影节的“终身成就奖”,功成名就,完美谢幕。《高山流水》也因为极高的票房、绝佳的剧情,又捧出了三位影帝而名垂青史,成为华国电影史上最闪耀夺目的一座丰碑。此后数年,华国新出的电影竟无有能与之争锋的,钟岐、俞危平和秦戎又因互不重叠的特质,都成为了华国影视界屹立不倒的巨星。 转眼间,钟岐和俞危平相识已经满三年了。这天,两人难得有点空闲时间宅在家里,俞危平正给钟岐做他喜欢吃的香煎鱼,忽然听到钟岐爆发出一阵“哈哈哈”的大笑,俞危平回头,发现他正笑得使劲捶沙发。 “注意仪态。”俞危平随口提醒。 钟岐拿着他的ipad奔过来,“哥,给你看这个叫圈地自萌煌立煌的up主剪辑的视频,图文并茂逻辑合理地分析了咱俩所有的糖,每一个都中。她连上次我们穿的情侣袜子都注意到了。” 俞危平奇道,“那你笑那么厉害干嘛?” 钟岐捂嘴,“她推理过程很合理,但结论很离谱。哈哈哈,你看最后,她写的,所以我平哥就是攻,希望钟岐岐能给他生宝宝生一辈子!” “她敢这样写,没人撕她么?” “这up主设置了禁评,禁弹幕,只能关注、点赞和举报。我火速点了个赞。” “好吧。”俞危平和钟岐都有刷他们话题的习惯,不过俞危平基本不看自己的,只看钟岐的。钟岐是专往cp粉堆里扎,时不时从她们的脑洞里学一些“小技巧”来折腾他。 俞危平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喂到钟岐嘴边,“尝尝,Milk搞来的新品种,说香煎最好。” “唔,好吃,好鲜好嫩啊!……再来一块。” 俞危平喂一口,钟岐吃一口,不一会儿一条鱼被他自己吃完了。 “我再做一条。” “你歇着我来。”钟岐一把将俞危平抱到了餐桌上,“看我的。” 钟岐重新拿了条鱼,哼着歌儿热锅,俞危平问道:“你最近忙的怎么样了?” “还好,明天要去参加一个节目访谈。” “今天是我们认识三周年的日子……”俞危平道,“你空出几天时间,跟我回粤州老宅一趟吧。” 钟岐的动作僵住了,半晌不敢回头,平哥说的,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这时,只听俞危平的声音变得有点吞吞吐吐的,“你想不想,嗯,考虑下结……” “停下!”钟岐猛地回过头来,“这话让我说!” 俞危平面上飞霞,不好意思地垂下目光,“话还怎么抢着说?” 钟岐手里还举着锅铲,却“扑通”一下跪下了,“哥,我们结婚吧!” 看他这个样子,俞危平又感动又有点想笑,他从餐桌上下来,把他扶起来,“好好说话,跪什么?” 钟岐期待地望着他,俞危平正要点头,他却把锅铲一扔,“哥你等我一下。……你老是打乱我的计划!” 俞危平听到他在卧室里一通翻找,不一会儿举着一只宝石蓝的小盒子奔到他面前,这次是单膝跪地,“俞危平,你愿意和钟岐做一辈子的爱侣吗?如果你愿意,就收下这只最闪亮的钻戒。” 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求婚了。可钟岐等不了了,这戒指他都藏了一年了,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可又怕俞危平不愿意。 “我……愿意。”俞危平接过小盒子,感动地打开,顿时满头黑线,果然是一颗好闪好大的钻戒啊,这钻石得有5克拉吧?“钟岐,”他再次把他扶起来,“有件事你得答应我。” “什么啊哥?” “我们的结婚戒指,交给我来设计。” 第34章 得知俞危平要带着钟岐回老宅,反应最大的是Milk,他不管不顾地把俞危平堵在办公室里,大哭大闹了一整天。 “老牛我不同意!” 俞危平简直要被他气笑了,“钟岐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这么讨厌他。” Milk哭诉道:“直觉!” “不可理喻。”俞危平起身要走,“你因为这个事堵了我一天了。走开,我要回家了。” “少爷!”Milk一把抱住俞危平的大腿,“我找人给你们算过,那个小子就是你命中的煞,你命中所有波折灾祸都是他给你招惹来的!少爷出生时老爷子专门找高人给你起的名字,就为你这一生能平平顺顺,遇事可以逢凶化吉,转危为安。那小子天煞孤星一个,本该一生没有好过的时候,都是借了少爷你的运势才走到这一步。老牛我从小看着二少和少爷长大,现在只有少爷自己了,为了少爷,老牛我就算被你赶出家门也要劝阻你!” 俞危平彻底无语了,他蹲下来,平视着Milk,“告诉我,你是不是找我大哥算的?” Milk泪眼朦胧,“那是自然,大少测算批命最准了。” “大哥惯会坑蒙拐骗,他的话你不能信。” “少爷不可以这么说大少!”Milk愤愤,“都是被钟岐那小子教坏了。” 俞危平把Milk的手掰开,“Milk,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钟岐真的很好,是你的偏见太深了。……如果我这一生注定要有些波折,我倒宁愿都是为了他。人生本就如此,高低起伏不定。无论多难,有人与我一起承担,我们就可以走出一条平坦的路来。” “可是……”Milk决定再垂死挣扎一下,“这种小混混……” “他不是小混混。”俞危平拍拍Milk的肩膀,“如果你遇到那个对的人,你也会这样的。” Milk大哭。少爷不听话就罢了,还强行往我嘴里塞狗粮! 因为要跟俞危平回老宅的事,钟岐最近异常焦虑。压力之下,他的脑洞开得也异常大,什么狗血剧情都能臆想出来。什么俞危平的父母不准他进门啦,什么俞危平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啦,什么俞家偷偷打死他抛尸啦……越想越血腥,也越想越离谱。 俞危平没想到钟岐的心理压力如此之大,无论怎么劝说都没用,索性随他去了。 终于到了出发的那天,钟岐顶着俩黑眼圈跟着俞危平出了门。 “哥……”路上,钟岐问道,“你看我这身打扮行吗?” 俞危平扶额,“好得不能再好了。” 钟岐西装革履,皮鞋擦得蹭亮,不像探亲,倒像是去收购人家公司去的。 俞危平掏出手帕给他擦汗,“我父母早就知道你了,你名气这么大。放轻松点儿,粤州很热,你这样穿会中暑的。” “可是,”钟岐神经兮兮地握住俞危平的手,“你们家不是那种很严肃的大户人家吗,我穿太随便的话岂不是太失礼了?” “一点儿都不失礼,相信我。”俞危平扯扯自己身上的纯棉T恤,“像我一样,青春活泼一点儿,我父母会更喜欢的。” 钟岐迟疑半晌,还是摇摇头,“第一次见面,还是穿正式点儿好。” 飞机按时抵达粤州市黑云机场,一出机场,滚滚热浪袭来,钟岐的衣服完全湿透了。他很沮丧,“平哥,我要丢你的人了。” 俞危平哭笑不得,好在老爷子派来接机的车过来了,他忙把钟岐推进车里,亲手给他脱掉了外套,“再穿这么多你会中暑的。” 好吧,钟岐也不反抗了,乖乖脱掉外套,挽起了衬衣袖子。 俞危平温柔地亲亲他的额头,“别紧张,我父母脾气很好的。” 驾驶座上的司机和副驾驶的保镖都表情严肃,内心却波涛汹涌:小少爷简直睁眼说瞎话,老爷子不怒自威,夫人娇纵任性一辈子,哪来的脾气很好?! 好不容易钟岐情绪平稳多了,俞危平问保镖,“我大哥在老宅吗?” “没有,大少还在青崚观。” “我们先去青崚观,晚会再回老宅。” “好的。” 钟岐很是迷惑,青崚观,听起来是个道观的名字? 一个小时后,车子平稳地停靠在了一座恢弘的道观门前。钟岐望着匾额上“青崚观”三个大字,震惊了,平哥的大哥,俞家大少—俞玄微,巨星集团的挂名董事,难道是个出家的道士?平哥家里都是些什么人呀? “这是我大哥的产业。”俞危平拉着钟岐在道馆里参观了好一阵子。道馆里人来人往,香火鼎盛。 “大哥爱好很特殊啊。”钟岐不知如何评价。 “他从小沉迷修仙问道,长年住在这里。”俞危平压低了声音,“都是骗人的,全是套路。但是他喜欢做这些事,偶尔真能帮到一些人,父亲也就不再干涉了。” 据说俞玄微已年近四十。钟岐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神神叨叨蓄着长胡子的道人形象,谁知见到俞玄微本人,却令他大吃一惊。 用“仙风道骨”四字形容俞玄微,再贴切不过了。若不知他年龄,只看他面相,还以为顶多二十出头。俞玄微和俞危平长相并不十分相似,反倒与照片里的俞献之更相像,只是气质上南辕北辙。俞献之一看就是个调皮鬼,俞玄微却很冷傲。 见到自己的弟弟,俞玄微脸上是无波无澜的,看到钟岐,更是眼神都没动一下,只是让他们二人坐,他亲自给他们倒茶。 钟岐十分拘谨地挨着俞危平坐下了。 俞危平倒很自然,介绍完钟岐,便与俞玄微寒暄,说些自己的事,再问些家里的事情。俞玄微十句问话里面能应一句。 钟岐偷偷打量着,这房间装饰的古色古香,风格厚重典雅。茶桌后方立着一面双面绣的屏风,绣的是百花齐放,富丽热闹的气息与俞玄微本人冷傲的气质倒不是很搭。 钟岐眨了眨眼,咦,屏风上还趴着三只憨态可掬的小狐狸,都是纯白色的。这仨小狐狸,一开始就在吗? 俞玄微瞥了眼钟岐,端起茶杯,“时间不早了,你们走吧。” “好。”俞危平深知大哥的性子,最不喜欢他们这些俗人打扰,如今肯留他们坐这么久,都是给了钟岐天大的面子了。 钟岐冲俞玄微笑了笑,“大哥,再见哈。” 俞玄微依旧面无表情。 “走了。”俞危平挽住了钟岐的胳膊。钟岐心里嘀咕着,冰山美人大概就是俞玄微这样的了,真是冷死了。我平哥虽然话也少,但是很温柔,对我尤其温柔,还是平哥最好了! “哎呀!”钟岐心里想着事,冷不防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幸好俞危平扶住了他。 “没事吧?” “没事……没事哥。”钟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右腿,是错觉吗?刚才好像有个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撞到了他右腿上,他腿一软才险些摔倒的。 鬼使神差的,钟岐又看了眼俞玄微身旁的屏风。原本屏风上是有三只小狐狸吧,这会儿怎么只剩两只了?还是他刚才数错了? “走吧。”俞危平道。 “嗯。” 眼看着钟岐和俞危平走远了,俞玄微的目光又落到了那面屏风上。 从屏风上接连滚下了两只白团子,竟然是那两只小白狐狸活了过来。 “老三呢?”俞玄微问。 “父亲大人,”体态稍大的一只幼狐道,“三弟说小叔叔的老公长得太美了,它去吸美色去了。” “把它带回来。”俞玄微道。 “是。”两只幼狐正要去追,只听俞玄微道,“告诉他,再不听话,打断腿,剥皮。” 两只幼狐齐齐打了个寒颤,父亲大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呜呜呜,母亲到底在哪里呀?他们想要温柔的母亲,就跟小叔叔那样好脾气就心满意足了。 第35章 钟岐想象中的俞家老宅,就跟央视纪录片里面一样,青砖高墙满洲窗,典型的粤州老式民居。可能没有金碧辉煌的大门和装饰,但内里一定是又古又贵,每一样东西都很有典故。就跟俞危平给他的感觉一样,又低调又奢华。 从青崚观出来后,他渐渐不那么紧张了,也有心情欣赏沿途风景了。 “哥,我们这是在上山吗,你们家住山上?”钟岐发现他们一路蜿蜒向上,好奇地问道。 “算是,山不高。”俞危平道。 钟岐注意到他们刚经过一座青石牌坊,牌坊上刻着两个字“俞宅”,牌坊后面是台阶,直通上山。 不等他问,俞危平道,“那是老宅的正门,家里迎客才从那边走。你,不是客。” 说我不是客,那我就是家里人喽!听到他这句话,钟岐眼泪汪汪地看向他,“哥,我好想亲你一下。” 俞危平低声道,“别闹。” 车子一路行驶,时不时路过掩映在苍翠林木里的别墅,钟岐问道:“哥,那些都是别人家的吗?” “这一整座山都是俞氏老宅,我家归属本家,那些是旁支的。” “哥,粤州市寸土寸金,你说你家有一整片山呀?”钟岐有些恍惚,“哥你说实话,你们家是不是跟白衣卿相家是同一家。” “说不定。”俞危平笑道。 “我现在明白梨导为什么钦定你来饰演白衣卿相了,都不用演的!” “那还是不一样的。我父母很开明,我们家的人都积极入世。”俞危平一本正经地解释。 钟岐偷笑。这就是他很少给俞危平开玩笑的原因,俞危平这人容易较真,尤其是扯上专业话题,他一定要辩个明白才罢休。 “到了。”俞危平远远地就看到自己父母站在门口。 钟岐紧张地又整了整衣服,把卷起的袖子放下,仔细扣好扣子。 车子刚一停稳,俞危平就拉着钟岐的手下了车,“父亲,母亲。” 钟岐忙跟着喊:“父亲,母亲。” 俞危平看他一眼,俞母捂嘴偷笑,俞父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坏了,一紧张喊得太超前了!钟岐尴尬地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了。 俞母名宋美娥,也是土生土长的粤州人,她身量小巧,眉目可亲,俞危平的长相与她极为相似。俞父名俞正,虽已年过花甲,身材依旧挺拔、高大,乍一看,俞玄微几乎与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粗粗一眼,钟岐发现他平哥的长相身材集合了他父母的优点,真是完美! “你好,钟岐岐。”宋美娥笑着递给钟岐一只厚厚的红包。 钟岐迟疑地盯着这红包,没敢接。 “拿着就行。”俞危平道,耳朵又红了。 钟岐双手接过那红包,大声道:“谢谢阿姨!” 看他接过红包,俞正脸色和缓了些。这儿媳虽说跟想象中差的有点儿多,好在平平还是占据主导的。 “不客气。”宋美娥看他热得满头大汗,忙道,“都进屋去,房间早收拾好了,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吃饭。” 泡进浴缸里,钟岐长长松了口气,长臂一伸把坐旁边的俞危平拖了进来。 俞危平还穿着衣服,一下子被他抱进浴缸里,不满地挣扎了两下,“别闹,他们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钟岐顶了顶他,坏笑道,“我可没想做什么长时间不能结束的事,就是想让哥陪我洗个澡。” “说谎。”俞危平要起身,又被他带回去,硬是亲亲蹭蹭了好久才放开他。 “哥,你家的红包是给儿媳的吗?”钟岐从浴缸里出来,像只大狗一样甩着他的头发。 俞危平没有回答,用浴巾盖住了他的头。 “你又占我便宜了。”钟岐谴责道。 “晚上让你占回来。”俞危平给他顺毛。 对于俞正这种钢铁直男,俞危平不知如何解释,对宋美娥那边更是不好说的这么详细。Milk往日打小报告也只是说少爷包养了一个小混混,现在要带小混混登堂入室。俞氏夫妇自然以接待未来儿媳的规格来待钟岐。 俞宅主楼有四层,俞氏夫妇在四楼,三楼是大少俞玄微的,二楼以楼梯为分界线,东侧归俞危平,西侧归已故的二少俞献之。不管三个儿子在不在,宋美娥都安排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切物品都摆放在原处。 晚饭吃得挺融洽,钟岐的“事前综合症”过去后,又恢复了话痨属性,妙句频出把宋美娥逗得直笑,连俞正的脸都不那么板了。 宋美娥笑着笑着,眼泪流出来了,她忙不迭用手绢擦拭,“不好意思了,是我……从我的献献走了后,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对不起!”她抽泣着起身,离开了餐桌。 俞危平忙追了过去。钟岐正在想自己要不要过去道歉,俞正给他倒上了酒,“无妨,让平平安慰她吧。陪我喝一杯。” “好的。”钟岐眼角余光看到,宋美娥扑进了俞危平怀里。 “献献是我的二儿子,是因公殉职的警察。”俞正道,“平平跟你提过他吗?” 钟岐点头。 俞正的目光落到钟岐脸上,很快又移开了,“献献比较活泼,你跟他有点儿像。” 这时,宋美娥被俞危平揽着回来了,重新落座后,她给钟岐夹了一块肥美的鱼肉,“岐岐来吃鱼,平平说你喜欢吃鱼,这是我亲手做的。” “好嘞,谢谢阿姨!”钟岐一口全咬进嘴里,“唔,好吃的我舌头都要掉啦!” 这天晚上,俞宅里笑声不断,一直到半夜,这场家宴才结束。钟岐和俞危平回到他们的房间后,钟岐就把他抵在门板上一通乱亲,“哥,我喜欢你爸妈,他们真好!” 俞危平仰头回应他,“他们也……喜欢你。” 钟岐火热的吻一路向下,“我更喜欢你哥,我最最最喜欢你了……我爱你!” 俞危平的手用力攥紧了,拼命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他一向最受不了钟岐这样对他了。 他们二人都没有发现,有一只肥硕的白团子正蹲在床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亲吻。这白团子正是俞玄微屏风上三只小狐狸中的一只。 它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看到这场面激动得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它正看得起劲,冷不防被一条绳索捆了起来,“哎呦,你们干嘛打扰我!” 又有两只白胖狐狸相继出现在它面前,其中一只冷冷道,“父亲命我们抓你回去,老三,休要再胡闹。老二,拖它走。” 另一只咬住绳索另一端拖起了老三。 “放开我!”老三大闹,“我是他们的cp粉,《高山流水》看过吧,小叔叔和他老公是真的,我磕到真的cp了!” 老大给了它一爪子,“偷窥长辈敦伦,要脸不要?” “放开我,我还要嗑!” 第36章 钟岐跟着俞危平在俞宅呆了整整一周,期间,他们把整个俞宅走了一遍。每天,宋美娥都变着花样给他们做好吃的,她还郑重地交给了钟岐一本《俞氏菜谱》,说这是他们家的规矩,祖传菜谱都要传给儿媳的。 俞危平倒是对这本菜谱很感兴趣,跃跃欲试,钟岐忙不迭把菜谱转赠给了他。 这天是他们在俞宅停留的最后一天,俞正和宋美娥带着他们俩去了俞氏在后山的墓地,去看望已故的俞献之。 “平平从小就喜欢跟着献献玩。献献自小就是个调皮鬼,这山里从人到花草树木都被他祸害了一遍。……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经常冲进平平房里用玩具枪指着他……不过献献最怕老大了,老大那个性子我见了也犯怵……”一路上,宋美娥不停地说着俞献之小时候的事情,钟岐就很认真地听着。 怪不得平哥对人这么温柔,为人宽和,成长在这样一个充满爱の家庭里,自然懂得如何爱别人。钟岐紧紧握住了俞危平的手,我也会好好爱护平哥,让他跟着我比在他自己家里还幸福! 进了墓地,宋美娥也安静下来。作为家里早逝的小辈,俞献之的墓碑伫立在西北角,这一片埋葬的都是俞家英年早逝的人。 墓碑上镶嵌着俞献之穿制服的照片,笑容热烈,一看就是个不拘小节之人。 钟岐忙把怀里抱着的花束放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二哥好。” 宋美娥对着墓碑,双手合十,默念道:“献献,平平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们要结婚了,妈妈带他们来看看你。” 俞正望着照片里的二儿子,眼眶也红了。他想起了宋美娥怀大儿子的时候,家里来了个远方族亲,说是能掐会算,在海外很有名望。就跟开玩笑一样,宋美娥请这位族亲给她算算她这一胎是男是女。这位族亲问了问宋美娥的生辰八字,又观她面相,恭喜她:“这一胎是位小公子。” 不仅如此,族亲还道宋美娥命中无女,倒是会有三个儿子,只是这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优秀,虽由她生养,却只有一个能陪她终老。宋美娥当时一听就大哭了一场,俞正还安慰了她许久。 老大俞玄微出生时紫霞满天,都传他是天上仙君下凡。这小子果然从小与众不同,就喜欢钻研道学,性子跟冰山一样,早早就离开家去了青崚观。 老二俞献之自小顽劣不堪,好在本性善良,之后还考上了警察,让俞正很欣慰,这个儿子也最得宋美娥欢心。谁知天妒英才,他儿竟早早离世。 老三俞危平个性平和,待人宽厚,心思缜密,为人又低调,最有俞家家风。要不是他大意没有保护好他,使得他15岁时遭人陷害,也不至于被迫放弃自己的花滑梦。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这次俞危平能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也不管对方什么来历什么家庭了,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拜祭完俞献之,一家人返回家中。路上,钟岐看看俞危平家旁边的一座类似体育馆的建筑,这些天每每路过它,可俞危平从来不带他过去。 这回他忍不住了,指着那建筑物问:“哥,那是什么地方?体育馆吗,我们进去玩会儿吧。” 俞危平停下了脚步,“你想看?” “想啊想,去玩玩嘛!里面可以打羽毛球吗?” 宋美娥看看俞危平,想说什么,被俞正制止了,“我们先走。” 钟岐注意到俞危平脸色有异,试探地问道,“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要不我们回去吧,我东西还没收拾呢。” 俞危平拉住他,“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钟岐不肯走,“别了,回去吧。”他有预感,那里可能会是俞危平不想去的地方。他是猪脑子吗,平哥不带他过去肯定有他的道理,他为什么要多嘴? “没事。我也很久没去过了,陪我看看。” 他们很快来到了那座建筑物门前,早有工作人员等着他们了。进去后,钟岐先打了个喷嚏,好冷! 里面是冰场! 俞危平望着冰场,一言不发。 钟岐突然想起来了,是了,平哥入圈之前是一名专业的花滑运动员,据说国内国际上都拿过奖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他放弃了花滑进入了娱乐圈。无数粉丝想考古他作为运动员时的影像,始终都一无所获。 不知为什么,钟岐看着俞危平望向冰场的模样,总觉得他很难受。 钟岐走过去,轻轻抱住了他,“这是你以前的训练场地吗?” “嗯。”俞危平低头,盯着自己的双腿。这双腿,从外观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甚至经常能获得钟岐痴迷的赞美。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双腿只能正常行走,再也无法跟以前一样跳跃、旋转,他再也无法在这冰场上惊艳全场。 “走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俞危平要走,却被钟岐制止了,“哥,我其实也会滑冰,我们玩会儿呗?当然了,跟你这种专业出身的肯定比不了。哎,帅哥!”他冲二楼的工作人员喊道,“有《高山流水》的主题曲吗,来一首!” 小少爷要滑冰吗?!楼上的工作人员震惊了,立马奔去控制室,“有有有!少爷以前练习的曲子也都有!” 音乐声响起,《高山流水》的古琴音飘荡在整个冰场上空。 钟岐已经换上了一双冰鞋,跟鸭子样摇摆着走了两步,俞危平就忍不了了,“别这样走,伤鞋。” “嘿嘿,哥,你给我指点指点呗。” “你等会儿。”俞危平深吸一口气,他常穿的冰鞋和练习服装都还在更衣室里。从那次出事后,他一次都没有再来过这里。 俞危平和钟岐一前一后进了冰场。俞危平进入冰场后如鱼入水,轻巧地几个滑动、回旋,使得钟岐喝彩连连,“好,平哥!好帅好帅,迷死我了!” 俞危平调整呼吸,身体配合着曲调动作。钟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从来没有见过俞危平这么有爆发力的一面。俞危平一直是很温柔的,仿佛山涧的流水,不急不躁。而现在,他每一次举手投足都充满了力量。 随着音乐声越来越激昂,俞危平的身体绷得也越来越紧,他好像随时都可以从冰面上飞起来,再轻盈落地。 钟岐屏住了呼吸,可是,随着音乐攀上高chao,俞危平的动作却戛然而止。他停在了冰场中间,低垂着头,肩膀抖动着,好像在哭泣。 “哥!”钟岐大喊着冲上去。 俞危平真的在哭,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冰场上,简直要把钟岐的心烧灼出一个个血窟窿。 “哥,你别哭,别哭!” 钟岐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模样。一直以来,都是他把压力和无助袒露在俞危平面前,俞危平好像什么事都可以帮他解决。 俞危平知道自己吓到钟岐了,他擦擦眼泪,想对他笑一笑。钟岐紧紧地抱住了他,“你想哭就哭吧,有我呢哥。” “对不起,我失态了。”