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种可能》作者:银八 文案: 【男暗恋女、粉面书生vs妖娆女主】 纸醉金迷的pub里,好友打趣:“林斯逸那个书呆子看着还蛮好玩的,你要玩玩嘛?” 周涞有些微醺,百无聊赖:“玩什么?” 好友:“打个赌呗,看你多久能追到他?” 周涞沉思:“三个月吧。” 好友:“凭你的魅力,三周不能再多了。” 事实上,周涞只用了三天就把林斯逸拐到了自己家里。 * 某天,两人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第一次吵架, 周涞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哭, 他好委屈的,脸颊红红的,耳朵红红的,鼻尖红红的,嘴唇红红的,看着怪可怜的。 林斯逸红着眼眶对周涞说:“要玩我,也请你认真一点好吗?” 那天她打赌说的话,他其实全都听到了。 * 【小剧场】 听闻林斯逸其实有一个喜欢了数年的人,周涞醋意大发。 周涞跑了大半个中国来到林斯逸的家乡,在一个山头找到正扛着锄头、科学农业的这位博士质问:“你有个喜欢了十年的人对吧?到底是谁?” 林斯逸白皙的脸颊被太阳晒得粉粉的,他将手上的竹编帽戴在周涞的脑袋上,说:“是你。” 周涞怔住了。 “林斯逸曾有过不切实际的妄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也会喜欢他。”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天之骄子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斯逸、周涞┃配角:方婧、陈澈┃其它: 一句话简介:粉面书生vs女妖精。她想弄哭他 立意:不卑不亢,活出自己 总书评数:5321当前被收藏数:16096营养液数:3169文章积分:320,312,320 第1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 银八/文 晋江首发,请支持正版哦。 新浪微博:晋江银八 * 光线昏暗朦胧,音乐声摇摇晃晃。 酒吧二楼的一个包间里,安静地与外面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十分钟,活脱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对,十分钟才过去了不到一半。 手机被没收,旁边没有任何足以打发时间的东西,新装修不久的包间里有一股淡淡的木质气息,不算难闻。 周涞淡定地清了清嗓,借由房间里那盏射灯的光线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林斯逸。 他陷在沙发里,懒懒地敞着一双修长的腿,微微仰着头,漫不经心地望着头顶上方的消防喷水器,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时候更让人无语的。 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因为一个游戏被惩罚待在一个房间,面面相觑,四目相对,寂静无声。 2014年12月15日,这是时隔七年后的今天,周涞遇见了高中同学林斯逸。 会在这个偌大的城市再见到昔日的高中同学,对周涞来说也算是一种“惊喜”。她这些年没有参加高中的同学会,和高中同学也没有什么联系,现在的社交圈也都集中在H市。 和林斯逸几乎没有过任何交集,更没有任何联系。 说是陌生人不算是,但他们之间也比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 眼前的林斯逸似乎有点困,他的模样有些漫不经心的懒,整个人透着一种疏离的高冷气质。一身黑色的装束没有掩盖他的低调,反倒衬得皮肤在灯光下异常白皙。头发看着不像是精心打理过的,长度适中,有种自然的清秀。五官变化好像不大,但又好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岁月堪比整容刀。 林斯逸这人从头到脚,仿佛脱胎换骨。 但在周涞的印象中,这人以前可是个土里土气的“书呆子”。 全程没人说话,林斯逸也没主动开口。 周涞甚至怀疑,林斯逸早就把她这个高中同学给忘了。她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否则这人也太不懂得社交。老同学见面,多多少少需要寒暄一番,但他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说一句。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一直到十分钟过去。 终于。 林斯逸先起身,对周涞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时间到了。” 他的声线清冷低沉,很有磁性。 周涞点点头:“走吧。” 重新回到卡座里,旁边各种声音,叽叽喳喳,好奇的目光在周涞和林斯逸之间来回巡视。 周涞端起鸡尾酒抿了一口,懒得理会。 林斯逸迈开脚步去了吧台处,避开了探究的目光。 他们这一行人都是认识的,聚拢在一堆都很出挑。 林斯逸站在嘈杂喧闹的人群中,显得特别出挑利落。他身着黑色的衬衫,圆形的衣领扣子刚好落在凸起的喉结下方,衬衫的袖子倒是卷着,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一个玻璃杯,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没有多余的首饰点缀,看起来格外干净清新,和这夜店乱糟糟的调子不搭。 一晚上不少女人来找林斯逸搭讪,他脸色淡淡的,有种老僧入定的从容。 周涞再去吧台拿鸡尾酒的时候,意外听到他冷淡回绝别人的话:“我不用微信。” 她差点要笑死。 什么烂借口啊。 周涞忍不住真的笑了一下,一抬头,正好又对上林斯逸的眼睛。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周涞一脸淡定,直视林斯逸的双眸,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但是很清楚他脸上棱角分明的轮廓。仔细看,这人骨相满分,线条流畅干净,上镜肯定很绝。 林斯逸对周涞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他表现得很有礼貌,却也仅仅像是一个陌生人般,仿佛周涞也跟前面那几个来搭讪的女生似的。 * 方婧迟到,进酒吧一眼就看到周涞。 周涞眉目清晰,五官鲜明,脸上并没有浓重的妆容,却在这五光十色的pub里格外吸引眼球。 方婧见周涞后扬扬眉,啧啧两声:“你这一身风格有点意思。” 周涞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 她今天连着拍了不知道多少套衣服,整个人都麻了。身上这一套是森系的娃娃领连衣裙,乍眼一看,跟个高中生偷来夜店似的。 周涞顺势戏精上身,装出一副学生妹的样子,眨巴着无辜的双眸望着方婧:“小姐姐,请问C市中学怎么走啊?我好像迷路了呢。” 方婧浑身起鸡皮疙瘩:“行了行了,给你一点雨水你还泛滥起来了。” 周涞今年年初在微博出圈,成为粉丝五百多万的博主。与此同时,淘宝店铺House Laura的销量做到女装类top前3。 这一整年,是周涞事业上升期最快的一年,也是她最拼命的一年。 酒吧里这会儿响起周涞最近发现的宝藏歌手Lana Del Rey的歌曲,她的身体不由也跟着节奏轻轻晃了晃。 手机上有助理柏桦桦发来的消息,是和工作有关的内容。 其实今年的工作早已经超预期完成,现在周涞都在忙活着明年第一季度甚至第二季度的事情。服饰类和其他不同,至少要提早一个季度开展工作。在周涞拼命三娘的作风下,明年第一季度大部分的工作都已经落实。只是春装系列里有关情侣装的部分,团队里找的几个男模周涞一直觉得不太符合她想要的那种感觉,所以拍摄毫无进展。 助理发来几张附有男模照片的资料,一一介绍。 周涞随意翻了翻,兴致缺缺。 助理语音道:“老板,这几个身高都在188左右,符合你的身高差,而且外型真没得挑了……” 周涞不太满意,对柏桦桦说:“再找找,我希望在春节前将第一季度的所有工作都落实,大家也可以早点放假。” 助理回复:“ok,我尽力。” 时值寒冬,十二月才刚刚过半,电商人早已经开始在准备春季的新品。 周涞刚忙完双十二,接下去的日子终于有一些空闲。可说来也奇怪,看似繁忙,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空落落的。 一抬头,视线刚好落在不远处林斯逸的身上。 周涞忽然有个莫名的想法:林斯逸似乎挺适合当模特的。 今晚这个局里的人相互都认识。 六度空间理论说:“一个人只要通过六个人就能认识全世界的任意一个人”。 周涞没想到还能再次认识林斯逸。 她大学在H城读完就一直留在这里,她这个人懒,喜欢新鲜的事物,但又懒得挪窝。 前段时间方婧顺口在周涞耳边提了一嘴,说酒吧开业那天她都没来也太不够意思。周涞也是闲得无聊,脑袋一热就说今天一定会来捧场。 这会儿,方婧单手搭在周涞的肩膀上,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笑着说:“嘿嘿,我听邵威说了你刚才的惩罚游戏了。没想到啊,你居然和Z大的学霸林斯逸是高中同学。” 周涞调侃:“学霸?书呆子还差不多?” 方婧眉峰一挑:“哪里书呆子了?难得老同学见面,你去找人寒暄寒暄啊。” 周涞摇摇头懒得解释什么,她端起手边的鸡尾酒淡淡抿了一口,反驳:“别,人家估计根本不记得我。” 方婧啧了声:“那就是你谦虚了,谁不知道我们大名鼎鼎的周涞啊。” 周涞毫不留情地挥开方婧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滚。” 作为一个拥有众多粉丝的微博网红,周涞的颜值难得没有见光死,反而因为各种路人视角的照片走红。 因为要街拍的原因,周涞经常会在路上偶遇网友。她的形象和网络上的基本没有差别,甚至见过她的网友都统一口径:本人比视频里的更加娇小,更加好看。 而最初周涞的走红也是因为微博上的一则动图,肤白貌美大波浪大长腿,美动静皆宜说的就是她,她的长相符合时下大多数人的审美。 今晚的周涞的确对林斯逸的关注多了一些。 一来是有老同学滤镜加持,二来是她真觉得他很适合当模特。周涞甚至还冒出了或许可以和他搭档拍情侣装的可怕念头。 方婧见周涞有些游神,说:“邵威说等会儿一起玩游戏。” “还来?”周涞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她可不想再玩了。 方婧解释:“不是真心话大冒险啦。” 周涞兴致缺缺:“我去个卫生间。” 方婧跟在周涞身边:“我跟你一块儿。” 到卫生间的时候方婧点了根烟夹在手上,周涞闻着烟味下意识皱眉头。 周涞没有抽烟喝酒的习惯,所以今天才点的鸡尾酒,哪知那东西虽然好像没有什么酒味,但后劲有点大。 “不舒服啊?”方婧乖乖地把自己手上的烟给掐了。 周涞靠在洗手台上缓了缓,镜子里的她看似光彩,但浑浊的双眼是骗不了人的。连轴转的工作,她每天睡眠不足,眼睛不似以往那样明亮,甚至还有红血丝。 方婧补妆,“话说,你该不会还没忘记那个小明星?” 周涞抬眼望着方婧:“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能有什么误解,毕竟你们分手都一年多了,你还在空窗期,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 “谢了,不用。”周涞丝毫不领情。 方婧一片真心喂了狗:“亏我还担心你。” 周涞云淡风轻地说:“我把明年一季度的工作都忙得差不多了。” 方婧错愕:“草,要不要这么拼?你又不缺钱。”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这一年的工作密度叫闲着?总忙着工作也不是一个办法,身心都要全面发展的。没有男人的滋润,你荷尔蒙要失调。” “切。” 两人就站在洗手台前补了一下妆,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方婧也不知道忽然想到什么,对周涞打趣道:“你说林斯逸以前是个书呆子?我看着还蛮有趣的,要玩玩嘛?” 周涞有些微醺,低头看着自己不久前刚做的长款水晶美甲,还扣了扣上面的水钻,一脸百无聊赖:“玩什么?” 方婧说:“打个赌呗,看你多久能追到他?” 许是太无聊,周涞倒还真的认真思考起这种问题的可能性,最后下结论:“三个月吧。” “凭你的魅力,三周不能再多了。” 周涞不再说话,她是觉得这种假设性根本没什么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 …… 殊不知,一墙之隔,林斯逸就靠在外面的墙上,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他的神色隐匿其中。 他双手抄在裤兜里,眼尾下垂,微微低着头看着马赛克铺成的地面。 听得一清二楚。 第2章 将功补过 Time酒吧的设计风格采用太空的元素,一抬头就是星空顶,深邃神秘,还真有点浩瀚宇宙的即视感。装修整体采用不锈钢筋和玻璃为主要材料,在酒吧忽明忽暗的灯光折射下,尤其纸醉金迷。 卫生间这边光线还算柔和,花岗岩的洗手台有种超现代的风格。 方婧说:“酒吧的设计风格还是参考了林斯逸的意见呢。” 周涞问:“他学设计的?” 方婧耸耸肩:“不清楚啊,只知道他是Z大的双科博士。不对,人可是你高中同学诶,你还好意思问我?” 周涞轻笑了一下,她和林斯逸除了是高中同学这一层关系外,真再无交集。 方婧教唆周涞:“去叙叙旧呗,反正也是老同学。” “无聊。” 只不过,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周涞莫名有点不甘心。 林斯逸居然忘了她。 周涞倒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有令人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毕竟是高中三年的同学,虽然后来两人几乎没有怎么说话,昔日同桌的情谊应该还有吧? 一墙之隔。 林斯逸靠在马赛克墙面上晃了一下神,继而转身离开。一缕灯光折射在他的背影上,显得宽而有安全感。 从卫生间走出去的过道下面是一个水池,水池上面用防弹玻璃隔断,水池下面则是用马赛克瓷砖制成的抽象画。脚踩在玻璃上往下看,观感十分抽象,仿佛漂浮在外太空。 林斯逸走到吧台,对邵威说:“我看了一下,酒吧整体氛围感挺好的。不过我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意见不太重要。” 染着一头黄毛的邵威忙说:“师兄瞧你这话说的,你的意见对我来说可太重要了。”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林斯逸问:“来一根吗?” 林斯逸轻轻摇头。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 邵威说:“得,那我也不抽了。” “你抽你的,我不介意。”林斯逸自己不抽烟,倒也不会对别人抽烟指手画脚。 邵威收起烟,笑着说:“不过师兄,像你这种学霸压力肯定很大,我看你平时不抽烟也不喝酒的,怎么排解压力?” 林斯逸没多想:“跑步,骑行,或者打球。” 邵威五体投地:“你这排解压力的方式也太健康了,不愧是学霸,总是不走寻常路。” 林斯逸说:“没那么神呼的。” 他说完侧头朝卫生间的方向望了眼,面对着邵威的侧脸线条流畅又好看。这人眉宇间的疏冷感很重,第一次见面的人总会觉得他有些不好相处,但久了就会知道,他待人极其心细温柔。 在夜店,他这模样纯粹招蜂引蝶。 刚站吧台旁没一会儿,刚才几个搭过讪的女孩子又围过来。 林斯逸说过自己不用微信,女孩子似乎并不气馁,又问他要手机号码。 这次林斯逸干脆拒绝,声音清冷,脸色也不算好看。 女孩子们自讨没趣,也只能讪讪离开。 邵威在一旁吃瓜吃得起劲,朝林斯逸扬扬眉:“我们师兄总是那么有魅力。” 林斯逸没搭腔,看了眼时间,对邵威说没事的话他就先走了。 邵威连忙拦着林斯逸:“别啊,等会儿玩游戏,我马上叫人,您先去卡座坐一会儿。” 林斯逸想到刚才的那个游戏,几不可闻地弯了弯唇角:“嗯。” 他一离开,刚才那几个女孩子又围到邵威面前叽叽喳喳:“你这师兄好高冷啊!怎么跟他要个联系方式就那么难呢?不就长得帅了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邵威将手上的鸡尾酒往吧台上一撂,满脸不屑:“我这个师兄可不是一般人,就你们这几个人的道行还想吃唐僧肉,做梦去吧。” 女孩心里不满:“邵威,你这狗嘴里怎么就吐不出象牙呢?” 邵威一脸吊儿郎当:“有没有常识,狗嘴里怎么吐得出象牙呢。” 女孩白了白眼,懒得和邵威掰扯。 * 所谓的游戏就是无聊的玩牌。 几个人围坐在一桌,周涞的对面正巧就是林斯逸。 邵威作为东道主,也算是互相介绍了一番,只不过周涞和林斯逸依旧没有什么交流。 在外人眼中,周涞和林斯逸这两个人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有什么渊源的样子。即便刚才的游戏很暧昧,可似乎并没有搅合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一个网红,一个学霸,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交集的。 倒是方婧,时不时在桌子底下撞一下周涞,对她挤眉弄眼。 刚才在卫生间里的那番对话,方婧默认周涞同意那个赌局。 周涞没在意方婧,全神贯注在手上的牌。 她的牌技不好,连输了好几把,输钱事小,就觉得有些丢脸。坐在周涞身后的沈彬彬时不时啧一声,提醒:“你不该这么打啊!” 周涞气得不行:“你打牌还是我打牌,我乐意。” 沈彬彬一脸无辜。 对面的林斯逸倒是把把都赢。不一会儿时间,他的面前的筹码就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他打牌的时候很从容,不会催促别人,也不会得意忘形。不知道是他本来脾气就好还是因为赢的原因,他模样很无害,很乖,但也并非好惹的样子。他像是被一堆牛鬼蛇神围在中间的白净小僧,周围乌烟瘴气的也没影响到他。 四个人的斗地主,最后几个人学乖了,只要林斯逸当农,剩下的两个人都会自觉和他组队。 周涞喜欢当地主,可奈何手气实在不佳。 邵威在旁边嘻嘻哈哈,说:“不想输钱的人可以选择惩罚游戏。” 这话显然就是说给一直在输的周涞听的,周涞反问:“什么惩罚游戏啊?” 邵威朝一旁的林斯逸扬扬眉:“师兄,你说什么惩罚游戏比较好?毕竟你是大赢家。” 林斯逸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牌,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周涞望过来的视线。 一抹光照射而来,光影照射在林斯逸侧脸上,凿出他立体的轮廓,五官分明。他抿着唇,难得嘴角微微上扬,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仿佛全是深情。 周涞怔了一下,随便扔下一对炸弹,截断了林斯逸的话:“要什么鬼惩罚,这点钱我还输得起的。” 后来,周涞把把输。 方婧也看不下去了,问周涞:“你怎么回事啊?” 周涞有点无奈:“手气太差了。” 玩了半个小时,林斯逸伸手捏了捏后颈,提出换人上场。 周涞输得没脾气,没了玩的兴致,起身去吧台要了一杯水喝。 输钱倒是无所谓的,只不过不想在老同学面前太丢脸而已。 算起来,周涞和林斯逸其实也就做了一个学期的同桌,而且是在高一上学期,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顶天了也就只有四个月。四个月而已,在周涞二十六年的人生当中所占的篇幅完全不值一提。然而仔细想想,又有好多回忆,记忆阀门的开关就好像洪水一般倾泻而出再也关不住。她总觉得林斯逸今晚的表现就像是在嘲笑她这个学渣,不仅作业做不好,就连玩牌也玩不好。 周涞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微博。 一天没看消息,消息栏里是999+的红点,粉丝数量也增加了999+。 上一条微博是昨天刚发的,不过就是四宫格的自拍照。最近全国范围内大幅度降温,底下的粉丝都在嘘寒问暖。很久没有给她留言的互关粉丝“没有水的水星”时隔三个月的今天给她发了条私信:【冬天来了。】 周涞有些意外,主动回复:【是啊,H城的冬天可算来了。】 * 相较于气呼呼的周涞而言,林斯逸倒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从未有过嘲笑任何人的心态和念头,但今晚也的确是故意赢周涞的钱。最后他把赢的筹码全部给了邵威,说今晚的酒水他代玩牌人的请了。邵威嘴上说师兄客气,手上却忙不迭把筹码都收了。 时间不早,林斯逸得回宿舍休息,明天还有一堆的活要干。临走前,他打算去卫生间洗个手,正巧碰见在补妆的周涞。 这次透过镜子再次四目相对,林斯逸似乎没有了先前的那番冷然,他今晚的确从她手里赢很多。 周涞倒是气势十足,她收了口红,主动跟林斯逸打了声招呼。 林斯逸点点头算作回应,没说话。 他打开水龙头,微微弓着身子,很快水流便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中间穿过,整个人透着清冷。 周涞补完妆也没走,百无聊赖地看着林斯逸洗手,明目张胆地打量。 到底忍不住,她问了一声:“诶,你真不记得我了?” 林斯逸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水龙头忘了关。 在周涞看来,他那眼神分明就是某种疑惑。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有点调侃的意思:“真想不起来啊?是不是你们这种学霸眼中只有读书学习?瞧不上我们这种学渣?” 林斯逸摇头,他想说他知道,但周涞再次打断他要开口的话:“C市二中,你的高中母校,有印象了吗?” “周涞,我记得你,我们高中的时候做过同桌。”林斯逸忽然开口。 周涞顿住了,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林斯逸。 她心说,他念她名字的声线还挺好听的。 又意外林斯逸没有忘记她,竟也觉得有一丝惊喜。 林斯逸再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念她名字的声线依旧很好听:“周涞,我记得你。” 难得这人说了那么长一段话,周涞的神色带着明显的惊喜:“原来你记得我啊。” “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 林斯逸一直以为,不记得的那个人是她才对。 周涞一脸狡黠地看着林斯逸:“老同学见面,你就送我这么一份大礼,真是不给面子。” 林斯逸的声线稍微有点缓慢:“今晚手气有点好。” 周涞本就不在意输的那些钱,就是想逗逗林斯逸:“反正你挺不厚道的,男人要有风度,只赢女人的钱算什么本事?还专赢我这个老同学的?” 林斯逸不卑不亢地对周涞道了声抱歉。 周涞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整个人飞扬跋扈:“道歉有什么用啊?” 林斯逸没再说话,他只是看着周涞,目光清澈,带了些许无辜又或者可以说是无奈。 周涞莫名有种林斯逸被她欺负惨了的错觉,不经意软下声:“这样吧,将功补过,你借我一天,做我淘宝店铺的平面模特怎么样?” 第3章 赌约 等周涞捯饬完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找不到林斯逸的身影。 邵威见周涞四处张望,好奇地问:“小涞涞,你找谁呀?” “就那个,林斯逸呢?” “你也找他啊。”邵威笑得不怀好意,“该说不说,我这个师兄是真受欢迎,今晚那帮女孩子都跟妖精似的要往他这边缠。” 周涞哦了一声,“那该让你师兄多来,当酒吧招牌。” “我倒是做梦都想呢。” 邵威对林斯逸是真的敬仰。 但说起来,一开始邵威也和这帮女人一样肤浅地觉得林斯逸不过就是长得帅了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以为林斯逸大概和很多学霸一样只会死读书,只不过后来在篮球场上被林斯逸“虐”过之后,他才开始改观,发现这人并非他刻板印象中的那样简单。 邵威低林斯逸整整三届,对于林斯逸最初的印象是大一新生入学的时候。 那年新生开学典礼举行了整整两个小时,太阳要把人给烤焦。轮到林斯逸代表老生发言的时候,底下的人都很不耐烦。但他的出现如一缕清风徐徐吹来,台下一帮新生都闹哄哄的,尤其女孩子,一个个都跟犯了花痴似的。 相较于校方领导们冗长的发言,林斯逸的演讲显然要言简意赅许多,他上台不过一分钟,甚至连稿子都没有拿,沉稳的声线透过操场音箱四面八方地传到学生们的耳朵里,留下酷酷的一句话:“享受当下!祝你们大学校园生活愉快。” 底下掌声的掌声跟雷响似的。 坐在主席台上的老师更是一脸宠溺地看着林斯逸,台下被暴晒的学生更戏称他是男神。 后来邵威就觉得林斯逸这人还蛮酷的。 真正让他改观的,是有一次在篮球场上,有一个同学突发癫痫。当时周围的人全都吓得目瞪口地啊,包括邵威,只敢远远看着。林斯逸就在场,他扔下手上的篮球朝那位癫痫的同学跑过去,没有半分犹豫。 众人就见林斯逸沉着冷静地扶着那位癫痫的同学将其就近躺平,一边护着对方头颈的时候,解开其衣领腰带。他动作一气呵成,沉着冷静,不过短短一分钟,妥善处理病情。 毫无疑问的是,那个当下,林斯逸在邵威眼中是发着光的。 林斯逸这个人不骄不躁,给人的感觉总是不同于外表的安静寂然。不过才二十六岁,就已经是双学位博士,还是被学校保送。Z大为了留住林斯逸,还为他打破很多惯例和规则。 林斯逸大概就是别人口中那种隔壁人家的孩子,将来他无论在哪个领域都将成为一个六边形战士,做什么都很优秀。 邵威见周涞脸色不怎么好,问:“怎么?被人赢钱了不开心?” 周涞笑:“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小气的人?” 邵威笑哈哈:“像。” “绝交吧。” “人刚走,你要出门去追应该还能追上。” 周涞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眼门口处,道了声:“那就算了。” 邵威却忽然认真起来,“对他感兴趣?” “怎么?” 邵威对周涞说:“我听方婧说了你们的赌约,你要只想找人玩玩,别找我师兄。” “什么意思?” “林斯逸不是游戏人间的人。”邵威给了周涞一个眼神,“你懂吧?” 周涞说:“我不懂。” 邵威有点来劲:“反正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周涞笑了起来,长长的眼睫在灯光下扑闪扑闪,一张小脸明艳动人:“怎么着?我是白骨精吗?能把人吃了不成?” 邵威哭笑不得,“得得得,说不过你。” 不远处,驻唱歌手拿着吉他走到台中间拨了拨琴弦,到点唱歌了。 随着音乐声响起,酒吧里原本就不怎么明晰的灯光再次暗下来,仅有的光亮全部都聚拢在舞台中间,氛围感拉满。 周涞要了一杯水喝,静静听着歌手唱歌。随着歌声响起,现场也如同夜空般开始泛起点点星光。 很快,模拟银河的太阳系在酒吧的上空浮现,围绕太阳的行星开始运转。 在场的观众沉浸在这种视觉盛宴之中,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到底是来酒吧的,还是来艺术展览馆的。 周涞问邵威:“距离太阳最近的这颗行星叫什么呀?” 邵威回答道:“水星。” 周涞想起自己有一个粉丝的昵称名叫“没有水的水星”。 她鬼使神差地问了邵威一句:“水星上面有水吗?” 邵威一脸看笨蛋美人的目光看着周涞:“啧,当然没有。” * 不知道是不是那晚玩得太晚还是最近过于劳累奔波,周涞抵抗力骤降,感冒了。 为了不把感冒传染给别人,她在家里休息两天,也当做给自己放个假。 周涞醒来之后在床上窝了半天,要不是实在尿急,恐怕能在床上躺一天。 下了床之后索性也就捯饬捯饬自己,顺便叫一份外卖。2014年末,美团外卖上线刚满一周年,很多地区还未覆盖。饿了么这个app周涞连听都还没有听说过。 现在的外卖app远还没有几年后那么发达便捷,周涞叫的是私厨。 订了外卖之后,周涞百无聊赖地在微博发了一组做作的居家照片,配文:【鼻塞的感觉谁懂?[可怜][可怜][可怜]】 消息发出去,很快收获粉丝的各种嘘寒问暖。 助理柏桦桦这个时候也发来了消息,说找到合适的男模特了,接着刷刷刷一组照片发给周涞。 周涞拧着眉看着那组照片,怎么看怎么不对眼,问柏桦桦:【你觉得哪里合适?】 柏桦桦回复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包。 他觉得哪里都很合适。 周涞委婉地说:【形象不符合我的要求,帅一点的有吗?】 柏桦桦:【这还不帅?】 柏桦桦又发了一组照片给周涞:【这些呢?】 周涞脑海里莫名想到了林斯逸:【你大概是没有见过更帅的。】 柏桦桦:【哪有?我现在就去找!】 周涞:【男模的事情交给我吧,我有满意的人选了。】 柏桦桦:【哼,你倒是早说啊!】 事实上,那天在卫生间里,林斯逸答应了周涞当一天平面模特的要求。他当时表现得很从容,点点头说好,继而关了水龙头,抽出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 周涞只是随口说说逗逗他而已,哪里敢请他这个学霸。意外的是,林斯逸倒是很自觉将联系方式给了她。 现在仔细想想,周涞真觉得林斯逸还蛮符合她对于男模的要求。错过了这个庙,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吃了外卖后,周涞收到方婧的电话。 方婧看了周涞的微博才知道她感冒了,特地关怀。 周涞无聊拿着遥控按电视,对方婧说:“晚上来我这儿吗?” 方婧说:“我这会儿在B市出差呢。” “跑那么远?” “别提了,我跟你说吧,纸媒已经没救了,我这份工作朝不保夕,我得赶快找下家了。” 周涞提议:“不然你来帮我呗。” 方婧拒绝:“得了,我才不想给你打下手。” “啧,看你小气吧啦的。”周涞没有开玩笑,“我觉得新媒体这一块未来是发展趋势,你在杂志圈混了这么些年,这一块资源也挺多,可以考虑弄一个MCN机构。我呢就当你合伙人了,咱们一起当老板。” 方婧有点感兴趣:“宝贝,你是还嫌自己不够忙?” “忙点好啊,我现在一个人在家无聊死了。” “无聊就去找男人呗,男人好玩。” “啧。” “去找你那个老同学啊,林什么……” “林斯逸。” “呦,人名字你倒是记得听清楚啊。” “滚啦。” 聊了一会儿,电话挂断,偌大的房间里很快又安静下来。周涞关了电视打开音响,播放了一手轻快的歌曲Breaking My Heart. 随着音乐在房间里流淌,心里那点空落很快被填补。 周涞窝在沙发上刷微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抬头,落地窗外的天际早已经泛黑。音响里的音乐很应景地切换到一首A Thousand Years. “Heart beats fast Colors and promises How to be brave How can I love when I'm afraid to fall But watching you stand alone All of my doubt Suddenly goes away somehow……” 天并没有完全黑下来,周涞光着脚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眼前的一切。 靠江而立的住宅,充满了现代摩登的即视感,站在阳台上便能将H城的美景一览无余。此时正值夜晚交接,红霞铺满半边天。 渐渐的,那些剩余的光线也开始消失,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慢慢开始变得昏暗。 周涞莫名有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 孤独。 周涞折返到沙发前,找到那个被自己玩了一天只剩下百分之三电量的手机,鬼使神差地拨打了一串并没有备注的号码。 在“嘟嘟嘟”声响起来时,周涞脑海里冒很多念头。 如果这时候电话没有接通,她不会再打。 如果手机没电关机,也是上天注定没有缘分。 如果…… 可是, 电话接通了。 那头很快传来林斯逸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像是某种暗哑的乐器敲击人的耳膜,还字正腔圆的好听:“你好,请问哪位?” 周涞不知怎的,听着他的声音时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继而自报家门:“我是周涞。” 林斯逸似乎是停顿了一下,大概是有些意外,还很认真地叫了一下她的名字:“周涞,你找我有事吗?” 周涞说:“上次说给我当模特的事,还算数吗?” 林斯逸嗯了一声。 周涞笑:“那,你现在来我家吧。” “好。” 后来很多时候回想起来这一天,周涞嘴角都会不自觉上扬。 如果和方婧那个赌约算数的话,她算不算超预期,才第三天就把林斯逸拐到了自己家里。 第4章 玩玩 * 周涞的住处可以算得上H城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些年她自己攒的钱没有乱七八糟的花销,就用来买房了。 天完全黑下来,江对面的一栋高楼上滚动着“I love china”的字眼,五光十色迷人眼。这套房子买来至今市值也翻了一番,可以说是投资小白的周涞做的最正确的投资。 忙碌了一整年,周涞也算是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但感兴趣的,只有林斯逸一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酒吧再遇林斯逸,前天晚上周涞莫名其妙做了一晚上奇奇怪怪的梦,梦里百分之九十的事情和林斯逸有关。 梦醒之后记忆虽然模糊不清,但周涞很清楚地记得学生时代的林斯逸似乎不是特别喜欢她。或许是她成绩不好,又或许是她总是不写数学作业,周涞一直觉得林斯逸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鄙视。久而久之,周涞也不怎么喜欢林斯逸,他成绩好是他的事情,身为同桌的她宁愿去请教别人难题也不愿意问林斯逸。 周涞零碎的梦境里,好像还梦到了有一年开运动会,她因为跑八百米昏倒在地,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是林斯逸将她背到了医务室…… 严格算起来,她和林斯逸除了做过一个学期的同桌之外,再无其他交集。高中的那三年,她和林斯逸别提有什么交流,就是连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加上高中毕业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有些同学早已经结婚生子,有些人在外漂泊,每个人的变化都非常大。 等待林斯逸到来的时候,周涞捧着手机忍不住傻傻笑了笑。 她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多时,保安室的大叔打来安全可视电话问周涞认不认识一个叫林斯逸的男人。 小区安保系统十分完善,全小区采取人脸识别和指纹识别系统,毕竟是这里的住户非富即贵,一般陌生人不能轻易入内。 周涞说是认识的人,麻烦保安放行。她站在家里环顾四周,确保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觉得心里不安,她又蹬蹬蹬地跑回了卧室,把早上扔在床尾的一个蕾丝胸罩塞到了柜子里。 很快,家中的门铃声响起。 周涞走到门口的监控处看了眼,外面正站着林斯逸。他戴了一副医用口罩,露出光洁的额和一双深沉的眼眸,鼻梁很高,但大部分被口罩掩盖,添了几分神秘的气质。 从挂断电话到现在还不到半个小时,他有点风尘仆仆的模样。 打开门,两人面面相觑。 林斯逸主动开口,声线带着病态的哑:“晚上好。” 周涞意识到什么,问:“你感冒了?” “问题不大。” “你怎么不早说呀。” 早知道她不特地让他大晚上的跑一趟了。 林斯逸摇摇头,一双清亮的眼眸真诚地看着周涞:“现在拍摄?” 当然不可能啊。 谁大晚上的拍摄啊。 周涞有些底气不足地胡说八道:“今天暂时不拍摄,我跟你对一下细节的部分,免得你到时候什么都不会。你快进来喝杯热水吧。” “好。谢谢。” 周涞心虚地没再说什么,弯腰从鞋柜里拿拖鞋。 家里备着不少一次性的拖鞋,都是她出差的时候从酒店里拿的,放在家里接待客人刚刚好。不过周涞还是在一旁拿了一双崭新的备用拖鞋,而不是一次性拖鞋。 林斯逸脱下自己的鞋子整齐摆放在一边,换上了拖鞋,跟随周涞的脚步进入房间。 家里的热水还要现烧,周涞动作笨拙地找来电热水壶烧水,一面招呼站在客厅里的林斯逸:“等下哦,水还要烧。” “好。” “你先随意。” 林斯逸站在客厅里,视线没有到处乱瞟,而是看着展示墙上的一排手办,以及一个装满了水的水晶球。他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水晶球,思绪横飞。 周涞以为他是在看那些手办,颇有待客之道地走过来问:“你对这些手办也感兴趣?” 林斯逸摇摇头,却又问她:“这些是卡通人物?” 周涞解释:“不是卡通,是一个手办大师自创的人物,每一个造型不同,都是全手工打造。” 她说着拿起一个手办,当着林斯逸的面变戏法似的给那个小人物变了一张脸。 “还会变脸呢。”周涞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林斯逸看着周涞孩子气的模样,认真地询问:“你很喜欢?” “喜欢啊,生日的时候朋友送的,很难买。” 除了手办,这排柜子上还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奖杯和奖状等东西。 周涞这几年做网红也算风生水起,这些奖杯都是平台发的,没有什么含金量,但摆着还挺好看。 见林斯逸看着那排奖杯,周涞顺便开始王婆卖瓜介绍起来。 其实从这一排奖杯和奖状,也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周涞这一路走来的过程。别看她现在算是头部的网红,可一开始也是无人问津,甚至有些凄凉。 2014年前还没有短视频,一夜爆火的情况并不多见。周涞在微博上发发图片,再发发牢骚,粉丝积累很慢。后来她还尝试着拍了一些视频,收效甚微。让她出圈的,是一次出席官方活动时候的视频。在那则视频里,周涞几乎360度无死角的面容让人惊艳,于是微博粉丝瞬间暴涨。 说周涞是微博女神毫不夸张,几乎会玩微博的宅男都知道她。 周涞看了林斯逸一眼,问他:“你有微博吗?” 林斯逸说自己有。 周涞扬扬眉:“那你有关注我吗?” 林斯逸顿了一下,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周涞自然而然地认为林斯逸不会关注她,不讨没趣地转移了一个话题:“听说你是博士生哦,现在在研究啥?” 林斯逸说:“植物基因组与设计育种。” 周涞听着就感觉头大:“好深奥的感觉哦?不过对你这种学霸来说,应该也是小菜一碟。” 她听说林斯逸不仅年年能够拿到z大大奖学金,还是保送的研究生和博士,z大还特地为他开了什么绿色通道,他自己还拿了一项专利……简直就是学霸中的学霸。 不过这些东西对于周涞来说过于遥不可及,总觉得不像是正常人类会干的事情。 周涞是个学渣,高考的时候勉强够线上了一个三本大学,专业学的是工商管理。那时候学企管、学财会,对她来说都像是在听天书。毕业也不过几年,以前学的知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林斯逸顺着周涞的话匣子简单谈了一下自己的专业,他谈论起自己擅长的事物好像话也会多一些,脸上的神色很温柔。 什么农学,什么培育,什么种植……周涞半句没听进去,光看他这张脸了。 大概林斯逸也意识到自己所说的那些专业知识周涞听不懂,他礼貌转移话题:“方便我看一眼那个手办吗?” 周涞拿下手办塞到林斯逸的手中,“随便玩。” 林斯逸拿手办并不是玩的,他仔细端详起这些手办的细节,发现做工精细,并非模具批量生产,的确是纯手工打造。不仅如此,这些小小的手办上还有开关设置,可以让其进行变脸。 客厅里安静,林斯逸像是研究什么课题似的认真看着手上的手办。如果情况允许,这人估计还想把这个手办拆自己查看里面的零件构造。 周涞有些怀疑,她对林斯逸来说就那么没有吸引力吗? 这手办有她好玩?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该有一些不一样的暧昧,但周涞在林斯逸身上看到的只有正直和严肃。 从周涞的角度看林斯逸,忽然觉得这个人好乖。白白净净的脸,不会过于刚毅,但恰到好处的有男人味。 都说认真时的男人是最帅的,这会儿林斯逸眉宇间并非刻意流露出的专注和认真,让人觉得神圣又不可侵犯。 不多时,林斯逸将手办放回原位,对周涞说:“我们现在要讨论拍摄的事情吗?” 周涞有些微怔,感情这个家伙还真以为她大晚上的要跟他讨论拍摄? 就没有其他想法? 周涞虽然说不上阅人无数,好歹也算了解男人。 可林斯逸这个书呆子显然和一般的男人不一样。 一个农科男,还指望他能有什么花花肠子? 周涞装模作样地拿了一本杂志,翻开内页:“你应该没有接触过平面拍摄,现在先看一下别人是怎么拍的,等会儿我再给你看一些视频资料。” 林斯逸点点头,接过杂志仔细翻阅。他的眼睛很大,近距离看睫毛尤其长,低着头时长睫毛忽闪忽闪的,会让人想起那种很无害小男孩。 周涞觉得自己有点坏,她不过是一时的无聊,却把人就这么骗到了自己家。 罪过。 在林斯逸翻阅杂志的时候,水壶里的开水烧好。 周涞转身去倒水。 平日里周涞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喜欢喝冷饮,一大清早起床就要喝冰水,家里的开水壶基本上算是摆设。 拿出马克杯,再缓缓将热水倒入,一切看似一气呵成。但最后,就在周涞准备将装了开水的水杯递给林斯逸时,手柄因为她过长的美甲受阻,不小心打翻在地。 “嘭”的一声,马克杯摔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远处的林斯逸三步并作两步走来,语气带着担心:“没事吧?” 周涞摆摆手:“没事没事。” “有烫到吗?” “没有。” 地上一滩水,一堆碎片,周涞的长裙裙摆沾了一点水渍。 林斯逸绕过来,拉起周涞的手看了眼,见她手没有烫伤,拧起的眉头才松懈下来。 感受到林斯逸掌心的温度,周涞终于觉得他不像是块不开窍的木头。 “扫把和拖把在哪儿?”林斯逸问。 周涞指了指阳台,“阿姨好像放那边。” “我来收拾。” 周涞哪里过意的去:“我自己来就行。” “我来。” 她这个人做事情毛毛躁躁的,也不管脚下那一堆碎片就要踩上去,被一旁的林斯逸一把拉住手腕拎到一边。 穿着拖鞋的周涞在林斯逸的身边跟个小鸡仔似的。 看着林斯逸忙活,周涞忽然觉得方婧说得也挺有道理。 无聊的时候找个男人玩玩还蛮有趣。 第5章 暗恋 林斯逸这会儿哪里还有乖乖小男孩的模样,表现得些许霸道。他让周涞站在一边,自己去拿了扫把和抹布,三两下就将残局收拾妥当。 周涞平时家里就有阿姨打扫卫生,她站在一旁看着林斯逸麻利流畅的动作,也并没打算动手。 林斯逸摘了口罩,耳边的鬓角修剪地利落整齐,侧脸线条流畅。他脱掉了自己身上的黑色羽绒服外套,内搭是一件圆领的黑色套头卫衣,他将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结实的手臂。由于要清理地上的残骸,他必须弯腰,看得出来是常年运动的人,身材恰到好处,多一分就过于野蛮。 扫完地之后林斯逸半蹲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将地面上的水渍擦干,继续仔细查找是否有遗落的陶瓷碎片。 这人大概做什么事情都很有效率,不放过一个细节,让人看着莫名觉得很安心。 周涞想到自己毛毛躁躁的样子,她从来不是心细的人,做事情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可林斯逸不同,他这个人真的很专注,很认真。 周涞也蹲下来,帮着一块儿检查。 白色大理石地板上干干净净,光可鉴人。 “最近注意不要光着脚,可能还是会有遗漏。”林斯逸模样稍显严肃。 周涞点点头,“哦。” 离得近,林斯逸闻到周涞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樱花味。 周涞的家里很精致,能看得见的桌上都放着花瓶并且插着不同种类的花。 只不过这个季节并没有樱花。 他知道她一直都很喜欢樱花。 一切收拾完之后,周涞重新拿了一个马克杯,这次她小心小心再小心,兑了一杯温水,及时送到林斯逸的面前。 林斯逸接过马克杯,道了一声谢谢。 喝水时,林斯逸微微仰着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大概是真的渴了,一饮而尽。 周涞也忍不住跟着咽了咽口水。 她像个色胚似的浮想联翩,不知道喉结的手感是软还是硬? 啧,真的好想伸手摸摸喉结的手感哦。 许是周涞的目光过于炽热,引起了林斯逸的注意。 林斯逸看着她,微微扬眉,眼底有淡淡的疑惑,神情看起来有一丝不解。 周涞收回视线。 那杯水喝完,林斯逸他将马克杯放在水槽里,似乎是要清洗。周涞连忙阻拦,“你放着,我自己来就行。” 林斯逸看了眼她的手:“还是我来吧。” 周涞这双亮晶晶的手,只适合摆着参观。 洗完水杯后,林斯逸擦干净了双手,重新走到客厅拿起那本杂志。 经过这个插曲,原本还有心情逗人的周涞十分心虚。想来林斯逸是真的没有接触过平面拍摄,便真的拿出手机翻出专业的拍摄视频给林斯逸看。 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周涞将手机递给林斯逸:“因为是情侣装的拍摄,我们之间会有一些亲密的肢体接触。” 林斯逸的视线落在手机视频上,视频上的男模正抱着女模特,一脸亲昵地将脸贴在对方脸颊旁。 周涞观察了下林斯逸的神色,发现好像没有太多的变化。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不会勉强。”周涞说。 “如果我介意,你还是会找别人拍摄是吗?” 周涞点点头:“当然,不过我们都是很专业的。” 情侣装是House Laura工作室的第一次尝试,周涞以前当平面模特的时候也跟别人拍过情侣装,不过那时候她还羞涩,各种放不开。现在她面对拍摄早已经驾轻就熟,面对男模时候完全当对方是个工具人,毫无任何情感。 林斯逸认真看着拍摄视频,等到视频看完,问周涞:“还有其他要学习的吗?” 周涞见林斯逸那么认真好学的模样,她也拿出专业的姿态。后来周涞回想起来,觉得自己都在鬼扯。 这一晚上,她的视线时不时往林斯逸的身上飘。他说话时,她下意识盯着他走神。 她发现他的唇形很好,厚薄始终,很自然的红润,好像特别适合接吻。 她发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不会过于浓烈,若有似无最撩人。 她发现他的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痣,特别性感,让人想要伸手摸一摸。 …… 是个宝藏。 不知道说了什么,林斯逸看着周涞,脸上带着淡淡的不解。 周涞回过神来,下意识问:“你说什么?” 林斯逸说:“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周涞清了清嗓子说:“大概就这样没什么了,其他的等到具体拍摄的时候再说吧。” “嗯。”林斯逸斟酌了一下,“那时间不早,我就先走了。” 他说着起身,似乎半点没有想要多留的意思。 周涞也跟着起来,忽然有些恼:“你就那么着急走?” 林斯逸闻言站在原地,见周涞拧着眉,他有点无辜。 时间的确不早,抛开“公事”,他和她似乎并没有理由继续共处一室。 家里开着地暖,周涞故意说了一句好热啊,接着拉开居家服的拉链,将衣服一脱,里面是一件纯白T恤。 林斯逸的视线落在茶几上,没有看周涞。 周涞有些郁闷,难道是她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还有水吗?”林斯逸清了一下嗓子,视线依旧没有落在周涞的身上。 他这会儿倒是自觉,说完自己去倒水喝了。 周涞怎么会看不出林斯逸这会儿的紧张,她高兴地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他的身后,故意不给他躲闪的空间。 趁着理林斯逸喝水的时候,周涞发现他的手指上有划伤,估计是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伤到的。她下意识去抓他的手查看清楚,不料却被他仓皇躲开。 他不仅躲,还一脸防备。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周涞觉得,她在他面前像个流氓。 “那个,我看你手上受伤了,要不要一个创可贴?” 林斯逸闻言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淡淡地说:“小伤,不碍事。” “嗯。” “我先走了。” “你……” “再见。” …… 后来, 看着林斯逸离开的背影,周涞觉得十分挫败。她就差色.诱了,可林斯逸居然半点不为所动。 怎么? 她长得很丑吗? 他看不上她吗? 啊啊啊啊! 再后来, 周涞躺在床上滚来滚去,越想越羞赧。 今晚这事她发誓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太丢脸了。 林斯逸这个屁人,放在眼前的天鹅肉居然也不吃! 说你是书呆子你还真是呆! * 其实当时林斯逸乘坐电梯下楼时,并未匆忙离开。 他走到单元门口,靠在外面的大理石柱上一会儿时间,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心跳有些快,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其他原因导致。 石柱上的灯光从上往下打在林斯逸的身上,仿佛给他浑身上下洒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他今天一袭黑色运动装束,脚踩白色板鞋。按理说应该与黑夜融为一体,可偏偏他生的很白,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脖颈都是冷白。 林斯逸总是很喜欢沉浸思考问题。 他记得,高中时候的周涞似乎很排斥和他接触。虽然作为同桌,可她从来无视于他。或许是他当时刚从乡下来到城市读书,整个人土里土气,并不入她的眼。或许是他的普通话并不标准,每次说的话她都听不太懂。 林斯逸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即便现在的他在别人眼中足够优秀,但残缺的家庭是他没有办法改变的。自幼他跟着外公外婆长大,不懂得什么是时尚,连普通话都说得不甚标准。若不是学校有奖学金提供,他大概没有办法一直求学,甚至无法改变现状。 不过林斯逸并未怨天尤人,他知道自己身上缺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该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读书,力所能及地做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可周涞不同。 周涞自幼就是被捧到天上的小公主。她长得好看,出身条件好,高中时每次上下学都会有豪车接送,学校里的女生提起她大多都是羡慕嫉妒的口吻,男生就更不用说了。 学生时代周涞看不上林斯逸这件事,林斯逸一直很清楚。 而林斯逸暗恋周涞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曾经林斯逸也尝试着想要缓和两个人的关系,有一次见她数学作业并未完成,并顺口问了一句。他知道她不会,本意是想借机教她,但她显然并不领情。 甚至,林斯逸有一次无意间听到周涞在背后给他起的绰号:书呆子。 那时的周涞也才不过十四五岁,说话口无遮拦。 林斯逸并不在意和怪罪,毕竟她也未在他的面前提起过这个绰号。他知道,她这人心肠不坏,很多时候不过就是为了呈口舌之快,并不想伤害别人。 难免,林斯逸会想到几天前在酒吧里听到的对话。 ——“打个赌呗,看你多久能追到他?” ——“三个月吧。” ——“凭你的魅力,三周不能再多了。” …… 林斯逸闭了闭眼,捏捏眉心,轻轻叹了一口气。 圣诞节快到了,小区应景,早早就布置上了。不远处有一颗挂满了各色装饰品的圣诞树,林斯逸的背脊从石柱上缓缓抬起,拿出手机,对着这颗圣诞树拍了一张照片。 将手机放回口袋后,林斯逸抬手看了看自己右手食指指腹。 指腹上有一道小小的伤口,伤口不明显,但略微有一些刺痛,像是在提示他,今晚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 林斯逸重新迈开脚步,修长寂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6章 甜甜的 临时计划的拍摄就在第二天。 因为周涞一句话,整个工作室迅速准备,御用摄影师和摄影棚第一时间空出来等她。 林斯逸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到摄影棚,House Laura工作室里一帮小姑娘见了他后在私下叽叽喳喳。也不是没有见过帅哥,但每个人身上的气质不同。有些人外形亮眼,可谈吐举止让人瞬间倒胃口。林斯逸是那种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就会让人产生无限好奇的人。 柏桦桦看到林斯逸之后更是倒抽一口气,他终于知道自己找的男模不如老板法眼的原因了,感情有这么一个极品在,谁还看得上其他人? 怕林斯逸久等无聊,柏桦桦又是端茶又是送水,时不时还找一些话题跟他聊。 林斯逸并没有表现出初到陌生场地的局促,反倒表现得十分从容。偶尔还会因为柏桦桦的一些话题淡淡微笑回应,看起来很有亲和力。 渐渐的,几个小姑娘也大胆地林斯逸搭话,问他的职业,又问他的年龄,还问他有没有交女朋友之类的说可以帮忙介绍。 林斯逸活像是进了盘丝洞。 周涞来摄影棚的时候,见林斯逸坐在化妆间里,正乖乖地让化妆师化妆。他皮肤白皙状态也好,化妆师只是薄薄地打了一层粉底,不用过多修饰,因为这张脸本来也不需要怎么修饰。 到了画眼影的部分,林斯逸正闭着双眼。 从周涞的角度看,他的侧脸是真的无可挑剔,尤其被修饰过的五官更加棱角分明,可以预见上镜一定很绝。 不过,周涞心里的郁闷到现在还没消。 昨天晚上她不仅失眠,后来睡着之后梦境里还是林斯逸。 真是见鬼。 周涞收拾好情绪,一副专业模样坐在林斯逸身边的位置上,刻意发出了一些声响。 林斯逸睁开眼,长长的睫毛颤动。 周涞歪着脑袋跟林斯逸打了个招呼,“吃早餐了吗?” 林斯逸顿了一下,说:“现在中午了。” “哦,也是。” 周涞习惯性熬夜,以往约定的拍摄时间多数都是从下午开始,毕竟自己是老板,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今天倒是提前了一些,约定从十二点开始拍摄,这会儿是十一点三十。 周涞一脸素面朝天,她一起床就直接来工作室了,现在的时间对她来说应该算早上。 趁着化妆的时间,助理柏桦桦端来快餐饭盒,他倒是挺有待客之道,先把快餐饭盒递给林斯逸。 林斯逸礼貌地接过说了声谢谢。 柏桦桦又拿来了提前准备好的冰美式递给周涞。 周涞双脚放在椅子上,整个人小小一只缩在那里,捧着冰美式咬着吸管。 因为要上镜,她没打算吃东西,就喝点冰美式,可以消水肿。 林斯逸问她:“你不吃饭吗?” 周涞冷冰冰地回:“不吃。” 其实周涞是有点不开心的,身为助理的柏桦桦通过她的表情就能知道。 心情好的时候,以周涞的性格一般都会把化妆间当成自己的ktv,但今天非但没有,还冷着一张脸。化妆期间周涞也乖极了,抿着唇不发一语,像个冰山美人。 工作室里的小伙伴们似乎也都感觉到了这股低气压,所以都很自觉没有说多余的话。 第一套衣服是黑白色的棒球情侣装。 造型师给林斯逸搭了一顶鸭舌帽,整体看起来很酷帅,也特别减龄。 周涞的搭配则比较少女一些,下半身是一条百褶裙,一双修长的腿很抢眼。 因为第一套服装属于运动风,彼此之间倒没有太多肢体上的接触,而是互相拿着运动器材模拟运动时候的状态。 拍摄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 周涞的专业表现自然不用多说,意外的是她的摄影师蒋增对林斯逸各种赞不绝口。蒋增又是夸林斯逸帅,又是说他可以去参加选秀,彩虹屁一个接着一个。 但第二套服装的时候,林斯逸明显拘谨了许多。 第二套是居家服,道具换成了沙发。蒋增要求林斯逸坐在沙发上抱着周涞,动作需要亲昵一些。 拍了好几张,蒋增一脸温柔地哄:“逸逸,你relax一些。” 逸逸这称呼听得周涞头皮发麻。 还不等林斯逸开口,周涞反问蒋增:“你什么时候跟人那么熟了?” 蒋增摇头晃脑地说:“我们逸逸人可好了呢,我好喜欢。” 周涞拧眉:“人家是直男,你少动歪脑筋。” 蒋增轻哼:“就许你动,不许我动?” 周涞气不过,起身就要去揍蒋增。 他们很熟,工作的时候气氛一般不会太严肃,打打闹闹也是常事。 不料,周涞准备起身的时候,被林斯逸温暖的手掌拉住。 周涞有些意外地转过头,对上林斯逸的视线。 “我会调整的。”林斯逸似有些自责自己的不专业。 他眉眼耷拉着,看着好乖。 周涞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意识安慰:“没事,第一次,慢慢来就行。” 其实林斯逸的第一次拍摄已经表现得非常棒了。 拍摄继续进行。 周涞靠在林斯逸的身边,小声对他说:“你就把我想象成你最心爱的女朋友,抱我就行了。” 林斯逸的心跳很快。 他单臂轻轻揽着周涞的肩膀,仍有所顾忌,手搭得很虚,指尖似乎在微微颤动。 周涞侧头,见他耳朵似乎一点红,好奇:“没谈过恋爱吗?” 林斯逸被这猝不及防的问题问到,呛了一下。 周涞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凑近看着林斯逸:“林同学,你真没谈过啊?” 林斯逸撇开脑袋,没有回答。 他整个人看起来真的干净得像是一张绝佳的白纸,似乎在上面画上一笔都是涂毒。 周涞忍不住想逗他:“那岂不是我占了你便宜?” 她说着主动地伸手抱住他。 林斯逸彻底无法动弹。 这一瞬间他觉得老天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可他笑不出来。 林斯逸从来不知道,原来抱着自己喜欢的人,会是这样一种感觉。 感觉到怀里的柔软,像是一团棉花,热烘烘的,还香香的,让他整个身体酥酥麻麻。 周涞见林斯逸不回答,又故意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他的下颚,撒娇似的说:“那我做你一天的女朋友,怎么样?” 这下不仅仅是身体,就连心脏都变得酥酥麻麻,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林斯逸的耳朵红透了。 他只能麻木地伸出双臂圈着周涞,感受着怀里这份不真实,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稳,让身体回归自然。 周涞觉得林斯逸这种反馈真的很有趣。 她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感觉到他身体发生的微妙变化。 忽然,林斯逸按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别乱动。” 周涞顺势扣住林斯逸的手,被迫让他和自己十指紧扣。 昨晚没能实现的事情,现在倒是不出意外的一一实现了。周涞心情忽然变得很不错,连笑容也愈发有少女气息,真跟在谈恋爱似的。 逐渐适应身体的互动之后,林斯逸变得有些贪心。他试探性地用自己的下颚蹭了蹭周涞的发,感觉到一阵阵的柔软和香甜。 周涞感受到林斯逸主动后,仰头问他:“找到感觉了吗?” 这句话犹如一记耳光,打得林斯逸猝不及防。 他觉得自己龌龊、不堪、卑鄙,竟真的幻想那些不切实际。 林斯逸想退缩,可周涞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她忽然跪坐在他的面前,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姿态亲昵地看着他。 摄影棚里围着一堆工作人员,一双双眼睛盯着周涞和林斯逸之间的互动。 在林斯逸的衬托下,周涞看起来小小的,画面十分养眼又和谐。 好几次林斯逸撇开头,又被周涞霸道地拨回来。她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像是接吻的姿势,凑近了一些。 能明显感觉到,林斯逸的呼吸都是乱的。 他真的好纯情啊。 周涞笑着问他:“你很紧张啊?” 林斯逸诚实地点点头。 周涞问他:“没有接过吻?” 林斯逸没回答。 周涞真像个女友似的安慰,声线软软的:“放心,拍摄而已,我不会亲你。也不要紧张,我可是很专业的。” 林斯逸的喉结微微滚动,原本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 他知道她不可能会亲他。 殊不知,这番互动在蒋增的眼中简直不要太美妙。他拿着相机就是一顿360度的猛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以往的情侣装似乎普遍都要强调男士的霸道和安全感,但今天反其道而行。周涞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骄纵跋扈的女朋友,而林斯逸则一脸的腼腆和羞涩,他的这情绪之中也透着无奈和宠溺,两人的互动之中全是糖,看得旁人心里小鹿乱撞。 接下去的拍摄延续这种风格,后面进展比较顺利。 不过随着服饰的变换,妆容也需要改变,花费的时间也就多了一些。 林斯逸今天也可谓是造型百变。 最初是运动风,他拿捏得很好,后来是居家服,他看起来很温柔。 这人简直就是为了平面而生的。 所有的服装拍完已经到晚上,结束后照例是要一起吃饭的。 不过林斯逸晚上还有学习安排,并不打算留下用餐。 周涞换好自己的衣服再面对林斯逸的时候延续了拍摄时的那种熟悉感,她下意识开口挽留:“吃个饭也用不了很长时间,我待会儿送你回去。” 林斯逸意外的有些“不近人情”,他拒绝道:“抱歉,实验室里还有一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既然如此,周涞也不好说什么。她安排柏桦桦开车送林斯逸回去,不容林斯逸拒绝。 * 回实验室的路上,林斯逸坐在副驾驶安静地望着窗外。 驾驶座上的柏桦桦则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 车窗外的光影掠过,周围的一切嘈杂似乎对林斯逸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林斯逸没有打断柏桦桦的喋喋不休,倒是借由他的存在,感觉到这一刻的自己仿佛回到了正常轨道之中。 他降下来一点车窗,手肘搭在把手上,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温柔平静。 “你居然在Z大读博,学霸啊!” “原来你和我老板是高中同学啊?” “说实话,你真的可以当模特!现在男模很缺的!” “嘿嘿,你是不是没有交过女朋友?” “讲真,今天你们两个人拍摄的时候真的很像情侣。” 林斯逸听到柏桦桦最后一句话,抿着唇笑了一下。 他食指指背轻轻地搭在自己的唇上,似乎还能感受到周涞存留在这里的淡淡气息,甜甜的。 第7章 外套 * 自从那次拍摄完之后,周涞和林斯逸没有任何联系。 再一次见面是圣诞前一天。 H城的冬天一向是以湿冷著称,尤其前两天还一直在下雨,好容易今天出了太阳,逛街的人也明显多了不少。 周涞出门只是想去做个美甲的,所以身边也没有个人陪着。 最近流行长款美甲,她跟风做了一手亮晶晶的法式渐变色,好看是好看,但实在不太习惯,尤其用这双手在手机屏幕上聊天打字的时候,别提有多吃力。 去做指甲前,周涞打算先去自己经常去的咖啡厅买一杯美式。 手机下单,很快提醒出餐,周涞就是在取餐的时候见到同样来取美式咖啡的林斯逸。 大概是林斯逸一直待在学校的缘故,整个人身上看起来没有那种世俗感,给人的感觉特别清醒。仿佛清晨的一缕阳光,不冷不热地照耀在人的身上。 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取餐台旁边,见到彼此时都还挺意外。 距离上一次拍摄后到现在,将近一周时间。周涞本来是想找林斯逸“玩”的,但手上事情多,今天难得有些喘息时间。 H城真的很大,有些人可能在这里待上好几年也不见得会这么凑巧碰面。算起来,他们两个人都在这个城市生活多年,但周涞似乎从未碰见过林斯逸。 或许是有见过,不过那时候她肯定没认出来他。周涞想,他为未必认出她来吧。 今天林斯逸穿了件白色的粗线针织毛衣,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亲和力。 周涞主动朝林斯逸打了声招呼:“巧啊。” “巧。”林斯逸似乎并没有拉近彼此距离的意思,态度看起来还有点冷淡,仿佛并不想跟她产生什么交集一般。 周涞满腔的热情因为他这一个字戛然而止。 不料,下一秒林斯逸忽然将自己手上的那杯递到周涞面前。 他拿着装满褐色美式的杯子的手很好看,白皙且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明显,看起来倒是男友力十足。 周涞自己手上也拿着一杯美式,有些迷茫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的。”他的声线清冷,墨色的双眸认真看着周涞。 周涞摆摆手:“不用,我自己有了。” 一杯咖啡而已,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林斯逸勾了一下唇,平静的脸上多了一丝缓和的笑意,他淡淡地说:“你拿错了。” 周涞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这杯美式是温的。 她在手机上下单的是冰美式。 反应过来后,周涞尴尬地吐了一下舌说抱歉,一并将自己手上的这杯和林斯逸手上的做了对换。 两人在换回属于自己的那杯美式时,彼此双手不经意触碰。周涞纤长的美甲甲片划过林斯逸的手指,林斯逸微凉的手指也碰到周涞的。 算不上暧昧,只是周涞忽然想到那晚在酒吧里时方婧说的打赌,莫名有些心虚。 像林斯逸这种又直又冷的人,她真不能保证三周就能拿下。 换回咖啡,林斯逸忽然开口:“少喝冰的。” 大冬天的还要多加冰,也就周涞做得出来了。 周涞倒是一脸无所谓:“你不懂,冰的才好喝。” 她说完觉得这句话太有歧义,每个人在吃喝这件事上都有不一样的见解,她觉得好的别人并不一定觉得好。 好在林斯逸也并未就这个话题和她展开什么讨论,一旁有个模样年轻的短发女孩子走过来对他说:“师兄,你遇到麻烦了吗?” 女生以为周涞是搭讪的。 林斯逸平静的神色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没。” 他将自己手上这杯温咖啡递给女孩,让她先去位置上坐着等他。 女生没有要走的意思,还站在林斯逸的身边:“师兄,你只买了一杯咖啡吗?” 林斯逸微微拧眉,“我不喜欢喝咖啡。” 不喜欢喝咖啡还来买咖啡? 周涞微微扬眉。见这个阵仗,心里忽然就了然,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原来咖啡是给别人买的。 女生下意识看看眼前光鲜靓丽的周涞,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在林斯逸凌厉的注视下离开了。 周涞莫名觉得有点尴尬:“我就不打扰……” 林斯逸打断了她的话,“巧合遇上的一个学妹,正好有点事情请教她。” “哦。”周涞点点头。 两人还站在取餐处,这会儿又有客人来取餐,撞了周涞的肩膀一下。周涞自己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旁的林斯逸拉到一边。 “小心。”他的声音从周涞头顶上方传来,低低沉沉的,很好听。 离得近,周涞下意识抬起头。 林斯逸的头发短而利落,没有刘海,露出光洁的额。这样的发型十分考验五官,但他的五官完全能够驾驭。其实上次拍摄的时候周涞就注意到了,他这个人能驾驭很多造型。如果他不去搞科研,随随便便靠颜值也能出圈,迟早的事。 林斯逸从吸管盒里面取出一根吸管递给周涞。 周涞双手捧着自己的冰美式,“谢谢。” “不客气。” 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在周涞看来,林斯逸显然并没要和她继续聊下去的想法。 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话题,毕竟多年不见,除了当年做过同桌以及是老同学这个标签以外,真不算太熟悉。 那晚虽然一起在玩牌,但全程周涞和林斯逸没有什么交流,多数时候都是方婧和邵威在打哈哈。再后来要不是周涞胡搅蛮缠,林斯逸估计根本不会搭理她。这几天周涞忙着工作之余,偶尔也会想到林斯逸,想到他们在拍摄时的互动,竟然也觉得有趣。尤其昨天蒋增将拍摄好的成片给她看的时候,她真觉得惊为天人。那个当下,周涞想过将成片发给林斯逸的,但后来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他的微信,也就作罢。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 周涞觉得,林斯逸估计不太喜欢她。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继续为难。 周涞找借口说自己有点事要先走,林斯逸也并没有表现出要和她多多交谈的意思,只点点头说再见,态度依旧还是不冷不热。 推开门,外头迎面一阵冷风,吹得周涞一个哆嗦。 开足暖气的室内和室外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一时之间让人寸步难行,有些刺骨的寒。 周涞的大衣外套在车上,身上是一件圆领的白色毛衣,脚下穿着高筒靴,纤细的大腿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裤袜,很好地演绎了什么叫做美丽冻人。她在冬天一向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因为出入基本上在温暖的车上,而室内也都有暖气,大多数时候不用担心寒冷的问题。 可难免会有一些尴尬的时候,比如此时。 周涞在脑海里规划了去停车场的线路,打算咬咬牙跑过去。她定睛一看,不远处有几个人,似乎是认出她的粉丝。这种情况下她似乎只能选择慢慢走过去,保持形象,反正不能被人拍到太囧的画面。 也是在这时,周涞的身后突然被一股温暖裹挟。 周涞下意识转头,见林斯逸就站在她的身后。咫尺距离,她的身上被披上了一件宽大的男士大衣,宽而有厚度。 林斯逸觉得这一刻有一些戏剧性。 他没有办法对周涞坐视不理,却也清楚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越界。他从容地将自己的外套裹在周涞的身上,平静的神色里看不出是关心,但也没有半分暧昧。 “穿着吧,外面太冷了。”林斯逸用自己的身子护在周涞身侧,替她挡了冷风。 距离近,周涞也只能仰视林斯逸。他这人一脸正气,说出口的话平平淡淡,却也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周涞忽然有点捉摸不透这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可要说喜欢她吧?他的确对她一副冷淡模样。 要说不喜欢她吧?他又忽然搭上来这么一件外套。 周涞也不想做无功的猜测,主动开口:“问你个问题。” 林斯逸说:“你问。” “你喜欢我吗?” 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让林斯逸一怔。 他像是个上课开小差的学生,这个时候突然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不知所措又惶恐不安。努力维持冷静,在脑海里寻找正确答案。 周涞轻笑了一下,改口道:“那我换个问法,你应该不讨厌我对吧?” 林斯逸缓缓吸了一口气:“不讨厌。” 他怎么可能会讨厌她。 周涞点点头,自以为了然。 林斯逸这个人虽然外型瞩目,可在周涞心目中还是以前那副清冷的样子,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波澜不惊。 大概他就是这种性格的人吧,能指望他有多热情? 周涞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外套:“那我就不客气了,衣服改天还你。” “好。” 周涞拢了拢身上的这件外套,瞬间感觉温暖起来,连带着一股清香扑鼻,是林斯逸衣服上的味道。 不是香水,也没有烟味,但很好闻。 像晨露浸润红茶,又像淡淡的青苹果。 其实,很久以前林斯逸也借过周涞一件外套。 可是她早就忘了。 第8章 圣诞节 * 隔天就是圣诞节,接下去又是元旦又是新年,十二月份真是一个喜气洋洋的月份,House Laura工作室里也一直都洋溢着过节的气氛。 周涞在大学的时候就当模特赚外快,后来干脆自己开店铺卖衣服做到皇冠,粉丝都是一点一点累积的。她这个人低调,对员工也好,工作室现在不断发展壮大,员工也有将近百人。 在House Laura工作室工作的员工都知道,这里福利待遇好。 圣诞节当天,周涞去工作室里忙了点工作,接着便给员工们抽了个奖。 特等奖是一辆宝马车的两年使用权,一等奖是高端笔记本电脑,二等奖是一台价值近万的手机,三等奖则是家电,其余都是零零散散的小奖,基本上来参与的人都会得到奖品。 周涞虽然家庭条件不错,但创业这件事纯粹是赶上了网红时代这股东风,赚得盆满钵满。一开始她是单打独斗,意识到忙不过来便就请了人帮忙一起工作,渐渐的工作室发展壮大,但工作室里的氛围也一直都非常轻松。 周涞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她拿着话筒站在工作室里,对着底下将近一百号人吆喝:“走过路过都不要错过啊!手头上有工作的也都先放一放,都来抽奖啦!” 拿话筒吆喝还不够,她还拿着一个锣鼓,敲敲打打,十分欢脱。 抽奖池里放着近百个乒乓球,每个人要轮流将手伸进去。 大奖还未被抽走,一个个跃跃欲试,充满期待。 最后大奖落在摄像大哥手上,工作室的员工除了羡慕嫉妒以外,都没有二话。 所有的奖品都发出去之后,周涞又公布了一个皆大欢喜的消息:“大伙儿好好干,今年所有人的年终奖都会翻倍!另外!年底我们会组织一次海南游!” 底下的员工闻言齐刷刷高呼周涞英明好老板,周涞乐得合不拢嘴。 工作嘛,开心最重要。 结束抽奖后也到了下班的时间,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 今天是圣诞节,难得没有人留下来加班,周涞也不想占用这种节日来搞聚餐活动。 人走后,工作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和不久前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周涞倒是没有着急离开。 工作室是周涞的心血,从很大程度上来说,这里也算是她的家。更主要的是,离开工作室的周涞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回了家也是空荡荡的自己一个人。 “老板,走啦。”助理柏桦桦收拾完东西,虎头虎脑地趴在门口对她说。 周涞坐在办公桌前百无聊赖地点了点鼠标,拿起一旁的包。 上车的时候,柏桦桦一脸八卦地问:“老板,车上这件男士外套是谁的呀?” “什么男士外套?” 柏桦桦一脸你还瞒什么呢的表情,指了下后座,“就那件啊。” 周涞侧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林斯逸的那件外套。她昨天上车之后脱下来随手放在后座,一时间也忘了。 “让我猜猜这件外套是谁的。”柏桦桦一脸的八卦,表情那叫一个夸张,“哇!该不会是林同学的吧!” 周涞眯了眯眼:“是吗?为什么呢?” 柏桦桦清了清嗓子,分析地头头是道:“要说这件外套也没什么特别,是最简单的大衣款式,纯黑色,干干净净。可是衣服的版型大,身高没个一米八五以上完全驾驭不了。而你身边异性屈指可数就这么几个人,身高超过这个数的……” “行了行了,快闭嘴吧。” 想到林斯逸,周涞觉得有一点矛盾。她俯身去将那件外套拿过来,沉思该怎么处理。 有些时候一时心血来潮的念头在那个当下有效,但过了保质期就索然无味。周涞能感觉到,自己和林斯逸应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斯逸正直也单纯,未经人事。周涞虽然也不是胡作非为的性格,可总觉得自己那样对待林斯逸并不好。尤其在她的主动得不到有效回应之后,也觉得兴致缺缺。 然而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林斯逸真的很对周涞的胃口。 在周涞的印象里,林斯逸好像一直都是土土的代名词,以前的他别说穿衣有什么品味了,整个人也不喜欢说话,总是埋着头死读书,每回考试成绩倒是都能名列前茅。所以她那时候才会在私底下戏称他是个书呆子。 但其实,周涞会调侃林斯逸是书呆子,也是为了乘一时的口舌之快,心底里倒是并没有看不上他的意思。 还记得有一次上交数学习题册,当时身为同桌的林斯逸刚好看到周涞空白的习题册,问她为什么都不写。 周涞哪好意思说自己根本不会写,她脸上挂不住,逞强地说:“不想写呗。” 也是因为她的回应,身为同桌的林斯逸摇了摇头,好像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 林斯逸当时的表情真的惹到周涞了,她也是有羞耻心的人,作为一个学生连最基本的作业都不完成,她自己也觉得抬不起头来。 也是从那次以后,她故意不再搭理林斯逸,两个人后来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 第二学期一开始,周涞就跟老师要求换同桌,此后再没有和林斯逸有什么交集。 车轮卷着冬日的寒风,不过晚上六点,窗外已经是万家灯火。 周涞望着林斯逸的那件外套怔了一会儿,继而拿出手机给方婧打电话。 方婧前段时间去B市出差,这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居然还没回来。 “你打算住在B市了吗?” 方婧在那头憨憨地笑:“怎么?想我啦?哦,今天是圣诞节诶,你孤寡一个人呢,好可怜。” “你才可怜,一个人在B市漂泊。” “你可怜。” “你可怜。” “你可怜一千倍。” “你可怜一万倍。” 两个人像小学鸡似的争来争去,一旁的柏桦桦乐不可支。 方婧说:“年底了,好忙,好多活动。” “哦,再见吧。” “别啊,你去找邵威玩呗,今天酒吧有活动。”方婧支招,“再不然就找你老同学。” 周涞看着自己手上的这件男士外套,有了借口。 前面正巧就是分岔路口,路牌上指示去往Z大的路是向左转。 周涞对驾驶座上的柏桦桦说:“去Z大吧。” 柏桦桦那叫一个激动:“好嘞老板,请你坐好,我们的火箭马上就要发射!” 周涞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起来,还笑得前仰后翻的。她今天没有化妆,气色挺好,笑起来时脸颊粉粉嫩嫩的很好看。 来到Z大附近时,周涞让柏桦桦把车给她,接下来换她自己开。柏桦桦很识趣,主动要求在路边下车。 周涞也没拦着,让柏桦桦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车就停在行道树旁边。 这附近种满了白杨树,高高大大的,树枝撑开,绿叶遮天蔽日,柏油路在昏黄的路灯下也显得特别有意境。 Z大这一片绿化做得十分到位,环境优美,特别有种育人的气息。作为全国顶尖高校,能进入Z大读书的在周涞眼中都不是一般人,更别提还能被保送进博士的——林斯逸就是这种神仙。 周涞从小读书就不行,她这个人坐不住,上课也老爱走神。高中上数学课的时候她基本上都是在听天书,别看一副认认真真盯着黑板上老师解题,实际满脑袋里想的是下课了去小卖部买什么零食吃。 周涞翻出林斯逸的那串电话号码后原是准备给他发个消息的,但不巧,她的手指甲太长,打字实在不太方便。 昨天她出门的目的原本是准备去换美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斯逸这张乌鸦嘴,她人还没到美甲店就闹肚子疼,后来干脆回了家窝着。 一杯冰美式,换来一整天的姨妈痛,周涞觉得自己未免也太衰了点。她长那么大几乎不怎么痛经,冷热酸甜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的。 都怪林斯逸。 好不容易用语音转换了一句话,周涞发给林斯逸:【我是周涞,方便现在把衣服还给你吗?】 消息发出去,过了整整五分钟还没有回复。 Z大校门口人来人往,店铺外面张灯结彩,圣诞节的氛围还挺浓郁。周涞都忘了自己大学毕业有几年了,她上学那会儿也没怎么上学,经常逃课挂科,给老师的印象不好,和同学的相处不算融洽。学生时代,对周涞而言并没有太美好的回忆。 周涞手指漫不经心敲打着方向盘,又等了一会儿,手机收到消息。她连忙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妈妈发来的消息。 很简单的一句话:【圣诞快乐】。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就像那么多年,她对周涞的关心一样,有是有的,但并不多。 周涞的神色变了变,不再多想,退出微信。她干脆给林斯逸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是周涞第二次主动打电话给林斯逸,心境和上次有些不同。 在“嘟嘟嘟”的机械声音下,周涞期待又紧张。 她不想承认自己孤单。 这次电话接通后林斯逸倒是没有再问她是谁,而是叫了一下她的名字:“周涞?” 两个字通过电波,周涞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酥酥麻麻,像是被他亲了一口,浑身上下的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 第9章 我等你 周涞清了清嗓:“我在Z大附近,昨天你借我的外套,我刚好路过还你。” “麻烦你了。”林斯逸的声线通过电波听起来有些性感的暗哑,“不过,你可能得等我一会儿。” 周涞说没事。 林斯逸又说:“大概半个小时,或者改天也行。” 周涞心想半个小时也不久,便说:“我等你吧。” “好。” 简单明了的几句对话,阐述完主要事情之后便挂断了。 但林斯逸的声音还是久久的萦绕在周涞的耳畔。 周涞是个声控,对于好听的声音总是无法拒绝。她第一段且唯一一段恋情,就是因为对方声音好听她才答应。 可要周涞说,林斯逸的声音比她那位前男友的声音好听多了。 周涞对林斯逸的声音印象还蛮深刻的。高一的林斯逸说的普通话带着一股奇奇怪怪的口音,发音一点也不标准,普通话不好的同时,英语发音自然也是一言难尽。可即便如此,他低哑的声线像是大提琴,自带低音炮。 现在的林斯逸说话时让人听不出一点口音,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用时下烂俗一点的形容词汇,他的声音是大概能够到让人耳朵怀孕的程度。 在林斯逸的“要求”下,周涞将车开到了Z大的东门。 这不是周涞第一次来Z大附近,但所谓的东门她还是第一次来。东门有点像她上大学时校门口的小吃一条街,这里热闹,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小贩,充满了烟火气息。 周涞大学也是在H城读的,只不过不是Z大这种一流学府,而是一个三本学校。她在整个大学期间都跟混日子似的,三天两头的逃课,又是去当平面模特,又是去开网店,在校期间还挂了好几次课,简直就是一段黑历史。 打开车窗,烤红薯烤冷面烧烤等等属于小吃街美食的香气全部窜进了车里。周涞还未吃晚餐,瞬间食指大动。她推开车门下去就近打算买个烤红薯,没想到的是买个烤红薯还能吃一嘴的狗粮。 今天是圣诞节,特殊节日的原因,目光所及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 正巧一对情侣就排在周涞的前面,天冷,男生抱着女生给对方挡风,嘴里还在哄着:“宝宝,还冷吗?要不要把手放到我衣服里面?” 女生闻言娇嗔一声,害羞地在握着小拳拳在男生胸口锤了记下。 这该死的恋爱酸臭味。 周涞以为在Z大读书的都是一本正经的学霸,没想到人谈起恋爱来也丝毫不含糊,太齁了。 她买了烤红薯之后重新返回车内,一边等待林斯逸的同时,一边用勺子挖红薯吃。 等周涞慢慢悠悠吃完这个红薯,距离她给林斯逸打电话的时间也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她不算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等待的时间等久了就觉得有点烦躁。本想打个电话过去催促,可想想人家万一还在忙着还是算了,于是拿起一旁的ipad处理一下工作。 可怜单身狗,圣诞节还要工作。 工作邮箱里有一些照片和视频资料,都是有关非物质文化遗产杭绣的东西。杭绣栩栩如生,每一件作品都犹如一件艺术品。 一个月前周涞亲自去了一趟杭绣传承人的住处专门拜访,就合作的事情进行讨论。 周涞一直有个想法,想做一些有格调的东西。她对手工刺绣非常感兴趣,便想着能不能将其和她工作室的服饰结合在一起。 这个想法目前也只是一个雏形,真正要开展起来得下不少功夫。 就这样,周涞沉浸在自己的工作当中,一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一串未备注的号码,是林斯逸打来的。 电话那头的他先是表达了歉意,说自己的手机刚才关机,碰上了点事情所以耽搁。 周涞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们两个人前面一通电话居然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 她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里等了林斯逸那么长时间。 “你在哪儿?”周涞问。 林斯逸的气息听起来有点急促,似乎还带着些微喘息,听起来莫名有点性感:“周涞,你还在东门吗?” 周涞刚想回答,就见到不远处一个刚从校门口走出来的男人,不就是林斯逸?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眼就看到了他。 林斯逸身高出挑,长得也出挑,在人群中更出挑。肩宽腰窄,双腿修长,跟个衣架子似的。他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左右看了看,有条不紊的模样,大概是在寻找周涞的身影。 从周涞的角度能够清楚地看到林斯逸,但林斯逸并不能看到她。 她坐在车上,一时间也不着急了。 不知是否因为在校园的原因,林斯逸今天看着比前两次见的时候多了些少年气。他的穿着也是时下年轻男孩的装扮,黑色羽绒服加灰色运动裤搭配一双运动鞋,头上还戴了一个黑色的鸭舌帽,妥妥一个大学生的模样。 这个时间点,校门口进进出出一批批的人,林斯逸一个人站在路灯旁边有种正在拍时尚大片的即视感。 周涞莫名又想到了拍情侣装的事情。 “我……”周涞本想说自己就在他斜对面,可恰好她又见到一个女生一脸羞赧的模样站到了林斯逸的面前。 周涞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女生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对林斯逸有意思。 正在通话中,周涞也听到那个女生甜甜的声音:“斯逸,圣诞节快乐!” 林斯逸倒是没有回答女生的话,他朝女生点了一下头算作回应。站在他面前的女生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又问了一句:“斯逸,你晚上有空吗?我们这里有一个活动……” 林斯逸没回答女生的问话,而是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对女生示意自己正在打电话。 “周涞,你还在吗?”林斯逸侧了个身对着电话那头的周涞问。 于是周涞鬼使神差,话锋一转:“你是希望我在还是不在呢?” 对面的女生长发,白色羽绒服,气质看着不错。同样都是Z大高材生,她有这个容貌,不用想也是女神级别的存在。林斯逸高了女孩一大截,气质没输半分,长相更是万里挑一。 夜幕昏黄的路灯投射下,光影衬得两个人郎才女貌的,像一对情侣。 好好一个圣诞节,周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神经在这里等了林斯逸一个多小时,最后还要看他和别的女生暧昧不清。 自讨没趣。 那头林斯逸想当然的以为周涞已经走了,说了句抱歉,又问:“你到家了吗?” 周涞下意识吐槽:“你知道你迟到了多久吗?” “很抱歉。” 周涞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在这生闷气:“算了,你想要大衣的话……” 不过林斯逸还没等她把下半句话说完,就道:“我现在来你家拿吧。” 周涞望向不远处的林斯逸,反问:“你确定?” 不跟人小女生约会? “嗯,我确定。”林斯逸掷地有声。 周涞的心跳忽然漏掉了几拍,“好,我等你。” 她跟个偷窥狂似的,电话挂断之后也没走,看戏一样看着不远处的林斯逸和那个女生。 倒想看看两个人会干什么。 距离远,他们两个人说了什么周涞没听到,倒是见那个女生脸上瞬间失落了下来,继而和林斯逸挥了挥手,依依不舍地离开。 今晚的迟到并非林斯逸的本意。 事实上,周涞打来电话的时候林斯逸就在医务室里,倒是没有大碍,只是让医生开了点感冒药。 林斯逸今天有点忙,从医务室出来后先去了实验楼拿个重要的东西,不料出来的时候碰上了自己的导师,被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 这位导师在林斯逸的心目中德高望重,地位不比他的父母低。平日里导师对林斯逸照顾,也肯细心教导,这已经十分难得。唯一的缺点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他可以说大半个小时。说完之后还不忘吩咐一些事情让林斯逸做,一来二往的耽误时间。 导师对林斯逸说,学校有个公派联合培养,也就是说可以出国进行一年以内的短期交流项目,又说了一些厉害的关系。 林斯逸并未给出答复,只说自己会考虑。 挂断电话,林斯逸的心脏跳得还很快。 他是从实验楼里一路小跑来到东门的。 学校很大,从实验楼到大门口有将近两公里的路程。平时他会骑自行车往返宿舍和实验楼,但今天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并没有骑自行车。 浓郁圣诞节气息的夜晚。 或许周涞的到来不过是心血来潮的玩弄,但林斯逸并未想过抗拒亦或报复。 相反,对于她的出现,他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 周涞靠在驾驶座上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她不由回想起曾经的林斯逸,高中的他穿着有些土里土气,普通话非常不标准,总喜欢埋着头死读书,说话的声音总是很轻。那时候的他顶多也就是长得端正,在她眼中和什么帅哥搭不上边。性格就更不用说了,这人没有什么幽默细胞,在人堆里总是最沉默寡言的那位。 然而,在酒吧里被人搭讪,在咖啡厅里碰到熟人,又在校门口被学妹堵。 看来林斯逸现在可不是一般的受欢迎。 电话挂断后周涞也没再停留,挂档,踩下油门离开。 一切犹如慢镜头,车轮缓缓滚动,贴了粉色车膜的法拉利招摇过市。 就在周涞的车经过林斯逸面前时,他侧头看了眼,正好望向她的车,双眼锋利又明亮。 周涞踩油门的动作一顿,差点以为林斯逸看到了她。但她这辆车车窗上贴着防偷窥膜,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 然而,下一秒,周涞看到林斯逸拿出手机,继而,她的电话铃声响起。 第10章 你生气啦 说谎。 还被当场抓包。 周涞踩下刹车,并没有半点心虚,反倒头头是道:“我是不想打扰你好事而已。” 林斯逸似乎是轻笑了一下,说:“周涞,麻烦你停一下车,我来找你。” 周涞也才开出去不过百来米的距离,这会儿又只能重新找了个停车位,灰溜溜地把车停进去。 等下了车,林斯逸就站在面前。 周涞将林斯逸的那件外套拿过来,递给他:“呐,你外套。” “谢谢。”林斯逸一双深邃的眼眸望着周涞,似在斟酌,最后开口:“圣诞节快乐。” 周涞也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句:“圣诞快乐。” 林斯逸从口袋里头掏出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礼盒,当着周涞的面打开,里面是一个猫咪小手办。 周涞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收到圣诞礼物,明显有些意外,心底忽然喜悦了一些。 任何一个年龄段的女人都喜欢礼物,更别提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 “送给我的?”周涞问。 林斯逸点点头,将这个小手办放在周涞手中,又补充了一句:“送你的圣诞节礼物。” 这个礼物不贵重,但胜在十分精致小巧,小猫咪栩栩如生,跟真的似的。 周涞一直都很喜欢猫。 接着林斯逸淡淡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这是我亲手做的,可能没有那么好看。” 周涞简直惊呆,于是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这个精致的小东西。 她还以为这东西是工厂批量生产的东西,哪里能想到居然会是亲手做的。 “怎么做的啊?你居然会做这种东西?” “还好,不算太难,我记得你喜欢猫。” “呜呜呜,好可爱啊!”周涞觉得简直要萌化了,“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林斯逸不甚在意地说没有关系。 他很自责让她在校门口等了他那么久,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份厚礼。 “你还要忙吗?”周涞问。 林斯逸点点头:“嗯,导师还在等我的资料,我得尽快去完成。” “好吧。”周涞晃了晃手上的礼物,“那你忙,改天有空请你吃饭。” 基本上,改天这种话不过就是为了给彼此找个台阶下,甚至都不可能会有那一天。 周涞也是顺口一说。 林斯逸站在光影处,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继而问周涞:“改天是哪天?” 他看着她,神色自然,锋利的面容透着认真。仿佛这是什么头等大事,必须要完成似的。 周涞下意识说:“我时间自由,都可以,看你安排吧。” 林斯逸:“后天,周六晚上可以吗?” 周涞根本没有多想:“可以的。” “好。” “那我走啦。” “回去路上小心。” “嗯。” “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嗯。” “上车吧,我目送你。” 林斯逸闻言弯起嘴角,笑得有点暖。五官线条明显的人就是这样,不笑的时候看着很冷然,但是一笑起来,眉目舒朗,眼里像是藏着星星,给人一种很亲近的感觉。 周涞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笑,她的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像是一杯甜甜的碳酸饮料,冒着粉红色的小气泡。 所谓一见钟情,不过就是见色起意。 周涞承认,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色胚。 * 周涞很喜欢猫,只不过可惜,她对猫毛过敏。 回到家,犹豫着应该将这小玩意儿放在哪里时,周涞注意到摆放在一堆手办旁边的那颗装满了水的淡紫色水晶球。周涞将小猫摆放在那排奖杯的旁边,又顺手拿起这枚水晶球看了看。 水晶球底座下面还有一盏可以开关的小灯,打开小灯之后球体就会变成粉紫色,里面的小动物栩栩如生。晃一晃,球体里面还会有雪花飞扬,跟真的似的。 这个水晶球是一个名叫“没有水的水星”的粉丝送的,对周涞来说挺有意义的。 之前周涞不住在这里,搬家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带上这个水晶球。可一直摆放在这里天天触手可及,反倒给忽略了。现在再仔细看看,上面沾了一些灰,但依旧很精致。 算起来,“没有水的水星”应该是周涞最早期的粉丝了。 在周涞还无人问津,微博粉丝量还未超过三位数的时候,没有水的水星就已经开始关注她。 一开始,没有水的水星只会给她的微博点赞,并不会评论。一直到周涞在迷茫的时候发了一条泄气的微博,“没有水的水星”第一次评论安慰她:【不要气馁。你以为的低谷,或许只是为了触底反弹。我们一起加油。】 当博主之后总是特别渴望能够得到评论,尤其在评论寥寥无几的情况下。周涞那个时候几乎有评论就一定会回复对方,她当时给没有水的水星回复了一串爆哭的表情,说自己好难。 许是得到回应,没有水的水星给她的评论也越来越多。 每次周涞发布照片时,没有水的水星不吝啬赞美。 有时候周涞丧气,没有水的水星会来第一时间安慰。 渐渐的,周涞便关注了没有水的水星这位粉丝,彼此成为了互关好友,也会经常通过私信的方式找没有水的水星聊聊天。 两人之间保持着距离,却又十分熟悉。 今天圣诞节,周涞需要在微博营业一下。按照惯例,她自拍了一些照片,再挑挑选选。虽然现在美颜和修图方便,但周涞的照片一向不需要二次加工,只要找好角度,再加点氛围感的光线。 照片发出去之后,很快收获各种好评。 周涞顺便刷了刷微博,无意间看到“没有水的水星”的微博。 半个小时前,没有水的水星发了一个动态,上传了一张圣诞树的照片,并配文:【because of you】 周涞觉得这个圣诞树还挺眼熟,不过现在满大街都是这种圣诞树。 她点开没有水的水星的评论区,在这条动态下发了条评论,留下调侃:【谈恋爱啦?】 事实上,周涞并不知道没有水的水星的年龄、姓名,甚至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但周涞直觉对方应该是个女孩子,毕竟她的粉丝群体里女生占了百分之八十。 这么多年过去,周涞也不止一次答谢自己的老粉丝,可没有水的水星似乎并不想打破两人之间的关系,她不愿意参加粉丝见面,也不接受她的物质礼物。 周涞一直觉得,她的这个粉丝还挺神秘。 * 和林斯逸约定好的周六晚上用餐,周涞失约了。 周涞并没有忘记要和林斯逸吃饭的事情,也想着礼尚往来给林斯逸带一份礼物。可周涞却忘了她要在周六参加一场品牌方活动,冲突必不可免。 周六一大清早,周涞整个人还睡意朦胧的时候,助理柏桦桦就打开了她家的门,手上提着大包小包。 见周涞还在睡觉,柏桦桦那叫一个着急:“祖宗啊,你怎么还在睡觉?咱们十点钟的飞机啊!只有一个小时就要登机了。” 周涞一头雾水,头发凌乱,眼罩盖在脑门上:“赶什么飞机?” 柏桦桦就知道周涞肯定忘记了,于是言简意赅:“去B市,参加C牌的活动啊。” 这个活动一个月前就定下了,周涞是唯一一个受邀的网红。 周涞这一年的成绩有目共睹,不仅是头部网红,业务能力也是没得说。大概是前段时间周涞参加公益组织的活动还被官媒点名表扬,收获众多好评,这大概也是这次活动会邀请她的原因之一。 周涞还来不及理清思路,就被柏桦桦推着去卫生间洗漱。她全程懵懵懂懂,一直到上了飞机被空姐要求关机。彼时的周涞还十分困倦,索性就在飞机上补眠。 等下了飞机之后,一路都十分匆忙,又是化妆,又是试礼服,还要接受媒体的专访等等。 周涞从小生活条件还算优越,对于这种场合并不怯场。不过今天出席的明星不少,她跟个吃瓜群众似的,拿着手机各种偷拍追星,还厚着脸皮去要个签名,反倒被自己的助理柏桦桦数落:“我的大姐啊,好歹你也是来参加活动的呀!这样做太掉价啦!” 周涞哪里管那么多,她又不是演艺圈的人。 参加活动时,周涞的手机交给了柏桦桦。意外的是,在候场的时候见到了自己的前男友简振。 这年头谈恋爱太正常,简振不是什么偶像出身,谈过恋爱不足为奇。而周涞头部网红的地位摆在那里,并不掉价,两个人也算是网友们心目中的一段意难平。 这次的见面周涞属实是没有料到,不过真遇到了也没有觉得什么。她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人,更何况当时分手错不在她,她可以说非常理直气壮。 周涞没打算和简振上演什么深情戏码,不料简振却主动上前跟周涞打招呼。 后台人多,大家都抱着吃瓜的心态看着这两个当事人。周涞不好在这种场合给简振甩脸,冷淡回应几句。 一年多的时间没见,大概是因为上镜的需要,简振整个人瘦了不少。人一瘦,骨相就体现了出来。简振的五官很立体,能进入演艺圈的人,长相自然是没话说。 主办方明显为了噱头,安排周涞和简振一前一后走红毯。 周涞一袭高定礼服出场,意外的不输给今天到场的一众女明星,甚至可以说不分伯仲。当晚通稿一出,作为周涞的粉丝,那叫一个有面子。但毕竟不是什么明星,周涞没打算花那个钱找水军买热搜,就来凑个热闹。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活动中间有一段小小的插曲,却将周涞送上了热搜。是周涞在准备下场的时候因为高跟鞋的原因差点摔跤,这时紧随其后的简振迅速上前将她搀扶。 媒体迅速按下快门,娱乐圈当红炸子鸡和前任之间眼神旖旎,瞬间让人各种脑补,话题一下子就有了。 活动结束,周涞原定留宿B市,便准备前去下榻主办方安排的酒店。 在前去酒店的车上,柏桦桦把周涞的手机还给她,生动形象地描述:“你们两个人上热搜了!网友还把简振扶你的镜头做成了jpg,大家都在期待你们两个人复合。” 周涞又累又饿,问柏桦桦:“有吃的吗?” 柏桦桦递上一个三明治:“你看那些女明星都瘦得跟纸片人似的,一晚上就没见她们动过筷子。” 周涞是动过筷子的,但那点吃的东西根本不够她塞牙缝的。 柏桦桦在周涞吃东西的时候提了一句:“对了,有个陌生人给你打过电话,我没接。” “谁啊?”周涞鼓着腮帮子问。 柏桦桦说:“没有备注的。” “哦。”周涞不甚在意,大概是推销电话。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意外的是,备注上写着两个字——简振。 分手后周涞并没有把简振的手机号码拉黑,但他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联系。这倒不是周涞对简振还有什么遐想,纯粹是忘了拉黑。 周涞划开通话键,将手机点开扩音放在一旁,一边吃三明治一边接听。 简振的声音传来:“周涞,你在哪儿?一起吃个宵夜吧。” 周涞轻笑了一下:“简振,你什么意思?” 简振说:“我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吗?” “不想看出来。”周涞无情拒绝,“没事的话我挂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 “周涞!”简振急急喊住她,“恋人做不成,朋友也没得做?” “不必。” 这次电话挂断,周涞顺便就将简振的号码给拉黑了。 没想到这件事都过去一年多时间了,还能膈应她一下,简直晦气。 柏桦桦忍不住在一旁吐槽:“这个简振也太恶心了吧!他怎么还会有脸来给你打电话啊?” 周涞将拉黑号码之后,无意间看到下面一串未备注的红色号码,定睛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 第六感告诉周涞这通号码可能不太简单,她点进去一看,三天前有过通话记录。 是林斯逸的号码。 周涞想到什么,问柏桦桦:“今天周几?” 柏桦桦说:“周六啊。” 完蛋! 周涞拍了一下自己的额。 怪不得她今天总觉得好像有件什么事情忘了似的,是忘了和林斯逸约定的晚餐。 她连三明治都不吃了,连忙回拨电话过去。 那边隔了一会儿接听,淡淡地喂了一声,一贯的清冷声线:“你好。” 周涞深吸了一口,“是我,周涞。” “嗯。” 周涞望着车窗外B城城外高架上的车水马龙,问:“说好的今天一起吃饭,还算数吗?” 沉默。 周涞小心翼翼地询问:“你生气啦?” “没有。” “你肯定生气了。” “没有。” “林斯逸……”周涞的语气很像是在撒娇。 林斯逸似轻轻叹了一口气,妥协:“你想说什么?” “你别生气,我这人最诚信了,一向是说到做到,你等会儿就能见到我了!” 那头顿了顿,说:“可是,你赶得回来吗?” 第11章 好萌啊 * 赶回去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可周涞还是要回H市,心急如焚。 B市到H市最晚一趟航班是晚上十一点,到达H市要凌晨一点多了。 柏桦桦问周涞到底是什么情况,周涞憋着不说。 候机的时候已经十点,周涞坐在vip候机室里,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给林斯逸发了一条短消息:【抱歉抱歉,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忘记的。我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周涞讨厌不守承诺,更讨厌自己成为不守承诺的那个人。 一顿晚餐看似无关紧要,但关系到她这个人的信用。她不想给人一种随随便便的感觉,更不想让人觉得她说出去的话跟放屁似的。 而且,她也很期待和林斯逸的第一顿晚餐。 周涞叹了口气,看着信息框发呆。 上次她给林斯逸发的消息他一直没有回复。据说他连微信都没有,大概是不喜欢跟人发消息的性格。 但意外的是,这次林斯逸居然很快回复周涞消息,也是同样简短的几个字:【没关系。你不用着急赶回来。】 晚上十点,天地浑然一色。 冬日夜晚的窗外没有虫鸣鸟叫,校区内还算安静。 今天是周六,以往还算“热闹”的实验室,今天显得有些寂寥。 林斯逸身着深蓝色的工装外套,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前,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密密麻麻写了一串英文。大概是坐得有些久,他伸手轻轻捏了捏有些酸胀的脖颈,起身来到培育器皿面前。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俯身看着器皿中的土壤,一并拿起一旁的手套戴上,用镊子将其中一颗已经坏死的种子夹出来。 提到农学这个词,人们脑海里总会想到各种农作物。事实上,林斯逸研究的方向也正是这些。他这几年成绩斐然,已经在Nature Plant,Molecular Plant,Plant Cell等杂志发表了数篇SCI论文。并通过努力,在自己的家乡开展水果种植培育。 沉浸在实验室里时,时间总会过得飞快。 林斯逸摘下手套,走到一旁拿起保温杯,脑海里想着数据的同时缓缓拧开瓶盖。还来不及喝水,他忽然又想到什么,于是又走到笔记本电脑前,快速地写下一串数据。 周涞的短消息就是这个时候发来的。 以往林斯逸进入实验室的时候都会将手机设置静音,但这几天他很反常地没有设置静音,反而将音量调到最响。 三天前周涞给他发的消息还静静地储存在短信聊天界面,这两天林斯逸总会下意识拿出来看一眼。 可过期的短信,早已经没有了回复的必要。 那天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周涞的短信,如果不是一旁的好友提醒他有来电,估计他也早就错过了周涞的那通电话。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恍惚,有点不真实感。 林斯逸回复完周涞刚刚发来的短消息之后,将笔记本电脑关闭,再一一检查完各项设备后,换掉身上的工装,离开了实验室。 周六的原因,校园里人不多,不过这个时间点,陆陆续续的有学生从校外返回。 路上林斯逸遇上几个学弟学妹,对方主动和他打招呼,眼里带着一种崇拜。在学弟学妹眼中,林斯逸无疑是学校里的大红人。 林斯逸这些年在校获得的荣誉多,他自己倒也并没有为此骄傲。他是个极其低调的人,平日里待在实验室的时间最多。除了写论文,他的爱好也都非常阳光:打篮球、跑步、登山。到周末的时候,他也经常会骑着自行车绕着H市转一圈,一圈下来几乎就得一整天时间。 可让林斯逸深受关注的原意之一,少不了他的外型。 冬日的林斯逸穿着运动风,这样的装束很适合长时间待在实验室里,纯粹是为了方便。但外型养眼的人,似乎穿什么都好看。他腿长,运动裤穿在身上显得干净利落,给人一种十分舒爽的感觉。 从实验室里匆忙出来的林斯逸还没有摘眼镜,眼镜掩盖了他锋利的五官,显得平易近人许多。他这个人给人感觉不争不抢,不狂妄自大,特别容易吸引异性。 几个刚和林斯逸打过招呼的学妹转头就在窃窃私语:“学长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他真的太帅了吧。” “没有,我打听过的,千真万确。” “为什么帅哥不交女朋友啊?他是不是要求很高?” “应该不是,据说他家里条件好像不怎么好,平时都待在研究室了,根本见不着人。” * 十一点钟的时候,周涞在空姐的提醒下要关机了。 在关机之前,周涞又给林斯逸发了条消息:【我已经登机了,你睡了吗?】 林斯逸回了一条:【还没睡。】 周涞又发了一条:【那你明天有空吗?】 林斯逸:【有。】 周涞还准备回林斯逸消息的时候,空姐再次走到了她的身边。 这已经是空姐第三次来提醒周涞得关机了。 周涞实在过意不去,加之还未组织好语言回复林斯逸,便匆匆按了关机。 一旁的柏桦桦憋了一晚上了,终于忍不住探到周涞面前:“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林同学!” 周涞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直接坦白。 柏桦桦早就猜到了,但还是非常激动。 * 落地H市刚好是北京时间凌晨一点三十分。 苦了柏桦桦,要是知道今天会飞回来,那他肯定不会准备那么大的行李箱。下了飞机之后他还要去拿行李,又是一阵好等。 周涞也没有撇下柏桦桦一个人去取行李,她拿着手机站在一旁,思索着要不要给林斯逸发个短消息。可现在时间的确太晚了,她不确定林斯逸的作息,怕会影响到他休息。 最后她将手机往外套口袋一塞,还是决定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推着行李出去的时候,接机口的人已经不多了,毕竟时间真的不早。将近凌晨两点,这个时间点还能来接机的基本上都是至亲了。 周涞找了个口罩戴上,手挽着柏桦桦的手臂,低着头打了个哈切。一旁的柏桦桦突然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有些激动地说:“不是吧不是吧,林同学来接你啦?” 周涞一头雾水,抬起头,脚步却一顿。 她那双钛合金狗眼如果没瞎的话,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应该是林斯逸吧! 两人视线相交,林斯逸显然也认出了戴着口罩的周涞,他对她点了一下头,老气横秋的打招呼方式。 柏桦桦同样也看到林斯逸点头,他连忙朝周涞挤眉弄眼。 周涞已经两步走到了林斯逸的面前,一脸不敢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你。”林斯逸平淡地说出这两个字,没提自己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也不提夜晚的接机大厅有些凉意。 周涞看着眼前的林斯逸,心跳莫名有些快。 这两年由于工作的原因她也算是到处飞,也不是没有人给她接过机,但凌晨两点还是头一次。 “你怎么不说你来接我?”周涞问。 接机口有一道栏杆,阻隔出口和入口。他们隔着一条栏杆说话,乍眼一看就像是分别数日的小情侣着急见面似的。 林斯逸提醒周涞:“你先出来。” 周涞哦了一声,绕了一圈走到出口。与此同时,林斯逸也走到出口。 距离再次拉近,这会儿周涞少了刚才突然见面的冲动和兴奋,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在周涞看来,这应该算是林斯逸第一次对她主动。这种主动对她来说十分受用,莫名有种正在被追求的喜悦。 一旁的柏桦桦实在憋不住,主动跟林斯逸打招呼:“林同学,你今天又帅出了新高度!” 周涞白柏桦桦一眼,“谁是你同学啊?” 林斯逸抿着唇笑了笑,大冬天的,他的笑容温暖得像个小太阳。 身边人来来往往,林斯逸迁就地护着周涞,让她走在里面。 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特地来接我?”周涞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林斯逸。 林斯逸低下头,与她并排而行。他个子高了她一大截,步伐迈开也大,但迁就她的步伐,走路比以往慢很多。 他回应时候的声音有点轻,似乎为了不让她听到,但又不得不回复:“因为你为了我赶回来了。” 周涞却听得清清楚楚的,她侧头看一眼身边的林斯逸,发现他白皙的脸颊似乎有点红。像那天拍照的时候一样,他整个人都是羞赧的样子。 她忍不住逗一逗他:“谁说我是为了你回来的?” 林斯逸微微张了张嘴,最后选择抿上唇。 周涞看着林斯逸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似乎有点委屈,眼镜片下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好无辜的样子。 她实在不忍心再逗他,于是靠近他一步,小声地说:“好吧,林斯逸,我确实是为了你才赶回来的。” 然后,周涞肉眼可见的看到林斯逸勾起了唇角,像是小男孩害羞似的,还刻意将唇角往下压。 明明是个外型酷冷的男人,却又情窦初开般腼腆,反差感好萌啊。 第12章 我很喜欢 周涞心里软软的,有点招架不住。 她知道林斯逸是在害羞,因为她看到他的耳朵简直红得不像话。 怎么会有男人那么可爱啊。 林斯逸完全不是那种给人娇弱无力的感觉,恰恰相反,他的外形很像是大学校园里的体育生,充满了男性荷尔蒙气息。越是这样,反差感越强烈。 这几次见面,林斯逸好像总给周涞完全不同的感觉。 在酒吧的时候是冷酷淡漠,在拍摄期间是不经人事,在校门口是朝气蓬勃,现在则很让人心动。 搅得周涞心神不宁。 接机大厅还算暖和,可一出去之后,凌晨的寒风迎面而来。林斯逸下意识走到周涞的面前,用自己高大的身影替她挡住了风。 周涞看着林斯逸的背影,嘴角上扬,上次在咖啡馆外面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好像很会照顾人的。 走在后面的柏桦桦也是一脸笑意,说:“叫的车已经来了,就前面那辆。” 三个人上了车,柏桦桦坐在副驾驶座,很识相地让林斯逸和周涞坐在后面。 凌晨的高架上没有太多车辆,冬日的夜晚显得有些寂寥。 整个世界仿佛都沉静了下来。 一开始,车厢内很安静。 司机大概也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于是打开了广播电台,很快,轻缓的音乐声在车厢里流淌开。 周涞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林斯逸,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欢喜。她仔仔细细打量他,看着他的面庞在光影下忽明忽暗。 “你戴眼镜很好看。”周涞忽然凑近了一点,声音轻轻的,只有林斯逸能听到。 这不是什么秘密,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带了一起暧昧不清的意味。 在周涞炽热的注视下,林斯逸原本回复白皙的耳朵又开始越来越红,就跟能滴出血来似的,他喉结微微滚动,解释:“我有一点近视,从实验室出来忘了摘。” 话说完,林斯逸准备摘眼镜,被周涞按住手腕。 林斯逸微微侧头看了下近在咫尺的周涞,很快又礼貌地收回目光。 其实今天的周涞更好看。 出席活动后她并未卸妆,虽然一路风尘仆仆,但脸上的妆容还保持得十分完好。眼角贴了一点点亮片,不会喧宾夺主,在夜色下多了一些魅惑。唯一不完美的是口红都掉光了,可恰恰如此,原本淡粉唇色少了今天活动上的明艳肆意,反倒恰到好处。 周涞发现林斯逸的手有些凉意,下意识用指腹蹭了蹭。 林斯逸没躲,也没动,他静在那里。 周涞的手很温暖,手指白嫩修长,软软的。手上的美甲也已经换了,原本的长指甲卸去,留下涂了淡粉色指甲油的本甲。 她的手,也很小。 好像只有他的一半小。 他知道她手掌的温度。 周涞故意逗他:“让你等了那么久,怎么补偿?” 林斯逸语气不太自然地说不用补偿。 周涞说那哪儿行。 她又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线:“要不要去我家喝杯水?” 林斯逸的呼吸明显沉了一些。 他忽然有一点不高兴似的,抽回自己的手,模样认真地拒绝,看起来一本正经。 周涞在自己心里憋着笑。 其实她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而且从未带什么野男人回自己家,上次纯属意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也是猜到林斯逸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 果然,一脸正气的林斯逸看着更可爱了。 “你在想什么?”周涞扬眉。 林斯逸淡淡地说:“没什么。” 周涞真怕把人给弄生气了,“那,下次?” 林斯逸几不可闻地叹气,“嗯。” 时间的确太晚了。 大冬天的这个点去吃夜宵也不合适。 周涞让司机先开到Z大,送林斯逸回去。 林斯逸不想麻烦周涞,让她在路边放行,但反抗无效。 周涞说:“这么冷的凌晨你特地来接我,我可不能随便把你扔在路边,多可怜。” 林斯逸的喉结滚了滚,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今晚的行为像是一种冲动,可再给林斯逸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来机场。哪怕她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远远的看到她安全抵达便足够。 可,现在的一切都和预期不同。 他不想给周涞造成困扰。 又想,她似乎并不排斥。 Z大博士生的宿舍在另外一块区域,车辆行驶进校门之后还要再开好几分钟。 周涞上的三流大学和Z大完全没法比,Z大光是一个学院的建筑面积就赶得上别人一座大学了。 到达目的地以后,周涞望向窗外的宿舍大楼,问林斯逸:“你住几楼呀?” “十楼,1011。” 周涞一脸狡黠,“男女混合?” 林斯逸点头:“这里住着很多导师和在校老师,和学生宿舍不一样。” 周涞了然地哦了一声。 林斯逸要下车时,周涞又喊住他。 “林斯逸。” 周涞叫他名字的时候虽然连名带姓,可听起来很亲昵。 林斯逸想起她在电话里撒着娇喊他名字的时候,软软的,像是一颗要化了的牛奶糖。让他无力招架。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听到别人喊自己的名字时,心里居然会酥酥麻麻的。 今天周涞上了微博热搜,林斯逸都看到了。 她在电话里问他有没有生气的时候,他想的是,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不能否认的是,他的确是失落的。 他等了她整整一晚上。 庆幸的是,最后他还是等到了她。 临别时,周涞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盒,“补给你的圣诞礼物,不准拒绝。” 林斯逸准备当着周涞的面拆礼物,她急急忙忙地说:“你上去再拆!不准不喜欢!” “好。” “晚安,林斯逸。” “晚安,周涞。” “别忘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哦!” “嗯。” 他怎么可能忘记。 大概周涞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现在这幅样子就跟刚谈恋爱的小女生似的,一脸的春心荡漾。 林斯逸一走,坐在副驾驶上憋了一肚子话的柏桦桦终于可以开口:“老大,你们两个瞒着我暗度陈仓多久了?” 车辆渐行渐远,周涞望着那栋宿舍楼,嘴角还洋溢着笑。 她没有隐瞒,该说的都跟柏桦桦说了。 柏桦桦有些意外:“不该啊,这一年你活得愣是跟个性冷淡似的,怎么这会儿跟吃了□□那么兴奋?” 周涞敲了一下柏桦桦的后脑勺,“怎么说话的你?” * 林斯逸很信守承诺,他是回到寝室以后才拆的礼物。 他坐在书桌上,打开台灯,借着暖橘色的灯光,缓缓地拆开。 很精美的包装,里三层外三层。他在拆的仿佛是一个美好的未来,有些不太真实。 包装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精致的男士手镯。 林斯逸认得包装盒上的这个牌子,不便宜。 还在读本科的时候,班级里有个开跑车的富二代,也戴过类似的手镯。 毫不夸张地说,这么一个手镯,足够林斯逸这整个学生生涯的所有开支。但这是别人的人生,林斯逸并不嫉妒。他坦然接受自己的出身和命运,只是这一路走来要比别人辛苦一些。 本科那四年,林斯逸半工半读,他白天上课,晚上去当家教,除了获得学校的奖学金外,其余的学杂费都是自己挣的。那时候他一天的安排总是非常满,恨不得能够分个身。 坦白说,读完硕士的时候林斯逸并没有打算继续读博。对于穷学生来说,如果没有家庭的支撑当后盾,读书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同样的年纪,他的同学大部分都已经开始赚钱,而他还在继续投入。好在,研三的时候他获得一个专利技术权,幸运地得到一笔巨款,尤其在学校导师百般劝说下,他才决定继续科研。 林斯逸拿出手镯看了看,又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再把这个礼物锁进箱子里。 