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小心把摄政王娶了 作者: 燃香抚琴 文案 当红偶像宋廷穿进了一本权谋小说,成了那个每天提心吊胆唯恐被摄政王逼宫的废材皇帝。 对此,宋廷表示:只要心态好,保管活到老。有什么事都问摄政王去。 撂挑子的宋廷从此浪得飞起,上街抓下小贼,微服出巡体察下民情,体验生活当当平民。 对此,摄政王的态度:把那贼困住让他抓,打点好沿路安全让他出巡,想办法送个大宅子给他当平民! 某日,宋廷迫于朝野施压不得已立后,可洞房花烛夜,看着一身喜服的摄政王,宋廷一脸懵逼:“那个,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陆炎:“伺候你惯了,换了别人,本王不放心。” 宋廷:WOC?这哪儿跟哪儿啊? 注:此文是生子文! 外表腹黑冷漠实则内心小棉袄极易被受撩的攻VS粗神经欢天乐地随时都在撩攻的逗比受 小剧场 某日,小皇帝肚子疼,却怎么也不肯喝那苦的要命的药,疼的直哼哼。 焦头烂额之际,消息传到了摄政王耳里。 然后,所有人都瞧着那有着白面阎王之称的摄政王火急火燎的赶来,抱着小皇帝,给他揉肚子,给他把药做成了丸子,哄着他吃。 众人:摄政王难道不是来一掌了结皇上的吗,这啥情况? 注:1、本文是生子文!生子文!雷者慎入! 2、本文不止主角生子,有的配角也会,雷者慎入! 3、本文纯属图个乐子,毫无逻辑可言,表深究 4、主角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不喜勿喷 5、此文he,攻受双洁 内容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廷、陆炎 ┃ 配角:傅长雪 ┃ 其它:生子文,这是生子文!!! 一句话简介:朕的崽子另一个爹是摄政王 立意:没有人天生强大 第1章 穿书得趁早 保姆车上,大明星宋廷正闭眼小憩,连着赶了几个通告,现在又有一个新剧本送到他手上,他却累的睁不开眼睛。 经纪人看着,关心的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 宋廷点了点头,闭目的样子甚是疲惫,“谢了王哥。”说着,他顺势把手上的剧本递给了经纪人。 经纪人拿在手里随手翻了翻,不一会儿却发出了“咦”的一声。 “怎么了?”宋廷还没睡着,问道。 经纪人笑了笑,“这剧本你肯定喜欢,原著小说你也看过。” 宋廷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我也看过?” 经纪人点了点头,提醒他,“男主叫陆炎。” 宋廷一听,恍然大悟的“喔”了一声。那是这两年十分火爆的一本权谋小说,他当时也看了一下,现在被影视公司买下版权,正要翻拍电视剧。小说大概讲得是摄政王陆炎,心狠手辣权势滔天,三立三废帝王,在第三任皇帝被他逼死后,最后自己登基开创盛世。 那陆炎是一个人气爆表的角色,几乎看了那本小说的人都超级喜欢他,长得帅,武功高,又腹黑,权术一流,但这样的角色却一直没有一个官配,当时读者把里面所有的配角都拉出来跟陆炎配对,发现陆炎跟谁都能配一脸,包括之前被他废的两个皇帝。 当然,最后一个被废的就没人配了,那个角色只是个炮灰,总共就没有出场几次,并且人设也不是很好,骄奢淫逸,荒唐无度;小小年纪只知寻欢作乐,干得荒唐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你来演陆炎,一定能收获大波好评,这个角色这么腹黑狠戾,权谋过程又波云诡谲,演绎起来,一定能让观众对你的印象有颠覆性的认知,对以后扩展戏路大有帮助啊。”经纪人滔滔不绝的说着,“投资方找到你,大概也是觉得你适合这个角色。” 宋廷的困劲儿已经过去了一些,他拿过剧本翻了起来,“那小说我看的蛮久了,而且太忙了,我当时看的也很快,很多情节都不记得了。” “嗨,没事儿,剧本和原著也肯定不一样,你先看看剧本。” 宋廷点了点头,认真严谨的看了起来。然而他才翻了两页,车子却在高速路上突然来了个猛烈的大转弯,将他整个人腾空而起。 对面的大卡车突然失控从另一条车道奔了过来,刚好撞上了他们的保姆车,将整个车子撞得抛在空中,而后又重重的落了下去...... ****** 皇宫,此刻正值夜幕,长极殿内的小皇帝,因为今日才登基,故而兴奋的睡不着觉。连忙吩咐人把一宫里的太监宫女召集起来,要和他们儿追击游戏。 这所谓的追击游戏,就是用一根两米长的绳子,一头绑在宫女的腰上,一头绑在太监的腰上,让他们追逐,太监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扒下宫女多少件衣服,宫女必须在规定时间内保证自己身上有几件衣服,如果没有达到要求,统统杖打一百。 现在,整个长极殿内响起一片惊呼哀叫之声,伴随着跌跌撞撞的跑步声,宫女和太监们都想完成“任务”,所以宫女只能在前面拼命的跑,太监只能在后面拼命的追。两米的绳子,只要宫女慢一点,或太监快一点,宫女的衣服就能被扒下来。 一时之间,太极殿内撕扯衣服的声音也极为清脆,宫女们花容失色,太监们则是奋力追赶,均跑的筋疲力尽也不敢停歇。 少年帝王就势坐在地上,看着面前乱哄哄的景象当真是觉的有趣又好玩儿。这太极殿的宫女太监人数加起来可比他在藩地王府的宫女太监还多。下次应该让整个皇宫的宫女太监都玩儿这个,多有意思啊,用不了多久,就有宫女要被脱光光咯。 帝王站起来,对一旁的太监总管说:“鞭子给我,不,给朕。” 总管想劝劝,但一眼就看得出来这第三位比前两位都难搞,照他这个作法,这皇位他也做不了几天吧。这么想着,他的鞭子递的极为干脆。 小皇帝提着鞭子,眼神阴鸷,走进奔跑的人群中抬手乱抽,抽的那些宫女太监嗷嗷大叫,他却笑得更开心了。 太监宫女们被抽的乱撞,也不知怎么回事,几对人没注意,竟往小皇帝背后撞去,令小皇帝身子向前一倾,“噗通”摔了一个大马趴! 惊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被吓的跪倒在地,太监总管忙去扶小皇帝,却见他以额触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上?皇上?快传太医。”刘元轻轻摇晃了下小皇帝的胳膊,却发现他没动静,这可吓到了一殿的人,所有人噤若寒蝉。 刘元咽了咽口水,又推了推他,声音大了起来,“皇上,您没事吧?皇上!” 这一回,躺着的小皇帝动了动。 刘元面露喜色,看小皇帝要坐起来,忙抚了一把,而后便见小皇帝的额角磕出了一个大包,吓的脸色苍白,还没来得及出声,却听小皇帝说:“王哥,你们没事吧。” 宋廷一边揉着头一边缓缓的睁开眼睛,想看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只是他眼睛才睁开就被面前的景象吓的一双桃花眼扑棱棱的猛眨了几下。 这金碧辉煌的大殿,这满殿跪着的太监宫女且一个个的还衣衫不整,这是怎么回事? “呃...”头突然晕的厉害,宋廷抱着脑袋难受的出声,一旁的刘元这才继续刚才准备说的话,“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宋廷甩了甩脑袋,看着一个劲儿对他磕头的清秀男子,忙说:“别...你别磕了。” 刘元停下动作,哆哆嗦嗦的看着他。 宋廷脑子还是晕乎的厉害,他拍了那么多戏十分清楚现实和戏里的区别,所以这满身的真实感让他清楚自己是穿越了。应该是出车祸灵魂穿到了这具身体里,只是脑子里的记忆还在融和,他一时半会儿还搞不清自己是谁,只听面前这个太监叫他“皇上”,他这才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穿着,果然是一身厚重的明黄龙袍。 一看到龙袍,宋廷的脑子突然就没有那么晕了,只许多画面像放电影似得在他脑海里一幕幕的闪过。 他,确实是穿越了,而且还是穿书了,穿的正是刚才还在讨论的那本权谋小说,不过穿的不是男主陆炎,而是那个废材皇帝!就是最后死翘翘的那个。 “啊!!!”宋廷控制不住的大叫了一声。 那小说他看的时间虽然有点久了,但有些剧情还是记得的,尤其是那个跟他名字同音不同字的炮灰,他当时看的时候,还一度有些膈应,但好在那废材戏份并不多。可是,若穿成那个废材,戏份不多就很惊悚了。 并且他已经融和了那废材的记忆,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也瞬间了然。不得不说,这废材是真的心大啊,登基第一天就敢在陆炎眼皮底下干这种荒唐事。 更愚蠢的是,这小子当了皇帝不到两个月就被闻太师利用去刺杀陆炎,但被陆炎逮了个正着,可陆炎并没有立刻杀他,只是晾着他,令他惶惶不可终日,不到一年就郁郁而终。 说白了,就是最后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这不就是自己作吗。 宋廷顿时欲哭无泪。 刘元看皇上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忙说:“皇上,您起来吧,地下凉。” 听到刘元的声音,宋廷看着他,又看了眼面前跪了一地的狼狈不堪的太监宫女,急急的说道:“解了解了,都解了。” 太监宫女们一听,不敢违抗立刻着手解自己的衣裳。 宋廷一看,捂着脸说:“我是说绳子解了。” 众人一听,一脸的不可置信,面上也未露喜色,琢磨着估计这小皇帝是又想到了什么新鲜玩儿法。 看他们个个噤若寒蝉的解着绳子,宋廷脱口而出,“对不起啊,是我不对。” 这话一落,惊得他们包括刘元都控制不住的跪俯在地,“奴才惶恐。” 宋廷:“......” “摄政王到!” 殿外侍卫忽的高呼一声。宋廷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只不住的叹气,早不穿晚不穿,偏偏这个时候穿,哪怕是穿到这废材下令玩儿这追击游戏之前也好啊。这摄政王陆炎该不会今儿就让自己禅位,再让自己来个悬梁自尽吧? 不会,绝对不会,“自己”到底还是当了一年皇帝的,这才第一天,还有三百六十四天可以造作。 这么想着,宋廷心里踏实了一点。 着一身蟒袍,脚踩麒麟靴,手持一把重剑的摄政王疾步迈入大殿,殿内的太监宫女忙跪着往两边退去。 宋廷抬头看着那位男主,不由得微微惊讶了一下,书里并没有确切的描述过陆炎的长相,看的时候还有人以为陆炎生的粗狂,无论何时都是一脸煞气的模样。但今日一见,才发觉,那其实是个超级美男,自己混迹娱乐圈多年,各色俊男靓女都见过,但陆炎这样的却是第一次见。 头戴一顶嵌着耀目红宝石的乌黑翼善冠,疾步而来时透着逼人之势;额头之下剑眉舒展,凤眸之中星光点点,鼻子挺翘笔直,面若羊脂玉,下颌角略宽,却也因此让他的俊美没有阴柔之风反而极为硬朗。 看到陆炎的长相,宋廷忽然想起一句话:书中自有颜如玉。 可瞧陆炎这面无表情,气势逼人的样子,我得怎么跟他解释? 陆炎走到他面前站定,扫了眼这满殿的荒唐,对坐在地上的小皇帝开了口,“皇上的兴致还不错嘛。” 宋廷举起双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他想起这还是他和陆炎第一次说话。从陆炎把他从藩地拎来当皇帝直到今儿登基,他们都还没有交流过。没想到第一次交流,自己就得背这么大的锅。 十指往两边一分,宋廷透过几个稀松的指缝,眼巴巴的看着陆炎,无奈的开口:“朕如果说,今夜的事不是朕的本意,你会信么?” 第2章 颜值要完好 宋廷这话实在是有点歧义,听在陆炎耳里,怎么都有些挑衅的意味,但他的动作和表情又和挑衅截然相反。这波操作让陆炎皱起了眉头。 宋廷一看陆炎皱眉就知道他肯定误会了,谁让自己现在是有理说不清,“这么说吧,摄政王,你可以当朕刚才是梦魇了。” 陆炎仍然没说话,凤眸里全是宋廷现在可怜兮兮的表情,这表情如果说是装出来的那也装的太像了。 “都下去。”陆炎朝地上衣衫不整的太监宫女喝了一句。不一会儿整个长极殿退的就只剩下他和宋廷两个人。 气氛陡然变的有些奇怪,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尴尬的感觉。 “皇上想荒唐,可以。”陆炎不明喜怒的再次开口,“只是,下次阵仗稍微小一些,臣也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淫*乱’不好听。” 宋廷听他这话,心想:自己名声越不好越荒唐,陆炎废自己的时候就更顺理成章啊。 不过,听他这么说,宋廷心里还挺高兴,这话的另一层意思不就是自己想干嘛就干嘛,只要不搞什么NP就可以了嘛。反正我也不会被人利用刺杀你,不会惶惶不可终日,吓不死,这么一来,这日子也还能过啊。 “好,成交!”迅速的权衡了利弊之后,宋廷笑眯眯的答应下来。 陆炎对他的反应出乎意料了一下,但面上却仍无什么情绪。 “你说的,一言九鼎?”宋廷一把从地上站起来,盯着陆炎再次确定。 陆炎看他欢天喜地的样子,不由得拧了下眉,有一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宋廷完全没感觉到,迫不及待的又说:“一言九鼎喔,世人都道摄政王陆炎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从不反悔的。” 陆炎看着宋廷那一副高兴的仿佛得了什么天大宝贝的样子就想收回自己方才说的话,但明面上却又不能这么做,“自然。” 宋廷开心的差点原地蹦高三尺,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王爷,太医到了。”刘歌在殿外通报。 陆炎看了下宋廷的额头,额头的包肿的更厉害了。 “传!” 太医提着药箱进来,跪下后先给陆炎行了礼,再朝新皇宋廷行礼。 “给他好好看看,明日是皇上第一次上朝,仪容不可有损。”陆炎吩咐着,他的语气透着生人勿进的森冷。说完就抬腿迈出了长极殿。 等太医给宋廷包扎好了退出去时,刘元才几步的走了进来。虽说朝政是由陆炎把持,但在这宫里,皇上还是皇上,如果皇上要杀什么太监宫女,或者做什么更荒唐的事,陆炎是绝对不会阻止的。所以,这小皇帝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废材加傀儡,可他们这些奴才也都不敢怠慢。 “皇上,奴才已经命人去煎药了。”刘元小心翼翼的对坐在床上的宋廷说,心里在想宋廷一定遭到了陆炎的为难,心里指不定怎么憋火,到时候发泄在他们这些奴才身上就不好了。 宋廷看刘元那对自己退避三舍的样子,亲切的说:“谢谢你啊。” 刘元听他道谢,吓的直接跪了下去,“奴才该死。”他只觉得宋廷的“谢谢”听起来十分诡异。 宋廷抽了抽嘴角,表示理解吧,“你不用这么怕朕,过来。” 刘元忙膝行了几步,离宋廷近了一些。 宋廷道:“你去把刚才那些太监宫女叫回来。” 刘元正要应“是。”但反应过来宋廷说的是什么话后,不由得抖了一下,“皇上,摄政王还没走远,您这...” 宋廷知道他误会了,但也知道解释不清楚,干脆就不解释,“没事儿,你去就是了。” 刘元无奈,照宋廷的话去做,不多时,那些个太监宫女就都回来了,颤颤巍巍的站在宋廷面前。 宋廷看着他们,轻轻咳嗽了一下,然后拿出原主带过来的钱财,每人发了二十两,并道:“今晚的事是朕有失偏颇,这点银子算是补偿。” 捧着手里的银子,一殿的太监宫女面面相觑,均不知这位在藩地就出了名的荒唐帝王想做什么。宋廷也不多解释,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反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自己真不是那种荒淫的人!我以前那身份,别说荒淫,摸个女生的手都不敢,要是被拍到了还得了。 一想到这儿,他忙搜索了下这原主的记忆,还好还好,这原主至今还没有真正看上过谁,所以虽然行事荒淫,但也只停留在看yellow的阶段,并未失身。 折腾了一晚上,宋廷也是真的累了,躺在床上的时候,虽然已经找好了定位,但也还是忍不住叹了几口气。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嘛。”这么一想,宋廷眼皮儿再也睁不开,睡着了。 刚到五更,宋廷还没睡醒就被守夜的太监叫了起来,该准备上朝了。 宋廷倒也不恋床,他以前拍戏,只睡两三个小时也能活蹦乱跳一整天。现在起床后还有太监宫女服侍,自己只要抬起手臂就好,这感觉倒也还不差,只是当他整理好衣冠,梳理好头发往那穿衣镜前一站时,一响破天际的惊叫声从内殿传了出来。 所有太监宫女皆吓的跪俯在地,连殿外的侍卫都被他这一声悲戚的惨叫给惊到了。 “皇上?”刘元跪着抬头看着宋廷。 宋廷却不理他们,一个劲儿的扒着穿衣镜上下左右打量自己,“还有别的镜子吗?” 刘元不解其意,宋廷却没耐心,自己找了起来,不多时就拿着好几个镜子左右照了照,得出的结果是一致的。 那就是,他现在太丑了! 这一现实的打击直接让宋廷如扎破了的气球,焉巴巴的坐在了地上,无精打采的盯着穿衣镜中的自己。 他现在这具身体其实和他现代那具身体,身高和长相相差不大。宋廷长着一双桃花眼,脸又小巧精致,肤色白皙,举手投足间透着如冰雪沁出来的洁净,让人一看到他就有一种能暂时摒弃世间所有烦心之事的感觉;加上演技不错,所以人气一直很高。 而现在这位演技和相貌并存的当红偶像,颜值崩了! 他虽然依旧能从镜子里看出自己原有那张脸的轮廓和五官,但一胖毁所有。他现在比原来胖了二十斤不止,腰也粗腿也粗,脸更是跟块大饼似得,看起来也太油腻了。 果然饮食需要从小控制,暴饮暴食还不锻炼,真没好下场啊。 “皇上,您到底怎么了?”刘元看着宋廷那副凄楚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同情这位少年帝王了,难道昨夜摄政王罚了他什么? 宋廷抽了下鼻子转头看着刘元,“去找身常服给我。” 刘元不解其意,但看宋廷那副可怜的表情,就有些不忍拒绝他,忙照做。 皇帝的常服也不能跟运动服相提并论,穿着这衣裳,怎么迈的开腿? 宋廷想了想,道:“去找身适合练武的衣服给我。” 刘元更加不明所以了,但也还是照做,最后找来一身碧色的劲装,宋廷这才稍微满意了。 “皇上,您要干嘛去?” “跑步,很快回来。”宋廷抹了把泪,以前只要有时间他都会晨跑,后来因为赶通告落下了一段时间,现在得重新加入行程了。还有每天一个小时的锻炼,也得继续,不,得增加到两个小时才行,不然这颜值得崩到什么时候。 迈出大殿,不理侍卫们一一行礼,宋廷双臂伸直,左右各伸展五下再上下各伸展五下,最后开始原地高抬腿。 一系列动作看的长极殿周围的人都愣了。 明星最能适应的就是别人的注视,他影视歌多栖发展,万人演唱会都开过,对这么几道目光早就免疫了。热身动作做完,他迈腿开跑。 皇帝这么跑,那还得了,侍卫和刘元都跟了上去。一时间皇宫出现了一个奇景:才登基的小皇帝带着一队侍卫和太监总管绕着皇宫跑步。 宋廷原叫跟着他的人都回去,他只是在锻炼身体,但没人听,他也不费那个力气了,清晨动员跑跑步也挺好。 他这么想着,跑的更加认真了,两只手臂前后摆动,姿势做的相当标准,只是身后突然掠过一阵疾风,他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人却撞在了一个不是很硬也不是很软的东西上。 “我的头。”宋廷双手捂着头,抬眼一看,陆炎就站在他面前,而且他离对方十分近,整个人几乎贴上去。他惊的立刻放下手,双腿并直往后跳了一步。 宋廷穿着一身碧色的衣裳,加上这个动作,瞬间有一种莲叶上的青蛙向后蹦了一蹦的感觉。 陆炎看了眼他身后跟着的侍卫和太监,他跟前两任皇帝以及闻太师还有皇太后等一干人权术争斗多年,他们各种花样都出过,但宋廷这样的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皇上这么喜欢跑步,我能让你去校场跑个够。”陆炎这语气虽仍旧听不出个喜怒,平淡的像一面湖水,但冷的人牙齿打颤。 “校场跑能让我瘦下来?”宋廷浑然不觉,只双眼发光的问,“要是能的话,可以啊,最好你帮我制定一个魔鬼训练计划之类的,七天瘦十斤那种。” 稳了多年的陆炎有一瞬间觉的自己有些听不懂宋廷的词汇。 “老实说,朕长得丑不丑?”宋廷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想来这话也只有陆炎能一五一十的回答他了,问刘元他们肯定等于白问。 陆炎倒是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虽说有点微胖,但要想跟丑搭边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男人要那么好看做什么?”陆炎冷声喝道。 宋廷抬了下眼皮,脱口而出:“你有着令人一见倾心的容貌,自然不觉得好看有多重要。” 话落,一阵清风拂面而过,宋廷依然垂丧着头,陆炎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他的耳垂因愠怒而微微泛红。 第3章 阵势摆起来 宋廷也没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不对,人都是爱美的动物,不分男女。他就不信陆炎没有盯着他那张脸捯饬过。 “所以朕想减肥,跑步利于减肥。”宋廷一本正经的说,表情认真的跟陆炎批阅奏折时的表情相差不多。 陆炎抬了下眉,不知道宋廷在玩儿什么花样,只能确定一点,宋廷的花样很新鲜,让他至今没有感受到确切的杀意。倒也是沉得住气。 “皇上该更衣上朝了。” “那校场咱还去吗?” 陆炎看他问的这样认真,不由得怀疑起他花样的名称了,这叫什么,以退为进吗?第一个暗杀他,第二个毒杀他,那么这第三个又会弄出什么花样?他倒也是想看看。 “下了朝就去。” 宋廷欢呼了一声,直道减肥有望,麻溜一下跑回长极殿换衣服去了。 看宋廷那欢乐的背影,陆炎一时间竟然冒出了“他可能就是单纯想减肥,别无他意”这样危险的想法。 “王爷,不知王爷传召,属下来晚了,请王爷恕罪。” 徐流溢火急火燎的赶来,见陆炎盯着前方一个背影发怔,不由得又唤了一声,“王爷。” 陆炎这才对他道:“从今天起,长极殿由你的人守着,把那些侍卫都撤掉。” “是。”徐流溢应道,但也不解,“可是王爷,长极殿的侍卫都是太后的人,咱们的人加进去,太后那边如何说?” 陆炎冷笑道:“不必理她。” 徐流溢“诶”了一声,看了眼刚刚才消失的宋廷的背影,面上有些纠结,“王爷,这位皇上他成吗?” 陆炎凤眸里蓄着一团无名火,未有应徐流溢,转身走了。 徐流溢跟上他,这都第三个了,他们这些心腹明里暗里的都在劝陆炎,干脆自己登基算了,先帝的这些个子孙真是一个比一个废,撑不起大禹朝,加上太后与闻太师勾结,想来个外戚篡国,大禹真是岌岌可危,倒不如王爷直接反了登上皇位。 可惜,这么做,王爷觉得对不起先帝,他虽是先帝养子,但先帝待他如亲子,为了守着对先帝的承诺,扶持第一位登基时,便自个儿把姓给改了回来。其实,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先帝虽贤明英武,但他那些个儿子确实一个都不行,唯王爷可当大任,可王爷不是先帝亲生的。用王爷的话说,他若登基,与闻太师等人的龌龊心思有何两样? 这么想着,徐流溢都替陆炎憋屈,他随时都准备着帮陆炎夺皇位。 “你再胡思乱想,扣你月钱,看你回去如何向家中交代。”陆炎神色严厉的回头瞪了徐流溢一眼。 徐流溢忙嘿嘿的笑着躬身道:“属下不敢。” 陆炎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这边宋廷已经穿戴整齐,上朝什么的对他来说就是走个过场,他满心想着去校场操练,要是陆炎能教他个一招半式,那不是又能减肥又能学武功,岂不妙哉。而且自己有舞蹈功底,学武功应该也不难吧。 这么想着,宋廷还挺开心,在不同的地方学习不同的技能,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他的前脚才迈出太极殿,耳里就听到一尖细的太监嗓音,“皇太后驾到。” 宋廷抬腿的动作慢了一瞬,这才想起书里是有一位皇太后的,他是先帝的原配,但不管是之前那两个被废的皇帝,还是“自己”,都不是她亲生的,所以谁当皇帝她都觉得不安。 而她的父亲也厉害,就是在朝中地位仅次于陆炎,又或者也快和陆炎并肩的闻太师,父女俩是陆炎登基称帝的超大绊脚石。“自己”最后就是被他们俩利用去刺杀陆炎,后来还失败了,以至于走上了不归路。 所以,她这个时候来是做什么? 头戴凤冠,容貌风情,年龄不过三十左右的皇太后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迈进长极殿。 宋廷看着,也迎了上去,按照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率先问了个好:“见过太后。” 皇太后眼角弯弯的笑着,伸手虚扶了他一把,“皇帝不必多礼。” “不知太后这时候过来做什么?朕正要去上朝。” “今儿是你第一天上朝,哀家自然要陪着你。” 她这话说的非常理所应当,令宋廷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只见皇太后已经向他伸出了手,“皇儿,来吧。” 宋廷被她这声“皇儿”给雷到了,虽说按礼制,自己是该叫她一声“母后”,但实在是不熟啊。 “呃,不好意思,朕不喜欢跟不熟的人太亲近。”宋廷十分诚恳的说,他越是这么诚恳反而越让太后面上挂不住。 前两个被废都曾跑到安宁宫求她和太师庇佑,合作对付陆炎,想着这个宋廷也该如此,尤其昨夜还听到宋廷荒唐闹太极殿且被陆炎斥责的消息。 得到这消息她十分高兴,这样一来,这小皇帝岂不是更恨陆炎,加之这小皇帝不过十六七岁,无父无母的,岂不是更需要自己。所以早朝的第一日,她忍不住先来了,并伸出了结盟的手。 但没想到,宋廷不领情。 闻太后右手的袖子遮住了她尴尬的手,缓缓收了回来,“皇上说的有理,你十岁就被你父皇赶去了藩地,两年前你母妃又病故,孤苦无依的,哀家没有及时照拂,你心中有怨是应当的。” 宋廷有些绷不住,这闻太后的话,他有些耳熟,好像他拍的很多古装戏里,都有过这样笑里藏针的台词。 “还成,朕过的挺好,身板都胖成这样了。”说到肥胖问题,宋廷一脸无奈。 这“无奈”映入太后眼里又是另一番意思了,她陡然觉得这小皇帝虽然行事无状,但年龄较小,比前两个可好控制多了。 这么想着,太后道:“放心,日后有哀家和太师庇佑着你,再胖二十斤都不是问题。” 宋廷:“......” 太后看宋廷不吱声,盯着她的神情还满是探索的意味,向前一步主动拉起了他白皙的双手,道:“二十斤,三十斤都不是问题,每一斤都是母后给你的盛世安乐,你只管玩乐就是。” 宋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抽回手直截了当的问:“太后到底来此做什么?”他怕再不问清楚,这位皇太后不知道得说出什么更奇葩的话来。 太后瞧着,往前走了一步,身体靠他更近,身上的脂粉香刺的宋廷想打喷嚏。她再次拉起宋廷的手,温声细语的说:“自然是带你去上朝了,不然你得被陆炎压制成什么样子?你不想步你前两个皇兄的后尘吧。” 说起前两个被废的结局,一个被打发去守皇陵了,一个被逼的剃度出家敲木鱼了,两个下场都惨,但也惨不过原著中的自己,活活的自个儿把自个儿吓死了。 太后拉着宋廷的手已经往前而去,徐流溢的侍卫还没有来得及调派过来,这太极殿还都是太后的人,她这软硬兼施的,反正宋廷是明白了,今儿就得这么被她牵着走。 乾清殿文武百官已罗列排至殿外,殿内站在六级台阶最下方的则是闻太师,台阶上方最中央立着龙椅,而就在龙椅下首还有一个副座,那是摄政王陆炎的位置。 眼看上朝时辰将近,文武百官都到了,但皇上却迟迟不见踪影,陆炎英挺的剑眉微微拧了一下。 闻太师虽站在下方,但对陆炎说话时仍旧趾高气扬,“听说摄政王昨夜急急忙忙进宫,斥责了皇上,原因只是皇上玩儿了个游戏。”说着,闻太师嗤了一声,“新皇登基第一日,摄政王就跑去训斥,这样的事还真只能发生在我大禹了。” 陆炎微微偏了下头,目光直射闻太师,他面上永远都是那副让人看不清喜怒的样子,“太师身在宫外,宫里的消息倒是得的快。” “摄政王能从宫外赶进来训斥皇上,还怕人知道不成?”闻太师含枪夹棍的说。 陆炎笑了一下,洁白的牙齿星星点点的露了一些出来,哂道:“本王做什么不用旁人置喙。” 闻太师瞬间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陆炎一身玄色蟒袍,冠帽庄正,凤眸居高临下的扫视而下时,令人不敢仰视,“只要本王高兴,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文武百官全都噤若寒蝉,人家皇帝都立第三个了,小小训斥算得了什么。 闻太师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陆炎,用眼神告诉他:咱们走着瞧。 忽而殿外终于响起了太监奸细的“皇上临朝”之声。 所有人都向声源望去,不禁有些期待这位新皇第一次上朝会是什么模样,有前两个的前车之鉴,会不会稍稍安分一些,至少别一来就想着给陆炎下马威。 然而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这位新皇不愧是曾以“荒唐”出名的,胆子是真的大啊,他竟和太后一同上朝,且二人举止亲如母子! 胆子大的已有些去小心翼翼的打量陆炎的脸色了,但是他们的摄政王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跟刚才有些不同了,似乎盯着什么东西。 宋廷也感觉到了陆炎在盯什么。这还能盯什么,显然是在盯太后牵着他的那只手啊。 皇太后牵着宋廷的手平举着,缓步行来时极有某种仪式感... 第4章 气大会伤身 被陆炎盯着的那只手好像被什么烫了一下,宋廷忙要抽回来,奈何太后抓的太紧,宋廷一时抽不出,暗自使劲儿之时,太后已经牵着他立于龙椅前方。 “皇上,别怕。”太后微笑着对宋廷说,并轻柔的把着宋廷的双肩,轻轻一按将宋廷按坐在了龙椅上。 那温柔的脂粉香浓的宋廷脑壳直发晕,脸颊竟也有些泛红。 待宋廷坐下后,太后这才看向陆炎,他是先帝亲封的皇后,先帝驾崩之时她曾惨兮兮的向先帝求过一道自保密旨,因那道密旨存在,她在陆炎面前向来都摆足了皇太后的派头。 “摄政王,皇上第一日登基,让哀家亲送听政,你看这该如何?”太后问陆炎,大有你得把你那个位置让给老娘坐的意思。 陆炎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她,“太后,后宫不可干政。” 太后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不痛不痒的回击,“后宫当然不可干政,只是身为皇上的‘母后’,皇上年幼,哀家有照拂之理,坐在这儿当没事,要知道先帝幼时登基,太皇太后也曾陪伴听政。” “太后此言在理,皇上年幼,哪能离了母亲。”闻太师立刻应和,秒懂了太后的意思。这小皇帝初来乍到,昨儿又和陆炎杠上了,如今正是压制陆炎,拉拢他的时候。 陆炎冷笑了一声,“先帝登基时不过八岁,皇上如今有十六了吧。”说着,陆炎看向宋廷,有了前两个前车之鉴,陆炎也知道如何“教育”这新帝,比起太后和太师的拉拢,自己昨夜对他的承诺应当最符合他的口味。 宋廷脸颊烫的厉害,不知道怎么的,刚才还很讨厌太后身上的脂粉香,现在太后站的远了些,脂粉香离他也远了,他反而想的紧,一时没注意陆炎说什么,只雾眼朦胧的看着太后,主动向她伸出了手,“离我近些。” 太后一听,立刻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向宋廷靠近,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指勾住宋廷的手,轻声说:“皇上别怕,母后在这儿。”说着,她看向陆炎,就是给满朝文武一副陆炎吓坏了新帝的模样。 陆炎看着宋廷的反应,脸色平静淡漠,一时不语。 宋廷脑子有点儿晕,太后靠近后,他身体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更舒服了一点,但他本人又对香气很敏感;没穿书之前他从不用香水、古龙水之类的东西,闻着就觉得胸闷,没想到来了这儿,身体的各种反应倒是和之前那具身体一样。尤其这太后身上的脂粉香,竟比香水还浓。 “你还是离我远点儿吧。”宋廷突然抽回手,还做了一个推太后的动作,继而身体软软的歪在龙椅上,形容很是无状。 突然被宋廷声音不小的来了这么一句,太后有些惊讶,很快又稳住了,“皇上,摄政王不会为难母后的,放心吧。”言外之意就是,皇上第一次登基就被摄政王吓成了这样。 她的声音听在此刻的宋廷耳里像天籁之音,整个人都透着缥缈之感,尤其是那脂粉香,飘进宋廷鼻翼里,令宋廷顿时有些口干舌燥,身体忍不住想要向她靠去;可也是因为那脂粉香,令他胸闷很不舒服。 太后靠近宋廷,看陆炎不让位置,直接摆起姿势一屁股坐了下去,和宋廷并排坐在那宽大的龙椅之上。 这一举动,瞧的满朝文武皆惊了。 陆炎眼皮抬了抬,好整以暇的看着今儿太后到底想唱什么戏。论淡定,谁都淡定不过陆炎,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让人摸不清喜怒脾性,不好对付。 太后的突然靠近,让宋廷又舒服又很不舒服,整个人都要神经衰弱了。 因是春季,风雨较多,此刻殿外恰好吹入一缕春风,霎时,有个什么清新怡人的好似雨后春笋的味道飘进了宋廷鼻翼里。 风吹着没停,那缕雨后春笋般的清新味道让宋廷整个人有了一种吃了碗东坡肘子被闷到了后的解腻感。他立刻一把推开太后,朝着那清新的味道扑了过去。 所有人都看见,那位刚才还依偎在皇太后怀里的小皇帝,突然就跟个变色龙似得一下子蹦到了摄政王怀里。“啊,还是你这儿舒服,我太闷了。”宋廷和陆炎并排坐着,脸上顿时没有那么烫了,他发现原来那缕清新的味道是从陆炎身上散发出来的,闻了那令人胸闷的脂粉香,再闻到陆炎身上的清新味,真比三伏天来一块冰镇西瓜还爽快。 “你这儿坐着舒服,我坐你这儿吧。”宋廷丝毫不介意其余人的目光,只眼巴巴的对陆炎说。 陆炎看着宋廷,竟破天荒的绽放了一个笑容,虽然那笑容有些意味不明,但他凤眸亮起微光,唇角又上翘的模样,当真是让家中还有待嫁之子的朝臣们都想将孩子嫁给他! “皇上的旨意,臣自当遵守。”陆炎说着,也不再看太后,只淡淡的吩咐,“来人,请太后下去。” 太后被宋廷将了一军,又是不解,又是气闷,不过她也很是识趣,徐流溢带人进来后也不再跟陆炎唱反调,反正日子还有的是。 离去之时,她给他父亲使了个眼色。 闻太师看着,了然于心。 陆炎见太后都走了,宋廷还坐在他身边没动不说,脑袋竟然还靠在了他胳膊上,令那只胳膊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发麻般的不想动弹。 “皇上。”陆炎沉声唤道,宋廷这才端坐起来,虽然已经没有那么不舒服了,但身体里总有一种怪异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啊,呵呵,那个,众爱卿有本上奏,无本退朝。”宋廷轻车熟路的念着台词,站起身像拍电视剧那样还走了个位回到了龙椅上坐着。 他那走位的姿势看在旁人眼里,还真有几分帝王姿态,尤其是他还做的相当熟练,好像他天生就会这么走似得。 陆炎也发现了这一点,长睫微垂,思索了下。 “皇上登基,理应大赦天下,臣已将公文拟好,皇上批阅盖印即可。”闻太师说道,把手中一封写好的公文让人呈了上去。 宋廷接过,还没出声便听陆炎说:“所赦者必得是判五年以下的牢狱犯,五年以上,均不可。” “王爷,这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且何谓大赦天下,老夫相信,王爷肯定是明白的。”太师是先帝的师傅,向来最喜欢用先帝和祖制压制陆炎。 陆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方,脸色难得肉眼可见的冷戾起来,正要开口,却听身后传来一极具威严的声音,“照摄政王说的做!” 大殿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倒不是对宋廷的话感到惊讶,而是他的语气和神态,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还以为,坐在龙椅上发号施令的人是陆炎! 陆炎转过身体看向宋廷,宋廷立刻向他眨了眨眼,那意思大概是:你看我的。 宋廷咳嗽了一声,“演绎”着陆炎这个角色,冷着脸拿捏着他的语气,就当着本尊的面对满朝文武说:“若穷凶极恶者因此被释,如何对得起受害者?” 话落,朝上安静的落针可闻,连闻太师一时都忘了出声。 宋廷原本想直接点名道姓叫出刑部尚书的名字,奈何他新皇上任第一天,不认识。 “李大人,听见了吗?”陆炎一开口,刑部尚书立刻跪了下去,连连应是。 宋廷听着本尊的语气,再对比了下自己,觉得有待提升,又道:“从今日起,有什么事都先问摄政王,若无要紧之事,摄政王自行决定即可。” 虽然朝中大小事几乎都由陆炎做决定,皇上只是个摆设,只不过这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并没有人说出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被说破,那说的竟然还是才登基的小皇帝。 一瞬之间,不少人都觉得宋廷这招“明哲保身”“卧薪尝胆”“退而求其次”非常的高明,这样一来,不仅对陆炎示弱,还能隐藏自己的锋芒,看来这位新帝是要搞大事啊。 宋廷不明白自己下了这么一道命令后,怎么收到了不少人佩服的目光? “皇上,您乃天子,怎可如此?”闻太师立刻反驳,陆炎虽手握兵符,也乃先帝亲命的摄政王,权力大到能废立皇帝,可他到底不是皇帝,因此他才能拿住这一软肋,处处针对陆炎。 要是皇帝亲口说让陆炎代行天子事,那还了得。自己何时才能干掉陆炎登上皇位! 宋廷都不用看闻太师的表情也知道他在盘算什么,此刻他真想拉着这位年过半百的大叔的手,语重心长的跟他说:别瞎造作了,人家是男主,最后就是要登基的。咱还是好好盘算自己的小日子吧,当皇帝多累,会秃头的。 想到这儿,宋廷看向陆炎那顶嵌了一颗耀目红宝石的冠帽,心道:他不会已经发际线后移了吧?所以要带帽子? 有那么一瞬间,宋廷很想把陆炎的帽子摘下来看看。 “朕说可以就可以。”宋廷仿着陆炎的语气,再道。他以前倒也演过皇帝,但气势和陆炎比起来都有不足,所以只能仿着他了。 “皇上!” “太师听不懂皇上的口谕?”陆炎坐着,双手交叠着看向下方的闻太师。 闻太师气的脸色煞白,憋的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退朝!”宋廷见势立刻开口。 陆炎略抬了下眼皮,下首便有人带头跪了下去,三呼万岁,恭送皇上。 闻太师直到下朝了都还有些懵,这小皇帝到底什么意思?看来得让太后再去打探打探。 *** 出了乾清殿,宋廷才跟收工了一样放松了身体,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刘元,你待会儿着人去问问摄政王,校场什么时候去。”发生任何事都不能撼动自己要减肥,重回颜值巅峰的决心! 刘元还沉浸在宋廷刚才在朝上那惊人的举动和命令中,被唤道才忙应了声“是。” “站住!” 淡漠又极有气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宋廷转过脸看向陆炎:我都正式撂挑子,让你名正言顺的接盘了,不会再为难我吧? “摄政王,等朕回去吃个早膳,咱们校场见。”宋廷仍旧欢快的说。 陆炎却扫视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说:“皇上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才登基。” 宋廷心想:不会吧,难道他以为我天天练习当皇帝?还是以为我刚才说的话是在以退为进?哥,咱思想能简单点儿吗。 “这个嘛,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摄政王不必在意。” 他越说不必在意,陆炎便越是在意,“喔?那皇上是在哪儿见的‘猪跑’呢?” 宋廷心道:实不相瞒,我自己就演过几个,还不是同一个朝代。看的也多,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帝王形象,还是你。 “这个,不太好说吧。” 陆炎向他走了一步,宋廷只好往后退一步,陆炎再走他就再退,直到背脊贴到了乾清殿外墙上,退无可退。 “皇上若不说,臣自有千百种方法让您开口。”陆炎声音不大,语气里的威胁却让宋廷咽了咽口水。 “你确定想知道朕在哪儿见的‘猪跑’?”宋廷问道。 陆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那你得保证朕说了,你别生气。”宋廷干干的笑道。 陆炎还从未被人提过这种要求,被迫许过这种承诺,觉得可笑也觉得很新鲜,“好。” 那一声“好”落下,倒把一旁的徐流溢给惊讶到了。他还以为陆炎会来一句:“少废话,说!”哪知道向来不会妥协于人的陆炎竟然应了声“好。” 宋廷得到了保证,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陆炎说:“你啊。” 陆炎一时没明白,“什么?” 宋廷深呼吸了一下,道:“我说的‘猪跑’是你啊。”话落,他伸手紧握住陆炎的手,用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说:“气大会伤身,你说过不会生气的,你稳住!” 话落,宋廷甩开陆炎,全然不顾形象的迈腿开跑,速度达到了此生之最! “王爷?”徐流溢小心翼翼的叫了声似乎石化了的陆炎,但未得到回应。 陆炎看了眼自己被宋廷握过的那只手,再看了眼那跑的跟火烧屁股似得宋廷,脸色未变,只耳朵尖再次因愠怒而微红了。 第5章 关心来一波 “关门关门,快关门。”回到长极殿,宋廷赶紧让刘元紧闭殿门,接着一屁股坐在殿内的贵妃榻上,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因奔跑而出的汗水。 刘元在他身后气喘吁吁的关上了门,宋廷刚对陆炎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也是听到的,这满朝上下敬畏陆炎的人极多,不满陆炎的人也有,可从未有谁敢这么跟陆炎说话,即便是之前那两位主,再想除掉陆炎,面上也是做足了功夫的,宋廷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我跑什么?”缓过气儿来,宋廷坐直身体,忽然觉的自己没必要跑啊,他问,自己就答,原本十分正常的对话,自己这么一跑反而有些做贼心虚的味道了。 “皇上,您之后预备怎么办?”刘元是真觉得这位新帝是大祸临头了,不由得关心了他一句。 宋廷看刘元那副“你早备后事”的表情,顿感不适,不答只道:“开门开门,我又没做亏心事,关门做什么。” 刘元瞧着他,想着他有“荒唐”在外的名声,也不敢多劝,转过身又将才关起来的殿门打开了。这一开他立马倒抽了一口冷气,身体比大脑更先反应过来,侧身给来人让路,连通报都给忘了。 宋廷从贵妃榻上站起来背对着大门,左手拿着水杯右手拎着水壶给自己倒水,忽觉身后空气有些凝滞,下意识的转过了头,只见陆炎和他的距离已不足一丈。 宋廷保持着微笑,看起来泰然若定,只手里倒水的动作忘记停止,水壶倒满了水杯都不知道,此刻那冒着热气的水正要从水杯中溢出来... 陆炎瞥了一眼,眼神一沉,两步跨过去伸手就把宋廷手中的杯子和水壶一并夺了过来,那滚烫的开水没有淋到宋廷手上,却铺洒在了陆炎的手背上,红了一片。 “呀。”宋廷惊叫一声,忙道:“你没事吧?” 陆炎凤眸微眯,看起来很是危险,“皇上的饮用水需烧沸冷却至能入口时方能呈上,怎么回事?” 跪在一旁的刘元一听,忙道:“王爷恕罪,定是奉茶水的太监疏忽了,奴才一定查清严惩,断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陆炎正要再斥,被烫红的左手却被人牵了起来,回头一看,是宋廷正双手捧着他的左手上下查看,“烫成这样了,刘元,快去拿烫伤膏。” 宋廷这个时候发话让刘元松了口气,忙不迭的应了声“是”,拿了药膏过来递给宋廷。 陆炎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宋廷的脸,他一直打量着宋廷的表情,想从他那满脸关怀的表情里找出一丝破绽,可却什么破绽都没找到。陆炎有些心惊,这小皇帝竟比自己还擅长隐藏情绪么? 然他正这么想着,却见宋廷打开那装着乳白色药膏的小瓶子,伸出食指挖了一坨出来,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仔细的涂了上去。 这亲密的举动令陆炎下意识的要抽回左手,宋廷却道:“别动,还没好。” 陆炎冷漠的表情差点没控制住崩了,长睫微垂,看着自己手背上那根涂来抹去的手指。 “皇上。”刘元瞧着,急急忙忙的叫了一声。 “做什么?”宋廷道。 刘元看宋廷的手已经在陆炎手背上画圈式的涂抹了,嘴里那句“棉棒在这儿”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反而悄悄的把手里的棉棒藏进了袖子里,“奴才是问这瓶够么?” “当然够了,你当摄政王的手是熊掌啊?”话落,宋廷觉的前方视线有些寒冷,忙热忱的说:“朕的意思是,多谢摄政王相救。”说着,宋廷还低下头轻柔的在陆炎烫红的手背上吹了吹。 陆炎顿时觉的那只手跟中毒了似得僵硬的不得动弹,整只手除了能感觉到宋廷温热的指尖和那拂在手背上的气息外,什么都感觉不到。 宋廷十分卖力的把陆炎整个手背用按摩的手法涂抹了一遍,这才满意的放下了手,不等陆炎开口,就先找个话头岔过这小意外:“不知摄政王来此有何贵干?”开玩笑,这事儿要搞大了,岂不是成了我成心伤陆炎?不行,绝对不行,赶紧岔过去。 陆炎看了眼自己依然有些红的手背,对他而言,这种轻微的烫伤根本不算伤,他征战四方时什么剑伤刀伤没受过,严重的时候骨头都能瞧见了,但被这么捧在手心里上药倒是头一遭。 原本来找宋廷,是为了弄清楚他今日在朝上“怪异”的举止究竟是因为什么,但经过这个小插曲,陆炎突然改了主意,“臣答应下了朝陪皇上去校场。” 一听“校场”两个字,宋廷顿时两眼放光,如果一觉睡醒他能甩掉身上脸上这些多余的赘肉,别说一个校场,两个他都去!刚才跑太快,都把这茬给忘了。 “好啊,朕马上换衣服。”说着,宋廷赶紧让刘元找了衣服出来换上,然后跑到陆炎身前站定,请教般的问:“这身儿怎么样?合适么?” 陆炎面无表情,又或者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个什么表情,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高兴过。哪怕他赏赐谁几千两黄金,那人的高兴都不如宋廷现在的纯粹,而自己只是让他去校场而已,并且去校场是受罪还不是享受。 看陆炎不说话,宋廷疑惑了,“这身儿不合适?朕再换一套你看看。”说着,宋廷就要去换衣裳,陆炎却道:“可以了。” 宋廷止住脚步,转身张开双臂让他细细打量,“不影响跑步攀爬舞刀弄剑?” “不会,很合适。”陆炎仍旧十分冷淡,宋廷也不在意,只满意的看了看自己这身碧色劲装,继而抬头冲陆炎一笑,“你说合适,那一定合适。” 不知道为什么,陆炎总觉得这样的对话不适合他与宋廷,可又对的十分自然流畅。 徐流溢等在殿外,今日小皇帝在朝上的举动实在让人生疑,这小皇帝在藩地就出了名的荒唐,藩王都不一定当得好别说皇帝。 可是他早朝时的一举一动,又确确实实像是当过了皇帝;还有他刚开始和太后的举动,以及突然又将了太后一军转向摄政王,一系列举动都让人觉的他背后有人指使,又或者这小皇帝是在扮猪吃老虎。 不管是哪种都要调查清楚。 徐流溢向殿内探头看了一眼,内殿的门已经开了,但不知道情况如何,不过想来陆炎都亲自来了,那小皇帝下场应该不怎么样。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你们练武之人,一般几岁开始习武啊?”对于武功这种事,宋廷一直就很好奇,好不容易逮着个货真价实的高手,还不可劲儿问。 “你们的轻功是怎么练的,是在腿上绑沙包跑步,跑着跑着把沙包取了,然后就能飞了么?” “你们的内功是怎么练成的?像武侠小说写的那样...不是,是有什么心法可以调节五脏六腑,然后练成的么?” “你们真的会点穴吗?那是什么原理啊?” ...... 徐流溢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表情是完全崩塌了,这么荒唐的问话和毫不礼貌的语气,竟然能从殿内一直传到殿外王爷都没有阻止,这啥情况? 宋廷和陆炎并肩迈出殿外,继续充满好奇心的问陆炎:“是不是每一个练武之人身材都超好,六块腹肌,大长腿,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就像你这样?” 徐流溢跟在身后,听到这一句,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从未有人敢如此对王爷说话,皇上,我徐流溢是真心佩服你,就算要做王爷的敌人,你也是够格的。 陆炎终于停下脚步偏头看着宋廷,“皇上感兴趣的东西还真多。” 宋廷一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话,就知道他肯定又误会了什么,不满的咕哝,“什么事都交给你管了,就不能对我少点敌意多点友好?” 声音虽小,但陆炎听觉不错,每一个字都被他听见了,顿时:“......” ****** 皇家校场,占地面积广阔,视线明亮,虽然健身器材一个没有,但威猛骏马,刀枪棍棒,箭戟□□都不缺,连石锁都有几个,那东西倒是跟哑铃有的一拼,并且连他刚才说的沙包也是真的有。 不仅如此,这校场四周培有绿植花卉,此时又正直春暖花开之时,春风拂过,尽是怡人花香。 “这地方不错,朕喜欢。”宋廷往前走了一步,恰好拂过一缕带着花香的清风,他仰头闭着眼享受了一下,只是这花香入鼻,之前身体里那股怪异不适的感觉就又冒了出来,令他有些胸闷不适。 怎么回事?这又不是太后的脂粉香。 “去给皇上拿两个沙包过来。”陆炎淡淡的下令,末了又道:“轻一些的。” 校场负责人忙领命而去。 宋廷兴奋的心情已经完全冷却下去了,这一阵阵花香吸入鼻翼里,他不适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连有人来给他的小腿肚子各绑一个沙包都没什么反应。直到沙包绑好,各十斤的重量突然压在小腿上,他才“啊”的叫了一声。 “这里面装的怕不是铁块吧。”因为身体不舒服,宋廷出声时语气非常不好。 陆炎倒也没在意,淡淡道:“跑吧,让臣看看,皇上究竟能跑多远?” 宋廷不是跟自己过不去的那种类型,觉的不舒服就说了出来,“朕突感不适,不想跑了。” 陆炎冷笑了一声,不说话,只看着他。 宋廷软了声音,“朕真的不舒服,想吐。” “皇上,请不要考验臣的耐心,你不想把你腿上的沙包每个加重十斤吧。” 陆炎摆明了是要教训他,或者是在试探他什么,宋廷心下了然,太后和那什么太师都好说,只有陆炎放下了对他的戒备,之后的日子才好过呀。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 想通之后,宋廷“呵呵”笑了笑,道:“不想,非常不想。” 说着,宋廷提着一口气,奋力的转过身,咬着牙迈开沉重不已的双腿,跌跌撞撞的跑了起来,可还没跑几步,他实在是受不了花香袭来而引起的胸闷,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整个人也栽倒在地。 “皇上!”徐流溢惊叫一声,声音还未落下就见陆炎不知什么时候已冲过去扶抱住了宋廷。 宋廷靠在陆炎怀里仍旧吐个不停,只是他还没有吃早饭,吐也吐不出来什么,全是黄疸水,但也更加难受。只是这难受,在他闻到陆炎身上那缕清新的味道时,瞬间就好了一些。 “我说我不舒服了,你还不信。”宋廷何时受过这种苦,以前拍戏再累都没有吐过黄疸水,没有晕乎过,这么来一遭,顿时就有些生气和委屈。 陆炎也感觉到了宋廷的情绪,所以对他吐了自己一身也没有丝毫不快,只看着他骤然烧红起来的脸,想起这样的脸色方才上朝时他也曾有过,忙抬起手探在宋廷脸上,果然滚烫的吓人,连额头也不外如是,甚至脖子也是如此。 “快传太医去长极殿,快!”陆炎转头怒喝,忙有下属立刻去办。而令人吃惊的不只是宋廷身子不适,更是他们所有人都见常年喜怒不形于色的摄政王,竟破天荒的将愤怒和着急显现在了脸上。 陆炎一把扯掉宋廷腿上的沙包,抱着他直接施展轻功飞跃而起。 宋廷有气无力的靠在他怀里,看了眼现下的情况,不由的在想:还真是绑着沙包跑,跑着跑着取下来就能飞了... 第6章 解毒好不好 长极殿因为陆炎抱着宋廷疾入而忙做了一团,太医的速度没有陆炎快,他还在路上奔跑着往长极殿来,陆炎已经在宋廷寝室内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宋廷的脸整个跟熟透了似得,红的滴血,他自己也觉得很难受,那感觉就像感染了一个什么病毒,让他浑身无力,喘息声一声重过一声。 “你究竟哪里不舒服?”陆炎从来没有问过人这种问题,出口时还在嘴里卡了好几下。 “哪儿都不舒服。”宋廷有气无力的回答,他此刻燥热的如置身在火炉之中,而陆炎身上那缕清新的味道就像制冷的空调能让他感觉到舒适。可现在他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离他近些,给他制冷缓解一下痛苦,便只好自己扛着。 陆炎看着他,思索了一下,而后坐在他床畔,道:“靠着我,你是否会觉得好受些?” “啊?怎么会,你又不是朕的药。”宋廷干笑一声,摆了摆手。 陆炎却没这么好忽悠,这一路上他抱着宋廷回来,分明感觉到宋廷在他怀里时比现在和在校场时都好受许多,脸和脖子也没有那么烧红。 “那皇上就当臣是你的药吧。”说着,陆炎强势的将宋廷拉过来靠着自己,果然他身上那缕清新的味道飘进宋廷鼻翼里,宋廷顿时觉得自己的胸闷燥热难受都好了许多。 宋廷保持着坐在床上额头抵在他肩头上的姿势,突然在想,这传说中的白面阎王也还挺有良心,看来我早上的旨意是下对了,他总算知道要友好的对待我了,这样咱都方便嘛。 这么想着,宋廷靠的心安理得了一些。 徐流溢带着太医赶过来,看到宋廷靠在陆炎肩头上,而陆炎不止没有推开他反而就这么让他靠着,且看他两人的姿势,似乎还是陆炎主动拉的宋廷。不知道是不是前头太多铺垫,看到这画面,徐流溢都不惊讶了,反而太医惊得手足无措,好似看到了千年难遇的奇观一般。 “还不快过来!”陆炎沉声斥道,吓的太医赶紧走了过去,“参见皇上,参见王爷。” “行了,看看皇上怎么了?”陆炎声音像沼泽一样沉的可怕,太医再不敢啰嗦一句,赶紧给宋廷号脉。 宋廷抬起头,也没有躺下去,就这样坐着让太医号脉,但这样坐着背后没有靠的东西,很是难受,他正思考着要不要先暂时放弃面前的“制冷空调”去靠着床头,便被人拦腰一抱,整个人腾空了一下,再落下时就已经靠在了搭着枕头的床头上,并且陆炎也向他坐近了些,尽着自己“制冷空调”的职责。 太医把着宋廷的脉象,然后又摸了摸宋廷的脸,看了看宋廷的眼白和舌苔,解开他的衣领检查了一番,脸色突的有些不好。 “皇上到底怎么了?”陆炎看太医的表情就知道宋廷这个样子不是无缘无故。 太医哪敢在陆炎面前扯谎,赶紧道:“回王爷,皇上是过敏性中毒。” 听到“中毒”两个字,宋廷惊讶的差点弹起来,他才来这地方不足24小时吧,怎么就中毒了? “毒?什么毒?朕会死吗?”要不是没有足够的力气,他是真弹起来了,此刻只能急切的问。 陆炎也同样带着这样的疑惑看着太医,眼神冷如刀锋。 太医被一冷一热两道逼视的目光瞧着,顿感压力,忙道:“皇上,王爷,别急,暂不会有性命之忧。” “究竟怎么回事?””陆炎抬了下眸。宋廷也眼巴巴的看着太医。 太医道:“皇上是对某个东西过敏了,然后又中了点毒。” 说着,太医又问了问宋廷这两日接触了什么东西什么人,宋廷赶紧一五一十的回答,一个细节都没落下。 太医听后,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样啊太医?”宋廷急切的问。 “这个...”太医支吾着,忽听陆炎生冷的声音从自个儿天灵盖上方袭来,“若你想横着离开长极殿,便说一句假话试试。” 太医一听,舌头立刻捋直了,“臣不敢。皇上的过敏源是红蓝花。” “红蓝花是什么?”宋廷问道。 陆炎道:“红蓝花的花汁可制成胭脂。” “是的。”太医擦了擦额头上不停冒出的热汗,宋廷就是闻到了太后身上的胭脂而过敏。 听他二人这么一说,宋廷顿时了然,怪不得他闻到太后身上的脂粉香就觉得胸闷不舒服。 “不对,朕有时候闻到那味道也觉得很舒适,像是上瘾了一般,离不开。”宋廷赶紧道,不敢说漏一个症状,全力配合太医。 “这主要是,主要是...”太医被问得口干舌燥的,瞄了眼陆炎,忙道:“主要是有人又在这红蓝花里加了罂粟花,两者混合制成胭脂,令闻到的人会中毒上瘾。但因为皇上的身体对红蓝花过敏,因此压制了些罂粟的毒性,并未立刻成瘾。” 宋廷听后,很是生气,太后的动作未免太快了,竟想要用毒品控制自己!而自己还未察觉! “继续说。”陆炎淡淡道。 太医解释道:“皇上突然呕吐晕乎,是因为闻到了校场周围的杂乱花香,那里的花种类繁多,忽然袭来,所以催发了皇上体内因罂粟和红蓝花交织而成的毒素。” 陆炎听后,冷笑了一声,凤眸微微眯着,“本王虽不懂药理,却也知道,罂粟可不会闻一下就成毒成瘾。” 太医一听这话,心里直打鼓,太后和摄政王他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王爷英明。”太医硬着头皮道:“皇上应该还吃过什么含了二者制成的食物,有了‘种子’在体内,才会如此。” 陆炎冷哼一声,太后这一次动作倒是快,想要先一步控制住小皇帝对付自己。前两个棋子没用了,最后一个打算孤注一掷么。 “如何解?”陆炎和宋廷异口同声的问。 太医道:“也好解,万物相生相克,虽没药物解这毒,但摄政王的体香可以帮皇上清理毒素。” 宋廷和陆炎都惊了一下。 “你说什么?”宋廷睁大眼睛道。 太医咳嗽了一下,“臣进殿时看皇上靠在王爷身上,形容舒适。过敏性中毒的解法,就是要让中毒者感到舒适。简而言之,王爷七天内和皇上保持在六尺距离内,让他随时都能闻到您的体香,用您的体香来解毒即可。” 话落,整个长极殿安静的落针可闻,徐流溢和刘元以及一众伺候的太监宫女连看都不敢去看陆炎。 他们想,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怎么会做这种事,他不应该巴不得皇上早死,然后顺理成章的自己登基么,毕竟皇上是先帝最后一个儿子了。 然不等陆炎说什么,宋廷先道:“不行!”开玩笑,要让他和陆炎吃喝拉撒,且距离还得保持在六尺内的待七天,不是要他命么! “没有别的方法?”宋廷希冀的问道。 太医道:“回皇上,没有。” 宋廷讪讪的笑道:“怎么可能,照你这么说,假如朕遇不到摄政王,那岂不是只有等死。” “是这样的。”太医干脆的回答。 宋廷:“......” “皇上和王爷若不信,可召太医院会诊。” 这位林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他的诊断,陆炎还是信的。 “知道了,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许妄议。”陆炎开了口,没说自己要不要这么做,只沉声下令。 林太医哪里还敢多说,连连应是,提着药箱下去了。 陆炎扫视了殿内伺候的众人,只一个眼神,众人便道:“奴才绝不多说一个字。” “太后昨日可有给皇上送过吃食?”陆炎这才问刘元。 刘元垂头转了转眼珠,一时没出声。 “本王记得长极殿伺候的所有人都是先帝在时留下的,那你们该效忠谁,心里要有数,别让本王送你们去慎刑司教你们什么叫‘忠君’!” 听了这话,刘元赶紧道:“回王爷,有,太后昨日差人送了鲜花饼给皇上,皇上吃了两块。” 陆炎立刻对徐流溢道:“去安宁宫,告诉太后,今年的胭脂水粉皆不好,皇上都因此过敏中毒了,本王怕伤及太后凤体,故而安宁宫所有胭脂水粉皆要销毁,且从此安宁宫不许在用这类东西。” 徐流溢赶紧应了声“是”,心里想道:不上妆,估计太后都不愿意迈出安宁宫了吧。 “都下去。”陆炎下令,将长极殿内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整个大殿便只剩他和宋廷两个人。 宋廷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点感谢陆炎的,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要是没陆炎,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要真的被太后控制了,那自己还怎么浪? 他正要道个谢,却听陆炎淡淡道:“本王会即刻搬进长极殿。” 宋廷忙道:“这个,其实...” “你想死?” “当然不想了。” “既如此,皇上还是保重龙体。”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形影不离就形影不离吧,反正也只有七天,忍着,只是,只是...宋廷纠结的脸都皱在一块儿了。 陆炎瞧着,微拧剑眉,“皇上还有什么疑问?” 宋廷终于忍不住道:“太医说,你不能离开我六尺远,那我们出恭和洗澡怎么办呀?” 陆炎:“......” 宋廷还在纠结的继续,“朕怕到时候熏着摄政王,那对摄政王的名声,影响多不好。” 陆炎咬紧了后槽牙才让自己淡漠的表情没有崩掉,暗里深吸了口气才沉沉的道:“皇上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屏风和官房么。” 宋廷一听,顿了一下,真忘了,我现代设施用惯了,没反应过来,“喔,对啊,呵呵。”说着,宋廷又不太自然的道:“那...睡觉和洗澡...” 陆炎看着他,耳朵尖又有些红了,沉声道:“本王自会让皇上感到舒适。” 宋廷嘴角一抽,心道:这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第7章 距离想缩短 太后被陆炎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不免心惊。他也没想到宋廷居然会对红蓝花过敏,真是失策啊失策。现下陆炎派人来下达这个命令,她不仅不能表现出什么不快,还得说一句:“事关皇上龙体,哀家自会配合。”但只有她心里清楚,作为一个女人,不施粉黛该有多难受,她那张平日里瞧着白皙弹滑的脸,卸了妆,脸色蜡黄,黑眼圈横生,眼角细纹也若隐若现,当真是大门都不愿意迈出去。 “去给太师捎个信,这个陆炎真的太碍眼了,到底还要等多久,哀家快要受不了。”徐流溢走了后,太后气呼呼的对身旁的贴身大太监道。 曹通躬着身说:“太后宽心,奴才马上去办。” 太后点点头,坐在凤坐上,拿过一旁的镜子,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瞬间又叹了几口大气,“哎哟我的天,这副样子怎么见人哟?” 曹通瞧着,宽慰道:“太后仍旧国色天香,不施粉黛也是好的。” 太后看着曹通,道:“你这马屁拍的,哀家自己都不信。” 曹通忙道:“太后恕罪。” “行了,去办事;顺便差人去长极殿慰问皇上,断不能让人诟病。” “是。” 太师府。 闻太师收到曹通着人传出的消息,气的吹胡子瞪眼。 坐在大厅两侧的几位谋士瞧见后,其中一人起身道:“太师,在下认为,断不能让那小皇帝和陆炎站在一条线上,若是这样,咱们就真的毫无胜算了。” 太师脸色深沉,这他当然知道,原本他和陆炎各持一枚兵符实力相当,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先帝驾崩时竟会封陆炎为摄政王辅政,如此一来便削弱了他的实力,加之陆炎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势废立两任皇帝,令朝中上下对他都十分敬怕,向着他的朝臣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原本这样的境况就很不利了,如果这个小皇帝当真和陆炎一条线对付他闻家,情况是真不容乐观。 “太师别忧心,那小皇帝让陆炎全权处理朝政,也大有以退为进的意思,古往今来,再昏庸无道的帝王都不可能将自己手中的大权拱手相让,所以,那小皇帝需要太师才是。”另一个谋士站起来客观的分析。 闻太师对这话倒也是赞同,想着登基那夜陆炎单独去见宋廷,定是威胁了宋廷什么,所以才导致他今日早朝做出那些怪异的举动。 陆炎定是在等待时机,让那小皇帝名正言顺的禅位于他。若是这样,那就真没自己什么事了。 闻太师越想越气,下定了决心,“安怀将军就要回京述职,在这之前,必得除掉陆炎!” “太师,冷静,此事需从长计议。”几位谋士听了,都不约而同的开口。陆炎可不是一般人,想除掉就能除掉的,且不说他自己武功有多高,戒备心有多重,他身边还隐藏着不少高手保护,根本不好少下手。 闻太师却胸有成竹的道:“不需我们下手,谁离他最近,让谁下手就是。” 几个谋士一听就懂了,“是了,陆炎既然想和小皇帝走近,那么要做什么,自然是那小皇帝最方便。” 闻太师捋着胡子老神在在点了点头。 “可皇上他会吗?这是何等大事?”其中一谋士有些疑惑。 “除非他想当一辈子傀儡,否则他一定会。而古往今来,谁会愿意一辈子当个傀儡皇帝?” “太师所言甚是。” “老夫自有办法安排人与小皇帝接头,诱使他刺杀陆炎。” 众谋士一听,安了下心,一脸尊崇的看着闻太师,就差点拍手鼓掌了。 而那位他们口中所说的,绝不会想当一辈子傀儡皇帝的宋廷,正坐在自己寝殿内的书桌前,对着高的遮住他头顶的奏折,一脸的生无可恋。此刻,他真想对坐在他旁边的陆炎说一句:你就不能让我当个尽职的废材傀儡吗? “皇上,今日这些奏折若看不完,明日就会堆积新的来,日复一日的积压,如此,你就永远看不到头。”陆炎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也听不出个什么情绪,但就是让人听着倍感压力。 宋廷此刻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家长面前写作业的小学生,关键是这作业还不会写。 他真不知道原作者是怎么设定的这世界,他们的文字竟然是小篆。 不是宋廷不想看,实在是能看懂的没几个啊。 “朕已经把政事都托付给摄政王了,奏折什么的,摄政王可自行批阅。”宋廷侧头看着陆炎,十分友好的说。心道这个陆炎怎么跟一般摄政王的套路不一样,批奏折这种事不是摄政王们都巴不得做的事么? 陆炎盯着宋廷,盯得宋廷都有些心虚了才道:“本王看皇上太闲了,总得找点事做才好。” 闲?自己什么时候闲了? 宋廷正纳闷儿,就听陆炎咬着牙说:“脑子里成天想些不入流的事情,不就是太闲?” 这么一说,宋廷恍然大悟,“喔,你说洗澡睡觉和出恭啊,这个考虑是人之常情吧。难道你得知和朕要同吃同住七天,且距离还得保持在六尺内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这些最基本的需求?” 宋廷是真有点好奇了,想知道陆炎想的是什么。 陆炎漂亮又带着危险气息的凤眸淡淡的睨着他。 这么睨着,宋廷不觉惧怕,反而更好奇了,故作正色的道:“摄政王将顾虑说出来,朕好与你协商,咱们一起避讳。” 陆炎听后,不带感情的回绝,“没必要。” 宋廷撇了下嘴。 两个人一时有些沉默,陆炎看着窗外正在随风而动的杨柳,徐流溢处理了太后的事回来向他禀报后又被他派出去了,不过这次是派去了太医院。 先前大殿内人太多,陆炎觉得有些问题不适合那么问,便派了徐流溢去太医院亲自问林太医。 徐流溢在往太医院路上时,也有些纳闷儿,他传达过许多陆炎的消息和命令,但这一次的倒是头一遭。 陆炎让他问林太医:隔六尺是否太远了,这样皇上如何闻得到他的体香?若闻不到,岂不是做的无用功?是否该缩短下距离? 瞧,这都什么问题? 徐流溢抹了把脸,脚下步子飞快,他家王爷应该等急了。 然他家王爷也确实急了,因为都过去半柱香了,他旁边坐着的宋廷还一本奏折都没有看完,此刻,他的目光已从最初的平淡变的有些深沉了。 这深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宋廷想无视都无视不了,现在这情景,真是像极了老师和学生。更何况,有几个学生能在老师的注视下,还能写作业写的心无旁骛? “你别再看着朕了。”宋廷缴械投降,侧过头对一旁的陆炎说:“你这么看着朕,朕又要毒发了。” 陆炎正色道:“放心,皇上现在的身体已无大碍,且臣还在你的安全范围内。” 确实,喝了林太医的药,暂时无大碍,只要等着七天后完全解了毒就行。但不管怎么说,自己前一秒也还是个病人,哪有让病人这么快工作的道理。 事到如今,没办法,宋廷只能说实话了,“其实,不是朕不想看。” 陆炎挑了下眉,等着他的下文。 宋廷许多年没有这样窘迫过了,好像一个答不上老师问题的学渣似得,可自己明明是国内最好的电影学院毕的业! “朕不识字。”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宋廷脑袋一垂,低的都快磕到书桌上了。他是真的不识小篆,而这原主也真的不识几个。 陆炎原是不信,以为宋廷以此为借口推脱。可若真要推脱,用这个借口,就显得拙劣了,除非是真的不识字。 顷刻之间,陆炎脸色控制不住的有些恼怒,堂堂一国之君不识字,传出去成何体统! “皇上是在考研臣的智力么?不识字?”陆炎还是道。 宋廷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急着证明自己是个学渣,坐直身体对陆炎道:“是真的,朕早些年在藩地都只顾着玩儿了,想着咱们大禹朝,有父皇这般的英明神武,又有王兄这般的文武全才,朕只需在家躺着都能是个人生赢家,所以就...就一时享乐去了。” 说着,宋廷心道,自己真是把这废材的人设背到底了。说完后,他等着陆炎的反应,然而陆炎久未反应,只看着他。 这一次陆炎看他的目光不知不觉柔和了一些,“你方才叫本王什么?” 宋廷随口道:“王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宋廷这样叫他,陆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通过了一股电流,十分的舒爽,令他的喉结不自觉的蠕动了一下。 “王兄?”宋廷又自顾自的叫了一声,连他也觉得这称呼从自己嘴里叫出来,有一种奇妙的愉悦感。 这么想着,宋廷笑了起来,微微带肉的脸颊,笑起来鼓成了一团,看起来纯粹无害。 陆炎收回看着他的目光,道:“那从今日起,本王教你识字。” 宋廷两手捂着脸才没让自己做出个瞠目结舌的表情来:麻蛋,按照剧情走向和你的人设,你不该冷哼一声,来句“废材”,或者来句“正和本王意”才对吗?这是闹哪样? 有那么一瞬间,宋廷真想问陆炎:你是不是准备拉拢我,对付太后和闻太师啊,不然这算什么? 不过,不能这么问,问了说不定自己就真成他们权谋斗争的垫脚石了。 “呵呵...摄政王一片赤诚,朕真是感动不已。”宋廷放下捂着脸的手,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说。 陆炎竟还“嗯”了一声。 宋廷:“......” 徐流溢终于完成使命回来了,此刻正在殿外等着。刘元进来通传后,陆炎便让他进来了。 “参见皇上,王爷。”徐流溢开口,他正准备说下文,陆炎却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紧接着便见陆炎用严肃到好像要与哪国开战了的神态对一边的宋廷说:“皇上,臣有些私事,想来你不方便听。” 宋廷理解,谁还没点私事,说不定是徐流溢给陆炎找的什么美人到了。 “没事,只是,朕现在不能离开你...”他话还没说完,便觉两边耳朵一热,陆炎竟然走到他身后,伸出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头皮和脸颊同时感受到陆炎宽厚的手掌覆盖上来的温度时,宋廷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端端的坐着,一动不动。 “说。”陆炎站在宋廷身后,这才道。 徐流溢看着他的举动,眼底有一丝促狭的笑意,却隐藏的很好,只道:“林太医说,距离当然是越短越好,最好是无距离,六尺只是个上限。” “喔?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徐流溢道:“有,就是如果一直保持着这个上限,皇上每天子时身体都会发热发烫,很是难熬,但也不是熬不过去,就是难受了点儿。” 陆炎听后,还是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第8章 种马绝不当 陆炎说的对,否管是出恭还是洗澡,有个屏风挡着其实还好,但如果睡觉的时候也在床上摆个屏风就很奇怪了。 故而,陆炎看着宋廷那张宽大的龙床,正要让刘元把贵妃榻搬进来拼在一起,他凑合一下就行,却没想到,洗澡和出恭都十分扭捏的宋廷这个时候竟毫不在意的道:“这床够大,咱们俩睡足够了,不用那么麻烦。” 陆炎有些微的凝滞。 宋廷是真觉得没什么,大家都是男人,一起睡觉倒是没什么。之所以在意洗澡和出恭,因为那毕竟属于个人隐私了,但睡觉各穿各的睡衣,各睡各的枕头,各盖各的被子,最不用扭捏的就是这个。 陆炎看宋廷已经脱了鞋上床,依旧站在原处没动。他谨慎多年,从不会和人同塌而眠,于他来说这是危险的,毕竟如果你睡着了,你身边的人极有可能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你一刀。 “朕真的很困了,摄政王,咱歇了吧。”宋廷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不动的陆炎,打了一个呵欠。这一天是真把他折腾的够呛,大早上起来上朝,紧接着又是中毒,又是看奏折的,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他现在是连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只想倒床就睡。 陆炎在宋廷一个呵欠又一个呵欠的催促下,抬脚往前走了两步,眼睛一直盯着宋廷。 早上徐流溢问他的话,他心中有一番考量。先帝只剩这最后一个儿子了,如果这个儿子还不成才,担不起一国之君的职责,那么大禹谁还能堪当大任? 所以他一开始的打算是,虽然这小皇帝在藩地时就荒唐骄奢,但他到底是先帝血脉,且年纪尚小,推他坐上皇位,有自己在背后操持,他只需当个“吉祥物”就行,大禹暂时可保安定,届时再让他立后纳妃,多生皇子,总会生下那么几个聪慧有才的。到时候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只是相处这短短一日,虽然他的确如传言中所说的那般荒唐,但陆炎却觉得这小皇帝虽庸,但并不昏,虽爱胡闹,但并非没脑子。当初在藩地或许是无良师教导的原因才骄奢成性,若自己好好调*教一番,或许也可堪当大任。 宋廷坐在床上,发现陆炎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时而淡定无波,时而又蓄着惊涛骇浪,好似他经历了什么超曲折的心路历程一般。 如果被宋廷知道,陆炎正在思考如何让他当一只种马,他估计要当场晕过去。这是必须要拒绝的! “那个,你到底要不要上床?”宋廷看陆炎走了半天还没有走到床边,不由得催促了一下。六尺而已,要走这么久么? 陆炎回过神来,紧接着微微咳嗽一声,被宋廷这话问的有些不自在,却也还是面无情绪的应道:“自然。” 宋廷松了口气,顺手拍了拍床,打着呵欠说:“那快上来啊,朕真的困,明日还要上早朝。” 陆炎看着他的举动,忽而有些色变,脖子略微有些泛红。 宋廷无奈的看着他,说实话,陆炎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张冷漠脸,他虽长得极为俊美,但就那一身自带的冷厉之势,也没人敢靠近他。要不是自己是个穿书者,知晓一切,看透一切,估计也是连话都不敢跟他说。 但,不管再怎么冷漠冷厉,睡觉总是要睡的吧。 见陆炎还没走过来,宋廷急了,穿着身亵衣亵裤,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三两步往前一跨,抓住陆炎的手就往床上走,嘴里略微有些不耐烦,“王兄,赶紧着吧。” 一听那个称呼,陆炎的脖子还是那个红度没变化,但他的耳朵这一回却不止耳垂红了,而是两只耳朵整个都红了。只不过脸色仍旧冷漠的透着生人勿近之势,以至于一旁伺候的刘元看着宋廷如此越界的举动,再看陆炎此刻的脸色,都在担心陆炎会不会下一刻就一巴掌拍飞冒犯他的皇上。 然而他在一旁战战兢兢,他家皇上却一点事都没有不说,且成功的把陆炎拉到床上坐下了。 刘元一看,这才回过神来,忙让一旁候着的小太监给陆炎宽衣。 “不必了。”陆炎出声阻止,不是他用惯的人,他向来不许别人碰他,“都下去,本王自己来。” 刘元听着,心里为宋廷祈祷了一下,嘴上毕恭毕敬的应了声“是。” 宋廷躺在床上已经要睡着了,见陆炎起身,模模糊糊的问道:“你又干什么去?” “咳,宽衣。” 宋廷“喔”了一声,真要睡着了,最后睡眼惺忪的看了陆炎一眼,只那一眼便让他的瞌睡稍稍控制了一下。因为他瞧见陆炎终于摘下了戴了一天的冠帽,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如原始的水墨画一般铺洒而下,几捋发丝零星散在脸颊上,让那张轮廓英挺,眉眼精致的面容,霎时变得极为惊艳,撩动人心。 陆炎解下那身蟒袍,只穿着一身素色单衣,万千发丝倾泻于背,逆着烛光向宋廷走来。 宋廷困得睁不开眼了,当陆炎走过来坐在他床边时,他也终于去见周公了,只是去的那一刻还由心而发的说了一句:“你这个样子跟人设真不符,太温柔了。” 陆炎听到最后几个字,凝滞了一下,而宋廷已经睡得跟死猪一样了不说,还睡的横七竖八的。 陆炎从未见过这样放纵的睡相。 抬手揉了揉眉心,陆炎深吸一口气,这才弯下腰把床上的宋廷抱起来换了一个规矩的睡姿,紧接着自己再上床躺在了他身边。 陆炎向来浅眠,稍微有一点点动静就会被惊醒,所以他睡觉时从不在屋内留守夜的宫人,因为别人的呼吸都会影响他的睡眠,从而令他愤怒烦躁。 然而,当他躺在宋廷身边,听着宋廷平稳的呼吸时,竟没觉得愤怒或者烦躁,反而细细注意他的呼吸,是否有急促,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变化。 宋廷睡觉很是规矩,一个姿势能保持到天亮,即使到了子时,身体果真如林太医说的那样燥热烧红起来,他也只是轻微的动了动,呼吸声重了几分,其余变化并不大。 陆炎一直未有睡着,就等着子时看宋廷的情况,见他果如林太医说的那般难受起来,顿时拧起了剑眉。 宋廷已由睡着趋向于昏睡的状态了,烧热的满头大汗,令他终于控制不住,在昏睡中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呜咽出声。 这微弱的声音刺进陆炎的耳膜里,令他即刻探过身体将宋廷抱在了怀里,身上的体香呈几何倍数的增长扑进宋廷鼻翼里。 体香越近,宋廷就越舒服,他靠在陆炎宽阔的胸膛里,身上的烧热总算一点一点的退了下来,最后呼吸又平稳了起来。 陆炎瞧着,跟着松了口气,正要轻柔的放下他,宋廷却下意识的拽着他胸前的衣裳不放,就这样靠在他怀里睡的香甜。 连着几日晚上都是如此,陆炎每次都在子时过后替宋廷解了那难受才入睡,而宋廷一概不知,只当自己一觉睡到天光亮。原本以为会很难熬的七天竟一下子就过去了。 陆炎虽然和他同吃同住,但宋廷发现了,其实陆炎很忙很忙,下了朝回来后他还要批奏折,教自己读书识字,还要抽空练武,自己要做什么他得保持距离的陪着,几乎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这么看着,宋廷对陆炎的看法稍微改观了一下,或许他脑子里也不全是篡位当皇帝,还是有黎民百姓的。 故而,第八日早上,宋廷由衷的对陆炎说了一句:“多谢。” 陆炎仍然还是那副冷漠逼人之势,“这是臣的本分。” 宋廷抽了抽嘴角,还是真诚的说:“王爷的本分里没有陪朕睡觉...” 这话一落,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们全都不自在起来。 宋廷完全没觉得自己的措辞有什么问题,还在继续,“所以朕是真的谢你,不是每一个摄政王都能做到你这样的。”我看过的书里的、电视里的摄政王们,可个个都是狼子野心,巴不得皇帝早死,你算是非常人性化的了。 宋廷这么想着,然而陆炎似乎没有这么想,他用尽了全力才再次让自己的表情没有因为宋廷的道谢而崩塌,只冷着脸说:“皇上日后规矩些就是对本王的最大的谢意,今日起,本王会让傅大学士每日来长极殿教皇上读书两个时辰,还望皇上好好学。” 宋廷“啊”了一声,很想拒绝,但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再斗大的字不识一个,那别想在这世道混下去。 “好吧,多谢美意。”宋廷无奈的道。 陆炎站在他面前,正色道:“认真些,若上课时出了什么荒唐事,罚你的时候,别哭。” 宋廷咳嗽了一下,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我就知道,我果然是个傀儡,不好好读书还会挨揍的那种傀儡。 “走吧,该上朝了。”陆炎全然不管他面上那无可奈何的表情,转身就走,然而才迈开腿就听身后的宋廷惊叫了一声。 陆炎立刻回头,却见宋廷站在镜子前激动的对他说:“我瘦了!” 陆炎:“......” “中个毒居然能瘦,能回到颜值巅峰时期,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啊。”他这几天都没照镜子,这一照发现这么大的变化,高兴的简直要飞起来。 陆炎这些日子天天对着他,对于他瘦了这种事,完全看不出来。不过他转念一想,还是有感觉到的,每天晚上抱着宋廷的时候,手感都有不同的变化。譬如昨晚最后一次抱他的时候,肉感没那么强烈了,原来是瘦了..... 第9章 人设走到底 宋廷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瘦下来的重要性,没有当过明星的人是不会明白的。虽然在这异世他已经不是明星了,但保不准哪天就回去了呢?实在不行,自己也能在这地方办一个戏剧院嘛。 想到这里,宋廷觉的愈发可行,反正自己这皇帝当不久,得早谋出路,攒点银子开个香楼办个剧院什么的,多好。 越是这么想,宋廷面上的喜色就越掩藏不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忍不住挑了下嘴角。 而他这嘴角挑的又恰好不是时机,恰逢陆炎正在朝上宣布了新刑律,宋廷一直面无表情着,突然这么一挑嘴角,看在有心人眼里,就别有一番意思了。 闻太师瞧着,只当宋廷愈发不满陆炎。 陆炎的新刑律得到了刑部极大的支持,闻太师也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对着干,故而不表态,只对宋廷道:“这新刑律如此完善,想来定是摄政王与皇上商议许久的结果。” 他明知道这新刑律是陆炎修修改改,查查访访了大半年才修订出来,从新调整的,跟宋廷八竿子打不着,这么问无非是想让宋廷知道,他在陆炎的压迫下有多么的废材,废材到连自己国家的律法都不知道。 宋廷的脑子已经在思考要不要把香楼和剧院开在一块儿了,一边搞娱乐场所,唱唱歌,一边搞剧院,演演戏。这收入定然不菲吧。 要想在这异世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钱是真不能缺。 这么盘算着,宋廷压根儿没听见闻太师在说什么。 “皇上。”陆炎轻声一唤,这一回宋廷倒是听的清清楚楚,主要是这几日天天和陆炎待在一起,对他的声音已经有条件反射了。 “啊?下朝了?”宋廷抬头看着坐在他下首的陆炎,毫无意外的对上陆炎更冷的眼神。 宋廷一看就知道,肯定没下朝。 “那个,什么事都问摄政王,朕没有任何异议。”宋廷斩钉截铁的说,他记得昨日陆炎说过,今日他有新刑律要颁布,虽然没自己什么事,但还是得配合配合。 他本是十分真诚的对陆炎说这话,但那真诚的表情看在闻太师眼里,就成了惧怕陆炎了。 “呵,摄政王好福气,遇到了这么体贴的皇上。”闻太师含沙射影的说。 陆炎淡淡的“嗯”了一声,“这样的福气,本王自己受着,就不分给太师了。” “你!”闻太师气结,心里却又像笃定了什么,反而愉悦起来,不再与陆炎争辩。 下朝回到长极殿,宋廷饿的咕咕叫,他觉得非常有必要改改这上了朝才能吃早饭的规矩,这么折腾下来,是真饿。然他正准备传膳,却听陆炎冷声对刘元等人道:“全都下去。” 忽听陆炎如此吩咐,刘元不安的看了宋廷一眼,这才带着一殿的人退了下去。 等长极殿只剩他们俩时,陆炎这才对宋廷道:“今日上朝,皇上走神是在想什么?说出来,与本王同乐如何?” 不是吧,自己走个神他都能知道? “没想什么啊,朕一直在听摄政王议事。”宋廷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陆炎看着他,不说话。 被这么看着,宋廷知道非说不可了,“好吧,但是,我说出来,你会生气的。” 陆炎这才开口:“是么?那皇上试试看。” 宋廷道:“那你保证听了后...” “不生气么?”陆炎像是得知了他的套路,接过他的话茬。 宋廷“呵呵”笑道:“王兄真是英明神武。” 又听宋廷这样唤自己,陆炎长睫轻轻颤了一下,心房蓦地就柔软了一些,但出声时语气仍旧那般淡漠,“好。” 宋廷转了下眼珠,想了下自己的人设,随口道:“朕在想,凭朕现在的身形相貌,和你比起来,谁更胜一筹?赶明儿得让人弄个京城美男排行榜,看看朕能否压下王兄。” 陆炎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微变,薄唇抿了抿,半晌才道:“你想压下本王?” 宋廷“啊”了一声,心道这个时候如果说不想,这段子扯得就不成立了啊,故而宋廷看着陆炎,正色道:“对,朕想压下你。” 陆炎的耳垂又红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休想!” 宋廷看他似乎是生气了,笑呵呵的扯着他的袖子道:“说了不生气的啊,王兄消消气,谁让你生的这般俊美,是朕一时想岔了,但朕坦诚啊。” 陆炎看着他,面上情绪还是那般无波无澜,只眼神里的火光几乎要冲天而起了,但他开口时却只说了一句:“传膳,”话落,转头就走。 “你不吃么?”宋廷顺势问道。这几天他们俩一直同吃同住,可以说,陆炎是他来这个异世接触的最久,生活的最久的人了,两个人一日三餐一起吃,觉也一起睡,多少都有点习惯了。 陆炎道:“本王还有奏折要批,皇上自己吃吧,吃完了傅大学士会来给您上课。”说完,陆炎又补了一句:“本王会抽查的,所以皇上千万别‘为难’大学士,否则罚你的时候,本王不会留情。” 宋廷一听,内心N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会,朕定会潜心学习。” 陆炎“嗯”了一声,可往前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膳食按时按量的用,皇上一天吃了什么,本王会比你自己还清楚,别想着这不吃那不吃,只吃那个...那个...” 宋廷瘪了下嘴,接话道:“白水煮鸡胸肉。”说完,他心里叹了口气,不就是那几天,自己因为想着要减肥搞节食么,山珍海味都不吃,油腻荤腥也不碰,非要吃白水煮鸡胸肉,结果被陆炎盯着,硬生生的让自己连着三天,每日三餐都指着一大桌的山珍海味可劲儿吃。 “皇上,记得保重龙体。”陆炎沉着脸,将这句话咬的极重。 宋廷心道,能拿山珍海味引诱你,让你减不了肥,较真到了这种程度,这样的人,你是真惹不起。 “放心,别说白水煮鸡胸肉,不是金子买来的鸡,朕都不吃。” 宋廷故意膈应陆炎,一锭金子能买几百只鸡了,可陆炎听了他这话,竟十分安心的“嗯”了一声。 宋廷:“......”看来,节食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只能每天坚持运动了。不过,他这样是不生气了吧?果然废材荒唐人设走到底极有好处,越是这样,陆炎对自己的戒备也就越小嘛。这可真是百试不爽的法子。 ****** 早膳过后,那位傅大学士按时而来。 这本书里的角色很多,宋廷因为看的时间有些久,不是印象特别深的都没记住。 所以,这位傅大学士,宋廷不认识,按照脑子里对“大学士”这类官职人员的固定印象,他以为对方一定是个两鬓斑白的老人,但令他惊讶的是,来人竟是个与陆炎年龄相差不大的青年。 “臣傅长雪叩见皇上。”傅长雪进殿向宋廷行了一礼,却不是跪拜礼,只是拱手一揖。 宋廷也不在意这个,反而好奇的打量了他几眼,因为这个傅长雪长的实在是有些过于雌雄难辨了。要不是他束着头发,穿着一身紫色官服,衣领处露着喉结,宋廷一定会以为他在女扮男装。且他一身出尘脱俗之气,让人觉的,这样的人不该当官,该去当神仙才对。 “傅大人免礼。” 傅长雪谢恩后起身,然后一句废话也不多说,温声道:“皇上,我们开始吧。” 对于学技能,宋廷还是十分认真,那小篆他虽然认识的不多,但很多字还是跟汉字有些相像,加上这些日子,陆炎也教了他不少,现在学起来,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吃力。 而在傅长雪看来,这小皇帝除了认字有些困难以外,其余书籍,诗词,于他一讲,他即刻就明白,甚至有些诗词还能接上。这么看起来,这小皇帝倒不像是传言中那么荒唐不堪。至少尊师重道是做到的。 一天的课上下来,宋廷乖觉的完全出乎陆炎的意料。 课业结束,他还将人礼貌的送到长极殿外。 看着宋廷,傅长雪拱手行了一礼,“皇上留步,臣担当不起。” “担得起,朕要多谢傅大人耐心教朕才是。”宋廷真诚的道。 傅长雪微微笑了一下,并不多寒暄,说了声“告辞”就走了。待他走后,宋廷才问一旁的刘元,“这个人朕怎么上朝时没见过?” 刘元是伺候先帝的,朝中大臣几乎都认识,忙道:“这位傅大人虽说是大学士,但只是挂了个名头,如今只在翰林院负责编书。” “挂了个名头,为什么?” 刘元道:“奴才不知,只知傅大人与王爷相交甚好,那也是王爷的意思。” 宋廷听后,只“喔”了一声。 “皇上。”忽然,刘元唤了他一声。 “什么事?” 刘元道:“再过两日是端午节,按往历,这一日您要出宫到护国寺祭天酬神,您去吗?” 宋廷一听“出宫”两个字,眼睛都亮了,他来这么久还没出去看看呢,“去,当然要去。” 刘远忽然十分严肃的道:“摄政王也会同行,这一去事关国体,皇上要考虑清楚。”说着,刘元摊开自己的掌心,上头画了一幅简笔画:一把刀捅进了一头鹿的身体里。 宋廷能出宫的喜悦心情,蓦地一沉。 是了,按照剧情走向,原主登基没多久就被闻太师撺掇着杀陆炎,时间好像就是端午节那天。 “皇上,您去么?”刘元收回手,再次问道。 宋廷心道:肯定要去啊,别说自己想出宫从此天高海阔;就凭自己刚登基就遇上这端午祭天酬神的大礼,陆炎是无论如何都会让自己去的,哪怕当个“吉祥物”坐在那儿。既然都要去,那就去吧。 “自然。”宋廷故作高深,一副“懂你的意思,朕知道怎么做的”表情。 刘元看着,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替闻太师向宋廷传递了这消息,若宋廷已和陆炎站在一条线上,那他必死无疑,幸而不是这样。 “奴才定会全力相助。”刘元发自内心的道。 这忠心表的,宋廷觉得异常尴尬...... 第10章 下落要一起 宋廷仔细回想了下原著剧情,当初原主是怎么杀陆炎来着? 要知道,这端午节往护国寺进香酬神是大禹传了几代的规矩,皇室贵胄,文武百官皆出席,加之护国寺又在京城之外,所以护卫十分森严,别说刺客,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一回又正好赶上是新帝登基第一次去筹神,陆炎会亲自调派沿路护卫,将整个出行队伍守的水泄不通。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要杀陆炎是不可能的,但是原主当时还真就差一点成功了。 宋廷将手指放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他想起来了,当时原主和陆炎同坐一辆马车,两人挨的极近,他就是用手上戴的一枚指环险些杀了陆炎。 那指环的环扣有开口,轻轻一触,那镂金的指环就会冒出一枚由剧毒淬成的毒针,只要将毒针刺穿陆炎的皮肤即可。 据说那种毒十年才能练成一小瓶,所以才能达到刺穿皮肤即死的效果。当时,要不是陆炎警觉性极高,那原主只要把他手背上的皮肤刺破,他就得去见阎王。 但陆炎没事儿,反而原主经此一事,被陆炎吓的惶惶不可终日,最后一条白绫勒了脖子。 “哎。”宋廷叹了口气。 “皇上,太后想请您去一趟安宁宫。”刘元见宋廷方才已经答应共谋大事,此刻便不再那么顾忌。 宋廷看着清清秀秀的刘元,用一副外来人不知本地习俗的表情和语气问:“搞半天你是太后他们的人啊,够厉害啊,能在陆炎的眼皮底下藏得这么好。” 刘元一听,赶紧跪了下去,“奴才...奴才是皇上的人,遵循皇上的意思。” 宋廷撇撇嘴,都这种情况了,说是谁的人也没意思了。 “那就走吧。”宋廷站起身,见就见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安宁宫内,太后因着这几日天天用上好的珍珠磨成的粉末糊脸,肤色已好了许多,看着不再那么蜡黄没精神。只是看到宋廷的时候,心里不免有几分愤懑,到底是因为他才让自己无法上妆。 “太后有事?”宋廷直接了当的问,面前这女人可险些让自己沾上毒瘾,想在她面前装装样子都装不出来。 太后此刻见宋廷也有一些尴尬,但那件事谁也没有说破,便是大家都知道,说破了对谁都没好处,故而就此翻篇,但隔阂是有了,不过他们之间本就是利益关系,隔阂什么的倒也不那么重要。 “叫皇儿来,只是为了跟皇儿确定一下明日进香酬神之事。”太后笑眯眯的说。 宋廷“喔”了一声,“这些事摄政王在打点,用不着朕操心。” 太后一听,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 反正宋廷是明白了,这皇宫上下都先入为主的把他和陆炎看成了死对头的关系,否管自己说什么,听在他们耳里,都是恨陆炎恨的咬牙切齿的,好话都能被他们听成含沙射影的坏话。 “皇儿已经做好决定了,是么?”太后确定般的再问了一遍。 宋廷点点头,“是啊,决定好了。” 话落,他便见太后掩面笑了一下,随后就拿出了一枚装首饰的绒盒,里面装的什么,简直毫无悬念。 “想你登基多日,母后也没送过见面礼给你,这是一点心意,皇儿定要收下才是。”太后意有所指的打开了绒盒,那枚藏着毒针的镂空指环便安静的躺在那绒盒之中。 宋廷接过盒子,正要去拿里面的指环,太后身边的曹通却先他一步将指环拿出来,然后给他示范了一下如何露出毒针。 宋廷瞧着那冒着寒光的毒针,背脊发寒。 “皇儿,陆炎最近监视你愈发的紧,明日他定会和你同坐銮驾,机不可失。”说着,太后把指环拿起来套在他的食指上,并道:“这针啊,只要刺穿一点点皮肤,那人必死无疑!” 宋廷看着右手食指上扣着的指环,只觉一阵寒气从脚心起冒至头皮,让人瘆得慌,这个时候,他才有一点自己真是穿了本权谋小说的觉悟。 端午节进香酬神那天,场面果真盛大恢宏,全城百姓都来围观,大家都好奇,陆炎立的第三位皇帝又会是什么货色,能坚持多久。 要知道,前两个加起来都没坚持两年。所以被官兵拦在外围的百姓们全都梗着脖子往前看,只想看清銮驾中那位“威名远播”的小皇帝长什么样。 “王爷,一切就绪,可以出发了。”徐流溢检查好一切,赶来向驻足在宫门口的陆炎禀报。 “你注意些,我总有些不安。”傅长雪站在陆炎身边,看了眼这车马仪仗,不放心的对陆炎嘱咐。 陆炎道:“放心,我心中有数。” 傅长雪听他这样说,温声道:“如此就好,我看那小皇帝也不是真的无可救药,比起前两个的昏庸,他算是不错的,但愿这回能如你意。” “你倒是很少夸人。” 傅长雪笑了下,“你看中的人我哪能不尽心。” 陆炎“嗯”了一声,看了眼前方的銮驾,道:“你身子不好,回去吧。” 傅长雪点了点头,目送陆炎离去。为了大禹,陆炎也是呕心沥血,但也极钻牛角尖,换了旁人,早在废第一个皇帝后就自己登基了,偏他要死守着对先帝的诺言。 宋廷坐在銮驾上,看着食指上的指环,看的都有些出神了,直到陆炎上了銮驾,他这才收起手,“可以出发了?” “走吧。”说着,陆炎顺势在他身旁坐下。 由于銮驾四周乃是纱帘设计,街道两旁的百姓们便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銮驾内并排坐着的两个人。看清之后,不由得对那副画面抽了一口冷气,议论起来。 从未见过两个男子坐在一起如此养眼的,明黄的龙袍,玄色的蟒袍;赤金的冕旒,乌黑的翼善冠;一个精致灵秀,贵气生风;一个俊美不凡,冷魅摄心。两人端坐在一起,如何不成为一副极好的图画。 议论的声音太多太嘈杂,宋廷倒是没听见,他也没练过什么内功,听觉不似陆炎灵敏,极远的声音都能听见。只是这一路上,他见陆炎的脸色似乎有点变化,但那变化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好,到底是个什么情绪,估计只有陆炎自己知道了。 “傅大学士刚与我夸了你。”陆炎冷不丁的开口。 宋廷愣了一下,“啊,是吗,朕一直好学。” “好学还斗大的字不识几个?”陆炎睨着他。 宋廷憋着一口气:“朕写两个字出来,你也不认识!” 这话原本是脱口而出,宋廷说完就后悔了,但陆炎已经有了兴趣,凤眸一挑,冷道:“是么?” 瞧他那看不起人的样子,宋廷就气大,“是!要不试试?” 陆炎看着他那较真儿的表情,一时来了兴趣,“好。” “如果你不认识怎么办?”宋廷立马逮住机会说。 陆炎胸有成竹道:“不会,若真不认识,本王可以让皇上吃一次白水煮鸡胸肉。” 宋廷:“……”赢了可以吃减肥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陆炎四下看了眼,似乎在找让宋廷写字的东西,可宋廷却不耐烦,直接伸手拉过陆炎的左手。 这一举动陆炎防不胜防,低头一看,宋廷已经用右手食指在他掌心写起字来,那食指上还有一枚夺目的指环。 看着那枚指环,陆炎眼神骤起防备,但指尖划在他掌心的温度却把那防备击的溃不成军。 “怎么样,知道是什么吗?”宋廷喜滋滋的问。 陆炎果真皱眉。 宋廷当即“哈哈”大笑起来,看陆炎吃瘪他真的不要太开心。 而他们俩从一开始的一举一动就全然不落的看在众百姓眼里,顿时又是一波议论声! “不对啊,摄政王和皇上相处竟这般和谐?” “快看,摄政王逗的小皇帝开怀大笑呢。” “是小皇帝亲切拉着摄政王的手摩擦。” “天呢天呢,摄政王和皇上简直亲密无间,这一回这小皇帝的皇位稳了稳了。” “别急着下定论,或许都是什么障眼法呢。” “有可能,说不定是为了废这小皇帝做的功夫呢。” …… 议论声一声多过一声,宋廷一概听不清,但陆炎却听的一清二楚,立刻将手从宋廷掌心抽出来,但宋廷却抓的更紧,“你还没说你认出来没呢。” 陆炎冷眼看着他,不语。 宋廷“哈哈”笑着,“我的名字啊。” 陆炎只觉得自己被宋廷握着的掌心此刻正冒着热气,想到宋廷方才用食指在自己的掌心烙下他的名字,他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感。 “这样的字体,本王从未见过。”陆炎暗里吸一口气,收回了手。 宋廷撇撇嘴,他就知道陆炎会这么说,遂极郁闷的“哼”了一声,“不认识就说不认识,装什么。” 陆炎:“……” 遂,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各想各的心事。 车马驶出京城,便无百姓围观,是个极佳的下手机会,刘元一直在马车外等着接应,但直到到了护国寺,里面也无任何动静。 刘元顿时一惊。 宋廷早就料到刘元会有这样的反应,只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随着陆炎下了车。 护国寺主持和一众沙弥全部出来接驾。 陆炎带着宋廷入了护国寺,身后跟着闻太师以及众位大臣和侍卫。 “皇上,王爷,请。”主持躬身为二人带路。 陆炎道:“准备好了吗?” “回王爷,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皇上沐浴更衣后便能即刻进香筹神。”主持道。 端午节,天子沐浴更衣后再进香酬神,是对神佛的尊敬,是不可免去的一道流程。 但护国寺天子沐浴之地并不是室内,而是在护国寺后山据说曾经由天神赐过福的一湘妃竹环绕,铺满细碎鹅暖石的露天浴池里,那浴池里有一块天然而成的暖石,将水注入,自能热到适宜的温度。 陆炎早已命人在这露天浴池的周围把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浴池内围也守卫重重,但守卫再森严,侍卫们也不能全部站在浴池边儿看着宋廷洗澡。但就让宋廷各两个伺候的太监进浴池,陆炎也不放心。 “去弄个屏风来。”陆炎道。 之前因为要解毒住在一起的时候,每每两个人洗澡时,总有一个人是在屏风后的。一开始宋廷极不习惯,但洗了几次后,倒是觉的这样挺安心的。 现在听陆炎这么说,他也不再介意刚才陆炎的“耍赖”,只道:“抵平了。” 陆炎不解。 宋廷道:“你猜不出来,但守护我洗澡,所以抵平了。” 一听宋廷说这个,陆炎轻轻握了握自己的左手。 宋廷笑得眉目生花,有种自己安排了主角一把的兴奋感。 不再多说什么,便有太监上前伺候他宽衣,而后侍立两旁。宋廷虽然不是很习惯,但为了等下能找机会溜,也得好好配合。 不过置身在这温泉之中时,宋廷仍舒服的深吸一口气。左右各跪了一个太监为他擦身。 陆炎站在屏风之后,听着他舒服的吐气声,嘴角竟不受控制的扬了扬,可紧接着就听到了宋廷忽然惊呼一声“啊。”以及两个太监的惊叫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炎即刻从屏风后出来,却见满池的水竟在极快的减少,而那减少的水却不是在往外流,而是在往下漏,而宋廷的身体也顷刻间往下落去! 落下之时,宋廷在心里哀嚎:擦,这剧情怎么回事,自己不刺杀陆炎,就代表这致命情节能完全避过去啊!现在这算什么?! 天空中白云朵朵,宋廷最后看到的就是那离他极远的蓝天白云,和那一抹玄色身影。 陆炎飞跃而来伸手去拽宋廷,但他的速度未有追上宋廷刹那间下落的速度,手只勾到了宋廷一缕湿漉漉的头发。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看着那下方被凿开的暗道,跟着跳了下去… 第11章 主角很厉害 下落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宋廷吓的五官扭曲,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只知道这个黑渊怕是有几十层楼那么高,这样落下去,他定会摔得个粉身碎骨。 惊恐一下子席卷了他每个神经,心里不住的哀嚎,这一摔要是摔死了还好,摔不死,摔个缺胳膊断腿或者全身瘫痪,他这辈子可就完了。然就在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冒到脑子里的那一刹那,他那往黑渊下坠的身体便陡然被一个强健有力的臂弯给抱住了。 这种安心的触感,宋廷似曾相似,好似前几日夜里在梦中也曾感受过。 “陆炎?”看不到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宋廷只闻着他身上那缕清新的体香,磕磕盼盼的唤道。 陆炎粗重的喘息声吹拂在他耳畔,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听到这熟悉的音调,宋廷吸了吸鼻子,有种安心的喜悦。 “抱紧我。”陆炎严肃的开口。 宋廷早就在陆炎搂住他的时候双手扯住了他的肩膀,现听陆炎这么一说,忙双手死死抱住他,连带着打开双腿在黑暗之中紧紧的勾住陆炎的腰身。整个人跟个八爪鱼似得缠在了陆炎身上。 陆炎原本持剑在黑暗中探索能否找到借力处的手猛地顿了一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宋廷是在洗澡的时候落下来的,那现在岂不是…… 一想到宋廷不着寸缕的以一个那样的姿势缠在自己身上,陆炎那张万万年都冷漠如斯的脸,在这一片黑暗之中臊红了起来,表情崩塌的十分精彩。只不过在这黑暗之中无人瞧见罢了。 “怎么办啊,还在往下落。”此时此刻,宋廷满心想的都是如何保命,压根儿没想起自己没穿就衣服这样挂在陆炎身上。 陆炎吸了口气,这才淡而沉的开口,“马上要到底了。” “啊?你怎么知道?”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啊。 陆炎笃定的说,“我闻到味道了。” “味道?什么味道?” 陆炎冷声道:“危险的味道。”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厌尘响起一片滋啦声,终于在这黑渊之中找到了借力点,剑尖在石壁上因下坠而光速摩擦,炸起了一串火花。宋廷顺着那火花冒出的光亮往下一看,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确实是要到底了,并且底部还全是竖立着的刀剑,人一落到上面,当场给你刺个肠穿肚烂。 “我擦!”宋廷一句粗□□出,心下恼怒不已,眼看着两个人马上就要摔进那刀剑阵中,宋廷整个人不受控的发起抖来。 “别看,抱紧我!”陆炎沉声在他耳畔喝道,宋廷忙回过头,只更紧的保持着缠在陆炎身上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陆炎更紧的一手搂住宋廷,一手抽出在石壁上摩擦的厌尘,紧接着在空中挽起数个剑花,带着强劲的内力向下扫去。噼啪轰塌声骤然想起,紧接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落地声,再到最后,被抱着的宋廷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被人向上猛地一抛,在空中成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而后又再次急速下落,下落之时,宋廷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裹在了自己身上,好像是布料,但他还没有完全猜出是什么,人便已落到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之中,且十分安定。 “没事了。” 宋廷还在惊魂未定之中,忽听陆炎这样说,道:“落地了?” 陆炎“嗯”了一声。 宋廷松了口气,人却还被陆炎紧紧的抱在怀里,“那些刀剑呢?” 陆炎没应,只脚下动了动,宋廷便听到了一阵哐当声,原来竟是陆炎把那些东西给击碎在地,此刻他们才能安然的站在地面。刚才陆炎突然抛开他,也是为了最后清理这些东西,再率先落地,最后接住了他。 宋廷想起了什么,忙四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果不其然,身上已经裹上了一层布料,不用想也知道是陆炎的衣服。对此,宋廷心下又是一阵感激,感激之余,他想起了什么,突然俊脸一红,但又想到从开始到现在都黑不隆咚的,也没人看见他没穿衣服的样子,心里也就安然了几分。 “把火折子打开。”陆炎从怀里摸出火折子递给宋廷。 宋廷接过,心道:随身带火折子,太明智了! 明亮的火光照耀起来,两个人终于能看清四周是一副什么景象。 这浴池下方的暗道竟是一个岩洞所在,四周多有积水,头顶上的岩石陡峭成峰,洞顶更是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那浴池的暗道是被人挖向这岩洞的,还是这岩洞的洞顶就是那浴池,换而言之,那浴池是这洞顶的盖子。 宋廷觉的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走。”陆炎抱着宋廷,借着火光往外走去。 宋廷挂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很紧张,就怕前方还有什么埋伏等着他们,但意外的,直到他们走出洞口,看到一片明亮的青山绿水,埋伏和追兵都没有。 不过埋伏和追兵虽然没有,但情况仍旧严峻,就是两人都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且洞口的前方还是悬崖! 宋廷抓着陆炎的衣襟,厉声道:“待我回去,一定要闻太师好看!” 忽听宋廷这样的语气,再看他一副狠戾的表情,陆炎竟勾扯了下嘴角。宋廷瞧着,忙不好意思的敛了敛表情。 “无碍,前方无路,侧方有。” 果然,宋廷看过去,洞口右侧有一条不知通向哪里的小路,虽杂草丛生,崎岖蜿蜒,但也不是不能走。 陆炎看了看这片山,道:“看来我们离护国寺很远了。” 宋廷听着,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觉洞口里吹出阵阵阴风,紧接着连他都感受到了一阵危险的气息向他们席卷而来。果不其然,那洞口里突然冲出十数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样都死不了,你果然厉害。”黑衣人中的一人率先开了口。 “太师这一次比前两次精彩多了。”陆炎四平八稳的出声,声音仍然听不出多大个情绪波动。 “太师是谁?我们不认识。”那人哼笑道。 宋廷此刻全然不惧,大声道:“少装蒜!待朕回去定要查个清楚!还有,摄政王是良臣将相,是大禹的希望,断不能被你们这些小人祸害了!” 陆炎深沉的眸子荡起了点儿涟漪。 那黑衣人瞧着,再不多说,十几人一同朝陆炎攻来。 陆炎一手揽抱着宋廷的腰身,一手持着厌尘剑同他们厮杀起来,动手之时陆炎就知道这些人为何不在岩洞里动手,而要在洞口之外了。 洞口外便是悬崖,地势受限,他即便再厉害,但护着宋廷,也很有可能因前方人步步相逼而脚下失足,带着宋廷跌落悬崖。 “抱紧我!”危机之中,感受到宋廷的身体在不安的晃动,陆炎面露煞气,沉声一喝。 这样的声音此刻听在宋廷耳里,又是一波安心,他原是觉的自己这样挂在陆炎身上定会阻挡他发挥实力,所以才想着挣开自己,减轻他的负担,但这样一来,宋廷便极其容易被人攻击。 再次抱紧陆炎,宋廷慷慨激昂的说:“你别顾及我,我挨个两刀没事儿,大不了咱同生共死。” 陆炎猛地看向宋廷,他听过各种要他去死,巴不得他死的话,但同生共死这样的话却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而此刻却被宋廷一脸正经严肃的说了出来。 “有我在,你死不了。” 话落,陆炎在对方再次袭击而来时,竟主动向悬崖后退去,然后抱着宋廷腾空而起,紧接着一个飞身向前飞到了那群黑衣人的前方,转身提起厌尘,剑气强烈一扫,带起对方地面的飞沙走石。刹那之间,他们所踩的地面竟向下坍塌,紧接着那十几个黑衣人竟瞬间跌落悬崖,而陆炎则抱着宋廷轻飘飘的落于地面。 整个过程太快太激烈,宋廷都没仔细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事了。从头到尾,他都只安安静静的待在陆炎怀里。 然他正要喘口气,却见陆炎身后冒出个人来,竟是刚才那领头的黑衣人抓住了悬崖边儿没有落下去,此刻正爬起来攻向陆炎。 宋廷几乎是下意识的拔下食指上的指环,打开环扣的机关,猛地朝那黑衣人掷去,指环上的毒针从那黑衣人的手背上划拉而过,紧接着那人便口吐白沫,摔倒在地,再无一点生气。 陆炎回头默然的看了一眼。 宋廷也愣愣的看着前方的尸体,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脸上落下,神色茫然。陆炎瞧着,伸出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掌,安抚道:“多谢皇上相救,否则我们必死无疑。” 宋廷深呼吸了几口气,平息着自己的情绪,然后才挤出一个微笑,“没事儿,咱抵平了。” 陆炎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宋廷。 双脚踩在地面,宋廷却忽然拧了下眉头,双脚不安的动了动。 陆炎顺势看去,这才发现,宋廷的脚竟流血了,双脚脚心脚背浸染了一片红色。 顷刻间,陆炎那张在激战之中都一直云淡风轻的脸色突然紧张起来。这定是刚才抱着宋廷激战时,由于宋廷双脚没有穿鞋,在地面急速摩擦所致。 这点小伤和大难不死比起来,宋廷觉的不值一提,只看了看身后的岩洞,道:“咱得想办法离开这儿,不然不知那洞里又会落下些什么,周围还有没有埋伏。” 陆炎听后却未应他,而是把他抱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命令道:“别动。” 宋廷不明所以,只见陆炎独自进了岩洞之中,他正纳闷儿,不多时又见陆炎出来了,也没跟自己说话,只在自己面前半蹲了下来。 宋廷纳闷儿,“你怎么了...”说着,他便见陆炎一手抬起他的右脚,一手用他刚才到岩洞中浸湿的汗巾仔细擦去他脚上的泥土灰尘和血迹,再撕下一块衣襟给他受伤的脚包了起来。 宋廷看着半蹲在他面前剑眉微蹙的陆炎,大脑有一些空白,连空气里都似乎冒着一些不同以往的感觉,然他却一时说不上来。 第12章 血液真的香 待两只脚都被陆炎包好,宋廷正要道谢时,却猛然发现陆炎的手臂上那片玄色衣襟湿漉漉的。 宋廷定睛一看,猛地吸了口气,嚷道:“你受伤了!”他忽然想起方才一片黑暗之中,陆炎击碎那刀剑阵的情形,他就知道,那东西不是插几块刀剑碎片在上面就了事,定是设了什么了不得的机关,陆炎是在与那机关搏斗之时,于黑暗之中被刀片伤到了! 陆炎十分淡定,“小伤而已,没事。” 宋廷收回脚,前倾着身体抓住陆炎的胳膊把他的袖子撸了上去,一道长长的口子向两边翻着血红的血肉,怎么能是小伤! “这是要缝针的吧!”宋廷有些着急的说。 陆炎看着他,淡淡的收回手,宋廷却就势再撕扯下一块衣襟,一面给他包扎一面道:“这情况,我还以为只有剧本才会这么写呢。” “什么?” 宋廷卡了一下,一边给他包手臂,一边道:“我的意思是,你下次受伤了要跟我说,若不是抱着我,你这口子也不会撕开的这么厉害。” 陆炎看宋廷紧张成这样,还是淡然道:“这不算什么。” “什么不算什么,你不疼啊。”宋廷喝道。 陆炎看了下自己的手臂,这种伤就算疼他也习惯了,真没觉得什么,反而对宋廷道:“你不疼就好。” 宋廷顿住,半晌才反应过来陆炎话里的意思,跟他比起来,自己被磨出血的脚心,还真不算什么。 叹了口气,宋廷咕哝道:“反正我看着疼。” 陆炎未语,却忽觉胸口发闷,传来一阵剜心的痛楚。 “怎么了?”宋廷也发觉了他的异样。 陆炎看向自己的手臂,一把扯掉包扎的布条,看着那突然乌黑发紫的伤口,沉声道:“有毒。” 宋廷怒了,这儿的人就那么喜欢下毒么! 陆炎暗怪自己竟没有察觉,也是这毒发作较慢,所以才让他忽视了,可一旦发作便控制不住,陆炎一口鲜血喷出,紧接着连话都来不及再多说一句,便晕倒在地。 “WOC!”变故来的太快,宋廷扶抱着陆炎,急切的唤他,“陆炎,陆炎,你别吓我啊,陆炎!” 宋廷是真慌了,这操蛋的剧情,早知道还不如在马车上的时候,对陆炎假意动个手,走下剧情,说不定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宋廷左右看了看,瞧着前方那个黑衣人,放下陆炎后,走过去三两下把那人的衣服扒了下来将就穿上,再把他鞋子也扒了下来穿上。然后把陆炎背了起来,他担心还会有刺客追杀而来,忙带着陆炎沿着侧旁那条小路走去。 ****** 护国寺已乱作一团,陆炎和宋廷同时失踪,简直是大事中的大事,徐流溢立刻和陆炎另一副将张潮生分别带人急救,两人兵分两路,徐流溢在护国寺带人凿那已合上的浴池暗道,并审问护国寺众人;张潮生则带着侍卫下山寻找。如果不尽快找到陆炎,这大禹就真要变天了。 “若王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子立刻劈了那老头。”徐流溢跺着脚恶狠狠的说。 张潮生一副书生般的白净面容,眼神却十分阴鸷,对他道:“别冲动,万事随机应变。” 徐流溢气的咬牙切齿,却也按捺住脾性了。 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这浴池下方通向何处,是哪座山,哪个洞,陆炎和宋廷此刻如何了? 而闻太师从始至终都没有插手他二人的一切,反而还十分配合着急,假的徐流溢想当场抓住闻太师威逼利诱,却又只能忍住。 看着张潮生带着侍卫出寺搜寻,徐流溢心下稍安,可看到闻太师那副老狐狸面孔,他又始终有些不安。前两任皇帝都是被闻太师和太后撺掇使出各种花样杀陆炎,这回他们没撺掇小皇帝,所以直接向王爷下手了么? 想着,徐流溢又觉得不对,这次的计划显然不像是针对王爷的,是针对小皇帝的,如果王爷没有紧追而去,现在王爷定也是安然无恙,并且如果小皇帝死了,王爷更能名正言顺的登基。那老狐狸还算是帮了王爷一把呢。 一时间,徐流溢想不通闻太师那老狐狸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一切只有找到陆炎和宋廷方知。 而此刻的宋廷正背着陆炎沿着那条小路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太阳都下山了,宋廷都快累的昏过去了,才终于看见了一个小村子。 “啊,天不亡我。”宋廷满头大汗,在村口放下陆炎,整个人都累瘫了。恰逢此时正好是农夫们干完田里的活儿回来的时候,瞧见宋廷和陆炎,都惊了一下。 “你们是什么人?” 宋廷道:“各位大哥,我们被人追杀,我兄弟受了伤,麻烦行个方便。”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小麦肤色,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少年站出来虎头虎脑的说:“咱们村不收留外人,你们赶紧走吧。” 宋廷忙道:“我兄弟他中毒了,需要马上请大夫解毒,拜托你们了。” 那少年摇着头,很是坚决:“咱们村有规矩,不是夫妻的外人不让进。” 宋廷“啊?”了一声,还有这样规矩的村子? 那娃娃脸少年看他满头大汗,而陆炎则脸色苍白嘴边都是血,昏迷着快死过去的样子,可怜道:“咱们村叫‘双生村’,夫妻二人一般都是男子,所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从不收留外来单身人口。” 宋廷听后只愣了一瞬,紧接着豆大的泪珠便从眼睛里滚滚而落,他哭嚎着说:“这位小哥,实不相瞒,这位就是我的妻子,怕你们嫌弃才未说实话,如此算是遇到知音了。” 说着,宋廷抹了把泪,伤心的继续说:“我们两情相悦结成夫妻,却不想因我夫人生的太过英俊倜傥,惹得咱老家恶霸的儿子觊觎他的美色,想要将他从我身边夺走,我二人不肯,连夜出逃,哪知被他们追杀,我夫人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中了他们的毒,也不知道他还活不活得了哇。” 宋廷哭的直接扑在了陆炎身上,好似陆炎马上就要归西了一般。他的台词和演技都十分过硬,这样狗血的说辞竟被他演的代入感极强,让围观之人都颇为动容。 “阿炎,你若是真就这么去了,我定生死相随!”宋廷颤抖着手抚摸着陆炎的脸,表情伤心欲绝。 一直昏迷着的陆炎这个时候忽然清醒了一些,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模模糊糊的看着宋廷。这样的情况,他没听清宋廷在说什么,只看他哭的这般伤心欲绝,呓语般的道:“我在,定能护你周全。” 宋廷原本演的正上头,忽听陆炎开口,他伤心的表情裂了一下,怔怔的看着又昏过去的陆炎。 原本还在怀疑他们的几人,突然听见陆炎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瞬间大受感动。该是怎样的深情,才能让这个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忘守护他的丈夫? 看着陆炎又晕过去了,宋廷真急了,扭头对几人道:“几位大哥,麻烦你们行行好。” “快快快,把你媳妇儿背起来,进村吧。”先前那娃娃脸少年赶紧说道。 宋廷忙不迭的“诶”了一声,转身去背陆炎,但他实在没力气,背不动了,还是那几个男人一起帮他把陆炎带进了村,直接送到了那少年家中。 “我们这儿离京城远着呢,要请大夫的话,你现在出门,估计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回来。”那娃娃脸少年依照宋廷的请求打了盆水,放了一块干净的面巾在里头,递给他。 宋廷接过,一面解开陆炎的胳膊,检查他那乌黑的伤口,一面道:“这么远?”他记得他们从出京城到护国寺也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可这座山到京城竟然要一天一夜,这特么到底落到什么地方来了。 “是啊,我们这儿虽然也属于京城地界,但这山高又隐蔽的,路又陡峭,离京城也就远了。” 宋廷简直要绝望了,难道只能等着徐流溢他们找来吗?更何况找来的还不一定是徐流溢,或许是太后是闻太师的人! “不过,咱们村有个野郎中,村里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是他来看,医术也挺好的。” “在哪儿?”宋廷急切的问道。 看宋廷这样着急他媳妇儿,那少年道:“就在村头,我让我相公给你请去。” 宋廷已经顾不得他嘴里的措辞了,忙不迭的道谢,“那麻烦你了,赶快。” 待那男子出去后,宋廷这才看向陆炎,他发现陆炎不止手臂乌黑连嘴唇也乌黑起来。 “陆炎,你可别死啊,你可是男主,该不会我一来就把你克死了吧。”宋廷快急哭了,一边给陆炎擦胳膊旁的血迹,一边胡乱的说。 陆炎已经发起了高烧,身上汗流不止,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宋廷看着,忙将面巾又放在盆子里浸润一遍,然后解开他胸前的衣襟给他擦汗,然那衣襟解开后,宋廷惊讶了一下,只见陆炎胸前有两道成X字的刀疤,那刀疤蔓延在那结实的胸肌上,十分醒目,且还成红色,看起来像两道未有干涸的血迹蜿蜒在上头似得。 “什么伤竟然能留这样的痕迹?”宋廷喃喃道,看着面前昏过去的男子,抿了下唇。 陆炎像是进入了梦魇之中,漫天的大火,将整个后宅都烧了起来,几十个手带镣铐的男孩儿在火堆中绝望的嘶吼惨叫,有些身上着了火,痛不欲生的在地上打滚,却无济于事,任火势吞灭了自己;有的被烧塌的房梁压下,响起一片片惨叫声。提着鞭子的面具男人像看牲畜一样看着后宅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男孩儿们,笑得无比残忍,男孩儿们看着他,铺天盖地的求饶声像海浪一样成片成片的袭来,但等到的只有男人愈发残忍的微笑。 陆炎整个人在昏迷中也不安起来,双手下意识的抓东西,抓住了宋廷的手。 “陆炎,陆炎?”宋廷呼唤着他。 “小哥,郎中来了。”那娃娃脸少年在外嚷了一句,宋廷回头一看,只见那少年伴着一个已在花甲之年的老人进来,那老人穿的褴褛,发髻也挽的歪歪扭扭的,且一进来宋廷就闻到了冲天的酒气。 这靠谱吗? “郎中你好,麻烦你给陆...我夫人看看。”宋廷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村子,但人家都那么说了,那就先入乡随俗,省的麻烦。 “我瞅瞅。”裘皮坐在床畔给陆炎号脉,然后又看了看他的胳膊,翻了翻他的眼皮,最后竟整个人都扑在陆炎身上左闻右闻,上闻下闻。 要不是他是个老头,这做派就格外猥琐了,饶是这样宋廷也有些不喜,但还是礼貌的说:“郎中,到底怎么样啊?” 裘皮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奇的宝贝,酒全然醒了,对宋廷道:“你夫人真香啊。” “裘郎中,您在说什么啊。”旁边站着的少年一脸不解。 “您是说他的体香?”宋廷径直道,原本上次自己中毒,而陆炎的体香能帮自己解毒,宋廷也觉得挺神奇的,现下看来,是有什么缘故。 裘皮点着头,欢喜鼓舞的说:“他这种香是羽族男子才会有的,这不是体香,是他的血液香,常人是闻不到他身上的香气的,除非流血的时候,而他们这种人的血有时候能解奇毒呢。” 宋廷疑惑:羽族,那是啥?而且自己之前在他没流血的时候也闻到他身上的香味了啊。 管不了那么多,宋廷急切的道:“那这毒怎么解啊?” 裘皮在自己袖筒中一阵捣鼓,然后拿出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到陆炎嘴里,并道:“不用解,他们不会被毒死,等毒素蔓延全身后自己就会代谢掉,两天就能好,反而因中毒引起的高热会致命,所以得给他身体降温。” “怎么降?” “简单。”说着,裘皮一手抓住宋廷的手,摸着他的脉搏。 宋廷一看就觉得不简单。 “你俩这夫妻是做对了,羽族的人发起高热来,什么药都没用,得有一个和他身体温度契合的人,云雨时用身体给他降温。” 宋廷表情一裂:靠,他难道中的春*药不成。 “您确定吗,两具身体贴在一起会更热吧?” “常人是这样,但他们这种人不会,他发高热的时候,你抱着他,他就会降温;相反你发高热的时候,他抱着你,你也会降温。只不过视发高热的程度来看这抱的程度要多深...” 宋廷五官都跟着抽搐了一下,心道:这可真是个神奇的民族。 裘皮瞧他的表情,懒洋洋的说:“你要是不信你就背着他到京城去,但是我提醒你啊,他发高热的时候极其脆弱,一不注意就会丧命。” 宋廷看着陆炎,狠狠的咬了下牙,下定决心道:“我信,我会守着他的。” 裘皮笑了笑,捋着胡子赞叹道:“小哥,你可真有福气。” 宋廷:“?” “传说夫妻双方,只要任意一方有羽族血脉,那生的孩子,女孩儿保准水灵,男孩儿保准俊俏,且一个塞一个聪明,一个塞一个厉害。等你夫人好了,你可要使劲儿出力让他给你多生几个。” 宋廷:“......” 咱俩都是男的好吗! 第13章 上下倒着说 夜里,宋廷关上房门,在床边走来走去,看着昏迷着依然高热不退的陆炎,有些犹豫。可是他越犹豫陆炎的身体就热的越厉害,比他当初厉害多了,那温度简直有一种敲个鸡蛋在他身上都能熟的感觉,宋廷觉的他再这么发高热下去,是真会被活活烧死。 可是,摆在宋廷眼前的难题倒不是和陆炎上床,毕竟自己也不是个直男。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己是个纯0啊,让一个纯0突然改行做1,这真的是在为难自己。 “啊....”宋廷抱着脑袋坐在床畔一脸的生无可恋,虽然裘皮的意思是不论谁上谁下,只要身体“在一起”就行,但现在陆炎要死不活的昏迷着,总不能一盆水把他泼醒,再对他说:“快提起你的枪,满足我,顺便救你自己一条小命”吧。 “你说我当初多简单,闻一下你的味道就行;怎么到你了,这层次就一下子变的这么深了呢?”宋廷放下手,看着昏迷中的陆炎,一脸的纠结。 陆炎的脸除了嘴唇以外,并没有因为中毒变的乌黑,反而因为发高热而红的像一团火,头皮似乎都在冒烟了。 宋廷看着,忙把自己的手贴在那上面,果不其然,这一贴,他明显看到陆炎在昏迷中也舒服的呼了口气,并且伸出手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像一只在案上濒临死亡的鱼渴求着水一样,让那只手不住的在自己脸上摩擦。但这远远不够。 宋廷收回手,脱掉自己的鞋子然后蹦上了床,一鼓作气的撕扯陆炎的衣裳,口里道:“算了,1就1吧。” 说着,宋廷奋力的要把陆炎翻个身,但他今天实在力气消耗过多,才刚用力就整个人都瘫在了陆炎身上。 宋廷扑在他身上,巨大的舒适感陡然袭来,令陆炎眉头动了动,竟模模糊糊的恢复了些神思。然后凭着本能一把抱住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 宋廷还在因为力竭而喘气,紧接着身上才在那少年处借来的新衣就被陆炎一把扯开,宋廷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传来了一个什么温度,再到后来,他就体会到了那不可描述的快乐。 ****** 次日,太阳缓缓升起,透过纸糊的窗户照进这小房间,宋廷一个鲤鱼挺身坐了起来,身上不止没有不适感,反而跟做了SPA似得很是舒缓。 宋廷吐了口气,侧头去看身旁的陆炎怎么样了。然而一看,他就险些被吓的跳起来,身旁的陆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 说好的两天才能解毒呢! 啊,那郎中只说两天能代谢掉毒,没说他会昏迷两天啊。 想到这个漏洞,宋廷真是想去撞墙了。 “呵呵...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宋廷爬起来,若无其事的问陆炎,反正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觉,他肯定察觉不到什么,嗯,肯定的。 陆炎转头看着他,而后打量了下这间简陋的小屋子,道:“这是何处?” 他才醒不久,声音还透着些沙哑。 宋廷下意识的拿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些,可这被子似乎宽度不够,他一扯,就把陆炎两根大长腿给露在了外面。 宋廷十分正派的一边把被子给陆炎送过去一点,一边看似无异的开口,“一个小村子,离京城估摸着有一日的路程。” 陆炎听后只“嗯”了一声,道:“让你担心了。” 宋廷摆摆手,想说“没有”,但又觉得不太对,只好道:“还好,你身强力壮,毒解了。” “嗯,我知道。”陆炎道,紧接着偏头看着宋廷,但一时却未说话,弄得宋廷都不知道他这么淡淡的看着自己是几个意思,正要开口时却听他说:“你能解我的高热,用身体。” 被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宋廷是真想撞墙了。 开玩笑,陆炎是什么人,手握大权,可废立皇帝的摄政王,命多金贵,这种事他是不想被人知道的吧,而且自己也不想,不想做他的药罐子被他拴在裤腰带上啊。 不行,绝对不行! “啊,原则上是这样的,我也是报答你救我,现在咱们扯平了,这事儿就不提了。”宋廷摆着皇帝的脸色,十分严肃的对陆炎说。 陆炎听他这么说,苍白的脸微微有些僵硬,“不提了?” “嗯,你放心,这事儿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村的人你也不必担心,他们不知道咱们身份。”宋廷再次笃定的开口,脸色正的不能再正,都正过头了。 陆炎睨着他,“你说不提就不提?” 他的脸色算不上好,语气因为声音还有些沙哑的缘故听起来有些冷厉,所以这疑问句被宋廷听成了陈述句。 “当然,我一向言而有信,君无戏言嘛。”宋廷保证道,想了想,他觉的得重点掰扯一下上下的问题,不然以后陆炎觉得自己的身子是个不错的药罐子,想经常把他给...办了,就不好了。 所以,宋廷又正色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我把你给...”后面的话宋廷没有说出来,但给了陆炎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陆炎听着这话,表情有一些微妙的变化,看着宋廷那一副认真的表情,竟接话道:“你的意思是,你把我给办了?” 宋廷听他果然如自己所料般理解,放了下心,面上却叹息道:“权宜之计,还望你别在意,那种情况自然是保命要紧。不过你放心,我说不提就不会再提。” 陆炎仍然盯着他,宋廷被他这么盯着,很是不自在,生怕谎言被戳穿。但他想着只有咬定这说法,对自己和他都好,这样陆炎就会羞于启齿,这事儿彻底就能揭过去。 想通了这一层,宋廷更加笃定了,但想到陆炎也有可能会因此恼怒而杀了自己泄愤,忙又可怜兮兮的说:“你要是想杀人灭口,我也理解你。” 他表情变换的太快,让一直淡漠着打量他,看他一个人在那儿脑补的陆炎险些没接住,然还不等他开口,宋廷又一副丧丧的表情说:“只希望你杀我的时候,给个痛快,剑刺准点儿,我怕疼。” 陆炎是真不知道自己该摆个什么表情出来,故而只有紧绷着个脸,淡淡的说:“可你昨夜把我弄疼了。” 宋廷正在吞口水,忽听陆炎这么说,立刻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的咳嗽不止,心道:弄疼他?怎么可能,被弄的是我好吧!难道是因为他受伤了胳膊疼?还是自己昨晚上在兴致处时抓了他受伤的胳膊,弄疼了他?他错觉了? “啊,那个,这个,没办法,我器大活好,你也是痛并快乐着嘛。”宋廷暗里深呼吸了一口气,盯着陆炎,仍旧一副跟你商量大事的表情。 陆炎:“是么,原来如此。” 宋廷觉的这话题再说下去,漏洞就越来越多了,反正陆炎那么说肯定也是相信自己办了他,而且他还说疼,那肯定心理感觉也不甚好,他定不会留念,这事儿就算揭过了。 这么想着,宋廷赶紧拿过一旁的衣服穿上,然后跳下了床,在陆炎开口之前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只有说正事才是搪塞的最好方法。 果然,陆炎缓缓坐了起来,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衣服,脸色除了苍白一些和平时无两样,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情绪。 “我体内的毒还需一日才能完全代谢,便在此地再叨扰一日,明日回京。”说这话时,陆炎语气森冷,似乎已经想好了让闻太师怎么死的一百种方法。 “那京城?” 陆炎冷声道:“闻太师掀不起风浪来,不如趁这个时候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届时回去,本王也好一次性解决。” 宋廷听着他的话,有一种他即将大开杀戒的感觉。 回忆了下原书,他记得当时原主刺杀陆炎失败后,可是把闻太师还有太后他们都给招供的干干净净的,但陆炎是怎么解决他们的来着? 喔,没解决,闻太师反咬了一口拒不承认撺掇原主杀他,直到原主上吊自尽,他和太后都还活着。也不知道这剧情出了点儿意外,最后结局会不会也跟着改一下? “你这么说,朕自然放心。”宋廷道。陆炎活过来,他真觉得挺安心的,好像天塌下来也会有个人撑着。 “宋公子,您起了吗?”昨儿那娃娃脸少年在外拍了拍门,问道。 宋廷看了陆炎一眼,道:“起了。” “那我进来了。” 宋廷应了一声,袁几何便推门而入。 “宋公子,我相公做好早饭了,一起吃吧。”说着,他看向一旁站着的陆炎,眼睛微亮,昨儿陆炎昏迷着,脸烧的通红,浑身还脏兮兮的,没怎么注意,今儿好了又干净,瞧着那长相和通身的气派,当真是惊为天人。 袁几何挠了挠头,由衷的对宋廷说:“宋公子,宋夫人长得可真好看,幸好没被那恶霸的儿子抓去,不然得被摧残成什么样。” 那声“宋夫人”让宋廷准备当场晕过去了。 袁几何蹦过来站在陆炎面前,他比陆炎矮了一大截,只能仰视着他,热情的问:“宋夫人,你好些了吗?” 陆炎听着,四平八稳的接话:“嗯,好多了。” 宋廷听着他俩的对话,顿时瞠目结舌。 第14章 设定太突然 “那恶霸的儿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宋夫人这般貌美,也只有宋公子才配得上嘛。”袁几何一边热情的给宋廷盛白粥,一边打抱不平的说。 宋廷和陆炎并排坐在一根长板凳上,听着坐在对面的袁几何的叨叨,小心翼翼的打量陆炎的脸色。但陆炎这挨千刀的,那张脸光好看有什么用,好歹露出个表情让人揣摩揣摩啊,这面无表情的样子算什么。 “宋夫人,喝粥吧。”袁几何一口一个宋夫人叫的很是自然,然宋廷是真绷不住了,忙岔开话题:“多谢啊,你看你们又收留我们,又给我们吃的,等我们到了京城,一定会备厚礼答谢。” “不用啦,举手之劳嘛,再说也是你二位的深情打动了我们,不然我们也不让你们进,你说是吧秦哥。”袁几何笑着看着和他并排坐在一起的青年。 旁边坐着的司马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打量了陆炎和宋廷一眼。 “吃饭吃饭。”宋廷真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忙打哈哈。 袁几何也说累了,端起自己的白粥拿着豆包就要吃,却忽听陆炎说:“恶霸的儿子?” 陆炎一开口,宋廷就准备如果情况不对便把桌上盆里的粥盖陆炎脸上去。 “是啊,宋公子说你险些被恶霸的儿子抢去做媳妇儿,要不是宋公子力气大,宋夫人你可怎么办?”袁几何嘴里塞着豆包,比划着说。 宋廷听着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冒出了方才自己在陆炎面前信誓旦旦说的那句:我器大活好… 陆炎转头看着宋廷,问:“我险些被恶霸的儿子抢去做媳妇儿?” 宋廷一口粥包在嘴里,吐不出又咽不下的,使劲儿拍了拍胸脯才吞了下去,然后露出个关心的表情,道:“夫人,你脑子怎么了?是坏了吗?怎么忘了这重要的一茬?”说着,宋廷暗里使劲儿给陆炎使眼色,也怪自己一大早起来没来得及告诉陆炎这村子的神奇之处,要是现下陆炎穿了帮,他们不得被赶出去才怪。 “宋夫人发了一晚的高热,烧坏脑子了?”袁几何不可置信的问道。 陆炎仍然看着宋廷,在宋廷演不下去的时候才说:“我以为是恶魔的儿子看上了夫君你,原来竟是我,想来也是因为我才让夫君你受此苦难。” 那声“夫君”从陆炎磁性又夹着几分沙哑的声线里喊出来时,宋廷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漾起一波舒适感,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呵呵...你说什么呢,咱俩一条心。”宋廷干干的说。 袁几何瞧他俩含情脉脉的对视,大受感动,吃完手里的豆包,殷切的对陆炎说:“宋夫人,你不知道,昨儿宋公子把你背到村口的时候,你那副样子真快死了,宋公子当时哭的差点晕过去了,要对你生死相随,幸好现在你没什么大事了。” 宋廷很想给面前这小孩儿一巴掌,他难道也是穿书的么,穿书前还是八卦娱乐记者么,怎么老说人八卦。 “袁公子,吃饭吃饭。”宋廷把面前装着豆包的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看到吃的,袁几何高兴的“喔”了一声,拿起来继续吃。 宋廷松了口气,真是没看出来这憨憨的小少年这么嘴碎。端起面前的粥准备继续喝,略一偏头却发现陆炎正注视着自己,且那眼神似乎还冒着微光,他甚至能从陆炎那双璀璨的眼眸里看清自己的模样。 “你要对我生死相随?”陆炎问。 宋廷无奈的闭了下眼,然后放下碗对面前的袁几何和司马秦抱歉一笑,“不好意思二位,我们俩有点私事要商议。”说着,宋廷把陆炎手里的粥碗也夺过来猛地放在桌子上,然后拉着陆炎出了屋子。 “秦哥,宋公子他们怎么了?”袁几何咬着豆包,口齿不清的问。 司马秦温柔的摸摸他的脑袋,看向陆炎的背影时,眼神却有几分防备。 *** “你怎么回事儿,明知那是我为了进村胡诌的,你这么问,会露馅的呀。”宋廷把陆炎拉到院子里,四下打量见没人后才对陆炎说道。 陆炎一本正经的回答,“我不确定你是否说过,如何得知之后会不会露馅。” 宋廷愣了下,好像也还是这么回事,“那你听好了,这村子叫‘双生村’,说是这村里的夫妻大多都是两个男人组成的,而且不收留单身人口,你昨天伤的那么重,我没办法,所以胡诌了我们的关系。”说着,宋廷笑着道:“摄政王你就委屈一下,反正明日你好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那你还说了些什么?”陆炎仍旧十分严谨的问。 “挺多的,我哪记得住。” “把你说的形容我们关系的话都告诉我,以免他们再问,我答不上来,露馅了。”陆炎道。 “额...这个有必要吗?”宋廷不是很理解。 陆炎十分坚持,他总算有了表情,十分的严肃,好像在对宋廷说什么军机大事一般,搞得宋廷也觉得非常有必要,忙回忆了一下,道:“还真没说什么,就恶霸的儿子抢你,我舍不得你,与你一起出逃,你为了我受了伤,我自要与你生死相随,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夫君。” 说完后,宋廷努力思考了一下,对陆炎道:“就这样,没其他的了。” 陆炎一直看着他,脸色未变,但眼神却有些说不出的柔和。忽然,他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说你是‘夫人’,我是‘夫君’?” 宋廷正准备回去吃早饭,他现在还饿着呢,可忽听陆炎这么问,愣住了,这个问题有这么重要吗? “这个嘛...我觉得以摄政王你尊贵的身份,我要是说你是我夫君,不太合适吧。” “那夫人就合适了?” 听着陆炎的反问,宋廷想他可能是真的很在意两个男人之间的这种事,但这个没办法啊,“这个只是权宜之计,你不必那么的...” “我做夫君比较合适。” 宋廷的“在意”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陆炎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饶是他看过再多的剧本,演过再多的角色,都对搞不清楚陆炎这云里雾里的意思。 “啊?” “我说我做夫君比较合适,我比你高,比你壮,比你力气大,比你功夫强...更适合保护你。”陆炎仍旧说的十分正经,还带着一股子威慑朝野的气势,好像在宣告什么主权似得。 宋廷看着他,有点儿搞不明白陆炎到底在介意什么了,只好说:“我知道摄政王你威武不凡,是朕比不上的;但其实现实里也有很多弱攻强受的。” 陆炎总算是露出一记刀眼杀过来。 宋廷叹了口气,“不是,你到底在生气什么啊,都说了是权宜之计了,隐瞒身份的说辞而已,不必那么介意吧。” 陆炎握了握拳,“我何时说过介意了?” “你这样子不就是介意吗?亏我还背着你走了这么远,差点累死我。”宋廷越说越来气,自打来这地方好像就没顺过,现在一股脑的说出来,倒也不想压抑了,逮着陆炎使劲儿数落,“为了救你,我求爹爹告奶奶的,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为此,我还...