俞危平道,“时至今日,我才发现,我对花滑的热爱一点儿都没有减少。” 钟岐原本很好奇他为什么要退出花滑界,可看他这个样子,肯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不得不退圈,还问什么问,平哥不愿意提,他肯定不多嘴,往后好好守护着他就是了! “哥,你喜欢花滑,我们每天都来滑冰好不好,我陪着你,不让别人看。”钟岐语无伦次地安慰他。 “好。” 就在方才,俞危平才觉得一直堵塞在心中的东西完全消散了。因为一时的好意赔上了自己一生的梦想,他也怨过,也恨过。可正是因此,他遇到了钟岐,遇到了他真正爱慕之人,往后余生,可以与之携手走下去,这就够了。 俞宅这边,俞正和宋美娥从监控中看到了冰场中发生的一切。宋美娥哽咽道,“平平虽然从来不说,我知道他一直没有放下。这孩子从小就一根筋,一直把花滑当作毕生梦想的。” 俞正叹了口气,“哭出来也好。他……从那件事后,一滴泪都没有掉过。哭出来就好了。” 第37章 因为在钟岐面前哭鼻子,回到雁回市后,俞危平害羞得好几天不敢直视他。钟岐一方面很心疼,一方面又觉得这样的平哥很可爱。 “男儿有泪不轻弹。”俞危平为自己难堪,“我实在是很失态。” “哥,下面还有一句呢。”钟岐道,“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早就不伤心了。”俞危平说不好是个什么感觉,当时就是想哭,又没忍住。 “那就是平哥在跟我撒娇。”钟岐拍拍自己的胸脯,“来吧靠上来再哭一场!”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放弃花滑吗?”俞危平问道。 钟岐一脸郑重,“你如果想说肯定就告诉我了。” 俞危平欲言又止,“算了,不提也罢。对了,你到底选好哪一天领证没有?” 提到这个事,钟岐就又焦虑了。这次回到粤州,也征求了俞氏夫妇的意见,考虑到钟岐和俞危平的知名度,为避免麻烦,他们决定先隐婚。 关于哪天领证俞危平倒无所谓,钟岐却紧张兮兮的,表示一定要选一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 钟岐这么一选一个多月就过去了,直到有天Key提醒他:“你老这么犹豫不定,俞少会认为你故意拖着不想跟他结婚。” 钟岐被一语惊醒了,马上给俞危平打电话:“哥,我看好日子了,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好。” 钟岐和俞危平要结婚的事情,星光璀璨这边只告诉了秦国荣和Key,巨星那边只有Milk自己知道。 有秦国荣护航,钟岐合约中的不许谈恋爱也就成了废话。只要不被爆出来影响工作,其他怎么都行。老大都是这个态度,Key更无所谓了。 这天,艳阳高照,钟岐和俞危平穿着同款白衬衫,手拉手来到了雁回市民政局。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提前被安排过,话不多说,干脆利落地给他们在红本本上盖了钢戳:“二位请放心,我们绝对会保守秘密的。” 钟岐和俞危平一人拿起一本结婚证,上面印刷着两人的合影。钟岐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俞危平微微笑着,一看就是一对沉浸在幸福中的新人。 钟岐满面喜色,看着这结婚证觉得怎么都看不够,冷不防被俞危平牵起了左手,无名指上被他套上了一枚戒指。 这是俞危平为他们亲自设计的婚戒,样式朴素,黑金色,戒指中间镶嵌着一圈小钻石,内里刻着他们二人的名字。 “哥你又抢先了!”钟岐连忙掏出自己兜里的那一枚,极为郑重地给俞危平戴上。 两人低头看看手上的戒指,又相视一笑。 领证后,钟岐心满意足,与俞危平过了一段时间二人世界。只是,两个人都实在是太火了,不停的有各种工作找上门,蜜月期后,两人各忙各的,反而是聚少离多。俞危平又是个工作狂,工作期间不喜欢有人打扰,钟岐也就只好憋着不能老是去探班。 这种生活持续了很长时间,钟岐的不安全感爆棚。他老觉得结婚后,俞危平对他不像谈恋爱时那么在意了。以前的时候,俞危平还会因为钟岐的一些绯闻吃个醋甩个冷脸,钟岐这时候都是又烦恼又甜蜜的。现在他再看到这些假消息,眼皮都不再动一下的。 其实俞危平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选择了结婚,他就百分百信任钟岐,不会让这些无稽之谈影响他们的夫夫感情。 可钟岐不行,婚前他就对俞危平患得患失,婚后更是不能见到一点儿关于俞危平的任何绯闻,见到一次就要醋一场。俞危平也很无语,婚后钟岐的霸道和猜疑简直到了无理取闹的程度,连他和女明星同台宣传都要闹。 这天,俞危平从国外拍完剧回来,接机的粉丝们过于热情,很多女粉,甚至还有男粉涌上来把房卡往他手里塞。 以前的时候,粉丝们给明星塞房卡都是找个中间人悄悄塞,是真的想和爱豆春风一度,随着潮流变换,塞房卡的意味有点跟抛花一样了,成了表达对爱豆的极度喜爱的一种方式。她们手里的房卡一般都是从与爱豆有合作的酒店购买的,这样爱豆能拿到不菲的提成。 大多数粉丝们也都明白爱豆不会去的,但这种有点小刺激的示爱方式,谁不爱呀?爱他就想包养他! 俞危平当然一个都不会收,连连道谢后,在保镖护送下离开了机场。他这次一走两个月去国外拍戏,这次回国的行程又是公开的,钟岐不能来接机,不知道他在家急成什么样了? 因为知道俞危平今天回来,钟岐特意早早赶回家,等待中,他正无聊地刷着手机,一条新闻推送蹦了出来。 “房卡示爱,万千少男少女期待与平哥一度春宵!” 新闻图文并茂,后面还附上了这次开卡的酒店链接。明知道这是与俞危平工作室那边有合作关系的酒店放出的营销软文,钟岐的心里还是涌上一阵酸意。 这种酸涩,一开始就好像被一只蚂蚁在心上咬了一口,有点疼有点难受,慢慢的这一块就越来越疼,蔓延到了整个心上。 为什么要隐婚呢?如果公开的话,那些肖想平哥的人至少能安分一点儿了吧? 结婚后,钟岐一直洁身自好,从不接受任何绯闻炒作。在剧组拍戏时更是时时刻刻给俞危平汇报情况,跟剧组中的男女一律保持距离。他的很多粉丝都看出了端倪,称他过得跟个已婚男人一样。 可平哥呢,好像就蜜月期的时候主动了些,后来该干嘛干嘛,说去忙工作就可以好几天不回复消息,为了宣传该配合炒作的就炒作,一点儿都不在意他会为此而吃醋。 钟岐在这东想西想,突然又想起了Key提到过的那个“大龄男武替”,平哥到底有没有给那人塞过房卡,是正经谈事情还是别的? 他是从来没有问过,可平哥也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他的过去,他的情史…… 俞危平进了家门,意外地发现钟岐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扑过来,反而是在沙发上发呆。 “我回来了。”俞危平道。 钟岐这才反应过来,“平哥!”他扑过去给了俞危平一个熊抱。 这熟悉的力度,火热的气息,真是令人分外想念。俞危平用力回抱住他,“想我吗?” “想,想死了!”钟岐激烈地亲吻他。他的平哥回来了,这个人是他的,这具身体只有他能抚摸、占有。平哥只有在他身下才会那样哭,那样叫,这都是他一个人的! 小别胜新婚,两月未见,这一次钟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情。俞危平的思念之情不比他少,自然是全力配合。 “哥,”情到浓处,钟岐抑制不住内心的嫉妒,“在我之前,你有没有别的人?” “什么……别的人?”俞危平还处在迷乱之中。 “有人说你给过别人房卡……” 这话如一盆冷水泼在俞危平身上,他一下就清醒了,“你……你滚开!”他把钟岐推了下去。 俞危平真的生气了,他把钟岐赶出了房门。钟岐在外面使劲敲门,“我就是问一句!哥你开开门!” 隔着一扇门,俞危平冷声道:“我们这一行断章取义捕风捉影的事还少吗?你从哪里听的话就来质问我?” “我没有质问,我就是问问。”钟岐也很羞愧,可是……他握紧了拳头,大声嚷道,“好吧,我就是很介意,我想知道你的全部,你的过去!在我之前你到底有没有过别人!” “如果有过呢?” 钟岐愣了下,下意识道:“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我的条件不比你差,有过去不正常吗?” 钟岐立刻疯了,大吼道:“那人是谁?是不是那个武替!我要杀了他。” 俞危平猛地拉开了门,“你简直是莫名其妙,什么武替什么过去?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人?” 钟岐眼睛发红,“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哥,咱们别隐婚了,我们公开吧!你不知道,我每天看见那么多人喜欢你,我就嫉妒。我一看到那些媒体乱写,明知道是假的,我还是会生气。结婚后我们一直是聚少离多,我真怕你哪天就会不要我了。” 俞危平道:“冷静点儿钟岐,我们身上都有很多商业合约,现在不是公开的时候。公开其实会比现在更麻烦。如果你不相信我,就算公开了你还是会猜疑我。” 钟岐用力握住他的肩膀,“我就是很在意!哥,你有多爱我,有我爱你这么多吗?为什么每次吃醋、嫉妒的都是我,你也会因为别人靠近我吃醋吗?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还要配合宣传炒绯闻?那是敬业吗,我不懂!” “那次炒作是女方单方面的,我这边早就发声明撇清了,你应该能看到。钟岐,到现在了还问我这种问题,真是让我很失望。”俞危平推开他,“我们分开几天,冷静一下。” 俞危平被Milk接走了,钟岐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家门,苦恼地抱着头蹲下来。 这是夫夫二人的第一次争吵、冷战。 俞危平走了,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刚才还是浓情蜜意,这会儿屋里跟个大冰窖一样冷。钟岐几次想给他打电话,又强忍了下来。 半夜里,钟岐的电话突然响了,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来,结果却是林同同的。 “小林,这么晚了什么事啊?”钟岐有气无力道。 “岐哥,我刚拍完戏回来,给你带了礼物。我就在你家小区外面,能不能放我进来?” 钟岐犹豫了一下,道,“小林,现在太晚了,谢谢你的好意。东西你先放在门卫室吧,我这会儿还有事。”他要让俞危平看看,作为一个已婚男人,他钟岐是如何避嫌的! 林同同委屈道,“岐哥是怕我蹭你的热度吗?你放心,我身边绝对没有跟拍的,我也是悄悄过来的。是我妈,她一直很感激你当时借钱给我们,她晾晒的柿饼,嘱咐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我……我要赶凌晨五点的飞机去拍戏,再不给你这些柿饼就烂我这里了。” “……好吧,你等会儿我下去接你。” 片刻后,钟岐带着林同同上楼,进了1602。进门之前,钟岐还郁闷地瞥了眼对门。婚后,他们一般在1601生活,1602成了他们的待客室。 林同同除了带来了一大袋子柿饼,还提了两瓶自酿的白酒。钟岐心里正烦,林同同三劝两劝的,两人竟一起喝开了。 第38章 俞危平回到了工作室,一夜无眠。 反倒是Milk还规劝起来:“少爷,不是老牛说你,那小子的心情其实可以理解。你们成婚后,确实是聚少离多,你又不善于表达,喜欢不喜欢爱不爱的没那么明显,他这样也正常。他好歹是知道自己是配不上您的,心里就老是患得患失。” 俞危平沉默了好一会儿,“你是说我不坦诚?” “其实少爷也没必要跟他说这么多。就是……三人成虎,一些风言风语听多了,他要不在乎他就是个傻子了。” “那些谣言根本不用理会,如果连这点儿分辨能力都没有,他也太傻了。”俞危平很气恼。 少爷骂那小子傻,Milk暗爽了一下,可该劝的还得劝劝,“少爷,夫夫感情跟别的事情不一样,有时候就是不讲道理的,那小子又没多少脑子。有些事情,少爷觉得没必要解释,可他就放在心上了。比如那次炒作的事情……” “那次早就发声明讲清楚了。” “是,我们是发了官方声明,可少爷啊,您没有亲自跟那小子解释啊。” “有什么好解释的?本就是无中生有。” Milk简直要叹气了,少爷自小就是这样,做事一根筋,能说半句绝不说一句。有些事就是要解释的啊,有些话就是要说出来的啊?没看那小子整天抓耳挠腮跟个猴儿样,就想让你多说两句喜欢他、爱他。 俞危平生了会儿闷气,又问道,“他今晚上跟我闹,提到一个什么武替,说我给一个武替塞房卡,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最近有我这样的绯闻?” Milk想了想,拍了下手,“我猜他说的可能是二少的那个战友。就是参与过二少指挥的那场围剿活动的那个警察,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辞职了。他在剧组打工被少爷看到,少爷认出了他。他那时候应激反应很严重,少爷把自己的房卡给他想单独跟他谈谈,他不肯。后来老爷子出面找到了他,现在跟着大少在青崚观打工。当时,少爷塞房卡的时候也没避人,大概被人看到了,就传出了一些不好的话。” “这种事他也信,他真是没有脑子。他直接问我不好吗?” “这不他一问,少爷你就生气了。”Milk斟酌道。 俞危平沉默了。钟岐在感情上极度缺乏安全感,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他这人就得顺毛哄,一天听多少甜言蜜语都不嫌腻歪。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钟岐把这事搁在心里多久了。怪不得隔三差五他都要醋一回,他是以为他有过别人? 俞危平是个特别会换位思考的人,Milk指出了他的不足,他就会认真反思。这么一反思,他就发现,平日里对钟岐确实是做得不够好。 只要两人不在一起,钟岐随时都会给他发自己的行程动态,而俞危平则很少如此,一般到忙完了才会给予回应。如果说,那个一直等待的人换成自己,他是不是也会跟钟岐一样焦躁。 俞危平脑海里浮现出钟岐可怜巴巴摇尾巴的场面,两人分居的日子里,钟岐一听到手机响就看一眼,发觉不是他的消息,又目光暗淡地趴回去。突然,他觉得自己好狠心。 “Milk,把后面出国的行程全部取消,我要回家。” “好的,少爷。”Milk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希望少爷开心,另一方面又很讨厌钟岐。可有什么办法呢,证都领了,常言道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为了少爷的婚姻幸福,老牛我只好违背本心了。不过那小子就是配不上我家少爷哼! 俞危平回到紫金公寓时已经是凌晨,他一出电梯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这家伙,一不高兴就喝闷酒。 1601房门紧闭,1602的门却开着。俞危平走到门口,发现钟岐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林同同穿着钟岐的白衬衫,正低头要亲吻他。 “呵。”俞危平冷笑,类似的场景又出现了,这个人这次,还是在他和钟岐的家里。 原本钟岐就似醒非醒,他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在向他靠近,这不是俞危平的味道,他平哥那么香那么清新,不像这个一股甜腻腻的脂粉味……突然间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俞危平的冷哼,他一骨碌爬起来,看到俞危平,满脸喜色,“哥你回来了!” 俞危平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走到卧室去看。钟岐忙跟过来。卧室床上明显有睡过的痕迹。钟岐看看林同同,再看看自己,结结巴巴道:“哥,你听我解释。” 林同同委委屈屈道:“我走了,岐哥。”钟岐这会根本没心情理他,张嘴还要说话,俞危平做了个让他闭嘴的手势。 俞危平转身望向林同同,冷声道:“你等等。” 林同同停住脚步,“俞少有什么吩咐吗?” “把你身上,我老公的衣服,脱下来。”俞危平一字一句道。 “岐哥……”林同同泪眼汪汪地看向钟岐,谁知俞危平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林同同眼里含泪,“俞少你误会了,昨晚上我和岐哥什么都没有。就是岐哥心情不好,我来看看他,岐哥喝多了。” 钟岐还在后面大幅度点头,“是这样的哥,我一向为你守身如玉。” 俞危平对林同同道:“滚出去,以后不许再来我家。” 林同同换回自己的衣服,恨恨走了。 “哥,你听我解释。我就跟他一起喝了点儿酒,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林同同一出了门,钟岐就急慌慌地解释。 俞危平把房门关上,回身,对着钟岐的脸,狠狠挥出一拳。 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劲,一下把钟岐打在了地上。俞危平又扯下卧室的床单兜头扔在他身上,抬腿踢了他两脚,还不解恨,“这就是你想我想得死去活来?” 钟岐不敢吱声。万万没想到林同同竟然对他怀有如此龌龊的想法,他可是有夫之夫!可是啊,平哥越打他,越生气,他怎么就越高兴呢? 平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为他吃过醋!他钟岐的女粉也有一大群,平日她们不管多迷恋他,平哥都是一副很淡然的样子,不像他,有点风吹草动的就紧张兮兮。 俞危平发现钟岐竟然在偷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的目光落到林同同带来的那包柿饼上面,冷笑道,“你们的患难情谊真是让人感动,苟富贵不相忘啊钟影帝。” 钟岐爬起来,一把将俞危平抗在了肩膀上,“哥,我道歉,我错了。我一个有夫之夫不该行为不检点跟别人晚上一起喝酒,不该把人带进家来。我发誓我根本不知道林同同是这样的人,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我一直把他当兄弟,不,现在兄弟也没得做了。” 俞危平一口咬在了钟岐脖子上。 “嘶——痛啊哥!”钟岐大叫,把俞危平压到了床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个很明显的牙印,还出血了。 “滚开。”俞危平道。 钟岐趴在他身上不肯起来,“原来你也会为了我吃醋,你也会因为我这么生气,我好开心啊平哥。” “你有病吧!”俞危平气得不行。 “我以后再也不和林同同往来了,我跟任何人都保持距离。”钟岐指天立誓。 俞危平气结,这人每次都是这样,事是他挑起的,认错认得比谁都快,态度又诚恳的不得了,让人不好一直生气。 钟岐想了他一晚上了,这会就在怀里,怎么肯放过。他正要好好享用,俞危平踢了他一脚,“不在这里。” 钟岐懂他的意思,打横抱起他,“回你那边。……等会我叫人把这屋里东西全换了好不好?” “本该如此。” “哈哈哈……”钟岐得意地大笑。 第39章 经过这一次的争吵,钟岐和俞危平都各自反思,调整了对彼此的方式。俞危平主动给钟岐解释了给武替塞房卡的前因后果,也学会了主动给他报备行程,减少了很多国外的通告。钟岐也收了收脾气,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猜疑。 日子也就这么甜蜜蜜地过了下去。 这天晚上,他们难得正常下班。吃过饭,两人相拥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俞危平抱歉地告诉钟岐,三日后他要去兰西国拍摄一部文艺电影,大概要在那边呆半年。 没办法,俞危平毕竟成名早,早火出了国门,已经是国际巨咖了。而钟岐虽已在国内站稳脚跟,在顶级资源上跟俞危平还是有很大差距。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俞危平的国际通告要比钟岐多得多。钟岐一点也不介意俞危平咖位比他高,但他很介意俞危平总是往国外跑。 因为两人的戏路不重合,《高山流水》后再没有一起演过戏。当然了,主要是现在华国基本没有能请得起他们的片方。 “好吧,去吧去吧。”钟岐委委屈屈的,“我可以去探班吗?还是又是完全封闭式的?” 俞危平脸上歉意更浓,钟岐又不乐意了,“又是封闭式的!真讨厌,这半年让我怎么过?” “我答应你,拍完这一部就暂时休息,在家里好好陪你。”俞危平也很舍不得,只是这部影片的剧本很吸引他,他考虑再三还是接下了。 “到底是什么剧本让你如此狠心抛下我?”钟岐不满道。 “我不能剧透,不过主题是爱与救赎。” 钟岐耸耸肩,“好吧,哥你的职业素养真令人敬佩。那你告诉我,有没有大尺度的戏?” “我保证,绝对没有!” 钟岐好受了不少,他之前也知道,兰西国著名的大导一直在跟俞危平接触,想让他担纲男主角。这位大导是世界级的名导演,想凭此片角逐下一年的棕榈奖。 “对了,你提到尺度……”俞危平难得露出一个带着调皮意味的笑容,他起身,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剧本,递给钟岐,“你有没有兴趣接拍电视剧?” 钟岐来了精神,能让俞危平带回家来的剧本肯定是他看上的,“什么剧?” “一部警匪剧,”俞危平坐回他身边,“其实是双警剧,其中一个匪是卧底警察。编剧是个叫迦叶的新人,剧情写得很好很感人。” “哥,你觉得这部剧很适合我吗?”钟岐将剧本随意翻到了某一页,刚扫了一眼就睁大了眼睛,该编剧用了一整页来描述了一场激情戏! “天呐这编剧也太重口味了吧,这里面的一个还受着伤呢。”钟岐合上剧本,“真是渣攻,哥你要是有一点不舒服我是碰都不敢碰。这尺度太大了,我拒绝,我是已婚好男人。” “要是我也参演呢?”俞危平偷笑。 立刻,两簇小火苗在钟岐眼睛里燃起,“那我也演,你想演哪一个?” “我说真的,”俞危平正色道,“我想投拍这部剧,三观很正,迎合主流价值观,情节也动人。最主要的一点,我想用它来纪念一下我二哥。” 拍警匪剧的念头已经在俞危平脑海里转悠了好几年了,却一直没有遇到好的本子,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如今找到了合适的剧本,俞危平仔细研读过,他认为钟岐特别适合里面的男一,一个平时爱嬉笑打闹,关键时刻却能扛起泰山般重任的好警察;而他自己,想挑战一下那个蛰伏多年几近崩溃的卧底警察。 俞献之,你在做卧底的那些年,心情可如剧本里描述的那般复杂?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是否有一双手始终将你引导向光明? 钟岐敏感地察觉到俞危平的情绪趋向低落,他胳膊肘捅捅俞危平,严肃道,“哥,你的意思是二哥他,性取向跟我们一样啊?” “不正经,不许胡乱猜测。”俞危平无奈地摇头。 “就是逗逗你。”钟岐坏笑,“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拍?” “至少要等我拍完手头这部戏。”俞危平道,“你要是同意,过几天就去我那边签约。” 钟岐放下剧本,狼叫一声把俞危平压倒了,“俞金主,你想请我这么火的大明星,得付出点代价吧?” 一抹粉色漫上俞危平的脸颊,“给你片酬。” “只有片酬可不行,”钟岐伸手解自己的腰带,“我看你这小爷细皮嫩肉,长得极为俊俏,不如陪我睡一回?” “好的。”俞危平扶住他的肩膀,主动吻了上来。 三日后,俞危平飞往兰西国,钟岐留在国内工作。闲暇之余,钟岐就开始研读那部警匪剧本。 这天,他在书房看剧本的时候,看到一段剧情特别精彩,心有所感,就想拿笔记录一下。一时没找到能用的笔,他就拉开书桌抽屉寻找,谁知在最下层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透明的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只白色的U盘。 钟岐好奇地端详那只U盘,暗道:“这里怎么会有个U盘呢?