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作者：日光流华 文案： 容纯追了林嘉树三年，闹到众人皆知，终于成为他女朋友。 就在她以为这块冰山终于被她融化了的时候，林嘉树暗恋的女生回国。 容纯得知林嘉树不是喜欢她才和她在一起的，于是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了。 几年后。 林嘉树作为白手起家商圈新贵登顶富豪榜，明明未婚也没有女友，左手无名指却常年戴着旧款钻戒。 网友扒着扒着发现大瓜——多年前破产的容氏集团千金曾经疯狂追过他。 据知情人士爆料，林嘉树不仅不喜欢容纯，还很讨厌这大小姐高调的暴发户作风。 不久后，容纯回国，众人期待着林嘉树会怎么报复这个曾经拿钱砸他的破产千金。 * 某次宴会，有人看见林嘉树把一个女生堵在角落里。 林嘉树扣住容纯的手腕，风度全无：“不打招呼就跑，容纯，你还有没有半点责任心？” 容纯：“养你太贵，我没钱了。” 林嘉树：“我给你。” #不，我只是来取回当初送你的戒指，不是和你叙旧的！# 排雷： ●作者文盲，别对剧情文笔三观常识逻辑有任何期待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纯，林嘉树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余生有你，三生有幸 立意：== 第1章 又是一个毕业季。 芸陵市的天气和毕业生的心情一样火热。 然而所有的忙碌都和容纯没有半点关系。 毕业论文写完之后，她基本解放，如无本人必须出面的事，一概不出现在太阳底下——绝不让自己有半点晒黑的可能。 此刻，容纯坐在观众席前排视野最佳的位置，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这季的新品没有几个看上眼的，如果不是为了陪朋友，她才懒得过来。 容纯右边坐着的就是品牌方经理，她不着痕迹地扫了容纯一眼。 容家小公主身上的衣服从来不会重复，且一向仗着自己身材好，什么都风格都敢往身上套。 从礼服上独特设计来看，这款高定出自设计大师LizSui。 颓废摇滚与哥特童话结合在一起，袖口还有用金线手工绣制而成的容纯名字的缩写字母。而容纯本身的娇媚气质却很好地融合了礼服的风格，更显得她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经理刚要从衣服开始全方面三百六十度夸耀一下这位大小姐的美貌，就注意到她打完哈欠，放下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颗鸽子蛋，在人工灯光下折射着璀璨的光芒。不仅闪瞎了经理的眼睛，还闪偏了她的嘴。 经理已经拟好的万字彩虹屁还没来得及吐出口，就不经大脑地问了一句：“悠悠，你订婚了？” 这种顶级的钻戒，一般都是拿来做定情信物，要么是女明星们在重要场合借来展示身价的。还没见过谁带到相比之下平平无奇的秀展上。 悠悠是容纯的小名，本来只有家人知道，但朋友们叫得多了，外人也开始套近乎地这么称呼她。 容纯像是才反应过来手里戴着这么个沉东西，低头瞧了一眼，“哦”了一声：“不是，我今天换完衣服，感觉手上缺个装饰，正好在化妆盒里看见，就顺手戴过来了。” 随后她还嘀咕一句：“我说之前怎么总感觉丢了件东西，原来让我放在那了。” “……”经理憋了半天，吐出一句，“是啊，有的东西就是你不找，才会突然冒出来。” 容纯深以为然地点头，这才想起来回答经理之前的问题，手指绕着肩上的发尾，状似不经意地回答：“你刚刚说订婚？哎，现在结婚是不是太早啦，我和我男朋友才在一起三个月不到。” 经理眼睛更是睁大，容纯前几年一直在追一个同校的学长，流言都传到她这里了，就是至今没追上，不知她口中的男朋友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位。 “你男朋友是……” 容纯：“他叫林嘉树。你认识吗？” 经理一听到这个名字，哦了一声，心想果然，面上堆起笑容：“之前见过一次，你们简直绝配啊。” 容纯明艳一笑，接受了她的恭维。 秀展内灯光闪烁。女装过后，开始男装走秀。 T台上的模特像机器人一样冷漠的脸。 白露一直在专心看展，没有听到旁边上司和容纯的悄悄话，这会儿她想到什么，戳了戳容纯的胳膊：“你看那个模特像不像林嘉树？” 容纯抬眼望去：“胡说，我家嘉树比他们好看多了。” 这句话换来白露今天第N个白眼。 容纯手心撑着下巴，心里却认同白露的说法。 事实上，林嘉树比台上这些人更适合当模特，而不是出现在CBD的办公楼里。 不止是因为他的身材和长相，而是——林嘉树拥有和男模特一样犹如面目神经坏死的脸。 容纯甚至不记得什么时候见他开怀笑过。哪怕是微笑，最多是嘴角一牵，笑意不达眼底。 想到这，她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容纯：【想你了。】 容纯：【你在哪。】 容纯：【还在忙？】 容纯：【看到短信回我。】 容纯：【下飞机我去接你。】 末了还丢了N多个毫无意义的表情包，一整个屏幕都被她刷屏了。 旁边的白露不经意间瞥她一眼，微微侧头，忍不住提醒：“你不要逼得太紧。” 容纯抬头，大眼睛眨了眨：“有吗？我们正常聊天就是这样啊。” 白露：“……” 容纯歪头笑笑，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毕竟我们现在正在热恋中嘛。体谅体谅。” “讲真……”白露头疼的样子，“在我面前就不用这么做作了。” 容纯倒在她肩膀上：“哪有，人家实话实说嘛。我知道这些天冷落了你，没有做到雨露均沾，但今天不是陪你来了？” 白露嫌弃地用一根食指推开她的额头：“……你开心就好。” 有关容纯和林嘉树的故事，基本上全校皆知。她高调追了林嘉树几年，男方终于松口，这会儿就马不停蹄地秀恩爱了，生怕谁不知道她还没转正。 林嘉树比容纯大一岁，早她一年从A大毕业，已经工作两年时间，在一个知名投行公司上班，近几天出差。否则，白露也不会这么容易约到容纯——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肯定恨不得掉在林嘉树的腰带上。 容纯从来不等待任何人回消息，收了手机就继续看秀。 但手机一直攥在手心里。 过了几分钟，手机终于嗡嗡响了几下。几乎是条件反射，容纯立刻解锁。 发来消息的却是同学群@全员，这类可有可无的提示。 容纯抿了抿嘴角，把手机塞进包里，彻底不看了。 *** 容纯是容氏集团千金，老容总只有两个孩子，大儿子整天惹他生气，比较下来，小女儿是贴心小棉袄，简直是往天上宠着。以至于周围人都上赶着巴结。 秀展经理亲自过来送她们离开，并投其所好道：“哎？什么时候带你家那位过来？” 容纯脸上露出一种介于为难和纵容之间的表情，最后又恰到好处地微垂了下眼眸，像是害羞的意思。手指将鬓角落下的发丝掖在耳后：“我不喜欢男朋友太黏我。” 经理连忙点头：“嗯，男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 白露：“…………”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外走，身后突然插播进来一道声音。 “林嘉树今天在帝都开会，当然不能过来了。编也不编得像一点。” 容纯倏地回头，看见袁双双坐在后面，阴阳怪气地笑着。 好吧，袁双双就是林嘉树工作的那家公司老板的女儿之一。她会知道林嘉树的行程一点不奇怪。 同时，她也是容纯的小初高大学同学，俩人从小不对盘，一路撕到大，堪堪有种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趋势。 不值一提的是，袁双双也喜欢林嘉树。 只是，袁双双单方面将容纯视作宿敌，容纯对她的态度一向是不把她放在心上——毕竟，势均力敌才能成为对手。袁双双一没她长得好看，二没她有钱，三没她成绩好——容纯是靠艺术特招进的A大，当初为了文化课过关也是拖了一层皮才擦线录取，原双双完全是砸钱。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敢和容纯叫板。 容纯笑得一脸温良：“哦？你不知道他提前一天回来了？今天下午的航班，正好能赶上秀展，但我心疼他太累，就没让他过来。不算堵车的话……” 她抬起腕表看了一眼：“这个时间应该在我床上休息呢。” 原双双站起来：“你……” 但教养又不允许她在这个场合太过张扬，最后拎起包包，路过容纯的时候冷笑一声：“林嘉树要是和你在一起，那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容纯眉毛一跳，刚要反唇相讥，又抱住白露的胳膊笑了：“哎呀，露露，你看这个人，怎么搞黄色。这里是公共场合。家里没钱请礼仪老师吗，我们离她远点。” 原双双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回想了一遍刚刚俩人的对话，脸色涨红：“…………” 原双双气得说不出话，跺了跺脚离开秀场。 容纯大获全胜，和白露一起往停车场走。 白露：“你干嘛承认自己是牛粪？你可以说你是鲜花啊。反正打嘴仗么，林嘉树又不在。” “……” 容纯给自己找补：“哎，不是还有句话叫‘视金钱如粪土’么，可见粪土也不是那么不好。对吧？” 白露：“别说了，我刚吃完饭。” 容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要的是我赢了。你看到原双双的脸了吗？好想拍下来365天投放在公屏上，这种快乐应该分享给全世界。” 白露跟着她笑成一团：“好变态哦。” *** 容纯告别白露，在后座坐下，随意地看着外面的夜景。 车缓慢启动，她刚要回神，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经过几年的磨练，容纯自认为从不会认错林嘉树。 他个子很高，腿尤其长，能把一身不太合身的正装穿得得体大方。一般情况下他不会穿得这么正式，好像落地就去开会了。容纯想起来，这里离林嘉树的公司很近。 林嘉树的身影只是一晃，就钻进了地铁站。 这个时候，容纯手里的手机才震动。 林嘉树：【不用，我到了。】 容纯几乎是秒回：【到家了？】 林嘉树：【刚开完会，在路上。】 容纯思忖几秒，他倒也没撒谎，但反过来一想，林嘉树和她不一样，是不屑于撒谎的人，更何况面对的是她。 ——连不喜欢都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也不会骗她别的。骗财？他又不要，骗色？她倒是想…… 容纯单手撑着下巴，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也在路上，去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哈喽，我来了。 这次我女鹅是明媚做作小公主人设。事业线有，但不重要，不走女强人路线哈，算是轻娱乐圈吧。 至于男主，其实没有暗恋女配，先不剧透了^_^ ps入坑前请看好文案下方的●排雷哟～ 第2章 这是个命令句。 容纯决定做的事，不达目的不会停手。 林嘉树被她荼毒多年，也算了解她的脾气，很快回了一句：【行知路地铁站A口】 容纯告诉司机地址，心脏开始砰砰跳。 几天没有见到林嘉树，她比预料中的还要想他。 说来也怪，他们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不管林嘉树怎么想，反正容纯觉得不腻。 路上有点堵，司机的车到底没有地铁快。一站的路两分钟，容纯在十五分钟后才停在地铁口。 林嘉树低头看手机，靠在路边醒目的公交广告牌上，把广告上刚走红的小鲜肉秒成了路人甲。路过的男生女生无不侧目。 甚至还有个大胆的女生停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机，好像在问微信号。 林嘉树对待他的众多追求者和对待容纯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区别，都是不耐烦地抬头，冷漠拒绝。 但女生还是没走，看样子有聊一段的打算。 容纯趴在车窗旁啧了一声——服了，现在这女孩子怎么比自己当年还难缠啊！ 她推开门，脚下的高跟鞋当当敲地，捏着礼服裙摆，走路带风，去解救自己的男朋友。 林嘉树看到容纯的身影，面部表情只是略抬了下眼皮，就向她走去。 容纯挽着林嘉树的胳膊，半个身体几乎都贴在林嘉树身上，一边走一边体贴地问：“辛苦啦，电脑沉不沉啊，我帮你拎？” 一边说着，还一边回头示威，昭示自己的主权。 林嘉树任由她口嗨，他当然不会真把公文包给容纯拿——除了她的铂金包，没有任何东西能挂在容小公主金贵的胳膊上的。 他只是打开车后座的门，让容纯先进车，这才说了两人小别之后的第一句话。 “没你沉。” 容纯刚坐稳，就听见林嘉树那句“没你沉”，在脑中放大加粗疯狂滚动。 “……” 林嘉树跟没事人似的，随后坐了进来，带上车门，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容纯让司机放下隔板，空间内只剩他们两个人，她挪动位置，跨坐在了林嘉树的腿上。 林嘉树懒洋洋地睁开眼。 他眼窝比一般人深刻一些，但不如欧美人那么夸张，眼型内勾外扬，大小形状恰到好处。 最妙的是，左眼双眼皮靠近内眼角的位置，有颗小小的红痣，针孔般大小，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见，而且只有在眼皮半垂下来的时候才会显露。 容纯每次见到这颗红痣，都会心跳加速，因为这是接吻的前兆。 容纯靠近他：“我真的很沉吗？” 双眼皮里的那颗红痣随着他的眨眼动作隐藏又浮现：“别乱动。” 容纯看他无动于衷的脸，在光影的交错中更加漂亮得不真实。容纯是个肤浅的人，她首先爱上的就是林嘉树的脸，其次才是他的气质。 林嘉树的脸不是男人的那种硬朗，而是精致，人们会用帅气来形容一个男人，但要形容林嘉树，那就是俊美，这样一张脸只要笑一笑，会让人忍不住把一切美好的形容词堆砌在他身上。 可惜了，性格使然，林嘉树不爱笑，连冷笑都很少，矛盾的是，在容纯面前，他又是一个不太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容纯能从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读取他各种情绪的信息。 比如现在，他半垂着眼眸，是不要来惹我的信号。 哎，一般情侣小别之后不是胜新婚吗，再不济也要来个吻吧？连个笑容都没有。 有上来就说她沉的？ 虽然比起电脑，她确实分量不轻。 虽然刚刚她挎着他的时候用力了一点…… 容纯伸出手在他腰上摸索他身上的痒痒肉，势必要让这男人多来点反应。 林嘉树好看的眉宇间终于泛起一丝褶皱，睁开的双眼在夜色中闪过光泽。 他抓住她乱动的双手，一手反剪在她腰后，另一只手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侧头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急什么，回家再闹。” “……不是，算了。” 容纯耳朵里被他的气息充满，身子酥麻了大半，顿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动不动，小心呼吸，乖乖地趴在林嘉树的胸膛上。 白露曾经这么形容，如果容纯是古代的皇帝，一定是色令智昏的狗皇帝，为了美色不理朝政，不出一代就能亡国的那种。 容纯轻轻嗅着林嘉树颈间雪松的香气，心里觉得无法反驳——烽火戏诸侯没什么不对嘛。 几十分钟后，车停在了容纯独住的别墅内院。 容纯高中毕业后就闹着跟爸爸说要自己搬出去住，容绍辉担心女儿年纪太小，怕她学坏，到了大三才让她搬到离学校很近的九栖园。 九栖园面积很大，除了别墅区，还拥有几千平方米的花园。任何人随便点开芸陵市地图app，都能在最中心处的一片绿色中找到它。 平时除了门卫处几个轮流值班的安保人员，只有容纯一个人住，佣人在附近的另一个别墅区。 林嘉树对这里还算熟悉。刚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多司机和佣人不用，容纯偏偏让他帮忙带东西，然后拽着他在周围转了小半圈。最后还是她说走累了，叫来司机把他们接了回去…… 俩人下车后，司机慢慢驶离。 容纯心情好，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跟在林嘉树身后进了玄关。 关门声一落，她突然小声地“哎”了一声，待那人回头，眉峰微扬，她才委屈巴巴地努嘴：“脚疼。” 容纯敢用容彦的人格担保，这绝对不是装的——每次出席正式场合她穿的都是新鞋，脚后有点磨红——虽然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她又揉了揉肩膀：“我还要亲自上楼，好累啊。” 林嘉树见怪不怪，将自己的电脑包和容纯的铂金包随手放在玄关墙角。 清明的眼睛欣赏完某人蹩脚的演技，没做出任何评价，只是弯腰解开她高跟鞋上的暗扣，将她背起来，上楼，放进浴室。 林嘉树已经很熟悉容纯这一套作法，应对手法驾轻就熟，“还能自己洗澡吗？” 没捉弄到他，容纯觉得没意思，切了一声，把浴室门关上。 林嘉树从不在容纯这里过夜，但旁边的客卧也留有他的一些衣物。 他洗完澡，又打开电脑。 容纯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完成每一道工序，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从头发丝精致到脚趾尖，然后，悄悄推开浴室的门，露出半个脑袋，果然没有在卧室看到林嘉树的影子。 知道他应该在书房抱着他最亲爱的电脑远程工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躲她。 又过了一个小时，容纯躺在床上玩手机，心不在焉，给林嘉树发了个无聊的emoji，他才推开她卧室的门。 容纯：“是不是我不叫你，你就不过来找我啊？” 他简短解释：“在工作。” 林嘉树刚洗完澡，头发有点蓬松，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制冷效果。 林嘉树明明只比她大一岁，但永远比容纯多走好几步，在她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林嘉树已经开始到处实习打工，现在她快毕业了，林嘉树好像已经提前步入中年，眼里除了工作没有别的。容纯这个学渣永远也踏不进学霸的世界。 容纯有点赌气地说：“那你去忙吧。” “嗯。” 话音刚落，林嘉树转身就走，还关上了门。 容纯：“……” 她有时候真想知道林嘉树根本就是直男思维，还是他一点不知道她的想法。 这个时候难道不该过来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但也是她让他接着工作的，此刻再把他叫回来也太丢脸了。 还是说，林嘉树只能在嘴上打哑炮吗，车上的骚话是谁说的？ 或者，他有特殊的爱好？ 容纯陷入深深的困惑，但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拿起手机，在网上搜索恋爱必知的108个小技巧的链接发给林嘉树。 她又在“当女朋友说让你忙工作，她心里是要你多陪陪她”这条上面画了个红圈，再截图发送。 林嘉树可能是真忙，容纯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才回到卧室。 容纯揉了揉眼睛：“林嘉树，你实话告诉我……”她停顿一下，“其实你是个AI吧？” 他愣了一下：“AI？” 容纯：“AI不就是，你让它做什么，必须说出口它才有回应的？” 他似乎觉得这个说法有点好笑，眼中浮现笑意：“你口味还挺特别，AI能做这个吗？” 说完，他在容纯的唇上吻了一下。 所有的小情绪都随着这个吻烟消云散。 林嘉树好像又洗了澡，他靠近的时候身上带着水汽的潮湿，清清凉的，很舒服。 容纯已经在心里唾弃自己八百遍，仍然忍不住勾上他的脖颈。 *** 容纯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在得知林嘉树不知道被谁砸了脑袋，竟然接受拒绝这么多年的容纯后，最津津乐道就是：“林嘉树那样的人，很难想象他在床上会是什么样。” 作为唯一具有发言权的人，容纯可没有那个兴趣和别人分享她和林嘉树的隐私。 但她真的要感慨，只有在床上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林嘉树对她应该是喜欢的。 起伏的胸膛，炽热的喘息，汗珠湿润了鬓角。平时那双无欲无求的眼睛在这个时候被□□渲染，满眼都是她，像是要盯进她灵魂深处。 他在这时会极具耐心，动作化作语言，像是无声的呵护。 ——不喜欢的话会这样吗？ 容纯被翻来覆去地折腾得有点吃不消，推了推他的胸膛。 “我好困。” 浴室里，林嘉树的动作没停，抱着她的腰，让她坐在洗手台的大理石上。 容纯被刺激得立马不困了，手紧紧地扣着他的肩膀，直到又一次深吻结束，容纯弓起的背脊忽而松懈下来，勉强提起一口气，拉长音撒娇：“我真的困了。” 林嘉树擦了下她眼角的水珠，声音也沾染磁性：“你刚才发给我的什么恋爱技巧，可不是这么说的。所以，你到底想要，还是不想要？” 容纯哑然片刻，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她没想到林嘉树真的把链接打开并且看完了…… 唉，以后再也不在网上找这种辣鸡技巧，简直给自己挖坑，她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真的不要了，好累。” 林嘉树托着她软绵绵的身体，似乎哼笑了一下，气息在她颈后喷洒，终于放过她，给她涂满泡沫，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然后打开花洒，扯过浴巾，将她包起来，抱到床上。 容纯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但还是用最后的力气拽住林嘉树的手指：“陪我睡。” 林嘉树把被子盖到她身上：“我明天会起很早。” “正好明天我也要早起，你叫醒我。” “早起什么事？” “没事。” 容纯脱口而出，得到四周的空气安静片刻，她给自己搭台阶下，“……没事……就不能早起吗？我要早锻炼。” 早课经常迟到差点被老师挂科的人，理直气壮这样说。 “……”林嘉树停顿片刻，“你的床单太粉了。” 容纯早已将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练得如火纯青：“没有啊，明明是白的。” 林嘉树看了她几秒钟，终于还是躺到她身边。 容纯笑嘻嘻地蹭到他胸口，搂住他的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出几秒就睡了。 女孩的睡相安稳，身体贴着他，在昏暗的暖灯下恬静得不真实，周围高档次的装潢更是让她像是只存在童话书里的精美插图。 林嘉树把地灯按灭，给她掖紧颈后的被子，走出她卧室，回到自己的客房，又打开电脑。 这时，他收到一条信息： 【林嘉树，我要回国了。】 *** 容纯梦到了高中时第一次遇见林嘉树的时候。 林嘉树作为第十一中学上一届杰出校友，给新高三的学弟学妹们演讲。 早就得到风声的小姐妹们都说学长是个超级大帅哥，摩拳擦掌准备近距离观摩。 容纯从小到大见过的帅哥都能组成十个团了，博览众多美色，不以为意。 “没出息。一个男的而已，能帅到哪去。再说，真长成天仙那样，怎么以前我都没听说过？” 姐妹们给她解释：“那是因为他在分校上学。因为离家近，所以没来本部。” 容纯不信，哼了两声：“以为自己是流川枫么。” 等林嘉树出现在演讲台。容纯作为近距离观察学长的一分子，“真香”俩字啪啪在脸上扇了两下。 林嘉树那天身上穿着十一中的蓝白校服，一板一眼地将运动服式校服拉链拉到锁骨上方，十分规矩，但一举一动都摆脱了高中生的青涩感，气质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 清晨的阳光下，似乎连头发丝都熠熠发光，瞬间将台下包括容纯在内的女生们秒杀，无数女生眼里放光，一阵骚动混乱。 还是某位校领导咳嗽了一声“安静一点”，大家才停止交头接耳，并不着痕迹地整理仪容。 容纯估么着，约有百分之九十的女生在那一刻都把第一志愿改成A大。 可见校长用心如此险恶——有这样学长‘在A大等你’，不仅明年的A大录取人数会十分可观，还把一些试图早恋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周围还在长青春痘和变声期的男生们在林学长的对比下都变成了深海鱼。 后来，容纯管老师们要林嘉树的手机号码无果，让老爸的万能助理搞到了林嘉树的所有联系方式。 容纯专门抽了个空去A大堵他，丢给他一个选择题—— 她用一种求知的语调问道：“学长，你更喜欢被男生追，还是更喜欢被女生追？” 白露后来问她：“你问的什么奇葩问题。” 容纯吹着刚涂好的葡萄紫指甲油：“不奇葩啊，他如果喜欢女生，我才能去追，如果喜欢男生，我又不能去变性，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故事了。总不能不清楚人家性取向，我就擅自凑上去吧？” “擅自”一词用得十分准确。 白露夸她做数学题都没这么严谨过。 当时，林嘉树的回应是，直接吻了她…… 容纯就是在这个时候醒的，她意识到这是个梦。因为现实情况是，林嘉树当然没有吻她，而是当她是个路障，绕了过去。 …… 容纯伸了个懒腰，牵动了昨晚的痛觉神经，有关林嘉树的全部记忆似乎都还发生在昨天，永远鲜活，可能是被他拒绝过太多次了。 最开始还有点伤心和气馁，后来就只剩下越挫越勇。 她哥容彦曾经教训过她：“如果你把这功夫用在功课上，别说区区一个男人了，哈佛你都能拿全奖。” 容纯不屑道：“哈佛不喜欢，我的理想院校是霍格沃茨。” 容彦只不过比她大几岁，学业上也是一塌糊涂，一个学渣竟然还敢教训另一个学渣。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容彦：“在自信方面，我对你甘拜下风。” 容纯嘚瑟说：“我这不叫自信，叫魅力。” 哥哥对她忍无可忍。 但是，只有容纯自己知道，在追林嘉树这条路上，她靠的从来不是自信，而是情不自禁。 第3章 容纯迷迷糊糊在中岛台吃完厨师准备好的早餐，清醒了之后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她喝掉最后一口牛奶，跑回卧室，拿出手机，直接拨了林嘉树的手机号—— “你昨天怎么没叫醒我啊？” 容纯让林嘉树留下睡，就是想睡醒之后能看他一眼。结果她第二天醒来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待到天亮。 手机那边，容纯听到工作区员工们交谈的声音和键盘声，林嘉树说：“我叫了，你没醒。” “你怎么叫的？” 该不会就轻轻叫了她一声就走了吧？ 林嘉树停顿片刻：“我在工位上。” “嗯？”所以呢？ “不方便细说。” “……” 容纯突然想到梦里的那个吻——呃，原来不是做梦？ “这么说吧，”林嘉树说，“临走前你还踹了我一脚。” “不好意思啊……” 容纯有点脸红，忘了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小时候连老爸的头发都敢扯，后来这个任务交给了她哥。 她又问：“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呀？” 林嘉树想了想，说：“不确定。可能会很晚，你先睡，不用等我。” 容纯没情绪地“哦”了一声，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面对面还好，电话里，容纯总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认真在听。 通话间对话停顿了几秒，林嘉树倒也没催，期间，他还回了一个同事中午去哪吃饭的问题。 容纯讪讪地摸摸头发——怎么追他的时候没这么在意他回应，现在在一起反而施展不开似的？ 她说：“对了，你能搬过来住吗？这里太大，只住我一个人，我怀疑闹鬼……” 林嘉树顿了顿，问：“鬼是男的女的？” 容纯：“呃……女……的？” 好像女鬼比较吓人？ 林嘉树平淡地说：“不是男的就行。” 容纯差点被呛到：“咳……我还没说完，女的有，男的也有。” 林嘉树：“那他俩是不是一对儿？” 眼看话题被他带跑，容纯拍了拍枕头：“这是他们的隐私，我怎么知道。” 怕他说让她换个房子住，容纯又开始瞎扯：“而且他们好像会附身，换地方也没用。我找人算了算，只能找个男的陪我一起睡，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他们就投胎了。你说这个男的我找谁呢？” 林嘉树那边沉静几秒，似乎在思考，也像是在工作：“行。” 容纯从床上坐起来，开心道：“今天就来？” “嗯。” 挂了电话，容纯在床上打了个滚，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林嘉树不太抗拒和她有肢体接触，只要不是在公共场合，亲吻这些事他都不排斥，在这一点上，尽到了男朋友的职责。 但，两人现在的状况，还是有点奇怪。容纯觉得这是相处时间太少的原因——虽然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其实他们见面的时长加起来可能不到一周，且都是在晚上。 林嘉树不出差的时候，他会每天回九栖园看她，但有时候容纯实在扛不住，睡着了，只能次日给他打个电话。 不过她不急。 人都住进自己家了，急什么？ *** 今天下午，容纯所在的音乐学专业进行论文答辩。 容纯从小就对学习兴趣不大，偏科严重，成绩一直处于班级中游，在年级排名中更是找不到名字，遇见林嘉树后，她也没打算洗心革面。 她靠声乐一路顺利升学，专业方面不是问题，应付考试绰绰有余。但她查了下A大各专业录取分数，音乐学专业文化课分数线竟然也不低。这才让老爸找家庭教师恶补一下。 后来录取结果下来，容绍辉见女儿竟然靠自己考上A大了，根本不用老父亲捐几个楼啥的，差点老泪纵横，就差拉个条幅放在自家公司炫耀一番。 全家唯一一个有理智的人——容纯她哥，不屑地泼冷水：“不过是高了二本线几十分罢了，别说出去丢人。” 容纯拿着录取通知书在他身边转圈圈，“容彦，你的名字叫嫉妒。” 后来容纯的一门公共课挂科，又被容彦羞辱了一阵的事，她就不怎么想回忆了。 容纯承认，在学霸云集的A大，她成绩不好。但在音乐专业课上，她也不是来划水玩的。毕业答辩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她和白露坐在一间教室里，等着前面的同学答辩完，还有一段时间。容纯闲着无聊，让管家给林嘉树准备点他需要用的东西。 白露是服装设计专业，上午就完成答辩，现在是陪容纯来的，听到容纯的电话，问道：“你们这么快就同居了？” 容纯：“快么？” 她都追了林嘉树三年，都能再攻读一个学位了。 白露：“按你的理论，你们现在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容纯托着下巴：“说到孩子……” 白露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你还真想到结婚啦……还是说，林嘉树向你求婚了？” 容纯正在想她和林嘉树应该要几个孩子的问题：“没有，我就想一想……” 白露摇头：“你才多大，现在结婚太早了。而且他还得过你哥和你爸那关。” 容纯：“我哥可以忽略，至于我爸，我要什么他不答应啊。” 白露：“行了，别嘚瑟，赶紧准备你的答辩吧。” 容纯看到上一个同学已经回来了，拿好自己的论文，去另一间教室。 老师们都认识容纯，也没问什么奇葩问题，就算通过了。 答辩顺利结束。白露还要去公司，最后实习几天，容纯正好送她。 和容纯不一样，白露是个学霸，一路拿奖学金杀进高等学府。她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很清晰，打算实习期结束后出国继续学设计。 至于她们为什么成了朋友，不过是分班的时候坐了同桌。俩人一拍即合，不知不觉就一起混过了学生时代。 容纯本来就对出国兴趣寥寥，出去玩她很愿意，但要是定居或者留学，她一万个拒绝。所以白露出国前，是她们近期内最后在一起玩乐的时间了。 临下车前，容纯叫住她：“我哥的生日聚会你能来吗？” 没想到，白露断然拒绝：“不去了。” 容纯：“又不用你送容彦礼物，他什么都不缺，过生日就是借口玩的。” 白露想了想，又不太确定：“你和林嘉树一起去是吧？我就不去了。” 容纯吸了吸鼻子：“哇，酸味这么浓。你放心，虽然林嘉树是我的宠妃，但你永远是朕的皇后。” 白露关上车门前，无语地扔下三个字：“真稀罕。” *** 林嘉树下班时间没有个准头，投行公司的员工都这样，忙的时候，凌晨两三点下班是常态，他在鑫原这样的大公司工作，员工权益还能有点保障。 每次看过了晚饭时间，林嘉树还没吃上饭，容纯就想把原双双的公司告上劳动局。 ——凭什么这么压榨员工啊。 看了看时间，离林嘉树下班还有□□个小时，容纯不愿意做没事闲着干等男朋友回家的人，她给自己的公司负责人打了个电话，要去转一圈。 容纯即将毕业时，容绍辉送她了几个公司当毕业礼物。 容氏做科技起家，后转型做房地产，到现在的文体娱全面开花。 你可能没听过这家企业的名号，但生活中绝对会用到至少一样容氏集团的东西。而在芸陵市，容家就像地头蛇一般的存在。 到了容纯这一代，已经积累了不知道多少财富。 容纯对商业上的事不感兴趣，天生没有经商细胞，她大哥容彦也和她半斤八两，但至少能独立于集团，在外面和朋友一起开了个电子竞技俱乐部。圈子里也算小火。容纯热衷于损他，但也不得不承认哥哥确实有两把刷子。 公司有职业经理人负责打理，容纯也就闲着无聊逛一圈，每月入账一笔数目不少的工资。 下了车，姜知愈前来接应容纯。 姜知愈是星图娱乐公司的总经理，年纪不大，能力很强，和容纯关系很好，是个典型女强人。一点没把她当大股东。 姜知愈一见到容纯，上来就谈公事：“小纯，我之前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容纯做了个投降的动作：“知愈姐，放过我，我不想进娱乐圈。” 容纯天生嗓音条件好，各种乐器不说精通，也略知一二，她以前嫌累，高中时找个以学业为重的理由暂时搁置。只有声乐一直在坚持。 再说，娱乐圈有什么好玩的？圈外看笑话，圈内撕资源。 容纯在小的时候闹着让老爸带去剧组玩，觉得里面又脏又乱，见到爱豆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滤镜一摘，瞬间就脱粉了，连签名都没要。 至于现在这个娱乐公司，是容绍辉当时以为女儿要称霸娱乐圈，未雨绸缪给她成立的。音乐制作、经纪代理、影视编剧、综艺编导全都有，只是现在只剩下前两个业务。结果等她长大了，根本不记得这公司存在过，老爸扔给她玩玩。 好在这家公司虽然总是在倒闭和被收购之间来回摆动，但也算盈利。姜知愈入职后，更是发展平稳，每年能给她赚个零花钱。 姜知愈笑了：“唱个歌就是进娱乐圈？那你也太小看这个行业了。” 姜知愈长相和打扮都很艳丽，自己都能出道了，却喜欢做幕后工作。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这也是你自己的公司，赚了钱你也开心。” 容纯靠在姜知愈的老板椅上，转着玩：“知愈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钱多到一定程度，就只是数字而已。再多也没什么成就感。” “……你这话怎么这么欠揍呢。” 姜知愈用手上的几张印有乐谱的A4纸拍了拍她的脑门：“那你就当帮我了，我下个月的KPI还没着落。” “你都是霸道总裁了，要什么业绩……” 但面对姜知愈的眼睛，就算是容纯也很难拒绝。她经常想，幸好姜知愈是个女的，要是个男的，得祸害多少无知少女啊。 容纯纠结着，妥协道：“就录一首，不露脸。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谁。也不能让人知道我是明景的女儿。” 容纯的母亲是著名歌剧演员，唱歌尤其好听，隐婚后暂停歌剧事业，转而发了几张专辑，自己作曲作词演唱，很快就红遍大江南北，可惜，在容纯上小学时就病逝了。 容纯不想发歌，一是不想把妈妈重新带到大众视野，二是在妈妈这座高峰在前，她作为女儿，太差会给她丢脸。 ——妈妈去世这么多年了，还是让她安心投胎吧。一嗓子把她棺材板唱飞了不好。 姜知愈好商量：“都听你的。” “……”容纯别扭几下，“好吧，但是卖得不好别怪我。” 姜知愈笑道：“好。” 容纯也是学院派了，在制作人的指引下，录了小半天的歌，到晚上才回家。 容纯以为自己到家的时间够晚了，结果一进家门，没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拿出手机。 容纯：【还没下班？】 她洗过澡，再看手机，依然没有收到林嘉树的回信。 直到她快睡着了，手机震动一声： 林嘉树：【去接个朋友。你先睡，别等我。】 容纯克制了再克制，把手机扔到床底下，才没有问林嘉树——他那个朋友是男是女。 *** 林嘉树回来时已经接近零点了。 容纯睡得不沉，比起早起，她更擅长熬夜。听到楼下的声音，她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林嘉树没要她家钥匙，但知道门禁密码。容纯当初特意把密码设置成自己生日。 这样他既能进得来自己家，还能记住她生日。 一箭双雕。 这事要是让她哥知道了，又要教训她把脑子用错地方。 但她没有起床，而是酝酿着情绪，闭眼装睡。 把被子踹掉半边，下一秒觉得空调吹得有点冷，又把被子往肩膀上提了提。 就在她觉得脚也有点冷的时候，正要往被子里面缩，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束微弱的地灯光洒了进来。 容纯能感觉到林嘉树在门口的目光，卧室地板上铺满了地毯，容纯竖着耳朵才听见他微弱的脚步声。 过了片刻，她感觉脚尖被人用手指点了一下，传来一丝暖意，然后被子被人盖好。 容纯嘴角微微上翘，又勉强忍住。 然后，她哼唧一声，像是被吵到了，整个翻了个身，真丝吊带睡裙后背露出一片裸露的肌肤。 容纯翻身后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后背冷飕飕的。 这个时候，林嘉树突然出声：“还装睡？不冷么。” 他找到空调遥控器，稍微调高几度。 被揭穿，容纯也没立刻结束表演，缓了几秒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林嘉树，揉了揉眼皮，意外的样子：“啊，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林嘉树解开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好像比任何时候都疲惫的样子。 容纯：“你朋友……接到了？” 林嘉树：“嗯，送到酒店了。” 其他的不再多讲。 林嘉树的朋友容纯基本上都认识，男女都有。他人虽然冷淡，但也不自闭，本身又是大神级人物，一来二往，也不算孤僻。 但性格使然，他也没有太多深交的人，能让他凌晨接机的一定关系不错。 容纯正想着，见林嘉树要走，赶紧叫住他：“你去哪？” “洗澡。” “哦。” 松开手，容纯又说：“这周五晚上你有时间吗，我哥过生日，有个聚会……” 他微微偏头，似乎在回想工作日程：“没意外的话，可以。” 容纯已经做好被他拒绝的心理准备，大方表示理解：“哎，你不去也行，反正我哥的那些朋友你不一定……” 话尾停顿，眨巴眼睛：“你说什么？” 林嘉树弹了下她额头，往浴室走，说：“我和你一起去。” 容纯眼睛弯成月牙，之前的那点不安也消失不见。 第4章 容彦其实不怎么过生日，都是他那些狐朋狗友们张罗的，捏个理由玩一玩。 聚会地点就在容家自己的会所里。 容纯刚到，就被一群塑料姐妹花们围住。 她从小人缘就好，男性朋友女性朋友都有。她明白很大一部分是看上她背后的容氏，但也不计较这些，大家一起玩得开心最重要。 这些姐妹中，她和Lisa关系最好，也是容纯的高中同学，还是个混血儿。见容纯来了，亲密抱着她的胳膊：“你真把林嘉树搞定了？也没带出来瞧瞧。” 林嘉树说是会来，但没有定具体时间，跟容纯说会稍晚一会儿。她就先来了。 容纯哼声：“怕你们跟我抢呗。” Lisa那双刷得blingbling的眼皮向上翻：“谁敢跟你抢啊，除了原双双那个小bitch。” “你们要抢也没事，反正也抢不走。”容纯随便找了个卡座坐下，要了杯Sekt。 这些女生中当然也有很多磕过林嘉树的颜，但碍于容纯的面子，不敢太嚣张，一边私下流传着林嘉树的偷拍照片，一边说什么“朋友妻不可欺”的鬼话糊弄过去。 有个女生喝醉了，用佩服的语气敬了容纯一杯：“悠悠，我是真佩服你，能追林嘉树这么久，要我，早就放弃了。” “不过你要小心啊……”她打了个隔，“姐当初追了个男的，当时他没表态，很快就和我睡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只把我当炮友。以后我就再也不追男人，没劲。” Lisa把冰块放她脑门上，让她清醒清醒：“那时因为你眼光太差！” 容纯当她受情伤，没在乎她说什么。 她也从来不避讳有人说她太主动，想要什么为什么不能主动争取？ 难道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人家就爱上你啊？ ——想要中大奖还必须买个彩票呢，天底下哪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但确实，容纯自己也没想到她会坚持这么长时间。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轻轻一捅就破了。更何况容纯这样的条件，不是她自恋，是个男的都得考虑一下吧？ 但林嘉树很确定地告诉容纯他不喜欢她之后，就算是从小到大自信心爆棚的容纯也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白露问她，长得好的男生一大把，何必单恋一颗草。 外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容纯从没和任何人说过。 ——她第一次遇见林嘉树，其实不是在十一中的演讲台上。 容纯养过一只猫，给它取名叫旺才，可能是不满意这个狗名字，这只猫一点也养不熟。 但容纯就喜欢它那高贵冷艳的样子，也尽心尽力喂养它。 有一天放学的路上，她打算带它做个美容。但半路上，旺才趁司机不注意，跑了出去。 那天突下暴雨。 司机接了容纯后，按照原路一路寻找。 容纯趴在车窗上，只能看到雨柱像一个屏障，隔离了外界，除了大片移动的人影，根本没有旺才的影子。 容彦打来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到家。雨天容易出事故，让她别在外面瞎玩。 容纯不愿意走，应付完哥哥后，让司机继续在附近开车。 直到容绍辉也打来电话让她回家，容纯却看到一个小区外墙的角落，蹲着一个男生的背影。 所有人都拿着雨伞在雨中等待公交或者出租车，大片慌忙移动的布景中，只有那个男生是永恒定格的片段。 他一只手用一本教材挡住自己的头顶，另一只手将自己的校服裹在一只已经被浇成落汤鸡的橘猫身上。 正不知道拿它怎么办。 司机这时也注意到他，定睛一看：“小姐，那不是旺才吗！” 容纯点点头，有点怔。 她想不通什么样的人会在暴雨天里为一只橘猫停下。 她刚要开窗，立即被眼疾手快的管家制止住。另一边，司机已经撑开伞，去把旺才接回来。 容纯看着窗外模糊的影子。 没过多久，司机一个人抱着猫回来了，同时，还有橘猫身上一件男生校服。 旺才缩成一团，右脚擦伤，流出的血把校服沾染了几块深红。 容纯抓着驾驶座椅背：“你没让他上车？” 司机说：“他知道我认识这猫后，连衣服都没要就跑了。” 容纯接过旺才，刚抱在腿上，一张折叠几道的打印纸从校服口袋里掉了出来。 是一张准考证，日期已过，应该是怕丢，当时多打印了一张备份。 照片部分被血水浸湿，已经看不清原貌和名字，只有出生年月日和半个家庭住址。 虽然对这男生有点好感，但容纯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直到在高三演讲台上重新看到林嘉树，来接容纯的司机说，他就是当初救了旺才的男生。 林嘉树长得实在太有辨识度，令人过目不忘。 那之后，容纯原本只是打算追着玩玩，没想到彻底沦陷。 *** 姐妹团们谈了一会儿朋友圈八卦，最近除了林嘉树和容纯在一起了，倒也没有太大的新闻。 Lisa贡献了一条：“哎，听说李渊回国了。不知道他今天来没来。悠悠，你们还联系吗？” 容纯一听这个名字就撇嘴，还没说话，一个贱兮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容妹，近来可好啊。” 容纯循声回望，抬了下眉毛。说曹操曹操到，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李渊。 听说他高中毕业就出国了，现在可能回来继承家业？容纯很少打探他的消息，不太清楚。 他手臂放在容纯椅子后面，乍一看像个搂肩的姿势。 容纯一时没察觉，只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给咱哥过生日。” 李渊这狗男人，过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个狗样子。容纯注意到他靠得有点近，刚要站起身去找容彦，却见李渊脸色一变。 容纯一回头，看见林嘉树出现在她身后另一侧，他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没有工作时那么一板一眼，显得他清爽又从容。 林嘉树手指捏着李渊的手腕，把他的手臂从容纯后背的椅子上挪开。 李渊的脸有点阴沉，强忍着揉自己腕骨的动作：“你谁啊。” 林嘉树根本没搭理他，而是问容纯：“等多久了？” “刚到。”容纯跳下卡座，抱住林嘉树的手臂，扬着下巴，“这是我男朋友。” 李渊又打量一圈林嘉树，他虽然在国外上大学，但留学生圈子就那么小，早就听说容纯在追一个男生，而林嘉树的名字和照片也早就传遍了社交网内，刚刚灯光昏暗，这会他看清了，这人确实是林嘉树。 李渊一挑眉：“容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喜欢这款。”他眼里带着调笑，“当初你追着我要电话，结果被你追到手你就腻了，这次能坚持多久？” 容纯一听就要炸毛：“那是初中的事了好吧！谁过了这么多年还把过家家的事拿出来说。” 好吧，容纯必须承认，林嘉树不是她第一个主动追的男生，谁还没有个黑历史呢。李渊就是那个黑历史中着墨最多的一笔。 她当初和同学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去找李渊要他手机号。 李渊在学校是个风云人物，成绩尚可，有点痞痞的，好多女生暗恋他又不敢靠近他。容纯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他当即就写给她。 但第二天，李渊就在校门口要她对他有个交代。 容纯说了实话后，他还不信，纠缠了几天，直到容彦把他揍了一顿，他才消停，谁知，这两个男人不打不相识了，竟然关系还不错。 容纯感觉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只是紧紧地抓着林嘉树。 林嘉树对此人的反应依旧是面无表情。 看样子，好像并没有把李渊的话放在心上。 容纯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心中一团气上不来又下不去，只能瞪了一眼李渊。 还好这个时候，有个女生叫了一声李渊，容纯望过去，是个漂亮大气的美女。 李渊这人虽然总是嘴上调侃容纯几句，但他身边的女人可是一点没少，且风格迥异，不过眼前这位仍然算是他众多女友中颜值最高的一位。 李渊搂过美女的腰：“介绍一下，杨雨薇。” 容纯一听这名字，瞬间看了一眼林嘉树。 他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林嘉树的身体有点紧绷，有什么蓄势待发的情绪被他隐藏着。 容纯没见过杨雨薇，却听说过这个名字。她在校园网上搜索林嘉树，都说他和杨雨薇是青梅竹马。 林嘉树初中时母亲去世，只剩他一个人生活，据说杨雨薇的母亲是他母亲的熟人，一直在照顾他。 这俩人外表登对，经常一起上下学，自然而然会被认作是情侣，但俩人都否认过。 直到他们双双考入A大，杨雨薇在一年后去英国留学，林嘉树依然留在国内，流言才算不攻自破——凭林嘉树的成绩，他如果想出国的话，也不是那么难。 只能说明这俩人最后还是没有在一起。 后来，又有人说杨雨薇是为了喜欢的人才选择留学。 今天一看，原来她喜欢的人竟然是李渊吗。 ——身边都有林嘉树了还能看上别人，美女品味有点低啊。 不过，容纯却觉得李渊也不是一无是处了，至少能为她提前铲除情敌。 杨雨薇转头和容纯笑笑：“你好。” 然后她视线转向林嘉树，很平常地打招呼：“嘉树，你也来了。” 林嘉树点了下头。容纯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展开笑容：“啊，我听说过你。你和嘉树是朋友对吧。” 杨雨薇喝了几年洋墨水，行为举止也带点西方人的自信。 她笑着看了眼林嘉树，又看容纯：“他这么跟你说的？对啊，嘉树就像我亲哥一样。后来我和阿渊出去留学，联系就少了很多，回国之后才见一面，你可别吃我的醋哦。” 她还夸张地躲在李渊后面，表示害怕。 杨雨薇这一drama表现冲散了周围微妙的剑拔弩张的气氛。 容纯觉得有点怪，但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只能跟着她商业假笑一下。她没有跟他们叙旧的打算，以主人公的身份让他们随便玩，随即拉着林嘉树去找容彦。 *** 容彦没心思弄什么蛋糕这些小姑娘喜欢的东西，早就在棋牌室和三个哥们混在一起。看到容纯过来了，眼皮一抬：“礼物呢？” 容纯：“没有。” 容纯是真没准备，倒是林嘉树问她容彦的兴趣爱好。 容彦抬手：“来人，把这个不孝妹妹拖出去卖了。” 周围人哈哈一笑。 容彦早就从容纯那里听到她把林嘉树拿下了，他不动声色打量他一眼，确实各方面都没法挑剔——他这个妹妹，不论东西还是人，都喜欢最漂亮的。 就是这人太冷漠，整个气场和这里不太合。连见到女朋友的哥哥都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真不把他当回事。 容彦懒散地扬着眉梢：“过来玩两把？” 没等林嘉树回应，容纯就抢先说：“谁要和你赌。” 这帮人认真玩起来上百万上千万都有，根本没有上限。林嘉树上了牌桌就如同狼入虎口。容纯倒是不怕输钱，但也不想让这些人为难林嘉树。 容彦略显不悦地白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妹妹。 谁知正好有个人输得很惨，借机尿遁：“来来来，坐我这。” 没等容纯想好借口，林嘉树就在坐在了棋牌桌旁。邻座是容彦。 荷官正好发牌。 容纯站到两个人中间，小声和容彦说：“全世界最好的哥哥，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 容彦瞥了她一眼，同样小声回她：“全世界最烦人的妹妹，你想得真美。” 容纯撇撇嘴角，又去问林嘉树：“你玩过德州吗？” 林嘉树点头：“了解规则。” 容纯：“……” 完蛋，也就是说，只停留在了解规则的层面上。 容纯看到林嘉树抽到了最烂的牌，连一个对儿都没有，心里跟着着急，凑在林嘉树的耳边：“我替你玩吧。” 林嘉树拍拍她后脑勺：“去帮我拿瓶水。” 容彦紧接着说：“再给我拿杯水割。” 容纯：“……” 水割威士忌，最难调的鸡尾酒之一。制作一杯水割威士忌至少需要二十分钟，这期间要不断搅拌冰块，直到杯子外壁形成一层霜。 ——此酒经常入选如何惹怒你的调酒师朋友。 容纯：“你不是嫌这酒不好喝吗？” 容彦看了眼自己的底牌：“没有啊，你记错了。快点去，我渴了。” 容纯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只能转身快速跑去吧台。 棋牌室到吧台有一段距离，等调酒师调好容彦的酒，再返回的时候，容彦手边的筹码已经是所有人中最多的了，和旁边空空如也的林嘉树形成鲜明对比。 容纯正在考虑怎么才能‘十分巧合’地把酒洒在林嘉树和容彦两个人的身上，让他们都退场。 但还没等容纯有所动作，容彦左手翻看手里的牌，右手臂随意一伸，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精准地打翻了容纯手里的酒杯上。 冰凉的威士忌酒液顺着容纯的裙子流到了高跟鞋里。 容纯：“？！” 容彦像是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啧”了一声，恶人先告状：“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个酒都拿不稳。快去换件衣服，脏死了，别靠近我。” 容纯阴测测地瞪着他：“……” 容彦无视她的眼刀，正好这个时候他又赢了，收了筹码，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对她说话：“哈哈，跟我玩你还嫩了点。” 容纯后悔了，刚刚就应该把酒全都浇在容彦的脑袋上——跟亲哥哥还讲究什么演技呀。 她放下给林嘉树拿来的水，拎着湿淋淋的裙摆，只能去楼上换衣服。 等她火急火燎地冲回棋牌室，林嘉树手中的筹码貌似多了一些。 她刚松下一口气，却见李渊带着杨雨薇进来了，李渊加入牌局。 容纯心里一咯噔。 容彦可能不会太为难林嘉树，顶多考验考验他，但李渊就不会在乎这些了。他也是从小玩到大的，精通各种玩法，牌技不赖。 容纯坐在林嘉树旁边，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 林嘉树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捏了捏，让她安分点。 容纯只能靠在椅子上，装作淡定地玩手机——就算林嘉树输了，也不能让人觉得他玩不起。 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她打开微信和白露聊天。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并控诉容彦这个心机狗。 容纯：【早知道就不带林嘉树来了。】 白露：【放心啦，你哥今天过生日，他也不会让人玩得太过。】 容纯：【你真的不来了？】 白露：【在搬砖。和你聊天都是在厕所。】 容纯：【好吧。】 白露：【不说了，带薪上厕所的时间不能过长，领导催了。替我向容彦说句生日快乐吧。】 容纯百无聊赖地打了几轮消消乐，叹了口气，一抬头，眼前的筹码不知不觉已经堆成了小山，最上面一个正好掉在了容纯的腿上。 周围几个男人，除了林嘉树输赢都是同一个表情，以及容彦略微吃惊的样子，剩下的人，尤其李渊，都灰头土脸的。 ——什么情况，林嘉树赢了？ 容纯简直觉得这像是变戏法。 李渊背后站着杨雨薇，看起来越来越急，直到她拿起手机，打了什么。 容纯只听到林嘉树手机震动一声。林嘉树没看，但故意放了李渊一把。 容彦看了一下林嘉树，发现他没什么赢钱的喜悦，也没有让牌的得意，顿觉没意思，又一轮结束，他抬了下手，让荷官停止发牌：“没劲，不玩了。” 李渊叫嚷起来：“这才几把，再来几局。” 容彦无所谓道：“那你找别人玩吧，我们先撤了。” 容彦拍了下林嘉树，手势一指，几个人要去玩别的。 容纯把筹码放在桌子上，跟在他后面问：“哥，你输了多少？” 容彦：“……” 最可气的是，他没赢也没输。 有谁还记得他是寿星吗：） *** 这里有很多人容纯都认识，但基本都是容彦的朋友，比她年长三四岁，聊的最多的也是工作上遇到哪些傻逼。容彦出了棋牌室就被另一个朋友拖去玩射击。 容纯有点饿，带着林嘉树到院子里吃烧烤。 林嘉树把一个鸡翅递给容纯，她吃了一口，不经意问道：“你和那位杨……什么的，认识？” 林嘉树：“杨雨薇，以前认识，后来她就出国了。” 一如既往，解释得很简短。 也不知道是手里的鸡翅太好吃了，还是脑子里的问题太多不知道先问哪一个，容纯吃完鸡翅也没想起接下来要说什么。 林嘉树顺手把她吃剩的钢签拿到自己手里，又给了她几串牛肉。 容纯这才想起解释李渊的事：“我没追过李渊，那是打赌输了，要他的联系方式。” 林嘉树“嗯”了一声：“以后少玩游戏。” 容纯歪头瞅他：“你会吃醋吗？” “你不是不喜欢他，我信你。” “……好吧。” 容纯继续看他，突然想象不出林嘉树吃起醋来会是什么样子。 林嘉树注意到被她一直盯着：“想问什么？” 容纯抹了下嘴角，转而问：“你知道下个月是什么日子吗？” 林嘉树蹙眉思考，首先排除了容纯的生日，容彦生日是今天，“你爸的生日？” 容纯摇头。 “你哪个亲戚的生日。” 容纯继续摇手指。 “你家狗的生日。” “……我家没有狗。” 容纯揭开答案：“是我们在一起的一百天纪念日。” “……” 林嘉树的眼睛里似乎装了两个字：就这？ 容纯：“这是只属于我们俩的节日，你有想要的吗？” 他想了想：“没什么想要的。” 容纯恨铁不成钢：“你应该说想要我啊！” 林嘉树挑眉，眼睛却越过容纯，看她身后。 容纯也感应到什么，倏地回头，对上容彦露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你就不能矜持点吗？” 容纯冷不丁被抓包，有点不好意思，用一个苹果挡自己的脸。 容彦冷哼，坐在林嘉树旁边：“脸都丢完了才想起来要捡？” 容纯小声嘟囔：“单身狗嫉妒我们啊。” 容彦手指点着容纯，问林嘉树：“你都看上她什么了？” 容纯：“当然喜欢我的全部！” 容彦：“我没问你，给我闭嘴。” 容纯瞪了他一眼，灵机一动往泳池那边挥手：“白露！我在这！” 容彦顺着她的视线一回头，根本没有白露的影子，再回头时，容纯已经拉着林嘉树跑了。 容彦看着他们的背影骂了一声：“……这还没结婚呢。” 容纯也不知道自己来这一出是想做什么，她是想知道林嘉树喜欢她哪里，但不想在容彦面前听到，万一只是社交性夸奖，她会当真的。 他们跑着跑着到了后面一个迷宫花园里。 林嘉树拽住她：“你跑什么？” 容纯两眼看天，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不是怕你答不出来，在我哥面前尴尬么。” 林嘉树：“怎么就答不出来了。” 容纯一挑眉：“说说看，你打算怎么答。” 林嘉树刚要开口，有两个凌乱的脚步声靠近。 容纯从缝隙里一看，是杨雨薇和李渊。 李渊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那个姓林的在搞什么？” 杨雨薇的声音有点娇嗔：“谁让你追过他女朋友。” “怎么，这么在乎？”李渊说，“算了，也就几百万。” 接下来，好像是两个人在接吻。 容纯自己也不是什么纯情的人了，但还是第一次听现场，耳朵红了。 容纯偷偷瞄了一眼林嘉树，他神情不变，好像完全没被打扰到。 她自我带入了一下，假如她是个男的，碰见喜欢的女生和她男友接吻，肯定做不到这么淡定。 容纯忽然就不纠结杨雨薇和林嘉树那点过去了。 这里地面上是修剪整齐的草坪，一走动就有声音，为避免尴尬，他们没有走，而是席地而坐。 不一会儿，林嘉树从口袋里拿出一对蓝牙耳机，戴在她耳朵上，打开手机音乐app。 悦耳的旋律在耳边萦绕，容纯缓缓睁大眼睛——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首歌了，编曲歌词和演唱都出自她一人。 这是十年前，容纯发行过的一首《千纸鹤》。 作者有话要说：搜了下，有很多叫《千纸鹤》的歌，但这里没有原型。 第5章 在妈妈的鞭策下，容纯小的时候就学了作曲，也发行过几首歌，都不愠不火。 但《千纸鹤》不同，不仅因为这首歌在容纯心中代表的意义，还因为它是容纯当前所有创作的歌曲中最火的。 火到什么程度？ 当年随便走到一条有音响的街道都能听到它的旋律，敢和广场舞嗨歌平分天下。任何人都能哼唱几句。央台也来要这首歌的版权，作为某宣传大片的BGM。 但现在，时代的更迭变换，这首老歌已经被岁月埋葬在互联网的海洋深处。偶然有人提起，但也没有再浮出水面。 容纯从来没想过，这首歌会存在于林嘉树的手机里。 ——原来她和林嘉树渊源要比她以为的还要早。 当时，容纯用小名首字母“YY”当做马甲，除了容彦和容绍辉，没有人知道这首歌是她唱作的。 不知道林嘉树知道这歌的原唱是他女朋友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容纯把激动的心藏起来，准备在合适的时间给他一个惊喜。 …… 杨雨薇和李渊在一首歌结束之后就走了。林嘉树把容纯拉起来，也离开迷宫花园。 容彦的生日聚会总是要持续到后半夜。 而林嘉树明天依然恢复白加黑五加二的工作作息，不能在这耽误太久。 容纯也和白露约好明天去S市的航班。没必要跟他们混，吃饱饭后，就带着林嘉树回九栖园休息。 *** “为什么我已经和林嘉树在一起了，见到他的时间还是这么少！” 容纯正在和白露进行毕业旅行。话题拐着拐着还是回到了林嘉树这里。 白露实习期结束，和容纯计划着去哪玩耍。 容纯从小到大去过的地方太多了，叫得上名字的旅游景点都有她打卡的踪迹。 但白露接下来的几年就要出国了，没必要毕业旅行再飞出去，只想去S市玩一玩，顺便看一场演唱会。 白露虽然单身，但也在大学谈过几次恋爱，和容纯恋爱没谈过几次，就一根筋吊在林嘉树身上不一样，给她指点指点：“林嘉树不就是那样的人么，你第一天认识他？” S市这边也有容家的房产，容纯衣食住行都有人负责。此刻，她和白露一人喝着一杯奶茶，坐在车后座。 容纯一边喝奶茶，一边说：“工作是很重要，但也没必要这么拼吧？我想和他进行深层次交流。” 白露哈哈大笑，差点被珍珠呛到，缓了一会儿才说：“你们能深层次聊什么？高数吗？画经济学曲线？还是怎么写代码？或者谈企业并购？” 林嘉树是计算机和金融双学位，两年修完全部学分，大三就开始被各大公司抢着要。最后去了待遇和前景最好的鑫原投行部。 要不是容氏集团的重点发展项目不在这两个专业领域之内，容纯早就把林嘉树从鑫原挖走了。还用得着原双双天天借工作之名靠近林嘉树？ 再者，容纯一个学音乐的学渣，想要临时抱佛脚都不知道往哪抱。 总而言之，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白露笑完又讲：“知道现在新生儿出生率越来越低吗，就是因为社畜没人权，白天被工作压榨，晚上大家都没时间和精力造人，还好林嘉树不管多晚回家都来见你，你就知足吧。” 容纯也觉得不能急于求成：“好吧。” 谈话中，房车已经驶进文化中心，俩人先后下车。 举办这场演唱会的歌手是近年扫荡华语乐坛的裴唐屿。 他的门票一票难求，场场秒杀。在黄牛最猖獗的时候，二层看台的价格都能高到在S市买半个厕所。 容纯这种身份的人，主办方经常送票，从不担心这个，位置还是最前排、视野最佳的专属VIP座位。 白露是裴唐屿的疯狂歌迷，让容纯帮忙和裴唐屿在后台签名合影，并在朋友圈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的新老公。 她们不用排队，跟着主办方经理去裴唐屿休息室。 走廊上，白露小声说：“裴唐屿和林嘉树的性格有点像，你怎么没去追他啊。” 容纯翻翻眼睛：“你以为我见个好看的就上去追？” 白露：“别跟我说你看上的是林嘉树的内涵。” 林嘉树什么内涵？他心里可能住着一个冰箱。 容纯：“哎，你不懂。裴唐屿是我宿敌。” 白露还没听说过这样的八卦：“怎么说？” 容纯不太乐意提这个，但还是说：“裴唐屿是我表哥，也是我妈妈教过的学生，我妈妈总拿他和我比。” ——可怕的别人家孩子。 裴唐屿天赋异禀，声乐方面一学就会，一教就懂，随便弹段曲子都能发歌。 容纯一路顺风顺水，裴唐屿是她在人生中碰到的第一块绊脚石，妈妈经常说“你看谁谁家的裴唐屿”。要不是容纯长得像她妈，真的以为是医院抱错了。 白露双眼变成星星：“我靠，你不早说。