还活动了一晚上,现大清早的饿的不行,想好好吃个早饭,你就搁这儿给我添堵啊。” 陆炎神色一凛,冷的让宋廷抖了一下,抬起手捂住脸,只当自己刚才是皇帝角色上身了才这么说。 “哎,随便你吧,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做夫君,我做夫人,行了吧。”说着,宋廷歪了下头,捂着脸的手却被人拿了下来。 陆炎看着他,别的表情还是没有,只是两只耳朵的耳垂又有些轻微的泛红,“一言为定。” 宋廷“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无奈的笑了一下,还真不愧是威慑八方的摄政王,一点儿亏都不肯吃。 “好,一言为定,下次咱俩互换角色。” 陆炎这才心情不错的“嗯”了一声。 宋廷:“......” “宋公子,再不吃粥要冷了。”袁几何在里面嚷道。 宋廷应了一声,正要进去吃饭,手却被陆炎一把抓住了。 “?” “他们是真夫妻,我们若不把戏演足容易露馅。”陆炎正色道。 宋廷觉的,陆炎这敬业精神真是比自己还好。 看着两个人手拉手的进来,袁几何秒懂般的笑了笑,弄得宋廷是哭笑不得。 再次坐在板凳上,陆炎这才打量起对面这两个男子,袁几何这个少年没什么可说的,反而是他身边坐着的这个青年叫司马秦的,陆炎的目光几乎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这人生的阳刚英俊,眉梢眼角却透着陆炎熟悉的杀戮之气,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农夫,倒像是行军打仗的将军。 司马秦也知道陆炎在看他,却并不在意,只专心致志的给袁几何剥鸡蛋,并道:“你有身子了,多吃点。” 宋廷喝着粥,随口问道:“有什么身子?” 袁几何羞赧的说:“我怀宝宝了。” 陆炎正在给宋廷盛粥,然而宋廷在听到袁几何这句重磅炸*弹般的话时,将嘴里包着的粥悉数喷到了陆炎脸上! 第15章 云纹了解下 宋廷昏迷了,据说是吃早饭喷陆炎一脸粥的时候,有几颗米没喷出来卡在了气管那儿,导致气儿不顺而引起的昏迷。但裘皮郎中来看了后否定了这个说法,他盯着守在宋廷床边的三人,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道:“宋公子是因为心悸过度而导致的昏迷。” 陆炎坐在床边看着宋廷,脸色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 “裘叔,心悸过度是什么意思?” 裘皮还没开口,一旁的司马秦接过话道:“就是被吓晕了。” “啊?”袁几何张了张嘴,又看了看床上闭着眼的宋廷,挠着头道:“可宋公子一直好好的啊,怎么突然被吓晕了,谁吓他了?” 对于这个问题,屋内三个男人都有些不解。 “宋公子这样的病例我也是第一次见,虽说常人被某个东西吓晕实属正常,可我给宋公子号脉,他的脉搏跳的凶猛,又听了他的心跳,突突的像是要从左胸跳出来了,眼皮我翻了翻,哪怕是闭着也是呈翻白眼的状态...”裘皮一边说一边记录宋廷这样的病例,因为这种情况的吓晕太罕见了。 “啊?很严重吗?”袁几何担心的问,又很纳闷儿宋廷到底被什么给吓成了这样,明明起先还在喝粥来着。 陆炎也盯着裘皮,神色淡漠语气却十分焦急,“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裘皮看了眼床上的宋廷,无奈道:“这么说吧,宋公子这惊吓程度,就好比咱们常人大白天的见了鬼,因为觉得不可能,加之又太突然,所以导致心悸晕厥。” 这番诊断是真让一屋子的人都满头雾水,实在是想不通到底什么事吓到了宋廷。 “我只是告诉宋公子我有宝宝了,他怎么就吓晕了?裘叔他到底是被吓晕的,还是惊喜晕的啊?”袁几何呆呆的问裘皮。 裘皮道:“怎么可能因为你怀孕而被吓晕,这天下男子会生子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只要身上有云纹的男子,都会生子,这谁都知道啊。” “那会是因为什么啊?”袁几何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来。 “不过,也或许是后遗症。”裘皮道:“昨儿宋公子经历一大劫难,定是被吓住了,晚上又因为要照顾宋夫人,殚精竭虑的,那惊吓就一直压着,直到今早上爆发了。” 袁几何一听,恍然大悟的点头,若是这样倒是还好,想着,袁几何对陆炎说:“宋夫人,那你可要好好照顾宋公子,你现下好了,他又倒了,你们可真是苦命鸳鸯。” 司马秦看袁几何红了眼眶,揉着他的脑袋道:“有这位‘宋夫人’在,他们怎么也不会是苦命鸳鸯。” 袁几何以为司马秦的意思是说他们俩般配,立马认可的点了点头,“秦哥说的对。” 司马秦温柔的笑了笑。 陆炎却是冷眼看着这个即便有意收敛但在他面前也忍不住露出杀戮之气的男人,心里同样悬着一把利剑,随时都能出手。 “行了,宋公子这个睡一觉就好,他待会儿就会醒的。我得回去了,院子里的鸡还没喂呢。”裘皮说着,打了个哈欠走了,袁几何把人送到了门外。 陆炎坐在宋廷床边,眼神透着关怀的殷切之光,然宋廷的嘴角却自昏迷后到现在似乎一直抽搐着。 “秦哥,我们出去吧,让宋夫人陪宋公子就行。”送了裘皮回来,袁几何进来拉司马秦。 司马秦没有说什么,跟着袁几何出去了。 待他们出去后,床上的宋廷就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他的脑回路还停留在刚才喝粥时袁几何那句炸碎他认知的话。 他欲哭无泪的想,为什么这个设定自己之前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我昨晚肯定转行当1办了陆炎,现在可怎么办啊,我该不会怀上他的孩子吧?要是那样,我不去撞墙都得去跳湖,据说生孩子可是十级疼痛,女人尚且如此,我一男的岂不是得变成二十级?劳资怕疼哇...而且陆炎会让我给生孩子才怪,不让孩子胎死腹中,都得让我上吊自尽。 一想到这一桩桩的,宋廷就觉得头疼的厉害。 陆炎见宋廷已经醒了过来,正要跟他说话,却见宋廷的表情在顷刻之间变的极为丰富多彩,像个表演京剧变脸的戏子似得,每一个表情都能看出一段故事来,倒让陆炎真的担心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是脚上的伤疼还是昨天身体有其他地方伤着了?” 听着耳朵旁的声音,宋廷抽了下鼻子,眼睛红红的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了,但面对陆炎时却扯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来,“没事,我这是为袁几何高兴呢。” 陆炎明显不信,“你这样子倒是很惊讶他能怀孕似得。” 宋廷想,这事儿在这个异世这么平常,要是自己不知道,那不真穿帮了吗。 “不过,你没有看到他身上的云纹,忽然听他这么说,被惊到也是情有可原,最要紧的是,昨天真的吓到你了,说来也是本王护驾不力。”陆炎越说脸色便越差。 然宋廷的注意力都在他的第一句话上,云纹?什么云纹?有那玩意儿的男人才能生,也就是不是每个人都能生?要是这样,那自己完全不会啊! 宋廷记得自己洗澡的时候上上下下的看过这具身体,除了有几颗痣以外,连个胎记都没有! 这么想着,宋廷放心了,总算是松了口气,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对陆炎道:“啊,没事,我现在没事了。” 陆炎见他恢复精神,这才放了下心,面上又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忽然,宋廷想到了什么,好奇的问:“那你有云纹吗?” 陆炎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宋廷这回是彻底放了心,高兴的拍着陆炎的肩头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陆炎又是那样看不出情绪的盯着他。 宋廷收回手,讪讪的说:“朕是为了确定嘛,万一摄政王你怀了朕的孩子,咱俩不□□了吗?你是朕的王兄啊。” 不知道为什么,陆炎很想立刻反驳一句“我乃先帝收养,与你并无血缘关系”,但话到嘴边时,却觉得不妥,生生咽了下去。 “走吧走吧,继续吃早饭。”说着,宋廷套上衣服下了床,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得,欢快的跑了出去。 ****** “左副领,王爷的厌尘剑。”一山林杂草丛间,一侍卫找到了陆炎的剑,立刻对前方的张潮生嚷道。 张潮生两步跨过来,一把拿起厌尘,绷了十几个时辰的神经总算是松泛了点,“王爷定在这周围!” “左副领,前面发现一具赤*裸的尸体。”又一侍卫禀报道。 张潮生脚下带风的冲过去,看在面前那具尸体,蹲下身检查了下他身上的伤口和他旁边那枚镂金的指环,且那枚指环正中间还露着一根毒针。 “这尸体怎么全身乌青发黑,像是中毒。”侍卫道。 张潮生拿着那枚指环上下看了看,而后伸手在环扣处一按,那枚毒针便收了回去。 “好毒的东西,一针下去当即毙命。”张潮生声音发寒,眼神更是阴鸷的可怕,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布帛,将指环包好收进怀里,站起身沉沉的道:“王爷和皇上定在附近,找!” “是!” ****** 醒了后的宋廷为了好好了解这件事决定从那虎头虎脑的袁几何处套话。 此刻已快到晌午,袁几何坐在院子的竹凳子上,面前的小方桌上放着笔墨纸砚,他正在练字,宋廷则坐在旁边陪着他。而他的相公司马秦则在屋子另一头烧午饭,陆炎则是在屋里打坐运功,让身体里的毒素快些代谢。四个人各有事做。 “几何啊?你是什么时候得知你能生宝宝的?”宋廷双手拄着脸,对身旁一个“袁”字写了十几遍的袁几何问道。 袁几何头也未抬,“出生的时候啊,我胳膊上有云纹。” 宋廷皱了下眉,“啊?” 袁几何放下笔,吹了吹白纸上未有干涸的墨迹,然后拿起来问宋廷,“宋公子,你看我写的好吗?” 宋廷接过来,认真的瞧了瞧,笑着道:“很好啊,看得出是‘袁’。”宋廷虽然也是才开始练习写小篆,但他毕竟曾经拿过笔,也读过书,写出来的字笔划自然顺畅,字体也甚是好看;但袁几何的一看就知道这孩子从小就没有拿过笔,所以笔划比较歪斜,字体看起来很是幼稚,不过确实也能认出那个字。 听宋廷也这么说,袁几何开心的笑了笑,将白纸收起来,拿出另一张新的重新写下一个“几”。 “你这是才开始写自己名字?” “嗯,秦哥最近才开始教我写字。” 宋廷探头朝里面看了眼,看不到司马秦,只道:“我能看看你的云纹吗?” 袁几何想了想后放下笔,对宋廷道:“好。”说着,他挽起了左胳膊的袖子,一朵小小的云状银痕像纹身一样印在他的胳膊上。 宋廷松了口气,看了袁几何的胳膊后,他更加确定自己身上是没有这东西的。 “宋公子,宋夫人有云纹吗?”袁几何放下胳膊袖子,好奇的问。 宋廷道:“没有。” 袁几何听后略有些可惜的“喔”了一声,“那是真可惜了。”说着,他又安慰宋廷说:“不过你和宋夫人鹣鲽情深,有没有孩子也无所谓的。” 宋廷听着这少年的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囫囵的应了声“是啊”。 袁几何又继续埋头练字,还让宋廷帮他指点,宋廷虽然也是半路出家,但指点袁几何还是够的,两个人一块儿说笑着倒也不觉得闷。 陆炎站在窗前看了眼院子里坐着写字的两个少年,目光在宋廷身上多流连了几分,而后才移到袁几何身上,并道:“这孩子挺可爱的。” “你想做什么?”身后的司马秦手里提着一把菜刀,戒备的神色终不再压抑,眯着眼盯着陆炎。 陆炎转过头看着他,脸色平静,只语气带着些嘲讽之意,“这话该本王问司马将军才是,身为北周的将军却在我大禹京城地界,还和一个农村小子成了夫妻,这操作,不知北周皇帝知道了作何感想?” 司马秦紧紧的握着手里的菜刀,杀气毕现,“陆炎,我虽在你大禹,但此处隐蔽,我也未曾入过京城,未对你大禹做过任何不轨之事,你不必咬着不放。并且,我若要杀你,你昨日就没命了!” 陆炎看了眼外头和宋廷一块儿嬉笑着的袁几何,道:“你是担心杀了我吓坏你的小朋友,所以才没下手。” 司马秦不反驳,黑着脸道:“几何一直以为我家是杀猪的,要是知道我会杀人,他会嫌弃我的。” 陆炎挑了下眉,嘲弄道:“看不出威震一方的司马将军竟这般有情。” 司马秦听后,丝毫不退让的道:“彼此彼此,‘宋夫人’。” 陆炎剑眉微蹙,胸口憋着一口气,正要开口,院子外却忽然乱了起来,两个人立刻冲出去。 宋廷和袁几何也向后看去,只见村长和其他一些村民均被一个白面书生长相,但神情阴鸷的男人押着往他们这儿来,那人身后还跟了许多许多身穿制服之人。 宋廷一看,面露喜色:是陆炎的人! “村长,这怎么回事啊?”袁几何着急又有些害怕的问。 “这人拎着个画像要找‘宋夫人’,没办法,我就带他们来了。”村长说着,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剑。 张潮生见陆炎和宋廷均毫发无伤,松了口气,而后便单膝跪了下去,掷地有声的道:“属下救驾来迟,请皇上和王爷恕罪!” 袁几何呆了呆,问张潮生:“哪里来的皇上和王爷?” 张潮生看着走向前来的陆炎,道:“王爷。” 袁几何和村里的人都惊呆了,十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皇上和王爷竟然是夫妻啊!” 宋廷:“......” 第16章 八卦真厉害 “宋公子,原来你是皇帝啊。”袁几何眼睛发光的看着宋廷,笑的憨憨的,拉着宋廷很是舍不得他走。 宋廷道:“我还没当几天呢。” 袁几何笑着问:“那你要当多久啊?” 宋廷很想来一句,原本剧情不崩的话我能当一年的,现下被你刚才那一嗓子吆喝,估计回宫就是我的死期了,“这个还真不好说...” 袁几何看了眼宋廷,又看了眼一旁的陆炎,由衷的说:“有宋夫人在...不对,有皇后娘娘在,你肯定能当很久的皇帝。” 宋廷几乎是下意识的去捂袁几何的嘴,但他捂的仍旧太慢了,所有人都听到了他这话,村民们倒是没觉得什么,想法都和袁几何一样,唯张潮生等侍卫瞠目结舌。张潮生行事作风向来刚毅果断,从不八卦,此时此刻都忍不住偏头打量了下一直站在宋廷身旁面无表情的陆炎。 他和徐流溢是跟在陆炎身边最久的,虽然看不出陆炎的情绪,但也了解他的脾性,若不是陆炎默许,这种话是绝对不可能从那少年嘴里吐出来的。可问题的关键是,为什么陆炎默许了?难道他与皇上单独在一起的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之事? 宋廷吐了口气才对袁几何说:“几何啊,不可以对摄政王无礼。” 袁几何“喔”了一声,面上仍旧不解,只小声的问司马秦,“秦哥,皇上的夫人不就是叫皇后娘娘吗?” 司马秦揽着他,睨了眼未出声的陆炎,道:“估计他们还没有大婚,所以这皇后娘娘还叫不得,得叫王爷,懂么?” 袁几何听后,还是有些不明白,但司马秦却温柔的说:“好了,咱们该恭送皇上和王爷了。” 袁几何这才点点头,对宋廷说:“皇上,您一路走好。”说着,他又真心实意的加了一句:“我祝您和王爷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宋廷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不住的偷瞄陆炎。陆炎也发现宋廷在看他,忽而转头对袁几何道:“不如本王请你去京城小住一段时间如何?” 袁几何还未答话,司马秦先道:“王爷美意,草民当不起。” “你们夫妻是本王与皇上的救命恩人,怎么当不起。” 司马秦眼神犀利,噙着笑道:“救王爷的可是皇上,常人哪能适应羽...”说到这儿,司马秦发现陆炎的手已经握着厌尘的剑柄了,好似下一秒就要朝自己刺来,便悠悠的改口道:“常人哪能适应王爷的身体。” 这话越说越让人遐想了,宋廷忙打断道:“摄政王,咱们回宫吧,回去还有要事处理。” 陆炎看着司马秦,眼底一片冰凉之色,“倒也是,的确该回去处理些要紧之事了。”说着,陆炎拉着宋廷便走。 一村的村民早把这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全都来看陆炎和宋廷,一群人唧唧咋咋的也不知在说什么,可宋廷总觉得说的可能都不是些什么太正确的话。 “几何,我走了啊,你那字好好练,以后肯定能写的很漂亮。”宋廷上了马,转头对袁几何挥了挥手。 袁几何一张娃娃脸笑的极为可爱,嚷着对宋廷说:“皇上慢走,等您和摄政王成亲的时候,记得请我们啊。” 宋廷的笑顿时僵在嘴边,但看着袁几何一脸期盼的表情,也不忍心反驳他,反正都占陆炎便宜了,也不差这会儿多占一点了,“好,到时候我一定给你送个请帖。” 袁几何拉着司马秦的手,重重的“嗯”了一声。 “皇上,咱们也要咱们也要啊,到时候都去喝您与摄政王的喜酒。”村民们热心的嚷嚷着,真把宋廷弄的骑虎难下了,他可是不敢一次性应承这么多人,在他准备就这样直接开溜之时,耳畔却忽然响起陆炎那不轻不重的声音,“好。” 陆炎这一个字落下,整个村子都沸腾了,他们可是王爷和皇上亲自要请要去参观婚礼的贵宾,这可不得是要载入史册的大事! 宋廷一直到走在半道上都还没有从陆炎那一声“好”中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他却微微向侧面弯下腰,也不在乎旁边人自己认不认识,小声打探道:“你家王爷的喜怒你看得出来吗?” 张潮生睨了眼这登基不久但麻烦不少的小皇帝,道:“看不出,只知道王爷什么时候想杀人。” 宋廷表情裂了一下,又小声的问:“那依你看,你家王爷从方才到现在似像要杀人吗?” 这个问题张潮生还真努力思考了一下,然后得出了结论,“不像。” 宋廷一听,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你家王爷也挺温柔的嘛。” 张潮生一个站在刀尖上都不会打颤的人,忽听宋廷这样形容陆炎,竟一不注意崴了下脚。 宋廷看着骑着马走在他前方的陆炎,心道如果自己不跟他抢权利,陆炎也还是会善待自己的,这说明离他对自己完全放下戒备不远了。 想到这儿,宋廷一下子就开心起来,笑的极为明媚。 身旁的张潮生瞧他一直盯着陆炎还笑的花枝乱颤的,心中十分惊讶。 怎么回事,这小皇帝看王爷的眼神怎么跟之前那两个被废的有些不一样? ****** 京城沸腾了,朝中文武百官,皇亲贵胄,包括所有敬陆炎或者恨陆炎的人,还有那些个当宋廷是个透明小皇帝的人全都沸腾了。只因一夜之间,宋廷和陆炎成了夫妻一事在京城大街小巷都传开了。 “听说啊,摄政王为了保护皇上,深入龙潭虎穴,与皇上出生入死,惺惺相惜,故而生出了感情,连夜拜了堂。” “不是,是摄政王要对皇上生死相随,故而在困境之中委身与皇上。” “怎么可能,凭摄政王天人之姿,怎么可能委身在皇上身下,皇上才十六。” “你懂什么,这叫情趣,这世间弱攻强受多的是,不觉得这样其实很刺激么?手握帝王生杀大权,且威震八方的摄政王是帝王的妻子,这这...这戏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啊。” “就是啊,不少人都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皇上和王爷在那‘双生村’过的如胶似漆,皇上爱意满满的称摄政王为‘夫人’,摄政王爱意满满的称皇上为‘夫君’。” “是啊是啊,我有一至交好友就是双生村的人,他亲眼看见皇上为了摄政王哭到伤心晕厥,摄政王为了皇上不惜以命相搏,且二人早成周公之礼。” “怪不得那小皇帝在藩地如此荒唐,骄奢淫逸,摄政王都要让他当皇帝,原来竟是看上了小皇帝么?” “看来这小皇帝的皇位是稳了啊。” “何止稳了,日后摄政王要是再给他生个孩子,他就是把天捅个窟窿,摄政王都能给他补上。” ...... 云云之类的言语一日之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不止京城,连皇宫上下都在窃窃私语。 对此,宋廷觉的陆炎好不容易对自己放下的那点防备,都要因为这些八卦给玩儿完了。八卦这种东西真是源远流长,这地方一没电话二没网络的,竟都能凭着人的嘴传的这么快,要是有,那还了得。 昨儿夜里陆炎送他回来后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定是去处理闻太师的事。宋廷也分析过闻太师和陆炎两人的实力。他二人各执一半虎符,一人是先帝的师傅,一人是先帝委命的摄政王,两个人手上都有兵,能耐该是不分伯仲。 但不同的是,闻太师的兵都是些花拳绣腿,而陆炎的兵都是跟着他出征数次杀的四方各国不敢来犯的凶猛之师,两者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所以,对于陆炎要去对付闻太师,宋廷完全不担心,他现在只担心自己的小命。都是因为自己当时胡诌才让现在流言传的这样厉害,还还...还连弱攻强受都传出来了。 陆炎是什么人,主角光环集于一身的人,不管是从人设还是剧情来讲,他听到那些流言怕是比闻太师杀到皇宫都还要气愤。 “皇上,皇上...” 刘元已被徐流溢带走审问了,现下贴身伺候宋廷的是陆炎新给他挑选的太监,是个快到四十岁的老太监了,在宫里颇有些资历,且不是太后和闻太师的人,用着放心。事实上,太极殿的所有人都被陆炎一夜之间全部撤换。 “李公公,怎么了?”宋廷缩在贵妃榻上,见李儒火急火燎的进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皇上,王爷抓了闻太师!” 宋廷听后,不咸不淡的“喔”了一声,这很正常啊,陆炎没有用他的厌尘立刻割下闻太师的脑袋估计都是看在先帝的面子上。 “哎哟,关键是太后娘娘往长极殿杀来了。”李儒急切道,着急的样子不像个快四十的男人,倒像是个青年。 宋廷对此也很是淡定,他命中的克星不是闻太师与太后,是陆炎,现在只要不是陆炎出现在他面前,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怕。 “太后已经知道您和王爷联合起来对付她,如今王爷抽不开身,她现在来,您万一招架不住...” “等等...我和陆炎联合起来对付她?” 李儒点头,话还来不及多说,太后便已经杀了过来。 “哀家真是不知道,为了对付我闻家,皇上竟和陆炎情投意合了。”太后一脸愤怒的站在陆炎面前,身后带了自个儿的亲兵,将徐流溢的人统统按了下去。 宋廷听着她的话,脑袋“轰隆”一声,探究般的问:“情投意合?” 太后杀气腾腾的冷哼道:“皇上玩儿的好一招扮猪吃老虎,竟想与陆炎珠胎暗结,也真是值得佩服!” 宋廷:“.....!!!!”完了,这流言八卦越传越离谱了,我需要开个记者会澄清,还需要大V们连夜发澄清的稿子,还需要当事人出来说清楚!他妈的被压的是我啊! 莫名的,宋廷觉的自己很委屈...... 第17章 渣攻已上线 听着太后的话,宋廷苦口婆心的说:“太后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不能听风就是雨的。” “你说谁年纪不小了!”太后怒叱。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才深吸了一口气,道:“哀家倒是想请教一下,皇上是怎么在短短时日之间与陆炎对上眼了?” “太后,你真的误会了,朕和陆炎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太后阴阳怪气的反问,“若不是,皇上怎么解释在护国寺陆炎不顾性命的救你?” “这个…”这个问题宋廷思考过,只是没有思考出个所以然来,但以陆炎的人设来说,他总不会是真因为担心自己,或是要与自己生死相随而跟着自己掉下去的吧? “大概率来讲,可能是觉得朕死太快对外头不好交代。”思考一通后,宋廷得出了这个结论。 太后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陆炎是那种会对外头交代的人么?” 宋廷噎了一下,倒也是,自己死了还真对陆炎利大于弊。 “如今只有皇上在哀家手里,陆炎才会乖乖听话。”太后恶狠狠的说,现在闻太师那边已经和陆炎打起来了,宋廷便成了她对付陆炎唯一的筹码。 宋廷听着她的话,看着围着自己的兵,不慌不忙的说:“太后,朕觉得您想用朕让陆炎听话,那是不能够的。若是没有那满天飞的流言,陆炎或许还觉得朕活着不碍他什么事儿,可现在那些流言满天飞,您动动脑子想想,以陆炎的性格,他看朕还能顺眼吗?” 听宋廷这么一分析,太后当即迟疑了一下。 看她迟疑,宋廷成竹在胸的道:“所以,你要是抓了朕,说不定陆炎还会放鞭炮庆祝,你给他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呢。” 长极殿外,得知太后果真不安分调出了宫里的亲信侍卫兵来找宋廷麻烦,陆炎当即从闻太师那边抽身过来,然刚至长极殿外便听见了宋廷这番中气十足的言语。 “王爷?”徐流溢见陆炎忽然驻足,小声唤道,请示需不需要直接闯进去,然陆炎却没有任何动作,他们一行人便只好都等在长极殿外。 殿内依然是宋廷和太后的激烈对峙,听了宋廷这番话,太后更是气结不已,“皇上可真是在藩地玩儿的痛快游戏多了,装起傻来无人能及,陆炎是什么人,他既不顾性命救你,自然是看重你,既然他看重你,哀家拿下你便有对付他的资本。” 宋廷连忙摆手,“不不不,太后你这个逻辑不对,陆炎他看重阿猫阿狗也不会看重朕;你不知道他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十一个时辰对朕都是凶巴巴外加冷冷淡淡的,朕在他面前那是谨言慎行,小心又小心,连一日三餐吃什么喝什么,都自己做不了主,所以你说陆炎他会看重朕的命么?不会,因此你抓朕威胁他,是真没用。” 徐流溢听着宋廷的话,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一旁陆炎的神色,果不其然,他家王爷的脸色是冷热交加,变幻莫测,这种情绪是他们几个心腹都从未见过的,一时弄不清楚,他家王爷究竟是在生气还是没生气。 太后听着宋廷头头是道的说辞,愣了一愣,不由在想他说的其实挺对。先帝在时闻家就和陆炎多次交手,先帝不在了,陆炎废立两任皇帝之时,闻家也与其明争暗斗,陆炎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所以宋廷所言甚有道理。 宋廷看太后似乎被自己说动,欢喜道:“所以,太后您真的找错了人。” “不可能!”太后像是反应了过来,“即便陆炎如你所说那般,那你呢?哀家给你的指环足以让他毙命,你与他同乘一辆车,难道没有机会动手?不可能吧!你为何没动手!”太后脸色阵青阵白,若是宋廷按照原计划动手,事情绝不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宋廷叹了口气,认真的说:“是真没有机会下手。” “不可能!”太后压根不信,銮驾空间能有多大,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那指环上的毒针只需要划破陆炎的皮肤,他就能毙命,怎么可能没机会! 宋廷心道:陆炎是那什么羽族的人,毒不死。“陆炎他戒心颇重,压根儿不挨着朕。”宋廷一本正经的说,“总是与朕保持着距离,朕如此弱小,陆炎如此霸道,如何有机会?” 太后一听,半信半疑。 宋廷捕捉到她面上的半信半疑,笃定道:“所以,朕和陆炎真不是传说中的那种关系,老实说,朕死了他除了会仰天大笑三声,骂一句‘你愚蠢’,不会有别的表情。” “是吗?”清亮又有些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吓了宋廷一跳,抬头一看,陆炎一身盔甲,腰间别着厌尘,一脸煞气的疾步而入,身后带着禁军,将整个长极殿都包围了起来。 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可能都被陆炎听了去,宋廷顿时觉得不忍直视,抬起双手捂了下自己的脸。 见陆炎杀到,太后平稳着自己的呼吸,不管如何,她是先帝的皇后,是名正言顺的太后,手中还有先帝护她的密旨,陆炎不敢把她如何。 “太师呢?”太后盯着陆炎问道。 陆炎未有看捂着脸的宋廷,只道:“太后宽心,太师英明,与本王一起查出了护国寺谋害皇上一事,现真凶已被拿住。” 听着陆炎的话,太后愣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陆炎哼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枚东西。 太后一看,神色一僵,那是闻太师手中的另一枚兵符。如此一来,完整的虎符就都在陆炎手中了,那他闻家还拿什么与陆炎叫板! 宋廷透过指缝也看到了,不由得放下了双手。他就说当时原剧情里陆炎在得知“自己”刺杀他是太师的主意时,为何没有立刻除掉太师,原来是想不废一兵一卒得到这完整的虎符。日后登基也名正言顺。 陆炎睨着脸色惨白的太后,冷声道:“这是闻太师亲自交给本王的,说是年纪大了不想管事了,既然闻太师都这么说了,本王怎能拂了他的好意?” 太后盯着他,气的身体发抖。 陆炎面色如常,冷冷淡淡的道:“只是不知太后带着亲兵到长极殿来所谓何事?” 太后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极快的分析了下现在的情况,没了兵符,闻家失势,但不代表陆炎不忌惮闻家,要知道,安怀将军即将回京,这可是闻家最大的依靠! 想到这里,太后终于挤出了一个微笑,“这两日外头传了许多有关皇上和摄政王的言论,哀家不过是来问问皇上,是否真的与摄政王情投意合?” “喔?那太后问出什么了吗?” 太后道:“问了,皇上说都是瞎传的,哀家会立刻着人清理这些流言,绝不会再在宫里传开。” 陆炎听了这话,道:“那太后去吧,本王不送了。” 太后努力保持着微笑,暗里狠狠剜了他二人一眼,灰头土脸的正要带着亲兵离去,却听陆炎说:“安宁宫的守卫最近有些松散了,本王会给太后重派一拨人,护太后周全,这些人就不用了。” 话音刚落,徐流溢已带人扣下了她的亲兵。 太后敢怒不敢言,仍旧保持着微笑,二话不说,走了。 然太后虽走了,但宋廷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面前还有一樽大佛杵在这儿呢。 “都下去!”陆炎沉声吩咐。不过须臾,整个长极殿就剩了他和宋廷两个人。 “呵呵…摄政王果然雷霆作风,几下便解决了闻太师,拿到了完整的虎符,可喜可贺。”宋廷笑着说,一脸的真诚。 陆炎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本王对你凶巴巴的?” 宋廷一听,很想说实话,但是看陆炎现在的表情,觉得说实话不好,只好生硬的改口,“没有,摄政王对朕温柔至极,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是么?太后抓了你,本王会放鞭炮庆祝?” “那哪能够,鞭炮是留着过年放的。”宋廷笑着说。 “喔?你死了本王还得仰天大笑三声?” “不不不,朕要是死了,摄政王定是哭丧哭的最厉害的那个!”宋廷忙不迭的说,但一看陆炎表情不对,立刻改口,“有摄政王在,朕绝对能长命百岁。” 陆炎的表情这才好了一些。 宋廷正松口气,却又听他说:“外头传言太甚,必得控制,否则落到他国耳里影响不好。” 宋廷想说,能控制是自己求之不得的啊。然陆炎却又道:“所以,不是本王不承认,只是不得已为之。” 宋廷一听,忙说:“不承认好,这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子虚乌有?”陆炎看着他。 宋廷点头如捣蒜。 陆炎却道:“你办了本王是子虚乌有?” 宋廷一口气憋住,真的想说被办的是自己! “这个…那是为了救你的命。”宋廷解释,然而陆炎好像就跟这问题杠上了,沉声道:“一个人的身子有多么重要,给了对方,难道对方可以不负责么?” 宋廷是真没想到陆炎是个认死理的人。什么意思,还让自己对他负责吗?这可不行! 当断则断,这个时候不当渣攻,这事儿就过不去了。 “所以,本王…”陆炎正要说下文,却听宋廷十分正经的道:“摄政王想多了,朕虽年龄还小,但办过的美男不少,要是个个都让朕负责,那还有什么趣味?”宋廷已经渣攻角色上身,精致俊秀的面容上都是对陆炎的不屑,“更何况,摄政王的姿色,与朕之前玩儿的那些比起来,实在是平凡了。” 话落,宋廷在心里想抽自己一巴掌,这话说的良心太痛了,陆炎是他见过长的最好看的人!而且,这话说过头了,侮辱性太强了点,要是他一个没忍住一剑杀了我怎么办? 想到这里,宋廷心里连连叫苦,但面上情绪却拿捏的十分到位,俨然就是一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陆炎剑眉拧了又松,松了又拧,后槽牙都忍不住咬的咯吱作响,“此话当真?” 宋廷想着是不是该和顺一点,但渣攻角色被塑造起来了,突然和顺,岂不是要崩人设?不行,职业道德不允许他崩人设! 故而,宋廷负手向前走了两步,站在陆炎面前,由于矮陆炎一节的关系,他只好垫着脚,然后伸出一只手捏住陆炎的下巴,眼神带着些坏坏的挑衅与轻蔑,道:“办了你是你的福气,你不知你那晚表情有多享受,身体有多迤逦,全身上下都被朕吻遍了,染上了一层绯红…” 陆炎看着垫着脚来捏他下巴的宋廷,听了他的话,脸色更是变幻莫测,“皇上倒是记得清楚。” “当然,你要是怀念那种感觉,朕现在就可以再满足你一回,只是负责任这种话,莫要提了,扫兴!”说着,宋廷嫌弃的甩开他的下巴,站直了身体,轻蔑的看着他。 陆炎瞧着,抿了下唇,出声时语调里竟带了些笑意,“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皇上了。” 宋廷一听,终于绷不住的“啊”了一声! 第18章 休息不容易 陆炎看着宋廷,往前走了一步,他走一步,宋廷就退一步,直接把他给逼的一屁股坐到了那宽大的龙床上。 仰头看着像座山一样立在他面前的陆炎,宋廷忙道:“朕今日乏了,改日吧。” 陆炎看着面上惊惶一闪而过,但还装的挺像样的小皇帝,眼底有一丝促狭之意,却终是不打算为难他,只道:“皇上既然乏了,躺下就是,别再乱想乱动了。” 宋廷一听,想到那个画面,皱着脸问:“朕不动,你要自己动?” 陆炎:“?” 宋廷看了眼包裹在盔甲之下的陆炎的身体,再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不得不说,这小身板实在是承受不起陆炎的重量。 “这不行,你太大太重了,我承受不了你。”宋廷终于端不住渣攻的人设,崩就崩吧,只管可怜兮兮的说。 陆炎甫一听他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宋廷话里的意思,顿时咬紧后槽牙,两个耳垂都红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到底看过多少男子的...身体!”卡了半天,陆炎才终于找到了两个合适的字眼,来代替那两个字眼。 宋廷听着他的话,试探性的问:“你是说穿着衣裳的身体,还是没穿衣裳的身体?” 陆炎紧紧的盯着他,凤眸微微一眯,透着危险的光芒,“你说呢?” 宋廷担心自己渣攻演过头,陆炎会毙了他,只好实话实说,“穿着衣裳的看过很多,没穿衣裳的就看过你的。” 陆炎面上阵青阵白。 宋廷也是现在才发现,有着“白面阎王”之称的陆炎,也不是只有一张带着冷漠煞气的死人脸,有时候表情还是非常丰富的。 想到宋廷在藩地因无母亲良师教养曾做过许多荒唐事,陆炎吸了口气,出声时语气冷的跟千年寒冰似得,“你确定只看过本王一人的...身体。”他还是选择用这两个字代替那两个字。 “确定,真的只看过你的,不然朕怎么知道能不能承受你的重量。”宋廷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该说实话的时候必须说实话,但之前渣攻角色塑造起来了,他担心陆炎不信可怎么办? 然而陆炎却道:“那便好。” “啊?”宋廷使劲儿的眨了下眼,跟没听清似的反问:“你说什么?” 陆炎负手而立,神色在刹那之间恢复如常,全然看不出刚才险些失态的模样,只冷冷淡淡的说:“明日起,傅大学士的课每日延长一个时辰。” 宋廷这才是真的急了,傅长雪讲课是讲的很好,但试问哪个学生听到每天要拖堂两个小时,还会开心的?但看陆炎那副不容转圜的表情,宋廷也知道拒绝无效,更何况,陆炎自个儿把这事揭过去了,不用自己在这里瞎演,也是好的。 “喔,朕知道了。” 陆炎瞧着他一脸的无奈,道:“这次的事你受惊了,不会再有下一次,日后闻太师他们也不会来威胁你,好好当你的皇帝,本王在,你的皇位就是稳的。” 宋廷听着,点了点头,“知道。” 陆炎这才准备离去,只是离去之前,问了一句:“在銮驾上时,你为何没动手?” 这一幕宋廷倒是有点熟悉,原著里,陆炎就是这么质问原主的,只不过问的是“为何杀本王?”现在场景倒是对,就是主角的台词和情绪变了,没有那么暴怒,反而很平静。 “因为...”因为我知道你是主角! “因为朕不想杀你。” 陆炎顿了一下,语气柔和了一些,“为何?” “因为朕下不了手。” “为什么下不了手?”陆炎又问。 宋廷无语,这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但也知道不说个正当理由出来,陆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好道:“朕知道你心中有大禹,有百姓,比起闻太师他们,你好太多了。” 这话宋廷说的非常真挚,撇开原著,就他和陆炎短短相处的这些时日来说,这一点他也是感觉到的,陆炎每日批阅奏折到深夜,下的每一道旨意,虽霸道,但却真的是为老百姓着想,刑律改革就是个例子,废了许多惨无人道的刑罚。 陆炎听他这番话,垂眸思索良久后方道:“好好跟着长雪上课。” “等等。”看陆炎要走,宋廷叫住他,“刘元你留他一命吧。” “如此不忠之人,留来做什么?”陆炎沉了下脸。 宋廷抿了下唇,道:“倒也不是不忠...总之留他一命吧。” 陆炎看着他,想到这还是宋廷对他下的第一道旨意,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待陆炎走后,宋廷才终于整个人都松泛了,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 这下大事小事都解决了,自己能睡个好觉了。因为按照原著,这事儿过后,“自己”就没怎么出场了,有些出场都只是当个吉祥物在必要的场合溜达一下,作者都是几笔带过,最后着重写的也不过是一年后,自己因为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受不住这种心理压力而上吊自尽了而已。 接下来就是陆炎和各方势力各种权谋争斗的主场,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虽然他弄了个师傅来给自己上课,但总归比惶惶不可终日好多了。 这么想着,宋廷长长的松了口气。 ****** 傅长雪看着短时间内心情似乎变的颇为不错的宋廷,温声道:“皇上近来似乎是有什么喜事?” 宋廷对傅长雪还是很有好感的,应道:“还行,最近朝中无大事,闻太师又安分,太后也不来朕面前摆‘母后’的款儿,日子舒畅的不行。”最要紧是,最近因为北周九皇子杨绥要来大禹,加上安怀将军也差不多同一时间回京,陆炎忙的脚不沾地,已经好几日没有抽查自己的功课了。 傅长雪听着他孩子气的言语,道:“这么说,皇上很信任摄政王?” “当然,大禹都是因为他才能走到现在,不然就凭前两个废...前两位皇兄,加上年幼的朕,大禹定是要被别国欺负的。”宋廷笃定的说。 傅长雪每日都给他讲一些策论和史实分析,宋廷为了不让陆炎抓住他不好好上课,从而又把关注点落到他身上,因此每回都听的很认真,傅长雪问他,他也会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出来,由此,傅长雪愈发觉得陆炎这一回或许是真的押对了。如今听宋廷这么说,更是肯定这个想法。 “王爷处理完正事,等下会过来觐见皇上。” 宋廷一听,顿时慌张起来,就怕被陆炎挑错,忙一把抓住傅长雪的手,炽热的温度在傅长雪略有些冰凉的手背上蔓延开来,急道:“傅大人,朕最近可是有认真听你上课的。” 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手,傅长雪笑的温柔了些,“皇上放心,臣会实话实说。” 宋廷撇了下嘴,悠悠道:“朕是想让你在陆炎面前夸奖朕几句。” 傅长雪瞧他的样子,再次笑出了声。 陆炎来时为不打扰宋廷上课,未有让太监通报,径直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宋廷和傅长雪相谈甚欢的样子,尤其宋廷的手还抓着傅长雪的手,他的眼睛便在那两只交叠着的手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王爷。”见陆炎进来,傅长雪起身朝他拱手一礼。 陆炎看着他,点了点头。 傅长雪一看他的脸色,心下就明白了些什么,眼底笑意漾的更深,对陆炎道:“皇上近几日上课上的非常好,许多策论也让人看了眼前一亮,十分精辟。”说着,傅长雪还看了眼宋廷,宋廷忙用眼神说了声“多谢”,傅长雪也用眼神回了一个“不用谢。”两个人就在陆炎眼皮底下“眉目传情”起来。 陆炎哪里看不见,脸色却依然没有变化,但傅长雪和他认识多年,两个人又是至交好友,就算他隐藏的再好,又哪里会看不出来他此刻那吃味儿的样子。 “傅大人有心了。”陆炎面色如常的道。 傅长雪忍着心中的笑意,只道:“是臣分内之事;今日的课也上完了,作业也布置了,那臣就先告退了。” 陆炎未有挽留,“嗯”了一声。 傅长雪便拿着自己的书,噙着笑走了。 宋廷倒是不想傅长雪走,毕竟独自被抽查功课的感觉不甚好,所以眼里满是对傅长雪的不舍之情。 陆炎看着,一个闪身站在了宋廷眼前。 宋廷这才收起不舍,忙不迭的表达对陆炎的关心之情,“摄政王你忙完了?今儿累么?” “尚可。”说着,陆炎拿起书案上宋廷今日写的策论看了起来。半晌才面无表情的总结道:“还不错。” 宋廷那颗因被家长检查作业而忐忑的心,在听到这话时,总算是放松了一下,忙又趁铁打热的问:“那,朕明日可以休息一日么?”他已经连着一个月每天下了朝就上课,一天都没有歇过,这高中生都还有个周末吧。 陆炎一时未出声。 “就一日!”宋廷眼巴巴的望着陆炎。他虽说在他那个时代受了二十多年的文化教育,可到了这儿就成了真正的废材,每天可都是顶着高压力在学习。 然而陆炎似乎没有松口的迹象。 宋廷只好双手抓住他的胳膊,诚恳的说:“就一日嘛,一日好不好,就一日一日。” 陆炎看着他,仍然不为所动。 宋廷是真急了,“我跟你说,要再不让我休息,我就要精尽人亡了!” 陆炎挑了下眉,“都要精尽人亡了皇上还每日晚上玩儿游戏到子时?” 宋廷表情一裂,这地方没电视没手机没娱乐,他是真不习惯,只好叫上殿内的几个小太监,把许久没有玩儿的狼人杀捡了起来,每天晚上都和他们玩儿的不亦乐乎,为了教他们玩儿这个游戏,他也是废了不少心血的。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走漏风声,否则就摘了他们脑袋的! “那个,那是...就是...劳逸结合嘛。” “都劳逸结合了还要休息?”陆炎丝毫不退让。 宋廷咬牙切齿,“你再不让朕休息,朕就去昭告天下,月前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陆炎听后,神色未变,“去吧。” 宋廷顿时丧的不行,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松开陆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陆炎看着,心里暗叹口气,“就一日。” 宋廷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一亮,激动的跳起来张开双臂抱住了陆炎,“多谢!” 陆炎微惊,这还是宋廷第一次主动抱他。 然而扒在陆炎身上的宋廷却露出了一个大计得逞的表情:嘿嘿~ 第19章 大计得逞了 得到允许可以一日不上课的宋廷,一大早起来整个人就十分的容光焕发,对来接他去上朝的陆炎,都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骨骼清奇。 “王兄,早!” 陆炎跨进殿门,宋廷正张着手臂,任由太监给他穿衣服,并欢快的称呼陆炎为“王兄”。 陆炎也是发现了,每一次宋廷心情极好,或者有什么事求他的时候,就会唤自己“王兄”,平时就是唤一声“你”,要么就是摄政王,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唤过! “嗯,用过早膳了?” 有一回宋廷上早朝时饿的肚子咕咕作响,被一旁的陆炎听到了,当即下令,日后早朝晚半柱香时间,拿来给他吃早饭。 “吃过了。”宋廷笑的合不拢嘴,不过就是一日不用上课,陆炎却觉得他比登基当皇帝那天还高兴。 陆炎“嗯”了一声,正好看见李儒拿过腰带要给他系上,原本没什么不妥,只是他忽然发现,这给他系腰带是要做一个环抱他腰身的动作的,这样才能将腰带从身上围过来,从而系好。 不知道为什么,陆炎瞬间对自己千挑万选出来伺候宋廷的李儒都有些看不顺眼。 李儒也感觉到了一旁摄政王寒冷的目光,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面上汗水流个不停,以至于给宋廷系个腰带,竟好半天没有系好,手还不自觉的碰到了宋廷的身体。 陆炎当即凤眸斜挑,大步向前一把从李儒手里将腰带夺了过来。 李儒一瞧,忙改蹲为跪,“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废物,给皇上穿衣服都穿不好吗?”陆炎沉声喝道。 不止李儒,一殿的人都被吓的跪了下去。 宋廷还沉浸在自己的“大计划”中,见陆炎忽然就生气了,忙说:“小事一桩,朕自己来,本来朕也不习惯别人这样给朕穿衣裳。”说着,宋廷就要去拿陆炎手上那条绣着金龙花样的明黄腰带,却听陆炎语气不大好的说:“贵为一国之君,这种事需要人服侍,你该把心思用到朝政上。” 宋廷一听,觉的这个逻辑不太对啊,这个自己穿衣服和把心用到朝政上,好像并不不冲突吧。不过,主角说什么就是什么。 “摄政王言之有理,李公公,继续吧,赶不上早朝了。” 李儒正要去拿,却见那根明黄的腰带已经在宋廷的小腰上系好了,他当即愣住。 不仅李儒愣住,一殿的人都愣住了,最愣的莫过于宋廷,因为那根腰带是陆炎给他系好的,不仅如此,陆炎还将每日必佩戴在腰带上的香囊玉佩等物件都亲手给他一一佩上,最后拿过外袍亲自给他穿上。他的动作理所应当的像是在给自个儿的所有物装扮似得,令宋廷都有些不好意思打断他了。 宋廷心道:难道这就是废材和主角的气场区别? 不过,不知怎的,陆炎的手明明是在给他穿戴衣服,可宋廷脑子里忽然就想起月前在双生村,陆炎撕扯他衣裳,把他扒了个精光压在身下的夜晚。 “多谢王兄。”宋廷冲陆炎露出个有几分尴尬的笑来。 陆炎看着一表人才,亲昵的叫他“王兄”的少年,微微咳嗽一声,仍面无表情的道:“走吧。” “诶。”宋廷跟上他的脚步走出长极殿。 两个人都穿着正装,一个戴着赤金的冕旒,一个戴着嵌了一颗红宝石的翼善冠,身后数十名太监宫女跟着,徐流溢也带着侍卫跟在后头,这上朝的阵势怎么看怎么庄重。然而那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此刻却正在窃窃私语。 “刚才忘记问了,你用早膳了么?”宋廷觉的陆炎一来长极殿就过问了自己有没有吃东西,那自己也还是该礼貌性的回问一下。 “没有。”陆炎直接道。 宋廷一听,偏头对他露出一个佩服的神色,紧接着抬起左手,把包在白绢子里的蛋黄酥拿了出来,问道:“那在路上吃一块吧。” 陆炎微惊,他都没注意宋廷什么时候身上带了这么个东西。 “不必。”陆炎说着,又加重了语气道:“成何体统。”看着故意迈快步子,丝毫不领情的陆炎,宋廷无语了,眼珠子一转,站在当下嚷了一声,“摄政王!” 宋廷不走,身后的队伍也都跟着停了下来,他再这么一嚷,前方的陆炎也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他。 “你过来。”宋廷也学陆炎沉着脸,又是一秒皇帝角色上身,引得徐流溢等人探着脖子好奇的打量他们。 陆炎倒是没料到宋廷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他,倒想看看他要做什么,当真两步走了过来,并对着他开口,“皇上,时辰差不多了...唔...” 宋廷看着成功被一块蛋黄酥堵住嘴的陆炎,“咯咯”的笑了起来,“咬住了,朕放手了啊。”说着,宋廷当真立刻放手。陆炎原本只是上下两片嘴唇含着那蛋黄酥,宋廷一松手他便像只仓鼠似的,下意识的往前梗了下脖子,张开嘴用牙齿咬住了它。 宋廷“哈哈”大笑起来。 徐流溢瞧着,也嘿嘿的笑了笑,不过立即收到了陆炎的死亡凝视,马上止住了笑声并且带头别过脸,一群人都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 陆炎这才望向宋廷,然而宋廷却撩着龙袍往前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时候挺怕陆炎,但能捉弄到他,宋廷又觉得打心眼儿里开心,就是可惜了那块蛋黄酥,真的挺好吃的,怎么说也是正宗宫廷点心嘛。 然而,那块宋廷以为要被扔到地上狠狠踩几脚的蛋黄酥,此刻正在陆炎嘴里缓缓的咀嚼着。 下朝后,因为有公事处理,陆炎并没有陪宋廷回长极殿,又因着今日是他的假期也没再给他安排旁的任务,他以为宋廷回去后要么会倒头大睡补个觉,要么又是叫上太监宫女陪他玩儿游戏,总之都是些小孩儿心性,也就没有特意嘱咐人看着他。 而这个没有被他特意嘱咐看着的小皇帝,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太监服,并使劲儿往衣裳里揣钱,连靴子也不放过,边放还边念叨:“我以前演的那些戏还真没白演,必要时刻真能派上用场啊。” 就这么穿着一身太监衣裳,宋廷堂而皇之的走出了长极殿,他已经在这一个月里把整个皇宫的路线摸熟了不说,连怎么溜出宫都计划好了。 御膳房每天都会有一队出宫采买新鲜蔬菜的太监,下了朝赶过去刚刚好,藏到板车上的菜筐子里就行。 此刻,板车已经徐徐前进,宋廷窝在菜筐子里,透过竹篾的缝隙看着外头的景色,发现景色从一片红墙绿瓦慢慢变成青山绿水,最后变成川流不息的街道时,他激动的一颗心都要从嘴里吐出来了。 老天爷!我特么终于出来了! 以前他即便是明星,平时不是在拍广告就是在剧组拍戏,但也没有与世隔绝啊,也经常会乔装出去逛街、看电影、唱K和撸串,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关那么久过。 虽然时代不对,街上人的穿着打扮不对,但宋廷依然激动的想哭,有一种解放了的感觉。并且他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有可能,出来了就不回去了,反正自己一走,陆炎正好名正言顺的登基,大家互不干扰嘛,自己的离开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表明心志的做法。 你当你的皇帝,我当我的平民。欧耶! 板车到了目的地停了下来,宋廷透过缝隙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才利索的从菜筐子里钻出来,脱掉自己身上的太监服,露出穿在里头的便装,撒丫子的跑了起来。 冲进人群里的时候,笑的更是合不拢嘴,等把太监服随手扔在一个旮旯里,宋廷才停下脚步,双手插着腰像看新世界一样看着面前的一切,最后用伸懒腰的姿势在嘈杂的人群中喊了一声,“我要浪,别拦我!” “皇上!” 清脆的喊叫声吓的宋廷一激灵,瑟瑟的放下手臂,慌乱的看着四周。 “皇上!”又是一清脆的喊叫声。 宋廷循着声源看去,只见前方人群之中,一个小麦肤色,长的十分可爱,笑着还有两颗小虎牙的少年正朝他激动的挥舞着手臂,一面挥一面朝他疾步走来,一面走嘴里一面欢喜鼓舞的喊他,“皇上!” 这一连叠声的呼唤,把周围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等袁几何气喘吁吁的站在自己面前时,宋廷才笑着对周围人说:“别误会,我姓黄名尚,叫黄尚。” 这么一说,周围看热闹的人才“切”了一声,散去了。 宋廷吐了口气。 袁几何瞧着,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皇...” 宋廷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说:“再叫又要被围观啦。” 袁几何忙不迭的点头,这才改了口,“宋公子。” 宋廷这才松开他的嘴,再见袁几何,他也还是有几分开心的,问道:“你怎么来京城了?你一个人?”说着,宋廷下意识的往他腹部看去,他的肚子一个月前还看不怎么出来,现在却已经明显显怀了,要不是他还穿着一件长衫外衣稍作遮挡,那定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和秦哥一起来的,他去前头猪肉铺子收银子了,让我在这边酒楼等他,我刚才坐在那酒楼的二楼,低头就看见你了,所以下来给你打招呼。” 宋廷“喔”了一声,想到他刚才在拥挤的人群中又挤又跑的,关心的说:“几何啊,你怀着孩子要当心些,别跑跑跳跳的。” “放心吧,他结实着呢,都五个月了。” “五个月?”宋廷惊讶了,“我上次见你你都没显怀啊。” “哪里,只是我瘦,看不怎么出来而已。” “五个月的话,那是不是还有五个月就要生了?”还别说,从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宋廷对男人生孩子也还是挺好奇,赞叹造物主的厉害。 袁几何道:“男人一般八个月就生了。” 宋廷“啊”了一声,“男人比女人要早两个月吗?” 袁几何跟宋廷一边走一边说:“是啊。” 宋廷被他挑起了好奇心,盯着他的肚子问:“那男人生孩子疼吗?” “疼啊,跟女人没差的,但也没有那么恐怖。” “这样啊。” “宋公子,宋夫人不能生,你会娶小妾吗?”袁几何问。 虽然不可能,但宋廷还真想了想那个画面,已陆炎的性格,自己娶了他当皇后,然后又去纳后妃,他不劈了我才怪!不过这个画面想想也很惊悚。 宋廷干笑一声,“不会的。” ****** 宫里,宋廷离开皇宫不到一刻钟就被陆炎发现了,他立刻着人去查,却不让人轻举妄动,找到了只暗里护着他,将他在外头的一言一行如实回报。 徐流溢的人并不认识袁几何,所以叙述时将他统一规划到了“男子”一类,“禀王爷,皇上正在和一男子说生孩子的事情。” 陆炎原本还算淡然的神色,瞬间跟着了火似得蹭的下烧了起来。 第20章 老司机带路 宋廷没想到袁几何竟然是个“老司机”,他还以为待在距离京城那么远的双生村的袁几何,基本没来过京城,或者对京城不熟呢,可哪知道人家对京城哪条街的火锅好吃,哪条巷子的面条好吃,哪个戏院的戏好看,哪个香楼的姑娘最漂亮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宋廷惊了,瞧着拉着他兴致勃勃的走在人群里的少年,笑道:“几何,真看不出来你对京城这么熟。” 袁几何得意的点点头,“我在跟秦哥成亲前在京城做活儿,很少回村子,自打成亲后都快有一年没有来了。” “你这么小能做什么活儿啊?”宋廷看着袁几何,这少年应该跟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差不多大。 袁几何看宋廷一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没什么,就是在一些菜馆打打杂什么的。” 宋廷听后,应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追问。 “宋公子,你对京城一点都不熟,怎么还一个人出来,宋夫人怎么不陪你呢?”袁几何得知宋廷对京城不熟悉的时候很是惊讶,怎么皇帝会对京城不熟悉?问了才知道宋廷是从横州藩地来的,这才了然。 宋廷听他还是一口一个宋夫人的称呼陆炎,都懒得去纠正了,“那个,他忙,我就出来溜溜。” “你都不认路,溜着溜着溜不回去怎么办?” 看袁几何认真问自己的模样,宋廷微咳一声,心道:其实我有两个方案,混得下去就不回去;混不下去就回去;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这怎么可能,我...”宋廷正想说怎么可能会溜不回去,然而等他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时,他猛然发现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去,出来的时候坐在菜筐子里都没有注意路,就算注意,这七拐八拐的路线,又没个导航,也记不住啊。 袁几何打趣道:“宋公子,幸好你遇到我了,我认识去皇宫的路,可以给你带路的。” 宋廷连忙摆手,“我才出来呢,哪儿那么快回去。” “才出来?”袁几何不顾自己的肚子,贴着宋廷,一脸狡黠的问道:“你和宋夫人吵架了啊?” 宋廷看他那小表情,不由得失笑,“才没有,陆炎对我好着呢。” 袁几何一听,很是赞同,“秦哥也说宋夫人对你很好,咦宋公子,你和宋夫人是怎么心意相通的啊?” 关于这一点袁几何可是真的好奇的不行,毕竟宋廷和陆炎一个是皇帝一个是摄政王,他虽对朝政那些事一窍不通,但通过这两个称呼也知道这是两个有些对立的身份,那要心意相通在一起的话,岂不是要经历很多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时候? 宋廷一看袁几何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孩子要么是话本看多了想象力过于发达;要么就是话本看少了想象力过于天马行空。 “哪有那么夸张。”宋廷摸了下他的头。 袁几何不依不饶,拉着宋廷的胳膊边走边问:“宋公子,你给我讲讲吧,咱们村里的人都好奇的很呐。” 宋廷想到早前这满京城的流言,表情就僵了一下,“你们村的人别的不说,传话能力倒是强,一夜之间搞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袁几何一本正经的应道:“那是,乡下人干活的时候就喜欢闲聊,给劳累解解乏,我们村连哪家的母鸡生了几只蛋,都知道的清楚,要是有什么大事,大家早就聊开了。” 宋廷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不过所幸此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流言已经冷了下去,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袁几何还是好奇的问:“宋公子,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和宋夫人是怎么相爱相知的?” 宋廷心道:相爱相知?怕是相爱相杀吧,不对,相打相杀。 袁几何实在是好奇,又不好意思一直追问,便时不时的赠送一个笑容给宋廷。 宋廷实在无奈,不是他不想说,是压根儿没有啊。自己和陆炎真的是一清二白,除了我中毒与他同床了七日,然后他中毒我我...我用身体给他解了个毒以外,真的是非常清白。 “宋公子,你脸怎么红了?”袁几何问道。 “啊,那个,有吗?我热。”宋廷摸摸自己的脸,是有点儿烫,忙岔过话题,“那你和你的秦哥是怎么相爱相知结成夫妻的?” 一听宋廷这么问,袁几何眼睛一亮,面上还有些小小的自豪,“秦哥是我捡回来的。” 宋廷原本还在擦自己温度不太对的脸,听到袁几何的话倒是有些惊讶,“捡回来的?” 袁几何“嗯”了一声,又道:“我一年前从京城干完活回村子,在山路上见秦哥晕倒在路边,还流了血,就把他背回去了。” 宋廷一听,觉的这个桥段似乎有点熟悉,继续问道:“你们村不是不许夫妻以外的人进入吗?” 袁几何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那天刚好是晚上,我带他回去的时候没人看见,放在我家养了好几日,等村长发现的时候,我就说就说...” “就说你已经委身于他了?”宋廷接过话。 袁几何重重的点了点头,想起来面上还有些心塞的表情,“嗯,因为秦哥老家不在京城,村里的人都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一开始都没给我们好脸色看,连我们成亲那天都没几个人来。” 宋廷很想说一句:小朋友你胆儿够大啊,捡个人回来底细都不清楚,你就跟人成了亲还怀了孩子! “不过现在好了,大家都把秦哥当一村的人了,都知道他的好。”袁几何得意的扬了扬脖子。 “是吗?转变这么大?”宋廷随口问道。 “是啊,因为我们村没有会杀猪的人,每回都要请别村的人来杀猪,收的银钱也贵,但是秦哥会杀猪啊,而且免费。” 宋廷忍不住笑了下,“就因为免费帮一村里的人杀猪,所以就接受你的秦哥了?” 袁几何连嗯了好几声,又道:“不止,还有杀牛杀羊什么的,秦哥什么都能杀。” 宋廷笑着撸了下他的头。 袁几何羞赧的笑了笑,继续跟宋廷闲聊,“秦哥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七岁就一个人赚钱,可再怎么努力赚,半年都不一定能吃得上一回肉,但是秦哥一来,嘿,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宋廷看着他。 袁几何双手背在身后,挺了挺微微鼓起来的肚子,笑嘻嘻的说:“我们天天都有肉吃。” 宋廷“哈哈”笑了起来,又摸摸他的脑袋,声音不自觉的放柔了些,“你七岁就一个人赚钱?那你父母呢?” “死了啊。”袁几何应道。 宋廷听后,没有再多问,只笑着听他继续说,然而袁几何还没有忘记最初的问题,忙道:“宋公子,我的我告诉你了,那你和宋夫人的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 宋廷扯了下嘴角,拿出看小说看剧本的功夫使劲儿的琢磨了下剧情,最后干脆道:“我和陆炎啊,我们是...一见钟情。” “啊?一见钟情?“ 宋廷煞有介事的点头,又反问,“你对你的秦哥难道不是?不然你干嘛救他还委身于他?” 袁几何坦然道:“因为我把他身上的银钱都拿走了,给土屋砌了个墙,重新翻修了下,他也没说什么,而且是他先说喜欢上我的,我开始是勉为其难,觉的他一个人来到异乡无依无靠,挺可怜。我是后来才喜欢上他的。” 宋廷失笑,听袁几何又催促他,才又接着编:“就这样啊,一见钟情省了很多事。” “那你是看上宋夫人哪儿钟的情呢?” “额...”宋廷搜肠刮肚的想了想,可实在是想不出来,都一见钟情了哪还有什么过程,但袁几何一直在追问,他便脱口而出的来了一句:“他身娇体软。” 袁几何听后非但没脸红,还一脸明白的表情,紧接着问:“那宋夫人是怎么对你钟的情呢?” “这个...我我能满足他。”宋廷应道,心里对陆炎倒还感到一分抱歉,但便宜已经占了多次,多占一次真没什么。只要天知地知我自己知,那天晚上其实是我被他压就行。 袁几何看着宋廷,开始还不明白,但想了想后就明白了,顿时一脸“明白”的表情。 宋廷觉的这个话题得就此打住,忙说:“你不是要去刚才的酒楼等你的秦哥吗?不必陪着我,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行。” “这不行,你要是认路还好,你刚才说不认路,我都不敢让你一个人走了,反正秦哥还有很久,我们一起逛逛嘛。” “他去哪个猪肉铺子收钱要这么久?”宋廷脸色正了几分。 袁几何没注意,只道:“隆兴猪肉铺子,说是之前的老主顾。” 宋廷“喔”了一声,想了想后还是试探性的问道:“几何,冒昧问一下,你叫你相公秦哥,他是姓秦吗?” “不是,秦哥是叫司马秦。” 宋廷又“喔”了一声,他记得原著里陆炎暂时解决了闻太师等人后,遇到的第一个对手不是大禹之人,反而是北周骠骑将军司马秦。 书上写,司马秦进入大禹京城地界足足一年都未有被陆炎发炎,原是他藏在一隐秘的山村,还已为人夫,故而瞒天过海。而等他正式露面的时候,是在一个什么楼和北周九皇子杨绥密会。后来他随杨绥进宫,刺杀陆炎,差点儿要了陆炎的命,但好在最后被陆炎杀了。 宋廷脑子一亮,这几天陆炎不就是在忙杨绥要访问大禹一事么。那北周皇帝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这两年和大禹已休战,北周太子便主张主动和大禹交好,互通商贸什么的,来个合作共赢。这一回,他本想亲自前来,但杨绥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致使老皇帝让他取代了太子前来。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看了眼袁几何,再看了眼他的肚子,宋廷脑子里顿时浮现了许多苦情戏,表情瞬间有些凝固。 “宋公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觉的你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一起去找你家秦哥吧。” 袁几何想了想,觉的可行,带着宋廷就往目的地蹿去... 第21章 解气真解气(倒V开始) “在那里!” 袁几何拉着宋廷到了隆兴猪肉铺,远远的就看见司马秦正在那铺子里和一伙计模样的人说着什么,忙吆喝起来,“秦哥,秦哥。” 司马秦听到袁几何的声音,回头一看,正见袁几何朝铺子走来,他虽心下疑惑袁几何怎么跑来了,却立刻露出了浅淡的微笑,只是那笑在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宋廷时僵了一下。 “秦哥。”袁几何挤进来,站在司马秦面前。 司马秦看了眼他身后的宋廷,走上前来拉着他的两只手,温声说道:“不是让你在酒楼等着吗,怎么过来了?你有身子,这地方气味浑浊又嘈杂,不适合来。” “没那么夸张啦,我一个人等着太无聊了,就过来找你。对了秦哥,你看这是谁。”说着,袁几何转过身看向宋廷。 司马秦这才直视着宋廷,又向外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看陆炎是否也来了。 司马秦正要开口,袁几何忙在他耳边小声说:“秦哥,千万别把宋公子当‘皇上’,不然露馅了。” 司马秦一听,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晓得的。”说着,看向宋廷,“宋公子好,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宋夫人呢?” 宋廷对这个称谓似乎已经有点习惯了,顺口说道:“他忙着公务,没来。” “喔?宋夫人真是日理万机,导致您这么闲。” 宋廷很大方的应道:“是啊,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 “是吗,所以你此番出宫是为了什么?”司马秦问道,声音有些逼迫之势。 宋廷听后,对上司马秦明显不友好的眼神,道:“玩儿啊。” 袁几何接过话道:“宋公子对京城不熟,我正打算带他到处走走,秦哥你忙完了吗,忙完了我们一起吧。” 司马秦转过脸柔声说:“宋公子一个人出来,想来定是有什么事,我们跟着不好。” 袁几何挥了挥手,“他路都认不得,能有什么事,他就是出来溜达的。” 宋廷听着,微微咳嗽了下,虽然是这么回事,但这么被说出来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见袁几何这般配合,心里也松口气,自己一直跟着他们俩,这样司马秦就没机会去见杨绥,这样就能避过去了。 “几何说的对,我真挺闲的。”宋廷笃定的说,完全不理会司马秦盯着他那越来越防备和危险的目光。 袁几何拉过司马秦,小声道:“秦哥,宋公子是皇上,他一个人出来多危险啊,你功夫好,我对京城又熟,咱们陪着他也放心些,不然皇上要是出了什么事,对咱们大禹影响可不好。” “你怎么还对这些事上心了?”司马秦道。 “我怎么也是大禹的子民嘛,当然要护着皇上啊。” “万一他不是个好皇上呢?”司马秦循循善诱的说。 袁几何听后,转头看了眼宋廷,对他露出个微笑后又转过头对司马秦道:“他肯定是个好皇上。” 司马秦倒是没有想到什么国政大事都不懂的袁几何能会那么笃定的说宋廷是个好皇上。 “为什么这么肯定?” 袁几何贴着他的耳畔道:“宋公子跟我说过,宋夫人没有云纹,不能给他生孩子,但是他也不嫌弃,不会娶女人,也不会纳小妾,一生只爱宋夫人一个。” 司马秦听着袁几何的见解,心下微叹,陆炎和宋廷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他虽也不完全清楚,但绝对没有传言的这么和谐。 “秦哥你想啊,宋公子是皇帝,这哪个皇帝不是一个皇后无数后妃啊,宋公子这么奇葩,可不就是因为爱惨了宋夫人么。一个心中有爱的皇帝,肯定是好皇帝。” 袁几何笃定的让司马秦不想拂了他,顺着他道:“你说的对。” 宋廷瞧着那小两口背对着他窃窃私语的,但他不是陆炎,没有内力,听不到他们的话,不过袁几何的表情告诉他,那少年肯定是在说自己的好,不然表情不会那么灵动可爱。 想着,宋廷微微笑了笑,对能认识袁几何,十分庆幸。 “那咱们和他一道吧?”听司马秦松口,袁几何忙道。 司马秦不想让袁几何不高兴,终是点了点头,“好。” 袁几何转过头看着宋廷,“宋公子,我们一起走吧。” 宋廷吐了口气,“好啊。” “现在也快晌午了,不如咱们先去吃饭怎么样?我知道一家馄饨很好吃,宋公子你吃惯了山珍海味,换个口味怎么样?” 宋廷表示没意见,正好很久没吃馄饨了。 等袁几何带着宋廷先走出铺子,司马秦才对一直随侍在一侧的店铺伙计沉声吩咐,“告诉老板,我今儿会给他送一份好礼过去,但需要些时间,让他耐心等着。” 伙计一听,心领神会的应了声“是。” ****** “宋公子,你别看这馆子是路边的,但他这里的馄饨味道好着呢,我以前干活的时候,总听见我们老板骂这馄饨铺子。” 袁几何带着宋廷来到护城河畔的一家路边馄饨店,闻着香喷喷的馄饨,一边用汗巾使劲儿给宋廷擦勺子,一边擦一边对他说。 “为什么要骂这馄饨铺子?”宋廷好奇的问。 “嘿,羡慕人家抢他生意呗,不过这也怪不得人家,味道好,吃的人自然多了。”说着,袁几何把勺子递给宋廷。 宋廷感激的接过,疑惑的问道:“你老板怎么能看见这馄饨铺子?” 袁几何一指馄饨铺子挨着不远处的一家酒肆,道:“咯,我老板的铺子就在那儿。” 宋廷一看,差点呛了一下,再一看,发现那酒肆门口站着一个穿蓝褂子的男人,正忿忿的盯着他们。 “那个人是?” “酒肆的老板啊。” 宋廷失笑,凑近袁几何说:“所以你故意来这儿吃馄饨,给他添堵么?” 袁几何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在他那里做工的时候,他老克扣我工钱,我辞工的那天就来他最讨厌的这馄饨铺子吃了一大碗馄饨。” 宋廷笑了起来。 袁几何看了眼一旁的司马秦,又喜滋滋的对宋廷说:“不过我也还是挺感谢他的。” “喔?为什么啊?” 袁几何道:“因为他我才遇到秦哥的,他一直不给我放假,我求了好久,终于那天松口了,所以我才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秦哥,不然就错过了。” 司马秦听了这话,脸色陡然一紧,目光防备的看着宋廷,却见宋廷只是微微笑着。 “几何,你怎么什么都跟外人说。”司马秦道。 袁几何挠挠脑袋,“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是啊,很有意思呢。”宋廷忙道,不过他这话听在司马秦耳里就有些不对味了,宋廷也发现了,忙岔过话接着问:“那后来怎么辞工呢?” 袁几何兴奋的正要说,却被司马秦打断,“宋公子准备何时回宫?” “晚点吧。几何你继续说啊。”宋廷急切道,他倒不是故意搪塞司马秦,而是真的很感兴趣。 “秦哥你别不好意思嘛。”袁几何拍了下司马秦的手,又对宋廷说:“因为要照顾秦哥,所以我几天没有回去,等回去的那天老板直接就撵我走,还不给我工钱,把我打了一顿赶了出来,我当时气的啊!!!” “怎样?”宋廷八卦的问。 “哭了一个时辰,那可是整整一年的工钱!” 宋廷抿了下唇,看了眼对坐的司马秦,忽然了然了什么,“那后来钱拿回来了么?” 袁几何忙不迭的点头,眼睛里盛满了星光,“当然了,秦哥陪我来拿的,把那老板一顿揍,还让老板给我道了歉,他欺软怕硬的全都照做,工钱也给了。” “这样啊,司马公子身手真不凡。”宋廷看向司马秦,这话说的很真挚。但司马秦一点也不认为宋廷这话表达的是好意。 “当然了,秦哥是杀猪的,会杀猪的人都厉害,提刀的呢,谁敢跟刀子过不去。”袁几何信心满满的说,对司马秦的职业十分的自豪。 回想起那时候,他因为一年的工钱泡了汤,又被打了一顿赶出来,心里头又气又委屈,回村的时候又遇到下暴雨,只好在一间破庙待了一晚上。 原本村子离京城一来一回就要一日的路程,他却因为暴雨多耽搁了一夜,一直等在家的司马秦不由得担心,就循了路来找他,果然在那间破庙找到了一身狼狈的他。 他当时看到司马秦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又挨打又没了钱,当即像急了眼的兔子似得对前来找他的司马秦一阵拳打脚踢。 司马秦当时虽有伤在身,但袁几何的力道也没把他怎么样,只瞧着这少年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和他身上的青紫,就明白了什么,抓着他问了来龙去脉后,立刻带他回了酒肆,要回了银钱,要多解气就多解气。 “我们当时教训了老板后,我就拉着秦哥来这儿吃馄饨了。”袁几何对宋廷说,“我在他那里干了两年,好多客人都见过我,就问我是酒肆的杂工,怎么敢跑来馄饨铺子吃馄饨。” 宋廷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实话啦。” “就这样?” 袁几何撇了撇嘴,道:“再说了一句:我想给他添堵,恶心死他。” 宋廷“哈哈”笑了起来,看了眼司马秦,想着他不怕身份暴露跑来给袁几何出气,怕是后来回过味儿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了几何,这些事我们自个儿知道就行。”司马秦揉着袁几何的头,眼里满是爱惜心疼之色。 袁几何听后,脸微微一红,想到宋廷的身份,确实自己老说这些也不太好,人家皇帝脑子里一天装的可都是家国大事。 “三位客官,馄饨来啦。” 老板将三碗热腾腾、香气扑鼻的馄饨端了上来,袁几何忙将一碗推到宋廷面前,“宋公子,你尝尝吧,超级好吃。” 宋廷“嗯”了一声,拿过勺子将那皮儿薄肉多的馄饨送进了嘴里,一口咬下,满嘴留香,真的很好吃。只是,宋廷知道自己体会到的“好吃”,和袁几何体会到的是不一样的,对袁几何来说,怕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就是这家的馄饨了。 “怎么样?”袁几何期待的问。 宋廷竖起了大拇指,“非常好吃。” 袁几何高兴的挑眉,埋头吃了起来。 司马秦看着宋廷,眼里有丝疑惑,不知道这小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非要跟着几何,目的究竟是什么? 正这么想着,他忽见一人走过来站在宋廷身后,且将一只手搭在了宋廷的肩头上。 宋廷吃馄饨的动作一滞,扭头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哒,最近三次元事情太多惹,抱歉让大家等太久。谢谢小天使们木有抛弃我,么么么哒,谢谢大家支持! 第22章 大意失力气 来人穿着一身锦衣华服,面容生的还算端整,只是眉梢眼角透着一股让人不喜的精明之色。 但不管人家形象如何,宋廷觉的都跟他没关系,随口道:“大哥,我们这儿不拼桌,你去别处吧。” 袁几何见了,也抬起头对那青年说:“嗯,要不你在边上等等吧,我们就快吃完了。” 说着,袁几何跟宋廷又继续埋头吃起来。 那青年瞧着,一阵无语,直接一屁股坐在四方桌那根还空着的凳子上,咬牙道:“我不是来拼桌的。” 宋廷头也未抬的说:“我们对京城也不是很熟,你要打听什么事,要去酒肆那种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打听事的?”那青年饶有兴趣的看着宋廷。 宋廷喝了一口汤,睨了他一眼,“又不是拼桌,又不是来打听事的,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诶,我说你...” “这是我朋友。”司马秦忽然开口,打断了那青年和宋廷的对话。 宋廷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什么,嘴里的汤险些被他呛咳出来,不自在的打量了那青年一眼,心道:难道这就是北周九皇子,杨绥? “秦哥的朋友?”袁几何惊奇的看着来人。 司马秦应道:“是啊,你怎么来这儿了?不是跟你说了,等我忙完再去找你么。” 杨绥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宋廷身上移开,此刻更是单手托腮看着他,道:“我一个人无聊,就想先逛逛,哪知道碰到了,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宋廷对杨绥的目光很是不自在,有一种被侵犯的感觉。 “司马兄,不知这位公子是?”杨绥话问的司马秦,眼睛却一直盯着宋廷,且越盯眼神里的兴趣就越浓烈。 宋廷被他盯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也是我朋友。”司马秦应道,语气可没有一点“朋友”之感。 “这样啊,那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杨绥说着,伸出另一只没有托腮的手,一把拽住宋廷的手,说:“幸会,在下姓杨,你可以唤我‘杨公子’或者‘杨郎’。” 宋廷使劲儿的想要抽出手,发现怎么也抽不开,最后急了,直接一筷子戳在他手背上,喝道:“拉什么拉,我的手是你能随便拉的?” 杨绥被筷子戳的吃痛,下意识的松开了宋廷,也实在没料到宋廷会是这个反应,气恼之后,反而更加有兴趣。 “就是,你拉人手做什么,看你不像‘杨郎’,倒像‘蟑螂’。”袁几何皱着脸咕哝,要不是因为司马秦说杨绥是他朋友,他在杨绥碰宋廷的时候,就准备招呼上去了。 杨绥冷冷的棱了袁几何一眼,对司马秦说:“司马兄,这位就是你的男妻?” “是。”司马秦沉声应道,又对袁几何柔声说:“几何,不可以对杨公子没有礼貌。” 袁几何在心里不满杨绥的言行,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登徒子的味道,怎么看都不是好相与的,偏秦哥怎么跟他是朋友。 “喔,杨公子。”袁几何把不喜欢都堆在了脸上。 杨绥看了,含枪夹棍的说:“亏得现在是白天,要是晚上,岂不是都看不见你这位夫人的长相。” 袁几何不太懂这话的意思,为什么晚上看不到自己的长相? 宋廷和司马秦倒是秒懂了。 司马秦眼神蕴着一丝戾气,对杨绥道:“杨兄,你还想不想跟我好好聚聚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杨绥自然清楚。司马秦从北周失踪了一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又是在这个节骨眼找到的,能利用就是最好的,可不能翻脸。 “当然要聚聚,还得叫上这位公子一起聚。”说着,杨绥又看着宋廷,像是在看一道珍馐美肴似得,很想将对方拆吃入肚。 宋廷来这儿前被各种各样的目光洗礼过,好的坏的都习惯了,许多骂他的黑他的说辞他都免疫了,可杨绥这个明显侵犯的目光,却让他心里窝火,尤其是这人刚才含沙射影的说袁几何! “聚不聚的不好说,只是和这位公子一起出门,我怕人家会以为我带了一个病秧子到处求医呢。”宋廷笑眯眯的说,气的杨绥变了脸色,这不就是在说他白的病病歪歪的么! 袁几何“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杨公子,这儿有辣椒,你多吃点,润润脸色。” 杨绥听后,却对司马秦说:“司马兄可真会教夫人,不知教成这样,日后带回去见父母,父母可能接受?” 这话让袁几何的笑容戛然而止,因为司马秦跟他说过,他是被父母逐出家门的,所以才一个人来京城谋生,现在看来是能回去了? “秦哥,咱们能去见你父母了?”袁几何忙问。 “是啊,我这番来就是替司马兄的父母带口信的。”杨绥笑着说道。 袁几何的对他的态度好了一些,“秦哥的父母说什么了?” 杨绥道:“说在家里给司马兄准备好了一名美娇...哎哟!”他的“娘”字还没出口,就被宋廷一脚连人带凳子的踹到了地上。 “司马秦,你朋友犯病了。”宋廷冲司马秦嚷道。 司马秦瞧着摔在地上面露狼狈的杨绥,接着宋廷的话道:“杨兄,你身子若不适,可先回去,时机到了我自会去找你!” 杨绥愤懑的扶着凳子站起来,却又一屁股坐在宋廷的凳子上,和他并排坐在了一起。 宋廷立即皱眉。 杨绥道:“刚才宋公子不是说,带着我像是带着病秧子么?正好我真是个病秧子,那就带我去看病吧。”说着,他直接将手揽在了宋廷的腰上。 宋廷大骇,脸色骤然冷冽起来,面露凶气的瞪着杨绥,“松手!” 杨绥听后,不松手不说,反而靠他更近,并在他脖子上吹了口气,轻浮的说:“我没力气,自然得挂在宋公子身上了。”说着,他的手还在宋廷腰上极其挑逗的捏了一下。 宋廷奋力去挣,然而杨绥是习武之人,宋廷依然动弹不得。 袁几何瞧见,眼疾手快的抄起桌上的筷子就朝杨绥的裤*裆插去!他动作太让人意想不到,以至于杨绥毫无准备,被他一插一个准,当即松开宋廷捂着裤*裆倒在地上大叫起来,引得周围人一阵发笑。 袁几何瞧着,丝毫不觉解气,嚷道:“你这个流氓,宋公子是你能染指的么?”说着,他又对司马秦道:“秦哥,这种朋友不能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司马秦看着义正言辞的袁几何,还有一脸痛苦躺在地上捂裤*裆的杨绥,以及一脸漠然的宋廷,不冷不热的说:“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袁几何重重的点了点头,拉着宋廷就走,关心的问道:“宋公子,你没事吧?” 宋廷摇了下头,“没事,多谢你啊几何。” “没什么,保护皇上,义不容辞。”袁几何挺了挺胸脯,说的很得意。 宋廷握了下他的手,而后对上司马秦的目光,很明显,他发现司马秦看他的眼神从之前隐藏的危险,变成了现在明示的危险了。 好吧,看来是到了要面对面好好说话的时候了。 三个人一起溜达了一下午,待走累了到一家糖水铺喝糖水时,由于袁几何还想买些糕点,便一个人去了对面的糕点铺子,现下只宋廷和司马秦两人坐在一起。 司马秦一脸温柔的目送袁几何离开,话却是对坐在对旁的宋廷说的,“皇上跟了我一日,想来是发现了什么?” 宋廷也不打哈哈了,直接说:“司马将军,你何必呢,你和几何现在多好,何苦要为他人所用?” 司马秦目光仍然在对面买糕点的袁几何身上,应道:“您都自顾不暇了,旁人的事就别管那么多了。您放心,您不是陆炎,您的命在北周不值钱。”说着,司马秦将目光挪回来看着宋廷,道:“或者,您也可以和我们合作,有您相助,要杀陆炎就更有胜算。” “你真的想杀陆炎?”宋廷不急不忙的反问,“要是那样,当时他身受重伤住在几何家中时,你为何不动手?” 司马秦听后,也不解释那么多,只说:“看来,您和陆炎之间的传言,是真的了?”宋廷噎了一下,这可真是否认也不是,不否认也不是。 “否则您怎么会关心陆炎的生死?要知道,有他,您这皇帝可是当不长久的。” 宋廷对每个反动派都用这件事来刺激他很是无语,为什么这些人都不往好的方面想呢?万一人家陆炎是想培养我当个好皇帝呢? 不过这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宋廷自个儿都惊讶了一下,连他自己都觉得可行性太低,也怪不得旁人这么想。 “这就不是你关心的了,我自有我的打算。”宋廷故作深沉的说:“我今日这般打岔,也是为了几何,你要是执意走死路,我肯定也不拦你。毕竟对大禹来说,没了一个敌国将军,可是好事。” 司马秦神色微凝,“看不出来,您还有如此远见。只不过,我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您要操心的是现在。” “现在?”宋廷不解,可等身体忽然开始发软的时候,他就有些明白了。 司马秦道:“陆炎难道没有教您为君之道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相信任何人’;您明知我身份,却与我同桌吃饭,同桌喝水,这信任,我受之有愧。” 宋廷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可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愤怒的瞪着司马秦,可喉咙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司马秦又道:“我的朋友对您很感兴趣,现在已经在后院等您了。” “你...你...劳资杀了你!”宋廷愤怒的大吼,可发出来的声音却极其微弱,他此刻在心里犹如凤凰泣血般的呼唤陆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陆炎像所有小说里的男主那样,来个从天而降,再将自己紧紧的抱入怀中。 然而从天而降没有,只有自己猛然间被人包成了一个“粽子”,抬进了这糖水铺子的后院。 进去时,他还模模糊糊的听见买完糕点回来的袁几何的声音,“秦哥,宋公子呢?” “他啊,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摄政王下章出场,算起来有三章没出来了,嘤嘤嘤~~ 第23章 男主从天降 宋廷很纳闷,为什么这间糖水铺会听司马秦的指挥,不仅如此,之间那家猪肉铺子肯定也有问题。司马秦竟能在京城安插他们北周的根据点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之前袁几何说,他捡到的是受了重伤的司马秦,那这伤肯定是在京城受的,那一年前司马秦来京城是为了什么?又为何会身受重伤? 宋廷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没力气再多想了,他被人用长长的布单包裹着,抬进了后院一间厢房,然后重重的丢在了床上。 “在这儿等着,我们主子马上就到。”那几个下属一脸坏笑的对宋廷说。 宋廷真是连脚指头都觉得恶心了,“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宋廷气若游丝的嚷道。 几个下属互相看了一眼,笑着说:“是谁不知道,但是我们主子看上的人。”说着几个人就退了出去,并贴心的关好了门。 宋廷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挣扎,可他被下了药,现在真是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真是像期盼神佛那样期盼陆炎赶紧显灵,带他脱离苦海。 然而陆炎依旧没有显灵,倒是房门被人推开了,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宋廷眼睛一瞥,果不其然,就是杨绥!两个时辰不见,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迈步而来的神情,雄赳赳气昂昂的像一只惹人厌的公鸡! “哟,朋友,我们又见面了。”杨绥一甩衣摆坐在床畔,看宋廷一脸紧张又愤怒的表情,笑吟吟的说。 “放开我!”宋廷声音极小,但也勉强让人听得清。 杨绥弯下腰,脸朝宋廷靠近,鼻尖都快抵着他鼻尖了,然后做了一个嗅香味的享受表情,口里啧啧道:“真香啊,好久没有见到你这样长的好看,又香的让人垂涎欲滴的人了。” 宋廷瞪着他,真担心自己一开口,嘴巴就会碰到他的嘴巴,紧紧的闭着嘴,一言不发。 杨绥直起身来,忽然问道:“你有没有云纹?” “关你什么事?我劝你趁陆炎还没有杀过来的时候,赶紧滚,不然等他发现,否管你是谁,你休想离开京城!” 杨绥笑了起来,“美人儿,别那么激动嘛,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说着,杨绥直接动手去扯宋廷身上的布条,三两下就扯了下来。 宋廷大惊失色,“你住手,别碰我!” 杨绥哪里听他叫唤,甚至宋廷这愤怒却又发不出多大个声音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惹人肆虐,他越是叫,杨绥兴致就越高。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这么好看的人了,来大禹之前都说陆炎生的俊美倜傥,秾丽高贵,他一直心心念念着准备瞧一瞧庐山真面目,顺便拿下他把玩把玩。 哪知道在这之前碰上了这么一只可口的小兔子,虽然还没有见到陆炎,但这个人似乎也非常符合他的审美,这让他哪里忍得住。更何况,这人还是大禹那个登基不久的废材小皇帝,似乎还和陆炎传出过些桃色八卦,那把玩起来,可就更有趣味了。 这么想着,杨绥愈发有兴致的撕扯宋廷的衣裳,“让我看看你的云纹在哪儿,在这儿?”说着,宋廷胸前的衣襟就被他哗啦撕扯开来! 白皙健实的胸膛骤然暴露在空气之中,宋廷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并且由于杨绥动作太大,连胸前那两粒粉色的茱萸都露了出来。 宋廷气恼的想杀人,奋力的扭动身体,可就是怎么都动不了! “这儿没有吗?”杨绥故作惊奇的说,并且用手弹了下左边那粒小茱萸,惊得宋廷睁大了瞳孔,咬牙切齿的说:“老子要把你大卸八块!” 杨绥完全不理他的威胁,看他生气的样子还觉得更加美艳了,“早前在馄饨铺子你可差点害得我断子绝孙,我只不过是看看你有没有云纹,这算起来,还是你赚了呢。”说着,杨绥手下一动,一把扯掉宋廷的腰带,衣裳一拉,下腹和腰部便展露无余。换而言之,宋廷的上半身除了背,都被杨绥看光光了。 “怎么还是没有?”杨绥仍是一脸的惊奇,口里还不停的说:“有云纹的男子不仅能生子,办起来也更舒服,小菊会自动伸缩扩张,美妙的紧,你这么可口,怎么会没有,老天不会这么对你的美人儿。” 老子没有! 宋廷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得冷静,必须冷静,不然激怒这个疯子,他真做出什么事就不好了,所以忙平稳又真挚的的说:“我真没有云纹。” “没有?你能给带有羽族血脉的陆炎解毒,怎么会没有云纹?”杨绥对他这明显不可能的说法嗤之以鼻。 宋廷不解,什么意思? “难道在这儿?”杨绥说着,手已经搭在了宋廷的裤腰上,笑的也是一脸奸滑。 宋廷这下是真的慌了,杨绥哪里是在找什么云纹,他根本就是在一点一点的占自己便宜,看自己慌乱的表情,最后再把自己给办了! “那个,我有病,挺严重的,你碰了我,你也会感染。”宋廷身上冷汗涔涔,开始慌不择言起来。 “病也是病西施,而且你之前不也说我有病吗,这下咱两个有病的凑一块儿,不是‘佳偶天成’么。”杨绥说着,手下一动,拉开了宋廷的裤腰带! 宋廷浑身一抖,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想要挪动身体,但就是怎么也办不到,他条件反射的将那股力量化作了一缕高亢的声线,“陆炎,救我!” 杨绥听他叫成这样,笑的愈发得意,扔了他的裤腰,拽着他松松垮垮的裤子和里裤,就势往下一拉!春光乍现! 但在他拉下宋廷裤子的那一刹那,身后房门也被人一脚踹开,他猛地一回头,还没有看清来人的相貌,人已经被一股内力扇的从床上弹起,然后重重的摔在外室的桌子上,将那张木桌子摔了个稀巴烂,人也跟烂泥似的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宋廷惊魂未定,愣愣的看着那穿着一身蟒袍,带着冠帽,一脸杀气闯进来的男人,鼻子突的一酸,心下顿觉安稳。 陆炎看也未看倒在地上的杨绥,急不可耐的朝宋廷奔去。徐流溢和张潮生跟了进来,两个人忙将被重伤的说不出话的杨绥抓了起来,静等陆炎发落! 陆炎猛地看着床上几乎□□的宋廷,顿时气血上涌,沉声喝道:“转过脸去!” 徐流溢和张潮生压根没往内室看,也不知道里面是副什么光景,但陡然听到陆炎这如岩浆喷发的怒吼,两个身经百战的大男人都不由得抖了一下,不仅转过身去,还十分有眼色的直接退了出去。徐流溢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你关门做什么,王爷怎么了?”张潮生不解的问。 徐流溢道:“你这种粗人懂个屁。” “说的好像你是文人。”张潮生毫不留情的怼回去。 徐流溢对他翻了个白眼,不屑于他多说。 屋子里,陆炎看着这样的宋廷,顿时四肢百骸都难受起来,忙将一旁的被子拉过来给他盖上。 宋廷好像到现在才从刚才差点被强要的冲击中缓过神来,看着面前的陆炎,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骨骼清奇。但他强行吼了刚才那一嗓子,催的迷药更厉害,他现在整个身体不仅发软还发麻,但好在说话能利索点了,“你终于来了。” 陆炎听着这瓮声瓮气的语调,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生平第一次带着不熟练的心疼之色道:“是我来晚了,不怕,我已经来了,不怕了。” 宋廷眼眶蓦地发红,心里头憋了天大的委屈,现下看陆炎来了,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张嘴大哭了起来,哭声虽不至于震天动地,但却足够把陆炎震得手足无措,连哄他都有些结巴了,“你..你别哭了,别哭了啊...” 宋廷长这么大,这还是他头一回除拍戏以外哭,是真的被恶心被吓到了,真是穿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现在倒像是所有情绪一起爆发了似得,弄得他一时半会儿哭的根本停不下来。 陆炎瞧着,俯身将宋廷连人带被子的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并将自己的一只手伸到被窝里去握住宋廷那只此刻都还冒着冷汗的手,温声说:“是我大意了,不该让你找着机会溜出宫,不该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 听着陆炎的话,宋廷哭声渐渐停止,只哽咽的说:“那你回宫了,可不能对我私自溜出宫,秋后算账了啊。” 陆炎:“......” 宋廷眼巴巴的看着他,表情要多无助就有多无助。 陆炎从鼻翼里重重喘了下气,这才道:“好。” 宋廷一颗心算是落了地,不顾脸上泪痕未干就对陆炎微微笑了起来,“多谢王兄相救。” 陆炎暗叹口气,他自己也是收到消息后,心就悬了起来,此时再抱着宋廷,那颗心才落了地,幸好来早一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陆炎周身都是杀气,但考虑到宋廷现下的情绪,又将那杀气生生按了下去,柔声问道:“还有没有哪儿受伤,或是哪儿疼?” “没有,就是现在动不了。” 陆炎把了下他的脉,轻声道:“放心,这迷药的药效两个时辰后就会消失,我们先回宫,外头那个人回去处理。” “嗯。”宋廷带着鼻音应了一声。 陆炎正要将他连人带被子的抱起来,宋廷却忽然道:“你帮我穿下衣服吧,不然这个样子出去,会被人笑话。” “谁敢笑话你,本王割了他的脸!”陆炎气压极低的说。 宋廷摇了摇头,现在不穿,回宫了也得穿,到时候李儒他们看见了,嘴上面上不说什么,私下里总要议论,他可不想传出什么不该传的消息,这对形象不好。所以还不如让陆炎穿呢。 见宋廷如此坚持,陆炎也应了他,就着怀抱宋廷的姿势,将他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 宋廷整个人的正前方都是不着寸缕的,这么一掀,什么都看见了,但两个人都没说话,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有点尴尬。 陆炎给他穿着上半身的衣裳,这倒是比较简便,只是穿裤子时由于要提裤子和系裤腰的原因,陆炎直接站起身,而后将宋廷整个抱了起来,让他像个树袋熊似得挂在他身上。 而就在他一手搂着宋廷的腰,一手要给他提上裤子时,却瞧见宋廷那白皙挺翘的屁股上竟出现了胎记大小般的银色云纹! 作者有话要说:宋廷:因为在屁股上,所以我洗澡没看见??? 第24章 想象很不符 “陆炎!你就是陆炎!” 陆炎抱着宋廷走出来,外头被侍卫拽着的杨绥终于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不住地冲陆炎嚷嚷。 陆炎沉着脸看着被压住跪在地上的杨绥,却不是看的他的脸,而是他那只动了宋廷的手,两步走过来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咔嚓”一声,那条手臂断了。 “啊....”杨绥仰头惨叫! 陆炎看也不看的开口,“剁了他的胳膊喂狗。” 徐流溢和张潮生立刻应了声“是。” 杨绥这才从剧痛中缓过来,惊叫道:“你们敢!陆炎,我是北周九皇子,你怎敢动我?” 陆炎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宋廷,道:“是么?可本王收到的消息是九皇子的使者队抵达京城还需两日,不知你是哪门子的皇子?” “你...我是微服入城!”杨绥慌张的嚷道。 陆炎冷哼了一声,全然不理。 杨绥慌忙的从怀里掏出他的印鉴,急急的向陆炎证明,“我真的是,真的是杨绥,你看!” 陆炎根本就懒得看。张潮生和徐流溢见了,心领神会。两人同时拔出手中佩剑猛地朝杨绥两只胳膊砍去... 眼睁睁的看着利剑朝自己胳膊砍来,杨绥当即“啊啊”大叫了起来,面色一片惨白! 然而伴随他叫声的却不是剑砍下胳膊的血腥声,而是兵器激烈相撞的声音。 “司马秦,你再来晚一点儿,我胳膊就不保了!”杨绥看着持一把斩马刀飞跃而来阻了张潮生和徐流溢动作的司马秦,劫后余生般的吼道。 陆炎对司马秦的出现毫不意外,对院子里的混战更是没有什么兴趣,只抱着宋廷往外而去。 宋廷拽着他的衣襟,这才忙慌慌的说:“司马秦不能杀。” 陆炎听他开口说这个,脸色沉了沉,神情中似有不喜之色。 宋廷也看到了,他想陆炎再怎么样也是不喜欢自己干涉这些正事的,而且自己也真的不喜欢,毕竟自己可没受过什么帝王教育,是真搞不来这些事。但这回情况不一样。 听见里头司马秦一人战张潮生和徐流溢还有一干侍卫的打斗声,宋廷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陆炎那两个心腹,一个掌管禁军,一个掌管巡防营,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司马秦一人对俩都够吃力了,更何况还有那么些侍卫,那岂不是得被剁成渣渣? “我说真的,司马秦真不能杀。”宋廷在陆炎怀里伸着脖子往后看去,都有些看不到战况了,只忙不迭的又说了一遍。 “他要是死了,几何与他未出世的孩子怎么办?”宋廷见陆炎没有松口的迹象,脸色又严肃了几分,“更何况,我觉的这里头有蹊跷,司马秦再怎么厉害,也达不到在我大禹京城有两个根据地的地步,且还无人知晓!所以这里头肯定有鬼,杀了一个司马秦压根儿起不了作用,不如利用他,好好查一查是怎么回事?” 陆炎还是不说话,然后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宋廷是真急了,咬着牙叫了一声:“陆炎~” 他唤他名字的声音因为中了迷药的缘故,透着些无力的软糯感,听在陆炎耳里竟有些甜腻腻的感觉,令他整个人都停滞了一下,好像顷刻之间躺在了什么温玉软床上似得。 宋廷压根儿没多想,见陆炎抱着他停了下来,原本已经快要放弃规劝了,现下一看,忙又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嗯?嗯?嗯?” 陆炎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他,“顾着你的身子就好。” 宋廷怔了一下,陆炎面上依旧看不出个喜怒,声音也很平淡,但他就是听出了愤怒的味道。 “不是你说迷药过两个时辰自己会消失么?”宋廷咕哝道,心说自己这动弹不了,也怨不得自己啊,“不是,司马秦那儿...” “闭嘴,你再操心旁人试试!”陆炎终于忍不住的怒喝一声,“本王说回去不会同皇上‘秋后算账’,但没说不会教训皇上,皇上这个时候还是顾着自己,别想着旁人!” 宋廷看着他,心里啧啧叹气,还以为他人设崩了呢,原来没崩,这才是陆炎的本性,阴晴不定,喜怒不定。见此,宋廷委委屈屈的说:“不是,你刚刚还好好的啊,怎么就要教训我了?” 话一出口,宋廷就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把吐槽给说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哎呀,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说真的,司马秦真不能死!”宋廷声音也沉了几分。 “他若会死,刚才本王进来时,他就死了。” 宋廷:“?” 陆炎不再与他多说,抱着他大马金刀的离开了糖水铺,直接回宫,整个路上陆炎都没有再开一次口,他满脑子想的不是司马秦或杨绥,而是宋廷屁股上的云纹! 那一夜他仔仔细细的看过宋廷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云纹,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拥有云纹的人一般都是生下来就出现了,怎么可能生下来没有出现,过了十几年才出现?那是因什么而出现? 陆炎百思不得其解。 宋廷压根不知道陆炎在想什么,此刻已回宫,正躺在床上任由太医把脉,由于陆炎全程都绷着个脸,弄得不止宋廷紧张,连太医都跟着紧张起来,好似皇上若不马上活蹦乱跳,陆炎就要杀人了似得。 “怎么样?”陆炎问道,语气急躁中竟还夹了两分期待。 林太医仔仔细细的给宋廷号脉,检查了身体,然后才道:“王爷放心,此药只会暂时让皇上没有力气,且已经过了这么些时候,很快就会解了,到时候喝两副药调理调理,就无大碍。” 陆炎听着,放了下心,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宋廷,又提着心问道:“除此之外,皇上的身体可还有其他症状?” 林太医被他问懵了。其他症状?什么症状? 他真担心宋廷有什么症状而自己没有检查出来,要是被陆炎知道,那他就得见阎王去了。故而又仔仔细细的给宋廷号了次脉,十分肯定确定笃定的对陆炎说:“回王爷,皇上的身子好着呢,等迷药解了,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林瑞是太医院院判,医术了得,陆炎也信得过。只是,对云纹一事实在是不解,怎么会之后出现?为什么会出现? “林太医,借一步说话。” 陆炎下达了他此生第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林太医听后,还以为自己耳鸣了,摄政王怎还会在他的地盘顾及什么,还搞什么借一步说话? 年过三十的林太医觉的自己有点活久见了,打量了下躺在床上因为迷药催发的厉害已经没有力气说话而有些迷迷糊糊的宋廷,咽了下口水才对陆炎应道:“是。” 陆炎往长极殿偏殿走去,林太医赶紧跟上,见陆炎停下却一直未有开口,心里不由得更加忐忑,揣摩着上意说:“王爷,您放心,皇上的身体再好,也不能与您相提并论...”他话还没说完就收到陆炎一个大刀眼,但陆炎出声时,语气倒还有些征询的意味,“本王对皇上不够好吗?” 林太医心里一惊,“那个,摄政王对皇上自然是极好的,否则之前也不会与皇上七天七夜都待在一起。” 陆炎冷哼一声,不再与他废话,漂亮又带着几分厉色的凤眸淡淡一瞥,有些不自在的问道:“云纹可曾有过出生十几年后才出现的例子?” 林太医听着这个问题,倒是被勾起了兴致,忙说:“云纹几乎都是生下来就会出现,有则有,没有则没有。” “几乎?”陆炎抓住这个紧要的词汇。 林太医点头,“是,医书上记载,几十年前也出现过男子长到十几岁才出现云纹的例子。” 陆炎听后,急切的问:“是因何故?” 林太医笑了笑,道:“自然是因为有孕,所以令隐藏在身体内的云纹出现了。” 陆炎一听,咽了下口水,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控制不住的从未体验过的欢喜之感。 “王...爷?”林太医觉的自己眼睛花了,因为他瞧见一向有着白面阎王之称的陆炎,居然笑了??? 陆炎忽的一把拽住林太医的手,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你这院判不用当了,削下去从院使做起。”话落,陆炎转身走出偏殿,林太医还未从突然的贬斥中回过神来。 “王爷,臣做错什么了?”林太医忍不住叫了出来,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喃喃自语:“好像医书上也记载了另一种可能,是什么来着?” 陆炎已步伐极快的奔回内殿,此刻的宋廷已醒了过来,脑袋伸出床外大张着嘴,李儒正在给他拍背。 陆炎瞧见,立刻冲了过来,“怎么了?” 宋廷抬头看着他,因为干呕,眼睛生理性的冒出了眼泪,扭着头对陆炎说:“胃里恶心,想吐,但又吐不出来。” 陆炎想起了什么,忙说:“恶心?吐不出来?” “嗯~” “可想吃点什么?” 宋廷本能的道:“想吃酸的。” 徐流溢和张潮生解决了司马秦,正回来复命,还没见到陆炎,就听李儒传了他的命令来:把所有开胃的酸的东西都找来,立刻!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谢谢大家的收藏和评论以及支持,360度旋转鞠躬~ 第25章 教训太可怕 宋廷身上的迷药在满大桌子开胃菜摆上来时已经完全解了,他现下虽不至于能跑能跳,但精神还是有的,所以他觉的自己的脑子和眼神儿都还是清醒的,并没有看错什么。 是的,陆炎看着自己的目光,几乎已经能用炽热来形容了。虽然他面上表情仍旧无波无澜,让人看不出多大个情绪,但宋廷可是把他的设定吃透了的,他分明发现陆炎现在看自己的眼神,真的不能再炽热了,好似自己就是个国宝熊猫,得仔细保护似得。 “那个,我吃不了这么多。”看着陆炎大材小用的让他两个心腹弄来的满桌子的开胃菜,宋廷就有些心虚,他刚才虽说想吃酸的,但只是因为这迷药的后劲儿弄得我有些反胃,故而想吃酸的压压,可没想到陆炎竟然弄了这么一大桌子。加上他看自己那炽热的目光,宋廷总觉得哪儿不对。 “那每道菜都尝一尝,吃了会好受些。”陆炎十分有耐心。 宋廷只好顶着头皮“喔”了一声,埋头开吃,正要去盛一碗酸鱼汤,碗却被陆炎一把夺了过去。然后宋廷就睁大了眼睛。 陆炎一面仔细的给宋廷盛鱼汤,一面冷着脸凤眸一扫,让刚惊诧的抬头的李儒忙又低下了头,当什么都没看见。 “喝吧,小心烫。”陆炎将汤碗递到宋廷面前。 宋廷有些忐忑不自在的接过来,眼角余光不停的打量陆炎,他他...他到底怎么了? “嗯,好,多谢摄政王。”宋廷应道,然后拿起汤勺准备喝,但没想到手却因为迷药的后劲儿还未完全散去的缘故,令那拿汤勺的手有些不甚明显的晃动,以至于那汤洒了几滴出来。 陆炎瞧见,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勺子,脸仍旧是板着的,语气依然淡漠,要不是听他说的内容,宋廷都要以为他是在对自己发号施令了。 然而陆炎说的是:“皇上身体还未痊愈,本王喂你。” 说着,陆炎用汤勺盛起一勺酸鱼汤递到宋廷嘴边。 宋廷顿时如坐针毡,背都不敢靠在椅背上了,双手更是不自觉的放在两个膝盖上抓了抓,看着面前的汤,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而且最关键的还是......宋廷想了想,为难的道:“那个,还很烫。” 陆炎拧眉:“烫?” “给我吧,吹一吹就好。”说着,宋廷正要接过汤碗和勺子,却见陆炎微微倾首,用他那茶色薄唇对着汤勺里的汤轻轻的吹了吹,神情和动作竟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宋廷惊了。 “好了,喝吧。”陆炎举着汤勺道。 宋廷机械的张开嘴喝了陆炎喂过来的汤,脸色由煞红变的煞白,不停的反复,心里直道:完了完了,陆炎不是人设崩了,就是在制定什么大计划,这太可怕啦,我拍过的戏里都没有这么可怕的,完了完了。 “还是烫吗?”陆炎看宋廷脸色发红,忙问道。 宋廷摇摇头,“没有,可以。” 陆炎这才继续喂他,边喂边说:“想吃什么就吩咐徐流溢去办,御膳房能做的便让御膳房做,不能做的从民间带来也一样,这宫里的吃食也就那个味儿,再山珍海味也都做的仪式化了,你从前在封地爱自由,想来口味也是不羁的,若你真想吃那个白水煮鸡肉,也可以。” 这一长串话听的宋廷不由得抬起一只手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他想,陆炎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之间,“自己”在藩地干的那些荒唐事就变成爱自由了?而且口味怎么也和自由有关系了? “额...多谢摄政王关怀。”宋廷露出个不安的笑来。 陆炎看着他,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喂他喝汤,等一碗汤喝完,又亲自为他布菜。 宋廷瞧见,整个心情的起伏连火星撞地球都不能形容了,他估计要石化了。 不行,这可不行,这转变跟剧情设定,人物设定差太多了,招架不住啊。 想着,宋廷试探性的问:“王兄,今日是否发生了什么高兴的事?难道杨绥和司马秦那边有什么重大发现?”提到杨绥和司马秦,陆炎的神色顷刻之间又变了回去,仍是淡漠如斯,生人勿进的样子。 宋廷平日很是憷他这副模样,因为让人瞧不见喜怒,心机太过深沉,但是现在看他这个样子,宋廷是怎么看怎么亲切,怎么看怎么顺眼。 “司马秦一年前入随安时,本王便知道。” “你知道?” 陆炎严谨的“嗯”了一声。 “你知道你还让他待在京城?”宋廷是真有点诧异了,他当时看原著的时候,司马秦出场并不多,但因为他最后险些刺杀陆炎成功,这个人物当时还是引起过一番热烈讨论的。宋廷也记得,原著里好像确实没有写过司马秦是如何在京城待了一年之久还没有被陆炎发现的。 当时很多人还猜测,要么是陆炎本来就知道,要么是作者忘记写了。至于是哪种,就各有各的说法了。 不过现在宋廷找到了答案。 “自然,司马秦可是北周骠骑将军,本王曾和他在战场多次交手,他出现在京城地界,若本王还不知晓,那大禹就活该被北周笑话了。” 陆炎说这话时,神色沉戾稳重,语气亦生冷淡漠。宋廷瞧着,又觉得,他人设并没有崩,跟原著里一模一样,就是那个擅权谋,威凛不可犯的摄政王。 可是对比刚才喂汤.... “等一下,这么说的话,一年前让司马秦受重伤的是摄政王你?”宋廷忙问。 陆炎欣赏宋廷的心思敏捷,道:“一年前本王才拥立云王为帝不久,司马秦便奉命进大禹,与云王合作,要杀本王,只不过他弱了两分,被本王刺中要害逃了。他以为他易了容本王就不知道是他,可本王与他交手多次,他的招数气势,已再熟悉不过。” 宋廷听后,吐了口气,“这么说的话,你一直知道他在双生村?” 陆炎这下摇了下头,拧眉道:“不知,那村子若不是你我那日无意中闯入,是真不易察觉,但本王能确定他没有离开京城,这一年都在找,谁曾想得来全不费工夫。” 宋廷被这一连串的信息给弄的有些头昏脑涨,消化了一阵后方问:“北周将军在京城地界长达一年之久,你竟然不担心?” 陆炎冷哼了一声,“为何要担心?” 宋廷怔了一下,反应了过来,道:“确实不用担心,因为这样才能放长线钓大鱼,鱼线丢进水里虽一时看不见,但鱼上钩后,鱼线自会指引。” 陆炎听着他的话,赞赏的点了点头。 得到陆炎一个赞赏的眼神,宋廷心里倒还有些喜悦,但喜悦过后又有些愁绪,看来陆炎是要利用司马秦干大事了,那几何怎么办? “几何呢?”宋廷问道,司马秦冲进来救杨绥,那袁几何在哪儿? “这该问司马秦,本王赶来时,那糖水铺子便只剩了司马秦一人。” 宋廷忍不住“呵”了一声,“他还真是盘算的精细。”说着,又叹了口气,“但他对几何是真的好,这种时候支开几何,也是不想让几何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总有一天会知道,蒙骗的婚姻,下场都不甚好,更何况司马秦还是受命而来,上头有主子。”陆炎毫不留情的批判。 宋廷倒也赞同他这话,但想到袁几何就有些不忍,问道:“那之后你是如何打算的,北周使团再过两日就要到了。”宋廷想,估计之后司马秦再刺杀陆炎,都在陆炎的意料之中,或者他就等着司马秦再来刺杀他,而他趁此杀了司马秦之后,一定得到了别的什么优势,但原著却没写。 然而陆炎却没有再与他多说,只道:“好了,他们的事皇上就别管了,本王自会处理。皇上切记下次决不可私自出宫就是,若要出去,告诉本王,本王自会陪你。”陆炎说着,重重的握了下宋廷的手,以示警告和担忧。 宋廷听后,觉的陆炎始终是不肯对自己说太多政事的,能说的都已经是发生过的,无关紧要。 想着,宋廷抿了下唇,再看了眼陆炎示警的手,心道:这出去一趟你一直派人跟着我,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也感谢你派人跟着我,不然我现在就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了。 “知道了。”宋廷应道。 “好了,菜都要凉了,吃吧,来,吃点儿鱼,对你现在的身体好。”陆炎无缝切换的非常自如,他自个儿怡然自得,但宋廷承受不起啊,这这...这怎么又不正常了呀! “你说吧,这难道就是你说的对朕的‘教训’?”宋廷忍不了了,直接拍桌而起,怒视着陆炎。这突然的反差看的殿内侍奉众人不明所以,只觉得摄政王和皇上都有崩人设的嫌疑。 陆炎没料到宋廷这么大反应,他忽然想起之前林瑞在偏殿问他的话。想来这满朝文武,满宫上下,都觉得自己巴不得他早日驾崩吧。 因此,陆炎平稳了下呼吸,而后不甚熟练的露出一个柔软的笑来,道:“或者皇上不喜欢吃鱼?” 宋廷拽着小拳头,只想大吼一声:我下次再也不偷偷跑出宫了,只求摄政王你恢复正常行吗?你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炎:到底哪儿可怕了? 第26章 深夜来探讨 “你确定?” 傅长雪是个心性极其淡然之人,平日一副不理世俗不染尘埃的模样,现下听了陆炎对他讲的事,竟险些将刚喝进嘴里的茶悉数喷出来。 陆炎瞧见,郑重的说:“确定,太医也这么说。” 傅长雪有些忍俊不禁,对陆炎道:“可太医并没有明说,只是说了云纹十几年后才出现的原因而已。” 陆炎对傅长雪的质疑不认同,“林瑞那个人胆小谨慎,这种事他怎敢明言?而且宋廷正中原因。” 傅长雪真有些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他和陆炎相识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坚定不移的相信某一件事,当真有种被什么幸福冲昏头脑之感。 “那就算是真的,你该如何?皇上若知道了,怕是会吓坏吧。” 傅长雪的话说到了陆炎的心口上,他现下纠结的就是此事,“他到时候会不会想杀了本王?” 傅长雪十分“无情”的说,“很显然的事情,就算不杀你也想打断你的腿。” 陆炎面上闪过一丝无措,叹了口气,“所以本王现下真不知该如何,只能对他更好一些,让他感受到本王的善意,别那么怕本王。” 傅长雪虽没有亲眼看见,但也能猜到陆炎对宋廷的“善意”把宋廷吓成了什么样,噙着笑道:“我看啊,你就别故意让皇上感受什么‘善意’了,一切正常就好,否则你转变太大,皇上是真会被吓到。” 陆炎也觉得这话有理。 傅长雪瞧着他现下的模样,又说:“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再过几个月不就能知道了吗?到时候皇上自己也会知道,他对你做过什么,他心里是有数的,说不定到时候会主动跟你摊牌呢?” 陆炎一听,剑眉微蹙,正色道:“若是那样,岂不是委屈了他?他为了救本王牺牲了自己的身子,还有了本王的血脉。最后发现后还要他自己来找本王,这要是换成本王,怎咽的下这口气?” 傅长雪险些笑出来,他每次和陆炎深夜交谈,所聊之事无不是权谋斗争,好不容易说一次旁的,没想到是这个,傅长雪觉的甚是有趣。 陆炎神色未变,但傅长雪看得出他似下了莫大的决心,只听他说:“等北周的事情了结,本王自会向他说明。” 傅长雪已经不想再说什么让他再去确定之类的话了,只随着他点了点头,“这也行,摄政王不愧是有担当之人。” 陆炎对这不走心的赞赏并未领情,只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长雪,这生孩子真的那么痛吗?” 傅长雪带着笑意的表情在听到这话时微微裂了下,随即又恢复了过来,“当然了,女子生子尚且痛如20跟骨头同时骨折,男子比女子更痛上两分,我生的时候可痛了一天一夜。” 陆炎听后,一想到宋廷也会这么痛,面上一片不忍的爱惜之色。 傅长雪笑道:“你还真是无论何事都想的那么长远,这才到那儿,你就想到生产那日了?” “自然,这是大事,要早做准备。” 傅长雪可不想再泼他冷水,并且泼了也没用,只道:“北周的事才是现下紧要之事,你今儿放过司马秦和杨绥,可是有什么打算?” “打算?”陆炎冷声道:“自然有,那司马秦可是个十分值得利用之人...” 傅长雪来了兴致:“喔?说来听听。” ****** 京城,往来客栈 “秦哥,你这朋友到底做了什么被人弄断了胳膊?” 看着躺在床上还在“嗷嗷”叫的杨绥,袁几何终于忍无可忍的露出了十分嫌弃的表情。 “几何,别乱说话。”司马秦平稳的说,语气没有一点严肃的成分,好似就那么一说。袁几何自然也不在意,只看着被大夫接好胳膊,绑着绷带也还在叫的杨绥,喝道:“你别叫了,再叫我就把你扔出去。” 杨绥气的不行,目眦欲裂的对司马秦嚷道:“司马秦,你管管你媳妇儿!” 司马秦放下大夫开的药,对袁几何说:“几何,杨兄断了胳膊,还尚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袁几何背着手走到床边仔细瞧了瞧杨绥,皱着脸道:“断了胳膊该去医馆才是,他找你做什么?难道....”袁几何思考了下,道:“他定是调戏良家妇女或妇男被人丈夫抓住暴揍了一顿,打断了胳膊,哼,活该!” “司马秦!”杨绥嚷道,要不是身体和被接上的胳膊还疼着,他能立马跳下床来踹飞袁几何。 司马秦对他的怒吼不甚在意,只道:“好了几何。” 袁几何没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而后伸出脚就往司马秦小腿上踹去,司马秦瞧见,原条件反射的要躲避,又担心他扑了个空后心情不好,只好站着受了。 “司马秦,你是不是‘助纣为虐’了?” 袁几何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叫他全名,司马秦忙道:“你别瞎想,我怎么会?” “怎么不会?下午的时候在糖水铺子,我喝糖水喝的好好的,你偏让我先来订客栈,过不久你就带着他来了,而且还一副被人揍过的样子。他是不是去调戏人家媳妇,被人揍,你还帮他了?” 听着袁几何条理明顺的指控,司马秦无奈道:“真没有,你想多了。” “得了吧,我虽说不懂什么大事,但我自小到处做工给人干活,看得人可多了,你这朋友就是被人揍了,能把胳膊都揍断,不是夺人*妻就是夺人财,他不缺钱,那就是夺人*妻了。” “你这小子,你怎么说话,你信不信我让司马秦休了你!”杨绥气怒不已的吼道,顾不得手臂上的痛,当即要给袁几何点颜色瞧瞧。 袁几何哪里怕他,喝道:“休了我?休了我咋地,我又能挣钱又能种地,孩子都能自己生,我怕什么。” 杨绥听着这话,瞪着袁几何的表情几乎要把他吃了,咬着牙对司马秦说:“司马秦,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搞半天你在他这儿就是个备胎啊。” 司马秦看了眼发飙的袁几何,不咸不淡的道:“嗯,我们成亲的时候说好的,我要是不乖,他随时都能踹了我。” 听着这种话从司马秦嘴里说出来,杨绥气的想撞墙了,咬牙切齿的说:“司马秦,才一年而已,你就变成这般模样了,再过个几年,你怕是连你祖宗是谁都不记得了!” 司马秦挑了下眉,脸色有些阴沉,“我本也不喜欢我家那些祖宗,记不记得有什么要紧。” 杨绥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对袁几何开炮,“你给我等着,等我解决了这边的事,再好好...啊啊啊...”杨绥话还没说完那只受伤的胳膊就被袁几何拽住了,疼的他嗷嗷叫,实在没想到这小农夫手劲儿这么大。 “几何,松手!”司马秦瞧见,这才加重了语气,“他要是手又废了,咱们的银子就白花了。” 袁几何哪里管这个,忙道:“你是不是动宋公子了?” 杨绥对袁几何这慢了几拍的反应也不知是该觉的可笑还是可恶。 “松手!”杨绥大怒,抬起一脚去踹他,司马秦却抢先一把将袁几何拉过来抱在怀里。 袁几何却笃定的说:“宋公子下午走的时候招呼都没给我打,说走就走了,我人都没瞧见,紧接着你就受伤了,肯定是你对宋公子做了什么,然后宋夫人出现,这才揍了你。” 杨绥听着袁几何的话,嗤笑道:“宋公子不见了,我受伤了,就是我把他怎么了?你说什么胡话,难道你那么想那位宋公子被人染指么?你什么龌龊心思。再说了,我是和司马秦一起回来的,我要是真做了什么,他不会不知道,你不信问他。”说着,杨绥淡淡的看了眼司马秦。 袁几何果真看着司马秦。 杨绥心中冷笑,司马秦哪里敢对他这个便宜男妻说实话,正悠然着却听司马秦说:“嗯,几何说的对。” 杨绥:“司马秦!” 袁几何听后,先是气的脸都绿了,最后又高兴的笑了起来,“活该!”说着,又忙慌慌的问:“这么说,秦哥你真的‘助纣为虐’了?” 司马秦忙道:“怎么会,我只是在街上看到他被人丢出来,顾念着从前的情义帮他一帮罢了。” 袁几何对司马秦的话深信不疑,只跺了跺脚道:“你就不该帮他!宋公子怎么样啊?” “你放心,你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宋公子肯定没事,而且宋公子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这满京城都是官衙府邸,他随便一吆喝,出来保护他的人多的是。” 袁几何这才松了口气,而后面露愧色的说:“原是我提出要陪他逛逛的,如今弄成这样倒是我的不是了。” 司马秦揉揉他的脑袋,“宋公子好着呢,你想,他要真有什么事,陆炎怎么会放过杨兄?” 袁几何想想,确实是这个理,但还是道:“不能因为宋公子没受伤,这事儿就过去了。”说着,袁几何拉住司马秦的手,又道:“秦哥,你这朋友必须断,如此心术不正,不是好人!” 杨绥是第一次见到当着本人面儿让自己家人别跟人做朋友的,袁几何这脑子简直有病。 司马秦睨了杨绥一眼,又温和的对袁几何说:“好,这就断了!咱们走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该回村子了。” 袁几何点点头,拉着司马秦就要走。 “司马秦,你就这样跟我断绝朋友关系了?”杨绥嚷道。 司马秦瞪他一眼,杨绥这才见好就收。 回了客栈另一间厢房,店小二送了洗脚水来,司马秦把袁几何拉到椅子上坐下,而后蹲下来给他脱鞋。 袁几何瞧见,幸福的勾了下唇角,又重复的嘱咐:“秦哥,你真不能跟他做朋友了,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是好人,即使他再有钱有势,咱也不能跟他同流合污。” 司马秦给袁几何洗着脚,应道:“我知道,放心吧。” “宋公子那里,只有下次见面我再给他道歉了,就是不知还能不能见面,人家毕竟是皇帝。” 司马秦不应袁几何的纠结,一边给他洗着脚一边说:“几何...” “嗯?” “我父母既让他传话来说让我回去,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我想明日回去看看。” 袁几何转动眼珠想了想才道:“他们当初把你逐出家门,现下又让你回去,或许真有什么事,那你回去看看,反正荆州不远。” 司马秦温柔的笑笑,抬起眼看着面前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总是虎头虎脑的少年,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那你先回村子,我先回去看看,等了解清楚了,我就回来。” “要多久啊。” “十日。” “嗯,那你早去早回。” 司马秦收回手,给他擦干净脚,再把他抱了起来,亲了亲他的嘴唇。 袁几何知道他想做什么,有些羞赧,“别了,在客栈呢,而且还有孩子。” 司马秦看了眼他的腹部,温声道:“五个月了,没大碍的。” 袁几何还想推,司马秦道:“我可是要走十日,不会想我吗?” 袁几何紧紧的勾住他的脖子,终于说了实话,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想的,舍不得你走,咱们自打成亲后就没分开过。” 司马秦把他放到了床上,亲了亲他的眉眼,一手解开他的腰带,问他,“这么舍不得我?那你刚才还说没有我,你也能自己带着孩子过下去?” “舍不得是一回事,但各人有各人的事要做嘛,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所以哪天你要是惹我生气了,我就不要你了。” “好,绝不敢惹你生气。” 袁几何笑嘻嘻的“嗯”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司马秦已经俯身下来吻住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虐文不是虐文~ 第27章 孩子是谁怀 宋廷是真不知道陆炎哪根筋搭错了,自己都没事了,可他却让太医每日都来给他把脉,说是要时时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 宋廷觉的,这天天看医生,怎么也不是件过于舒爽的事吧。为此十分惆怅,跟陆炎好说歹说,可那家伙跟没听见似得,压根儿不理自己。 对此,宋廷只能长叹口气。 林瑞那日回去连夜翻看了医书,去找云纹十几年后才出现的第二种可能是什么,但却没找到。他也在太医院问了几位同僚,可大家都说,云纹十几年后出现的原因只有成孕这一个,可林瑞就是记得还有第二种,可怎么就找不到相关资料了呢? “林太医,朕没事吧?”宋廷瞧着林瑞,无奈的问。 林瑞收回请脉的手,道:“回皇上,您身子并无大碍。” “真的?”宋廷有些不信,他这两日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一直思索着陆炎“转性”的原因,想来想去,也只有自己得了绝症要死翘翘了这一种,才能让陆炎转变那么大,觉的自己可怜,快死了就对自己好一点。 “自然,皇上生龙活虎着呢。”林瑞肯定的说。 宋廷瞧了瞧四周侍奉的宫人,对身后的李儒说:“李公公,你们先下去吧。” 李儒有些迟疑,“皇上,摄政王还在前朝等着,北周皇子马上要到了。” “朕知道,不稍一会儿就出来。” 李儒倒也会看眼色,一听宋廷这么说,不再多言,带着宫人退了下去。 宋廷这才拉过林瑞,小声的问:“林太医,现下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说实话了,朕到底怎么了?” 林瑞行医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不信自己身体健康的人。 “皇上,您真没事儿。”林瑞以为宋廷是担心自己中了迷药后留下什么后遗症才这么着急,又补充说明,“至于迷药解后呕吐,是因为那迷药的成分所致,但吐了就没事了。” “是这样吗?”宋廷狐疑,他那时虽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的,可也听见陆炎单独叫了林瑞出去说话,等再回来,对自己的态度就有些不一样了,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缘故啊。 “林太医,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否则朕就治你欺君之罪。”宋廷故作威胁的说,希望这位太医能说实话。 林太医是真要跳脚了,活了三十岁了,在宫里也待了七八年了,就没遇到过这种事。跟摄政王汇报皇上身子无碍被贬了职,跟皇上亲自汇报他身子无碍,皇上就要治自己欺君之罪。这都什么情况啊。 “皇上,就算您要杀臣,臣也不能说您有病啊。”林太医生无可恋的说,干脆不再顾什么君臣之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唉声叹气。 宋廷瞧着,蹲下来看着他,“但摄政王对朕的态度不一样了。” 林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副明哲保身的模样,“皇上,臣只是个小小太医,不懂朝政之事。” 宋廷拿下他捂着耳朵的右手,“不是什么朝政之事,就是自你那日给朕瞧过病,再与摄政王密谈之后,他对朕就突然千好万好起来,若不是朕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摄政王会如此?” 林瑞一听,也是惊奇。他在宫里待了这么久,认识陆炎也早,陆炎是个什么人他清楚,那前两位主在位的时候,陆炎可是正眼都没有瞧过,最后直接被废了。 如今这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炎待其不一样,虽然目的不知是什么,但摄政王对某个人这么上心,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臣不敢妄议摄政王。”林瑞小心谨慎的说。 宋廷不死心的道:“不是让你妄议,只是让你把那日对他说的话,如实告诉朕!” 林瑞真要崩溃了,“臣说与摄政王的和告诉皇上并无二致啊。” 宋廷双手捂着脸,烦躁的咿咿呀呀的发着声音。 林瑞瞧见,也是觉得奇怪,仔细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就瞪大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廷,话到嘴边想说又咽了下去。 但好巧不巧的,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宋廷看见了,忙拉住他的手问:“有什么就说,朕恕你无罪!” 林瑞战战兢兢的说:“摄政王就只是问了臣关于云纹一事。” 宋廷一听,大惊失色,“摄政王有云纹?” 林太医没想到宋廷是这个反应,“不是,皇上,那个...” 宋廷更紧的抓住林太医的手,急切的道:“他云纹长在哪儿啊?朕没瞧见过啊。”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林太医压根儿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个什么表情,只捡了重要的问:“摄政王有没有云纹,您怎么能瞧见?” “我那时候给他解毒,做的时候看...”话没说完,宋廷忙两只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林太医张大了嘴巴,好半晌闭不上,好容易用自己的手捏住脸,勉强把嘴巴合上才说:“您和摄政王,你们你们?那那月前的传言是真的?” 宋廷按住他的脑补,忙说:“别管真的假的了,那云纹不是说生下来有就有,生下来没有就没有吗?怎么会突然出现?” 林瑞随口道:“成孕就会出现,这种情况是万里挑一的现象...” “什么!成孕?”宋廷炸了,怎么可能,那晚明明是陆炎把他给办了呀?自己才是下面的那个啊。 等等,难道说,只要有云纹就能怀孕,而不分攻受? 这特么什么稀奇设定啊?自己穿的是个什么书啊,ABO都没这么牛的! 宋廷要崩溃了... 林太医看宋廷面上表情变幻万千,时而如黄沙过境,时而如暴雪来临,整个人像是听到了太阳和月亮交换了位置似得惊诧的发着怔,不知在想什么。 “皇上?”林瑞唤了一声。 宋廷看着他,牙齿都在哆嗦了,“林林太医...陆陆炎的身体,没没什么大大碍吧?” 林瑞“啊”了一声,“没有,摄政王好着呢。” 宋廷咽了下口水,想着陆炎最近对他的态度转变,难道说不是因为自己得了绝症,而是因为陆炎他怀了我的崽? “啊!!!”宋廷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吓了林瑞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说:“皇上放心,摄政王他没事,他也没有...” “这是怎么了?” 陆炎的声音突然响起,将殿内二人吓了一跳。 原是陆炎见宋廷久未出来,亲自来看,结果才到殿外就听到了宋廷杀猪般的嚎叫声,忙冲了进来。 宋廷一看陆炎进来,眼睛下意识的就停留在他穿着蟒袍的肚子上。 陆炎衬在冠帽下的面容俊美精致,眉梢眼角透着一丝冷气,一路行来,虽急却也沉静稳重。 “皇上怎么了?”陆炎走过来,看了眼还坐在地上的林瑞,冷声问道。 林瑞脑子发着懵,觉的自己好像对宋廷说漏了什么,亦或是传达错了什么讯息,但一时又理不清楚,甫一听陆炎问话,下意识的改坐为跪,道:“回摄政王,皇上身体无碍。” 陆炎向宋廷靠近,本想待他温柔些,可想到傅长雪的话,又敛住了,只如平日那般淡淡的道:“皇上,杨绥一干人已经到宫墙下了。” 宋廷现在压根没工夫去想什么杨绥了,他满脑子都只有一个讯息,那就是陆炎怀了他的孩子!就是因为这样陆炎才对他态度大转变,因为孩子需要个爹不是。 一想到此处,宋廷看陆炎瞬间觉的他眉眼柔和,性子温润,是只披着狼皮的小绵羊,不由得觉的自己坑了他的一世英名。而他竟还没有想杀自己。 宋廷瘪着嘴,往前两步拉住陆炎的手,百转千回的唤了一声:“王兄...” 陆炎一听这百般滋味在心头的呼唤,稳着的心突然就像被风拂过的湖面,轻轻的荡漾开来,将傅长雪的话抛诸脑后,温柔的反握着宋廷的手,“本王在,皇上不必担心,杨绥那厮本王会让他付出代价,只是现下大禹和北周有交易要做,他还不能死。” 宋廷见陆炎时时刻刻都为他考虑,心中更是感动,蓦地来了一句:“朕都知道了。” 陆炎:“?” “林太医都告诉朕了。”宋廷又补了一句。 陆炎顿时想到了什么,看着一旁的林太医,拧眉道:“你跟皇上说实话了?” 林瑞脑子还在接收信息和调整信息,一片混乱,听陆炎问,这才开口,“是的,臣所言句句属实。” 陆炎表情微变,顿时有些不知道怎样面对宋廷,只对林瑞道:“你先下去,此事不许第四个人知道,否则你知道后果。” 林瑞应了一声,带着满脑子的信息量,提着药箱迷迷蒙蒙的走了。 “你放心,有本王在,无人能动你分毫。”待林瑞走后,陆炎才对宋廷郑重的承诺。 宋廷愈发觉得不好意思,这感觉好像自己睡了别人,还让别人有了自己的种,到最后别人还不顾一切的想着自己的利益。这么好的人,上哪儿找去? 忽然,宋廷往前两步,抬起胳膊主动抱住了陆炎。只是他矮陆炎一截,抱他也变成了靠在他怀里。 这是他二人认识后第一次这样拥抱,而且还是宋廷主动的。 陆炎没什么反应,瞧着还是那个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摄政王,只嘴角有些控制不住的上扬。 “陆炎,朕真不是故意让你怀上朕的孩子的...苦了你了。” 陆炎刚才上扬的嘴角,在听到这句话时,控制不住的抽了抽... 作者有话要说:陆炎:本王瞬间有种骑虎难下之感... 第28章 误会可大了 宋廷端坐在龙椅之上,杨绥一干人等已等在大殿之外等候传召。 “传北周九皇子觐见。”宋廷端着皇帝的架子下令。 李儒一听,立刻往前两步,拂尘一甩搭在胳膊上,撩开嗓子传了一声话,不多时杨绥便穿着一身华服迈入大殿。 瞧着那个险些将他办了的杨绥,宋廷是真不喜欢,尤其是这个人现下吊着一只胳膊,看向上方的眼神却还是飘忽亵渎的。 “北周九皇子杨绥见过大禹皇帝。”杨绥虚抬了下未有受伤的左臂,带着些傲慢的姿态对宋廷道。 这次北周和大禹相交,是为了互通商贸。此等大事,原本该是北周太子前来,却不知怎的被杨绥抢了这差事。但不管如何,对大禹来说,北周的战马和皮草是稀缺物;同样,大禹的丝绸和瓷器对北周来说同样也是稀缺物,互通商贸是双赢之事。 此事还是北周皇帝最先与与陆炎通信交涉,希望两国能友好结盟,达成双赢的局面。但北周和大禹常年征战,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的断断续续的打了许多年,忽然休战结盟,大禹内部许多大臣武将都不赞同。 陆炎为此力排众议,以雷霆的行事风格压下了反对之声。要让一个国家强大,不能完全依靠战争,在某个的时候与某个对立国休战,通下商贸也是很有必要的。 宋廷自然知道陆炎的想法,当时看书的时候看到陆炎为了这事儿和满朝文武对着干,他就觉的此人颇有魄力,并且最后事实证明陆炎的决定是正确的。 只是这半途杀出来了一个杨绥,宋廷记得最后这杨绥也是被陆炎处理掉的,北周太子因这事儿,还对陆炎千恩万谢。 “九皇子不必多礼。”宋廷不咸不淡的开口,睨着杨绥时颇有几分陆炎的威严。 “谢皇上。”杨绥应道,并还对宋廷抛了一个媚眼,看的宋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九皇子一路劳顿,就在静新苑歇息吧。”陆炎出声,声音不大,却让当下所有人不敢不重视。 杨绥看着陆炎,“住哪儿倒是无妨,只是本皇子此番前来是代表了北周,可哪知到了京城地界,被人施暴,伤了手臂,这事儿,本皇子还正想找皇上和摄政王做个主呢。” 宋廷无语至极,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这个杨绥肯定是笃定了这个节骨眼上,对于那天发生的事,自己和陆炎都会缄口不言,毕竟皇帝差点被侵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现下又是北周皇子,带着北周皇帝的国书而来,更不好对他发作了。 “皇上,此事得彻查,摄政王为了和北周共盟,可是花费了不少心血,断不能让九皇子受此大辱。” 许久没有出声的闻太师,现下出了声,他被陆炎拿走了兵符,手中无兵,平日里气焰极低,倒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声。 宋廷看了眼陆炎,想着他身怀六甲,这种时候却还要处理这样的事,实在是太辛苦了,不管如何,自己才是皇帝,既然这剧情已经崩成这样了,那就让它崩到底吧,自己这皇帝还是得起点作用的。 陆炎坐在他下首,自然也感觉到了宋廷打量他的目光。 方才宋廷说的那惊人之语,他就知道宋廷误会了,可若要解释又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楚,便想着下了朝后再与他坦诚布公的好好说这个事情。 然现在,陆炎总觉得宋廷看他的眼神,有那么一丝奇怪,好似在看一只小绵羊一般! “九皇子可否形容一下,是何人如此大胆,皇上好派京兆府尹去调查,给您个说法。”闻太师还在继续说。 “形容,当然要形容,就是不知道摄政王允不允许让本皇子形容?” 杨绥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陆炎,他现下可不是那日在糖水铺子的杨绥,陆炎定不敢再动自己分毫不说,怕是还要好好的哄着自己才行。那日杀不了自己,今日就只能等着被自己报复了! 宋廷看着杨绥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便来气,且明显他是冲着陆炎来的。 是以,陆炎还没开口,宋廷便沉沉的问道:“九皇子当真想要形容形容?” 杨绥一听宋廷这么问,傲然的答道:“是啊,难道皇上知道是什么人吗?” 宋廷冷笑一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继而负手一步步往杨绥走去。 众人瞧着,皆不明所以。 陆炎面上表情无异,对宋廷的举动不知是喜还是怒。 宋廷站到杨绥跟前,扬了扬下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道:“九皇子这记性还真是够差的,怎么,你前儿才差点伤了朕,今儿就不记得朕长什么样了?” 此话一落,惊得满朝文武倒抽一口凉气。 杨绥也被宋廷的话给惊到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开诚布公,丝毫不给对方以及自己留情面的人!但他反应极快,听宋廷这么说,促狭道:“皇上这话本皇子是真听不懂了,本皇子今日才进京城,怎么就伤了您?,而且,是怎么伤的您?” “不就是你吃着馄饨被朕的朋友用筷子插了... “皇上!”杨绥立刻打断宋廷,眼底都是愤懑,只觉得宋廷是特么个奇葩,他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皮的皇帝,什么都敢说! “皇上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呢,我怎么会伤了皇上?”杨绥换了脸色,挤出了一个微笑。 宋廷作出疑惑的样子,“这么说,九皇子没有被人伤了?” 杨绥是有苦说不出,这个亏只能吃下,“当然没有,我这手臂是来的路上,因着入京之路坎坷,自个儿摔的,刚才是在和皇上开玩笑呢。” 宋廷脸色严肃,“身为北周皇子,开这样的玩笑,实在是有失国体,九皇子失态了。” 杨绥瞧着宋廷那一张一合的小嘴,真想立刻用自己的嘴堵上他的嘴! 这小子,长的够味儿,嘴也厉害,这就是传说中的废材皇帝吗?这要是都算废材,那陆炎那个段位的算什么? 杨绥越想越觉得憋屈,应道:“皇上教训的是。”