周涞会送这么一份贵重的礼物,显然也不是应付他。林斯逸觉得高兴的同时,又知道自己承受不起。 从小成长的环境不同,对待事物的价值观也会有一定的偏差。林斯逸从不会对别人的价值观进行干预亦或者点评,他很明白每个人的不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倒不是自卑,只是怕辜负了对方的这份心意。 她和他,似乎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洗漱完毕以后,林斯逸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有点空空的。 这个宿舍只有林斯逸一个人住,原本是两个人的。但和他一起的师兄结了婚,就没有再来过。 林斯逸平时喜欢安静,倒也喜欢一个人独处。 他给周涞发了条消息,问她到家没有。 周涞很快回复:【刚刚到。】 林斯逸看着消息,嘴角不自觉上扬。隔着屏幕,他都能想象到周涞此时此刻的神情。 她今晚似乎是开心的。 是因为他的到来吗? 应该是吧。 林斯逸并不想扫兴:【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很快,周涞回复:【嘿嘿。那就好。】 这个夜晚,因为在这一来一往的回复,变得无限美好。 第13章 约不约? 方婧下午给周涞发视频的时候,周涞正在衣帽间找衣服。 满满一个衣帽间的衣服,可周涞愣是没有找到一套符合自己心目中的着装。倒不是衣服不好看,而是她纠结这些衣服适不适合。 方婧说:“我今天回来哦,约不约?” “不约,我已经有约了。” 方婧以为周涞是去参加什么聚会,说:“你身上这套就很不错啊。” 周涞走到镜子前看了看。 她身上是一件过臀部的套头卫衣,下半身是一条紧身打底裤,这样的穿搭特别考验腿型,但周涞的腿型很好看,笔直且修长。如果是夏天的话,这双腿的优势更加明显。可现在到底是大冬天,外面气温不到十度,她光个腿去约会未免也太刻意了点。 方婧说:“下面搭个短靴,妥妥女大学生的样子啊!” 周涞被“女大学生”这几个字打动,当场决定就穿这套。 方婧笑了:“参加啥聚会啊?都是网红吗?” 周涞直接扔出一个重磅炸弹:“我要跟林斯逸约会。” 视频那头正在喝奶茶的方婧一口喷了出来:“周涞!什么情况啊!快从实招来!” 周涞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呗。 就目前而言,她特别满意林斯逸。但是两人之间相处毕竟不多,不知道今晚这顿晚餐过后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周涞这个人特别挑剔,男人长得好看在她这里只是入门级别的第一道关卡,长得再好看,跟她性格不搭,那她也不会委屈了自己。 她是手控、声控、颜控……很多很多控。 方婧说:“我听邵威提过,他这个师兄那叫一个清心寡欲,跟唐僧似的,周围一堆美女妖精围着,他还能自顾自写论文,完全不受影响。” “他挺可爱的。”周涞评价。 方婧仔细想了想,无法将可爱两个字和林斯逸放在一块儿。 既然是第一次约会,方婧建议周涞:“你这穿得有点多了啊,包裹得那么严实,还怎么勾引人?” 周涞不赞同:“这你就肤浅了吧。” “什么我肤浅,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周涞轻哼:“你见过唐僧被哪个妖精勾引走了吗?” 方婧想想也是。 其实上次不是方婧第一次在酒吧里见林斯逸,有一次邵威约林斯逸在咖啡馆里请教一些装修意见的时候,当时方婧也在。 那时候方婧得知林斯逸并不是学室内设计,还数落邵威到底会不会办事。 可见过林斯逸之后,方婧才知道自己过于肤浅。 第一次见林斯逸,这个人给方婧的感觉有些高不可攀,倒不是说他这个人傲,而是他这个谦逊又有礼貌,一看就是非常有教养的人,谈吐举止会让人肃然起敬。 很多时候林斯逸都是在仔细听着邵威的疑惑,他从不会唐突地打断对方急于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是在最后娓娓道来,一句话便一针见血。 林斯逸懂的东西很多很多,他本人就像是一本百科全书。 后来方婧问邵威:“你这个师兄家庭条件是不是特别牛逼?” 邵威摇摇头:“还真不是,师兄的家庭条件挺一般的。” 方婧有些意外,因为林斯逸给她的感觉完全没有拘谨感。 叛逆的富二代方婧见得也多,书香门第出身的方婧接触过的人也不少,但林斯逸真的很特别。当然,外型也给林斯逸加了不少分,谁能想到,一个学霸还能长得如此帅气端正?颜值半点不输给娱乐圈的那些小鲜肉。 已经下午三点了,周涞着急地对方婧说:“来不及跟你多说了,我还要化妆呢,得早点出门。” “行,那就祝你早点吃到唐僧肉。” “滚滚滚。” * 忙活半天,谁成想周涞到底还是迟到了。 约定的时间在晚上五点,在进校门口的第一颗银杏树下见面。但周涞磨磨蹭蹭,最后匆匆忙忙戴上一顶针织帽,自己开车到Z大。 上次来Z大东门的时候看到很多小吃,周涞说想尝试尝试。 周涞大学毕业也有好些年了,以前在校的时候就很喜欢吃校门口的小吃。不过她对于学生时代的回忆不怎么美好,顺带对自己的母校也没有太多情感。 学生的口味一向都是很刁钻的,校门口的小吃是经过成千上万的学生品鉴,只有味道好的,才能生存下来。 如果有哪家店在校门口开了几十年,那么这家店无疑就是精品店。 林斯逸说还真有这样的店。 十几年前东门有一家流动的早餐铺,因为深受学生的喜爱,老板干脆就在东门租了个店铺,一租就是十几年。另外还有一家特色的粥铺,如果不早点去占位置,那基本上只能端着粥在外面吃。 诸如此类,还有不少。 林斯逸平时很少在校外用餐,但听说周涞想吃,他中午特地去踩过点,甚至还问了身边的几个吃货,确定了哪几家店是最值得光顾,一一记在了心里。 因为周涞,林斯逸今天的原定计划全部推翻。 换成以往,他会清晨起床绕校操场慢跑五公里,接着再去图书馆看会儿书。下午的时间他会骑着自己的山地车到郊区去逛一圈看看郊区的农作物,如果回校的时间太晚,他干脆在外面简单解决一顿。 骑自行车大概是林斯逸最大的消遣之一。骑行比走路快,但比乘车慢,可以让人更好地去观察这个城市。他手头的那辆山地车刚购入不过一年,之前有一辆二手的山地车已经寿终就寝。那辆二手山地车陪伴林斯逸度过了整个本科时间,也方便他外出去兼职,省下了不少路费。 除此之外,林斯逸也喜欢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会接触篮球纯粹也是身高优势,他一米八八的大高个,难免会被同学拉去球场做个伴,一来二往的也就习惯去打球。 下午林斯逸花了两个小时打球。 大冬天的,穿着单薄的他衣衫湿透,连发梢都被全部浸湿。他今天打得有点狠,另外一队的几个被虐惨,谄媚求饶:“学长!手下留情啊!” 结束后,林斯逸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弓着身子,额角的汗水滴落。 他喘息着,胸腔起伏,浑身上下满满的荷尔蒙气息。 好友商之尧临走前拍了拍林斯逸的肩膀,笑得有些意味不明:“你小子,今天过于反常。” 林斯逸没有反驳。 事实上,从昨天开始,他就很反常。 读书这些年,林斯逸的作息并不算特别有规律,有时候他会忙到凌晨四五点,再补眠到中午。他知道这种习惯并不好,所以尽量避免发生。这两年时间里,他几乎每天都是准时十一点钟上床睡觉。 可昨晚他失眠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干脆起床写坐在书桌前论文,一夜到天明。 * 周涞并没有迟到太久,她停好自己那辆粉红色的跑车之后去寻找林斯逸,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坐在一颗银杏树下面。 今年的冬天来得迟,银杏叶黄得也迟,现在树叶刚刚落了满地。金黄的树叶铺在地面上,跟一幅画似的,美不胜收。 林斯逸打完篮球后他回去洗了个澡,再来便从寝室里出来等待周涞的到来。他坐在椅子上,双腿敞着,双手的手肘搭在膝盖上,微微弓着身子,手上在折着银杏树叶。 林斯逸的人生里,似乎总有那么一大段的时光在静默,在等待。 他习以为常。 周涞就这么远远站着,欣赏了一会儿林斯逸的“美貌”。 林斯逸一袭黑衣灰裤,如同少年般,增添了一抹不同的色彩。他垂着头,修剪整齐的发尾利落流畅,后颈的皮肤凝白。 这人外型过于引人瞩目,不止是周涞,路过的女孩子总会下意识多看几眼。但林斯逸似乎早已经习惯,对于别人的注视视若无睹。 周涞注意到,林斯逸的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她悄悄绕到他的身后,作势要吓他。没成想,却见他身旁摆放着好几朵由银杏落叶制成的干花。 而林斯逸这会儿还沉浸在手上的那朵干花制作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周涞的到来。 周涞并不客气,一把拿起地上的那几朵干花,仔细端详。这些纯手工制成的银杏叶花花型饱满,似是一朵绽放的玫瑰。 见多了新鲜的花朵,由树叶制成的反倒稀罕,与众不同。 周涞惊呼:“没想到银杏叶还能做成花啊!” 林斯逸转过身来,有些意外地局促:“你来了。” 周涞手捧着那几朵银杏叶做的玫瑰花在林斯逸的面前:“讲真,你怎么那么心灵手巧啊?” 上次他送的那个小猫咪手办她喜欢得不行。 林斯逸说这不过是他无聊打发一下时间罢了。 他其实很早就出门了,在这里等了有一个多小时。心里紧张,便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压力。但依旧做得十分细致。。 林斯逸作势要从周涞手里拿走花,被周涞拦下。 周涞问:“你做这个不是送给我的吗?” 林斯逸诚实地摇头:“这个不好看。” “明明就好好看啊。”周涞数了数,一共有九朵。她让林斯逸把他手上的那朵也给她,这样就十全十美了。 犹豫了一会儿,林斯逸最终还是将自己手上的那朵银杏叶花做完递给周涞。 周涞看着林斯逸露出的双手手腕,知道他没有戴她送的手镯。她一下子就有小情绪了,一把抓住林斯逸的手腕质问:“为什么不戴我送给你的手镯啊?” 林斯逸看着她箍他的小手,诚实地说手镯被他收起来了。 周涞轻哼一声:“骗人!不是说很喜欢的吗?” “喜欢的。”林斯逸急急地说,“我只是怕弄坏。” “坏了就坏了呗,我再买一个给你。” 那个手镯款式周涞挺喜欢,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上次林斯逸送了她那么精致的一个手办,做工和工艺丝毫不比她家摆放的那排天价手办差。 而周涞之所以会送这个手镯,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感谢林斯逸给她当模特的事情。 现在满意的男模可太难找了,而且都是天价。 “下次见面,你必须要戴。”周涞霸道要求。 林斯逸顿了一顿,扬起唇角,一颗小小的梨涡渐渐显露,衬得他整个人像个大男孩。 周涞对他这颗小梨涡可太有印象了,以前她总想拿手指戳一戳,现在也想。不过到底还没有到那么熟络的程度,她只能强忍着好奇。 林斯逸笑着对周涞说:“好。” 因为她说下一次见面,他的心里忽然变得很开心。 第14章 你都不留一下? 一路上,周涞都抱着那束银杏叶花,她是真的很喜欢,时不时低头看一眼。 根据林斯逸踩好的点,他向周涞推荐了几家店铺。周涞却望着小摊上的烤红薯,一副嘴馋模样。 上次周涞在这里等林斯逸的时候吃过这个小摊的烤红薯,香甜软糯,她还心心念念。 许是这家烤红薯的味道真的不错,这个时间点又刚好是饭点,小摊旁边围了一圈的学生。 林斯逸对周涞说:“你等我一下,预计两分钟,好吗?” 周涞不明所以,点点头。 只见林斯逸朝着烤红薯的小摊走过去。 他的背影很宽,在人群中也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周涞低头闻了闻手上的这束假花,明知道没有什么气味,却好似闻到了甜甜的气息。 林斯逸很快折返回来,用时一分钟不到。 他在学校里人缘好,买烤红薯也遇到了学弟。学弟谦让,把他自己的那份让给林斯逸。林斯逸破天荒没有拒绝,付了钱,快速朝周涞走去。 那位学弟好奇,顺着林斯逸的方向望过去,在看到周涞之后,心下感叹:林学长的女朋友果然也是万里挑一。 周涞戴了一顶针织帽,衬得一张脸又小又精致。她今天之所以会迟到,是因为临出门前又重新画了一个妆。原本她早早就化好了一个强调大眼睛的妆容,可后来对着镜子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假,于是卸了妆重新画。 现在她脸上的妆容很淡,眼部也几乎没有太多的修饰,反而看着很小清新。 周涞后知后觉,她对于和林斯逸见面吃饭这件事还挺重视的。 两个人沿着这条小吃街一直往前走,像是普通的大学生似的。在外人眼中,他们也像一对小情侣。 周涞手里捧着烤红薯,用勺子舀着吃。 这一路上,和林斯逸打招呼的人很多。几乎每走两步,就有人叫林斯逸一声师兄。然后必不可免的,又会打量一下林斯逸身边的周涞。有好几个女同学似乎认出了身为百万网红的周涞,但她们没有贸然上前打招呼。 周涞算是发现了,林斯逸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好啊。 “能传授一下秘籍吗?”周涞没由来问了一句。 林斯逸不解,难得眼底有疑惑:“什么秘籍?” “人缘好的秘籍。”周涞说,“我从小到大人缘就很不好,你知道吗,高中那会儿,班级里有好多女同学讨厌我。” 林斯逸笑了笑:“可能是她们嫉妒你。” “嫉妒我什么?” “大概嫉妒你长得比她们漂亮吧。” 周涞被成功说服了,满意地点点头:“我猜也是。” 她舀了一勺红薯,问林斯逸:“要吃吗?很甜的。” 林斯逸看看周涞手上的勺子,问:“你不吃了?” “我吃啊。但我总不能一个人吃独食。” 林斯逸摇头婉拒。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互相用一个勺子的地步。 周涞也没有强求,有些迫不及待地说:“快带我吃好吃的吧!我今天要敞开了肚子吃!” 这里不过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小吃,她却摆出了一副要吃五星级大餐的姿态。 林斯逸知道周涞这个人有时候挺不讲究。 周涞小时候家里对她管得很严,这个不许吃,那个不许吃。以至于后来她有些报复性似的,也喜欢猎奇。 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校门口来了一个卖冰淇淋的流动摊贩。那冰淇淋很便宜,五颜六色的,看着让人很有食欲。不过都说这些颜色是色素,而且冰淇淋的细菌超标,吃了容易坏肚子。周涞才不管那么多,她偷偷买了一个趁着家里人还没接她的时候就吃光光,当天晚上上吐下泻直接送急诊。 虽然周涞说自己要敞开了肚子吃,但她就那么一点胃。一米六八的个子,体重也才九十斤出头,可见很瘦。 林斯逸带她去了一家好评率最高的烤冷面,另外,他还在附近买了臭豆腐、烤鸡爪、苕皮、烤奶……也都是周涞喜欢吃的小吃。 周涞尝一口臭豆腐,又迫不及待去吃烤冷面。 “呜呜呜,真的好好吃啊!” 然后,所有东西周涞只尝了一两口,肚子就已经被塞满了。林斯逸先是看着她填饱肚子,自己并不着急吃。 周涞吃得心满意足,后知后觉问林斯逸:“你怎么都不吃啊?” 林斯逸说自己不着急,又贴心地问周涞:“还想吃什么吗?” 周涞喝了一口烤奶,满足地叹一口气:“不了不了,我已经吃饱了。” 她看着一桌的东西,有些尴尬地看着林斯逸:“不是我要浪费啊,是你买太多了,我真不吃不下了。” 中国人刻在基因里的东西,不能浪费。尤其在一个农科生面前。 林斯逸很理解地说:“没事。” 剩下的他来解决。 随后他低下头,就着周涞吃剩的东西,开始收尾。他一个大高个,加上平日里运动量大,胃口自然也很大。但他吃相并不差,不慌也不慢,看着他吃东西会让人胃口大开。 周涞一面感慨林斯逸可以去做一个美食博主的同时,又意识到,他所吃的所有东西都是她吃过的。 这么算来,他们算不算在间接接吻? 他刚才一直不吃,是在等着她先吃完吧? 谁说直男不会撩人?周涞这会儿心里就酥酥麻麻的,血液沸腾。 毫无疑问,这顿晚餐让周涞对林斯逸的好感再次直线上升。其实她来之前就有过忐忑,不知道这顿晚餐过后她是否还会对他有感觉。 现在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周涞走神的时候,林斯逸提醒她:“你嘴角沾了东西。” 周涞回过神,问:“哪儿?” 林斯逸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给她对照:“这儿。” 周涞忽然心血来潮,凑到林斯逸面前,“我手上脏,你帮我擦一下。” 林斯逸顿了顿,像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似的,下意识是想要拒绝的。可周涞却凑过来,不管不顾。他硬着头皮拿起餐巾纸,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嘴角的一些甜酱。 期间,周涞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林斯逸,眼里含着笑意。 这件事对彼此来说,过于暧昧不清。 林斯逸虽然表现得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可一切都像是欲盖弥彰。 周涞小声调侃:“林斯逸,你在害羞吗?” 林斯逸没回答,甚至目光和她相对的一刹那便匆匆收回。 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甚至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拿起一旁的奶茶喝了一口。 周涞一脸意味不明地看着林斯逸喝奶茶,等他喝得差不多了,幽幽地说:“林斯逸,你喝了我的奶茶。” “抱歉。”林斯逸下意识是起身再给她买一杯。 周涞一把将他按在原地,她看着他,继而拿起被他喝过的那杯奶茶喝了一口,笑着说:“你都不介意我吃过的,我也不介意你喝过的,够意思吧?” 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汇聚到了脑子里,林斯逸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反馈。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是理智的。 周涞忍不住笑了起来,几乎贴在林斯逸的耳畔,说:“林斯逸,你好纯情啊。” 林斯逸的耳朵红透了。 * 吃完小吃时间还很早,周涞提议去Z大逛逛。 冬天的夜幕来得也早,还不到六点,天地已经是一个颜色。 Z大这里算是林斯逸的“地盘”,他本科硕士博士都在这里读,很熟悉。最熟悉的地方是图书馆,这些年几乎能看的专业书籍他全部都借阅过。其次是教学楼、食堂。 有些意外的,两人相处起来也并不尴尬。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周涞在说话,林斯逸淡笑着回应。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你很讨厌我。”周涞一脸委屈巴巴,“讲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学渣啊?” 林斯逸认真回答:“我没有讨厌过你。不过你的学习成绩的确不太好。” 周涞停下脚步,幽怨地看着林斯逸。 她的眼睛很好看,是杏仁眼,黑白眼眸分明,眼睑微微垂下,像是在撒娇。 林斯逸改口:“但是成绩不能代表一切。” 周涞满意似的点点头:“就是。” 林斯逸嘴角上扬,整张脸显得朝气蓬勃。 周涞看着他这满脸笑容也跟着笑,忍不住地笑。 一顿晚饭过后,他们之间似乎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超过了一般的关系,暧昧更多。 这样的感觉对彼此来说不算坏,甚至充满了未知,还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感。 路过一个食堂旁,周涞心血来潮地对林斯逸说:“下次来你学校,你请我去吃食堂怎么样?我想感受感受你们Z大的伙食。” 林斯逸没奢望过他们之间还会有下一次,可周涞这么说,他也是期待的。 “学校有十六个食堂,每个食堂的味道都独一无二。”他耐心介绍,说某个食堂的火锅很好吃,还说某个食堂可以学生自己炒菜。 周涞问:“那你经常去哪个食堂?” “离我比较近的万春园。” “那下次你就带我去万春园好不好?” “好。” “那你最喜欢吃什么菜呢?” “我不挑食。” “嗯,我看出来了。” 走走停停,聊聊笑笑,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前面就是你的宿舍吗?”周涞昨天晚上来过,很有印象。 林斯逸点头道:“是的。” “嗯,时间不早了,我好像也该回去了。” “嗯。” “你都不留一下?” 林斯逸顿了顿。 周涞望着林斯逸凸起的喉结,笑着说:“林斯逸,你不请我去你寝室喝杯水吗?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第15章 你是青苹果味 博士生宿舍是男女混合寝室,管得也没有本科宿舍那么严格。 林斯逸只是单纯地想让周涞上楼喝杯水,并没有其他想法。 他走前面带路,比身后的周涞快一步去按电梯。 周涞望着这栋宿舍感慨:“居然还有电梯呢!” 林斯逸说:“这里是新宿舍,各方面设施是要好一些。” 周涞说:“我大学住的宿舍是四人间,我实在受不了同寝室的那几个女的,自己搬出去住了。” 她没说同寝室的那几个女的很奇葩,连她的护肤品都会偷着用。 大学那四年对周涞来说简直糟糕透顶,一想到都会心情不好的那种。 周涞自嘲:“哎,我就是个学渣。” 林斯逸下意识说了句:“你就读的C大的财经专业在省内的排名也是靠前的。” 电梯还未到达一楼,周涞歪着脑袋看看林斯逸:“你在知道我在C大读的大学啊?” 林斯逸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下降的数字,淡淡地说:“我们班来H城读大学的就这几个。” 周涞问:“除了你和我,还有哪几个?” 林斯逸没料到她会突然抛出这个问题,他默了默。 电梯门打开,林斯逸顺势道:“进去吧。” 周涞忍不住分享:“你知道吗?我大学生涯的回忆一点都不美好呢。” 林斯逸没有接话,按了电梯楼层之后,侧头看着她。因为他知道,周涞自己会主动往下说。 今晚两人之间的相处似乎有了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周涞总是话多的那个人。她喜欢说,他安静听,两人之间倒也十分和谐。 大学时光对周涞来说的确不算很美好,主要的原因是她和同寝室的相处并不愉快,加之她经常要去拍摄,自然而然的,她在学校里也没有什么好朋友。不过凡事有利有弊,周涞也是在那时候认识已经在杂志社工作的方婧。 大一的那会儿周涞在财管系里就很扎眼,她长得好看,名牌傍身,用的护肤品还都是几千块钱打底的贵妇产品。 有一段时间,班级里忽然有人在私底下传周涞在外面被人包养什么的,谣言很刺耳。没有好朋友维护的周涞甚至还被人泼脏水,谣言愈演愈烈。 最夸张的一次,是有一次周涞走在学校里,系里的同学直接在她的身后八卦吐槽。 周涞的性格本来也不是忍气吞声的受气包,当下转过身来质问那几个女的到底什么意思。其中一个女的一脸正义凛然地说:“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啊。” 周涞气得不行,不过当时理智告诉她不能冲动,她慢悠悠拿出手机打开录音,让那个女孩子有本事再说一遍。 那女孩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大家都知道,你被人包养,还有豪车接送,很多人都看到了。看看你穿的名牌,不觉得脏吗?” 周涞录下语音,隔天就去学校老师那里求清白,不仅如此,她还给对方发了名誉律师函。 许是周涞的性格太刚又睚眦必究,后来渐渐的,流言蜚语也都消散了。 周涞说话时,脸上的表情总是很生动。 一件看似无聊的事情,从她嘴里绘声绘色地说出来,总会让人觉得很有趣。她这个人初初相处会让人觉得有些高冷,但时间一长,属于南方小姑娘那种娇滴滴的本性就露了出来。 不多时,电梯到达十楼,是林斯逸所住的楼层。 周涞出电梯的时候问林斯逸:“你应该不会有人际关系这方面的烦恼吧?” 事实上,林斯逸的确没有这种烦恼。 有些人天生好人缘,林斯逸就属于这种。但真要说起来,和林斯逸的为人处世很有关系。原本林斯逸就是以优异的成绩进入的Z大,在大一新生里就很有名。加上他专业程度过硬,很多同学会来找他解答问题。除了学习之外,林斯逸也积极地参加校园里的各种活动,被临时拉着去当主持人救场过,也参加过全国英语大赛并获得亚军,还在院里带头成立了爱心传递站等。 原本长得就很受瞩目的人,加上性格好,很难不被人喜欢。 林斯逸客观地对周涞说:“这个社会到底还是对女孩子有偏见。” 周涞觉得有点委屈:“偏见可大了呢。” 两人的脚步停在一扇门前,林斯逸拿出钥匙开门。 房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干净整洁。 周涞仿佛进入了林斯逸的秘密花园,小心翼翼迈开脚步进入。 这是一间双人寝室,不过因为只有林斯逸一个人住,另外一张床是空着的。 肉眼能看得见的地方,所有东西井井有条地摆放着,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简直就是一个精装小公寓。 周涞看到最多的是书,其次是摆放在阳台上的各种小盆栽。她没有忍住好奇,走过去蹲在地上仔仔细细观察起来。是各种各样的多肉,一个饱满又肥嫩,看着特别赏心悦目。 林斯逸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盒包装简单的饮料递给周涞,“这是我们院研究小组自己栽培制作的果汁,你尝尝。” 周涞感到新鲜:“我能理解为,这是你们自己种的果树,然后再制作成果汁?” “是的。”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瓶盖已经被林斯逸拧开,周涞轻轻一拧就打来。她尝了一口,是酸酸甜甜的柚子汁,口感清爽。 林斯逸静在一旁等待周涞评价,不意外地得到她夸张的赞美:“也太好喝了吧!讲真,比我喝过的所有果汁味道都好!” 周涞说完又喝了一口,她真的有点渴。 林斯逸说:“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做了给你。” “你自己做?” 林斯逸点头:“这个项目我大二的时候就有参与,不过现在大多都是学弟学妹们都在进行,他们应该不会介意我带走几瓶果汁。” 因为研究需要,农学院里经常会种植一些瓜果蔬菜,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林斯逸说:“我们另外的一个实验小组还制作了辣条,现在放在网上售卖,不过销量似乎不佳。” 周涞简直惊呆:“真的假的?” 周涞总觉得和林斯逸谈论起这些仿佛来到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次元。林斯逸说起这些的时候神色稀松平常,可就像周涞抱了一路的那束银杏叶花,对她来说都是那么新鲜有趣。 更让周涞意外的是,她手上捧着的这束银杏叶花,就是林斯逸种的那颗银杏树落的叶子。 林斯逸一脸云淡风轻地说:“大一的时候种的,我的银杏树照顾地比较完善,现在枝繁叶茂。” 周涞恨不得现在回到校门口去仔仔细细看看那颗银杏树。 “这个好好看。”周涞指着一盆小多肉说。 “这是景天科的一种。”林斯逸缓缓蹲下来,“你面前的都是景天科,有地被景天、八宝景天、六棱景天等。” “我能拿起来看看吗?” “可以。” 林斯逸这冰山一角可不一般,这些多肉被种植在迷你盆里,再摆放在两个缸里,像个小型的展览馆似的。这两个缸有一米五高,底下一层是多肉,第二架子上则是稍微大一些的盆,里面也种着多肉。大盆里也很精致,在多肉的周围是绿油油的苔藓,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周涞甚至惊喜地发现,隐藏在这些苔藓旁边,还有一些栩栩如生的小动物,看起来都是纯手工制作的。 她总算知道林斯逸为什么能够那么心灵手巧了,看来他平时就很喜欢这些东西。 见周涞对地上的那些多肉好像感兴趣,林斯逸也一一介绍起来:“多肉挺适合懒人种植,一周浇水一两次就够了。放在阳台上每天日照大概三四个小时,可以不用怎么打理它。” 周涞听得津津有味。 正说到兴起时,林斯逸接到了一通电话,他对周涞示意了一下,当着她的接起电话。 周涞无意偷听什么,而且从林斯逸嘴里说出来的有关专业名词她也听不懂。只是觉得,林斯逸说起专业理论时候的模样特别吸引人。 这通电话倒是没多久,很快林斯逸便挂断。 周涞却在这个时候忽然猝不及防地起身。 林斯逸被杀得一个猝不及防。 周涞缓缓靠过来,一步一步将林斯逸逼退在书桌前。 林斯逸靠在书桌上,呼吸凌乱。 周涞笑了笑,对林斯逸说:“你紧张什么?” 林斯逸没说话,像是一只被围剿的小动物似的,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周涞。 他不知道她心血来潮想做什么,也猜不透。 周涞伸出手,大胆地触碰林斯逸凸起的喉结。 她早就想试试手感了,这一碰触更不得了。她好像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脉搏,甚至,能够感觉到他加速的气息。 两人挨得极近,彼此之间仿佛能够感受到对方吞吐的气息。 青涩的,清新的。 周涞用力地在林斯逸的身上深吸一口气,说:“林斯逸,你是青苹果味。” 林斯逸的手指扣在桌沿,指尖微微发白。 “林斯逸,你有擦香水吗?” “没有。” “没有啊?可你身上为什么那么香啊?” 咫尺距离,周涞抬头看着林斯逸,一双眼睛泛着粼粼水光,叫人心猿意马。 第16章 心动 周涞当然是故意的,她发现,林斯逸这个人真的太好玩了。 其实那天拍情侣服饰照片的时候周涞就挺想逗逗林斯逸的,不过当时在场的人多,她也不好太过分。倒是假公济私地故意去抱他,去牵他的手,还离他很近。她故意靠在林斯逸怀里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到他心脏的跳动,扑通扑通,好像特别快。 现在不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暧昧值几乎被拉到满格。 周涞像是一只小狐狸似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她没有拖泥带水,确定了某种可能性之后,便大胆攻略。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林斯逸的喜欢,至于林斯逸感受到的是什么,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寝室里并没有开灯,只有那两个植物缸里的装饰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是刚才周涞为了看看多肉在不同灯光下的效果,所以林斯逸才关了寝室的灯。 昏暗的环境里,所有的感官似乎都会被无限放大。 周涞摘了脑袋上的那顶针织帽,有几缕柔软的发丝落在脸颊,衬得整张脸小了一圈。 林斯逸能够清楚感觉到自己皮肤被周涞碰触过的地方似乎酥酥麻麻的,泛着痒意。但这股痒并不是停留在那一寸的皮肤上,而是钻进了他的心里。 周涞离得太近了,他推不得,动不得,好像连呼吸都是错的。 “林斯逸,你真好闻。” 她好喜欢。 林斯逸屏住呼吸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 周涞要笑喷了。 这人看起来真的好萌呀。 呆萌呆萌的。 有些贪婪得想要抓住什么,但周涞又不太确定自己到底要什么。她本能地踮起脚尖,再次缩短彼此的距离。 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只要周涞主动,她就能吻上林斯逸的唇。 但她并没有吻林斯逸。 周涞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斯逸,感受着他逐渐变沉的呼吸,眼底细碎的光芒。 如果没有这几次的接触,周涞很有可能将林斯逸此时此刻的神情认定为久经情场的淡然,可他紧紧抓住书桌一角的手指出卖了他。 这可是一个母胎solo,连初吻都还在的男人。 周涞忍不住一笑。 真的觉得林斯逸好可爱啊。 明明紧张得要死,还能一本正经地假装冷静。 周涞终于退开一些,也让林斯逸周围稀薄的空气重新注入氧气。 林斯逸对上周涞的目光,很快躲闪开,他侧过身,几步走到门口,“啪”的一下将寝室灯打开。 周涞还站在原地,不同的是,这次她靠在书桌上。 她看起来是那么从容,一切运筹帷幄。 林斯逸问周涞:“要看书吗?” 很显然,林斯逸对于处理男女情感这种事情很陌生,转移话题也是那么生硬好笑。他不像是快餐时代下的饮食男女,反倒很纯很欲。 不能辜负了林大博士的一片“好意”,周涞顺势看了眼他手上的那本书。 她想说,书哪里有你好看。 可他现在这样一副无助的神情,让她罪恶感满满。 周涞性格一向大胆,确定自己所喜爱的东西,便会毫不犹豫出手。她自幼就有这个资本,不差钱,也不缺途径。 对周涞而言,林斯逸像是一块美味的禁忌之果摆放在自己眼前,她迫不及待想要尝一尝其中滋味。 但她现在又怕自己过于主动会吓跑林斯逸。 周涞问:“这是什么书?” 林斯逸看着书本封面,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像模像样地和周涞介绍。 他回归到正常的轨道当中,说起自己擅长的事物,水到渠成般的顺畅。 周涞听了个大概,知道了这本书书名叫《活着》。 她答应林斯逸有空的时候会看看,说着自己又随手在书架上找了一本书。这本书名为《Nineteen Eighty-four 1984》,看了一页,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英文,让人头皮发麻。 “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周涞怕林斯逸误会,连忙把书放回去,说:“一个字都看不懂,不过封面挺有设计感的。” “我这里也有两本不同的中文翻译版本,你感兴趣的话……” “我不感兴趣!”周涞也没打算装深沉,“我还是看中文的吧。” 周涞从林斯逸手中拿走那本《活着》,晃了晃:“林同学,借你书几天哦。” 林斯逸说:“实在不想看也不用强求,每个人的喜好不同。” 周涞被踩到痛处:“我会看的好不好!” 林斯逸一脸温柔笑意:“好。” 林斯逸没有借此嘲讽或者高人一等的姿态,他站在书桌旁边看着周涞。 忽然想起,周涞喜欢看言情小说,以前上课的时候她总是偷偷在底下看。 周涞的第一本言情小说是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借给她的,当时她还是林斯逸的同桌。 女孩子天生爱幻想,言情小说更能让人代入其中。那几天周涞捧着那本花里胡哨的言情小说如痴如醉,上课看,下课看,这一页看完不过瘾还要回过头再看看回味回味。 要是她把看言情小说这种劲儿放在学习上,早就能考上清北。 林斯逸好几次开口提醒周涞,让她上课的时候不要看。不但没能劝住她,反而遭她嫌弃多管闲事。 果不其然,上课的时候还是被数学老师抓包。老师让周涞起来回答问题,她支支吾吾,听到同桌林斯逸报了一个答案,随即囫囵吞枣地报了个答案。气得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叹气:周涞啊周涞,你同桌都给你报答案了你还能答错?你说说你上课到底在干什么? 那是林斯逸第一次见周涞哭。羞耻感让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真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 彼时的林斯逸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但他很清楚,看着周涞哭,他心里也很不舒服。他给周涞递纸巾,被她无视。他也没有强求,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哭声。 周涞早就忘了这件事。 林斯逸真忙。 刚接完电话没一会儿,又要接一个电话。他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说要发一份资料给学弟,让周涞自己随意。 周涞本就很随意。 她手上多了一样东西,一束银杏叶花,一本书。她看完那两缸多肉植物,又慢悠悠地在这小小的寝室里观察。 这寝室面积不大,但是五脏俱全,也不会让人感觉到拘束。休息和学习两个区域分开,两张床分别都有一米二。除此之外,还配备有浴室、洗衣机、小冰箱。寝室里最多的就是书。依周涞推测,她觉得那个书桌上那一整排书架也是出自林斯逸的手笔。密密麻麻塞了一整面墙的书,分门别类。 阳台上养着两缸绿植以外,往外看下去视野也挺开阔,楼下就是一大片平地,有些学生来来往往经过。 周涞学生时代没有谈过恋爱,倒也不是不想谈,只是她这个人要求太高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 想来也觉得有些可惜,没有在学校里牵手恋爱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突然好想谈恋爱。 等林斯逸忙完了,周涞主动问他:“还有几天就跨年了,你有安排吗?” 林斯逸说自己暂时没有什么安排。 周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今年跨年要去S市参加一个跨年活动,可这会儿,她突然想推掉那个行程。 “林斯逸,你想跟我一起跨年吗?”周涞问。 她这次模样和语气都很认真,不像是随口问问。 林斯逸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他张了张嘴,又缄口不语。 跨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有重大的含义。或是和家人,或是和朋友,结束旧的一年,迎接新的一年。 可林斯逸找不到什么理由说服自己周涞会跟他一起跨年。 他对她而言又是什么身份? 周涞等得不耐,走过来一些靠近林斯逸:“喂,我问你呢。” 林斯逸坐在椅子上,被迫仰视周涞。 周涞发现,用这种角度看林斯逸好像又很不一样。他仰着头靠在椅子上,一双长腿有点无处安放只能微微地敞着,整个人身上多了一丝懒洋洋,看起来少年气十足又有一些不羁感。 她凑过去一些,一只手撑在林斯逸的书桌上,俯身对他说:“只要你想,我就和你一起跨年。” * 周涞回到家是晚上九点。 她在微信上用语音问柏桦桦:“能把跨年的那个活动推掉吗?” 柏桦桦瞬间秒回:“为什么?” 周涞说:“就问你能不能推掉?哪里那么多为什么。” 柏桦桦回复了一条长达60秒的语音:“当然不能啊!老大,你知道这个活动我们费了多大力气才从对家那里得到的吗?宣传和通稿早就发出去了,你现在说不去?那岂不是让对家笑话?*……&%&%¥#%” 周涞:“可是我不想去了。” 柏桦桦:“你必须去!” 周涞这几年循规蹈矩,难得有那么意气用事的时候。她之所以要推掉跨年的那个活动,是想和林斯逸一起跨年。 半个小时前,林斯逸的回答还萦绕在周涞耳畔, 他低低地对她说:“想。周涞,我想和你一起跨年。” 周涞忘不了林斯逸那个眼神,他像是一只被人抛弃在路边的小猫,可可怜怜。 丝毫不夸张地说,周涞整颗心都是酥的。她甚至有些怀疑,如果当时林斯逸说要她所有的身家财产,她都会毫无条件地双手奉上。 柏桦桦终究还是给周涞打工的,他劝不动周涞,只能说先去跟对方谈谈。 跨年活动的合同已经签了,如果单方面违约,影响不好不说可能还要赔偿。 周涞倒也没有真的昏了头,她等着柏桦桦的回复,再权衡利弊要不要去参加。 换了一套居家服,周涞对着花瓶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方婧。 方婧一头雾水,回复一串问号。 周涞说:【好看吗?】 方婧:【这什么啊?】 周涞:【银杏叶做的花啊!】 方婧:【……】 方婧又是何等的聪明,一下子就猜到这束所谓的“花”是从哪里来的。她也不废话,干脆给周涞发微信视频连线。 21世纪,手机视频真是很伟大的开发。因为iPhone带来的触屏体验,现在几乎满大街的人用的手机都是触屏。手机键盘被取而代之,屏幕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智能便捷。 周涞用的手机是十月份才刚上市的iphone6plus,方婧则用的三星GALAXY S5。 倒不是周涞不支持国产品牌,只是彼时的国产品牌诸如:华为、小米、魅族、中兴等距离iphone和三星还有一定的差距。为了追求体验感的年轻人,大多都会选择iphone。当年有人为了买iphone手机,甚至还有卖肾的传闻。 闺蜜两个人足不出户,捧着手机就能看着对方聊天。 方婧穿着睡衣敷着面膜,仰在沙发上笑着说:“周小姐,一束‘花’就把你给打动了?” 周涞趴在床上,“就很特别啊。” “看来和林斯逸约会很开心?” 周涞不否认:“是很开心。” 方婧摘下面膜,认真和周涞讨论:“难得啊,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对男人动心了呢!” “有那么夸张吗?” “不夸张吗?不夸张人家以为我和你是一对?” 这倒真是一个大乌龙。 平日里周涞打扮都十分酷帅,加上她一头短发,又在时尚杂志工作,很多人以为她性取向不正常。周涞单身,身边最好的朋友就是方婧,两人自然而然经常约在一起,平时她们也不拘小节,有时候搂搂抱抱的在一块儿打闹。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传闻她们两个人是一对。 周涞要笑喷了:“这不挺好的?少了烂桃花。” 方婧翻白眼:“有烂桃花的前提是,我得有桃花。” 周涞笑得前仰后翻。 年末了,各种时尚活动很多。方婧最近一直很忙,今天刚落地H城,后天又要去S市。周涞稍微要自由一些,只要她不想太拼,整个工作室的步调都可以慢下来。 说到S市,方婧问周涞:“你后天也要去S市参加跨年活动的对吧?咱两搭个伴。” 周涞说这事还不一定呢。 方婧以为周涞这个活动可能被人截胡,气不打一处来地替她打抱不平。 周涞心虚地没有多解释。 要是让方婧知道她因为林斯逸的一句话不想去参加跨年,恐怕要被方婧笑掉大牙。 恋爱脑还真不是周涞的风格。 视频挂断后,周涞又将那张照片发布在自己的朋友圈,顺带配了一张俏皮的笑脸。她本意是想让林斯逸点评一下这张照片的,后来想到他并没有微信,也只能作罢。 她一天能在微信发无数条动态,在微博上倒是收敛一些。 不过周涞真的觉得这束“花”很特别,又将其发布在微博。 照片发送出去之后,粉丝迅速前来留言,对此赞不绝口。 周涞挑了几个留言回复,准备退出微博的时候,看到“没有水的水星”给她留言:【拍得很好看】。 * 林斯逸将手机放在书桌上,屏幕上是一束“银杏叶花”照片。 他的脊背缓缓靠在椅子上,脑袋微微仰着,手背抵在额上,光线凿出他凸起的喉结、高挺的鼻梁,竟然有一丝淡淡的孤寂。 很快,屏幕上的光亮消失不见,整个寝室陷入一片黑暗。 林斯逸想起,高一时候的跨年夜是自己一个人在学校的寝室里度过的。元旦虽然放假,但是他在C市并无处可去,只能留在寝室。宿管阿姨对此其实十分不满,可由于他的条件特殊,高中这三年总是网开一面让他留在宿舍。那晚八点多,他忽然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的习题,拿上手电筒和一些食物,披上外套出了门。 在学校北门有一窝小猫,林斯逸发现有些日子了,经过他观察,他发现这几只猫的猫妈妈似乎已经不在,而地上的食物残渣也表明有人在喂养这几只小猫。 可今天放假,那几只小猫应该饿坏了吧。 林斯逸蹲在草丛旁边小声地呼唤,然而小猫怕生,并不敢出现。 他只能将火腿肠掰开了放在地上,然后退到一边。 林斯逸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晚,他会遇见周涞。 周涞明显是翻墙进来的,她动作娴熟,跳下来的那一瞬间,林斯逸的心脏跟着一缩。好在无大碍,她走到绿化带里小声地叫唤:“喵,喵,快出来,姐姐给你们带好吃的咯!” 那几只小猫真跟能听懂周涞的话似的,一只,两只,三只,四只,全部跑了出来。 林斯逸也终于看清楚了那几只小猫的模样,真有趣,一窝小猫,居然有纯白色的,也有花纹的,四只模样全都不一样。 周涞干脆坐在草地上,从自己带过来的袋子里拿出食物。她很快也发现了地上的一些火腿肠,嘴里念念有词:“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喂你们啊!” 她说着下意识回头四处望了望,像是要找寻那个好心人的身影。 而躲在一旁的林斯逸也下意识屏住呼吸,深怕她会发现他。 那一刻,林斯逸的心脏疯狂跳动。他终于知道,原来心动是这种滋味。 可他不敢、不能、也不可以表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这是2005年的12月31日,距离2006年只剩不到3个小时的时间。 林斯逸听到周涞对那几只小猫说:“新年快乐哦,乖乖。” 林斯逸则在心里默默地对周涞说:“新年快乐,周涞。” 第17章 你乖乖的啊 周涞其实很不喜欢所谓的跨年,因为每年一到这个日子,她总觉得特别无趣,甚至是度日如年。 在她刚记事的时候父母就离婚,周涞被判给爸爸,但多数时候爸爸忙着工作应酬根本见不到人。她的妈妈早已经再婚有了家庭,对她的嘘寒问暖也并不多。 后来,对周涞承诺过不会再婚的爸爸也结婚了。周涞有了一个新妈妈,新妈妈生下了一个弟弟,一家人全部围着弟弟团团转。 准确地说,周涞是不喜欢所有阖家欢乐的节日。 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家。 虽然父母早早就离婚,但周涞也没有记恨过自己的父母,相反,她学生时代倒是一直很让家里人省心的,也没有所谓的叛逆期。唯一让人头疼的是学习成绩不怎么好,小学的时候还留级过一年,不过这也这不算是缺点。 这些年周涞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过年过节,倒也不觉得什么。 但因为林斯逸,周涞莫名有了一种期待。 周涞最终没能推掉跨年的活动,但是电视台的节目调整过,她所参与的节目会在前面几个播出,结束的时间相对来说也比较早。 彩排的时间一共两天,所以周涞这两天就一直待在S市。 两天前的晚上,周涞给林斯逸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对他说跨年应该没有办法和他一起过。 林斯逸善解人意地表示没有关系。 他在电话那端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温柔,对周涞说:“加油,我会守着直播观看的。” 周涞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那还是算了,我这个人五音不全,表演还是对口型演唱的。” 林斯逸想起什么,忽然轻笑了一下。 周涞不满:“怎么?你嘲笑我啊?” “没有嘲笑。” “那你笑什么哦?” “想到你以前参加校十佳歌手。” 周涞反应过来:“啊啊啊!林斯逸!你不准想!” 黑历史! 简直就是超级无敌黑历史! 周涞差点都要忘了,作为她高中同学的林斯逸,当然听过她唱歌。 那年高二,周涞被人起哄去参加校园十佳歌手的选拔赛,没想到还真的进入了决赛。她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的“唱功”得到了认可,可被现实狠狠打脸。 周涞因为紧张,唱歌走调,她在台上卖力唱,台下的人疯狂笑。倒是喜剧效果十足,比文艺汇演上的小品还让人捧腹。结束时老师还专门点名安慰,称她勇气可嘉,值得鼓励。 周涞后来才知道,她能被选拔站到决赛,纯粹是有人想看她当众出糗。 这件事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来,周涞都觉得惨不忍睹。 林斯逸却觉得那时候的周涞生动活泼极了,那时的她一脸稚气,虽然上台紧张地四肢僵硬,却还是会努力去完成表演。即便是被当成一个笑话,周涞表现得也很平常心,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该干嘛干嘛。 这会儿周涞却觉得糗极了。 她是真没想到林斯逸还会记得这件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还特地指出来,可见印象有多深刻。 周涞耍赖:“林斯逸,从现在起,这段记忆必须从你的脑海里抹除!” 林斯逸坦诚:“恐怕有点难。” 怎么可能忘得掉。 有关她的一切,他都不会忘,也舍不得忘。 周涞叹气:“哎,我的形象全毁了。” 林斯逸的声线听起来有些轻快,像初春的风似的:“你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他不咸不淡地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水里投下一枚炸弹,让周涞的心被搅得稀巴烂。 周涞忍不住逗林斯逸:“你在对我说情话吗?” 林斯逸大概是害羞了,小声地说:“没有。” 他是实话实说。 无形的撩人才是最致命的。 周涞觉得自己的故作聪明和明骚暗撩在林斯逸的真诚面前显得那样不堪一击。 庆幸的是,林斯逸也并未戳破她。 虽然周涞对林斯逸说跨年应该没有办法和他一起度过,但她说的是应该。 H市和S市车程只要一个多小时,如果她的节目被安排在前面,那她就很极大的可能在0点之前赶回来。 这样的话,她就能回来和林斯逸一起跨年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周涞就莫名兴奋。 * 不过,无论周涞能否赶回来和他一起跨年,对林斯逸来说都已经十分满足。他期待过和周涞在一起跨年倒数,不过他更擅长在心里默默地倒数。 2014年12月31日的这一天是周三。 林斯逸很早忙完实验室的科研工作,和师兄陈思远一道去食堂用餐。 陈思远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他是个长相憨厚的山东人。因为经常外出考察实验,他的皮肤有点小麦色,看着很健康。 他算是求学之路比较顺利的一员,但到底是比不上林斯逸的天赋。研究生读完之后陈思远在外工作了两年,后来还是发现科研的路更适合自己,于是重新开始读博。 算起来,陈思远只比林斯逸早两年读博,但他比林斯逸年长了五岁。两人是一个导师,关系要熟络很多。加上陈思远的妻子薛珏远在B市工作,夫妻两人异地,所以有事没事的,陈思远也总喜欢找林斯逸一起作伴。 林斯逸这人真诚且讲义气,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和他交朋友特别舒服自在。 用餐的时候,陈思远拍了自己今晚的三菜一汤发给妻子薛珏看,一并发了好几条语音过去: “珏珏,这是我的晚餐。” “你吃饭了吗?” “要按时吃饭哦,听话哦。” 一个七尺男儿肉麻起来,杀伤力十足。 林斯逸倒没有揶揄和戏谑陈思远,反问他:“怎么不去B市和嫂子一起跨年?” 陈思远说:“别提了,我这边也忙着写论文,再不趁着这些时间赶一下,我真觉得明年学位论文答辩无望了。” 林斯逸点点头,不置可否。 正所谓,读博容易,毕业难。 虽然说一般读博的时间是三年,但很少有人在第三年毕业。陈思远包括陈思远认识的师兄们,大多五年到六年才能毕业,这还要看老板(导师)放不放人。当然,大多数人无法顺利毕业的原因都是因为论文和工作量等不足。 陈思远自认也还是比较有天赋的人。他工作了两年之后重新回来考博,以专业成绩前三的成绩被Z大录取。 可面对自己的这个师弟林斯逸,他那些所谓的天赋简直是被按在地上碾压。 林斯逸读博两年半时间,早已经完成了几篇重量级的SCI论文,就连导师布置下来的工作他都超额完成。导师当然是不想放林斯逸走的,毕竟一个能顶十的劳动力,谁舍得放? 可林斯逸有自己的追求和自己的想法,从大四开始,他就在自己的家乡承包了几亩地做植物基因组与设计育种实验,分别种植了一批芒果、石榴、雪梨、枇杷。 这几年时间过去,实验早就有了成果,那一批苗种出来的果实不仅个头硕大,还香甜可口。运气好,林斯逸也是通过那批实验获得专利技术,获得一笔资金。 陈思远觉得,只要林斯逸想做的事情,估计都能做成功吧。 他隐隐听说过林斯逸那会儿身无分文,他是写满了几万字的计划书,拿着计划书到市政府,再被打发到县政府,后来县政府又给他打发到村里。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年的时间,林斯逸也一直两地来回跑。他们村的村书记后来代表开了个会,难得村里出了一个名校大学生要做实验,于是0租金给他五亩的荒地。 想到林斯逸明年也要博士毕业,陈思远自嘲地说:“没想到我早你两年读博,却要晚你毕业,真是惭愧啊惭愧。” 林斯逸委婉地安慰:“作为一个在知识圈边界上开疆拓土的战士,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气馁。” 陈思远说:“师弟说得对,说得对。” “我说得对,你也得听得进去。”林斯逸认真起来,比老板还吓人,一双清冷的眼眸望着对方,写满了待审判。 套用时下流行的网络语,陈思远觉得鸭梨山大。 其实陈思远这个人也是很单纯的一个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陈思远觉得特别迷茫。他喜欢科研,曾经也抱着憧憬进入大牛组,日夜颠倒,然而失败常伴吾身,无奈迫于现实。所以在读博的期间他也在外面上班赚外快,并不能专一投入科研工作。 陈思远每次看林斯逸专注对待科研工作并获得各种奖项的时候,又觉得特别惭愧。 可林斯逸就是那种很纯粹的人,他专注而又认真地对待所有事情,总能妥善完成,不管有钱还是没钱。他像是一个孤军奋斗的战士,又像是孑然一身的道士,他总能将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到极致。反观自己,陈思远觉得自己到这个年纪,要学业没学业,要事业没事业,简直一事无成。 陈思远忘了,林斯逸不仅仅在做农学这一项研究,他还在主修金融学。金融学的研究不像是农学需要经常在培育室里进行试验和培育,要不是林斯逸默默发表的重量级论文,大家都忘了他是个双博士研究生。 “实在不行,以后我跟着你混。”陈思远下定决心。 林斯逸难得玩笑:“真的?那你得给我回山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这有什么,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呗。” “我怕被嫂子追杀。” 陈思远叹气:“哎,好难啊。” 现代农学院今晚有元旦活动,是本科的学生会同学们招商举办的。林斯逸有幸被学弟学妹们邀请前去观看节目,他原本是拒绝的,但奈何学弟学妹们过于热情。 陈思远也忙里偷闲,跟着林斯逸一起去凑凑热闹。他拿着手机拍节目,不忘发给自己的妻子薛珏分享。 林斯逸看陈思远一直用微信,好奇问:“你们现在都会用微信?” “是啊,不然呢?用什么?” 林斯逸蹦出两个字:“Q.Q” 陈思远笑说:“小学生才用Q.Q呢。” 林斯逸难得哑口无言。 他当小学生的时候可没用过Q.Q。 他上初中的时候也没有用过Q.Q,一直到高一的时候才注册的Q.Q,拥有了第一个Q.Q好友。 一直没有申请微信也是因为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如果微信也是沟通工具的话,他觉得Q.Q可能更方便,因为他的Q.Q上面有导师有同学,用Q.Q邮箱发邮件也方便,甚至很多时候他都是用Q.Q来传输文件。 最重要的是,Q.Q上面有周涞。 周涞是林斯逸的第一个Q.Q好友,即便他们两个人几乎没有聊过天。 林斯逸还记得,他第一次接触电脑,是在高一的信息技术课上。初中的时候他所在的小镇上教育资源不足,所以没有开展信息技术课。但林斯逸见过别人玩电脑,知道怎么开机关机,也知道怎么运用鼠标。 那时候他和周涞刚做同桌没有多久,周涞对他还很热情,知道他之前没有用过电脑,还会耐心地教他。 林斯逸的那个qq号就是周涞帮忙申请的,周涞那时候俯身过来拿着他的鼠标,说:现在谁不用qq啊,你有了qq,以后想找我只要给发消息,我就能第一时间收到。 林斯逸那会儿连手机都没有,一脸懵懂地问:那和发手机信息有什么区别? 周涞说区别可大了,在qq上还能发表情呢。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周涞添加了林斯逸为好友,还高兴地对他说:“我是你第一个好友呢。” 这句话林斯逸至今还记忆犹新,甚至清楚当时周涞脸上的神色,带着点小小的傲娇,眉清目秀的好看。 陈思远劝林斯逸也去注册个微信:“现在微信支付开始普及了,我最近出门都不用带钱,直接用微信扫码付款。” 林斯逸不是不知道移动支付,只不过他用到钱的地方似乎并不多,这并不能够促动他忽然去下载一个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的app。 看了一会儿热闹的节目,林斯逸掐着时间离开。 倒是陈思远还乐呵乐呵的,举着手机和老婆视频。 * 团队里的小伙伴们对周涞这个跨年行程似乎看得特别重视。 周涞的助理柏桦桦简直比她本人还激动,这两天一直在微博上直播彩排的照片。 这两年跨年演唱会成为了各地方电视台的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当红的明星也扎堆要蹭一蹭跨年。 以往还没有任何网红参加那么大型的跨年活动,而且还是S电视台,大小明星都挤破了头想去参加。 周涞的团队也是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得到这个机会,团队内的工作人员只希望周涞能够好好表现。 这一年网红的名声说起来总体上还是没有明星响亮,虽然周涞赚的钱并不比一些二线三线的明星少,但社会地位听起来到底没有明星高。在大众眼中,明星多少有些遥不可及,可网红就很low。 不过,周涞因为高颜值,被网友戏称:简直可以出道去当明星。 周涞参加的这个节目是歌曲串烧,她和一个男明星搭档对口型唱一首歌,分给她的歌词不到三十秒,估计到时候镜头也就只有三十秒左右。 彩排两天,和周涞搭档的那个男明星一直没有出现。 这位男明星去年选秀出道,最近也在上升期,粉丝不少。周涞对对方不熟悉,但听过他的歌曲,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这两天这位男明星没有现身彩排,周涞也没有抱怨什么,毕竟这种彩排就是走一下过场,大多时候都是在无聊地等待。 可让周涞万万没有想到的时候,跨年夜的那天,副导演突然通知她的团队,原本要和她一起牵手表演的男嘉宾临时改成了简振。 周涞简直要当场吐血。 简振,当红小生,周涞那位一年时间没有联系的前男友。 不对,准确地说,就在前些天B市的C牌的活动上,周涞和简振还短暂地上过热搜。 听到副导演的这个通知,作为周涞临时经纪人的柏桦桦当场不开心了,和副导演争执为什么会突然更换嘉宾。 这位年轻的副导演一个头两个大,一脸不耐烦:爱参加不参加!不参加我这里还有其他女明星排着队要上! 说完手上卷着几张单子就走了。 柏桦桦气得在化妆间暗骂副导演是煞笔。 周涞心里也是气的,但大事面前她懂得拿捏分寸。既然来都来了,权衡利弊之下,她肯定是要上场的,要不然她根本不可能来参加彩排。 安抚了一下柏桦桦之后,周涞专心化妆。 2014-2015跨年演唱会正式开始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演员们其实早早的就已经开始在后台准备。 接下来,周涞必不可免的要和简振碰头。 但显然,简振对于和周涞一起参加表演这件事显得更兴奋一些。他特地找到周涞的化妆间,主动和她对所谓的流程。 私底下,周涞倒是并没有给简振什么好脸色看,问他:“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巧合吧?你安排的?” 简振西装笔挺的,领口处还打了个蝴蝶结,笑着说:“周涞,你看我们还有机会吗?” 周涞冷冷哼笑一声,拿出手机,翻出备注为“小乖乖”的电话,当着简振的面拨打。 简振的神色变了一下,但还是挺有绅士风度地没有打断。 电话接通,周涞忽然开始戏精上身,娇滴滴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斯逸,你在干什么呀,有在想我吗?” 那头缓缓回了一个字,言简意赅: “有。” 周涞纯粹是脑子一热,所以才会当着简振的面打这通电话。 不仅如此,她还开了免提,目的就是想让简振听一听林斯逸的声音有多好听。不意外的,她看到简振的脸色瞬间一变。 万万没想到的是,周涞也沦陷其中。 她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也不开免提了,问那头的林斯逸:“你在干嘛呀?” 林斯逸诚实地回答:“刚回到寝室。” 周涞问:“你真的在想我吗?” 林斯逸轻轻地嗯了一声。 没由来的,只要是林斯逸所说的,周涞都会无条件相信。 周涞拿着手机走到一旁安静的地方,脸上的神色有种女孩子热恋期的娇意:“有多想我啊?” 林斯逸喟叹了口气,声线带着浓浓的性感:“周涞,可以不要问我这种问题吗?” 他回答不出来。 周涞好像能够通过语气判断出林斯逸此时此刻的神色,他大概又是一脸的无辜,看起来又乖又萌。 “行吧,不逗你了。”周涞说,“林斯逸,你乖乖的啊。” 乖乖地等她回来和他一起跨年。 第18章 新年快乐 * 林斯逸不知道周涞为什么会突然给他打这个电话。 他猜想,她或许是心血来潮,又或许仅仅只是无聊作祟。 可他不能否认的是,他真的在想她。 想她吃小吃的样子,想她喝奶茶的样子,想她咬着勺子的样子。 想她伸手触摸他喉结时候的样子。 又想到一些零散的片段,忍不住笑了笑,脸颊微微发烫。 林斯逸闭了闭眼,他伸出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企图赶走脑海里那些胡思乱想。 随后他拿起周涞翻阅过的那本《Nineteen Eighty-four 1984》,这本书是他看的第一本全英文书籍,被他翻阅过一次又一次。 高中的时候,林斯逸的英语成绩虽然不错,但发音一塌糊涂。上课被点名读英语短文时,他涨红了脸,声若蚊蝇。 为此,英语老师还当众呵斥他:“你一个男生怎么跟着女孩子似的连读个课本都不敢?speak loudly,please!” 那会儿前排的同学都下意识转过头看着林斯逸,有些同学还发出意味不明的讥笑。 林斯逸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周涞居然会为他站出来说话。 周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当时便反驳英语老师:“什么叫跟个女孩子似的?切,老师你这是人格侮辱好吗?真让人无语。” 老师哪里容许学生这样顶撞,即便周涞说得并没有错,但她还是被老师请出去罚站。 周涞说:“凭什么?” 老师嘲讽:“凭你爸爸花了那么一大笔钱让你进学校读书,不是让你逞威风的。你想逞威风,好,请你出去。” 周涞点点:“行,出去就出去,反正我也不想上你这种老师的课。” 说完,她便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不像是去罚站的,反倒像是一个披着铠甲的女战士。 而那一刻的周涞,在林斯逸的眼中像是发着光一般耀眼夺目。 这种小插曲在习惯了见义勇为的周涞人生生涯当中根本不值一提。 周涞也忘了,那节英语课,她被罚站在教室门口的同时,生平第一次顶撞老师的林斯逸则被罚站在教室最后一排。 如今的林斯逸早已经不像高中的时候,只会应试英语而不敢张口。现在的他不仅能说会读,甚至还能流利地在美式口音和英式口音当中自如切换。 这一切当然不是一天促成,事实上,整个高中生涯乃至到现在,林斯逸每天都会习惯性地背诵一段英语短文。 为了练习自己的英语口语和普通话,林斯逸那时候攒钱买了一个mp3,几乎一有空就会戴着耳机。他用的是最笨拙的办法,跟着名人阅读,学习对方的腔调,也学习对方的发音。一次学不好,他就学十次,十次不好就一百次。在经过成千上百次的练习累积后,他终于敢大声朗读。 谁能相信,现在这个能够和外籍同学用英语流畅交流的人,曾经连英语朗诵都不敢开口。 很多同学问起林斯逸如何学习英语发音的秘籍时,那段高中的往事便会被他自己拿出来调侃,当做是一个笑料。只是每一次提起来,林斯逸无一例外都会再想到周涞。 周涞的这通电话,就是在林斯逸放下那本英文书的时候打来的。 这通电话时长一共1分45秒,不算很长,却打破了他们之间最长的通话记录。 最后,周涞对林斯逸说:“林斯逸,你乖乖的啊。” 林斯逸忽然想起,2007年最后一天的那个晚上,周涞俯身温柔地对那几只小猫说:“新年快乐哦,乖乖。” 他好像成为了她口中的那只小猫,那个乖乖。 是个亲昵的,暧昧的,让他心里感觉无限柔软的称号。 * 电话挂断,周涞嘴角的笑容还洋溢着。她已经化了妆,舞台妆,妆容浓,艳丽又多彩。可她的五官撑得起靓丽的妆容,衬得整个人气质也跟变了似的,挺妖艳的美。 但这会儿周涞的一颗心早已经飞到林斯逸的身边。 回到位置上发现简振已经走了。 被周涞气走的。 其实简振打听过,知道周涞这一年都没有交往异性,所以才会再次去追求。 可他万没有想到周涞会一点面子也不给。 一旁的柏桦桦笑哈哈地对周涞说:“你刚才是没有看到,这个渣男脸色有多难看。真搞不懂渣男的脑回路,还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围着他转是吗?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呢。” 周涞没什么心思谈论渣男,倒是问柏桦桦:“你确定我们十一点就能回到H城吗?” 柏桦桦说:“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咱们的演出结束是九点一刻,从电视台出发到H城顶天了一个半小时,再绕去Z大,妥妥的。” “那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柏桦桦眨眨眼,“都准备好啦!” 八点四十的时候,周涞就已经到后台准备上场,站在她身边的是这段歌曲串烧的所有表演嘉宾,大多都是选秀出来的明星。 不多时,简振走到周涞的身边。 周涞没搭理简振,自顾自拿着手机拍视频。 简振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周涞:“你真的跟别人交往了?” 周涞原本是不打算理会简振,但又了解他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纠缠不休的人,便说:“是的。对方比你优秀,比你帅气,还比你会照顾人。” 简振心虚一笑:“说得跟个宝贝似的,真的假的?” “你是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就没有别的男人了是吧?” “我真没机会了?” “简振,你想找人玩,请你别找我。” 简振仍然不死心:“周涞,说得好像你对待一段感情有多认真似的。” 以前简振追周涞的时候每天发语音嘘寒问暖,周涞是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才会纵容。久而久之的,她也习惯了他每天的嘘寒问暖,终于在半年后答应和他交往。 可真的交往之后,周涞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所以对待简振的态度也很冷淡。交往期间两人之间除了牵手和接吻,再没有其他亲密举动。对此简振还颇有微词,总是问周涞到底是什么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 周涞不好伤人自尊,她不太喜欢他身上过浓的香水味,也反感和他过于亲密的接触。 说来惭愧,简振还是周涞的第一个男朋友。 而且周涞的这段初恋仅仅维持了三个月就结束,结束得还十分不堪。 从小到大周涞外型亮眼,追求她的男生就不少。可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她倒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容易受到男性的蛊惑。周涞并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真爱,所以也没打算谈什么恋爱,对于别人的告白总是下意识拒绝。 众多追求者都没有入她的法眼,偏偏一个简振,每天各种甜言蜜语,让她的心墙逐渐被击溃: “周周,降温了哦,要注意保暖。” “今天也要记得喝水!” “我看到了天边了一朵云,突然就想到了你。” “好喜欢你啊,可以和我交往吗?” “做我女朋友吧,让我来爱你呵护你。” …… 简振追求的周涞的时候,几乎每天变着花样地哄,语气极其温柔,姿态放到极低。 交往后周涞才知道,简振是那种只会说不会做的人。他嘴里各种各样的情话,可他从来没有为她倒过一次热水。 佩服的是,他在哄骗她的同时,还能和好几个女生周旋,跟会□□似的。 周涞那会儿也正值自己的低谷期,恰好简振的出现,让在海上漂泊的周涞找到一颗浮木,当做短暂的依靠。 那时候周涞经营微博刚刚有起色,不料招惹对家买水军一通黑。当时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又是说她被富商包养,又是爆料她是美空出身。一些不明所以的路人被网络上的谣言蛊惑,还专门跑到周涞的微博里面各种私信谩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当时无论别人骂得有多难听,周涞都没当一回事。她一个人孤军奋斗,还未成立工作室,没有人给她出主意,一切都是自己独自面对。 可一位名为“没有水的水星”给周涞的留言,让她彻底绷不住。 没有水的水星说:【周涞,我知道你很好。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像我这样的粉丝那么喜欢你,支持你,我们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后。】 周涞也是那个时候意识到,她是有粉丝支持的人。 那段日子,没有水的水星几乎每天都会给她发私信,用文字发来各种冷笑话。 她甚至还给周涞寄来一个据说是她亲自制作的水晶球,周涞问她那个水晶球有什么用,她说是用来转运的。 周涞并不迷信,却十分重视这份礼物,小心翼翼将其摆放在家中显眼的地方。 * 2014年末,直播行业尚未兴起,大多数人还是选在电视上观看直播晚会。所以这几年,阳历新年的跨年夜唱会收视率屡屡刷新纪录。 林斯逸从小到大看的电视不多,看直播晚会也屈指可数。但是印象最深的是每年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这是外公外婆每个大年夜必看的节目。 傍晚的时候林斯逸给外公外婆打了个电话,问候了老人家的身体。 他们二老身子骨还很硬朗,电话里都是笑意,问林斯逸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和同学老师们相处是否融洽,又提了家里的果树是不是要给穿一件衣服等等。 林斯逸对外公说:“过些日子我回来会处理,您老别总到山上去。” 半年前外公到山上去看果树,不小心摔了一跤。老人家怕孙子担心一直没说,隔了一个月外婆才抖了出来。 林斯逸知道后二话没说就买了车票回老家,在家里妥帖照顾。 外公说:“我只是今天没事去转悠转悠,最近降温,看着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外婆连忙从外公那里抢了电话,对林斯逸说:“阿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大概月中就会回来。” 外婆想念林斯逸,又怕他耽误学业。 林斯逸解释:“回来看看果树,也是实验期的一部分。” 外婆笑起来:“好,好,我正说要腌肉呢,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腊肉。” 祖孙三人有说有笑地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挂断电话。 林斯逸的寝室里并没有电视,他打开笔记本电脑,从电视台官方进入晚会直播,守着周涞的表演。 晚上八点一刻,载歌载舞的节目也正式拉开帷幕。 林斯逸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看着,他不追星,也不关注任何娱乐消息,所以那一张张光鲜亮丽的面孔在他看来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看了一会儿,索性挑了本书架上的资料翻阅起来。 九点钟时,主持人报幕。 林斯逸放下手上的资料书,看到略有卡顿的直播镜头里出现了文字报幕,神情专注。 表演曲目:《歌曲串烧》 表演嘉宾有很多,但林斯逸只看一个人的名字——周涞。 一共四组嘉宾演唱,镜头轮番对焦,场景也一一变换。 周涞和简振的表演在最后一组,他们演唱的是这两年流行的一首歌曲《有点甜》。 前三组唱完,镜头拉到最后一组表演嘉宾的舞台上。 配合歌曲主题,这首歌的场景全是梦幻的气球。渐渐的,男女主角变得清晰。 周涞的舞台表演装一粉红色的小短裙,带着亮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而她身边的简振一身白色的西装,衬得肩宽腰窄。 两个人作为昔日的恋人,一出场就引起尖叫。 俊男美女,看起来无比登对。 周涞拿着话筒,甜甜的声线唱着歌词:“是你让我看见干枯沙漠开出花一朵。” 镜头拉近,对焦简振的五官,他也很有镜头感地对着镜头演唱:“是你让我想要每天为你写一首情歌。” “用最浪漫的副歌。” “你也轻轻地附和。” 合唱:“眼神坚定着我们的选择。” 接下去的歌词是周涞的,她的笑容很好看,但或许是第一次参加那么大型的演唱会,显得有一些僵硬:“是你让我的世界从那刻变成粉红色。” 简振伸出一只手要去牵周涞,一并演唱:“是你让我的生活从此都只要你配合。” 周涞自然地将自己的手交到简振手中,不忘对词演唱:“爱要精心来雕刻。” 简振:“我是米开朗基罗。” 最后两个人一起面对面合唱:“用心刻画最幸福的风格。” 这句歌词唱完,镜头短暂地停留再他们两个人身上,他们两个人看起来依旧含情脉脉。 镜头缓缓拉远,落下帷幕,主持人出场…… 林斯逸合上了电脑。 他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看到的周涞的时候是开心的,可看到她和别人牵手,他又有点不开心。 林斯逸当然知道周涞和简振的那段恋情。 当时周涞恋爱的时候在微博上发过和简振的合照,收获无数祝福。那会儿简振并不如现在有名气,但是现在已经在担任网剧的男主角,并且还有不少粉丝。 但林斯逸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这段恋情似乎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大概是分手后,周涞有一段时间并没有发微博,持续了将近有一周。 再发微博时,她说要重新开始。 林斯逸也很希望周涞可以变得越来越好,他希望她开心,不要受到恋情的影响。 显然,周涞的确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这一年,周涞的事业越来越出色。可以看得出来,这一年她几乎每天都在忙着工作。她的淘宝店铺越做越好,参加的时尚活动也越来越多,期间还被邀请拍摄了一本重量级的杂志封面,做慈善被官媒表扬,还上了央视分享自己的创业经历。 看完节目后,林斯逸给周涞发了一条短消息,删删减减,最后只留几个字:【很好看。】 但周涞一直没有回复消息。 林斯逸看了会儿资料,又写了一会儿论文,再去洗漱。期间接到一通电话,他以为是周涞打过来,可看到来电显示,心里像是空了什么似的。 是好友商之尧。 能和商之尧这个商学院大佬做朋友的不多,这人家庭出生绝顶的好,性格也傲。 说起来,林斯逸真不是他们那种富二代圈子里的。但商之尧觉得他难得和一个人有共同语言,自己的想法林斯逸总能第一时间get,难得。 商之尧在电话里问林斯逸晚上要不要出来一起跨个年,他抱了个场地。 林斯逸笑着回:“怎么?商大少爷还需要我作陪?” 商之尧说:“滚,还不是担心你孤寡一个人。” “不用担心,我对你那些派对不感兴趣。” “林斯逸你行啊。”商之尧笑了笑,“那老子不打扰你了。” “新年快乐。” “同乐。” 两个人都是直来直往的性格,不拐弯抹角,对话向来轻松。 很快,时钟就要指向十一点。 距离新的一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周涞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林斯逸听到手机铃声,还以为又是商之尧打来,不紧不慢地拿起。 可看到来电显示后,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接起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周涞清灵的声线:“林斯逸!你快出来!阳台这边!” 林斯逸迷茫,但瞬间想到什么。 周涞接着说:“快出来!往楼下看!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林斯逸拿着手机,单手推开阳台门。 楼底下,周涞站在下面仰着脑袋,而她的脚边是用九百九十九盏小灯摆成的一个巨大爱心形状。此时灯光还未打开,楼底下除了零星的几盏路灯以外并看不清什么。 “你出来了吗?”周涞说话时,话筒里还能传来风声。 林斯逸说:“我出来了。” 话刚说完的那一秒,楼底下那个巨大的爱心灯亮起。 如童话一般的场景,周围的一切都因灯光变得明晰起来,林斯逸成为了那个主角。他怔怔地向下望去,耳边是周涞的声音:“好看吗好看吗?” 林斯逸一只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跳动的声音,热血澎湃。 他由衷地说:“好看。” 在夜里肆意盛放的爱心,如同一场灿烂盛大的告白。 这是周涞惊喜准备送给林斯逸的礼物,独此一家。 周涞笑着说:“林斯逸你站着不要动,我现在上楼找你。” 林斯逸难得反驳:“不,我下楼。” 周涞笑:“怎么啊?怕我吃了你啊?” “不是。”林斯逸顿了一下,声线忽然轻了一些,似有些羞赧,“周涞,我下楼来接你。” 周涞想了想,“也好,那我等你哦。给你一分钟时间,现在倒计时。” 她开玩笑说的一分钟时间而已,没有真的打算倒计时。 林斯逸却当真了。 他走到电梯前,电梯还在一楼,便想也没想地从楼梯间跑下去。 平日里有时候林斯逸也会步行走楼梯间,就当做锻炼。 从十楼到一楼,正常情况下用不了三分钟时间。但这一次,林斯逸真的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周涞一分钟前还站在楼上的男人此时此刻喘着息站在自己的面前,竟觉得有一分不真实感。 林斯逸短发微乱,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随着喘息声,胸腔上下起伏,好看的嘴唇微微张开,性感得要命。 周涞也没多想,或许在那个当下也只是脑子一热。 她上前一步单手拽住林斯逸的衣领,将他往自己跟前一拽。踮起脚尖,用自己的唇封住他的唇,堵住他的喘息。 第19章 你亲回来啊 很多时候再回想起这个吻,周涞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没有计划,也毫无预兆,她一只手拽着林斯逸的衣领,背在后头的那只手上藏着一束手捧花。 事实上,周涞也并没有什么接吻的经验。 这个吻更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周涞很快退开,仰着头看着林斯逸。 距离很近,林斯逸还在微喘,只不过从急促变成了深呼吸。 周涞的气息里都染上了他嘴里淡淡的薄荷味,似乎还有点青苹果的味道。 两个人都怔在哪里。 周涞不能确定林斯逸是否反感,因为他的反应十分淡然,又或许,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涞瞬间打破沉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问林斯逸:“你跑下来的?” 林斯逸麻木地点点头。 他的心跳很快很快,不知道是因为跑下楼的原因,还是其他。 周涞装模作样地伸出手,看着凝白的手腕说:“诶,说好的一分钟,你多了一秒钟。” “你的表不准。” 林斯逸有这个自信,他没有多一秒钟。 周涞闻言睨了林斯逸一眼,清凌凌的双眸里好像有光,不容他反驳的样子。 林斯逸低下头,终于意识过来,刚才周涞亲了他。软软的,香香的,似乎还有点甜甜的。 他又抬起头,无辜的眼神看着周涞。 周围早已经有些围观者,声音嘈杂细碎,但他眼里只有她,定定地看着她。 又来又来了。 周涞根本招架不住他这种无意识流露出来的表情,那双眼睛里好像蕴着浩瀚的星空,广袤无垠,又好像只是一方孤寂清澈的湖面,因为她的到来,掀起了惊涛骇浪。 好像他被她欺负惨了,又好像是她糟蹋了他的清白。 周涞的心里莫名软得一塌糊涂。 时间上虽然已经不早,但地上摆了一个爱心形状的灯光,路过的人自然而然就会以为是有人在告白。 无疑,周涞和林斯逸就是这场童话里的主角,路人纷纷驻足看着他们,充满了好奇。 耳边似乎有欢呼声。 但林斯逸什么都听不到,他眼里只有周涞。女孩在夜色里似乎也会闪闪发光,一脸明媚的笑意,勾人心魄。此刻的周涞和舞台上那个她不同,她的眼里似乎也只有他,只对他一个人微笑。 忽然有人大喊:“亲一个!” 接着又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 林斯逸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这才注意到周围围了一圈人。有些人甚至拿出了手机在拍摄,窃窃私语。 这种场景其实经常在学校里发生,即便老套又生硬,可这代表了青春,代表了朝气。即便是上演过一千次一万次,仍会有人不是其中的主角,又幻想自己能够成为主角。 可林斯逸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故事的主角。 过于招摇了。 林斯逸下意识抓住周涞的手腕,带着她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众人想当然地以为是男生和女生告白成功了。 欢呼声更加肆意。 进入了电梯之后,周涞一脸似笑非笑,在明亮的灯光下看着林斯逸。 她发现,面色从容不过只是林斯逸的伪装,他就好比是隐藏在清晨晶莹露珠下的一抹嫩芽,是青涩的,又令人想要去□□。 周涞几乎已经十分确定。 她很喜欢这样的林斯逸,喜欢到,她愿意在他身上花费心思,想要讨到他的一个温柔笑容。 这样让人疯狂肆意不计较后果情感,对周涞而言也是人生第一次。 周涞忽然变戏法似的,一直放在身后的另外一只手拿出来,变出了一束小小的,跟绣球似的花束。郁金香、朱顶红、风信子、马蹄莲、紫罗兰每样各来一枝,用丝带捆绑成一小束,刚刚好被她一只手掌圈住。 “林斯逸,送你。” 周涞将那束花塞到林斯逸的手中,对他说:“礼尚往来,感谢你上次送我的银杏叶花花。” 这是林斯逸作为一个男人,这辈子第一次收到女人送的鲜花。 他手捧着花枝,看着这五彩缤纷的花朵,感受着上面残留着周涞手掌心的温暖。 大多数人以为,鲜花只不过是女性的专属。 林斯逸也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收到别人赠送的鲜花。 很显然,周涞想要的目的和效果达到了。 她明显看到林斯逸先是一脸不敢置信,后又充满了惊喜。 “你认识这上面是什么花吗?”周涞问。 农学出生的林斯逸自然认得这些温室培育的花朵,他一一指数上面的花朵,包括用于搭配点缀的绿叶。 H市的气温条件养这些花不方便,国内大部分的鲜花都是在云南昆明种植。除此之外便是广东、海南。 周涞其实也是随口一问:“你该不会什么花草树木都认识吧?” 讲到自己的专业,林斯逸的对答严谨且认真:“也并不是。只不过亚洲的动植物我更了解一些,尤其分布在我国的一万多种植物,我基本上都是知晓的。” 本是要送人惊喜的周涞,再次被林斯逸惊喜。没想到林斯逸真的能够对答如流,再次刷新她的认知。 真的不能轻易地挑战一个学霸的认知。 周涞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会儿她看着林斯逸时脸上流露出的神情,仿佛他是神圣且不可侵犯。 这样一个眼神,能有谁可以招架? 林斯逸下意识规避她这份炽热的目光,却又好像无处可躲。 并不是担心会沦陷,因为他早已深陷其中。 回程的时候周涞是卸了妆的,晚会上的妆容太浓了,近距离社交视角看来看过于夸张。她不嫌麻烦又重新画了一个简单的妆容,粉底也没擦,就描了描眉毛,再涂了一点点的口红。 而周涞的口红,现在有一部分沾在了林斯逸的唇上。本就是豆沙色,倒也不会显得突兀,但明显多了一抹鲜艳。 彼此之间的气氛早就超过了所谓的友情,暧昧不清。 电梯在一点点往上升,周涞脸上的笑越来越浓。 林斯逸问周涞在笑什么。 周涞说:“林斯逸,我刚才好像亲你了。” 话说完,电梯门刚好打开。 周涞率先走出去,似乎也不需要林斯逸的回答,熟门熟路地往他寝室的方向走过去。 林斯逸落后她两步,看着她一头栗子色的波浪长发、轻快的背影,想着刚刚发生的种种,忽然喊她的名字:“周涞。” 周涞闻言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她眼底有疑惑,但只是看着他。 林斯逸的脚步也已经停下。 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对她说:“这是我的初吻。” “所以呢?”周涞眯了眯眼,大胆地朝他迈开一步,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 林斯逸根本没有想所谓的所以然,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至于为什么要特地去做陈述,他也不知道。 其实多数时候林斯逸也曾有过某种冲动,他想趁着她的逗弄浑水摸鱼,借机表达自己的喜欢。 可他却又小心谨慎,怕这份深藏的情感过于浓重,不敢轻易宣之于口。 周涞却借题发挥:“所以,你就把我拐到楼上?” 林斯逸往后退一步:“不是。” 明明是周涞自己要上来的,可她哪管那么多,满嘴跑火车:“林斯逸,你想干什么?到楼上来把我吃掉吗?” “不是。”他的耳朵又红了,在寝室走廊的灯光下,耳朵上还有一层细细的茸毛,让人想要伸手摸一摸。 周涞又朝林斯逸走近一步,笑着说:“好啦,不逗你了。” 她干脆霸道地一把拽起他的手腕,反客为主地拉着他进了寝室。 周涞的确是想看看,从十楼往下看那些爱心灯光会是什么效果。 她直接走向阳台,探着身子往下望。 人的眼睛似乎会自主地去追随黑夜里的光亮,这个心型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却因为夜,显得尤其独特。 不枉费周涞花的心思,效果简直比预期好太多。999盏灯光在地面上大大地铺开,几乎占据了楼下大片空地。也因此,看起来十分震撼。 还是学生的时候,周涞就见过有人摆爱心蜡烛告白。当时她觉得很土,还觉得不环保。 可前些日子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一段男生对女生告白的视频,心境竟然完全不同。大概是随着年纪渐长,以前没有办法get到的点,现在看来居然觉得十分感人。 于是周涞就琢磨着,这种事情是不是也可以由女生主动? 她便计划着,若是把蜡烛换成了串联的小灯,在地上铺成一个实心的爱心形状,最后通上电流。这样一来结束后直接回收利用,也不用怕在地上留下难以清除的痕迹。 “喜欢吗?”周涞头也没回地问林斯逸。 晚风拂面,林斯逸轻声回答:“喜欢。” 周涞侧头看着林斯逸:“喜欢什么?灯光、爱心还是我?” 林斯逸根本无法招架周涞的直白,他握着花束的手掌心微微出汗,面红耳赤。 房间里充斥着林斯逸的气息,淡淡的,酸酸的,青苹果的味道。 周涞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短暂的沉默。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方婧打来的。 方婧问周涞:“你人在哪儿?要不要去外滩看灯光秀?” 周涞说:“灯光秀有什么好看的。我回H城了。” 灯光秀哪有林斯逸好看。 “什么?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就,结束后就回来了呗。” 方婧将信将疑:“你那么着急赶回去干嘛?我还以为你和你那个前男友在一起?” 阳台上安静,方婧的声音通过手机喇叭,能清楚地传到林斯逸的耳中。 还不等周涞说什么,方婧又接着说:“不过讲真,小明星就是不一样啊,那张脸真绝。我刚才看你们两个人合体演唱,感觉还是蛮登对的。” 林斯逸并无意偷听。 他下意识转身,拿着那束花回到寝室,准备找个花瓶。 周涞看了眼林斯逸冷淡的背影,莫名想埋怨方婧:“你好端端的提那个人干嘛?” 方婧说:“说说不行啊?” “无聊。”周涞明显不悦,“没事我挂了啊,先提前给你拜个早年。” 方婧还有话要说,没成想下一秒手机里就出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 距离零点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彼此之间的气氛微妙,像是有一层纱笼罩在中间,戳不破,也不知道如何进行。过于冷静,则缺少了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 林斯逸指了指楼下的灯,对周涞说自己去处理一下。楼下围了一些人,都在好奇拍照。不能一直放任那些灯不管,时间一长就会有相关负责人追究。 周涞没什么意见地点点头,她没打算帮忙,所谓浪漫过后的善后显得极其狼狈。 好在林斯逸也并不强求。 很快,林斯逸的身影出现在楼下。 从十楼望下去,林斯逸看起来小小的一个。 他利落地收了灯,将电线卷成小小的一捆放在自己的手上。似乎发现了别人遗落在地上的垃圾,他俯身捡起来,走了几步扔到了垃圾桶里,这才重新折返。 很快,周涞看不到林斯逸的身影,转而抬头望了望天。 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漆黑的夜空,让这一切看起都是那么索然无味。 林斯逸看起来似乎是个很务实的男人,他短暂地进入了她编织的童话世界里,又清醒地抽身离开。 这让周涞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有点可笑,挺自我感动的。 老实说,周涞也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和林斯逸之间发生什么。 既然林斯逸可以单身那么多年,可见对另一半的要求也挺高。加之他身边也有不少追求者,估计对这些所谓的“浪漫”也早习以为常。 意识到这一点,似乎也并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周涞转身准备下楼,在门口的时候刚好遇到回来的林斯逸。 两人的脚步都顿住,中间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彼此对视一眼,林斯逸视线微垂,静静地看着她。 周涞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看着挺自然:“时间不早,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林斯逸手上拿着那捆小灯,闻言短暂地蹙了蹙眉,一脸意味不明地看着周涞。 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也没有让的意思。 周涞只能开口:“你让一下。” 林斯逸没让。 咫尺的距离,一扇窄窄的门,两个人一高一矮站在那里,空气里交织着彼此的气息。 走廊上的感应灯一直亮着,好像给林斯逸的身上洒了一层清冷的滤镜。 林斯逸看着周涞,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再开口时,声线里有一些不满的意思:“你不负责吗?” 周涞怔了一下,有些不解:“什么?” 林斯逸朝前走一步,周涞意外地往后退了一步。 周涞怎么都没有想到,自以为掌控全局,现在却成了被动一方。她能明显感觉到林斯逸的气息似乎沉了一些,他抿着唇。单薄的毛衣底下,他的肩膀宽阔,胸腔跟着微微起伏。 最后,他坚定了某种信念一般道:“你说过你很专业的。” 那天拍摄时情侣装时,你说过你是专业的。 可是,你却夺走了我的初吻。 周涞几乎是瞬间了然。 她跟着笑了起来,飞扬跋扈地看着林斯逸,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 性别对调,她这就是在耍流氓。 但她本来也就是在耍流氓。 “大不了。”周涞笑得肆意,“你亲回来啊。” 下一秒,周涞的被轻轻推到一旁,背脊抵在墙上。 林斯逸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低头吻住她的双唇。 他想,这是经过她允许的。 第20章 继续保持 0点30的时候,林斯逸送周涞出了宿舍大门。 时间太晚,他不能让她独自一个人回家,便叫了一辆车,跟着一起上车送她回去。 许是跨年夜的原因,凌晨的街道也并不显得萧条,路上总是会有三三两两的人。路过一些热闹街区的时候,还能听到一些欢呼声。 在车上的时候周涞倒是没有太过分,她也在缓慢地消化今晚发生的一切。 她侧头看着窗外的霓虹,让夜里的凉意赶走自己内心的灼热。 周涞的心里也有点乱,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感,全身心的投入,恨不得和林斯逸融在一块儿去。 车行驶到红绿灯停下,周涞侧头看了林斯逸一眼。 林斯逸正好也看向周涞,她对他淡淡一笑,他也勾起唇角。 抱也抱过了,吻也吻过了,亲热也亲热过了。 那么他们两个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暧昧关系吗? 情侣关系吗? 可谁都没有提,没有戳破。 周涞整个人都还是晕乎乎的,不比林斯逸好到哪里去。 从Z大到周涞住的地方不算很远,没有堵车的夜晚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顺利到达。 林斯逸下了车,目送周涞上楼。 司机还坐在车上等着,他们之间没有做什么亲昵的举动,但周涞的眼神自带勾人的效果。 “那我上去啦。”她说完抿着唇看他,小女孩半夜偷溜出来约会似的样子。 林斯逸高高大大的站在她的面前,忍着想要抱她的冲动,轻柔道:“上去吧。” “你到了学校给我发消息哦。” “嗯。” 目送周涞进了小区后,林斯逸才上了车。 他坐在她刚才坐过的位置上,撇头看着窗外。也学她刚才的样子,把车窗降下来一些,让微凉的风拂过脸颊。 太不真实了。 林斯逸下意识抿了抿自己的双唇,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上面还留有周涞的气息。 他闭上眼睛,不知道想到什么,勾了勾唇,脸上的神色温柔得不像话。 司机大概是觉得这一路过于无聊,忽然开口和林斯逸说话,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看起来格外刺眼:“帅哥,你女朋友可真好看,你很有福气啊。” 林斯逸闻言睁开眼,脸上温柔的神色被冷冽取而代之,锋利的眼神望着司机,看起来很不好招惹。 通常情况下,通过一个人的面相并不能绝对地去判断对方的好坏。可一旦这个人开口说话,再搭配面部表情,林斯逸基本上就能知道对方几斤几两。 这位司机不讨人喜欢。 见林斯逸没说话,司机自顾自继续开口:“不过你女朋友这种类型的,我也见得多了。红颜祸水你懂吧?” “不懂。” 林斯逸是这样的人,慈眉善目都是给最亲近的人,爱恨分明。 这一路求学,对于林斯逸来说也并非一番丰顺,倘若他是一个懦弱胆怯的人,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生存。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林斯逸的表情,连忙笑着解释道:“别误会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女朋友那么好看肯定很多人追,你可得看紧一点。” 林斯逸难得面无表情,冷冷道:“您多虑了。” 司机忍不住念叨:“你别不信,我前妻也长得很漂亮,但是背着我跟别的男人跑了。我也是看你年轻,忍不住提醒你一句……” 林斯逸微微蹙眉,罕见地开口打断对方:“用不着,您专心开您的车。” 司机本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可见这男人实在一副不太好惹的样子,便讪讪闭了嘴。 * 再次回到寝室,林斯逸靠在房门上,不由重新回想起之前的那个吻。 他逾越了。 那个时间点,有人回了寝室。林斯逸好像听到隔壁关门的声音,不算很响,但这个时候稍显突兀。 他单手关了房门,幽深的眼眸一直望着周涞,他们两个人就站在门后。 马上就要到2015年了,周涞不知道她和林斯逸之间会有怎样的发展,说实话她也没有仔细考虑过。 她今晚过来也纯粹是想一出是一出,没有想过后果。 周涞从未想过,林斯逸也会有这样的一面。霸道起来,一张冷峻的脸倒也挺能唬人。 他真的给了她太多的惊喜,叫人欲罢不能。 会让人忍不住去探究、挖掘更多。不知道被逼急了还会是什么样子。 可林斯逸到底还是生涩,亲吻住她的唇之后,很快退开。 彼此对视一眼,两人的双眸当中都染上了一层焰火似的。 周涞大胆拽住林斯逸的衣襟,将他往自己面前一拉。 她对他说:继续。 林斯逸便真的调整状态,捧着她的脸颊加深了这个吻,好像她是他掌心的宝。 意料之外的缠绵。 甚至让周涞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林斯逸的初吻。 他太会了,几乎一点就通。 林斯逸真的在吃她。 有点强势,又很温柔,先是一点点地去吮她的唇畔,再循序渐进,让她完全无法招架,心甘情愿地深陷其中。也许是刚从楼下上来,他的气息还并不稳,呼吸很沉,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发挥。 学霸的世界里,所有事物仿佛都可以自学成才,包括接吻。 但渐渐的,彼此的气息都越来越急促,脱离轨道。 周涞变得越来越被动,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尝自己嘴里那股淡淡的青苹果味,下一秒又被他吻住。 颇有点杂乱无章的一个吻,可还是会让周涞感觉到愉悦,浑身血液沸腾。 吻的力道有点重,她轻轻哼唧了一声,似娇嗔,似不满,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襟。 林斯逸随即退开一些,哑着声对她说:“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生涩的吻似乎咬疼了她。 总是需要一些时间慢慢来的。 周涞并不在意地低笑了一声,双手勾住他的脖颈,继续这个被打断的吻。 这一次换她主动,虽然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安静的房间里,接吻时发出的细微声音被无限放大。 像是在共同品尝一块甜蜜的糖果,啧啧作响,滋味美妙。 周涞从不知道,原来接吻还能发出那么大动静。 对于这种经历,周涞也是第一次,有新鲜感,也新潮澎湃。更重要的是,她很喜欢和林斯逸接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纠缠的呼吸分开。林斯逸的额轻轻蹭了蹭周涞的额,像只粘人的小猫似的,眼神里全蕴着柔情。 这神情和他接吻时的霸道完全不同,他反倒像是被周涞欺负了似的,可可怜怜又可可爱爱。 周涞被亲得浑身上下都是酥软的,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贴在他的身上像个人形挂件一般。 仅仅只是接吻而已,却好像调动了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 过于疯狂。 不知哪里来的轻柔音乐在小小的空间里流淌,不算突兀。 是林斯逸的手机铃声。 周涞有些意外,他的手机铃声居然是她喜欢的歌曲前奏。 好巧。 手机放在书桌上,离门口几步远的距离,他们两个人还站在这里保持着亲密的姿势没有分开。周涞的双手圈着林斯逸的脖颈,像个挂件似的缠在他的身上,也像妖精。 林斯逸语气轻柔地对周涞说要去接个电话,全是宠溺。 周涞眼底含着笑,声线也娇滴滴地说:“你去啊。” 手上却没有放开。 林斯逸也没有催她,甚至双手还贴在她细软的腰上,不自觉地用拇指指腹轻轻隔着布料摩挲。 他舍不得放开她。 没完没了的音乐声。 周涞也有点不耐烦,最终放开林斯逸。得到准许,他才转身去接电话。 是商之尧打来的。 再次对林斯逸说:“我还是开车来接你吧,二十分钟后到。” 林斯逸拒绝。 这位商少爷很少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一个人,他心思缜密地听出林斯逸的语气不对劲,问:“什么情况?” 林斯逸说:“没什么情况。” 商之尧笑得爽朗:“林斯逸,出息了啊!有事瞒着我?那你最好捂得严实点。” 林斯逸微微撇头看了眼靠在墙上的周涞,跟着说:“你自己玩吧,我挂了。” 周涞发现,林斯逸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声线好像不太一样,听着要自然一些,也随意一些。就像是那晚在酒吧的时候似的,他看起来清清冷冷的模样,不太好去勾搭的样子。 电话挂断,林斯逸干脆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再转身的时候,周涞已经离他不过咫尺之遥。 周涞眯了眯眼,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面对她的时候是紧张的。 或许也不是紧张,而是隐隐的有一些防备。 他在防她。 哼。 她会吃了他吗? 明明是他在吃她好不好。 周涞仰着头看着他,一脸狡黠:“林斯逸,我还想亲。” 也不等他的说话,她将他推坐在椅子上,自己主动坐到他的怀中去。 林斯逸背脊抵在书桌上,微微敞开修长的双腿承受着她轻轻的重量,下意识用自己的双手护着周涞。 周涞比他想象中要轻很多很多,小小的一只坐在他的怀中,跟小孩一样。 可她的言行又是那么大胆。 说要亲的人是她,但她似乎也并不着急,坐在他的怀里,伸出手先是摸了摸他凸起的喉结,又摸摸他的脸。 像是把他当成一只宠物。 林斯逸好像听到她说他的皮肤很好,又听她笑着说他的皮肤很烫。 他好像听不进去她在讲什么话,只是看着她讲话的双唇。红润的,鲜艳的,像是一颗小小的樱桃,娇艳欲滴地等待他的品尝。 可是未经允许,他不会偷偷采摘。 林斯逸好像又听到她询问:“你有腹肌吗?” 说完,也不等他的回答,她温热的手指隔着一层衣服,顺着他的喉结缓缓往下滑。 周涞其实是真的好奇。 她知道他身材不错,但现在大冬天的穿得厚实,再好的身材也被衣服给遮挡住了。 第一次见他时他在酒吧里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那件衣服单薄一些,可以看出一些身材肌理,可还是没有亲自上手的触感明晰。 反正人在她的手上,她便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真的隔着衣服摸到那六块腹肌纹理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很惊艳。 很快,周涞摸到了什么,接着惊呼:“真的有六块腹肌诶!” 林斯逸纵容她,低头反问:“怎么了?” 好吧。 周涞承认她的确是有点少见多怪了。 她也不想承认自己没有见识,硬着头皮说:“很好,继续保持,我下次再来检查。” 说着,周涞想直接撩起他的衣服,将手贴在他的皮肤上,好去真实地感受腹肌上的纹理。 还未正式行动,林斯逸就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周涞微微抬眸,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林斯逸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声音哑得像是在砂纸上划过:“你要干什么?” 他招架不住。 周涞把问题抛还给他:“你觉得我能干什么呢?”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林斯逸说不上来,只知道前所未有。 他酷爱跑步,因为跑步能够挥汗,让他浑身血液沸腾。他喜欢骑行,因为骑行可以浏览风景,让他全身心放松。他时常打球,因为球场上的相互合作,让他充满了信念。 而和周涞的拥抱接吻,似乎超过了以上所有意义的总和。 林斯逸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感受着周涞。因为她,他似乎能够更加明晰地感觉自己的各种感官,听觉、触觉、嗅觉。 一切都变得更加敏感。 周涞轻轻一笑,她能感受到什么,但是不戳破。 林斯逸腼腆着,白皙的皮肤上染上粉红色,看起来特别纯。 周涞不再逗他。 再过不久,新年的时钟就要敲响。 周涞拿出手机看着倒计时,准备和林斯逸一块儿倒数。 林斯逸从未觉得新的一年是如此让人期待。 2015年会是怎样的一年呢? 充满了未知。 他不知道和周涞会有怎样的发展,这一刻的彼此也不去想所有结果。 不仅仅是他们,所有人都要面对新一年的到来,无论是否期盼它的到来。 零点即将倒数的时候,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年轻的肆意朝气在呐喊,响彻整栋宿舍大楼:“10、9、8、7、6……” 林斯逸在心里默默地倒计时:“5、4、3……” 周涞打断了他的默念,直视他的双眼:“林斯逸,新年快乐。” 她说完,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吻住他的唇。 虽然接吻经验匮乏,但人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周涞倒只顾自己的喜欢,像婴儿汲取养分一般,杂乱无章地吻。 这是刚刚结束的2014年。 一首爆红的歌曲《小苹果》传遍大街小巷,马航MH370失联杳无音信,周涞最喜欢的歌手周杰伦娶了娇妻,《来星星的你》成为这一年最受欢迎的韩剧。 不远处,盛放出焰火,照亮了整个大地一般,黑夜宛若白昼。 赤橙黄绿的颜色透过玻璃窗户一一在房间里展现,清晰了彼此的面庞。 林斯逸很清楚地知道,周涞不是属于他的那束灿烂烟火,但是他能远远看到她灿烂盛放,已经十分知足。 他在心里默默对她说:新年快乐,周涞。 这是第十年。 * 林斯逸到宿舍之后便第一时间给周涞发了一条短消息:【我到了。】 他拿着手机站在走廊的白炽灯下面等了一会儿,周涞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0点钟声的狂欢过后,整个校园里似乎又恢复到了往日里的安静祥和。 但一直到林斯逸上床准备就寝,周涞也没有回复。 他想,她应该是太累了或许已经睡了,于是发了条晚安的消息。 可这两条消息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准确地说,应该是三条消息。因为隔天早上十点钟,林斯逸又给周涞发了条消息,问她起床了没。 一直到元旦三天休息日过完,周涞都没有回复。 第四天的傍晚,林斯逸打完球坐在长椅上拿着毛巾擦汗,正好看到手机上推送特别关注的微博博主消息。 林斯逸擦汗的手微顿,一滴汗水刚好从额角滑落,掉入凸起的锁骨处。 周涞在微博上上传了一组风景照,似乎在和朋友一起玩,笑得很开心。 通过照片背景上的建筑,可以判断她在S市。 此时的篮球场上有比赛的口哨声,有鞋底摩擦塑胶地面发出的吱吱声,还有人大声的喧闹。 天马上就要完全黑暗下来,陆陆续续有人从篮球场上离开。 难得一起打球的陈思远站在球场上地问林斯逸:“还打吗?累死我了,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林斯逸的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那些声音他都没有听见。 但也仅仅只是一会儿,跟着他便在周涞这条微博下面点了一个赞。 陈思远挥着球走过来,也拿起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接着便是一脸憨憨的笑容。他忽然把手机伸到林斯逸的面前,炫耀似的说:“你看,我老婆给我拍的照片。” 林斯逸看了眼,一张蓝天的照片,没什么特别。 陈思远说:“虽然都是六点钟,但她那边天还亮着呢,跟咱们这边差了一个小时。” 夫妻两人异地,横跨好几个省,将近两千公里,日出和日落的时间不同。这点微小的差异,也成了夫妻之间的一种情趣,可以展开来聊很多。 林斯逸略有些敷衍地点点头,起身道:“我走了。” 陈思远应了声:“行,我也不打了,一起走。” 林斯逸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勾在自己的肩膀上,脚步不疾不徐地从篮球场上离开,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疏离感。 他有些不开心。 第21章 是你不理我的 时间倒退回四天前,也就是周涞被林斯逸送回家的那会儿。 大概这个时候只有老天知道,周涞的心情有多好。 如果心情可以用颜色来呈现,那么她现在就是冒着泡泡的粉红色。 上楼的时候周涞哼着不着调的歌,又下意识抿了抿唇,背靠在电梯上回味着和林斯逸的吻。恋爱经验几乎可以说为零的周涞还是第一次主动追求一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也不清楚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她只知道自己的腰上似乎还残留着林斯逸手掌心的温度,很暖,很烫。 而她的手掌心同样也还能感受到林斯逸皮肤的温度,很暖,很烫。 不枉她这一晚上折腾,似乎比想象中要有趣太多。 林斯逸真的很纯,又很会。 周涞觉得,这个秘密宝藏被她一个人发现,她现在有私心,要好好珍藏。 几乎是周涞刚刚到家,就接到老爸周高驰打来的电话。 凌晨一点给女儿打电话,也就周高驰这种不着调的老爸能做得出来。不过周涞也习惯了,从小到大她爸就不会怎么管她,也不按常理出牌,万事都是用钱来打发。 这样挺好的,周涞从来没有抱怨过。 在叛逆的年纪时,有钱还没人管,这不跟做神仙似的?只不过现在回过头来看,周涞想想有些后怕。但凡当时她走错小小一步,跟一些不学无术的小年轻鬼混,那指不定现在自己的变成什么鬼样。那样的话,似乎和林斯逸完全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毫无交集。 不过周涞觉得,要不是她硬去制造和林斯逸之间的关系,恐怕他们两个人也是没有什么交集的。 手机铃声还在响。 周涞本是打算不接,可没完没了响个不停,便划开了通话键。 今天情况又有一些特殊,毕竟是新的一年。周高驰这个电话也可以定义为“拜年”,虽然绝大多数人拜的是农历新年。 周涞在玄关处换了平底鞋,光着脚进屋,不冷不淡地对电话那头的周高驰喂了一声。 周高驰说:“我刚看到你在电视上唱歌呢。” 周涞有些无语:“你确定你是刚看到?” 周高驰说:“是啊!” 然后他又不知道是在跟谁说:“暂停暂停,回放回放!” 周涞了然:“你在看回放啊?怪不得。” “唱得真好听。” 周涞:“假唱的。” 周高驰那叫一个给面子:“假唱也要看是谁唱,别人唱肯定没有我女儿那么好看。” 周涞:“你是不是喝多了?” “当然没有。”周高驰解释说自己刚应酬回来没多久,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周涞走到客厅,倒在沙发上,她又抿了抿唇,嘴里还留着一股淡淡的青苹果味。 她忽然就想到了脸红的林斯逸,忍不住勾起唇角。 周高驰在电话那头问周涞:“涞涞,过节这两天你不回来吗?” 周涞说:“回来干嘛?那又不是我的家。” 周高驰听出周涞今晚的语气好像有点轻快,便顺势道:“说什么傻话呢?当然也是你的家。你弟弟有的,你都有。” “可是我没有妈妈啊。” “只要你愿意,陈阿姨也可以是你的妈妈呀。” 周涞轻笑了一下:“老爸,你不觉得你说这个很搞笑吗?” “不搞笑,你陈阿姨也是把你当女儿看的。” “算了,我也是随口说说的。没事的话我挂了。” “别别别。”周高驰又说,“挂了也行,我给你视频,让爸爸看看你。” 周涞一脸不耐烦,嘴上说着谁要跟你视频,但下一秒周高驰发视频过来她还是第一时间接起来。 视频那头的周高驰和周涞有几分相似,父女两的眉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周涞的高鼻梁也完全遗传了周高驰的。 这会儿周高驰也躺在沙发上,脑袋枕在沙发扶手上,歪着身子。 视频这头的周涞也是这个姿势,父女两个人的动作几乎如出一辙。 年轻时候的周高驰还是很帅气的,但因为常年应酬喝酒抽烟,加上不爱运动克制,逐渐变得又圆又肥。周涞有时候看着老爸现在的样子,心里不由一紧,要是她四五十岁变成土圆肥,那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周高驰乐呵呵地看着视频里的周涞说:“我女儿就是漂亮!” 周涞白眼飞起。 父女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期间周涞顺便去卸了个妆。她怕手机碰到水,放在一旁没管,三心二意地听着周高驰在说话。 周高驰每次喝醉之后就开始跟女儿苦口婆心,说什么他当初离婚实在是性格不合,又希望周涞能够理解巴拉巴拉的。 周涞其实早已经看淡了,父母离婚对她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影响,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已经长到那么大了,什么也不缺。 “涞涞,你在听吗?”周高驰问。 周涞正在敷面膜,不耐烦地回一句:“在听呢。” 林斯逸的短信就是这个时候发来的。 他依然还没有申请微信,只通过移动短信的方式给周涞报平安。平日里要联系的人大多数是通过手机电话联络,很少浪费时间在一来一回的短信上。 最新短消息提示在周涞的手机屏幕上方一闪而过,便进入了手机信息栏里。 周涞根本没有看到。 绿色信息app上一个有红色的99+标记,是周涞没有阅读过的消息。 周涞一般没有看手机短信的习惯,因为里面大多数信息不是淘宝商家的短消息就是各种垃圾消息。 现在正常交友聊天基本上用的就是微信,就连q.q也几乎没有用过。 周高驰越说越起劲:“你弟弟也是真心喜欢你这个姐姐,每次都在我耳边念叨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你是不是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我跟你说,他遗传了我基因,现在个头有一米八五了,长得可帅了!你们姐弟两个……” 周涞拿起手机,直接打断:“行了行了,我要去泡澡了。” 周高驰只能作罢:“哦……拜拜。” “你也早点睡,小心猝死。” 周高驰说:“彼此彼此。” 周涞去洗了个澡,刚从浴室里出来还没换浴巾,方婧的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方婧哭哭啼啼:“周涞,我刚才在外滩差点死了……” * 2014年的跨年夜,外滩踩踏事件造成多死多伤。 方婧在这场意外事故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她的表达过于夸张,以至于周涞被吓得以为自己再晚一步去就再也见不到方婧。 周涞重义气,挂断电话没二话便直奔方婧所在的医院,什么东西都没带。一路上,周涞拿着手机在微博上搜获相关新闻。 距离踩踏事件发生过去将近两个小时,已经有不少媒体发布消息。但更真实的是路人的微博,有人详细描述了事发的前因后果,叫人触目惊心。 周涞到医院是凌晨三点。 方婧正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身边没人陪,无依无靠。她换了一件松垮的病号服,脸色苍白,眼神里都是无助。 一见到周涞,方婧就绷不住了。 别看平日里多潇潇洒洒的一个人,在经历过生死一线以后,都会心有余悸。方婧是从小地方来H城工作的,这几年独自一人在大城市里打拼,从杂志社里一个小小编辑一直干到副主编。可这个时候唯一能够想到的朋友只有一个,周涞。 周涞上前抱住方婧安抚,一脸沉稳地说:“我来了。” 方婧埋在周涞的怀里,紧紧抓住她的衣服。 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周涞比方婧以为的要更加从容不迫。 那年方婧刚认识周涞时,正值周涞被大学同学污蔑被人包养的事情发酵。方婧也是通过朋友介绍,觉得周涞的形象很符合杂志拍摄,便趁着都在影棚里的时候来见一面。 恰好见到周涞在拍照间隙抽空给律师打电话,掷地有声地说:“陈律师,你帮我跟对方带句话。我周涞就是要一个的道歉。如果她不肯,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陪她折腾。” 那会儿周涞也才不过二十岁,语气和神态像是在商场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强人似的,不由让人刮目相看。 后来事实证明,周涞的确有当女强人的特质。 处理完学校里那些流言蜚语之后,周涞便开了自己的淘宝店铺,她自己当模特,自己请人拍照片,还自己当客服做售后。 一开始店铺的销量的确一般,可周涞运气好,碰上了当时淘宝的一系列曝光加持,流量骤升。 用周涞自己的话说,当时那种情况,她就好比是站在风口上的猪,无论怎么样都能飞起来。 但方婧看来又大不一样。 周涞单枪匹马自己干淘宝,量小的时候是没有问题,但量大了之后一个人完全忙不过来。周涞很快意识到自己必须把握住机会,于是连夜请人,当客服的当客服,做售后的售后,打包物流的打包物流。虽然人请得不多,但被周涞安排得井井有条。 有些人,即便是给了她这种机遇,她都不一定能够把握。因为机遇当中往往伴随着挑战,但凡当时周涞没能安排好其中一个环节,她也不可能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 2015年的第一天,周涞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在医院里度过。 从凌晨三点开始,她便一直忙前忙后,从急诊室到住院部。等停下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早上八点十分,住院部医生查完房,确定方婧并无大碍之后,周涞就心安地躺下来休息。 脚踝轻微骨裂、手臂轻微擦伤、轻微脑震荡的方婧躺在病床上感慨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周涞则挤在方婧的病床上准备补眠。 当天,有关踩踏事件的消息就在各大新闻媒体中传播开来。一时之间,追责的追责,惦念的惦念。 方婧看了新闻对周涞说:“幸好你昨晚没跟我一起去外滩,这么算来也是幸运。” 周涞眼皮打架的时候忽然想到了林斯逸,她原本打算今天去找他的,可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况且,她实在太困,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合眼。 周涞就在昏睡当中一直到傍晚才起来。 在病房里睡得不舒服,周涞时不时会被吵醒,醒来后整个人晕乎乎的。她的手机没电了,来的时候因为着急也没带充电宝。 方婧倒是干了一回人事,替周涞向隔壁床铺借来了适配的充电器。 如今这个社会,手机成了人们不离手的物件。 出门可以不带钱,但不能不带手机。可以没有女朋友,但不能没有手机。 不过对于林斯逸而言,手机并不是一个必需品。 通常情况下,手机对林斯逸来说只是个通讯工具,而并非娱乐工具。尤其在潜心进入科研状态的时候,他甚至会将手机调至静音或者关机。 智能手机流行的这几年,林斯逸的手机还是前两年充话费送的最低端的安卓系统。他不玩游戏,也很少用手机娱乐,手机界面干干净净只有两个app,用到最多的是微博,再来便是邮箱。 但这两天,林斯逸总会下意识去拿手机,点开信息栏。 那三条短消息,周涞都没有回复。 元旦几天休息过后,林斯逸又重新投入了科研当中。 他照例还是每天早上六点三十起床,先是在去操场慢跑三圈,再回寝室洗漱换衣服。 科研工作结束得比前段时间要迟一些,他回到寝室一般都是十点左右。 插在花瓶里的那束花还保持得非常艳丽。 天冷的时候插花可以养得更久一些,加上林斯逸本来就擅长养花。 将那支斜着减去再拔掉上面的绿叶,再在花瓶中放入几克营养剂,每隔两日换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束花可以保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不坏。 但终究是时间早晚问题,这些花总是要腐坏的。 林斯逸有他的一些小浪漫。 学农科的他,对于种植花草树木已然是和行家。他便自家围栏一圈种上了代表四季的的花送给外婆:春天有春兰、夏天有米兰、秋天有寒兰、冬天有墨兰。一年四季,围在家一圈的花似乎总没有凋零的时候,因为凋零的花总会被新开出的花苞取代,看起来总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住在农村有农村的好处,院落面积大,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林家门口的院落里种了满满两排樱花,都是林斯逸通过园艺杂交获栽培,如今七八年的时间过去,那两排樱花树已经长得十分硕大,每到阳春三月,陆陆续续开花,院子里是一片粉红的海洋。 这几日,校里的银杏叶子几乎全都落光了,包括林斯逸大一种下的那一棵。原本落在地上铺开的黄色银杏叶也全被清扫一空,路面上干干净净。 转眼,农历时间已经是冬三九,天气越来越冷。 有时候林斯逸站在阳台上往下望去,没有阳光的日子,天色灰蒙蒙的,体感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度。 林斯逸找到自己的导师,告诉他自己准备再过几天回一趟老家。今年春天他在家乡种下的一批实验果苗才长大一点了,他得回去采取一些措施,避免果苗被冻伤的同时记录数据。 