能介绍一下不？” 容纯：“嗨，别了，我这表哥有喜欢的人，进娱乐圈就是为了她，否则他更喜欢幕后工作。” 白露：“好吧，你私下和他有联系吗？” 容纯好像想到了什么童年阴影，抖了抖肩膀：“一般般，他有时候会看我妈妈面子送我几首歌唱着玩。” 白露扶了扶眼镜：“……” 唱，着，玩：） 进了休息室，经理为她们介绍。 裴唐屿长相是那种一看就喜欢的初恋脸，不然也不会短时间内吸引大规模粉丝。 他没有林嘉树那么疏离，但眼睛看人时雾蒙蒙的，看起来也不好接近。 他意识到容纯来了，倒也尽力和善，拍照时，站在两人中间营业假笑了下。 白露眼瞅着就要就地融化成一滩水，要不是容纯扶着，走路都飘。 裴唐屿略微担忧地看着白露：“容纯？你现在上高几了？挺忙的吧，还来看演唱会。” 容纯：“……” 白露：“……” 见容纯没有接话的意思，白露赶紧给偶像挽尊：“高三了，马上高考，紧张得不得了。” 裴唐屿：“有什么好紧张的，你的成绩不是轻松进三本。” 容纯：“……” 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裴唐屿摆弄手机，给容纯发了个红包：“高考加油。” 手机一响，容纯嘴角翘了翘。虽然她有钱，但薅到裴唐屿的羊毛她还是开心的，为此，她愿意每年上高三。 容纯扬了扬手机：“多谢唐屿哥，祝演唱会顺利。” 裴唐屿终于反应过来，视线转到容纯这里，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恍然大悟：“啊，你才是容纯，我说声音怎么变了。” 容纯：“……” 算了算了，不要和一个脸盲症患者一般见识。 裴唐屿私下性格相当难搞，就算是亲戚，也没说再多，多聊两句算是给容纯面子。 忍笑很辛苦的白露拿到他的拍立得签名后，连声道谢，和容纯一起离开。 演唱会现场，已经有很多粉丝提前到场。大多都是女生，盛装打扮，跟出来和男神相亲似的，少部分男生可能是陪女朋友来，都忙着自拍打卡，摆弄手里的相机。 容纯和白露拿着门票坐在内场第一排。一路上得到了所有没买到内场票姑娘们的注视。 容纯找到座位号时，左边已经有人了，是个LO娘，整个一人间洋娃娃，她羡慕地看了眼容纯的位置，后又注意到她手机屏保。 洋娃娃点了点容纯手机，自来熟地挑眉：“姐妹，这是哪个小鲜肉，怎么没见过。告诉我他叫啥，我也收个墙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 容纯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林嘉树。 林嘉树不爱拍照，这是容纯在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他在电影院睡着了，她偷偷拍的。 那时光影正亮，林嘉树的3/4侧脸被她存在手机里，当做屏保。 他后来看到也没说什么。容纯得寸进尺，主动给林嘉树的手机也换上她最好看的自拍。 容纯无语说：“这不是明星，是我老公。” 洋娃娃啧声道：“嗐，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跟你抢。我去收别的墙头。” “……” 容纯把手机锁掉，忽然想到什么，把新鲜出炉的拍立得拿出来，用手机拍了一下，顿了顿，转头问白露：“你不介意我把你截掉吧？” 白露：“？？” 只见容纯把照片截掉三分之一。给自己P了一下，上传到朋友圈：【猜猜这是谁】 白露：“……” 果然是关系不怎么好的远房亲戚，只给自己P图。 点击发送前，容纯把这条朋友圈单独分组，仅一个人可见——这个分组里曾经有过无数张自拍和状态。 过了会儿，白露也在摆弄手机，容纯问她：“你说，林嘉树会问这人是谁吗？” 林嘉树不关心娱乐圈，他可能在某个店里听过裴唐屿的歌，但不知道这人长什么样。 白露带入一下林嘉树的思维：“他顶多给你点个赞吧。” 容纯深以为然。 可能连赞都没有。 演唱会马上开始，现场所有灯光渐渐熄灭，直到一束光打向一个人，裴唐屿从后台走到前面，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开唱，一首快节奏的古风武侠歌点燃全场。 容纯锁掉手机。 直到三首歌结束后，手机进来林嘉树的消息。 全场的尖叫声中，容纯点开微信，肩膀又耷拉下来。 林嘉树：【吹风机在哪？】 容纯：“……” 她告诉他地点后，林嘉树回了个让她玩得开心，就再也没有打扰她。 容纯悄悄把这条状态删了——林嘉树从来不看她的朋友圈，搞这些小动作又有什么意义呢。 作者有话要说：《星河赠》男主来友情客串一下～ 第6章 林嘉树在公司一直很忙，项目旺季，有的时候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晚上好不容易歇一歇，就被秦闲叫出来小聚。 刚到餐厅，秦闲已经来了，向他招招手。 秦闲是林嘉树的同学，初中就在一起玩，后来他学法律，在自家事务所工作。小所，规模不大，但也够给他养老了。 俩人工作后都十分忙碌，休息日恨不得睡上三天三夜，已经一年没见面了，正好今天俩人都有空闲，择日不如撞日，就约在附近的餐厅。 “本来想叫雨薇过来，但她说什么倒时差，就没来。”秦闲又说，“不过你也不怎么想见她吧？” 林嘉树叫服务生点餐，这才回他：“我随便。” 秦闲东聊聊西扯扯，最后还是把话题往自己最想知道的那个方向带去。 他八卦地问：“你……真的和容小公主在一起了？” 林嘉树：“嗯。” “靠，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还是听别人告诉我的。”秦闲不太乐意，“怎么连我都瞒，今天这顿你买单啊。” 林嘉树应了一声。 有关容纯的话题，永远都令人感兴趣。 秦闲有一堆问题想问：“你当初怎么答应和小公主在一起了？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林嘉树看着手机，回他：“三个月。” 秦闲算了算时间，瞪大眼睛：“三个月前，那不是雨薇和那谁……李渊，回国一趟。你该不会心灰意冷就答应了吧……” 林嘉树有些不耐烦：“秦闲，你真的太闲了。” 秦闲：“不过小公主也不错啊，娶了她，别说少奋斗20年了，一辈子不奋斗都可以……”见林嘉树神色淡淡，他打住，“你别怪我俗气，这都是客观事实。就看你怎么想了。当然你本人也不太需要。” 秦闲给他添了一杯柠檬水：“你最近怎么这么忙，约了好几次也没约到。” 林嘉树喝了一口水，说：“我打算辞职了。” 秦闲睁大眼睛：“啊？辞职干嘛？你现在在鑫原不是赚很多，年薪有百万了吧。还是你找到更好的去处了？容氏？” “我打算自己开公司。” 林嘉树今天也不是纯粹和他叙旧的，否则也不会这么耐心听他废话连篇，“你要不要来我这工作，我缺个法律顾问。待遇好商量。” 秦闲的下巴彻底掉下来：“你没疯吧？开公司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你有把握吗？” 林嘉树：“把握不大，但我等不了了。” “喂喂喂，我知道你做事一向靠谱，可这创业就像赌.博，万一倒闭了，你连本钱都会输光。”秦闲又想到什么，“你这么缺钱么？是不是雨薇她家……” 林嘉树终于打断他：“你怎么总把我和她联系在一起。和她没关系。” “还不是因为你们当时那么暧昧。还不承认。” 秦闲用食指和中指比了比自己的双眼，又比了比林嘉树的：“你帮她拿书包，帮她买零食，帮她做值日……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怎么看都是在追她。可惜她喜欢别人。但容纯也不错，追你那么久，还全心全意喜欢你。你也该好好谈个恋爱了。” 林嘉树刚要说什么，手机里刷到一张照片。女孩子比着剪刀手，笑得很甜，把头微微侧在旁边的男人那边。 他对着照片发呆，直到秦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跟你说话呢。哎，行吧，我不在你面前提她了。” 林嘉树不想听什么的时候，他不会明确提出，但会将对方屏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回过神，把手机屏幕对向秦闲：“你认识这人么？” 秦闲凑近，看着被放大过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向镜头微笑的男人，很帅，和林嘉树差不多是同款，都是一眼看去就没法挪开眼睛的类型。 秦闲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林嘉树：“裴唐屿，这你都不知道？你手机有流量吗？” 林嘉树蹙眉道：“谁？” “一个唱歌的。很红。今天还是他演唱会呢。” 林嘉树：“哦。” 秦闲奇怪道：“你是他粉丝？” 但看林嘉树的表情，不像是看偶像的样子，更像是看……他形容不出来。 林嘉树：“演唱会的话，会和明星合影？” 秦闲：“不会吧，除非认识管理层的，怎么，小公主闹着要你帮忙弄门票？这也太为难人了，裴唐屿的票巨难搞。” “没有。”林嘉树点完菜，将菜单递给秦闲。 看他不想多谈，秦闲暂且不问，转而问所谓的公司是什么鬼。 林嘉树说了个大概，这期间，服务生陆陆续续过来送菜。 秦闲拿起筷子，停顿片刻，有点新奇地点着那道黑松露鹅肝：“我们没点这个。是不是送错了？” 服务生看了林嘉树一眼：“我们店有优惠。” 秦闲基本上瞬间get到优惠从何而来，调侃道：“你们这优惠是不是刷脸啊，怎么就送一道，难道我不配刷吗？” 服务生有点脸红，讷讷地说不出话。 有免费菜不要就是吃亏了，秦闲当然不会拒绝，反正是刷林嘉树的脸，他刚要动筷子，就被林嘉树挡住。 他一手端起盘子还给服务生：“谢了，不过我太太对黑松露过敏。这菜你们随便处理。” 服务生脸更红，端着盘子就去找经理。 秦闲自然知道这是林嘉树骗他们的，打趣道：“容纯管你还挺严啊。看你们感情不错我也就放心了。你们以后什么打算？” 林嘉树沉吟不语，就在秦闲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看向窗外：“会分手吧。” 秦闲没听清：“什么？” “等她什么时候对我腻了。”林嘉树的声音如夜色般暗沉，他垂眸看向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划过一道道夜灯，从三十几层的高度往下看，人人都变得蝼蚁般渺小。 “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果。” *** 演唱会结束，次日，容纯和白露又去游乐园转了一天，然后打算血拼一把，但俩人都是战五渣，觉得累了，还不如回家，便飞回芸陵市。 时间还早，容纯被姜知愈叫到了公司。 一周前，容纯又录了最后一遍歌，姜知愈告诉她打算推到抖音去。 容纯还是有点学院派艺术家的毛病，觉得抖音神曲烂大街后会降低音乐的逼格。 但姜知愈几句话就把她忽悠瘸了：“你和男朋友是不是在一起三个月了？你可以用你自己赚到的钱送他一份礼物，不管多少钱，他肯定喜欢。而不是拿你老爸赚来的。” 容纯当场就差给姜知愈唱征服，命门被拿捏得死死的。 容纯没想到自己也会在钱上犯愁，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这首歌的曲子是裴唐屿披马甲做的曲，容纯填的词，星图娱乐的人编曲，再加上她唱。 裴唐屿的曲都很洗脑，主题是暗恋。但风格轻快，旋律悦耳。 按说她应该不紧张，但毕竟时隔多年第一次不是玩票性质的，放到市场进行考验，她还是有点发怵。 事实上，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这歌各方面都制作精良，加上姜知愈在运营方面手段一向快狠准，买了几个音乐营销号，推了一遍定格动画制作的MV。不出几天，就已经在各大音乐app新歌排行榜飙升。 一周过后的今天，容纯就拿到了版权分账。 但对于送什么礼物这件事，容纯很苦恼。 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是送一些有的没的，倒不是没想过送一些贵重礼物，但亲眼见到林嘉树怎么对待原双双送他的生日礼物后，容纯就打消了某些念头。 当时，原双双在图书馆门口拦住林嘉树。强硬地将盒子塞进林嘉树手里。 “生日快乐。” 林嘉树也没因为过生日就给她面子，伸手还给她：“谢了，不过礼物就免了。我不想还礼。” 原双双抱着自己的手臂，抬着下巴尖，有点赌气：“你不要的话就扔了。” 她没想到——躲在一边的容纯也没想到——林嘉树真的眼睛都不眨，就把白色手机盒子扔进了垃圾桶。 扔之前他还看了下垃圾分类。 一道抛物线在空中划过，“咚”的一声，连容纯都感觉到被扔掉的不止是手机，还有原双双摔得稀里哗啦的心。 拐角处的灌木丛边，容纯悄悄把手里和原双双一样的手机盒放进包里。 ——不怪她和原双双撞礼物。林嘉树前几天把手机给摔了，屏幕一角变成了蜘蛛网，虽然不影响使用，但也不太方便。 后来，还没等她想好送什么，就和走过来的林嘉树撞见了。 林嘉树眉梢微扬：“你丢东西了？” 容纯停下到处翻口袋的动作：“对呀对呀，我丢了……” 她灵机一动：“丢了心，你看看你那里有没有？” 林嘉树：“…………” 容纯：“…………” 糟糕，好像更尴尬了呢：） 土味情话害人不浅。 但林嘉树也没走，好像在欣赏她金扫帚最佳女主角般的演技。 容纯摸了摸鼻尖：“那个，生日快乐。” 她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彩虹屁，现在事发突然，全都给忘了，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林嘉树：“谢谢。说完了吗？那我走了。” 容纯急忙说：“哎，等等！” 容纯又开始翻自己身上有什么能送的东西，又怕林嘉树没耐心等她，情急之下把刘海上的小兔子发卡摘下来。 “生日礼物。哦，你别看它像是个发卡，其实它是个书签。祝你……呃……那个……” 林嘉树看她半天也没憋出来一句完整的祝福，帮她补充：“祝我学业有成？” 容纯拍手：“对对对！还祝你万事如意，步步高升，早日暴富，百年好合。” 林嘉树嘴角动了动，像是要反驳什么，但什么都没说。接过了容纯手上的兔子，还配合地插在手里那本《国富论》上。 离开之前，他又轻声道：“谢谢。” 那是容纯第一次送林嘉树生日礼物，不知道他今后怎么处理那个兔子形状的“书签”，但至少，他收下了，没有当面扔掉。 *** 既然要送礼物，当然要送有纪念意义的。 林嘉树虽然没容纯有钱，但他也没别的爱好。 能让林嘉树随时随地睹物思人，那就是戒指喽——如果他不摘下来的话。 想好送什么，容纯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管家，让她找设计师设计戒指。 倒也不是求婚戒指那么隆重，就是情侣间的对戒。 容纯下了飞机，就接到电话说戒指做好了，她直接去设计师的工作室取戒指，然后才去了趟星途娱乐，姜知愈说要感谢她，请她去吃饭。 这只是由头，其实只是两个人聚一聚。 星图娱乐办公区就在容汇时代广场的写字楼里，地处芸陵市最繁华的地段，吃喝玩乐众多，附近有个新开业的网红会所。 容纯和姜知愈就两个人，没有定包间，而是定了靠近吧台的位置，侍者为他们指引方向。 路过一个屏风后，容纯忽然听到了一个讨人厌的声音，这个声音还cue到了自己的名字—— “林经理，咱是老熟人，看容纯面子上，这瓶酒干了，我一言九鼎，直接把这事给定了，你看怎么样？” 容纯心尖一跳，从屏风上的小孔看过去——不是第一次见到林嘉树工作时的样子，但是第一次看他喝酒。 而对面拿着高脚杯晃悠，灌他酒的人正是李渊。 第7章 商业场合，两个团队互相交锋，容纯从小到大见得也多，酒桌文化如此盛行，其内核不过是权力压榨。 竞争这么激烈，甲方选谁都可以的情况下，谁把客户伺候开心了，谁就能拿下业绩。 这些容纯都明白，但李渊肯定是故意为难林嘉树，不仅仅是因为她和他有过一段闹着玩得往事，还因为林嘉树赢过他的钱，输钱是小，丢份是大，还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 李渊这狗男人抓到机会肯定往死里整林嘉树。 而林嘉树面色不改，甚至还笑了下：“李总真是好说话。” 容纯记得以前见他工作的时候，最大的难题也就是时间不够，但从来没见过他被什么特别的事难倒。 桌上那杯酒是伏加特，度数多少看不清，但一定不会太低。 林嘉树接过李渊递过来的酒杯后，仰头就喝。 酒精让他的眉头蹙了一下，但又马上像喝凉水一样，一口灌下去。 李渊被他的样子取悦到，大笑着拍他的肩，好像感情很好：“林经理爽快。来，再倒一杯。” 容纯刚要冲过去，肩膀就被姜知愈按住。 “别冲动，我过去。你先去那边待着。”姜知愈指了指一个角落，正好被一个盆栽挡住。 林嘉树工作的领域不是容纯能够涉足的，她也知道插手后，林嘉树的处境只会更难过。 容纯坐在隐蔽的位置，不断回头看向屏风那边，但什么都看不见，隐约听到声音传来。 她一着急就喜欢咬着自己的手指甲，这毛病很久都没犯了。 另一边。姜知愈施施然绕过屏风，先笑出声：“这不是李总么，好巧。” 李渊看到姜知愈，眼睛微微一动，随即也笑起来：“姜总，巧啊。你也来这玩？” 姜知愈虽然是娱乐圈那边的人，但也有些身份，圈内的人都知道，她名声在外，一般人也不敢惹她。 姜知愈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言笑晏晏：“对啊，你们这是在谈公事？那就不打扰了。” 李渊笑：“不是公事，私下聚聚。” 他又说：“各位，这位是星途娱乐的总经理，姜知愈，姜总。” 其他人只当姜知愈是路过，跟着打招呼。 李渊礼节性问了一下：“姜总，来一杯不？” “人老啦，喝不了这么烈的。”姜知愈推辞道，眼波一转，忽而看着林嘉树，“哎？你不是那谁……小纯的男朋友吗。” 林嘉树工作后已经把酒量练出来一点，但仍然没想到这酒精很快就上头。 听到熟悉的名字后，眼底有一丝明净，他朝姜知愈伸过一只手：“林嘉树，姜总你好。” 姜知愈像是偶遇了熟人，笑得更开心：“小纯老是念叨你。既然咱们都在，叫她过来吧，大家一起聚聚，反正她刚刚还在星途，这会儿应该没走远……” 李渊面色一滞：“容妹又不喜欢喝酒，叫她来她肯定不开心。” 林嘉树也说：“我们还有事要谈。” 姜知愈“哦”了一声，看了李渊一眼，抬抬手：“那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姜知愈离开后，可能是怕她告诉容纯，李渊收敛了态度，和林嘉树认真谈起业务。 容纯大半个心放下一半，抓着姜知愈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现在还没看出来，没事。李渊这人从小玩到大，他不至于把人喝到酒精中毒。你也别太心疼了，人嘛，总是要经历这些。” 更真实的话姜知愈藏着没说——今天这一幕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林嘉树在今后还会遇到什么赵总钱总。 容纯心事重重地望向那边，没了继续刁难，李渊那边很快敲定项目，一伙人散去。 容纯告别姜知愈，跟着林嘉树公司的人。 到达会所门口，几个人散去，打车的打车，做地铁的坐地铁。 林嘉树和几个同事一起进了地铁站，有个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有没有事，林嘉树走路不晃，看着像没事人，但他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几个人进入地铁下行电梯。 容纯跟在他们身后，大约五步的距离。 现在正是地铁高峰，容纯没带地铁卡，问了地铁人员，才知道可以用手机扫码，等她真正进站，只看到了个林嘉树的脑袋尖，就被人群冲散了。 她有点茫然地站在一个角落，然后才给姜知愈打了电话。姜知愈把路线告诉她。 容纯在大学上过几次地铁，仅限学校附近，在陌生的路线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地铁太大了，四面八方都是方向。 正晕头转向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动贩卖机前，林嘉树正在买水，她赶紧跟上去。 周围同事已经走了，他一个人的时候，走路有些晃，到达列车屏蔽门前，他斜靠在一个柱子上。 容纯看着他高高的个子斜站着，前所未有的颓然，忽然间鼻尖酸涩。 地铁刺耳的提示音一响，容纯被众人挤进车厢，为了不被林嘉树发现，她抓紧身边的栏杆。 大家都是上班族，容纯的穿着和这里格格不入，她身上永远是高级定制，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件一样的，每季度由设计师亲自设计并缝制。她的尖头小高跟已经被踩了好几脚。但她顾不上疼，只能用双手护住胸前防止走光。 还好下一站下去的人比较多，容纯抓着扶手站稳。 到了距离她家最近的地铁站，林嘉树下车，却没有直接出站，而是进了男厕所。 容纯跟过去，劣质的香水味遮盖了厕所刺鼻的味道，厕所只用一扇帘子遮挡，容纯听见里面传来水龙头流水和呕吐的声音。 没过多久，一个男生惊奇地看着容纯：“你是……在排队？” 容纯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女厕所。 等水龙头声音结束，她悄悄跟出去，却没发现林嘉树的人影，就在她又以为把人跟丢了的时候，林嘉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容纯？” 容纯回头，林嘉树垂下来的刘海有点湿，神情迷茫：“你怎么在这？” 容纯：“我……来遛弯儿。” “来地铁遛弯儿？” 容纯也不管他信不信：“口渴了，过来买瓶水。” 林嘉树喝醉后好像是很好被忽悠，他没露出疑问，而是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以免她被身后来往的人群碰到。 “以后这个时间别到地铁站，手机呢？怎么没让人给你送水？” 容纯手机在包包里，她说：“手机没电了。而且就一瓶水，我也没那么任性，麻烦别人送。” “送瓶水而已。和任性扯不上关系。” 林嘉树牵着她往出口站走，他的手和往常不一样，冰冰凉的。 由于容纯谎称手机没电，他带她去补了张出站票。 刚出了电梯，却发现天有点黑。 乌云密布，竟然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到中雨。 俩人都没带伞，林嘉树把西装外套脱下盖在她头上。等了很久也没叫到车，偶尔有空车都是有人预定的。 空气有点凉。 丝丝冰雨像是渗入到骨头缝隙里，容纯上半身披着林嘉树的衣服感觉还好，但下半身露着小腿，还是打了个寒颤。 容纯偷偷打开手机，想要叫司机过来接，但可能是撒谎太多，今天终于遭到报应，刚刚开了手机定位，用电过多，手机亮了一下，真的自动关机了。 “……” 林嘉树：“知道你家人或者吴姨的手机号吗？” 容纯摇摇头：“我只知道你的。” 林嘉树微怔，有点哭笑不得的意思：“最好再多记个你爸爸的。” 容纯用脚尖敲着前面的台阶，有点郁闷。她很讨厌下雨天。 他揉了揉她的头顶：“只记我的也行。回头你把你家里人的号码都写给我。” 容纯觉得喝醉后的林嘉树简直不要太好说话，心里美滋滋的。她抬头，看见林嘉树半蹲在她前面：“上来，我背你回去。” 九栖园附近虽然有地铁，但也要徒步走上十多分钟，才能到达别墅区。走回去好像是最快的选择。 容纯看了看周围正在等车的人，觉得有点瞩目，但她又很想直接跳到林嘉树的背上，思想斗争了几番，还是说：“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林嘉树：“我虽然喝多了，但也不会把你摔下去。” “不是这个意思……” “快点。” 容纯抿了抿嘴角，双手搭上他的肩膀。 林嘉树手是凉的，但身体是热的。颈肩的雪松味混合着酒精。 容纯晕乎乎，感觉自己也醉了。她把西装拉起来，挡在两人的头上。 雨有下大的趋势，但被道路旁边繁密的树叶挡住了一部分，所以还可以忍耐。 林嘉树不慌不乱，稳步向九栖园的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九栖园的大门近在眼前。 林嘉树也没把她放下，直接把她放进浴室：“快洗澡。” 林嘉树除了脑袋，全身差不多都湿透了。容纯先给他递了个浴巾，他才去另一个房间洗澡。 容纯打开花洒，洗了个热水澡后，穿着浴衣出来，发现林嘉树竟然还在浴室，时间比她还久。 她敲了敲门：“嘉树，我要进去了？” 没有人回答她，容纯顿时有点慌，立刻推门而入。 林嘉树已经洗完澡，身上披着浴衣躺在浴缸里，已经睡着了，显然已经把浴缸当成床。 容纯倒吸一口凉气，跑过去一看，松一口气——幸好他没用浴缸洗澡，否则这会儿可能已经淹死了。 她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嘉树半睁着眼，皮肤白皙，衬得他双眼皮上那颗红痣更显眼。 容纯摸他的脸颊，也是冰冰凉的，轻声念他名字：“嘉树。” 他好像还在梦里，眼睛混沌，说出的话毫无逻辑：“是你先招惹我的。” “？” 容纯只当林嘉树是真的喝醉了，亲了亲他的眼睛：“对啊，我追的你嘛。但你不用这么强调。对了，如果以后我们有孩子，你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这个，给点面子哈，就说是你苦苦追求我，我才勉强答应的……” 林嘉树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拉开她的手，一把将她抱住，力气很大，浴室里有些空旷，他的声音低沉，更像自言自语，但还是清晰地传进容纯的耳朵里。 ——“所以，你要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 容纯呆怔片刻，这是她第一次从林嘉树口中听到的情话，带着某种不知深浅的占有欲。她弯了弯嘴角，也紧紧地抱着他：“好，我会保护你的。你先去床上睡觉。” 林嘉树像是没听见一样，又抱了她一会儿，然后才扶着墙壁站起来，挪动到卧室床上。 容纯没吃晚饭，有点饿了，让管家吴姨送来晚饭，不知道林嘉树还会不会醒，但仍然又要了份醒酒汤。 她一个人吃完饭后又看了个综艺。九十点钟时，林嘉树才从楼上走下来。 容纯招呼他：“饿了吗，看看你善解人意的女朋友给你准备了什么？” 林嘉树睡懵了的样子有点接地气，乖乖把汤喝光。终于醒了一点，才想起来问：“不是说出去玩一周？这么快回来了。” “我主要是陪白露看演唱会，逛街还不如去回芸陵市。” 林嘉树不经意地问：“演唱会好看吗？” 容纯很愿意和林嘉树聊这些没用的废话，谁说一定要有共同语言才能在一起玩？ 涉及到她的专业，她要说的可就多了：“好看啊，裴唐屿的声音简直了，虽然唱功没我好，有几个音走了，但曲子真的没话说，现场氛围也很棒，我也好想拥有他这样的……” “天赋”俩字还没说完，林嘉树就把她浴衣上的腰带拽了下来。 “？” 还没等容纯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吻住下唇。醒酒汤里柑橘的味道蔓延在舌尖，她吱唔一声，抓着他后脑勺的短发，慢慢回吻他。 第8章 容纯第二天醒来时，林嘉树仍然比她起得早。 她以为他去上班了，没想到在自家厨房找到他，正在做什么。 容纯揉着眼睛：“你会做饭？” “不太会，只是做些简单的。” 容纯一听，有点开心——原来林嘉树也有不会做的。 然而，等她坐在中岛台，见林嘉树断断续续往桌子上放形状完美的溏心荷包蛋、新烤出来的面包片、热好的牛奶，蔬菜沙拉…… 容纯收起找到同类项的兴奋，拿起筷子默默吃饭。 尝了一口荷包蛋，她点评：“还好，有上升的空间。” 林嘉树闻言，撤掉她面前的盘子，要拨容纯管家的电话：“还是叫你家厨师给你做吧，我不太清楚你的口味。” 容纯瞪大眼睛，赶紧抢过来：“不用！我都吃了一半，不能浪费粮食。” 林嘉树有些意外地挑眉，像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不是没见过她在食堂吃饭时挑剔的样子。 他只是说：“不浪费，我吃。” 但容纯始终护着盘子，林嘉树也只能放弃：“好吧。” “就是西兰花有点多，下次少放点。”容纯把里面的菜夹到他碗里。 林嘉树点了点头，把她夹的西兰花一起吃掉。 容纯看着他，感觉他终于有了点烟火气。 视线转移到他左手无名指，上面戴着她昨晚趁他睡着给他套上去的戒指。 她本来想试试大小，结果正好合适，就懒得拿下来，正好看看林嘉树一觉醒来什么态度。 从林嘉树脸上找到什么，跟大海捞针一样困难，但他没摘下，也就是说不排斥？ 他有一双好看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戒指上的一圈钻石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容纯本来看中一款时尚的，但最后还是觉得越简单越适合他，只是戒指里有个小心机——戒指内侧刻有她名字的缩写，凸起设计，长时间佩戴再取下，会在手上留下CR两个字母。 林嘉树注意到她的目光，这才问：“你送我的？” “嗯。”容纯托着下巴，“昨天你喝醉了，知道吧？” 林嘉树：“还好，没太醉。否则我昨晚早就睡了。” 容纯想到昨晚他的表现，手指蹭了蹭耳朵：“对了，昨晚你没带那个，一会儿你去给我买药。” 林嘉树手上的筷子一顿，“吃药对身体不好。” 容纯无意识地戳着盘子里的荷包蛋：“啊？要是不小心怀孕了，是不是太早……而且这种事要先结婚吧？” 她话刚说出口，就感觉不对——怎么听着有点逼婚的意思？但她虽然也想结婚，目前也没那么着急。 只是，林嘉树迟迟没有给她回答，让她忽然紧张了起来，就像以前每次都期待他会答应和她在一起那样。明知他不会回应，依旧残留着不可能的希望。 半晌，林嘉树放下筷子，纸巾擦了下嘴角，抬眼看她的眼神依旧淡淡的：“容容，有件事你必须知道一下。” 看他严肃的神情，容纯心口怦怦跳，难道是求婚？但又不像……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但又似乎像是审判前的落锤动作，把感观无限放大。 林嘉树看着她的眼睛：“我不会结婚。” 容纯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就僵硬在那里：“嗯？” “我不会结婚。”他又说了一遍，“而且，我也不会生孩子，我做了结扎手术。” 容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林嘉树很少会和她开玩笑，尤其是在这方面。 昨晚的温情似乎只是她一个人做的一个美梦，如果不是他手上还带着她的戒指，她几乎要信了。 牛奶好像已经凉了，容纯呼吸有点艰难：“你……是不婚不育主义者？” 容纯身边也有很多这样的人，最了解的可能就是姜知愈了。 她说过，婚姻没有任何意义，生育也只是消耗母体而已，所谓“爱情结晶”不过是将世俗传统美化的说法。 但容纯没想到，林嘉树也这么打算。她知道他父母在他初中的时候去世了，只有一个阿姨照顾他——就是杨雨薇的母亲。 所以他不想结婚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嘉树垂眸，避开她的目光，斟酌了片刻，才说：“可以这么说。我知道你一时间不能接受，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分手的话，我理解……” “我可以接受！”容纯打断他。 她脑子有点慌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俩人在一起，也不一定要结婚才能证明什么。” 容纯顿了顿，又抬头：“还是说，你想分手？” 林嘉树来到她身边，轻轻把她拥在怀里：“你不想分开的话，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所有的酸涩因这句话而消散，容纯吸了吸鼻子：“真的？” 他无声叹了口气，下巴抵在她头顶，闭上眼睛，所有的情绪都被锁起来，内眼角那颗红痣像一颗跳动的心：“嗯……对不起。” *** “不结婚也不是问题啊，这我还真没想到。” 林嘉树上午请了半天假，但中午没来得及吃午饭就被叫回公司。 容纯一个人呆着没意思，去星图娱乐找姜知愈，没忍住和她说了今早林嘉树的话。 姜知愈又道：“你想啊，你什么身份，想和你结婚的人都从这里排到大洋对岸了。不结婚好啊，他不会有私吞你家财产的机会。看社会新闻了吗，好多男的就专门挑你这种千金大小姐结婚。等他靠你家的势力发达了，一脚踹开你，不仅离婚，还占你的钱，这还是好的，有的连命都丢了，最后多骗一份保险。” 听了姜知愈的话，简直把社会上所有婚恋新闻重新串联了一遍。 容纯：“但……是我追的他啊，也不存在他骗我的可能。” 容纯把玩着自己的那份戒指，和林嘉树是一对。 姜知愈摇摇头：“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对婚姻还抱有幻想，知道童话故事为什么到公主和王子结婚了就结局了吗，因为再演下去就不是童话了，是婆媳剧，或者商战片，要么就是刑侦片。” “……” 姜知愈完全不觉得这是个事，甚至还算是个好事：“他既然承诺会和你在一起，主动权在你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容纯被姜知愈说服了。她忘性大，很快就把这事忘了，和姜知愈说起李渊来。 李渊家虽然不比容氏，但也发展得不错，一时半会儿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容纯搅拌手里的咖啡，无力地说：“知愈姐，我怎样才能成为你这样的女强人啊？” 姜知愈看了她一眼：“你已经成为三分之二了啊。” 容纯挺直背脊：“怎么说？” 姜知愈一本正经地在桌子上点了三下：“你看，‘女强人’三个字，你占了‘女’和‘人’，是不是三分之二？” 容纯：“……” 姜知愈不逗她了，打内线，让财务经理把年报送上来：“好啦，你有这份心比什么都强。但你问我，为什么不去让林嘉树教你？” “他太忙了。” 容纯怀疑在林嘉树的时间表里，每天和她接吻几次都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 片刻后，财务经理近来将资料给了容纯，看到一片数字和报告说明。每个字她都认识，但连起来……除了知道最后是盈利的，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盈利。 所有数字变成了蝌蚪在她眼前转悠，差点给她转悠晕了。 财务经理也不管她基础有多差，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这个成本、那个折旧、如何盈利、未来风险种种…… 容纯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想来了！” 姜知愈挑眉道：“懂了？” 容纯：“我今天要去学校宿舍把东西收拾一下。” 姜知愈看了看表：“你不吃饭了吗？” 容纯： “现在这个时间，说不定还能赶上食堂开饭。” 姜知愈：“……嗯，快去，别凉了。” 容纯手忙脚乱地把财务报表塞进自己的包里：“我回去自学，知愈姐，下回见哈。” 姜知愈看她的背影陷入深思——也不知道林嘉树是怎么忍受容纯这烂演技的。 第9章 容纯倒也不算撒谎，只不过清宿的时间在下个月月末，不至于那么着急——但是，再呆在办公室里听天书，她就要缺氧了。 容纯和白露住一个寝室，虽然晚上从不留下住，但为了方便平时上下课回来取些课本，也有很多杂物堆在桌上。 白露一直住在宿舍，容纯到了A大后，正好找她吃饭。 离她们专业距离最近的是学四食堂，学校里的饭，再好吃，吃四年也腻了。 但学四食堂有个最著名的麻辣香锅店，味道堪称一绝，连隔壁院校的学生都经常过来蹭卡吃。 想着学校食堂的饭吃一次少一次，俩人没互相商量，就已经到了学四食堂三楼麻辣香锅窗口点菜。 容纯她们拿了号码牌，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叫号。 白露一路上都在用手机听裴唐屿的演唱会曲目，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说话，一脸蜜汁微笑：“裴唐屿在对我说‘我爱你’哎。” 容纯：“……” 她酸溜溜地想，林嘉树从来没说过这三个字。这恋爱谈的，还不如白露这个追星族…… 但她稍微想象一下林嘉树深情款款的样子，就觉得崩人设，还是不要了。 算了，爱不爱这种事，也不是说出来的。 容纯双手支着下巴，正无聊着，想到林嘉树这个时间应该也在吃饭，没忍住给他打去电话。 他虽然微信不及时回，但电话很快就会接：“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容纯努努嘴，“你在干嘛？” 林嘉树那边有点嘈杂，有人开了个易拉罐，呲的一声。 “吃午饭。你吃了吗？” 容纯：“正在吃，在食堂。” “回学校了？” “嗯啊。” 这个时候，店员叫到容纯的号。她戴上耳机，端着自己的托盘回到座位。 容纯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吃过学四食堂的麻辣香锅么？” 林嘉树好像接了一杯水，电话里哗啦啦的声音：“吃过，那家店挺好吃的。” 容纯拍过去一张刚出锅的香锅发过去，企图馋一馋他：“那我帮你多吃些。” 林嘉树：“你还是少吃点吧，小心再进医院。” “……” 容纯上学时有一次点了特辣，把自己吃进医院了，挂了好几天水，不过这事有点丢人，她没让知情的朋友们声张。 她有点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胃疼？” 林嘉树喝了一口水，容纯能想象到他喉结滚动的样子，片刻后他才说，“当然是吴姨告诉我的。” 容纯撇嘴：“吴姨真是……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林嘉树：“过了多久也要少吃。” 她小声嘀咕：“你怎么跟辉哥似的。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 话是这么说，容纯还是把辣椒麻椒一颗颗挑了出去。 林嘉树问：“辉哥？” “我爸。” “……”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容纯扭头，好巧不巧，看到了原双双的身影。她也点了麻辣香锅，她朋友就在隔壁桌位。 俩伙人中间隔着一条过道。 在A大艺术学院，本来怪胎就多，但容纯和原双双还是在众人当中脱颖而出，几乎人人皆知这俩人在大学的事迹。以至于人来人往的食堂竟然没人敢从这边路过。 原双双端着托盘往回走的时候，没看容纯，不知有意无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容纯没设防，不小心把一块刚到嘴边的墨鱼丸夹掉了。 “啊！” 手机那边，林嘉树立刻问她：“怎么了？” 容纯瞥了一眼原双双：“没事，墨鱼丸掉了。” 她眼波一转，又问林嘉树：“对了，你知道我们院的原双双吗？” 林嘉树：“谁？” 容纯得意地挑眉，声音更大：“你不认识原双双啊，就是那个总跟在我屁股后学我的那个戏精。” 林嘉树那边戴上耳机：“原……哦，想起来了。我在公司见过几次。” 容纯睨了一眼原双双，将一个“哦”字拉了长音还拐几个弯，作里作气：“你还是没想起来啊，算了，不重要。” 林嘉树调整耳机，以为没有信号，容纯没听到，但也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他又听到容纯那边传来一道不太熟悉的声音，那是原双双：“容纯，你才是戏精！演技可真好，怎么不在我班念表演呢？” 容纯没理她，中午好不容易和林嘉树抽空聊上天，不能浪费：“你们公司食堂饭好吃吗？” 林嘉树：“还行。” 容纯把香锅里的辣椒子也挑出去：“这——么——难吃啊，唉，这家公司老板都做个人吧，员工吃不饱饭怎么行呢，这是虐待！也不怕自己吃饭噎着。这样，我以后让咱家厨师给你送饭。” 林嘉树顿了顿：“不用。” 原双双气得扔掉筷子：“容纯，你骂谁呢？” 容纯把左手挡在太阳穴旁边，不想看到某人的脸：“我这边学四食堂挺好吃，就是周围苍蝇太多，吵得我头疼，我想回家吃你做的饭了。” 林嘉树：“想吃什么？” 容纯没想到他真的接了，报菜名报了几个，又觉得这些菜难度有点大：“只要是你做的就好吃，今天早上的荷包蛋就行。” 林嘉树：“好。” 容纯达到气死原双双的目的，见好就收：“你吃饭吧，我不打扰你了。” 林嘉树：“嗯。” 容纯捏着嗓音：“亲爱的，晚上见，么么哒～” 通话结束。 原双双又拿过来一双新筷子，眼神鄙视：“容纯，你不是会演，你是患了妄想症。林嘉树从没在同事面前说他有女朋友。” 虽然圈子内传得有模有样，但容纯这样的人，真和林嘉树恋爱了怎么可能这么低调。她不得给自己买个热搜，并用直升飞机拉条幅在人民广场转个九九八十一天？ 据她观察，容纯连朋友圈都没发。林嘉树那边，同样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容纯笑了，但也不恼，晃了晃手机：“那他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原双双看都没看：“谁知道你搞了什么鬼。” “你好可怜，我都不忍心给你看证据，好好的人不当，偏要当小龙虾。”说着，她夹了虾仁放进嘴里。 原双双说不过她，没气势地反驳了句：“你才小龙虾！” 容纯慢条斯理地用酸奶解了解辣，双唇红彤彤，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得意地翘起。 原双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容纯就在原双双右侧腰窝处点了一下。 原双双以为她要打架，吓得顿时往后连退三步，声音拔高：“你干什么？！” 容纯：“看你吓得，我不会打你啦，怕弄疼我的手，嘉树会心疼的。” “那你碰我干嘛？！” 容纯往她腰窝处挑眉：“林嘉树身上这个位置，有个胎记。” “……谁信！” 原双双脸一阵白一阵红，最后又冷笑：“你不知道吧，杨雨薇回来了，她们系有名的系花，林嘉树和她关系很好。你除了家里有钱，别的根本比不上她。” 容纯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面不改色：“你以为你挑拨几句，林嘉树就是你的了？你还不如去做梦比较快。” 原双双看不远处有个空位，将自己的托盘和包包拎起来，想离容纯远点：“咱们等着瞧。” 容纯捉弄完人，没了兴趣，只白了她一眼。 白露已经摘下耳机：“理她做什么。” 容纯耸耸肩：“玩玩么。” 每次容纯和原双双开战，白露都在旁边捡乐，实在是原双双战斗力太渣，根本不用她上场，容纯一人就搞定了。 白露有点好奇地问：“林嘉树真的有胎记啊？” “逗她的。”容纯嘻嘻一笑。 林嘉树腰上没有胎记，但同样的位置，有烧伤的痕迹。他曾解释说，是小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烟灰缸。 *** 与此同时，鑫原大厦食堂里。 林嘉树摘掉耳机，同事早就注意到他手上那枚戒指，八卦地扬眉：“你订婚了？” 林嘉树平时从不和同事聊私生活话题，这时他只点了点头。 同事羡慕道：“你和原双双的婚礼一定大办吧？” 林嘉树蹙眉：“谁？” 同事感觉不太对：“原双双和你……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见林嘉树表情不对，他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啊……我们一直以为原总女儿是你女朋友。她不是在追你？” 林嘉树：“有吗？” “……不要太明显了。她总来我们组这转。” “不记得。” 同事摆了个“服了”的表情：“那你女朋友到底是谁啊？” 他不愿意多讲，另一个同事解围：“林经理的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林嘉树“嗯”了一声，唇角一抹浅浅的笑意。 第10章 最近，杨雨薇这个名字，出镜率过高。 不过容纯不仅对自己有信心，对自己喜欢的人也同样自信——如果林嘉树喜欢杨雨薇，早就被他追到手了，那还有她容纯什么事啊。 容纯也不打算到处去问，或者向林嘉树本人求证什么。她内心深处坚定认为，林嘉树已经和她在一起了，肯定对别的女生没想法。 虽然没有完全了解林嘉树，但他这样的人，想要什么，绝不会轻易放手。 唯独这一点她是肯定的。 再说，她和杨雨薇一点都不像啊。 原双双那番话只是她作为一个失败者的挑拨离间，信了就输了。 容纯和白露吃完饭，刚要进电梯，就被班长拦下：“悠悠，救命啊！” “怎么了？” 班长哭丧着脸：“赵京住院了，赶不上她那个独奏，其他人都没准备，你帮帮忙，救个命！” 班长是学生会干部，负责组织毕业晚会的节目。本来已经定了，但还有两周的时间，意外发生，原定曲目的同学车祸进医院，只能找人替代。 可关键是，现在毕业生们离校的离校，工作的工作，根本没时间上台表演，剩下有时间的，都是没什么才艺能单独表演。 班长挑来挑去，今天得知容纯回校了，赶紧过来拦人。 “不了吧。”容纯一口回绝，“我对这个没兴趣。” 班长抱着容纯的胳膊，正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忽然灵光一闪：“你看那谁，表演系原双双都报名了，你作为咱音乐系未来之星，不能输给她啊。” 容纯挑眉道：“原双双也报名了？” 她虽然是个演员，但也是那种家里有钱随便玩玩的，没毕业，工作没有排得太紧。也就接一些女三女四之类的角色。 班长看了眼报名表：“她要唱《萤火》，就是最近在抖音很火的那个。” 容纯瞪大眼睛：“她给版权费了么她就唱？” 班长不清楚这个，一听到要钱，眉头皱着：“这个……又不是商演，不用买版权吧。” 容纯摆摆手：“算了，也不差她那几个钢镚。” 《萤火》虽然旋律好听，但一点不好唱，真假音转换需要一定时间练习，长音高音换气都不是原双双那个大白嗓能完成的，否则姜知愈也不会找不到能唱的人，非要容纯亲自出马。 原双双既然想要丢人现眼，那就成全她好了。 容纯不想和原双双在舞台上争什么——有什么好比的？结局必然是她碾压原双双啊，而她也不想欺负一个演技辣鸡的十八线，毫无成就感。 但她想起了更重要的事：“那我就小唱一首吧。” 班长眼睛一亮：“好好，你唱那首歌？” 容纯微微笑道：“《千纸鹤》” 班长：“没听过。” “……” 旁边白露哼了句歌词：“‘当你想我时，我会化成风’……” 班长敲手：“啊！这首，记得记得，但是很难唱哦……” 注意到容纯“你再多哔哔一句我就把你拉黑”的脸色，班长及时刹车：“但容纯你肯定没问题啊。你是华语乐坛未来的救世主，原双双算什么东西……” 容纯冷不丁把视线转向班长身后：“原双双，他骂你。” 班长倏地回头，结果根本没有原双双的影子。 再回头时，容纯已经利落地按了电梯关门键。 班长：“哎——我也要下楼！” *** 既然接了班长的任务，容纯回家就把《千纸鹤》的谱子翻出来。 之前的编曲偏简单，容纯在琴房试着重新改编。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她把曲子改得花里胡哨，反而失了最开始简单纯粹的韵律。 容纯抓着头发，有点头疼，决定放一放，明天再说。 她看了一眼时间，却发现已经九点了，而林嘉树说过他今天不忙，会很早回来。 正想着，林嘉树的电话打了过来。 容纯按了接通，直接问道：“怎么还没回来？” “今天不去你家住了。”林嘉树那边嗓音低哑，声音也比平时轻，“有点感冒。” 林嘉树一向身体素质很好，很少生病，最近加班时间太长，他昨天又是喝醉淋雨，又是睡浴缸，不感冒就怪了。 生病的感觉一定不好受。 容纯有点着急，换上衣服要出门找他：“感冒就更应该来我家，我给你……” 她想说煮个粥，但她从没没煮过，正卡壳着，林嘉树接着她的话：“烧个热水？” “……” 林嘉树：“我都怕你找不到开关。” “……” “再把自己烫了。” 容纯差点系错扣子：“我又不是弱智好吧！” 林嘉树：“说不定会传染。你乖乖在家。” 他这么一说，容纯倒是没脾气了。 “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结束通话，容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只好给家里的医生打了电话，带了各类感冒药，去了林嘉树的公寓。 她有公寓的备用钥匙——当初容纯说帮林嘉树保管，以防他忘了带钥匙，被锁在门外。 这当然是借口，林嘉树当时想了想，就给她了。 他的群租房，三室一厅，客厅被隔断成一个卧室，也就是说，一个一百多平的公寓住了四户。其他户还有两到三个合住的。 还好林嘉树租的房间是带独立卫生间的卧室。平时工作忙，也不会和别人打交道。 但其他女生可不打算这样。 容纯开了公寓门后，刚进客厅，就看见一个女生端着碗，在敲他房间的门。 “那个，我煮了鸡汤，正好煮多了，你感冒了喝这个会舒服一点。” 她好像情绪紧张，没发现容纯悄悄站在她身后，抱着胳膊好整以暇。 容纯的情敌简直太多了，一个原双双还没倒下去，无数个原双双又站了出来。 还好林嘉树那边没动静。女生又敲了敲，“你还在吗？” 容纯在后面阴森森道：“不在。” 女生刷地回头，尖叫一声，不小心烫到手，洒出来的汤还把容纯烫了一下。 容纯吸了一口气：“你找我男朋友有事吗？” “没、没事！”女生赶紧逃离现场。 容纯不耐烦地推林嘉树卧室的门，发现是锁的。 她用钥匙开了后，里面只有林嘉树身上熟悉的雪松味，他不在任何房间。 容纯以前来过一次，和上次一样，这里依旧收拾得整整齐齐，被子从来都叠好，桌子上只有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其实林嘉树工作有几年了，他在公司表现比同期优秀，早就不知道攒了多少钱，手里没有小几百万，也有大几十万，但在芸陵市，这些远远不够，尤其房租占较大比重，他也就没想着换个环境更好的。 容纯又给林嘉树打去电话。 他很快接了。这次，电话里的背景音乱糟糟：“怎么了？” 容纯：“你在哪？” 林嘉树：“在外面。” 容纯：“到底在外面哪里。” 林嘉树叹了口气：“医院。在输液。” *** 容纯赶到医院的时候，林嘉树在发热门诊的输液区坐着，带着口罩，看样子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手上的动作比平时慢很多。 左手放在扶手上，打着点滴，另一只手在Mac上敲敲打打。 非流感季节，输液区人不算多。 容纯悄悄跟过去，他也没察觉，眼底闪烁着电脑的光，她把手搭在林嘉树额头上，是热的。 “怎么这么严重？” 林嘉树看到她就皱着眉头：“你怎么找来的？我不是说了不让你过来。” ——这态度简直和她当初追着他跑的时候一样。 容纯：“你都发烧了，生病了肯定很脆弱，肯定很想我啊。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下。” 带着口罩，林嘉树仅仅露出一双眼睛，刘海扫在眉眼上方，他的上下眼睫毛都很长，虹膜比正常人要黑，发烧后漫上一层水雾，先前流露出的不悦，也因为她这句话淡弱不少。 林嘉树让她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接过她手里一袋子药后，注意到她小拇指处有一块红：“你手怎么了？” 容纯可不想让他知道她去公寓找过他，也不想让他知道她被个路人甲误伤了，听着就有点傻：“我……那个……” 林嘉树眼角稍微收敛：“烧水碰到的。” 容纯：“……” 看来在林嘉树心里，她的智障人设已经立得死死的。 但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借口，放弃挣扎：“对。” 林嘉树一脸“你看，我说什么了？”的无奈。 容纯决定将回一军：“知道吗，据说只有笨蛋才会在夏天感冒。” 林嘉树抬眼看她。 容纯侧头笑道：“所以啊，我们是绝配。” 林嘉树：“疼吗？” 容纯愣了一下，本来刚开始有点疼，用凉水冲了之后已经没什么太大感觉，只是看起来红而已，她皮肤又白，看起来确实挺严重。 “可疼了。”她拧着眉头，把手伸过去，“你给吹吹就好啦。” “……” 林嘉树把电脑合上，站起来，一手举着他的输液瓶，一手拉着容纯。 容纯：“去哪？” 林嘉树：“正好在医院，给你拿点药。” “不用了！” 林嘉树给她挂了个急诊科，医生看到容纯的伤口，戴着老花镜看了一眼，差点翻了个白眼。 医生：“理论上来说，不用药也行。” 林嘉树：“她说特别疼。” 容纯：“……” 医生看了一眼容纯，“是么，抹点药吧。” 从药房取了药。林嘉树又开始赶人：“我你也看了，你赶紧回家。别在医院待着。” “真不要我陪你啊。” “不用。” “下下周有个毕业晚会，我有个表演节目。你感冒好了来看吧？” 林嘉树把药盒拆开，将药膏挤在她手上：“看你表现。” “？” 林嘉树：“七天之内别来找我，我就去。” “……三天？” “十天。” “五天！不能更多了。” “容纯，你也想到医院打点滴吗？” 林嘉树用手指把她的脑袋推远：“而且，我现在感冒了，也不能和你睡。” 容纯脸一红，往四周看了看，小声嘀咕：“我没有这个意思，又不是每次见你都是为了那啥吧……” 林嘉树扬了下眉，眼睛呈现出要笑不笑的形状：“你想哪去了？你不是说闹鬼么，一个人睡害怕？” 他安抚性地在她头顶揉了揉，鼻腔哼出两声笑。 容纯：“……” 打扰了。 “要不找你哥……”他顿了顿，“找白露陪你睡。” “不用了！” 容纯拿过他手中的药膏，气呼呼地往外走。 ** 医院内人来人往。 容纯刚离开不久，一个男人走到林嘉树身边。 男人将近中年，棱角锋利，但还算面善：“那就是容家大小姐吧？” 林嘉树听到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但马上就被他掩饰得很好，合上电脑，抬起头：“你认错了，季叔。” “你当我傻逼呢，在芸陵市，容绍辉的女儿谁不认识？”季峰嗤笑一声，“你可要好好伺候她，将来结婚了，你也少受点苦不是？你这打工一年能赚几个钱？” 林嘉树没出声。 季峰又说：“你上个月怎么没打钱？” 林嘉树：“有急事要用。” 季峰指着林嘉树的脑袋：“你能有什么用，我这是救命的钱！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下周必须转给我，要不我就去找你的小女朋友。她不是有钱吗……你他妈少用这种眼神看我。” 林嘉树吐出一口气，说：“我明天给你。” “五万，一分都不能少。” 季峰走后，林嘉树靠在医院的椅子上，想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个基友的美食文，感兴趣的点个收藏鸭～ 《穿成暴发户女配后，我破产了》by泷芽 文案一： 苏曼曼死后才知道自己是狗血文中的女配，顶着暴发户的人设，在促成男女主相爱后，家中破产、无力回天。苏曼曼心有一万个不甘！ 【叮，欢迎绑定破产女配回收系统，请通过你勤劳的双手改变狗血命运。】 【任务一：重新开店。奖励：苏家清汤面。】 【随机启动副本任务，宿主可以解锁一个全新世界。 当晚，苏曼曼走进父亲白手起家的小店。 三天后，小店重新开业，从来没有做过饭的苏曼曼焦急等待奖励兑换。 系统突然补充：请宿主成功接待一位顾客，再进行菜品兑换。 苏曼曼：…… 那我现在怎么办！！！！！！ “老板，请问有什么菜？” 苏曼曼：“清……清汤面。” 文案二： 顾淮打小人狠话少，事事不动声色。 可他听到苏曼曼对别人说 “顾淮哥哥最喜欢我”的时候，耳朵红了。 长大后两人许久不联系，苏曼曼偷偷骂顾淮狗。顾淮忍不了，扣住苏曼曼、咬牙在她耳边问：我哪里狗了？咱们说清楚。 第11章 既然不能见面，容纯每天只能和林嘉树视频聊天。说是聊天，也不过是看着他工作时的状态。 好不容易熬到四天过去，她首先看到同学群里发了一条有关林嘉树的消息。 林嘉树不在A大，但A大仍然有他的传说。 虽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要归功于容纯。 A大从不缺少名人，但容纯仍然是最令人瞩目的那个。她风风火火追林嘉树的时候，周围人都是本着看笑话的目的看着这个高岭之花如何花式拒绝容氏千金。 林嘉树时隔两年回到A大代表公司进行招聘宣讲，小道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在群里吆喝起来。 还有几个好事的人@容纯。 除了容纯的一部分朋友，学校里还没多少人知道他们确实在一起了。 按容纯的话说：“我享受这种打脸的感觉。她们越是瞧不起我，知道真相的时候脸越疼。” 当然她也有点小心思。情敌数量如此之多，万一有人看她成功了，也去纷纷效仿，撬她墙角，那她一天天不用吃饭了，光是气都能气胖。 但容纯觉得，怎么别人追他，他都没答应，偏偏答应她呢？一定是她有他特别喜欢的地方，只是他不好意思说而已。 刚追林嘉树的时候，关于他到底喜欢男生女生的问题，容纯就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打探。 林嘉树从不表态，可能是觉得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回答女生，那容纯就会得寸进尺，回答男生，那更不可能。 于是容纯观察过一段时间，林嘉树虽然偶尔会和同学们一起上下课，但和谁他都淡淡的。 你问，我就答，还是用最简短的短句回答。你不问，我绝不主动说话。 后来，林嘉树还真被容纯的一个gay蜜盯上了。 gay蜜要去试探，回来后丧丧地告诉容纯：“他喜不喜欢女的我不知道，但他绝对不喜欢男的。” 容纯激动得给了gay蜜一个拥抱：“以后我和林嘉树结婚，你的喜糖一定是最多的！” gay蜜气得要踹她：“滚，老娘不吃糖，你要让我脸上都长满痘痘吗！” 说罢，他就陷入失恋的悲伤氛围中。 容纯不管他，撸起袖子：“我要去追林嘉树了。” gay蜜擦了擦自己的眼线，慢悠悠地说：“他不喜欢男的，也不代表就喜欢你啊。” 容纯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女的！” gay蜜：“你听过无性恋吗？” 容纯愣了一秒，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一种可能，拎着包出门：“是不是，问问就知道了。” 容纯托自己强大的关系网，搞到了林嘉树的课表。他在修双学位，每天几乎都满课，连晚上都有选修，还要兼顾一下学生会的职务。 只有周五晚上，他才会到图书馆看一晚上的书。 容纯就是这个时候抱着一本古龙小说去占座位。 林嘉树的身影从图书馆的玻璃转门一路过，容纯跑到在他身前：“学长，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林嘉树就像平时对待容纯那样，看她一眼，然后就把她当成空气。 容纯也习惯了他清冷的对待，继续说：“如果有，你告诉我是谁，唔……虽然我是不会为了追你改变我自己，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她。” 林嘉树进了图书馆，容纯紧跟着他刷了卡，周五晚上人不多，又不是考试周，还有很多空位置，他手里翻着最新期的财经杂志。看书速度很均匀，丝毫没被某人打扰到心情。 进了图书馆，容纯就不能说话了。 她从旁边做作业的男同学借了纸和笔，给林嘉树写道—— 【如果你有喜欢的女孩子，那就去追啊。我看上的人追女孩子一定很容易。虽然你这人看起来挺无趣的，但相信我，没有人能拒绝你。 你要是追上了，那我就不来缠着你了。别看我这样，我对插足别人感情的事没兴趣，倒不是我多么有道德感，而是我觉得，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和她在一起的你才是最开心的。 但万一你追不上的话，你可以回头看看我呀学长，我可以带你吃好吃的，带你玩遍全世界，而且我长得也好看。如果你不了解我的内在，可以先爱上我的外表，我不介意的！】 末尾画了颗爱心。 作业纸递过去，挡住了林嘉树财经杂志，他没有推开，支着下颌懒散地看着，看到最后，他眉峰微扬，抬头看了一眼容纯。 容纯配合地做了个wink的动作。 但她从小就不会单眼眨，只能双眼闭了下，又睁开。尽力做到诱惑人的样子。 林嘉树无动于衷，拿起笔，竟然在她这张纸下面回她了。他写得很短，也很快，手指一转，推给容纯。 容纯激动得一看，嘴角顿时僵住。 林嘉树回她：【你右眼美瞳掉了。】 容纯打开手机前置镜头一看，果然，眼睛呈现出大小眼的效果。 她那个时候喜欢戴大直径美瞳，此刻看起来很滑稽。不用说，刚刚的wink变成了死亡wink。 容纯已经练就了徒手摘美瞳的技能，伸手把另一支摘掉。 空气尴尬了一会儿，但容纯一向有忘掉自己糗事的特异功能。没多久，她就把手里那张作业纸拍下来留念，然后将作业纸叠成了一只千纸鹤，属上自己的大名和日期。在林嘉树准备回宿舍的时候，眼疾手快夹到他借的书里。 当晚，离开图书馆后，gay蜜追着她问林嘉树怎么回答她的。 容纯说：“他当然有喜欢的女孩子啊，那就是我。” “是么？可是有个问题我搞不太懂，”gay蜜问她，“你刚才当着林嘉树的面翻白眼做什么？” 容纯差点气吐血：“……那是个wink，我谢谢你！” *** 林嘉树的宣讲就在A大最好的报告厅。 虽说答应他不和他见面，但也没规定距离啊。 容纯像模像样地换了件比较职业的一身衣服，拉着白露要去看他。 没想到，报告厅人满为患，旁边站着的几个女生还拿了小型望远镜。容纯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演唱会。 要不要这么夸张？ 然而等林嘉树从后台走到演讲台，她才知道望远镜是必要的。 而她换装戴口罩完全没必要，从林嘉树那个位置，根本看不到她。 白露被她拽来，此刻也无语道：“你说你作为林嘉树的正牌女友，平时都跟他近距离接触了，用得着在这人挤人？” “你不懂，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容纯踮了踮脚尖，拍了下旁边的女生：“同学，望远镜多少钱能卖我？” 女生打量她一眼：“多少钱都不卖。” “一千。” 女生眼神晃动。 容纯再接再厉：“三千呢。” 女生“嗯”了一声长音，似乎在思考。 另一个也持有望远镜的女生插了进来：“三万我卖。” 容纯看了眼她的望远镜：“我不喜欢你这款的颜色。” “……” 白露轻飘飘地说：“这样，容纯，你给我三万，我给你买瓶冰水，让你冷静冷静。” 容纯：“我只是想问问，看林嘉树一眼在她心里值多少。她刚刚不是多少都不卖么。结果才三千她就犹豫了。” 白露：“哦？如果是你，你愿意出多少就卖？三亿？” “白小露，你这就侮辱人了啊。”容纯那欠揍的样又回来了，“我还差三亿？” 白露扶了扶眼镜：“……对不起，再接你的话我就打我自己。” * 虽然没有望远镜，容纯还是在乌压压一片黑脑袋前看到了林嘉树。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趁得肤色更白，他在调整ppt、试麦。 他一出声，周围就安静了一小下，然后女生们开始躁动起来。 出乎容纯的意料，林嘉树的宣讲风格竟然很诙谐。他把投行的内容讲得又有深度，又浅显。 让容纯这样的外行人也能听懂，要不是这是原双双的公司，她都想立刻投简历了。 而且，他的声音也恢复正常，看样子感冒已经痊愈。 容纯叹了口气：“我只希望我男朋友不要再散发魅力了。祸害别的小姑娘不好。” 白露感觉自己镜片都要扶碎。 固定提问环节。 林嘉树貌似有急事，由他另一个同事接过话筒，他则去后台接电话 被抽到提问的同学问道：“学长，林学长有女朋友吗？” 那位同事无奈一笑：“你们林学长已经有未婚妻了，别想了啊，但我们公司还有几个单身的。” 在接下来众人的哄笑声中，容纯听到这个答案，怔了一下。 白露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她嘿嘿笑了。 很快，提问环节结束，白露被一个同学叫去帮忙，容纯刚要走，就接到了林嘉树的电话。 林嘉树：“别看了。” 容纯：“你怎么知道我来了？看到我了？我离你挺远的，在最后一排，这都能看到，你说这是不是心有灵犀！” 她往后台那边看过去，没有看到林嘉树的身影。 林嘉树：“我本来不知道，你一说我就知道了。” 容纯：“……” 她挣扎一下：“我不是来看你的。是来学习一下怎么进投行。” 林嘉树：“直接问我不就行了。过来。” 容纯离门口很近，马上就出门了，绕了一大圈，到了后台门口。林嘉树已经靠在墙壁上等她。 容纯小跑过去：“感冒好了？” “差不多。” 容纯踮起脚尖，想要吻他，谁知林嘉树立马按住她的肩膀：“有监控。” 好吧…… 容纯：“你之后还有工作吗？” 