话落,杨绥转念又道:“只是没想到,本皇子开个玩笑,皇上也会开,这随随便便说自己被友国皇子所伤,怕也是有失国体吧,我若回禀父皇,父皇怕是都不肯与大禹共盟了吧。” 宋廷听他这么说,只觉得这杨绥脑子里装的莫不是豆腐渣? “九皇子此言差矣,这事从一开始就是北周皇帝主张,力求与大禹共盟,原是要派北周太子前来,干好这件造福百姓之事;今儿你顶了这差事,若要是把差事办砸了,你说你回北周去,你父皇是在意朕的玩笑呢,还是在意你在我大禹干的荒唐事,以至于令两国共盟失败呢?” 这一番话堵的杨绥哑口无言。 宋廷眼里带着三分笑意,七分讥讽,心里得意的想,这皇帝的瘾上来了,真是控都控制不住,感觉真的不要太好。也幸好自己有陆炎这个可以参照的模板,不至于输了气势。 这么想着,宋廷回头去看陆炎,情不自禁的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笑看在陆炎眼里就跟要糖吃的小孩儿似得,看得人甜在心头,只想将自己所有好的东西全部捧到他面前。 陆炎见宋廷似乎在等他的反应,这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得到赞许的宋廷顿时士气大振,转过头来,对杨绥道:“所以九皇子就听摄政王的安排,在静新苑住下,待两国将商贸之事沟通清楚,签下盟书,您带回去就可。” “你!”杨绥咬牙切齿的瞪着宋廷,压着声音对他说:“你可别忘了你差点成了本皇子的身下之人。” 宋廷前世可是当红偶像,这哪个偶像明星没被骂过,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可都听多了,让他养成了一个极其冷静和不爱搭理那些鸟事的性子,听了这种话倒也按捺得住脾性,轻轻松松的回道:“你是‘差一点’让朕成了你身下之人,可陆炎却是真正断了你的手臂。朕想,你的断臂之痛,怎么也比朕的‘差一点’难受数倍吧。” 杨绥气的想跺脚,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 宋廷转身走回龙椅上,大张双臂的坐下,目光透过旒串映在杨绥脸上,透着让人不敢侵犯的帝王之势,“玩笑就到此为止,希望在沟通期间,九皇子能住的顺心。” 杨绥跺跺脚,草草道了谢,转身离去。 宋廷看着他离去,心里倒有些不踏实,因为至始至终司马秦都没有出现,刚才随行的队伍里也没有他,那他会在哪里?难道他想通了,跟袁几何一起回双生村了?若是这样就皆大欢喜了,那若不是... 想着,宋廷暗叹口气,蓦地却发现,大殿内似乎有些安静,并且是过于的安静,他发现连包括闻太师在内的众位大臣,都对他露出了未有控制好的惊诧之色。 我这是做什么了我? 宋廷不解,下意识的看着陆炎。 陆炎表情仍旧淡淡的,只是眉梢眼角都一丝对他的赞许。 宋廷瞧着,直接宣布了退朝,待人都散去后,才拉住陆炎问道:“方才是朕冒失了...” 陆炎语气平稳的说:“虽这样与人说话有失身份,但皇上已然做的不错,让杨绥主动闭上了嘴,比本王想的法子温和有效许多。” “你想的什么法子?” 陆炎未语,只眼神有一丝狠意。 宋廷想到杨绥最后的结局,也是秒懂了。 “呵呵...和平好,和平好。”说着,宋廷拉住他的手说:“咱回长极殿吧,让林太医再给你把把脉,你得注意身体。” 陆炎:“......” 作者有话要说:陆炎:让本王酝酿下,该如何对他说。 第29章 翻车到了底 此刻的长极殿氛围有些奇怪。 宋廷和陆炎并排坐在贵妃榻上,李儒和一众宫人各自侍立着,林瑞跪在贵妃榻脚边,身边放着医药箱,额头上冷汗涔涔,不敢看陆炎也不敢看宋廷。 “都下去吧。”这一回是宋廷下令让李儒带着宫人们退下去。 李儒听令,也未有请示陆炎,带着人退下了,内殿里只剩了他们三人。 宋廷瞧人都出去了,这才拉着林瑞问:“怎么样林太医,摄政王的身体还好么?” 林瑞早在之前回太医院时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话让宋廷误会了什么,当下把自己吓得不轻,恨不得马上跑到宋廷跟前和他郑重解释一下,然宋廷已经和陆炎去乾清殿上朝了! 如此他便只能焦急的等在殿外,想退朝后再与宋廷说明白,可哪知宋廷瞧见他,却直接让他来长极殿给陆炎号脉。这么一说,林瑞当即明白了:这位皇上估计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摄政王说了。 “皇上问你话呢,还不答?”陆炎淡淡的瞥了林瑞一眼,吓的林瑞大气不敢喘,象征性的搭在陆炎手腕上的右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十分为难的应了声“是”而后看向宋廷,道:“回皇上,摄政王的身体很好。” 宋廷吐了下气,他现在完全回味过来,也接受了,想想自己人生还挺精彩,别的受穿书继续当受,自己穿书虽然也当受,但攻他能给自己生孩子啊。 这惊奇程度堪比拿到了一个强大的金手指,尤其是看在自己是孩子他爹的份上,陆炎对自己态度有所转变,这样一来,自己在走到结局这一年的短暂日子里,也还是能过的很舒爽的嘛。 陆炎微微偏了下头,瞧宋廷正得意的翘着嘴角,有些话是愈发开不了口了,只能暗自握了握拳,正要让林瑞下去,却听宋廷毫不避忌甚至是欢喜雀跃的问了一句:“腹中孩子如何?” 林瑞整个人都因为宋廷这句话而跟被雷劈了似得猛地抖了一下。 他就知道宋廷果然是误会了!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陆炎的脸色,却发现摄政王表情如旧,只是看着自己的眼神好似一团凶猛的火光,要把自己燃烧殆尽。 这样的神色,让林瑞不由得想,这摄政王的意思是让自己说实话还是不说实话? 宋廷看林瑞的面上忽然淌着汗,忙不迭的问:“怎么了,孩子是否有什么不适?”说着,他还下意识的握住陆炎的手,以示安抚。 陆炎凉凉的看着他和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心头蹭蹭的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说实话,这是他活了二十年头一回被人这样真切实意的关心,他能从宋廷握着他手心的力道里感受到宋廷是真的担心他。 但是!这种担心,陆炎还真是不知自己该喜该忧,只能绷着脸任由宋廷握着他的手。 林瑞瞧陆炎望向宋廷,眼神似乎也不甚友好,暗自思忖了下方道:“回皇上,孩子...孩子没事。” 宋廷松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念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林瑞又看了眼陆炎的脸色,用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道:“因为压根儿没有孩子。” 宋廷还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顺口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忽然,宋廷滞住了,然后盯着林瑞,嚷道:“你说什么!” 林瑞直接叩头而下,额头抵着地面,哆哆嗦嗦的说:“回皇上,摄政王他...他没怀孕啊。” 宋廷惊了,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了无数的画面,他和陆炎这一日的相处,他和陆炎说的那些话... 当时不觉什么,现在想起来,再配上林瑞的话,那就是怎么想怎么惊悚啊! “你...你确定?不是误诊?” 林瑞和陆炎都看着宋廷。 “皇上,臣行医多年,怎么会...怎么会连喜脉都诊不出来?摄政王真没有您的孩子...”林瑞着急的说。 “你早上不是这么说的。” 林瑞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委屈的说:“回皇上,臣真没说过摄政王怀孕了啊,您明鉴啊。” 宋廷局促不安的想了想,好像确实林瑞没说过这句话... “可你明里暗里就是这样暗示朕的啊。”宋廷怒了,要是陆炎没怀孕,而自己说他怀孕了,还怀了自己的孩子,他不得刮了自己! 这么一想,宋廷忙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只觉得这翻车翻的实在是太过火了,令他不敢去看坐在他旁边的陆炎... “皇上,臣只是说了摄政王在您中迷药那日问臣关于云纹的事而已...”林瑞像一个跟上级争论事实缘由和对错的下级,又是无奈又是委屈还带了两分生气。 宋廷这个上级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两个人不顾当事人的感受,当场理论起来。 陆炎听着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自己是否怀孕,额上三条黑线!看着宋廷那一脸深受打击的表情,心里愈发不解,他明明知道那日在村子里,是本王要了他,而非他要了本王,他如今这么说,究竟是犯癔症了,还是...还是得知自个儿怀了本王的孩子,心里不乐意,故意膈应本王? “行了!” 在二人争论不休中,陆炎气压极低的出声。 两个人都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又都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心里皆忐忑,生怕陆炎一个发怒,当场毙了他们;尤其是林瑞,因为自己表达失误造成这等误会,他真担心陆炎会要他的命。 陆炎剑眉一蹙,语气带了几分冷厉,对宋廷道:“本王没有怀上皇上的孩子,皇上这般失望吗?” 宋廷机械的看着他,还没有从这场“翻车”中完全回过神来,也没听出陆炎语气中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厉,只歪着头道:“嗯,很失望,朕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你知道这心理建设多难做吗?搞半天竟做错了...” 陆炎:“......” “皇上,您明明知道那夜发生了什么,您如今这么说,是否是因为记恨本王?” 宋廷眨巴了下眼,这下是的确有几分迟钝了... 陆炎扭过头来,直接问林瑞:“今日给皇上请脉,身子如何?” 林瑞见这个时候陆炎还顾着宋廷的身体,便知陆炎是真的对宋廷好,忙不迭的说:“回摄政王,皇上身子无碍。” 陆炎抿着唇,似乎是酝酿了一下,这才道:“孩子呢?” 林瑞觉的自己可以当场死过去了,这都问的什么问题! 宋廷听闻此话,反应从方才的迟钝变成了发愣,怔怔的看着他们。 林瑞再次叩头而下,生无可恋的说:“回摄政王,皇上他也没有怀孕啊!” 一句话,换成陆炎犹如被惊雷劈下,面上皆是阴影,前倾着身体气压极低的说:“你说什么?” 林瑞抹了抹脸上的汗,看着这两个都一副被雷劈过似得的上级,破罐子破摔的说:“真没有啊,臣那日还有一句话没说,云纹十几年后出现的原因是有成孕这一种,但还有第二种,只是第二种是什么,臣还没有查到!且臣从未对摄政王说过,皇上他怀孕了啊!” 陆炎猛地拍了下身旁的案几,喝道:“那皇上为什么想吐,还想吃酸的?” 林瑞颓然着,宋廷小小声的插了一句:“朕只是被迷药给整的有点儿反胃而已...” 陆炎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而后一把揪住林瑞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当真!” 林瑞看陆炎这发怒中还夹杂着失望的表情,快要哭出来的说:“回摄政王,真没有!您没有怀皇上的孩子,皇上也没有怀您的孩子!并且,您二人究竟是谁有云纹啊?要是有,又不想给对方生,那就别在下面就行。” 林瑞知道自己这番话和这个态度是大不敬了,要死了死了,可没办法,与其被这两位主这样折腾,还不如死了干净。 然他这话却把宋廷惊到了,令他冲过来一把推开陆炎,自个儿又拽住林瑞的衣领,问:“还是得在下面才能怀啊?” 林瑞瞧着宋廷,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哭笑不得的说:“皇上,您在说笑吗?这肯定啊。” 宋廷不由得张着嘴,表情逐渐狰狞起来... 不过没事,自己没有云纹啊... 但是!陆炎方才的话,意思不就是说,那夜在村子发生的事,他是知晓的?不仅如此,那个十几年后才出现云纹的人,是自己? 宋廷松开林瑞,瘫坐在地上。 他不知道林瑞什么时候离开的,总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内殿就只有他和陆炎两个人了。 这一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陆炎背对着他不知在想什么,他看着陆炎亦不知在想什么,好似就只是在发呆而已。 不过,就在陆炎转过身来面对他时,宋廷却突然起身,整个人哗啦一下朝威凛不可犯的摄政王身上招呼了上去! 陆炎被宋廷来了一个猛扑,因太过措手不及而被宋廷整个人扑的向后摔倒在地,背脊才跟地板接触,身前就迎来一个庞然大物,原是宋廷跟着他摔了下来,此刻正压在他身上,一脸狰狞的看着他。 “你明明知道还这么装,你什么居心?”宋廷失控了一般来不及思考的冲陆炎嚷道。 陆炎见他整个人都在自己身上,不拖着点得往下滑去,便用两只手拖住他的腰,让他能够正正的趴在自己身上。 “一开始说办了本王的,好像是皇上?” “我...”宋廷哑然,想了一会儿又道:“那你可以反驳,为何不反驳?” “本王想反驳,可皇上给本王机会了么?”陆炎反问。 宋廷一听,大有“你不知悔改”的意思,气冲冲的道:“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陆炎无奈,“倒不是,皇上救了本王,此等大恩无以为报。” “你的报恩就是想让朕怀上你的孩子?”宋廷的思维非常清楚,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真怀上了陆炎的孩子,那自己这皇位可是真坐不久了,陆炎到时候大可以册封这孩子做太子,然后把自己给踹下去,他上位也就上的更加名正言顺了。 这么想着,宋廷不免有些委屈。 “皇上不也在想让本王怀上你的孩子么?这样一来还能巩固你的地位啊。” 陆炎的语气没有任何一丝讥讽的意味,但听在人耳朵里就有那么点意思,尤其宋廷听后,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当时为了救他可是什么都顾不得了,而且他怀了孩子,自己可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他,以为他转性了,还想对他负责呢。 可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可真真是坏透了! 陆炎瞧他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却又不知怎么挽回,只尽量放轻语气的说:“皇上放心,本王不会亏待了你...你想要什么玩儿什么,尽管开口,本王会满足你。” 宋廷听着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忽然张开嘴朝他脸颊啃去。 陆炎先是觉的有个毛茸茸的脑袋扑在了自己脸上,紧接着脸颊上就传来一阵疼痛,宋廷竟然咬了他的脸。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炎伸出手一掌朝宋廷劈去,但反应过来身上人是谁后,又控制住了,放下手继续维持着双手扶着他腰的动作,任由他啃咬自己的脸。 宋廷咬解气后才松了口,见陆炎脸颊上红红的像手表的牙齿印,道:“陆炎,朕不是好惹的!” 陆炎抬手摸了下自己脸上的口水和牙齿印,无奈道:“嗯,本王看出来了。” 当夜,值守长极殿的太监宫女们都在传一件事,那便是摄政王和皇上在殿内大打出手,两人已维持不住表面的和平,皇上受不了摄政王的桎梏,摄政王也动了废皇上的心思... 这事儿在第二日就传的满宫皆知... 徐流溢跟在陆炎身后,瞧着陆炎脸颊上明显被人咬出来的牙齿印,很想问一句是谁敢如此伤他,但却又怎么都不敢问出口,只道:“王爷,太师请您过府,您去吗?” 问完徐流溢就后悔了,顶着这么一张脸,还怎么去? 不过陆炎却道:“去。” ****** “还有这等事。” 安宁宫,太后得知陆炎和宋廷“大打出手”一事,高兴的合不拢嘴。 大太监曹通见了,忙道:“奴才说过,皇上不过是因着利益在闻家和摄政王之间选择了摄政王,现今摄政王夺了太师的权,一人独大,平日定桎梏着皇上,他心中肯定是想杀摄政王而后快的。” 太后听着,怡然的抚了抚自己头上的凤钗,笑盈盈的哼道:“可不是,不过这也好,让那小皇帝知道,跟着陆炎,下场是真好不到哪儿去。”说着,太后又问:“今儿是爹六十大寿,他已请了陆炎?” “回太后,是。” 太后站起身来,抬起右臂;曹通一见,忙上前搀扶,“既然这样,趁他不在,哀家去找皇上好好谈谈。” 曹通笑眯眯的“唉”了一声,并尖着嗓子吆喝了一句:“摆驾长极殿。” 作者有话要说:宋廷:咬他脸是因为,嘴刚好到他脸的位置,方便... 第30章 太师府相会 “皇上今日心情不好?” 傅长雪来给宋廷上课,发现小皇帝脸色很不好,并且还有些坐立难安的感觉,才不过上了一个时辰的课,他便走神了七八次,如此,傅长雪觉的课业得暂时放放,问问这位皇上怎么了才是真的。 宋廷看了眼傅长雪,擦了擦眼睛,这才说:“没什么事儿。” 傅长雪仔细看了下,见宋廷两只眼睛里有红血丝,像是睡眠不足造成的,关心道:“皇上昨夜没歇息好么?要不要再睡会儿,不然您这个状态也学不进去什么。” “老实说,朕现在困是真的困,但睡也是真的睡不着。”宋廷两手托着腮说,两只眼睛因为睡眠不足涩的紧,老是流眼泪。 傅长雪看见,掏出怀里的锦帕递了过去,并道:“今日宫里的传言臣也听闻了几句,不知昨夜摄政王是哪里惹怒了皇上,引得皇上大发了脾气?” 宋廷接过他的手帕,边擦边说:“朕哪里敢对摄政王发脾气。” 傅长雪一听他那有些故意赌气的语气,便有些忍俊不禁,“您是皇上,您说什么,摄政王也只有受着。” 宋廷一听,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想着自己都把陆炎伤了,还怕什么,干脆破罐子破摔的说:“傅大人,朕知道,朕就是个傀儡,外加给摄政王暖床的。” 傅长雪许久没有见过这么直白的人,眉眼里都是暖暖的笑意,看着宋廷的目光更柔了几分,“皇上是对摄政王有什么误会吗?” “没有。”宋廷机械的说。 “若皇上不介意,有什么话可以说给臣听,但若皇上信不过臣,也罢了。” 宋廷两只胳膊搭在桌子上,身子前倾着,盯着傅长雪那张俊美的有些雌雄难辨的脸,郑重道:“朕信您。” 傅长雪怔了一下,“您这么认真,臣还以为您不信呢。” 宋廷直起身来,豁达的说:“傅大人每日为朕这个文盲授课,字字详解,不可谓不尽心,所以朕是把你当朋友的。” “朋友?”傅长雪在嘴里砸吧了下这两个字,像是吸出了其中的美味一般,眉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道:“皇上抬举了。” “有些人啊,一看面相就知道是好相与的,比如傅大人您;而有些人一看面相就知道是不好相与的,比如摄政王。”宋廷拿起桌面盘子上的凉果丢进嘴里,边咀嚼边说。 “是因为云纹一事?”傅长雪直接问道。 宋廷咀嚼凉果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才道:“您也知道了?” “前两日摄政王跟臣提过此事,说是您...如今看来误会已经解开了。” 宋廷正了神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傅长雪说了一遍,最后道:“若朕真怀了他的孩子,难保他不会在孩子出生后立孩子做太子,那就没朕什么事儿了。” 傅长雪神情严谨了些,道:“皇上放心,摄政王并没有称帝的心思。” 宋廷暗叹口气,他确实一开始没有,可最后.... “或许他知道我能生,拉着我多生几个,直到生出一个他满意的继承人为止。” “气话。”傅长雪道:“上一次是他病重,臣向您保证,您若不愿,摄政王绝不会强迫您。” 宋廷呶了呶嘴,对这话倒也是赞同,只是昨儿是真气到了,可气的是什么,他自个儿也有些说不上来,可能是觉的之前在陆炎面前的种种装攻的行为,太丢脸了,丢的只能生气了。忽然知道自己有了云纹,这种心情也是从惊诧到不可置信再到生气,最后发泄在陆炎身上了。 想着这些,宋廷暗叹口气,有些茫然和无措的问傅长雪,“傅大人,朕到底为什么会在十几年后才出现云纹呢?” 傅长雪浓眉轻轻的拧了一下,“此等现象臣也没有见过,不过臣会替皇上好好查查,皇上也无需为此过于烦忧,命里该有的总会有。” 宋廷听着傅长雪轻柔的声音,心里的烦躁消散了不少。 傅长雪瞧他舒了口气,温声道:“心郁已解,皇上能好好上课了?” 宋廷笑了起来,“嗯,能,反正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傅长雪递了一颗凉果给他,算是赞同这话。 宋廷接过,直接丢进嘴里吃了起来。 ****** 太后来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宋廷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两只眼睛发红不说,竟还流淌着眼泪。 太后心下惊喜交加,又见宋廷抬起胳膊擦眼泪,亦是觉的他的动作可怜又谨慎,对于他和陆炎闹掰一事,心中更是笃定。 宋廷因着昨儿的事,心里一直忐忑着,所以昨晚上失眠没睡好,大早上又去上朝,刚和傅长雪上完课,已有些撑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不说,眼睛还涩的生理性的流出了眼泪,正举着胳膊擦着,可正擦到一半儿,一块白手绢就递到了跟前儿。 宋廷纳闷儿,抬头望去,只见太后未施粉黛的面上满是关心,要不是她眼神里露着几分窃喜之意,宋廷都要觉得她这关心是真心的了。 “太后怎么来了?怎无人通传?”宋廷喝了一声。 “是哀家让人不要通传的,多日不见,皇儿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太后说着就要去摸宋廷的脸,吓的宋廷忙弹了起来,与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个太后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宋廷也就不打哑谜,直接了当的问:“太后来此有何贵干?” 吃了上次的亏,太后这回只管散发着自己慈母般的关怀,三分关怀七分揶揄的说:“昨儿的事母后都听说了,皇儿你受苦了。” 宋廷被她这两个称呼给叫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抖了抖身体方道:“这是朕和陆炎之间的事,旁人就不必插手了。” 太后听见他竟直呼陆炎的名字,心里狂喜,这不是撕破脸的表现是什么。 “母后不是来插手的,母后知道皇儿是个有主意之人,陆炎对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想怎么还击,母后也理解。” 宋廷皱着脸问:“太后是否误会了什么?” 太后向前走来,拉起宋廷的手,亲切的说:“那皇儿可否告诉母后,母后到底有没有误会了什么?” 宋廷才不管她有没有误会,反正她是巴不得的自己和陆炎厮杀起来的。 “没有,朕和陆炎好着呢。” 宋廷肯定的语气让太后挂着微笑的脸僵了一下。 “朕知道今儿宫里有些传言,只是朕每日有批阅不完的奏折,和摄政王有商议不完的国事,不会像无知妇人那般,听风就是雨。” 太后听他着话里话外的讽刺意味,脸色难看起来,心里忍了又忍才淡淡的说:“是吗?原来皇上已这般依赖摄政王了?” 宋廷懒得回答她这种问题,不想言多失口,直接道:“太后,朕有些乏了,您先回去吧,等朕空了,自会去安宁宫看您。” 太后原想趁陆炎不在宫中好好跟宋廷“谈谈”,可哪知宋廷并没有要谈的意思,心中难免郁闷,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是么,可摄政王一边支持皇上,一边又去见我父亲是几个意思?” “可能他心情好。”宋廷随口道。 “皇上!”太后不喜,曹通在一旁扯了扯她的袖子,她这才控制住脾性,原只是来看看宋廷的态度,但现在看来要他自个儿觉的陆炎不可靠,已是不可能的了。 太后还在思索着,宋廷却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问道:“见闻太师?今日?” “今日是太师寿辰...” “陆炎去给闻太师贺寿了?”宋廷嚷道。 太后哼了一声,有些得意的说:“自然,太师可是先帝的先生,陆炎能不去?” 宋廷暗暗咬了下牙,这两日的事情把他给搞得头昏脑涨的,让他都差点忘记,原书里司马秦就是在闻太师的寿辰上刺杀陆炎未果,后被陆炎反杀的。 虽然现在他不确定司马秦到底有没有跟杨绥一道,可剧情走到了这儿,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更何况,陆炎把闻太师的兵符都收了,已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可这时候却愿意去贺寿,肯定有问题啊。 ******* 太师府一片张灯结彩,陆炎到的时候,发现来贺寿之人多如牛毛不说,连杨绥都来了,这就有很意思了。 “参见王爷。” 众人对陆炎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说着,陆炎直接向闻太师走去,“祝太师松柏延年,福寿安康。” 闻太师面上挂着一片笑意,抬头纹蹙成了一块儿,笑着说:“王爷大驾光临,是老夫的荣幸。” 陆炎看了眼他身边的杨绥,嘴角竟勾起了一丝笑意,“太师无论何时都能想起本王,也是本王的荣幸。” 闻太师笑而不语。 陆炎看向一旁的杨绥,“九皇子也来了。” 杨绥的胳膊还没有完全好,仍旧吊着,但精气神十足,仰着头道:“怎么,本皇子还不能来参加么?” 陆炎冷着声道:“自然不是,您可是我大禹的贵客,只是吃完就早些回去,别说太多话,以免祸从口出。” “你...”杨绥咬着牙瞪着他。 “好了,大家自便,自便。”闻太师招呼着,他这寿宴在太师府的水榭上举办,水榭四周都是绿植树木,奇花异石,风景甚好,但无论水里还是四周,都十分适合藏人。 宋廷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太师府,现下正是大家前来祝寿的高峰期,不但门外挤了很多人,前厅也热闹非凡,这么一看,要混进去倒也容易。 瞄准时机,宋廷正要从一波波的贺寿队伍中混进去,却见一个熟悉的少年身影先他一步从前面蹿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修改了一点点 第31章 猪蹄整一盘 宾客众多,太师府的后厨房简直能用手忙脚乱来形容,隔老远都能听见里面一阵乒乒乓乓的锅碗瓢勺的碰撞声以及管事们着急的催促声,整个厨房的人几乎都是跳起来在做事,所有人都顾着自个儿手上的事,也就不在意旁边人谁是谁了。 宋廷穿着身素衣,混进来的时候为避耳目,也不知道怎么走的,七拐八拐的就拐到了这后厨房,发觉路线不对,想要撤退时,却瞧见厨房门口等着传菜的仆从里有袁几何,他这才确定自己刚才在太师府门前没眼花,袁几何真的混进来了! 宋廷捂了下脸,想他挺着五个月的肚子是怎么能灵敏的混到这儿来的? 四下看了一眼,宋廷往侧旁一间放杂物的屋子蹿了去。 袁几何站在传菜队伍的最后,两只手紧紧的拽着拳,紧紧的抿着唇,整个神经都是绷紧的,眉头一直皱着,让他那张娃娃脸透着几分苦情的感觉。 忽然,右边肩膀被什么东西碰了碰,袁几何下意识的抬手去挥掉,继续侍立着,然而肩膀又被碰了碰。 袁几何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站的最后一个了,怎么后面还有人? 他回头看去,正见宋廷站在他身后,身上穿着和他一样从那堆杂物的小屋子里找来的同款厨房衣裳,腰上同样围着一个白色的半身围裙。 “宋...” 宋廷做了“嘘”的手势,然后手掌往后招了招,让袁几何跟他来。 袁几何咬了下嘴唇,跟着宋廷一步步的往后退。 “宋公子,你怎么在这儿?”袁几何盯着前面,边退边小小声的问道。 宋廷盯着后面,同样边退边小小声的回道:“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儿?这可是当朝太师府。” “秦哥在这儿,我就来了。” 宋廷在见到袁几何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也不觉得多奇怪了,只边退边盯着后方说:“他来做什么你知道吗?” 袁几何吸了下鼻子,“知道。” 宋廷语气里带了两分惊讶,“你知道?” “嗯,他跟他那个朋友混了,我是来揪他回家的,他竟然敢骗我!都说了那种人不好,不能深交!” 宋廷“啊”了一声。 袁几何愤愤道:“宋公子,他那个朋友是谁你已经知道了吧,听说是北周的皇子,进宫了的,怎么样,他进去后没有骚扰你吧?” 宋廷顿了下才道:“没有,皇宫是我的地盘,他不敢,也没那个机会。” “那就好,等我把秦哥揪回家,你就好好收拾那个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拐别人家男人出来,尽做些不务正业的勾当。” 宋廷正经的道:“几何,这杨绥是北周皇子,那你的秦哥是什么人你可清楚吗?” 袁几何拽着拳头说:“知道,北周的呗,可他是哪儿的我又不在意,反正他现在是我相公,我得管着他,不能让他跟人学坏了,这是要不得的。” 宋廷不知道袁几何到底了解这件事多少,但看袁几何的反应,对于司马秦要刺杀陆炎的事,他应该是不知的。 “宋公子,那你是来做什么的?”袁几何睁大着眼睛问道。 “这个,我是...” “宋夫人难道也出来做坏事了?”袁几何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宋廷思索了一下,陆炎这个时候主动来太师府肯定有问题,以自己对陆炎的了解,和司马秦最后的结局来说,今日陆炎是玩儿的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就等着司马秦刺杀他呢... 袁几何见宋廷未开口,猛退了几步凑近他,用同仇敌忾的语气的说:“你也是来抓相公的?喔不,你是抓夫人,不过都差不多。” 宋廷“呵呵”笑了一下,道:“他不是做坏事,他是‘小白鼠’。” “小白鼠?” 宋廷不跟他解释,见旁边拐角处就是回廊,忙一把拉着袁几何躲到了回廊下的矮篱笆里,这才道:“几何啊,这是太师府,不是一般人的地方,你这么溜进来被抓住可了不得,更何况你还怀着孩子呢。”说着宋廷瞧了眼袁几何的腹部,亏得他原本就瘦,大了肚子看起来就跟人胖了似得,衣服穿的宽松,围着个白围裙,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 “我知道,所以我很小心的,这太师府啊,我以前在一家农庄做工的时候,他们专门给太师府送菜,我跟着来送过好几次,也还是熟的。” “不管怎么样,你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都是危险的。”宋廷握着他的肩膀,郑重的说。 袁几何不好意思的说:“谢谢宋公子提醒,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这样,等我找到秦哥就溜出去。” 宋廷“嗯”了一声,又听袁几何不解的说:“可是宋公子,你为什么也穿成这样溜进来?你是皇上,怎么也得有人给你开路,给你护驾啊。” 宋廷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仆从衣裳和腰上的白围裙,道:“这个...陆炎他没告诉我他来了这儿,所以我来看看,他来做什么来了...” 袁几何一听,一副秒懂的表情,揶揄的说:“你是担心宋夫人会被人盯上吧?毕竟他长的那么俊美,风流倜傥的,又位高权重,想娶他的人一定有很多。” 宋廷心道:想娶他的人没有,因为不敢。 袁几何拍着宋廷的肩膀,叹声道:“宋公子,我理解你,但你比他更好更好,想嫁你的人也肯定有很多很多。” 宋廷嘴角抽了抽:要嫁我的人也没有,因为我不喜欢。 “谢谢理解啊。”宋廷干干的应道。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袁几何问道,他心里只觉得有宋廷在就是安全的,他可是大禹的皇上。 “首先,咱们不能让人知道咱们进来了;再来,咱们也不能让人知道你的秦哥进来了;最后,咱们得去找陆炎和你的秦哥。” 宋廷条理清楚的说,司马秦一个人可做不了这事,他能躲在太师府,此事已和闻太师脱不了关系,他又是杨绥的人,那么肯定和杨绥也脱不了关系,简而言之,杨绥和闻太师已经勾结要杀陆炎了。 陆炎明知司马秦要杀他还来赴宴等着被他杀,就是为了经此一举彻底扳倒闻太师,给他扣上个叛国的罪名,让他再不能翻身。 上一回自己和他被闻太师设陷阱险些没命,最后以他夺了闻太师的兵符而胜利,但却没有能真正铲除他。顶着先帝恩师,朝中遍布门生,且还有个做太后的女儿这些硬性条件,要彻底除掉闻太师,是很难的,可这一次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陆炎杀了司马秦,解决了杨绥后,闻太师的地位并没有受到影响,因为安怀将军赶回来了! 那位安怀将军镇守东境,声名赫赫,手握东境几十万精兵,最要紧的是他乃闻太师的亲侄子,有他在,陆炎要灭了闻家可不是一日之功。 可如果不杀司马秦,让这件事换个方向发展,或许闻太师还比较容易解决,比如,直接让司马秦杀了闻太师,简单又方便。 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宋廷自己都吓了一跳... “宋公子,您在想什么?咱现在往哪儿走?”袁几何见宋廷出神,拉了拉他的袖子。 宋廷回过神来,吐了口气,轻声说:“没什么,咱先去找你家秦哥。” “哪儿找?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儿?”袁几何有些着急的说。 宋廷想了想,陆炎在哪儿,司马秦就在哪儿。 “你能打吗?” 袁几何不懂。 “比如一个手刀把人劈晕你会吗?像电视演...不是,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打晕一个人拖过来,然后逼问。” “会,我砍柴的力气可大了。” 见袁几何说的这般信誓旦旦的,宋廷信了,“好,咱们先去找个目标把他敲晕,然后拖到墙根下弄醒了逼问。” 袁几何见宋廷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也是信了,“好!” 两人这才从篱笆里探起身来,两个脑袋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均看着回廊那儿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走了过来。 “宋公子,干吗?”袁几何吞了下口水,问道。 宋廷深吸两口气,沉着脸说:“嗯,干!”说着,宋廷抄起一旁的木棍气势汹汹的就迎了上去。 袁几何瞧见,也抄起一根木棍自认为凶神恶煞的迎了上去。 小厮正走着,忽觉身后有人,忙转过身去。宋廷还没来得及举起棍子就被人发现了,顿时很是尴尬。 然那小厮看着他,却忙道:“奴才参见皇上。” “你认识朕?”宋廷纳闷儿。 “奴才有幸伺候太师进宫,见过皇上...” “这就好办了。”宋廷道,“你过来。” 那小厮不解的走过去,“皇上有何吩咐。” “宴席摆在何处?” “在内园水榭。” “怎么走?” “穿过回廊,绕过前厅和垂花门就是。” 宋廷点点头,一声“知道了”才刚说完,便忽听“砰”的一声,紧接着便见那小厮晕倒在地。袁几何举着木棍,喘着气说:“一击即中。” 宋廷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两个人又找了绳子来把人捆了堵住嘴,拖到了篱笆里藏着,这才往水榭方向走去。 “站住!” 才走了几步,身后就突然冒出了声音,吓了二人一跳。两个人缓缓的转过头去,只见一个体态肥胖的男人领着一队与他们同样打扮的人正要往后厨去,见了他们便喝道:“传菜了,你们赶紧搭把手去。” “这就去这就去。”宋廷拧了下眉,拉着袁几何跟了上去。 水榭内轻歌曼舞,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乐伎均是少年郎,个个清秀俊雅,吹笙弹奏间透着妩媚风情;舞女们长相俏丽,轻披纱衣,露着乳*沟柳腰,舞姿也甚是妖娆。两者都看得人心神荡漾。 宋廷老远就瞧见了,宴席上的男人们个个都看的目不转睛。 陆炎也确实是看的目不转睛,越看眼底杀气越重。 然而当第一盘菜摆上桌时,陆炎的表情却裂了一下,因为他清楚的看见,在他对面上菜的男子朝他使了个眼色。 可由于宋廷没有过“使眼色”的经验,以至于这动作初次做出来就有些教训的味道。 而那教训的眼神映射到他端上来且摆在陆炎面前的那盘酱猪蹄子上时,陆炎忍不住的呛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宋廷:谁敢娶陆炎?请回答我~ 第32章 佛跳墙得泼 乐伎里有个穿墨衣的琴师正是司马秦。 在方才袁几何和宋廷端着传菜的托盘从乐伎身旁走过去时他就注意到了他们,尤其是看见袁几何时,令他心神一乱,弹出来的音节错了几个调。 身旁几个乐伎和舞女们听见调子错乱,有些疑惑,趁着换歌之际,在他身旁小声道:“将军,怎么了?” “待会儿我不动,便不许动。”司马秦沉声说道。 乐伎和舞女们不甚理解,却也没工夫多问,纷纷应“是”。 宋廷原本一直在想司马秦要杀陆炎他会藏在哪儿?池塘里?树梢上?宾客中?想来想去都想不透,可当他走进来瞧见这一批乐伎和舞女时顿时就猜到了。谁会想到刺客会藏在歌舞伎中呢? 宋廷一路走过去,眼睛极快的扫了一眼,即便司马秦刻意低调,但他容颜身材都十分出挑,仔细一找便能看到。 司马秦与他对视,眼里都是对他的戒备之色。 然宋廷却只是给了他一个带着几分警告的微笑。 司马秦捏紧琴弦,若不是袁几何跟在宋廷身边,他会立刻按动琴下机关,让宋廷命丧当场! ****** 上完菜,闻太师招呼着起筷,宾客们再道了几声祝寿词,这就要吃起来,然而席间却响起杨绥轻松惬意的声音,“听说摄政王是羽族之人?” 此话一落,席间众人瞬间停了动作。 陆炎是羽族之人,这一点在朝中并不是秘密,当初先帝收养陆炎时可是昭告了天下的,对他的来历大家也都知道;只是因着先帝,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敢说罢了。 后来先帝过世,陆炎掌权,就更没人敢提了。杨绥堂而皇之的提起来,众人惊讶之余倒也存了几分看戏的心思。 闻太师看了杨绥一眼,未有说什么,只嘴角挂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知摄政王发达后可有回去寻过自己的族人?”杨绥不怕死的继续说:“本皇子近来想起,年少时还见北周民间豪族里有那么几位豢养着羽族的人,早知道本皇子该让人画个他们的画像给摄政王送来,让您认认亲才是。” 这话一落,站在一旁的徐流溢几乎要控制不住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刀了,倒是张潮生沉得住气,棱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让他冷静。 陆炎未有说话,只盯着他,眼神深沉不见底。 “摄政王如今是我大禹的栋梁。”闻太师状似打圆场的说:“从先帝带摄政王回来时起,他就是先帝的儿子,跟羽族没什么关系了。” 杨绥笑了起来,语带抱歉,神情却依然得意的说:“太师说的是,是本皇子冒犯了,用这杯酒向王爷赔罪。”说着,杨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杯子才放在桌子上,却又状似可惜的说:“不过,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同样是羽族之人,只有摄政王能权倾朝野,其余的同伴都散在天下角落,被人豢养着取血玩乐,摄政王是真该寻一寻的,毕竟羽族人的血能解百毒,还能延年益寿,被抓到的下场都不甚好呀,您一个人发达了,可得顾一下自己的同族人啊。” 在场宾客都有些讶异,杨绥说这话已经超出了一般的挖苦,简直就是不怕死了。众人都等着看陆炎的反应,然而陆炎只不轻不重的说:“九皇子还没开始吃,就已经饱了,该回去了。” 杨绥看了闻太师一眼,闻太师轻轻的喝了一口酒,脸色无异,只眼角余光瞥了眼水榭长亭外的乐伎和舞女。杨绥瞧着,心中了然,也就愈发大胆起来,“今儿是太师大人的寿宴,是走是留得太师做主。” 闻太师笑了一下,额头上的川字纹立刻显现,衬着他那打圆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九皇子不过就是一说,摄政王海涵海涵。” 陆炎伸手拿起面前的筷子,并未言语。 徐流溢和张潮生站在席外瞧着他拿筷子的动作,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两个人不由得抓紧腰上的佩刀,随时准备开杀。 就在两人准备就绪时,却见陆炎的筷子朝左边偏了偏。两个人顺势看去,无不吓一跳。那个传完菜的小厮为何没有离开不说,且他还和皇上长的一模一样?不,不是一模一样,那就是皇上! 两人都愣了,今儿摄政王来赴的可是鸿门宴,皇上来这儿掺和什么?摄政王只带了他二人,并未带旁人,到时候打起来可哪里能护得了他? 宋廷似乎感受到了徐流溢和张潮生的目光,垂着的头偏了一下,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并且还比了一个剪刀手,让他们确定来人确实是自己。 瞧着那个剪刀手,徐流溢紧张的吞了下口水,张潮生面上全是不喜之色,巴不得现在就把宋廷给拎出去。 乐伎和舞女们载歌载舞正到兴头时,现下已是日暮,水榭四周亮起灯笼,周围一片朦胧之色,舞蹈已到了高潮处,舞女们已朝两边散开,给司马秦让道,令他琴弦下的暗器能够击中陆炎。 即便不能一击即中,舞女们已经摆好了阵法,个个手中都藏着暗器,加上水榭周围还有太师府的侍卫配合,定能除掉陆炎! 然而一切准备就绪,司马秦却没有动,指尖下的琴弦传出来的音律动听悦耳,丝毫没有杀气。 众人虽疑惑,但他不动,他们自然也不敢动。 司马秦手下未停,目光却一直落在不远处那站在宋廷身侧的袁几何身上。 袁几何不知他的秦哥正在不远处盯着他,只拉了拉宋廷的袖子,想问他现下怎么做,然而宋廷却没有回应他,只推掉他的手往前走去。 徐流溢和张潮生看着均是一惊,却又不能出声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廷一步步的走到杨绥身后。 此时的杨绥还在得意洋洋的对陆炎说:“摄政王的血这么珍贵,本皇子是真想带一些回北周啊。” 杨绥说完就觉得自己头顶上方被什么东西按住了,好像是某人的一只手。 可他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的头凶猛的一把按进了面前那盘佛跳墙中! 整个过程让人触不及防,甚至没人注意到宋廷走过来,等这动作发生时,众人都忘记喊叫,全屏气凝息的盯着杨绥和按住他头的人。 杨绥被按下去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挣扎着撑起来后,惊怒着跳了起来,“什么人!” “拿下!”闻太师也是这才反应了过来,怒的一时竟没有认出身着仆从装的宋廷。 “谁敢?”陆炎坐着,冷声道:“皇上在此,还不跪下?” 众人也是这才认出了宋廷,忙骨碌碌的跪了一地,“叩见皇上。” 闻太师看着宋廷,恼怒过后心中倒有几分窃喜:这倒是好,今儿能解决陆炎不说,这小皇帝也能一并解决了。 想着,他悄然转头示意席外表演的乐伎和舞女们,赶紧行动。 然而司马秦不动,那些人也就真的没动,毕竟他们只听司马秦号令,却不是听杨绥号令。 闻太师见司马秦没有动手,眉头蹙了起来,川字纹像沟壑一样印在额头上,心中暗道这计划怕是有变故了。 宋廷不管地上跪的这些人,也没有理陆炎,只睨了眼闻太师,再瞧着汤水糊脸,被烫的个脸红出泡的杨绥,张嘴骂道:“你想找死就早说,朕成全你!身为北周皇子跑到大禹对朕的摄政王出言不逊,泼在你脸上的不该是这锅名贵的佛跳墙,该是一盆夜香才是!” 杨绥顿觉侮辱至极,“你,你..” 宋廷撸着袖子,双手插着腰,拿出当初用小号骂黑子的气势,喝道:“你什么你,人家的血能解百毒,是尊贵无敌,你的血只配喂蚊子,你还跟这儿嘚瑟,朕现在就能命人把你的嘴缝起来!” 杨绥被宋廷这接二连三的怒吼给整的气血上涌,不管不顾的冲他嚷道:“你他妈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个傀儡,没有陆炎,你连个屁都不是,只配在封地像瘫烂泥一样烂死在地里!” “你这狼心狗肺之徒,口出狂言!”宋廷喝道,平复了下气息才又说:“九皇子,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世,朕清楚的很,你母亲乃官妓,你生下来就被抱进宫由贵妃抚养,后来你得知自己身世,竟命人将你生母远送边关,以至于在路上得了肺痨,不治而亡。朕说的可有错?” 杨绥听着这话,两眼发白,浑身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抬起胳膊指着宋廷,哆哆嗦嗦的说:“你,你...你这个傀儡废材!” “呵呵!只要朕乐意,朕就是天王老子,不乐意,废材就废材。朕告诉你,朕是大禹皇帝,你撒野都不看看地盘的么?”说着,宋廷抬起手就在他头上扇了一巴掌,而后喝道:“来人,九皇子病了,赶紧送他回静新苑休息。” 令声一下,无人敢应,水榭内众人皆屏气凝息,太师府的侍卫们全准备就绪,徐流溢和张潮生面上已是热汗涔涔,双方已成剑拔弩张之势。这气氛,席间宾客都感觉到了。 宋廷这才看向陆炎,着急的说:“没听见吗?送他回去休息。” 陆炎看着宋廷,眼神是三分愠怒七分无奈,而后抬了下手。 张潮生瞧着,站了出来躬身应了声“是”,然后便擒住杨绥,将胳膊反绞在身后欲带他下去。 “你们敢!”杨绥喝道,“司马秦,你还愣着做什么,此时不动手,何时能动?” 闻太师听他暴怒之下吼出这样一句话,原本事不关己的心态立刻受到了暴击:他这么一吼,不止说明他想杀陆炎,还代表刺客堂而皇之的藏在我太师府吗?个蠢货,没脑子的东西! “九皇子,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快,快带下去,以免伤及皇上。”闻太师忙不迭的说。 杨绥确实跟脑子进水了一样,不依不饶的嚷道:“司马秦!” 宋廷瞧着,端起桌上还剩了点残羹的佛跳墙悉数泼到他身上,让他顿时安静了下来,而后靠近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那天你动朕的时候,朕是不是跟你说过,总有天会讨回来的?” “你你...”杨绥气的哆嗦,可再哆嗦也被带下去了,那个他嘴里嚷嚷着的“司马秦”也一直没有出现。 待杨绥被带下去,宋廷这才下令让跪了一片的人起身,然后有些不大自在的看了眼陆炎。想着他俩才闹了个大乌龙,都整的有点不开心,现下在这种场合见面,也挺奇怪,而且他刚才似乎还对陆炎下令了。 不过宋廷心里是清楚的,自己之所以敢这儿顶着和北周撕破脸的压力下杨绥的脸,全因为陆炎在这儿,有他在,自己没什么不敢的。 陆炎接收到宋廷的目光,回望过去,眼神仍旧淡漠的看不出情绪,只扫视了周遭一眼,确定今儿因着宋廷一闹是没人会来刺杀他了。虽然对于宋廷突然搅乱他的计划有一分不喜,但却有九分他方才维护自己的喜悦。 宋廷向来读不懂陆炎那擅于隐藏自己情绪的眼神,反正他一直没有出声阻止,那就算是默认的,也不管这么多了,只走到过去拉起一旁已经看傻了的袁几何的手,冲他笑了笑。 袁几何还没从刚才一系列的突发情况中反应过来,一直盯着宋廷发怔,盯得宋廷都有些不自在了,心道是不是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到他了? 正在宋廷疑惑时,袁几何却猛地拍了下手,笑脸一露,一脸兴奋的说:“皇上,再也没有人比你适合当大禹的皇帝了,你一定会是大禹有史以来最英明神武,最威武霸气,最风流倜傥的皇帝。你和摄政王是绝配。” 前面几句众人听着都觉得是拍马屁的正常话,可最后一句就把众人才站起来的腿给吓的再次“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哒,我来哒~谢谢大家支持和喜欢,五一假期快乐呀,玩儿的好开心~ 第33章 绝配是真的 宋廷对于袁几何的语出惊人已经习惯了,这孩子的脑子里大概想的要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要么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身份背景什么的都是浮云。 他也不再去管了,偶尔让广大人民群众吃吃瓜也是好的,并且按照娱乐圈生存法则来说,有瓜吃的明星才有人气和流量嘛。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个皇帝,那怎么也比明星好上几十倍吧。 不过为了控制下正常的流言发展方向,宋廷咳嗽了两声,呵呵笑道:“朕和摄政王,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自然是绝配。”说完后,宋廷发现众人瞧着他的目光似乎有点奇怪,但具体哪儿奇怪他也说不上来,只发现跪着的那批人把头垂的更低了。 一直未有言语的陆炎开口道:“皇上说的是,都起来吧。” “谢皇上,谢王爷。”众人站起身来,却都不约而同的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 宋廷瞧着他们的表情,心道:我的意思其实是,一个主外交和战事,一个主内政什么的。不过算了,随便你们怎么想吧。反正大概方向别出现偏差就行。 笃定之后,宋廷这才看向闻太师,“今儿是太师寿诞,朕来晚了,太师大人不介意吧。” “老臣不敢,皇上能来是老臣的福气。”闻太师有礼的应道,但极快的又转了话锋,“只是,对于北周九皇子,不知皇上方才的举动是何意?这要是传回北周,一不注意便会引起战争,这岂不是辜负了摄政王和北周互通商贸,以此休战的好意?” 宋廷挑了下眉,“这要引起也是杨绥引起在先,难道太师认为杨绥方才在席间说的话不足以引起战争了?” “九皇子不过几句玩笑...” 宋廷不等他说完就笑眯眯的问道:“朕如果说太师包藏祸心,处处向着杨绥,听在别人耳里能算玩笑话吗?” 闻太师心下微惊,面上有些挂不住,更多的是疑惑。 晨起时还有人向他禀报,陆炎和小皇帝大打出手,呈水火不容之势。可现在瞧着又似乎什么事都没有不说,小皇帝好像已经彻底和陆炎达成什么同盟了。真是让他晕头转向,不知二人打的什么算盘,亦或是陆炎打的什么算盘,让小皇帝竟不怕他。 宋廷一看闻太师那灵活转动的眼珠子以及额头上那几条川字纹几乎要皱成一条的样子,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心道:大爷,你这站队不能左右摇摆啊,你要么一直觉的我和陆炎关系不好,要么就一直觉得好,否则你撕逼都撕的不带劲儿啊,何苦呢。 “皇上说笑了。”闻太师欠着身说,“老臣只是觉的,因这一点小事伤了两国和气,付出代价的可是千万将士的性命,实在是不值当...更何况,摄政王的身世,朝中上下皆知,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您说是吧摄政王。” 嘿!这人还真是! 宋廷撸着袖子又要下场开骂,却听陆炎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太师大人,您觉的本王人坐在这儿,但羽族的事还能让你们随意说起,这是为何?” 闻太师噎住,确实是发现了这个问题。以陆炎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让人这般说他,早在杨绥开口说第一句时,他就能一筷子插进杨绥的嘴里。 可是,从杨绥开始说第一句起,他都并没有太强硬的阻止过! 闻太师下意识的看了眼外头一直准备就绪的乐伎和舞女们,再瞧着陆炎那沉如深潭,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神,顿时有些心慌意乱。 陆炎从鼻翼里冷哼了一声,吓的众人大气不敢喘。 “好了,这寿也祝了,本王该护送皇上回宫了。” 宋廷看陆炎起身,心里松口气,今儿的目的总算达到了,有袁几何在,司马秦也不会出手,陆炎也不会被刺杀了。接下来就得想个办法单独见见司马秦。 宋廷这么想着,拉着袁几何就要走。 然而就在此时,人群中不知是哪位大臣说了一件大家都知道但都刻意忽视的事情。 “皇上,王爷,方才北周九皇子嘴里喊叫着‘司马秦,你还愣着做什么,此时不动手,何时能动?’,这是何意?那个司马秦是北周那个司马秦吗?” 宋廷欣赏这位大人的爱国之心,保持着微笑看了他一眼,然后眼睛一瞥,却发现站在自己身旁的袁几何瞳孔里盛满了不安。 “是啊是啊,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司马秦要在大禹图谋不轨?”另一个人接过话道。 “那司马秦可是北周赫赫有名的骠骑将军,北周贵族,父亲乃靖国侯爷,母亲乃端安郡主,曾打过无数次战役,征服北鞑,替北周开疆扩土,也曾与摄政王多次交手,未分伯仲。”还有一人用不大但又能让所有人都听清楚的音量,来了一段现场科普。 陆炎眯了下眼,凤眸轻抬,看着闻太师,问道:“太师认为杨绥说这话是何意?” 闻太师被陆炎这话问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老夫怎知,一个醉人说的胡话,怕是当时那种情况,逼急了吧,毕竟九皇子今儿是独自赴宴,未带侍卫。” “是啊,杨绥来赴宴竟不带侍卫,他与太师私交这般好了么?”陆炎语气不重,却带着令人不敢反驳的强势之态。 闻太师沉声道:“王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夫怎会与杨绥有私交,至于那位司马将军,若他真的在大禹,那就是摄政王的事了,毕竟老夫现在是无权一身轻嘛。” “是这样就好。”陆炎站起身来,冠帽上的红宝石在月光下闪烁着流星般的光芒,衬的他的容颜愈发俊美非凡,且带了几分凌厉冷漠之势,“请太师记得今夜说的话,不该管的事,别管。”说着,陆炎看向宋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宋廷点了点头,拉着袁几何就走。陆炎紧随其后。 徐流溢赶紧跟上。 在他们离去时,闻太师才瞧清楚了那个一直跟在宋廷身侧的少年,心中诧异不已。这个司马秦的小农妻怎么也会在这儿,老夫明明派人将他软禁起来了,他是如何出来的? 不过看到袁几何,闻太师也知道方才千钧一发之际,司马秦为何不出手了,想来就是他这个身怀有孕的小农妻在陆炎和小皇帝手里的缘故。 想着,闻太师看了外头的乐伎们一眼,那个身着墨衣的琴师,果然目光阴沉的盯着这方。 闻太师瞧着,颇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喜悦之感。 陆炎和小皇帝抓走他的夫人,他怎会无动于衷?怎会不乖乖听老夫安排? “老臣恭送皇上。”闻太师看着宋廷等离去的背影,笑的极其舒朗。 ****** “皇上,我去哪儿啊?”方才的话袁几何也不知听了多少信了多少,只现下有些不安的问宋廷。他一直以为司马秦只是认识杨绥,只是可能也是北周的子民,可从没想过司马秦是北周贵族,还是将军。 秦哥为什么没有跟自己说呢?都成亲一年了,孩子都五个月了,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呢? 袁几何百思不得其解,那张无论何时都扬着自信的娃娃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迷茫无措的神色。 “几何,先跟朕回宫。”宋廷看了眼他发白的脸色,温声的说。现下只有把袁几何带在身边,司马秦才会乖乖出现,这事儿才有解。 袁几何抿着唇,刚才这些人的对话他虽听的不是很懂,但也明白几分,那个杨绥出事,那么北周就有可能和大禹挑起争端,那要是这样,秦哥怎么办? 遂,袁几何面上有些不情愿,小小声的对宋廷说:“可皇上,我是来找秦哥的,进宫做什么?” 宋廷道:“你进宫了,你的秦哥自然会来找你了。” 袁几何咬了下嘴唇,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讯息,忙拒绝宋廷,“那不用了,我就在太师府附近等等,秦哥忙完就会出来的。” 宋廷皱眉,“几何...” 袁几何没再跟他说话,而是直接挥掉他的手,正要跑,却听陆炎淡淡的说:“拿下他。” 徐流溢忙应了声“是”,上前抓住了袁几何的胳膊,强行带着他离去,力道有些大,痛的袁几何龇牙咧嘴。 “你做什么,轻点!”宋廷微怒。 陆炎道:“轻点,这是皇上的客人。” 徐流溢不好意思的应了声“是”,然后放轻了拿着袁几何的力道。 袁几何实在是不想进宫,他虽一时半刻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想进宫,但潜意识里却知道,如果自己进宫,那一定会给司马秦带来麻烦,也会给宋廷带来麻烦。 “皇上,我真不去了,我就在外面等秦哥,或者,你再帮我在太师府里找找他?”袁几何几乎要哭出来了,他被徐流溢拽着胳膊,动弹不得,被迫跟着往前走。 宋廷瞧着,急切的说:“陆炎,你放开他...” “先回宫。”陆炎表情有些严肃。 宋廷虽然原也是要带袁几何回宫的,但不是这样带,而且他们马上就要穿过前方乐伎舞女们祝寿的场地了,司马秦就在里面。 忽然,宋廷反应过来了什么,如果不让徐流溢抓住袁几何,那司马秦是不是在他们路过的时候就会出手?到时候整个太师府的侍卫就会群攻而上! 宋廷咽了下口水,悄悄的打量了下周围,果不其然,这水榭四周被太师府的侍卫重重把守,气氛深沉凝重,只要司马秦一动,那就是“一呼百应”啊。 宋廷轻轻的“啊”了一声,看着陆炎。 “皇上既然不想司马秦死,那现在就得委屈一下他的夫人了。”陆炎早看穿了宋廷闹这一出的目的,淡淡的开口,且对司马秦就埋伏在前方并不是很在意。 宋廷暗叹口气。 “几何,宫里很好玩儿,你的秦哥也会很快来找你的。”宋廷走到袁几何身边,安抚他。 袁几何却几乎要哭出来的说:“皇上,我真不想去,秦哥说皇宫那些地方都很乱,不是我该去的...” 宋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却也没办法,带着他从乐伎们面前淡定无波的走过。 此刻乐伎们已经停止了表演,司马秦隐在人群后坐在琴凳上,手抚着面前的七弦琴,只要手下一用力,他的琴弦必会画作凌厉的暗里射向陆炎。但与此同时也会伤到和他们一起的袁几何。 司马秦英挺又带着两分沉戾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痛色,他答应了父亲辅助九皇子联合大禹太师除掉陆炎,届时,太师便借兵给九皇子,杀太子。一旦功成,他便能带袁几何回北周候府,名正言顺的与他在一起,为他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不像那时在双生村里,连一个来为他们祝福的人都没有。 到时候他会把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袁几何,弥补他过去苦难的十几年,让他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指尖有些发颤,看着被陆炎抓着渐行渐远的袁几何,司马秦的手到底还是松开了琴弦... “都下去吧,今儿散了。”待陆炎和宋廷离开后,闻太师也没心情继续他的寿宴了。众人听令,全都退了下去,且对今日发生之事,都心照不宣的闭口不提。 待宾客都散去,司马秦才走了过来。 闻太师依然坐在没怎么动过的佳肴面前,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慢悠悠的说:“司马将军好生沉得住气,主子被辱无动于衷不说,连自己的夫人被带走也这般无动于衷。” 司马秦面上布满阴影,阴沉的开口,“几何为什么会在此?” “这话你得问小皇帝啊,老夫刚派人查问过,他们是一道混进来的。” 司马秦可不吃这一套,直接上手揪住闻太师的衣领。四周把守的侍卫一见,立刻冲过来围住司马秦,乐伎和舞女们也都摆好了阵势。 闻太师心中有些害怕,但面上仍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道:“司马将军,小皇帝敢这样扣下九皇子,怕是已经和你们的太子达成了什么同盟。你可要抓紧时间,九皇子要是死在了大禹,那太子地位必然稳固,到时候太子登基,可就没你们司马家什么事了。而且,你那个小娇妻,小皇帝待他挺好,但陆炎,你应该比老夫更了解他的为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司马秦弯下腰,眼底都是杀气,在他耳畔道:“老子在问你,几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你说这些谁都知道的废话做什么!” 闻太师被噎的老脸一红,今儿连番被噎,心脏都有些受不住了。 司马秦继续道:“我亲自送他回了村子,不出意外,他绝不会出现在京城,而他在了,还出现在了太师府!是你抓了几何,想要威胁我么?” 闻太师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忿忿道:“现在抓走他的人是陆炎和小皇帝,你却来说道老夫?司马将军,你可真是不一般啊。” “去你的!”司马秦一巴掌拍碎餐桌,紧接着便是阵阵哐当声在耳边炸裂般的响起,听的人心惊肉跳,也昭示了破坏者此刻满心的怒气和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哒,明天上班上学啦,晚安啦~谢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第34章 承诺不乱许(倒V结束) “皇上,我不饿的。” 回宫后,宋廷把袁几何安排在长极殿的偏殿内,吩咐御膳房做了很多好吃的送来,但面对一桌子的珍馐佳肴,袁几何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吃怎么行,你今儿都没吃晚饭,而且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啊。”说着,宋廷低头看着他的肚子,还别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男人怀孕的肚子,圆滚滚的,把手放上去能感受到一个小生命正在里头孕育着。 袁几何也垂着脑袋看了眼自己的腹部,这才勉为其难的说:“那好吧,我吃一点点,不然孩子该难受了。” 宋廷抬起头来,“诶”了一声,拉着袁几何坐到餐桌前,从布菜的太监手里接过筷子,亲自给袁几何夹菜,还盛了一碗人参鸡汤递给他。 “这汤很滋补,你多喝一点。” 袁几何接过,感激的对宋廷笑笑,“谢谢皇上。” “嗐,在这儿没关系,你不用叫我皇上,叫宋公子就好了,或者叫我名字也行。”宋廷像以前那样拍拍他的肩膀,温和的说。 袁几何看了眼碗里的鸡汤,再看了眼和之前一样待他的宋廷,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快喝吧,小心烫啊。”宋廷催促着。 袁几何拿起汤勺舀了一勺,吹了吹后喝进嘴里,才尝到味道,他的表情就变了变。 “怎么了,不好喝?”宋廷关心的问,按理说不应该,御膳房的口味还是可以的,难道怀着孩子的人口味不大一样? “是想吃酸的吗?”宋廷赶紧问道。 袁几何抽了抽鼻子,摇了下头才说:“不是的,这个我之前也常喝。” 宋廷“嗯”了一声,听着他说。 “自从我怀宝宝后,秦哥经常去山里挖人参,然后用院子里的老母鸡给我炖汤喝,那些老母鸡都是他自己养的,每天起早贪黑的,又要做农事,又要养鸡鸭,还要照顾我,家里的开销全部都是他一个人挣的。” 宋廷看着他,叹了口气,心道司马秦贵为将军,能做到这个份儿上,足以看出,他确实很在意袁几何。 “几何啊,刚才在太师府那些人说的事你明白了?” 袁几何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碗里的汤,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的落。 宋廷一瞧,忙让人拿了手巾过来,亲手给他擦,边擦边说:“别哭啊,哭对孩子也不好。” 一听说对孩子不好,袁几何立刻紧咬着下唇忍住了哭,平复了下心情后才对宋廷说:“嗯,村长也说,怀孕的时候老是哭,生出来的宝宝就不聪明,说我娘怀我的时候,就老哭。” 宋廷笑了笑。 “宋公子,秦哥他真的对我很好...照顾我,爱护我,保护我,还教我读书写字...” 宋廷理解般的道:“我知道,谁都看得出来,他真的对你很好。但是几何,他是北周将军,并且想要杀陆炎和我,以致大禹改朝换代,也是不争的事实。” 袁几何放下鸡汤,双手十指扣在一起,对宋廷道:“我知道,对不起宋公子。” 宋廷对他的道歉有些不解。 袁几何咬了下牙才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秦哥是北周的人。” “你知道?”宋廷有些惊讶。 “嗯,一年前我救他的时候,他身上有一封信,我识字不多,没有看信上的内容,但信封上写着的‘北周’两个字我却认得。” “你知道还救他?一年前我记得大禹还在和北周开战,打的正激烈,你就不担心他是坏人细作什么的?”宋廷诧异,试想如果是自己肯定会怀疑。 “我有的。”袁几何轻声说。 宋廷看着他。 “但是我不想他死,想着救了他让他走就是了,可是那天我被酒肆的老板辞退没了钱在破庙里哭的时候,是他来找我,还帮我...” 宋廷了解了。 “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是北周将军...”说着,袁几何擦了擦眼睛,谨慎又茫然的问宋廷,“宋公子,您会杀他吗?摄政王会吗?”这问题把宋廷问住了,怎么说司马秦也害的自己差点被杨绥那啥,当时是真杀了他的心都有的,当然现在也有,毕竟对方也是想杀他的。 只是这实话,看着袁几何如今这样子,宋廷也说不出口,但保证司马秦不死这样的承诺他也做不出来。毕竟司马秦的目的是非常明显且不会轻易改变的。 “几何,先把汤喝了,休息下。”宋廷不应,只把汤又给他推了回去。 袁几何一看就明白宋廷的意思了,“没关系的宋公子,我也是大禹的子民,要是秦哥真的要杀你,我肯定会保护你的...” 宋廷看着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年,心头一软,但依然没有做什么承诺。有时候明知事情自己不能单方面的控制住,却贸然做承诺,是非常不负责的。 离开偏殿的时候,袁几何已经吃完了饭,虽然胃口不佳但也喝了两碗汤,吃了一些菜,宋廷吩咐人侍奉他沐浴,看他躺在床上歇息才离开。 殿外,徐流溢正在外头守着,见宋廷出来,欠了欠身,恭敬的说:“皇上,王爷说这位小公子是很重要的人,命属下多派人把守。” 听了这话,宋廷也没来得及去想,陆炎怎么开始让他的心腹给自己报备他的举措了,只急急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司马秦今儿晚上就会来?” “应该会,杨绥如今被禁在静新苑,他的夫人也被禁在这儿,他一定会出现。” 宋廷跺了跺脚,回头看了眼关上门的偏殿,又转过头问道:“陆炎呢?” “王爷在您的主殿内。”徐流溢应道。 宋廷没再说什么,拔腿就跑,跑了两步后却停下来问道:“人手够吗?” “够,这可是大内皇宫,任凭司马秦再厉害,也逃不出去。” 宋廷咬着牙道:“朕是说保护几何的人够吗?要是打起来伤到他朕跟你没完。” 徐流溢讪讪道:“皇上放心。” 宋廷这才跑了。 张潮生才从主殿过来,恰好看到跑出去的宋廷,正要行礼,宋廷却没工夫搭理他,直接从他面前闪过。 “他又怎么了?” 张潮生那张脸虽英俊,但那表情随时都像谁欠了他几十万两银子没还似的,臭的不行,现在则更臭了几分。 徐流溢走过来,训道:“‘他’?那可是皇上,你放尊重一点。” 张潮生不以为意,“有什么要紧,他能听见?” 徐流溢一脸无语,“你懂不懂什么是君什么是臣,尊重不是做出来给人看的,是要随时都...” “我没你那么舔,他哪一点比得上王爷?” 徐流溢清秀的脸上陡生怒火,“你说谁舔呢?你给我说清楚!” “哼,舔没舔你心里清楚。” 张潮生仍然那副表情,看的徐流溢火冒三丈,“我看你是想打架了吧。” “难道他真的比得上王爷?”张潮生不应他,只问道。 “谁能比得上咱王爷?可既然王爷已经选定了他,咱们就该全力支持。而且你别忘了,王爷从未想过登基称帝,他一直都守着对先帝的承诺。”最后句话,徐流溢声音压的有点低。 张潮生脸色看着比刚才更臭,“没有他,王爷一定会登基。这宋氏从先帝在起,就没有资格当皇帝的。” 徐流溢一把捂住张潮生的嘴,自一月前陆炎和宋廷从双生村回来,传了些奇奇怪怪的流言出来后,这张潮生看宋廷就各种不顺眼,要不是陆炎压着他都敢明着跟宋廷作对了。今儿也是,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说了出来。 “我说你是吃炸*药了么?什么都敢乱说,还真是一介武夫没脑子。”徐流溢眼带警告的看着他,又气又急。 张潮生一把挥掉他的手,哑着嗓子道:“之前那两个还有些手段,撑了一段时间,他呢,什么手段都没有,按理说一个月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就该王爷名正言顺的登基,可是现在这算什么?” 徐流溢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不是,你怎么那么想王爷登基?咱们是王爷的人,王爷想如何就如何,我们不能插手,听命就是。” “今日之事,若不是他,王爷在太师府已达到目的,一举铲除司马秦和杨绥,但现在被他搞成这样,这算什么?”张潮生丝毫不管徐流溢说了什么,满身是刺的道。 徐流溢是真无语了,“你还不知道王爷吗?他既然默许了皇上的行为那就有他的道理,更何况我觉的皇上行事也有一番规则,你别胡说!” 张潮生看着他,不冷不热的讽道:“他不就仗着王爷宠他吗?” “王爷宠谁也是他的事,碍着你什么事了?”徐流溢越说越气。 “总有一日,我定会扶王爷登基。”说完张潮生便往静新苑去看守杨绥。 “你这人怎么这么拧巴。”徐流溢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张潮生离去的背影。 ****** 袁几何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也没有想过要休息,他一直在想,司马秦到底在哪儿,刚才到底有没有在太师府,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系列的事情把他头都给想疼了,但也想不出个答案来。 “秦哥...”袁几何不安的轻唤一声。 忽然,守在他床外的两个宫女和太监纷纷倒地,像是被什么暗器打晕了。 袁几何忙一把坐了起来,慌张的四下打量。 “几何。” “秦哥?” 听到司马秦的声音,袁几何诧异的应道。 司马秦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袁几何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什么时候上去的,这可是守卫重重的皇宫。 “秦哥...”袁几何鞋也来不及穿的下床。 司马秦走过来一把抱住他。 袁几何靠在他怀里,使劲儿的汲取了下他的温度,然后一把推开他,紧接着又踹了他一脚,“司马秦,你是不是坏人!你要是坏人,我就不跟你过了!” 司马秦走过来抚着他的脸,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当然不是了,几何,很多事一时半刻跟你解释不清楚,秦哥先带你离开这儿。” 话落,司马秦拉着袁几何便走,却不是往大门走,而是走向靠墙的书柜前,在第三格右侧转动了一册书,紧接着书柜后的白墙便向两边打开,露出一条暗道来。 袁几何看的瞠目结舌。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本文将于5月8日本周五从21章开始倒V,明天要断更一天存个稿,后天三章掉落,么么么哒,请大家继续支持呀,360度旋转鞠躬~~ 第35章 王兄脸红了 一 宋廷一路奔回主殿,隔老远就看到陆炎穿着一身纯色紫袍站在殿门口,仍是那副看不出个喜怒的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等着自己说事儿还是怎么着,毕竟昨晚才发生了认为对方怀了自己孩子的乌龙事件,并且自己还伤了他! 这要是秋后算账整起来,那自己还能活到一年后吗?喔不,现在只有十一个月了。 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宋廷边放慢了脚步,还别说,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单独面对陆炎呢,这第一句话得说什么,难不成得说一句:真好,你没有怀上我的孩子,我心里松口气,对你的责任感瞬间消失无踪了。 想想也不对,毕竟陆炎还以为自己也...说不定他心里还在想:没了孩子,找不到名正言顺的理由拉他下台了,又或者是,没孩子挺好,本王也不用对他假以辞色了。 各种想法在刹那间冲进脑门儿,宋廷不自觉的连脚都迈不动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陆炎瞧着向他飞奔而来的宋廷突然停了脚步,原本淡然的神色骤然僵硬了几分。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三丈的距离四目相对着。 “过来。”陆炎先忍不住开了口。 宋廷心道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得对他笑啊。如此,宋廷笑容绽放,明媚如春,他原本就长的颇为阳光俊朗,这么笑起来,连眼睛里都带着光芒,看的人心神荡漾。 “那个,摄政王你脸没事了吧?”宋廷走过来,笑着问。昨晚他跟陆炎打架,自己身手矫健,一点事儿都没有,倒是陆炎的右脸颊被他咬出一个挂着口水和血点子的牙齿印。 陆炎抬手轻抚了下自己的右脸颊,那动作明明很是正经,可宋廷瞧着却控制不住的咽了下口水。而后听陆炎一本正经的道:“本王看不见,不如皇上替本王看看。” 宋廷“呵呵”笑了笑,右手食指跟弹簧似得抬起来朝梳妆台的铜镜弹了一下,道:“那不有镜子么,你去照照就知道了啊。” “镜子哪有眼睛明亮。” 对于任何话都能被陆炎说的这么理所应当,宋廷都有些习惯了。又想着之后的日子还得在他手下讨饭吃,不能把关系弄得太僵,他现下这反应也比跟自己秋后算账好。 打定主意后,宋廷妥协了,朗声道:“好嘞,朕这就看。” 说着,宋廷往前再走了两步,垫了下脚,360度无死角的盯着陆炎的脸看了看。虽然他用了上好的药膏,不注意看都也看不怎么出来,但毕竟只过了一日,痕迹还是有的,尤其这么近距离的瞅着,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个牙齿印还跟个腕表一样,印在他右侧脸颊上。 想着陆炎顶着这么一张脸去太师府撕逼,宋廷心里没来由的有点歉疚。毕竟对于他们这种权谋撕逼来说,仪容姿态还是很重要的,不然气势上不就先输了么。 “那个,没什么事,看不出来。”宋廷略有些尴尬的说道。 “是吗?可本王还是有些疼。”陆炎往前靠向宋廷,高出宋廷半个头的他,凤眸微垂,盯着宋廷的眼神竟像是在求关注一般。 宋廷在心里摇了无数次头,陆炎怎么可能求自己关注,他要是开通个微博账号,暂不说别的,就凭他的仪容气度,关注他的人能把微博搞崩掉。 “皇上把人弄疼了,难道就这般不管么?” 宋廷被他这话狠狠呛了一下,这狼装起小绵羊来还真是让人束手无策! “怎么会,这肯定没有捅你一刀疼啊。”宋廷诚挚的说。 “疼痛还要分是什么造成的么?本王皮脆,磕到碰到都疼。” 陆炎带着杀伐决断的气势说出这样的话时,宋廷觉的陆炎不是崩了人设就是他本来就是这样表里不一的人。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不吃这一套。 “朕跟你说啊,所以昨晚的事不能全怪朕...” “嗯,本王并未怪皇上,但本王是真的疼。”陆炎不跟他掰扯,直接说重点。 宋廷:“皮这么脆,你还练什么武?”“练武又没人敢在本王脸上咬一口。”陆炎说的言之凿凿,根本让人反驳不了。 宋廷无可奈何的抬起双手当着他的面捂了下脸,也不知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既然你要这么装,那我也装,看咱俩谁装的过谁!谁先恶心谁!哼~ “是吗,那朕给你吹吹?”宋廷放下手,笑里藏刀的说,那“刀子”都能在陆炎脸上划拉几道口子了。 陆炎瞧着,竟十分坦然的“嗯”了一声。 宋廷:“......” 再次靠近陆炎,宋廷踮起脚微微扬着唇,轻轻的在他那几乎都要看不出痕迹的右脸颊上吹了吹。 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拂在脸颊上,陆炎的脸皮竟迅速变了个颜色。 宋廷瞧着,就势来了一句:“王兄,朕瞧见你的毛孔啦,而且你的脸红了哟。” 陆炎喉结一动,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宋廷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向前,弄得自己措手不及,来不及后退,所以嘴唇就这样触不及防的亲到了他的右脸颊上。 宋廷还没有跟陆炎接过吻,不知道跟他接吻是什么感觉,但这嘴唇亲到他脸上的触感却十分柔软且带着一种清新无垢之感,好像自己吻在了一朵圣洁的紫罗兰上,芬芳诱人且不染尘埃。尤其殿内明黄的烛光映在陆炎此刻的脸上,让他容颜里自带的那份冷漠被无限放大,却又因为微微泛红的脸色,竟让那冷漠瞧着比常人的温柔还要醉人。 真是奇了怪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只在这么一刹那,宋廷就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紧接着才向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向后跳了一步,忙不迭的说:“不是,你怎么突然挪动不跟我说?” 陆炎微微别过脸,道:“脚滑。” “你哪是脚滑,你是占我便宜!”宋廷气鼓鼓的说。 “被亲的是本王。”陆炎仍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的宋廷真想让他随时记住自己的人设! “你,我...” “皇上觉的感觉如何?”陆炎忽然软了声音,抬眸正视着他。 宋廷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思索了一下才挠着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脸红的原因,亲上去有点烫嘴。” 陆炎:“......” “那个,徐流溢说,司马秦今儿会出现?”趁陆炎不说话这个空隙,宋廷赶紧说到正事上来,只有在说正事的时候,陆炎的人设才是和书里一样的。 “估计已经到了。” 果不其然,陆炎一听见正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再看向他时,神色已恢复如常,连脸都不红了。 宋廷惊讶于他变脸般收放自如的情绪,暗暗吐了口气才正色道:“已经到了?朕才从偏殿过来,难道是去了静新苑?” “皇上今日去太师府,是想做什么?”陆炎不答反问。 宋廷摊了摊手,正经道:“你在太师府不是自个儿也说了么,朕不想你杀司马秦,他现在还不能死。” 陆炎看着他,酝酿了一下方道:“本王的意思是,皇上怎知司马秦和杨绥今日的计划?” 宋廷戛然无声,这个...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是个穿书者,在书上看的吧。 “那摄政王是怎么知道的?”宋廷机灵的反问。 陆炎倒也不瞒他,“本王和北周太子筹谋已久,今日之事自然在本王意料之中。” “你的意思是,北周太子没能来大禹,被杨绥取而代之,是他自愿的?” 陆炎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北周太子能除掉杨绥这个心腹大患,本王亦能除掉闻太师,何乐不为?” 宋廷忍不住道:“可闻太师的侄子安怀将军就要回来了,有他在,闻太师就能屹立不倒。” “何以见得?”陆炎道:“闻擎至少还有半个月才能抵达京城,这半个月足够本王清理闻家了,更何况,闻擎与闻家的关系并不是皇上想象中的那样好。” 宋廷纳闷儿,既然不好,那书里还写陆炎折腾这一番也没扳倒闻太师,那不是因为安怀将军的缘故还能是什么? “皇上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陆炎提醒他。 宋廷不甚在意他的表情,自顾自的说:“朕听傅大人说的。” “长雪?”陆炎似信不信,“长雪连朝都不上,向来深居简出,不会管这些事。” “这是为何?傅大人一番才学,你既封他做大学士,他不议国事,岂不可惜?”宋廷问道,这一直都是他好奇的事情,但没找到机会问陆炎。 “长雪有长雪的事情做,皇上不必管这些。” 宋廷其实想说,他在原书里是没有见过傅长雪这个人的,或许还真是因为他不议国事的缘故,所以有这号人物,却一直没有出场。 “朕只是觉的可惜,不过傅大人开心就好。”宋廷知道陆炎那话的意思就是不想多说了,也就不追问。 “皇上还是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 宋廷抚了下额头,绕不过去,那就必须要扣在傅长雪头上了。心里对傅长雪道了无数个歉,宋廷才一脸无辜的道:“那朕怎么知道,朕就是听他说的。” 陆炎看着他,也不知信没信,总之没再追问。 “既然你知司马秦已经进宫,你打算怎么做?”宋廷赶紧问道,这可是正事。 “皇上拦着不让本王杀他,又是想怎么做呢?” 宋廷也不瞒着他自己的打算,一边在殿内踱步一边道:“与其让司马秦为杨绥所用,不如为我们所用,这样既可以彻底扳倒闻太师,又不负你和北周太子的盟约。” 陆炎听他说“我们”,周身舒爽的如一阵春风吹散了笼罩许久的雾霾一般,明净透亮。 “我们...”陆炎在心里笑了笑。 ****** 二 “这一层本王倒是想漏了。”陆炎赞同宋廷的话,“如果借司马秦的手除掉闻太师和杨绥,那本王可要省不少力气。” 宋廷看他get到了自己的点儿,忙不迭的说:“所以暂时留下他的命是极有用的。” “可司马秦凭什么愿意为我们所用呢?”陆炎平和的问宋廷。 这话倒是把宋廷问住了,也是他非常担心的一件事,毕竟当时在那甜品铺子,他不是没和司马秦交流过,但他丝毫没有反戈的意思。 “北周皇帝年事高了,又身患顽疾,探子来报,怕是撑不到两个月了;司马家一直支持杨绥,和太子分庭抗礼,但太子手中有兵,杨绥没有。” “怪不得他们连找闻太师这种外援的事都想得出来。” “倒不是如此。”陆炎十分淡然,他虽说司马秦已经进了宫,却一点也不着急,见宋廷站的有一会儿了,自然的拉起他的手到椅子上坐下。 “不是如此,那是什么?”宋廷好奇,没注意他的举动,坐下后忙抬起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问。 陆炎道:“杨绥没有兵,但司马秦有。” “可据我所知,司马家是文官,能带兵打仗的就只有司马秦一个,而且既然司马秦有兵,他还搞这出做什么?”宋廷不解。 陆炎沉默了一下才道:“哪国的皇帝不忌惮会带兵的将军?” 宋廷恍然大悟般的“喔”了一声,“加上司马家支持杨绥,所以北周太子也不待见他们。” 陆炎点了点头,“杨绥的养母静贵妃可是司马秦的姑姑。” 宋廷“啧啧”了一下,又是这种裙带关系。 “那既然这样,司马秦为何还在我大禹隐藏一年之久?” “北周民风没有大禹这么开放,那些个皇室中人可是把门当户对看的极重...” 陆炎这么一说,宋廷立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司马秦是因为几何...” “嗯。”陆炎道:“本王想,司马家是不会接受袁几何这样身份的人成为将军夫人嫁入侯府的,司马秦应该跟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只要功成,就能带袁几何回去。” 宋廷朝陆炎举起了大拇指,这也能想到,确实心思够深。 “那这么说,此事有解啊。” 陆炎看着他。 “你想啊,司马秦既然为了几何留在双生村一年之久,他完全有可能为了几何投向我们啊。” 看宋廷这般激动的样子,陆炎却“无情”的抨击道:“皇上,您别忘了,司马秦再如何都是北周的人,他投向我们可不是换了阵营这么简单,而是叛国之举。” 宋廷愣住。 陆炎看了眼窗外的月色,淡淡道:“所以,杀了他还能成全他的名声,本王想,这可比叛国让他好接受些。” 宋廷道:“可你之前在太师府没有和他动手,不代表还有旁的法子么。” “那不过是一试,有没有本王也说不好,若他执意助杨绥与闻太师,那么他必不能活着离开大禹,一旦他回了北周必是我大禹心腹大患。” “你是说,他了解许多大禹密事,从闻太师嘴里?” “若非如此,京城怎会有他的据点?” 宋廷一时不语,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陆炎瞧着,突然问道:“皇上如今是完全和本王站在一起了么?” 宋廷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自己现在帮着他一起对付闻太师,可不就是和他统一战线了么。而且必须要和他统一战线,毕竟他可是自己十分欣赏的男主。 “当然,朕怎么说也是摄政王你扶持登基的嘛。”宋廷诚恳道。 陆炎听后,心情甚佳。 “既然皇上不想让司马秦死,那本王可以给他个机会...” “怎么给?” “随本王一起去看看吧,以杨绥的个性,司马秦今儿在太师府没有动手,他估计能说出一大堆帮我们解决麻烦的话来。” 宋廷听着,真是巴不得耳朵贴到静新苑墙上去,听听杨绥到底会说什么。 “好呀,不过他到底怎么进来的?” “有闻太师在,这皇宫难道还不能随他进出?有太后在,这宫中哪座宫殿还不是随他走。” 宋廷一听就明白了,带着两分兴奋的表情对陆炎道:“怪不得你这般淡定,你就是想利用司马秦把宫里的暗哨和乱七八糟的事和人全部引出来,再一网打尽。” 陆炎原以为宋廷会怕自己,瞧了他的神色,听了他的话,心里没来由的踏实了两分。 这样的自己他都不怕,那日后本王渐渐对他好起来,对他温柔一些,他便也不会再怕了。话本戏剧里不都说妻子们喜欢体贴粘人的丈夫么。 陆炎心里这么想,嘴上仍只道了一声,“皇上英明。” ****** 袁几何已经跟着司马秦进了偏殿内的暗道。 暗道里没有光亮,司马秦打开火折子,凭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亮,牵着袁几何往前走,边走边安抚道:“很快就出去了,别怕。” 袁几何脸上冒着汗珠,手心里也全是汗,吞了吞口水后才道:“秦哥,你怎么知道这儿有暗道,这可是皇宫,还是皇上住的地方啊。” “几何,我是北周将军,敌国的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会知道。”司马秦轻柔的说,生怕声音重一点会伤到袁几何,毕竟自己偏了他这么久。 “你是北周的将军,你为什么要骗我呢?”袁几何问着,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司马秦停下来,侧过身看着他,“几何,不管你信不信,一年前你救了我后,我是真的想要和你一辈子住在村子里...” “现在也可以啊,我不在乎你是哪国的将军,咱们回村子吧秦哥。”袁几何抬起另一手扯住他的袖子,声音里带了几分恳求的意思。 司马秦叹了口气,“现在不行了,若太子登基,司马家必会受牵连,我虽与父亲不睦,但也不能看着司马家坠入地狱;只要日后九皇子登基,我便能带你回司马家,到时候你会尊贵无比...” 袁几何一把甩掉他的手,夹着哭声道:“我才不要呢,我跟你说过了,你要是做坏事的话,我就跟你和离,找村长勾去我们的成亲证,孩子我一个人也能养大。” 司马秦见他哭了,心疼的不行,忙抽出手来给他擦眼泪,边擦边说:“几何,我并没有做坏事,支持九皇子只不过是政治立场,我是北周司马家的人,杨绥的养母是我的亲姑姑,司马家只能助他。” “那你助就助,扯上宋公子他们做什么?”袁几何扬着脖子吼道。 司马秦脸色沉了两分,“这是杨绥与闻太师的交易,他需要闻太师登基后借兵给他对付太子,闻太师也需要我除掉陆炎...” 袁几何忍无可忍的踹了他一脚,“你们还真奇怪,自己国家的事,自己要篡位,搞不定跑来别国搞阴谋,真是太不要脸了,那个杨绥不是个好东西,一点都没有气魄,还有,司马秦,我看错你了。” 说着,袁几何就要往回走,却被司马秦拽住,道:“几何,别闹,你以为宋廷对你真的好么?他不过是在利用你,利用孩子!” “宋公子才不会,他是皇帝,我是他的子民。”袁几何反驳道。 司马秦拉着他往前走,他力气太大袁几何根本反抗不了。 “你放开我,放开。” “即便他不会,难道陆炎不会?”司马秦沉声道:“你我第一次遇见陆炎时,他便知道了我的身份,却一直没有出手,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他不过是想来一招引蛇出洞,再一网打尽罢了。如今,他的目的就要达到了,在这之前,必须除掉他,不然死的就是我们。” 袁几何被他拉着走,大着肚子根本就跟不上,十分的难受,现下又听他说这些他都听不怎么懂的事情,顿时气血上涌,脸色发白的道:“秦哥,我肚子痛。” 司马秦一听,忙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见他脸都白了,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几何?” 袁几何脸色难看,“痛,肚子痛。” 司马秦心下一慌,难道是动了胎气? 这么想,他立刻将袁几何打横抱了起来,再将火折子递到他手里,凭着微光大步往前。 好在这暗道并没有多长,再走几步就到了出口,而出口对应的正是杨绥所在的静新苑。 这静新苑外围都被张潮生带人把守着,而内围则是司马秦自己从北周带来的人,司马秦出现后一时到没有引起张潮生的注意。 只是看着司马秦抱着袁几何出现,杨绥原本就恼怒的脸现在更加恼怒了几分。 “司马秦,你他妈是傻的吧,你是来救本皇子外带杀陆炎的,带着这么个蠢货做什么!” 司马秦双眸发出毒蛇般阴寒的光芒,盯着杨绥,“给老子闭上你的嘴,起开!” 说着,司马秦抱着袁几何放到了司马秦房内的床上。 杨绥看着,气的不行,“我刚在太师府就发现了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看来就是因为这蠢货,你才放弃了杀陆炎绝佳的机会!” 司马秦不理他,赶紧倒了杯水喂他,温声问道:“怎么样几何,好些了么?” 袁几何点点头,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推开司马秦,而后抬起胳膊指着杨绥骂道:“你这个没用的怂货,你自个儿跟人家抢皇位抢不过,拉着旁人做什么?” 杨绥一听,原本就在顶点的怒火此刻上升到了极限,两步走过来,若不是司马秦拦着,他能立刻给袁几何一巴掌! “蠢货!我告诉你,你算哪根葱,你配得上司马秦么?配站在金殿上仰视着我么,你就是个无知丑陋的蛆虫,该在那穷乡僻壤窝死。” 杨绥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腾空飞了起来,紧接着便重重的摔在地上,压着他那只还吊着的胳膊,疼的他“嗷”了一声。 司马秦收回踹他的脚,面上尽是阴影,“杨绥,放干净你的嘴。” 杨绥气的不顾疼痛再次弹起来,盯着司马秦说:“要是没有这蠢货,事情会变成这样么?” 司马秦深吸了口气,“你再不闭嘴,我便走了,看谁能带你离开这皇宫?” “走了又如何?你以为陆炎会让我们平安离开京城?我告诉你,你今儿不杀了他,咱们别想安生回北周。”杨绥目眦欲裂的道:“陆炎是羽族的人,司马家曾经捕猎过羽族的人,你知道怎么能让他一击毙命,以你的武功,加上他的致命弱点,你一定能杀他!闻太师方才已经派人来过了,皇宫内外他已经安排妥当,只要你动手,他能立刻配合你。” 司马秦听着这话,再看了眼袁几何,道:“等我把几何和你送出宫,你们俩在,我会分心。” 杨绥听了这话,怒气稍微平息了一点。 然袁几何听见了,喝道:“秦哥,你真以为你是天神么,能以一敌百么,你又不是棋子,干什么不要命的听他的呀。” 司马秦转过身来安抚袁几何,但话还没说出口,杨绥已经忍不住冲上来,一脚踹在袁几何的肚子上。 宋廷跟着陆炎进了静新苑,内围的北周侍卫已经被陆炎的人安静的解决掉了,他正想去会会杨绥,却忽听杨绥房间内传出一阵痛苦的惨叫声。 司马秦看着一脸痛苦下身流血的袁几何,瞳孔大睁,惊得手足无措。 杨绥还在嚷道:“妈的,司马秦等你这回立下大功,本皇子一定在北周给你找百十个比这蠢猪好的人,给你生一大堆孩子,还门当户对!呸,什么玩意儿!” 司马秦偏头看向杨绥,眼中杀气毕露! 宋廷听着那声音像是袁几何的,忙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了门。 然而映在他面前的景象却是,司马秦手中的琴弦勒断了杨绥的脖子,杨绥睁大着眼,至死都是一脸的愤怒和不可置信。 宋廷瞧着,嘴角抽了抽,心道:果然杨绥最后是要死的,只是没死在陆炎手里,死在司马秦手里了。 ****** 三 袁几何接连不断的惨叫拉回了宋廷暂停的思绪,他这才往床上看去,发现袁几何身上的血可比死了的杨绥多多了,整个下身几乎都被鲜血浸染。 “几何,你怎么样,几何...”司马秦彻底慌了,他杀过无数人,从死人堆里爬起来过无数次,一向都是阴沉冷戾的,如今瞧着袁几何下身的血,却控制不住的全身发抖,什么都顾不得了。 “这这...愣着做什么,去传太医!”宋廷跳了起来,急不可耐的对身后嚷道。 外头侍卫听见了,立刻应了声“是”,而后拔腿而去。 宋廷冲到袁几何床边,看着他捂着肚子痛苦的哭叫,双腿不停地发抖,心都揪了起来。 “这到底怎么了,你对他做什么了!”宋廷扯住司马秦的衣领,狠声问道。 司马秦完全说不出话来。 袁几何倒是断断续续的说:“宋公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孩子怎么了,怎么了?”宋廷着急的问,然后看着旁边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杨绥,怒的恨不得杀了司马秦,“我他妈,司马秦,你自诩厉害无敌,几何还是在你眼皮底下,你却能纵人这般伤他么!还有你们的孩子!你脑子是进水了么,你既然一年前选择跟他在一起,选择留在大禹,那你就好好的跟他待在双生村,不好吗?你非要作妖,且你那所谓的主子,有把你和几何放在眼里么!虽然你已经杀了他。” “几何,宋公子,你救救几何,请你一定要救他。”司马秦这才回过神来,慌乱的顾不得其他,抓着宋廷的手臂,一个劲儿的求他。 宋廷跺了跺脚,“太医怎么还没到!” “快了,有些事本王想和司马将军谈谈。”陆炎趁此开口。 宋廷微微有些不喜,袁几何现在可正是需要司马秦的时候。但宋廷很快又理解了,现在的司马秦心理防线低,是解决这事儿最好的机会。 司马秦盯着陆炎,咬牙切齿的道:“陆炎!” 宋廷看着,微微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司马将军,有些事你需要给我大禹一个交代,更何况你突然杀了杨绥,这烂摊子可不能让我大禹替你收。摄政王要跟你谈是给你机会,否则,司马家会不会被你们的太子除掉还另说,怕是北周皇帝也容不下你们了。” “我现在在乎的是几何的命!”司马秦抓着袁几何的手不松,听着他痛至迷糊的叫声,心口剜疼。 宋廷深吸了口气,“司马将军,你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请记住,现在除了朕和摄政王,没人能救几何和孩子。”这话比任何威逼利诱都管用。 司马秦随陆炎出去后,太医也到了,今儿太医院当值的人好巧不巧又是林瑞。 他昨晚离开长极殿的时候还在祈祷今年最好都别见到皇上和摄政王,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且见到的原因还是因为孩子,只不过这一回不是他们俩的孩子了。 “你愣着做什么,快!”宋廷吼道。 林瑞赶紧过来,看了眼袁几何,立刻让身边的小太监拿了提气的参片给他含着,然后仔细把了脉看了他的身体,而后拧着眉对宋廷说:“皇上,这位公子怕是要生了。” “生了?”虽然做好了看男子生孩子的准备,但突然出现,而且还是这样凶险的情况,宋廷还是差点没有绷住,缓了一口气才说:“那赶紧让稳婆过来接生啊!” “这宫中没有稳婆啊,稳婆一般是宫中妃嫔怀孕三月后才会调入,这...” “别废话了,你接!”听着袁几何迷糊着也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宋廷急的如火烧眉毛一般。 “是是...”林瑞应道,迅速让人就地搭起了产房,命人烧开水,拿剪子白布。静新苑内外顷刻间忙碌起来。 张潮生在外头看着比自己生孩子还着急的宋廷,脸色依然很臭,却让人把杨绥的尸体弄走了,迅速的清洗了屋子。 真的是没体验过你不知道,只有亲眼看着产子的模样,你才知道那是一种需要付出多大勇气的痛,而且袁几何还是男子产子,加上这种情况... 宋廷心里真没谱,拉着林瑞问道:“我问你,孩子会平安生出来吗?” 林瑞擦着额头上的汗,道:“皇上,恕臣直言,这位小公子的孩子还不足月,男子生子需怀足八个月,他这才五个月,孩子原本就营养不够,加之是受了外力踢打的缘故才导致羊水破裂,这这风险大到不可估计啊。” 宋廷抓着林瑞,一脸的恳切,“林太医,我知道你是个好太医,昨儿的事不关你的事,是我和陆炎两个人自己脑补过头了,并没有质疑你医术的意思。” “臣知道臣知道。”林瑞边吞口水边说。 “所以你一定要保住几何的孩子,保住他,知不知道。” 林瑞也十分严谨,“皇上,放心,臣定尽力而为。” 宋廷重重的点了点头,坐到床畔握着袁几何的手,不停的说:“几何你撑住啊,这可是你和你秦哥的孩子...” 袁几何模模糊糊的恢复了些神志,口里念道:“秦哥,秦哥呢?秦哥呢?” 宋廷皱着脸,柔声对他说:“他现在在计划你们的未来,很快就回来了,等你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在一起了。” 袁几何的脸已经苍白的极尽透明,“宋公子,宋公子,你们能不杀秦哥吗?求求你们了,我用我的命跟他换,不要杀秦哥,不要杀他,我用我的命换...” “几何,你别胡思乱想了,他现在活的好好的。”宋廷擦着他脸上的汗,心疼不已的说。 袁几何又痛的惨叫,根本说不了话了。 林瑞一阵忙活,可袁几何下身出来的依然是血,孩子的头迟迟没有见到。 “这怎么回事啊?”宋廷急切的问。 “怕是,怕是...”林瑞声音发颤。 “怕是什么你说!” “怕是孩子已死在腹中了...” “我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宋廷嚷道,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原书里可从未提过袁几何,更别说孩子。 宋廷正思索着便听林瑞狂喜的叫道:“头,看到孩子的头了,小公子,你使力气啊。” “几何,几何,看到孩子的头了,快使力气,快。”宋廷催促着,然而袁几何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林太医你想想办法。” “这这...” “这什么这!” “这怕是得用摄政王的血给这位小公子恢复力气。” 宋廷想起来了,那个杨绥说过,陆炎的血可是珍贵的不行,还能延年益寿什么的。可是要陆炎的血? “太医,血来了。” 宋廷还没发话,李儒已经端着半杯血进来了。 “快拿来给他服下。” 宋廷瞧着杯中的血,不知怎的,忽然在想,那个羽族究竟是个什么民族,为什么杨绥提到他们时会用上“豢养、捕猎、玩乐”这样的词汇,陆炎在未被先帝收养前,是如何过的? “有力气了,有了有了。”林瑞嚷道。 宋廷回过神来,瞧着袁几何使力了,心中喜悦。 屋子里的人忙活了许久,袁几何挣扎了一晚上,直到黎明太阳升起后,孩子的头才终于出来了! 林瑞和宋廷都是一阵狂喜。 “几何,再用点力,就快出来了~”宋廷又喜又忧的说。 袁几何下意识的使力,终于半柱香后,伴随着他的大叫声,孩子出世了! 微弱的啼哭声在房间内响起时,宋廷松了口气,赶紧命人将孩子擦了身包好,抱在自个儿怀里递给袁几何看。 “几何,你瞧,多可爱啊。” 袁几何已经虚弱无力了,微弱的瞧了一眼,轻轻的说:“他好丑...不像秦哥英俊...” 宋廷轻声道:“才生出来的孩子都这样,养几天就好了。” 袁几何微弱的笑了下,而后撑着气问道:“秦哥呢?我想见秦哥...” 宋廷回头问李儒,“摄政王在哪儿?” 李儒躬身回道:“回皇上,王爷不在宫中...” 宋廷心口一紧,忽然担心司马秦会不会和陆炎做了什么交易,把自己的命献出去了... “血,血。”一小太监看着袁几何突然出血不止,忙慌慌的道。 林瑞赶紧给他针灸,又命人配药。 “几何,你撑着,很快就会没事了。” 袁几何却忽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在天光一线间喃喃的说:“我用我的命换秦哥,秦哥...” “几何,几何!”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么么么哒,我会努力码字的,爱乃们~~~ 第36章 世界观重建 宋廷从来没有这么着急的呼唤过一个人,袁几何昏过去的样子就跟死了一样,看的他的心惊肉跳。 “皇上别急,这位小公子只是太累了,力竭晕过去了而已,无性命之忧。”林瑞检查过后,赶忙对宋廷说。 宋廷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这样就好。”说着,宋廷又对林瑞说:“多谢你林太医,要不是你,几何就没命了。” 林瑞哪里有过被皇帝道谢的待遇,忙不迭的说:“臣不敢,这是臣分内之事。” 宋廷看了眼床上的袁几何,这才道:“为什么陆炎的血会有这么大的作用?” “羽族的血向来如此,说它能包治百病都不为过。”林瑞应道。 宋廷拧了下眉,“那这么说,羽族的人岂不是人人都想得到?” 林瑞点了点头,“一向如此。” 宋廷忽然想起当时在双生村那草郎中说陆炎的血多么多么好时,自己还以为他夸大其词,现在看来,他不仅没有夸大其词反倒是说的含蓄了。 可是这事儿,怎么书里就没有提过呢? 宋廷不解,但想想又理解了,原书是从陆炎的视角写的,他总不会满世界的说自己是羽族的人吧。 “皇上。”林瑞唤了他一声,四下看了一眼后方道:“这产房不干净,血腥味重,不利于养身子,怕是要给这位小公子和孩子换个干净地方。” 宋廷忙唤来李儒,吩咐道:“李公公,立刻让人将太极殿的偏殿再好好收拾一番,把几何抬过去。” 说着,宋廷又看了眼怀里抱着的小孩儿,因为是早产,瘦弱的有些不像样,但好在林瑞检查过,除了营养不良,其余也无大碍,只是哭声有些微弱,小脸儿都憋红了,甚是可怜,瞧着像是饿了。 但宋廷看了眼昏迷着的袁几何和他虚弱受创的身体,只好对李儒吩咐道:“去宫外找个乳父来,胸肌够强壮的那种,能存奶的那种。” 李儒一听宋廷这话,拿着拂尘的手指颤了一下。他在宫里几十年了,伺候过先帝伺候过陆炎,什么命令都听过,也知道怎么回应,可宋廷这个...他着实不知怎么回了。 “皇上,老奴愚钝,您再说一次?”李儒向来沉稳的人都被宋廷这话给整的一脸懵逼。 宋廷不耐烦的说:“孩子要喝奶,找乳父给他喂奶啊。” 李儒皱着原本就生了些褶皱的额头,和林瑞对视了一眼。林瑞也是一副被雷劈过的惊诧样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皇上。”李儒想了想,道:“这乳母老奴昨儿夜里已经备下了,就在外头。” “乳...母,母?”宋廷有些惊讶。 李儒欠了欠身,“是啊,这乳父没有,男人哪有奶啊,不过乳母已经在外头了,老奴把孩子抱过去吧。” 宋廷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又闹了个乌龙,脸上有些挂不住,默不作声的把孩子递给李儒,心里腹排道:草,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男人能怀孕生子,难道不能喂奶吗?这什么奇怪的逻辑。 想着,宋廷不由得把目光移到站在一旁刻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林瑞身上。 林瑞一收到宋廷那一脸探究和不解的目光,心里一颤,顿时有种宋廷又得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的预感。 “林太医。” 果不其然,宋廷叫他了。 “诶。”林太医躬身应道,腿却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朕有一事不解。” “皇上请说,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林瑞说道,心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那个...男子既然能生子,为什么没有奶呢?”宋廷问的很诚恳,当真觉的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林瑞一听,只觉得自己的脑门不止被雷劈了一下,还被油锅溅了一下,整个天灵感都愁的发疼,看宋廷的眼神刹那之间有种在看什么荒唐之君,或是愚蠢的不知三纲伦理之人一般。 若不是宋廷的表情足够诚恳,林瑞真要这么以为了。 “这个,皇上,这问题臣回答不了,您得问老天爷啊,向来如此。” 宋廷张了张嘴,瞬间懂了,这特么就是个“世界观”的问题,男人能生孩子,但没有奶,所以只有乳母,没有乳父! 抬手无奈的捂了下脸,宋廷自个儿心疼了自个儿两秒,由于他的“无知”,刚才义正言辞的做了回神经病。 吐了口气,宋廷放下手,挤出个微笑的表情说:“那个,朕担心过头了,口误口误,林太医别往心里去。” 林瑞忙应了声“是。” 宋廷又叮嘱,“不许跟任何人说,尤其是摄政王。”要是被陆炎知道自己竟然不知这种是个正常人都知道的事情,指不定怎么看我。 林瑞立刻拍着胸脯保证,“皇上放心,臣定不会说。” 宋廷点点头,趁太监们准备担架的空隙,又道:“不过林太医,朕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林瑞心里发苦,面上却干干的笑道:“您问。” “这既然男人没有奶,那岂不是每家每户怀孩子的男子都得请一个乳母?这富余之家还好说,可若是贫民和家境不好的,哪里请得起?” 宋廷真觉得这是个问题,得了解一下。 林瑞听了他这话,表情立刻正了起来,连看宋廷的眼神都转变成了在看一个忧国忧民的明君。 “这向来是个问题,大多家境不好请不起乳母的,都是用的畜牲的奶,比如羊奶、牛奶,米糊糊什么的。” “这可行吗?”宋廷道,想说这才出生的孩子直接喝羊奶牛奶,身体一定接受不了啊。 林瑞皱起了眉头,“这都得听天由命,一般来说,十个里面能活四个。” 宋廷猛地下站起来,内心在呐喊:必须发明奶粉! 不过这之前,得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直到日暮西下,陆炎也还没有回来,徐流溢也不在,宋廷只好问张潮生。 张潮生待他态度冷漠且带有一点敌意,宋廷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但也不是特别在意,仍旧自然的问道:“摄政王带司马秦去哪儿了?” 张潮生板着脸说:“太师府。” 宋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思考了下才说:“太后那边儿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张潮生冷冷的说,末了又补了一句,“皇上这时候还关心太后?” “能不关心么?这宫里的侍卫还有太监宫女,多的是太后的人。”宋廷面无表情的说,“不过,陆炎既然去了太师府,还去了这么久,太后那边应该翻不起什么浪了。” 张潮生忍不住从鼻翼里“哼”了一声,对宋廷说:“王爷筹谋已久,这回必能让闻太师再无翻身的可能,只不过中间出了点意外,但好在以王爷的能耐,都能回到原定的轨迹。” 宋廷知道张潮生话里的意思是怪自己打乱了陆炎的计划。 在心里笑了笑,宋廷单手托腮看着这个虽帅气却总是臭着脸的青年,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陆炎有他的考量,他的目光可长远着呢。” 一句话,堵得张潮生再无话可说。 “行了,你还没回答朕,太后那边如何?” 张潮生瞧着他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终是道:“王爷离去时,已命人封了太后寝宫。” “能明着来了,那说明要接近尾声了。” 张潮生未应,心里却也赞同。 然天黑下来后,陆炎却依旧没有回来,宫里瞧着没什么大的变化,但宋廷却能感受到暗流波动。譬如侍卫们已自动分成两队,好似随时会打起来,再譬如,满宫的太监宫女们都慌张的窃窃私语。 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儿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一晚,在陆炎和闻太师没有分出个胜负来之前,得先做墙头草,待分了胜负后,再对胜利者好好表忠心。 “这人心还真是难料。”宋廷瞧着,由衷的说。 张潮生一直对他寸步不离,因为陆炎下过令,若有意外,立刻带他离开。 “没有谁能完全指挥谁,除非你是绝对的王者,否则若有人和你实力相当,那么旁人今儿忠于你,明儿也可能忠于别人。” “倒也不失为一种生存之道。” 张潮生不认同,“弱肉强食罢了,若要人听你的,你就要一直强大,又或者,要有足够的银钱,不然谁会安心替你卖命。” “若是这样,那玉玺兵符等物不就没了存在意义?”才说完,宋廷就自己否决了,“拿到这些东西的人也是强者。” “自然。” 宋廷叹了口气,愈发想知道宫外的情况,毕竟剧情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会发展成什么样他是真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样了...” “皇上担心王爷失败后会波及到您?”张潮生这话倒是问的很客观,并没有对宋廷有什么不满,毕竟,就凭宋廷方才那信任陆炎的神情和如今淡定自若的姿态,他也在心里承认徐流溢说的对,陆炎这一次的确扶持了一个跟之前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皇帝。 “朕和王兄是同一阵线的,自然是他生我生,他亡我亡。” 张潮生听着这话,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宋廷两步跨出殿门,然后坐在长极殿门口,望眼欲穿的瞧着前方,从没有这样希望陆炎的身影赶紧出现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宋廷心里愈发慌张,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忽然在想,要是陆炎死了怎么办? 不知怎的,只是这么一想,他便觉的浑身都有点不太舒服。这不太舒服的感觉一直延续到前方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宋廷立刻站起来向前张望着,黑暗里,有个人影披着月光向他一步步走来。 “陆炎!”宋廷欢呼一声,拔腿朝他跑去。 陆炎瞧着那个欢天喜地奔向自己的少年,暗沉的眸色一亮,嘴角轻轻的扬了扬。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很久。”宋廷跑到他面前,欣喜的说。 陆炎看着他,用他最温柔的声音问:“真的一直在等我?” 宋廷郑重的“嗯”了一声。 “你担心我?” “这不废话吗,我可是你的人!”话落,宋廷和陆炎两个人都怔了下。 宋廷反应过来,忙纠正道:“真的意思是,朕和你是同一阵线的人。” 陆炎心情愈发明朗,“无妨,意思都一样。” 宋廷“咦”了一声:一样?这确定一样? ****** 此刻的偏殿,袁几何还未醒,为防有什么意外,林瑞便一直守在他身旁,手里抱着本书在看。 他在继续研究宋廷云纹十几年后才出现的原因,翻了许多医书都没有查到,然手上这本倒不是医书,而是他师父做游医时记录的奇闻怪病,这上面或许会有第二种原因的叙述。 十几年后出现云纹,却没有怀子,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可若是连这上面都没有,那就真不知怎么回事了。 林瑞一边翻着一边感叹,可眼瞅着书都要翻到底了,还是没有答案。 就在林瑞准备放弃时,他恰好翻到了最后一页,那上头恰恰写了此书的最后一种“奇闻”。 林瑞瞧着,惊的嘴巴张到了此生最大,整个人都因为惊诧而跌坐在地,“完了完了,我这回不止是要被贬职,还得回老家种地了,或者直接被皇上还有王爷双双贯上‘庸医’的名头,脑袋着地...”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么哒,谢谢大家支持~ 第37章 喜脉诊不出 “这么说,你让司马秦独自回北周去了?” 宋廷听陆炎讲完来龙去脉,问道。 陆炎“嗯”了一声,“闻太师已被我用叛国的罪名下了天牢。” 宋廷瞧着陆炎面容上的那一丝疲惫,想着在太师府陆炎定和闻太师有过一场苦战。在与他说话时,声音不自觉的就轻了些,“这种事让朕来做更加名正言顺。” 陆炎看着他。 宋廷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赶忙道:“你别误会啊,朕既说过什么事都你全权做主就不会反悔;只是闻太师是先帝的先生,要让他下天牢,朕出面会让摄政王少受些非议。” 陆炎听他是这个意思,心下柔和,但面上表情即便是有些疲惫也还是那样淡淡的,“皇上放心,旁人的议论本王向来不在乎。” 宋廷倒也赞同,你见过哪个铁血君王在意旁人议论的? “那那些跟着杨绥来的北周臣子怎么办?”宋廷拧眉,这也是个问题。 “该合作还是要合作,杨绥只不过是个领头的,真正负责商贸一事的是他们的尚书令。” “杨绥死了,你不怕他们趁此终止还像大禹讨要说法吗?”宋廷问道,不过话一问出口,他又转瞬间知道了答案,恍然一笑,对陆炎道:“既然是你和北周太子的筹谋,那么想必这回跟着杨绥来的都是北周太子的人,杨绥死了对他们是好事。” 对于宋廷能够轻松看透自己的想法和部署,陆炎非但不觉得惊讶反而有些欣慰,“皇上英明。” 宋廷“呵呵”笑了笑,心道:不是朕英明,是这就是你会干出来的事儿。 “那司马秦确实得回去,他要是想保命,就得回去先告诉司马家他杀了杨绥,这样一来,司马家就会像太子那方倒戈,否则,杀皇子这罪名,可是要屠九族的。”宋廷说着,心中感叹了下陆炎森狠的手段。 在袁几何和孩子的命把握在我们手里时,司马秦就只能听之任之了,他可以自己去死,却总不会看着袁几何与他们的孩子去死。 “所以杨绥是个蠢货。”陆炎淡淡的叙述,没有一点讽刺的意味,但就是如此才更讽刺,因为这就是个事实。 宋廷点头,“确实,要不是他伤了几何,司马秦是要救他出去的...这人啊,还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不过可苦了几何,你不知道他出了多少血,疼成了什么样...” “至少他保住了司马秦的命。”陆炎客观的说。 宋廷也在心里松口气,幸好自己“搅和”一番后,结局朝着自己预定的方向发展了,不然那就瞎忙活了。这样一来,陆炎和我也更和平,等到大结局的时候就可以来个我禅位他登基,圆满。 想到这里,宋廷便高兴的忍不住笑意,只是笑着笑着却打起呵欠来,仔细算起来他也有两个晚上没好好睡觉了。 “皇上累了,赶紧歇息吧,明儿不用去上朝,本王也会告诉长雪,停课一日。” 不说还好,越说宋廷就越困,事情解决后还真是想好好睡一觉。 “你也歇息吧,睡饱后才有力气嘛。”宋廷由衷的说。 “本王自会安排。” 宋廷还要再劝,却听长极殿外传出一片喊叫声,紧接着便见徐流溢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对他二人禀报:“皇上,王爷,外头聚集了好些大臣,都是为闻太师和太后上书的。” 陆炎神色骤然冰冷,怒道:“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徐流溢虽不懂为啥不是时候,但立马道:“王爷,该如何,都是二品以上大臣。” “让朕去跟他们说说。”宋廷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朗声道。 陆炎瞧着他因为缺少睡眠而生出的黑眼圈,心中对外头的人愤怒更甚,“不必,交给本王处置便是,你去睡吧。” “摄政王劳累够久了,这种事交给朕来处理。”宋廷挽着自己的袖子,看着倒像是要去掐架的。 “让你去便去。”陆炎料定现在的宋廷还不会处理臣子们集体施压这样的事情,想让他先避避。“放心吧,朕两句话就能让他们从哪儿来打哪儿去。”说着,宋廷往前而去。 陆炎不解,跟了出去。 “王爷,太后乃一国之母,怎能被如此羞辱!”一臣子跪在日头下,言辞恳切的说。 “王爷,闻太师可是先帝恩师,此次的事他不过是被北周皇子利用,实属无辜啊。”又一人道。 紧接着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替闻家说情,表情简直能用声泪俱下来形容。 “诸位,摄政王保证闻太师的事不会牵连到诸位,且每人写出一条带证据的闻太师的罪状,便升一级,家中妻女也能获封喔。”话落,宋廷摆着皇帝的阵势,语气森严起来,“反之,格杀勿论!说起来朕自登基后还没有杀过人呢。” 此话一落,面前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心中都考量起来。他们都清楚,闻太师已是大势所去,只不过还有一个安怀将军...但此刻,怕是安怀将军回来也没用。 “朕可是去看过闻太师的,他跟朕说,只要放他一马,他能帮朕清理掉朝中长年累月的‘蛀虫’呢。”宋廷又补了一句。 几位大臣一听,浑身一颤,担心闻太师供出他们某些不齿的作为,顷刻之间便倒戈相向,说是受了太师和太后的胁迫才来上书陈情,其实二人都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还愣着做什么,诸位还不赶紧回去带上证据,明儿上朝时与闻太师对簿公堂啊。”宋廷扬了下头,众人一听,全都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宋廷瞧着,“切”了一声,这才对陆炎说:“王爷,朕觉的等闻太师这事儿彻底解决了,这些人都不必用了。” 陆炎自然也是这么考虑的,这些人不堪大用。然最让他欣慰的是宋廷的聪慧。 宋廷自是没注意陆炎看他的眼神,干完这事儿,不再跟陆炎说什么,直接循着床去了。 待他醒后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连早朝的时间都过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一睡竟然睡了十二个时辰。 “李公公,李公公~”宋廷边呼唤着李儒边准备下床。 李儒带着几个端着盥洗之物的太监宫女进来,躬身道:“皇上,您起了?” “嗯,下朝了?” 李儒笑着道:“下朝有一会儿了。” 宋廷看了看李儒平和的表情就知道闻太师的事儿陆炎解决好了,也就不再多问,“赶紧帮朕梳洗一下,朕要去看看几何还有孩子,他们怎么样了?” 李儒慈和的道:“皇上放心,袁公子已经醒了,按照您的吩咐,给他做了膳食和补品,恢复的不错;孩子也很好,乳母今儿才喂了奶,现下袁公子抱着呢。” “那便好,摄政王呢?”宋廷问道。 “王爷下了朝就来瞧您了,见您还睡着就没打扰您,现下也去偏殿看望袁公子了。” 宋廷纳闷儿,倒不是觉得陆炎去看袁几何有什么不对,就是担心他把司马秦回北周后的凶险一五一十的告诉袁几何,袁几何心态得崩。 “行了,朕去瞧瞧。”穿好衣衫,宋廷赶忙往偏殿去。 ****** 时间倒退到半刻钟前。 偏殿里,林瑞例行给袁几何号脉,又检查了下孩子,情况都不错,这才舒了口气。 “小公子,您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您这月子里要好好保养,不然以后老了就得落下腰疼腿软的毛病。” 袁几何脸色已恢复了些血色,微微笑起来的模样有两分可爱,只是声音有些无力,“谢谢太医。”说着,他不安的看了眼四周,宋廷和司马秦都不在。 “您放心吧,在下听说您相公没事。”林瑞瞧他那可怜的模样,忍不住掺和了一句。 袁几何感激的道了一声“多谢”,然后才看着怀中抱着的孩子,举起来将自己的脸贴在他小小的脸蛋上,心里想着只要司马秦没事,怎么都好。 “小公子,在下有一事想问你。”林瑞思索了下,还是开了口。 “您请说。”袁几何直起头来看着他。 “您受此重创还能平安生下孩子,摄政王的血是一回事,要紧的是,您自打怀孕后,喝的安胎药的成分与一般的不同。” 袁几何有些紧张。 林瑞忙道:“在下的意思是,给您配安胎药那位大夫是个医术卓群之人,也多亏了他的安胎药,不然您和孩子估计只能活一个。” “我的安胎药都是我们村子里一个草郎中开的。” “喔?他叫什么名字?” “裘皮。” 林瑞一听,心下大喜,果然是许久没有消息的师父! “他在你们村子多久了?” 袁几何也没去想林瑞怎么知道裘皮不是他们村子的人,只道:“一年多吧,因为咱们村子没有郎中,村长才破例让他居住。” “说来也巧,那正是在下的师父。”林瑞笑着说。 袁几何倒有些惊讶,想着裘皮一个糟老头子的形象,随时都喝的醉醺醺,怎么看也不像林瑞这正经太医的师父啊。 “太医,您可能会弄错吧,裘郎中虽然会治些小病小痛,但怎么也不像您的师父呀。”袁几何担心他认错人,又道:“他啊,人虽好,医术也还可以,但有时候也挺不正经的,老是跟我讲一些乱七八糟的故事。” 林瑞摆摆手,“那定是家师没错了,他正是这副没个正行的模样,也不知道跟您讲了些什么故事。” 林瑞只是随口一说,袁几何却长长的“嗯”了一声,一副思考的模样,而后道:“其他的都没什么过于惊奇的,只有一件很惊奇。” 林瑞看着他。 “他说,这世上有一种男子会在十几年后才出现云纹...” 林瑞“啊”了一声。 袁几何道:“嗯,他还说一般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原因。第一种是因为怀宝宝了;第二种也是因为怀宝宝了,但头三个月却又诊不出喜脉来,这是因为因为...”不知是不是体力消耗太大的缘故,袁几何一时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了。 到底因为什么林瑞都有些不想知道了,只因陆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此刻正站在前方,而他们竟然都没注意! “臣给摄政王请请请安...”林瑞跪下去的那一刻,觉的自己可以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哒,谢谢大家支持哇~ 第38章 好事来报道 空气在这一瞬间像是凝固了一样,林瑞跪在地上真感觉自己已经石化了,耳朵失聪了,眼睛也失明了,整体来说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具什么都不知道的跪着的雕像。 若能一直如此,林瑞觉得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然而陆炎是谁,权倾朝野,手长的能伸到别过朝政之事上的摄政王,并且前不久还把牛逼了两朝的闻太师给扳倒了。所以就算你是个雕像,他也能想办法让你活络过来。 “王爷,臣有罪!”在陆炎没有开口之前,林瑞本着坦白从宽的策略高叫了一声。 陆炎忽听林瑞发出用生命在呐喊的声音,眉头皱了起来。 “王爷,此事真不怪臣医术不精啊,这实在是万万年难得一见的‘奇事’,不过也是王爷您洪福齐天。”林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他已经被陆炎从太医院院判降级成了院使,这要是再降下去可怎么了得,他都三十岁了,在这人才辈出的皇宫,降级容易升级难啊。 “嗯?”陆炎沉着脸,发出了一个字节。 林瑞一听,胳膊抖得不成样子,忙不迭的说:“王爷,臣首先要恭喜王爷。” 陆炎眉头越皱越深,往前一步盯着跪俯在地的林瑞,再次发出了一个“嗯?”的音节。 听着这不明情绪的音节,林瑞在心里各种思索陆炎究竟是喜是忧,可架不住陆炎强大的低气压,只好放弃思索,直接道:“王爷,对于云纹出现的第二种原因,臣也是今日才有所得...” 陆炎的脸色这才动了动,“你说什么?” 林瑞一听这话,顿时愣了。 怎么回事,难道方才自己与这位袁公子的话王爷并没有听见? “说清楚!”陆炎加重了语气。 现下,林瑞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听见,正思索着对策,可床上的袁几何却先开了口,他压抑不住惊奇的说:“宋夫人,原来您有云纹了啊?看来裘皮郎中说的是真的啊。” 林太医额上冷汗涔涔,正要堵住袁几何的嘴,但袁几何嘴快是出了名的,任何时候都不受干扰。 “要是真的的话,那真是要恭喜您了,您怀了双生胎了!”袁几何说着,还把目光放到了陆炎的肚子上。 陆炎脸色阵青阵白。 “你说什么?” 袁几何朗声道:“恭喜您怀了双生胎...” 林瑞真想请陆炎赐他把匕首,让他当场自尽算了。 “双生胎...”陆炎喃喃着,目光凶狠的射到一旁还跪着的林瑞身上,顿时让林瑞体会了下,什么叫伤的“千疮百孔”,且还是被目光射出来的。 “究竟怎么回事!你若说不清楚,便回老家种地去,终身不许行医!” 林瑞一听,吓的跪直了身体,嚷嚷道:“回王爷,这云纹十几年后出现的原因是有两种,第一种是因为怀孕,第二种也是因为怀孕,但头三个月诊不出喜脉来,是因为因为...”说着,林瑞看着袁几何,“因为什么来着?” 袁几何道:“我方才想起来也说了啊,是因为怀了双生胎。正常来说,男子怀子一般只能怀一个,且一生只能怀一次,所以云纹则只能感应到一个孩子,若有两个,另一个则一时感应不到。因此,头三个月就诊不出喜脉来,不过待三个月过后,胎儿逐渐成型后就能感应到了,喜脉也就能诊出来了。”说着,袁几何仔细想了想裘皮的话,确定没什么遗漏后才又郑重的道:“嗯,我听说的就是这样的。” 林瑞哆哆嗦嗦的看着陆炎,他也不知道自个儿在怕什么,可能是因为他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陆炎和宋廷究竟是谁有云纹,是谁怀了双生胎。原本那夜后,他以为有云纹的是宋廷,可现下听袁几何称呼陆炎为“宋夫人”他又不敢确定了。 不过,否管是谁,反正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等三个月后就能诊出喜脉,到时候就能确定了。 陆炎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脸色也是阴晴不定,谁也看不出他现在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听他淡淡道:“这等事,可有依据?” 林瑞将那本书双手呈上。 陆炎接过,将书举起来挡住了自己的脸,在旁人看不见的情况下方扬起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宋夫人...”袁几何笃定是陆炎怀了宋廷的孩子,忙道:“能不能请您看在新生命的份儿上,放过秦哥,我知道他做的不对,但请您...请您让我见见他,我能见他吗?” 陆炎的目光还在书上,等反反复复看了几回后,才面无表情的把书还给林瑞,不轻不重的对袁几何说:“有些事需要他回北周去处理,如果他命好,一个月之内会回来。” “北周?命好?”袁几何反复咂摸这话,一脸的担忧,但此时此刻他却又明白自己不能多为司马秦开脱什么,毕竟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 “你也不用一副要替他死的模样,既然本王放过他一次,就不会再要他的命,至于回北周后的事,靠的就是他自己的本事,但司马秦的能耐,你也见识过了。” 袁几何听了这话,诚恳的对陆炎说:“谢谢你宋夫人。” 陆炎不顾林瑞在场,直截了当的对袁几何说:“有一事,本王也需要请你帮忙。” 袁几何立马来了精神,“宋夫人你说,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陆炎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件事暂时别告诉皇上...” 袁几何不解,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是大喜事啊,好多人羡慕不来的,这对那些想生二胎的人来说,是一个遗憾,而双生胎恰恰能弥补这个遗憾。 “为什么啊,您怀了双生胎是好事啊...” 一听袁几何说这话,一旁当空气的林瑞险些背过气儿去,只能当什么都没听到。 陆炎仍是一本正经的说:“他还未有爱上本王,若本王怀上他的孩子被他知道了,他怕是会认为本王在用孩子‘胁迫’他。” 袁几何听着这话,顿时对陆炎抱有两分同情,“可是不对啊,那时候在村子,宋公子为了救你,哭的十分伤心,你们也十分恩爱...” “那是因为他不想欠本王一条命。”陆炎说这话时自然而然的垂了下眼,可这个动作看在袁几何眼里顷刻间就变了味儿,好似陆炎是一个痴心痴情且得不到回应的人。 “怪不得宋公子没有给您一个成亲礼和名分...”袁几何感叹着,这样一想,他觉的他和司马秦真的很幸运了,虽然司马秦骗他,欺瞒他,但他到底是真心爱自己的,自己也是真心爱他的... “所以,这件事请你暂且不说,待本王努力为自己挣个名分后,方能名正言顺的昭告天下。”陆炎正色道。 袁几何拍着胸脯保证,“宋夫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说,也希望你早日赢的宋公子的宠爱...”话落,袁几何觉的这表达不太对,怎么能说宠爱呢,他正要纠正,就听陆炎道:“本王自然会努力得到他的宠爱...” “呃...摄政王你要得到谁的宠爱?” 宋廷赶来看袁几何,冲进房间后恰好听到陆炎这句深情款款的剖白,但这“宠爱”两个字用的不甚恰当,试想谁敢“宠爱”你陆炎,不都是你宠爱别人么。 “叩见皇上。”林瑞死鱼一般的请安,方才陆炎的话虽是说给袁几何听的,但是他也听的真切明白了,再不敢多言一句,只脑袋还是有些晕乎,越发不知道是谁了,一切只有三个月后方知晓了。 “林太医怎么了?怎么感觉像是身体不舒服?”宋廷负手弯腰看着地上跪着的俊秀青年,关心的问。 林瑞惨然一笑,只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压得他喘不过气,但又无法发作,只好道:“回皇上,臣没事。” “定是累了,若几何没什么事,你先回去歇息吧。”宋廷说道。 “袁公子和孩子都没事,只要月子里注意些就无大碍了。” “那林太医你就回去休息吧,这两天你也累了。” “多谢皇上体恤,臣感激不尽。”林瑞几乎是要哭出来的说,额头在地上猛地磕了一下。 宋廷看着,颇不好意思,忙弯腰去扶他。 林瑞一见,两只膝盖一抬,自个儿站了起来,“谢皇上,臣就先告退了。”说着,林瑞以逃命的姿势冲出了偏殿。 “这林太医的性情还真是与众不同...”宋廷边说边坐到袁几何床畔,看着他怀抱中的孩子,高兴的问:“几何,这孩子真俊俏啊。” 袁几何脱口而出来了一句,“宋公子,以后您的孩子会更俊俏。” “咳咳。”陆炎咳嗽一声。 “王爷可是累了?赶紧回去睡吧。”宋廷说道。 “本王没事。”陆炎应道。 袁几何看着,这才反应过来,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则拉住宋廷的手,语重心长的旁敲侧击,“宋公子,宋夫人他很好的,你对他好些。” “啊?”宋廷惊讶,他原担心因为陆炎在,袁几何心态得崩,可没想到袁几何竟然说陆炎的好话。难道是司马秦的事,陆炎对他做了什么保证? “几何,司马秦的事,你都知道清楚了么?”宋廷问道。 “嗯,知道的,我会等他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袁几何斩钉截铁的说:“他不会死在北周的,因为我和孩子还在这儿。” 宋廷听他这么说,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这件事真的要谢谢您和宋夫人...” 宋廷不想让他一直道谢,便说:“为了利益而已,若他回来,你可要好好看着他。” “我知道的宋公子。” 宋廷笑了下,这才对陆炎说:“王爷,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朕就行了。” “皇上方才问本王需要谁的‘宠爱’?”陆炎像是没有听见宋廷与袁几何说的这些,直接接这一句。 宋廷咽了下口水,说实话,他挺好奇的,搓着手问:“是啊,谁呀?” 陆炎道:“你。” 宋廷:“......摄政王你,你可真是...”不要脸,昨儿你还去杀了敌,今儿跑来说这种话,你不觉得瘆得慌吗! “宋公子,宋夫人身体不舒服,你迁就他一些。”袁几何劝道。 宋廷看了看陆炎,实在没看见他哪儿不舒服啊,难道昨晚受伤了? 忽然,宋廷想到以前拍过的戏里,男主受伤后都会特意隐藏起来,不让人发现,便觉的陆炎或许也是如此。 “摄政王你昨儿受伤了?”宋廷忙不迭的问。 陆炎一听,一本正经的道:“嗯,伤了,很重。” 宋廷一下子站起来,担心的问:“哪儿啊?怎么不早说。” 陆炎竖起右手食指,正色道:“这儿。” “哪儿?” “这儿。”陆炎往前走了两步,靠近宋廷。 宋廷伸着头,睁大眼睛瞅了瞅,随后满脸黑线挂在脸上。 这特么就一条不知道被啥玩意儿割出来的小口子,叫很重? 作者有话要说:陆炎:本王从未如此开心过,就是挣名分之路漫漫~ 第39章 君无戏言哟 寝殿内,宋廷正拿着红药水仔细给陆炎的伤口上药。 虽然他觉的这道口子小的贴张创可贴就OK,但这地方没有创可贴,就只能好好包扎了,毕竟万一得了破伤风也不好。 “疼。” 陆炎十分正经的开口,宋廷给他上药的手不自觉的停了一下,顿时觉的有些好笑,抬起头对陆炎说:“说实话,朕就没见过喊疼喊的如王兄你这般正经的。” “是吗?”陆炎挑了下眉,“那一般该怎么喊呢?” 宋廷放下药水,想了想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像是要故意恶心陆炎似的,抬着手,扭着腰肢,嗲声嗲气的说:“奴家疼~” 果不其然,陆炎一瞧他这动作和语气,脸色便有些不自在,据理力争的说:“每个人表现疼的方式是不一样的,皇上有皇上的方式,本王有本王的方式。” 宋廷:“......” “继续。”陆炎举着自己还没有被包扎起来的右手指,再次正经严肃的开口。 宋廷:“......” 直到一根手指被包扎成萝卜状,陆炎才又道:“这几日太后或许会过来,皇上要小心应付;不过闻太师一倒,太后现下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她是先帝的皇后,手中握有先帝圣旨,闻太师的事也找不到与她有关的证据,本王暂时动不了她。” 宋廷非常喜欢跟陆炎说正事,“你放心,朕知道怎么做。” 陆炎“嗯”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眼宋廷的腹部,道:“折腾了几日,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朕的皮又不脆。”宋廷想着那天夜里陆炎说他自个儿皮脆,便故意说这话怼他。 然陆炎却道:“肚子脆不脆?” 宋廷有点接不上他的话,“啊?” 陆炎似乎也发觉自己失言了,纠正道:“本王的意思是,皇上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别憋着。” “朕好着呢。”对于陆炎如此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宋廷都有些不自在了,总觉得陆炎这样关心,有点不太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样便好,皇上若喜欢什么就去做,本王也不会拦你。” 听着陆炎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廷总觉得这家伙好像是在讨好自己,可是他又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值得陆炎讨好?而且陆炎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呃...这可是你说的?朕想做什么都可以?” 有陆炎这句承诺,宋廷还是得利用起来,毕竟这话在皇宫可比任何皇权兵权都有效。 “自然。” “多谢王兄!”宋廷高兴的咧嘴笑起来,他打算从明儿就开始搞奶粉研究。 见宋廷笑的这般高兴,陆炎心情也颇为不错,“皇上要多笑笑,心情才舒朗,这样才对身体好...” 宋廷没去多想他话里的意思,点着头说:“这是自然,有王兄你这话,朕以后每天都会这样笑的。” “嗯,还要笑给本王看。” “诶!”宋廷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末了却觉得不对,“呃...这个有必要吗?” 陆炎脸色微变,面上似有一丝急切之色,“本王认为非常有必要...” 宋廷:“......”算了,为了能“自由”,笑就笑吧,让自己笑总比让自己哭好。 “行吧,笑一笑十年少嘛。” “嗯。”说着,陆炎的唇角竟也轻轻的扬了扬。 宋廷倒也不是没有见过陆炎笑,只是这样纯粹的,好似得到了一种什么美好承诺的满足微笑,倒是第一次见。这样笑的陆炎,俊的有些失真了,要不是宋廷定力好,他会忍不住来一句“你好帅...” “本王长得很好看?” 还在愣神中的宋廷一听这话,立马破功般对待“噗”了一声,心道:这人是会读心术还是咋地? “这个嘛...” “约莫记得,皇上以前说过这话。” 陆炎永远都能把这么“不正经”的话,说出朝政大事的味道来,反倒让宋廷避不过去,只能回答。“好像是说过...” “那...”陆炎盯着宋廷,“皇上喜欢本王...” 宋廷呼吸忽然有一瞬间的凝滞,怔怔的看着陆炎。 “喜欢本王的脸?”陆炎补充了一下。 宋廷微微张着嘴,咽了下口水,受陆炎表情的影响,也十分认真的回答:“嗯,喜欢,人都喜欢好看的东西啊。” 把这张脸当成“东西”,这话就好回答了。宋廷想道。 陆炎抬起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微微抬头与自己正视。 “本王也喜欢你...的脸。” 宋廷怔了一下,“呵呵...呵呵...是吗,那可真是巧。“ “所以,为了让我们能经常看到自己互相喜欢的‘东西’,本王决定,自今日起搬进长极殿。” 宋廷的下巴还被陆炎捏着,顺势在他手里点着头,“好呀,好呀。” 得到回应,陆炎这才松开宋廷的下巴。 宋廷吐了口气,而后才后知后觉的跳起来问:“你刚说什么?” 陆炎拧眉,似乎对这种重复性的对话有些不喜,“本王为了好好养一下皇上眼睛,让皇上能日夜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当然,也是为了本王自己,所以即日起,搬进长极殿。” 宋廷是完全搞不懂陆炎想做什么了,明明之前还说只要自己开心,做什么都行,现在又要搬进来和自己住一块儿,那这是不是有监视自己的意思? 不然,他什么意思? “这个,不太好吧...” 陆炎看着,气定山河般的说道:“皇上,君无戏言。” 宋廷:“......那也行,长极殿这么大,摄政王想住就住。” “嗯,对了,本王记得皇上之前似乎说过,要节省宫内开支?”陆炎问道。 宋廷思索了一下,自己有这么说过吗?但看陆炎那副表情,又好像不像在说笑。 “额...好像是。” 陆炎直接忽略“好像”,平常又淡然的道:“既如此,也不必再整理一间寝殿出来了,本王与皇上住同一寝殿便是。”说着,陆炎仔细的看了眼一旁宋廷的龙床,而后又用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语气说:“皇上的床够大够宽,应该有本王的一席之地吧?” 宋廷被陆炎一系列的话给弄得半晌出不了声。他啥意思,难道知道自己有了云纹,真想让自己给他生个孩子,然后他好名正言顺的踹掉自己,打着扶持太子的名义登基?? “不是,你这是为什么啊?”宋廷忍不住轻声喝问,倒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非常莫名。 陆炎道:“本王说了,自是为了能经常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好比皇上喜欢吃一道菜,想要天天吃一般。” 宋廷从未见过为了能和他睡一张床,而把自个儿比喻成一道菜的人。 “那个,菜会吃腻,好看的东西也会看腻啊。”宋廷语重心长的说。 陆炎沉默着。 