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再也不敢了》作者:抹茶曲奇【完结】 文案: 大昭国曦元帝锦画凯旋而归,带回来一只天真可爱的忠犬美男,这只小忠犬不但会卖萌更是擅长厨艺,锦画用得爱不释手。 尊贵无双的国师大人摸着下巴,心情颇有些不悦:自己养大的小猫儿,怎么能对着别的男人笑得这么荡漾? *** 某日,当苦逼女帝被国师大人压倒在龙c黄—— /(ㄒoㄒ)/~~朕不敢了~朕再也不敢了! 【一句话简介】:憋屈女帝被腹黑国师养成并且一口吞下的星湖人生~ 【食用须知:1V1、HE,绝壁不是女尊~ 】 PS:这是一个【轻松暖文+宠文】,不要被楔子骗了~楔子是作者精分! 本文架空。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锦画(姜娆)、容枢 ┃ 配角: ┃ 其它:朕错了!朕再也不敢了! ==================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 ☆、第1章 楔子 "娘娘,请吧。不要让咱们当下人的为难。" 景梧宫内,穿着一身深紫色太监总管服的魏福海对着坐在主位的姜贵妃,恭敬道。 年轻美艳的姜贵妃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华丽宫服,云鬓珠钗,面若芙蓉,亦如平日一般光彩照人,美艳不可方物。 谁人不知这宸国的后宫是姜贵妃的天下,这皇上生生是当成宝贝似的,专宠了三年,后宫妃嫔无不羡嫉。 魏福海在皇上身边伺候了十几载,看着皇上这般宠着姜贵妃,这般深情帝王模样,曾让他唏嘘不已。 姜贵妃却是个有手段的女子,进宫不过二八年华,却在短短三年时间从一个小小的秀女坐上了贵妃的位子。皇上至今未立皇后,这姜贵妃执掌凤印,除了皇后的名头,什么都有了。他也曾想过,皇上这般宠爱姜贵妃,这皇后的宝座,必然是属于她的,只不过是时日的问题。 可是—— 这曾经风光无限、宠冠六宫的姜贵妃在姜左相谋反灭门之际,也逃不过毒酒一杯。 帝王果真是无情的,饶是曾经万千宠爱,也抵不过这一条谋反的死罪。 "魏福海,本宫未曾想过,临死之际最后见到的一个人,竟是你。"姜贵妃神色清冷,丝毫没有将死的恐惧之感,朱唇微扬,亦是有万千风情。 魏福海长叹一声,一张老脸微微一拧。姜贵妃的手段却是毒辣了一点,但是对着他们这些下人还是不错的。 "娘娘,奴才……" "你什么都不用说。"姜贵妃抬眼瞧着他,凤目微敛,缓缓起身,从主位上下来,到了魏福海跟前,明眸含笑,"只是本宫瞎了眼罢了。" 这话一落,魏福海背脊一凉,如今虽是赐死,但是这姜贵妃的余威犹在,闻之骇然。 青葱玉指不急不缓的将托盘中的酒杯拿起,一声轻笑自口中檀口溢出,"呵~" 三年了,她努力了三年,只为能与他比肩。前些日子的甜言蜜语犹在耳畔,如今却是一杯毒酒,一句赐死。 罢了,是她傻。 帝王本就是弃情绝爱,最重要的,不过就是皇权。 如今姜家危害到他的皇位,自然是死路一条。 "饮下这酒,可是会腹痛难当?"姜娆随意的问道,目光落在酒杯之上。 "皇上说,娘娘您怕疼,这酒极为温和,只会慢慢失去意识,然后……"后面的半截话,不言而喻。 姜娆却是笑了,唇瓣悄然绽放的微笑好似手中的这杯要命的毒酒是心仪之人赠予的信物一般,语气温凉道:"他倒是个有心的,竟记得我怕疼。" 姜娆含笑,将冰冷的酒杯移到唇瓣,毫不犹豫的饮下,似是如平日一般饮着最醇香的佳酿。 "娘娘!"魏福海唤了一声,语气微颤。姜贵妃果然是姜贵妃,竟是这般的决绝,竟不想着向皇上求饶,念着往日情份,只要这姜贵妃开口,说不定…… 晚了。 酒杯落地的声音尤为刺耳,姜娆感到浑身难受,腹中灼热难当,但是却没有半分的绞痛之感。 的确。毒性温和。 临死之前他还念着自己怕疼,想来这三年的情分亦是有几分的。 姜娆含笑,神情安详。 不过片刻,身子便软软的,而后慢慢失去了知觉,朝着后面狠狠的栽去…… 砰——明明是狠狠栽倒在地,脑后却没有半分的疼痛。精致华贵的宫服如同绚烂绽放的花瓣一般,层层叠叠,恍然如梦。 ——"阿衍,好疼。" ——"以后,朕不会在让你受半分的疼痛。娆儿,后宫三千,朕心里只有你一人,待朕的位子稳固,朕就封你为后,共享江山。" 她不要什么皇后之位。三年来,她为他付出一切,如今帝位稳固,奸臣已除,她要的绝不是皇后之位,更不是共享江山。 他还是做到了,虽然不是皇后之位,但是她的身份地位与皇后无异。 他也做到了,没有让自己在受到半分的疼痛——包括死。 双目静静的瞧着景梧宫的上头,原是顾盼生辉的双眸已是黯然失色,宽大的宫袖之下,双手冰冷,紧握成拳。 脑海之中浮现三年前入宫选秀的那一日。 鸿雁高飞。 他静坐于金銮宝座,神情温和,没有半分帝王的架子。 他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动作却有几分轻佻之感。微凉的抵着自己的肌肤,却让她感到灼热难当,呼吸亦是紊乱了起来。 ——"看着朕。" 她是姜家的嫡长女,自小矜贵受宠,怕什么。 她抬起头看着他,一瞬不瞬的瞧着他的脸。 这厮长得竟比她的兄长还要俊美三分,姜娆感到耳根子微烫。眼前之人目光清浅,眸中的淡淡笑意好似冬日暖阳,暖意沁人。 ——"你叫什么名字?" ——"姜……姜娆。" 年轻俊美的帝王看着他,突然笑了。 她看呆了。那时候她想,这世上竟有笑得这般好看的人,若能让这笑容一直保持下去,那该有多好。 那是她亦不知道,他会对着自己笑,只因自己是姜家嫡长女,仅此而已。 姜娆自嘲:卖命三年,一片痴心错付,最后却是一杯毒酒。 堂堂穿越女,混到她这份上,委实丢人。 *** 承乾宫。 宸国年轻的皇帝高坐御案批阅奏折,明黄色的折子整整齐齐的摆放着,骨节分明的匀称大手执着笔,字迹苍劲有力,颇有风骨。 "皇上。"魏福海进了殿内,朝着帝王恭敬行礼。 承延帝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尚未停下手中的动作,薄唇轻启,随意问了一句,"办好了吗?" "嗯,娘娘她……已经去了。" 听言,承延帝执着笔的手顿了顿,"那就好。" 半晌才道:"……可有痛苦?" "那酒毒性温和,娘娘是带着微笑去了,不过……"魏福海抬眼瞧了瞧承延帝的神色,又迅速低下了头,心中暗暗斟酌了一番,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过什么?"承延帝将手中的笔搁到一旁,抬头问道。明明是在平常不过的问题,可是这张温和俊美的脸,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帝王风范,不怒自威。 "娘娘她……"魏福海不敢抬头,身子有些微颤,"让奴才问皇上,可否还记得一年前替皇上挡剑时说过的话?" 承延帝剑眉微敛,似是回忆。半晌,眸色清明,却在下一刻陷入恐慌。他的唇色有些发白,声音微颤,"她……你说她有……"话语终究为说下去,心中却是明了的。 魏福海小心翼翼,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 偌大的宫殿一阵寂静。 "罢了。"承延帝恢复了一贯的神色,宽大的明黄色袍袖内的左手因为太用力而青筋暴起,"……罢了。" 叹息又无奈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缱绻缠绵之感,好似平日对着那明媚女子耳畔低声温柔的呢喃。 他自然是记得的。 那次遇刺,她不顾一切的朝着自己奔来,宽大的宫袖随着风敞开飞舞着,苍白的脸上带着惊恐和害怕。可是她的动作是这么的不假思索,像一只欢乐的小云雀,扑倒自己的怀里——明明是替他挡剑的,明明是送死的。 真傻。 ——"活下去。待你生下皇子,朕就立他为太子。" ——"阿衍,好疼。"她喊着疼。明明表现的这么勇敢,却还是怕疼。 他宠着她,却仍是不会让她怀上皇嗣。从第一次宠幸她开始,就为她准备了汤药。她是姜家的女子,他怎么可能让她为自己诞下皇子。 承延帝再一次执起开始批阅奏折。 他要的,现在都得到了。舍弃这些可有可无的,以后都会有。 比她漂亮的,比她体贴的,比她聪慧的。 都会有。 执笔的手一颤,浓密的墨汁在折子上渗开,不断蔓延开来,好似开的妖娆的墨色梅花。 可是不会有比她更爱他的——爱他这个人。 这么傻的女人。 是他亲自赐死的。 ☆、第一章 杀回 天御二年春,大昭国女皇曦元帝御驾亲征,攻打宸国。 十万精兵,势如破竹。 同年八月,攻破宸国帝都。 "陛下,宸国帝都城门已破,一干皇室皆被拿下,您看……"大昭国年轻的将军朝着骏马之上坐着的皇帝陛下恭敬道。 骏马之上的女子不过二八年华,一身金灿灿的盔甲看着有几分沉重,却是尤显矜贵。墨发高高梳起,用玉冠固定,那张白皙姣好的容颜暴露无遗。 女子的后空是高高悬挂的旭日,金色的光芒似是为她镀上了一层光晕,衬得她娇小的身姿颇有几分威慑之力。 小小年纪便有这份风范,不愧是出生帝王之家。 年轻的大将军一时看着移不开视线。 这便是大昭国的皇帝陛下——曦元帝。 一年前。 大昭国老皇帝两腿一蹬,嗝屁了。 九个儿子为了争夺皇位,头破血流。 戏剧性的一幕是——原是"感情深厚"的亲兄弟在相爱相杀的过程中,共赴黄泉了。 皇位后继无人啊,众大臣万分忧心。 这时,大昭国举足轻重的的国师大人站了出来,言辞淡淡道:公主乃帝王之象,定能带领大昭国日益强大,乃大昭国之幸啊。 大昭国的公主? 谁人不知,整个大昭国皇室,只余下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公主。 不过……既然国师都这么说了,文武百官自然是欣然接受,于是便急忙将这年纪轻轻的公主殿下扶上了皇位。 这就是大昭国史上第一位女皇帝。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皇宫,她轻巧的跳下了马,绣着金丝祥云的墨色披风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而后翩然落下。 凤目微眯,稍稍抬眼,唇瓣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摸不透她此刻的心情。 她姜娆,回来了。 不,如今她不是姜娆,她是大昭国的皇帝,名唤锦画。 这座她让她丧命的皇宫,如今她带着精兵铁骑,杀回。 此情此景,心头的情绪只有一个词能形容:慡。 慡爆了! "楚衍呢?"锦画启唇,朝着身侧的将军问道。 这位大昭国年轻的将军战功赫赫,名为薛皓然,是世代忠烈的将门之后。薛皓然自然知道锦画口中所言何人——宸国皇帝。 "尚未找到,不过如今宫门被封锁,想来那宸国皇帝定是cha翅难飞。" "如此便好,若是让他跑了……"音色减消,须臾才继续道,"提头来见。" 薛皓然背脊一凉。 这陛下,果真如传闻中的一般——难伺候。 徒步朝着宸国皇宫走去。 四年前,她是待选秀女。 四年后,她带着精兵,踏破这座让她厌恶的皇宫。 背后是战火纷飞,箭矢厮杀,一片荒凉。 身侧的护驾士兵拿着长矛盾牌,为她杀出一条血路。高高举起的大昭国旗帜迎着疾风,猎猎作响。 相较于年轻力壮的士兵,这个一身金甲、矜贵逼人的年轻女皇太过娇小,这样的女子,生来就应该被男子保护在怀里的,而不是来到战场,目睹这惨烈的厮杀。 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不是一个女子该涉足的。 *** 景梧宫。 锦画抬眼看着这座熟悉的宫殿,被尘封的往事好似开了闸一般涌了出来。她双拳紧握,目光死死的盯着这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帝王亲笔题的,宸国后宫,只有宠妃姜娆有这个荣幸。 三千宠爱,集于一身。 好似闲庭散步,锦画看着这座再熟悉不过的宫殿。 浅色的帷幔,绣着精致的红色腊梅,妖娆似火,如今却是黯淡无光。镂空的三重亭式珐琅彩熏炉上头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再不复往日的光彩。旁边放着一张紫檀木雕的美人榻,上头放着几个柔软的靠垫,残破不堪。 真是……让人"怀念"啊。 锦画朝着四周环顾一番,心头早已没有以前的心潮澎湃。身侧的将军瞧着自家女皇陛下的神色,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保持缄默,恭敬的立在一旁。 "薛爱卿。"女皇陛下终于开了尊口,而且貌似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薛皓然一听,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忙弯腰抱拳行礼道:"末将在。" 女皇陛下一个潇洒转身,披风的一角擦过他的盔甲,让他的身子猛然一颤,半晌才听见尊贵的女皇陛下丢下一句淡若清风的话语—— "……把这烧了。" 薛皓然:"……" 陛下,好好的烧人家宫殿这事儿真的可以吗?您不是一向崇尚节俭的吗? 出了景梧宫,锦画朝着外头走去,未走几步,便听得一个刺耳的女音,让她顿时停下了脚步。 "滚开!不许碰本宫!本宫是皇上的宠妃!" "宠妃?哈哈~那狗皇帝如今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还宠妃?真是好笑。" "哈哈哈~这小脸还真嫩啊。" "……走开!走开!" 锦画微微皱眉,有些头疼。 打了快一年的仗,这帮儿郎们许是憋坏了。身为大昭国皇帝陛下的锦画表示万分理解。 她亦是知道,这些士兵只会闹着玩,过过干瘾,毕竟这种下作的事情,在她的带领之下是绝不会发生的。 除非……锦画挑了挑眉,他们下半辈子想当太监。 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事了,这楚衍尚未找到,她实在有些无聊。锦画扯了扯唇,朝着那热闹的地儿走去。 看戏什么的,也是一件很欢乐的事情。 心情好,看什么都好。 入目的是四五个大昭国的士兵,倚在假山处的那个楚楚可人的女子,锦画看着有几分熟悉。不过片刻,好看的双眸一亮,终于有了印象。 "参见陛下。" 见着自家的女皇陛下出现,一干将士齐齐下跪。似是有些意外,身体微微颤抖着。 怎么?有胆子调戏,这会儿慌了?锦画心头发笑。 一袭绛紫色华丽宫装的女子此刻云鬓歪斜,身体发颤,一张绝色的小脸之上满是恐慌,苍白如纸。 锦画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然后不急不缓的朝着宫装女子走去。 女子反应过来,颤巍巍的抬头,梨花带雨的看着居高临下瞧着她的人。 四目相对,周围似是一片安静。 可惜了,这大昭国的皇帝陛下是个女子,不然……画面肯定更加美好。 这番楚楚可人对着一个女子,想来也没有什么用处。 美人落泪最是惹人怜惜,饶是锦画身为女子,也不由得暗暗赞叹:真是一个水做的美人啊,妙哉,妙哉。 还有就是——楚衍这个混蛋真是艳福不浅啊。 "只要你归顺我大昭国,朕可以带你回去当个宫女,你瞧着如何?"她对美人可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若是让这女子落到她这些如狼似虎的儿郎们的手上,恐怕是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虽然,她非常不喜欢这个女子。 要是她没有记错,这女子名唤素樱,与她是同一年进宫的。不过当时自己是姜家的嫡长女,姜左相的掌上明珠,锋芒毕露,出尽风头,其他的女子亦不过是陪衬罢了。 此人她有些熟悉,还亏的她俩有一相同之处,便是微笑时左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甚是甜美。 "你……休想!"美人虽是双眸盈盈,但是此刻咬着樱唇,一脸的坚定。 哟~反应有些大呢。锦画但笑不语。 片刻,才冷言道:"从今日起,这世上便没有宸国,你说你是宸国的皇妃,委实有些发笑。" 灭国……灭国。 女子死死咬着略干的唇,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嚣张的女子身上。这便是,大昭国的女皇,明明是一个及笄之年的少女罢了,居然敢…… 她在这皇宫待了整整四年,从一个小小的常在到如今的四妃之首,也不过短短一年时日。皇上心里是有她的,不然也不会独宠她一人,还念着让自己为他生小皇子。 过不了多久,她若诞下皇儿,便是这宸国最尊贵的女人。 万千宠爱,皇后之位,都是她的。