林嘉树刚要回答，原双双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林嘉树，你不是接电话吗，怎么跑外面来了。” 林嘉树捏了捏她的脸：“我回去了。” 容纯故意大声：“亲爱的，今晚回家吗？” 林嘉树转身之前说：“回。” 容纯对着原双双做了个鬼脸，直到他们把后台门关了，她才走出报告厅。 *** 原双双盯着林嘉树手上的戒指，不敢置信：“你和容纯真的在一起了？” 林嘉树看着演讲台上的同事，手指摩挲着戒指：“对。” “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你不是一直拒绝她吗？” “原小姐，这和工作无关。也和你无关。” 林嘉树是个只要不妨碍他工作，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在正事上他可能会装一装，但在私下，他绝对算不上好说话，甚至咄咄逼人毫不留情面。 原双双咬着下唇，她不像容纯，碰了钉子也不撞南墙不回头，把追男人这事搞得沸沸扬扬。 她受不了林嘉树这么公事公办地对她，示好过几次都被拒绝。原本她已经放弃这个男人了，就是憋着一口气和容纯较劲。 借工作为由，原双双能和林嘉树距离近一些，林嘉树这些年越发具备成功男人那种六亲不认的气场。 原双双深吸一口气，却又忽地笑了，像是在释怀：“林嘉树，看在我们认识的缘分上，我劝你一句，你最好别和容纯结婚，否则，下半辈子就给她家做牛做马吧。” 林嘉树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了句：“是么。” *** 容纯住的别墅里装有练歌房，钢琴小提琴，各种乐器也都有，她在钢琴敲了一段旋律，练习《千纸鹤》的旋律，词曲编虽然都是她自己写的，但她有个怪癖，从来不唱自己写过的歌，顶多觉得自己写的这段旋律太牛逼了，才会时不时地小声哼两句。 所以，她到现在完全忘了千纸鹤的完整歌词都写的什么，调子倒是还好，练几遍就能整首顺下来。 容纯和她那个鬼才表哥是同样的想法，为喜欢的人写歌她可以接受，甚至可以说是灵感来源，在他面前唱，这事总感觉有点羞耻。 但一想到她在林嘉树面前也没什么脸面可保留的，这点小困难可以轻易克服。 容纯在班上属于不是那么刻苦的人，但唯独在声乐上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想她在作曲和乐器上被裴唐屿碾压，只有在声乐上略微突出。虽然毕业晚会只是一个小演出，但她还是想把这首歌唱好，不仅仅是因为林嘉树。 就在她把精力都投入到练歌中，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九点多。 容纯看了下时间，刚要问林嘉树下班了没，管家就通知她容绍辉过来了。 容纯一怔，老爸在她二十岁之后就不怎么管她了，只会在节假日回去看他，今天竟然电话都没打，自己过来了。 容绍辉这几年的身体不太好，虽然没有大毛病，但小毛病不断，不是牙疼就是胃疼，要么就是眼睛疼，动不动就要去医院续个命。 他早就把手里的工作交给容家其他亲戚，或者信得过的下属。这些年都处于半养老状态。 妻子去世后，他没有再娶，也没有搞一些乱七八糟的女朋友。每天热衷做饭，状态跟出了家似的。立地就能成佛。 容纯下楼，容绍辉坐在沙发上：“辉哥，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容绍辉的外表是个随和儒雅的男人，头发半白，没想着去染黑，但脸也不太显老，能想象出来年轻时风度翩翩的样子，见到女儿，他微微笑道：“悠悠，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你说林嘉树？他还在加班。” 容绍辉会认识林嘉树当然是因为容纯总在他耳边提。 爸爸也支持她主动追男人，容绍辉做了大半辈子的企业，鼓励她一切喜欢的东西都要靠自己努力争取，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不犯法。 女追男隔成纱，就算俩人之间的纱是铁网纱，容绍辉都认为自家女儿能把这纱撬开。 容绍辉给女儿带了一瓶自制罐头，放在她厨房冰箱里。打开冰箱门，却是一愣。 “悠悠，你开火了？” 容绍辉看了看中岛台，面上倒是没有看出任何事故的痕迹。 平时，容纯的三餐都由厨师在附近的别墅区做好，再由管家派人送过来，这里除了容纯爱吃的水果和酸奶，理应没有任何蔬菜。 但冰箱里有林嘉树用app点完送来的鸡蛋和几样蔬菜。 容纯嘿嘿笑两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嘉树给我做的饭。” 容绍辉撇了下嘴角：“那小子对你好吗？” “很好啊，就是工作太忙了。” 容绍辉：“现在是他应该打拼的时候，忙点也正常。” “我懂啦。” 容绍辉关上冰箱：“最近钱够吗？” “够，我都已经开始赚钱了。”容纯顿了一下，又说，“但你非要给我的话……我这么善解人意，帮你花花钱这点小忙，我是不会拒绝的。” 容绍辉给了她一个脑瓜崩，用手机给她打了一笔钱过去。 “听小姜说你赚钱了，不错。钱不够告诉我。” 容纯给老爸捏捏肩，“我要是没钱了，还能藏着掖着么。” “……也是。” 容绍辉往四周看了一眼，倒是没有太多林嘉树的痕迹：“悠悠，你有没有想过出国？” “出国？”容纯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出国干什么啊，我不喜欢国外。” 再说林嘉树还在芸陵市工作。她不太懂老爸为什么突然问她出国的事。 容绍辉看她一眼，瞬间知道她的想法：“给林嘉树办出国也不是不可以，看你怎么想。” 容纯直觉上觉得林嘉树不会跟她出国，而且她也不想一句话就决定他未来的生活。但她还是说：“我要和他商量一下。” 容绍辉在沙发上思忖着：“到时候再说。” 这个时候，别墅门口开锁的声音响了一下，林嘉树下班回来，见到家里多出来一个人，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叫了一声：“伯父您好。” 容绍辉微笑着点了下头，“回来了啊，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容纯：“辉哥再见。” 林嘉树为他打开门，待容绍辉上了车，他才关上。 容纯觉得这俩人怪怪的，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林嘉树解开衬衣最上面的扣子：“你爸来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给我零花钱呗。” “你钱不够花了？” “哪有，我存款多着呢。”容纯用勺子剜了一口容绍辉做的黄桃罐头，“辉哥还给我拿了罐头。” 容纯把勺子递给他，又想起来：“哦对，你不爱吃甜食。” “过来我尝尝。” “你是指……黄桃？” 林嘉树扯开领带：“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更了好多伏笔 第12章 容纯每天都想和林嘉树多聊聊他工作上的事，但每次例行的事做完之后，她都没有力气和心情再多说别的，只能软绵绵地靠在林嘉树身上。 侧脸贴在他胸膛，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鼻腔内全是他身上的雪松味儿，听着彼此的心跳入睡。 同时，她也把出国这事抛在脑后，出国多麻烦啊，都说国外自由，其实自不自由这事，还要看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钱。 容纯从小到大都没缺过钱，但她不是不知道钱的魅力。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她都懂。 如果林嘉树为了钱和她在一起，她也觉得无可厚非。反正容纯自认为身上最大的优点除了长得美就是钱够多。 他想要的话，她也不介意给他花。反正她喜欢林嘉树，也想为他花钱。 只是，林嘉树很少给她这个机会。 他是真的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游戏不沉迷，烟酒不上瘾，收藏品和奢侈品都是身外之物。 如果不是他在床上的表现，容纯真就信了他是无性恋。 第二天早上，容纯醒来后，林嘉树依旧走得很早，她恍惚了一会儿，总觉得最近和他在一起像做梦一样。 容纯吃完饭就被班长叫去彩排。 A大的舞台比想象中豪华一些，容纯一打听，才知道是原双双给学校赞助了一笔。 不用说，肯定是为了宣传她自己。说不定还有专业摄影师把原双双的片段拍好，然后再雇个百万调音师把音源调好，放在微博买个热搜。 这一条龙服务容纯早就听姜知愈说过太多了。没意思。 白露也有参与毕业晚会的服装设计，她所有事情都办完了，这会儿正给自己放假，闲着也是闲着，就陪容纯来了。 容纯去更衣室换上演出服，是一件白纱公主裙，让白露帮忙拉后背拉链。 白露一进去，倒吸一口气，赶紧给自己掐人中：“我说悠悠，林嘉树也太猛了点吧。你看看你后背。” 容纯往后面一照镜子，肩上和蝴蝶骨上有几道吻痕，脸上一红：“啊……” 白露摇头啧啧道：“真想不到，他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人不可貌相。” “不怪他，”容纯苦恼的样子，叹一口气，“都怪我的魅力太大了。他把持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白露：“……” 她干脆改名叫白眼得了。 这时，换衣间另一边突然响了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容纯和白露对视一眼，不知道另一边是谁，刚刚这里还是容纯一个人。白露把容纯的后背拉链拉上，俩人走出换衣间，正好和原双双以及她助理碰上。 几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主动打招呼，出了门分别往两个方向走。 原双双知道了林嘉树和容纯在一起，竟然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容纯习惯了被她针锋相对，看她没过来讽刺她两句，还有点不习惯。 她摇摇头，专注练习自己的歌。 彩排而已，容纯只是简单唱两句，走走流程，虽然她已经几年没在一群人面前唱歌了，但也不怯场。 她的部分结束后，再过几个节目，就是原双双。 容纯也不是第一次听原双双唱歌了，每次都能被她的新错误震惊到，这次这首歌高音部分整个降了个K，她应该练了一段时间，唬一唬外行人还可以，但在她这个原唱面前就成了笑话。 容纯也没忍着，在她唱完后就笑了笑。 她已经躲在角落里了，原双双就跟有雷达似的，第一时间就把容纯锁定。刚要发火，却想到了什么，回她一声冷笑。 彩排很快结束，原双双带着助理离开的时候，经过容纯，故意撞了她肩膀一下。 力道不小，容纯踉跄一步，幸好班长扶了她一下，才站稳，蹙眉看她。 “不好意思啊。”原双双回头，倒是一脸抱歉的样子。 看得容纯一阵恶心。 “没、关、系。”容纯一字一字地说，“下次记得带眼睛出门。” 原双双轻哼一声，刚要走，注意到容纯手臂上的新款铂金包，又停下脚步，一副姐俩好的样子：“呀，容纯，这包还没上市你就拿到啦？” 容纯所有衣服鞋子包包，都由管家打理，她看中哪款就让人送来，放在衣帽间里分门别类。由于数量太多，她也不知道她身上带的是哪个新款。今天她只是挑了个顺眼的。 原双双虽然是原老板众多儿女之一，还是三妻的次女，股份分到她这已经所剩无几，但也绝不会弄不到一个鳄鱼皮包包，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容纯直觉上认为原双双没安好心，没吭声，继续往前走。 “哎，我和你说话呢，”原双双跟上来，“不知道这包保不保值，卖出去的话能卖多少钱。你可要小心着点用，万一划坏了，以后不好卖。” 容纯笑了：“这包很贵吗，我不知道诶。” 还没等原双双回答，她恍然“啊”了一声，不敢置信的样子：“难道你们家买包都是为了等升值？不会吧？哇，这种做法第一次听说呢。” 原双双这次却没被她刺激到，嘴角阴阳怪气地笑：“你最好一直这么想。” 然后她戴上墨镜，踩着高跟，在助理和经纪人的陪同下走出门。 容纯白了她一眼：“神经。” 容纯倒是不生气，她对原双双的整体印象如果画成一个饼形图，49%是对她的讨厌程度，51%则是对她的好感度，这是因为原双双这个人虽然无时无刻不想让容纯出糗，但总是败在容纯若有若无的反击下。这让容纯有很大的成就感。 想她从小到大除了唱歌，成绩一般般，其他兴趣寥寥，没有什么能比“原双双气急败坏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件事更令她感到愉悦了。 容纯有时候也想让让她，别把这个小可爱逼急了，再也不来找茬，那她还觉得挺寂寞。 可是这次，原双双给她一些不好的预感，明明她没说什么具有杀伤力的话，却总感觉她憋着大招。 容纯刚要收拾东西也准备撤，正好看到杨雨薇从前台下来。 杨雨薇是播音主持专业，和容纯同届，现在据说本校保研。没出国之前，她和林嘉树都在学生会。 总之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生。 就是眼光不太好，竟然看上了李渊。 容纯是不知道李渊那样的二世祖有什么魅力。从知道有这号人开始，他身边的女人跟跑接力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无缝连接。 杨雨薇不是李渊历任女友里最漂亮家世做好的，但却能在他身边待这么多年，可能双方都觉得不错。 杨雨薇是毕业晚会主持人，彩排过后，她看到容纯，主动打了个招呼：“嗨，容纯对吧，又见面了。” 容纯抬了下手：“哈喽。” 杨雨薇看了看手里的节目表：“你要唱《千纸鹤》？” 容纯没想和她深聊，只“嗯”了一声。 杨雨薇：“《千纸鹤》是嘉树最喜欢的歌。” 容纯不知道为什么，在杨雨薇面前，她总是矮她一截，而这不仅仅是身高的原因——她暗暗想下次还是穿十厘米的高跟吧，至少在视觉上她不想被俯视。 杨雨薇是林嘉树的青梅竹马，容纯不想把她当成情敌，况且人家也有男朋友。虽然这个男朋友曾经和容纯纠缠过一段时间，但那都是多久的事了？ 容纯轻声说：“我知道啊。” 杨雨薇回想了下：“他好像以前就开始听了，一首歌听了快十年，而且手机里只有这首歌。你给他唱的吧？”她又笑，还拍了下容纯的肩膀，“好好唱，加油哦。” “……” 听到这话，容纯没觉得开心，只感到舌尖涩涩的。 她和杨雨薇只有一面之缘，也没什么矛盾，她这人看着也漂亮又大方，但给容纯的感觉比原双双还危险。 容纯想了半天，觉得这个直觉可能是来自于杨雨薇处处都比她优秀。 个子比她高，成绩比她好，会主持，留过学，学历高，长得也不错，属于御姐范，容纯唯一比她强的可能就是有钱了。 杨雨薇被人叫走后，白露戳了戳容纯：“她就是那个小青梅？” 容纯蹙着眉：“你说她是不是在内涵我？” “应该不是吧。”白露也觉得有点怪，“但确实有点婊婊的。” 容纯：“我不喜欢她的名字。” 白露也若有所思：“杨雨薇……和林嘉树差不多，都是植物。” 容纯不确定地问：“你说，我和杨雨薇不是一个类型的吧？” “当然不是。你俩差得太多了。不过有一点……”白露说，“你和她的声音有点像。” 容纯一愣：“是吗？” 白露又想了想：“也不太像。” 作者有话要说：晚九点还有一章 第13章 林嘉树说他有时间去看容纯的演出。但是不一定什么时候到，尽力在她演出之前赶到A大。 虽然没给准确答案，但容纯觉得他一定会来。排练的时候更有动力了一些。 A大有百年历史，作为国内顶尖院校，邀请了很多知名人士。容纯对此唯一的不满是，校方竟然把原双双列为知名校友名单里。抬头还是著名演员。 A大什么时候逼格这么低了。 还是说，原双双砸的钱够多？ 有这钱还不如给自己买点像样的礼服。 容纯暗自决定，以后容彦再拿她浪费钱这事做文章，她就把原双双拉出来踩一下——和原双双比，容纯不要太节俭好吧？每一笔都花在刀刃上，从不浪费每一分钱。 就连追林嘉树的时候，她都没有花过冤枉钱。林嘉树虽然值得最好的，但她也不会把他不想要的东西砸给他，俗！ 上午，容纯换上学士服，和白露还有同学们合影。 容纯从公司里借了个摄影师，过来帮她们拍照。 她把其中最好的一张发给林嘉树：【猜猜我在干嘛？】 林嘉树这次回得很快：【不是在拍毕业照？】 容纯：【不，在想你。】 班长不经意看到她的对话：“哇，你也太土了。这是我奶奶她们那个年代的对话。” 说完他又瞪大眼睛：“等会儿！你谈恋爱了？你不追林嘉树了啊？这么快就投到其他男人的怀里？” 容纯等他问完，拨了拨刘海：“就是他。” 班长定格了几秒，一嗓子吼出来：“你说林嘉树和你在一起了？！” 不需要扩音器，以班长为中心，方圆N里内的人都回头看她们。 平时玩得好的同学都收起自己的手机，把容纯团团围住，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跟过年似的。 容纯挑了几个问题回答：“就是答应了呗，没什么特别的。没在一起多久，就三个月。” “三个月了！你可真沉得住气。” 班长打趣她：“哎，容纯，你说林嘉树和你在一起了，你毕业他都不来？” 容纯白他一眼：“我家嘉树很忙的好吗，你以为和你一样闲？” 班长受不了她一脸秀恩爱的样子：“白露，你是怎么和这人成为朋友的？我现在就要为民除害！” 白露推眼镜：“是法治社会救了她。” * 拨穗仪式结束。容纯拿到毕业证，上传朋友圈。 她和朋友们在A大食堂最后一次吃顿饭。 毕业了，同学们有的已经找到工作，更多的选择深造，这顿饭结束后各奔东西。 大家互相汇报了各自方向，虽然大部分同学基本上将来还会在同一个城市定居，有心的话也能见。只是很少能聚在一起。 气氛正有些伤感，后来话题转到谁谁谁告白了，分手了，被三了。 音乐班的同学们都是看着容纯一次次地追林嘉树，见她终于修成正果，对她一阵起哄，还有人说：“我就说么，林嘉树根本就是喜欢你。” 话音刚落就被人唏嘘：“没你这么打马后炮的啊。” “真的。你们难道不觉得，林嘉树拒绝别人和拒绝容纯的模式不一样吗？” “人家都在一起了，少哔哔这些没用的。” 班长凑过来跟容纯说：“以后你和林嘉树结婚了，要请我们去啊，份子钱就别要了，要不是我们帮你锁定林嘉树的位置，跟个间谍似的，你能有今天？” 容纯听到结婚两字，表情滞了片刻，她不想跟他们说林嘉树是不婚主义，只是笑笑，打着哈哈：“一定一定。用不着你们送跑车送飞机，我都有。” 班长白眼道：“想得真美。” * 晚上容纯和几个同学都有演出，大家没喝多少酒，继续去学校附近遛达了一会儿。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到了毕业晚会举办之前。 容纯回到演出后台，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林嘉树已经坐在了观众席前排靠边的位置。 他换了身衣服，穿得比较休闲。 林嘉树是那种，不管穿什么，都能把衣服的档次提高一层。他每天都会晨跑，不是注重身材，而是提高身体素质，以便于更好地适应高强度工作。所以他看起来瘦，但身上的肌肉摸起来恰到好处。 此刻他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黑T，卡其色休闲裤，坐在人堆里本应该被淹没，但就是能让人一眼看到他。 容纯保证这不是因为她对他有男朋友滤镜。 林嘉树的耀眼，就像真理一样，是不可撼动的。 手机震动，容纯点开一看，他发过来：【加油。】 容纯抿嘴一笑：【我是中后段出场，前面你可以睡觉，反正都没我好看。】 容纯的节目顺序排在后面，原双双则是压轴最后一个演出。 林嘉树：【好。】 容纯想了想，万一旁边的女生趁林嘉树睡着做了什么坏事怎么办，又发：【算了，你还是别睡了，怕你睡过头。】 林嘉树：【我一般不会睡过。】 容纯：【切，你今天不就起晚了。】 林嘉树：【那是因为你在我穿衣服的时候打扰我。】 容纯：【怪我喽[调皮.jpg]】 和林嘉树聊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总感觉他是开心的。 班长过来通知容纯，下一首就是她的演出。 容纯关掉手机，脑中过一遍旋律和歌词。为了防止上场就忘，她做了个小抄，在手心手背上写了歌词。 她拍了拍礼服。在同学的指引下在后台等待。 这次晚会有四个主持人，两男两女，都是本届优秀毕业生。 一个话剧节目正在演出，主持人刚刚从前台退出来。 这个时候，杨雨薇穿着礼服款款走下，妆容很美，长至脚踝的礼服更是让她漂亮得不好接近。 可是突然间，她身形一晃，惊呼一声，周围人立刻扭头询问。 “怎么了？” 杨雨薇皱眉，在旁边人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捂着脚踝，眉头紧锁：“脚……崴了。” “啊？很疼吗？” 杨雨薇好像疼得说不出话。 “那怎么办！” 杨雨薇指了一下某个女生：“让……潇潇替我出场吧，她陪我走过流程。” 后来，一团人手忙脚乱地CUE流程，换礼服，再给杨雨薇叫个救护车。 A大早就派了个车停在外面，就是预防突发事故，杨雨薇马上就被进来的医护人员抬在担架上，看样子挺严重。 容纯回过神，被班长叫到名字——该她上场了。 容纯提着裙摆，深深一口气，走到前台，向前鞠了一躬，趁抬头的时候，发现原本应该坐着林嘉树的位置，已经是空的。 此刻，她大脑一片空白。 观众席有一部分是她的熟人，正卖力地鼓掌，但她什么都没听到。 直到主持人圆场的声音再次响起，容纯才看到安全出口处，有个极为熟悉的背影正急匆匆地离开现场。 ——哦，对了，杨雨薇出事了，林嘉树可能是去看她。 容纯深吸一口气，走到钢琴前。 但灵魂好像已经俯视她僵硬的背脊。 好在手指在这么多天的练习下，已经产生了记忆，一碰到黑白键，演奏了无数遍的旋律从指尖流出。 …… 救护车上，医护人员检查了下杨雨薇的脚踝。 “不是很严重，没有红肿，很疼吗？” 喷过药，杨雨薇脸上痛苦的表情已经减轻：“现在还好。” 医护人员说：“去医院做个X光吧。” 杨雨薇看了一眼林嘉树，自从扶着她上了救护车，他的视线就一直望着车外，那是演播厅的方向。 直到那座建筑在被车门挡住，车缓缓驶离，他才收回眼神，看着手机，神色晦暗不明。 杨雨薇冷笑一声：“这么喜欢那个小公主啊？” “没有。” “怎么，怕我告诉她你的秘密？”杨雨薇说，“你大可放心，这事对我没有好处。” “你不用把气撒到她身上。”林嘉树没有回答，而是问：“李渊呢？” 杨雨薇面色一滞，又如常道：“他忙啊。” 见他准备给容纯发短信，杨雨薇一把抢过他的手机。 林嘉树抬眼：“你想怎样。” “谁让你赢了阿渊那么多钱。” “要我还给他吗？” “你又还不起。但作为交换……”杨雨薇扬了扬他的手机，“在我还你手机之前，你不能和她联系。” 杨雨薇试了试手机密码，发现打不开，屏保上是容纯给林嘉树设置的她的自拍照。 和所有女生一样，容纯也喜欢用滤镜，其实加上滤镜的她没有本人生动漂亮，但仍然能被她眉眼中散发出飞扬的神采所吸引。 杨雨薇：“密码多少？” 林嘉树靠在车内壁：“手机不要了，你随便处理。” “容纯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吧？”杨雨薇笑了笑，“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卒，全剧终。（不 下章入v啦，也就是分手破产出国一次性解决。 喜欢看就看，不喜欢随时可以和我分手（…… 最后，下一本现言实在不知道写哪一本，感兴趣的点个收藏八，都收了我也不介意的！（卑微，给点排面吧TvT 先放个文案—— 1《溏心陷阱》 女主版文案： 叶蓁蓁以前是胖子的时候，敢跟校草告白。 可惜，情书送出去后，偶然听到校草在背后无情嘲笑她。 N年后，同学会，变成瘦美人的叶蓁蓁准备艳压全场，脚踩校草。 拐角处偶遇校草，他不仅没残没秃，还没认出叶蓁蓁。 叶蓁蓁打算将计就计，勾引校草再甩了他。以报当年之仇。 计划按部就班进行，直到某天，叶蓁蓁遇到了和校草长得九分像的男人。 叶蓁蓁当场傻眼——校草怎么还会分.身.术？ 男主版文案： 喻翡看上了个女人，只是，她跟他双胞胎弟弟告白过，还把他当成弟弟的替代品。 一句话简介：女主以为自己拿的是复仇虐渣剧本，男主以为自己拿的是替身虐心剧本，其实他们拿的是情有独钟剧本。 2《星河赠》 樊星从昏迷中醒来后，失忆了。 朋友问：“那你还记得孩子他爸是谁吗？” 樊星随手指着电视上某著名歌手：“可能是他吧。” 朋友们互相对视一眼，达成共识——小星星的脑子真的被撞坏了。 * 裴唐屿，词曲编唱全能创作型天才歌手，年度歌曲排行榜十首中有六首都是他的。从不在媒体上出现，身份成谜。 一年前，他突然暴露在大众视野，单单那张令人怦然心动的长相就吸引了大批粉丝追捧，横扫乐坛。 媒体采访他为什么决定出道。 他看着摄像头，说了两个字：“找人。” * 某天，学校老师给樊星打电话，说她女儿的爸爸过来接孩子了。 樊星赶到学校，看到女儿在男神怀里撒娇：“爸爸，你怎么才来看我呀。” 樊星眼前一黑——都怪她平时喊老公喊得太频繁：“裴……裴先生，不好意思啊，童言无忌。” 裴唐屿抬起头，雾一样的眼眸像是被什么点亮：“樊星，好久不见。” 一句话简介：#带娃追星找老公#、#等等，我追的星和我找的老公竟然是同一个人？#、#不愧是我# ps： *女主失忆，男主脸盲症 第14章 从现场观众的掌声来看, 容纯没有搞砸这次演出。 但她只记得她从钢琴前站起，缓缓走到后台，换了自己的衣服。 其他同学都在忙自己接下来的节目, 忙忙碌碌的身影从眼前晃过, 容纯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呆呆地坐在一个角落。 没过多久，白露跑了过来，看起来气疯了：“我去, 怎么回事？林嘉树接了个电话就走了。难道是工作上的事？悠悠你别难过, 反正有录像……” 看她神色恹恹，白露话锋一转：“我说林嘉树这狗男人, 什么工作这么忙啊！” 白露有林嘉树的电话，正要拨过去，被容纯拦下：“别问他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要找他吗。” 容纯摇了摇头：“不要。” 晚上她们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还有活动。心情不好, 容纯没回家，在同学们的彩虹屁下去KTV续摊。 容纯把手机扔给白露, 抱着麦克风一首接着一首唱歌。 过了半晌，觉得没意思, 容纯把麦克风扔给旁边的朋友, 坐在白露身边, 眼睛一直往她手边的包包瞄。 白露：“别看了, 我把你手机关机了。你出息点, 他要是想找你, 不用非给你打电话。” 容纯又给自己倒了半瓶红酒。 另一个同学喝大了，过来问容纯：“悠悠, 林嘉树当初怎么答应和你在一起的啊？教教姐妹，我也看上了个学弟。” 除了白露，其他人都不知道林嘉树来了又走了, 根本没看她的节目，只知道俩人的关系确定，看样子挺恩爱的。 浓度不低的酒精味中，容纯晕晕乎乎地回想片刻。 三个月前。 学校没什么事，容纯已经放假了，准备去鑫原大厦偶遇林嘉树。 那时他已经工作两年，几乎不回A大，而容纯还要接着上专业课，俩人的距离实在太远。她已经很少能看见他了。 听说他出差回来。容纯赶紧逃了课，无论如何也要见他一面，就算不说话也好。 也是巧了，容纯在去他公司的路上，随便往窗外一瞥，就看到了林嘉树走在马路对面。像是刚下地铁回公司。 知道他一进公司一楼大厅，就很难出来，容纯等不及司机把车绕道对面的写字楼，她就推门下去了。 容纯还没有疯到闯红灯，刚过了斑马线，她小跑过去，喊了一声林嘉树。 她没注意到右边有一辆晃晃悠悠的电瓶车，上面的快递盒子没有绑好，哗啦啦地就要砸在她身上。 几乎是瞬间，林嘉树一把将她拉远。 那是容纯第一次被他抱在怀里，也是第一次和除了爸爸和哥哥之外的异性距离那么近。 近到可以听到他强力跳动的心跳。 林嘉树的力气很大。 但容纯就这么被他安静抱着，周围的机动车喇叭声和行人打电话的交谈声通通变成默声电影的片段。 她闻到林嘉树颈间干净的洗衣液味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 林嘉树恢复到了平常镇定的样子，但他眼神和语气却比任何时候都严肃。 “你连走路都不会吗？” “你的生活就只有追着我跑吗？” “你刚刚差点就被碰到了知不知道？” 容纯只仰着头看他，被他严厉的样子吓到。半张着嘴，最后说了句：“对不起……” “你不用对不起我，你要是受伤了，只有关心你的人才会伤心。” 林嘉树捡起刚刚扔下的公文包，检查了下里面的电脑。公司配给的笔记本质量本就堪忧，刚刚这么一摔，像是裂了口的西瓜皮，不知道能不能报修。 他抬眼，看到容纯的司机这个时候停在路边，他拽着她的手腕，打开车后座，推她进去，“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说完最后一句话，林嘉树转身关门就走。 像是躲避一个大麻烦。 以前他说再多拒绝的话，容纯都没觉得受伤，但这次，她知道他是说真的。 林嘉树已经对她彻底失去耐心。 回到家后，容纯像是失恋——明明连开始都没有过，她却前所未有的伤心。 后来容绍辉过来看她独居生活怎么样，看看见女儿的双眼哭成了核桃。 容绍辉又心疼又生气，却也劝不了女儿放手，“你再试试最后一次，他不答应就不要再理他了，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 白露也劝她说，林嘉树可能是太生气了，所以话才说得那么重。 容纯想到她害他把公司电脑摔坏了，于是让人买了最新款去找他赔罪，不接受的话，还他钱也行。 容纯活了二十多年，很少处在道歉的道德低地上，她磨蹭了一周，想着林嘉树的气应该消了吧。这才起了个大早去他的公司等他。 前台通知她林嘉树在开会，快中午他才出现。 “有事？” 他垂眼看她，左眼双眼皮里的红痣显现出来，漫不经心的样子。 容纯攥紧电脑包肩带，不敢看他：“我……” 现在正是饭点，周围走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林嘉树把她手里的电脑包拿起来：“跟我过来。” 容纯跟着他来到公司旁边的星巴克。 点餐台前，林嘉树问她：“喜欢喝哪个？” 容纯没怎么喝过星巴克，回他：“跟你一样就好。” 林嘉树也不知道女生喜欢喝哪个，店员推荐了一款新品。 他只买了一杯，套上杯套，递给容纯。 容纯道了声谢，喝了一口，顿时觉得太甜了，一点都不好喝，貌似不经意地放下。 她犹豫着开口：“那个……我今天来找你道歉的。你的电脑坏了，我赔给你。你要是不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转账。” 林嘉树：“就这事？” 容纯：“……嗯。” 林嘉树靠在沙发上：“我电脑没问题，没事的话你走吧。” 容纯哎了一声：“等等！” “你说。” 容纯握着已经半湿的纸杯套，因为是最后一次，她竟然比第一次向他表示好感的时候还要紧张。 如果这次依旧是拒绝，她以后见到林嘉树的机会就太少了，这个人将永远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客，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喉咙有些堵，鼻尖酸涩。 她轻声说：“我想问你最后一次，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如果你不想，我以后再也不找你了，绝对不再打扰你。我也不希望我在你心里……” 她话没说完，林嘉树说的一个字打断她：“好。” 办公楼下的星巴克永远人满为患，周围闹哄哄的，左右两边都有谈项目的几伙人，正谈到“你说我这个项目到底好不好？” 容纯一瞬间以为林嘉树不是在回答她，而是回答旁边的人。 “你刚才是回答我？”容纯眨着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尖。 林嘉树神色不变，漂亮的眉扬起来：“不然我在和谁说话。” 您这表情真不像是答应女孩子告白的样子啊！ 但容纯管不了这么多，她又问一遍，“你真的答应做我男朋友？你确定？！” 学声乐的人，嗓音随随便便就能飚高音，整个星巴克原本闹哄哄的，都被容纯这一嗓子喊得安静片刻，全都看着她的方向。 只有商场里的背景音乐放着—— “Icouldbeyoursecretpleasure……Icouldbeyourbreathoflife……” 片刻后，有人开始起哄。 ——“这么好看的女孩竟然需要主动追人啊。” ——“你们这么配，在一起在一起！” 就算是林嘉树也不能淡定了。他后槽牙鼓了鼓，眨眼速度比平时更快，红痣在双眼皮褶皱里忽隐忽现。 他迅速拉起容纯。 还不忘把她的电脑和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拿走。 林嘉树带着她，出了星巴克，转弯到一个自助充电器的角落里，这里人少。只有路人匆匆而过。 容纯还是不敢相信他真的同意了，这次她小声问：“你真的要当我男朋友？是那种要约会，要亲亲抱抱的那种男朋友哦，不是男性朋友。如果是后者的话，我可不需要。” 林嘉树好像对她无语了，看了看旁边路过的人，才说：“嗯，是真的。” “我不是在做梦吧……”容纯挠了挠额头，“既然这样的话，我想确认一下。” “……什么？” 容纯：“你别动。” 然后，她拉下林嘉树的衣领，踮起脚尖，迅速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林嘉树的唇略薄，唇线清晰。 ——触感真实到做梦都不会有。 不敢更进一步，容纯松开他的衣领，小心呼吸，生怕眼前的人是个幻影。 林嘉树睁大眼睛，不敢置信，但又镇定道：“这回确定了？” 一开口，嗓音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暗哑。 以及暧昧的情愫在空间中蔓延。 容纯这才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手都不知道放哪了：“那我晚上再来找你。” 然后，她就胡乱跑了出去。 容纯后来想，林嘉树一定多多少少喜欢她才会和她在一起。 即使他对她的喜欢没有那么多，她也不会怨他。 容纯从没想过，万一林嘉树喜欢别人多于自己，她会怎么做。 一直以来，她都是主动的一方，不管林嘉树怎么想，她都将自己的心意□□裸地摊给他看。 现在他们刚刚在一起一段时间，容纯开始变得越来越贪心，她也想要林嘉树的全部感情。 *** 同学们闹到凌晨一点才各自叫车回家。 容纯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却不敢再开，索性就这么关着。 容纯没在家里看到林嘉树。他根本没有回来。 这个时间了，他难道还在医院陪杨雨薇？ 但这次，容纯决定绝不能做那个最先低头的人，只要林嘉树跟她说一声抱歉的话，她就大度地原谅他，绝不能是她主动。 她赌气一般地洗了澡，躺在床上睡觉。也可能是心累，或者是和同学们玩得太晚，竟然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微信依旧有很多可看可不看的未读消息，也有多个未接来电。 她刚要点进去，突然蹦出来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容纯以为是林嘉树，急忙接起来，那边却出现一个讨厌的女声：“容纯。” 是原双双。 原双双有她联系方式一点不奇怪。 容纯打个哈欠：“有事？” 原双双：“我有事找你，见一面吧。” 容纯想都没想就拒绝：“没空。” 待会儿她还要去星图娱乐找姜知愈，宝贵的时间不能浪费在原双双身上。 原双双好像料到会被她拒绝，慢条斯理地说：“有关林嘉树的事，你也不想知道吗？” “……” 如果是平时，容纯根本不想通过原双双了解林嘉树的任何相关，谁知道她会不会编出什么疯言疯语。 但一想到昨天林嘉树离开时的背影。她没停顿太久，约了个星图娱乐附近的地点。 路上，容纯翻着手机，全是朋友们的消息，没有一条来自林嘉树，但未接来电有很几十多个相同陌生号码的来电，一排排的红色数字看着触目惊心。 容纯第一个反应是手机进病毒了，要么是谁打错了。但还有一种可能，是林嘉树打来的。 容纯刚打过去，立刻挂断——这次她绝不能主动示好，电话也不行。 把手机塞进包里，没过多久，就到了和原双双约好的餐厅。 容纯一进去，把包扔在椅子上，摘墨镜：“给你五分钟时间。” 原双双嘴角带着令人心里发毛的微笑，看起来已经得逞，她没急着说什么，而是把手里的一打文件扔给容纯：“你看看就知道了。” 容纯蹙眉，翻开文件，她以为会收到林嘉树的照片，没想到是容氏旗下的慈善机构。 这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她家的慈善机构信息公开透明。 容纯知道自己老爸不是十全十的大好人，但一直没有在慈善机构搅过浑水，因为这是为了病逝的妻子建立的——明景当年的病情让他想做点好事回馈大众，主要在医疗上进行募捐。 容纯一直对公司的事不感兴趣，但也听容绍辉给她提过几句。 容纯：“这怎么了？你要举报的话直接去。” 原双双依旧是那副嘴脸，她从包里拿出一支dior999，拨开盖子，在最后一页的受捐献名单上画了个红圈。 她用刚做好的指甲点了点这个名字：“这个杨青你认识吗？” 容纯看到杨青后面的资料，43岁，未婚，但有个独生女。 很普通的中年女性。她绝对没可能认识。 但这个普普通通的姓氏，把脑中那个不可能猜测连在一起。 容纯的指尖有点发颤：“你想说什么？” “别急。”原双双又拿出一份资料。 这次是她自己找人调查出来的。 容纯一行行往下看，在某个字眼处定住。 原双双嘴角的笑容终于扩大：“对的，就是你猜的那样。” “杨青是杨雨薇的母亲，而你家公司旗下的慈善机构为什么要帮她们做慈善？真以为是做慈善吗，真是巧合吗？杨青的病是肾衰竭，需要器官移植才能恢复健康，她家没权没势也没钱，凭什么能插队接受□□捐赠？” 原双双故意停顿片刻：“就凭林嘉树喜欢杨雨薇，为了她妈妈的病，可以和你谈恋爱。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原双双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进耳膜，容纯开始一阵阵耳鸣。 原双双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但心中的那个缺口却越来越大，理智告诉她原双双的猜测是对的。 且没有任何漏洞。 难怪林嘉树从来没说过喜欢她。 难怪他说过他不会和她结婚。 难怪他在严厉拒绝她后，马上答应和她在一起。 原双双：“如果你不信，可以直接找你爸问，毕竟林嘉树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指示你家的工作人员办这事。这其中，你爸爸一定功不可没。” 容纯想起老爸和林嘉树在九栖园见面时微妙的氛围。 “……” 容纯合上这堆文件，强自镇定地抬起头：“在我和林嘉树之间挑拨离间这么有意思？看来娱乐圈不好混啊，不然你怎么这么有时间。” 原双双扬起唇角：“随便你怎么说。” 她说完，拿起自己的包包就要离开：“容纯，这只是个开始。” * 店里的空调吹得过冷，容纯望着落地窗外，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拿出手机，打给容绍辉。 他没有立刻接，在嘟嘟声中，容纯的心情竟然很平静。 没过几秒，嘟嘟声停止，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悠悠，怎么了？” “爸爸。”刚一开口，她自己都惊讶于声音过于低沉。 容纯平时都要容绍辉“辉哥”，从小学开始就这样，只有遇到重大事情才会叫爸爸。 容绍辉那头放下手里的工作，眉头间的褶皱更加深刻：“出什么事了？” 容纯：“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林嘉树……”容纯顿了顿，再说出这个名字，她忽然觉得有点陌生。她一直觉得他只是不擅长表达感情，但最后，傻的是自己。 她提起一口气，问道：“他当初怎么和你说的。” 容绍辉沉默半晌：“你都知道了啊……” 他叹了口气：“是我找的他，让他答应和你在一起，我就把帮忙治疗杨青，林嘉树的父母不在后，杨青照顾过他……我在这件事上确实有点强迫他……” 剩下的话似乎不用再听了。 事实远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原双双认为林嘉树是带着目的和容纯在一起的，不管对她的感情占了几分，到底还是有点。 但事实却是，林嘉树和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都只是在扮演她男朋友的角色而已。 *** 姜知愈接到容纯时，她面色沉静，看起来没什么事，但她从来没在她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和林嘉树吵架了？”姜知愈一下子就猜到原因，“到姐姐怀里来。” 她让容纯待在办公室的休息区。 容纯垂着脑袋，没了以往的精神气：“他一点也不喜欢我。” 这个时候，说‘世界上还有其他男人’起不到什么安慰作用——再多再好的人，也不是她想要的那个。 姜知愈也不想再问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抱着她肩膀，默默给她擦眼泪。 直到有人给她打电话，是工作上的事，她才安顿好容纯，让她在这里好好休息。 助理敲了敲门，告诉姜知愈有人找。 “一个叫林嘉树的。” 姜知愈问容纯：“要见他吗？” 容纯肩膀僵硬。 ——见林嘉树做什么？ 问他是不是因为杨雨薇才和她在一起的？ 问他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不是特别厌烦？ 但这些答案容纯都已经知道了，没有再问一遍的必要。 不用想象，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淡淡地承认他一点都不喜欢她。就像他一开始就拒绝她的姿态一样，一定是漠不关心，留给她一个背影。 ——这个不喜欢她的男人，昨天还在和她做最亲密的事，他可以对着不爱的女人一寸寸亲吻她的肌肤，也可以默默地顺着她的小心思做尽男朋友的义务。 她怎么忘了，她认识的林嘉树一点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杨雨薇。 容纯想冲到他面前，撕破他的伪装，但转念一想，林嘉树又有什么错呢？ 爸爸给出的条件，任何人都不会拒绝。不是钱，也不是利，而是救治关系亲近的长辈的机会。 林嘉树一点错都没有，他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容纯把脸埋在手心里，喃喃着：“不见了，再也不想见他。” *** 这是姜知愈第二次见到林嘉树，还没脱离少年气的男人有些不符合他年龄的沉郁，好像无时无刻不被某种无形的压力追赶。 不过他长得实在太漂亮了，让人首先看到的不是他的气场，而是脸。姜知愈见到的明星太多，一般人还真入不了她的眼，但林嘉树不同，他放在哪里都没法挑剔。 更别说他还不是草包，和那些只有皮囊、脑袋空空的木偶们不一样，年纪轻轻已经摸透了商场上的一些暗箱操作。 可以说，林嘉树这种人，除了家境不好，没什么能够难倒他。 就算没被容纯看上，假以时日，也能比绝大多数人活得好。 也不怪容纯一根筋吊在他身上。 但不管容纯多么喜欢他，林嘉树一定是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单单这一点，姜知愈就没法对他和颜悦色。 “小纯现在的状态不好，你还是别见她了。”姜知愈抱着手臂，一边查看助理递过来的某演员的资料，一边瞥他一眼。 林嘉树想要说什么，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撂了句“打扰了”，就走进电梯间。 姜知愈已经做好和他周旋一番的打算，见他这么不痛不痒地转头就走，懵了一下，随后冷笑一声。 旁边助理在她旁边捧心，看着林嘉树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才小声尖叫：“哇，这人是谁，好帅啊……姜总，快把他挖来咱公司呀。” 姜知愈平时跟手下的人也什么架子，这个时候严肃叱道：“就知道看脸。” “……” 小助理吐了下舌尖，溜到一边逃难去了。 姜知愈处理完公司的事，刚要看看她家小公主哭几顿了，却突然接到了老容总的电话。 “悠悠还在你那里吧？” * 在星图娱乐CEO的位置还没被姜知愈接手之前，她见过容绍辉几次。 第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人是个狠角色。上了年纪也不掩儒雅的外貌，城府全都掩盖在他那精明的眼睛里。 但入了职之后，姜知愈才发现这男人对儿女竟然如此纵容，可以说是要什么给什么。 这些年，姜知愈也就在年底的时候远程给容绍辉汇报公司业绩，娱乐板块在容氏旗下的公司中比较边缘，容绍辉给她很大自主权。其他时间很少来找姜知愈。 而这次的电话，她直觉不是为了女儿感情的问题。而最近关于容氏内部，有一些不太有利的小道消息传出…… 容绍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稳重：“你让悠悠一会儿到我这边来。” “有重要的事和她商量。”他又加了这么一句。 姜知愈应了一声。 等那边挂掉电话，她推开办公室的门。 容纯还是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知愈拍了拍她的头顶：“容总说让我一会儿送你到他那里。” 容纯回过神，缓慢点头。 *** 林嘉树在楼下等了一天，直到星图娱乐那几层楼最后一盏灯熄灭，他看了眼手机，已经十一点多。 他顺手回了几个同事的信息。 随后看到他和容纯的对话框里，最后他发出的一条消息前有个红色的感叹号。 但就算要分手，他也希望把事情说清楚。 容纯的性格是，她想找一个人，没有找不到的。如果她不想让一个人找到她，她坚决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的女生。 她要么不要，要么就付出全部的心血。 林嘉树太了解她了。 但也是他把这份感情践踏掉了。 他回到容纯住的九栖园。 别墅面积很大，林嘉树一间一间找过去，别墅内没找到就去后面的花园。 只有门卫还在值班，看到一向淡然的容小姐的男朋友神色罕见地焦急，告诉他容小姐并没有回来。 “是么。” 明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林嘉树现在不做点什么，内心的某处就要坏掉。 容家虽然有很多房产，光是芸陵市就已经是几十处，但容纯经常住的地方除了这里，更多就是以前住的父母家。 她也同样不喜欢住酒店和朋友家。 林嘉树：“您知道容老先生的住址吗？” 保安去抄了地址，撕了一张纸给他。 林嘉树坐在车上，深深的无力感如同漆黑的夜色将他吞噬。 容绍辉的别墅比起九栖园是不同风格，气派又端庄，于林嘉树而言，却有一道永远无法融入其中的屏障。 主宅的门卫不认识他，只对他的名字比较熟，坚决不放人，也不通报。 还好有个司机陈叔认识林嘉树。 “你说小姐？她去了容家的私人飞机场，你不知道她要出国吗？” 看林嘉树就像被打了一拳，有点懵。陈叔说：“正好我现在也到交班的时间了，我送你去。” 林嘉树道了一声谢。 坐在车上，手中的微信群一直响个不停，他觉得烦，一个也没点开看。 一个电话响起，他以为是容纯，屏幕显示却是秦闲。 林嘉树接起：“说。” 秦闲：“你看新闻了吗？容氏申请破产重整？怎么回事？” 林嘉树怔了一下，点开手机。 容氏是老牌企业，这么一个集团申请破产重整，各大app轮番头条播送—— 近年，容氏集团在容绍辉半退休后，集团内部控制失衡，早已不复当年的辉煌。 破产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集团产业涉足太多，企图进军海外，肆意收购其他企业。但在某国保护性政策下遭到封杀，导致流动性资金链断裂。 …… 秦闲的电话还在继续：“你现在在哪？容纯在你旁边吗？” 与此同时，驾驶座的陈叔告诉林嘉树：“到了。” 林嘉树立刻推开车门，容家私人飞机场上，有一架正在滑行的飞机。 林嘉树刚向前一步，飞机便轰然起飞。 航行灯划开夜空，伴随着一道轰鸣，消失在云层中。 林嘉树垂下拿着手机的右手，瞳孔中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 作者有话要说：英文歌词来自《I Could Be The One》 第15章 花无百日红。 但在世界末日到来之前, 似乎只有芸陵市的标志性建筑永远屹立在市区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容汇时代购物中心四四方方地直冲云霄，建筑本身有巨型屏幕，每秒投放费用能令所有在下面观望到它的人挑起眉毛。 上面正在播放当红女星的香水广告—— 公式化的笑容, 雍容华贵的背景, 仿佛俯视众生的女神。企图冲刷着人们的记忆。 三年时间，足够一个人在事业上从十八线蹦到准一线。 ——前提是她有足够的资源。 大家已经忘了三个月前在这座大厦上疯狂刷屏的小鲜肉叫什么名字了。 自然不会记得三年前，这座建筑的所属公司经历了什么动荡。 也不会太记得, 霸占热搜榜整整一周的有关容氏集团破产的所有新闻热点。 人们只记得海报上这个女人又要出演什么电影——虽然他们并没有去电影院观看过。 此刻, 海报上的主人公也在大厦内进行扫荡。 原双双刚结束一部电影的拍摄。后面跟着两个助理，三个保镖, 在人数本就不多的商场内购买新一季的时尚单品。 “其实我不愿意来这地方逛街，还不如直接去法国。要不是我护照被你弄丢了，我也不至于来这个快破产的容汇。” 原双双走到一家奢侈品店面, 和身后的助理抱怨，“这购物中心竟然还没倒闭……算了, 我就当日行一善。” 助理身上的袋子已经够多了，假如头上顶个星星, 可以cos一颗行走的圣诞树。她小步跟上原双双, 嘴上不住地道歉。 原双双旁边的人出来解围：“她也不是故意的。” 原双双看了一眼旁边的杨雨薇, 她体型高挑, 全身上下和原双双一样, 都是奢侈品。要不是原双双现在已经红了, 无形中养了一些气场，还真不一定能比得上她。 杨雨薇本身是大美女, 不笑的时候嘴角下弯，偏冷艳，但职业原因, 她经常笑，笑容让她少了很多距离感。 她学历也高，刚从A大硕士毕业，就进了芸陵市电视台当主持人，准一姐培养。前几个月接了个演技类主持综艺节目，节目一经播出就打出了名号，一时间在网上很火——至少是颜值上的火。 而原双双能和她认识，也要归功于她在那个演技类综艺当过助演嘉宾，俩人是校友，互相都听过对方的名号，一来二往就熟悉了。 最重要的是，原双双和杨雨薇一样，都讨厌容纯。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虽然杨雨薇从未表达过对容纯的看法，但原双双的第六感认为，杨雨薇绝对不喜欢容纯。 原因很简单，杨雨薇的前男友追过容纯，而且她的绯闻现男友的前女友也是容纯。 这是个女的都不能忍吧？ 杨雨薇挑了件晚礼服，拿出一张卡付账。 原双双眼尖，一下子就认出这是世界限量版黑卡，号称不限额，但在国内，还是有千万的额度，不过也足够令人侧目了。 她跨着杨雨薇的手臂：“雨薇，你现在和那谁……到底什么关系啊？你告诉我，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杨雨薇好笑地瞪她一眼：“就你那张嘴，谁信。” 她将卡收好，还是告诉原双双：“都说了多少遍，我们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而已，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要是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原双双酸里酸气：“林嘉树把卡都给你用了，这还朋友？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好朋友，你教教我呗。” 杨雨薇：“这确实是他的卡，不过我只是借来用用，和你出来逛街，我的存款余额不够花，总不能花你的吧？” 原双双撇撇嘴，显然不信。 杨雨薇：“真的，不信的话，你就去追他，我不仅不生气，还帮你追。” 原双双讷讷道：“又不是没追过，上大学的时候被他拒绝过无数次。” 杨雨薇正在试一个手链，比了比镜子，满意地点点头，让导购装起来。这才和原双双说：“那有什么，之前不是有个女生追成功了么，叫什么来着……” 她歪头想了片刻。 原双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装的，接道：“容纯。” 好像念到这个名字就能回想到很多不愉快的往事，原双双紧接着又说：“就是那个三年前破产的容氏集团老板，容绍辉的女儿。” 杨雨薇哦了一声：“有点印象。” “她当时风光得很，追了三年才靠家里的手段追上，我家虽然不穷，但还是比不上她家当年的地位。” 杨雨薇：“林嘉树现在又不需要这些。男人么，长得好看就行啦，双双你现在是大明星，还配不上一个公司老板吗？” 原双双做了个受伤吐血的表情：“林嘉树可不仅仅是一个小老板啊。” 林嘉树这个名字，在这几年比任何明星都要刷流量。 三年前，他从原双双家的公司辞职，投了人工智能项目。 在第一年闷声发大财后，第二年席卷全国市场，第三年做电商，竟然又火了，直接以做火箭的速度直升到福布斯富豪排行榜第一名。 和那些家大业大的oldmoney不一样，林嘉树可以说是白手起家。第一桶金是从股市里捞出来的。运气成分有，但更多的是他本身的实力够强。 林嘉树精准的投资眼光和运营手段都是不可复制的。 如果说三年前在芸陵市只手遮天的是容氏集团，那么今天有望接手这个位置的，就是林嘉树手里的CR集团。 CR集团虽然像容氏集团那样企图把触角伸入各个赚钱的领域，但林嘉树吸取了容氏的教训，没有把目标放在高成本、账期长的项目上…… 以上是财经频道对他的评价。 在互联网上，这位商圈新贵的感情生活才是最令人津津乐道的。 众所周知，林嘉树是单身，私生活也成迷，但左手无名指却一直戴着一枚婚戒，戒指看着很素，但他本人澄清过没有婚约在身。也就没女生计较他为什么戴着。 杨雨薇：“可能是为了挡一些不怀好意的女生吧。你懂的，嘉树现在有钱，是个女的都想凑上去。他现在肯定是单身，你放心追。” 原双双：“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吗？” “他啊……”杨雨薇卖了个关子：“他喜欢唱歌好听的女生。” 原双双的脸垮了一下——容纯不就是唱歌好听的女生么。 杨雨薇笑道：“不是所有唱歌好的他都喜欢，他特别喜欢听《千纸鹤》，你要是把这首歌唱好了，他说不定就能多注意到你。” 原双双记得当年毕业的时候，容纯就在毕业晚会唱的那首歌，就算原双双，也不得不承认容纯唱歌特别好听，尤其是当年《千纸鹤》，被台下的同学们手机拍摄传到网上。引起一时轰动。 原双双那天也有歌唱类节目，跟她一比，简直不能看。就让公司里的人在网上删热搜、删视频。 也是老天爷帮她，还没等容纯的视频继续发酵，容氏集团破产的新闻就把所有热点压了过去。 虽然也包括原双双的演唱，但等风波过去之后，她又重新包装一下，几天之内吸了不少粉。 原双双有点不乐意炮制容纯的做法，但这也算个突破。于是暗暗记在心里。 她挽着杨雨薇的手，又去另一间店买包包。 然而，刚进店门，身后的小助理忽然“咦”了一声。 原双双顺着她看去的方向回头，突然瞪大眼睛。 几步之外，有个女生正在挑包包，是最好看的那款非卖品。 她身段柔韵，皮肤白皙，一头勃艮第酒红色波浪卷披在背后，整个人华华丽丽的慵懒，像是来这里买包只是顺手一拿。 她身上穿着V领无袖深蓝色长裙，裙摆上有一整片印象派刺绣和印花。脚下是黑色尖头小高跟。全是某家高定，全球限量，一共也就才那么几件。 ——这都不是重点，原双双不至于为了个高定眼馋，重点是—— 她们，撞，衫，了！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原双双一点也没觉得自己会输，但对面那个背影比她白，腰比她细，连裙摆下的脚踝形状都比她好看，更别说那女生的头发是酒红色的，正好配裙子的深蓝色。 为了拍戏，原双双有一头滑顺的黑长直，保养得宜的发丝原本是她的骄傲，一对比下也不出错，就显得无聊。 输人不输阵，原双双没打算退出这店。 但等她绕到另一边，却正好和这女生对上眼神。 这一眼吓了原双双一跳，原本以为撞衫已经很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和她撞衫的人是她的死对头——容纯。 原双双愣在原地，红唇半张，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竟然在容汇时代购物中心碰到了容纯！ ——她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容纯显然也对偶遇这俩人表示惊讶，但她没有原双双那么吃惊，视线轻轻转移，就跟导购说：“这个包送到我家。” 导购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取出包包，装好。 这个时候，另一个女生从拐角处出来：“悠悠，你选好了没？” 白露一身嘻哈装走过，见到另两个人也是一怔，随即脸色冷了下来，站到容纯身边。 容纯不急不慢地往其他包包看了几眼，没有特别想买的。 原双双冷笑一声，拉着杨雨薇：“雨薇，这款包适合你。” 杨雨薇笑了笑，配合她说：“不了，有点贵，好像还需要配货吧？我不太懂。” 原双双往容纯的背影看了一眼，故意夸张语调：“这算什么，反正用的是林嘉树的钱。” 哪成想，容纯离开的背影半点停顿都没有，高跟鞋敲在地上的节奏和以前一样，从容淡定。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如果放在三年前，原双双可能还会被她这股子“老娘天下第一”的劲儿气到。 但现在？ “装什么装。” 你还有装的资本吗？ 原双双心情又好了起来，一个破产千金竟然还敢回来。 回来干嘛？ 丢人吗？ *** 与此同时，另一边。 白露小心地看了眼容纯。 容纯看她的样子有点好笑：“怎么啦。” 白露指了指已经距离很远的包包店：“没啥感想？” 容纯翻了翻眼睛：“当然还是我更漂亮。” “但这条裙子我回去就给扔了。”她嫌弃地拎了拎裙摆，像是上面沾到了什么不可复原的脏东西。 白露就是服装设计师，见不得容纯这么糟蹋设计。这条裙子讲真，设计感很好，不流于俗套，也不特别另类。既能休闲逛街时穿，也能出席正式场合。不然，一向把独件高定当日常的容纯也不会看上这条裙子。 “不至于不至于，一条裙子而已。” 容纯想了想，叹口气：“也对。谁叫我家破产过呢。应该省着点花钱。” 白露一时间感慨万千，她家小公主终于长大了，脑子中竟然存在“节约”“省钱”类似字眼。 她刚要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就听容纯继续说：“捐出去吧。” 白露：“……” 也好：） 但另一方面，说明那个人的名字并没有让她产生不好的回忆，是不是代表……她已经完全忘了？ 俩人很快将这个小插曲抛到脑后，逛到一家店，白露要去试衣间换衣服。 容纯闲着无聊，在一个咖啡店前逛了一圈。 落地书架上最醒目的位置放着的一本杂志，她不得不为上面的封面人物停下脚步。 三年时间，容纯不是完全没有听过这人的名号，评价好坏兼有，更多的是关于他如何提高自己的身价，如何受国内追捧。 杂志封面的男人已经远远脱离了印象中的少年感，但五官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不管怎么拍，都能立刻令异性尖叫。 他神情更加冷漠，不经意露出来的左手无名指有个银色戒指。但被修图师修得模糊不清。 这本杂志已经被翻阅得有点飞了边。 杂志上最大字体印有他的名字——林嘉树。 容纯站在原地，很久之后，她叫来服务生。 “这个杂志多少钱？” 服务生有点为难：“……女士，这个我们不卖。” “把你们经理叫来。”容纯淡淡道。 服务生犹豫片刻，叫来咖啡店经理。 最终，容纯出了一笔微不足道的小钱，买下了这本杂志。 刚从咖啡店出来，她就把这本杂志扔进了垃圾桶。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周二周三请个假哈，周四晚上再更。眼睛不舒服，昨天梦到我瞎了，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orz 第16章 容汇时代广场就有高级公寓。 为了方便, 容纯一回国，就住进这里，没有去以前的九栖园看一眼。 但相关保洁和园艺师都还在定期打扫。 其实容纯很喜欢九栖园的设计, 这是当初老爸参考她的意见装修的, 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太大意义。 ——反正房子么，能住就行了。 虽然后花园变成空中花园，占地面积也比以前小了不少, 但容纯自认为这点委屈还是可以忍受的。 三年前, 容氏破产重整后，靠两年时间就把所有债务还清。容纯手下的公司仅仅受到了一些融资波及, 没过多久便恢复正常运营。 一个红极一时的集团破产后，大家最津津乐道的还是它如何把自己作死了，而不在乎它是不是还能坚持下去。 容氏集团虽然容绍辉是最大股东, 但除他之外的各种势力虎视眈眈，经此战败, 消停很多，大多已经渐渐将阵地转移, 北上南下。 容绍辉重新接回管理权, 但他本人已无心经营企业, 似已看开, 专心搞慈善。 容纯给家人发每周一次的视频通话时, 容绍辉正在某国小镇钓鱼。背景画面一片闲情雅致。 “悠悠, 都跟你说了别那么早回国，现在吃不到我亲手做的糖醋鱼了吧。” 容纯摇头叹气：“辉哥, 你还糖醋鱼呢！咱家的购物中心什么时候开始恰烂钱了！！” 容绍辉还没说话，另一个小窗口里，容彦放下手下的键盘和耳机, 对着手机镜头嫌弃地啧啧两声：“容悠悠，钱怎么就烂了。” 容纯：“都开始挣原双双的钱了，这还不烂？烂到家了！” 说到这她更气，原双双家的鑫原就是为容氏集团提供破产重整业务的公司。 据说原双双还打着股东的幌子去容氏集团总部晃了一圈。 这个画面，光是想想，容纯都要吐血三升。 手机上的视频窗口里，容彦靠在椅子上，闲闲地说：“你知道原双双的投放广告多少钱吗？” 容纯哼声：“不就我一套衣服的钱。” 容彦说了个数字。 容纯停滞片刻：“不就……我十套衣服的钱。” 容彦：“容纯，你现在省着点花钱。” 如果这是以前，容纯肯定呛回去，但在家里发生一系列事情之后，她也觉得要低调一点。 容纯出国留学后，也不是彻底不闻国内事。所谓墙倒众人推，容氏曾经风光一时，一旦破产，以前巴结的人更多是在手机屏幕后看热闹，避之唯恐不及。 容纯想了想，转移话题道：“你还在打你那个什么破游戏？” “怎么说话呢你？”容彦又带上耳机，“你以为我跟你那么闲，我一天天忙得要死。” 容氏集团破产后，容彦将自己的电子竞技俱乐部交给他的老朋友任嘉航管理，他则去总部帮容绍辉一起处理集团的事务。 容纯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容彦这么多年在她面前扮白痴，就为了在危机时刻装一把逼——他对集团的事了解得七七八八，能帮容绍辉一把忙。 容彦说：“还不是你总把我当学渣。我早说了，我涂答题卡的时候涂错一行，数学大题忘了翻面，语文作文还跑题了。不然我怎么只上了芸大？我大学时每年都去总部实习，不比你了解得多？容悠悠，家里只有你一个学渣，承认吧，不丢人。” 容纯不理他：“辉哥，你不打算让公司恢复到三年以前吗？” 容绍辉将鱼饵挂在钩子上，将鱼竿一甩：“钱赚够多了，折腾不动了。” 他最近其实忙了很多，集团清债后才给自己放假。 虽然容纯不满意老爸靠强制手段让林嘉树和她在一起，但在公司破产这么大事上，她也没心情再计较自己的小情小爱。 看着容绍辉越来越多的白发丝，容纯不忍心再催，只沉默半晌，然后抬起头，眼神充满斗志：“看来让集团东山再起就只能靠我了！” …… 视频通话停顿半晌，让人怀疑是不是信号不好卡了。 容彦迅速把耳机摘下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确定是要公司东山再起，而不是给它致命一击？” 容绍辉也说：“悠悠，你的钱还不够花？” 容纯被他们气够呛，“没有！” 容绍辉沉吟片刻：“你真想锻炼的话，不如先把星图公司经营好。” 容纯缓了缓——这还差不多。 又聊了聊有的没的，视频通话才结束。 容彦又单独给容绍辉打了个电话：“辉哥，你真要容纯在国内玩公司啊。” 