难道是平哥私藏的小电影合集?我赶紧去看看哼哼~” 钟岐把U盘插dao电视上,里面有数十个只有日期没有名字的视频。“没想到啊,你竟然是这样的平哥……”钟岐蹲在电视前看这些似曾相识的小视频,“让我逮到你了。这日期……多老的片子了……” 他选择了日期最近的一个点开了,可画面里不是他想的动作小电影,而是俞危平! 视频中的俞危平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略带稚气,穿着一身病员服坐在轮椅上,都快瘦脱相了。 钟岐的心揪了起来。 他听到画面外有人在说“平平,再试一次,到妈妈这里来!”是宋美娥的声音。 少年俞危平艰难地扶着轮椅把手站了起来,他的双腿在肥大的裤管里直打颤。 “少爷加油!”画面外又传来Milk的声音。 少年俞危平慢慢地往前挪了一步,手臂张开,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他的牙关紧咬,额头上滚落大颗大颗的汗珠。终于,他又迈出了第二步。 接着,他又走了第三步、第四步……身子越来越稳。 钟岐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他又点开了第二个视频,依然是少年俞危平在尝试走路,可这次他是失败的,他摔在地上,很久没有爬起来。 他一直倒着看到了日期最早的那一个。总共66个视频,记录了66天里,俞危平的腿拆掉绷带到重新站起来的过程。 看完这些,钟岐脸上冰凉一片。这是怎么回事?谁把平哥害成这副模样?他怎么从来没提过,这是不是他放弃花滑的原因?不是他不愿意继续,而是根本不能! 兰西国,凌晨,俞危平刚上完夜戏,正靠在躺椅上休息,钟岐的电话却打过来了。这个时候,国内正是半夜,钟岐那边有什么事吗?俞危平赶紧接起来,却听到钟岐嗓音沙哑。 “你怎么了,感冒了?视频……你看到了?不是故意隐瞒你,都已经过去了,也觉得……没什么好提的。那是我15岁时做复健的视频,那时候已经可以慢慢走路了。当时,我被我的竞争对手雇人打断了双腿,手术虽然很成功,双腿却无法恢复如初,我再也跳不起来了。只能放弃花滑梦,演戏治愈了我,我也真正喜欢上了这一行。……我那时候很丑,别再看了。” 当初觉得生不如死的经历,现在再说出来,俞危平的心里却很平静。以前,他觉得压力大的时候,会看一看那些视频,告诉自己,那么难都挺过来了,没什么过不去的。现在,他和钟岐在一起很幸福,家庭就是缓解一切压力的良药。 华国内,钟岐几乎握不住手机。粤州市,黑暗的小胡同,那人温柔的声音……一时间,过去如鬼魅在钟岐眼前乱飞,他颤抖着道:“不丑哥,一点儿都不丑。你……他怎么打的你……?” 俞危平淡淡道:“他们用一个小孩子引我过去,那孩子手里有迷药。” 钟岐的嘴唇抖得厉害,脸色煞白,“那些害你的人,都抓到了吗?” “幕后主使和动手的人目前都在监狱服刑,就那个孩子……算了,找不到也没什么,估计他也是被胁迫。他给我洒迷药之前还跟我道歉。”俞危平摇摇头,“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那……哥,你好好休息,我挂了啊。”钟岐忙不迭地扣了电话。 俞危平看着手机半晌,找出了一张钟岐的照片,那是他在冲他比“V”,笑得特别好看。他把唇轻轻贴在照片上,“钟岐岐,我还真是想你了。” 这一次离开,俞危平尤其不舍得。好不容易熬到了拍摄结束,他立刻就返回了华国。谁知,钟岐并没有来接他,不仅如此,钟岐借口工作忙,磨蹭了两个星期才来见他。 “你怎么了?”俞危平发现钟岐简直是萎靡不振,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好像一直在熬夜。 钟岐眼神躲躲闪闪,“没事。哥,你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钟岐,”俞危平叫住他,“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钟岐垂着头不说话。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俞危平心里跟针扎一样,半年没有见面,或许是他离开太久了。还是说,他看了所有的视频,是不是看到他心目中的平哥并不是那么完美,他的平哥也有那么丑那么无助的时候,他,幻灭了,继而厌烦了? 钟岐摇摇头,又迟疑了下,“你就当是吧?” 俞危平火了,“什么当是吧?你把话说清楚!” 钟岐却看都不敢看他,“总之是我对不起你!” 他跑走了。 接下来的半年,钟岐极少回家住,偶尔一次也是为了拿东西。他这种态度,让俞危平又伤心又疑惑。俞危平也是个有傲气的人,几次三番地主动求和,钟岐就是不理他,他索性提出先分居。 “哥,我们离婚吧。”听到俞危平提出分居,钟岐竟然要离婚。 “我不同意。”俞危平很干脆地拒绝了。 “我有别人了。我对不起你,配不上你。”钟岐的头越垂越低。 “谎话。”俞危平道,“钟岐,我不是离不开你,可你必须告诉我原因。” “没有原因,就是觉得厌倦了,不想继续了。” “滚!” 那次谈判无果,之后,俞危平身边就倒霉事不断,不是吊灯突然断裂差点儿砸到他,就是活动时出事故,这次更吓人,直接一辆车翻进了悬崖里,如果不是柴小煌救了他,只怕他现在已是尸骨无存。 ———我是回忆结束的分界线——— 时间回到了最近刚经历的坠崖事件中,所有的画面渐渐模糊。柴小煌慢慢睁开了眼睛,我的妈呀,这两位不是谈恋爱崩了要分手,而是结婚了要离婚! “怎么样,能看得到吗?”俞危平还是有些怀疑,他就感觉自己小憩了一会儿。 那根红线自动从俞危平手腕上撤回来,重新绕在了柴小煌手上。 柴小煌腾得站起来,义愤填膺:“钟岐岐竟然敢婚内出轨,不可原谅!” “他不敢。”俞危平道,“那个女人是他花钱雇的,接吻也是借位。这些我都查到了,我就想知道他闹的什么别扭?” 柴小煌迟疑了,她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明白,钟岐就是发现了他自己就是当年害俞危平断腿的小孩。他几乎毁了一个深爱自己的人的一生。悔恨和愧疚把他压垮了,他现在是无法面对俞危平! 可是,这种事情应该让钟岐自己说出来吧?怎么办,柴小煌也很头大,这种情况是我说还是让钟岐自己说。平哥要是知道真相还会不会原谅钟岐岐? 钟岐岐啊钟岐岐,你怎么这么蠢呢?当年已经伤害了平哥一次,现在又要因为当年的事情再次伤害他吗?你知不知道,平哥对你的爱一点儿都不比你对他的少? 月老大人啊,这是哪门子天作之合啊,这不是虐恋情深吗! “砰砰砰!” 有人在使劲敲门。 俞危平过去开了门,门外竟然是钟岐,“谁让你进来的?” 钟岐一眼就看到了屋内的柴小煌,“你跟她关在房里这么久干什么?” “这与你无关!”俞危平看见他就来气,“质问别人之前先反思一下自己吧。” 眼看他们吵起来了,柴小煌下意识地抚摸腕上的红线,这钟岐好像是误会了,这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红线的声音蓦地出现在她脑海中,“你是不是月老啊!让小情侣解开误会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创造条件?” “怎么创造啊?我赶紧走得了,让他们夫夫二人说话。” “停停停,真是蠢死了!”红线抱怨道,“把我甩出去套住他们。” 柴小煌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捂住了红线,“你别乱动,我们还是先走吧,等他们自己吵完。就算要做什么也得先征求下平哥的意见。” 红线很不满,“神仙做事管他凡人干什么?” 第40章 柴小煌悄悄溜了,钟岐一看她跑了,抬脚用力踢上了房门。 俞危平以为他还要再闹,谁知他却蹲下来撩他的裤腿。 “做什么?”俞危平后退两步。 “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 钟岐站在俞危平面前,嘴唇几度开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拳头握起来又松开,松开又握起来,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要走就走,别杵在这里。”俞危平道。 谁知,钟岐一下子跪倒在了俞危平面前,“哥,我对不起你!我是这个世上最坏的人,我是个渣滓、臭虫,我不配活在这世上。” 俞危平看他这个样子,又气又恼,“钟岐,我不接受你这样没头没尾的道歉。你实在是很过分,既然觉得有愧于我,为什么不解释给我听,反而用了会伤害我的办法。你知不知道你很蠢,办成一件事有千万种方法,你总是选最烂的那一种。” 钟岐跟头牛样直喘粗气,跪在地上嗫嚅半天,还是一个字没有吐露。 俞危平气结,“你滚吧!” 钟岐爬起来跑了。 他走了,俞危平跌坐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手中。钟岐岐啊钟岐岐,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人,就是因为那个私生拿着你仿造的亲密视频给我看,明知是假的,我还是很生气。那人说要曝光你,要毁了你,我就失去了全部理智。你就不能对我坦诚一些吗? 柴小煌的房间里,她把耳朵贴门上听了一阵,失望地道:“钟岐岐甩门走了,看来这次又谈崩了。” 屋里没有别人,她腕上的红线自动脱落飘到了她眼前,“早听我的,把他们俩捆一起,睡一睡就能解决了。” 柴小煌无语了,“我听你嗓音还是个未成年,思想怎么如此粗暴成熟?” “你说谁是未成年?我可比你大多了。”红线很不服气,“你不干活趴这里干嘛?” “干活,我当然干活了。”柴小煌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从包里拿出她的手帐本,“干活之前我得先捋一捋事情的脉络吧。” 红线飘到本子上方,“看”到柴小煌先用笔在本子上画了两个小人,标记上了钟岐和俞危平,紧接着又在他们周围画了三个圆圈,分别写上了秦戎、林同同、秦国荣。 柴小煌在秦戎和钟岐俞危平之间画了条线,写道:“互相看不顺眼,没有情感纠纷。”紧接着在林同同和俞危平之间画了条线,标记上“情敌,因妒生恨可能性极大”,紧接着又在秦国荣和钟岐之间画了连接线,标记上了“不明原因的好心大叔”。 画完这些,柴小煌托腮,指间转悠着圆珠笔,“表面上看,秦戎和钟岐岐的矛盾最大,多次有肢体冲突。可是这次的事件明显是冲平哥来的,要是遭遇这些祸害的是钟岐岐,秦戎就很可疑了。”说着,她在秦戎两个字上打了个叉。 “嗯……秦国荣,星光璀璨的董事长,没有缘由地半收养了钟岐岐,使得钟岐岐一直没有被俞家搜寻到,这人是不是当初暗害平哥的幕后大boss?但这个可能性不大,秦国荣为什么要费心对付一个小辈,他和俞家有什么仇吗?”柴小煌说着,在秦国荣的名字上打了个问号。 “倒是这个林同同,很可疑啊。”柴小煌思忖着,喃喃自语,“他喜欢钟岐岐,嫉妒平哥,施咒害人这样的事是不是他做的?哎,小红线,在车上抓平哥的鬼爪子没能害得了平哥,那任务失败的话施咒者会不会被反噬?” “可以啊柴小煌!”红线很惊异,“你竟然不是脑残,分析得还挺合理。” 柴小煌不高兴了,“你说谁是脑残?” “哈,你们这种疯狂追星的不都有点不正常么?见人就喷。” “胡说,”柴小煌道,“我是圈地自萌的理智粉,你怎么有这种偏见。谁还没有为爱疯狂的时候了。小红线,你们这种神道圈里是不是有反噬一说?” “不要老叫我小红线,我有大名!” “敢问芳名?” “我是超品的法器,名叫月老的祝福。三界中谁不知道我的鼎鼎大名?”红线得意洋洋。 柴小煌默默吐槽,恐怕我们人界认识你的不多,“你这个名字太长了,要不我叫你小福吧,或者福娃、福宝?” 红线静默半晌,“还是小福吧,好歹正常点儿。” 小福同志对柴小煌清醒的小脑瓜表示赞叹,“你猜的没错,那东西在你这里失败,势必会反噬到施咒者身上,你不是怀疑林同同吗?你去看看他的左腿,跟俞危平同样的位置上有没有受伤就知道了。” 柴小煌点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我去啊?我……我没有任何法力啊,怎么去?万一真有鬼,我就先吓死了。” 小福又闪了下,柴小煌觉得它又给了她一个大白眼,“有我在你怕什么?我战斗力很强的。” “你不是拉纤保媒的吗,有什么战斗力?” 小福怒道,“你敢如此看轻我?看我的!” 它这句“看我的”话音未落,柴小煌的手腕就又被它缠上了。又是那种拖拽的感觉,她身子腾空,一下子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双脚落地时,柴小煌一阵眩晕,稳了好久才过来了。“这……”她看看脚下斑马纹的地板,又左右看看,“小福!你把我送到谁家的卫生间里来了?” “林同同的啊,你不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施咒者?” 柴小煌简直要跪了,她压低声音道,“你实在是太冲动了,你这是私闯民宅你知不知道?你们办事就没有正规手续吗?” 小福不屑道,“还是凡人思维,我就是你的正规手续,万事大不过我们月老祠出任务。” “别说话,你听,是不是有人进来了?”柴小煌竖起耳朵。的确是,指纹锁开锁的声音,然后,有脚步声靠这边越来越近。 “怎么办怎么办?”柴小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门把手已经在转动了,她绝望地看了眼天花板。在门开之前,她能不能神力加身爬到天花板上藏起来啊! 门开了,柴小煌与林同同来了个脸对脸。谁知,林同同却完全无视了她,径自从她身旁走过,一屁股坐在了马桶上。 柴小煌吓得直喘气,“这是怎么回事?” “跟你说了看我的。”小福得意洋洋,“你回头看看镜子喽。” 柴小煌转身,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发虚,浑身被一层红光笼罩着,“这是隐身术?” “可比隐身术高级多了。”小福道,“总之有我在,你不想的话这凡人是看不到也摸不着你,更听不到你说话。” “你们这么厉害,为什么到现在没解决平哥的困难?”柴小煌惊喜之下,还不忘自己的爱豆。 “月老大人是很忙的,事情总要一个一个解决。这是你自己求的差事,肯定要你来解决。再说了,你不是也看到了,他们曾护你下山,你虽然当时不知情,也是欠了他们的恩情。这次由你来帮助他们,就算你报恩了。” 经它一提醒,柴小煌想起来了,在那段过去,当年她去华严寺,下山的时候是钟岐岐和平哥不放心她,一路悄悄送下来。呜呜呜,他们真是这世上最好的一对cp! 柴小煌很感动,“我现在真的相信,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我会好好努力,早日让他们夫夫感情恢复如初。” “别光喊口号了,快看林同同的腿!” 林同同坐在马桶上,脸色煞白,左腿剧烈抖动着。他慢慢提起左裤腿,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出现在他左脚踝上,且从脚踝到脚趾,已经全是黑紫色。 看到那个熟悉的爪痕,柴小煌惊道,“果然是他!”她正要凑近了仔细看,一股阴风突然卷了进来。 马桶上的林同同剧烈颤抖着,大颗眼泪从他眼眶里滚落,“不,不,别再找我了,我不想干了。” “林同同,过来!”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林同同的书房传来。 柴小煌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叫林同同的声音真不像个人。 林同同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拖着一条伤腿走进了书房。柴小煌忙跟了过去。 林同同一迈进书房就趴在了地上,抖得如糠粒。 书房里阴风阵阵。柴小煌看到,西北角里放着一碗血红血红的东西,碗后面有一只香炉,插着四根香。 “这人真是不知死活,竟然请灵啊!”小福啧啧称奇。 “请灵?” “就是通过某种媒介请来鬼神,不过一般人是请不来的。请来的灵会助请灵者完成自己的心愿,但都不是白干的,干完了活灵也要拿走报酬。任务失败或者报酬不能让灵满意,就会遭到反噬。他这是请了只厉鬼吗,这么厉害,他完全控制不住啊。” 林同同心中悔恨万分,他一开始就是嫉妒俞危平。凭什么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凭什么他触碰不到的岐哥却在他面前做小伏低? 林同同一开始就想让俞危平倒霉,让他不那么得意。他通过中间人介绍,结识了一个圈内有名的道士,就想让道士作法给俞危平找点儿麻烦,谁知那道士却说岐哥和俞危平运道互辅,两人在一起大吉大利,如果不斩断他们的姻缘线,俞危平倒不了霉。 那两人还真的是天作之合?林同同咬牙出了一大笔钱,让那道人请了一只最厉害的灵咬断了钟岐和俞危平脚上的姻缘线,又将俞危平的姻缘线拴在了那灵身上。不是大吉大利吗,跟一只鬼怪结缘,看你还怎么得意? 其实林同同对这种事也是半信半疑的,谁知当天晚上那只可怕的灵就来找他了,告诉他会它会要了俞危平的命。不不不,林同同不想要谁的命,就是见不得俞危平跟岐哥那么好。可这只灵怎么都不听他的。 这只灵不知去干了什么,倒没听说俞危平有事,反倒是林同同遭遇反噬,左腿几乎全废了。 阴风在林同同面前打着旋儿,转悠到了那碗血上面。那是林同同在那只灵的胁迫下取的自己的血。突然,那碗血变成了一把烈火,火焰越窜越高,却完全没有温度,房间气温反而低的吓人。 在冲天的火焰中,显出了那只灵的身影。一具浑身冒火的骷髅走了出来,它的左脚却已经有了血肉。 林同同只恨自己不能昏死过去,“求,求求你走吧。我不干了!” 火骷髅桀桀怪笑,“这可由不得你。”它空洞洞的眼窝调转了方向,直勾勾地盯向门口的柴小煌。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柴小煌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第41章 小福快被柴小煌的尖叫声震散了,忍无可忍地拽住她,“你跑什么?这种小鬼不足为惧,它看不到你的!” “你确定?”柴小煌保持着冲刺的姿态,却又被小福拽着动弹不得,“它刚才跟我对视了,还很恐怖地冲我笑。” 小福强行把她拖回来,“你可是见习月老,好歹算半个神仙,拿出勇气来!” 柴小煌屏住呼吸,“我……我现在该怎么办?要我收服它吗,我不会啊!” 小福又闪了一下,给了她一个大白眼,“把这个施咒的人带走,他就快被吓死了。” 在火骷髅的注视下,柴小煌战战兢兢地靠近了林同同,那火骷髅却没有动弹。 “大概它真的看不到我吧。”柴小煌扶住了林同同的手臂,要把他拉起来。 谁知林同同因惊惧交加一直处在崩溃边缘,冷不防感到一双手捉住了他,他又看不到人,这下彻底承受不住,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晕了也好。”小福一端还绕在柴小煌腕上,另一端变粗变长自动捆住了林同同,“走!” 又是那种熟悉的拖拽的感觉,柴小煌和林同同腾空而起。 谁知,一直没有动作的火骷髅此时却突然伸手,随着它的动作,数团火焰袭向柴小煌他们。 “小福—!你不是说它看不到我们吗?啊—!” “哎哟!” 柴小煌和林同同半路掉了下来,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上。 一阵混乱的叫喊声后,能动弹的就只剩柴小煌自己了。 柴小煌也被摔得七荤八素,她坐起身直喘气,“小福,你,你不是说它看不到我们吗?” 小福沉默了。 柴小煌用力攥紧了绳子,“说话!” “啊,疼死我了!”小福叫起来,“我给你们挡住了全部鬼火,别再抓我了!” 听起来好像真的很痛。柴小煌松了手,手往下一放却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一张人脸。 ……有一个类似人脸的东西被她坐在了屁股底下…… 柴小煌已经没有力气再尖叫了,她跳起来摸了摸,从脸摸到了胸膛,又摸到了腰…… 她停下了,望了望周围,乌漆麻黑的也不知道小福把他们带到了哪里,但可以确定的是,林同同跟烂泥样躺在一边,而她掉下来的时候砸到了一个可怜的路人。 这个路人,凭手感来推测,很年轻,很纤瘦,也很高,年纪似乎也不大。 柴小煌抖着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还好,应该只是晕过去了。她一手抓住林同同,另一只手握住这名路人的手,“小福,你还有力气带我们回酒店吗?” 红光一闪,小福带着他们三人再次瞬移了。 柴小煌三人这次都掉在了她酒店房间里的床上。这次她总算能看看到底砸到谁了,谁知,这一眼下去她呼吸都要停止了。 这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原本柴小煌觉得,钟岐岐就是华国男子颜值的巅峰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生得比他还漂亮。 就只能用漂亮来形容了,虽然闭着眼睛,却有一股难言的诱惑力在。 常言道美人在骨不在皮,眼前这少年大概便是这类的典型。人人都有的五官和肢体,他的鼻梁就高挺笔直,他的双唇就饱满诱人,肌肤更是如白玉般润泽。好奇怪啊,柴小煌心里想着,他的胳膊腿腰……身体每一处的线条都好漂亮啊。 柴小煌呆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爬下来。她左看右看,这少年虽然长相惊艳,穿衣打扮却很朴素。就是普通的白T恤,花短裤,脚上一双手工黑布鞋,身上还斜挂着一个军绿色的布包。 莫名觉得这副打扮很眼熟? “小福,你没事吧?”柴小煌摸了摸腕上的红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小福的颜色浅了许多。 “还好。”小福的语气有点虚,“幸好我们碰到了华严,我从他身上蹭了点功德才能把你们带回来。” 柴小煌看看林同同,又看看床上那个漂亮少年,“华严在哪儿?” “你真是明知故问,床上的不就是!” 柴小煌呆立了好久,这,这个长相如此妖孽的少年,跟那个记忆里笑容憨厚的胖华严……这就是华严减肥成功之后的样子?不不不,他就是去抽脂也绝对减不了那么快。 “小福啊,华严是人吗?”柴小煌努力让语气平稳一些。 “当然不是。”小福催促她,“快把我解下来缠到他手腕上,我要再蹭点功德疗伤。” “好吧。”是人不是人的,也无所谓了。柴小煌麻木地把小福绕在了华严的左腕上。 这个……华严同志,手腕好细啊!柴小煌摩挲了两下他的手腕。他说钟岐岐嫌弃他胖不肯用他,他这是换了张皮重新再来么?她努力回忆初次与华严见面时的场景,却发现那张圆胖憨厚的脸已经模糊不清,再也想不起具体是个什么模样了。 既然不是人,那暂时可以把赔偿问题放一放了。倒是这个林同同…… 这时,林同同娇弱地呻yin了一声,悠悠转醒,看到柴小煌,他刚张开嘴,就被柴小煌威胁了,“不许出声,否则那只骷髅又找来了!” 唉,本来嘛,作为俞危平和钟岐岐两人的cp粉,柴小煌就不是很喜欢林同同。林同同也算是华国的二线男演员了,因为其可爱的样貌,出演过多部青春偶像剧,还是拥有比较多的粉丝的。只是林同同的团队老是捆绑钟岐宣传,不是用什么患难知己,就是用他们当初合租过的事情炒绯闻。也经常因此被俞钟二人的cp粉撕,撕得黑红黑红的。谁曾想,他现实中的行为比粉丝们脑补的还恶劣。 林同同已经被吓破了胆,柴小煌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你老实呆着别跑。”柴小煌嘱咐完就出了房门。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但事态紧急,她得把俞危平叫起来。 柴小煌正要按门铃,斜刺里伸出一只大手挡住了她。 是Milk。 Milk用力压低了声音,恼怒道:“我就知道你不老实!” “什么啊?”柴小煌莫名其妙。 Milk把柴小煌挤开,跟老母鸡样张开双臂挡在俞危平房门面前,唾沫横飞地斥责她,“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点道德感都没有是吧?告诉你了少爷已婚,已婚懂吗?破坏别人家庭是要遭天谴的!钟岐那小子长成那样少爷还不稀罕呢,何况你这种……”Milk用尽了全身的修养道,“你这种相貌平平的人!” 