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如今……一切都没了。 她素樱,不甘心。 素樱静静瞧着眼前的尊贵女子,缓缓起身。这一年,她早已习惯了众人追捧,举手投足,尽是皇妃的矜贵气度。 慌什么?眼前之人也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一个比她小上好几岁的女子。 她珠钗微斜,妆容狼狈,气度却是不凡,她启唇道:"皇上呢?" 皇上?锦画皱了皱眉头,她也在找那个渣男好不好? "宸国已灭,如今他只是一个阶下囚。你若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还不如求朕。朕对美人,一向心软。况且楚衍在这生死关头将你丢弃,你还不明白吗?" 帝王无情,女人不过是繁衍子嗣的工具罢了。 而皇帝,也不过是一根公用的黄瓜。 美人脸色惨白,跌落在地,摇着头道:"不会的。阿衍他……他不会的,他说等我生了皇子就封他为太子,他说过让我当皇后,一生专宠的,不会的……不会。" 太子。 皇后。 一生专宠。 这厮对每个女人都是这么说的吗? 锦画瞧着地上的女子,目光有些柔和。看着她,好像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 ——痴、傻、蠢。 "启禀陛下,宸国皇帝已经找到了。" 锦画身子一颤,双手下意识的握紧,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而后淡淡开口道:"把他带上来。" 终于要见面了。 呵~楚衍,灭国愉快。 ☆、第二章 相见 一年前她被楚衍赐死,一杯毒酒让她顿时失去了知觉。 她原以为自己是一命呜呼。 醒时却发现自己成了大昭国的小公主——锦画。 她本就是穿越来的,如今重生也不是一件稀奇事,不消片刻便淡定了。只不过这次让她重生,她必然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性命了。 至少,不能再白白为了一个渣男而付出一切。 飞蛾扑火,终是死亡。 蠢一次就够了,绝不能蠢第二次。 重生之后,她便暗中调查姜家谋逆之事,这事实在是蹊跷,她自认为爹爹对宸国鞠躬尽瘁、一片赤诚。可是查到的结果却让她大吃一惊,爹爹居然是真的有谋反之心。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对她宠爱备至的爹爹一直将她蒙在鼓里。 谋逆之罪,其罪当诛。那么姜家一百三十九口人悉数被斩首,亦是情理之中。但是那毕竟是她的家人,虽然她是一个穿越女,但是在姜府待了多年,早就生出了深厚感情。 ——这楚衍在她眼里,还是该死。 而如今她身处的大昭国,早在她还在宸国时,便对其有所了解。 比起这繁荣昌盛的大昭国,那个小小的宸国简直不堪一击。 大昭国皇帝有九个皇子,而自己是唯一的小公主,自然是备受宠爱。 不知道这皇帝陛下是糊涂还是如何,竟久久不立太子。那时先皇在世,九位皇子只是暗中相斗。不料世事无常,老皇帝一声不响驾崩了,争夺皇位之战立刻炸开了锅。 这个时候,她只要乖乖待在寝宫便是了,不管是谁继承皇位,她都是尊贵的长公主,日子过的不要太安逸啊。 但是——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但是。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最终登上帝位的会是自己,而推波助澜的,却是那个一袭白袍,脸上覆着白玉面具的矜贵男子——大昭国尊贵的国师大人。 彼时她还安逸的躺在自个儿宫殿的软榻上吃着美味的糕点,这个消息一到,她的小心脏顿时受不了了,手中的糕点顿时掉落在地,滚得老远。 ——这么突然,她真的是要吓死的好不好! 她依然记得,登基大典之时,她的双腿都在打颤。 不过……她有今日,还真亏得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国师大人。 想起那位白衣胜雪的沉默男子,锦画便不由得勾了勾唇。 此刻远在大昭国皇宫的国师大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似是想到了什么,执着的笔搁到一旁,白玉面具之下的双眸倏然放柔。 抬眼瞧着外头,天高云淡。 心情非常不错的样子。 *** 此刻锦画高坐金銮宝座,万分适应。 高高在上久了,她很是习惯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特别是——昔日那个矜贵无双的承延帝,跪在她的身下,成为她的阶下囚。 还是那句话:被慡到了~ 她曾经无数次想象和楚衍相见的画面。 自从她当上大昭国的皇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灭了这让让她厌恶的宸国。 他最看重的、用毕生心血巩固的皇位,她却轻而易举的毁掉了。 十万精兵,一举歼灭。不费吹灰之力。 瞧瞧,他千辛万苦积累的基业,虚情假意巩固的皇权,最终还不是毁在她的手上。 真的,千万不要惹女人,因为女人是最记仇的——睚眦必报。 何况是又骗感情又让她丢了性命,这笔账,真的要好好算啊。 锦画眉毛一挑:楚衍啊楚衍,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吧。 "陛下,宸国皇帝带到。" 说实话,此时她不紧张是假的。心头猛然的颤抖,一颗心都好似随时能从咽喉处跳出来一般,既期待又激动。锦画吸了一口气,缓缓的侧眸,居高临下的朝着下面那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子看去。 是他。 不看他的脸,只看他的身形,她就已经认出了他。这个曾经和她缠绵三载的男子,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化成灰……这个主意貌似还不错。锦画勾了勾唇。 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一坨。锦画皱了皱眉头,然后自龙椅上起身,不急不缓的朝着这个曾经让她爱得要死要活的男子跟前走去。 晕了吗?锦画的眉头又皱紧了三分。 绣着云纹金边的长靴朝着地上的男子轻轻踢了一下,而后往他的侧脸踩了踩,锦画笑笑,眉眼温和,道:"承延帝,别来无恙啊。" 许是帝王之气太过慑人,在场之人没有人敢细细想这大昭国女皇陛下说的话——从未见过,又何来的"别来"无恙? 昔日尊贵无比的宸国承延帝未曾有任何的反应,锦画眉头深锁,觉得有些无趣。 "他怎么了?"锦画淡淡开口。 "启禀陛下,方才找到此人之时,便已昏迷……" 待薛皓然尚未说完,锦画便再一次启唇,看着地上的人,清晰道:"把他弄醒……马、上。"这个时候,这厮昏迷算个什么事儿?她非常不慡好不好? "嗯……" 貌似不用弄醒了,趴在地上之人发出了一阵声响,锦画一听,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低头看着楚衍——俊美狼狈的脸上,那双漆黑的黑眸缓缓的睁开。 迷惘、惊讶…… 锦画努力的沉着气,宽袖之下的双手紧紧攥着,似乎连指甲都嵌进了掌心,疼得厉害,而后却是笑了。二八年华本就是花一样的年纪,锦画姿容不凡,这么一笑,还当真有一种赏心悦目之感,她眯着眸子,语气温和极了,"承延帝,被灭国的滋味……如何?" 没有预想之中的暴跳如雷,楚衍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脸,只字不语。 锦画有些诧异,但是如今这副皮囊与自己还是姜娆时的完全不一样,想来这厮也绝认不出她,但是又想着:就算被认出来又如何? 楚衍眸若朗星,生着一张完美的言情男主的脸,早前对他倾心,一开始也不过就是看上了他的皮囊罢了。如今虽然有些狼狈,但是这模样依旧是俊美无俦,更胜从前。 "怎么?哑巴了?"锦画抬脚踢了踢他的身子,淡淡道。 自然,这楚衍绝不会是哑巴。这厮极为擅长甜言蜜语,说起情话来可是老手,厉害的紧。可是他接下来的举动,却让锦画大吃一惊。 只见楚衍在她伸脚之际牢牢的扣住了她的脚踝,温热的触感透过脚踝处的布料瞬间透了过来,颇有一些灼热之感。 锦画愣住了,刚反应过来欲将他踢开,接下来的话语,让她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只见楚衍咧唇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娘子~" 锦画顿时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的看着楚衍,语气干涩,艰难道:"你……你叫我什么?" "娘子~"语气温柔,缠绵至极。 立在一侧的大将军薛皓然惊呆了,而后却迅速反应过来:怪不得陛下心心念念要攻打这宸国,敢情是有情债纠葛啊! 锦画的脸顿时黑得像锅底,欲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可是楚衍这厮却拽的更紧。 要命……好疼啊。锦画拧着眉头。 "楚衍!你疯了!"这厮搞什么鬼?脑子坏掉了吧?想到这里,锦画眸子一顿,再一次打量了一下地上的男子,这眉眼,这身形,是楚衍无误啊,但是这笑容……他从来没有这般灿烂天真(?)的笑容。 难道这厮不是楚衍? "你……是谁?" "娘子,我是你的夫君啊。" 锦画扶额:"……" *** 承乾宫内。 "陛下,您和那宸国皇帝果真有一腿吗?" 锦画的嘴角微微抽搐。 放眼望去,能问出这般大逆不道问题的人,也只有她的贴身宮婢——灵犀。 这灵犀在她还是公主之时便已追随她多年。这丫头是个机灵鬼,却也是个口无遮拦的,自从当上大昭国的皇帝之后,身边就更是没有贴己的人。她实在是无法忍受,这才开口对灵犀道:若是在私下,便和从前一样,切莫太拘谨。 这灵犀一听,高兴坏了,这等的殊荣,这大昭国可是独独她一人。 她不再高处不胜寒、寂寞空虚的同时,也多了这些个烦心之事,但是她又是开了金口的,自然是不能反悔。 除了聒噪八卦这些个小缺点,别的还是挺好的。 "他如今怎么样了?"锦画随手拿起一块芙蓉糕塞进嘴里,漫不经心的问道。 原以为能好好的搓了搓楚衍这厮的锐气,让他狠狠栽一个跟头,然后慢慢的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如今…… 失忆? 还是这厮压根只是楚衍的替身? 不对,她宁可错杀一千也决不能放过一个!锦画的眸色凛冽。 "陛下,那您现在打算将那宸国皇帝如何处置?" "如何?"锦画低头看着手中精致美味的芙蓉糕,唇角一勾,眉眼温和,缓缓开口道:"……阉了吧。" 这就是她最想对楚衍做的事情。 灵犀:"……" ☆、第三章 男人 大牢内。 男子被关在里头,一身明黄色的衣袍凌乱不堪。 牢内阴暗潮湿。因是地势太偏,阳光根本没法从小小的窗户照进来,里头刺鼻的气息着实难闻。 ——因为陛下亲自嘱咐,要给这宸国皇帝"最好"的牢房。 "皇上!皇上!"娇弱的女音伴着哽咽声,听着让人格外的怜惜。 静静坐在冰凉角落处的楚衍终于抬起了头,那双熠熠生辉的漆黑眼眸着实好看。他悄然无声的望向外头隔着栏杆、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 但是他淡然的眼神直白的透露着一个信息——他不认识她。 素樱见楚衍只字不语,心想着定是这灭国之事让他受挫,心里暗暗踌躇,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陪伴在承延帝身侧足足一年,自然是知道,这个矜贵男子,除了出色的容貌气度,更是有手腕智慧。 大昭国本就是盛世强国,宸国根本没法比,如今一战,输已在意料之中。但是她相信皇上,保全性命、东山再起才是良策。若是她陪伴在他身侧,他日这皇上再次夺回江山,那么这皇后之后,必属她无疑。 她喜欢这个男人,更喜欢母仪天下的尊贵地位,所以才甘愿听那曦元帝的话,留在她的身边当一个宫女。 素樱目露狠色。这份屈rǔ,总有一天她会加倍的换回来。 "皇……皇上?" 楚衍刚垂下的眼眸再一次抬起,他看着她,然后淡淡笑了笑,"我不是什么皇上,你……你认错人了。" 素樱脸色惨白,贝齿咬着下唇,声音颤抖道:"皇上……你……你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楚衍未在意美人惊讶的神色,没有再回答她。而是落寞的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覆下,落下两道浓重的阴影,一派黯然之色,颇为伤感,"不知娘子为何生气,都不愿见我。" 素樱:"……" 这……这真的是皇上吗?! 牢房拐角处。 "陛下,您……您真的不打算过去吗?"灵犀小心翼翼的抬眼,瞧着自家的陛下的脸黑的像锅底一样,瞧瞧,头上都快冒青烟了,委实气得不轻。 锦画:这货……不是楚衍吧? 不是吧不是吧?!! 锦画深吸一口气,自拐角处走出。那楚衍一听见声响便立马抬头,当双目落到她身上之时,便是眼睛一亮。 果然,他大声的唤了一声,"娘子!" 锦画:"……"她为什么要说"果然"? 立在外头的素樱一头的雾水,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皇上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皇上唤这个大昭国的陛下为娘子? "把门打开。"锦画只是淡淡觑了楚衍一眼,对着狱卒说道。 一旁恭敬的跪着的狱卒立刻起身,殷勤的替锦画打开了牢房的门。锦画欲进去,灵犀却道:"陛下,这里头污秽不堪,还是……" "不碍事。" 灵犀听言只好作罢。 锦画环视了牢房四周,满意极了。这样的环境,才适合这宸国尊贵的皇帝陛下。突然眼眸一亮,锦画面露喜色。 哟~还有老鼠呢。 不错,不错。 可是—— "娘子,你终于肯见我了。" 锦画看着一身狼狈的楚衍,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泛着委屈的潋滟之色,一颗心顿时抖了抖。 这副模样,哪里有半分昔日承延帝威武的慑人气场? 难道这厮真的不是楚衍?锦画皱了皱眉头。 "你到底是谁?" "娘子我……" "不许叫朕娘子!"语气微愠。 "我……" "也不许说是朕的夫君!"愤怒脸。 楚衍瞧着锦画这副凶悍的模样,立刻保持缄默,抬眼瞧了瞧锦画的身侧,半晌才弱弱道:"我……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想说你失忆了?"锦画眯着眼睛。 如果这货敢说他失忆了,她就立刻叫人阉了他!马上阉!一阉到底! 墨黑如玉的眼睛有些濡湿,楚衍静静的看着锦画,"自我有记忆以来,我便一直待在一个小小的宫殿里,我没有出去过……" 许久。 锦画终于大致的明白了,望向这楚衍的神色也没有像以往那般的凛冽,而是有些同情。不过面对这张脸,她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早前她便听说过,这承延帝有一个孪生兄弟,但是宸国视双生子为不祥之兆,承延帝的母妃便忍痛将其中一子送出宫外,将事情隐瞒。 这原是皇家绝顶机密之事,她也是无意间才获悉的。 莫非……那皇子其实未送出宫,而是在宫里偷偷养着?亦或是,这承延帝继位之后念着亲情将这孪生弟弟找了回来? 不,后者应该不是。 皇家哪里有亲情可言。 这承延帝的狠绝,她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想来这厮只是楚衍的替身,真正的楚衍恐怕早就离开了皇宫,然后准备东山再起吧。 他这么看重皇权,必然是想着再一次夺回来的。 那么,她不用去找他——他自己会乖乖的出现。谁叫自己亲手毁了他的基业呢。 "陛下,那……还要不要'那啥'了他?"灵犀在一旁道。 "楚衍"一脸迷惑的看着锦画。 锦画侧眸看着身前呆愣的男子,扶额叹了叹气,而后摇了摇头。罢了,饶是这厮是楚衍的孪生兄弟,面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她还真下不了手。 不过—— 若是日后找到了那厮,定绝不手软。 灵犀用一种"你幸运极了"的目光瞧了"楚衍"一眼。 "楚衍"用一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的目光回望着她。 *** 出了牢房。 "灵犀,我们明日便回大昭。" "那……牢内之人,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自从知道此人不是宸国承延帝,陛下的态度亦是好了许多。 锦画停下脚步,抬眼望去。 雕栏玉砌朱颜未改,这宸国的皇宫一如从前。 她眯着双眸,许久才道:"……把他带回去。" 灵犀的眸子顿了顿,踌躇了一番才道:"陛下,您若是将此人带回去……国师大人,怕是会不高兴吧?" 她一边问一边打量着自家陛下的神色,小心翼翼。 锦画的身形一颤,然后侧头看着自己的贴身小宮婢,一字一字道:"他大还是朕大?" "当然是国……陛下了,嘿嘿~" 锦画:"……" *** 入夜。 大昭国皇宫。 国师大人的内殿。 年轻尊贵的国师大人处理完政务,而后从容的将笔搁到一旁。似是想到了什么,撇过头看着放在案边的密函。上面这歪歪扭扭的字迹,一看便知是出自堂堂大昭国陛下的贴身宮婢灵犀之后。 ——国师大人,陛下明日启程回宫。陛下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居然还带回来一个美男子! 国师大人的双眸紧紧的盯着最后三个字,原是漆黑的眼眸,此刻更是沉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看来是长大了,如今也想要男人了。 远在宸国皇宫的锦画在睡梦之中都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第四章 国师 承乾宫。 身姿颀长的俊逸男子早已换下那身污秽不堪的龙袍,此刻沐浴完毕,换上了干净的袍子。他本就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如今配上这双单纯如水的眼眸,更是让人心动。 但是锦画不会。 因为这张脸,太过于熟悉,太过于……让她憎恨。 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的神情慢慢松懈下来,面色如常。 他不是楚衍,他不是楚衍,不能动怒…… 不过这双眼睛,太干净。 锦画认为,当初在看到这货第一眼的时候以为他是楚衍简直是对她智商的侮rǔ。 这个没事咧着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对着她傻笑的男子,哪里有半分楚衍的气场?她真是脑子坏掉了。 可是她在这宸国皇宫待了整整三年,却从未见过这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如今宸国已灭,她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楚衍会来找她的——她笃定。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尽快回大昭,然后等着这条鱼儿乖乖上钩,最后——扔到砧板上千刀万剐、剁成ròu泥喂狗。 ——当然,之前肯定要好好的"招待"他。 "娘子……" 锦画拧眉,狠狠剜了他一眼,"你若再敢说这两个字,朕立刻阉了你!" 她不是开玩笑的。 后者立刻保持缄默,双眸湿漉漉的,委屈的看着她,"那……那我该叫什么?" 锦画皱眉想了想,而后才舒展开来,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着实勾人,缓缓开口道:"叫朕主人。" 既然楚衍决定将此人当成替身,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她就让这个和楚衍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当她锦画的奴才! "主……主人。" 真乖。 锦画满意极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青葱玉指戳了戳他的脸,低头笑吟吟的看着他,"以后你就是楚衍,就是朕的奴才,知道吗?" 楚衍乖巧点头,极为温顺。 锦画收回手。 面对这张脸,她没有立刻宰了他便是仁慈了。楚衍对她做的事情,就是杀他一百回也不够偿还。 她稍稍眯眼,眼神颇有一些迷离之感,懒懒的靠在软榻之上。 楚衍啊楚衍,缩头乌龟可不是你的作风。 不要让朕等太久。 楚衍抬眼瞧着身侧的女子,目光一瞬不瞬,唇角微扬,神情柔和。 *** 半月后,大昭国曦元帝凯旋而归。 而这堂堂的大昭国皇帝陛下,回到皇宫的第一件事——沐浴。 玉泉殿。 锦画屏退所有人,舒服的泡在温泉水中。 温热的泉水氤氲着白白的雾气,如玉的小脸若隐若现。近一年的时日,在此刻终于可以松懈下来。 虽然还是没有找到楚衍,但是如今却也是出了一口气。 热水的温度充斥着全身,让她身体的每一个感官都放松到了极致。她将头微微扬起,满足的长叹一声。 真舒服。 足音茕茕。 锦画脸上的笑意尚未退去,小脸泛着淡淡的微红,淡笑启唇道:"灵犀,帮朕揉揉肩,肩膀有些酸。" 虽说她是皇帝,但是她锦画一向崇尚节俭。行军途中,将士冲锋陷阵都是一般的伙食,她哪里好意思用的太好。 虽然已经适应了古代的生活,但是有些习惯她还是改不了。 如今这全身酸痛,她这矜贵身子可是难受的紧。 身后之人的手搭在她裸、露的白皙肩头,出乎意料的有些冰冷,不过锦画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她眯着眼睛极为享受,"左边……左边一点。" "是这里吗?" "嗯,再用力一点。" "这样可以吗?" "……嗯,好舒服。" 不过……声音不对啊! 锦画微眯的双眸倏然睁开,然后一把扯过身旁的外衫套在身上,立马回头。看着眼前的男子,语气冰冷道:"你……滚出去!" 蹲在浴池边沿的男子委屈的看着锦画,这副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锦画头疼极了,"滚!" 楚衍忙伸手拽着她的手,"不,我就不走,就让你替你揉揉肩,好不好?" 她是疯了才会让他揉肩膀!锦画欲挣脱开他的手,哪知这厮却越握越紧,将她的手腕都弄疼了。 锦画狠狠一用力。 "噗通"一声,蹲在浴池边上的男子生生栽了进来,而后很是顺势的扑在了锦画的身上。 身子猛然朝后仰着,一瞬间,温热的浴池水便灌了进来,将她的全身都没入……身上之人的整个身子都倒在了她的身上,锦画顿时气得想杀人。 楚衍将她自浴池中抱了起来。 如今锦画算得上是全身赤、裸,身上只套着一件薄薄的外衫,此刻已悉数湿透,曲线尽显玲珑。 锦画连连呛了几声,然后愤怒的抬眼瞧着他,刚想狠狠揍他一顿,但是看见这双无辜又可怜的眼眸,却一下子心软了。 明明是这张让她厌恶的脸,可是这双眼睛却是清澈的可怕——这是皇室罕见的纯净。 "滚……马、上!"锦画目眦欲裂。 再不滚,她真的忍不住要揍他了! 楚衍委屈的看着她,翕了翕唇。那薄唇经过温水的渲晕泛着湿润的潋滟之色,长长的睫毛沾着些许水珠,秀色可餐。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你……是不是讨厌我?" 她的确讨厌他这张脸。 锦画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放松,"你下去,让灵犀教一教宫中礼仪。朕是大昭皇帝,若下次你再你我相称,朕就立刻将你撵出宫去。" "不……不要。" 楚衍急了,慌忙的一把抱住了身前之人的身子。 娇软馨香的身体揽在怀里,让他舍不得放开,"不要,除了你,我谁也不认识。不要赶我走,我会听话的,不要……" 这是……雏鸟情节。 而她,明明该推开他的。 这个男子不是楚衍,只不过是满足她的恶趣味带回来的奴隶。 可是,就像小动物一样,越是可怜,便越是让人怜惜,而且,她还是一个女人。 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 "你先放手。"她的语气平静了许多,只是眉头还是紧紧敛着。 "那……那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这种语气,就好像怀中的人是他唯一的救命稻糙。 "你……"锦画欲开口。 "……想来,微臣是扰了陛下的雅兴。"清冷无痕的话语自薄唇缓缓吐出,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话语,却听得锦画身子猛然一颤。 趁着楚衍失神,锦画用力的推开了身前之人。 她抬眼望去,隔着浴池之水的氤氲热气,缓步而来的男子有些模糊不清。 那是一个身子颀长傲然如竹的男子,一身绣着简单纹路的白色锦袍纤尘不染,腰际系着玉佩的宫绦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摆动,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度。 没有想象中俊雅无俦的容颜,因为男子的脸上覆着半张薄如蝉翼的白玉面具,从将他的容颜细数掩藏于面具之下。 甚至连情绪,都难以捉摸。 锦画望着他,语气淡淡道:"国师,你好大的胆子,连朕的浴池都敢闯?"底气,要有底气。 她默默握紧拳头。 "微臣只是碰巧路过,听见陛下的叫声,才贸然闯入,望陛下恕罪。"他的语气谦和,温润有礼。 恕罪?若朕真的处置了你,这文武百官哪里会放过朕。想到此处,锦画的拳头又握紧了三分。 见锦画不语,国师大人的目光落在了楚衍的身上。 他只是轻轻打量了一眼,而后缓缓开口,"陛下刚回宫,想必龙体稍惫,若是再这般cao劳,怕是身子承受不住。" cao劳? 锦画侧眸瞧了楚衍一眼,然后又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白袍男子。 他,他不会以为自己在和这楚衍洗鸳鸯浴吧?!锦画的眸子倏然睁大。 "我……"楚衍弱弱的看了身侧的锦画一眼,神情怯懦。 "出去。"锦画声色凛冽道。 楚衍见锦画不悦,只得无奈从浴池中走出。他一步一回头的看着锦画,待路过国师大人身侧之时,才稍稍停顿了一瞬,却是不易察觉的。 国师大人的薄唇微微一抿,面具之下的神色淡然。 玉泉殿中只余他们二人。 "陛下,微臣以为,那男子,留不得。"国师大人淡淡开口,音色颇为悦耳。 锦画淡淡吐出二字:"理由。" "此人是宸国皇室余孽,不得不防。"理由很充分。 锦画讶然,这厮居然知道?不过片刻,便是了然。 这厮本就是个算命的,就算知道也不足为奇。这般想着,便撇了撇嘴,一脸无害。 "国师放心,他绝不会伤害我。"这楚衍就是一个傻子,根本没有半分的威胁力。 "陛下乃万金之躯,万万不可这般轻易信人。" 锦画白了他一眼,很是自然道:"朕把他变成自己人就好了。" 国师大人静静的看着她,黑眸澄澈。 这个意思是——继续说下去。 "朕不小了,如今收个面首又如何?" 以楚衍亡国之奴的身份自然是不够格当她的面首的,但是……只要她喜欢,便无碍。 国师大人久久未开口言语,漆黑如墨的双眸静静的瞧着她。他的神色平静隐隐透着一丝笑意,半晌才开口,"不小?" 少顷,才意味深长继续道:"陛下您还小。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嗯?锦画一时愣住。 待国师大人身形远去,这才回过神来。 方才那厮的语气,有些怪异。 似是茅塞顿开一般,她自浴池走出。赤着玉足疾步走到玉泉殿内立着的那面大大的落地大铜镜跟前,而后细细瞧着。 她敛着眉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喃喃道:"小吗?" 她又动手摸了摸,不小吧? ……不对!这个是重点吗?她睁大眼睛。 锦画再一次望向铜镜—— 镜中女子娇躯玲珑,虽然身上套着一件薄薄的外衫,但是此刻悉数湿透,看得一清二楚。 这简直和没穿没什么分别。 锦画怒:那他刚才还看这么久! ☆、第五章 房事 国师一职在大昭国的地位极高,甚至可以说是像神一样的存在。 她锦画虽然贵为大昭皇帝,但是对于这国师,却还是万分忌惮的。谁叫是这国师亲手将她推上了帝王的宝座。 子民爱戴,百官尊敬。 这个国师大人其实才是实质上的皇帝。 有时候见着他的时候,她便有些发慌。明明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说起话来更是毫无波澜,却偏偏慑人的很。 刚继位那会儿,她欲攻打宸国,可是这国师却是不同意。 若是平日,她也不会逆他的意。 可是灭宸国、夺楚衍的皇权是她最想做的事情,于是她便执意为之,虽然到最后他是同意了,但是直到她带兵出征的那一日,他都没有出来送行。 她这个皇帝当得委实窝囊。 锦画窝在寝殿的软榻上闲的发慌,想起昨日之事,便是一阵咬牙切齿。 但是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被看光了。 而且是同时被两个男人! 下次沐浴,她再也不会让侍卫离开了。 而如今,宸国已灭,她亦是出了一口气。 她只想那楚衍早些出来,这样她就可以狠狠的虐待他、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这般想着,锦画狠狠的咀嚼着口中的芙蓉糕,表情狰狞。 "主人,这芙蓉糕味道如何?"某只忠犬满脸期待的望着她。 锦画被这个称呼膈应到了,忍不住连连呛了几声。 忠犬忙顺势替她拍着背,漂亮纯净的眸子满是担心,一边替她顺着气一边问道:"这样好些了吗?" 锦画呛得小脸通红,半晌才抬眼瞧着身侧的小忠犬,唏嘘不已。 昨日闹了这么一出,她本来是很生气的。 可是这个楚衍却是乖乖听她的话,立马寻了灵犀学习宫中礼仪。这厮的记忆惊人,才一天的功夫便已将大昭皇宫的礼仪记得滚瓜烂熟,如今一口一个主人叫得可欢了。 她瞧着他纯真无邪的脸,仿佛是一条欢快的摇着尾巴的小忠犬,萌死了。 哎—— 可惜偏偏长了这张让她厌恶的脸。锦画颇为惋惜。 "以后你就叫楚一吧。"锦画突然道。 "谢谢主人赐名。"小忠犬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所有的情绪都表露无遗。 锦画瞧了他一眼,"你都不问为什么?" "我喜欢这个新名字。"小忠犬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锦画皱了皱眉头,觉得无趣。 此人虽然天真单纯,但是却不傻。他是知道自己不喜欢楚衍的,所以此刻换个新名字才会欣喜万分。 锦画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青葱玉指cha、入他的墨发间,手感极好,她难得对他笑了笑,"真乖。这芙蓉糕很好吃。" 把对楚衍的恨意撒在他的身上,实在是不太理智。 他是无辜的,虽然,他有可能是楚衍的兄弟。 她不能再把他当成楚衍,以后,他只是楚一。 小忠犬受到表扬,开心极了,双眸亮晶晶的,灿若星子,忙道:"主人放心,我会努力学习,做出更好吃的糕点。" 锦画被他的表情逗乐了。 这张脸,配上这样的语气。锦画的心情大悦。 *** 大昭国女皇陛下不甘寂寞养了一个面首之事已经不胫而走,文武百官皆私下纷纷议论。更有甚者,说这陛下c黄上凶猛,常常弄得那美男面首下不了c黄,整日待在寝殿修养。 为此锦画咬牙切齿。 许是这大昭如今繁荣昌盛,正是太平之际,这帮领俸禄吃白饭的臣子个个闲得发慌。 她哪里对楚一动过这些歪心思。就算真有,面对这这张脸,她也是下不去手啊。 那日她对国师说的话,也不过是一时口快罢了,她何曾想过真的收了这楚一。 至于这楚一整日待在寝宫,那是日日为她烹制美食。 锦画无奈摊手:她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正当锦画抑郁之际,却听得一个好消息。那仙人般的国师大人身体抱恙,在府中修养,今日连早朝都没来。 为此锦画笑得咧开了嘴。 既然病了,她这个做君王的,自然是要好好探望一下这位cao劳的国师大人。 于是乎,她便立刻坐着御辇亲自驾临国师府邸。 原以为会见到那国师病恹恹的躺在榻上,可是当她见着时却是失望极了。 国师大人正悠闲的在院内浇着花糙,远远望去,那一身白衣胜雪尤为显眼,没有如往常一般戴着白玉冠,墨发未梳,只是静静的垂于脑后。 敢情这厮只是装病,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国师大人见陛下驾临,仍是不急不缓的将最后一株花糙浇好水,而后才放下花洒朝着锦画走来。 