导师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林斯逸的工作完成度都是超出他的预期。 林斯逸做事情有条理也严谨,总是让人很放心的。 就在林斯逸准备回家的前一天,邵威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说是邀请他来酒吧聚一聚。 林斯逸本是打算婉拒的,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 这是林斯逸第二次来酒吧,心境上倒也没有太多变化。走进五光十色且喧嚣的pub,他的目光巡视了一圈。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刚好是一个月前,他在这里遇到周涞。 那次纯粹只是意外,林斯逸并不知道周涞会认识邵威,也不知道她那天会去酒吧。 邵威老早就在等着林斯逸,一见自己这位师兄就连忙招呼:“师兄!快来!” 林斯逸微微颔首,身旁有人差点撞上他,他不慌不忙地将身子侧了一侧。大概见对方醉得实在走不了路,他又伸手扶了一下。对方是个男人,也表现地挺有礼貌,醉醺醺地跟林斯逸表达了谢意。 接着,邵威就见自己这位师兄迈开长腿从门口处走过来,短短几步路的距离,酒吧里灯光红橙黄绿地不断变化,一一照耀在林斯逸的身上,他身上就跟洒了层光似的。 佛光普照——邵威贫瘠的语言里只想到这么一个词。 不用说,自打林斯逸一进门,打量他的目光就没少过。 他这个人外型很具有欺骗性,明明性格很冷淡,但搭配那张脸,看着就有些不羁的酷帅感。 刚入坐没一会儿,林斯逸就听到了一阵清凌凌的笑声,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一个菱形杯悬在吧台上,没有往嘴里送,也没有放下。 背后,周涞的声音传来:“我就说,你一个人没事跑外滩去干嘛?原来是去密会网友!” 方婧:“滚,我才没有!” 周涞:“你靠谱点好吗?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学别人网恋?” 方婧:“你闭嘴吧!” 周涞:“怎么?还不让人说了是吗?” …… 林斯逸没有转身,他拿着杯子往自己的嘴里送了一口饮料。 这是邵威特地给他调制的饮品,据说里面并没有酒精,但入口辛辣,又有香草、干果、焦糖和烟草的味道。不比酒味轻多少。 林斯逸企图分散一些注意力。 他想到自己跟外公喝过的高粱酒,入口更加辛辣,会让人瞬间血液沸腾。 外公嗜酒如命,夸林斯逸有喝酒的天赋。但他并不爱酒,也无法体会其中美妙的滋味。 并没有到微醺的地步,他却想去清醒清醒。 林斯逸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过去。 洗了脸,转过身,不料周涞就站在他的身后。 周涞靠在墙上,双手背在身后,她穿了一条短裙,脚上是一双一字粗跟凉鞋。 女生似乎总是喜欢这个样子打扮:夏天的时候穿高筒靴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冬天却又恨不得把自己冻死算了。 不过酒吧里温度高,这么穿倒也不会显得过于违和。 灯光暗下去,又重新亮起来。 周涞脸上带着不明的笑意,有点古灵精怪地微微歪着脑袋看着林斯逸。 林斯逸脸上的水滴沿着他线条感锋利的五官缓缓落下,他伸手抹了一把,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手背上的青筋很明显。 他并没有看她,仿佛她不过是个陌生人般,眉宇间都是淡淡的疏离感,不好惹的样子。 和上次在酒吧的时候不一样,他今天穿不是黑衬衫,而是一件黑色卫衣,头发也长了一些,一双眼睛清澈又水灵,看起来少年感更足了一些。 灯光下,他的皮肤异常白皙,嫩得跟能掐出水来似的。 周涞定定地打量着林斯逸,见他忙活完了,终于开口:“林斯逸。” 林斯逸低着头,缓缓擦拭着手指。闻言,缓缓抬起头。 两人目光对视,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怪异。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很熟,又好像很不熟。 明明有过亲热的拥吻,可这个时候彼此中间仿佛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膜。 周涞主动打破僵局:“你干嘛不理我啊?” 林斯逸闻言终于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被音乐声掩盖。 他心里隐隐有些委屈的想法:明明是你不理我的。 整整十五天,她都没有理他。 不回他的短信。 第22章 很开心 在周涞的接触和认知里,林斯逸是真的简单得不像话。 可到了酒吧,林斯逸那副具有欺骗性的容貌看起来又像是历经过无数女人的情场浪子。甚至,他那个气质摆在这里,妥妥哪家贵公子的模样。只要他不开口说话,耳朵不要红,那么他完全可以隐藏得很好。 今天打从林斯逸进酒吧的时候,周涞就一眼看到了他。多瞩目的一个人啊,卡座里一双两双的目光都会下意识被他吸引过去。但他一点也不在意,自顾自垂首把玩着吧台上的玻璃杯,只留给一众人一个侧脸。侧脸也绝,灯光打在他脸上凿出分明的轮廓,特别勾人。 周涞强忍着主动去找林斯逸的冲动,但到底还是忍不住内心的骚动。她看到他往洗手间走,便撇下了方婧,朝着他的步伐走过来。 数日没有联系,远远看着,林斯逸的模样还真有几分疏离感和陌生感。仿佛,跨年那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林斯逸对周涞说:“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听不出来是喜是怒。 仿佛周涞不过是他认识的最普通的一个朋友,可有可无。 周涞拧了拧眉,自己跟自己赌气似的说:“没事。” 林斯逸点点头,没说话,径直掠过她走了。 他的背影看起来清冷又坚硬。 周涞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忽然像是一只泄气的皮球。 讲真,有点挫败,有点不甘,有点不爽,有点不开心。 她还没有在一个男人身上这样花费心思过。 从新年跨年过后到现在,他们两个人一直没有任何联系。这半个月时间里,周涞先是在医院里照顾方婧忙得焦头烂额,后来又是忙着自己淘宝店铺的事情,恨不得能分个身出来。也不是抽不出时间给林斯逸打电话,毕竟时间这种东西嘛,挤一挤总是有的。 可是,周涞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 周涞那三天陪着方婧在医院里度过三天,陪着做各种检查,累得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等终于有口喘息的时间是第四天,她捧着手机回复完微信群里的工作还有各种事宜后,忽然间就想到了林斯逸。 林斯逸没给周涞打电话,一个都没有。 周涞不信邪,以为自己手机欠费,便拿方婧的手机给自己的打了电话,但接通了。由此可见,不是她的手机欠费,是林斯逸真的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意识到这一点,周涞的心情开始起伏。 想当初别人追求周涞的时候,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知道要发多少消息给她。 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别人追求周涞,哪有她那么赶鸭子上架的时候? 林斯逸这个屁人,居然不联系她! 亏她还在手机上给他备注为乖乖,可是他一点都不乖。 那天他吻她的时候不是还啃得挺起劲的吗? 说不联系就不联系? 是因为送上门所以不拒绝? 没有什么感情经验的周涞难得陷入困境,就连方婧都看出她的苦恼,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涞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意识到这件事有点超过她自己控制的范围。 这是周涞第一次面对感情的事情,坦言,她也是有些乱的。像是高空中却突然断了线的风筝,她迷失了方向。 最近这段时间忙,加上周涞自己也有点赌气故意不联系林斯逸。 两个人之间竟然真跟陌生人似的。 今天一见到林斯逸,周涞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他做到漠不关心。 就好像高中的时候,她看到他不会用电脑时,会忍不住主动去教他。看到他被老师言语侮辱,她会忍不住帮着反驳。看到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会忍不住主动找他说话…… 他倒也不是多么特别的人,怪只能怪她自己太热心肠。 周涞忽然觉得,她可真是闲的。 * 今晚这局是特地为了方婧组的。 方婧这次在外滩大难不死,现在休养得差不多,因为骨裂的原因不宜走路,她干脆就坐着让别人伺候端茶送水。 周涞特别无语她这副德行:你人都没办法下地,还非要出来玩?再过几天不行? 可方婧说自己都要闷出病来了。 上次也是,方婧在医院住院才三天,非要嚷嚷着要出院。没办法,周涞就推着推车带着她去市中心逛了几圈。两人那天倒是拍了不少照片,周涞顺便也就在微博营业了一把,算是完成任务。 一众人围坐在一起,方婧讲到自己那天在外滩发生的事情,还挺兴奋:“我当时真的以为我会死,人挤人,人山人海……” 邵威问:“你当时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好几天不联系,真担心死我了。” 方婧说:“没想那么多,当时就想到周涞了,加上这几天医院里人多,还要做各种各样的检查,我哪有心思去想你哦。” 邵威叹口气:“你就是没拿我当朋友!” 方婧说:“就没拿你当朋友,怎么着吧!” 邵威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 一旁的沈彬彬拍拍邵威的肩膀让他不要跟女人一般见识。 方婧说:“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幸好我有我的好闺蜜,第一时间就赶到医院来照顾我。” 方婧是真的挺感动的。 她说着还一把拦过周涞的脖子,一脸豪气地说:“为了咱们的闺蜜情!这杯酒我干了!” 周涞无语地夺过方婧手上的酒杯:“医生让你别喝酒,你是一点都不听。” 方婧说:“一点,就喝一点没关系吧。” 周涞把酒杯递到方婧面前,沉着脸:“行,你喝吧,下次找我的时候我给你收尸。” 方婧瞧出周涞的语气有点不对劲,太冲了。周涞这个人平日里看似飞扬跋扈,但性格倒是一直都挺不错,只要人不犯我,她一般不会主动跟人来事。今天来酒吧的时候周涞兴致倒还不错的,可去了一趟卫生间,整个人就跟吃了炸弹似的。 方婧开玩笑道:“行啊,那下次你帮我收尸。反正我迟早有一天都是要死的。” 周涞拧着眉:“你真有病吧。” 邵威见这势头不妙,忍不住来打圆场,说:“咱们今晚都不喝酒,谁规定来酒吧就要喝酒的?咱们也可以喝牛奶。喝牛奶补钙!” 不准方婧喝酒的周涞自己却倒了一杯酒喝,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发什么神经,跟没喝过酒似的。 方婧和邵威默契地对视一眼,又看看周涞。 周涞对面坐着林斯逸,这会儿也默默地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饮品。 他听了这么多,也大致知道了周涞这段时间的行踪。 她好像很忙。 气氛有点尬,邵威提议:“要不然还是打牌吧。输钱还是做游戏都可以。” 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异议。 还是上次玩牌的这个位置,他们围坐在一起,闹哄哄的。 方婧劝周涞:“你还是别玩了。” 周涞自顾自摸牌:“为什么?” 方婧:“你这人手气差还没有什么牌技,上桌了也是输。” 周涞闻言抬头,她对面依旧还是坐着林斯逸,和上次打牌的位置竟然一模一样。 她有点搞不懂,原本以为林斯逸肯定不会坐下来打牌的,毕竟他刚才在卫生间洗手台前对她的态度,唯恐避之不及。可他现在却欣然答应,甚至还主动洗牌。 两副牌在林斯逸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被打乱、整理。他微微躬着身子,模样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的懒。不经意抬头,对上周涞的双眸,又很快转开。 一道光打来,淬在林斯逸的脸上。 周涞真心觉得,林斯逸玩弄人心这一手可真是妙啊!单单就是一个眼神,就能将人玩得团团转。 偏偏,她又很没有骨气地被他吸引。 周涞跟一旁的邵威提议:“要不然我跟你换个位置。” 邵威傻乎乎地笑:“怎么?输怕了啊?” 周涞说:“对啊,怕底裤都输没了。” 玩笑话,也没人当真,但邵威还是很老实地和周涞换了个位置。 周涞顺势坐到了林斯逸旁边的位置上。 两个人的距离缩短了一些,她很快便吻到属于林斯逸身上单股淡淡的气息。可和跨年夜相比,他们之间仍然像是隔了很远。周涞不由想到那天,她坐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身上炽热的气息,还有接吻时的美妙绝伦。 他呢? 都不会有念想? 又几轮牌下来,不出意外输的那个人依然还是周涞。 周涞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得她身后的沈彬彬一直摇头叹气。这姑奶奶哪是在打牌啊?根本都是乱来的。 沈彬彬点了一下周涞的肩膀,提示:“我的涞姐,你该打这张呀。” “是吗?”周涞竟然还真的听起了沈彬彬的指导。 “你看,这不是赢了?” “还真是呢。” 接下来的几轮,在沈彬彬的指导下,周涞倒是真的赢了几把。 沈彬彬洋洋得意地对周涞说:“让你听我的,没错吧。” “是啊,不愧是我的狗头军师。” 沈彬彬翻了翻白眼,忽然推了周涞一把:“你该打那张!” 周涞被沈彬彬这么一推,顺势往一旁的林斯逸身上靠了过去。 林斯逸没动,任由周涞靠过来,也没躲闪。 他仍然还是那副样子,老僧入定一般,平淡的神色里看出来在想着什么。 这几轮牌下来大多都是林斯逸在赢,他的面前这会儿已经有一小堆的筹码。赢了钱的他也见得有多得意,一直没有什么话。 周涞抬头,捕捉到林斯逸的目光。 周涞端正坐好,似笑非笑地对林斯逸说:“不好意思啊。” “没事。” 林斯逸的这句话,给了周涞某种作祟的勇气。 事实上,周涞早就很想进行某种尝试了。 没人看到桌子底下此时是正在上演一出怎样的精彩大戏。打牌成了一种障眼法,周涞穿着一字凉鞋的脚背轻轻地蹭着林斯逸的脚踝,观察着他的反馈。 头顶灯光闪烁,光线忽明忽暗,磨人的妖精缠上了白面书生。 林斯逸没有拒绝。 他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她的碰触似的,甚至连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 周涞歪了一下脑袋,扬眉看了眼林斯逸。 她发现,他的耳朵红了。 林斯逸扔下最后两张牌,再次赢了一局。 这次的输家又是周涞,场上唏嘘不已。 方婧都看不下去了,她拿起周涞的牌看了眼,复盘道:“周涞,你到底会不会打牌啊?你看你手里还有个炸弹呢!刚才明明能赢林学长的。” 周涞一脸的吊儿郎当:“是吗?我怎么没有看到?” 邵威也凑过去看了眼周涞的牌,“你该不会故意放水吧?” 周涞很淡定:“那你们就当我放水呗,又不是输不起。” 林斯逸侧头看周涞一眼,周涞装没有看到低头抿了一口鸡尾酒。 桌子底下,她的脚还放在他的脚踝旁边,故意一蹭一蹭的。 她的脚背有一点点凉意,可他的身上却是热气腾腾的。 又是林斯逸洗牌。 他微微低着头,长睫垂下,认真地整理那些牌,凝白的手腕暴露在灯光下。 周涞忽然凑到林斯逸的耳边,对他说:“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手镯?不喜欢是吗?” 林斯逸顿了一下,“不是。” 周涞轻哼一声:“我反悔了,把手镯还给我,反正你也不戴。” 林斯逸没看她,只不冷不淡地说:“不还。” 周涞好笑地看着林斯逸。 她真搞不懂他。 两人窃窃私语,一旁的邵威好奇:“你们两个人交头接耳的说什么呢?” 周涞率先回答,说谎不打草稿:“我在求林师兄手下留情呢。” 邵威也不笨,嗤笑了一声:“那你倒是别放水啊。” 又接着玩了几把,周涞还是输。她叹一口气,把牌往桌上一扔,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说:“不玩了,换人。” 她起身,说是要去一趟洗手间。 毕竟周涞输得真的有点多,倒也没人有意见。 几乎是周涞刚一走,林斯逸也跟着起了身。 众人没有看出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主要的原因是林斯逸不像是那种人。林斯逸这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太冷淡了,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打扰到他。而周涞又是那种闹哄哄的人,根本无法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林斯逸踩着周涞走过的地方,跟着她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在拐弯处,走在前面的周涞背靠在墙上,等待着林斯逸的到来。 果不其然,不过一秒钟,林斯逸就出现在了周涞的视线当中。 周涞故意阴阳怪气地喊他:“林学长。” 林斯逸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看着周涞。他站在那一块地方,不进不退,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但那双淬了光的眼里又好像有千言万语。 周涞直起身,朝林斯逸一步一步走来。 林斯逸则一步一步往后退。他像是一只被围剿的小兽,面前的周涞能吃人心。 两人的位置发生了对调,靠在墙上的那个人很快变成了林斯逸。 周涞眯了眯眼,歪着脑袋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林斯逸咬了咬牙,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终于被取而代之,看起来有了生气。 周涞不知道能不能将林斯逸的表情理解为——他在生气? 可他凭什么生气啊? 该生气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周涞又往他面前凑了一些:“你啊,真了不起,不理人,还理直气壮。” “是你。”林斯逸抿了一下唇,“是你不理人。” 周涞拧眉。 林斯逸说:“我给你发消息,你不理我。” 周涞眉头拧得更深:“你什么时候给我发消息了?” 她说着拿出手机,倒要好好和林斯逸当面对质。 “你看我的微信,我都没有添加你为好友,哪里有你的消息?” 林斯逸没看周涞的手机微信界面,低着头淡淡地说:“不是微信。” 周涞这才反应过来。 她切换了app,翻开信息。在一众未读消息当中,找到备注为“林乖乖”的那一栏。 2014-12-31 21:20 林乖乖:【很好看】 2015-01-01 02:20 林乖乖:【我到了。】 2015-01-01 03:20 林乖乖:【晚安。】 2015-01-01 10:20 林乖乖:【起床了吗?】 …… 周涞看着这几条未读消息,莫名心虚起来。 这么看来,并不是他没有联系她,更像是她已读不回。换位思考,他的不开心和冷漠疏离也有了原因。 可事实上,她是真的不看手机短信啊。 林斯逸也注意到,周涞的信息栏里全都是各种未读的短信,界面上一串的红点。 她好像并不是故意的。 周涞抬起头,一脸理直气壮地看着林斯逸:“这年头现在谁还发短信的啊?我们都用微信的。” 林斯逸没说话,只是一脸无辜地看着周涞。说无辜其实也不是,而是他微微垂着一双眼,看起来特别让人怜爱。 他好像又被她欺负惨了。 又好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个人,明明还没说他什么呢。 周涞忽然心软下来,咬了咬唇,对林斯逸说:“要不然,你注册个微信呗。我可以把你置顶,这样就能第一时间收到你的消息了。” 她说着便将手机放在他的面前晃了一下。 林斯逸闻言勾起唇,像个天真无害的大男孩似的说:“好。” 他并不是故意看她的手机界面。 但他还是被迫看到了她给他的号码备注:林乖乖。 一连十五天笼罩在心里的阴霾此时一扫而空,瞬间晴空万里。 明明周涞连一句完整的解释都没有,可他就是觉得很开心。 第23章 疯狂 “林斯逸,你没有q.q对吧?现在所有人都用q.q,很简单的,你申请一下自己的账号。” 周涞半个身子倾斜在林斯逸的面前,手里拿着他拿过的鼠标,教他如何申请账号。 她难得穿着C中的校服,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林斯逸当时有点走神,他在想,这到底是什么花的香味呢?清淡到需要离得那么近才能闻到,恬淡的香气犹如一块糖果。 很久后林斯逸终于知道,周涞身上的味道是樱花香。 她很喜欢樱花。 周涞忽然抬起头,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你怎么不输密码?” 林斯逸顿了一下:“什么密码?” “q.q密码啊。你快输入,我不会偷看的。”周涞说着把脑袋转向一旁。 林斯逸按着电脑屏幕上的指示,属于一串数字密码,再确认了一遍,最后提交。 周涞一脸笑意对他说:“呐,这个以后就是你的q.q号了。现在你加我一下,咱们就成为q.q好友了。” 那天,林斯逸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q.q账号,也有了第一个好友。 只不过周涞的网名让林斯逸有些匪夷所思:♂無賴dё豬♀。 周涞对于起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网名很有一套,包括时不时更换各种奇怪头像。她对林斯逸说那是非主流,代表了时尚和潮流。 头几年周涞还十分专注于玩q.q,升所谓的等级。她说从星星到月亮再到太阳,登录时间越长,说明等级越高。 林斯逸不懂这种等级有什么用。 周涞解释说:看着厉害。 不仅如此,什么q.q秀、q.q空间、q.q会员……周涞别提有多热衷。 2011年微信开始逐渐普及的时候,周涞很快便抛弃了q.q,彻底投入微信的怀抱。 又有谁能够相信,从2011开始,未来将近十年时间里微信几乎成了全中国每个人必备的聊天工具之一,甚至日常生活也必不可少。 在微信上,周涞延续了自己以往的风格。她仍然热衷于更换头像和网名,不同的是,现在她改走各式各样的奇葩风格。她不再追逐所谓的非主流,她说自己的喜欢的风格就是时尚就是潮流。 林斯逸添加了周涞的微信,望着周涞的头像蹙了一下眉。 周涞现在的微信头像是一头粉嫩嫩的小猪。猪头大大的招风耳,两个圆圆的猪鼻扣,一张大脸占据整个头像。 她似乎对于猪有种蜜汁执着。 “你相册里有什么照片吗?可以用来当头像。”周涞几乎和林斯逸挨在一起,伸手去拿他的手机。 林斯逸的相册有照片,但几乎都是各种各样的资料记录,没有一张自拍照。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是他相册里的主角。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那年,她教他申请q.q号的时候。 林斯逸又闻到了周涞身上那股淡淡樱花的气息。 两人互加好友后,林斯逸看着周涞的头像轻轻笑了一下。 她又是他的第一个好友。 林斯逸这笑容意味不明,从周涞的角度看,他这笑有点坏。不知是不是因为pub里给人一种醉生梦死的错觉,以至于林斯逸的身上好像也散发着一种不羁感。像是她上一次在酒吧里见到的感觉很相似,冷冷的,却很诱惑。 周涞很清楚,林斯逸对她有着不小的诱惑力。 “你笑什么?”周涞问林斯逸。 林斯逸微微侧头看周涞一眼,他的喉结总能第一眼吸引她的目光,像是一块锋利的直角,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试探手感。 半晌,他才低头笑着问她:“为什么用猪头当头像?” 周涞说:“因为,这叫人不可貌相。” 林斯逸微微扬眉,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极力认可她的说辞。 周涞意识到自己的解释站不住脚,又说:“猪很可爱啊,你不喜欢的话我换个头像就是了。” “不用,你自己喜欢就好,不用为了任何人去改变自己。”林斯逸从未想过周涞会为他改变什么,他也不需要她做任何改变。 顺着猪这个话题,周涞说起了自己以前的一段养猪历史。 林斯逸有些惊讶。 他根本无法想象周涞在臭烘烘的猪圈里养猪的样子。 当然不是林斯逸以为的那种家猪。 不过……好像体型上也差不太多。 有几年特别流行一种据说长不大的小香猪,价格还不便宜。周涞从小就很喜欢各种小动物,但她又对很多宠物毛发过敏,便想着养只小香猪来玩玩。 那段时间估计很多人都和周涞一样是被骗者,她买来的根本不是所谓的小香猪,而是无良商家为了赚钱拿家猪来骗人。后来周涞的那只猪越养越大,几乎长到了200斤,肥猪一天在家里哼哼唧唧,特别碍眼。周涞她爸周高驰看不下去,有天趁着她去上学的时候让人把那只猪杀了。 那可真是一段想想都令人窒息的经历。 周涞问林斯逸:“我爸他说猪本来就是用来吃的。可是我养了它那么久,早就有感情,我哭我爸爸还说我说傻,你觉得我爸爸过分不过分?” “过分的。”林斯逸一本正经地回答。 周涞歪了歪脑袋,一脸玩味:“那你倒是说说他哪里过分,我洗耳恭听。” “首先,不管这只猪养到多大,但它是属于你的,你的父亲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自处理,这本就不对。其次,虽然我国并没有明确地规定不能宰杀宠物,但宠物作为人类的精神支柱,早已经超过了其本身存在的价值。再者,你因为难过而哭泣,这是正常的情感宣泄,并不傻。” 林斯逸像是做学术研究似的,一个答案总能罗列出个一二三来,让人心服口服。 这个话题的展开虽然有些无厘头,可周涞的心里莫名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暖意。 因为那只猪,周涞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老爸说过话。她并没有林斯逸那样清晰的条理,每次和周高驰吵架的时候她能先把自己给气死。 可现在周涞忽然就好像释然了。 周涞想,这大概就是林斯逸这么招人喜欢的原因之一吧,毕竟无论从他嘴里说出什么话,总能叫人深信不疑。 他如果这个时候说喜欢她,那么她也会深信不疑。 邵威走过来,远远的见到周涞仰着头看着林斯逸笑得一脸花枝乱颤的。 该说不说,这两人站在光线昏暗的拐角处,乍眼一看简直氛围感拉满。男的俊,女的美,林斯逸又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粉面书生被一只千年的狐狸精给缠着,这画面简直堪称一绝。 今晚打牌,这两人全程没有什么互动,可现在一看,又好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邵威是劝过周涞别去招惹他这位师兄的,虽然话是说这两人不是一路人。但邵威也明白,他这个师兄可不是吃素的。 林斯逸单身多年,并不是他不想谈恋爱,而是他心里一直有人。这也是邵威无意见得知的。 就林斯逸这长相、这气质摆在那里,这么多年身边多少女人赶着主动送上门的。但他仍然能够保持清心寡欲且丝毫不受影响地做他的学术研究,必定不是一般人能够撼动他心里那位姑娘的地位。 邵威是觉得,周涞有可能会栽在林斯逸的身上。 但男女之情,你情我愿的,外人也不好说多。 都是熟悉的朋友,上次他已经多嘴说了一次,相信周涞也明白了,他要是再多说就讨人嫌了。 邵威走近问:“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 周涞眉眼里还全是笑意:“在聊猪。” 一旁的林斯逸神色淡淡地点点头,肯定了周涞的回答。 邵威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两个人,跟着点点头:“行,你们继续聊猪,我去上个大号。” 周涞:“你上大号就上,非要说出来恶心人吗?” “那你们两个还站在厕所外面聊天,不觉得恶心吗?” 周涞和林斯逸相视一笑:“……” 也是哦。 * 后半程打牌周涞干脆也就听劝不打算上场了。 她说是要观摩观摩,看看赢钱最多的林斯逸是怎么打牌的。 大伙儿看出来周涞醉翁之意不在酒,闹哄着:“涞姐,是不是看上林师兄了?” 周涞顺着话说:“瞧你这话说的,这场子里有眼睛的姑娘谁看不到林师兄,多我一个不多吧?” 林斯逸闻言侧头看周涞一眼,又继续洗牌。 他这一晚上不是在赢牌就是在洗牌。 方婧看看林斯逸,又看看周涞,抿着唇笑了笑也不说什么扫兴的话。 都是人精,怎么会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的各种暗流涌动。只不过方婧憋着不说,知道周涞今晚心情不好。 可现在看来,周涞的心情好像又变好了? 真是因为林斯逸? 方婧一肚子的疑惑,又不好当着林斯逸的面直接问周涞。 做朋友分寸感也得拿捏好。 只有沈彬彬傻乎乎地说:“林学长没有女朋友是吧?刚好涞姐也没有男朋友。我看你们两个人还挺搭的。” 沈彬彬不是H城本地人,现在是H城一所高校的在校大学生。 他是他们这几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长得不算是出挑的类型,性格不错,也算讨人喜欢。他也是Time酒吧的合伙人之一,一个富二代。 不等林斯逸回答,周涞就说:“你们林学长可看不上我。” 企料话说完,林斯逸就将洗好的牌交给周涞:“你来。” 周涞有些迷茫:“我来吗?” 她真是输得没脾气了。 林斯逸点点头:“我教你。” 沈彬彬一脸磕cp成功的表情:“涞姐,你看不见得吧。” 周涞挨得林斯逸可近了,她当然是故意的,既然林斯逸愿意教她打牌,那她就顺势而为。 林斯逸一只手撑在周涞身后的沙发上,一只手虚扶着她的牌在指导她如何下牌。从旁观者角度上看,林斯逸几乎是将周涞半圈在他的怀里。偏偏周涞还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时不时侧头看林斯逸一眼,问他该不该打手上的牌。 大概,只有林斯逸是真的在认真教周涞。而周涞一脸的心猿意马。 “上家打了一对三,说明他手上还有需要出的对子,你直接打对尖逼出他手上有可能的对二,或者让他出不了牌。”林斯逸说着从周涞的手中抽走一对牌往桌上一扔,果然对方无力招架。 接着便轮到周涞打牌。 林斯逸微微俯身看了周涞手中的牌,在她耳边问:“接下来你打算打哪一张?” 他离得太近了,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上,几乎让周涞有些无力招架。要不是现在在场人多,她真的很想直接挂在林斯逸的身上得了。 哪有什么心思打牌,周涞随意指了一张牌,声音软绵绵地对林斯逸说:“打这张。” 林斯逸轻笑了一笑,摇头道:“不能打这张,先把顺子给出了。” “万一人有人接我的顺子呢?那我的小牌就出不了了。” 林斯逸十分有耐心地解释:“十已经被出完了,只有你手上这一张了,所以场上没有比你大的顺子了。” 周涞一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林斯逸从她的手中抽走五张牌,温热的手掌心碰触到她的手背,周涞觉得,被他碰触过的地方好像带了股电流似的。 是真的电流的感觉,让她跟着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男女之间的触碰就像是一道化学剂,能让人的身体产生明显的变化。当然,前提是对对方有意思。 接着,林斯逸就跟变戏法似的,从周涞手中依次抽走牌,一直到周涞手掌所有的牌被打光。 赢了。 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赢了! 周涞反应过来,一脸惊喜地看着林斯逸,嗲嗲地说:“哥哥,你会变魔术是吧!” 林斯逸猝不及防地被周涞这么一声叫唤,只觉得耳膜很敏感,麻麻的。 他低声对她说:“你手气好。” 周涞缩了缩脖子,她现在真的很想有魔法,好将这场子里的人都给变走。 赢的人洗牌,林斯逸直接代周涞把牌给洗了。 周涞捧着一杯鸡尾酒抿了抿,心情无限好。 她这会儿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会被林斯逸影响心情。明明不久前还一副全天下的人都欠她的样子,这会儿又好像赢了五百万。 又是一局,林斯逸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指导周涞。只不过周涞又故意离他近了一些,两人的肩膀几乎靠在一起。 林斯逸在读本科的时候去做过家教,他很知道该如何耐心地教导知识。学生年纪小,往往没有足够的定力已经耐心,这个时候做老师的就要比学生更多一些耐力。 教导过程中,老师会时不时看一眼学生,再从他嘴里得到一些反馈。如果反馈不理想,就揪着一个知识点继续教,一直到对方能够理解为止。 此时此刻的林斯逸也真的仅仅只是想要教周涞如何打牌,并未动任何歪心思。 打牌需要手气,但也需要一些技巧,能记牌是一点,再能猜到上下家打什么牌也很重要。 周涞穿了条短裙,坐在位置上不太方便。林斯逸不着痕迹地将自己放在一旁的外套盖在她的腿上,问她:“这一局你打算怎么出牌。” 周涞低头看看自己腿上的衣服,笑着靠过去问林斯逸:“干嘛给我盖衣服?我穿了打底裤的,不会走光。” 林斯逸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语气较刚才的时候有些不太自然:“小心着凉。” 周涞看着林斯逸红红的耳廓,差点没笑出声来。 距离近,她忍不住再一次深看他一眼。 这人鼻梁笔挺如柱,轮廓硬朗,双唇红润。 想到那晚的吻,她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唇,仿佛上面依旧留着专属于他的那股淡淡的青苹果气息。 她好想吻他啊。 周涞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放在地上的那只脚仍然不老实。 一开始是用脚背勾林斯逸的脚踝,但渐渐的,她的脚往他的小腿上摩挲。林斯逸今天穿了牛仔裤,裤脚微微卷起,露出一截凝白的脚踝。他的双腿修长,这样的穿着反倒看起来很时尚。 牛仔裤的布料有些粗粝,她细嫩的脚背在上面有种异样的触感。 周涞意外的是,林斯逸并没有阻止她。 昏暗的灯光下,他朝她定睛看了一眼,似乎在说:别闹。 可他似乎可以纵容她所有的任性和妄为,教她打牌的神情也堪称是宠溺。 没人知道这两人在桌底下是怎样的一番旖旎。 本来是周涞的一场恶作剧,但渐渐的,她自己竟然沦陷其中。 周涞太想看看林斯逸沦陷的样子究竟是怎样的,总不能永远都这样一脸淡然吧? 而后,周涞真的这样做了。 在乐声环绕,酒精与香水的交叠作用下,一切仿佛都成了一种催化剂。 周涞拿着牌的手勾住林斯逸的脖颈,将自己的唇往他的唇上贴了过去。 林斯逸的反应先是一顿,继而单手捧着周涞的脸颊将她往沙发内侧按过去。他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她的脸,阻挡了所有的视线,一并加深了这个吻。 有那么一瞬间,当周涞被林斯逸高大的身子遮挡住所有视线,眼底唯有他干净清冽的双眸时,她在想,林斯逸真有那么乖吗? 明明他吻得那么霸道,可又那么温柔。好像历经各种风花雪月,淡定自若。他实在太懂得如何拿捏她,叫她深陷其中。 周围是摇头灯凿出的灿烂光芒,还有看客们嬉戏的喧闹声。 没人看到他们两人是如何唇齿交缠,但已然足够疯狂。 第24章 不会拒绝 * 足够的疯狂。 以至于回到家之后,周涞还遭到方婧的夺命连环call。 “周涞,你真的出息了啊!我水土不服就服你!” “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两个人之间的这点小九九?” “这么说吧,越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呢,越能够大大方方的相处。越是有猫腻的,才会全程装模作样。” “所以,你跟林斯逸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周涞开着视频,把手机扔在一边,开始拆各种各样的快递。 她这半个月不在家,家里倒是有阿姨帮忙打扫卫生,但收过来的快递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了。 阿姨很贴心地将这些从小到大摆放在门口空旷的地方,周涞干脆就盘腿坐在地上,将手机摆放在面前,一边拆快递一边和方婧聊天。 方婧看到周涞这一堆的快递,话题一转:“靠,你也太能买了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话说完,只见周涞拆出一个手机壳。 周涞把新手机壳在方婧面前晃了晃,问:“可爱吗?小猪猪。” “我能说不可爱吗?”方婧一脸嫌弃,“还有,我早看你那个猪头头像很不顺眼了,你现在还搞一个同款手机壳?你就不能为了我把头像换了吗?” 周涞闻言放下手机壳,默了默。 忽然想到林斯逸和她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他说:你自己喜欢就好,不用为了任何人去改变自己。 虽然这种话很像是安慰小孩子的,可周涞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对面的方婧眯了眯眼,“你这一脸春心荡漾的,在想林斯逸?” 周涞没有否认:“是啊。” 方婧啧了一声:“不得了啊。” “怎么不得了?” “你这像是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不行吗?” “也不是说不行。”方婧总觉得这件事情的发展过于超出自己的预期。 原本方婧还觉得林斯逸是个书呆子,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啊。他一个双科博士,头脑可比平常人聪明不知道多少。周涞也就是长得好看,加上她的感情经历也就只有一段。现在怎么看,周涞都处于弱势一方。 作为闺蜜,方婧不知全貌,自然是要站在周涞这边为她做考虑。 “你真觉得林斯逸靠谱吗?”方婧问。 周涞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告诉我,跨年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地为了林斯逸回的H城?” 周涞点头:“是。” 方婧目瞪口呆:“你这玩得有点大啊!” 周涞其实并没有在想什么玩不玩的,她是跟随着自己的心走。 她觉得自己喜欢接触林斯逸,便多接触。每次和林斯逸的互动,总能让她感觉到热血澎湃,这感觉真的比美容针有用得多,虽然周涞从来不打针。 方婧见周涞一直这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好多说什么。 朋友之间其实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分寸感,说多了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行吧,你自己开心就好。”方婧只能这么说,“反正把万事保留一点,不要陷得太深。” “嗯,知道了。” 周涞继续拆自己的快递,忽然拆到一箱有点重量的东西,晃了晃,像是液体。 她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网购,稀奇古怪买一堆,每次收到快递就跟拆盲盒的时候,也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感。 拆出手上这个快递的时候,周涞将里面的瓶子拿出来。 她几乎一瞬间就想到这是什么——果汁。 是林斯逸亲手制作的果汁。 一共有六瓶,用一个胖嘟嘟的塑料瓶装着,上面小小的字样贴着——Z大现代农学院。 在灯光下,干净的透明塑料瓶折射出一道光。 周涞第一次去林斯逸寝室的时候尝过这种酸酸甜甜的柚子汁,当时似乎是顺口提了一句让他赠送。这件事过去有一段时间,周涞自己都已经忘到脑后了,没想到林斯逸却一直记得。 他不仅记得,还给她寄了过来。 看不出来,林斯逸还挺有心的。 倒真的很像是她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也巧,周涞刚好觉得有点渴,她准备拧开一瓶果汁喝一口。企料这瓶盖过于结实,她拧了拧半天没拧开不说,手还被弄疼了。 周涞不信邪,又换了一瓶拧,但结果还是一样。 她决定跟现代农科院提出一个意见:你们的瓶盖也太太太太难拧开了吧! * 林斯逸回到寝室就去洗了个澡。 喷洒开到最大,让微凉的水从头顶一直往下冲刷。水流经过从他锋利的侧脸往下低落,落入线条分明的肌理,再经过如鹅卵石铺开的腹肌。精壮的身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他双手撑在墙上,忽而想起周涞的手蹭在他的腰腹上来回抚摸,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布料。 可那种触感,他似乎仍然记忆犹新。 洗完澡,林斯逸换了一套衣服,脖颈上挂着一根毛巾,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层粉。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马克杯喝了口水,又用手指逗了逗周涞送给他的那束花,随后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坐,靠在上面单手拿着毛巾擦了擦发。 头发有些微长了,但他没有打算剪,反正他也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发型。只要每天保持清爽整洁,任何发型对他来说似乎都没有偏差。大概实在会等到自己看不下去的时候,就去剃一个寸头,然后重新再慢慢蓄长,再去剪。 林斯逸坐了一会儿,将毛巾放置在一旁。 已经夜里十一点四十,但他毫无睡意,索性就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写论文。 这段时间,林斯逸的一切都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太大的区别。顶多是跑步的时候比平时多跑了两圈,骑行的时候比平时骑得更远,打球的时候比平时更加狠一些。不过这种微妙的变化是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除了他自己。 这两日林斯逸抽空去了一趟基地,正好碰到陈思远也在。陈思远最近研究的方向是食品添加剂与安全。果汁是食品添加剂最多的食物之一,往往一瓶果汁里面,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各种添加剂,纯正的果汁并不多。但这种添加剂未必不是安全的,甚至能让原本的果汁变得更加美味。 从健康的角度上来讲,果汁这种东西其实要少喝。因其糖分和热量都很高,尤其少了果肉的膳食纤维,营养结构过于单一。 不过偶尔饮用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因为口感的确不错,能够让人心情愉悦。 开心,也是人类喜爱美食的原因之一。 陈思远问林斯逸平时喝不喝饮料果汁之类的。 林斯逸摇摇头,他一般都是喝温水。 陈思远笑话林斯逸有养生之道的同时,又问他为什么来基地。 林斯逸云淡风轻地说:“给朋友做几瓶果汁。” 陈思远:“这点小事让学弟学妹去做就行了。”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陈思远忽然好奇:“什么朋友啊,要劳烦我们林博士亲自动手?” “一个老同学。” 林斯逸又补充道:“以前做过同桌,后来很多年没有过联系,最近遇见了。” 陈思远自然而然以为他的同桌是男性,便点点头:“那还挺难得。” 林斯逸弯腰在框子里拿了几颗新鲜采摘的柚子,将其放在一套机械上,用手指按了一个按钮,接着器械开始以运作。 这是一套全自动化的榨汁设备,从果子摘下来放进去,便会进行自动清洗,剥皮、去壳……接下去的工序便不再需要人为干预。 基地的这套设备是某个企业捐赠的,本科的时候林斯逸为了做研究,特地拉来的赞助。 当时一个穷学生去拉赞助其实非常难,虽然Z大的招牌很好听,但多数企业总要是要权衡利弊。林斯逸前后磨了有一个月的时候,对方终于点头同意,甚至还给了林斯逸一个很高的评价。 因为这个赞助,倒是让现在的学弟学妹们少走很多弯路。所以每个来这个基地的学弟学妹们都会知道林斯逸这个人的名字,包括大一的新生,尤其知道林斯逸还在校读博,都会好奇这人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神仙。见过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林斯逸这人谈吐举止不俗,学术研究做得好,更关键是长得堪比时下银屏上的小鲜肉。试问,哪个见过他的人不会着迷? 制作果汁倒是花不了太多的时间,最后林斯逸将六瓶果汁放进箱子里,再打包寄给了周涞。 也没几天前的事情,林斯逸甚至很清楚自己和周涞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以后,但他答应过送她几瓶果汁,就会履行承诺。 * 周涞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打开瓶子的念头,因为她知道肯定有一个人能够打开。 她放下果汁,特地去衣帽间换了一套衣服。大晚上的穿身上这套出门不太方便,她找了套休闲运动的套装,再将披在肩上的长发扎成了一个马尾。 到达Z大校门口已经是凌晨。 周涞知道自己有点疯,就像是在酒吧里上演的那一幕一样,她当时根本没有多想,只知道自己很想尝一尝林斯逸的那张红唇,于是她便那样做了。 庆幸的是,林斯逸并未推开她,反而满足了她的念想,反过来把她吻得意乱情迷的。 那个吻结束之后,两人都像是没事人似的,继续打牌。 围坐一圈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想开口调侃几句,但由于当事人过于淡定,他们也就只能当做没有看到。 在酒吧里上演这样“激情”的一幕太过正常,舞池里三五成群抱在一起的,哪个没有在亲亲啃啃的。 小题大做的看客,反而看起来像是没有见过世面。 没人知道周涞当时心跳有多快,虽然看似她主动,但往往到最后都是她被拿捏。 林斯逸外表看起来懵懂无害,可在这件事情上,他可要霸道多了。他的大掌控制着她,长驱直入地吻她,拖着她的舌起舞。 偏偏,周涞也最喜欢他这样。 车来到林斯逸的宿舍楼下时,周涞注意到他寝室的灯并没有关,但灯光并不亮,似乎是开着台灯。 周涞拿出手机,在微信上给林斯逸发了条消息:【你没睡?】 今晚下过一阵小雨,淋过雨的树叶上沾了雨水,在路灯的照耀下反射着光。 林斯逸听到手机响起提示音。 他点开,回了周涞一个字:【嗯。】 微信的界面比较简洁,熟悉起来不难。 周涞很快回复:【为什么不睡?】 林斯逸诚实道:【睡不着。】 周涞:【因为我的吻所以睡不着吗?】 等了一分钟, 林斯逸才回复:【你总是这样吗?】 周涞:【?】 林斯逸:【没什么。】 虽然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但周涞莫名能够想象到林斯逸这会儿抿着唇一脸严肃的样子。 明明回应她的吻时还是热情似火的,可这会儿又好像变得有些冷淡起来。 周涞:【难道你以为我看到谁都要扑上去啃一下?】 隔了一会儿。 周涞:【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周涞:【不信?】 不过半秒钟,周涞的手机响起来铃声,是林斯逸打来。 看来他还是不太习惯用文字聊天,打电话更加直接明了。 林斯逸的确是不太习惯用微信聊天,他无法通过文字来感受周涞此时此刻的语气。 是轻快的?还是愤怒的?猜不透,索性也不想猜测,直接打电话过去。 “周涞。”他喊了她的名字,却又好像无话可说。 好在周涞一向能说会道:“干嘛?打电话来质问我吗?” “不是。” “那干嘛?” “你在哪儿?”林斯逸问。 周涞语气里带着笑意:“你猜猜?” 林斯逸下意识起身,走到阳台上往下一看,底下果然停着一辆粉红色的跑车。 是周涞的车。 “已经很晚了。”林斯逸说。 周涞语气里的笑意不见:“哦,是吗?打扰你了。” “不是。”林斯逸顿了顿,“那么晚,女孩子一个人出门不好。” “嗯,知道。” 林斯逸说:“我的意思是,你下次想找我就给我发消息,让我来找你。” 他知道她家的地址,但是没有经过同意,他不会擅自过来。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周涞没想到会给自己的造成巨大的杀伤力。 她沉默,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她只知道,自己心里暖暖的,酥酥的,像是被捧在温暖的手掌心里似的。 “林斯逸,你又要勾引我吗?” 林斯逸轻轻笑了一下,竟然还和她开起了玩笑:“明明是你。” 周涞的心情也十分愉悦:“怎么办,我好想和你接吻。” “为什么?”为什么想和他接吻? 周涞语气软软的,又像是撒娇:“林斯逸,你话好多哦,到底要不要下来呀?” “要。”林斯逸声线似乎变得沉了一些,“等我。” “林斯逸,你上次从楼上到楼下只花了一分钟。” “这次不行。” “为什么?” 因为剧烈奔跑会让呼吸不稳,他会没有办法和她好好接吻,无法全神贯注。 只不过这句话林斯逸并没有对周涞说。 很快,林斯逸从楼上下来。 光线昏暗的黑夜里,林斯逸的身影显得很高大。 周涞注意到林斯逸的发,相较于一个多月前养长了不少,额前的刘海软趴趴地搭着,看着特别无害好看。 他似乎可以驾驭得了很多的发型,之前的短发看着精神,现在的这般长度看着更符合他的年龄。 周涞莫名很想伸手撸一撸他的脑袋。 她想,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第25章 林乖乖 周涞晚上是叫了代驾过来的。因为喝过酒,不能再开车。本来觉得这样折腾很麻烦,可一想到能够见到林斯逸,又迫不及待。 其实一路上周涞也想过,万一林斯逸已经睡着了,那她到底该怎么做? 然而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在叫嚣,今晚林斯逸肯定不会那么早睡。 果然。 林斯逸一上车,周涞就有些不规矩。 周涞虽然不至于醉的程度,但酒壮人胆。前面坐着代驾,她和林斯逸坐在后面,一只手不规矩地在他大腿的边缘悄悄试探。 晚上在酒吧的时候林斯逸穿的是牛仔裤,现在穿的是一条灰色的运动裤。裤子布料的手感还算细腻,她的手指在裤缝的边缘打着圈圈。 这种若有似无的触感透过布料,一点点地传递到林斯逸的皮肤上,钻心的磨人。 两个人自从一上车都没有说话。 此处无声胜有声。 代驾将车开到了外面的树荫底下,周涞对他说这里停就行。 随后代驾离开,车里很快只剩下周涞和林斯逸两个人。 还不等林斯逸开口说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周涞转身跨坐到了他的身上。 她大胆又无畏,知道外面没有人经过,便肆意妄为。 林斯逸本以为周涞会直接吻他的,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这人似乎总是能给他惊喜,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瓶果汁,一脸委屈巴巴地对他撒娇道:“林斯逸,我怎么都拧不开。” 林斯逸望了眼那瓶果汁。 是他两天前用快递寄给她的。 塑料瓶的瓶口密封性做得好,的确有些难打开。 但在林斯逸的手中却根本不是事,他大大的手掌覆盖在塑料瓶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瓶盖,一下子便拧开了。 周涞笑着从林斯逸手中接过拧开的果汁,当着他的面仰头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滋味沁人心脾,口感绝佳。 林斯逸看着周涞喝饮料,他那颗凸起的喉结也滚动了一下。 一滴果汁顺着周涞的唇角溢出一些,她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舔。 周涞喝完,重新将瓶盖拧紧,把果汁随意地放在一旁的座位上,转而一脸含笑看着林斯逸。 车里没有开灯,但昏黄的路灯照射进来,足够她看清楚他的面庞。 周涞坐在林斯逸的身上蹭了一些,继而双手捧住他的脸颊,缓缓靠近。 她似磨人的妖精,也不直接吻上他的唇,用气息来撩他,故意说话:“林斯逸,你身上好香。” 依旧还是周涞熟悉的青苹果味道。 这两日周涞忽然心血来潮想吃青苹果,她让助理柏桦桦去买,但去了好几家水果店,根本就找不到青苹果。 这个季节根本没有青苹果。 不算狭小的空间,却让林斯逸觉得呼吸困难。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周涞坐在自己的身上,她虽然穿了裤子,但隔着两层布料摩擦他,触感仍旧异常明显。 周涞更香。 她身上香,嘴里也香。 一股淡淡的,酸酸的柚子气息夹杂着她身上的樱花味,比酒精更醉人。 车上一直重复播放着轻轻的音乐,旋律动人,林斯逸听到一些歌词:“Living without you is like Tv in black and white.you turn me on and brought color into my life……”(注1) 林斯逸背靠在座位上,无处安放的双手被周涞抓过来圈住她的腰。一回生二回熟,他好像很快便适应了她细小的腰围,单手就能圈住。 周涞像是一滩水,软绵绵地挂在他的身上。明明不会有任何危险,可林斯逸却莫名害怕她会落下来。 “乖乖。”周涞的唇几乎已经贴上林斯逸的唇,却仍然没有吻他。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又像是气声:“我可以叫你乖乖吗?” 林斯逸点点头。 可以。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叫他? 周涞好像能够听到他的心声,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是一抹月牙:“因为你很乖啊。” 林斯逸想说,他其实并没有她看到的那么乖。 “我打架惹事的时候,你没看到。”他说。 周涞瞬间起了好奇心,也没凑那么近了,一下子退开一些打量着他。 林斯逸忽然有些不太适应她的退离,问:“怎么?” “你还会打架?看不出来啊!快跟我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 “我要听嘛。” 林斯逸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有些话多,可又遭不住周涞这样撒娇。 他才三岁的时候父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所以一直是外公外婆带着他。因为当时过于年幼,倒也没有对离世的父母有多深厚的感情,所以也谈不上伤心。到了学生时代,有同学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可怜他无父无母。林斯逸也懒得解释,他从来不觉得可怜,即便没有父母在身边作伴,但外公外婆对他也是一等一的疼爱。别人家有的东西,他从未缺过。 真正觉得自己大概需要父母,是一次班主任布置的命题作文《我的爸爸》。 林斯逸面对这个命题作文陷入沉思,前桌那个向来调皮的男同学朝他嬉笑道:“我听说你爸爸妈妈早就去世了!肯定是被你克死的吧!” 林斯逸一开始倒也没听进去,一直到对方说;“你小心把你外公外婆也克死!” 听到这句话,林斯逸抬起头,双眸不善地望着对方:“你爸妈有没有教过你不要乱说话?” 对方一脸嘲弄:“怎么?还不让人说了?我就要说,就……” 不再等对方说什么,林斯逸一拳头就砸了过去。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瞬间和林斯逸扭打在一块儿。 这场打架的结果,林斯逸姑且算是占了上风。 打完后,林斯逸拎着对方的脖颈处的衣领,表情狠烈:“你有父母,可你父母却把你教成了这个德行。真为他们感到悲哀。” 他说完往地上吐了一口血,表情回复了以往的平静。 看不出来吧,温润的林斯逸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周涞却觉得这样的林斯逸看起来更让人着迷了。 这才是她看上的男人啊。 不卑不亢,不畏首畏尾。 “还有吗还有吗?”周涞似乎兴趣十足,“除了这次,你还有跟别人打架吗?” 林斯逸想了想,有是有,但是不多。 周涞:“那你快说,我还想听。” 是上高中那会儿,但那时候林斯逸已经不是周涞的同桌。 高三上学期,林斯逸有一次从家里乘车到市区,到了车站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在打女人。当时周围围了一圈的人,但并没有人上前解围,而女人嘴里则喊着救命。 林斯逸并没有多想,他背着书包冲到对方面前,一把抓住男人的手。 男人一脸凶恶地看着林斯逸:“我打我老婆,要得着你小子多管闲事?” “别打女人。”林斯逸一脸沉静,“要打跟我打。” 在多数人看来,林斯逸的确是多管闲事了。 可恰恰是林斯逸的多管闲事,那个被打的女人才能少挨一些打。 即便是再给林斯逸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上前帮忙。 十六七岁的林斯逸的个头已经有一米八几,因为经常会帮外公外婆做农活,他的身材相较同龄人要显得结实一大截。 他上前拉开男人,一开始是企图讲道理的。 可男人哪管那么多,对方猩红了一双眼,抡着拳头就朝林斯逸身上砸过去。 周涞听得心有余悸:“你就不怕对方把你打死?” “没想那么多。”林斯逸说,“就是见不得男人打女人。” 离得那么近,林斯逸缓缓讲出发生在他身上的一些故事。周涞听得津津有味,也听得清清楚楚。 好像他做什么,在她看来都是正确的。 就连打人也是那么帅气。 周涞忽然话题一转,语气里全是娇意:“林斯逸,你为什么还不吻我呀?” 林斯逸想解释:你没有给我机会。 他忙着跟她说那些事情,哪有空再吻她。 可看着周涞那双水灵灵的眼眸望着自己,林斯逸便一句解释也说不出来。他伸手轻轻扣着她的下巴,背脊离开座椅,吻住她的唇。 这次的主动权率先交给了林斯逸。 他撬开她的唇,汲取她嘴里酸甜的滋味。 周涞终于可以如愿以偿。 她双手环绕到他的后背,圈着,抚摸着,嘴里哼哼唧唧。他的背很宽,也很精瘦,摸着手感绝佳。可惜,她只是隔着衣服这样触摸,少了温度。 每次接吻的体会和感触都有些不同。 第一次生涩,因为是第一次。第二次生疏,因为是久违的再次接吻。 而这一次,林斯逸显然很清楚如何能够吻得周涞意乱情迷。他像是科学实验得到了斐然成果,还会因为她的走神轻轻咬她一口,笑着提醒:“在想什么?” 被吻过的声音性感又嘶哑,在寂静的夜里像是琴弦撩人。 周涞被吻得红扑扑的一张小脸,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什么那么会啊?” “大概,熟能生巧。”林斯逸重新含住她的唇畔,轻轻地吮。 周涞从未想过自己会那么沉迷于接吻这件事。 这件事比糖果更加诱人,也更加香甜。像是某种毒药,会让她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再快速冷却。 当然,林斯逸也为此着迷。 身体的接触,密不可分的,唇齿相依。 林斯逸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在周涞的背脊上游走,隔着衣服,感受着明晰骨骼的线条。周涞也纵容他的所有举动,甚至对此表示欢迎。 接吻和触碰,都会让人感觉到身体产生的种种变化。也会让彼此紧紧相依。 凌晨的冬夜,车内温度不断升高,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等这个吻结束,时针已经转向凌晨两点。 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接吻而已,居然用了那么长时间。 怎么吻都不够。周涞觉得只是接吻好像已经不够了,她好像想要更多。明明紧紧抱着他,却又觉得空空的。 林斯逸光洁的额抵着周涞的额。 周涞纤细的手指搅着林斯逸的衣服。 抱在一起好一会儿,感受着对方的心跳、体温,愈发熟悉。 什么都不用做,抱着就很好。 偶尔她去亲亲他的唇,他再缱绻地回应。 林斯逸轻声细语地对她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周涞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不开心地鼓了鼓腮帮子:“嗯。” 其实她想一直和他待在车上,可时间真的已经不早,明天还是工作日。 林斯逸笑着用指腹摸了摸她的脸颊,感觉她像是一个耍无赖的小孩子,让他心里软软的。 回程的路林斯逸开车。 他是读硕士的时候才学的驾照,本科期间没学是因为没钱,读硕士的时候手上有了一些钱,便想着时间宽裕,就去学了。但很少有能够上手开车的机会,一年到头也没有两回,都是聚会后被当做“代驾”的作用。 林斯逸问周涞怕不怕。 周涞笑着说:“怕什么,大不了跟你同归于尽呗。” “别说傻话。”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处于危险之中。 也不知道是为了相处的时间能够更长一些,还是他的车技实在不佳,林斯逸开得很慢。 这个时间点,街道上竟然已经有环卫工人在扫地,在长长的街道上投下一道身影,看起来特别寂寥。 到达周涞的家楼下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周涞是真的困了,她靠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歪着脑袋闭着眼睛,终于还是短暂地眯了一下。 林斯逸将车开到了地库,等了一会儿,怕惊扰到周涞睡觉一般,轻轻地喊她:“周涞,到了。” 要下车的时候,周涞垂着眼,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林斯逸,我不想走路。” 林斯逸下了车,绕了一圈打开副驾驶的门,微微弓着身子问周涞:“我可以抱你吗?” 周涞笑着点头,对林斯逸张开双臂说:“可以!” 林斯逸伸手将她抱起来,真的像是抱着一个孩子似的,让她双手双脚圈在自己的身上。 上了电梯,林斯逸空出一只手去按楼层。 周涞埋首在林斯逸的脖颈处,闭着眼睛哼唧了一句。他很快伸手轻轻拍她的后背,还轻轻地晃了晃。 一直到家门口,林斯逸全程妥帖照顾。 他似乎特别擅长如此。 周涞这个时候早已经清醒了,却贪婪地在他的怀中,舍不得下来。 她心想,林斯逸要是宠爱一个人,大概能把人宠到天上去吧。 他真的是好温柔啊。 第26章 哪里可爱 * 周涞醒来是大中午。 她昨晚睡眠质量相当不错,有一半是林斯逸的功劳,但林斯逸并没有和她躺在一张床上。 昨晚回来之后,林斯逸没有着急离开,他像哄孩子睡觉似的将周涞抱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再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即便如此,林斯逸也并未逾越,他躬身站在床边,从始至终没有坐在周涞的床上,礼貌又绅士。 周涞一开始还装模作样,饶有兴致想看看他会做什么。可渐渐地,她便沉浸在他的温柔之中,无法自拔。 在那个当下,有那么一瞬间,周涞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襁褓里的婴儿,而林斯逸的身上又是那么暖和。他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唱什么方言的摇篮曲,轻轻的,拨动着周涞的心弦。 无关男女之情,周涞更觉依赖林斯逸的温柔。 周涞甚至甜甜笑着在想,如果林斯逸这个人当了爸爸,应该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爸爸吧。 后来她就陷入了混沌之中。 周涞也不知道自己昨晚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林斯逸是不是给她灌了迷/魂汤? 现在周涞坐在床上怅然若失,回味着昨晚发生的点点滴滴。她可真能耐,都把人拐到楼上了,还能安心睡着。 林斯逸早就走了,哄着周涞睡着之后,他便自觉离开。只不过离开前,他见玄关处一堆乱七八糟的快递盒和袋子,顺手收拾了一下。 周涞那一堆的快递拆到一半,乱七八糟乱放一通,林斯逸怕她起来会不小心会绊倒。他知道扫把和拖把在哪里,利落得处理完以后才放心。 于是周涞现在看到的便是一室的整洁,就连垃圾桶里的垃圾都被林斯逸拿去扔掉了。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奇男子啊! 周涞只觉得自己心里酥痒难耐的,恨不得现在林斯逸就站在她的面前让她啃上一口。 林斯逸昨晚从周涞的住处走到寝室,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凌晨三点寒风凛冽,仍然无法熄灭他心里的那股灼热。 他有些迟钝,得慢慢消化。这一切对他来说过于不真实,像是黑暗的夜里有一层浓浓的雾霾,让他十分迷茫。 今天是周一,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二十。 周涞想都没想,翻出手机,给林斯逸发了条微信,问他在干嘛。 林斯逸倒是很快回复,只不过发了一张照片——H城动车站。 周涞:【你去动车站干什么?】 林斯逸:【回一趟家,我已经在动车上了。】 周涞瞬间有点凌乱。 她直接打来语音电话,问林斯逸:“林斯逸,你这叫什么?昨晚还跟我亲亲抱抱,今天走也不打一声招呼?” “不是。”林斯逸着急反驳。 他是想过告诉周涞自己要回老家,但昨晚那种情况下并没有想那么多。 今早收拾东西的时候也犹豫过要不要告诉她,可他并不想造成她的困扰。 周涞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通质问:“你这人怎么这样呀?” 林斯逸的语气听起来也非常局促:“现在说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周涞郁闷,“你现在人都在动车上了,说了我也不能来送你。” 林斯逸说:“不用送的。” 这么一点路,他其实更怕会麻烦到她。今天外面气温有点低,她还总穿得那么少。 周涞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距离春节还有一个月时间呢,她以为他会很快回来。 回家这个计划早在这学期期初林斯逸就已经定下,并且原本的计划里是有没打算春节前再回H城的。 这学期的工作他早已经超额完成,论文也可以带回去做,便想着忙完学校里的事情再回去忙家那边的事情。当然不是闲着,家里这边也有很多事情要做,都是和实验有关。等忙完家那边的事情,也刚好学校里放假了,他顺便就在家里过完年再去学校。 如此一来,林斯逸是想着春节过后早一点去学校。 可现在,一切都和原定的计划产生了冲突。 周涞好像也能察觉到什么,忽然性子有点急:“林斯逸,你就不打算对我说点什么?” 林斯逸顿了一下,语气异常温柔:“周涞,一周后我就回来,好不好?” “要一周啊……” “我尽量早点回来可以吗?” 周涞勉强有些高兴:“这还差不多!” 林斯逸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抱歉。” “抱歉什么?”周涞反问。 那头一阵沉默,周涞听到动车上传来报站的声音。 周涞窝进沙发里,一只手圈着自己的膝盖,一只手拿着手机,问那头的林斯逸:“抱了我,亲了我,啃了我,还不给我一个名分,是不是觉得挺抱歉的?” 被胡乱扣了一脑袋罪名的林斯逸难得有些慌乱。 “周涞,我……” 林斯逸不知道怎么去跟周涞解释,他很抱歉自己逾越了这段关系,没能阻止事态的发展。 他的暗恋是期待与胆怯,没有想过奢求什么,即便周涞只是将他当成一只随手逗弄的小猫,他也能给她找到借口自圆其说。 宠物是没有资格跟主人讨要所谓的名分的。 周涞轻哼一声:“渣男!” 林斯逸几乎和她异口同声:“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周涞听得不太清楚,反问:“林斯逸,你刚才说什么?” 林斯逸说:“等一会儿。” 他拿着手机走到动车连接那处空旷的地方,这里现在无人经过。 林斯逸站在平均时速为230km的动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一掠过,脑海里浮现出和周涞之间的点点滴滴。 要有多喜欢你,才能忍住对你的喜欢。 期待和你相见,却也害怕与你相见。 所有的原则和底线在你的面前全部为零。 林斯逸很郑重地开口询问:“周涞,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周涞闻言轻笑一声:“这样就想让当你女朋友啊!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她的心里蓦然拨开云雾见青天。 周涞在感情这件事上其实还是比较单纯和迟钝的。只知道,自己现在体内在大量的分泌多巴胺,这使她感觉到快乐,不计后果。但隐隐的也觉得不对劲。 她虽然见身边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换伴侣,可她自己一直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林斯逸是个例外。 可也不能那么便宜了他。 * 林斯逸不在H城的日子,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感到无趣。 周涞前一阵忙得脚不沾地,这段时间又稍微有点空闲。这两天她到工作室里转悠,颇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更像是在混日子。 House Laura工作室现在的运行早已经进入正轨,人人各司其职。其实年初的时候工作室里还是有些乱的,这个行业更新换代很快,员工离职率也很高。有些人翻了年就不来上班,这时候又要匆忙聘请人员。 互联网的世界,没人能够预料下一秒会是怎样的风向。 周涞对此倒是一直保持乐观,她在这两年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即便现在不干了,手上的钱也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可这个世界上谁会嫌钱少呢? 况且工作室里百来号的员工,都要讨口饭吃。 距离农历新年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对于电商人来说,大概从腊月而是开始,快递陆陆续续停发,店铺也会暂停营业。等到来年的正月初六,快递重新恢复正规,淘宝店铺也会重新开始经营。 也就是说,真正工作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天左右了。 周涞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肘拄在桌上,单手撑着下巴。电脑桌面上是一堆已经拍好的照片,等待她过目。 也是巧,修好的一组照片里有她上次和林斯逸一起拍的情侣装照片。 周涞瞬间来了兴致,拿起鼠标,认认真真地一张一张点过去看。 这组照片的效果可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林斯逸虽然是第一次拍摄,但镜头感不错,尤其在摄影师蒋增的指导下,质感一绝。 她的感觉的确没错,林斯逸很适合拍平面。在现在网红盛行的现在,林斯逸这个颜值要去出道也绝对没有问题。 其中有一张照片,周涞双手圈着林斯逸的脖颈,两个人靠得很近,像是接吻的姿势。 周涞想起,那天她好像对他说过自己很专业。这话半真半假,主要看和她拍摄的对象是谁。 周涞又想起,林斯逸第一次主动吻她的时候,一脸无辜地控诉她不专业。 想到这里,周涞不禁露出甜甜的微笑,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 这一幕正好被进来送面料的助理柏桦桦看到,柏桦桦眯了眯眼,拿出手机光明正大拍下周涞这副春心荡漾的神情。 周涞看到柏桦桦偷拍,也不说什么,招手让他过来看看这组照片。 “原来是看着我们林同学傻笑啊。”柏桦桦一脸我懂了的古怪表情。 “对这组照片,你有什么看法?”周涞问柏桦桦。 柏桦桦很客观地说:“挺不错的,第一眼就很惊艳,蒋增说都不用修图,你们两个人这颜值绝了。” 周涞当然也很满意,“还有呢?” 柏桦桦又说:“说实话,你两人这颜值倒是有点掩盖了情侣装的风头。” 周涞要的就是这句话:“那你觉得我和他配吗?” 柏桦桦问:“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周涞很坦然:“没有。” 准确地说,他们之间应该是还差一个仪式。 周涞想让林斯逸这次回H城后,两个人当面确定关系。 但这并不妨碍她找他暧昧、寻欢。 柏桦桦见周涞这副表情后转而又是一脸我懂的样子:“我明白了。” 周涞随口一问:“你明白什么?” 柏桦桦不好意思点破。 有些人都上了床,但也不见得会成为情侣。有些人手机里一堆好友,各个暧昧。快餐时代下的饮食男女嘛,都很正常。 他们这个圈在半只脚沾着娱乐圈,见识过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见多了,愈发不会相信所谓的爱情。 柏桦桦估计,周涞现在应该不会对感情这件事看得太重。 工作中不好多谈论私事。 周涞有些意兴阑珊,问柏桦桦:“情侣装的链接都做好了吗?” “做好了。”柏桦桦滴水不漏,“微博上的相关宣传文案也都已经编辑好了。” “那今晚八点就上链接吧。” 春装基本上在现在就会上新一部分,和一批全新的冬装一起上新。 很多地方会保留这一习俗:在新年穿新衣。淘宝店铺现在上新也是抓住了顾客辞旧迎新的心理特点。 半下午的时候,周涞忙完手头上的工作之后在微信给林斯逸发了一张照片过去。 她有点期待林斯逸的反馈。 但等了好久,一直等到下午五点才收到林斯逸的回复。 林乖乖:【收到。】 周涞捧着手机无奈一笑,直接发了段语音消息过去:“你为什么那么迟才回我消息啊?” 这次林斯逸倒是很快回复,同样也是语音:“我在山上,信号不太好,才加载出来照片。” 周涞按着林斯逸回复的这段语音消息,听了不下五次。 语音消息里林斯逸的声线和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的时候很像,带着一点点的喘,还有点急促。 特别好听,勾人。 周涞又问:“你到山上去干吗呀?” 林乖乖:“收红薯。” 周涞:“是吃的红薯吗?” 语音消息里的林斯逸轻笑了一下,说:“是的。” 他记得她上次在校门口捧着红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所以今天特地挑出了一些卖相姣好的红薯,打算回H城的时候给她带过去。 将红薯用锡纸包裹,再放入烤箱烤40分钟左右,这种糖心红薯就会流出甜蜜的糖水包裹在红薯皮上,特别甜。不比买来的烤红薯差,甚至口感更佳。 他想,周涞应该会很喜欢。 周涞还想继续和林斯逸聊一会儿,没想到他随后又发来一句:“我还要忙,迟一些再找你好吗?” 话都这么说了,周涞只能同意。 她发了个可可爱爱的表情过去过,依依不舍和他说再见。 林斯逸回复了微信里面最原始的那个微笑再见的表情给周涞,差点没让周涞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表情就一个字:绝! 周涞觉得很有必要跟林斯逸科普一下,微笑和微笑再见这两个表情过于阴阳怪气。 * 林斯逸的忙不是说说而已。 好容易回一趟家,他恨不得一口气把所有的农活都给干完,甚至不让外公外婆搭把手。 那天林斯逸到家乡大屿村已经是晚上七点。 他下午坐动车到达C城,再从C城转车到镇上,还要从镇上转车到乡下。等待的时间占据多数,他不骄不躁。 林斯逸在镇上买了两箱纯牛奶提回家里,他估摸着外公外婆肯定又舍不得买牛奶了。牛奶中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钙、铁等营养元素,对于老人家的身体来说是非常有益处的。 山路崎岖,车速上不去,车程也就长了一些。 林斯逸早已经习惯这种奔波,从善如流地在颠簸的车上闭眼小憩。 这两日在家,林斯逸把家门口那排篱笆外的杂草全部拔掉,又重新施了肥。这个节点正是墨兰盛开的时候,墨兰的花期很长,一般会从10月至次年3月。林斯逸调了0.1%的有机液肥,将肥料施于土壤之中,接下去这二十多天都不用再管它。 从植物到食物,林斯逸在处理上总是有条不紊。这大概和他从小耳濡目染有一定的关系,小时候他习惯跟在外公的身后上山下地,看着高高大大的外公扛着锄头。 只不过现在锄头被林斯逸扛在了肩上,外公变成了跟在他身后的矮小老人。 他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今年立夏前的时候,林斯逸也回了趟家,他将后山空地那将近一亩的地翻开,种上了糖心红薯。这批红薯苗子是他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的,经过设计育种的改良,不出意外口味会更加软糯香甜。 红薯在林斯逸的老家又被称之为山芋,一亩地的产量通常可以达到三千斤左右,收成最好的时候可以达到四千斤。 在吃不饱饭的年代,民间流传着“一季红薯半年粮”的说法。但现在不愁吃穿,种那么多红薯其实也并不是给人吃,绝大部分是用来喂猪的。 林斯逸家后头养了两只黑猪,才六个月龄,已经有将近两百斤重量。 两百斤重是什么概念呢? 是可以宰了的概念。 林斯逸忽然想到周涞说过自己养的那只“小香猪”,忍不住一笑。 是有点同情她的,可又觉得很有趣。 挖完红薯,喂完猪,天色已经不早。 昨天刚过大寒,下一个节气便是立春。在农村,立春更像是代表了新一年的开始。 今天太阳大,林斯逸虽然戴了遮阳帽,但脖颈一圈还是晒红了。他的皮肤从小就很敏感,比常人要白皙,太阳一晒就容易泛红。 林斯逸去仔仔细细洗了手,他拿出手机,对着干净整洁的猪圈里那两只黑猪拍下照片,继而给周涞发了张图片过去。 周涞收到图片后差点没乐开花,瞬间秒回:【你干嘛给我发猪的图片啊!】 林斯逸同样以文字回复:【我家养的猪,有点可爱。】 周涞:【……】 哪里可爱了? 林斯逸大概是看懂了她这串省略号的意思,反问:【你觉得不可爱吗?】 周涞勉为其难:【没你可爱!】 她真是要被林斯逸给笑死。 现在看来,他的性格还是和高中那个时候重合度挺高。 没想到林斯逸顺着这个话题又问她:【我哪里可爱?】 周涞:【哪里都可爱呀。】 林乖乖:【答案过于空泛,驳回。】 周涞:【……】 周涞:【那让我再想想。】 林乖乖:【好。】 周涞:【你现在在干嘛呀?】 等了一会儿,林斯逸没再回复,估计是聊不下去了。 周涞便捧着手机,时不时点开看一眼。她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太疯狂,居然会那么想林斯逸。 想他,便主动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干嘛又不理人。 林斯逸隔了半个小时才回复:【抱歉,刚才在做饭。】 周涞瞬间来了精神:【你会做饭?】 林乖乖:【从小就会。】 周涞:【那我有机会尝尝你做的饭菜吗?】 林乖乖:【嗯。】 林乖乖:【只要你想,就有机会。】 周涞拿着手机捂在自己胸口,心里酥酥麻麻。 她觉得完了,自己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林斯逸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极品啊啊啊啊! 第27章 吻痕 * 晚上,House Laura工作室官博发布了春季新款情侣装。照片一更新,底下都是疯狂舔屏,官博底下的评论也比以往多了好几倍。 这是周涞第一次出情侣装,效果倒是比预计的要好很多。上新的每款五千套链接一放上去,几乎是瞬间被秒空。 粉丝纷纷跑到周涞的微博底下各种私信留言,问情侣装还不能再加预售。 周涞对这批情侣装的销量是持保守估计的,所以上新的时候备的现货也并不多。 眼看着后台客服都要被问爆了,于是只能再去联系代加工厂,预估最新一批出厂时间会是什么时候,再增加预售。 到底还是有粉丝好奇,问周涞这男模到底是何方神圣,长得未免太好看了吧! 倒是让周涞有些意外,底下竟然有人认出来这是林斯逸。 “小梁小姐的小情绪”:【天!居然是林大神!】 这位粉丝似乎也有Z大的学生,见过也听说过林斯逸。 于是立马有人追问其:【林大神是谁啊?】 “小梁小姐的小情绪”回复:【农学院的宝贝天才。有幸见过本人,比照片上更帅就是了。】 周涞在留言底下挑了一条回复:【他不是模特哦,被临时拉来救场的。】 可不是被临时拉来的? 还是她的心血来潮。 周涞至今还能清晰地记得当时两个人拍摄的各种细节。林斯逸当时有多腼腆,她就有多兴奋,她简直就是个变态。 越想,越是心猿意马。 现在林斯逸应该不会那么羞涩了吧?最起码,他会霸道地回应她的吻了。 周涞甚至有些期待林斯逸反客为主露出霸道的那一面,因为她知道他肯定没有那么她看到那么乖。 巧合的是,周涞刚拿出手机想给林斯逸发消息。正巧林斯逸的消息弹了过来。心有灵犀似的,果然就像是他说的,他会迟一些再找她。 林乖乖:【睡了吗?】 周涞:【还没呢!】 时间还挺早的,才十点,周涞这个时间基本都不会睡。她的夜生活大概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先去洗漱保养,再窝床上看电影看小说,到下半夜有了困意才会自然入睡。 但在农村不同,林斯逸的外公外婆这会儿早已经睡下,而他也已经洗漱完毕。 House Laura淘宝店铺今晚突然登顶情侣装top前3。 能够赶在置办年货的时间点前搞定情侣装的拍摄,周涞其实也是要谢谢林斯逸的,他有不小的功劳。 周涞把这件事告诉了林斯逸,林斯逸听后回复三个字:【那就好。】 周涞问他:【那下次工作室出情侣装,我还能找你拍吗?】 林乖乖:【可以。】 林乖乖:【但是,】 周涞等了一会儿。 忍不住直接问:【但是什么呀?】 林乖乖:【但是,你要专业一点。】 周涞几乎是一瞬间了然他口中的专业是什么意思。 虽然仅仅是隔着手机对话,但周涞好像能够看到他耷着眼皮的样子。肯定很无辜。 周涞:【那我要是不专业的话,怎么办?】 林乖乖:【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是任由她为所欲为吗? 周涞的心里又是一阵骚动。 她是真的怀疑林斯逸有没有谈过恋爱,为什么每一句回应都能准确无误踩到她的□□? 好嗨啊。 周涞:【我现在可以看看你吗?】 林乖乖:【怎么看?】 周涞:【视频啊。】 林乖乖:【可以等一下吗?】 周涞:【怎么了?你在忙吗?】 林乖乖:【我有点紧张。】 唔…… 周涞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 她要被林斯逸的诚实给萌化了。 难以相信,这个能够扛着锄头翻一亩地红薯的大男人,这个时候面对她的视频邀请居然会紧张。 反差感简直不要太大。 不过被林斯逸这么一说,周涞莫名也有点紧张起来。平时和闺蜜方婧视频聊天,她不修边幅,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可换成了林斯逸,也想保持最好看的那一面。 周涞从床上下来,噔噔噔地跑到镜子前看了眼自己。虽然洗漱完卸了妆,但保养得当的皮肤看起来吹弹可破,加上粉红色的睡衣可可爱爱,还戴了一个兔耳朵的发箍,应该可以见人吧? 周涞也没等一会儿,就收到了林斯逸主动发来的视频连线。 她盘腿坐在床上接起,一脸笑意看着对面的林斯逸。 林斯逸似乎是坐在书桌前,他穿了一件最普通的灰色格子衬衫,应该是刚洗漱完不久的原因,头发有些潮润。 他面前开了一盏橘黄色的台灯,光线明朗,衬得五官很立体。 从这种角度看林斯逸,好像又是全然不同的视角,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依旧很吸引人。 360度无死角这种形容词,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一开始,两个人就只是这样看着地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周涞是故意不说话的,她想听听林斯逸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文字聊天始终和面对面不同,林斯逸似乎多了一份拘谨感,看着也冷峻很多。周涞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不善言辞的人,只不过在她面前好像话总是少一些,保留了一些。 周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有所保留,也懒得多想。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像林斯逸这种高智商学霸,肯定考量的也会比别人更多吧。 周涞笑着朝他扬了一下眉,像是跟他发出某种邀约。 视频里的周涞眉目清秀,没有化妆,像极了高中时候的模样,似乎一点都没有变化。她以前喜欢戴一个发箍,和现在脑袋上的这个有点类似。刘海全部掀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有些人会用刘海遮住面部的一些小缺陷,但周涞完全不用,她的脸没有任何缺陷。 林斯逸清了清嗓子,又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这才开口:“可以了吗?” 周涞一头雾水:“什么可以了吗?” 林斯逸说:“看得……可以了吗?” 不是吧? 他难道以为她就是为了看他这一眼? 周涞斩钉截铁:“当然不够!” 她今晚是打算赖上他了,哪里舍得挂视频。 “嗯。”只要她看不腻,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吧,林斯逸已经无条件接受。 林斯逸其实是有些困了,他没有当着周涞的面打哈切,只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白皙的眼眶周围很快被他揉出粉红色,看着像是打了一层腮红似的。 周涞问他:“你怎么那么白呀?” 林斯逸诚实回答:“有两个月没怎么晒太阳了,一直泡在研究室里。” 他不是晒不黑,只是白得比一般人要快一些,从小都是如此。不管夏天晒得有多黑,一到冬天就跟换了一层皮似的,又是白白嫩嫩的。 周涞又问他:“那在你身上留一个吻痕,是不是特别明显?” 林斯逸没有回答。 他下意识舔了一下唇,唇上瞬间有一抹晶莹,衬得嘴唇更加剔透。 周涞催:“你说是不是呀?” 林斯逸回答:“那你下一次可以试一试。” 实验讲究实操,凭空想象再多次,都不如一次实际行动更加直观。 周涞的DNA动了。 如果林斯逸现在在Z大,她必定会立刻马上跑过去找他。 “林斯逸,你又勾引我?” “……我没有。”他真没动歪心思。 “你敢说没有?” 视频那头林斯逸的眼眶微红,周涞看得清清楚楚。她心里一阵的软,问他:“干嘛?你眼睛怎么红了?” 林斯逸说:“我刚才打了个哈切。” “困了?” “有点。” “那你现在要去睡觉?还是要跟我视频?” “要,跟你视频。”林斯逸说完腼腆地勾了一下唇,无邪大男孩的样子。 周涞也跟着笑,指导他:“那你躺床上去,我们一边视频,一边酝酿睡意,好吗?” “好。” 林斯逸真听话。 他关了台灯,走到床边准备躺下。 周涞立刻嚷嚷着:“开灯开灯!” 她都看不清楚他的脸了。 于是林斯逸又去把灯重新打开。 几乎是脑袋一沾上枕头,林斯逸的困意就袭来。他今天真是结结实实干了一天的农活,那一亩地将近三千斤的红薯几乎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从山上跳着扁担扛下来。 这种高强度的体力活,当代年轻人绝对无法体会。就连外公今天看了也都心疼得不行,一直让林斯逸慢点干,不着急。 林斯逸有点急,他想快点把这些活都干完。因为这样,他年前还可以回一趟H城。 可以,当着面和周涞确定这段朦胧又模糊的关系。 很困,但林斯逸还是强撑着,和周涞聊天。 他看得出来,她兴致勃勃。 “大家都在我微博底下问你诶,你都不知道你的人气有多高,可比我高多了呢!”周涞也侧躺在床上,一脸笑意,“其实有人认出你来了,你信不信?” 林斯逸笑了一下,嘴角有个小小的漩涡:“谁认出来了?” 她想他大概是真的很困了,他的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搭配上那低沉独特的声线,简直要人命。 周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见周涞没有回答,林斯逸无意间朝她扬了一下眉,眼底全是宠溺,好像是在问她:怎么不说了? 谁能招架得住这样一个男人啊? 周涞迷恋地看着对面的林斯逸,真的有股冲动现在就跑去找他。 冷静!冷静!冷静! 这个视频最后不知道到底是谁先挂的。 周涞眼睁睁看着林斯逸睡着,没有打扰,就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睡容。 虽然隔着视频,但林斯逸睡着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无害,这让周涞好想伸手摸一摸他。可隔得太远,也只能是看看而已。 然后看着看着,周涞的困意也渐渐袭来。她侧躺在床上,把手机放在自己的面前,闭上眼睛,就这样睡着了。 自从做了电商之后,周涞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早入睡。不是不想,是忙完一天的工作难得有夜晚空闲的时间,就舍不得睡觉,便任性地就入睡时间一拖再拖。 但周涞可以想象,像林斯逸这种自律的人,应该不会有拖延症。她看过他贴在寝室书桌墙上的一张时间安排表,一天从早到晚,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她的意外闯入,不知道有没有打破他所有的计划。 * 第二天周涞醒得倒是挺早,还不过六点,她点了点手机没有反应,立马拿去充电。 一开机就收到了林斯逸的消息。 05:31 林乖乖:【早】 林斯逸已经起床了。 还记得自己昨晚和周涞视频着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心里过意不去。 他并不是嗜睡的人,竟然在她面前睡着,觉得挺糗的。 手机放在家里充电,林斯逸一大早又背着箩筐去了地里。 等忙完回来准备吃早饭是上午八点,他第一时间拿起手机,发现周涞回了他消息。 06:11 周涞:【早呀,我继续睡会儿,好困】 林斯逸没有再吵周涞,他放下手机,站在门前那两排樱花树前微微伸了个懒腰。 外婆这个时候早已经把早餐端到了餐桌上,都是林斯逸喜欢吃的。有外婆亲手做的包子、豆浆。 林斯逸干体力活的时候,一口气能够吃十个包子,丝毫不夸张。但据说外公年轻的时候更能吃,最高是一口气吃下像拳头大的包子有十五个。 外婆也总喜欢看林斯逸吃东西,就是很疑惑:“阿逸,怎么就一点也不长肉呢?” 老人家还是希望孙子能够白白胖胖的,但林斯逸长得精瘦,看着没有什么肉。 林斯逸长得和外公有几分相似,准确地说,是更像他的妈妈。 外公长得高高瘦瘦的,个头将近一米八,在以前的时候村子里的人给他起了个绰号:竹竿。 林斯逸的妈妈也遗传到了外公的身高,有一米七一。 到了林斯逸,身高干脆就直接窜到了一米八八。但他身材比例好,即便那么高看着一点也不会过于突兀。 至于外婆,长得白白胖胖的,像是年画里出来慈祥老太太似的。 林斯逸的白皙有百分之九十九遗传自外婆。 林斯逸对外婆说:“过两天我还要再回一趟学校。” 外婆听后有些意外,又有些失望:“不是说年前都不会去了吗?” 林斯逸摸了摸鼻子,头一次对家人心虚道:“计划有些变动。” 外婆听后也是一脸理解,只是叮嘱林斯逸要劳逸结合,别累坏了身子。 村里难得出了这么一个高材生,都当成宝贝,外公外婆尤其疼爱林斯逸,从小就把他捧在掌心宠爱。 这两天,陆陆续续有村里的干部来到林家,就果树的问题询问林斯逸。 三年前,林斯逸给村里写了一份计划书,号召绿色农业科学农业。 除此之外,林斯逸还将实验果树幼苗放在山上种植,现在眼看着要有收成。 这是个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结果。 对于自己的家乡,林斯逸的付出是毫无保留的。 他年幼时最大的愿望是去当个军人,可后来知道外公外婆年事已高需要照顾,便很果断地学农。 学农并没有什么不好,林斯逸最大的偶像便是袁隆平先生。偶尔能够通过社交媒体看到袁老的动态,总能让林斯逸热泪。 林斯逸在外见过城市的高楼林立,明白弱肉强食,反而是家乡这一片土地经常能够带给他一些宽慰。 这倒并不是逃避,只是看待的角度不同,各有各的活法。 今天早上天不亮的时候林斯逸就起床了,中午小憩了半个小时。忙活一天,现在终于感觉到些许疲倦感。 读书和劳作,是两种全然不同的体力付出,前者需要运用大量脑细胞,经常会导致失眠。 晚上,林斯逸站在镜子前撩开自己下摆的衣服。腹部今天被扁担撞伤,起了一块青色的印子。他伸手摸了一下,倒是没有那么疼,大概也不需要上药。只不过,林斯逸顺势就看了眼自己的腹肌。 林斯逸从未管理过自己的身材,也未曾在意过。干农活的时候运动量大,要背背篓,要挑扁担,还要锄地等等,比起在健身房挥汗,干农活要实在得多。不知不觉的,身上也就有了肌肉线条。 林斯逸身上的肌肉线条都是从小就有的,他这个年纪有的是一身无处宣泄的体力。小时候上山爬树,下河游泳,长大了便跟着外公外婆干农活,抢着干。 至于腰上的腹肌,林斯逸第一次弓着低头认真数了一下。 八块,不是六块。 那天……跨年夜那天,周涞隔着衣服数错了。 第28章 不反悔的 周涞一大清早约着方婧一起去做了个SPA,做完SPA又去逛街,逛完街又去吃最近的一家网红点吃晚餐,时间上的安排也可谓是满满当当。 不过方婧发现一个大问题——周涞做什么事情都要捧着手机,也不知道在跟谁聊天,总笑得一脸春心荡漾。 趁着周涞不注意,方婧悄默默探头过去一看,正巧看见周涞给一个备注为“林乖乖”的人发了一张美食照片过去。 方婧当下就炸了:“这个林乖乖是林学长对吗!感情你今天一整天捧着手机就跟他腻歪?” 周涞扬扬眉,一脸坦然:“不行吗?” 方婧眯了眯眼:“没想到啊,林斯逸真让你给拿下了。” 周涞一笑:“他真的很好玩。” 想到林斯逸这几天给她发来的各种照片,又是黑猪、又是山兔、还有各种各样新鲜有趣的植物,周涞就觉得好好玩。而且周涞发现,林斯逸现在比之前要更加放开了一些,猝不及防一个冷笑话总能让她捧腹。 方婧会错意,下意识以为周涞口中所说的好玩真的只是玩玩。 回想起之前那个玩笑,方婧觉得有些唏嘘。当时她也是心血来潮怂恿周涞,没想到周涞现在真的很林斯逸打得火热。 “话说,你们两个人现在什么进展了?”方婧喝了口咖啡,好奇询问。 周涞也喝了口咖啡,不明所以:“什么进展?” 方婧:“拥抱、接吻、上床……到哪个步骤了?” 周涞嘴里的咖啡差点没喷出来,心虚:“你能委婉一点吗?” 她爱对林斯逸耍流氓是一回事,这种话摊开来说也有点羞赧。 方婧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你少遮遮掩掩的。” 周涞说:“哪有那么快。” “那你不行啊,我以为你早把林斯逸给吃干抹净了。” 周涞:“……” 难得无话可说,甚至,红了脸。 她好像起了一些更大的邪念。 别看周涞一副长得开放的模样,事实上,她的私生活干干净净。或许是原生家庭的原因,她自幼就不相信男女之情,即便身边追求的人多,她也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遇上林斯逸是个天时地利人和。周涞现在赚够了钱,也足够年轻貌美,觉得可以尝试另外一种情感滋味。所以她随心所欲,很主动和林斯逸接触。 方婧作为周涞的闺蜜,到底是要为周涞多考虑的。 千言万语,她对周涞的忠告只有一句:千万不要为男人付出太多!男人不值得! 方婧是个不婚主义者,她觉得男人不过是女人的附属品。 新时代女性,不仅要经济独立,更要有精神独立,千万不要被感情迷昏了头脑。 玩男人没有问题,但不要把自己的心搭进去。 周涞对此懵懵懂懂,她现在乱七八糟的事情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想着林斯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H城。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感情能够那么美妙,现在渐渐了然。没有人会排斥这种心动的美好,周涞也不例外。 当然,方婧的话也让周涞当头棒喝,她似乎是过于沉醉其中。自古女人在感情上总是要吃亏一些的,她得注意。 至于林斯逸是怎么看待他们这段期间的暧昧关系,周涞不知道,也懒得去猜。 * 玩了一天,周涞回到家是晚上八点。 她又觉得肚子里有点空,习惯性叫了平日里经常吃的那家外卖,店家送餐上门。可吃了几口便觉得没有什么滋味,又放下了筷子。 有些无趣,周涞去洗漱泡澡,又点开和林斯逸的聊天对话框,想了想,知道他现在忙,也就不打扰了。仔细想来,这段关系中,她的确过于主动了些。 没事干,周涞无意间看到床头上一本黑白书皮的书《活着》。 她想起,这本书是上次在林斯逸的寝室里拿来的。 那天周涞虽然硬着头皮跟林斯逸口头保证过一定会看,可一拿回家就把书扔在了床头柜上。这书放在床头上都快落一层灰了,她连第一页都还没翻开。 有点心虚。 周涞靠在床头,翻开了第一页,几乎就是一瞬间沉浸其中。 她看书一向很慢,以前别人看看一本言情小说一天能够搞定,但她至少得三天。看着看着忍不住翻回到前面回味一下,再在心里感慨一番。 这本小说篇幅不算很长,叙事也直白,故事扣人心弦,周涞阅读起来毫无压力。 一口气看了将近一半,周涞一抬头,发现已经凌晨了。 周涞应该也算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去年十月份的时候她和助理柏桦桦去看了一部有关“打拐题材”的电影《亲爱的》,她几乎全程都在哭,眼泪没有停下来过。 现在看了一半的这本《活着》,让周涞心里五味杂陈,想哭又哭不出来。 太难受了。 原本这本小说题材就有些沉重,周涞心里被笼罩着一层阴影,现在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只觉得更加寂寞无声。 周涞找到手机,不出意外上面有不少的消息。 十一点的时候林斯逸给周涞发了一条晚安的消息,她没有看到。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周涞猜想到林斯逸这会儿肯定已经睡了,索性也就不给他发消息。 今天一整天林斯逸也很忙。 他和村支书就手上一批果苗的栽种发生意见分歧。 年前林斯逸之所以要回一趟大屿,更重要的事情便是这件。 没人能够预料这批果苗种下去之后会是什么结果,所以村支书并不想以村里的名义支持林斯逸。他希望林斯逸自己承包,自己种植,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都由他自己承担。 当然,村里也会给与一定的支持,比如那二十亩地可以免去五年的租金,不收一分钱。 这已经是最好的支持了。 大屿山是个特别适合种植果树的地方,这里夏季长,四季不分明,而旱、雨季分明。光照足够,对于果树就越有利。 虽然村里里有不少人在自己的地上种植一些果树零散售卖,可没有统一的规划,无法形成规模,成不了气候。 自从林斯逸三年前拿着自己写下的计划书给到市里之后,市政府也对果农重视,给予了不少的政策支持。 统一规划、科学绿色种植是政府目前给的最大支持,除此之外,没有办法提供任何资金方面的支持。 村支书名叫林文山,今年五十岁,也是看着林斯逸长大的。林斯逸这个孩子是村里的骄傲,能够考上Z大,还能回来自己的家乡做贡献,这都让人十分欣慰。 林文山也是一脸有口难言,对林斯逸说:“我们也想村里变得更好,但是只有你和我是做不到的。” 林斯逸很理解。 一个人徒有梦想去改变世界是不可能的,但他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 林斯逸没有那么多私心,他原以为自己的好意能够得到支持,现在看来似乎也是自己过于乐观。 既然计划有变,那就顺势而为,总归不是无路可走。 考虑一天,林斯逸最终还是以个人的名义,承包了村里近20亩的地,打算种植果树。 首批幼苗当中有:芒果、枇杷、莲雾、石榴、草莓、樱桃,都极其适合在这里种植。 外公听过林斯逸和村支书林文山的谈话,等村支书走后,他老人家手里叼着一杆烟,一脸惆怅地看着林斯逸说:“要不算了吧,别瞎折腾了。村里就没个准话,把人当猴子。” 林斯逸靠在门前的樱花树上,嘴里叼了一根竹叶。小时候外公会拿这种扁平的竹叶给他吹出一段乐曲,但他怎么都学不会。 外公自幼疼爱林斯逸,无论去哪儿都要抱着小外孙,去赶农活的时候就给林斯逸围一块小地方,给他抓来养在田里的禾花鱼。运气好能够抓到一只野兔,可以让林斯逸玩半天。 林斯逸自幼就生活在一个极其有□□氛围之中,不仅外公疼爱他,外婆对他也是宠溺。每每林斯逸回家,外婆总会给他做很多很多好吃的,深怕外孙吃不够。 今天林斯逸也几乎干了一天农活,手臂上出的袖扣是卷着的,露出的臂膀结实有力,有一条明显的青筋。裤腿也还卷着,脚踝上沾了一点泥巴,模样看着有些漫不经心的懒。 外公问林斯逸:“你怎么想?” “就当是自己创业吧。”林斯逸说,“我手上还有点钱。” 他估算过,没有那么难。 春季发芽前半个月左右最适合移栽果树,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林斯逸倒不觉得慌乱,最坏的结果大不了是他自己一个人拎着锄头再请个帮工,一点点种完那20亩地,总有干完的时候。 一颗果树从幼苗到开花结果,最多五年时间吧,他还是耗得起的。 外公倒是对于林斯逸的想法倒是一向支持。 从小林斯逸就聪明懂事,也比同龄人更有意见,所以没有让家人操心过。 只不过,今天外公难得支支吾吾,有话要说。 外公年轻的时候在镇上当过兽医,但是因为没有编制,退休之后也没有退休金,现在过得十分节俭。自从林斯逸上大学之后,家里给他出过第一个学年的学费之后,林斯逸便再也没有向家里要过一分钱。 外公心里觉得亏欠林斯逸,又觉得对不起他。 林斯逸一脸笑意看着外公,对他说:“您老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外公还没开口呢,一旁的外婆就说:“阿逸,你读了那么多书出来,就是打算回到山上种地的?你别说你是要回来陪着我们两个,我们不需要。” 一时之间,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沉默。 有些话林斯逸解释过很多遍,但长辈总会有自己的一些见解。他怕说多了,反倒没有什么信服力。 今天天气不算冷,家门口树上的几片树叶随着风轻轻摇摆着。 林斯逸走到门外边的水龙头边上打开水,冲刷掉自己手上的泥土,一并在心里默默回答外婆的话:可是,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两个亲人了。 我不是为了你们,是为了我自己内心的那点温暖和港湾。 林斯逸爱外公外婆,留在家乡是他觉得最幸福的事情之一,无关所谓的前程。 只不过林斯逸忽然想到了周涞。 一切都乱了。 * 花了几乎一天一夜,周涞终于把那本书给看完。 下午四点五十。 周涞第一时间给林斯逸发了个消息,炫耀道:【我把书看完了!】 她还给他拍了张书本的照片过来。 林斯逸似乎也有些意外,很快回复:【真的?】 周涞:【怎么?不相信?】 林乖乖:【喜欢吗?】 周涞:【一点也不喜欢!】 周涞:【难受死了。】 不喜欢是假的,难受是真的。 周涞还没有那么真情实感地难受过,现在整个人都不太好。早知道她就不看这本小说了,好烦。 林乖乖:【那怎么办?】 周涞:【能怎么办?你让我咬一口?】 林乖乖:【可以。】 周涞:【是不是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拒绝?】 林乖乖收到这条短消息的时候,正好站上了回H城的动车上。 他还未找到自己的座位,于是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双手捧着手机,郑重其事地输入一段文字: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你。 但最后还是一个个删除。 好像说多错多。 林斯逸的心里很清楚,他很多时候都应该拒绝周涞。可内心深处,他只有一次又一次地纵容和妥协。 这几日他在山间劳作,偶尔会想到周涞,想到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 暗恋是说不出来的酸涩宣言,林斯逸也从未想过告白。他清楚自己和周涞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也根本不敢奢望拥有。 这些年林斯逸默默地作为一个网友关注周涞的动态,尽可能不打扰到她,不给她造成困扰。 但凡她途径过的地方,他都会忍不住下意识多看两眼。 可是,哪怕是人生路上的一小段旅程,他能够陪着她经过,给她带来欢乐,他便觉得值得。 林斯逸至今印象还很深刻,当他知道自己喜欢周涞的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注定有些事情是不会有结果的。 周涞说过,她不喜欢书呆子,她喜欢的是活泼又浪漫的人。 而他无趣又呆,和她的理想型截然相反。 或许现在周涞是一时兴起的一时新鲜感,可林斯逸却贪婪得信以为真。 不管是有名还是无分,是苟且还是偷生,他都愿意,毫无怨言。 周涞一时间等不到林斯逸回复,索性就发视频过来。 她总是干脆利落,不计较后果地随心所欲。 林斯逸也没有多加犹豫,很快点开视频连接。 一回生二回熟,上次和周涞视频聊天过后,他似乎也很贪婪地想要多看她一眼,即便只是隔着手机屏幕。 今天周涞一天都没有出门,头发蓬松也有点乱。 她靠在床上,随意拨了拨自己的发,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浓浓的性感。 而镜头里的林斯逸一身黑色的冲锋衣,面容冷峻,身上男性荷尔蒙气息很足。 这几日下来,他的肤色在肉眼上明显能够看到变化,变黑了几个度。可恰恰是如此,让他少了那种白白净净的书生气,多了几分阳刚的男人味,特别吸引人。 前天周涞心血来潮,想看看林斯逸农间作业的样子,便缠着他发照片。 没想到林斯逸倒也很配合,给她拍了一张照片过来。照片上并没林斯逸本人的身影,有两个箩筐、一根扁担、一个锄头、还有一片蓝蓝的天。 周涞通过这个画面瞬间就能脑补出林斯逸的样子,但还是觉得不够。在她再三的纠缠之下,林斯逸答应和她视频。 可山上的信号实在太差,两个人没说两句就彻底卡死。画面里最后只有林斯逸半个身影,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工装服,衬得肩宽腰窄,无比帅气。 如果说,工装也算是制服诱惑的话,周涞承认自己再一次被林斯逸给诱惑到了。 这个男人真的每一寸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现在,周涞一眼就看出林斯逸坐在动车上,原本到口的质问全变成了惊喜:“林斯逸,你回来了?” 林斯逸嗯了一声,声线好听:“现在在回H城的动车上。” 动车刚刚启动。 周涞瞬间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呀!我要来接你!” “不用。”林斯逸说,“太麻烦了。” 他出门的时候看过今天H城的天气,有小雨。 南方城市的冬天下雨最令人心烦,通常情况下雨水中伴随着湿哒哒的冷意,能让人的好心情全无。 而H城又是一个极度爱下雨的南方城市。 时间过得快也慢,周涞觉得等了好多天,终于过于了一周,可也仅仅只是一周。 周涞这会儿心情别提有多好:“我不管!你说可以让我咬一口的!别想反悔!” 那头林斯逸笑了一下,他大概是有些害羞了,下意识舔了一下唇。镜头一晃,视频有些卡顿,但丝毫不影响他帅气的面庞。 周涞紧紧盯着,怎么都看不够。 还恨不得现在立刻能够飞到林斯逸的身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死死盯着他看。 林斯逸似乎把手机拿到了一旁,满脸宠溺地看着周涞,嘴角笑起来有个淡淡的梨涡,声音有点轻,但还是确保周涞能够听清。 他说:“不反悔的。” 周涞看得心猿意马,好想现在就舔一下他嘴角的那个小梨涡。 第29章 你做我男朋友吧 今天是周日,距离林斯逸周一离开,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周。 他果然如承诺所说的,会早一些回来。 为此,周涞欣喜若狂。 留给周涞打扮的时间不多了,尤其昨晚熬了夜,现在只觉得自己皮肤蜡黄哪哪都不不好看。她火速去洗了脸,抹了轻薄的粉底均匀肤色。 一番妆容下来,整个人瞬间精致得像个洋娃娃。洋娃娃为了好看,当然要穿裙子,所以周涞今天为了美丽穿得又很少。 周涞依旧还是开着自己那辆粉粉嫩嫩的小跑车,一路疾驰来到了动车站。 H城这个动车站2014年初才刚刚投入使用,是中国大型铁路枢纽站之一。周涞近几次去北上广参加一些活动也都是直接乘坐高铁,跟以前比起来便利了太多。 周涞将车停在停车场,弯弯绕绕找到接站口,正好林斯逸也随着人流出来。 林斯逸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周涞,她特别扎眼。 或者说,从高中开始,他就有了一种非常特殊的能力,总能够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周涞,即便大家穿的都是一样的校服。 那时候两人早已经不是同桌,林斯逸的视线总会不经意地往周涞的位置上望过去。 他总是特别小心,小心翼翼地埋藏着心里的那份小小悸动,不让任何人知晓。可有时候,他也会鼓起勇气明目张胆,因为他知道,她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哗啦啦的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周涞看到这么多人的场景总觉得有些窒息,在这一瞬间会觉得自己特别特别渺小。有些人急匆匆赶路,甚至也不看一眼旁边,撞到别人不理不睬。 周涞的肩膀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踉踉跄跄。 正在这时,一只大掌按住拉住周涞的手臂,她下意识转头想要挣脱,听到熟悉的低沉嗓音:“小心。” 是林斯逸。 周涞瞬间心花怒放,转过身:“你终于出来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 林斯逸说着将周涞拎到空旷的地方,远离人潮。他另外一只手上提着一只小小的拉杆箱,后背上背着一个双肩背包,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脖颈处露出一截黑色的衬衫领子,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凸起的喉结和凝白锁骨,整个人看起来特别青春阳光。 视频里和真人看,怎么样都不同。 眼前的人活生生的,看起来那么富有朝气,让人忍不住想要揩一把油。 周涞强忍着对林斯逸动手动脚的冲动,只想现在立刻马上把他拐回家里。 可林斯逸似乎并不着急走的样子。 一见到周涞,林斯逸似乎就多了一分局促,他将她带到一旁也不走,只是看着她。 他深邃的眼眸望着周涞,如墨的眼像是一弯深海,里面蕴藏了千言万语。 周涞不明所以,一脸笑意看着他:“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我有些话。” 最近这段日子,但凡有一点空闲,林斯逸都会想到那天中午周涞所说的话——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 “林斯逸,你就不打算对我说点什么?” “抱了我,亲了我,啃了我,还不给我一个名分,是不是觉得挺抱歉的?” …… 林斯逸有很多很多话想跟周涞说,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题。 他参加过很多大型的比赛和演讲,面对过成千上万的观众,能够从善如流。他独自一个人背着行囊去过中国最偏远的地方,采集样品和标本,从不会徘徊不前。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会循规蹈矩,可遇见了周涞。 周涞穿着平底的高筒靴,仰着脸看着林斯逸,歪歪脑袋:“还在想让我做你女朋友的事情?” 林斯逸奔涌的情绪被极力压制,他缓缓开口:“周涞,你愿意……” 还不等林斯逸把话说完,周涞打断:“反正我不喜欢那么多人的地方被告白,很别扭。” 林斯逸抿了抿唇,到口的话全部咽了下去。 他琢磨不透周涞,一直琢磨不透。就是这样一个周涞,让他频频乱了分寸。比任何课题和实验都复杂,但总会让他深深着迷。 周涞满脸的笑意,转而推着呆呆木木的林斯逸往前走:“我饿死了,有什么等吃完晚饭再说好吗?” 林斯逸说好,又转过身来对周涞说:“我做饭给你吃。” 周涞一顿,双眼放光:“真的吗?” “你不是想吃吗?” “想啊!我当然想!” 那还等什么啊! 周涞简直迫不及待把林斯逸拐到家里去 再过几天,今年的春运就要开始了。现在动车站的人流量已经明显多了起来。 周涞挽着林斯逸的手臂就往停车场走去,从背后看,两个人俨然就是一对久别重逢你侬我侬的小情侣。 * 周涞家里那个厨房自从装修以后,她自己亲手下厨的机会屈指可数。她倒是会做一些简单的食物,比如煎蛋、水煮拉沙之类。但到底是一个人住,加上工作繁忙,回到家便再懒得开火,多数时候都是在外面简单吃过饭回家。 不开火,家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食材,周涞在车上提议说去超市采购,不料林斯逸却说:“我带了。” “你带了什么?” “一些家里种的蔬菜,还有一些新鲜的牛肉,应该够今晚吃的。” 周涞回味过来,调侃:“林斯逸,你今晚是不是不安好心?” “不是。”林斯逸解释,“如果你不在家,我可以把食材放在寝室的小冰箱里,现在天气凉,东西不容易坏。” 周涞又反过来将他一军:“哦,那就是我自作多情了。” “周涞。”林斯逸很认真地喊她的名字,告诉她,“你没有自作多情。” 真诚真的太容易打动人了。 周涞望着林斯逸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都舍不得捉弄他。 回到家之后,周涞才知道林斯逸那个背包里原来都是一些家乡带来的东西。 有他只亲手种的水果,家里带来的全天然无污染蔬菜,土鸡蛋,鲜牛肉,红薯……等等等等。简直就是一个宝藏背包。 上大学的时候,有同学就会从家里带各种各样的土特产来学校,当时周涞别提有多羡慕。 周涞家里的那个双开门冰箱保鲜层一下子就被填满。 忽然之间,就有了一股浓浓的家的味道。 “有围裙吗?”林斯逸问。 周涞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围裙,准备亲手帮他穿上。 家里暖和,林斯逸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衬衫。 周涞觉得几日不见,他看着又精瘦了一些,特别干练。她站在他的身后,手指绕着围裙的带子一点点地系上,动作很慢。 林斯逸也没催她,只是好奇地侧头看她一眼,脖颈处的皮肤跟着露出一块,看起来禁欲系十足。 “好了。” 她拍一把他的后背,他整个人好像被电了一下。 林斯逸挑了两块红薯,洗净,准备放入烤箱。 周涞食指早已大动,迫不及待:“大概要多久啊?” “这两个红薯个头不大,大概半个小时就可以吃了。”林斯逸将那两块红薯都包裹上锡纸,放入烤箱之后拧上时间,转头一脸温柔问周涞:“很饿吗?” 有那么一个瞬间,看着林斯逸这双饱含深情的眼眸,周涞觉得自己是一个正被宠溺的孩子。 周涞本来也不是觉得那么饿的,被他这么一问,一脸可怜兮兮:“好饿!” “那我马上做菜,第一道菜做完你就先吃一垫垫肚子,好吗?” 周涞点点头。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家里的这种温暖,那种父母围在厨房做菜,她在旁边要吃的场景,她做梦都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了。 此时此刻,因为林斯逸,她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挤压着,酸酸涨涨的。 第一道菜是小炒黄牛肉。 不过在炒菜之前,林斯逸动作利落地先淘米煮饭。之后他又拿出自己带来的番石榴和橙子,快速销了皮切了块放在一个小盘子里端给周涞吃。 周涞帮不上忙,林斯逸也不需要她帮忙。她就坐在料理台旁边的高脚椅上,一边用叉子吃水果,一边眷恋地看着围着围裙的林斯逸忙活。 这个家里有了林斯逸,一下子就多了烟火气,感觉很温馨。 水果的味道特别好。 番石榴周涞吃得不多,但听说是林斯逸自己种的,觉得十分新奇。尝了一口,口感比她之前吃过的更加甘甜可口,肉质柔软,汁水丰富。 “真好吃!”周涞不吝啬评价。 林斯逸说:“橙子的味道也不错,你尝尝。” 周涞又叉了一块橙子放入口中,鼓着腮帮子称赞:“天呐,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橙子了!” 其实她并不是喜欢吃水果的人,一来觉得麻烦,二来现在很多水果的口感并不好。在她的印象中,橙子的味道大多偏酸,可林斯逸带来的橙子不仅甜美,而且一股浓浓的橙子香味,就像是小时候的味道。 这番石榴和橙子,便是林斯逸前些年种下来的。今年刚好丰收,产量不错的同时,口感也比想象中好。 原本他以为这样的实验结果一出来,肯定能够得到政府的重视并且可以由政府的名义牵头大规模投入种植,可最后还是他乐观了。 不过这些话,林斯逸并没有和周涞多提。 “你喜欢就好。”林斯逸闻言抿着唇笑了笑,似被周涞夸得有些腼腆,嘴角那颗小梨涡又浮现。 他这会儿已经将蔬菜洗净,准备动手开火。 周涞却忽然阻拦他:“等一下。” 林斯逸有些疑惑的,但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听从周涞安排。 周涞绕过料理台走过来,站在林斯逸的面前,盯着他的脸看。 林斯逸被周涞看得浑身不自在,准备开口询问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不料周涞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周涞早就想吻林斯逸了。 在动车站的时候就想吻他。 周涞先是如愿地舔了舔林斯逸的唇角的梨涡,带着她嘴里残留的番石榴和橙子的芬芳,彼此的气息瞬间交织在一起。 林斯逸很快被她吻得动了情,待她舔够了,便反客为主。 他并非完全不管不顾,相反,他在一步一步地在她唇齿间试探。感觉到她的愉悦,他便会多逗留一会儿。但情难自禁时,也会变得有些无法掌控。 上一次接吻也是周日,他没有忘记。 没有忘记如何接吻。 周涞有些腿软,浑身酥麻,整个人像是漂浮在水上,只能抓住林斯逸。 好在他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让她可以依靠。 彼此身高悬殊,加上周涞总是软绵绵的,林斯逸只能配合地弯下腰。 周涞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里面是一件修身的打底衣。这个天气这样出门穿其实是有点冷,可她为了漂亮哪管那么多。 只有林斯逸老实,怕她会冷。 林斯逸微微弓着身子,双手不知何时挪到她的腰上,隔着衣服轻轻掐着。不盈一握的腰,仿佛一只手掌就能轻易掌控,但他不敢太用力。 她很瘦也很小一只,软软的在怀里,香香的,也热热的。 周涞只觉得自己双脚一个悬空,接着便一屁股坐在了料理台上,是林斯逸抱她上来的。 她坐着,他站着,这样的姿势倒是契合度十分完美,也更加方便接吻。 不用吃饭,光是吃林斯逸的嘴,周涞都觉得自己可以吃很久。 她双手勾着他的脖颈,和他密不可分地吻着。这段时间有多想念他的吻,这个时候恨不得都统统补偿回来。 林斯逸也是。 他对她毫无任何抵抗力。 她偶尔咬疼他,偶尔吮得过于用力,甚至不规矩的手隔着衣服沿着他的后脊椎缓缓往下。他毫无任何怨言,任由她胡作非为。但她也是点到为止。 林斯逸的手指触碰到周涞毛衣的边缘,没有造次,只是眷恋般地在上面来回摩挲。 在这种时候,他也保持着绅士和正直,极度尊重她。 吻了多久呢。 大概是,烤箱叮的一声,半个小时左右。 半个小时未免也太快了。 林斯逸如梦初醒一般,双眼染上一层浓浓的情,抵着周涞的额,看着她被自己吻得红红的,肿肿的双唇。 不能再亲了,她的嘴巴好像要被他吻破了。 周涞这会儿软得跟水似的,贴在林斯逸的身上哼哼唧唧地喊他乖乖。 她还想吻。 林斯逸用指腹轻轻摸了摸周涞的唇,低声细语:“红薯可以吃了。” 他记得她饿。 “不吃红薯。”周涞说,“要吃你。” 林斯逸身上的温度很烫,不知道是被她吻的,还是因为她的话。 他双手圈着她冷静了一会儿,又伸手摸摸她的脸,感受着这份真实。 这一周,林斯逸经常一个人站在山上劳作的时候会想到周涞。 从一开始的不真实,到现在渐渐每每一想到她就会不自觉一笑。她对他的影响,比他自己以为的要深远很多很多。 周涞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就这么短短的一周时间里,林斯逸的脑海里规划了无数种的未来,都是和她有关。 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他们没能一直走下去,他的未来里也有她的身影。 周涞足够影响林斯逸一辈子。 平静下来后,林斯逸去烤箱里拿出红薯,小心地剥开锡纸,再剥开红薯皮。 糖心红薯已经流出了浓浓的蜜汁,包裹在红薯皮上,手指一碰就黏糊糊的。 怕刚出炉的红薯太烫,林斯逸将皮剥干净了之后放入一个小碗中,再拿了勺子,递给周涞。 周涞看着林斯逸细心又体贴的动作,感觉他神圣又不可侵犯,而她又贪婪地沉迷。 “尝尝,应该很甜。”林斯逸满眼含笑,满脸宠溺。 周涞的心脏还酥酥麻麻的,她根本招架不住这样温馨的场景,竟然莫名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她强忍着内心的悸动,一言不发接过林斯逸递来的小碗,舀了一口红薯准备放入口中。