柴小煌满头黑线,“牛奶哥,我找平哥有正经事。” Milk脸上鄙夷之色更浓,“天大的事也得白天,公众场合再谈。” “你让不让?” “不让!”Milk挥挥手,“你已经被解雇了,现在给我,马上,走人!” “好吧。”柴小煌无奈地耸耸肩,后退了两步。 Milk露出胜利的表情:这个助理一看就不老实,他老牛这样的人可见得多了。要不是她的推荐人是大少,早被他赶走了。这种人貌似老实,其实小心思多的不得了,看看看看,这不就让他抓个正着吗? 谁知,柴小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冲Milk摇了摇,拨通了俞危平的电话,“……平哥,我找到害你的凶手了。” 片刻后,俞危平打开了房门。 Milk跟个乌眼鸡样瞪着柴小煌,此女子手段竟如此下作? 柴小煌把俞危平和Milk都请进了她的房间,Milk一进屋就发现床上躺着个绝色美少年,地上还趴着另一个,嘴巴顿时张成了o型。 “天呐,你口味这么重?” 柴小煌简直无语了,牛奶哥脑子里能有点清新的事情吗? 倒是林同同,一看到俞危平,立刻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柴小煌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向俞危平讲述了一遍,说完,问林同同,“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大仙,就是您说的那样!”林同同简直把柴小煌当成了活神仙下凡。 “不好意思我擅自把他带回来了。”柴小煌有些忐忑。 “谢谢你。”俞危平真诚地说道,他吩咐Milk,“把他带去我大哥那。” Milk一看竟然真的是正事,点点头不再多话,把林同同拖了出去。 “他应该暂时没事,那只厉鬼的目标是你。”柴小煌很担心,也很不好意思,“我会尽最大努力保护你的平哥。不过那东西很厉害,你要不要再请个能降妖除魔的武神?” 她真的好佩服平哥的镇定,听她讲述的过程中神色一直没有大变。这么一对比,自己动不动就失声尖叫,确实是太不稳重了。 俞危平向柴小煌诚挚地道谢,“真是非常感谢你,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助我。” 在俞危平温柔的目光注视下,柴小煌的脸成了只熟透的红番茄。 俞危平从睡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只香囊,“这个是我父亲托人请来的,大概就属于能降妖除魔的武神吧?” 柴小煌盯着这只薄薄的香囊,想起来了,“这里面是那枚玉牌!” 俞危平点点头,“既然那东西盯上了我,它大概还会来。父亲说这块玉牌可辟邪,就试试吧。其实我原本是不信这种东西的,现在看来……对未知还是不要轻易下结论的好。” “嗯嗯嗯。”柴小煌使劲点头,“平哥你放心,我也会陪着你到这件事彻底了结的。” 俞危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是不是除掉它,我和钟岐就可以和好如初?” 柴小煌卡壳了,这怎么说呢?林同同嫉恨俞危平召鬼害他只是外因,内因其实是钟岐自己。钟岐岐如果不能坦诚面对平哥,他们的夫夫感情还是不能恢复。 看柴小煌支支吾吾的样子,俞危平很有礼貌地不再追问了。柴小煌却觉得很愧疚,“平哥,我在你的记忆里确实看到了钟岐反常的原因,可是,我觉得应该由他亲自向你解释。” 俞危平点头道,“其实本该如此,谢谢你,小煌。”他迟疑了下,还是没有忍住,“他是不是因为看了我复健的视频,觉得我太丑了才闹分手的?” 柴小煌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发誓绝对不是这个原因!平哥,你在钟岐岐眼里无论怎样都是美的,这点我可以保证!……平哥,从明天起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钟岐岐对你主动开口的。” 看平哥处理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模样,唯独面对钟岐,会特别在意,还会不自信。天啊,平哥竟然会认为钟岐是看了他复健的视频,觉得他丑才闹离婚的,爱情果真会蒙蔽人的双眼。 俞危平再次对柴小煌表示感谢。这时,床上的华严哼了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俞危平露出一个非常抱歉的神情,“实在是打扰了,你们好好休息。” 俞危平走了,留下柴小煌独自凌乱着,不是,你们能不能别瞎误会,我跟华严真的是清白的啊! 第42章 华严一睁眼,他这具美丽又妖孽的新皮囊给柴小煌带来的冲击感就减弱了不少。 他本就有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看人的时候还透出一丝憨气。如今换了这副样貌,气质却没变。这就使得他闭上眼的时候像祸国妖孽,睁开眼的时候就是无辜清纯美少年。 柴小煌蹲在地上画圈圈,真是眼睛一睁一闭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其实原来胖胖的也挺可爱,现在顶着这样一张脸,总觉得出门办事很不方便。 “小煌,我到底是怎么……” 柴小煌先发制人:“坦白吧华严同志,你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技能是什么?大半夜的还在外面干嘛呢?” 华严沉默了好久,久到柴小煌都要再问一遍了,他才一脸无辜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可能是一种妖怪吧?记不起我的来历了。技能……大概就是可以随意变换身高相貌。”他抬头摸摸自己的脸,“钟岐不喜欢我原来的样子,我就把自己瘦下来了,照着俞危平的样子换了张差不多的脸,他不是喜欢他吗?就是好像有点儿走样。半夜赶路是因为我一早要再去钟岐那里应聘一次。” 照着俞危平换了张差不多的脸?柴小煌满头黑线,大哥,你这精致劲儿倒跟他差不多,就是气质上差太多了吧。我平哥可是一股凛凛不可侵犯的名士气质,你这跟个祸国殃民的妖精样,走样走得太过了吧? 柴小煌认真道:“你看过宠物小精灵吗华严,我觉得你可能是一只百变怪。” 华严摇头,“没看过。百变怪是什么?……其实我还有一个技能,我做的重庆小面特别好,尤其是肥肠面。” 得了,换了张皮后还是那个铁憨憨,还是个爱下厨的憨憨。 柴小煌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怎么晕过去的吗?” 华严摇摇头,“记不太清了,有点混乱。” “记不清就不要记了嘛,”柴小煌对他露出一个职业笑容,“我们现在有任务在身,之前我了解的已经差不多了,我讲给你听。来,先喝杯热水。” “好的。”华严点点头。这时,他手里被殷勤的柴小煌塞进了一只玻璃杯。 “事情是这样的……” 柴小煌饱含感情地又讲述了一遍俞钟两人的爱情故事,自己都陶醉其中了。这就是虐恋情深,感人肺腑,天选cp! 听完后,华严就事论事:“我比较认同小福的意见,该用月老的祝福给他们创造条件。” “那,那也得征求他们同意吧?”柴小煌道,“我总觉得这样过于刻意了。” 华严摇摇头,“不是刻意。他们之间现在已陷入僵局,没人推一把很容易变死局,帮他们破局就是我们的任务。” “那好吧。”柴小煌竟然觉得华严说的很有道理。 这时,趴在华严身上吸饱了功德的小福从他手腕上脱落下来,自己又缠到了柴小煌手上,“无知,早说了得听我的。” 柴小煌抬手看它,发现它这会又红亮红亮的了,“小福,你们这种法器续航力不行啊,还得老是充电。要是遇上紧急时刻,你可怎么护主。” 小福大大闪了一下,“无耻,我可刚救了你的命!” “我开玩笑呢,小福最帅最厉害了。”柴小煌看它真生气了,连忙安慰。只是,她刚发现,她对自己的新同事、新法器一点都了解,等这件事完了,她一定要好好补充下知识。 柴小煌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后半夜了,“我们先休息吧,明天再干活。” 华严看了她一眼,表情有点微妙,他从床上起身,“你睡吧,我觉很少。” 不知为什么,他刚说完睡,柴小煌的眼皮就睁不开了。她往床上倒去,被华严及时接住,小心地扶着她躺下了。 柴小煌做梦了。梦中,她躺在一棵树下,身上落满了树叶,旁边坐着一位身披青色袈裟的出家人,那人很年轻,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样。他就那样静静坐着,如天上明月,似山间清风,若水中青莲。他嘴唇翕动,正在诵读经书。柴小煌努力抬起头,想听清楚他念的是哪一本经。 这时,她的闹钟响了。“唉……”柴小煌遗憾地醒过来,这么一个唯美的梦就这样被打断了。 “你醒了。”沙发上,华严正盘腿坐着,手上还捧着一本书。 “嗯。”柴小煌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华严经》。 华严已经合上了经书,将它放进了随身的书包里,“我先去找钟岐,等会按计划行事。” “……好的。”柴小煌等他出了门,拿过自己的背包,自己的那本经书正好好躺在里面。 片场,钟岐带着他的服务团队一出现,就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连俞危平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钟岐身边多了个美如画的少年,一举一动都风姿卓越,刚露面就引来一阵阵吸气声。 “平哥,那是我的同事!”柴小煌怕俞危平误会,连忙解释。这年头,无论男女都得避嫌! “看来他总算应聘成功了。哥,”柴小煌将一小截红线郑重地放在他手里,“靠你了。” 俞危平看看那根红线,又看看远处的钟岐,点点头,“小煌,谢谢你。” 柴小煌也是头一次用月老的祝福,根据小福的日常表现,她老觉得不大靠谱,便又叮嘱了一遍,“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 今天的头几场戏俞危平和钟岐是分开拍的,到了中午,大家都在吃饭,钟岐却独自出去了。他走到了一片小树林里,站定,不耐烦地大喊,“华严,你叫我来这里干嘛?平哥到底怎么了,刚才不说非要在这里说!” “是我让他叫你过来的。” 听到俞危平的声音,钟岐拔腿就跑,谁知却一头撞上了什么东西,碰得他哎呦一声。 “见鬼,这是什么?”钟岐眼看着俞危平距离他越来越近,却不管往哪边跑都会被弹回来。至于为什么要跑,他自己也说不清。 俞危平挡在了他面前,“你跑不了的。” 钟岐有点慌了,感觉自己跟只掉进陷阱的兔子样,平哥就是来收网的猎人。 俞危平强行握住了钟岐的手,在两人接触的一瞬间,俞危平手里的红线自动缠住了他们两人的手腕。两人同时脚下一空,猛地往下坠去。 小树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横在他们头上的一截树枝,而那树枝正发出“噼里啪啦”的撕裂声,马上就要断裂了。这截树枝上拴着一根红绳,红绳另一端捆着俞危平和钟岐的手腕,他们脚下则是万丈深渊! 第43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钟岐大吼道。 俞危平和他紧贴在一起,两人一起挂在半空中,他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这时,可怜的树枝再也承受不住他们二人,“啪啦”一声彻底断了。 捆着俞危平和钟岐的红绳也散开了,钟岐眼睁睁看着俞危平先他一步掉下去,情急之中他伸出双臂抱住了俞危平。 “扑通”“扑通”两声,两人接连入水。钟岐垫在了俞危平身下,右腿撞到了水中一块石头上。他自己都听到了腿骨折断的声音。 “我艹!”他骂了一句,痛死了,起也起不来,他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紧接着,钟岐被俞危平捞出水面,又被他背起来,一步一挪地上了岸。 俞危平呼吸声很乱,他摸到了钟岐的右腿,“怎么样,还能不能动?” 钟岐咬紧牙关,“我没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怎么回事啊!” 俞危平沉声道:“你就当我们穿越了吧……你的腿可能断了,别乱动。” 他起身看了看周围,眼前是他们掉落的河流,除此之外四面都是山,荒无人烟。 俞危平去捡了几根粗细适中的树枝,把它们放在钟岐的右腿上比了比,然后就要脱自己的上衣。 “停!哥,你要干什么?这会儿我不行的。”钟岐按住他的手。 俞危平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会让你做什么?先把你的腿固定一下。” 钟岐明白他的意思了,抢先脱了自己的白T恤,用牙咬着撕开了,“你可不能光着身子,用我的!谁知道会不会突然蹦出什么人来?” 俞危平一言不发,手法利落地给钟岐绑住了腿。 钟岐等他绑好了,又问道:“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你知道?” 俞危平不答反问:“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钟岐立刻沉默了。 俞危平看看他,钟岐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衣架子,这会露出的上半身线条有力,非常具有男性美。他还很年轻,有很多很多又美又优秀的人在喜欢他,他会去追求别人也正常……或许他是真的腻了…… “你是觉得我复健的样子很丑对吗?”俞危平低声道。 钟岐是只纯正的颜狗,整天变着花样夸俞危平好看,热情洋溢的时候什么尺度的话都敢说。 俞危平想不出还有什么让钟岐提分手的理由,觉得还是因为钟岐平时把他想的过于完美,无所不能,乍一看到他那副样子而使他的想象幻灭了。 钟岐连连摆手,“不是的哥!我怎么敢有这种想法。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看最优秀最善良的人!是我,我肮脏,我下作,我配不上你!” 还是这套说辞,俞危平很失望。钟岐一直在强调自己很不堪配不上他。他外出拍戏的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这么贬低自己? “你要是不肯说实话,就陪我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吧!” 丢下这句话,俞危平把钟岐一个人扔在河滩上,走了。 天色渐晚,温度越来越低,他要赶在日落之前找到个容身之处。刚才他好像看到东北方向的山坡处有个洞口,他要去看看。 俞危平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洞,比他想象的还要好。洞里面宽敞平坦,有一块略高出地面的大平石,看起来像张床。此外,洞里还堆放着好几块厚厚的草甸,可以铺在石床上做床垫,山洞角落里堆着一堆锈迹斑斑的铁桶,有只桶里面还扔着几块打火石。 特意营造出封闭的、独处的空间,两人需要合作才能生存下去,正好可以借此撬开钟岐的嘴……只是没想到钟岐一进来这个幻境就遭了罪。 钟岐不光腿折了,全身软组织还有多处擦伤,倒是俞危平,毫发无伤。俞危平站在山洞里愣了会儿,心情有点复杂。小煌说这里只是幻境,只要钟岐肯老实交代,他们就能打破幻境回去。他能成功吗?如果钟岐真的说出了真相,而这个真相依然会导致他们分手,这次的行为还有意义吗? 俞危平从来没有这样揪心过,爱情就是让人这么的盲目、卑微,自己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试图挽回钟岐……他想起了两人刚开始的时候,钟岐跟只大金毛样每天缠着他,想方设法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他的心情是不是也是如此忐忑,如此不安? “哥!”钟岐拄着不知哪里找来的一根棍子,拖着那条伤腿,连呼带喘地也过来了,“这地方奇奇怪怪的,你别自己乱跑。” 俞危平忙把他扶到石床上坐下,“老实点儿,还得给你重新固定一下。” 钟岐低着头看俞危平忙活,突然问道:“这到底是是什么地方?哥难道你是神仙?” “你想知道?” 钟岐狂点头。 俞危平打好最后一个结,站起身仔细端详,“就不告诉你。” 钟岐气结,却又无可奈何。 俞危平安置好钟岐,就去角落里研究那一堆铁桶,大大小小的,倒是有些可以做水桶,有些能当锅子。他试着用了下打火石,成功生出了一小堆火。 如今日头西斜,洞里的温度越来越低,钟岐没有上衣穿,一阵风吹进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俞危平不声不响地把那堆火转移到了他旁边。钟岐看他忙活了好一阵子,又提着两个破桶,拿起那根棍子要出去,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他一出声,俞危平又想起来件事。钟岐这个人,从来就不会好好听话的。俞危平心里想着,我需要一根绳子把他捆起来。这个念头刚起,就有一根又长又粗的麻绳出现在他手上。 钟岐自然也看到了,他顾不得惊叹俞危平的“法力”,连连后退着要跑。他行动不便,自然躲不过去,很快被俞危平捆了个结结实实,僵硬地躺在石床上。 在钟岐的叫喊中,俞危平扛起木棍,一头挑了只铁桶下山了。钟岐在石床上折腾了一阵子,除了加剧了他右腿的疼痛,绳子丝毫未松,“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俞危平一不在,钟岐就开始胡思乱想。这山里会不会有野兽,平哥会不会受伤?他还找得到回来的路吗? 好在俞危平回来了,还是满载而归。一只桶里盛着满满的清水,另一只桶里放了一堆洗干净的山果、蘑菇,还有一些削尖的竹签,用作扁担的木棍上还搭着两条已经剖洗干净的鱼。 “哥哥哥,快放开我,我手麻了脚麻了全身都麻了!”钟岐立马哭嚎起来。 俞危平依旧不理他,在山洞口新生了一堆火,把鱼架到上面烤着,又去洗了一只小桶,倒上清水,把蘑菇和果子丢进里面放到钟岐面前的那堆火上煮着。 忙完这一切,他才坐到钟岐身边,慢悠悠地解了绳子。 钟岐舒展着筋骨,“哥,我们是在玩野生大冒险吗?” 俞危平不搭话,只是盯着那堆火,注意着锅子里的东西。 钟岐抓耳挠腮的,想说话又不敢说了,纠结半晌,长叹一声躺倒在石床上。让他怎么面对平哥呢?如果平哥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肯定不会再要他了。想起这件事,钟岐就心如刀绞。他用力捶自己的头,“我最近都做了些什么啊!” 突然,他感到俞危平的手摸上了他的裤子。他忙按住他的手,“哥,这场合不合适吧?” 钟岐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也是很难过的。他已经大半年没和平哥亲热过了,不只平哥想他,他也想平哥想得不得了。可是……他还怎么有脸靠近平哥呢? 俞危平不顾他的反抗脱下了他还湿着的裤子,抖了抖。过了这么长时间了,钟岐的裤子还是湿的。“你……”俞危平总算说话了,“要不把内裤也脱了晾着吧。” 钟岐的身体不可抑制地起了反应。俞危平自然也注意到了,冷冷道,“不好意思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你把衣服晾干而已。” 囧到深处,钟岐反而无所谓了,这几年的夫夫生活,谁没看过谁啊!他一想开,反倒是俞危平又不好意思了,主动离他远远的,坐到了山洞口去烤鱼。 钟岐这人一会不作妖就难受,等俞危平鱼也烤好了,汤也煮好了,他却非不吃,声称要饿死自己。 俞危平很生气,“你这是什么毛病?” 钟岐一脸生无可恋靠在墙壁上,“饿死我吧,我死了,平哥就不会厌恶我,可能还会可怜我,会一辈子记着我。” 他死猪不怕开水烫,俞危平围着他转悠了好一会儿,决定还是用强。钟岐再次被捆了起来,嘴里被俞危平强行塞了一只蘑菇。 “唔唔唔——!”钟岐做不出把平哥亲手喂的蘑菇吐出去的行径,只好嚼一嚼咽了下去。这鬼地方的蘑菇还挺好吃,又肥又香。 俞危平看他吃了,又给他塞了一口果子。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瞬间,两人同时想起了齐仁公抢亲的场景,那时,也是钟岐被绑着,俞危平强行喂他吃半生不熟的饺子。 钟岐和俞危平同时笑场了。 钟岐笑着笑着,眼睛又红了,这么好的平哥,这样爱他的一个人,却因为他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他到底该如何解释啊? 第44章 好不容易伺候完钟岐吃饭,俞危平又把垃圾都收好,这才用草甸给自己在钟岐对面铺了一张床。 “你睡这里哥,我去地上。”钟岐道。 俞危平坐在草甸上,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原因吗?” 钟岐垂下了头。说到底,还是他自私,他懦弱。如果平哥不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害他的孩子,他在平哥心里还是个好人…… “睡吧,我累了。”俞危平不再追问,躺下后翻了个身,背对着钟岐。 望着他单薄的背影,钟岐欲言又止,努力了几次还是说不出口,他懊恼地捶墙。 俞危平是真的累了,沉沉睡了好久。朦胧中,他觉得自己听到了钟岐的哭声,是不是他的腿太疼了?俞危平自己经历过,白天的时候有事情做还好,最难熬的就是后半夜,疼痛如影随形,睡不好又困得厉害。 他醒了,清晰地听到了钟岐擤鼻涕的声音。这家伙,一哭起来就涕泪横流,毫无形象可言。 俞危平起身,走到钟岐身边,低声问:“很疼是吗?” 钟岐面朝着墙壁,一副睡熟的模样,只是脸上还是湿湿的,睫毛抖啊抖的。 俞危平的手指拂过他的睫毛,钟岐的身子抖了下,还是装睡。 “你让我拿你怎么办?”俞危平靠在了他背上,轻轻抚摸着他的胳膊,“这对我不公平,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满意?” 钟岐用力咬住了唇。寂静无声的深夜里,右腿的疼痛越来越无法忽视。当年,平哥就是在这种痛苦中煎熬挣扎的吗? 钟岐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哥,你知不知道,当年那个孩子……是……是我。” 他等了许久,身后都没有回应。钟岐艰难地转过身来,却发现俞危平挨着他又睡熟了。 他没有听到。钟岐心里又失落,又有一丝庆幸。就好像是要被执行死刑的人,突然听到一句“刀下留人”,这让他的幻想又可以延续一段时间。 俞危平真的很会照顾人,他给钟岐的这张石床上铺了两层草甸,睡起来又暖和又舒服。此刻,他又睡在了钟岐的怀里。钟岐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低头吻住了他。 这是一个小心翼翼、一触即分的吻。 钟岐想起了奶奶的教导:“岐岐啊,人生在世一定要多做好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总有一天你会感谢一直行善的自己的。” 他没有做什么好事,倒是做了一件大恶事,这下自食其果。如果一早知道那个人是平哥,他绝对不会靠近平哥。 钟岐和俞危平又在这荒山上度过了三天。这三日里,钟岐的腿奇迹般的长好了,只是还不能正常走路,一走动就钻心的疼。 这应该是为了惩罚我,让我经历平哥的痛楚。钟岐自虐般地一次次站起来,拖着那条腿挪来挪去。原来复健比受伤还要痛苦一百倍,平哥承受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可俞危平见不得他这样虐待自己。那种痛苦他自己经历过,他不想眼睁睁看着钟岐再遭这份罪。如果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惩罚钟岐,他宁愿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了。 