不知怎的,宋廷忽然觉的自己这话说的有点残忍,虽然陆炎的表情还是那样淡淡的,可他就觉的陆炎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有一种“一片真心喂了狗”的凄苦之感。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宋廷干笑一声,道:“朕的床确实太大了,一个人睡着空荡荡的,两个人一起睡,暖和,而且还能抱着对方的脸睡,毕竟是自个儿喜欢的东西嘛。” 陆炎听着这话,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瞧着像是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放在腿上的一只手,抑制不住的颤了一下。 “那,朕吩咐人伺候你沐浴,你真该睡一睡了。”宋廷这话说的很认真,陆炎的眼眶下已有明显的黑眼圈了,定是这两日睡眠不足造成的。 陆炎一向不会在旁人清醒时独自入睡,常年的警戒更是让他无法在白天睡着,但现下听着宋廷的话,他真觉得压了多年的困劲儿都一下子涌了上来,今日能睡个好觉了。 ****** “王爷已经歇息了。” 徐流溢从内殿出来,对一旁的张潮生说。 张潮生没再臭着脸,只抿着唇不说话。 徐流溢瞧着,感慨的说:“我跟着王爷多年,见过他几天几夜不睡觉,还没见过他在白日里睡觉,且能睡的那么沉。” “你想说什么?”张潮生语气还是冷冷的。 “想说王爷对皇上是真不同,你别整天对皇上臭着个脸。” “他挡了王爷的帝位。”张潮生带着几分敌意说。 徐流溢“切”了一声,“懒得跟你说,我回王府给王爷收拾东西,你好好守着。”说完徐流溢就走了。 张潮生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内殿门,脸又臭了起来。 “回回见你,你回回戾气都这么重。” 清凉又柔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张潮生忙回过头,瞧着面前着一身素袍的傅长雪,拱手道:“见过傅大人。” 傅长雪挂着丝浅笑朝紧闭的内殿大门看了一眼,“王爷在里面?” “嗯,王爷今儿决定住在长极殿了。”张潮生道,想了想又说:“傅大人,您可要劝劝王爷,如今闻太师才被铲除,王爷就搬进皇上的寝殿,怕是朝臣们会说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对王爷声誉有影响。” 傅长雪轻轻一笑,俊美又温柔的容颜上带着几分打趣之色,“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就是个想方设法粘着皇上的‘无赖’罢了。” “大人?”张潮生不懂这话。 傅长雪不再多言,“既然王爷歇息了,那便罢了,我明日再来。” “大人可有什么话?待王爷醒后,属下替您回禀。” 傅长雪感谢一笑,“不必了。”说着,他便转身离去,只是才走出内殿,就见两名乳母往袁几何居住的偏殿而去。 “那是为不久前才出生的那个孩子准备的乳母?”傅长雪问一旁的小太监。 “回大人,是的。” 傅长雪点了下头,看着那两名乳母,想着小小软软的孩子,面上露出些追忆之色,紧接着双腿竟不自觉的往袁几何的偏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陆炎:说了这么多,本王只是想好好照顾你 宋廷:照顾我什么? 陆炎:额... 第40章 肚子疼不疼 袁几何正在和乳母一起给孩子换衣裳,连什么时候进来个人都不曾注意,直到听见有宫女对傅长雪行礼,他才抬起头朝前望去。 傅长雪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进来了,直到宫女向他请安,他也才回过神来,“起来吧。” “多谢大人。” 宫女起身后,对一脸不解的袁几何道:“袁公子,这位是傅大学士。” 袁几何赶紧点点头,从看见傅长雪起,他的眼神就没有在他脸上移开过,要不是方才傅长雪出了声,袁几何还以为这是哪儿来的仙女呢。 “傅大人好。”袁几何对傅长雪鞠了一躬。 傅长雪淡淡的笑了笑,“不必多礼,我不过是随便走走。” 袁几何“喔”了一声,忽听身后孩子哭了起来,忙转过身去。 “哟,我还是先抱过去喂奶,孩子不能饿。”乳母把孩子抱起来,对袁几何说。 袁几何一面给孩子理衣裳一面道:“嗯,有劳了。”说着,他便将孩子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交到乳母怀里。 孩子的哭声很是清脆,肉嘟嘟的小脸透着些粉色,一双大眼睛哪怕包着泪水也透亮有神。 傅长雪在袁几何把孩子抱给乳母的间隙,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孩子一眼,只一眼便又别过脸去。 待乳母把孩子抱到屏风后喂奶,袁几何才转过身看着傅长雪,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他不认识傅长雪,也不知他突然来此做什么,所以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你的孩子长的很俊。” 静默了一瞬之后,傅长雪道。 袁几何一听他夸孩子,不由得高兴起来,“谢谢,您长的这般好看,您说我孩子俊,那一定就是俊。” 傅长雪笑了一下,“怪不得皇上这般在意你,你很会说话。” “是宋公子人好。” 傅长雪点头“嗯”了一声,再往屏风处看了一眼。 袁几何瞧着,不知怎的,忽然道:“大人,您是大学士,肯定学问很好,不如您抱一下我的孩子,让他沾沾您的福气,日后也能做个有学问的人。” 傅长雪怔了一下。 袁几何却忙招呼着,不多时乳母便抱着孩子出来了。 喝饱了孩子已不再啼哭,安安静静的躺在襁褓里,睁着一双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入目所及的一切事物,一脸的惊奇。瞧着香软可爱极了。 袁几何把孩子从乳母手里抱过来,然后递给傅长雪。 傅长雪瞧着和他四目相对的小娃娃,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熟悉的触感顷刻间袭遍全身,却让傅长雪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伫立在当下一动不敢动,直到怀中的孩子冲他笑了起来,他方回过神来。 “他很喜欢您呢。”袁几何道。 傅长雪看着冲他微笑着的孩子,道:“这孩子天堂饱满,眼睛有神,将来必成大器。” 袁几何听傅长雪这样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现在是长好一点了,才生下来的时候我瞥了一眼,可丑了,孩子才生下来的时候都丑,都得长两天才人模人样。” 傅长雪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是这样的吗?” 袁几何忙不迭的点头,“嗯,都是这样的。” “想来也是,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但能记住才生下来的样子也不错。” 袁几何笑了起来,“是啊,那丑样可不得被记住,好跟以后作对比嘛。” 傅长雪“嗯”了一声,再看孩子竟闭着眼睡着了,有些惊奇的道:“方才还精神着,这么快就睡了。” “小孩子觉都多,吃饱了之后尤其能睡。”袁几何给傅长雪解释着。 “原来如此,小孩子这般神奇。” “等以后您有了孩子就知道了。”袁几何由衷的说道。 傅长雪抱着怀里的婴儿,听着袁几何的话,淡淡的“嗯”了一声。待孩子完全睡着后他方把孩子还给他,并道了一声,“多谢。” 袁几何不知他谢什么,“啊”了一声。 傅长雪伸出手在孩子软软的脸蛋上轻轻的摸了摸,接着便转身走了。 瞧着那一身素袍,背影欣长的男子,袁几何赞叹道:“竟会有男子生的这般好看脱俗...” *** 傅长雪的步伐有些快,像是急急忙忙从偏殿逃出来了一般,整个人都有些心绪不宁,直到走出长极殿外,他方靠着宫墙深吸了口气。 “大人,您怎么了?”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担忧的问道。 傅长雪摇了摇头,只抬起自己方才抱过孩子的胳膊看了看,道:“无妨,走吧。” ****** 陆炎睡了两个时辰方醒,宋廷并没有在身旁,问了李儒才知,他去偏殿看袁几何和孩子去了。 “皇上可用膳了?”陆炎看了下窗外,已是日暮时分,晚膳时间已经过了。 “回王爷,还没有。” 陆炎脸色一沉,“为何不传膳?” 李儒忙道:“皇上说...” “说什么?”陆炎拧眉。 “皇上说他从今日起,晚上都不吃饭,只吃苹果和一小片白水煮肉便可,御膳房已经在安排了。” 陆炎一听就知道宋廷是什么意思了。 “皇上不懂事,您可不能不懂。他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可让他胡乱,日后他若不吃饭,尽管禀报本王。”陆炎语带怒气,全不似处理闻太师事情时的沉着淡然。 “奴才遵命。”李儒忙道。 “本王去看看皇上。” 张潮生在外头守着,见陆炎出来,行了一礼,“王爷。” 陆炎点了点头,正准备往偏殿去,便听张潮生禀报道:“王爷,方才傅大人来过。” 陆炎的步伐立刻停了下来,“什么时候?为何不报?” 张潮生立刻单膝下跪,道:“那会儿您已休息,傅大人说不必打扰您,所以...” “长雪可有说什么事?”陆炎打断他。 “没有。” 陆炎浓眉轻拧。 傅长雪这个大学士虽只是挂名,不用上朝,朝上之事他也不管,但陆炎若真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也只会跟他商议。傅长雪也向来是有事才会主动找他,否则他连宫都不会进。此番来定是有什么事。 陆炎正思索着,张潮生又说:“方才送傅大人出宫的小太监说,大人他还去了偏殿...” 陆炎略有些不解,傅长雪与袁几何素不相识,“偏殿,他去偏殿做什么...”说到一半,陆炎反应了过来。 “本王知道了。” 话落,陆炎这才往偏殿而去。 殿内,宋廷正在和袁几何说制作奶粉的事情,两个人聊得甚欢。 瞧着一旁摇篮床里的孩子,袁几何想起了下午来这儿的傅长雪,道:“宋公子,今儿下午有一位傅大人来过。” “傅大人?”宋廷有些惊讶。 “嗯,我还请他抱了下孩子,让孩子沾沾读书人的福气,以后也做个有学问的人。” “孩子才这么小,你就想的这么远了?” “当然了,要自小就合计嘛,等以后你和宋夫人的...”袁几何忽然想到陆炎对他的嘱咐,生生卡住了话头。 “什么?”宋廷不解。 袁几何道:“没什么,反正就是要合计嘛。” 宋廷不置可否,又道:“不过傅大人可不是只会学问,我听陆炎说,他可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喔?他会武功的吗?跟秦哥一样厉害?”袁几何睁大眼睛问。 宋廷想了想陆炎说的关于傅长雪的只言片语,道:“这倒不知,总之他武功不俗。” 袁几何高兴道:“那我的孩子沾了他的福气,就文武双全了。等秦哥回来,那就是武功再上一层楼。” 宋廷被袁几何的逻辑逗笑了,两个人正说着,便见陆炎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宋公子,宋夫人来了...” 宋廷原想告诉袁几何,让他别在人前管陆炎叫“宋夫人”,这样会很奇怪,但想想既然陆炎都默许了,那么一切会发生的后果,他定也想办法阻止了,反正袁几何也没出长极殿,这长极殿的人也被陆炎又换了一波,大概是不会出去嚼舌根的。 “你怎么来了?”宋廷见陆炎进来,问道。 陆炎看着瘦瘦瘪瘪的宋廷,表情很是不好。 宋廷一看,也很是纳闷儿,按照常理,人心情不好大多源于觉没睡饱,现下陆炎已经补过觉了,那应该神清气爽才是,怎么这表情这么难看? “那个,你又哪儿疼?”宋廷下意识的问道。 “是不是肚子疼啊?”袁几何补了一句。 陆炎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袁几何瞧着陆炎的眼神,会错了意,立刻对宋廷道:“宋公子,宋夫人想是肚子疼。”为了不让宋廷怀疑陆炎怀了孩子,袁几何瞎编道:“我以前肚子疼也是这种表情...” 宋廷似信非信,仔细打量着陆炎的神色,在心里念道:“这个表情,怎么看怎么像便秘了呀...” “不是,你肚子不舒服,得传太医,这我可包扎不了...”宋廷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炎一个弯腰打横抱了起来。 第一次被人公主抱,宋廷各种不习惯,却又不好意思挣扎,只好扯住陆炎胸前的衣襟,防止自己掉下去,而后道:“这不像他肚子疼,反倒像我肚子疼...” 袁几何瞧着陆炎的举动,吓的表情一裂,想着陆炎为了得到宋廷的宠爱如此拼命,不由得大受感动,“宋夫人,您真是太不容易了...” 陆炎气定神闲的道:“嗯,多谢理解。” 宋廷:“......” 这俩的对话我怎么听着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哒,我回来啦 第41章 故事要瞎编 陆炎抱着宋廷往外而去,行至门口时宋廷才反应了过来,忙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叫停他前进的步伐,“那个,摄政王今儿莫不是胳膊不舒服需要举重锻炼?” 陆炎神情冰凉如水,淡淡的看着他。 宋廷干干的笑了笑,伸出手指了指地面,“那个,放朕下来吧,你这么抱着朕出去,会让旁人误会朕与摄政王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 陆炎冷声道:“本王与皇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难道关系还简单了不成?” 宋廷被噎的吸了口气。嘿,这家伙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不是,之前还跟朕‘撒娇’来着,这会儿谁惹着你了?” 宋廷向来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可这话说出来后他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偏殿门口站了好些侍卫,宫女太监也不少,他们虽不敢回头看二人,但宋廷的话却都听在了耳里。顿时打了个冷噤。 皇上刚说了什么? 王爷对他“撒娇”?不可能,应该是听岔了,是皇上对王爷“撒娇”才对,嗯,一定是这样。 宋廷站的愈发笔直的一干人,捂了下脸,“放我下来!” 陆炎道:“不要。” 一声“不要”,不仅殿外众人听的险些腿软的跪下去,连宋廷都无所适从起来。 “本王遵循皇上的旨意,皇上不满意?”陆炎仍是那副表情,任何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正式的不能再正式。 宋廷无可奈何的“呵”了一声,“满意,非常满意。” 陆炎忽然用柔和较低的声音说:“本王想抱你。” 宋廷正要下意识的反驳他,但知觉却先反应过来陆炎说这话时语气的不同,随后只下意识的发出了一个“哦”的音节。 陆炎抱着宋廷,就这么从大庭广众之下走了出去。 待他们的身影一消失,偏殿的侍卫奴才们才都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这这怎么回事?皇上他以色事他人?” “什么鬼,这一看就是王爷以色事他人呀!” “什么以色事他人,你们胡说什么?”袁几何走过来,插着腰喝了一声。 众人见他发话,顷刻间不再多言。 袁几何却道:“这明明是你家王爷在追求皇上呀。” “啊?” “你们做下属的得帮忙知道吗?你们家王爷太不容易了,如果你们不帮忙,他会越来越不容易。”袁几何叹息般的说。 众人皆面面相觑,然后才硬着头皮应了声“是”。 袁几何见众人都懂了,这才安心的吐了口气,紧接着便扬起一丝微笑,期待着宋廷和陆炎的好事。只是笑着笑着嘴角又塌了下来,“不知秦哥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 ****** 宋廷被陆炎一路抱回主殿,回来时殿内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晚膳,虽然比起午膳已经清淡了许多,但仍然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陆炎直接将他放到膳桌前的椅子上,道:“都备好了,吃吧。” 宋廷咽了下口水,倔强的说:“朕不饿。” 陆炎看着他,沉声道:“不许不吃饭,你现下该好好吃饭。” 宋廷没去想他说的那句“现下该好好吃饭”所包含的意思,只有些为难的说:“朕今儿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忽然又胖了,腰粗了整整一圈。 为怕陆炎不信,宋廷赶紧站起来,双手插在腰上,比出一个弧度给陆炎看,“你瞧,一圈都不止,好不容易瘦下去,现在又胖了,可怎么了得。” 有些话,陆炎忍了又忍,想说却又不能说,只好道:“你的腰一直都这么粗,并没有胖。” 宋廷一听,颇有些晴天霹雳的味道,不可置信的问:“真真的?我腰真那么粗?” “嗯,之前更粗,现在已经瘦了不少了。” 宋廷立刻冲到镜子前去照了照,实话说,他以前的身体还有腹肌的,来了这世界偏偏就遇上这么个易胖体质,也太鸡肋了。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完全没注意身材管理,不行,从明儿起得运动了,我必须得把我的八块腹肌重新练出来!” 听着宋廷起拔山河的声音,陆炎脸色一沉,“不许。” “为什么?”宋廷气呼呼的问道,现在谁阻止他练腹肌,谁就是他的仇人。这不管身处什么地方,形象还是得在意的。 陆炎看着他的肚子,道:“本王说不许就不许。” 宋廷纳闷儿了,之前陆炎可没阻止他锻炼。 “不是,这种事不用摄政王你干涉吧?” “皇上的事自然是本王的事。”陆炎斩钉截铁的道。 宋廷无语了,从没见过阻止人锻炼身体的。 两个人就这么冷战着,谁也不说话。 李儒等人侍奉在一侧,瞧着两位主子闹小性子,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你这个样子俊俏,本王喜欢。” 静默了有一会儿,陆炎忽然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宋廷才不会因为这种话而内心有什么波动,他曾经可是有着几千万粉丝的人,这种话已经听多了。人们对他的喜欢,有的是因为他的脸,有的是因为他的歌喉,有的是因为他的角色,但因为他这个人的从未有过。 “朕知道,早前不是说过嘛,朕也喜欢你的脸。” 陆炎自然的垂了下眸,虽仍无退让,但再开口时语气好了许多,“本王现下不让你锻炼是为你好,你忽然出现云纹,对身体是有所损耗的。” “你说什么?”宋廷不可置信。 陆炎继续正儿八经的胡编,“自然,本王之前一直催促林瑞寻找云纹出现的第二种原因,现下已有答案。传闻,云纹十几年后出现若不是因为怀子,那便是对身体有所损耗,简而言之,就是生病了,若不好好将养着,将来可能会...”陆炎一时间想不出个由头,宋廷却急急的接话,“会短命?” “不可胡说!”陆炎喝道,声音大的吓了宋廷一跳。 呶了呶嘴,宋廷道:“那是什么?都这个节骨眼了,你就告诉我吧,什么原因我都承受得住。” 陆炎瞧着他,想了又想,似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正色道:“会一日比一日胖,直至胖到四百斤,无法下地挪动为止...” 宋廷:“......” “不是,那这就更应该锻炼了啊?” “非也。”陆炎拉着宋廷坐到膳桌前,一面替他布菜,一面用科普般的语气神态瞎编道:“动的越激烈,云纹波动就会越大,身体就会愈发膨胀。” 宋廷似信非信的,“这么玄乎?” 话落,宋廷想着这书超越ABO般的神奇设定,也不觉得陆炎说的这话玄乎了。 “本王像是有闲心编故事之人?”陆炎面上带了两分被质疑的不喜之色盯着宋廷,看起来真的不能再真了。 宋廷也觉得,陆炎不会没事儿在这儿跟他编故事,“不像,朕信。那这样,朕岂不是连路都不能多走了?” 陆炎一听,心里暗怪方才说偏了,但他反应极快,立刻补上自己的漏洞,“只要不是剧烈运动便可,也就是说,只要行走坐卧时不觉得累和出汗,就没问题,否则就会适得其反,动的越激烈,长的越胖。” 宋廷颓然的“喔”了一声。 陆炎夹了一块牛肉到宋廷的碗碟中,又道:“所以,得养着,得好好吃饭,多吃好的东西。” “这又是为什么?”宋廷要崩溃了。 陆炎看着他,义正言辞的道:“身子不好,难道不该好好养着?” 宋廷被他这话说的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好像这逻辑是没什么问题。可仔细想来又觉得哪儿不对,不过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具体不对之处... “这些日子皇上劳累了,更得多吃些补品,好好养着身体,过个一年半载就能恢复了。” “当真?”虽然觉得陆炎不会说这么多废话骗他,但宋廷还是有些疑惑。 然陆炎仍旧煞有介事的说:“自然。” 宋廷趴在桌子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想说自己穿个书太不容易了,莫名其妙的屁股上长一云纹不说,竟还把身体素质搞的这么变态。想到自己四百斤的样子,宋廷忽然觉的还不如怀个孩子呢,这第二种原因跟第一种比起来,他宁愿是第一种。 “我吃...”越想越委屈的宋廷,眼睛竟然包着两颗泪水,连声音都带了点儿哽咽之声。 陆炎一见,面上虽平稳,心里却有些凌乱,暗怪自己说的太狠吓到他了。 瞧宋廷边吃边掉泪的模样,陆炎绞尽脑汁的想安抚他,奈何对于这种事他不太擅长,只能凭着本能说:“皇上胖乎乎的样子也十分不错,古往今来无人能达到皇上这样的身材...” 宋廷正啃着牛肉,一听陆炎这话,便觉的他在挖苦自己,忍不住嚷道:“朕知道,古往今来不会有四百斤的胖子当皇帝!” 陆炎察觉到自己失言,有些慌乱,忙改口说:“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是说,皇上...憨态可掬...” 宋廷被打击的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闭着眼抬起一只手冲陆炎挥了挥,无语又恶狠狠的道:“摄政王,您不会说话就闭上您的尊口,朕自己心里有数。” 陆炎心疼他现在的样子,却又只能“喔”一声,道:“赶紧多吃一些,好及时止损...” 宋廷跳了起来,双手掐住陆炎的脖子,面目狰狞的说:“你给我闭嘴,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了!” 看到宋廷的举动,李儒等人均吓的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就怕陆炎一掌劈了宋廷。 然而被人摁住致命咽喉的摄政王,只十分轻柔的说了一句:“好,本王听你的。” 众人:“......” 之前的传言完全不对,这哪里像皇上从了王爷,这完全是王爷从了皇上啊! 而且关于云纹十几年后出现会发胖这一说,也是十分奇怪啊... 众人正疑惑,却感觉头顶射来一道冷戾的目光,微微抬头一看,正是陆炎警告的眼神。 警告什么,众人自然心中有数。连忙俯身磕了个头,算作应答。 嗯,王爷说的对,云纹十几年后出现的第二种原因,就是会变成个四百斤的胖子,别无其他! 宋廷松开陆炎,也不管屋里跪了一地的人,重新拿起筷子报复性的吃了起来。 陆炎瞧他终于乖乖的吃饭,松了口气,因担心他过于忧虑四百斤胖子一事,正要开口说一句“只要好好养身体,就不会...”然而却先听宋廷道:“还别说,饿了的时候吃什么都好吃,既然好好吃饭就不会胖到四百斤,好像也没什么损失。” 宋廷说着,像是终于找到一个不用节食减肥的正当理由一般,心安理得的大快朵颐起来。 陆炎:“......”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真能越吃越瘦,我也愿意哇... 第42章 心思各不同 夜里,傅长雪正在书房手抄经文,桌案上的烛火燃了大半支,烧了一半的灯芯聋拉着,光线已经没有那么明亮,但他却因为抄的太过投入竟也没有注意,直至眼睛因为光线不明而有些胀涩时他才反应了过来。 提着笔抬起头看了烛火一眼,正要去拿剪子剪掉烧过的灯芯,挑亮明灯,却见书房内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一个人。 “你怎么过来了?” 看着陆炎,傅长雪问道。 瞧了眼傅长雪桌案上写的东西,陆炎四下看了一眼,从一旁的小桌案上拿了剪子过来,取下灯罩,剪掉了燃黑的烛心,挑亮了明灯。 “这灯若不亮,伤眼睛。”放下剪子,陆炎看着傅长雪。 傅长雪轻轻一笑,“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那那么容易伤眼睛。” “又在抄佛经?”陆炎看着他桌案上的宣纸,眉头拧了起来,说这话时语气明显有几分不喜。 傅长雪倒也习惯了他对自己做这件事的不喜之态,从容道:“嗯,今日还没有抄。” “长雪,这都多少年了...” 傅长雪听他这样说,明白他的意思,仍从容道:“你放心,我不是执着过去的人,不过有些事做习惯了而已,更何况,我整日赋闲在家,总要找些事做。” “闲?”陆炎挑了下眉,“朝中一大堆事,你若肯帮我,怎会闲?” “皇上是个可塑之君,你们俩联手,一定能让大禹繁荣昌盛。” 陆炎看着他。 傅长雪又道:“更何况,我不是一直在给皇上授课?而且顺便还帮你探听探听消息...” “总是说不过你。”陆炎沉声道,语气仍不甚好。 傅长雪也不在意,只提笔继续抄,说是抄,但他已经把那本佛经背的滚瓜烂熟,能够一字不差的默写出来了。 “你先写吧,写完了再说。” 傅长雪“嗯”了一声,待小半个时辰后才全部抄写完毕。 看着铺了一桌子写满佛经的宣纸,再瞧着傅长雪仔细认真的一张又一张按照顺序收拾重叠起来的模样,陆炎神色愈冷。 傅长雪自是感觉到了,但也不在意,只将这小小一沓写满佛经的宣纸放好,待明日一早送至佛堂烧掉。 “过来坐吧。”收拾好手上的事,傅长雪才从书案后走出来,引着陆炎到一旁矮塌上对坐,榻上小几内已经倒好了两杯清茶。 “早知我要来?”陆炎瞧着茶水,问道。 “不知,只是备着罢了,我以为你今夜会一直陪着皇上。”傅长雪打趣般的说,“听说你为了搬进长极殿,耍尽了‘无赖’之举。” 陆炎听着这话,倒也不否认,坦坦荡荡的道:“可不止‘无赖’,本王几乎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喔?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和皇上住在一起?” 陆炎沉了下脸,“找到他出现云纹的原因了。” 傅长雪疑惑的看着他。 陆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傅长雪听后也觉的惊奇,半晌后方道:“皇上确实是个有福之人,能怀双生子,是男子不可想之事。” “本王如今就是担心他若知道自己已有了本王的孩子,会恨本王疏远本王...”陆炎几乎是紧握着拳头说出这话。 傅长雪理解陆炎的考虑,无论他对宋廷再如何好,大禹朝局始终把握在他手中,宋廷手中是没有实权的。一旦宋廷腹中有了他的孩子,这事一曝光,估计所有人都会觉的陆炎是要立太子废帝王,再顺势自己登基了。 “倒不单是因为这样,本王向来不在意那些胡言乱语...”陆炎知道傅长雪在想什么,径直道:“本王是担心,他会觉的,本王是因为孩子才对他好,不是因着他那个人...” “我倒也没想过,你这样一本正经的人会喜欢皇上那样闹腾的孩子...” 陆炎睨着他。 傅长雪摇了摇头,改口道:“好,不是闹腾,是活泼。” 陆炎对这个词儿很是满意,这才道:“你进宫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北周那边传了消息过来,司马秦已经抵达北周,只不过没有回司马家,也没去见太子,而是直接去见了北周皇帝...我原担心他会破坏你和北周太子的计划,致使北周和大禹开战,但...”说到这里时,傅长雪停顿了一下,“但我去见过袁几何还有他们的孩子后,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去见北周皇帝,只不过是为了避嫌。他消失整整一年,一旦出现在北周境内,便会被无数双眼睛盯上,先回司马家或是先去见北周太子,都不是明智之举,不如直接去见北周皇帝...”陆炎说着,对司马秦的举动算是赞同。 “既然你这么说,便是我多虑了。只不过,他去见北周皇帝能做什么?杨绥是北周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人虽是他杀的,但毕竟是死在我大禹皇宫的...更何况,大禹和北周才休战不久...” 陆炎见傅长雪对这件事如此上心,心中也甚是感激,“放心,他既然敢去,自有法子...” “你这般相信他?” 陆炎勾了下唇角,“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傅长雪一听,了然了。 “既如此,我便没什么多说的。” “这几日你也劳神了,剩下的事本王自会处理,闻安怀就快回来了,在他回来之前,这件事一定得收拾干净,不留一点余地。”陆炎沉声道,凤眸里尽是杀气。 “可闻太师毕竟是先帝的先生,你若杀他,他的那些门生...” 陆炎冷哼一声,面上笼罩着一层宋廷不曾见过的杀戮之气,“他年纪大了,该到了生病亡故的时候...至于那些门生,本王已让徐流溢暗中抓捕,愿意归顺的则留,不愿意的则杀,一个不留!” 傅长雪轻呷了口茶,“这倒不像你的作风,按照你的脾性,这些人都会被杀的一个不留才是。” “皇上教我的,有些人得用,就算有二心,也得榨干价值才行...” “我倒是听说了,皇上三言两语就招安了不少原向着闻太师的朝臣,他们的供词可是压倒闻太师的最后一根稻草...只不过,我觉的皇上是无心之举,并不是在教你...” 陆炎不管后面句话,径直道:“他很优秀,有帝王的眼力和格局,虽现在不懂事,但那是因为他还小,待他长大些,本王会慢慢还政于他...” 傅长雪放下茶杯,思索了下方道:“可我觉得皇上志不在此,说不定他更愿意做个自由自在的小百姓...” 陆炎对这话不甚赞同,宋廷自小在藩地便养尊处优,做出了不少出格之事。登基之后,虽知道很多事只是误传,但宋廷在生活中透露出的种种细节,和他自身所带的那种凌驾在什么之上的气质,都让陆炎觉的,他绝对过不了老百姓那样的日子,即便有一天想当老百姓,也不过是图个新鲜。 然而现下这位陆炎笃定过不了老百姓日子的宋大明星,正在挑灯夜读,开始研究他的奶粉大计。希冀依靠这个解决广大民生的发明,让他能在这个异世也实实在在的收获几千万粉丝。 说起来,陆炎虽权倾朝野,有钱有权有势,但真正喜欢他的粉丝肯定不多,有的说不定还是黑粉。 宋廷觉的,自己就不同了,自己不仅能带货,解决民生问题,还能制作货,和各个层次的人打交道,这对一年后,自己离开皇宫办个戏院是大有益处的啊。 想到此处,宋廷便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李儒给他研磨,见他笑成这样,问道:“皇上,何事这般高兴?” 宋廷神神秘秘的说:“朕马上就会超越你家王爷,成为大禹第一人了...” 李儒咳嗽了一下,“皇上,这话您说的...” “怎么?”宋廷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眨巴着眼问李儒。 李儒也忽然觉的自己多虑了,毕竟面前这位才是真正的皇帝,是陆炎默认的在他之上的人,“说的很对,奴才也希望皇上早日超越王爷,成为大禹第一人...” 宋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以及李儒的回话是什么意思,忙纠正道:“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完全没有要管事儿的意思啊,有什么事你们继续都问摄政王去,朕忙着搞研究,不是,忙着玩儿呢。” 李儒笑眯眯的看着他。 宋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儿不用你伺候了,先出去吧...” 李儒不知他在看什么书,但现下时辰已不早了,便提醒道:“皇上,夜深了,明儿还要上朝,歇了吧...” “朕自己知道,出去吧。” 李儒实在拗不过,只好退了下去。 宋廷吐了口气,差点就得意忘形了。 反正趁陆炎不在,赶紧研究,不然被他知道自己研究这种东西,他怕不是会以为我想怀孩子了??? 一想到这里宋廷就哆嗦着甩了甩脑袋,不能成为四百斤的胖子,也不能怀孩子,那就只能想办法赚钱了... 这么想着,宋廷便干劲儿十足,继续看书。只是看着看着,却忽觉腹部一阵绞痛...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哒,谢谢大家支持~~晚安 第43章 孩子最要命 宋廷以为自己晚上吃太多撑着了,所以肚子不舒服,便放下书,端起一旁的热水喝了几口,可仍旧没有缓解症状,只好走到床边,对着床趴了下去。 原以为趴一会儿就会好了,可哪知肚子的绞痛感不仅没有缓解,反而变成了一种胀痛感。说来也奇怪,这种痛感他倒是第一次体会,胀的好像他肚子里揣了一个气球似得,怎么都不舒服。 鞋子也没力气脱,宋廷直接双腿蜷在了床上,两只手捂着肚子,越忍越疼,面上冷汗涔涔。 “陆炎~”宋廷脸贴在床上,下意识的唤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疼,越来越疼,疼的他要怀疑人生了。 “陆炎...”宋廷声音微弱的唤道,原想把嗓门儿扯大些叫人,或弄出些动静,但身体却不允许,像是顷刻之间,他便四肢瘫痪了似得,动也动不了。 殿外,李儒瞧时辰已快到子时,宋廷仍未传人进去更衣,这才没经传召进了内殿,想劝宋廷早些歇息。然而他一进来就见宋廷趴在床上蜷缩着身体。 李儒吓了一跳,迈着年迈的步伐冲了过去,“皇上,您怎么了?” 听到耳边有声音,宋廷这才奋力的偏过头来,他的鬓发都因为汗水而全部打湿了。 “疼...” 李儒一瞧,心惊胆战的立刻让人传召太医。紧接着唤了太监宫女进来,把宋廷扶正。然而只是这么轻轻一动,宋廷就觉得肚子疼的不像自己的似得。 “别动。”宋廷轻声道,紧接着又趴在了床上,双手捂着肚子,蜷缩的更厉害了。 “皇上,太医马上就到了。”李儒急的不行。 宋廷意识都疼的有些模糊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痛感,说刀砍般的痛感也不至于,反正就是一种胀痛感,胀痛到了麻木的感觉。 忽然想到自己一年后的结局,宋廷在想,难不成这破书为了让自己顺利走向结局,又知道自己不会上吊,所以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绝症什么的?好让剧情不受大影响? 要是那样,自己可就太冤了,我不想得绝症哇... 李儒瞧宋廷眼眶泛泪,额上尽是豆大的汗珠滚落,便立刻冲出殿外。 张潮生听见里头让传太医,这整个长极殿也只有宋廷一个主子,既然是要传太医,那就是宋廷出了什么幺蛾子。 不过张潮生并不关心,只瞧见李儒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 “怎么了?” “张总领,皇上出事了,快去请王爷来...” “皇上怎么了?”张潮生仍旧毫无波动的问道。 “皇上一直叫着肚子疼,且脸色煞白,身子不得动弹...” 张潮生向里头看了一眼,表情仍然又臭又冷漠,“王爷去见傅大人了,王爷的规矩您知道,他与傅大人说事时,不许任何人打扰...” 李儒倒也知道陆炎这个规矩,但现在事出有因啊。 “奴才自然知道,可皇上这儿...” “李公公。”张潮生淡定的打断李儒,“皇上生病,传太医就是,找王爷有何用?难道王爷是大夫,会治病?”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上和王爷的关系毕竟...” “毕竟如何?”张潮生冷声喝道:“李公公,您是宫里的老公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没听过,有些话大家私下传传逗个趣也就是了,真搬到台面上来就不好看了。” 李儒冷静了下来,总之张潮生说这么多,就是不想去请陆炎便是了。既如此,他多说什么都没用,只等太医来再定夺。 只不过,看着一脸煞气的张潮生,李儒苍老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厉色,“张统领,您这么做,若王爷知道了,怕是您讨不得好...” 张潮生转过脸去,“我只是奉王爷的命令行事,不敢逾越...” 李儒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瞧前方太医已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急忙忙的来了,也就没工夫再搭理张潮生了。 “林太医,快!” 林瑞的内心澎湃起伏,好巧不巧的,今儿太医院是他和另一个太医值班,李儒着人来叫时,另一位太医原本要来的,但林瑞思索了一下还是自己来了。 想到是宋廷突然肚子疼,他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的。 “皇上这么疼有多久了?”林瑞问道。 李儒面露难色,他在殿外守了有小半个时辰,再进去时就见宋廷趴床上了,实在不知他疼了多久。 “奴才也不知...” 林瑞了然,提着药箱大步迈入内殿。 “小七,过来。”李儒唤来一个长相激灵的小太监,嘱咐道:“你出宫去傅大人府上找王爷,把皇上不舒服一事赶紧告诉禀报王爷。” “可是公公,太监出宫需要大内令牌,令牌在张统领那儿啊...”叫小七的太监道。 李儒琢磨着,忽然问道:“徐统领在哪儿?他可出宫了?” “没有,这几日徐统领忙着分编禁卫军的事,一直宿在宫中。” 李儒拉着他,小声道:“那你去找徐统领,让他去禀报王爷。” 小七一听,忙退了下去。 “注意些。”李儒嘱咐道。 小七忙点了点头,避开张潮生,看似自在的走出了长极殿。 内殿里,林瑞见宋廷疼的脸色煞白的模样,询问道:“皇上,您疼多久了?” 宋廷有气无力的说:“有小半个时辰了...” 林瑞眉头皱了起来,给宋廷号脉。 他的脉象毫无异样,但就是这样反而让林瑞大惊之色,也在顷刻间确定了,怀了双生子的人是宋廷! 受云纹桎梏三个月的影响,这三个月里是把不出喜脉的,既然喜脉把不出,那么一切跟胎儿有关的脉象自然也把不出。 简而言之,就算是动了胎气,就算是胎儿有损,脉象也是毫无异样的。 林瑞暗自心惊,这怕是他师父裘皮在这儿也无济于事。 “皇上,您能告诉臣,您是怎么个疼法吗?” 宋廷想了想,虚弱的说:“胀,痛,酸,绞...很多很多...” 林瑞心道:“糟了,这可不单单像是动了胎气...” “皇上晚膳都吃了些什么?”林瑞问道。 李儒赶紧把菜报了一遍。 林瑞听着,单听菜名没什么不妥,但到底是不是菜的问题,只能查验方知。 “每一道菜都有小太监试过方给皇上用,菜不可能有问题。”李儒有些紧张的说,若是菜出了问题,陆炎不得灭了他们才怪。 林瑞却摇了摇头,对身怀有孕的人来说,下毒都没有下堕胎药致命! 裘皮留下的游记上写着,双生子怀孕三个月,无论母体如何运动,孩子都不会掉,也不会出现任何不适,这是因为云纹在保护。除非堕胎药这种杀伤力极大的药物,这是云纹也护不了的。 林瑞心中暗惊,谁会给宋廷下药,而且还是堕胎药?这宫里知道宋廷怀孕的,在今日之前就只有陆炎,加上现在也只有自己而已啊? 林瑞原还在疑惑究竟是不是因为堕胎药的缘故,或是自己误诊了,可就在此时,他却见宋廷双腿之间逐渐染上了红色。 “皇上!”李儒吓的脱口嚷了一声。 林瑞跺了跺脚,“别叫!” 李儒老脸上尽是焦急,“这,这是...” “林太医,朕得什么病了?”宋廷听见身后李儒的惊叫声,忙抓着林瑞的袖子问道。 林瑞吸了口气,“皇上放心,不是什么大病,您不过是,就是,可能吃坏肚子了...” 宋廷明显不信,“谁吃坏肚子是胀痛的?而且李公公还叫那么大声。” “李公公嗓门儿一直都挺大,更何况您是万金之躯,有个头疼脑热,自然吓人。 “那快给朕止痛,玛德,要痛死了。”宋廷没力气跟他掰扯,疼的迷迷糊糊的直接爆粗口了。 “诶诶,臣遵旨...”林瑞看着他越来越红的双股,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从医药箱里拿出了救命时才能用到的柏林散。 宋廷呼吸急促,声音已低若蚊蝇,“到底是胃炎还是阑尾炎还是什么玩意儿,赶紧确诊,对症下药啊...” 林瑞将柏林散兑了水喂给他。 宋廷喝着喝着,不知怎的,心里一抖,扫了眼这屋子里的人,竟没有一个让他安心的,故而,他下意识的问:“陆炎呢?” 林瑞看了眼李儒。 李儒道:“王爷在和傅大人商议国事。” 宋廷双手拽着被单,忽然说了一句:“我要见陆炎...” “奴才已经让人去禀报王爷了,皇上放心,王爷很快就来了。”李儒说这话时几乎是带了哭腔,因为宋廷下半身的血越来越多,多的将他明黄的裤子都染红了。 宋廷是觉的身后有些黏糊糊的不舒服,抬手往后抚去,可手还未有落到裤子上,便因为腹部忽然急涌而上的刺痛将他生生痛晕了过去! “皇上!”林瑞和李儒同时一惊。 “李公公,王爷什么时候回来,这种时候需要王爷的血啊。”林瑞跺着脚,急不可耐的说,孩子要是胎死腹中,宋廷估计也得没命,要想大小保命,旁的药没用,就得试试羽族人的血,除此之外,林瑞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皇上到底是怎么了?”李儒虽猜到了两分,但仍然不可置信的问。 “一时说不清楚,快去禀报王爷!再不来皇上怕是就是...”看着晕过去的宋廷,林瑞真是要跳起来了,昨儿个还生龙活虎的,怎么才过一日就成这样了? 这下子真是不用陆炎降他级,林瑞都觉得自己无能的只配回家种地了。 李儒二话不说的冲出殿外,太监出宫需要内务府出文书和令牌。但现下内务府被张潮生暂时收管,所以无论如何都得过他这一关。 见李儒表情难看的出来,张潮生眉头微拧。 “怎么了?” “张统领,皇上不好了,必须立刻禀报王爷!否则皇上龙体不保啊!” 张潮生听着这话,半晌没有动作。 “张统领!” “王爷谈事时,不许打扰...” 李儒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绕过张潮生往前而去,却被张潮生一把揪住衣领,沉声道:“李公公,您是王爷自小就伺候他的,也是他的心腹,王爷想要的是什么,您应该比我这个后来的清楚,这个时候,对王爷来说是好事...” 李儒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张潮生的意思,瞬间瞪着一双苍老有劲的眼睛看着他。 第44章 就想见陆炎 林瑞在内殿给宋廷施针止血,却没有成效,都说堕胎药效果极强,只要吃了堕胎药,神仙难救。如今看宋廷这血流不止的样子,林瑞是完全信了,顶着满头的汗,对一旁侍奉的小太监嚷道:“快去打水啊,愣着做什么!” 小太监一听,忙不迭的去了。 林瑞又从药箱里拿出保胎的药丸,喂到宋廷嘴里。幸好宋廷虽然昏迷着,但仍然知道吞咽。只是这药能不能起作用,林瑞是真不敢保证。 “王爷呢,王爷还没到吗!”林瑞急了,一面觉的自己无能,一面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宋廷这种情况,只能用陆炎的血拼命一试了,不然再拖下去,堕胎药的作用完全发挥,宋廷和腹中胎儿都没救了! 李儒从外头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见宋廷已经晕过去了,抓住林瑞的胳膊慌乱的问道:“皇上怎么晕过去了?林太医你想想办法啊。” 林瑞不知道该怎么跟李儒解释,宋廷不是生病了不是中毒了,是吃了堕胎药,什么办法都没用,只能靠陆炎了。 “王爷,王爷什么时候到?” 李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恨恨的说:“出不去,张统领把守着长极殿。” “什么?”林瑞要跳起来了,张潮生不是陆炎的心腹么,怎么会不让出去?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工夫细想,只搓着手急急的说:“这可怎么办,皇上撑不了多久的。” 李儒看着昏过去的宋廷,见他脸色苍白,嘴唇乌青,急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奴才方才已经悄悄派了小太监去通知徐统领,他比张统领好说话,应该可以通报王爷...” “应该?”林瑞想去撞墙了,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用“应该”这样的词汇。 李儒也是不知该如何,以前内宫都是太后的人,现在内宫都成了陆炎的人,他们这些太监宫女,是一点法子都没有。虽说他也是陆炎的人,但太监和侍卫还是极有区别的。 “皇上还能撑多久?”李儒胆战心惊的问道,本就苍白了的鬓发此刻瞧着更是又白了一片。 林瑞一面给宋廷施针止血,一面道:“不知道,或许一小会儿,或许一个时辰...” “这,这,皇上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如此?” 林瑞瞧着满宫的太监宫女,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只好道:“疑难杂症,总之没有王爷,皇上活不成!” 林瑞话都撂在这儿了,李儒明白这是到了生死关头的时候。 “唔...”针刺进太阳穴的时候,宋廷竟醒了。 “皇上?皇上您醒了?”林瑞惊喜交加,再看他的下身,血竟然止住了一些。 刹那之间,林瑞稍微松了口气,看来药丸和针灸还是起了一丁点作用,只是不知道这作用能坚持多久? “陆炎还没来?”宋廷看了四周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只想看到陆炎,只有看到他才会觉得安心。 “王爷马上就到了...”李儒安抚道。 宋廷已经感觉到身体的异样了,肚子仍然疼的不像他的,身后黏黏糊糊的感觉,也不甚好。他抬起手往身后探去,紧接着便看到鲜血染红了自己的手掌。 眼睛盯着手掌越瞪越大,随后便是他以目前最大的力气发出的“啊”的一声惊叫! “我,我这是得绝症了还是中毒了?”宋廷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拉住林瑞问道。 林瑞想了想,选择了后者,“中毒...” 宋廷表情惨烈,心道:完了完了,这是在走剧情么,直接跳了过程,让自己走到死? “会死么?”宋廷惨兮兮的问道。 林瑞跪了下去,道:“暂时不会的...” 宋廷看着林瑞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诓自己,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嘴里还是那句,“陆炎呢?我要见陆炎!” 李儒不敢告诉他,现在没人能出长极殿,忙走过来,再次安抚道:“皇上,王爷很快就来了...” 忽然,宋廷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从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有种预感,今儿不见到陆炎,他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若是交代了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还好,若是回不去,真的见阎王去了,那自己可就玩儿完了。 “皇上,您做什么!” 看着宋廷拖着一身血的身子推开众人往前迈步,李儒和林瑞乃至满宫的奴才都吓的三魂失了七魄。 “别拦着我,我要去找陆炎。”宋廷脚步虚浮,头发散乱,身上都是血,连说话都气若游丝起来,刚才那一吼,当真是把他所有力气都用完了。 “皇上,您别乱动。”林瑞胆战心惊的看着他走一步就是一个血印子的样子,说话都不利索了。 宋廷哪里管这些,拼着一口气走出了寝殿。 殿外,张潮生仍旧把守着,跟刚才李儒出来时不同,现下的守卫明显不多,留下的都是听他号令的人。 瞧宋廷披头散发,拖着满是血的身子走出来的要死不活的模样,张潮生心中一惊,这才笃定了李儒说的话,宋廷真的是出了大问题。 可这个时候,他却握紧了手中的腰刀,随时都能给宋廷致命一击。 他想,宋廷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挡陆炎的登基之路了... 宋廷跌跌撞撞的跑出来,还没走两步,张潮生便向他走来,拦在他面前。 “皇上,夜深了,您该休息了。”张潮生满身戾气再也掩饰不住,只凭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控制着自己,没有给宋廷一刀。 宋廷已经站不稳了,全靠林瑞和李儒外加几个小太监托着身体,喘着气道:“陆炎,我要找陆炎...” 张潮生面上不喜,也不再说话,只像一尊石像一般拦在宋廷面前,不止他,周围的侍卫都围了过来。 李儒彻底怒了,“张统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犯上作乱!” 张潮生不理李儒,只对宋廷说:“皇上,您觉的您和王爷,谁适合做这大禹之主呢?” 宋廷在心里把张潮生屠骂了百八十遍,但开口时却毫无力气,所有力气都重复在那句:“我要见陆炎”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这么执着,快死的时候竟然这么想见陆炎。连他伸着手指对自己正儿八经喊“疼”的模样,现在想起来,都怎么想怎么俊美,怎么想怎么帅气。 “皇上,您真的累了。”张潮生丝毫不退让。 宋廷使出浑身力气往前推去,想要推开张潮生,可不知力道怎么使的,竟整个人扑在了张潮生身上,令张潮生下意识的推开他,并拔出了腰刀! “张统领!”李儒大惊失色的嚷道,“你万不可弑君啊!” 林瑞吓的紧紧拉着宋廷往后急退,但张潮生的刀拔的太快,眼看还差两分就要完全拔出落到宋廷身上了!但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耳畔都传来一阵刺耳的兵器相撞声,紧接着便是兵器“哐当”落地的声音。 一股强大之势,从四面八方炸裂开来,让所有人只是感受到这个气息,还没见到来人就想要五体投地的跪下去。 宋廷看着落在地上的腰刀,惊诧之中清醒了一些,紧接着便朝直觉中的某个方向望去,然后推开众人,带着一身血蹒跚着步伐往那方向挪去。 “陆炎~”宋廷唤着,腿上一软,整个人便开始往地上倒去,只是这一倒却倒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陆炎从空中飞跃而来,落于地面时便听见宋廷呼唤自己的名字,往前两步急跃而来,堪堪接住倒地的宋廷。 “皇上...”陆炎看着被血浸染了身体的宋廷,声音轻的有些发抖,他见过无数鲜血,却没有任何一人的血让他如现在这般心疼害怕。 宋廷靠在他怀里,眼睛都睁不开了,模模糊糊的说:“我好像要死了,死之前想跟你说,在这个世界,你算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不跟你道个谢,我不好意思去死...” 陆炎听着,紧握着他的手,声音轻柔却止不住轻微的发颤,道:“那你永远别对我道谢...” 宋廷已经听不清陆炎在说什么了,彻底晕死过去。 “皇上!”陆炎心口一缩,抱着宋廷冲进内殿。 徐流溢跟着过来,看着地上的张潮生,又气又无奈的吼道:“你是鬼迷心窍了么!要不是那个小太监通知我,要不是王爷恰好回宫走到宫门口,都来不及了...” “他死了不挺好吗,王爷就能登基了...”张潮生怔怔的说,一直臭着的脸色,这一刻竟平和了下来。 “要跟你说多少遍,王爷从来没有想过要代替宋家成为大禹之主...” 张潮生低下了头,眉梢眼角的戾气还未完全散去,“王爷救我的时候答应过我,他会成为大禹的皇帝,会让宋家的人一个不留...” 徐流溢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该怎么和张潮生说,只好先跟着陆炎进了内殿,命人看着张潮生。 内殿里,陆炎把宋廷放到床上,林瑞简明扼要的说了经过,还未说完,便见陆炎拿出一把匕首,利落的朝自己的左小臂割去,殷红的血瞬间从手臂蜿蜒而下。 他抬起手臂,又用另一只手掰开宋廷的嘴巴,让左小臂的血能顺利流进宋廷嘴里,让他像喝水一样吮吸着自己的鲜血。 “快看怎么样,皇上要有事,你们所有人都去给他陪葬!”陆炎喝道,吓得满宫人无人敢吱声。 林瑞赶紧查看宋廷的身体,血已经止住了,脸色也逐渐红润,眼球也恢复了正常,看着像没事了。只是腹中胎儿还在不在,他却不能确定,因为云纹的缘故,脉象仍然无异。 “王爷,臣无能。”说了客观因素后,林瑞跪直身体,叹了口气。 陆炎深吸了口气,看着宋廷如今这般模样,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本王只关心一样!皇上的身体如何?有没有事!说不清楚你就去阎王那儿报道!” 林瑞被吼的一抖,忙道:“王爷的血堪比仙丹妙药,皇上不会有事的。” 听着这话,陆炎这才垂了下眼眸,松了口气,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羽族人挺好... “其他的呢?”陆炎这才问道。 这个时候,林瑞已经完全懂了陆炎话中的意思,沉默一瞬后对着陆炎叩头而下,“臣无能,云纹压着脉象,实在查验不出来,不过,在与不在,三月之后亦会见分晓...” 陆炎沉着脸一言不发,却是抱紧了宋廷。 “王爷,可以了。”见陆炎还在放血,林瑞赶忙道,别到时候宋廷没事了,陆炎来个失血过多,晕菜了,那就没意思了。 陆炎收了手臂,草草包扎一下,便命人打来热水,拿来换洗衣物,亲自给宋廷换洗。 擦拭宋廷身上的血迹时,陆炎瞳孔微缩,身上的杀气已让殿内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抬头。 “把今日跟皇上接触过的一切人、物件、食物、等等,全部找来,本王要一样不落。”陆炎沉沉的对徐流溢下令。 徐流溢立刻领命。 “把他扔到天牢去,先抽他一百重鞭,往死里抽!”陆炎带着浓烈的怒气喝道。 徐流溢心下一沉,这一百重鞭抽下去,张潮生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属下遵命。” 待徐流溢下去后,陆炎这才看向李儒,淡然又带着杀气道:“李公公,本王跟你说过,若遇什么紧急之事,你可往空中放信号,宫墙外的人瞧见,自会禀报本王,你为何不这么做?” 李儒心下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我来啦,难得这周末不出差不加班,我会努力存稿的,嗯! 第45章 妖怪都太丑 宋廷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过来的时候,身上那种不适感和粘稠感都消失了,身上干干净净的不说,而且整个身体还跟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似得,十分清爽有劲儿。眼不花,脑不疼,一点不像中过毒,流了那么多血的样子。 “来人。”醒过来后,宋廷唤了一声。 林瑞说过宋廷会清醒的时间,所以陆炎早安排好太监宫女等备好盥洗物品在外间等着,现下听宋廷呼唤,众人忙举着手上盆巾,依着顺序走了进来。 “给皇上请安。” 宋廷摆摆手,一点儿也没有大病初愈的感觉,整个人都很精神,见了来人立刻问道:“摄政王呢?”他记得昨晚陆炎是来了的,也知道,要不是因为陆炎,他恐怕还真见阎王去了。 而且中毒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是因为太后,但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重的多得多,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中毒的,宋廷却搞不清楚,所以想要立刻见陆炎。 因为他也很奇怪,现下闻家已倒,虽然太后还在宫中,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毒杀自己。更何况,这两日自己也没有见太后啊。 那么排除太后和闻家,按照书里的走向,唯一想要自己死的,不就只有陆炎了么... 想到这儿,宋廷赶紧甩了甩脑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陆炎要杀他,还用得着下毒么,直接上手掐脖子不就完了,实在不行,白绫准备着呢,干嘛这么大费工夫。更何况,救自己的还是陆炎呢。 宋廷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想着昨晚上张潮生拦着不让他出去,巴不得他死,便觉的此事有些复杂。可下毒的人也不会是张潮生啊,他要是想下毒,早就下了,何必等到今天... “啊,真烦人!”宋廷嚷了一声,“就不能安分等一年,不,十一个月,到时候就桥归桥路归路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是没办法啊,剧情不走完,我中途下线,谁知道会出什么意外啊...” 旁边站着的人听着宋廷这念咒语一般的话,吓的一抖,通通跪了下去。 宋廷瞧着他们,叹了口气,“起来起来。”说着,他扫视了下这几个伺候的太监宫女,重复问道:“问你们话呢,王爷呢?” 今儿来伺候的人里没有李儒,宋廷发话后便没人及时回答。 “怎么了你们?”见一直没人说话,宋廷又道。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太监,见无人应答,这才往前一步,躬身道:“回皇上,王爷去处理事情了,这会儿不在长极殿。” “那他在哪儿?”宋廷问道,他认识这个小太监,是一直跟着李儒的,叫小七。 小七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见其余人都不敢开口,便道:“奴才也不知道...” 宋廷拧了下眉,不过想一想也清楚了,发生了这样大的事,陆炎定是去调查了。想不到和他同住一个屋檐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种事,也不知道是自己运气不好,还是陆炎运气不好。 “行了,帮朕更衣吧,这会儿都下朝了吧。”说着,宋廷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紧接着瞥了眼屋内的沙漏,已经快午时了,还真是一觉睡到大中午。 “是。” 宋廷站起来,自己洗了脸和手,漱过口后便任由他们给自己穿衣裳,束发。只是今儿给他束发的人换了一个,插束发簪子时不小心弄疼了他,令他下意识的“嘶”了一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七拿着木梳,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像是吓坏了。 宋廷纳闷儿,自己就“嘶”了一下,没这么可怕吧,更何况,自己平时也是平易近人的好形象啊。 “无事,起来吧。” 小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站了起来。 “今儿李公公怎么没来?”宋廷从刚才他们给他穿衣服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直到小七给他束发出了差错,他才反应过来,李儒今天没来,而平时他的头发都是李儒束的。 小七听他问及李儒,几次欲言又止,但想了想后还是道:“王爷有另外的差事给李公公,李公公办事去了。” 宋廷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 想到昨夜李儒撑着年迈的身子为他跑上跑下,宋廷觉的还是该好好过问一下的,毕竟人都是年逾七十的老者了。 “这个奴才不知。”小七垂着脑袋说。 宋廷“嗯”了一声,没再多问。等穿好衣裳弄好头发后,便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自己现下的模样。 说真的,他真觉得今天的自己有一种吃了唐僧肉般的容光焕发。为了瞧的仔细一下,他便往穿衣镜前再靠了两步,左右扭动着,对着镜子一个劲儿的照。 “小七,朕今日看起来是否有哪里不同?” 小七瞧了一眼,正要回话,却见陆炎已走到了内殿门口,并对他举起了手,示意殿内人都别出声。 宋廷没有得到回答,但也没有多在意,毕竟他也明白,问小七他们,得到的答案肯定都是夸赞之词,没什么意思。 宋廷一面照一面自言道:“要是陆炎是唐僧,那我不成了吃唐僧的妖魔鬼怪了么?”说着,宋廷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思索自己像哪个妖怪,想来想去,觉的那些妖怪都有点丑,唯一好看的,只有那些女妖精。 “咳咳”,宋廷咳嗽了下,抬起手捂了下自己的脸,又轻声自言道:“我为什么要觉得自己是吃了唐僧肉的女妖精,我有毛病吧...” 说着,宋廷放下手,这才准备去找陆炎问问这件事查的怎么样了,可转身的时候,却发现某张十分俊美,又带着几分冷冽气质的脸,成倍的在他面前放大! 陆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侧不说,殿内还顷刻间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宋廷瞬间觉的,自己能被轻易暗算是有道理的,就这警觉性,要不是剧情罩着,早死八百回了。 “那个,要不摄政王您教教朕,怎么才能做到如您这般,靠近人还不被人发觉的?”宋廷笑着问道。 “皇上只要不走神,一般人靠近都会有感觉的...” 宋廷想说,你不是一般人啊。不过这话又不好意思说,说出来就有一种自己在防他的感觉了,毕竟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过来。”宋廷走到矮塌上坐下,对一旁的位置拍了拍。 陆炎走过去,正要开口说话,左手却被宋廷拉了起来。 昨儿的事宋廷虽然昏过去了,但亲口喝人*血的感觉,因为太过震撼,所以他是有些感觉的,甚至感觉到自己几乎是抱着陆炎的左小臂在不停的吮吸。 瞧着陆炎包扎好的伤口,不知怎么的,宋廷觉的心里有些堵得难受,这要是在自己身上划开这么长一条口子,那得多疼。 “你疼么?”宋廷怎么想的就怎么问,一双眼里盛满关怀。 陆炎对上他的神情,收回了手,淡然道:“小伤而已,不疼。” 宋廷皱眉,那么长的口子,怎么会是小伤,怎么会不疼? “可你不是指头被割一个口子都疼的叫唤么,这怎么不疼了?” 宋廷发誓,他说这话真没有一点讽刺陆炎的意思,他真的是真心实意的这么问的。 然而陆炎听后,脸色却有些古怪,沉默了会儿才道:“忍着的。” 宋廷正准备向他道谢,忽听他这么说,不解的“啊”了一声。 陆炎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非常疼,但本王能忍!” 宋廷怔住,半晌后才忍不住“噗”了一声,待收到陆炎冰冷的视线后,才忙跟着用商议正事的表情说:“朕十分理解,摄政王受苦了,朕日后绝不会让你这么疼了。” 话落,宋廷觉的得修正下最后一句,然而陆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君无戏言。” “什么?” “不能让本王再这么疼了...” 宋廷:“......”请你记住你的人设是冷血无情,手段凌厉的摄政王行么。 “只要皇上不受伤,无病痛,本王就不会疼。”陆炎仍然十分正经的开口,只是凤眸里带着几分没有控制好的心疼之色。 宋廷听他这么说,顿时觉的身上有些痒酥酥的感觉。类似的话他在很多对白里见过,也听很多角色含情脉脉的说过,但听人用正剧般凛然的语气说出来,倒是第一次,顷刻间让这话的含金量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多谢。”宋廷温声笑了起来。 陆炎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纯净的笑容,也不由的扬起了嘴角,蓦了却道:“皇上放心,本王不是唐僧,没有那么强大的功效,所以,您不必担心自己像女妖精。” 宋廷正准备端茶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三抖! “啥,你知道唐僧?”宋廷睁大眼睛问道。 陆炎拧眉,“上古流传的四大名著,为何不知?”说着,陆炎又用赞赏的神情道:“想不到皇上还看过上古书籍...” 宋廷微微张着嘴,半天闭不上,他真想冲到书外去拉着作者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设定这世界的! “呵呵,名著嘛,得看得看。”宋廷说着,心道,你不是唐僧,但你的血怕是比唐僧肉还有功效。 “更何况,本王与皇上,也不是唐僧与女妖精的关系。”陆炎似乎在宣誓某种主权,又十分严谨的说。 宋廷看着他,试探性的问:“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陆炎走过去,坐在他身旁,冠帽上的红宝石借着窗外的日光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他原本冷硬的面部轮廓,在此刻看起来,竟十分的温暖,“谁生了唐僧?” 宋廷沉浸在他温暖的盛世美颜中,也没在意这话的意思,顺口道:“他爹妈。” 陆炎会心一笑。 宋廷瞧着,这一下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忙不迭的扯到正事上去,问道:“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查到幕后之人了?” 对抽风的陆炎来说,说正事是百试不爽的方式,宋廷已经掌握到了精髓。 果不其然,陆炎脸色沉了下来。 宋廷暗中松了口气,接着,听着陆炎缓缓的开口...... 小七正在外间侍立,伸着脖子想要听里头的谈话内容,面上焦急不已,他现在十分后悔方才没有立刻对宋廷说出实情,现下摄政王来了,那岂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来了我来了,以后这文每晚十一点半更新,么么么么哒~~ 第46章 行为很迷惑 “李公公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廷拧着眉头,听完陆炎的话后,十分的诧异。 李儒照顾他虽不久,但他也能感觉到那个老者对他还是十分尽心尽力的,更何况,他还是陆炎派来的人。 陆炎沉着脸说:“不过是因为些利益罢了。” “利益?”宋廷想了下,“你的意思是,李公公被收买了?是谁,闻家吗?” 陆炎“嗯”了一声。 宋廷的眉头皱着就没有舒展过,“可我听说,李公公是你进宫后就在你身边照顾你的,跟着你十余年了,应该对你是忠心耿耿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闻家收买?” 陆炎自然的握住他的手,严肃道:“皇上,这世上许多人和许多事都不能看表面,有些人即便能跟了几十年,都不一定会对你忠心不二,而有些人即便只跟了你一个月,也能为你豁出命去。” 宋廷倒是理解陆炎这话,只是这件事怎么想都有些想不透。 “好了,此事本王已经处理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陆炎说着,看着宋廷的腹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面上的关心之色。 既然陆炎说他已经处理好了,宋廷自然就不会再管,这件事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他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心有余悸,想到下毒的人还是亲近的李儒,更觉得这宫里的日子不好过,这尔虞我诈的程度比娱乐圈高了不知多少个段位。 “哎,那李公公现在在何处?”宋廷问道。 陆炎面色如常,“本王对他略施薄惩,赶出宫了。” “哈?”宋廷有些惊讶,按照书里的人设,陆炎遇到这种背叛的事,不得扒人两层皮,再把人千刀万剐才怪,没想到还放了人一条生路。 不过宋廷顷刻间倒还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那么残忍的死法对李儒来说,也有些不大人道了。 “皇上不满意?”陆炎问道。 宋廷摇了下头,忽然就有些伤春悲秋起来,“你说这宫里的人都这样吗?李公公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说变就变的。” 陆炎见他如此,宽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没什么好在意的。” 宋廷听陆炎这么说,也就打消了他会神伤的想法,对他来说,李儒估计也只是个伺候过他的太监,叛不叛变的,他也没那么大的感觉... “至于潮生...”陆炎拧起了眉头。 听陆炎提起张潮生,宋廷想,如果李儒是这件事的主导,那么张潮生明显就是被李儒利用了,因为他知道张潮生巴不得自己早点死,这样就能让陆炎登基了。如果不是自己命大,因为张潮生的阻拦,自己还真就去见阎王了。 别的不说,宋廷还真没见过这么想要自己主子当皇帝的人,想到不惜明目张胆弄死自己这个挂名皇帝。不过关于这一点,宋廷早就有感觉了,张潮生不喜欢他又不是这两日才有的。 “他是你的人,你要怎么处置,我没意见...” 陆炎仍旧“嗯”了一声。 宋廷喝了口水,反正不管怎么样陆炎也不会杀张潮生,虽然原书里没有怎么详细写陆炎的那些手下,但是他记得在结局陆炎登基的时候,张潮生是在的。所以,他是死不了的。 “不管如何,这一次多谢王兄相救。”宋廷放下水杯,郑重的对陆炎道了个谢。 陆炎微微别过脸,神色有些氤氲,“保护皇上,是本王的职责。” 宋廷听后,摆着手道:“客气了客气了。” “本王已经吩咐了林瑞,每日给皇上进汤药。” “汤药?毒还没解么?”宋廷放下手,忽的紧张起来。 陆炎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毒解了,只是还需要汤药固本培元,皇上的身子接连受创,当好好调养。不止汤药,日后每顿膳食,都会让太医检验了方给皇上食用。” 这样大的阵仗,弄的宋廷平白有些不自在起来,顺口道:“你这整的,好似朕怀孕了一般...” 话落,宋廷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原本只是顺口一说,但他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有云纹的人了,而且陆炎还跟他同吃同住的,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暧昧了... “那皇上就当自己是怀孕了,这样比较好调养身体...” “这个,难道当自己怀孕了,就能好好调养身体了?” 宋廷觉的这个逻辑似乎有点问题,但陆炎有个本事,就是再有问题,也能被他说的理所应当,“自然,怀孕的人都格外注意自己的身子,皇上若像怀孕那样的人那般待自己,断不会有人伤到您。” 宋廷抽了抽嘴角,想象了下自己闲着没事儿揣个枕头在肚子里的样子,真是怎么想怎么变态,怎么想怎么膈应啊~ “这个,朕觉的没必要的...”宋廷笑着说。 陆炎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说:“皇上难道忘了,您的身体因为云纹,极易发胖,您不是以瘦为美的么,这要是还不好好调养,怕是会一天比一天胖...” 宋廷一听,猛地拍桌而起,正义凛然的说:“从今儿起朕就是个比孕妇还要脆的人,走三步都得人抬着,端着汤药当水喝!” 陆炎瞧着,难得有些忍俊不禁。 “好了,快午时了,本王已传膳,陪皇上用膳吧。”陆炎温声道。 宋廷点了点头,睡了这么久,虽然醒了后有精神,但饿还是真的饿的。 午膳时,陆炎仍旧亲自给宋廷布菜,而宋廷似乎已经有点习惯陆炎为他做这种事了,也没多在意,自顾自的吃起来。 午膳过后,宋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主动召了傅长雪来。这几日因为袁几何和司马秦的事,又因为“中毒”一事,他已经耽搁了好几日学业,因着下午陆炎要处理政事,自己又不能显得太无聊,只好学习了。 傅长雪的课讲的很是生动,原本是书本上一些“之乎者也”的内容,但从他嘴里讲出来,就仿佛一幅巨大的九州画卷,书上写的任何东西,他都像亲眼见过似得,徐徐的讲给宋廷听。 宋廷想,傅长雪即便没有都见过,那也足够的见多识广。 “傅大人,您去过江北?” 听傅长雪讲解江北的风土人情,说江北是大禹除京城外,占地面积最大也最富饶的城市,江湖侠士,富家商贾,皆在那里汇聚,不仅如此,许多名贵的药材也都是出自江北,就连身有云纹的男子,也属江北最多。 只是这样一个地方,离京城却极远,几乎是在大禹的边境之地了,江北之外还常有战乱,可就是这样也没有影响那座城池的繁华。 宋廷听着,对那个地方也甚是好奇,更好奇的是傅长雪的讲述,虽不十分详尽,却听着十分真切,像是去过或者在那里生活过一般。 “曾经有路过。”傅长雪放下手中的书,应道。 宋廷“喔”了一声,本来想问问“怎么江北之地还有这样富饶的地方”,可要是这么一问,不就露馅了么,即便自己之前不是皇帝,好歹也是一藩王,要是这都不知道,人家不怀疑你有鬼才怪。 傅长雪见他不再多问,便又继续为他讲课。 期间小七进来奉茶了数次,一直在宋廷面前转悠,直到傅长雪走后,他又端着烹好的茶进来了。 宋廷瞧着,忽然对殿内侍奉的人道:“朕乏了,要小憩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小七留下就行了。” 众人一听,忙应了声“是”。 待人都出去后,宋廷才坐到书桌后的龙椅上。 小七瞧着,怯怯的问:“皇上可是要休息?奴才为您宽衣吧。” 宋廷看着小七,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一片严谨之色,“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小七一听,抬起头希冀的看着宋廷。 宋廷道:“朕记得你从前是在外间伺候的,今儿却想方设法的往里头凑不说,还时不时的看着朕,不是有话要说,是什么?更何况...” 后面的话宋廷没说,他其实从醒过来后就发觉了,这整个长极殿的人看似正常,实则个个都噤若寒蝉,好似受了什么莫大的惊吓,伺候他时几乎是多了比平日十倍的小心谨慎。这突然转变这么大,可不是陆炎简单下个令就能做到的。 若不是有个什么杀鸡儆猴的“表演”,人要改变,也变不了这么快。 小七听宋廷这么问,终于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抖着胳膊说:“皇上,求皇上救救李公公,求皇上救救他,李公公对奴才有救命之恩,几个月前,若不是李公公施恩,奴才早就病死了...” 宋廷拧起眉头,看小七这副模样,不用问也知道,他和陆炎对自己中毒这事儿的说法会有很大的出入。 “昨儿究竟怎么回事?”宋廷看似气定神闲的问,实则心中波涛汹涌,如果事情不是陆炎说的那样,那是怎样?而且陆炎为什么要另外编造一个事实出来呢? 小七惊慌的向后看了一眼,极怕陆炎现在会突然出现。 “你再不说,摄政王就真的来了,到时候想说都说不了了。”宋廷单手拄着下巴看着小七,另一只手却在腿上心神不定的握着。 小七忙道:“李公公真的没有要弑君,他根本没有投毒,只是...只是放错了药...” “放错了药?”宋廷拧眉。 “昨儿皇上的膳食里有一道药膳鸡汤,奴才亲眼瞧见李公公放了些药材进去,都是些极好的药材,只是没想到那些药材放在一起竟然会有伤身的效果,可李公公肯定不是故意的,如果他真的要弑君怎么会放查验不出的药材,而不直接下毒呢?” 宋廷瞧小七跪在地上,抖着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心下更是疑惑。 毒确实不可能查验不出。 “药材,都是些什么药材?” 小七抽噎了一下,“奴才认识的不多,只知道有当归、红花、川穹等,但这都是好的药材啊...” 宋廷一只手在桌上敲了敲,这许多中药材单拎一个出来药效很好,但和某一些混合在一起就极其伤身,而且也因人而异,有些药材能吃,有些药材不能吃... 不过,如果小七说的是真的,那么李儒就真的没有下毒,那自己是为什么中毒的? 宋廷搞不懂,也越来越迷惑,只问:“李公公现在在哪儿?” 一听宋廷这么问,小七哭着说:“王爷昨儿大怒,所有经过膳食手的奴才都被打了一百大板,有些身子弱的,直接直接...” 宋廷一颗心揪了起来。 “李公公呢?” “李公公年纪大了,挨了二十杖就昏死过去,是傅大人求情才免了剩下的责罚,可是王爷下令不许请太医,直接将李公公关进了天牢,任其自生自灭,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宋廷听着小七的话,心中发沉,又觉得这倒是符合陆炎的人设了。 只是,陆炎虽手段狠戾些,但绝不会平白无故的取人性命,若李儒没有下毒,他不会如此动怒,但小七的话听着也不像是假的。 那假设,李儒没有下毒,那他下的那些药材是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跟要死了一样疼成那样? “你去准备一下,今儿丑时,朕要去天牢见李公公,记住,别惊动任何人,丑时在袁公子的偏殿等朕。” 小七一听,忙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重重的应了声“是。” 看小七退下去,宋廷才放松身子靠在椅子上,自言道:“感觉有什么事瞒着我呀...”说着,宋廷忽然灵光一闪,自己不知道,说不定别人知道啊,比如徐流溢,再比如袁几何,他住在长极殿,昨天闹出那样大的动静,他定然知晓! 想到此处,宋廷心下一惊。 以袁几何的性格,昨儿发生这样大的事,他今日定会来看自己才是,但直到现在都没有瞧见人影。 顾不得那么多,宋廷从椅子上站起来,心下着急,却也控制着步伐,状似悠闲的往袁几何的偏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愉快的十一点半~~啦啦啦啦~~谢谢大家支持和喜欢,依旧360度旋转鞠躬~ 第47章 坦诚最好办 袁几何正在殿内给孩子换衣裳,小小的孩子有些不配合,哭了起来。他便抱着孩子在原地来回踱步,轻轻的哄道:“别哭了啊,等爹爹回来,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想回去了吗?”宋廷才走进来就听袁几何这么说,问道。 袁几何转过身看着他,先是一惊,蓦了又见他精神极好,脸色也不错,又放下心来。 “皇上,您过来了。” 宋廷一路朝他走来,顺势就将屋内的太监宫女打发了出去,拉着袁几何到一旁坐下,一边逗弄着他的孩子,一边说:“北周那边来过消息了,现下虽有些混乱,但司马秦没事,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袁几何轻轻的点了点头,“我从来没有跟秦哥分开这么久过,就是有些想他了。” 宋廷倒也理解,人家毕竟是小两口,而且现在还有了孩子,司马秦还连孩子的面儿都没见过呢。 “很快的。”说着,宋廷揉了揉襁褓中孩子的脸蛋。 知道司马秦安好,袁几何精神也更好些,“宋公子,您身子好些了么?” 宋廷一听这话忙问:“你知道?” “是啊,昨晚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整个长极殿的人都知道。” “有多大,可吓到你了?”宋廷问道。 袁几何认真的想了想,“这倒是没有,您出事后,我听到动静原本是要出去的,可是宋夫人派了人来,不让我出去,没过多久就好了。” 宋廷一听就明白了,这么说起来,袁几何算是什么都不知道。 “宋公子,宋夫人虽然脾性不怎么好,但待您也算不错,他要没什么大错,您就原谅他吧。”袁几何想了想,由衷的说道。 宋廷“啊”了一声。 袁几何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免不了拌嘴的,更何况你和宋夫人身份都这么特别,肯定在很多事情上会有一点分歧,但吵吵就过去了,别放在心上,不然就伤感情了...” “不是,陆炎怎么跟你说的?”宋廷听袁几何这么说就知道,陆炎又把他给带偏了。这时候宋廷也觉得自己是脑子秀逗了,要真有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的事,陆炎他会让袁几何知道才怪。自己想到来问他,难道陆炎还想不到么? 袁几何看了眼怀中已经睡着的孩子,放轻了声音说:“也没什么,就说他把你给气病了,不过以后他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宋廷听后,脑中原本应有的怀疑瞬间戛然而止,既然陆炎都这么跟袁几何说了,难道他还猜不到自己会来找袁几何么?更何况,小七是跟着李儒的,他难道不知道吗? 忽然,宋廷有些无语的笑了下。 “宋公子,怎么了?” 宋廷摇摇头,“没什么,几何,我还有事,先走了。” 袁几何“喔”了一声,看着宋廷风风火火的跑出去。 迈出偏殿,天色已暗,宋廷却没有回主殿,而是直接出了长极殿,也不让人跟着,一个人往太医院跑去。 林瑞因为折腾了一晚上,累的慌,便没有回府休息,直接在太医院自个儿的屋子睡了。 小太监进来禀报时,他还翻了个身,不耐烦道:“他又怎么了,好好的不行么。” 小太监瞧着已经站在林瑞床边的宋廷,面上都是热汗,“皇皇上...您息怒...” 宋廷摆摆手,哪那么多的怒,“没事儿,快叫醒他。” “诶。”小太监应了一声,持续不跌的叫林瑞。 “干嘛呀!”林瑞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也不管面前人是谁,兜头喝道:“折腾了一晚上,能不能让我睡个觉。” “这个,问你两句话,你就能接着睡了。” 听到宋廷的声音,林瑞这才反应过来,忙翻身下床跪在地上,“臣叩见皇上,请皇上恕臣无礼之罪。” “你先下去吧。”宋廷对一旁的小太监道。 “是。” 待人退下后,宋廷才看着林瑞,也没叫他起来,反而端着几分帝王的架子,在他面前的圆凳上坐了,直接了当的问:“林太医,昨夜的事,你还没有给朕汇报呢。” 林瑞抬起头,试探性的说:“臣已经如实汇报给摄政王了...” “摄政王和朕难道是同一个人?”宋廷沉着声说,颇有几分强盛的气势。 林瑞瞧着,一张脸皱在了一起。 宋廷倒也理解他,要真有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的,陆炎肯定已经吩咐过他了。 “这样,你不用说,朕问,你只回答朕问的问题,如何?” 林瑞苦笑。 “朕知道你上有老下有小,饭碗不能丢,所以理解你,但你若实在不识相,那朕也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你。” 林瑞抹了把不存在的鼻涕,瓮声瓮气的道:“臣明白了。” 宋廷“嗯”了一声,然后开始发问:“朕是否真的是中毒?” 林瑞在心里抖了一下,很想说:不是,您是喝了堕胎药。 但如果真这么说了,他实在是不知道陆炎或者宋廷会把怎样。而且堕胎药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毒吧。 遂,林瑞道:“回皇上,是。” 宋廷加重了语气,“可朕听说,你查验过朕用的所有东西,并没有检测出毒来,为何说朕是中毒?” “回皇上,有些毒是由多种材料所调制,无色无味,根本验不出来,只能凭各个材料的药性、部位、组合起来的功效,再对应某个人的身体特征来判断。”林瑞这话倒是说的实话,堕胎药就是如此,而江湖中有些人用的毒也是如此。 “那朕的身体是怎么了?怎么这样因人而异的毒就能毒到朕了?”宋廷不给林瑞任何一点迟疑的时间,用咄咄逼人般的语气问道。 林瑞顶着巨大的压力,已在心里对陆炎吐槽了千儿八百遍,不就是让人怀了个孕么,有什么不好说的,更何况,皇上说不定压根儿不在意,而且还会觉得欢喜呢! 关键是您不说也没什么,但也别拉着别人不说就算了,还得各种帮您隐瞒! “皇上的身体因为云纹会发胖的原因,所以有些脆弱...” 林瑞还没说完,宋廷就站了起来,一听这话他就知道没什么好问的了,和袁几何一样,林瑞嘴里说出来的,肯定都是陆炎交代好了的。 “那家伙,还不如直接问他呢!” “皇上,您这就走了?”见宋廷欲要离开,林瑞压着高兴解放般的情绪问道。 “不走给你添堵么?”宋廷棱着他。 林瑞怔住,本想说一句“不敢”,却见宋廷已经离开了。 由此,他大松一口气,跌坐在地,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蓦了又自言道:“皇上的孩子到底还在不在啊?三个月快些到吧,连我都好奇了...” ****** 离开太医院,也不管这一路上向他请安,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宋廷一路朝长极殿走去。 他来时原就说了不让人跟着,但长极殿的人确实没跟着,可一出了长极殿,这满宫的太监宫女和侍卫,就跟商量好了似得,见他无人跟随,自发组成了护驾队伍,跟在了他身后。 这么井然有序且高效的效率,可是从前没有过的,然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所以,不管是袁几何,还是林瑞,亦或是小七,每个人会说什么做什么,陆炎那家伙肯定都是知晓的,那自己还瞎蹦跶啥? 宋廷无语的捂了下脸,才刚到长极殿门口,便见陆炎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了。 “摄政王处理完政事了?”宋廷走过来,略微有些喘气。 陆炎眉头一拧,“皇上去哪儿了,怎跑的这么急。” “没什么,咱进去吧,有些事朕想问你。”宋廷直接了当的说,他现在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还是直言的好,否则折腾一圈回来,依然还是陆炎想让他知道的样子,那就没意思了。 陆炎听着他的话,轻轻的应道:“好。” 两个人进入内殿,在矮几前对坐,宋廷深吸了口气后方道:“朕本来说过,什么事都你管,不过问,但这件事到底也关乎朕的性命,所以还是想弄清楚一些。” 陆炎看着宋廷,“皇上有话直说。” 宋廷瞧着,忽然就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想了想后,还是先亮了个底牌,“朕知道,若没有摄政王,朕这个皇位是坐不稳的。” 陆炎正要开口,宋廷忙阻止了他,“你听朕说完再说。” 陆炎顺势转了话头,“好。” “摄政王扶持朕也是一心一意的为了大禹,想要朕做个好皇帝,为百姓谋福祉...” 陆炎欣慰的“嗯”一声,嘴角挂着抹浅浅的笑容。 但,宋廷说到这儿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这个皇帝岂不是得做到天长地久,哪里会有一年后陆炎登基的事儿,可这书的结局就是这样的,既然结局已定,那肯定是改不了的啊,加上自己也没有那个闲情雅致非要来个逆天改命... 对于自己想做一条咸鱼,宋廷是承认的,他就等着一年后离开皇宫,发展自己的娱乐事业呢,实在发展不了,干点其他的过小日子就行,这让他当国家领导,他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个心理素质和精力。 陆炎见宋廷忽然停下,开口道:“皇上想说什么,不妨直言,本王不会有任何不满。” 听他这么说,宋廷松了口气,他就知道以陆炎的性子,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幸好自己没有贸然行动。 “陆炎。”宋廷忽然唤他的名字,听的陆炎心房里的那颗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了些。 “刚才小七跟朕说了李公公的事,与你的说法有些出入,朕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炎听后,神色未变,仍然是那副一贯的看不出情绪的表情,“李公公确实挨了杖刑,进了天牢,性命堪舆...” 宋廷盯着他。 陆炎又道:“但是,念在他照顾本王多年的份儿上,也确实放他出了宫。” 宋廷拧眉,“那小七?” 陆炎神色严肃了两分,“皇上有没有想过,若你真的跟小七单独去天牢,这一路上,就你和他两个人,会发生什么?” 宋廷明白了,看来李公公是真的很想自己死。闻家的收买对他竟这么重要? “你说的可是真的?”宋廷问道。 陆炎郑重的开口,“自然,本王不会骗你。” 轻轻的一句承诺,宋廷听着,脑子里那些原本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想法,顷刻间便戛然而止。连他自己都没料到,陆炎这句话对他来说,竟有这么大的魔力。 宋廷吐了口气,“你为何要给小七机会让他跟朕说这些?” 陆炎沉默了半晌,这才道:“放长线钓大鱼,闻太后把持后宫多年,侍卫她不一定都能操控,但太监宫女就不一定了,且这宫里的太监宫女太多了...” 宋廷一听就明白了,如果今晚丑时,自己真跟小七出去了,若他想对自己下杀手,那一定不止他一个人,到时候确实能揪住一把心存异心之人。 “朕明白了。” 陆炎看宋廷神色如常,竟道:“你不生气?” 宋廷眨巴下眼,“生气?” “不管如何,我算是在利用你...” 宋廷“啊”了一声,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宋廷举着食指说。 陆炎愣了一下,继而伸出自己的食指勾在了宋廷的食指上,“好。” ****** 城郊外的茅屋内,李儒趴在草床上,气若游丝,瞧着床边站着的黑衣青年,用苍老的声音道:“他怀了陆炎的孩子,必须除掉。” 青年握着佩剑,听着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明白,主子也不允许这样荒唐的事发生。” 话落,青年转身而出,而茅屋外已经站着一个素衣男子,容色俊美的难辨雌雄。 作者有话要说:擦,我忘记定时间了,幸好我发现怎么没有刷新出来 修改了一点点~ 第48章 一吻定归属 徐流溢接到了关于李儒的消息,此刻正往长极殿走去,禀报陆炎。 殿外把守的侍卫见是他来了,便没有阻止,直接放他进去了。 然徐流溢才走进内殿,目光才放在陆炎身上,还没来得及行礼,便听见一个十分亢奋的声音,“朕必须得去。” 宋廷跟陆炎软磨硬泡着,既然事情都到这个节骨眼了,那自己断然没有躺着睡大觉的道理啊,虽然自己想当一条咸鱼,但也得把阻碍当咸鱼的障碍都清除掉才行啊。所以丑时到了,宋廷还是打算按照原计划去见小七,然后一起往天牢去。 陆炎自然是不许的,这个节骨眼上,他怎能让宋廷只身犯险。 宋廷瞧着陆炎冷冰冰的脸色,好声好气的说:“你就让我去,我答应你,我这次去了后,下次就不去了。” 陆炎毫不留情的拒绝,“这次都不许去,更何况是下次。” “这事儿真没有那么严重,而且如果我不去,小七肯定就会改变计划了,到时候你不是功亏一篑么。” “功亏一篑也比不上你的安全,皇上难道忘了自己昨夜才命悬一线么!”陆炎口吻严厉,丝毫不退让。 宋廷思考了一下,“这样,咱各退一步,你派个人暗中跟着我,实在不行,你跟着我也可以,要知道,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几何生产的时候,你把宫里太后和闻太师的侍卫们清除掉了,但太监宫女的群体太庞大也太渺小了,像一群蚂蚁,不是那么好清理的,所以这一次刚好是个机会啊,要是错过了,保准你后悔三年!” 徐流溢已经走了进来,也将两个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不知怎么的,这么大这么危险的一个事情,从宋廷嘴里说出来,竟有一种在买菜卖菜的讲价还价之感。 而且令他惊奇的是,他家王爷还在非常认真的跟皇上“砍价还价”。 “本王怕皇上这一去,不是本王后悔三年,而是皇上后悔一辈子。” 宋廷对这话倒是纳闷儿了,“这是为何?你倒说说看朕怎么去了就会后悔一辈子了?” 陆炎正色道:“人没了,闭眼前,难道不后悔?” 宋廷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龇牙咧嘴的嚷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徐流溢听着这话,吓的腿一软,但陆炎脸色未变,反而认真的回答:“若本王吐出来,皇上是不是就不去了?” 宋廷捂了下脸,然后自暴自弃的说:“你要不让朕去,朕就会偷偷的去,除非你把朕绑起来关起来,但就算你把朕关起来绑起来,朕也会使命的挣扎,到时候麻烦更大。” 不知怎的,一向不会被什么威胁的摄政王,竟然被宋廷这话威胁到了。但他面上却仍道:“皇上是在威胁本王?” 宋廷十分直截了当的应道:“嗯,你被威胁到了吗?”说着,宋廷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陆炎,神情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不过他一边诚恳着,也一边在心里吐槽:就没见过像自己这样要去以身犯险的人,丫的,弄得好像自己不像是要去干大事,倒像是要偷偷溜出去玩儿一样。这气氛完全不对啊。 “王爷,那个,傅大人那边儿...”2 徐流溢不知道两个人还要僵持多久,但他也没那么多时间再等,只好开口。 陆炎听他开口,偏过头看着他,沉了声问:“长雪抓到人了?” 徐流溢摇头,“没有,来人武功极高,傅大人竟也招架不住,所以放了信号,属下已经派人前去支援,现下是来禀报王爷。” 宋廷一听就猜到了怎么回事,“有人跟李公公接头,你让傅大人去抓捕了?” 陆炎“嗯”了一声。 宋廷纳闷儿,“不是,傅大人是文官,而且不问政事,这种事,你怎么让他去?而且他今日下午还来为朕讲课...” 说到这儿,宋廷也明白了,就是要一切看起来无异样,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但剧情走到这儿,宋廷忽然发现,有一条他在书中没有看到过的剧情线在慢慢浮出水面。 比如,原书里可没有李公公下毒杀自己这一段儿,虽然自己在书里只是个为男主当垫脚石的角色,但毕竟是皇帝,如果有人下毒毒杀,定是得写出来的,哪怕是一笔带过。 这冒出了跟自己无关的剧情,倒真是让人拿捏不好,咸鱼之路不好当,所以自己才得亲力亲为,不然怎么死的,剧情怎么走的都不知道了。 陆炎没有明着回答宋廷的问题,只道:“长雪武功极高,连他都拿不住的人,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既如此,那人的背后竟然有着更深层次的背景。” “你一直知道有这么个背景?”宋廷问道。 陆炎没有多说什么,仍然只是应了声“嗯”。 宋廷抽了抽嘴角,心道:看吧,因为自己插了进来,剧情都乱套了,赶紧解决这事儿,让剧情回归正轨才是紧要的,自己只是个小透明,并不是主角啊! 如此,宋廷更加坚定了丑时要去找小七的想法! 他非常正经的对陆炎说:“王兄,我们早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生一起生,死一起死的,所以,有些事朕也必须得去做,毕竟朕不能一直躲在你身后,这样你干起事情来会畏手畏脚,朕也直觉憋屈,没什么意义。倒不如放开拳脚大干一场,酣畅淋漓些。” 宋廷没有发现,他在说这话时有多么的意气飞扬,多么的正气傲然,让陆炎眼前一亮。 自从宋廷出现后,陆炎就发现,他总能时不时的在他身上看到一些闪光点,每一个闪光点都让他挪不开眼睛。 “皇上...” “希望朕和你都能凯旋!”宋廷直接端起桌上两杯茶,以茶代酒,豪气干云的说,像是即刻就要出征打仗了一般。 陆炎看了眼宋廷,又看了眼他手上的茶杯,往前两步抬起手一把抱住了宋廷。 宋廷愣住,由于两只手都端着茶杯,所以只能任由陆炎抱着他。 由于屋子内还有徐流溢在,宋廷不好这时候说什么做什么,要是说了什么“你放开朕,你别碰朕,你以下犯上”之类的话,凭自己的气势和陆炎的气势,怎么听都会让人觉的像是在欲拒还迎,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所以宋廷打算,什么都不做,全当陆炎抽风,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抽,当着他的下属抽抽也没什么。说不定他的下属还觉得他霸凌我呢。 这边宋廷正在心里各种猜想,那边陆炎已经松开了他的怀抱,然而宋廷还没有来得及松松气,就见陆炎的脸在他面前放大了几倍,紧接着,他挺翘的鼻尖就贴在了自己脸上,再接着,自己的唇被他亲上了。 这吻来的突然却极其温柔,宋廷顿时全身酥麻。这是他和陆炎的第一次亲吻,还是在清醒的时候,还是在有着第三人见证的情况之下。 他两只手仍然举着茶杯,只管被陆炎抱着亲,什么都做不了。不知怎的,被陆炎吻着吻着,他脑海里竟然还浮现出了当时在袁几何的农院屋子里,他和陆炎翻云覆雨的那个晚上。 如果记忆没有出现差错的话,那天晚上陆炎其实也是亲了他的。何止是嘴,那家伙把自己全身上下都亲遍了的,连屁股都没有放过! 一想到那晚,陆炎把他按趴在身下,意识模糊的一口一口的亲,还亲他屁股,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屁股太翘太软的缘故,那家伙还咬了一口! 一想到这个,宋廷就想扇陆炎一巴掌。所以后来他咬陆炎的手腕,是完全不能怪他的,俗话说的好,以牙还牙嘛。 陆炎的吻技极好,这种事也不知他是天生就会还是后天练成的,总之宋廷被他亲的身体发软,没工夫瞎想了,他只觉的浑身燥热不说,屁股某个部位还发起热来,他扭动了一下,如果没记错,那个位置还是云纹的位置。 直到宋廷已经拿不稳茶杯,将茶水洒了一些出来,陆炎才松开了他的唇,任由被亲软的宋廷靠在自己身上。 宋廷远远看了一眼,徐流溢已经很自觉的转过身去。 对于陆炎和宋廷的事,徐流溢已经不惊讶了,甚至心里还有些欣喜。皇上若是能和王爷在一起,这也是极大的好事呀,这样一来,王爷既还了先帝的救命之恩,遵守了替先帝守住江山的承诺,也扶持皇上成为一代明君,多好啊。 只可惜,张潮生那家伙不这么想...他始终记得当初先帝诛他九族,那他也该杀宋家九族... 宋廷见徐流溢并没有偷看,这才放了下心,而后对上陆炎仍然冷冷淡淡没什么大波动的脸,愣愣的道:“那个,这这种事也下不为例啊。” 陆炎不应,只问:“日后,本王便是皇上的人了,好不好?” 宋廷被他亲的七荤八素的,压根没怎么听清他说什么,只听见最后一句“好不好”,那摄政王这么说,自己还能说不好么?那不能够。 “好。”宋廷应道。 陆炎露出一个微笑,“既如此,皇上要为了本王好好保重自己,若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就去为你殉葬。” 这一回,宋廷终于清醒了过来,也听清楚了陆炎的话,甚至还在脑海里弄了个回放技能,把陆炎上一句话也给回忆了起来。 顷刻间,宋廷神色怪异,干干的笑道:“这个,摄政王,这个怕是...” “君无戏言,这里,有皇上的印记了。”说着,陆炎拉起宋廷的手触碰在自己的唇上。 宋廷跺了跺脚,心道:为什么每次被压的是自己,但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你献身了似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49章 需求最重要 夜凉如水,宋廷如约和小七在袁几何的偏殿相见,但并没有扰到袁几何,只吩咐小七提了一只灯笼,两个人往天牢走去。 此刻,宋廷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小七走在他前侧为他提灯笼照亮。 自宋廷出现后,小七的神情就有些不自在,不似之前在主殿哭诉时那般可怜,反而如惊弓之鸟一般有些紧张,握着灯笼柄的手也似给自己打气一般,暗暗用力,眼角余光时不时的瞥向身后的宋廷。 然而,此刻的宋廷压根没工夫搭理他,他整个人还处在陆炎的抽风中,他百思不得其解,陆炎这么抽风到底是为什么?现如今对他来说,天塌下来都没有陆炎的心思重要,他比任何时候都想知道陆炎脑袋瓜子里面在想什么? 然而,那位摄政王一直都是出了名的让人看不懂情绪的存在,所以任由宋廷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原因来。只记着他对陆炎的各种保证,自己会一根头发都不少,一块衣袂都不飞,陆炎才允了他这次行动。 宋廷瞧了眼漆黑夜色下的僻静小道,阴森森的透着阵阵冷风,道:“朕记得,去天牢好似不是这条路,你是不是带错了?” 小七忙道:“回皇上,这条路无人把守,也是捷径,快些。” 宋廷配合着“喔”了一声,“那快走吧。” 小七忙应了声“是。” 两个人越往前走,宋廷就觉得四周的空气都有些不同了。 还真如陆炎说的那样,有些人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然而,宋廷对四周的危险并不介意,只忽然问道:“小七,你是为什么进宫的?” 小七倒是没想到宋廷会忽然问这个,想了想才道:“家里穷,父亲又生病了,弟弟妹妹们也要吃饭,母亲没办法只好把我卖进宫,换了几两银子。” “那你进宫多少年了?”宋廷问道。 “七八年了。”小七声音有些低。 宋廷瞧了他一眼,“七八年?那不是进宫的时候只有七八岁?” 小七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日后便跟在朕身边吧,李公公年纪大了,现在又是这么个情况,总得有个人来替他的位置,朕觉的你就不错。” 小七听着,半晌才道:“奴才年资尚且,不敢当...” 宋廷抬起手一把握住他的肩头,“朕瞧你机灵,心地又善良,说你能当你就能当,当个大总管,多赚些银钱,也能让你的家人过上好日子。” 小七听着宋廷的话,神色愈发不自在,默默的垂下了头。 宋廷睨了一眼,仍然边跟着他走边说:“说起来,你和朕年龄相仿,身世也差不多啊...” “奴才怎敢和皇上相提并论。”小七忙说,又忽听小道旁边的林子内有些声响,脸色顿时变的更加惊慌难看起来。 宋廷瞧着,全当没看见,自顾自的说:“有什么不能的,朕也是五岁就被赶去了藩地,去了没多久母妃就去世了,由奶娘抚养长大,要不是父皇在时,时不时的派人过问,朕一个小娃娃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皇上洪福齐天。”小七忙说,瞧见前方有个三岔路口,他想了想,却没有将宋廷往中间那条大路领,而是换了一条路。 “怎么越走这道越窄了?”宋廷貌似疑惑的问。 小七手心都是汗,面上却强制镇定的回答:“回皇上,那边有侍卫把守。” 宋廷仍然只是“喔”了一声,然后继续问:“你家人还好吗?” 小七实在没有被一个上位者这样关怀过,尤其那人还是一国之君,一时间有些惶恐和生出了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来,看着宋廷在烛光下真诚的脸,应道:“回皇上,除父亲偶感风寒外,其余都好。” “那便好,做起事来没有后顾之忧。等今儿过了朕就跟摄政王说,日后你便接替李公公,主管长极殿大小事。”宋廷说着,拍着小七的肩头笑了笑。 小七越来越惶恐,紧紧的咬着下唇。 宋廷仍然继续道:“成了长极殿的总管太监,就不会有气受,也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这差事还算不错吧?” 小七下意识的点着头,面上竟露出些向往的神色来,“不错...” 宋廷微微笑着,任由小七带着他在这小道里乱蹿。 他方才就感觉出来了,那个三岔路口就是个分水岭,大路那边一定有人张好了网等着自己跳进去,但小七却因为自己的话而起了恻隐之心,亦或是在寻找更大的利益,所以现在正带着他到处溜达,以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然而宋廷觉的,有些事吧,还是得直说,心理建设做的差不多了,就该付诸于实际行动了。 两个人正好走到一处假山前,那假山较大,能够遮挡几个人的身体。宋廷瞧着,忽然伸出手抓住小七的胳膊,一把将他拽到了假山后面。 宋廷的动作太突然,小七措手不及,手臂一抖,竟然把手中灯笼的火抖灭了。现下两个人只能全凭月光照亮。 “皇上?”小七惊讶。 宋廷却笑道:“打个商量吧,你如实跟朕说埋伏有多少,在哪儿埋伏的,朕明儿就实现刚才对你说的话。” 小七一听,大惊失色,两只手紧紧的握着已经熄灭了火的灯笼手柄,慌忙的道:“皇上,您说什么,奴才,奴才听不懂...” 宋廷打断他,“呐,朕不喜欢看到杀人流血的场面,所以才这么跟你说,你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可就再没有机会了。” 小七顿时惊惶起来,“皇上,奴才奴才...” 宋廷瞧着,叹道:“你看你,心理素质这么差,这么容易就被朕套出来,一点心机都没有,到底是谁选你来引导朕的?不过他选你也有道理,你确实看起来很容易让人相信你的话。” 小七一听,吓的腿一软。 宋廷凉凉的说:“你的四周全是太监,朕的身后可是万千侍卫,你比得过么?” 小七仍然纠结着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不想当长极殿的太监总管,朕也可以放你出宫。” 自由对于一个太监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是主子开恩,他们这些太监都是要在宫里干到死的,那一眼望到尽头的日子,有时候想起来便让人绝望。 “皇上说的可是真的?”小七终于满怀憧憬的问。 宋廷“嗯”了一声,“君无戏言,不止你,今夜的人,朕都不追究,都能放出宫,还发一笔安家费,若你不信,那就只能开打了,你觉得你们这些奴仆的命,除了你们的父母,有多少人在意?” 小七听着这话,感受着宋廷把控一切的气势,心理防线终于崩塌,“噗通”一声跪在了宋廷脚下。 每个人都是有需求的,如果你能解决他最大的需求,他必定会对你忠诚。而这些奴才的需求是什么,再明显不过了。 想着,宋廷叹了口气,也暗道自己赌这一把赌对了。最重要的是做到了对陆炎的保证。 ****** 徐流溢依照陆炎吩咐一直暗中跟在宋廷身后,见宋廷忽然拉着小七进了假山,又担心又纳闷,等了一会儿见人没出来,正要上去查看,便见宋廷带着小七施施然的走出来了。 “徐统领。”宋廷叫了一声。 徐流溢惊了一下,但听宋廷已这么唤他,仍旧现身飞跃而来,“皇上。” 宋廷勾了下唇角,对小七道:“可以了。” 小七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步,对徐流溢一五一十的说埋伏在周围的据点。 徐流溢立刻着人前去捉拿,果不其然抓到了十几人,全是些十几岁的小太监,此刻皆哆哆嗦嗦的跪在宋廷面前。 宋廷二话没说,立刻让徐流溢拿银子,他要兑现方才的话,并对跪了一地的太监道:“招供的拿白银五十两,招供了吐出幕后主使的拿白银一百两,全部皆属自愿,不强求,拿了银子就可以出宫了。” 徐流溢被宋廷的操作惊掉了下巴,但陆炎已下令,任何事都听宋廷的,他便不好反驳,只悄悄说:“皇上,咱没钱啊。” 宋廷道:“去账房拿啊。” “可管钱的是摄政王,这得问他...” 宋廷怒了,“朕才是一国之君,一家之主,钱的事朕说了算。” 徐流溢对“一家之主”这个词儿抱有疑惑,但碍着陆炎的命令,只好应了声“是”,立刻让人去取银票。 直到太监们拿了银票后,才有一人小小声的问:“供出主使就能拿一百两么?” 宋廷冲他友好一笑,“当然。” 那个小太监思索了一下,开了口...他一开口,其他人也跟着开口起来... 等人一一说完后,宋廷才对徐流溢说:“立刻派人把他们供出来的人拿下。” “是。” 宋廷看着那些小太监,挥了下手,大气道:“走吧。” “谢皇上!” 蓦了,宋廷看着小七,“你不走么?” 小七握着手中的百两银票,想了想后方道:“奴才想做长极殿总管...” 宋廷笑了,“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先去吧。” “是。”小七声音嘹亮的回答,与之前惊弓之鸟的模样判若两人。 待太监们撤下后,徐流溢才忍不住问道:“皇上,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不然呢?”宋廷反问,“人家都跟你说了幕后之人了啊。” 徐流溢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皇上怎知他们会说出幕后之人...” 宋廷叹了口气,“这些小太监在宫里活的不容易,每一个年长的太监都能欺负他们,这种事也只能派他们来做...更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需求,一般做什么事都是因为需求而已,谁能满足他的需求,他就能效忠谁。” 徐流溢懂了,“他们方才所报之人,都是宫中有些资历的太监了,其中有几个都是太后宫里的人...” 宋廷点了点头,忽然往前一步看着徐流溢,对他笑的灿烂。 然而越是这么灿烂,越让徐流溢有些纳闷和不自在,“那个,皇上,您这么对属下笑,王爷会扒了属下的皮...” 宋廷咬牙道:“为何?” “您是王爷的嘛...”话落,徐流溢觉的不对,忙正色道:“王爷是您的嘛,所以您的一颦一笑,只能王爷瞧见,我们这些人只配瞧您的坏脸色...不对,是只配瞧您的...”徐流溢词穷了。 宋廷忿忿的摆摆手,“和你家主子一个样,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是,属下遵命。”徐流溢站直身体,就差点没向现代军人那样,向宋廷敬个礼了。 宋廷翻了个白眼,解决了小七的事,这才扯到这事上来,“李公公为什么要杀朕?” 徐流溢微惊,自己可是摄政王的人,皇上却来问自己,这个逻辑? 宋廷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逻辑出了错,有些事情,他知道陆炎是肯定不会告诉自己的,但他的属下可不一定,尤其是这个徐流溢,原书里就写过,他是个大嘴巴,最包不住话,三言两语就能被人激出来... “皇上,这个,属下不知啊...” “你不知?”宋廷神色严厉两分,“若不是紧要至极,陆炎可不会在朕昏迷的时候如此急速的处理。” “李公公意图弑君,摄政王自然要急速处置...” “所以朕才问你,李公公为什么要弑君?弑君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说他和张潮生一样,觉的朕死了,陆炎就可以上位了?” “当然不是了!”徐流溢果然被宋廷这话激的急了起来,想到陆炎对宋廷那么不一般,想到陆炎方才还对宋廷说了那样的情话,然而宋廷却这样怀疑他家王爷,他便立刻不平和起来,“李公公弑君,只是因为王爷对您太好了而已...” 徐流溢并不知道宋廷是喝了堕胎药才导致命悬一线,也和旁人一样以为他是中毒。 宋廷对于听到了在陆炎那儿听不到的答案,心情倒还不错,但他仍然继续诓徐流溢,“徐统领这话说的可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 徐流溢忙说:“是真的,因为您身上有云纹,若您和王爷在一起,将来保不准会怀上王爷的孩子,他不允许大禹的子孙里有着羽族人的血。” 宋廷呛了一下,这说的好像自己现在就怀了孕似得。 “为什么?” 徐流溢深吸了口气,道:“因为对羽族的人在世人眼里,只是个供应血的血奴而已...” 宋廷不喜欢这种形容,皱眉问道:“那李公公为何不想,与他何关?” “皇上应该知道,先帝还有一位胞弟,就是您的皇叔,李公公其实是他的人,所以不想的是您的皇叔。” 宋廷想了想,书里好像是提过一笔,有那么一个人,但也紧紧只是一笔,并不重要。提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上吊的时候,那位皇叔是唯一一个帮“自己”说话,声讨陆炎的人。 “他不想,就要让朕死?”宋廷气笑了。 徐流溢道:“也不全是因为这样,要紧的是...” “说啊!”宋廷喝道。 “恕属下冒犯,这皇位,如果您坐不了,也还暂时轮不到王爷,您的皇叔虽不在朝中,但却是名正言顺的亲王,若您不在帝位了,他才是最有资格登基的。” 宋廷明白了,“所以,今儿夜里和李公公接头的人,是皇叔的人?” 说了这么多,徐流溢已经平静了下来,“是的。” 宋廷呼了口气,他有种直觉,这种事,如果不是他从徐流溢嘴里诈出来,陆炎是怎么都不会跟他说的。 “我要去找陆炎...这里的事交给你了。”宋廷忽然道。 徐流溢点点头,点了又觉得不对,王爷他现下正在城郊抓人啊... “皇上!”徐流溢反应过来,然而宋廷已经跑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50章 牛鬼蛇神退 林瑞睡了一天已经睡饱了,而且还把时差给睡倒了,现下虽已是下半夜,但他整个人都很精神,正一个人在药房整理药材,顺便研究从宋廷喝的药膳鸡汤里面提取出来的堕胎药成分,他很想知道宋廷的孩子还在不在,那就只有从这些堕胎药的成分里找找看,看如果救治及时,又有羽族人的血在,能不能保住。 然而他正全神贯注的研究着,窗外却忽然吹进一缕晚风,直吹进他的脖子里,让他控制不住的抽了抽身体,嘀咕道:“这才立秋,白日里还是艳阳高照,夜晚怎么就这么冷了?” 说着,林瑞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给自己包裹的更紧了些,可窗外的风却“呼呼”的吹的更猛了,直将桌案上的蜡烛灯火都吹的摇曳起来。 林瑞忙伸出两只手护住,偏头一看,窗外的湘妃竹正被那风吹的沙沙作响。 不知是不是深夜,又是一个人待在药房的缘故,林瑞觉的这风这么吹起来有些吓人,更吓人的是,他仿佛听见一个细微轻柔的声音正在呼唤他的名字。 那声音轻巧而又细腻,拖着长长的尾音一声声的唤着:“林瑞~林瑞~你在哪儿,林瑞~” 林瑞护着烛灯的手顷刻间抖的比那摇曳的烛火还厉害,耳里那个声音已经越来越强,正飘飘忽忽的从窗外传进来,不停的叫着“林瑞,林瑞。” 林瑞忽然想起他师父裘皮跟他说过,他们这些做大夫的,因为总跟病人打交道,所以身上阴气重,极其容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尤其是在大半夜的时候... 顷刻间,林瑞放掉护着蜡烛灯的手,抄起书案上的镇尺,怕的闭着眼睛大念:“阿弥陀佛,牛鬼神蛇,赶紧滚开,别来找我。” 可那“牛鬼蛇神”不仅没有退去,声音反而越来越近,“林瑞,我来找你了,你在哪儿,林瑞,林瑞,你出来~” 林瑞听着那混合在黑夜风声里的清脆嗓音,吓的“啊啊啊”惊叫起来。 而这惊叫声顷刻间给那“牛鬼蛇神”引了路。 宋廷循着声音找到药房的时候,一眼望去屋子里并没有人,他不由纳闷儿,刚才明明听见声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啊。 “林瑞?”宋廷叫了一声。 忽然,桌子后面似乎有什么声响。 宋廷循着声音走过去,才到桌子前站定,还没有来得及探着脖子去看桌子后面是个什么东西,就忽见一个身影从桌子后蹿了出来,举着镇尺就要朝他脑门儿砸来! “恶鬼速速退去!”林瑞嚷了一声。 “林瑞!”宋廷嚷了一声。 林瑞这才看清来人,但举着镇尺的手已经挥舞出去了,他堪堪收住劲道,却因为刚才用力过猛的缘故,现下忽然收力,导致他下盘不稳,整个人栽在了桌案之上。 “臣叩见皇上...”脸在桌案上撞了个鼻青脸肿,林瑞不忘对宋廷问了个安。 宋廷:“......” ***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觉的朕的声音像鬼叫?” 宋廷坐在坐垫上看着拿着热鸡蛋正在敷眼角的林瑞,没好气的问道。 林瑞站在他面前,边敷边说:“不是,皇上的声音温柔如水,柔媚动人,是臣自己幻听了,实在是大半夜的,外面的风又吹的厉害,竹子也唰唰的动着,臣就有了些不好的联想...” 宋廷彻底无语了,“你怕不是鬼怪的话本看多了。” 林瑞认真道:“就前几天才看了一本而已。” 宋廷无语,眼睛一瞥却看见他摆放在桌案上几个小药碗里的药渣,问道:“这是什么?” 林瑞忙走过去挡在桌案前面,“没什么,就是些药材,臣在研究它们的药性。” 宋廷还没出声,林瑞又立马问:“皇上这么晚了来太医院做什么?” “朕想出宫,你带朕出宫吧。” 林瑞立马露出为难的神色,这皇帝要出宫要么找太监跟随要么找侍卫跟随,他可从来没有见过来找太医的。 “这...臣做不到啊。” “你有什么做不到的?朕记得太医不受宫门落钥时间的管理,只要有需求,不管什么时辰都可以随意进出宫...” “话是这么说,只是臣手无缚鸡之力,这带您出宫责任重大,臣担不起,臣真的做不到啊。” 不知道为什么,林瑞一说他“做不到”,宋廷脑子里就蹿进了某个电视剧的片段... “不需要你保护,只需要你带朕出宫便可。”宋廷沉着脸。 “可是。” “这是圣旨!”宋廷嚷道,“你敢不从?” 林瑞握着鸡蛋躬着身子,一脸纠结的说:“要是让摄政王知道,臣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臣早前问过钦天监,明儿是阴天,根本没有太阳。” “皇上...” “行了,你带朕出宫,等回来朕就让你官复原职。” 林瑞立刻来了精神,振奋的道:“臣谢主隆恩。” 宋廷抽了下嘴角,“变的可真快。” 林瑞才不管这些,听到能官复原职高兴的不行,顺手将鸡蛋塞进嘴里吃了几口,又道:“待会儿您换上我府上小厮的衣裳,跟我一起出宫就行了,宫门口的侍卫我都熟,他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我派人去医治,还没收过银钱。” 宋廷呵呵道:“林太医可真是人中龙凤,厉害。” “谢皇上夸奖。” 宋廷看了眼他吃了一半的鸡蛋,道:“你才用它敷了脸,现在又吃,味道不错吧。”说着,宋廷转身出了药房。 林瑞看着手里的鸡蛋,愣了愣才忍不住呕吐起来。 ****** 负责把守宫门的侍卫确实如林瑞所说,与他十分熟稔,若换做平时,压根不会多问什么便会为他放行,可今夜却有些不同。 “方才徐统领下了命令,今儿夜里谁也不能出宫,林太医你要不再等等,没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林瑞看了眼穿着身小厮服跟在他身后的宋廷,忙道:“我家中老母生病,我心中实在挂念的紧,趁皇上此刻正在休息,我正好抽空回去看看,若天亮了皇上又召我,岂不是冲突了。” 侍卫有些为难,“可是徐统领那儿...” “我一个太医有什么,难不成我还能装个人出宫?” “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徐统领忽然下了这个命令,兄弟几个难免谨慎些...” “我也理解,只是我母亲...”林瑞一脸揪心的表情,“要不你去问问徐统领,我在这儿等着。” 侍卫瞧了眼路程,从这儿到长极殿可是有一段距离呢,想了想便道:“行,您去吧,反正这偏门也没什么要紧。” 林瑞立刻笑了起来,客气的说着:“多谢,多谢。”然后便带着宋廷从小偏门走了出去。 侍卫对林瑞身后跟着的宋廷也没有起疑,毕竟平时林瑞也会带他的小厮进宫,偶尔还给他们送过几次药。 待出了宫后,宋廷刚提着的心才放回了原位,“想不到林太医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林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方才没反应过来,现在倒是回过味来了,“皇上,徐统领忽然下这样的命令,是不是为了防止您出宫?” 宋廷这下倒是坦诚,“当然,不然朕找你做什么。” 林瑞急了,“那您出宫做什么?” “去傅大人府上,找陆炎。”宋廷淡淡的说。 林瑞不懂了,“找摄政王为什么要去傅大人府上?” 宋廷看了林瑞一眼,嘴角勾着一抹笑。有些事陆炎不想让他知道,所以在处理完之前肯定不会回宫,那也得找个处理的地方或者跟人商量的地方。那么请问除了他的死党傅长雪以外,他还会去什么地方,还会去找什么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你知道傅大人的府邸怎么走吗?”宋廷这才问道。 林瑞摇了摇头,“不知道。” “为何?”对于林瑞不知道,宋廷很是惊讶,“你是太医,朝中大臣住在什么地方不都该清楚么,你们平时不是还要为大臣们出诊么?这傅大人怎么说也是官居一品的大学士啊。” 林瑞瞧宋廷震惊成这个样子,苦恼的说:“不出意外是这样,但傅大人他从未生过病啊,更何况,也不是臣一人不知。” “什么意思?”宋廷插着腰问道。 “满朝上下除了摄政王,没人知道傅大人住在哪儿...” 宋廷彻底无语了,“我记得,朝中官员的住处户部都会有记录,怎么会除了摄政王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林瑞眨巴了下眼,很是无辜的说:“不出意外是这样,但摄政王不让户部记录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宋廷抬手捂住脸,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上,您若真的是为了找摄政王,那您还是回宫在长极殿等着吧,摄政王忙完了就会回来的;摄政王虽严厉些,但他不是那种不着家的人。” 宋廷总觉得这话有哪儿听着不对,“不着家,长极殿是他的家不成?” “这...满宫上下都知道你们住在一起了啊...” 宋廷很想锤他一拳,可正要动作时,便觉身后有一阵短风急促吹过... “嘘。”宋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由于在现代的时候经常被私生饭骚扰,所以宋廷对蹑手蹑脚靠近自己三米内的人都锻炼出了一种强大的直觉。 林瑞被他这突然严肃起来的手势吓到,紧张又小声的问:“怎么了?” 宋廷冲他使眼色,“往前走,别回头,当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宋廷率先迈开步子,林瑞赶紧跟上他,两个人行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着走着,连林瑞都感觉到身后当真有个“牛鬼蛇神”一直在跟着他们。 “这这...好像身后有人...” “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宋廷正色道。 林瑞几乎要哭出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他只是跟着却并未现身,但我们俩都属于‘手无缚鸡’之类的,所以不可能是为了找个好机会偷袭才迟迟不动身,应该只是跟着我们,想看我们去哪儿...” “那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傅大人的府邸你不知道,那摄政王的王府你总该知道吧。” 林瑞这下是真的飙了颗眼泪出来,“王府就在皇宫内啊,王爷他被先帝带回宫后,并未出宫开府,先帝直接在宫内给赐给他一座‘王府’。” 宋廷:“......”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重,也越来越近,宋廷紧张的呼吸急促,拉着林瑞快速小跑起来。然身后的人也跟着他们跑了起来,却始终没有下手抓他,像是只追着他们玩儿一般。 宋廷怒了,这特么是猫鼠游戏么,你到底是谁! 这么想着,宋廷也不再跑了,直接转身怒瞪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来了,最近公司天天忙着搞直播,休息也折腾人,实在是要吐血了。但我会尽量日更的,虽然时间晚了点,但我一定尽量日更,么么么哒,爱乃们,谢谢乃们的支持,360度旋转鞠躬~ 第51章 捅破窗户纸 然而就在宋廷转身的那一刹那,身后的黑衣人却提起手中长长的镰刀朝他砍来! 宋廷内心大骂草泥马,这人还真是要等着他跑累了跑不动了再来杀他么! “小心!”宋廷眼疾手快,拉着林瑞朝侧旁躲去,那黑衣人手中的镰刀“哐当”一声在地面上划出了一条极深的沟壑。这一刀要是砍在人身上,不得被劈成两半才怪。 “跑!”宋廷大喝一声,拉着林瑞继续跑。 “还跑?”林瑞要跑虚脱了,被身后那黑衣人已经追着跑了几条街了,他只觉得自己两条腿都要废了,“皇上,咱回宫吧。”林瑞要哭出来了。 宋廷没有力气回答他,这个时候别说回宫,就是想掉个头都不行了,那黑衣人今儿不杀他怕是不罢休! 身后的黑衣人很快追了上来挡在宋廷面前,这一回他可没有心情再跟宋廷玩儿猫鼠游戏,扬起镰刀横在了他们面前。 林瑞躲在宋廷身后,两条腿都在打颤,“皇,皇上,怎么怎么办?” 宋廷脸上大汗淋漓,他觉的自己跟这书简直是犯冲! “我得付出什么代价才能保自己一命?”宋廷直截了当的开口,这杀手来刺杀他却并不干脆,这就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 那黑衣人好像也没想到宋廷这么直接,思忖了一会儿,才用一口尖细的嗓音道:“呵呵...你要是能杀陆炎,我就放了你。” 宋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书不止跟他犯冲,还跟陆炎犯冲,陆炎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一个个的都要杀他! “为什么?陆炎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宋廷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稳不急躁。 “他死了对我当然没好处了,不过我家主子想让他死。” “你家主子?”宋廷忽然想起方才徐流溢跟他说的他那位隐于江湖的皇叔,难道这黑衣人是他那皇叔的人? “那请问你家主子又是谁?” 那黑衣人正要开口回答,却反应了过来,笑声比嗓音更加尖细,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这就不是皇上你能管得了的,既然你杀不了陆炎,那就只能杀你了。” 宋廷觉的这个逻辑有问题,“为何杀不了陆炎就得杀我?我和陆炎难道不能共存?” 那黑衣人全身上下都包裹在一层黑布里,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而那双眼睛,仔细看去还十分的漂亮,深邃的眼眸像是装着星辰大海一般,全然看不到一点杀气,听到宋廷这话,眼睛的主人更是笑盈盈的说:“自然是这样了。” “这是为何?既然我都要死了,不妨告诉我呀,让我死个明白如何?不然许多话你搁在心里多难受啊。” “那可不行。”黑衣人双眼露出一分无辜之色,“我的嘴巴可是非常牢的,不能说的绝不往外说。” “是这样吗?” “当然是了,你和陆炎其实也不是不能共存,可谁让你们非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呢?” “什么意思?”宋廷是真不解了,一旁的林瑞却暗自吞咽了下口水。 “什么意思?你和陆炎做过什么,全国人民都知道了,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我和陆炎做过什么了?”宋廷嚷道,嚷完后他才反应了过来。 是的,他和陆炎做了很多少儿不宜的事情,但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怎么就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皇上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呢?”那黑衣人带着两分轻蔑的口吻道。 宋廷火了,双手叉着腰道:“就算我跟陆炎做过什么,关旁人何事?为何我与他做过什么,我跟他就得死一个了?” 那黑衣人抬起兰花指掩面笑了起来,那姿势动作看的宋廷更加心理不适。 “谁让你们俩一个拥有羽族的血,一个拥有云纹呢...” 宋廷不解,严肃的问道:“什么意思?” 那黑衣人只是笑,却不再回答宋廷,也不再跟他啰嗦,抬起手中镰刀再次向他砍来! 宋廷大惊失色,这一回怕是躲不过去了! 然而镰刀落下却不是落在宋廷身上,反而是落在他前方的地面上,震碎了数块地板,迫使宋廷和林瑞皆同时向后退去。 见宋廷往自己这边退过来,那黑衣人神色一凛,伸手抱住了宋廷,并将他禁锢在怀中! 这突发状况可比砍自己一刀还让宋廷惊讶:怎么回事?这人是变态?要来个先奸后杀? “放开!”宋廷全身戒备,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和这黑衣人的实力,那完全就是天壤之别啊。 那黑衣人没说话,直接一手禁锢着宋廷一手便去解他的裤腰带。 “你特么有病吧!”宋廷再也忍不住,大吼出声,拼尽全力挣扎! 那黑衣人不为所动,反而对倒在地上的林瑞说:“你是大夫,你不知道吗?” 林瑞整个人都哆嗦着,听那黑衣人问他,鼓足勇气道:“你要杀就杀我,放了皇上!” 那黑衣人“呵呵”的笑了起来,“你又没有怀陆炎的孩子,我杀你做什么?” 这话一落,林瑞觉的自己真的可以死在这把镰刀下了,当场翻了个白眼,只是没有晕过去。 “你说什么?”宋廷咬着牙问。 那黑衣人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我说什么?呵呵,陆炎看上的人还真是有趣,我啊,马上就给您解答疑惑,别动。”说着,那人的手还在宋廷挺翘的屁股上拍了拍。 宋廷恶心的要吐出来了,却也保持着理智,“朕知道自己有云纹,不用你动手动脚!” “知道有云纹很正常,得知道云纹亮不亮才是关键。”说着,他已经解开了宋廷的裤腰带,就势便要扯下他的裤子! 千钧一发之际,林瑞拼了命的冲过来一把拽住那人的胳膊,喝道:“不许动皇上!” 那黑衣人瞧着林瑞的举动,反而更觉有趣,“我听李公公说,你一直都查验不出来孩子到底还在不在?今儿我就告诉你一个医术知识,他这种情况,知道孩子在不在很简单,只要云纹发热发光就是在了,一起看看啊。” “你,你放开皇上,我不要看!”林瑞死死的拽着他的胳膊,企图让他松开宋廷。 那黑衣人只是发出了尖细的笑声,紧接着内力一使,直接将林瑞弹开数丈之远。 宋廷却趁此空隙,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猛地一把向后捅去,狠狠的扎在那黑衣人的腰腹上! 他的动作太让人意外,且他之前一系列的举动都让人觉的他没有任何攻击力,是以这忽然而来的袭击,倒让那黑衣人措手不及,瞬间松开了宋廷。 宋廷提着已经被脱下来的外裤,趁那黑衣人受伤之际退开数丈之远,拉起地上的林瑞继续跑! 那黑衣人瞧着,再不跟他废话,举起手中镰刀,朝宋廷的后心劈去! “皇上!”林瑞大惊失色,想要拉开宋廷,却什么都来不及了,那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宋廷感受着后心可怖的凉意,转头睁大着眼睛看着那镰刀朝他劈来,他握着手中匕首想要拼死相接,但身后却袭来一阵飓风,吹的他睁不开眼,紧接着他耳畔便听见了炸裂般的“砰”的一声! 周遭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只空气似凝滞了一般,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宋廷面上都是汗,堪堪睁开双眼,只见一个头戴冠帽身穿紫衣的男子持着一把锋利的长剑为他挡住了那把夺命镰刀! 林瑞看着来人,高兴的哭了,“摄政王...” “陆炎?”那黑衣人看着面前的陆炎,嗤笑道:“看来李公公和我的同伴都命丧你手了?” “你觉得呢?”陆炎沉着脸,声音冷漠的像是从深渊里传出来的一般,森然不已。 “呵呵,亏主子还布下了天罗地网,看来在你面前都是无用功啊。”说着,那黑衣人停顿了一瞬,继而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要留李公公一命,还放他出宫,原来是想引蛇出洞呀。” “还算你聪明,如果你今儿有命回去,那就告诉你主子,有本王在的一天,他永远也别想进京城。” 那黑衣人的笑声仍旧尖细的刺耳,“呵呵...主子说的真对,你们羽族人奴性就是重,先帝都死了,你还对他这么忠心...” 陆炎双眸一沉,尽是杀气,不再与他废话,挥剑与他相杀起来。 二人交手之间,地面又不知裂了多少条缝,房屋砖瓦不知又碎了多少。 负责守卫京城安全的安防军直到现在才察觉到异样赶了过来。 “属下安防军总领陈琥叩见皇上,叩见王爷,救驾来迟请皇上王爷恕罪!”一身穿军服的壮年男子,抱着腰刀对宋廷单膝而跪,他一跪,身后百名安防军皆对宋廷跪了下去。 宋廷压根没空理他,两只眼睛盯着前方的陆炎,脸色极不自然。 那黑衣人自然不是陆炎的对手,又见安防军已到,便一面闪躲一面对陆炎道:“陆炎,你的话我会如实禀报主子,我们有缘再见。”说着,那黑衣人抬起兰花指轻轻一笑,消失在了月色之间。 “追!”陆炎喝道。 陈琥领命,立刻调动安防军追了过去。 陆炎握着手中长剑,提着一口气,这才转过身去看身后的宋廷,一步步的朝他走来,直至站在他面前。 宋廷瞧着此时此刻的陆炎,心情极其复杂,然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陆炎便一把将他抱入怀中,“皇上...” 陆炎的声音听着没什么感情却十分有磁性,每次听他叫自己,宋廷虽然不想承认,但对耳朵来说还真是一种享受。 宋廷也不说话,任由陆炎抱着他,待抱了有一会儿陆炎才松开了胳膊,紧接着面色便如乌云遮日,阴沉的可怕。 “您知不知道,您如此胡来会给自己招来怎样的杀身之祸!”陆炎冲宋廷吼道。 宋廷仍不说话,只看着他。 “前儿毒才解,今儿您就按捺不住了么?皇宫是有刺么,您一刻也待不住?”陆炎一直紧紧握着剑柄,像是在极力按捺自己的怒气,以免怒气太盛伤及宋廷。 林瑞在一旁瞧着,很想说一句:王爷,都知道了已经,这会儿更生气的似乎是皇上。 “林瑞!”陆炎声音不大,却吓得林瑞“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是我让他陪我的。”宋廷仰着脖子对陆炎说,表情忽然有些胡闹般的得意。 “皇上,您该回宫了。”陆炎压着自己的声音,尽量让自己对宋廷说话的语气柔和一些。 宋廷却似乎毫不领情,“宫当然要回了,毕竟摄政王你都来了,朕还能不回么?” 陆炎对他这丝毫没有危机感的反应略有些不喜。 宋廷也看出来了,不甚在意的说:“不管怎么说,林瑞为朕身体的康复可出了不少力,摄政王不也十分倚重他么?”说着,宋廷意味深长的望了林瑞一眼。 林瑞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应声。 “朕的身体有个什么症状,在林瑞的‘查看’下,第一时间知道的,不也是摄政王你么?所以他可是你的大功臣,把着皇帝的命脉呢,你怎能罚他呢?”宋廷面上挂着笑,语气却有些阴阳怪气的。 陆炎脸色沉了下来。 宋廷向后看了一眼,“李公公的事解决了是么?” “嗯。” “李公公看着你长大,却要杀我,仔细想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朕不知道的秘密啊。”宋廷状似不经意的说,可这话却让陆炎感觉到了宋廷不寻常的情绪。 “走吧,回宫吧,可以睡个好觉了。”说着,宋廷直接推了陆炎一把,从他面前迈着大步往皇宫而去。 陆炎看着宋廷的背影,直接两步上前,想要将宋廷打横抱起来,却被宋廷拒绝了。 “皇上受惊了,不宜走动,本王送皇上回宫。” 宋廷看着陆炎,想了想后,用有些戒备的语气道:“陆炎,你为何忽然对我这么好?” 陆炎不假思索的开口:“不是说过了么,本王已经是皇上的人...” “了”字陆炎还没有说出口,便觉脸上忽然一痛,是有人冲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重重挥了一拳! 这一拳挥下去把林瑞惊讶的简直找不到语言形容,只瞧着抡圆胳膊挥拳头的宋廷,和摄政王偏过来的脑袋,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林瑞心道:两口子打架,外人当没看见最好! 陆炎蓦地挨了这么一下,整个人都处在莫名其妙和有些愠怒的情绪中,然还不待他发泄这愠怒,就见宋廷已经扯住了他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嚷道:“陆炎,你是不是搞大了我的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第52章 你太不要脸 次日早朝,陆炎彻底解决了闻太师,加上宋廷昨夜在那些个太监们嘴里套出来的消息,陆炎立刻大加整顿,杀的杀罚的罚,没有丝毫手软,朝野上下无人敢不服,连闻太后都在陆炎的雷霆手段下安静如斯,想为闻太师再找一条生路都找不到。整个皇宫至此便再无闻家的势力。 北周那边,已有探子传回消息,一切顺利,过不了多久司马秦就能回来。袁几何知道这消息,高兴的几乎快哭出来了。 一切都按照宋廷一开始想的那样,有条不紊的在进行,如果不出意外,事情发展到这儿,宋廷得开心的扭起秧歌舞来。 但谁也没有想到会出意外不说,而且还会出这么大个意外。 宋廷没有去上朝,把自己和好几个太医一起关在屋子里已经许久了,小七守在外面想进来却又不敢,只静静的等候宋廷的传唤,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里头始终不见半分声响。 此刻的宋廷正站在穿衣镜前,双手捂着自己的屁股,昨儿回来后他就对着镜子确定了千万遍,他右边屁股上的云纹果然如那黑衣人所说发热且微微泛着光芒。他还记得林瑞当时瞧见的反应,竟然是惊喜! “怎么样了?”宋廷放开手,转身面无表情的问殿内的四个太医。 这四个太医都是太医院年资够高医术也非常精湛的,对于检查几日前的药渣成分这种事情,应该不在话下。 那日宋廷去找林瑞,就瞧见他的桌案上放着一些药渣,起先他并不在意,觉的太医研究一些药渣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昨日看到林瑞那惊喜的表情,宋廷就不得不在意了。 四个太医互相对视了一眼,想了想后其中一最老成的章太医率先开口道:“回皇上,药渣的成分都检测出来了。” “可有毒?”宋廷直接了当的问。 “回皇上...”章太医停了一下,与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后方道:“没有。” 宋廷已在内心用最狠的脏话将陆炎骂了千儿八百遍,而后方耐着脾性继续问:“是么?那这些药材都是什么?” 章太医缓缓道:“回皇上,这些药材原都是通筋活血的好药材,寻常人吃了对身体也有好处,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宋廷喝道。 “只是若身怀有孕之人吃了,就成了堕胎药了,尤其其中有一味红花乃是藏红花,实乃伤胎利器。” 宋廷听着这番话,觉的自己简直要背过气去了,一屁股坐在矮塌上,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所以,喝了这药的人孩子不保么?” “回皇上,是的。” 宋廷顿时明白那夜自己为什么会腹部绞痛了,林瑞为什么非要陆炎的血来救他了,也明白小七说的是实话,李公公确实没有给他下毒,只是给他下了堕胎的药罢了。 如果李公公是那位皇叔的人,以那位皇叔不想让自己和羽族人有孩子的偏激性子来说,李公公确实有作案动机。并且自己的饮食习惯最近偶有变化,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细节,李公公怕是早就知晓了... 不过,现在这个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陆炎那家伙不仅搞大了自己的肚子,还企图瞒天过海。他想做什么?! “都出去!” “是。”四个太医感受到了皇上的怒气,虽然表面上宋廷是个傀儡皇帝,但最近风言风语那么多,谁也不敢把宋廷当傀儡,保不准哪日摄政王就要还政给他了,所以宫里没人敢对他不敬,不听他号令。 四个人赶紧提着药箱离开,只是殿门一打开就恰好碰上下朝回来的陆炎。 瞧着四名太医同时从宋廷的寝殿出来,陆炎立刻了然。 “参见王爷。”几个人跪了下去,不知怎的总觉得今儿的摄政王和往日有些不同,看他们这些旁人的目光向来都是冷漠如无物的,今儿却好似看到了什么仇人一般,眼神深沉的可怕,让几人一度怀疑刚才的药渣是不是检查错了。 “下去吧。”陆炎气势虽强,却没有为难他们,抬腿进了长极殿。 殿内,宋廷端坐在龙椅上,看着陆炎进来。 陆炎将他的怒气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思忖了下方道:“是那日在双生村的缘故,那时候林瑞没有查出来,因为云纹如果十几年后出现,乃是怀了双生子...堕胎药一事瞒着你,是怕你接受不了。” 宋廷不说话,任由陆炎说。 然而该说的昨夜陆炎都说了,可从昨夜回来后,宋廷就再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了。 陆炎有些缴械投降的意味,走上前来绕过桌案站在龙椅旁,放轻声音对宋廷说:“孩子还在,本王很高兴,等孩子出生,本王一定会尽好一个父亲的责任,也一定会对皇上更好。” 话落,陆炎觉的这话有些不对,好似自己真的是因为宋廷怀了孩子才对他好一般。然不是这样的,对于羽族的人来说,这世上鲜有真心待你之人,鲜有关心你的命,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救你的人,而面前这个明明被他禁锢着,压制着的少年,待他却从一开始便是一颗赤子之心。 “皇上,本王定会辅佐你成为一代明君,我们的孩子也会如此...”