但林斯逸还是抓住了她的手腕,怕她会烫到,就着勺子里那块小红书轻轻吹了吹,这才对她说:“吃吧。” 周涞将这块小红薯放入口中,比想象之中更甜。 她又尝了一口,再尝一口。 这个时候没有办法言语,唯有埋着头,好像怎么都吃不够似的。 林斯逸见她吃得香甜,他便心满意足笑了一下,转而准备去开火做菜。 时间真的不早了,再拖下去吃晚餐恐怕得九点。 “我先做菜。” “嗯。” 周涞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料理台上,双脚悬空,手里捧着一个小碗。 她望着林斯逸忙碌的背影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林斯逸,你做我男朋友吧!” 第30章 我想吻你 绝非一时兴起的心血来潮。 不过或许在这个当下,的确是有某种冲动。 这段时间周涞总是和林斯逸各种暧昧,她心里非常清楚,因为这个人是林斯逸。彼此之间只是差那么一点点的电光火石,一点即燃。而今晚这一切,看似平平无奇的家常,却直击周涞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某个角落。她彻底沦陷。 周涞不是没有幻想过给林斯逸设置九九八十一难,但这总归不是她的性格。她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弯弯绕绕。 即便恋爱经验几乎为零,但每个人面对感情都能够无师自通,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喜欢就是喜欢。 想在一起就要在一起。 “林斯逸,你做我男朋友吧!”周涞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是她对自己这个决定的肯定。 周涞长那么大,认认真真的恋爱史几乎为零,林斯逸是她自己看上眼的男人,她觉得自己可以大胆尝试。 无论这段感情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但在这个当下是开心的,那就足够了。 林斯逸还背对着周涞站着,他一只手上拿着锅铲,另外一只手扶着锅柄。热气腾腾的锅里正是小炒黄牛肉,香料的味道已经随着锅气四溢开来。他颇有些麻木地打开生抽,往锅里倒入少许准备提鲜。 有那么一瞬间,林斯逸怀疑自己幻听。 这画面,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事实上,林斯逸准备了很多话要慢慢和周涞说。可周涞却这样猝不及防地宣布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给他任何一点思考的时间。 周涞没有那么多耐心。 她横冲直撞地走到林斯逸的面前,歪着脑袋不容拒绝地对他说:“林斯逸!那就这么说定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 周涞说完便垫起脚在林斯逸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重重“啾”的一声。 她好像也有点害羞起来,不等林斯逸反馈,随即跑开,躲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将门一关,欲盖弥彰。 一个人在厨房,一个人在卧室,两个人的心跳都很快。 周涞背靠在门上,心跳扑通扑通,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走火入魔了。 林斯逸并不擅长处理这种关系,他所有的淡然都是伪装。准备拿盐,却发现自己舀了一勺糖。准备盖上锅盖,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近在咫尺的锅盖。 他关掉了燃气灶,消化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很不真实。 今晨五点林斯逸就起床了,他忙活完家里的事情,特地去菜地里将一些新鲜的蔬菜采摘下来。种的水果都是交由亲戚在打理,他们十分欢迎林斯逸来采摘。 当时林斯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让周涞尝尝。 他想让周涞能够尝到这个世界上最纯天然无污染的食物。 林斯逸对于周涞喜欢的口味几乎了如指掌。周涞的喜好几乎十年如一,高中的时候喜欢吃校门口旁边的关东煮,现在也依旧喜欢那些口味。周涞还喜欢吃一些油炸的串串,最好多加一些辣椒面。除此之外,她还喜欢酸,吃面要比别人加更多的醋。 活了二十六年,林斯逸从未有过大声宣言地表达自己的喜好。他喜欢一样东西,便会默默地专注去喜欢,去完成。小时候他喜欢竹编的小玩意儿,外公没空教他,他便自己琢磨。他不在乎手指划伤,也不在意长茧,只要能够做出一个可爱动人的竹蟋蟀,他可以为此花费好几年的时间。 喜欢周涞这件事,林斯逸放在心里整整十年,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学生时代,他从未奢望过彼此之间会有交集,只要能够远远地看着周涞,他已经心满意足。 可现在,老天好像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林斯逸洗干净了手,疾步走到周涞的卧室门前,呼吸凌乱。有这么一个瞬间,他想将自己内心所有的感情全部倾诉给她。 东野奎吾在《单恋》里说过:明知没意义,却无法不执着的事物,谁都有这样的存在。 但林斯逸从不认为暗恋周涞是一件没意义的事情,他会因为她的开心而开心,因为她的难过而难过。 他的生命,因为她而变得更加鲜活。 冷静下来,林斯逸抬起的手缓缓放下,他看着那扇门,缓缓呼了一口气。好一会儿过后,他转身重新回到厨房。 他很开心,即便这种开心是有保质期,但他也无怨无悔。 林斯逸的想法特别简单,就是想给周涞做一顿晚餐。 如果她觉得好吃并且不嫌弃,他可以一直为她做。 * 奇怪又矛盾的感觉。 明明亲密的事情做过不少,可“男朋友”这三个字却让周涞觉得无比羞赧。 周涞趴在床上滚了一圈,心里酥痒难耐。 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林斯逸身上那股淡淡的青苹果气息,她下意识抿了抿自己的唇。 从现在开始,她有男朋友了。 周涞想着,忍不住一笑。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女人,渴望爱情,渴望被爱。现在这一切感情触手可及,只觉得无比幸运。 抛开林斯逸是高中同学这一层关系来说,周涞觉得现在才是真正认识他。突然又觉得有些可惜,要是早知道彼此会有今天,那高中的时候,她对他的关注就应该更多一些。 林斯逸的动作很快,他做好了三菜一蛋,过来敲了敲周涞的房门,语气依旧温柔。 “周涞,吃饭了。” 像家长叫孩子吃饭似的。 林斯逸这个人身上有这种魔力,让人觉得踏实、沉稳。他性格不骄不躁,好像即便知道下一秒天会塌下来,这一秒他还是能够淡然处之。 卧室门打开的时候,周涞也换了一套居家服,她适应着眼前林斯逸的新身份,嘴角抑制不住的甜蜜。 两人彼此视线相交的那一刻,竟然都不好意思看对方的眼眸。 林斯逸的耳根都红透了,连脖子都斑驳地泛着潮红。 一向胆大包天的周涞竟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后来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有很长一段时间,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 可只要一抬头,视线一对上对方的双眸,彼此之间就仿佛有千万种缠绵。 林斯逸做的饭菜比周涞想象中要好吃太多了:小炒黄牛肉、酸辣白菜、地三鲜、肉末蒸蛋。 特别家常,又特别美味。 周涞吃了大半碗米饭。 她好像很久没吃那么多米饭了。 林斯逸没吃多少,光看着周涞吃了。他给她添菜,又给她舀蒸蛋,动作自然地将她落在嘴角的一颗米饭拿起来放入自己的口中,间或对她说:“合口味吗?慢点吃。” 合口味。 别提有多合口味了。 周涞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形容当下的感觉。 她年少的时候喜欢看言情小说,看过小说里描写的各种轰轰烈烈爱情。年纪小的时候,她向往过一场倾城之恋,希望自己的另外一半能够踩着七彩祥云来迎接自己。 可那些幻想在这一刻都显得不堪一击,不及这一刻温馨的一秒。 现在才是生活,最真实的感动。 吃得撑,周涞碗里还剩一些饭没吃完。 林斯逸顺理成章地接过周涞没吃完的那半碗饭添到自己的碗里,像是那天他们两个人在校外吃小吃时一样,他对于她吃过的残羹剩饭一点也不会嫌弃。 换周涞美滋滋欣赏自己的男朋友吃饭,忽然她想到什么,问林斯逸:“喂,你该不会也会吃别人的剩饭吧?” 林斯逸闻言抬眸一笑,眼神里有淡淡的戏谑:“我看起来有那么饥不择食?” 当然不会。 这一瞬间,林斯逸看起来是有点小坏的。餐厅上方的射灯落在他的脸上,凿出他明晰的轮廓,看着特别欲。 周涞轻轻呼了一口气,拍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脸颊。 她觉得自己像个花痴。 冷静下来想想,周涞觉得自己在林斯逸面前就跟妖精现了原形似的,抑制不住对他的喜欢。 这样的结果是周涞没有预料过的,她以为是自己把控着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可林斯逸显然比她要从容太多。 喜欢太多,注定是要吃亏的。 周涞心里突然一个咯噔。 林斯逸好似也看出了周涞的反常,问她:“怎么了?” 周涞板起脸来:“林斯逸,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外面乱来,那你死定了!” 林斯逸抿着唇笑了一下,说:“不敢。” 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清澈且深不见底的海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周涞的心尖似乎都颤了一下,完全无法招架。 * 晚餐过后,林斯逸主动去收拾了碗筷。周涞这里有洗碗机,不过只有几个碗,他放在洗碗槽里顺手给清洗了。 等一切忙完已经将近十点。 周涞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正在处理一些事情。她微微拧着眉,神情专注。 就在几分钟前,柏桦桦给她发来消息,说这批情侣装的质量有问题。 前几天销售的情侣装已经陆陆续续发货,江浙沪的很多粉丝都已经收到货。原本是一件开开心心的事情,可收到的实物和照片上的相差了不止一丁半点,让人无比失望。 淘宝客服上的留言都要炸了。 柏桦桦打来电话对周涞说:“是加工厂那边偷工减料,我们现在已经和对方核实,对方也承认了。” 周涞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和这家工厂的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柏桦桦说:“原本加工厂的老板病了,现在都由他儿子负责。” 周涞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几年服装行业其实一直不太景气,老一辈人兢兢业业,但年轻人看不上那点利润。为了利润最大化,所以就在原料上动了歪心思。 换成平时,周涞肯定想都不用想,直接和对方解约并要求赔偿。 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情,临近新春,重新找加工厂不方便不说,现在店铺的声誉也因为这个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 周涞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听电话那头柏桦桦在问:“老大,现在怎么办?” 周涞当机立断,安排退货的退货,发道歉的道歉。 对于损失多少她并不在意,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粉丝失望。 网红淘宝店铺被诟病质量差早已不是什么鲜闻,周涞虽然极力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没想到还是遭到了铺天盖地的谩骂。 周涞对此不辩解,她没做好就是没做好,再多的解释也是多余。只不过为了二手准备,她还是得寻找新的合作工厂,否则过于被动。 忙起来时,周涞的眼里便只有工作。 这是林斯逸第一次看到周涞工作时候的样子。她认真专注,处变不惊。虽然他人就坐在她的身边,但她眼里仿佛看不到他。 周涞在投入自己的工作中时,的确是无法顾及到其他人事物。她这人没有办法做到一心二用,所以上学那会儿课堂上稍微一走神,知识点一概不知。 工作上是如此,感情上也是如此。 林斯逸并不在意周涞的眼里有没有他,相反,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帮不上什么忙,唯有安安静静不打扰到她。 他洗了一些水果放在茶几上,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随手可及的地方,还担心她会冷特地找来了一条毛毯放在一旁。 林斯逸想,时间已经不早,自己不应该继续在这里逗留,可又舍不得离她而去。 好像两个人还时高中同学的时候,周涞因为没有背诵英文单词,放学后被英语老师留在班级里。她坐在教室里面背单词,他则站在走廊上。 在周涞看不见的地方,林斯逸愿意一直默默陪着她,一直到她从教室里离开。 等周涞忙完一切的时候,时针刚刚好指向0点。她放下笔记本电脑,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脖颈,下意识侧头,看到了靠在沙发上的林斯逸。 这张三人座的沙发对林斯逸来说有些小,他靠在上面,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五官被浸得温柔又祥和,俊丽得晃人眼。 夜色深浓,开着地暖的家里很温暖,林斯逸白皙的脸颊上蕴着淡淡的粉色。 周涞怕吵醒林斯逸,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林斯逸最近这几天估计都没有怎么睡好,白净的眼下有一点点的青,但唇畔依旧还是红艳艳的,像是一颗成熟的果实。 周涞心痒痒,忍不出想去亲亲林斯逸。于是她跪坐在他的面前,探身过去,小心翼翼地含了含他的上唇。软软的,甜甜的,像是一朵棉花糖。 周涞尝了一口棉花糖,觉得还不够。她又凑近一些,企图伸舌敲开他的齿关。 可谁知,动作那么轻,他还是醒了。 林斯逸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纤长的眼睫颤动,黑白分明的眼眸水蒙蒙的。 偷亲自己的男朋友被抓包,这对周涞来说丝毫不会觉得羞愧。相反,害羞的那个人往往是林斯逸。 林斯逸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抿了抿自己的唇,然后镇定地问周涞:“你还好吗?” 刚睡醒,他的声线异常沙哑,透着浓浓的性感,也极尽温柔。 周涞干脆就坐进了林斯逸的怀里,霸道地圈着他的脖颈。 她心里倍感抱歉,总觉得冷落了他。 林斯逸到底还是担心,不免多问了一句:“工作室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周涞点头:“处理好了。” 林斯逸这才放心。 “几点了?”他问。 周涞说:“0点多了。” 林斯逸忽然很郑重地叫了一下她的名字:“周涞。” 周涞不明所以:“怎么了?” 林斯逸说:“我想吻你。” 第31章 闹别扭 男朋友亲吻女朋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林斯逸当然有这个权利。 他还有权利做更多的事。 周涞笑着去纠正林斯逸的观点:“麻烦你下次要亲我的时候直接来,不用特地征求我的意见好吗?” 林斯逸腼腆笑了一下,说:“好。” 他像极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仿佛下一秒就会露出尾巴在她面前摇晃。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啊,再硬的心在他的面前好像都要融化了。 周涞的心早就被林斯逸给搅得七荤八素。她埋在他的怀里,仰着一张精致的小脸看着他,眼里都是他。 她这个人,像是一朵明媚妖艳的玫瑰花,又像是一朵未见天日的小花蕊,怎么样都是招人喜欢的。 林斯逸招架不住这样的周涞。 理智告诉他不能总想着占她便宜,可她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挚爱,可以让他为所欲为。 等了好一会儿,周涞还没等到林斯逸亲吻自己,她耐心不足地催他:“乖乖,你怎么还不吻我啊?” 她真是一点也不吝啬说出自己的诉求,想亲吻,便缠着他要。 两人抱在一起,几乎可以说紧密无间。 或许这个时候,周涞才会显出一些女孩子的娇意来。她小小一只在他的怀里,被他单手包裹住。小花卉在他的手掌心之下,仿佛一捏就能碎了似的。 林斯逸伸手将周涞落在鬓角的发勾到耳后,温柔地在她的鬓角亲了一下。 周涞心里一颤。 这种温柔细致的亲吻,比狂热的纠缠更让人动心。某一瞬间,周涞仿佛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动物,迫不及待地想要主人的爱抚。 许是看出周涞不排斥,林斯逸便双手捧着周涞的脸颊,温热的吻落在她的眉心,鼻梁,鼻尖、唇峰。他用自己柔软的唇代替手指,去一点点描绘她的轮廓。 在他的面前,她像个软绵绵的婴儿,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地望着他。 “周涞。”林斯逸轻轻喊着她的名字,只是想喊她的名字。 “周涞。” “周涞。” 周涞也予以轻声回应,唇角含笑,声线轻柔:“干嘛呀?” 林斯逸说:“我想叫叫你。” 他以前不敢明目张胆地叫她的名字。 “周涞”这两个字是一个禁忌,足够让他方寸大乱。 叫不得,便也听不得。听到和“周涞”这两个字同音的词,他都会失神好久。 林斯逸一直以为自己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可以做到心目旁骛,他看书时,眼里就全是文字。即便周围再多喧闹,他都可以全神贯注。有一次在图书馆,他正聚精会神地查阅资料,忽然听到身边有人轻声道“zhou lai”,他整个人瞬间从书本当中抽离,下意识去找寻。 明明知道不可能是周涞,但他还是会忍不住去侧头去看看。 高中毕业填写志愿的时候,林斯逸无意间知道周涞要去H城,便义无反顾的也填下了H城的大学。 他知道彼此不可能会有交集,但只要能够离她近一些,平凡的日子似乎便多了一些希望。 周涞不懂,她也不知道林斯逸那双平静眼眸下蕴藏了多少的秘密,她只觉得他好让她喜欢。 “你现在看起来好乖哦。” “哪里乖?” 林斯逸暗哑的声线说完,似乎为了证实自己潜在的劣根性,忽然用力含着周涞的下唇吮。 咬得有点疼,却更加刺激撩人。 客厅里的灯光不知何时变得昏暗不明,营造了更多暧昧氛围。 周涞似一滩水融化在林斯逸的身上,忍不住哼了一声,呜咽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好似被瞬间放大,扩散。 她惊住,下意识去捂住自己的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出那么令人羞耻的声线。 林斯逸以为自己咬疼了她,嘴里轻声道抱歉,语气里含着淡淡的笑意:“要咬回来吗?” “要!” 林斯逸被她含着唇,含糊不清地提醒她:“周涞,用力咬我。” 他想感受她。 或者是疼,或者是血腥,总归都是很真实的。 周涞哪会真的用力咬他,甚至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她坐在他的怀里,双手捧着他的脖颈,亲吻的愉悦超过了所有的总和。 林斯逸被周涞的攻势逼得背靠在沙发上,后颈刚好枕在沙发上,承接着周涞的吻。 他双腿微微敞开坐着,宠溺地让她对自己为所欲为,温柔的侧身线条流畅又好看。 周涞能明显感觉到林斯逸身上温度的变化,或许还有其他的变化。 在这个当下,周涞以为有些事情的发生会顺理成章,她紧紧抓着林斯逸的衣襟,闭着眼在等待。 周涞的身材很好,隔着一层薄薄的居家服,林斯逸的手掌贴在她的后背,用力揉了揉,并不敢随意游走。 如同在犯罪的边缘地带,再多一寸都是亵渎。 吻了好一会儿,林斯逸单手圈着周涞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肩胛上,努力缓了缓呼吸。 不能再继续了,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贪婪地想要更多。 在感情上,女孩子总是要比男孩子要吃亏一些的。 林斯逸清楚知道自己已经得到太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斯逸轻拍周涞的后背,对她说:“时间已经不早了。” 周涞整个人还晕乎乎的,一脸迷茫地看着林斯逸。 不料,却听林斯逸说自己要回宿舍。 周涞被当头棒喝般,瞬间睁开眼,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你现在要回宿舍?” 林斯逸被周涞问得莫名心虚。 时间不早,离开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从她嘴里反问出来,仿佛是他十恶不赦的开端。 林斯逸本来没有留下来的打算。 学校离得不算很远,他打车或者步行回去都没有问题。虽然他们今晚确认了男女朋友的关系,但这不代表他可以赖着不走。 任何一段关系,分寸感和边界感在林斯逸看来都尤其重要。即便现在他是周涞的男朋友,也不想过多的介入她的生活。 他怕她会腻。 周涞不知道林斯逸是怎么想的。 说实话,她一直觉得自己有点捉摸不透他,以前是,现在也是。或许正是这样,这个人才会让她如此着迷。 可现在两个人都已经是男女朋友了,这种感觉会让周涞有些不安。 周涞放开了林斯逸,眉头拧得更深了。 因此,林斯逸心里出现短暂的慌乱,他下意识温声征求她的意见:“不回吗?” 周涞皱着眉说:“林斯逸!你再敢提一个回去试试?” 什么人啊。 把她撩得晕头转向,居然想拍拍屁股走人? 坦言,周涞是想抱着林斯逸同床共枕的,或者说,还可以做一些更升华彼此之间感情的事情。 可得知林斯逸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她有些羞愤。 恼羞成怒。 气氛有些微妙,显然林斯逸也知道周涞生气了。 林斯逸没再开口说话,在周涞锐利目光的注视下,他哪敢再提要走的话。 他想去抓她的手,被她躲开;他用手指勾了一下她的衣角,被她甩开;他轻声喊她的名字,她视而不见。 周涞赌气地从林斯逸的怀里离开,他身上瞬间空落,心里也莫名空空的。仿佛某种注定的结局,只不过来得猝不及防。 “周涞……”林斯逸的声线听起来何其无辜。 周涞强忍着心软,头也不回,径自朝自己的房间里走去:“别叫我!你要走就走!我才不留!” * 林斯逸走到周涞卧室前敲了敲门,周涞故意不理会。 周涞坐在床上抱着枕头,把枕头当成林斯逸,狠狠给了它好几拳。 真是呆子。 她就差在他的面前把自己给扒光送到他嘴边,没想到他还能坐怀不乱。 搞不懂。 周涞捧着手机无处宣泄,干脆骚扰闺蜜方婧。 这大晚上的,也就只有方婧这个夜猫子能够第一时间回复周涞消息。 方婧今晚也看到了周涞淘宝店铺有关情侣装的事情,难免关心,问周涞处理得如何。 周涞说没有多大问题,她都已经处理妥当。只不过还有一些小问题需要明天亲自去一趟工作室,现在大晚上的什么都做不了。 方婧:【那你这会儿发什么疯?】 周涞:【你经验丰富,我问你个问题。】 方婧:【什么问题?】 周涞:【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拒绝女人?】 方婧几乎瞬间了然:【林学长拒绝你?】 周涞才不承认:【我问的是男人,你扯林斯逸干什么?】 方婧:【你不是正和林斯逸打得火热?】 方婧这会儿还不知道周涞今晚已经和林斯逸确定了关系,理所当然的还以为这两人在搞暧昧关系。 这会儿也才不过十二点多,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以往这个时候方婧都还在外面猎艳,她私生活比周涞开放太多,奉行及时行乐。周涞虽然外型艳丽,但行事作风其实还并没有方婧那么大胆。所以方婧总是怂恿周涞去尝试尝试。 方婧直接用语音约周涞出来玩:“邵威说酒吧请了个新驻唱,长得巨帅,要不要去玩玩?” 周涞哪有这方面心思:“不去!” 方婧没有强求,干脆把新驻唱的照片给周涞发了过来,诚邀她对这位驻唱进行点评。 周涞点开照片看了眼。 没有林斯逸乖,也没有林斯逸可爱,什么都不是。 她现在眼里容不下其他男人。 什么男人都没有林斯逸香。 意识到自己对林斯逸有如此浓烈的感情时,周涞自己也怔了一下。 她现在这模样,像极了恋爱中爱无理取闹的小女人,骄纵得毫无道理可言。 自己都忍不住嫌弃自己。 下一秒,心有灵犀似的,周涞收到林斯逸的短消息。 林乖乖:【不生气了好不好?】 有了一个台阶,周涞便顺势下来。 周涞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一会儿又忍不住歪着脑袋听一听外面的动静,深怕林斯逸真的走了。 林斯逸没走。 他不敢走,怕这一走就再也没有资格再来。 周涞的家里很大,哪怕是在沙发上蜗居一晚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她现在就算是赶他走,他也要赖着不走了。 林斯逸就站在周涞卧室的门口,背靠在墙上,双手抄在兜里。他微微仰着头,视线有些失去焦点地望着门上的花纹。 不一会儿,周涞打开了门,两人就这么直勾勾地对上眼。 林斯逸朝周涞笑了一下,暖暖的,像个太阳。 周涞心虚,虚张声势:“你笑什么笑?” 林斯逸肯定地说:“你在跟我闹别扭。” 他看起来竟然还有点开心的样子。 周涞拧眉。 这人是不是傻了? 感情她跟他闹别扭,他还笑得出来? “周涞,我想抱抱。” 林斯逸这次没有再征求周涞的同意,他会这么说,纯粹像是提醒她。 下一秒,周涞被林斯逸拥入了怀中。他高高大大的身影一下子就将她包裹住,她在他的怀里小小的一只。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么温柔的林斯逸,他像是一只大猫似的,在她的鬓角蹭了蹭,轻声哄着。 他开心的是,从前的她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但现在的她愿意把自己的情绪带给他。 这一刻,他像是真正地进入了她的生活,影响着她的喜怒哀乐。 林斯逸说:“我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慢慢改,好不好?” 哪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啊,其实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周涞的怒气全无,剩下的全是自我反思:为什么要跟这个人男人闹别扭啊? 到头来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林斯逸不动声色,却能够把她给吃得死死的。 不知道这段感情最后到底谁会是赢家。 * 一通小折腾下来,时间是真的不早。 周涞这会儿心里哪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她知道林斯逸今天赶路累,也体贴地想让他能够早点休息。 她家面积大,除了卧室和书房还有工作间和两个客房,随便安排林斯逸睡在哪里都可以。 当然,如果林斯逸愿意上她的床,她也十分欢迎。 不过按照目前的形式看来,林斯逸比周涞想象中要保守太多了。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将他攻略。 周涞家里有适合林斯逸穿的衣物,她一一找过来带给他。之前也经常会有朋友来家里住,但周涞从来没有那么贴心过。 其实周涞要对一个人好,也愿意百分之百的付出。她没有想过有任何回报,在这个当下,能够让对方喜欢,她心里也跟吃了蜜糖似的。就跟做公益事业一样的道理。之前周涞捐赠了一个希望小学,没想过有回报,只要看到那些孩子能够开开心心地去上学,她就觉得特别满足。这种满足感,比她赚了一个百万的订单要开得欢呼雀跃。 家里备有男士用品,这要归功于工作室前段时间在开发的情侣用品。前段时间工作室里找来挺多的样品,都是情侣款式,有茶杯、牙刷、毛巾、衣服。 林斯逸手里抱着周涞递来的睡衣睡裤、牙刷毛巾,在周涞明目张胆的注视下,他得进去浴室洗漱。 周涞没打算离开的样子,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想的是,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准备妥当。 林斯逸耳廓泛红,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周涞眨眨眼:“没啊。” 林斯逸缓缓点点头,忽然一脸真诚地问她:“周涞,你要看我洗澡吗?” 周涞一顿,瞬间反应过来,一把关了浴室门。 然后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周涞面红耳赤对里面的林斯逸说:“沐浴乳洗发乳都在壁龛里!热水在左边!” 林斯逸其实想对周涞说的是:你想看也是可以的。 顶多,他会有些害羞。 不过他会尽力克服的。 第32章 加更!! * 周涞一晚上都睡得不怎么好。 知道林斯逸就在隔壁,她心猿意马,好几次想偷溜到他的房间去,可罪恶感又让她强忍住内心的骚动。 得矜持啊! 一直到凌晨三点,周涞才彻底进入梦乡。 不出意外的,周涞做梦还梦到和林斯逸厮磨在一起。在梦里,林斯逸显然要大胆多了。他不仅会一点点亲吻她的脸颊和嘴唇,还会用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皮肤上游走。 光是做做梦,周涞都已经心满意足。 开心这件事是没有办法隐藏的,就连睡梦中,周涞的嘴角都会止不住上扬。 一想到自己现在有男朋友,那种幸福感油然而生,整颗心都是软绵绵的。 恋爱有这种魔力,能够让人的心轻飘飘地悬浮在空中。 由于昨晚睡得太晚,周涞醒来也迟。她起床的时候,林斯逸已经走了。 林斯逸昨晚睡得不好不坏,一来是的确太疲倦,二来是逼迫自己努力去休息。 他今晨六点醒来,那会儿时间还特别早,万籁俱寂。从周涞家的落地窗向外望去,整个H城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一切尽在脚下。 林斯逸知道,他脚踏的地方,是H城房价最高,被称为寸土寸金的地方。 坊间有句话说:如果你生下来没能住在这个小区,那么这辈子也别指望能够住进这里。 这句话大致的意思其实是说:能够通过自身的努力赚钱住进这个小区,好比是天方夜谭。 周涞很优秀,年纪轻轻便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在这里买房,这是林斯逸不太敢去想的事情。 不敢想,但不是没有想过。做学术研究,拿固定工资上班,运气好卖个专利,获得国家奖励。按H城这里的房价换算,林斯逸得努力工作大概两百年,这样或许会有机会。 林斯逸醒来后没有去吵醒周涞,而是从周涞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看。 周涞的书架上有不少书:《豪门塑料夫妇》、《你高攀不起》、《诱捕焰火》。 这几本书有一个统一的作者:银八。似乎是个网络作者。 林斯逸一目十行翻了个大概,总结出来:周涞喜欢霸道总裁爱上我式的恋爱模式。 很可惜,林斯逸不是霸道总裁,他也并不霸道。 餐桌上留了美味的早餐,还有林斯逸手写的字条:【学校有些事,我先去处理,早安。】 林斯逸的字很好看,字迹苍劲有力、行云流水。这年头,能写出那么漂亮的手写字体很难得。 周涞倒是一直知道林斯逸的字迹很好看。还记得高中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林斯逸的字迹,她就赞不绝口。 高中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再看到他亲笔写的字,居然会是在她自己家里。 真是缘分不浅。 周涞小的时候上过两年的书法课,是被她老爸周高驰给逼的。人家小姑娘那会儿都是报名什么舞蹈啊钢琴的,就周涞另类,她爸爸给她报了一个毛笔课。 周高驰说:做生意的,讲究见字如面。 一个人字写得如何,从某种程度上可以看出他的一些性格和行事作风。如果字迹大气不羁,说明这个人性格豪爽。相反,如果字迹娟秀小巧,说明这个人小心谨慎。 当然,如果有一手好字,给人的第一印象分至关重要。 周涞的字写得也还算不错,不过和林斯逸的完全没有办法比。 她之前心血来潮在微博上展示过自己的手写字,底下全是一水的夸赞。后来也在微博上展示过自己的毛笔字,被粉丝冠了个“才女”的头衔。其实没有那么神呼呼的,也就是比一般人的字迹更加好看一些。 周涞收起了林斯逸的这张字条,看了看桌上的早餐。和昨晚的晚餐一样,很明显是林斯逸亲自做的。 温在锅里的青菜瘦肉粥,一个煎好的荷包蛋,还有剥好的半个橙子。 简简单单的早餐,构成了一个幸福的早晨。 周涞心里喜滋滋的。 她一般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但今天忍不住拍下早餐的照片,连滤镜都不用加,直接上传微博。 虽然已经上午十点了,但她还是要配文:【早安】 也算是隔空回应林斯逸。 周涞估摸着林斯逸这种成天都在实验室和论文打交道的人,估计也不会玩微博。她倒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微博网红就质疑要他关注自己,反正现在微博的风气也越来越不好,关不关注都无关紧要。 今天周涞还要就情侣装的事情去一趟工作室。 原本年前轻轻松松干完这一票就可以赶在快递停发前放假,没想到现在来这么一出,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冬日的暖洋撒进房间,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反起一道金光。周涞伸手逗了逗插在花瓶里的那束“银杏叶花”,忍不住想给林斯逸打个电话。 虽然一桌早餐让她感觉很幸福,可一大清早没有见到男朋友,或多或少有些失落。 电话那头,林斯逸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又有磁性:“起床了?” “嗯。”周涞下意识撒娇,“你怎么不等我醒了再走啊?” 林斯逸果然很抱歉,又是自责又是哄。 周涞很受用:“行吧,原谅你了。” 林斯逸问她:“吃早餐了吗?” “正在吃呢。” “合胃口吗?” “很合胃口呀!” “那就好。” “好什么好。”周涞说,“林斯逸,你都不亲我一下。” 林斯逸大概没有料到周涞会来这么一出,他顿了顿,问:“现在吗?” 周涞说:“是啊!快亲我。” 可是,对着手机怎么亲? 周涞给林斯逸示范了一下,对着手机用力“啾”了一声,趾高气扬地说:“就这样,你快亲我!” 林斯逸并不是不想亲周涞,实在是,现在身边好几个人。 可既然是周涞的要求,他也并不想拒绝,甚至很愿意。 他对周涞说请稍等一下。 然后隔了好一会儿,周涞似乎听到了林斯逸微微的喘息声,继而他说:“我现在亲你。” 周涞又反悔了,让林斯逸不要亲:“晚上我们再慢慢亲吧。” 明明他连亲都还没亲,可周涞就是能够被他给搅得七荤八素的。 她真怕他要是真的亲了,她现在就想去他学校找他。 那头林斯逸轻笑了一声,非但没有觉得不耐烦,声线竟然无限地宠溺:“好。” 电话挂断,林斯逸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天气暖和,他在有暖气的室内脱了外套,内搭是周涞昨晚上给他拿的一件白色毛衣,衬得整个人分外的白净书生气。 他重新回到沙盘上,和同学继续讨论方案。 今天林斯逸没在农学院,而是去了商学院。他脑门上顶着双博士的头衔,虽然去商学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他出现在商学院的时候,或多或少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难得见林斯逸挂断电话嘴角还衔着笑意,一旁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的商之尧问了一句:“什么人的电话让我们林大学神笑得那么开心?” 林斯逸在商学院里最好的朋友名叫商之尧,也是全能型的学霸。这人家里富庶,一股子公子哥的做派,身上名牌出门豪车,却最喜欢和林斯逸混在一起。 商之尧身上男人味十足,和林斯逸算是完全不同风格的类型,但这两个人看着都特别养眼。 林斯逸这个人身上有一种魔力,虽然家庭出身并不富裕,但身上的气质不会让人看轻了。身边的富二代朋友开跑车从他身边路过,他骑着一辆山地自行车,还能笑着和对方打招呼。他并不嫉妒,也不埋怨什么,很自然地接受每个人的不同。 林斯逸大方对商之尧坦诚:“女朋友。” 商之尧眉峰一挑:“不简单。” 林斯逸问:“什么不简单?” 商之尧还是那番慵懒的模样靠在椅子上,衬衫袖子半卷着,露出一小截结实修长的小臂,说:“拿下你的那姑娘不简单啊,能让咱们千年的铁树开了花。” 林斯逸不动声色地四两拨千斤:“你嫉妒我?” 商之尧笑:“我嫉妒你?” “可不是。”林斯逸嘴角的笑意更浓,“谁让你没有女朋友。” 商之尧:“……” 对此,这位在商学院拥有无数追求者的单身汉无话可说。 “那晚上还能打球么?”商之尧问。 林斯逸清俊的脸在窗户旁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格外不羁。他一脸漫不经心,脑子里还想着电话里的周涞。 一笑,脸部线条看起来更清晰流畅了,说:“不打了。” 他答应了她的,晚上要去亲亲她。 商之尧轻哼:“对了,听说组里有意让本届博士生出国交流一年,咱们老板似乎想把名额给你,这事你知道吗?” 林斯逸点点头:“知道。” 事实上,一个多月前,导师就跟他提过这件事。 学校有个公派联合培养,也就是说可以出国进行一年以内的短期交流项目。 这样的机会当然是所有人挤破了头都想去的。 导师已经把报名的表格交给了林斯逸,就看林斯逸最后怎么决定了。 * 周涞用过早餐之后就直接去了工作室。 在工作室里开了个会,就情侣装的事情进行了一番复盘,总结。 House Laura和那家代工厂合作过两年,一直非常愉快。这家工厂就在C市,距离周涞工作室所在的H城莫约两个小时的路程,并不算太远。 因为合作口碑好,这次情侣装看过样品之后,下单便直接由工厂发货,没有再经过周涞的工作室。一方面是工作室里并没有多余的仓库,另一方面是处于对对方的信任。这也是造成本次货不对板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果成品能够先经过工作室检查,像昨天那种情况大概率就不会发生。 这件事,几乎是周涞做电商以来发生最大的危机事件。 可有些人诚心要钻空子,有些问题是迟早都要出现的。 经过这件事的教训之后,周涞决定重新再租一个大型的仓库。以后所有产品必须要先到自己的仓库,确保产品抽检没有问题,才可以进行安排发货。 另外,趁着年前这几天,周涞打算重新再找合作的加工厂。 一忙起来,周涞总会忘了时间。 中午开完会后,下午趁着时间有空,她跟助理柏桦桦一同去了H城周边几家加工点看了看,再三强调产品质量的重要性。 等周涞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夜晚的H城万家灯火已经亮起,今晚有上弦月,一抹尖尖的月牙高高挂在天空中。 周涞拿出手机给月夜拍了张照片,分享给林斯逸。忙着工作的时候她没有想到林斯逸,但这会儿心里抑制不住地想他。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是回宿舍了吗? 周涞这么想着,便主动询问林斯逸:【你在学校吗?】 很快,林斯逸回复短消息:【我不在学校。】 周涞:【那你在哪儿?】 林乖乖:【我在你家门口。】 周涞:【什么!!!】 林斯逸这会儿正可怜兮兮地站在周涞家门口。 他没有她家的钥匙。 周涞直接给林斯逸发了视频连线过去。 那头林斯逸接起视频,视频有一些些的卡顿,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你等多久了啊?”周涞问。 林斯逸说:“没一会儿。” “说实话。” “大概半个小时吧。”其实快有一个小时了。 周涞都惊了:“我的乖乖啊,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林斯逸说:“我猜测你应该还在忙。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书。” 他还带了一盆自己亲手栽种的含羞草过来,路上因为受惊而闭合的叶片现在也都撑开了。刚好等周涞一会儿回来,她可以玩一下。 林斯逸猜测她肯定会很喜欢。 周涞今天在外奔波了一天,这一刻看到林斯逸,心里不知道有多柔软。她催促柏桦桦把车开快一点,一边跟林斯逸说话:“你再等一下哦,最多十分钟我就到家了。” “不用急,路上慢点开。” “已经是龟速啦,碰到了晚高峰。” 林斯逸摘了眼镜,问周涞:“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呢,现在肚子好饿哦。”周涞下意识撒娇,“你给我做饭吗?” “嗯,我给你做。” “可是我晚上想吃面条诶,你会做面条吗?” 林斯逸说:“会的,你家里有面粉吗?” 周涞乐开花:“难道你要从揉面团开始吗?” 林斯逸也跟着周涞笑:“这很奇怪吗?” 就算周涞现在是要吃包子,林斯逸也能做出来给她吃。 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可周涞觉得很难想象:“难以想象你揉面团的样子哈哈哈哈。” “不需要费力想象,等会儿你就可以看到。” “好!那我期待一下。”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无一例外都被正在开车的柏桦桦听到。 周涞昨天才和林斯逸确认男女关系,自然不会特地在工作室里大肆宣传自己的感情生活。可柏桦桦一听这两个人的对话,就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不一般。 柏桦桦竖着耳朵听得那叫一个认真,尤其在听到林同学还会揉面团时,他没惊掉下巴。 这到底是什么奇男子啊!外星球来的吗! 柏桦桦立即举手报名:“老板,我也要吃林同学做的面条。” 周涞伸手敲了一下柏桦桦的后脑勺:“想得美咧!” 她家林乖乖做的美食,只能由她一人霸占,包括他那个人。 第33章 预防针 周涞的喜欢是有点霸道的,就像她喜欢看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一样。她要另一半对方对自己一心一意,同样的,在恋爱中,她也会全心全意对待对方。 如今市面上流行一个词汇:恋爱脑。 大抵的意思,是指一个人投入恋爱之后就会把全部精力和心思放在爱情和恋人身上的人(注1)。 周涞不确定自己是否是恋爱脑,毕竟这么喜欢一个人对她来说第一回 。 她也认真想过,倘若对方对待自己不忠亦或者两人没有办法共同进步变得越来越好,那么她会很冷静地再去考虑彼此之间的关系,是更适合当普通的朋友还是做恋人。 在这一点上,周涞对待那个前男友就是一个例子。 当初得知前男友在外面聊骚,周涞没有犹豫,当机立断分手。周涞甚至表现得比她自己想象中要更加干脆,前男友送的东西她也原封不动全部还回去,只对对方提了一个要求: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之中。 不过就目前看来,周涞对林斯逸是非常满意的。 吃一堑长一智,林斯逸和周涞的前男友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种男人。当然,周涞也不想把林斯逸和前男友做比较。 周涞玩够了那盆含羞草,所有的叶片都被她玩弄地闭合起来,要等好一会儿它们才会再挣开。 她从小到大收到过各种各样的礼物,但第一次收到含羞草,还是林斯逸自己种的含羞草。别提有多喜欢了。 大晚上的,林斯逸站在料理台前,双手袖子卷着,手背上青色的静脉微微凸起,透着一股浓浓的男人味道。 他正在揉面团。 这画面怎么看都有些违和,却又那么养眼。 在周涞的刻板印象里,揉面团这种事情怎么看都不像是男人做的。她的老爸常年忙于应酬,是个极其大男子主义的人,家务事都不可能会动手,更别提下厨做饭了。 周涞长久不愿意谈恋爱,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了她老爸的影响。在她看来,男人要是都跟她老爸周高驰一个德行,那女人何苦要为难自己,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更加痛快? 林斯逸这个人让周涞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好男人还没有灭绝。 周涞本是想拿手机偷拍林斯逸认真揉面团的瞬间,不料手机居然有闪光灯。这下偷拍不成,反而被抓包,别提有多糗。 好在林斯逸也并不笑话她,他好奇问她:“为什么要拍我?” 周涞坦诚:“认真的男人最帅啊!” 林斯逸淡淡勾唇。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周涞迅速对着林斯逸拍了几张照片,见手机也没什么电了,也就拿去卧室充电。 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周涞问林斯逸:“我有个朋友想找你拍照,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林斯逸揉着手里的面团,有些漫不经心:“拍什么照?” “就,上次我们一起拍过的那种,情侣装的照片。” 林斯逸停下手上的动作,清澈的双眸直视周涞:“你希望我去拍?” “别把问题抛给我,问你呢。”周涞说,“男模行情一般比较好,资源稀缺,报酬也挺高的。” 林斯逸一笑,摇摇头。 周涞问他:“你笑什么?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周涞,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林斯逸说:“我不想和其他女生有肢体接触,即便是假的,也不想。” 这个答案简直别提让周涞有多满意。 周涞美滋滋笑着点点头:“那你就当我一个人的御用模特,好不好?” “好。” 周涞霸道强势,拍情侣装这种事情有多暧昧,她再清楚不过。即便是装模作样,她也不想林斯逸和其他女生那样亲密的接触。 因为工作室出的情侣装系列,林斯逸也引起了小范围的关注。前两天,周涞在网红圈认识的一个塑料姐妹邢诗双特地联系她,向她要林斯逸的联系方式。 邢诗双几乎适合周涞同一时期红起来的网红,两个人的风格也有些相似,所以经常会被网友放在一起比较。 邢诗双想当然的以为林斯逸是新模特,又见周涞这次情路装的试水不错,也跃跃欲试。 周涞自然是不可能把林斯逸的联系方式给邢诗双的,塑料姐妹表面上笑哈哈,私底下谁都不待见谁。更何况林斯逸是她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让给别的女人。 不过说起了拍照,周涞忍不住对林斯逸说:“其实你外型那么好,偶尔去兼职拍个男装完全没有问题,就当是兼职赚外快了。” “是吗?”林斯逸好像并不在意。 周涞问他:“要不要我帮你牵线搭桥?你给我一点点中介费就行。” “那中介费需要多少?” “不高,你收入的百分之十就行。”周涞一笑,“外加……一个你。” 林斯逸特别真诚地说:“我已经是你的了。” “还不全是呢。”周涞凑过来,贴在林斯逸的身边蹭。 林斯逸明白她话中有话,不知道怎么接。 反正,迟早都是她的。 也只是她。 周涞心血来潮,也想和面条,感受一下劳动的快乐。 林斯逸看出来她想玩,也没有阻止。他揉了一半的面团,差不多已经成型,这时候周涞要来玩玩也没有什么问题。 周涞把自己挤到林斯逸的中间,让他圈着自己,她说要一起揉面团。 容纳面团的是一个不锈钢容器,大小也够他们四只手放进里面。 与其说周涞是要和面团,更不如说是她想来撩林斯逸。当然,一开始她的确没有动什么歪心思。可林斯逸就贴在她的身后,他身上那股清清淡淡的青苹果味混合着他身体的温暖,不断不断地刺激着周涞的感官,她忍不住就去玩他的手。 林斯逸纵容周涞的玩闹,他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下巴有意无意地蹭着她的发。 遥想一个多月前,他和她拍情侣装的时候连碰她都不敢,可现在却能够抱着她这样亲昵。 林斯逸觉得好满足。 美好的恋爱关系,好像把人抱在蜜罐里,只要在某个时刻想到对方,心里就会冒着甜蜜的泡泡。 林斯逸的手比周涞的大了一半,但手型很好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周涞把自己的手掌心贴在林斯逸的手背上比划了比划,说:“林斯逸,你揉面团的手看起来好色啊。” 林斯逸闻言,双手一顿,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 他有些没太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周涞换了个问法:“你觉得,是面团软,还是我软?” 林斯逸这会儿听懂周涞的话了。 揉面团的时候,他的手掌和手指会自然而然地跟着运动,最正常的动作。 但这种动作也可以被想成其他的。 林斯逸没有想到周涞居然会这样发散思维。 这让他有些意外的同时,感到头疼。 周涞见林斯逸一直不说话,故意攥着他的一只手,不让他活动。 他拍了一下她的手,说:“别闹。” 周涞笑着侧过头看他:“好啊,你打我!” 林斯逸把手伸出来,耍赖皮:“你打回来。” 周涞轻轻拍了一下他,又轻哼:“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林斯逸说:“一定要回答吗?” “当然!” 林斯逸自然是害羞了,他的耳朵又浮现出淡淡的粉色。 他摸过她的脸,她的唇,她的手,她的腰,她的背。 每一种触感都不一样,跟面团怎么比? 面团怎么比得上周涞。 周涞忽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过于抽象了,毕竟,林斯逸没有摸过她身上那个最柔软的部位。 于是她不再为难他了,转过身来,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要不要现在感受一下做对比?” 这更加为难林斯逸。 周涞靠得更紧,要将人逼上绝路。 林斯逸被周涞彻底打败,他把脸埋在她的脖颈上,闷声道:“周涞,求你别闹。” 周涞拿沾了面粉的手指摸了摸林斯逸的耳垂:“乖乖,难道你不想吗?” 想。 很想很想。 林斯逸的呼吸变沉,他张开嘴,用力地在周涞脖颈上吮了一口,如同某种发泄一般,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周涞轻轻哼了一声,感受着脖颈处的敏感以及被林斯逸吮吻时的奇妙感觉。这是一种和接吻完全不同的感触,被吻过的皮肤周边不自觉起鸡皮疙瘩,接着这种异样的感觉像是一股电流,经由血液流向心脏。 身体变得异常酥软,好像一碰就能碎了。 周涞有些站不住,只能紧紧抓住林斯逸,好在他足够安全可靠。 林斯逸的手臂被周涞抓红,他单手轻松圈着她的腰,微微弓着身子吻得有些用力。有时候,他脑海里的确会有那么一个念头,想把她生吞入腹。 如果,在这个当下一切都顺利的话,周涞觉得自己今晚的晚餐可能是林斯逸。 可天意弄人。 “啪”的一声,目睹眼前一切的方婧手里的塑料袋落在地上,瞬间惊醒三人。 有些人的脸红成了平安夜的平安果。 方婧发誓,她绝对没有想过打扰人好事! 她给周涞打了三通电话,发了三个视频,周涞通通不接。 方婧有周涞家大门的钥匙,她进出一向不用报备,所以便自然而然地开门进来。 谁成想,居然看到眼前这一幕。 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那样的让人感到尴尬。 方婧恨不得自己变成一道空气。尴尬的氛围在空气中蔓延。 好事被打断,周涞倒是表现得很镇定,她从林斯逸的怀里退出,问方婧:“你怎么来了?” 方婧装作若无其事和林斯逸打了个招呼,转而对周涞说:“我怕你无聊,特地来找你的。” 现在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林斯逸也调整好状态,好心问方婧:“吃晚饭了吗?要不要一块儿吃面条?” 方婧看看周涞,用眼神询问她:“那个,我方便吗?” 周涞重重回答:“我可以说不方便吗?” 方婧嘿嘿一笑:“那我走。” 周涞:“滚回来。” 既然都被方婧给看到了,周涞也就顺便介绍了一下她现在和林斯逸的关系。 方婧显然也猜到了,她故作一脸淡定地点点头,转而和周涞回到卧室的时候差点没尖叫。 “你你你你,你昨天晚上不是还要找男人吗!” 周涞一把捂住方婧的嘴巴,纠正她:“我什么时候说要找男人了?” 方婧拧着眉:“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搞到一块儿去的?” “昨天晚上。” “啧啧。” “啧什么啧。” “动作好快呦!”方婧拍了一下周涞的肩膀,“不愧是我姐妹!” 周涞知道方婧会错意了,解释了一下。 方婧点点头:“看林学长这人就特别正直,估计一时半会儿不好攻略。” 周涞倒也没有那么心急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现在的人谈恋爱跟吃快餐似的,一天之内牵手拥抱接吻上床,她觉得有点快。 方婧提醒周涞:“这个还是趁早,别中看不中用。” 周涞忍不住拿抱枕狠狠捶方婧。 说什么屁话呢! 方婧可不是开玩笑说说的。 她也算是阅人无数,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总结出一个道理:个高的往往那个玩意儿比较小。 林斯逸可是有一米八八的个头诶,看着也还挺壮实的,很符合那种“别中看不中用”的说法。 周涞简直大开眼界,一把捂住方婧的嘴巴:“你要死啊!说那么大声干嘛!” 方婧说:“我实话实说啊,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 “谢了!不用!” 第34章 我的宝宝呀 都怪方婧这个碎嘴,以至于周涞再看林斯逸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别扭。 她目光变得不再单纯。 林斯逸今天穿的是一条灰色的运动裤,他的头身比例很好,一双腿笔直修长,收口的脚踝处骨感明显。 周涞的眼睛下意识飘向某处,运动裤宽松,所以好像看不出什么的样子,太难了。 刚好对上林斯逸的双眸,他微微扬眉似对她发出疑问。 周涞一整个脸红,不敢再看他。实在是心虚。 方婧这人说话看着不着调,但她见识广,这些年约过的男人比周涞见过的都要多。对于她那些心得体验,周涞或多或少还是相信的。 个高的往往那个玩意儿比较小吗? 那什么,小会影响什么吗? 周涞不懂,她理论知识浅薄,实践经验更是为零。 好在,林斯逸亲手做的面条足够让人惊艳,让人暂时没空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就连方婧也捧着碗赞不绝口:“林学长,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呢!” 牛肉面条劲道,汤汁浓郁鲜美,入口还能回味无穷。 林斯逸谦虚说都是家常口味,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方婧这个人嘴刁,她说好吃那就是真的好吃。客套话她可以随随便便就胡诌一句,但在吃的这方面她最有话语权。早前她在杂志社的时候做的美食专栏,吃过各种山珍海味、新奇小吃。 人总是这样,在外漂泊久了,外面再美味的食物,抵不上家里的半分。 周涞也埋着头吭哧吭哧地干完了一碗面条。 周涞很爱吃面食类的东西,尤其是面条。什么炸酱面、油泼面、biangbiang面、热干面、臊子面……但凡去到一个城市,她都会尝一尝当地的面食。 像林斯逸这种纯手工制作的家庭版手擀面,周涞倒还是第一次尝试,特别喜欢。 林斯逸看周涞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问:“还想吃吗?” 他还没吃几口,如果周涞不嫌弃,他可以分给她吃。 周涞赶紧摇摇头,坚定信念:“大晚上的,我碳水已经超标了!” 林斯逸说:“你很瘦,再胖一点都没有关系。” “可是胖了上镜就不好看啦。”周涞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面汤,满足地咂咂舌。 林斯逸抽了张纸巾,自然地去擦了擦周涞唇角的汤汁。他的动作细致亲昵,眼里透着一股溺爱,仿佛周涞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婴幼儿似的。 方婧喜欢的男人类型都是花花公子的种类,属于潇洒玩一玩,一拍即散的那种。 像林斯逸这种居家型的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像林斯逸这种的,估计打着灯笼都不好找。 “林学长,之前听邵威说,你没有交往过女朋友?”方婧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 林斯逸坦诚地点点头,又对方婧说不用叫他林学长,叫他林斯逸就可以。 方婧比林斯逸还年长两岁,她习惯了跟邵威一样叫林斯逸为林学长,叫顺口了也不打算改。 方婧问林斯逸:“为什么一直不谈啊?” 林斯逸说:“没有喜欢的人。” 方婧:“哦?那你是很喜欢我们家周涞咯?” 周涞闻言下意识抬头看林斯逸。 有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在她心里蔓延生长,她居然有点期待他接下来会怎么回答。 林斯逸吃完了面条,放下手上的筷子,很真挚地看着方婧回答:“我很喜欢周涞。” 仿佛是多年隐藏在心里的秘密终于经由现在宣之于口,林斯逸说完之后轻轻呼了一口气。 他不敢去看周涞。 方婧点点头,朝林斯逸笑了一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把丑话和你说在前头。” 林斯逸说:“你说。” 方婧说:“周涞是我闺蜜,也算是我半个家人。我这个人护短,最见不得自己的家人受委屈。换句话说,你要是让我们周涞受委屈了,我也让你不好过。” 友情这种东西有时候也很微妙,看到对方有了心爱的男朋友,心里竟然也会吃醋。方婧和周涞的关系一直很好,两人在H城一起飘、相互扶持,不知不觉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在一个人重要的年龄段,没有几个七八年。周涞之前一直都是单身,不管是大事小事,逢年过节身旁陪着都是方婧。方婧也习惯了在重要的日子里会把时间留给周涞,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方婧对林斯逸的了解除了从邵威那里获得以外,其他并不多。还算不太熟悉的朋友时,她是欣赏林斯逸。但如果林斯逸成为了她闺蜜的男朋友,那她不免要多林斯逸这个人提出更多的质疑。这好比是娘家人看女婿。 方婧比较好奇的是,既然林斯逸那么多年都不交往女朋友,为什么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和周涞交往。当然,周涞的各方面条件摆在这里,很少有男人不会动心。 方婧担心的是林斯逸动机不纯。 林斯逸多聪明的一个人,他那双清澈的眼眸望着一个人,好像能够把人给看透似的。他不急不躁,不疾不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有种运筹帷幄的淡然。 方婧被看得有些别扭,好像动机不纯的那个人变成了她。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林斯逸的时候,当时还是夏天,他白衣黑裤走进咖啡厅,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莫名的高冷气场,让她瞬间肃然起敬。后来在交谈中,方婧更加笃定,这个男人不一般,不是她能够轻易掌控的类型。 方婧下意识端起旁边的柠檬水抿了一口,再重新望向林斯逸。 林斯逸说:“放心,我不会让周涞受委屈。” 没有什么花言巧语,也没有什么多余解释,他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莫名会叫人信服。 很难得平时叽叽喳喳的周涞这会儿坐在一旁全程没有开口说话。 说实话,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周涞是觉得有些失真的。这段时间以来,她和林斯逸之间的接触多数是建立在她主动的基础上。昨晚周涞甚至还认真地想了想,倘若她不主动的话,林斯逸会不会主动开口提出交往的话。 虽然这种假设没有什么必要,可爱胡思乱想是女人的天性。 周涞当然知道林斯逸肯定是喜欢她的,但这种喜欢有几分,她也无从得知。 饭后,方婧很识相地没有多逗留,把空间还给正在热恋期的小两口。 临走前,方婧站在玄关处朝周涞挤眉弄眼。 周涞拧着眉看方婧:“你眼睛中毒了啊?” 方婧小声问周涞:“你家里有套吗?” 周涞摇头:“没有。” 她没事家里买那玩意儿干嘛。 方婧耸肩:“我提醒你,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再怎么也要戴套哦!” 周涞白眼飞起:“你快滚吧!” “我马上滚!” “等下,滚之前把你手上那把钥匙给我。” 方婧双目震惊:“什么!你要收回钥匙了!我还是不是你最亲爱的宝宝了!” “不是。”周涞说,“我懒得再去配一把,先把你的给林斯逸用吧。” 林斯逸今天可怜兮兮地在周涞家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 周涞回来的时候,这人手上拿着一本书站在安全出口的通道上,还笑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大男孩。 真让人心疼。 方婧瘪着嘴,一脸不情愿地把钥匙还给周涞,戏精上身:“拿去吧拿去吧!闺蜜终究还是不能陪你走一辈子!” 周涞心软:“算了算了,我明天让人来装智能锁。” 智能锁的密码周涞都想好了。 昨天是2015年01月25日,她和林斯逸确定情侣关系的日子,就用这个数字来当密码。 * 方婧一走,周涞就像个妖精似的缠到了林斯逸的身边。也没做什么,就是他在做什么,她就看着。 林斯逸之前手上沾上的面粉早就已经清洗干净了。当着周涞的面,他用水果刀削了一个苹果,果皮被削得连成一条线。他再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小一块放在盘子里,递给周涞。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厨房,现在烟火气满满,有了家的味道。 礼尚往来,周涞开了一瓶酒倒在杯中,推到林斯逸的面前。 林斯逸微微扬眉:“给我的?” 周涞点头:“饭后饮料。” 林斯逸拿起杯子看着里面白色的透明液体,轻笑:“这饮料未免有些特殊。” “95度的伏特加。” 林斯逸点点头:“这是spirytus?” “你知道?” “不算很清楚,不过之前在邵威的酒吧里,听他介绍过。” “你敢喝吗?” 林斯逸没说话,而是直接拿起桌上的酒杯尝了一口。 酒量这件事有遗传,他的外公特别爱喝酒,酒量也好,是以他也差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林斯逸不太喜欢喝酒,因他不能够了解烈酒入口后回甘滋味。 林斯逸微微拧着眉,吸了一口气,两颊微微凹陷,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再呼出气,不太习惯。 他将抿了三分之一的酒杯放下,对周涞摇摇头,诚实地说:“不好喝。” 周涞也跟着咽了一口水,明明她没有喝酒,可好像也尝到了一股辛辣的滋味。 刚才林斯逸喝酒的样子特别不羁,微微仰着头,喉结凸出,性感又好看。 认真地尝酒,下结论,好像在攻克一个绝世难题。 他身上像是带着荆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与触碰。 他看着她,墨黑色的瞳仁里带了些压迫感,是他认真时候的样子。 林斯逸之所以是这副模样,是因为他的舌头还有点麻。他之前陪着外公喝过家里自制的烧酒,烧酒的酒精浓度一般都在五十度左右,入口辛辣。但这个酒像是一股火,直接烧到胃部。 “不好喝就不喝了。”周涞都有些后悔让林斯逸尝这酒了,连忙把剩下没喝完的直接给倒了。 林斯逸没多说什么,他将酒杯拿过来,连同那些碗筷,准备一起清洗。 周涞吃着苹果,鼓着腮帮子说:“都放洗碗机里吧,否则我这洗碗机摆在这里中看不中用。” 林斯逸似乎有点好奇洗碗机是如何工作,他将锅碗瓢盆都放进去,按照指示放入洗碗块,再按了一下开关。 他半蹲在洗碗机前,透过玻璃门看着里面的机器开始运作。 周涞也跟着蹲下来,拧着眉问了一句:“洗碗机有我好看吗?” 林斯逸转过头来,周涞的脸就距离他一寸的地方。她没有化妆,白白净净的脸上几乎找不到毛孔,嫩得像是广告里的果冻。 两人挨得很近,那种熟悉的旖旎很快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有淡淡的苹果香气,交杂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好像能够让彼此都醉了。 周涞又故意朝林斯逸凑了一些过去,姿势像是半跪在他的面前。 林斯逸往后一靠,干脆半曲起一只腿坐在了地上。 “林斯逸。”周涞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腰上放,声音轻轻的,像是在撩,又是在挑。 她贴在他的耳边,呵着气:“我们要不要继续之前没有做完的事情?” 林斯逸收拢了手臂,指尖在周涞的后背轻轻摩挲,笑着问她:“什么事情?” 周涞有些意外,这人居然不害羞了诶。 她亲了一下他的耳朵,又故意就着他的耳垂吮了一下,打起太极:“你不知道是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林斯逸脸颊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表情很不羁。 他现在这模样哪有之前半分腼腆的样子,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好坏啊,妥妥的一枚情场浪子模样,撩得人心里发颤。 周涞都被搞得有些懵,疑惑:“你喝醉了?” “这么一点酒,不至于。” 说不至于的人,行为有一点点反常。 林斯逸的手掌在周涞背上一按,她惯性扑进了他的怀里。 周涞的双膝跪在地上,磕得有点疼,她微微拧眉。 林斯逸掰开她的双腿,让她正对着面,坐在自己的怀里。 一坐下来,周涞就感觉到明显的一些触感,顶着她。 她扭了扭屁股,小声说:“林斯逸,你的裤带好硌人。” 林斯逸轻笑了一下,学刚才周涞的样子,在她的耳畔亲了亲,又故意就着她的耳垂吮了一下。 周涞没想到自己的耳朵会那么敏感,她整个人忍不住发颤,就听林斯逸暗哑的声线在自己耳边响起:“今天没有裤带。” “那是。”周涞说到一半没说下去,她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林斯逸还是看着她笑,微微挑眉,碎发下的眼神晦暗不明。 两个人抱在一块儿在厨房的一角,头顶明亮的光线打在林斯逸棱角分明的脸上,他轻掀眼帘,一只手轻抚周涞的脸颊,说:“怎么那么嫩?” 周涞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林斯逸百分之百醉了。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哭笑不得:“林斯逸!你喝醉了?” 林斯逸不承认,他霸道地吻住她的唇,单手托着她的后脑勺,背后的那只手在后面轻轻打着圈圈。周涞逃脱不得,被迫去承接他如疾风骤雨一般的吻。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温柔,直接撬开她的唇齿,拖出她的舌。 周涞完全跟不上林斯逸的节奏,但被带着好像上天入地都走了一遭。 她双手紧紧抓着他脖颈处的衣领,指尖泛白,身子发虚。 这样的林斯逸让周涞感觉到陌生,可她又被深深吸引。 吻得太深,周涞都想求饶。她好像一只缺氧的鱼,呜呜呜叫着,最后不得不用手拍林斯逸的肩膀,让他停下来。 林斯逸依依不舍地放开她,贴着她的脸,在她唇上又啄了啄,哑着声问:“躲什么?” 周涞埋怨地看着他:“我都要死了!” “不说傻话。”林斯逸那双眼宠溺得好像能够滴出蜜汁,他说了句抱歉,又问她:“不喜欢吗?” 周涞竟然忍不住变态地回答:“喜欢。” 好刺激,好喜欢。 林斯逸一只手拖着周涞的下颚,用拇指指腹在她唇上扫了扫,语气轻柔:“那我轻一点好不好?嗯?” 周涞心里酥酥麻麻的,点点头,主动吻上林斯逸的唇。 吻了好久,周涞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悬空。是林斯逸将她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一路从厨房走到客厅,彼此唇齿交缠着,没有分开。 这段路程不算很远,但周涞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林斯逸的结实有力,她紧紧圈着他的脖颈,刺激又危险。 走到了沙发,林斯逸坐下,也放开了周涞。 周涞只觉得整个人好像一空,一脸茫然地看着林斯逸。 林斯逸说:“周涞,现在差不多了。” “啊?” 林斯逸一脸孩子气的傲娇,扬了扬眉:“我不小的。” 周涞几乎瞬间了然他话里的意思,她一张脸瞬间爆红,控诉:“林斯逸!你怎么偷听啊!” “我不是故意的。”林斯逸解释,“我想叫你们吃饭,可是听到你们在讨论。” “那也是偷听!” “对不起。” 周涞这会儿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得了。 她拿来一旁的抱枕捂住自己脸,根本不敢直视他。 闺蜜之间的谈话别提有多大胆了,她根本不敢去猜测林斯逸到底听到了多少。这种感觉太让人死亡。 林斯逸听到的不多,却听到了最关键的那两句。然后他就很礼貌地走开,认真思考那两个问题的准确性。 有没有数据支持? 有没有文献参考? 该不该论证反驳? 难得周涞也有害羞的时候,她紧紧抱着抱枕,像只鸵鸟似的把自己埋在里面。 真可爱。 林斯逸笑了一下,他很认真地问她:“你想看一眼证实吗?” 周涞闷声:“不要不要不要!” 林斯逸找不到她捂着脸的突破口,便伸手抓住她的脚踝,指腹在她凸起的骨节处摩挲,打着圈圈。 他语气宠溺地问:“宝宝害羞了啊?” 周涞一顿,有些不敢置信他刚才叫她什么。但她又清楚得听到,还想再听一遍。 她缓缓放下抱枕,露出一双大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刚才叫我什么?” 林斯逸脑袋一撇,说:“没什么。” “我听到了!” “哦。” “再叫一遍!” 林斯逸也对她提出要求:“过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坐上来。 不得了。 周涞发现喝了酒的林斯逸可真是不得了啊。 于是她真的就很怂地放下抱枕,挪了挪屁股,被林斯逸一把拉着坐在了他的腿上。 谁让她想听他叫一声宝宝呢。 林斯逸双手圈着周涞,她很难逃脱。 “快叫我!”周涞坐在他的腿上霸气提要求。 林斯逸故意:“周涞。” “林斯逸!你不乖!” 林斯逸笑着吻住周涞的唇,叹息道:“宝宝,我的宝宝呀。” 呜呜呜。 周涞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第35章 想他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事后周涞躺在床上越想越后悔,她当时怎么就害羞了呢!? 她就应该在林斯逸问她要不要看一眼证实的时候坚定地回答:要! 而不是红着脸被他一声一声的“宝宝”喊得意乱情迷,甚至找不着北。 周涞再一次觉得,林斯逸这人真的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得那么乖。 林斯逸没有喝醉,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么点酒,不至于。 只不过或许是做学术时间太久的原因,他特别想向周涞证实结果,自己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于是他抓着她的小手一点点往下滑。 周涞也猜到了林斯逸拉着她的手要做什么,当时她埋在他的怀里,整张脸都红透了。 她是光着脚逃回房间的。 关上门,背靠在门上,手上好像还有那股滚烫的气息,她的心跳很快。 周涞觉得自己是一个战败的士兵,还是惨败的那种。 原以为,在这段感情中她才是主导和拿捏对方的那一位,谁成想,完全相反。 什么嘛! 周涞觉得,她最吃亏的地方在于她是一个女人。否则,她也要掏出自己那杆粗壮的枪杆子,让对方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厉害。 世上没有后悔药,周涞也没有脸皮厚到半夜三更推开林斯逸的房门。 就这样,在后悔和懊恼当中,周涞这一晚又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境画面只能用两个字形容:下流! 不过,梦境和现实倒是一样的是:周涞一只手没有办法完全包裹住林斯逸。 周涞不用看就知道,他不小。 何止是不小。 半夜梦醒,周涞发现自己的□□一片黏腻潮湿感觉,透不过气来。她起床准备去换一条内裤,下床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一些声响。 周涞打开卧室门,走了几步到客厅,看到了林斯逸。 凌晨三点,厨房里开着一盏灯,林斯逸正在倒水喝。他穿着周涞准备的家居服,是工作室这次新出的情侣装款式,之前两人拍照的时候他穿过。纯黑的款式,简约翻领开衫,纽扣被他扣到最上面一颗,露出凝白的锁骨和胸膛前的几寸春光。 周涞喊了声:“林斯逸?” 林斯逸放下水杯,有些意外地看着周涞,声线有点暗哑:“你还没睡?” 周涞忽然也觉得有点渴,她朝他走过去,“我也想喝水。” 林斯逸自然地将自己手上这杯温水递给周涞,让她先喝。 周涞接过水杯,仰着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还剩下一些没喝完。林斯逸也没在意,就着她刚才喝过的地方把剩下的水全部喝光了。 接着,两人面面相觑。 两个人脑子里想的是同一件事。 周涞问了句:“你酒醒了?” 林斯逸笑了一下:“我没醉。” “没醉还那么变态?” “你说什么?” “没什么。”周涞清了清嗓子,“林斯逸,我反悔了。” 林斯逸微微抬眉:“反悔什么?” 周涞走到林斯逸面前,仰着脸看他,慢慢地说:“我,要,看。” 几乎是周涞把话刚说完,她就见林斯逸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不仅如此,衣领周围的皮肤也由白,染上粉。 对了。 这才是林斯逸啊。 会害羞的林斯逸。 周涞这人,遇强则弱,遇弱则强。见林斯逸红了脸,激发了她内心潜在的犯罪因子。她今晚本来就很后悔,加上刚刚做了那么一个梦,现在满脑子邪恶思想。 她故意朝林斯逸凑近一点,将他逼退。 又故意把他说过的话再还给他,表情带着些许挑衅:“乖乖害羞了啊?” 林斯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看着她,向她确认:“你确定?” 周涞转身从酒柜里拿出那瓶spirytus,当着林斯逸的面,她倒出一小杯带给他,语气调侃:“紧张的话喝点酒。” 林斯逸没有那么紧张,但他还是抿了一口酒。只不过,这一次他在酒咽下的同时,用唇封住了周涞的唇。唇齿之间还残留着浓浓的酒精味道,让周涞也得以品尝。 周涞被呛得一直咳,林斯逸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语气有点暗哑地问她:“味道怎么样?” “好辣。” 林斯逸说:“这次有点甜。” 周涞不解:“哪里来的甜?” “你比较甜。” 与此同时,林斯逸一把抱起周涞坐在厨房的料理台上。 他撑开她的双腿,自己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 等周涞不咳了,林斯逸单手捧着她的脸颊轻轻摸了摸她,蛊惑的声线有点沉:“想要看就自己来。” 他说着抓住她的手带往自己的腰间。 周涞的脸很烫很红,不知道是咳的还是怎么。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低头看了眼。 像是一个要赶赴战场的士兵,她轻轻吸了一口气。 接着,周涞才知道什么叫教科书级别的枪杆子。 比梦境中的还要夸张。 * 第二天周涞倒是起了一个大早,还第一次和林斯逸一起吃了早餐。 说是第一次一起吃早餐也不太准确,好像高中的时候,他们也坐在一起吃过早餐。但那已经过于遥远,周涞记不太清。只记得高中的时候她很喜欢吃学校附近一家包子铺的豆沙包,还极力向林斯逸推荐过。 在周涞的推荐下,林斯逸去买过那家包子铺的豆沙包和包子。林斯逸不太爱吃甜食,他觉得包子更加好吃一些,有外婆做的味道。周涞被反向安利,隔天便去买了那家的包子,也觉得味道挺不错。 不过周涞记得,林斯逸似乎还说过,他外婆做的包子更加好吃。 那时候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吧,周涞开玩笑说有机会要去尝尝林斯逸外婆做的包子是什么味道。林斯逸当时笑得一脸无邪,说非常欢迎。 隔了很久的高三毕业时,周涞才从同学的口中得知,林斯逸的父母很早就离世了,他是由外公外婆一手带大的。而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交流。 毕业之后周涞以为他们各奔东西,以后大概率再也见不着面。 万万没想到,现在他们成了情侣。 一觉睡醒,周涞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丝毫不见昨晚面对林斯逸时的羞赧。 倒是林斯逸,今天看周涞的神色里明显多了一丝戏谑。说戏谑也不像,应该是更亲昵和熟悉感更多了一些,他敢明目张胆地用眼神逗她。 又是一个好天气。 清晨薄薄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洒向房间,有种肆意的美好,朝气蓬勃。 林斯逸主动询问周涞:“昨晚睡得好吗?” 周涞心里一个咯噔,瞬间想起自己昨晚做过的事情,逞强道:“当,当然睡得好啊!” 林斯逸点点头:“我也睡得挺好的。” 他说完一笑,又补充:“大概是因为半夜喝了点酒的缘故。” 周涞扬扬眉:“是吗?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 “感谢你故意给我喝95度的spirytus?” 林斯逸念spirytus这个单词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很不一样。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又透一点散漫少年气的微哑撩人,英文发音也很准,微微歪了一下脑袋,模样特别懒坏。 周涞有些心虚。 她承认自己当时是别有用心,可她没想过自己会招架不住呀。 原本一觉睡醒昨晚的记忆减淡了一些,现在又被迫重新回忆,再次加深记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这酒打通了林斯逸的任督二脉,他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眸,看人时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非常勾人。 一想到昨晚他那双炽热的双眸,犹如十五日月圆夜变身的恶狼低声吼叫。 周涞一整张脸已经红得不像话,她感觉自己的手掌心似乎还带着一片火辣辣的触感,甚至,还残留着那股专属于他的浓重气息。 林斯逸走过来抓住周涞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又亲了亲她的手掌心,问她:“早餐想吃什么?” 周涞赧赧地低着头,弱弱地说:“随便吧。” “好。”他来安排。 早餐依旧还是林斯逸做的,和昨天早上不同,今天早上居然是用平底锅煎的鸡蛋饼。蛋饼里面有一些胡萝卜碎、火腿、外加一些香葱,一口下去别提有多满足。 以至于周涞开始期待林斯逸下一次会做什么好吃的给她吃。 今天周涞之所以起那么早,是因为要去一趟C城。 一想到今晚有可能不会回来,周涞竟然还有些舍不得林斯逸。 反观林斯逸,他倒是没有表现出有多舍不得的样子,还让周涞高速路上注意行驶。 似乎经过昨晚,他们之间又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周涞心里觉得有些异样,倒也没有表现出来。她赶忙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别太恋爱脑。工作是第一位,她怎么可以因为想和林斯逸腻在一起而不想工作呢! 太不像话了! 出门时,周涞把剩余的一张还没动过的煎蛋饼放在一个餐盒里,特地带下去给助理柏桦桦。 昨晚柏桦桦说要来尝尝林同学的手艺,被周涞拒绝。今早周涞又带着林同学亲手做的鸡蛋饼给柏桦桦,外加一盒牛奶。 柏桦桦吃着手里的鸡蛋饼都感动得想哭:“这年头还真有人会做早餐啊!” 周涞点点头:“是啊!” 柏桦桦问:“林同学呢?不开车捎带他一段吗?” 说起来,柏桦桦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林同学了,想见见。 周涞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说:“不用,他骑了自行车。” * 从周涞的住处骑行至Z大,路程二十五分钟左右,权当做是锻炼。 林斯逸的那辆三地自行车放在小区的自行车停车棚里,周涞的车放在地下车库。地下车库的出口直接通向马路,林斯逸的自行车骑出来,快要接近地下车库出口的时候,看到周涞的车出来。 柏桦桦并没有看到林斯逸,周涞低着头翻阅手机也没有看到林斯逸。 林斯逸看着周涞那辆车的车尾,踏上脚踏板,重新上路。天冷,他戴着一双手套,骑行在冬日清晨的阳光下,微凉的寒风拂过他白皙的脸颊,他的鼻尖有点点泛红。 路过一所小学,小学门口还有零星几个迟到的学生,又经过一家热气腾腾的早餐铺,正在售卖包子。来到大学路的时候,头顶的梧桐树叶遮天蔽日,一道道下去,树枝撑开形成一个长长的拱形,柏油路平缓没有任何颠簸。进了学校,将自行车停到停车棚,林斯逸见旁边有一辆自行车翻倒在地,顺手将其扶起。路过的学妹跟他打了一声招呼,林斯逸侧头朝对方点了一下头:“早。” 他站在自行车棚里,摘下手套,拿出手机给周涞发了一条短消息。 周涞秒回了一个表情包。 如此平凡又看似无趣的一天开始,却让林斯逸觉得特别美好。 各自忙碌的一天。 周涞要在年前把合作的工厂都走一遍,C城有工作室大部分合作的工厂,那家出了问题的工厂也在C城。 周涞回到C城,先是去了那家合作情侣装的加工厂。这家加工厂的规模不大,注册资本两千万,员工有百来人。出现过这么大的质量问题之后,周涞自然是不打算和这家工厂再继续合作。 可是昨天,这家工厂的原负责人老梁亲自来到周涞工作室赔礼道歉,称这一切都是他的儿子犯下的错,希望周涞能够看在他老梁的面子上,再给一次机会。 周涞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老梁今年有五十八岁了,他这辈子都在服装行业忙活,干了一辈子,也谈不上大富大贵。 周涞之所以会和老梁合作,说起来和她老爸周高驰也有点渊源。 说子承父业不合适,但周高驰这么些年也一直是做的服装生意。年轻时候周高驰自己做过一线的车间工人,他会缝裤边,踩缝纫机,后来做羊绒大衣,再做羽绒服,又做外贸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家里也越来越有钱。 周涞也算是从小就对服装这一行业耳濡目染,现在顺理成章地从事这方面工作。 老梁名叫梁康时,和周涞的老爸周高驰是朋友。小时候周涞经常见到梁叔叔和她爸爸在一起,后来这两人分道扬镳,具体原因是什么周涞也不清楚。周涞只知道,老梁这人兢兢业业,做事情踏实本分,但有点死脑筋。是以,周高驰现在飞黄腾达,梁康时还是一个小小加工厂的老板,还是经常入不敷出的那种。 上午周涞来到老梁的加工厂,老梁亲自接待。 至于要不要继续合作,周涞还要考虑。 忙完加工厂的事情已经是中午,周涞和柏桦桦一起去吃了个饭。 饭后又匆匆去了几家工厂,忙忙碌碌一个下午,一转眼就天边就已经擦黑。 晚上准备去酒店下榻的时候,车辆行驶过周涞高中的母校C中。这个点,学生似乎刚刚放学,校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柏桦桦也只能踩着刹车,让骑电瓶车和自行车的学生们先通行。 距离今年的除夕还有二十几天,学生们应该也到了最紧张的学期末考试了。 周涞倚在车上,降下车窗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们。学生们穿衣统一的冬季校服,都是肥肥大大的,看着没有什么型的黄黑相间的运动装,包裹着青春的朝气。 学校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门口那几个大字好像重新镀了一层铜,看着闪闪发光。 很多记忆就这么涌了上来,猝不及防。 这么多年过去,现在的校服早已经和当年的天壤之别。周涞记忆中的校服可不是像韩剧里那种短裙裤袜装束,而是黑白相间的运动装。那时候的女学生早已经到了爱美的年纪,几乎没有人不吐槽校服长得丑。有些人为了突显个性不穿校服,有些人则会对校服进行一些改良。 周涞那时候也爱美,她也对校服进行了一些改良,穿着更好看一些。 周涞印象中,林斯逸倒是一直规规矩矩的,而且他穿黑白校服的样子还挺好看的。可林斯逸私下穿自己的衣服时就很土了,什么蓝色啊绿色的都往身上套,看着特别村。这么多年过去,现在林斯逸的衣品倒是非常不错。 周涞拿出手机,对着校门口拍了一张照片,特地发给林斯逸:【猜猜我在哪儿?】 林乖乖故意回:【这可真难猜。】 周涞:【哈哈哈哈】 又发了一个你很笨的表情包。 林乖乖:【晚上不回H城了吗?】 周涞:【嗯。】 周涞:【明天一早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就不回了。】 林乖乖:【好,照顾好自己。】 周涞:【今天有想我吗?】 林乖乖:【想了。】 周涞:【想了几次。】 林乖乖:【五次。】 周涞:【切,我还以为有一百次呢。】 林乖乖:【你有想我吗?】 周涞:【没有,一次都没有。】 骗人,她今天想了他很多次,自己也数不清了。 林斯逸回了一个字:【哼。】 周涞看这个字,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像能够想象到他闹别扭的样子,像个单纯的大男孩,还带着点小坏。 林斯逸其实比周涞想象中更加想她。 早上在实验室写论文的时候林斯逸就想了一次周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她,想到她就莫名想笑,只觉得心里软软的。 半上午的时候想了周涞第二次,因为他写到一个单词:particularly,特别的。高中的时候背诵过这个单词,有点难度,周涞因为记不住这个单词被英语老师罚放学后在教室里背单词。 中午的时候想了周涞第三次。当时林斯逸和师兄陈思远一起用餐,难得陈思远没有拍照片发给他妻子,林斯逸见他兴致不高,问了句:“和嫂子闹别扭了?” 陈思远发牢骚,说:“捉摸不透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谈恋爱的时候那么甜蜜,结了婚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陈思远还对林斯逸说:“我不能怪你嫂子什么,实在是我自己太没有用了,给不了她想要的物质。” 正在热恋期的林斯逸不免就想到了周涞。他想,他好像也给不了她那些物质。 下午在温室棚里看到新鲜草莓的时候,林斯逸第四次想到周涞。他想摘一些草莓带回去给周涞尝尝,经过改良培育的香甜牛奶草莓,她一定会喜欢的。 而刚刚,就在林斯逸第五次想到周涞的时候,她给他发来了消息。 心有灵犀似的。 他好想她晚上能够回H城。 可是,周涞却说不想他,一次都没有想他。 第36章 弟弟 在酒店办理入住的时候,柏桦桦到底是忍不住,问周涞:“老大,你不回一趟家吗?” “不。” 周涞双手抱臂,头戴一顶黑色羊羔绒渔夫帽,帽檐遮着眼眶,看不清楚表情。 今天早起赶C城,忙了整整一天,她这会儿只想好好休息。 周涞自幼就在C城长大,这里有她的家。 只不过,每一次周涞回到C城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回自己的家,而是找个舒服的酒店。 C城是个三级市,因为地处长三角,所以经济十分发达。 一个小小的城市,外来人口很多,有好几个五星级酒店,周涞经常去的就是这家喜来登。 柏桦桦拿到房卡,转过身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朝周涞挤了挤眼,告诉她:“老大,那个,我好像看到你爸了。” 周涞闻言拧了拧眉,转过身,还真看到坐在不远处卡座里的周高驰。 年过半百的周高驰,打扮得风度翩翩,大衣、花衬衫、花皮带。因为被周涞嫌弃啤酒肚,他这两年一直在疯狂减肥。现在减肥颇有成效,看着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周高驰显然也看到了周涞,他起身,朝周涞抬了一下手,示意她过去。 周涞叹了口气,对一旁的柏桦桦说:“等会儿你先上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柏桦桦点点头。 经过周高驰身边的时候,柏桦桦这个人精自然是要打声招呼的,一嘴彩虹屁:“叔叔怎么越来越帅啦!什么保养秘籍快传授一下!我以后也要以叔叔为目标……” 周高驰被夸得合不拢嘴,拍了拍柏桦桦肩膀。 周涞双手揣在外套兜兜里,窝进茶座的沙发里,脸上的表情很淡,抬头看着周高驰:“你怎么在这?” 周高驰也坐下:“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猜你肯定会来这家酒店。” “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啊。” “你可是我女儿,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味道的屁。” 周涞无语地皱眉头:“仙女才不放屁。” 周高驰问:“我听说了你和老梁的事情,现在处理得怎么样了?” 周涞一副厌世脸:“就那样呗。” “那样是怎么样?”周高驰一脸担心,“我当初就说过了,你找老梁合作干嘛?他这个人死脑筋得很……” 周涞打断:“你再说一句我马上走。” 周高驰讪讪住嘴,隔了一会儿,又说:“你怎么就不找你老爸帮忙呢?” 周高驰自己也做服装加工生意,手下好几个厂,承接女儿周涞的单子没有半点问题。 周涞说:“我可不想跟你的生意扯上什么关系。” “怎么说话的?我可是你爸。” “别介,免得你家里那个以为我贪图你的财产。” “你误会你陈阿姨了,她不是这种人。” 周涞抬手阻止周高驰继续说下去:“行了,每次见面都说这些,烦不烦?我就想靠自己的本事,自己做事情,可以吗?” 周高驰欣慰地笑:“爸爸知道你有本事,你跟我当年一个样。” 周涞吐槽:“我跟你才不一样。” 周高驰问:“吃晚饭了吗?” 周涞沉默。 她还没吃晚饭,没有什么胃口。 周高驰多了解周涞,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吃晚饭。他起身,去拉周涞的胳膊:“走走走,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周涞一脸不情愿:“我不想吃。” “那你就当陪爸爸吃怎么样?我也还没吃晚饭呢。” 周涞嘴上没有再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倒还持续着不耐烦。她被周高驰拽着,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脚下的步伐倒是没有停。 很快,坐上了车。 周高驰的这辆黑色奔驰E级也开了有快十年的时间,他从小是吃苦长大的,虽然现在有钱了,但一直都还是节俭的作风。自己节俭归节俭,对待老婆孩子倒是一直大方。家里二婚老婆开的车比他的贵多了。 虽然周高驰抽烟,但车上的气味不算难闻。好评。 周涞窝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外,沿街都是熟悉的画面。这场景,忽然让周涞想起一个画面。 好像是一个节假期日前,住校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在这天放学回家。林斯逸换掉了自己身上的校服,穿着一件蓝色的外套,手上还拿着一个塑料编织袋,看着土土的。 周涞坐在自家的车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车窗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公交站点等车的林斯逸。 她好心,让司机停一下,降下车窗,问林斯逸要不要载他一程。 林斯逸连忙摇摇头,谢绝了周涞的好意。 周涞也没有强求,刚好林斯逸的等的公交车到,她看着他挤上了车。 有一小段路,公交车和私家车平行行驶,林斯逸上车后追随着周涞的身影。周涞像是一个冷傲的小公主,她低着头摆弄最新款的手机,没有再看抬头他一眼。 私家车到底还是要比公交车快,很快,林斯逸只能看到那辆车的车尾。他认得那个车的牌子,很贵很贵。 那时候,林斯逸要回一趟家,得转三趟车。先是从校门口的公交车坐一个小时的路程到C城车站,再从车站买票到镇上。经过将近两个小时到达小镇之后,他还要再转一趟车到自己居住的大屿村。如果运气不好太迟不没有到大屿村的车,他就要步行将近一个小时路程到家。 尘封的记忆忽然被打开。 周涞有些恍惚,好像一切不过是昨天。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个画面,甚至还记得当时是个阴沉沉的天,有点小冷。 可那天,林斯逸穿得有些单薄,他个子高高的,人也瘦瘦的,裤子似乎还有点短,露出一截凝白的脚踝,看着特别可怜兮兮。 * 路上,周涞收到林斯逸发来的短消息。 林斯逸问周涞有没有吃晚饭。 周涞故意说:【没吃。】 林乖乖:【还在忙吗?】 周涞:【不忙呀。】 林乖乖:【那为什么不吃饭呢?】 周涞:【没你在我吃不下呀。[乖巧.jpg]】 林斯逸有些分辨不出来周涞嘴里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也不敢去深想。 有些谎言,不去戳破它,就可以一直信以为真。 林斯逸捧着手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周涞。 他这会儿已经用完晚餐回了寝室。前段时间他回去的时候把床上的床单被套都全部拆卸下来洗掉,现在床上空空的得重新铺。 林斯逸动作麻利地铺好了床,床上用品是很简单的灰色四件套。这两日他睡在周涞家里的客房,客房里的那套床上用品是刺绣的款式,特别精致。 正想着,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涞发了一个问号。 林斯逸给周涞的备注就两个字,宝宝。 宝宝:【怎么不说话了?】 林斯逸对周涞说自己刚才在寝室里铺床。 宝宝:【铺床干嘛?给我睡吗?】 宝宝:【话说……我还挺想睡你寝室的。】 林斯逸:【寝室很吵的。】 隔音效果很差,冬天也冷,和周涞的住处相比,简直就是贫民窟。 林斯逸知道周涞作息很乱,在寝室里肯定会睡不好。 周涞问林斯逸:【什么意思?不欢迎我来睡吗?】 林斯逸:【不是的。】 宝宝:【哼。】 宝宝:【不给睡算了!】 林斯逸:【你要是想来,随时欢迎。】 宝宝:【是吗?】 宝宝:【那可以在寝室里做羞羞的事情吗?】 宝宝:【想想都觉得好刺激哦。】 林斯逸坐在坐在床上,笑着回复周涞:【你敢吗?】 他算是摸准了她的脾气,看着胆子大,其实不经人事,特别易在这种事情上害羞。 别看现在敢在微信上和他大胆开麦,可真的事到临头,又是一脸无知懵懂,会眼巴巴地望着他,让人于心不忍。 两个人一个在H城,一个在C城,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心照不宣地想到昨晚的事情。 这边,周涞的脸已经开始发烫了。 昨晚的事情,现在想来也是那么让人感觉羞赧。她当时不仅看了,还用手握着他。这一切都在林斯逸的引导之下,一直到他全部交付给她,深埋在她的脖颈处喘息。周涞可以说全程都有些懵,反应过来之后更觉得无处藏身。 怎么说呢,虽然知道男人在这方面会有一种天生的需求,无师自通。可眼睁睁看着林斯逸性感地发泄,周涞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垃圾,无地自厝。 结束后林斯逸帮她洗了手,仔仔细细的,他的手指贴着她,包裹着她,将其一根一根地洗净。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身上滚烫的余温传递给她。 周涞恍惚间觉得自己现在手掌心还有那种异样触感。 周涞不甘示弱地回复:【有什么不敢的?】 林斯逸抱有一分疑惑:【你确定?】 宝宝:【林斯逸!你等我明天回来!】 林斯逸:【好,我等你。】 * 周涞万万没有想到,周高驰居然把她带到了家里。 她坐在车上不想下来,拧着眉质问周高驰:“你有病是吧?我都说了我不想过来的。” 周高驰满脸讨好:“就一起吃个饭,你晚上不想住在这里就不住,等会儿我送你回酒店好不好?” 周高驰很清楚,他这个女儿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话难听,但没有什么坏心眼。虽然看不惯他这个当爸的,但只要他多哄几句,保证管用。 周家是个小别墅,这会儿门口已经出来了一个女人,是周高驰二婚的老婆陈叶芳。 陈叶芳估计是知道周涞要来的,她打扮得妥帖,一脸笑意,像个迎宾。 周涞瞪了周高驰一眼,自己推开门下车。 陈叶芳立马迎了上来和周涞打招呼:“涞涞,有段时间没见了,你又变漂亮了。” 周涞今天没有化妆,一张素面朝天的脸。不过可能最近谈恋爱心情好,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似的,不化妆反倒看着特别清纯可人。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周涞和陈叶芳也算不上有什么过节,只不过她心底里排斥这个继母,能不交集就尽量不交集了。 陈叶芳很年轻,今年才不过四十出头。她二十岁的年纪就跟了周高驰,进周家门的时候肚子已经有五个月大了。 周高驰大了陈叶芳整整一轮有余。 别人二十岁还在上大学,陈叶芳已经知道讨好老男人了,不仅如此,她当时肚子里还怀了一个,这让周高驰不得不娶她。生完孩子之后,陈叶芳也有本事说服周高驰让孩子跟着她姓陈。不简单。 这是周涞讨厌陈叶芳的原因之一,可能是狗血小说看多了,她感觉这个女人肯定藏着一肚子坏水。 当然,周涞也很讨厌她老爸周高驰。当年周高驰和她妈离婚之后,无缝衔接。仔细想想,其实他还没离婚之前就有可能和陈叶芳勾搭在一起了。 这些年,周涞和陈叶芳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周涞从来不会主动搭理陈叶芳,陈叶芳没事也不敢去招惹周涞。 其实现在周涞已经看开许多了,陈叶芳再有心机是她的事情。她从来没有伤害过周涞,周涞在这个家里也没有让自己吃一点亏。 表面上的平静倒也是能够维持。 周涞不咸不淡地喊了陈叶芳一声阿姨,陈叶芳笑得眼睛眯成了一个月牙。 进屋后,周涞发现了一道略显陌生的身影。 对方刚从楼上下来,朝她喊了声:“姐。” 声音清冷紧劲,很有磁性,好听。 很高,目测跟林斯逸不相上下。清瘦却不单薄,线条流畅锋利,穿着一件黑白色棒球服,衬得肩宽腰窄,是个标准的衣架子。 再往上看,五官没话说,眉眼轮廓都格外流畅,和周涞的眼睛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着冷静而锋利。 这人就是周涞的继弟,陈澈。 小时候陈澈没少被周涞欺负,这家伙也傻乎乎的,被姐姐欺负了还老是笑嘻嘻的。 周涞一直觉得他有受虐倾向。 上大学之后,周涞每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工作之后就更别说了。 周涞都忘了上次见陈澈是什么时候,加之陈澈上大学之后就去了国外留学,姐弟两甚至都没有加微信好友,所以这两年几乎算是没有什么交集。 但不能否认的是,这个小子变化巨大。有这颜值,估计在学校也是人人追捧的对象。 现在还知道叫姐,挺不错。 陈澈走到周涞面前,笑得无害。 陈叶芳说:“都快去餐厅,涞涞,阿姨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 饭后周涞没有在家里多逗留,准备回酒店。 她今晚没胃口,吃得也不多,加上忙碌了一天,神色一直都是倦倦的。没有想要针对任何一个人,这也是她不想来家里的原因,免得人家以为她犯大小姐脾气。 吃饭的时候虽然周高驰故意找话题,但周涞回应很淡。倒是陈澈审时度势,一直帮着在接爸爸周高驰的话,没有让气氛变得尴尬。 家里人不明所以,以为周涞心情不好,所以都特别小心翼翼。 吃晚饭时,周涞又收到林斯逸发来的消息,她放下筷子,低着头捧着手机回复他,脸上表情终于看着柔和不少。 饭后,陈叶芳再三挽留周涞:“家里有房间,就不要去外面住了吧。” 周涞懒得开口说话,周高驰便说:“随便她吧。” 周高驰喝了酒,就交代陈澈送姐姐。 陈澈手里勾着车钥匙,对周涞歪了一下脑袋,说:“姐,我送你。” 周涞没有拒绝。 弟弟就是用来使唤的。 陈澈今年刚满二十岁,满十八岁的时候他就学了驾照,家里的车随便开。 周涞跟陈澈差了将近七岁,外型上倒是看不出那么大的年龄差。 上车后,陈澈就接了一通电话,他单手控着方向盘,腕上戴着一只价格不菲的手表,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接电话时,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种很浓烈的疏离感,和在家里父母面前那副乖顺形成一种鲜明反差。 声线也很冷淡:“没空,你们自儿个玩。” 车内安静,周涞听到陈澈的电话里传来男人声音:“瀚爷,赏个脸呗,都等着您呢。您这主角不来,我们还玩个屁呀?” 陈澈说:“知道了。” 他也给个准话没说去不去。 电话挂断,陈澈注意到姐姐周涞正侧着身子打量他。 周涞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陈澈一笑:“这么看我干吗?” “看你这副表里不一的样子呗。” “好看你就多看几眼。”陈澈将手机递给周涞,上面是个二维码,“加一下我微信。” 周涞双手抱胸:“不想加。” “姐……”陈澈撒娇,活脱脱一只小奶狗的模样。 周涞算是发现了,这人能够在小奶狗和小狼狗之间无缝衔接,就看他怎么演。 “跟你妈一个德行。” 周涞从来不避讳在陈澈的面前说他妈的坏话。 从小到大,陈澈也听多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要是他爱计较,家里多半是鸡犬不宁的。 周涞拿出手机,扫了一下陈澈的二维码,两人很快互加为好友。 “你现在在哪里留学啊?”周涞顺口一问。 陈澈老实回答:“斯坦福大学商学院。”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他倒还挺谦虚:“马马虎虎吧。” “听爸爸说,你做了一些投资?” “嗯。” “赚还是亏。” “没亏过。” 因为这句话,周涞又侧头看陈澈一眼,“真的假的?” “我说是真的,但你显然不信。” 周涞一笑,不太在意地一问:“赚了多少啊?” 陈澈说:“几千万吧。” 周涞:“???” 臭小子,年纪轻轻的很狂啊! 第37章 吃醋 周涞不是没有见过钱,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这辈子想要随随便便赚个几千万,难如登天。拿周涞老爸周高驰来说,辛辛苦苦干了大半辈子,抛开固定资产,现在手头上也不一定有那么多钱。 陈澈的话,顿时让周涞起了浓厚的兴趣。倘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臭小子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怪不得周高驰老是说他老婆不贪图他的家产,看来有个那么能干的儿子,陈叶芳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陈澈却说:“这事爸妈都不知道。” 周涞这下也不犯困了:“隐形富豪啊你这是!” 陈澈也不骄傲自满:“这算什么富豪?” 周涞好奇问陈澈:“你在做什么投资?” 陈澈说了几个,都是最近大热的项目。 但他那会儿投资的时候,那些项目都没有人看好,所以投入不多,现在才赚得盆满钵满。 周涞不得不正视这个以前老是被自己欺负的弟弟。 “那你觉得,接下来什么项目好?”周涞问。 陈澈说:“直播。” 周涞来了兴趣:“还有吗?” “电竞吧。” 车辆转弯,窗外的霓虹掠过陈澈的脸上,凿出他立体的轮廓,他整个人身上有种焕然天成的自信,看着特别让人信服。 有某个瞬间,周涞好像从陈澈的身上看到一些林斯逸的气质。说起自己擅长的领域,林斯逸看起来也是这样专业的样子。 “酒店快到了。”陈澈修长的指尖搭在方向盘上,提醒周涞。 周涞说:“不去酒店了,你等会儿去哪儿?” 陈澈微微扬眉:“会所。怎么?” “我也要去。” “行。” 陈澈调转车头,前往附近一家需要会员制的高档会所。 其实陈澈也才从美国回来没几天,一些朋友闻讯,便想给他办个接风宴。他自己倒是不怎么感兴趣的,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打发一下时间也可以。 周涞对陈澈口中的那个“直播”挺感兴趣,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挺新鲜的词汇。 路上,陈澈对周涞口中的直播进行过一番解释。 这种直播和电视直播不同,但又有异曲同工之妙。 周涞听说过陈澈口中的YY直播,2014年YY娱乐年度盛典也算热闹。 “个人网络直播,网友可以和主播进行互动,或许可以打赏?卖货?娱乐?”陈澈耸了一下肩,“我听过这个项目,感觉有点东西。” “直播卖货?感觉挺有趣的。” 周涞也发散思维,倘若她店铺的服饰可以用直播的方式呈现给买家,这样肯定比图文要更加直观一些。 很快,车辆到达了陈澈口中的会所。 陈澈将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侧头问周涞:“姐,你谈恋爱了?” 周涞扬眉:“你管我?” “我哪敢管你。” 陈澈带头走在前面,他模样生得好,会所里出来的几个女孩子下意识打量他一眼。 这家会所很高端,推门进去,墙壁上恨不得都要镀上黄金,彰显尊贵。 周涞从容地跟着陈澈进了一个包间,意外的是居然遇到了一个高中同学。 还是这位高中同学先认出周涞的,惊呼一声:“周涞!” 周涞认真想了好久,没想起来对方叫什么。 “你肯定忘了我吧,我是沈子晋!” 名字一说,周涞就有印象了:“哦,是你啊!” “大网红,快来拍个照!”沈子晋说着拿出手机。 沈子晋以前和林斯逸做过同桌。 他模样生得规规矩矩,一米七五的个头,现在正在这家会所里当经理。 一旁的陈澈见周涞正跟人拍照,他凑过来,一只手搭在周涞的肩膀上,嘻嘻哈哈的也跟着蹭了一张照片。 姐弟两个人站在一块儿特别养眼,不说,还以为是一对情侣。 沈子晋自然也以为这两人是情侣,看着刚拍的照片笑了笑,但没八卦多嘴询问。他在会所里工作,什么东西没有见过,最清楚有些话不能多说。 周涞现在再怎么都算是一个名人,她在微博上有着庞大数量的粉丝。对于普通人来说,“网红”其实也有点像明星,看着有点遥不可及。 而周涞本人的长相和气质没话说,不当网红去当明星也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拉着周涞拍了照片之后,沈子晋便立刻发了朋友圈,配文:【今天老同学来光临会所,真人比网上更美哦!】 也是巧,前两天沈子晋才刚添加林斯逸为微信好友。这朋友圈一发,没多久也让林斯逸刷到。 林斯逸看着照片里搭在周涞肩膀上的那只手,又看了看那只手的主人。 背景看起来像是声色场所,而那个男人的模样生得很俊,像是周涞会喜欢的类型。 林斯逸抿着唇,说不清自己心底里的情绪是什么,他脸上的神色很淡,在这张图片下面点了个赞。 周涞其实没在会所里待多久,又让陈澈给自己送回酒店。 乌烟瘴气的地方,又没什么熟人,待着没劲。 会所里的几个朋友跟着陈澈喊周涞姐姐,陈澈单手抄兜,棒球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特别臭屁地冲人道:“我姐也是你们叫的?” 周涞踮起脚拍了一下陈澈的脑门:“行了,别耍酷了,赶紧送我去酒店。” 陈澈也很好说话,说送就送。 在姐姐的面前,这弟弟乖顺得让在场一帮人都感觉不认识这位爷。就这爷,曾经凭一己之力成为C中的校霸,一个打五个,还赢得挺轻松。 * 周涞回到酒店之后就去泡了个澡。 手机没多少电,她放在床头充电。从浴室里出来,她先是护肤,再吹干头发,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小时。等再看手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而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是一个小时前林斯逸打来的。 周涞窝到了床上,给林斯逸发消息。 林斯逸很快回复,他说只是想她才打的那个电话。 周涞问他:【要不要视频?】 林乖乖:【要。】 很快视频接通,周涞侧躺在床上,看着视频里那头黑漆漆的,问:“你开灯呀?” 林斯逸说:“摄像头坏了。” “那我怎么看你呀?” 林斯逸一笑,声线有些懒坏:“不给你看。” “林斯逸!”周涞气呼呼的,“你怎么那么坏?那我也不跟你视频了!” “别挂。”林斯逸的声线听起来是真的紧张,“抱歉,手机摄像头真的坏了。” 虽然林斯逸的心里的确有几分吃味的意思不想让周涞看到自己有些闹别扭的脸。可手机是真的出了点问题,前后摄像头都坏了。 这样倒也好,他不想让她看出自己脸上的情绪。这种负面的情绪,不想叫她看见。其实林斯逸是有点吃醋的,那种情绪是在看了那张照片以后。 可他也没问她晚上去了哪儿,和谁在一起,为什么那么久不回他电话。周涞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朋友圈和社交圈,他只是一个交往几天的男朋友,没有资格管那么多。 林斯逸只是捧着手机,贪婪地看着视频里周涞那张生动的脸,问她:“今天是不是很累?” 周涞说:“是啊,累死我了,跑了好多地方。” “那就早点休息吧。” 周涞轻哼:“我还以为你多想我呢,挂视频吧!” 林斯逸说:“不挂视频,就跟上次一样开着,可以吗?” “你想得美,我都看不到你。” “怎么办呢……”林斯逸有点懊恼,“我明天就去买个新手机好吗?” 周涞看不到林斯逸的脸,干脆把手机放在一旁,她听听他的声音也感觉挺好。 林斯逸的声音真好听,低沉的,磁性的,比有声小说里的声优声音更让周涞喜欢。 周涞妥协了:“乖乖,你给我讲些好玩的事情吧。” 林斯逸想了想,“和你说说我外公和外婆年轻时候恋爱的故事吧。” 周涞很感兴趣:“好呀。” 那个年代的爱情,很纯粹,很美好。 他们两个人是在公社里跳舞的时候认识的,外公一眼就喜欢上了外婆,当天就写了一封情书给外婆。 外婆家那会儿比外公家里富裕,算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外公家里七个兄弟姐妹,就数外公最小,读得书也最多,长得也是最俊的那个。 两人暗渡陈仓一段时间,算是小心翼翼地谈起了恋爱。但这件事很快就被外婆的家人发现,极力阻止。 周涞听得起劲:“那他们两人是不是要私奔?” “没有。外公跪在我太爷爷和太奶奶的面前,向他们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我外婆。但是太爷爷和太奶奶也不同意,觉得外公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林斯逸笑着说,“要我是太爷爷,也不同意外婆嫁给外公。” 周涞反驳:“你这么这样想呢,没钱可以挣钱啊,只要人品好,穷又不是一辈子的。” “好巧,我外公也是这么说。” 为了让太爷爷和太奶奶相信,外公开始努力工作,当时他不仅在兽医站工作,还去做各种兼职。 一年后,外公带着自己攒的钱,去提亲。太爷爷和太奶奶终于被外公感动,这才同意把女儿嫁给他。 值得一提的是,结婚后,外公对外婆一直非常好,就像他所承诺的那样,他这辈子都在照顾自己的妻子。 婚后不久外婆就被确诊了心脏病,当时差点丧命,是外公背着外婆去县城的医院,悉心照料。 此后,家里的重活累活外公一概不让外婆做。外婆唯一的任务就是做点饭,这也是外婆喜欢做的事情。 视频这头,周涞听着听着,困意渐渐袭来。她侧躺着,手机正对着她的脸,镜头直接怼着脸也依然很好看。 林斯逸见周涞闭上了眼睛,轻轻喊了一声:“宝宝?” 周涞立刻睁开眼,但还是一副困倦的样子,说:“林斯逸,你叫我宝宝的时候特别好听。” “宝宝。”林斯逸又叫了一句。 周涞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说:“我好困哦。” “睡吧。” “嗯。” 视频没挂,这头的林斯逸没有半分睡意。 他也侧躺在床上,看着周涞的睡容,一直看着。 * 第二天周涞早早忙完C城的事情,半下午就启程回H城。 回H城只要两个小时多一些,下午四点,她让柏桦桦直接开车到Z大。 林斯逸接到周涞的电话时明显很意外:“你来Z大了?” 他以为她得很迟才回来。 周涞嗯了一声,“你在哪儿呀?” “我在农园。”林斯逸歪着脑袋,用耳朵夹着手机,摘下手套。 他让周涞等一下,大概十分钟他就出来。 周涞表示没有问题。 她突然提前回来给他一个惊喜,也不知道会不会打乱他的计划。 林斯逸其实也挺忙的,忙着各种学术研究。 挂断电话,林斯逸绕到一旁的草莓园,他拿了篮子,快速挑选了一些看着鲜艳又个头大的草莓。 说十分钟,他就真的分秒不差地出现在了校门口。 也是在这时,有个女孩子拦住了林斯逸。 周涞推开车门,远远看着。她对那个拦着林斯逸的女孩子有印象,太有印象了。 也就是圣诞节的那天,这个女孩子一脸羞赧地站在林斯逸的面前对他说:“斯逸,你晚上有空吗?我们这里有一个活动……” 斯逸……叫得倒是挺亲热。 周涞也不知道为什么印象那么深,大概美女对美女总是会格外注意一些。 不同的是,上次这小美女穿的是白色的羽绒服,今天穿的是一件军绿色的大衣。大衣衬得人更加成熟一些,也挺适合她。 女生名叫丁珑玲,商学院的一名硕士研究生。 她拦着林斯逸,跟他要微信。 两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林斯逸的眼中,丁珑玲就是一个普通学妹。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丁珑玲很优秀。在商学院这个人才辈出的地方,丁珑玲被保送研究生,发表了好几篇sci论文。 林斯逸也看过丁珑玲的论文。 “大家都有你微信了,就我没有。”丁珑玲一脸笑意地拿出自己的手机,主动让林斯逸扫自己的二维码。 林斯逸微微拧眉:“我的手机摄像头坏了。” 也并不是不愿意加人为好友,可以迟一些,他怕周涞等久了。 丁珑玲不死心:“那你打开二维码,我扫你。” “改天吧,我还有事。”林斯逸说着迈开脚步想走。 丁珑玲抓着林斯逸的手腕:“别呀,几秒钟的事情,耽误不了多久。” 话都这么说了,林斯逸犹豫了一秒,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二维码。 丁珑玲凑过来,用自己的手机扫了林斯逸的二维码,申请好友。 林斯逸并没有第一时间通过,他收了手机,跟丁珑玲说了句再见就要走。可丁珑玲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有点多,话也有点多,她跟在林斯逸的身边调侃道:“急急忙忙的要干什么去呀?” 林斯逸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周涞。 周涞头戴一顶黑色羊羔绒渔夫帽,黑色长发卷成波浪披在肩上,只穿一件修身的白色高领毛衣。她这会儿正双手抱胸倚在车门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林斯逸。 林斯逸一下子勾起唇,对身旁的丁珑玲说:“我女朋友等我。” 丁珑玲不敢置信:“你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顺着林斯逸的视线望过去,很快便看到了模样不俗的周涞。 周涞抬起手,满脸意味不明的笑意,弯了弯手指,算作打招呼。 哼。 好啊林不乖。 在外人面前先给你一点面子。 一会儿再找你慢慢算账。 第38章 草莓吻 Z大的学生早已经放寒假了,这个时间点的校园比以往显得更清冷一些。 周涞那辆粉红色的跑车就停在校门口,特别招摇。但更招摇的是她这个人。 天冷,她穿着单薄的修身毛衣和修身的牛仔裤,突显身材玲珑有致,黑色的长发和白色的毛衣更是形成一种鲜明的视觉反差。 林斯逸知道周涞等久了,心里升起一股愧疚,他还担心她冷,下意识加快脚步。 落后他一步的丁珑玲在看到不远处的周涞后,放缓了脚步,她脸上原本的笑意也渐渐消退。 周涞的漂亮毋庸置疑,她就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足够让人心生一股无名的对比。 男生会选择像周涞这样的女生做朋友无可厚非,她不仅是漂亮,更是万种风情。 知道林斯逸有女朋友这件事,丁珑玲的确是意外的。意外过后,是震惊,是无奈,又是遗憾。 远远看着倚在车上的那个女生,丁珑玲还是觉得不敢置信。大学这几年,林斯逸一直单身,向他暗示过好意的女生不计其数,他却一直埋头学术研究,无心感情上的事。 丁珑玲一直以为,只要她足够优秀,足够努力,总有一天能够和林斯逸并肩。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她难得鼓起勇气想离他更近一些,没想到他已经有了女朋友。 丁珑玲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她的三观不允许自己去系念别人的男朋友。 想到自己刚才舔着脸追着林斯逸要微信的样子,她忽然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伤心和难过在所难免,可那又能怎样呢? 丁珑玲转过身,背过林斯逸的方向离开。 从今天起,她这段不见天日的暗恋也彻底落下帷幕。 H城的今天有点冷,清冷的校园主干道更显寂寥。 寒风吹过树梢,抖落了残存的最后几片绿叶,只留下寂静和空荡。 周涞望着女孩子离去的背影,原本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凝固。她转头,打开车门自顾自上了车,也不理身后的林斯逸。 林斯逸有点懵。前一秒周涞还对他笑靥如花,后一秒就差把车门甩在他的脸上。 意识到她好像在生气,他上了车,主动去拉她的手。 周涞立即躲开,侧头看着林斯逸,阴阳怪气:“林斯逸,说好的十分钟,你让我等了快十五分钟!” 她说着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膛:“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啊!” “可以将功补过吗?”林斯逸奉上自己刚才采摘的新鲜草莓。 周涞瞥了一眼那一小篮子的鲜红草莓,轻哼:“就这点东西就想打发我了?刚才那个女孩子你怎么解释?” “女孩子?”林斯逸微微拧眉,“你说丁珑玲?” “丁珑玲?你叫得倒是挺亲热啊。” “……”有吗? “你让人加你微信了?” “嗯……”确切地说,还没有通过。 “挺好啊,在我这个女朋友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呢?” 林斯逸很坚定地反驳:“我没有。” 前面开车的柏桦桦简直要被这对小学鸡的恋爱模式给笑死。 透过后视镜看林斯逸的表情,别提有多无辜了。就,一个高冷不羁的男人被自己的女朋友质问得聋拉着眉眼,满脸的怀疑人生,那种反差感特别有趣。 周涞还在咄咄逼人。 每个女人翻起旧账来挺有一手,她们能够清楚地记得时间地点发生过什么事,杀得人一个措手不及。 “上一次圣诞节,这丁珑玲还约你呢是吧?人家还叫你斯逸呢……啧啧。”周涞想想心里就不是滋味。 林斯逸更加疑惑:“上次圣诞节?” 周涞记得很清楚:“就我还你大衣的那天啊!”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那天有见过她?” “好呀,你还敢跟我狡辩?” “……” 林斯逸是真想不起来自己那天见过丁珑玲。 也不怪他,那天他正在和周涞通电话,丁珑玲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不在焉,几乎全程都没有怎么注意到对方。所以他也不记得丁珑玲对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满脑子里就只有周涞。 不过林斯逸想起,那次周涞在电话里说自己已经走了,可他却看到她那辆车。 要不是亲眼看到她的车,他真的以为她已经走了。 可就是亲眼看到了她的车,他更加不敢置信,她居然还没走。 “所以,你那天是在吃醋吗?”林斯逸得出结论。 周涞一顿,立即反驳:“我才没有!” “哦。” 林斯逸没再说话,他低着头,淡淡勾着唇,从小篮子拿出一颗草莓。 好奇怪的感觉,因为周涞的生气闹别扭,他非但没有觉得郁闷,心情反而更好一些。 