就在钟岐尝试着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俞危平道:“我放弃了,我们分手吧。” “哥……” 俞危平背过身,声音沙哑,“是我借用了一个朋友的法力,她把我们送来了这个幻境。我希望能逼你说出真相。……我放弃了,我们回去吧。” 可是,这句话说出来,幻境并没有消失。俞危平摸了摸腕上的红线,红线毫无反应。糟了,该不会是因为钟岐还没吃够苦头的缘故吧。 “对不起,我好像不能控制它了。”俞危平转过来,对着钟岐指指他手上的红线。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钟岐突然大吼一声。 他踉踉跄跄地来到俞危平面前,“你做这一切是为了挽回我,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这几天一直是你在照顾我,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这么爱我,对我做了这么多,还要来跟我道歉!我是个什么玩意儿值得你这么做?” 一串晶莹的泪珠从俞危平眼眶中掉落,“……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钟岐用力抱住了他,“你什么都不用做,是我不对,我是猪,是人渣,是臭虫!你听我说,哥,我……”钟岐彻底豁出去了,他大声道,“我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山洞里都是他的回音,俞危平愣了,“哪个孩子?” “就是那个……被你救了,却迷晕了你,抛下你自己逃跑的那个孩子……”钟岐颤抖道。 俞危平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想过很多钟岐反常的理由,甚至也考虑到了钟岐是不是有什么案底才一再贬低自己,没想到…… 一瞬间,他的思绪也回到了那条黑暗的小胡同里。那个孩子无助的哭泣声,迷药……断掉的双腿,破碎的梦想,生不如死的复健……星光璀璨的娱乐圈…… 看到俞危平的表情,钟岐彻底绝望了。这下全完了,平哥知道了这一切,是绝对不会再要他了。他做了那种事,把平哥害成那副模样,还有什么资格再奢求平哥跟他在一起? 或许他这一生,就该是黑暗又不堪的。俞危平就是无意中照进他生命里的光,只是这光芒也被他伤害、被他所辱,最终,这束光依旧是不属于他的。 “哥,你别再管我了,你走吧,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钟岐心灰意冷道。 俞危平拽住了他,“你别动。” “好。”钟岐乖乖站着。 “看着我!”俞危平命令道。 钟岐缓缓抬起头。 俞危平重重挥出一拳,将他打倒了。 钟岐咬紧牙关,哼都没哼一声。俞危平自那年出事后,就更注重练习防身术,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道,钟岐鼻血都出来了。 俞危平骑到他身上,又补了一拳,紧接着又是一拳! 钟岐鼻血横流,心想就这样被平哥打死算了。 俞危平重重吐出一口气,“告诉我全部。”他不相信钟岐是故意的,钟岐的背景Milk调查过,他有点钱就喜欢往孤儿院跑,别人做慈善大多是做做样子,他有钱了后做公益都是实打实地捐真金白银。钟岐为人豪爽、重义气,身边的人谁有了困难,能帮的都是尽量帮忙。 在俞危平的威慑下,钟岐磕磕巴巴地说出了当年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哥,这就是全部了,我一点儿都没有隐瞒。”钟岐道,“跟秦叔叔离开后,我就跟别人合租,上学,进圈……我一直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怎么都查不出来……直到我看到了你复健的视频……时间地点人物都对得上……” 话未说完,钟岐又挨了俞危平一拳。俞危平恨恨道,“你这头猪!为什么不早说,偏要搞绯闻闹分手,又伤害我一次!” 钟岐不敢再吭声了。他就是无地自容、自卑……俞危平一直不肯答应离婚,钟岐就想让他知难而退。现在看来,还不如早早说出来。 俞危平粗鲁地给他擦了擦鼻血,红着眼睛盯了他许久,“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欠了我的!” 钟岐闭上了眼睛,平哥,你现在就掐死我吧。 可是,俞危平没有再打他,反而俯身,重重一口咬住了他的唇。这一口实在是狠,钟岐痛得叫了出来,张口的瞬间,俞危平的舌头伸了进去。 他的舌勾缠着他的,声音都含糊不清了,“那你就用……下半辈子好好补偿我吧……”其实,俞危平并没有多么怨恨那个孩子,说到底,始作俑者并不是他。如今,兜兜转转,那个孩子又来到了他的身边,这或许就是上苍对他善意的回馈。 钟岐早就忍不住了,此刻俞危平就在他身上,还如此主动,他又卸下了心防。……听平哥的意思,他还是要我的! 多年来,一直萦绕在钟岐身边的黑影彻底消散了。年少时的愤恨、郁结、不甘与悔恨,都成了滋生爱意的土壤,在阳光的照射下长出了爱的果实。 “平哥,”唇舌纠缠的间隙,钟岐道,“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啊啊啊啊——好甜好甜啊,误会终于解除了!”幻境外,柴小煌激动地尖叫,“我平哥总算苦尽甘来了。” 华严倒是一直很冷静,“其实钟岐一早说出来就没这么多事了。” “你不懂,真爱一个人在他面前就是很卑微的。”柴小煌捧心。 华严瞥了她一眼,“你很有经验?” “一点儿都没有,我是独身主义者。但是,我始终推崇纯粹真挚的爱情,啊,我粉的cp果然是真的!” 说话间,钟岐和俞危平两人重新回到了那片小树林里。 “咳咳——”柴小煌面上飞霞,大声清清嗓子提醒他们。 钟岐诧异地发现,山洞消失了,他的腿也好了,而他的平哥,正被他亲得衣冠不整。 平哥那个讨厌的女助理正双眼放光盯着他们。钟岐连忙把俞危平的T恤扯下来,“这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华严,跟那个女助理很熟的样子,这一切都是他们搞的鬼吧? 俞危平“嘘”了声,“等会儿我解释给你听。” 第45章 俞危平这个人,除非有天大的事,否则都不能阻止他认真拍戏。从幻境里出来后,他很快调整了状态,进入角色。 钟岐还有点期期艾艾的,想凑近他又不敢。纵容一肚子疑惑,他也知道俞危平的规矩,既然说了“等会儿”,必然是忙完这一整天的工作后再跟他好好说话。 平哥真的这么快就原谅我了吗?钟岐一会儿忧愁一会儿欣喜,心情如反反复复坐过山车,跌宕起伏。不过,他也是个敬业的人,藏好自己摇摆不定的心后,也很快进入了状态。 这部剧的总导演黑泽很快就注意到了钟岐的变化。黑导是华国专拍电视剧的名导,其偏好正能量的严肃题材,这种激情满满的爱情警匪片也是他第一次挑战。 他们拍摄的这部警匪剧叫《曙光》,剧本写得相当不错,又有钟岐和俞危平这两位影帝参演,大爆本该毫无悬念。谁知刚立项这两位就开始闹幺蛾子,俞危平还差点儿误了开机仪式,好不容易正式开拍了吧,钟岐这个演技派又频频进入不了状态,简直要把黑导气死了。 黑导就注意到钟岐和俞危平在大家吃饭的时候单独去了小树林,回来后钟岐就不再焦躁了,反而一副又烦恼又甜蜜的表情。黑导不禁想起了圈内的一些传言,难道这两位就是真的? 钟岐在剧里饰演的警察光明磊落,讲义气有担当,家庭条件优渥,一路顺风顺水,是个无论看到多少丑恶、经历多少黑暗,始终心向光明的人。他在剧中,就是俞危平所饰演的卧底的救赎者。所以在前期拍摄中,黑导一直不满意钟岐的演绎,他演不出来那副坦荡潇洒的劲儿,黑导只得配合他的状态先拍中后期他内心挣扎的戏份,这些戏份钟岐倒诠释的特别到位。 做这部剧的导演实在是太难了,要千方百计调动演员的情绪,很多时候还得配合主演的状态去调整拍摄场次。依照钟岐前面几场的表现,如果不是他,黑导早就换人了。 而到了今天中午,钟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好像甩掉了一个很大的包袱,再拍前期戏份的时候,状态就非常好。黑导连连点头,他明白钟岐的表演为何那么动人了,不同于俞危平科班出身,能较好地隐藏个人情绪,钟岐的表演更倾向于沉浸式的,他与角色情绪在一个频道上的时候就能大放异彩。 下午的拍摄进行的非常顺利,黑导非常满意。他安排剧组晚饭好好吃,稍稍休息后要上夜戏。 这场夜戏是《曙光》里最重要的一场。因为有人泄密,钟岐饰演的警察在围剿毒贩过程中不幸被捕,同行的伙伴都死在了毒贩的枪口下。他因为是这场行动的指挥官,毒贩没有立刻要他的命,而是把他抓回去严刑拷打,企图摸清警方下一步的工作部署。 钟岐在毒巢里吃足了苦头,每天被打得皮开肉绽。身体的痛苦只是一方面的,他最大的问题在心态上。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死在毒贩手中,他却无能为力。因为不知道泄密者是谁,他对一切都产生了怀疑,处在三观错乱中。 与此同时,毒贩见他不肯服软,对他的折磨变本加厉。他们想到了给他注射毒品,还是由贩毒集团中的二号人物亲自执行。钟岐见到了这位大毒枭的时候已经完全绝望了,这位大毒枭在公安部都是挂着号的,以阴狠毒辣算无遗漏出名。落到他的手上,钟岐就算不死,也会成为一个重度瘾君子,而这比死还要令人崩溃。 俞危平演绎的就是这位明面上的“大毒枭”,实际上他是公安部直派的卧底,潜伏集团中十五年,才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俞危平的任务就是找出整个集团的幕后黑手,将整个犯罪集团连根拔起。 被注射了“毒品”后,钟岐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一时间,俞危平自己都有点诧异,难道拿错了东西,把真的毒品注射给他了? 钟岐“毒瘾”发作后,挣断了捆着他的绳子,把俞危平扑倒在地,恶狗一样在他身上撕咬。俞危平的耳朵都被他咬破了,被属下救出后,他将钟岐毒打一顿,愤愤走了。 无人处,俞危平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刚才,钟岐咬他耳朵的时候,很轻很轻地说了句:“你是卧底。”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俞危平笑,只是不知,有没有命活下去? 连续一周注射“毒品”都没能让钟岐服软,贩毒集团决定处理掉他这个累赘。与此同时,集团又得到密报,公安部近期又会对他们围剿一次。他们决定放弃这个根据地,逃往大本营。 钟岐被俞危平亲自带人拖去了一片树林里。 “了结他,快点儿。”俞危平道。 其中一名手下对着钟岐举起了枪。 “砰砰砰——!”一阵枪响后,俞危平的手下们全部额头中枪,顷刻间毙命。 是俞危平,趁其他人不备,干脆利落地结果了在场的全部毒贩。 钟岐没想到俞危平下手如此狠辣,“你……” “快滚!”俞危平往他身上塞了一个钱包,“沿着那条小路跑,别回来了。” “你呢?”钟岐不肯走,“这里太危险了,跟我一起走!” 俞危平的表情却有些悲伤,“你是他们派来接我的吗?” “什么?” 俞危平摇头,“你来之前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或许他们已经把我忘了,也可能知道我身份的人都死了。再也不会有人来接我了……” “你们谁都走不了!” 这时,另一伙人出现,将他们包围了。是毒贩集团中一直与俞危平有竞争关系的三把手。 三把手本来是想带人跟俞危平火并,干掉他这个碍事的,没想到啊竟然揪出了一个大卧底!三把手简直欣喜若狂,“快把他们抓起来给老大瞧瞧,好啊,我就知道你不老实,没想到啊……” 俞危平垂下眼眸,握紧了枪,表情阴狠。钟岐明白了,他要全灭口。 这场围剿和反围剿中,钟岐和俞危平配合默契,他们两人把三把手的团队杀得只剩他一个了。三把手绝望中用手の枪打爆了带来的汽油桶,他本来就是想把俞危平烧死在这里的。 油助火势,火借风起。很快,整个树林里火焰滔天。三把手临死前爆发出了惊人的狠劲儿,他本来就是个铁塔般的大块头,此刻如一头凶兽般挡住钟岐和俞危平面前。 钟岐一时不妨,被俞危平一脚踢出了火焰圈。俞危平则扑向三把手,与他纠缠在一起,两人缠斗的身影在火焰中时隐时现。 钟岐被层层大火拦住不得进入,数次往里冲都失败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了三把手的的惨叫声,紧接着俞危平的声音响起,“滚吧,好好活下去!” 整片树林都燃起来了,火焰吞舔着遇到的每一寸土地。钟岐眼眶含泪,冲着火焰中逐渐扭曲的身影大喊道:“我会来接你的!”他不再犹豫,拔腿就往山下跑,身后是蜿蜒追击的火龙。 “好,卡!”黑导满意极了,不愧是梨导调jiao出来的影帝,为了安全,剧组并没有真的放火,只喷了些烟营造气氛,一众演员完全是无实物表演。 听到这条过了,钟岐脚步一点没停,转回来就朝俞危平跑去。他平哥从来没有在戏里这么狼狈过,和那个壮硕的三把手肉搏后滚了一身的泥和血。 钟岐距离俞危平越来越近,他冲他伸出手,“哥!”俞危平笑起来,可就在这瞬间,他的笑容僵住了,他闪电般收回了伸向钟岐的手。 一道可怖的火焰从俞危平脚下腾起,瞬间将他包围了。 “哥——!”钟岐大叫着往火焰里扑,被周围的工作人员强行抱住拖离了。 “放开我,妈的放开我,我哥有危险!”钟岐大吼大叫,拼命挣扎。 “快救火,快——俞少——!”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焰吓到了。顿时,报警的报警,提水的提水,场面一下子乱了。 有人提着桶朝俞危平的方向泼过去,谁知,那火遇水后不仅未弱,反而一窜三尺高,“呼”得一下子蔓延到了整个片场。这下,所有人都置身于这诡异的火海中了。 钟岐总算挣脱了束缚,三步并作两步冲向俞危平。“哥!”他声嘶力竭地大吼。 这时,他听到了“桀桀”的怪笑声,一个浑身冒火的骷髅踏着火焰朝他越走越近。 那火骷髅并没有攻击钟岐,而是径自朝俞危平走去。这一刻,钟岐看到那火骷髅脚踝上系了一条黑线,黑线的另一端正拴在俞危平的脚踝上。 钟岐挡在了俞危平面前,“哥你别怕,我不会让这鬼东西伤害你的。” 那火骷髅根本不把钟岐放在眼里,大手一挥,钟岐就跟断了线的风筝样甩出去老远。火骷髅掐住了俞危平的脖子,声音中充满了怨恨,“这就是俞家的小少爷?我今天就在这里将你烧得神魂俱灭,看俞献之心痛不心痛?” 可是,俞危平并没有惨叫,不管是刚才包围他的火焰,还是现在的火骷髅,都没有伤他分毫。他不躲不闪,任火骷髅掐着他。 火骷髅正觉不妙,还未松手,俞危平抬手扣住了他的肩骨,对着他露出一个邪性的笑:“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第46章 “俞危平”的手刚一触碰到火骷髅,它就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 “你是谁?是你——俞献之?!”火骷髅挣脱不得,仰天长啸一声。那声音里满是怨毒、愤恨和不甘。随着它的吼叫,整个片场的火焰都汇聚到了它身上,一条巨大而丑陋的火龙从这具骷髅身上蹿出来,在半空中边嘶吼边盘旋。 “俞危平”也仰起头,一条银白色的水龙从他身上腾起,那水龙升入空中后就与那火龙缠绕在了一起。 水龙一从俞危平身上离开,俞危平就倒了下去,被钟岐及时抱住了,“哥,哥你没事吧?” 天上,水龙与火龙相互碰撞、嘶吼,时不时有裹着火焰的水珠溅下来,谁挨上谁就皮开肉绽。现场哀嚎声一片,惨状可比地狱。 钟岐将俞危平紧紧护住,任那滚烫的水落在自己身上。他身上大概一块好皮都没有了,他可能会这样被活活烫死……平哥……平哥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火场外,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柴小煌,“华严,老大到底什么时候能赶到,下面出人命了啊啊啊啊!” 火势一起,她和华严都看到了那火骷髅,可他们恰好都被挡在了火焰圈外。里面的人出不来,他们进不去。 火龙出现后,地面的火焰熄灭,眼看着可以下去了,柴小煌不管不顾地要去救人,却被华严拦下了,“碰到那沸水你会死的!” “那怎么办?”柴小煌都急哭了,“消防员怎么还没来?你不是给老大传音了吗,他走哪里了?” 华严抬头看看天上,那头火龙一口咬住了水龙的颈下,竟一时占了上风。他用力按住柴小煌,“我可以再变幻一次形态,帮他们挡一下,应该可以撑到老大赶来。” “怎么变?”柴小煌话音未落,华严的身影就消失了,顷刻间,一片青色的薄纱挡在了水火龙和下面的人类之间,青纱慢慢收拢,化为一只圆形的罩子,将整个片场都笼罩住了。 那些沸水再落下来时,就全部被这只青纱罩挡住了。只是,每一滴水打在青纱罩上,它上面就会出现一块黑斑,很快,这只青纱罩就变得坑坑洼洼破破烂烂的了。 就好像一个好好的人被烫得体无完肤一般。柴小煌强忍着眼泪,“小福,小福你在吗?能不能帮帮华严?” 她腕上的红线一闪一闪,光芒逐渐扩大,最终形成一个新的红色的防护罩,笼罩在了到处都是洞的青纱罩上。 天上,水龙与火龙的战争愈发激烈,水龙渐露颓势。火龙借助了阳间的热血,对水龙有克制作用。水龙决定速战速决,瞅准了时机,一口咬住火龙的尾巴,强拖着它往空旷的地方飞去。 要远离人群,以免造成更大伤亡。这次真是大意了啊…… 可火龙哪肯乖乖就范,身子狂甩,恨不得一下子把水龙拍散。 《曙光》片场隔壁,是另一个剧组在拍戏,男主请了大名鼎鼎的男明星秦戎。《曙光》那边闹得厉害的时候,秦戎这边正在休息,他正喝着水,突然听到一阵喧哗,有人在大喊“有龙有龙!” 秦戎就走到院子里,仰头看这青天白日,哪里来的龙?又是谁在这装神弄鬼。谁知,一抬头就看到一股水纠缠着一股火焰冲他扑过来。 秦戎要跑,却已然来不及了,这两团缠绕在一起的东西直直撞到了他胸口上。 秦戎“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血,全吐在了那条水龙头上。血液迅速流遍了水龙全身,它的躯体瞬间胀大了数倍。形势顿时逆转,火龙见势不妙要逃,却被水龙一口叼起,咬进了嘴里。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筋骨碎裂的声音,那水龙硬生生将火龙吞吃入腹。水龙赢了!它站在秦戎身边,仰头发出胜利的嘶吼声,然后,一飞冲天,失去了踪影。 可怜的秦戎再也支撑不住,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这时候,月老柴阆总算带着救兵赶到了。 赶来救场的神仙们扑灭了所有的火,给在场的人治好了烫伤,并修改了他们的记忆。他们只记得在拍戏过程中起了场小火,但火势很快控制住,并没有人员伤亡。 可是华严……华严被烫得千疮百孔,几乎成了一片破布。柴小煌捧着他,哭得肝肠寸断。 “呜呜呜,都怪我,都是我让华严去救人的……是我没用,自己不能救人非让他去……”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青纱残片上。 柴阆非常地惭愧,这这这,实在是失算了啊。原来是想让柴小煌练练手的,毕竟钟岐和俞危平这种只是小打小闹,修复一下他们的婚姻不算多难。之所以没有告诉她和华严真相,还是想历练一下他们。 柴阆一开始就查到了林同同请灵的事情,他跟小福的想法是一样的,普通人类请来的顶多是只能吓唬人的弱鬼,哪能真的害命?谁曾想,林同同托了个不明道人真的请来了只厉鬼,功力堪比上神,还跟俞家有仇! 本来以为俞家请来那位护着俞危平是万无一失的,这下好了,虽然消灭了那只厉鬼,那位这次也伤得不轻。唉唉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本来这种战斗场合,他们月老就不该掺和的。 柴阆以述职为由躲去天界唠嗑吃瓜,炫耀自己新召的兵,原本好不畅快,从见到那火骷髅去抓隐身的柴小煌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妙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别哭了,小煌啊,别哭了。”柴阆很是羞愧,“这次确实是我不好,了解的不够全面。以后我们出任务的时候还是和武神组队比较好。” “华严是被烫死了吗?”柴小煌哽咽道。 “当然没有。”柴阆坚定道,“我发誓我可以给他造一具更漂亮的身体。” 说话间,柴小煌手上的青纱残片飘了起来,逐渐变成了一团金白相间的光团,光团逐渐拉长,最终变成了一个身量纤长的男子。只是,男子身上始终笼罩着厚厚一层光晕,柴小煌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就觉得很熟悉、很亲切。 “华严?”柴小煌向他伸出手,可是,她的手径直穿过了男子的身体。 男子嘴唇翕动,柴小煌也听不到他的声音。男子顿了下,改为点头。 “老大,这是华严吗?” “是是是,这是华严的本体。”柴阆擦汗,“他这次受伤严重,又成了不能说话没有样貌的灵体,我们带他回去好好修复一下,很快就能恢复的。” 柴阆说一句,华严就点一下头,他还对柴小煌微笑了一下。柴小煌暗暗想到,这次回去后一定好好学习业务,再也不这样一点备选方案都没有就出任务了。 华严突然冲柴小煌身后指了指。 柴小煌回身,发现他指的是钟岐和俞危平。 两人的记忆都被修正了,这会儿钟岐只记得他们拍完了夜戏,他还等着俞危平给他解释幻境的事情。而俞危平,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俞危平的手下意识地伸到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只香囊,里面空空的。这只香囊是Milk从老宅取回来的,说是父亲特意从大哥那里请来给他辟邪的,这里面是不是该有件什么东西? 在华严的指引下,柴小煌发现俞危平和钟岐脚腕上的红线正在闪闪发光,她蹲下来,一手牵住了一根,将这两根红线重新合为一股。 华严冲柴小煌竖起了大拇指,柴小煌总算破涕为笑。 钟岐看不到他们的红线,看到柴小煌突然蹲下来吓了一跳,“你干嘛?” 俞危平制止了他,“别这样对她说话。” 柴小煌对俞危平道:“平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只威胁你的东西已经被消灭了,你们的红线也重新牵好了。以后你们就一起开开心心地走花路吧。” “谢谢你。”俞危平感激道。 “那……那我走了。”柴小煌不舍地跟俞危平和钟岐告别。 “这位女士,我们借一步说话?”钟岐把柴小煌单独叫到一边。 柴小煌以为他又要威胁她远离俞危平,谁知他双手合十乞求道:“大仙,我看你好像是位真的大仙。你能不能给我们俩一个孩子?” “什么?”柴小煌失声叫道。 “大仙你小点儿声!”钟岐紧张地看看俞危平,“平哥能生最好了,不行的话我生也行啊,我哥他特别喜欢孩子,你们是管姻缘的吧?生孩子也是姻缘的延续,你们也得管吧?” 柴小煌简直无语了,她拍拍钟岐的胳膊,“大哥,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要善用科技的力量。” 俞危平这边,柴阆凑过来,递给他一张费用清单,“俞小公子啊,为了你的这桩姻缘,我们可是既耗费了人力,又耗费了神力,既花费了金钱,也损耗了功德。你看看这个费用,你只需要准备上半部分的就行了,下半部分的功德贡品什么的让你大哥准备就好了,不多,够我们回本就成。” 俞危平盯着柴阆树皮一样的老脸,“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面?” 柴阆捋捋他的小半截胡须,“应该没有吧。” 俞危平若有所思,柴阆暗道不好,俞家这个小公子冰雪聪明,为了保留他对月老的信仰,他的记忆只做了小部分删改,再让他想起来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就麻烦了。他把费用清单塞给俞危平,冲柴小煌喊道:“走了!” “来了!”柴小煌给了钟岐一个大白眼,快步追上了柴阆。 钟岐和俞危平看到,柴小煌刚靠近柴阆,两人就一起消失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存在啊。”钟岐感慨道。 有一颗红线缠成的小球晃晃悠悠地从空中落下来,俞危平伸手去碰,指尖刚碰到它,它就“噗”的一声炸开了,无数亮晶晶的小爱心洒落下来。 “钟岐岐和俞平平一起走花路!” “百年好合!” “永结同心!” “我粉的cp是真的!” “天选cp!” 每一颗小爱心都一边闪着亮光一边开心地尖叫,热闹极了。 “我们就是真的。”俞危平笑道,他看向钟岐,钟岐也正注视着他,两人相视一笑,相拥在一起来了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第47章 “钟岐和俞危平官宣” “钟岐和俞危平《曙光》片场激吻” “钟岐和俞危平隐婚” “俞钟cp粉过大年” “俞钟cp无假糖” “俞钟唯粉互撕” “林同同蹭热度” …… 最近一段时间,钟岐和俞危平彻底霸占了微博热搜榜。从两人在拍摄《曙光》片场时拥吻,被路人彻底拍到恋情实锤,到两人主动召开新闻发布会,官宣恋情,啊不,是官宣两人早已结婚,他们在娱乐圈掀起了滔天巨浪。 官宣那一天,历来以强大稳定的服务器傲视群雄的微博彻底瘫痪了,紧急关停半小时才恢复正常。 两人的cp粉欣喜若狂,两人的唯粉骂骂咧咧,黑子们拼命带节奏,营销号蹭热度躺赢。 与此同时,俞危平的团队又对俞危平机场打人一事作出详细解释,俞危平本人也出面向公众道歉。意思很明了:那人该打,但我不该在公众场合打,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而他道歉不道歉的也无所谓了,那个被打的私生早被网友们扒了个底朝天,他跟踪偷窥俞危平好多年了。原本他是俞危平在花滑界的死忠粉,从俞危平退圈后就心态大变,自我脑补出了一万个俞危平对不起他的理由。此后就成了一名职业私生黑,就以骚扰俞危平为乐。 这名私生被俞危平工作室告上法庭,其多年来窥视俞危平、造谣谩骂他、泼他油漆狗血等等令人发指的行径都被一一曝光。就连俞危平的路人都被这私生气得浑身发抖,俞危平得多好的素养忍到现在才反击? 跟着上了一波热搜的还有林同同。不知道他在俞危平大哥那受了什么“教诲”,养好伤回归工作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他从钟岐的毒唯转为了俞钟两人的cp粉,两人官宣那天他还真身去他们微博下面送祝福。 然而林同同过去蹭热度的行为已经臭名昭著,他一出现就招来两人粉丝的围攻,无论他怎么解释群众都不听,于是他又被撕上了热搜。不过这次他真的是冤枉的。 总之,多年的cp终于成真,最开心的就是俞钟两人的cp粉呢,柴小煌当然也不例外,工作之余吃瓜吃得不亦说乎。 文管委的606-6室还是那个样子,红线遍地走,桂树中间站,又喜庆又热闹。 月老柴阆把她和华严带回了曹州市后,就抓紧修复华严,以便让他尽早再修炼出一个实体。柴小煌发现华严确实没有生命危险后,也就不那么紧张了。不过,经此一役,她重新调整了心态,决定严肃认真对待月老这一职位。 柴小煌虽然没有多大的事业心,可是她是个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虽然这份工作不是她主动申请的,可既然接受了,她就想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或许,冥冥之中真有天意,从事这项工作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她情感上的缺失,让她逐渐相信,真正的爱情确实是存在的。 他们回来后没几天,俞家的报酬就到账了。俞危平给柴阆留下的账户里转了一大笔钱,俞玄微则给月老祠转过来大量功德。乐得柴阆不得了,连声道:“今年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刨去应该交公的部分,柴阆把剩余的钱和功德一分两份,平均给了柴小煌和华严。 柴小煌对功德没有什么概念,可她认识钱啊!她看着银行发过来的进账短信,对着那串数字数了好几遍,嘴巴都合不拢了,“给我这么多?可是,这个月文管委给我发工资了啊。” 柴阆财大气粗地挥挥手,“文管委每个月也给我发工资啊,那点工资我们都看不到眼里。拿着吧,这是你这次圆满完成任务的奖金。” 柴小煌突然觉得柴阆那张树皮老脸异常可爱,“老大,以后我就死心塌地跟你了。” 而那些赚来的功德她暂时用不着,就先储存到小福身上了,小福激动地闪闪发光。 柴小煌摸了摸腕上闪闪发光的红线,还是决定再认真问一遍,“老大,您为什么会选择我啊,我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她看看柴阆,再看看华严,“其实我并不认为我自己会有什么爱情,我父母关系并不好,我妈妈在我大学的时候就出家了。” 这是她父母离婚后,她头一次向外人吐露心声。她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也是因为真爱结合在一起的父母,经过多年婚姻生活后会形如陌路。从柴小煌有记忆起,他们不是在冷战,就是在相互抱怨。是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跟他们一样,开始的美好,结束的不堪。 在俞危平的回忆里,柴小煌第一次出现在鸡鸣山的时候,就是她去华严寺看望她妈妈。无论她怎么劝说、哭诉,她妈妈就是铁了心遁入空门。 她之所以如此痴迷俞钟cp,就是因为他们两人的感情很纯粹,很美好,每次看到他们在一起,彼此扶持,共渡难关,都能温暖柴小煌的心,让她相信,真正的爱情确实是存在的。 柴阆却不正面回答她,“我不是说了吗,看你顺眼。” “不可能这么简单。” “咳,那个,你记得几年前你在我那里求过姻缘签吗?姻缘签,在双沙市月老祠那里。” “啊,记得。”他这么一说,柴小煌想起来了,在去华严寺看她妈妈之前,她确实先去了一趟月老祠,结果她摇出了三支无解的白签。她还以为那是单身狗专属姻缘签。 “这种签嘛,很独特,我也没法定你的姻缘。我飞升之前也抽到过这种签,这大概就是我们的师徒缘分吧。”柴阆惆怅地摸摸胡子。 柴小煌无语了,竟然是因为这个!你自己是万年单身狗,所以你也要找一只单身狗做你的下属? 柴阆眼睛一瞪,“你有什么意见吗?你一个区区凡人,被我看中,应该感到无比荣幸才对。” “好吧,伟大的月老大人,我确实感到很荣幸。”柴小煌心里偷偷加了一句,“为有这么高的奖金感到荣幸。” 为了修复华严,柴阆除了每日喂他功德,还用各种仙草给他熬制固本培元的汤药,那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这天,他们三人都在办公室,柴小煌正开心地拆着俞危平寄给她的包裹,里面有他和钟岐亲手签名的合影,还有他们两人新出的小公仔,她却突然闻到了一股燃烧的橡胶味,还有一股浓重的恶臭。 呃……好想吐! “老大,你今天又熬的什么,比昨天还难闻!”柴小煌捏着鼻子,从办公桌前绕到桂树后面。一大早,柴阆就在树底下忙来忙去的。 柴阆正盘腿坐在树下,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眼前的一口锅,里面盛着烂泥一样的东西,时不时冒出一个恶心的泡泡。 “你不懂,这是我从冥界黑市高价求购的根骨,有了它,华严的体貌就能基本固定住,比原来还好。” 根骨?还是从黑市买的,听起来好邪恶。柴小煌蹲下来,“华严原来的样貌不稳定吗?” 柴阆叹了口气,“主要是我一直没搞明白他成为灵体前是什么人,这次再试试。” 柴小煌看了看一旁捧着一本经书默读的华严,压低了嗓音道:“老大,华严是只鬼啊?” 柴阆冷笑,“鬼?鬼都比他强百倍千倍。他要是只鬼我老早就把他送去投胎了。……起开,让华严过来喝药。” 华严闻言,放下经书,乖乖地走过来,柴小煌忙给他让地方。 一锅极臭的东西,华严面不改色地全喝了下去。柴小煌有点怀疑,这种状态的华严是闻不出也尝不出味的。 “感觉如何?”柴阆有点紧张地问,“这只根骨有定魂定貌的作用,应该不会假。” “定魂定貌?”柴小煌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就是如果我熬制的成功,这次华严的样貌能恢复成他死前的模样。可以缩小我们的搜查范围。” 华严喝下去汤药后,半晌没有什么反应。柴阆险些都要去举报冥界黑市卖假货了,突然间,华严身上绽放出青色光芒,那光芒清雅柔和,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光芒渐渐散去,华严的样貌终于显现,看清他的模样,柴阆和柴小煌都大吃一惊。 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那个胖胖憨憨的面馆老板,也不再是那个样貌妖冶的少年,而是一位着青色袈裟、身量纤长、样貌俊美又庄严的出家人! 柴阆和柴小煌双双后退两步。华严也很好奇,走到墙角的穿衣镜前仔细观察自己,“原来我死之前长这样啊,我是个和尚?嗯……怪不得我一直喜欢读经。不对……”华严对着镜子皱眉,“我应该不是一个和尚……”他的脸上浮现痛苦之色,过了一会儿,他的容貌又发生了变化,这次,他长出了长长的黑发,还有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柴阆和柴小煌齐齐后退,怎么回事,华严原来是一只狐狸精吗? “我知道我是怎么回事了?”华严道,“死前,我是一只即将飞升的狐妖,却渡劫失败,被天雷打得魂飞魄散,就留下了一缕残魂附着在了一本经书上。那本经书后来被抄写的人供奉在了一间寺庙里,我每日聆听梵音,千年后才重新修成了实体。” 他一说佛经,柴小煌脑中灵光一闪,她翻出了她背包里的《华严经》,“华严,你看我这本经书,有印象吗?” 华严的手有些抖,慢慢放在了经书上,“就是它,我曾寄存在它身上千年,近几年来才脱离它自主行动。我乱飘的时候被老大收留了。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偶然得到的。”柴小煌把经书的来历告诉了华严。 华严眼睛一亮,“有可能你是抄写这本经书的人的转世。” 柴小煌和华严在讨论这种巧合的可能性,两人越挨越近。不远处,柴阆愉悦地摸了摸胡须,左手一牵,右手一拉,两根红线就出现在了他手上。这两根红线的另一端分别拴在柴小煌和华严的脚踝上。 柴阆笑眯眯地将这两根红线重新合为一股,暗道:“总算给你们把红线牵上了,你们就再续前缘吧。” (正文完) 第48章 番外一鸡精告状 这天,文管委606-6室一片安静祥和,柴小煌正和华严头对头地翻阅姻缘谱。 屋内的桂树上红光一闪,一只拖着长长尾羽的红鸾鸟出现在了树顶,它红嫩的尖喙上还咬着一颗黑色的珠子。见到那颗珠子,柴阆脸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红鸾鸟头一扬,将那颗黑珠子丢给了柴阆,柴阆不情愿地接住了它。 黑珠子一触碰到柴阆,就自动爆开了,一道不含感情的女声响起,“合婚联姻天尊,请你于今晚月亮初升时到监察联盟一处接受审查。” “知道了。”柴阆脸黑如锅底。 柴小煌很好奇,监察联盟是什么?神仙也有权力监管机构吗?月老做了什么要被审查? “监察联盟是三界专门监管神官、鬼差权力行使的机构,防止权力滥用不只人界重视,天界、鬼界也很警惕。一处对口神官,二处对口鬼差,权力都很大。”华严看出柴小煌的疑惑,主动向她解释。 柴小煌凑近华严,捂住嘴小声问,“他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为了柴阆的脸面,华严没有说,倒是柴阆心烦意乱吼道,“要问就问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喝了点酒,把一只山鸡精和一只黄鼠狼拴在了一起,那只鸡精不肯私下和解,非举报我要给我处分!” “它们不是天敌吗?”柴小煌震惊了,“老大你是不是就喜欢搞虐恋?” “其实天敌并非一定不能在一起,”华严补充说明,“只是那山鸡精已经修成人身,那黄鼠狼还未修得灵智,整日过得鸡飞狗跳。” 柴小煌默了,她要是那只山鸡精,也跟月老没完,这不是玩人(鸡)吗? 月老配对的基本准则就是“天对地,雨对风,青山对白川,阴阳对昏晓;凤对凰,麒对麟,虚情对假意,真情对实感。”这其中讲究的就是一个“和”字。 像柴阆这种,将天敌配对不说,一方还灵智未开,使得山鸡精时刻处在被吃掉的威胁下,实在是很严重的失职。 柴阆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就是好个酒。好不容易从一名以酿酒出名的鬼差那里讨得一壶佳酿,一高兴喝嗨了,就……犯了错。 “嗨,其实我也是有点根据的,不是完全瞎搞。”柴阆为自己辩解,“那山鸡精小仙儿是妖界娱乐圈内当红の歌唱家,我们那天也去听曲儿,我就看到那只黄鼠狼也在听。觉得有趣,就顺手一牵。谁知道小仙儿歌唱得甜,却是个刺头儿,一直不停地告我。” 柴小煌和华严同时沉默了,两人想的都是,希望监察一处的神官们能听得进你的狡辩吧。 柴阆很紧张,好不容易熬到太阳下山,月亮将升未升之际,他恢复成自己的本来面目,换上红袍正装,“走吧,你们俩陪我一块儿去。” 柴阆一回头,那张树皮老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配上他那一头银发,真正是鹤发童颜。 “老大,原来你长这么可爱呀?”柴小煌忍不住想捏捏他的脸了。身边的人,一个两个的脸都变来变去的,她的“颜狗”病都快被治好了。 “放肆!”柴阆挥舞着他的拐杖,“懂什么懂什么?我自然要真身回去以示郑重。快过来。” 柴小煌和华严分站在柴阆两边,他用拐杖在地上点了三下,他们脚下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法阵,“去监察联盟一处”,他声音发涩。 柴小煌感到一阵眩晕,紧接着他们就出现在了一扇黑色大门前,门前蹲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狴犴。 “到了。”柴阆脚步沉重地迈进了门。 柴小煌和华严紧随其后。一路上,柴小煌东张西望,这完全看不出来是在天上。她悄声问华严,“老大会被处分的很重吗?” 华严摇头,“事情还可以挽回,应该不会有很重的处罚。” “那他这么大压力是为什么?难道他还有别的事怕被揪出来?” “我不清楚。” 说话间,他们跟着柴阆到了谈话室,负责调查这件事的两位神官已经到了,均神情严肃。柴小煌发现,她也无法看清这两位监察神官的样貌,她问了问华严,华严也是如此。 “这毕竟是得罪人的活,监察神官的模样、来历都是保密的。”华严解释道。 这保护措施,比我们人界强多了。柴小煌和华严挨着柴阆在东侧坐下,举报人和其“家属”坐在西侧。 柴小煌盯着对面从头到脚都很考究的山鸡精,暗道,看来真身来监察联盟是规矩啊。果然,不管在哪个界里,混娱乐圈的都是很注重形象的。 山鸡精小仙儿虽然是真身而来,可她也是精心打扮过的。油黄的喙上涂抹了一层脂膏,修长的蓝颈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既奢华又不扎眼,双翅和尾羽都点上了些钻石粉,全身的羽毛一丝不乱。 她的“家属”就随意多了,那只黄鼠狼肥肥壮壮的,却被关在一只笼子里,被小仙儿放在地上。 小仙儿黑亮的小眼珠瞪向柴阆一行人,控诉道:“请监察神官为我做主啊,我家官人每天都想吃掉我!” 柴阆忙起身向小仙儿作揖,“实在对不住了,我认,确实是我喝酒误事。只要你同意,我马上将你和这黄鼠狼的姻缘线剪断,此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此生不会再有交集。” 一位监察神官转向小仙儿,“你可同意?待月老拨乱反正后,我们会给予其记过处分,昭告天下,同时要他再为你保一桩好姻缘。” 小仙儿尚在犹豫,她脚边的黄鼠狼却着急了,努力将毛爪子从笼子缝里挤出来,搭在了小仙儿的鸡爪子上。小仙儿浑身的毛都奓起来了,她一蹦三尺高,“这畜生又想吃我了!” 小仙儿这一蹦,柴小煌看清了,一条红线正连接着她的鸡爪子和黄鼠狼的右前腿。 柴阆一看,忙喝了声“断!”随着一声响亮的“啪”的声音,那根红线断成了两截。 小仙儿犹惊魂未定,“这就好了?它以后不会再跟着我了吧?” 柴阆保证,“你们的姻缘已断,它不会再受姻缘线的影响纠缠你了。” 小仙儿松了口气。姻缘线对他们这种精怪比对人类的影响大得多,有姻缘线在,她和黄鼠狼就老碰在一处。这黄鼠狼本就是他们山鸡的天敌,每次一看到这畜生亮晶晶的眼睛,小仙儿都觉得自己正被它咀嚼着,实在是太恐怖了。 柴阆又问小仙儿,“你可有喜欢的人?我现在就可以为你牵线。” 小仙儿若有所失,无精打采地摇头,“暂时没有,等我碰到了我会再找你的。希望你以后注意,别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柴阆很羞愧,连连作揖,“我一定引以为戒,以后不会了。” 小仙儿向两位监察神官道过谢,就先离开了。 笼子里的黄鼠狼被她丢下了,它发出焦急的吼叫声。柴阆把笼子提了起来,“我知道,失恋的滋味不好受吧。这次是我对不住你,等会你跟我下去吧。” 柴阆在监察一处领完处分文书,便带着柴小煌和华严离开了。“还要昭告天下,这次真是丢脸丢大了。”柴阆一路嘟嘟囔囔的。 因为要把黄鼠狼放生,柴阆先去了一座郁郁葱葱的山里,他打开了笼子,“去吧。” 黄鼠狼怔怔地望着他,不肯走。 柴阆盯着它,“你若有所求,就早日修成人身,说不定还可以再续前缘。” 黄鼠狼点点头,窜进了树林里,很快不见了身影。 柴小煌道,“我怎么感觉,黄鼠狼对小仙儿好像真有点儿意思,它是想吃小仙儿还是想亲近她?” “唉。”柴阆连声叹息,“亲手剪掉我牵的红线,真是太让我难受了。你们懂吗,就是那种失恋的感觉……” 柴小煌和华严同时摇头。 “不开窍!走兽类的大多一根筋,认准了谁就是谁,这黄鼠狼对小仙儿未必没有情。若它真能修出灵智,老夫再给它牵一次红线也未尝不可。” —————— 在很久很久之后,久到柴小煌和华严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久到柴阆都退休环游三界去了,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雷声阵阵,有人叩响了柴小煌的家门。 这么晚了谁还来呀?柴小煌打开了房门,发现外面站着一对陌生男女。男的又高又帅,女的又靓又潮。 “你们是……”柴小煌的目光落到了女人脖颈上的珍珠项链上,总觉得这串项链很眼熟。 这对男女对视一眼,齐齐向柴小煌跪下了,“求月老大人赐予我们祝福。”女人抢先道,“月老大人,我是山鸡精小仙儿,这是我老公,就是当年那头黄鼠狼,他已经修成人身啦!” 柴小煌看了看他们,两人脚上的红线又重新系在一起了。“你们的姻缘已定,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是很好的天定姻缘。” 听她这么说,小仙儿和黄鼠狼精顿时满面喜色,异口同声道:“谢月老大人!” 柴小煌笑了,“谢谢你们,让我又一次见到了真爱的模样,祝你们永远幸福。” 第49章 番外二秦戎撞鬼记 时间往回拨一下,就在俞钟夫夫花式秀恩爱的时候,可怜的秦戎同志正在雁回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病因是肾气不足、气血两亏。 秦戎前段时间在片场拍戏时,突然口吐鲜血昏迷过去,在医院里躺了一周才恢复意识。清醒后,精神上还是萎靡不振,又拖拖拉拉地养了大半个月才有了些精气神。 一向活蹦乱跳的他病歪歪地躺在了病床上,可把他老爹秦国荣吓了一大跳。秦国荣刚听到消息时还以为秦戎又诈他。这小子小时候不想上学的时候就装病,大了嫌训练苦就整天嚎腰疼腿断的,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嫌拍戏累故意的? 直到刘闪电给他发了秦戎昏睡的视频,秦国荣才彻底信了。赶到医院后,一看秦戎那苍白的小脸,他再也摆不出严父的姿态了,一叠声地问到底怎么了。 刘闪电不紧不慢地回道:“初步诊断大概是虚耗过度。” “虚耗过度?”秦国荣不相信自己儿子这么娇弱。秦戎的身体素质很好,又因为长年练舞,肢体协调性也特别棒,拍戏时也很少受伤。年纪轻轻的,哪虚耗得着? 刘闪电咳了声,“小公子白天拍戏,晚上夜夜耕耘,出事前一晚还一口气叫了两个姑娘,可能原因在此。” 夜夜耕耘?一次要俩?秦国荣的脸都绿了,再看看儿子,慈父心肠不翼而飞,恨不得立刻掐死他! 所以,等秦戎清醒过来,迎接他的没有家人的嘘寒问暖,反而是父亲更加冰冷的老脸。秦国荣严厉地告诫他不许再胡闹了,以免早早精尽人亡,他们秦家丢不起这个人。 精尽人亡?秦戎简直要再吐一口血了,这哪是哪呀?他虽然搞不清到底为什么病倒了,可绝不是诊断书上的原因! 秦国荣严厉地教训完他后,他的大姐二姐又嘤嘤嘤地围上来,告诉他,父亲震怒之下把他的几个小相好全打包送出国了。 大姐泪汪汪地咬手绢:“她们都很舍不得你,哭得很伤心呢。” 二姐的爪子捏了把他的腰:“戎宝,你可要好好爱惜自己呀,咱家就你一棵男苗,结不出果子的话父亲没脸面对列祖列宗的。” “滚滚滚!”秦戎没好气道,“我好得很,别烦我!” 秦家也是雁回市的大家族,亲戚众多,得知秦戎生病的消息,也都轮番来看他,搞得他不胜其烦。 “就我们家破规矩多,烦死了。”这天,好不容易又走了一波,秦戎吩咐负责他病房的护士,“谁再来找我,就说我病危无法见客!”他说着,将套头的病员服一把撸下来,“老子去洗个澡。” 小护士还很年轻,看他说脱就脱,肩膀宽平、腰部细致、腹肌清晰,一时竟看呆了。 秦戎对别人钦慕的眼光可是很敏感的,他一手扶墙,一手撩发,冲小护士放电,“美女,要一起洗吗?” “不不不,不用了。”小护士红着脸落荒而逃。 秦戎哼着歌进了浴室,送走一波,我还能再发展新的。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嗯,还是这么的帅!雾气慢慢爬上镜面,秦戎盯着镜面上的水汽,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画面。 张牙舞爪的水流冲撞到了他的胸口上……秦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里并没有撞击的痕迹。是他做的梦吗? 管它呢!秦戎甩了甩头发,他的肾好的很,一点儿事都没有。 酣畅地洗过一个热水澡,他给刘闪电打电话,让他来办出院手续,他要先回家了。 穿裤子的时候,他摸到裤兜里有个硬硬的东西,摸出来一看,是一块薄薄的白色玉牌,方方正正的。 “这是什么?”秦戎将这枚玉牌摸了又摸,看成色还不错,拿在手里凉丝丝的。 “可能又是哪个妞给我留的定情信物吧。”他随手一抛,将那玉牌丢进了垃圾桶里。 穿好衣服,带好帽子、口罩,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后,秦戎大摇大摆地出了医院,回到自己的狗窝。 开门的时候,他去摸自己的手机。老头子以为把人都送走,他就没办法了吗?太愚蠢了,上次演唱会的时候那个伴舞不错,就她吧。 秦戎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凉丝丝的东西,他把那东西拿出来,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那枚玉牌吗?他刚不是把它丢了吗? 秦戎捏着那枚玉牌看了许久,再次把它扔进了电梯口的垃圾桶里。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从垃圾桶里捡出那枚玉牌,乘坐电梯下了楼,把它丢进了一楼的大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秦戎狐疑地盯着大垃圾桶看了许久,这才重新返回楼上。 他约的伴舞小姐很快就过来了。 “秦少,这么久才叫人家,人家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一进门,伴舞小姐就倒进了秦戎怀里。 秦戎将她抱了个满怀,他就喜欢这样热情不做作的女子。他拍拍她的屁股,“先去洗个澡,等会让你永远忘不了我!” 伴舞小姐在他面前脱得差不多了,才迈着轻盈的步伐进了浴室。她进去后没多久,又拿着个东西出来了,“秦少,您的玉落下了。” 她手心里躺着的正是刚被秦戎丢下楼的玉牌! 秦戎脸色立刻变了,“你从哪拿的它?” 伴舞小姐不懂他为什么生气,指指浴室,“就在流理台上啊,不是您的吗?” “当然不是!”