容绍辉：“嗯，总这么单纯也不是回事，以前我还是太宠她了。” 容彦：“星图现在正在上升期，别给她整黄了。” “不会。” 容彦挑眉道：“这么相信她？” 容绍辉：“星图有小姜在，不会被悠悠弄倒闭。” “……也对。” * 挂了电话，容纯去浴室洗澡。 其实刚才她有个问题特意跳了过去。 ——为什么回国？为什么回芸陵市？ 三年时间，她已经能很好地适应美帝的生活。平日里就在C城的著名音乐学院学习作曲。 三年前，她被容绍辉叫到以前的家里，老爸告诉她容氏集团即将破产重整，今晚消息可能就会泄漏出去。 容纯虽然无意让自己曝光，但盛名在外，财经和娱乐版记者们都认识容纯，肯定会去找她麻烦。 国内的环境也不会再对她如从前那般态度。 容绍辉的建议是让她出国。 国家学校随便挑，等过了这段风波，想回国就再回来。 容纯当时没有别的选择，她以为自己家马上就要被查封了，立马就要到大街上要饭去。 到了美国落地，那边的管家来接应她，容纯才前前后后了解到，她家基本没太大的损失，容绍辉早就把旗下最值钱的几个公司转给她们兄妹俩。总部内斗严重，容纯也是听说过。 但破产已成定局。比不上容氏巅峰时期也是不争的事实。 她当初几乎是灰溜溜地从芸陵市逃走了。 但现在，她要把曾经的辉煌夺回来。 *** 容纯回忆了下容绍辉当总裁的时候，记忆中从来没见过辉哥起床前的样子。 她发微信问过去，容绍辉很快给她回复。 容纯瞪大眼睛，发过一条语音：“六点！你是超人吗？” 这个点她还睡得正香。 容纯又问：“你定几个闹铃？” 容绍辉：“闹铃？从来不定，自然醒。” 容纯：“……” 容纯打电话给管家：“吴姨，明天开始六点之前就让厨师把早餐做好。” 吴姨迟疑了一下：“小姐，熬夜对身体不好。” “……” 容纯抓狂了：“不。是我要早起，是早起！我不是熬夜到早上六点。” 吴姨“啊”了一声：“好的小姐。” 容纯给自己定了个六点的闹铃，怕自己起不来，给自己预留个回笼觉时间，六点十五又定了一个。 她是爸爸的亲女儿，按理说血液里也留着总裁的基因，不能太差。 容纯给自己精心护理了一番，打算从明天开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提高芸陵市乃至全国的GDP的艰巨任务就落到她肩膀上了！ *** 第二天，容纯睁开眼睛，发现太阳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迷迷糊糊地去吃早饭，打开背景音乐。第一件事就是玩手机。 然后她才去琴房，打开钢琴，正要练一练每日的功课，突然双手十指duang的一声重重落下——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她的闹钟呢？ 容纯有一瞬间怀疑手机坏了，但又想起来自己把两个闹铃全都关了，最后还把手机扔到墙角。 容纯消沉片刻——难道东山再起的伟大志向就这么流产了吗？ 不。 她立刻安慰自己，早起不过是个形式，只要她夜熬得够晚，把工作时间保持在十几个小时，不早起也没关系。 容纯懊恼地敲了敲自己脑袋——怎么昨天没想到呢，害得她都没睡好觉。 她换下睡衣。在衣帽间里选衣服。 容纯的衣服五花八门，但偏偏没有职场服。 人靠衣装，战服不能少。 她马上拨打吴姨电话，让人送来几套阔腿裤和西装衬衣过来。 等她挑了十几套衣服，已经快了晚上了。 容纯让司机送到星图娱乐。地点很近，在容汇时代的5A办公区。 姜知愈接到容纯的电话，直接到一楼大厅接她。 容纯画了个渣女色红唇，整个人美得很锋利，有点姜知愈的味道了。 然而下一秒，她脚下的高跟鞋崴了一下，还好姜知愈急忙扶住。 容纯新换的七公分高跟鞋，没踩好，她稳了稳心神，镇定地摘下墨镜：“姜总，好久不见。” “也没有很久，上周出差不是见过你一次？” 容纯：“……” 她咳了一声，正要进电梯，被姜知愈拦住。 姜知愈笑道：“急什么，今天公司团建，正好给你接接风。” ***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芸陵市的变化也是肉眼可见。 有很多店都是新开的，以前容纯总爱逛的一家不知名的炸鸡店已经换成了密室推理馆，很多人排队。 她们来到的是一家俱乐部，也是新开张。做得还有模有样。容纯这么爱玩的人，也觉得老板品味不错。 今天星图娱乐把整个俱乐部都包了，都是自己人。容纯和姜知愈最后到场，晚餐已经上齐，直接落座。 姜知愈揽着容纯的肩膀：“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星图的老板，容纯。” 这些员工有的见过容纯，有的没见过，但都听说过她的名号，纷纷举起酒杯，给容纯敬酒。 星图旗下已经推出了几个明星，现在最火的就是一个训练生偶像出道的女艺人，今天赶通告，没来得及过来。男艺人倒是很少有火的。公司女生比例大，没那么多忌讳。 期间，姜知愈一直带着容纯玩，最后坐在吧台闲聊一会儿，过程中，她时不时地发短信。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姜知愈也放松很多：“抱歉啊，他有点黏人。” 容纯瞪大眼睛：“你谈恋爱了？” 姜知愈翻了翻眼睛：“我又不是灭绝师太。” “啊呃，不是那个意思……什么时候的事？对方是谁？” 容纯听说过姜知愈交过几个男友，但她太忙，一般都是工作状态，真没见过她和哪个男人特别亲近。容纯好不容易抓到她的八卦，不想轻易放过她。 姜知愈以前都大方承认，现在竟犹豫片刻，最后才说：“是个弟弟。” 容纯拍手：“弟弟好啊，老男人有什么用。” 姜知愈好笑地看她：“说得你挺有经验似的。” 容纯脸色一滞，但这片刻的停顿立刻被美式的夸张肢体语言所掩盖，她摊手：“男人么。” 姜知愈没有放过她的神色变化，垂眸摇晃了酒杯：“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 容纯无所谓道：“好啊，你介绍的我放心。” “正好，咱们公司新签了个……” 姜知愈还没说完，突然看到门口处进来一个男生，她招了招手：“小薛，这里。” 那男生发现姜知愈，迈向她这里。 待他走到卡座这边的昏暗灯光下，容纯突然心尖一动，手指僵硬。恍惚间以为那人过来了。 但等这位叫小薛的走到姜知愈身边，容纯才发现他只是眉眼深邃，鼻梁力挺，但细看的话，和那人还是有点区别的。 容纯突然想起，三年前的秀展上，她好像见过这个男生，当时白露还说他像谁谁谁来着。 “……” 容纯无语片刻。 ——只能说，美的标准都是相似的。 姜知愈说：“介绍一下，这是薛焕，以前是当模特的，刚签我们公司。” 薛焕微微一笑：“容总好。” 容纯原本神思不在这里，被一声“容总”叫得瞬间端起总裁范儿，对薛焕好感度倍增。和某人相似的那点郁闷感一扫而空。 “你好。” 容纯和薛焕碰了下酒杯。 这时，姜知愈手机突然响了，她出去接了个电话，现在就只剩下容纯和薛焕两个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平时容纯不在意这些，又不是没被撩过，但今天不知为何越来越坐不下去，没和薛焕聊两句，她就去洗手间补妆了。 没几个熟悉的人，容纯吃完饭，打算先回去，反正露了脸，她和姜知愈打过招呼，拿过包包准备离开。 一扭头，卡座上的薛烁不知何时套了件深蓝色西装，腰身勾勒得恰到好处，容纯刚刚没仔细看，现在一想：不愧是模特，肩是肩，腰是腰的。 想着作为老板，不打招呼就走好像不太好，容纯决定亲和一点，走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我走了啊，你和知愈姐他们好好玩……” 然而待那个背影回头，容纯瞳孔突然紧缩，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滞了。 眼前的男人头发比三年前更短一些，显得他面部轮廓更加分明且凌厉，但下一秒，就被飘出的一团烟雾模糊了界线。 容纯这才注意到，林嘉树齿间叼着一根细烟，他眼神没有记忆中清明，似乎喝醉了，走错了地方。 他眼睛也同样盯着容纯，眼角的红痣在吧台前移动的光束下时不时地显现出来，两人隔着一臂的距离，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容纯的声音在略微嘈杂的俱乐部响起：“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然后她淡然转身，向相反的方向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哈喽，我冒着生命危险从医院回来了。 这次看病体验不咋好==被教训了一顿==。过程就不说了，但医生说不严重，先滴一个月的滴眼液再说（可问题是，我已经滴了一个多月了====）暂时先这样吧。 你们也要保护好眼睛，干眼症真的很痛苦，又痒又疼，胀的时候感觉眼睛都要掉出来（我说得是不是太可怕了点== …… 更新的话，我是想日更的，但存稿没了，我不想为了强行更新把眼睛弄坏，实在写不出来会提前请假～（先打个预防针orz跪） 更新时间依旧是晚九点，如果这个时间没更，且文案最上面请假了，就是不更了哦orz ps男主所有行为都有逻辑的（包括所谓的渣），而且我已经在之前的章节里埋了伏笔，不知道有人能猜到么，跳章节看的读者自然会错过很多线索。涉及剧透，我就不多说了……不过该虐他还是要虐的。你们生气我也理解，就……随便骂吧…… 感谢在2020-07-19 17:39:33~2020-07-20 17:2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A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手指放在水龙头下, 泡沫随着水流消失在下水池口，容纯擦了手，躺在沙发上。 不是没想过回到芸陵市会见到林嘉树。 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和他打了照面。 自己还是主动的那个——虽说不是她的本意。 脑中预想的情节应该是这样：她手持酒杯, 觥筹交错间被人介绍, 容纯从容不迫地向他点头：“林总，久仰。” ——以上情节被白露评价为略显做作。 但至少充满了成熟女性对待所有前任一视同仁的不屑。 至于林嘉树的反应，容纯也猜出来了, 他那张跟打了肉毒杆菌似的脸一定也是公事公办呗。 什么一哭二闹泼红酒, 根本不是放下前任的特征。 去质问一个分手三年的前男友“你到底爱没爱过我？” 就算是曾经的容纯也绝对做不到。 容纯又过了一遍刚刚她在林嘉树面前的表现，和想象中略有出入, 但也算不失落落大方自然流畅——如果认出是他之后，她停顿的时间再短一点就更完美了。 不过，容纯现在突然想起一个细节——林嘉树竟然学会抽烟了。 他们在一起那段时间, 林嘉树身上永远干干净净的。一点烟草味都没有，都是洗衣液混交的雪松味, 清清淡淡，比所有香水调出来的味道都好闻。 呵呵,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男人一有钱就变坏。 林嘉树也是男人, 同样不能免俗。 估计他这几年过得十分滋润啊, 钱也有了, 杨雨薇也和李渊分手了, 看样子要和他在一起的节奏, 商场情场双丰收。 只是，林嘉树不管鬼混成什么样子, 容纯都不意外，并且和她无关。 * 容纯刚洗完澡，接到了姜知愈的电话：“小纯, 我才知道，刚刚林嘉树竟然过来了。” 她这么一说，容纯才想起来：“不是说今天被我们星图包场么，这家club怎么回事，回头给差评。” 姜知愈：“我也是刚知道，林嘉树是这家俱乐部的老板之一。这老板视察一下店里的情况，也没人敢拦啊。” “……” 现在收回她之前对这俱乐部的评价还来得及吗？ 好吧，现在她家公司不仅要原双双的烂钱，连林嘉树的烂钱也恰！ 林嘉树这男人不知道容汇时代是她家的吗？竟然把店开到前女友的地盘，心可够大的。 还是说，这是在向她示威？ 毕竟他们当初在一起是被老爸逼迫的。 现在容氏破产了，他是新晋首富，妥妥地拿了复仇剧本。 在这出戏里，容纯是当之无愧的天降女配，活生生把林嘉树和他的小青梅拆散。 想到这，容纯语气不太好：“不就有点破钱么，有什么可得瑟的。” 姜知愈：“嗯……林嘉树的破钱，可不是只有‘一点’……” 容纯从床上跳下来，快速走进书房，边打开电脑边说：“知愈姐，容汇时代现在也是你负责吧？把近三年报表发给我。” 姜知愈手里现在不止有星图娱乐，容绍辉把容汇时代这块业务也让她管理。 半小时之后，容纯就收到了整理详细的公司年报。 除了老牌奢侈品店，近一年新开的店面中，有九成公司的大股东都是林嘉树。 不过这也不奇怪，容汇时代广场所处的位置是芸陵市最繁华的商业圈，这也是为什么集团破产重整了，这里却依然正常运营，甚至是容氏集团重要的收入来源——容汇时代的租金贵得吓人。 其实不止林嘉树，几乎所有中高端项目投资人都打算把地点放在这里。 所以说……可能是她想多了？ 容纯关掉报告，去网上搜索林嘉树的名字。 网页一刷新，就出来大篇幅有关他的信息。词条多达千万。 其中浏览次数最多的就是他和杨雨薇共同出席某活动，林嘉树是主办方老板，她则是主持人。俊男美女站在一起，看起来竟然有点夫妻相。 但林嘉树的表情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这男人在这几年已经修炼得滴水不露，连对待喜欢多年的女人都是这个表情，对比当年对待容纯时还要冷漠。 ——是不是说明他演技比较好？ 怎么不去竞争奥斯卡啊？ 容纯以前从没搜索过林嘉树，没这必要。 现在她也只是平淡地扫过这两人有关的相关词条，跳到她想看的CR集团信息。 集团旗下有很多公司，杨雨薇的个人工作室也挂靠在里面。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工智能公司和电商公司的市值在芸陵市乃至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快赶上容氏集团多年前的成绩。 容纯眉头轻蹙，默默把电脑关上。 她在过去三年里，虽然主修作曲，但平时也有看一些财经金融类书籍。没有以前那么小白了，但水平其实还远远不够。 她知道让容氏东山再起远远没有嘴上说得那么简单。 ——真的要想办法赚钱。 *** 这些天，容纯起得都比往常早了一些。 按理说她不必坐班，但在家她只想咸鱼躺，要么就是写曲子，练习各种乐器。 还是去公司上班更有奋斗的感觉——即使她帮不上什么大忙。 到达星图娱乐后，她来到姜知愈的办公室。 姜知愈已经进入工作状态。容纯一进门，就感觉到里面分秒必争的紧迫感。 容纯悠闲了二十多年，总是能被这种社畜模式吓住。 容纯放下包：“怎么了？” 姜知愈正要往外走：“小纯，我要去谈个事。你先待在这里。” 她急忙说：“我也和你一起去。” 姜知愈犹豫片刻：“也好。” 去一家会所的路上，姜知愈把事情大致和容纯讲了一遍。 容氏和某公司正在竞争一个音乐厅项目，地址已经选好，交通便利，人流量大，一旦建成，利润十分客观。 原本已经定了下来，但合作方不知怎么打听到他们团队是原隶属于容氏集团的公司，宁愿毁约付违约金，也不愿意继续合作。说什么不吉利，风险大。 容氏虽然破产过，但团队与技术都还在，否则也不能悄无声息把债务结清，说明根基还是深厚的。 车上，容纯问道：“我们不能自己做吗，非要找别的公司合作？” 姜知愈：“容氏主要还是房产这块，音乐厅建设的各种设备还是这家公司合适，算是国内最好的。” 容纯点点头。 她们的车停在一个会所里。 容纯随姜知愈以及几个助理一进门，里面已经有合作公司的老板一伙人。 容纯一眼看见老板范最足的人正众星捧月般打台球。 她心里一咯噔——这人她有点印象，和某女明星结婚了，当时他的照片被全网嘲成猪头，可谓丑得令人印象深刻。 然而容纯记得他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这位陈总和容绍辉有过结，说什么容氏破产不吉利，都是借口，他只是单纯地讨厌容氏而已。 容纯刚要跟姜知愈提醒一句，那陈总就已经看了过来。 “姜总——”陈恺放下球杆，过来接应他们，“是来说合作的事？” 姜知愈：“陈总，我们进去谈谈？” 陈恺眼睛往她们这伙人一扫，最后定在容纯脸上：“这不是悠悠么。你回国了？” 容纯不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点了下头，商业假笑一下：“陈总您好。” 几个人被招待进一个餐厅里。 陈恺这种老狐狸，看她们年轻，没把她们放在眼里，跟猫逗老鼠似的，在吃掉之前先玩一把。将话题往吃喝玩乐上东扯西扯，半句不谈合作。 但姜知愈也不是什么小白兔了，跟他周旋几杯酒，就道：“陈总，我们公司的实力你也了解过，在国内都找不到第二家。要不我给您介绍个风水大师，再给咱们算算。” 陈恺沉吟片刻：“你们容氏现在是谁说得算？” 姜知愈：“目前是我担任CEO的位置。” 陈恺拿筷子点着容纯：“悠悠才是大股东吧，我和你谈没用，得她说得算啊。” “来来来，给她满上。”陈恺招呼服务生，“悠悠，一看你就年轻，今天陈叔教教你，在社会上没酒量是不行的。” 姜知愈蹙眉道：“陈总……” 容纯看着手边的白酒，心想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她看着林嘉树被灌，今天就轮到她了。 但是，林嘉树能做到的事，她也能。 容纯没怎么犹豫：“陈叔，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她也不知道这酒多少度，但陈恺哪能给她兑白开水，酒精度肯定不低。 白酒还没进入口腔的时候，酒精味就已经直充鼻腔，容纯双眼一闭，手一抬，一杯酒很快进入胃里。 还好她之前有吃东西，没有空腹。 陈恺笑得看不到眼睛：“不错不错，有你爸当年的风范！但是咱这合作可不是这么谈的啊，还是要就事论事，毕竟这是大工程，哪能是喝几杯酒就能谈成的。” 容纯强压住咳嗽的念头，双眼被酒精刺激得充满水雾。 她也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谈成，但还是想把酒砸在这猪头的脑袋上。 这个时候，陈恺的助理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陈恺听后，嘴角笑容扩大，“让他进来。” 陈恺放下筷子：“抱歉各位，我有客人，今天就谈到这里。” 姜知愈有些微怒：“陈总……” 她话没说完，房间门已经被推开。 陈恺站起身：“林总，你怎么过来了，我这边忙完了，我们去另一个房间谈。” 容纯看着来人的脸。 ——不，她之前预想的情节绝对不是她被灌了酒后，被林嘉树看到她神志不清的蠢样！ 第18章 一定是酒精太上头, 容纯被眼前的男人晕眩了一下。 上次灯光昏暗，这次她看清了。林嘉树的气势更胜从前。退去了迷茫感，取而代之的是过于锋利的棱角。 一身高定西装没有半点灰尘和不应该存在的褶皱, 把他整个人衬托得矜贵又高不可攀。 典型的金玉其外。 容纯脑中闪过一丝可笑的想法——睡过这男人也不算亏。林嘉树脱了衬衣后的表现容纯能给他打满分。 林嘉树的视线掠过容纯, 蹙眉，单凭一个眼神就把整个包间的气压压得很低。 陈恺要将他带向包间外：“林总，我们这边谈。” 林嘉树没动：“她们是？” 陈恺：“容氏集团的人过来谈合作。” 林嘉树颔首：“姜总, 好久不见。” 姜知愈也点头打招呼：“林总你好。” 他又看向容纯, 伸出右手，每个动作和角度都恰到好处地框在礼貌范围内, 只神色暗淡：“你好。” 容纯见他这么自然，心里觉得不能被他比下去，大方握上去：“你好。” 两手交握, 一触即离。没有更多多余的举动。林嘉树就同陈恺离开包间。 容纯无声哂笑，前任相见不过如此。 胃里的酒像一团暗火, 开始燃烧起来。她悄悄用手抵着。 姜知愈扶住她：“小纯，你感觉怎么样？” 容纯摇摇头：“没事。我们还继续等他吗？” 原本容氏得知拒绝合作消息后, 姜知愈让人打听到陈恺的位置, 才来这边堵人, 算不上正式谈判。但陈恺态度这么坚决, 还很恶心地遛她们玩, 也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 还不如多花点钱，找国外的合作方。 姜知愈：“算了, 他人品太差。和这种人合作以后也是事多。我们现在就走。” 容纯越来越觉得脚步有点虚浮：“我去躺洗手间。” 姜知愈拿过包：“我和你一起。” *** 陈恺将林嘉树招待进一个高档包厢。 他之前一直想和林嘉树合作一款智能灯光，既方便又节能，成本还在可接受范围内。但林嘉树都没有答应, 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亲自带人来了。 这人年轻，但不苟言笑，自身做出来的成绩不会让人轻视他。 陈恺刚要谈公事，林嘉树打断他：“容氏来找你谈什么项目？” “城北那边的音乐厅。但我已经决定不和他们合作了。”陈恺给旁边的副总一个眼神，让他找服务生上菜，“容氏破产重整过，虽然最后还是活了下来，但已经不如以前的影响力。” “是么。”林嘉树淡淡道。 陈恺也不知道他对这种话题敢不敢兴趣：“而且容绍辉的女儿一看就管不了这么大公司。你应该知道她吧。” 林嘉树用手机回了几个工作信息，态度没有很认真，说出的话漫不经心：“知道，是我前女友。” “……” 陈恺不知道这事，一时间半张着嘴，片刻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就说……你放心，我肯定不和她合作。这容纯啊，我小时候见过她几次，性格娇贵得不行，也是被惯坏了，你肯定受不了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吧，更别说她家现在破产……还好你和她分手了，不然给她家还债，你可惨了。娶老婆你还得跟我学，弄个花瓶在家供着……” 林嘉树看了眼时间，放下手机：“你刚刚让她喝酒了？” 陈恺感觉不太对劲：“啊……嗯，喝了一杯。就闹着玩玩。没多喝。” “什么酒，我也尝尝。” 陈恺让人开了一瓶茅台。 林嘉树拿过酒瓶，给自己和陈恺各倒了一杯。 陈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酒量不像容纯那么浅，商场上这么多年也练出来了，千杯不醉。 而且他喜欢喝酒，想要灌他，林嘉树还嫩了点。 为显示诚意，陈恺刚要干了，手臂却被林嘉树握住。 男人唇角终于有了几分意义不明的笑意。 “陈总，喝酒不是这么个喝法。” “……你的意思是？” 林嘉树笑容不减，握着陈恺手臂的手轻轻用力一抬。 陈恺还没反应过来，酒杯就已经被举过头顶，下一秒，冰凉的液体从他的头顶流了下来，瞬间零零落落滴滴满上半身。 陈恺登时站起身：“你疯了！” 旁边的经理和助理们看着这一幕也都惊得没了反应，过了几秒钟才给他递纸巾。 但也不敢多看一眼林嘉树。 林嘉树把洒到自己西装上的酒滴抹了一下，靠在椅背：“天热了，这样喝酒比较凉快，你不觉得吗？” 陈恺怒不可遏——林嘉树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出丑。 他上前就要打人，揪住林嘉树的衣领，另一只手的拳头就要招呼上去，却被林嘉树先一步捏住拳头。 林嘉树看似无辜，“陈总这是做什么。是酒不好喝，还是温度不够凉？还是觉得酒不够多？” 周围人纷纷站起来劝架。 陈恺到底不敢和林嘉树闹事，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了。他咬牙切齿，指了林嘉树半天，最后还是先去洗手间洗洗脸。 林嘉树懒散地靠在椅背，无意整理被陈恺弄皱了的衣领。 他抽出一根烟，打火机盖子叮的一声拨开，侧头点燃。 看到周围都沉默了。林嘉树好像才想起来还有其他人看热闹：“哦，刚才闹着玩玩，就开个玩笑，你们不会当真吧？” 有人很给面子地接应：“不会不会……” 林嘉树像是配合这个笑话，嘴角向上扯了扯，眼里毫无温度。 林嘉树旁边坐着他带来的特助许良，也被气氛感染得不敢出声。 林嘉树在公司虽然大多数时候也挺令人发怵，但和外人以为的不一样，他其实挺好说话，只要工作完成了，私下怎样都可以。 但刚刚那架势…… 许良跟他工作几年，还真是第一次见。不禁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林嘉树把周围人当空气，吸了一口烟，左手夹着，另一只手拿起手机。 几秒后，电话那头有人接了。 林嘉树：“容彦是吧？” 此时，容彦那边刚刚睡醒的样子：“快递吗，你等等……” 林嘉树：“我，林嘉树。” “……”容彦怀疑自己耳背了，林嘉树怎么搞到他的私人手机号的，“谁？” 林嘉树懒得重复一遍，声音比刚才更冷：“你们容氏已经穷到招不起员工了吗？让容纯陪人喝酒，怎么想的？” 不等容彦回复，他已经挂断电话。手机收进口袋，起身离开前，将手里的烟扔进自己的酒杯里。 *** 容纯在洗手间待了一会儿，没有吐，但感觉好了很多。 从洗手间出来，突然看到陈恺上半身都湿了，尤其是头发，本来就有点秃顶，现在更是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鸭子，满身酒气，骂骂咧咧地从洗手间走出来。 他也看到容纯和姜知愈，白了一眼，看样子是要换衣服。 容纯满脸问号，冲他比了个中指。 姜知愈挡住她的眼睛：“别看了，辣眼睛。” 她们和几个助理一起上车回公司。 容纯有点晕，她的酒量一般，以前也喝醉过，但她不勉强自己，微醺了就停下，现在酒上头，她有点想睡觉。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旁边有电话铃声在响。 姜知愈在车上接了个电话，没说几句就把手机给了容纯。 容纯眯着眼睛：“谁啊？” “小容总。” 容纯接过手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对方一顿乱吼：“容纯你去哪了？” “我……” “跟你说了多少遍，你那情商就别到饭局上混了，还敢和人拼酒？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就不是经商这块料，别打这块的主意。以后要是再被我发现，我就告诉辉哥，让他把你关小黑屋里！” 容纯靠着车椅：“容彦，我都多大了，又不是未成年。对自己做的事心里有数。” 容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有个250的数！你以为自己多大，再成年也是我妹，你能大过我？” 姜知愈拿过手机：“容总，这事也怪我，不知道陈恺这人的品行。” 容彦：“你给我看住她，别到处惹事。一大早上我就被人劈头盖脸训了一顿，靠。林嘉树算个什么东西，以为他是谁，敢和我大呼小叫的。不就多几个臭钱么。他敢和辉哥这么阴阳怪气？越想越生气，挂了！” 姜知愈：“……” 现在，不是早上了吧？ 容纯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别听容彦瞎唠叨。他大姨夫来了。” “……” *** 音乐厅项目暂时搁置。 姜知愈说，这种情况其实蛮多的，努力很久却没得到应有的回报，大家要做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容纯回了办公室，喝了醒酒汤，就倒在休息区的床上睡着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偏现实感的梦境一个接着一个。 还真被梦见她被关进小黑屋，容彦从小窗口里给她送饭，送的还是她最讨厌的西兰花。 最后还是梦见了林嘉树。 其实自从他们分开，容纯最开始总能梦到他，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他已经很少能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这次，容纯梦到自己在容汇时代购物中心门口要饭，蹲在墙角，前面有个豁边的陶瓷碗，里面放着两个钢镚。 以前的同学朋友还有死对头们纷纷排队给她扔钱。 容纯一边笑着哭一边说谢谢。旁边的同行拉着凄惨的二胡，碗里的钱比她多多了。 容纯想，我也会拉二胡，等我攒够钱去买乐器，就能要更多的钱。 最后终于排到了林嘉树。 他开着一辆劳斯莱斯银魅，往容纯的瓷碗里扔了个百元大钞。 他还说：“容纯，看在我们谈过的份上，给你一张大的。” 容纯看着碗里的纸币：“你就不能给我换个美元吗？” 容纯就是这个时候被吓醒了。 坐起来后，已经下午了，太阳正炎热的时候，不过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吹得很足，她感到一点凉意，把姜知愈的披肩拿过来披上。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容纯嘀咕一句。 做的梦都赶不上时代了，现在还哪有乞丐用碗行乞啊，人家都用二维码。 容纯对着镜子补了补妆。出了休息室，正好姜知愈来找。 她有点欲言又止，实在不是她的作风：“小纯，音乐厅那个项目，有新的合作方找来了。” 容纯挺直背脊：“真的啊！太好啦。谁？哪家公司，我认识吗？” 姜知愈：“嗯……你认识。是……CR集团。林嘉树。” “……” 靠，这也过于认识了。 认识到，她知道他身上有几颗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24 20:33:53~2020-07-25 14:5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kstreasure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容纯回国才几天, 就已经先后遇见林嘉树两次了。 如果说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巧合，那么这次呢？林嘉树真是过来合作的？ 容纯是觉得, 假如她变成林嘉树, 面对一个强迫他和她在一起的女的，正好这女的家里快破产了，他不趁机踩一脚, 都算大度。 ——合作？做梦。 “我们不和他合作。”容纯打了个哈欠。 姜知愈斟酌着问：“你和他……” 容纯摆弄着披肩上的流苏：“当然没什么感情在。我只是觉得他没安好心, 和我们合作万一是来坑我们的怎么办。” 容氏已经经历过一次破产危机，假如之后再出现一次信用丑闻, 以后还怎么在芸陵市立足？ 容纯：“而且他们公司和灯光设备这些东西也不沾边啊。专业吗？” 姜知愈说：“CR的智能公司涉足过这个系统，但是不知道他们打算收购公司自己做，还是和设备公司进行合作。” 旁边的助理方圆接着补充：“原本陈总那个公司就想和CR合作, 但他们还在犹豫。如果我们和CR合作，可以提条件把陈恺踢出去。” 不得不说, 这个提议有点令人心动，但也只是有点而已。 ——陈恺和林嘉树, 说不上哪个更讨厌, 哪个更危险。 容纯：“你们先派人和他们谈谈, 然后随时和我反馈一下。” 她再和老爸商量商量。 反正商业上的事她也不太懂。 容彦有句话说得对, 她根本不适合在商场上和这帮人厮杀, 会被啃得渣都不剩。 她是可以让姜知愈带着她历练几年, 但这样即使比现在更好一些，也不会打磨成女强人的内核。 容纯安逸的时间太久了, 强行在另一个领域发展，天花板太低。 强扭的瓜不甜。 就像她和林嘉树在一起再久，她也不会在他心里占多大地方, 顶多算个性生活和谐的女伴罢了。 所以说，何必让自己做不擅长且不开心的事？还不如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 想到这里她有点沮丧。 ——容氏该不会在她这一代手里死翘翘吧？ *** 过几天，容纯被白露约了出来。 “我怎么什么都不会啊，只会吃喝玩乐，做一个精致的花瓶，抱着每个月入账的几百万分红混吃等死……” 白露听了她这几天的经历，最后翻了个白眼：“你不如看一下自己的银行存款冷静一下。你这种都要喊穷，我就这种岂不是下一顿饭都吃不上？” 她们今天来的是D家秀展。白露作为圈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师有被邀请。 容纯在过去三年都不在国内，虽然国外也有各种秀，但容氏破产消息一传出去，这些人跟被石头砸了的鸽子群似的，瞬间飞得不见踪影。 容纯现在的礼服包包虽然仍有品牌设计师定期送到家，但国内的秀展已经不给她送邀请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说她已经回国。 这落差感，容纯心里有点不爽，但她也不介意陪白露过来。 秀展经理仍然是之前接待过容纯的那位。 她倒是热情不减，“悠悠，你回国啦！早说啊，给你发邀请函。” 容纯也跟着客套：“我今天是陪露露来的。” 经理：“不好意思啊，VIP位置已经坐满了，早知道你今天会来，我就给你预留两个，你们跟我来这边。” 容纯也不介意，反正就是换个地方玩手机嘛。 这次时装秀以海洋为灵感，包了一家水族馆，搭建成一个独一无二的秀场，还参杂了环保概念。 邀请嘉宾们为了配合，身上的色系都是白蓝色。放眼过去，像一片片浪花。 在第二排刚坐下，容纯游戏还没打几盘，被一声“容总”叫了一声。 容纯抬眼过去，挑起眉毛，有点惊讶：“是你啊，今天也来看秀？” 薛焕虽然在台上保持着万年不变的模特脸，但台下，见人就笑，笑容也不令人反感，甚至帅气阳光：“老东家请的，没有通告，顺便来看看。” 容纯见过的帅哥不少，薛焕可以排到前十，不然他也不会被姜知愈签进星图。 他年纪应该比她小几岁，但工作得早，秀场呆久了，待人接物也很有一套。看着比容纯成熟很多。 容纯问：“上次忘了问你，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这个时候，秀场突然换了个比较嗨的BGM，瞬间盖过了容纯的声音。 薛焕没听清，稍微低头，侧着耳朵问：“你刚刚说什么？” 容纯凑到他耳边：“我说，你以后打算当演员还是爱豆？” 薛焕同样凑近她，回答：“当演员。你可能不关注国内电视剧，我已经在牛油果演过一个小成本网剧，点击率还可以。” 容纯“啊”了一声，她确实不太关注国内的电视剧和电影，在国外几年，倒是补了国外的一些电影，除了好看，更多的是为了练习听力和口语。 容纯小的时候就是在双语学校学习，外语不是太大问题，但有的老师方言味有点浓，她就找了找影视剧练习一下。 “这么说，你已经有粉丝了？” 薛焕含蓄一笑：“还好。” 容纯打开手机微博搜了一下，看到薛焕的粉丝有小几百万。 她随口问：“你这里有多少个活粉啊？” “……”薛焕，“容总，你点个关注我就多一个活粉了。” 容纯看了姜知愈也关注了薛焕，她觉得没什么，也关了。 她是老板，关注员工也正常，她点开姜知愈的微博，把她关注的星图员工全都关注了遍。 薛焕微笑道：“多谢容总。” 趁薛焕和旁边的前同事聊天的时候，白露戳了戳她胳膊：“新情况？” “公司一员工。” “长得还可以啊，像是你喜欢的类型。” 容纯：“别乱说，他比我小。” 白露：“这有什么。” 这个时候，容纯忽然看到原双双从后面姗姗来迟，坐在经理旁边一直给她预留的位置，身边助理前呼后拥。 原来她是D家的中国区品牌大使，坐在svip的位置也是理所当然。 白露嗤笑一声：“她这是皇后出宫视察吗？” 容纯：“顶多是一答应吧。” 原双双听经理说了什么，回头，看了容纯一眼。神色嫌弃中带着傲慢。 容纯挺厌烦原双双的，虽然她钱没少多少，但也确实曾经逃走过。光凭这，就有点在原双双面前抬不起头。 容纯平静看了她一眼，视线往下扫：“你拉链开了。” 原双双一怔，赶紧低头，这才知道又被容纯耍了——她穿的裙子，哪有拉链。 她气够呛，但想到自己的位置比她好，回头继续看秀展。 过了片刻，原双双用手机把刚刚那张自拍照发到自己的ins小号——说是小号，但粉丝们都知道是她本人，且随时随刻都有人往微博上搬运。 这张照片上除了左下部分是她和D家设计总监Maria的自拍合影，右上角一个不显眼的位置，有一男一女两个背影靠得很近，乍一看姿势亲密。 原双双故意把这俩人的稍微打了个马赛克，原本有些暧昧的场景，立刻令人浮想联翩。 果然，不出半分钟，下面评论出现了几个照例吹彩虹屁的，眼尖的粉丝已经扒出来背景这俩人其中的一个，是最近小有名气的薛焕。 【那是薛焕吧？他竟然也在。】 【啊啊啊啊我焕旁边的女人是谁？离我家宝宝远点！】 【靠，我房子塌了！】 *** 秀展过后，是慈善晚会。容纯她们无意参加这个，吃了自助餐，就打算和白露回去。 薛焕一直在她们附近的距离，看她们要走了，过来说：“我送你们？” 容纯带了司机，刚要说不用，视线不经意越过薛焕的肩膀，却看到了林嘉树。 真的是追着这个背影太久时间了，或者说林嘉树本身就出类拔萃，容纯就算不想看到这个人，她也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 容纯不禁心想，CR集团可能也要倒闭了，不然他作为一把手怎么这么闲，到处晃悠，不是在俱乐部就是在秀展。到底有没有在工作啊！ 看容纯有点出神，白露挽着她的胳膊，笑着回答薛焕：“好啊。” 容纯扬了下眉，没反驳。 反正薛焕的车也是星图的，那不就是她的？ 不远处的林嘉树还是那个样子，越来越具备有钱人圈子内的虚情假意。 有人看到他，蠢蠢欲动地端着酒杯打招呼。 林嘉树不动声色地推脱了几个人，最后向容纯这边走来。 容纯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想法，这又不是商业场合，私下她懒得和他虚与委蛇。 却没想，容纯刚要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林嘉树却拦住她的去路。 林嘉树低头看她：“容纯，我们谈谈？” 容纯抬眼：“林总，和我谈事，需要预约。” 白露：“我们还有事，好狗不挡道知道吗？” 林嘉树扫了一眼白露和薛焕，说道：“音乐厅项目的事。” 容纯看到林嘉树左手无名指竟然还戴着她当年送她的戒指。 这男人明明心里有别人，竟然还戴着她送的东西，装什么装？ 这还是她用自己赚的钱买的。 简直浪费。 戒指时时刻刻提醒她当初脑子里进了多少水。 容纯拉了下白露，想着怎么才能把戒指要回来卖掉。 就是这几秒的犹豫，手腕却突然被林嘉树握住。大步跟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 手腕有点疼，容纯心里压着的火气终于被这男人一把点燃。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林嘉树，你有毛病吧！” 林嘉树在压抑着什么情绪，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容纯抬着下巴：“你要是不谈正事就滚，我没心情和你续旧。我们分手了知道吗？” 林嘉树：“你说分手了吗？你当初不打招呼就跑了，微信手机全都拉黑，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分手？” 容纯像是才认识他，林嘉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死缠烂打：“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和我在一起是纯粹喜欢我么。哦，我忘了，你没有良心。” “我……” 容纯不想听他任何废话：“林嘉树，你现在也算飞黄腾达了，身价比我高不知道多少。可不是当初一穷二白的小白领，而我家你也知道，我没钱了，包养不起你。更别提我现在对你根本……” 林嘉树说道：“我给你。” 容纯蹙眉：“什么？” “音乐厅项目，你和我合作。我不会害你。” 容纯冷笑：“不需要，把你的钱留给杨雨薇，或者谁谁谁，我就算当街乞讨也不要你的钱。” 容纯吐出一口气，垂眼看他左手：“我现在听你废话就只为了一件事。你把戒指还给我，从此以后你当你的总裁，我过我的生活。” 林嘉树把戴着戒指那只手伸进西裤口袋里：“你什么时候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去？” “现在、此刻、Now。”容纯说，“怎么，刚刚还说要给我钱，现在连戒指都不还我。” 她说完就要上手去拿。林嘉树倒是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但是下一刻，他一只手就把容纯的手腕扣腰后。 容纯要屈膝踢他腿间要害，被他抢先一步按在墙上。 力量悬殊。容纯知道打不过他，也就不挣扎了。只平静地瞪着他。 俩人之间距离过近，他一低头就能吻到她的鼻尖。 林嘉树也不在乎有人从这里路过，低声道：“你想要戒指，我明天给你买一个。” 容纯气笑了。 简直是鸡同鸭讲。 “你有点钱了不起啊。” 林嘉树看她不动手了，松开对她的桎梏：“戒指你别想拿走，其他的都可以给你。” 容纯：“除了戒指我什么都不要！” 林嘉树：“你要戒指做什么，还能送给别人吗？” “你管我。我再说一遍，我们分手了。三年前就已经分手，我不喜欢你了。” 白露早就注意到他们谈得不愉快，怕容纯吃亏，赶紧过来，“悠悠，谈完了吗？” 容纯再也不看眼前的男人：“完了。我们走。” 林嘉树在身后说：“我送你们。” “不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25 14:50:45~2020-07-26 19:3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魔都囡 30瓶；樂初 20瓶；生巧 6瓶；小小工匠、追兔子的胡萝卜 5瓶；十九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车上。 白露和容纯做在薛焕的商务车后座。 白露：“林嘉树找你干什么？求复合啊？” 夜风有点大, 容纯照着车窗上的倒影，整理了下略微凌乱的波浪卷：“谁知道，发神经。不理他。” 容纯不想揣摩林嘉树到底什么意思。他爱怎样就怎样, 只要别烦她。 其实回芸陵市之前, 她就已经做好准备。 三年了，她以为她会平静地面对林嘉树，事实上, 在公众场合, 她也是这么表现的。 但经过这几次的见面，心里还是会有怨怼。这种怨怼随着林嘉树的出现越来越清晰。 容纯最生气的还是自己——她的情绪竟然还是能被林嘉树轻而易举地控制。 但这也不怪她啊, 谁不希望前男友过得差，恨不得喝凉水都塞牙缝、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可林嘉树如今不仅比她还有钱，未来发展更是不错, 还敢和容氏合作了。 换谁都得气得睡不着觉吧？ * 商务车将白露和容纯送到了容汇时代公寓。 容纯心情低落，白露要和她一起住一晚。 两人在家庭影院挑了个电影, 往嘴里扔爆米花，看了一部爆笑电影。 “露露, 你会对你的前男友记恨这么长时间吗？” “我也没哪个前男友像林嘉树这么狗啊。” “……这难道是我眼光的问题？” “倒也不是, 林嘉树这样的, 你眼光挺高。”白露抱着薯片咔擦咔擦吃得很香, 她推了推眼镜, “只能说, 你在这段感情中投入太多了。就像投资，把全部身家投进去, 最后全被套牢，一分钱没留。当然会记忆深刻。” “然后呢？” “然后，你想要忘掉的话, 就要重新谈个恋爱。” 容纯前几年也不是没有几段被撩的经历，但国内留学生们得知她是容氏的人，慢慢就把暧昧转成哥们，最后消失不见，只存在于朋友圈的点赞里。 外国人的话，容纯实在觉得和他们文化差异太大。 说白了，她还真就喜欢林嘉树这样的，话不太多，硬件条件都很优秀，对她算是有应必求。 和林嘉树在一起的时间里，容纯除了一些不安全感，剩下的时候都是开心的。 但这些快乐也在得知事情真相后，带上了一层痛苦的碎片滤镜——一切都是假的。 容纯啧了一声，怎么又在想这人，于是专注看电影，跟着里面抖出来的包袱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手机震动，容纯拿出手机一看，眼皮抬了抬。 薛焕刚刚加了容纯和白露的微信，这会儿给容纯发了个消息。 薛焕：【容总，你安全到家了吧？】 容纯戳了戳被电影笑到用纸巾擦眼泪的白露：“他什么意思，不会真的要撩我吧？” 白露歪头看了一眼：“不然呢，难道是对你家的安保系统不放心？” 容纯：“那就是侮辱我们公司了啊。” 容纯打了几个字回他：【到了。】 薛焕很快回复她：【我也到了[呲牙]，晚安～】 容纯没继续回他，退出微信，打开微博玩。想看看薛焕那个网剧是什么。 但刚进入搜索，就看到薛焕热搜词条的第一个是#薛焕女友#的话题。 容纯眨眨眼，有女友还敢撩她这个老板？想不想混了？ 或者是她误会了，薛焕只是和老板礼貌客套而已？ 她点进去，这个搜索中居然还出现了原双双的名字。 容纯嘴角慢慢上扬，难道是原双双又惹出来什么绯闻了？ 她本着愉快吃瓜的心情往下刷。 却看到一张蓝色背景照片。 是原双双的ins号发的自拍，右上角的主人公正是容纯和薛焕。 此外，还有一张别人发出来的比较清晰的合照。 这张没有被打马赛克，但姿势和原双双的那张差不多，能看出来男方是薛焕，容纯只露出小半张侧脸，渣像素下，鼻尖挺俏，剩下的都被浓密的勃艮第酒红色卷发遮挡。 薛焕的粉丝在微博下面疯狂刷评。 【一看就是借位。哪个十八线蹭我焕的热度上位？[吐][吐][吐][吐]】 【弟弟事业还在上升期，不会这么拎不清吧？】 【我昨天刚看了大结局，cp嗑得正上头，要不要这样[大哭][大哭][大哭]】 【只有我关注这女友的身材和衣品都很好吗？一定是个大美女。祝福。】 【祝福个鬼，祝你偶像立刻官宣，三年抱俩[咒骂][咒骂]】 ………… 容纯的嘴角迅速耷拉下来。 吃瓜吃到自己，这瓜突然就不香了。 她正要刷新评论，姜知愈发来信息，说已经公关了，星图官方立刻更新了一条澄清的微博。 由于容纯没露全脸，没几个人知道她是谁，也就没让人删热搜。 没看到原双双的笑话，容纯索然无味，关掉手机，和白露把电影看完。 睡觉前，她算着时差，和容绍辉打了个视频通话。 先是扯了些平时的家常话。 容绍辉转了个话题说：“悠悠，你现在想相亲吗？也不是要你结婚，就当多认识个男生。” 如果是以前的容纯，一定对这种恋爱方式嗤之以鼻，多老土，多不浪漫。 但现在，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都担心她还没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容纯没多犹豫，就说：“好啊。” 如果和对方没眼缘，就不继续见了呗。 为了证明自己其实没把林嘉树放在心上，容纯主动提了前几天CR要和容氏合作音乐厅的事。 容绍辉：“嗯，我听说了，如果你不介意，和林嘉树合作没问题。” 容纯：“我当然没问题了。我怎么会幼稚到让感情影响工作呢。” 容绍辉在视频上笑了笑：“长大了啊。” 容纯歪头灿然一笑：“当然。” *** 容纯当然不介意和林嘉树合作，她会和钱过不去吗？ 只要他不给她家公司添麻烦，容纯才懒得管。 ——又不用她去和林嘉树谈各种商务细节。 容纯猜，CR那边也不会是林嘉树亲自和容氏对接。 她不了解CR，但根据容氏的流程，这种非核心业务，都是由副总负责。 次日，容纯刚到公司，就被姜知愈通知，CR那边说，由于容绍辉目前不在国内，需要另一个大股东，也就容彦或者容纯必须到场一位。 容彦那边忙着比赛，肯定不会处理公司这些事。只剩下容纯。 姜知愈：“这也正常，音乐厅也算是个大项目。” 容纯无所谓道：“行啊。” 姜知愈还有别的事要忙，把自己的特助安排给容纯。 “方圆。你见过。她跟了我好多年了。” 方圆是个圆脸姑娘，本身能力很强，就是比较花痴。一开始是为了追星才进了星图，当了一段时间经纪人。 后来随着姜知愈在容氏涉及的业务越来越多，她也能跟上进度。 方圆扬扬手机：“容总，我加一下你微信吧。” 容纯扫了她的二维码。加完她后，发现通讯录那里有个新加的好友申请。 一看那个熟悉的头像和名字，就知道是林嘉树。 她早就把他拉黑了，这次应该是换了个新号。 方圆也看到了：“容总，你要不要加一下林总，业务上的事会更方便沟通。” 容纯点了通过，把林嘉树的名片推给方圆，下一刻就把林嘉树拖进黑名单。 “你和他沟通就行。” “……好的。” *** 容纯在星图实在没什么事情可做，员工忙来忙去，都有自己的工作。 她在旁边光是围观就觉得无聊。 除了姜知愈，也没人敢给她更多的工作，但自从上次碰见陈恺后被容彦训了一顿，姜知愈也不带她工作了。 容纯现在就是公司一吉祥物。 她想去公司录音室录几首歌玩玩。但被人占用了。 录歌的人是薛焕。 稍微问了几句他经纪人，知道他正在录一首主题曲，他自己也有参与制作。 容纯略表示惊讶，这男生还挺全能的。 薛焕正好这个时候休息，走出录音棚和她打了声招呼。 “不好意思啊容总，昨天和你上热搜了。” 容纯大度地挥挥手：“没事。对了，你没有女友吧？” 薛焕怔了一下：“没有。” “我不是代表公司问的哈，你个人感情我不管，但要是有的话，你就和她解释解释。” 她可和不想被人当成小三。 薛焕笑了一下：“放心，没有女友。倒是容总，跟你男朋友解释一下。” “你是说昨晚那个人？”容纯嫌弃地撇嘴，“那是前男友。” 他眼睛弯了弯：“那就好。” 容纯觉得这对话有点双关的意思——是“没有男友就不必麻烦费心解释”，还是“没有男友这个前提很好”？ 但容纯现在懒得猜测男人们什么想法。 薛焕的歌还差后半段，录音室一整天都已经预约满，容纯决定回家自己录歌。 但容汇时代公寓的家没有录音室。只有九栖园装有专业的设备。 一旦有了录歌的想法，就怎么也停不下来。容纯此刻的状态特别很好，就直接让司机开到九栖园。 九栖园和几年前的样子一摸一样。 这是因为园艺师每月都在整理周围的植被和花园，保洁也每周都去全面清理灰尘。至于其他保安厨师之类的工作人员，安排到别的地方工作。 现在的九栖园应该只是个空空荡荡的别墅区。 容纯按了指纹密码，推开门，却觉得没有想象中那么空荡，不像是空了好几年不住人的样子。 容纯察觉到一丝怪异，不经意间在玄关一角发现了一双男士皮鞋。 她心脏顿时提了起来。 ——难道家里进贼了？ 容纯听说过空置多年的别墅被剧组不打招呼就占用的新闻，还有小偷进入别墅偷东西。但她没想到这种新闻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按说虽然没有保安和其他工作人员在这里看守，但周围的防盗系统不应该这么脆弱。 不过皮鞋的做工一看就不便宜，容纯怀疑是容彦过来了，但这逻辑上也说不通。 容纯随手拿了个长颈花瓶，轻声叫了一声：“容彦？哥？” 过了半晌，客厅传来动静。 像是杯子碰撞的声音。 容纯握紧花瓶，把门虚开，随时准备逃跑。正好司机没她的吩咐不会离开，怎么也不会出意外。 她一点点挪动到进入客厅的门口。 直到看到沙发上那人的脸。 容纯的脸从惊恐变成了无语。 ——林嘉树刚洗完澡，穿着居家服，茶几上放着笔记本。 旁边有一瓶红酒和高脚杯。 他听到动静，侧过头，语气平常：“回来了？” “……” 容纯深吸一口气，放下花瓶，从包里拿出手机，利索地拨了三个数字：“喂？110吗？我家进贼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26 19:34:56~2020-07-27 18:5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然子、顾西洲的顾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派出所。 警察用笔敲了敲桌子：“你怎么回事, 怎么跑别人家住了？” 从容纯的出现，到警察来了，把他和容纯一起带到派出所做调查, 林嘉树一直是那个‘有人在他面前杀人了都不会多眨一下眼睛’的态度。 他臂肘随意搭在扶手上：“不是别人家, 是我女朋友家。” 容纯几乎也是同样的姿势，只是气势更盛：“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们三年前就已经分手了！” 警察：“你们怎么回事？情侣吵架闹分手啊, 闹到派出所了。” 容纯瞪了林嘉树一眼：“不是, 我三年前就和他分手了，您可以查我的出行记录, 近三年我都在国外居住，前几天才回国。” 手指一指：“而这个人，在我们分手后竟然还一直住在我家！花我家的水电费！叔叔, 您可要给我主持公道啊。” 警察叔叔看这俩人的打扮都非富即贵，说不定是哪个关系户, 按说不应该出现这种纠纷。 他问林嘉树：“这位容女士说得是真的？” 林嘉树：“首先，是她单方面想和我分手, 但没有通知我, 我以为我们没分手, 这几年一直在等她气消了回来。” 容纯刚要出声反驳, 他又说：“其次, 一开始就是她让我搬进她家。既然一直没让我搬出去, 我就没理由搬走。” 容纯：“你强词夺理！我说林嘉树，你又不是买不起房子, 非住在我家干嘛！” 警察来回看这俩人，问容纯：“他说得是真的？” “容容，”林嘉树用安抚的语调说, “在警察面前不要说谎。” 容纯牙齿痒了痒，揉着眉心，点了下头。 警察：“那就没问题了啊。你们小两口自己协调一下。” 点了点林嘉树：“你，一个男人，实在不行就把这三年的房租水电保洁各种费用还给人家，不能白占便宜。” 笔尖点了另一边：“你，小姑娘，好好听你男朋友解释，什么矛盾不能解决啊。非要冷暴力。” “他不是我男朋友了……”容纯无力道，“算了，不说这个。叔叔，你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他当初和我在一起，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我，只是利用我而已！这种人不分手难道留着过节吗？” 警察眉头紧拧，严肃看着林嘉树：“你怎么这样？” 林嘉树看着容纯：“我没有不喜欢你。” 容纯拒绝和他对视，闻言翻了翻眼睛：“叔叔，我在毕业那天让他来看我的演出，结果他喜欢的女生崴脚了，他就把我撇下，一整晚都没回来。” 警察叔叔又敲了敲桌子：“世风日下！帮人送医院就算了，怎么不管自己女朋友，脚踏两条船？” 林嘉树无声叹息：“我手机丢了。身上没有一分钱，先是找了几个人借手机给她打了电话，但是她没接。” 警察问容纯：“你怎么不接电话？” “……”容纯：“我和同学们在KTV玩，手机关机了。” 警察：“你这小姑娘，手机关机，让人怎么找你。” 容纯：“难道没了手机他就找不到我了？这样的男朋友不要也罢。” 警察又向林嘉树挑挑眉毛，让他坦白从宽。 林嘉树：“后来我在路上碰见了熟人，去便利店换了点现金，才去星图找她，但是她不见我。” 警察叹气：“姑娘，怎么也得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容纯拍桌子，盯着林嘉树：“那我在国外三年也没见你来找我啊，装什么余情未了。” 林嘉树：“我去了。我去你们音乐学院找了你几天，没找到你。后来也去过几次，依旧没找到。” “……” 容纯也不知道他说得真假，但她在国外的踪迹确实没怎么曝光。 除了白露偶尔来和她玩，她不和任何人一起混。白露当然不会透露她的行程。 警察给了容纯一个“你这样让我怎么帮你”的眼神：“那你们签了字就走吧。年轻人，除了生死大事，没什么是不能过的坎。好好过日子。” 俩人被教训了一通。签了字，一前一后离开派出所。 容纯向自己的宾利走去。没走几步就被林嘉树握住手指：“容纯，我不认同利用这个词，但错了就是错了。对不起，我只想补偿你。” 容纯指着派出所大门：“你再进去问问，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我尽力给你。” “我要穿越到高三，然后在你去十一中演讲的时候逃课。” “说点现实的。” “那就离我远点。” “这个更不现实。”他哼笑一声，“我要是在你面前这么有自控力，咱俩早就断了。” 容纯有点惊讶地抬起头。 时间快到傍晚，太阳有点晒，他们站到一个树荫下，林嘉树另一只手把她耳侧上飘落下来的花瓣摘了下来，但手指却没放下，在她侧脸处轻轻摩挲，就像以前一样。 容纯几乎就要相信他以前也是喜欢她的。但她并不想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实在承受不了再一次分手的痛苦。 再谈恋爱，她决定找一个没那么喜欢的人。至少在失去后也不会觉得可惜。 她深吸一口气，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决定还是好好地分开：“如果你心里真那么想帮你那个阿姨，你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会帮你，我爸爸也不会拒绝。” “那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林嘉树不等她回答，就已经说，“你不会了。” 容纯张了张嘴，又不得不承认林嘉树很了解她，她从来都是眼里不容沙子的性格。 她想要林嘉树的所有注意力，但得知他为了杨雨薇的母亲而求她帮忙，她还会要他吗。 况且林嘉树也不会是来求她的人，只能说，故事的结局从一开始就预示了走向。 林嘉树轻声说：“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但杨阿姨不是我选择和你在一起的理由。我接受容伯父的条件，只是因为你而已。事实上，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容纯：“你还在演戏？” “没有演戏，我从很久以前就只喜欢你……” 容纯等了这句‘喜欢你’等了很久，但从没想过会在她已经决定忘了他之后，才听到。 她唇角讽刺地扬起：“喜欢我还拒绝我？其实想了想，我是被你PUA了。我朋友说，你拒绝别人和拒绝我一点都不一样。上学的时候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追你，最后为什么只有我还坚持？对，除了我喜欢你，更是因为你嘴上说拒绝我，但我送你什么你都收，给我个胡萝卜，又给我个鞭子，这样我就能一直追着你。行啊林嘉树，你去开个PUA培训班一定比现在更有钱。” 林嘉树手指有点僵硬：“……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对。”容纯说：“所以，别以为你说喜欢我我就要谢主隆恩了。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信。” 林嘉树沉默半晌：“那我就让你重新相信。” 太阳已经快藏进地平线，他说：“今天我会搬走。” “等会儿。”容纯问，“除了你之外，你让我家进别人了吗？” 林嘉树要是带哪个女人回她家，她非要杀了这狗男人不可。 他无力地笑笑：“怎么可能。连我助理都没进来。” “最好没有。你要是让我发现谁进来过，我和你没完。” “你这么一说……”林嘉树想了想，“我让修你家水晶灯的工人进来过，还有……” 容纯甩开他的手，“我说的没完不是指我们的关系！是指不让你好过。” 她坐进自己的车后座。又把车窗往下按出一条缝隙： “你明天搬走吧，今天我要用录音室，还要查一下家里有什么东西被你偷了，或者有什么损坏。” 说话完，她按了关窗键，不再看林嘉树。 *** 又一次回到九栖园。 茶几上残留着林嘉树喝了半瓶的酒。 电脑已经进入沉睡状态。容纯不小心敲了个键，电脑亮起，屏保是她以前发给林嘉树的自拍。 明明早就分手了，她还是有种再次失恋的感觉，但好在不会有第三次。 她维持弯腰的动作半晌，倏地把电脑合上。 这时，容纯手机铃声响了，是管家吴姨。 “小姐。我查过了，这几年水电费确实一直有交，每个月也不多，还以为是佣人们用的。我刚刚问了负责这块的保洁，她说知道林先生一直都在，但以为你们没分手，也就没多嘴。这事怪我一时疏忽……” 容纯：“算了。” 毕竟谁也想不到林嘉树会一声不吭在这里住三年。 容纯又说：“你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的所有水电费用整理出来寄给林嘉树。” 吴姨：“好的。” 容纯在自己的别墅内上下楼开始转悠。 她逛完客厅，发现林嘉树基本上没改变这里半点格局，还是维持在她离开前的样子，像是随时等她回来。 然后是厨房，出乎意外的是，除了几瓶红酒，没有更多的东西，没有菜，也没有做饭的调料，但垃圾桶里看到了一份外卖袋子。 楼上，容纯进了自己的卧室，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更整洁。 至于她说的什么怕丢东西，不过是为了气他罢了。 且不说她对林嘉树仅存的信任感，他也不至于拿她的东西。 林嘉树一直住在客房，这里有他的全部衣物和各种用品。都被整理得整整齐齐，他在这方面好像有强迫症。 他这几年有钱了，西装衬衣领带比以前多很多，快摆满了客房的衣帽间。这些衣服都需要专门人过来打理，给他喷了点男士香水，但还是能分辨出其中属于林嘉树的雪松味。 容纯可不把林嘉树的隐私当问题，在他的客房翻箱倒柜，除了几瓶全是看不懂的德语药瓶，还剩下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收纳盒子，没有锁。 她把盖子打开—— 一个兔子发卡，一只千纸鹤，几片糖纸，星巴克杯子…… 全是小女生会喜欢的东西。 她送的。 忽然间，容纯觉得喉咙有点堵塞。 片刻后，她又冷哼一声。把收纳箱拿出来，藏到储物室的角落里。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请一天假，休息眼睛，周四见TvT 第22章 在录音室待了一晚上, 容纯有些累，没打算回容汇时代公寓，直接在九栖园住下。 本以为会想起隔壁那个狗男人, 但洗完澡实在太困了, 她几乎很快睡着。 次日醒来吃早饭，吴姨过来把水电费账单整理好，给容纯看了一眼。 容纯也就瞥了瞥, “嗯, 再把房租加上，让林嘉树还钱。” 容纯一点没客气, 将租金按全国最贵的价格收取，三年下来也有小几百万。 对于林嘉树来说，应该只是毛毛雨。但容纯近期十分勤俭, 不想便宜了他。 吴姨：“小姐，林先生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她原来有林嘉树的手机号, 但据容纯说俩人分手后，就给删了。 容纯打开吴姨的微信, 直接给她打了一串数字过去。 “不知道他还用不用这个手机号, 你先试试看。” 容纯觉得林嘉树应该不会用以前的号, 他在投行工作的时候, 手机号给了很多同事和客户。 现在他发达了, 肯定会换个私人的新号, 不然找他的人肯定很多。 但吴姨拨打电话，没几秒就跟容纯比了个OK, 看样子电话接通了。 容纯懒洋洋地点点头，喝一口牛奶，退出吴姨的微信对话框, 却突然想起来—— 为什么！ 她一个记忆力比一条鱼还差的学渣。 还能记住林嘉树的手机号？？ 而且她刚才打字的时候没有半点卡壳。 “……” 手中的牛奶突然就不香了：） 容纯让自己淡定——一定是她这几年的记忆力有大幅提升，或者林嘉树的手机号很好记。 她正纠结着，吴姨递给她手机：“林先生说要亲自和你谈。” 容纯接了手机，没好气道：“干嘛？” 这个时间，林嘉树在公司开会，副总正在汇报工作。他一边维持通话，一边走出会议室，给了许良一个继续的手势。 “你把我微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转给你。” 容纯支着下巴：“我给你个账号，直接打进去就行了。” 林嘉树：“我只有微信里有钱。” 容纯翻了个白眼：“有个功能叫取现。” “取现要花手续费。” “……我管你要不要花手续费，是你欠我钱！”容纯说，“算了，你也别转账了，搬家的时候直接给我现金。” 不等林嘉树回复，她挂了电话，心想，这年头，欠钱的果然都是大爷。 吃过早餐。 容纯回卧室衣帽间换衣服。在首饰盒中扒拉几下，发现有个不眼熟的天鹅绒盒子，拨开盖子，是个钻戒。 她的珠宝有很多。 有的是老爸从拍卖会上给她带回来的，有的是过生日容彦敷衍她当做礼物。 更多的是自己买的，这么多年下来，数量挺多。 容纯确实喜欢这些华华丽丽的东西。倒不是图啥，单纯地觉得好看。 如今家族企业发展大不如从前，她已经克制了自己少买些这些“石头”。 容纯取出戒指，套在自己的食指上，正合适。却忘了什么时候买过这么漂亮的红钻。 *** 容纯照例每天都到公司转一圈。 办公室里，她用手机刷微博。 容纯的微博换过好多号，这个号是她在国外的时候新注册的。主要是转发一些沙雕段子和记录一些旋律歌词的灵感。 最近，某购物节正风风火火地预热，原双双这几年作为空有流量毫无代表作品的女演员，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她唱的几首主题曲。 讲真，原双双这几年唱歌有点进步，还敢去某唱歌类节目当助唱嘉宾。 有点往创作型女歌手转型的意思。 容易被忽悠的幼龄粉丝们左一个A大才女，右一个多才多艺顶流地吹，也不怕飘到外太空去。 这不，昨晚晚会刚结束，粉丝们就开始把原双双的单人片段剪辑出来刷热搜了。 甚至视频都转到了容纯的主页。 【双双的声音好好听，爱了爱了。】 【一姐快发歌，单曲循环起来！】 【华语乐坛终于出现了个创作型女歌手，终于不用被裴唐屿屠榜了。】 容纯满脑子问号，原双双明明唱的是她多年前发的单曲《千纸鹤》，怎么就成她“创作”的歌了？ 