这草莓上没有打农药,在大棚里生长出来,不脏。但他还是仔细用湿巾擦拭掉上面有可能存在的灰尘,转而喂到周涞的唇边。 周涞抿着唇不肯吃。 她还在发脾气呢。 林斯逸轻声哄着:“这草莓是我亲手种的,尝一尝好不好?” 周涞这才多看了这草莓一眼,眼底明显多了一丝意外:“你种的?真的假的?” “真的。” 周涞实在没能忍住好奇,勉为其难地张开嘴咬了一口。 一咬下去,草莓的汁水瞬间在嘴里爆炸开来,香甜四溢。 好好吃。 林斯逸把周涞吃剩的那个草莓屁股放进了自己的嘴里,他又拿了一个草莓喂她,说:“咬上面的尖尖就行。” 周涞慢慢咀嚼着,语气听起来还是不太好:“为什么咬上面的啊?” 林斯逸说:“上面的比较甜一些。” 下面部分没有那么甜的给他吃。 周涞这个人霸道归霸道,野蛮归野蛮,但没有想过吃独食。她自己拿了一颗草莓,随便擦了擦,递到林斯逸的唇边,命令他:“你吃上面!” 林斯逸很听话的张口,咬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周涞俯身吻了过来。她单手勾着他的脖颈,一副霸道又野蛮的样子,撬开他的唇齿,和他一起品尝草莓尖尖的甜味。 前面开车的柏桦桦简直都要疯了! 他忍着内心的尖叫,双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嘴里默念阿弥陀佛。 周涞没太在意柏桦桦,可能他当自己的助理久了,她心里对他极其信任,宛若一道空气。 可林斯逸在外人面前显然更放不开,他心跳很快,身体很僵。 一日没有见面,可这个吻足够唤起彼此身体的记忆。林斯逸强忍着想要回吻周涞的冲动,任由周涞的舌尖在自己嘴里狂搅,不敢轻易主动。 因为一旦主动,后果不堪设想。 周涞感觉到自己占了上风,便更加肆意。 一颗小小的草莓在他们纠缠的唇齿间被咬碎,吞咽。 这是一个草莓吻。 结束后周涞用自己的指腹擦了擦林斯逸的唇畔,笑着问他:“甜不甜?” “甜。”但没你甜。 林斯逸琢磨不透周涞。 她明明还在和他生气,却又来吻他。 * 周涞说不生气就不生气了,还问林斯逸晚上要不要出去吃好吃的。 林斯逸提议在家里做饭。 周涞没啥意见,反正他做什么都那么好吃。 她甚至还有点期待他今晚会做什么。 不过家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食材了,前两天林斯逸从家里带来的一些东西都快吃完。 时间尚早,便驱车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场。商场的负一楼是一个大型的超市,可以买菜。而上面几楼则有各种品牌服饰等,再往上则是各类餐厅。 柏桦桦将这车停到商场的地下车库之后,他今天的工作也完成了。 临别时,林斯逸准备分柏桦桦一些草莓。 难得柏桦桦这张老脸也会害羞,客气道:“不用不用。” 林斯逸也没有强求。 到了商场的一楼,第一个门面就是一个卖手机的店铺,logo是一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周涞想到林斯逸那个坏了摄像头的手机,问他:“你买手机了吗?” 林斯逸摇头:“还没来得及。” 周涞便拽着林斯逸去了这家苹果专卖店,跟店员要了最新款的iphone6,和她目前在用的手机是同款。 林斯逸没有什么扭捏,他看了眼128GB的售价6888元,有点贵,但不是不能接受。 他其实是有点小钱的,这几年省吃俭用,哪怕在H城买房付个首付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有关钱的来源,除了现在当博士的工资,还有之前获得的一笔专利费用,再来,他受邀以笔名在写《中国博物杂志》的专栏,每个月都会有一笔稿费等等。 不过付款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林斯逸没有带那么多的现金,他的手机现在也不能扫码支付,绑定的网银也没有带在身边。 一旁的周涞豪爽,帮着林斯逸付了钱。 林斯逸对她说:“我晚上还你。” 周涞脸一僵,反问林斯逸:“你要跟我算那么清楚?” “不是。”林斯逸说,“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可是我乐意给你花钱。”这点钱对周涞来说也根本不算什么。 林斯逸一笑,问周涞:“你把我当小白脸吗?” 周涞反问:“怎么?你愿意吗?” 林斯逸说:“也不是不可以。” 周涞有些意外:“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有当小白脸的潜力。说吧,想要我给你什么?” “不知道你给不给得起。” 周涞不信邪:“你要什么?” 林斯逸的声音有点轻,“一个你。” “想得美咧!” 周涞算是发现了,这个林不乖还挺能花言巧语的! 可是女人啊,最是爱听这种话。 买了新手机,剪了卡,注册了账号,安装了一些软件。 林斯逸当着周涞的面重新登录自己的微信,一登录微信,通讯录栏那里就有一个刺目的红点。点开,是一个好友申请。 一旁的周涞又阴阳怪气地哼一声:“加啊,怎么不加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林斯逸看周涞一眼,眼神里都带着小心翼翼:“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涞直接抢了林斯逸的手机,点开通讯录,添加那条好友申请。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她又把手机还给林斯逸,说:“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咧!闹你玩的。” “所以……你没有吃醋吗?” “吃什么醋啊,我闲得慌。”周涞说着拽林斯逸往电梯走去,“快去买菜啦。” 周涞心底的确有过短暂的不是滋味,但这种滋味在见到林斯逸的态度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她更多的是相信林斯逸,莫名信任他,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林斯逸的心情却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 他原本以为周涞是真的介意,可现在看来,她丝毫不在意。 她好像没有不能体会他的那种心情,在看到她和别的男人亲密接触时,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捏住,透不过气。 昨晚林斯逸几乎彻夜失眠,一直到那头周涞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他才停止把目光看向她。 周涞并不知晓林斯逸的心情变化,因为他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 进了超市,林斯逸调整了心态,推着购物车。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逛超市,这个时间点超市的人并不多,但开着足足的暖气。 周涞走在林斯逸的身边,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人现在很像是在过日子的小夫妻。下了班去买菜,再一起做饭。简简单单的生活,一直都是周涞向往的,没想到就这样实现了。 他们的目标倒是很明确,直接往蔬菜区走去。 周涞对挑选这些瓜果蔬菜的没有半点经验,她随手拿了一个土豆,被林斯逸拦下,他说:“这个土豆发青,我们换一个。” 周涞不明所以:“发青是还没成熟吗?” “不是。”林斯逸拿着这个土豆向周涞科普:“土豆的绿色是叶绿素的着色,本身是没有毒害的,但是它反映了土豆中茄碱量的升高。”(注1) 周涞云里雾里:“那又怎么样呢?” 林斯逸说:“茄碱是一种有毒物质,0.2—0.5克茄碱足以使一个成年人丧命。”(注1) 周涞豁然开朗的同时,看林斯逸的双眼里又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崇拜。 买了不少东西,可以放在冰箱里放两天,也省得每天往超市跑。 林斯逸心里默默规划着,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他这段日子估计会经常往周涞这里跑,本来学校里也没有太多的事情,他这次专程回来,也是因为她。 路过肉制品区域,林斯逸凭自己的经验挑选了一些不错的猪小排。周涞家里有烤箱,他打算做一个烤排骨,加一些他特制的香料,相信周涞会很喜欢。 买完食材之后,今天的购物也接近尾声。两人推着购物车准备去结账,在路过一个计生用品区域的时候,周涞停下了脚步。 林斯逸不明所以,问她:“还需要买什么吗?” 周涞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问林斯逸:“那个,你有买避孕套吗?” 林斯逸一怔。 脑子里像炸开了,他口干舌燥,不知如何作答。 周涞也不等林斯逸的回答了,拽着他往那边走过去。 一排琳琅满目的用品,各式各样,避孕套只是其中一种。 这一块区域显然人很少,放眼望去,冷冷清清。 反正没什么人,周涞这会儿也不害羞了,她新奇地看着这些小玩具,最后走到避孕套的面前。 她是做服装的,清楚每个人身材不同,衣服有大小号,那避孕套肯定也有大小号。 至于林斯逸的话……他应该要用大号吧。 第39章 申请表 超市购物结束从商场出来的时候正值白昼交替,紫丁香色的阴影仿佛从天空中落下来,包裹着整个城市。虽然距离新春还有一些时日,但星星点点的灯火已经在市中心点亮,显得喜气洋洋。 回程的路上气氛有些微妙,更准确地说,是在买完那个大号的东西之后,周涞和林斯逸之间就像被又一层又长又白的面纱笼罩。 林斯逸正在专注地开车,光线繁杂,他直视前方的眼眸仿若点缀着一块黑玉。不知道他这会儿在想什么,抿着唇,脸上的神色有点严肃。他在认真思考问题的时候总会陷入这种情绪当中,看着生人勿进,带着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周涞则窝在副驾驶座上,侧头看着窗外,脸上弥漫着无尽的柔媚气息。她想到刚才在超市里林斯逸那副因为无措而微怔的样子,忍不住一笑。 可能被她突然提议要买套的事情给吓到,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回到小区,车停到了地下车库,全程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 上了电梯之后,周涞终于憋不住,站在林斯逸的身侧用食指之间戳了一下他的腰。 林斯逸明显一僵,他怕痒的。 周涞玩上瘾似的,又故意戳他的腰一下。硬硬的,没有赘肉的腰。这次被林斯逸抓住手,他顺势用自己的大掌包裹住她,再将骨节分明的手指钻进她的指缝,两人很快十指紧扣。 林斯逸的手掌心特别温暖,对比之下,周涞的手跟冰块似的。他意识到她手冷,微微拧着眉问:“怎么那么凉?” 周涞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知道啊。” 她倒也不觉得有多冷,就是手凉。 林斯逸另外左手上提着袋子,这下直接把袋子也放在了地上,两只手都来温暖周涞。 电梯缓缓上升,周涞双手被林斯逸包裹着,她靠过去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问他:“你还在想着那件事啊。” 林斯逸的手顿了顿,他不知道怎么去诉说自己心里的感觉。像是爆破的焰火的瞬间,蜻蜓曳过水面的急切,一种触手可及的朦胧美好,让他不敢期待。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周涞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和气:“害羞了呀?” 林斯逸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泛红。 到家后,他就去倒了一杯温热的水放在杯子里递给周涞,让她双手捧着暖暖。 将购物袋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该放冰箱保鲜的放保鲜,冷冻的冷冻。 最后一样东西,是一个长方体的小盒子,黑色包装,乍眼一看,有点像是烟盒。 在超市里的时候,周涞认真地研究着上面的各种型号,最后拿了这盒。 她拽着他的衣襟,让他靠过来一些,贴在他的耳边说:“林斯逸,你得用大号的。” 林斯逸对这方面没有过任何研究,他微微发烫着脸,反问她:“为什么?” 周涞摊开自己的手掌,说:“因为我的手量过呀。” 他因她的回答而无地自容。 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再次涌上脑海。 林斯逸想起自己那天抓着周涞的手包裹着他,他没有自恋到去炫耀什么,本意是想让她直观地知道他的大小,最后事态的演变令人始料未及,却也水到渠成。 现在回想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会儿怎么可以那么大胆,像是亵渎了她的双手。 甩了甩脑袋,林斯逸不再去想这些。他将那盒东西拿出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专心地去准备晚餐。 周涞去换了一套居家服,她将原本披下来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微卷的发尾束在后背,看起来特别灵动有朝气。 林斯逸在做饭,她就在一旁玩玩手机刷刷微博。两个人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偶尔默契抬头对视一眼,含情脉脉,竟然意外的和谐温馨。 最近微博上流行抽奖活动,周涞也研究了研究,准备来个转发关注抽奖。她和工作室里的小伙伴讨论过,决定就设置一个大奖:抽奔驰车。 要玩就玩大的,博人眼球。 晚上六点,周涞编辑好微博之后发到工作群里给工作伙伴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便点击了发送。 微博一发出去,很快就有转发,网友留评也很多。 [第一次看到抽车的!] [太霸气了叭!希望能够抽到我] [谁都别跟我抢啊啊啊啊] [@晋江银八,你想要的奔驰车!快来转发抽奖!] 热度很不错,短短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转发已经好几千了。 周涞心里默默计算,又去买了个粉丝热门,按照这种势头下去,转发破个十万应该没问题吧? * 今晚的林斯逸做的几道菜依然精准地拿捏了周涞的喜好:烤小排、肉末茄子、酸辣白菜,还外加一条清蒸鱼。 两个人吃四道菜,看着未免有些奢侈。周涞本以为肯定吃不完,没行到最后她吃得还不过瘾。 吃得太多,小肚子微微隆起来一些。周涞暗叫不好,她怎么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只顾着吃呢。 可都怪林斯逸,要是再被他这样喂养下去,她估计真要长胖了。 “林斯逸,以后再也不准做那么多好吃的了。”周涞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一脸无奈,“我肚子都变大了。” 林斯逸看了她一眼,笑道:“没有。” “真的变大了!”周涞说着便拽着林斯逸的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隔着柔软的居家服。 这是林斯逸第一次摸周涞的这个部位。 仿佛烫手山芋,他很快抽回手。自己的身体被她怎么看怎么摸都没有关系,可是他并不是特别敢去肆意地触碰她。 周涞一脸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干嘛?” 林斯逸起身,有些不自然地说:“我去洗碗。” “放洗碗机就行。” “嗯。” 家里的家务活林斯逸都会顺手帮忙干一些,以至于这些日子阿姨来打扫卫生的时候都找不着活干。 周涞家里是有固定的小时工阿姨,如果她有要求的话,阿姨还会帮忙做一顿饭。但周涞工作特殊,也懒得自己一个人回家吃饭,阿姨也都是来打扫打扫卫生。 和林斯逸在一起的这几天,他负责做饭,她负责吃,晚上两个人围在一张餐桌上,吃吃聊聊。周涞竟然有些贪婪地想这种日子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林斯逸去洗碗的时候,周涞又看了眼自己的微博。半个多小时过去,转发又多了不少。这让她非常满意。 周涞放下手机,看到茶几上有一叠书。都是林斯逸前两天带来的,里面有学习资料,也有各种工具书。对于学霸来说,读书学习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即便是待在周涞这里,林斯逸也没忘学习。 周涞心血来潮,随手拿起来翻了一翻,意外翻到夹在里面的一张A4纸,似乎这是一张报名之类的表格。 全英文的,周涞尝试着用自己知道的英文翻译了一下。 international:国际。exchange student:交换生。Stanford University:斯坦福大学。 周涞手上拿着这张让她看不懂的申请表,下意识侧头看了眼正在厨房的林斯逸。 她没多想什么,也懒得多想,又把这张纸重新归位,将书本也放回原来的地方。 但莫名的低压情绪很快笼罩着周涞,不明的烦闷裹挟着她。 她走到林斯逸的身边,上上下下打量这个无意间掌控着她情绪的男人。 林斯逸洗净了手,被周涞看得有点不自在,他问她:“怎么了?” 周涞靠在料理台边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看着林斯逸:“你明年是不是博士生毕业啦?” 林斯逸拿出还没吃完的那些新鲜草莓,一边放在水下清洗,一边回答周涞:“是的。” 三月提交论文,四月准备答辩,接下去也该毕业了。 他的论文已经写好了,目前正在补充一些细节。在林斯逸看来,毕业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他有这个自信。 “那毕业之后有什么计划吗?”周涞问。 林斯逸洗净了一颗草莓递到周涞唇边,说:“我是有一些想法的,不过目前还不是很确定。” 不确定,似乎也并没有谈论的必要。 周涞咬了一口草莓,走过来,妖精一样柔软的身体钻到林斯逸的怀里,正面对着他。 她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林斯逸,你未来的计划里有我吗?” 有的。 他的不确定也是因为她。 所以他想当所有的东西都确定了之后,再和她说。 林斯逸却犹豫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被周涞清甜的气息搅得魂不守舍。 他想到了下午的那个草莓吻,他以为她会吻他。 周涞咀嚼着嘴里的草莓,伸手碰了碰林斯逸凸起的喉结。随着她的碰触,他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喉结随之上下滚动。 近在咫尺,周涞仰着头亲了一下那凸起的点,张开唇,又轻咬了一下。 林斯逸双手撑在料理台上,呼吸明显变沉。 他没忘记她刚才问的问题,强撑着用沙哑的声线回答:“周涞,我的未来计划里有你。” 周涞顿了一下,没有出声回应。 轻咬过后,接着便是轻吮。她故意在他的脖颈上吮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印子,红色的印记和他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周涞又满意地伸舌舔了舔,好笑地看着他僵硬的反应。 林斯逸听到周涞暧昧不清地问他:“我们在超市里买的东西你放哪儿啦?” 他的声线嘶哑得可怕:“什么东西?” 周涞扬眉,像只谄媚的狐狸精:“你说呢?” 林斯逸下意识将手伸进兜里,摸到一块坚硬的角。 还不待他把东西拿出来,周涞就笑嘻嘻地从他怀里离开。 她就是故意撩他,撩完之后火速推开,让他不上不下。 林斯逸站在原地,怀里和心里突然空了一块,眼睁睁望着周涞灵动的背影回了她自己的卧室。 他单手撑在料理台上,微微躬着身子,后颈的棘凸明显,也白得晃人。 撑开手掌用拇指和食指揉了揉自己两侧的太阳穴,自嘲地笑了笑,强压下自己的燥热。拿了一颗草莓放入口中,让酸甜的滋味浸满口腔。 周涞进了房间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 林斯逸没有去招惹她,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补充了一下论文,一忙就是个把小时。 倒是周涞自己忍不住了,又打开房门,看到一脸认真的林斯逸。 林斯逸不想浪费电,客厅里就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昏暗的光线下,认真工作学习的男人很迷人。 周涞喊了他一声:“林斯逸。” 林斯逸随即从沉浸中抬起头来,目光温柔:“嗯?” “你怎么那么呆啊?干嘛不来找我?”周涞说着朝他走过来。 她拿开他放在双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周涞明显洗过澡,身上带着浓郁的香,长发柔软地披在肩上。她只穿了一条真丝的睡裙,外面披着同款的睡袍。裙子的肩带是两条细细的蕾丝边,随着她坐下,裙子向上滑,露出细嫩的大腿根。 林斯逸靠坐在沙发上,双手下意识圈住周涞。她肩上的睡饱往下滑了了一些,他怕她冷,又给拉上去。 周涞哭笑不得,干脆把自己身上的睡饱脱了,一脸狡黠地看着林斯逸,强调:“我不冷!” 说不冷的人,手却有点凉。 林斯逸抓着周涞的手攥在自己手上,忍不住主动去吻她。 香软在怀,他实在没有足够的定力。 唇齿交缠之间,周涞气息不稳地问林斯逸:“我香吗?” 林斯逸哑着声回应:“香。” 周涞双手勾着林斯逸,双脚也几乎缠着他的腰。她在他的怀里哼哼唧唧,暧昧不清地说:“林斯逸,去我房间好不好?” 林斯逸低头轻轻啄了啄她的唇:“嗯。” 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她。 直接抱起她,像抱着婴儿似的姿势。 周涞紧紧地贴在林斯逸的身上,她身上的裙子单薄,感受着他身上的热气,贴在他的耳边故意说:“你变大了。” 林斯逸的脑海里好像轰的一声,噼里啪啦的。 将她抱进房间,坐在床上,忍不住去吻她,从额往下吻,捧着脸颊,在鼻尖、下颚,亲了又亲。 箭在弦上,林斯逸强忍着,哑着声说:“我去洗澡。” 周涞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扭了扭自己的屁股,去感受身下的他。 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太清晰的触感。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空空虚虚的,好像要被什么东西给填满。 抓着林斯逸的手往自己的身上带,软着声:“林乖乖,你可以坏一点。” 林斯逸问她:“怎么坏?” 周涞的手往下探,抓住他。 听到林斯逸明显的倒抽气,她说:“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上次,林斯逸可明显坏多了。 可是角色反转,对于她的身体,他并不敢肆意去探索。 这次周涞明显大胆多了。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点硌人。 周涞伸手往林斯逸的裤兜里掏,找出了那盒东西,她笑:“原来藏在这里啦?” 林斯逸说:“没藏。” 当着林斯逸的面,周涞打开那个神奇的潘多拉盒子,从里面拿出四四方方的一枚。 她还真是第一次接触这东西,甚至觉得有些新奇。 周涞这模样像极了在超市的时候,那么大胆无畏,反观一旁的林斯逸,一张白皙的脸上染上了粉红。 林斯逸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变得不像是自己。 像是一只野兽,他这会儿吃人的心都有,但还有残存的理智,逼迫着自己冷静。 周涞却并不准许他冷静,她在他的怀里动来动去,故意撩火。 实在是折磨人。 林斯逸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周涞的屁股,沉声警告:“别动。” 周涞却愈发放肆。 林斯逸忽然反客为主,原本坐在床上的姿势被他调换,他将她按在了床上。接着,肆意地吻就落了下来。 周涞躺在床上,黑色长发散开,手指紧紧揪着床单。 林斯逸屈膝跪在床沿,膝盖下的床单微微陷落。 周涞的唇被封住,什么话都说不了了,她也说不了什么话。只是感觉着有一股浪潮席卷了自己,她被抛起来在空中,又重重的落下,陷进柔软的棉花糖里。 林斯逸拨开挡住周涞脸颊与肩颈的发丝,吮.吻住她的脖颈。很快,上面就染上了一个印记。还不够,越来越多的印记出现在周涞的身上。 明明什么都还没开始,周涞却像是死了一回。 她看着他修长干净的手指,上面有晶莹的水光,有她的气息。 周涞屈腿,拿着枕头要去遮自己的脸,被林斯逸霸道地拿开。 林斯逸对她说:“看着我。” 周涞只能被迫低头去看他,她的双手无处安放,下意识去抓他的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斯逸起身,拉了一旁的被子盖在周涞的身上,俯身要去吻她的唇。 周涞下意识想躲,捂着自己的嘴。 林斯逸笑得有些邪气,声线仍然很哑:“都是你的味道。” “林斯逸!”周涞捂住他的嘴,“不准你说。” 林斯逸却还要说:“喜欢吗?” 周涞红着脸,不能否认地点点头。 她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那么会。也不理解,这种事情为什么可以那么美妙。这种前所未有的感官体验,似乎超过了她前半生的一切,让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林斯逸到底还是如愿地吻了她,将她的味道都渡给她。 周涞呜呜呜地反抗,但反抗无效。她夹着双腿,又被他单手轻易剥开。 熟能生巧,他似乎掌握到让她愉快的源泉,心甘情愿地让她享受。 看着她像只小猫似的呜咽,竟比他写出一篇论文更有成就安。 林斯逸这些年写过好几篇论文,能够成功刊登出的论文也有不少。或许是专业能力过硬,他经常会收到各种各样的邮件,对他表达了崇拜。除此之外,他在《中国博物杂志》的专栏也经常会收到各种各样的好评。 林斯逸从未骄傲过什么。 可现在,看着周涞的这种反馈,竟让他感到志得意满。 真是可怜。 她红着眼眶,开口求饶。 像只被丢弃的小猫,孤立无援又满眼警戒地望着他。 林斯逸心里好柔软,可行为却并不温柔。 他咄咄逼人:“喜欢还是不喜欢?” 周涞眼角的泪落下,摇摇头,又点头,不知如何作答。 已经没有任何一点力气再开口,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觉得精疲力竭。 喜欢的。 林斯逸不急着自己什么,停下来,他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像是某种温存,他现在也的确足够温柔。 周涞缓了好一会儿,缩在他的怀里像只乖顺的小动物。 不知过了多久,林斯逸吻了吻周涞的额,轻柔地对她说:“宝宝,我去洗澡。” 他衣衫完整,甚至没有任何一丝褶皱。整个人如沐春风,看不出来前一刻做了什么。 可是,他对她撩起过轩然大波。 周涞的手指揪着他的衣角,却已经软弱无力。 林斯逸起身,徒留周涞一个人蜷缩在一角。 她都还没有拥有他,却已经无力招架。可这个夜似乎还很漫长。 已经走进浴室里的林斯逸去而复返,他似乎放不下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来,问:“要不要一起?” 第40章 她的名字 夜还不深,不过晚上九点一刻。 从房间望出去,坐拥整个H城最好的风景。高楼大厦,灯火辉煌,满满的Cyberpunk之感,摩登现代。 刚刚,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甚至连窗帘都大开着。 周涞满脑子还十分混沌,但清晰的是,浑身上下似乎都还残留着林斯逸的气息。 去浴室前,周涞接到柏桦桦的电话。 还是有关转发抽奖的事情。 柏桦桦说:“官方说需要具体的车型,不能笼统。” 周涞说:“不是贴了奔驰车的图片吗?上面有车型。” “要在微博正文里面写出来。” “哦,那我重新编辑一下吧。” 电话挂断,周涞强撑身体的酸软着点开微博。 有关那条转发抽奖的微博这会儿已经有一万的转发量,这个转发的速度和数量的确非常惊人。 她很快将车型补充。 林斯逸坐在她的面前,一言不发等着她把工作忙完,但他也不太老实,这双手一会儿动动她大腿,一会儿又动动她手臂,把她当成面团似的揉。 真的像是揉面团,手掌张开又收拢,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五指指痕。 不痛,周涞也没阻止他。 忙完后,周涞把手机放在一边,朝林斯逸伸出双臂,要抱。 此时此刻的林斯逸,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和体贴。他打横抱起周涞,几步走向浴室。 仗着自己身高优势,他低着头蹭了蹭周涞的额,轻柔地问她:“都忙完了?” “嗯。” 周涞的脸还红红的,像朦胧灯下歇了个粉红翅的蝴蝶,双眸似睁非睁濛濛地望着林斯逸,眼眶红红的,睫毛也湿湿的。 这次,她好像是被林斯逸给欺负惨了。 平日里大多时候都是周涞呈口舌之快,可一到关键时刻,她总是反过来被他拿捏。 有些挫败,有些不甘,但更多的却是身心的愉悦。 事实上,林斯逸现在也并没有对周涞做什么。抱着她进来之后,他让她坐在洗手台上,怕洗手台上的大理石凉,他还心细地在下面垫了一条柔软的毛巾。 但林斯逸并没有着急去洗澡,他爱怜地亲了亲她的眼皮,又亲亲她的脸颊。 探进她的唇,轻舐她唇内的每一处,再与她的小舌纠缠在一起。 虽然刚才已经亲吻了很久很久,可在这件事上,他好像怎么都不够似的。只要没有顾忌,他觉得自己可以一直抱着她啃。 周涞整个人都还软绵绵,再次被他吻得意乱情迷。 刚才的那种触感还记忆犹新,她现在似乎终于有些回神。她对于他刚才对自己造成的轩然大波还记忆犹新,更没忘记自己是怎么吟唔地叫喊。 更可恶的是,她都那么哭着不要,他还是那么霸道地攻略。 周涞忍不住控诉:“林斯逸,你好坏。” 林斯逸笑着说:“是你让我坏一点的。” 周涞有些怀疑:“那个,在我之前,你真的没有和其他女人这样过?” 林斯逸坦诚:“没有。” “你真的是第一次吗?” “嗯。” “那你为什么那么会?” 不怪周涞怀疑,林斯逸真的太能搞事情了。 又是手,又是嘴,用牙齿咬,用舌头钻,简直无师自通。 林斯逸这会儿不像刚才逼问她那样霸道,甚至还有点羞赧的样子。 他清了清嗓子,说:“本能吧。” 周涞像个好奇宝宝:“男人都会有这种本能吗?” “我不清楚别人。”但他清楚自己,在手指碰触到她的肌肤,一切便不再需要任何技巧。 周涞的身体就像是吸引人去犯罪的迷|魂药。 林斯逸完全都是本能地去探索,他只知道自己像是变成了一只兽,吃人的兽,恨不能将她生吞。所以他本能地去亲吻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忍不住留下自己的痕迹。 林斯逸问周涞:“是想泡澡还是淋浴?” 周涞摇摇头:“都不想。” 她才刚刚洗完澡没多久,她现在不想自己身上被打湿。 林斯逸没有强求,但他也没有让她离开,就让她坐在那里。 他倒是大大方方,任由她的目光上下巡视。 当着周涞的面,林斯逸褪去了上衣,长裤还套在身上,裤带松松垮垮的往下滑了一些,露出性感的人鱼线。腹肌很明显,流畅的线条笔直地没入了运动裤下面。 他准备去洗澡。 这也是周涞第一次这样看到这样的林斯逸,他脸上有浓浓的禁欲气息,可精瘦的身材却充满了诱惑力。 浴室里的光线是暖橙色的,柔和地打在他的肩胛上,凿出他的曲线。好身材这个词不是女人的专属,同样的,男人也有这个资本。 突然想再看得仔细一些,周涞喊他:“林斯逸。” 林斯逸问:“怎么了?” 周涞勾勾手指说:“你过来。” 林斯逸闻言听话地走过来,站在周涞的面前。 他看起来像是一只温顺的萨摩耶,人们口中的微笑天使。 周涞心血来潮,“我上次好像说过,要检查你的腹肌?” 林斯逸点点头,“嗯。” 周涞的手指顺着林斯逸的脸缓缓往下滑,像是火,又像是电,所到之处都带着酥酥麻麻。 林斯逸咬着牙关,任由她胡作非为。 周涞忽然惊呼:“原来你有八块腹肌啊!我上次数错了。” 怎料,林斯逸竟然得意洋洋地像个傲娇的大男孩:“本来就有八块。” 周涞抬眸看他一眼,又低头看着他高高隆起来的某处。 那个地方,似乎也很傲娇地抬着头。 周涞不客气地用手拍了一下他,只听林斯逸倒抽一口气。 她这会儿心血来潮,也想以牙还牙地使坏。这时忽然听到一阵阵音乐声,是放在卧室里的手机铃声。 林斯逸算是暂时躲过一劫,他折返出去将周涞在响的手机拿过来给她。 周涞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方婧打来的。 这个时间点方婧会打来电话,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 周涞接起电话,就听那头方婧说:“没有打扰你吧?” 眼前的林斯逸很自觉地退开。 周涞笑着对方婧说:“要是我说打扰了呢?” “那就sorry咯。”方婧也笑,“跟你打个招呼,我要回老家了。” “哦。” “我辞职了,明年不打算回H城了。” 本来还漫不经心的周涞一下子认真起来:“怎么好端端的辞职?不回H城你准备在哪里啊?” “跟傻逼上司吵了一架,我直接辞职了。没什么可惜的,反正杂志社迟早要倒闭,我先拍屁股走人。”方婧说,“你也知道,我爸妈就我一个独生女,前两天我跟他们视了个频,搞得我心里很不舒服。” 这通电话,方婧和周涞说了不少的话,更像是和她吐露心声。 方婧马上快三十岁了,在农村的父母特别担心她的终身大事。这些年催了又催,奈何方婧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周涞坐在洗手台上,睡裙往上滑了几寸,露出细嫩的大腿根。 仔细看,上面不仅有深浅不一的指痕,还有大大小小的吻痕。 她认真听着方婧的话,时不时点点头回应。 专注听着通话,周涞一时之间忽略了林斯逸。再抬头时,看到不远处的林斯逸正背对着她站在花洒下。 水流顺着林斯逸的头顶往下滑,他低着头,后颈线条流畅。细细密密的水经过他宽广的肩膀,再流向腰部。肩部三角肌恰到好处,多一分显得厚重,少一分显得无力。臀部挺翘,双腿修长且笔直。 林斯逸挤了一些洗发露在手上,抬起头抹在脑袋上。随着他的动作,可以看出很标准的倒三角。 穿着衣服的时候看着不明显,但现在只管地呈现在周涞的面前,没有一点掩饰。 包括,他的所有。 周涞忽然再也听不进去方婧在说什么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件更不得了的事情! 林斯逸的身上居然有个纹身! 纹身的位置就在腰侧,刚才他站在周涞的面前但被手臂挡着,现在没有任何遮挡,一览无余。 乍眼一看,这纹身搭配林斯逸的身材也丝毫没有任何违和感。 特别野性不羁。 好像是一串英文,花体,龙飞凤舞的一串竖下来的字母。周涞看不清楚上面具体写的是什么,但她显然已经被惊呆。 看不出来啊,林斯逸居然会有纹身! 看来这么老实这么呆又那么乖的人居然会有纹身! 再一次验证了她的一个想法,他哪里是林乖乖,他不乖得很啊! 放在耳边的电话传来方婧的声音:“周涞,你在听吗?” 周涞回过神来,坦诚:“那个,我刚才走神了。” 方婧冷哼:“算了不跟你说了。” 周涞:“等等。咱们之前不是说mcn机构的事情吗?你刚好辞职了,考虑考虑?” 那头方婧顿了顿:“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个事情了。” “我倒是觉得现在正好是个契机,咱们一起试试看?” 方婧说:“可是,我买了回去的机票。” “你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反正也快过年了,就当提前回去了。有什么事明年再说吧。” “也好。” 挂了电话,周涞就迫不及待地走到林斯逸的身边。她太想看清楚那串纹身写的是什么,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林斯逸余光注意到周涞到来,缓缓侧过身,大大方方正对她。 周涞脚步一顿,不敢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觉得有些可怕,刚刚光是他的两根手指她都没有办法招架,可这庞然大物要如何? 微微发愣之际,花洒喷出来的一些温水打在周涞的身上。不冷,可她还是没由来打了一个哆嗦。 林斯逸伸出手臂拉她,将她带到自己的面前。 长发刚洗过不需要再被打湿,林斯逸将修长手指插入周涞的发间,轻轻将她的发全部往上拨,继而卷了几圈挽成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最后随手拿了浴缸旁边的一个鲨鱼夹将其固定。 接着,她身上的单薄真丝睡裙被打湿,再被褪去。 林斯逸挤了泡沫在周涞的身上,他像个一个帮小孩子洗澡的家长,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将自己留在她身上的气息全部洗去。 因为,等会儿她的身上还会再染上他的气息。 周涞本是想问林斯逸腰侧的这一串纹身的,可被他上下其手搅得神志不清,一时之间也忘了问。 再接着,林斯逸跪了下去,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掩盖了低低周涞的抽泣声。 洗完澡,周涞像是被包粽子似的裹着。 反观林斯逸,他刚沐浴完,发梢上带着潮润,宽广的肩膀上带着水珠,水珠从胸膛往下滑落,汇集到令人浮想联翩的人鱼线,继而是腰上堪堪围着浴巾。 林斯逸带着潮润的发蹭着周涞的肩颈,他的呼吸很沉,坏坏地拨弄着她的耳垂。 若即若离,好像触碰到了她,又好像没有。 接下来的一切便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任何不适,当彼此的距离变成真正意义上的负数,她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脉搏跳动。 林斯逸大概是发现了她喜欢他无意间流露出的霸道和强势,于是他便不再忍耐,撕开了平静从容的表象。 周涞只能跟随着林斯逸的节奏和步调,相信他的本能。 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疯狂。 彼此探索的第一步,没有过多的技巧可言,却足够让人沉醉。 周涞忍不住又要哭,完全无法控制。 林斯逸紧紧抱着周涞,总觉得还是不够,他一次又一次地喊她的名字:“周涞。” “周涞。” “周涞。” 这时候林斯逸的声音很沙哑,很低沉,很磁。 周涞没有办法回应,她的唇被他封住,剩余的只有无助的吟唔。 她的双手紧紧攀附着他,指尖仿佛嵌入了他的肩膀。 林斯逸像是没有知觉似的,即便身上被周涞抓出不少痕迹,他也没有喊一句疼。 “周涞,你叫叫我的名字。” 周涞抿着唇不叫,他便更用力一些,叫她溢出声。 随后他又温柔地去折磨她,哄她:“周涞,叫叫我好不好?” “不。”周涞的声音都是破碎的。 林斯逸将她抱起来,两人面对着面。他用自己的额顶着她的额,像一只大猫似的蹭,一口一个宝宝。 周涞被他磨得没有办法,最后才妥协地喊他的名字:“林斯逸。”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简直跟疯了似的。 房间里光线昏暗,到处都是粉粉嫩嫩的女生气息。 卧室是周涞亲手设计的,一个超大的梳妆台,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和美容仪器。除此之外还有沙发,沙发上放着好几个厚实的抱枕,上面还有一条粉色的毛毯。靠窗的位置有一个书桌,书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供她偶尔办公所需。 再来,便是这张床。不是很大,一米八,但特别柔软。 眼下床单几乎湿透了,需要重新更换。 林斯逸将周涞抱起来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周涞没有什么力气,林斯逸也仿佛进入了某种贤者时间。 林斯逸靠在床上,眼神似乎有些失焦地望着某处,抬着手臂遮着自己的额。 周涞现在避他如洪水猛兽,恨不得躲远一点,再远一点。 太可怕,这个男人简直太可怕。 本以为他这会儿顾着回味不会看到她的小动作,没想到林斯逸一把将周涞拽到自己怀里,拥着温存了一会儿。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意犹未尽。 然后,周涞听他轻笑了一下。 周涞不满地其他一把:“你笑什么?” 林斯逸也不生气,圈着她,修长手指缠绕着她柔软的发,语气里染上祈求的意味,问她:“还可以再来一次吗?” 不是才结束吗? “你。”周涞下意识一脸戒备地看着林斯逸。 林斯逸就像是刚开荤的猛兽,现在尝到了血腥的滋味,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见周涞迟迟不回答,他又急切地问:“可以吗?” 周涞不想回答,他又聋拉着眼望着她。 她见不得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有些心软。 几乎是她刚一点头,整个人又被他压了下去。 在这个人横冲直撞地进来前,周涞先约法三章:“我让你停你就停!” 林斯逸点头同意,可最后的结果仍然是把周涞弄哭。气得周涞狠狠咬着他的肩膀,在上面留下两排深深的齿痕。 床单最后是林斯逸换的,没让周涞插手。 他动作很麻利,把枕头被子拿开,换下湿透的床单,再铺上干燥的,一气呵成。 转头,见周涞缩在沙发上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周涞简直难以相信这个男人的前26年是怎么过来的,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可他却还不一副不满足的样子,在最后的时刻吻着她央求她。 林斯逸走过来,单膝半跪在她的面前,一脸温柔地询问她:“哪里不舒服吗?” 周涞板着脸闹别扭,故意不想搭理林斯逸。 装,他最能装了。 在床上的时候怎么求他都没有,下了床就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 偏偏,她最吃这一招。 其实也没有不舒服,相反,这种感官体验很奇妙。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又想继续探索。 可林斯逸也是真的坏。 周涞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哭。 这事要是说出去了,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不对,这件事要是被第三个人知道了,她肯定第一个杀了林斯逸。 林斯逸靠近周涞,用自己的额蹭了蹭她的,又吻了吻她那还沾着水汽的眼睫毛:“我错了好不好?” “不好,你别再想碰我了。” 林斯逸几乎是跪在周涞的面前,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膝盖。周涞抬脚想踹他,他又顺势抓住她的脚腕,在她细嫩的脚背上啄了啄。 周涞瞪他一眼,说:“林斯逸,我疼!” “哪里疼?” 她的语气不经意染上浓浓的娇意,轻哼:“你说还能有哪里?” “我看看好吗?” “不给你看!” 他想掰开她的腿仔细查看,前提是得到她的同意。 又是哄,又是道歉,才勉强得到她的准许。 周涞窝在沙发的角落,敞着双腿,捂着自己的脸。 倒也并没有那么疼,只是她想找点什么由头让他愧疚。 林斯逸发现那里有点肿,原本粉粉的,现在充血得有些红。 他没忍住,俯身过去,亲了她一下。 周涞整个人又是一颤。 时间流逝得异常之快,已经凌晨。 今天是腊月十二,夜晚的天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不知道什么在融化着冬的力量,在这寂静的深夜,屋子里暖暖的,有一股淡淡的腥甜气息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周涞肚子有点饿,林斯逸便去做了一份夜宵。 她没有床上吃东西的习惯,他就抱着她到餐厅。 林斯逸让周涞坐在自己的腿上,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馄饨。这个时候他倒还是很温柔细腻,怕烫,吹了又吹。 是周涞喜欢的口味,馄饨上面洒了一些紫菜、虾米、还有一些酸酸的榨菜,味道特别鲜。 喂完周涞,林斯逸才去吃自己的那份,刚好也凉得差不多。 他消耗的体力多,吃得也很多,但吃相并不难看。满满一大碗,连着汤全部喝光。 周涞是有些惊讶他的胃口,更惊讶他胃口那么大还能保持那么良好的身材。 她要是敢这么吃,估计早胖成猪了。 吃完夜宵之后他们一起去漱了口。 今晚,林斯逸不打算睡客房。 周涞却一脸阴阳怪气地看着他:“你去睡客房呀,你不是最喜欢睡客房了?” 她说着还伸手推他,不让他进自己的房间。 林斯逸满脸的宠溺,一双含笑的眼睛盯着她可怜巴巴地喊:“宝宝。” 周涞轻哼:“林斯逸,其实你不乖得很!” 林斯逸妥协地点头:“嗯,我不乖。” 周涞:“有本事今晚也不要跟我一起睡呀?” 林斯逸:“没本事。” 他倒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周涞这个人一直都是嘴硬心软的性格,嘴上说着不让林斯逸进房间,最后还是让他上了床。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相拥而眠,比想象中的倒是要舒服很多。 周涞像只八爪鱼似的缠在林斯逸的身上,她自己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习惯性抱一只玩具熊,现在感觉林斯逸的手感比玩具熊好多了。 林斯逸也贪婪地抱着周涞,仿佛她是随时会被人抢走的宝贝。 忽然,周涞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把掀开了被子。 林斯逸被她弄得有些懵,问:“怎么了?” 周涞想起来林斯逸腰侧的那个纹身,她趴到他身上看,指着那一串英文字母问:“这什么意思啊?” 林斯逸这才低头看了眼那串纹身。 很久远的事情了,这个纹身几乎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林斯逸做了这辈子最冲动的一件事情。那时候他上大一,身边并没有多少钱。可是自己的十八岁的生日,他总想着留下点什么。 林斯逸跑到了街角一家看起来规模不算大的纹身,让店家给他纹上一串花体英文字母 字体是他自己设计的,纹身位置也是他自己选的。 一晃时间,这个纹身也跟了他整整八年。 见林斯逸迟迟不回答,周涞便使坏地在他的纹身上面咬了一口。 林斯逸倒抽一口气,反过来将周涞压在身下,神色有点危险:“宝宝,这次你是招惹我的。” 周涞彻底震惊了。 求饶,但反抗无效。 夜还很漫长,林斯逸没再让周涞有机会开口询问。 他从始至终没告诉她,串英文字母是——ZhouLai. 她的名字。 第41章 猜忌 林斯逸从小到大一直循规蹈矩,从未做过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 见义勇为的大家不算,为了村民的集体利益上访不算,纹身这件事自然更不算是。 不告诉周涞这个纹身的意思,一来是他说不出口,二来也没想让她知道。 这对林斯逸来说也不是一件值得夸赞的事情。 未经允许擅自纹了她的名字在自己的身上,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古怪,甚至有可能会被周涞定义为变态。 好在,周涞也并不纠缠一定要知晓这个纹身的意义。她只觉得这纹身在林斯逸的身上看起来特别带感,甚至也萌生了去纹个身的念头。 上学那会儿有一阵时间也特别流行纹身,叛逆的年纪在身上留下这么一个图腾印记,似乎能够彰显独特。 周涞以前想在自己身上纹一个蝴蝶,后来又看中一个奇形怪状的图案,有一次都去了纹身店里准备在手臂上纹一个,可见别的顾客正疼得龇牙咧嘴,她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周涞也并不是特别怕疼,其实是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纹身这个东西一旦真的烙印在了自己身上,那可是要伴随着自己一辈子的。 她就是怕自己会后悔。 周涞被林斯逸弄得精疲力尽,她圈着他的腰,手指沿着腰上那串纹身轻轻抚摸。 原以为纹身会有凸起的纹理,但手上的触感并没有。 那个纹身早已经和林斯逸融为了一体。 忽然心血来潮,周涞对林斯逸说:“要不要我也在这个位置纹一个东西?” 林斯逸问:“为什么?” “情侣纹身啊。多浪漫。” 林斯逸下意识说:“不要纹。” 这下换周涞问为什么。 林斯逸说:“情侣之间可以有很多浪漫的记忆,但纹身这种东西会永远留在身上,到时候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周涞冷冷地:“哦,原来你抱着我们一定会分手的心态?” “不是。”林斯逸有些不善言辞地解释,没有人能够保证一辈子的情感。他是怕周涞会后悔。 周涞懒得再和林斯逸多说,她转个身背对他,自顾自睡觉。 林斯逸缓缓靠近她,将自己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伸出长臂圈住她的腰。周涞没有反抗,他便更大胆一些,另外一只手穿过她的颈侧,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周涞在他的身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像只小猫似的蜷缩着,睡得香甜。 这一夜,林斯逸时不时会醒来,他感受着怀里娇小的周涞,忍不住收拢自己的手臂,再将她往自己的怀里靠拢。 亲亲睡梦中她的脸颊,又忍不住将手掌在她的身上滑过,这份真实的触感,竟让林斯逸睡得不太安稳。 第二天清晨林斯逸很早就起了床,他特地去楼下的一个便利店买了东西,想着反正之后要用,随手一拿就是五盒。 那会儿早上八点,浅蓝明净的天空中飘着鱼鳞似的云朵,行道树上绿叶上泛着晶莹的露珠。经过一处空地,有一些年长的长辈正在跳舞。眩晕、热闹、不真实。 阳光熹微,街边的包子铺里泛着氤氲的雾气,林斯逸路过去买了一份早点,是周涞爱吃的豆沙包。 虽然昨晚林斯逸几乎一晚上没有怎么合眼,但精神状态却出奇好。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官体验,不仅会让他感到愉悦,也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 埋藏在心底里的暗恋最终得到了最高的回报,林斯逸已经十分知足。可他又不由有些悲观地想法,他是否能够一直拥有这一切的美好。 林斯逸从未想过去霸占周涞,看只要她能够分一点点的精力和注意力给他,他已经十分知足。 他想到独自一个人在家里的周涞,不由加快了脚步。 乘坐电梯,有一家三口也正好上来,男人怀里抱着一个莫约一岁左右的婴儿,女人则靠在男人的身上,林斯逸往后退了一步。 林斯逸看着那个小孩子,朝他微微一笑,做了一个鬼脸。小家伙忽然咯咯咯笑了起来。 他的心里一阵阵的柔软,忽然更贪婪地想到了某种可能。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和周涞的以后也会有一个宝宝?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林斯逸从脑海里丢出去,他不该太贪心的。 电梯到达十八楼,林斯逸走了出去。 周涞的家里换了电子锁,现在可以指纹识别,也可以输入密码。 林斯逸输入20150125,“叮”的一声,房门打开。 他动作很轻,先是将早点放在了餐桌上,再提着袋子进了卧室。仅仅是几分钟时间没见,他总患得患失,深怕自己回来晚一些,她就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好在,她还躺在床上。小小的一只蜷缩在被子里,闭着眼,像个无害的孩子。 周涞还是被他吵醒,睁开一双朦胧的眼,她问他干什么去了。 林斯逸晃了一下手上的袋子:“买这个了。” 周涞窝在被子里眯着眼看了看,“什么啊?” 林斯逸直接走近。 他单膝跪在床上,将购物袋放在一旁,伸手勾起周涞落在脸颊上的发丝。 周涞一看到购物袋里那东西就想到昨晚的一切。 要不是昨天买的那一盒被用光了,她很有理由怀疑林斯逸还会拉着她继续。 “谁让你买的?”周涞一个鲤鱼打挺,仔细数了数,“你还买了五盒?” 林斯逸似有些羞赧,“我想着,反正要用……” 周涞伸手推他,表情野蛮:“谁要跟你用了!” 林斯逸无辜地眨了眨那双桃花眼,顺势抓住周涞的手攥在自己的手掌心。 这会儿,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人变成了周涞。 周涞霸道地将自己的手从林斯逸的手中挣脱,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林斯逸,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林斯逸聋拉着脸看她。 周涞瞪他一眼:“别这样看我,你昨晚不是很能吗?” 林斯逸说他已经知道错了。 周涞轻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我没有。”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第一次?” 林斯逸抿着唇点点头,“我也是第一次。” “林斯逸!” “在!” “你这个人态度有问题!” “我会改正。” 周涞耍小姐脾气似的翻白眼。 林斯逸说:“你想吃豆沙包吗?” 周涞说:“我才不吃!” “楼下买的,味道好像比我们高中时候吃的还要好。” 周涞走神:“真的吗?” “还有甜甜的豆腐脑。” 周涞咽了咽口水,她好像很久没吃豆腐脑了。 林斯逸凑近亲了亲她的唇,被她躲开,他哄着说:“我抱你去洗漱,要不然不洗漱,直接吃了再睡觉好不好?” 周涞说:“不行,我要先刷牙。” “好,那我抱你去刷牙。” 周涞伸出双臂,一脸女王的姿态。 林斯逸抱孩子似的将她抱起来,去了浴室,牙膏给她挤好,水杯里盛满水,恨不得替她刷牙。 等周涞洗漱完,林斯逸又将她抱到了餐厅。 接下来整整2天,48个小时,172800秒,他们两个人就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不知道林斯逸算不算是有先见之明,前两天在超市里购物的时候买了好几天的食材,这下也有了不用出门的理由。 反正林斯逸会做饭,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他都可以喂饱周涞。 也幸好只有两天的食材,否则周涞怀疑自己接下来没有机会出门了。 周涞几乎没有下过床。 不对,准确地说是没有下过地。 林斯逸舍不得她走路,就连她要上个卫生间,他都要抱她过去。 饭是他喂的,澡是他洗的,他完完全全把她看成了一个婴儿,恨不得什么事情都替她做了。 事实上,周涞也的确腿软,浑身上下跟散架了似的,一下地双腿就打颤。还没恢复元气,又被林斯逸按着折磨。 客厅、阳台、餐厅、浴室,几乎有留下他们两个人的气息。坐着,躺着,站着,姿势也换了无数个。 在这件事上,林斯逸可以说是有绝对的话语权,他占据着主导的位置,把控着一切。 有时候周涞觉得,这个人像是拉着她在做某种实验。他有探究精神,她成了那块被耕耘的地。 不愧是农学出身,林斯逸对于如何农作十分有心得体会。如果可以,他或许可以为此展开一篇几万字的论文。 好在年底,工作室里也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周涞去忙活。有些事情只要在手机上吩咐柏桦桦去完成,她一有点时间就想好好补眠。 周涞倒也并没有十分排斥。 只听说过被耕坏的牛,没有听说过被耕坏的地。多数时候她都懒得动弹,林斯逸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她虽然总是哭,可这种哭泣也并非难受,更多的是某种宣泄。 这一次在床上,林斯逸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调笑,还染着些许玩世不恭。 “还要吗?” 周涞气急败坏,伸手捂住林斯逸的嘴巴。 翻个身,她跨坐在他的身上,一脸女王气势:“现在该轮到我了!” 林斯逸半靠在床上,伸手摸了摸周涞的脸颊,极其爱怜:“你想干什么?” 周涞说:“你刚才对我干了什么,我就对你干什么!” 林斯逸的手指沿着周涞的脸颊来到她的唇畔,轻轻摩挲了一会儿,反问:“你确定?” 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 周涞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 隔着一层浴巾,像是要冲出束缚。 周涞鼓起勇气,伸手碰了碰,只听林斯逸呼吸明显沉重了一些,紧咬着牙关。 还在犹豫之际,周涞就被反扑压在床上。 林斯逸变戏法似的将手上的东西交到周涞的手上,哑着声说:“帮我戴上。” 周涞有些迷茫,“怎么戴?” 她的意思是,有正反面吗? 林斯逸倒也不着急似的,笑着轻咬周涞的耳垂:“你慢慢研究。” 混乱中,周涞终于红着脸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大概是太累,周涞这两天也睡得格外香甜。每次一睁开眼,几乎就能看到林斯逸躺在自己的身边。他好像不用睡觉似的,单手拄着脑袋,炽热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 周涞恨恨地转过身要背对他,又被他单手给捞到怀里。他亲亲她的耳朵,又咬了咬她的肩膀,黏糊糊地问她:“饿不饿?” 周涞还是好困,软着声:“我还要睡。” “睡吧。”林斯逸亲了亲周涞的耳朵,抱着她一起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晚上十点多。 日夜彻底颠倒。 房间里开着一盏壁灯,光线昏暗,不影响睡觉。 周涞的腰上霸道地横着一只手臂,肘部微屈,肌肉明显但不夸张,凸起的筋脉显得很有力量。 林斯逸还没有醒。 周涞好想咬他一口,但想想还是作罢。 难得这人闭着眼睛睡觉,终于知道累了是吧? 周涞伸手够到床头柜上拿了手机,微信上有不少消息。 最近的一条是她老爸周高驰发来的语音,连着好几条,外加一张照片。 周涞一头雾水地点开照片看了眼,是一个看起来莫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长得还算精神,端端正正的模样。 有点眼熟,但周涞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点开语音,很快传出周高驰中气十足的声音: “涞涞,你小时候一起玩耍的邻居季洲还记得吗?” “爸爸猜你也可能忘了,就是照片上这个。” “你小时候可是屁颠屁颠地追着人家喊哥哥,那时候还说要嫁给人家呢。” “季洲现在可不得了啊,自己开了公司,还上市了呢。” 周涞拧着眉听了一连串,没听出什么重点。 最后,周涞听到语音里老爸说:“爸爸前天见到季洲,他还提起你了,说是多年没见了,想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爸爸已经把你的微信给人家了,你礼貌点通过一下。” 这么一说,周涞就对这个季洲有印象了。她再点开老爸给她发的那张照片看了看,没错了,还真是她小时候屁颠颠追在人屁股后面喊哥哥的那个季洲。 周涞退出对话框,还真的看到通讯栏里有一个好友申请。 她也没有多想,顺手点了通过。 这时,周涞感觉到横在腰上的手臂收紧了力道,她的背部贴在一句滚烫的胸膛上。 林斯逸这个野兽苏醒了,第一件事是埋在周涞脖颈上啃啃咬咬。 周涞真是怕了他了,转过身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林斯逸,我饿了。” 林斯逸到底还是没有对她做什么,他翻身起床,给她去做夜宵。 * 时间进入腊月二十。 周涞的工作室里也陆陆续续开始放假,有一些偏内陆的员工还要赶春运。 工作室的福利待遇好,只要员工明年还继续工作室工作,偏远地区的员工来回车票都是全部报销的。 周涞趁着这几天空闲的时间,也去工作室转悠了转悠。 回顾这一整年,她忙忙碌碌赚了不少钱,没想到最后还能收获爱情,她觉得老天爷待自己真的不错。 她这个人不贪心的,搞钱是第一,爱情有没有倒是无所谓。可现在沉浸爱情之中,又觉得特别美好。 林斯逸这几天也不去学校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和周涞厮磨在一起。 有空闲他就会翻阅书籍,再来就是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写他的论文。 距离农历新年越来越近,这几日外公外婆打电话问林斯逸学校的事情忙完了没有。 往年林斯逸回来都比较早,他一年到头都在外,过年的时候极其贪婪和家人团聚的时光,所以多数时候也不去打工赚外快。 林斯逸难得心虚地对外公外婆说自己过几天就会回来。 那头的外公也十分善解人意,对林斯逸说:“导师要是有什么事情让你做的话,你也不用着急回来,先忙完。” 外婆却有些不满:“这都快过年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放着明年呀?” 林斯逸只能说:“我会尽快回来的。” 从小到大林斯逸都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外公外婆倒也不担心他在外面做什么。只不过年底了,别人家打工的都回来过年,他们也尤其想念林斯逸。 前两天林斯逸问过周涞过年回不回C城。 周涞想都没想直接说不回。她打算自己一个人留在H城,往年她都是这么过来,也不觉得什么。 虽然周涞没有打算回去,但她也没有强求林斯逸要陪着自己。她倒是挺善解人意的,让林斯逸早点回去陪外公外婆。 林斯逸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也挺想陪着周涞。 电话挂断后,林斯逸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六点。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下弦月高高挂在天空中。 周涞下午出去的,说过晚上会回家吃饭。 林斯逸在微信上问周涞大概什么时候到家。 周涞给他回复了一个语音:“乖乖,我刚才遇到一个朋友,晚上应该不回来吃饭。” 林斯逸按着这条语音听了两遍,回复一个字:【好。】 周涞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你自己在家乖乖的哦。” 林斯逸被安抚,又回了一个字:【好】 外加一个卖萌的表情包。 用表情包这件事林斯逸是从周涞这里学来的,他微信里的表情包也全都是她用过的。 周涞不在,家里就显得尤其冷清。 林斯逸一个人简单地弄了点吃的,煮了一些馄饨。他将清洗好的蔬菜还有鱼肉全都放回冰箱里,打算明天中午再做。 * 周涞忙完工作室的杂事,时间才五点四十,打算直接回家。 天将晚不晚,工作室门口有几棵树,现在人少,树干在凄凉的环境里向四面八方排列开,因为冬天而发黄的树枝有些聋拉着,一阵风吹来,像是犯病似的抖动几下,看着有些渗人。 一出工作室大门,就听到有人喊她:“周涞。” 周涞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男人坐在一辆卡宴上。 距离不算太远,周涞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前两天她在老爸发给她的照片上看到过的——季洲。 季洲推开车门下来,径自朝周涞走过来。 有些人不上相,照片拍摄出来的效果往往没有本人看着好看。季洲就属于这种。他的五官端正,衣品也不错,三十一二岁的年纪有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感,给人的感觉倒是挺踏实。 但到底数年未见,周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寒暄。 记忆里,小时候她经常追在季洲的身后哥哥哥哥地喊,要他带自己玩,还要他给自己买好吃的,还臭不要脸地让人长大以后娶她。 季洲的性格倒是一直不错,也经常会像个哥哥一样照顾她。 一直到周涞十一岁那年,季洲一家人都搬去了澳洲,他们之间也逐渐没有了什么联系。 这几年周涞偶尔也会听到有关季洲的消息,听说他办了公司,又听说他要结婚什么的。 好久不见,季洲却很自然地对周涞:“怎么?把我忘了?” 周涞说:“没有。” “前些天见过叔叔,他提到你在这里工作,我便记下了。我今天刚好路过这里,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巧看到你出来。”季洲一脸妥帖的笑意,看着倒是挺和煦的。 两人之间虽然数年未见,却意外的没有陌生感。 周涞打趣道:“听说你现在是上市公司的老总?” 季洲说:“见笑了,听说你现在是工作室的老板?” 周涞耸耸肩:“跟你没法比啊!” “现在有空一起吃个晚餐吗?耽误不了太久时间,我晚上还要赶回C城。”季洲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脸上带着妥帖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 周涞想了想,既然对方的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拂了面子,便点点头:“行。不过到我的地盘,我请客。” 季洲一笑:“不跟你抢。” 随后周涞上了季洲的车,两人一起去了附近一家口碑极好的餐厅。 但这顿晚餐比想象中用的时间要久一些。 季洲能说会道,带着周涞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两人说说笑笑,竟觉得十分有趣。 记忆的阀门被打开,周涞的唇角也一直没有下来过,发自内心地笑得开心。 后来周涞聊得口都干了,拿起手机一看,竟然都晚上八点多了。 季洲一看时间也不早,主动道:“你看,一聊都忘了时间,快,我送你回去。” 周涞对季洲的感觉十分良好,一来这人全程都很绅士,二来儿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延续下来,最重要的一点,季洲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不适感。 回程的路上两人依旧说说笑笑,一直到周涞的小区门口。 周涞说:“就停这儿吧。” 季洲说:“行,那我就不下来送了,有空联系。” 周涞下了车,脸上的笑容还洋溢着。 只不过,周涞刚走出去几步,季洲又喊住了她。他推开车门下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小袋子,说:“看完我这个记性,要送你的礼物给忘了。” 周涞哪里好意思说,连忙摆摆手。 季洲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一点澳洲的土特产,你肯定没见过。” 周涞有些反骨:“什么东西我没见过的呀?” 季洲笑:“回去慢慢看,我先走了。” 周涞笑着摆摆手:“拜拜。” “再见。” …… 不远处的树荫下,林斯逸的脚步停住,没有再往前迈开。 他只是在楼上待了一整天有些无聊,便乘着月色想要下楼走走的。 不应该吃醋猜忌的。 他想。 **** 【姐妹们,求求投个票,在文案第一行点的“建党百年`峥嵘岁月”绿色字体点进去】 不要投错啦!爱你们 第42章 心疼 这段日子,对林斯逸来说很幸福,他的心脏经常因为这种幸福感而产生酥麻,但不知道是不是他过于患得患失,胸口仿佛被什么紧紧攥住,时常让他感觉到不太真切。 犹如乘坐过山车,在上升前速度渐渐放缓,到达顶峰的时候骤然停下,却在落下的那一秒天旋地转。 林斯逸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坐在过山车的最巅峰,他可以看到整个游乐园的一切,可他却恐惧着下一秒的陷落。 从小到大,林斯逸很少为什么事情感觉到恐惧害怕。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他独自一个人去镇上上学,途径的小路上有好几个坟,很多年长的大人甚至不敢一个人从那里经过,小小的他却并不觉得害怕,他还学会了认出坟头上的字,知道了坟主人的姓名。 去市里读高中的时候,他第一次离开那个小镇,迷茫地在大城市里晕头转向,却并不觉得害怕,顶多是多问几个人,多几条出路。 再后来上大学,他第一次上台发言,虽然紧张,却并不觉得害怕,他期待站在领奖台上,那是对自己这一路磕磕碰碰的一种见证。 周涞是所有一切的例外。 注意她,喜欢她,深爱她,这仿佛都是林斯逸一个人的独角戏。在自己的这场戏剧里,没有观众,也没有其他主角,他敢哭敢笑,可喜可悲,肆无忌惮。 然而有天,林斯逸的这场戏里有了一个女主角。 对方一颦一笑深深牵动着他,他深怕自己的倾情演绎无法得到对方的认可。 即便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林斯逸也并非在周涞面前表现出来任何异常。 他好爱她,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都觉得弥足珍贵,舍不得浪费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 只不过地点换到了床上,林斯逸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用力地占有她,逼着她嘴里喊着他的名字,让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当彼此紧紧相拥在一起,合二为一,林斯逸喟叹的同时又憎恶着自己这种自私狭隘的行为。 粉嫩的房间里飘散着弥足后的腥香。 接连几场持久悠长的爱事,周涞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自打林斯逸开荤以来,顿顿都要吃肉。偏偏,周涞也经不起诱惑。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蓄水的阀门,他轻轻一撩拨,甚至还未真刀真枪上阵,她早已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林斯逸心疼地亲吻着周涞的唇角,眼皮,温柔抱着她去了浴室,仿佛怀里的人儿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周涞觉得,林斯逸这个人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床上小狼狗,床下小奶狗。他一口一个宝宝,一口一句乖,哄得她连对他发脾气的心都没有。 而周涞从没有真正地怪过林斯逸,她觉得自己也很好得诠释了什么是:女人嘴里叫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周涞在相关实践上的经验十分匮乏,唯有的一些知识还都是方婧告知。即便是如此,自己的感官是不会欺骗她,四肢百骸仿佛得到一场洗礼,她真实地从中感觉到欢愉。说不喜欢那是假的。 临近新年,原本热闹的H城街头似乎也变得空旷了不少。 这个城市有很多像是周涞一样的外来人口,每年一到农历新年前后,肉眼可见的变得人烟稀少。 林斯逸最后买了腊月二十五的动车票,他必须得提前赶回家里去。辞旧迎新,家里的房子要里里外外都要打扫,再者还需要采购一些年货,杀猪等等。林斯逸怕年岁已高的外公爬到二楼去擦窗户,很危险;也怕外婆还要走路到镇上赶集去买年货,很重。 临出发前一天,林斯逸特地给周涞准备了好几天的午餐和晚餐。将其一一贴上标签放入冷藏,只要周涞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几分钟就可以食用。 周涞在看到拿一盒盒整齐的餐盒时,心里不免动容。自幼她的父母离婚,各自再组成家庭,周涞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她似乎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来自家庭的温暖。 林斯逸还在耐心地跟她说:“我怕你叫不到外卖吃,这里够吃十天了。可能味道一般,但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炸鱼、虾……” 周涞没等林斯逸说完,上前圈着他的腰感慨:“乖乖,你也太好了吧!” 嗯,这个时候他又变成了林乖乖,不是床上那个林不乖。 林斯逸轻轻笑了一下:“哪里好了?这不是男朋友应该做的吗?” 周涞说:“这是保姆应该做的,你又不是保姆。” 保姆怎么可能有林斯逸那么心细。 林斯逸是真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顺手的事情,也花不了太多的时间。主要是他实在担心这段时间她独自一个人留在H城。 2015年初,国内的外卖也才刚刚起步,到了过年过节很多餐厅因为人手不够也不会再让专人送外卖。 林斯逸担心周涞的作息,更担心这段时间她有一顿没一顿的。 别看周涞出门的时候总是精致,但日子过得或多或少有些粗糙。 林斯逸还对周涞说:“水果我都清洗干净了,你想吃直接从保鲜里拿出来吃就可以。” 周涞仰着头,鼓鼓腮帮子:“你真把我当成孩子了啊?” 林斯逸居高临下轻轻拍了拍周涞的脑袋:“可不是个孩子么?昨天早上煎鸡蛋差点把家里给烧了。” 周涞闻言自己先乐了,埋在林斯逸怀里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昨天早上她心血来潮,想说给林斯逸露上一手,煎鸡蛋这种小事她还是会的。谁成想,倒油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倒下去好多。周涞本来还很自信,这油一倒多明显就慌乱了。当时油温很高,她急急忙忙将锅里的油再倒出来一些,就胡乱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鸡蛋打了进去。 这个时候周涞又发现锅里没什么油,加之温度太高,鸡蛋很快有了焦味,接着锅里就开始冒大火。 周涞当时便六神无主,着急大喊:“林斯逸!林斯逸!着火了!” 人一旦慌乱,便会手足无措,周涞拿起了锅盖准备盖住锅,但锅里的火看起来实在太生猛,她根本不敢靠近。 这时林斯逸动作迅速,关了燃气,拿起周涞手上的锅盖盖在锅里,那些四处乱窜的火立刻消失。 他心有余悸地将她揽在怀里,紧张地低头询问:“有伤着吗?” 厨房里乌烟瘴气的,周涞一脸无辜地摇摇头。 林斯逸不放心再看了看她的手,知道她没有手受伤一颗悬着的心便彻底放下来。 他非但没怪罪她,反倒以轻松的语气安慰她:“做得很棒,还知道高温油锅里不能浇水。” 周涞后知后觉:“你真当我是笨蛋呀!” 林斯逸得知周涞是想要给他做早餐,他心里十分感动。他从未想过周涞付出什么,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当个小公主,永远无忧无虑,不用沾染任何烟火气。 感动的同时,林斯逸又和她约定,只要是他在,以后厨房的事情就交给他,他也喜欢煮饭烧菜。 周涞也愈发觉得,像林斯逸这种居家型的男友,床上功夫一流,还下得厨房,简直打着灯笼没处找。 她还真是误打误撞,得了便宜还卖乖。 * 离别前的不舍充斥着两人,明天一早林斯逸就要走。 热恋当中,周涞有些舍不得他离开,但春节这种节日都是阖家欢乐的日子,她也不能冒冒然然地跑去找他,显得有些不自重。 今晚的城市上空难得繁星点点,美不胜收。 正对面就是一条江,他们就在阳台这里,刺激又澎湃。两个人交叠在一起,衣衫整齐,就像是在认真观赏江对面的景色。 只是周涞发白的指尖仿佛泄露了些什么。她紧紧抓着栏杆,咬着唇齿,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偏偏,周涞刚刚接到一通电话,不得不轻启红唇:“喂。” 电话那头,是周涞的老爸周高驰打来的,问周涞:“马上就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涞倔强回答:“我才不回来。” 周高驰说:“怎么不回来呢?” 周涞随口胡诌了一句:“忙工作呗。” “你每年都这么说。” “本来就是事实。” “我就没听过哪个做生意的中国人大过年的还在忙?” 周涞强词夺理:“很多服务业的人都要忙啊,你不忙不代表别人不忙。” 周高驰也不想和她多浪费口舌,“涞涞,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回家过年?” “我。”周涞突然顿住,她机警地抓住林斯逸的手,不让他胡作非为。 林斯逸就在周涞的身后,从背后揽着她。看似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亲密动作,如果视线往下挪一点,根本不堪入目。 阳台没有开灯,甚至是整个家里都一片漆黑,唯有对岸的光源在指引着他们。 林斯逸低笑着,满脸止不住的柔情。 他手上也是一片泥泞,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沾满了她香甜的气息。 这个人还极尽挑逗,张嘴轻轻舔了舔自己的指尖。 周涞被他刺激地面红耳赤。 林斯逸微微扬眉,还很得意地邀请。 这个男人,仿佛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周涞转过头不理会他,背影婀娜,波浪长发披在肩上,白嫩嫩的手指紧紧抓着林斯逸。 电话那头的周高驰听周涞说话说到一半,忍不出催促:“你怎么?” 周涞急切地回答,气息不太稳:“我不想回去!” 周高驰以为周涞又生气,哄着:“你去年都没有回来过年,还是因为你陈阿姨吗?” 周涞没有回答,事实上她现在不能发出声音,因为一开口,一切都要暴露。 索性,一把挂了电话。 周高驰又打来了电话,这次周涞干脆把手放在一旁,不管不顾。 电话铃声响了又响,接着又是微信消息声音的轰炸。 林斯逸贴在她的耳畔,语气暗哑:“不接电话吗?” 气得周涞狠狠地在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但没用。 这个人好像根本不怕疼似的,还笑着将她的脑袋掰过来,用力地吻着她带着喘息的双唇。 头顶的繁星点点似乎在晃动,摇摇欲坠,脚下则是川流不息的车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温热潮气,以及暧昧不明的气息。 林斯逸突然一把将周涞扛上了肩头。 外头到底还是有些冷,他不忍心。 走进屋,将周涞放在桌上,林斯逸再次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满脸的柔情蜜意。 周涞那双鹿眼湿淋淋地看着他,是真的求饶的样子。 林斯逸却还坏心肠地问她:“受不了了吗?” 周涞伸手捂住他的唇,被他反过来轻舔手掌心, 她条件反射要抽回来,却被他霸道地攥住轻轻咬了咬手指。 “那我快一点。”他说。 似一道烟花爆破的瞬间,轰的一声,如梦似幻。周涞数不清自己有过几次这样的体会,但每一次都会沉迷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侧过头,对上林斯逸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一匹在原野中流浪的恶狼终于得到一顿饱餐,流露出一种弥足的眼神。 不对,这匹野狼是永远不会被喂饱的。 周涞双手还撑在桌子上,她背对着林斯逸,在滑下来要跪在地上的瞬间被他一把揽住了腰,直接打横抱起进了房间。 善后的工作大多数都是林斯逸来处理,反正他有用不完的精力。 周涞家里有跑步机,原先她买的时候时候是信誓旦旦要每天都做运动,但这东西买过来只新鲜了一个星期,被她彻底闲置在落地窗前。但自从林斯逸来了之后,跑步机又像是被注入一道新鲜的血液。 每天清晨,林斯逸都会起床跑步,雷打不动。无论前一晚他花费了多少体力,但第二天仍旧精力充沛。 周涞佩服他那强大的毅力的同时,又心安理得地继续睡自己的觉。人比人气死人。 晚上相拥入眠前,林斯逸难得问起了周涞的家里情况。 高中的林斯逸就听说周涞的父母早已经离婚,后来周涞在微博中也透露出一股浓浓的不爱回家的气息。 见林斯逸好奇,周涞便一五一十告诉他,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周涞说:“我爸妈离婚的那天我印象特别深刻,那时候我正上小学一年级,天气特别冷。我在学校门口等了又等,等到天上都开始往下飘雪,还没等到我爸妈来接我。” “据说那是C城近十年来第一次下雪,好多没有见过雪的南方人一个个兴奋得不行,可是我觉得好冷好冷啊。终于,学校门口的保安发现了我。他连忙联系了我的班主任,我的班主任再联系了我的家长……” “我爸爸来接我的时候,我脑袋上有一层白白的雪,有些雪在我脑袋上融化,把我的头发都给打湿了。我也是倔强,怎么都不肯进保安室取暖,整个人都冻僵了。” “林斯逸,我一点都不喜欢下雪……” 周涞说着说着,双眼眼皮开始打架,她实在是精疲力尽。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释然,说起来也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不觉得有什么。 殊不知,躺在她身侧的林斯逸却红了眼眶。他听不得她说那些过往,忍不住去想象才七八岁的女孩子被离异的父母遗忘在学校里那副场景。 林斯逸还是像以往的姿势圈着周涞,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放任没有在意,继而温柔地亲了亲已经彻底进入梦乡的周涞。 第43章 导火索 立春已过,在林斯逸的家乡,新的一年往往是从二十四节气为首的立春开始的。 每年立春的时候前一天还会有一个特殊的时间,便是迎春。有些地方迎春的时候会打春牛、咬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这一习俗可能对于还在农耕的农村更为重视,城市里几乎已经少见人迎春。 同样也是在林斯逸的家乡,有一句俗语叫:“立春好栽树,栽树不清明”。 大致的意思是,过了立春之后便可以种树,但不宜过了清明时节。 立春过后,每天的日照开始变长,气温也开始逐渐升高。除了倒春寒,一般气温不会再回落。 在这个时候,于寒冷冬天而休眠的花草树木的根系开始复苏,它们会重新开始在土地里吸收水分,故而这个时候便是种植花草树木的好时节。 当然,这种说法对于南方适宜,换成气温偏低的北方则不行。 另外,有些果树也不宜在春天种下,比如芒果树,适宜于每年的6-9月种植。 前段时间,林斯逸承包的那二十亩地,这个时候可以松土了。他要回来的的重大任务之一,便是要将那二十亩地种上各种果树。当然,仅凭林斯逸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他还要再找一些亲戚朋友,按工资日结,请人种树。 树苗在林斯逸回家的第二天一早便运了过来,满满四辆卡车。 一主要的品种有四个,分别为:果桑、水蜜桃、无花果、百香果。 其次小范围种植的还有石榴、樱桃。因为有些果树生长周期过长,以石榴树为例,一亩地上平均可以栽培40多苗。40多苗果树如果长成,保守估计平均一株株产20至30千克,那么一年则可以将近1300千克。但因为石榴树生长周期漫长,一棵树平均要三到五年的时间才可以开花结果。 主要栽培的几个品种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结果快,产量高。 以水蜜桃为例,最新培育的品种一般不用两年便能结果,速度快的甚至只需要一年时间。且产量很高,每亩地产量最高可达1500公斤左右。 树苗花费的费用并不高,林斯逸承担起来也不难。后续的打理对他这个专业学农的来说自然也不是什么问题。 第二天林斯逸便在村里找来了帮手,打算趁着年前这几天,要将这二十亩的地全部种上果苗。 好在在家乡招人干活不是什么难事,虽然已经临近过年,但村里的人大多认识,都乐意来帮林斯逸这个忙。 林斯逸这几年在家乡帮了不少果农,他倡导的绿色科学种植,的确给村民带来了不少利益。毕竟是村里难得的一个博士生,有些人家里的果树出了问题实在解决不了,也都会来找林斯逸。林斯逸每次也都会不厌其烦,非常耐心地帮助。 是以,这两天林斯逸几乎也抽不出什么时间来同周涞聊天。 每天天不亮,林斯逸就会扛着锄头上山,到了天黑的时候再从山上回来。他一共请了3个人,包括他自己在内,每人分配5亩地种果苗。 这里的土地泥层厚、土壤疏松,是优质种植土地,非常适合种植果树。 果苗刚种下不需要施肥,因为果苗太小,移植的根系好比是一到被切断的伤口,此时去施肥特容易烧苗。 接下去的日子打理起来也并不难,只要定期浇水,查看,再来便是除虫等。这些事情林斯逸都可以独自一个人完成,不用再请人帮忙。 忙完那二十亩地的幼苗后,已经是腊月廿八,林斯逸这两天一回家几乎就是倒头就睡,但睡前他还不忘给周涞发一条道晚安的消息。 周涞只知道林斯逸回去要忙,但并不知道他会那么忙,他鸡鸣而起,事必躬亲,忙得脚不沾地。 林斯逸只说自己要回去种树,却没有说自己要种二十亩地的树。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周涞独自一个人在家里无所事事。 周涞的工作室这个时候早就放假了,一些圈子里的好友飞去旅游的旅游,回家过年的过年。 给闺蜜方婧打电话,方婧说自己正忙着相亲。 给男朋友林斯逸发消息,林斯逸时隔半天才回复一句。 林斯逸早提前跟周涞报备过自己这两天回复消息可能不会特别及时,尤其新买的手机在山区的信号经常断断续续,他有时候接到消息也会延迟。 对此周涞倒不怪罪林斯逸,她也知道他不可能一天到晚盯着手机。 这两日周涞百无聊赖,追完了一部去年挺火的国产电视剧《父母爱情》,又跟风看了去年爆火的综艺节目《奔跑吧兄弟》。 电视剧和综艺都看完了,她一个人站在阳台上透气,望着这个偌大的H城,竟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临近春节的这几天,H城开始下雨,整个城市变得湿哒哒的。今天也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的雨,天色本就因为下雨一刻暗似一刻,到了晚上彻底像是墨水瓶被打翻。 好在没有下雪,比起下雪,周涞觉得下雨可能没有让她的心情那么糟糕。 也是在这个时候,邵威给周涞发了微信,问她要不要来酒吧玩。 邵威是H城本地人,当初开Time酒吧的时候也是因为他家里在本地有一些关系。 他在微信里呼唤周涞。 邵威:【涞姐,快来酒吧玩呀!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邵威:【整个H城现在就我跟你相依为命了!】 邵威知道周涞还在H城,因为不久前周涞就在微信朋友圈无病呻吟,她说自己无聊到要发霉。 周涞本是想拒绝的,可后来想想自己的确好几天没出门了,便答应了下来。 她化了一个淡妆,又用电卷棒将长发微卷,换上了去酒吧必备的短裙,自己开着车到了Time. Time是时间的意思,这间酒吧是方婧和邵威以及另外几个好友合伙开的,规模不算很大,但特别适合小资青年来坐一坐。而酒吧这扇大门就是一扇时间大门,上面刻着今天的日期:2015年2月16日。 大门是一个看似平平无奇却又突兀的电话亭,乍眼一看还真瞧不出来是个酒吧。推开电话亭之后就别有洞天,五光十色,叫人眼花缭乱,犹如进入一个二次元。 再次来这里,周涞甚至觉得有些恍惚,她上一次来的时候和林斯逸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远远的,邵威就对周涞吹了一个口哨,伸手挥了挥:“姐,这儿!” 周涞点点头。 许是快要过年,酒吧里的人相较于往常来说也并不算特别多。 周涞走到吧台前坐下来,褪下了身上厚厚的外套,来自四面的目光纷纷投来。她长得好看,身材极佳,很快就会被当成猎物。 邵威招呼周涞坐下,他准备给她亲自调制鸡尾酒。 这人之前那头金灿灿的黄发现在改成了黑色,几乎是贴着头皮的短发青渣,整个人看着依旧还是那么流里流气的。 周涞的身体不由跟着节奏轻轻晃动,音乐这个时候刚好切到她最新喜欢听的Young And Beautiful. 她最近几天除了吃喝拉撒以外基本上都是躺在床上追剧,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却觉得浑身上下酸疼。或许可能,还和前段时间林斯逸的索求无度有关。 邵威调好鸡尾酒递给周涞,扬扬眉:“sea breeze,喝着像果汁,但是酒精浓度不低,就让你喝一点。” 关系熟络,邵威很有分寸,他知道周涞平日里不怎么喝酒,酒量也一般般。 周涞接过这杯鸡尾酒,看了眼冒着满是冰块的淡淡粉红色液体,轻启红唇抿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 邵威双手撑在桌子上,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涞:“嘿嘿。” 周涞放下酒杯,先发制人:“笑什么笑?” 邵威笑说:“要说厉害,还是我们涞姐厉害。” 周涞可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干嘛呢?突然给我戴高帽?” “就是有些好奇,你怎么把林学长拿下的?”邵威一脸八卦,“你要知道,我们林学长这人要说难追就有多难追。” 周涞来了兴致:“那你倒是说说看,有多难追。” 邵威说:“我读大一那会儿,林学长刚好还在读研,据说有个女生追了他整整三年的时间,他都不为所动。” 周涞:“哦。” “那人是商学院的院花,不仅是个学霸,家里特有钱,长得也特别漂亮。”邵威说着拿出手机翻出那人的照片给周涞看,“你看,是不是挺漂亮的。” 周涞看了眼邵威手机上那个女孩子的照片,对方一脸自信,五官极其亮眼,放在明星堆里也是出挑的。 这个世界上美丽的女孩子多,周涞当然不会自恋到觉得自己长得最好看。就比如邵威手机照片上的这个女孩子,看起来不仅好看,气质更是没得说。 “林斯逸拒绝了这个女孩子?”周涞都觉得林斯逸是不是眼瞎了。 邵威却一副很傲娇的样子点点头:“是啊,你是不知道人家当初追他时候那个阵仗,又是气球,又是蜡烛,还开着跑车去接林学长。” 一开始周涞还不觉得什么,可听着听着,她的脸色就渐渐垮了下去。她实在有些笑不出来,明明看似赢家,可她却捉摸不透林斯逸这呆瓜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就女方这种追人的架势,别说是林斯逸了,就连周涞这个女的都会动容。 可周涞想了想,她当时追林斯逸的时候可没有那么浪漫,一对比之下,甚至看着有些寒酸。 正说着,周涞的手机微微震动,刚好是林斯逸给她发的消息。 已经晚上十点,林斯逸问周涞睡了没。 周涞随手回复了一条:【还没。】 林乖乖:【猜到你还没睡。】 林乖乖:【还在追综艺吗?】 周涞本想说自己去了酒吧,可又怕让林斯逸误会什么,便顺着他的话回答:【嗯。】 林乖乖:【那你看吧,我先去洗漱。】 林乖乖:【一会儿找你好吗?】 周涞:【嗯嗯。】 周涞的心情说不上好坏,她注意到邵威的手腕上有一处新增的纹身,便问:“什么时候纹的?” 邵威抬手看看腕上的这个纹身,回答:“就一个月前。” 是一道火焰似的图腾,还用了红色的颜料,乍眼一看有些突兀。 周涞欣赏不了,拧着眉说:“瞎纹什么呢?” “不是瞎纹的,这是有含义的,火焰代表了重生。” 周涞忽然想到了林斯逸纹在腰上的那个纹身,她上次询问过林斯逸那道纹身代表了什么含义,但他并没有说。 她也并不在意的,可现在也不知怎么的,她鬼使神差地说:“林斯逸身上也有个纹身。” 邵威闻言,顿了顿,继而朝周涞勾勾唇。 这人不笑还好,一笑总让人感觉藏着点什么事情。 周涞不免有些怀疑:“你也看过啊?” “看过什么啊?”邵威打马虎眼。 周涞说:“林斯逸腰上的纹身啊。” “没看过啊!” 邵威说着就要走,被周涞一把拽住。 其实邵威是看过林斯逸身上那个纹身的,一起打球的时候见过。 当时夏天,打球的时候穿着都单薄,林斯逸出了一身的汗,撩起衣服擦了擦汗,就这样露出了腰上的纹身。当时正好被邵威看到,他觉得别提有多酷了,便顺口问了句:“学长,这纹身很帅啊,有什么含义吗?” 每个人在身上纹一道纹身,或多或少都是有一定的含义所在,毕竟这段东西是要留在自己身上一辈子的。 邵威至今还记得,当时林斯逸温柔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整个人变成异常温柔。他说:“是我喜欢的女孩子名字。” 邵威只觉得,这件事简直酷毙了! 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邵威又不傻,虽然他知道林斯逸心里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姑娘,但他没有蠢到在人家现任女友面前叽叽歪歪。煽风点火这种事情他可不干。 周涞和林斯逸两个都是邵威朋友,他得罪了谁都落不着好。 然而,越是这样遮遮掩掩,周涞的心里就越好奇。 她实在忍不住,又给林斯逸发了个消息,问他:【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腰上的纹身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过了不一会儿,林斯逸回复:【就是随便瞎纹的。】 周涞:【真的?】 林乖乖:【嗯。】 行。 她姑且相信他。 第44章 惊喜 除夕的那天,林斯逸又是起了一个大早。他所在的乡村小镇逢双赶集,今天的日子又特别,小镇上尤其热闹,甚至可以说是来往各种车辆水泄不通。 现在不比以前,很多人外出赚了钱,买车盖房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一到春节前后,小镇反倒比城市更加热闹有年味。 林斯逸到了镇上就遇见很多熟面孔,有小学同学,也有初中同学,还有以前一起玩耍过的小伙伴。他这个人性格好,和很多人的关系都保持得不错。 那个小时候因为一篇作文而被林斯逸揍了一顿的男孩子现在也已经长大,对方早已结婚生子,在村子里盖了个高房,也买了辆小车。 见到林斯逸时,林泰主动伸手打了个招呼,又连忙递上烟。这人名叫林泰,个头不高,但身材壮实,他怀里抱着莫约一岁左右的男孩,小男孩正好奇地打量林斯逸。 林斯逸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抽烟,又伸手逗了逗林泰怀里的小男孩,笑着说:“孩子都那么大了啊?” 林泰说:“我大女儿都五岁了。喏,前面在跑的那个。” 林斯逸顺着林泰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有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正在蹦蹦跳跳的。 “你这儿女双全,很幸福啊。”林斯逸竟然也有些羡慕。 林泰说:“就凑合过呗。你呢?结婚了吗?” 林斯逸摇摇头:“还早。” 林泰表示理解:“你们在大城市里的人结婚都迟。不过也抓紧点,咱们同龄吧,一晃很快就三十了。” 林斯逸这个年纪在家乡会被催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家里的二老倒是不怎么催他,但他心里也清楚,看着别人这个年纪都已经成家立业,可他还在求学,二老肯定也会着急。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又互相点点头各自去买东西。 曾经因为一些矛盾而大打出手的同学,如今再次相遇能够面带微笑地打招呼。成长这件事,让人回首往事,只觉得曾经的一切都是那么幼稚又好笑。 今天的年夜饭将由林斯逸主厨,几个邻居一起帮忙打下手。他这会儿的主要任务是到镇上去采购一些食材,为年夜饭做准备。但要买的东西其实也不多,家里有肉有蔬菜,剩下要买的也就是一些不容易储存的海鲜等。 往年过年大多都是如此,邻里关系和睦,干脆就摆在一起吃年夜饭,也显得热闹非凡。尤其在林家的院子里,有花有树,放眼望去是一览无余的山村美景,关键是足够暖和。 逢人见了林家的院子都要驻足观赏,这院子是经过林斯逸的手改造,早年其实也不过是破旧的小屋,顶多是门前围了一圈的篱笆。 林斯逸自己亲自设计,打造了一个阳光房,这里冬暖夏凉,四周又种上了各种花草树木。到了三四月,那两颗樱花树逐渐开放,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院子里,家中便被染上了一层粉粉嫩嫩的颜色。 林斯逸买完食材就回了家,家里这个时候热闹,来来往往的邻里,有说有笑。 这会儿倒是不着急做饭,中午随意炒一大盆米粉,再弄几个小菜,围一桌简单用一餐,真正的大餐要等到晚上。 午餐过后,林斯逸给周涞发了微信,问她起床没有。 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周涞却独自一个人在H城,林斯逸特别想自己现在能分个身,一个身体在H城陪着周涞,一个身体在家里陪着外公外婆。 等了一会儿,周涞一直没有回复,林斯逸搬了条小凳子坐在阳光底下翻阅起了朋友圈。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日光如鲜花绽放,万里无云的天空是一片浅浅的蓝色。 天气好,日子好,心情也好。 林斯逸的微信好友不是很多,朋友圈翻阅的也不多,偶尔看看别人分享的生活也觉得挺有趣。 难得今天是除夕,林斯逸发了第一条朋友圈,他对着天空拍下一张照片,再配上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辞旧迎新】 这条朋友圈一发,很快有人评论。 邵威:【林师兄,新年快乐!】 林斯逸准备回复邵威一句新年快乐,却意外点进了他的头像,点进去了也就顺势看了眼他的朋友圈。 邵威的朋友圈百分之九十都是在宣传自己的酒吧,他对经营酒吧这件事是上心的,但据说酒吧并没有想象中的赚钱。经营了小半年,但完全不够回本的。 邵威最近的一条朋友圈是前天的,搭配了四张图片。林斯逸几乎是一看就看到了其中一张图片上的周涞。其实只是一个侧脸照,也并没有对焦,可林斯逸就是知道这个人是周涞。昏暗的光线下,周涞长发披肩,手上拿着一个杯子,她笑起来的模样他再熟悉不过。 林斯逸不由再看了眼邵威这条朋友圈发送的日期:2015年2月16日,22:15. 他的指尖留在那张照片上,掌心忽然泛起凉意,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如果说周涞当时在酒吧的话,为什么要骗他自己在家里追综艺? 心里上虽然有疑问,但林斯逸让自己不要去猜测多想,周涞有自己的朋友和社交圈,并没有事无巨细像他交代的必要。他虽然是她的男朋友,可这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隐私。 林斯逸抬头望着天,阳光很刺眼,他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似的,他仰着头,细腻的皮肤上有一层淡淡的绒毛,颈部线条流畅,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 放在一旁的手机这时候震动了一下,他又像是立刻苏醒了过来似的,拿起看了眼。 周涞发来了一个表情包,说自己刚在刷牙。 林斯逸微微躬着身子坐在凳子上,敞着床腿,双手手肘撑在大腿上捧着手机,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输入一行字,又快速删去。 最后他问周涞今天打算干什么。 周涞回复:【在家看春晚呗,还能干什么。】 林斯逸很想问周涞有关那天她的身影出现在酒吧一事,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什么都不问,继续和周涞有说有笑地聊天,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事实上,那天周涞去了酒吧之后就后悔了。尤其从邵威的口中听了一堆有关林斯逸的事情,她心里酸得很。 一想到有人求爱林斯逸做过那么多浪漫的事情,她就觉得哪哪儿都不得劲。于是周涞昨天便盘算着,她这个正牌女友也要给林斯逸一个惊喜。 周涞今天也算起得很早了,她早上九点钟醒来,化个妆,磨磨蹭蹭收拾行李,出门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她叫了个代驾,准备从H城开车直接去林斯逸的老家。 在此之前,周涞还特地驱车去了一趟鲜花装饰店。她让人将自己的后备箱里铺满各式各样的装饰品,这也是给林斯逸的惊喜之一。 有关林斯逸具体的家庭住址她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他的家乡在一个名叫大屿村的地方。这年头手机有导航,很快便能导航出前往这个村的具体路线。 下午一点驱车从H城出发,代驾师傅开了两个小时到达C城,接下去的路周涞便打算自己开。 从导航上显示,车程一个半小时便左右能到达大屿村,但周涞开得慢,花了整整两个小时。 C城是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海,中部低山丘陵盆地区,通往山区的道路弯弯绕绕,连续的盘山公路能把人绕头晕。 一路上车辆不多,但每一辆在周涞后面的车辆都会超过她,继而渐渐远离。 周涞第一次开这样的山路,除了小心谨慎,更要全神贯注。到达视野开阔的地方时,正值夕阳西下,金灿灿的太阳悬挂在在半空中,车窗玻璃被阳光折射发出闪闪的金属色,天空好似玫瑰凋零的颜色。 这景色难得一见,她在空旷的道路上停下车,拿出手机对着外面拍了好几张照片。即便是不添加任何滤镜,这种自然的景色已经美不胜收。 周涞到达那个叫大屿村刻着石碑的村头时,外面的天也已经暗沉了下来。已经到了年夜饭的时间点,周围断断续续响起一些鞭炮声,但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往来,显得有些寂寥。 大屿村不算是一个很大的村庄,但因为新年,从村头挂上红色灯笼,整整齐齐一条线路一直到村尾,看着喜气洋洋的。 周涞拿出手机,准备联系林斯逸,可想了想还是作罢。这个点林斯逸估计正在和家人吃年夜饭,她一个电话打过去,以他的性格要是让他知道她这会儿在大屿村,肯定要拉她一起回家吃年夜饭。 周涞受不了那种阖家欢乐的氛围,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她会感觉是异类的存在。索性她就独自一个人坐在车上,忍着饥饿,刷了一会儿微博,再玩了一会儿消消乐。 再看时间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周涞忍不住在微信上问林斯逸:【你吃完年夜饭了吗?】 林斯逸很快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周涞,回复:【刚开始吃。】 周涞:【好慢哦。】 林乖乖:【怎么了?】 周涞:【没怎么,你慢慢吃。】 许是能够感觉到周涞文字里透露出的一些异常,林斯逸拿着手机坐在厨房的灶台旁边坐下。刚做完饭,灶台旁边还生着炭火,很暖和。 林斯逸直接给周涞发了视频过去。 周涞没想到他会发视频,下意识是直接拒绝。 林乖乖:【?】 周涞:【我现在不方便。】 林乖乖:【你在干什么?】 周涞胡诌:【人有三急。】 林乖乖:【好。】 隔了一会儿,林斯逸又发来消息,问她好了吗。 周涞说自己没好。 林乖乖:【我想看看你。】 周涞:【看什么看。】 林乖乖:【就一眼,好不好?】 他真的想她。 周涞有些心软,但还是坚持:【你吃完年夜饭再看我。】 没想到林斯逸却异常执着:【现在就想看。】 周涞:【现在不想给你看。】 林乖乖:【为什么?】 周涞:【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给你就是不给你看!】 林斯逸乖了一会儿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在周涞以为他会放弃看她这件事时,他忽然又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周涞接起电话的时候还非常心虚,半天没出声。 那头的林斯逸说:“不能看你,可以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吗?” 周涞闻言轻哼:“不给你听。” 林斯逸笑了:“宝宝,新年快乐。” 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可周涞莫名鼻子泛酸。 周涞也好想立刻马上就能见到林斯逸,她今天一整天忙活,又是装饰车,又是买烟花,又是弯弯绕绕地开车,现在简直是又累又饿。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向他撒娇:“林斯逸……” 林斯逸语气低柔:“嗯,我在。” “我也想你。” 林斯逸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很快做了一个决定:“我明天就来陪你好不好?” “明天?” 明天还是大年初一。 周涞不确定地问他:“真的吗?” 林斯逸很坚定地说:“嗯。” 周涞这人心里实在藏不住什么心事,还不等林斯逸察觉什么,她自己主动暴露行踪:“其实,现在也是可以见的。” 林斯逸以为她是说视频。 周涞提醒他:“不是视频啦!” “不是视频吗?”林斯逸好像有点意会到什么,问周涞:“你现在在哪儿?” “你猜猜看。” 林斯逸已经起身,下意识迈开脚步朝外走去。 外面的院子里邻里们都已经落座准备吃年夜饭,就等林斯逸。外婆见林斯逸出来,连忙说:“快来吃饭。” 林斯逸的心跳很快,他一只手拿着手机,一面朝外婆摆摆手:“你们先吃,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不用等我。” 外婆不明所以,问:“什么事情啊?” 林斯逸没有回答,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面色有些紧张地急切。他迈着大步,直接推开大门走出去,沿着村子里一排红色的灯笼往外走。 “周涞,你在哪儿?” 那头周涞甜甜地说:“都说了让你猜的。” 林斯逸已经猜到了,但他不敢置信。 她怎么会来? 她真的来了吗? 他几乎是用跑步的姿势,一路疾走。从他家到村口莫约五百米的距离,很快,他看到停在村口的一辆城市suv。 周涞有两辆车,一辆是粉红色的跑车,一辆便是这个车牌为她自己生日的黑色城市suv。 林斯逸放缓脚步的同时,周涞打开车大灯。 两盏车大灯照耀在林斯逸的身上,像是照妖镜似的,眼前的人一览无余。在周涞的眼中,林斯逸像是暗夜当中一颗闪闪发亮的启明星。 林斯逸穿着不算厚实,上身是一件黑色的毛衣,下身则是他喜欢的运动款裤子,他脚踩着一双简单的板鞋,一步一步朝周涞走过来。 周涞还拿着手机在和林斯逸对话,她从车上下来,晚风轻轻吹拂起她散在肩上的长发。为了应景,她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看着也喜气洋洋的,修长的双腿被单薄的裤袜包裹着,黑色长靴则裹着小腿。 周涞放下手机,笑着对不远处的林斯逸说:“真棒,你找到我了耶!想要什么奖励?” 林斯逸原本放缓的脚步再次大步迈开,他微微喘气着,几乎是撞在周涞的身上,伸出双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心脏在疯狂跳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捧着他敏感脆弱的地方,零星的鞭炮声和红色的灯笼在他们四周证明着自己的存在,可林斯逸的眼里却只有周涞一个人。他拥着她的双手越拢越紧,似想要将她深揉进自己的骨髓一般,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第45章 新年快乐 很久以后,不管是周涞还是林斯逸,回想起这一天来不免还是万分感慨。当时地暗天昏,却因为看见彼此的身影,周围似乎忽然变得霞光万丈。 车里还开着音乐,绝佳的音质从开启的车窗里传出来,低音缠绵的女人在唱: “Will you still love me 你还会爱我吗?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当我年华老去、容颜凋零 Will you still love me 你还会爱我吗?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当我一无所有,所剩的只是受伤灵魂 I know you will,I know you will 我知道你会、我知道你会 I know that you will 我知道你会……”(注1) 在这个双向奔赴的夜里,这音乐声应景极了。 《了不起的盖茨比》里说过:“如果打算爱一个人,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如上帝般自由的心灵,从此心甘情愿有了羁绊。” 周涞想,为了林斯逸她是愿意的。 这一路上,她带着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腔孤勇,独自一人开车来到自己从未去过的小镇山村,她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她甚至还是快乐的、兴奋的、她不去想什么值不值得的后果,只知道自己想去见见那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喜欢和爱,就明目张胆地去付诸行动,不计较一切得失。 林斯逸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他虽然有万水千山的心情,却从未奢求过周涞了解。可在这除夕之夜,伴随着鞭炮声和狗吠声,周涞朝他迈开的这一步,足够抵挡他所有的百转千回。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城市的浮华喧嚣,除了村口开阔的平地以外,进入村子便是窄路和各种层次不齐的小屋,新旧交替。似乎站在这片土地上,一切都可以变得更加纯粹一些,心无旁骛一些。 整整三分钟,林斯逸维持着紧紧拥着周涞的姿势,他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在她的脖颈上,呼吸间全部沾染上她的气息,感受着她真实的存在。 不知为何,林斯逸的眼眶突然有些潮润,他抑制不住内心奔涌的复杂情绪,一滴泪悄无声息地从面颊滑落。 但这种情绪他并不想让她知晓,所以他吻去落在她脖颈上的几滴泪水。 周涞背靠在车门上,有些透不过气,却也不想推开林斯逸。心有灵犀似的,她好像能够感受到他无言的激动。 她伸出双手圈着他的窄腰,手掌心在他后背轻轻抚摸,小声地说:“林斯逸,要不要奖励你一个吻?” 好想念他的吻。 可他还不来吻她。 林斯逸闻言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眸望着周涞。 周涞以为自己是眼花,她似乎看到了林斯逸微微泛红的眼眶,但还不等她确认,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林斯逸像是要把自己无声的感动和欣喜全部揉进这个吻里,他撬开她的唇齿,在她的嘴里搅动,又拖出她的舌,用力吮.吻。 周涞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唇舌被吮吸索取,这种似曾相识又让她沉沦的感觉,很快让她深陷其中。渐渐的,她的大脑似乎开始缺氧,四肢也变得无力。指尖不自觉地在他发尾收紧,想要抓住什么不让自己崩塌。 仿佛干涸的森林,只需要一点点火花,就会形成漫山遍野的大火。 若不是站在村口,忌惮着随时会有人路过,林斯逸的吻绝不止这样浅尝而止。 他缓缓放开她,又亲亲她的唇角,啄啄她的下巴。 周涞看到林斯逸的眼底似乎氲起一丝火热,她有理由相信,要不是在外面,这人很有可能将她生吞了。 他最后又轻咬她的唇,逗小孩似的温柔宠溺:“你怎么来了?” 难以想象她是怎么一个人开车过来的。 这一路太遥远,山路太崎岖,可她只有一个人。 林斯逸这样想着,又忍不住摸摸周涞的脸颊,亲了亲她的额。 其实周涞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一个人过来。她到达的时候坐在车上发了一会儿呆,继而想到以前独自到城市求学的林斯逸。 那时候的林斯逸还是个身材单薄的少年,路途那么遥远,他上学肯定很不方便吧? 周涞扬眉,唇边卷起淡淡的笑意,故意用暧昧勾人的语气对他说:“想你了呀。” 林斯逸的心早已经柔软得不堪一击,他不问她有多想自己,牵起她的手就打算带人回家。周涞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着急喊停。 “林斯逸,你带我去哪儿?” “去我家。” “不!我不去!”周涞僵在原地,一脸抗拒。 林斯逸也顿住脚步,他的心陡然一紧,问她:“怎么了?” 周涞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大年三十的,我突然去你家算怎么回事啊?” 林斯逸理所当然地以为:“吃年夜饭,多一双筷子的事情。” 周涞摇头:“人情世故你不懂呀?我现在用什么身份去?还有,第一次见你外公外婆我什么东西都没有买呢。” 林斯逸有些急:“你是我女朋友,你什么东西都不用买。” “哎呀,你想得太简单了。” “不用想得太复杂。” 对于人情世故这一块,周涞也算是从小耳濡目染。做生意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这些,周高驰从小就在周涞的耳边各种教导:有长辈的时候不能先动筷,见到长辈要主动开口打招呼,第一次见人要如何如何云云。 大年三十这样一个日子特殊,还在人家马上要用年夜饭的时候,并不适合第一次见长辈。周涞真想见外公外婆的话,完全可以另外挑一个日子。 事实上,林斯逸的家里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毕竟生活在农村,很多事情上面都挺糙的。而且他的外公外婆都是极其和气的人,要是让他们知道周涞是他的女朋友,肯定比过年了还开心。 可见周涞神色不安,林斯逸很快冷静下来想了想,他不能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也要顾及到她的感受。这时候家里人多,都是街坊邻居的,周涞突然过来难免被围观。虽然邻居们之间的关系都很好,可一些年长的长辈难免各种问题。 她第一次来,他不想吓着她。 林斯逸问周涞:“你肚子饿吗?” 周涞没回答,只一双无辜的杏仁眼望着林斯逸。 林斯逸瞬间了然,他牵着她的手重新坐回到车上,这次他来开车,准备将车开到后山。 他家后面的后山有一条公路,来往车辆不多,路旁有个可以停车的位置。停了车直接从后山一个小台阶往下走,没几步路就可以到他家后门,也不会被人注意到。 若是周涞不想去他家,那他可以从家里弄些吃的出来,这样她不用等太久。 车还没停稳,外公就给林斯逸打来了电话,问他去哪儿了。 虽然林斯逸出门的时候说过不用等他吃饭,可几桌子的人都没有动筷子,就等着他。 林斯逸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倒车,双眼望着后视镜,手机则被周涞拿着放在他的耳边。 他对电话那头的外公说:“有点重要的事情,你们先吃,真不用管我。” 外公问:“你还要多久回来嘛?” 林斯逸故意说:“还要好一会儿。” 外公这才妥协:“行吧,那我把菜给你留出来一些,你快点回来噢。” “嗯。” 电话挂断,车也停好。 林斯逸没有熄火,车里开着暖气,他怕周涞冷。 后山这一片寂静,刚才林斯逸打电话时虽然没有开免提,但他和他外公的对话周涞都听到了。周涞催他:“你快去进去吃年夜饭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年夜饭哪有你重要。” 林斯逸调整了车座位,让驾驶座的位置变得宽敞了一大截,他轻拉周涞的手腕,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周涞嘴上说着让林斯逸回家吃年夜饭,可他执意留在这里陪着她,她又觉得很开心。 这辆suv车内宽敞,她爬过去坐在林斯逸的腿上,双手勾着他的脖颈。 心心念念的好几天的人,现在可以这样严丝合缝的地抱在一起,只觉得好满足。 可算算日子,他们分开也不过五天时间而已,却总以为过去了好久好久。 车里没有开灯,停车的地方有一盏路灯,路灯并不是特别明亮,但足够林斯逸低头看清楚怀里的周涞。 周涞如海藻似的黑色长发柔顺地散在红色的毛衣上,脸上的皮肤白得像是能透光似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林斯逸弥足地抱着周涞,圈着她细软的腰,转念一想又怕她这一路奔波肚子饿,于是轻轻拍拍她的背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周涞贪婪地不想让他走,脑袋埋在他温暖的怀里软软地说:“还想抱。” “乖,抬头。”林斯逸诱哄道。 周涞也不扭扭捏捏,抬起头来望着他幽深的眼眸。 他的眼睛里仿佛掉落着斑斓的星光,还有她。被这样一双眼眸注视,她的心脏酥酥麻麻,双手不由攥紧了他的衣角。 而林斯逸的视线顺着她的小脸,悠悠划过她的大眼和鼻梁,继而一路往下,是粉嫩的红唇,小巧的下巴。她的眼眸也黑得仿佛是刚洗过的玻璃珠,里面倒映着他。 真好看,怎么都看不够。 他的太阳今天奔他而来。 林斯逸猝不及防在周涞的眼皮上啄了一口,沿着往下,在她的鼻梁,鼻尖,唇上,一一吻过。 他总这样,独处时总是这样细腻轻柔地吻她,仿佛她还是襁褓里的婴儿。 彼此之间的距离再一次压缩,呼吸再一次交融。 周涞不争气地加重了吞吐的气息,她这个身体极其敏感,明明林斯逸都还没有做什么,可她却不由自主地轻颤。 如愿以偿的吻落下来,早已经吃花了周涞精心画的豆沙色口红。 不止是唇,还有脖颈,再往下,林斯逸没放过爱怜她的每一寸肌肤。 此时此刻,周涞被吻得双颊泛红,眼睫毛软趴趴地拉拢着,看起来足够楚楚可怜。 不过林斯逸到底是狠心,他放开她。 他不知道她这一路是怎么来的,可既然来到了他的地方,没有理由让她再挨饿。 林斯逸和周涞解释之后,便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回了家。 家里前院这会儿正热闹着,林斯逸特地不动声色地从后门绕进来,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的踪迹。 后门连着猪圈,家里那两头黑猪今年过年还没有宰,这会儿也正在吃猪食,哼哼唧唧的。那两头猪倒是发现了林斯逸,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扑哧扑哧。 林斯逸走到厨房,果不其然在灶台上看到外公特地给他留出来的年夜饭。满满的两大碗,什么菜都有,海鲜归海鲜,肉类归肉类。 林斯逸从橱柜里找出一个大号的保温饭盒,将菜都放进去,拿了两瓶用热水温过的饮料放在一只手上,又快速地再从后门溜出去。 坐在车上没有下来的周涞只觉得才一眨眼的功夫,林斯逸就回来了。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烟火气,看起来特别让人安心。 两人坐到了后座,林斯逸将车扶手放下来当小桌子,保温饭盒打开,两碗菜都放在扶手上。 这两大碗,两个人吃都绰绰有余。 周涞也是真的饿,刚才倒也不觉得什么,现在闻到菜香味,只觉得食指大动。 林斯逸单手打开易拉罐的盖子,将开启的饮料递给周涞,让她先喝一口润润嗓子。 大年三十的晚上,他们两个人偷偷摸摸,就以这种奇异的方式一起吃年夜饭。 林斯逸自己不着急吃,将亲手将剥好的白灼大虾沾了点酱料递到周涞唇边。 虾实在太大,周涞咬了三分之一,剩下部分的林斯逸自然地放入自己的口中。接着他又给她挑好吃的菜,两人你一口,我一口。 周涞吃着吃着,突然问林斯逸:“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林斯逸说:“鱼、虾、牛肉、还有这些、这些,大部分是我做的,还有一些是隔壁的嬢嬢做的。” 周涞鼓着腮帮子眨眨眼:“你做的最好吃。” 林斯逸想伸手掐一下周涞的脸颊,不过他剥过虾的手上沾了味道,只能忍着。 “够吃吗?还想吃点什么吗?” 周涞摇头:“我够了我够了。” 林斯逸像个深怕孩子饿着的家长:“牛肉还想吃吗?我再去里面弄一点?” “不用了,我肚子要撑爆了。” “好。” 剩下还有一些牛肉,周涞用筷子夹起来放入口中。 林斯逸发现自己似乎特别喜欢看周涞吃东西,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高中那会儿在食堂的时候,他总会刻意离她近一点的位置,偷偷看她一眼。周涞吃东西的时候只管吃,专心致志,细嚼慢咽,也不东张西望。她从来没有发现他小心翼翼的注视,在她抬头的瞬间,他总能很好地隐藏自己。 两人吃完年夜饭,林斯逸一点点收拾了之后,扯了湿巾纸一点点将自己的手擦拭。 一旁的周涞吃饱喝足,将横在两人之间的扶手往上一推,靠进了林斯逸的怀中。 不多时,林斯逸又接到了外公的电话。 外公没见到他回来,理所当然以为他还在外面,又问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这时候家里的年夜饭也快吃完了,独独缺了林斯逸。 林斯逸对外公说:“我已经吃了。” 外公有些意外:“你在哪里吃的?我还专门给你留着吃的呢。” 林斯逸:“就吃了你给我留的。” 外公走到厨房一看,那两碗被他精心挑出来的菜果然不在了。 也不知道林斯逸这臭小子是怎么躲过他的眼皮子回来的,居然来无影去无踪。 外公问:“你人在哪儿?” 林斯逸回答地模棱两可:“在外面。” 他怕外公再问下去,便主动说:“先挂了。” 外公只觉得林斯逸今晚古古怪怪,但哪里会想那么多。孙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朋友,他也不好干预什么。 电话挂断后,林斯逸又忍不住问周涞:“不想见见我外公外婆吗?” 周涞下意识摇摇头。 其实不是不想见,是还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林斯逸没有再强求,他圈着周涞,温柔地说:“新年快乐。” “你也是,新年快乐。”周涞仰起头亲了亲林斯逸的唇,“这是我们两个人过的第一个新年。” 