陆炎搜肠刮肚的想着一切能让宋廷明白他心意的词汇,然而他实在是不太擅长这方面,怎么说都有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宋廷瞧着他,面上也没有喜怒,只是忽然道:“朕要做奶粉。” “奶粉?”陆炎不解。 宋廷在桌案上翻找了一下,把早前写好的关于制作奶粉要用的材料找了出来递给陆炎,“帮朕找到这些东西。” 陆炎接过来,看着上面写的内容拧起了眉头,他自问博学古今,却看不懂宋廷给他的内容。准确的说,上头的字他倒是都看懂了,但组合起来的意思却有些难以理解。 “有问题么?”宋廷扬起下巴问道,仿佛忽然间就高了陆炎一等。 陆炎哪里会在这个时候拒绝他的要求,哪怕不是很理解,也会竭尽全力给他找来,让他满意,“好,本王马上吩咐人去办。” 宋廷“嗯”了一声,站起身就要离开,陆炎却拉住了他的胳膊。 “做什么?”宋廷仍旧不咸不淡的问,看在陆炎眼里,那便是全然没了往日的活力,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你恨本王?”陆炎握着他胳膊的手不知不觉的用了下力。 宋廷看着他,“不敢,能被你搞大肚子是我的荣幸。” 陆炎被这话噎住,看着宋廷的侧颜,又道:“这件事是意外。” “我知道,是意外,所以我没必要咬着不放。”宋廷接过话道。 陆炎是真不知怎么说了,他向来瞪一眼便能吓的人失魂落魄,但偏偏这对宋廷没用,相处这么些日子,他已经有些摸清了宋廷的脾性,那便是你越凶越适得其反... “你这样,本王很是伤心。”陆炎垂了下长长的睫毛,将自己放在弱势一方。 宋廷瞧着,一时不语,其实他也知道那时候在双生村,和陆炎滚床单是权宜之计,而且自己和他都是在不知道云纹会出现的情况下才做的...只是自己生气的是什么,宋廷自个儿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若你还生气,再来一拳或者几拳都可以。”陆炎又道。 宋廷看着他脸上还挂着的彩,想当顶着这张脸去上朝,去处理闻太师的事,也是觉得为难了他。 “我没生气!”宋廷吼着说出这句话,任谁听了也不会觉得他没生气。 陆炎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哄人的话他向来不会说,但好在动作他会做。 放下手中宣纸,陆炎双手抱住宋廷,用他那冰凉又带着磁性的迷人嗓音在宋廷耳畔道:“昨夜到现在皇上都没有睡觉,必是累了,不如让本王伺候皇上歇息。” 宋廷听着这话,条件反射的想岔了,嚷道:“你伺候我?你到底要我怀几次?见过搞大人肚子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陆炎愣了下才发现宋廷误解了他的意思,但这个时候跟他掰扯却也伤他的颜面,只好就着他的话题,实事求是的说:“男子一生只能怀一次,所以皇上不必担心。” 宋廷“嗷”了一嗓子后怒气原本下去了不少,现听陆炎这么说,心里的火又蹭的下冒了起来,“这么说摄政王你还挺失望?不,你怎么会失望?要给你生孩子的人多的是,这天下谁不稀罕你们羽族人的血啊!” 陆炎看着宋廷,忽然垂了下眸,紧接着松开宋廷的胳膊,语气有几分失落,“羽族人的血还是别拥有的好,皇上若实在不想要孩子,便流了吧...” 宋廷一听这话,蹦了起来,再次揪住陆炎的衣领,痛心疾首的嚷道:“你说这种话,你还是不是人?” “那皇上的意思是?” 宋廷纠结的要抓狂了,为什么这种大事都不给他个心理准备,忽然就这么砸下来,谁承受得住啊。 “谁也不许动我的崽!”宋廷咬牙切齿的说。 陆炎会心一笑,“本王会尽快让皇上给本王一个名分的。” 宋廷抽了抽嘴角,心道:这表达的倒是含蓄,不过,不管怎么表达,我很快就要从皇帝变成王妃了,以后说不定还要跟陆炎的男人女人争风吃醋,真是想想都觉得好日子到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53章 皇上变王妃? 袁几何这几日明显察觉到宋廷心情不是很明朗,尤其对陆炎的态度与以往十分不同。他成日待在偏殿照顾孩子等着司马秦回来,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些什么,脑回路还停留在陆炎怀着宋廷孩子这一事儿上,这些日子见宋廷对陆炎没什么好脸色,一直都有些担心。 自那日后,宋廷不关心朝事也不关心别的,当真是将那句“任何事都问摄政王”贯彻到了底,只一门心思的制作奶粉,奈何这朝代没有现代工艺,制作出来的奶粉因为缺乏喷雾干燥和其他一些技术,让这奶粉的保质期跟糕点一样,也就只有短短的两三天。不过还好制作成本不高,否则寻常百姓买这玩意儿,还不如请个乳母得了。 只是,如果这东西要发展出去,那就得有一个流程化的店铺,甚至还得有自己的牧场,随时提取鲜奶进行过滤加工啊。可这些却不是想出来就马上能实现的... “哎。”宋廷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这奶粉要推广出去,那必得让陆炎帮忙,可自那日后宋廷对陆炎的态度一改往日的随心,说恭敬都不为过。他就是想让陆炎知道,就算自己肚子里揣着他的崽,但这崽也是自己的,不会因为有个崽,就好似被人握住命门了。 “宋公子。” 正当宋廷苦恼纠结时,一旁比他更纠结的袁几何终于开了口。 这几日袁几何跟着他忙东忙西,又要照顾孩子,也是没有休息好,现下忽然听他唤自己,宋廷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了几何?你要是累了就上床歇歇。” 袁几何摇摇头,“我不累...就是...” “怎么了?” “宋公子,你和宋夫人是不是吵架了啊?”袁几何想了想,还是打算直接问,省的拐弯抹角的问岔了。 宋廷想了想,他和陆炎还真不算是吵架,因为仔细想起来,好像一直是自己在嚷嚷,陆炎的态度十分的好。 “没有啊,怎么了?”宋廷还担心是不是又有什么传言漫天飞舞,赶紧问。 “没什么,就是...”袁几何抓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说。 宋廷倒是秒懂,“你就别管他了,他好着呢。” 袁几何抓着宋廷的手,抿着唇道:“宋公子,宋夫人虽然性子冷些,脾气差些,行为戾气大些,待人严狠些,但他长得好看,身娇体软啊...将来一定是个好生养的。” 宋廷正在喝水,一听这话,险些被呛住,抬手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才说:“几何,你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袁几何眨巴了下眼睛,“宋公子,我书读的少,这是什么意思啊?” 宋廷扯了下嘴角,只道:“你怎么就知道陆炎身娇体软?” “不是您当时亲口跟我说的么?”袁几何盯着他。 “我何时说过?” 袁几何急切道:“那时我问你是如何喜欢上宋夫人的,您说是因为宋夫人身娇体软,还因为您能满足他,所以你俩就一见钟情了,你忘了?” 宋廷见袁几何说的这么激动,猛然想起了这话的出处。 是的,当时为了搪塞袁几何,他随口扯了这么几句。 “呵呵。”宋廷干笑一声,“那好生养呢?”宋廷觉的自己肯定没有说过好生养这个词,那就得问问了。 “好生养嘛...”袁几何守着早前对陆炎的承诺,便道:“你说的。” 宋廷惊了,“我有说过?” 袁几何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心想要是这样,说不定能打破宋廷和陆炎的冷战,忙郑重的点头,“说过。” “肯定没有!”宋廷十分肯定,自己说过的话可能会忘记,但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更何况那时候怀疑陆炎揣了崽一事,除了林瑞也没人知道。 “就是有...”袁几何有些心虚。 宋廷敲了下他的额头,“几何,小孩子不可以撒谎。” 袁几何揉着自己的脑袋,看了眼摇床内睡着的孩子,道:“我都是孩子他爹了,哪里小孩子。” 宋廷不跟他扯这个,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竟已夜幕,这些日子虽然没上朝,但听说安怀将军闻擎明日就要回来了,这个驻守边境的大将军,闻太师的侄子,太后的堂弟,闻家唯一还不能动的男人,让陆炎都上了几分心,所以明儿还得与他迎合一番。 想到这是个体力活,宋廷便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几何,今天就到这儿吧,你把桌上这些瓶瓶罐罐按照分类收好,成品已经差不多了,我明天就开始实验,如果效果不错就可以在京城推广了。” 袁几何一听,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皇上,您真是最爱百姓的皇帝了,这奶粉要是推出去,得救多少孩子的命,减轻多少百姓的负担啊,尤其是身有云纹的男子,男子无奶,要是条件不充裕请不起乳母,生下的孩子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说着说着,袁几何都要哭了。 宋廷用胳膊玩笑般的撞了他一下,“好啦,赶紧收拾,我走了。” 袁几何“嗯”了一声,和宋廷一起站起来,从矮塌下来往门口望去时,却发现陆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了,身上还穿着朝服,当是下朝后便没有一刻歇息,一直在忙公务。 宋廷看了一眼,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见过摄政王。”袁几何对陆炎欠了欠身,顺势把宋廷推到陆炎身边,“皇上说他累了,您带他回去休息吧。” 陆炎看着袁几何,神色淡漠的说:“北周事情已结,司马秦十日之内便能回来。” “当真?”袁几何要跳起来了,只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 “自然。” “多谢摄政王。”袁几何再欠了欠身。 陆炎脸色没什么变化,只看着已经往前走去的宋廷,跟了上去。 宋廷见他跟上来,伸出手客气的对他说:“摄政王您请。” 陆炎看了一眼,宋廷这么待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虽心下有些着急,但面上仍然平静无波,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宋廷眼里的语出惊人和人设崩塌行为了。 “本王身娇体软,得走在皇上身后才是,好受皇上龙气庇佑。” 徐流溢跟在陆炎身后,小七也跟在宋廷身后,四周更是有不少的侍卫和太监,但众人听到陆炎的话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他们还惊诧的唯恐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可是多听了几次后,他们就都习惯了,也懒得去猜测了,反正两位主子开心就好。 宋廷可不知道旁人怎么想的,但一听陆炎这话他就知道刚才他和袁几何的对话,这家伙肯定是听见了。 “那你就好好跟在身后,不许靠近朕。”宋廷沉着脸说,心想,我看你能装多久,大尾巴狼。 陆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皇上往前走就是,本王定会一直跟随。” 宋廷咬了下唇,没再说什么,往前走了;陆炎果真没再和他平行,而是跟在他身侧,当真是皇上和臣子的距离。 徐流溢赶紧跟了上去,对于陆炎对宋廷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他心里也是明白的,毕竟宋廷怀子一事,陆炎已经告知了他。虽然这些日子宋廷一直跟陆炎闹着别扭,但徐流溢知道陆炎心中是高兴的,原想趁他高兴之际,求他放了张潮生,但一想到张潮生伤及的不止是宋廷还有他们的孩子,这个口,徐流溢便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 “徐大人,王爷将来会娶皇上做王妃么?”小七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徐流溢睨了眼这个当初“见风使舵”的小太监,唬着脸道:“皇上变王妃?荒唐。” 小七被吼了,心下有些迷茫,他看陆炎待宋廷的态度,怎么看怎么都像哄媳妇儿的,既然是这样,那肯定是王妃啊,难道高高在上,号令大禹的摄政王会做皇上的皇后不成?那可就太扯了。 想到这里,小七忙不迭的甩了甩脑袋,见徐流溢已经跟上去走远,赶忙小跑着追上去了。 回了长极殿,宋廷极快的沐浴更衣,出来就要准备睡了,却见外室,陆炎仍坐在桌案后批阅奏折。从方才两人回来后,他便在批了... “摄政王今儿一直没休息吗?”宋廷轻轻的问旁边侍奉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道:“回皇上,是的,王爷下朝回来后就一直在批奏折。” 宋廷“喔”了一声,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他吃饭了吗?” “吃了。”小太监应道。 宋廷又“喔”了一声,知道吃饭就没什么了。 “就一道菜,随便对付了两口。”小太监又道。 宋廷这才有些惊讶,因为一直以来,陆炎让他吃饭,为了讲究营养均衡,是绝不允许他只吃一道菜或者两道菜,即使那两道菜极其美味。陆炎一直都是要让他将桌上十几道菜几乎都吃个遍的,还必须喝汤... “皇上?”小七见他忽然鞋也不穿的下了床往外室跑去,轻呼了一声。 陆炎穿着身紫色蟒袍,冠帽已经取了下来,那张平日在冠帽的映衬下显得十分冷厉的容颜,此刻在暖黄烛光的映射下,只剩摄人心魄的俊美,即便眉梢眼角还透着“生人勿进”般的冷漠,但这个样子的陆炎,让宋廷瞧着心里有几分动容。 他穿着一身青色寝衣赤着脚走过来,一向戒备心极重的陆炎却都毫无察觉,直到宋廷倾过身子一把夺走了他手中的笔,他面色才骤然沉了下来,眼底聚拢戾气,抬头正要怒斥谁如此大胆,却在见到宋廷的脸时,那怒气便即刻消散... “这么晚了,摄政王不睡觉,朕还要睡呢。”宋廷把玩着手中沾着朱砂的笔,咕哝着说。 陆炎自然听得清他在说什么,语带歉意道:“是本王打扰皇上歇息了,您先睡,本王去议政殿批阅便是。” 宋廷见他真要离开,也是服了,冲他背影嚷道:“你不累吗?” 陆炎转过身看着他。 宋廷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就反应了过来,原本这是自己这个皇帝的事情,自己得了清闲,那肯定他就得不了清闲了。 “朕是说,朕要睡觉了...” “好。” 宋廷跺了跺脚,“你当初硬要搬进长极殿的时候,硬要跟朕同床的时候不是说,你是要好好照顾朕么,现在朕要睡觉,你却要走,没你在身边暖个床什么的,朕哪里睡得着,这睡不着就影响睡眠质量,影响睡眠质量就对身体不好,身体不好就...” 宋廷还站在自己的角度极力的找着理由,手却已经被陆炎牵了起来。 “做什么?” “本王谨遵旨意。”话落,陆炎一把将宋廷打横抱了起来,往龙床而去。 小七等人瞧见,拉好帘帐,退了下去。 陆炎将宋廷放到床上,解了自己外袍,在他身边和衣而卧,“多谢皇上体贴本王。” 宋廷呶了呶嘴,“朕是怕你累倒了,就该朕干这些事了...” 陆炎轻轻笑了笑,忽然翻身覆在宋廷上方,对着他的唇亲了上去。 宋廷下意识的要推开他,但两只手却被陆炎一掌抓住手腕,就势举过头顶压在床上。 “陆炎,你放开...唔...”宋廷踢打着双腿,却毫无用处,陆炎轻轻一用力便能压制的他不能动弹。 不知道被亲了多久,总之宋廷从一开始扭动着身体躲避,到最后不得不迎合这个激烈又温柔的吻... 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微微喘气,陆炎才放开了他,极尽温柔的说:“皇上,别不理本王,可以吗?” 宋廷原本想发火的,可一听陆炎这么说,顿时就有些偃旗息鼓了,说实话,如果陆炎跟他来硬的,他就是拼了命也会跟他反抗到底,可偏偏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弄得自己也有些招架不住。 “睡觉!”宋廷推开他,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 陆炎在他身边躺下,一把将他拉近怀里。 因着时节已是深秋,偌大的床传来丝丝凉意,忽然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也让人很是依赖,甚至连身心都不由得放松了,故而宋廷没到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炎瞧着,将他抱得更紧。 ****** 次日早朝,乾清殿内,群臣议论纷纷,今儿安怀将军回京述职,以闻家现在的处境,加上安怀将军的身份,今儿这早朝怕是要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啊。 众人正说着,便听太监扯着嗓子通报起来,“皇上,摄政王到~~~” 话落,宋廷便和陆炎一同迈进大殿,众人纷纷跪下三呼万岁、千岁。 “众卿平身。”宋廷按照流程发话。 “谢皇上。” 群臣才分列两边站定,徐流溢便进来禀报,“皇上,王爷,安怀将军一再殿外等候。” 宋廷看了坐在下首的陆炎一眼,这才道:“传。” “是。” 至此,宋廷也觉得,今儿这早朝得变成闻擎和陆炎没有硝烟的战争,即便陆炎说闻擎和闻家的关系不是那么好,但他总归是闻太师的亲侄子,太后的亲堂弟,是一家人,陆炎赶在他回京之前铲除闻家,他必定恼怒。 更何况宋廷也记得书中写过,这个闻擎也让陆炎费了不少心思方铲除,算是陆炎明面上的敌人,至于那位皇叔,自李儒事情了结后,陆炎便没提过,宋廷见他不提,竟也没有问... 正走神间,忽觉前方行来一个人影,宋廷这才回过神,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盔甲,身材健硕,面容英俊但左脸颊上却有一道细长疤痕的男人,极有精气神儿的朝他走来。 “末将闻擎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闻擎撩衣跪下,冲宋廷行了一个大礼。 “安怀将军请起。” 闻擎无甚表情的站了起来。 群臣顷刻间都屏气凝神起来,静待着一场“战争”就此拉开帷幕,连宋廷也不由得有些紧张,只坐在下首的陆炎没什么反应,似乎并没有把这个手握边境三十万大军的安怀将军放在眼里。 直到... 闻擎上前两步,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宋廷,忽然咧嘴一笑,“小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的就是你啊。” 这话一落,宋廷和陆炎皆为之一怔。 第54章 关系是个谜 宋廷快要把自己脑子都想爆炸了,也没有从原主的记忆里搜索出闻擎这张脸来。可闻擎那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认识自己啊,难道自己穿过来后,还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不成? “安怀将军,大殿之上,这般冒犯皇上么?” 宋廷还在无措中,陆炎却不咸不淡的开了口,目光直射在闻擎身上。 闻擎对上陆炎防备的目光,笑着欠了下身,“摄政王说的是,末将僭越了,只是末将和皇上是自小的交情,多年未见,有些按捺不住。” “皇上与你是自小的交情?”陆炎将这话冷冷的反问了一遍。 “是啊,我与皇上相识于微时,已将彼此视作毕生知己...”闻擎带着些追忆的口吻说道,丝毫不像是杜撰出来的。 “安怀将军,本王允你回京城,是让你述职,不是听你说你儿时那些事的。”陆炎自带寒冰特效的开口,这一开口,殿内众人便觉的浑身冻得厉害。 闻擎瞧着一向让人琢磨不出喜怒哀乐的陆炎骤然生这么大的气,慢条斯理的开口:“述职?我还以为摄政王此刻召末将回宫,是让末将回来给叔父收尸的呢...” 此话一落,群臣皆打了个冷噤! 陆炎早知闻擎性格,也知他手握边境五十万大军军权,内心的飘然,说出这种话是意料之中。 “尸不用收了,本王已经替你收了,全了太师最后的颜面。” 闻擎直视着陆炎,面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既如此,末将和太后姑姑还得感谢摄政王的恩德;更何况,像诛杀两朝元老先帝恩师这样的事,除了摄政王也没人做得出来了...” 陆炎靠在椅背上,左手把玩着自己右手拇指上的指环,并未看闻擎,“闻太师做过什么事天下皆知,别说先帝不在了,即便在,先帝也会将他千刀万剐。” 闻擎微微眯起双眸,眼底对陆炎的敌意已按捺不住,连语气都带着战场上的杀戮之气,“这天下的故事,自古以来由胜者书写,叔父做过什么事自然也是王爷您说了算了,只不过,这大禹到底姓宋不姓陆,以叔父的身份,要杀他,也轮不到您来动手吧...” 宋廷原本沉默着,忽听闻擎这么说,便开了口,“非也,杀闻太师的圣旨是朕下的,与摄政无关。” 陆炎看向宋廷,目光顷刻间盛满温柔。 宋廷对上陆炎看向自己的目光,微微咳嗽了一下。其实自己只是实事求是,当初对付闻太师,威逼利诱,让向着他的朝臣们倒戈相向的主意是自己出的,让陆炎清理掉那些墙头草的朝臣的主意也是自己的意思,最后杀闻太师的圣旨也是自己的下的。 这一切都是自己主观意识上做的事情,这位安怀将军怎么跟陆炎对呛都不关自己的事,但自己做的事不能让陆炎背锅啊。 宋廷此时开口倒是让群臣有些惊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维护摄政王,虽然对于摄政王来说,皇上的维护微不足道,但这件事却是告诉大家,皇上和摄政王此刻已经双方熄火,不管宫里传的流言是真是假,这两位现下并不敌对是肯定的了。 可是,方才安怀将军对皇上亲昵的称呼,似乎也昭示着他与皇上之间有什么两小无猜的秘密... 这... 群臣不解,面面相觑,只觉这关系忽的有些复杂,明明是两个人的事,这加了安怀将军进来,就成了三个人的事了啊。这关系,有点乱。 闻擎起先还觉得宋廷说这话是受陆炎胁迫,以此成全他摄政王爱国爱民的好名声,但他瞧了眼百官的表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皇上说的是真的?” “自然,君无戏言,所以安怀将军不必对摄政王恼怒,闻太师联合北周九皇子杨绥,在京城设据点,供北周探子落地,对我国朝政局势时时觊觎,生出不轨之心,已是通敌卖国的罪名;再在朕的寝殿造暗道,收买太监宫女为他所用,与杨绥合谋刺杀朕与摄政王,这一桩桩一件件,别说他是先帝恩师,即便是开国元勋,也是不能恕的。” 宋廷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让闻擎顷刻间无话可说。 “皇上的话,安怀将军听清楚了么?”陆炎睨着闻擎。 宋廷自开口后,闻擎便一直眼神复杂的盯着他,那眼神看不清是恨是怨还是别的什么,他就一直那么盯着,直到陆炎开口,他才四平八稳的道:“末将听清楚了。” 宋廷也感受到了闻擎盯着他的目光,他一时也有些搞不懂,但闻擎眼里对陆炎的杀气他倒是看得一清二楚,想到最后这位安怀将军也因为想方设法的要置陆炎于死地,最后也被陆炎灭掉了,他便忍不住暗叹口气。 ****** 下朝后,宋廷走的很快,要是不走快一点,闻擎肯定会拦住他,他可不想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闻擎来一波强行记忆,他得回去好好想想,自己是否真的忘了什么。 “走这么快做什么?”陆炎紧跟其后。 “困,回去补觉。” “本王待会儿要出宫一趟,闻擎的述职折子,皇上先看一下,边境军防,还是需要了解的,待本王回来再与皇上说道。”说着,陆炎把手中方才在朝上闻擎呈上来的折子递给宋廷。 宋廷却没接,“这种事摄政王处理就行了。” “您贵为天子,这些事情是必须要深入研究的。”陆炎口吻虽一如既往的淡然,但态度却自带强硬,即便已经有所克制,但也让人拒绝不了。 宋廷向来知道陆炎在对待正事上的认真和执着,自己可以在旁的事上对他不理不睬,甚至对他拳打脚踢,放火烧房子他怕是都不会多生气,但如果怠慢他亲自交代过来的正事,那下场绝对不好看。 想着,宋廷还是接过了折子,心道:谁让陆炎是个超级精分呢。 “朕知道了,会好好看的,但看不看得懂就不知道了。”宋廷嘀咕着。 “长雪为您授课有一段时间了,本王信他。” 宋廷小小声的“切”了一下,当初傅长雪教他认这时代通用的小篆文字时,原本是想从诗词歌赋,论语四书大学中庸开始教的,一边认字一边学习,一举两得。 但是傅长雪后来发现,宋廷除了不识字以外这些东西都是会的,不仅会还十分有见解,故而便跳过了这一环,直接讲到了军事上。 奈何宋廷当初对古代文学感兴趣,所以认真学了一些,但是对军事不感兴趣啊... “对了,傅大人好久没有进宫了,之前说他病了,现在还没好吗?”宋廷反应过来,自李儒事后,他便再没见过傅长雪了。 “嗯,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宋廷拧眉,“之前你与他一起去城郊对付李儒身后的人...所以,傅大人是不是受伤了?” 陆炎见他着急,安抚道:“没有,长雪真的是生病了,需要长期调养。” “据你说,傅大人是习武之人,且武功高深莫测,这样的话,身子自当很是强壮才对,怎么会生需要长久调养的病?他若真的受伤了,你不能瞒着朕!” 宋廷不信,只当傅长雪是受了重伤,陆炎还瞒着他。之前林瑞说过,这满朝上下,除了陆炎以外,都没有人知道傅长雪住在哪儿,他便觉的奇怪,后来问陆炎,陆炎却只说傅长雪不喜欢被打扰,所以才隐藏住址。 但宋廷知道定不是这么简单,可陆炎没有说的意思,再问就是自己不识趣了。现下因担心傅长雪,宋廷才多问了几句。 陆炎向后看了一眼,徐流溢立刻会意,带着身后的侍卫和太监等后退数步,保证听不见他们的谈话。 “长雪的病是生下孩子后落下的病根,时常会发作,一旦发作就需药物调理,过一段时间方好。” 宋廷震惊了,“傅大人生过孩子,他有云纹???” 陆炎“嗯”了一声。 “朕怎么不知道,不是,那他的孩子呢,从未听他提起过啊。” 陆炎似想起了什么人,语气顿时有些森冷,“生下来后就死了。” “怎么会?”宋廷惋惜至极,手不自觉的抚了下自己的肚子,“那他的...孩子的另一个爹呢?” 陆炎猛地看向宋廷,那脸色是真真的沉的可怕,让宋廷顿时有些问不下去了,堪堪收了声,表情也有些不自在。 陆炎这才察觉到自己失态了,怕宋廷生气,正要安抚,宋廷却呼了口气,率先道:“朕了解了,放心吧,朕不会对傅大人问东问西的。” 听着宋廷的话,陆炎微微一笑。 宋廷这才看着手中的折子,问到眼前的事上来,“话说,你就不怕闻擎只是随便写写,不是实情么...” “是不是实情,本王自然知道。” 陆炎这淡如水的一句话,信息量可是非常大的,宋廷都不敢细想。 “现在闻擎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做?”虽然不想管这些事,但看在自己肚子里揣着的崽也有一半属于陆炎的份上,宋廷还是开了口。 “皇上先看懂折子,其他的事交给本王就是,有些事,本王出手比皇上出手要方便许多。” “知道,朕比你弱嘛。”宋廷顺口道。 陆炎却拧了下眉,思索了下方道:“待大事落定,本王自会还政与你。” 宋廷这才回过神来,忙摆起了手,“别别别,千万别,朕不是那个意思...” 陆炎听着,顺势而道:“皇上就是那个意思,本王知道...” “不是,绝对不是,朕绝对没有你压制朕,把持朝政一手遮天的意思。”说完,宋廷觉的自己的脑子也跟被驴踢了似得,秀逗了么,什么话都说。 “皇上的意思本王明白,这天下谁人不道本王禁锢着皇上,让您成了傀儡,成了废材...” “不是那样的,朕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你对朕如何,朕知道。” “皇上当真知道?”陆炎看着他。 “嗯,知道。” “既如此,那请皇上也对本王坦诚以待。” “啊?” 陆炎正了下衣冠,用正色凛然的口吻道:“本王自有记忆起,除皇上以外,从未与任何人亲密相处过,除皇上以外也从未心仪过任何人,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 “等,等等,你等等。”宋廷抬手打断陆炎,“你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炎往前几步,也不管这是在大殿之外,忽的伸出手揽住宋廷的腰,一把将他揽在怀里。 宋廷仰着头,极力往后退,却仍被陆炎禁锢的死死的,只听他问:“皇上和闻擎是什么关系?” 宋廷就知道陆炎脑回路速度之快,就知道他会怀疑!可是自己真想不起来啊,这不就是打算回长极殿好好想想么。 “真没有什么,而且他是闻太师的侄子,闻太师一心想铲除你我,朕和他怎么可能有什么嘛。”宋廷无奈的说。 陆炎微微垂首,双耳耳垂已泛红,鼻尖更是几乎抵到宋廷的鼻尖上了,“本王信皇上,但...” “什么?”宋廷看着他,总觉得他又得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 “本王也想叫皇上的名字...” 宋廷:“......” “可以吗?”陆炎十分认真的问, “叫吧,我应。” 陆炎静默一会儿,随后调整了下抱着宋廷的姿势,将嘴唇贴在他耳朵旁,用他那磁性又性感的声音在宋廷耳边叫道:“廷廷...” 宋廷顿时浑身酥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强撑着才没有整个人扒在陆炎身上。 陆炎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应,理所应当的问道:“回应呢?” 宋廷忽然觉的陆炎有些莫名的可爱,故而憋着笑应了一声,“嗯呢,我在...” ****** 闻擎在远处瞧着这画面,随手拉住一个路过的朝臣,问道:“摄政王和皇上现在是什么关系?” 那朝臣忽然被扯住,心下忐忑,见闻擎这么问,就更忐忑了。 说实话,陆炎和宋廷的关系,虽然他们听说了不少,甚至也亲眼见过,但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也只有那两位才知道啊。而且,谁也不知道,那两位是不是进行了什么交易才如此互利互惠...故而,这问题很难回答,但被闻擎揪住,不回答似乎也走不了,他正要像其他人求助,却见众人瞧他被揪住,顷刻间都跟脚底抹了油似得,冲到了宫门口。 “问你话呢,快说!”闻擎十分没有耐性,揪住那人的衣领喝道。 “回安怀将军,这个,摄政王和皇上的关系,就是您看到的这样啊...” 闻擎脸色瞬间黑如疾风暴雨,松开人后,沉声道:“陆炎,我不会放过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哒~ 第55章 真的不凑巧 陆炎出宫了,宋廷没有多问但也猜到他是去见傅长雪了。 对于傅长雪生过孩子一事,宋廷是十分惊讶的,傅长雪在他看原书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如果他只是一般的甲乙丙丁不需要拥有姓名,那还说得过去,可明显傅长雪不是甲乙丙丁,陆炎是非常重视他的,能得主角重视,怎么也不会是个过客啊。 但宋廷穿进这书里这么久了,但凡书里提到过的人都是出现过的,只有傅长雪没有,更别说他的孩子了。 “哎。”宋廷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七听见,忙问:“皇上,怎么了?” 宋廷瞧着面前这个长得十分机灵的少年,随口道:“没什么,看折子。” 小七瞧了眼他桌案旁还没有动过的碗,为难的说:“王爷临走时吩咐奴才要看着您把这燕窝喝了的,您快喝吧。” 对,宋廷都差点忘了,之前自己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揣着两个崽的时候,陆炎对他的“嘘寒问暖”还没有这么明显,自从自己也知道之后,那家伙就开始彻底放飞自我了,“嘘寒问暖”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什么时候该吃什么,该做什么,他清楚的如数家珍。 “皇上?”小七看宋廷瘪着嘴,一脸的不情愿,小小声的再唤了一次。 宋廷想说,这燕窝再好,天天吃也受不住啊,更何况,自己不爱吃这种东西,还不如让吃我的水煮鸡胸肉呢,自己这腰都粗了一圈了。 “喝,现在就喝。”宋廷无奈的摇摇头,端起来燕窝,一边喝一边看闻擎写的折子。 还别说,除了有个别字不认识以外,闻擎写的内容和部署,宋廷倒是都能看懂,故而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陆炎和闻家闹成这个样子,他却还未想过要杀闻擎了,就从这折子上的内容看,宋廷都能感觉到,闻擎在行军方面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至少这书里,宋廷知道的,除了陆炎以外,几乎没有人能比得上闻擎。所以,陆炎是认可闻擎的才干的。 宋廷想,如果闻擎不作妖,陆炎最后也不会铲除他吧。 但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要紧的是,怎么从自己脑子里找出关于闻擎的记忆来? 宋廷一边喝燕窝一边在想,这燕窝这么滋补,怎么就没给大脑加加速,恢复点儿记忆什么的?或者不该吃燕窝该吃鹿茸? 否管宋廷怎么想,即便是旁敲侧击的问了从藩地带来的太监,他们都说没有见过闻擎这号人,更何况,如果真的见过也不会忘,毕竟闻擎是先帝亲封的镇北安怀将军,这封号在大禹也只低于镇国大将军了。 若跟他认识,怎么都会被人拿出来说道才是。 “难道原主和他并不认识,是闻擎故意为之,好让自己跟陆炎生出嫌隙?”喝完燕窝,宋廷放下碗,在心里思索着。 正这么思索着,便听长极殿外传来些嘈杂声,宋廷探着头对一旁的小七的说:“去看看。” “诶。”小七赶忙小跑出去,只见殿外徐流溢正拦着一人不让进,定睛看去,竟是闻擎。 小七一瞧,忙又跑回去禀报宋廷。 “本将军有要事要见皇上,你敢拦?”闻擎负手看着徐流溢,一点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徐流溢没料到闻擎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他以为闻擎回来至少得先去见闻太后才是,太后那边他都做好了防备,没想到闻擎没去那儿,反而直接来了长极殿。 “属下是奉王爷之命,守卫长极殿,没有传召,谁也不能进。” “呵!徐流溢,你不过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敢这么跟本将军说话?”闻擎身影未动,一番话却说的杀气凛然。 “安怀将军。”宋廷迈步而出,闻擎来见,他若是一直躲着反倒不好,不如先三言两语打发了来。 “小...”闻擎正开口,看了看四周又改口道:“见过皇上。” 宋廷挥了挥手,徐流溢就势退到一旁。 “安怀将军怎么还没出宫?你舟马劳顿,该回去好好歇着才是。”宋廷客客气气的说。闻擎看他的目光跟在殿上时一样,十分炽热,英俊的面庞上勾起一丝笑意,连左颊上那道蚯蚓般的伤疤瞧着都没有那么明显了,“末将有些事想单独禀报皇上。” “有什么事等摄政王回来再说吧。”宋廷直接搬出陆炎。 闻擎一听他提起陆炎,脸色便沉了下来,“这件事关乎臣的隐私,只能说给皇上听,还请皇上给臣一点时间。” 宋廷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了,那便是闻擎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情要告诉自己。难道是关于边防的?关于他手中兵权的?或者是关于他和自己的? 总之不管关于什么,他当着这么多人说这话,传出去都会被传的乱七八糟的。 “这...” “若皇上不肯,末将就一直站在这儿。” 宋廷思索了下方道:“进来吧。小七,给安怀将军奉茶。” “是。” 徐流溢瞧着,上前一步,表情有些急切,“皇上?” 宋廷看着他,“无妨,安怀将军既然有话说,朕不妨听听。” 其实宋廷想说,既然人都来了,那就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 进了内殿,小七奉上茶后便被宋廷打发出去了,连带着殿内侍奉的太监宫女都跟了出去,殿内便只剩下宋廷和闻擎二人。 宋廷正要单刀直入的开口询问他此行的目的,闻擎却从椅子上跳起来,而后朝他冲了过去。 瞧着闻擎风一般袭来的身影,宋廷措手不及,抓起桌案旁的镇尺正要给他一下,却见闻擎向他冲来的姿势是大张着手臂,而并非攻击性的。故而,宋廷高举着镇尺的手滞住,紧接着闻擎双手握着他的两只肩膀,兴奋的道:“小廷,我好想你啊。” 宋廷两只眼睛机械般的眨了眨,很想直接问一句:你确定咱俩认识不说,关系还这么好? “我知道在外人面前,在陆炎面前,你必得那么表现,放心,我都明白。” “安怀将军?”宋廷对他的触碰有些不喜,对他的话更是不明白。 闻擎还沉浸在激动之中,“十余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十余年?”宋廷疑惑的开口,十余年前的话,原主还没有离开皇宫,还在深宫里和他那个不受宠的母妃废材着,那时候没人搭理他,也没人和他玩儿,但是... 闻擎放开宋廷的肩膀,继而握住他的手臂,略有些失望的说:“小廷,我是敬文啊,我和以前长的差别这么大么,就脸上多条疤而已,你就不认识我了?” 宋廷微微张着嘴,看着面前的青年,原主某些不是很清明但又有些模糊的记忆从他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是的,原主自离开皇宫去藩地后是从未见过闻擎的,所以宋廷不认识面前的闻擎。但原主没有离开皇宫之前,七八岁时确实有一个极好的玩伴,叫敬文。 这原主的记忆基本没什么有价值的,在藩地也全是一些吃喝玩乐,干尽荒唐事的废材记忆,所以这个敬文一旦想起来,那段记忆也就十分突出。 那时候,原主不得宠,先帝对他两个皇兄都比对他上心多了,即便他那两个皇兄也同样废,但总归比他好一些。 父皇不疼,母妃不受宠,宫里的日子就很是难过,谁都能来奚落他两句,连朝臣们的公子哥也看不上他,无人与他交好,最惨的是连踢个球都找不到人与他组队。 宋廷循着脑海的记忆深挖了一下,这原主第一次见到敬文就是球场上,他孤立无援,谁也不想与他一队,所有人都嘲笑他,而只有一个公子哥愿意和他组队,那个人就是敬文。 一场球打下来,输赢不重要,原主却因为认识了敬文而十分开心。 那时候,敬文因着也在宫里尚书房念书,两个人便常常一块儿玩耍,关系亲的比亲兄弟还亲。 “你是真忘了我,还是在陆炎面前不得不忘了我?”闻擎看着宋廷,一脸怜惜的问。 宋廷只想说,这bug可真是够大的啊!自己虽然是宋廷,但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宋廷啊! 一时间,宋廷连个合适的措辞都找不到。 闻擎瞧着,叹道:“还是说,你依然因为那件事不肯原谅我?” 那件事?宋廷继续思索,可怎么也思索不出来还有什么事了,也不知是太小了原主记不得,还是中途发生了什么,宋廷总觉得原主有那么一两年的记忆,搜索不到。 “安怀将军,有些事朕记不得了。”宋廷实话实说。 “记不得?” “嗯,可能之前在藩地生过一场大病,有些记忆就没了。”宋廷随口胡诌。 闻擎听着,面上却露出些愧疚之色。 “没了也挺好。”闻擎叹息着,又问:“不过皇上当真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宋廷想到自己已经不是原主了,那么就得按自己的记忆来了,只是瞧着闻擎问完这话后对自己露出的希冀目光,宋廷出声时,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嗯,不记得了。” 闻擎松开了抓着宋廷手臂的手,“也好,不过还是谢你,替我杀了我叔父,做了我做不到的事。” 宋廷惊诧,“哈?” “若真是陆炎杀的,那就没必要说‘谢’了,他也不过是个觊觎你皇位的人。”闻擎说这话时,眼底都是对陆炎的敌意。 “这,为何?”宋廷直接问他。 闻擎听他这么问,笑容有些淡然,“看来你确实是真的忘了我,所以才这么问...” “啊?” “我叔父害死我爹,逼死我娘,我日夜都想要他偿命,奈何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好在你有。”说着,闻擎眼神有些复杂,也不知是对闻太师之死感到畅快还是不够解气。 不过宋廷听他这么说,总算是明白了早前陆炎说的那句“闻擎和闻家的关系并不那么好”是什么意思了。他还以为这位安怀将军和闻太师只是有些不合而已,但到底是亲叔侄,不会放任陆炎对付闻太师而不管;可现在看来,闻擎是巴不得闻太师死啊。 怪不得陆炎从一开始对付闻家时,就没有把闻擎算进去,而且,闻擎似乎也没有加入过。 但,宋廷也总不能对他说一句“不用谢”,只好道:“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安怀将军是国之栋梁,朕和摄政王都十分看重。” 闻擎就势抓住他的手,语调深情的说:“你既为皇,我自为你守护江山。” 宋廷表情一裂,总觉得这剧情有点儿不太对。 “不是,那个...”宋廷想抽出手来,说实话,除了陆炎以外,对于别人这样的触碰,他有些不自在。 但闻擎的力气大他许多,怎么也抽不出来。 “这一回我便是想回来看看你,才受了陆炎诏令,你别担心,有我在,绝不让陆炎欺负你,绝不让陆炎一手遮天,我自会竭力让他还政与你!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 突然而来的强烈剖白让宋廷招架不住,忙道:“不是,你误会了,朕和陆炎的关系...还不错,真的!” 闻擎听他这么说,却理解般的在他耳旁低语,“我知道隔墙有耳,你才这么说,我明白。” 宋廷:“......” 闻擎想起在大殿外陆炎抱着宋廷的样子,忽然也情不自禁的打开双臂将宋廷一把抱住,并道:“小廷,我真的回来了,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宋廷是真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正要推开闻擎,抬头却见陆炎的双脚刚刚踏进大门,并且还与他四目相对! 我艹,又!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56章 大小得考虑 宋廷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推闻擎,但他力气是真的不够,怎么也推不开在沙场里打滚的安怀将军,只能一脸无助的看着陆炎。 闻擎背对着陆炎抱着宋廷,还在对他继续深情诉说:“小廷,你忘了我没关系,我们就从现在开始重新认识,好不好?” “怕是不太好。”陆炎声音响起的同时,已伸出手一掌推开了闻擎,继而将宋廷揽抱在了自己怀里。 闻擎忽被如此袭击,心中恼怒,转身怒视陆炎,又见陆炎将宋廷揽抱在怀里,面上敌意更甚,“末将竟不知,摄政王何时能与皇上同站一列了?” “本王可没有和皇上同站一列,本王分明是把皇上揽抱入怀。”陆炎声音淡淡的,但放在宋廷肩头上的手却不自觉地在用力。 闻擎双拳紧握,眼中的怒火似要把陆炎燃烧殆尽一般,“早就听说摄政王对皇上好到连衣食住行都要过问不说,皇上每日干了什么都要向你报备,我还以为是误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么?” 陆炎像没有听懂他的反话一般,揽着宋廷的肩往前方龙椅走去,边走边说:“本王与皇上如何,还轮不到外人说道。”说着,陆炎将宋廷按坐在龙椅上,凤眸微微一眯,对闻擎道:“我与皇上之间的亲密事,我们自己知道就好。” 宋廷的屁股才坐在龙椅上,还没稳当就差点被陆炎这句话给惊的弹跳起来了,要不是陆炎按着他,他估计已经弹跳起来了。 “你说什么?”闻擎惊讶,他虽见到陆炎对宋廷做亲密之举,但也不过是以为陆炎将宋廷当个禁脔玩意儿罢了,虽恼怒愤恨,却无什么危机感,如今听陆炎说这样的话,竟让他如临大敌。 “有些话不必重复第二遍,安怀将军,这是本王与皇上的寝殿,以后没有诏令,不得入内!”陆炎站在宋廷身侧,目光看着前方,眼里却没有闻擎。 闻擎看出了陆炎对他的不屑,他倒也不在意这个,陆炎召他回来,不过是为了想办法让他交出边境兵权,而他愿意回来,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需求。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陆炎和宋廷的关系变成了这样?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皇上,摄政王怕是在开玩笑吧?”闻擎看宋廷对陆炎好似真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并且方才宋廷也说,他与陆炎关系还不错,故而闻擎开口问时,目光竟有些希冀。 宋廷捂了下脸,十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来回答这种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好像怎么回答都有些不太对。 “这个...朕和摄政王...” “恩爱有加。”陆炎凉凉的看了宋廷一眼,接过了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陆炎那冰凉如水的目光,宋廷没来由的觉的,如果自己要是否认了,那自己不就成渣男了?可真的自己才是被压的那个! “安怀将军,摄政说任何话都有他的考量,你听着就是了。”宋廷有些含糊其辞的说,但再怎么含糊其辞,只要他没否认,那么陆炎说的话在闻擎耳里听着,就是真的。 闻擎一脸的愤懑心塞,往前两步看着宋廷,再出声时,已有了质问的意思,“所以小廷你不是忘了我?而是移情他人了?” 宋廷真想把原书找出来再看十遍八遍!这特么都什么情况! “不是,朕是真记不得了。”宋廷赶忙说。 陆炎又看了他一眼。 宋廷对上陆炎的目光,真想说一句:身为要篡位的摄政王,你是能把心思放到这种事情上的吗?不是吧。 “安怀将军,皇上记不记得你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陪着皇上的人是谁。” “你!”闻擎憋住一口气,愤恨的瞪着陆炎。 “行了,既然安怀将军没有其他事,那就跪安吧,本王和皇上还有要事相商。”陆炎不再看闻擎,只打了个响指,徐流溢便从外而入,对闻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安怀将军,请。” 闻擎看着徐流溢,又看了眼上方的宋廷和陆炎一眼,只觉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不说,还闹了好大个没脸。故而,闻擎又是心塞又是郁闷的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了长极殿。 待他走后,陆炎这才淡淡的吩咐:“去把林瑞叫来,该给皇上请脉了。” 徐流溢一听,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宋廷等徐流溢走后,这才忙慌慌的对陆炎说:“你这么跟闻擎说,会出大事的。” “喔?” 宋廷又道:“他要是对我因爱生恨,对付我们,边境就岌岌可危了。” 陆炎眉头一皱,捕捉着关键字眼反问宋廷:“他为何会对皇上‘因爱生恨’?” “额...”宋廷卡住,方才闻擎说的那些事,陆炎也不知道啊,陆炎是原主离开皇宫后才被先帝带回来的。可这个解释起来就很麻烦,虽然自己确实没什么印象,但听闻擎的口吻,他与原主的关系应该相当不错。 “他是朕小时候的玩伴。”宋廷只好道。 “可皇上方才不是说跟他没什么关系吗?”陆炎语气平和,可宋廷就是听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朕那是...”话到此处,宋廷忽然卡住,紧接着拍桌而起,对陆炎喝道:“你是在质问朕?” 陆炎没料到宋廷会如此反应,一时不言。 宋廷瞧着,心道机会来了! “朕说没关系那就是没关系,朕说他是朕小时候的玩伴他就是小时候的玩伴,说不是也不是,朕是皇帝,朕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不是这个道理?” 陆炎听着宋廷的“道理”,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诚然他觉的这话是毫无道理的,但宋廷的表情看在他眼里,那是委屈至极,好似自己质疑了他什么一般。 故而,陆炎吸了口气,放轻声音说:“有道理。” 宋廷在心里松了口气,面上装着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正要说一句“这还差不多”,就又听陆炎道:“本王从未怀疑过你对本王的心意。” 宋廷:“哈?” 陆炎已经和他并排坐在了龙椅上,紧接着也不知道使了个什么巧劲儿,就势将宋廷抱在了他大腿上坐定。 宋廷生平第一次被人像抱孩子一样这么抱着,又是惊讶又是无措且还伴随着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并不反感的感觉,“你放我下去。” 陆炎就势亲了上去。 宋廷触不及防,毫无准备,等反应过来时,唇齿间都被陆炎填满... “唔...”不知亲了多久,宋廷只觉身体一阵燥热,不安的扭动起来。陆炎已经松开了他的唇,亲向了脸颊和下额~ “别,你住嘴~”宋廷推攘着他。 陆炎动作未停,边“吧唧”的亲吻着宋廷露在衣裳外的肌肤,边道:“怎么办,你被别人抱住,我有些吃醋。” 宋廷当真从未见过陆炎这样,要么把情绪隐藏的深不见底,要么就展现的淋漓尽致的人!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陆炎的手已经伸到了他衣服里面,宋廷忙两只手拽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道:“朕揣着咱们的崽呢,还两个,三个月没到,胎不稳,你要是把他们做掉了怎么办?” 话落,宋廷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最近真是什么词儿都敢在陆炎面前不经大脑的说了。 陆炎听着他的话,心里却十分高兴,这是宋廷第一次承认那是他们的孩子。 将手拿出来放在宋廷肚子上,陆炎温声道:“皇上,你不考虑大的,也要考虑下小的,总该给他们个完整的家才是。” 宋廷瘪着嘴。这突然穿个书他接受了,突然跟陆炎上了床他也接受了,突然知道男人能生孩子他还是接受了,突然发现自己怀了陆炎的孩子,他也最终是接受了,到这里已经是他接受的极限了! 这又要让他继续接受和陆炎真正在一起,那这就真的有点为难他了。不说别的,他真的志不在当皇帝,更何况结局还在那儿摆着呢。 “摄政王,要不咱们先讨论正事?”宋廷把闻擎的折子拿过来挡在脸前,隔开陆炎的视线。 陆炎瞧着面前挡住他俩视线的折子,沉默了半晌才毫无情绪的应了声“好。” 宋廷吐了口气,果然“对付”陆炎的抽风,说正事就够了。 陆炎放下宋廷,接过闻擎的折子,看了起来,紧接着拿出边防图纸,就着闻擎的折子,开始给宋廷仔细讲解边防军事,以及那五十万大军的兵权如果一直握在闻擎手里有会出现的弊端。 宋廷听着陆炎的讲述,发现他和傅长雪在讲这些事上有明显的不同,傅长雪讲的也很好,但却如讲故事一般,而陆炎讲起来,便有身临其境之感了。 “可不管如何,闻擎都不会主动交出兵权的,而且他也知道你此番强行诏他回来,就是为了他手中的兵权,他定已做好准备。”宋廷听陆炎说完大小事后,慎重的开口。 “如果他忠心耿耿,兵权本王也并不是非要收回来。”陆炎气定神闲的说。 宋廷虽疑惑,但说的话却又一针见血,“你是利用闻擎想把背后的人引出来?” 陆炎赞赏的看着宋廷。 宋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他若真想夺位,能靠的目前只有闻擎。” 宋廷脱口而出,“是皇叔?” 陆炎不置可否。 “可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闻擎若在边境,皇叔反而与他见不到面,这在京城...” “皇上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宋廷一听就懂了,如果闻擎在边境,他的那位皇叔找了去,那他就完全不受陆炎控制了,如今他在京城,陆炎倒是能随时制住他。 “你当时怎么就知道闻擎一定会回来呢?他手握五十万大军,又驻扎在边境要塞,完全可以不用听你的啊。” 陆炎抚摸了下自己腰间的佩剑,道:“闻太师一死,他怎么也得回来给他死去的父母上一炷香,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宋廷恍然大悟,陆炎这是极懂人心。他原想问问闻擎的父母和闻太师究竟是有什么过节,但想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如此,摄政王你万事小心。”宋廷嘱咐道。 陆炎看着他。 宋廷摊了摊手,“朕什么都不会,说好的什么事都交给你的。” 陆炎瞧了眼他的身子,唇角有上扬的迹象,“皇上好生安胎就是,孩子出生前,不会让您操心。” 宋廷干笑一声,“那真是多谢了。” “是本王该做的。” 宋廷又道:“对了,奶粉的事,朕要准备的东西,都好了么?” “放心,已经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说着,陆炎难得露出个不解的表情,“皇上此举可是有什么意义?” 宋廷漫不经心的说:“比起你们这争权夺位的事情,百姓们怕是更关心自己能不能吃饱穿暖,发家致富,生下的孩子有没有一口好奶可喝...” 陆炎微微拧眉。 宋廷无声一笑,心道:等我赚到第一桶金,我就...那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么么么哒~ 第57章 开业不可挡 不知是否那日陆炎的话对闻擎打击太大,自那日后,除上朝外,闻擎便没再找过宋廷了,即便是在朝上,作为武将,对于政事,他也极少开口,瞧着丝毫没有僭越之处。宋廷也由此松一口气,全当那日的事没发生过,不管闻擎和原主儿时关系如何,如今都已时过境迁了。 宋廷不知道陆炎对闻擎的安排如何,但他既然召闻擎回来,自有他的考量,引蛇出洞也好,敲打压制也罢,那就都是陆炎这个男主的事情了,自己还是继续做一条咸鱼比较好。 而宋廷的咸鱼也做的非常好,朝政之事不管,反而带着袁几何一起搞他的奶粉,两个人有时候待在一起能从早待到晚,如果不是陆炎亲自去请,宋廷巴不得住在袁几何的偏殿了。 “该回去歇息了。”陆炎批完奏折才又发现,夜已深沉,宋廷竟还没有回来,只好又来请了。 “没几天就要开张了,我再看看。”宋廷没看陆炎,只专心核对着奶粉成分,一眼不眨。 陆炎知道对宋廷“说教”无效,只好行动上阵,上前两步直接将宋廷打横抱了起来。 宋廷这才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挽住陆炎的脖子,急急的说:“陆炎,放我下来。” 陆炎瞪了他一眼,丝毫不退让,“你该睡觉了!” “嘿,我说你...” “若不睡,这张便开不成。”陆炎使出杀手锏。 想到除了产品制作外,其他必需品都是陆炎置办的,宋廷妥协道:“睡,我现在就睡,我搂着你睡!” 宋廷原本只是装个乖,也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陆炎却道:“好,用力搂。” 宋廷听后,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嚷嚷:每晚都是你搂着我,我肌肤跟你肌肤的距离怕是不足一寸! 回了长极殿,陆炎亲自给宋廷沐浴,原本一开始宋廷是不愿意的,这洗个澡还要人服侍他就觉得够奇怪了,奈何人皇宫就是这规矩,他勉强接受了太监给他脱衣服,然后自己洗。 可自从陆炎住进来之后,不知道怎么开始的,他的衣服不再由太监脱,而是由陆炎脱了,洗澡也不再由自己洗,而是陆炎洗了。 最要命的是,陆炎帮他洗澡,他竟觉得十分舒服!身体每一次都会被他一双强劲有力的手用合适的力道进行按摩,别提多畅快。 被陆炎洗香香后,趁着给他穿寝衣的空荡,宋廷忽然想到一句话:身体比内心诚实。 这话从脑子里蹦出来后,宋廷自己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脚猛地往下踩了一脚。 陆炎给他扣扣子的手顿住,从浴室氤氲之气中抬眸看着他,“皇上不想系扣子?” “啊?”宋廷不解,垂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刚一跺脚,踩在了陆炎的脚上。 他忙不迭的收回脚,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抱歉。” 陆炎没说什么,给他把扣子扣上后,再次抱起他往寝殿走去,边走边道:“皇上不必对本王这般客气。” “喔。” “皇上和本王已有了孩子,所以我们的关系自然亲密一些。” 宋廷挽着他的脖子,随口反问,“为什么?” “嗯? 宋廷道:“为什么有了孩子就当亲密些? 陆炎被这话问住了,看了眼宋廷,顿时不再提这个话题。 宋廷抿了下唇,他还想说:不该是因为两个人关系到位了才该亲密些才对吗? 可当陆炎把他放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时,宋廷忽然又在想:他和陆炎都这样了,也算是亲密了吧,至少□□算,可□□算了,那心也该算吗? 宋廷迷茫了,陆炎对自己忽然这般好自然是因为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孩子,那自己只有等死的份儿。可陆炎有时候对自己又好像过于好了... 宋廷想不明白,叹了口气。 “不必叹气,本王不会强迫皇上什么,只要皇上安好,平安生下孩子即可,其余的都不重要。” 宋廷的那口气并没有叹出来,但陆炎就跟会读心术似的猜到了。 瞧了眼躺在一旁的陆炎,宋廷想,既然陆炎不在意,那就没什么好介意的了。 于是,宋廷爽爽快快的应了声:“好!” 陆炎偏头看他,却见宋廷已经闭上了眼睛。 ****** 次日早朝,宋廷终于当众宣布开办奶粉铺子一事。 对于此事,朝臣们早有耳闻,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东西,最紧要的是,这还是这位时而废材时而又不废材的小皇帝发明出来的东西,以至于宋廷宣布之后,质疑之声便接二连三的袭来。 对于朝臣们的质疑,宋廷自然也无措,但陆炎跟他说过,但凡推新政,弄改革,都会经历这么一个过程,这种时候只有“一意孤行”“放手一搏”方能成事。 宋廷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陆炎,对上陆炎赞许的眼神,这才放心大胆的和朝臣们“开撕”。 “皇上,这奶粉安不安全,适不适合饮用,是个大问题啊。” “朕已多方面尝试,更有太医全程把控,朕能担保质量没有任何问题。”宋廷斩钉截铁的说。 陆炎坐在一旁,并未插话,他只瞧着宋廷坐在那宽大的龙椅上,小小的身子里却蕴含着庞大的力量,看他和朝臣们争论不休那着急却又坚定的样子,陆炎在心里微微一笑。 “好了,既然皇上圣旨以下,那便照皇上旨意去做。”陆炎淡淡的出声,打断了一片混乱的朝堂。 “王爷!” “工部负责把铺子建好,设计图本王前几日给你了。”陆炎不理众人,靠在椅背上,气定神闲的吩咐。 工部尚书听后,立刻站了出来,“臣遵旨。” “户部那边记得及时拨出必要款项。” 户部尚书站出来,却有些犹豫,“皇上,王爷,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投放出去...” “朝廷的产业自会给朝廷挣钱。”陆炎说这话时,语气已有些不喜,听的人只觉得自己不该让摄政王多费唇舌解释才是。 “是,臣遵旨。”户部尚书立刻应了下来。 一应细节均被陆炎安排妥当,这让众臣忽的有一种,方才和皇上在大殿争论,不过是摄政王教授皇上为君之道的一种手段罢了,自己只是个教学用品的感觉。 下朝后,宋廷欢喜的不行,第一次拉着陆炎说东说西,“我跟你说,这一定是最伟大的发明,将来会流芳百世!” 陆炎看着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会心一笑,“自然。” 然而,开业的那天,陆炎却没能陪着宋廷一起,原本是要陪他去的,只是徐流溢前来禀报,傅长雪的病似乎严重了一些。 宋廷真的很疑惑,傅长雪到底得的什么病,可陆炎却没有要说的意思。 至此,他只好先让陆炎先去看傅长雪,到时再来找他。 陆炎思索了一会儿,只好如此。 虽没有陆炎在,但不管如何,宋廷的奶粉铺子总算是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最好找的位置火热开张了! “宋公子,这个这样拿出来真的好吗?”袁几何瞧着宋廷让画师给他画的画像,皱着一张娃娃脸,有些担忧的说。 宋廷穿着身碧色袍子,瞧着十分鲜亮有活力,听见袁几何叫他,几步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画报,郑重道:“很好呀,虽然比不上印刷的,但画师能画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不错了。” 袁几何的脸还是皱着的,他从前倒也不是没有见过画报,可一般都是在通缉令啊,告示啊之类的东西上瞧见的,简而言之,上画报的还张贴出去的,都是罪人。 瞧着画报里的内容不仅有自己还有孩子,最紧要的是还要那白花花的奶粉,袁几何就觉得自己这“犯罪”画报也过于丰富了。 “可是这样人家不会觉得是在通缉犯人吗?”袁几何眼巴巴的看着宋廷。 宋廷“嗐”了一声,“怎么会,谁会这么想啊。” 袁几何就觉得很多人都会这么想,但宋廷已经命人张贴在了铺子外头。 不止如此,大门台阶之下还有两个巨幅版,弄成了两个支架各挂在铺子两边,跟招帆似得特别扎眼。并且门口还摆满了花篮,篮子里的花全是御花园新鲜采摘的花,并且还是陆炎亲手摘的。 如此特别的阵仗,几乎所有人都是见所未见闻所闻,一大早便蜂拥而来。 但能吸引到如此多的人群倒不是因为这特别的开业摆设,而是前几日宋廷便在朝堂上颁布了关于朝廷要开奶粉铺子的圣旨,一时间,关于“奶粉”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便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知道这东西能代替母乳,许多身怀云纹,家境贫寒的男子更是十分关心,早早的便侯了过来。 宋廷看人都差不多了,这才对袁几何还有小七说:“行了,都准备好了吧?” 小七道:“回皇上,摄政王在周围都安插好了人,非常安全,放心吧。”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温开水和奶粉还有奶瓶。” 袁几何应道:“都准备好了。” 宋廷一一检查了一遍,开心的说:“行了,都差不多了,走吧。” 袁几何与小七都“哎”了一声,跟着宋廷走了出去。 然而才到门口,一个英俊倜傥的青年便蹿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来晚了,非常抱歉~~ 第58章 包装很重要 “小廷!”数日未有单独在宋廷面前露脸的闻擎,此刻已堆着笑闪了过来。 看到他出现,宋廷微微讶异,真想偏头问小七,说好的都把守好的呢?这人怎么溜进来的? “呵呵...安怀将军,你怎么来了?”宋廷象征性的寒暄了一句。 闻擎四下一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煞有介事的说:“小廷,在外面不要这样叫,叫我名字就好。” 宋廷叫陆炎的名字倒是叫的顺口,闻擎的倒一时叫不出来。 闻擎也没有纠结名字的事情,只说:“那日听你颁圣旨说要干这样的大事,我就打定了主意要来帮你了,那些朝臣都等着看你笑话,但你别担心,有我在,保准把你这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的。” “这个其实不用,陆炎已经安排好了,而且我这里人手也够了,安怀将军关好自己的事就行。”宋廷出口拒绝。 闻擎却径直拿过他手上的东西,催促道:“别啰嗦了,大家都等着了,走吧。” 宋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闻擎拉着冲到了摆放在大门口的展示桌前,桌子外面围满了人。 “诶诶诶,那是皇上吗,是皇上吗?”不少人指着宋廷问道。 “不知道,应该不是吧,虽说是朝廷的产业,但皇上也不可能亲自来卖东西啊,民间的商家都还知道请个掌柜的,别说皇家了。” “那那个人是谁,站在那掌柜的旁边的,长得不错但脸上有条疤痕那个。” “嘿,那是安怀将军闻擎,那日他奉诏回宫,骑在马背上,我瞧见过,神气的很呐。”一人应道,紧接着更多人唧唧咋咋的议论起来。 “那不对啊,皇家的铺子开张,怎么摄政王没来,反而安怀将军来了?” “倒也是啊,不过这开奶粉铺子的主意是皇上提的,奶粉也是皇上发明的吃食,一切都是皇上做主,跟摄政王怕是没什么关系吧。” 大家议论着,越说越有些好奇了,“最近不是都在传摄政王和皇上的关系有所缓和么?更何况,没有摄政王允许,皇上哪里能做这样的事。” “那谁知道啊,都是传言,又没有人亲眼瞧见,就算瞧见了什么,这朝堂的事啊,波云诡谲,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这么说起来,安怀将军来帮皇上的铺子开业,那岂不是和皇上关系还好些?” “这也难说,都有这可能。” “可是,安怀将军可是闻家的人,这闻太师不是皇上下令斩的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的十分热烈。 先前那人又道:“你不知道,据说安怀将军和皇上,是自幼的相知,而且闻家十几年前的事你没听说过吗?安怀将军父母的死和闻太师脱不了干系;这皇上赐死闻太师,安怀将军说不定感激他的很呐。” “是吗,那这皇上到底是和安怀将军亲近些,还是和摄政王亲近些啊?” “这个嘛,不好说。” “......” 宋廷听不清大家吵吵闹闹的都在议论些什么,只走过来站在桌前,清了清嗓子后方道:“诸位,这就是皇上亲自制作,亲自验证的奶粉,有了它,就算男子没有奶也能喂给孩子,女子奶水不足,也能用此代替,就连乳母喝了,产出的奶水也更醇厚。” “这怎么用,怎么喝啊?这么干,小孩子怕是会噎着吧。”人群里不少人发出质疑之声。 宋廷早做好了准备,“大家不要急,我亲自给大家演示一下。” 说着,宋廷把温开水还有用小葫芦为瓶身,一小节羊肠制作而成的奶瓶都拿了出来,亲自演示怎么冲奶粉。 为了让大家看出清楚,宋廷先用一个碗把奶粉冲好,然后才倒进了葫芦之中。 “这样,直接给孩子吮吸就行。”说着,宋廷还用手扒拉了一下小葫芦嘴上形状凸起的奶嘴。 然而,这话落后,原本嘈杂的人群却顷刻间安静下来,全都盯着宋廷手上的东西,一言不发。 原本以为会得到一片喝彩的宋廷,没想到现场会如此安静,倒让他一时有些懵:怎么了这都是? “宋公子。”袁几何盯着宋廷手上的葫芦,小声的说:“先前没跟我说有这个这个...” 瞧袁几何指着葫芦嘴上乳白色的凸起,宋廷道:“奶嘴。” 袁几何点点头,一脸纠结的说:“这东西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怕是不好。” “为什么不好?”宋廷纳闷儿。 还不等袁几何开口,像是被冻住的人群顷刻间又活络了过来,立刻有人对宋廷手里的奶嘴指责道:“这东西形如...形如人的□□,这,这大庭广众的拿着这玩意儿喂孩子,成何体统啊!” 宋廷:“......” “这哪里像了!”宋廷压着声音说。 袁几何在一旁道:“宋公子,真的像,尤其手感也像。”说着,袁几何还伸出手在那奶嘴上捏了一把,弹性似乎跟他捏司马秦时差别不大。 只不过袁几何这么一捏,又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这不行,绝对不行,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他日后也要用这个东西大庭广众下的喂养自己的孩子么?” “诸位,皇上他肯定会这么喂养他的孩子,更何况,这挺好的,而且不如此,孩子如何喝的下奶粉?”宋廷做好了会出篓子的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这篓子没出在产品上,反而出在了产品包装上。 大家还是不依不饶,对“奶嘴”这个东西十分的抗拒,就连对奶粉的热情都要随之而下了,可见产品包装的重要性。 “行了,都吵什么呀!”闻擎负手喝了一声,内力雄厚,声音震的颇远,将当场嚷嚷的人群都给喝安静了。 “小廷,你这样不行,这东西是你、是咱们朝廷对这些人的恩赏,他们这态度实在是太不敬了,而你也太善良了,对付百姓,只需下令、威吓、铁血便行。” 闻擎压着声音对宋廷说。 宋廷对他的说法表示不敢苟同。 闻擎已接着开口道:“你们搞清楚,这是皇上下令恩赏的东西,容不得你们指指点点!” 闻擎一番话说完,众人小声议论起来,“话不能这么说,这毕竟是有伤风化的东西...” “谁再敢胡言,本将...” “诸位!”宋廷打断闻擎的话,笑着道:“这乳母喂奶是在屋子里喂,自然这奶瓶也是拿到屋子里喂了,实在不行,诸位也可自个儿用勺子盛着喂便是。所以,这根本不是问题,难道诸位请乳母,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喂奶不成?外在的东西别太在意,有实质作用才是真,皇上和摄政王为此物费尽心思,难道诸位不想知道他们两人合力之下做的事,效果如何吗?” 宋廷这话说完,果不其然,原本反驳的声音顷刻间小了下去。别的不说,众人对陆炎和宋廷共同制作的东西,确实是存着极大的好奇心,这两个人不管从深粉色还是关系上,所做任何事,都足以让人遐想连篇。 只闻擎对这话很是不喜,却也只能暂时压着心里的不爽。 这小插曲一过,之后便十分顺利,有孩子的抱孩子来亲自尝试,有的仔细学习怎么冲奶粉,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倒也教的快,并且这东西本来就不难。 而最让人惊喜的是,宋廷定的价格也并不高,就买一份桂花糕的钱便有茶盒般大小的一盒,而冲泡一次奶粉只需要两勺至三勺子。总的来说,分量不多,但价格却能让许多人接受,即便是贫寒家境,用几捆柴也能换了。 “小廷,你这个真的赚钱么?”闻擎看宋廷收那些“小钱”收的那样开心,不解的问。 “安怀将军有所不知,这可是国有产业,除了朝廷外,民间不许贩卖,这价格当然不能高了,但它不高,却不代表收益不高啊。” “为什么?”闻擎不解。 宋廷看着他,“难道你每天吃的盐很贵?” 闻擎瞬间明白了,看宋廷的表情更加不同了,一边与他一起收钱忙活,一边喜滋滋的说:“小廷,你真跟小时候不一样了,我真高兴。”宋廷现在忙的热火朝天,没工夫跟闻擎说这些,只催促道:“给人找钱,你别找多了。” 闻擎“哈哈”笑着,“放心,我钱怎么会找错。” 宋廷瞧着他多拿了一个铜板出去,抓住他的手道:“多了一文钱!” 闻擎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开心不已的说:“能被你握一下手,我宁愿多给他十文钱。”说着,闻擎当真多找了人十文钱。 宋廷瞧着,满头黑线,他果真与这个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陆炎从傅长雪的住处赶回来,想要来看看宋廷,恰巧看见他与闻擎一起和谐忙碌的身影。 “王爷?”徐流溢见陆炎忽然停下来,疑惑的开口。 陆炎看着长桌后两个人的动作,面上露出愠怒之色,“闻擎昨儿去见过太后了吧?” “是,属下让人看着,以闻擎和闻家的关系,就算见了也并未有什么不妥。” 陆炎脸色愈发难看,“是么?可现在不就是不妥之处么?” 徐流溢不解,陆炎却已往前行去。 他穿着一身紫色锦袍,头戴明珠冠帽,脚踩鹿皮靴,就这样挤进了人群中,那神情和姿势,让周围人都不由得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徐流溢瞧着,总有一种他家王爷要在此砍人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奶粉和奶瓶什么的只为剧情服务,别太深究喔,晚安~么么哒! 第59章 歧义有多大 宋廷忙的热火朝天,看兜里的银钱越来越多,整个人都欢喜雀跃起来。他跟陆炎说好了的,到时候这些钱都要分他一成的,等把这个事业做大做广,那就算一成也能分到不少钱,对自己和孩子以后的生活十分有保障啊! 这么想着,宋廷已经高兴的笑出声了。闻擎见他笑的花枝乱颤,一脸满足的说:“小廷,想不到和我在一起,会让你这么开心。” 宋廷忙着打包奶粉,周围人群又嘈杂,他压根没有听清闻擎在说什么,只胡乱的应了声“开心开心。” 闻擎听着,收钱的手移到了宋廷的脑袋上,轻轻的揉着。 宋廷正全神贯注的做生意,对这小动作全然不觉。闻擎亦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觉得揉脑袋是个十分有意思的动作,故而揉的愈发温柔起来 只是还没有揉多久,却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陆炎一出现,周遭所有人都屏气凝息起来,怔怔的看着他。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宋廷非常疑惑,且也感觉到自己面前笼罩起了一片阴影... 拿着奶瓶抬起头,果不其然,宋廷恰好看到陆炎将闻擎的手从他头上拿下来! “哟,见过摄政王。”闻擎的命脉被陆炎握着,但他却毫无感觉一般,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跟陆炎打招呼。 “安怀将军好兴致。”陆炎手势未变,目光冷厉。 “皇上造福百姓,末将当然要来支持了。”说着,闻擎还对一旁的宋廷抛了个媚眼。 宋廷瞧着,直起鸡皮疙瘩,看陆炎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变差,吓得他赶紧欢快的嚷道:“陆炎,你来了,快过来。” 陆炎见宋廷在大庭广众之下唤他的名字,神色柔和了一些。 “那少年叫摄政王的名讳,他多大胆子啊。” 果不其然,宋廷这一叫,引得周围人群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那是皇上,那一定是皇上,不是皇上,怎么摄政王和安怀将军都来了。” “对,我瞧着也像,那就是皇上。”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皇上,谁敢叫摄政王的名字。” “为什么皇上就能叫摄政王的名字了?”人群中有人不解。 “皇上在摄政王之上,当然了!” “可皇上还是被摄政王推上位的呢。” 大家小声的唧唧咋咋的说着,更有人道:“我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差,听说皇上和摄政王经常搂搂抱抱的,不知道是和缘故呢...” “啥,这么劲爆么?” “可不是吗...” “.....” 宋廷瞧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虽然具体的他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但肯定是在说他和陆炎就对了,而且他听不清楚,但陆炎肯定能听清楚!万一说的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惹得陆炎当场发怒,那自己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如此想着,宋廷赶紧伸手一把抓住陆炎拽着闻擎的手,好声好气的说:“你过来,你挡着人家买东西了。” 陆炎看了眼自己被宋廷拉着的手,这才松开了闻擎,顺势绕到长桌后去,与宋廷并排而立。 宋廷松一口气,准备继续做生意,却忽然发现还是有些不对劲。他抬头看去,只见面前的人群没有再盯着他手上的奶粉,反而是盯着他和他左右两个男人! 是了,他现在正站在陆炎和闻擎两人中间。 气氛忽然有一点奇怪,宋廷正准备说什么,但右边的闻擎却突然跟吃了兴奋剂一样,一把揽住宋廷的肩头,兴高采烈地说:“这是本将军和皇上共同研制的,代表着本将军和皇上的情谊,都看过来买过来!” 宋廷“啊”了一声,想要去推闻擎,但人群里已有一人冲过来,一脸八卦的问:“这东西便利有云纹的男子,安怀将军和皇上共同研制此物,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宋廷眨巴了下眼,这人的八卦可真是有够挑事的! “哈哈哈哈,你这话问的...” 闻擎话还没说完,宋廷就被陆炎一把拽了过来,一踉跄撞进他怀里。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宋廷眼巴巴的看着陆炎,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的腰正被陆炎用单手环抱着,怎么也挣不开。既然挣不开,他也索性不挣扎了,只道:“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你要做什么回去做好不好?” 宋廷的原意是,如果陆炎要对付闻擎,那就回去对付,而不是在这个时候对付,时机不对。 只是,他这话说的时机也不甚对,听在人耳里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您以为我想做什么?”陆炎看着身后气结的闻擎,对宋廷挑了下眉。 宋廷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陆炎想对付闻擎,只好道:“你想做什么,我怎么知道,向来都是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 陆炎的嘴角渐渐呈上扬的弧度,揽着宋廷的腰,轻声道:“没有您的允许,我又哪里是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的?” 宋廷摆摆手,这么大个帽子他可不敢随便戴,“我允不允许,你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站的离长桌近的人,几乎能听清宋廷和陆炎的所有对话,这一听可就了不得了。 闻擎瞧着,忙又给刚才那个八卦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收到眼色,又要上去继续吐出一句关于宋廷和闻擎了不得的话语来。只是他正准备开口,却被早看穿的袁几何冲过来,一把推开他,嚷道:“我看见了啊,有人对你使眼色,我告诉你,你别想破坏宋公子和宋夫人,他们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哈?”众人的这口冷气,这下才是完完全全的倒抽了出来。 袁几何看了眼宋廷和陆炎,见陆炎没有阻止的意思,又听刚才宋廷自己也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便立刻道:“宋公子和宋夫人已经有了夫夫之实,而且这奶粉是宋公子和宋夫人合力制作而成的,旁人别想邀功,至于为什么制作这个东西,那肯定是因为...” “几何,你闭嘴。”宋廷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张口阻止,但奈何袁几何已经说了一大半了,幸好最后一句没有说出来。 袁几何收到宋廷的命令,无辜的看着他,“宋公子,你刚才都承认了,别害羞了,幸福都是靠自己把握的。” “我刚才承认什么了?”宋廷十分疑惑。 袁几何和所有人都看着他。 宋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那些话,歧义有多大! “不是,不是那样,不是,这个...”宋廷推开陆炎,寻找措辞想要解释,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胡说八道什么!”闻擎瞪了眼袁几何,又对宋廷道:“皇上,末将送您回宫,今日这事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让世人以为您和他已化干戈为玉帛,日后他就能更好的对您...” 后面的话闻擎没有说出来,但在场众人却都能听懂了。 宋廷瞧着自己被闻擎拽起来的右手,又看了眼一度沸腾的场面,实在是觉的这发展方向有点不太对。 我是来做生意的啊! “你松开!”宋廷有些怒了,这被打乱了计划的感觉实在是非常不美好。 闻擎松开手,瞧着面色不豫的宋廷,赶忙哄道:“小廷,你听我说,我能当着所有人发誓,我是真心待你,真心护你,真心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像某些人对你另有所图...” 然而闻擎话还没说完,宋廷已经被陆炎一把抱起,跃起轻功从人群之上飞跃而去。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皇上和摄政王比翼双飞了啊! 袁几何瞧着,咧嘴笑了起来,还对臭着脸的闻擎“哼”了一声。 闻擎双拳紧握,恨不得立刻给陆炎一刀! 看着周遭光速掠过的景物,宋廷呆呆的靠在陆炎怀里,整个人还处在莫名的状态中,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到了另一条热闹的长街一隅。 “放我下来,陆炎你放我下来。”宋廷踢踏着腿,双手抓着陆炎的衣领嚷道。 陆炎这才停了下来,将人放下。 双脚才落地,宋廷便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对陆炎喝道:“你这是干什么呀!” 陆炎神色淡漠,沉默了半晌才道:“成何体统。” “什么?” 陆炎这才盯着他,“在市井之处,和闻擎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宋廷眨巴了下眼。 陆炎又道:“被人误解你和闻擎有什么过往,成何体统?” 宋廷再次眨巴了下眼。 陆炎继续道:“被人误解为三角之恋,又成何体统?更何况,您明知闻擎身份特殊,他接近您定有深意,您还和他拉拉扯扯,为何不避嫌?”” 宋廷这次连着眨巴了好几下眼才明白过来陆炎话里的意思,顿时挽起袖子不服气的冲他道:“你的意思是嫌朕丢皇室丢大禹的脸了?” 陆炎未语。 宋廷气结,“你自己放不下身份做生意,闻擎来打个下手,你不挑事,又哪里有之后的事情?” 陆炎语气重了几分,“您是一国之君,有些事情尝个新鲜就好,难不成你要成日守着那铺子不成?” “守着就守着,我乐意,那就是我的产业,我就要靠那个钱养活我自己还有孩子。”宋廷丝毫不退让的吼回去,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都敢对陆炎大小声了。 陆炎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一口气吸了又吐,吐了又吸,就担心自己在气头上,说出的话语气重了,伤到了宋廷,那就不好了。 “回宫吧,铺子的事情,本王命人看顾着,日后您坐享其成便是。” 说着,陆炎去拉宋廷的手,宋廷却不为所动,“我才不要坐享其成,我要拿了钱走人。” 陆炎眉头一拧,“您说什么?” 宋廷再也憋不住,爆发似的嚷道:“我说我受够了,我要拿到钱,然后离开皇宫,离开你,自己去过逍遥日子,日后你爱上谁上谁,爱杀谁杀谁,爱当皇帝爱当摄政王都跟我没关系。” 瞧着双颊鼓的像河豚似得宋廷,陆炎脸色沉了下来,“不要以为,您怀着本王的孩子,本王就不会对您做什么...” 宋廷哼了一声,“真面目露出来了是吧,我早就猜到了,你要是想当皇帝,你直说,我可以配合你下个退位诏书,只要你别管我!” “啪!” “哎哟。”宋廷双手捂住屁股,惊愕的瞪着陆炎,这家伙,竟然...竟然打他!而且还挺重,把他屁股都打疼了! 陆炎看着自己的手,面上露出一丝后悔和心疼之色,弥补般的说:“抱歉,因为您说的话实在太欠揍,我一时没忍住。” 宋廷抬手制止他的话,“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再见!” 话落,宋廷转身就走。 陆炎拉住他,四下看了一眼,眉宇间聚拢戾气,“别闹了,这是大街,您是九五之尊!” 宋廷真觉得自己要爆炸了,又是云纹,又是怀孕,又是九五之尊的... “关老子屁事,别理我,我受够你了!”宋廷推开陆炎。 “皇上!”陆炎仍然拽住他。 “别叫我皇上,我不是你的皇上,你家皇上估计现在跟我灵魂互换,当大明星过逍遥日子去了。我实话跟你说,大明星虽然也不那么自由,但是钱多,能追梦,比当你这皇上强多了。” 陆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压着声音沉声喝道:“您要是再乱来,本王真的不客气了,回宫!” 宋廷气大了,看吧看吧,这才是摄政王的人设,稍微不顺着他,只有玩儿完的份。 反正都这样了,豁出去了! “说我不成体统的可是你,既然我都是不成体统的皇帝了,回去做什么,给你丢人现眼么!”说到这儿的时候,宋廷的双眼蓦地红了,有些委屈。 “不跟着本王,您能做什么?”陆炎情急之下说道,在他眼里,宋廷还是个根基□□的孩子,又没有一个一技之长,这要是一个人出去不饿死才怪。 然而宋廷听了这话,气的跳脚,不管不顾的抓着陆炎的手背咬了下去,迫使陆炎的手松开了他的手臂。 “没有你,我什么都能做,再见!”宋廷一把推开陆炎,并道:“抢劫了抢劫了!” 这一嚷嚷,便有人上来将陆炎团团围住。 宋廷转身迈开步子奔跑而去,极快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廷廷!”陆炎疾呼一声,想要追赶上去,但这条街实在太繁华拥挤,他又被人群堵着,不过眨眼之间,便看不到宋廷的身影了。 陆炎想要施展轻功都施展不开,蓦地十分后悔不该与宋廷争吵,该处处让着他才是。 只是一想到他和闻擎那般和谐的相处,想到闻擎抚摸他的头他都没有躲开,心里便十分窝火。 而且,关于他和闻擎幼时相识之事,他也从未跟自己透露过,早前还一副不认识的模样。是真记不得了,还是另有缘故? 陆炎想不通,事实上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意这种鸡毛蒜皮之事。 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小肚鸡肠”之人了? 虽这么想着,但陆炎脚下未停,极力的在人群中搜索宋廷。 宋廷憋着火直往前走,走累了瞧见对街有一家酒肆,便想进去找杯水喝,只是要去那家酒肆,得从一个巷子穿过去。 宋廷正绕进巷子里,想要几步走过去,只是还没有走几步,便被一手持长镰刀的青年拦住去路。 “你是谁?”宋廷惊讶的看着拦住他的青年。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哒,么么么哒,爱乃们~ 第60章 真望眼欲穿 俗话说的好,开张要看黄历,出门也要看黄历,得大吉大利才适合开张,才适合出门。可恰巧宋廷没有这方面的信仰,开张是随便挑了一个日子不说,出门溜达就更是连日子都没挑。 面前这个少年,长相俊雅,左不过十□□岁,虽然单看脸,宋廷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可是看到他手上的兵器,一把长长的镰刀,一些不是那么美好的回忆就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呵呵...”那少年响起清脆的笑声,声音跟铃铛似得,但大白天的听起来仿佛没有那天晚上听起来那么渗人了,“不过就是没有蒙脸了而已,皇上就不记得我了?我还扒过你裤子呢。” 宋廷这下完全确认了是谁了,这不就是那天晚上差点要了他和林瑞性命的,他的那位皇叔的手下么!他怎么在这儿! 宋廷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眼角余光瞥了下周围,琢磨着这青天白日的逃跑机会,靠自己的话会不会比那天晚上顺利一些? 那天晚上是因为陆炎找到了自己,自己才幸免于难,可现在自己才把陆炎甩掉,而且只要是个要面子的,也不会被自己那么骂了之后还追上来的吧? 宋廷心里呜呼哀哉,面上神情却十分镇定,“记得,当然记得,只是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毫不吝啬的道:“慕连理。” 宋廷觉的这名字有些耳熟,不对,是眼熟,好像书里提过几笔,只是一时半刻想不起来了,只好忙道:“慕连理?幸会幸会,那夜你蒙着脸,我权当是个怪大叔,今儿一瞧,还是个美男子呢,与名字很配喔。” 慕连理听宋廷夸他是“美男子”,眼睛一亮,抬起左手翘着兰花指抚下自己的下巴,用询问的语气道:“当真,我真的美?” 宋廷不假思索道:“自然,很美。” “比陆炎美?”慕连理又问。 宋廷面上保持着微笑,内心却已把慕连理从头到脚骂了无数遍,见过跟陆炎比权利比势力,还没有见过跟他比美的。 艹,陆炎是宇宙第一俊美,第一帅好吗,只有傅长雪能跟他比肩,你还差得远呢! “不分伯仲。” 慕连理表情顷刻间就有些不大好,用自己左手手背来回抚摸了下自己的双颊,忽然黑下脸对宋廷道:“你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才觉的陆炎俊美,他哪里能和我比?” 宋廷无语了,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这得怪你啊。”宋廷清了清嗓子,一脸可惜的说。 “怪我?”慕连理不解,“怎么怪我了?” 宋廷感叹道:“我一来京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陆炎,他那么伟岸,身姿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又与我日夜相对,我看他看习惯了,自然觉的他是最美的。” “你的意思是,看我没有看习惯,所以觉的我没有陆炎美?”慕连理扛着一把杀气腾腾的镰刀,但问的语气却又十分真挚。 宋廷笑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而且啊,两个人到底谁更好看,要站在一起才能比出高低。” 慕连理若有所思,好像觉的这话挺对。 “所以,你和陆炎站在一起让人比较比较,就能比较出个高低了。”宋廷笑眯眯的说。 慕连理思索着,“那天晚上人倒是多,可惜我蒙着脸没让人瞧见。” “是啊,所以你为什么要蒙着脸呢?” “因为杀人好像都得蒙着脸。” “那今儿为什么不蒙呢?”宋廷问着,人已经退到巷子口了。 慕连理有些纠结的说:“因为今儿白天日头大,蒙着脸不舒服。” 宋廷觉的这理由也是够够的了,不过不管理由是啥,趁他发呆的时候,赶紧脱身才是要紧的,幸好这大街上人多。 然而,眼看还差两步宋廷就要退出巷子了,慕连理却反应了过来,脚下步伐一动,像是瞬移一般,眨眼之间便站在了宋廷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你想跑?我可是来杀你的,我要杀不了你,我主子就不会放过我。” 宋廷从没见过一个杀手有慕连理这样直白,故而觉的自己也该直白一些,“可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肯定得想尽办法不让你杀啊。” 慕连理不解,“你难道还不知自己怀了陆炎的孩子吗?” 宋廷“啊”了一声,“托你的福,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既如此,你不该等我来杀你,你自己也该自尽才是啊。”慕连理又“呵呵”的笑了起来,看宋廷像在看一个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的傻子似得。 “这个,虽然男人怀孕这事儿我不太能接受,但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我懂,所以也没必要怀个孕就想去死吧?更何况陆炎基因还不错。” 慕连理听宋廷这么说,又笑了起来,笑声仍如铃铛般清脆,“你难道要看到你生下的孩子,也被人拿去当血奴养着么?要是这样,还不如流了他们呢,虽然流了他们你也会搭上性命,但总比看到他们将来受苦好啊。” 宋廷见他如此“真心实意”的跟自己说话,不由得也“真心实意”起来,“看来你主子很关心我嘛,那你主子究竟是谁呢?” 原本没打算听到实话,但慕连理却毫无悬念的道:“你的皇叔,四王爷。” 宋廷:“......” 是否因为自己实在太弱了,所以这些人都不屑与自己玩儿权谋,这么直白的就说出来了。 “果然是,这么说,皇叔是不想让我这皇位坐下去了。” “那倒不是,主子说了,如果你乖乖的当好你的傀儡,等他除掉陆炎,独揽大权后,你依然是皇帝,可哪知你这么不检点,为了攀附陆炎,竟然愿意委身于他,还和他珠胎暗结。” 宋廷越听这话越不是滋味儿,也不顾逃命了,抬手就势揪住慕连理的衣领,嚷道:“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和陆炎可不是珠胎暗结!” “呵呵...事实摆在眼前,不是珠胎暗结难道还是情投意合?” “就是情投意合咋地?”宋廷嚷道:“你回去告诉皇叔,陆炎是天命所归的天子,这大禹迟早是他的天下,别妄想跟他斗!” 慕连理瞧着发这样大火的宋廷,顿觉有趣,“主子说你是一个贪生怕死,一无是处,在藩地还尽干荒唐事的人,现在看起来,你好像跟主子说的不太一样。” 宋廷正要接话,慕连理又道:“不过也有可能是装的。” “你那晚杀不了我,今儿自然也杀不了我。”宋廷忽然斩钉截铁的道。 慕连理看他如此笃定,把镰刀从左肩取下来抗在右肩上,笑呵呵的问:“为什么呀?你手无缚鸡之力,又身怀六甲,我要杀你,可比捏死一只蚂蚁容易。” “可你对我有兴趣啊,所以你不想杀我,你要是真的想杀我,你那天晚上就动手了。你见过哪个刺客刺杀人,还跟人说那么多话的吗?”宋廷循循善诱的说。 慕连理顿了一下。 宋廷笑着道:“所以小哥哥,你今儿肯定不会杀我,不管因为什么原因。” 慕连理看着宋廷,只觉得他这个人愈发有趣,“这是我的兴趣,杀人就只杀人,那我不就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武器?那多不好,所以我杀人之前都喜欢跟人聊聊天,不过那些人倒也不跟我聊,每一个见到我都跪在地上对我求爹爹告奶奶的,就你没有,还夸我长得美,还叫我小哥哥。” 宋廷额角挂着三条黑线,他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杀手,还别说,连他都觉得慕连理有趣了。 “你不想当杀人工具,那当杀手做什么?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慕连理抬起兰花指捋了下自己额间的头发,“当和尚不能吃荤,我不喜欢。” 宋廷:“......” “所以你今儿还杀我么?不杀的话,就放我走吧,我正准备浪迹天涯。”宋廷顺口胡诌。 慕连理却双眸一亮,彻底来了兴趣,“浪迹天涯?怎么你也觉得怀着陆炎的孩子是一种耻辱了么?” “不是,不觉得。” 慕连理表情立刻就要沉下来,宋廷却又道:“我是想呼吸下自由的空气,不想当皇帝了...” “可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宋廷冲他挑了下眉,“刚才我以为你要杀我,那在死之前,自然要硬气一把;现在我已知道你不会杀我了,那自然要说真话了。” 慕连理被他绕了进去,“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啊,你不必杀我,等我走了,你主子爱干什么干什么。”说着,宋廷握住慕连理握着他衣领的手,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领上取下来,紧接着一步步的往后退。 幸好,这一次慕连理没有再冲上来拽住他,宋廷顺利的走到了人群之中。 他正松一口气,准备回去找陆炎,然而胳膊却忽然被人十分“友好”的挽住了! “我现在不杀你,因为你有趣;可我接到的命令是杀你,我要是不杀你,我就交不到差,不过你有趣,我可以陪你玩儿几天再杀你。” 宋廷险些被慕连理这绕口令般的话给说晕了,好半天才捋清了思路,顿时欲哭无泪。 他不过是想忽悠忽悠他,趁机保命,可哪想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到了这种地步。 “呵呵,你打算怎么陪我玩儿?”宋廷干干的问道,想到今天是自己奶粉铺子开业的大好日子,而自己却变成这样,就十分后悔,早知道如此,他绝对不跟陆炎吵架! “自然是陪你浪迹天涯啊,等你浪累了,我也乏了,我再杀你,然后回去跟主子交差。”慕连理收了镰刀,十分开心的说。 宋廷瞧了一眼,他那把长长的镰刀,刀把是可以收缩的,收缩后就只有一把弯刀大小,刚好能拿在手上。 “还是说你不想浪迹天涯了,想回去找陆炎?”慕连理说这话时,表情明显不善。 “当然不是,浪,必须浪!”宋廷梗着脖子道。 慕连理笑了起来,“那走吧,我也没有浪过,正好看你怎么浪。” “好啊,走。”宋廷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在祈祷陆炎赶快从天而降了。 “你刚才是要去哪里?”慕连理仍旧挽着他的胳膊,问道。 “去那家酒肆喝水吃饭。”宋廷的精气神儿萎靡了一些。 慕连理全然不觉,“好呀,我也饿了,走吧。”说着,他拉着宋廷就朝那酒肆跑去,奔跑起来的样子还有点开心,一点也不像个杀手。 酒肆小二见有客人来,忙热情的招呼。虽然慕连理给人的感觉有些怪异,但宋廷却十分温和,故而小二只疑惑的看了慕连理一眼,便又招呼起来。 “二位客观要点什么?”小二殷切的问。 宋廷看着慕连理,这时候得顺着这位祖宗,“你想吃什么,尽管点。” 慕连理却摇摇头,“我不知道有些什么,你点,但我要吃荤。” 宋廷了解了,对小二道:“来个红烧牛肉,粉蒸排骨,葱爆腰花,白切鸡和萝卜骨头汤。” “好勒,稍等。”小二记下菜单飞快的离去。 慕连理看着宋廷,十分惊奇的说:“你对这些事情倒是做的很顺手嘛,你做皇帝难道在宫里也这么点菜?还是做藩王的时候也这么点?” “是啊,我天天这么点,想吃什么点什么,你不是吗?”宋廷把筷子筒里的筷子拿出来两双,用自己的手巾擦了擦,递给慕连理。 慕连理接过,若有所思道:“没有,我一向只吃一个菜。” “为什么?”宋廷随口问道。 慕连理却十分认真的回答:“没钱。” 宋廷:“......” 若不是不合时宜,宋廷真想问一句“为什么杀手会没钱?” 慕连理好像知道宋廷的疑惑,不等他问便道:“我杀的都是些小虾米,不值钱,只有你算是值钱的,不过也只有二两银子,但也能吃几个好菜吧。” 宋廷怒了,自己虽然是个男N号,但也不至于只值二两银子吧! “我对你家主子的威胁就这么低么?”宋廷有些愠怒。 慕连理持续打击,“嗯,主子说你可有可无,他的目标是陆炎,你活着或死了对他影响不大,但如果能死掉是最好的。” “那要不我给你二两银子,买下我自己这条命如何?” 慕连理摇头,“那可不行,我们都是签了军令状的,你要是不死,死的就是我了。” 宋廷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跟一个才认识的,还是要刺杀自己的刺客,在客栈里喝酒吃肉的聊着这种话题。 他悲哀的向酒肆外瞧了一眼,真想让自己内心的呼喊穿透人群,抵达陆炎的耳畔,告诉他,自己在这里!在这里啊! 而此刻的陆炎,确实找他已经找疯了,可直到日暮西下也没有见到宋廷的影子。 闻擎知晓陆炎和宋廷都没有回宫,心下疑惑,立刻与僻静处飞鸽传书了一封。 只是这飞鸽才飞出去不远,便被一直等候着的徐流溢打落了下来。 “王爷,如您所料,闻擎果真有动作。” 陆炎眉头拧了起来,久找宋廷不到,他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即刻命徐流溢暗中注意闻擎的一举一动。 “王爷,这信上写什么?可与皇上有关?”徐流溢看陆炎的表情沉如黑潭,担忧的问道。 陆炎思索了一会儿才道:“闻擎果然与四王爷有联系。” 徐流溢看着陆炎手上信纸。 陆炎道:“我知道皇上在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61章 不是赔钱货 吃饱喝足后,走出酒肆,慕连理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第一次吃这么多肉,今日真是值得纪念。” 宋廷收好钱袋,看着慕连理那满足的模样,略有些无奈,“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 慕连理瞪着他,“肉不是山珍海味,什么还是,还有比肉更好吃的东西么!” “那是你吃的东西少了,比这好吃的多的去了。”宋廷满不在乎的说,却见慕连理双眼发光的看着他不说,还忽然跳过来拽住他的胳膊,“有哪些有哪些,你要是不说,我就杀了你!” 看慕连理欲要拔刀的动作,宋廷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胆子变大了,忽然就觉得这好像没什么威胁力了。 “最普遍的啊,碗糕、糖果、点心、蜜饯、烧烤,小汤圆,豆腐花...多的是。” 慕连理越听越有兴趣,“我要吃我要吃,带我吃,不然我杀了你。” 宋廷自上而下的看着慕连理,“你能有一点杀手的职业素养么?” 原本以为慕连理听不懂这话,但没想到他听懂了不说,还道:“做杀手是刀口上舔生活,随时都要命,要是还不开心一点,任性一点,那有什么意思?” 宋廷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逻辑,确实绝了! 两个人就“杀手”问题站在人家酒肆门口大声讨论,引来了不少人的异样目光,好在宋廷反应了过来,率先往前而去。 慕连理赶紧跟着,喜滋滋的问:“你说的那些东西,你天天都吃?” “还行吧,反正常常都吃。” 瞧宋廷那无所谓还有些嫌弃吃腻的样子,慕连理就气的跺脚,“你这个皇帝当的还真是舒服,天天有好吃的,光吃这些东西就能饱了,怎么都饿不死。” “那你不会是因为我这个皇帝吃得太好,才想要杀我吧?” 原本宋廷只是随口一说,慕连理却认真的应了一声,“不错。” 宋廷险些被他应的这一声,惊的一个踉跄,讪讪道:“我可真是冤。” “你冤什么,这哪朝哪代没几个想杀皇帝的人,我不过是付诸行动了而已。”慕连理义正言辞的道。 宋廷:“......” “吃的在哪儿,在哪儿。”慕连理双眼发光的在街道上各个店铺间穿梭。 宋廷是明白的,这少年看着没心没肺,但杀手该有的素质他都有,比如什么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要想在他眼皮下悄悄溜走,那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那就识时务为俊杰的好。 “那儿,点心。”宋廷指了指前面一个糕点铺子。 慕连理瞧着,拉着宋廷就往前跑。 宋廷此刻只想感谢自己的身体有云纹罩着,不然这么跑,他还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被跑流产。 进了点心铺子,宋廷发现,慕连理大有将整个点心铺子都买下来的姿势! “你吃得了这么多么!”宋廷忍无可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对面前的杀手喝道。 慕连理瞧着面前包成一座小山堆的油纸包,回呛道:“要你管!小爷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更何况,这里的东西我一样没吃过,你自己挨着给我介绍,什么核桃酥,桂花糕,梅子饼的,你既然介绍了,小爷也买了,你还有何话说?” 宋廷的脑回路有些晕了,只好甩出一句话,“有本事你自己付钱啊。” 慕连理十分理直气壮,“你见过杀手带人质来买东西,还得杀手付钱的么?” 宋廷:“......” 店家看了他们一眼,听见这样的说法也不以为意,只当是兄弟间的争吵,并且还出言劝宋廷,“这位小哥,您看您弟弟这么想吃,您就给他买吧,这些也没有多贵,二两银子罢了。” 宋廷不服,“老子身价都才二两!” 店家白了宋廷一眼,把他当成了不心疼弟弟的哥哥。 宋廷无语至极,却忽然在想,慕连理要买,凭他的伸手大可以抢自己的钱袋,可他只是瞪着自己,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最终,宋廷还是付了钱,慕连理满意的带着一堆吃的出了门,并且一边走一边吃。宋廷被迫给他拎着其他几包,真想在他屁股上踹一脚。 “下回你要买,自己夺了钱袋买就行,不必问我。” 慕连理不以为意的道:“那不行,那是你的钱,又不是我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命都是你的了,还在乎这个。” 慕连理仍道:“我说不行就不行,而且...”说到这儿,慕连理停了一下,咬了一口桃酥,满意的咀嚼着。 “而且什么?”宋廷不解。 慕连理吃吃的笑道:“而且小爷我非常喜欢你那不情愿,但又不得不顺着我的模样。” 宋廷:“......” “不过你还是和其他人质顺着我时的样子不一样的,非常不错。” 宋廷:“......” 两个人又一路吃了不少东西,全程都是慕连理在吃,宋廷负责掏钱和拎东西,见他吃噎了,宋廷还会递杯水过来,有时候看他吃的一整张脸都是,也会提醒他注意下形象。 慕连理听着,倒是极为享受宋廷这个人质的啰嗦。 不过人质的身体素质比不上他这个自幼习武之人的身体素质。 “要不你还是考虑杀了我吧。”浪了许久,宋廷实在是浪不动了,直接坐在路边的石凳上,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慕连理手里拿着一块碗糕,正在兴头上,“没事儿,我现在,不,我今天都不想杀你,我们继续逛吧,前面有一家面特别好吃,这次换我带你去。” 宋廷指了指慕连理手里的碗糕,一脸无语的说:“你这儿还没吃完呢,而且你肚子都吃的圆滚滚的了,你还吃得下么?” 慕连理将碗糕两口塞进嘴里,囫囵的说:“你快起来,你不起来我就杀了你。” 为了开业,宋廷今儿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起床了,然后一直忙活,就没停过,遇到慕连理后,更是一直在走路,现在就是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走不动了,“那你自便,我反正不走了。” 慕连理当真一把拔出腰间的镰刀架在宋廷脖子上,神色严肃的恐吓道:“跟不跟我去吃面!” 宋廷看着这个长相清隽的少年,果断的摇了摇头,“不去。” 慕连理怒了,“你还真是不怕死!” 宋廷翻了个大白眼,将自己的钱袋拿出来丢给慕连理,“自个儿去,我走不动了,在这里等你。” 慕连理接过依然有些重量的钱袋,忍不住双眼发光,收了镰刀双手捧着钱袋,一面数钱一面不忘恶狠狠的威胁宋廷,“你最好识相一点别到处乱跑,否则要你的命!” 宋廷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叹道:“你再不去,面馆就要关门了。” 慕连理收好钱,扬着脖子对宋廷说:“等着我啊,你要是到处乱跑,死了我可不管。” “好,一定等你。”宋廷再开口时不知怎么的就用上了两分哄孩子的语气,明明面前这个少年是个三番两次要杀他的杀手。 慕连理得意的“哼”了一声,拿着钱袋欢快的直奔目的地,可走了两步后又反了回来。 宋廷以为他看穿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毕竟这个逃脱方法有些过于简单了,可谁让这杀手有那么一点白痴呢。 “这个给你。” 正当宋廷思索着如何开口时,慕连理却从怀里掏出一枚系着藕穗的铃铛给他。 “这是何物?” “你瞎啊,铃铛啊。” 宋廷瞧了瞧那并不是特别精致的银色铃铛,思索了下方道:“该不会淬了毒吧。” “杀手从不下毒,这是江湖规矩!”慕连理生气的吼道,“这铃铛碰到□□或者又温度的东西,譬如血液,就会响起来,到时候我腰上这枚也会响。” 宋廷顺着他腰间看去,果然见他腰带上挂着一枚和他一模一样的铃铛。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两个铃铛里面都没有铃,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需要温度才会响,并且另一个也会受感应。 虽不知慕连理是何意,但宋廷还是收下,并道了声“谢。”慕连理没理他的道谢,蹲下来把铃铛亲自挂在了宋廷腰带上,“乖乖等着我啊。” “是,杀手小哥。” 慕连理这才握着钱袋心满意足的走了。 宋廷抬头看着走远的慕连理,不知怎的,忽然有一种,这少年是故意放他一马的感觉。 不管是不是,宋廷也不想管了,站起身就往回走。 先前他和慕连理已经走到离城中心比较远的小街上了,人烟稀少。 但他之前和慕连理在溜达的时候听说陆炎已下令让安防军在城门戒严,并在城中大力搜查,他就知道陆炎肯定在到处找他,说不定就在某个人群之中。 所以他一边撒欢似的往城中心跑,一边期待能与陆炎来一个美丽的邂逅。 而此刻的陆炎带着徐流溢却在一家人烟罕至的小面馆前停了下来。 面馆里只有一个老板,是个略显清瘦的青年男子,看见陆炎,先是一惊,紧接着极速往后退。 徐流溢立刻带人将他拿下。 “皇上呢?”徐流溢揪住那被按跪在地上的男子衣领,狠声喝问道。 “皇上?”那男子盯着负手背对着他的陆炎,哆哆嗦嗦的说:“摄政王要找皇上,怎么找到草民这儿来了?” 徐流溢喝骂了几句,那人仍旧不承认。 “王爷,他死不承认,我们也把这馆子上上下下都搜过,没有人。”徐流溢走过来,神色严谨的道。 陆炎转过身直视着那人,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他一眼,而后方道:“那便杀了吧。” “是。” “别别别,等等,等等,我说,我说。”瞧徐流溢的刀要砍来了,又见自己寡不敌众,那男子面色大骇,惊惶的开口。 “皇上在哪儿?”徐流溢一脚踢了过去。 那男子口吐鲜血就势倒地,忙又爬起来跪着对陆炎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皇上,皇上他还没有来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徐流溢上去就要补一脚,那男子忙道:“是真还没来,我们老大去抓他去了,估计快到了。” “究竟是什么人?”徐流溢喝道,问了后又觉得这人不会说,忙要继续逼供,那男子却赶忙道:“慕连理,男,今年十八岁,武功很高,武器是一把长镰刀,长的漂亮,但就是很穷。” 徐流溢:“......”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徐流溢没有见过这么合作的敌人,“回答的倒是痛快嘛。” “多谢徐统领夸奖,我们老大说了,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老实交代,说不定能保命。” 徐流溢:“......” 陆炎在听到“镰刀”二字时方转过头来盯着面前的干瘦青年,“四王爷派的不是玄字杀手?” “不是,我们老大还没排上号呢,更何况...”看着陆炎,青年忽然就止住了话头。 “更何况什么,快说!”徐流溢喝道。 那青年不由得带着些轻蔑道:“更何况皇上的命就值二两银子,我家主子肯定不会派玄字杀手来,只有我们老大才会接这种赔钱的生意。” “你这意思,难道皇上还是个赔钱货不成!”这话下意识的喷出后,徐流溢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并且感受到侧旁有一道冰凉刺骨的视线朝他射来。 “王爷恕罪,皇上的命很是值钱。”徐流溢对陆炎赶紧躬下了身。 陆炎冷哼一声,面上镇静,内心却十分慌乱,这家面馆太过一般,且藏匿的太深,若不是闻擎给四王爷的信中有一句藏头诗,他也不知偌大的京城有这么一个地方,而即便知道后,找起来也颇为费劲。本就耽误了一些时间,如今找到后宋廷却不在,怎能让他不担心。 “王爷您放心,我们家老大临出门前说了,他申时定会带皇上前来,现在还没到时间呢。”那青年哆哆嗦嗦的说,就怕陆炎一个震怒,下令把他给杀了。 “申时?” “对的,不过您别问我为什么,问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都说了。”青年哭丧着脸说,“我们这些排不上号的杀手,其实都很惜命,老大说了,对待敌人,尤其是您这样有身份的敌人,一定得诚实。” “哼,是么?” “当然是了!”清脆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陆炎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漂亮少年右手翘着兰花指,正用手背抚摸着自己的左脸,那姿势乍一看很是妩媚,但看久了就会发现,那是一个极其挑衅的动作。 陆炎双眸微眯,杀气骤然乍现,小小的面馆似承受不住他的气场,一张小木桌子“轰”的下破裂开来!连碗带筷的悉数摔落在地! “我的碗!”青年掩面惨叫一声。 慕连理瞧着,鼓了鼓掌,“不愧是摄政王,还是跟那晚一样厉害,怪不得廷哥哥,愿意宠幸你。” 陆炎聚拢的戾气在听到那句“廷哥哥”时,险些不攻自破,连徐流溢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皇上在哪儿?” 慕连理笑了起来,“在一个好地方等我,他说要带我浪迹天涯,你啊,失宠了。” 陆炎忽然一个闪身冲过去,动作之快;慕连理立刻闪身避开,并拔出了镰刀,但仍然慢了一瞬,他的头发被陆炎的剑削落很长一截! 瞧着自己的长发落地,慕连理暴跳如雷,“陆炎,你卑鄙无耻下流至极!” “皇上在哪儿,否则本王立刻杀了你的同伙!” “老大救命!”青年赶紧嚷道。 慕连理瞧着,却是不慌不忙,“那你杀吧,但你也知道,杀手同盟遍天下,我要是没有很快回到廷哥哥身边,他可就真会没命,别忘了还是一尸三命喔。” 陆炎无法冷静,没有见到宋廷,他整颗心都是悬着的,可面前这个少年的话却又让他十分顾忌。 强自镇定后,陆炎继续面无表情道:“江湖上的杀手,本王都略知一二,可从未听过你的名号,四王爷即便要派人也不会派你这样的小喽啰,你究竟是谁?” 被形容成“小喽啰”慕连理也不生气,仍旧挑衅般的道:“我家主子自然没有派我,是我自己主动请缨的,毕竟在我主子眼里,廷哥哥杀不杀都无所谓,他要杀的人是你,不过对付你,就用不着我了。” 陆炎盯着他。 慕连理仍施施然的道:“对了,我听主子说,你之所以让廷哥哥怀孕,是想振兴你们羽族是么?最尊贵的皇室,最低贱的血奴,这么配起来,还真是能提升下你们族人的身份;之前那两个皇帝不就是因为没有云纹才被你废的么?我主子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啊?” 陆炎没有功夫跟慕连理废话,直接动手,一剑一刀,两人彻底厮杀开来! 慕连理勾了下唇,笑嘻嘻的对陆炎说:“被我说中了,我一定要告诉廷哥哥,看看他什么反应?我呀,最喜欢干这种事了。” 陆炎一剑刺下,慕连理闪躲不及,竟被剑气在脸上割开了长长一道口子! 慕连理这下真的怒了,声嘶力竭的吼道:“陆炎,我要你死!” 话音刚落,慕连理瞬间拉长镰刀刀柄,顷刻间变成了一把威慑力极大的武器,可正在这时,他腰间那没有铃的铃铛却响了起来。 慕连理垂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 宋廷觉的,自己真的是来受灾受难的,如果说慕连理要杀他存了几分游戏心思,那么面前将他团团围住的黑衣人,怕是一点活路都不会给他留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恢复更新~ 第62章 男主真想当 “皇上,我家主子有请。” 那群黑衣人中的一人站出来,对宋廷说话时,语气还算恭敬。 宋廷一瞧就明白,自己暂时是死不了了,只不过能活多久也不知道。 “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位?”宋廷问道。 “去了您就知道了。” 面前的人不是慕连理,单单只是说了这么简短两句话,宋廷都能感觉来人身上带着的戾气,那是常年杀戮造就的一种气势。 宋廷瞧了眼四周,他想,等他全身而退了,一定要把京城的道路给改改,为什么就那么多七拐八拐的胡同,而且胡同里还人烟稀少,极容易被杀手堵截。 “那便带路吧。”宋廷说的很轻松,心里却已经在发毛了,他什么状况都不知道,甚至不清楚对方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置他于死地,这种处在被动的局面,经历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可总这么经历不说,且次次倒霉,那就很让人不爽了。 那黑衣人打了一个响指,紧接着便有四个轿夫从胡同外抬着一辆轿子进来了。 “皇上,请。” 轿夫掀开轿帘,那黑衣人对宋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宋廷在进去之前,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了下天空,心里哀叹了一声,真希望自己也做回男主,怎么也死不了,还有个超强的忠犬来拯救自己。 不过想是这么想,但宋廷也觉得这机会为零,这地方再怎么发达,可也没有现代文明,一没监视器,二没追踪器的,茫茫人海中,陆炎他能找到自己吗? 想到此处,宋廷是真心欲哭无泪,但他和陆炎相处也有段时间了,别的没有学到,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倒是学到了。 “这轿子倒还不错。”宋廷夸赞了一句,背着手十分闲适的钻了进去。 即在进去的那一瞬,他便闻到轿内有一缕奇香,紧接着便晕了过去,晕过去之时,手心恰好碰到腰上的铃铛,两物接触一久便产生了温度,以至于慕连理那枚铃铛响了起来。 此刻慕连理正与陆炎厮杀,忽听铃声乍响,心里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都那么跟宋廷说了,宋廷肯定不会那么短时间内就握着他的铃铛想当他吧,而且,玄字杀手已经跟着闻擎进了京城,所以... “陆炎,你们念过书的人是不是听过‘寡妇鳏夫’这个词?”慕连理好整以暇的问。 陆炎的剑极快,一剑扫来带着极强的剑气,慕连理躲避时已经十分吃力,若陆炎再用一分力便能就势取他性命。可慕连理的这句话却让陆炎瞬间停下了动作,凤眸一抬,里头全是慕连理那似笑非笑的模样。 “怎么,你没有听过?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要体验到了。”慕连理翘着兰花指抚摸了下自己的下巴,说这话时语气十分戏谑。 陆炎收回剑,忽然便朝另一个方向,施展轻功飞速而去。 徐流溢瞧着,先是一惊,但也来不及问为什么,反应极快的带着人跟了上去。 见人都走了,原本跪坐在地上的干瘦男子这才站起来冲向慕连理,见他衣衫被陆炎撕割的不成样子不说,身上已有好几处伤口,当下惊叫起来,“天呢老大,你受伤了,你不是说过打不过就跑么!” 慕连理握着拳头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我要是没跑,早被陆炎砍成渣渣了,这已经是跑的最佳结果了。” “倒也是,那天晚上你也是跑得快,不然早没命了。” 慕连理又锤了他一拳。 柳南双手抱着被锤了的头,这才认真道:“老大,那皇帝您到底杀了没。” “没有啊。”慕连理闲适的说,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把先前放到角落的包着点心的油纸包捡了起来。 “为何?您不是要杀他得赏金,还要向主子证明,您也可以晋级为有名号的杀手么?”柳南替他打开油纸包,看到里面各色各样的点心,眼睛瞬间睁大了。 慕连理没有发现他的惊讶,拿起一块梅子饼,边吃边说:“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我觉的为了二两银子这么劳神劳力,还得被陆炎追杀,不值当。” “那您是想让主子提高赏金?”柳南认真的问。 这块梅子饼是肉馅的,慕连理吃的十分开心,“是啊,提高赏金。” “提多少?”柳南眼睛发光的问。 “你觉得多少合适?”慕连理问道。 “二百两。” “二十两” 两个人各自报出心里的数字,继而互相嫌弃的看了一眼。 “二十两?老大,二十两能干什么啊。” 慕连理看着油纸包里面的点心,满意的笑着说:“能买很多吃的了。” “话说,您哪来的钱买这些?” 慕连理“哼”了一声,不打算告诉他,只瞧了眼陆炎离去的方向,有几分佩服的道:“怪不得主子那么忌惮陆炎,他真的挺厉害嘛。” “他能找到这儿还不是因为截了闻擎的传书。”柳南啐了一口,对闻擎这种故意“失败”行为不齿。 慕连理坐在门栏上,看着暗下来的天光,幽幽道:“闻擎才不傻,他不过是故意让陆炎找到咱们这儿来,让咱们当替死鬼罢了。” “他知道您绑架了皇上?”柳南惊诧。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他是想用我引开陆炎,然后让玄字的人动手。” “哼,那闻擎不是皇上的青梅竹马么,这么想置他于死地,可见感情浅。” 慕连理吃着点心,摇着头,“他可比主子更想让廷哥哥肚子里的孩子流掉呢。” 柳南收拾着被摔得乱七八糟的桌椅,恍然大悟道:“明白了,他这是见自己的竹马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因爱生恨!” 慕连理对他这些词汇不感兴趣,“赶紧收拾吧,趁陆炎没有反应过来,咱赶紧挪窝。这个闻擎,为了自己的目的敢出卖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那到底是主子抓了皇帝,还是闻擎啊?”柳南收拾着细软,问道。 慕连理摇着头,这他可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两个人本来就是一道的,是谁抓的不都一样吗。 “等等。”柳南收拾东西收拾到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闻擎,“您刚才叫那皇帝什么?” 慕连理不以为意的开口,“廷哥哥...” 柳南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嚷道:“老大,那皇帝比您还小一岁呢,您叫他哥,气势上就输了!” 慕连理听后,“喔”了一声,“我比你小四五岁,你不也叫我老大,你觉得你的气势输了么?” 柳南立刻挺直腰杆拍了拍胸脯。 慕连理“切”了一声。 ****** 宋廷被轿子抬着一路晃晃荡荡,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在轿子里醒了过来,感受到外头还在赶路,他立刻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入目所及一片青山碧水,竟然已经到城外了! 陆炎不是已经戒严了,这些人是怎么出来的? 宋廷心里是真的惊讶了,这不明摆着京城里有人能在陆炎眼皮底下随意进出! 正当他心里发毛时,轿子却停了下来。 轿夫掀开车帘,先前那黑衣人仍恭敬的对他说:“皇上,到了,请。” 宋廷心中忐忑,还是下了轿子,但展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处似乎望不到尽头的密林。 那黑衣人带着他穿进密林,没想到里头竟别有洞天,一座华丽不俗的大宅子赫然立在眼前。 “皇上,请吧。” 至此,那黑衣人的语气沉重了一些。 宋廷抬头看着,问道:“你们带朕来此地,究竟是要见何人,目的为何?” “皇上去了便知。” 话落,身后已有几人涌过来,大有宋廷不进去,他们便抬着他进去的架势。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宋廷无法,只好抬腿迈入大门。 进了门后,里头景象依然让宋廷吃惊,所到之处亭台楼阁,香山水榭,好不别致,瞧着像是达官贵人的别苑,但若不是有人带路,谁也料想不到,在这一片密林丛中还有这样的宅子,这样的风景。 “皇上,都准备好了,随奴才来吧。”宅子里的下人都知道宋廷的身份,起先是挨着对他跪下请安,这回却跑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欠身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宋廷不解,且也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这宅子里的风景虽美,奴仆众多,却过于死寂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都是行尸走肉呢。 “朕既然来了,不是该你们主子出来迎接么?无论如何,在这大禹,朕才是最大的。”宋廷企图用龙威逼迫人臣服,但收效甚微。 “皇上‘洁身’之后,我家主子就会出现了。”那黑衣人恭敬道。 “洁身?”这个新鲜词汇倒是让宋廷不解。 那黑衣人十分和睦的解释,“您的身体现在有些脏,得里外都先清洗一下。” 宋廷瞧了眼自己的衣裳和鞋,虽说没有多干净,但也绝不脏,而且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皇上,奴才都准备好了,大家都等着,您请吧。”那小厮见他后退了一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 宋廷一甩胳膊,喝道:“朕的身体是你们能随便碰的?叫你们主子出来,否则休想让朕挪一步!” 几人面面相觑,原本都以为宋廷好拿捏,忽见他如此强硬,倒都愣了一下。 “皇上,主子正在前方等您。”那黑衣人率先反应过来,又对宋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宋廷瞧着,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跟了上去,“那朕便去看看。” 众人继续为他引路,只在一个转角时,宋廷忽然发力,推开身边的人,转身向后拼命跑去。 他倒也没想过自己能在这重重把守之下逃出去,但若能像在太师府那样先藏起来也是好的,能拖一刻是一刻。因为他总有一种预感,即便这时代没有监视器,追踪器,但他就是预感陆炎一定会来救他,一定会的! 此刻的陆炎已骑在马上一路朝城郊疾驰。 慕连理方才那句“寡妇鳏夫”原本只是嘲讽,但他却如醍醐灌顶一般,猛然间反应了过来。 闻擎可是手握边境五十万大军的安怀将军,哪里会那么轻易的让人跟踪,让人知道他在飞鸽传书,并且还让人截下交到了自己手里,再用一句藏头诗告诉自己宋廷在哪儿。 这太过于顺利简单,绝对不是闻擎的作风。 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个慕连理被闻擎当做了障眼法,真正要动宋廷的人在别处。 傅长雪曾经跟他说过,在城郊有一处密林,里头别有洞天,是有心人的别苑,问他如何处理。 他当时便说按兵不动,这地方既然有人藏的那么隐秘,那将来定然有作用。只是陆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作用竟然作用到宋廷身上了! 手中缰绳紧握,陆炎从未像此刻一样心慌不安,他不知宋廷如今怎样了,但想到他身怀双生子,却因为自己一次次的遭逢大难,便心疼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祝小天使们端午安康,多吃点粽子哇,啦啦啦啦~~ 第63章 别动我的崽 宋廷实在是跑不动了,倒在柴房里不停地喘气,然而柴房外头已经涌来大批护卫了,这一回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陆炎,你特么的还不来,我就要被虐的渣都不剩了。”宋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 “皇上,玩儿够了,您该出来了。”先前那黑衣人已站在了门外。 宋廷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影子,想着同为杀手,这人怎么跟慕连理差那么多呢。还真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您若不出来,我们可就要进来了。” 宋廷巴不得把那门粘贴上,打死都不出去,或者,他想要门一推开,就看见陆炎那张冷淡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他到现在都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不过是开个业,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都说会有开业不顺的情况,那自己这个也过于不顺了吧。 一想到这里,宋廷就觉得一口老血要从嘴里喷出来。 “把门撞开。”那黑衣人下令,便有两个护卫上前,一人一脚踹开了房门。 “皇上!”那黑衣人进来,却见柴房内没有人,不由得迟疑了一瞬,紧接着房梁上忽然袭来一个身影,并提着一把砍柴刀向他劈来! 那黑衣人就势一躲,顺势抬起一脚踹向宋廷,但宋廷反应极快,也会那么三招两式,竟躲了过去,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无论如何,也落得个柴刀落地,人被揪住的下场。 “放肆!”宋廷目眦欲裂。 那黑衣人瞧了一眼折腾不休的宋廷,道:“您和传言倒是一样,分不清情况,只会随意折腾。” 听着这明显嘲讽的话,宋廷气的想要将人劈成两半。 “您请吧。” “你们到底要对我做什么?”宋廷冷静下来,盯着他。 但那黑衣人仍然只有一句:“去了您就知道了。” 他们押着宋廷,进了别苑深处一间摆满了各色器具的屋子,那些器具乍一看有点像那S神马M,但仔细一看,又有些像医疗器具,总之形色怪异,尤其这屋子内还有一张软塌。 软塌旁已经站了四个男子,手里各拿着钳子一般的工具,那东西像是在冒寒光似得,极其骇人。 宋廷瞧着,几乎下意识的就明白这些人要对他做什么了,这真是比要杀他还让他心里发毛。 “你们,你们是想,是想...”宋廷牙齿都有些打颤,想到那个画面,那个切肤之痛,脑袋便嗡嗡作响。 那黑衣人微微笑道:“我们只是奉命给皇上洁身。” 宋廷摇着头,下意识的往后退,却被人拽的死死的往软塌上拉。 “放手,你们放开我,陆炎,陆炎!” 宋廷被按在软榻上,双腿被迫大张屈起,四肢更是被软塌两旁的机关禁锢,动弹不得,只能将所有害怕和祈祷化作那声“陆炎”了。 “你们找死!朕一定会灭你们九族,陆炎一定把你们凌迟处死!”宋廷双眸发红,将害怕都化作了怒吼。 那黑衣人听着却不为所动,“皇上,陆炎即便有顺风耳,现在也是听不见的,更何况,我们这么做是为了您好,大禹皇室,九五之尊,怎么能有羽族人的血脉。” 宋廷要崩溃了,又是因为这个! “羽族怎么了?老子喜欢羽族,关你们屁事,放开老子!”宋廷声嘶力竭,虽然他至今也没搞清楚那个羽族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就他得知的讯息来说,这羽族人除了血很厉害,脑子稍微灵光一点,没什么不对劲啊!怎么就这么容不下别人? 那黑衣人听宋廷如此说,正要开口,但屋子内的屏风后却走出一个身穿紫金袍,面带孙悟空面具的男人。 众人瞧见,立刻停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叩见主子。” 宋廷面色发白,瞧着面前走出来的男人,惊怕之余还有些疑惑:如果这个人是他们的主子,那他就是自己的皇叔,四王爷么?不对,这书怎么回事,大boss都这么随随便便出来溜达,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大反派么,一点都不隐藏隐藏?“你究竟是谁?”宋廷深吸一口气,双拳紧紧的握着,盯着面前的面具男。 “你方才说,你喜欢羽族人?”面具男开口,声音雄厚有力,却又听不出年纪,让宋廷不敢确定,到底是谁。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宋廷反问道。 那面具男冷笑了一声,“都不如何,只不过,你的肚子里不能有羽族人的血脉,所以这孩子,就让我帮你去了吧。” “你痴心妄想!”若不是被束缚住,宋廷几乎要弹起来了,虽说这孩子不是他想要的,但已经有了,自个儿也接受了,那就容不得别人伤害。更何况,留不留孩子,是自己的事,与旁人有何关系,而且还是面前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皇上,我尊你一声皇上,便是把你放在眼里,这方式虽然会让你有点痛苦,但却比李儒的堕胎药有效的多,而且你不会有性命之忧。” 宋廷控制不住有些发抖,哑着声音问:“你是四王爷?” 面具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把宋廷脑子都弄晕了,顷刻间生出了许多事自己得主动去查,不能咸鱼一辈子的想法。 “皇上,陆炎是羽族人,天下皆知,这样低贱的人成为我大禹的摄政王,压在你的头上,你不觉得屈辱么?你可知,陆炎为了不让人提及此事,在京城,在民间安插了多少暗探,但凡有人说他是羽族人,便即刻取人性命...” 宋廷愣了下,是的,他当时看书的时候也有这么一段,说陆炎在民间安插了许许多多的暗探,但凡有对他言语不敬的,即刻处死。但书里却没有提及羽族,只说不敬。 “不。”宋廷摇了摇头,笃定的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因为一个身份伤及无辜百姓。” 面具男似乎没想到宋廷是这样一个反应,愣了一下。 宋廷像是自语一般的道:“陆炎虽说冷淡了些,精分了些,但他是个一心为百姓着想的人,他不会这么残忍...” “会不会,皇上将来有空查一查便知了,这民间对他的风评如何,您得抽丝剥茧啊。”面具男笑道。 宋廷倒是愿意在这个时候跟他扯,扯的越久,时间就拖得越久,那么陆炎找到他的机会就更大了。 “你这么了解陆炎,定是四王爷没错了?”宋廷道。 面具男却不答,只抛出了一句话,“皇上难道没有想过,陆炎一开始待你态度恶劣,怎的在你怀子后,就对你态度大转了?” 宋廷知道他想挑拨离间,但是这个问题,他已经跟自己和解了,因为孩子对自己好,也不是那么的不可接受。 “因为他的崽在我的身体里,他要是这还不对我好,不成了实打实的渣男了?” 看着如此镇静的宋廷,面具男鼓了鼓掌,“皇上好生乐观,不愧是能在陆炎手底下活这么久的人。” “难道你那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讯息?”宋廷深吸一口气,瞧外头天都黑了,陆炎还没到,心里愈发的慌,但面上又故作镇定。 “皇上,不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十几年后出现云纹的人,在出现之前是有征兆的...” 宋廷愣住,“你什么意思?” 面具男笑了起来,“听说两个月前,你因为太后身上独特的花香,导致身体不适,得让陆炎陪着,闻着他的血液香才能痊愈,而且陆炎身上的血液香,除流血时外,也只有你能闻到...” 先前有李儒在,宋廷也不惊讶这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只是这话背后即将显现出来的意思,却让他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并且,当初陆炎被闻太师的人所伤,得你才能救他...据说是因为只有你身体的温度和他才是契合的,那皇上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和他才是契合的?自然是你拥有云纹的身体。” “你到底想说什么?”宋廷挣扎起来,却仍被束缚的动弹不得。 面具男倒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陆炎他早在你用身体救他之前就知道,你会出现云纹,而且还是能怀双生子的云纹,多么的难得啊...” “你胡说八道!这天下有云纹的男子多了去了。”宋廷惊叫起来,如果是这样,那陆炎岂不是一直在骗自己! 见宋廷反应这样大,那面具男悠悠道:“是多,可是十几年后才出现的,可是万里挑一,百年难遇,更难得的是,你还是宋氏江山的传人,是一国之君。这一切一切对陆炎来说,可是百利无一害。” 话落,那面具男哂笑一声,又道:“陆炎不过是想借用你的肚子,好让你诞下怀有羽族血脉的孩子,到时候有助于他名正言顺的登基,而做到这一切,对他来说也并不难,甚至不用花什么心思,毕竟你的蠢和废材,远近驰名。” “你...”宋廷气血上涌,这一次是真的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了。 “以陆炎掌控朝政的本事,这样的事情,他知道后自然要筹谋一番,而且,你怀了孩子后,他不也是千方百计的瞒着你么。” “你住口!”宋廷被他这话说的心口堵得慌,“比起你这张破嘴,老子更相信陆炎!” 面具男因为这句话而垮了嘴角,“皇上若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为了宋氏江山千秋万代,不被低贱民族的血液影响,你腹中的孩子不能留。” 话落,这面具男轻轻的抬了下手,先前站在软塌旁的几人立刻会意。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宋廷拼了命的挣扎,可除了一身冷汗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皇上,喝了这东西,您就不用挣扎的这么费力了。”一老妇端着一碗冒热气的浓汤进来,直让宋廷感到一阵恶寒。 “陆炎,你特么的再不来,真的要一尸三命了!”宋廷简直是叫破了嗓子,眼角的泪都被叫了出来。 那老妇走到他面前,另有两个小厮按住他的肩膀,那老妇就势掐住他的嘴,把那碗热汤往他嘴里灌去。 这是宋廷来到这个异世,头一次感受到难以名状的恐惧,甚至比他上次在皇宫大出血险些没命还要恐惧。 一碗热汤下肚,宋廷顿觉四肢发软,虽意识清醒,但周身却再提不起一点力气。 那面具男已经走了,宋廷只瞧见周围的人拿着钳子向他走来,然后有人掀开了他的衣服,紧接着褪下了他的外裤。 宋廷虽然是男人,但此时此刻的屈辱也让他如被火烧,头一次真心恨不得杀了所有动了他一根头发的人! “陆炎,陆炎...”宋廷模模糊糊的看着围着他的这些“牛鬼蛇神”,感受着大张着双腿,裤子被人彻底扒下来的耻辱感,整个人都要崩溃了,眼眶顷刻间被水盈满,只道自己不是男主,就得这么凄惨么! “别,别这样...”宋廷看着一人拿着钳子走到他面前,然后欲要伸入他的身体。 “云纹压着,摸不出孩子在哪儿。”那老妇的手在宋廷腹部上游走,想要找到孩子的位置,好一夹就中,但宋廷怀子三个月未到,云纹压着孩子,不仅喜脉把不出,经验老到的稳婆也摸不到孩子的位置。 “那怎么办?”有人问。 “无妨,肚子的位置就这么大,挪进去找一找就能找到了。”那老妇阴恻恻的开口,手已经离开了宋廷的腹部。 “是。”那人应了一声,然后拿着钳子抵在宋廷身体的入口。 冰凉的触感让宋廷浑身打了一个寒噤,猩红着双眼,带着些哽咽之声,撕心裂肺的嚷道:“你们这群杂碎!别碰老子!陆炎,老子要死啦!” 宋廷以为自己的声音肯定很大很犀利,但听在旁人耳里,只是有气无力的挣扎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愉快,使劲儿玩耍~ 第64章 火烧眉毛了 那冰凉的钳子抵着下面入口的时候,宋廷浑身颤栗,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祈祷着陆炎能及时出现,可整个屋子除了那些“魔鬼”的呼吸声外,再没有别的声响,他一直看着门的方向,希望那道门被人一脚踹开,然后陆炎能提着手上那把锋利的厌尘剑杀进来,灭了这些人,带他离开这儿! 然而,那扇门一直没有动过。 宋廷忽然就有些绝望了,内心把这些人的祖宗问候了百八十遍,并且怎么将他们凌迟都想好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从前方糊着明纸的窗户瞧见,本是漆黑一片的夜空,冒出冲天火光,将整个黑夜都照亮了,而那个方向,宋廷想了下,正是他进来的那处面积甚广的密林。 “陆炎,你这个时候火攻?”宋廷疑惑不解的自喃。 身下突然的疼痛,刺激的他回过神来,大骂了一句:“杀千刀的!” 然那个拿着钳子的侍从毫不在意宋廷这有气无力的叫骂,正要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可人却忽然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手上一松,钳子掉落在地,他人也跟着闭上眼倒在了地上。 