容纯生气之余也不意外——原双双就是喜欢捡她用剩的东西。估计也是要争取一下林嘉树吧。 容纯点开视频。 这次晚会原双双号称真唱。 嗯，真唱倒是不假，只是唱劈了几个音，说实话有点车祸，勉强能听完整首。 容纯笑了一声，这回看她原双双还怎么给自己挽尊。 然而她点开热搜，差点没喷水。 ——#原双双真唱# 容纯以为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新闻。 结果。就这？ 容纯手指点了点，在最热门的下面评论又转发： 你有钱你说得算：【这年头，连真唱都能当个大新闻上热搜，观众们的耳朵是多久没听过正常的人声唱歌了？真可怜。】 容纯扔掉手机，让方圆查一下原双双有没有买《千纸鹤》的版权。 之前的《萤火》就算了，这次的《千纸鹤》可不能让原双双给玷污掉。 *** 容纯看了看时间，想着九栖园那边应该收拾完了。 正好吴姨联系她，说林嘉树已经从九栖园搬走。 容纯想到自己藏起来的盒子，“他没问别的？” “没有。” “哦。” 容纯没什么想法，又问：“他带现金了吗？” 吴姨沉默半晌：“林先生说，太沉，他搬不动。” “……” 容纯差点骂出声。 但她不上当，就算心里特别想当着林嘉树的面把他骂一顿，也不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告诉他，晚还一天，就多交一天利息。” 吴姨又犹豫片刻：“林先生提前说了，如果你想要利息的话他会照付，按最高的利息给你。” “……” 容纯心累。对于一个有钱不还钱的大款，她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让他吃瘪呢！ 她抱着自己的谱子回卧室，先去睡了。 次日，容纯接到方圆的电话，她说CR那边制定了几个方案，让她们去CR总部确定一下最终定哪个。 几天前，CR入股了一家设备公司，行动很快就投入到音乐厅项目。现在正在准备前期工作。 容纯就知道林嘉树肯定会找她，但不知道这么快。 在去CR的路上，方圆简单概述了下音乐厅的几种设计方案。 姜知愈和其他经理已经选定好了，最终只需要她们去走个过场，签订合同。 方圆汇报完毕，忽然发现了什么，咦了一声：“容总，你发现没有，CR集团这个‘CR’是你名字的缩写哎。” 早就有人跟她说过这个，容纯一点也没觉得惊讶：“巧合罢了。” CR在美国上市，容纯忘了到底是哪两个英语单词的缩写，但大家最后都这么叫了。 “应该不会是巧合吧。”方圆满脑子都是粉红色滤镜，“林总肯定很喜欢你，所以才把公司的名字用你的名字命名。好浪漫啊～” 容纯冷嗤一声：“小圆，你太不了解他了。CR的意思其实是crazyraider。” 疯狂的入侵者。 很符合林嘉树的本性。 “呃……”方圆终于闭麦。 这个时候，商务车已经停在CR集团总部。 CR总部和容氏总部差不多，设立在一个科技园区内，只不过位置一个在西、一个在东。 周围都被植被覆盖。占地面积很大，入口处装有全自动识别系统。整个园区干净利落又冷感，一看就是林嘉树的风格。 容纯她们进了工作区最高的那栋写字楼，相关工作人员已经在大厅外准备接待。 许良负责带她们去会议室。 CR相关员工已经在里面等待，包括林嘉树。 在工作场合，林嘉树把他骨子里的无耻收得滴水不露。像是和容纯只有几面之交的合作伙伴，完全不能让人和之前赖在她家闹到派出所还拖着不还账的人联系起来。 容纯面上保持微笑，心里吐了四个字：人模狗样。 他简单地和容氏的人打了个招呼，请她们入座。 容氏坐在会议桌的另一排。容纯是大股东，正好坐在林嘉树对面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容纯手上的戒指，唇角浮现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 但马上，他就让人用ppt做汇报。 容纯不着痕迹地白他一眼——看什么看。 会议过程中，虽然有几个专业词汇和缩写容纯只能猜个大概，但她听得认真，也不觉得枯燥。一个小时多过后，会议结束。 林嘉树说：“还有什么问题？” 姜知愈：“没问题。” 他又用眼神示意容纯，容纯也公事公办地说了句“没问题”，他才道：“那就让许助理带你们去参观一下智能灯模拟现场？” 容纯：“好啊。” “不过在这之前，”林嘉树意有所指，“我想和容总单独谈一下。” 姜知愈一点面子不给他：“如果是公事的话，抱歉，需要我在场。” “私事。”林嘉树靠着椅背，“我欠了你们容总房租钱，想商量一下怎么还她。” 容纯正在收拾东西，闻言一抬头——这人竟然一点不避讳。 容纯当年追男人虽然挺高调，但只有和她一个圈子的人才知道这事。 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不管是容氏还是CR普通员工，应该对这事有些模糊。 怕林嘉树口无遮拦地把他们之前那点事三言两语抖露出来，容纯只能说：“行吧。” 她也想让这事快点过去，林嘉树既然提了，那就谈呗，他还能说出什么花样。 会议室的人略有八卦的样子，但谁都不敢看这两个当事人，只能低着头陆续走出去。 许良是最后离开的，还把门给带上。 周围人走空，容纯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啪地一声甩在会议室桌上。 “林嘉树，你别磨叽了。” 林嘉树看一眼她的卡，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靠着会议桌，低头，目光审视。 容纯觉得林嘉树整个人就是个矛盾的综合体，他给人感觉是冷淡且正经的，但在某些时候，他又会流露出和这些蓝色词汇完全相反的气场。 他说：“在这之前，我要问一下，你是不是把我一件东西藏起来了？” 容纯瞪着眼睛：“什么东西？不知道啊。” 他浅笑：“容容，你知道吗，你每次撒谎，都会先把眼睛移开，再移回来。” 容纯的视线已经完成了移开的步骤，正要重新看回林嘉树，却被他拆穿，只能硬生生地翻了翻眼睛。 但她只要不承认，他能把她怎样？还能像她一样报警吗？ 容纯是觉得无所谓，反正她奉陪到底。 “别自以为了解我。”容纯，“我就是不知道。” 林嘉树循循善诱：“我必须找出来，咱俩这事才算完。我不能平白无故丢了东西是不是，那对我很重要。” 容纯相信林嘉树死缠烂打的能力，但她已经把九栖园所有门禁密码换掉，他还能私闯民宅不成？ 但她看了看他的左手，又有了别的打算。 容纯：“好吧，是我藏起来了，那些东西说实话，对我来说就像垃圾一样，留着也是占地方。” 她仰起下巴，涂了梅子浆果色唇釉的嘴角扬起：“你把钻戒还给我，我就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林嘉树眉头微耸，“这两样东西我都不会用来交换。不过呢……” 他又笑了笑：“那些东西可以暂时寄存在你那里。和你一样，我早晚都要拿回来。但我不能让你白拿……” 容纯本能感到一丝危险，倏地站起身：“我要走了。” 下一刻，她的后脑勺被人扣住，林嘉树的脸迅速靠近，容纯首先看到的是他内眼角处的那颗红痣。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在他吻上来之前，她的动作就迟缓了片刻。 错过了最佳反击时机，反应过来时，下唇一痛——林嘉树竟然咬她！ 容纯狠狠地把他推开，动作干脆地“啪”一声打了他脸颊。 她第一次打人，力道不怎么大，但声音很响，空旷的会议室内还有点回音。 林嘉树只是头顺着巴掌的方向往右一侧，却又不在意自己被打，抹了下自己唇间沾上的唇釉，有点清醒，又像是在解释：“对不起，但我也要收利息的。” 容纯又用高跟鞋狠狠踩他一脚，拿着自己的包跑出会议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28 12:27:40~2020-07-30 18:2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樂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CR集团的洗手间乍一看不像洗手间, 像是某个休息区，宽敞明亮。 镜子前，容纯给自己补好唇釉, 气自己刚刚没咬回去, 看谁力气大。 也不知道林嘉树几年内都经历了什么，以前他可不会是在会议室这样的公共场合干这种事的人。 但容纯对以前的他也未必了解得多全面。 ——就当他发疯了。 不都这样么，有的男的和前任分手后才忽然醒悟“啊, 原来我爱的是你”, 太廉价了吧。 连自己喜欢谁都不确定，容纯觉得这人的智商可能有点问题。 思及此, 容纯又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有了怀疑。 这前任吧，离开她之后不能过得太好，但做人也不能太差——前者不能让她潇洒走一回, 后者拉低了她的品味。 可恨的是，林嘉树一个人满足了这两个条件, 就让容纯不能开心地唱一首《分手快乐》。 洗手间外，方圆正在等她。 容纯拿起包包：“我们走。” 方圆看着她唇下未消的两个齿印, 在她身后无声做了个哇哦的口型。 这小动作通过玻璃隔间的反光被容纯看到, 白了一眼：“被狗咬了。” *** 容氏的人参观完灯光模拟, 拒绝了CR的招待, 很快开车驶离。 林嘉树站在顶楼的办公室落地窗前, 看着他们的商务车离开CR总部。他不禁自嘲一笑。 ——刚刚的行为只会让她觉得恶心吧。 但每次见到她, 想和她靠近的念头便越来越深。 就连现在，他都在让自己不要去按办公室门的开关, 不要冲出去做不可挽回的事。 他手指颤抖着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倒出几粒吞了下去。连水都没来得及喝。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作用，他立刻觉得有点缓解, 握紧拳头的手渐渐放松。额头抵着办公桌一角，沉静地呼吸。 过了片刻。 许良敲了敲门，带了一个人过来：“林总，季先生过来了。” 林嘉树睁开眼睛，再开门时，面上已经带了点虚假的柔和。 他讽刺地想，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应付起这些人来更是得心应手——给他们想要的东西就好。 很多人问过林嘉树这样一个问题：有钱之后，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他诚实地回答：有钱之后，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林嘉树悬而未决的一个问题。 林嘉树的CR发展起来后，季峰从他那里每年都会得到大量一笔钱。 他今天来CR见林嘉树，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钱又被他花完了。 季峰进入林嘉树的办公室，许良离开前将门关好，并让任何人不能打扰。 季峰这些年手里有钱了，连打扮也比以前更时髦一点，但他不懂搭配，一身名牌穿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像个A货。气质也更暴发户。 林嘉树笑了笑：“季叔，钱又花没了？” 季峰有点打怵，林嘉树在把CR做大之后，不像以前那个任他打骂的青涩学生——面无表情，眼睛却亮得像是随时能扑上来撕咬他。 此刻的林嘉树面上虽然已经柔和很多，却让人极度地不安全。和青少年时期相比，他已经有了令人无法掌控的能力。 像一把钝刀，能把人折磨至死。 然而这一瞬间的退缩马上就消失不见了——季峰手上也不是没有林嘉树的把柄——这也是他一直都如此听话的原因。 季峰先扯了扯别的：“我刚刚看到容氏的人过来了？” 林嘉树随口应付他：“您眼力真好。” 季峰：“你们有合作？这容氏都破产了，咱们最好还是别和他们产生关系的好。” 林嘉树：“我经手的项目自然能赚钱。” “或者说，你们旧情复燃了？”季峰回想道，“以前容家那姑娘追着你跑，我劝你答应，你就有无数的钱花了。结果你还说不喜欢她。怎么现在她变穷了，你反而凑上去？现在容氏可不比当年了，当年你多穷啊，和她在一起的好处可大了，现在只会给她家填窟窿吧。” 林嘉树不想和他多说容纯的事：“您今天来就是关心我公司业务的？” 季峰手臂放在沙发后耷拉着：“最近开销很大。你也知道你杨阿姨这些年，肾病虽然好了不少，但右腿这十多年的老毛病，终身都不能痊愈。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我当然尽力让她开心。这也是你补偿她的不是吗？” 林嘉树也不和他废话：“季叔你想要多少？” 季峰伸出一只手。 林嘉树眉毛一扬：“五个亿？” 季峰：“我要CR集团五个点的股份。” CR集团的股份，可比林嘉树每年从他自己工资分红里分出一部分给季峰的钱多多了。 林嘉树虽然有料到，但也略显惊讶：“五个点……” “我今天主要是替雨薇和她妈妈要的。” “也就是说，你们家想要CR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对。” 林嘉树姿态轻松：“我还以为您会让我直接把CR给您。” 季峰搓了搓手：“那倒不用。CR毕竟是你一手创办的。” ——难道不是因为，还需要我继续为CR赚钱？ 林嘉树心里一清二楚。 “季叔，这么跟您解释吧。”他沉吟半晌：“CR是上市公司，您不是CR的人，把我的股份给您，其他大股东不会同意的。” 季峰对公司的事一知半解，只觉得林嘉树在诳他：“……你的股份赠予别人，关其他股东什么事啊！” “您可以去咨询律师。看我说得对不对。”林嘉树说，“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可以给你们，也需要向外界公告。雨薇算是公众人物，你要她和我扯上什么绯闻吗？” “这……”季峰有点犹豫，“网上的评论我也看了，网友说你们还挺配的……” 林嘉树终于被季峰的异想天开逗笑了：“然后等哪一天，有人知道我俩同父异母，您不觉得这事有点恶心吗？” 季峰挠了挠头发：“又没人知道。” “您不就知道么。再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季叔，只要我在一天，您就有钱花，这不是挺好的？” 季峰又坐在沙发上合计了什么，挑不出林嘉树的半点漏洞，拿了他转给的钱，便离开了。 季峰前脚刚走，秦闲就进门。 秦闲指着季峰离开的方向，比林嘉树这个当事人还激动：“我靠，他又来了？” 林嘉树点燃一支烟：“来要股份的。” 秦闲立刻跳脚：“我操！他到底他妈的想要多少？你别不是给他了吧？” 林嘉树给了他一个“你看我像傻子吗”的眼神。 秦闲同样还给他一个“你难道不是吗”的摊手手势。 林嘉树吐出一口烟：“这公司冠着容纯的名字，怎么可能让他们拿走半点股份。” 秦闲躺在沙发上：“你还没和她说清楚啊。” “她不会想知道。” 秦闲跟着叹口气：“我要是女的，绝对不和你在一起，再好看都不行，因为太渣了。” 烟雾让眼前模糊不清，林嘉树说：“我只是想对她好点。至于其他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所以说你太渣了啊！” “是吗？”林嘉树有点不明白，“但她已经不喜欢我了，我做什么，她都不会放在心上。渣不渣的，她也不在乎吧。” “那倒也是，喜欢你才会心疼……不是兄弟我不向着你这边啊，你们这情况，还是不要在一起了，折腾。就相忘于江湖吧。” 忘？他倒是想。可他能吗？ “……”林嘉树沉默着，忽然抬头，“你来我办公室就是来闲聊的？” 秦闲：“……” 林嘉树：“你走吧，我要睡一会儿。困了。” “……你过的哪个美国时间。” *** 容纯回九栖园看了一眼，林嘉树搬走得干干净净，和他没搬来之前一样。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容纯以为自己会开心，其实没有。 但也没有其他特别的，只是感觉这个房间太空了，看着不习惯。 她在自己房间找到一只巨型玩偶熊，抱起来扔到林嘉树客房的床上，终于顺眼了点。 容纯坐在床上，冲玩偶打了一小拳。 玩偶熊脸上凹陷几秒，又恢复成原来的微笑脸。 容纯依旧在琴房练完琴后，回了容汇时代公寓。 手机震动，她点开一看。 微博下面的信封已经显示999+。 原来是自己昨天评价原双双的那条微博被一个音乐营销号转发了，又被几个大V轮番转，讨论人数已经上千。数量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私信也爆了。还没等容纯点开，方圆给她打来电话：“容总，你上热搜了！” “……” 容纯打开热搜榜。果然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容绍辉的女儿回国了？】 【容氏集团都破产了，她有什么资格评论原双双啊。】 【听说她也是A大毕业的，也就混个学历吧。】 【我朋友和她是一个高中的，听说她成绩很差。天知道怎么考上A大的。】 还有人把容纯之前和薛焕的同框照片贴了出来，这次又增加了不知道在哪偷拍的容纯正脸照。 【破产了都要穿高定，太虚荣了八。说不定容氏就是被她弄破产的。】 【刚回国就包养小明星。666】 【也是，家境相当的怎么可能看上她。】 #容纯原双双# #容纯薛焕# #容纯林嘉树# 几乎是一天之内，这几个话题争相往上冲。而和林嘉树有关的话题，从最后一个很快冲上了最上面。 【容纯还追过林嘉树？】 【楼上村网通，追了三年，林嘉树一直没答应她。后来好像使了什么手段，强迫林嘉树和她在一起，直到容氏破产，俩人终于分手了，可喜可贺。】 【现在的林嘉树可高攀不起咯。】 【三年！要不要这么倒贴呀。】 …… 容纯没忍住骂出声——好么，在她家还没破产的时候，人人都羡慕林嘉树，骂他眼光差。 现在位置一调转过来，她就变成一倒贴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30 18:24:50~2020-07-31 11:4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枝南. 2瓶；小气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事情发酵到这个地步, 也没有删热搜的必要。 容纯来到星图娱乐时，姜知愈已经让公关部进行处理。 但再怎么公关，面对这种洪水级危机, 也不过是个套游泳圈, 浪一过来，分分钟能把人淹死。只能先把旗下的薛焕从这趟浑水里先摘了出去。 容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在社交网络上其实一直都令人瞩目。 只不过, 多年之前，容纯曾经被狗仔怼脸拍过, 容绍辉就在媒体公开说不要侵犯女儿的隐私，否则后果自负。以至于没人敢太过声张。 三年后，容氏失势, 都恨不得看她笑话。 真料假料都从网友们的朋友们嘴里爆了出来。 “我是觉得无所谓啦。” 容纯窝在沙发上，手机玩着消消乐, 不断有消息进来，手机震动, 她也没看, 应该是以前的塑料姐妹们过来打探情报的。 容纯回国这么长时间没见过几个以前的熟人, 她不打算回复, 只是, 她对上热搜的事有很多疑问：“但是怎么这么快就被挂在热搜了？” 她的微博也有发一些自己的东西, 但从没放过自拍，也没有暴露过地址。按说很少有人知道是她。 她评论原双双的那句话虽然讽刺, 但也不那么突出，这都能被人揪出来…… 一系列的事像是早有预谋。 容纯第一个就怀疑这是原双双在背后搞的鬼，但她没有证据。 就算有证据, 又能把原双双怎样？ 容纯已经被网线另一边不知道存款里有几个零的人喷过了。 姜知愈看着手机上喷井般的评论，眉头皱了下：“能在一天之内就知道这账号是你，并且让多个大v转发，几个小时内就把你和薛焕、林嘉树一起拉下水。一看就是圈内人的操作。热搜这事躲不掉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方圆：“知愈姐，现在怎么办？” “凉拌。” 容纯：“要不我告诉你几个原双双的黑料？把她也送上去。” “什么黑料是我还不知道的？买奖项，耍大牌，发拉踩通稿，疯狂删帖，拍戏用十多个替身？” 容纯：“……” 容纯本来想说的是考试作弊、搞小团体、唱歌不买版权，以及整容，在这些黑料面前都只是前菜。 “你以为她的对家没黑过她？没用。” 姜知愈思忖几分钟，和公关部经理商量对策。 容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觉得这事可能真的没什么好办法，她作为曾经的首富之女流量一点不差，只能等下一个热点覆盖过去。 而容纯也不是那么没品的人，拒绝了姜知愈提出的拉其他艺人挡枪的办法。 就在她又把游戏打通一关后，听见姜知愈问：“小纯，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在音乐学院写了很多歌？” 在“unbelievable”的背景音乐中，容纯说：“嗯啊，但是没几首成型的，还在修。” 容纯有些不详的预感，从游戏中缓慢抬起头：“你该不会是要……” 姜知愈给了她一个宽心的笑容，下一刻扭头跟方圆说：“去联系郑导，让小纯参加《第一创作人》。” 方圆行动飞快，马上给郑导打电话。 容纯伸出颤抖的手：“等一等！喂！” 姜知愈按下她的手，像个打针前说一点不疼的护士，循循善诱道：“小纯，淡定一点。既然原双双亲自免费帮你炒热度，不上个节目爆红一下，怎么对得起她一片苦心呢？” 容纯试图阻止方圆：“等……” 姜知愈：“况且你的作曲能力和唱功完全没问题。下了节目后，咱们紧接着就发专辑，有钱不赚是傻子。” 过去几年，容纯用另一个马甲号给星图娱乐制作的电视剧配了几首ost，反响都很好，在剧播出之后还会有几个月的热度。 容纯垂死挣扎：“可我有一半的歌没填词，离发专辑还差几首歌。来不及了啊！” “没有什么来不及的，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你想拖到什么时候？等原双双拿到影后吗？她已经是视后了！” 姜知愈铿锵有力道：“说说看，你回国是为了什么？” 容纯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走进姜知愈挖的坑里，而她根本不能反抗：“为了容氏集团……东山……再起。” 姜知愈一拍手：“对呀！你就是容氏的代言人，为公司打响名号是你要做的微小第一步。” 容纯：“呃……”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 方圆这时收起手机：“知愈姐，我已经和郑导联系好，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容纯：“……” 送上门的流量，能不答应么：） 方圆扭头道：“容总，我们公司的未来就靠你啦！” 容纯听到这声‘容总’，勉强挺起背脊：“我……会努力的。” 姜知愈：“努力俩字和你没关系。小纯，你就是天赋异禀，轻轻松松就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 容纯打断她的彩虹屁：“知愈姐，我答应了。” “我说得都是真话。”姜知愈拍了拍她的头顶，“不要有心里压力，你就是去娱乐圈玩的。大不了，回来继续当你的富N代呗。” 姜知愈见容纯还是抱着手机愁眉苦脸：“还有什么要求？我会让导演通融一下。” “我在想……”容纯的手指刷刷刷往上翻，“我要买些便宜的新衣服。不能再穿高定了，省点钱，破产了还炫富不好。保持我贫穷的人设。” 姜知愈看了眼容纯眼中的穷牌子。 “……” 觉得有必要给她上上培训课了，首先就是纠正她的消费等级。 *** 从星图娱乐回到容汇时代公寓，容纯就一直唉声叹气。 不得不承认，她挺讨厌比赛的。单纯是因为任何比赛都有输的可能。 而她讨厌失败，也讨厌被评判。 到了家。这节目还没参加，容纯就把自己以前整理的那些谱子打印出来，全都铺在地板上。 …… 时间过的很快，直到她的波浪卷已经被她抓成一团乱。肚子也饿了。 她又突然想吃关东煮，外面天色已黑，但楼下的灯光很亮，空气不错，微风拂拂，有几个人在下面遛弯。 她觉得脑袋混沌，出去转一圈可能会找到灵感，于是套了身衣服，进了电梯。 以前容纯热衷这种街边食品，和麻辣香锅一样，都是她的最爱。 在A大念书时，她和林嘉树还没在一起，就赖着他给她买，他倒是买了，但不是关东煮，而是一个号称健康餐的盒饭。 她当时自己解读的是，他这种行为是不想让她吃垃圾食物，开心得一晚上都精神亢奋。 电梯到达一楼的声音叮了一声，把容纯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她啧啧两声——林嘉树这手段，太高了吧。 这么想着，她走出电梯，一抬头，却看到林嘉树像变戏法似的出现在她眼前。 对方也看见是她，扬起眉峰，也是惊讶的样子。 容纯像见鬼了，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你、跟踪我？！” 林嘉树应该刚下班，还在和谁打电话，说了句“知道了”后，他才回容纯：“我住这。” “你住这里干嘛！” 还和她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个单元门，该不会就住在她家楼下吧！ 容汇时代有个业主群，但是从没有几个人说话，容纯赶紧打开一看，看见群成员最后一个果然是林嘉树的头像。 “因为……”林嘉树将手机收进口袋里，“买得起。” “……” “再说。”他扬眉，理所当然道：“不是你让我从九栖园搬走的吗？你要是不让我搬，我现在还住在九栖园，你也就看不见我了。” 容纯指着自己的鼻子：“怪我？” 林嘉树不和她继续谈这个，看她将一头勃艮第酒红色波浪卷扎成一个马尾，掉在后脑勺。只套了件长款T，下面是两双长腿，一双帆布鞋，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你大晚上出来干什么？” 林嘉树蹙眉看了眼外面，没有送快递的身影，“买吃的？” 容纯非常气愤林嘉树一猜一个准：“我要倒垃圾。” 林嘉树看她两手空空。 容纯：“把有关你的记忆全都扔了。” “现在才扔？” “……”这男人应该只是过来气死她的吧，根本没有复合的打算吧！ 容纯越来越饿，肚子叫了一声，她憋憋嘴巴，绕过林嘉树走出客厅。 林嘉树在她离开后，也跟着她走了。 容纯没有回头，但凭身后不远处几米的微弱声响，能判断出他一直在默默跟着。 小区内的路灯永远很亮，蚊虫在灯光下聚集，容纯看到脚下投过来的林嘉树的影子，正好能踩到他的头。 她把步伐迈得很用力，跺了几下，有点抽筋，她停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脚踝。 与此同时，林嘉树的那个影子也停了，他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但他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你要想打就直接打我好了。” “我不会报警。”他又补充，“但你最好找个没人没监控的地方。” 容纯：“你要是闭嘴，我还能看你顺眼一点。” 这是大实话，纯种颜狗不会对顶级神颜嫌弃半分。 林嘉树没有继续抬杠，乖乖地闭嘴。 容汇时代的安保系统不是吹的，但便利店在小区外面，需要绕道大门外。 容纯一开始觉得林嘉树多此一举，但有个熟人跟在身边，确实多了一份安全感。 容纯进了便利店后，又骂自己轻易对他产生依赖感——和抢劫犯相比，林嘉树也没有安全多少，这男人在之前还咬过她！ 她决定买完关东煮，就在小区里把他给甩了。 林嘉树没跟她进便利店，容纯点完关东煮，又去买了几个巧克力面包和果汁。 她在结账的时候，偷偷在反光中看到林嘉树站在外面，没有玩手机，也没有吸烟，双手插在口袋里，靠在落地窗前，抬头看天。 容纯也往夜空看了一眼，连个星星都没有，有什么可看的。 几个值班的店员冲着林嘉树的位置指指点点。有个店员问：“那是你男朋友啊？” 容纯打开手机支付界面，半真半假道：“是前男友。前两天刚出了局子，今天就来尾随我。小姐姐，如果我明天失踪了，警察过来调查，你可要帮我作证啊。” 店员的花痴脸渐渐僵硬：“他犯什么事了？” “偷东西。” 店员：“天哪，不应该啊，他缺钱吗，长成这样应该有人包养吧。” 容纯：“……” “哈哈，开个玩笑。”店员又问：“要我帮你报警吗？” “不用。” 扫了付款二维码，容纯拎着自己的东西走出便利店。 林嘉树默不作声地跟上她。仍然保持三四步的距离。 容汇时代公寓下的植被是不完全规则的，蛇形排列。容纯在一个转弯处，猛地开始跑。 林嘉树一怔，跟上去后已经不见容纯的身影。 …… 林嘉树终于被甩掉了，容纯在小区公园里，坐在秋千上晃悠。 不远处的湖边有一家三口，正在陪小孩子玩泥巴。 这是在送狗粮吗：） 真委屈。 她要是住在九栖园，哪会在这被人塞狗粮。但她一点也不想在九栖园住。 这一切都怪林嘉树。 容纯现在也是单身狗，觉得心塞，她跳下秋千，刚转身。却和一只贵宾犬对上了眼神。 贵宾犬虽然体型小，但口水流了一地，看起来很饿的样子。 容纯视线下移——它颈上的链子脱落了。 “……” 容纯从小就怕狗，不管是什么狗，只要是狗她就怕。 她小心地绕过它，回头，发现它狗视眈眈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和刚刚林嘉树一样，她走一步，它就跟两步。 容纯深吸一口气，撒腿就跑：“那边有狗粮，你别追着我啊啊啊啊！” 第25章 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 容纯现在深刻明白这个道理。她以为逃过了八百米, 这辈子就告别了跑步。 每当她觉得已经甩掉贵宾犬，身后的狗吠声就嗷嗷叫唤。 狗主人好像是个女生，还在身后喊：“你别跑啊, 它不咬人——” 容纯：“——它不咬人是因为我在跑。” 容纯可没功夫隔空对话, 随便找一条路就往前冲，扯嗓子喊：“林嘉树——你死哪去了！” 找他的时候找不到，不找他的时候哪哪都能碰上。 今天要不是因为他, 她能住公寓吗？九栖园它不香吗？ 她要是不住公寓, 能被关东煮诱惑吗？ 她要是不吃关东煮，能被狗追吗？ ——为什么她都已经这么有钱了, 还要遭遇这么惨的事！ 也不知道跑了几分钟，容纯只感觉脚步越来越沉，气喘吁吁, 嗓子都哑了。之前为了保持身材，她身上基本上没有什么力量感。 心里嗷呜一声, 今天她可能就要命丧狗口，说不定还会被路人发上微博, 再来一波全网嘲…… 正在脑中模拟遗言的时候, 前方的灌木林间突然冒出一个人。 林嘉树终于出现了。 容纯眼睛一亮, 想也不想, 直接跳到他身上。 林嘉树被这力道冲击得往后退了一步, 托住她臀部, 稳住俩人的身形：“你跑得还挺快。” 林嘉树早就找到容纯，但不想耽误她, 只在她看不见的角落站着，没多久，就看到她和一只贵宾犬对上了, 疯狂往前跑。 他从另一个小道抄近路跑到她前面。 身下的贵宾犬欢快的样子像个见到猎物的藏獒，容纯死死地抱住林嘉树的脖颈，声音带了哭腔：“这狗几天没吃东西了啊！” 林嘉树看这体型不大的狗，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蹿，他忽而想到什么，左手抱紧容纯，右手臂没有直接将狗拎走—— 下一秒，犬牙划破他手臂上的皮肤。 这时，容纯手里的袋子脱落下来，东西洒了一地，贵宾犬嗅到食物的香气，松开林嘉树的手，头往袋子里拱。 林嘉树拍了拍容纯的后背：“好了。” 容纯闷里闷气：“我要离它远点。” 林嘉树带着她走到另一个路灯下。 身上的女孩还在紧紧抱着他，身上沾染着丁香，犹如分开前的每一个夜晚，还有点惊魂未定的瑟然。 不多时，狗主人小跑过来：“我就说它不咬……” 话说一半，她看到林嘉树的手臂，声音被掐住。 容纯缓过神来，一扭头，看到林嘉树右手臂上流着血，呆怔片刻，从林嘉树身上滑下来，检查他伤口。 都是血，看着严重，而林嘉树看起来这些血不是从他身上留下来的。眉头都没皱，淡定得一比。 他还说：“没事。” “这都流血了还没事！”容纯扭头就指着狗主人，“你不是说不咬人吗？这叫不咬人！你把联系方式留一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告你！遛狗不拴绳，你和狗有什么区别？” 狗主人也急了：“你怎么骂人啊。” 容纯：“我从来不骂人，我骂的不是人！” 她翻出手机要给物业打电话，但通讯录还没翻出来，就听狗主人尖叫一声，跑到贵宾犬面前，把它嘴里的巧克力面包抠出来。 她抱起狗就要走：“你有没有常识啊，知不知道狗不能吃巧克力，你买巧克力做什么？就不知道拦着点。” “？？？” 容纯被她倒打一耙的能力惊得目瞪口呆，“哎”了一声要拦住她，却又不想和她继续纠缠，现在还是送林嘉树去医院比较好。 *** 容纯说要叫救护车，但林嘉树说不如直接打车，反正医院也不远。 手机软件很快就定了个师傅。等车的时候，容纯从门卫处要了急救箱，笨手笨脚地把林嘉树的手臂简单地包扎了下，她以前哪做过这种事，林嘉树这会儿倒是吸了口气：“轻一点。” 容纯：“你怎么还能被比你矮那么多的狗给咬了？” 林嘉树默默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就是她。 容纯也反应过来，扯开话题：“你说那女的什么脑子啊，管不住自己狗，吃了巧克力还怪我。我一定要把她告到社会性死亡。” 林嘉树靠在椅子上：“算了，你现在也是名人，别和她计较。” “那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凭什么名人就要忍气吞声。这公共资源我还就占定了。”容纯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发微博。” 林嘉树将她的手机没收：“狗咬的是我，告她也是我的事，你急什么？” “我……”容纯也觉得自己情绪太过：“我被追了大半个小区呢！不管你被不被咬，我都要告她，敢在容汇时代撒野，我是为了公司做事……还有，我的关东煮和面包都只吃了一半，这总要赔我吧！真不是因为你……” 最后一句的底气有点不足。 “首先纠正一下，你没跑多久，也就几百米，再说，”林嘉树说，“她的狗吃了巧克力，也要去一趟宠物医院。有死亡的危险，也算是报应吧。” 容纯心想，狗是狗，人是人，你的血难道白流了吗？ 但这么一说又显得她很关心他似的。 就算是个陌生人，她也不会无动于衷，林嘉树对她而言，希望是陌生人，但远远不是陌生人。 容纯咳一声，不自在道：“刚才谢谢你啊。” 林嘉树没感情地说了句：“不用。” 接下来，俩人陷入沉默。 容纯注意到他的头发有些乱，手臂上有些划痕，是他刚刚从灌木林中间穿出来时，被细碎的树枝划伤的。就算如此狼狈的时刻，他都有种破碎的美感。 她心想，不愧是我挑中的男人。但视线转移到他手臂上，心里又是一沉。 容纯也不知道他是没有痛觉神经，还是在她面前逞能。但她总感觉他身上的伤口以十倍的痛苦返到自己身上。 接下来，她焦躁不安地在门卫室踱步。 三分钟后，林嘉树的车已经到了公寓门口。 容纯正在纠结要不要也跟过去——于情于理，她都应该陪他，但他们现在这关系，有多远走多远最好。 林嘉树坐在后座，还没等容纯纠结出结果，他就要让司机关门：“你别跟我去了，让保安送你回家。” 容纯扭自己手指：“我……没想和你一起去。” 林嘉树也不再多说：“嗯。那我走了。” 司机关上门，没多久，尾灯就消失在转弯处。 容纯心里感觉不上不下的。直到保安的声音询问她要不是回去。她才应了一声。 *** 回了家，容纯让吴姨查了一下小区所有业主信息。 林嘉树还真是在前几天买了容汇时代的公寓。 完全不出意料——恰好就住在她楼下。 据说原房主没有卖房的打算，也不知道林嘉树怎么说服别人。 可能是钞能力吧。 容纯把地板上的乐谱收起来，洗了个澡，直到睡觉前都心不在焉，想着这个时候林嘉树应该已经在医院处理完伤口，问候一下没什么。 她手臂往旁边一捞，找不到手机，回忆半晌，终于想起来，手机落在林嘉树那里。 容纯很高兴，这样就不必打给林嘉树，直接用找手机的方式联系他不就好了？ 容纯用另一个手机打自己的电话。 没几秒，就有人接了。 “容纯？”林嘉树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容纯说：“嗯……我手机还在你那里。” “你急用？” “有点……”容纯改了主意，又说，“也不是太急。就一般急。你那边处理好了？” 林嘉树：“我在家。给你送过去。” 容纯想到他是患者，难得体贴一把：“我去你家拿。” 林嘉树也没跟她客气，“那你来吧，密码和九栖园一样。” “……” 那不就是她生日？容纯扯嘴角，“你就不能换个密码？” “不能。”林嘉树，“这是我家。” “……” 了不起哦？ 容纯挂电话，到了楼下，输入密码，里面和她家格局差不多，只不过房间明明空空荡荡，却又显得乱糟糟，未拆封的快递箱子随便放在墙角。 看出来林嘉树刚搬进来没多久，还有点乱，不像是他会住的地方，可能是没时间整理。 容纯进了客厅，发现他手臂上做了包扎，看着还挺严重：“你还好吗？” “脱衣服和洗澡有点困难，其他还好。” 为了打疫苗，林嘉树的衬衣扣子被揭开上面三颗，看着有点惨。他把手机递给容纯。 她接了，出于礼貌，没有立刻走：“你不是有钱吗，请个护工。” “不习惯别人进我家。” “哦。”那她就不管了，“我走了。” 林嘉树抬眼皮：“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容纯想了想，“你欠我的钱不用还了。如果不够，我再加点。” “一码归一码，钱我会还你。” 话是这么说，这狗男人至今没还钱。 容纯抱着胳膊：“你想怎样？” “帮我把衣服脱了。” “我是你的女佣吗？” “没有这个意思……”林嘉树好像累了，貌似无意地用左手碰了碰右手的纱布，不去看她，“好吧，如果我的伤口撕裂了，再去医院挂号好了。你回去睡个好觉吧。祝你好梦。” 容纯嘴角抽搐，抄起旁边快递箱子上面的剪刀，走到林嘉树身前，本来想吓吓他，但他一点没在怕的。 冰凉的剪刀划过布料，容纯咔嚓几剪子就让林嘉树上半身赤.裸。 容纯： “好了。还有需要帮忙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1 16:23:08~2020-08-03 20:3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9305052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林嘉树对容纯做出什么事都不感到意外。 他眼底仿佛还荡漾着丝缕笑意, 指了指下面：“那你好事做到底。” 容纯心里冷哼一声——又不是没见过，她还能被调戏到？ 容纯勾起他的腰带，几剪子下去, 高定西裤像块废弃布料落在沙发下。 她倒是要看看林嘉树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容纯笑容熠熠, 意有所指：“还有呢？” “……” 为了防止误伤，现在很多剪刀头都做成了钝型。 冰凉的不锈钢滑过人鱼线，林嘉树神经有点紧绷, 但他没有得寸进尺。 唇角一牵：“谢谢。暂时没有了。” 容纯扬眉说：“是么。” 像是不太相信他就这么算了。 “现在很晚了, 回去睡吧。”林嘉树说，“你明早几点起？” 容纯的警惕性又提起来：“怎么？” 林嘉树一脸理所当然：“你再过来给我穿衣服啊。” “……” *** 只要一个人没有道德, 就不会被道德绑架。 容纯觉得，她对林嘉树没有什么道德心，她只是不想欠他。 可是, 欠钱容易，欠人情难还。 如果不是林嘉树过来, 今晚被咬的很有可能就是她。 虽然不是什么大伤口，但谁也不想被咬啊。 容纯光是想想就觉得肉疼。 如果林嘉树在康复期间只是让她帮个小忙, 她倒是不介意。 虽然她不想和他有再多牵扯。 这个晚上, 容纯已经把一整年的运动量提前完成, 从林嘉树家回来后, 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 她吃完饭直接去了楼下。 林嘉树却还在睡觉。 床头柜上放着电脑, 没有合上显示屏，真是个身残志坚的总裁形象。 容纯还是第二次见林嘉树睡着的样子。 他睡觉习惯在室内点亮一盏昏暗的地灯, 不太亮，更不能漆黑一片。 高高的个子蜷缩在床边，鼻梁挺直, 将光影分割成两半。眼睫毛投在下方，眼角的红痣看起来更漂亮，松弛的状态可比他清醒的时候讨喜多了。 容纯心想，我来了，你没醒，这可别怪我。 她用口红在他家客厅的茶几上留言：到此一游。 证明她来过。 容纯合上口红，不经意抬头，看到中岛台上什么都没有，想他在九栖园住时的情况，猜他说不定醒来之后没饭吃。 于是她从自己家拿来一盒牛奶放在上面。 等她要离开时，忽然惊醒——自己是不是多此一举，万一被林嘉树误会她对他余情未了可就糟了。 又用手机给他发短信：【我的牛奶落在你家了，你醒了扔掉吧。】 容纯安慰自己，她只是人美心善，让他早早恢复健康，还了人情债，再彻底远离他。 做完一切，她也不再想这件事，司机开车把她送到星图娱乐。 姜知愈一看到她：“小纯，你的歌写完多少了？拿来我看看。” 容纯把昨天写完的半成品交上去。 容纯的风格其实挺多变的，但她明显更擅长细腻舒缓或轻快的曲调。注重旋律，风格大众。 但在专业评审团面前，光是普通意义上的“好听”是远远不够的，会被打击到怀疑人生。这是“专业人”眼中的歧视。 和同门表哥裴唐屿相比，容纯产量不高。以前一直被他压了一头，就不怎么自信。 姜知愈思索片刻，她不是专业歌手，只能给她指引个大概方向：“离节目还有一周，抓紧时间，做好demo就行。” “……” 说得跟写个小学生作文似的。 但面对姜知愈，容纯也不能说什么“你行你上啊”这样的废话，只苦着脸：“写不出来了……” “我帮你。”姜知愈从抽屉里拿出一部老人机，“小纯，给你这个。” “？”容纯早八百年前就不用这种东西了。 姜知愈抽走她手里的苹果，将老年机塞给她：“这段时间你就不要上网了。专心创作。” “啊？！有网我也能创作。” 断了她的网不就相当于掐住她的脖子？不能呼吸了啊！ 姜知愈让方圆把手机卡给她换上：“我也让吴姨把你家所有有线和无线网切断。” “……” 容纯觉得姜知愈可能真是从某传销窝点跳槽过来的。 *** 没了网络，容纯就是一条晒干的鱼，只能跑到九栖园里填词。 方圆和几个助理跟看犯人似的，二十四小时守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她精神失常。 惨无人道的原始人生活开始后，她终于收到了一条短信。 ——某银行发来的X百万进款通知。 容纯眉毛一扬，林嘉树终于还钱了。 但短信里还有一条附言：谢谢你的牛奶，我这几天出差。 容纯眼睛一翻，出差就出差，和她报备做什么。以为她会想他？想的美。 林嘉树在不在，都和她没关系。她现在只能在录音室闭关。 几天后，方圆通知她明天就要录节目。 容纯一门心思放在写歌上，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方圆那个综艺是什么。 《第一创作人》和所有音乐类综艺一样，弄一套赛制，歌手之间进行PK。 容纯喜欢的歌偏向欧美，国内乐坛已经衰落很久，近期除了裴唐屿一骑绝尘，其他中游选手都在吃老本，要么就是混综艺。已经很久没出现一个创作型歌手了。 创作艰难，原创更难，这个节目就是要全方位地考验创作歌手。 3个国内顶尖音乐制作人作为解说员。 20个专业评审。都是经过层层筛选，从音乐学院中进行考试选拔。尽力做到公平公正。 除此之外，为了节目可看性，避免音乐过于曲高和寡，还有线上的100个大众评审。 最终成绩按照权重进行比分。 容纯不想计算评分怎样，反正最后拿第一就完事了。 但是，要说不紧张是假的。 容纯从小到大成绩一般，但也从来没当回事，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大不了懵一个，反正正确答案白纸黑字就印在那里。 音乐就不一样了，随便拉大街上两个人，他们喜欢的歌单重合率都不会达到百分之百。 有的人喜欢这首的快旋律，就会有人嫌弃它的聒噪。 容纯连上高考都没这么紧张到想吐。 她揪住身边的方圆，问第一百次：“你看我妆没花吧？” 方圆：“简直仙女下凡。”她调出手机拍照：“笑一个。” 容纯笑不出来，做了个鬼脸。 录制地点就在芸陵卫视。 容纯这次是来补位的，有个歌手吸毒被抓，正好姜知愈抛来橄榄枝，还具有话题性。自带流量。就这么被她捡了漏。 容纯这几天没上网，都是方圆将话题转述给她。 网友又一次将她和身后的容氏扒了一遍，吃了三四天的瓜，终于在第四天热度降温。因为有更值得讨论的人。 容纯：“谁啊。” 方圆顿了顿：“林总……” 容纯“哦”了一声，这也能猜到。 毕竟比起一个破产的千金，还是正有钱的单身总裁更吸引人，何况这人还长得和个明星似的。 容纯随口一问：“说说看，都说什么了？” 方圆简述一遍网上编的故事线。 什么容纯当众给林嘉树砸钱，对他霸王硬上钩。林嘉树不得不从。 容纯心想，说得也不全是错的。 比如他们第一次接吻就是她主动。 但另一个第一次，记忆很清晰，是林嘉树主动的。 那天他们约会，吃完饭，看电影，又在艺术馆混过一整个下午。 到了晚上，容纯把他带到自己家。林嘉树一直话不多，但很配合他，除了吃饭和去洗手间，他的手一直牵着她的，和街上任何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没什么不同。容纯一整天都飘然然，像走在云端上。 天色渐黑，他到了要回家的时间，容纯也不肯放手，俩人在玄关互相望着对方，林嘉树轻轻一笑，低头吻她。 之后他们都有点不受控制，越吻越深，越吻越热。俩人都没什么经验，林嘉树甚至不知道抱她去沙发或者卧室，只知道将她挤在门上。 容纯现在还能想起他当时的眼神，像深海，像夜空。 让她觉得自己是被深爱的。 以至于一点没有怀疑他的真心。 容纯现在想想，还有点好笑。 她作为过来人，跟方圆语重心长：“小圆啊，你以后不能像我一样这么追男人。” 方圆：“啊？可是，林总说是他追的你啊。” “？” 方圆翻了翻手机，把微博拿给容纯：“你看——” 微博是CR集团官方主页。 最上面的置顶：近期有关我司创始人的讨论多有不实，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林嘉树先生主动追求容纯女士，望造谣者停止传播谣言。否则我司将采取法律手段维权…… 之后还有一些有的没的什么声明。 容纯半张着嘴，最近她都处于断网状态，手机被姜知愈没收。也刻意不去看有关自己的消息。以至于错过了这条微博。 但容纯心里清楚，不管表面功夫做得如何给她面子，事情的真相只有当事人清楚。 她才不会为了这条微博怎样。 容纯将手机还给方圆：“林嘉树肯定考虑过和容氏的合作才这么说的。我名声太差对他也没有太大好处。” 方圆欲言又止，这个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录播厅。 郑导年纪不太大，三十多岁的样子，戴着个鸭舌帽，亲自过来接人，“容小姐。” 容纯：“叫我悠悠就好。” 郑导也听说过她的小名，带她到化妆间，跟她讲节目流程：“一会儿化完妆，我们就开始录制。” 方圆：“不先彩排一下？” 郑导为难道：“本来第一期已经录好，谁知道有个歌手拘留了，所以悠悠算是补录。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唱，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不要期待太高，我们大众评审什么口味，我也不知道。” 容纯左耳听右耳冒，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只要把歌唱好就行了不是？ 刚进化妆室，她从镜子的反光中看到一个熟人，化妆师正在给她上眼妆。身上没有穿礼服，为了配合音乐节目的个性，她穿着随性中带着理性，头发变了几道小辫子。 容纯倏地把门关上：“主持人是杨雨薇？” 郑导：“本来不需要主持人，她是临时加上的。” 容纯无语片刻：“郑导，我第一首要换歌。” 郑导一着急：“什么？这个时候了。不行，时间太紧。” 容纯：“你还想不想要流量了？” “……你先说说唱哪首。” 容纯：“不用你多准备，给我个吉他就行。” 郑导抓着鸭舌帽：“那你至少把歌名告诉我啊！” “《不如养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3 20:38:04~2020-08-04 19:5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果冻吗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进了化妆间, 杨雨薇已经画好了妆，睁开眼睛，往容纯这边看了一眼, 笑了笑, “容小姐。又见面了。” 容纯已经在自己的位置落座，闻言抬眼，先是面无表情片刻, 忽而惊喜地笑道：“雨薇？差点没认出来是你。” 杨雨薇没想到容纯会和她和颜悦色, 当年毕业典礼上，俩人虽然没有直接交锋, 但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她对她没有什么善意。 她神色卡顿了下，但也只是点了点头, 继续微笑。 容纯把转椅挪近了些，伸手摸了摸她的辫子：“哇, 你变漂亮好多。” 杨雨薇：“你不也一样？” “我哪有一样。”容纯唉声叹气，“你也知道, 我家破产了……林嘉树也和我分手了。唉……各种不顺。” 杨雨薇从镜子里看她：“我听说, 嘉树在追你, 你们没复合吗？” 容纯眼睛都不眨：“当然没有, 你也信网上的胡说八道？我家现在这样, 哪有人敢娶我呀。” 杨雨薇：“我还以为你们复合了, 想把他的卡直接还给你。” 容纯眉毛一扬：“卡？” 杨雨薇从身边的铂金包里抽出一张卡扬了扬：“我借来用的，如果他脱单了, 我不好再从他那里借钱。” 容纯瞪大眼睛，鬼鬼祟祟地往周围看了看，凑到杨雨薇身边, 小声说：“不是吧，李渊不给你钱花？你们都在一起几年了，快结婚了吧？他也太抠了！” 杨雨薇终于面色一滞：“我和他分手了。” 容纯捂了下嘴，将婊里婊气发挥十成十：“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咱俩真是同病相怜。没关系，分手就分手，下一个更乖。” 俩人互相看对方，正假笑进行中，杨雨薇被工作人员叫走。 方圆小声问容纯：“怎么跟她说这么多。” 容纯把椅子挪回原位：“让她知道知道，她演聊斋的时候，姑奶奶我早就成精了。” 以前容纯看在林嘉树的面子上，不想把这女生往深了想。 但现在？容纯要是怕她，就诅咒自己一辈子用老年机。 *** 由于容纯是补录，她没有听别的歌手都选择了什么曲目，但是没关系，她出道的第一首歌不用和任何人做比较。 综艺节目，能拿到名次最好，但得到话题性才能走得更远。 容纯作为节目组的神秘嘉宾，安排她直接出场，没有像其他几位嘉宾提前热场子。 容纯走到《第一创作人》的舞台，台下观众席和评委席都是陌生面孔，只有方圆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她面上镇静，心里开始打鼓。 但取下吉他，摸到弦的瞬间，像支镇定剂，她悄悄吸一口气，握上麦克。 台下坐着的观众不多，和以前动辄几千人的舞台不一样，随着灯光渐次打在她身上，摄影机中，容纯的面孔逐渐清晰。 这是一张明媚的脸，毫无距离感的美，但一颦一笑都让人不敢靠近。 观众席响起礼貌性掌声。 他们有的认识容纯，有的不认识，但当容纯一开场就快速变换了几个和弦，嗓音一开，所有人都挑起了眉毛。 容纯的长相和给人的第一印象，与她的曲风形成了强烈反差。 歌词一半英文一半中文，但听起来完全不违和，一段低音rap带向副歌高潮。 这首歌不长，也就不到三分钟，台下观众却像还没从这首歌的情绪里走出来，直到容纯鞠躬，观众的掌声说明这首歌的完成度很高。 杨雨薇的声音响起：“请各位评审进行投票。” 投票声滴滴嗒嗒。不出半分钟，显示屏出来结果—— 大众评审99票。 专业评审3票。 制作人2票。 在大众评审中几乎是碾压式成功，但专业评审只有三票。 目前总排名在……倒数第二。 容纯看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但也不后悔，原本这首歌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调子只是半成品，在今天之前，歌名都还没有确定。说她和林嘉树赌气也好，但她就想唱。 容纯心里不满意，也就表现在脸上。 杨雨薇：“你对这个结果怎么看？” 容纯想了想：“我记得，专业评审一共有20人？剩下那17人的投票器是不是坏了？” 下面大众评审一片笑声。 音乐制作人挑了一个没投票的专业评审站起来：“你的歌我承认很好听，但太口水了，就是小女生失恋后发泄情绪。没什么内涵，既然在这个节目，我觉得还是要有点音乐的逼格，而不是迎合大众。” 容纯点头，等他评论玩，问：“你是音乐学院学生？” 专业评审：“芸音在读。” 容纯：“哦，我C音作曲硕士。” 专业评审觉得好笑，觉得容纯也就是个花瓶，可能空有理论，但没有深度：“音乐这个东西，和学历没有关系。主要靠个人天赋……” “别误会，”容纯对他友好笑了笑，“如果不比学历，比天赋会更让你哭出声来。” 专业评审摊摊手，将话筒交出去。 容纯：“我对音乐的理解，就是好听，其他的没了。” 这个时候，杨雨薇出来圆场：“介绍一下，容纯也是我校友，科班出身。之前有发过专辑吧？” 容纯想了想：“之前的成绩就不提了。现在是个新开始。” 几个音乐制作人又就容纯的歌讨论了流行和专业之间的矛盾。 容纯听得快睡着了，这些东西她早就知道。 等导演终于让她从舞台上下去，带她在一个房间进行采访，供后期进行剪辑。 导演：“你为什么来上这个节目。” 容纯耸耸肩：“为了拯救公司，我只能出来卖艺。上节目炒炒热度。” 导演：“也就是说，为了红？” 容纯：“拜托，谁上节目不是为了红，谁愿意被几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评审说三道四。” “这歌的灵感是什么？” 容纯也大方承认：“前男友。” 很多创作者的灵感来源都是自身的生活。 容纯对自己的感情无意大肆宣扬，但全国网民都知道她前任是谁，这个时候藏着掖着也没意义，还不如大方承认，给节目增加热度。 又采访了些有的没的。郑导通知她录制结束，他频频点头，一脸数到钱了的笑容：“悠悠，你会火的。” 容纯没感情地“呵呵”笑两声，也不知道他口中的火是不是黑火。 但她经历了紧张的录制，脑子已经很累了，懒得去想节目把她怎么剪。 方圆拿着容纯的包包小跑过来：“容总，你唱得太好啦。” 容纯挥挥手，谦虚道：“普通发挥。” “刚刚紧张吗？” 容纯哼了哼声：“我还会紧张？一点都不。这都是小场面。” 她们刚走出演播厅走廊，就看到薛焕出现在这里。 容纯好几天没见他，有点忘了他长什么样，再看见他那脸，想起来，打了声招呼：“你怎么在这？” 薛焕笑着回答：“微信你没回我，问了姜总，才知道你闭关写歌了，过来看看。” “感觉如何？” “旋律很好听。会红的。”他看了看时间，“正好我请你们吃饭吧？” 他看了看方圆，方圆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还没说话，郑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悠悠，你们等等，我请你们吃饭。” 容纯一回头，看见郑导，他不是一个人，旁边还有个好几天没见的林嘉树。他的右手臂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他眼神凉凉地看着容纯，容纯则看了眼身边的薛焕，心想，他凭什么这么看她。 容纯：“不了，我们已经约好了。” 郑导：“一起吃也没关系嘛，我和小薛也认识。” 薛焕也看了眼林嘉树，跟导演笑了笑，“我们老板可能不想和林总吃饭吧。” 郑导作为圈内人，自然也听说过这俩人的传言，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但看林嘉树的意思，好像真的在追容纯。 但这位大小姐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郑导身负巨任，只能先把薛焕托上车：“一起吃一起吃。” *** 他们来到一家自助餐厅。圆桌旁，容纯左边坐着薛焕，右边坐着林嘉树。 至于郑导和方圆，都找借口去取餐了，好像待在修罗场内就会被误伤。 容纯觉得好笑。 薛焕问了几句容纯如何提高唱功的问题，她一一答了。 没注意的时候，林嘉树也去取餐，回来后，放在容纯面前一份意面和切好的牛排，都是她爱吃的口味。 容纯也不矫情，林嘉树给她就吃，反正是他请客，容纯又没求他。也不会吃了他的饭就嘴短，和他有什么发展。 不一会儿，薛焕也在林嘉树回来之后拿了一杯果汁。 一杯是金桔柠檬，一杯是草莓奶昔。 容纯喜欢的是林嘉树拿来的草莓奶昔，但她拿了金桔柠檬，跟薛焕说了声谢谢。 林嘉树却立刻将金桔柠檬拿到他那边：“你不喜欢喝太酸的东西。” 容纯伸手将金桔柠檬拿过来：“人的口味是会变的。” “……” 第28章 林嘉树本身就是清冷的性格, 这些年淬炼得越发沉郁，他什么都没有做，但在场人都接受到他不悦的信号。 容纯熟视无睹, 戳着三文鱼。 半晌, 旁边轻飘飘地说了句：“等过几天牙疼，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容纯动作一顿：“……”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提, 容纯突然觉得牙根隐隐作痛。 以前吃柑橘吃太多, 某天牙齿突然钻痛，那之后她就对过酸的东西克制很多。 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 当初, 在牙医诊所，她惨兮兮地发了个朋友圈求安慰。 但她记得那时候没有加林嘉树的微信。 他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想来，林嘉树对她的很多习惯都了如指掌。 也可能是误打误撞吧。 他就是单纯地不想让她吃薛焕给的东西。 但容纯也没有继续碰那杯金桔柠檬。 薛焕又给她倒了杯水。 这次林嘉树没有说什么。 席间, 他没动什么食物，手机上电话不断, 他起身去人少的走廊接电话。 身型顷长，靠在墙上, 和他以前工作状态没什么不同。 这个时候, 容纯眼前有一只手晃了晃。 “叫你呢, 没听见啊, 想什么呢？” 容纯忽然惊醒。 只见容彦双手插兜, 上半身前倾, 眼睛敏锐地盯着她。 容纯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在这？” 容彦揉着眉心, 闭眼忍耐了片刻，瞪着容纯：“什么叫‘我怎么在这’，这家店你开的？我就不能来了？” 容彦最近比赛终于结束, 才得知网上的腥风血雨，问了问姜知愈，了解到容纯打算出道，这会儿刚录完节目，正和投资商和导演吃饭。 容纯什么时候需要陪人吃饭了？天王老子都不行。经过上一次被陈恺灌酒，容彦心下一咯噔，赶紧飙车过来了。 本以为经历网上的事，容纯心情会不太好。他打算想安慰一下这个血缘上的亲妹妹，却没想到见她第一句话就是在赶人。 容纯还在拍胸口：“不是，你突然出现，连个声都没吭，想吓死我啊。” “……我叫你多少遍。谁让你这么花痴，这回看上哪个男的了……” 容纯一听就炸毛了，“什么看上哪个男的……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她刚刚在看林嘉树，却被容彦这个不长眼的说成花痴？？ “这么激动做什……”容彦顺着她刚才的方向看去，这才认清刚刚的背影是林嘉树。 脸色顿时沉下来。 站起身，往林嘉树那个方向走。 容纯一怔，也小步跟上去：“哥……哥你要干嘛。” 容彦的步伐迈得大，没几步就走到林嘉树面前，正好这时林嘉树已经收起手机，看到来人，也怔了下。 容彦笑了笑，伸出右手：“林先生，久仰大名啊。” 林嘉树也挂上商业微笑，握了上去。 容纯刚要松一口气——看来容彦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然而下一秒，容彦松开手，以极快的速度给了林嘉树一拳。 “你少找容纯。你见她一次，我打你一次。” 林嘉树头一侧，颧骨迅速泛红，他笑容不减：“那你趁现在多补几拳。我不仅今天要见她，以后每一天都要见。你每天过来打我，挺麻烦的。” 容彦眯起眼睛：“……” 容纯反应过来，赶紧抱住容彦的胳膊：“哥！” 容彦垂眸看她：“怎么，心疼了？容纯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林嘉树忽而看着她。 容纯：“我没心疼！” 但她却看到林嘉树右手臂的衬衫上已经被渗透了丝丝血迹。是他撞到墙上之后，伤口又裂开了。 “他受伤了，你这样打他不太光彩吧？” 容彦这时才注意到林嘉树右臂的白衬衫下，好像被包扎了一块。他喉结滚动，没再动手。 容彦：“以后再和他纠缠不清，别怪我把你脑袋敲失忆了。” 容纯想把容彦的嘴堵上：“我没和他怎么样。” “那你刚才看一直看他？” “……” 看来堵嘴还是不够，她想把容彦塞进棺材里然后扔进深海喂鱼。 容纯眼神胡乱游移，随便指了指某个背影：“我刚刚看的是他。” 薛焕只是去洗手间，看到他们都在这里，以为出了什么事，就拐了个弯。 看到六只眼睛齐刷刷地望着自己，“怎么了？” 容彦点了点容纯：“我妹说她看上你了。” 薛焕：“……” 容纯：“？？？” 林嘉树：“…………” 容彦手肘搭在薛焕的肩膀上：“你呢？” *** 这顿饭在无比诡异的氛围中继续。 期间。容彦跟调查户口似的，把薛焕从小到大的学校和经历问了个遍。 容纯忍不住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他哼了声，闭嘴吃饭。 几个人各怀心思地吃完饭，大家分别坐自己的车回去。 薛焕离开前跟容纯打了个招呼：“明天见。” 容纯尬笑着跟他挥挥手。 容彦送她回家，车上，容纯打他胳膊：“容彦，你怎么这么多事啊！” “我帮你一把。”容彦一想起林嘉树的脸色，就觉得上次被他骂一顿的事可以一笔勾销了。 “我还用你帮？” “难道你还想让林嘉树以为你很在意他？” 容彦全身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玩手机：“那个薛焕，你喜欢的话就趁机在一起，不喜欢就跟他说清楚。这有什么可纠结的……不过你的审美真是千篇一律，那小子长得和林嘉树有点像。” “……” 见容纯不说话，他也不再说什么。 把容纯送到容汇时代小区，容彦没忍住又叹了口气：“悠悠，你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能有，只在林嘉树这栽了跟头。你对他这么念念不忘的，是不是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属于你？可能得到了也就那么回事。” 容纯这次没有急着反驳，过了会儿才说：“你呢？如果你和露露在一起了，也会腻了吗？” 容彦一怔，盯着她，想要发火，最后只是戳了戳容纯的额头，“再管你的事，我就诅咒自己下辈子还当你哥！” 然后他摔门走了。 耳边没了叨逼叨，容纯泄气，把包扔在地上。越想容彦的话越烦躁。 ——她看起来真的对林嘉树放不下的样子吗？ 开什么玩笑。 容彦不仅脑袋进水，眼睛也瞎了。自己追不到白露，就唱衰别人。 这个时候，地上的手机震动一下。 她弯腰捡起，是薛焕发来的短信：【到家了？】 容纯：【我替我哥跟你道个歉。】 薛焕：【没事，毕竟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容纯看着后面那几个字，手指停顿。没过几秒，他又发来。 薛焕：【明天见一面可以吗？】 容纯刚要回他“不了”，然后再解释一下今晚的混乱，另一个短信进来了。 依旧是银行进账，附言：【我在你家门外。】 容纯去玄关接起视频通话，“有事？” 门外的走廊上，林嘉树说：“没事。” “那我挂了。” 他这才说：“明天有时间吗？” 容纯硬生生道：“没有。我要约会。” 接下来，话筒那边漫长的沉默，视频中，林嘉树垂着脑袋，也不知道什么表情。 容纯把话筒按断。 她拿起手机，继续回薛焕的短信，把之前打的大段字删掉，打字：【好呀^o^去哪里？不如去我们上次去的俱乐部吧～那边好玩的比较多。】 容纯扔掉手机，去浴室洗澡。 她要让别人知道，她真的不是非林嘉树不可。 *** 心里装着事，容纯一晚上睡得不太好，加了个回笼觉才稍微补回精力。 虽然下了节目，但歌还没有写完，她仍然处于无网络状态。 姜知愈自称没有那么魔鬼，让她在上完节目后的今天放松一下，然后以更好的状态投入创作。 她显然也听方圆说了昨晚的情况。 和下属艺人谈恋爱虽然很麻烦，但在这个圈子也不是那么严格。大不了做好公关就是。 “就算你俩最后分了，尴尬的也是他。” 容纯一边梳头发一边夹着手机道：“我俩要是真在一起，被粉丝发现了，会不会对公司有什么损失啊？” 