锦画面皮一抖,嘴角微抽。 罢了罢了,这厮这般视她如无物已不是头一回了。 忍着,忍着。 "微臣参见陛下。"国师大人从容行礼。 锦画含笑,温和道:"国师抱恙在身,不必多礼。" 事实上国师大人真的没有"多礼",这厮每次行礼都是意思意思稍稍弯一下身子。 "谢陛下、体恤,微臣身子不日便会恢复。" 别。这么早恢复做什么? 朕巴不得你日日病着,这样朕就可以慢慢笼络文武百官的心了。锦画觑了他一眼,暗暗道。 国师大人抬眼瞧着锦画的一脸笑意,白玉面具之下的双眸平静如水,薄唇一启,缓缓开口道:"听说陛下真将那男子收作了面首。" 锦画用一种"天哪!一向清心寡欲的国师你居然也这么八卦"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子,理直气壮的回答:"这是朕的私事,还容不得国师您过问吧?" 管得太宽了吧! "微臣昨日占了一卦,若陛下十七岁生辰未到之际,与男子行房事,"国师大人顿了一会儿,看着锦画,"会有血光之灾。" 整个大昭国,敢诅咒最最尊贵的陛下有血光之灾的人,想来唯独这国师一人。 锦画顿时气炸。 "朕是真龙天子,自有神明庇佑,国师此言……有些过了吧。"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望陛下谨记,微臣并不是说笑。"国师大人语气严肃。 锦画的身子颤了颤,心里有些发慌,"那……那你怎知朕现在还未……" "陛下,微臣擅占卜之术。" 锦画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回神之际,感到背脊一凉,脑海之中浮现这位谪仙一般的国师占卜时的画面—— 那不染纤尘的宽袖之下,拢着的手指轻轻掐动,而后稍稍抬头,眉眼舒展开来,缓缓吐出一句:哦,陛下还是处子之身。 锦画顿时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六章 忠犬 血光之灾…… 锦画细细咀嚼了这四个字,面色阴沉。这个国师是愈发的嚣张了,竟敢这般诅咒自己。 原以为这次应是笑眯眯的回宫的,却不了被那国师闹了一肚子的气。锦画心中暗暗咒骂了几句,以泄心头之愤。 "陛下,息怒啊,国师大人可是为陛下着想。"灵犀忙替国师大人说好话。 锦画狠狠剜了她一眼,"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通风报信。" 灵犀撇了撇嘴,水灵灵的双眸泛着湿润,委屈道:"奴婢也是为了陛下您啊,那人怎么说也是宸国余孽,若是有不轨之心,陛下您就危险了。" 锦画的脑海中立刻浮现楚一摇着尾巴一副小忠犬的模样,抑郁的心情顿时有些纾解,开口淡淡道:"他不会伤朕。" 她笃定。 在楚一的眼里,自己不但是她的主人,更是他唯一的依靠。 他就是自己的小忠犬,怎么可能伤害自己。 看着自家陛下这副模样,灵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啊陛下,您可不要被美色所迷啊。 还有……奴婢支持国师大人! *** 自从夸了楚一的糕点好吃之后,这厮便是换着花样替她做着糕点。不得不说,这厮的天赋委实惊人,做出来的糕点竟比御膳房的还要好吃几分。 锦画顿时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她越看这楚一越觉得可爱,实在是太萌了。 "陛下,那素樱想要见您,你看……"灵犀道。 素樱?锦画执着笔的手一滞。 她顿时想起来了。那日在宸国皇宫,她最终还是归顺了自己,选择跟随自己来大昭皇宫当一个宮婢。虽说她不喜欢她,但是念在她与前世的自己有几分相似之处,也算是留了情面,让她干些轻松的活儿。 且她交代过灵犀,这宫内无人知晓她亡国妃嫔的身份,自然不会有人刻意为难。 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料她却主动来找自己了。 "让她进来吧。"反正这折子也批的差不多了,她闲来无事,见见她也无妨。 今日再一次见到素樱,她已换下宸国宫妃时的那身华服,穿上了大昭皇宫普通的宫女服。这一身的粉嫩衬得她尤为的年轻,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看着赏心悦目。 锦画一向喜欢美的东西,美人尤其。 方才用过糕点,心情颇佳,如今见着这美人,更是眉眼染笑。 "奴婢参见陛下。"素樱恭敬行礼。 锦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凤眸微眯。 她不傻,这素樱语气中的不卑不亢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从隆宠备至的嫔妃沦落为卑微的宫女,也难怪这美人儿心中不甘了。 她自然是理解的。 "你见朕有何事?" 素樱抬眼看着高坐御案的锦画,心中更是波涛汹涌。以她尊贵的身份,如今却变成这大昭皇宫的宫女,被别的宫女欺负,被侍卫轻薄,这些屈rǔ,让她几乎无法忍受。 她自小喜欢读书习字,亦是明白: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她要忍。 粉嫩的唇瓣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笑容甜美,素樱缓缓启唇,语气谦卑,"奴婢欲求陛下一件事情,望陛下应允,奴婢感激不尽。" 羽睫之下的双眸冰冷,寒意沁人。素樱宫袖之下的双手倏然紧握。自称奴婢的侮rǔ,她总有一天要讨回来。 "哦~有何事说来听听。"锦画饶有兴致。 "请陛下应允让奴婢去颐和轩伺候。"素樱双膝跪地,恳求道。 颐和轩?楚一住的地方。 锦画笑吟吟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美人儿,心中了然,稍稍眯眼,"你想待在楚一身边?"整个大昭皇宫人人皆知,颐和轩的楚一公子是陛下的面首,极为宠爱。 "不……奴婢绝没有非分只想,只是……" 真是说曹cao,曹cao就到。 小忠犬面带笑容端着托盘便进来了,上头放着好几叠刚刚做完的糕点,色泽香艳,香气诱人,看着人眼馋。 "主人,我刚刚做了几盘绿豆糕和桂花苏,要尝尝吗?" 一听到这个称呼,素樱面色惨白,像是吞了苍蝇一般,神情狰狞。 皇上他……居然叫这个大昭女皇为……主人?! 素樱顿时觉得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 锦画侧眸瞧着素樱的反应,不露痕迹的弯唇笑了笑,而后随意的拿起楚一托盘中的一块绿豆糕塞入口中,细细咀嚼,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她伸手揉了揉楚一的脑袋,表扬道:"不错,有进步。" 小忠犬立马开心的露出了笑容,白白的皓牙尤为显眼。 "你瞧瞧那边的美人儿,她说想要伺候你,你要吗?"锦画指了指地上跪着的素樱,朝着楚一道。 素樱一脸期待的望着楚一。 哪知楚一看也没看素樱一眼,立马放下手中的托盘,而后抓着锦画的右手道:"不,我不要,除了主人,我谁也不要。" 这话说的干脆利落,响亮清脆,听得地上的美人儿瞬间黑了脸。 锦画心情愉悦的勾了勾唇。 "你也听见了,不是朕不答应,而是楚一不愿意。"虽然他的回答她用膝盖想想就知道。 美人儿漂亮的双眸泛着潋滟之色,这副楚楚可人的模样看的人心都软了,怎奈小忠犬从头至尾都未曾看过她一眼,双眸一直落在自家的主人身上,眼中再也容纳不了其他人。 好像除了他的主人,其他人都是青菜萝卜。 素樱翕了翕唇,欲唤一声"皇上",但是如今形势所逼,只能生生咽了下去,不舍的看了那笑得极为温和的男子几眼,声色微颤道:"奴婢……奴婢告退。" 锦画淡淡应了一声,未看她一眼。 素樱咬着唇,忍着心头的愤怒走出了殿门。 余光瞥向那抹粉色纤细的窈窕身影,锦画微叹了一口气。 何必呢?这楚一到底不是楚衍。 不过……楚衍你最好给我早点出现! "主人,你再吃几块吧,这个桂花苏也很好吃的。"小忠犬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 锦画含笑看着他,问道:"方才那美人儿长得这般漂亮,你为何不要?" 哪知小忠犬听了,眉头微皱,握住她右手的力道隐隐加了三分,然后才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我说过了,除了主人,我谁也不要。" 看着他无比真诚的眼睛,锦画的心陡然一颤。 "而且在我心中,主人才是最美的。" 这话听得甚为舒服,锦画眉开言笑,突然感到一阵温热的濡湿之感,她微微低头,发现自己的小忠犬正一脸无邪的含着她的手指头。 苏苏麻麻的触感自指腹传遍全身的感官,锦画一时忘了反应。 站在一侧的灵犀愣了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呜呜呜~国师大人,你再不出手,陛下真的要被这个宸国余孽给骗走了。 ☆、第七章 玩坏 他……他他他居然含着自己的手指头?! 锦画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厮纯净漂亮的眸子,猛然的收回了手。 "你做什么?"锦画咬牙切齿。 楚一很是无辜的看着她,委屈的唤了一声,"主人~" 听着这个撒娇的语气,锦画的嘴角微微抽搐,但是看着他的脸,她也不好意思责备,于是道:"朕……突然想吃芙蓉糕。" "我马上就去做!"楚一忙接过话茬,双眸一亮,言辞有力。 锦画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朱唇轻启,柔声道"去吧。" 小忠犬愉悦的"嗯"了一声,立马摇着尾巴乖乖的去了。 锦画的胸口一起一伏,缓缓松了一口气,青葱玉指无奈扶额,眉头微微收拢,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在掌控之中了? 灵犀忙跑到自家陛下的身侧,水灵灵的眼眸瞧着锦画的面色,斟酌了一会才试探的问道:"陛下,那楚一忒烦人了,而且还不知死活的冒犯陛下您的龙体,要不要……奴婢将他打发走啊?" 如果悄无声息的替国师大人除掉一个情敌,国师大人肯定会好好赞许她的。 想到此处,灵犀不由得开心的咧开了嘴——自己真的是太机智了。 锦画稍稍抬眼,入目的便是灵犀那两排白森森的皓牙,然后凤眸微眯,笑着冲着她勾了勾手指头。 灵犀谄媚的将小脸凑近。 "啪"的一声,锦画很是顺手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宮婢光洁的额头立马浮现一个红红的印记。 "陛下~"灵犀皱起眉头委屈的揉着自己的额头,双眸蒙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尤为可怜…… "朕知道你不喜欢楚一,但是你可要记住了,他性子单纯,可不许私下欺负他。"这小宮婢心里头想些什么,她心中了然。 关于楚一……虽说相处没有多久,且他长得与楚衍太过相似,但是几日下来,还是觉得这只小忠犬太过讨喜。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性子却是截然不同。 灵犀瞧着锦画的脸,心头有些不悦,心中暗暗想着:那楚一待在陛下身侧不过几日,陛下便如此偏袒,若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地位可要不保了。 不行,她一定要想想法子。灵犀紧握双拳,一脸的坚定。 锦画再一次执起笔,批阅着手头上的奏折。 唉—— 如今这大昭太过于强盛,她这个皇帝可是当得无聊至极呢。 算了,不批了。 锦画将笔搁到一旁,有些无趣。 当皇帝的乐趣在于至高无上的权利,再者便是后宫佳丽三千,嫔妃如云,环肥燕瘦,一一有之,而自己…… ——"若陛下十七岁生辰未到之际,与男子行房事,会有血光之灾。" 锦画的面色沉了几分,然后淡淡启唇道:"朕决定扩充后宫。" 波澜无痕的话语从自家陛下的口中缓缓吐出,立在一侧的灵犀身子猛颤,然后才不可置信的抬眼瞧着锦画。 锦画双眸含笑,乐呵呵的回望着她。 "陛……陛下,国师大人不是刚刚才说过……" 锦画觑了她一眼,不急不缓道:"就是因为他刚说过。" 灵犀:"……" "你去安排吧。"那国师不让她做的事,她偏偏要做。 灵犀用一种"您这是何必呢"的眼神看着自家的陛下。 *** 女皇陛下要扩充后宫,这事儿一出,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文武百官听到这风声后,立马决定替自家适龄的儿子选个好人家的闺女速速成亲。 许是陛下刚刚宠幸了那带回来的面首,日日欢愉,食髓知味,这一开了荤便是一发不可收拾,才开始选适龄男子入宫扩充后宫。 但是…… 大昭国皆知,这陛下凶猛似虎,时常弄的那美男面首下不了c黄,日日待在颐和轩休养身子,然后再一次等待陛下的临幸。 如今这急急的准备扩充后宫,想来原因之有一个,那就是——那美男面首被玩坏了! 这将自家的儿子送入宫简直是送羊入虎口啊。 他们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这么做。 彼时百官口中"凶猛如虎"的陛下正慵懒的躺在内殿的软榻上悠闲的看着话本,每每看到精彩处,便是激动不已,神色变换颇为频繁。 "陛下,国师大人来了。"灵犀的语气明显比平日的愉快了许多。 此刻锦画正看到高、潮处,一听这"国师"二字,小脸之上的容色便立刻僵了,而后便索然无味的丢下话本,闷闷道:"让他进来。" 事实上,在锦画说"让他进来"之前,国师大人就已经步若流星的从容入殿了。 一如往常一般白衣胜雪,白玉面具覆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了。 灵犀看着自己最为崇拜的国师进来,便匆匆行了礼,颇为识趣的退下了。 大殿内只余他们二人。 国师大人行了礼,然后抬眼瞧着锦画恹恹的面色,开门见山道:"听说陛下未听微臣的告诫,欲选美男,扩充后宫?" 锦画弯唇,眉眼狡黠,语气淡淡道:"朕从来都不信那些,国师不必再多费唇色了。"她本就穿越而来的人,若是信这些,她真的是脑子坏掉了。 "陛下果真如此执着?"国师的语气没有多大的起伏,似是意料之中。 锦画自榻上起身,朝着眼前的白袍男子走近了几步,开口道:"容枢,朕知道你是为朕好,但是朕如今长大了,朕想要男人。" 容枢是国师的名字,她很少这么叫他。 听着锦画的称呼,白玉面具之下的黑眸稍稍顿了顿。 "……男人?"国师大人喃喃道,而后才静静的看着"口口声声说已经长大了"的女皇陛下,走近了一步。 他的身姿颀长,饶是锦画身段纤长,到底还是个女子,站在在他的身前,只到他的胸口。 这容枢一向喜茶,身上自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味,颇为好闻。如今靠的这般的近,她几乎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墨黑色的锦袍之上绣着精致的纹路,与他垂着的墨发交相辉映,白玉面具覆着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张粉若花瓣的薄唇。 就算那张脸隐藏在白玉面具之下,还是会让人觉得眼前之人——秀色可餐。 被他这般的看着,锦画觉得瘆的慌,心头好似打鼓一般砰砰乱跳,宽袖之下的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一片濡湿粘稠之感。 他这是做什么?不说话算个什么意思?锦画暗暗恼怒。 "陛下果真这般想要男人吗?"国师大人的声音不急不缓,颇为淡然。 "……是!"锦画回答的斩钉截铁。 她就是喜欢做他不让自己做的事情,饶是国师地位尊贵,饶是自己的皇位是他一手赠予的,但是她又不是她的傀儡,难道连要男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她自然会洁身自好不会碰那些男人,只是想发泄一下自己不满的情绪而已。 见小猫儿恼怒的伸出了爪子,容枢的薄唇微微一扬,言辞恭敬道:"陛下,微臣……不再反对。" 锦画的眸子一亮,愣愣的看着他,"你……"真的吗? 这么慡快?! 须臾,国师大人用一种"今天天气如何"的语气低声问道:"陛下觉得,微臣如何?"。 如何?锦画微微敛眉,而后瞬间反应过来…… 这这这……这容枢连朕的后宫都想掺一脚?! 