秦戎怒道。这枚玉牌,还是干干净净的,毫无瑕疵,一点儿都看不出已经进了三次垃圾桶了。 秦戎从伴舞小姐手里夺过玉牌,冲进厨房,想了想又冲进了书房,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把小铁锤,狞笑着将玉牌放在了铁锤下面,“看我不把你粉身碎骨!” 小铁锤还未落下,浴室里传来了伴舞小姐的尖叫声,“啊啊啊啊——!” 秦戎把小铁锤一丢,冲出了书房,“怎么了怎么了?”他一看到那伴舞小姐,全身血都凉了。 那伴舞小姐一头一脸的血,正惊慌失措的大叫,“秦少,有血,有血啊——!” 秦戎稳稳心神,大着胆子走到浴室门口。淋浴花洒正开着,流出的却不是水,而是鲜红的血。渐渐的,那血水颜色淡了些,水流逐渐恢复成了透明。 “秦,秦少!”伴舞小姐扑过来抱住他,浑身颤抖,“这怎么回事,你这里闹鬼啊!” “胡说八道,哪来的鬼?”秦戎推开她,手心沾到了她身上的血,黏黏糊糊的。这个手感,有点奇怪呀,不像是血……他举起手,低头闻了闻,一股酸酸的味道,好熟悉啊,鬼使神差的,他伸出舌头舔了点儿,是……番茄酱! 我艹,哪个混蛋装神弄鬼地吓唬我!秦戎心里正骂着,那伴舞小姐却已经崩溃了。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这秦小公子该不会是个变态吧,他竟然在吃血啊。“啊啊啊啊救命啊——!”伴舞小姐尖叫着冲出了秦戎的家门。 “哎,你给我回来!”秦戎没想到她说跑就跑,无奈之下只好给刘闪电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先把人给拦住,别让她跑外面乱嚷嚷。 秦戎返回书房,那枚玉牌正静静地躺在小铁锤旁边,看起来很无辜。 “是你,是不是你?”秦戎指着那玉牌发问。 玉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秦戎沉着脸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他把那玉牌拿起来,对着它轻轻吹了口气,“你,看起来很干净,很整洁啊。” 其实仔细一看,这玉牌冰肌玉骨,品相实在是不错,凑近闻一闻,好像还有股清香。 “你是男是女?为什么跟着我,是……看上我了?你吓跑了我的女人,不如你显出原形来,陪我逍遥一夜?” “啪—”秦戎被狠狠抽了一个大嘴巴子。 凸(艹皿艹),你还有理了!秦戎想还击,却不知道该打谁,他把那玉牌甩得远远的,谁知那玉牌却不落地,反而气势汹汹地飘在半空中。 秦戎已经感受到了这玉牌的怒火,他拔腿就跑,谁知跑着跑着,他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拦腰抱住扔到了沙发上。 “大仙,有事好商量!”秦戎哀嚎。 那玉牌飘到他脸正上方,又是“啪”一声,秦戎的脸被揍歪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裤子又被扒掉了。“你这是干什么啊!”秦戎双手捂住自己,“有话好好说……” 只听得“叮里当啷”一阵乱响,工具箱里的剪刀、锤头、螺丝刀什么的一股脑飞出来,全冲秦戎的下の身冲去。 “我错了错了错了!”秦戎一蹦三尺高,吓得四处乱窜。眼看着他要被那些工具扎得透透的,成为密室惨案的男主角,它们却突然停住了,然后,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第50章 番外三秦戎撞鬼记 秦戎抱着头等了好一阵子,那玉牌没有再发飙,反而是软绵绵地掉在了地毯上,不再动弹了。 看着散落一地的各式工具,他仍然心有余悸。挨个将它们全部捡起来后,他蹲在玉牌旁边跟它商量,“我们讲和吧,您也别再吓唬我了,我向您道歉行吧?我,秦戎,24岁,华国最年轻的影帝,娱乐圈天王巨星,华国最美男子榜排名几乎是第一,现在的第一是刷票刷上去的。您是什么,神仙、妖怪、鬼?还是外星人?为什么要跟着我?” 玉牌仍然没有动静,秦戎打着胆子将它捡了起来,“大哥,大姐?我们沟通一下好不好?” 玉牌在他手心里躺了好一会儿,才晃晃悠悠地重新飘起来,径自飞进了他的书房里。 秦戎忙跟着进了书房,他看着那玉牌四处转悠,一个个抽屉自动打开又合上,他突然明白了,“你是不是要找纸和笔?” 玉牌小幅度地上下晃动了下。 “你等等。”秦戎打开了书桌上的ipad的备忘录,又把apple pencil递向玉牌,“可以用它写字。” 玉牌没有动,似乎被震撼了。秦戎顿时很有优越感,他将apple pencil又向它递了递,“真的,你试试?现在都是无纸化办公,我这里哪有纸笔啊。” 玉牌没有接过apple pencil,反而是ipad的外接键盘的按键自动跳跃起来,随即一行字出现在了备忘录上,“我是鬼。” 看到这三个字,秦戎觉得一股寒意涌上了心头,光天化日的,这鬼就能四处乱跑吗,地府还管不管事了。 “鬼……鬼大人,”秦戎干笑两声,“我是有做什么事冒犯了您吗?我改,您尽管提要求。” “我……”这一个字打出来后,键盘安静了很久才重新打出字来,“奴,是来报恩的。” 奴……?秦戎摸了摸头,奴是什么?“啊,你是女生!” “是。” “报什么恩呐?大姐你肯定找错人了,我这辈子就没帮助过什么人。”秦戎松了口气。 “就是你,错不了。上辈子你给我收过尸,我必定要报恩之后才能转世为人。” 上辈子?秦戎觉得,相信这只鬼的话显得他很傻,不信的话,要怎么说服这只鬼她找错了人?话说,有这样报恩的吗?一般不都是偷偷给洗衣做饭,或者变成个美貌女子来以身相许,你刚才是要杀了我吧! “大姐,”秦戎连连摇头,“你赶快去投胎吧,我不要你报恩了,你的心愿可以了了。” “不。” 看到备忘录上的字,秦戎都无语了。 “不要再称呼奴为大姐了,奴芳龄十八,死时未出阁。” “那你要怎么报恩啊?”秦戎问道。 “你只需将这枚玉牌贴身佩戴,奴可保你平安,时机到了,奴会自行离开的。切勿再将奴随意丢弃。否则,奴会生气的。” 盯着这段话,秦戎觉得自己被赤の裸の裸地威胁了。尼玛,有这样强迫人接受报恩的吗? 经过一番沟通,秦戎与这只非要报恩的鬼暂时达成一致意见,他同意将玉牌贴身收藏,但玉牌不能再跟今天这样发飙吓人。 “我可是有名的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很引人注目,你可不要再胡闹了。”秦戎叮嘱她后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俞……仙仙。” “名字不错,姓很讨厌。哪里人?” “粤州人。” “令人讨厌的地方。”秦戎挑剔道,“你怎么死的?” 这次,键盘又安静了许久,才打出三个字,“被劫杀。” “真是可怜……那我上辈子是干什么的给你收尸了?” “仵作。” “仵作……就是类似现代的法医?”秦戎无语了,她真的是来报恩的吗? 好奇怪啊,上辈子的话华国也早进入现代社会了,这只鬼说话半文半白的,感觉很古老,应该不是近代的鬼啊?他又想起刚才抱住他的那双手臂,很有力,完全不像个未出阁的弱女子。 “仙仙,你长什么样啊?”秦戎好奇地问道,“你能不能显形给我看看?” “法力不足,无法显形。”俞仙仙在备忘录上写道,“奴自小习武,身量颇高。” “哦……”秦戎摸着下巴,打量着那枚悬浮在半空中的玉牌,露出一个坏笑,“你胸大吗?” “啪——!”秦戎又被抽了一巴掌。 一行字飞快地在备忘录上显示,“奴家教甚严,还望恩公不要开玩笑。” 秦戎泪流满面,有这样的古代女子吗,一言不合就抽人巴掌! 作为秦戎的经纪人,刘闪电最近觉得他很奇怪。秦戎最近太老实了,也不出去花天酒地了,也不乱找女人了,反而要刘闪电给他打听哪里有灵验的道士啊、和尚什么的,说要去还愿,还要以粤州市境内的最好。 还什么愿?刘闪电不记得他去寺庙里许过什么愿。前段时间他找的那个伴舞小姐,不知道又搞了什么花样,一直嚷嚷着他家里闹鬼,给了一大笔钱才住嘴。 不过,刘闪电还是尽职尽责地去打听了,很快,就确定了地点。粤州市有个青崚观,据说很是灵验,观主身份很是神秘,说是初一十五地才会现身接单。 秦戎听说后很高兴,选了个初一的日子,也不让其他人跟着,自己去了青崚观。 在青崚观,秦戎并没有亲眼看到那位观主,而是一个白袍小童接待的他。秦戎说明来意后,将那枚一直缠着他的玉牌交给小童,又在玉牌上放了张银行卡,“小师傅,我要把这枚玉牌供奉在你家观里,这是酬劳,密码是六个零。麻烦你家观主多给她做点法事,让她早点超生,不要再跟着我了。” “请施主稍等。”白袍小童拿着玉牌和银行卡进了内间。 小童前脚刚走,秦戎后脚就跑了。再见了俞仙仙,不要再来缠着我了,你就好好在道观里修行吧,祝你早日超生! 青崚观里,白袍小童将玉牌交给了观主俞玄微,俞玄微拿起玉牌,诧异道,“怎么是你?” 说话间,一道影子从玉牌里钻出来,恼怒道,“怎么不能是我?” 俞玄微问:“你为什么跟着他?” 那影子也很无奈,“之前我为了保护平平,用了他的心头血才吃了那火骷髅,我得报恩哪。……我还没有痊愈,还得借助他的精气疗伤。” “老大,把玉牌和银行卡还回去吧,告诉那人这单接不了。”俞玄微对白袍小童道。 白袍小童恭敬地施礼,“父亲,秦戎已经偷跑了,要抓回来吗?” “这个混账,以为老子愿意跟着他?”影子咬牙切齿道,“老子自己去追。” 把俞仙仙扔在青崚观后,秦戎担惊受怕了好多天,有点风吹草动的就看看那枚玉牌是不是又回来了。让他高兴的是,一切异动都只是他的错觉,回到雁回市好多天了,那枚玉牌没有再出现。 哎呀呀,真是好开心呐。还是唯物主义的世界更让人放松。 这天,秦戎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正在后台化妆。秦戎是罕有的能驾驭各种浓妆造型的男星,妆越浓越夸张,他气质就越A,多花的衣服穿他身上都能穿出酷味儿。 今天的造型师给他做了蓝紫色的头发,非常亮眼,秦戎特别满意,边晃着椅子边欣赏自己。啧啧,这么一个华丽丽的美少年,谁不爱呀? “秦少,到您了。”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 “嗯。”秦戎应了声,还没起身,身下的椅子腿齐齐断了两条,险些将他栽个嘴啃泥。 “秦少!”“没事吧秦少!”一群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将他扶起来。 “什么破椅子,还不给我换了!”秦戎最好面子,这次这么狼狈,当即就火了。 “是是是,实在对不住了秦少。”工作人员连连道歉。 而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秦戎在跳舞时,一脚踏在地板上,不知是用力过度还是那地板质量不行,竟一脚踩穿了地板,卡进去了一条腿! “我艹艹艹,这什么破地板啊!”秦戎大吼,节目也因此暂停录制。 一群人又忙把他的腿从破地板里解救出来。他倒没受大伤,就是崴到了脚,也不严重。秦戎虽然爱玩爱闹,在专业领域却是很认真的,稍事休息后,忍着痛重新跳了舞,才完成了节目录制。 他在后台休息时,把全身的兜都掏了一遍,没有,都没有,到处都没有那该死的玉牌,刚才那两件事难道真的只是意外,不是俞仙仙搞的鬼? 突然,化妆间的门“吱呀吱呀”地响了两声,却没有人进来。这会儿,在化妆间休息的就秦戎自己,他腾地一下站起来,“俞仙仙,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回来找我了?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门外,两名抬着道具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刚才,他们因为抬着东西,腾不出手来,就有一人抬脚踢门,但没有把门完全踢开,那门开合了两下又关上了。 化妆间里并没有人,秦少在跟谁说话? 第51章 番外四秦戎撞鬼记 秦戎跳着脚喊了一阵子,俞仙仙并没有出现,倒是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两名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抬着道具进来了。 “秦少。” “秦少。” 两名工作人员打招呼的声音跟蚊子哼一样,放下道具后,两人对视一眼,火速溜了。都传秦小公子脾气暴戾,性情乖张,如今一接触果然不假,还得加上一条,这人似乎神神叨叨的,有臆想症。 一场节目录制下来,秦戎窝了一肚子邪火,又不知如何发泄。刘闪电看他那副烦躁的模样,知道再待下去他又要爆,吩咐司机和助理带他先回去。 一听可以走了,秦戎也不让助理搀扶,自己一瘸一拐地爬上了保姆车。 司机和助理都知道他的臭脾气,看他拉着个脸,两人也都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说话。 车子开出去许久,助理试探地问道:“秦少,今晚还约人吗?” 秦戎的手伸过来,拧住了助理的耳朵,“约什么,约什么人?我是那种乱来的人吗!” “哎哎哎秦少我错了!”助理连声求饶。好不容易要回自己的耳朵,他捂着耳朵腹诽道,你不乱来那就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一路上,秦戎都摆个臭脸。最近几年,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太顺,确切的说,从那对死gay出现开始,他在娱乐圈就一直磕磕绊绊的。 秦戎的身高样貌、家世、学习力都是一流,又因为是秦家小辈里唯一的男丁,自小养得娇纵任性,说一不二。他又是天生的舞台王者,小小年纪就横扫全球的街舞大奖,风头无两。 回国后的发展更是顺风顺水,直到遇到了钟岐和俞危平,秦戎才尝到了挫折的滋味。并非他靠努力不能达到,而是有些角色仿佛就是为了一些人而生的,他秦戎无论在演技上如何出彩,外貌上如何出色,就因为不适合那个角色,就得为某人让路。 原本他是要成为既俞危平之后最年轻的国民偶像的,谁知一个钟岐横空出世,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角色不说,还凭借那个角色和俞危平组成了坚不可摧的荧幕cp,一跃成为华国最炙手可热的影帝。最扯的是这俩人现实中竟然也搞到一起去了,前阵子刚官宣了结婚的事情。 有段时间,这俩人眼看闹崩了,谁知没过多久,两人又高调复合,还自曝早已隐婚。这种消息传出来后,两人热度不降反升。现在的粉丝都一点儿尊严都没有吗? 其实秦戎自己也明白,想要更进一步,不能寄希望于对手变弱,而应该是自己变得更强。可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努力,他与那俩死gay始终差了那么多? 秦戎就是不服,凭什么他们俩拿白凤奖影帝就是实至名归,他秦戎得奖就被嘲讽是水帝?他为《高山流水》的付出也不比他们少。 好了,现在这运气衰到极致,都开始撞鬼了。秦戎越想越气,使劲踹了几脚前面的座椅后背。 突然,司机来了个急刹车,秦戎又没系安全带,脸“啪”一下重重拍在了座椅后背上,正好把自己刚印上的鞋印擦掉了。 “艹!”秦戎捂着脸爬起来,“怎么回事?” 没有回应,他一看,司机和助理双双晕在了座位上。 秦戎的眼睛睁大了,他一拍掌,“俞仙仙,是不是你?”他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车内半点动静都没有,“俞仙仙,你给我出来!” “哈哈,好可爱的小公子。”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突然从车外传来。 秦戎一听这声音,身子都酥了半边。妈呀,俞仙仙说她自小习武,身量颇高,他还以为她是个身材壮硕的粗糙姑娘。这声音,又娇又嫩,是他喜欢的类型! “俞仙仙,给老子滚出来!”秦戎跟喝醉了样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地下了车。 他不知道车子停在了哪里,他就看到不远处的树梢上挂着俩大红灯笼,灯笼下站着个身穿红裙的姑娘,水蛇腰、丰乳肥臀,正冲他笑。 “来呀。”红裙姑娘冲他招手。 “来就来,谁怕谁啊!”秦戎朝那姑娘奔去,“正好,让老子看看你到底长啥样。” 眼看他就要抓住那红裙姑娘,他却觉得有什么滑腻腻的、软乎乎的东西爬到了他腿上。秦戎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被一条粗大的蛇尾巴缠住了。 腥臭的口水滴在了他的脸上。他惊恐地抬头,眼前哪还有什么红裙姑娘,他头顶上,正有张血盆大口,令人恶心的口水正从长长的红信子上不断滴落。 不知不觉,他已经被一条红色巨蟒缠住了,这巨蟒正张着大嘴要吞掉他。 秦戎一下子从那种迷糊糊的状态中醒过来了,惊恐万分地挣扎起来,“救命啊,艹哪里来的大蟒蛇!……俞仙仙,俞仙仙你不是要报恩吗,我快死了啊啊啊啊啊!” 这红蟒怪狞笑着,毒牙眼看要啃上了秦戎的脖颈,突然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她的动作顿住了,昂着丑陋的大脑袋仔细听。 “哗啦啦”,又是一阵响声,像是有人在拖着一串铁链在行走。 红蟒怪看了看天空,如今正是月圆之夜,正是妖鬼类法力大涨的时刻。她已经盯了秦戎好几天了,这只人类不知为何,身上一股香味引得她垂涎三尺,她一定要吃掉他! “哗啦啦”,那铁链拖行的声音越来越近。 红蟒怪想起了一个令妖鬼类都毛骨悚然的传言。冥界有位鬼差,最喜欢在月圆之夜猎杀作恶的妖鬼,且手段极其残忍,其出现的前奏就是类似于一串铁链在地上拖行的响声。 不等那铁链声再响,红蟒怪就要逃了,可她还是晚了一步! 明亮的月光下,一切的影子都是淡淡的。只见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手中拿着一串铁链,他随意地甩了下铁链,就将那红蟒怪整个穿透钉在了树干上。 红蟒怪垂死挣扎,“大人饶命!” 那人并不听她的哀求,反而笑了,“你的皮颜色很正,扒下来给我做靴子吧。” 作为普通人类的秦戎,并没有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在他眼里,他拼命喊叫的时候,那块一直缠着他的玉牌又出现了。这玉牌一现身,那大蟒蛇就消失了,大概是被吓跑了。 九死一生!秦戎真的跪了,双手捧住了那枚玉牌,“俞仙仙,你救了我的命!” 月光下,玉牌乖乖地躺在他的手心里,闪了闪。同时,秦戎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掏出来一看,备忘录自动打开,上面显出一行字,“还敢丢弃我吗?” 秦戎忙保证,“不敢了不敢了。” 又一行字出现,“你今晚受惊了,跟我走,我知道有个地方埋了好东西,取出来给你压惊。” 那玉牌升到半空中,往东北方向飘去。 秦戎跟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他的车,还有他的司机和助理。玉牌却好像能读懂他的心思,秦戎的手机又震了两下,他忙看她说了什么。 “他们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仙仙,你真是冰雪聪明,善解人意。”秦戎谄媚地拍玉牌的马屁。 秦戎跟着玉牌七拐八拐的,摸进了一个乌漆嘛黑的四合院。玉牌在四合院里转悠了一阵子,在南墙根处停下了,又不知从哪搞来一只小铲子丢下来。 “你的意思是那好东西在这里埋着?”秦戎问。 玉牌上下晃了晃。 秦戎撸起袖子使劲挖呀,挖啊挖,铲子猛地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忙用手去扒。这东西很轻,圆圆的、硬硬的,“是什么好东西啊?” 院里实在是太黑了,他拿着那东西走到月光下,猛然发现手上的是个骷髅头。 “啊——!”秦戎大叫一声,手一扬将那骷髅头扔飞了。 “咚”一声,那骷髅头不知道砸到了哪里。 玉牌又晃到了秦戎面前,不过,它正在剧烈地颤抖着,都抖出了残影,特别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人在疯狂大笑。 “你……”秦戎气得浑身发抖,“你故意的,报复我丢掉你?” 玉牌大幅度地上下晃了下。 秦戎正要骂人,却听到有人开了窗户,“谁在乱扔东西?” 糟了,这四合院里怎么还住着人?秦戎一把抓住玉牌,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因为太过紧张,根本没发现那骷髅头是塑料做的仿制品。现在,那骷髅头被开窗的人捡了起来,他冲屋里喊道,“哥,快来看,有人丢了个假骷髅头进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钟岐。这家四合院式的餐馆位置隐蔽,装潢雅致,也是俞家的产业之一,他经常和俞危平来吃饭。他好奇地摆弄着那只假骷髅头,“怎么掉这里来的?” 俞危平拿过那只骷髅头,怀念道,“他以前在墙根底下埋了一圈这样的骷髅头,说谁要是敢偷他的酒,就吓死他。可能是被什么动物扒出来的?” “有可能……” 第52章 番外五秦戎撞鬼记 对秦戎来说,这一日真是过得惊心动魄。等他舒服地躺在自家的大浴池里,享受着舒适的按摩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俞仙仙也跟着他飘在水里,似乎很喜欢泡澡的样子。 秦戎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眼朦胧地看着俞仙仙,“我们正式讲和吧,你救了我,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愿意跟着我就跟着我,要是哪天要走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玉牌“俞仙仙”随波漂浮,没有任何反应。等到秦戎终于享受够了,他把她捞起来,带进了卧室。 这么一惊一乍地过了一天,秦戎这晚上反倒睡得特别香。第二天一睁眼,他就看到了正在枕头边的玉牌。 “早。”他冲俞仙仙打招呼。 玉牌没有反应。 “咳,你醒了吗?”秦戎轻咳一声。 玉牌慢慢飘起来,似乎在问他“有事?” 厚脸皮秦戎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先出去会儿。” 玉牌没有动。 “喂,我有点事要忙活,你先出去会儿吧。” 玉牌还是不动。 秦戎掀了被子,“老子要取悦一下自己,你也要看吗?” 玉牌一脸黑线地飘出去了。 “唉……”秦戎有些满足,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躺在床上直叹气。 突然间,他发现那玉牌正飘在头顶上,忙扯过被子盖住自己,“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一直都在啊。”这次,俞仙仙不再用手机打字了,这六个黑色大字直接浮现在了空气里。 “你……你羞不羞?你个女孩子看我那个!”秦戎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羞惭,脸红脖子粗地冲俞仙仙吼。 “保守。”俞仙仙写出这两个大字。 “迂腐。”又是两个黑色大字。 “小爷我正经一回你敢嫌弃我?”秦戎怒不可遏,又一把掀了被子。 “你看起来挺阳刚的,没想到在床上这么受。啧啧啧……” 秦戎看着眼前这一段话,眼前阵阵发黑。 身经百战的自己,竟然被一个没结婚的小丫头片子调戏了,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秦戎单方面地跟俞仙仙冷战了。不过这场无聊的冷战就持续了一顿饭的功夫,吃过早饭,秦戎把俞仙仙揣兜里,“哥带你去逛街。” 他说的逛街,就是去了一家高档的珠宝店。秦戎出门一向高调,保镖助理们两排开路,进了店就去了vip室,“叫你们手艺最好的师傅过来。” 不一会儿,一名表情严肃的中年女师傅过来了,“请问您有什么需求?” 秦戎把俞仙仙掏出来,“金镶玉,你会吧?把她给我镶起来做成项链挂坠,我要戴着。” 女师傅看看一尘不染的玉牌,又看看秦戎,眉头皱起,“你们气质不太搭,你更适合佩戴彩宝,或者是金属类饰品。” “有困难你就想办法解决,”秦戎很无礼,“你们不是宣称能让每一位顾客都满意吗?” 