姜知愈在电话里笑：“行啊小纯，真有大局观念，放心吧，虽然我签了他，但没了薛焕，不至于倒闭。演员么，最重要的还是要靠作品说话。他愿意追你，后果自负。” 容纯换了身横条纹吊带白色连衣裙，在穿衣镜中转了一圈。 *** 薛焕已经先到，他们是公众人物，又有事情要谈，需要私人的空间，便约在一个包间里。 容纯进入包间门时，正好踩着约定的时间点。和别人以为的不一样，她不喜欢迟到。 薛焕赶紧站起身，看到她白色连衣裙，腰线完美，换了一种香水，闻一下就要让人沉迷。 薛焕其实不是第一次见到容纯。一开始是在秀展上，女孩坐在台下最醒目的位置，和今天相比，光芒更甚。 身边的同事都知道她，说她是容绍辉的女儿，只要榜上她，这辈子就算衣食无忧了。 但可惜的是，她有男朋友。 即使现在，容氏破产重整过，容纯收敛了锋芒，但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如果不是签约了星图，他也很难能直接和她搭上话。 容纯笑了笑，坐在他对面，点了一杯红粉佳人。 趁服务生调酒的时候，容纯也没寒暄的意思，直接说明来意：“薛焕，嗯，首先我要解释一下昨晚的事。” 对面，薛焕点点头。 “昨天我哥说我看上你了，其实只是和林嘉树赌气而已。你别当真。”容纯左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桌子上的魔方，“这么说吧，我不喜欢你，也没有讨厌你，就当你是我同事。” 闻言，薛焕眼中的光芒消失，垂眸片刻：“但我喜欢你是真的。” 容纯被人表白的次数太多了，只是到了大学的时候才少了许多，因为周围人都知道她喜欢林嘉树。 几个不信邪的男生过来示好时，全都被容纯毫无情面地挡了回去：“如果你整成林嘉树那么帅，我倒是可以考虑。” 说实话，她对各种告白都免疫了，也就对薛焕没有任何感觉。他失落，他开心，在容纯心里，都和她无关——又不是她的错。 容纯：“谢谢。” 薛焕：“你现在还有喜欢的人？” 容纯立刻否定：“当然没有。” 薛焕：“为什么不让我试试？我这个人优点很多，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说不定你以后就会喜欢我了。” 容纯心里忽然猛地一揪，这和她之前和林嘉树告白时的样子差不多。 她放下手里的魔方：“你怎么确定？我们就能试出结果？” “我也不知道，但毕竟要有个过程。”薛焕说，“不如我们打个赌好了。你让我追你一段时间，和其他人一起竞争，如果还是不行，我就放弃。” 这时，服务生送上酒，容纯抿了一口，轻声道：“好。” *** 薛焕的事业还在上升期，已经有了一大批粉丝，出门时做了点变装，带着黑色口罩和棒球帽。 他们路过一家电影院，薛焕提议道：“我们去看个电影？” “最新的电影都在家里看完了。” “去打保龄球？” “累。”容纯望着商场里的衣服和包包，想着自己还是省着点花钱吧。 薛焕耐心说：“你想去哪？” 容纯：“去酒店。” 薛焕眉毛一挑：“酒店？” 容纯刚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话有歧义：“不是不是，我断网好多天了。再不冲个浪就要死掉。” “……要不我给你买个手机？” “不用。”容纯不习惯要别人的东西。“你要是不方便就回去。” 薛焕笑道：“方便啊。” 为了避免有人跟姜知愈打小报告，容纯特意跳过自己家酒店。最后停在一家闲庭院酒店。 刚进大厅。 薛焕的手机开始震动。 他接了电话，应了几声，抱歉地对容纯说：“我经纪人说有个试镜突然让我去，对不起，我先走了。” 容纯借了他的身份证交给前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薛焕：“……” 他怀疑她今天见他，只是为了借用身份证而已。他没有立刻走，刚要说什么，却见容纯没有继续聊的想法。 容纯没走几步，又回头：“别跟姜总说啊。” “……好。” 容纯的手机被收得突然，上次她断掉的动画片正看到剧情正是精彩之处，这会儿赶紧进入房间打开电脑。 跳过主题曲。容纯一边吃零食一边正襟危坐，主角马上就要和大boss碰面，老年机的来电铃声响起。 是薛焕。 “有事？” “我的身份证在你那里吧？” 容纯看了看桌子上的身份证：“哦，忘了还你。” “我现在去取。” 刚挂了电话，门口立即响起敲门声，容纯心想他速度够快的，跑去开门：“薛焕，你还挺……” 容纯还没看清人，就撞进一个人的胸膛里。鼻腔内是熟悉的雪松。 第29章 随后, 容纯整个人被压在门上。 她抬脚踹他：“林嘉树！你有病吧！” 林嘉树眼里的红血丝像一张挣脱不开的网，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儿变了，嗓音低沉：“真和他在一起了？” 容纯瞪着他, 忽地笑了：“怎么, 你要当小三？” 林嘉树后槽牙鼓了鼓，他看向容纯手里攥着的身份证。 薛焕几年前的照片还很青涩，微笑着看着他, 像是讽刺。他闭上眼睛, 又睁开：“行啊，你要么。” 容纯气急, 却不敢直接对这男人使用暴力，林嘉树就是仗着自己受了伤，才为所欲为。 薛焕一会儿还要过来拿东西, 不知道他到哪里了，什么时间到, 但绝对不能让他看见林嘉树在这里。 好不容易迈出第一步，不能就这么被林嘉树给毁掉。 而身前的男人又不是一时之间能打发的…… 她和他互相对峙, 瞳孔中倒映着对方的倒影, 都处在某临界点边缘。 这个时候, 容纯身后的门被叩了四声。 容纯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林嘉树已经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我和他先认识一下。” “……！” 情急之下, 她踮起脚尖, 拽着林嘉树的衣领, 咬住他的下唇—— 林嘉树浑身僵硬了下，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不去碰她, 但只是被触碰，那一点微乎其微的理智全面崩盘。 她力道不轻，舌尖滑过唇线, 痛疼中丝丝电流，她刚刚喝了雪碧，可以尝到柠檬的酸甜。 门又有几声震动，林嘉树眉头微蹙，很快抢回主动权。 容纯又急又气，故意蹭他腰以下的部位。 他很快更加用力地吻她。 她的裙摆被推到腰际，容纯带着他到套房卧室，两人摔在床上。 林嘉树拉她裙子后的拉链，门口的敲门声变得急促起来，随后在两人搏斗的过程中停下。 容纯刚要松一口气，手机铃声震动起来，她终于寻到一丝清醒，猛地拍开林嘉树拉到一半的手。 容纯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她去找自己的手机。 果然是薛焕，她抹了抹嘴上的印迹，接电话之前，瞪着床上的人：“敢出声你就死了。” 林嘉树没说话，双眼定在她脸上。俯过身，直接按了她手机上的接通键，然后开了免提，扔在地毯上，又卷土重来的意思。 容纯吓得大气不敢出。 手机里，薛焕的语气有些急：“你在哪？在房间里吗？” 胸口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容纯闷哼一声，把林嘉树猛地一推，压在地毯，坐在他小腹上。他这次倒也没挣脱。 还好地毯很厚，自带消音效果。 容纯缓了缓心跳，清了下嗓音，扬声回他：“不好意思啊，我在洗澡。” “那……现在方便吗？” “方便。你等我一下。” “嗯，我经纪人在催我。” 容纯急急忙忙地找薛焕的身份证，找了半天没找到，忽然想起刚刚接吻时，林嘉树把她手里的身份证拿走了。 她又去翻他身上，终于在他裤子左边的口袋里找到。 容纯来不及瞪他，赶紧去开门。 门一开，薛焕就拿走手里的身份证，“哎？你口红怎么花了？” 容纯僵硬片刻，注意到门上的反光中，口红又被亲花了，一副被蹂躏得很惨的样子，她干笑两声：“卸……妆啊。你不知道吗？” 薛焕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前女友卸妆，挑起眉毛表示疑问：“你卸妆的方式还挺粗暴啊。” 容纯让自己看起来很认真：“我卸妆就是这样子。习惯就好。” 这个时候，套房里发出一道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响。 薛焕：“……什么声音？” 容纯拦住门口，防备的姿态：“可能是我的化妆品掉了。” 薛焕也没怀疑，经纪人电话又打来，他给容纯打了个再见的手势，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跑，没注意到容纯嘴上不仅口红花了，还有点肿，卷发也比平时凌乱。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容纯松了口气，关上门。不太放心，又上了两重锁。 容纯咬牙，回房间要跟林嘉树算账——让他别弄出动静，偏偏不听。 没走几步，却发现是她自己的包从沙发上掉在地上，和林嘉树没关系。 攒了满腔的火就这么倏地飞了大半。 再回卧室，林嘉树已经穿上浴衣，坐在床上，指尖夹着一支烟，垂着脑袋。烟雾缭绕，整个人看不真切。 容纯上前，抽出他指间的烟扔进水晶烟灰缸：“你走吧。” 他抬头：“不是说要当你的小三么。” “……”容纯被呛了一下，“当我的小三也要有资格的。你还不配。” “我哪里不够格？”他态度很认真。 容纯不想跟他胡搅蛮缠：“哪里都不够！” 林嘉树想了想：“以前我们不是挺合拍的？” 容纯的脸本来就泛红，他这么一说，耳根都烧了起来，但她不想在这方面弱下来：“你……既然你提了，那我就不得不承认，以前我都是装出来的，怕你自尊心受伤。每次我们睡，其实我根本没有感觉，卫生棉条知道吗？你连它都不如！” 听到侮辱性的话，林嘉树也没生气，就像以前他看着容纯满嘴胡话地口嗨时差不多，笑着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花样：“刚才也是装的？” “对。” 他点头道：“明白了，我以后改进一下。” “……” 容纯彻底被打败了，在搞黄色方面她还真是自愧不如。 林嘉树也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过了几秒：“那个薛焕，他不适合你。” 容纯整理自己的衣服：“适不适合，我说得算。” 林嘉树：“你能忍他那么多前女友？” “又开始挑拨离间了哈。”容纯冷笑一声，“拜托，现在是什么时代，谁还没有个前女友，我也有前男友啊。” “……” 容纯离开卧室，到书房里继续看被打断的动画。 过了会儿，林嘉树让服务生拿来一套新的衣服过来。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容纯身边。 没有更多的举动。只是静静和她一起看着电脑屏幕。 只是林嘉树这人的存在感太强，什么都不说也无法忽视，更何况他俩刚才差点擦枪走火——虽然容纯本着不想被薛焕发现的打算，但他们都太熟悉彼此，多年不见也没有陌生，被勾起来的那点念头连容纯都觉得难以启齿。 但她已经明白成年人那点事，安慰自己有的人就是身体和心里分得很开。 这没什么。 况且没有真的做。节操还是守住了。 容纯翘着二郎腿的脚尖踢了踢林嘉树的小腿。“你都不工作的吗？” 酒店送来的衣服是宽大的卫衣，白色，以及黑色的收口运动裤，容纯恍惚间以为他们都回到了以前。 态度也就变好了一丢丢。 林嘉树给自己也开了一瓶雪碧：“给副总发工资，不就是为了把工作分出去。” 容纯轻哼一声：“你一整天都在跟着我？” 那个俱乐部是林嘉树的没错，但出了那里，闲庭院酒店也不是他的啊。 林嘉树：“这家酒店老板是我朋友。” 容纯讽刺道：“信为集团啊，不是帝都的吗，你交友还挺广。” 林嘉树装作没有听出她的嘲讽：“前几年工作认识的。” 容纯不再理他，把注意力落在剧情中，一话一话看过去，一边看一边想，不知道薛焕如果没走，会是个什么展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俩人正面交锋，薛焕打不打得过林嘉树不知道，但脸皮肯定没他厚。 容纯发短信问了问方圆。 方圆告诉她，前年大爆的系列电影《穷途》第二部 开拍。男女主不变，但有个男配是大热门角色，试镜正如火如荼地开展。 任逸舟导演的电影连个配角都很抢手。薛焕刚刚拿到了试镜通知，很有可能打进电影圈。 她看过这个电影，除了电影本身好看，更是因为裴唐屿为这电影唱了主题曲。 容纯回了个“哦”。 看了很久动画片，容纯打了个哈欠，该回家睡觉了。 林嘉树跟在她身后，容纯退了卡，坐车回家。 电梯间，到了林嘉树的楼层，他没有下去，容纯也不管他。 直到按了指纹锁，他才说道：“容容。” 容纯：“有事？” “你可以随时到楼下。” “我闲得慌？” “我家有网。” “……” 容纯顿了顿，关门前，说：“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林嘉树轻笑：“我不告诉他，你也不告诉他，谁知道？包括今天的事。” “……” 靠，容纯还真生出了点偷.情的错觉。 *** 刚到家，容纯去浴室洗澡。 她一整天没做什么，但就是累极了。 ——也不是没做什么，是差点做了什么。 脑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林嘉树的话。 他竟然真的打算做她的地下情人？ 容纯对林嘉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这种占有欲极强的男人一定不会忍受这种事。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相信薛焕是她男朋友？ 洗完澡，容纯收到了白露给她发短信：【和弟弟约会怎么样？】 容纯的手机接受不到表情包，白露还手动补了个【坏笑.jpg】。 容纯：【他说要追我，看他表现吧。但是后来他被经纪人叫走了。】 白露：【你也别生气，演员么，时间就是这么少。】 容纯：【我没生气啊，他去试镜，要是火了，以后赚的钱一部分也归星图，我不会和钱过不去。】 白露：【悠悠，你成长了。以前林嘉树晚回几分钟，你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出事。】 容纯不敢相信自己以前这么舔狗，果然到最后一无所有。 但她对薛焕临时放自己鸽子的行为确实没什么想法。本来她就打算自己一个人补番剧。 提到林嘉树，容纯又把他们最近的破事讲了讲。 白露直接给她去了个电话：“怎么你去哪他都知道啊，派人跟踪你？” 容纯给自己贴面膜：“我也不知道。” 白露：“你可要小心着点周围，他现在有钱了，谁不给他个面子。” “嗯，我知道了。” 原本容纯没往深想，但联系到她刚上完节目，导演就把人带来说要吃饭，时机未免太凑巧。 ——他连她家没有网都知道。 想到这，容纯挺直背脊，往周围看了看。 卧室内依旧静悄悄的，只有夜风飘进来，带动窗帘的细微声响。 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林嘉树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破解她家密码再按个针孔摄像头啥的监视她啊。 但凭他那个疯劲，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容纯吸了一口气，手放在嘴边喊：“林嘉树——你就是个白痴——” “瞎子——” “脑残——” …… 容纯把所有骂人的话全都喊了个遍。 等了半小时，没有任何回应。 她又加了最后一句：“祝你这辈子都没有性生活。” 容纯喊完，心情舒畅，刚要进被窝，就收到一条银行进账信息。 她现在对这类信息都快ptsd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点开一看，果然，林嘉树又在里面附言：【骂人的时候别诅咒自己，还有，睡觉前关窗。】 容纯一个鲤鱼打挺，跑到阳台，窗果然是开着的。 她顿时一阵寒冷，拨打林嘉树的手机号。 对方刚接，她就劈头盖脸道：“林嘉树，你是不是在我房间安了摄像头？你这是违法！等着明天的律师函吧！” 林嘉树等她发泄完：“你低头往下看。” 容纯低头，看到林嘉树靠在阳台同样的位置，夜里，指间一点猩红，随着他的手指晃动。 电话中，他的声音带着电子的磁性，漫不经心道：“骂我那么大声，我聋了才听不见。” 容纯：“……” “睡吧，晚安。” 第30章 有些尴尬。 但容纯马上把这事给忘了——骂的是林嘉树, 又不是别人，听到也无所谓，反正他担得起。 次日, 容纯接到了方圆的电话：“容总, 郑导通知你要重录一遍歌。” 容纯本来迷迷糊糊，听到消息立刻醒了：“怎么还要重录？” “郑导说，你的歌词里面有几个词不能播出, 需要改一改。像什么bitch、fuck, 滚，操, 死，神，地狱……这些关键词。”方圆说, “比如这个‘数星星一样数我的钱’，这个钱就不能用。郑导说过于直白。” “……” 这是几个词？算上韵脚, 整首歌词都要大修一遍。 方圆也在揪自己的头发：“郑导说歌名也要换一个稳妥点的。好像和以前一个被下架的歌重名了。而且狗这个字，也有骂人的意思, 容易教坏小朋友……” 容纯：“我也是从小朋友长大的, 怎么我就没犯法。现在的小朋友这么脆弱么, 听个歌三观就能坏掉了？要我看, 就是有些人脑袋里已经自动裹了脚, 还到处管教别人, 怎么不穿回大清，别祸害二十一世纪。” 容纯骂骂咧咧, 但审查上的事她也没办法，只能掐着脖子继续改呗。 容纯：“……我之前的几个备用歌名是《狗B》《看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还有……” 方圆要哭了：“容总, 要不干脆就叫《养》好了。” 容纯去换衣服，耸肩道：“随便吧。” 毕竟合同都签了，她能说什么。 方圆：“不过郑导说，时间来不及了，你后期录一下音就行，不用重新录制。” 挂了电话，方圆已经在来接她的路上。 到了芸陵市电视台，容纯已经在车上改好歌词。 为了过审，她把所有阴暗面歌词都改成代表阳光意义的反义词，整个歌不伦不类，完全没了原版的韵味。 不过，他们能阉割她的歌名和歌词，割不掉她的曲调。 容纯录完歌，时间紧迫，导演马上就交给后期。 电视台兵荒马乱的，容纯陪方圆去洗手间。 她没有去车上等，在镜子前补完口红，到附近到处看看。路过一个防火门，有个熟悉的声音令她停下来。 “李渊……我想见你。有事要和你说……对，很重要……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容纯刚回国你就要和我分手，你觉得这公平吗……怎么和她没关系！” 本来杨雨薇就是节目组的人，遇到她也不奇怪。 但她竟然还和李渊纠缠在一起，而且还扯上容纯。她冷哼一声——魅力太大也不是她的错啊。 容纯无意听完，逛到别的地方，这时方圆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容总，我们回公司吗？” “回。” 到了星图娱乐，姜知愈看了看容纯新改的歌。 “嗯……还差一首歌就能发专辑了，有灵感吗？抓紧时间，我们还要拍摄MV和宣传海报。” 容纯顿时蔫了：“还要拍MV啊……” “你自己的歌最好还是自己拍。导演已经找好，就是自家公司的。不过要找几个演员配合你。”姜知愈指了指某个歌名，“比如《面纱》这首，至少要找个男演员吧？” 容纯除了唱歌这件事，对其他都不感兴趣，玩手机里的贪吃蛇：“你决定。” 姜知愈看她兴趣恹恹：“这件事先放下，不急，先把节目上完。” *** 容纯从公司回来，依旧过着暗无天日的闭关生活。 她基本上每天呆在家，很少见到林嘉树，但每天，她都能收到他的转账信息，附上晚安之类的留言。 过了几天，到了节目播出的每周五八点，容纯又开始紧张到胃疼。不知道节目组怎么把她剪的。 容纯看过一些国内综艺节目，有人的地方就有撕逼，为了吸引人眼球，把白的剪成黑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参加节目时，只和一个专业评审吵了起来，和其他有粉丝基础的歌手没有直接交流，应该也剪不出什么花样。 在忐忑中度过一晚，她第二天醒得很早，忍不住问了问方圆。 方圆很快回她：“容总！反响很不错哦，播放量在全网同时段是最高的。” 白露也发来贺电：“啊啊啊啊，从今天开始裴唐屿不是我老公了，你才是！” 容纯：“……浮夸。” 身边亲戚朋友的夸奖听不得，容纯保持怀疑态度。 但现在没有网，心里想去上网瞄一眼，又怕看到专业方面的批评。 她当然想看人夸她，但也明白她不能讨好所有人。说不定有人说她低俗、哗众取宠。 容纯看了看时间，这个点林嘉树应该上班了，她悄悄进了电梯，进了他家，玄关处有一双拖鞋，他果然不在。 她用自己的另一个旧手机登陆微博，忽然想起她不知道林嘉树家的wifi密码。 “……” 容纯随手试了下自己生日。 连上了…… 还算他有点良心。 刷新微博，进入热搜，果然看到她占据第一的位置。 #容纯第一创作人# #容纯养# 看起来有点像节目组给买的热搜。 容纯一目十行往下刷—— 【现在的综艺为了吸引流量真是下血本了，连破产千金都给请进来。】 【长得真够好看，难怪要进娱乐圈捞钱。】 【容纯是科班出身，唱得挺好听啊，就是歌词有点不连贯。】 【不过和其他人相比，这首歌的格局是不太行。】 【大小姐也太耿直了吧哈哈哈哈哈。】 【这种性格还来混娱乐圈？早晚被教做人。】 【这歌在哪上架？我要单曲循环起来！】 刷了半天，就刷到几条说她歌好听的，方圆可能为了照顾她的心情，才说节目反响好。反响是挺好的，至少拥有了热度。 可是，比起歌曲，大家更在乎她的八卦。 之前的评论还没让她心里有什么波动，容纯看到下面这条评论简直气死—— 【有点对前任藕断丝连的意思，该不会和林嘉树隔空喊话吧？你看这段歌词还玩藏头，但是不完整，是不是改过了？】 还有人把容纯的歌词打了出来，转发量倒是非常可观—— 淋雨也不愿意打你的伞/ 家里再也不留着你的烟/ 数星星一样数自己优点/ 不在意任何人对我反感/ 容纯翻了翻眼睛，最后一句话本来是句英文的‘请滚开我的生活’，这么一改，全都没了。 容纯猫在玄关旁边的储物间，这里空空荡荡，林嘉树就算回家了，她也不会被发现。 嘴里念念叨叨，评论看够了，她刚要走人，门口想起了开锁声。 她反应迅速地轻声关上储物间的门。 耳朵爬在门缝上偷听。 ——林嘉树过的什么时间？他看好像刚下班的样子。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但正在打电话。 容纯对声音比较敏感，林嘉树的声线尤其好听，这会儿他声音带着酒意，坐在客厅，懒洋洋地交代什么。 “嗯，继续看着他，等够判刑了直接举报……钱？继续给他打，让他多吃几顿好的。” 容纯听不太真切，总觉得是他那边的大事。 电话很简短，客厅不再有多余的声音，半晌，林嘉树打开了沙发前的液晶电视，听到声音，正是容纯参加的《第一创作人》。 这个片段还是无限循环。 容纯等了几十分钟，见林嘉树也没有离开客厅的意思。 她又实在觉得无聊，没吃饭，有些饿，肚子叽里咕噜地叫。 等过了一段时间，她实在忍不住，往林嘉树那边看了看，见他往这边过来了。 容纯心里大喊后悔，早知道就光明正大地坐在客厅。 但林嘉树只是搬走储物室旁边的快递箱子，没有进来。 她松了口气。 林嘉树拆完箱子，把里面的音响放在电视旁，没急着安装，而是又坐在沙发上，半阖眼，好像已经睡着了。 容纯悄悄推开门，刚走到门口，又被某个想法束缚住——良心来讲，林嘉树以前对她不差，把他一个人扔在沙发上，有点于心不忍。 就当她圣母心泛滥好了。 容纯退回玄关，拐去林嘉树卧室抱出一条毯子，轻手轻脚盖在他身上。 他没醒，眉心微蹙，但也睡不安稳。容纯拍拍胸口，刚转身，林嘉树跟长了眼睛似的，一把就握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烫极了。 “容纯？” “你……认错人了。” 林嘉树恍惚间以为自己梦到了去音乐学院找容纯的时候，窗帘挡住了大部分阳光，他的眼睛被电视的光刺激得睁不开，放开手腕，嘀咕了一句英文，什么认错人了的话。 容纯怔忪片刻，趁这个机会赶紧溜走。 *** 林嘉树睡醒后，在沙发上呆滞了很久，然后嘴角扯了一下，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电视上，容纯的片段依然在重复播放，脸上明媚的笑容，仿佛已经将过去全部放下。她大方承认这首歌写给前男友。 ——写给他的。 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但他仍然觉得这样很好。 这时，口袋里手机又震动。 接起电话，随着那边许良的报告，林嘉树的酒醒了一大半，脑子也清醒很多。 声音沉了下去：“假唱？谁发的。” 许良：“几个音乐博主。看起来和上次容小姐被推上热搜是同一家操作的。” 林嘉树：“联系相关工作人员删掉，别让这事扩大。” 许良：“好的。” 挂了助理的电话，林嘉树又拨打了一个人的号码：“沈总，咱们聊聊鑫原找你合作的那个项目。我就直说了，让给我，价钱好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歌词我瞎几把写的，随便看看吧。第一次写这个东西，卡死我了。 还有，我想改个文名，更符合男女主性格的文名。嗯……到时候再说，这个要找编辑。 感谢在2020-08-08 16:17:17~2020-08-09 17:1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Ivebo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气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第一创作人》第一期热度很高, 有容纯的加入，话题度也在次日保持在综艺类第一。 容纯看完了一小部分评论，收了心。 没有几个夸她的。 但没关系, 如果她的歌曲真的能经受得起考验,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她在钢琴上练习下一首歌，左手腕却还像被人紧紧握住。那一块皮肤还能感受到炙热的力量。 她握拳一敲，随即在黑白键上敲下一段旋律。 好在, 下一次节目录制很快开始。没给她更多的时间思考些有的没的。 *** 录制当天, 容纯随着方圆一起进入电视台录播厅。 上次她没有见到另外五位歌手，这次她进了候场室, 稍微和这五位歌手打了招呼。 从方圆那里，容纯稍微了解过这些人的资料。 有个国民度很高的前辈，平时低调风, 一看就是上节目宣传自己新歌，顺便碾压全场。 一位是摇滚乐主唱, 在地下很红，有点才华, 台风很好, 但缺少曝光度, 容纯听过他几首歌, 还不错。 另一位是翻唱走红的歌手, 想要摆脱翻唱的标签。上一次PK就是给容纯垫了底。 剩下两位, 容纯不是很清楚，都是歌唱类选秀节目出道, 据说个人风格很强。 容纯坐在沙发上。 其他人虽然听说过她的名号，但都不认识她，若有若无地往她这边看。 容纯没有社交的打算, 正拿着一张A4纸光明正大地背歌词。 他们的座位是按上次的总排名分的。 容纯旁边就是那个翻唱女歌手乔琴琴，她凑过来说：“我听了你的歌，很好听。已经在KK音乐新歌排行榜上冲到第一了。” 容纯扬眉，这个她才听说，心里有点小开心，面上不动声色：“还行吧。” 其他歌手的歌都有在排行榜上，但和容纯一比，还差一大截。 这次比赛是嘉宾们轮流唱一遍自己的demo，按照上次排名，谁高谁优先选择pk的对手。挑战失败者进入淘汰待定。 轮到容纯的时候，只剩下了乔琴琴。 乔琴琴苦着脸：“完了，和你对上，我一定被淘汰。” 容纯摆弄身上的流苏：“其实你唱功很好。翻唱的那个叫什么……” 乔琴琴接道：“《光年》。” 容纯对这首歌有印象还是因为这是原双双唱过最好听且唯一一首好听的歌。曲风和她平时很不一样，她就是靠这首歌扭转了一部分风评。 乔琴琴：“在这个节目，光是唱得好听没用。” 容纯：“也是。” 乔琴琴紧张来回踱步：“你再多夸夸我。” “……你比原唱唱得好听多了。” 乔琴琴眼睛亮起来：“真的？” 她显然是在微博上有栋别墅的人，熟知各种八卦，“你不是和原双双是大学同学么，你这么说，她不会生气？” 容纯想了想，意味深长地笑：“双双是我的粉丝，她怎么可能生偶像的气，她还翻唱过我的《萤火》来着。” 乔琴琴嘴巴变成鹅蛋：“《萤火》是你唱的？我也唱过！” 这个时候，导演出来叫人，容纯先上场。 一回生二回熟。 这次的演出，容纯没有紧张。 歌曲名叫《安慰剂》，一首R&B抒情歌。是容纯擅长的类型，配合她的嗓音，能不能火不知道，但晋级没有大问题。 ——如果她不忘词的话。 这首歌创作时间很早，歌词很熟悉，但经过上一次的前车之鉴，容纯临时按照郑导的要求改过大量歌词，记忆一时间不能迅速更换。 歌唱到一半，容纯不经意间视线转到观众席，看到台下正坐着林嘉树——他听歌时不像周围观众那么投入，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台上人。 他来听现场也就罢了，隔几个人的位置，是薛焕。 薛焕每天都给她发信息，无非是早安、晚安、加油、吃了吗、注意休息这些无聊的话。 偶尔也有讲他自己的事，说他《穷途》还没定，但是接了个大制作的武侠电视剧男主，缺点是每天都要练习把剑舞得更帅，没有大量时间过来找她。 容纯对他的行程也了解，近期都被关在某个武术馆，所以对于他能出现在这里还有点意外，不知道他怎么逃出来的。 但她心里更多的是理所当然，他追人，当然要摆出点诚意，总不能她来配合他吧。 至于林嘉树，她倒是不意外，上次他就来了，只不过当时容纯没看见他。 这么一紧张，她就差点唱了句违禁词。 接下来两句靠哼唱蒙混过去，才终于接了起来。 台上的评委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容纯给自己翻了个白眼，回到等候区。 乔琴琴：“姐妹，你在给我放水啊？” 容纯蹙眉：“忘词了。” 容纯自己也知道舞台经验不足，不能怪别人。 和她相比，乔琴琴完全没有犯过错。 容纯刚才也不是没话找话，乔琴琴的经验就是比她强。 六七分钟后，乔琴琴唱完回来，投票结果马上公布。 果然，没有悬念，容纯以一票之差输给了乔琴琴。 乔琴琴却没有赢了的兴奋：“你这首歌很好听啊，为什么忘词！” 容纯：“……” 方圆过来安慰她：“没事没事，还有一次复活的机会。” 容纯接受完采访，离开电视台，就看到林嘉树站在她车前，旁边还有薛焕，俩人谁都不看谁，像是互相不认识。 谁都不喜欢输的滋味，容纯谁也不太想理，径直走到自己的商务车。 “容容。” “悠悠。” 林嘉树和薛焕俩人同时出声。 薛焕看了另一边的男人一眼，但林嘉树不动声色，只盯着容纯。 容纯坐在车后座，没有关门，下巴一扬，示意他们有话快说。 林嘉树：“想吃什么？” 薛焕：“我请你吃饭。” 这俩人跟商量好似的，又同时说道。 容纯坐在家里就能吃到星级餐厅送来的食物，对出去吃饭兴趣不大。 但她越看林嘉树越心烦，点了点薛焕：“你跟我上车。” 林嘉树上前一步：“容容……” 容纯戴上墨镜，待薛焕坐稳把门关上：“开车。” *** 容纯带着薛焕到了容汇时代附近的餐厅。 知道林嘉树也有跟进来，她定了个包间。 薛焕看了看容纯的脸色，试图安慰她：“没关系，网上都是夸你的。” 容纯偏头看他半晌：“说说看，你都喜欢我什么？” 薛焕先是一怔，打量她：“首先，你长得漂亮。” 容纯喝一口苏打水：“长得漂亮的也很多啊。” 她对自己的脸没什么可挑剔的，但娱乐圈的美女也有很多。 “更多是一种感觉吧。”他笑了笑，“看见你就想对你好。” 容纯有些困惑，更多的觉得无聊。她心里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她只对追男人这件事感兴趣，被男人追太没有成就感了。 容纯又挺直背脊：“不说我了，说说你有什么优点吧。” 薛焕嘴角弯了弯：“悠悠，你真不像谈过恋爱的样子。咱俩这样像面试。” “……” 他这么一说，容纯也感觉哪哪都不对劲，讪讪地扯了下嘴角：“还是吃饭吧，饿了。” 她确实饿了。吃饭过程中，薛焕接了几个电话，他不是翘课回来的，而是武术老师有事，今天相当于放假。 默默吃完饭，容纯叫来服务生，直接把卡递过去结账。 薛焕连忙拿起手机：“哪有让女生付钱的。” 容纯：“我说过了，不喜欢花别人的钱。” 服务生犹豫看着俩人，容纯让他动作快点，他只能拿去刷卡。 薛焕放下手机：“所以我这算被包养了？” 容纯：“我也是你老板，请你吃饭也正常。别介意。” “……” 吃完饭，容纯拿起自己的包，俩人进了电梯。 容纯数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停在一个楼层，进来一堆人。 容纯正在发呆，肩膀忽然被人握住，往旁边带。 薛焕目视前方：“小心被人撞到。” “哦。” 然后，他就没再放开，容纯嘴角动了动，往旁边挪动。 没多久，电梯到达一层，俩人走出电梯，都有点尴尬。 薛焕挪了挪棒球帽：“天太热了。” “嗯。” *** 虽然容纯走到哪都有专门的司机来接送，但薛焕坚持送她到家门口。 约会就是这么个流程，容纯没拒绝。 到了单元门的电梯前，她拿出门禁卡：“就到这里吧，你不是还有工作？” 薛焕欲言又止：“我们……应该不是上下级在下班后吃了顿饭的关系吧？” 容纯看着他的眼睛，叹了口气，终于明白当初林嘉树被她到处堵的心情了，一定和她现在一样，无聊且烦躁。 还不如回家写曲子，或者和白露吐槽节目组的舞美多么奇葩。 “这样吧……”她想了想，终于开口，“我们还是算了。还是当回同事比较好，现在太奇怪。” 薛焕张了张嘴：“这才见第二面，你就把我判死刑了？” 容纯：“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谈恋爱。你也知道，虽然我是老板，但也要混娱乐圈了，你我都没时间。” “时间不是问题。”薛焕想到什么，“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他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容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嘉树昨天握住她手腕的温度。 容纯摇摇头：“没有。我谁也没有喜欢。” “那就好啦，为什么一定要拒绝我。” “可能是因为实在不喜欢你。” 薛焕做了个心口扎刀的动作：“但林嘉树不也在一直挽回你？所以我也不想放弃。” “但你也知道我不想和他在一起。”容纯打开电梯门，“随便吧，今天好累，我要去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敏锐的同学应该发现，我卡文了===== 第32章 “后遗症。” 白露的朋友开了一家酒吧, 找她过来捧场，她顺便把最近在家里种蘑菇的容纯带过来散心。 酒吧里正放着容纯的《养》。不是看容纯面子，而是这首歌实火。各大视频社交网站首页都有用这首歌做BGM剪的伪MV。 白露给容纯倒了杯酒：“想当初, 他给你一点颜色, 你都能联想成一副清明上河图。这不就是你经常干的事吗。这没什么。但我以为，你是唱歌忘词了才心情不好。” “忘词当然心情不好啊！”容纯干了一杯酒，她不喜欢喝酒精味过浓的酒, 但今天这酒葡萄味盖过了酒精, 清冽香甜，“不过那是我歌没练熟, 技不如人。躺平任嘲吧。” 姜知愈作为受邀嘉宾之一，也和容纯她们坐在一起，点头同意：“你要是把歌练得跟呼吸一样熟悉, 别说台下坐着一个林嘉树了，就是做一百个, 你也不会忘。” 容纯耷拉着脑袋。她不是没有对舞台不上心，但不得不说, 练习演唱《安慰剂》时, 写新歌的焦躁感一直压在头顶, 专心度不够, 最后两头都搞砸。 白露揉着她头顶：“姐姐, 这个时候就不要谈工作啦。” 姜知愈认为这点小压力根本不在话下：“不过也不全是害处。虽然你待定了, 但之前假唱的传言也算不攻自破。” 容纯呛了一声：“假唱？！” “还是原双双玩过的那一套，但没发酵。” 姜知愈得到消息的时候, 几个博主已经被禁言。 容纯想到自己重录的那次。 一个歌手被说假唱，对于歌手本人而言是很侮辱性的。 在如今这个大环境下，节目组为了效果稳定, 偷偷做一些线下操作也无可厚非。 巧就巧在，容纯第一次挂热搜就是因为嘲笑原双双真唱车祸。假如她假唱，岂不是脸都打肿了。 容纯：“她要是死锤我假唱也没办法，我确实为了改词重新录音。” 姜知愈：“也不是没办法。我们可以把原版放上去，不就几个词的区别？但假唱这事一旦发散出去，很难扭转口碑。” 别人只在乎一个公众人物的丑闻，接下来再怎么解释，都变成了狡辩。 容纯为这手段惊叹一秒钟，心想娱乐圈真不好混啊。可反过来一想，原双双被黑那么多次，都还在好好地数钱，她有什么可怕的。 白露跟姜知愈碰了个杯：“姐姐牛啤，这杯敬你。” 姜知愈顿了顿：“其实不是我的功劳。” 禁言这事，如果不是自家公司做的，那么和容氏匹敌的公关团队，只可能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另外俩人以为她在谦虚，容纯拍她肩膀：“容总给你涨工资！” 白露骂了一声：“可原双双是怎么知道的啊？哦，她和杨雨薇认识，肯定是她告诉的。” 容纯拧眉：“没有证据，又拿她没办法。” 白露：“而且她背后除了李狗，还有林狗，我的天，她好会抱大腿呀，难怪她红了。” 白露又闷了口红酒，手肘戳了戳容纯：“你和弟弟没发展啦？” 容纯很郁闷，按说薛焕长得不错，但就是没有来电的感觉，和他待在一起，还不如自己玩：“我发现，我只喜欢追人，不喜欢被人追。” 白露想了想，还真的。 从上学的时候开始，容纯被多少人追过。含蓄的，猛烈的，死缠烂打的，欲擒故纵的，大小姐一个都没答应过。 而且这套路看多了，很难对谁心动。 她要求又不是一般地高。 什么身高不能太矮、也不能太高，矮了不帅，太高仰脖子对视太累。肌肉要有，但绝不能夸张。 偏爱清冷型，因为身边的哥哥总是唠叨她这唠叨她那，所以男生多说两句话，就被她评价为说德云社男孩。 而且成绩还必须顶尖。 说什么家里有她一个学渣就够了，另一半绝对不能和她一样，这叫互补，要不然以后谁给孩子教作业。 脸那就更不必说了。但凡哪个角度丑一点，她都觉得眼睛受到了伤害。 白露一度以为她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恋爱的对象了。 林嘉树的出现，简直就跟量身定做似的，全方位满足她的龟毛要求。 “唔……我给你物色物色。”白露往周围望了一圈，她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比林嘉树更优秀的，“楼下十点钟的方向，有个男生，是你喜欢的类型吧。你试着追一下。” 姜知愈也看了一眼：“不错。” 容纯瞅了瞅，沉默半晌，在白露鼓励的眼神下，默默吞下‘那男人都能本色出演包青天了’的刻薄话，但除了这点，都挺好的。 容纯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皱，施施然走过去，倚着吧台，开门见山道：“嗨，这位哥，你有女朋友吗？” 黑皮帅哥上下打量一眼突然搭讪的美女，忽然面露惊喜。 …… 从白露这个角度，她能看到容纯和那帅哥相谈甚欢，过了几分钟，她就回来了。 但面上却一点没有高兴的样子。 白露惊奇道：“你被拒绝了？这不可能啊。” 容纯面无表情道：“他说，他没有女朋友。” 白露：“然后？” “他是来找男朋友的。” “……” “来错了酒吧。” “…………” 白露：“那你们这半天聊什么了？” 容纯：“他认出我了，说是我粉丝，我的歌唱到他心里，单曲循环了一周，终于决定走出失败的感情。还要了我一张签名。要不是我找了个借口，他肯定还要和我讲他失恋的故事。” “……” *** 容纯第二次主动追男人又一次宣告失败。 但她回家时，还有点开心——见了个活粉，这可比朋友们吹的彩虹屁实诚多了。 她忍不住手痒，又想看评论。 往阳台下看了一眼——林嘉树回家的时候习惯开着窗户，这像两人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暗号。容纯对此嗤之以鼻，她又没有很关注他。 此刻窗是关着的，证明他没在家。 但上次差点被林嘉树撞见，她就再也不敢去他家蹭网。 容纯抓起钥匙和手机，下了电梯。 刚到小区大门口，却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没门禁卡，进不来这个小区。 待她露出一个焦急的侧面，容纯才发现她是杨雨薇。 她明显是在等人。 等谁不用猜。容纯心里冷笑一声——总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容纯原本不想理她，直接在她面前路过，但她没迈几步，却看见林嘉树的车停在杨雨薇面前。 容纯迅速绕另一个门走，但他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嘉树下了车：“你怎么找到这的？” 杨雨薇上去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声音很响，相比之下，容纯打他那一下就像碰了他一下。 好在这个时间，周围没有什么人，只有门卫的保安向这边望了望，见他们没有更多的冲突，也就没出门多管。 容纯止住脚步，瞪大眼睛，心里止不住地打鼓，又衍生一种蓄势勃发的戾气。 然而还没等她从震惊中缓过神，杨雨薇尖锐的声音又说：“你让我舅舅去吸毒？！” 林嘉树笑了一声：“雨薇，话可不要乱讲。你舅舅吸毒，关我什么事？我只是给他钱而已，他拿钱做什么，我哪管的着。” 杨雨薇：“你给他那么多钱，他当然想试着玩一玩。” 容纯躲在门卫室墙角，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林嘉树靠在车门，慢条斯理道：“又嫌我给的钱多了？从我上高中起，他就从我这拿钱，也没见你这么生气啊。” “林嘉树，你妈把我妈害成那样，这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别说要你点钱了，就是让你去死，你都要照做。” 他淡淡地说：“多可惜，现在是法治社会。” 杨雨薇瞪着他。气氛一时胶着。 半晌，她忽然笑了：“你还喜欢容纯是吧。你就不怕我把你家那事说出来？你可以试试看容绍辉会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林嘉树面不改色，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点燃，烟雾随着一声哂笑喷洒出来：“雨薇，作为你半个哥哥，我教你个事。第一，永远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第二，永远不要以为别人什么都不知道。” 杨雨薇伸手挥掉眼前的烟，往后退了几步，神情防备。 林嘉树看见她的动作，了然一般掐灭了烟：“就比如，你以为你怀孕这事只有你和李渊知道，其实吧，我也知道了。” 杨雨薇脸上终于出现害怕的情绪，但她挺直背脊：“你也说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你能怎么样。” “我不怎么样。”林嘉树的声音循循善诱，“我只是提醒你一句。钱，我可以给你花。我这个人，你也可以随便打，但你要是还找容纯的麻烦，我不介意用点不犯法的手段让你也不好受。明白吗？” 她握紧了拳头，止不住颤抖。 以前她从来没怕过林嘉树，甚至觉得她怎么要求他都是应该的，但季峰前两天被抓，这辈子都要在监狱度过，她才忽然醒悟——林嘉树不是非要顺着她不可。 “你……你敢……” 林嘉树抬了下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 林嘉树看了眼腕表：“没事了吧，没事我就走了，别总过来找我，这地方不是你能进的。” 他又重新进了驾驶座，开车离开。 第33章 林嘉树把车停在地下车库。 他对赚钱没有特别大的欲望, 但公司的事一件件堆起来，总是需要他去解决。 手机翻了翻微信，知道容纯现在已经从酒吧里回家。 他尽量把时间安排到和她保持同步。 这样会有一种两人还在一起的错觉——至少是时间意义上的。 下了班回来后, 他久违地困了, 但刚刚杨雨薇那一巴掌扇过后，脸上一片火辣，被打过的皮肤像是被千万只虫不断同时啃咬, 将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睡意全部咬光。 他不太在意, 只是有些厌烦。 “嘀”了一声，林嘉树刷了卡, 进入电梯。 这个小区建设得早。 在家人还在的时候，林嘉树被母亲带到容汇时代广场玩过几次，当时这里已经领先全国建筑几十年, 现在看来依旧具有现代化，只是有个微不足道的缺点——没有实现一梯一户, 基本是几个层区共用一台。 电梯到达一楼停下，电梯门打开。林嘉树首先闻到一种香水味, 混合着她本身的清甜, 熟悉到骨子里。 这是林嘉树在上次去电视台后, 第一次见她。 容纯抱着胳膊, 和他站在电梯内另一个角落。 林嘉树以为她不会和他说话, 电梯门合上, 数字跳到三的时候，容纯凉凉的声音道：“怎么, 又被狗咬了？” 林嘉树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有和谁打电话。 然后才从电梯四面的反光镜中看到脸上有几道划痕，被指甲划伤的, 想注意不到都难。 他只“嗯”了一声。 容纯哼声道：“自作自受。离远点不就好了。” 林嘉树轻笑一声：“说得对。” 接下来，两人没有对话。 屏上的数字跳到了三十几。随即叮的一声，到达林嘉树所在的楼层，他没出门，直接用钥匙戳了一下关门键。 容纯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然后电梯到了她家。 林嘉树一只手挡着感应门，头一偏，像往常一样，示意她先出门。 容纯迈出电梯，转身回自己家。身后的人终于又开口道： “心情还不好？我下次去录播现场不会在你看得见的地方。” “……” 也就是说，他还会来。 “随便你。”容纯淡淡道，“别多想，我不是看见你才忘词的。” “那就好。我就不用再换位置了。” “……” 容纯扫了指纹，开门又马上关门。 她靠在门上想了一会儿，忽然又打开墙壁上的视讯。 屏幕上，林嘉树没有立刻走，倚靠在她家门上，几分钟之后，他的身影才渐渐离开摄像头的视野范围内。 *** 所谓淘汰赛，是之前PK失败的三个人一起竞争，获得投票最高的人才能晋级。 这种情况下，编曲、演唱、包括歌本身的质量都需要打动观众。 容纯当然想晋级，一方面她不想输，另一方面，她也想多累积一些舞台经验。 如果从淘汰赛中晋级，接下来必须准备下一轮晋级，所以她要准备两首歌。 乔琴琴到她这边的待位区瞄了一眼，容纯看她鬼鬼祟祟，和她一起去洗手间。 “悠悠，歌词背好了吗？” 容纯：“我这次不担心忘词，就担心我把词记串了。” 乔琴琴：“……” 容纯笑了两声：“别当真，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我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话不要说得太早哦。” 乔琴琴看她没有拿A4纸背歌词，这一定是准备好了：“其实你不用紧张，你的实力晋级没问题，再不济，节目组也要用你炒热度啊。反正咱们这次都是给陈子杉作配的。” 陈子杉就是那个圈内大佬，地位很高。节目组经常给她面子。最大的投资人也和她有点关系。 容纯也知道她一个新人不太可能拿第一。 她洗完手，挑眉：“咱俩也是竞争对手，你和我走这么近好吗？” 乔琴琴向她眨眼：“我知道你和原双双的事，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容纯似信非信，手臂抱在胸前，态度疏离：“说真话。” 乔琴琴尴尬了下，挠挠头发：“真话就是，我以后想和你合作。抱大腿来着。” “……” 倒是诚实。 容纯走出洗手间，乔琴琴也跟着她出来，但是不再多话，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经过前两次演唱，这回虽然是淘汰赛，但她一点没有紧张的心情。 上台后，她看了眼台下，她忽然注意到，这次的观众好像比以前多。录播厅的容纳量不大，除了一百个大众评审，过道也站了一些观众。 林嘉树还在原来的位置。清晰到她可以看到他脸上的红肿已经消失，和她视线相撞后，他唇角牵扯，向她微笑。 容纯没感情地垂下眼睛，调整麦克风。 另一边，主持人问她：“紧张吗？这次再忘词就真的要淘汰了。” 容纯：“上次是我失误，回去反省了下，就算我临时改词，观众也不知道啊，反正我是原创，所以不存在忘词的情况了。除非——” 她往周围望了一圈，最后落在杨雨薇上，笑容满满：“你们节目组的人告密。” 杨雨薇顿了顿，马上笑了：“放心，我们会帮你保密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啊。” 话音一落，容纯双手放在钢琴上。 《红与白》这首歌没有前奏，钢琴声响起来那瞬间，旋律随着歌声一起流淌开来。 到这个程度，容纯已经忘了比赛。只想把四分钟的歌曲完美唱完。 别说台下的林嘉树，就连观众和各个评审，她都忘了。 但她又想起了以前的林嘉树。 拒绝的时候是真的干脆，但对她的种种照顾也是真的。 他不会说假话，但不想告诉任何人的事他也藏得好好的。 离开这么久，容纯以为她已经忘了，但所有的心情都藏在每个跳动的音符里，是她永久的记忆。 四分钟过后，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票数锁定，但尚未公布，容纯到了等候区。 她有点困，上周每天练歌练到深夜，这会儿神经稍微放松，打了个哈欠，接受导演组的采访。 导演：“你认为自己会晋级吗？” 容纯忍住在镜头面前翻白眼的冲动：“我下一个歌的歌词都背好了，怎么说呢……” 想了想：“听不到免费的，你们只能等我发专辑之后花钱听了。” 导演组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让她猜另两个歌手的票数。 容纯才不干这种得罪人又不讨好的事，她还没出道呢，万一被另两家粉丝合体撕了，找谁说理去？ 她胡说八道扯东扯西，十多分钟后，公布了晋级选手。 ——容纯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了第一。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松一口气，但马上，她就要准备和其他晋级歌手PK。 选人环节，容纯被陈子杉选中。 陈子杉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牌音乐人，容纯也小时候听过她几首民谣歌长大的，虽然有点跟不上时代，但成绩依然辉煌。 容纯本来想吃块糖补充体力。但她抽到了第一个。 每个人唱歌都有自己的习惯，容纯的话，她习惯不吃太多，否则上了台容易困，大脑也会变得健忘。 《第一创作人》的录制时间不算太长，也要至少三个小时。 她有些饿。但尚可忍受。 心里过了一遍歌词，再次登上舞台。 这次演唱比第一次还顺，她第二首歌名是《面纱》，需要飙几个高音。 为了和歌名相呼应，她脸上也带了一块半透明白纱，身穿白色礼裙。 三分钟过后，容纯想这节目终于要录完了，她要回去先睡个三天三夜，再上网上个七天七宿，谁叫她都不出去。 等最后一个音完美收尾，容纯开心极了，大脑处于兴奋状态。 放下麦克，她向前鞠了一躬，等她重新直起身来，忽地感觉一阵耳鸣，然后有点恶心想吐。 还没等她琢磨出怎么回事，眼前一黑，身体变得千斤重，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 容纯感到自己在被颠簸，这让她更想吐了。 但全身一个手指都抬不起来，也就没有力气做这种高难度动作。 接下来，稳当了许多，她察觉到自己坐在车上。 也不知道是太虚弱了，还是太困了，她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医院的天花板。 眼睛一眨，再一转，她看到旁边方圆哭得眼睛通红，还有林嘉树前所未有的严肃，在看到她醒来的瞬间才舒展了眉宇，立刻按了床头的铃，叫护士过来。 容纯哪见识过这架势，刷地吓出一身冷汗，她挣扎要坐起来，被林嘉树说了一句：“好好躺着。” 容纯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着，戒指硌得她骨头都疼。 她倒是听话，没有再动，而是扭头望着天花板。 容纯的脑中，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走马灯。 想她一个富N代，从小没愁吃没愁穿，一路兢兢业业地完成一个有钱人应有的责任——拉动国家消费行业GDP。 这么一个遵纪守法的人，上天竟然还看不顺眼，没到三十就要把她给收了。 难道破产还不够考验她？ 原来这就叫天妒英才、红颜薄命！ 容纯联想了一下自己的死状，不禁悲从中来。和死亡相比，她和林嘉树那种唧唧歪歪没完没了的纠缠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还没有结婚，没穿过婚纱。专辑也发不成了。 想到这里，她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哑：“说吧，我得了什么绝症。” 这时，医生过来，听到她的话，停在她床边，扭头问病房里另外两个人：“你们没告诉她只是低血糖？吃顿饭就好了。” 咔—— 走马灯正放到容纯和原双双互怼的画面，她正气愤她竟然比原双双先一步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就听见灯碎了的声音。 身体也不那么无力了，容纯撑起上半身：“低血糖？” 医生：“对。” “……” ——那这两人的样子怎么像是我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 第34章 林嘉树把她身上滑落下来的被子重新盖好。 医生检查了下病例, 就要安排她出院。 林嘉树翻看一本院刊：“来都来了，做个全身检查再走。” 容纯一怔：“不至于吧……” 林嘉树：“低血糖也有可能是肝、肾上腺、甲状腺出了问题引起的。” 容纯：“你该不会从百渡上搜来的吧？” 林嘉树看了眼医生。 医生接受到信号：“话是没错，但这位患者这么年轻……”他微妙停顿了下, 看了看家属们, “检查一下也算是有备无患吧。” 林嘉树侧头给了容纯一个“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的眼神：“你上次的体检也是去年这个时候，顺便全做了。免得过几天再拖。” “谁拖……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这时候体检啊。” “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 林嘉树关了病房的门, 去和医生谈体检的相关手续。 容纯补充了葡萄糖，现在感觉好很多, 但大脑还处于放空状态。 等她听到林嘉树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门缝中传来，才惊觉——他以什么身份在这里给她做主啊。 但这事如果不是他做，就要麻烦方圆到处跑。 容纯往门口白了一眼, 决定省点力气不和他吵。 方圆告诉她，她在台上晕倒, 林嘉树第一个冲上去将她抱走，然后开车送医院。 节目组联系方圆问容纯的情况, 原本想派几个人来看看她, 但林嘉树说不便打扰, 就都给拒绝了。得知她没有大碍, 由于突发意外而暂时中断的节目继续录制。 “我告诉了姜总, 她在外地出差, 不能来看你了。” 容纯默了默：“一个低血糖而已，看什么啊。也别通知任何人, 尤其是我爸和容彦。” 因为饿，把自己弄晕在舞台上，也不知道和忘词比, 哪个更丢人。 话没说完，方圆就被一个电话叫走，姜知愈不在市内，很多事都是她来负责，容纯这边没什么事，就让她先走。 方圆拿着自己的公文包：“林总在我就放心了，反正这几天也没事，容总你好好休息。” 她走后，林嘉树拿了体检预约单进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秒，容纯若无其事地撤回，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这个不算太大的病房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忽然想起方圆说的那句，什么叫有林嘉树在她就放心了？ 林嘉树才是最不让人放心的吧。 而她竟然也没有当场反驳。 林嘉树手中还多了份皮蛋瘦肉粥。 他按了病床上的自动升降键，又把桌板架起来：“吃饭。” 容纯右手打了点滴，有点妨碍吃饭，但好在喝粥不用筷子，她左手刚伸出去拿勺子，林嘉树却先尝了一口，不烫的样子，又盛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容纯没动，抬眼看他。 林嘉树：“里面没有葱，也没有蒜，姜已经挑出去了。” “……” 在他眼里，她到底有多挑食？ 但容纯想的不是这个：“我只是低血糖，不是残了。” “你还有力气？” 虽然是问句，但他直接把勺子放到容纯嘴边，大米与肉蛋的香气瞬间迷惑了思绪。 容纯没骨气地吞了下口水，败在食物面前，舔了一小口，她觉得不错，就着勺子全咽了下去。 粥很清淡，微咸，入口滑进胃里，全身一股暖流。 很快吃完一碗粥，林嘉树递给她一个平板。 容纯撇撇嘴，她正好想看自己的综艺，就没继续发挥自己抬杠大师的能力。 这是她第一次看自己的节目，她不怀疑自己的歌声，但有点在意上不上镜。 还好镜头没有掩住她的美貌，弹幕飘过很多夸她的，容纯也不知道是不是方圆给她买的水军，没太上心。 视频看到一半，葡萄糖的作用来了，除了恢复力气，忽然很想上厕所。 VIP病房有独立洗手间，就在容纯四步之外的距离。她挺直背脊，瞄了一眼林嘉树。 这事吧，总是有点难以启齿。 他们以前虽然住在一起，但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了。 林嘉树正在用手机回信息，感受到她这边的动静，起身给她接了一杯热水。 容纯汗了汗：“……放旁边吧。” 她看了头顶上方的输液瓶还有一半。决定把林嘉树打发走：“我想喝矿泉水。” 林嘉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没动：“你现在不能喝凉的。” 容纯瞄到窗户外面有家连锁店：“……我想吃烧烤。” “你现在要吃清淡点。” “……” 容纯掀起被子，下了床，拖动旁边的输液架。 林嘉树蹙眉，握住她胳膊，那架势跟她双腿骨折了似的，“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我想去遛个弯。” “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我……就想出去……自由一下。” 她就想出去上个厕所！ 林嘉树和她对峙半晌，按铃叫来护士。 容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难道请护士教训自己吗？ 护士很快进了病房，容纯听见林嘉树说：“麻烦借一下轮椅。” “……” 护士愣了下，很快说：“好的。” 然后她麻溜地把轮椅推过来，很快离开病房。 林嘉树手一摊：“坐吧，你说去哪。” 容纯终于忍不住揉着额头：“……去洗手间。” “…………” 最后，容纯当然没有去外面的洗手间溜达，而是在自己的病房卫生间解决。 林嘉树则去外面的客厅站了一会儿。 走之前他还说：“需要帮忙叫我一声。” 容纯全当没听见。 了结人生大事，容纯又找了个电影看，手上的点滴也快输完。她刚要叫护士拔针，林嘉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按住她的针孔。 就这么把针给拔了。 “别动，按压五分钟以后，针孔才不会肿。” 容纯看他干净的手指，月牙卧在指甲底端。有点出神。 林嘉树指了下沙发上的病号服：“睡觉前把衣服换了。明天做全麻，早上不能吃东西。” 体检这套程序每年都做，容纯也不陌生，但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在病房里过夜，瞬间联想很多医院传说。 会不会睡到一半，身边多了几个看不见的室友？ 但她也开不了口让林嘉树留下。 容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叮嘱。 林嘉树的手一直按着她的血管，他觉得时间到了，缓缓松开她的手背。 血管上的那个针孔已经不再出血。 林嘉树把自己的外套拿起来，放在臂弯中，“你先休息。” 容纯抬头：“哎！” “？” 容纯嘴角动了动：“你把iPad充电器留给我。” 林嘉树摸了口袋，把充电线放在床上：“还有什么？” “手机我也要。” 林嘉树也没犹豫，将手机放下：“密码是你生日。有人打电话挂断就行。” “等等……”容纯看他离开的背影，又问，“你没有手机怎么回去？” “我不回去，今晚在这住。” 容纯半张着嘴，还没从“这狗男人竟然把她一个人扔在医院”的愤懑中回过神，“你在哪住？” “住客厅。” 容纯记起客厅有个不太大的沙发，好像装下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有点困难。 她揪着裙子上的扣子：“谁让你陪我了。” “嗯，是我想让你陪我。” 容纯注意到他的外套：“那你现在去哪？” 林嘉树：“去洗手间遛弯。” “……” *** 容纯也不是真想用林嘉树的手机，但她用iPad补了几个小时自己的综艺。 林嘉树虽然留下睡了，但他一直在客厅活动，没总在容纯面前刷存在感。 病房不太隔音，从综艺的声音中能听到他和谁打电话，依旧是工作上的事。 病房里有提供一次性洗漱用品。但容纯有的用不惯，她正想凑合一晚，林嘉树就已经把一包东西带给她，全是她惯用的东西，还有明天换上的新衣服，尺码按照她的身材匹配。 容纯不跟他客气，反而问：“你明天应该也检查一下。” 她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尤其是这里。” 林嘉树淡淡道：“查过，无药可救了。” “……” 行吧：） 次日体检，折腾了一上午，林嘉树全程都在陪护，倒也没有太费事，容纯就像一块质检的肉一样，一个个检查室地转。 体检绝对是她最讨厌的事没有之一，但好在体检结果出来后，林嘉树所说的肝、肾上腺、甲状腺都没有问题。 林嘉树扫了一眼她的体检报告，没有看到数据异常，这才收拾俩人的东西，办理了出院：“我送你回家。” “我叫司机过来……” 容纯刚要打电话，林嘉树就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咱俩住在一个小区，你不觉得这样有点浪费？” “你不觉得你的借口有点烂？” 话是这样说，但她真的不想在医院继续待下去——一晚上他们都在一起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一路，容纯望着窗外刷刷而过的街边，身体很累，迷迷糊糊地被林嘉树带着回到家。 林嘉树看她没有想说话的想法，也闭嘴不谈其他事。 容纯并不喜欢这样的沉默，在他把她送到家里，并堂而皇之地进了门后，她终于忍不住说：“林嘉树，你怎么还在？” “看着你，把饭吃了再睡。” 话音刚落，门口的铃声响了，正好是他定的饭。 容纯不太愿意听他的话，但心里也知道要及时补充营养。 早上为了做检查，她没吃东西，一上午只喝了一袋医院给的牛奶，还很难喝，喝了一半就扔给林嘉树。 林嘉树就定了一份餐，他也没别的事可做，一瞬不瞬地看容纯吃饭。 她感到不自在，打开自家电视，调到自己想看的台。 跳到芸陵市电视台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是薛焕接受电视台的采访。 容纯放下遥控器，一边看，一边吃。 正看到记者采访薛焕一个有关理想型的问题时，林嘉树的身影挡住电视一角，咔地把电视关了。 “吃饭看电视，容易消化不良。” “……” 以前没见你这么养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13 17:35:32~2020-08-14 17:0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卿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容纯又打开平板, 找到薛焕演的那个网剧，“少管我。我就喜欢边看边吃。” 林嘉树眉峰一挑，没再说话。 容纯看了几分钟, 等到薛焕出场, 但一开口，就知道是配音，和他的脸对不上, 违和感不是一般的严重, 甚至影响到她看剧情。 