太凶残了! ☆、第八章 猫儿 锦画嘴角微微抽搐,愣愣的看着眼前从容淡然的国师大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厚颜无耻的毛遂自荐真的可以吗? 容枢这厮果真欺人太甚。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容枢,你……"锦画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你太过分了。" 他当自己是什么?任何事情都要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连男人……她真是一个窝、囊的皇帝。 "陛下,效忠陛下是微臣应该做的。如今陛下想要男人,微臣自然愿意替陛下分忧。"国师大人言辞坦荡荡,没有丝毫的不妥之处。 锦画气得怒不可遏,就差头顶冒烟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锦画咬了咬唇,低声问道。 容枢不再言语,静静看了她许久,而后才慢慢伸出手,他的手很漂亮,骨节匀称,纤长而白皙,很是自然的落到她的发顶。 锦画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傻傻的看着他白玉面具之下的双眸,那双眸子深邃而墨黑,似是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牵引着她,让她移不开视线。 宽袖之下的双手紧紧的攥着,锦画一言不发。 整个大昭国,敢如此肆无忌惮摸她脑袋的人,惟有这受万民爱戴的国师。 "陛下,是您说……想要男人的。"他稍稍俯身,双眸清浅的望着她。 这距离太近,让锦画不由得绷紧了身子,他就是这样,明明口中说着谦卑尊敬的话语,但是气势却极为的摄人。 宽厚的掌心覆在她的发顶,让她感到稍许的温热。她站在他的面前,脆弱的好似一只蝼蚁——仿佛只要他轻轻一捏,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 她没有忠臣,没有心腹,什么都没有,她只有一个皇权的空壳,还是他赋予的。 这个皇位对于她来说,唯一的用处就是灭了宸国,让她出了一口气。 这件她以为他不会答应的事情,他却应允了。 如今只不过是要几个男人,他却不允许…… "朕……"话语终是未说完,那修长如玉的手指顺着她的额头划到了她的唇边,锦画感到自己的身体好似坠入了寒潭一般,冷得可怕。 "陛下若是需要,微臣愿意效劳。"国师大人甚是诚恳。 话落,锦画的脸色黑了三分。 锦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将覆在她脸上的那只手狠狠的握住,指腹静静贴着他的手腕处,明明是如常人般的温热,她却觉得炙热难当。 国师大人淡然的看着她,面色如常,连平静的双眸都没有一丝的波澜。 "朕……朕突然不想了,国师……国师你的忠诚,朕看在眼里,真的……真的不必了。"锦画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国师大人,极为欣慰的说着。心里却狠狠的咒骂着。 看着眼前微拧的小脸,国师大人的薄唇稍稍勾了勾,心情似乎有些愉悦,"陛下可是嫌弃微臣?" 她怎么敢?! "哪有~"锦画笑了笑,语气关切,"国师啊,你如今身子刚痊愈,还是不要管这些个琐事了,朕……朕有分寸的,一定谨记国师你的话。" "记微臣什么话?" 这个容枢?! 锦画继续皮笑ròu不笑,"就是……十七岁生辰之前不碰任何男子,国师你就放心吧。" 她才不信什么血光之灾呢~ "如此甚好,陛下爱惜自己的身体,便是大昭之福。"国师大人客套的说了几句话,语气温和。 锦画稍稍抬眼,见容枢没有方才的强势气息,心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若这容枢果真为国为民替自己"分忧",她真的消受不起。 若是让大昭的子民知道自己夺了这国师大人的清白之身,只怕她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 可是不行,她还要利用这个身份做一些事情。 再忍一忍吧。 不过……一想到这仙人般的国师与自己一同颠鸾倒凤,那画面……还是杀了她吧。 *** 自一月前灭了宸国,那楚衍好似从人间消失了一般。 她派了许多的人手去寻他,都快把宸国翻个底朝天了,却还是未找到。 锦画抬眼看着窗外,如今秋意正浓,外头的金桂飘香,味道十分的好闻,锦画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她享受这般安宁的状态。 一阵浓郁的香气飘来,锦画瞬间味蕾大动,稍稍转头,便看见一袭蓝色锦袍的楚一端着精心烹制的糕点。 是她爱吃的桂花糕,但是好似与平日的不一样。 这只小忠犬,又在讨她的欢心了,锦画抑郁的心情稍霁。 桂花糕比御膳房做的还要精致几分,看上去香气氤氲极为诱人,锦画忍不住下手拿了一个,哪知却有些烫,猛然缩回了手。 ……好烫啊。 "主人。"楚一迅速将手头上的桂花苏放到一旁,然后执起了她的手。 自小便养尊处优的纤手白皙柔软,那被烫到的一处尤为的明显。 楚一立刻皱起了眉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担心,"是我不好,没有提醒主人这桂花苏刚做好,都烫红了。" 的确很疼啊。但是见楚一这副自责的模样,锦画眨眼笑了笑,安慰道:"没事了,只是一点小小的……"烫伤而已。 锦画的话语骤然停止,因为……他又把自己的手指头含进嘴里去了。 指端被他温热湿润的口腔包裹着,他的舌尖轻轻的舔着她被烫伤的手指,苏、麻之感瞬间冲上了大脑。 他他他……属狗的吗?锦画睁大了眼睛,惊愕不已。 可是……从她的这个角度看下去,楚一的脑袋微微垂着,泼墨般的发丝有稍许遮盖住他俊朗的容颜,羽睫微颤,轻轻的覆下,投下两道细密浓重的阴影。 他的表情是这么的认真,好想这小小的烫伤,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 锦画感到心中有一股暖流涌入,任由他吮吸舔舐,愣着未将手抽回来。 他对她,是真心的吧? 把自己当初唯一的依靠,付出最真心的感情,将所有的情绪都表露无遗。 锦画莫名的心头一颤,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长着这张令她厌恶的脸? 好烦! *** 翌日清晨。 国师府邸。 国师大人一如往常穿着一身白色锦袍立在窗前,颇有几分翩然若仙之感。匀称纤长的手指一一抚过纸条上的歪七扭八的字迹——国师大人,昨夜陛下与那宸国余孽在寝宫待了整整一夜!!! 良久,修长的手将纸条慢慢的收起,眸色深沉。 心情似乎有些不悦的国师大人抬眼瞧着窗外,此刻苍穹渺茫,一碧千里。 看来,他的小猫儿,变得越来越不听话了。 ☆、第九章 分忧 乾和宫 "主人,这样对吗?" "嗯,真聪明。这里稍微用力一点。"锦画耐心道。 楚一侧眸看了一眼身边的锦画,漂亮的眉眼弯成月牙状,看起来尤为讨喜。他的手白皙纤长,执笔蘸墨在纸上写着字。 这字写得实在是丑,歪歪扭扭的,好几处墨汁都晕染开来,一团一团的。 反正整日无事,锦画便突发奇想的想教他习字。这个小忠犬什么都不会,天真的像一张白纸。 但是还算聪明,锦画教的也不是太累。 一身碧衣的灵犀站在一侧,看见自家的陛下与这楚一这般的亲昵,心里可是万分焦急。 陛下也真是的,这厮除了模样长得好看一些,哪里比得上国师大人? 而且昨儿个自己已经通风报信了,这个国师大人居然还没动静。 唉——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楚一满眼都是融融的笑意,时而侧头看着一脸认真的锦画,看着她白皙精致的侧脸稍稍停留了片刻,然后又回头开始认真的习字。 纤细的小手握在他的手背之上,矫正他握笔的姿势。娇嫩的肌肤轻微的碰触,让他有些失神。 鼻翼边萦绕着她淡淡的清香,偶有几缕青丝拂过他的侧脸,苏苏、痒痒。 她的声音,她的呼吸,都在他的耳畔响起,让他握笔的手都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呀,这笔太重了。你瞧,都渗开了。" 楚一白皙俊美的脸稍染这微红,支支吾吾道:"主人,是……是我太笨了吗?" 听着他的声音,锦画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很聪明,比朕聪明多了。" 似是想到了很久远的事情,锦画的眸子微微眯着,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朕刚开始的时候,连笔都握不稳,但是为了那个人,却没日没夜的练习,把所有别人会的,都统统学会,而且要学的更好。" 楚一看她的眼神顿了顿,然后才咧着嘴道:"那个人?是主人喜欢的人吗?" 锦画听了,弯着唇笑了,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她的眉眼都是弯弯的,而后才不急不缓的吐出一句:"不,是最讨厌的。" 楚一稍稍一愣,而后不再说话。 楚一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有些意外。 一开始是因为他的容貌和楚衍长得太过想象,才忍不住将他带回了大昭。 可是这几日的相处,让她渐渐对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忠犬有了更多的怜惜。就算他长得一张她最讨厌的脸又如何,楚一是楚一,楚衍是楚衍,他们完全是两个人。 她不能因为他的容貌而厌恶他。 毕竟,他是难得对自己真心的人。 御案之上堆着几摞折子,却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锦画勾唇笑了笑,就算有大事又如何,做主的又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覆着白玉面具的国师。 大昭有这个尊贵无双的国师大人就够了。而她这个皇帝——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摆设。 既然大臣们认为自己沉迷美色,那她就干脆做个昏君。 他不让自己扩充后宫,那自己日日与楚一在一起就行了。 "来,你继续写。" 楚一转头看了一眼锦画,笑容纯净,"嗯,好。" 锦画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夸赞道:"真乖。" 这种感觉让锦画又欢喜又自豪,但是覆在他脑袋上的手稍稍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慢慢伸回手…… 这种好像养宠物一样的感觉…… 楚一之于自己,就如同自己之于容枢。 原来,竟是这样。 她好像有点明白那厮的恶趣味了。锦画狠狠的咬着唇。 *** 国师府邸。 一身白色锦袍的国师大人正一脸悠闲的浇着院中的花。含苞待放的花蕾在风中摇曳,上头还沾着些许莹透的水珠,国师大人愉悦的弯起了唇。 ——他精心照料了这么久,快开花了吧。 身后一阵凉风,他的衣袍轻轻掀动。拿着花洒的手顿了顿,国师大人不急不缓将手中的花洒放到一旁,薄唇轻启,"怎么来了都不打个招呼?" "师弟别来无恙啊。"身后的声音略显戏谑,让人感到有一股凉风灌入,略感阴森。 容枢转身,看着几丈之远处的那棵槐树之下立着的青衫男子,眸中未曾有一丝的惊讶。那男子身姿高大,面上覆着半截修罗面具,看起来颇为狰狞。 青衫男子如闲庭散步般朝着他走来,在他的近处止步。 "多年不见,师兄怎么有如此雅兴来到这大昭?" 青衫男子青丝间偶有几缕银白,看起来颇有些妖冶之感,"自然是来看师弟的了。" "师兄事务繁忙,师弟我受宠若惊。"容枢的神色没有一丝的波澜。 "呵~"青衫男子轻笑出声,"师弟,听说你最近养了个小皇帝玩玩,听说那女子姿容还算不错,但是年纪也未免小了点……要不师兄我送几个妖娆的美人过来,保管比那青涩的女娃娃滋味销魂。" 轻佻的话语说起来很是自然,容枢听言只是弯唇一笑,没有过多的表情。 "多谢师兄美意,师弟无福消受。" 青衫男子又走近了一步,声音压低道:"还是……师弟你到如今还尚未开荤?" 容枢尚未言语。 青衫男子大笑,"师弟啊师弟,这事儿若是说出去,可是要被同门笑掉大牙。" "师兄多虑了。"容枢的话语淡若清风。 青衫男子敛起笑意,"看来师弟你就是好这青涩劲儿……罢了罢了,我就是过来走走,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师弟你……保重。" 青衫男子转身走了几步,然后驻足道:"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有些好奇。" 话语的尾音消散在空中,那抹青色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容枢侧头望着方才浇灌过的那盆花,眸色幽深。 *** 扩充后宫之事暂时搁置了下来。文武百官亦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在短时间内替自家的儿子们寻着一个识大体的名门闺秀,可是一件不易之事。 听说是国师大人亲自进谏,才让陛下改了主意,这让大臣们对这位神明一般的国师更为的尊重。 这大昭国的国师大人不过二十有七,却是赢得了整个大昭国子民的尊重。 一年多前若不是国师大人亲自出来主持,将陛下推上了皇位,如今这大昭国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此刻锦画正一脸无趣的翻阅着御案之上的奏折,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便抬起了头。 来人正是国师。 锦画的眉头锁的更深。 国师大人恭敬的行礼,而后抬眼望向锦画,举步朝着锦画的身侧走来。 闻到他身上的淡淡茶香,锦画的神经一下子绷紧。 修长的双手将手中捧着的折子放到一侧,"这些折子微臣已经看过了,并无不妥之处。" 锦画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抬眼瞧他一眼。 "还有一件事,希望陛下首肯?"国师大人言语谦卑恭顺。 锦画心中嗤笑了一声,首肯?笑话,若是自己说不同意,他就会听自己的话吗? "何事?" "陛下,从今日起,微臣就会住在陛下的偏殿,随时提陛下分忧。" 锦画一听,顿时脸色刷白,转头看着身侧的容枢,"为……为什么?" 她才不要和他一个屋檐下。 ☆、第十章 方便 "方便。"国师大人音色淡淡道,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锦画一听,宽袖之下的双手倏然握紧,神情紧绷着,面上却是平静如水,"朕不想……" "陛下,微臣只是知会一声。"国师大人好心的提醒着,那语气听起来极为善意。 这个意思说:陛下,我就是出于礼貌告诉你一声,不管你答不答应,结果都是一样,你就放弃挣扎吧。 锦画泫然欲泣。 每一次看到他就浑身不自在,以后若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那她还不被活活折磨死?!她才不要呢! 绝对不要! 锦画耷拉着小脸,然后鼓起勇气伸出手,扯着国师大人那月光都不敢沾染的雪色衣袖,语气弱弱道:"国师,朕可以拒绝吗?" 她的眼神满是期待。 国师大人低头看着她扯着自己衣袖的素白纤手,看上去是这般的柔若无骨,墨黑的眸子有着些许惊讶,而后柔了柔,薄唇微张,吐出一句话,"微臣今晚就会搬过来。" 锦画的手一顿,欲哭无泪。 "陛下莫不是不愿?"国师大人语气清冷。 锦画咧着唇苦笑,违心道:"没、没有……朕……很、开、心。" 这日子没法过了! 听着锦画的话语,国师大人欣慰的勾了勾唇,而后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似是抚摸小动物一般,音色柔和道:"如此便好,微臣多谢陛下厚爱。" 厚爱你个头!没事给我走远点! 锦画敢怒不敢言,在心头大骂。 看着她丰富的面部表情,国师大人愉悦的勾了勾唇,而后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 "那微臣先退下了。"