林斯逸说:“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的。” “真的吗?” “没想到你会突然过来,礼物放在我房间里没有拿下来。”林斯逸一脸诱哄,“你想现在要吗?” 周涞点点头:“想要!” “要不要跟我回家?从后门进去,不会碰到外公外婆。” 周涞有些心动:“真的不会见到他们吗?” “嗯。”林斯逸还说,“那两只黑猪也养在后面,顺路可以去看看。” 周涞更加心动。 上次林斯逸回家的时候给她发过那两只黑猪的照片,但照片到底和实物见会有一定的差距。 她小时候养猪的经历还历历在目,有点好奇家猪和她养的那只有什么区别。 下了车,林斯逸走在前面,周涞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 没有月亮的夜晚,农村的夜空却是繁星点点。这是城市里见不到的美景,一抬头就放入置身浩瀚宇宙中,人似乎一下子就变得非常渺小。 推开后院的门,是整齐叠放的木柴,接着是一个干净整洁的猪圈。外公外婆是极其爱干净的人,别人家里的猪圈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味道,但他的家里并没有任何异味。 两只猪吃完了猪食,这时候又躺下来了。他们养得黑黑胖胖的,憨态可掬。 这还是周涞第一次见黑色的猪,比照片上看着有趣一些。 她跟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似的看得津津有味,还想把他们给叫醒。 林斯逸问她:“听过猪打呼噜吗?” 周涞点点头:“听过!我之前养的那只猪就会打呼噜!” 林斯逸笑:“这两只猪打呼噜的声音巨响,在楼上都能听到,这时候没动静估计是还没睡着。” 还真没睡着,两只猪听到他们两个人说话,齐齐睁开了眼睛。没想到猪的眼神也挺锋利,直勾勾地盯着陌生人,一动不动,似乎是防备的姿态。 周涞憨憨地伸手跟它们打招呼:“嗨。” 两只黑猪看了周涞一眼,估计见她生得无害,又幽幽地闭上眼睛,不再搭理。 林斯逸牵着周涞的手,带她往楼上走。 周涞颇有点胆战心惊的,她似乎还能听到外面院子里的人说话声。 林斯逸的家就两层,不过面积很大。家里布置得简简单单,地上贴白色瓷砖,墙上刷的白色乳胶漆,看着特别干净整洁。 上了楼梯,二楼一共有四个房间,左侧就是林斯逸的房间,右边则是外公外婆的房间,剩下的两个房间空着的,亲戚朋友来的时候随时可以住。 几乎是周涞刚进了林斯逸的房间,就听到落下有人在喊:“阿逸,是你回家了吗?” 林斯逸俯身在楼梯栏杆上,往楼梯口望下去跟下面的外婆打了个照面,回应:“嗯,是我。” 外婆说:“你从哪儿进来的呀?我还一直等你。” 林斯逸回答:“后门。” 祖孙两人一问一答,站在林斯逸房间里的周涞听得清清楚楚。 下一秒,林斯逸进了房间,顺手关上房门,朝周涞淡淡一笑:“别怕,外婆不会上来。” 周涞来不及打量林斯逸的房间,她做贼心虚,心跳很快。 正要开口说话,“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林斯逸口中不会上来的外婆在门口说:“阿逸,你还要再吃点饭菜吗?” 周涞的心跳都快跳出嗓子眼。 外婆还在说:“你关着门干嘛?” 林斯逸胡诌:“我换衣服呢。” 他一脸笑意看着眼前因为紧张而恨不得缩成一团的周涞。 周涞这时候真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得了,她下意识左右看了眼,看到最近的一排衣柜。 门口的外婆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问林斯逸:“衣服换好了吗?我有点事和你说。” 林斯逸说:“你直接说就行。” 外婆说:“站门口怎么说?换个衣服慢慢吞吞的,我推门了啊。” 周涞闻言吓得瞳孔地震,本能的动作是推开衣柜的门,把自己藏了进去。 她无论如何不会想到,有生之年自己居然会往衣柜里躲。还是躲在林斯逸的衣柜里。 林斯逸想阻止周涞却根本来不及,她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衣柜的门给关了。 见周涞躲猫猫似的已经藏好了,林斯逸也就打开了房门,准备站在门口和外婆说话:“怎么了?” 外婆的确是有事情要跟林斯逸说,楼下人多,她要进林斯逸的房间:“就是你嬢嬢跟你说的那件事。” 林斯逸有点茫然:“什么事?” 外婆不满地啧了一声:“给你介绍女朋友的事情啊。” 林斯逸忙说:“我不要。” 外婆:“不要?阿逸,你也老大不小了,本来这事我也没想催你的,可你看……” 林斯逸打断了外婆的话,下意识看了眼衣柜的方向:“外婆,我有女朋友了,所以不要给我介绍。” 外婆闻言一脸欣喜:“真的假的?你女朋友在哪儿?” 在哪儿? 林斯逸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 小宝宝正躲在衣柜里呢。 第46章 悸动 躲在衣柜的周涞面红耳赤,只觉得自己周围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衣柜不算小,这一排挂的都是一些冬款的外套,还有一些空间剩余,容纳下一个她完全不是问题。 进退两难,周围全是林斯逸的气息,周涞索性坐下来听着一扇衣柜门之隔的祖孙两人说话。 林斯逸外婆的声音就是普通老太太的声音,但或许是在跟自己的外孙说话,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宠溺。 对于林斯逸说自己有女朋友这件事,老太太显然不相信,又问了一句:“在哪儿呢?你倒是让我看看?” 林斯逸清了清嗓,“她不敢见你。” 说的是实话。 外婆不信:“哼,你可别想蒙我啊。” “我蒙你干嘛?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林斯逸的语气也难得有些懒懒散散的,听起来像是被宠坏的孩子。他这会儿心情别提有多愉悦,时不时往衣柜的方向看一眼,想知道小宝宝一个人躲在里面会不会害怕。 外婆更笃定林斯逸是在骗她,又说:“你嬢嬢介绍的那个女孩子也在H城工作,你们两个加个什么微信,年后了可以一起搭个伴回H城。” “没有这个必要。” “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啰嗦了,省得你嫌我烦。” “嗯,这才是我的好外婆。” 外婆无奈地瞪了林斯逸一眼,话锋一转:“你晚上干什么去了?你外公说你来无影去无踪的。” 林斯逸半真半假地说:“见女朋友去了啊。” 外婆自然是不信的:“那倒是也让我看看呀?” 这句话,让缩在衣柜里周涞的心陡然一紧。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她脑海里想过无数种可能。不是没有想过见一见林斯逸的外公外婆,只是她纠结着等会儿要怎么叫人? 也叫外公外婆吗? 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不行不行,她真的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这会儿手掌心都是凉的。 正想着,衣柜门突然被拉开。 原本漆黑一片的环境骤然明亮,一道高挺的影子笼罩过来,周涞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林斯逸的身影出现在周涞的面前,他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故意伸手在挂着衣服里面摆弄,看到了蜷缩在里面的周涞。 这个角度,还被一扇衣柜门阻挡着,外婆根本不会看到里面的周涞。 周涞却紧张得不得了,她用眼神示意林斯逸赶快关门,可林斯逸非但不关门,还蹲了下来。 外婆还在对林斯逸嘀嘀咕咕:“你看你以前那些同学,结婚的结婚,生娃的生娃。” 林斯逸嗯了一声,笑看着眼前拿衣角挡着自己的脸的周涞,回应外婆:“今天在街上碰到林泰了,他大女儿居然都五岁了,长得很可爱。” “你也知道?人林泰都已经有第二个孩子了,孩子满月酒我还去吃过呢。”外婆自然是知道林泰的,都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小时候林斯逸跟严泰打架的事情弄得动静大,后来学校还把双方家长喊到了学校去。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严泰的父亲倒是一直对林斯逸的外公道歉。不过是小孩子口无遮拦,外公也没有放在心上。 林斯逸闻言又嗯了一声,语气听起来有些敷衍的样子。他伸手去拿柜子里挂着的外套,特地挑了周涞用来挡着自己脸的那件。 周涞眼前的衣服猝不及防被拿开,她只看到凭空出现的一只骨节清晰血管明显的手,而这只手的主人正一脸玩味的笑意看着她,模样那叫一个雅痞。 这人怎么就这么坏呢? 简直让人羞愤得牙痒痒! 外婆见林斯逸一直蹲在衣柜前翻来翻去的,突然说:“你要找什么衣服?要不要我帮你找?” 缩在衣柜的周涞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她的心情起起落落,这下是真的恨不得自己能够找个地洞钻进去。 林斯逸拿起那件被周涞手指捏皱的黑色冲锋衣扔在床上,面不改色地说:“不用了,我找到了。” 外婆看他这架势,问:“你这是要洗澡啊?” “嗯。” 于是外婆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次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帮忙关上门。 周涞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她忍不住伸手就去打林斯逸,娇嗔着:“吓死我了!” 林斯逸顺势抓着周涞的手往自己面前一拉,周涞猝不及防双膝跪了下来。 她在衣柜里,他在衣柜外面。 头顶的光线被衣柜阻隔,好似劈开了两个世界,一暗,一明。 林斯逸一双漆黑而锐利的眼睛盯着周涞,此时他的像是等待捕猎的一匹绅士狼,微微挑眉的样子十分邪气,似乎是黑夜里匍匐低喘时的危险模样。 还不等周涞继续控诉什么,林斯逸欺身吻了上去。 彼此气息交缠的一瞬,周涞马上找不着北,主动这件事渐渐就成了林斯逸的专属,他掌控着一切,引导着一切。 周涞原本还握着拳的手改为紧紧攥着林斯逸的衣襟,她就这样保持着跪姿,在衣柜里与他接吻。 林斯逸拇指的薄茧擦过周涞细嫩的脖子,轻柔地对她说:“我去洗个澡。” 周涞整个人还云里雾里的,手指抓着林斯逸的衣服不让他走:“你现在洗澡干嘛?” 她不免会想多,越想脸越红。 这是在林斯逸的地盘,还躲在他的房间,想做点什么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林斯逸却说:“我身上有油烟味。” 他怕她不喜欢。 周涞闻言靠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吸了一口气,说:“还好啊。” 林斯逸今天忙活了一天,身上各种味道夹杂,难闻倒是不难闻的,但他这人本来也爱干净,不想以这副样子和周涞相处。 周涞仰着脸,有些茫然地看着林斯逸:“那我还要躲在这里吗?” 林斯逸轻轻一笑:“宝宝觉得好玩也可以继续躲着。” 周涞瘪着嘴:“一点都不好玩!” 林斯逸伸手将她从衣柜里拉出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床上,再递给她一本相册,哄孩子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看一会儿相册,我马上就好,可以吗?” “嗯。”周涞点点头,被自己手上这本相册吸引,也就随林斯逸去了。 这本相册里记录了林斯逸的成长,从他小时候一直到现在。周涞翻开的一页,上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底下还有文字记录这是一周岁时候的林斯逸。 很可爱的小孩子,肉嘟嘟的脸,脑门上点了一个红点点,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小嘴巴似乎也被涂了口红。不难看出有林斯逸现在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睛,水灵清澈,一尘不染。 再往下翻,是两周岁的林斯逸,看着比一周岁的时候瘦了一些,五官好像也长开了一些。他真是从小就长得好看的小孩子,白白净净的,穿得花花绿绿的。 接着是三周岁、四周岁、五周岁……一直到十八周岁。 一年一个变化,一年比一年帅气。 看得出来,林斯逸的家人是挺浪漫的。这种浪漫是每年都会给林斯逸拍一张照片,一点点记录他的成长。 周涞很快就翻到了林斯逸十五岁时候的照片,这是他上高中那会儿,也是他们两个人有了交集的时候。 和记忆里的那个男生的模样很快重叠,但周涞看着照片上的林斯逸又觉得有些陌生。 那时候的周涞欣赏的是非主流,什么爆炸头、纹身、浓眼线。当时她是真不觉得林斯逸有多好看,他一直留着黑且短硬的头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早造型。 可现在再看照片,周涞只觉得这人五官生得极其端正,浓眉大眼高鼻梁,下颌线弧度流畅,帅得一塌糊涂的。 少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让人心动极了。 她那时候是眼瞎了吗??? 翻完所有照片之后,周涞拿出自己的手机,再一张一张对着相册拍下来。 房间的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周涞现在才有机会仔细打量林斯逸的房间。 是很简单的装修风格,刷白的墙,浅色系的木质地板,款式大气的吊灯,一张一米五的木质床,靠窗的书桌椅,纯色系的窗帘旁边还有一大盆绿植。 干净、整洁、温馨。 其实落地窗帘拉开,外面还有一个阳台,只不过周涞不敢去拉窗帘。 房门这个时候也落了锁,周涞觉得自己像是被林斯逸金屋藏娇。她坐在林斯逸这张稍微有些硬的床上,捧着手机将保存好的照片一一备注放在一个相册里,相册的名字就叫:林不乖。 刚设置完相册名,周涞的微信上就弹出来一条消息。 备注为妈妈的人给她发了一句话:【新年快乐。】 附有一个转账。 周涞点进去,望着这个聊天对话框发了一会儿呆。 她没有点开转账,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翻看这两年母女两人的聊天记录。 全是妈妈给她发的消息,周涞一句都没有回复过。 林斯逸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脖颈上搭着一块白毛巾,头上的黑发有点湿,上半身一件毛衣,裤子还是他习惯的休闲运动款式。 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周涞情绪有些低落。 以为是自己去洗澡将她冷落了,林斯逸快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去拉周涞的手,一脸妥帖温暖的笑意:“等久了?” 周涞摇摇头:“没有。” “怎么闷闷不乐的?” 周涞不想在这大过年的说不开心的事,她扬起唇角笑了笑,问林斯逸:“你说过给我的礼物呢?怎么到现在还不拿出来?” “等不及了?” “到底有还是没有啊?你是不是故意骗我上楼的?”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骗你上楼干什么?” 周涞闻言倾身过去,一把将林斯逸压在身下,反客为主:“你说呢?” 林斯逸刚洗完澡,整个人神清气爽的,身上的皮肤好像也白了好几个度。他双手手肘撑在床上,微微躬着上半身看着周涞,一脸懒洋洋的笑意看着周涞,简直就是一个斯文败类的模样。 周涞张开双腿跨坐在林斯逸的身上,她当然不敢在这里做什么,深怕会有什么“不速之客”来敲门。 林斯逸没等来周涞的胡作非为,他自己忍不住用手圈着她的后背,在于此同时坐起来,吻住她的唇。 吻着吻着,林斯逸突然抱着周涞站了起来。 周涞一惊,八爪鱼似的双手双脚缠在林斯逸的身上。随着他迈开步伐,她在他的身上好像一颠一颠的。 他的怀里好暖,也好好闻,不管有没有什么礼物,但周涞很清楚,她这一趟不虚此行。 林斯逸抱着周涞走到书桌旁边,他让她坐在书桌上,转而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捧花。 准确地说,并不是真花,是林斯逸纯手工制作的一束粉红色洋牡丹,栩栩如生,包装精美,简直就跟真的似的。 之前周涞送过林斯逸一束花,可不管林斯逸怎么妥善打理,这束花最终还是枯萎凋零。对此林斯逸感觉到十分心痛,可他没有回天乏术的本事,只能挑选其中一些品质还不错的制成了标本。 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相约吃饭的那个夜晚,他等待时无聊打发时间随手制作的银杏叶花周涞爱不释手,于是林斯逸便想着,他要送她一束永远都不会凋零的花。 周涞果然惊喜,这礼物她别提有多喜欢了! 她接过这束纯手工制作的花,问林斯逸:“你什么时候做的啊?” 林斯逸说:“这几天晚上有空的时候就做几朵,不知不觉就有了一束。” “这是什么花?好好看哦。” “洋牡丹。” 玫瑰花太稀松平常,林斯逸觉得洋牡丹很适合周涞。 洋牡丹又称花毛茛,为毛茛科,原产于欧洲东南部和亚洲西南部,上世纪80年代左右才从外国引进。 林斯逸是在大二的一次牡丹花交流会上看到的洋牡丹,各式各样的切花、盆栽,让人目不暇接。他第一次看到洋牡丹的时候,就很想送她一束。 但要送周涞的礼物不仅仅是这束花,还有林斯逸亲手在树叶上雕刻的一幅画。 是他们两个人之前拍情侣装的合照,他选取了其中一张,雕刻出来再用相框裱好,这样可以保存很久。 周涞捧着这个相框简直惊呆:“林斯逸!你还有这个手艺啊?” 林斯逸这会儿似乎有些腼腆了,他抿着唇淡淡一笑,说:“我刻了很多片树叶,这片刻得是最好看的。” 何止这两个礼物。 林斯逸又打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盒,打开铁盒,里面各式各样用竹编制作的昆虫:蚂蚱、蛐蛐、蜻蜓、瓢虫。 周涞目不暇接,看着新奇又有趣。 她左手抱着花,右手拿着相框,故意对林斯逸说:“那我没有给你准备新年礼物诶,你会不会失望?” 林斯逸真诚地摇摇头:“你今天会过来,对我来说已经是天赐的礼物了。” 周涞嘿嘿一笑,一脸孩子气的俏皮:“林斯逸,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的。” * 吃完年夜饭的邻居们还没走,这会儿都拥在后厨帮忙整理收拾。 林斯逸特地下楼逛了一圈,确定前后院都有人,只能再次折返到楼上,看似一脸抱歉地对周涞说:“恐怕只能在我房间多待一会儿。” 周涞觉得林斯逸根本没有一点抱歉的样子,并且,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就是故意把她骗上楼的。 她也认命了,倒头躺在林斯逸的床上。 吃饱了有些犯困,更何况她今天也算是奔波了一天。 林斯逸顺势问她:“要不要睡一会儿?” 周涞提心吊胆的:“万一你外公外婆进来了怎么办?” 早知道一开始她就不要躲躲藏藏的,直接大大方方见一面算了。现在简直是骑虎难下,要是突然被他家人发现她躲在他的房间里,那真是没脸见人。 林斯逸倒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他们一般不会进来,而且,这不是已经锁了门的?” 他说着将她圈进怀里。 周涞和林斯逸说了一会儿话,睡意渐渐涌上来。 她真的好困哦。 林斯逸帮她脱了靴子,掀开被子让她躺进去。他将房间里的灯调暗,像那一晚他送她回家的时候那样,拥着她轻轻她着她的背,嘴里哄孩子似的念着摇篮曲。 没一会儿周涞还真的睡着了。 林斯逸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吻,又给她拢了拢被子。他家里没有暖气,不比她在H城的家。 但周涞小小的一只窝在林斯逸的身边,感受着他身上热烘烘的男人气息,根本不觉得冷。 快十点钟的时候,林斯逸从床上小心翼翼地起来,他出了房间,锁上门,再次下楼。 这时候楼下倒是没人了,外公和外婆也已经上了楼在看春节联欢晚会。除夕夜的晚上,热闹过后,院子里的的花只灯光下盛放。 林斯逸很快又回了房间里,他准备陪着周涞继续睡觉,但周涞好像感觉到他起身离开又回来,带着睡意朦胧轻声问他:“几点了?” 林斯逸说:“十点多。” 周涞圈着林斯逸的腰,又在他胸膛前蹭蹭:“十一点五十的时候叫我,我要把礼物给你。” 林斯逸点点头:“好。” 一个多小时转瞬即逝,林斯逸如约叫醒了周涞。 周涞心里惦记着要给林斯逸礼物,倒也不赖床。只是刚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她冷得一哆嗦。 林斯逸从衣柜里拿出一件他的外套披在周涞的身上,虽然大了点,但保暖是足够了。 两人偷偷摸摸打开房间门,周涞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还能听到林斯逸外公外婆的房间里传出的春晚声音,这会儿似乎主持人董卿正在说话。 周涞紧张地脖子一缩,加快脚步。 路过后院,那两只黑猪果然在打呼噜,再从后院出去,林斯逸牵着周涞的手上了台阶。 周涞迫不及待地来到车旁,她看了眼时间,距离零点还有几分钟。 “等一会儿。”周涞说。 林斯逸也不着急催促,“好。” 周涞穿着宽宽大大的衣服,整个人就显得更小了。可林斯逸好像还是怕她冷,走过去抱着她,双手在她身上搓了搓,问她:“冷吗?” “不冷呀。” 0点即将到来。 周涞算准了时间。 当着林斯逸的面,周涞打开后备箱,接着一连串闪闪发光的氢气球争先恐后地飞了出来。它们点亮夜色,缓缓升空,微光倒映在周涞和林斯逸的脸上。 虽然画面算不上绝对壮观,但在灯光的环绕下,一切都变得温馨且让人觉得感动。 随着氢气球升空,林斯逸的心似乎也跟着升空,他抿着唇仰着头,热泪盈眶。 伸出手抓住一只气球,不舍它们就这么随风远去,牢牢抓紧,想要留住什么。 这一晚,林斯逸已经收到了太多的惊喜,心脏似乎有些无法负荷似的,酥酥麻麻的泛着阵阵的酸痒。 周涞拉着林斯逸的手,兴高采烈地对他说:“快看,我给你准备了那么多东西!” 林斯逸低头,映入眼帘的是满满装饰品的后备箱,像星星似的闪烁着的灯光,新年快乐的横幅挂在上面。 他见过祖国秀丽的山川大海,走过完全曲折的艰难线路,看过难得一见的万丈瀑布,踩过最细腻的砂石…… 可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周涞送给他的分毫。 “新年快乐呀,林斯逸。”周涞双手背在伸手,歪着脑袋,一脸的洋洋得意。 林斯逸的视线从五彩缤纷的后备箱挪开,他转头望着周涞,强忍着内心疯狂的悸动,回应她:“新年快乐,周涞。” 第47章 无边夜色 跨年的钟声敲响时,村子里的鞭炮声和烟花也陆续绽放,迎接着新一年的到来。整个夜空瞬间被各式各样的烟花点亮,黑夜宛若白昼。 辞旧迎新,祛邪避灾,祈祷来年的日子可以越来越红火。 在城市里已经难得可以见到过年这种热闹非凡的场景,小村子里却保留着浓浓的年味。 在周涞的印象中,能够这样肆无忌惮地放鞭炮和烟花,这是C市很早就已经被明令禁止的。但小山村的管辖松懈一些,又是过年这种日子,传统习俗在这里依然延续着。 周涞给林斯逸准备的礼物当中,也有一束烟花,这也是今晚的重头戏。 很小的时候,在周涞的父母还未离婚甚至还算恩爱的时候,每年过年的时候她的爸爸周高驰都会买很多的烟花。 周涞喜欢放烟花,她喜欢看着焰火在天空中绽放,那一瞬间的美让当时还年幼的她十分震撼。于是从小,周涞就有这么一个愿望,她说她长大以后也要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放烟火。 那时的周涞还是一个对爱情有着无限憧憬的小孩子,即便她根本不知道所谓的爱情到底是什么。她只知道,能够和自己在意的人在一起,她可以骑在爸爸的肩膀上,一家三口欢声笑语,这就是爱情。她还说过长大后要嫁给妈妈和爸爸这类的傻话,经常让人捧腹大笑。 年岁渐长后,周涞渐渐懂得所谓的爱情,原来那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相知相爱,把对方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可就在她刚刚懵懂明白时,父母却忽然离了婚。周涞被当成皮球似的,你踢给我,我踢给你。父母各自再组成家庭,她似乎成了哪哪儿都不受到重视的小孩子。 从那以后周涞就不再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所谓的爱情。 林斯逸的出现,似乎让周涞愿意再去相信这一切的温馨和美好。 周涞将烟花从后备箱里抱出来,特地放在空旷的地方。 点燃烟花的这个任务交给了林斯逸。 两个人仪式感满满地站在一旁,林斯逸从背后圈着周涞,让她小小一只缩在自己的怀中。 不一会儿,伴随着咻的一声,一个火苗缓缓升空。欲扬先抑似的,很快色彩绚丽的烟火划破漆黑的夜空,砰的一声。 以为它只是像花束一般散开,不料那散开的点点星光会再次爆破,盛大而又灿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形成无数个花束,美不胜收。 很快,整片天空似乎都被这一颗烟花给包裹,空前绝后的壮观。 随着烟花绽放,很多画面似乎也同时在周涞和林斯逸的脑海里一一掠过。 焰火点亮的似乎不仅仅是这个夜空,还有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回忆。 这束烟花持续的时间比想象中要久,每每以为它要结束时,紧接着它又会给出更大的惊喜。 林斯逸从未见过这样的烟花,令他目不暇接,心潮澎湃。他抱着周涞的同时手上还紧紧攥着一颗闪闪发光的气球,喉咙一阵干涩发痒,盯着天空的目光变得十分虔诚。 这一刻,这个世界似乎再没有比这束烟花更加绚丽的事物,这一切,使得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找不到什么形容词去抒发内心的感受。 他家过年的时候几乎不会放烟花,烟花贵,几分钟的时间就跟烧钱似的,转瞬即逝。以前每当快零点的时候,外公还会在院子里放鞭炮,这几年他老人家大概也觉得放完鞭炮又要打扫没什么意思,干脆连鞭炮也不放了。 原本林斯逸今年是打算在零点的时候放烟花的,可最后想想也作罢,他舍不得浪费那个钱。 谈钱是一件很俗气的事情,但林斯逸满脑子里想的是要多攒一些钱。对他而言,钱还可以做更多重要的事情,比如,买一个钻戒。 周涞买的这个烟花来头不小,据说是国内某个烟花大师获过奖的作品,价格自然也不菲。 但为了这么绝美的瞬间,不管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在她看来,千金难买心头爱,金钱从来不是束缚她的东西。她可以为了一只自己喜欢的名牌包豪掷千金,也把一束用银杏叶制成的花朵当成宝贝。 这一晚,不仅仅是周涞和林斯逸,几乎整个大屿村的人也看到了这束震撼的烟花秀。 比所有的烟花升得更高,也比所有的烟花点得更亮,更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渐渐的,鞭炮声和天空中的烟花也渐渐落幕,整个小村开始安静下来。 周涞转过身来面对着林斯逸,下意识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好开心这个年可以和他一起过。 林斯逸好似突然心血来潮,他牵着周涞的手上了车,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周涞之前睡过一觉,这会儿精神头十足,她跟个小孩子似的满眼期待地问他:“去哪儿呀?” “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看的地方,但是我的秘密基地。” “你的秘密基地?”周涞更加好奇。 “嗯,到了你就知道了。” 林斯逸坐在驾驶座上,他俯身给周涞系上安全带,手掌无意间掠过她的大腿。 周涞穿的是短裙,长腿被薄薄的裤袜包裹着。特别薄的裤袜,触感十分顺滑,也总让林斯逸担心她会冷。 车辆启动,黑夜中打开前置远光灯,很快上了盘山公路。 距离林斯逸所说的地方不算特别远,大概十分钟就能到达,但是因为夜晚又是山路,他开得也十分小心谨慎。 坐在副驾驶位的周涞只觉得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她便拿出来看了一眼。 之前因为偷偷摸摸躲在林斯逸的房间里,所以她把手机静音了。刚睡觉的那段时间里,她收到不少新年的祝福。有一起玩耍的网红发的,有闺蜜发的,有同学发的……一整排全是未读的红点。 最新一条消息是弟弟陈澈发来的。 陈澈:【新年快乐。】 事实上,这几天陈澈没少给周涞发消息,无一例外都是让她回家一起过年。这个弟弟倒是真心实意想要姐姐回家一起团聚的。 昨天陈澈还特地给周涞打了个电话,这通电话整整讲了有十分钟的时间。又是软绵绵地给周涞讲笑话,又是答应给她买爱马仕的包包。 即便如此,周涞对陈澈的回应都挺冷淡的。她很明确自己不会回家过年,主要的原因是那时候她就盘算着来找林斯逸。 陈澈的这条消息下面就是周涞老爸周高驰的短消息。 周高驰倒是发了一大堆:【宝贝女儿,你今晚又没有回家和我们一起团聚,我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不过,你有你的生活,我也不好强行干涉你。你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事业有成,真是爸爸的骄傲。涞涞,坦白讲,爸爸觉得这些年很对不起妳。自从爸爸妈妈离婚以后,我就很少见到你脸上有什么笑容了。不知道爸爸现在的弥补对你来说算不算迟。爸爸只希望你能够开开心心的。爸爸永远爱你。】 这一看又是周高驰喝多了写的,错别字还不少。 可周涞看着看着,眼眶莫名有些湿润。她总说不需要父母的关心,可就是这么只言片语,足够击碎她内心建立起来的巨大盔甲。 没一会儿,林斯逸停下了车,他转头对周涞说:“到了。” 周涞立刻收敛起落寞的情绪,一脸笑意看着林斯逸:“是吗?” 林斯逸到底还是看出周涞的低落情绪,尤其是在她刚才看了手机之后。但周涞不说,他也不强行逼迫她。 下了车,林斯逸绕过来牵着周涞的手。 已经过了除夕零点,大年初一的夜空上繁星点点,夜色单薄、柔和。 这是属于林斯逸专属的秘密基地,第一次和另外一个人分享。 繁星、瀑布、溪水、岩石、大树,以及山间的晚风。 车大灯开着,能够让周涞清楚地看到眼前的一切。这里有一个潭,潭旁边是郁郁葱葱的大树,还有巨大的岩石。 许久没有下雨,悬崖处并没有瀑布往下落,但明显能够感觉到周围的潮气以及凉意。 林斯逸对周涞说:“我小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一个人来这里。” 周涞脚踩在被溪水圆润过的石头上,有些忌惮地说:“这里很危险吧?” 小时候学校里教导最多的就是不能一个人去河边玩耍,这个潭看着特别深,万一掉下去可怎么办? 林斯逸轻笑了一下:“我会游泳的,不怕。” 周涞四周看了一圈,这里的景色倒是真的没话说,若是到了白天在视线不受阻碍的情况下,肯定更绝。 脚下的石头莫约是经常被水浸润,所以比较圆润光滑,踩在上面有一点点的疼痛感,酥酥麻麻的倒也感觉不错。 林斯逸俯身捡起一块石头放在手上轻轻掂量了一下,对周涞说:“打水漂给你看看。” 周涞微微蹙眉:“我不喜欢打水漂这个词。” “怎么?” “做生意的比较迷信吧,打水漂这个词不太吉利。” 林斯逸噗嗤一笑,“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不做生意。” 他说完,动作利落轻快,微微侧了一下身,像个肆意张扬的少年,手上的石头朝湖面抛出去。 很快,石头轻轻掠过湖面,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泛起一片一片的波纹。 一旁的周涞也跟着跃跃欲试,捡了块石头二话不说就朝湖面上扔过去。 但很不幸,只听“咚”的一声,石头就沉入水中,倒是泛起了一些水花。 林斯逸双手插在腰上看着周涞笑,“不是说不吉利吗?” 周涞一脸理所当然:“我只信我自己。” 林斯逸赞同地点点头。 周涞又捡起了一块石头往水里扔,不出意料的还是刚才那个结果。 她侧头见林斯逸一脸宠溺地笑,有些挫败:“为什么我不行?” “要不要我教你?”林斯逸说着向周涞走来,轻轻贴着她的后背。 “好呀。”她也不扭捏。 于是林斯逸从后面抱着周涞,用自己的右手搭在她的右手上,带着她手上的那棵石头扔进水中。 石头掠过湖面,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最后沉入水底。 这效果已经让周涞十分满意,她笑着拍手叫好:“厉害!” 并不算多有趣的游戏,他们两人倒是玩得津津有味,足足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们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彼此呼吸交缠。 周涞是个聪明的学徒,一点就会。 后来林斯逸摸了摸周涞的手,发现她的手都冰凉冰凉的,要拉着她往回走。 周涞却依依不舍:“我还要玩,我刚掌握一点技巧!马上我也可以十连发!” 林斯逸笑得胸腔都微微震动:“乖,不玩了。” 最后终于回到车上,周涞虽然穿着林斯逸的外套,但还是冷得只打哆嗦。尤其是那双长腿,似乎连脚底心都是凉的。 林斯逸先热了车,开了暖气,再拉着周涞的手给她轻轻揉搓。 他体贴又周到,倒是让她的心里暖暖的,顿时也不觉得多冷。 “你的手怎么那么凉。”林斯逸微微蹙眉。 周涞却突然问:“我昨天刚做的美甲,好看吗?” 女人的关注点总是有点奇奇怪怪。 昨天周涞让人美甲师上门给自己做美甲,她挑选的是短款,她的手又白又细又小,这次做的是一整双手香槟色的亮片,指甲在灯光的折射下闪闪发亮。 “好看。” 林斯逸半天捂不热周涞的手,干脆撩起自己的衣服,把她的双手贴在自己的皮肤上。 周涞也不客气,顺便在林斯逸的腹肌上揩油。 不得不说,这八块腹肌的手感是真的好,不枉她心心念念了好几天。 “摸够了吗?”林斯逸的呼吸似乎渐渐变沉。 周涞坏笑着摇摇头:“没摸够。” “行,你继续。”林斯逸轻叹一口气,一脸宠溺地看着周涞,任由她胡作非为。可一直到她的手渐渐往下,他意识到即将到来危险,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 周涞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林斯逸撒娇:“你不是让我继续的吗?” “周涞。”林斯逸的声线低哑得不像话。 他刚开荤没多久,又好几天没碰她,忍得有多辛苦只有本人知道。 可是时间地点都不允许,他也不想在没有做任何措施的情况下胡来。 晚上在房间里的接吻的时候林斯逸都是强压着内心的念想,可她倒好,这还是在车上。 周涞狡黠地一笑,贴在林斯逸的耳边呵着气说:“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你自己打开储物盒看看。” 林斯逸听话地去打开储物盒,就是他刚一打开,就看到里面的一盒四四方方的东西,让他呼吸一紧。 周涞这个时候更是狡猾地爬过来坐在林斯逸的身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下巴,挠得他心里都是痒痒的。 她还故意在重点部位蹭来蹭去,感受着那个不容忽视的触感。 林斯逸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仅剩下来的意志力想要推开周涞,却听她在他耳边说:“抱抱我嘛,我好冷哦。” 他心软,也受不了她这样的撒娇。 知道她冷,也怕她冷,于是抱着她,企图把自己身上的体温传递给她。 周涞继续道:“林斯逸,我的裤袜很薄的。” 林斯逸轻拍了一下她的背,无奈道:“知道薄还穿那么点?” “因为,这样撕起来方便。”她说完,在他耳边轻轻舔了一下。 轰的一声,好像有一道焰火在林斯逸的脑海里炸开了花。 周涞拉着林斯逸的手贴在她的大腿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裤袜。 滑腻到不可思议的触感,像在引诱他深入。 忽然,周涞又问林斯逸:“你不打算拆礼物吗?” 林斯逸沉默着。 想。想疯了。 周涞见他不为所动,继续攻略:“真的不要吗?那就算了。” 她说完真就一副失望的样子,准备从林斯逸的身上离开。 也是这个时候,林斯逸一把按住周涞。 攻略成功的周涞主动圈着林斯逸的脖颈,吻住他的双唇。 四周静谧,大年初一的凌晨,并没有任何车辆经过。 不远处的省道通往的就是几公里外的一个小镇,但他们的车停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下,足够隐蔽。 林斯逸手上紧紧攥着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推开驾驶座的车门,直接抱着周涞去了车后座。 接下去的一切便都失去了周涞的掌控,由林斯逸主导着一切。 有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周涞的毛衣还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整个人软绵绵地坐在他的怀里。 林斯逸像个审判者,他欣赏着她的沉沦,在指尖探入的同时,还能保持一本正经地对她说:“原来撕坏是这种感觉。” 周涞不能回答他什么话,她现在完全自顾不暇,所有的感官汇聚到一点,噼里啪啦炸开了花。 她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想让他慢一点,又矛盾地想让他快一些。 周涞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朵烟花,到达了顶点,在空中灿烂盛放。 仔细看,两个人衣着完好无损,周涞横坐在林斯逸的腿上,裙摆遮挡着他的潮湿的手。 车都还没开始摇晃,周涞就觉得自己像是死了一回。 这个时候浑身都起了汗意,哪里还觉得冷。她不甘示弱地抓着他,原本准备到口的狠话全成了撒娇:“你到底要不要进来呀。” 他亲吻她的脸颊,似笑非笑:“不着急,我慢慢拆礼物。” 精美的礼物舍不得就这样一口吞下,林斯逸着迷地看着周涞神色的变化。 她就是他最好的礼物。 调整了位置,林斯逸让周涞面对着自己坐下来。 他背靠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她的纤细腰,仰着头看着她,满眼都是她。 真当林斯逸到来的时候,周涞却好像根本承受不了他。 “可以吗?”林斯逸贴心地询问。 周涞抿着唇,不敢发出声音。 林斯逸看着她,好心提醒:“没有人会听到。” 他喜欢听到她婉转的声音,像是雨夜里被淋湿的小猫在叫,令人怜爱。 车内开着暖气,温度越来越高,车窗玻璃上很快有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周涞的手掌贴在车窗玻璃上,很快留下颤颤巍巍的五指印。 不知过了多久,林斯逸倏地起身,他的手掌贴心地拖着周涞的后脑勺,将她平放在了坐垫上。 周涞像个破碎的洋娃娃似的,任由林斯逸摆布。她又不争气地哭了,眼角淌下因为颤栗而溢出的泪水。 林斯逸俯身,贴心地吻去周涞眼角泪水,心满意足地听她吟唔的求饶。 这辆车停在隐秘的角落,摇摇晃晃。 林斯逸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耕耘者,他的身上被汗水浸湿,额角的一滴汗从线条分明的下颚滑下,落在周涞的锁骨上。 周涞只觉得自己上一秒像是烟花,下一秒又像是落入海水中的鱼。 浪潮将她这只迷失方向的小鱼拍打在沙滩上,她快要奄奄一息,下一秒奔涌的潮汐席卷而来,她又幸运地死而复生。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夜色还是一片昏暗,但可以预料黎明就在前方。 来之前周涞看过天气预报,最近一周的天气都很好,夜晚虽然有寒意,但白天有阳光的时候还算暖和。 车后座的位置还算宽敞,周涞仍然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挂在林斯逸的身上,她太享受这一刻的静谧了,彼此紧紧拥抱在一起,不问今夕何夕。 林斯逸还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把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颈窝,说话时嘴唇像是轻吻她。 “刚才有不舒服的地方吗?”他的声音又沙又哑。他太疼惜她了,总是忍不住想要亲一亲她。 周涞摇摇头,刚才主动的人是她,但现在羞得不敢抬头的人也是她。 哪里会不舒服,他真的太会了。后座的空间虽然小,但完全不会阻碍他的发挥。 这会儿周涞只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唯有的意识是抓着他,否则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林斯逸。”周涞整个人还异常敏感,问他:“我们可以一起看日出吗?” “你想看就可以。” 林斯逸一脸不羁,弥足过后的慵懒。 他身上的衣服完好,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痕迹。反倒看起来神采奕奕。 车厢里还有缱绻的暧昧气息,不知道到底是属于谁的。 林斯逸此行的目的很单纯,临时起意,真没有往这些有的没的方面去想。 真的发生了,超脱意料之外的美好。 眼下,他整个人的骨头仿佛都是酥软的。 周涞不免想起林斯逸刚才的坏,张开嘴故意咬了他一口。 肩膀上被周涞这么一咬,林斯逸低低地倒抽了一口气。 周涞连忙松口,手指下意识在他肩膀上轻揉:“疼死你算了。” 林斯逸却摇头:“不疼。” 周涞微微蹙眉,就听他说:“怎么办?我还想。” “你!” 这人? 明明之前还坐怀不乱。 现在居然还想要? 简直就是道貌岸然! 周涞果断拒绝,她像是被宠坏的孩子,一脸骄纵地和他秋后算账:“哎呦,某个人一开始不是不要吗?” 她说着还不忘用指尖戳戳他坚硬的胸膛。 林斯逸顺势抓着周涞的手亲了亲,笑着说:“这次是你勾引我的。” “我就勾引!”周涞更放纵,“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他一改刚才的恶狼姿态,这时候温顺得像只小绵羊。 林斯逸温柔的望着周涞,目光缱绻,长睫低垂。 任周涞伶牙俐齿,却也招架不住他这副乖乖牌的模样。 不对!这个人才不乖呢! 第48章 害怕 距离日出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这会儿天地间真是万籁俱寂,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 没有灯光的通明,没有人群的熙攘,停在路旁的车内灯光熄灭,只有仪表盘上发出的微弱光芒,细碎地照亮着彼此。 林斯逸抱着周涞坐在后座上一起温存,他将厚实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伸手轻轻拍她的后背:“睡一会儿,等会儿我叫你。” 周涞现在是根本没有一丁点力气,她横坐在林斯逸的身上,双脚蜷缩在坐垫上,双手圈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车内暖和,林斯逸的身上更暖和,周涞的脸不由又在他怀里蹭了蹭,汲取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这姿势忽然让周涞想起还很小的时候,同样是坐在车后座的位置,她似乎也是这样抱着妈妈坐在她的怀里睡觉。妈妈总会双手圈着她,就像林斯逸现在这样,她轻轻拍打着周涞的背,嘴里念念有词,语气里满是宠溺。 曾几何时,周涞也是被妈妈和爸爸捧在手掌心的宝贝。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这些往事,原本还有一些困意的周涞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闭着眼睛,圈着林斯逸腰身的手紧了紧,深怕他也会像妈妈一样将她扔下不管。 林斯逸也睡不着,过了困意最浓的时候,加上又经过那么激烈的浓情之后,他低头亲了亲周涞的额,脑子里还是今晚发生的所有。 这些记忆如同一坛陈年的老酒,入口辛辣,滋味悠长,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林斯逸从小舍不得花钱去买那些转瞬即逝的烟花,可周涞却送给他全世界最灿烂盛大的焰火。 是周涞,把最美好的一切都带给了林斯逸。她让他知道什么是喜欢,也让他知道什么是爱情,更让他急切地想去用一生对一个人负责。 这一晚上,万般滋味在林斯逸的心里蔓延滋生,他好想立刻马上把周涞带回家里见见外公外婆,让外公外婆知道他唯一想娶的一个女人就是她。 想到这里,林斯逸的心突然一惊。 理智又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不要着急,不要心慌。 他似乎太贪心了。 突然,周涞轻轻喊了一下林斯逸的名字。 林斯逸有些恍惚,低头看她,声线轻柔:“怎么了?” “我睡不着了。” 他担心:“身体不舒服吗?” 周涞骄纵地说:“底下空空的,感觉好奇怪啊,都怪你。” 林斯逸了然地笑了一下,一时之间有些爱莫能助。 周涞身上的衣着看似完好无损,可若是掀开短裙,底下则是一片狼藉。 被撕破的裤袜还套在纤细修长的双腿上,那条湿透的小内裤早已经被林斯逸塞到了他自己的外套兜里。 “带行李了吗?”林斯逸问她。 周涞摇头:“行李我放在C市的酒店里了,后备箱没地方放。” 林斯逸想了想:“天亮后我去镇上给你买好不好?” 周涞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斯逸又缠绵地吻住了周涞的唇,两个人就像是被强力胶粘贴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怎么都不分不开。 林斯逸微微带着喘息,低声询问周涞:“睡不着来做运动可以吗?” 周涞下意识往后一缩:“林斯逸!我真没力气了。” “我来动,你不什么都不用做。” “我。”周涞话都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明显的触感。 林斯逸轻笑着再次堵住了她的双唇。 本以为会很快结束,但显然是周涞经验匮乏。 有过之前的一次之后,这次林斯逸更加软磨硬泡,折腾得周涞失语又失声。 林斯逸这位专业的科研者现在已经有了很得意的研究成果,他致力于去不断开发周涞的同时,自己也找到无比的乐趣和欢愉。 而周涞这只可怜的小猫咪,除了从头到尾的呜咽和抽泣之外,连双手握拳的力气都没有。 等这一次结束,天似乎也有了一点要破晓的痕迹。 林斯逸不紧不慢地善后工作着,他扯了湿纸巾帮周涞好好擦拭,帮她把那条早已经破败不堪的裤袜脱下,又将衣服外套严严实实地裹在她的双腿上。 周涞服服帖帖地靠坐在座位上,这下是真的有了困意。 林斯逸将周涞抱到副驾驶座后,自己又绕到了驾驶座。 想要看日出,有一个地点是最合适不过的,林斯逸最清楚。 车辆行驶的时候,大地似乎已经不再那么漆黑,前置大灯照亮前方的路。 林斯逸将车开到山最顶的位置,周围一片空旷,不远处就是光秃的山顶和悬崖峭壁。 这个时候,周涞也靠在位置上睡着了。天还未彻底亮起,旭日还未从山头露出,林斯逸便不打扰周涞休息。 一直到一抹金灿的光芒从山峰中展露,林斯逸靠过来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周涞的额,小声地对她说:“日出了。” 他们停车的位置正对着日出,周涞睁开眼的时候,几乎把整座山都给看清楚了。但最先映入眼帘的,也是最吸引人眼球的便是光。 柔和的光芒和即将消逝的黑夜交替,蔚蓝清澈的天,刚刚破晓的黎明。小半圆的太阳刚刚升起,从山峰后面露出来,被切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半圆。 周涞缓缓端正坐起来,她的眼里有欢乐的曙光、有金灿灿的峡谷、有稠密的绿树青山。 四周似乎也渐渐变得吵闹了起来,她听到不知名的小鸟在叽叽喳喳,整个世界开始变得生动。 半圆的太阳很快升空,变成一个黄橙橙的圆盘。那些光洒在山顶,洒在绿树上,洒在周涞的脸上。 周涞在看日出。 林斯逸在看周涞。 未施粉黛的周涞一脸素面朝天,日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好似给她打了一层柔光。 周涞黑漆漆的双眼此时好像也被一层金光笼罩,显出琥珀的颜色。 一缕不听话的发丝落在她的鬓角,林斯逸忍不住伸手帮忙勾到她的耳后,他用指腹轻轻抚摸她的耳朵,像是怕打扰她似的轻声询问:“好看吗?” 周涞嘴角扬着一抹灿烂的笑意,她转过头高兴地朝他点点头:“好好看!” 随着太阳渐渐上升,大地也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林斯逸对周涞说:“我小时候上学的时候经常要迎着日升出门,看着太阳从一点点逐渐变大,最后高挂在天空。” 周涞一脸羡慕:“好幸福啊!” 林斯逸摸摸周涞的脑袋:“是啊。” 他没说的是,那时候每天要步行五公里的路程去上学,求学之路远没有现在方便。那时候公路还未修起来,只有土路。天气好的时候道路还算好走,若是碰上下雨天,一路上都是泥泞不堪。 上小学的有一天清晨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林斯逸在路上摔了一跤,身上沾了不少泥,他在路上碰见了一只被拴在树下淋雨的小狗。自己摔倒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可见那只小狗可怜兮兮地摇着尾巴,他瞬间就心疼了起来。 才八九岁的林斯逸望着那只被雨淋湿的小狗心里想着:可怜的小家伙,把你淋坏了吧。没事,幸好我今天出门带了伞。 最后林斯逸把那把伞留给小狗,自己背着书包淋着雨去了学校。 第二天他就感冒了。 而从此以后,那只狗每次看到林斯逸时都会疯狂地摇着尾巴。 清晨六点一刻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升空,周涞的身上被晒得暖暖的,眼睛也睁不开了。 林斯逸驱车调了个头,直接开到了镇上。 大年初一的街道上全是放完鞭炮残留的火红碎纸渣,街道上空旷,偶有几家人开了大门。 没有人打扫卫生,有个习俗说的是扫地破财,也说扫地会招来扫把星。 林斯逸熟门熟路地开到一个还尚未营业的小店门口,对周涞说:“你在车上坐着,我下去买东西。” 周涞有些羞涩,“人家都没开门呢。” “都是认识的,我叫一声就行。” 一般情况下林斯逸也并不会去打扰人,可今天情况特殊。 正如林斯逸所说,小店的人是认识他的,听到叫喊声,二楼有个男人拉开窗帘,再推开了窗户往下看了眼,笑着说:“小逸啊,我把钥匙扔下来给你,你自己拿东西吧。” 林斯逸仰着头笑着回:“不怕我把你店搬空啊?” “你搬得动都搬走也行。”对方笑着把钥匙扔了下来。 林斯逸又说:“我直接扫码付款了,等会儿把钥匙放里面的桌子上。” “客气什么,放着也没关系。” 看得出来关系的确是很不错,林斯逸这个人似乎是有这个魅力,让人无条件的信任。 林斯逸弯腰捡了钥匙,开了人家的大门。是一家小小的杂货铺,似乎卖什么的都有。 周涞坐在车上新奇地探头探脑,望着这个让她陌生的地方。 小镇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没有高楼大厦,但街道两旁是整整齐齐的行道树,年味的温馨还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焰火气。 林斯逸找到需要的东西按着上面贴的价格付了款,之后关上了大门,很快折返。他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周涞后,重新启动了车。 周涞打开塑料袋,里面不仅有她需要的东西,还有一些吃的。 林斯逸说:“饿了吧?吃点垫垫肚子。” 周涞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小口,她随意说了一句:“天都亮了,我等会儿也该走了。” 林斯逸一顿:“那么快吗?” “是啊,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 林斯逸嗯了一声,“我送你回去。” 周涞本想说不用那么麻烦,可她昨晚几乎一整夜没睡,现在双腿还是软的,恐怕没有办法开这山路。 * 即便林斯逸很想延长两人相处的时间,可大年初一的山路上空旷,行驶起来也毫无阻碍。 怕周涞会晕车,林斯逸开得很稳,遇到转弯的时候不用才急刹车,平稳过渡。 周涞钻到后座准备换裤子,翻到内裤的时候她特地在林斯逸面前展示了一下:“原来你喜欢这种的?” 艳红色,蕾丝边,布料柔软,居然还是仿的Victoria。's Secret的款式。 林斯逸解释:“这个看着质量好。” “是吗?”周涞靠过来在林斯逸耳边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下次穿给你看?” 林斯逸的耳朵烧得发烫:“都,都喜欢的。” “必须选一个呢?镂空?丁字裤?白色蕾丝?卡通?” 林斯逸好想捂住周涞的嘴:“不说了好不好?” 他都没有办法专心开车了。 周涞不再逗他,不过翻到护垫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问林斯逸:“你买这个干嘛?” 林斯逸没回头,说:“新内裤没洗,你先将就垫个护垫可以吗?” 周涞笑着拆开包装:“林斯逸,行家啊,你还知道女生用的护垫?” 林斯逸的耳廓泛红,淡淡嗯了一声。 他一个大男人会了解护垫这种东西,听起来的确是怪怪的。 周涞还是觉得奇怪:“你给别人买过吗?” “没有。” 他只给她买过,不止这一次。 不过想也知道,周涞肯定忘记了。 是高中的一次运动会,周涞当时跑的八百米,可突然晕倒在地。当时林斯逸就在一旁,他被老师叫着背周涞去医务室。 也是巧合,周涞当时来了月经。医务室里没有其他闲杂人,医务室的医生便让林斯逸帮忙叫个女同学去小卖部买卫生巾。 小卖部离得不远,林斯逸也不在意什么,就自己去买了。去了之后才知道卫生巾种类还不少,什么日用的、夜用的、加长的…… 男生经过这个区域的时候唯恐避之不及,林斯逸倒是大大方方地问老板娘应该买什么样的。这位小卖部的老板娘也认真介绍:日用顾名思义是白天用的,夜用就是晚上用的,还有量少的时候用护垫,量多的时候用加长的。 理解起来并不难,林斯逸很快便付款买了日用的。 回到医务室的时候周涞躺在里面输液,林斯逸去买卫生巾的时候不会害羞,却不好意思去见周涞。他把买来的东西交给医生之后,自己就走了。 好奇怪,但凡是有关周涞的记忆,林斯逸似乎总是能够记得清清楚楚。 半路上,林斯逸又接到外公的电话,问他一大清早去了哪儿? 林斯逸说和朋友一起看日出去了。 外公问林斯逸要不要回来吃早饭,林斯逸说不用了。 用了一个半小时,林斯逸将周涞送到C城下榻的酒店,他还是放心不下她,问:“要不要我在这里陪你?” 周涞连忙摇头:“我要去补觉,你陪我估计我又睡不成。” 林斯逸有些羞赧地垂着眼睫,说:“我不会再动你了。” “行啦,你快回去陪你外公外婆吧,昨晚你都消失了一晚上,今天再见不到人他们估计真的要多想。” “没关系的。” 周涞说:“这里可是我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你担心什么呀?每年新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 林斯逸喉咙紧了紧,笨拙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涞打了个哈切,伸手推他:“你快走吧,我补完觉也要回一趟家。” 林斯逸原本很坚持陪周涞,但听说她要回家,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也希望她回家,希望每个人都是家庭和睦。 临别时他依依不舍地抱着她,又恋恋不舍地亲亲她,又怕她觉得自己太粘人,可还是忍不住说:“你要是想找我的话,我很快就可以过来。” 周涞笑起来:“知道啦!林乖乖。” * 接下去的几天周涞倒是一直待在C城,中间也抽空回了一趟家。 没想到这一来,竟然走不了了。 周高驰知道周涞回家了,那叫一个高兴,这次说什么都不让她在去酒店住。大过年的,像什么话? 周涞那个弟弟陈澈也一直围着她转,还真给她买了个爱马仕的包,让她安心在家里住着。 陈叶芳也深怕周涞因为她的原因不愿意在家里,又是赔笑脸,又是做各种好吃的给她。 周涞最受不了这种热情的氛围,本来是想走的,可又架不住这一家人这样的态度。 她心软,也就多留了几天。 这天周涞在家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是季洲。 他提着大包小包过来,专程拜访周高驰。 周涞原是在后院喂鱼的,没想到碰到了已经和周高驰聊完天的季洲。 新年新气象,季洲一身休闲打扮,看着较上次西装笔挺那副成熟的样子不同,现在看着倒是年轻了一大截。 季洲大概是没料到也会碰上周涞,有些意外地走过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丫头,回家也不给哥哥打声招呼?” 周涞蹲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脑袋,“你怎么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不能来吗?” “行行行,我说错话了,认罚。” “怎么罚?”季洲朝她扬扬眉, 周涞一脸无所谓:“我不知道呀。” “要不然,出去逛逛?” 周涞本是打算拒绝的,可一想待在家里也无聊,便说:“等我一下,我去楼上换一件衣服。” “嗯。”季洲接过周涞手上的鱼食,也朝鱼池里扔了一大把。 特地打造的贴地鱼池,里面养着不少金龙鱼,又肥又大,最重的一条得有十斤重。 周高驰做生意有点迷信,养鱼也有一些讲究。 走到楼梯口周涞转过头大声提醒:“别喂啦,它们的肚子都要被撑爆了!” 季洲开怀地哈哈大笑。 天将晚不晚,出去刚好可以找个餐厅吃个饭再回家。 周涞是不介意和季洲一起用晚餐的,她就当他是个年长的大哥。 殊不知,当周涞和一个英俊的男人有说有笑地坐在高档餐厅里用餐时,这一幕刚好被她的粉丝拍了下来上传到了微博。 虽然不至于上热搜或者被大规模地被转载,可关心周涞动态的人不免还是会刷到。 当天晚上,林斯逸发给周涞的消息并没有向往常那样第一时间得到回复。 他躺在床上,单手手臂撑在脑后,盘算着什么时候该回H城,继而百无聊赖地点开微博。 林斯逸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是那天晚上送周涞回家的那个。 他跳转app重新回到了微信,输入一段文字打算问周涞这个男人是谁。 可很快,输入的文字又被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隐隐的,林斯逸有些心慌。 他好害怕,怕周涞也像那些灿烂美好的焰火,在他的世界里转瞬即逝。 第49章 慢走 晚上19:19。 网友康忙北鼻在微博上爆料:【啊啊啊啊!没想到在C城的XX餐厅遇见了周涞!!!!她还是我以前在C中的学姐呢!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公认的校花,真人比网络上漂亮一百倍!!!(ps:我跟她打招呼了,她人好好哦)】 附图6张。 图片上是氛围感满满的XX餐厅,这家餐厅在C城属于高消费水平,会去的大多都是非富即贵。而周涞则和一位男士面对面坐在一起开怀大笑,看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有网友在爆料者的微博底下询问:【照片这个男的是周涞的男朋友吗?长得还蛮好看的。】 康忙北鼻回复:【估计是吧,两个人关系看起来挺好的样子。】 网友眼尖,又底下评论:【我看到这个男的戴的手表了,没看错的话应该是PATEK PHILIPPE5073】 康忙北鼻回复:【没听过。】 网友:【百达翡丽都不知道?那你还去XX餐厅吃饭?】 康忙北鼻:【搞笑了,我不知道百达翡丽跟我去XX餐厅吃饭有什么关系?】 网友:【哦,那你肯定也不会知道那块手表价值1000多万吧?】 康忙北鼻:【你这人真搞笑,人家的手表价值多少钱关我什么事?】 网友:【你发微博不就是让人评论的吗?给你热度还不要?】 康忙北鼻:【谢了,不需要你的热度[微笑]。】 网友:【不客气[微笑][微笑][微笑]】 康忙北鼻:【sb】 网友:【sb说谁?】 如今的微博环境令人不敢恭维。 林斯逸很少在微博发表什么评论,只不过有关周涞的消息他偶尔会看一眼。 无休止的揣测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好比是平静海面下隐藏的巨大礁石,但凡碰到一角,造成的后果有可能是全船覆没。 林斯逸不想再去做这些没有意义的猜忌,他最终还是给周涞发了一条微信:【还在忙吗?】 周涞倒是很快回复:【嗯,还在吃饭呢。怎么啦?】 她没说自己在跟谁吃饭。 林斯逸:【没怎么,那你吃完再找我。】 宝宝:【嗯嗯!】 可林斯逸一直从晚上七点等到十点,始终未能等来周涞的再次回复。 期间,高中的同桌沈子晋倒是给林斯逸发消息,让他这两天有空出来C城聚一聚。 沈子晋发了视频过来,估计是在家里玩电脑游戏,这会儿光着个膀子,嘴里叼着一根烟,眯着眼含糊不清地喊林斯逸:“老林,你怎么越来越帅了?有什么保养秘籍吗?” “不抽烟,不玩游戏。” “哦,那我做不到,还是算了。” 林斯逸坐在书桌前,旁边开着台灯,他刚才正在撰写文章,这会儿干脆也就放下笔。 晚上时间尚早,林斯逸便和沈子晋多聊了一会儿。 学生时代沈子晋的成绩倒是一直马马虎虎,那会儿林斯逸没少教他难题,他把林斯逸视为神一样的男人。在沈子晋的心目中,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林斯逸不会做的。再难的题目,只要老师讲一遍,林斯逸就能立刻意会。 除了学习成绩好,林斯逸的独立生活能力也特别强。沈子晋当时还和林斯逸同一个宿舍,他长那么大就没有见过哪个男生可以那么井井有条、整整齐齐又干干净净的。 虽然高中毕业已经多年,但沈子晋还是隔三差五的和林斯逸有联系,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 沈子晋问林斯逸:“你交女朋友了吗?” “嗯,交了。” 原本还沉浸游戏中的沈子晋一下子来了精神,鼠标一扔,双眼放光:“真的假的啊?谁啊?操!老林!老子一直以为你是gay呢!” 林斯逸:“???” 沈子晋:“高中的时候咱们班男生都下流,逮着机会就对女生评头论足。你就一个跟和尚似的,不问七情六欲。” 林斯逸无奈一笑:“是你们太无聊。” “你还记得吗?我之前问过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生,说帮你介绍。你说你什么都不喜欢。” “嗯。”他除了周涞,谁都不喜欢。 “那时候我还真以为你取向有问题呢。” “想多了。” “那既然有女朋友了,是不是要考虑结婚了?” 林斯逸没多说什么,转而问沈子晋:“你呢?” 沈子晋轻叹一口气:“别提了。” 沈子晋大学的时候学的公共关系,毕业后就跑到了C城一家最高档的会所当经理。他自己是C城本地人,有车也有房,加上工资和奖金绩效到手十分可观,他也算是活得潇洒自在。 去年十月份的时候沈子晋在Q.Q上联系过林斯逸,他说自己过年的时候应该会结婚。然时间一晃,现在年都过完了,沈子晋居然没有了结婚的消息。 沈子晋很唏嘘。 两家人因为彩礼的事情发生了分歧,女方家里要三十万,除此之外请客的酒席和喜糖等等都由沈家承担,但她们女方家里不出一点陪嫁。沈家觉得这样有些难办,一时之间无法答应。因为沈家除了沈子晋以外,还有一个小儿子。要是给大儿子那么多,那么小儿子以后至少也得给那么多。沈家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康之家,存是存了一些钱,可都是辛苦钱。 女方一见沈家扭扭捏捏,便有了怨气,说沈家居然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分明没有一点要讨老婆的意思。 本来就是相亲认识的,也没有多少感情基础,谈不拢便一拍即散。 “这事怎么说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沈子晋又点了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口浓雾,“反正到最后就是黄了。” 林斯逸点点头,对此不发表太多的评论,他好奇地问沈子晋:“你工资那么高,没存些钱吗?” 沈子晋说:“我倒是想存啊,可C城这个消费水平,你怎么存得了?而且我还在还房贷呢,房贷一还,一个月剩下就只够自己开支了。” “是有点难。” “你在H城,那消费水平就更高了吧?” 两人聊着聊着,一转眼,时间就到了十点。 沈子晋再三和林斯逸约定:“那就后天啊!咱们无论如何得聚一聚。” “嗯,知道。” 视频挂断,林斯逸点开自己的网银看了一眼。 他不由想,若是沈子晋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又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太过现实的问题,林斯逸也不敢去深想。 * 临睡前,林斯逸有些担心,主动给周涞打了个电话,不料接听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你好?请问哪位?” 林斯逸心里一紧,回答:“你好,我是周涞的男朋友林斯逸,她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上?” 对方有些意外,似乎有些疑问:“你是周涞的男朋友?” 林斯逸的语气有些严肃,追问:“请问她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上?” 男人似低笑了一下,解释:“哦,你别误会,她心情不好喝醉了,现在正在休息,所以没有办法接电话。” 林斯逸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一字一句地问:“你们在哪儿?” “喜来登酒店。” “我马上来。” 电话挂断,林斯逸几乎没有多想,迅速去换了一套衣服。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手心冰凉,双手甚至微微颤抖。 临出门前,他敲了敲外公外婆的房门,说自己现在要去一趟C城。 外公外婆这给点已经睡下,点了灯问:“这么晚去C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林斯逸:“有个很重要的朋友遇上一点事情。” 二老没有多想:“这么晚了,你怎么过去啊?” “我跟人借车。” “那你路上开慢点,到了C城给我们打个电话。” “好的外公外婆,你们早点休息。” 林斯逸鲜有去麻烦别人的时候,夜晚的小山村并没有公交,根本也打不到车,这个时候除了私家车可以下山,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变法。 林斯逸去跟林泰借车,林泰直接把车钥匙给他,还叫他不要客气不用着急还。 大晚上的,林泰正和一群朋友在打麻将,大伙儿见到林斯逸都十分热情招呼。都是小时候一起的玩伴,林斯逸还因为果树的事情帮了村民不少的忙,是以特别受到爱戴。 一路疾驰,原本一个半小时到达C城的路程,林斯逸只花了一个小时。 一种类似于心慌的不安情绪在林斯逸的心底无限蔓延扩散,他甚至不清楚自己这一路是怎么开下来的。满脑子都在担心周涞,怕她喝醉了不舒服,又怕那个和她在一起的男人不可靠。 十点的山路没有半点亮光,只林斯逸那一辆车在路上疾驰。那辆小小的车从盘山公路下来,绕过一个弯道又消失在另外一个弯道。 四面都是山,除了车灯照亮前方的路,没有一丁点的声音,周围寂静无声,只有车的引擎发出些微声响。 林斯逸好像行驶进入一个巨大的黑洞当中,有那么一刻竟然迷失方向。 到达酒店,直接乘坐电梯上楼,林斯逸按了门铃。 很快,一个男人打开门。 季洲还是今晚和周涞一起用餐时候的休闲打扮,只不过这时候头发有些些微凌乱,他伸手随意抓了一把,露出手腕上的那块PATEK PHILIPPE 5073。 林斯逸看了眼对方手腕上那块表,很华丽的表盘,肉眼可见镶嵌着不少钻石。再由着这块表,他看向季洲。 季洲对上林斯逸那双深邃的双眸,点了点头。 有些人一眼是见不到底的,林斯逸便是这种。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却有一种超脱年龄的成熟和稳重,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重点是,长相也是极好。 季洲也算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数年的老油条,这点看人的本事也是有的。 无疑,眼前的人应该就是自称周涞男朋友的人。 但季洲还是要多问一句:“你,是周涞男朋友?” 林斯逸抿着唇嗯了一声,漆黑的眼神很平静。 “进来吧。” 季洲走在前面,说:“小涞喝醉了说什么不愿意回家,我就只能把她送到酒店了。本来还睡得好好的,刚才突然吐了。” 所以这会儿季洲也有些许狼狈,他刚给周涞做好善后工作。 开的是一个小套房,类似于两室一厅。周涞之前躺在里面房间的床上,季洲则很绅士地坐在外面的沙发上,还十分妥帖地给周高驰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周高驰本就有意撮合季洲和女儿周涞,于是很放心地让季洲多多照顾。对于季洲这个人,他别提有多满意,这几天也总想在周涞面前多嘴说点什么,可又怕周涞会反感。没想到这两人倒是已经再次熟络了起来,这让周高驰非常高兴。 都是人精,季洲自然也了解了周高驰的意思。但季洲并没有乘人之危的念头,甚至想当周涞酒醒后就跟她好好谈谈。如果周涞愿意,他也很想和周涞发展。 季洲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自称是周涞男朋友的男人给她打了个一个电话。 据他从周高驰口中所知,周涞是没有男朋友的。 可现在的情形看来,周涞大概是瞒着周高驰她已经在谈恋爱的事情。 季洲无奈摇了摇头。 林斯逸一进去就见到蜷缩在沙发上的周涞,她似乎很不舒服,闭着眼拧着眉,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我不要回家,那不是我的家……” 根本没有多想,林斯逸大步掠过季洲走到了周涞面前。他蹲下身,伸手轻轻摸了摸周涞的脸喊她:“周涞,周涞,我是林斯逸。” 刚才吐过,这会儿周涞被轻轻一叫唤就睁开眼。她这会儿大概完全找不着北,可熟悉眼前的林斯逸,于是放下一身的防备直接扑到了男朋友的怀里:“乖乖,林乖乖,林不乖……” 林斯逸抱着周涞轻轻拍拍她的背,问:“怎么喝那么多酒?” 周涞口齿不清地说:“我不开心呀……” “为什么不开心?” 周涞不说话了,闭着眼在林斯逸的怀里蹭来蹭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反正这几天晚上的梦境里都有林斯逸对她干坏事。 酒精让周涞的身体似乎变得更加敏感,她一触碰到林斯逸,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整个人就下意识地往他身上钻。像只妖精似的,吸走人的魂魄。 一旁的季洲见这对小情侣你侬我侬的样子,也不想干站在这里当电灯泡,他跟林斯逸交代了一下情况之后拿起外套也准备离开。 林斯逸一贯的有礼貌,妥帖将周涞放下,把季洲送到门口,还称麻烦他照顾周涞。 季洲和煦笑着说:“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我也算是她半个哥哥了,照顾她不算什么麻烦。” 他到底是一个精英,说话滴水不漏,三言两语道出自己和周涞之间的关系,且条理清晰,让人找不出半分不适感。 这么看来,倒是一个挺不错的人。 林斯逸的脸上终于有了淡淡的笑意:“谢谢你。” “不客气,她爸已经谢过我了。” 这句话说完,季洲顿了一下。 前一秒刚建立的平和,下一秒被他亲手击碎。 说是无意,其实也是有心。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包含的信息点却不少。如果林斯逸足够敏感聪明,就不难听出这话里的挑衅意味。 季洲无意去挑拨关系,可内心深处却隐隐的有些不甘和占有欲。 他抬眼看看林斯逸微妙的神色变化,道:“那我走了。” 林斯逸点点头:“慢走。” 第50章 我想结婚 周涞特别不舒服。 她觉得自己身体很沉,像是被拴上了一个千斤顶然后掉落在无边无际的海上。浪水席卷,她被打翻在海水深处,只能拼命往上游。可身体实在太沉重,她渐渐失去扑腾的力气,仿佛随时会溺死在冰冷的海水里。 这时,周涞似乎看到了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她拼命喊叫:“妈妈,妈妈!救救我!” 女人闻言转过身看了眼周涞,但也只是冷冷看她一眼,继而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周涞见到了自己的妈妈付盈盈。 当年,付盈盈和周高驰离婚后没多久,她也重新再嫁人,又生了两个孩子。 周涞今晚本是随意打发时间和季洲找个地方用餐,但季洲说城北的XX餐厅是他朋友开的,诚邀周涞一起去品鉴。 可周涞无论如何不会料到,她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付盈盈。 付盈盈一身大气的墨绿色大衣,微卷的长发披在肩头,她的身材和二十多年前几乎没有很大的变化,从背影上看不出年龄。 然而,周涞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付盈盈。她的妈妈,永远都是那么美丽。 付盈盈和她现任丈夫一起,身旁还有年龄莫约十五六七的一男一女。 母女心有灵犀似的,付盈盈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卡座里的周涞,可她也只是看了周涞一眼,神情冷淡到仿佛是个陌生人。 周涞原本洋溢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任她今晚和季洲聊得有多开心,但这一刻,心脏像被一把利刃刺入,她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 那家人倒是没有注意到周涞,他们落在不远处的位置上,欢声笑语。 隔得不远,周涞听到他们在说话:“妈妈,这家餐厅的澳龙特别新鲜,你和爸爸一定得尝尝。” “你们两个啊,吃喝玩乐最在行。” “才不是呢,我这次期末考试又是年级第一!” …… 这些年,付盈盈因为再组家庭又有了两个孩子,所以尽量避免和周家往来。偶尔私底下联系周涞也都是偷偷摸摸,仿佛见不得光的事情。 付盈盈有自己的苦衷,她二婚再嫁,对方又是身居要职,很怕别人说闲话。加之离婚后周涞被判给了周高驰,一开始周高驰十分反对付盈盈来看周涞,久而久之,付盈盈对周家的感情也越来越淡。 付盈盈对周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所以每一年付盈盈还是会抽出一些时间,特地来找周涞,给她买一些好看的衣服,再买一些她那个年纪的女孩子需要的东西。 而周涞呢,每次见到妈妈,她总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似的,深怕自己哪一点做不好了,妈妈马上就会离开自己。 今晚,落荒而逃的人反倒成了周涞。她甚至不敢多看那家人一眼,拿起一旁的包就疾步往外走。 季洲见周涞脸色不好,下意识看了看,也注意到不远处的付盈盈。 两家人以前是隔壁邻里关系熟络,季洲自然是认得付盈盈的。不过今天这样的场合,他显然也没有必要特地去打扰别人家人其乐融融。于是季洲紧跟着周涞的步伐离开,问她想去哪儿。 周涞说想去酒吧,季洲阻止。他知道她心情不好,这时候去酒吧不是明智的选择。可周涞执意要去,说什么都要去。 她从小性格就跟牛一样倔,不让她做的事情她撞破了脑袋也要去做。 没办法,季洲就带她去了附近一家清静的酒吧。 一到酒吧周涞就开始不停地喝酒,季洲怎么拦都没有用。后来季洲干脆也就不拦了,让周涞好好发泄。 周高驰和付盈盈离婚的那年,季洲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季洲很清楚,父母离婚对于一个成长期间的孩子会有多大的影响。他眼睁睁看着周涞从一个活泼开朗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到将自己整个人封闭起来没有半点笑容。 季洲其实也很心疼周涞。 醉酒的周涞则更让人觉得心疼,她红通通一双杏仁眼,也不哭,只是沉默着,蜷缩着。 季洲说要送她回家,周涞忽然十分排斥:“我不要回家!那不是我的家!我根本没有家!” 季洲安慰:“傻瓜,那怎么不是你的家呢?周叔叔那么爱你,你是他的女儿。” 周涞摇头往后退,整个人差点撞到垃圾桶。 她真的好可怜,明明看着是一个那么明媚张扬的女孩子,可内心十分脆弱。 没办法,季洲只能带周涞去了酒店。 醉后的周涞酒品倒是不错,她就是睡,也不出什么幺蛾子。 忽然,周涞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周涞,周涞,我是林斯逸。” 周涞微微睁开眼,她似乎看到了曙光,马上就要得救。 意识模糊不清,周涞只知道自己找到了救命的浮木,她紧紧抓着什么,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 林斯逸还是第一次见醉成这样的周涞,他心疼地看着她,喂她喝蜂蜜水,又给她揉揉太阳穴,怕吵醒刚刚睡着的她,又忍不住想要询问:“还难受吗?” 周涞没有回答,她翻了个身圈住林斯逸的腰,像只流浪小猫找到温暖的小窝,这会儿正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找舒服的位置。 她身上的酒味很浓,林斯逸怕她不舒服,于是抱着她去给她洗了个澡。 周涞倒是乖乖的,让她抬手她就抬手,让她转过身她就转过身。 澡一洗,人似乎也清醒了一些。她躺在床上让林斯逸给自己吹头发,还带着醉意问他:“你今天怎么那么乖啊?昨天你就不是这样。” 她指的是昨天梦里的他。 林斯逸瞳仁凝滞:“昨天?” 正月这几天,他们根本没有见过面。 “昨天晚上你好坏呀。”周涞说着又要闭眼。 林斯逸轻轻拍了拍周涞的脸,“我昨天晚上怎么坏了?” 周涞含糊不清地说:“你掐着我的腰,把我按在窗户前……” 林斯逸的手一顿,微微颤抖着,低垂的桃花眼寒浸浸的。 此时此刻的他分不清周涞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也不敢去多想。 快速给周涞吹完发之后,林斯逸抱着她躺在一张床上。 不多时,周涞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微微震动,屏幕上弹出来两条消息。 澈宝贝:【人呢?】 澈宝贝:【爱马仕包包不喜欢?重新给你买一个?】 * 第二天周涞倒是醒了个大早,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身边躺着的林斯逸,怀疑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的? 林斯逸怎么在这里啊? 周涞把昨晚的事情回忆一遍,记忆断点在到了酒店。她甚至还知道季洲在她吐了的时候一脸嫌弃地说:“我的天,你可臭死我了。” 所以,林斯逸是季洲叫来的? 不对,季洲也不认识林斯逸呀。 周涞撑起身子,使坏地伸手在林斯逸的脸上轻轻掐了一把。 林斯逸几乎是一瞬间就睁开了眼,一双黝黑的眼眸如不可见底的深潭,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周涞。 周涞被他看得毛毛的,理直气壮地说:“这么看着我干嘛?” 林斯逸的声线低哑得可怕:“你昨晚喝了多少酒?” 周涞有些心虚:“我也不知道。” 林斯逸撑起身靠在床头,他没有怪罪周涞的意思,反倒担心她这会儿头疼不头疼。 宿醉最明显的反应就是第二天头疼欲裂。 周涞有点头疼,但不算严重。 她问林斯逸:“你怎么在这里的呀?” 林斯逸一五一十对周涞说,他昨天给她打电话,得知她喝醉了,就直接过来了。 他没说自己那一路起伏的心情。 周涞还知道怕林斯逸误会,解释:“季洲就是我一个哥哥,小时候的邻居,你别多想。” 林斯逸点点头:“嗯。” 他摸摸她的脸,捧着她的下颚看着她,那双幽深的眼眸好像要将她吸进去似的。 周涞笑嘻嘻地问他:“怎么?吃醋啦?” 林斯逸没有否认,他看起来委屈巴巴的:“周涞,大晚上喝醉了让一个男人送酒店不太好。” 周涞笑了一下,翻身坐在林斯逸的身上,“哎呀,下不为例嘛,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那会儿心情实在太糟糕了。喝了酒忘了东西南北,哪还会想那么多。 不过现在清醒过来想想,一个女生喝醉被别的男人送到酒店,是个人都觉得不妥当。 就跟赔罪似的,周涞故意去讨好林斯逸。她是妖精,没有人能免俗。 林斯逸顶着周涞的额:“你当时在想什么?” 周涞瘪了瘪嘴,也不想多说那些破事:“忘了。” 林斯逸轻叹一口气,拍拍她的后背:“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或许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周涞凑过来亲亲林斯逸的唇:“知道啦,那你不许吃醋了好吗?” 她说完主动地在他身上蹭,意图再明显不过,而她也知道他有感觉。 自大年初一分开,两个人也有好几天没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在车上过于刺激,以至于这几晚周涞做梦都是那种令人羞涩的场景。 现在正在热恋期,身体碰在一起就跟干柴烈火似的。 周涞伸手往下去握住林斯逸,不料被他抓住手腕拿开。 林斯逸伸手抹了把脸,对周涞说:“你饿了吗?” 周涞笑着说:“饿呀。所以要吃你。” 林斯逸却不为所动:“我昨晚没怎么睡好,先去洗把脸。” 他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剩周涞一个人躺在床上莫名其妙。 林斯逸进了浴室,原是打算洗脸的,但顺便去洗了个冷水澡。 水声隔着一扇门哗啦啦的,更显冷清。 天还很早,才不过六点,整个城市都还没有苏醒的样子,孤独感忽然席卷了周涞。 周涞本来见到林斯逸的时候心情还挺好的,可这会儿又想到了昨晚见到付盈盈的那一幕,只觉得更郁闷了。 她拿起手边的一个枕头往地上一扔,也不知道想要发泄什么。 不一会儿林斯逸从浴室里出来,他赤膊上身,下面松松垮垮地围着一条浴巾,发梢上的水往下滴他也没管。见到被扔在地上的枕头,他弯腰去捡起来。 周涞忍不住喊了林斯逸一声。 林斯逸说:“你饿了是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周涞板着脸说:“我不饿!” 她拍拍床单,让林斯逸过来。 林斯逸乖乖地走过来,按照她的指示坐在床畔。 人一坐下,周涞就不客气地吻住他的唇,用力地在他的唇畔上咬。林斯逸也没有躲闪,任由她把自己咬疼,咬出血。 事后周涞反倒心疼,伸手摸摸他的唇,说他呆:“你不知道喊疼啊?” “还好。”比起他心里的疼,嘴唇上的这点疼好像根本不算什么。 周涞又不客气地在他唇上咬一口。 床头有一条白色的毛巾,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周涞没多管,拿起这条毛巾盖在林斯逸的脑袋上,胡乱擦拭着他湿淋淋的发。 林斯逸没有阻止周涞,他的嘴唇破了一道小口子看着可怜巴巴的,整个人乖顺得像只萨摩耶,任由周涞摆布。 周涞捧着林斯逸的脑袋,看着他的双眼:“诶,你今天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感觉怪怪的。”周涞把毛巾扔在一边,语气有点生硬:“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吧?我都已经解释了,你是不是不相信?” 林斯逸顿了顿。 他想说,他并不是不相信她,只要是她说的,他都相信。 可是他现在居然有一些贪心,他想要更多。 林斯逸不知道要如何开说去阐述,他好想娶她,把她占为己有。 这种想法让林斯逸觉得自己很恶心、卑鄙、自私。 可林斯逸的这番停顿却让周涞产生误解。 周涞这会儿只觉得头更疼了,她本来心情就不好,还要跟林斯逸这样解释,难免耐心不足:“算了,随便你怎么想吧,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 林斯逸很自责,很矛盾,他对周涞说抱歉:“我并不是不信任你。” 他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他是一个连买烟花都要犹豫不决的人,可对方却随随便便戴一块百达翡丽。 若是周涞想要一个爱马仕的包,他又能拿什么买给她? 他好像能做的很少很少。 所有的信念似乎在这一刻被击碎,林斯逸好像站在悬崖的最顶端,摇摇欲坠。 可林斯逸又太过清楚,他不应该做这种无意义的对比。他自幼从未有过自卑的心态,知道每个人不同,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不同。他大学时候最穷打工交学费的时候也从未自卑,每天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他让自己把心态放平,像往常那样温柔笑着对周涞说:“你昨晚说你心情不好,怎么了?” 周涞仍然板着脸:“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这一刻,林斯逸仿佛彻底摔得粉身碎骨,他自嘲一笑:“可是,你和别人好像聊得很开心。” 几乎是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林斯逸就后悔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从未有过伤害她的心,却说出了这种刻薄的话。 他好像变得完全不像他自己了。 周涞只觉得林斯逸是在无理取闹:“林斯逸,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想结婚。” 这句话说出口,不仅是周涞,就连林斯逸自己都惊愕。 他为什么那么胆大包天,做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果不其然,周涞下意识往后一缩,拧着眉:“林斯逸,你疯了吧。” 他们两个人交往时间太短,说什么都不可能发展到结婚的地步。 周涞的这种反馈深深刺痛了林斯逸,他的喉咙干涩,几乎要发不出声,强撑着逼迫自己开口:“我也绝挺疯狂的的。” 第51章 冷得刺骨 周涞觉得林斯逸有些过于莫名其妙了,好端端的说什么结婚? 她对结婚这件事避之不及,想都不敢想。 周涞永远不会忘记,她父母离婚那天自己站在雨雪里淋了整整一个小时,整个人身体冻得冰冷。那种彻骨的寒冷,叫她永生难忘。 如果结婚的结果必然是离婚,那一纸婚约又能保障什么? 从小的家庭环境,让周涞对婚姻这种事情没有半点兴趣,甚至非常排斥。 婚姻不能保证什么,婚姻更不能改变什么。 和林斯逸在一起这段时间里,周涞更没有考虑过结婚这件事情。 尚且不管林斯逸有几分真心,但周涞要先表明自己的立场,她说:“这种事情能够随便说说吗?” 林斯逸扯了一下苦涩的唇角,他彻底说不出什么话。 他想说他并不是随便说说的,他喜欢她,他爱她,这是埋藏在心里整整十年的事情。 可是他太笨拙了,一遇上她的事就变得口齿不清,六神无主。 除了周涞以外,林斯逸从未吻过任何一个人。但这样说倒也不能完全对,林斯逸喜欢小孩子,他抱过自己表姐那个不满一周岁的小奶娃,忍不住在人家肉嘟嘟的脸上亲一口,再亲一口。表姐那时候还打趣林斯逸:你那么喜欢小娃娃,就赶紧找个老婆。 林斯逸有些羞涩。当时的他已经上了大学,但从未想过找什么女朋友的事情,更别提老婆。 林斯逸甚至想过,如果他这一生心里只有周涞一个人的话,那么他这辈子也不会去结婚的,因为这样对另外一个人不公平。 他要爱一个人,那只能是纯粹的,心无旁骛的。 他要娶一个人,也必定是深爱对方才会做这个决定。 可是,很现实的问题摆在林斯逸的面前。 有时候光靠他内心的那点东西是根本不值一提的,他拿什么来娶周涞? 百无一用是深情。 林斯逸的沉默倒是叫周涞有了反击的理由,她严肃地问:“林斯逸,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出国留学了?” 林斯逸诚实地点点头:“是的。” 周涞讥讽:“看吧,要不是我自己发现,你是不是也没有打算跟我提。” “不是的,我是想当事情都确定……”从未想过隐瞒,只不过林斯逸这个人从来都是做十分才说一分的人。 “确定下来然后通知我一声吗?”周涞说出口才惊觉,这件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居然像是一根刺早就扎在她的心里。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在意的,甚至还十分支持林斯逸能过出国。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如此在意? 周涞笑:“这就是你口中的想要结婚?” “我……” 周涞又道貌岸然地解释一句:“我没有阻止你去留学的意思,出国镀个金这件事我非常支持的,真的,傻子才会选择放弃。”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他的确想过放弃,为了她。 “你怎么会傻呢?你可是Z大的双学科博士,你这种人是最精明不过的,不是吗?”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刺,狠狠地往林斯逸的身上扎。 从小到大,林斯逸自诩也算是坚强的一个人。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从未像此时此刻,惊慌失措。 他很怕自己会是去什么,即便他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 这是他们两人在那么亲密的关系之后第一次吵架,只是把那些存在的问题一次性都倒了出来。倒不至于不可开交,毕竟正在热恋期,看到的都是对方身上的好,只想下一秒就紧紧相拥,用力亲吻。 周涞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越来越刻薄时,自己也怔了一下。 不该这样的,要冷静。 人的这张嘴巴,可以变成最温柔的亲吻,也会成为最尖酸刻薄的武器。 周涞这个时候像是变成一只刺猬,她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在遇到外界伤害时,会下意识收起自己身体最柔软的部分,再露出坚硬的锐刺去反击。 伤害从来都不是她的本意,她只不过是想保护自己。 可伤害又是实质的存在,因为她必然难以两全。 周涞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拧着眉:“算了,我们两个人还是都冷静冷静吧。” 冷静,代表着还有回旋的余地是吗? 林斯逸抿着唇没说话,他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周涞。 周涞看着林斯逸这副样子莫名有些心软,可她这会儿又真的觉得很烦,咕哝了一句:“一点也不好玩。” 林斯逸呼吸一滞,双眼紧紧地锁在周涞的身上,似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无论前面周涞说了多少伤人的话,但林斯逸都不会放在心上。 “玩”这个词却像是一个隐埋在地下的暗雷,一不留神踩一脚,能够让人粉身碎骨。 他没有忘记,那天在Time酒吧时,周涞在和别人打赌——“林斯逸那个书呆子看着还蛮好玩的,你要玩玩嘛?” 林斯逸站起来,脚上像是灌了钳。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有些耳鸣,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她说话了。 他去拿了自己的衣服,换好之后走出来。 周涞靠在床上,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手机,烦闷地点开微信。 微信上一排的红点,给她发消息最多的是弟弟陈澈。 凌晨两点陈澈还给她发了语音消息。 点开语音,陈澈好听的声音传出: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亏我还那么爱你呢,哼,消息也不回。” 周涞没好气地用语音回了一句:“给老娘滚!” 清晨六点多,没想到陈澈居然也用语音秒回:“你这样人家好伤心的。” 语气还是和小时候那样欠扁。 周涞翻了翻白眼,不想再理会。 抬头,撞上林斯逸那双泛红的眼眶。 林斯逸这人几乎不会发什么脾气,可冷起脸来,凌厉分明的五官线条也有些怵人。他这会儿也没有发脾气,只不过神色过于冷淡了一些。 周涞要不是和林斯逸相处那么长一段时间,也要叫他现在这副样子吓到。 “你干嘛?”周涞稍带防备地问。 林斯逸垂下眼睫,摇摇头。 他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她,有些自责。 周涞的手机上又收到陈澈的消息,这次是几个搞笑的表情包。她看着这几个逗趣的表情包扯起唇角笑了笑,觉得有些无聊。 她看起来似乎挺没心没肺的,明明前几分钟还在指责林斯逸随随便便提结婚的话,可这一刻却似乎根本不在意。甚至,还可以跟别人有说有笑。 林斯逸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当下的感受。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穿过层层皮肤,再一把狠狠掐住。他已经皮开肉绽,浑身鲜血,但身上的疼痛远没有心上的疼痛来得厉害。 那只手无情地把他的心脏揉碎,挤爆,血腥暴力。 好像下一秒就会窒息而亡,没有人可以解救他。 “周涞。”林斯逸歇斯底里地轻喊她的名字。 周涞抬起头:“干嘛?” “你认真一点好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和别的男生聊天,他觉得好刺耳。 周涞有些无语,下意识是想要反驳:“你什么意思?” 林斯逸红着眼眶对周涞说:“要玩我,也请你认真一点好吗?” 周涞很快看到一滴眼泪从林斯逸泛红的眼角滑落。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哭。 他好委屈的样子,脸颊红红的,耳朵红红的,鼻尖红红的,嘴唇红红的,看着怪可怜的。 一个七尺男儿落泪,这画面怎么看都有些违和,却也让周涞感觉到心疼。 她动了动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涞来不及做什么反馈,像是危险来临的前一秒,只能怔怔望着,有心无力,大脑一片空白。 林斯逸转过身不再面对周涞。 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他宽大的肩膀也跟着在颤,似乎是在抽泣。 周涞忽然有些慌了,她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连忙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从床上起来。 “林斯逸,你哭什么啊?”她说着朝他走过去,声音也放轻柔了不少。 林斯逸仍是背对着她,哑着颤抖的声线:“你别过来。”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伸手握拳捶了捶胸膛,逼迫自己不要哭。 可是没有用,泪水仿佛决堤,他真的太难过了。 周涞果真光着脚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有些不知所措,眼前这场景反倒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个欺人太甚的渣女。 她想过去抱抱他。 可他的背影看起来又是那么拒人千里之外。 林斯逸立在电视柜前,他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浑身脱力,近乎虚脱。 颤抖的一手撑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手则囫囵擦了擦不争气的眼泪。 待情绪平稳,林斯逸才转过身。 他先是注意光脚站在地上的周涞,不忍心地说:“地上凉。” 周涞这时候哪管那么多,她还要把事情问清楚:“林斯逸,你说我玩你,什么意思?” 她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太好的假设,又觉得不太可能。 林斯逸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摇头:“没什么意思。” 周涞也软下声,想要好好说开:“你有话就直说,这样藏着掖着干嘛?能解决问题吗?” 没有什么安慰人的经验,她只知道要解决问题。 这句话也给了林斯逸某种探索真相的勇气,他问她:“你对我,不是玩玩的对吗?” 他甚至已经在心里给她列举了无数个反驳的例子: 她特地凌晨从B市赶回来赴约,她精心保管着他送给她的花,她独自一个人驱车来和他一起跨年,她给他准备了那么多精美的礼物,她还会那么用力地亲吻他的双唇…… 她一定也认真的喜欢过他的。 周涞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所以那天你都听到了?” 林斯逸点点头。 那天她打赌说的话,他其实全都听到了。 但他不在意,只要她会注意到他,他不介意以怎样的角色出现在她的世界当中。 周涞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个笑话。 以为自己是坐在观众席上精明的看客,不想结局反转,她才是那个被当成猴耍的小丑。 她还想着好好安慰他呢?保不齐自己还被玩得团团转。 “怪不得。”周涞倒退坐在床上,“怪不得你从不拒绝我,你是等着看我笑话?” “不是。” 周涞打断:“林斯逸,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我,是吗?” “不是……” 可喉咙干涩的林斯逸又无法解释,即便他知道她抱着玩玩的心态,他也心甘情愿当她的陪玩。 然而人心是很贪婪的,他渐渐的想要更多,不甘心只是被当成一个玩物。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太多了,可是怎么办,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周涞又是轻笑:“既然你会问出这个问题,那么代表了什么,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果你觉得我是玩你,那你就这么觉得吧。”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林斯逸不想再听周涞血淋淋地揭开这一切,他上前一把抓住周涞的手腕,用力去亲吻她的唇。 如果用说的没用,那么用做的呢? 如果她想玩,那么他心甘情愿陪着她继续玩好吗? “唔……林斯逸……”周涞用力挣扎,可是没用。 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呢? 明明他们那么喜欢彼此,在一起的时候空气里都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明明这个新年的时候周涞还在心里默默许愿,想要这年可以和林斯逸好好的。 周涞闭了闭眼,抓住空隙深吸一口:“林斯逸,你弄疼我了!” 林斯逸却跟着了魔似的,他按着周涞在沙发上,用力地啃噬着她,任凭她怎么挣扎。 这一刻的林斯逸竟也让周涞觉得有些害怕。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体温迅速上升。 周涞却没有半点心思,她觉得很难受,浑身上下都在排斥。 “啪”的一声,周涞用力在林斯逸的脸颊上甩了一巴掌。 林斯逸终于冷静下来,他撑在她的身上,心跳剧烈。 周涞扯着自己凌乱的衣领,歇斯底里:“林斯逸,你滚!” “你想让我滚去哪儿?” 林斯逸好不容易平稳的情绪再次崩溃,他努力抑制着情绪让自己不要落泪,可眼眶却还是再次泛红。 周涞实在见不得林斯逸这副样子,她怕自己再次心软,于是狠心地抓起一旁的枕头朝他扔了出去:“随便你滚去哪儿!反正我现在一点不想看到你!” 枕头砸在脸上一点也不疼,远远没有心里那种绞痛。 林斯逸从未有过主动离开周涞的念头,可她的眼神,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物种,叫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他的心被彻底挖空,徒留一副空荡荡的身体,摇摇欲坠。 连续放晴了一周的C城,今天落雨。 林斯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的,他又走到了哪里? 背脊沿着潮湿的墙壁一点点往下滑落,最后虚弱无力地坐在地上。仰着头,任由雨水将自己的脸打湿,这样就不会让人发觉他眼角落下的泪水,不会把他当成怪物。 撑着伞的路人行色匆匆,偶有几个侧头看他一眼,可更多的是加快脚步从他身边掠过,唯恐避之不及。 林斯逸没有在意那些异样的目光,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想,终于还是要失去她了,对吗? 这个短暂编织的梦,终究还是要醒来的。 冬日的雨水落在裸露的皮肤上,冷得刺骨,这样是不是可以让他更清醒一点? 第52章 不属于 如果周涞早知道喝一个酒会引发这么一连串的连锁蝴蝶效应,那么她打死都不会喝这个酒。 如果早知道在那个餐厅会遇到妈妈,那么她说什么都不会和季洲一起去。 如果知道知道吵架会让人那么难受,那么干脆一开始就不要谈恋爱……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吵架的时候最忌讳去翻那些旧账,一谈就崩。 可如果不说,永远都是埋藏在心里的一根刺。 赶走林斯逸的下一秒周涞就后悔了,她脑海里不断地想起他临走时红着眼眶的样子,真的好让人心疼。 刚才在气头上,周涞只觉得很羞愤,她感觉自己被欺骗被隐瞒,主要原因是她根本没有抱着玩玩的心态和林斯逸相处。 可说出口的话全是赌气。 那天在酒吧的时候虽然方婧开了那个打赌的玩笑,可周涞一直没有当一回事。 她一开始对林斯逸感兴趣是讶异于他那么大的变化,不能否认她是被他的外型所吸引。可随着她主动的撩拨,她发现林斯逸比她想象中要可爱许多,便想着尝试着交往。 可林斯逸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她在一起呢? 他明明听到了她和方婧的打赌,却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偶没有发生似的面对她的主动撩拨。 那么他又有几分真诚? 这是周涞最介意也最生气的地方。 坦白讲,很多时候周涞甚至也猜不透林斯逸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有了任何睡意,但宿醉后的脑袋愈发疼痛。 冷静下来想一想,周涞又觉得林斯逸应该不是那种人。 他若是有那么多小心思,也不至于和她说几句话就脸红,碰到她就心跳加快。 甚至,一争吵就哭…… 周涞光着脚走到窗前,外面正在下雨,豆大的雨水落在窗户上形成一道水帘。 早就已经心软了。 看到林斯逸哭的时候周涞就心软了,软得一塌糊涂。 那一刻周涞心里甚至有过一个念头:只要他不哭,他说结婚她也立刻答应。 这个念头叫周涞整个人怔在原地。 她简直是疯了。 雨好像越来越大,林斯逸是不是没有带伞啊? 这个呆瓜甚至连外套都没有穿。 冷死他算了! 周涞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抓起一旁的手机想给林斯逸打个电话。 怎料电话还没有拨出去,她却收到了妈妈付盈盈的短信。 妈妈:【有空吗?上午十点三十,我在你最喜欢去的咖啡厅等你。】 周涞骂娘的心都有了。 她还未从和林斯逸那番吵闹的情绪当中抽离,心情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又要突然来这么一下。 可周涞还是按时前去付盈盈发来的地址赴约,片刻不敢怠慢。 这场雨并没有下得太久,上午十点时,天气开始放晴,日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仿佛一切不好的霉气都会随着太阳蒸发,消失不见。 周涞推开门离开房间,乘坐电梯下楼,在前台办理了手续。她走到路边,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她穿着单薄,背影看着也单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风一吹便撩起她的发,她伸手随意地拨了一下。 约定的地点离得不远,大概十分钟车程。 远远的,周涞就透过玻璃看到付盈盈坐在靠窗的位置。 付盈盈今天穿的不是昨天那件墨绿色的大衣,咖啡厅里暖和,一件驼色的外套被她放在一旁,她现在只身着一件修身的高领针织毛衣,身材纤细。 周涞站在外面用力地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大门,服务员立马朝她喊:“欢迎光临!” 付盈盈闻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朝大门处望了过来,见到周涞,她微微勾起唇角站起来轻声道:“涞涞,这儿。” 周涞受宠若惊似的,加快了脚步朝付盈盈的位置上走过去。 走近后,付盈盈提前点好的咖啡推到周涞的面前。 周涞轻轻喊了声:“妈。” 付盈盈拿起一旁的包,从包里再拿出一个小礼袋递给周涞:“上次逛街的时候看到的一条手链,感觉特别适合你就买了。” 周涞双手接过礼袋,说了声:“谢谢。” 付盈盈见周涞气色看起来不佳:“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周涞强撑着笑意摇摇头:“昨晚没有睡好。” 付盈盈垂下眼,端起咖啡小口抿了一下。 时间还早,咖啡厅里几乎只有她们这一桌客人,只有轻柔的音乐声立体环绕。窗外的街道旁,也只零星停着几辆车。 付盈盈放下杯子,安静的咖啡厅里有陶瓷碰撞的清脆声响。 “昨天晚上,我看到你了。”付盈盈说。 周涞心里一个咯噔。 付盈盈又说:“我不是故意不跟你打招呼的,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周涞点点头,没再看付盈盈那双眼。她知道的,她是那个多余的。 付盈盈很快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歧义,她跟着解释:“就是不想让气氛太尴尬,他们对你都不熟悉。” 周涞没抬头:“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的。” “涞涞,或许你当妈妈了就能够理解我的心情,我真的很难。” 周涞忽然轻笑了一下:“如果我生了孩子却注定要抛弃她,那么我这辈子都不会选择做一个妈妈。” 付盈盈温柔地看着周涞:“我知道你在生气,你应该生气的。是我这个当妈妈的做得不合格,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我要是你,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付盈盈说着红了眼眶。 周涞觉得今天真是见了鬼了,一个两个的,都要在她的面前哭。 那她呢? 她跟谁哭去。 偏偏,一看到别人哭,她就心软。 周涞轻叹一口气,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付盈盈那双红通通的眼,下意识去摆弄那个礼品袋,小心翼翼地拆开来。 付盈盈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拭去自己眼下的泪水,她一脸苦笑地看着周涞:“当初并不是我不要你,是你爸爸把抚养权拿走,他不让我见你。” “不要说了。”周涞点点头,一脸理解的模样,“如果你今天来是要跟我说这些的话,好像没有再说的必要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她把刚刚那个礼袋还给付盈盈:“一模一样的手链,你前年送过我一条了。” 付盈盈有些错愕,“是吗?我忘了……” “没事,拿去退了吧,不用浪费这个钱,以后也不用再送我什么东西,我什么都不缺。” 周涞说完站起来要走,她借口自己还有一些事。 付盈盈想要阻拦,但到底还是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周涞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她情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情愿自己是一直恨付盈盈的。这样最起码,她可以狠心地不来见面,不抱有任何的幻想。 周涞不知道付盈盈嘴里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如果付盈盈真的爱她这个女儿,又怎么会记错她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 周涞风风火火的,直接去了周高驰的住处。 她一去就发疯,往鱼池里倒了整整一大袋的鱼食。 家里的阿姨都惊呆了,连忙拿着网去捞水面上的鱼食,也不敢说周涞什么。 周高驰知道周涞回家,乐呵呵地穿着拖鞋下来。 他天真地以为周涞昨晚一直和季洲在一起,想知道是何进展。可一下楼见周涞的脸色,周高驰就觉得不太对劲。 周涞手上拿着一个花瓶,直接朝周高驰砸了过去。 周高驰吓了一跳,连忙往后一躲,花瓶落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四分五裂。 可他却还满脸乐呵呵的,问:“怎么回事啊?发那么大的火?是不是这个花瓶得罪你了?” “我看这个花瓶很不爽,想砸,可以吗?” 周高驰点点头:“砸吧砸吧,反正不值几个钱。” 周涞大步走到周高驰的面前,歇斯底里一般地用力呼吸着,胸脯上下起伏。 周高驰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但他又隐隐的好像知道些什么。 昨天季洲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说过,周涞是见到了付盈盈之后才闹着要去喝酒的。 周高驰陪着笑脸:“你看还有什么想砸的?随便砸就是了。” 周涞张了张嘴,忽然一颗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她大骂周高驰:“周高驰你王八蛋!” 周高驰再怎么愿意陪笑脸,可是被女儿这样指着鼻子,他面子上也挂不住。 楼上的陈叶芳听到动静也连忙下来,一见眼前这个阵仗,她立在楼梯口不敢上前半步。 周涞质问周高驰:“你凭什么不让我妈看我!凭什么啊?就许你在外面风花雪月?可是我的呢?你有管过我吗?” 周高驰想要解释:“涞涞……” “是不是你不让我妈看我?” “是……可我那时候也是一时气头上,我哪里真阻止。” 周涞抓起茶几上的水果盘就往地上砸。 没人敢阻拦她。 周涞砸完水果盘,又砸椅子,挑的倒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无伤大雅。 正巧从外面的陈澈进了屋,他刚走到玄关就看到一室的混乱。他的姐姐周涞双手握拳,看似炸了毛的猫,而他的爸爸这会儿正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 陈澈手上勾着车钥匙,问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阿姨:“这是怎么了?” 谁敢说话。 阿姨小声地对陈澈说了一点,陈澈几乎是瞬间了然。 还站在楼梯口的陈叶芳朝陈澈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陈澈却不闻母亲的眼色径自走过来,他见周涞眼眶有些红,喊了声:“姐。” 周涞朝陈澈大喊:“你别叫我姐!” 陈澈一脸笑意:“心情不好啊?我带你出去转转。” 周涞瞪了陈澈一眼,拔腿就往外走。 陈澈没多想,直接追了出去。后面周高驰喊陈澈:“看着点你姐!” 他头也没回地答:“知道。” 周涞走得很快,她没有开车,只知道往前走。 陈澈追在后面,一把抓住周涞的手腕。 周涞这时候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从小到大她一直都不是爱哭的性格。可今天真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和着她,她真的太压抑了。 陈澈哪里见过这种状况,他又是哄又是讨好。可没想到周涞哭得更厉害了。 “我的姑奶奶,不哭了好不好?”陈澈六神无主,“我给你买十个爱马仕行吗?” 周涞呜呜呜地哭:“我才不要什么爱马仕!” “那你要什么?你跟我说。” 周涞张了张嘴,豆大一滴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突然好想林斯逸,好想念林斯逸温暖的怀抱。 可若是周涞转头看一眼,或许她可以发现林斯逸其实一直没有走远。 * 上午吵完架,林斯逸淋着雨绕着C城护城河走了一圈。 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周涞,又重新回到酒店。 冷静下来,万分后悔那番争吵。 好好沟通就能解决的问题,到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实属不应该。 他更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林斯逸没有敲开周涞的房门,他怕她还在睡觉,他不想吵醒她。 他就坐在距离最近的一个安全出口,被淋湿的衣服被身体烘干,潮润的头发也都干了,脸上的泪水也早蒸发。 一直到周涞打开了开了房间的门,林斯逸站起来。 林斯逸跟了周涞一路。 她去咖啡馆见人,他就远远地坐在车上。 她回了C城的别墅,他就犹豫着该不该和她道一声别。 突然,周涞从别墅里冲了出来,疾步往马路上走。 接着,一个外型极佳的男士追着周涞出来。 周涞好像在哭。 林斯逸攥着方向盘的手指指尖泛白,他立马推开车门要下去。却在下一秒看到,周涞慢慢靠进了这位男士的怀中。 握着门把的指尖再次泛白,理智又让林斯逸别下去。 他不想争吵了,一点也不想了。 周涞的额抵在弟弟陈澈的胸口,她借机发挥:“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澈仗着身高优势,下意识伸手轻轻拍了拍周涞的后背:“对对对,我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陈澈倒还是真的附和周涞,他所认识的圈子里,男人真没什么好东西。包括他自己。 陈澈说:“男人又色,又好吃懒做,不爱负责,还到处拈花惹草。” 周涞忽然破涕为笑,伸手推陈澈一把:“行了,我不需要你的肩膀了。” 不是林斯逸,和林斯逸的胸膛一点都不一样。 周涞嫌弃陈澈身上的烟草味,林斯逸才不抽烟。 陈澈没辙,摊摊手:“开心点了吗?” 周涞笑着点点头。 不远处,一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小轿车响起了引擎声。 渐渐的,这辆车驶离了本就不属于它的地方。 第53章 分手吧 林斯逸当天中午就驱车回了山上,一路上他开得很慢,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到家。 这一路他只是认真地开车,眼前掠过一大片大片翠绿的山,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面无表情,行尸走肉一般。 借了别人的车,林斯逸先是去洗车行让人把车里里外外清洗干净,再去加油站加满了整整一箱的油。回去的时候再三和林泰道谢,还给林泰的两个孩子提了两箱奶。 林泰说林斯逸这人简直太见外了,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敢借他东西? 林斯逸笑笑说这是应该的。 为人处世这一块林斯逸一直是没话说,他做事情面面俱到,总是会给人留下很好的印象。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林泰手上拿着烟,下意识给林斯逸递上一根,递出去才想起他好像不抽烟。不料,这次林斯逸却接过了烟。 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抽烟,在大一的时候,室友怂恿林斯逸。 林斯逸只尝过那一次,呛得双眼猩红,被室友笑话。他倒不觉得什么,尝试过之后才知道不喜欢,所以便不再打算触碰。但室友跟林斯逸说:烟这种东西就跟女人一样,没尝过的时候特别心痒痒,尝第一口呛得眼泪直流,渐渐地学会其中美妙滋味,上瘾了,离不开。明知道是慢性毒药,却戒不掉,真戒了,还会日思夜想。 林斯逸嘴唇衔着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室友的那句话。林泰点燃打火机,给他递上那簇橘色的火。 他吸了一口,两颊微微凹陷,漆黑的眼睛眯着,看着特别雅痞。这口烟直接吸入肺腑,竟然意外的没有咳。 很快,烟雾从薄唇里滚了出来,竟然有种畅快淋漓的轻松感。 似乎烟也没有那么难抽。 林斯逸将猩红的烟夹在指尖看了看,没有说话。 明天就大年初八了,林泰说自己要回市里上班,又问林斯逸什么时候走。 林斯逸又吸了一口烟,摇摇头:“还没定。” 他原是着急回要H城的,现在也不急了。 不多时,林泰的媳妇抱着他们家的小儿子出来了。林斯逸原本嘴里还叼着烟,见到孩子后下意识将烟取下来熄灭,再用手拂开空气中弥漫的烟味。 林泰的媳妇林斯逸也认识,小时候都是在一个学校上的学。林斯逸伸手从人怀里抱走小家伙,笑着在手上掂了掂,还挺沉。 这么一个大胖小子,真是惹人爱。 回到家之后林斯逸吃了满满两大碗米饭,模样看起来较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外婆问林斯逸朋友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林斯逸含糊不清地回答说没事了。 再也没有他什么事了。 饭后林斯逸独自一个人去了山上。 年前种下的那二十亩果树,他时不时要过去打点一下。 上午下了一会儿雨,现在放晴。山路有些泥泞,林斯逸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塑胶雨靴,身上则是黑色冲锋衣,沉稳中又透着洒脱的野性,倒是穿什么都好看。 走到山上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颗车厘子树。 整整二十亩的果园,林斯逸只种了这两颗车厘子,为周涞种的。 年前的有一天,周涞躺在林斯逸的怀里在看新闻,不知怎么的就看到了一则有关天价车厘子的消息。她指着图片上的车厘子问林斯逸:“车厘子到底是不是樱桃啊?” 林斯逸耐心科普:“蔷薇科樱属植物有个统称叫樱桃,所以车厘子也可以被叫成樱桃。” 周涞又问:“那为什么车厘子都是进口的啊?国内没有吗?” 林斯逸说:“因为车厘子本是特指产于美国、加拿大、智利等美洲国家的个大皮厚樱桃,品种属于欧洲樱桃。国内现在也有一些地方引进,并且产量和规模也都十分不错,只不过名气没有国外的大。”(注1) 周涞一脸好奇:“林斯逸,那你会种车厘子吗?” “会的,有苗就行,这不难。”林斯逸倒也不谦虚,又问周涞:“你喜欢吃车厘子吗?” 周涞说:“喜欢啊!” 林斯逸闻言点点头;“嗯。” 他当时并没有给周涞许诺一定会种车厘子,因为还没有亲手种下,他不想给她一场空欢喜。 …… 半下午的日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林斯逸蹲下身,仔细查看了这两颗果苗的生长情况,意外的是竟然见到一根枝丫上竟然长出了一片小小的淡绿色嫩芽。 他干脆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用指腹轻轻触碰了那片小嫩芽。 看起来好脆弱的嫩芽,好像被风轻轻一吹就会落了,被手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 晚上睡前,林斯逸点开周涞的微信头像。 她头像换成了一只卡通图案的小猫,特别可爱。朋友圈停在除夕夜的那天,只有一句话:【新年快乐。】 这条朋友圈下面还有林斯逸的一个赞。 他一直觉得周涞这条朋友圈是为了他发的,却又觉得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林斯逸似乎并没有那么快消化完毕。 恍惚间,林斯逸听到自己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来看了眼,是学长陈思远打来的。 林斯逸一接起电话,就听到那头陈思远问:“你回H城了吗?” 林斯逸说:“还没。” “我离婚了。”陈思远没头没脑地扔下这么一句话。 林斯逸忽然沉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陈思远似乎也并不在意林斯逸说什么,他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口:“今天大年初七,工作日第一天就来离婚了。” 林斯逸的声线很平静:“怎么突然就离婚了呢?” “太难了,真的,婚姻好难。”陈思远哑着声,他似乎喝了不少酒,“矛盾越来越多,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吵架,我们都被消耗光了。” 林斯逸沉默着。 陈思远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不会,一点也不会。” 