不走心的小网剧，也不能指望多么精良, 靠人设和噱头小火一把就算烧高香了。 容纯又看了几分钟，想到林嘉树并不知道她在看薛焕的剧，暗骂自己失策了。但也懒得再换。 剧情索然无味, 把电视剧当背景音，埋头吃饭。 待她吃完, 将剩下的盒子交给林嘉树让他带走。 林嘉树没有立刻离开，他神色认真道：“那个演员真的不适合你。你真要找男友的话, 还是要找个和你家世差不多的。” “你是说他看上我的钱了？”容纯打了个哈欠, “多谢提醒, 这不是和你差不多么。” 林嘉树看着她, 陷入沉默, 很久才开口：“你昏迷的时候, 我想了很多。” 听到他的话，容纯稍顿。 “我之前想, 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反正你已经这么讨厌我了。而我也不是没有那个能力。” 容纯看着他的侧脸, 灯光在他眉骨下打下一片阴影，忽然间，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总之不是很好。相当不好。 “你也知道，有钱后，心态可能真的变了。” 林嘉树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又察觉到这里是她家，重新放了回去。 他其实烟瘾不大，但焦虑的时候，总是想紧紧咬住什么东西。 “但现在，容容，人生很短暂，我不想让你一直不开心。” 他伸手揉她的头顶，明明是比任何时候都温柔的笑，容纯却想让他别继续笑了：“如果我在你面前消失，会比我在的时候更好，我也会试着放一放。” 容纯听了他的话，却没有一点松解的心情，还燃烧了一种无名的怒火。 ——凭什么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之前阴魂不散的是他，现在说放弃的又是他。 “那真是太好了。”容纯站起身，“你快走吧。” 容纯不再管他，回到卧室洗了澡，将自己扔到柔软的床上。 *** 说是要睡个三天三夜，但容纯睡了一个长觉醒来后，反而没了放纵的打算。 她只觉得身边空荡荡。身心没办法保持同步。 综艺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是趁热度还在，发新专辑。姜知愈给了她几天时间休息，顺便把最后一首歌写完。 其实容纯已经写完了第一版，但怎么改都不满意，地板上堆满了废弃纸团。 容纯家里wifi重新连接上，原始人生活宣告结束。 她把手机开机，放在旁边，正准备练习每天至少两个小时的钢琴，以保持手感。 手机刚开就疯狂震动起来。 商家自动推送的短信和塑料姐妹花们的微信问候齐齐冲进来。 第一个看见的就是Lisa发来的： 【亲爱的，下周五我就要过生日了。回国这么久，不打算聚聚？[委屈.jpg]】 【来嘛来嘛[勾引.jpg]】 这帮大小姐们聚在一起，365天，每天都能占个生日。 但Lisa是在得知容纯家破产之后还和她来往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关系不如白露，也玩得不错。她过生日，还是要给个面子。 容纯给她回： 【之前闭关写歌，现在才看到。都有谁啊。】 Lisa很上道：【你放心，原双双不会来。】 容纯笑了笑：【好啊。在哪？】 Lisa家是做跨国贸易的，不仅和容氏有合作，和芸陵市的其他大中型企业都有过或多或少的来往，她本身的性格也是个交际花。天天到各种网红地打卡。 过生日，她把朋友们约在自家的海边别墅。 容纯还没下车，就看到了沙滩上，一群身着比基尼的美女们互相追逐，往对方身上喷香槟泡沫。 容纯也是圈子内的人，原本已经对这样奢靡的场面免疫了，还是惊叹Lisa的生日已经变成上层社会的通行证——不管娱乐圈、时尚圈还是商政圈，凡是叫得上名字的，都出现在这个场合。 容纯当然也看到几个老熟人，她的事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相信没有几个人会不知道，大多数是看轻她——容纯这样的娇养大小姐都要出来赚钱，看来容氏是不如以前。 但这些人很少有人会把不屑轻易表现出来，他们只会装作不认识，实在躲不过去，也会建设一下面子工程。 容纯熟视无睹，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搞社交，将邀请函给了侍者后，就被带到寿星面前。 Lisa作为主角，身穿亮黄色连体裤，将她的混血身材优势发挥到极致，整个人充满活力。 她上来就抱住容纯的胳膊：“悠悠，你太不够意思了，回来都不找我玩。” 容纯扔给她一个精心包装过的礼盒：“这不是来了嘛，你也知道我家破产，不忙着赚钱，连你的生日礼物都买不起。” “行啦，你的破产人设也就骗骗外人，我还不知道你？”Lisa当即就拆了包装，“哇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款项链？来亲一个。” 容纯做嫌弃状推开她的珊瑚色嘟嘟嘴，但还是没逃过魔爪，脸上被蹭了两道唇彩。 “我刚画好的妆！” Lisa好久不见容纯，显然有好多话要说：“我看了你的节目，你的歌也太好了吧。快点出专辑，我要先买个一万份。你怎么写出来的？以前没看出来，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只是个会花钱的二代。” 容纯自动忽略最后一句话：“平平无奇小天才罢了，正常发挥，不用太惊喜。” Lisa给她几张签名纸，骗了几个签名。勾住她的脖子，往人少的地方带：“你怎么没和你的小男宠一起来呀？” 容纯对这个称呼很新鲜：“小男宠？” 她今天自己来主要是因为白露正在为举办秀展忙得昏天黑地，实在没时间过来，姜知愈也在国外。 至于男宠？林嘉树吗。但他也不比她小啊。 Lisa跺脚想了半天那人的名字，搜了下手机才想起来：“就是那个，薛焕。” 容纯简直要喷了：“……薛焕什么时候成我男宠？” Lisa八卦地抬起手肘戳她肩膀：“不用瞒我，早听说你为了捧他，把大制作男主给他演。” “…… 这谣言从哪来的？ 而且她的人设怎么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了？ 容纯刚要说话，Lisa看到有个人进来，“诶！他来了。” 容纯回头，看到薛焕的身影。他看到容纯，也是一怔，挥手打招呼：“嗨。” Lisa贼兮兮地把她往前面一送，“你们聊，有人叫我。” 容纯也和他打了个招呼：“你也来了？” “Lisa给的邀请函。” “……” 好么，容纯也不知道Lisa是贴心还是多管闲事。 薛焕从侍者那里拿走一杯香槟：“我听说你在录制节目的时候晕倒了？” 容纯囧了囧，什么叫坏事传千里，这就是了：“低血糖而已。” 她不想说自己的事：“你呢，怎么还有时间参加生日宴会？现在不是应该进组了？” 薛焕脸上尴尬：“我的角色被人顶替掉了。” “啊？” 容纯不太懂娱乐圈的事，但被撤角色也有所耳闻，不算新鲜。一般情况下，薛焕会得到一笔违约金已经是幸运的。 薛焕：“所以我现在只能等《穷途》的试镜通知了。” 容纯拍了拍他肩膀：“没事，慢慢来。” 他苦笑着摇摇头，喝了口香槟，又把话题扯了回去：“听说林嘉树送你去的医院？” 容纯承认道：“嗯。” 毕竟那么多观众看着，想认不出他都难。 “你们复合了？” 容纯忽然觉得薛焕这人话太多，仗着她同意过和他试着来往一下，什么都敢问。 她这时发现，他和林嘉树一点都不像。林嘉树不会在她面前露出任何被为难到的表情，就是这一点，曾经把她迷恋得死死的。甚至到现在，也不能说完全消失了。 但可能是刚喝了点酒，她有点微醺。不介意说说实话。 “没复合。”容纯声音轻淡，晃着手里的酒：“我也不打算和他复合。但是，我还有笔账没和他算清。” 容纯歪头看他：“所以，你还是喜欢别人吧。换角色这事，我会让方圆帮你找个好律师。” 薛焕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忽地笑了：“多谢容总。” “要努力工作哦。” 容纯跟他干了一杯，去找Lisa玩。 这是一片度假村，可以玩的地方有很多，她先是和Lisa去玩冲浪，好久没有这么解放天性，容纯和一群塑料姐妹们互相比赛谁的嗓门更大。 玩了半天，嗓子有点哑，她和Lisa一起去沙滩堆沙子，直到夜幕降临，一群人把战场转移到室内。 吧台一角，容纯忽然看到了杨雨薇的身影。 “她怎么也在？” Lisa不确定道：“你和她也有故事？我记得当年她在你哥的聚会上出现了，以为没什么。” 容纯：“算了，也没多大的事。我只是单纯地讨厌她。” Lisa把她拽到别的房间：“眼不见为净。” 容纯最近在社交网络上很火，女生们跟着Lisa起哄让她唱了几首自己的歌。 等他们闹到十二点，集体给Lisa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才陆陆续续回各自的房间。 容纯不打算住在这里，不习惯。给司机打完电话，就躺在别墅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她累急了，没过几秒钟便睡着。 但睡得不踏实，似睡非睡中，她听见Lisa的声音，“哎呀，悠悠睡着了，正好你也要回去，就送她回家吧。” 然后，容纯被一个人抱起来。逆着灯光，她看到那人的下颌线有点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14 17:06:07~2020-08-15 19:1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卿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车内的冷气吹得很足。 薛焕把车停在容汇时代小区门外, 没有通行证明，他开不进不去。 看了眼躺在后座的容纯，拍了拍她, “悠悠, 你家门禁卡在哪？” 容纯今天喝得有点多，疯玩一天又很困，嘴角动了动, 想说什么, 却还在梦魇中。 她晚上换了件吊带裙，夜风凉, 又披了个小披肩，双唇微开，发丝遮挡住下巴, 胸口缓慢地起伏，毫无防备的样子。 薛焕想到杨雨薇和他说过的话：“你那个电视剧, 是林嘉树让人把你撤掉，至于原因, 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知道CR集团很有势力, 但不知道林嘉树能把手伸到娱乐圈。 但换角色这事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只要还在星图, 他不愁没资源。只怕—— 容纯如果和林嘉树复合, 他会是什么处境？虽然这姑娘嘴上说着不会。 他确实喜欢容纯, 谁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漂亮，有钱, 情史简单，心思单纯，直来直往。 如果和容纯在一起, 他自认为不会比林嘉树做得差。 但容纯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她不喜欢他。 霓虹灯与二十四小时商店的灯透过车窗打在她侧脸上，静谧而美好。 薛焕望着不远处的广告牌出神，那是他代言的一个广告，上面是后期精修后的商业式标准笑容，海报已经有点破旧，外面那层玻璃被灰泥覆盖后，更显凄凉。 娱乐圈里的事，除非运气爆棚，到最后都归根于资本博弈——谁有好的资源，谁就更容易一飞冲天。 半晌后，薛焕下了某种决心，走下驾驶座，绕道后排。刚要把容纯抱出车，就听见她软软糯糯的嗓音：“林嘉树？” 薛焕一顿，手指缓慢转移，最后覆在她的脸颊。手下的皮肤细腻光洁。 她没反应，呼吸依旧绵长，刚刚好像只是梦语。 一个念头在脑中疯长，他眸色一沉，手指抬起她的下颌…… “喂。” 可能是太过紧张，薛焕没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下一秒，侧脸颧骨被一个极烫的东西触碰。 他深吸一口气，很克制才没有喊出声音。 等那东西被扔到他车里的地毯上，闻到丝缕烟草气息，他才知道按到他脸上的是支烟！ “你干什么！” 薛焕又惊又气，上去就要打人，但周围不知从哪里过来的保镖立刻将他按在车上。然后，整个头被一只大手侧压在挡风玻璃上，颧骨被烫伤的位置撕裂般的疼痛。 夜幕中，林嘉树碾掉手指上不小心掉落的几点烟灰：“‘你干什么？’这应该是我问你的。” 大概两年前，林嘉树这个名字在芸陵市越来越被人熟知的时候，就有人说他和薛焕长得有点像。 从外貌来看，他们都是宽肩窄腰的模特身材，背影可能会搞混。尤其他们脸型，都棱角流畅，娱乐圈撞脸的也不再少数。 他还因为和林嘉树长得像，而更好地接近容纯感到庆幸。 但其实，林嘉树长相更加精雕细琢，不单单是普通意义上男性的帅气。 然而现在，这些外貌所带来的印象像泡沫一样轻易戳破，林嘉树的神情比他背后的深夜更暗浓，只会让人害怕到心惊。 但刚被他毁了脸，薛焕就算心里有鬼，未消的怒火也让他有了反驳的底气：“我送我女朋友回家，关你屁事？” 林嘉树哼笑一声：“我管你们什么关系。” 他懒得和这人说话，手一挥，让保镖送他离开。 林嘉树把容纯从车里捞出来。看她睡得沉，没有什么异常，一颗心才彻底放下。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跟人报平安：“陈叔，人找到了。你回家休息吧。” *** 容纯感到耳边有点吵，然后整个人被放进一个更熟悉的空间里。 脸颊上的肉被扯到两边，她被疼醒了。胡乱地拍开那人的手。 “知道我是谁么？”熟悉的男声冷淡道。 容纯活了这么大，也就两个人敢这么和她说话，一个是她哥，另一个是她前男友。而前者的声音没有那么低沉。 容纯半睁开眼睛，周身很暗，林嘉树身上的雪松味愈加清晰，她想翻个白眼却没力气：“林嘉树……你又发什么疯。” 她刚刚睡得还不错，现在就想躺在床上，不想和他谈星星谈月亮。 林嘉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车停在原地不动。 容纯揉眼睛，既然林嘉树不打算送她回去，她就想自力更生，左手摸这边的安全扣。 哪成想，林嘉树这人是真不想让她好受，直接扣住她的手腕，下一步，容纯被人密切吻住。 这个时候她像是溺水，所有的氧气和理智统统不见。 容纯抬手推他，但很快就被固定住。 几分钟后，林嘉树终于给她喘口气的时间：“认出我是谁吗？” 容纯彻底清醒：“你是狗行了吧。”就知道咬人。 “……” 这个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车外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灯和车内的中控台亮着微不足道的光芒。 “你不是要消失吗？怎么又过来给我当司机……啊，我没通知陈叔就跟你走了，得告诉他一声。” 容纯这才想起既然林嘉树把她接走，那么陈叔就找不到她，挣扎着要去找手机。 望了一圈，发现他的车里，哪哪都找不到她的手包。里面装着她最喜欢的那枚钻戒，不希望弄丢。 她正回忆到底扔在哪，最大的可能就是落在了Lisa的海边别墅里，有点心疼，大概率是丢了。 林嘉树手指强硬地扳过她的脸：“我是很没有辨识度吗？还是你已经忘了我长什么样？” “我倒是希望把你有关的记忆全都清除。”容纯说：“不过你放心，你只要不出现了，我早晚把你忘……” 话没说完，又被他堵住唇。 “哒”的一声，驾驶座的安全扣被他弹开，整个人毫不迟疑地压过来。 容纯想骂他，又张不开嘴，只能剧烈地喘息，以牙还牙，凶狠地咬他的唇齿。 不多时，她就已经尝到了血的甜锈味儿，但他没松口，手指绕到她的后背，三下两下，肩上的吊带就已经耷拉到手肘。 他周身带着不容推脱的掌控力。容纯的手掌被按在右侧的车窗玻璃，一开始被冷风吹得冰凉，现在已经感受不到温度，再过片刻，两人的手心都是湿润的汗水。 等容纯重新大口呼吸到空气的时候，他握着她另一只手，带到他心口：“记住了吗？” 容纯咳嗽几声，全身发软，一双水雾雾的瞳孔望着他，下眼睫毛挂着几个细小的水珠。 他没等她回答，将这个吻蔓延到侧颈，带起丝丝颤栗。 容纯忽而看到后视镜中，自己眉头微蹙，几乎没剩什么的上身不自觉弓起。且和前面的人紧紧相拥。 心脏重重一跳，又开始推搡林嘉树的胸膛，骂他一声：“这是哪？有监控……” 他松开了一丝距离，也和她一样，全身发烫，剧烈喘息：“我自己的车库。” 容纯松了一口气，又提起精神：“我不是说这个。” “那就别说话。”林嘉树用实际行动让她闭嘴。 容纯气结，想踹他打他，但对于一个不怕流血不怕疼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能更加用力地扣住他的背脊。 第37章 车内被他们弄得一团糟。 林嘉树在这事上一向表现强硬, 多年过后也没见克制，反而越来越难缠。 容纯也不想示弱，他怎么折磨她, 她就要同样折磨回去。 但她到底在体力上比不过林嘉树——这人工作最忙的时候, 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也没见他乏累。容纯在他面前就是青铜见王者，只有认输的份儿。 最后，容纯只能趴在他身上喘息, 靠在他心脏的位置, 咚咚地敲击着耳膜。 林嘉树的手指穿过她后脑勺浓密的发丝，缓慢地抚着。 片刻后, 容纯往他身上瑟缩一小下：“冷。” 车内的冷风一直没关，刚才不觉得，现在她身上流了一层细密的汗, 凉气吹拂而过，和体内翻腾不息的血液形成对比。 地下车库在夏天最热的时候也保持着阴冷。 而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半挂着, 容纯身上的吊带连衣裙被褪到臀部以下，上半身唯一遮挡物早就被林嘉树不知道扔到哪里。 反观林嘉树, 他虽然衣衫凌乱, 但因为身穿长衣长裤, 比容纯保暖多了。 林嘉树听了容纯的话, 没去调中控台按键, 而是抱着她翻身, 将两人的位置调了个。 “这样就不冷了。” “……” 容纯还没来得及吐槽，察觉到他又有别的动作, 真的怕了他再来一次，急忙道：“我要回家。” 林嘉树也不想睡在车里，他终于起身, 找到自己的西服外套，把容纯包得严严实实。 他开了副驾驶的锁，下车，将容纯托在怀里，钥匙一锁，向电梯走去。 凌晨没有几个人，电梯没人进来。 容纯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看着电梯里的反光，俩人都是一副做了坏事后餍足的模样，心想这叫什么事啊。 后悔不至于，就是麻烦。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后续发展。 电梯到达所住楼层，容纯来不及多想，发现林嘉树直接把人抱回他家了。 容纯来过几次他家，不陌生，反而前所未有的安心。他的房间依旧关着遮光窗帘，开着地灯，永远昏暗的光线。 从玄关到卧室，一路上散落俩人的衣服。 林嘉树直接把她带到浴室。水声哗啦啦地响起，冒出腾腾热气，迷糊了视觉和听觉，身体的记忆却复苏，容纯又感到热了。 向以往那样，他给彼此身上涂满泡沫，冲洗干净，然后把她放到被窝里。 容纯在睡觉前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踹了踹林嘉树：“你家没有卸妆水。” 本来她就打算回家之后洗澡睡觉，被他耽误这么久。 林嘉树用他的直男眼光看了眼：“已经很干净了。” 容纯：“你不懂。有些看不到的残留。” 冷不丁地，林嘉树吻了下她的脸颊。“尝起来没有化妆品了。” “……你老实一点。” 他起身，披上睡衣，“你家密码是多少？” 容纯也不记得了，密码管家知道，她记忆力差，平时都是用指纹开锁：“算了，明天再说。” 林嘉树站在门口，片刻后才回到床上，把人揽在怀里。 容纯被他身上的肌肉硌得有点不舒服，后知后觉想到——他该不会以为她故意不给他密码吧。 但她也懒得解释，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 头疼。 容纯睡醒后，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 然后是全身酸痛。 她勉强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林嘉树的这个表是框架钟，没有数字，纯粹是为了装饰好看，依稀能猜出是两三点的样子。 肚子咕噜噜叫，容纯撑起身，绕到衣帽间，随便披了件白衬衫。 林嘉树已经在书房工作，开着Mac，远程安排什么。 看到她摇摇晃晃的身影路过，他直接合上电脑：“饿了吧，厨房有饭。” 容纯还没彻底清醒，游荡到中岛台，上下层的格局都一样，没有打破重建，她很容易找到了餐桌。 林嘉树随后也坐在她对面，为她把保温盖打开。 容纯：“你没吃？” 林嘉树：“早上吃过一次，现在也有点饿了。” 容纯：“……” 体力差距太过悬殊，在她补觉的时候，林嘉树可能已经开了三个会议。 她拿起筷子。 这个场景，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容纯赖着他给自己做饭。变着法挑剔他做的东西，到现在，他已经知道她习惯吃多少毫升的牛奶才会一滴不剩。 没什么特别的改变，只是他多了一些陪她的时间。 容纯吃完这顿饭，忽而开口问：“你没去再做复通手术吧？” 林嘉树顿了顿，“？” 她歪头，托着下巴：“昨天你好几次都没戴那个，我不会和你结婚生孩子。我看我要不要吃药啊。” 他垂下眼睛：“没有。” 容纯打了个哈欠：“那就好，省了点钱。” 她偷看了眼林嘉树，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应该是不怎么高兴。 奇怪的是，把他之前说过的话再还给他，容纯也没有感到报复的快感，反而让自己的心不上不下的。 脾气一上来，她将自己吃剩的厚烧蛋卷往前一推，回卧室躺着。 几分钟后又觉得无聊，要了个林嘉树的另一个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是Lisa的声音：“悠悠吗，你包落在我这了。” 得知东西还在Lisa那，她稍微放心：“哦，我让人去你那里拿。” Lisa没有立刻挂断，反而八卦道：“不是吧悠悠，你是现在才醒吗？” “对啊。怎么了？” 她们这帮大小姐们，疯玩起来也不看时间，仗着自己青春无敌，把生活过成另一个时差，下午才起床不稀奇。 Lisa想的是另一件事：“我靠，这小狼狗确实不一样，可以啊。” 容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什么小狼狗？” “薛焕啊。你难道又换了一个？昨天就是他送你回去的，反正你们这关系我也知道，就没拦着。” 容纯愣了半天，喉咙里卡出一个音：“啊？” 突然知道昨天某人突然吃错药了是因为什么。司机找不到她，就给所有容纯能认识的人打了遍电话，自然能打到林嘉树那里。 然后，她忽然有种后怕的感觉，昨晚离开前，她以为是林嘉树来了，但竟然不是他。 只是梦境和现实重合，薛焕的某个角度是和林嘉树有点像。 她懊恼地绕着头发。回想片刻，想到薛焕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但最后她怎么进了林嘉树的车了？这俩人会打起来吧。 假酒误人。 Lisa感觉到她不对劲：“出什么事了吗？” 容纯啧了一声：“没什么。” 总不能说，她又和前男友纠缠在一起了吧？ Lisa也没继续刨根问底，她好像也在吃饭，勺子和杯壁叮叮碰撞：“悠悠，你说我要不也找一个年龄小的。” 容纯：“这个和年龄没太大关系。” “那你觉得小狼狗和林嘉树谁更厉害？” “……” 她没有其他的对比对象，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让自己听起来比较老练：“我现在这个……挺狼狗的，但不小了。” 这时，容纯看到身后有个影子靠过来，她话音刚落，那个影子就停下了。 容纯瞬间头皮发麻，捂住话筒，先不理他，把Lisa打发掉：“我先挂了啊。” Lisa在电话那边哇哇大叫：“别挂啊，你再多说一点！” 容纯手忙脚乱地结束通话。 但反过来一想，她有什么可心虚的？又没指名道姓，说的不一定是他。 林嘉树扬眉道：“‘不小’我懂，‘狼狗’是什么意思？” “……”容纯装作不经意地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和你没关系。” 林嘉树看她几秒，就在容纯脸越来越热的时候，他“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容纯没忍住给自己越描越黑：“‘不小’指的是年龄，真和你没关系。” 林嘉树：“懂了，你对我的年龄不满意。” 容纯：“当然啊，谁不喜欢年轻的。你不喜欢吗？” 没想到，林嘉树竟然点头了：“喜欢啊。” “……” 他笑了笑：“尤其是比我小一岁零八十一天的。” 容纯以前算过她和林嘉树出生日期相隔多少天，就是他刚刚说的那个数字。 她手里抱着手机，无意识地滑动主屏幕，半天才找到反驳的话：“那我们的喜好可差太多了。” 他不再这个话题，从浴室拿了一件衣服过来：“容容，这个裙子你还要吗？” 看到吊带裙的两个带子岌岌可危地耷拉着，都是被他扯掉的。 “你说呢？”容纯抬眼，“这还能穿？赔钱！” 林嘉树摊手：“我最近没钱了。” 容纯眼睛一亮：“你们公司也要倒闭啦？” “……我的钱都转给你了。” 容纯一直没有把他从黑名单中拉出来，所以他每天都用银行转账留言，每次数目都不少。她没算过到底多少，但累计起来大概能让他口袋空空。 不过，有钱人的操作容纯太熟悉了，把钱放在股票基金里，或者其他投资，都能钱生钱。 “那我不管。”容纯下了床，“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 俩人坐电梯，到了楼上，林嘉树忽然牵她的手，略微俯身，轻轻吻她的唇。和昨天不一样，这次温柔辗转，没有更进一步。 容纯在理智差点没了的时候，轻轻推开他：“你别以为我们算和好了。” “当然，我在追你么。”林嘉树低头浅笑，“今天什么时候再去找我？” “你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更新的时候进不去后台了======今早找了编辑和客服都没找到问题在哪，就各种浏览器客户端挨个试=== 最后就是，我一直用手机热点上网嘛，刚刚找了个有wifi的地方连了一下，进去了========= 明明之前一直很流畅啊！！别的网站也能打开啊！！！我还能看视频呢！！！就晋江进不去====== 如果今天晚上用流量还是进不去，更新时间就改成早上。 因为我住的地方没有wifi====== 同学们，如果明天作者进了疯人院，都是晋江的错====== 第38章 容纯换了身衣服, 直接去了星图娱乐。 “容总！距离死线还有五六天，你不用像录节目时那么熬夜。” 方圆看她哈欠连天，就算画了妆, 也难掩萎靡不振, 还以为她又为了写歌熬到凌晨。 一瞬间，容纯有一丢丢的负罪感，但她马上把锅甩给林嘉树。 她没解释说歌差不多写完, 就是成品不满意。还要再修。 容纯：“那不行, 第一张专辑，要好好准备。” 方圆劝她：“注意劳逸结合。” “啊……嗯。” 这话应该送给林嘉树。放大字体挂在他家的床头上。 方圆一边处理公司的事一边说：“容总, 你参加节目过后，有很多合作方过来找。我先给你接了个电视台的中秋晚会演唱。正好在你交歌之后。” 容纯在办公室沙发上翻着这个月的财报，有点困惑地抬头：“真有人找我啊？” “当然, 你微博粉丝都已经几百万了。” “那不是你给我买的水军？” 方圆汗了汗：“我们不会花这个冤枉钱。” 容纯还真没什么红了的实感。这个时代，数据能造假, 粉丝也是三天两头爬墙。谁看你不顺眼，抓住一个黑点往死里踩。她已经不期待任何人能喜欢她的音乐。 方圆：“还有公司找你做代言。” 这个容纯感兴趣了, 下意识以为是衣服珠宝类的：“哪家牌子？” 方圆：“智能家居。” 原本闪光的眼睛瞬间无语：“What？” “是CR集团。”方圆摸了摸鼻子, “反正咱们一直在合作, 找你做代言也名正言顺。” 音乐厅项目方圆有一直跟进。两边公司还算融洽, 都是国内顶尖的团队, 有条不紊地互相配合工作。 只是, 容纯不明白她一个唱歌的，和智能家居有什么联系。 方圆解释说：“家庭影院, 音箱这些。也想用你的《红与白》做主题曲。” 她托着下巴：“这个……” 方圆：“他们广告做得挺漂亮的。之前也一直是一线影星做代言。如果你对产品不熟悉的话，可以先了解一下咱们公司的智能系统，办公室的控制开关, 都是CR集团的。” “！” 容纯只觉得回国后，自家办公室越来越现代化，不知道CR集团竟然已经不知不觉中渗入生活中。 方圆耸肩：“没办法，谁叫林总的公司是目前国内智能行业天花板呢。据说原双双工作室也一直和CR接洽，但你懂的，你和林总的关系，他不会把这么高端的代言给原双双。” “这么厉害的吗？”容纯有点嫌弃，又微妙地觉得自己眼光好——林嘉树能把事业做成这样，她也算慧眼识珠。 似乎也没必要为了避嫌和高额代言费过不去，但她没打算立刻答应，“再说吧。” 容纯在公司谈完工作，把财报放下，刚要离开，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方圆打开门的控制开关。 来人是薛焕和他的经纪人。 容纯有点诧异，他左脸颧骨处贴了块纱布。 脸是演员最重要的资源，可以说，有些男明星注重脸的程度堪比女明星，更何况是正在上升期的演员。 薛焕女粉丝众多，绝大多数是他的颜粉。 容纯指了指自己的脸：“怎么弄的？” 最好不要是林嘉树弄的，要不然她还得给他收拾残局——多给薛焕点遣散费之类的。 薛焕飞快地看她一眼：“昨天玩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已经去医院处理了，疤痕不会太明显。” 现在的医美技术处理烧伤已经很成熟，就是要多跑几趟医院。以后拍戏的时候难免多涂几层粉。 容纯莫名松一口气：“那就好。” 薛焕的经纪人说：“方助，薛焕今天是来解约的。” 容纯听闻抬起眉毛，有点诧异，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方圆的反应和她差不多，没多挽留，只告诉他违约金可不是小数目。然后就让人事负责人和他们单独谈。 她也不是不重视公司的人，只是，对于提出解约的艺人，星图娱乐一向的传统都是直接同意。对违约金不服气的，更简单，法庭上见。 容纯走出办公室，看到薛焕在等她。 他招呼一声：“嗨，悠悠。” 容纯见他是一个人，好像特意在等她：“你不去谈解约的事？” 薛焕往某个会议室偏偏头：“我经纪人帮我谈。” 容纯点头道：“昨天是你把我送回去的？谢谢了。” 薛焕眼神晦涩不明：“对了。Lisa姐的生日宴会上，我看见雨薇姐了。” 容纯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件事，听到那个名字，本能地眯起眼睛：“然后？” “悠悠，你以后也不是我老板了，我也挺喜欢你，奉劝你一句，不要继续掺合到她和林嘉树之间。”薛焕犹豫半晌，说道，“她都怀孕了。” 对于这个爆炸性消息，容纯只是眉心微皱，沉默半晌，抬起下巴，嘴角是微翘的，神色却冷漠：“谢谢你告诉我。不过，我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 薛焕看她没有惊讶，依旧高高在上，搞不清她怎么想，是逞强，还是真的不在乎。 他耸耸肩，有点自嘲地笑：“我就知道这么多，再见。希望你找个配得上你的人。” * 容纯进了车库，等司机把车开到地上，这才发现外面阴天了。 芸陵市的天气大部分时间都很炎热，只有冬天有短暂的湿冷。 这让她回想到，她和林嘉树之间的往事有一半是在雨中发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耍帅，他从来不打伞，下雨时，总是用手边的东西遮雨。 容纯稍微感觉到他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能健全地活到这么大，也算幸运。 那时也是这种天气，容纯又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他。 她打伞下车，拍了下他的肩膀，要送他一程。 林嘉树看了眼停在路边的车，坚决拒绝。 她发挥自己耍赖的本领：“你不上车，我也不上。” 林嘉树可不吃她这套：“你上车，我就答应加你微信。” 容纯同样不妥协：“那我不要你微信了，你是不是就同意上车？” 林嘉树看了她几秒，不想在雨中和她讨论条件。 只接过她手里的伞，攥紧她的手腕，强硬地把她塞进车里。 容纯哪能被他轻易摆脱，上了车，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就是不让他走。 俩人在雨声中僵持着，片刻后，林嘉树眼睛垂下，缓缓俯身，离她越来越近。 容纯也就嘴上能说，冷不丁看林嘉树主动，她反而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声结巴：“司司司司……机还在……” 没成想，林嘉树伸出食指，推她的额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了门。 但还好，最后，他打着她的伞上了公交车。 ** 容纯回到家，看到外面雷电掰开浓烟般的乌云。雨声哗哗作响。 她给自己加了件一层开衫，抓起手机，出了门，到了楼下。 直接开锁进门，林嘉树还在家里，看到她的出现，他有点惊讶。 电视里正放着《第一创作人》。容纯自己过一边节目也就算了，并不是经常刷自己片段的人。但林嘉树更喜欢把她所有cut放在电视上循环播放。为了这个，容纯知道他的平板上还买了某视频网站的会员。 “下班了？”他给她接了一杯水。 容纯直接躺在他家卧室的被窝里，跟回自己家似的：“我来借网。不是你让的么。” 林嘉树将她踢翻的拖鞋摆正：“对，想用多久用多久。知道密码吗？” 容纯随口答：“知道，我生日。” “我有说过？” 容纯手指一顿，将眼睛从手机屏幕往上挪：“你有。” 林嘉树也没怀疑——至少是看起来没怀疑，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但他把电脑搬到了卧室的茶几上，以便抬头就能看到容纯。 外面雷声轰鸣，容纯在手机上写歌词，猛然吓了她一跳。 容纯不怎么怕雷电，只是有被惊到。 这座公寓有隔音效果，但他卧室的阳台半开着窗户。林嘉树也听到雷声，站起身，找到遥控器，将窗户和窗帘全都关上。 房间内又恢复寂静。 容纯更改旋律，脑子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她确定以及肯定，薛焕脸上的伤是林嘉树弄的，所以才要到她这打小报告。 如果不是她提前知道俩人的关系不是之前她以为的。她想了想，她肯定会特别生气，再消失一回。 想到这里，心中懊恼的情绪占了上风——不能否认的是，她还在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保留一丝挽回的余地。 容纯看了他身上，没有淤青的痕迹，昨晚也没有哪块皮肤伤到，说明他没吃亏。 她出神的视线被林嘉树捕捉到，他合上电脑，膝盖压在床边沿，坐到她旁边。 容纯不自觉地往另一边躲了一下：“你干嘛？” 林嘉树：“你不怕打雷吗？” “我不怕。” 他肩膀挨着她的：“好吧，我怕。”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18 10:55:05~2020-08-18 21:4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陈爱宝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容纯瞥他一眼, 写了几个字，又觉得有点好笑，面上呈现出要笑不笑的怪异表情。 在她即将破功的刹那, 扔下手机, 去浴室洗澡。 这次，她在他的浴室里看到了她惯用的洗漱用品和护肤品，还有卸妆水。 容纯哼了声, 挨个打开使用。 重新回到床上, 她进到充满雪松气息的被子里。 林嘉树看着她脸上敷着面膜，似乎在等她说些什么。 容纯撩眼睥他：“你是怎么把我的生活监视得这么全面？” 如果说, 他对她三年前的东西很熟悉，那还说得过去，但他连她最近才喜欢用的面霜牌子都知道。实在让人怀疑。 “你把想得也太差劲了。”林嘉树说, “当然是问的吴姨。” 容纯眉毛扬起来：“她告诉你了？” “我说，我的东西你用不惯。她就给了我一个清单。” “……”容纯翻通讯录, “我要告诉她一声，防着点家贼。” 林嘉树从善如流地把她的手机抢到手里：“现在很晚了, 不要打扰长辈睡觉。” 容纯一下子把他扑倒, 去抢自己的手机, 林嘉树也没有太执着, 三两下就让给她。 最后, 他还帮她收了下她的领口。 “……”容纯盖住被子, 鄙视地看着他。 某人神色坦荡，起身也去洗澡。 容纯也就说说, 没给管家打电话，而是又打开备忘录。 把最后一小节歌词潦草写完，脑子又开始混沌起来, 反正今天的工作量也完成了，她就打开手机看微博。 一点开热搜，她就看到#容纯薛焕##薛焕解约#的两个热点挂在前几名。 薛焕工作室V：【由于个人原因，薛焕先生今日已于@星图娱乐解约。】 薛焕V：【各自安好～】 容纯翻了个白眼，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不出所料，网友也在这四个字和一个波浪号里补脑出一篇不少于十万字的BE渣女虐文。 【容纯真渣，和前男友纠缠不清，就来勾搭我焕，太不尊重人了吧。】 【弟弟一定被伤得很深，到姐姐怀里来。】 【容氏破产过，星图娱乐也就那样，弟弟离开最好。】 但容纯这个时候真的实感自己有了点粉丝，因为评论不是一边倒，很多帮她说话的。 【悠悠从来没有承认过，你们这些按头磕cp 的也要讲究基本法好伐？】 【我们悠悠破产了，养不起你们金贵小狼狗。】（容纯：……） 【别逼我把薛焕的黑历史翻出来，谁不知道他是抱大腿上位的？一个小学学历的十八线就不要碰瓷我家大小姐了。】 【某人的粉丝心里有一点B数都没有吗？不管是看脸还是看银行存款，哪点比得上林总？】 容纯还看到CR集团官方给这条评论点了转发点赞。 “……” 她这才发现，她和林嘉树竟然有了cp超话，排名还不低。 一抬头，林嘉树把她的手机收起来：“很晚了，睡前不要看垃圾信息。” 容纯：“看你和我的超话也是垃圾？” 林嘉树看了眼手机屏幕，又将手机还给她：“那你继续。” “……” 容纯拉上被子蒙住头：“不看了。” 林嘉树在她手机上点了几下。 容纯看他半天没反应，心想他不会用她微博点赞什么吧。 还没等她坐起来，林嘉树就把手机放在床头。 容纯狐疑地看着他，翻了一遍自己的微博、微信，最后发现他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还有，他把薛焕从她的关注列表里取关。反而关注了一个陌生账号。内容空空，关注和粉丝都只有她一个人。 “这是你微博？” “嗯。” 作为一个现代人，林嘉树以前不玩微博，账号都没注册。以至于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连带着她也很少用微博发状态。 容纯懒得再和他玩拉黑游戏：“我问你个事。我就不把你拉黑了。” 他抬眉：“你问。” “薛焕的角色是你撤掉的？” 林嘉树没想到她忽然提这件事，眼眸顿时深沉下去，容纯发现，他还挺好懂，又或者，他没有在她面前伪装什么。 “没有。他那个角色，是我给的。” “？？”这下轮到容纯满头问号。 林嘉树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淡淡道：“你们当初不是在一起？我就给他找点事做，别总缠着你。” 容纯眨着眼睛，想到薛焕每次和她见面不是被试镜打断就是挤时间出来，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是林嘉树在背后搞的鬼。 她看他半天，才终于说：“你……还挺诚实。” “后来，他那个电视剧可能拉到更大的赞助，就把他换掉了，很正常。”林嘉树顿了顿，“他跟你说的？” “没。我就问问。” “关心他？” 容纯睨他一眼：“脾气还挺大，你是在质问我吗？” “没有，我脾气很好。”林嘉树掀开另一侧被子，把人揽进怀里，“因为他现在还没饿死。” 容纯瞪他一眼：“我真怕你哪天犯法进去了。警告你不要连累我。” 他笑了一声：“只要你时时刻刻管着我，我会尽量做个好人。” 容纯嗤笑道：“谁要管你。” 但下一秒她有点笑不出来——下颌被他手指抬起，容纯看到他眼角的红痣，半是威胁半是调笑：“管不管？” “……” 容纯总觉得跳进他的陷阱里—— 管，怎么管？ 不管，某人就不做人了。 容纯干脆闭上眼睛：“我要睡了。” 他也没继续，吻了她的额头，“晚安。” *** 林嘉树在某些时候虽然摆不正他追求者的身份，但大部分情况下，他还算听话。 在他家住了几天，就开始得寸进尺。 林嘉树有一天不经意说道：“要不要我去把你家的东西搬下来？” 容纯才瞬间惊醒：“我只是在你家蹭网，又不是和你同居。不用了。” 他没再提更多，只是默默地往衣帽间里放了很多她尺码的衣服。 容纯也不想用这烂借口，但是每次回到自己家，她总觉得过于寂寞。 空调高一度太热，低一度又冷。 杯子里的水没了还要去接。 书房里的椅子和书桌的高度不匹配。 还有房间内的亮度…… 其实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随便让佣人过来都能轻易解决，但她怎么都不舒服，索性住在他家。 至于两人不前不进的关系，她决定不去处理。 以前的事耗费了她太多的感情，只要一想到哪天会和他分开，就接受不了。 ——不复合，也就不会面临再次分手的痛苦。 反正现在她感觉也挺开心。 容纯终于在姜知愈回国之前把歌定了。 回国当天她们没谈工作，姜知愈打算约她出来玩，就当是犒劳她发第一张专。 容纯憋在房间里很久，欣然同意。 姜知愈在国外也随时关注过国内的新闻，知道薛焕已经离开公司。网上都是容纯和林嘉树的事，但热点过去后，容纯没什么负面新闻，就没做公关。 “但是如果你不想看到这些的话，我也可以联系，让他们删掉。” 她说的是“榕树cp”的超话，里面都是一些容纯当年的壮举，更多的是一些写同人文的，还弄成了连载。一帮人天天求着同人大大发糖吃，写得跟真的似的。 容纯闲着没事时，看了几眼。作者绘声绘色地描写了林嘉树因为吃薛焕的醋，把容纯关到某个别墅，接下来就是不可描述环节。为了不被和谐，博主发了倒置图片模式。 容纯用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快速浏览完全篇。感想是，文笔挺好，就是主角不是她和林嘉树就完美了。 “不用删了，就这样吧。” “真的？”姜知愈没想到，几天不见，她心态已经成熟很多，“你能放下就好。话说，这男人，多认识几个，总是会找到合适的。” 姜知愈打量她家客厅，“小纯，你家怎么和我以前见过的不一样了？你重新装修了吗？” 容纯给她倒了杯柠檬水：“没有啊，一直这样。” 她没看出哪里不对。 姜知愈：“我记得你家是顶楼啊。难道我记错了？本来想在你家的露天游泳池玩一玩。” 呆滞几秒，容纯忽然想起来—— 这里是…… 林嘉树的家！ 他在家里办公了一段时间，今天要去见客户，暂时不在家。 她一紧张，就把水给洒出来一点。正好洒在姜知愈的裙子上。 “啊！对不起，我去拿毛巾。” 姜知愈看她慌张的样子，有点奇怪：“没事，我自己去就行。” 她起身往公用洗手间走。 容纯想拦着，却找不到理由：“你……你是客人，不能让你不方便。” “又不是没来过，咱俩就不讲究这个啦。” 姜知愈一推门，首先看到的是刮胡刀。 这才恍然大悟，给了容纯一个“你行”的眼神：“家里藏男人了？” “对方是谁？” “学历？” “年收入多少？” “生活和谐吗？” “速度挺快啊，这就同居了？不错。” 她噼里啪啦一大堆问题抛过来，有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喜悦。 容纯硬着头皮，只能尬笑，她擅长口嗨，可一旦涉及这样轻易被拆穿的谎言，反而不敢撒谎：“和我一个学校的，收入也……和我差不多。感情还好，就……先试试呗，又不急着结婚。” 姜知愈听条件觉得还行。 “长什么样？有照片吗？肯定比你前男友好看吧？” 姜知愈很了解她——在颜值方面，大小姐的及格线卡得死死的。 “差不多……” “那就是个帅哥了。现在在上班？以后有机会见个面，我给你把关。” 容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一定。” 第40章 姜知愈对容纯交了“新男友”比她本人还要高兴。 “你终于开窍了, 走，姐姐今天请你玩。” 容纯心虚到不行，戴上墨镜, 手指往上推了推, 镇定道：“还是我请你。” 姜知愈揽她肩膀：“不用和我争这个。姐姐也有钱。” 俩人一边聊，一边出了门。 下了电梯后，容纯才悄悄吐出一口气。 幸好姜知愈嘴巴很严, 不会把她交了男友这事让周围人都知道。那她真是有嘴说不清。 朋友们都对她当年分手的颓唐历历在目, 苦口婆心劝她寻找下一个目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容纯也是这么保证的, 但转眼间，她就跑到林嘉树的家里住下，还当成了自己家。 她也唾弃过自己八百遍反复无常。 但是怎么办, 要让她故意疏远林嘉树，她也还是不开心。 上了姜知愈的车, 容纯彻底放松起来——还好没有发生林嘉树突然从客户那回家，和姜知愈正面碰上的巧合情节。 她们先去容汇时代广场逛街, 刚进门, 商场里就放着她的《面纱》。 本来姜知愈不打算聊工作, 但忽然想起一件事, 托着下巴道：“《面纱》MV的男演员直接请你男朋友来演吧？反正不用露脸。他应该不希望看你和别人拍婚纱视频？自己人, 也不用给多少报酬了, 吃顿饭意思意思，你说呢？” “……” 容纯百分之二百确定最后一句话才是姜知愈的心里话, 她甚至听到了她脑内的算盘声：“他……工作忙，不在意这个。” “竟然不吃醋？” 容纯想了想，拍MV而已, 林嘉树应该不会说什么。 再说了，她也绝对不想和林嘉树拍这个，本来他就明说不会和她结婚，拍这种假的东西反而很别扭。 但下一秒，就跟有心电感应似的。 容纯的手机震动两下。 从震动的频率就能感受出来，一定是林嘉树发来。 自从他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两人见不到面的时候，他就会发来消息。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林嘉树都没有汇报自己行程的习惯，这会儿可能和客户谈完了正事，得了空闲。 林嘉树：【板栗糕想吃吗？我从嵩山路这边路过。】 林嘉树：【刚刚姜总来我们家了？】 虽然加了个问号，但语气十分肯定。 容纯甚至能想像出他在打这段字的时候，气定神闲的讨人厌模样。 末尾那个符号只是给她点面子。 容纯惊得往周围看了一圈：【卧槽！你怎么知道的！】 林嘉树：【系统自动报备，我用的门锁是自己公司开发的。】 林嘉树：【你也可以在手机上安装app】 容纯：【知道你牛逼行了吧！别跟我打广告，我又不需要知道你的行程。】 她扔过去好几个白眼。 林嘉树发来一个微笑。 容纯看着那个阴阳怪气的表情，顿了顿，然后心里不敢相信——这个时代了，还有人不知道这个表情的嘲讽意义吗？林嘉树是不是谎报年龄了？ 容纯：【你知道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林嘉树：【？不就是微笑。】 容纯：【这个表情劝你慎用：）】 林嘉树：【？？】 容纯：【我感觉和你是老少恋……】 那边没有立刻回，容纯正纳闷，却忽然手抖地注意到最后那个字，瞬间想拿手机拍头。 她手忙脚乱地撤回。还好没超过两分钟，松一口气，又开始打字：【刚刚发错消息了。】 林嘉树这次回得很快：【嗯。】 ——嗯什么嗯啊！你就不能说你没看见！ 容纯打了一堆吐槽，又决定删除。 没过多久，林嘉树又给她发来一个表情。 林嘉树：【[心]】 林嘉树：【这个总没有别的意思了吧？】 容纯：【……没有。】 林嘉树：【[亲亲]这个？】 容纯：【也没。】 容纯：【但你还是别用这个表情，有点毁你人设。】 林嘉树：【人设？】 容纯甩了个满头滴汗表情。 过了几秒，对方没有回了，但最上面的‘正在输入中’一直在显示。 容纯关掉手机。 这个时候，容纯的手机又震动一下，她打开，却怔住了。 依旧是林嘉树发来的。 满屏的[心]。 姜知愈拐进一家腕表店，不经意间看到她手机上的一片红，“男朋友发来的？这么腻，真是热恋中。” “……嗯。是有点黏人。” 容纯哼了哼声，嘴角忍不住上翘，最后又板着脸：【怎么，你的手机进病毒了？】 林嘉树：【？没有啊。】 容纯：【……】 * 既然提到了《面纱》，容纯在商场逛店的时候，特意往婚纱设计店看了几眼。 拍mv的话，不必买婚纱，但是，“租”这个字就从来没在容纯的脑袋里出现过。 只是，自己买婚纱……这事怎么想怎么凄凉。 姜知愈在旁边翻着设计图册：“你看中哪款，直接走公司的账，不用你花钱。” 容纯扫了一眼，心想，既然是用来拍MV的，那就选一个第二好看的。 她挑了一款，设计师带她去试衣间。 试衣间在楼上，容纯把包交给姜知愈，让她帮忙看着。 刚上了楼，容纯身形一顿，里面居然有两个熟人也来挑婚纱。 杨雨薇已经站在穿衣镜前，婚纱鱼尾设计，将身体线条勾勒得很完美。 就是脸色有点病态的苍白。 旁边站着的是好久不见的李渊。 容纯或多或少从Lisa那里得知他的消息。 李渊母亲家就是电视台的人，毕业后也玩票式地投资了几个节目。 在圈子内也算风生水起。 不过，她听说李渊订婚了，圈子内寻常的联姻，未婚妻并不是眼前的杨雨薇。 李渊家注重门第，杨雨薇这样没有家世背景的女人，绝对不是他家的首选。 所以……这是闹哪一出？ 李渊也发现来人是容纯，神色一顿，又笑起来：“容妹，好久不见，你也来试婚纱？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往她身后望了眼。 容纯懒得正眼看他：“买婚纱又不是一定要结婚。拍摄MV用。话说，你们这是……好事将近了？” “没，陪她来逛逛。” 容纯又将视线转移到杨雨薇那里，只见她脸色更是灰败，浓浓的妆容都掩盖不住。 容纯评价了句：“挺好看的。” 她回头：“我说李渊，我破产了都能买得起婚纱，你也别对雨薇这么抠门，就别让她花林嘉树的钱了。” 杨雨薇知道她来者不善，瞬间全身防备：“你瞎说什么？” 容纯耸肩：“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你一直借他的钱花。” “我没说过！” 容纯看了看李渊，恍然大悟道：“啊！你难道是瞒着李渊……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心直口快，藏不住秘密，你当初告诉我干什么呀……都怪李渊，你是不是男人啊，都不给自己女人买包的钱。” 李渊神色瞬间深沉下来，却也什么都没说，直直地看着杨雨薇。 容纯不和他们继续演戏，跟着一脸八卦的设计师，进了里层的试衣间测量尺码。 等她再次从试衣间走出来，两人不见了。 他们也不至于在这种地方吵架，但没看到好戏，容纯略微失望。 下了楼，姜知愈立刻放下图册：“刚刚我看到李渊和杨雨薇下来了，他们没怎么样吧？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去了。” 容纯拨了拨肩上的波浪卷：“容总我还能被这几个小虾米怎样？” * 林嘉树这边已经和客户签完合同，他侧头问许良：“人设是什么意思？” 许良：“人物设计，画画用的。” “……是么。” 他觉得不止是这个意思。 今天客户带了个女生，是周总的女儿，大学没毕业刚进入职场，也是A大的，听到笑了：“人设就是一个人的性格，娱乐圈里，有人是老干部人设，有人是吃货人设，有人是爱老婆人设。” 林嘉树若有所思地点头。 那女孩又说：“学长你的话，应该是高冷人设。” 林嘉树看她一眼：“不，我应该也是爱老婆人设。” 女孩惊讶地眨眼，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许良递给她一瓶果汁：“这个我作证，林总和他女朋友感情很好。” 林嘉树趁这个时候找周总告辞，进了车。 他身边的女生一直没少，但出了校园，职场上的女性更会把握分寸感，他表示出拒绝，再次示好的人则少了很多。 今天周总醉翁之意不在酒，以前就提了很多遍，还是把自己女儿带来了。 林嘉树觉得麻烦，但也能轻松处理。 工作群里，有很多人都在请示工作，他回了个OK，然后发了个微笑。 没过多久，秦闲打来电话，“你怎么阴阳怪气的。刚刚销售部老张问我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林嘉树：“没事，挂了。” 秦闲：“别挂，怎么最近除了工作，都见不到你人？” 林嘉树没答，反而问：“你都是怎么追你那些女朋友的？” “什么叫那些，我就一个好么，说得我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秦闲听出他的意思，“你终于决定好好追容纯了？” “我一直在认真追她。” “你确定？” “快点，别废话。” 秦闲在办公室中抿了一口茶：“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林嘉树跟旁边的许良说：“跟财务说一声，今年秦总的奖金拖到明年给他发。” 电话里，秦闲怪叫一声“魔鬼”：“就玫瑰珠宝的送呗……但你的话，送个别墅游艇湾流小岛啥的。” “问了等于白问。你以为她缺这个？”林嘉树说，“而且我现在没钱了。” 秦闲嗤笑一声：“你没钱，骗谁呢你？” 林嘉树：“真的，你借我点钱，我物业费快交不起……喂？秦闲？” 电话在他提“借钱”的时候就已经被挂掉。 林嘉树哂笑一声，查看日历，中秋节快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怎么解决我上不了晋江后台的诡异问题了。 那就是把手机重启== 淦！ 第41章 婚纱下了单, 容纯又和姜知愈一起吃过饭。交代了明天工作上的事后，她坐姜知愈的车回家。 到了家，林嘉树已经在客厅等她, 仍然是一副工作的状态。 容纯逛了大半天, 有点累，踹了高跟鞋就趴在沙发上。 林嘉树看她脚腕后磨得红红的，指尖按了上去：“不能不穿高跟鞋？” “好看嘛……”林嘉树手指上的力度刚刚好, 容纯喟叹一声, 另一只小腿扬了扬，他就换了另一边继续按。 等过了几分钟, 她忽然想起——他们这样，太像谈恋爱了。 但其实自从上次在Lisa的生日会回来后，他们谁也没有继续谈彼此的关系, 心照不宣地默认对方的存在。 ——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容纯甚至不想让朋友们知道他们的关系。 是之前的日子太过舒心, 已经忘了以前剑拔弩张的氛围。 她倏然将小腿从他的掌中抽离。 林嘉树正在一边回消息，一边舒缓她发酸的肌肉, 注意到她的动静, 看到自己落空的掌心, 关了手机：“怎么了？” 容纯蜷缩着双腿, 下巴搁在膝盖上, 神色认真道：“林嘉树, 我不是在和你谈恋爱。” 他呆滞了片刻，很快回答她：“我知道。你已经告诉我很多遍了。” “我这不是怕你忘了, 再提醒你一遍。” 他嘴角扯了扯，像是一个微笑，但是没有成功：“这么重要的事, 我不会忘。” 看他这样，容纯心里也乱成一团：“我的意思是……是，我要包养你。” 林嘉树眉峰微扬：“什么意思？” “就是说……”容纯从脑子里搜刮各种借口，“我们不是正式的情侣，但我现在确实缺个男的，在我找到更喜欢的人之前，你要一直在我身边。我也不是无条件要求你，我可以给你钱。” 她又加了一句：“你不是说你最近缺钱花？不过，如果你不愿意就算……” 林嘉树这次终于明白她什么意思，嘴角终于笑出来，有点无奈：“愿意。我愿意。” 这回轮到容纯哑口无言。 林嘉树想了想：“多少钱？” 容纯：“你开个价。只要不太贵。你也知道，我家破产了，没太多钱给你。” 他顿了几秒：“每个月五千？” “你怎么狮子大开口啊。”容纯以为他只是意思意思，“三千。” 林嘉树没继续讨价还价：“好。” 容纯：“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林嘉树：“五千多。” “你是说……五千多万？” 容纯觉得自己三千都给多了。 “没有，就是五千元人民币。”林嘉树，“我的钱都还给你了。当然，那些只是现金流，其他没怎么算。” 容纯就猜到他不是真的穷：“三千，不能更多了。” 他点头：“至少比芸陵市最低工资标准高几百。不错。” 容纯看他这么好说话，心下放松，让他把茶几上的板栗糕拿过来。 林嘉树照做，顺便给她带了瓶酸奶：“我现在可以预支一下这个月的工资吗？你家小区物业费每个月八千多，快到截止期了。” 容纯无语地看着他，转给他一万：“剩下的给你当小费吧。” 林嘉树的手机很快就接收到她的转账，按了收款，他偏头对她笑了笑：“谢谢。” 容纯不由得有点心虚，但立刻觉得这都是他应该的。 林嘉树收了手机：“那我现在就要履行义务吗？” 容纯抬眉：“？” 他靠近来，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比如这个。” 然后，唇上被印了一下。 容纯眨眨眼睛，“你刚刚碰完我的脚，又碰的我脸。” “……” * 既然有了名头，容纯更加心安理得住在这里。 她让林嘉树把她楼上的一部分东西搬下来，在他家的沙发上摆满毛绒玩偶。光明正大地霸占他的空间。 这次，他家更有容纯家的风格。黑白灰蓝中，加了粉色，看起来倒也和谐，比起之前有个“家”的氛围。 林嘉树又让人把楼上容纯的钢琴搬了下来，方便她每天练习。 也就是这个时候，容纯接到了容绍辉的视频通话。 她怕被老爸看出来，跑到露台当背景，身后是和楼上差不多的芸陵市夜景。 “辉哥，中秋节回不回家呀？” 容纯家在以前，每次都把传统节日当成生活的仪式，但容纯母亲去世后，容绍辉就对这些节日兴趣缺缺。 不过中秋的意义又有些不同，他还是决定不在国外过节：“回国看看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容纯嬉皮笑脸，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挺顺利的啊，就快发专辑了。” 容绍辉也每天关注她在网上的风评：“上次跟你说的相亲，等你空闲了，可以约个时间。” 被林嘉树三番两次地搅合，容纯早就忘了这事，“啊……这个啊，有时间再说。” 她揉着脖颈：“最近好累啊。” 容绍辉：“你那边风好像有点大，为什么在露台待着？进屋去，别感冒。” 容纯按住被风吹乱的发丝。看到林嘉树正要进来，匆匆和容绍辉挂了视频通话。 林嘉树把毯子包在她身上，就退出露台。 容纯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 专辑里所有的歌曲录完后，紧接着，容纯就要在拍摄MV的间隙，抓紧时间练习中秋晚会上即将演唱的曲目。 这次她需要连唱两首，一个是《养》一个是《面纱》，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虽然不算压轴，也是很晚才出场。 当初参加《第一创作人》的几位歌手都有接受电视台邀请。 彩排的时候，容纯碰见了很久不见的乔琴琴。虽然没有线下见面，但她们隔三差五就在微信里聊音乐。 乔琴琴虽然创作水平一般般，偶尔才会高水平写出一首歌，俗称一发屋，巅峰之后就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但她的演唱实力说实话，有点老天爷赏饭吃，声音辨识度极高。否则也不能被选进《第一创作人》这个节目。 容纯刚见她，乔琴琴就熟络地拉着她胳膊，神经兮兮道：“说！” 容纯：“……说什么？” 乔琴琴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容纯的脸：“你是不是恋爱了？” 容纯拍开她的手：“瞎说什么！” 嘴上否定，但她立刻想到了林嘉树。 今天出门，他还对她说了加油，正式演出那天他会去看。 然后依旧是惯常的浅吻。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日常，这怎么能让乔琴琴看出来？ 一定是她胡说八道。 乔琴琴：“是林总吧？我这几天补了很多八卦。再说，那天你在台上晕倒，林嘉树那脸色，啧啧，你是没看着，跟天塌了似的。” 容纯翻了翻眼睛：“懒得和你讲。” “吃回头草没什么，你只不过是犯了所有女人都可能会犯的错罢了。林嘉树那样，你不亏。” 容纯心想，她是不亏，三千块包养了CR集团创始人给她当管家、司机、厨师、跑腿的、拿快递的、以及……暖床的。 但她不想和任何人多谈他，生硬地想转移话题，却突然看见杨雨薇也在。 她小腹平坦，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飞地走来走去。 容纯忽然疑惑起来——她不是怀孕了吗？竟然还这么敬业。 乔琴琴注意到她的目光，脑袋凑近，手心挡着嘴巴小声道：“我听我一朋友说，杨雨薇怀了台长儿子的孩子。” 这个容纯已经知道了，她平淡说一句：“她还挺拼。” “转折来了——据说没保住，所以她才决定拼事业。我看，这豪门，她是嫁不进去了。”乔琴琴感慨，“其实李渊有什么好？不就是有钱吗，再有点小帅。地下情人一大堆。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容纯了然地点头。 这个时候，杨雨薇忽然往容纯这边看了过来，但又立即掠过她，像是看了个错觉。 容纯也当作没看见，和乔琴琴咬耳朵：“原双双怎么没来啊？” 原双双最近消停很多，很少能看见她。容纯用小号视奸她微博时，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都是发九宫格自拍的，要么就是广告。 只听姜知愈说，鑫原最近也是有点兵荒马乱，她也就少出来作妖了。 乔琴琴：“原双双看不上芸台，她好像去央视唱歌。其实我觉得吧，她是上次因为真唱车祸，不敢再碰上你，那肯定现原形。” 容纯啧了一声，表示不屑。 彩排很简单，走一遍位，剩下的交给工作人员。 ** 中秋节这天，节日的氛围已经被各种月饼烘托出来。这还是容纯第一次没在家里过中秋。 林嘉树空出一整天时间，自告奋勇亲自给她当司机。 容纯一想到他可能被方圆或者姜知愈看到，就没坐他的车。 况且，容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节目，容绍辉和容彦都会在台下观看。 林嘉树也没说什么，俩人分别上了自己的车，先后达到录制现场。 电视台在这次中秋晚会下了血本，将直播舞台设在芸陵市的海边公园里。 全都是实景拍摄，电视台为了准备这次晚会，提前多个月进行舞台搭建。 光是几次彩排就发了好多个通稿，把期待值拉得满满。 容纯为了准备这次演出，最近作息又不规律。 她早早地在化妆间等候，身边待着方圆，以及另一个不速之客—— 容彦说是不来，但也靠着不知哪里的关系进了后台。 他来看一眼容纯，就坐下玩手机，根本就是换个地方来上网，其他人见到他气场格格不入，或多或少地盯着他看。 容纯在第十九次和熟人说“这不是我男友，是我哥。”之后，终于耐心到达了极限。 “容彦，去观众席玩游戏吧。在这太碍眼。” 容彦眼睛都没抬：“大过节的，我知道你心里想我，我陪你，不用谢。” 容纯懒得和他说话，最后一遍练习吉他，这是为《养》准备的。 早在前几天，她就已经把手指指甲剪短，指尖渐渐磨出了薄薄的一层硬茧。 容纯还是新人，腕没那么大，和几个艺人共用化妆间。为了不打扰别人，她左手变化着几个和弦，右手没有拨动。 一首歌练完，她有点饿了，刚掏出手机，就看见林嘉树发来一个消息。 林嘉树：【出来。我在门口。】 容纯一个激灵，看了看其他艺人，又看了看容彦。 容彦抬眼皮：“怎么了，鬼鬼祟祟的。” 容纯把吉他扔给他：“帮我看着，我要去洗手间。” 容彦又开始教训她：“你看看你，这胆子。紧张成这样。” 容纯翻了他一眼，捏着裙摆走出去。 刚推开门，就看见林嘉树靠在墙上。容纯赶紧把他拉到一个拐歪的角落里：“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哥我爸都会来。” “怕他们欺负我？” “……” 容纯转身就要离开，“我走了。” 林嘉树对她伸出一只手，摊开手心：“你忘了带这个。” ——他掌心躺着一颗糖。 第42章 化妆间内比较拥挤, 容彦伸个懒腰都要注意不要碰倒某些东西。 刚收起手机，他就看到容纯推开门进来。 手里还多了一小袋糖，看样子是奶糖, 白色球状, 每颗独立包装，收在袋子里。 容彦眯起眼睛，有点困惑：“你……” 容纯忘了把糖藏起来：“不给你吃。” 容彦嗤笑一声, 嫌她幼稚：“我想问, 你是怎么从‘洗手间’里顺了袋糖回来？” 容纯：“……” 她坐下来，拿回自己的吉他, 才说：“我朋友送我的。说了你也不认识。” 旁边的方圆这时才突然想起，拍自己脑门：“我忘了给你准备糖。” 容纯：“没事，已经有了。” 