国师大人意思意思欠了欠身。 锦画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走吧走吧,赶紧走! 乾和殿外,一身绿衣宫装的灵犀等待已久。 见那抹白色身影翩然走出,便立刻疾步迎了上去,恭敬的行礼,清秀的小脸满是崇拜之色,"奴婢参见国师。" "不必多礼,可有要事?" 见国师大人谦和温润,一副君子气概,灵犀则是愈发的崇拜,"国师大人,那宸国余孽一直纠缠陛下,您看……" "他住在何处?" 未料国师会询问这个,灵犀顿了顿,道:"颐和轩。" 国师大人沉默了片刻,而后很是自然道:"……让他搬去清风阁吧。"语罢,便步伐从容的沿着长廊往前走着。 雪白的衣角擦过身侧,灵犀蓦然的回过了神,望着国师大人仙人般的身姿逐渐远去,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国师大人,这招太狠了! *** 扩充后宫之事暂时搁置,却不料这色、欲熏心的陛下居然打起了天人之姿般的国师大人的主意,竟然让堂堂国师住进陛下寝宫的偏殿,这不是明摆着方便陛下下手吗? 文武百官痛心疾首,想当初这陛下还是国师大人亲手推上皇位了,如今这位子坐得这般的安稳,不知感恩也罢了,居然打起了这主意? 这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岂是凡人所能沾染的,可惜偏偏这个爱家爱国爱陛下的国师大人一颗忠诚之心,一下旨便开始准备入住皇宫。 一想到温润谦和的国师大人在陛下的身下承欢,文武百官皆面露哀色,痛心不已。 ——国之不幸,国之不幸啊! *** 此刻"色、欲熏心"的曦元帝正待在乾和宫哄着自己的小忠犬,望着这双水灵灵的眸子,锦画心痛不已。 瞧瞧,好好的人居然被欺负成这样了。 "主人,我不要搬去别的地方,我要和主人在一起。"小忠犬言辞果决,好似若是让他搬走便是要了他的命一般。 看着小忠犬这副委屈的小模样,锦画对国师大人的怨念又增添了几分。 楚一是哪里惹得他不开心了,居然好好的要让他搬去清风阁? 这颐和轩离自己的寝殿极近,走上几步便到了,但是那清风阁……起码要走整整半个时辰?! 这和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 锦画一想到这儿便来气,喘着粗气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谁叫她自己个儿窝囊。 她的皇位本就是这国师给的,如今她亦只是他手中的一个傀儡,如同木偶一般任由他的摆布,却没有半分的反抗能力。 他唯一一件允诺自己的事情,便是让她灭了宸国,除此之外,他都是专横独、裁。 她什么都听他的,不是她顺从,而是她额反对根本没有半分的作用。起初他护着自己登上这帝位,她虽然心中忐忑,但是那是他言辞温和,对着她道:"公主殿下不必害怕,一切有微臣在。" 他的声音是这么的无害,让她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在登基大典上,站的双腿都有些打哆嗦,但是每次害怕的时候,她都侧过头看着他。 那一袭白色的颀长身影,让她慌张的心慢慢的归于平静。 ——有他在,自己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后来她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容枢不是不爱这皇权,而是无法名正言顺的拥有这皇权,所以才将自己推了上去。子民虽然爱戴,但是他终究只是一个国师,若是贸然登基称帝,怕是会引起不满和非议,让他的名誉受损。 可是把自己推上去就不一样了,他不但保住了原有的崇高地位,且让这大昭国的子民愈发的敬仰。而且自己没有实权,他和皇帝根本就没有两样了。 她原是不在乎这些的,他要拿去就拿去,死过一次的人根本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这皇权能足够她泄了心头之恨,便已足够了,只要他不触碰自己的底线,她还是可以忍受的。 可是…… 偏偏他连自己身边仅有的可以信任的人也不放过。 "放心,朕不会让你搬走的,你在这里等着朕,朕去去就回。" 楚一甚是疑惑,大手拽着她的衣袖,却很是乖巧道:"嗯,我听主人的。" 锦画欣慰不已,心想着,若是有一天那国师也有这般的听话便好了。 于是乎,脑海之中便浮现那国师大人一副乖巧温顺的忠犬样,还舔着自己的手指头一口一个主人。 锦画猛然打了一个寒颤。 不行,这口味太重了,她受不起。 *** 容枢搬到偏殿的动静太大了,她想不注意都难。 她能容忍他搬进来,但是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小忠犬受半分的委屈。 她是一个无能的主人,但是却是一个负责人的主人。 清冷的偏殿被被布置成那国师大人一贯的喜好,干净整洁却处处透着低调奢华,深色的帷幔低低的垂落,好似层层叠叠的波纹一般随着风飘动。 锦画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头好似打了鼓一般往前走着。 空荡的大殿只余她轻微的脚步声,一切都安静极了。 莫不是他不在?锦画柳眉微锁,有些疑惑。 锦画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待看清那软榻之上侧卧着的人影时,心头猛颤——居然这么悠闲的在睡觉? 锦画撇了撇嘴,一脸的无害。 她稍稍走近,躺在榻上的人似是睡得很熟,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她低低垂眸望着他的睡颜,这个万民爱戴的国师大人此刻就这般安详的睡在这里。 他穿着万年如一日的云纹白色锦袍,面上覆着一个薄如蚕翼的白玉面具,将他的容颜细数隐藏,只余那张薄唇,粉若花瓣,却没有半点女气。 她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的模样。 好奇心促使着她的手,看着那张碍眼的面具,她几乎想立刻将它摘下,一睹这国师的容貌,是不是也如他的外表一般恍若谪仙。 鬼使神差的,她慢慢俯下身子,手心满是薄汗的纤手朝着他的脸伸了过去,心脏突然猛跳起来,几乎要跳出喉咙…… ……还差一点点。 锦画深吸了一口气,生怕吵醒了他。 ……摸到了。 白玉面具的有些温热,触感极好,好似她摸到的是他的脸而不是这层碍眼的面具,锦画的手微微颤了一下,而后深吸一口气,欲将这面具掀开。 她全神贯注的望着他的脸,唇畔微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突然,那双灿若星子的眸子缓缓的睁开,眸中带着些许的戏谑望着她,让她的呼吸骤然一滞。 愣愣伸着的手腕被快速的攥着,一道力气轻轻一拉便让她的身子朝着前倾,而后狠狠的栽了上去。 淡淡的茶香萦绕在她的身侧,身下是一片温热,她慌乱的抬眼,却撞见了他满是玩味的眼眸。 眸如点墨,甚是清明,哪里有半分的初醒之感。 ——这厮压根儿就是装睡! 锦画忍不住扶额,后悔莫及。 自己真是太蠢了。 ☆、第十一章 名分 "不知陛下找微臣有何事?"国师大人的声音如平日一般淡若清风,稍稍启唇,那温热的气息便慢慢喷到她的脸上。 不过……这样的姿势委实尴尬,锦画拧着眉头欲起来,腰侧却被那双有力的双臂紧紧的箍住。 这般暧昧的距离让她的脸都止不住的发烫,耳根子渐渐烧了起来。 锦画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而后才道:"国师,朕……找你是有事,你……你先松手好不好?" 国师大人心情似是不错,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微微弯唇,双眸皆是温和之色。许是没有将这陛下的话听进去,仍是一副慵懒悠闲的模样。 ……锦画被他抱得快要哭了。 混蛋! 放手!!! "何事?"国师大人扬了扬唇,音色稍显柔和。 锦画软软的趴在国师大人坚硬的胸膛之上,双手撑在他的胸口处,掌心传来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让她感到灼热难当。 "为什么……要把楚一赶走?"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 似是那两个字让国师大人不开心了,原是噙着淡淡笑意的男子嘴角稍稍僵了一下,而后才伸手覆上她的脑袋。 他的手长得非常漂亮,cha、入她墨黑顺滑的发间,就这般轻轻的揉着她的脑袋,动作熟稔而温柔。 锦画的身子一颤,觉得自己又被这厮当成宠物了…… 忍住,忍住! "陛下冤枉微臣了。微臣并未赶走那楚一,只不过是给他换个清净点的地方,清风阁环境清幽,极为适合……且陛下政务繁忙,若是楚一时刻在身边,想来陛下会分神。"国师大人言辞坦荡荡,完全是一副忠心耿耿的忠臣模样。 这番话她若是信了才有鬼。 她知道这容枢不喜欢楚一,如今自己与楚一走的近些,便是不悦。 可是一想到那楚楚可怜的小忠犬,锦画便是一阵心疼。 归根究底还是她太无能了。 锦画锁着眉头,一副憋屈的小媳妇模样,国师大人看着十分受用。 "……他就不能留在朕身边吗?" "陛下收回这份心思吧。"国师大人的语气硬冷了三分。 锦画愠怒,挣扎着从国师大人的胸膛之上起来,怎奈这厮看起没有用半分的力气,她却无法挣脱。 她在他的面前,从来都是无用至极。 "他不会伤害朕的,楚一他很单纯,他离不开朕……" "没有谁会离不开谁,陛下,若您再执着,微臣会考虑将那人送到更远的地方。"国师大人似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很是贴心道,"……卞城倒是不错。" 锦画的手倏然一紧。 卞城? 那个离大昭帝都十万八千里的边陲小城?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 听说那地方乱得很,楚一若是真去了,只怕这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锦画默默抹泪。 容枢这个畜生!!! 而此刻—— "大人,您看……恐怕此刻国师没有空暇见您,您还是改日再来吧。"说话的正是国师大人身边的小童,名叫青玄。 满头花白的楚相竖起耳朵听着殿内的动静,低垂的帷幔时而稍稍吹起,露出一条细fèng,依稀可以看见那抹明黄色的娇小身影压在那方美人榻上,那身下躺着的,正是大昭国清贵无双的国师大人。 作孽啊! 陛下居然这么快就动手了。 年迈的楚相几乎可以想象到那娇纵陛下强迫国师大人的凶残场面,国师大人温润如玉、风度翩翩,比那悬在夜空的皓月还要耀眼三分。 如今却…… 被陛下糟蹋了! 楚相忍不住抹了两把老泪——作孽啊!国之不幸,国之不幸啊! "……完了完了。"楚相喃喃念着,一脸的悲伤之色。 青玄疑惑道:"额……大人您……怎么了?" 楚相侧过头看了身边的青衣小童一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们知道的太多了。" 青玄:"……" 楚相轻轻拍了拍青玄的肩膀,语重心长,"好好照顾国师大人,他……太cao劳了。" 青玄:"……"国师大人日常看看书,养养花,cao劳……吗? 楚相一脸的浩然正气,言辞凿凿道:"决不能白白让国师大人遭这个罪,该有的名分还是要有的。" 青玄:"……名分?"他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楚相:"事不宜迟,我这就去联络朝中大臣。" 青玄:"……"默默目送楚相远去。 天真无知的小童挠了挠头,一脸的不解——他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听明白,果然是自己太笨了吗? *** 乾和宫 "混蛋!混蛋!!!!!"锦画抓着自己的脑袋,咬牙切齿,"朕要疯了!!!" 一侧的小宫婢灵犀眉眼弯弯,安抚道:"陛下莫要激动啊,吃块芙蓉糕吧。"纤白的小手自盘中拿起一块香糯可口的芙蓉糕递到自家陛下的唇边。 锦画猛然张口将芙蓉糕一口吞下,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像一只气愤的小青蛙,模样极为可爱。 灵犀默默哀叹一声,前段日子陛下在战场上是那般的英姿飒慡,霸气侧漏,如今回到这宫里,在国师大人的面前,却回归了本性。 国师大人果真是英明神武,让吾辈这等凡人望尘莫及、膜拜不已啊。 "奴婢知道国师大人搬到偏殿陛下很开心,但也不至于开心的睡不着吧。"灵犀言辞温和,"陛下还是早些睡吧,奴婢伺候陛下就寝如何?" 锦画听言,回眸觑了她一眼。 小宫婢立马闭上了嘴巴,水灵灵的眸子眨巴眨巴的,仿佛是再说——陛下,奴婢什么都不说便是。 锦画的脑海之中满是自己的小忠犬走前水汪汪的眸子,还有那万分萧条的背影。粗喘了几口气,而后渐渐平复了心情,望着身后的小宫婢,道:"楚一那边多派几个人去伺候,你可明白了。" 灵犀连连点头。 锦画抬眼瞧着外头的一轮皓月,安慰着自己:清风阁总比卞城好多了。 此刻的清风阁—— 清风阁四周皆是一片翠竹,夜风吹的簌簌作响,颇有几分清幽之感。 "楚公子,奴婢伺候您更衣就寝。"粉衣宮婢看着窗前立着的这抹颀长身姿,这俊美的男子五官精致,气质不凡,看的娇花般的小宮婢两颊泛红,粉若桃花。 要知道这宫内要见着这么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可是难上加难。饶是国师大人恍若谪仙,但终归是高高在上,不可触及。 这楚公子虽为陛下面首,但这副英俊的容貌,早就勾得身边伺候的小宮婢芳心暗动。 楚一面色落寞的垂下了眼帘,见着身边的几个小宮婢,稍稍皱了皱眉,"不用,你们下去吧。"他不喜欢任何人的碰触,除了她。 几个小宮婢有些失落,但是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是定是在思念陛下了,便行了礼退了下去。 她终究还是让自己来了这里。楚一一袭深蓝色的锦袍,染着皎洁的银辉颇有几分翩然欲仙之感。 正当他准备就寝之时,耳畔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楚一猛然回头,便看见烛火氤氲中,那个身姿曼妙的粉衣女子娉娉袅袅朝着他走来…… *** 楚一搬去清风阁之后,锦画的日子是愈发的无聊的,且那国师就住在偏殿,若是她让楚一过来陪自己,生怕这厮被送去卞城。 锦画心有余悸,这厮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而且自己在他的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不行,她一定要想想法子。执着笔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将笔搁到一旁。 "陛下,薛将军求见。" 一听此人的名字,锦画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忙对着灵犀道:"让他进来吧。" 许是那楚衍之事有消息了吧?锦画暗暗想着,心头欣喜不已。 朝野上下,百官皆臣服于容枢,她自然是个个不喜。但是她与这薛薛皓然相处过一段日子,这个忠心耿耿的年轻将军她极为赏识。 不愧是出身将门啊,的确不凡。 薛皓然随即便到,立马恭敬的行礼。 锦画笑吟吟的看着这位年轻的将军,心情颇好,"薛将军不必多礼,起身吧。" 年轻的将军听着陛下这般柔柔的声音,不禁稍稍抬头。待看清陛下那满脸的笑意和晶亮的星眸,不由得想起家中自家爹爹的告诫—— "皓然啊,以后可要小心陛下,绝不要与之单独相处……我们薛家还要靠你延续香火,可不能被陛下看上,白白送入了宫啊,小心些,小心些啊~" 年轻俊脸的将军身子一颤,陛下她……果真对自己笑得这般的……荡漾! 看来临行前爹爹的告诫是对的。 如今人人皆知国师大人已经被陛下染指,日日欢愉,身子都有些吃不消。若是陛下看上了自己……想到此处,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年轻将军不禁有些腿软,背脊都渗出了汗水。 他一定誓死保住贞cao! 锦画正打算合上手中的折子好好同这薛皓然说说话,但是眸子一顿隐约觉得不对,便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这一瞄可不得了…… 原是笑容满面的小脸顿时僵住了,指尖颤抖着拂过上面工整的字迹——那是楚相的字迹。