屋子的里的人见此变故大惊失色,立刻戒备起来,那老妇正要张嘴喊人,可喉咙就像是被人瞬间摁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双手捂着脖子,痛苦的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和方才那人一样,倒地而亡。 “什么人!” 先前那黑衣人拔出佩刀,双眸在屋子里巡视,可周遭却没什么异常,他们甚至也不知道那两个倒地而亡的人是被什么暗器所伤,瞧脖子竟是一点伤痕都没有,可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正在此时,原本紧闭着的房门忽然被什么东西推开,定睛一看,竟是一把极其锋利的长剑夺门而入,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一剑插进了那黑衣人的喉咙,而那人手上的刀都还没有来得及举起来。 “来人啊!”忽然死了三个人,屋子里仅剩的四人立刻呼叫起来,但门外却闪进一个极快的身影。 他的轻功太好太快,以至于人都进来了,但屋子里的人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谁,等反应过来时,四人都被他一剑封喉,倒地而亡。 宋廷软软的靠在榻上,这武功招数他瞧着十分眼熟,几乎和陆炎一模一样,只是陆炎比他更快更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和陆炎同出一个师门,或者同修一门武功。 可是当看清来人的脸后,宋廷打断了这种想法,因为来人是多日未见的傅长雪。 “傅大人。”宋廷虚弱的唤了一声。 傅长雪疾步向他走来,看了眼束缚着他四肢的铁环,举起剑轻松将其劈开,“皇上,您没事吧?” 宋廷摇了摇头,勉力整理好了衣衫,看了眼外头越来越亮的火光,急不可耐的问:“陆炎呢?” 傅长雪面无表情的道:“就快到了,先离开这儿。”说着,他扶着宋廷下了软塌,离开了屋子。 一出来,宋廷就见前方火势已越来越逼近这别苑,但别苑内除了偶有几声惊呼声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宋廷不得不佩服这别苑的主人和他培养的下人,即便火都烧到家门口了,除了偶尔听得见几声惊呼,这别苑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寂静的连刚才的惊呼声都好似自己的错觉一般。 “奇怪。”宋廷一面说一面有些疑惑不解。 “别想那么多,赶紧走。” 一旁的傅长雪面无表情的出声,带着宋廷施展轻功一跃而起。 然而从房梁间穿梭而过时,宋廷却发现原本守在别苑的下人都不见了,他方才进来时,虽也寂静无声,但守卫森严,几乎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守卫,但现在却一个人都没有,好似整个别苑就只有他和傅长雪两个人一般。 宋廷忽然觉的有些不对劲,他看了眼前方那从密林处燃烧而来的火海,火势大的已经将整个别苑周围都包围了,空中亦是滚滚浓烟,虽现下隔得还有些距离,但空中的飞灰已萦绕在宋廷周围,他已感受到了一阵阵难耐的炙烤之感。 这样的情况,除非你会遁地术,否则别想从这别苑全身而退! 所以,自己还在里面,自己还没有被救出来之前,陆炎是绝不会用火攻的,因为这火什么时候烧到别苑,烧到别苑的哪间屋子,这都是人为把控不了的。 除非陆炎真想自己死,否则他绝不会在没有见到自己之前用这样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的法子! 而几乎也是刹那之间,宋廷鼻翼里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是从抱着他的傅长雪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与傅长雪虽认识时间不长,但早前傅长雪几乎日日为他授课,相处时间算是够长了,所以他知道,傅长雪身上一直只有一缕檀香味,而不是现在这人身上那有些浓烈的烟草味。 感受着这人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宋廷双手不由的紧握成拳,却又在心里嘱咐自己要淡定。 暗暗深呼吸了一下,宋廷问道:“这火烧成这样了,我们怎么出去?” 傅长雪看了他一眼,仍然没什么表情,“皇上放心,该出去的时候总会出去的。” “陆炎会来接应我们?” 那人带着宋廷一面在屋梁上飞跃,一面应道:“或许吧,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赶得及。” 宋廷心跳加速,不再多说什么,因为他们已经快到别苑大门口,也离大火越来越近,空中飞灰已愈发浓烈,空气中的窒息感已成摁喉之势。 宋廷本就因为被灌了一碗莫名的汤药而十分虚弱,此刻更是难受的大汗淋漓,然而这个人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仍往大门的方向跃去,有那么一瞬间,宋廷觉的他会把自己丢进前方大火里,把自己烧成灰烬! “你还要往前?”宋廷忍不住喝了一句,实在不知这人意欲何为? 伴随着浓烟飞灰,那人的步伐顿时停下,抓着他的胳膊,两个人就势站在了正厅屋梁之上,大门就在前方,而此时前方大火已成火龙之势,急速蹿来,速度快的像是火龙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这别苑乃至别苑里的所有人都吞入腹中一般。 “马上就要到了。”他淡定的对宋廷说了一句,然后带着宋廷一跃而下站在了地面上,像是在迎接什么一般,等待着前方烈火像向他们袭来。 宋廷这才彻底慌了,可他没有一丝力气,全程像拎小鸡一样被人拎着,此时此刻也只能用虚弱的声音道:“你不是傅长雪,你是谁?” “傅长雪”偏头看了眼被他扶着的宋廷,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在傅长雪那张俊美到雌雄难辨的脸上展露出来时,只让人觉的十分渗人! “皇上还真是聪明,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傅长雪?” 见这人如此毫不避忌的承认,宋廷就知道,自己今儿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并且不仅自己要交代在这里,陆炎怕不是也得交代在这里。 “你想利用我除掉陆炎,你究竟是谁?”宋廷急切的问,但声音却因为身体虚弱而十分缥缈。 “傅长雪”道:“皇上方才不是问陆炎在哪儿吗?我告诉你,他就在这别苑内,只是我先他一步找到了你而已,现在是在等他,既然杀不了他,那我们一起在这儿同归于尽也是好的。” 宋廷听这话听的脑壳疼,这一天发生了多少事,出来了多少人,他都快要捋不清了,“抛去别的不说,你为什么要扮成傅大人?” “不这样怎么取得陆炎的信任?陆炎这辈子最信任的可就是那个生了孩子就被人赶出来的傅长雪了。” “所以,你见过陆炎了?” “自然,不这样,他会乖乖跟我一起进来么?他要是不进来,我的人怎么顺利放火呢?” 宋廷听着这人的语气,发现他从一开始的淡然到现在已有些洋洋得意,这洋洋得意的点怕就是觉得火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自己和陆炎都很快就要死在这里了。 但因为这滔天大火,致使空气十分炎热,那人面上也在不停流汗,因为汗水湿润了皮肤,令他那张几乎完美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破绽。 宋廷瞧着,使出浑身气力,趁他不注意之时一把揭下了他的面具! 但面具之下却是一张陌生的青年的脸,长的不丑,却很平凡,宋廷也非常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 见面具被扯下,那人顿时恼羞成怒,一掌劈向宋廷,将他劈倒在地,表情狰狞的吼道:“你非要死的明白才行么,非要知道要杀你的人是你的亲哥哥才满意么!” 宋廷愣了,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你特么到底是谁啊! 等等,亲哥哥?难道他是被陆炎废的那两个皇帝中的一个?谁啊,是谁啊? “你哪位?”宋廷问道,“我在藩地待了多年,许多人都不记得了。” 来人狠狠的瞪着他,“宋煜。” 宋廷恍然大悟,宋煜不就是在自己之前的那位皇帝么,书里写的登基不到半年,就被陆炎废了守皇陵去了,这是怎么跑出来的? “既是亲兄弟,何必要杀我?既要杀我,刚才何必又要救我?”知道来人是谁,知道陆炎也在这别苑里,即便前方大火笼罩,即便空气已开始凝固,宋廷说这话时,却忽然淡定了。 “杀你没有任何理由!”宋煜忽然失控了般的嚷道,“救你是念在你我乃一脉相承的份上,我救了你一次,你再去死,算是还命与我,也就与我没有干系。” 宋廷听他这么说,只觉得这人不只喜欢自欺欺人,还有点人格分裂。 不过他到底是人格分裂还是什么,宋廷也没工夫琢磨了,他现在整个人都要被呛死了,火已经快烧到眉毛了。 宋煜瞧着,不仅不怕,更是扯开嗓子嚷道:“陆炎,你还不来救他么!你没有废他,还这般宝贝他,不就是因为他有云纹,还是如此特别的云纹,能给你生子么,既如此,你还不出现?” 这话听在宋廷耳里有些奇怪,他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之前那带着孙悟空面具的男人对他说的话... 只是,他实在太难受了,没精神去琢磨了,这一刻,宋廷的心情和宋煜一样,也希望陆炎快点出来,因为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宋廷倒在地上,因为缺氧而呼吸不顺,视物都有些模糊了,最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闭眼之时,天光一线间,他似乎看到陆炎真的从天而降了... “陆炎,是你来了吗?”宋廷意识模糊的轻喃,这声音轻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甚至不确定这话到底有没有说出口,但耳边却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对不起,我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工作整整忙活了近三个月,差点忙挂了,现在终于步上正轨了,今天开始完全恢复更新,真的非常对不起看文的小天使们,这一次是真的回来啦!么么么哒,谢谢乃们,360度旋转鞠躬 第65章 解释准备好 陆炎飞身而来,将倒在地上的宋廷抱在怀中,紧接着用剑割破自己的掌心,然后将流出来的血放在宋廷唇边任他吮吸。 吸了陆炎的血,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宋廷的情况也好转了不少,意识逐渐清明,这一回他终于看到了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陆炎。 “你可以再来晚一点。”宋廷抽噎着吐槽,“我绝对在心里呼唤了你千儿八百遍。 陆炎听着,心口揪的难受,“是我不好,我来了,别怕。” 宋廷吸了吸鼻子,下意识的将头靠在陆炎怀里。 陆炎将他抱起来,宋煜却挡在了他们面前。 “你找死!”陆炎一脚踹过去,将宋煜踹飞出去几丈远! 被陆炎触不及防的踹了一脚,宋煜喷出一口鲜血,随后爬起来又疯魔状的笑道:“我找死?对,我就是要和你们一起死!” 陆炎抱着宋廷,看着已经被大火包围的别苑,额上溢出涔涔密汗,就如宋廷刚才所想,要想现在从这地方逃出去,除非会遁地术,连飞都不行,因为天空都被层层滚滚浓烟笼罩,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烟哪里是火了。 “出不去了。”宋廷有气无力的说,可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定很快就要挂了,但被陆炎抱着,他却一点都不害怕。 “哈哈哈,怎么样,想不到吧,你聪明一世,到头来还不是折在我手里。”宋煜得意洋洋的说,对于包围着他们的大火毫不在意。 “你的人可真够蠢的,我让放火就放火,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件事,跟着你的人都是些蠢蛋,包括我自己!” 陆炎对围攻而来的大火表现的并不是那么着急,只看着发疯的宋煜,提起手中的厌尘剑,一剑向他刺去。 宋煜的武功皆是陆炎所教,方才走神才被踹了一脚,现下却急速提剑相抵,巧妙的避开了陆炎的攻击。 “摄政王,你看我的武功可有进步啊?”宋煜“呵呵”的笑着,挑衅般的看着陆炎。 陆炎瞪着他,“看在先帝的面上,本王早前留你性命,如今看来,你是想早日去拜见先帝了。” 宋煜听后,一脸狰狞的吼道:“你敢吗?父皇死的时候,你在他面前发过誓,不会伤我等性命,会拼了命辅佐他的孩子统治大禹,可你做了什么?你因为皇兄和我没有云纹,不能生下有你血脉的孩子,所以废了我们,现在来了个宋廷,有了云纹,你就要拿他当工具,好好辅佐他了?” 宋廷听着这话,原本什么都不关心,只想逃命的表情明显一滞,而后不明所以的看着宋煜。 “荒唐!”陆炎喝道! “荒唐?你狼子野心你不荒唐?你哄骗我和皇兄与你行苟且之事,发现我们没有云纹就舍弃我们,你不荒唐?”宋煜失控般的吼叫起来,又对在他怀里的宋廷嚷道:“宋廷,你这个蠢货,全天下都知道陆炎利用你,就你愚蠢的不可救药!你是不是爱上他了?那我告诉你,爱上他没什么好下场,你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皇位,自由,统统都没了!” 宋廷浑身一颤,这信息量大的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他看书的时候,书中写陆炎废先前两个皇帝的原因是他们不作为加上他们不听指挥,最后和闻太师勾结要反杀他,所以才被他废了。 这不作为宋廷知道,那不听指挥指的是什么?仅仅是指政见不合? 若是平时宋廷肯定会这么想,但宋煜这一番话实在是让他不得不往别处想一下。 毕竟,的确如宋煜所说,他今日遇见的所有人,不管是慕连理还是那带着孙悟空面具的男人,都在向他传达,陆炎是因为自己有云纹,能给他生子才待自己好,而自己也是因为有了陆炎的孩子,才会遭逢大难。 宋廷一时间有些懵了,这话若是别人告诉他,他一定不会信,但宋煜这般不要命的冲来要和他们同归于尽,那他说的话的可信度就大大提升了。 “宋煜!”陆炎听着宋煜嘴里的荒唐之词,抱着宋廷提着手中之剑,急速向他袭来,几乎是眨眼之间,陆炎的剑就抵在了宋煜的脖子上,只要稍稍用力就能送他上西天。 可是,他却忽然想起,两年前,那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握着他的手对他说的话:“阿炎,朕知道,他们三个都不如你,所以,即便将来他们保不住宋氏江山,你也要留他们一条命。答应朕!” 迟疑的这一瞬,宋煜躲过了陆炎的致命一击,向后退了数步。 宋廷瞧着,疑惑度顿时增加。 此时此刻,三个人都在滚滚浓烟中待着,再不出去,不被烧死都要被呛死了,可就在这时,大厅院墙边的一口水井内发出了声音。 宋廷偏头看去,早前他进这别苑时就注意到这口井了,当时只是觉的奇怪,怎么会有水井在大厅门口,现在看来原来真是别有洞天。 “陆炎。” 这一回,真正的傅长雪从水井里跃了出来,声音还是那般温和,“已经安排好了,如你所料,地道的出口就在护城河边,该抓的人都抓住了,走吧。” 宋煜瞧着傅长雪,惊诧不已的吼叫起来,“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 傅长雪轻描淡写的道:“你觉得摄政王真那么容易就会被骗么?” 宋煜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更不可置信的是宋廷,他没想到,陆炎真的在自己没有被救出来之前便选择火攻,自然火攻的原因是为了将别苑内的人一网打尽。 但,陆炎怎么就确定这些人会往井里跳,会知道出口在护城河边呢? 宋廷想不明白,但看了陆炎那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后,又突然明白了:这自然是说明,陆炎早就知道有这别苑的存在了。 忽然之间,宋廷觉的自己有点喘不过气。 蓦地,他开口问了一句:“你就那么确定我被关在哪个屋子,然后你能第一时间救我?” 陆炎没想到宋廷会这么问,忙要解释,宋廷却又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先来救我?你知不知道我险些被他们...”说到这儿,宋廷抓着陆炎衣服的手不自觉的更加用力,盯着他! “廷廷,先离开这儿,我回去跟你解释。” 宋廷整个人都在迷惑中,这一回连陆炎的血都不管用,直接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他那张宽大的龙床上了,守在身边的只有袁几何与林瑞。 见他睁开眼睛,袁几何率先嚷了起来,“宋公子,你终于醒了。” 林瑞瞧着,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原位,但看宋廷脸色仍有些苍白,忙放轻声音问道:“皇上,您感觉怎么样?” 宋廷还在怔愣中,要不是他现在身体还没什么力气,不然这满殿宁静华贵的气氛都要让他觉得先前在那别苑经历的凶残狠戾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噩梦罢了。 下意识的,宋廷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腹部上。 林瑞瞧着,忙说:“皇上放心,都没事。” 宋廷看着他们,这才哑着嗓子问:“陆炎呢?” “王爷在处理事情。”林瑞应道。 宋廷“喔”了一声,挣扎着要坐起来,袁几何瞧着,立刻扶着他,帮他坐起来靠在床头,“宋公子,你吓死我了。” “放心吧,我没事了。”说着,宋廷又问:“铺子呢,铺子怎么样了?” 袁几何忙道:“您放心,奶粉都卖出去了,赚了不少钱呢,这几天生意都非常好,但凡家里婴孩喝过了,大人们没有说不好的。” “几天?” “嗯,您昏迷了三天了。”袁几何有些后怕的说。 宋廷这才恍然,怪不得自己浑身无力,昏迷了三天,那不就是三天没吃饭,那能有力气吗。 “几何,我有些饿了。” 袁几何一听他要找吃的,就安心了几分,毕竟知道吃,那说明真没什么问题了。 “放心吧,宋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小七去传了。” 宋廷点了点头,睡的有些久了,三天前忽然得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他现在想起来,有一种不真实感,好似自己只是在梦里听见有人在那么说而已。 “皇上,膳食已经备好了。”小七小跑进来,见宋廷醒了,放下了心。 “嗯,扶我下来。” “给您端上来吧。”袁几何提议。 “不用了,床上吃饭不爽,不能大快朵颐。” 袁几何听着,笑了起来,三天前陆炎把宋廷抱回来的时候,宋廷那副模样,真的像是要死了一般,现在听他这么说,又见他胃口大好,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坐在桌子旁,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闻着这久违的香气,宋廷吞咽了下口水,拿起筷子就要去夹那盘烧鸡的鸡腿。 “多日未进食,要先喝汤。”陆炎的声音从外响起,宋廷抬头看去,便见陆炎大跨步的朝他行来,行走时身上那件蟒袍瞧着比他的龙袍威严有气势多了。 “参见王爷。”林瑞行了一礼。 陆炎坐在宋廷身旁,对一旁的林瑞说:“皇上没事了吗?” “回王爷,已经没事了。” 陆炎“嗯”了一声,“都下去吧。” “是。”林瑞应道,带着殿内众人一起退下。 殿内再无外人,陆炎亲自给宋廷盛了一碗汤,声音轻柔,“喝吧,先暖暖胃。” 宋廷接过,对他十分礼貌的说了声“谢谢”,然后端起碗喝了起来。 听着宋廷这声“谢谢”,陆炎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浑身都不是滋味。 “廷廷,你那日不管听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我都可以解释给你听。”陆炎十分柔和的说,就怕说重一个字都会惹宋廷不高兴。 宋廷没应,再喝了口汤,然后夹起鸡腿啃了起来。 陆炎瞧着,又道:“廷廷,关于云纹和孩子,你只需相信我说的...” “能让我吃完饭再说话吗?”宋廷啃着鸡腿平静的打断陆炎。 陆炎看着他,立刻收声。 宋廷继续埋头吃起来,可一边吃,眼泪却忽然止不住的掉,比他拍哭戏时掉的还多.....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66章 少忽悠老子 活了两世,宋廷还没有这么哭过,心里头闷得慌,只要一想到自己被一群杀手绑在软塌上扒了裤子,还用冰凉的钳子伸到了自己那种地方,他就恨的想要将人大卸八卦! 这么想着,宋廷表情激烈的狠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腿,丢下鸡腿后又开始狂夹菜,胡乱往自己嘴里塞,眼泪也根本停不下来,他觉的自己哭出的眼泪有西湖的水那么深! 陆炎对于哄人这种事向来不擅长,不止如此,他生性淡漠,所以解释这种事也几乎没有做过,一向都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而面对这样的宋廷,他心里着急,却不知该怎么哄他,怎么跟他解释,甚至这个时候也“精分”不起来了,只本能的握住宋廷握着筷子的手,用他最温柔的声音道:“皇上,宋煜说的话都是一派胡言...” 宋廷没应声,也没动。 “本王当初废他,只是因为他太过无能,并不是别的原因。” 宋廷挣开他的手,继续夹菜吃,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陆炎叹了口气,“您的云纹,本王真的并不知道它会出现,真的是您有孩子后,本王才发现了。” 听完这句话,宋廷淡定的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擦嘴,这才看着陆炎,“你抓到那个戴着孙悟空面具的男人了?” “嗯。” “在哪儿,朕要见他。” 陆炎眉头微拧,“他如此伤您,本王怎会留他性命。” 宋廷听着,冷笑了一声,“是么,但你还是杀晚了,他该说的都跟我说了,其实我当初也很奇怪,我中了太后的毒,为什么闻到你身上的体香就会没事了?如果说是因为你的血是万能的,可在你没有流血的情况下,为什么只有我才能闻到你的血液香呢?” 陆炎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断他,听他将所有疑惑和猜测都说出来。 “所以我觉的那个面具男说的话可信度很高,因为我的云纹独一无二,而你们羽族的人跟我这种体质的人,可能冥冥中就是相互吸引的,所以,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的身体里隐藏着最特别的云纹了。” 陆炎并不想反驳宋廷,也知道这个时候反驳宋廷会让他很不爽,毕竟谁也不喜欢自己被反驳,尤其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但,陆炎还是开了口,“告诉您需要我的身体给您解毒的人,是林瑞,不是我,所以我...” “可林瑞听命于摄政王你啊,这一点,已经在很多事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一听这话陆炎就明白了宋廷的意思。 “所以,在几何家的时候,你即便伤的那么重,也能非常精准的压下我,和我同房,力气大的我怎么挣都挣不开,你就是知道时机到了,所以才那么做的对吧。”宋廷说的很是平静,说完后还拿起筷子夹了一只虾在手里,慢条斯理的剥了起来。 “廷廷。”陆炎改了称呼,“我虽然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但有些下作之事,绝不是我的作风!” 宋廷将剥好的虾塞进嘴里,边咀嚼边道:“好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陆炎耳朵尖控制不住又开始微微发红,这一回不是因为愠怒而是因为着急,他知道宋廷真的误会了,“在没有救出你之前,我定不会选择火攻,当时我是给长雪传了信,他也在来的路上,但我独自进入密林后,宋煜假扮长雪先赶来,太过□□无缝,所以骗过了徐流溢...” “摄政王不是向来料事如神么?”宋廷明显不信,“更何况,你来救我了吗?要不是宋煜,你心心念念的崽早就没了,所以你还得感谢宋煜。” 陆炎听着,忽然将宋廷一把拉进怀里,让他就势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宋廷想要挣扎下去,却被陆炎紧紧环抱着腰肢,“对不起,但这样的事,我绝不会让他发生第二次!” 宋廷见挣扎不下去,也就放弃了挣扎,将手里的虾顺势丢到桌子上,抽了下鼻子,撇过头道:“随意吧,反正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向来摄政王也不会告诉朕,即便告诉朕了,但是真是假也全凭摄政王一句话,不过您放心,朕既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过,不会管任何事,所有事情都交给你,就不会反悔,我们现在依然您做大禹的摄政王,朕做这个皇宫的皇帝,也就是了。” 陆炎听着,沉默良久方道:“你故意说这些话来让我难受么?” 宋廷双拳紧握,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陆炎站了起来,抄起桌上的筷子指着他道:“受害人是老子,你难受个球!被人扒了裤子的人是老子,差点被活生生的夹娃娃的人是老子,莫名其妙的被无数人追杀的也是老子,从你嘴里听不到几句大实话的人也是老子,所以你难受啥!” 看着爆发的宋廷,陆炎真的有些慌了,忙站了起来靠近他。 宋廷像只青蛙一样往后跳了一步,“离老子远点儿!否管你对老子现在是什么心情,什么目的,既然我都这样了,你也不杀我不废我,那也别怪我恃宠而骄了!” 陆炎看着宋廷,最后那句“恃宠而骄”,不知怎么的,竟让他不合时宜的生出了几分开心的感觉。 “陆炎,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一开始来的时候,我怕你,敬你,让着你,讨好你,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不要怕你,不要敬你,不要让着你,现在好了,我做到了!”说着,宋廷壮士断腕般的抹了把脸上因为激动而溢出的汗水。 “嗯,我知道,你做的很好。”陆炎由衷的说。 宋廷在激情之下道:“好,那请你坦诚的告诉我,云纹的事你究竟是在我有了孩子前知道的还是孩子后?” 陆炎诚恳的应道:“之后。” “好,火攻这件事,说清楚!”宋廷拽着筷子的手愈发的紧,虽然他也知道事情都过去了,不管真相如何也任由陆炎说了,但他还是想听陆炎的说法。 “那别苑早在一年前我便发现了,只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所以一直没有动他们,只查到护城河能够直通那别苑;我去救你时,嘱咐了徐流溢,等我救出你再行动,但没想到宋煜会出现,当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出了岔子,但长雪已经赶来来给我放了信号,而这别苑的暗道,长雪也知道。” 宋廷顿了两秒才理清楚他的话。 陆炎道:“宋煜这一次确实是歪打正着,救了你,也逼出了躲在那别苑里的人。” 宋廷垂了下眸,不知怎的,单凭陆炎这么解释,他就好像相信了他,并且松了口气,至少陆炎并没有不管他的死活。 “好,那宋煜为什么口口声声的说你为了云纹和他...还有大皇兄行过苟且之事?” 陆炎面色紧绷,“不过是闻太师的计谋罢了,我与他们从未有过任何你想象中的关系。” 宋廷盯着他,“好,那戴着孙悟空面具的是什么人,那别苑又是什么人的?” 陆炎未有迟疑,“四王爷。” 竟然真的是四王爷?宋廷惊讶,但也没有这个时候纠结,“好,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怀了你孩子后,那么多人要杀我,就因为你是羽族的人?” “对,就因为我是羽族的人,这是个什么民族,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谁也不愿意和羽族人在一起。”说着,陆炎问了一句:“廷廷,你曾那般抗拒我,也是因为这个吗?” “你少给我走这种戏码,你别本末倒置,忽视问题的根本!”宋廷激烈的嚷道。 陆炎向他靠近,拿掉他手上的筷子,然后将他抱住,在他耳畔一声声的说:“对不起,但真的,不会再有第二次,也请你在一切未有安稳之前,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好么?” 宋廷恨声道:“有些事发生了,心里就会有根刺,不是你三言两语说一说就能过去的,我到现在都忘不掉我在那屋子遭受的事情!” 陆炎心疼的道,“伤你的人我一个未留,廷廷,我会用尽一切方法保护你,相信我,好吗?” 宋廷两只手抓着陆炎的两个胳膊,力气大的将他的衣袖都抓皱了,“你还有要说的吗?要说就赶紧,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仔细想清楚。” 陆炎顿了下,拧着眉道:“没有了,这些事情很危险,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 “好!”宋廷应了一声,“你说完了,其他的我自己去查!” 陆炎不解,宋廷抬起头看着他,“朕要去查你,查云纹,查羽族,查所有我觉的奇怪的事情!因为受伤害的总是我,但我却不知道受伤害的源头,这对我是否非常不公平?不过你放心,我并不会干涉你的权利,朝政大事仍然是你的。” 陆炎从未见过宋廷这样当着本人的面说要查本人的,一时间觉的宋廷当真是最好的皇帝,只有敢把一切阴谋诡计、权谋争斗、敌人难事都摆在台面上的人才有真龙之势。但陆炎更多的是觉得,宋廷对他可爱又坦诚,即使这坦诚会让他很头疼,但他也甘之如饴。 所以,面对要查他的宋廷,原本该隐藏些东西的陆炎,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既如此,皇上,本王能帮您做什么?” 宋廷听后,完全没觉得不对,也十分正经的道:“需要人手,需要只听命朕,不听命你的人手!” 陆炎略有些为难,“本王尽力而为。”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我要调整下更新时间,4号的文不再凌晨十二点半更,改到4号晚上十点半更 第67章 昭告天下了 陆炎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挑选了六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供宋廷差遣。人是徐流溢亲自送来的,说是一等一的高手,单拎一个出去都能以一敌百,宋廷听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等徐流溢说完后他却轻飘飘的问了一句:“张潮生呢?” 徐流溢愣住,他没想到宋廷会突然问起张潮生,心里一时有些没底,“这个...皇上是有什么吩咐吗?” 宋廷原本是坐在凳子上的,听徐流溢问完,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徐流溢面前,继而伸出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堆着一脸笑道:“不愧是跟在摄政王身边的人,都学会套路了。” 徐流溢知道宋廷这一次被绑后回来整个人都发生了些变化,从他对摄政王的态度就能感觉到,虽然他不知道宋廷在别苑时都遭受了些什么,但在把宋煜押回皇陵的路上,倒是听宋煜骂骂咧咧的说过几句,总之宋廷遭受的是一常人不能忍的事情。 更何况,他与摄政王的事,摄政王已经.... 总之,徐流溢知道,这位皇上是彻底撰住他家王爷的心了,故而一言一行都不敢随意,“皇上恕罪,属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他还活着吗?”宋廷直接了当的问。 “活着,王爷罚他禁闭,所以还关在天牢里。”说完,徐流溢又不由得担心起来,陆炎虽然一直囚禁着张潮生,但到底没有要他的命,可宋廷忽然问起,他担心宋廷觉的不解气,要杀张潮生,那就... 宋廷一眼就看穿了徐流溢的心思,松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随意道:“你放心,李儒的事后,朕便再没有见过他,故而问问他是否活着。” 徐流溢一听,以为宋廷这话里话外是容不下张潮生的意思,毕竟那时候因为张潮生也险些害的宋廷没命。他赶紧撩开衣袍跪在宋廷面前,心急火燎的说:“皇上,张潮生所作所为属下没什么替他辩解的,只求您留他一命,哪怕将他终身囚禁都行。” 宋廷看着徐流溢对他下跪,便知道自己在陆炎那里的地位确实很高,虽然他也不知道这高地位能保持多久,但能保持一阵是一阵吧。 “朕就是看到这六个侍卫,随口问问而已,毕竟张潮生也挺厉害的,而且你和他也都是摄政王的心腹,放心吧,摄政王的决定朕是不会干涉的。” 徐流溢松了口气,“多谢皇上。” “起来吧,别跪着了。” 徐流溢“诶”了一声,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 宋廷坐回凳子上,把手闲适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看似随意的问:“徐统领,朕听说你大哥早年病逝,留下个孩子一直是你在照顾?” “回皇上,是的。” “那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徐流溢不知道宋廷怎么了,忽然问这个,有些犹疑。 宋廷道:“你别多心啊,朕就是想多了解了解摄政王,那要多了解他,肯定也得了解下他身边的人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徐流溢琢磨了一下,好像还真没什么毛病。 “回皇上,属下家中只有一个老母和九岁的侄子,大嫂在大哥病逝后不久,也去了。” 宋廷有些怜惜的“喔”了一声,“辛苦你了。” “不辛苦,幸而遇到了王爷,若不是有王爷相救,有王爷的提携,我早在货运码头就被人打死了。”徐流溢铿锵的说,言词中都是对陆炎的敬意和忠心。 宋廷抿了下唇,书里写过,徐流溢之所以跟随陆炎,是有一回陆炎奉先帝的命去码头查事情,恰好看到年仅14岁的徐流溢,在码头扛沙包,因为被拖欠工资,找老板理论而被暴打,故而救下了他,之后便将他带在了身边。 “原来如此。”宋廷喝了一口茶,结束了这个话题,又问:“摄政王呢?” 徐流溢陷进了以前的回忆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忽听宋廷这么问,愣了一下才道:“在议政殿,摄政王特地让属下向皇上禀报此事呢。” “什么事?” 徐流溢道:“北周的事情解决好了,北周皇帝已驾崩,太子顺利登基,司马秦已经回来了,现正在议政殿向王爷禀报些后续事宜。” 宋廷心情稍微明朗了一些,“几何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徐流溢没再说什么,只对那六个侍卫嘱咐,“定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好皇上,皇上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也不必向王爷禀报,这是王爷的意思,明白吗?” “是!”六个青年整齐划一的回应。 宋廷听着徐流溢这话,在心里无奈的笑了下。不过不管怎样,目的算是达到了,也不枉自己昨天跟陆炎抽风似的说的那些话了。 “小七,你去偏殿看看,司马秦回来没有。” 小七应了声“是”就跑出去了。 “徐统领,你去忙吧,等会儿朕要去送送几何,司马秦回来了,说不定今日他们就会走。” 徐流溢“诶”了一声,后退三步然后转身离去。 宋廷瞧了眼那站在一旁的六个侍卫,冲他们招了招手,“过来。” 六个人整齐划一的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宋廷面前。 宋廷双手拄着下巴,一脸无害的问:“你们以后就是朕的人了,什么都要听朕的,知不知道。” “知道,属下等对皇上忠心不二!” 宋廷笑了,“那好,从今日起,你们分为三组,一组两个人,一个组给朕每日盯着陆炎,他做了什么和谁说了什么,每一句话都给朕死死记着,回来一字不差的禀报给朕;一个组去查陆炎没有进宫之前是做什么的,怎么和先帝相遇的,先帝又是怎么器重他的;最后一个组去查宋煜和宋斌两位皇兄被陆炎废弃的原因,以及他们是否曾和死去的闻太师有过勾结!” 听了宋廷的话,六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本是陆炎培养的一批放在民间查访民事的密探,起先得知要被调回来听皇上差遣时,心中皆不乐意,又听陆炎说什么都听宋廷的,哪怕是宋廷让他们刺杀他都不得违抗的命令时,心中的不乐意就变成了惊诧。 不过惊诧归惊诧,他们觉得宋廷绝对不会这么做,而陆炎把他们派来也不过是对皇上名为保护,暗为监视罢了。可如今听宋廷这么直截了当的吩咐,倒是把他们整懵了。 “纳闷儿了,不知道怎么做了?”宋廷剥了一个橘子,边吃边问。 “没有,属下定不负使命!”六人心中虽疑,但陆炎的话他们绝不会不听,既然摄政王让听皇上调遣,那便听就是了。 宋廷看着窗外的花草树木,微微垂了下眸。 “皇上。”小七去偏殿看了一眼,又跑了回来,对宋廷禀报道:“皇上,司马将军到了。” 宋廷“嗯”了一声,也不再搭理那六个侍卫,起身往偏殿而去。 ****** 袁几何原本正在屋中给熟睡的孩子做衣服,瞧着孩子可爱的睡颜,心里感慨万千,对司马秦的思念也越来越深,虽然陆炎说过司马秦就快回来了,但没有具体日期,总是让他放心不下,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司马秦在北周怎么样了。 虽然不是很懂那些权谋争斗之事,但他也明白司马秦此番回北周定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的。 把小衣服撰在手里,袁几何伸出一只手慈爱的摸着孩子粉嫩的脸颊,道:“哎,儿子,你都出生一个月了连个名字都还没有,也不知道你老爹啥时候能回来给你取名字。” “现在取可好?” 沉着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袁几何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以为自己在做梦,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 司马秦那英挺却有些阴沉的长相,此刻的面容上却尽是一片心疼与柔情,“几何~” 听到这个呼唤,袁几何抽了下鼻子,这才敢幽幽转头,继而看见了那张仿若几百年都没有见到的脸孔。紧接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司马秦疾步上前,张开宽大的怀抱将袁几何紧紧抱在怀中! 袁几何眼泪流的汹涌,抽噎了好几下才叫出了那声久违的“秦哥~” 司马秦松开他,瞧着这张原本可爱无邪的娃娃脸上布满了泪珠,心痛的揪了起来。 “秦哥,你回来了,呜...”袁几何忍不住哭了起来。 司马秦抚摸着他的脸,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而后深深的吻住他的双唇,两个人凭着这熟悉的温度和感觉,将所有的甜蜜统统唤醒回来,好似这一个月从未分开过一般。 司马秦吻着袁几何,两个人唇齿交缠,难舍难分,亦不知深情多久,两人才慢慢的松开。袁几何靠在司马秦怀里,失而复得般的说:“秦哥,我每天都做着再也见不到你的心理准备,我怕。” 司马秦抱着他,垂首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我回来了,几何,我们一家人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袁几何重重的点头,然后又忙慌慌的问:“秦哥,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很好。” 袁几何不信,他虽不懂权谋争斗那些事,但话本看得多,这些日子在皇宫待着,也听过好些朝代政权争斗的故事,加上司马秦身份特殊,司马家可是支持死去的北周九皇子杨绥当皇帝的,而司马秦待在大禹是为了配合他杀陆炎和宋廷的,现在杨绥死了,而司马秦回北周竟然是带着陆炎的命令去支持北周太子的。 这其中曲折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但袁几何知道,司马秦在北周定然过的煎熬不已,他家中父母,还有杨绥的养母静贵妃,定是给了他许多压力。 想到这些,袁几何整个人都难受起来。 “要不是因为我,秦哥也不会这么为难。”袁几何挂着泪珠说。 “傻瓜,胡说什么。”司马秦揉了揉他的脑袋。 袁几何道:“但是秦哥,我是大禹的子民,这种事,我肯定是向着大禹的。” 司马秦笑着亲了亲他的唇,又道:“我选了你,定也承受得起选你的后果,现在都没事了,太子登基,陆炎出了不少力,现在大禹和北周关系好着呢。” “那咱们俩算是联姻?以保苍生太平?”袁几何睁着大眼睛问道。 司马秦擦着他的泪珠,应道:“当然。” 袁几何止住了哭,眼睛一瞥,却忽然一把扯开司马秦的衣领,赫然瞧见他胸膛上有几道已成了伤疤,褪不去的鞭痕。 “秦哥?”袁几何慌乱又心疼的看着他。 司马秦握住他拉着自己衣领的手,看着他那内疚的样子,道:“日后要努力赚钱了,然后给我买上好的伤药,这样才能去掉这些鞭痕。” 袁几何听着,没有多问什么,只忍着哭声重重的点了点头。 司马秦再次吻上了他的唇,直到孩子醒了响起了哭声,两人才分开。 袁几何忙将摇床里的孩子抱了起来递给司马秦,“秦哥,我们的娃。” 司马秦接过袁几何怀中的孩子,原本还在哭的孩子被司马秦抱在怀里时,却停住了哭泣不说还冲他笑了起来。 “秦哥你看,他知道你是他爹。”袁几何一脸惊奇的说。 司马秦抱着软软的婴孩,瞧着他可爱纯真的微笑,竟也像个孩子似的咧嘴笑了起来,初为人父的喜悦将他面相上的阴沉之色尽数扫去,只余下对袁几何还有孩子的英俊温柔。 *** “皇上,不进去吗?”小七看宋廷站在门口不进去,出声提醒。 宋廷摇了下头,“不用了,别打扰人家了,走吧。” 见宋廷走了,小七赶紧跟上,以为宋廷是受了一家三口温馨画面的刺激,忙张口宽慰,“皇上,等您和摄政王的小皇子出生后,定是和袁公子他们一家一样温馨,且更甚呐。” 宋廷原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他和陆炎又没有拜堂成亲,不算一家三口。可是走了几步后,他觉的这话有哪里不对,小七可是不知道他怀了孩子的。 宋廷止步,问小七,“你怎么知道?” 小七这才后知后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噗通一下对宋廷跪了下去。 宋廷舔了舔嘴皮,不耐烦的道:“说!” 小七这才道:“那天摄政王救您回来后,就昭告满朝文武了。” 宋廷一听,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怪不得陆炎那家伙昨天居然会答应自己那么无理的要求,我还恃宠而骄?骄个锤子,他这一昭告,自己不管做什么,那看在人家眼里,不都成了过家家了?说不定还真的会配合自己调查了,那调查出来的会是个什么鬼? 想着,宋廷张开腿朝议政殿冲去,他今儿不扒掉陆炎一层皮,他就不姓宋。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哒我来哒,不是凌晨更文的感觉真好~ 第68章 官宣撕出来 议政殿的氛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陆炎将二品以上大员悉数召集于此商议大事,却无一人敢发出异议。 只不过,虽众位大臣不出声,但总有人会发出些异议。 “王爷,您说的这些可经过皇上允许了?”闻擎略有些傲慢的开口。 陆炎坐在上首,居高临下的看着闻擎。 “若没有经过皇上允许,那您说的这些可就没什么意义了。” 自别苑一事后,闻擎就知道陆炎已经知晓他向着四王爷了,但陆炎从别苑回来后却什么都没有对他做,这让他心里有些得意。 陆炎不敢动他自是因为他手握重兵。不敢动四王爷,自是因为大禹四大将军都听四王爷的差遣。 故而,即便陆炎把持朝政,但闻擎看他却愈发不放在眼里。 陆炎神色淡漠,眼神像从闻擎身上穿透过去一般,没怎么将他放在眼里,“安怀将军,有没有经过皇上允许,本王比你更清楚。” 闻擎笑着点头,“这倒也是,王爷说什么,皇上难道还敢不听?” 陆炎怒视着闻擎。 满殿之人皆屏气凝息,谁都没想到闻擎会把这种事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安怀将军,注意你的措辞!”陆炎一字一句的道。 闻擎负手冷哼一声,嘴里却道:“末将知罪,请王爷恕罪。” “是么,那本王就罚你杖责一百,好好记住言多必失的道理。” 自己只不过是给个台阶下,没想到陆炎竟敢动他,闻擎恼意顿起,往前一步,怒视着陆炎,“摄政王,你…” “拉下去,行刑。”陆炎淡淡的吩咐,丝毫不顾忌闻擎的身份。 殿外已有侍卫入内一左一右架起了闻擎,闻擎哪里是能让人打他,还是当着那么多人面打他的主,立即对身旁二人喝道:“你们敢!” 陆炎从桌案上扔下一本奏折,不偏不倚正巧砸在闻擎额头上,那带着内力砸过来的奏折,竟然将闻擎的额头砸出一个血洞来,鲜血顺着额头直流而下。 闻擎被陆炎这一砸给砸懵了一瞬,捂着流血不止的额头,盯着陆炎时,满眼的杀气。 陆炎却毫不在意,不轻不重的说:“安怀将军,本王今儿罚你为的什么,你心里清楚,你的脑袋本王是暂时安放在你脖子上的,好自为之。” 如此直白的警告,闻擎听的十分明白,他知道陆炎对付人向来又狠又直接,在闻太师一事上就看的出来,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不给自己脸面! “王爷,安怀将军统率边境大军,保卫大禹疆土,这般责罚怕是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啊。”兵部尚书突然站出来,替闻擎说了话。 “将士们的心自然寒不得,只不过闻擎能否再统领边境大军还有待商榷。” “你什么意思?”闻擎急了,单手握拳,大有现在就要和陆炎干起来的架势。 陆炎却没再多说,只道:“拉下去。” 闻擎表情难看至极,额上青筋暴起,可京城不是边境,他能调遣的人不多,根本不是陆炎的对手;思索一番,到底是全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 看着被拉下去的闻擎,陆炎扫视了下殿内众人,凉凉道:“本王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对皇上不敬的言语,否则,无论对方是谁,严惩不贷!” 众人一听,浑身一颤,再听着殿外棍棒着肉的声音,更是心下紧张,再不敢多言,“臣等遵命。” “今日与尔等商议之事,诸位都下去写个折子,明日早朝呈给皇上,明白吗?”陆炎语气沉戾,声音虽不大却让人不敢忤逆。 “臣等遵旨。” “退下!” “是。” 待殿内众人都退下后,一直待在偏房的傅长雪才走了出来,“你这样处置闻擎,让他没了脸,草率了些。” 陆炎黑着脸,“他害皇上入险境,没有立刻杀他,已经是我理智的极限。” 傅长雪拧着眉,声音虽温和却极有力量,“闻擎现在是拉拢的时候,大禹兵力皆在四大将军手中,这四大将军又暗中都听四王爷号令,我们手中若是有闻擎一方军事力量,也好抗衡一些。” “长雪,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陆炎沉着脸。 傅长雪听后,没再说什么,只道:“闻擎有句话倒是说的对,你刚说的事可有经过皇上同意?” 陆炎这才静默下来。 傅长雪走过来,站在桌案旁给他倒了一杯茶,边倒边说:“我知道你是想稳住皇上的地位,让他少受些非议和苦难,这几回他出事,大多也是许多人没有把他真正当成一国之君的缘故。”说着,傅长雪把茶递给陆炎,又道:“可是,皇上的性子你清楚,他现在还不合适。” 陆炎看着杯中浓郁的香茶,道:“我会陪着他,长雪,你不知道他有多合适。” 傅长雪略叹口气,仍旧温和的说:“话虽如此,但别逼急了。” “我自有考量。” 傅长雪倒也相信陆炎,没有再质疑什么,只道:“司马秦既已回来,你打算怎么处置?否管怎么处置,别伤了他的孩子就行。” 陆炎看了傅长雪一眼,笑道:“我还没见过你给别人求情的模样,今日算是见到了。” “稚子无辜嘛。” “放心,只要司马秦安分守己,我会遵守承诺放他一家三口离开。” 傅长雪想到袁几何那软软的孩子,由衷的道:“那便好了,一家三口,多幸福。” 陆炎沉默了一瞬方道:“长雪,你若想回江南看看,本王可以安排。” 傅长雪笑道:“不用,该割舍的都割舍了,回去做什么。” 陆炎正要说一句“回去看看孩子也好”,却被外面的嘈杂声打断了话语。 “皇上,参见皇上!” “这是怎么了?”宋廷瞧着在挨板子的闻擎,不解的问。 “安怀将军冲撞王爷,被王爷责罚。”一侍卫应道。 闻擎见宋廷来了,忍着身后剧痛,淌着汗道:“皇上,这大禹究竟是您说了算,还是摄政王说了算,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最后这句话把宋廷刺激了一下,立刻冲进议政殿。 陆炎听到宋廷的声音便迎上前来,宋廷一看到他那张脸,便不管不顾的冲过去,站在他面前,咬牙切齿的道:“陆炎,你凭什么不经过朕的允许就昭告天下?” 陆炎不解,看着宋廷,“皇上,您在说什么?” 看陆炎不承认,宋廷一阵恼怒,他真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然后只瞒着自己一个人才满意是不是。 “说什么?我说什么你清楚!”宋廷嚷道,扭头又见傅长雪也在,在发火之前,还是先对傅长雪道了个谢,“那日的事,多谢傅大人相救。” 傅长雪浅浅的笑道:“这是臣的本分。皇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您如此惊惶?” 宋廷收敛了下语气才对傅长雪道:“傅大人,朕敬重您,这件事,您又何必帮着陆炎瞒着朕,难道非要看到朕被赶鸭子上架才满意吗?” 饶是傅长雪再聪慧,也对宋廷的话感到不解。陆炎方才跟众臣说了此事,折子都还没有呈上,宋廷就知道了?消息也没这么灵通啊。 “这...” 看傅长雪吞吞吐吐的样子,宋廷更加确定了,“傅大人,有些事,朕要单独跟摄政王谈谈,您先回避一下。” 傅长雪看了二人一眼,便知宋廷怕是误会了什么,“好,你们好好谈。” 待傅长雪离开后,陆炎正要问他怎么了,但宋廷出手极快,整个人呈八爪鱼的攻势朝陆炎扑了过来。 他上一次便是用这攻势“击败”了陆炎,这一次也不例外。 因此,陆炎被宋廷整个人压在了殿内地板之上。 宋廷趴在他身上,两条腿伸进他的双腿之中,将他的腿打开,双手按住他的两个肩膀,而这个姿势也让他整个人不自觉的呈现出了被陆炎身体包裹的状态。 “皇上,到底怎么了?”察觉到这个姿势的暧昧,陆炎看宋廷的眼神愈发温柔。 宋廷哪里顾得上这些,看陆炎被自己禁锢住了,忙不迭的喝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所有人我怀了你的孩子?” 陆炎看着他。 宋廷深吸了口气,满腹憋屈无处说,这回算是找到了宣泄口,“没有成亲就有了孩子,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我?而且我是一国之君居然还在别人身下,你让人怎么看怎么说?这样的事也不告诉我,私自做主,陆炎,你说你没有别的心思,别的打算,谁信!” 陆炎听宋廷噼里啪啦说了这一通后才发现他误会了什么,忙道:“您误会了,我并没有...” 宋廷撸起袖子,一拳就朝陆炎那张朗若星辰的脸砸了上去,“敢做不敢当么!” 陆炎已经许久没有被人打过脸了,忽然这么来了一下,倒真把他打懵了,那张俊美明朗的面容上也是头一回露出一丝被人误会而无处说的憋闷之色,出声之时,连声音都不由的无辜起来,“我若做了什么事,我绝不否认,没做过的事,自也不会承认。” “你撒谎!”宋廷气呼呼的道:“早前是谁在我面前装受害者,说是我把他上了的?” 陆炎呛了一下。 宋廷又道:“还想骗我,你个大骗子!” 陆炎见宋廷激动至此,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抚,便忽然一个鲤鱼挺身,紧接着身体一转,就势将宋廷压在了身下,并极快的吻住他的唇。 宋廷双手被陆炎拽住压在头顶之上,唇齿被他深情的索取着,而宋廷却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想起一件事情,那便是把傅长雪支走后,他忘记关上议政殿的大门了,现在门口一望无际,几乎能看到整个皇宫的人。 丫的!这特么什么情况,劳资来撕逼,反而撕成官宣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69章 立后和纳妃 陆炎将宋廷禁锢在怀里,吻着他,令宋廷动弹不得,不知亲了多久后,两个人才都喘着气松开了对方。 宋廷被亲的有些失神,连嘴唇都红了,陆炎瞧着,蜻蜓点水般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廷廷,我没有做你不喜欢的事,我给你解释,你先别生气好么?” 宋廷回过神来,“好。” 陆炎解释起来,宋廷也听着,听到最后,整个人又愣了,继而对陆炎道:“让我起来。” 陆炎起先不动,但看宋廷态度坚决,只好松开了他。 宋廷站起身来,理了理衣冠,对陆炎道:“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你是摄政王,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们互不干涉,看最后谁先做过谁。”说完宋廷就走了。 “皇上!”陆炎对他方才说的话明显不喜。 宋廷却不理他,不顾众人目光,抬腿走出议政殿。 “小廷,他欺负你了?” 闻擎刚挨完杖刑,见宋廷失魂落魄的出来,又想起方才宋廷似乎对陆炎嘶吼着什么,拖着身后重伤,关心的问道。 宋廷看了眼因为疼痛而满身是汗的闻擎,不咸不淡的说:“没什么,你好生养伤。” 闻擎拉住他,“小廷,养伤的时候,你会来看我吗?” 宋廷盯着他。 闻擎软下声道:“我还帮你卖奶粉了...” 宋廷现在没心思跟他多说什么,随口道:“好。” 闻擎满足一笑。 宋廷仍旧行若木偶般的往回走,一回长极殿,小七便迎了上来,“皇上,您回来了。” 一听见小七的声音,原本失魂儿的宋廷终于反应了过来,继而一把揪住小七的衣领,嚷道:“朕被你害惨了!” 小七惊讶不已,听着宋廷的话,浑身哆嗦,他没有想到因为自己一句话居然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当时那么说只是一时嘴快,那日陆炎将宋廷带回来后,林瑞前来把脉,说宋廷腹中孩子没事时,他也在内殿伺候,所以就把不知道的都知道了,并且还听陆炎跟傅长雪说,他已将此事昭告文武百官,故而他才以为陆炎说的,是将宋廷怀着他孩子的事昭告了文武百官,可今日才知,陆炎前一句说孩子,后一句说昭告,但两者全然不是一回事! 小七一通抹眼泪的解释后,宋廷才叹了口气,松开了手,呆呆的整个人都处在自己在议政殿和陆炎大开着殿门抱在一起滚作一团的不堪回首中。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他是去找陆炎算账的,可如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到陆炎把他压在身下一阵狂亲了,他见过用各种方式公开的情侣,唯独没有见过陆炎这种,是否太过声势浩大了一些?更何况,他和陆炎还不算情侣,所以这叫什么,这叫占自己便宜! 不过那些大臣已经都走了,议政殿门口守着的也都是陆炎的亲兵,就算听到了什么,没有陆炎发话,他们也会装作没听到,至于在外头受罚的闻擎,估计是没法抬头往里看的。 想到这些,宋廷松了口气,幸好他当时的嗓门儿没有特别大,幸好当时大臣们都散了,否则就真说不清楚了。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他和陆炎当着那么多双眼睛一起滚了地板,那势必就会被传出去了。 一时间,宋廷有些烦躁。 小七瞧着,跪在一旁小小声的说:“皇上,所以摄政王只是让您立后么?” 宋廷睨了小七一眼,真想打他五十大板,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这么糗了。但瞧了瞧小七那单薄的小身板,别说五十大板,怕是十板子都受不起。 “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还觉得不满意?”宋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小七身体一哆嗦,“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宋廷坐在桌案后,背脊靠在龙椅的椅背上,想着陆炎对他的解释,说他召集文武大臣,竟是为了让自己立后,说把这消息传出去,有些人的眼睛就不会时时盯在自己身上了。是个声东击西的好法子。 但宋廷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法子,自己有身孕这个事,迟早会瞒不住的,更何况,我怀个孩子怎么就要藏着掖着了,你们这世界只要有云纹的男人都能怀,都能顺利的生,怎么到我这儿就这么多人想让我死了? 一想到这里,宋廷就想把陆炎那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脑袋给拧下来! 正烦闷之时,一太监进来向宋廷禀报,“启禀皇上,袁公子求见。” “快传。” “是。” 袁几何蹦蹦跳跳的跑进来,宋廷瞧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彻底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几何。” “宋公子,我是来跟你道别的,秦哥回来了。”袁几何一把拉住宋廷的手,又是激动又是不舍的说。 宋廷也猜到了,笑道:“知道,日后你们要好好的。” 袁几何点头如捣蒜,“嗯,肯定会的,宋公子,你若有空可以到双生村来,我和秦哥还要回去给儿子办一次酒席呐。” “我啊,暂时脱不开身,等我不忙了就去找你玩儿。” 袁几何又“嗯”了一声。 “现在就走么?” “是啊,宋夫人已经传话来了,说让秦哥带我离开...”说着,袁几何眼里冒出几颗泪珠来,“宋公子,日后我不能和你一起经营奶粉铺子了,也不能时时陪着你了,你要保重啊。” 宋廷心里有些酸涩,穿进来这些时日,就只有袁几何这傻小子对他最坦诚了。 “放心吧,我是一国之君,还会不痛快么。” 袁几何笑了起来,想到了什么,附在宋廷耳朵边道:“宋公子,我已经知道了。” 宋廷不解。 袁几何神神秘秘的继续附在他耳畔说:“原来是你怀了孩子,这真的是全了你和宋夫人的感情啊。” 宋廷:“......” “我知道你很喜欢宋夫人,你们也早些成亲吧,到时候我也来喝喜酒啊。” 宋廷失笑,“几何,你怎么就确定我喜欢陆炎?” 袁几何眨巴下眼,“你自己说的啊,还那么深情款款。” “我那是瞎编的,在陆炎受伤那次,遇见你那次,我说的和他之间的那些恩爱情话,都是我编的。”宋廷也不再隐瞒。 袁几何听后,果断的摇了摇头,“你真的喜欢宋夫人的。” 宋廷无奈。 袁几何却难得用极为沉稳的语气道:“一般人都不会对一个毫无感觉的人说出那些情话来,否管是真的还是编的,因为会极其反感,会恶心的慌;宋公子,你想象一下,如果换成别人,你会用身体救他吗,会编那些情话吗,会好好的怀着他的孩子吗?” 宋廷没想到自己真会因为袁几何这段话而有一种清明之感,真思考了一下,如果当初那个人不是陆炎,只是个甲乙丙丁,自己还会以身相救么?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我不过是看他长得好看,毕竟陆炎可是大渝一等一的美男。”宋廷轻声道。 袁几何笑呵呵的说:“我知道,始于颜值,忠于魅力嘛。” 宋廷顿觉,说不定袁几何也是穿进来的,不然怎么知道这种话! 把袁几何送到长极殿门口,宋廷是真不舍了,拉着袁几何不停的嘱咐,其实想想这少年也不过才十六七岁,竟也经历了这么多事,幸好司马秦待他是真心的,否则还真不知他该如何了。 “宋公子,我要走了。”袁几何走到司马秦身边,转身看着宋廷。 宋廷看了眼站在他身边的司马秦,沉声道:“司马秦,几何与孩子朕就交给你了,他们若有损,朕必不会放过你。” 司马秦面无表情的对宋廷欠了欠身,“您的话,我记住了。” 宋廷这才放心的对袁几何挥了挥手,“保重啊几何。” “嗯!” 临走时,司马秦忽然走过来对宋廷道:“皇上,您要是真的想和陆炎在一起,那一定得去一趟江南。” 宋廷不解,“江南?” 司马秦低声道:“那是羽族人的发源地,是陆炎所有秘密的起始地。” 话落,司马秦极速走回袁几何身边,带着他走了。 宋廷站在殿门口目送着他们走向宽阔的天地。 “秦哥,你跟皇上说什么?”袁几何问道。 “没什么,多谢他罢了,走吧。” 直到他二人的身影彻底在自己眼前消失时,宋廷才收回了目光,转身迈进殿内。 袁几何这一走,便代表北周的事情顺利解决了,别的不说,对于陆炎不动声色中暗藏惊涛的功夫,宋廷还是颇为佩服的。 解决了北周,解决了闻太师,那下一个陆炎要解决的是谁了? 想了下原书,宋廷想起来了,下一个是闻擎。说起来,他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方才闻擎受罚是因为什么? “皇上,皇上。”小七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皇上,太后来了。” 宋廷微惊,自闻太师死后,太后已经十分低调,低调的好似皇宫里没她这个人似得,也许久不曾离开自己的宫殿,今日是怎么了? “请进来。” 小七应了一声,忙去迎接。 闻太后一身素衣,面容憔悴,若不是发髻上还带着凤冠,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守孝的妇人。 “皇上。”闻太后轻轻的唤了一声,看宋廷的表情没有一点仇恨之意,反而母性光辉愈强。 这反应倒是把宋廷惊了一下,但太后既然藏得住,他自然也没什么好发作的,“朕听说太后这几日身子不好,一直在宫中养病,今儿怎么出来了?” 闻太后走过来,在一旁坐塌上坐了,端着身子对宋廷道:“你外公犯下不恕之罪,被皇上你处死,哀家原心郁难抒,但现在却想通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你外公。”说着,闻太后的双眸还溢出两滴眼泪来。 宋廷抽了抽嘴角,虽然从理论上来讲,闻太师还确实是自己的外公,但也仅仅是理论而已,这太后如此不见外的,左一句“你外公”,又一句“你外公”的,简直让人浑身不自在。 “太后,您想说什么便说吧,就别再‘你外公,你外公’的了,朕实在有些承受不起。”宋廷实打实的说。 太后拿着手绢直接在宋廷面前哭了起来,像极了一个什么都失去了,只剩下儿子可依靠的母亲一般。 宋廷瞧着,很是无奈,那些话本里的太后角色,可一个个的都彪悍的很,怎么到了这书,就成这样了? “太后,朕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要什么,直说;你也可以放心,你是父皇亲封的皇后,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后,朕和陆炎都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当然,这一切都得建立在,你好好养生之上。” 太后听宋廷这么说,倒是止住了哭声,“皇儿说话可算话?” 宋廷呛了一下,“太后,朕和你的关系...” “哀家是你父皇的皇后,是名正言顺的太后,难道皇上不是哀家的皇儿?” 宋廷不想跟她讨论这种事,不再多言,“君无戏言。” “哀家今日听说,皇上要立后纳妃,不知是否可将闻擎也算在其中,不做皇后,让他当个贵妃也好。” 宋廷正在喝茶,听闻此话,茶在嘴里半晌咽不下,好容易咽下后才不可置信的道:“太后可是梦魇了,说出这样的胡话?” “太后不止梦魇了,怕是疯魔了!”陆炎闻声而入,一脸冷寒之色。 宋廷捂了下脸。 作者有话要说:高考加油!虽然我已离开高考多年,但还是说一句:加油! 第70章 别又当又立 看到陆炎出现,太后神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和的表情,只是说话时,语气里有几分讥讽的意味,“摄政王管的还真是比大海还宽啊。” 陆炎信步而来,挡在宋廷面前,寒着脸盯着太后,“太后近日凤体欠安,还是在安宁宫待着,别出来走动,这宫里宫外,也用不着太后操心。” “哼。”太后丝毫不在意陆炎的态度,“朝政之事哀家管不了,但哀家是皇上的母后,皇上若要立后纳妃,哀家的话语权,怕是比摄政王强吧。” “太后什么时候成为皇上的母后了?”陆炎反问。 太后脸色一沉,“陆炎,否管你承不承认,哀家都是大禹名正言顺的太后,是皇上名正言顺的母后,皇上立后乃我宋家的家事,用不着你做主!” 陆炎倒是没见太后跟他这么强硬过,之前处死闻太师死,她都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激动,“皇上立后是我大禹头等大事,也是最紧要的政事,您不必多说,请回吧。” “陆炎!”太后气结,忽然想到了什么,挑起一抹笑道:“哀家力荐闻擎,难道摄政王是担心皇上有了闻擎,会危及您的地位?” 陆炎盯着面前这个用闻擎威胁自己的女人,直截了当的说:“太后,当年闻擎的父母因闻太师而死,闻擎因此记恨了闻太师十数年,是以本王对付闻太师时,他都充耳不闻。现如今回京找上您,为的是什么,您心里应该清楚。” 太后没曾想陆炎会把这些话摆在台面上来说,但转念一想,这个男人什么都敢做,更别提只是说了。深吸一口气,太后道:“哀家自然清楚,他找上哀家,不过是告诉哀家,父亲一死,他与闻家的恩怨就了了,顺带请求哀家帮他个忙。” 说到此处,太后那未施粉黛,有些发黄暗沉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闻擎与皇上自幼相识,乃青梅竹马的情分,他此番找上哀家,自然是为了和皇上的婚事了。”说着,太后果见陆炎脸色愈发难看,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伸出手扶了扶头上插着的步摇,道:“说的简单些,便是闻擎爱慕皇上,或者说闻擎与皇上心意相通,闻擎与皇上成婚,对大禹来说可是百利无一害的。” 陆炎虽然知道,只要自己不点头,闻擎便别想踏进长极殿一步,但听太后这样说,心中的怒火却压抑不住,“来人,太后身体欠安,送太后回宫歇着,日后没什么事,别让太后出来随意走动,违者杀无赦!” 此令一下,太后忍不住浑身一颤,却强撑着道:“陆炎,言官们不会允许你如此待哀家!” 陆炎一撩衣袍坐下,淡淡的道:“言官说什么,写什么,都由本王说了算。” 一句话,将太后气的面色发青,不顾身后前来“请”她离开的侍卫,终于忍不住对陆炎咆哮道:“陆炎,你这个下贱之人,你当真以为这大禹是你的了么,你当真以为宋氏江山由你操控了么?哀家的父亲失败了又如何?宋煜、宋沣失败了又如何?还有四王爷呢,就算将来没有了四王爷,还会有一个又一个大禹子民奋发而起,他们绝不会将大禹江山交到你一个卑贱之人的手上!” 太后将积压已久的怒火一次性的宣泄了出来,不管不顾的指着陆炎破口大骂,顺带捎上宋廷,“皇上,你如此任由他摆布,可对得起你死去的父皇,对得起江山社稷么?哀家听说了不少你和陆炎的那些苟且传言,你若堕落至此,大禹就真没救了!啊....” 太后话还没说完,面上就被人泼了一杯清水,惊的她瞪大了眼睛。 宋廷紧握着手里的水杯,不知为什么,一听到有人这样说陆炎,他便浑身难受,憋屈不已,“太后,你的这些话朕一字不落的记住了,只是,摄政王乃先帝钦定的摄政王,有任何人说摄政王一个字不好,便是对先帝的不敬,处死都是轻的,该千刀万剐才是!” 这话一落,太后彻底闭上了嘴,因为她在宋廷眼里瞧见了杀气,一股和陆炎发怒时有的一比,甚至更为浓烈的杀气。 “愣着做什么,请太后回宫吧。”宋廷将杯子放下,轻描淡写的吩咐。 “是!”徐流溢立刻着人将瞬间泄了气的太后,由两个侍卫架着“请”了出去, 待人离去后,宋廷才吐了口气,松了表情,然后一回头,就看见坐在一旁的陆炎正双眼放光,笑眯眯的盯着自己,那副姿容,若不去瞧他那身张牙舞爪的蟒袍,当真是温柔至极。 “你笑什么?”宋廷没好气的道。 陆炎道:“你维护我?” “没有。”宋廷偏过头。 “你有。” “没有。” “就是有。” “就是没有,一定没有,肯定没有...”宋廷嚷嚷着,旋即又被陆炎揽着腰抱进怀中。 徐流溢瞧着,给殿内众人使了个颜色,众人便都跟着他退了出去,并且还贴心的为他二人关上了房门。 “你松开!”宋廷皱着眉。 陆炎不动,只道:“老实告诉我,你对闻擎是什么心思?” 宋廷无语,“摄政王怎么也学起争风吃醋这一套了?” 陆炎立刻反驳,“不是争风吃醋,是捍卫自己的地位。” 宋廷嗤笑一声,“让朕立后的主意可是你出的,据说明日大臣就会在早朝时公开向朕提议了,摄政王现在来说这话,怕是有些又当又立的嫌疑吧。” 陆炎沉默了一瞬才道:“让他们提,只是告诉四王爷,告诉某些人,皇上与本王并无不正当的关系,您依然可以立后纳妃,这样,他们就不会时时打您的主意,打孩子的主意。” 宋廷冷笑一声,“知道,方才在议政殿你解释的很清楚了。” 陆炎立马道:“但这只是权宜之计,等本王解决好一切,自然...” “打住。”宋廷无所谓道:“朕觉的这真的挺好,更何况,朕肚子里的孩子,用不了多久就要显怀了,再用不了多久就要出生了,那势必得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后或者贵妃都行,所以此事,还是认认真真的办吧,立后选妃没什么不好的。” 听宋廷这么说,陆炎心里不是滋味,“您明知本王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又何苦这么说?” 宋廷冷着眼看陆炎,“那要不选另一个解决方案?” “皇上...” 宋廷随口道:“让我也像两位皇兄那样去守个皇陵什么的吧,或者直接把我贬为庶人也好,总之别待在宫里就行。” 陆炎面露不喜之色,压着声音道:“胡说什么,您是一国之君!” 宋廷十分真挚的道:“这大禹有你就行了。” 陆炎听闻此话,松开宋廷,“您放心,等时机到了,本王自会还政与您,大禹的江山,本王不感兴趣,若真感兴趣,早坐在龙椅之上了。” 宋廷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话,但他也懒得去辩驳,只道:“你今日不感兴趣,保不准哪日就感兴趣了呢?总有一日你会感兴趣,不如现在早些坐上去,大家都省事。” 陆炎有些薄怒,“本王说您是皇帝,您就是皇帝,有本王在,谁也不能撼动您的帝位,包括我。” 这话听的宋廷有些窒息,“让朕当皇帝的是你,让朕立后的也是你,让朕做各种各样决定的也是你。说实话,朕挺愿意当一条咸鱼的,可你总把朕和你绑在一块儿,时不时的闹出些要命的事来,而对朕来说,每一件要命的事,都是大事,毕竟朕不似你这般豪情壮志,可关键是朕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成日跟个金丝雀似得被你关在宫里,这也去不得,那也去不得,所以你说朕这皇帝当的能痛快吗?既然不痛快,你我早些解脱不挺好?” 宋廷说着,吸了口气,又道:“趁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朕怀了孩子,还是你的孩子,早些退场是最好的,否则等天下皆知时,那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陆炎听宋廷说了这么长一通,凤眸有些暗沉,“皇上若想管政,本王会教您,日后所有奏折,所有决策,都由您来定。” 宋廷叹了口气,“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还跟我装不懂。行了,反正我话到这儿了,没什么事,你出去吧,我累了。” 陆炎听着这明晃晃的逐客令,瞧着宋廷不甚高兴的样子,有些无奈。 宋廷见他不走,也不理他,自己进了内殿。 “要真不去干点什么,我不就白当了一个穿书者吗。”坐在榻上,拿起一旁的牛乳糕咬了一口,宋廷边咀嚼边自言,“说起来,明日也该出宫去看看我的事业铺子了,这好歹是个国企事业,总会让我出去的吧。” ****** 夜里,闻擎正在府中养伤,忽然得知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不可置信的道:“此话当真?” “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悄悄传出来的消息,真的不能再真了,太后明知离开安宁宫,以后便会没了再离宫的机会也要出来,就是为了在路上和几位大人接头,已将意思传给几位大人了,明日早朝,他们便会上这道折子。” 闻擎面露笑意,“陆炎怕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裴云却有些担心的道:“将军,您可是手握五万边境大军的安怀将军,若您真的和皇上成婚,或是传出这样的话来,怕是...” “你懂什么,且不说,这是本将军愿意的事情,就是太后这回的好意,本将军也得收下。” “属下不懂。” 闻擎趴在床上,身上的伤虽疼,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这京城谁不知道本将军与皇上儿时的交情,现在说本将军与他成婚,于情于理都合适,但陆炎肯定不会甘心,他若出手阻止,定会使上些法子,而对付手握重兵的我,他肯定会想办法调兵遣将。可本将军已经是皇上的人了,他对本将军出手,就是对皇上出手,到那时,四王爷便能名正言顺的号令四大将军讨伐他了,这样,那四个老匹夫也会心甘情愿听命,不会成天把什么先帝遗命挂在嘴上了。” 裴云一听,恍然大悟,“将军英明。” “哪是我英明,是太后想的远,那女人,别看她一天不声不响的,也没什么权利,但动起心思来,陆炎还不一定招架的住。”说到这里,闻擎笑的愈发开心,连身后的伤,都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可太后已将此事告诉了皇上和陆炎,会不会...” “放心,她这么做反而会让陆炎掉以轻心,让陆炎以为,她不过是想靠我,再挣扎一把罢了。” “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 闻擎心情极好的道,“小时候我就说过,日后长大要娶他的...” 裴云看闻擎这一脸追忆的表情,忍不住道:“可将军上次不是说,陆炎似乎已经知道您和四王爷联盟了么,这,他若是告诉皇上...” “他不会说。” “为何?” 闻擎胸有成竹的道:“因为皇上不会信,还会觉得他在推卸责任,毕竟我和皇上的交情在那儿,所以他不会。” “陆炎这般在意皇上?” 闻擎听着这话,脸色突然难看起来,要不是身后有伤,他能拍床而起了,“虽然本将军不想承认,可本将军的眼睛还有耳朵却让本将军不得不承认,陆炎那厮,不愧是羽族人,妖艳贱货,成日里想爬上龙床,稳固地位!” 裴云听后,不假思索的道:“据说,摄政王早就搬进长极殿了啊,有可能已经爬上床了。” 闻擎气结,身体一动,险些从床上摔了下来,喝道:“为何不早说!”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安~爱乃们,么么么哒~~ 第71章 这大可不必 次日早朝,朝臣们还真是如陆炎交代那般,一个个的给宋廷上了请求他娶后纳妃的折子,说什么他年龄到了,为了国家社稷,也该把这事提上议程了,满朝文武,几乎所有人都在说这件事,还说的这般和谐,宋廷也是十分无奈。 他看了眼端坐在下首的陆炎,从头到尾都是默认状的面无表情,这让宋廷十分的委屈,什么转移敌人的注意力,等以后肚子大了,不也谁都知道了么,难道真要自己娶个皇后纳个贵妃的,再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弄到她们肚子里去?那是闲扯淡。 所以陆炎这么做,一定别有居心,可到底是什么居心,大概他也不会说。 一想到这些,宋廷就心烦意乱。 “皇上,娶后纳妃是帝王之责,为皇室延绵子嗣,亦是大禹所需啊。” 底下也不知是哪个大臣还在继续相劝,宋廷已经听不下去,猛的从龙椅上站起来喝道:“行了!” 宋廷看了陆炎一眼,而后咬牙切齿的道:“众卿的心意朕明白了,确实朕该广纳后宫了,不过朕向来不爱操心这些繁琐之事,便由摄政王全权处理,什么时候上花轿通知朕就是,朕直接上去。” 话落,满朝文武都惊得张圆了嘴巴看着宋廷。 陆炎坐在一旁,嘴角似乎幅度很小的扬了一下。 宋廷说完后也发觉了这话不对,忙捂了下脸,随后急匆匆的改口道:“直接让朕进洞房就行!” 礼部尚书刘振听闻此言,忙出声反对,天子大婚,哪有直接入洞房的,“皇上,您大婚会有四邦来贺,全天下人都瞩目,礼节怎可省去?” 宋廷看着面前这个头发花白的礼部尚书,郑重的说:“众卿方才不是说,朕的责任是为皇室延绵子嗣,让大禹千秋万代都后继有人么,既如此,洞房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其他的有什么紧要?” “可是,这个...” 原本宋廷只是随口一说,可这个刘振老是跟他唱反调,他看了眼陆炎,至始至终仍是没说话,想来这也是受了陆炎的指使。 故而宋廷硬是将此事刚到底,“朕说了朕只要直接进洞房!” 刘振还要劝说,却听上方的摄政王掷地有声的道:“一切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办。” “这,是。” 宋廷回头看着陆炎,控制不住的咬着下唇,双眼瞪的有铜铃大小,他真想把陆炎的脑子敲开看看他里面装的什么! 礼部尚书不知道两人在想什么,仍然尽忠尽职的说:“可最终人选敲定要皇上确定才是啊。” 这说到点上了,陆炎原本正要开口,宋廷却一脸不在意的说:“摄政王决定就好,毕竟朕娶谁,朕哪能做得了主?” 这话一出,大殿雅雀无声,众人心里各种思绪澎湃万千,大概最多的都是:摄政王和皇上的关系不是缓和了么,昨儿还有消息说,两人抱着滚作一团啊,可今日皇上这话的意思,怎么又有一种摄政王操控着他,而他只是一个连娶谁都做不了主,只能拼命反抗却无作用的废材帝王而已? 这想法一处,诸大臣面面相觑着,像是碰撞了想法,但又都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任他们闹去,咱们只要干好本职工作便是! “皇上让本王做主,本王一定不让皇上失望。”陆炎应了一声。 “哼!”宋廷冷哼一声。 下朝后,宋廷也不理陆炎,小跑着往长极殿去,陆炎三两下就将人拽住,“慢些,你现在的身子不宜跑动。” 宋廷抽回手臂,抬头看着陆炎,“朕要出宫去看看奶粉铺子。” 陆炎自是不愿让他在这个节骨眼出宫,断然拒绝,“不行。” 宋廷深吸一口气,然后才道:“再不出去,我要憋坏了,让我出去走走,行么?” 看着宋廷一脸希冀无助的问自己,陆炎顿时有些招架不住,“本王陪你。” 宋廷拒绝,“不要,我要自己走走。” 陆炎不语。 宋廷咬了下唇,“不愿就算了。” 话落,他叹了口气,十分颓然的往长极殿走。 “让他们几个跟着你,本王不去便是,日落之前一定回来。” 宋廷顿脚,继而转身,对陆炎一笑,“成交。” 陆炎似是许久没有看到宋廷这样对他笑了一般,也情不自禁的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宋廷看着他的微笑,原本职业性的笑容僵了一下,因为他能感觉到,陆炎对他的一颦一笑,都是发自内心的,不似自己,有许多表演的成分。 “我先回宫准备一下。”说着,宋廷转身就走。 “你带人秘密护着。”陆炎对徐流溢吩咐。 “属下明白。” ****** 宋廷带着两个乔装改扮的侍卫出了宫,其余四个还在“工作岗位”上。说起来让身后这俩人去盯着陆炎,也不知道有没有盯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谁先跟我说说调查结果啊?”走在繁华的京城大道上,宋廷边问四下打量,看到新奇玩意儿还会去摸一摸看一看。 “公子,就在这儿?怕是隔墙有耳。”小四说道。 原本他们有自己的名字,但宋廷觉的记不住,又加上他的贴身太监叫小七,所以便把他们从年纪开始,从一排到了六,称为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正好接上小七,完美。而现在说话的是小四,跟在他身边的是小三。 “亏你们还是陆炎的密探,没听过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吗?”宋廷嫌弃的睨了他们一眼,但奈何他长相端正清隽,哪怕是嫌弃的表情,做出来都有两分可爱的味道。 “公子说的是。”小四硬着头皮回话,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由小三作代表发言说:“摄政王每日处理政事,空闲时间都和皇上在一起,偶尔会召见傅大人,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陆炎身边每天发生什么,宋廷也是知道的,更何况,每天盯着陆炎,他也知道没什么本质的作用。 “小三,你们觉得摄政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宋廷忽然随口一问。 小三和小四异口同声道:“好人。” 宋廷正在拿糖人的手顿时停住,他以为自己听到的答案会是什么“威武不屈”“喜怒不形于色”“伟人”“狠人”等等之类,就没想到过“好人”这个词。 说起来,他已经几百年没在一本书里见到过这样形容男主的词汇了。 “好人...”宋廷念叨着,又道:“难道是有些什么往事,所以才让你们这样斩钉截铁?” 两个人顿时闭紧嘴巴,一句话不说。 宋廷瞧着,也不打算撬开他们的嘴,反正也撬不开,他们六个人,听自己的话都是陆炎授意的,自己让他们去查陆炎也是陆炎允许的,所以肯定也是该说的才说,不该说的不会说了。 “公子,摄政王真的是极好的人,他对您的一片真心,也是日月可昭,您别,别辜负他。”小三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时,整个脸都红了,极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小四也是一脸真诚的看着宋廷。 宋廷瞧着这俩青年一唱一和的表情,磨了半天牙才道:“行了,你们什么表情,我和陆炎,我一直都是...你们干什么一个个的都求我不要抛弃他似的!”其实我才是随时会被抛弃的。 说着,宋廷转身疾步往奶粉铺子去,越走越物语,可还没走多久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小三小四反应极快,立刻挡在宋廷面前。 然而来人却恭敬不已的说:“公子,属下是安怀将军的副将裴云,出来给将军买药,见到公子,特来问安。” 裴云宋廷也是见过几次的,一直跟着闻擎。 现下听他提起闻擎,宋廷忽然想起闻擎昨儿挨了板子,自己还答应要去看他的。 “安怀将军的伤势如何了?”宋廷看了眼裴云手里的药包,关心的问道。 裴云正要说“没什么大碍”,但转念一想,却道:“很是严重,将军昨夜疼的一宿没睡,今日精神也不好,食水未进,属下也是着急不已。” 宋廷十分感慨,“既如此,我顺道去看看吧。”裴云面露喜色,“是,属下为公子带路。” 小三小四却不是很开心,想要劝阻,却被宋廷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自己答应闻擎在先,去看他是履行诺言;再来,闻擎是下一个要被陆炎对付的人,而陆炎在这之前是想拉拢他的,突然变了主意,也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多接触也能得到些信息,更何况,他和自己这原身还算是青梅竹马,总不能太无情。 这样想着,宋廷已经迈进了安怀将军府。 裴云立刻让下人赶着去内院通报闻擎。 闻擎知道宋廷来了,立刻让人收了所有吃食,趴在床上唉声叹气起来。 “参见皇上。” 院子内外的人见了宋廷,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宋廷一面让起,一面脚步不停的往屋里而去。 “安怀将军。”宋廷进屋,看闻擎趴在床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关心的唤了一声。 闻擎看他来了,一喜滋滋的说:“小廷,你真的来看我了。” 见他如此熟络,宋廷淡笑了一下。 闻擎从床上爬起来要给他行礼,宋廷忙将人按住,“你有伤,不必行礼。” “谢谢。”闻擎应道,立刻让人给宋廷奉茶。 “伤怎么样,疼的厉害么?”宋廷问道。 “厉害,也不厉害。”闻擎笑着说。 宋廷不解。 “本来被打的屁股开花,疼的厉害;但你来看我,屁股就跟上了灵丹妙药似的,一下子就不疼了。”闻擎英俊的面容上满是笑意,连他左颊上那道浅淡的伤疤也因此瞧着都有些喜庆。 宋廷听着这话,正色道:“话虽如此,但摄政王训你自有他的道理,将军以后要谨言慎行才是。” 闻擎原本还挂着笑,可一听宋廷这么说,笑容便凝固起来,认真的问道:“小廷,摄政王当真住进了你的长极殿?” 宋廷愣了下,陆炎住进长极殿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谁都知道,不过那时候闻擎还未回京,所以不知。 “对。” 闻擎听宋廷回答的这样斩钉截铁,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既如此,那你也收了我吧。” 宋廷“啊”了一声,惊讶不已。 闻擎虽趴着,却十分铿锵的说:“你既在选后纳妃,那便将我收了吧,我一定会为你披荆斩棘,巩固皇位。” 宋廷使劲儿眨巴了下眼,然后才说:“不是,你的意思是,你要当我的男妃?” 闻擎重重的“嗯”了一声,“男后也行,如果你愿意,我会用尽一切办法爬上那个位置,和你永结同心,生同衾死同穴。” “不不不,这个,安怀将军,你有所误会了,这大可不必。” “你不必担心什么,早朝上你说的话,满朝皆知,你的难处,也自有明眼人明白,所以你仍只需大摇大摆的进洞房就是,至于谁能进入你的洞房,就各凭本事了!” 宋廷看着闻擎那副狂傲的像是要去征战的样子,无语的满头黑线。 他忽然觉的,陆炎这计划,到了最后,怕不是自己一定得要娶个谁,这一茬才能了吧! 要是这样,孩子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哒,谢谢小天使们的等待,么么么么哒~360度旋转鞠躬~ 第72章 套路小杀手 宋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将军府的,只迈步出来时,面上已做不出什么表情了,只一直在摇头晃脑。 小三小四看着,有些担心。 “公子,您怎么了,可是闻擎对您言语有所冒犯?”他二人守在门外未有进去,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见宋廷一出来就这副表情,赶紧询问。 宋廷不理他们,直接往外走,跟失了魂儿似得。 小三小四对视一眼,急忙跟上,不停地在他身后叨叨:“公子,若闻擎有什么冒犯之处,您大可以告诉摄政王,亦或是咱们现在就可以打回去。” 宋廷仍然不理他们,只心中思索,那日太后说闻擎要成为自己的男妃,说他爱慕自己,看来还真不是为了气陆炎说说而已,是真有这么回事。 既然这样,陆炎也是清楚的,清楚他还要给自己娶后纳妃,难道他是要利用这件事除去闻擎? 那这么兜兜转转,自己岂不是又成了被利用的那一个??? 宋廷忽然停下,垂着脑袋,肩膀抖动了起来。 小三小四走过去一看,却不知宋廷的表情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 “我特么明白了!”忽然,宋廷抬起头,仰望着苍天,道:“怪不得你要让我来这个世界,原来男主的成功需要一个垫脚石,那颗垫脚石就是我,我看似没什么作用,但其实我是中心线,是隐藏线,对吧。” “公,公子,您您怎么了?”小三小四可是吓坏了,宋廷这个模样瞧着有些癔症啊。 宋廷转过身看着他们俩,忽然问道:“你们的武功怎么样?” 小三小四愣了下,“尚可。” 宋廷“喔”了一声,那这样跑也是跑不掉了,只能先往奶粉铺子去了。 这奶粉铺子,生意当真是如日中天,虽然是宋廷给的配方,但其实店铺是陆炎派人在打理,现在生意可是红火,负责人见他来了,忙要下跪迎接,宋廷直接免了,让他各忙各的,自己随便看看。 现下正是午后,逛街的高峰期,这奶粉铺子自然也是人流量聚集,聚的人多了,也就什么话都听得到了,但听得最多的自然还是陆炎。 “摄政王当真是有远见,这等利民之事,也只有我大禹才有啊。” “可不是吗,摄政王做的哪件事不是利国利民的,这奶粉铺子啊,除了京城外,听说现在已经开往别的城镇了。” “当真?” “当然了,我有个兄弟在宫里当差,听说摄政王打算每城每镇都弄一间,这样全国百姓都不用担心奶水不足的问题,尤其是那些身怀云纹的男子。” “摄政王真是好啊,听说现在还在为皇上娶后纳妃呢。” “说来也奇怪,早前传摄政王和皇上种种暧昧,怎如今又要帮皇上广纳后宫了?” “这你还不懂,以免落人口实呗,更何况,咱们那个皇上能多管事,大禹不都是摄政王撑着么。”说着,那个人赶紧捂住了嘴巴,四下看了看,见没人盯着他们,这才收了声,对同伴说:“买好了吗?走吧走吧。” 宋廷在不远处,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听的清清楚楚,他才几天没有来这奶粉铺子,这就全成陆炎的功劳了,自己已经不配拥有姓名了么,可明明开业那天,自己可是亲自来站台,并且这些人都是夸赞自己的。 这舆论导向,如果说陆炎没有动手脚,宋廷绝对不信。 忽然间,宋廷觉的自己十分看不懂陆炎,他口口声声说不恋栈权位,可做的事又不是这般。 “果然男主的心思永远让人猜不透。”宋廷呢喃着,随后看着自己的腹部,穿个书怀个孕也就罢了,偏偏还怀的百年难遇的双生子,要不是这云纹压制着,迟迟把不出脉象,自己也不会这么受限制了。 啊,这都什么事。 宋廷觉的有些无力,天生乐天派的他竟还有些悲观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些害怕,陆炎对他真的就只是当个工具人,说的那些好听话的,也只是哄哄他而已。 不然,正常的男主,怎么会想出让自己中意的人去娶后纳妃的? 看着人山人海的奶粉铺子,宋廷找了个借口让小三小四也去帮忙,随后寻了个空隙,跑了。 ****** “将军心情不错。” 裴云给闻擎送药进来,却见闻擎已经下了床,现下正春风满面的练习字画。 闻擎看着裴云,挑了下眉说:“我很快就能跟小廷躺在一张床上,自然高兴。” “看来将军胸有成竹了。”裴云放下药,也略有些欢喜。 “自然,陆炎要给小廷娶后纳妃,怀的什么心思,我和四王爷都清楚,不就是想让四王爷的目标再次盯在他身上,而不是小廷身上么,可他以为他这么做,我们就没有应对的法子了么?” “陆炎大概万万想不到,手握重兵的您会心甘情愿成为皇上的男妃。” 闻擎放下笔,神色严肃起来,“错,是男后!” 裴云笑着道:“对对对,男后。” “陆炎没想到的多了去了,他以为他这么做,就能让四王爷以为他依旧控制着小廷?简直是可笑,如果小廷真的受他控制,哪会有那么多他和小廷的流言蜚语?你当四王爷是傻的。” 裴云思索了一会儿才道:“这么说,皇上心里真的有些向着陆炎?” 闻擎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咬着牙说:“向不向的不知道,反正小廷不似宋煜宋沣那般想要置陆炎于死地。” “这或许是因为皇上不知道陆炎的过去,若是知道,和这么个人日夜相对,怕是会受不了。” 听裴云这么说,闻擎脸色又好了起来,扔下笔负手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外头明媚的日光,道:“陆炎那种人,就该活在淤泥里,一辈子爬不起来,他以为他离开了江南,当了摄政王,就真的能和四王爷撇干净,真的能翻身了么?是奴隶的人,永远都是奴隶。” “亏得皇上自幼待在封地,平时又只会疯玩,这天下局势,瞧着好似一点都不懂。”裴云把药给闻擎端了过来,示意他喝。 闻擎接过,一口饮尽,苦的他皱眉,裴云赶紧又给他倒了杯茶漱口。 喝了一杯茶,闻擎才说:“这才是小廷的魅力呢,任天下如何,他只管乐自己的;不过,也亏得他是这个性子,不然陆炎容得下他?” 裴云笑道:“将军言之有理,那您看这男后之事,您要怎么做?陆炎定不会让您如意。” 闻擎伸了下懒腰,牵扯到了身后的伤,略皱了下眉,“陆炎这个人最不好对付的就是,你永远猜不到他下一刻要做什么,可是,他能让人猜不到,难道我们就不能?” “将军已有应对之法?” 闻擎“呵呵”一笑,“本将军自有办法,到时候我与小廷两厢情愿,陆炎就阻止不了了。”话落,闻擎忽然又道:“裴云,你看小廷对我,可有几分心思?” 裴云认真道:“当然,不然,皇上明知您和摄政王不对盘,怎会来看您?更何况,将军和皇上还有小时候的情分。” 说起和宋廷的小时候,闻擎面上难得露出一些亏欠的神色来,“当年,长芳主身亡一事,若我承认是我所为,必死无疑,长芳主是江南世家小姐,她的死必会造成江南动乱,先帝定会给江南一个交代,所以,我只好让小廷顶罪,他是先帝的亲骨肉,先帝必不会要他性命,把他贬去封地,快快活活的,也挺好。” “将军无需自责...”裴云安抚道。 闻擎摇了摇头,叹道:“那时候我们彼此依靠,他最信任的人就是我...所以他现在忘记了小时候和我的那些事,也是理所应当的,也幸好他忘记了。” “将军日后可以加倍对皇上好,以此弥补。” 闻擎听后,郑重的点了点头,“若我夺得大权,成为他的男后,必定会对他很好。” 裴云点了点头。 “也亏得四王爷查出了小廷身上的云纹,不然我也...”说到这儿,闻擎有些跳脚,十分不能释怀的道:“不过为了确认一个云纹,倒让我配合他的人把小廷绑去别苑,还险些让小廷丧命,想到此处,我真是想把那些人大卸八卦!” “这种事,陆炎已经做了,将军无需介怀。” “就是做了更让我心惊。”闻擎沉声道:“这么大的动静,怕是陆炎也知道小廷身上有云纹了,他若对小廷做出个什么事来,让小廷怀上他的孩子,那事情就不好玩儿了...” “将军放心,皇上若不愿,陆炎也强迫不了。” 闻擎吸了口气,“就怕陆炎那厮花言巧语骗了小廷,不过,我把宋煜及时从皇陵弄出来放到别苑去,让他说那些话给小廷听,想来小廷对陆炎已有戒备之心,否则他今日不会来见我,他既来了,那定是让陆炎知道,他与我是有联系的,好让陆炎忌惮。” 裴云听后,只觉得头顶上的乌云顿时散开,“将军远见。” “行了,收拾收拾,陪我去练兵场看看,总不能让人觉的,我闻擎离了边境就什么都不是了。” “是。” ****** 宋廷跑出奶粉铺子,极快的涌进在人海之中,只是这一跑他倒也不知道要往哪儿去,原是想出京城,可是守城门的都是陆炎的亲兵,怕是能一眼认出他。这样一来,他也只能在京城内溜达了,而且自己不见了,估计小三小四也禀报陆炎了,现下正在到处找自己呢。 这般想着,宋廷更是兴致缺缺,漫无目的走着。只是走着走着,却听一商贩面前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这包子这么小,凭什么卖五文钱。”一个十分清脆的少年声在人群里响起。 “嘿,我说你这小子,瞧着人模狗样的,你偷包子你还有理了?”摊主挽着袖子骂道。 少年嚷道:“偷?我付了钱了!” “钱?”摊主把木板上的四文钱拿起来,冲着少年道:“五文钱的包子,你给我四文钱,拿了包子就想走,不是偷是什么?” 少年气急,“你这包子比其他的小了一半,就该四文钱,而且你不卖,我也放下了,你还想如何?” 那摊主恶狠狠的骂道:“放下了?你个小乞丐,脏手抓脏了我的包子,这包子谁还会买?这包子你得拿去,钱也得补足五文才行。” 少年嚷道:“就只有四文,你要卖就要卖,不卖松手,否则我要你好看。” “嘿,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搁这儿撒野呢!” 少年神色一紧,“不许你骂我娘。”话落,他手腕一动,正要拔出手上的刀,胳膊却被人从身后拽住了。 “钱我替他给了。”宋廷掏出一块银子递给那摊主,“这些包子我都要了。” 摊主接过银子,笑盈盈的说:“好好好,都拿去都拿去。” 宋廷抬了下眼,对旁边的少年说:“都是你的,包上吧。” 慕连理倒也不客气,自顾自的把一笼包子都装了起来。 宋廷这才对摊主道:“这钱买了你的包子还要剩一些。” 摊主忙道:“成成成,我给您找零。” 宋廷道:“不用找了,当医药费了。” 摊主不解,宋廷却神色一凛,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那摊主脸上,沉声道:“以后骂人,别骂人娘,当心报应!” 话落,宋廷拉着慕连理就走了。 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手,慕连理怔了一下,随后不甚在意的说:“皇上,您自己都才值二两银子,拿这么多钱买包子,怕是不划算吧。” 宋廷把慕连理扯到一个僻静处,而后将人推到墙壁上,单手拄着墙壁,瞪着他道:“给我闭嘴。” 慕连理声音清脆的说:“我那天可是放了你一马,不然你早死在我刀下了,你怎么不感激我呀。” 一提到那天宋廷就生气,早知道他会被四王爷的人抓去别苑,受那番罪,还不如跟着这个小杀手。 “感激你个屁,你那天为什么不好好看着我,让我被别人抓走!”宋廷斥责道。 慕连理怔了一下,还没见过这样的人,顿时有些薄怒,“我好心放你一马,你竟还怪我放了你?” “是,怪你,非常怪!”宋廷喝道:“这次我自投罗网了,请你好好的看着我!” 慕连理有些呆了,眨巴着眼睛看着宋廷,片刻后却笑道:“可是,我是杀手,你要是自投罗网了,我定是要杀你的啊,你来找死么?” 宋廷嗤笑一声,“杀我?先把欠我的钱还清。” 慕连理看着自己手上的包子,想要丢给宋廷,却禁不住肚子发出的“咕咕咕”的叫声。 宋廷瞧着慕连理的表情,赶紧拿出之前慕连理给他的藕穗银铃,略有些真挚的对慕连理说:“谢谢你了。” 慕连理被宋廷这话给弄得有些懵,“谢我什么,我可是要杀你的,杀了你,我就有二两银子。” 宋廷道:“你不是说这铃铛遇到□□或者温度,另一枚就会响么,我那天被抓后,铃铛贴着手心,有了温度,所以你身上那枚才响了,然后你提醒了陆炎来救我,多谢了。” 慕连理撇过头,“我才没有要提醒陆炎,是他自己鸡贼,你可别乱谢,你是我的‘生意’,迟早要杀你的。” 宋廷已经看出了他的心理,不再得了便宜还卖乖,只道:“你衣裳都坏了,我陪你去买一身新的吧。” 慕连理看了眼自己的穿着,确实破败的像个乞丐,“若不是陆炎在到处缉拿我,我会这般狼狈?” “所以我替陆炎补偿你,走吧。”话落,宋廷拉着慕连理往前而去。 慕连理瞧着,倒也没有拒绝,反而大方的说:“那就谢谢廷哥哥了。” 宋廷“嗯”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嚷道:“别叫我哥,小杀手。” 慕连理“切”了一声,跟着他走了。 ****** 傅长雪今日出来买一些日用所需之物,刚好路过,瞧见宋廷和慕连理在一起,且那并肩而去的姿势,很明显是宋廷自愿跟着慕连理的。 “少爷,要禀报王爷么?”身后一家仆问道。 傅长雪摇了摇头,“他想去查什么便让他去查吧,或许,他能解陆炎困境;你派人跟着他们,务必保证皇上安全,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是。”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这次真的回来了,因为我辞职了,所以能天天码字了,那加班到死的工作,姐姐不伺候了,嘻嘻嘻嘻嘻,我自由啦~~~~爱乃们,谢谢乃们,360度旋转鞠躬~ 第73章 天牢走一走 一间成衣铺子里,慕连理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身上这件藕荷色的箭袖轻袍,不满的说:“这什么衣服,难看死了,跟个纨绔子弟似得,一点都不霸气。” 宋廷在柜台付钱,听了慕连理的话,道:“好孩子都这么穿。” 慕连哼笑一声,“我十八了,你当我是孩子?况且我约莫比你还大一岁吧。” 宋廷转过身来,正色道:“所以你看我穿的难道不像好人家的孩子?” 慕连理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平时的穿着都是黑衣黑裤,怎么看怎么像杀手,如今穿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哪家的贵公子呢,可这样,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发挥出杀手的能耐了。 “再把那身靛青的也包起来,有个换洗的。”宋廷对掌柜的吩咐。 “诶,好好好,客官,一共一两银子。”掌柜的敲打着算盘,笑盈盈的对宋廷说。 “什么?一两银子?” 宋廷正要掏钱,慕连理却冲了过来,盯着那他看都看不懂的算盘嚷道:“什么破衣服要一两银子?” “这位客官,咱们这衣服的面料,剪裁都是现下最时兴,最好的,您看您穿着,多么俊俏啊,这,这不贵啊。” “去你的,一两银子够老子吃一年饭了,你这破衣服,我还给你。”慕连理说着就要去脱自己的衣服,宋廷却直接给了钱,拿着包好的包袱,拽着慕连理出了铺子。 “这衣服这么贵你还买,脑子有病么?”慕连理心疼钱,心疼的满脸怒气。 “买吃食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心疼。”宋廷无语。 “那能一样吗,填饱肚子,比穿这些没用的玩意儿重要多了,我随便穿穿就是,穿这么好,要是回了江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从杀手转行做了小偷呢。”慕连理冲宋廷一股脑的撒气。 宋廷倒是一点不生气,只“喔”了一声,然后说:“那你脱了吧,这么好的衣服,你不穿它,自然有人穿。” 说着,宋廷不再理他,转身就走。 慕连理“诶”了一声,随后又看了眼自己这一身新衣,还有一双新鞋子,别的不说,这好东西穿在身上,触感是真不一样,穿久了一会儿,倒是真不想脱了。 “你等等我。”慕连理跟上去,宋廷仍然自顾自的往前走。 “廷哥哥,你等等我。”慕连理脚下一动,跟瞬移似得站在了宋廷面前,把周围人骇了一大跳。 “你别这么神出鬼没的,生怕陆炎的人发现不了你么。”宋廷喝道。 “不是你说大隐隐于市么?越招摇越没人注意?更何况,我怕什么,我又不是没和陆炎过过招。”握着自己收了刀把的镰刀,慕连理抬起手翘着兰花指抚摸自己的脸,得意洋洋的说。 宋廷一把打掉他的手,“你这动作跟谁学的,男不男女不女的。” 慕连理惊了,看着自己被打的手背,怒视着宋廷,“你似乎总不明白我是要杀你的杀手吧。” 宋廷“喔”了一声,又道:“别做这种动作,你长这么好看,做这种动作,掉价。” 慕连理一听,心情顿时十分明朗,“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不用你老说。” 宋廷翻了个白眼,与他边走边说:“你们杀手难道都喜欢翘个兰花指不成?搞得阴阳怪气的。” 慕连吃着手里的包子,道:“不是,我师父这样,我跟着学的,感觉有气势些。” “你师父干嘛要这样,又不是太监。” “就是太监啊。” 话落,慕连理一顿,而后感受到了宋廷炽热的视线, “喔,这么厉害。”宋廷出声,却并没有问什么。 慕连理一时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吃着包子。 “现在京城各个城门戒严,你要想出去比登天还难,你师父不会派人来救你么,还有你的主子。” “我觉的你在套我话。”慕连理一边吃一边看自己的新衣裳,生怕包子里掉了肉馅或者滴了油,弄脏他的新衣裳。 宋廷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的说:“只是好奇,你们杀手这个职业,不向来令人好奇么。” “有什么好奇的,杀手就是给钱办事,如果收了钱,办不成事,那就得赔命,没人会来救你,我师父也不会。”慕连理淡淡的说。 宋廷看着面前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身衣裳的缘故,瞧着倒十分玲珑,“啊,这个忘了,方才看着,很配你的衣裳,顺手买的。” 慕连理看着,只见宋廷从怀里拿了根月白色的发带出来,还不等他说什么,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束了上去,“别动,待会儿歪了。” 慕连理愣着,任由宋廷给他束发。 “嗯,不错,愈发像个少年郎了,不过你真有十八吗?”宋廷不可置信的问,换了身衣裳,慕连理瞧着好似年龄更小了些。 “要你管!”慕连理喝道。 “没良心。” “我没良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这些就是想让我晚一点杀你。”慕连理哼道。 宋廷不理他,大跨步的往前走。 慕连理跟了上去,喋喋不休的问:“你不在宫里出来做什么?还真不怕被我主子的人抓到啊?” “你不就是你主子的人,我现在不是被你抓到了么。”宋廷满不在乎的说。 “那可不一样,我没有名号,算不得什么杀手,主子派的杀手是玄字号杀手,那才是正经的。”慕连理说完后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继而怒瞪着宋廷。 宋廷当没看见他的眼神,又道:“这么说,你确实不怎么厉害啊。” 慕连理松开手,嚷道:“谁说我不厉害,我只不过一直没有凑到足够的单子,所以才没有名号而已!” 宋廷“喔”了一声,“那看来我是你晋级的必需品啊。” “那可不,所以你最好别惹我,否则我出手,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宋廷笑了一下,道:“我想去个地方,你能不能帮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要是帮了我,陆炎可能会很头疼,你不想试试?” 一听到会给陆炎惹麻烦,慕连理双眸顿时亮了起来,“说来听听。” “我想去天牢见一个人,以你的武功,带我闯天牢还是有可能的吧。” 慕连理顿觉好笑,“你是皇帝也,想去天牢都不行么?那你这皇帝当的可真憋屈,老实说,你其实也很想杀陆炎吧。” 宋廷摊了摊手,不应,只道:“带我去吗?” “能让陆炎不爽快,那还是值得去做的。” 宋廷听着,思忖了下,还是问道:“你跟陆炎多大仇恨,看他不爽快就这么开心?” 慕连理沉了脸道:“那当然了,江南的人,没有一个希望陆炎爽快。” “江南...” 宋廷算是明白了,一切根源似乎都在那个江南,陆炎是从江南来的,四王爷在江南,可书里对这个江南的提及也只是说那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并没有多么特别,可现在看来,好像很有问题啊。 “为什么江南出来的人,都不希望陆炎爽快,只因为那是四王爷的地盘?”宋廷问道,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说不定江南已经成了四王爷自成一国的地方了。 慕连理听宋廷这样问,好整以暇的道:“你是真不知道还跟我装傻啊?” 宋廷拧眉。 “有空,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慕连理扬了下脖子,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宋廷赶紧跟上他。 ****** “王爷?” 徐流溢看陆炎闭着眼,面上乌云密布,又看了眼跪在下方的小三小四,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陈琥已经带着安防军全力寻找,皇上定还在城中,城门的守卫都是您的亲兵,认得皇上,若皇上去了城门,一定知道。” 陆炎睁开眼,神色虽淡,却气势逼人,“皇上越来越厉害了,都能轻易甩掉派去秘密跟着他的那些人。” 徐流溢不知道陆炎这话是在夸宋廷还是贬宋廷,但又没胆子问,只好道:“是属下失职。” “他答应过日落前会回来...” 徐流溢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这已经马上就要日落了。 “让陈琥撤了安防军,再把城门守卫换成不认识皇上的人。” 徐流溢“啊”了一声,对陆炎这做法十分不解,这不是要把皇上找回来吗?可看陆炎这个表情,他又不敢多问,只好道:“是,属下马上去办。” 陆炎挥了挥手,示意小三小四也下去,独自一人坐在长极殿,面上略有些疲惫。 “王爷,傅大人来了。”小七在外通报。 陆炎这才道:“传!” 傅长雪迈步而入,看了眼陆炎便道:“许久没见你露出这样无奈的表情了。” “皇上又不见了。”陆炎道。 “现下京城已经没了四王爷的势力,别苑那一拨我们已经处理干净,剩了个闻擎也在你眼皮底下,所以,皇上只要在京城里,暂且还是安全的。” 陆炎刚要点头,却想到了什么,蹭的下站了起来,“不,还有一个人!长雪,你忘了,还有那个少年,这些日子我派了不少人找他,可一直没有线索。” “你是说慕连理?”傅长雪走过来,看陆炎案上的茶杯都干了,顺手拿起一旁的茶壶再给他续了一杯,“你放心,我让人看着他呢。” “你找到了他?为何不出手?”陆炎皱眉,略有些不喜。 傅长雪柔声道:“先留着吧,说不定将来会有什么作用,他待在京城,万一还能引出什么人呢?” 陆炎坐回去,看着桌案上每日都能堆成山的奏折,敛着神色说:“长雪,你说,我是否该给廷廷说实情。” 傅长雪淡淡的笑了下,“有些事,即便说了,旁观者也未必信,因为太离谱,不是么?就像你没有告诉他,绑架他的事,闻擎也有份一般,因为你知道,以皇上的脾气秉性,那种情况下,你若说了,他不会信,反而会觉得你在拿他对付闻擎。” 陆炎看着前方,冷傲绝美的容颜上难得露出一丝茫然之色,“闻擎先不说,只是江南那些事...” 傅长雪见他说不出口,便上前握着他的肩膀,宽慰道:“所以,收复江南,非你莫属,只有收复江南,大禹才会真正稳定,羽族才会得到解放,你也能放了自己。” 陆炎垂了下眸,再抬眼时,方才的茫然便烟消云散,又变回那个仍然看不出情绪的摄政王。 ****** 天牢守卫严密,要想闯进去确实有些困难,如果慕连理一个人倒还有些可能,可是要带着四肢不是那么发达的宋廷闯,他思索了一下,还是有些困难。 所以... “早知道这样,我花那么多心思找你帮忙做什么?”提着食盒,行在牢房中间的走道上,乔装打扮的宋廷边走边嘀咕。 “你承认你在套我话了?” “别说话,赶紧走。”牢头在后面催促。 宋廷翻了个白眼,提着食盒朝天牢更深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码字的感觉真好,自由的感觉真好,么么么么哒,开心~~~ 第74章 穿了个假书 这天牢最里处倒不是关押的什么死囚,反而越关在最里面,越不可能被处死,相反外面的倒是一些重犯。所以越往里面走,那领着宋廷和慕连理的侍卫,反而越是松泛。 那侍卫走在前边,正要告诉宋廷到了,可是一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后的宋廷就被人一个手刀劈下去,晕了。 宋廷看着倒在地上的侍卫,对慕连理道:“能管多久?” 慕连理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毫不在意的说:“半个时辰总能管的,不过还是要快些,不然他的同僚看到他进来这么久还没有出去,也会起疑。” 宋廷点了点头,脱了身上乔装的衣裳,从这人手里拿过钥匙,往里面走去。 慕连理赶紧跟着他。 这间牢房确实和其他牢房不一样,收拾的非常干净,有独立的桌椅板凳,连光线都十分充足。 此刻,那张小床上,一个精壮男人正在闭目打坐。 宋廷打开门走了进去。 “放桌上就行。”张潮生眼也不睁的开口。 “张统领的思过生活,看来过的还不错。”宋廷笑着说。 张潮生一下子睁开眼,瞧见面前人是宋廷,神色微拧,但还是从床上起身,对宋廷拱手一礼,“参见皇上。” 宋廷走过去在凳子上坐下,慕连理配合着站在他身后,两个人皆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盯着张潮生。 “好些日子不见,张统领倒是发福不少,看来在这儿的日子过得不错,摄政王待你极好。”宋廷似笑非笑的说,双眸紧紧盯着张潮生。 “思过之人,哪来发福。”张潮生感觉宋廷此行目的不善,也跟着戒备起来。 宋廷哼笑一声,有模有样的胡诌道:“今儿朕和摄政王发生了点口角,他要放你出来,官复原职,朕当然是不许的,你害的朕险些命丧黄泉,腹中孩儿险些不保,留你性命至今,已经是朕莫大的恩赐了,哪里还有你让你活命的道理。” 张潮生已经许久不见宋廷,在他印象里,宋廷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只会疯玩的小皇帝,但宋廷这番话却让他了解到,这个小皇帝已有崛起之心。 “臣是摄政王的人,是生是死,自然由摄政王定夺,若皇上不经摄政王允许,私自处死臣,怕是说不过去。”张潮生看着宋廷,正色道。 慕连理忽然出声道:“呵,你这人真不会审时度势,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皇上要杀谁,还需要经过谁允许么?别说是陆炎,就是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 听着这话,张潮生这才看向慕连理,宫里的侍卫,没有他没见过的,但却从未有见过眼前这个少年。 “你是何人?”张潮生戒备的问道。 “我自是皇上亲自招募的侍卫,就凭陆炎派去的那些歪瓜裂枣,能好好保护皇上吗?更何况,皇上怎么放心用陆炎的人?”慕连理一脸鄙视的开口。 这表情刺激到了张潮生,他忽觉事情有些不妙,难道这小皇帝当真爬到了王爷头上? 他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不知外头发生了些什么,徐流溢偶尔来看他时,也从不与他说外头的事,如果自己知道外头的局势或已对王爷不利,怎会安心被关在此处! “连理说的对,摄政王再如何也是朕的臣子,也要跪俯于朕的脚下,他在朕眼里,与其他人相比也别无二致,相反还会给朕暖床。” 宋廷得意洋洋的说,慕连理就势掏出一把匕首扔在桌子上,对张潮生说:“听不懂皇上的意思么,你以死谢罪吧,好让摄政王知道知道,这大禹到底谁说了算。” 张潮生果真被激怒,握着拳,双眼瞪得犹如铜铃般大,冲宋廷喝道:“没有王爷你什么都不是!” 宋廷拄着下巴,对这话表示赞同,“说的没错,朕确实是靠陆炎才有今天,但他完成使命后,不也该退场了?” 张潮生憋着一口气喝道:“你们姓宋的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如此,你的皇兄如此,你的父亲更是如此!” 宋廷看着怒不可遏的张潮生,把轻松蔑视的表情演绎的非常到位,“这能怪我们么?只能怪你们这些人自己没脑子没本事,一切下场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你们这些人若安分守己,何至于如此?” “你们这些人”这句话显然刺痛了张潮生,三两步冲了过来;慕连理瞧着,眼疾手快的拔出镰刀架在他脖子上。 张潮生一脸怒气,“当年先帝听信奸臣之言,杀我全族,这笔账,我今儿就要在你身上讨回来!” 宋廷听着,仍然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先帝杀你全族,那你该去找陆炎讨这笔账,毕竟陆炎才是先帝亲封的摄政王,朕不过是陆炎拉上位的罢了;而且,你既已跟随陆炎,还谈什么讨账?” “王爷终有一日会成为大禹之主,会灭你宋氏!” “灭?且不说别的,就说朕的四王叔,就让陆炎忌惮,否则,他早打到江南去了。” “呵,王爷终有一日会收复江南,会让羽族光明正大的存活于世。” 宋廷听后,砸吧着一句话,“收复江南”。 慕连理站在一旁,这才理解宋廷为什么要来天牢见张潮生,为什么要演这一出了。 “难道江南不属于大禹?”宋廷看着张潮生,神色已恢复如常。 张潮生愣住。 宋廷道:“你的意思是,江南是另一股势力,并不属于大禹?” “你...” “你当初要杀我,一是因为我是你仇人的儿子,二是因为什么?因为你也知道我怀了陆炎的孩子?” 张潮生终于反应过来,方才种种,竟是宋廷在套他的话!他顿觉心惊,因为方才的宋廷,一言一行连一个微表情都十分逼真。 宋廷知道他在想什么,暗里挑了下眉:开玩笑,老子可是在金杯奖上获得过影帝提名的人。 “陆炎对朕来说可是个宝,羽族人的血这么牛,世人都想要,朕有个现成的,多好;更何况,我腹中还有他的孩子,将来孩子也是百毒不侵,代代延续,大禹江山必会千秋万世。” 张潮生听宋廷这么说,嗤笑道:“那你这算盘打错了。” 宋廷不解。 “羽族的人,必要和羽族人通婚生子,生下来的孩子才会是羽族人,血才会有同样的功效,一旦和一般人通婚生子,那么生下来的孩子也就是平常人了。” 宋廷惊诧,那如果是这样,四王爷要杀他的理由不就不成立了么?当时那孙悟空面具的男人说的是,四王爷不允许大禹的后人有羽族人的血,也成为一个血奴,所以才要拿掉他的孩子... 宋廷顿时觉的脑子一片混乱,好像许多事越来越说不清楚了。 “那为什么...” “皇上,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张潮生及时打断宋廷。 宋廷看着他,忽然有些失笑,对一旁的慕连理说:“连理,我们走吧。” 慕连理点点头。 宋廷看着张潮生,道:“多谢。”蓦了,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话落,宋廷就要离开,张潮生却补了一句,“江南是属于大禹,但江南早已被四王爷据为己有。” “陆炎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宋廷问道。 张潮生嗤笑一声,“您是真的在封地待久了,只会疯玩不懂时局,还是您是从异世来的,这都不知道吗?” 宋廷想说:你猜对了,我就是从异世来的,穿书来的,而且你们这原书写的太直白,这么多隐藏剧情,隐藏背景都没有写出来!仿佛自己穿了个假书! “什么意思?”宋廷看着张潮生。 “既然这些事你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便是王爷不让你知道,我也不能多说,更何况,我也知之甚少,江南那个地方,我也从未去过。”话落,张潮生知道宋廷不会杀他,自顾自的上了床,继续打坐。 宋廷瞧着,没再说什么,带着慕连理走了。 来的时候乔装打扮着来,但出去的时候宋廷是大摇大摆的出去的,掏出皇帝龙印,侍卫们见了统统跪了一地,只是都不由纳闷,皇上是怎么进去的?是否得通报摄政王? 宋廷没工夫管侍卫们想什么,出了天牢,走在街道上,心情略有些不愉快。 “嘿,你怎么不问我啊?我也是江南来的啊?”慕连理看宋廷一直不说话,表情也一副厌世的模样,忙不迭的开口。 宋廷睨了他一眼,“你个小屁孩儿,能知道多少。” 慕连理怒了,“你什么意思!你比我还小呢。” 宋廷叹了口气,“那你知道?” 慕连理噎了一下,而后梗着脖子说:“主子占据江南是他的本事。” “江南是不是很多羽族人?”宋廷问道。 慕连理瘪了瘪嘴,不回答。 宋廷摸了下他的脑袋,然后说:“连理,我想去江南。” 慕连理这下是真的惊讶了,跳着脚对宋廷说:“你疯了吧,要是去了,主子非得杀了你,他派我来杀你,其实是给陆炎下的障眼法,真正要杀你的人是玄字号杀手,就是别苑的那些人。” “但你帮了我啊,所以你现在待在京城不回去,一是陆炎守卫严密,二是因为回了江南,你也要被问责?”宋廷道。 “才不是,别以为你什么都能猜到,虽然你确实有些心机。”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宋廷促狭道。 慕连理“哼”了一声,“因为你好玩儿呗,不想你死太快。” 宋廷不再跟他斗嘴,只把身上带的银钱拿出来都给他,“这些钱你拿着,够你在京城安逸的生活几个月了。” 看着手里的钱袋,慕连理鼻子酸了下,嘀咕道:“我娘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什么?” “没什么,既然你给我,我就收下了,不过你确定你不是在害我?我要是拿着这些钱,大摇大摆的去住店,暴露的会更快吧。”慕连理嚷道。 “放心吧,人靠衣装,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陆炎都认不出你,真的非常阳光,非常俊俏,只要你别把你那把镰刀动不动的扛出来就行,再改改说话的语气,这个样子再大隐于市,绝对没问题。” 慕连理“切”了一声,“我知道我长的好看,不用你老夸。”说着,他脸还红了。 宋廷笑了下,“我走了。” “上哪儿去?” “我得回宫了,我答应陆炎日落前要回去的,现在都天黑了。” “你刚才不是说你想去江南?” 宋廷不语,只笑了笑,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廷:去之前我不得给陆炎说声再见啊~ 第75章 CP得共浴 “王爷,咱们在这儿候着就是了,这么大的雨,您先回去吧。” 这天莫名其妙的下起了大雨,徐流溢见陆炎撑着伞在宫门口站着,赶忙来劝。 “天牢那边,你去问问潮生,皇上都跟他说了些什么。”陆炎听着徐流溢的话,却如是说道,方才天牢那边来人禀报,他也一时有些未及反应,怎么也没有猜到,宋廷会去天牢见张潮生。 “是,属下马上就去,可是王爷...” “下去!” 徐流溢还想再劝,陆炎直接下令打断了他。 不敢违抗,徐流溢只好退下。 陆炎撑着伞站在原地,雨太大,雨水沾湿了他的衣袍,他却一动不动,只望着雨夜下的宫门。 宋廷坐着马车回来的时候,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忽悠陆炎了。天牢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他也没想瞒,陆炎肯定会让人去见张潮生,张潮生自然也会说实话,那自己总不会说,自己是闲得无聊才这么做的吧。事到如今那就只有实话实说了,毕竟自己也没有三头六臂,要想一个人溜去江南,绝对不可能,必须得让陆炎首肯才行。 既然这样,那就得有一个忽悠的好说法,让他能放自己去江南。 这么想着,宋廷深吸了口气。 马车驶入宫门,直往长极门而去,只是到了宫门口就只能步行或者坐撵轿了,可这天下着雨,坐那玩意儿也不方便,所以宋廷打算自己走过去。 是谁马车停下的时候,驾车的安防军侍卫有些支吾的说:“皇上,这个...那个...” 宋廷疑惑,掀开车帘,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事物,一把伞就已遮了过来。 “下雨了,本王担心皇上会淋雨,特地等着。”陆炎声音沉静,面上不见任何情绪。 宋廷没想到陆炎会在这里等他,他的发丝已湿了几缕,衣摆更是湿透了,虽瞧着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但宋廷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 抿了下唇,宋廷才说:“玩儿过头了,耽误了时辰。” 陆炎“嗯”了一声。 宋廷微咳嗽了一下。 陆炎却伸出一只手要扶他下车。 瞧着那宽厚有力,十指修长的手指,宋廷心绪微动,半晌才伸出自己的手。 陆炎牵着他的手,也不知是天公作美还是这雨下够了,眨眼之眼,那雨便停了下来。 “你我牵手就是晴天么。”宋廷玩笑似得调侃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陆炎收了伞,仍然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宋廷。 有这么一瞬间,宋廷觉的陆炎终于不再伪装了,终于变回书里写的那个严狠无情的陆炎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跟爱“演戏”的陆炎待久了,突然脱下伪装,他倒还有些不习惯。但不习惯也要习惯,这个道理宋廷是明白的。 正当宋廷这厢琢磨着怎么跟恢复正常的陆炎说话,下一刻他却被陆炎打横抱了起来。 “雨天路滑,小心摔了,本王抱您。”说着,陆炎对宋廷笑了一下。 宋廷这才明白,陆炎还是在继续“演戏”,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心虚,所以他一旦不苟言笑,自己就开始担心他恢复本性了。 “王兄可是摄政王,这样做不妥当吧?”为防掉下去,宋廷挽着他的脖子说。 “本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有什么不妥当的。”陆炎迈着阶梯,哪怕是抱着宋廷,步伐也十分稳当,连气儿都没有喘一下。 “今儿早上你才下了为我娶后纳妃的旨意,如今又作出这般举动,不怕人说摄政王你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么?”宋廷有些好笑的问道。 陆炎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说:“是否因为娶后纳妃一事,你生气了?”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宋廷撇过脑袋。 “生气本王为了权利,让你娶后纳妃,即便只是个幌子,但也让人不舒服。” 宋廷咬着下唇,他就知道,以陆炎的脑袋瓜子,自己任何心思都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的。 “摄政王这计划如此好,还是专心实施,别因为朕而破坏了。”宋廷说这话时,明显有些负气的成分。 陆炎抱着他,手臂一瞬也没有松懈,听了宋廷这话,只道:“你因为这个生气,本王高兴,说明你是真的喜欢本王。” “我不会喜欢任何人的。”宋廷说这话时声音很轻,但却很坚定。 陆炎面色仍然平静无波,精美俊逸的容颜,带着些冰冰凉凉的感觉,竟让人不由得沉醉其中。 “为什么?” 宋廷不知道怎么跟陆炎解释,或许是自己在自己那个世界待久了,在娱乐圈待久了,入目所及都只有利益,早已没了什么喜欢不喜欢,在那里,很多人连结婚都是利益至上,这其中有几分喜欢,谁也说不清楚。可能自己唯一跟他们不同的是,除了利益,还喜欢自由,不喜欢别人控制自己,而是喜欢自己想干嘛就干嘛。 如果跟一个人在一起,结了婚,那就做什么都要考虑另一个人的感受,那还不如不要喜欢。 “我就是个无情的人,喜欢一个人,有时候会让我觉的很负累,所以不想要去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有花不完的钱,去想去的地方,也就够了,如果实在寂寞,就去养宠物,或者领养个孩子,幸而现在,孩子不用领养,你贡献了。” 宋廷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陆炎说这些了,似乎是感觉到陆炎待他当真有几分真心,原本应该高兴的,因为前不久自己还在担心陆炎待自己的一切都是在做戏罢了。 哎,人真是个难以琢磨的生物。 想到此处,宋廷不免的有些鄙视自己。 他这厢正胡思乱想,陆炎却道:“不喜欢任何人还对本王这样好,可见是本王之幸。” 宋廷怔了一下,“你老说这种话,我会信的。” “为什么不信呢?”陆炎问道。 “你对我又不坦诚,我为什么要信。”不知道是不是靠在陆炎怀里,有些安心的缘故,还是什么,宋廷发现自己面对陆炎,已经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呢?”陆炎抱着他,声音很是温柔。 “我今儿去过天牢,见了张潮生。”宋廷如是道:“我问他关于你的事,关于江南的事。陆炎,我这个人脑子不够用,不懂权谋或者其他什么玩意儿,我就只会唱唱歌演演戏,吃吃喝喝,而且藏不住事,所以就跟你实话实说了,我对你,对江南,不是好奇,只是,危及到了我的生命,或者是前程,我不得不在意,不得不调查。” 陆炎沉默着,抱着宋廷迈进长极门,小七老远看见了,赶忙吩咐人准备沐浴等一切用品,这都是早先陆炎吩咐好的,再让御膳房预备着传膳。 “你不相信本王会保护好你?”陆炎仍然心平气和的说:“还是不相信,本王在意你?” 宋廷抿了下唇,想了想,还是道:“嗯,不相信,对不起。” 陆炎住脚,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廷廷,你不是不信本王,而是你对皇位没有兴趣,你想离开皇宫,离开本王对吗?但你担心,如果不把所有事情查清楚,就这样离开,你的生活也不会平静,对吧。” 宋廷怔了一下,陆炎的话有着一针见血的效果,仿佛说到了他内心深处,他不想承认,却又否认不了,只好沉默。 陆炎不管这是何处,埋首在他唇上深深一吻,末了在他耳畔,温柔却又带了几分威胁的语气说:“可本王不能放了你,这皇位你一定得坐。” 宋廷有些感叹,如果是这样,那自己早前就跟着原剧情走,是不是会更方便一些?可如果那样,自己还能活到今天吗?还能有啥自由。 “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本王对你假意,觉得本王一定有狼子野心呢?”陆炎继续往前走,很快就进了长极殿。 这话倒是把宋廷问懵了一下,是啊,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因为自己看了原书吗? 宋廷回答不上来。 “皇上,王爷,一切准备妥当,可以马上沐浴。”小七见两人进来,忙迎了上去。 陆炎见宋廷并不回答他的话,也不再追问,只对小七道:“让其他人都下去,本王服侍皇上沐浴更衣。” 小七对陆炎这般待宋廷已经不惊讶了,忙叫上一众太监宫女退了下去,还不忘嘱咐,这事儿决不能外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宋廷有些尴尬,平时他都是自己洗澡,只是脱衣服的时候,那龙袍实在是繁琐难脱,所以才让小七他们帮忙。 “我们又不是没有共浴过。”陆炎道。 宋廷这才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他因为中了毒,不能离开陆炎,所以那段时间,他们俩别说洗澡,连吃喝拉撒都是呆一块儿的,那时候没觉得尴尬,这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只是,再拒绝就真矫情了。 “那有劳摄政王了。”宋廷道。 陆炎把他放下来,为他宽衣解带,蹲下身替他脱鞋子,动作行云流水,直到把宋廷脱得光溜溜的□□。 被陆炎这么看着自己,宋廷很是不习惯,赶紧护住重点部位,但陆炎却先他一步,用自己的手抚摸了上去。 “别乱摸!”宋廷微怒。 “不舒服吗?”陆炎说着,手指在他那边打起圈来,引得宋廷双腿一软,朝后退了一步。 “皇上还是这么敏感,这么可爱。” “我自己来洗,你先出...”去字还没说完,宋廷就见陆炎也在开始脱他自己的衣裳,并且速度极快,不过眨眼之间,两个人就这么不着寸缕的面对面的看着对方。 不是没有见过陆炎不穿衣服的样子,只是这么仔细的打量他的身体,倒是第一次,至于为什么要打量,宋廷说不上来,大概是今儿这具身体不知怎的,看起来充满了诱惑力。 陆炎的身体用一句话诠释,那就是“穿着显瘦,脱了有肉”,不像自己,要么光是瘦,要么光是胖。 “廷廷,来,试试水温和我的力道。”陆炎率先走进浴池,再次向宋廷伸出了手。 这时候该拒绝这种充满暧昧的举动才是,但宋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着魔了似得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步步的迈向浴池,行走之时,他还见陆炎的头发悉数散了下来,披在身后,凤眸流转之间,那姿容气度,更是精美俊逸的惊为天人。 “陆炎,你真的好帅,好好看。”宋廷由衷的说。 “那你喜欢吗?就算不喜欢我这个人,这副皮囊你喜欢吗?”陆炎挂着微笑,问道。 宋廷未语...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我来了我来了,明天更新大概也是这个时间,因为白天要出去玩儿,难得失业,所以旅游,么么么哒,我爱乃们,灰常抱歉,灰常感谢~~360度旋转鞠躬~~ 第76章 撒娇很直白 浴池里的水温适宜,但宋廷觉的自己身体烫的厉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和陆炎身体贴身体的缘故,还是因为陆炎的手穿过他的腰身玩弄着他的长发的缘故,总之,这样已超出“暧昧”这个词语的体位,让他双颊都红了。 “那个,头发有什么好玩儿的?”宋廷看陆炎一直在捋他的头发,不由得开口道。 “头发不好玩儿,那这儿呢?”陆炎说着,放开了头发,用温热的掌心贴着他的背脊,然后屈起五个手指,用指甲在脊椎上轻轻的勾刮。 一阵又酥又痒的感觉袭遍全身,宋廷顿时觉的十分舒服,抓着陆炎胳膊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 “看来皇上是觉的这样好玩儿。”陆炎笑着说,手又很快的往下滑,极快的滑到了腰以下,然后在宋廷那翘起来的“软绵”上轻轻的揉捏着。 宋廷还没有在清醒的时候感受过陆炎这样的抚摸,羞的他想要后退,但陆炎却用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让他的身体紧紧的贴着自己,“皇上还没有回答本王刚才的问题。” “什,什么问题?”宋廷有些支吾,主要是陆炎那只手实在是不安分,不仅揉捏他的“软绵”,连软绵中间的芯子都没有放过,一直用指甲轻轻的勾刮着,酥的宋廷前身不该挺的地方都挺起来了。 “本王这副皮囊,皇上喜欢吗?”陆炎手上忙着,嘴也没有闲下来,说这话时,舌头还在宋廷耳垂上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 宋廷边喘粗气边说:“这种问题,不好回答吧。” 陆炎笑道:“皇上若不回答,本王可就不放手了。”说着,陆炎捏着他“软绵”的手已经伸到了前面,才握上去,然后极快的开始做上下左右的运动,引得宋廷惊叫一声,“陆炎,你别,别,慢点,慢点,别...” “回答我。”陆炎动作很快,宋廷脸上湿漉漉的,下巴搭在他的肩头上,迷蒙着双眼说:“喜欢,我喜欢你的...” “什么?”陆炎手上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宋廷已经达到了顶峰,马上就要喷出来了,可陆炎却突然使坏,用食指堵住出口,宋廷顿时在极大的愉悦和极大的煎熬中各种徘徊,说不出的难受,也说不出的快乐。 “喜欢你,我喜欢你。”宋廷被陆炎折腾的眼泪都出来了,鼻尖红红的,下半身忍不住扭动起来,带着哭腔对陆炎说:“你快点放手,快点放手,我受不住了。” “是喜欢皮囊吗?还是什么?”陆炎不仅没放手,反而用其他三根手指,在根部挑动着,宋廷当即嚷道:“喜欢你,你哪里我都喜欢,皮囊喜欢,灵魂喜欢,头发丝丝,指甲盖盖都喜欢,呜呜...快放手。” 看宋廷被自己“欺负”成这样,陆炎这才满意的松开了手。 宋廷立马“嗷”了一声,紧接着便见清澈的池水里,染上了一缕白色浑浊的液体,而宋廷直接有气无力的挂在了陆炎身上,没什么力气的骂道:“陆炎,你个王八蛋。” 陆炎丝毫不介意,只柔声说:“你喜欢本王是既定的事实,不必那么纠结;就像本王也知道自己喜欢你那般,也不纠结。” 宋廷吸了口气才说:“我才没有纠结,我只是看不透你。” 陆炎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复又捋着他的头发道:“看不透有看不透的好处,廷廷,你不一定会喜欢看透的我。” 宋廷不以为然,“如果那样,说明我根本不喜欢你,只是喜欢你的皮囊,而我这个人也不值得你喜欢。” 陆炎不语。 宋廷道:“所以啊,纠结的不是我,是你。” 陆炎依然不语,半晌才道:“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真想现在就把你‘拆吃入腹’。” 说着,陆炎把宋廷打横抱起来,起身走到早让人备好的另一个干净的浴池里,将他放下后,看着他在没有衣物的遮掩下,已有些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腹,神色柔和的说:“他们还有几个月就要出来了,到时候一定是我大禹之幸。” 宋廷垂首看着,他也是现在才发现,这肚子已经渐渐有显怀的感觉了,那这样就瞒不了多久了。 “娶后纳妃的事,你到底想怎么做,闻擎那边,大有要当朕的皇妃之意。” “不必理他,本王不首肯,他想当什么都没用。” “那你这道旨意颁出去,难道只是当个摆设?”宋廷问道。 “总有一日会派上用场,至于这么早颁布,只是让所有人都有个心理准备,让大家猜猜,究竟谁会成为您的伴侣。” 宋廷有些搞不明白这意思,“这还有必要让大家做心理准备?” 陆炎认真道:“自然有。” “那你想怎么对付闻擎?其实闻擎是个可造之材,他守卫边疆这么多年,劳苦功高的,若没有什么大罪过,你也别置他于死地。” 陆炎听着这话,眉头微拧,“您在给您的青梅竹马求情。” 宋廷翻了个白眼,“什么青梅竹马,小时候的事我都忘了。” 陆炎道:“您刚才说,要坦诚,那是否,无论本王说什么,您都信?” 宋廷思考了下才说:“不一定都信,你要理解,这是人之常情。” 陆炎笑了下,扶着宋廷坐在浴池内的阶梯上,拿过一旁的软布替他沐浴擦身,手法娴熟,技术高超,被他这么揉按,宋廷舒服的直接哼哼出声。 看宋廷这么享受,陆炎这才道:“闻擎和四王爷有勾结,上一回儿您被绑去别苑,也有他的手笔。”说着,陆炎将那天赶去别苑救宋廷之前的事都说了一遍。 宋廷惊讶的看着陆炎,“怎么可能?”原书里可没有写过闻擎和四王爷有过任何联系,一丝一缕都没有,而且,看闻擎对“自己”的感情,不像是会干这种事,并且,他似乎也没有立场干,他要对付,目标也该是陆炎才是,哪轮得到自己? “皇上不信?”陆炎又开始为他清洗头发,按摩头部时,双手柔中带力,他甚至知道宋廷哪儿不舒服,哪块头皮痒。 “不是不信,只是觉的,他没有这样做的必要,更何况,照你这么说,那闻擎也一定知道你发现了,那他又何必如此?” “他手握边境大军,若他在京城,毫无缘由的没命,边境必乱,所以本王要用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让他无法辩驳的证据,铲除他,就像铲除闻太师那样。” 宋廷想到闻擎那张对着自己就笑呵呵的脸,再想到他在书里被陆炎咔嚓的结局,顿时有些叹息,可一想到他那样对自己,又十分气怒。 “我真不明白,四王爷究竟有何能耐,能让闻擎也依靠着他?”宋廷问道,原书里这个四王爷,快结局了才出现,而且出现还是因为要护自己,斥责陆炎藐视君上,独揽大权来着。 这样一个呼喊正义的工具人般的角色,如今倒成了大boss。 陆炎道:“因为四王爷占据江南,江南的土地有多么广袤,皇上就算没有去过,也该有所耳闻,大禹共三十个省城,而江南的土地便有10个省城之大。” 宋廷微惊,那这样江南完全可以自成一国了! “那里还是羽族的发源地,羽族人都居住在那里。”陆炎边把宋廷清洗好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边道:“很多年前,为了争夺羽族人,各地战乱纷纷,江湖武林也是血雨腥风,所以羽族首领便下了死令,凡羽族众人,终生不能离开江南,因为这个命令,各地开始攻打江南,继而变成攻打大禹,大禹朝廷为了息事宁人,屠杀了不少羽族之人,所以现在这个天下才安宁了许多。” 宋廷听着陆炎的叙述,看着陆炎对他说话时,那自然而然的温柔,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因为他知道,这是陆炎在对他“坦诚”,只是这些事,好像陆炎非常不喜欢亲口为外人道。 “屠杀,那你的父母家人,岂不是都...”说到这儿,宋廷没有说下去,陆炎却接过话道:“嗯,都死了,而且,羽族人必得和羽族人通婚,生下的孩子才有用,但近亲结婚,也不知是天理不容的缘故还是如何,生下的孩子,十个里面能健康长大五个,已算是幸运,所以,羽族人已逐渐凋零。” 宋廷看着陆炎,忽然想,若他不是摄政王,不是成天一副谁都不敢靠近的死神模样,那是不是也早玩儿完了? “本王不曾跟皇上说这些,是皇上还小,又自幼待在封地,对局势知之甚少,想着等本王为您扫清障碍,再慢慢教您,只是现在,我若不说,您怕是就不要本王了。” “你又故意跟我说这种话。” 陆炎笑着点头,“嗯,我在撒娇。” 宋廷“噗嗤”笑出声,“不用说,看出来了。” “那皇上现在还生气么?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么?”陆炎牵着宋廷出了浴池,用浴巾仔细的给他擦干身体,问道。 “这和四王爷有什么关系?”宋廷道,“就算他占据江南,他始终没有自成一国,始终是大禹的臣子,难道你还不能对他主动出击了?” “不能。”陆炎回答的很肯定,正要帮宋廷穿衣服,宋廷却道了声“谢”,自己开始穿,陆炎也不强求,只道:“他是先帝派去江南的,是先帝指派的钦差大臣,若本王有任何对大禹不忠的举动,他能手持先帝遗旨,带领江南守军讨伐本王,如此一来,他师出有名,本王就是乱臣贼子,于民心不利。” 