她嘴里早就含了一颗, 口腔里都是浓重的奶香味道，不是那么甜, 只是用来补充体力。 原本紧张的心情，随着丝丝甜蜜逐渐化解。 候场的过程很无聊, 但时间也过得飞快。 容彦看了看表, 终于站起身准备离开, 不忘怼容纯一句：“我走了, 我和辉哥就在第一排, 等你唱完一起回家。别紧张, 又不是春晚。我答应你，就算你车祸了, 我也只笑话你一天。” 他想像往常一样捏妹妹的脸，又担心把她妆容弄花了被她就地灭口，只拍了拍她肩膀。 容纯对他做鬼脸：“让你失望了, 我可不会车祸。你就在台下默默嫉妒我吧！” 容彦受不了她，扭头走了。 ** 容纯的节目被安排在一个京剧表演后面。 她调整耳返和麦克风，耳内断断续续响起滋啦的杂音。 容纯担心设备有问题，跟方圆说，让工作人员给换一个。方圆急忙找人调换。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杂七杂八，每个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找到负责人，说是要给容纯换个新的。 但等到导演让容纯上场，也没有人回来。 方圆急得跺脚：“完全听不清？” 容纯皱眉道：“也不是，有杂音。我凑合用吧。” 在大型舞台上，周围的声音太嘈杂，一般歌手听不清自己的声音，都需要耳返辅助。 没了耳返，相当于瘸腿扔了拐杖，不能正常行走，功力深厚的歌手可能凭经验扶墙跳过这几分钟。 容纯练习过很多遍这两首歌，自信心不少，遇到突发意外还是有点慌乱。 但她已经没有更多时间做思想建设，只能硬着头皮上台。 走进舞台，身后的LED屏做了小动画，舞台很大，但她首先看到了容绍辉和容彦坐在最前面，然后才是他们斜后排的林嘉树。 嗯……几个人倒也不像打起来的样子。 然而更远处，有几个举着她YOYO牌子的女孩子，正在欢呼摇摆。 她咬紧牙齿——绝不想搞砸任何一次表演。 深吸一口气，捏紧吉他拨片。 刚一开口，耳返里的声音不太清晰，时远时近，她猜可能是接收器接触不严。 容纯听着断断续续耳返里的伴奏声，反而注意力不集中，干脆在第一首歌结束后，把耳返摘了。 还好这两首歌都是自弹自唱，每次的节拍都卡得准确。 明明只有七分钟，她感觉有一个世纪的漫长，手心都是汗。 最后一个音收尾后，观众的掌声在耳边炸开，容纯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演唱结束，容绍辉和容彦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意思，中途离场。 容彦负责开车。容绍辉刚下飞机，就赶来这里，他倒时差，和容纯坐在后排：“怎么感觉第二首歌升了个Key？” 《面纱》本来就是高低音，但容纯今晚的高音更高一点。 “耳返有点问题。听出来了？” 容纯拿出手机，搜索她的热搜。 容绍辉：“还好，没出大问题。” 容彦将车子启动：“没提前检查吗？” 容纯靠在椅背，感觉自己渡了个劫，她往自己嘴里丢了块糖，“检查了，但是没来得及换。” 容彦不太高兴：“怎么回事这电视台。” 耳返接触不严的概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任何大型晚会都会出现失误。只是，发生在容纯身上，难免多想。 容纯身体前倾，给容彦捏肩：“哥哥，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天凉王破，给我把电视台买下来？” 容彦哼声道：“我哪有钱。找你未来老公去，我还有那么多员工要养。” “你以为就你有员工？我也在给星图打工好么。”容纯踢了踢驾驶座，“你们俱乐部赚了多少钱，咱俩比比。” 容彦从中央后视镜里瞥她一眼：“我不会和小学鸡一般见识。” “那就是没我挣得多呗。” “行，你把手机拿出来，比比银行存款。” 容纯刚要打开某银行app，却想起林嘉树给她打的那些，再加上她自己的，肯定轻易碾压容彦。他这人多贼啊，说不定就发现不正常，她默默捂住手机：“不，我怕你抢我的钱。” 容彦已经习惯她反复无常，嘀咕一声：“德行。” 容纯：“你前一阵不是买了个跑车。我不用你送我车，但今天过节，你是不是给我发红包？” 容彦：“我在开车，别打扰我。” 容纯抬眼瞅了瞅：“……现在是红灯。” 容彦手指点着方向盘：“马上变绿了……哎？你看旁边的车有点眼熟啊。” 容纯撇嘴：“你转移话题的方式太烂了。” 然而等她往左一看，嘴里的奶糖球差点卡在嗓子眼——这可不就是林嘉树的车么。 她跟他说过她下了节目就回家，但没想到他也要走这边的路。 林嘉树的车窗漆黑，看不见里面的人。 容纯不自在地调整坐姿，偷看车内的另外两人——右边的容绍辉正在闭眼休息，容彦也就随口一说，红灯跳到绿灯，他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前方。 容纯拍拍胸口，这时，她注意到林嘉树把后座上的车窗按下一半。 两人视线对上，他给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然后就关上了车窗。 容纯给他发微信：【你是真不怕死。】 林嘉树：【你会保护我。】 容纯：【并不[微笑]。】 林嘉树：【如果我受伤了，会影响你的生活质量。】 容纯：【这个简单，大不了换个人[白眼]】 两人的车在下一个路口终于分开，容纯去的是以前的家，离海边公园有点距离。 几十分钟到家后，厨师已经将做好的饭菜摆放在餐桌。 容纯也饿了，洗了手就开吃。没动几口，容彦敲了下容纯的筷子：“吃饭别玩手机。” “我没玩，我在回微信。” 敲完最后几个字，她把手机锁掉。 容彦若有所思道：“悠悠，你恋爱了？” 容纯抬起头：“啊？” “刚刚在和男人聊天吧？别说谎，你知道你撒谎有个小动作吗？” 容纯服了，容彦平时也不见得特别关心她，但在关键时刻总是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是送我糖的朋友，乔琴琴。问我耳返的问题。你脑子里怎么都是些情情爱爱的。” 容彦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林嘉树最近没来骚扰你吧。” 容纯啃着鸡翅，支吾着：“没有啊。”他和她之间是明明白白的包.养关系。 “那个叫薛焕的被你甩了？” “我们没在一起过。就是……突然不喜欢他了。” 容彦摇头叹气：“你这样，以后可难结婚。” 容纯：“不用你操心，你先给自己找个对象吧。” “早晚的事。” 容绍辉接完电话回到饭桌：“吃饭别说话。” 容彦这才闭嘴。 吃完饭，容绍辉为了倒时差，先去楼上休息。 家里虽然大，但这个时间，不习惯让佣人进来，几人吃完饭，容彦抬下巴：“上次是我把碗放进洗碗机，这次轮到你了。” 容纯眼睛没抬：“这就是你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不多做点家务，没人嫁给你。” “这样吧，我们猜拳，谁输了谁做家务。” 她把碗一推，不理他，直接上楼。 ** 容纯洗完澡，躺在床上，好久没回来，还有点陌生。身边习惯另一个人的怀抱，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她没多想，打了林嘉树的电话：“你在哪？” 林嘉树：“在家。” 容纯想到他没有多少家人，以前的亲戚好像也不联系。中秋节一个人，挺可怜的。 她先问了些无聊的废话，觉得差不多了，进入主题：“我有个东西忘在你家了。我一会儿去取，然后再回来。” “忘了什么，我给你送过去。” “嗯……我的面膜。就在洗手台下面。” 他那边一阵窸窣，好像是在翻袋子：“找到了，一会儿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结束通话，容纯又觉得有点冲动，她家别墅周围很空旷，待会儿找什么借口出门呢？ 她往老爸卧室偷看一眼，容绍辉已经睡着，卧室极静，于是她放下心，用手机回了多个节日祝福。 看了看网上评论，有人看到她摘了耳返，没人指出她演唱的问题，都在夸她歌唱得好听。 林嘉树的微博在几分钟前，也转发了她的cut。 过了十几分钟，手机进来信息，是林嘉树让她下楼。 她披上一件长款风衣。悄悄下楼。 台阶下了一半，她停住，和客厅里正在穿衣服的容彦碰上了，他好像也要出门。 容纯&容彦：“？” “你要出门？” 俩人异口同声道，只有这个时候看出来他们是同一个爸妈生的。 容纯下了最后几级台阶：“我出门买东西。” 容彦：“我也出门买东西。你不是刚洗完澡？就别出门了，要买什么我给带。” 容纯：“……不用，怕你买错。” 容彦头往门那边一偏：“那就一起上车吧。” 容纯磨磨蹭蹭地踩上帆布鞋，坐上容彦的车后，又给林嘉树发了信息，让他在附近的超市等她。 很快，容彦把车停在超市门前。 容纯小跑几步进去，在储存箱前面，林嘉树看到她，递过去袋子：“给你。” 容纯接过，不想马上离开：“你吃饭了吗？” “没。不太饿。” “噢。”容纯看周围不算人多，想起什么，“你等我一下。” 又把面膜塞回他手里，蹬蹬蹬跑进超市。 她抓了个月饼礼盒，很快付了账，伸手给他：“这个算是金主大人送你的节日福利。” 林嘉树接过沉重的礼盒，其实家里已经堆了很多客户送的月饼，但容纯亲自买来的东西当然有不同的意义。 他垂眸看着她素净的脸，刚洗完澡，眼睛尤其漂亮，此刻，天上的月亮算什么。 “我能要点实际的么。” “？” 容纯抬眉，还没等问，只见林嘉树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 好吧，是挺实际的。 这个角落人来人往，但没人注意到他们。 林嘉树将她耳边半湿的头发藏在耳后，又把风衣的帽兜往下拽了拽：“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也可能是早上，看我几点起。” “早点睡。” 再待下去也不知道聊什么，容纯和他挥挥手：“那我走啦。” “明见。” 容纯走几步回头看他，明明只是分开一天而已，又不是见不到了，是不是太矫情了点？ 重新坐上了容彦的车。容彦惊呆了：“你说的东西就是面膜？” 容纯：“对呀。” 容彦无语地摇头，没有立刻开车，而是指了指某处一个眼熟的保时捷：“见鬼了，我怎么觉得我被跟踪了？你看看那辆车，是不是我们在公园碰见的。” 容纯看到林嘉树的车停在不远处，汗了汗：“保时捷而已。” “该不会要抢劫吧。你刚才遇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不至于抢劫你个破产的。” “不图钱就图命，我们赶紧走。” “……” 第43章 翌日清晨。 容纯比预想中起得早, 下楼吃早饭时，没看到容彦的身影。 “我哥还没起，我去叫他。” 容纯摩拳擦掌, 从琴房里翻出一架小提琴, 站在容彦的卧室门口。 手一提，琴弓一拉，故意把琴拉成拉据木头的声音。 不一会儿, 容彦趿着拖鞋, 把她的小提琴抢走，睡眼惺忪, 但气压很低：“我要唱歌了。唱的还是你的歌。” 容纯还没等他开口，赶紧捂耳朵跑下楼——容彦是个音痴，一嗓子能把所有人送走。 睡眠被打扰, 容彦揉了揉头发，不打算睡了, 收拾片刻就到楼下吃饭。 容绍辉休息一晚上，精神好了很多。一家人饭后聊了聊公司的事。 容纯觉得无聊, 勉强听完：“我回去了啊。” 容绍辉叫住她：“悠悠, 有个朋友的孩子想见见你, 就今天。” 容纯摆弄手机上的水晶挂件：“今天忙着休息, 不见。” 容绍辉：“他们说, 正好中秋节, 过来看看我。你去换身衣服。” 容纯倏地抬头：“怎么没早说？” ——早说我就早点走。 “也是刚刚告诉我的。” 容纯手忙脚乱地去楼上换衣服。 相亲这事，她也不知道穿什么, 太正式显得她多重视，太随便又不礼貌。只能折中换了件T恤牛仔裙。 刚化完妆，她就听见楼下的门铃声。 今天的客人姓纪, 容纯以前还见过几次这位纪总，没有太大印象，只听说儿子一直在国外念书工作。前一阵刚回国。 容绍辉和容彦已经在客厅和他们聊天。 容纯叹息一声，走下旋转楼梯。 容绍辉见她下楼，给她介绍：“这位是纪英泽，比你大两岁。” 容纯看清纪英泽的脸，彻底傻眼——这个黑皮帅哥不就是那天她在酒吧主动勾搭的男人吗？ 纪英泽含蓄一笑，但眼里藏不住粉丝见偶像的兴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容纯暗恋已久。 容纯僵硬着嘴角：“你……好。” 容绍辉察觉到她不太自然：“你们见过？” 容纯和纪英泽同时开口—— “没有。” “见过。” 纪英泽露出一口小白牙，找补一句：“我在网上见过悠悠。” 双方家长互相意会，没说什么，但都探出了点猫腻，没聊几句就要去会客厅谈事，特意给年轻人留出空间。 容彦奉命带着俩人去别墅后面打高尔夫。人一送到，他就自动消失了。 容纯第一次相亲，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纪英泽自来熟道：“悠悠，我昨天看了现场，你也太棒了吧！” “谢谢啊。”容纯打量他一眼，“但你一个gay，相亲合适吗？” 纪英泽：“嗨，要是不知道是你，我早就拒绝了，这不是为了见你一面。你上次怎么没加我微信啊。” “……忘了。” 纪英泽做捧心受伤状：“话说，偶像你怎么沦落到相亲的地步？” 容纯抬眼皮：“你不也一样？” “我情况特殊。还没准备好出柜。家里非要我先成家后立业。”纪英泽又说，“不说这些了，你专辑什么时候发？” “快了，正在拍MV。” 她胡乱地挥着球杆，拿手机回了林嘉树的微信。他问她起没起床。 容纯：【家里来客人了。】 过了几秒，林嘉树直接给她打来电话。 容纯接了：“我只能下午或者晚上回家。” 纪英泽没注意到她在打电话：“话说，你家这也太大了吧，比我家还大三倍。” 林嘉树这边蹙眉道：“你家来谁了？” 容纯支吾两声，“信号不好，挂了啊。” 纪英泽没听到她的回答，回头看她做坏事后的心虚样子，凑近问：“你藏男人了？嗯……让我猜猜，是个穷小子，你爸爸不让你俩在一起。” “你想太多。” “那是谁？” “是谁也和你没关系。” 容纯喝了口苏打水：“我跟你讲，一会儿咱俩演像点，就说对彼此不来电，让家长打消在一起的念头。” 纪英泽把垂在眼角的一缕头发拨到一边，表情十分得瑟：“但这个不科学吧，我挺帅的，你也挺美的，就应该来一场一见钟情。不如我们先加微信，约会几次，再说性格不合。” 他显然相亲经验十分丰富。 容纯也觉得没意见：“行吧。” 彼此对了暗号，又聊了聊有的没的，得知纪英泽现在正创办时尚电子杂志，容纯评价了句十分匹配他gay的身份。 纪英泽随即约她拍摄第一期的封面，片酬档期都随她定，容纯没拒绝，而是把方圆的名片推到他微信上。看时间差不多，便先后回了客厅。 两位长辈已经谈完事，正坐在客厅坐着。容彦也在，但脸色不太好。 容纯还想又是什么惹到他了。刚走进，就看到沙发另一边，坐着林嘉树。 他微笑颔首，视线掠过纪英泽，给另两位倒茶。 容绍辉指了指他：“悠悠，还不叫人？林总。” 容纯闭上嘴巴，不敢给他更多的眼神，和纪英泽坐在另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林嘉树好像只是单纯地来这里聊天：“中秋节，我来给容董送月饼。” ——你哪是送月饼，是送人吧！ 容纯心里腹诽。 而老爸竟然也让他进门了，可能是有合作，不好拒绝得太明显。 容彦收起他那张黑脸，阴阳怪气地看着容纯和纪英泽：“我看你们刚才玩得挺好？” 容纯瞪他一眼，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悄悄用脚尖碰了下纪英泽。示意他少说话。 纪英泽却接受到错误信号，露出欣赏中带一丝羞涩，羞涩中带一丝坦诚：“我和悠悠谈得不错！互相对彼此有好感，打算再相处试试。” 他说完，还给她偷偷抛了个wink。求表扬得样子。 容纯：“……” 完了：） 林嘉树全程很淡定，只是向容纯那边看了好几次。 碍于长辈都在，他也没有说更多，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容纯从落地窗看到他开车驶离。 不久后，纪英泽也和他父亲离开容家。 所有人一走，容纯立刻拿出手机，却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犹豫间，容绍辉已经坐回沙发：“英泽这人你觉得怎么样？” 容纯关了手机，应付道：“还行。” 容绍辉知道她嘴上答应相亲，实际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我也不是催婚，你这个年纪，也该多认识几个男生。再过几年，好男生都已经有女朋友了。” 他把手机里几张照片传过去：“你再多见几个，我觉得不丑，这几个孩子都挺端正的。” 容纯刷到几张各个背景的照片，手指一个个滑上去，觉得老爸对“相貌端正”几个字和自己理解的有偏差，倒也不是丑到过目不忘，就是……平平无奇。相比之下，纪英泽已经足够眉清目秀了。 她很难有耐心去透过他们毫无吸引力的外表去了解他们的内在。 鼻子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辉哥啊，你的审美已经过时了。” 容纯举起手机：“你看，没有一个比你年轻时长得帅，连容彦都不如，这基因不能拖后腿啊！” 容彦甩过去一个眼刀：“怎么说话呢？” 俩人都没来得及理他。 容绍辉耐心说：“你也不能光看长相。” “我没有只看长相，我还注重他的智商。” 容绍辉：“这好说，他们都在国外留过学。至少硕士毕业。” 容纯：“但是没有一个是脱离家庭自己干出名堂的？” 容彦冷不丁道：“你还不如说，这些没一个比得过林嘉树的。” 容纯顿了顿：“那这也是事实嘛，连林嘉树都比不过，我见他们做什么？” 容绍辉看她东挑西捡，也不生气，习惯了女儿这样的性格：“那你就自己找好了。” 就在她以为相亲问题已经结束，但他话题一转：“林嘉树和你有联系？” 容纯骗不了老爸：“也不是说完全没联系。” 容绍辉的眼眸陷入沉思，半晌后，将容纯叫到书房，单独谈话的意思。 容纯心里打鼓，想该不会是和林嘉树同居的事被发现了吧，但又觉得不至于。 容绍辉神色有点严肃：“悠悠，你还想和他在一起？” 如果完全否定，那一定是假的。 她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容绍辉眉间的褶皱慢慢加深。 老爸一直是个不怒自威的人，但他很少将这一面展露在家人面前，容纯也一直在他的保护下理所应当地成长。 “林嘉树这几年我见过几次，条件是很好，但他这样的人，如果有心骗你，你根本不能发现。悠悠，我不建议你和他在一起。” 容纯有点不高兴：“你把我想得太白痴了。”◆-------------------------------------◆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更多TXT好书敬请来我们轻吻大家庭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轻吻不做任何负责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她虽然娇生惯养，但也不是没有判断力，林嘉树是什么样的人，她一定比其他人更清楚。 容绍辉说：“问题不在你。林嘉树以前为了别的原因和你在一起，他以后就能为了另一个理由离开你。” 这些道理容纯也清楚得很，但是，不管以后如何，她现在真正的想法就是很想要这个人。 不经意间，她将指尖放在牙齿间啃咬。 容绍辉注意到她的动作，拍了下她的胳膊，这才阻止她继续咬指甲。 他语气缓和些：“爸爸只是不想让你伤心。” 容纯有些茫然：“可是，和别人在一起，也不会让我开心啊。”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但失败了。 她不知道这其中占有欲占几分，对林嘉树的感情占几分，但终究，她还是想把他留在身边。 容绍辉怔了怔，沉默片刻：“如果你还是这样想，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和以前一样，我不会同意你们结婚。” 听到“结婚”二字，容纯有点懵——还有，“以前”是什么意思？ 她以前没有和老爸说过结婚的事啊。 “林嘉树和你……当初聊过结婚？” 容绍辉也抬眉：“你不是都知道了？这是当年答应救治杨青的条件。” 容纯呼吸都要停滞，她想起林嘉树说他不会结婚时的表情，她当初忙着震惊，根本没想到另一种可能。 容绍辉拍了拍她头顶：“抱歉悠悠，我一直是这个标准，不会让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和你结婚。” 容纯抱着抱枕，彻底说不出话。 但她心口又堵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道：“爸，你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 “什么叫多管闲事。”容绍辉拧眉说，“我就你和容彦两个孩子，他是个男生，不用太担心，但你一个女孩子，很容易被骗。我见过太多他这样的男人，借用老婆家的势力一步登天后，就把妻子甩了。” 容纯哑口无言，说到底，老爸就是不信任林嘉树这个人，也不相信她能处理好感情的事。 她刚想和他吵，却注意到容绍辉发间闪着白丝，书桌上，还摆放着妈妈生前和他的合影。 老爸的手段不怎么光彩，但她不能责怪他的出发点。 容纯也不是肆无忌惮的年纪了，顿时泄气，垂着脑袋，跑出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卡到不能呼吸（马景涛.jpg 第44章 回到容汇时代公寓, 容纯没有直接去找林嘉树，而是回到自己的住处，她只觉得需要一个人想一想。 但有人显然不想让她清净, 容彦的电话打来：“你刚刚怎么跑了？” 容纯闷着声音回了句“没什么”, 就把电话挂断。 没过多久，门铃规律地响起。 她爬下床，摇摇晃晃走到门口, 果然是林嘉树。 他还是之前有些正式的装扮, 白衬衫和绀青色竖条纹西裤，将双腿勾勒得笔直又修长, 领口的领带已经松垮地扯开，身形闲散地站在门外，眼睛似乎能穿过屏幕看透她内心。 容纯抿抿嘴角, 打开门，干巴巴地问：“干嘛？” 林嘉树把门带上, 看她蔫蔫的样子，抬眉道：“这种情况, 你不是应该立刻追我出来, 再跟我详细解释一遍, 说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 容纯有一个瞬间是这么想的。但她已经不想像以前那样患得患失, 只转身坐到沙发上, 继续玩手里的电音蝌蚪。 在变调版惨叫鸡的背景音乐中, 她插了一句：“既然你都知道，我就不说了。” “我还是想听你说。” “听我说‘我喜欢的是你’吗？想的美。” 林嘉树走到她家中岛台, 给自己接了杯水喝。 容纯想起来问：“你怎么会去我家？” 林嘉树的胆子确实大，真不怕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看看你在做什么。鬼鬼祟祟的，果然没干好事。” 她啧声道：“相亲而已, 怎么叫没干好事？” 容纯事后想起来，她有什么可心虚的。两人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卡在那，她做什么他都管不着。 “那你心情不好因为什么？” “你不是挺牛的。自己猜。” 林嘉树没思索多久，就说：“和伯父吵架了？” 回了一趟家就变成这样，只能是和容绍辉吵架，如果是容彦，她早就跟他骂了起来。 容纯手指停顿，心想竟然真让他懵对了，更印证了老爸那句对他的评价。 她白他一眼：“别多想，不是因为你。” 她在电音蝌蚪的按键上来回滑动，林嘉树听她弹完一首好运来，还要再来一首别的，终于受够了她对两人耳朵的摧残，拉起她：“走，带你去我家。” 她赖在沙发上不肯走：“我懒得动。” 林嘉树弯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容纯以为他会带她去楼下，但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保时捷一路从芸陵市最繁华的街道开到郊区。街边的景象从高耸时尚的建筑换成高矮几乎一致的旧楼。在此之前，容纯只在开车路过的时候看过这里。 “这是我以前的家。” 二十分钟后，他们下了车，林嘉树领她进一栋外表翻新过的居民楼。 虽然这里和‘高大上’没有半点关系，但胜在楼梯内整洁干净，治安看起来也不错。事实上，这才是芸陵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口居住的环境。 林嘉树说他家在五楼。 楼层不算太高，但旧楼没电梯，容纯爬到三楼就已经气喘吁吁，剩下两层说什么也不动了，趴在林嘉树的背上。 他轻轻一托，背她走完剩下的台阶。 他已经将这里的门禁换成了密码锁。容纯看他将自己的生日输了进去，门被打开。 里面一片寂静，由于长期有人打扫，这里同样十二分的整洁，所及之处看不到一点灰尘，但很久没住人了，难免冷清。 好在房间不隔音，外面街道偶尔风驰而过的机车轰隆隆地响起。 他的卧室比较小，但书桌很大，上面摆放很多课本，以及，书架正中间立着相框。 “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 容纯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有些口渴，喝完水后她才点点头。 她一直觉得，这对于他来讲，是件难以提及的往事。所以从来没问，也没主动调查过——这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林嘉树往周围望了一圈，想到了十多年前，某些平凡琐碎的回忆。 他将目光放在窗外遥远的天边，又很快收回：“我妈是自杀去世的。” 容纯心口停了一拍，呆呆地看着他，手中的矿泉水瓶子咯吱作响，片刻后，很快说道：“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不是非要听。” 他安抚地揉她头顶的发，和她并肩坐在一起：“她发现我爸出轨了她的好朋友，也就是雨薇她妈妈，俩人争吵的过程中，被车撞了。后来，我妈离开家，直到警察在海边找到她。” 林嘉树的家不算富裕，但也不愁吃穿，父亲在他小学的时候因公殉职，母亲整理他遗物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给杨青断断续续打过很多钱。 她去找好友询问，才知道，杨雨薇原来是他们的女儿。 据警察提供的监控视频，她从一家店大步离去，后面杨青追了出来，没吵几句，妈妈一把将杨青推开。 她没站好，从人行道摔出去，身后一辆货车司机酒后驾驶，错把刹车当成油门，一脚踩了下去。 现场血肉模糊。人群不安地骚动，只剩下母亲僵硬的背影立在街边。 杨青丢了大半条腿，另一条腿也不能继续使用，内脏部分受损，但好歹捡回一条命。 主要责任在酒驾的司机，但杨青的哥哥季峰坚持认为林妈妈是故意的。 漫长的官司一遍又一遍地打下来，妈妈身心俱疲，每晚都在做噩梦，她在学校的工作也不得不停下。后来，为了不影响孩子，她不在家里睡，而是搬去旅店。判决书下来那天，她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林嘉树那时在念初一，每天听楼道里渐渐接近门口的脚步声，都要趴在猫眼上看一眼，是不是她回来了。 但只等来了警察上门。 有人说她是畏罪自杀，有人说小三活该，错不在她。 但更多时候，法律只保护法律范围内的一切，除此之外，谁都无能为力。 事实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林嘉树只知道，妈妈已经不在身边，欠下杨青的高额医疗费还需要偿还。 肇事司机是个穷光蛋，坐牢后，季峰带人到家里，把所有值钱的东西搬走…… 那段时间，夏天刚刚来临，十三岁的林嘉树却再也没有感受到天气的炎热。 林嘉树看着书架上母亲生前的照片，想起她生前最后一段时间那面如死灰的神情，那个时候，她已经自顾不暇，生活和情感的重担压垮了她所有的骄傲。 “所以说，这么多年，我算是给雨薇她们家还债。” 有水珠砸在手背上，指甲陷在掌心里，她强自镇定，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哽咽：“凭什么……这和你没关系。” “和我无关，但是……我不想让我妈死后还背负故意杀人的骂名。他们想要钱，我可以给。” 但他们也只能从他一个人身上拿到好处。 他无声叹息道：“所以你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不是一个很好的交往对象。如果我有女儿，也不会让她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所以你爸爸当初说的话，我都同意。” 答应容绍辉的要求，更多是林嘉树的私心占了上头——这是唯一一次能和容纯在一起的机会，错过了，他和她就再也不会有所交集。 在触碰与放手之间，他还是败给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同学们，我太卡了，想了很久，打算停更一段时间，下次更新一次性放出结局。 每天硬写也不是不行，但你们也看到了，质量不咋地。（虽然以后也不保证写得很好：） 大概两周左右，中间可能会修文，但不会有大变动。 去留随意。 第45章 郊区的房子曾经被卖出去过一次, 后来，林嘉树一直在学校宿舍住。寒暑假时期租房，到了能赚钱的年纪, 就出去打工。 直到手里攒了一笔钱, 又把它高价买了回来。 幸运的是，上个买家没有改变家里的装修，大部分维持以前的模样。稍微打扫几天, 就变成了离开时的样子。 林嘉树把母亲生前的遗物从老家又快递回来, 那之后就一直空置，每到节假日过来看一眼。 他们没在这里停留太久, 林嘉树开车带她回去。 他把车上的纸巾递过去：“这么多年，再怎么难，都过去了。而且, 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母亲自有她的选择，她不能承受双重背叛和人生的污点, 以死亡作为解脱。 杨青虽然活了下来，身体的损伤让她在短时间内暴瘦, 全身插着管子。精神变得起起落落, 时而暴怒, 时而消沉。只有杨雨薇每次考试后带回去的成绩单会让她露出一点笑容。但也是一点点而已。 再之后, 她想寻死, 被季峰找人二十四小时严密看护, 直到现在，她器官衰竭, 不能走路，只能躺在重症病房。 ——这种情况，很难说这位亲戚是不是为了钱才留她一命。 在日复一日麻木的生活中, 林嘉树会想，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容纯抽了几张纸放在手里揉搓，红着眼眶嘴硬道：“我没有哭。” 这个时候哭也太丢脸了。但她能想象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容纯还有爸爸和哥哥，但林嘉树的那些亲戚听说他母亲惹上官司，欠了巨额医疗费。都不敢收留他。节假日看过几眼，就不再联系。 至于外公外婆，孩子出了这样的事，倍受打击，他们都不是本市人，不方便在城里生活，林嘉树又看起来很独立，每个月打去一笔生活费就算抚养他。他每次报喜不报忧，从不让老人知道杨青一家的事。 林嘉树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没有点燃，叼在齿间，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记得以前总听那首《千纸鹤》，你唱的。” 他一提起，容纯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原唱？” 林嘉树：“你不是每年都在十一中迎新会唱歌？” 容纯“啊”了一声。 在高中，每年学校举办迎新会或者运动会，班主任都会把她推上去，特长生就这么大用处。 她一共上了两次，高一高二的夏天，每次都被放到学校官网首页，同时也被校内论坛截图讨论——容纯在任何学生时代都是叫得出名字的人物。 她和林嘉树不在一个校区，听说过她的名字正常。但他会去看她的视频，就很意外了。 容纯恍然：“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就偷窥我？” “虽然声音变了，但唱歌的习惯保留了一点。” 林嘉树那时已经听了三年《千纸鹤》，所以很快就认出她是原唱。不是他音乐水平有多高，而是有关容纯的演唱和歌曲，他听了太多太多遍。 容纯歪头看他：“那……你当时觉得我怎么样？” “比想象中更漂亮。”他诚实回答。 没见到她之前，容纯给他的感觉是一个清丽的小姑娘，当时她唱这首歌时也才小学，声音比现在稚嫩，但能把一首忧郁调的旋律唱得婉转动人。 有歌评说这首歌不适合小孩子唱，更适合音域广的成年女性，但之后，任何一个翻唱的版本都没有超过她本人。 而十五岁的容纯已经脱离了小姑娘的稚气，漂亮得无法忽视，还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韧劲。 ——哦，这就是陪他度过每一次失眠的女孩子。 他想。 容纯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她轻咳一声：“所以你是对我一见钟情喽？” 林嘉树想了想，哂笑，“那倒没有。” 容纯脸上的表情停滞一秒，又提起一口气：“你说假话哄我能死啊！” 林嘉树按住她乱拍的手，放在膝上，描绘她掌心的纹路：“当时觉得惊喜，但我不会仅仅因为一首歌就爱上你。” 有点类似粉丝见到偶像时的心情，欣喜若狂，想向全世界分享，但他们中间的距离是在太大，对方太过耀眼。知道他们是校友就已经心存感激，再多的妄想都是奢侈。 后来，考上A大后，十一中请他到本部进行演讲，他也是抱着“说不定能见她一面”的心思去的。 结果，真的见到她。 容纯当时坐在台下最中间的位置。一低眼就能看见她。 所有学生都穿着校服，女生的夏季校服是白色T恤和深蓝色半身百褶裙。 女孩子们在爱美的年纪，即使穿着雷同的校服，也遮挡不住自身的光华。 容纯当时扎着两支低双马尾，素面朝天，但青春洋溢。 在他上台前，意兴阑珊地和旁边的小姐妹们说说笑笑，面露不屑却显得俏皮，一看就是对台上即将演讲的学长兴趣不大。 直到林嘉树上台后，两人的视线有短暂地交汇，她支着下巴的动作才倏地收敛，全程紧盯演讲台上的男生。 林嘉树靠着很强的自控力才把眼睛从她脸上挪开，开始这次的演讲。 没有人知道，他全程很紧张，唯独不想在她面前出现任何失误和卡壳。 幸好，演讲顺利结束，他随即离开了演讲台，心里和她做最后的告别。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结束。 三天后，林嘉树正走在A大图书馆路上，女孩子从一辆车上走出来，堵住他的去路。 那时天刚刚下完一场细雨，整个校园都弥漫着一股树木潮湿的清香，林嘉树几乎在还没有看见她的脸，就闻到了令人心跳加速的属于她的气息。 女孩子笑脸微扬：“学长，你更喜欢被男生追，还是更喜欢被女生追？” 尾音上扬，像是在唱歌时的呢喃，林嘉树没太听清她问的什么，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才不会犯错，所有的语言功能在这一刻丧失，最后只有面无表情地离开。 …… 容纯不悦地扯扯嘴巴：“我可是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男生就应该是我的。” 林嘉树鼻腔哼出一声不屑：“不就是看脸。”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女生眼里长得还不错。但也从来没有当回事，他又不是靠脸吃饭。 容纯像其他女生那样因为脸追他时，他心里想，说不定哪天她就看上了别人，等新鲜感过去，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也就没太把小公主的游戏当回事。 容纯上下打量他一眼：“不啊……” 林嘉树眉峰抬起：“别骗人，不说别的，假如我长成纪英泽那样，你还会多看我一眼？” 她笑嘻嘻说：“胡说，我还看身材。又矮又胖我可不要。” “……看来我要努力不变丑，才能不被你甩了。” “那当然。”容纯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晃了晃，像是在检查有没有瑕疵，“但是你的话，即使变老了，也是同龄人当中最好看的。” “我的眼光一向很好。相信我。”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太焦虑。” 林嘉树摇摇头，打开车窗，拿下齿间的烟，对准垃圾桶扔了一道弧线。 “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了？”容纯一直想问这个。 “以前应酬的时候，客户递来一支烟，当时没理由拒绝。” 那之后就随身戴着一盒，想起来点一根，想不起来就算了。 她命令的口吻道：“戒掉。” 林嘉树烟瘾不大，改掉习惯也就一句话的事，但他仍然说：“你帮我？” 容纯抿了抿嘴角，凑过去吻他一下：“行了吧？” 林嘉树眼角的红痣若隐若现：“忘了告诉你，我吸一根烟的时间是五分钟。” “……” *** 车停在容汇时代广场，他们没回家，而是在商场里逛。 容纯时不时地偷看他，没在他脸上发现什么特别的情绪，只装作不经意地将手勾住他的臂肘。 林嘉树低头看她，嘴角浅笑。 容纯把所有看中的东西都扔给林嘉树，不一会儿，他手里的东西就已经拎满。 购物欲得到满足，容纯才问他：“你有没有想买的？” 林嘉树想了想，和她一起进了一家腕表店。 容纯：“你还缺这个？” 容纯看他手腕上戴着的表，价值百万，林嘉树不是看中物质的人，只是在商业上进行谈判时，身上的一身行头也要和他的身份比配。 林嘉树：“给你爸爸的。” “？” 林嘉树也不怎么会挑这个，直接让导购把最贵的那几款拿来。 容纯看他刷卡付账，狐疑道：“等等，你哪来的钱？” 林嘉树收起卡：“借秦闲的。” 容纯有点忘了秦闲长什么样，但记得他经常和林嘉树一起。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大学容纯追林嘉树的时候，他还给容纯打过配合。 “你们关系还挺好。” 林嘉树：“那是因为我答应给利息。” 容纯：“……也太浪费了。” 林嘉树抬眼：“这竟然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容纯给他一个白眼。 导购将腕表的袋子递给林嘉树后，他们不打算继续逛下去。 刚上车，容纯接到了容彦的电话：“你在哪？我和辉哥在医院。你也过来一趟。” 第46章 在林嘉树开车送她到医院之前, 容纯脑中冒出来无数种可能。 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容绍辉被她气到高血压和心脏病。 “可是我没有和他吵架啊。”去医院的路上，容纯抓着安全带, 恨不得立刻顺移到医院。偏偏这个时候赶上堵车。 容绍辉也不是易怒的性格, 凡事都好商量，他只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达成某些事，容纯离开房间前, 他还好好的。 林嘉树安慰她：“先不要多想, 容彦能打来电话给你，就说明情况没那么糟糕。” 容纯勉强稳住心神。 几十分钟后, 到了医院，她直奔容绍辉所在的楼层。 容彦就坐在门诊外，看她面色焦急, 没来得及问候身后的林嘉树，“不用这么着急。” “辉哥怎么了？不会是癌症吧？” 容彦拍她脑袋：“说什么呢？拔智齿。” “……？” 容纯一颗心放下, 又使劲拍打容彦的胳膊：“那你电话不说清楚！” “还不是被你气到牙疼。”容彦说，“我有事, 马上要走, 你陪他拔完牙……你怎么和他一起来？”他下巴往她身后的林嘉树扬了扬。 容纯懒得和他解释, 不耐烦道：“你赶紧走吧。” 容彦点了点她, 又看了林嘉树一眼, 一边接电话一边走了。 林嘉树把手里的礼盒放在她手边：“我先走了, 电话联系。” “等等。”容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晚上我想吃火锅。” “好。”林嘉树捏了捏她的脸，离开医院走廊。 拔牙还算顺利，十多分钟后, 容绍辉从诊室里走出来，看到容纯坐在候诊区椅子上，愣了下，“容彦呢？” 容纯讪讪地站起身：“他有事，让我来了。” 容绍辉捂着后槽牙，里面塞了棉花，脸有点鼓，含糊不清地骂了句：“这小子……本来不用你们陪着，他非要跟过来。还把你叫过来了。” 容纯拎着东西到他旁边：“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害怕嘛。” 老爸以前就有过牙疼，每年牙医都劝他拔掉智齿，他都以工作忙碌的名义拖延。 容绍辉：“胡说。” 也许是场景的渲染，容纯看着老爸怕疼还硬撑的样子有点滑稽，也就笑出了声。 “别笑！”容绍辉咳了一声，下巴扬了扬，看她手里的东西，动作又有点大，牵动牙神经，嘶了一声，“买的什么？” 容纯递过去盒子：“喏，送你的中秋节礼物。” 容绍辉抬眼：“给我的？” 女儿以前也送过他礼物，但都是过生日时送的，不怎么稀奇，不过今天送的礼物价值不太一样，令人怀疑目的不纯。 容纯立马拆开盒子，给他带上，容绍辉手腕上下翻了翻，“还不错。说吧，又有什么想要的？” “我现在不缺钱！”容纯无语了。 她拿过医生给的一张拔智齿后的注意事项A4纸：“但是你中秋节没给我发红包。辉哥，你也太不自觉了，还要我提醒。” “等会儿给你。” 俩人坐在回家的车上，默契地把之前的争吵消融掉。 容绍辉让司机把容纯送回容汇时代公寓。 “最近吃饭规律吗？别熬夜。” 他每次都在视频通话中嘱咐一句，容纯每次答应得很痛快，但事实怎么样，他也能猜出来。 容纯每天都被林嘉树在耳边念叨，“知道知道，我都这么大了，自己独立生活好几年。” “你再大也是我孩子。”他感叹一声，“再说，你那哪叫独立……再过几十年，你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容纯的脸拉垮下来：“辉哥，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只是拔了个智齿，很快就会好的。” 容绍辉也觉得不该和她说这个，等车停在公寓单元楼门前：“你回去休息吧。” “爸爸，我没那么脆弱。”容纯笑嘻嘻地说，“你最近是不是很闲啊，开始胡思乱想，要不我给你报个中老年大学打发时间。” “……” 容绍辉挥手赶人，“行了，你赶紧上楼。” 容纯食指中指并拢在太阳穴点了一下，做了个敬礼的手势，进了单元门。 *** 让老爸接受林嘉树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容纯决定把这个问题丢给他解决。 中秋过后，没休息几天，又有很多工作接踵而来。 容纯在芸台中秋晚会上的表现可圈可点，再加上她本身的话题性自带流量，不仅杂志邀约，商业合作和综艺节目都纷纷找上门。 容纯没什么事业心。除了音乐相关，很不愿意接一些杂七杂八的工作，但她也知道在观众面前保持一定曝光率对于艺人来讲十分重要。 方圆给她选了个不那么累，且流量还可以的下饭慢综。不需要太多体力活，只是到一个旅游景点和固定MC一起做游戏。需要去一天一宿，第二天晚上就能飞回来。 容纯看里面有她喜欢的一个女艺人，觉得各方面都可以，就答应了。 方圆和她谈完综艺，又问起代言的事：“容总，CR集团的代言准备签吗？” 关于这个问题，林嘉树跟她提过一次，让她帮个忙，容纯如果不答应，他的钱就要落到别人的口袋里。 由于林嘉树的钱就是她的，容纯自己不代言，就等于把钱给别人。违背了她勤俭节约的原则。 在方圆等待回答的过程中，容纯思考片刻，“我就勉强拉低身价签了吧。” 容纯从星图娱乐出来，没有回家，而是去CR集团。林嘉树最近也忙得一天见不到几次面。 为了给他一个惊喜，不想直接联系林嘉树，她给他的助理许良打了个电话。 到了CR集团，经过许良的安排，跟他来到人数不多的休息区沙发上，这是林嘉树个人的休息区，和其他员工区别开来。 容纯看了一集综艺，发现林嘉树的会议还没结束，拿起手机起身离开，去他的会议室看一眼，好奇什么会要开这么久。 容纯拿着通行证进了电梯，刚到林嘉树的办公室，就见旁边的总助办公室里，许良站起来，急忙拦住她，样子有点慌：“容小姐，林总他还在忙。” 容纯只是来看一眼，没打算进去，在许良办公室里拉了把椅子坐下，这里视野不错，可以看到林嘉树办公室的门。 “我在这里等，你忙你的。”容纯带上耳机，将外面的声音隔离掉。 “……” 许良张张嘴巴，看了看林嘉树办公室的门，欲言又止的样子。 容纯浑然不觉，用手机一边听歌一边刷微博，不经意间刷到了有关杨雨薇的微博——还带上了#杨雨薇上位#的话题。 大概是说杨雨薇破坏李渊的婚姻，她能在芸陵市当主持人也是靠他上位，不仅有她和李渊同框的图，还有酒店视频。 此外，还牵扯出她故意打乱容纯演出的事。 容纯也不知道真假，开心吃瓜，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给这条爆料点赞。 一点不介意在杨雨薇出丑闻时火上浇油。 过了片刻，容纯看许良坐立不安，这才嗅出一点反常：“许助理，你有急事？不用管我。” 许良摸鼻子：“要不，您去另一边的会议室等着？” 容纯想了想：“懒得动。” 许良挠挠头发：“……好吧。” 过了几分钟，容纯实在等得不耐烦，开始后悔不打招呼就来很麻烦，她转动椅子：“今天谁来了？” 许良答道：“南郊的开发商。司总。” 容纯“哦”了一声，记得司总是个美女，但人家已经结婚了，感情还不错，这个许助理该不会以为她要吃醋吧，她心里啧啧两声，幼稚。 容纯又打完一轮游戏，林嘉树办公室终于有了动静。 容纯侧身看去，看到办公室里出来个女人，却不是许良口中的司总，而是热搜上的女主角—— 杨雨薇怒气冲冲踩着高跟鞋，甩上办公室的门，谁也没注意，径直走去电梯间。 容纯眉毛一抬，把手机扔给许良，紧接着跟了上去。 许良慌慌张张地捧过手机，刚拿稳，还没来得及跟上去，林嘉树的内线就打了过来。 林嘉树的声音依旧很稳，安排接下来的工作，“让陈总监来我办公室。” 许良看着容纯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咽了口唾沫：“林总……刚刚容小姐过来了……” “……” 不用多说，林嘉树立刻知道她和杨雨薇碰见了。直接挂了电话。 *** 杨雨薇进了电梯，手指一直猛戳关门键。 电梯门刚合上一半，被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指挡住。 感应门及时打开。 杨雨薇懒散地抬眼，愣了片刻，随即冷哼一声：“你也在。” 容纯进了电梯，点了关门键，电梯稳稳下行。 容纯：“你来干嘛？” “不关你的事。”杨雨薇抱着双臂，目视前方。 容纯：“听说我演出的时候，是你把我的耳返换掉的？” “你有证据吗？就含血喷人？果然和林嘉树在一起久了，连脑子也坏掉。” 容纯冷笑：“没关系，如果是你，我也不计较。毕竟我这么强，一个耳返的问题难不倒我。” 杨雨薇依旧是冷冷地目视上方。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地谈一谈？” “谈什么？怎么高贵地炫耀李渊把我当成你的替身？省省吧。” 容纯嗤笑一声：“谁在乎你们那些破事了。” 杨雨薇这人自己偏要在垃圾桶里找男人，还三番两次给她这个路人添堵。 容纯把电梯上所有的楼层数都按了一遍，“我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你从林嘉树那里拿了多少钱？” 杨雨薇一怔。 她这个态度更让容纯火大：“根本数不清了吧。” 杨雨薇一点没觉得不对：“你不知道吧，他妈是杀人犯，害得我妈一辈子卧病在床，那都是他欠我……” 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一道残影在眼前闪过，电梯内，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了一声。 杨雨薇的脸猛地侧到一边，撞了一下电梯壁上的反光镜。 与此同时，电梯停在下行的某层。 有位员工瞄了眼总裁专属电梯，看到里面站着两个女人，没有下电梯的意思，气势不妙，她悄悄地按了关门。 电梯继续下行。 杨雨薇不敢置信，瞪着眼睛：“你打我？！” 她扬手，刚要回击，脚背被人狠狠踩她一脚，容纯穿的是细高跟，虽然不比杨雨薇的高跟鞋高，身高也不占优势，但剩在出其不意，力气也不小。 杨雨薇吃痛，五官皱在一起，她顾不上疼，上来就准备回打，但头发立刻被容纯死死地按住。 容纯将她整个人按在电梯里的反光镜上：“刚刚那巴掌是替林嘉树还给你的。” “你疯了！” 电梯门打开，容纯揪着杨雨薇的头发，拉出电梯，无视等在电梯间的几个员工，一路将杨雨薇拖到楼梯间没人的地方。 杨雨薇企图站起来，却不知道容纯力气大得超乎她的想象。 容纯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回响：“告诉你，林嘉树是我的人，只能我碰他，你再找他任何麻烦，我让你跪着滚出芸陵市。听清了吗？” 第47章 杨雨薇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 打架这事从来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唯一打过的人只有林嘉树，但他从来不还手，事事让着她。 容纯刚刚那一耳光把她打懵了, 一开始只有生气, 想打回去，但在容纯不顾周围人眼光，把她拽到这里之后, 她被她眼中的怒火惊吓到。 容纯一直的表现都娇娇媚媚, 没什么攻击力，但压在她身上的力量却挣脱不开。 容纯按着她的脑袋, 又问一遍：“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楼梯里，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容纯抬头, 看到林嘉树从楼上跑下来。 他额前的头发有点凌乱，挂了电话, 跟许良说了声‘人找到了’。 容纯一晃神，杨雨薇趁机挣脱开, 猛地将容纯一推, 打开防火门跑了。 林嘉树扶住容纯肩膀, 将她上下前后打量一圈：“没受伤吧？” 容纯委委屈屈地伸出手心：“手疼。” 林嘉树看她手心一片通红, 握上去还有点热, 回想刚才一身狼狈的杨雨薇, 看来她使得力气是真大。 他扯了扯领带，蹙眉道：“你的手是弹琴用的, 下次别动手。” “我也觉得疼，所以第二次我用了脚。”容纯蹭了蹭手心，和林嘉树一起走出楼梯间。 “……不错。”他把她的头发整理好, “我还不知道你会打架。” “我还能再打十个。” “就这，还十个？”林嘉树指了下她的手。 容纯也不是全身而退，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了一道，破皮了，但没有多少血。 从小到大，容纯也就在小时候和别人打架，打过别人也被别人揍过。但刚刚她完全靠着一股蛮力。 杨雨薇虽然比她高一点，平时为了上镜好看，也是细胳膊细腿的，没有更多优势。 肾上腺素好像还在往上窜，手指尖有些颤抖。回到林嘉树的办公室，他找了创口贴给她贴上：“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惊喜啊。” 林嘉树合上医药箱：“我看是惊吓吧。” “……”容纯拍他肩膀：“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惊喜比惊吓多一点。” “才一点？” “看你没缺胳膊少腿的，现在是很多。” 容纯撇撇嘴，她又不是纸糊的：“杨雨薇又找你干嘛？” 林嘉树不怎么和杨雨薇联系，但她这个人向来我行我素，有什么事直接找来公司，公司没人就去家里堵他。 “她问我网上的事是不是我干的。” 容纯扬起眉毛：“是你吗？” “一部分是。”林嘉树说。 容纯的耳返坏了，工作人员去换个新的，但被杨雨薇拦住，说她会顺便带给容纯，但最后她也没有给她送去。 至于她和李渊那些事，李家选择联姻的对象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他在外面养了一个，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而林嘉树只不过在这把火上添了把柴火。杨雨薇个人流量不是那么大，但凡事一牵扯容纯，瞬间爬上热搜。 容纯无语，还真是杨雨薇干的好事。有点后悔刚才没多骂她几句。 但她也不想再和这种垃圾在同一个地点呼吸。反正她也在芸陵市电视台混不下去了，李渊家不会继续让她在眼皮底下工作。 只要别再出现在林嘉树面前，她才懒得管她。 容纯在林嘉树的休息室待了一会儿，等他和某个总监谈完事，他提前下班，把工作带到家里继续。 他看着容纯手上那道创口贴，脸色一直没好过：“以后你打架，一定要我在旁边。” “你又不会打回她。”容纯毫不在意，觉得他小题大做。 “我不至于动手。”林嘉树说，“但我可以帮你。” “好吧。”容纯跟着他上了车。 林嘉树开车前，说了句：“不过，我不会再让你碰见她。” 直到回家，林嘉树还再耳边叨逼叨，容纯提起过几天要去C市录节目，他才停止。 “什么节目？都有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容纯念了几个嘉宾的名字，“曲琦、徐少卿是固定MC，飞行嘉宾的话，我，乔琴琴，裴唐屿……” 这期节目是音乐主题，请了一批音乐人。游戏无非就是猜歌唱歌飚高音。 容纯还没念完名字，就被林嘉树打断：“谁？” “你看，我就说你不认识。”容纯打着哈欠去洗澡，没注意到林嘉树若有所思的表情。 *** 没有休息几天，容纯马上就要飞C市参加综艺。 她最近勤奋得令人发指，自己都不太敢信。 机票是节目组报销，容纯自掏腰包给自己和方圆升了舱。 她刚一登机，就看见原双双戴着墨镜坐在靠窗的位置，周围的助理保镖前呼后拥。 一路上，容纯和她没有半点交流，都当对方是空气。 容纯懒得理她，直到飞机落地，方圆得到通知，说现场来了一大批粉丝，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让她们出行小心点。 容纯避开人群，却看到原双双光明正大地走在过道，但她没立刻离开，而是对着自己带来的摄影师镜头凹造型。 容纯跟方圆嘀咕：“真是什么人都有粉丝，这些人该不会是买来的吧。” 方圆望了一圈：“看起来不像职业粉丝。” 容纯戴上黑色口罩，下巴往人少的地方指了指：“我们从那边走。” 方圆让她先走，她则去拿托运的行李。 然而等容纯真正走出通道，耳边爆发出一片热烈的呼喊声，都在叫她的小名，还拉起了横幅。 容纯愣在原地——这些，该不会是她的粉丝吧？ 她听方圆说过她在节目上很吸粉，但没想到会有人来接机。 大家一开始还能维持秩序，但容纯一走动，声浪越来越高，忽然有个粉丝抱着签名本冲了过来。 瞬间，容纯身边就围满了人。 眼看现场就要失控，容纯的肩膀被一个人带进怀里。 她闻到熟悉的雪松味。一抬头，林嘉树的下颌线出现在眼前。 他个子高出周围人一截，女孩子们看到他都安静下来，不自觉地给他们让出个出口，不一会儿，机场的工作人员也负责疏散人群。 容纯一路被林嘉树带进机场外面的车里。 以前也被记者组团拍过，但阵仗没这么大，她心有余悸，“你怎么来了？” 林嘉树关上车门：“我出差，上午到的。” 不一会儿，方圆拉着行李箱过来。 “这些粉丝也太猛了。”方圆上了车后，林嘉树让司机开往录制地点。 车外还有一些追过来的粉丝，但上了公路后，就被远远地甩掉。 车在高速上匀速行驶。 容纯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林嘉树。 他抬眉：“？” 容纯：“你和我……一起出现在机场……” 现在想想，他们距离还挺近的。 林嘉树面不改色：“对啊。” 容纯提醒道：“会被拍的。” 林嘉树想了想：“我不介意。” 容纯：“……” 你当然不介意了：） 容纯摸出手机。 热搜还没那么快就上，但她和林嘉树的cp超话里，已经有了多张近距离高清照片。 林嘉树眉头微蹙，把她按在怀里，拨开人群大步走向停车场。 而容纯呢，搂着他的腰，攥着他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故意秀恩爱。 评论里有人呼吁理性追星，但更多的还是嗑糖—— 【我的cp官宣啦！！！】 【悠悠快点发专辑，我的份子钱已经备好了呜呜呜！】 【同人太太们在哪里，递笔新素材，我连他们孩子叫啥都想好了！】 【我的天，这种死亡角度他们都能扛得住。】 【林总这颜值，追三年多我信了。】 其中还有个照片，原双双也入境了。 但这次，是她站在右上角，望着容纯这边，手速快的网友在原双双的脑袋上盖了“单身狗”三个大字。 还有人配文——【原双双：“快乐都是别人的，我只能一个人在机场摆拍[哭][哭][哭]”】 第48章 容纯到了录制地点, 没再管网上的事，和节目组人员接洽后，录了一整天的节目。 虽说是慢综, 但做游戏一点不轻松。晚上才回到节目组订的酒店。 这还没完, 节目组说要采访一下她，每个飞行嘉宾都要录。容纯只能和导演一起回房间。 她推开门，看到林嘉树坐在床上, 房间没有大床, 只有两张单人床。 “回来了？” “……” 容纯和导演、摄像站在门口。她嘴角扯了扯，忘了早就把房卡交给林嘉树这事：“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导演托着下巴：“其实……你们一起入境会更好。” 容纯翻着眼睛：“他出场费很贵的。” 导演只能叹息：“那算了, 你和裴老师还有琴琴一起采吧。” 他们刚要走，林嘉树起身让地方：“我去买东西，你们继续。” 采访也就十多分钟, 导演组的人出去后，林嘉树随即就进来关了门。 她看他裤子口袋里多了一盒东西, “你还真买东西了？” 容纯以为他只是找了个借口而已，但转念一想, 他不会买烟了吧。 摊出手心：“把东西给我。没收。” 林嘉树将东西拿出来, 扔给她。 容纯稳稳接住, 展开一看, 原来不是烟, 无语片刻, 又扔还给他，去浴室洗澡。 今天容纯累得没精力多说话, 还好房间有两张床，她挂起免战牌，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时, 她已经错过了定好的航班。 林嘉树坐在她床边：“方圆已经把你机票改签到下午的，你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酒店的床没自己家住得舒服，容纯虽然想睡个回笼觉，但更想回家。 于是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退房后和林嘉树一起去机场。 候机过程，为了避免像昨天那样被粉丝围堵。容纯把口罩墨镜都戴上。 “能看出是我吗？” 林嘉树：“能。” 容纯从包里翻出一顶渔夫帽：“现在呢？” “还是能。” 容纯不信邪：“真的么。” 林嘉树不以为意：“作为你的第一粉丝，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 问了等于白问，容纯懒得再折腾。 林嘉树收起笔记本：“怕什么，我又不会离开。” 容纯心想也是，靠在他肩膀，过了会儿，还真有个姑娘过来要签名。 “悠悠……是吗？” 容纯坐直上身，表现自然，接过她的签名纸笔：“你也这趟航班？” 姑娘激动得脸都红了，小声说：“对呀对啊，没想到这么幸运。” 她眼睛不知道看哪，一会儿瞅了瞅容纯，一会儿瞄了瞄林嘉树，看样子是个CP粉：“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 容纯看了眼林嘉树，他抬眉哂笑：“问你呢。” 在姑娘期待的眼神下，容纯指了指林嘉树：“误会了，他是我保镖。” 姑娘拿了签名，给了林嘉树一个加油的眼神，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林嘉树：“所以我什么时候能转正？” 她重新靠在他肩膀上：“看心情。” 登机时间一到，俩人进去检票。 飞行时间大概两小时，容纯点开一个电影，看了开头有些无聊，慢慢睡过去。 隐隐约约中，头上的灯被人按掉。 时间过得有点漫长，容纯是在一阵颠簸中转醒，以及耳边一片嘈杂，还有空姐广播的声音。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了落地时间，她伸个懒腰。看到旁边的林嘉树依然在看一本书，是飞机提供的外国小说。 他看她醒了，解释说：“遇到气流，飞机可能会晚点。” 容纯经常坐飞机，也习惯了。 但没过多久，飞机后座传来一阵阵小孩子的哭声：“妈妈，飞机要掉下去了。” 小朋友的家长劝了几句，没有效果，反而哭喊起来。 容纯被吵得心慌意乱，塞上耳机也无济于事，过了会儿，她心里也没了底，拽了拽林嘉树：“你说……我们真的不会落不了地了吧？” “这是不可能的。”林嘉树翻过一页书，“理论上来讲，飞机没油了自然就会落地。” 身后的小朋友听到这句话，哭得更厉害。 “……”容纯，“你一点也不害怕？” “没有人会不怕死吧，只是我又不会开飞机。”林嘉树手指又翻过一页。 容纯看他这么镇定，跟其他人不是一个画风：“林嘉树，如果今天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天，你有没有什么后悔的？” “当然有，而且很多。比如说……”林嘉树合上书，看着她，“我昨天应该和你睡一张床。” 容纯暗暗踢他一脚，小声说：“……后面还有小朋友。” “他哭那么大声，听不见。” 林嘉树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指尖冰凉，真的有点紧张：“虽然我一直说结不结婚无所谓，但其实我做梦都想。” 容纯没想到他忽然说这个话题，“我爸爸不同意。” “那我只能……”林嘉树想了想，“去你家偷户口本。” 容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被逗笑了：“你真能偷到？” 他反而问道：“这么说，如果我能拿到，你就答应嫁给我？” “你这是求婚？在这？”容纯撇嘴，连个钻戒都没有，和她幻想中的求婚场景也差太远了吧。 “等我们落地，给你补回来。” 容纯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指上，林嘉树一直戴着她送他的戒指。莫名的，心里被一种平和的力量安抚。 飞机又有一些颠簸，其他旅客也开始骚动，空姐过来让大家保持镇静。 飞行途中一旦出了问题，除了保持安静听从指挥，还真的什么都做不了。放在平时，容纯肯定也要被吓哭，但林嘉树就是一颗定心丸，他就算什么都不做，她也觉得安心。 直到飞机安全降落，舱内的旅客才松一口气。下了飞机才知道，今天出行确实出了点问题，但也在机组人员的控制范围之内。 由于飞机晚点，再加上小道消息满天飞，来借机的人挤满了出口。 他们走的是vip通道。林嘉树托着她的行李箱，速度很快地往外走。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容纯都快跟不上了。 林嘉树头也不回地说：“当然是去找你爸要户口本。” “你刚刚不是逗我的？” “谁拿这事逗你玩。” “……淡定点，我不想去警局捞你。”容纯可不敢保证老爸会对林嘉树心慈手软。 “再晚一会儿怕你反悔。” 他们走得已经很快了，容纯没来得及做变装，被几个路人认了出来。 但他们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林嘉树就带她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跑步带起的心跳，还是被林嘉树急迫的态度感染，容纯只觉得心口的悸动完全失控。 芸陵市的天空正如他们初见时的那样，阴雨绵绵。只是，眼前男人的背影，已经从年少时的单薄变得宽阔挺拔。 这期间，她喜欢过，离开过，纠结过，但有一点一直没变过——未来，她也想和他一起走向终点。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但是……就停在这吧。之前说了要放结局，已经晚了几天，不想再拖了== 以后可能会修一修，虽然nobodycares。 拖延的原因除了卡文，还有就是前几天摔了一跤，以五体投地的姿势给生活嗑了个头，膝盖肿了手心破了脸也在几个路人的眼前丢没了，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当给大家拜个早年吧！ 这次我不立任何flag，番外随缘更。 最后就是，如果我还写现言的话，下一本《溏心陷阱》或《星河赠》二选一，打算全文存稿了。喜欢的话点个收藏，不喜欢咱就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