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篇,锦画粗粗浏览的一遍,大致意思是说:陛下啊,如今国师大人都同你住在一起了,名声也算是没了。既然陛下这般喜欢国师,可要给国师大人一个名分啊,决不能让国师大人白白跟着您啊之类的云云。 锦画朝后头一翻,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长长的几排朝中大臣的名字,约莫有几百个。 这是:联名上奏! 锦画攥着奏折气愤难当:楚相这个老糊涂,她什么时候对国师做过那些个荒唐事?!要什么名分啊?她压根儿什么都没做啊! ☆、第十二章 果体 锦画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扶额。 这帮混蛋! 薛皓然见御案之上的皇帝陛下瞬间耷拉了脸,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惹怒她了,不由的绷紧了身子,不敢大声出气。 若是陛下有意将自己纳入后宫,他断断是不会顺从的。 他堂堂一个厮杀战场的将军,怎么能沦落成一个卑微的面首……饶是此人是大昭陛下。 倘若此刻锦画知道这忠心耿耿的年轻将军心里头想的是这些,绝对是气得呕血三升。 锦画强忍着怒意将手中的奏折阖上,望着薛皓然问道:"可是那楚衍有消息了?" 薛皓然不知这陛下为何这般在意前宸国皇帝楚衍,但身为臣子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应多问。薛皓然双手一拱,道:"陛下,据探子回报,曾在宜州见过那楚衍的贴身太监魏福海,不过……不过还是让他逃脱了。" 魏福海? 宜州。 那么楚衍肯定也在宜州。 一想到那厮,锦画心里头便是一番的怒意,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她势必亲自将他血刃,以慰死去亲人的在天之灵。 "继续查,不管派多少人,势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厮,而且……朕要见活人,只要留一口气就行。"锦画用一种"给朕带只兔子"一般的口气说着。 年轻的将军身子一怔,"微臣遵旨。" 锦画颇为赏识这薛皓然,仔细瞧瞧这年轻的将军,看上去模样委实不错,似是出身将门的关系,眉宇间皆是一股子正气,横瞧竖瞧都是一副忠肝义胆浩然之气。 锦画一手托着下巴,语气散漫道:"不知薛爱卿多大了。" 薛皓然答:"微臣二十有三。" 锦画"哦~"了一声,继续问道:"可有娶妻?" 薛皓然刚想脱口而出说没有,但是转眼一想,便立刻顿在那里:陛下为何要问这些?莫非……陛下真的要将我…… 天、哪! 年轻的将军拧着剑眉,生生皱成了一张苦瓜脸,斟酌了一番,视死如归道:"陛下,您如今已有了国师大人,就请好好待国师大人……放过微臣吧。" 锦画惊呆了。 什、什么意思? 她不过就是随便问了几句而已?用不用这么大反应? 而且……这又关国师什么事情!!! "咳、咳咳……薛爱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锦画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双目都含着和善的微笑……但是宽袖之下的双手却紧握成拳。 反正话都说了,他薛皓然也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自然不会拐弯抹角,双目毫不畏惧的对上高位之上的年轻帝王,言辞有力道:"微臣以为,国师大人为国为民,而且还……陛下,您绝对不能负了国师大人。" 锦画被这薛皓然一番的"忠言逆耳"膈应到了,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声色微颤道:"朕和国师……真的是清清白白啊。" 薛皓然:"……"陛下,这种胡话您也好意思说?您真的以为微臣为信吗? 锦画:"……"混蛋!你们这群该死的混蛋! *** 锦画彻底被这位年轻英俊的将军给气愤了,本以为看着这厮看算顺眼,没事玩玩赐个婚、升个官之类的,如今看来……等抓到楚衍之后,这、厮、就、去、卞、城、吧! 此刻正在回家路上的薛皓然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揉着鼻子拧了拧眉头。天真的年轻将军完全没有预料今日的"祸从口出"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很久之后,某将军苦逼的站在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卞城,看着迎接他的断壁残垣、一片荒凉,欲哭无泪——早知道当初就从了陛下! 下午的时候,清风阁的宫女来报,说是楚一病了。 正百无聊赖看着话本的锦画猛然从软榻上坐起,直奔清风阁。 已是有好几日没见着那小忠犬了,锦画也颇为想念。但是碍于那小气的国师,她也只能忍着,若是小忠犬被送去卞城,那就惨了。 清风阁的环境清幽,看着十分的舒服。此番楚一已经让御医瞧过,正虚弱的躺在c黄榻之上,一件锦画来了,便挣扎着从榻上起来。 锦画扶住了他的身子,一侧的灵犀颇为不愿的拿了一个靠枕枕在他的身后。 楚一本就是一个俊美如画的男子,这眉眼长得极好,如今一副羸弱苍白的样子,看上去尤为可怜,望着这双水润欣喜的眸子,锦画不由得心头一紧。 "主人,你终于来了。"楚一的语气既欢喜又委屈。 锦画也觉得心有愧疚,这楚一心思单纯,这般让他搬到清风阁,自然是以为自己抛弃了他。她伸手覆上他冰冷的右手,言辞温和道:"朕会时常来看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宫女们去做,知道了吗?" 既然她将他带回了宫,便不能让他受半分的委屈。 楚一听言,乖巧的点了点头。 一侧的灵犀见着,不悦的哼哼了几声。 楚一稍稍垂眸。 "灵犀,你先下去吧,朕单独陪楚一说说话。" "陛下,奴婢……" "听话,出去吧。" "……遵命。"小宮婢狠狠的剜了那躺在榻上病怏怏的男子一眼,气愤的走出了殿。 殿内只余他们二人,锦画见他的神色舒展了不少,便将一旁搁着的汤药端起,舀了一口试了试温度,约摸觉得差不多了,便亲自喂他。 楚一看着唇畔的汤匙,眸色顿了顿。 锦画微微一笑,眼底都是亮晶晶的,极为漂亮,柔声道:"朕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如今朕亲自为你喝药,也算是补偿了……这整个大昭国,有这般殊荣的,你可是头一个。" 因为歉疚……所以她要待他好一些。 楚一的眼神掠过些许复杂的神色,而后弯着唇笑得与平日一般的天真无邪,满足道:"谢谢主人。" 锦画觑了他一眼,笑着道:"谢什么,赶紧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嗯。"楚一甚是顺从。 汤药喝完,锦画将手中的瓷碗放到一侧,然后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蜜饯,递到楚一的唇边。 楚一神情惑然的看着她。 锦画一愣,顿时明了,自己吃药时怕苦,每每都要准备一些蜜饯,可是楚一是男子,自然不会……刚想拿回,指尖一阵温热濡湿之感,待她反应过来,楚一早就吃下了她手上的蜜饯,一脸笑意的望着她。 锦画欣慰不已。 此刻有些明白那容枢把自己当宠物养的恶趣味。锦画懊恼的撇了撇嘴。 "主人,我有些冷……" 虚伪无力的声音让锦画回神,见着他这副苍白的脸色,便扯起被子将他的身子包住,待她的手碰触到他的肩膀时,小忠犬的双手便伸了出来,狠狠将她抱住。 锦画愣住了。 他将脑袋搁在自己的肩头,双臂紧紧的揽着她的肩膀,耳畔是他濡湿温和的气息,他几乎是带着恳求的,"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锦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抵在他胸前的手无力的垂下。 "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让我会原来住的地方,好不好?"他想离她近一点。 这般脆弱的语气,她根本狠不下心拒绝,但是一想到那一袭白袍的国师,一阵心惊,连掌心都渗出了汗水…… 那一日,她倒在他的身上,她掌下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和温热的触感。 锦画的耳根子有些微烫。 "楚一,你……" "我会努力学习做好多好吃的,主人,让我离你近一点……我在这里,只认识你一个人。"也只想待在她的身边,静静的看着她。 锦画心软了,双眸合了合,朱唇微翕,"……好。" *** 犹豫了半天,锦画深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般走进了偏殿。 既然答应了楚一,那她自然不能失信。 今晚就算软磨硬泡,也要这容枢答应!锦画默默握拳。 进了内殿的时候,锦画约摸觉得不对劲,殿内太安静了,连平日伺候着的那个青衣小童也不在。 正当锦画觉得无人之际,耳畔恍然听到一阵水声。 既然在,那她就不客气了。锦画弯了弯唇,径直走了进去。 噢~ 她真的不应该"不客气"的。 偌大的浴桶雕着精致繁琐的花纹,氤氲的雾气袅袅似烟,那身姿颀长的男子正从浴桶中踏出,白皙精瘦的身体上还站着些许晶莹的水珠,披散的如墨青丝湿哒哒的垂于脑后,脸上的白玉面具连沐浴之时都未曾摘下。 锦画感觉自己的双足好似灌了铅一般,定在地上无法动弹。 国师大人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会来找自己,眸中有着万分的惊讶,而后却很快淡定下来。 目光似是无法受自己的控制一般,沿着他的脸一路往下,白皙光洁的胸膛、平坦精瘦的小腹、再往下…… 锦画看的快要哭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是国师大人接下来说出口的一句话,更是让锦画羞愤欲死—— "陛下,还满意您看到的吗?" ☆、第十三章 怀抱 "陛下,还满意您看到的吗?" 锦画的脸红得滴血,马上扭过头,死死咬着唇不再说话。 怎么会有这么流氓的一面? 这、个、国、师! 大昭国的子民皆知,这国师大人恍若谪仙,简直是高高在上、神圣不能侵犯,可是有谁能了解内、幕啊。 人前是一副清高之态,人后可是无耻的很。 深受其害的锦画表示——她心里苦啊。 国师大人心情愉悦,而后慢吞吞的擦干身体,随意套上了一件外衫,唇畔噙着笑意。 "陛下……" "啊?"熟悉的声音就在耳畔,锦画恍惚的回过头,便撞上了国师大人的视线。虽然此刻这容枢套着白色的外衫,但是她的脑海里还是方才他的裸、体——看的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 "不知陛下深夜找微臣有何要事?"国师大人音色温和,唇角微扬。 锦画攥紧双手,深吸了一口气,笑笑道:"呵呵~其实……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国师大人唇角的弧度更甚,静静的望着身前娇小的身子,心中暗暗想着:明明十六了,怎么看着还是这般的小? "既然没有要紧的事,那陛下就早些休息吧?"国师大人说着,便欲转身。 锦画面色一僵,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手中的布料摸起来丝滑而柔顺,似是离的太近,她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许是意料之中,国师大人停住脚步,侧眸瞧着她,"陛下……" "朕今日去看了楚一。"锦画道。 "嗯。"国师大人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了。 虽然知道这厮不会答应,但是她今日势必要让他同意。白日那小忠犬楚楚可人的模样,可叫她颇为心疼。 硬碰硬是没用的,用软的……锦画皱了皱眉头,怎么个软法? 撒娇?装可怜?还是……美人计? 她从来都摸不透这容枢的心思,每每和他相处便是万分紧张。有事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能让她的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 想当初她还是姜娆的时候,何曾这般的唯唯诺诺? 但是这容枢却是个难伺候的主,情绪和想法都与常人大相径庭,饶是自己曾经长袖善舞,但是面对他…… 她无计可施。 "陛下没有将微臣的话放在心上。"国师大人淡淡启唇,俨然一副语重心长之态。 锦画将埋着的头缓缓抬起,手上攥着他的衣袖,弱弱道:"他病了,朕想照顾他,让他回颐和轩好不好?" "陛下,您是万金之躯,而他……只是一个亡国余孽。"国师大人将手覆到她的发顶,声音柔了柔,"不要再想了,你若是无聊,微臣愿意陪陛下出宫走走,陛下你不是一直想着要出宫吗?" 锦画有些愣住了,饶是被他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出宫这事儿,他可是从来都不会允许的,如今却……主动应允。 除却他陪同的这一点,对她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皇宫虽大,但是太过于压抑,她渴望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大昭的繁荣昌盛。 前些日子虽然出征宸国,却没有时间好好体验。 这容枢此番话语,必然是不会答应让楚一来自己的身边的。锦画想着那可怜巴巴的小忠犬,心里头便隐隐下定了一个主意。 她抬眼瞧着容枢,眉眼染笑,颇有几分二八年华少女应有的明媚朝气,"那这事儿可是说定了,什么时候出宫?" 见锦画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容枢亦是勾了勾唇,"三天后,如何?" 这么快? 锦画受宠若惊,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那政务怎么办?" 她不在没关系,可是这国师可是必须在的呀。 "陛下不必担心,不过出去几日而已,再说……这朝中还有楚相。" 一说到楚相……锦画想起来那联名上奏的折子,瞬间脸就黑了。 她翕了翕唇,垮着脸道:"这楚相可是老糊涂,朕不放心。"污蔑她与容枢有染也就算了,居然弄得满朝文武皆知,甚至连那薛皓然也…… 真是头疼。 "莫不是那楚相做了什么让陛下恼怒的事情?" 锦画看着身前的容枢,顿时明了。她看的奏折都是这容枢看过的,换言之,这联名上奏之事,他是知道的。 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为何还要故意给自己看那折子? 锦画转眸一想,莫不是……他真要名分? 不对呀,他要的只不过是皇权,就算是要名分,也不过是名正言顺得到他想要的权利罢了。 她本就是不在乎的,可是如今她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锦画觉得自己的心里闷闷的,好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般,有些难受。扯着那衣袖的手倏然落下,却被一阵温热包围。 锦画顿时神情戒备起来。 那修长如玉的大手将她的手纳入掌心,肌肤相亲的灼热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他他他……这是干嘛? "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服,手有些凉。"爱国爱民爱陛下的国师大人一副体贴关心的模样。 她的掌心……都出汗了好不好? 被他这样握着,忍不住欲收回来,可是这是看上去明明用的没多大的力气,却让她无法挣脱。 他以前从不会这样的,现在怎么……锦画有些想不明白。 容枢的手臂稍稍一用力,眼前这个娇娇弱弱的少女便一个不稳栽倒了他的怀里——软玉温香,极为享受。 