陈思远似在低低抽泣:“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好无力啊……读那么多书又有什么用呢?她不过就是想要一条项链而已……我为什么要犹豫呢?我怎么那么没用呢……” 林斯逸怕陈思远想不开,终于开口安慰:“不要这么说你自己,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分开也并不是一件坏事。金钱虽然很重要,但不是衡量一切事物的标准。不要因为感情的事情去否定自己所做的一切,比起大多数人,你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存在了。” 陈思远将信将疑:“是吗?” 林斯逸笑:“其实很多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陈思远轻哼:“少来,你跟我说这些?” 林斯逸说:“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我回山上种树?现在有这个机会你来不来?” “来啊,怎么不来!” 两个人隔着电话线,一聊就是大半个小时。 陈思远还真打算过两天就直接来一趟林斯逸的家乡,他们聊着聊着又有了一个全新的想法,打算再跟村里多承包一些地,用来种草莓。 大屿村本就以枇杷而在当地小有一些名气,如果能够好好进行一番运作,把这里打造成一个水果之乡,似乎也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不过,一切目前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雏形,并没有周密的详细计划。 * 大年初八,天气晴朗。 距离周涞和林斯逸欢而散整整30个小时,周涞没有收到林斯逸发来的只言片语。同样的,周涞也赌气没有联系林斯逸。 周涞这个人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觉睡醒,天大的事情也不觉得是多大的问题。 昨天闹得有多不愉快周涞很清楚,她现在又觉得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不值得一吵。 这是周涞和林斯逸交往以来,第一次那么久没有联系过。 好几次周涞拿起手机准备主动给林斯逸发消息,可输入文字后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她早就憋不住了。 原本今天周涞是打算回H城的,可因为林斯逸,她忽然又改变了计划。 她知道林斯逸肯定还在山上,她甚至想立刻马上就跑到山上去找他。 可是,一次两次的,都是女生主动,会不会显得特别掉价? 周涞都快纠结死了,隔几秒钟就要看一眼手机,确定一下林斯逸有没有给她发消息。 结果都令她感到失望。 又过去一个小时。 周涞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她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信念:如果林斯逸再不联系她,她也不管什么脸面了,直接给他打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就在周涞做了这个决心的下一秒,放在一旁的手机竟然真的开始震动。 她心跳加速,连忙一个鲤鱼打挺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方婧打来的。 上一秒喜悦,下一秒落空。 周涞接起视频的时候还对方婧噘着嘴一副很失落的样子。 方婧不爽了:“怎么?看到我那么不开心啊?” 周涞直接说:“我在等林斯逸主动联系我。” 方婧很快闻到了八卦的气息:“怎么了?吵架了?” 周涞觉得方婧简直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她昨天和林斯逸吵架这件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方婧轻嗤:“还用说吗?也就热恋期的女人心情这样起伏不定的。说说呗。” 周涞本来是没打算多说自己感情的事情,可这时候是真的有些迷茫。她一五一十地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跟方婧说了。 “天呐,所以那天林斯逸都听到我们说的话了?”方婧觉得这也太社死了! 周涞点点头:“嗯。” “那你跟他解释了没有?” 周涞想了想:“好像没有。” “妈耶,也就是说,你非但没有解释,还反咬了他一口?” 周涞心虚地说:“怎么能叫反咬一口呢……那他听到我们那样的对话还当做没听到,还同意跟我交往……他又安的什么心呢?” “你让他怎么说呢?说,周涞,我听到你们打赌了。尴尬不尴尬?” “这有什么尴尬的?我才尴尬好不好?” “那你们没有闹到分手吧。” “这么点小事,不至于。” 周涞是没有想过分手的。 她很单纯地觉得这顶多就是吵个架嘛,哪对情侣不吵架的? 方婧劝周涞:“那你去哄哄林学长吧,换位思考一下,人家也挺委屈的。林学长看起来不像是那种玩弄女人的男人,真的。” 冷静下来,周涞也知道林斯逸不是那种人。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所以周涞才会隐隐害怕,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怕林斯逸也会跟妈妈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有家的小孩从小就敏感,多愁善感,所有事情下意识往最坏做打算。 周涞的心本来就松动了。 被方婧这么一劝,她挂了视频之后里面就给林斯逸打电话。 可一直到机械的女声传出:“抱歉,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周涞不信邪,又拨了个过去,等了半天还是同样的结果。 她又给林斯逸发消息,问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消息如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周涞简直不敢相信,林斯逸居然真的不理她。 * 整整36个小时,林斯逸没有主动找过周涞。 他刻意把手机放在了书桌的抽屉里,这样他就不用惦记,不抱有任何幻想。 可是在看到那一通通的未接来电和短消息时,林斯逸到底还是很心软。他想回复周涞消息,理智又叫他不要冲动。 她的心血来潮,她的一时兴起,都叫他头昏脑热。 他们不适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给不了她有保障的物质生活。 她,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林斯逸很冷静地考虑过后果。 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再去麻痹自己,得面对现实。 正月初八的晚上,林斯逸又去了一趟C城,前去赴沈子晋约。 约定的地点就在沈子晋工作的那个会所。 林斯逸到的时候沈子晋还亲自出来迎接。 沈子晋一身西装笔挺,特地用定型水造型的头发发亮。 相较而言,林斯逸穿着就简单的多了,他一件黑色冲锋衣,同色系的裤子,衬得少年气很足。虽然两人是同龄人,可看着像是差了快一个辈分的。 和高中时代相比,沈子晋现在是胖了一大截,看着的确是有些油腻。 沈子晋上下打量林斯逸一眼,啧了一声:“还在读书的就是不一样啊,我都要被你迷死了。你要是长残了我心里还平衡,怎么就越长越帅了呢?” 林斯逸笑着拍了一下沈子晋的肩:“少嘴贫。” 沈子晋嘿嘿笑着说:“快进来吧,好多老同学呢。” 林斯逸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就咱们认识的几个。” “本来是这样的,可有人听说你会来,都主动报名。这不,原本五个人的小聚会,现在一下子扩大到了二十人,咱们班来了快一半的人了。”沈子晋说着贼兮兮地朝林斯逸扬扬眉,“还有一个人也来了,你无论如何想不到会是谁。” 林斯逸脚步微顿,“谁?” 沈子晋一脸卖关子:“先不跟你说。” 其实不用沈子晋说,林斯逸也猜到有可能是谁。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读书的时候周涞和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包间里这会儿已经有了十来个人,林斯逸算是晚到的那个。他进了包间,下意识望了望。没有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下一秒心里又觉得空落落。 大伙儿一见到林斯逸都下意识站起来欢迎。 虽然毕业多年,可林斯逸在家伙儿的心目中的地位依然摆在那里。他高中的时候就因为好人缘很受欢迎。 林斯逸一进来见大家都起身欢迎,轻松笑着说:“不用特地欢迎我,自然点,虽然我知道我很有魅力。” 大伙儿乐得不行: “啧,这人。” “林斯逸同学,你怎么还是那么逗啊!” “有好几年没见了吧,你好像一点都没变,不对,变帅了。” “你还在读书啊?我女儿都两岁了。” 有个女同学笑着对林斯逸说:“林斯逸,你有女朋友了吗?” 林斯逸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并没有正面回答。 那女同学紧追不舍:“肯定有女朋友了吧,你这个条件没得说。” 林斯逸轻松地笑,“我有什么条件……” “那还用说吗?光长得帅这一点就已经把在场所有男同胞按在地上摩擦了?” 有人不满了:“怎么说话的啊?” 林斯逸被簇拥在沙发中间的位置,应接不暇。 他好像总是有这个本事,叫很多人都喜欢他。 他也可以在所有人面前都自信自如,如鱼得水,除了周涞。 “听说今晚周涞也来?” “哇,真的假的?自从毕业之后就没有见过她了。” “不对,经常在微博上见到大红人周涞。” 一听到周涞的名字,林斯逸的神情一怔。他所有的伪装似乎要在顷刻间崩塌,好在沈子晋递了一杯酒过来:“别光顾着聊天啊!都喝起来!” 沈子晋这时接到电话,他笑着说:“周涞啊!你直接上楼,8888包间!” 林斯逸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沈子晋茫然地看着林斯逸:“怎么了?” 林斯逸没说什么话,横冲直撞地往外走。 他的原意是想要避开周涞的,却阴错阳差地在大厅见到了周涞。 周涞也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林斯逸。 林斯逸却似没看到周涞一般,掠过她直接往外走。他的脚步很快,越来越快。 周涞反应过来转身过去追他。 城市道路开阔,一望没有尽头。 街头灯光闪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追逐。 整整追了快一条街,周涞体力透支,朝前面的人大喊:“林斯逸!你给我站住!” 相隔数米远,林斯逸站在原地,高大的背影对着周涞。 周涞大步朝他走过去,带着微微的喘,又气呼呼地说:“吵架就吵架,不理人算怎么回事啊?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跟你道歉行吗?” 虽然是道歉,她还是理直气壮的。 林斯逸仍然背对着周涞,他的声线低沉,似乎有点抖:“不要跟我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周涞拧着眉:“林斯逸,闹脾气也有个度吧,我都主动给你台阶下了。” “我不需要台阶。”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生气过。 “你转过来!” 林斯逸不为所动,周涞干脆走到他的面前。 她看到他的眼眶泛红,她确定他又哭了。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个公交站台前,街道旁边是来来往往的车辆,液晶屏的广告牌时不时改变光线,照在人的身上忽明忽暗。 也就一天一夜的时间没见而已,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林斯逸还是那个林斯逸,只不过身上的气息更冷,脸上的线条感更冷硬,还带着浓浓的防备心,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他的眼眶一圈似乎更红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楚楚可怜的模样。 心瞬间就软了,周涞软着声:“林斯逸,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回我短消息?” 林斯逸抬起眼,“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他以为,昨天那样的情况,他们已经毫无关系了。 周涞气急败坏:“谁同意的?谁说分手了?” 一道强劲的车大灯射来,林斯逸背光而立,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他的影子投在她的身上。周涞却被灯光照得睁不开眼,她只听到他疏离的声线。 “那,我现在说。”林斯逸似坚定了某种信念,他的眼眶越来越红,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车灯熄灭,周涞终于得以再次看清眼前的林斯逸。 他往后倒退了一步,硬生生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周涞,我们分手。” 第54章 是我 怎么就突然闹到分手的地步了呢? 无论如何周涞也想不通,不过就是吵架而已,有必要闹到分手的地步吗? 她当然不会同意。 “林斯逸,你是认真的?” 林斯逸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他收拾起情绪,看起来认真又严肃,五官线条异常凌厉。 街头熙熙攘攘,车辆来来往往,他们两个人就站在公交站台上。 林斯逸还顾着周涞离路旁太近,他将她拉到一旁空着的休息位置上坐下来。 周涞真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提分手的人是他,他还管她死活干什么? 林斯逸也坐在周涞的位置旁边,他微微躬着身子,像是用尽了全力,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漆黑的眼睫垂下来,神色倦淡。 周涞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她侧过身子正对着他,有些骄纵地说:“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你听到了的。”林斯逸仍低着头。 也很凑巧,公交站台上并没有等候的行人,只有他们两个人。偶有公交车停靠,下来一两个行人,但并没有驻足。 有很长一段时间,林斯逸和周涞就这样一起并肩坐在公交站台的休息座位上,根本看不出来是要分手的情侣。 良久,林斯逸开口,声线低沉:“我没有不信任你,也没有想过看你什么笑话,更没有想过玩弄你什么。” 周涞知道,他指的是那天他们两个人在酒店吵架的时候她说的话。 她有些过意不去,现在回过头来看,也觉得很对不起林斯逸。 “林斯逸……” 林斯逸条理清晰地说:“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所以才会和你交往的。只不过,一开始我的确很清楚你对我或许只是玩玩。但我不在意的,真的。我觉得,人生路那么长,我有幸和你走过一段快乐的时光,那也足够了不是吗?” 周涞赞同:“是啊,人生路那么长,开心地活在当下就够了。” 可她也忍不住为自己正名:“其实我也没有想过和你玩玩的,那天的打赌就是方婧说说,我没有同意。” “嗯,我相信你的。”只要周涞说的,林斯逸无条件地选择相信。 周涞欣喜,她以为事情已经谈拢,下意识想要靠近他。 林斯逸却说:“可是周涞,我现在变得很贪心的,如果没有办法永远在一起,我宁愿就此结束。” 他想结婚,很想。 周涞顿了顿。她好像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 永远在一起这个话题让她觉得太沉重了,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他们从交往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一个多月吧。 谁能保证有永远? 只是周涞的这次停顿,也让林斯逸彻底意识到,他们之间没有那种以后。 不会结婚,她对他只不过是心血来潮。 林斯逸鼻尖发酸,强忍着内心的酸楚。 他见不得她这副困扰的样子,笑着找了个借口:“其实我发现我们之间还有很大的差距,我似乎并不能给你一个笃定的未来。时间一久,当热情逐渐被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小事所消磨,剩下的大概就只有失望和厌恶。” 周涞拧着眉:“林斯逸,谈恋爱就谈恋爱,你想那么多干嘛?” “抱歉,我没有办法不去想那些。”林斯逸说着转头看周涞一眼,他那双平静的眼眸当中蕴藏着深不见底的暗涌。 他很快又转开脑袋,不敢再看她。 多看一眼,就会多一分贪婪,他不想再那么贪婪了。 “吵架太难受了。”林斯逸伸手捂着自己的胸膛,声线有些颤:“周涞,我不想吵架,我也不想伤害你。如果结局注定是要分开,那我也不想再消耗彼此了。” 周涞问:“我听不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斯逸强撑起笑容,似在同她讲道理:“周涞,分手了也是可以当朋友的,大多数时候,友情可能比爱情更长久。” 如果不能结婚,是不是可以永远当朋友,这样他也可以一直在她的身边。 周涞没想到饶了那么一圈,他嘴里还是这句话,她站了起来,气呼呼地说:“林斯逸,分手这件事反正我不同意!” 林斯逸平静地询问:“周涞,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周涞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就是单纯地想和他在一起谈恋爱。 下一秒,林斯逸又抛来一句话:“你对我或许也只是一时之间的新鲜感,新鲜感一过也会觉得无趣,保持现在的状态,我们记得的画面都是开心快乐,这样就足够了,好不好?” 周涞被林斯逸一句接这一句的话说得找不着北。 她开始认真思考他说的是真是假,难道她对他真的只是一时之间的新鲜感吗? 林斯逸自认今晚他已经说得足够多了,他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给司机报了地址,让司机把周涞送到她家的别墅。 他十分礼貌绅士地对她说:“就这样吧。再见,周涞。” 周涞整个人还云里雾里,被林斯逸推进了出租车里,他还贴心地用手护着门框,怕她脑袋磕着。 上了车,周涞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什么一时之间的新鲜感?纯属放屁! 等周涞反应过来让司机把车开回来,公交车站上早就没有了林斯逸的身影。 可她一时之间似乎又没有勇气去找寻他。 * 距离那次初八那晚林斯逸说分手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 周涞早已经回了H城,开始忙着工作室的事情。 去年准备的春装一批一批开始陆陆续续地上新,虽然天气还很冷,可赶时髦的姑娘早已经换上了新装。 而周涞又开始着手忙着夏装的事情了。 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House Laura的工作小伙伴都看出来周涞头顶的一股低气压,总之不要轻易招惹。 可再小心谨慎,难免工作中会有一些疏忽。 网页制作的同事在编辑淘宝宝贝详情页的时候,把尺码对应表写错了。这件事校对组的同事居然都没有发现,到最后还是周涞指出来。 周涞把人叫到办公室,面容严肃:“类似的问题已经发生不是两次了吧,这种最低级的错误居然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几位同事内心有愧,低着头说抱歉。 周涞单手撑在书桌上支着自己的额。 她觉得很烦躁,最近很多芝麻大点的小事都容易让她爆炸。其实她并不想把自己这种负面的情绪带到工作上,所以一直是忍着。可她这张脸又藏不住什么心思,不开心的时候一直抿着唇,眼神也较往常锐利,看得人心里发毛。 办公室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针落有声,气氛严峻。 平日里周涞的工作严谨一直是出了名的,她看着大大咧咧的样子,做事情却很有条理。很多别人没能发现的细节,她总能够第一时间发现。 周涞最后摆摆手:“扣除一个月绩效奖金。” 同事们顿时松了一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周涞无奈一笑:“都还站着干嘛?都好好去工作。” 大伙儿一哄而散。 办公室门被关上,很快只剩下周涞一个人。 周涞靠在椅子上,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眼。 微信上的置顶联系人还是林斯逸,他们的聊天记录停在了正月初六。 她一直等着林斯逸给她发消息,但什么都没有等到。 他倒是还有心情换一个头像。 之前林斯逸的头像也和周涞一样是一只小猫,是她逼着他换的,说是情侣头像。他倒是没有什么扭捏,直接把手机给她,甚至还大大方方让她输入指纹,这样她想看他的手机随时都能解锁。 可一个月前,林斯逸突然将头像换成了一个纯黑色的图案,他的微信名是一个句号。 周涞数次想主动给林斯逸发消息,但她胆怯。 她怕自己已经不再是他的好友。 * 今天方婧回H城,周涞和她一起去了一家有名的餐厅用餐。选了一家据说能够把人辣哭的四川火锅馆,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火锅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都说食物能够藉慰人心,可肉眼能见的,周涞这段时间整个人消瘦。 方婧见到周涞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周涞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脸都小了一圈了。” “谁让你不在H城陪我一起吃好吃的?” “啧,你这话说的。” 两人落座,点了一堆吃的。方婧最爱吃毛肚,周涞同样爱吃。 爆辣开胃,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什么胃口的周涞今天难得大快朵颐。 方婧自然是要问问周涞有关林斯逸的事情。 “所以,你们两个这样算分手了吗?” 周涞用筷子夹着毛肚放在翻滚的火锅里面来回涮了涮,摇摇头:“不知道。” 反正她没有点头同意分手的事情。 可目前的情况看来,各自没有联系,跟分手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方婧啧了一声:“短短两个月时间,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人这感情还挺跌宕起伏的。” 周涞嗤笑:“早知道谈恋爱那么心累,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林斯逸。” “话不能这么说,恋爱期间甜蜜的时候,你不能否认很幸福吧?” 周涞涮毛肚的手顿了顿,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和林斯逸在一起无数个温馨的画面。 不能否认,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甜,每天都跟泡在蜜罐里似的。 方婧说:“我看得出来,你是挺喜欢林斯逸的。” “废话,否则我跟他谈什么谈?” “那喜欢的话就主动呗,和好了不就行了。” 周涞一个头两个大:“我说不过他。” “说什么啊,情侣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谁让你用嘴巴说了?” 曾经天真单纯的周涞现在瞬间秒懂方婧的意思。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叹气:“不说这个。” 方婧这次回H,主要也是要就MCN机构的事情和周涞谈谈。 去年周涞提出这个想法时,方婧也挺感兴趣。现在方婧也辞了杂志社的工作,可以放飞自我。 饭后方婧不打算和周涞同行。 周涞疑惑:“你不是在H城的房子退租了吗?晚上住哪儿?” 方婧扬扬眉:“我都那么久没有开荤了,你懂的。” 周涞:“……” 不想懂。 独自一人驱车回家,夜晚的H城车流不息。 周涞本是打算左转的,不成想开到了直行道,没办法只能随波逐流。她没有想到,这直行的路段是通往Z大的。 原本踩下刹车准备掉头,可一想,便松开了刹车。 天气逐渐转暖,大学城附近的路段也有了春的气息。路两旁的梧桐树依旧美丽,道路上干干净净。 周涞驱车以二十码的速度缓慢行驶,最终停在了Z大的南门前。有趣的是,她一眼就看到了烤红薯的大叔。这天气,大叔的烤红薯生意也挺好。 周涞虽然刚刚吃得肚子都撑了,但她还是下了车去买红薯。要排队,她也不慌,幽幽地等着。许是她外型姣好,一旁的男生女生都会下意识地打量她一下。 周涞没有在意那些目光,她扫码付款买了红薯就准备回车上,忽然看到不远处两道身影。 这场景竟然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叫人恍惚。 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周涞来给林斯逸还一件衣服,她坐在车上吃完了一个烤红薯,却迟迟等不到林斯逸。 而现在,林斯逸同样还是被一个女生叫喊住,他们两人一起站在校门口。 周涞回到车上,仗着地理优势,直直地看着不远处的林斯逸。 相似的位置,林斯逸那边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林斯逸怎么可能想到,他今天才刚到学校,周涞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从周涞的角度看,校门口这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但看得出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感的。 林斯逸对一个人亲密的样子周涞见过,所以周涞清楚他对那个女生的态度。 可某种危机感还是在周涞的心里蔓延滋生。 周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下意识拿出手机,直接给林斯逸拨打电话。 这通一个月都没有勇气拨打出去的号码,在今天似乎有了某种借口。 手机震动,林斯逸从口袋里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的一刹,他呼吸一滞。 以为是自己眼花,他又定睛看了眼,备注的的确是“宝宝”。 周涞分明清楚地看到林斯逸拿出手机,但他只是望着,没有接通。 等了很久,一直到手机里传出机械的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一颗炽热的心仿佛渐渐地开始往下沉。 周涞看着不远处那个女孩仰着头站在林斯逸的面前,这一幕竟然如此刺眼。 他们在说什么呢? 周涞低下头,让自己的额头抵在方向盘上,情绪低落。 好难受啊。 这段时间周涞用工作麻醉自己,每天忙忙碌碌,恨不得把下半年的工作都昨晚。她也天真地以为自己会放下林斯逸。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她总是会在晚上做梦时梦到林斯逸,工作时忽然之间想到林斯逸,甚至觉得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有林斯逸的气息。 林斯逸林斯逸林斯逸,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周涞甚至有理由相信,她今天晚上也不是走错路的,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见他。 那么他呢? 他有没有想过她? 下一秒,周涞的手机微微震动,她看了眼,显示的屏幕上备注:林乖乖来电。 周涞发现自己的手心居然在微微颤抖。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起电话,淡淡喂了一声:“是我……” 那边很快传来林斯逸那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嗯,有事吗?” 他知道是她。 这几个字通过电波,周涞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酥酥麻麻,像是被他亲了一口,浑身上下的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 一些仿佛都回到了圣诞夜那晚,一切的开始。 第55章 20150125 早春的天气,不暖也不冷。H城这几天有了升温的迹象,白天最高温度将近二十度。 周涞的车停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底下,树干又粗又壮,树枝上的绿叶撑开仿佛形成了一道全天然的遮阳伞。 南方城市的树木一整年似乎都枝繁叶茂分辨不出四季,但春天的时候或多或少也有春天的一些特征,很多树枝上都长出了嫩绿色的绿芽苞,一些二月份要开花的桃花、杏花也渐渐开始长出花苞。 农村的春天则要更明显一些,尤其是一些空闲的土地上,都冒出了整齐的绿色野草。 林斯逸整个正月都待在大屿,和他一起的还有师兄陈思远。他们两个人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又承包了村里闲置的二十亩地。 三月份种植草莓,如果打理妥善,一般都六月份左右就可以有收成。 选苗定植的工作基本上都有陈思远一个人完成,他说自己情场失意,现在继续做点事情来充实自己。 林斯逸则动手搭建温室大棚,选择的并不是普通的塑料膜大棚,而是PC板温室。PC板温室的有点相较普通的塑料膜大棚而言,具有保温性能好、抗冲击能力强、重量轻、安装尺寸大、使用寿命长等诸多优点(注1)。 但相较普通的塑料膜而言,pc的透光率要低10%左右。 在选苗定植后,隔几天就要对草莓幼苗进行浇水施肥。 林斯逸则要随时注意pc棚内温度的变化,草莓生长期间对温度也有讲究,过高过低的温度都不适宜,一般适温在15℃-22℃。 之后便是去芽摘叶,病虫害防治。 这些问题陈思远和林斯逸这两个农学博士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倒是他们这番小动静引来不少村民的围观。 pc大棚在当地还算是新鲜,尤其林斯逸心灵手巧,整齐划一的20亩地看着还挺壮观。 2015年初,种植草莓对当地人来说还算是新鲜的事情。为此,乡政府领导还特地来林斯逸种植的草莓园观摩,给予了一定的鼓励。 这一个月忙下来,林斯逸除了这20亩的草莓园,又要顾及另外20亩的果园。他几乎天天戴着一顶竹编的遮阳帽在山上跑,黑倒是黑了一个度,但在夜晚灯光的投射下看得并不明晰。 其实最明显的,是林斯逸的发型变化。他之前头发略长,现在几乎是直接全部推了,只比板寸稍微长一些,看着男人味十足,也特别野。 周涞一直知道的,林斯逸这张脸驾驭起任何发型都不难。 有那么一瞬间,周涞觉得林斯逸看着很陌生。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装束,最喜欢黑衣黑裤的打扮,脚上则是一双干净整洁的板鞋,短发好像衬得他的五官更加凌厉,有点不近人情的冷峻。 可不能否认的是,他这张脸依旧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电话接通的这一刹,周涞一直明目张胆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林斯逸。 她很清楚他不会看到她,却又莫名心虚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概是她许久不回答,那头林斯逸又轻轻喂了一声,叫她的名字:“周涞?” 这一声温柔叫唤,忽然让周涞有些鼻尖发酸。 林斯逸曾经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喊她的名字,仿佛她是他这辈子的挚爱。 可现在呢? 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分手就分手。 他为什么那么绝情? 周涞呼了一口气,有些任性地问林斯逸:“没事情不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可以……”林斯逸说,“但,最好不要。” “为什么?你不是说可以做朋友的吗?” 林斯逸的语气似有些无奈,拿她没有办法:“嗯,可以做朋友。” 她这会儿倒是伶牙俐齿:“那朋友给朋友打电话天经地义,为什么最好不要?” 那头林斯逸扶了一下额,终究还是妥协:“随便你吧。” “什么叫随便我?你这个人那么随随便便吗?” 林斯逸:“……” 周涞忍不住一笑。 她这边远远看着林斯逸,也能看出他一脸的无奈。 忽然觉得这样也挺有趣。 “林斯逸。”周涞鬼使神差来了一句:“这段时间,你有想我吗?”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周涞一直紧紧盯着林斯逸。 天知道她有多期待他的回答,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叫嚣着:他一定也想她的对吧?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转了个身。 周涞只能看到他挺直而又宽阔的后背。 林斯逸不答反问:“还有什么事吗?” “就这个事。”周涞说,“我就想问问你想不想我?” “不想。”林斯逸第一次对周涞说了谎话,“一点也不想。” “真的吗?” 那头叹了口气:“周涞,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再见。” 还不等周涞回应,就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声。 周涞鼻尖越来越酸,强忍着想要哭的冲动。 她真不是爱哭的人,可这一刻好像终于被林斯逸给扔下。她眼睁睁看着他和那个女生并排走着进了校园,他从始至终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周涞随即发动引擎,踩着跑车油门,轰的一声从南大门离开。 跑车的引擎轰鸣声在安静的Z大南门响起,有些人好奇回头观望。 林斯逸顿下脚步,下意识回头望了眼。 周涞那辆车早已经消失在南大门。 * 周涞这一路疾驰回家,一路上就差把林斯逸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问候一遍。 车上放着节奏感十足的HipHop歌曲,全英文的说唱,像是在骂人。 周涞也跟着骂: “林斯逸,你哪里长得好看了?世界上男人都死光了吗?我要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 “林斯逸,你就是有眼无珠,我周涞长得好看还能赚钱,你上哪去找我那么完美的女朋友?” “林斯逸,你就是一个超级无敌大骗子!” …… 一顿发泄,周涞的心情明显没有那么郁闷。 进了家门,她抬脚踢了一下放在玄关处的几个快递,一个快递被她踢到客厅。 换了鞋,进了屋,直接瘫在沙发上。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火锅吃得太辣,她隐隐的觉得肠胃有些不太舒服,但问题不是很大。 周涞看了眼茶几上的几本书,是林斯逸年前的时候留下没有带走的。觉得看着心烦,她又伸手在茶几上一扫,把那几本碍眼的书都扔到了地上。 然而下一秒周涞又起身蹲在地上把那些书一本一本捡起来重新摆放在茶几上。她觉得自己这会儿简直就跟神经病似的。这段时间她有事没事就拿这几本书撒气,扔到地上又重新捡回来放着,其中有几本较厚的书好像都快被她给扔坏了。 周涞又看到那个被她踢到客厅的快递,她起身去捡。 最近她倒是没有怎么购物,主要也是没有什么购物的心情。 好像是个同城快递。 也不知道这个快递里面是什么,拆快递就跟拆盲盒似的。 周涞从茶几上拿了一把小剪刀,利落地打开快递上的塑料封口。 里面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包装礼袋。 但周涞不记得自己最近有买这个玩意儿。 她将这个礼袋从快递盒里拿出来,再从礼袋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 看到盒子的瞬间周涞的脸瞬间沉了一下,她太清楚里面是什么。可她还是不敢置信,手心微微颤抖,继而打开礼盒。 果不其然,是她之前送给林斯逸的手镯。 现在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周涞气笑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时间过去久远,她差点都要忘记自己送过林斯逸这个手镯。主要的原因是他从来没有戴过,一次也没有。 当初她选这个礼物的时候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她知道他手腕上空,本想送他一只手表。但手表这种东西可大可小,太便宜的她觉得不好意思送,太贵重的也不适合当礼物。 选来选去,最后选中了这个手镯。很简单的素圈,轮廓上镶嵌几颗碎钻,特别低调的款式。 他明明答应了她会戴的,可他却一次也没有戴给她看过。 骗子! 大骗子! 越想越气,周涞找出手机直接给林斯逸打了个电话,根本没有任何犹豫。 这次林斯逸倒是很快接起电话。 周涞还不等林斯逸开口,直接怒气滔天地开门见山:“林斯逸!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那头林斯逸显然也没有料到会突然被骂,语气有点懵也有点无辜:“怎么了?” 周涞气得胃疼:“你把手镯寄给我是什么意思?谈个恋爱分手至于这样吗?” 林斯逸企图解释:“不是的。” 他只是觉得这个礼物过于贵重,且这个手镯他还没有佩戴过,所以想还给她。每个人赚钱都不容易,他不想占她一点便宜。 周涞还没发泄完,直接打断:“你那么喜欢还东西是吧?那我送你的所有东西你有本事都原封不动的还回来啊!啊?” “周涞,你不要生气。” “生气?”周涞反而气笑了,“我生什么气啊?我得感谢你的,感谢你让我有过这种经历。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吗……我真他妈的见了鬼了。” 胃越来越疼,周涞用手掌心捂着,她气息明显有些虚弱:“林斯逸,你马上过来把你的东西都拿走……” 那束纯手工做的银杏叶花,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被周涞精心摆放在展示柜上的东西。 林斯逸顿了顿,说:“我不来了,你直接扔了吧。” 周涞怎么舍得扔。 正月初九那天周涞驱车回了H城,行李都没往楼上拿,先是小心翼翼地将除夕夜林斯逸送给她的那些纯手工的东西妥帖地拿到家里,再一一地摆放在那面展示柜上。她的展示柜上现在几乎都被林斯逸送的东西塞满,有纯手工的小猫咪、有纯手工制作的银杏叶花、有一束粉红色的洋牡丹、有小蛐蛐…… 都是林斯逸亲手做的,她怎么舍得扔啊。 “林斯逸……你王八蛋!” “嘶……”周涞胃疼地蹲在地上。 那头林斯逸听出来她的语气不对劲,有些着急:“你怎么了?” “林斯逸,我要被你气死了。”气到某种极致,语气带着哭腔,似在颤抖:“我胃好疼啊……好疼……” 林斯逸也似乎越来越紧张:“家里有胃药吗?” “没有胃药!”周涞带着哭腔,“林斯逸,都是你害的!我都是被你气成这样的!” 肚子疼是真,放在平时里,她这会儿肯定第一时间找助理柏桦桦。 可人有时候总爱这么作一下,跟小孩子要糖吃似的,非要在大人面前扭捏一番。 林斯逸的担心和着急也是真。 他一直知道她作息不规律,之前最担心的也是她饮食的问题。 林斯逸问周涞:“你今天晚上吃了什么东西吗?” 周涞嘴里蹦出两个字:“火锅。” 又故意强调:“四川麻辣火锅。” 接着哼唧了一声,似乎很难受。 林斯逸拿着手机在跟周涞说话,脚步已经下意识往寝室外走。 他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衣服也还没换下,周涞这通电话让他顿时六神无主。 “周涞,很疼吗?” 周涞说:“好疼……疼得走不动路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似乎意识到这或许是一次回旋的余地,也瞬时多了一丝演的成分:“林斯逸,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说傻话。” “算了,不用你管……我忍一忍,大概疼一晚上就好了。” 林斯逸叹气:“要去医院看看的。” “我不要去医院!” “不要任性。” “反正我就是不去!不用你管!” 周涞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她拿着手机,自己在心里打赌,林斯逸要是等会儿给她打电话,那么他们之间还是有可能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涞隐隐的就是觉得她和林斯逸之间没有那么快结束。 就在周涞做完心里建设的下一秒,手机震动。 林乖乖给她打电话了。 周涞看着来电显示笑了一下,她忍着,故意不接电话。 无非就是想使用苦肉计,想看看林斯逸会不会着急,会不会来找她。 他真的会来吗? 周涞倒也不会真的自虐。 胃太疼了,她猫着身子去翻药箱。家里的确是经常备有胃药的,因为她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这胃被她折腾的不行。有时候胀气,有时候半夜疼。不管什么症状,吃一颗就能很快起效。 周涞利落地找出一颗经常吃的胃药吞下,转而躺在沙发上,祈祷肚子不要再那么疼了。 不动,就那么静静躺着,的确要好很多。 被扔在一边的手机继续震动,林斯逸坚持不懈地在给周涞打电话。 周涞小小一只缩在沙发上,额前被疼得冒出一层薄薄的汗。 她这会儿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动弹。 林斯逸要急疯了。 下意识的行动比脑子反应更快,他几乎是用跑的从学校里出来,快速伸手招了车,目的地直奔周涞的住处。 一路上林斯逸都让司机加快速度,司机在得知情况之后也很理解,他还安慰让林斯逸不要太着急。 怎么可能不着急。 他根本没有放下她。 林斯逸恨不得自己长了一双翅膀,又恨自己把周涞气成那样。怎么办,他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 用时不过十五分钟,出租车到达周涞所住的小区。 林斯逸提前付了钱,推开门就狂奔了出去。 一路风驰电掣,一直到站在周涞家的门口。 林斯逸微喘着气,手指在靠近智能电子锁的时候顿住。 他不知道她家里的门锁有没有换密码,可是她的电话根本打不通。 只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指腹先是落在“2”这个数字上,继而用力按下一串数字:20150125。 是他们两个人正式确定关系的日子。 数字输入后的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电子锁被打开。 第56章 在意 没人知道林斯逸这个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过来的。 分手这两个字是他提的,犹如亲手拿着刀在自己的胸口狠狠划上一刀。他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看似冷漠决绝的背后,他却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周涞的动态。即便清楚这种行为卑劣鄙俗,可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林斯逸很清楚,比起很多优秀的男人,他并不适合她。 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没有属于自己的心脏,轻轻一碰就会碎倒在地,而吊着他的那根线,无疑就是有关她的一切。 前段时间周涞那条转发抽奖送奔驰车的微博开了奖,那条微博最后转发量破了百万,中奖的人是一个小姑娘。周涞陪着小姑娘去提车,这件事被全程记录发布在网上,也上了热搜。有人说暗箱操作,也有人说是炒作。但无论如何,周涞在这次转发抽奖当中增加了近百万的粉丝,被当成了一个营销典型。于是近来有不少博主纷纷效仿周涞的做法,开始在微博上用巨额的奖品抽奖来做噱头。 周涞那条转发抽奖的前一天,林斯逸浏览她微博的时候无意间对其进行了点赞,他深怕自己被抓包,连忙将赞取消。 慌忙取消赞后林斯逸才后知后觉,周涞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顶着“没有水的水星”这个微博账号,林斯逸默默陪伴了周涞许多年,他看着她从只有几十个粉丝,到现在几百万粉丝。 林斯逸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而周涞一直不知道“没有水的水星”的皮下到底是谁。 在周涞微博粉丝破三十万的时候,她也算是小有名气,每次发微博底下总有不少的评论。而这个时候,“没有水的水星”这个账号被淹没在万千的评论当中,看起来那么不起眼。 突然有一天,林斯逸的微博账号多了一个粉丝,他点开,意外发现居然是周涞。 原来周涞一直没有忘记这个曾经陪伴着她一路走来的粉丝,她和他互关,成为了好友。 林斯逸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兴奋和喜悦,他伪装成一个平平无奇的网友,经常陪伴她,让周涞误以为他是个女孩子,大大降低她的防备心。 林斯逸一直知道,他就像是一个卑鄙的偷窥狂,他近乎变态地关注她,想念她,却不敢靠近她。 就在一个月前,已经许久没有联系的周涞突然给他那个“没有水的水星”的账号发了一条私信。 顶着大v号的周涞私信:【水星,我不小心把水晶球打坏了。】 那天是正月初九,周涞刚从C城回到H城。在和林斯逸分手的第二天,她抱着他在除夕夜送的礼物上楼,准备将礼物一一摆放在展示柜上时,却不小心将放在展示柜上的水晶球打翻。 那枚水晶球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四分五裂,亮片和液体洒了满地,在灯光下竟然也很好看。 周涞蹲在地上清理了很久的残渣碎片。 就在清理碎片的时候,周涞猛然想起了第一次来她家里的林斯逸,那天她也是毛毛躁躁的不小心打翻了一个马克杯,林斯逸见状立刻蹲下身妥善处理,不让她靠近半步。 一分心,周涞的手指被玻璃碎片划伤,瞬间渗出鲜红的血液。 林斯逸并不清楚那个他亲手制作的水晶球在周涞心目中具有怎样的意义。但不能否认的是,当他第一次到她家,见到她将那枚水晶球摆放在特殊的位置上时,他意外又惊喜。 他从不敢奢望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又怎样的地位,可真的成为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粉丝之一时,他竟然感到无比开心。 后来两人在一起后的某一天,林斯逸故意问周涞:“那个水晶球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周涞扬着眉回答:“当然重要,这是我的一个粉丝亲手制作的,伴随着我这一路走来,所以特别有纪念意义。” 林斯逸满足地笑起来,他特别开心,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只要她觉得他的存在有价值,那就足够了。 而这个水晶球的打破,似乎也隐喻这某种关系的破裂。 林斯逸本来不打算回应周涞的私信,可那时候私信有已读功能。 周涞大概看到他已读不回,说:【你在忙吗?】 林斯逸看了消息,再次没有回复。 周涞:【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林斯逸到底还是忍不住,回复:【没有打扰。】 周涞:【对不起,我没有好好保管那枚水晶球。】 没有水的水星:【或许你现在已经不需要它了。】 周涞:【不,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没有水的水星:【不过就是一个摆件,可有可无。】 周涞:【连你也这么觉得吗?】 周涞:【可是,我真的觉得好难过。】 周涞:【特别难过。】 网络能够将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两个人拉近,林斯逸终究还是无法做到狠心。他麻痹自己,反正在网络世界里她也不认识他,那么他们之间还能像以前那样畅快地聊天。 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可以给予一些安慰。 在她迷茫无措的时候,他可以给予一些意见。 在她开心得意的时候,他可以一起分享那些喜悦…… 他们两个人就是最普普通通的网友,无关爱情,可以一直保持联系。 隔了半个小时,林斯逸再次回复周涞。 没有水的水星:【我重新做一个给你好吗?】 没有水的水星:【不要难过了。】 周涞发来一个笑脸。 周涞:【你不忙的话,我可以和你聊聊天吗?】 没有水的水星:【可以。】 周涞:【你有喜欢的男生吗?】 没有水的水星:【目前没有。】 周涞:【这样挺好的。】 没有水的水星:【那你呢?】 周涞:【哎,不提也罢。】 没有水的水星:【嗯。】 林斯逸曾有过不切实际的妄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也会喜欢他。 他也逐渐释怀,不管她是否喜欢他,只要他喜欢她就行了。 他们那晚上聊了很多,周涞全程没有提过自己失恋的事情。他从不强迫她说什么,聊天时给她的感觉特别轻松。 她也像以前那样,也并非把他当成一个垃圾桶,而是当成一个交心的朋友。 后来林斯逸给周涞介绍了一部自己大四看过的纪录片,他的观后感让周涞觉得很感兴趣,隔天周涞也去把那部纪录片看了一遍,又给他谈了自己的看法。 那是一部讲述一对丁克夫妇老年生活的纪录片,其实就是简单地记录两位老人的生活。普普通通的一对夫妇,他们没有很多的钱,但有一个小院子,一只狗,一片属于他们的土地,还有满院子的花。 纪录片从夫妇的一天开始记录,老头子起床后伸手捏着老太太的鼻子,老太太气呼呼地拍开老头子的手说自己还没有死呢。 他们一起起床,由于年纪大,动作慢吞吞。老头子个头比老太太要高,他总是喊老太太小矮子。老太太总气呼呼瞪老头子,还调皮地拿拐杖打一下老头子的背…… 这对夫妇一天的生活,虽然简单,却无比温馨。 但这部纪录片的最后,老头子因为生病意外离世,独留老太太一个人在世间。 老太太后来独自回忆和老爷爷的点点滴滴,从他们两个人相知相恋,到决定不生孩子。 这部纪录片的前半段,周涞一直是当成偶像剧在看的。虽然这对夫妇年龄都已经八十了,可两人的相处模式特别有爱,周涞嘴角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可到最后,镜头推到到老头子离世时,周涞眼泪就决堤了。 最后,周涞因为这部纪录片哭肿了双眼,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半夜三点,周涞在微博上问没有水的水星:【看那部纪录片的时候你有哭吗?】 没有水的水星回答竟然秒回:【嗯,哭了。】 林斯逸第一次看这部纪录片的时候是大四,第二次看就在前两天。 第一次看时,当镜头拉到这对夫妇年轻时候的结婚照时,林斯逸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他无声的感动在于,这对夫妇从二十出头携手,一直到满头花白的发。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外公外婆,又期盼自己的未来。 第二次看时,镜头才到两位夫妇起床的嬉戏打闹时,林斯逸的眼泪就不由自主落了下来。他捂着自己的额,几乎是从头哭到尾,一直在无声落泪。 林斯逸其实算不上爱哭的人,只不过共情的能力特别强。再看一遍,他似乎能够体会到更多第一次所没有看到的细节。 因为他也从有过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未来的他也能和周涞在耄耋之年时嬉戏打闹,天长地久。 林斯逸以为,未来他和周涞的交集仅限于不知姓名的网友。 这段时间,周涞经常在微博上和“没有水的水星”聊天,但从未联系过现实里的他。 林斯逸竟也有点吃自己的醋。 今天林斯逸刚从大屿回H城,他回到寝室的第一件事,是联系了同城快递,把周涞之前送的手镯原封不动还给他。 林斯逸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让周涞有那么剧烈的反应。 她好像特别特别生气。 但林斯逸最担心的还是她的身体状况。 * 安静的客厅里针落有声,周涞就这么蜷缩在沙发上闭着眼,微微拧着眉,她似乎是睡着了,但睡得很不踏实。 一个多月没见,这一刻对于林斯逸来说很不真实。 他很想伸手轻轻触碰周涞的脸,就像以前那样,可理智叫停了他。 林斯逸单膝跪地,微微躬着身子靠近周涞,轻喊她的名字:“周涞。” 周涞很快睁开眼睛,一脸幽怨地看着林斯逸,看起来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猫咪。 她开口,第一句话不是有关自己的身体,而是问林斯逸:“你是来拿东西的吗?” 周涞强撑着坐起来,她指了指不远处那排展示柜,语气虚弱地对林斯逸说:“都在那儿,你自己去拿!我看着碍眼!” 林斯逸侧头看了眼柜子,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不不久前自己重新制作的一枚水晶球。 那天周涞收到水晶球的时候还特地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她似乎很开心。 林斯逸在想,如果他真的要把东西都拿回的话,是不是可以不用拿回这枚水晶球,因为她也不知道是他送的。 周涞忽然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林斯逸,你还真的想拿走啊?” 她原本胃部已经没有那么疼痛,可不知道是不是被林斯逸这副呆愣的样子给气的,这会儿又疼起来。 林斯逸也注意到周涞瞬间惨白的一张脸,他紧张地询问:“我送你去医院好吗?” 周涞拍开林斯逸的手,倔强地说:“不用你送,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你不是不想跟我扯上关系吗?你还来我家干什么?你就让我痛死好了!我是死是活都不用你管!” 她一连串的质问。 林斯逸却冷静淡然地回答:“就算此时此刻你是个陌生人,我也不可能不管的。” 周涞的心冷了一截。 林斯逸没再同她商量的语气,他径直走到她的衣帽间,从里面拿了一件厚实的外套,继而走到客厅给她把外套套上。 周涞全程都不太配合,但奈何身体实在不舒服。 林斯逸很霸道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直接下楼。 周涞原本还哼哼唧唧,可一到林斯逸的怀里之后就老实了。她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那股淡淡的酸涩的青苹果味,夹杂了一股陌生的烟草味。 “林斯逸,你抽烟了吗?”周涞问。 林斯逸抿着唇没有回答。 周涞忽然又说:“没想到你身上的烟味那么好闻。” 林斯逸模样严肃:“你别说话。” 周涞很快又老实了。 小区门口。 刚才送林斯逸来的那位司机师傅竟然还没有走,他见到林斯逸抱着一个姑娘出来,连忙按了按喇叭开到他的身边。 “我就猜你等会儿下来。”热心的司机师傅说着还下车帮忙打开后车门。 林斯逸礼貌地道了谢。 路上,周涞故意哼哼唧唧地往林斯逸的怀里靠。林斯逸一开始还让她端正坐好,但见她实在很难受的样子,也只能妥协。 司机师傅话多,笑着对周涞说:“姑娘,你男朋友这一路上着急得不行,害得我差点闯红灯了呢。” 还不等林斯逸解释自己已经不是她的男朋友,周涞就接着说:“他路上有说我坏话吗?” 司机师傅嘿嘿地笑:“没有没有,他没有说你的坏话。” 周涞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一旁的林斯逸侧头望着窗外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料司机师傅又说:“不过啊,你这个工作再忙,吃饭还是要按时按点的,年纪轻轻的把身体都弄垮了,年纪大了就后悔了。你男朋友说他最担心的就是你吃饭的问题……” 林斯逸突然打断司机师傅:“师傅,前面是不是要左转?” 司机师傅哪能让人质疑自己开了二十年出租的权威,他说:“怎么能左转的?第一人民医院要直行的,左转要绕一大圈呢!” 林斯逸面不改色地说:“是吗,我外地来的,不太清楚。” 司机师傅说:“我猜就知道你是外地来的,听你口音就知道。本地人说话平仄不分,你普通话太标准啦,真好听。” 林斯逸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他余光能够看到周涞那双水灵灵的鹿眼一直紧紧盯着自己在看,但他不敢侧头,不敢和她对视。 很快,出租车到达人民医院门口。 林斯逸付了款下车,随后周涞从车里钻了出来。他下意识伸手搀扶她,被她赌气甩开。 进医院的那段路,周涞不知道在气什么迈开大步走在前面,林斯逸落后她半步。 周涞偶尔去医院也都是助理柏桦桦帮着忙前忙后,她进医院就晕头转向的,尤其现在是晚上,根本找不着北。 她像是一只无头苍蝇,还是很倔的那只。 终于在周涞走投无路的时候,林斯逸拉住她的胳膊提醒:“急诊在左边。” 周涞停下脚步转过身,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林斯逸。 这大概是今晚林斯逸第一次正视周涞的双眸,她一张小脸在灯光下苍白,眼皮下有淡淡的青色,整个人看着特别虚。 她怒视着眼前的他:“林斯逸!” 林斯逸的心跳漏了一拍,等着她的审判。 周涞一步一步靠近,将他步步逼退,坚毅又肯定地说:“林斯逸,你明明就还很在意我!” 第57章 水星 林斯逸不能否认这件事,他的确很在意周涞。 从高二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她的那一天开始,他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去追随她。无论是上课、课间、食堂、还是放学,他下意识会朝她的方向望过去。 冬天的清晨周涞经常是踩着自习铃声进教室的,夏天的课间周涞总会到走廊上去透气,秋天的体育课周涞喜欢和女同学结伴捡落叶,春天时学校里那颗樱花树最吸引周涞的目光。 那时候他们早已经不是同桌,他们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糟糕。即便是在教室里迎面相见,她也当他是一道空气。 林斯逸很清楚,他惹她生气是因为再小不过的事情。 高一学期末时林斯逸指出周涞不写数学作业的事情,本意是想让她好好学习。但这件事似乎踩到了周涞敏感的神经,她很生气地说不用他管,此后便不再同他说话。 林斯逸甚至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周涞说他说得没错,她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不求上进的人。 不是这样的,林斯逸一直知道周涞很努力也很优秀。她在自己热爱的领域,会发光发热。 她可以为了运动会上一千五百米的长跑项目,每天晚上训练;她可以为了班级的文艺汇演比赛积极准备,每天累得精疲力尽;她也可以为了他想吃一口外婆口味的包子,整整饶了大半个C城给他买过来。 林斯逸深深记得那一天早晨,周涞迟到了将近一节课的时间,她灰头土脸地对老师打了一声报告。 进教室后,周涞从书包里拿出用塑料袋包裹着包子,小声地对林斯逸说:“你不是说想吃外婆包的包子了吗?这也是一个老奶奶包的。” 那是林斯逸第一次在课堂上明目张胆地开小差,他手里捧着热乎乎的包子,小声地问周涞:“哪里买的?” 周涞说:“城南的一家包子铺。” 林斯逸当时虽然对C城不熟悉,却也知道城南在C中的另外一边。 周涞说:“这个老太太家里的包子特别有名气,每天早上都是供不应求。” 她没说的是,自己早上六点就起床,特地让司机带她去城南。可运气不好,到达包子铺的时候已经快七点,那个点包子早已经被一抢而空,她只能等。等到新出笼的包子后她才来上学的。 可即便周涞不说,林斯逸也能想象到她是一个多么用心的人。他特别开心。 后来很多时候林斯逸都不禁想,他到底是从时候起在意周涞的? 或许是她每一次的欢笑,又或许是她每一次的用心待人,更是她认真专注的模样感染了他。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她。 三月末四月初的夜晚到底还是有一些凉意。 两个人站在门诊大楼的走廊外面,周涞那张脸似乎终于有了一些红润的痕迹,是被冻的。也就一个月时间没见,她好像瘦了一大截,脸小了一圈不说,更是没有什么重量似的。 她是一个不得到答案不肯罢休的人。 “林斯逸,你敢否认自己还在意着我吗?”周涞又问。 “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林斯逸没回答她的话,直接拎小鸡似的拎着她的胳膊就往急诊大楼走。 他神色冷峻,加上那头板寸似的短发,隐隐有压迫的威严感,整个人看着特别凌厉。 周涞缩了缩脖子,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反抗,她在林斯逸手上就真手无缚鸡之力似的。 等反应过来之后,周涞嘴里开始骂骂咧咧:“林斯逸这么一点小事都不敢承认吗?承认你心里有我很难吗?” 林斯逸没理会周涞的话,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和体力优势,他一口气将她拽到了急诊大楼,快速挂了号,直接去找医生。 周涞嘴里还不停:“林斯逸,你到底有种没种啊!” 林斯逸很头疼:“周涞,你话好多……” 他有没有种这件事,相信她应该深深体会过。 周涞气呼呼,撅着小脑袋:“哼,明明就在意我在意得要死!” 林斯逸按着周涞的脑袋进了问诊室。 坐诊的是一个中年男医生,在询问过周涞的情况之后,他表示没有大碍,今晚输个液,再开点药调理即可。 林斯逸听后也松了一口气,他低头看了眼小小一只的她,眼底染上心疼。 周涞忽然按着肚子哎呦了一声:“医生,可是我肚子好疼啊!” “突然痛吗?” “嗯……” 男医生见周涞这么痛苦的样子,又继续给她做了一些更详细的检查。 现在的年轻人,因为作息和饮食不规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肠胃上的疾病。 一旁的林斯逸又怎么看不出来周涞是装的,他有些无奈,但也不戳破,纵容着她。 即便他已经狠心再狠心,可好像并不能真正对她死心。 听她大骂自己,他竟然有种变态的畅快感。 周涞是急性肠胃炎。 医生考虑了一下,又给周涞开了一些检查单子。但是这些检查晚上都没有,要等到明天白天。 今晚周涞就睡在急诊病房里输液,估摸着输完液大概就要到凌晨了。 晚上十点多,周涞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有点无聊。一旁的林斯逸双手抱臂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憩。 周涞也不好打扰人家休息,而且林斯逸看起来的确挺累的样子。刚才一直是他在忙前忙后,缴费、拿药、领着她去打针,又带她回病床上躺着,给她惗好被子。 全程林斯逸都没有什么话,他这个人其实并不是话少的人,只是在她的面前话少。和别人交谈的时候,他自信且开朗,反应极快,很多时候说出口的话让人捧腹的同时又无法应接。 周涞在初八的那天后来又去了那场同学聚会,本意是找林斯逸的,但他并不在。 从同学们的口中她再次听到有关林斯逸的一些事情,大家提起他时似乎都很崇拜。 林斯逸的口碑远比周涞以为的要好太多了,听他这些年一直在资助一些贫困学生,又听说他重新返回过C中母校做演讲被老师当成宝,还听说他自己独自背着行囊走过大半个中国…… 这些事情都是周涞不知道的。 趁着林斯逸在休息,周涞侧头痴迷地看着他,她自认自己并不是一个花痴的人,可碰到林斯逸就真跟妖精碰上了唐僧。 活了二十几年的周涞,从前只知道搞钱第一位,大学的时候她比同龄人更清楚赚钱的重要性,男人对她来说都是云烟,她不感兴趣,也没有那方面想法。后来交往了一个男朋友,在发现对方和别人暧昧不清,她立刻当机立断不拖泥带水地分手。 林斯逸的出现不知算不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在周涞事业还算有成,又稍微缺少一些陪伴的时候,他给她带来了莫大的慰籍。 林斯逸让她有了一种家的温馨,林斯逸让她有了被悉心照料的温暖,林斯逸也让她有了被爱的温柔。 林斯逸更让她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肆无忌惮地去爱一场的念头。 所以这是她那么放不下他的原因吗? 这一个月时间冷静下来,周涞也曾想过找个人替代林斯逸一了百了。 可是不行,谁都比不上林斯逸。她好像被他给迷得神志不清的了似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了。 周涞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给没有水的水星发了一条私信:【你有失恋过吗?】 她拿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平日几乎秒回她消息的水星,今天居然一直没有回复。 周涞看了眼一旁仍旧保持着冷漠疏离姿势的林斯逸,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她懒得想那么多了。 谈恋爱真没有搞钱那么简单。 * 凌晨四点的时候,周涞忽然醒来,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的针孔已经被拔掉,头顶上也没有了输液瓶。 她下意识四处看了看,没有林斯逸的身影。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涞并不着急,她觉得他肯定不会丢下他一个人一走了之。 周涞从病床上起来,她没穿外套,摸索着去了卫生间的方向。 林斯逸正站在卫生间旁的吸烟室里抽烟。 光线昏沉,他独自一人站在窗户口,显得寂寥又孤独。不知道到底抽了多少烟,他的四周有烟雾缭绕,而他的骨节清晰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烟,另外一只手则懒洋洋地抄在裤兜里。 今晚月朗星稀,林斯逸仰头望着窗外的明月,他似乎也并不着急抽,这根烟夹在他手上许久,烟蒂都冒出了一大截,冒着袅袅的烟雾。他整个人被烟雾包裹着,身子动了一下,烟雾缓缓流动,四散而去。这场景看着有点梦幻,也不太真实。 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见,林斯逸的肤色黑了些,头发也更短。若说之前的他看似一个白净的书生,现在身上则有股浓浓的野痞味道。 无论那一面的林斯逸,无疑都是令人着迷,令人好奇的。他就像一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巨大矿洞,等待着周涞去发掘。 周涞不知道林斯逸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在他们分手以前,他身上没有任何一丁点的烟草味,他也不碰烟。 “林斯逸,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周涞站在门口问。 寂静空间里忽然冒出来的软糯声音,让林斯逸有一些讶异,他连忙熄灭了烟,反而问周涞:“你醒了?” “我做了一个恶梦。”周涞站在原地没动。 她没有穿外套,只身着一件单薄的病号服。 林斯逸下意识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朝周涞走来,将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还担心她冷仔细地拢了拢领口。 那充满了烟草味又夹杂林斯逸身上气息的外套包裹在周涞的周围,她整个人一个激灵。 “我能尝尝烟味吗?” 林斯逸说:“不行。” “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行?”周涞伸手就往林斯逸的身上摸,一点也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自觉。 林斯逸妥协:“都抽完了。” 周涞看着一堆的烟头,仰头问:“你在这里抽了多少?” 林斯逸自己也不清楚,他只是一根接着一根地抽,一直到那包烟变得空空如也。 周涞走到刚才林斯逸站在窗口的位置,她抬头看了眼天空。 凌晨四点的天空,寂静无声,一切似乎都在为破晓做准备。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酒精味道,不远处偶尔传出病人一些咳嗽声,吸烟室里这个只有周涞和林斯逸两个人。 这里烟味很重,林斯逸想让周涞回床上躺着。周涞不肯,她问林斯逸:“你怎么不问问我刚才做了什么噩梦?” 林斯逸说:“没什么好问的。” 不是不想问,是他逼着自己不去问。 周涞轻哼一声,她还是自顾自地说:“我梦到我小时候也生了一场大病,就是在我爸妈离婚的第二天。” 她说着侧头看林斯逸一眼,他没走,看似无意地望着窗外,但她知道他在听。 周涞继续说:“我好像高烧快到四十度了,我妈妈也赶来医院看我,我哭着紧紧攥着她的手,让她不要离开我。她说过她不会走的,可是等我一觉睡醒,身边空无一人。” 这不是编来博取林斯逸同情心的段子,周涞刚才的确也做了这个梦。 不同的是,在梦里她哭得一塌糊涂,醒来之后很恍惚。她以为这段记忆早已经从自己的脑海里淡去,没想到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此时此刻周涞的脸上也是落寞的。 她很少露出这种神情,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嚣张跋扈又神采奕奕。无论是在社交网络还是两人私下相处时,周涞其实都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人。她总说自己没有家,林斯逸也知道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离了婚。 林斯逸很想安慰周涞,可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他怕自己一旦心软,就会再次沦陷其中。 他能做的,只是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陪在她的身边。 周涞没有再看身边的林斯逸,她的视线好像飘到遥远的天际,她也只是淡淡地说:“林斯逸,你也离开我了。” “对不起。”林斯逸真诚地道歉。 林斯逸也曾贪婪地享受着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即便心里很清楚周涞并不是属于他的太阳,可在那一刻,温暖的阳光确实照耀在他的身上,他已经心满意足。 他不应该奢望太多的。 林斯逸在社交平台上的网名叫没有水的水星。 水星太阳系的八大行星中最小的行星,也是距离太阳最近的行星,可即便如此,水星永远也无法靠近太阳。 在被太阳照耀的时候,水星上最高的温度可以达到四百多摄氏度。 可一旦没有太阳照耀,水星的另一面温度可以降低到零下将近一百多摄氏度。 水星的冷和暖,都由太阳决定。 而周涞是林斯逸的太阳。 这个世界上完美的爱意太少了,林斯逸没有奢望过周涞对他一心一意的爱恋。 他不敢去诚惶诚恐地去想象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结局,于是亲手做了一个了结。 林斯逸忽然轻轻笑了一下,一贯温柔地说:“周涞,我没有离开你。我们还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或许需要一些帮助,你都可以找我。” “放屁!” 周涞忽然伸手扯着林斯逸的领口,她踮起脚尖,猝不及防吻住林斯逸的唇,如愿以偿地品尝到他嘴里的烟草味。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正副两块磁铁石,只要碰在一起便会紧紧相吸。 林斯逸只是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要推开周涞。 周涞不管不顾,她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贪婪地吮咬着他,一解这段时间的干渴。 烟味夹杂了淡淡的血腥味,周涞霸道地仰着头对林斯逸说:“我才不要做什么朋友,你要做就只能做我男朋友!” 第58章 食堂 急性肠胃炎的第二天,周涞顺便就去做了个全身检查,反正她也挺久没体检了。 方婧在清晨得知周涞身体不适后,天不亮就从男人的温柔香里起来,她没管身后男人的挽留,直接去了医院陪周涞。 她急匆匆赶来,一进急诊输液的病房,就见周涞一脸茫然若迷。 方婧急得不行:“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昨晚你一个人在这里?” 周涞摇摇头:“林斯逸刚走。” 方婧有些意外,以为这两人关系缓和:“什么情况?” 周涞有些迷茫:“我咬了他,他推开我,然后他又把我抱回了病房,他给我买了早点,我说我们能不能重新在一起,他没有说话,然后天亮了,他说学校有事得走,我给你打了电话,他知道你快到了才走……” 方婧拧着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涞嗷呜一声趴在病床上:“为什么我的情路那么坎坷?是不是因为我赚了太多的钱?难道是我得到了太多人得不到的粉丝?还是因为连老天都嫉妒我的美貌?我愿意胖十斤来换美好的未来!” 方婧:“我觉得你该核磁共振检查一下脑袋瓜。” 总之,周涞隐隐的觉得她和林斯逸之间没有那么简单轻易就结束。 反正她不想那么快结束。 在今天的检查之余,周涞顺便也就和方婧谈了一下工作的事情。 方婧这个人其实闲不住,她现在准备去接触几个粉丝数量一般的博主,看看能不能进行合作。 周涞这边也可以靠自己的人脉和在这个圈子里的所见所闻对一些网红进行包装和推广,自然,对方也是要和她们签订合同。 说到工作,周涞显然要如鱼得水许多。 *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周涞忙着店铺夏装的拍摄,倒也没有时间去找林斯逸。期间她也去参加了几个品牌的活动,人气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要高不少。 林斯逸自然也没有主动联系她,周涞虽然习惯了他的冷漠,但不代表她不会主动去骚扰他。 周涞把原先给林斯逸备注的林乖乖改成了林同学,她时不时就给他发一句消息,再等待他的回复。 周涞:【林同学,早啊。】 周涞:【林同学,今天天气好像不错。】 周涞:【林同学,你说可以当朋友的对吗?】 周涞:【林同学,我好无聊,可以追你吗?】 …… 林斯逸倒也都会回复,只不过有些冷淡也有些慢吞吞。 林同学:【早。】 林同学:【嗯。】 林同学:【嗯。】 林同学:【不要。】 …… 一天前的聊天停止于此。 周涞这天心血来潮,又给林斯逸发消息,准备继续昨天的话题。 周涞:【为什么不要?害怕了?】 隔了好一会儿林斯逸才不紧不慢地回复一个字。 林同学:【嗯。】 周涞:【行,那我不追了。】 林同学:【嗯。】 周涞:【你除了嗯还会别的吗?】 林同学:【哎。】 周涞:【我记得你说要带我去你们学校食堂吃饭的,还算数吗?】 林同学:【不算数。】 周涞:【喂,做人要讲诚信的好吗?】 周涞:【明天下午我刚好有空,来找你。】 林同学:【嗯。。】 呦,难得还多了一个句号。 还行,竟然没拒绝。 周涞乐此不疲地挑战着林斯逸的极限,倒也觉得十分有趣。 其实周涞也考虑过林斯逸的提议——做朋友。 比起爱情,友情似乎会更加长久。朋友可以相伴走一生,但情侣似乎总会分分合合。而大多数的情侣一旦分手过一次,感情就犹如顽石出现了裂缝。朋友之间的包容性则要多很多。 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周涞在心里否决。 做朋友还怎么亲亲抱抱举高高? 她还想和林斯逸做羞羞的事情呢! 夜深人静时,周涞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许久没有尝过血肉的幼兽,她是开过荤的人,一旦尝过这种甜头,夜夜想念。 这时候已经是四月中旬了。 林斯逸提交的论文已经被导师通过,等待接下来的论文答辩。 至于那份出国交流表,林斯逸至今还未提交。导师那边已经催促了好几次了,甚至还下达了最后的期限。 陈思远知道林斯逸有打算出国的事情,倒是非常支持他:“出去镀个金也不错,你家乡那边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替你妥善打理就是了,有我在,你放心。” 林斯逸哪里是放心不下那些果树。 倒是叫陈思远一眼看出端倪:“怎么了?放不下女人啊?” 还真叫陈思远说中,林斯逸难得没有反驳。 陈思远自从离婚之后,这段时间似乎也沉淀了下来,忽然有了全新的总结,他告诉林斯逸:“谈恋爱的时候不要瞻前顾后的,好好把握当下。人这一辈子真的很短,错过了,可能就真的错过了。” 林斯逸问陈思远:“如果不能永远在一起呢?” 陈思远笑:“你心目中定义的永远是什么概念?” “一生一世。” * Z大校园里现在也到处都是春意盎然的景象,尤其在现在农学院这一边,各式各样的绿植、花草、无疑不彰显春的气息。 傍晚的时候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温暖的阳光开始西沉,放眼草坪上是一派绿油油的景象,空气里有一种清新的,淡淡的花香。 周涞比约定的时间早到Z大一个小时,她特地穿得少女心十足,长发就自然垂直在肩头,脸上也不需要太多妆容的修饰。穿着上则是自己店铺里的春季新品,一件嫩黄色的宽松针织上衣,下身搭配了一条米白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露脚背的单鞋。 周涞看起来真像是一个大学生,她还装模作样的抱着林斯逸一直落在她家里的几本书,妥妥大一学妹的懵懂无知样。 路过的男同学有些明目张胆地打量周涞,有些只敢背过头偷偷看她一眼。还真有人胆子大,向前询问周涞联系方式。 周涞说自己有男朋友了,还特地强调:“就是农学院的林斯逸。” 对方尴尬地点点头。又有些莫名其妙,林斯逸是谁啊?很牛吗? 周涞给林斯逸打了个电话,等了好久他才接听,语气带着喘:“喂?” 他的声音性感又暗哑。 周涞问:“你现在在干什么呀?” “打球。” “没忘了晚上要请我去食堂吃饭吧?” “嗯,没忘。” “行,那一会儿见。” 林斯逸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脸上的神色温柔到不可思议。 他在努力尝试两个人做朋友的滋味,虽然,他并不习惯如此。 每次周涞主动发来的消息,他尽量想要去忽视,逼迫自己不要过于兴奋。 有时候林斯逸也在想,他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电话挂断不久,周涞就出现在了篮球场,站在林斯逸的不远处。 那时天空蔚蓝,金黄色的太阳悬挂在半空仿佛随时要掉下来。周涞抱着几本书站在篮球场的边上,长发随风轻轻浮动,她笑眯眯地看着林斯逸。 不是没有见过林斯逸打篮球。 高中的时候远远的见过一眼,但她那时候对男生打篮球并不感兴趣。被同学拉着前去围观了一会儿,才发现林斯逸打篮球的时候比他在班级里那副书呆子的样子看起来要鲜活太多。 球场上的林斯逸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不对,应该说,但凡是有关运动类的,林斯逸总会发挥出超出他看似平静外表的勇猛。 在这点上,周涞本人有深刻的体会。他是怎样叫她求饶,又是怎样叫她哭泣,她都牢牢记在心里。 而现在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林斯逸更让周涞感觉到惊艳。 远远的,周涞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让她日思夜想的臭男人。 林斯逸穿着单薄,肩宽腰窄,随着队员的运球,他迈开脚步状似漫不经心地跑到对方的阵营。不一会儿,他接过同组队友递来的球,紧接着他单手运球,长腿迈开大步。只见他的汗水滑落在地,修长的双腿微微弹跳起来,站在三分线外将手上的篮球投进了篮球框。 投进篮球,林斯逸微微躬着身子微微喘息,他拎起自己的衣襟擦了一下脖颈上的汗水,不经意露出腰上的黑色纹身。 夕阳似乎凿出了理你随意硬朗明晰的下颚线,他侧身对着周涞,整个人散发着青春张扬的荷尔蒙气息。 这一面的林斯逸似乎是周涞从未见过的模样,橙黄色的光衬得他的肤色似乎更黑了一个度,但他的双眸却坚定又沉着。虽然只是一张侧脸,可在一群打篮球的男生中,他无疑是最出挑的。 这就是一个男妖精。 现场有人哄闹了一声,因为有人注意到了站在篮球场旁边的女生。 周涞真的太引人瞩目了,尤其在这个男人堆里。可她的双眼紧紧地黏在林斯逸的身上,像极了一个痴迷的女友。 林斯逸也下意识转过头来,这一眼便看到周涞。 他也惊讶,没多想便扔下了队友,主动朝周涞走过来。 周涞从未想过自己是什么偶像剧的女主角,可一刻,随着男生们的嬉笑声,她不自觉有些面红耳赤。 “林大神,你女朋友啊?” “原来是嫂子啊!” “操,咱们嫂子也太漂亮了!” “不愧是怎么林神的女朋友。” …… 那些细细碎碎的声音都入了周涞的耳中,周涞第一次感觉到好傲娇。 林斯逸很快便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用自己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她,也挡住了那些探究的目光。 周涞闻到一股浓浓的炽热气息,她感觉林斯逸整个人热烘烘的,他吋短的发里藏着亮晶晶的汗。她好想现在扑到他的怀里蹭一蹭,但理智阻止了她。 林斯逸问周涞:“你怎么现在来了?” 周涞低头用下巴怒了一下自己怀里抱着的书,笑着说:“提早来还你书,还挺沉。” 林斯逸顺手从周涞怀里将那些书拿走,他转头对球场上的人说:“你们接着打,我先走了。” 那帮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哪敢有意见。 * 两人并排走在校园的主干道上,林斯逸一身的汗,周涞提议他可以先去洗个澡。 这天气早晚凉,尤其一身湿汗在身上,特别容易感冒。 原本林斯逸的计划也的确是打完球回去洗个澡,再等周涞到来。可他现在去洗澡扔她一个人又算怎么回事。 “不用,我们直接去食堂吃饭吧。”林斯逸说。 周涞说:“我现在也不饿,吃不下。” 林斯逸侧头看一眼周涞,他后知后觉她就是故意的。 这个时间点吃饭不早也不算晚,还不待林斯逸考虑清楚,周涞就推着他的腰将他往寝室的方向推。 他心口有些烫,没办法拒绝周涞,从来都没有办法。 寝室比食堂要近一些。 周涞说:“林斯逸,你能不能不要磨磨蹭蹭的?男人洗个澡不就几分钟的时间吗?” 林斯逸回头看周涞:“那你等我一下。” “等你一百下都没有问题。” 周涞故意暧昧不清的语气,林斯逸似乎瞬间能够明白她的意思。有一次她哭喊着说不要,他便在她耳边轻声地哄:再来一百下。 他让她自己数,于是她破碎的从嘴里开始数数。最后数到多少周涞也忘了,反正早就已经超过了一百下。 林斯逸回了寝室,周涞却没有跟上来。 她对他扬扬眉:“咱们现在的关系,我去你寝室不好吧?我在楼下等你。” 林斯逸怔了一下,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他没有强求,只说自己会很快下来。 回了寝室,林斯逸动作迅速地拿了换洗的衣物去洗澡。 前后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林斯逸已经是一身清爽地下楼。 周涞没有想到林斯逸会那么快,她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在寝室下面的一颗樱花树下面捡花瓣。 粉粉嫩嫩的花瓣一张张铺开在手掌心,像是顶级的插画图案。 林斯逸走到一楼的时候,校园的路灯正好亮起。 当时白天和昼夜似乎正在交替的时间,一排的路灯齐刷刷地照亮,那一瞬间宛若一场绝美的灯光秀。 而周涞就站在路灯旁的樱花树下,她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所吸引,一手捧着花瓣,抬起头望了眼路灯。 从林斯逸的角度看,周涞整个人柔和得不可思议。她脸上带着淡淡的惊讶,仰着头,露出洁白漂亮的脖颈,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春天的绚烂多彩。 林斯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做到要决绝地和她分开,这一刻,他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将周涞拥入自己的怀里。 他朝她轻轻喊了一声:“周涞。” 周涞转过头来,惊喜地说:“林斯逸,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路灯亮起来?” 林斯逸点点头:“嗯,看到了。” “咦,你怎么那么快?” 林斯逸摸了摸还有点潮润的短发,说:“走吧,去食堂。” 周涞随即将手上的那捧樱花花瓣洒向空中,在路灯下,一片片花瓣缓缓落下,像是雪花。 他记得她说过自己讨厌下雪。 距离林斯逸口中的那个食堂并不远,两人步行很快边等到达。 到了食堂之后,林斯逸让周涞找个位置去坐,他去打饭。但周涞不肯,她兴致勃勃地拿着餐盘和他一起去打餐。 对于周涞而言,这种纯粹的校园生活似乎已经非常遥远,她今天还真伪装了一把学生,感受着专属于Z大的浓厚高校氛围。 果然如林斯逸所说,这个食堂的菜都十分有特色,看着让人特别有食欲。周涞恨不得所有东西都尝试一点,但她知道自己就那么一点的胃口,最终只选了三样。 林斯逸还提醒周涞:“你的肠胃现在可以吃那么油腻的东西了吗?” 距离那次急性肠胃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周涞的肠胃现在调理得也算得当。最近一段时间她的饮食都特别清淡,少盐少油多蔬菜,是以,整个人似乎又瘦了一大截。 周涞看着餐盘里的一份东坡肉,像在对他撒娇:“可是我好想吃诶……” 林斯逸有些不忍心:“那等会儿少吃点。” 周涞立即笑着点头:“遵命!” 吃饭期间,两人面对面坐,周涞餐盘里的菜和林斯逸的都不同,竟有些想把筷子伸到他的餐盘里。 林斯逸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在还没用餐的时候就把自己餐盘里的一些菜分给她,说:“你可以每一样都尝尝看。” 周涞也把自己餐盘里的一些菜分给林斯逸:“我怕你不够吃。” 从旁人看,这两人相处的模式无疑就是一对热恋期的小情侣。 女生含情脉脉,男生满脸宠溺。 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在麻痹自己,不过是普通朋友。 这顿晚饭进行到最后,周涞突然感慨:“林斯逸,好久没吃你做的饭菜了,甚是想念。” 林斯逸没有开腔,他主动收了她的餐盘,准备一起拿到收餐台。 周涞跟在林斯逸的身边,说:“过几天我约上邵威、方婧、沈彬彬……一起到我家聚聚怎么样?反正我们几个隔段时间都要聚一聚的。” 林斯逸没有给准确答复:“我可能最近都没有什么空。” “那就等你有空的时候呗,反正你当大厨掌勺就是了,让他们见识一下。” 周涞知道以林斯逸这种别扭的性格可能没有那么快同意,于是她先发制人地用激将法:“喂,我又不止邀请你一个人,你不会故意躲着我吧?不是你说的做朋友的吗?不是你说我让你帮什么忙你都来的吗?” 林斯逸又感觉到头疼了:“……嗯。” 周涞:“嗯什么嗯?你到底来不来嘛?” “来吧。” 他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59章 想弄哭他 在Z大的食堂吃了晚餐,周涞没有多作逗留,也没让林斯逸多送到校门口,自己就走了。 她表现得真当两人是普通朋友一般。 林斯逸望着周涞的背影许久许久,一直到她那辆粉红色的跑车消失在主干道上,他才转身回了寝室。 路过寝室楼下的那颗樱花树时,林斯逸双手抄在裤兜,仰着头驻足欣赏了一会儿。 他矛盾且纠结,明知道应该和周涞保持距离,却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 说是做普通朋友,可是他心里最清楚,他怎么可能做到以普通朋友的目光看待她。 林斯逸现在愈发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断绝关系很容易的,难的是停止思念和不再回头。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这颗樱花树下好一会儿,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甚至什么也思考不进去。 这个时节花开又落,有一些粉红色的花瓣落在他的肩胛上,他蹲下身,捡起一片地上的花瓣放在掌心。知道周涞傍晚蹲在这里捡花瓣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想她大概特别喜欢樱花落瓣的场景。 树周围的地上全被粉红色的花瓣包裹着,一切似乎都变得异常柔和。 刚从球场回来的陈思远正巧见林斯逸这副钻研的模样,好奇问:“嘿,在做什么研究呢?” 林斯逸摇摇头。 他不过是在发呆而已。 陈思远一脸不怀好意地笑:“出息了啊林斯逸,你女朋友也太顶了吧。” 傍晚周涞出现在篮球场,还引起一阵不小的讨论。 有人认出来周涞是微博网红,说她的粉丝量堪比明星。 有人说周涞本然比微博上要好看太多,说林斯逸太有福气。 也有人说这个叫周涞的网红是怎么勾搭上这位无欲无求的大神林斯逸。 那时两人并排走在夕阳下,妥妥一处青春校园剧现场,简直羡煞旁人。 林斯逸淡淡解释道:“已经不是女朋友了。” 陈思远:“啥意思?闹别扭了?” “不是。”林斯逸顿了顿,“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陈思远惊讶:“我看你们两个那样也不像是普通朋友啊。” 人和人之间的气场和关系都是很微妙的,有些人一看就关系不简单。 陈思远误以为林斯逸和他女朋友闹小别扭了,拍拍他的肩膀:“你这个人啊,就是考虑太多。做学术研究有这样的精神是不错,但是感情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呢?” “女生是很感性的动物,她们更多时候要的不是物质,而是对方一片真诚的心。”陈思远说,“离婚后我前妻才和我说,从前我愿意绕大半个城给她买她最爱吃的零食,可婚后我对她的关心却少之又少。婚前我追求她时费尽心思讨她欢心,婚后我忙着工作连个笑脸都不怎么给她……我一直以为是我没有给她买那条项链她才闹别扭,其实她哪里是想要那条项链啊……” 林斯逸何其聪明,自然是瞬间了然陈思远这番话的意思。 其实后来林斯逸也想过,他想要一个永远,可他用什么来给周涞保证一个永远呢? 一件Vera Wang的婚纱,一对Harry Winston的戒指,一个Hermès的包……他好像都给不了。 他能做的,好像只是喜欢她。 可喜欢是一件再廉价不过的事情了。 对于这份感情,林斯逸从来不敢抱有任何期待,在他那段黯淡无光的暗恋时光里,她忽然进入他的生活,在他的生命中点燃了一盏灯。可和周涞交往过后,他那颗孤寂的心脏似乎重新注入新鲜血液,开始澎湃沸腾。 林斯逸却亲手熄灭了这盏灯。 上了楼,各自回了寝室。 在林斯逸的书桌上,静静地躺着一封牛皮纸的信封。 林斯逸打开台灯,端正坐在书桌前,昏黄的灯光将他笼罩,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封辗转千里才到达他手中的信。 是他资助的三个孩子一起给他写的信。 从研一开始,林斯逸每个学期都会从自己奖学金以及赚的生活费当中拿出一笔费用来资助贫困山区的三个孩子。他为那几个孩子们提供生活费、学杂费等,甚至还去过那个贫困的山区,去看了自己资助的那三个孩子。 其实林斯逸的运气也很好,现代农学院有很多优惠政策,他在本科的时候几乎每年都会收到企业发放的奖学金,以及基金会的捐助。那时候他省吃俭用,自己还外出兼职。就这样,林斯逸自己把研究生的学费攒了出来。 回想起来,他特别感谢在校期间一路帮助过的人。有企业,有老师,也有同学。这些人都是林斯逸生命力的一道光,指引着他走向前方。 研究生生涯即将结束时,林斯逸本来是并不打算继续读博。大概是老天眷顾,林斯逸获得了一项专利技术权,是以在金钱方面终于算是宽裕了一些,他便可以专心做学术研究。与此同时,林斯逸没有忘记去帮助其他人。 灯火相传,他想自己在获得温暖光亮的同时,也能让和自己一样的人也能感受到。 林斯逸欣慰地看完那封信,再拿出一张信纸,认认真真地开始回信。 以他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可以帮助很多人,但对林斯逸来说,哪怕是一个人,他照亮哪怕其他一个人也是好的。 而林斯逸更清楚,在这一点上,周涞显然要比他更加优秀。 他喜欢的女孩子,一直都是那么优秀的。 这几年,周涞在赚钱的同时没有忘记公益事业。她捐赠过一所希望小学,也去过偏远的地方做支教,更捐献过数以万计的书包和铅笔。 某段时间,周涞因为公益事业被对家买水军黑,对方称周涞不过就是借助公益事业炒作自己。 一向不在网络上参与骂战的周涞,第一次为此发了一条微博:【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大家都能借助公益事业来炒作自己,这样或许能够帮助更多偏远地区的孩子。】 而林斯逸能做的,除了点个赞之外,好像什么都帮不了她。 * Time酒吧。 强烈的鼓点,喧嚷的舞池,混杂的空气中布满着烟酒的味道。年轻的男男女女暧昧碰触,酒杯和灯光相互摇晃闪烁着异彩光芒。 周涞百无聊赖地看着调酒师上下摇晃着Cobbler Shaker,继而一杯冒着冒泡泡的粉红色鸡尾酒递到了她的面前。 也不多喝,每样都只尝一口,更多的是看人怎么样五花八门地调酒。 邵威说周涞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周涞反过来对邵威说:“说好了啊,到时候来我家玩。” 邵威嗤笑:“涞涞姐姐,你家有啥好玩的啊?还不如去我家呢。” “你家啊?”周涞突然来了兴致,“你家也行。” 何止是还行。 邵威这个富二代可不是挂名的,家里是真有钱。 他家城东有个别墅,大多数时候都是空着,里面什么娱乐设施都有,有露天游泳池,还有一个巨大的草坪。隔三差五的邵威也会约上朋友一起去那里玩,不过现在天冷,大多数时候都约桑拿了。 “记得约上林斯逸。”周涞说。 邵威微微扬眉,吊儿郎当的:“你自己跟他说啊。” “我跟他分手了啊。” “那还约他干嘛?” “因为我还想泡他啊。” 邵威:“……” 搞不懂,也不敢反驳。 周涞这个人吧,看着是一个小小个的姑娘,但挺彪悍。 邵威至今深深记得,有一次一行人在大排档吃东西,周涞见旁边有个男人手脚不干净,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拿起酒瓶就往人家脑袋上砸。 事后众人想想心有余悸:周涞你就不想想后果吗?万一那人反过来把你给揍一顿,你不是要毁容了?毁容还是小事呢,万一缺胳膊断腿的呢? 周涞说她哪里管那么多,反正她看不惯。死就死呗,反正她见不得女孩子被人欺负。 要让邵威说,其实林斯逸和周涞挺像的。别看林斯逸这个人平日里都是沉着冷静的样子,那是没人见过他发狠的样子。 但邵威见过。 一旁的方婧一脸玩味地看着周涞:“这叫什么?欲擒故纵?” 周涞摇头:“我可不懂什么三十六计,就是觉得这样也挺有趣。林斯逸不是想玩普通朋友的游戏吗?我陪他玩呗。” 她很清楚林斯逸在意她在意得要死,却还要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邵威探头探脑的:“好啊,你玩弄我林学长的感情!” 周涞不客气地拍了一下邵威的刺头:“怎么?你有意见?” 邵威一脸无辜:“哼,我要跟跟学长打报告!” 周涞:“去啊,现在就去!” 邵威哪敢真去。 一个两个的都那么虎,他才不要惹祸上身呢。 * 虽然说约好了时间,但周涞因为临时有事,爽约的人反倒成了她。 四月下旬,一个接着一个的时尚活动邀请周涞参加,周涞应接不暇,几乎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她倒是越来越多在微博上露脸,粉丝一涨再涨。期间周涞还参与拍摄了一个杂志封面,据说拍摄这个杂志的一向都是一线明星,像她这种网红上封面还是头一次。 一转眼,时间飞逝到五月,周涞又要开始准备秋装的相关事宜,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的。 这段期间,周涞找林斯逸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她忙,忙到没有时间调戏男人,只要她不主动,林斯逸也从来不会主动给她发消息。 有时候周涞都在想,她和林斯逸之间是不是真就这样结束了? 她这段时间说实话也觉得挺累的,她就想简简单单谈一段恋爱,为什么就那么难? 要不然就算了吧,时间一长她肯定也会忘了他。可是一回到家里,到处都是林斯逸的气息,怎么也抹不去。 五月份到来的时候,周涞忽然听到一个消息:据说林斯逸九月份就要出国了。 这个消息像是平地一声雷,猝不及防地砸在周涞的心上,她才知道自己其实根本不甘心就这样放林斯逸走。 心里忽然就慌了。 终于到了五一的时候,周涞有了一些空闲,她让邵威安排,划重点:约上林斯逸。 邵威点子多,他特地包了两天的民宿,就在H城的郊区,环境优美,天气又舒适。 他把民宿的视频发给周涞,详细介绍一番。 周涞表示不错,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时候天气也温暖了许多,白天最高温度最高的时候有二十五六摄氏度。 上次周涞因为要拍摄杂志,剪了个空气刘海,看着脸更小,更减龄。她换上了清凉的装束,上身是一件短款的内搭上衣和外套,露出半截纤细的腰来,下半身倒是宽松长裤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整个人看着特别精致。 方婧上次见周涞也还是在酒吧里,这次再见面,她惊愕:“不是吧!失个恋你怎么瘦成了这样?” 周涞说了句:“滚!” 失个恋她还不至于那么要死要活的好吗。 这几个月时间,周涞肉眼可见地瘦了整整一大圈,忙是最主要的原因。她已经尽量三餐均衡,但还是不太敢吃过于油腻的东西,多以蔬菜为主。 不过瘦也有瘦的好处,上镜是真的绝。好几个合作的摄影师都大赞周涞镜头表现好,棱角分明。 方婧好心提醒:“林斯逸已经来了。” 周涞心跳漏了一拍。 她在想,自己这算不算是追夫火葬场? 明明对方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可她还要赶鸭子上架。 世上男人千千万,她周涞怎么就在这一颗树上吊死呢? 可进了门,远远见到林斯逸的背影,周涞就知道,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心。 喜欢这件事真他妈一点也不讲道理。 林斯逸这会儿正背对着周涞坐在一套米白色的沙发上。 这家民宿的装修风格有点日式极简风,有两层楼,一层是客厅和厨房以及以及一张台球桌。走出客厅则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草坪也有秋千,还有一张可容纳十个人的长桌,以及烧烤架等提供娱乐东西。 二楼除了睡觉的房间,还有一个影音室,影音室里有一个投影,还有一些放在地上的靠垫。 天气好,上午的阳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刚好落在林斯逸的身上。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在看电视,电视频道是CCTV-7,简称:央视农业军事频道。 周涞是真的有些想笑,这年头会看农业频道的男人算不算奇葩? 她偏偏就喜欢这么一个奇葩。 她也是个奇葩。 听到动静,林斯逸微微侧头,他那头贴着头皮的短发现在长了一些,肤色没有变白多少,外型上具有欺骗性,看着特别野痞。 周涞觉得,自从两人分手之后,林斯逸的风格好像也大变样。之前看着粉面书生的样子,现在有种洒脱粗狂悠然自得,他甚至还学会了抽烟。 她仍不免会想起那日两人吵架时他在酒店房间里抽泣的样子,怎么看都和现在这副模样有些违和。 四目相对,见到周涞,林斯逸主动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周涞却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林斯逸,不笑也不回应,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客厅里竟然也只有林斯逸和周涞两个人,其他人都去忙别的事情了,像是特地把空间留给他们。 周涞竟然变态地想:她还想看林斯逸哭是怎么回事? 好想弄哭他,撕开他这副平静的外表。 听他颤抖地抽泣。 第60章 炮灰 这家民宿比想象中要好玩一些,出门之后有钓鱼的池塘,还有烧烤的场地,另外还有其他娱乐设备,特别适合公司来团建游玩。 来的一行男男女女,这会儿男士都被分配去厨房里干活,女生则自由活动。 这帮男士倒是都十分自觉,说厨房是油烟重地,女孩子那白白嫩嫩的皮肤被烟熏了可不好。 女生其实比男生多一个,来的年龄都不大。方婧后知后觉,原来她是那么多人当中年纪最大的!她不干了! 邵威安慰:“姐姐诶,女大三抱金砖啊!” 方婧无语:“什么跟什么啊!又不是谈婚论嫁的。” 这会儿周涞和方婧一起荡秋千,顺便看看男人。 邵威带来不少年轻貌美的小鲜肉,方婧已经看上一个。 周涞兴致缺缺,她目光的方向正好可以望向厨房,透过窗户见到林斯逸在忙活。 她发现自己很喜欢看林斯逸洗手作羹汤的样子,去年年底林斯逸在她家的那几天,她明显胖了不少。那几天每天晚上她就坐在料理台上看他围着围裙炒菜做饭,他则什么都不干,想想还有些心虚。 林斯逸有时候洗菜的时候抬头看她一眼,提醒:“看手机别离得那么近。” 又或者宠溺地把新鲜出锅的热菜用筷子夹起来吹了吹,再递到她唇边,哄着:“先垫垫肚子。” 那几天真的是泡在蜜罐子里似的甜啊。 周涞又想起,两个人在公交站台上谈分手的那天。林斯逸说他很贪心,他想要永远在一起。 那时候周涞的确犹豫了,她觉得永远是一个很可怕的词语。 谁又能保证永远呢? 不久前,周涞一直有联系的网友“没有水的水星”给她介绍了一部纪录片,她花了一个半小时看完。 当时周涞的确是深有感触的,她忽然觉得,如果有个人可以一直陪着自己到白首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永远。 秋千缓缓飘荡着,五月份的阳光照耀在人的身上热烘烘的。现在才是真正的春暖花开,民宿里种植的花也都齐齐绽放,美不胜收。 周涞戴着墨镜,明目张胆地看着厨房的方向,思绪横飞。 方婧见周涞在走神,伸手推了一下她,“你听,咱们后面几个女孩子在说谁?” 周涞回头看了眼。 那几个都是邵威带来的女性朋友,年纪都不大,大概二十三四岁左右,大多都是富二代。 有个女孩说:“就那个,厨房里最高的那个,现在在洗菜。” 周涞闻言再次望向厨房,发现那个最高的并且正在洗菜的人不就是林斯逸? “是邵威的学长啦,名叫林斯逸。” “好帅啊!” “我今天一进来就注意到他了。” “谁不是呢。” 方婧侧头看看周涞,一脸玩味,小声地说:“诶,有人看上你家林乖乖。” 周涞轻轻哼了一声,起身,径直朝厨房的方向走过去。 她被太阳晒得热,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内搭短款上衣使得她小半截腰露出来,白得晃人眼。 厨房这一面窗户正对着秋千,周涞走过去靠在窗户横栏上看着林斯逸。 那截腰刚好被挡在墙下,她双手拄在窗户栏上,隔着墨镜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斯逸。 林斯逸正在清洗草莓,一开始他还能淡定,但渐渐地耳朵有些烫。 他不得不抬起头,主动询问周涞:“要吃草莓吗?” 周涞笑着点点头:“要。” 林斯逸将手上洗净的草莓放在一个小盘子里给周涞。 不料周涞摇摇头,小声地询问:“我手脏,要不你喂我?” 众目睽睽之下,林斯逸自然不可能那么暧昧不清地喂给周涞吃草莓,他递给她一张湿纸巾:“你擦擦手吧。” 周涞当然没有真想林斯逸给自己喂草莓,她接过湿巾纸擦了擦手,继而把湿纸巾递给林斯逸:“麻烦你扔一下哦。” 两人双手触碰的那一瞬间,似曾相识的电流感在彼此之间流动。 周涞的心尖微微发颤,她佯装淡然的模样端着那盘草莓朝方婧走过去。 回头的时候,周涞清楚看到那帮女孩子一脸探究的目光。 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宣誓主权一般的,不想让林斯逸被人惦记上,她就先给他做一个标记。 但到底是男未婚女未嫁的,也有女生并不吃周涞这一套。 中午吃饭的时候,男生坐一排,女生坐另外一排。 周涞故意正坐在林斯逸的对面,她摘了墨镜,露出那双清明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林斯逸。 林斯逸则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目不斜视。 忽而,坐在周涞身边的一个女孩子主动开口搭讪林斯逸:“林学长,这一桌菜都是你做的啊?你也太厉害了吧!” 林斯逸谦虚地和对方道:“都是家常菜,而且邵威他们帮了不少忙,不然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邵威说:“我们就帮忙洗洗菜,像烤羊排、煎鱼、炒菜、蒸蛋啊,这些都是林师兄做的。” 又有一个女孩子搭腔:“这烤羊排简直是绝了!好好吃啊!” 说是家常菜完全是谦虚了,并且林斯逸一个人做了十个人的分量,的确是不简单。 从肉类到海鲜再到蔬菜,林斯逸的水准比得上街边的大排档了。众所周知,大排档的东西是最有烟火气也是最好吃的。 会做得一手好菜的男生,似乎更受在场姑娘们的青睐。 “林师兄,听说你是Z大双学科的博士啊,怎么那么厉害?” “邵威说你们农学院有很多好吃的水果?” “你们居然还会种草莓啊,太神奇了吧!” 周涞在一旁白眼飞起,化无语为食欲,她干脆只管自己埋头吃得了。 别说,林斯逸做的饭菜还真的很和她胃口。 在场男男女女聊得很嗨,周涞发现林斯逸不是一般的受欢迎。 说是一场聚会,看着倒是越来越像是联谊。就连方婧都去找她看对眼的那个小男生聊天去了,独独周涞吃了油腻的东西胃部又有些不适。 周涞不免拉着邵威到一旁埋怨:“你有病啊?带那么多女孩子来干什么?” 邵威一脸无辜:“我问过你的啊,你说ok我才带来的,而且男孩子也挺多啊!” 周涞哪里看得上邵威带来的那几个男生,她眼里光只有林斯逸了。 “下午准备干什么啊?”周涞问。 邵威说:“钓鱼啊,抓小龙虾啊,还有拍拍照啥的。如果有看对眼的,也可以自己组队去玩啊。” 周涞摆摆手:“算了,我下午就在楼上躺一会儿。” “怎么?胃不舒服啊?” 周涞点点头。 “那你带胃药了吗?” “带了。” * 别人还在吃着饭,周涞就自己回房间了,本来是想来散散心的,没想到闹着一出。 她吃了胃药,刚在床上刚躺下,就接到季洲的电话。不久前周涞发了个朋友圈,定位是H城的郊区,被季洲给看到了。 今年上半年,周涞和季洲倒是频频有联系,一来是两人原本关系就不错,二来现在季洲的工作重心在H城,难免有一些接触。 说起来,年初那次在季洲面前喝醉,周涞还挺过意不去。 季洲倒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他现在交往了一个女朋友,上次还带着女朋友和周涞一起吃过饭。他还向周涞坦诚过,原本他以为她没有男朋友想要追求,但知道她有男朋友之后,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周涞挺喜欢季洲这种直率和坦诚。 季洲在电话里对周涞说:“巧了,我也在这附近。” 周涞兴致缺缺:“是吗?” “公司团建,定了附近的一个山庄。” “哦。” 季洲:“怎么听你这个声音有气无力的?” 周涞叹气:“别提了,我这不争气的胃啊,又有点不舒服。” 她猜测是自己刚才喝了冰水的缘故,刚才吃饭的时候没注意贪嘴,喝了一整杯加了冰的酸梅汁。不仅如此,她还贪吃,又是重油的水煮肉片,又是重辣的毛血旺。 只能怪林斯逸做的太好吃了。 季洲有些担心:“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小毛病,一会儿就好。” 季洲摆出兄长姿态:“别总是小毛病小毛病的,我离你近,给你送点药。” 也就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季洲的车果然很快就到。 周涞再次接到季洲的电话,他说他已经在民宿外面,于是她起身准备下楼。不料,在楼梯口遇到了林斯逸。 林斯逸是从邵威口中得知周涞身体不适,他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忍不住上楼来看看她。 他知道她肠胃不太好,今天特地做了几道清淡的菜,都放在她的面前。可周涞却总是忘那些重油重辣的餐盘里夹菜,他几次提醒,但她都当做没有听到。 胃药已经起效,周涞这会儿胃部已经没有不适的感觉了,她站在楼梯上看着林斯逸,林斯逸也看着她。 “你……”林斯逸主动开口,“胃还难受吗?” 周涞轻哼:“你还有空管我啊?不是跟小姑娘聊得挺开心的吗?” 这其实是冤枉林斯逸了,他几乎没有主动找过人家姑娘说话,都是姑娘主动找他说话。 今天这种朋友间的聚会,林斯逸也总不能冷着脸。虽然他的确总是对人爱答不理的,可女孩子总是孜孜不倦地找他聊。最后没有办法,他跑到厨房里去刷碗了。 林斯逸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周涞解释:“我没有。” “有就有呗,反正你已经跟我分手了,你跟谁聊得开心都不关我的事情。” 林斯逸无法反驳周涞的话。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楼梯上,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周涞居高临下看着林斯逸,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周涞。” 是季洲那标志性的浑厚声线。 听到这个声音,林斯逸同样转过头来。 季洲已经走进民宿,他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药品。他只是来给周涞送药,并没有其他任何想法,等会儿还要赶回山庄。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有那么一点点不耐烦,干脆自己送上去给她得了,又不是见不得人。 随着季洲的到来,很明显周涞和林斯逸之间的气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很快,三个人从高到低好像依次排成了一条线。 站在楼梯最顶端的人是周涞,楼梯中间的是林斯逸,站在楼梯口的则是季洲。 周涞的眼神掠过林斯逸,朝楼下的季洲微微一笑:“季哥哥,你来啦!” 季洲微微拧眉,毛骨悚然,直觉不妙。 他好像成了送上门的炮灰。 第61章 关心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应该算是林斯逸第三次见季洲。 他一向很少对一个人产生莫名其妙的敌意,可季洲却是这个意外。尤其在听到周涞如此亲昵地喊对方“季哥哥”,林斯逸只觉得刺耳。 周涞花蝴蝶似的从楼上下来,白晃晃的那截腰掠过林斯逸面前,直接朝季洲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往外走:“还是季哥哥贴心。” 季洲被迫拉着往外走,他拧着眉:“你确定你是肠胃不适?” 难道不是脑袋秀逗? 两人走到外面阳光底下,周涞伸了个懒腰。 这会儿午后,明媚的阳光照耀在人身上,让人又暖又懒。这个天的阳光应该算是最舒适的,不会像夏日那样太过毒辣,也不会冬日那样威力不足。 季洲看了眼周涞的打扮,好看是好看的,但他还是啧了一声:“小姑娘,这天还没有那么凉快吧。” 周涞白眼:“你懂什么?又不是穿给你看。” 季洲自讨没趣:“得,那我不看,我先走了。”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先别走呗。”周涞背对着林斯逸,故意往季洲那边蹭。 季洲何等聪明的人,怎么看不出周涞这点小伎俩,他这会儿倒也配合她,低声问:“怎么?你们小两口闹别扭了?拿我当炮灰呢?” 周涞忍不住噗嗤一笑:“要不怎么说你是我季哥哥呢。” 季洲故意掏了掏耳:“你快别这么叫,我鸡皮疙瘩起一身。” 周涞从未跟季洲说过自己已经跟林斯逸分手的事情,是以季洲一直以为她现在感情滋润。 年初在酒店的事情,季洲后来想想自己对林斯逸所说的话似乎有些冒犯。前段时间他本想让周涞带林斯逸出来,他请人吃一顿饭当赔礼道歉,但周涞一直搪塞说林斯逸忙。季洲依稀从周涞的口中得知林斯逸还在Z大读博,一个穷书生。不过季洲倒也不觉得能赚多少钱算什么本事,衡量一个人的成功与否也从来不是金钱。 从表面上看,周涞的确丝毫没有受到失恋的影响,她照样工作社交,只有夜深人静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莫名其妙的就会想到林斯逸,阴魂不散的。 季洲回头看了眼,林斯逸这会儿也已经下楼了,人倒是没往他们这边看,但男人的第六感告诉季洲,他这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行了,别演了。”季洲一脸嫌弃地推了一把周涞的脑袋。 周涞瞪一眼季洲:“你怎么都不配合我一下啊?” “我配合你干嘛?你们小两口打打闹闹的,少扯上别人。”季洲把手上的药往周涞手里一放,“你老大不小的人了,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药记得吃,也要忌口。” 周涞反倒不耐烦:“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嗯,那我走了。” “去你的。” 两人各自相反方向离开,季洲往外走,周涞还是打算上楼回房间休息。路过厨房的时候,周涞下意识往里面看了眼,见林斯逸正躬着身子在忙活。 季洲往外走了几步,想想不对劲,又掉头走回来。他特地绕了一圈,在厨房里找到林斯逸,懒懒地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个正在洗碗的男人,感觉挺稀罕的。 林斯逸放下碗,抽了纸巾擦拭掉手上的水珠,转过身靠在洗水槽面对季洲。 季洲开门见山:“其实一直想跟你说一句抱歉。” “抱歉什么?” 季洲笑:“年初在酒店的事情,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当时的确有过追求周涞的念头,不过我还不至于那么不要脸去抢别人的女朋友。周涞这个人嘛,也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她只把我当成一个邻家大哥哥看待。” 林斯逸沉默。 不能否认的是,那晚对林斯逸来说的确是一个心结。现在由季洲亲口说出,他沉重的心情忽然轻松了不少。甚至像是一盏原本已经熄灭的灯火,现在突然有了一抹零星的火光再次出现。 季洲说:“我猜你们两个人大概是闹别扭了,于情我是应该站在周涞这边的,但忍不住想给你支个招。女孩子嘛,多哄哄就是了,对周涞这个人尤其,她刀子嘴豆腐心,最喜欢听好听的。周涞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心眼,你看她横冲直撞的性格,跟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她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林斯逸开口:“你为什么跟我说那么多?” 季洲耸耸肩:“我还不至于这点看人的眼力劲都没有吧?你这个人,外表看着倒是挺能唬人,其实和周涞很像。一个是什么都露在脸上,一个是什么都藏在心里,你说我讲得对吗?” 还不等林斯逸回答,季洲转身准备走:“得,不跟你小屁孩啰嗦。” 林斯逸难得轻轻嗤笑了一下:“叫我小屁孩?你看着也没那么老。” 季洲一本正经:“以我的年龄,你叫我一声哥总没什么问题吧?” “哦,你很喜欢听人喊哥?” 季洲:“啧,我好心好意给你出谋划策,你反咬我一口?” 林斯逸爽朗一笑。 季洲也跟着笑:“臭小子,我走了。” “您慢走。” 季洲摇了摇头,临走前又侧头朝林斯逸笑了一笑。 * 周涞半下午睡醒换了一件衣服,楼下已经支起了烧烤摊。 邵威眯着眼,嘴里叼着一根烟,正坐在烧烤摊前生炭火。就他一个人在忙活,也不抱怨。 周涞走过来一屁股落在旁边的小马扎上,还没睡醒似的打了个哈切。 邵威侧头看周涞一眼:“你倒是心大,睡了那么久?” 周涞双手捧着脸嗯了一声,“这段时间都没有怎么好好睡呢,下午睡得还挺舒服。” 邵威问:“这里环境不错吧?” 周涞环顾了一下四周,点点头:“确实是挺舒服的。” 环境优美,空气清新,绿色植被也很多,看着特别赏心悦目。 这会儿夕阳西下,温度比起中午而言有些降低,微风轻拂起一旁的芭蕉叶,度假的轻松怡然氛围一下子就有了。 邵威:“实话告诉你吧,这地儿还是林师兄介绍的。” 周涞意外:“他介绍?” “嗯。”邵威说,“其实在你约我的前一天,林师兄就约我了。” “他约你?” 邵威连忙解释:“不不不,你不要误会。就,他和你一个想法,想趁着朋友聚会,把你约出来。” 周涞的精神头一下子就起来了:“真的假的?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师兄叫我别说啊。” “那你还跟我说?” “我这不是看你一个人病恹恹,可怜兮兮的样儿嘛。”邵威扬扬眉,“这样跟你说,你心情是不是好点?” 林斯逸去年秋天的时候独自骑行时来过这片地方,对这里印象十分深刻。虽然是被开发商开发,但很显然开发者的审美非常不错。 一眼望去,疏疏的林,绿绿的草,使得人心旷神怡。 的确是让周涞很意外的。 她不知道林斯逸这番用意是什么,但很显然,他对她别有用心。 可是一想到中午林斯逸被一帮女孩子围着,像是唐僧进了盘丝洞的样子,她心里就不爽。 现在知道了林斯逸的这番用意,周涞的心情明显起伏。她又下意识四处望了一下,没有看到林斯逸的身影。 邵威生不起火,干脆改串肉串。 周涞打算帮忙,被邵威阻止:“别别别,你看你一双亮晶晶的手,适合干这个嘛?我来就行。” 周涞低头看了眼自己前两天新做的美甲。 一款延长甲,带着亮片的法式,不浮夸,但衬得她的手又纤长又白嫩。 她其实也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光鲜靓丽的。 周涞问:“他们人去哪儿了?” “钓鱼去了啊。”邵威说,“也不知道钓鱼有什么意思的,老子被小蚊子叮死了。” 郊区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些小小的蠓虫出没,冷不丁就咬人一口,一咬就让人起一个大包,特别痒。 周涞上午也被咬了两口,白嫩的皮肤上很快红了一大片,这会儿她学聪明了,长袖长裤全武装起来。 到底看不过去邵威一个人忙活,于是周涞在一旁看看能不能帮忙生炭火。 邵威都已经放弃了:“算了,这黑漆漆的炭火别把你手给弄脏了。” 周涞一脸不在意:“弄脏就弄脏呗,又不是洗不了。” 她用手机百度了一下生炭火的办法,眼睛是看懂了,但实际操作乱成一团。 手上必不可免地要被炭火染黑,周涞不在意,在意的是:“我也是照着百度上的方法生火的啊,怎么就是生不起来……咳咳咳……呛死人了……” 周涞说着往后倒退几步,眯眼要躲闪那些浓烟。怎料背后靠近一具温暖结实的怀抱中,她下意识转头一看,是林斯逸。 林斯逸微微拧着眉拍了一下周涞的后背,说:“我来吧。” 周涞不在这个时候逞能,她把手上的打火机交给林斯逸,自己下意识摸了摸发痒的鼻尖。她忘了自己手上已经被炭火给染黑,手心往脸上一捂,一下子把鼻尖给弄得黑乎乎了。 一旁的邵威一转头,看到周涞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指着她的脸哈哈哈大笑。 周涞不明所以,没好气地瞪邵威:“有病啊,笑什么笑!” 这时林斯逸也转过头,看着周涞这张小花脸忍不住也笑了一下。 他放下手上被她手心攥热的打火机,从一旁抽了湿纸巾递给周涞:“擦擦鼻子,被炭给弄脏了。” 周涞接过湿巾囫囵一通擦,旁边没有镜子,她便问林斯逸:“我鼻子上还有吗?” 林斯逸点点头,“有。” 他又抽了一张纸巾,朝周涞走过来。 林斯逸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用纸巾给周涞擦拭掉鼻尖上的黑炭。 周涞则有些怔怔得仰着头,任由他如此近距离且亲昵暧昧地帮忙。 林斯逸并没有逾越的举动,甚至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搭在一旁的桌子上。他专注又认真,轻轻帮忙擦拭。 周涞挺翘的鼻尖特别秀气,黑炭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抹去,林斯逸已经尽量小心,但周涞的鼻子还是变得红扑扑的。 “好了吗?”周涞瓮声瓮气地开口。 林斯逸垂眸看着她的眼,两人皆是一顿。 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彼此的双眸,他们分别都能够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只有在接吻的时候,他们才会以这样的角度看到对方。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们心照不宣。 旖旎的气氛根本不需要特地渲染,很快便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弥漫。 周涞则早就思绪横飞了,她的视线从林斯逸的双眸转移到他的鼻子,再到他的红润的唇。 好久没有接吻了,看到这双唇近在咫尺,周涞竟然很想变态地吻过去。 接吻对周涞而言好比是吃糖,她之前可是一直是泡在蜜罐子里的。可现在已经好久没有尝过糖的滋味了,难免有些馋。 “红了。”林斯逸开口道。 “啊?” “鼻子被我擦红了。” “哦,那你赔啊。”周涞实在得庆幸自己这张脸全都是纯天然的,否则假鼻子就经不起这样折腾。 林斯逸退开一步,似有些无奈地看着周涞:“怎么赔?” 周涞特别臭不要脸地说:“把你赔给我呗。” “这算是霸王条款吗?” “也不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呗。”她倒是潇洒。 林斯逸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问她:“胃还难受吗?” 周涞摇头:“不疼。” 林斯逸看了眼一旁的炭火,对周涞说:“你晚上不能吃烧烤,我给你熬一些青菜粥吃好吗?” 周涞:“……哦。” 中午吃得油腻,她这会儿倒真的想吃点粥。 “去洗洗手吧。” 周涞低头看了眼自己两只手掌心,黑得不像话。 林斯逸一笑:“用肥皂好洗一些。” “哦。” 夕阳西下,林斯逸和周涞两人之间有两步的距离。在他们的不远处看,邵威的身影刚好在这两人中间。 邵威一边串着肉串,一边像个二傻子似的看着这两人,他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吃了满嘴的狗粮。 啧啧,你说你们两个人,甜得都要齁死人了,还在这里闹什么分手啊?真是没事干吃饱了撑的。 这边,周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于是扬着眉问眼前的人:“林斯逸,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啊?” “不可以吗?”林斯逸问。 周涞双手背到身后,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可以啊,可是你用什么身份关心我呢?” 第62章 心跳加速 “林学长!” 一道清脆甜美的声线打断了含情脉脉、欲言又止的两人。 是邵威带来的一个富二代女性朋友,名叫简琦。 林斯逸到口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他看到周涞拧起了眉,她一脸不悦。 周涞下意识朝着简琦的方向望过去,人还离得有点远,但看起来目标倒是特别清晰。 今天中午时,就是这个简琦一直围着林斯逸转来转去,左一句林学长,右一句林学长,好不亲热。 周涞轻哼一声,阴阳怪气地对林斯逸说:“呦,学妹叫你呢。” 林斯逸无辜的双眼望着周涞:“她不是我学妹。” 周涞:“不是吗?那我看你跟她聊得挺投缘的嘛。下午还一起去钓鱼了?” 林斯逸:“只是解答了她的几个疑惑,另外,大家都去钓鱼了。” 周涞轻嗤,低头看着自己被煤炭染得黑乎乎的双手。 林斯逸朝她走近一步,低声询问:“周涞,你……在吃醋吗?” 周涞猛抬头瞪林斯逸一眼:“你是我谁啊?我干嘛要吃你的醋啊!” 她说完转身就走,要去洗手。 林斯逸要去追周涞,被身后的简琦喊住:“林学长!沈彬彬摔倒了!你快来帮帮忙!” 一旁在串肉串的邵威抬起头:“什么?彬崽子摔倒了?他没事吧?” 简琦小喘着说:“彬彬在池塘旁边打滑了。他太重了,我们都扶不动。” 林斯逸已经大步朝池塘的方向走过去,邵威也放下手上的东西去凑热闹。 下午一帮人去钓鱼,林斯逸倒是没有凑热闹,他就坐在一旁的躺椅上发着呆。 想了很多,在想怎么跟周涞开口。像是准备重要的演讲宣言,他紧张,且胆颤。 好几次林斯逸折返回民宿,上楼见周涞的房门都是紧闭着的,他知道她还在睡觉,不想打扰她休息。 倒不急于这一时,他知道她这段时间工作繁忙需要充足的休息。 这段时间周涞是怎样的繁忙,林斯逸都很清楚。 通过网络,他几乎能够掌握有关于她的一切消息。知道她在准备淘宝秋季新品,也知道她参与拍摄了杂志,更知道她做了哪些公益事业…… 林斯逸用网友水星的身份,主动给周涞,提醒她注意好好休息。 但这种繁忙对周涞而言仿佛家常便饭。 这次再见周涞,林斯逸的心境已经大不相同了。 林斯逸这段时间也很忙,忙着毕业论文,忙着答辩。期间还回了两次家乡大屿,专程回去看果树和草莓的成长情况。 这两次回大屿,外婆好像也能瞧出来林斯逸的心情。这孙子她一手带大的,最清楚是什么脾气。 外婆便从侧面打听,故意对林斯逸:“怎么?天天板着脸是对我老太婆不满了?” 林斯逸那叫一个冤枉:“外婆,你说的什么话?” “哦,那不是我惹你啊?谁惹你了?” 林斯逸闷闷地说:“谁都没有惹我。” 外婆也是过来人,怎么看不出来林斯逸这副为情所困的样子。 她对林斯逸说:“你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这副样是在怕什么?又瞻前顾后什么呢?喜欢就跟人家好好过,不喜欢就快刀斩乱麻。” 林斯逸也是真的苦恼:“可是……我怕不能永远在一起,也怕不能给她好的生活。” 外婆不客气地在林斯逸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我还以为什么呢?整体愁眉苦脸的样子,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林斯逸其实就像是在迷雾的森林里鬼打墙,眼前的浓雾一散,道路似乎也顿时明晰起来。被外婆打那么一巴掌,他似乎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林斯逸昨天才刚刚从大屿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见周涞。 只不过周涞昨天晚上将近点才从B市飞回来,她是真的忙。 民宿是林斯逸以邵威的名义提前订下来的,得知周涞会来,林斯逸特地提前来打点,给周涞的房间单独换了干净的床单被套。 林斯逸想,她忙了那么久,今天下午应该能够睡一个好觉了。 * 那边,已经从池塘里爬起来的沈彬彬嗷嗷地叫疼。 沈彬彬倒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他因为踩到了池塘旁边的苔藓滑了一跤,整个人摔进水里面,湿了一身,身上淤泥混着砂石。 狼狈了点,人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就闪着腰了。 林斯逸人高马大地把沈彬彬背回来,他身上也被弄湿了大半。 邵威在一旁幸灾乐祸:“彬崽子啊,你这人摔了也就摔了,可别把那老腰给摔坏咯。” 沈彬彬骂骂咧咧:“邵威你有病啊!老子的腰好着呢!-” “说真的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这件事可到可小哦。” “操!不用你管!” 沈彬彬没什么问题,他自己去洗了个澡,再找了个膏药打在腰上,又能下楼乐呵呵地和大家一起烧烤。 夜晚的浓墨渐渐晕染原本蔚蓝的天空,草坪上放了一个投影,这会儿也放起了音乐。 吃吃烧烤,放放音乐,唱唱歌,晚上的活动很简单,就围在草坪做点小游戏什么的。男女在一起,最容易在夜晚碰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林斯逸身上被弄湿,也顺便去洗了个澡。不过在上楼洗澡前,他先去把青菜粥放到了锅里熬着。 他上了楼,见周涞的房门还是紧闭着的。 知道周涞这会儿没在睡觉了,林斯逸主动敲了一下房门。 房间里很快传出周涞的声音:“谁啊?” 林斯逸站在门口:“是我。” 周涞明知故问:“你是谁啊?” “林斯逸。” “哦,有什么事吗?” “粥已经在熬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吃。” “知道了。” 林斯逸的房间就在周涞的房间对面,他进屋,利落地洗了个澡。 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他头发潮润,也换了一套干净整洁的白衣灰裤,而碰巧对面的周涞也打开房门。 周涞手上拿着一个杯子,好像是要去楼下接水喝。她看了林斯逸一眼,把他当空气,自顾自下楼。 一下楼,迎面就见到了那个叫简琦的女孩子。 简琦还是个大学生,不过她不是Z大的学生,而是在S市上大学。 周涞必须得要承认的是,此人长相不俗,身材不俗,年龄更是比她小了整整五岁,青春又有朝气。 简琦见林斯逸正从楼上下来,笑着问:“林学长,你锅里在熬粥吗?闻着好香啊!” 林斯逸说:“嗯,青菜粥。” 简琦双眼放光:“有我的份吗?刚好我也想吃诶!” 林斯逸说:“那得看周涞够不够吃,这是我专门熬给她吃的。” 忽然被点到名字的周涞脚步一顿,她正对着简琦,于是勾起唇角礼貌地说:“你想吃的话,都给你吃。” 简琦脸色一变,看着周涞从自己身边走过去。 而后,林斯逸也从她身边走过去,看也没看她一眼。 其实简琦也是从邵威的口中听说了林斯逸和周涞之间的事情,只不过男未婚女未嫁的,她对林斯逸有好感,便想着有没有机会。 经过这一下午的接触,简琦发现林斯逸这人是真的好难攻略。 林斯逸这人举止大方,说话也都很有礼貌,可那股距离感似乎怎么跟他讨好都不起半点作用。 可现在简琦分明清楚看到林斯逸对待周涞的不同,他眼神透露的温柔,语气透露的占有欲,仿佛那是任何人都无法进入的结界。 简琦想了下,还是不玩了,她也不想自讨没趣。 * 外头放着动感的音乐,邵威把在酒吧里的那套带到了民宿。 顶级的音箱,摇晃的灯光,还有热气腾腾的烧烤。 周涞出去窝在沙发上,这会儿邵威拿着话筒,激情四射地说:“接下来我要献唱一曲《泡沫》。” 接着邵威的鬼哭狼嚎就传遍了整个民宿,虽然他唱得难听,倒是带动了气氛。 他一边拿着话筒唱歌,还不忘绕场一周跟人互动。 邵威走到周涞身边时,刚好唱到副歌的部分:“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花火……怪我没有看破,才如此难过,oh oh……”(注1) 周涞虽然一脸嫌弃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可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邵威这会儿拿着话筒放在周涞的嘴边,让她唱。 周涞看着屏幕上的歌词,五音不全地嘶吼:“有什么难过……为什么难过……有什么难过……为什么难过……”(注1) 唱着玩的,她也放得开,丝毫不怯场。 在场的人也都给面子,热情地鼓着掌,还有男士大喊:“好!唱得好!” 周涞笑着窝在沙发上,一侧头,看到林斯逸正懒洋洋地双手抱臂靠在一颗树旁,难得透着散漫劲。 夜晚的树被灯光包裹装饰,亮晶晶的,衬得林斯逸那副模样特别不羁好看。 林斯逸穿一件素白色的短T恤,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有力。他这会儿正一脸笑意看着周涞的方向,两人视线相交,周涞下意识躲开了目光。 林斯逸这双眼睛真的太温柔了,尤其是在看她的时候。 周涞转定了定神,心跳竟然飞快,她发现自己似乎总会这么不自觉地被林斯逸吸引,心好似一根细线,被他拉扯着。 方婧捂着肚子在一旁笑周涞:“哈哈哈哈,唱得太绝了!” 周涞红着脸推方婧一把:“你行你上啊!” “上就上呗!” 方婧跑到前面去点了首歌,她点了一首凤凰传奇的土味歌曲《最炫民族风》。 土到极致就是潮。 伴随着这首知名度颇高的广场舞神曲响起,在场的人都乐成一团,算是把搞怪发挥到极致。 这首歌曲快结束的时候,邵威走到了林斯逸的身边,他举着话筒对林斯逸说:“林学长,你那么好的歌声不要浪费了,快来唱一首。” 林斯逸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瓶易拉罐,冰雾沾在他修长的指尖上,他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唱。 邵威说:“学长害羞了啊?来来来,大家给学长一点鼓励。” 于是现场的大伙儿都很给面子地起哄:“林学长!林学长!林学长!” 邵威还拿着话筒说:“你们是没听过林学长唱歌,讲真,比我酒吧驻唱唱得好听一百倍。” 周涞双手捧着水杯喝了口水,心说她怎么不知道林斯逸还会唱歌呢? 是真没听过。 方婧在周涞耳边低声说:“之前就听邵威说林学长唱歌好听,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邵威难得这么夸一个人,我倒想听听有多好听。” 说着又问周涞:“诶,你听过吗?” 周涞摇头:“没啊。” 方婧摇摇头:“不行啊你,居然连前男友的歌声都没有听过。” 周涞白了白眼,伸手掐了一把方婧腰上的软肉。 那头邵威转头对沈彬彬说:“就放那首Sam S.mith的Stay With Me.” 不远处沈彬彬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已经搞定配乐。 林斯逸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他手上的易拉罐拿走,强行被塞进来一个话筒,伴奏乐也已经响起,周围全是起哄的声音:“唱一个!唱一个!唱一个!” 鼓点清晰的乐曲在民宿里散开,一改刚才喧闹的搞怪风,气氛一下子也正经了不少。 周涞听过这歌,是一首情歌,她之前还在自己的微博分享过。 她没有转头看林斯逸,莫名不敢转头,怕对上他的双眼。 很快,四面八方传来林斯逸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线: “Guess it。's true 我想这是真的 I。'm not good At a one night stand 我不擅长一夜情 But I still need love 但我仍离不开爱情 Cause I。'm just a man 因为我也只是凡胎肉.体 These nights never seem to go to plan 有些夜晚总不按计划进行 I don。't want you to leave 我不想你走 Will you hold my hand 期盼你能挽我手……”(注1) 和原唱不同的是,林斯逸的声音更加低沉浑厚,在转音的时候没有那么尖锐,仿佛丝毫不菲任何力气。 这是周涞第一次听林斯逸唱歌,他英文发音好听,完全不属于原唱的声线。 她背对着他,仿佛听的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手在演唱,浑身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周涞一直知道林斯逸的声音好听,两人虽然是高中同学,可她竟然还是第一次听他唱歌。 无疑是感到惊艳的。 现场顶级的音箱震慑着每个人的耳膜,灯光忽然都暗了下来,现场忽然就变得有些旖旎。 “Oh won。't you Stay with me 你得和我在一起 Cause you。're All I need 因为你就是我需要的 This ain。't love 这不是爱 It。's clear to see 很明显 But darling 可是亲爱的, Stay with me 请与我同在……”(注1) 不知何时,林斯逸竟然走到了周涞的身后。他拿着话筒,没有做作的的夸张神情和举动,仿佛就是在阐述一个故事,让所有人的目光被他吸引。 而周涞也能感受到什么似的,她一动不动地僵硬着,头也不回,保持着蜷缩在沙发上的姿势。 最后一句歌词唱完,林斯逸的手轻轻地搭在周涞靠坐的沙发上,指尖似乎轻轻触碰到了她的肩膀。 周涞只觉得,被他指尖触碰过的地方似乎着火了似的。 这种不戳破却又暧昧的感觉真的太让人心跳加速。 第63章 别害怕 所有的相遇都是最好的重逢。 林斯逸的声线像是积压的各种沧桑最后喷发的希冀,又像是日落海岸线上如熊熊火焰一般在燃烧的黄昏,更像是压抑而又小心翼翼的内敛。 迷人得像是一壶烈酒,听得人在场的人都醉醺醺。 周涞对于这首歌的歌词最清楚不过,去年年初时,她的车里经常循环播放这首歌,甚至还在微博上分享。当时正值这首歌在Billboard排行榜上大火,周涞一听就无法自拔地喜欢其节奏和鼓点,便疯狂安利方婧去听,怎料方婧听后拧着眉告诉她:这有什么好听的? 那次以后,周涞便不再微博上分享什么歌曲。因为她明白,每个人的喜好并不相通,她满心欢喜的推荐在别人听来也可能只是一般般。 倒是粉丝水星给周涞留言,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好听。 一切也不过是巧合。 刚好邵威以前听林斯逸哼这首歌,便心血来潮邀请其演唱。 Time酒吧在装修的时候,邵威曾经参考过林斯逸一些意见。后来邵威也邀请林斯逸去酒吧参观,当时还未开业,但一切设备就绪。正好工作人员在调试设备,放的就是这首Stay With Me,于是一旁林斯逸跟着哼唱了一句。 邵威就站在林斯逸的身边,清清楚楚听到他所唱的每一个字,简直可以用惊叹两个字形容。 那也是邵威第一次听林斯逸唱歌,邵威一直知道林斯逸打篮球不错,怎料唱歌还那么顶。当时邵威就忍不住感慨,这女娲娘娘在捏林斯逸的时候肯定心情特别好,几乎把所有的优点都放到了他的身上。 一曲演唱完毕,现场响起轰鸣的掌声,是对林斯逸歌声的最高评价。 林斯逸倒也不骄不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从容地接受各种夸赞。 方婧靠在周涞身边小声地说:“绝了啊!唱得太好听了吧!有什么是林学长不会的吗?” 周涞也想知道,到底有什么东西是林斯逸不会的。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以兼职当平面模特,还能唱那么好听的歌。 简直就是宝藏中的宝藏。 唱完歌,原本站在周涞身后的林斯逸拿着话筒到前面去,将话筒交给下一位歌曲演唱者。 氛围感已经顶到这里了,周涞还天真以为这首歌过后林斯逸会对她有什么表示,却只见他放下话筒,转身走进了民宿。 她刚才因为他站在自己身后而澎湃的一颗心,这会儿忽然又有些凌乱。 林斯逸到底什么意思啊? 不是说民宿是他特地定的吗? 不是说是他想要约她的吗? 可这都过去整整一天了,他对她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他这是在欲擒故纵吗?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场几个熟悉林斯逸和周涞的朋友倒是都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涌动。 方婧还在小声说:“林学长这么一个宝藏,你赶快去追回来啊!还等什么呢?” 周涞也说:“我在追啊。” “你在追?我是不是理解有误,你哪里在追了?表示呢?” 周涞微微拧眉:“我主动找他聊天,还去他学校找他,又安排这种聚会,不是追他是什么?” 方婧笑喷:“你这追人的方式……还真不明显。” “不然呢?难道我要拿着话筒大喊:林斯逸,你必须跟我在一起?” 方婧:“……那倒也夸张了。” 周涞没有追人的经验,在和林斯逸推拉的这段期间,已经打破了她以前二十六年人生的所有记录。 她第一次那么在意一个男人,第一次舔着脸主动找一个男人聊天,还是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去想所谓的以后。 看似不明显的变化,对她来说几乎已经是极限。 都说女人要矜持,可周涞觉得她就差把自己扒光了送到林斯逸面前了。 还要怎么做呢? 要是谈恋爱有搞钱那么简单就好了,她也不至于那么苦恼。 而且林斯逸这个人吧,他对她也从来不会有什么狠厉的脸色。 她跟他好好说话,他好像没有什么反应似的,无关痛痒。 她故意逗他几句,他好像才会膝跳反射似的,偶尔反驳。 周涞觉得这段时间她好像一直是在和林斯逸在打太极,毫无进展。 方婧问周涞:“你们两个人那次到底为什么吵架闹分手?” “我没跟你说吗?” “说了吗?我给忘了。”方婧嘿嘿笑了一下,接着认真起来,“要不然你再说一下,我来帮你分析分析。” 就跟身体出现问题需要去医院做检查,确定好病因之后,对症下药。 周涞开始一一回想她和林斯逸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们高中毕业重逢,一直到交往,彼此之间的了解似乎并不多。在一起的时候的确很开心,可甜蜜之下蕴藏了很多问题。 林斯逸待她总是小心翼翼却又让人看不透。 周涞则大大咧咧,只管当下的快乐。 周涞对方婧说:“其实我那天就不应该喝酒!” 方婧沉思片刻,对周涞说:“或许你有没有想过,跟喝酒没有太大的关系。” “嗯?” “我相信林学长应该不是那种会对你有约束的人,是么?” 周涞点头。 方婧说:“你说他想结婚,还说想要永远在一起,你没有想过,或许是你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我没给他安全感?”周涞轻嗤了一声,“那他也没给我安全感呢,我也总会患得患失啊,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他下一秒就会离开我。那我说什么了?” Dr.方婧表示:“错就错在什么都不说。讲真,我觉得你们两个人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把你们之间存在的问题都一一找出来。你们两个人啊,明明心里都有彼此,就是要这么互相折磨着,都憋在心里,不出问题才怪。” “是吗……” 周涞默了默,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方婧这番话也的确点醒了她。 一直以来周涞只知道和林斯逸在一起很开心,只知道自己想和他在一起,却从未想过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他们之间就好比是出了故障的机械运转,不去查找问题而硬要推着往前行,结果必然是要失灵的。 只有找出故障,修好故障,才能继续进行。 音响里这个时候正在播放One Direction的What Makes You Beautiful。 几个男生拿着话筒唱得尽兴,现场的氛围也一改刚才林斯逸带来的旖旎浪漫,换成了轻快欢脱的节奏。 可周涞只觉得吵闹。 周涞低头,见自己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光了,于是起身也往民宿里走去。 意外,也不太意外的,她在厨房里见到了林斯逸。 林斯逸站在燃气灶前,手上拿着一个大勺子,正在搅着锅里的粥,看起来专注又认真。 刚才唱完歌着急进民宿,主要是因为锅里的粥。 感觉到背后有人注视,林斯逸下意识侧过头。 周涞心虚地清了清嗓子,主动说:“我来接杯水喝。” 林斯逸嗯了一声,看着她说:“粥已经好了,你现在吃吗?” 周涞抿了抿唇,点点头。 林斯逸拿了一个小碗,舀出锅里的粥,又拿了个勺子放在碗里。 等周涞接好杯子里的水时,那一小碗热气腾腾的粥也放在了她的面前。 林斯逸提醒:“还有点烫,等会儿再吃。” 他站在她的身边,靠在料理台上看着她。 周涞满脑子里都是刚才方婧所说的话,她心里组织着语言,张了张嘴,好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道第一句开场白应该说什么。 还是林斯逸开口叫她:“周涞。” 周涞抬头:“啊?”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喔。” “不过,你还是先吃粥吧。” 周涞的心跳有些快,她或多或少好像知道林斯逸要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厨房里,外面的音乐随着空气飘进来,光线昏沉,晚风轻拂。 周涞捧着碗一口一口吃着青菜粥,林斯逸则站在一旁耐心等待。她竟然觉得这一刻和挺美好的,起码他在一旁安静地陪着她。 好不容易等周涞把这碗粥吃完了,外面的沈彬彬跑了进来:“你们两个人躲这里干嘛?快出来!我们做游戏呢!” 沈彬彬说着就要推这两个人往外走。 外面一帮人这会儿围成一个圈坐着,就等着周涞和林斯逸两个人。 特别无聊的真心话大冒险,周涞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林斯逸其实也是兴致缺缺。 被迫坐了下来,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游戏上。 巧合的是,第一把游戏就转到了周涞的身上。 还不等别人问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的时候,周涞就主动开口:“我选大冒险!” 邵威在一旁起哄,一脸不怀好意:“你确定自己要选大冒险?” 周涞带笑的双眸落在邵威身上,微微扬了一下眉,好像气势嚣张地在说:你给老娘看着办! 邵威嘿嘿地笑:“涞姐,大冒险就是你邀请在场的一位男士单独到房间里去待十分钟,如果对方不同意,那么你就自罚一杯酒。” 无聊又俗套的游戏,只要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又会产生不一样的化学反应。 所以即便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再土,仍然在年轻人的聚会游戏榜上排行top1。 周涞不免想起,她去年再次和林斯逸重逢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弱智的游戏。那会儿林斯逸也坐在她的身边,看着漫不经心不在状态。 当时看了一圈,周涞就近原则,硬着头皮问身旁的林斯逸:“那个,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单独到房间里待十分钟?” 林斯逸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而今,周涞目标明确,侧头看了眼身边的林斯逸,主动开口邀请:“这位男士,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单独到房间里待十分钟?” 旁边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 邵威说:“随便你们在房间里做什么,我们不会偷看的呦!” 周涞无语地瞪了邵威一眼。 邵威又提醒:“对了,为了避免尴尬,房间里在放恐怖片。” 林斯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起身的同时拉起一旁周涞纤细的手腕:“走吧。” 伴随着身旁的喧闹声,林斯逸和周涞一起进了房间。 果然如邵威所说,房间里正在放着血腥的恐怖片The Texas Chain Saw Massacre. 小小的房间里这会儿被一股神秘、恐怖的氛围所笼罩。 虽然这部恐怖片周涞独自一个人看过好几次,但她还是故作胆怯,把脑袋埋进了林斯逸怀中。 林斯逸下意识伸手拢着周涞,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哄:“别害怕。” 埋在林斯逸怀里的周涞淡淡勾着唇角,她发现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好快好快。 所以,害怕的人到底是谁啊。 第64章 在一起 光线昏暗,背景音乐瘆人,血腥从电视液晶屏幕投射到整个房间,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氛围。 周涞没事最大的消遣就是自己一个人看恐怖片,她一点也不怕,反而有些变态,看到一些血腥的画面总是津津有味地想要找出其中的破绽。 电影里的剧情这时候正是十分血腥的时候。 恐怖的声音在房间里不断不断扩散,周涞埋在林斯逸怀里的脑袋一直没有抬起来。 林斯逸也没有推开怀里的周涞,依旧维持着进门时的姿势。他是以为她害怕的,还小心翼翼地安抚。 他们两个人都站在门口处,周涞的背靠着房门,林斯逸高大的身影则挡在她的面前。 彼此之间的气息很快交织在一起,又是这种熟悉的味道,不断吸引着彼此。 小心翼翼的,深怕打破了此时此刻的平静,舍不得深怕的人离开。 时间过得真快。 周涞还记得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待在一个房间的时候,彼此之间有且仅有尴尬的氛围。 那时候的林斯逸在周涞的眼中是一个再冷傲不过的人,他全程不开口说话,面色冷若冰霜。 她猜不透他,却不能否认的是,她被他深深吸引。 亦如现在。 忽然,周涞闷闷地开口,问道:“林斯逸,那次在Time酒吧做游戏的时候,你为什么会答应和我去一个房间?” 林斯逸的喉结微微滚动,轻启薄唇:“没有办法,我好像没有办法拒绝你的任何邀请。” 周涞的心尖微微颤动,有一种酥酥麻麻的痒意开始蔓延。 她不太能够明白这句话的具体含义,浅薄的以为他对久别重逢的同学动了恻隐之心。 “林斯逸。” 埋在林斯逸怀里的周涞缓缓抬起头来,与此同时,林斯逸也低下头。 两人视线相交的那一瞬间,犹如两道磁铁紧紧相吸。 林斯逸依旧轻声回应,像是怕惊扰到她一般,连眼神都是温柔的。 周涞鼓起勇气问他:“你心里还有我吗?” 林斯逸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喉咙的干涩,他几乎耗尽了全力开口:“有。” 周涞垂在身旁的两只手触碰到林斯逸的衣角,继而缓缓往上滑,小心翼翼地圈住他的腰。 她放心大胆地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狂热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炽热的体温。 “林斯逸,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安全感?” 周涞能明显地感觉到林斯逸身体短暂的僵硬,继而他开口,轻轻嗯了一声。 她真诚地道歉:“抱歉。” 林斯逸依旧还是轻轻拍着周涞的后背,像是哄着哭闹的孩子似的,他轻笑了一下:“你抱歉什么?” “抱歉不能给你带来安全感。” “不是你的问题。”林斯逸喟叹了一口气,“归根结底,是我自己不够有能力。我没有办法达到自己想要的预期,安全感这种东西也从来不是别人给予的。” 安全感是一种渴望稳定和安宁的心理需求。 林斯逸想要向周涞要一个永远,可他也终于意识到,永远这件事并不是单靠一句话就能出来的。 他没有为永远这件事做充足的准备,又怎么能要求她达到满分的标准呢? “周涞,你不用感到抱歉。” “林斯逸……”周涞的鼻尖莫名有些泛酸,她终于道出实情,“我好想你啊……” 在无数个夜里,她辗转难眠,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的身影。 他的呼吸,他的亲吻,他的心跳。 周涞圈着林斯逸的那双手愈发用力,像是深怕他逃跑了似的。 林斯逸低下头,一直流连在她的后背的手掌辗转来到她的脖颈。 紧接着,周涞只觉得一道黑影随之覆来,将她全部笼罩住,退无可退。 她原本就已经在他的怀里,但这一刻又猝不及防撞进他面前。 如狂风暴雨一般的吻落了下来,林斯逸封住了周涞的唇,掠夺走她所有的呼吸。 他好像并不温柔,他也做不到温柔。 一连几个月的相思之苦不仅仅是她,他也疯狂地想念着她。似乎只有如此紧紧地吻着她的唇,将她的气息全部摄取如自己的身体,这一刻才算是真正地拥有。 周涞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张开唇齿,迎接着他的到来,任由他长驱直入地侵占。 她被他直接抱起来,陷入榻榻米之中,彼此紧紧纠缠着的双唇不曾分开。 周涞的双手不知何时攀上了林斯逸的肩膀,软腰撞在劲臂上,她紧紧攀附着他,只有他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小小房间里的温度在不断地升高,恐怖的电影背景他们视若无睹。 十分钟怎么够呢。 他们两个人以前接吻的时候经常抱在一起缠绵大半个小时。 怎么都吻不够,怎么都要不够,真恨不得把对方都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侵占每一寸肌肤。 在激烈地疯狂索吻之后,犹如疯狂的海面渐渐平息,剩下埋藏在深处的暗涌。林斯逸渐渐变得温柔,他抱着她,轻轻地沿着她的唇吮吸,继而卷着她的舌吮咬。周涞似化也成一滩水的海洋生物,她只能随着浪潮漫无目的地飘荡,她只能任由他制造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林斯逸的唇缓缓离开周涞,带着他炽热的气息低低地对她祈求:“周涞,回吻我。” 他的声线缱绻性感而又暗哑,几个字像是最深情的情话,每个字都深深敲击着周涞的耳膜,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涞后知后觉,她双手圈着林斯逸的脖颈,微微仰起头,再次贴上他的唇。 这一次掌控权掌握在了她的手中,她像是贪吃糖的小孩子,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林斯逸唇齿内的每一寸甜美滋味。渐渐的,她很快沉迷其中,吮吻的力道也变得更大一些。她的舌她的唇吮着他的舌他的唇,恨不能就这样将他吃了,可她又忍不住用牙齿去咬他。 背景墙上的恐怖音乐反倒成了一剂催情剂,让他们两个人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全部都乱套了,周涞的长发是乱的,林斯逸身上的衣服是乱的,榻榻米上的抱枕被胡乱扔到了地上。 周涞情难自禁地发出些微声音,她轻轻喊林斯逸:“乖乖,我好想你。” 只分开片刻,深深与彼此对视一眼,又继续纠缠到一起。 林斯逸热情地回应着周涞:“周涞,我也好想你。” “咚咚咚”的敲门声忽然响起,惊醒了拥抱在一起狂吻的两人。 门外的邵威道:“十分钟到了,你们可以出来咯。” 林斯逸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低沉到沙哑的声线开口:“知道了。” 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却又好像什么都做过了。 邵威贼兮兮地笑一声:“别让我们久等啊!” 他说完也就转身走了。 都是成年人了,懂的都懂。 这个游戏的促成全是周涞的好闺蜜方婧。 是方婧提出玩这个游戏,但老天似乎也帮着周涞和林斯逸,第一把就转到周涞。 事实上,不用这个游戏当催化剂,他们之间今天也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只不过现在的一切都有些猝不及防。 周涞躺在榻榻米上,长发四散开来,呼吸凌乱,整个人的胸腔跟着微喘起伏。 她清楚地看到林斯逸就在自己的面前,离自己不过咫尺之遥。 林斯逸撑在周涞的上方平稳着呼吸,借着液晶屏幕的灯光,他温柔地用指腹擦拭她唇角的盈盈水渍。 彼此吻得太用力,周涞的嘴唇一圈都泛着淡淡的粉色。其实她这个时候整张脸也是粉粉的,好像是短暂缺氧的后遗症,就连脖颈处的皮肤都被林斯逸给掐地有些粉红。 林斯逸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疯狂过后的平静,倒显得他像是一个被人侵占的纯情大男孩,他的双眸看起来何其无辜。 “周涞。”林斯逸轻声唤她的名字,时间已经到了,他们两个人应该出去了。 周涞好像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那双氤氲的双眸牢牢盯着林斯逸,好似他是到口的猎物。 没有多想,周涞勾着林斯逸的脖颈将他往下压,继而她仰起头,继续刚才这个被打断的吻。 林斯逸没有半分犹豫,前一秒他刚刚好平稳的呼吸再次被打乱,立即沦陷其中。 彼此的双唇再次深深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房间里接吻的声音替代了恐怖的背景音乐。 周涞觉得不够,好像怎么都不够。无论她怎么吻他,好像都不能完全发泄。 她翻过身来,将林斯逸推倒在榻榻米上,让他去承接她的狂热。 林斯逸仰躺在榻榻米上,双手捧着周涞的脸颊。 周涞的手则毫无规律地四处探索,她只知道自己想要更多。 “周涞。”林斯逸急切地制止她,即便他好像也无法控制自己。 周涞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似的,她再次堵着他的唇,不让他开口。 她一如既往的霸道且骄纵,全败他所赐。 是林斯逸的纵容,才会让她如此骄纵。 是林斯逸的温柔,才会让她如此成瘾。 林斯逸已经彻底妥协了,他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喜欢,不管永远有多远,他只知道自己就是想和她在一起。 周涞整个人其实都是软的,最后她埋在他的胸前平稳呼吸,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襟,野蛮地对他说:“林斯逸,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要,我要。”林斯逸喘息着,眼底泛红,“周涞,我反悔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周涞抬起头,她清晰地看到他发红的眼眶,不忍心,又满足。 第65章 长针眼 眼前这个男人,周涞觉得自己怎么都看不够。 林斯逸红润的双唇,挺拔的鼻梁,骨感明显的眉弓,还有那双泛着盈盈泪水的双眸。 他似乎在用眼泪无声地诉说着自己这段时间里的委屈和不舍。 那双眼里,仿佛暴雨后的风和日丽,又似海底火山爆发后的熊熊烈火,是挤压的情绪终于得到彻底的宣泄。 周涞感到无比的抱歉和心疼,她捧着林斯逸的脸颊,细腻地吻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轻声哄道:“再也不说分手了好不好?” 林斯逸微微颤栗地点点头。 从今以后,只要她不说分手,他一辈子也不会再说这两个字。 彼此只仅仅分开半寸,林斯逸又迫不及待地将周涞拥入自己的怀中。 这一刻,周涞觉得自己似乎正和林斯逸并肩站在一起,他们透过狭小的房间越过这两个月的风风雨雨,终于从遥望无涯的旅途中见到了五彩飞虹。 外面又传来吵闹的声音,在哄闹他们两个人赶快出来。 林斯逸的额抵着周涞的额,一滴晶莹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像是喜极而泣,红着眼眶轻笑着温柔询问周涞:“要出去吗?” 周涞伸手抹去林斯逸落在脸颊的那滴泪,轻声细语:“林斯逸,我们私奔吧!” 不等林斯逸回答,周涞转而牵住他的手,推开房间的门,拉着他往外走。 门外的风轻轻撩起周涞披在肩上的长发,使得她的长裙裙摆轻拂在他的身上。 林斯逸不问周涞她要带自己去哪儿,他只管跟着她的步伐,望着她的背影。 从民宿的房间往外走,穿过喧闹的人群,外面的露天音箱里正在播放一首节奏清晰又有力量的抒情音乐: “Baby baby,are you listening? 宝贝,宝贝,你在听吗? Wondering where you。've been all my life 看不透你在我生命中的地位 I just started living 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注1) 大家瞬间了然了一切,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 邵威拿着话筒大喊:“你们两个人在里面待了二十分钟,有什么话想对我们大伙儿说的吗?” 方婧更是过分,她朝周涞吹了一个口哨,继而道:“车钥匙在我这儿!” 周涞接过方婧抛来的车钥匙,转头朝身侧的林斯逸甜甜一笑。 在众目睽睽之下,周涞飞扬的裙摆摩擦着林斯逸棉质的运动裤,他们明目张胆地私奔,不用任何多余的解释废话。 车就停在民宿外面,周涞把车钥匙交到林斯逸的手中,把决定权交给了他。 启动车,前置大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瞬间天光大亮,前景明朗。 林斯逸也没有多想,他只知道要走。 离开这些喧嚣嘈杂以及不相关的人,独和周涞两个人在一起。 这场费心安排的聚会本来就是为了她一个人,现在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将她占有。 车辆缓缓行驶上柏油路,道路两旁整整齐齐且高耸的雪松排排而立,夜晚被刻画出一幅精美绝伦的图案。 他们漫无目的,却又目标清晰。 周涞坐在副驾驶座上,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歪着脑袋专注地看着林斯逸。 仿佛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她的眼睛好像黏在了他的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林斯逸只用二十码的速度在空旷的郊区路上开车,他空出一只手想去牵周涞,反被她拍了一下手背:“好好开车。” 林斯逸微微笑着,他专注目视前方,底下的那只手忽然改变了方向,轻轻地指腹按着周涞的唇瓣摩挲。 长时间的用力深吻,周涞的嘴唇有点肿肿的,这会儿泛着充血的颜色,像是一颗成熟的甜美果实。 周涞抓着林斯逸这只不老实的手,张开嘴轻轻地咬了咬他的食指。没有用力,也不舍得咬疼他。 林斯逸的指尖碰触到周涞柔软的舌尖,有些不受控制地沉了呼吸。 彼此之间无需多言,早就有了动情的迹象。 刚才要不是在那个房间里,且外面人又那么多,周涞恨不得直接把林斯逸扒光了给啃干净。 林斯逸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明这会儿什么都没有做,可还是觉得好热。 林斯逸询问周涞的意见,降下一些车窗。郊区清醒的空间穿过车厢,终于让昏沉的脑细胞得到缓释。 周涞有些不适地扭动身体,她放开他的手指,咬了咬自己充血的红唇,小声地说:“林斯逸,我好想要你。” 林斯逸无奈地深深吸气,侧头宠溺地看她一眼。彼此对视时,双眼里好像能够拉出一道甜腻的细丝。 他说等等,马上就要下山了。 从郊区到市区,至少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周涞低下头,看着林斯逸那处动情的证明,故意言语挑逗:“你呢?想要我吗?” 林斯逸红着脸说想。 他一本正经地专注开车,抛开脑海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想。 可是没用,周涞再次撩起他那股无名的火:“那这几个月呢?有想要我吗?” 林斯逸想捂住周涞的嘴巴。 他的脸更红,身体也更烫,郊区的风也赶不走那股燥热。 周涞狡黠笑着,又凑近了一些,说:“想我的时候,有自己解决吗?” 林斯逸的手掌终于捂住了周涞喋喋不休的嘴巴。 她的脸好小一张,一只手好像全部都能笼罩。 周涞的鼻子也被他的手掌捂住,她快不能呼吸,但她也不挣扎。双唇稍微使了点力,轻轻一吸,去吻他的手掌心。 林斯逸触电一般要挪开手,但周涞不让。 她两只小小的手抓着他的手掌和手腕,带着他的手探向自己细腻的脖颈,锁骨。 脖颈几乎是人体最脆弱的部分,猛兽在攻击猎物的时候,首先瞄准的目标就是颈部。 林斯逸一只手就能掐住周涞的脖子,她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他。 林斯逸的呼吸越来越沉,头皮发麻,他咬着牙问她:“这些都是哪里学来的?” 周涞一脸无辜:“我做什么了?” 林斯逸近乎乞求:“你乖一点。” “我这样算不乖吗?”周涞仍然是一脸无辜样,忽然她的手伸向他的动情。 林斯逸根本不敢低头看,他只能无奈地叹息,脑子里强迫去想那些论文数据。 周涞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触碰,可再一次拥有,还是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一开始的确是想要捉弄,可感受到手掌心发生的变化,只觉得像是某种奇特的玩具,让她爱不释手。 林斯逸天人交战着,却没有阻止周涞的胡作非为。 他只能祈祷这段路程可以缩短一些,这样也不用遭受这种折磨。 周涞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林斯逸,她聋拉着双眸对他说:“我想听你的声音。” 林斯逸强忍着凌乱的呼吸:“什么声音?” “你的叫声。” 林斯逸红着脸,仍还能专注开车:“不要。” 不远处驶来一辆suv,远光灯改为近光灯。 两辆车交会的一瞬间,林斯逸下意识用自己的手掌捂住周涞的手掌。 欲盖弥彰。 周涞轻轻笑着,摩擦的手掌心一片火热滚烫。 她轻声哄着他:“林斯逸,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静谧的空间,她的一言一语都像是魔咒,让林斯逸的头皮发麻。 周涞倒表现得很贴心,她空着的一只手按下电台,很快一首歌曲在车厢内流淌: “When you say you love me 当你说爱我的时候 No,I love you more 不,我更爱你 And when you say you need me 当你说需要我的时候 No,I need you more 其实我更需要你……”(注1) 周涞沉迷地看着林斯逸脸上性感的神情,隔着音乐声,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听到他的声音。 这首歌一直循环了整整一路。 后半程的路,林斯逸专注且认真,用时一个小时,他终于带周涞回到了市区。 进了小区,车停进地下车库,踩下刹车,迅速熄火。 还不等周涞下车,林斯逸就绕到副驾驶将她抱了下来。 林斯逸脸上的神情是半宣泄之后的贪得无厌,他抱着周涞进了电梯,用低沉沙哑的声线在她耳边亲吻:“玩得开心了?” 周涞双手勾着林斯逸的脖颈,笑得一脸清纯无害:“不喜欢吗?” 林斯逸轻轻咬着她的耳垂,不得不承认:“喜欢。” 周涞吻了吻他的脸:“那等会儿换我让你玩好不好?” 林斯逸轻轻嗯了一声,看似没有任何一点伤害性。 到了家门前,林斯逸问周涞密码,周涞说还是以前那个。 是他们两个人交往那天的日子。 在周涞心目中,她从始至终没有林斯逸分手过。 林斯逸顿了一下,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澎湃,按着周涞在门上亲吻。 周涞逆来顺受,她纤长的双手圈着林斯逸的脖颈,纤细的双脚圈着林斯逸腰身。 吻得整个人如水似的要化了,周涞喘息着求林斯逸:“进去,进去。” 家门还没打开,他们两个人就在门口吻了好长时间。 林斯逸似乎终于露出了他的劣根性,他问她:“进去哪里?” 周涞挂在他的身上哼哼唧唧的:“林斯逸。” 林斯逸一只手圈着周涞的腰,空出一只手去按密码。 “咔擦”一声,房门被打开。 昏暗的房间,客厅的窗帘大开着,能看到江对岸闪烁的灯光和林立的高楼。 根本来不及去换鞋,连房间里的灯也来不及开,匆匆关上门,林斯逸直接抱着周涞径直走向沙发。 凌乱的探索,紊乱的呼吸,混乱的一切。 林斯逸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周涞,低声询问:“家里还有套吗?” 周涞还有心情笑:“你现在问这个会不会太晚了?” “唔,没有也没事,我还有手。” 周涞的唇再次被林斯逸吻住,失去了求饶的机会。 她被拉进了刚刚喷涌的海底火山,海水也无法将汹汹烈火熄灭,只能自生自灭。 忽然,只听“啪”的一声,整个房间忽然明亮刺眼,继而有脚步走动的声音。 周涞如惊弓之鸟,下意识缩在林斯逸的胸膛前,而林斯逸也敏捷地圈着周涞的身体,迅速抚平她的裙摆。 接着,周涞听到一声轻喊:“姐?你回来了?” 几步之遥,陈澈顶着一头凌乱的发,睡眼惺忪,满脸不羁。 在看清楚客厅沙发上交叠的两个人之后,他瞬间清醒,整个人一个激灵。 迅速转过身,咒骂: “操!老子要长针眼了。” 第66章 折腾 陈澈是两天前来到周涞的住处。 他此行来H城是参加一个项目投资,住不惯酒店,干脆就来姐姐周涞这里住。周涞住的这地儿没话说,眼前就是一线江景,出门就是市中心。陈澈估摸着自己这轮投资赚的钱,打算也在这里买套房子。 周涞早就忘了这茬事情。 眼下情况有些尴尬,不过周涞倒也淡定,她听到是陈澈的声音,于是从林斯逸的怀里探出脑袋:“你不在国外读书,怎么在我这儿?” 陈澈依旧还背对着两人,伸手挠了挠吋短的发尾,有些吊儿郎当的语气:“您这是贵人多忘事?我前天才跟您要的电子锁密码。” 周涞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情,当时她似乎正在B市视频会议忙着秋装选款,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微信上问陈澈准备投资什么项目。 依稀好像是听这小子说要投资一个叫什么跳动的公司? 周涞这段时间真的忙得脚不沾地的,弟弟来她家住这事无关痛痒,她也没放在心上。 林斯逸低头看着周涞,眼神里的浓情退去,似有一些疑惑。 他记忆力好,刚才转头一眼看到陈澈,就想起那日在周涞家门前看到她扑进这个男人的怀中。 怎么都忘不了。 周涞拍了拍挡在自己面前的林斯逸,对他说:“那傻小子是我弟。” 站在不远处的陈澈小少爷不爽了:“姐,你就是这么跟别人介绍你们家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高八斗、貌似Leonardo DiCaprio的弟弟?” 周涞:“……” 神经病。 她无语地笑起来,对林斯逸说:“你看吧,是不是傻?” 林斯逸也笑了,他眼底的浓雾好像瞬间消散了。 低头看了看周涞,下意识给她理了理凌乱的衣服,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不雅的地方。 两人刚才叠在沙发上除了一通狂吻和乱摸之外,倒也没有做什么其他事情。主要是根本还来不及做。 所以刚才陈澈也没看到什么。 周涞坐起来,拿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扔陈澈的后背:“你见不得人啊?” 陈澈转过身:“是你们见不得人吧。” “搞清楚,这里是谁家?” 陈澈嘻嘻一笑:“我姐家就是我家啊。” “你可真真是屎壳郎戴面具啊!” 陈澈:“?” 周涞白眼:“臭不要脸的。” 陈澈:“……” 周涞跟着向陈澈介绍了一下坐在自己身旁的林斯逸:“叫姐夫。” 陈澈懒洋洋半靠在墙上,扬着眉看了眼林斯逸:“呦,就上次把我家姐姐弄哭,还说全世界没有一个好男人的就是这位姐夫?” 林斯逸难得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尖。 周涞又向陈澈飞去了一个抱枕。 陈澈敏捷地多闪过,他啧了一声:“行,我走我走。” “我又没赶你走。” 陈澈摊手:“你觉得,我晚上还赖在这里合适吗?” “呦,倒是挺懂事挺自觉的嘛,五星好评。” 只不过周涞无意间看到陈澈脚上穿的拖鞋,顿时不满:“谁让你穿这双拖鞋了!” 陈澈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这双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男士拖鞋:“?” 他又做错了什么? 不过就是鞋柜里一眼可见的拖鞋,刚好适合他的鞋码。 这是林斯逸专属的拖鞋。 每个来周涞家的人待遇都是一次性拖鞋,只有林斯逸不是。 陈澈脱了鞋:“得,还你。” 周涞满脸嫌弃:“脏了,直接拿去扔了吧。” 陈澈有些酸:“我还是不是你那个可爱的弟弟了?” “你什么时候是过了?” 一旁的林斯逸听着这姐弟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斗嘴,也觉得有趣。 他自幼没有兄弟姐妹,特别羡慕人家家里有姐姐或者弟弟。 林斯逸主动和陈澈做了自我介绍,陈澈也礼貌地和林斯逸搭话。 这两个男人虽然年龄相差了六岁,但外型上倒是看不出太大的差别。都是五官棱角明晰的人,身高也相仿,站在一块儿特别养眼。 周涞这会儿觉得有些口渴,自己起身去厨房接水喝。 明明吃了林斯逸那么多口水,还是渴得要命,她一口气喝了整整一杯水。 等周涞掉头再回客厅的时候,却见林斯逸和陈澈正聊得欢快。 林斯逸:“……随着互联网科技的进步,网络互动模式成为趋势是必然,我认为你的方向是没有错的。” 陈澈:“BAT最终还是要互相功能渗透,若是哪家公司能够杀出重围……” 两人一开始只是简单地聊了一下本职的工作,一聊才知道都还在读书。 再聊就发现,原来两个人的专业方向还重叠。 陈澈在斯坦福读MBA,林斯逸在Z大另外一科博士读的也是金融。 周涞站在一旁听了会儿,根本没听懂。 眼看时间不早了,她催陈澈:“你不是要走了?怎么还不走?” 林斯逸及时地停止了这段有可能无休止的对话,他拍了一下陈澈的肩膀,眼底带着微微笑意,虽然没有再开口说话,却很明显地表示:改天再聊。 陈澈仍然意犹未尽,难得遇到聊得来的,有种知音难觅、知己难求的兴奋。 二十岁的陈澈出身条件优越,一路顺风顺水没有受过什么挫折,骨子里都是张扬桀骜的。倒也是这种对比,显得二十六岁的林斯逸特别成熟稳重以及内敛。 在自家老姐的眼神示意下,陈澈终于自觉离开。 人一走,周涞跑过来挂在林斯逸的身上。她用力地汲取他身上的气息,满足地喟叹。 好像一碰到他,她整个人就像是沾满了满身的蜜糖,变得泥泞不堪。 林斯逸很自然地搂过周涞的腰,主动地亲了亲她的唇。 周涞迫不及待想要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情,但林斯逸却好像有话要说。 林斯逸单手撩起周涞落在脸颊的发,手掌捧着她的脸,指腹轻轻地在她皮肤上摩挲着。 “那天……你在家门口哭的时候,我看到了。” 林斯逸主动承认:“我误会你了。” 周涞懵懵懂懂的:“你误会我?误会我什么?” 接着她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情绪明显起伏:“林斯逸!你该不会以为我脚踩几条船吧?” 说着就不客气地伸手捶他。 林斯逸仍由周涞发泄地捶打自己,他道歉。 周涞越想越气:“你什么都不问,就自己在那里瞎想?然后误会我?冤枉我?” “不,我想的是,就算你只是宠幸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林斯逸仰着头看着周涞,喉结微微滚动,“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又变得好贪心,我想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周涞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不客气地掐了一把林斯逸的脸颊:“傻瓜,我眼里本来就只有你一个人啊!” 林斯逸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他微微颤栗着要去吻周涞,被周涞制止。 周涞一副女王姿态,双手抱臂,坐在林斯逸的身上睨着他。 她觉得,有些事还是要好好说清楚,省得自己下一次不清不楚地又要被按上什么罪名。 周涞颇有说话之道,先是指出自己一系列的不足,再把病症归结到两个人共同的问题上。她半句话不说他哪里不好,但足够让他心虚愧疚。 “其实,最初我对你的确是觉得很有新鲜感。我不否认的哦,我觉得我的确不是什么好女孩,也有想过玩玩就算了。”周涞丝毫不避讳地说,“可是随着不断的接触,我发现,抛开外表,你真的有很多吸引我的地方。可能我这个人总是大大咧咧,让你觉得好像挺没心没肺的。可你也要知道,我也会患得患失的。” 周涞说:“我是一个做生意的,向来讲究付出和回报率。可是有一天,我竟然会不计较一切后果,只想着飞到你的身边,哪怕见到你欢心的一笑,我都觉得满足。当时我就觉得我应该是陷进去了……” “林斯逸,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那么那么喜欢你,你对我却只有一点点的喜欢,那是不是很不公平?”周涞低下头,手指轻轻地搅动着林斯逸的衣襟。 她的声线听起来尤其凄凉:“林斯逸,我也会害怕,害怕你跟我妈妈一样,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听着周涞娓娓道来这一切,林斯逸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要碎了。 眼眶的里的泪水无法自主,只知道往下滑落,胸腔跟着微微振动。 林斯逸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捧起周涞的脸,残破地开口:“周涞……对不起。” 周涞承认,有那么一刻她的确是故意说这么煽情的话,故意想叫他哭的。 她早就想弄哭他了,特别想。 上次两个人在酒店里谈崩时,林斯逸那番颤栗的哭泣就十分让周涞动容。以至于周涞几次三番想到他的哭,心里总是酥酥麻麻的。 她之所以觉得两人之间没有绝对的分开,之所以总是以骄纵的姿态拿捏着对方,是因为她笃定,林斯逸会那么伤心地在她面前落泪,那他肯定也不会那么决绝。 周涞知道林斯逸的心里有她。 今天在民宿看到林斯逸和别的女生侃侃而谈时,周涞心里的劣根性就忍不住想弄哭他。 可真的看到林斯逸哭了,周涞心里又万般不忍。 周涞倾身过去吻去林斯逸落在脸颊的泪水,哄孩子似的轻声细语:“乖乖,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都要跟我说,不要放在心里好不好?” 林斯逸点头,低沉沙哑地声线似乎是被划开的砂纸:“好。” 周涞又说:“还有啊,如果你哪天不喜欢我了,那你也一定要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对你死缠烂打。” 林斯逸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嗓子似乎被滚烫又咸湿的泪水淹没。 周涞一脸宠溺地看着林斯逸,有些感慨:“我还是第一次见男人哭呢。” 林斯逸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周涞的肩胛上。 周涞轻轻抚摸林斯逸的后颈,低哄:“不过我不会嘲笑你的。” 林斯逸张开嘴在周涞的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 嘲笑又怎么样呢,林斯逸也不在乎。 反正,等会儿就要轮到周涞在床上哭。 彻底敞开心扉之后,接下来的一切便都水到渠成地发生。 林斯逸抱起了周涞,他哑着声问她:“等会儿应该不会再有人打扰了吧?” 周涞整个人瘫软地挂在林斯逸身上,“保不齐呢。” “把门锁的密码换了吧。” 周涞不肯:“不换,多有纪念意义啊!” 转而又想到:“林斯逸,要不然换成你的生日吧。” “你知道我生日吗?” “不知道。” 林斯逸笑着咬了咬周涞的唇:“8月20日。” 周涞重复着:“820,还有三个月。” 林斯逸点点头:“嗯。” “那你知道我的生日吗?” 林斯逸几乎想都没想:“11月1日。” “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你的生日好像并不难。” 林斯逸抱着周涞走到门边前,顺手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他果然记得没错,上次在这里放了一盒。 周涞面红耳赤地埋在林斯逸的怀里。 来到门前,林斯逸贴在周涞的身后,让她换密码。 衣着完好,彼此的身体贴着身体,却好像能产生异样的火花。 周涞微微喘息着,指尖颤栗,身体的敏感程度远超过她的想象。 “要去外面,还是进里面?”林斯逸一语双关。 周涞的声线微微发颤:“里面就可以了。” “好。那就在里面。” 周涞怔在原地,紧接着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舒张开,她自己也得张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氧气。 林斯逸似乎并没有打算帮忙的意思,他从后单手揽着她的腰,反倒催促:“还没换好密码吗?” 周涞的手指根本摸不到任何一个数字,她的长发垂在眼前在摇晃,指尖也越来越烫。 “林斯逸。”她说着倒抽一口气。 “嗯?” 林斯逸撩开她颈部的发,用力吮出了一个印子,继而咬着她的耳廓,低声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周涞原本只是想要低声回应林斯逸,不成想到口的话却成了一句悠长的喟叹。 她此时正踩在门口的地毯上,却又好像踩在云端。 林斯逸正带着她腾云驾雾般的,她有些晕眩。 “宝宝,你要不要求求我?”在这件事上,林斯逸一贯的还是那般从容。 “不要。”周涞却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林斯逸并没有在言语上强迫周涞,却一下又一下地叫她深深体会。 接着他再好心假意地伸手扣着她的脸问:“你求我,我就帮你。” 周涞双手撑在金属质地的门板上,她咬着牙:“不要。” 她后悔了,刚才就不应该对他的哭泣心软。 “林斯逸,你好坏。”周涞的声线断断续续,现在轮到她哭了。 林斯逸凑近仔细听清了,问:“哪里坏?” 周涞不回答,他很快就会让她知道哪里坏。 林斯逸终于善意地抓着她的手,带着她在键盘上输入第一个数字:1。 花了整整半个小时,他们两个人才将新密码输入完毕,选择的是周涞的生日。 新密码输入之后,周涞也彻底站不住,她如一块火焰融化的冰,下一秒就要成为一滩水。 林斯逸一把捞住周涞的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 周涞的双眼里氤氲着弥足的雾气,似乎听到林斯逸在轻叹:“怎么轻了那么多?” 林斯逸还掂了一下怀里的人儿,脸上带着由衷的心疼。 他知道她这段时间忙着工作,加上肠胃功能紊乱,大概都没有怎么好好吃饭。 接下来他应该会有一些空闲时间,打算好好给她做饭吃。 周涞彻底失去了力气,任由林斯逸将自己抱到房间里。 林斯逸忙前忙后,又是给她洗澡,又是给她穿衣服吹头发,最后还饶有兴致地问她:“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周涞看着眼前精神抖擞的人,她不禁疑问:“你不累吗?” 刚刚整整半个小时,就这么站在门口。 都已经缓了好一阵,可周涞现在整个人都还在打着颤,整个人好像脱水了。 林斯逸笑着啄了啄周涞潮湿的眼睫:“你太瘦了,需要补充一些营养元素。” 周涞还真有点饿,点点头:“我想吃馄饨。” “嗯,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周涞笑:“馄饨还不够啊,我又吃不了那么多。” “得多吃点的。”林斯逸的耳畔微微泛着红,轻轻用脸颊蹭了蹭她的,“你太经不起折腾了。” 周涞没好气地揪住林斯逸的耳朵,让他闭嘴。 第67章 微博ID 客厅的投影正在播放一部记录片,周涞倾情推荐给林斯逸看。 画面里,温暖的冬日,一对年过八十岁的夫妇正在度过他们看似平常却又无比浪漫的一天。没有过多的滤镜,一间看似平平无奇的农村小房子,房子周围种满了花。 这部纪录片名叫《时光日志》,是周涞的粉丝没有水的水星推荐给她看的。周涞看过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于是她献宝似的也要推荐给林斯逸看。 吃饭时,周涞还提起那位粉丝,颇有些感慨地对林斯逸说:“她给我感觉真的特别有教养有文化,会给我推荐好看的书籍,还会推荐好听的歌,更重要的是,我们有很多的喜好都很吻合。” 林斯逸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弧度,他给周涞夹了一些青菜,提醒她:“吃点菜。” 周涞津津有味吃着,还不忘说:“我挺想见她的,不过她总是拒绝和我的见面,而且她微博上的地址写的是国外。” “嗯。” “其实这样保持一些距离也挺好的,你觉得呢?” “嗯,挺好的。” 周涞嘴里咀嚼着一颗肉丸,鼓着腮帮子忽然又说:“林斯逸,不知道是不是我疑神疑鬼哦,我有时候又觉得这个粉丝好像离我很近很近。” 林斯逸拿勺子的手一顿。 他其实并没有想过如何隐瞒,只不过顶着粉丝的身份陪伴了她那么多年,一切也都成为了一种习惯。 周涞倒是没心没肺的,说完之后又不当一回事,自顾自低头喝汤。 林斯逸想了想,开口:“周涞。” 周涞闻言抬起头,嘴角沾了一粒米饭。 林斯逸到口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最后伸手捻起她嘴角的那粒饭吃进了自己的嘴里。 算了下次再跟她说吧。 午饭过后,周涞主动搜索出纪录片播放,拉着林斯逸一起窝在沙发上享受着午后悠闲的时光。 客厅里遮光窗帘紧闭,只有屏幕上的光线投射在整个房间里。这种时光似乎会让人忘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纷扰,只有温柔香。 林斯逸并未多说什么话,他靠坐在沙发上,静静观看这部纪录片。周涞则躺在沙发上,脑袋枕在林斯逸的大腿上,津津有味地再跟他看一遍。 只不过,周涞特别爱剧透,才刚播放到老人身体不好,她就忍不住对林斯逸说:“我跟你说哦,这个老爷爷比老奶奶先去世的。” 林斯逸闻言轻轻嗯了一声,他的手掌心贴在周涞的脸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 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怎么都舍不得放开手。 认真看了没一会儿,周涞又忍不住说:“接下去特别感动,老爷爷给老奶奶准备了一束野花,太浪漫了。” 林斯逸低头在周涞的脸颊亲了一口。 周涞忽然想到什么,对林斯逸说:“乖乖,你家乡的院子是不是比这部纪录片里的院子更好看?” “嗯。” “好可惜,上次新年去的时候我没看到,下次去一定好好参观参观。” 林斯逸又低头在周涞的唇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随时欢迎。” 周涞笑着轻轻掐了一把林斯逸的腰:“我们认真看纪录片吧,这部纪录片真的好好看的。” 林斯逸又嗯了一声,只不过他前一秒刚答应,后一秒就俯身吻住周涞的唇,继而用自己的舌尖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 周涞本还抗拒挣扎,但很快便被林斯逸吻得七荤八素的。 一开始周涞还是躺在林斯逸的腿上,后来不知怎么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这两日气温上升,周涞在家里穿得也清凉,一条睡裙搞定,倒是很方便林斯逸随时随地地做一些坏事。 林斯逸不知何时从茶几抽屉里找出那个四四方方的铝箔纸,交到周涞手中。他很可恶的,就这么靠在沙发里,单手横在沙发背上,一只手轻轻扶着周涞细软的腰,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动情时,林斯逸的神态看着特别慵懒,像是一只狩猎的大猫,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周涞看。 五一的这几天他们两个人就待在房间,哪里也没去,哪里也不想去。 一日三餐林斯逸都会妥帖安排,他总是觉得她太瘦了,有时候甚至都不敢对她使什么力气。 好在,周涞也喜欢他做的饭菜,每次总能吃得津津有味,这反倒让他觉得挺有成就感。 林斯逸好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怎么也不会累。当然,她好像也怎么都喂不饱就是了。 这不,才刚吃完午餐休息不过半个小时,林斯逸好像又来劲了。但他从来不会承认,反倒坏心肠地对周涞说:“宝宝,你刚才喝水好像把我的裤子弄湿了。” 周涞低下头看了眼,林斯逸灰色裤子上有一滩深色的水痕。 “湿啦?那就不穿呗。” 周涞从林斯逸的手中拿过那个铝箔纸,特别熟练地撕开,这件事她好像做过千万遍似的,熟能生巧。 面前的林斯逸忽然轻轻笑了一声,他说:“不是要一起看纪录片的吗?” 周涞坐在他的身上轻轻喟叹:“你自己看,我已经看过了。” 投影里还在播放着那部纪录片,从春天到夏天,转而到了冬天。 许是拍摄地远离城市的喧嚣,所以有种孤寂的美。 林斯逸忽然抱着周涞转了个身,贴着她的后背低哑道:“你刚刚说的要一起看。” 这样的姿势,她背对着他坐在他的怀里,两个人视线都可以看到屏幕。 周涞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泛白。 林斯逸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把纪录片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有轻缓舒适的音乐声响起,在整个客厅里回荡。 但很快,空旷的客厅里充斥着好几道不一样的声线。 林斯逸咬着周涞的耳垂轻吮,他对她说:“我家的院子里种了两颗樱花树,有更多好看的花,还有被花蜜吸引的蝴蝶和蜜蜂。夏天的时候凉爽,冬天的时候温暖。” 周涞这时候哪里听得进去林斯逸在说什么,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唇。 林斯逸想看到周涞的神态,他伸手捧着她的脸颊让她侧头。 看了眼她盈盈的双眸,林斯逸忍不住去亲亲她,低声细语:“跟我讲讲,接下去老爷爷和老奶奶会怎么样?”” 周涞破碎地开口:“老爷爷,给,老奶奶过,生日。” “嗯,还有呢?” 周涞根本想不到任何剧情了,她的双手紧紧抓着林斯逸横在她腰上的臂膀,指尖几乎陷进他的皮肤。 她摸到他空旷的手腕,忽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脸不悦地抓起咬了一口。 林斯逸不恼反笑,有些无辜地问她:“为什么咬我?” “因为你不乖。” “哪里不乖?” “你不戴我送的手镯。” 林斯逸都忘了这茬事情了。 他深深吮着周涞后背的肌肤,由衷地道歉。 后来纪录片播放完,林斯逸才从抱着周涞从自己身上下来。 周涞腿软地跪在地上打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她娇嗔地瞪一眼林斯逸,问他:“再给你一次机会,要还是不要?不要我现在就扔垃圾桶里去。” 林斯逸说:“我要。” 他一改刚才看纪录片时那副唯我独尊的样子,朝周涞伸出自己的手腕。凝白的手腕上有两排整齐的牙齿咬痕,看着倒挺瘆人。 周涞刚才一共咬了林斯逸两口,第一口的时候没有怎么用力,第二口之所以会留下痕迹,也都是林斯逸自作自受。他要不是故意使坏让她不上不下的难耐,她也不会报复他。 这个手镯最终戴到了林斯逸白皙的手腕上,一如周涞当初所想象的那般合适林斯逸。 接下去的几天就真跟泡在蜜罐子里似的甜,周涞感觉自己每天醒来都像是躺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每天都是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她几乎每天都是挂在林斯逸的身上,吃饭他抱着,去卫生间也是他抱着。 两人窝在一起,看看电影,玩玩对方,看似再平常不过的日常,却是那么温馨有趣。 五一过后,林斯逸学校里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的。周涞这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随着夏装上新之后,她要准备年中的大促。 林斯逸并没有天天都往周涞的住处跑,有时候大晚上的还会回学校去。 周涞也经常往外地跑,参与一些活动,或者是参观一下工厂。 两个人现在当真是没有半分隔阂,这次误会解开过后反倒把他们紧紧拉拢到一起。 周涞在五月中旬跑到G市出差,又是几日和林斯逸没有见面。 虽然没有见面,可每天也是手机不离身,一有空就和对方联系。 林斯逸最近染上了一个习惯,他总是会随时随地和周涞分享自己看到的东西。 比如:天边一朵像是小绵羊的云朵、路边一颗鲜艳盛开的野花、雨过天晴后天边出现的七色彩虹…… 以前的林斯逸经常一个人独处,经常。本科毕业的时候,他顺带被保送了本校硕士研究生,那年他独自一个人乘坐40多个小时的火车来到云南。对他来说,这是一次近乎奢侈的旅程,他就住在洱海旁边的民宿里。那段时间天气不错,他走走停停,用他那个内存严重不足的手机拍下很多照片。 有一天深夜,他将其中一张日出的照片分享给了周涞,顶着粉丝水星的身份私信对她说:“生日快乐。” 只不过,这条留言埋没在数以万计的私信中,等周涞看到已经是半年以后。 周涞昨天在酒店下榻的时候忽然想起林斯逸要出国留学的事情,她也不藏着掖着自己心里的想法,直接询问林斯逸是怎么打算的。 也是巧合,他刚想和她说这件事,她也心有灵犀似的询问了他。 林斯逸很坦诚地对周涞说,他的确是已经做了这个决定,但这个决定并不是将她从他的未来里抛开。 出国交流的时间不长,也就一年的时间,这期间他尽量有空就会回来和她团聚。 如今的交通便利,出国就跟出个省一样简单,真不是什么大问题。 抛开出国这件事,林斯逸甚至连以后结婚的事情都已经打算好了。 周涞其实是打心底里支持林斯逸的决定,她还颇为得意地对林斯逸说:“有我这么善解人意的女朋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上辈子烧了高香?” 林斯逸笑着回:“何止。” 他想,他上辈子大概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和她相恋相爱。 周涞也不会做什么“你在要是在国外喜欢上了金发碧眼的女孩子怎么办?”的这种假设。 对于这段感情,她莫名很有安全感。 连续忙了十来天,周涞赶在5月20日这个特殊的一天从G市回来,一下飞机就直接去了Z大。 她熟门熟路地跑到林斯逸的寝室,本想给他一个惊喜,但不凑巧的是他人还在实验室。 周涞给林斯逸打了个电话,反倒是很贴心地叫他别着急,反正她可以玩会儿手机。 繁忙在所难免,她不会无理取闹让他立马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林斯逸在实验室也是真抽不开身,刚好师兄陈思远要回寝室,便让他先把寝室钥匙带给周涞。 这还是陈思远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到周涞,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长得跟洋娃娃似的好看。 陈思远把林斯逸寝室的钥匙交给周涞,礼貌地和她聊了几句。 周涞在微信上给林斯逸发了个消息:【钥匙拿到啦。】 林斯逸秒回:【我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你在寝室里等等我。】 周涞:【嗯嗯。么么哒。】 林斯逸:【饿的话冰箱里三明治,还有一些果汁。】 周涞:【别管我啦,你快忙吧。】 距离周涞上一次来林斯逸的寝室,好像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再次进入林斯逸的寝室,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一眼看到的便是干净整洁,还有专属他的浓郁气息。 周涞把包放在书桌上,看到书桌上的一些小玩意儿。 她忍不住又打扰林斯逸:【我可以动你的东西吗?】 林斯逸:【随便动。】 周涞:【嘻嘻,那我就不客气了。】 对于林斯逸的一切,周涞可以说都是好奇的。她探索着他摆在桌上的小东西,又找到一个放大镜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书桌的抽屉也被周涞打开,她一眼看到林斯逸那个旧的手机。 这个手机的款式很老,但看得出来林斯逸使用小心得当,手机的外形上倒是挺新的。若不是这个手机摄像头出现问题,以至于两个人不能视频,周涞怀疑林斯逸会一直同下去。他这个人省,不过该花的地方也舍得花费。这个手机除了摄像头问题以外,的确还是能用的。 周涞用指腹轻轻按了一下手机按键,没想到屏幕居然亮了起来。 一个旧手机,电量却是满格。 好奇心驱使,周涞将这个旧手机拿出来。 旧手机有密码,她先输了一下林斯逸的生日:0820。屏幕提示密码错误。 周涞又百无聊赖地输入自己的生日:0111。屏幕解锁。 周涞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 她自己都惊呆了,不过就是玩玩的输入自己的生日,没想到居然能够打开。 林斯逸在她的面前倒是从来没有藏着掖着什么,他买新手机的那天晚上会拿着她的手指输入指纹密码,这样她随时都可以打开他的手机。 周涞有时候是真觉得林斯逸整个人很奇怪。他总是什么都不说,自己默默做很多事情。 等她发现了,心里小鹿乱撞一阵澎湃。 屏幕解锁之后,只看到一个app:新浪微博。 整整一个屏幕上,只有这么一个软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周涞平日里没有偷看林斯逸手机的习惯,也并不清楚他会不会用微博。她倒没有强硬要求林斯逸必须关注她的微博,毕竟现在的微博的大环境也并不怎么样,她分享的日常都是经过精心包装。 可林斯逸居然会用微博这件事,还是让周涞挺意外的,她刻板地以为,像他这种沉迷于做学术研究的人肯定不屑于去玩微博这种东西。 周涞点开屏幕上有且只有的这个微博app,首页的消息竟然都是有关她自己的。 往下滑,除了她的微博消息,还是她的微博消息。 周涞美滋滋地想:啧啧,林乖乖,没想到你还会关注我啊!不简单啊! 她再点开账户id,想知道林斯逸的微博昵称。现在微博有悄悄关注功能,她可以记下他的id,然后再悄悄关注起来。 只是这一眼,周涞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 微博ID:没有水的水星。 望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头像,周涞脑子一嗡,指尖微微颤着,心跳的速度好像也忽然快了起来。 没有水的水星。 没有水的水星。 没有水的水星。 周涞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第68章 解释 周涞靠在椅子上,微微仰着头,脑子里有一片的空白。 从认识水星到两人熟悉,这中间有多少年了? 他们又聊过什么话题? 开过什么玩笑? 虽然隔着互联网,却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两个人中间。 他们不是朋友,却比朋友的关系更加洒脱。 他们不是恋人,却比恋人的关系更加紧密。 很多时候周涞都觉得水星离自己很近很近,但下一刻又清楚她离自己十分遥远。 他们之间默契地保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有时候可以接连着几天一起聊天,有时候甚至可以几个月都没有联系。 有数据表明,95%的人会在聊天中产生感情。 周涞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性向,但她很清楚自己对水星的感情是与众不同的。 眼下的周涞像是跑完了几万米的马拉松,她的五脏六腑都在振动,肺部正在贪婪地吸收着氧气。浑身上下好像因为这场马拉松都起了连锁的反应,胸腔透不过气来,心脏跟着酥痒难耐,双手双脚也是麻的。 没有水的水星。 林斯逸。 震惊、激动、喜悦、疑惑……各种各样的反应在周涞的大脑里轮番上演,她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平平无奇甚至异常平静,可心里却犹如一道火山喷发,岩浆所到之处都是几千摄氏度的高温。 这个时间点,似乎正是黄昏饭点,走廊外有人走过的脚步声、说话声、哼歌声、校园里的广播也循环播放器了一些耳熟能详的歌曲。 周涞把那个旧手机手机放回抽屉里,有些麻木地起身。她走到阳台,此时夕阳西沉,橙黄色的光晕染了整片天空。 她双手交叠撑在栏杆上,下巴枕在手背上,看着不远处几只燕子飞行。 夏天马上就要到了。 周涞为了见林斯逸,今天特地穿的裙子,晚风微微撩起她的发,连着裙摆也轻轻晃动。 金灿灿的黄昏照耀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在她的脸颊上打了一层阴影。 不知道林斯逸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周涞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阳台上多久。天空的颜色已经从橙黄变成了青黄不接,不远处的篮球场上好像传来了球鞋摩擦塑胶地板的吱吱声,还有男生的大声呼喊。 林斯逸在阳台上找到周涞,他带着些微的喘息,从后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贪婪地亲吻她的脸颊,低声细语:“抱歉,迟了半个小时……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宝宝,生气了吗……” 周涞伸出双手圈住林斯逸的腰,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听着他因为着急赶路而剧烈的心跳声,笑着说:“喂,在你心里我有那么爱生气吗?” 林斯逸笑了笑,说:“你生气是应该的,是我让你久等了。” 他低头用自己微凉的脸贴了贴周涞的脸,又吻吻她的额。 “不生气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周涞十分理解,因为她一旦工作起来,时间是无法掌控的,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冒出来,总得好好解决了才行。 “饿了吗?要不要去吃饭?” 周涞摇头,仍然紧紧抱着林斯逸:“我还想抱着。” 林斯逸又说:“冷吗?要不要去里面。” “不冷。” 周涞同样贪婪地享受着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的甜蜜。 最近两个人都那么忙,好像都不能这样抱在一起温存。 周涞自认不是恋爱脑的人,但这段恋爱确实让她感觉到空前的美好,以至于她经常想着,工作哪有和林斯逸在一起有趣? 她实在太享受和林斯逸相处的时光,吃他做的饭,听他讲一些故事,抱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就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方婧也说周涞恋爱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不像她自己了。 周涞和林斯逸在一起时说话嗲、做事情懒、还总是露出一副花痴的模样。 今天日子特殊,5月20日,谐音我爱你,所以也算是情侣之间的一个节日。 这也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正儿八经地度过第一个属于情侣之间的节日。周涞在G市的工作其实并没有全部完成,但她着急回来和林斯逸过节,也就把剩余的事情都交代给了同事处理。 原本准备好了礼物是想给林斯逸一个惊喜的,却不料她反倒收到了巨大的冲击。 林斯逸似乎能够感受到周涞今天的异样,他又问:“怎么了?” 周涞轻轻喟叹一声,摇摇头。 有千言万语的质问和疑惑,可在见到林斯逸的一瞬间,好像也说不出什么了。 换成之前,她可能早就打电话过去找林斯逸要个说法,现在的她好像也变了。 从前的周涞是个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刀枪不入的人。在和林斯逸交往之后,他身上的温柔似乎也感染了她。 周涞变得会去在乎对方的感受,想要好好地维系这段感情,努力地去深爱对方。 她不说,林斯逸也不逼问。他总是能够很好地把握着两个人之间相处的细节。 他低头吻了吻周涞的唇,本是打算浅尝即止的,但一碰触到她柔软的双唇,就像是上瘾的毒药,便舍不得放开。 林斯逸最终还是将周涞一把抱起回了寝室,关了阳台上门。 周涞两根细嫩的的手臂上有些凉意,林斯逸便用自己温暖的手掌轻轻摩擦。对于周涞的穿着打扮,他从来不会指手画脚,可总会担心她穿那么少会不会冷。 林斯逸能做的只能是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周涞。 周涞气喘吁吁地攀着林斯逸的肩膀,问他:“乖乖,你还记不得我之前说想在你寝室住一晚的事情吗?” 林斯逸笑着点点头:“记得。” “那我晚上可以睡在你寝室吗?” “你确定?”林斯逸的舌尖顶开周涞的唇齿,在她的唇内一通搅动。 深深吮吻了好一会儿,林斯逸才说出下半句话:“可是寝室几乎没有什么隔音效果。” 周涞反应了好一会儿他的话,明白过来后红着脸咬了咬他的唇。 “你这话什么意思?”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林斯逸笑得阳光,像个肆意的少年,眼底带着一些懒坏。他今天在实验室里忙活了一天,确实有些疲倦,但这种疲倦感在见到周涞之后竟然神奇地烟消云散。 他带着一些痞痞的笑意,小声地在周涞耳边说:“就是,你有时候叫得挺大声的。” “林斯逸!”周涞的小拳头已经落在了林斯逸的身上。 这能怪她吗?她一个人能叫得出来吗?有时候他还故意使坏让她叫得更大声呢? 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属实是没有问题。 别看林斯逸平日里都是一副乖乖牌的样子,只有周涞知道,这人骨子里别提有多坏了。 偏偏,她又爱极了他这副坏坏的样子。 林斯逸也不在意周涞那点挠痒痒的举动,抱着她又继续温存了一会儿。 两个人搂搂抱抱,亲亲啃啃,差点又滚到床上去了。但林斯逸一想时间不早,他这一时半会儿的解决不了问题,也不能让她疲惫赶路还要饿着肚子。 晚饭的地点在学校的一个食堂,是周涞要求的。 上次她来食堂吃的东坡肉到现在还念念不忘,最近她的肠胃调养得当,吃一些油腻的东西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天气相较前段日子来说已经足够暖和,晚上操场上也有不少人在散步。路过年轻的男孩男女,有些打打闹闹,有些静静牵手,看着朝气蓬勃。 饭后林斯逸牵着周涞的手慢悠悠地在学校里逛着,他带她去了自己种植的一些大棚,又带她去园艺那边看一些稀奇的花,竟然还有一片金灿灿的小麦。 林斯逸笑着对周涞说这不过是冰山一角。 周涞也都很兴奋。 倒是圆了周涞大学时候没有谈恋爱的遗憾,大学的时候周涞忙着搞钱,的确没有想过谈恋爱浪费时间,但真要说什么都没有想过也不是。 周涞还记得有一天深夜她拍完照片赶回住处,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看到一对年轻的情侣抱在一起。那时候天气也挺冷,男生嘴里哄着女生,女生则在撒娇。 也是这一刻,周涞也挺想有个人可以这样抱着自己。 而现在,身边的林斯逸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又圈着她的肩膀将她拢在怀里,像个老太太似的碎碎念:“还说不冷?现在早晚温差那么大,你手臂都凉凉的,感冒了怎么办?感冒了多难受啊。” 周涞心满意足地圈着林斯逸的腰,撒着娇:“想穿好看的裙子给你看。” 林斯逸也不吝啬夸奖:“嗯,是挺好看的。” 周涞还凑在林斯逸的耳边小声说:“裙子也更方便呀,是不是?” 林斯逸无奈地拍了拍周涞的屁股:“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 “哦,那你没想吗?” “想了。” 周涞忍不住噗了一声,笑出来。 林斯逸亲了一下周涞的唇:“晚上再慢慢想,难得你来学校,再带你逛逛。” “嗯。”周涞倒也挺乐意逛的。 逛着逛着,林斯逸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 他还颇有些羞赧的样子,对周涞说:“送你的,节日快乐。” 周涞微微扬眉,在路灯下仔细看了看林斯逸放在手掌心的这条项链:“你该不会跟我说,这条项链是你做的吧?” 林斯逸点点头:“嗯,是我做的。” 周涞从林斯逸手中拿过项链,感慨:“林斯逸,为什么你连项链都会做?” 几乎所有他送给她的东西,都是他亲手做的。 “也不是很难,上网查了一些资料,然后又跟学弟请教了一下。”林斯逸似有些忐忑,他看着周涞的神色,继续道:“这条项链有个名字,你想知道吗?” 特别别致的款式,周涞没有在市面上见过。 吊坠是一个圆形的圈,圈中间镶嵌着一块淡淡金黄色的宝石,看着特别精致。而在这个圆形的圈上面还另外镶嵌了一枚莫桑钻。 周涞好像猜到了,她说:“水星吗?” 林斯逸怔了一下,问:“你怎么猜到的?” 周涞拿着吊坠,指着说:“这颗金黄色的宝石代表太阳,而圆圈上的这颗钻石代表了水星,我说对吗?” 林斯逸点头:“对。” 周涞一副得意的样子:“林斯逸,我发现你好像特别喜欢太阳啊,月亮啊,银河系什么的,邵威那个酒吧的设计就是参考了你的意见对吧?” 林斯逸还是点点头:“嗯。” 周涞仰着头看林斯逸:“所以还有其他吗?” “周涞……”林斯逸张了张嘴,“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当然也不是刻意隐瞒。” “嗯,你说。”周涞一脸淡定地把项链交到林斯逸的手上,转而走到他面前,“一边说一边帮我戴项链。” 林斯逸这个时候做不到一心二用,他把项链小心翼翼地戴到周涞的脖子上,看着那颗金黄色的宝石在路灯下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接着,他鼓起勇气。 周涞摸了摸锁骨处,问林斯逸:“好看吗?” “好看。” “所以,我是你的太阳吗?” “嗯。” “那你是没有水的水星吗?”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使得林斯逸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这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幻听。 还是周涞扬着眉提醒他:“没有水的水星,是你吗?” 林斯逸难得有些膛目结舌:“你,你,你你是,你是怎么……” 周涞轻轻掐住林斯逸泛红的耳根,一脸霸道嚣张:“你你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跟我解释哦!” 第69章 冰凉 林斯逸之所以会那么早关注到周涞的微博,也是一次巧合。 好几年前的有一天他无意间点开Q.Q空间,意外看到周涞在空间里分享的新浪微博。 林斯逸顺着链接点进去了周涞的微博,等到他想要给她点赞的时候,发现这条说说已经被删除。 算不算是老天的安排呢。 很显然这是周涞手滑分享的微博链接,而刚巧又被林斯逸给看到。 林斯逸当时并没有微博,特地注册了一个,只关注了周涞一个人。一开始他的确只是默默关注,偶尔想起来上线看一眼她发布的动态。这种关注持续了将近有大半年的时间,他身份不过只是最普通的一个小粉丝。 第一次给周涞留言,是她发布了一段极其消极的言语,林斯逸实在忍不住,给她回了很长一段话安慰鼓励。 林斯逸本没有想过周涞会回复他,不成想那次周涞竟然第一时间感谢了他的鼓励。 殊不知,那次得到周涞回复的林斯逸简直像是买彩票中了巨额奖金,捧着手机看着周涞回复的消息乐了很久。 许是有了这次回应,林斯逸给周涞的留言也越来越积极。周涞也并非每次都会回复,她偶尔回复他,但这样已经让林斯逸觉得很满足。 第一次周涞给林斯逸私信,也是因为一次受挫,那会儿她的淘宝店刚刚有起色,却因为双十一的退货量,导致库存积压。 收到私信的林斯逸很有条理地为周涞分析原因,寻找弥补措施。 …… 这几年,两个人的聊天记录都还躺在林斯逸那个旧手机里。即便现在林斯逸手上用的是最新款、并且运行速度最快的手机,但他却根本舍不得把那部手机给扔掉。 林斯逸娓娓向周涞道来这一切,不疾不徐,看似沉着冷静。其实心里却仿佛走过了万水千山,现在终于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想,这一程的心路历程无需让她知道,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现在在一起。 周涞听后也挺感慨,没想到两个人居然因为这种阴错阳差成为“网友”。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你是谁呀?”周涞问。 “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林斯逸说,“后来聊得多了,我是想过告诉你,但又怕你会反感。”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反感?”周涞不解。 “你……”林斯逸说着垂眸看了眼周涞,神情楚楚可怜,“你好像一直不喜欢我。” 周涞反驳:“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了?” “可是,高中的时候你都不理我。” 周涞鼓了鼓腮帮子:“难道不是你看不上我这种学渣吗?” “我没有。” “那时候你老师跟前桌那个学习成绩好的女生讨论问题,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你从来也不找我讨论问题。对了,前桌那个女同学叫什么来着?” “你是说沈书妤吗?” 周涞瞬间变脸:“呵呵,你倒是把人家名字记得挺清楚的啊!” 林斯逸笑着把周涞揽到自己的怀里,解释:“高中班级里每个人的名字我都记得,不是特别对待谁。” “那我呢?有被你特别对待吗?” 林斯逸点点头:“嗯,你是最特别的。” 周涞不信:“花言巧语!” 心底的疑惑解开,时候也已经不早。 周涞穿着林斯逸那件宽宽大大的外套,被他牵着手慢悠悠地往寝室走去。 林斯逸再三地向周涞发出灵魂拷问:“你确定要睡我寝室?” 周涞强调第N次:“确定确定确定!” “好,你不后悔就行。” “这有什么可后悔的。” 彼时的周涞还不知道自己今晚要遭受什么狂风暴雨。 不用说,当晚周涞就后悔了。 时隔两天,当周涞在洗澡的时候看到自己两处膝盖上的紫红,还是忍不住跟林斯逸吐槽:“你们寝室的床也太硬了吧!” 林斯逸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带着潮润的气息。他腰上围着一条浴巾,露出性感的上半身。头发是湿的,一滴水沿着肌理分明的胸肌往下滑,身上也带着些许水珠,那八块腹肌上鼓出来一块块的小包明晃晃地诱人。 更绝的大概是他腰上的那处黑色英文纹身,看着特别狂放不羁。 洗澡的时候周涞就忍不住摸摸林斯逸身上那处纹身,又起了一些心思。 她也挺想纹身的,现在越来越想了。 眼下林斯逸半跪在地上看着周涞膝盖上的那两处痕迹,心疼地俯身亲了亲。 周涞一点也不领情,抬起脚往他胸膛上踢了一下:“你现在假心假意了?那天怎么不停下来?” 她可没忘记自己那晚被捂住嘴透不过气时有多痛苦。 林斯逸单手抓过周涞的脚,在她脚背上亲了一口,“嗯,都是我的错。” 他又有什么错呢。 寝室隔音效果实在太差了,床硬也不是他能改变的,是周涞非要在那里窝一晚上。 可周涞窝在那里了也不老实,非要来招惹他。 周涞自己也自知挺理亏,撅着小嘴鼓着腮帮子。 林斯逸揉了揉周涞的腿,问她:“膝盖疼的话,那今天还要不要去骑行?” “要!” 其实膝盖并不疼,但周涞莫名其妙要在林斯逸面前作那么一下。 看他宠溺温柔地亲亲她,又看他对自己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周涞就深深体会到自己是被如何宠爱着。 小时候的周涞被父母当成皮球踢来踢去,而现在,她也有了不用任何理由就骄纵的资本。 今天天气好,林斯逸说好了要带周涞去骑行。周涞对此跃跃欲试,也特别感兴趣。 骑行的线路还是按照林斯逸以前经常会去的几个地方,绕H城郊外一圈,最后回到周涞的住处,不走回头路。 林斯逸骑自己那辆山地车,又另外给周涞租了一辆性能更好的山地车。 带上充足的水以及一些补充体力的零食,两个人从上午九点出发,计划在晚上九点左右回来。 林斯逸原担心过周涞会骑不动会中途放弃,但意料之外的,周涞比他想象中要有毅力太多。在骑行四个小时后,她终于显现出疲惫姿态,却不喊停,只是放缓了骑行的步伐,和林斯逸聊聊天。 “你以前每个周末都会出来骑一圈吗?无论刮风下雨?”周涞问。 林斯逸点点头:“嗯,无论天晴下雨,路上的风景总不错。但我也并非每个周末都有空骑行,有时候实验室里太忙,也就抽不出时间来。” 第一次骑行,林斯逸担心周涞过度的运动会伤害身体,他不忍心,找了一处以前经常会歇脚的小饭店,刚好也带周涞进去坐一坐。 过了饭点的时间,饭店里这会儿显得有些空旷清冷。光头老板正坐在收银台前玩手机,见林斯逸来了,顿时眉开眼笑的。 光头老板连忙起身迎接,乐呵呵地对林斯逸说:“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呀!” 林斯逸和光头老板看起来称兄道弟的模样,笑着寒暄了几句,转而介绍一旁的周涞:“这是我女朋友,周涞。” 光头老板笑着对周涞一直憨憨点头,说:“不错不错,这小子终于有女朋友了!” 林斯逸拍拍老板的肩膀:“麻烦你炒几个菜,要少油少盐。” “没问题没问题!” 这家店店面不大,但是看着干干净净的。 周涞坐下之后,林斯逸给她倒了一杯水,对她说:“我们吃过饭稍作休息一下就回去怎么样?” 周涞不解:“怎么?你有事吗?” 林斯逸摇头:“我怕你太累了。” “还好呀。虽然有点累,但是能够接受。我还想骑。” 林斯逸忍不住伸手摸摸周涞有些泛红的脸颊,“那你累了就跟我说,不要逞强。” “嗯。” 饭后稍作休息,两人又继续骑行。 五月末的天气,一切都是那么舒适。有清新的风、温暖的阳光、郊区叽叽喳喳的喜鹊。这一路上,周涞慢悠悠地跟着林斯逸骑行,看到正在建筑的高楼大厦,看到荒芜的一片土地,看到老人牵着小孩子的手。 在有一处地方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垃圾,林斯逸停下骑行的脚步,让周涞等等他。他转头找了一个塑料袋,将那些垃圾都捡起来,扔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里。 林斯逸不让周涞弯腰帮忙,说会弄脏了她的手,他自己找了附近的一处人家得到允许进去洗了洗手,又继续带着她骑行。 天从白到日暮。 他们两个人终于骑行到观看夕阳最佳的景点。 似乎是道路的尽头,又像是一切的开端。面前是一片开阔的视野,空气也极其干净。对面的山上似乎是密密仄仄的一排云杉,尖尖的头,一排排特别整齐。周围没有什么人往来,偶有一些私家车行驶而过。 林斯逸抱着周涞坐在一块大大的岩石上,用纸巾给她额上的擦了擦汗,又担心地问她累不累。 周涞莫名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发生过在自己的记忆里。 同样是满眼碧绿的山、被橙光染红的天,还有身边贴心的人。 美好得有些梦幻。 林斯逸对周涞说:“还记得大年初一我们一起在山上看日出吗?” 周涞恍然大悟:“记得!” 怪不得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原来,日出和日落,是那么的相似。 太阳终将消逝,但很快,道路两旁的路灯就要点亮。 而明天,太阳也将照常升起,温暖的阳光覆盖大地。 * 骑行回来已经十分疲倦,没想到大晚上的陈澈还来打搅。 周涞没有什么耐心陪陈澈,自己去泡澡,独留陈澈和林斯逸两个人坐在客厅里聊得欢乐。 意外得知林斯逸即将去斯坦福做交流,陈澈也挺开心:“那以后咱们还是校友了!” 林斯逸也没有想到会那么凑巧,“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哪里的话,你可是我姐夫,我不关照你关照谁?” 陈澈这次来其实是身负重任,因为不小心在老爸周高驰面前透露姐姐周涞有男朋友一事,于是周高驰耳提面命,一定要拍下这位奇男子的照片给他看看。 多稀罕的事情,母胎solo的周涞居然谈恋爱了!周高驰简直好奇死了。 陈澈也挺无语,他总不能拿出手机偷拍人家吧? 老爸的微信还一个接着一个。 老周:【人呢?】 老周:【你不是说你在你姐那儿的吗?】 老周:【照片呢?】 老周:【我等得头发都白了。】 老周:【再不拍照片我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了啊!】 陈澈受不了这夺命连环催,于是主动问林斯逸:“姐夫,要不,我给你拍个照?” 林斯逸有些茫然:“拍照?” 陈澈说:“我也不瞒你,是我爸爸想看看你长什么样。” 林斯逸闻言意外的有些局促。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见家长,于是端正坐好让陈澈拍照,表情十分僵硬。 陈澈拍照的时候不忘提醒林斯逸一声:“姐夫,你表情放松一些,这样看着好像被我绑架了。” 正好周涞泡完澡出来,脑袋上包裹着厚厚的毛巾,有些疑惑:“谁被绑架了?” 见陈澈对着林斯逸拍照,周涞更疑惑:“为什么要拍照。” 陈澈一脸吊儿郎当的,捧着手机准备给周高驰发照片,一并对周涞说:“老爸想看看姐夫长什么样,我现在给他发照片。” 周涞立即阻止:“不准发!” 陈澈手一抖。 周涞几步走过来要抢陈澈的手机:“他说要看就给他看啊?我不要面子的啊?” 陈澈仗着身高优势躲来躲去,满脸笑意:“哎呀别害羞嘛,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你才丑媳妇呢!会不会说人话!” “抱歉抱歉,我说错话了。” 周涞维护林斯逸维护地过于明显,以至于陈澈都有点酸:“姐姐,你这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往外拐啦?” “你给老娘滚!” * 五月末六月初的时候,林斯逸完成了博士生的论文答辩。 而Z大的领导也找林斯逸谈了话,正式向他发出一份offer,只要林斯逸愿意,他以后就是Z大的一名老师。 林斯逸没有过多犹豫,他接受了这份邀请。如此一来,他也就可以留在H城,离周涞更近一些。 除此之外,林斯逸也没忘记自己种在山上的那些树和草莓。 六月初时,林斯逸又专程回了一趟大屿,接下去的一段时间学校里虽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果园里和草莓园却离不开他。 因为绿色科学种植,林斯逸得到乡里领导的不少关注,他自己也很乐意和附近的村民们普及绿色农业的知识。 回去的当天就和乡里领导们一起开了一个会,召集当地的村民们一起科普相关知识,接下去的日子忙得不可开交。 而周涞这段时间也挺忙,忙着和方婧一起弄MCN机构的事情。 这几天林斯逸不在H城,周涞也觉得挺无聊,只能用更多的工作去充实自己。她同方婧一同飞了一趟B市,向专业的人士了解有关情况。 六月中旬时,周涞已经有将近两周没有和林斯逸见面,每天倒也是一直有联系。可林斯逸在山上总是信号不好,回复她消息也挺慢。 这天中午,周涞和方婧一起坐在B市的一家咖啡馆里等人,她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等待林斯逸的消息。 方婧在一旁笑着调侃:“怎么?被冷落了?” 周涞解释:“不是,他在山上信号不好。” “是吗?” 方婧用勺子搅着咖啡,扯着嘴角笑了笑。 其实有一件事方婧已经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她知道不应该在周涞面前搬弄是非。可是有关闺蜜的感情,她又觉得应该要说,于是天人交战。 周涞是多了解方婧的一个人,见她支支吾吾的,就感觉有事。 “干嘛?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瞧你一脸便秘的样子。”周涞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又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眼,林斯逸还没回消息。 方婧重重叹了一口气,将手上的勺子重重一放:“操!周涞!我真憋不住了!” “憋不住你就去厕所拉屎啊!” “滚!我没跟你开玩笑呢!”方婧拧着眉,“是有关林斯逸的!” 周涞也认真起来:“有关林斯逸的?” 方婧点点头,索性直接说了:“你知不知道,林斯逸有个暗恋了十年的人?” 周涞的脸色瞬间变了变,语气也一下子不自然地低下来:“……不知道啊。” 方婧认真地说:“这事我其实是一个月前知道的,那天邵威喝大了跟我说,他说林斯逸还把暗恋十年的那个女孩名字纹在身上。这事……你应该也不知道吧?” 周涞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手心一片冰凉。 第70章 .【正文完】晋江首发谢谢你的喜欢…… 打不通林斯逸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这一刻,周涞又觉得自己对他好像是那么的不了解。她不知道他身边亲戚的联系方式,连他的外公外婆都还没有见过。 她整个人都是乱的,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周涞当机立断定了最近一趟的航班,准备直接从B市回C市。 距离三千多公里的路程,不惜绕大半个中国,周涞现在就是要立刻马上找到林斯逸,当着他的面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婧劝周涞:“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喜欢过人呢,都是可以理解的。” 周涞低着头疯狂给林斯逸发消息,眼眶红红的:“反正我不能理解。他还瞒着我,不告我身上纹身的事情。林斯逸他死定了!我说真的!他死定了!” 方婧根本劝不住周涞,又很怪自己多嘴。 周涞拿起包,直接去门口打车准备去机场,倒是还很负责任地对方婧说:“等会儿你一个人见Alerander的时候别忘了我的那几个问题。” 方婧点点头:“不会忘。但是,你确定现在真要去找林斯逸吗?” “我很确定。抱歉了,时间不早,我不得不走。” 方婧倒也理解周涞,这件事搁在谁的身上都感觉挺膈应的。 这件事还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来,那时候周涞和林斯逸已经和好。那天方婧在酒吧里和邵威聊天时无意间提起这两人,邵威也就多说了几句。邵威那天的确有些喝多,提起林斯逸时仍然是满眼的崇拜,却又感慨道:“林学长太酷了,他把自己喜欢了十年的女孩子的名字纹在自己身上!” 方婧当时一听就直觉不对劲,追问邵威是怎么回事。邵威打着酒嗝说:“有一次打球的时候看到林学长身上的纹身,于是顺口问了一句,他说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名字……” 周涞定好的机票是中午十二点半,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她现在赶到机场刚刚好检票。 而这段期间,周涞给林斯逸发的消息全都没有收到回复,包括她拨打的电话。 放在平时,周涞倒也十分理解林斯逸。因为这款手机信号的原因,在山区地方的确经常会因为信号不好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联系。林斯逸也和周涞提过这件事,加上他有时候要到山上干活带着手机不方便,索性就不带手机了。 今天清晨五点,林斯逸就给周涞发了消息,他说他今天得有得忙,可能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回复她的消息。 周涞记得自己醒来后甜滋滋地回复了一个十分理解的表情包。 可现在的周涞非常不淡定,甚至感觉非常烦躁。 难免一通胡思乱想,甚至还在想林斯逸喜欢了十年的人究竟是谁? 会不会是以前那个前桌,叫什么来着?对,沈书妤。 高一的时候周涞和沈书妤的关系倒还不错,但渐渐的就疏离了。 上了飞机,经过空姐的提醒,周涞才停下继续查找有关老同学沈书妤资料的事情。 这趟飞行的时间为两个半小时,预计到达C市是下午三点。 周涞登机前已经让自己的助理柏桦桦提前联系好了车,只要她一落地C市,就可以直接乘车去林斯逸的家乡。 后来很多时候回想起来这一天,周涞也很惊叹于自己的行动力。她这一路上都是气鼓鼓的,自己坐在飞机上想东想西的,全程都是板着一张脸,身旁的人都默契十足地自动远离她。 一下飞机,连忙联系了司机。司机直接把周涞载到大屿村,走高速再下高速抄近路,用时不到一个半小时。 周涞再次站在大屿这片土地上,刚刚好是下午四点半。 再过几天就要到夏至,天气热得已经要穿短袖,而白昼也比夜晚更长,日照更多。 今天的气温更是高达三十一摄氏度,简直可以说是炎热酷暑。 经过了这一路,周涞已经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等她冒冒失失地站在林家的院子里时,她意识到自己没有带伴手礼就要见林斯逸的外公外婆,这样不成体统。 院子里那时并没有人,但大门敞开着。 周涞去年除夕的时候来过林斯逸家的后院再溜到他的房间,可前院是第一次来。 她望着眼前那两颗樱花树,又侧头看看这满园盛放的花朵,怔怔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一眼望去,五彩缤纷的花朵,错落有致。木质建筑的房子,看起来大气又别致。地上铺了一些鹅卵石,整整齐齐地铺展开来。院子里有不知名的蝴蝶飞舞,还有从假山上落下的水流…… 贫瘠的词汇无法形容眼前的鬼斧神工,都是那么的精美且恰到好处。 原来林斯逸说的都是真的,他的家真的好美。比起大城市的繁杂喧闹,这里更像是人间仙境。 周涞一时之间好像忘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 忽然,周涞听到有人轻喊了一下她的名字。 “周涞?是周涞吗?” 周涞正侧对着大门,闻言转过脑袋。她看到门口立着一位胖乎乎的老太太,是林斯逸的外婆。 外婆慈眉善目,满脸乐呵呵的:“真是你!丫头,你怎么来了!快进屋!” 周涞有些意外:“您……认识我?” “认识,怎么不认识。你是周涞呀。”外婆走到周涞的面前,高兴地拉起她的手,好像她就是亲爱的孙女似的看着她,“阿逸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我天天看你的照片,天天盼着你会来。” 这种自来熟的亲热,不会叫人反感,反而十分真诚,顿时让周涞的感觉暖暖的。 一路风尘仆仆,满肚子的气,还不用林斯逸解释什么,她好像已经自我化解。甚至还给林斯逸找了个理由:谁没有喜欢过的人呢?只要他现在是喜欢她的,那就足够了。 周涞心里有些酸酸的:“外婆,林斯逸呢?” “在山上呢!”外婆说,“今天都在山上忙了一天了,午饭也没下来吃,是老爷子给他送上去的。” “我要见他。” “好好好,我带你去山上!” 外婆也不多问什么原因,她满脸都是乐呵呵的,胖乎乎的手牵着周涞的小手,暖暖的,热热的。 日头高照,越是上山的路,越是走得人直冒汗。 外婆年岁高,也有些胖,加上一直有点心脏病,走了一截路就累得气喘吁吁了,停在半路上休息。 周涞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问了外婆该怎么走,外婆说不远了,就在前面。 去山上的路大部分都是浇灌了水泥,偶有一些台阶,不算难走。 一眼望不到头,但又看到了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果树。 外婆说这会儿山上人还多,前面走到头再上台阶就可以见着林斯逸了。 周涞扶着外婆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要自己一个人去山上找林斯逸。 外婆见也没几步路了,笑着对周涞说:“去吧,到山头喊一声,阿逸就能听到了。” 周涞已经顾不得看沿途的风景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看到蔓延遍野的绿色,田地间有人在劳作,野花、丛树、清澈的溪水。田间有一只水牛正在低头吃草,周涞实在没有忍住又多看了两眼。 从开阔的水泥路走到尽头,再往上便是台阶。台阶由一块一块石板铺成,踩在脚底下有一种凹凸的粗粝感。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来到这么一个地方,满耳朵里都是虫鸣鸟叫声,一切的事物都变得那么清晰可闻。 一阵微凉的风吹拂到周涞的脸上,她眯着眼用手挡着额前的阳光。 果然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劳作的人。 好几个人弓腰曲背,手上拿着一些周涞都叫不出名来的东西,正在果树旁忙活着。 周涞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林斯逸。 他长衫长裤,头戴一顶竹编草帽,手上正拿着一把锄头。 周涞站在原地轻轻喊了一声:“林斯逸。” 很轻,几乎没有人听到。 可林斯逸竟然转头了。 林斯逸其实也并没有听到周涞在喊他,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周涞居然会来找他。 在转身看到周涞的这一瞬间,林斯逸甚至还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穿着裙子的女孩,脸上的表情有点呆。 一直到身边的叔叔提醒林斯逸:“阿逸,这姑娘谁啊?来找你的吗?” 林斯逸好像顿时从梦中惊醒,他来不及多说什么,放下手上的锄头,几乎是飞快跑着来到周涞的面前,喘着粗气看着她。 不敢置信,太不敢置信了。 天知道,他前天晚上做梦的时候还真的梦到周涞来到他的家。可现在,周涞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周涞,周涞。”林斯逸也顾不得自己手上脏不脏,他下意识捧起她的脸,仔仔细细看着半个月未见的女朋友,满脸的欣喜:“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 周涞表情严肃地抿着唇,啪的一把把林斯逸这双脏乎乎的手拍开。 林斯逸只是傻乎乎地乐,被拍开手也不恼,反倒道歉:“抱歉,我手脏。” 他想将她拉到旁边,可她气呼呼站着不动。 “怎么了?”林斯逸紧张地询问。 周涞瞪着他,鼻头泛酸,大声质问:“林斯逸,你有个喜欢了十年的人对吧?到底是谁?” 林斯逸好像顿时明白了什么,他的心跳顿时变得很快。 这个放在自己心底里数年的秘密,其实从未想过特意告诉周涞。暗恋她这件事是他漫长又孤单的一段旅程,但这段路他从不觉得需要被任何人理解。 林斯逸也不着急解释,只是看着周涞,那双深沉的双眸中像是蕴藏了巨大的能力和情绪,最后只是温柔且贪婪地望着她。他的脸上一层金光闪闪的汗,白皙的面颊不知道是被太阳晒得还是怎么的,粉粉嫩嫩的。 周涞有些急了,她眼底的泪水在打转,盈盈的双眼看着林斯逸。 日光晒得她的脸颊也很红,林斯逸转而将自己手上的竹编帽戴在周涞的脑袋上。 “是你。”林斯逸轻轻叹了一口气,“周涞,我喜欢了十年的人,是你。” 周涞怔住了。 她以为是他的哄骗,甚至以为是他一时的说辞。 叫她怎么敢相信? 林斯逸撩起自己的衣摆,拉着周涞的手抚摸腰上的纹身:“这里纹的是你的名字,周涞。” 周涞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晕染,模糊不清。 她是想说话的,可喉咙里却像是有万千只蚂蚁在啃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林斯逸却在笑,他笑得那样开心,双手捧着她的脸,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周涞,你不要哭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告诉你。”林斯逸轻声细语,“从高中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你信吗?” 周涞泣不成声,她无条件相信他所说的话。 林斯逸还在笑,像个傻小子似的抵着周涞的额:“抱歉,我好像有点得意忘形。” 周涞终于抬起颤抖的手,紧紧攥着林斯逸的衣角,抽泣着说:“林斯逸,怎么办,我想吻你。” “你说过的,想接吻的时候不用询问,因为我是你的男朋友。” 周涞破涕为笑,她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 可看了眼旁边,好几个人看着呢。 林斯逸伸手扣着周涞的后脑,主动吻住了她的唇,他毫无保留对她的喜欢和宠溺。 阳光依旧刺激明媚,白晃晃地照耀在两个人相爱的人身上。周涞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情绪,即便是当着别人的面,她也要深吻林斯逸。 林斯逸温柔地回应着周涞,他早已经梦想成真。 对林斯逸来说,暗恋周涞这件事是融入他身体的细胞的每一个部分。他原本是一位没有姓名的局外人,现在成为了她跋山涉水来寻找答案的那个主角。从周涞轻声喊他“林乖乖”的那一刻,他已经无条件臣服。 他是她最忠诚的信徒。 * 傍晚的时候,村里响起广播,周涞坐在林斯逸家里的院子里听到了自己学生时代经常听的一首歌: “等下一个天亮, 把偷拍我看海的照片送我好吗, 我喜欢我飞舞的头发, 和飘著雨还是眺望的眼光……” 外公外婆一脸笑意地看着周涞,给她拿了自己种的果树上采摘的水果,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周涞头一次感到那么羞赧,局促地坐在椅子上,有一只蚊子叮咬了她一口。外婆知道后连忙给她喷花露水,满眼都是心疼。 林斯逸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直接牵起周涞的手。 他开着一辆二手的皮卡,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周涞不问目的地,她和初次见面的外公外婆礼貌道别,坐上了副驾驶。 伴随着晚霞下山,到达目的地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 林斯逸带着周涞来到了他们曾经的母校,C中。 学校的保安似乎对林斯逸十分熟悉,他笑着放行,任由林斯逸开车载周涞进学校。 周六的晚上,校园里没有学生在晚自习,寂静而又安宁。 林斯逸将车停在停车位,牵着周涞的手,带着她绕着熟悉的校园逛了一圈。 这么多年过去,学校的变化不大,虽然看出翻新的痕迹,但在夜晚并不明晰。可很多明晰的记忆却一一在两人的脑海里浮现,每走过一段路,似乎都有曾经留下的痕迹。 林斯逸最后带着周涞来到了操场。 晚风拂面,周涞觉得自己的记忆一下子就被带到了少年时期。 那时候的她是懵懂无知,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更有满腹的骄傲自满。 而林斯逸呢? 周涞回头看了眼身旁的林斯逸。 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他抬头仰望着星空,脸颊的轮廓明晰。 周涞忽然就想起了他曾经的模样,或是认真学习、或是严谨作业、或是开怀大笑,或是小心翼翼…… 他们的年少时代早已经过去了,昔日的一切也都成了遗憾的过往。 周涞又忍不住想哭,她鼻尖泛着酸,声线沙哑地开口:“林斯逸,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不管结局是好是坏,是圆满还是无疾,最起码,我也不会感到遗憾。” 林斯逸必须承认:“太喜欢你,以至于没有勇气告诉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抬头向天上的星星许愿,希望我们以后能够成为朋友……” 周涞终于忍不住扑进了林斯逸的怀里,再一次泣不成声。 她好像要把这二十六年都眼泪都在今天给流光了。 周涞颤着声说:“做朋友怎么够呢?” 林斯逸温柔地拥着周涞,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其实我也曾有过不切实际的妄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也会喜欢我。” “我喜欢你!”周涞抬起头,企图用大声的言语证明,“林斯逸,我喜欢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 林斯逸吻住周涞的唇,不知是不是受她的感染,他的眼眶再也抑制不住地湿润起来。 他没有想过哭的,他今天一整天都好开心,尤其在见到她以后。 “周涞,我知道你喜欢我……谢谢你的喜欢。” 忽然,砰砰砰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大片大片的灿烂焰火在天空中相继绽放。 林斯逸转而拥着周涞面对着眼前盛放的烟花,在她耳边说:“本来是想等你生日的时候送你的,可是我好像等不到了。” 周涞红着眼眶抬头望着天。 漆黑的夜空中,她的名字照亮了一片天——ZHOULAI,亦是纹在林斯逸腰上的那几个字。 林斯逸说他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可他却总是做得比说得多。 喜欢她这件事,他放在心里十年,默默地在她的生命中陪伴着她。 大风四起,林斯逸紧紧地抱着周涞,低下头,和她紧紧拥吻在一起。 2005年6月的傍晚,晚霞满天,校园的主干道上杨柳轻拂。 林斯逸的怀里抱着一只小猫,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草丛里,轻轻抚摸。 不多时,周涞走来,她带来了一些猫粮。大风卷起她的衣摆,她下意识回头望了眼,看到一道宽阔的身影消失在一颗樱花树旁。 那时的林斯逸小心翼翼地躲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不敢让她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小心翼翼地埋藏内心的欢喜。 这是2015年的6月,距离2005年十年之后的他们,成为了最亲密的男女朋友。 而在未来,林斯逸会更加努力娶迎娶他心爱的女孩子。 下一个十年,他还会更加爱她。 这一辈子,林斯逸只能这样穷极一生去深爱周涞一个人。 --正文完结-- 《有没有一种可能》 银八·著 微博@晋江银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