宋廷有些惊讶,“先帝如此信任你,为何还有这后手?” “再信任,本王也毕竟不是先帝亲子啊。” 宋廷听着,好像确实是这样,帝王之心都是让人猜不透的。 “所以,本王能废立皇帝,却不能攻打江南,因为本王是摄政王,自有先帝给的废立之权,只要不是自己当皇帝,都不是对大禹不忠。” 宋廷点了点头,这个他是了解的。 “除闻擎边境的五十万大军外,大禹其他兵力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但本王手中却没有兵符,兵符分散在四大将军手中,也是先帝的意思,一旦本王对大禹不忠,四大将军必会联合起来,相助四王爷;相反,若四王爷做出不利大禹之事,四大将军也会相助本王。” 这一说,宋廷忽然想起,原书里有几章,便是写,陆炎派杀手,杀了几个乡野村夫,当时并没有写那几个村夫的身份,只是他们一死,陆炎转眼间势力更胜,离登基为皇,也只有几步之遥。现在看来,那几个人就是手握兵符的四大将军,陆炎是杀他们取兵符。 看宋廷的表情,陆炎道:“但先帝对我有大恩,待也有几分真心的好,我并不怨他,大禹四周劲敌太多,当时国中又无合适的皇位人选,他只好让本王,走一步算一步了。” 宋廷这才真挚的说:“我算是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插手北周的政事,帮北周太子争皇位了,对你来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陆炎看宋廷已穿好衣服,这才拿过自己的衣裳,急速的穿上,在系腰带时,由于有些繁琐,那个按扣一直合不上,宋廷看着,自然的帮他整理起来,扣上按扣。 没注意陆炎眼里的笑意,宋廷仍道:“那这样,我们还真是处处受限,别说皇帝,天王老子这样,都当不爽。” 陆炎把着他的双肩,这才道:“所以,我才要你稍等,等我解决好这些事,您就不会再受任何限制;而这之前,你在我身边,我会安心很多,明白吗?” 宋廷总觉得陆炎说的这个“故事”里,某个地方有点不对,但他又一时理不出来,只好道:“我明白了...” 陆炎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抱着他,“今日我原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会离开京城,自在而去,但你回来了,多谢。” 两个人都洗了澡换了衣裳,身上的香味都是一样的,只是陆炎的味道多了一缕他自带的体香,即便那是血液香,但那香气却芬芳诱人,宋廷像吸猫一样,深吸了一口,这才说:“谢我?你可真是...明明一开始,我觉的你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不敢靠近你,但你老这么‘演’,我便只好给点阳光就灿烂,爬到你头上了。你人设崩了不要紧,连带着我都要崩了。” 听着宋廷最后无辜的语气,陆炎道:“早知道你一开始怕我,那在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本王就该对你一见钟情,早些把自己交付给你。” “切,你又这样,明明在下面的是我。”宋廷说着,蓦了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因为我献身救了你?你觉得一个人能对你献身,那肯定是个极好的人,拿来做媳妇儿,不亏,是吧?” “不是。”陆炎否认。 “那是什么时候?”宋廷明知道这种问题是不太可能有确切答案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就不依不饶起来。 “你夸本王有着令人一见倾心的容貌之时。”陆炎轻轻的说。 宋廷抽了下嘴角,哭笑不得的说:“原来摄政王还是个纯情小男生,也是,你还没谈过恋爱呢,怕是恋爱话本都没看过。” “什么意思?” “没什么。”宋廷挣开他的怀抱,歪着头看着他,“那这样的话,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事,你都不会生我气?” “那要看什么事,如果是伤害你自己的事,我一定会生气,还会给你个教训,刚才在浴池里,那不能释放的滋味儿,皇上没忘吧。”陆炎调侃道。 宋廷一听,脸上一红,“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哒~ 第77章 君子远庖厨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炎自然而然的抱着他,宋廷也自然而然的在他臂弯里睡的安稳,但今日这安稳里还多了几分安心,或许是陆炎终于对他剖白了,又或许是确定陆炎真的喜欢他,所以他今日才睡的格外香甜。 睡着睡着,可不知什么时候,这个怀抱忽然消失了,宋廷一个翻身,周边床铺空空荡荡的,令他悠悠转醒,睁眼一看,床畔果然没有陆炎的身影。 宋廷坐起来,掀开帘帐,忙问守夜的小七,现在离天亮还有小半个时辰呢,陆炎哪儿去了。 “回皇上,王爷已起身,这会儿在厨房忙着呢。” 宋廷揉揉惺忪的睡眼,问道:“摄政王在厨房忙什么?” 小七忙说:“给您准备早膳啊。” 宋廷揉眼睛的动作停了下,这才看着小七,“准备早膳,摄政王何须做这种事?” 小七跪坐着说:“自打摄政王搬进长极殿和您共住后,您的早膳都是摄政王做的。” 宋廷恍然,似乎的确每一日陆炎都比自己起得早,似乎每一日的早膳都十分精致。 “皇上,您去哪儿?哎哟,您披件衣裳,现入秋了啊。”小七看宋廷忽然下床,胡乱套上鞋子就往外跑,忙取了外袍一路小跑着跟着。 长极殿的偏殿后是有自己的厨房的,偶尔宋廷想临时吃什么,就会在小厨房直接做了来,不必等御膳房传膳,照小七这么说,那陆炎此刻就在偏殿后的小厨房里。 宋廷披上小七递来的外袍,让他下去,而后轻手轻脚的走到厨房门口,果然看见了正背对着他,在一堆柴米油盐里忙碌的陆炎。 陆炎不苟言笑时,那张脸虽好看却又十分冷漠,令人不敢直视,只是身处在这样的地方,那不苟言笑下的冷漠表情,瞧着却有几分严谨中透出的可爱。 瞧着陆炎正拿着木勺子从砂锅里舀起一勺东西尝味道,宋廷垂眸一笑,随后就势坐在门口,双手托腮的看着陆炎在厨房忙碌。 宋廷想起,自己以前不管演现偶剧还是古偶剧,也演过这种为爱人下厨的情节。 那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演的十分好,要么把一个高贵但不懂厨艺却硬要为爱人下厨的男主,演的深情无比,要么就是把一个接地气又懂厨艺,还能变着法的为爱人做出一大桌美食的男主,演的又帅气又居家;而且不管哪一种,都能俘获电视机前万千少男少女的心。 只是今儿看了陆炎的“演绎”才知道,自己那都是夸张和不入流了,真正醇厚的“演技”得是陆炎这样的,不苟言笑,一脸冷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给仇人做饭,准备下毒呢。但他手持每一份食材的认真,配每一味调料时的专心,都能感觉到他对即将要吃这早膳之人的在意和关心。 坐着倚着门框,宋廷看着围着白色围裙,面无表情的陆炎,开心的笑了起来,他觉的,他真的有点喜欢陆炎,不是有点,是很多点...不是因为皮囊,是因为他这个人... 陆炎转过身正要把小灶上的砂锅端起来,却正好看到了坐在门口对他一脸傻笑的宋廷。 “王兄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呀,叫‘君子远庖厨’。”宋廷见陆炎看到了自己,忙笑嘻嘻的说。 被宋廷发现自己做这样的事,陆炎丝毫不觉得窘迫,反而十分坦荡的说:“本王现在只是皇上的人,可不是君子。” 宋廷抑制不住笑意,只道:“王兄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你是摄政王,谁敢反驳。”说完,宋廷又补了一句:“我也不敢。” 陆炎失笑,把砂锅端了起来,然后将里面炖好的燕窝誊到白瓷汤盅里,这才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门口一把将宋廷拉了起来,“地上凉,当心风寒。” “有王兄超足的阳气在,不凉。”宋廷调侃道。 “皇上怎么来这儿了,不多睡会儿?”陆炎温柔的问。 “突然醒了,发现你不在,问了小七,就过来了。”宋廷说着,迈步进入厨房,看着里头摆好的糕点、豆浆、马蹄烧饼、包子还有其他林林总总的食物,道:“你不累吗,做这些。” 陆炎似有不解,“做这些为什么会累?” 宋廷看他问的这样认真,使坏的说:“要是被满朝文武知道摄政王你做这种事,那岂不是威严丧失了一半?” 陆炎看了眼那些食物,继而一本正经的说:“不,他们只会佩服皇上。” 这下换宋廷不解了,“佩服什么?” 陆炎道:“因为只有您敢吃。” 宋廷张了张嘴,恍然大悟,随后两个人都笑了。 陆炎吩咐人把早膳端出去,这才带着宋廷离开,回了内殿,亲自给他穿衣束发。 平时这身繁琐的龙袍也是陆炎帮他穿的,只是不知怎的,今日陆炎再对他做这样的事,宋廷觉的心里甜滋滋的,尤其是透过面前的铜镜看着给他束发的陆炎时,那滋味儿更甚。 ****** 早膳的时候,陆炎突然跟宋廷说了一件事。 撇开这件事本身以外,对于陆炎在做什么之前会跟他先说一声,宋廷感到十分的快乐,但回到事情本身就有些疑惑了。 “让闻擎回边境?”宋廷吃着马蹄烧饼,不解的看着陆炎。 陆炎“嗯”了一声。 “可是,闻擎怕是要留在京中对你才是安全的吧,而且,你让他回来,不是想要拿回他的兵权么?”宋廷说着,闻擎一旦回到边境,重握五十万大军,到时候,他若想做点什么,无论是与邻国勾结也好,还是反了朝廷也好,这天高皇帝远的,一时间阻止不了。最紧要的是,一但放闻擎回去,陆炎再想对付他,就难了。 “不,让他回去,自有让他回去的道理。” “不会是担心闻擎真要成为闻贵妃?如果是因为这个,岂不是因小失大了,不想让他当贵妃,朕大可以说自己不想成婚了,你拗不过朕,成婚之事暂时押后。”宋廷道。 “皇上难道忘了,在本王对付闻太师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放纵’之举?” 宋廷恍然大悟,当初对付闻太师,便是陆炎用套路,让闻太师和北周七皇子勾结逼宫,所以陆炎才给他安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名正言顺的铲除了闻太师。 “朕明白了。”宋廷点点头,“只是闻擎,不到最后关头,别那样,他毕竟是个不可多得的行军人才,这些年戍守边境,也有功劳,贸然动他,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说完这话,宋廷还有些担心陆炎会以为他偏心闻擎,但陆炎却道:“皇上有此远见,本王很是欣慰。” “王兄教导有方呗,喔不,是傅大人教导有方,说起来,又有几日不见傅大人了,上次还说要教朕下棋呢。” “皇上若想学,本王今日可召长雪进宫。” 宋廷“嗯”了声,两个人这才用起早膳来。 朝堂上,闻擎对于这样的旨意,十分不解,陆炎为什么会放他回边境?如果要回边境,那自己这皇妃岂不是做不成了? “皇上,这也是您的意思?”闻擎满怀愤懑的开口,好似宋廷抛弃了他一般。 “咳咳,边境不能一日没有主将,安怀将军已回京多日,是该回去了。”宋廷听着闻擎的语气,有些尴尬的说。 “那日臣还对皇上表明心迹,皇上此刻却让臣回边境,莫不是觉的臣不配皇上?”闻擎不在意这是朝堂,大声说起这等事来。 宋廷就知道会这样,忙沉了脸道:“安怀将军,你身为大将军,该将国之大事放在心上,在朝堂说这些话,不妥。” “小廷!”闻擎嚷了一声。 “安怀将军!”宋廷沉声道:“下次你再如此呼唤朕的名讳,朕绝不姑息。” 闻擎一脸愤懑,充满怒火的双眼瞪向一旁的陆炎,他怎么也没有料到,陆炎为了不让他成为皇妃,竟然会做出放他回边境这样的事! “安怀将军,收拾收拾,明日启程吧。”陆炎对上闻擎的目光,毫不在意的开口。 今日早朝后,外头都在传,安怀将军的贵妃梦,一朝梦碎。 回了将军府,闻擎怒不可遏,“陆炎究竟想干什么!小廷为何要听他的!发生了别苑那样的事,又有宋煜的控诉,他难道不该对陆炎充满防备了么?为何为何!难道陆炎已经完全控制了小廷?但小廷的性子和神色,都不像是被控制的样子,这是为何!” 裴云瞧闻擎快要发疯的样子,忙让周围人都下去,这才上前安抚,“将军,回去也是好的,若长久留在京中,摄政王若要对付您,收您兵权,咱们还要花心思应对,还要...” “你懂个屁!”闻擎双手叉腰,恶狠狠的说:“陆炎这么做一定有什么原因,不然他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召本将军回京述职,又平白无故的放本将军回去?一定有阴谋,他肯定想独占小廷,不行,本将军要马上修书给四王爷,看如何应对。” “那咱们明日要回去吗?”裴云问道。 闻擎闭了闭眼,不说别的,这是宋廷下的圣旨,他若抗旨不遵,那陆炎今儿就能给他安个罪名,“回!” ****** “皇上今日,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傅长雪进宫教宋廷下围棋,一边收着棋子,一边道。 “有吗,朕在消化您刚才教的下棋之道呢。”宋廷笑道。 傅长雪听后,却直接了当的说:“皇上今日让摄政王召我进宫,难道没有别的事?” 宋廷看着傅长雪,傅长雪正收拾好棋盘,微微笑着,一副等他发问的模样。 “哎,我只是很想知道关于江南的事。” “想知道江南的事,为何要找我?” “您都看见我和慕连理在一起,却没有阻止,虽然我不知道这能说明什么,但至少说明,傅大人或许也想我知道江南的事。”宋廷看着傅长雪,神色平和。 傅长雪微微一愣,而后才道:“原来昨日,皇上已经发现了。” “嗯,我发现了。”宋廷毫不犹豫的承认。 “据我所知,关于江南的事,摄政王昨日已经跟皇上说过了,皇上又还有什么疑惑呢?”傅长雪神色淡然却又透着骨子里带来的温柔。 “百闻不如一见嘛。”宋廷认真的说:“而且,傅大人您也是江南的人,所以对于那个地方,朕忍不了好奇。” “只单单是因为好奇?” 宋廷叹道:“那是陆炎的‘病症’之处,既然我出现了,说不定我就是解那‘病症’之人。” 傅长雪第一回 认真的打量宋廷,蓦了道:“皇上如此通透,倒不像是这世界的人了。” “说不定我真不是呢。” 傅长雪垂眸一笑,继而对宋廷说:“当年我认识陆炎的时候,就在想,将来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才愿意和他并肩而立?当时有人不屑的跟我说,这世上不会有那么一个人,除非是另一个世界的无知之人。” “那这个人很有远见啊。”宋廷道。 傅长雪看着宋廷,“那皇上想问什么?” “我只是想问您,能不能在我离开后,阻止陆炎来找我,我要亲自去江南。” 傅长雪难得笑出了声,“陆炎还以为,他昨日与您的一番剖白,您已经打消了去江南的念头呢。” 宋廷得意洋洋的说:“他皱皱眉我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我做了决定,也十万匹马拉不回来。” “喔?这么坚定,比如说呢?”傅长雪好整以暇的问。 宋廷平复了心情,扬着嘴角,看似漫不经心的说:“比如,我喜欢陆炎。” 作者有话要说:江南,马上就要来啦~ 第78章 再见是暂时 林瑞进宫来给宋廷请平安脉,说实话,作为一名太医,哪儿有伤员就往哪儿去,任何人有个头脑脑热,第一个想到的大夫是自己,或者直接把自己的身体健康,全权托付给自己,对于一名医者来说,算是一份无上的荣耀,尤其那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但是,对林瑞来说,这无疑是莫大的压力,他真担心自己如果让宋廷掉跟头发,或者来个孕吐,皱个眉什么的,陆炎会不会劈了他,毕竟这种事陆炎也是做得出来的。 “林太医,怎么样啊?可是朕的身子有什么不好?” 宋廷看林瑞给自己把脉,表情十分丰富,忍不住问道。 “啊?没事,您没事。”林瑞收回把脉的手,收拾着药箱,忙不迭的说。 “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宋廷问道,如果是这样,那可怎么办? 这话把林瑞吓了一跳,忙说:“没问题,没问题。” “没问题,你这哆哆嗦嗦的干嘛呀,有问题你就说,别像之前那样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让朕搞出那些乌龙事来。”宋廷略有些无奈的说。 林瑞忙道:“回皇上,真的没有问题。” “朕还没有显怀,你连喜脉都把不到,你怎么知道孩子没事?”宋廷直接问道。 “啊?您身体康健,孩子就康健,这都是连着的,而且您身上的云纹也还有光亮,说明小皇子好着呢,而且就快三个月了,喜脉也逐渐若隐若现。”林瑞忙不跌的说,说着说着还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那你这么紧张兮兮的做什么,好似朕和孩子都要不好了似得。”宋廷翻了个大白眼。 林瑞老实巴交的说:“臣是担心您有什么,若是那样,臣万死难辞其咎,摄政王可是把您和皇子的安全都交给了臣,臣压力大啊。” 宋廷也不由得跟着吐槽,“陆炎也是,干嘛给你这么大压力,弄得我都紧张了。” “王爷自然也是关心在意皇上和腹中小皇子。”林瑞忙道。 “朕帮你说话,你倒是又帮起他来了。”宋廷有些好笑。 “啊,臣只是...” “好啦,朕开玩笑的,你别老跪着啊,起来吧,坐。”宋廷挥挥手,示意林瑞起来。 林瑞谢了恩站起来,却不知道宋廷让他坐是几个意思,这诊完脉,不该让我走了吗? “林太医,朕有些事想跟你问个清楚,好做个准备。” 宋廷忽然认真严谨起来,林瑞立刻坐的腰杆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直直的看着宋廷,“皇上请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好,朕想问你,这孩子大抵多久会出生啊?”第一次当爹,而且还是自己怀孕,加上这地方又不能照个B超,搞个预产期什么的,所以这些问题得提前问清楚。 “男子怀孕,一般八个月就可以生产。”林瑞回道。 宋廷“喔”了一声,“朕这都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那你看有没有早产的可能?” “一般是没有的,不过遇到特殊情况也不一定,比如像上回袁小公子那样的情况,就不一定了。”林瑞边回答,边纳闷宋廷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宋廷不理他的疑惑,仍旧意味深长的“喔”了一声,“那你看朕这个身体,如果要出远门的话,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这没什么,主要注意别情绪过于大悲大喜,或者上蹿下跳就行。”林瑞回道。 宋廷又“喔”了一声,继而微笑着看着林瑞。 对上宋廷这漂亮俊逸的微笑,林瑞背脊向后挪了挪,“额...皇上若没事,那臣就告辞了。” 宋廷一把抓住林瑞的手,笑眯眯的说:“林太医,朕有那么一点点小事想请你帮下忙。” 林瑞身子向后倒,极力的想和宋廷保持距离,但奈何宋廷亲切的拉着他的手,且主动起身靠近他,所以这距离怎么也保持不了。 “皇,皇上,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这样子要是被摄政王瞧见了,臣怕是得死的渣都不剩。”看宋廷已经快贴在自己身上了,林瑞一脸苦涩的开口。 宋廷笑眯眯的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还记得上次你是怎么带朕出宫的吗?” 一说到上次带宋廷出宫,导致宋廷遇到杀手险些没命,而且还爆出他怀孕之事,林瑞就心有余悸,现听宋廷这么问,他直接踢了凳子,膝盖一弯给宋廷跪下了,几乎是哭着说:“皇上,您就别为难臣了,要是臣带您出去,您若又出了什么事,臣的脑袋得被摄政王砍成八瓣儿啊。” 宋廷蹲下来捂住他的嘴,“你别嚷嚷啊,你放心,这次情况不同,不会发生那种事。” 林瑞死活不肯,拼命的摇着头,眼里噙着泪说:“皇上,这宫里待着挺好,您要是出去,那找您麻烦的人多的是呢。” “可朕要不出去,找陆炎麻烦的人就多了。”宋廷真心实意的说。 “摄政王都被找习惯了,您哪能跟他比啊。”林瑞由衷的说。 宋廷听着这话,忽然直视着林瑞,道:“陆炎的事,你是不是也知道一些?” 林瑞愣了一下,随后便将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不,不是...很知道。” 宋廷恍然,怪不得陆炎一直让林瑞照顾自己的身体,对林瑞是十分信任的,并且当初林瑞也是陆炎召进宫的,他一个摄政王还管到太医院去了,这俩人要不认识才怪。 “你要是骗朕就是欺君!” 林瑞立刻道:“皇上息怒,臣真的知之甚少,不,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就别为难臣了。” 宋廷瞧林瑞如此抗拒,也不好再要求,反正不靠他也有别的出去法子,“哎,你们都当朕发疯,可你们不知道,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陆炎的‘病症’很难根除,朕和他最后的结果,会不会圆满都未可知。” 林瑞听着宋廷这话,忽然问:“皇上这话的意思,是对摄政王有情?” 宋廷白了他一眼,“不然我揣着他的崽做什么?” “臣以为是,流掉孩子会危及您的性命,您才愿意揣着。” 宋廷一脚踹向林瑞,末了又收回脚,“行了你下去吧,朕自有别的法子,只不过你要是泄露出去了...” “臣不敢,臣告退。”说着,林瑞提着医药箱往后退了三步,继而转身准备离开,只是走到门口之时,又忽然对宋廷说:“皇上想怎么出去?” 宋廷拖着下巴说:“暗的不行,只有来明的,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呗,只是不知那样会不会还没有到城门就被拦下来。” “城门?皇上要离开京城?”林瑞这才惊讶了,他起初还以为宋廷只是想出去溜达。 宋廷道:“嗯,朕要去江南。” 林瑞神色微变,变的十分凛然,“江南...” 宋廷已不再看林瑞,正要唤小七进来,却听林瑞说:“皇上想要什么时候动身,子时么?” “什么意思?你又愿意了?” “嗯。”林瑞郑重的点头。 “这是为何?”宋廷不解。 林瑞往前走两步,一字一句的说:“因为您要去江南。” ****** 今儿奏折有些多,陆炎吃了晚膳就扑进没有尽头的工作之中,宋廷在旁边看着,略有些心疼,“这些奏折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不如早点休息吧。” “要是放下就堆积成山,很多等着解决的事情,就会越堆越多,到时候受磨难的还是百姓。”陆炎微微笑着,他在跟宋廷说话时,声音会下意识的放轻一些。 宋廷点点头,“陆炎,你真的很尽职,你是个好王爷,就算有一天你当皇帝了,百姓们也不会有异议。” 陆炎刚合上一本奏折,正伸手去拿另一本,听了宋廷的话,便道:“本王不会当皇帝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陆炎一笑,“除非皇上不要本王了,那这江山没人管,只得落到本王头上。” “切,我还以为你会说,朕不做皇帝了,你要跟朕远走高飞呢,这烂摊子谁爱管谁管去。” 陆炎仍旧挂着那一丝浅淡的微笑,“不可以这样的,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皇上不愿意,那本王帮皇上就是。” 宋廷知道这话的意思,总不能因为爱情就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管了,可奇怪的是,自己听了陆炎这话,竟不觉生气,也不觉得吃味儿,一点矫情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觉得陆炎在自己心中又好上了几分。 他忽然想起那天和小三小四的对话,说,陆炎是个好人。这个“好”,怕是包含了太多层意思。 只是这样的人,原书怎么就把他写的那么冷漠呢? 看着烛光下容颜英挺俊逸的陆炎,宋廷忽然想到一句话:画皮画肉难画骨。或许原书对陆炎的形容和设定,就是这一种感觉吧,乃至自己一开始对他戒备重重,好吧,其实现在也有些戒备。 “怎么了?皇上若累了,先休息吧。”陆炎看宋廷盯着自己不说话,略抬了下头。 “嗯,那我先去睡了。”宋廷应了一声,起身便要迈出大殿往寝殿而去,只是行至门口时又转头对陆炎说:“明儿让膳房的人备早膳吧,你这么忙,早上还那么早起来,多睡会儿,人也精神些,最紧要的是,看着英俊些。” 陆炎看着宋廷,笑道:“皇上是在心疼本王?” 宋廷思索了下,认真的回道:“对,陆炎,我心疼你。”话落,在陆炎未及反应的情况下,宋廷转身走了,顺便在心里对陆炎说了声,“暂时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79章 行江南大道 虽然宋廷再次伪装成林瑞身边的贴身太监,随他一起出了宫,但是这个出城门可比出宫难多了,不说一到子时城门就会落钥,就说城门那重重守卫,还有那坚不可摧的城墙,都让人望而却步,一个人要出去尚且困难,如果还想两个人都出去那就是难上加难。 “你说你干嘛非跟着我。” 宋廷无语的低嚷,此时他正蹲在距离城门五十米外的地方,这儿恰好有一座石桥,拱桥下自然有个桥洞,他看了眼和他共同蹲在这儿的林瑞,连白眼都不想翻了。 林瑞紧张的扒着宋廷的袖子,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城门守卫,紧张的说:“摄政王保不准就要知道您不见了,到时候一查就能查出又是臣把您带出来的,那臣真是死都没地方死去,还不如跟着您,一路还能照顾您,照顾小皇子,将来也好将功折罪。” 宋廷看着林瑞几乎贴到自己身上那副害怕的样子,就对他口里的“照顾”打了大大的折扣。 “这会儿你怕,你要是跑了,你就不怕陆炎找你家人麻烦。” 林瑞梗着脖子打量着前方,“摄政王是好人,他不会的。” 宋廷这次是真翻了个白眼。 “皇上,咱怎么出去啊?要实在出不去,要不还是回去吧。”林瑞诚恳的提着建议。 “你作为一个已到而立之年的男人,胆子不要这么小好吧。”宋廷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刚才那个认真严谨的林瑞哪儿去了?不过那个林瑞大概是现在这个林瑞的精分,本质上这个才是林瑞。 “臣是关心您的安危。”林瑞压着声音道。 宋廷看了眼城门处严密的守卫,道:“再等等,马上就会有消息了。” “啊?” 林瑞不解,但见宋廷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一句话也不说。两个人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等到林瑞都有些急躁了,正要问宋廷,却忽见城门处的守卫一个个的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宋廷原本都快要打瞌睡了,一听见动静,立刻来了精神,拉着林瑞就跑,“快走,这药只能管三五分钟。” 林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廷拉着一路狂奔至城门,两个人合力去抬那沉重的门栓。 “皇上,您用的什么法子,怎么全都倒了。”林瑞吸着气抬门栓,一边不忘问宋廷。 宋廷同样吸着一口气,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这门栓上了,咬着牙说:“不知道,傅大人弄的,快点儿,要到时间了,到了他们就要醒了。” 两个人抬的面红耳赤,终于把这门栓弄了下来,将城门推开了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走了。” “诶!” 林瑞跟着宋廷走了出去,手一松,城门即刻就要被关上,可在关上的那一刻却又被人推开了一个缝隙,吓的林瑞惊叫出声,“皇上,我们被发现了!” “啊?怎么可能,还没到时间,快...”宋廷的跑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见城门那儿已经又拱出来两个男子,另一个穿灰色长衫的他不认识,但面前的少年他却认识,他身上还穿着宋廷那天给他买的新衣裳! “慕连理?”宋廷惊讶。 慕连理却一脸喜滋滋的说:“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离开京城,不枉我们在城门口等了这些日子,老子终于能离开京城了!” 宋廷看了慕连理一眼,又看了他身后的城门一眼,顾不得那么多,只说:“快走。” 话落,宋廷拔腿就跑,林瑞跟在他身后,看宋廷这样个跑法,就算知道他身体有云纹护着,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一边跟着他跑,一边嚷嚷:“皇上,您别跑,当心孩子被跑出来啦。” “闭上你的乌鸦嘴!”宋廷嚷道,带头跑了二百米才停了下来,停下来时连气儿都快喘不匀了。 林瑞早就累瘫在地,看宋廷弯腰拄着双膝,气喘吁吁的说:“皇上,城门守卫肯定醒了,马上就要追过来了,怎么怎么办?往哪儿跑?” 慕连理也跟了过来,看了看四周宽坦的只有花草树木的大道,理直气壮的说:“嘿,你怎么没有把下一步安排好啊,难道你就是出来放个风?” 宋廷缓过气儿之气身四下看了看,着急的说:“别催。” “不是我催,是后面的人追来了。”慕连理说着,果真几个人都听到了身后守卫追出来的声音。 “老大,咱要不要先撤?”柳南问慕连理。 慕连理拍了下他的脑袋,“上次的包子就是廷哥哥请你吃的,钱也是廷哥哥给的,不然你早饿死病死了。” 柳南挠挠头,郑重的对宋廷道了谢,“多谢廷哥哥的...哎哟。”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慕连理踹了一脚,“瞎叫什么你!” 柳南立刻改口,“是是是,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这个青年大抵是慕连理的跟班,但宋廷现在没工夫搭理他们,身后的人越来越近,但眼前还是黑黢黢,光坦坦的什么都没有!这让慕连理都有些急了。 “你们先走,我给你们断后,这些小喽啰闭着眼睛都能对付一大把。”说着,慕连理已经抽出自己的镰刀,抗在了肩头上。 “别胡闹。”宋廷嘴上说着,眼睛却看着前方,看着看着,终于听到了马蹄声,车轱辘声,不多时便见前方一辆双辕马车行了过来。 “来了。”宋廷松下一口气,往前跑去,林瑞赶紧跟着。 只是等宋廷站到马车跟前时,面上的笑容却顿时僵住! “参见皇上。” 六个男人整齐划一的对他单膝而跪,宋廷额上顿时布满黑线,这不是陆炎派给他,不,是自己向陆炎要来的六个侍卫吗,小一至小六。 陆炎发现了?取代了傅长雪派来的人? 宋廷正要丧气,却听小一声音沉着,面色严峻的说:“皇上请上马车,那些守卫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你们?”宋廷微惊讶。 小一道:“我等是皇上的人,自要跟随皇上。” 宋廷听后,不再犹豫,上了马车,林瑞也跟了上去,连带着慕连理和陈青也坐了上去。 突然多了两个人,小一至小六都有些奇怪。 “都是朕的人,快走。”宋廷出声解释。 小一点了点头,吩咐其他人先行带宋廷等人离开,等前方守卫军追来时,他便拿出□□炸了,一片浓烟呛得众人只流眼泪,好半天都睁不开眼睛,等烟雾散去,眼睛睁开,面前早已没了宋廷等人的身影。 马车内,林瑞捧着自己的胸口,道:“皇上,咱这样没问题吗?” 宋廷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心下也有些疑惑,他的计划里,接应他的人只有傅长雪派人给的两匹马而已,这突然搞出这么个阵仗,他也有些懵,更何况小一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 “这几个人值得信任吗?别带着咱们溜达一圈又溜达回去了。”慕连理早在马车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瘫着,听宋廷和林瑞的说话,插了一句。 宋廷看他一眼,“你跟着我做什么?” 慕连理笑道:“回家啊,搭个顺路车嘛。” 宋廷不想跟他啰嗦,掀开车帘叫了停车。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来?”宋廷站在马车外,看着面前从发型到服装甚至连兵器都整齐划一的六个青年,沉着脸问。 “我等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职责是保护皇上安全,自然要跟着您。”小一作为代表发话。 宋廷盘着双臂,“我问的是,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儿?陆炎又是否知道?” “回皇上,王爷自然不知道,王爷把我们指派给您时就说过,我们是您的人,不是他派来监视您的。” 这话之前他们也对宋廷说过,但宋廷觉的可信度不高,不过现在看来.... “等您是傅大人的意思。” 听到是傅长雪的意思,宋廷这才释怀,但释怀之时又多舔了一分疑惑,傅长雪和陆炎这样要好,陆炎不让自己去江南,但傅长雪却同意自己去,看来江南得需要自己去拯救啊。 “原来我拿的不是垫脚石剧本,是拯救男主剧本么。” 宋廷有些失笑,大家却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行了,别耽误时间了,走吧,从这里到江南有半月的路程呐。”宋廷说着,转身上了马车。 “你就这么信他们了?”慕连理看着宋廷问道。 宋廷点点头,“信。” 慕连理撇了下嘴,“陆炎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他会任由你去江南?” “不是他任由我去的,是我自己要去的。”宋廷说着,而后伸了个懒腰,“困了,一晚上没有闭眼,我要睡一会儿。”说着,宋廷就躺了下去,别的不说,这马车,傅长雪准备的十分尽心,一应设施,比他以前的房车舒适多了。 宋廷倒下,不到三分钟就睡着了,他当真是困极了。 睡着之后,马车里便是慕连理主仆还有林瑞三人了,此刻林瑞正和他们面对面的坐着。 “林大夫,好久不见了。”慕连理率先开口。 林瑞表情微凛,戒备的看着慕连理。 慕连理却嗤笑一声,道:“那夜我要杀你和廷哥哥的时候,就认出了你,虽然你的模样和以前大不同,但我就是能猜到是你。” 林瑞看着他,学着宋廷无所谓的语气,“喔”了一声。 慕连理:“......” 蓦了,慕连理又道:“既然陆炎都离开了,你又何必再回去呢?” “那你呢,任务失败,回去也讨不得好,干嘛要回去?” “我娘还在江南,我家在那儿,我当然要回去。” 林瑞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皇上要去,我的职责是护着他和小皇子,我当然也要去。” 慕连理呵呵的笑着,随后看了眼睡着的宋廷一眼,敛了笑容,严谨的说:“我怕到时候他去了,再也无法直视陆炎,那就有意思了,当然,我也希望看到那种情况。” 林瑞沉下脸来,“皇上不会,他此行就是为了王爷,只要江南的问题解决,这大禹,谁还能阻拦王爷?” “可江南的问题不好解决,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每个人的原生之地,都可能成为压倒他的千斤重石,不然,陆炎这般有权有势,为什么偏偏摆脱不了江南的桎梏。” 听着慕连理略有些轻蔑的声音,林瑞正要反驳,却听躺在一旁的宋廷闭着眼睛不耐烦的说:“别辩论了,等我去了就知道了,现在我要睡觉,你俩别玩儿权谋,不,深沉了,行吗?” 慕连理:“......” 林瑞:“......” 柳南:“老大,皇上的意思,是不是让你们别学话本上的那一套?这整的有点做作了。” 话还没说完,陈青便被慕连理踢出了马车。 ------------------------------------------------------------------- “王爷,已经确定皇上离开京城直往江南去了。”徐流溢说这话时,声音明显有些抖。 陆炎背对着他,一时不语。 徐流溢试探性的问:“可要属下通知各州县,拦住皇上?” “不必了。”陆炎沉声道,“让人在那边置一栋房屋,一应陈设全按皇上喜好来。” 听了这话,徐流溢有些惊讶,“可是王爷,如果皇上去了江南...” “按本王说的做!”陆炎忽然沉声一喝,表情起伏不大,但双眼里的怒气却足以让跟随他多年的徐流溢都吓的跪在地上,“王爷息怒,属下立刻去办。” 陆炎也察觉到自己失态,平复了下心境才道:“让人去天牢,把潮生带来见本王。” 一听这话,徐流溢喜上眉梢,“是。” 待徐流溢下去,陆炎才背靠坐塌,深吸了口气,做了这么多,到底还是没有拦住宋廷...他原以为,他那日对宋廷说了那么多,他是信了自己,如今看来,这小皇帝机灵着呢。 想到这儿,陆炎竟还会心的笑了,只是笑过之后,便又被担心笼罩。 ****** 江南 “主子,这是闻擎的飞鸽传书。” 下属将一张信纸奉上,一侍卫拿了信纸掀开帘帐,递给正位上坐着的男人。 看着信纸上的内容,男人用浑浊的声音道:“去后院,割一碗血来,给孤的侄子接风洗尘。”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哒,晚安~ 第80章 满街的奇怪 每个世界的江南地区大概都是山清水秀,物资富饶,包括在这书里的江南也是如此。 宋廷在路上紧赶慢赶了半个月,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只是在看着面前的城门时,他面上表情却有些耐人寻味。 “这城门是比着京城建造的吗?”宋廷掀开马车车帘,问道。这城门的一砖一瓦都和京城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出去遛个弯,又回京城了呢。 “公子,这不过是城门,您进去就知道了。”小一骑在马上,回道。 宋廷一听就有些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既然到了,我就不和你们一道走了,我先回去了。”慕连理带着柳南跳下马车,准备跟宋廷道别。 宋廷倒也不挽留,对他主仆二人说:“保重。” 慕连理表情严肃,“你才是要保重,自打你踏入江南地界,一定已经被盯上了。” 宋廷无所谓的笑笑,“不该是我离开京城的时候,里面的人就知道我的路线了吗?” 慕连理略有些讶异,宋廷却说:“好了,你快走吧。” 慕连理带着柳南走了几步,复又回头对宋廷说:“廷哥哥,你要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可以去三祥胡同找我,在那里,一说我名字,大伙都知道。” 宋廷点了点头,“谢谢了。” 慕连理又看了林瑞一眼,“喂,你看好廷哥哥啊,还有他的孩子。” 林瑞看了眼城墙上的“江南”二字,再看着面前的少年,郑重的点头,“知道。” 慕连理这才带着柳南走了。 “也不知道他回去会怎么样?”林瑞嘀咕了一声。 “他能回去,说明能保证自己性命无忧,说到底也是个孩子。”宋廷有些感慨。 林瑞笑道:“他可是杀手,要杀您的。” “那咱们这一路还不是同吃同住了半个月,再说,他要真杀我,我早没命了。”宋廷从马车下来,看着前方,却不着急进城。 林瑞没有反驳,只看着宋廷的腹部,三个月已到,宋廷昨儿就能把出喜脉了,但好在一切无虞,只不过林瑞还是有些担心,生怕有个万一。 “别看了,你天天这么看,没事都要被你吓出事。”宋廷双手往肚子上一捂,挡开林瑞的视线。 “公子,有人来了。”小一握着佩刀站到宋廷面前,严谨的开口,其他五人全都整齐划一的站在宋廷左右两侧,将他团团护住。 小一说的有人来了,其实这人还在远处,只不过是空中有些尘土飞扬,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一批身穿月白劲装,手持一把佩剑,神情均肃杀凛冽的一队人马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 “好大的气势,直接冲进城门了。”宋廷说着,“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官方的人,从这半个月你们的科普来说,他们是江南世家?” 小一点点头,“公子方才看到他们佩剑上的花纹了么?” 宋廷微微咳嗽了下,“距离有些远,速度又太快,我没有看清。” “是雪花纹。”小一道。 “江南杜家。”宋廷应道,“我虽没有注意到他们剑上的花纹,但却注意到那辆马车。” “马车?” 宋廷朝方才马车行过的方向走去,站在两条车轱辘的地面痕迹旁,指着地面说:“你看。” 小一蹲下来查看,却在地面上杂草或尘土间发现了几滴血迹,并且顺着车轱辘向后或往前看,都有这些的血迹。 “怪不得走那么快,这像是马车里面有人受伤了,赶回去救人呢。” 林瑞已经蹲在地上,拿出他箱子里的工具采集血迹,片刻后否定了宋廷的说法,“应该是去给人送血的。” 宋廷看着他,“什么意思?” “皇上难道忘了,江南有很多羽族人,很多人都需要他们的血。” “我知道,可这个是从外面拉进去的,不是从里面拉出来的。” 林瑞的表情一时间有些难看,踟蹰着说:“或者说要逃跑的被抓回来了呢。” 宋廷有些无语,“江南到底还算不算大禹的领土,如今已经猖狂到了这个地步了么?” “不然它不会让王爷如此头疼,成为王爷的心病。”小一开口道。 宋廷了然,“行吧,准备一下,我们进城。” “准备一下?”几个人不解,这要准备什么,走进去不就行了? 宋廷看着他们,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难道咱们是来微服私访的?” “我们不是来微服私访的?”林瑞微惊。 宋廷挥了挥手,“那过时了,我们是来体察民情的。” “这和微服私访有什么区别吗?”林瑞更是不解了。 “区别大了,微服私访是微服私访,但皇帝来体察民情,又是另一回事了。”宋廷见林瑞还不明白,也懒得说,只道:“你们帮我更衣吧。” 小一倒是理解他的意思,应了声“是”,几个人立刻帮宋廷换了衣裳,换上的衣裳虽不是上朝时穿的龙袍,但也是皇帝的私服,一看上面的龙纹也知道来者何人。 林瑞原以为宋廷是要这么亮出皇帝身份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便有些可惜带的人少了,就他们几个护着宋廷进去,好像不够有气势。 正在他苦恼之时,却见城门内忽然涌出一队官兵,正朝他们而来。 “公子?”林瑞有些紧张,小一他们却淡定自若的站在宋廷身后,护着他。 宋廷拍了拍林瑞的手,道:“你看,就算你想微服私访人家也不给你机会啊。” 林瑞这才有些明白了。 “江南驻军首领明守礼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将军请起。”送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皇上。”明守礼这才站起来,恭敬的对宋廷说:“摄政王已经安排好了您的下榻之处,请随末将来。” “有劳明将军了。”宋廷点点头。 林瑞一听陆炎的名号,惊讶的不行,随着宋廷上了马车后,迫不及待的说:“怪不得您要让慕连理先走了...不对,摄政王怎么会?” “咱溜了大半个月,你当陆炎是傻的啊?” “可您不是说,傅大人会劝住王爷吗?” 宋廷敲了下林瑞的脑袋,“我是说傅大人会劝住陆炎亲自来,没说他能劝住陆炎不干个啥,而且,这个明守礼的出现也说明,江南虽然是四王爷管辖,但陆炎的手到底伸了进来,我这么明着身份进来,将来或许也好行事。” 林瑞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不久之前在他眼里的宋廷还只是一个空有一腔热血的帝王,没想到... 宋廷拄着下巴,似模似样的说:“傅大人授课的内容还是有效的,也亏得我是个爱学习的性子。” “皇上,那咱们待会儿该做什么?”眼看着已经进了城,林瑞有些紧张的问。 宋廷掀开车帘看着街道上的百姓,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都很奇怪。” 林瑞也掀开车帘看过去,看了一小路,点着头说:“对,明将军这迎驾的阵仗不算大,但好歹大家都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可这些百姓却没有一人跪迎...” 宋廷打断他,“不是跪迎,是他们看咱们的神情。” “神情?”林瑞这才仔细的看了看,蓦地发现这些百姓虽全都装作没有看见宋廷,仍旧各干各的,但每个人的脸都苍白无血色,眼神里均盛满了惊慌和怨恨。 “看他们的样子,倒像是恨极了朕。”宋廷道。 林瑞忽然放下车帘,坐了回去。 宋廷转过身说:“你一定知道其中的原因。” “臣哪里知道,臣虽是太医,但也没有这么神奇的本事,看一眼就知道他们的病症。”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帮我来江南,自己又跟着来,为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宋廷严谨的说,“这些百姓到底什么情况?” 林瑞叹了口气,“他们这都是失血过多...” 宋廷拧眉,“他们全都是羽族人?” 这一大街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 “难道皇上以为一个民族就只有十几二十个人不成?” 听着林瑞的反问,宋廷明白自己忽略了“江南是羽族人的发源地,羽族人都在江南”这句话的本质含义。 “你的意思是,江南其实羽族人的数量要大于一般人?” 林瑞点了点头,“不瞒您说,慕连理他们主仆都是,这个您应该能想到。” 宋廷“嗯”了一声,忽然看向林瑞。 林瑞却忙摆着手说:“我可不是。” 宋廷没说什么,林瑞却补了一句:“我爹是,但我娘不是,所以我也不是,您知道,羽族只能和同族人通婚,后代才是。” 这个宋廷知道,陆炎说过。 “他们为什么都会失血过多?这满街的人,全都失血过多,太恐怖了。”宋廷说最后一句话时,心里十分压抑,忽然有些明白,陆炎为什么一直不让他知道太多江南和羽族的事了。他有种预感,他知道越多,这种压抑就会越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 林瑞却不知怎么说,只道:“这个怕是要明将军才清楚了。” 宋廷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皇上,到了。”明守礼带着宋廷停在一座别苑前,亲自请宋廷下车。 宋廷下来,跟着明守礼进了别苑,进来之后,看到院子的一应陈设,蓦地有些哭笑不得,“这是陆炎让你准备的?” “是,皇上是觉的哪里还有不妥,末将立刻整改。” 宋廷摇了摇头,这别苑内的陈设都是照着自己喜好来的,可见陆炎用了心。 “明将军辛苦了。” “皇上辛苦,皇上稍作消息,末将去召集江南官员来向皇上请安。” 宋廷看着明守礼,道:“江南的官员都归四王爷管,还会来给朕请安?” “皇上说笑了,无论如何,江南还属于大禹,您是皇上,您来了,官员们自然得给您请安。” 明守礼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宋廷赞许,“明将军的话,朕明白了,那就请明将军安排,朕也好看看官员们的业绩。” “是,末将即刻去办。” 宋廷点点头,目送明守礼离去。 待明守礼离去后,他们才感觉到了这别苑的异样,因为这别苑里除了他们八个人外,没有一个伺候的人,连个厨子都没有。 “公子,我检查过了,这别苑内无人把守,只有大门那里有四个小将士。”小三过来说道。 “这什么意思?如此不把皇上放眼里?”小四和其他人都有些气愤。 宋廷却只看着小一,他们六个人,虽然行为武功差不多,但最有头脑的还是小一,这个相貌端正,随时都一副严肃表情的男人。 “你觉得呢?”宋廷问道。 “我看那位明将军的手下总共也不过十来人,还不及刚才杜家的随从人多,能留四个人给皇上,已经很尽心了。” 宋廷也赞同这话,继而哼笑道:“这江南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哒,要是有个留言就好啦~~~ 第81章 先溜达再说 “已经进江南了?” 陆炎看着手里的信笺,虽然江南的一切他已安排妥当,但想到宋廷孤身在那种地方,他便还是有些坐卧难安。 “回王爷,全部准备妥当,属下想,皇上现在说不定正在接见江南官员。”徐流溢说着,再看陆炎的神色,宋廷走这半个月他明显清瘦了许多,之前再怎么熬夜披奏折,再怎么日理万机,身子也不像现在这般,他真担心陆炎会有个头疼脑热的,到时候宋廷又不在,万一遇到个高烧不退,那可如何是好? 陆炎不知徐流溢在想些什么,只道:“闻擎那边如何了?” “闻擎也已抵达边境,暂时没有新动作。” 陆炎放下信笺,看着桌案上的奏折,思索了一会儿方道:“本王修书一封,你派人快马加鞭送到北周,给北周新皇。” “是。” 陆炎坐下来,正要提笔修书,却听一个声音说:“你还是要去江南?” 徐流溢一听这声音,立刻向侧退了两步,给傅长雪让了位置出来。 陆炎头也未抬,边写边说:“他一个人在那种地方,本王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陆炎。”傅长雪极少当着别人的面叫他的名字,“现在这个节骨眼,你若离开京城,怕是会有变故。”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闻擎那边,北周会出手,不然当初我也不会费劲心思帮北周,至于四王爷,他在京城的爪牙,我也清理干净了,离开一阵,他做不了什么。” 傅长雪缓缓走过来,一把握住陆炎提笔的手,道:“人心。” 陆炎看着他。 傅长雪意味深长的说:“皇上不在,你若也离开,这朝中便无主事之人,放眼满朝文武,你认为谁能监国,谁能撑得起来这片江山的一时半刻?六部?内阁?军机处?谁能?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一番话将陆炎说的哑口无声,这两年他一刻也没有停过,但要对付的人太多,要部署的事太多,这朝廷还没有完全安顿下来,“可我总不能让他一个人...他不知道他在江南会遇到什么看到什么...” “他既要去,自然也有心理准备了,否则我也不会...”说到这里,傅长雪叹了口气。 陆炎这才看似平静的道:“长雪,你是故意的?” 傅长雪看着他,点了点头,“嗯,从我第一次与他交流时,我便感觉得到,皇上与常人不同,加上你对他的态度...所以,我对他的授课内容很广泛,也正是因为广泛,他对江南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陆炎似乎在极力平复怒气,不忍心对自己唯一的至交好友发火,“所以你帮他去江南,又能如何?难道他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江南的局势?” “能不能不知道,但这样至少能让你对他没有那么多顾忌,你不用一个人把江南的事抗在肩头上。” “胡说,我对他从无顾忌!江南的事也是我的事,与他无关。”陆炎带了些怒气开口。 “你知道我说的顾忌是什么;再者,怎就与他无关,他才是大禹的皇帝,对江南,他才是最有知情权和解决权以及拥有权的人。陆炎,有时候你什么都不让他插手,不让他知道,明你心意的知道你在护他,但不明的,便是你在架空他,你明白吗?幸好你遇到的是他,若是旁人,谁懂你的心思?”傅长雪加重了语气。 陆炎听后,也不辩驳,只道:“江南,本王去定了。” “我替你去。” 傅长雪再次开口,这倒是让陆炎有些惊讶,甚至有些说不出的憋闷,“你疯了,你忘了当年你多么不容易才离开江南,如今又要回去?” 傅长柔和的笑道:“你当年不也是很不容易才离开的么?” “我与你不一样,我已经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傅长雪打趣般的说:“我也是正一品大臣啊。” “长雪,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插手,你好好待在京城,或者京城你待腻了,去其他地方也行,只要不是江南。” 傅长雪看着情绪略有些激动的陆炎,微微笑道:“你就让我用这个理由回去吧,我说过不会再回那个地方,除非有什么必须的理由,那么就让这个成为我的理由。” “长雪...” 傅长雪轻声说:“陆炎,你说,如果钰儿还在,该长多高了?” 陆炎看着傅长雪眼中不自觉闪出的泪光,沉默了会儿才道:“你去吧。” 傅长雪噙着一抹笑,“我会替你照顾好皇上。” 陆炎点点头。 “对了,这几日我听礼部的人说,他们在忙着皇上大婚之事,这怎么回事?你难道还真要给他娶后纳妃不成,他人都走了,这一招对四王爷还管用?”傅长雪说起这事时,一脸的疑惑,第一次有些不解陆炎的做法。 “大婚从来不是为了对付四王爷。”陆炎沉着脸说。 傅长雪一副恍然的样子,“怪不得,这计划如此不像计划,不是你的风格,看来这大婚你是另有打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着,陆炎略有些惆怅的补了一句:“如果有那时候...” ****** “皇上,你怎么不吃啊?”林瑞看宋廷没怎么动过筷子,赶忙问道。 宋廷捂着自己的心口说:“感觉胸口闷闷的。” “什么?让臣给您把把脉。”林瑞忙要伸手,宋廷却摇了摇头,“不是,我感觉陆炎好像在想我...” 林瑞难得也对宋廷翻了个白眼,“这隔的十万八千里的,您怎么知道摄政王在想您?” “他不想我,难道想你啊?” 林瑞被噎住,只好转移话题,“您怎么不吃饭,待会儿那些官员就要到了,您还要花力气呐。” 宋廷看着这满桌子的菜,都是小三小四从外面买回来的,据说还是城中最好的酒楼做的,也算得上是珍馐佳肴,只是... “这地方的菜怎么都是以甜为主,每道菜都甜,我吃辣不吃甜啊。” “啊?您不吃甜?”林瑞很是惊讶,“那您还日日和摄政王一起吃饭。” “对啊,干嘛?” 林瑞舔着筷子说:“摄政王吃甜不吃辣啊。” 宋廷听后,怔愣了一瞬,陆炎不止和他一起吃饭,还经常给他做饭,可不管吃的做的都是不带甜味的菜啊。 “那我走了,他肯定能好好吃他想吃的了。”宋廷说着,双手托腮,胳膊放在桌子上,一副愁容。 “我看啊,不是摄政王想您,是您想摄政王。”林瑞笑着说。 宋廷难得没有反驳,他何止是今日想陆炎,自从离开京城后,他心里就没上没下的,陆炎不在身边,都少了安全感,之前总觉得走得越远越好,真走了,还有点不踏实是怎么回事? “属下重新去给您买一份。”小一看宋廷不吃,忙要吩咐小三小四再去买过。 “不用了,我没那么娇气,吃吧。”宋廷笑了下,这才拿起筷子。 刚吃完饭,明守礼就踩着点儿进来禀报,说江南各官员都到了。 “嗯,把各位大人带到正殿来吧。” 明守礼应了声“是”。 宋廷坐在正殿之上,小一他们六个分站两列,林瑞站在他身后,在他耳畔小声说:“皇上,按礼,四王爷也该来见您才对。” 宋廷笑了下,“他怕是等着我去见他呐。” 话音刚落,明守礼便带着江南大小官员八人一应而入。 看着那简直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的八个人,宋廷暗叹口气,看来他们在这物资富饶的江南,过的实在是不怎么样。 “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皇上。” 宋廷扫视了一眼,道:“朕记得江南大小官员有上百名,怎么只有你八人前来觐见?” 八个人面面相觑,继而统一看着明守礼。 明守礼这才出列一步,道:“回皇上,江南大小官员确实有百名,但属朝廷管辖,每月由朝廷发放俸禄的只有这八人。” 宋廷垂了下眸,而后才道:“苦守江南,你们辛苦了。” 几个人一听,忙又跪了下去,出声时竟还带了哭腔,“得皇上这句话,我等再苦也值得了。” 宋廷起身往前,虚扶了他们一把,“诸位请起。” “我等在江南十几年了,这还是朝廷第一次来人,还是皇上来了,真真是值了,值了啊。”几个人重复着这句话,几乎喜极而泣。 “朝廷难道没有管过江南?”宋廷问道:“先帝在时也没有?” “先帝在时自然管过,只不过...”几个人有些支吾。 宋廷安抚般的说:“还请诸位说实话,朕不会追究。” “先帝待江南与别国待江南的心思差不多,管不管的也就那样了,先帝去世后,江南迅速落入四王爷手中,朝廷的手便不好伸过来了。” 宋廷拧眉,“摄政王也没有管过?” “摄政王要管,可四王爷不让。” “据朕所知,以摄政王的脾性,可不是四王爷不让,他就能收手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方又道:“我等能留守江南,为朝廷守得一席之地,已是摄政王周旋的结果。” 宋廷听着几个人的禀报,这才得知,这几个朝廷官员在江南已没有什么发言权,不过这一看也能看出来。 “既然如此,何不离开江南。”宋廷道。 “离开?我等祖籍江南,江南如今这个样子,我等如何能离开,就等着有一日江南也能和大禹别的城镇那般,自由自在。” 宋廷若有所思,“朕知道了,你们放心,会有那天的,朕保证。” 几个人又说了些话,纷纷与宋廷讲了些江南的基本情况,宋廷这才让他们先下去,留下了明守礼。 “四王爷如今已可以这般只手遮天了么?”宋廷冷声道:“既如此,你们来见朕,他岂不是什么都知道。” “他又并非是不想让皇上知道,反而想让皇上知道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然后好让朕知难而退?” 明守礼未有接这话,但表情也算是默认了。 宋廷看着,道:“明将军,方才朕在街上看到那些百姓全都脸色苍白,太医说是失血过多,这么多人,如何失血过多?” “这么多贵族要供养,当然会失血过多了。” 明守礼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让宋廷心里一惊,“你的意思是,还有世家贵族饮用羽族人的血?” “自然,有病治病,无病养生,而且有的还要输送至别国。”明守礼说的很平静,倒不是冷漠,只是已司空见惯了。 “这江南其实就是一个大牢笼,羽族人出不去,他们把他们养在这个牢笼里,需要的时候就抓一个去,关上几天,等再放出来时,血都快被榨干了,自然也就是皇上看到的那样了。” 宋廷双拳紧握,怒道:“那也是人命,怎可这样糟蹋!” “在摄政王未有掌权之前,所有羽族人都被关在各家地牢之中,像牲畜一样被拴着,如今能出来见天日,无事时像平常人一般生活,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听着明守礼平静的叙述,宋廷十分憋屈,替陆炎憋屈,替自己这个皇帝憋屈,这特么什么鬼书,竟敢如此欺辱我的男主!不知道我的男主只能我欺负,别人谁也不能动他一根头发吗! “陆炎跟朕说,羽族人已逐渐凋零,现在看来全不是这么回事,那家伙又骗我。”宋廷跺了跺脚,随后又问,“朕今日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对朕十分恼恨,这是为什么?” 明守礼道:“他们不是恼恨您,是恼恨王爷。” “陆炎?”宋廷不解,“为什么?” “这个末将也说不清楚,大抵是认为王爷离开了江南便抛弃了他们吧。” 宋廷懂了,怪不得书里的陆炎会登基夺了大禹的江山,或许很多事,只有成了皇帝才更好做吧,换句话说,他都谋朝篡位了,自然是打压下了四大将军,甚至四王爷,真正掌握了大禹,那么江南自然而然就解放了。 忽然之间,宋廷在想,陆炎不让自己插手,是他已有筹谋,大概就是像原书那样吧,只是原书最后也只是说他登基了,对江南只字未提,所以到底会是怎样的呢? “我想看看他的世界。”宋廷嘟哝着。 “皇上?”明守礼没听清。 宋廷道:“恨陆炎所以恨朕,挺正确的逻辑。”说着,宋廷又问:“明将军,江南守军之首可只有你一人?” 明守礼这才露出一点尴尬的情绪来,“回皇上,末将的情况和八位大人相差不大,江南真正掌权的守军将领是四王爷的心腹,名唤杜俞,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杜家家主的次子。” “这么说,那些世家和四王爷的利益关系匪浅咯。” 明守礼点了点头。 “可陆炎说,守军是大禹的将士,为何与世家扯上关系?” “守军自然是大禹的将士,但首领不是啊。” 明守礼轻轻的一句话让宋廷有些哭笑不得,“好一个四王爷,那既然这样,朕也出去溜达溜达吧。” “溜达?”明守礼这才有些惊讶,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着手准备什么吗? “不溜达怎么了解风俗民情,不了解风俗民情,怎么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呢,是这个道理吧。”宋廷笑着问。 明守礼似懂非懂,“是的。” 宋廷往前走了两步,伸了个懒腰,轻声道:“我想去看看陆炎生长的地方,他在这地方长到了十岁,对吧。” “是的,算起来,摄政王离开江南也有十二年了。”明守礼应道。 宋廷敛了笑意,“那就去看看,看个透彻,这样就知道陆炎是精分前的陆炎还是精分后的陆炎了。” 满殿的人都不太能理解宋廷这话的意思,但看宋廷那满脸心疼的表情却又有些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哒我来哒,今天双更~ 第82章 怪物就是我 宋廷换了一身常服,为了避人耳目,只带了林瑞和小一出门。果然换了身行头,挤在人群中倒也没人认出他们来,能好好的欣赏江南美景。只是景色虽美了,但人实在是不美,他们走在外面,满街之人几乎不见欢声笑语,每个人神情都十分严肃,哪怕是交谈都十分谨慎。 “你们说成天活在这样的城市,会不会得抑郁症?”宋廷边走边说。 “皇上走的这条街,自然是这样。”小一回道。 “什么意思?” “方才我让小三他们去买饭菜时听他们说,这城中划分了街道,有些是只能世家贵族或者非羽族之人逛的,羽族人不能入,还有一些就是都能逛的,比如咱们进城那条街。” 宋廷恍然,“说简单些,就是贫民区和富人区的划分是么?” “大概是这个意思。” 宋廷看了小一和林瑞一眼,“那咱们现在走的是这条街就全是羽族人了?” 小一和林瑞一起应道:“是的。” 宋廷没有再说什么,只看了眼街道两旁的摆设,也和其他地方一样,有店铺,有商贩,有卖吃的,卖衣服的,卖胭脂水粉的都有,只不过不管是店家还是顾客都没那么有激情罢了。 “听说之前这一块儿都是用来关押羽族人的牢房,后来王爷掌权后,这里才被改建成了街道,他们也被从牢笼里放了出来。”小一说着。 “估计还有禁令吧,比如逛街只能在这条街,没有吩咐不能离开这条街之类的。” “皇上聪慧。”小一欠了下身。 宋廷很是无语,“这不就还是坐牢,不过换了种模式。” “但对大家来说,比起不见天日的牢笼,已经很好了。” 宋廷不置可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爷刚扶持您的大皇兄宋沣登基后安排的。” “四王爷就这么肯了?没有为难陆炎?”宋廷有些惊讶。 小一摇了摇头,“没有,那是先帝的旨意,所以四王爷不能不遵。” “先帝?” 说到这里,小一有些踟蹰,不知剩下的话该不该说。 “说一半了,你非说不可,咱们一起来了江南,不都是为了大禹么?” “不,属下只是为了王爷。”小一抬起头,神情严肃。 宋廷笑了一下,“既然这样,更该说了。” “先帝为了嘉奖王爷,故而下的圣旨。” “嘉奖?”宋廷不解,但又道:“陆炎确实值得嘉奖,他比父皇的任何一个儿子都优秀。” “岂止是优秀,他们与王爷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小一说这话时十分铿锵,看的宋廷难掩笑意,别的不说,陆炎那些手下对他真的不是一般的忠心。 小一看到宋廷嘴角的笑意,这才惊觉自己失言,正要请罪,宋廷便道:“没什么,走吧,我渴了,去喝碗甜汤。” 宋廷边说边往街道中心走去,只是方才还没察觉到,现在一进入众人的视线中心,宋廷才发现,那些人都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目光虽不是自己进城时那般愤恨,但也透着惧怕。 正想着,宋廷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甜汤铺子,侧过头礼貌的道了个歉,“不好意思,没有撞坏东西吧。” 宋廷一出口,便把那甜汤铺子的老板吓的跪倒在地,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廷还要去扶,林瑞却拉住他的手,“公子,别管了,走吧。” “这是为什么?” “他们估计把咱们当成‘隔壁’条街过来的了。”林瑞语气惆怅。 宋廷了然,继续往前走,“我记得当时在双生村,你那位师父说过,羽族人不管是智力还是武力,都强出常人不少,怎会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林瑞没有接话。 宋廷看出他的异样,“怎么了?” “因为他们的作用只是需要供血,所以很多人在生下来的时候,为了防止他们学武,变的强大,就被人...” “如何?”宋廷脸色沉了下来,连心口都沉了下来,紧紧的盯着林瑞。 “被人挑断了手脚筋,然后再续上,只是那样一来,只能保证日常行动不受影响,若要习武之类,便是万万不能的,若遇到阴雨天气,手脚疼的都不能入睡。” 宋廷一股气憋在胸口,看着这满大街的男女老少,气的双眼发红,“怎可对小小的孩童如此残忍!” 林瑞捂了下他的嘴,“公子,他们把羽族人当做珍兽,想永远留在身边,不让他们走,起先会把他们关起来,但若关不住,那就只能想办法让他门永远走不了了。” 宋廷压着气性说:“那陆炎呢?陆炎没事。”说到这里,宋廷竟发觉自己十分的庆幸,庆幸陆炎没有受到伤害。 林瑞听宋廷这么问,道:“王爷我也不知道,就像慕连理,他也没事...” 宋廷一口气都喘不顺,林瑞忙说:“公子,为了孩子,您得保持心情愉快啊。” “愉快个毛,我在这地方还能愉快?” “可是孩子...” “孩子有你呐。”宋廷直接道,林瑞顿感压力山大,但也信心十足的说:“是,我会为您护好他的。” “公子,咱们在这儿是逛不好的,也容易暴露,换个地方吧。”小一上前一步,给宋廷提建议。 宋廷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正要说“好”,林瑞却打断道:“这儿挺好的,公子来不就是为了看羽族人,现在看到了,也可以多与他们交流。” “我们一开口,人家就能知道我们并非族中之人,你没听过‘非我族类必有异心’这话吗?我们待在这儿不是明智之举。”小一沉着脸反驳林瑞。 “可是...” “公子既然都来了,自然要去看看,不然公子此行目的只是为了观光吗?”小一再次打断林瑞。 两个人还在争执,转头一看,宋廷已经往隔壁街去了。 “公子,公子...”林瑞赶紧小跑着跟上。 小一神色肃穆的看了眼四周的人,用不轻不重,或许只有距离较近的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尔等再忍耐些时日,摄政王会给你们自由的。” 话落,小一紧随宋廷而去。 这隔壁街真和刚才那条街不一样,至少在这里,宋廷终于感觉到了和这山水秀丽,物资富饶的江南匹配的欢声笑语,这条街和京城的繁荣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廷看着,自然而然也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却镶嵌着玻璃渣子,带有极强的攻击性。 林瑞站在宋廷身后,嘀咕道:“让您别来的。” 宋廷挂着笑,“不来怎么行。” 话落,宋廷抬起腿,直接往里面走,期间有一个轿夫看他穿着光鲜,姿容不凡,以为也是哪个贵族,忙走过来殷勤的说:“小公子,可要坐轿子啊?” 宋廷看了眼,冷冷的说:“不用。” “那可要奴隶,我这儿出租奴隶,一天十两银子,您三位可要租三一个啊。” 宋廷看着跪在轿夫后方,□□着上半身的几个男人,仍道:“不用。” 那轿夫不死心,仍道:“小公子,我这儿便宜啊,诶,别走啊。” 宋廷走着,忽然一道刺耳的鞭笞声传进他耳里,侧目一看,几个青年正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抽打着跪在他身下的男人,男人上身依然□□着,脖子上戴着铁环,铁环上方有一条牵引绳,类似于遛狗绳一般被青年牵在手里。 “狗东西,打死你丫的,贱人,打死你,打死你,不听话,下贱坯子。” 宋廷看着,正要上去阻止,小一却拉住他的胳膊,劝道:“公子,阻止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这种事在江南是民风,阻止不了的。” 是啊,这满大街除了站着的那些外表光鲜亮丽,谈笑风生的人群外,他们脚下还都跪着这样的奴隶,几乎是人手一个,像遛狗一样被人遛着走,动辄打骂。 “麻的,这不是奴隶社会吧。”宋廷怒道。 “这儿就是这样,羽族人就是他们眼中的奴隶,是可以买卖的。”林瑞小声的说。 宋廷憋着一口气咽不下,但也明白小一他们说的话。 他正平复自己的心情,却见几个身穿月色劲装的男人持着剑也牵着一个“奴隶”走了过来,而他们牵着的那个奴隶,年龄瞧着不过十二三岁,还是个小少年。 “这又是江南杜家的人。”宋廷拧眉。 “嗯,公子,江南世家,杜家最为显赫,也是四王爷最大的盟友。”小一在一旁小声说道。 宋廷未应,只见他们牵着那个少年,那少年正在地面爬行,因为跟不上他们行走的速度,爬行的有些踉跄,一不注意便摔倒在地。 “麻的,这杂种,起来!”其中一个男人恶狠狠的吼道,抡起胳膊便将手上的鞭子抽在那少年□□的背脊上。 “唔。”那少年似乎本就虚弱,这一鞭子便让他在地上蜷缩着发抖。 那男人仍旧不依不挠,边抽边喝道:“蠢东西,以为陆炎发达了就能带你们离开了?人家权势滔天,还有皇帝暖床,你们这些下贱货不还得在这儿当一辈子血奴么!告诉你们,别说你们,总有一天,陆炎也得回来给你们作伴!” 这话让宋廷怒火中烧,拳头握的咯吱作响。 “公子,冷静。”小一提醒他。 宋廷暗暗吸气,他虽然知道江南的人,甚至别国许多人,都把把羽族之人当做奴隶,可知道和亲眼看到,完全是两码事,并且这些人的嘴里还说着陆炎的名字。 陆炎的名字岂是这些人能随意说道的! “摄政王会来救我们的。”那少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铺天盖地的鞭笞中,忍着痛哭着吼道。 “呵!好啊,看看陆炎会不会来救你们!”话落,那男人直接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紧接着一把刺向那少年的胳膊。 “啊!!!”鲜血顺着那少年的胳膊喷涌而下,紧接着宋廷便见那个男人直接拉起那个少年的胳膊,用嘴吸食他胳膊上流下的血,那模样神情,舒爽的就好像我们大夏天喝了一杯加冰的西瓜汁! “麻的!”宋廷再也忍不住,正要冲过去,却再次被小一拽住了手臂,“公子,小不忍则乱大谋,您如果现在出手,咱们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必会和世家起冲突。” 宋廷满目愤恨,耳里还传来那少年阵阵哀痛之声。 “那还是个孩子!”宋廷推开小一就冲了过去,几步走近那人,抡起拳头挥在他的脸上! 这一拳下去,整条街的人几乎都安静了,所有人瞪大眼睛看着宋廷,只是那眼神,不像是在看热闹,也不像是在看英雄,反而是像在看一个怪物,一个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哒~~么么么么哒~ 第83章 请柬得备好 宋廷全然不管周围的寂静和那些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道:就是这样才好呢,让你们尽情发呆,我只管救人便是。 “小兄弟,你没事吧?”宋廷把那个小少年扶起来,瞧他上半身没有穿衣裳还布满了鞭痕,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 那小少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发着呆,直到宋廷将衣裳披到他身上,他才回过神来,忙对宋廷跪俯而下。 “起来起来,别跪着。”宋廷去拉他,他身上即刻乒乓作响,宋廷这才看到了套在他脖子上的铁环以及铁环延伸出去,被人拽在手里的铁链子。 这声响倒也将所有仿佛被定格住的人的神思拉了回来,尤其是被宋廷一拳揍倒的杜家人。 “你敢打我?”那人捂着被打的脸,目眦欲裂的瞪着宋廷。 宋廷站了起来,也不应声,而是走过去,看了眼那人被揍的左脸,忽的又抬起手朝他右脸挥了一拳! “嗯,对称了,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宋廷插着腰,好整以暇的开口。 “你,你!来人,给我拿下他!”那人怒不可遏,话音刚落便有十几个手持雪花纹长剑的男人朝宋廷一拥而上。 宋廷梗着脖子就要上前,却被小一拽住胳膊推到林瑞怀里,“带公子回去。” 说着,小一手中佩剑出鞘,即刻和那十几人打了起来。 “公子,咱们快走。”林瑞拉着宋廷就要跑,但宋廷手里还抓着刚才那个小少年。 “不行,我们要是走了,这孩子回去不得被打死才怪。” “公子小心。”林瑞抱着宋廷向后方闪去,堪堪躲过一人的攻击,但这样一来却迫使宋廷松开了那少年的手,那少年顷刻间便被方才那人拖着走。 “小一,救那个孩子!”宋廷嚷道。 小一身手敏捷,即刻飞奔过去扬起手中之剑想要斩断那少年脖子上延伸出来的铁链,却没想到那铁链十分坚硬,一剑下去,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小一由于惯性缘故,整个手掌乃至手臂都发麻了一瞬。 “呵,这铁链没有钥匙,任你再锋利的刀剑都无法撼动其分毫!”方才那人得意洋洋的嚷道,继而翻身上马,拖着那小少年急速狂奔。 如此强力拖行,那小少年控制不住发出呜呜啊啊的痛苦之声。 宋廷怒火中烧,见方才那向他们推销奴隶的轿夫身侧拴着一匹马,冲过去二话不说翻身骑了上去,追着那少年而去。 “老天,公子,您不顾自己也要顾小的啊!”林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虽说有云纹在,但这阵仗吓的林瑞当场就要背过气儿去。 小一看宋廷追着那人而去,不再恋战,轻功一跃追赶上了宋廷,就势坐在他背后,夺过他手中的缰绳,“公子,现在这样闹一场,全江南的人都会关注到您,咱们就成了被动方了!” “所以才要救下那孩子,成为主动方啊!” 小一不解。 宋廷却命令道:“追上他,救下那孩子!” 小一许久没有见宋廷如此发号施令,也不再多言,一路疾驰,终于在距离那被拖行的孩子只有几步之遥时,从马背上跃起轻功疾追而上,将那原本骑在马背上的男人一脚踹倒在地,夺过了他手中的铁链! 宋廷拽进缰绳停了下来,即刻翻身下马去看那小少年的情况。 被这么拖行了一路,那少年光着的背脊伤的严重,整个后背的皮都几乎磨掉了,伤痕里还夹杂着尘土砂砾,看着十分严重。 “林瑞呢,林瑞!”宋廷将那孩子扶抱在怀里,着急的找林瑞。 “公子。”小一神色严肃的唤了他一声。 宋廷这才抬起头看了下四周的环境,亭台楼阁,雕栏画栋的,好不气派,且这还是在街道上,不过他们来的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石牌门,门匾上只有一个“杜”字,却十分狷狂霸气。 原来他们已经进入杜家的地界了,这一片都是属于杜家的产业,再往前估计就是主宅了。 “你还真是高看了我,把我一路往你们主家带啊。”宋廷看着被小一踹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男人,冷声道。 “那是你自己找死!”那人喝道,四周早已有数十人将宋廷和小一重重包围,那氛围倒是肃杀的紧。 不过宋廷看了他们一眼后却只略挑了下眉,接着嚷道:“林瑞,你在哪儿呢?” “这儿,这儿,公子,我在这儿。”林瑞也骑着马追赶上来,现在人群外挥舞着手臂,进不去退不了的,也很是恼人。 “公子,后面的人追来了,但我进不去。”林瑞看着后面向他逼近的那些人,直接跳起来挥舞手臂。 “诸位,给我家大夫让个位置吧,你们也好将我们‘一网打尽’啊。”宋廷笑着说。 不过,不等这些人有所动作,小一却趁其不备施展轻功跃出人群拽着林瑞的胳膊,将他也拽进人群之中。等做完这一切后,小一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惊人之举,有这本事,不该带着宋廷跑才对吗,反而持续落入虎口? “不错,越来越懂我了。”宋廷拍拍小一的肩膀,而后对惊魂未定的林瑞说:“你看看这孩子。” 宋廷将怀中的小少年交给林瑞,林瑞看了眼他的伤,立刻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倒了两粒药丸喂进他嘴里。 宋廷仍旧一副笑颜,看似漫不经心的逡巡了一眼,这才道:“看来对我们很重视嘛。” 方才那倒在地上的男人好不容易站起来后冲到前面,捂着自己的胸口,面露痛苦之色的喝道:“擅闯杜家地界者,杀无赦!” “我可没有擅闯,我是你们家主请来的客人。”在众人即将围攻上来时,宋廷抚了下肚子,随后轻飘飘的开了口。 他这话一落,倒是止住了这些人欲要砍杀的动作。 “你胡说八道什么?” 宋廷负手而立,“需要我再在你脸上补一拳来证明我说的话吗?” 看着宋廷猖狂成这个样子,那男人倒也不敢再对他动杀心,毕竟在江南这个地方,敢为一个奴隶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人的,还是伤的杜家之人,上百年来就出现过两人,宋廷就是这第二人,和第一个人一样猖狂。 “客人?你可有拜帖、请柬等物?”那男人反应了过来,像抓住宋廷痛处似得恶狠狠的问道。 小一站在宋廷身后,一听他这么问,握着剑的手已不自觉的紧了起来,随时都能出手。然宋廷当真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红色书皮的请柬,上头用小篆写的“请柬”二字十分夺目。 不止男人没想到宋廷真有请柬,连小一和林瑞都十分惊诧,这什么时候准备的? “看到了吗?”宋廷问道。 那男人正要伸手去拿,宋廷却又收了回来,道:“据我所知,只有管家才有资格看客人的请柬,你是杜家管家?” 那男人不过是杜家武侍组长,跟管家差了不知多少个等级,顿时憋了个没脸。 “行了,今儿本公子心情好,就当是跟你们玩儿了场游戏吧,这些事不跟你们计较,现在带路吧。”宋廷将请柬扔给林瑞拿着,自己负手转身,也不等那男人的反应径直往里而去。 小一把那小少年背在背上,和林瑞一起跟着宋廷往里走。 宋廷那镇定自若,煞有介事的模样到真让围着的人气势下去不少,全都不约而同的看着那男人,见那男人久不言语,也懂了他的意思,便放下手中之剑,分站两边,给宋廷让了路。 前路瞬间畅通无阻,宋廷大阔步的走在最前方,心里暗暗的吸了口气,心道:人设立起来了立起来了,宋廷你可千万不能崩啊,撑住,必须撑住,你要撑不住就死翘翘了,毕竟陆炎离你十万八千里,救不了你的,自个儿选的路,演也得演全套。 宋廷做完心理建设,前方杜家大宅已出现在他眼前,即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却控制不住的彻底垮了下来。 这一个武林世家的府邸,你可以气派可以奢华,但你这建造和亲王府一模一样是几个意思?现下只是门头一样,要是里面都一样,那才真是有意思了。 “去通报管家,有客人来了。”那男人对门侍道。 门侍看了宋廷一眼,便被宋廷身上无法掩盖的尊严华贵之气震慑到,立刻朝里面飞奔而去。 “公子,咱们不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吧?” 林瑞往前一步站在宋廷身边,小声的对他嘀咕。 “我怎么知道,我还没进去呐。”宋廷有些无辜的开口。 林瑞听着,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抽搐的表情,“公公子...” 宋廷宽慰道:“别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凡事要淡定。” 林瑞很想问他家公子是如何达到这种境界的,但想了想,如果真要问了,那他的问题就会更多了。 宋廷倒也猜到林瑞会问,所以答案都准备好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但遗憾的是,林瑞竟然没有问出口... “这一个管家需要等这么久?”小一颇得陆炎真传,表情淡漠却十分严谨。 “估计他们管家正在纠结是直接来见我,还是请示他们家主后再来见我。” “属下愚钝。”小一不解。 宋廷悄声道:“突然冒出个手持请柬的人,他一定惊讶。” “惊讶?” 宋廷轻轻的“嗯”了一声,“杜家没有发过请柬,作为管家肯定知道,但却来了一个自称有请柬的人,那他肯定会想这个人来头不小,毕竟一般人不会也不敢说自己有杜家的请柬;那既然来头都不小了,肯定不是他一个管家能做决定的了,自然得请示主人了。” “那若他没有请示,亲自来查看您的请柬,发现是假的,那该如何是好?”小一问道,不知为何,听宋廷这么说后,反而真的淡定了。 宋廷挂着笑容,斩钉截铁的说:“不会有这种情况,他一定会请示他的主人,而他的主人一定会请我进去。” 小一再次不解。 林瑞却哆哆嗦嗦的插话道:“这些世家肯定知道皇上来了江南,方才街上发生的事定也早就传进他们耳里,只要稍微动下脑子他们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宋廷赞赏般的拍了拍林瑞的肩膀,而后便见宅子内一个半百男人一手提着袍边儿朝他们小跑而来。 “家主的客人,还请出示请柬。”管家见了宋廷,态度还算不错。 宋廷瞧着,略欠了下首,继而偏头看了林瑞一眼。 林瑞这下反应倒是快,将手里的请柬递了出去。 管家翻开看里头的内容,脸色变的有些古怪,像是想发怒却又极力保持着微笑,对宋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子请。” “多谢。”宋廷应道,迈腿而入。 看着这府邸内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宋廷微微扬起了嘴角,每往前一步,每看到一处景致,笑容便加深许多。 果然是和亲王府一模一样。 “公子请坐,稍候片刻,家主即刻便到。”管家将宋廷引入正厅入座,随后看了眼小一背上背着的小少年,道:“把这奴隶给我吧。” “这是我要带走的,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不依的。”宋廷笑眯眯的说。 管家听后,脸色下沉了一瞬却又极快扬起了笑脸,“在下一定会好生照看。” “不用麻烦了,让我家大夫去一趟你家药房,拿点药就行。”宋廷说着,对林瑞道:“去吧。” 林瑞临危受命,即刻正色起来,“是。” 那管家见宋廷发号施令的如此自然,一时竟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还不去?难道要等我亲自跟你家家主说?”宋廷微怒。 管家看着,思索了一会儿才笑着道:“哪里,请随我来。” 说着,管家带着林瑞下去了,整个正厅瞬间便只有宋廷和小一以及背上晕过去的小少年三人。 宋廷看着正殿上方的王座,对一旁的小一道:“陆炎知道吗?” “摄政王自然知道。” 看小一答得这样干脆利落,宋廷深吸了口气,“我真是想不通,陆炎是如何能忍到现在的。” “灭族。”小一压着嗓子开口。 宋廷震惊,却明白小一话里的意思。 是啊,这江南被四王爷拽在手里,这儿尚有成千上万的羽族人,若陆炎危及江南,四王爷还真是做得出来这种事。 “狠毒一点的人,才不会在乎这区区几万人呢,没了他们正好没后顾之忧,自己也能攀上权力巅峰。”宋廷兀自说着,不知怎的蓦地想起在晕黄的烛光下仍旧孜孜不倦的批阅奏折的陆炎。不得不说,除了江南,这大禹哪里没被陆炎治理好。 “王爷是好人。”小一郑重道。 宋廷有些感慨的说:“我果然是遇到了一个崩人设到底的男主。” 小一不解这话,却没有再问,只因正厅前方已传来脚步声。 宋廷也随着脚步声望过去,想看看这位杜家家主是何许人也。 然而当看到那被数十个奴仆婢女簇拥着而来的家主时,宋廷震惊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84章 来了孩子王 宋廷没有瞧不起任何人的意思,但所谓家主,印象里不是沉稳持重就是那些个深藏不露或者表里不一的人,最紧要的都得是大人。 但面前这人却还只是格四五岁的小男孩儿!而让宋廷震惊的不止是他的年龄,而是这小男孩儿长的极为好看,粉雕玉琢的像个瓷娃娃,将来长大后,那俊美程度不说陆炎,总之和傅长雪是不相上下。 为何这么说?因为这孩子和傅长雪长的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么问题来了,为何这个孩子会和傅长雪长的这么像? “公子。”小一见宋廷出神,轻唤了一声。 宋廷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那小男孩儿面无表情的像个木偶似得走到主位上,原想要一屁股坐到那太师椅上去,奈何身高差了一点,但他身边侍奉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扶一把,只看着他自己奋力的手脚并用的爬上去然后坐好。 “这位是?” “这是我家少主,家主不在,府中大小事务由少主决议。”方才那管家站在那小男孩儿身侧,如是说道。 宋廷看着那小男孩儿端坐在太师椅上时,背脊挺的直直的,但往下一看却发现他的双脚无法沾地。 “不知少主能否主事?”宋廷问这话时十分礼貌。 “公子是觉的我家少主年纪小,不入您的眼吗?须知我家少主自幼习文练武,其才情堪比朝中大学士。”那管家站在那小男孩儿旁边,接了宋廷这话。 宋廷听这管家说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来比肩朝中大学士,顿时有些好笑,但转念一想,朝中并没有大学士,只有傅长雪这一个挂名太傅。 “原来如此,佩服。” 管家看着宋廷,神情不似之前谦恭,而是变的有些狡黠,宋廷自然也知道为什么,大抵是他去请家主时,对方授意的吧,觉的自己有再大的身份,再多的话,面对这么一个孩子,估计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什么力度了。 想着,宋廷去看那小男孩儿,却见那小男孩儿的目光已越过自己看向小一,准确的说是看向小一身后的林瑞。 但他和林瑞素不相识,为什么看林瑞? 宋廷瞄了一眼,此刻的林瑞正拿了杜家药方的药回来,在给那小少年上药,而那小男孩儿的目光准确的说是落在那小少年的身上。 虽然他的脸看着冷冰冰的,但孩子就是孩子,目光里的急切和担心总骗不了人。 宋廷想到了什么,了然一笑。 “咳咳。”管家咳嗽了一声,那小男孩儿即刻收回目光,对宋廷道:“听说阁下是我家客人,不知道是哪路客人?” 宋廷看了眼那孩子,笑眯眯的说:“你家请的我,这话你得去问你父亲啊。” 那小男孩儿冷着一张脸道:“家父出门前未有与我说过会有客人来访,家父向来谨慎,若真有客人来,定会叮嘱与我。” “或许他叮嘱了,你一时贪玩儿忘了呢?”宋廷道。 “你,我乃杜家少主,此等事怎会忘?”那小男孩儿正正经经的说道。 宋廷看着,不知怎的倒是觉的这孩子这样装老成还挺可爱的,“那可不一定,万一你一时贪玩儿忘了呢?或者你吃糕点的时候忘了呢?玩儿糖人的时候忘了呢?捣鼓器机巧玩具的时候忘了呢?” 那小男孩儿听宋廷这样说,沉不住气的喝道:“我从未玩过这些东西!” 宋廷笑了一下,“那就对了,你肯定日夜想着这些没有玩过的东西,所以把正事忘了。” “你!”那小男孩儿直到此刻,那张粉雕玉琢的脸蛋上才露出一丝羞恼的表情。 “咳咳!”管家在一旁又咳嗽了一声,那小男孩儿这才又端庄持重起来。 宋廷睨了一眼,已有些了然,只道:“我人都坐在这儿了,杜家却说没有我这个客人,那么请我进来是为何?这般前后不一的做法,传出去,不好吧。” 管家听后在那小男孩儿耳边耳语了几句,那小男孩儿便直接跳过这一茬,而后对宋廷道:“既是客人,阁下为何要当街打我杜家的人,抢我杜家的奴隶?” “打了你家的人确有其事,但并没有要抢你家的奴隶。”宋廷应道。 那小孩儿看了一眼后方的小少年,抿着唇,好半晌才道:“既然这样,就让你的仆人放下我家奴隶。” 宋廷煞有介事的开口,“我仆人背上背的是我的奴隶,可不是你家的。” “这分明是我家的,他脖子上的铁环有我杜家的雪花纹,但凡有此纹者,便是杜家所有物。”那小男孩儿说道,除去声音不说,他的说话做派倒真有点少主的派头。 “是吗?可我没有看到他铁环上有雪花纹啊。”宋廷颇有些不解的说。 “公子,您看清楚,那上面分明是...”管家说着,去看那小少年铁环上的雪花纹,可是那雪花纹却已被人用剑重新划了几刀,形成了别的图案。 “怎么样,没有吧?”宋廷笑眯眯的问。 “哼,别以为划上几刀就能掩盖事实了。”管家道。 “事实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人在我手上,现在就是我的。”宋廷说道。 “你怎可如此无赖!”那小男孩儿喝道。 宋廷倒是没有反驳这话,只道:“嗯,总而言之,这位小兄弟我要定了,如果需要钱财或者玩具来换,少主尽管开口,我那儿多的是机巧玩意儿。” “这些东西我杜家也不缺!”管家插话道。 “喔?不缺少主还没玩儿过?” “你!” “好了,在下此番前来就是要带走这个孩子,你家家主既然不愿见我,派个孩子来,我虽不知是怕了我,还是想试探我,但这人我是要定的,打开铁环吧。”宋廷说这话时已负手而立,神色霸戾,一句话不容任何人置喙。 “少主,您意下如何?” 管家见状,立刻道:“休想...” “你闭嘴,我竟不知道杜家的规矩是,一个管家可以代替少主说话了?”宋廷喝道。 小男孩儿看着宋廷,再看了眼小一身后的小少年,道:“我如果不放人你要如何?” 宋廷看着面前聪慧的小男孩儿,走到他面前,轻声对他说:“那就住在你家,天天烦着你,直到你愿意放人为止。你要想清楚,你父亲愿意我天天留在你家,还是让你打发我?” 小男孩儿看着宋廷,不假思索的道:“人你带走吧,反正我家里有很多,不缺这一个,只是这铁环不能打开。” “为什么?” “没钥匙,钥匙丢了。” 宋廷看着那小男孩儿,垂眸一笑,道:“多谢,那告辞了。”说着,宋廷带着小一和林瑞就走。 “公子,他们肯定有钥匙。”林瑞道。 宋廷的表情却十分严肃,比方才进来时严肃多了,“总得给那小孩子一条生路。” “啊?” “行了,快走,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们四个人能安全离开。” “什么意思?” 小一道:“这杜家分明已经知道了公子的身份,所以才请公子进来,可是却派了一个孩子前来应对。” “这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杜家很是猖狂。”林瑞道。 “说明他们对公子起了杀心!”小一沉声道,三个人正往大门而去时却见大门已经被关上了。 “糟了糟了,这怎么办怎么办啊公子。”林瑞看着已经关上的正门,忽听身后全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正要往回看,宋廷却道:“别回头,走!” “这门都关上了,这可怎么办?”林瑞一边嘀咕一边被宋廷拉着往前走。 “放心,我有PlanB。” “破烂?” “我有备用计划。”宋廷话音刚落,原本关上的杜家大门却又被打开了,明守义几乎带上了他所有将士,总计几百人前来接驾。 “公子,皇上已经等急了,请。”明守义对宋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宋廷吐了口气,越过明守义时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继而顺利走出大门。 明守义见宋廷走出大门,这才往里而去,对那管家说了几句话,管家的脸色顷刻间难看起来,却不再有所动作。 “公子,走吧。”明守义出来对宋廷道。 宋廷点了点头,跟着明守义回了别苑。 “明将军,杜家那个孩子是谁?”宋廷一想起那孩子的脸,忙不迭的问道。 明守义道:“是杜家家主,杜景祺的独子,名唤杜钰。” 宋廷“喔”了一声,“是这样啊,那他是男子所生还是女子所生?” “男子,听说当年杜景祺为了保证自己的孩子一定是儿子,特地与一个身有云纹的男子生了杜钰。” “那那个男子呢?”宋廷问道。 “听说生杜钰的时候难产,孩子生下来后就死了。”明守义不知宋廷为何关心上了这个孩子,但还是一一应道。 宋廷若有所思的“喔”了一声。 “皇上,您就别管别人家的孩子了,管管您自己的孩子吧,今天吓死我了,您说您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跟摄政王交代。”林瑞看着宋廷已经微微凸显的腹部,欲哭无泪的说。 “那小少年怎么样了?” “已经安顿好了。” 宋廷笑了下,“有劳你费心了。” “我只求您下次做什么的时候,别那么冲动行么,今儿要不是明将军来得及时,咱就玩儿完了。”林瑞哭丧着脸道。 “我不冲动啊,我什么都安排的好好的,是吧明将军。” 明守义点点头。 林瑞一脸不解。 宋廷喝了口茶,道:“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特地嘱咐明将军,派人暗中保护我,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立刻行动。” 林瑞一听,情不自禁的对宋廷竖起大拇指。 宋廷笑笑不语。 “公子,今日未能深入杜家,有些遗憾了。”小一站在宋廷身侧,道。 宋廷对这个倒是赞同,原本以为会和杜家家主打个照面,探探对方的路子,可没想到对方弄个孩子来打发他不说,还想要自己的命,也着实出人意料。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嘛。”宋廷道:“那孩子就是我最大的收获。” “杜钰?为何?” 宋廷道:“我今日看那孩子的言行举动,定是被强行教导着如此,由此可见杜家对那孩子的重视,只是,那孩子却不一定喜欢这样。” “您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小一问道。 “他若喜欢就不会放我们离开了,我方才不过是试探他,没想到他竟真让我们走。” “公子的意思是,那孩子是在帮我们?” 宋廷思索了一会儿,道:“是不是帮我们不知道,但一定是在帮那个小少年。” “好了,不管怎么样,今儿这一闹,我算是出名了,明将军,麻烦你让人把传言扩大,直接挑明我的身份,我要所有江南的人都知道,朕打了杜家的人,抢了杜家的奴隶。” “是,属下即刻去办。” 看着明守义离开,宋廷这才道:“我去看看那小少年。” 林瑞立刻给宋廷带路。 屋子里,那小少年刚刚转醒,此刻见宋廷进来,忙要起身,却被宋廷按了下去。 “你伤还没有好,不必多礼。” “多谢公子相救。”那小少年包着眼泪,感激涕零的说。 宋廷笑了下,“你叫什么名字?” “顾绒。” “小绒,你在杜家多久了?” “七八年了。” “喔?这么说,你去杜家的时候,杜钰还没有出生?” 顾绒摇摇头,“没有,少主他他还好吗?” 宋廷笑了下,“你很关心他。” 顾绒点点头,“在杜家,只有少主待我们这些羽族人好。” 宋廷又问:“你知道杜钰的另一个爹是谁吗?” 顾绒摇摇头:“我只知道他是四王爷送给家主的。” 宋廷听着,倒是觉的越来越有意思了,“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就跟在我身边。” 顾绒瑟缩了一下,怯怯的问:“可以让我多休息几天再取血吗?” 宋廷看他害怕的样子,有些无语,“我不变态,不喜欢喝人血。”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85章 圣旨不会写 “王爷,皇上此举是何意?” 四王爷座下得力干将,也是江南驻军首领之一的杜景峰看着面前身穿一袭五爪金龙袍的男人,问道。 “我这个侄子自幼不受先帝重视,被打发去了那偏远封地后更是行为乖张出格,没几个人懂他的心思。”四王爷把玩着手里的玉壶,想着宋廷闹出的这些动静,眼神里已聚满了杀气。 “那咱们现在如何应对?”杜景峰问道。 四王爷放下玉壶,这才道:“他这么一闹,别的不知,但宣誓主权却是做的够够的。” “宣誓主权?” 四王爷神色冷厉,“他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告诉本王告诉江南各大世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江南也是朝廷的,是他宋廷的,他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想要什么便能要什么。” “可这江南是王爷和咱们几大世家的。”杜景峰沉声道:“连当初先帝都礼重江南,他一个黄口小儿怎敢如此猖狂。” 四王爷严谨起来,“或许这个宋廷当真是与众不同吧,只不过,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让人把他身怀有孕一事散布出去,他怀着陆炎的孩子,那些羽族奴得踏平他的别苑,求他解救他们。” “那这样一来,他在江南岂不是尽收人心了?”杜景峰有些不放心。 “收人心?”四王爷捋了下自己的山羊胡,道:“确实收人心,会大为鼓舞那些没脑子的东西的非分之想,到时候羽族在江南就会□□,宋廷势必得在羽族和百姓之间做个选择,不过无论他做什么选择,本王都能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 “可即便如此,陆炎还在京城,皇上退位,陆炎顺势登基,王爷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四王爷眼神里透出轻蔑之色,“宋廷出事,陆炎难道会袖手旁观?” 杜景峰明白了,“王爷的意思是,陆炎与皇上之间是真情实意?” “当然,别的不说,陆炎的为人本王是知道的,他断不会做出利用宋廷这等龌龊事来,他待宋廷若没有真心,宋廷的下场应当和他两位皇兄差不多。” 杜景峰这才放心了,正要下去传达四王爷的命令,却听他道:“你大哥用杜钰搪塞宋廷,这步棋走错了。” “大哥只是想解决宋廷,但没想到...” “宋廷要死也要死在众人眼前,而不是你杜家,若是这样,那四个老匹夫联合起来要讨伐你杜家,本王可帮不了你们。” “是,多谢王爷提醒,属下明白了。” “下去吧。”四王爷挥了挥手。 “是。” ****** 这几日顾绒在宋廷这里修养的很好,除了脖子上的铁环暂时解不开外,其他已没什么大碍,而宋廷有了顾绒,对于了解羽族就更容易了一些。 今儿午后宋廷又来看他,见顾绒正在走动锻炼身体,笑道:“看来好的差不多了。” “见过公子。”顾绒对宋廷拱手一礼。 宋廷在桌子旁的矮凳上坐下,招呼他过来,看着他的铁环说:“这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这几日用了各种利器居然都无法打开。” 顾绒看了眼身上的束缚,宽解道:“公子不必费心,能像现在这样,不用日日取血,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们每日都会被取血么?”宋廷问道。 顾绒点点头,“嗯,他们喝我们的血,就如同和水一般。” 宋廷无语,“不怕营养过剩啊。” 顾绒跟着笑了笑。 宋廷道:“不过,为什么要在同一个人身上取,这么多羽族人呢。” “这是有定义的,如果你第一口喝的是谁的血,就一直得喝他的,若喝了别人的就没有效果了,而且...” “而且什么?” 顾绒道:“咱们的血也不是百试百灵的,有些人喝了包治百病,但有些人喝了不知为什么身体反而会出现不适。” “哈?还会这样吗?”宋廷有些惊讶。 顾绒点点头,“会的,不然江南这些羽族人,血早被抽干了。” 宋廷听着,却笑了起来,“原来这东西也还是得讲究个血型啊。” “血型?”顾绒不解。 宋廷却没有多加解释,只心情极好的说:“看来这羽族的问题是个能解决的问题。” 顾绒不解其意,却也没有多问。 宋廷继续道:“小绒,你知道陆炎为什么能离开江南么?” 顾绒抿着唇,想了想才说:“我也不清楚,他离开的时候我才出生不久,听说是先帝来江南选一个能为他供血的血奴,所以选中了摄政王。” 宋廷有些疑惑,如果是血奴,那先帝干嘛如此培养陆炎,而且陆炎待先帝也算敬重。 “我看你们大家对陆炎都颇有微词。” 顾绒立刻道:“那是他们不懂,摄政王是忍辱负重,总有一天会来救我们的。” “你都没有见过他,怎么那么笃定?” “我见过,少主出生那日,我在杜家见过。”顾绒嚷道。 宋廷微惊,仍不动声色的道:“这样吗,那你们还说话了?” 顾绒重重的点了下头,“嗯,他说,总有一天会解放江南,让我再忍耐些时日。” 宋廷摸了摸顾绒的脑袋,这才道:“你家少主出生,他去杜家做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 顾绒不知道,宋廷却知道,想来陆炎是去找傅长雪的,他几乎可以肯定,凭杜钰的样貌,他就是傅长雪的孩子。 “那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回来,你就不怪他啊。” 顾绒摇头,“他能出去是他的本事,不一定非要带我们一起出去,他没这个义务的。” 宋廷伸出手轻轻的揉捏了下他的耳朵,并道:“他会来的。” “真的吗?” 宋廷“嗯”了一声。 “公子,公子。”小四急促的拍了拍门。 “进来,怎么了?”看小四一脸着急的模样,宋廷问道。 小四看了顾绒一眼,道:“外头来了很多人,要见您。” “很多人?什么人?” “应该都是羽族的人。” “不是说他们没有命令是不能离开他们那条街的么,怎么出来了还能来见我了?”宋廷虽惊奇,但并不惊讶。 小四略有些为难的说:“属下刚探听到消息,整个江南的人都说您怀了摄政王的孩子...” 宋廷拧眉。 小四问道:“公子,这这是真的吗?” 宋廷睨他一眼。 小四立刻闭嘴,但看宋廷的脸色也知道是真的了。 “公子,他们这突然涌来,怕是背后有人煽动,这这全是来求您庇护的。” 宋廷点点头,“求我庇护很好啊,我本该庇护他们。” “可您是大禹的皇帝,您若因庇护他们和寻常百姓起了冲突,大禹该如何看您?” 宋廷沉着脸道:“他们难道就不是大禹的百姓了?” “公子...” “行了,既然来了,我出去看看。”说着,宋廷正要起身,顾绒忙道:“公子,您是皇上?” 宋廷笑道:“怎么,不像啊?” 顾绒有些惊讶,又看了眼他的腹部,宋廷平日穿的宽松,其实看不怎么出来,但今日他的衣服稍微贴身了一些,仔细一瞧是能瞧出来的。 “公子,不,皇上,如果您真的和摄政王喜结连理,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为奴,不用给人供血了?”顾绒也满怀希望的问道。 “我就算不和陆炎喜结连理,你们也不用为奴,不用给人供血啊。” 话落,宋廷转身往外而去。 别苑外头聚集成百上千的羽族人,这阵势比他才来江南那天可大多了,众人见了他,问的话竟和顾绒方才问的如出一辙,只是他们人多,问这话时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觉,但宋廷也不在意这个,把回顾绒的话再掷地有声的回了一遍!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立刻下旨,你们不用为奴,也不用待在某条街,还有那些个世家养的羽族人,全部释放。” 宋廷加了这么一句,然而意料之内的欢呼声没有,倒瞬间变的鸦雀无声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人怯怯的问:“真,真的吗?” 宋廷点头,即刻对小一吩咐,“去把明守义叫来,朕要下旨,让他立刻去各大世家传旨。” “皇上,您明知道,那些世家不会听的...” 宋廷仍然挂着笑,“你只管去把人叫来。” “可...”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宋廷沉着脸道。 小一不再多言,应道:“属下遵旨。” 看着小一离去,宋廷这才对外头的民众说:“看到了吧,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多谢皇上,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刹那之间,别苑外头乌泱泱的跪了一片人,宋廷再费了番唇舌,众人才一一离去。 “皇上,这这要是世家不遵旨,这得引起羽族、百姓、世家、还有您的纷争啊。”林瑞作为一个大夫都察觉出了宋廷这番话会引起的连锁效应,有些不解有些害怕的道。 然而宋廷却说:“四王爷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就想着事情闹大,我无法收场,到时候落个里外不是人,说不定还会引起□□,大家能灭了我。” “那您还...” “林瑞!”宋廷忽然认真严肃的唤他,“有时候事情不闹起来,永远解决不了,把所有事情都放到台面上来,反而更好。” “可是,若您受到什么损伤,我没法和摄政王交代啊。”林瑞担忧道。 宋廷却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进宫,要待在陆炎身边?难道不是为了看他什么时候能解决江南的事吗?” “我...” “所以,别啰嗦了,全按我说的做,有句话叫不破不立,懂吧。” 林瑞艰难的开口,“懂...” “懂就行,好了,现在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林瑞立刻正色起来,“臣一定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廷摸着自己的下巴,道:“我没写过圣旨,怎么写?” 林瑞:“......” ****** “客官,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一歇脚的茶寮里,老板看面前男子容貌气度不凡,忍不住前来搭了句话。 傅长雪温和的反问:“你看我像是要去哪儿的?” “这前面有两条岔路,一条往北通,一条往江南,您啊,是去北通的吧。” “为什么是北通不是江南呢?” 老板给他添着茶水,道:“如今谁会没事往江南跑,那地方又是养奴,又是喝人血的,可怕的很,白白浪费了大好景色。” 傅长雪微微笑道:“那血可是大补之物,寻常人想要都要不到呢。” “还别说,寻常人估计真没几个想要的,您想想,用人血代替药材,代替饮食,怎么想怎么膈应,这日子还能过舒坦吗。” 傅长雪听着,没有应声。 老板收拾着其他空桌,又自顾自的说道:“江南那些人啊,都是被祸害了,就盼着摄政王早日解决江南问题,到时候我们也能去看看,毕竟那儿风景好嘛。” “可那血能治百病呢。” “嗐,什么治百病,我看啊都是噱头,我从不信这些,踏实勤劳才是紧要的,这样身体也康健,不需要治。” “多谢你,老板。”傅长雪温声道。 老板不解,“您看您说的,谢啥啊。” 傅长雪没有多言,只听那老板继续絮絮叨叨:“我们这些老百姓,就盼着过个安生日子,谁让我们安生,我们就拥戴谁,摄政王是羽族人又怎么样,这两年咱们的日子过得可舒坦了。” 傅长雪笑了一下,喝了茶水,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茶桌上,起身走出茶寮,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86章 真大难不死 事情真如宋廷所料那般,他这圣旨颁了下去,兴奋欢呼的只有羽族人,其余人都当做了耳旁风,但宋廷要的效果还是达到了,听说外头羽族和百姓们起了莫大的冲突,市集上那些买卖奴隶者都被他们团结起来暴打了一顿,那些家里养着奴的,奴隶们也在不停的反抗,一时间把原本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江南搅的是地动山摇。 “公子,外头□□愈烈,世家们出动武力压制,看来是完全没把您放在眼里。”小三小四查探了消息回来,一脸的气愤。 “这大晚上的用武力压制?”宋廷看了眼夜空上高挂着的月亮,听着别苑外头乒乒乓乓的武器交杂声和众人的嘶吼声,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几个人听着他的话,都觉得他的关注点有些不对,这压制和晚上有什么关系?晚上难道不适合压制? 宋廷看穿他们的心思,道:“晚上肯定不适合干这种事,晚上一般都适合干刺杀之类的事,比如,如果有人想趁此混乱刺杀我,那我死了,完全说的过去。” 小一他们几个立刻戒备起来,只见别苑外头已是火光冲天,而且外头有一对人马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大概是军队的脚步声。 “驻守军都出动了,羽族这回败的厉害,公子,他们怕是会记恨您啊。”林瑞着急的说。 宋廷却往门的方向走了两步,而后才道:“我记得我们那天去羽族街的时候可是走了好一会儿的。” 林瑞和小一都看着他。 宋廷又道:“这说明,他们那儿离我们这儿是有段距离的,而且附近并没有羽族人前来,可这些声音,这些守军的脚步声算怎么回事?” 林瑞还是不解,小一他们却立刻懂了,当即神色大变,“带公子走!” 小一大喝,却还是晚了一步,别苑的大门后门,无论哪个门都忽然被人从外面“嘭”的声关上,紧接着便有带火把的羽箭从外不停的往这别苑射来。 “公子小心!”小一拉着宋廷一边抵挡,一边往后院撤退,可别苑内却忽然浓烟袅袅,竟被人放了火! “我的天,这可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林瑞嚷道。 “小五小六,你们看好公子,待我等突围出去,你们立刻护公子离开。”小一厉声道。 “是!” 宋廷拉住小一的胳膊,“不能出去,如果你出去,或者我出去,现在都会死翘翘。” “可如今不出去,只能被烧死了。”小一说着,带着小二小三小四便冲了出去,喝道:“皇上在此,尔等是要造反吗?” 听着小一的话,面前围攻之人却一言不发,想是早有人吩咐让他们不必多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别苑内的火越烧越旺,小五小六护着宋廷和林瑞跃起轻功从侧门墙头离开,但侧门外却也聚集了不少人,见宋廷一出现便立刻放箭。 “公子,咱们不会出不去吧,您还有备用计划吗?”林瑞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欲哭无泪的问道。 宋廷摇了下头,他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过想想也对,如果所有事情都按照自己想象的发展,那自己还用得着在江南都待了快半个月了,还一事无成不说,连四王爷都没有见到吗! 忽然之间,宋廷有些明白为什么江南会成为令陆炎如此头疼的问题,这里的局势和外面任何一处地方都如此不同,无论你怎么部署,都无法做到万无一失,死的人不是自己,就是那些羽族之人。 “那您之前说的不破不立是?”林瑞本着开发宋廷脑洞的想法,不断的给他抛问题,说不定问着问着,宋廷就能想出解决办法了。 “抱歉,我当时以为这样闹起来,世家虽然不会奉旨行事,但至少会有所忌惮,压制之余,会派人与朕谈判...” “皇上,那些人是畜牲,怎会与您谈判啊。”林瑞控制不住的抱怨了一句。 宋廷听后,也不恼,只再说了一声“抱歉。” “皇上恕罪,臣不是这个意思。”林瑞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请罪。 “好啦,先出去再说。”他们几人正躲在墙垣之下,外头浓烟滚滚,很快就会烧到这儿,就算烧不到这儿,小一他们或许也抵挡不了多久了。 “这个时候,明将军怎么没来,他不是在暗中保护咱们吗?”林瑞想到了什么,猛然喝道:“明将军该不会本来就是四王爷他们的人吧。” 宋廷敲了他脑袋瓜子一下,喝道:“你真是只会治病不会看人吗?明守义若是四王爷的人,何苦在杜家救我,直接让我死在那儿不就得了。” “那现在?” 宋廷神色严谨,“我担心明将军已经被四王爷或者杜家人牵制住,不知是否有性命之虞。” 林瑞拍着胸脯,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公子,属下有法子。”小五忽然开口。 “让我和小六换上您和林太医的衣裳,引开敌人,现下是深夜,加上外头那些人并不认得您的样貌,只凭衣服识人,我想,定能拖延一段时间,让皇上能寻机会离开。” 林瑞一听,这法子好,忙不迭的点头。 宋廷却有些踌躇。 “公子,时间紧迫,别无他法了。”小五沉声道。 宋廷也不再矫情,以小五小六的武功,单独突破重围,总比带着他和林瑞突破重围容易许多。 “好!”宋廷说着,立刻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林瑞见状,也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四人将衣裳互换之后,小五小六便轻功一跃跳上墙头,一面用剑阻挡着飞来的羽箭,一面飞身而出。 宋廷和林瑞靠在墙垣之下,等了一会儿,只听外头声音不似之前那么盛大,又见院子火光越来越近,顾不得其他,起身准备□□而出。 “皇上,您踩着我的背,我拖您上去。”林瑞蹲下来,示意宋廷踩上来。 “你行吗,你踩我,我先把你拖上去,你再拉我。” “不行,您快上来,快点啊。” 宋廷想了想,不再浪费时间,直接踩了上去,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宋廷才爬了上去。 这个心路历程,让宋廷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体育健身重视起来,等把孩子生了后,他一定要去跟陆炎好好学武功,不然逃命都得指望别人。 “我拉你上来。”宋廷伸出手递给林瑞。 林瑞拉着他的手,但宋廷肚子凸起,趴在墙头上行动有些不便,力气竟然也使不出来多少,拉了半晌也拉不上来林瑞。眼看着火越来越近,浓烟越来越密,两个人都被呛的不停咳嗽,再这样下去一个人都走不了了。 “公子,您别管我,您快走。”林瑞说着便要抽掉宋廷拉着他手腕的手,“记得回京城去看看我的家人,给他们赏赐点安家费什么的。” “你少废话了,没有你,我这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都不一定呢,用力!”宋廷龇牙咧嘴的嚷道,拼尽全力的拉林瑞,但奈何气力不达标,还因为脚下踩着的碎片滑落,而整个人顺着惯性摔倒而下。 就在他和林瑞都以为这一次肯定玩儿完的时候,他的腰肢却被人抱住,拉着林瑞手臂的手也忽然来了力气。身后有人扶住了他,并且帮他把林瑞拉了上来不说,还带着他们两人施展轻功从这别苑飞跃而去,在一座座房屋上头上下穿梭,跟个月下仙人似得。 而来人的相貌姿容,也确实可以用月下仙人来形容了。 “傅大人!”林瑞看着来人是傅长雪,惊喜的痛哭流涕,若不是他现在被傅长雪夹在腋下行动不便,他能抱着傅长雪的大腿哭个昏天暗地,庆幸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傅大人,您怎么来了?”宋廷靠在傅长雪怀里,感激的问道。 傅长雪声音还是那么平和温柔,丝毫没有紧张的成分,“我若不来,来的就是陆炎。” “啊,陆炎没有来。”宋廷说着,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失望的味道。 傅长雪笑了一下,“看来皇上很失望。 “没有,他没来是好事,如果他来了,大禹可怎么办。” “所以皇上是准备替陆炎担下江南的责任么?”傅长雪问道。 宋廷坚定不已的回道:“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傅长雪没有多说什么,把宋廷和林瑞带到一安全的地方才落了地。 “傅大人,这是哪儿啊?”林瑞看着面前长满杂草的破败院子,不解的问道。 傅长雪率先从那已经脱落了一扇大门的正门进去,并道:“进来吧,是我家。” “啊?您家在这儿?”林瑞和宋廷都有些惊讶。 “先进来吧,这儿应该是全江南最安全的地方,没人会来。” 宋廷跟着走了进去,看着面前的屋子,道:“您原来也是江南的人。” 傅长雪点点头,又道:“不过,我不是羽族人罢了。” “那您是?”林瑞探着头问道。 傅长雪垂眸一笑,“杀手。 第87章 废屋话往事 如果不是傅长雪自己亲口说出这话,宋廷怎么也不会相信,面前这个姿容过人的翩翩公子会是杀手,印象里的杀手要么是邪魅狷狂的,要么是狠绝肃杀,像傅长雪这样的阵势太太少见了。 “杀,杀手?”林瑞把自己的惊讶完完全全的表现了出来。 “是啊,杀手,不像吗?” 傅长雪微微笑着,顺手在长满杂草的大厅里整理了一下,这才对一旁的宋廷说:“坐吧,您已显怀,即便有云纹护着,也不能如此放纵,当心伤了孩子。” 宋廷垂头看了下自己的肚子,哭笑不得的说:“有时候我都忘记这事儿了。” 说着,他直接坐了过去,这才急切的问:“傅大人,陆炎还好吗?” 傅长雪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他,道:“日夜为您焦心,人都瘦了。” 宋廷喝了几口水,擦了擦嘴角的水渍,闷声道:“是我让他担心了,不过这说明他想着我,不然我这白忙活了。” 傅长雪笑了一下,随后看了眼屋外的沉闷的月色,去找了些木材,就势生了一个火堆,这才说:“您冲动了些。” “我没想到会这样,这么不按我预想的发展。”宋廷挠挠头。 “不,四王爷和江南的这些事,用寻常的方法解决不了,我说的冲动,是您怀有陆炎之子一事,不该用圣旨的方式告诉江南众人。” 傅长雪说话的语气是十分柔和的,但和他相处久了,宋廷却能从他相同的柔和语气中听出不同的情绪,比如现下他能感觉到傅长雪是有些无奈的,故而觉的这事有些大。 “傅大人,为什么?我怀了陆炎的孩子又不是见不得人,更何况,四王爷也知道,他知道,江南世家们也知道。” “他们知道,但是他们没说,您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一旦羽族人知道我怀了陆炎的孩子,就会觉得有了依靠,会有胆色造反,毕竟我是大禹的皇帝,所以他们才不会说,因为说了对四王爷他们是不利的。” 傅长雪面无表情却给人一种严肃之感,“皇上,您知道为什么您怀有陆炎的孩子,陆炎要一直瞒着您吗?” 宋廷拧眉,“还不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怕四王爷他们攻击我。” 傅长雪摇摇头,“是因为羽族存在的性*权利,性*权利有时候比身份更让他们在意,他们虽还算是阶下囚,但这一点却没变,反而在每个羽族人脑海里都根深蒂固。” “性*权利?” 宋廷对这个词儿有些不解,傅长雪见他不解,略有些讶异,但还是细细讲解道:“羽族人十分在意性*权利,即便是两个男子结合,但有云纹的那人地位也是低于另一人的。” “我还是不懂。”宋廷眨巴了下眼。 “我举个例子,就好比女子嫁给男子后要遵守某些所谓的妇德一般。” 宋廷表情一裂,这下是懂了。 “您的意思,他们觉得我是受,所以我的地位是低于陆炎的??” “受?”傅长雪很明显没有听过这个形容,但聪慧博学如他,稍微想了一下倒也明白了,“对,受,是这样。” “不是,那民族到底是谁创造的,怎么一时间可怜的不行,一时间又鸡肋的不行?”宋廷的脸都要皱一块儿了。 傅长雪有些忍俊不禁,随后正色道:“所以,您用颁发圣旨这样的方式告知江南告知羽族您怀了陆炎的孩子,实则有一种...” “有一种我直降身份的感觉?皇帝在受面前都不值一提了?我就是低了一等?这什么玩意儿啊!” “除此之外,还会加重羽族人对您近乎苛刻的期望,他们会觉得您要拯救他们是理所应当的,是您作为陆炎的受应该做的事...” 宋廷垂了下眸,“我明白了,原本我救他们是扮演的救世主,现在变成了理所应当,如果我没有成功,他们会更恨陆炎,也会更恨我,江南的事永远解决不了。” “大概是这个意思,所以四王爷他们不说,不代表他们是想替您保守这个秘密,是他们等着您自己来说。” 宋廷抚额,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就是那些堆满各大道理的书里面说的人性吗? “我真是无语了。” 傅长雪道:“皇上如果想回京都,我们现在就可以动身,这也是陆炎的意思,您知道,陆炎一直不想让您知道江南的事,尤其是您怀有身孕后。” 宋廷放下手,看着傅长雪,梗着脖子说:“不,我为什么要回去,现在回去我不白折腾了吗?我一定能解决好这些事,这是我来这本书...不,这个地方的使命。” 傅长雪对宋廷的反应并不惊讶,只道:“那皇上现在想怎么做?” “这个,我还没有...等等。”宋廷看了眼傅长雪,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林瑞,面色一白,嚷道:“顾绒呢,我们是不是把顾绒忘在别苑了???” 傅长雪不知道顾绒是谁,看向林瑞,林瑞这才两步跨过来说:“皇上别担心,顾绒跟着小一他们,不会有事的。” 宋廷拍拍胸口,道:“现在得跟他们汇合,看看外面是什么风气再做打算,不然如今乱糟糟的,不好下手。” 傅长雪赞同,“我去放信号,他们看到信号自会知道我来了,在这儿汇合。” 宋廷点头,看傅长雪放完信号后回来才说:“小一他们也知道这儿,您家?” 傅长雪“嗯”了一声,“这里原来是我和陆炎的住所,他们六个是这儿的护卫。” 宋廷恍然大悟,“怪不得您让他们护送我来江南...不过傅大人,我想知道关于陆炎过去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想知道哪些呢?”傅长雪坐了过来,三个人都围着火堆取暖。 “他是羽族的人,为什么先帝还要如此培养他?” 看着面前明艳的火光,傅长雪慢条斯理的说:“因为先帝也是羽族人啊。” “什么?”宋廷惊讶了。 傅长雪道:“先帝并非出自正宫皇后,而是他的父皇流连江南,醉酒后与一羽族女奴所生。您知道,羽族人只有和同族人通婚,生下的孩子才会是正统的羽族人,血才会有那么多奇特的功效,所以当时先帝的父亲就在想,如果不是同族人通婚生下的孩子又会是怎样呢,基于这个设想,他就把那个羽族女奴隐瞒身份带回了宫,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一个寻常民女。” 宋廷惊得表情一言难尽,问道:“那那个女奴生下先帝后呢?” 傅长雪看了他一眼,用一根树枝掏了掏火堆底部的灰,让火光更明亮一些,随后又说:“先帝登基后,她当了太后,不过不足三年便因病去世了...” 宋廷拍了拍胸脯,他还以为故事会是那个女奴生下先帝就死了或者被先帝的父亲给当血奴养着了之类的,幸好不是这样,不然过于那啥了。 “先帝的血定然是没什么功效,跟平常人一样的吧。”宋廷道。 “嗯,猜的没错。”傅长雪应道。 宋廷看了林瑞一眼,倒不是他猜的,是之前进江南的时候林瑞跟他说的,不是同族人通婚生下的孩子,就跟一般孩子没什么区别。 “先帝能登基,定是经历了不少血雨腥风。”宋廷回忆原书里对那位先帝的描写,其实只有寥寥几个字:杀伐决断,一生勤政,胸怀天下。 “嗯,自然是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 “那先帝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所以回了江南?” 傅长雪点头,“因为自己母亲的身份,先帝一直对江南十分顾忌,但江南的问题源远流长,轻易无法改变,为保江南羽族众人性命,先帝只能一再礼重江南,告诉世人自己对江南的喜爱,对羽族血奴的喜爱,以此让四王爷和江南世家等人有所顾忌,甚至不惜亲自来江南挑选血奴。” “这样做可以让人认为是在给他养血奴,大家对羽族便不会那么的...总之算是个下策吧。”宋廷评价道。 “皇上通透,江南的复杂,羽族的复杂,只要深入后才能了解到万分之一。” “那他来江南挑选血奴,选中了陆炎?” “嗯,选中陆炎后,他便把陆炎养在这儿,直到陆炎十岁才接他入了宫,入宫后便开始培养陆炎,算是报复世人对羽族的偏见吧,先帝想要一个真正的羽族人无论哪方面都胜过常人,哪怕是他自己的儿子。” 宋廷拧眉,“陆炎不管是什么人,他都是最优秀的。” 傅长雪看他一眼,笑了,“是,陆炎确实很优秀。” “那陆炎一定从小都没有怎么歇息过,一直被这么大的重担压着吧,先帝把他所有的拯救江南拯救羽族的担子都压在他身上了。” 傅长雪莞尔,算是默认。 “我听顾绒说陆炎几年前回过一次江南,这又是为什么?” 傅长雪脸色微变,像是想到了什么难堪的往事,脸色苍白。 “傅大人?” 傅长雪正要应,外面却响起动静,林瑞赶紧出去看,是小一他们几个回来了。 “皇上!傅大人?” “小一,你们没事吧。”宋廷赶紧出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六个算不上狼狈但也不轻松的护卫。 “没事,但此地不宜久留,已有大批官兵涌来,想来四王爷料到是谁救了皇上,会躲来这儿。”小一急切的说。 “啊,这可如何是好?”林瑞看向宋廷。 傅长雪也思忖着。 宋廷却道:“我知道哪里安全,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节快乐啊~~~ 第88章 杀手不容情 三祥胡同是江南有名的贫民区,除非什么特殊情况,通常不会有人想来这儿。 但宋廷倒不是因为这是贫民区才没有来,而是压根没有找到来的理由,更不知道在江南还会有所谓的贫民区,要不是亲眼看到,任谁跟他说物资富饶的江南会有这种满胡同都是穿着破烂的叫花子,他怕是都不会相信。 “真想不到江南还会有这种地方。”林瑞瞧着那些叫花子,颇为感慨。 “傅大人,之前也有这种地方吗?”宋廷偏过头问傅长雪。 傅长雪摇了摇头,“没有。” 只两个字,宋廷便知道傅长雪也对这地方感到惊诧,想来他和陆炎不在的这些年,江南又发生过大事。 “他们每个人好像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断了腿。”小一看了一眼,也开口道。 宋廷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公子,我们来这儿做什么?”林瑞问道。 “您觉的这里安全?”傅长雪看了看四周或坐或躺的叫花子,面上露出几分警惕之色。 “嗯,至少我们一路到这儿,追兵都没有追来啊。”宋廷信誓旦旦的说着,目光在眼前那些叫花子身上流连,而那些叫花子也同样打量着这群忽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你,你们是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拄着一根木拐走过来,盯着宋廷的样子十分不友好。 见有人发难,小一赶紧迈出一步挡在宋廷面前。 宋廷笑了下,“没事。”说着,往前一步,对面前人道:“我找慕连理,他在吗?” 听到这个名字,林瑞和小一他们六人都愣了一下,差点就忘记了这个和他们一路从来江南的少年。 面前人听宋廷这么问也是愣了一下,随即仔仔细细的打量宋廷一眼,见他穿着考究颇有风度,又见他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人,一时间不知道他来意,以至于他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回这话。 “放心,我是他朋友,是他让我来这儿找他的。”宋廷说着,把很久前慕连理给他的那系着藕穗的铃铛从怀里拿了出来。 面前人看到这铃铛,狐疑的看了宋廷一眼,然后才道:“等一下。”说着,他一瘸一拐的进了一条小道... “廷哥哥,你真来找我了?”慕连理身上穿着宋廷早些时候在京城给他买的衣裳,肩头上扛着他的镰刀,从小道拐了过来。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宋廷瞧着面前笑的一脸促狭的少年,问道。 慕连理看了眼他身后的傅长雪,将抗在肩上的镰刀拿了下来握在手里,这才对宋廷说:“你在江南就我这么一个熟人,不找我找谁?” 这话乍一听还真是没毛病! “这儿为什么会是这样?”宋廷看了眼四周的叫花子们,不解的问慕连理。 慕连理挑了下嘴角,无所谓的说:“能活着就不错啦。” “是被弃掉的?”傅长雪一针见血的问。 慕连理看着前方这个俊美至极的男人,没应,仍对宋廷道:“这地方你们也呆不久,我主子找不到你,很快就能把江南翻过来,不会放过任何能找到你的地方。” “你让我来找你,想来是有别的原因?” “就不能是我单纯的想让你来找我当避风港么?”慕连理翻了个白眼。 宋廷道:“这两者其实也不冲突的吧。” “冲突大了!”慕连理嚷道,深吸了口气后才道:“跟我来吧。” 说着他先转身往前走去,宋廷正要跟上去,傅长雪却正色道:“这个人是四王爷的杀手。” “我知道啊,不冲突的,走吧傅大人。”宋廷说着,跟了上去。 慕连理住的这小院子也只比外面的胡同好了一点点,这院子勉强能遮风挡雨,但一看就知道冬不暖夏不凉,四周更是破破烂烂的。 一进来里面还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慕连理的手下那个叫柳南的正在煮东西,听到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的问:“老大,是谁啊?又有新人被丢进来了?咱才回来不久就来了好几个,这怎么养得起啊,要不咱想办法再去那个冤大头皇帝那儿弄点儿钱吧。” “咳咳...” 慕连理咳嗽了一声,柳南这才转过头,在看到门口那一堆人时,先是愣了下,随后咧嘴笑道:“老大您真有本事,直接把皇帝都请来了...” “去你的!”慕连理吼了一声,柳南赶紧溜了。 看着跑出去的柳南,宋廷这才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一胡同的叫花子都是你在养吗?” 慕连理看了眼柳南锅里煮的红薯粥,拿起旁边的碗舀了两碗,一碗给自己留着,一碗递给了宋廷。 “奔波了这么久,饿了吧,喝碗粥。” 宋廷接过碗,看着里面颜色还不错的红薯粥,说了声“谢谢。” “原来你是真的穷啊。”林瑞打量了四周一眼,忽然插话进来。 “我难道是假的穷不成。”慕连理无语道,“外边那些人都指着我吃饭呢,不节衣缩食怎么行。” “为什么?”宋廷端着粥,问道。 慕连理坐下来,边喝粥边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他们的血没用,被断了手或腿,丢到了这儿,算是区分吧。” 宋廷眉头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他们是羽族人,且因为他们的血没有用,所以被弃了?” 慕连理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的血好使,有些人的血不好使,那不好使的自然要被淘汰了。” 宋廷早前听顾绒说过这个现象,其实换成现在的说法,他们这种吸食羽族人血的方式,也是要讲究个血型的,只有血型相同的人才能共用。 “王八蛋!”宋廷气血上涌,怒骂一句,这都算什么! 慕连理看了他一眼,倒很是淡定的问:“廷哥哥,你是为什么想救羽族人呢,其实这跟你完全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皇上现在是摄政王的...不,皇上跟摄政王孩子都有了,怎么算没关系!”林瑞又插话进来。 慕连理睨他一眼,又看了眼宋廷已经显怀的腹部,冷飕飕的说:“我们都知道这孩子不是廷哥哥想要的,是被迫的,说起来廷哥哥和这些事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呵,没有?难道等着四王爷逼宫篡位么?自然要做准备了。” “是吗?那陆炎是摆设吗?廷哥哥没来之前,他不也干的好好的?” “你是想说皇上没来之前,摄政王都没有找你们江南麻烦吧。”林瑞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慕连理冷哼了一声,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他没找,我得谢谢他!” “你!” 宋廷全然不理他们在吵吵什么,脑子里还在思索慕连理刚才的问题,思索了许久后才正经道:“我没有想救谁,只是想早点解决麻烦,然后当个快乐的米虫,准确的说,谁是我的麻烦,我就先解决谁。” 林瑞为宋廷鼓起了掌。 慕连理道:“难道陆炎不是你的麻烦,你所有的麻烦都是因为陆炎。” 宋廷干脆道:“陆炎不是我的麻烦啊。” 慕连理:“......” “好啦,都这会儿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你让我进来有什么要事?”宋廷正色道。 慕连理看着他身后的一群人,道:“有些话,我想单独跟廷哥哥说,闲杂人等退避。” “那不行,我们可不能让皇上跟你单独相处。”林瑞果断拒绝。 慕连理正要发作,宋廷道:“你们先出去等我。”说着又对傅长雪说:“傅大人,您也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待会儿还有事要跟您说。” 关于杜家那位小少主杜钰,宋廷觉的有必要跟傅长雪说说。 傅长雪看了宋廷一眼,“嗯”了一声后便出去了。 见他出去,林瑞和小一他们也都跟着退了出去。 “好了,有什么事说吧。”宋廷见人都出去了,这才对慕连理道。 慕连理见宋廷喝了几口的粥碗,道:“你真喝了啊,不怕我下毒啊,我可是杀手,我主子可是四王爷。” “行了,你不用强调了,强调多少回了,我要是死了,谁给你当冤大头,给你钱啊?” 慕连理忍俊不禁,随后又道:“廷哥哥,羽族的人其实内心都是恨陆炎的,都是同族人,凭什么陆炎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而我们只是血奴,当不了血奴还得被用烙刑,随后当个废品似得丢弃在这儿...” 宋廷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说:“陆炎在京城被多方势力桎梏,他不是不管江南,而是要先稳固地位,否则怎么管江南呢。早前的闻太师,北周都是他的心腹大患,我那两位皇兄又不顶事,一旦出现差池,整个大禹都有可能易主。” “呵,只有你这么信陆炎。” “总之我相信陆炎,没有我他也能解决,但可能是时间问题,也可能有其他问题吧。” 慕连理道:“廷哥哥,你就没有想过除掉陆炎吗?” “没有。”宋廷答得十分干脆。 慕连理无奈一笑,随后又说:“谢谢你给我买新衣服,还带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 宋廷大方道:“应该的嘛,你都叫我哥哥了。” “咱们其实年龄相仿吧。” 宋廷勉强默认,随后盯着慕连理,正要说什么,脑子却忽然发晕,紧接着便视物不清,人也跟着虚软无力起来。 这感觉跟当初在京郊被四王爷的人抓去那别苑所中的迷药,太像了! 果不其然,还不等他开口呼叫什么,人便倒了下去。 慕连理赶紧接住他,看着在他怀里说不出一句话的宋廷,道:“廷哥哥,我真的提醒你了,我主子的人,我是杀手。” 作者有话要说:又开始更新~ 第89章 胎动很及时 宋廷意识是清醒的,只是浑身酥软无力,说不出话来,任由慕连理把他背在背上,听他说:“廷哥哥,其实你真的不该来江南,因为你没来我到还没什么,但是你来了,我就得干我的本职了,我得把你送到主子面前。” 慕连理说着,叹了口气,紧接着把宋廷背着往帘子后的卧室走去。 里头摆设比外头还要简陋,就一张木板床和几根凳子。他背着宋廷往床上走去,掀开被子,那床下面竟有一条密道。 宋廷用眼角瞄了一眼,再看了眼慕连理,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出不了声。 慕连理带着他进入密道,里头灯火通明,看样子是常有人进出。 宋廷原本以为这密道是直接连通四王爷住处的地方,没想到出口只不过是一条后巷。 穿过后巷早有几个侍卫备了马车在那儿等候,见慕连理背着宋廷出来,忙迎了过去。 “怎么这么久?”为首之人对慕连理的速度明显不喜,“让主子等久了你担待的起?” 慕连理睨了他一眼,冷声道:“既然这样,你还不让开。” 说着,他背着宋廷就要上车,那为首之人却拦住他,道:“就凭你这样的排不上号的杀手也配见主子?” 话落,立刻便有两个侍卫上前,从慕连理背上把宋廷夺了过来。 慕连理没说话,只对上宋廷淡淡的眼神,抿了下唇。 “这是主子赏你的。”说着,那人把一包银子丢给了慕连理,紧接着带着宋廷上了马车,一行人朝目的地奔赴而去。 宋廷有气无力的躺在马车里,他打量了下这马车的装潢,可以说是他坐过的那么多的马车里面最差劲的了,由此可见那位四王爷是真不待见他,自己这只值五两银子的身价还真是一点没涨啊。 不过,能有个马车的待遇,宋廷也知道那位四王爷不会上来就给他来个一剑封喉,大概是想利用他做些什么。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只有等见到那位四王爷再说了。 想到这一点,宋廷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昨晚一夜没睡好,便想趁这个机会好好睡一觉,但他正要合眼时,腹中却有个什么东西踹了他一下,令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细细的感受腹中那陌生又有些奇特的感觉,直到被踹了两三次后他才反应过来,是腹中的崽在踹他! 也是此时此刻,他才彻底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身体里的的确确是揣着另一个生命,这生命还是他和陆炎共同造就的。 说起来,他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陆炎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不知道这次他还会不会像那次在京郊别苑那样,从天而降的来救自己。 想着,宋廷在心里叹了口气,腹中的崽却又不安分的动了起来,宋廷也意识到他是真的在身体里活络起来了,而这个认识也让他终于产生了一丝恐惧。 倒不是恐惧被抓,只是恐惧,四王爷此前几次三番的让人弄掉这个孩子,那么这一次他是不是在劫难逃了 ****** “傅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林瑞急急的问道,他们在外等候许久不见宋廷出来终于生了疑心,但推门进去后,哪里还有宋廷和慕连理的影子,一行人顺着密道出来,站在后巷里顿时都跟没头苍蝇似得着急,统统看向傅长雪。 傅长雪的眉头一直拧着,虽然他对慕连理也很提防,但宋廷对慕连理表现出来的信任还是让他掉以轻心了。 “傅大人,既然是四王爷的人带走了皇上,那我们直接杀到四王爷那儿,救出皇上!”小一喝道,身后几人也一应附和。 “我想,没用。”傅长雪重重的叹了口气。 林瑞虽然和傅长雪打交道不多,但也见过几次,每次见傅长雪他的表情都是雷打不动的淡然,极少露出这样很是无力的感觉。 “傅,傅大人,那皇上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林瑞问这话时都忍不住发起抖来,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小一他们抢过话道:“不可能!那是皇上,四王爷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但现在的问题是别苑失火,皇上跑了出来,四王爷到时候完全可以说皇上是在跑的途中遇到了什么意外啊...” “他暂时不会要皇上的命。”傅长雪说这话时倒是斩钉截铁。 众人都望着他。 傅长雪看着前方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巷口,淡淡道:“因为,他要等陆炎出现。” “如果摄政王来江南,那么朝中之事便无人能摄,到时候四王爷定会趁虚而入,那...”小一六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傅长雪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一开始陆炎便来了,那么还有自己留在朝中替他权衡着,一旦陆炎离开,放眼满朝文武还真不知谁能顶得住这位四王爷的攻击。 “待我飞鸽传书告知陆炎。”傅长雪思索一会儿后便做了决定。 “可是大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江南的事困扰陆炎也困扰大禹这么多年了,该解决了,就像皇上说的,这事得用奇特的法子才能解,那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吧。” 几人听后,先是一愣,随即神色肯定的点了点头,只林瑞道:“但即便如此,摄政王到江南最快也得十几天啊,到时候皇上虽说没事,但他腹中的小皇子...四王爷一直视小皇子为眼中钉肉中刺。” 傅长雪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了几分,随后又清明起来,“不急,我知道怎么做。” ****** 宋廷被送到四王爷的行宫时,药效已经去了一大半,虽还不能行动自如,但说话倒是没什么问题了。 此刻,他正坐在大殿内的一太师椅上,身后站在先前那几个侍卫,他们在等人,等的是谁不用言说,只是宋廷从未觉的如此窒息过,明明身边站了几个大活人,可这整个大殿却透出的不止是落针可闻般的安静,更多的是死寂,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他打量了这大殿一眼,乍一看,这大殿和他在宫中的勤政殿一模一样,何处大柱雕龙腾云,何处装饰金黄璀璨,都完全一一复制,若在站几个身着朝服的大臣,宋廷都要以为自己回宫了。 但,若细细去看就会发现,腾云的龙,神态从威严不可犯变成了邪肆弥漫,灿烂的金从耀眼变的笼罩着一层暗沉之色,整个大殿的光线都给人一种及其压迫的感觉。 宋廷无奈的笑了下,天天生活在这种地方,怕是好端端的一个人都会变抑郁吧。 “参见主子!” 身后几人忽然响起的声音和整齐划一单膝下跪的动作吓了宋廷一跳。他抬头望去,只见逆光之下,一身着玄色龙袍的男人正负手缓步而来。 大禹的龙袍都是明黄之色,这玄色龙袍倒是第一次见,不过也正因为是玄色,那附在衣袍上的五爪金龙,瞧着更加邪肆胜过威严。 “还有其他人,去一并料理了,孤不想再看见江南再来外人。” “是!” 话落,几个人像风一样忽然之间就消失了,诺达的殿内只剩下坐在太师椅上的宋廷以及那位高高在上处于逆光之下的四王爷。 不知道为什么,先前还有些担心见到四王爷,但现下真的见到了,宋廷倒是平静了不少,是真的从心里觉得平静,不用像之前那几次遇到危险般,演绎的平静了。 这位本书的大反派,喔,不对,按照书里的套路,这位不是大反派,毕竟最后是打着给自己报仇的名义跟陆炎正面刚的人,算是个正派,但书里写的东西有些就是不可信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见到这位“大人物”了,虽然和一开始设想的会面场景稍有不同。 “看到熟悉的画面,侄子你是不是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四王爷脸上的光线太暗,和这满殿的氛围太沉重,就冲这温和的声音,宋廷一定会以为是位温和的长者在跟自己说话。 “嗯,很感慨,想来王叔您费了不少心力才能把这儿弄得跟朕的皇宫一模一样。” 听到宋廷也近乎平稳和气的语调,四王爷哂笑道:“在孤的印象里,只有你两位皇兄,倒是没有你。” “在朕的印象里,也只有父皇和陆炎,没有您。” 四王爷似乎还没有听人这么硬气的跟他说过话,顿了一下才道:“你可知道,连你父皇都不曾这么跟孤说话。” 宋廷点了点头,“知道,但父皇是父皇,朕是朕!” “哈哈哈,胆色倒是过人,想当初你父皇要不把你遣到封地,怕是前头也没有你两个皇兄什么事儿了。” 宋廷看着他。 四王爷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虽然他的衣裳穿的宽松,但显怀的腹部到底是若隐若现的。 “怀着陆炎的孩子你还昭告天下,真是不怕丢脸不说,也不怕死。” 宋廷一听这话,心里大叫不好,果然四王爷是没打算放过孩子的。 既然如此,关于孩子的话题,那就能避则避! 傅大人一定在想办法救我,所以先想法子拖延时间。 “朕一直好奇,王叔本领如此高强,为何一定要屈居江南,若当初您在朝中辅佐父皇,也是我大禹一大助力。” 一听这话,原本还端坐着的四王爷却忽的从龙椅站了起来,紧接着一个闪身站到宋廷面前,抬手一挥,宋廷四周的桌椅悉数碎裂倒地! 这一系列举动太快了,快的宋廷都未来得及反应,直到看到地面的残局时才倒吸一口凉气,要是这掌风稍稍歪一些,那自己现在就是个无头怪人了。 不过也是这一刻,宋廷才看清了面前人的长相,方才他高坐在龙椅上,宋廷虽然能说话了,但看东西,尤其是远距离的东西是有些模糊的,外加光线实在不大友好,所以一直没有看清这人的具体相貌。 现在一看才发觉,这位不管是在书里还是书外都影响陆炎至深的四王爷,竟长着一副书生模样,光看相貌,担得起一句温文尔雅,即便已到不惑之年,面相都给人一种隐士高人的淡泊温和之感。 当然,这得忽视他眼神中的杀意,要是配上那令人大气不敢喘的神色,也算是笑里藏刀TOP级的写照了。 宋廷戒备的看着他,这种时候不出声是最好的,因为对方就想你出声,你要是不出声,对方反而会觉得没意思。 但宋廷没想到,四王爷不仅没觉得没意思,反而跟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十分渗人的笑容,“是啊,你父皇能够得先帝宠爱,能够坐上皇位,而孤怎么就沦落到守着江南无法出的地步呢?” 虽说这笑里藏刀很可怕,但宋廷却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轻轻的来了~~ 第90章 男主从哪来 都说大禹四海升平,唯江南是个异数,只因江南有位四王爷,已成为江南霸主,让朝廷让摄政王都拿他没办法,简直就是自成一国之态,因此,这位传说中的四王爷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宋廷竟然从他嘴里听到了“无法出江南”这样的信息! 说起来书里似乎真没有写过这位四王爷多少事迹,他出场的时候已经是书快结局的时候了,而在这个世界,陆炎和其他人也没有人跟自己提过这位四王爷的生平。 “皇叔想说什么?”宋廷和颜悦色的问道,面对不知变数的敌人,还是淡定温和些比较好对付。 四王爷在宋廷身后走了一圈,眼神一直在他身上细细打量,最后竟伸出手一把摸在了他的肚子上! 这个动作让宋廷大吃一惊,控制不住惊惶的喝道:“你干什么?” “呵!”四王爷冷笑一声,“侄子,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云纹的男子其实并不多,一座城几十万人,顶多只有二十个男子身有云纹能够成孕,而我大禹皇室更少,这百年来,只出了你一个...” “啊!”宋廷叫了一声,只因四王爷抚摸他腹部的手在用力,而腹中孩子不知是怎么的,竟踢了他一脚,感觉上像是在踢这只手。 感觉到那孩子的异动,四王爷哂笑道:“看来将来也是个厉害的主,可惜我宋氏,绝不允许有羽族之人的血脉!” 这话让宋廷控制不住的胆战心惊起来,他面色苍白,手脚都在轻微颤抖。 “侄子,你害怕了?别怕,孤不会把你怎么样,从始至终,孤从没觉得你碍事,碍事的只是你腹中的孩子。” 话落,四王爷抬手一掌便要让宋廷腹中孩子殒命,然而就在此刻,宋廷忽然觉的自己能动了不说,身体里似乎还聚集了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这力量让他在四王爷出掌时瞬间起身避开!但仍旧被掌风波及劈倒在地。 “我草泥马!老子给你两分面子,你真以为你自己了不起了!” 宋廷这下真的怒了,擦了擦嘴角的血,盯着面前看似温和实则正在发疯的男人喝道:“你特么闲的蛋疼吧,没事儿走出江南给老子瞧瞧你有多厉害!” 四王爷脸色微变,盯着双臂向后支撑着地面的宋廷,道:“你说什么?” 宋廷站了起来,确定自己只是胸口痛不是肚子痛后,这才道:“你走不出江南,是因为外面有陆炎么?但以四王爷你的能耐,一个陆炎哪能拦住你,我想外头定是还有什么洪水猛兽,所以你出不去,只能等猛兽进来,老子现在姑且就把那猛兽理解为陆炎吧。” “所以,你是说,陆炎会来救你?”四王爷边说边往宋廷靠近。 “他会不会来救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最后会死在他手上!”宋廷边退边道。 “呵呵...陆炎他有那个本事么?他敢离开都城吗?朝廷上下无不惧怕他的雷霆手段,所以表面对他都乃一片臣服之色,可一旦他离开,朝廷会变成什么样,还真不好说,毕竟,那些个朝臣们,心底里有几个是服他的,一个羽族奴而已。” 宋廷已经要退无可退了,他知道,除非自己会飞天遁地,否则是极难从这位四王爷的眼皮底下安然无恙的走出大殿的。 “你错了,你对陆炎的认识不过停留在你的爪牙们传给你的消息,但老子可是亲眼看到的,这朝廷上下怕他的人多,服他的人更多,这大禹百姓,骂他的多,敬他的更多,至少,他不像你,没事儿就喝人血,你以为自己是吸血鬼么!” 四王爷似乎还从未被人如此骂过,怒极反笑,“好,很好,你比你那两个窝囊皇兄在不怕死方面可是强多了,当初孤让他们俩使出浑身解数引诱陆炎,没有一个成功,到了你这儿,倒不用孤操心了,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有云纹!” 宋廷听着这话,蓦地松了口气,果然那时在别苑,宋煜说的话是假的,陆炎对他的解释是真的,陆炎没有跟他们乱来过,都是面前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指使的。 “想不到我的那两位皇兄也曾听命于你。” “当然,不然你以为陆炎为何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废立两次君王,孤还以为废了他们俩,他便要自己登基了,到时候孤也有个讨伐他的名头,但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你!” 宋廷知道自己早前存在感低,但真没想到能低到被这位boss忽视,不过换个角度来看,也是好事。 “不过也不重要了,只要没了这孩子,一切都好办。” 宋廷始终不明白,四王爷为何就抓着孩子不放,按照羽族的习俗,自己有陆炎的孩子对四王爷来说,是有利的,但他却迫不及待的要除掉孩子,这样一来,给羽族人的感觉,不就是我和陆炎泾渭分明了么? 奇怪的逻辑,果然反派的脑子都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宋廷这么想着,四王爷却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这下,宋廷彻底退不了了,只想着殊死一搏,无论如何,自己在孩子在,自己亡孩子亡! 看了眼前方那扇遮挡住所有阳光的殿门,宋廷也不再退了,只是笑道:“老子忽然在想,会不会有奇迹。” 四王爷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什么都不会有,只是会有些疼,不过放心,孤应承你,会吊着你的命,毕竟,还有用处。” 宋廷有些后悔自己没有跟着陆炎学学武功,不过想到自己一来莫名其妙的就跟陆炎滚了床单,又莫名其妙的揣了崽,委实没时间学,现在怕是想学也要没机会了。 想着,宋廷已经拽紧袖口里的匕首,嘴里仍道:“说不定真的会有奇迹,老子那英俊无双气宇轩昂,一个眼神便能吓退三千敌众的摄政王会破门而来,救老子危难之中呢。” 四王爷不屑的勾了下唇角,宋廷瞧着,找准时机,亮出匕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他刺去,然而四王爷却一动不动,只抬手一把拽住他握着匕首的手腕,“呵呵”笑道:“侄子,你真是话本子看多了。” 话落,他手下一用力,宋廷手腕仿佛脱臼般痛了起来,匕首应声落地。 四王爷一手拽住他的手腕,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就这样抬起自己的腿往他腹部踹去。 宋廷被他桎梏的动弹不得,只怔怔的看着前方,多么希望那道阻挡着天光的大门真能像剧本里写的那样被帅气的男主一脚踢开,救自己与危难之中。 可是,那扇门直到他的手腕传来剧痛,直到匕首落地,直到四王爷抬腿扫来都纹丝不动。 “陆炎,危难当头,也只有想想你的绝世容颜能让我好受一些了。” 想着,宋廷惨然一笑,眼角控制不住的溢出泪来,可是泪珠还没有来得及落到腮帮子,他的眼睛便被一层灰迷了眼,紧接着便有什么东西稀拉拉的砸在他身上,有些疼,但却值得,因为四王爷松开了他。 宋廷当即反应过来后退几步,抬头向上看去,一个身着墨衣的男子持着厌尘剑从天而降,把屋顶都给戳了个大窟窿,噼里啪啦的落下不少瓦砾。 “陆炎~” 宋廷看着来人,轻轻的喊了一声,原来还真有奇迹,虽然不像剧本那样是踢掉大门闯进来的,但从天而降似乎更符合某些剧本的设定。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陆炎来了。 陆炎落在宋廷面前,揽住他的腰将他带入怀中,而后竟看也没有看四王爷一眼,抱着宋廷便向前飞跃而去,一脚踢开了紧闭的大殿之门。 外头的守卫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便被他一剑封喉。 “走!”陆炎抱着宋廷一路飞跃,宋廷这才发现,方才那门踢开,外头还有一个长长的回廊,九曲十八弯的,真正的大门距离他们还非常遥远。 宋廷看着陆炎俊美又坚毅的容颜,两月不见,没见时尚且没什么感觉,这忽然见到,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宋廷也发觉自己内心涌上一波又一波的思念。 都说未曾见面才有思念,那自己这情绪是怎么回事?“廷廷,别怕。”陆炎以为他害怕,低头看了怀中人一眼。 宋廷笑了下,点了点头,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身后四王爷已追逐而来,宋廷不由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但他也没有露出任何着急之色,就那么靠着陆炎,不让他分心一丝一毫。 终于,在四王爷即将追上来之际,他们从那九曲十八弯的回廊穿了出来,然而令人惊诧的除了前方十分激烈的打斗外,还有这回廊外头竟然只是一片无人居住的乡野之地。 “王爷,皇上!”小一他们见陆炎带了宋廷出来,全都松了口气。 “潮生,断后!”陆炎说着,带着宋廷飞跃而去,丝毫不恋战。 小一和张潮生等人与四王爷的守卫激斗一番也随之撤退。 侍卫见他们撤退,立刻要追,四王爷却忽然放下步伐,立在当下,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淡淡道:“不必追了。” “可是王爷,那是陆炎。”杜景峰持着剑站到四王爷身后,喘了两口气。 四王爷冷笑一声看着他,“这地方可是孤的秘密基地,任他陆炎有三头六臂也没那么快找到,是谁透露的?” 杜景峰面上闪过一丝慌乱,“景峰不知,但王爷放心,我定会查出来。” 四王爷淡淡道:“查?不必了,直接去问问你大哥吧。” 杜景峰面色微僵。 四王爷却道:“既然陆炎如此踏进江南,那便传令下去,务必让江南所有羽族人都知晓,他们心心念念许久的‘救世主’,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炎可终于露脸了 第91章 一灭灭一堆 “你怎么来了?你来了,朝里怎么办?” 宋廷被陆炎安置在马车里,张潮生和林瑞在外驾车,此刻马车内只有他和许久未见的陆炎。 陆炎抬手扶了扶宋廷的脸,瞧他鬓发凌乱又灰头土脸的样子,道:“放心,本王自有安排。” 宋廷喘了下气,握着陆炎的手,急急的说:“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不该这么和四王爷见面?他现在一定会立刻告诉江南所有人你来了。” 陆炎看着他,“眼下重要的是你,先让林瑞给你把把脉。”说着,陆炎的眼神落在宋廷的腹部,瞧见腹部微微隆起的样子,眼神里有几分狂喜之色,“他长大了?” 宋廷咳嗽一声,“似乎是,还踢我了。” 陆炎摸了一下,“对不起。” 宋廷笑了,“为什么是对不起,这种时候要是按照话本,你该说点煽情的话啊。” 陆炎也笑了下,随后才说:“让你为我奔波拼命至此,说句对不起是应当的。” 宋廷挠挠头,“我在宫里的时候就说过了,我是为了自己能活命,不被你们坑,所以才要什么都清楚。” 毕竟他已经在这书里待了五六个月了,按照书里设定,他可是只能活一年的,那为了活的长久,不得抽丝剥茧,把这个世界的事儿整明白,这样才能活的快活。 “你不管这些事,也能好好活命,本王定会护你周全!”陆炎斩钉截铁的说,眼里的情意十分坚定,却又有几分少年情动的青涩,明明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也算老夫老妻了,可陆炎还有这种表情。 不过,看到这样的陆炎,宋廷心情蓦地明朗起来,好像又看到了那个人设在崩塌的边缘疯狂试探的摄政王,之前觉的莫名其妙,现在倒是觉的十分喜欢。 “已经到这一步了,不管也不行了。”宋廷吐了下舌头,因为疲累,主动靠在陆炎怀里。 陆炎叫了林瑞进来,宋廷也没有再避讳什么。 “怎么样?”看林瑞把完脉,陆炎沉声问道。 林瑞忙道:“王爷放心,皇上没事,小皇子也没事。” “先前中的毒没影响?”问这话时,陆炎脸色十分难看,如果慕连理此刻在他面前,他估计已经把他大卸八卦了。 “王爷放心,那不是什么剧毒,只不过是暂时让人手脚无力,并且分量不重。” 这一点宋廷也感受到了,不然当时他不可能立马就恢复了力气躲过四王爷致命一击,想来慕连理下药的时候故意留了情。 “慕连理呢?”宋廷问道。 说到慕连理,陆炎脸色一变,和宋廷一样,盯着林瑞。 一下子被这两个人同时盯着,尤其是被陆炎盯着,林瑞额头上的汗水便忍不住往下滴,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不知道,他走了后就没有再回来过,他那个手下也不在,在的只有胡同里那些断胳膊断腿的人。”说道这儿,林瑞有意无意的看了陆炎一眼。 “罢了,他也只不过是个小鱼小虾而已。”想到慕连理是为了照顾胡同里的那些人,宋廷叹了口气,但看陆炎那杀气重重的样子,忙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知道四王爷的行宫?” 陆炎这才道:“长雪调查事情的速度一向很快。” 宋廷点点头,随后又问:“傅大人是不是和杜家有什么关系?我那天在杜家见到一个孩子和他长的很是相像。” 陆炎静默了一会儿才说:“那的确是长雪的孩子。” “啊?”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亲耳听陆炎说出来,宋廷还是有些吃惊,“既然如此,傅大人怎会离开江南?不对,是怎会不要孩子的离开江南?” 听了这话,陆炎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杜家的孩子,要不要也无所谓。” 宋廷一听就知道这里头八成有什么缘故,想要再问几句,陆炎却说:“长雪和杜家家主杜景祺有段渊源,不过那是长雪的往事,不提也罢。” 宋廷点了点头,“这么折腾下来,我真有点累了。” “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陆炎道。 宋廷“嗯”了一声,也不问要去哪儿,就这么踏实的闭上了眼。 这一觉宋廷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再醒来时,已经躺在江南守军明守义家中了。 “皇上,您醒了?”林瑞看宋廷睁开眼,忙凑了上来。 “陆炎呢?”宋廷问道,感觉自己浑身已经恢复了些力气,比刚才好多了。 “摄政王出去办事了。”林瑞说着,把宋廷扶了起来靠坐在床头,顺势端过一旁的药打算喂他。 宋廷没急着喝,追问道:“到底去哪儿了?” 林瑞挠挠头,“外头有些乱,摄政王去处理了。” 宋廷立马反应过来,“江南的人都知道他来了?” 林瑞面露难色的点点头。 宋廷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林瑞却赶紧拉住他,“皇上,您别激动,王爷能处理的。” 宋廷挣开他,一边穿鞋一边道:“他是能处理,但是没人给他时间处理,你不是不知道那些羽族人对陆炎的怨恨,陆炎此番回来,他们心底还是想着他带着千军万马来了,但是陆炎没有,这除了会加深他们的恨意外,没别的作用。” “可您去的作用也不大啊,咱们在江南就是处处受掣肘的。”林瑞看宋廷穿上鞋子又在套衣裳,着急道。 宋廷穿好鞋袜,道:“我可以陪着他!” 话落,他直接朝外奔去,林瑞赶紧跟上。 外头的情况比宋廷想象的复杂多了,整个宅子被羽族人堵了个水泄不通,好在他们找到了一个小后门从那儿出去。 “陆炎在哪儿?”宋廷问道。 林瑞不答,宋廷怒了,“朕在问你话!” “杜家。” 宋廷转头就往杜家跑,林瑞慌的不行,“皇上,您不能这么跑啊。” 他哪里管这些,恨不得自己装着翅膀飞过去。 好在大部分人都去围堵了,他走得这条路人并不多,足够让他畅通无阻,但在即将穿过一条后街进入杜家的辖地时,面前忽然从天而降一个扛着镰刀的少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怎么又是你!”林瑞要疯了,他都记不得被慕连理拦了多少次了。 宋廷看到慕连理反应倒是不大,只沉声道:“拼一下命,你觉得你到底能不能拦住我?” 慕连理笑了,“廷哥哥,你这个样子倒有几分皇帝的气势。” 宋廷眯着眼。 慕连理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在我主子手上,你向来命大。” 宋廷没功夫搭理他,越过他就要走,慕连理却说:“廷哥哥,你觉得你和陆炎能成功吗?” 宋廷住脚,偏头看着他。 慕连理道:“你们能解放江南?” “为什么不能?江南是大禹的!羽族人也是大禹子民!” 慕连理笑了下,“如果真这么简单,江南羽族也不至于延续这个情况上百年了。” “什么意思?” 慕连理叹了口气,“你想去见陆炎?还是我带你过去吧,不然就你这么堂而皇之的跑过去,情况更不乐观。” 宋廷不解,但是腰肢已经被慕连理揽住,紧接着慕连理便带着他施展情况飞跃在高空之上。 “皇,皇上!”林瑞吓傻了,他又把宋廷给弄丢了,又! “你到底脑袋瓜子里想的什么?你到底帮四王爷还是帮我?”宋廷看着慕连理,又急又不解的问。 慕连理笑笑说:“谁给的钱多,我就帮谁咯,目前来说,你给的钱比较多。” 话落,他带着宋廷停在一个枝繁叶茂的树杈之间,并扶他坐好。 “这儿?” “嘘,看下面。” 宋廷垂眸向下看去,只见杜家里里外外都站了不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开英雄大会呢。但事实却是杜家大院内吊着七八个不知死活的男人,里外还跪了不少,全都低着头。 陆炎站在人群中间直视着面前的男人,那男人相貌俊朗,气度不凡,宋廷一眼就认出,这就是杜家家主,杜景祺,也就是那位杜家少主的爹,再进一步说,他就是傅长雪的... “什么情况?”宋廷道。 “你看就知道了,很多时候很多事,陆炎也是无能为力的。”慕连理不轻不重的解释。 宋廷拧眉。 “陆炎,好久不见。”杜景祺似乎一点也不忌惮陆炎,与他说话时,姿态甚至带着两分傲慢。 “是好久不见,长雪呢?” “我记得,羽族内部有个规矩,但凡叛逃江南而反的人,都得挑了手筋脚筋以示惩戒,你什么时候安排上啊?” 听着这话,陆炎还没什么反应,站在他身后的张潮生却有些按捺不住。 陆炎看了他一眼,他方放下戾气。 “杜景祺,你觉得这对我有用?” 杜景祺笑道:“有没有用不知道,但这里吊着的这几个都是逃跑了被抓回来的下场,虽说你不算是逃跑的,但总归是未经族长允许而离开了江南。”说着,杜景祺又道:“喔,忘了,你是被先帝带走的,但现在先帝不在了,你又回来了,是不是也该受刑?” 听着杜景祺的话,宋廷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个男人三言两语之间便让陆炎的身份模糊了起来。 如果陆炎以摄政王自居,那么这两天羽族人闹出的这些事,尤其是放火对自己这个皇帝的威逼,他完全可以逼迫陆炎杀了羽族。但如果陆炎以羽族人自居,那他的身份在江南就是低了他们所有人一等。 “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解放江南是因为其实江南羽族要的不是解放,而是将除他们之外的人都驱逐出去,让他们自己自成一国,就像从前那样,对吧?” “廷哥哥你真的很聪明,你知道羽族的历史吗?曾经这个民族是这片大陆最强的民族,即便现在为奴,他们内心都是不服的,一旦江南解放,带着‘天赋异禀’的羽族人离开江南,或外头的人进了江南,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我们的血说不定能让不少人武功精进,长生不老,百毒不侵,这世道说不定就乱了,所以,陆炎是有他的考量的。” 宋廷拧眉道:“你的意思是,陆炎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解救这些羽族人?” 慕连理冷笑两声,不答反问:“廷哥哥,你觉得灭羽族容易还是灭江南这些世家容易?” 宋廷道:“都不容易,江南这些世家或者别国有心之人,都不允许羽族的人死绝,而江南的地形,世家的权势兵力,已经达到了易守难攻的地步。” 慕连理道:“加上所有人都知道你怀了羽族人的孩子,你在他们眼里已经是半个羽族人了,还是有云纹的那方,所以,皇帝不皇帝的都不重要了。” 宋廷忽然之间带着阴沉的杀气道:“那,如果把他们都灭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92章 必须相信你 听着宋廷的话,慕连理笑呵呵的说:“要全灭了他们也容易,弄个五十万大军直攻江南不就可以了?” “你以为打仗是儿戏,说打就打?” 慕连理道:“那你觉得要怎么做呢?” 宋廷一副思索的模样,下方的陆炎已又对杜景祺展开攻势,“长雪在哪儿?” 杜景祺笑了笑,“摄政王,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这里是江南,不是大禹,任你有三头六臂,能在江南做什么?能为你的同族人做什么?可怜他们眼巴巴的等了你这么多年,不过也是看你一人逍遥罢了,你的眼里心里何曾有过他们?” 这话一落,四周的羽族人骚动了起来,他们开始指责陆炎,骂陆炎撇下他们,咒陆炎一人逍遥,弃他们不顾。 宋廷越听越怒,“欺人太甚!”说着,宋廷就要下去,慕连理拦着他,“你确定要下去?你去了,除了和陆炎一样被唾骂外,没别的好处。” 宋廷看了慕连理一眼,又看向下方的陆炎,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对周遭的声音并不在意,仍旧问杜景祺,“本王再问你一遍,长雪在哪儿?” 杜景祺不屑道:“他是我的人,既然回来了,怎么处置不用别人插手。” “五年前,我带长雪离开时说过,如果再让我看见你,定把你碎尸万段。” 陆炎这话说的很是闲适,倒让面前的杜景祺正色了起来,“陆炎,这是江南,是杜家,你看看你四周,你已经被围的水泄不...”他的通字还没说出口脖子上就被架了一把冷剑。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人看着,居然没有人看清陆炎是怎么出剑的。 “我手一动,你就可以以死谢罪了。”陆炎仍旧没有表情,但就是没表情才叫人心里发颤。 杜景祺眯眼看着他,“陆炎,你敢吗?” 陆炎将剑贴近他的脖颈,微微一用力,鲜红的血便从他脖子淌出。 “家主!”众人大惊。 杜景祺脸色发白,道:“陆炎,你真是好样的,你不关心你的族人们被断手断脚,偏偏只关心一个傅长雪?不公平吧。” 他的话才说完,便感觉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更深了。 “本王丝毫不介意割下你的脑袋再烧了你的宅子...” “陆炎,你!” “你问本王是谁?”陆炎挑眉,“本王是羽族之人,但本王更是大禹的摄政王,尔等能接受最好,如果不能接受,黄泉路上也能各自为伴。” 这话显然是说给羽族人听的,上方的慕连理听了后,哂道:“廷哥哥你看,我没说错吧,陆炎从始至终其实都没有想过要解放江南,他巴不得屠杀尽江南所有人,‘改朝换代’,史书上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宋廷心想,别说这世界的史书,就放到自己原来世界的历史上,还有清军对南明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以此诛杀一切心存反叛之人,用武力施压呢。 “他不会这么做的。”宋廷轻飘飘的说,“如果他真要这么做,早就这么做了。” 慕连理不解,“你这么相信,敢情陆炎在你眼里是个忍辱负重的大好人?”说着,慕连理看了眼宋廷的腹部,“也对,你都有他的孩子了,自然向着他了。” 宋廷不语,只看着下方,显然陆炎的这番话激怒了不少羽族人,尤其是那些被绑着的,被强迫跪着的。 但陆炎并不在意,他的剑已经让杜景祺脖子淌出不少的血,染红了杜景祺整个衣领,早就被杜家的护卫重重包围了。 “杜景祺,你觉得本王将你一剑封喉后能全身而退的概率是多少?”陆炎问道。 杜景祺吸了口气,别的不说,陆炎的武功他是服的,也知道这个连和羽族决裂的话都说得出口的男人,没有在和他说笑。 “把人带出来。”杜景祺对身后护卫吩咐道。 护卫领命,朝内院而去,不多时便和另一个侍卫押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陆炎抬头看了一眼,瞬间聚满杀意。 傅长雪一身雪白衣袍尽是污渍不说,那衣衫还被抽的稀碎,显然是被动过刑了。 “这个杜景祺是不是脑子有病,他凭什么这么对傅大人,傅大人不是他儿子的另一个爹吗!”宋廷气怒不已的道。 慕连理见怪不怪,“这个傅长雪以前和陆炎一样,都是被你父皇挑选出来栽培的,只不过他是杀手,一直潜伏在四王爷身边,后来被四王爷察觉,要被处死之际,杜景祺救了他。” 宋廷道:“杜景祺喜欢他?不像吧,总不会是因为他是羽族人,他的血有功效才救他吧。” 慕连理道:“廷哥哥觉的这么简单?” 宋廷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最憋屈但又最符合现实的猜测,“因为傅大人有云纹,有云纹的男子生下的孩子一定是男胎。” 慕连理幽幽道:“廷哥哥通透。不过这些男人,自然也有另一半原因,我不否认陆炎的俊美,但对男人的欲望来说,傅长雪才是天人之姿。” 看着下方脸色苍白,身形狼狈的傅长雪,宋廷愤懑不已,“这些人没一个脑子是正常的。” 慕连理嗤道:“傅长雪也不见得正常,据说他当时被杜景祺的花言巧语弄得五迷三道的,两个人相爱的不行,哪知杜景祺不过是玩玩儿,要的也不过是个不出意外的男胎罢了。” 宋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像陆炎说的那样,真的想要烧了这座宅子,把杜景祺碎尸万段。 想着,他一时又有些内疚,对于傅长雪来说,这江南是他一辈子都不想踏足的地方,可如今为了自己,不仅陆炎来了,傅长雪也来了。 这一次他被杜景祺抓住,定是因为救自己,否则陆炎怎么能那么快找到四王爷行宫入口。 “长雪。”陆炎看了眼身旁的傅长雪,虽然狼狈,身上有伤,但没有伤到要害。 “我没事,走吧。”傅长雪也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没有多看杜景祺一眼。 杜景祺道:“长雪,你不想见见钰儿?” 傅长雪心口一疼,眼神有些涣散,片刻后又恢复过来,苦笑道:“我生他下来的那一刻,他就死了,从此,我的儿子只活在我心里。” 杜景祺双眸微眯。 “潮生,带傅大人先走。” “王爷?”张潮生不解。 陆炎看他一眼,他不再多说,应了声“是”,随即扶着傅长雪走出杜家大宅。四周的羽族人虽然愤恨,但现目前还没有人带头阻拦。 陆炎仍旧被重重包围着,来杜家要人,他只带了张潮生,除此之外,身边再无旁人,此刻,他收回架在杜景祺脖子上的剑,对他道:“本王已大禹摄政王的身份宣告尔等,三日后午时,江南各大世家,于明将军府邸见驾!” “呵呵...那,江南三十万守军请问摄政王,羽族逼迫皇上,谋逆一事,该如何处置?” 陆炎道:“三日后见驾,本王自有答案。”话落,陆炎转身,轻功一跃便飞了出去,但他的方向却有些偏,直接朝一颗大榕树而去,随后像抱小猫一样,把坐在树杈上的宋廷抱在怀里,离开这个地方。 慕连理紧随其后。 宋廷没想到陆炎眼神这么好,自己藏得这么隐蔽他也能看见。 “陆炎?” “别说话,就要到了。”陆炎抱着他,在屋宇上飞驰,好一会儿才在明守义宅子中落下。 他们一回来,张潮生也带着傅长雪回来了。 “扶长雪回房,去叫林瑞。”陆炎吩咐。 “是。” 宋廷这才想起,林瑞刚才被他和慕连理撇下了,现在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陆炎,林瑞他...” “小一,小一,皇上,皇上他不见了,又不见了。”林瑞哀嚎着出现,一路呼唤小一他们。 宋廷抽了抽嘴角,看林瑞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道:“我在这儿呢。” 林瑞顿时瞪直了眼睛,看清眼前人真的是宋廷时才哭嚎着说:“我的皇上主子,求求您下次别这样了,小臣我一个小小的太医,实在是承受不起,您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摄政王非得活剥了我。” “你早该被活剥了!”陆炎斥道。 林瑞吓的腿都直了,看着陆炎说不出话来。 陆炎摆摆手,“长雪受伤了,你快去看看。” “啊,哦,喔,是,是!” “你呢,有没有受伤?”陆炎看着宋廷,关切的抚摸他身体。 宋廷有些不好意思,“行了,大白天的就别占我便宜了,我没事。” 陆炎叹了口气,“廷廷,你总是乱来,我跟你说过了...”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待着什么都不干吗?很明显不可能啊。” 陆炎不反驳。 宋廷直接道:“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集结兵马,对江南开战?还是说你已经有所准备了?” 听着宋廷的话,陆炎怔怔的看着他,面上虽仍旧没什么表情,但宋廷看得出他眼底的柔情。 “怎么了?”宋廷放软了声音。 陆炎张开双臂把他抱进怀里,“你那么相信我吗?” 宋廷叹了口气,“都这个份儿上了,我不相信你,难道猜忌你么?别的不说,咱俩是这个世界最亲密的人。”说着,宋廷还用凸起的腹部蹭了蹭陆炎。 感受到宋廷的动作,陆炎难得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你不怕我骗你?话本上经常写这样的桥段的,而且这种亲密的话该我来说才显得深情啊。” 宋廷笑骂道:“呸,少看些话本,为什么要你说啊?因为你是攻?别的不说,这一点你可是继承了你们羽族人的传统,这是不好的,你这是在性别,不对,攻受歧视。” “攻..受?”陆炎显然不懂这个词语。 宋廷失笑,“我的意思是,我都二十好...额...我都是大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能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如果这种女儿情长的事都拎不清,我怎么做皇帝?” 陆炎赞同的“嗯”了一声,随即把他抱得更紧一些。 这个怀抱,让宋廷忽然觉的陆炎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他回抱住他,轻声道:“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别担心,你不是一个人,有我在呢,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你是羽族人就要怎样,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一定都是当下你做的最好的决定。” 陆炎抱着他,将下巴搭在他的肩头上,是一个轻松惬意的姿势。 宋廷也不再说他精分了,发生这么多事,他确定这样的陆炎才是真正的陆炎,“放心吧,你会成功的,你将来会名垂青史,大禹都会记得你的好。” 陆炎松开他,问:“你呢?” 宋廷眼神微微一黯,心道:自己会怎样还真不知道,按照时间推算,过不了几个月,就一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 第93章 光明正大的 傅长雪的伤没什么大碍,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情绪不大好。 虽然在杜家时,他的话说的狠绝,但杜钰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日夜思念,盼望着能见上一面的儿子。 “只要你一句话,杜景祺的人头我立刻给你割来。” 陆炎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傅长雪,严谨道。 傅长雪笑了下,“你来江南是有大事要做的,别管我这些琐事了。” “事关你,怎能是琐事?” 傅长雪看了眼一旁的宋廷,问道:“皇上如今有何打算?” 宋廷道:“自然是想法子怎么解决掉四王爷和江南这些世家了。” “那羽族呢?” 宋廷看了陆炎一眼,“等把他们解决了,羽族的问题就解决了。” 傅长雪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了过来,“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三日后各大世家来见驾,必定是一场硬战,我们不能所有人都在江南。”陆炎开口,说这话时看向傅长雪的目光深沉如水。 傅长雪稳了稳心神,“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江南?” 陆炎“嗯”了一声,“我一走,大禹朝中无人,我虽让六部尚书摄朝事,又留下徐流溢盯着各地守军,但始终没有主心骨。” “你担心闻擎?” “闻擎虽然被我赶回边境,又有北周为我掣肘,但难保他不会生出旁的法子,毕竟他是四王爷的得力助手。” 听他二人提到闻擎,宋廷眨巴了下眼,似乎好久没有想起这个人了。 傅长雪道:“三日时间,我也回不了大禹,你有别的打算?” 陆炎看了宋廷一眼,宋廷道:“我已经修书一封,需要傅大人把他转交给四大将军。” “四大将军?” 宋廷道:“当初父皇担心陆炎或四王爷会做出对大禹不利的举动,把真正能调动大禹所有大军的兵符分成四份交给了他们四人,所以我们和四王爷都无法开战,只有他们愿意交还兵符,我们才有胜算。” “这个法子,四王爷应该已经想到并做了吧。” 宋廷挑了下眉,“是啊,他已经占了先机,但他想占就占吧,我能保证,只要他们看到我的书信,一定会帮我们。” 傅长雪瞧宋廷那胜券在握的表情,微微一笑,“皇上难得这样笃定。” “现在就只需要一个送信人,四王爷那边派的定是高手,而陆炎是走不开的,所以只有傅大人可依托。” “他们四人在哪儿?” 宋廷道:“就在离江南不远的一个名为‘三阳’的小镇上。” 傅长雪有些不解,“皇上怎会知道?我记得我和陆炎曾经查访过多次,都不知那四位老将军所在。” 宋廷看了眼陆炎,不知怎的有些心疼。 陆炎对上他的目光,用眼神示意他无碍。 “我虽不受父皇待见,但好歹是他儿子,当初四位老将军的所在,父皇告诉了我和两位皇兄,为的就是将来若有什么变故,能找着人。” 傅长雪有些无奈,对陆炎道:“先帝果然算计的好。” 宋廷不知何时已经拉住陆炎的手了。 先帝虽将大禹托付给陆炎,却从未完全信任他,否则也不会有四大将军的事,也不会不知四大将军所在,也不会被闻太后闻太师桎梏多年,需要借用北周之力,才能将其搬到。 虽说陆炎扳倒了屹立两朝的闻太师,是一大战绩,但若换句话说,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为了搬到一个太师,还需借助别国之力,也是够大费周折了。 日后史书上写这一笔时,不知会如何记录。 现在江南的问题,更为严峻。 不过宋廷有信心,事情到最后一定会向书里写的那样,陆炎会成功的。 “你的身子可以吗?”陆炎瞧着傅长雪脖子上的鞭痕,问道。 傅长雪摸了一下,道:“无碍,皮肉伤罢了。” “你若不愿,他岂能动你。” 傅长雪不语。 宋廷道:“应该是交换条件吧,他告诉你行宫入口在哪儿,你束手就擒。” 傅长雪仍旧不语。 宋廷和陆炎都没有再说什么。 傅长雪这才道:“我今夜便可动身。” 宋廷赶忙说:“不急,明日再上路,我要和明将军商量一下,如何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城,还得让江南的人以为你还在养伤。” 傅长雪点了点头,忽然就有些心不在焉。 宋廷和陆炎再嘱咐了几句后便起身离开他的屋子。 刚出小院,宋廷便弯下了腰。 “怎么了?”陆炎抚着他。 宋廷难为情的指了指腹部,“他踢我。” 陆炎表情微怔,随即又笑了起来,笑容里倒有几分孩子气,“再四个月,就要出世了。” 宋廷点头,蓦地有些惆怅。 书里是没有这个孩子的,书里“自己”只当了一年皇帝就死翘翘了的... “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陆炎看他脸色不好,握紧了他的手。 宋廷摇头,“就是用脑过度,有点累。” 陆炎安抚道:“放心,这场拉锯战已经拉了那么多年了,就快要结束了。” “嗯,到时候我要做一条咸鱼,做生意,开戏院。” 陆炎难得没有反驳他这样的想法,只道:“好,我们把皇宫整治一番,搞个最大的商业街,最豪华的戏院,您什么都不用做,日日躺着数钱就成。” 知道陆炎是在哄自己,宋廷也开心的大笑起来。 陆炎这厮,哄人的时候为了显得自己很有诚意,往往非常认真,他一认真就有两分顿感,所以之前在宫里,才会老觉得他精分,毕竟和气质人设不符啊。 “这可是你说的啊。” “我说的。” “拉钩。”宋廷伸出自己右手小拇指。 陆炎不太懂,但也跟着伸出手来。 宋廷主动勾了上去,倒也把陆炎逗笑了。 “你对父皇没有怨言吗?”回去的路上,宋廷还是忍不住问。 陆炎仰头看了眼远处的日落,淡淡道:“如果不是先帝,我和长雪都不过是一个单纯的血奴而已,先帝已让我坐到如今这个位置,让我手中握有权利,让我有机会解决江南和羽族的问题,些许桎梏,算不得什么。” “你真是没有拿金手指剧本的男主。” “什么?” 宋廷用头靠了下他的肩膀,说:“那如果我不来...我是说,我没有登基,或者我没有来江南,你打算怎么办?” 陆炎思考了一下,道:“如果是那样,我还要等一个契机。江南的问题,没有一个契机,是根本解决不了的。比如,一旦我离开大禹,前往江南,还没有到路上,就会遇到无穷无尽的追杀。那四位老将军,在四王爷和我之间,必然会选身为先帝手足的四王爷。” 宋廷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因为自己出现了,甚至怀上了陆炎的孩子,所以四王爷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陆炎才有机会部署。 甚至,四王爷从一开始不敢让陆炎来江南,变成欢迎他来江南,好来个瓮中捉鳖。 宋廷点头,心里却有些发慌。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是想寻找一下,他出现在陆炎身边的意义。如果找不到这个意义,他担心自己某一天会突然消失,就像那时候突然来到这个异世一般。 “廷廷,你有心事?”陆炎一眼看穿他,“曾经,我对你最大的隐瞒便是江南和羽族,因为我害怕...” 话到此处,两个人已经回了房,正相对而坐。 “怕什么?” 陆炎道:“怕你看不上我。” 宋廷惊讶,实在是不知道陆炎会有这种想法,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强大的,俊美的,手握大权的男人会有这样的想法,甚至在他演绎过的角色里,看过的剧本里都没有过。 陆炎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该是强大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没有觉得你是羽族人就怎样啊。” 陆炎摇摇头,“我并没有你看到的那样强大。” 宋廷不知怎的,忽然想抱一抱陆炎。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直接冲过去把陆炎抱了个满怀。 从前都是陆炎抱他,让他依偎在他怀里,今儿倒是反过来了。 “你已经很强大了。”在没有金手指的情况下。 “再强大,我在你面前就等于零了,咱就不是强强,就得变成虐文了。” “虐文是什么?” “就是日后史书记载朕与摄政王的情史时,是一路相爱相杀。” 陆炎严肃道:“不可能,我们不会相杀,也绝不会让史书如此污蔑你我。” 宋廷被他的认真弄笑了,道:“嗯,我们是正剧。” 陆炎又不懂。 宋廷放开他,“好啦,不说这个了,总之,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嗯,那你的心事是什么?”陆炎看着他,大有一种“我已经把我的心事告诉了你,你也要回馈我一下”的意思。 宋廷捂脸,这人的脑子转的还是那么快,居然还敢说自己不强大,这不是在凡尔赛吗! “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杜钰偷来,让傅大人见见。” 陆炎拧眉。 宋廷道:“你没看到傅大人刚才的表情吗?他定是想见的,不管杜景祺如何,杜钰始终是他儿子。你不是说,他生下孩子后都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孩子就被杜景祺抱走了么...” 陆炎道:“好,我亲自去一趟,把人抢来。” 宋廷刚要说什么,小四就过来禀报,外头有个小孩儿称自己是傅长雪的儿子,要见他。 陆炎和宋廷对视一眼。 宋廷拍了拍手,道:“这孩子我果然没看错,很通透。快去把人带进来。” “是。” 看小四领命下去,宋廷又道:“用过晚膳,我们就出去走走吧。” “今天?” 宋廷点头,“江南上上下下不都在说我们俩的事吗,不如让大家看个清楚,说不定还是有少部分人会祝福咱们。我们光明正大的,气死四王爷。” 陆炎莞尔,“好。” 作者有话要说:悄默默跟大家说声晚安~~ 第94章 记忆不存在 宋廷的出去走走,虽然没有官兵开道,宫女奴才随侍左右,但也没有便衣出行,毕竟这会子谁都认识他了,所以他索性和陆炎大大方方的牵手逛起了街。 说起来,他们上一次这样出来逛街还是几个月前在京中,那时候还有袁几何,还有司马秦一块儿,也不知道那俩怎么样了,他们的孩子长成了什么模样? 不过现在只有自己和陆炎两个人,也是非常不错的。小情侣都是这样的嘛。 当然,这还是得忽略身后跟着的张潮生和小一等人。 “你给我的这几个侍卫也太尽心了些,我让他们去查你,他们就真去了,一点不避讳。” 宋廷一边不顾摊主古怪的神色挑选小儿衣物,一边对身旁的陆炎说。 “既是你下令,我怎敢不从。”陆炎应道。 “你当时就不怕他们查到什么不利于你的消息告诉我?” “如果关于我的事是不利于你的,那一定是我的问题,得改。” 宋廷拿着一对绣着小老虎的鞋子笑了,贴着陆炎的耳畔说:“你趁我不在看了多少话本子,学会这么说话了。” 陆炎淡淡一笑,“真心话。” 宋廷笑出声来,转头一看,却见面前的摊主还愣着,便问:“这鞋子怎么卖?” “二十文。”摊主小声答道。 宋廷点头,“我要了,正好我孩子要出世了,用得上。” “既是要出世了,一双鞋子怎么够?还有许多小儿要用的衣物都得备上。”陆炎插进话来,并对那摊主说:“你把婴孩要用的物品全部送到明将军府邸去。”说着,陆炎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那摊主手里。 那摊主接过银子愣了好半天,看陆炎跟宋廷转身要走,才忽然问道:“王爷,我们有一日也能走出江南吗?带着我们的孩子。” 陆炎回头望着他,见那摊主身后猫出一个小孩儿的脸,脸色泛着常年失血过多的苍白。一看就是个被经常抓去取血的孩子。 “你相信本王吗?” 那摊主走过来,对着陆炎和宋廷就跪下了。 原本宋廷和陆炎出街四周便一直是围观之人,现下围观之人更多。 “我相信,也不相信,这么多年,我们一直等着您,却迟迟没有等来您,好不容易您来了,却只是为了大禹皇帝而来,并非是我们。王爷,我们的苦,我不信您一点都不知道,那三祥胡同里被断了手脚的人,您一定有所耳闻。” 这摊主的语气很是平静,仿佛没有一点怨念,但宋廷知道,他所有的怨念所有的希望都压抑在这平静之下。 陆炎握紧宋廷的手,对那摊主道:“你觉得羽族人和旁人有什么不同?” 这话倒是把那摊主问住了,他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倒是一个微弱的声音,轻轻说:“没有不同。” 宋廷随着声音看过去,是那摊主的儿子,约莫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脸色苍白不说,身子也消瘦不已。 “我看过别的孩子,我们头发一样,眼睛一样,手一样,腿也一样。” 陆炎听着那孩子的话,竟露出一个罕见的温柔笑意来。 “对,没有什么不同。”宋廷接过话朗声道:“将来,你们也可以走出江南,可以和喜欢的男子女子婚配,不一定要和同族人,不用给别人当血奴,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话一落,人群中一片吸气声。 宋廷更是抚了下自己愈发显怀的腹部,道:“这就是证明,是大禹皇室和羽族联姻,共育血脉的证明。只要你们相信我,相信陆炎,一定能看到你们想看到的结局,否则,刚愎自用不是好事,听信小人之言也不是好事。” “可你有了陆炎的孩子,按照羽族的规矩,你不能凌驾在陆炎之上了。陆炎是王爷,你是皇帝,这就完全不对。”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这么说了一句。 陆炎正要发作,宋廷却拉住他,狡黠一笑,“皇帝是大禹的皇帝,摄政王是大禹的摄政王。而我是陆炎的人,陆炎也是我的人。说到底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如果用规矩来死定,就没意思了。” “可是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可以改,就像你们当中的血奴,也能变为自由身,学会变通,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人群中忽然鸦雀无声,宋廷和陆炎却不再多说什么,继续牵着手自顾自的逛街。 他们像一对平常人,像一对普通的夫夫,像一寻常的身怀云纹的男子,也像一寻常的男子和羽族之人的结合。 他们的身影看着是那样和谐,他们的笑容里是只有对方的甜蜜... 一切都是这样的寻常。 “这味道不错,比上次我们在京中吃的那家好。”宋廷端着手里的馄饨,对陆炎道。 陆炎也难得赞不绝口。 “你们不累吗?找地方坐着吃啊。”宋廷招呼不远处的张潮生等人。 张潮生对宋廷有愧,有些不大敢看他,只应了句“不累”便退下了,倒是小一他们不拘泥,当下坐了下来,各自叫了一碗馄饨。 “关于潮生的事...” “我知道,你觉得他可用,便用吧,毕竟我们现在很缺人手,他冒犯我的地方,我姑且不计较。” “你啊,这种事也不上心。” 宋廷道:“我相信你,自然相信你的决定,不然就太累了,我向来是个躲懒的人。” 陆炎笑了一下。 张潮生听着,脸色泛红。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把徐流溢一个人留在朝中,真的可以吗?他虽是禁军首领,但毕竟不是主管朝政之人,怕是文武百官不服。” 陆炎一面吃着馄饨,一面道:“我把闻太后放出来震着了,太后在明,徐流溢在暗,足矣。更何况,这么些年经营下来,朝中大臣,忠于你我的不少。” 后面句话宋廷没怎么听,倒是闻太后这里他惊了一下,“闻太后竟甘心被摆布?” “嗯,因为本王允诺她,事成后不会再让她不能踏出安宁宫,她可以做个名副其实的太后。” 宋廷抽了抽嘴角,一想到日后要看到那位所谓的“母后”,表情就有些不大顺畅。 陆炎一眼就看穿了,道:“你放心,她做她的太后,跟咱们没甚关系。” 宋廷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逛完夜市回去时,街道上的人已经少了不少,但还有不少围观之人。 他二人却一直旁若无人一般,想干嘛就干嘛,倒是让人看得舒心,忽然觉的他们的结合真的是一件极好的事。 ****** “主子,事情就是这样。” 行宫里,侍卫向四王爷禀报宋廷和陆炎今夜的一举一动,四王爷听后挥手将人打发下去,这才对一旁的杜景峰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我们的人已经抵达四大将军住处,马上就会有消息传回来。并且我已集齐江南所有兵马,比起单枪匹马的陆炎和宋廷,我们胜算十足。” “明守义那儿呢?” “他不过只有几百人罢了,都在他的府邸护着宋廷和陆炎,不在话下。” “好,很好,本王原本想留我那侄子一命,现在看来,他只有跟着陆炎一起和江南毁灭了。” 杜景峰往前一步,有些试探性的问:“王爷,真的要将江南变为焦土?” “怎么,你舍不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江南几大家族祖籍于此,一时间让他们迁徙,他们颇有微词。” 四王爷看着他,“这话是杜景祺让你说的吧。” 杜景峰低了下头,算是默认。 “他背叛本王一事,本王尚且没有追究,他现在倒是学会耍心眼了。” “主子恕罪,我兄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担心,离开江南,在别处怕是很难扎稳根基。” “裂土封侯不也跟根基一样重?” 杜景祺思索了一下,道:“别的家族倒也同意,唯有李家。” “喔?” “当年,李家独女长芳主意外死于宫中,李家自此仇恨大禹,对于要离开江南,还要接受大禹的封爵,颇为不满。江南几大家族里,李家根基最为深厚,若他们不肯配合...” 四王爷双眸微眯,文雅的脸上尽是杀意,“本王要江南的一切消失干净,让羽族消失干净,谁也阻挡不了!” ****** 三日之后 杜景祺当真带领江南几大家族首领前来明守义府邸见驾。 对于他们如此的配合,倒是有些出乎陆炎的意料。 更让陆炎没有料到的是,他们此次前来倒不是为了见驾,而是兴师问罪。 宋廷约莫记得这原主之所以被先帝遣送到封地是因为犯了什么事儿,但是他穿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段记忆是空白的,以至于他连闻擎是原主发小都不记得。 可以说,那段空白和闻擎和他犯的事儿或许都有关系,不然不会两者一起忘记。 且不说闻擎的事儿,就说他犯的事儿,虽然他并不记得,但从面前那位李家家主的兴师问罪中,他得知,当年是因为自己一时贪玩,把他那被邀请入宫游玩的宝贝女儿推入荷塘,溺毙了。 作者有话要说:诸君晚安~~千言万语只有一句:感谢大家,非常非常,谢谢! 第95章 一脉相承的 对于这件事,宋廷全无记忆,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 但他是空白的,陆炎却不是。 宋廷被遣送至封地时陆炎还没有被先帝接进宫,但后来他当上摄政王,选中宋廷成为君主时,特意调查过这件事。 当年,先帝为示亲厚,在自己万寿节那日特地邀请了江南各世家入京,这其中便有李家,那李家的女儿长芳主在先帝万寿节前一日被人推入荷塘溺毙了。 当时都说推她的人是宋廷,那处荷塘偏僻,事发时无人看见,只有几个太监宫女瞧见宋廷跟着长芳主前前后后进了池塘所在的院子。 他们都是小孩子,太监们以为只是躲躲玩玩,并无在意,等再得知宋廷消息时,便是那位长芳主已经溺毙了。 这事在当时闹的极大,但由于并没有人亲眼看见宋廷推了人,先帝便把此事极力压下,只说是小孩子之间玩闹,长芳主一时踩滑跌入池塘,但为了平息江南怒气,先帝仍旧贬斥了宋廷,小小年纪便将他发配到了贫瘠的封地,此事就过去了。 没想到现在会被提起。 面对一群人兴师问罪,宋廷有些坐立难安。 这剧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也没想到原主被送到封地去,是这么回事。 原本以为今儿得闹起来了,但没想到站在一旁的陆炎却沉声说:“李雍,你放肆!” 李雍是李家现任家主,虽说江南世家权利最盛的是杜家,但李家根深最久,许多人明面上都要给李家几分面子,这李雍更是被大家一直追崇之人,还从未有人这般呵斥过他。 “放肆?我不过为我女儿讨个公道。” 陆炎哂笑一声,“令嫒之死,先帝早有结论,你现在是在质疑先帝?” “难道不可以吗。”李雍反问道,这里是江南,即便面前的人是宋廷和陆炎,他也敢如此说话。但显然他低估了陆炎。 “本王马上就派人送你去长安,至刑部,那里存放着所有关于令嫒当年之事的细节,方便您重新回忆。” “陆炎!” 陆炎双眸微眯,声音虽淡却冰凉的浸人骨头,令人冷的直哆嗦,“除了皇上以外,我想没有人能这样直呼本王名讳。” 话落之际,一道白光在厅内闪过,张潮生出剑收剑都很快,等众人回过神时,李雍的发冠已被削落在地。 李雍大惊失色,几乎来的所有人都骇了一跳,他们没想到陆炎敢如此挑衅他们,或者说,陆炎今日就是来挑衅他们的。 果然,陆炎道:“诸位,皇上今日让你们来觐见,是想听听你们对江南的归属问题有何看法,而不是让你们打着别的旗号有谋逆之心。” “摄政王好大的口气,一位老人家为自己的女儿伸个冤怎么就有谋逆之心了?”杜景祺抱着双臂笑眯眯的问道,“难道说,因为此事跟皇上有关,所以就不能提了?殊不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陆炎盯着他,正要反击,一旁的宋廷却一脸正色道:“朕做过什么事,朕清楚,朕说没有就没有,金口玉言!” 宋廷站起来,与陆炎并肩而立,看着李雍,道:“令嫒之死若与朕有关,那朕来江南第一个‘拜访’的就该是您,哪里轮得到您来兴师问罪?看来您是被什么人当刀子使了对朕发难,这一发难,一不注意双方就得起冲突,起了冲突之后会怎样呢?” 说到最后,宋廷又露出了他那有几分温和的笑容。 李雍盯着他,布满眉间纹的面部尽是恨意。 宋廷却道:“我想,江南不少百姓,不管是否为羽族人,对朕的恨意就是您暗地里煽动的吧,或者说您被人利用着煽动了,不过不管是哪种,令嫒之死与我无关,不过您既然有疑心,不如真如摄政王所说,回京城去,咱们可以重新为令嫒翻案。” 李雍的表情怒意更胜,只觉宋廷和陆炎在玩儿他。 众人也觉得今日这觐见,原本是想要缓和关系的,看来是火上浇油了。 这些世家离开时,杜景祺特地留了一步,问道:“长雪呢?” 听他提起傅长雪的名字,陆炎和宋廷均一阵恶寒。 “难道已经不在江南了?” 宋廷笑道:“在与不在,似乎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和我是没什么关系,但钰儿已经知晓他的身世,我也知道他曾来这儿见过长雪,先他回去对长雪日夜思念,毕竟是从长雪肚子里出来的,他想多和他待待。” “不劳你费心,傅大人若是想念杜钰了,朕自会传召。” 杜景祺哼笑一声,“皇上,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蹚江南的浑水,但还是想忠心的说一句,马上就要到尽头了,你们能不能平安离开江南,就快有答案了。” 说完,杜景祺这才转身离开。 待他离开后,宋廷和陆炎便收到徐流溢传来的消息,北周那边来报,闻擎率领大军离开边境朝江南而来,想来是受了四王爷调遣。 在江南众人离开不久后,这位四王爷竟带着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走进宋廷这小小住所,站到了宋廷面前。 这位四王爷虽已到不惑之年,但保养的甚是不错,身上又有一股文人之气,不说话时瞧着倒也算顺眼,可一旦开口,脸上一旦有表情,则让人心有余悸。 “侄子,我此次前来是给你送战帖的。” 四王爷说着,让身后的杜景峰把烫金的战帖递到宋廷面前。 小一上前接过。 宋廷看了一眼,盯着面前的男人,道:“看来你我之间到了这一步了。” 四王爷挑了下眉,“仇恨已经拉满了,该动手了,是吧陆炎。” 陆炎脸色极黑,片刻后道:“生灵涂炭,你真是个疯子。” 宋廷有些不解。 四王爷却道:“你又何尝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要想大禹真正国泰民安,不再有什么特异功能之人扰乱秩序,不再有什么世家盘踞之地,最好的解决方法,不就是把曾经存在过的一切抹杀干净么。” 陆炎当着宋廷的面道:“不错,本王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四王爷笑的开怀,“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一起清洗?” “我嫌你麻烦。” 四王爷“哈哈”大笑,片刻后才收敛了神色,道:“陆炎,你,宋廷,宋廷肚子里的孩子,羽族,整个江南的存在对我来说都是耻辱,尤其是宋廷竟用着这样高贵的身份怀着你的孩子,我真的觉的好恶心,我真的我已经一忍再忍,不想忍了。闻擎还有三日便会抵达江南,到时候,你们还出得去吗?” “我们自会出去,不过是踏着你恶心的血液出去!” 四王爷睨着他,笑道:“呵呵,你还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可即便四大将军的兵力靠向你们,也来不及了。” 陆炎拧眉,傅长雪如今还没有抵达三阳镇,从时间上来说,确实闻擎会先到。 “是死是活,是抹杀还是存留,三天后见分晓。我与这江南,与大禹,也该有个结果了。”话落,四王爷这才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待他离开后,宋廷才问:“他是什么意思?” 陆炎沉默了须臾,道:“他要把江南夷为平地,把它从地图上抹去。” ****** 入夜,宋廷和陆炎坐在屋脊上看月亮,宋廷感慨道:“我以为打仗之前都得经历一番腥风血雨。” “战争来的时候往往都是触不及防的,许多时候你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我们其实已经很好了是吗,准备的差不多了。” 陆炎将他揽进怀里,道:“嗯,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欠东风,现在东风也快了。” 宋廷点头,忽然将陆炎的手放在自己腹部上。做完这个动作又觉得有些矫情,刚要松开,陆炎却不让,只道:“孩子还有四个月就要出世了。” “是啊,我来这儿都...我当皇帝都蛮长时间了。”说着,宋廷又在心里补充道:“不过我不知道我的时间还剩多少了。” “廷廷,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国不可一日无君。” 宋廷笑道:“废话,当然听过。” 陆炎“嗯”了一声,说:“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江南的问题归根究底是我的问题。” “说起来我一直好奇,为什么四王爷会甘心留在江南?守着江南一方土地呢?” 陆炎这才道:“你知不知道,四王爷是你的亲叔叔。” 宋廷点头,“知道啊。” 陆炎道:“我的意思是,一脉相承的亲叔叔。” 宋廷这才惊讶了,“你的意思是,他和父皇是一母同胞?” 陆炎点头。 “那这么说,他也算羽族人!” 陆炎道:“当初你皇奶奶生下两个孩子,你皇爷爷把一个孩子留在了宫里,也就是你父皇,另一个在十岁时就被送到了江南,他的目的是让那个孩子镇守江南,管理江南,但同时也不让他出江南,大有羽族人就得待在羽族人生活的地方之意。” “那为什么父皇可以?” 陆炎摇摇头,“我也不知,但先帝只把四王爷留在了江南。” “那意思就是,四王爷自十岁起,此后三十年,都没有离开过江南?” 陆炎点头。 宋廷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摆正自己的表情了,随后有些不大确定的说:“父皇当初如此礼待江南,让江南让四王爷的能耐滋生至此,其实只是为了弥补四王爷?” “我不确定,但事已至此,他的目的很明了。” 宋廷脑子都有些晕了,随即正色道:“不行,无论如何,决不能让他血洗江南,我们不仅要活着离开,这里的百姓也得活着,我们要把江南这道紧闭的大门彻底敞开!” 陆炎看着意气风发的宋廷,一脸赞赏,但随即仍道:“廷廷,我想你回朝去,这里有我就行了。” 宋廷的脸当即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96章 战役开始了 宋廷知道陆炎的意思,他要让自己离开江南回朝,剩他一个人在这儿面对这些魑魅魍魉。 “不行,绝对不行!” 宋廷直接就在屋顶上站了起来,看的陆炎有些心惊,立马揽着他的腰飞下去落了地。 “廷廷,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我千里迢迢的跑到江南,千辛万苦的给自己加了这么多戏,就是为了帮你解决江南的问题,现在好不容易要解决了,你却让我回去?” 陆炎看着他急吼吼的样子,道:“千里迢迢,千辛万苦,只为了我。” 宋廷愣了一下,改口道:“不不是,是为了让朕的皇位更稳固,不让任何定时炸*弹影响自己。” 陆炎笑了下,随后才说:“一旦江南战事开始,朝中必定动荡,我虽让闻太后出面,但她毕竟只是个工具人,起不了实质作用。” 宋廷完全不听他的,嚷嚷道:“你少唬我,就算我要回去,但来得及吗?咱们和江南已经一触即发了,而从江南回朝,就我现下这身子,起码得走一个月,到时候你和江南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我还没有回朝。” 陆炎不语,像是被宋廷说的无话可说。 宋廷仍旧骂骂咧咧的说:“你哪是让我回朝主持大局啊,你明明就是想让我远离战火。” “廷廷...” “陆炎,你还不清楚吗?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往前,不能后退了,这是我来这儿的意义,江南一役,我必须甚至是只能参与其中。” 宋廷十分坚定的对陆炎说这话,事到如今,他是一点退路都没有的。他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结局就在江南,这场战役会拉锯到他在原书中只能活一年的时间线,他避无可避。 陆炎忽然将他揽抱在怀里,对他道:“我上过无数次战场,见过尸山血海,太残酷,不想让你也见到。” 宋廷道:“你现在才说这种话就没意思了,你硬把我推到皇位上,就注定我也要面对这种事。” “我原想着,你指点江山,我为你披荆斩棘就好。” 宋廷笑了,道:“嗯,你去披荆斩棘,我在你身后指点江山,就在你背后。喔,现在在你胸前。” 陆炎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后松开宋廷,借着柔和的月光,含住了他的唇。 宋廷睁了下眼睛,印象里,他和陆炎好像还没有在这种情境里接过吻,他们不是在床上,就是在床上,这似乎还是第一次,两个人衣冠楚楚的,什么都没做,只是接吻。 宋廷闭着眼任由陆炎主导,两个人不知亲吻了多久才松开。 “我刚才偷偷看你了。” 陆炎耳垂有些泛红,“皇上,话本子不是这么写的。” “嗐,少看点话本子,我就喜欢接吻的时候看对方是什么表情。” “你这话说的,好像以前还跟别人亲过?” 宋廷想说,自己以前拍过很多次吻戏,没有用吻替那种。这么想起来,自己还是占了陆炎便宜,陆炎的什么第一次都给自己了。 “摄政王该不会在这种事上计较吧?谁还没点前尘往事,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初在封地何以如此出名。”宋廷眨巴了下眼,一脸的促狭。 陆炎对于“打情骂俏”还不甚熟练,老实巴交的说:“男子汉,是不该计较前尘往事的,我不计较。” 宋廷“哈哈”大笑起来,主动张开双臂抱住了陆炎,轻轻对他说:“摄政王,你爱不爱我?” 陆炎深邃的眼眸顷刻间载入星光,整个人都变的柔和起来,“嗯。” “你别嗯啊,爱要大声说出来。” 陆炎很是不好意思,情爱之事少有宣之于口的,在他的认知里,即便是再如何鹣鲽情深的二人,都是含蓄的。 宋廷不依不挠,硬要他说。 陆炎顶着发红的耳垂,温声道:“爱你,如山河大海,矢志不渝。” 宋廷笑了起来,笑的很是开心,“什么时候爱我的,我理个时间线,以后写个传记,给咱孩子看。” “我也不知道,大约是你第一次对我笑的时候。” 宋廷愣了一下。 陆炎仍旧十分认真的说:“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纯粹无害,也无算计的笑容,从来没有。” 宋廷听着,不由得更紧的抱着他,“我也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你这样脑子缺根筋的人。” “缺根筋?” “嗯~~就是你很可爱。” 陆炎会心一笑。 ****** 五天后,江南城门紧闭,厮杀正式拉开了帷幕。 四王爷的兵马直朝宋廷所下榻的府邸攻来,与四王爷一道的自然是江南各大家族,他已经将其说服,又加之李家认为是宋廷害死了他们的女儿,这新仇旧账只能一起算了。 江南的兵马大部分都是四王爷的人,终于朝廷的只有明守义手下五百人。 五百人对几万人简直是以卵击石,但陆炎不会把自己逼入绝境,千钧一发之际,傅长雪带着四大将军给予的兵符,再结合陆炎手里的那块,集结三军,朝江南攻来,城门被傅长雪从外面攻打开来。 但即便是这样,这也是一场难分胜负的战役。 也是一场将战场放在城内的战役,无数百姓受此屠戮,惨不忍睹。 宋廷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陆炎要让他离开江南回朝,他见到的不仅仅是将士们流血的身躯,更多的是无辜百姓,无助之人染血的身躯。 也明白,四王爷说的要屠尽江南所有人是什么意思。 “不可以这样,再退,再退!” 宋廷看着江南地图,他们占据了城门处,四王爷占据了城尾,他们的厮杀就在城中。 “再退就要退出城了。”傅长雪淡淡的提醒。 宋廷听到外头战火硝烟的声音,想着陆炎浴血奋战的身影,又想着无数无辜百姓倒下的身躯,顿时浑身发抖,“退出城就退出城,把江南让给四王爷就是。” 说完这话,宋廷自己都无语了,如果四王爷要的只是江南,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事。 如今他们还在,江南百姓还能在战火中保存大部分人,一旦他们撤出去,四王爷就真的会屠尽一城的羽族之人。要知道,江南羽族人的占比可是总人口的八成。 “皇上,这几天已经有不少人想要归降于您,这个时候决不能退。”说话的是顾绒,他被宋廷救回来后就一直跟着他。 宋廷听着这话,神情有些迷茫,这真刀真枪是他曾经演过的戏无法比拟的,也让他无法从自己之前读过的剧本里找到什么作战方法。因为这场战役真的就残酷到奇葩,除了硬抗,仿佛没有别的法子。 “皇上,此时此刻,您要相信陆炎!” 宋廷满脸大汗,双拳紧握,“不退,谁的江山不是尸山血海里堆出来的...现在他们的立场还是如此?”宋廷说着,问顾绒。 战事拉起,江南众人眼里,陆炎和四王爷都属于不顾他们死活的恶魔,他们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好感,甚至自己也曾揭竿起义,但奈何人数和实力都不够,只能充当炮灰。 最要命的是想要躲起来,但战场在城内,一片狼藉之下,根本躲无可躲。 顾绒忙说:“已经很多人想要投靠您和摄政王,只是战火连天,大家想要靠,可四王爷不给机会,一旦有人朝城门移动,才停下的火也会立刻被挑起来。” 宋廷想到了什么,对傅长雪说:“休战一日,我要想办法先把羽族人送出城,之前是因为我们无法占据城门,但现在我们占据了入城处,便好办多了。” “皇上,是否休战,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更何况,闻擎的兵马今日已经到了。” “到了?”宋廷险些站立不稳,腹部一阵绞痛。 林瑞在一旁随时待命,一看宋廷身子不爽,立刻冲了过来替他把脉,“皇上,您现在要放缓心情,以免动了胎气。” 宋廷看着自己的腹部,孩子已经越来越大了。 “陆炎的军事能力,您要相信他,虽然代价大了些,但我们一定会赢。只是这代价是必须要付的。”傅长雪握住宋廷的手,表情严肃。 宋廷看着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傅大人,难道你和陆炎的想法与四王爷是一致的?” 傅长雪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陆炎不是那样的人。” 宋廷松了口气,却又道:“傅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此局要解必有牺牲。只是,能少一个是一个吧。这战,我想到一个法子能让它歇一日,能够令全城百姓有时间出城。” 傅长雪没有先问他什么法子,而是说:“皇上,您要想清楚,一旦羽族人离开江南,他们便会分散在这片大陆,他们的‘天赋异禀’会成为无数人争夺的对象,又或者,他们能帮有心之人延年益寿。总之一句话就是,不好管控。” 宋廷道:“傅大人,他们的‘天赋异禀’并不是他们的过错,至于会不会成为争夺对象...你也知道,羽族人只有和同族人通婚,血才有用,且要用血的人也得和供血者一个血型才可以。” 傅长雪略有不解。 宋廷看了眼顾绒,顾绒道:“是这样的,我们的血有些人可以用,但有些人不可以,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听皇上讲了血型,才明白了。” 傅长雪这才道:“这我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是真的。” “所以,他们离开江南,不一定是坏事,他们或许会归隐山林,或许会和族外之人相爱,总之,绝不会越来越糟的。” 听宋廷这样说,傅长雪由衷道:“不知为何,这看似不切实际的东西,从您嘴里说出来,竟让人那么相信。” 宋廷笑了下。 傅长雪这才问:“您想到的法子是什么?” 宋廷敛了神色,道:“投降。”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97章 投降很认真 战事吃紧,宋廷没有时间跟陆炎商量,便让使者传话,他愿投降。这消息传到陆炎那里时,陆炎只惊讶了一瞬,随即表情就平复下来,倒是一旁的张潮生十分着急,不解的问:“王爷,皇上为什么这时候投降,虽然闻擎已至,但我们实力不弱,不出一个月定能胜出。” 陆炎睨了张潮生一眼,道:“皇上有皇上的打算,我等听命就是。” “可是...”张潮生话还没说完,就看陆炎脸色沉了下来,这些日子他也深刻明白,陆炎和宋廷的感情,也知道宋廷的实力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惊人许多,这位皇上常常出其不意,不像个为君之人,但这“乱世”,似乎又只适合他这样的人为君。 “属下知罪,再不会置喙皇上。”说着,张潮生对着陆炎单膝而跪。 陆炎“嗯”一声,紧握手中的厌尘剑,看着不远处夕阳的余晖,他猜到宋廷要做什么,他想要迫不及待的飞到宋廷身边守护着他,但是他也明白,这种时候,宋廷更需要自己与他里应外合。 *** “小一,记得把口信捎给陆炎,让他配合。”宋廷这边对小一嘱咐,他并不是觉的陆炎不会理解自己才多此一举,只是想要给陆炎吃个定心丸,让他切切实实的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做法,而不是靠猜靠什么心有灵犀。行动力是最重要的。 “属下明白。” 看小一远去,宋廷这才收拾好,拿着降书准备出门。 傅长雪紧随其后。 “傅大人,您...” “皇上觉得我会不跟着您吗?”傅长雪仍旧温温和和的问,只是语气有些强势。 宋廷思索了一下,道:“好。”随后对顾绒说:“你留在这儿守着,有什么事和明将军商议。” 顾绒年纪还小,又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虽然已经心理建设不错了,但现下陡然只剩他一个人在这里,难免心里发慌。 “皇上,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宋廷看了眼傅长雪,对他道:“一日,明日此刻我便会回来。” 顾绒不解,交个降书要这么久?但他最终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应了下来。 宋廷带着傅长雪以及小二小三他们五个,朝四王爷行宫而去。 才打开明守义府邸的大门,一片硝烟之气便扑鼻而来,哀嚎痛哭,断壁残垣更是随处可见。 宋廷以前在片场见过这种场面,虽说是搭景做出来的,但也十分逼真。 只不过逼真到底不是真,演戏始终是演戏,当一切真实摆在你眼前时,都能让你一瞬间有些心绪翻滚。 “皇上?”傅长雪看他有些站立不稳,忙扶了他一把。 宋廷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后登上早就备好的马车朝行宫而去。 宋廷一出行,已经连续开火十几日的大战当真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那辆简陋的马车朝一个方向驶去。 大家都在猜测马车里坐的人是谁,起先猜来猜去猜不到,到最后不止是谁提了一嘴宋廷的名字,其余人便都心照不宣了。 只是大家都在心里感叹,难道最后赢的是四王爷吗? 马车在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即将抵达行宫时,因受干扰而急速停了下来。 坐在车内的傅长雪和宋廷都有些好奇,掀开车帘一看,马车外的草地上站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 傅长雪看到那孩子,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陡然一亮。 是杜钰。 杜钰见马车停下来,几步小跑过来站在马车下仰望着车上的傅长雪,喊了一声“爹爹”。 傅长雪被他喊得心里一恸,“你怎么在这儿?” 杜钰说:“我听到父亲跟叔叔谈话,知道您今天会来这儿,我就等着了。” 傅长雪拧眉,“你一个人?” 杜钰点头。 “这种情况,你一个人出门?”说着,他上下打量了杜钰一眼,见他衣冠整洁,身上也没有伤痕才放了下心。 “这种情况,没有谁会注意到我的,更何况,杜家离这里有捷径,我以前跟踪父亲,来过。” 傅长雪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倒是宋廷对他招了招手,“上来。” 杜钰瞧他伸出来的手,忙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随后便被宋廷一把拉上了马车。 马车继续行驶,车内由傅长雪和宋廷两人变成了三人。 杜钰依偎着傅长雪,乖乖的不说话。 宋廷打量着他,又打量了下傅长雪,笑着说:“傅大人,这孩子跟你长得真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傅长雪微微一笑,随后便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这孩子是他所生,也是他这么多年唯一的念想,但这孩子却也是杜景祺的孩子,那个令自己付出唯一的真心,但却只当他是玩物是产男工具的男人。 “爹爹,你别不开心。”杜钰感觉到傅长雪的情绪,小小的手掌握着他的手。 傅长雪看着自己大手上的小手,内心忽然就柔软了许多,继而主动握住了杜钰的手。 宋廷在一旁看着,无声的笑了起来,随即又看了眼自己的腹部,第一次幻想自己和陆炎还有孩子坐在一起的模样,定然是十分好玩的。 “公子,到了。”马车停了下来,小三在外道。 宋廷收回神思,掀开车帘,果然行宫外头已经站满了一批侍卫,像是在迎接他,又像是要押解他。 投降的消息传出来时,四王爷不信,表示如果宋廷亲自来行宫,他便信。 宋廷接到消息后,似乎没怎么多想的就应了下来,仿佛他真的要投降一般。 “傅大人,你好好看着孩子。” “皇上?” 宋廷道:“我带人进去就行,你在外面接应我。”说着,他又看向杜钰,“孩子不见了,杜景祺肯定会找来,咱们立场不同,要是你跟我进去了,杜景祺又来了,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你在外头,反而不那么受限。” 傅长雪明显不愿,但宋廷却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这才说了声“好。” ****** 行宫里头跟上次来的光景大为不同。 上次宋廷都没在正殿见到几个人,但这次正殿却站满了人,那些人竟还穿着朝服,而那端坐上在上方龙椅上的男人更是明目张胆的穿着一身龙袍,看宋廷进来,面上露出个轻笑。 “来了?”四王爷徐徐的问道。 宋廷扫视了眼殿内景象,道:“皇叔在上朝呢?” 四王爷不置可否。 “可惜地方小了点,不过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去大地方了。” “所以,都到这一步了,大侄子你为什么忽然要投降了?” 宋廷敛了神色,咬牙切齿的说:“全城百姓的姓名,你当真不顾?他们都是无辜的!” “羽族人的命算什么命,这种畸形之族,早些灭绝,对谁都好。” 宋廷握了握拳,“除了羽族,江南也有不少一般人吧。” 四王爷笑呵呵的说:“厉害战争都会有所牺牲,将来史书上会记录他们的丰功伟绩。” 宋廷垂了下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大侄子,你们败局已定,即便陆炎现在靠着四大将军的人马能与闻擎的兵马抵抗,但你们始终是瓮中之鳖,你现在投降,意义不大。” “至少会少死很多人不是吗?我答应你退位,让你名正言顺的离开江南回朝登基,只要停战,只要放过这城中无辜百姓。” 四王爷盯着他打量许久,随后不紧不慢的道:“大侄子,你小孩儿心性,我知道,但陆炎可不会让你做这样的决定。” 宋廷知道四王爷会疑心他投降的初衷,早就做好了准备,只道:“你以为陆炎就那么愿意给大禹卖命吗?” 四王爷眉头微拧。 宋廷瞧了眼殿内这些人,随后目光又落在四王爷身上,道:“陆炎只要我,我也只要陆炎,至于这大禹,谁爱管谁管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 宋廷摊了摊手,道:“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当好什么皇帝,人生苦短,我只想好好玩儿。要知道,当初这皇位是陆炎硬把我推上去的,不是我自愿的。不过还是有收获,至少俘获了陆炎。” 四王爷盯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话里的真实性。 宋廷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把降书拿出来奉于双手之间,随后上前两步,在大殿中央,朝四王爷恭敬的跪了上去。 这一举动倒是让四王爷的眉头松开了,仿佛现在的宋廷才符合传言中那个只会在封地胡来的人设。 “我愿投降,即刻发旨,上头虽只有我个人印章,无玉玺,但足以表明身份,玉玺待回朝后,我会亲自交给皇叔。”宋廷说的真挚不已。 四王爷盯着他,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只笑道:“大侄子,你知道我一直忌惮在乎的是什么。” 宋廷看了眼自己的腹部,道:“当然,不过这孩子我是不会放弃的,皇叔如果不想名正言顺的登基,想要背着篡位谋反的名头,那么现下就可以了解我了。” 说着,宋廷主动将匕首从腰间拔出丢在了地上。 他的所有语言和行为都十分坚定,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仿佛他真的只是想和陆炎当一对平凡人,其他的事再不想管。 一般的帝王有这样的想法,是可笑和不足以让人取信的,但宋廷偏偏从他在世人面前露面开始,他的所有一切都是在反其道而行,所以这看似不可能的事,发生在他身上,反而可能了。 “好,本王答应你,但本王有个条件,让陆炎亲自来见本王!”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98章 兵不厌诈喔 这个提议让跟在宋廷身后的小二小三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知道,陆炎是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离开来行宫的,但四王爷这么说显然是在顾虑。 如果陆炎不来,那么宋廷的计划就泡了汤,如果陆炎来了,那么这诈降就变成真降了。 想到这里,他们几人都有些紧张,不动声色的去看宋廷,却见宋廷表情丝毫没变,仿佛并不意外四王爷提出这样的建议。 只见宋廷微微一笑,道:“皇叔,您知道,我不可能让陆炎来的。陆炎要是来了,你把我们俩给宰了怎么办?陆炎在外面,我才能安全啊。” 四王爷冷哼一声,“陆炎不来,你这降便没有几分真了。” 宋廷略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看来皇叔确实是不信,既然这样,那我们便没什么好谈的了。” 话落,宋廷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却被殿中众人喝住,“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宋廷看着拦住他的侍卫以及将他护住的小二他们,对身后的四王爷道:“皇叔,我如果死在这里,陆炎肯定会发疯,他疯起来会是什么样,你和我都能想象得到。” 身后良久没有人出声,直到宋廷鬓角已经开始出汗,整个背脊都僵直了,四王爷才缓缓道:“本王接受你的投降。” 宋廷睫毛上的汗珠霎时间止住,在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转过头对上方的四王爷道:“既然如此,就此休战吧。”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一直站在四王爷身侧的杜景峰对他道:“主子,不怕有诈吗?” 四王爷双眸微眯,对杜景峰道:“他如果真肯让陆炎来,本王反而会觉得有诈。” 杜景峰微愣,片刻后又明白了。 *** 宋廷被安置在行宫一独院内,四周都是重重守卫,简直插翅难飞。小二他们守在他身边,环顾四周后小心翼翼的问:“皇上,此计若成了,您要如何脱身?” 小三听小二这么说,忙道:“当然是我们拼死护送皇上出去了。” 宋廷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行了,小心隔墙有耳,去警戒吧。” 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应了声“是”后便退了下去。 宋廷坐在屋里环顾了下,起身找出了茶具茶桌还有烹茶用的一应物品,在屋子里慢慢烹煮起来。 他原先是不会这技艺的,是来这地方后傅长雪教他的,说用来陶怡心情很不错。 不过宋廷没有感受到陶怡心情的好,倒是觉的有客来,自己会烹茶比较有排面。 他的茶才刚刚烹好,那位客人就到了。 屋子的门被推开,闻擎身着常服站在门口。 一段日子没见,他壮实了不少,脸好像也晒黑了些,脸上那道蚯蚓似的伤疤反而没有那么突兀了。 “小廷。”闻擎唤了他一声,语气有些局促。 宋廷看向他,露出个笑来,“你来啦,茶刚烹好,过来坐吧。” 闻擎走过来在他对面盘腿而坐。 “我不大认识茶叶,但四王爷宫里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太差。”说着,他将烹好的茶倒在杯里递给闻擎。 闻擎接过,鼻翼里闻着这茶香,一时间未有抬眸看宋廷。 “又不是十年八年的没见了,干嘛这么拘谨了?”宋廷问道。 闻擎这才抬头看着他,却见他的腹部已经十分显怀了。闻擎表情一下子变的有些难看,但随后又缓和过来。 “我没想到你会为了陆炎的事来江南。” “我也没想到你会投靠四王爷。” 闻擎小口的啜着茶,道:“在陆炎手底下,我迟早得玩儿完。” “难道在四王爷手底下,就不会玩儿完吗?他比陆炎更可怕吧。” 闻擎笑了下,“那是在你眼里。在我们这些人眼里,四王爷虽然狠,但比不上陆炎这个洪水猛兽。陆炎要的可是将所有兵权紧握在自己手里,但四王爷他只是想要证明,他和先帝一样,就算流着羽族人的血,也能名正言顺的当皇帝。” 宋廷略有些讶异,“原来你知道?” 闻擎“嗯”了一声,“先帝生母是羽族人,和四王爷是一母同胞,只不过当年你皇爷爷为了稳固羽族势力,把一个儿子放到了江南,想要他在江南收服住所有羽族人。所以四王爷自幼便身在江南,先帝登基后,他原本有机会回朝,但也被先帝用同样的理由留在了江南。说起来,先帝也真是心狠,毕竟是自己的手足,竟能这么对待。” 宋廷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想,父皇只是想给羽族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让四王爷统领他们,让他们真正属于大禹的一部分,只不过四王爷显然没有理解到父皇的意思。” 说着,宋廷看了眼闻擎,“父皇即便驾崩了也掣肘着陆炎,就是担心有一天陆炎为了掩盖身世真相,会对江南下手,若是那样,以四王爷的兵力,定能应对。只是没想到,现在反过来了。” 闻擎一时有些沉默。 宋廷道:“不过我还是很同情我这位皇叔,毕竟江南风光再好,但一辈子待在这儿也会腻吧。而且我也佩服他,远在江南也能将人手插到宫里去,闹出那么些风波。” “他自有他的能耐,我追随他也只是因为,他要的比陆炎简单的多。”说着,闻擎又道:“所以,看到你投降,我挺开心的,你也想通了吧。” “想通什么?” “你这个皇帝从头到尾都被陆炎掣肘,即便他对你是真情,但你始终不得实权,有什么意思呢,不如就此退位,和他远离朝堂。” 宋廷听后,笑了,却没有反驳。 他知道,如果四王爷真的登基,真的一切尘埃落定了,他必不会放过自己和陆炎。毕竟我们的存在都是在提醒他那不想要回首的身世。” 宋廷忽然问道:“闻擎,当初江南李家女儿之死与你有关吧?” 闻擎听他这么说,脸色微变。 宋廷徐徐道:“我虽然失去了那一部分记忆,也完全不记得儿时与你相识,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觉的和你有关,不然我不会什么都没忘,偏偏忘了你。显然你是一个很不好的回忆,是一个害我不得不远离皇宫前往贫瘠封地的回忆。” 闻擎有些焦躁,道:“这都是陈年往事了,谁还会追究?” 宋廷想到那天李家追究的时候,自己那茫然的样子就有些憋屈。 “虽然我全无印象,但你的反应告诉我,确实和你有关。如果无关,我们重逢时,你不会好几次都对我表现出那种亏欠的神情。” 闻擎一口喝下了茶,当年推长芳主落入荷塘的人是他没错。 当时宋廷和长芳主在那荷塘边玩儿,他趁宋廷远去摘荷花之际,从躲藏的大树后探出身来,将人推了下去。 他那么做只是为了给闻太师添堵,因为让江南几大家族入宫的提议是闻太师提的,为的是以表朝廷亲厚。他父亲那时候和闻太师不睦,他为了给他父亲顺顺气儿,让闻太师能因此受责,所以想了这个法子。 事后为了把自己摘干净,他只能把罪名扣在宋廷头上,毕竟宋廷是皇子,再如何也不会没了性命,更何况,并无目击证人。 结果也如他所料,宋廷只是被送去了封地。 后来他以为宋廷一定恨死他了,恨他当时没有为他说话,恨他离开时没有去送他,但没想到,等再见面时,宋廷全然忘了他忘了这件事。 “对不起。”闻擎闭着眼,无力的开口,“我那时候脑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想着给我父亲出气,找闻太师麻烦而已。” 说着,闻擎直视着宋廷,“小廷,真的对不起。” 宋廷淡淡道:“你是挺对不起我的,又让我背锅,又帮着别人打我的江山。” 闻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宋廷却道:“行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没什么好纠结的,只不过听你说了实话我还是很欣慰,毕竟你没有再隐瞒我,我也松口气,自己真没有杀人。”说着,宋廷也在心里对原主说:我会还你清白的,虽然你可能已经在另一个世界成了里另一个我。 *** 闻擎离开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宋廷看着窗外的月亮,很是思念陆炎,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不过他相信陆炎,一定能做好。 事实上,陆炎也的确把事情办好了。 趁着夜色,他分派了几个分队,让城中所有羽族人换上了将士的服侍,让他们隐于三军之后,而原本的将士则扮成羽族人待在老地方。 能这么迅速行事,一是羽族人足够配合,他们知道在四王爷和陆炎之间该如何取舍,二是陆炎看似不关心江南,却连江南哪一户人家是羽族人,一家有几口是羽族人都了如指掌。 待到和宋廷约定的休战时间到了后,陆炎虽然十分担心宋廷,但此时此刻他却从未有这样信任过宋廷。他相信他所有的筹谋,他知道他会毫发无伤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一回,他没有犹豫,倒是张潮生犹豫了,“王爷,咱们不等皇上出现吗?皇上还在行宫!” 陆炎目视前方,道:“进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99章 一定会凯旋! 外头打的如火如荼,宋廷却还坐在行宫的屋子里,好像并不知道外面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般。 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小三他们立刻冲了进来,对他道:“皇上,咱们现在怎么办?” 宋廷睁着双眼,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问:“问题都解决了?” “嗯,摄政王已经把该送出城的人都送出去了,现在整个江南彻底变成了战场。” 话落,小四从屋外冲进来,语气有些急躁,“皇上,四王爷的人来了!” 宋廷抬头朝外看了一眼,其实不用看他也能感知到,毕竟脚步声是骗不了人的,而脚步声能听的那么清楚,要么是来人已经很近了,要么就是来了很多人。 “嗯,进来,关门。” “啊?” 几人略有不解,但顿了一下后便立刻照做。 将所有门窗都关好,他们几人便都齐刷刷的看着宋廷,好似希望宋廷能长出一对翅膀,或者会什么遁地之术,带他们离开这里。 可事实证明,宋廷不会长出翅膀,也不会遁地之术,让他们进来只是字面意思。 “这行宫是建在地底的。”宋廷慢吞吞的开口。 几个人对视一眼,的确如此,说是行宫,这其实是座地宫。 “我们昨日进来的时候,是不是经过了一条湖。”宋廷又问,问这话时,嘴角扬起了笑容。 几个人双眼微睁,随即懂了,“您把傅大人留在外面的意思是...” 宋廷点点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水漫金山寺这个典故?” 几个人摇头。 宋廷摆摆手,“没关系,反正我们能出去,放心吧。” “可是追兵已至。” 宋廷道:“放心吧,他们到不了这儿。” 说着,外头已想起翻天覆地的声音,几人透过窗户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屋宇已被水淹没,所有人都开始往反方向跑,也可以说是往出口跑去。 “皇上,那我们?” 宋廷拍拍手,道:“傅大人颇懂水利,等着。” 几人虽焦躁,但也耐心等着。 说来那水也真是神了,看似行宫所有房屋都被淹没了,但偏偏他们这偏僻小院除了一些微末水流外,丝毫不受影响。 不过一直这么等着,也着实让人心焦,但宋廷果然是料事如神,不多时,外头便又有了声响。 宋廷示意小三去开门,门一开,站在外头的正是傅长雪,他身后还站着一人,是慕连理。 “皇上,快走,水马上就要进来了!” 饶是淡定如傅长雪,此刻也十分紧张,都是宋廷看到他出现,瞬间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没事了。 傅长雪和慕连理带着他们出去,上了早就备好的牛皮筒子,人上进去,湖水便顷刻间覆盖而至。 几个人在牛皮筒子里随水滚动漂浮,不知过了多久才浮到湖面上。 傅长雪掀开筒盖张望,由于几个筒子他都事先用绳锁困好,所以几人并没有走失,反而全都掀开筒子,确认无碍。 “快走,这法子管不了多久,他们当中会水性的也不少。” 傅长雪才说完这话,不远处的湖面便已有追兵追来。 “拉!”傅长雪对慕连理道。 慕连理了然,这才去拉主绳,众人才发觉,这几个筒子不仅绑在一起,他们的主绳更是连接在岸上一参天大树之上,只要顺着这主绳,便能迅速上岸。 “不是,傅大人,我想问,哪来这么长的绳子?不是,就算绳子够长,万一水太急,我们被冲走了怎么办?”宋廷这才后知后觉连带着后怕的问道。 傅长雪看着他,一脸不解,“这不是您昨日离去前跟我说的法子吗?” 宋廷:“.....我只是让你弄个箱子进来,我们当中,除了我,所有人都会水,把我放在箱子里,你们用绳子拉我上去就行了。” 傅长雪:“......” “幸好咱们福大命大,幸好老天知道我没有走完剧情,知道我不能死。”宋廷嘟囔着。 傅长雪却忽然笑了,对宋廷说:“您是天选之人。” 宋廷倒是没有反驳这话。 几人到了岸上,水面上还有许多人正在游,但宋廷他们却顾不得,直往城中而去。 才走到一半,便被一对人马挡住去路,一看,竟是明守义的人。 宋廷大喜过望。 等他们回到城中,已是硝烟弥漫,他想要冲向城墙看看陆炎怎么样了,毕竟他耍了四王爷一遭,必定会遭到对方疯狂报复,现在的活力是平日里的十倍。 “不能去,您现在要马上撤出江南!”傅长雪拦住他! “我不能走!”外头炮火声太大,对话只能用嘶吼的方式呈现。 傅长雪拉住他的胳膊,道:“皇上,现在是回朝的好时机,四王爷已经把所有战力调了过来,如此你便可以走小路抄近道,不足十天便能回朝。” 宋廷还要反驳。 傅长雪沉声道:“您听我说,这一战不知会打多久,江南毕竟是四王爷的地方,他有充足的粮草,但我们却没有,需要您回朝立刻着手粮草补给之事!” 宋廷看着一脸正色的傅长雪,再眺望远处身影隐藏在漫天硝烟的陆炎,双拳紧紧握着,好半晌才抬起头对傅长雪郑重道:“好,我回去!” 傅长雪露出个欣慰的笑来,“林瑞已经都准备好了,顾绒会跟您回去,还有钰儿,请您帮我把他带回去。” “那你呢?” 傅长雪道:“我和陆炎都是羽族人,都需要和江南走到最后。” 宋廷咬了下下唇,这才道:“那你替我转告陆炎,他一定会凯旋!” 傅长雪重重的“嗯”了一声。 宋廷擦了擦被灰尘弄出眼泪的眼睛,带着小一他们转身而去,与林瑞碰头后,带着杜钰和顾绒回朝。 一切十分匆忙,一切又像早已准备就绪! 回朝后,他和徐流溢一起准备粮草事宜,陆炎那边已经苦撑了二十多天,终于在快要撑不下去之际,等来了宋廷的粮草。 原本四王爷想要派人了半路拦截,却得到北周阻拦,看来陆炎当初帮北周是帮对了。 有北周助力,事情便顺利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宋廷在朝中等了一个多月,直等的腹部愈发显怀,宽大的龙袍都快要藏不住了,陆炎还没有回来。 宋廷不禁在想,这个四王爷怕是和他一样,是什么天选之人吧。要是这样,陆炎最后会如何呢? 这书里最后虽然写过陆炎是赢家,可现在剧情被搞得乱七八糟的,他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皇上,夜深了,您该睡了。” 小七看宋廷还坐在宫门口发呆,忙对他道。 宋廷却问:“钰儿歇下了?” “是的。” 宋廷也是后来才听杜钰说,杜景祺待他不是那么好,所以傅长雪出现后,他便想跟着傅长雪。 对于这孩子超出常人的考量和理智,宋廷觉得他像极了杜景祺的性子,不过这种性子如果能往好的一面发展,或许也是好事。 等以后傅长雪回来,自会好好教导他,只是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嗯,走吧。” 躺在床上,宋廷失眠了。 这种失眠症状已经持续很久了,自他从江南回来后,他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也发觉这是他第一次待在没有陆炎的皇宫里。 明明很多面孔都是熟悉的,明明寝宫的摆设一如往昔,连御膳的口味都丝毫未变。 只是陆炎不在,就像是缺了什么,他变得食不知味且担忧起来。 偌大的皇宫里,没有那个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孔,他真真是不安到了极点。 哪怕是在外头遇到天大的危险他都没有不安过,现下不知道是怎么了。 且进来,他身子愈发沉重,脸脚也跟着肿了起来。 对此,他自己也是无语至极,男的怀孕居然和女的症状是一样的。 不过林瑞给他把脉说,他可能会早产。 这倒是把他吓一跳,问为什么时,难得被林瑞埋汰了一阵。 都各种折腾了,只是早产,已经是腹中之子身子强壮的表现了,已经是云纹竭力相互的表现了。 宋廷尴尬的笑笑,随即却又担忧起来,如果孩子真的早产,陆炎却还没有回来,那可怎么办? 不过这种忧愁没有持续几天,七天后便传来捷报,陆炎胜了!已带着四王爷和一干人等入京受审。 得知这消息,宋廷当场变在朝堂上欢呼起来,巴不得长出一对翅膀,出城十里迎接陆炎。 但他还是记得顾忌自己的身份,没有乐的转圈圈,而是安安静静的等了十天,等到陆炎已经行至郊外,才迫不及待的出城迎接。 城郊一大路上,宋廷站在凉亭里向远处眺望,瞧着那原本蚂蚁似的人慢慢向他靠近,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不知怎的,他心口一疼。 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的抬腿便要跑,好在林瑞早有准备,在他抬腿时拉住了他,小声道:“皇上,您这一跑,孩子怕不是得从你嘴里抖出来!” 宋廷看看他,又看看腹部,忽而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再抬眼时,陆炎已经快马加鞭的赶到他面前。 马上的陆炎身着墨色盔甲,腰间配着他的厌尘剑,头上的头盔令他看起来威风凛凛,似乎不见疲态,仍旧俊美多姿,仍旧风采奕奕。 “陆炎!”宋廷不顾什么君臣规矩,唤了他的名字。 陆炎翻身下马,大步朝他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快乐! 第100章 尘埃落定时 宋廷几步迎上去,两个人就这么当着满殿文武,三军之面,紧紧的拥在一起。 “陆炎,你回来了?”宋廷怔怔的问道,这一刻他才有点理解思念是一种什么滋味,在见到陆炎的这一瞬间,他胸腔一阵酸楚,什么都不想动,什么都不说,只想就这么永远贴在他身上,好让他再不能离开他分毫。 陆炎抚摸着他的背脊,温声说:“我回来了,放心,再也不会离开您了。” 宋廷闭了下眼,这才从他怀里起来,道:“四王爷呢?” 陆炎向后看了一眼,道:“已经被我押回来了,等您处置。” 宋廷点头,深吸一口气后,终拿出皇帝的气势,迎接三军。 四王爷被俘,江南被破,羽族人散于这大陆四周之事被人从头到尾的热议了许多天,百姓都觉得惊诧,一向神秘的羽族竟在江南过着那样的日子,简直令人发指。 关于羽族血液的秘密宋廷也昭告了天下,告诉众人,羽族的血并不是万试万灵,还需讲究一个血型,至于血型是什么,他单独做了解释,也告诉众人,强身健体好过指着别人的血过活,万不可再动邪念,招致大祸。 另,宋廷还下旨,散落各地的羽族人可到户籍登记处登记,从此可享受大禹子民同等待遇。此外朝廷还下令,羽族但凡有伤病者,只需上报,全由朝廷疗养。 此诏令颁发,一开始并没有人行动,但慕连理带了个头,往后陆陆续续的便有不少人开始登记户籍。 知道这消息,宋廷吐了口气,江南一别就没有再见过慕连理了,想来他现在应该不会再吃穿不饱了吧。 *** 宋廷换了一身便装,身后跟着徐流溢和小一往天牢行去。 对于四王爷,宋廷没想过要他的命,只想将他终身幽禁,问了陆炎,陆炎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天牢那边来人禀报,自己这位皇叔想要见自己。 他问陆炎要不要与他同来,陆炎拒绝了,他便独自带着徐流溢和小一前来。 “大侄子,你来了。”四王爷身着素衣,转身看着宋廷。 宋廷看了眼这牢房的陈设,再看了眼面前仍旧有着书生般儒雅气质的男人,道:“皇叔住的可还好?” 四王爷淡笑了下,撩衣而坐,道:“还不错,只是没想到,我这辈子,拼了命的想离开江南回京城,如今回来了,倒是以这样的方式。” 宋廷道:“如果你想回来,早些时候上表陈情,朕或许会同意。” 四王爷哂道:“你会,陆炎可不会。你知道陆炎是怎么处置江南那些家族的么?” 宋廷面露狠色,“还能怎么处置,不就是杀无赦么。对于反叛之人,自然不必留情。” 四王爷挑了下眉,“你连羽族人都要救,没想到如今倒是狠心。” 宋廷无所谓道:“我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人,他们都跟我毫无关系,我只是在意陆炎而已。” “看着你,我真是不明白,我败在了哪里?” 宋廷挑了下眉,“只能说你的‘请君入瓮’之计,败的彻底,我要是你啊,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和陆炎开战。” 四王爷冷笑一声,“事到如今,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说服四大将军听命于你,交出了兵符的?” 宋廷也不避讳,直言:“我只是说我有了陆炎的孩子,大禹和羽族已共生一脉,将来必定太平。” “他们竟然愿意让宋氏江山混杂着羽族人的血!” “我们本就流着羽族的血。父皇,你,我,都是,何分彼此。那四位将军愿意帮我,不过是看中了‘四海一家,天下太平’罢了。” 四王爷情绪激动,“羽族如此卑贱,卑贱到连我的父亲,我的皇兄都要将我赶到江南守着,让我与他们共存亡,生生世世不让我回来!” 宋廷叹了口气,“其实皇爷爷和父皇的意思大概是让你在江南好好护着羽族,让这个特别的族群逐渐的能和外族相交,慢慢的,就能融为一体,可你却把江南弄到故步自封的地步,把他们当奴隶驱使。皇叔,你不妨看看,这世上有多少人是惦记他们的血液的?有多少人当他们是卑贱之躯的?不过都是你们给人灌输这样的思想,才会让所有人觉的羽族就是卑贱,但事实上,大部分的人都不这么觉的。” 四王爷冲过来拽宋廷,被徐流溢先发制人,他便只能挣扎着喝道:“你懂个屁,那些人是虚伪!百姓虚伪,你父皇虚伪,你皇爷爷更是虚伪!他们不知虚伪且自私至极,留我一人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和一群异类共存!” 宋廷不再说什么,只道:“过些日子,我会圈一处院子出来,皇叔日后就在那儿养老吧。” 话落,宋廷转身走出牢门,身后四王爷扔在疯狂怒骂,对于宋氏和羽族的血脉得以继续流传而愤恨至极。他恨羽族,如果不是它,自己也会是一个尊贵的皇子,也会有继承大统的机会,而不是守在江南从未离开过,一离开便成了阶下囚。 只是,他总记得害他如此的原罪是羽族,可他的身体里的的确确又流着这个民族的血液。 宋廷回寝宫时,陆炎正在穿衣裳,见他回来,立刻套上了中衣。 他动作虽然快,但架不住宋廷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他背后有血迹。 “你受伤了?”宋廷三两步冲过来。 林瑞刚给陆炎换好药,见宋廷疾步而来,顿时满脸黑线,已经伸出手准备给他搭脉了。 宋廷也十分配合的一面朝陆炎走来,一面把手伸给林瑞。 “让我看看,伤在哪里,重不重?”宋廷要去掀陆炎的衣服。 陆炎握住他的手,道:“小伤而已,无碍。” “你从江南回来,路上走了这么多天,还在流血,怎么可能是小伤?我看看。” 宋廷坚持要看,陆炎拗不过,只好脱下衣服。 那背上有一道从肩胛斜劈向腰间的刀疤,伤口很深,所以当时军医为他缝了起来。后来又连续作战,之后又一路赶回来,这线一直没拆,林瑞方才就是给他拆线,但由于线长了些在肉里,所以带出血迹。 宋廷看的心口突突的疼,脸一下子就垮了,又着急又心疼的嚷道:“你为什么不说?” 听着宋廷几乎带哭腔的声音,陆炎笑着将他拥进怀里,“真的没事了,一点小伤,解了江南之困,值得。” 宋廷吸了口气,闷闷道:“这哪里是小伤!” 陆炎抚摸了下他的头,“放心,你忘了我是什么血液了?身体恢复的快。” 宋廷垂下头,闷闷的说:“那也会疼。” 陆炎笑的温柔,“廷廷,你心疼我。” 宋廷抬起头,郑重的回应,“是!” 陆炎被他干脆的回应弄的心潮澎湃,忍不住就想要吻上去。 林瑞站在一旁,很想提醒一句,边上还站着一个人呢! 好在宋廷还记得边上还有个林瑞,及时制止了陆炎的动作,只问:“闻擎你打算怎么处置?” 陆炎收拾好情绪,道:“你是皇上,一切你做主。” 宋廷道:“李家人你留下了吗?” 陆炎“嗯”了一声,“当时最后一战至关重要,是李家忽然反水,我才有了胜算。” “喔?” “我告诉了李家害死他们女儿的凶手,是闻擎。” “他们信你?” 陆炎笑道:“自然,这不是闻擎亲口说的吗?” 宋廷恍然,“那日闻擎对我剖白时,你安插的人也在?” 陆炎道:“我只是提醒李家自己派人去听而已。” “那万一那天我没有见到闻擎,或者闻擎没有跟我说这件事呢。” “那今日闻擎自会被我处决,不会被我交给李家处置。” 宋廷沉默了一下,想起之前和闻擎相处时的情景,道:“不知为什么,觉的他若真的死了,有些可惜。”陆炎却道:“死不死的谁知道,我可没有五花大绑的把人交出去。” 宋廷了然。 陆炎这才说:“好了,今儿晚了,您该休息了。” 宋廷“嗯”了一声,却想起了什么,问道:“傅大人呢?” 说到傅长雪,陆炎叹了口气,“杜景祺被我处死,杜景峰逃亡在外,长雪去追他了,拖我照顾好杜钰,事情解决后,他自会回来。” 宋廷拧眉,“他会怎么解决?杀了杜景峰?那杜钰会怎么想?” 陆炎道:“长雪有他的打算和选择,我们尊重他便是。” 宋廷这才“嗯”了一声。 陆炎看向他的腹部,忽然说:“事情都解决了,过几日我便在朝上将兵符还给你。” “放在你那儿挺好,我又不会带兵。” 陆炎叫了一声“皇上。” 宋廷撇了下嘴,“我知道了。” “你这样容易信任人,不符合帝王之术。” “我向来不在意这些,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待在这儿呢。”说着,宋廷看了眼陆炎的表情,又道:“不过待在这儿也好,有很多事可以做,很多人需要我管,也不错。” 陆炎这才笑了下,随后靠在宋廷肩上。 宋廷极少看到陆炎对他做出这种有点依赖的动作,便学着他以前抱自己的样子,扬着脖子揽住他的背脊,听他说:“这么多年,我终于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不管是大禹还是江南,都压在你身上,辛苦了。” 陆炎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廷顿了一下,忽然又明白过来,笑着说:“我是老天派来拯救你的,不用感谢。” 陆炎更紧的拥着他,“不感谢,老天把你收回了怎么办?” 原本只是玩笑话,宋廷心里却颤了一下,越发有些担心一年之期了。 “不会的,老天不会那么喜怒无常。” 陆炎笑着“嗯”看一声,随即放开他。 宋廷这才想起一件紧要的事,问:“之前一直在忙国事,一直没有问,孩子到时候怎么办?” 陆炎看着他的腹部,沉思了许久,道:“这孩子到时候会成大事中的大事,举国上下以及外邦都会议论,所以必要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有爹有娘方可。” 听到“娘”这个字眼,宋廷表情一裂,“你该不会真想让我娶个女子进宫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101章 真出其不意 孩子的事宋廷真的不知道陆炎是怎么打算的,但是陆炎没提,他也不再过问,总之只要不让他娶女人,大不了就让这孩子生出来,到时候自己在颁发一道圣旨说一下孩子的身世也就是了,看谁敢胡言乱语。 只不过徐流溢总是在他身边有意无意的说,孩子总该有个名正言顺的名分,总该是在万众期盼下出生才是。 宋廷对这些都不在意,比起这些事,他只想好好的和陆炎在一起,然后等着自己书中的“死期”到来,他想知道自己到底结局会如何。 但在这之前,陆炎当真按照他之前所说,在朝上将兵符归还给他。 这兵符和之前的不同,之前大禹的兵力四下分布,陆炎占据一部分,闻擎占据一部分,那四大将军占据一部分,并不完整,而眼下这兵符是陆炎收回所有兵力的总兵符,有了这东西才可以同时号召大禹所有军队。有这东西在手,也代表真正握有大权。 原本满朝文武都认为这一下陆炎便是真正的大权在握,能为所欲为了,说不定哪天心情不好还能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虽然陆炎和宋廷之间传出了很多暧昧的绯闻,但毕竟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就算见过,又有谁知道这是不是陆炎夺权中的计策呢? 然而就在大家都在纷纷猜测之时,陆炎在朝上交出了兵符。 “皇上,此物臣借用已久,现在是交还给皇上的时候。”陆炎看着上方的宋廷,恭敬的呈出手上的兵符。 原本摄政王在龙椅下方是有一张椅子的,但是陆炎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上位居坐不说,还一直站在下方对他行了臣子之礼。 说实话,这样的陆炎宋廷还有点不习惯。 但收回兵符这件事,两个人之前讨论过,宋廷虽然不愿意,但陆炎执意如此,他也不得不接受。 其实他是觉的,有了这兵符,自己就成了真真正正的皇帝,就要为大禹为这里的臣民负责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想开溜就开溜,想撤退就撤退了。 在这之前,他心里只装着陆炎,在这之后就得装着整个大禹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够资格当个皇帝,想到自己那个世界的历史,想到秦皇汉武的英明,唐宗宋祖的韬略,就觉得自己当这个皇帝就是在过家家。 即便是轰动这个大陆的江南一役,不少人折服于他的魅力,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因为有陆炎这个强大的依靠才敢如此特立独行,更是因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随时都有可能穿回去,所以才敢如此放纵。 更何况,再有三个月就是自己在这本书里的终结时间,自己到时候还不知道何去何从呢。 想到这些,宋廷迟疑了,他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准备好接过这块兵符,真正承担这个责任。 他演了那么多年的戏,当了那么多年的演员,演技一直算得上不错,可是现在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演出个什么表情,倒是把自己的担忧和不能胜任的神色下意识的流露了出来。 “皇上,臣定会尽心尽力辅佐皇上,为皇上,为大禹子民鞠躬尽瘁。” 陆炎看出了他的犹疑,虽然猜不全他的担忧,但也猜到了七八分,他原本以为那天跟宋廷说了后,宋廷会安心接过,现在看来,是自己忽视了宋廷的一些想法和心里的彷徨,但兵符已经递出,断没有拿回之理。 “朕...”宋廷拿捏着措辞,他向来行事果断,难得这么纠结,想要拒绝,一时间却不知该怎么说。 然而此刻,陆炎却忽然对他跪了下来。 摄政王一跪,满朝文武自然没有站着的理由,跟着跪了下去。 “陆炎。”宋廷站了起来,陆炎跪他,他心里蓦地很是心疼。 陆炎道:“请皇上收回兵符,准我做个忠良之臣。” 宋廷看着下方跪着的陆炎,道:“可是,我,我...” 陆炎定定的看着他,随后手捧兵符对宋廷磕头而下,高声道:“请皇上收回兵符,以安臣民之心。” 百官见状,忙一起磕头而下,高唱,“请皇上收回兵符,以安臣民之心。” 宋廷瞧着,“蹬蹬蹬”的跑下来,小七赶紧去搀扶,却也没追上宋廷的步伐,他极快的站在了陆炎面前,弯腰去扶他,“你起来,跪我做什么。” 陆炎不动。 宋廷抿了抿唇,看着陆炎双手捧着的兵符,道:“摄政王有心了。” 说着,他一把将兵符拿在了手里。 陆炎看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随后便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又是一片跟随之声。 待他们都安静下来,宋廷才去拉陆炎,“起来。” 陆炎这才站起了身,“皇上,关于新军的整理编排以及带领之人,臣已经写好奏折,您若批准,便可由兵部立刻执行。” 宋廷接过他的奏折,“朕一定会仔细看。” 陆炎笑着,忍不住抬手抚了下他的脸。 至此,文武百官们也算是真正明白一些事了。 ****** “廷廷,你别担心,你一定可以。” 散朝后,两个人回到寝殿内,陆炎见宋廷有些心不在焉,宽慰道。 “你是真转性了,我还没见过谁安慰皇帝自己能当好皇帝的。” “我也没见过对权利不感兴趣的皇帝。” 宋廷看着放在一旁的兵符,郑重的宣布,“既来之则安之,我说不定真能竭尽我毕生之力做个好皇帝,在这里名垂千史。”而他也可以在我那个世界接替我的演绎事业,长住热搜。 后面句话宋廷没有说出来,只前面句便已让陆炎紧紧抱住他了,“你放心,你不会是孤身一人,有我在你身后。” 宋廷靠在他怀里,郑重的点了点头。 然,那天后,陆炎却比从前更加忙碌了。 他写的奏折并不是走过场,而是真正写好了倡议,然后让宋廷自行抉择。 所以这段时间,宋廷一直在和兵部商议新军编制等问题,至于陆炎,朝不上不说,平日里也难得见个人影。 宋廷好几次问他在忙什么,他却不肯透露半分。 宋廷只好去问徐流溢,但徐流溢是陆炎的超级心腹,自然不会说。 他转而问张潮生,张潮生自从那时候险些害的宋廷没了孩子,现在对他有些愧疚,见宋廷问,忍不住透露了一两句,大意是摄政王在准备喜事。 宋廷一头雾水,喜事?什么喜事?陆炎生辰要到了?我的生辰要到了?都不是啊。 但既然知道是准备喜事,宋廷也自然知道该去问谁,立刻让小七去传了礼部尚书来。 “刘大人,坐。”宋廷对刘尚书示意了一下。 年过半百的刘尚书堪堪坐下,但却没有直视宋廷。 “朕听闻,礼部近日在筹办什么喜事?” 刘尚书不敢撒谎欺君,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回皇上,是的。” 宋廷不解,“喔,什么喜事?朕怎么不知道?” 刘尚书一时不语。 宋廷哼笑了一下,“刘尚书,未经朕允许,礼部擅动,怕是...” “皇,皇上恕罪。” 看刘尚书起身行礼,宋廷挥挥手让他起来,“到底是什么喜事?生辰宴?” 刘尚书摇头,“回皇上,不是生辰宴,是喜事。” 宋廷无语了,但还是好脾气的说:“就是问你什么喜事。” 刘尚书道:“回皇上,就是喜事。” “你这老匹夫!”宋廷有些急了,站了起来,但这一刻却忽然明白刘尚书话里的意思了,“你是说结亲的喜事?” 刘尚书吐了口气,心想自己这可不算违了摄政王的令,这可是皇上自己说出口的。 刘尚书笑笑不语,算作默认。 宋廷几步走上前来,抓着他的手问:“谁?谁成亲需要你礼部出手,竟还瞒着朕私下乱来,你这是欺君!” 刘尚书腿软,要不是宋廷拉着他,他又得跪下去了。 “回皇上,臣,臣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这话一问,宋廷就知道答案了,能让礼部擅动的人除了陆炎还能有谁。 宋廷一下子有些急,“谁成亲?该不会是外邦要送公主来和亲,或者求取本朝公主吧。” 刘尚书忙摇头。 宋廷“切”了一声,放开刘尚书的手,随口道:“那总不会是朕要成亲吧?” 刘尚书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出声。 宋廷这才满脸惊诧,“当真是朕要成亲?” 刘尚书“噗通”跪了下去,“皇上饶命,臣,臣真的是奉命行事啊。” 宋廷无语中带着些微愤怒,“你是胆大包天!” “是,是摄政王的命令,臣也...” 宋廷满脸黑线,“简直荒谬。” 刘尚书浑身一抖,道:“摄政王只是让我们准备着,并没有说皇上要娶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臣实在是,实在是不敢违抗摄政王。” 宋廷抚额,心里有些着急,虽然他觉的陆炎不可能做塞个女人给他做皇后,好让孩子的出生名正言顺这种事,可是现在这算什么? “小七,传摄政王见驾。” 小七在一旁应了声“是”,忙跑出去传人,然而才走出大殿就见外头红彤彤的一片,挂了喜字,贴了彩带,整个皇宫充满着大婚之象。 他没工夫去想这是怎么在一瞬间做到的,只跌跌撞撞的跑回来对宋廷道:“皇皇上,外头外头...” 宋廷不等他说,自己走出去看,顿时惊掉了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102章 君骑白马行 他不过一日没有出寝宫,外头却都变了天,整个皇宫被装饰的喜气洋洋,仿佛下一刻,他就要步入洞房了。 宋廷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有些诧异,又有些好笑。 “你说这是摄政王的意思?” 刘大人道:“回皇上,是,是的。“ 宋廷咧嘴一笑,友好的问:“那请问,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 刘大人道:“臣,臣也不知道,臣只是接到摄政王的旨意...” 宋廷直起身,看向一旁的小七,“陆炎这算不算逾越?” 小七干笑一声:“算...吗?” 宋廷抚额,好像六部都归陆炎管,他不算逾越,那就算欺君。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欺什么,最多算隐瞒。 “传旨,让摄政王来见朕。” 小七领旨,立刻奔了出去。 宋廷有些无奈,想着要是傅长雪在,还能问问他陆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眼下傅长雪不在,他也没个可以问的人。 如果问林瑞,他定然也是一问摇头三不知。 问慕连理... 慕连理已经在京城落脚,据说开了一家甜品铺子,过不久开张还让自己去打气呢。 还有袁几何,现在和司马秦两个人很幸福吧。话说他还期待着参加自己的婚礼呢。 婚礼,自己的婚礼是什么样的,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拥有一场皇帝般的婚礼。 在以前的世界时,还常常在想,以自己大明星的身份,如果有一天公开了自己的性向,不知道会得到多少祝福。如果以后找到了一个伴侣,婚礼也不知道会办成什么样。 但不管怎样,都没有皇帝来的瞩目吧。 想到这儿,宋廷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想到结婚对象可能会是陆炎,笑意更是隐藏不住,直接“咯咯”的傻笑起来,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小七回来了都不知道。 “皇上?” 小七又唤了宋廷一声,宋廷这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说着,他往小七身后一看,问:“陆炎呢?” 小七道:“摄政王说,他现在不方便见您。” “为什么?” 小七没说什么,只是从袖筒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宋廷,“这是摄政王让奴才转交给您的。” 宋廷接过信,立马拆开来看: 与君初相识,三笑乱我心,幸得君不弃,护我于万一。 月圆夜,良辰美景,红轿进长街,敬天地,拜江海,携手昭天下。 惟愿此生与君恩爱两不疑,白首不相离。 ** 宋廷瞧着这几句话,张了张嘴,随即看了看信纸和信封,这才发现,它们红的不像普通的信纸信封,倒像是婚书。 “就这?没别的了?” 宋廷问道。 “没了,王爷说,皇上是明白人,懂他的意思,他说,如果您不愿意,就让奴才把信原封拿回去。”小七说着,看宋廷表情怪怪的,以为他是不愿意,便伸手去接,然而宋廷却把手收了回来。 “陆炎这是精分到了极致啊,玩儿赶鸭子上架么?”宋廷说着,嘴角露出个玩味儿的笑来。 月圆夜,那不就是十五么,还有三天的时间。 宋廷忽然想起,大禹嫁娶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在婚嫁前三天,双方新人不能见面,如果见面就不吉利了。 “原来陆炎是这个意思,那魁梧的身板,小小的脑袋,小九九还真多。”宋廷自语着,心情极好的捧着信纸进了内殿。 陆炎果真三天没有上朝没有进宫也没有露面,只皇宫的装饰在一天天的变化,礼部的人忙个底朝天,虽然众臣仍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这架势却也猜到是皇上大婚才会有的礼制。 可是皇上大婚,娶的是何人? 为何摄政王久未露面? 一切一切都让人觉的迷惑,可是大家心底却又都有一个答案,只是大家心照不宣,未有说出口罢了。 *** 十五那天,宋廷一睁开眼就见小七等人捧着礼服在殿内跪着,见他醒了,小七忙道:“皇上,换衣服吧。” 宋廷坐起来,饶有趣味的看着,“来真的啊?” 小七“啊”了一声。 宋廷带着笑意翻了个白眼,随后点点头,十分配合的任由小七他们给他梳洗打扮,一个时辰后,他不仅是一国之君,更是一个新郎官。 看着铜镜中自己身上的大红色龙袍,和被小七修饰过的容颜,宋廷感叹,这地方的化妆技术也是真不错,这一打扮,自己不仅有帝王威严,还十分的俊俏啊。 这么一想,宋廷倒是有点想知道陆炎今天会是什么样子,他平时不修边幅的模样就够俊美了,如果修一修,不知道会是怎么个惊为天人法。 踏出寝宫,朝正殿而去,一大群礼官候着,礼乐也顿时而起。 宋廷看着,笑意仍旧挂在嘴角,这阵仗果真盛大,陆炎不知是怎么安排的,但看来不仅宫里,连宫外,应该整个大禹都沸腾了。 一路往前而去,宋廷以为定有很多繁文缛节,却不料什么都没有,他只需要走到正大殿即可。 当他站在大殿俯视底下的文武百官和数千宫人时,忽然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彻底走在了这个世界的忠心。 底下所有人都是臣服与他的,甚至连在大禹一手遮天的陆炎都用这样的方式来向世人表达他对自己的臣服和忠爱。 想到这里,宋廷心里暖暖的很是温热,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担心,如果一年时间到了,自己从这世界消失了,那陆炎该怎么办呢?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这是他一直以来在意的事情。 从前他拒绝陆炎的各种“精分”还能用自己不想当皇帝来搪塞,可如今他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离开”后,陆炎会伤心,会难过。 宋廷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今天这一切他都该拒绝到底的,但是他内心又是想看看,想看看陆炎会把他捧到什么地步,会把他宠成什么样子,想知道史官会怎么记载这一切,甚至想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在这个世界里,还会不会有自己的存在。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礼乐再次响起时被打破,宋廷向前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虽然陆炎的相貌身姿和书里最初的描述别无二致,是大禹最为俊帅的男人,看了这么久,他也对那张脸免疫了。 可是,那个身着大红喜服,骑着一匹白马,全身都被温柔笼罩着的男人,和他印象中的陆炎太不同了。 他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陆炎此刻惊为天人的身姿和容颜,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不真实那个男人正朝自己走来。 惊讶的不止宋廷一人,文武百官瞧见也倒抽了一口凉气,毕竟在他们的脑海里,陆炎的形象不是凶神恶煞的就是冷漠沉戾的,他们鲜少注意陆炎的容颜,因为他的气场足以杀死人,没人敢去端详他长什么样,但此时此刻,他们也不得不感叹,老天在造人的时候一定特地为陆炎开了后门。 大家各自惊讶着,陆炎却已经身骑白马走到了大殿之下,随即翻身下马,对宋廷撩衣而归,行了君臣之礼。 宋廷不想让他跪,可他知道这时候说这种话就是在扫兴了。 只待陆炎行过君臣之礼后,他才在礼官的提醒下,对陆炎抬起了手。 陆炎说了句“谢皇上”,便站起身朝他而来。 礼官递来牵红,两个人各执一边,拜天地江海,祖宗社稷,昭告天下。 今日起,陆炎便是大禹皇朝第一位男后。 送入洞房时,宋廷已经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此时此刻在干什么,甚至不清楚现下的大禹百姓们都在激烈的讨论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寝殿红装夺目,喜气洋洋,而陆炎正端坐在那张平日里两人同榻共眠的大床上。 “都下去吧。” 喝了合衾酒,宋廷还愣着,陆炎便让所有下人都下去。 待寝殿内只剩下他二人时,陆炎才开口唤他,“廷廷~” 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宋廷这才回过神来打量一身喜服的陆炎,随即一脸懵懂的问:“陆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你没搞错吧,这其中没什么误会吧?” 陆炎失笑,“您说呢?伺候了您这么久,难不成关键时候还要换人吗?那我可不放心。” 宋廷吐了口气,随即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下,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后方道:“也就是说,我娶了你?你是我的皇后了?也不对,你是在上面的啊,所以,你是我老公,喔不,夫君才对。” 陆炎又笑了,把宋廷拉过来,轻抚了下他的脸,“总要有个让人信服的名号,摄政王远远不够,男后不错。至于上下,等孩子出世,大家也都知道了。” 宋廷愣愣的点头,随后又反应过来了一般,“所以你一点没吃亏,还装的跟贤妻良母似得,今晚所有人都会以为我压了你,可等孩子出世,就有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压了我。” 陆炎笑出了声,“那被打脸的也是他们啊,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这话好像很有道理,宋廷反驳不了,只好“嗯”了一声。 陆炎把他拉进怀里紧紧抱着,“谢谢你,没有拒绝我。” 宋廷从他怀里抬头看着他,正色道:“陆炎,我对你的感情和你对我的感情是一样的,所以,不要说谢,你可是顶天立地,力挽狂澜的摄政王。” 陆炎亲了亲他的额头,“嗯”了一声,随即便吻住他的双唇。 红烛账内,两具身体痴缠,陆炎顾及着宋廷的身子,未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细细的亲吻爱抚。 宋廷沉浸其中,幸福的掉了眼泪,可是腹部却在此时此刻阵痛起来。 两个人皆是一惊。 不会吧,不可能呀。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103章 我愿意留下 “皇上的身体到底如何?” 看着床上面色微白的宋廷,陆炎压制不住焦急的问道。 林瑞给宋廷把了脉,随后道:“王爷放心,皇上无碍。” “那皇上怎会突然腹痛?” “那是因为云纹已在散开,说明孩子出世之日不远了。” 宋廷原本没说话,听到这儿方问,“不是还有两个月吗,难道要早产不成?” 林瑞笑着安抚道:“皇上,男子怀孕生子和女子不同,男子能成孕靠的是云纹,能分娩靠的也是云纹,虽说月份有个勉强的统计在八个月左右,但何时分娩,还得看云纹何时散去,待云纹散尽便是生产时机,有的会早两个月,有的会晚两个月,更何况,您怀的还是双生胎,自然和别人更不同一些,但都是正常的。” 听林瑞这么说,宋廷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孩子在身体里多待一段时间。 “但皇上的脸色为何这样不好?” 林瑞不敢欺瞒陆炎,“回王爷,这个,男子生子总归与女子不同,越是靠近日子,越是虚耗身体,更何况双生胎需要的能量更大,所以这段时间,皇上会偶感不适。” “可有法子减轻?” 林瑞有些欲言又止。 陆炎却明白了,连带着宋廷也明白了,忙道:“别,我可不喝你的血啊,我又不是吸血鬼。” “廷廷。” “不要,我不喝。” 林瑞忙说:“这个,您二位是不是会错意了,这个只要多吃些补品就好了。” 宋廷和陆炎齐刷刷的瞪着他。 宋廷坐了起来,无语道:“那你欲言又止个什么劲儿!” 林瑞咕哝着说:“不是皇上您前几日下旨说,江南一事劳民伤财太重,现在要休养生息,更要提倡节俭之风么,臣怕说的补品太贵,您和王爷会...”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宋廷摆摆手,这才对陆炎道:“吃补品就行,不吃你。”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待林瑞下去后,宋廷忽然想到了一个紧要的事情,靠在陆炎怀里问:“我都把你娶了,难道他们还叫你王爷?” 陆炎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嗯,确实不妥,得换个称呼才是。” 宋廷一脸好笑的看着他,“那,叫你什么好呢?” 看着宋廷的小表情,陆炎趁机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道:“自然是皇夫了。” 宋廷表情垮了下来,“那吃亏的不还是我。” 陆炎道:“哪有,一个称呼而已。” 宋廷表示,还是叫王爷吧,皇上vs王爷,这才是绝美的爱情。 陆炎自然也依着他。 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有那么一瞬间,宋廷还觉得不大真实,直到陆炎的身体倾了过来,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后,他才安下了心。 可是... “睡觉吧,你现在要好好休息。” 宋廷:那你别拱火啊! “喔。” 陆炎失笑,在他额上轻轻吻了吻。 那日过后,整个大禹都知道皇上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且孩子的另一个爹就是陆炎。 原本这算是个惊天大消息,但大家知道后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以前老是猜测皇上和摄政王的关系,都猜累了,如今昭告天下了,真真是件了不得的喜事啊。 皇上登基未满一年就让大禹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先是解决了困扰大禹多年的江南问题,再来是将皇权收回手中,避免战乱,如今又与摄政王结成佳偶,他二人联手,大禹日后必定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得知这一消息,不少人来向宋廷道喜,慕连理进了一回宫,连袁几何都带着司马秦来过了,甚至傅长雪也有要回来的趋势,据说他已经找到杜景峰并且废了他周身武功,算是给多年恩怨划上了一个符号,也算是顾虑到了杜钰。只是归期是什么时候还不确定,倒是陆炎,不知出于什么考虑,让人把杜钰送回了傅长雪身边。 不过宋廷想,这样也好,毕竟傅长雪也足够坎坷,这些年放不下的只有这个孩子,这种时候有他在身边也是好的。 但宋廷还是期待他回来,毕竟傅长雪是有大才的人,得在朝中好好发光发热才是。 只不过这一等,等到孕期都超过八个月了,傅长雪也还没回来,而宋廷不止没有早产,反而像怀了两个哪吒似的,一点要产的迹象都没有,这就让他不得不怀疑下林瑞早前的诊断了。 “这算什么?你不是说云纹散了,孩子就会出世了吗?” 宋廷背着陆炎召见林瑞,询问原因。 林瑞最近升了官,本来很开心,但宋廷孩子未落地,就有随时被贬值的可能,所以他回话都变的小心翼翼起来。 “这个,皇上,云纹起伏不定也是常有的,这个东西人是控制不住的,它虽然在散,却没有散尽,所以...” 宋廷有些烦躁,再拖下去,就快要到一年了,书里的“自己”登基后就只活了一年。 “有没有什么法子催生?” “没有。” 看林瑞回答的如此斩钉截铁,宋廷叹道:“你能算到具体时日吗?” 林瑞道:“也就两个月之内。” 宋廷听后,不免忧心起来,但林瑞不解他为何忧心,偶有延误是正常现象。 “别跟摄政王说朕问过你这些。” 林瑞应了声“是”,随即安抚道:“皇上,您放宽心,常人晚个一两月都是无妨的,更何况您是两个孩子。” 宋廷“嗯”了一声,便让林瑞下去。 但林瑞虽不说,可陆炎天天和他在一起,又了解他的脾气秉性,虽然宋廷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无异,可陆炎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心绪不宁。 “廷廷,孩子不会有事的。” 看宋廷再一次批阅奏折走神,陆炎走过来,轻声道。 宋廷回过神来,“我知道啊,没事。” 陆炎在他身边坐下,“你最近老是心神不宁,是否还有别的什么事?” 宋廷很想跟他说自己真正的烦心之事,但说出来,陆炎怕是会觉得自己疯了,就算不觉得自己疯了,理解自己,那又有什么用呢。 “没事。” “说实话。” 对上陆炎深情的眼眸,宋廷踟蹰了一会儿,道:“陆炎,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离开你了,你会怎么办?” 陆炎眉头一拧,毫不犹豫道:“你去哪儿我自追随你而去。” 宋廷忙又说:“那如果我是去了你怎么都去不了的地方呢?” 陆炎眉头拧的更深,“那我的魂魄也会与你同在。” 听到这话,宋廷一下子就哽咽了起来。 “廷廷?” 宋廷抱住他,“陆炎,万一,我是说,万一孩子没有顺利出生,或者我和孩子都不见了,你...你一个人要好好的啊,知不知道。” 陆炎知道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生子都是一件大事,偶尔都会有因难产而一尸两命者,更何况,宋廷腹中是双生子。 他以为宋廷在担心这个,忙安抚道:“你放心,林瑞不是说了吗,不会有事的,更何况,万事有我在。” 宋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道:“嗯,我就是突然想矫情一下,没事。” 陆炎安抚着他,更加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终于,两月过后,体内的云纹散尽,孩子即将出世,然而这个日子和宋廷的“死期”是同一日,且好巧不巧,宋廷当真遇到了难产,生了足足一日都没有将孩子诞下,急得所有人都如热锅上的蚂蚁,陆炎更是不顾忌一切的守在他床边,抓着他的手呼唤他,喝令所有太医诊治。 宋廷倒是不怎么痛苦,只是说不出话来,眼角余光穿过人群看着一旁的沙漏在一点点的流失。 他感觉到自己手脚顿时冰凉,连带着腹中的两个小家伙也冰凉起来,他想要使出全身力气,将他们产下留在这个世界。可是,若自己都不在了,孩子又如何能存在呢? “陆炎...” “在,我在,廷廷,我在。” 宋廷意识逐渐模糊,他真的害怕,害怕自己眼睛闭上后,再也见不到陆炎,害怕自己眼睛闭上又睁开时,这一年所发生的的事情都是虚假的,都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不管是陆炎还是孩子,都只不过是纸片人罢了。 “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想。” “别怕,廷廷,别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宋廷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已经听不清陆炎在说什么,寝宫内所有人的焦急繁忙都和他不再相干,他的眼睛控制不住的渐渐闭上。 那一刹那,他觉的自己来到了地府,可等他拼尽全力再睁开眼睛时,周身白茫茫的一片,自己躺在云层之中,仿佛置身于虚渺幻境,身边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声音。 “陆炎~”他张着嘴呢喃着这个名字。 忽然,四周传来一个空灵之声对他道:“这是你唯一一次回去你原来世界的机会。” “回去?” “原本归期到了,你便该自行回去,只是你留下来的意念太强,阻挡了回归之路,灵魂才停留在此处。” “不,我要回到陆炎身边去。” 那个声音再次询问,“你确定吗?错过这次就再没有机会了,你这辈子都得生活在这个异世。” 宋廷嘴角露出个微笑,“我确定。” 那个声音仍道:“但,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也要问问寄宿在你原来身体里的灵魂才行。” 宋廷没有什么力气,但不多时,那个声音又说:“很好,他也不想回来。” 宋廷咧嘴一笑,“看来他的明星生活过得不错。既然这样,让我回到大禹,回到陆炎身边。” 那声音没有回答他,四周的白却忽然逐渐消失,紧接着,宋廷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又或者说是灵魂在急速的自由落体,却不知何时才能落到尽头,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天际,他才坠落的灵魂才停了下来,回到了身体内。 “廷廷,廷廷,你怎么样,廷廷?” 耳畔是陆炎急切的呼唤,宋廷睁开眼,看着他,虽然没有力气,但笑容明媚,“我回来了,陆炎。” 陆炎将他一把揽进怀里,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谢谢你回来,谢谢。”他没说,刚才宋廷昏过去的那一瞬间,他的灵魂也忽然离体,来到了一处幻境,听到了宋廷和那个声音的对话。 “恭喜皇上,恭喜王爷,两位小皇子十分康健。” 林瑞把孩子抱给二人,激动的不住道贺。 男子产下双生子,这可是一等一的大喜事啊。 陆炎和宋廷分别抱着怀里粉嫩嫩的小孩儿,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陆炎,以后都会是好日子,大禹也会国富民强。” “你我也会在大禹的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完结啦!!!千言万语,还是那一句,我真的超级感谢一直一直都在看这文的小可爱,非常非常感谢!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