女师傅接过玉牌仔细端详,沉吟片刻,“我有一件半成品,说不定符合您的要求。” “快拿来我看看。” 女师傅很快取回一只样式古朴的首饰盒,打开给秦戎看,里面卧着四只精巧的黄金龙爪,虽小巧,却杀气腾腾的,一看就是一头有脾气的龙身上的爪子。 “我原本想做一条完整的金龙,因为先有了龙爪的灵感,就先做好了龙爪。可是,这四只龙爪太完美了,看这纹路,锋利的爪尖……后来我又做了好几个龙身,都不满意。您看,我若将这四只龙爪镶嵌在您这玉牌的四角,会不会……” 女师傅说着,拿起四只金龙爪,依次将它们摆放在玉牌的四个角处。 秦戎立刻被吸引了目光,别说,俞仙仙配上这金龙爪,还挺配。 女师傅的眼睛也亮了,这真是绝了!在她搭配好的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一头威风凛凛的金龙在吼,正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我马上去做,请您稍等!”女师傅甚至都忘了最基本的礼仪,急匆匆地去了工作室。作为从业多年的老师傅,她最明白,有些珍品的打造是可遇不可求的,现在就是那个时机。 女师傅一句“稍等”,竟然让秦戎从白天等到了晚上。连秦戎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有这么好的耐性。算了,女生嘛,都喜欢漂亮首饰,他这次花大价钱给俞仙仙打造“新衣服”,这丫头应该会很高兴吧? 一直到晚上八点,女师傅才一脸亢奋地从工作室出来,“好了。” 她手里的玉牌与那四只小金龙爪完美契合,龙爪的张扬与玉牌的温润质感很神奇地融合在了一起。女师傅还给它配了条金链子,链子的每一环都像一小片龙鳞。 “很不错。”秦戎也很满意,低头让女师傅帮他戴上,“如何?” 女师傅连连点头,“好,很好。”她举起镜子让秦戎自己欣赏。 秦戎的五官非常完美,气质又很高贵,无论多么璀璨的饰品都不能夺了他本人的光彩,他又喜欢引领时尚潮流,所以,他的饰品都是张扬的、夺目的,这种不亮的项链还是第一次戴。 这块被重新镶嵌的玉牌,挂在他的脖子上后,压住了他身上浮躁的气息,竟让他显得稳重起来。 秦戎爽快地付了钱,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低声对俞仙仙道:“你现在可漂亮多了,开心吗?” 秦戎这人喜欢睡懒觉,又因长年在米国的生活经历,回国后经常昼夜颠倒,而他的行程又安排的特别紧,为了节省时间,他把公寓楼的一梯两户都买下来,一户住,另一户就做他的临时化妆室、舞蹈练习室、衣帽间等。 带着俞仙仙回去后,秦戎去了另一户的衣帽间。这衣帽间是由主卧改成的,原本都是秦戎的私服,全是Hip-Hop风格的。这会儿里面多了好几排移动衣架,这衣架上挂着的都是女装。 从华国很有代表性的古代服饰—各个朝代的汉服,到华国近代的旗袍,再到现代的各类洋装、晚礼服,应有尽有。还有各式各样的鞋子,绣花鞋、皮鞋、靴子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好多套高奢品牌的化妆品,既有华国的老牌胭脂水粉,也有近代的口红眉笔等等。 总之,这些东西,不管是古代女子还是现代女子,看到都会动心的。这简直是少女们理想中的衣帽间! “看看看看,喜欢吧?”秦戎阔气地大手一挥,“这些都是我送给你的,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最喜欢哪种类型的衣服?” 俞仙仙并没有反应。 秦戎在几排衣架前转悠,取出了一条水蓝色的绸缎旗袍,“你要试试吗?” “不要!”两个黑色的大字浮现在空气中,感叹号的颜色尤其深。 秦戎浑然未觉哪里不对,又喜滋滋地扯出一条情の趣内衣,“这种你也可以大胆尝试下,不要那么保守,特别显胸显屁股……”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开始想象起来了。真想看看俞仙仙这丫头长什么样呢?应该是那种比较木讷的长相,还有点蠢吧。也说不定长得还不错? 他这边在放飞自我,俞仙仙却忍无可忍了。“啪——”秦戎又被她狠狠抽了一嘴巴。 秦小少爷安排他的团队给他准备了大批女性用品,还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让别人进。因此,关于秦戎的传言除了养小鬼、癔症之外,又多了一条——异装の癖。 第53章 番外六秦戎撞鬼记 精心准备的惊喜没有得到俞仙仙的一句感谢,反而又被她抽了一个大嘴巴,秦戎彻底怒了。 他安排人火速把这些衣服化妆品什么的都拉走,一个不给俞仙仙留! 俞仙仙懒得理他,自己从他脖子里飞出来,挂到了卧室的衣架上。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秦戎捂着火辣辣的一侧脸,恨恨走回客厅,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使劲锤了几下无辜的沙发后,他没好气地摸出手机,找到了一个叫做“女王与狗”的微信群,发起了群视频。 “女王与狗”群里只有三个人,秦戎大姐秦葳蕤,二姐秦巾帼,还有秦戎自己。这群是秦葳蕤建的,秦戎多次退群都被她强行拉回来了。 “干嘛呀戎宝?”先接起来的是秦葳蕤,她正在喝下午茶,身后是一片青草地,时不时有人骑着马经过。旁边站着她亲儿子,一副管家打扮正给她端着一盘子甜品。 “有屁快放。”这是秦巾帼,她汗流浃背地在跑步,她那边是清晨。 秦戎觉得自己的两个姐姐都不正常。他从来没见过比秦葳蕤还能作的女人,也没见过比秦巾帼更不像女人的女人。 “你们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她根本不喜欢那些衣服,还有那些鞋、化妆品!”秦戎谴责道。 秦巾帼冷笑一声,“早告诉你了大姐的方法很脑残,以为女同志都跟她一样呢。” 秦葳蕤蹙眉,摆出一个做作的、忧愁的表情,“她怎么会不喜欢呢?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戎宝你的美色不管用了么?” 秦戎压低了声音,“你们还喜欢什么?” 秦巾帼切了声,“你不是说你这位奇女子自小练武吗,人家说不定就是不喜欢那些胭脂水粉。” 对啊!二姐这么一说,秦戎突然想起来了,他火速断了视频。 第二天,秦戎又让人拉来了一堆道具兵器,刀剑矛盾枪等等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 这次,俞仙仙似乎有了点兴趣,她先掂了掂一把剑,又抖了两下枪,就不再动其他的了。 “你怎么这么难伺候?”秦戎怒道。 “假的,有什么好玩的。”俞仙仙懒洋洋地画出这么一句话。 “哈,你倒是够厉害,你活着时是耍大刀还是舞大剑,口气倒不小。你给我等着,还有更厉害的呢!” 秦戎这人是个急性子,有了想法立刻就要办,下午就乘坐自家的私人飞机飞往了米国。 他二姐秦巾帼也在米国,正住在一家私人射击会所旁,每日勤奋练习射击。见到秦戎来了,一点都不惊讶,还探头探脑地看,“你那位奇女子呢?” “扔国内了,什么玩意儿,我早不甩她了。”秦戎故意大声道。说完,他用力捏了捏胸前的玉牌,玉牌毫无反应,似乎觉得他很无趣。 秦戎重重喷了口气,从小到大,他秦戎走哪里不都是众星拱月,引得女孩子们嗷嗷尖叫,大凡一个眼神递过去女孩子都任他为所欲为了哼。俞仙仙这是在挑战他的男性权威,就算她是只女鬼,他也无法容忍。 秦戎也是这家俱乐部的超级会员,在他落地前,他的私人助教Ron就一切准备妥当了。Ron是米国的一名退役警察,平时就喜欢研究各种枪支,退役后,他在这家俱乐部很快做到了高级助教。 Ron将秦戎带进练习室,操作台上已经放好了数十把规格不一的枪の支。这些崭新的、威武的、充满攻击性的武器足以让每个男儿热血沸腾。 秦戎察觉到胸口的玉牌热了下,下巴昂得高高的,“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厉害的武器,没见过吧。除了军の部的机密产品,允许市面上流通的都在这里了。” Ron有些疑惑,他不是很确定,他这位客人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他说话。 秦戎急于显摆自己,让Ron给他穿戴好装备,先试了试手。秦戎的枪法十分不错,接连打出了两个10环。 “Good!”Ron很配合地鼓掌。 秦戎笑笑,把枪抛给Ron,“来,让她看看什么是专业的!” Ron不太明白秦戎口中的“她”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展示才能的机会。他利落地上膛,射击,正中靶心。 “好!”秦戎大声叫好,“Ron,你再给我展示一下那个组合枪,让某人开开眼。” Ron点点头,很快取来一只小皮箱,这里面放的不是完整的枪,而是零部件。Ron的手法娴熟,动作干脆利落,很快就将这些复杂的零件组合成了一支完整的手の枪。 “这种感兴趣吗?”秦戎小声问俞仙仙。从刚才开始,他就察觉到玉牌越来越热,感觉很激动的样子。 对自己的非专业领域,秦戎倒是很客观,“这种组合枪我到现在还没学会,不过偶尔练习下射击挺不错的,可以帮助我静心,集中注意力。” Ron小心地将手の枪拆掉,重新放回原处,“我的手速已经算是很快的了,不过你们华国有位基层警官,他的手速无人能及。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是吗?我国人杰地灵,有什么人才都不稀罕。”秦戎道,“你怎么会跟我们基层的警务人员打交道的?” “国际刑警联盟每年都会组织武艺大比拼,各国警方都会派出代表参赛。”提前以前的热血岁月,Ron有些怀念,“那位华国警官实在是出类拔萃,让人不得不服。他还特别帅气,很多警花,还有男警官都很喜欢他。” Ron这个人平时是很骄傲的,很少听他用这么欣赏的口吻谈论起谁,这激起了秦戎的好奇心,“你说的这个华国警官是谁呀?” Ron正要回答,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尖利的叫声,紧接着是一阵枪响,刺耳的警笛声也由远及近。 “小心。”Ron当即举起枪,将秦戎护在身后。 “尼玛不会又有枪击案吧,你们这社会治安真是没法跟我们比!”秦戎抱怨道。 他个乌鸦嘴真的说中了,枪击声越来越密集,且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不等Ron带他离开,他们这间练习室的门被踹开了,一个戴着头套、浑身是血的歹徒劫持着一名人质后退着进来了。 歹徒拖着人质往这边退,枪口还死死抵在人质的太阳穴上。Ron就护着秦戎往相反方向撤离。秦戎也屏住了呼吸,免得再刺激到这名歹徒,可当他看到歹徒怀里的人质时,他一下喊起来,“二姐!” 他这么一叫,已是强弩之末的歹徒彻底崩溃了,他不管不顾地扣下了扳机。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秦戎一把夺过Ron手里的枪,毫不犹豫地冲歹徒开了一枪。 “砰—!”一声,子弹正中歹徒的脑门,他的手指再也无力扣动扳机了。 因为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强大的后坐力使得秦戎向后摔去,被Ron及时扶住了。 秦巾帼已经吓得僵住了,她颤抖着要转身,秦戎喊道,“姐,别回头!” 秦巾帼眼睛里都是泪,咬着牙使劲点了点头。 这时,一大批米国警察冲进来,很快控制住了局面。秦巾帼被送进了医院,秦戎在做了简单的治疗后又去警局做了笔录。 这名歹徒联合同伙制造完一起枪击案后,就分头逃窜了,倒霉的秦巾帼正好被他撞见。 面对米国警方的盘问,秦戎倒是比较淡定,只说那是自己的亲人,看到亲人被劫持,开枪是下意识的反应。 米国警方却不想那么快就放了他,反复给他看案发现场的视频。“据我所知,秦先生在华国只是一位明星,并没有进行过专业的射击训练。在那个时候,您应该把情况交给警方去处理。” 秦戎火了,“等你们赶到我姐就被爆头了!” 米国警方却仍旧严肃,“您刚才的行为连我们最优秀的警察都很难做到,我们希望您能留下来配合进一步的调查。” “我拒绝。”秦戎道。 他态度强硬,米国警方一时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先把他暂扣下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只有秦戎自己知道,从一枪干掉那个歹徒后,他的手一直在颤抖着。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现场的视频,他的动作凌厉干脆,从夺枪到射击一丝犹豫都没有,一气呵成。 那不是他。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完全不由自己掌控。虽然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可秦戎自身的感受却非常深刻。在举枪的时候,他觉得有人稳稳地握住了他的手,他被那人半抱在怀里。是有人借他的身体开出了那一枪! 秦戎并没有被扣留多久,华国警方很快就接他出去了。让他生气的是,回到国内他还是被隔离看管起来了,“放我出去,我不是什么间谍,我是一名无辜的受害者!” “请你冷静,秦先生。”华国警方对他态度比米国的和蔼多了,“我们把一切都调查清楚了,相信您是清白的。您现在需要的是心理治疗。” “我没病,治什么治?”秦戎吵闹不休,“我要出去,我还要演戏,还要跳舞!你们知道在这里待一天我少赚多少钱吗?” “按照规定,您必须接受心理治疗后才能回归社会。” 秦戎还要发脾气,却突然看到俞仙仙在空气中写出了一行大字,“吵死了,老实呆着。越闹越不会放你出去!” 呦呵,我不找你,你还主动蹦出来了。秦戎左右看看,戴着俞仙仙躲进了卫生间。他把脖子里的玉牌摘下来,悬在了马桶上方,“俞仙仙,是不是你?” 俞仙仙没吭声,秦戎就把玉牌往下垂了垂,“是不是你上了我的身开的枪?” “是又如何?”俞仙仙在空气中写道,“奴救了你们的命,恩公不该感谢奴吗?” “奴?”秦戎冷笑,“俞仙仙,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傻子吗?我看你他妈胸不大,胸肌倒挺大!” 第54章 番外七秦戎撞鬼记 俞仙仙装死不回应,秦戎就把它一再放低,眼看着玉牌就要与马桶里的水亲密接触了,一个低沉且饱含磁性的声音蓦地在他耳边响起,“住手!” 同时,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按住了秦戎的手。 这声音再好听,也确确实实是个男人的声音! 秦戎被他气得手乱抖,“俞仙仙!不对,这名字应该也是假的。你这个变态,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的小仙仙啊。”男人戏谑道。 “什么我的小仙仙?滚开!”秦戎手一扬挣脱了他的压制,连连后退,“是男人就露出脸,我们堂堂正正打一架!” 秦戎四处乱看,除了那枚玉牌,他根本看不到人影。可是,那男人的声音就那么近地响在耳边,就好像他在贴着秦戎的耳朵讲话,惹得秦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只有死了才能看到我哦,要我现在就满足你吗?”男人这样说着,秦戎就感到一只有力的手扼住了他的脖颈。 “艹,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恩公吗?”秦戎额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好吧,看来你不想看我有多帅,好可惜。”那只手改为抚摸,从秦戎的脖子摸到了他的脸颊,“小恩公,你抖什么,你不是想泡我吗?” “胡说!谁泡你了?” “那你又是送我衣服又带我出国旅行的,是做什么?” “老子钱多烧的!”秦戎大嚷大叫,却突然被这男人,不,男鬼捂住了嘴。 “你要是再有疑似疯癫的言行,就等着继续被关着吧!老实点儿不许再叫,我也不喜欢这里,听我的保证让你一周内出去。” “唔唔唔!”秦戎唔了好一阵子,最终无奈点头。 出了卫生间,秦戎生无可恋地躺倒在床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死了还要骗人,还装女鬼,简直心理变态啊! 原本吧,顾忌着俞仙仙是女孩子,秦戎言行举止还是有所注意的,换个衣服洗个澡啦什么的都避着点儿,现在好了,都是粗糙的同性,还躲什么躲? 他也不知道自己被华国警方安置在哪儿了,反正条件很好,单间,除了不让出院,其他都好。 秦戎索性放飞了自我,每天穿着短裤在空调房里吃吃喝喝刷刷剧,要么就去健身房挥洒汗水。这几天钟岐和俞危平要在老家补办婚礼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秦戎就一边围观一边批马甲骂他们。 负责观察他的心理医生都被他逗笑了,跟前来查看情况的上司汇报:“我认为他心理状况稳定,情绪正常,没有什么反社会倾向,通过测试后就可以出院了。当然,后续还要再追踪观察。” 心理医生的上司叫傅润华,正是他带人将秦戎从米国接回来的。 傅润华是个容貌俊朗的中年男子,举止端方,出了名的不苟言笑。他认真地盯着监控屏幕,这个叫秦戎的明星正在跑步机上跑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他在说什么?”傅润华暂停了画面,又倒回去慢动作回放,“俞……献献?” 心理医生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真是要被傅处的唇语技能吓死了。画面定格在秦戎红红的嘴唇上,傅润华看得目不转睛。 “咳!”心理医生轻咳一声,含蓄地提醒傅润华,“这个明星长得挺不错哈。” 傅润华瞪了他一眼,“这是重点吗?” 心理医生腹诽道:明明是你对秦戎过度关注。只这小子的开枪视频你反复看了不下一百遍了吧?他那个姿势确实很帅,人在极端情况下确实会有惊人的举动,再加上那小子平时也练习射击,也可以理解。 傅润华又看了一会儿监控,安排道:“明天给他做下心理测试,没事的话就可以放他走了。” “好的傅处!” 傅润华离开了监控室,慢慢踱到了健身房外面。通过透明墙壁可以看到秦戎正在边说话边跑步。 傅润华的脑海里又回想起秦戎在米国开枪的姿势,那个姿势,实在是太眼熟了,跟那个人也太像了! 那个人,骄如夏日烈阳,与他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明明整日里嬉皮笑脸的,偏偏每次各项考核都排在他前面。傅润华很不服,却也实在是无法赶超。 他还记得去警校第一天报道的时候,那人正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地听歌,看到他进来,立刻跳起来,“让我猜猜你是谁?” 傅润华不是很习惯他这种自来熟的方式,正要报自己的名字,却被那人无理地捂住了嘴,“我猜你就是那个拿全优奖学金的傅润华吧?” 这人真无聊,奖学金公告上都有人的照片,用得着猜吗? 傅润华拿开他的手,走向自己的床位,那人又挡在他面前,这次是伸出手,“我叫俞献之,粤州人。” 傅润华无视掉他的手,面无表情地收拾自己的床铺。 傅润华家里经济条件一般,平日里省吃俭用惯了,到了警校里,他跟俞献之是室友,很看不惯他动不动就一掷千金,呼朋唤友地去玩。 警校里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生活补贴,来这里后不用再跟家里要钱,傅润华是很满足的,每个月稍微节省一点儿还有盈余可以给家里用。 可俞献之呢,好像从来不知道缺钱是什么。他的私服都是傅润华没见过的牌子,都很潮很酷。想买什么都是毫不犹豫立刻就买,出去喝酒也从来不看价格。 这样肆意任性的生活,傅润华从来没想过。他一直是克制的、自律的,甚至是有点强迫性的完美主义。 有一次,俞献之的妈妈带着他弟弟来看他,他的妈妈又温柔又美丽,他的弟弟也彬彬有礼,跟他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可一家人站一起又意外的和谐。后来,他那个弟弟年纪轻轻就演电影出道了,现在是全华国最受欢迎的男演员之一。 俞献之每次笑容都特别真诚,还很喜欢赖在他身上。也从来不会好好穿警服,不是扣子散开,就是一只裤脚卷起来,要么就是鞋带系成奇怪的模样。 傅润华对他改观还是那件事后。警校毕业后他们都考取了公安部的直属部门,按照安排又被一起下放到基层派出所锻炼。那天他们去参加社区组织的志愿活动,两人帮一位孤寡老人抗面粉,都搞得一头一脸的白面。两人相互捶打着冲下楼梯,却正面迎上了一名劫匪。那劫匪臂弯里困着一名人质,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横在人质颈上。 “救命,救救我!”人质绝望地求救。 “都别过来!”劫匪的情绪也异常激动。 一群警察已经将劫匪包围,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劫匪绝望之下想先杀掉人质,俞献之却突然开枪了。 枪声响起时,傅润华是完全懵掉的。他为什么就这么武断地开枪了,人质会不会因此受伤。他实在是太乱来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乱开枪的! 万幸,劫匪当场毙命,人质只是吓晕了过去。俞献之本该有功,却因为此事被罚。傅润华后来去看过当时的影像记录,俞献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开枪了,稳准狠,表情异常冷静。 傅润华都觉得很陌生,这是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他吗? 本该被表彰的行为却让俞献之吃了处分,他不服,大吵大闹了一番后辞职了。傅润华得知消息后,第一次那么冲动,拦着他不让他走。俞献之却说很感动,还主动拥抱了他。可傅润华还是没能留住他,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傅润华劝不住他,也无力更改组织的决定,只好发奋图强,努力往上爬,争取让一些不公能再少一点儿。数年后,傅润华胜任情报处副处长,组织上安排他做一名重要卧底的联系人。 当傅润华与那名卧底第一次见面时,他惊呆了,“俞献之,怎么是你?!” 多年不见,俞献之瘦了不少,也黑了许多,身上的痞气更重了。“长官,又见面了哈,以后我的命就攥在你手里了。” 傅润华从来没想到,两人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卧底很危险。” “我知道啊,可我不做的话,总要有人来做的。” “你,不怕死吗?” “怕啊,但是人终有一死,我还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多为大家,多为这个国家做点儿什么,才不算白来走这一遭。” 俞献之,你很好,死的伟大。傅润华最后看了一眼秦戎,转身离去了。这阳间路,我会替你继续走下去的。 秦戎在俞献之的帮助下,很顺利通过了心理测验,大摇大摆地出了院。 “你到底为什么跟着我啊?”秦戎问道。 “早就告诉你了,是为了报恩。”俞献之道。 “说谎精。”秦戎现在一个字都不信他的,“你小心点儿,我很快就能扒下你的马甲了,看你还装。” 俞献之倒无所谓,过了一会儿,他对秦戎道:“我要走了。” “什么?”秦戎怀疑自己听错了,“走哪儿去?” “谢谢你,我的伤已经完全养好了,也算报过恩了,我要回去述职了。”俞献之道,“这个玉牌你就随身带着吧,真的可以帮你挡灾。” “哎,你等等!” 突然间,秦戎看到胸口的玉牌亮了下,很快又黯淡了。这混蛋,就这样走了吗?秦戎跳脚,“你他妈好歹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早已不是世间人,以后有缘再见吧。”在秦戎看不到的地方,俞献之冲他挥挥手,踏上了返程。 黄泉路上,铁链“哗啦啦”作响,告诉冥界各位,那位恐怖的鬼差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