他的小猫儿,抱起来竟然是这般的舒服。 锦画一时被吓到了。 整个身子都被纳入这温热的怀抱之中,都没来的及反应。这容枢的身上自有一股茶香,方才刚刚沐浴过,身上的味道尤为好闻,让她忍不住多闻了几口。 大昭国的百姓将这国师大人奉为神明,这般摸一摸抱一抱简直是可以延年益寿了,想到这里,锦画不由得嗤笑出声。 听着耳畔的轻笑声,国师大人很是受用——瞧瞧,被他抱着竟是这般的开心。 "楚相递的奏折,陛下可是看了?" 此刻锦画的心一个劲的猛跳,面色都有些潮红,虽然被他这般拥着,但却没有别的举止。耳畔是他的声音,低沉且悦耳,伴着温热之感,她定了定神,才道:"朕……朕还没看。" 竟然敢撒谎? 国师大人的眸子沉了沉,"如此,那就明日再看吧,陛下早些去休息,可好?" 锦画一听,忙连连点头。 混蛋,赶紧放手! 国师大人很是不舍的松开了手,看着她这副憋屈的模样,心里头可是阳光明媚,别提有多愉悦了,他习惯性伸手揉着她的脑袋,轻笑着问道:"方才微臣问的问题,陛下还没回答呢。" 嗯?锦画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国师大人笑得很开心,好心的重复道:"就是……陛下对微臣的身体,可还满意?" 锦画的表情停顿了一会儿,整张脸"腾"的一下红了,而后忙丢下一句——"朕去睡了"便匆匆忙忙跑掉了。 国师大人看着那抹慌慌张张的娇小身影,似是后头有洪水猛兽一般,而后才疑惑的自我反省——难道自己的身体,有这般的不堪吗? 国师大人解开自己的外衫仔细看了看,薄唇微扬——自我感觉极佳呢。 *** 偌大的龙c黄之上,锦画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然后闷闷的将被褥覆上自己的脑袋,整个身子都裹了进去。 容枢他……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以前他从来不会对自己做出这般越距的事情。自己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顶多就是养着的小宠物。 但是她终归是皇帝,这容枢平日还算恭敬,并无不妥之处。 可是自从她这次凯旋归来,这厮便越来越不对劲了,他对自己的话语、举止,都与以前相差太多。譬如今晚——他居然抱了自己。 脑海之中回想着他对自己说的话、对自己的举动、提起楚一时的反应,还有楚相的奏折……锦画越想越觉得奇怪,然后从c黄榻之上坐了起来。 三千青丝尽数披散与脑后,双手攥着身下的被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对,刚才他对自己的语气和举止,完全不是对着一个宠物该有的。 还有他的眼神…… 那不是看宠物,那分明是看女人时才有的。 锦画的手一抖……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第十四章 暧昧 翌日清晨。 锦画皱了皱眉头,看着镜中之人,十六岁的少女已经有了娇媚之色,这张脸长得确实好看,但是还是略显青涩。 姜娆的那张脸和窈窕的身躯,才算得上是妩媚动人、明艳如花。 一年多了,她已经适应了这张脸,也适应了这个身份,锦画长叹一声,暗暗为昨晚之事烦心。 从今日起,她应尽量避免与容枢单独相处。 不管他存的是什么心思,她都需要好好想想。显然,若他对自己真有意的话,跟着他无疑是最可靠的。 文武百官皆是推崇,在子民心里更是神一样的存在,这样的男子,才配的上她大昭国女皇的身份。 但是她不喜欢他。自一番痴心错付之后,她哪里会这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而且……这个容枢的性子捉摸不透,太难搞了。 这般想着,锦画觉得头疼。 *** 原是兴致勃勃打算出宫去玩玩,却不料病了,锦画躺在龙c黄之上,哀怨不已。 ——这个杀千刀的,好好的身子,怎么到关键时候掉链子。 "陛下,该喝药了。" 锦画扯着被子裹住了脑袋,声音闷闷道:"不要。" 她生平最怕两件事:一是苦,二是疼。 灵犀端着瓷碗叫苦不已,要知道劝陛下喝药这事儿最难了,可是谁叫她是乾和宫的御前侍女,这事儿自然是要落得她的手上。 满殿的宫女太监齐刷刷的低着头,不敢出一丝声响。 灵犀白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劝着自家的陛下喝药。 "陛下,这药一点都不苦,而且奴婢已经替你准备好了您最爱吃的蜜饯,您就乖乖喝药吧,好不好?" 好才怪。 锦画闷不做声,干脆继续保持缄默,整个身子都裹紧厚厚的被褥中,将外面的一切都杜绝开来。 应是生病的缘故,整个脑袋都有些胀胀的。 正当锦画以为这灵犀又要劝她喝药之时,却听见她分外恭敬的声音—— "奴婢参见国师大人。" 国师。 一听到这两个字,锦画的身子便开始紧绷了起来,可是转眸一想,却是暗暗发笑。 得了,这小宮婢可不是头一回敢犯这样的欺君之罪了,每每自己生病不想吃药的时候,便来这招。她知道自己对国师言听计从,此刻她才不会三番两次上她的当呢。 "就算国师来了,朕也不会喝药的。"锦画斩钉截铁,丝毫不畏惧。 没听见灵犀的声音,直到身上的被褥被慢慢的扯开,锦画不悦的抬起头,便撞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 额……还真来了。锦画愣住。 国师大人看着眼前发丝凌乱的少女,淡淡勾了勾唇,而后伸出大掌覆到她光洁的额头,片刻之后才道:"陛下要保重龙体,这药还是要吃的。" 国师大人的声音极为温和,似是哄小孩子一般,锦画听着也不过是无奈的从榻上坐了起来。 背脊处一阵温热,锦画的身子突然颤了一下,然后呆呆的看着身侧的容枢…… 他竟然坐到了她的榻边,伸出手臂,半搂着她的身体。想起那日的眼神,锦画总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难道……真如自己所想一般?锦画不敢置信。 国师大人伸手接过灵犀手中的汤药,后者识相的带着满殿的宫女太监出了内殿。 这是这几日来,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锦画的手心渗出了汗水,一片濡湿温热之感。 "陛下很热吗?"国师大人很是体贴的问道。 锦画咬着唇摇了摇头,她不是热……是紧张好不好? "如此便好,陛下喝药吧。"国师大人仍是体贴的将汤匙凑到锦画的唇边。 锦画呼吸一滞——让他喂药,她会有一种毛骨悚然会折寿的感觉,于是便笑吟吟的弯着唇,道:"不用,朕……朕自己来。" 国师大人根本没有说话,手上保持着喂药的姿势。 锦画憋屈的闷哼了一声,然后才张嘴喝了一口汤药,刚触及到味蕾,一张小脸便瞬间拧了起来。 太苦了! 国师大人轻笑出声,继续喂着。 喝完最后一口,锦画吐着舌头,苦得都快要哭了:蜜饯呢?蜜饯呢!! 似是听懂了她的心声,那修长如玉的手指拿起一颗蜜饯凑到她的嘴边,此刻锦画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一张口便咬了下去,甜甜的味道渐渐在舌尖弥漫,逐渐将口中的苦涩之味遮掩着,锦画的神色顿时好了不少。 指尖的那阵濡湿温热让国师大人的容色顿了顿,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腹,而后将目光落在怀中的少女身上。 此刻的锦画只穿着一件明黄色的亵衣,亵衣的领口是敞开着的,露出那件粉嫩可爱的肚兜,顺着他的角度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那胸前的玲珑。 国师大人的眸色暗了暗,脑海之后是那日她沐浴是的旖旎之色。 ……虽然小了点。 "陛下要按时吃药,待身子好了,微臣便带陛下出宫。" 锦画一听,忙抬眼瞧着他,双眸清明,翕了翕唇问道:"此话当真?" 国师大人含笑点头,伸手覆上她的发顶,言辞柔和,"自然是真的,微臣答应过陛下出宫,必然遵守约定。" 太棒了!还以为这次的事情泡汤了,没想到这厮还算是有良心,锦画不悦的心情稍霁,漂亮的眉眼弯成月牙状,极为诱人。 许是怀中的少女笑得太过于灿烂,国师大人看的几乎离不开视线,这双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的眸子中,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子,吻上了她的眼睛。 原是心情愉悦的锦画,突然间感到眼睛上面覆下一个柔软温热的物什,还伴着一阵濡湿之感,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脑子便"轰"的一声,身子都一动不动的倚在他的怀里。 他……他他他,居然在吻她的眼睛?! ☆、第十五章 闺蜜 锦画连动都不敢动,呆呆的愣住了——直到眼睛上的那柔软之物慢慢移开。 全身就像是过了电一样,苏苏、麻麻,久久不能回过神。 国师大人略微一愣,黑眸闪过一丝讶异,心想着:方才的举止,确实有点不妥……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女,那副呆愣的傻模样,让他有些发笑。 果然被吓到了。国师大人弯了弯唇,一脸的坦荡。 锦画吓得忙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然后伸手一扯被子将自己的身子裹住,背对着他躺下,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朕……朕要休息了,国师你先退下吧。" 混蛋,走开! 国师大人看着身侧这个包成蚕蛹状一般的少女,那一头青丝凌乱的披散着,目光泛柔,而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绸缎般的青丝在修长的手指间流泻,看起来颇有几分暧昧之感。 看来他的小猫儿已经察觉到了。不过这样也好,早些做好准备。国师大人想得很是理所当然。 锦画攥着身下的被褥,死死咬着唇不发出一丝的声音。敢情这容枢是开始发春了吗?虽然她已经十六岁了,但是看上去还如同十三四岁一般的模样,这么青涩的果子,他啃得下口吗? 令人发指!太没有人性了!锦画在心里哀嚎。 为什么脑袋上的手还不放开?还没摸够吗?这厮真当她是宠物! 良久。 "陛下好生休养,微臣一有空便会来探望陛下,微臣告退。" 终于,脑袋上的那只爪子撤掉了。 锦画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等等……什么叫一有空就会来探望?! 竖起耳朵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锦画攥着被褥的手慢慢的松开,她微微侧身平躺着,抬头看着上头,然后不由自主的伸手抚上自己的眼睛——这里,刚刚被他吻过。 这容枢终日带着白玉面具,看不见他的面容,所以她对他的唇格外的熟悉,薄薄的、泛着粉色,如今她亦知道了……软软的。 锦画眸色一顿,立马撤回了手……她为什么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她不悦的撇了撇嘴,继续埋头酣睡。 国师大人一出了殿门,便看见青玄恭敬的站在一侧。青玄见他来了,便立刻迎了上来。 此刻国师大人心情甚好,白玉面具将他眉眼处的笑意细数掩藏,只余薄唇略弯,侧眸瞧了一眼身侧的青玄,问道:"何事?" "国师……方才府中有一小厮说有一个青衫男子来过,留下一份信函,让国师您过目。"语罢,便将手中的信函递上。 国师大人敛起笑意,伸手接过那份信函,尚未拆开,只道:"知道了。" 捏着信笺的指腹微微泛着青白之色,国师大人抬眼看着头顶的晴空万里,稍稍舒展了容颜。 看来,他是等不及了。 *** 自那日国师大人亲自喂药之后,堂堂的大昭国女皇一直胆战心惊,生怕这厮又发春来她的寝宫。 不过还好,那国师大人似是很忙,所以才没空来看她 其实她的病早就好了,但是为了避免和那国师见面,便日日装病。怕那御医去国师那儿打小报告,便暗暗威胁——若被人知道她装病,她便将他净身留在宫里。 果然,沈御医很听话。锦画心中甚是安慰。 但是装病不是长久之计,那容枢若真对自己有意思,她哪里逃得出他的手掌心。锦画趴在软榻上翻着话本,秀美紧锁。 自己已经是他的傀儡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莫非真要将自己变成他的女人,他才会真正的安心吗? 其实……若是没有这点,她倒是愿意跟着他。 锦画暗暗垂下眼帘,静静的看着手上的话本,这平日最喜欢的话本,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经历过这些,她还能轻易喜欢上别人,那她才是真傻了。 再说了,楚衍还未找到,她还没有出过气呢。 至于自己的后半生,作为大昭国的皇帝,她自然是要繁衍皇嗣的,而她也离不开容枢的掌控。 饶是她不愿,却也不得不。 虽然说容枢的性子难以捉摸,但是说到底还从未真正伤害过她。她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她的棱角早就一点点被他磨平了。 若不知自己还记恨着楚衍,只怕她真的会变成容枢手下的小米虫。 想到此处,锦画长长的叹了一声。 "小锦儿,本郡主又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嚣张悦耳的女音。 锦画听言,一个鲤鱼打挺便从榻上腾身而起。 整个大昭国会这样称呼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传言中彪悍娇纵的初云郡主。 一看见那抹鹅黄色的襦裙,锦画的眼皮子抽了抽。而下一刻,那抹黄影便瞬间朝着自己冲了过来,死死的将她抱住……几乎将她的脖子勒断。 噢~这厮的力气是愈发的大了。锦画皱着眉头。 "小锦儿,真是想死你了,呜呜呜~~~"初云趴在锦画的肩头嘤嘤哭泣,好生惹人怜惜。 耳畔的声音简直将她的鼓膜都要震破了,锦画懊恼的又皱了皱眉头,双手覆上初云的背脊拍了拍,很是真诚道:"欢迎回来。" 总算不是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这初云郡主是她穿越到这具身体内之后第二个接触的人,至于第一个,是那国师,不过……不提也罢。 初云郡主是宣王之女,自宣王薨后,她便一直住在宫中。初云之比她大三个月,性子活泼直率,是这皇室难有的,在这宫闱之内寻着一个知己良朋,亦是稀罕。 自她出征之前,这初云便去游山玩水,让锦画好生羡慕。如今这厮还知道回来,总算没将自己给忘了。 自己虽为大昭皇帝,但是初云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虚衔罢了,大昭真正做主的,是那国师。在初云的心里,她一直是皇宫之中最小的公主,在外头,自然是恭恭敬敬唤一声陛下,但是到了这内殿,便抱着自己一口一个小锦儿,好不ròu麻……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习惯这个称呼。 "如今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走遍大昭的每一寸土地吗?"锦画不满的轻轻打了她一拳。 初云松开了双臂,好看的杏眼水灵灵的,直勾勾的看着锦画,活脱脱一个娇媚可人的美人儿,让锦画看了心神荡漾。 明明是同龄,怎么她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倾国倾城,自个儿却还是一个青涩少女的模样,看着她胸前的曼妙,再低头看看自己的两个小包子,锦画感到万分的自卑。 初云比她高半个头,身子玲珑,伸出柔荑揉了揉她的脸,很是忧心道:"还不是听说你病了,这才取消了所有的行程直奔皇宫。你倒好,还埋怨起我来了,人家好委屈~"语罢,便开始抹起了眼泪。 美人落泪,最是楚楚可人,饶是锦画知道这厮是装的,也不免心软,温言道:"好了,朕不怪你便是,你快给朕讲讲遇见的趣事儿吧,朕如今闷得慌。" 初云含笑称诺。 分离许久的闺中密友,如今便一同窝在偌大的龙c黄之上讲着贴心话。清冷的皇宫,再也没有比此处这般的暖意融融 闻着初云身上淡淡的幽香,锦画眉眼染笑。 初云是个话唠,趣事儿讲得却是绘声绘色,锦画窝在龙c黄之上咯咯大笑,胳肢窝又被偷袭,她都笑出了眼泪。 殿外。 白袍俊逸的国师大人静静立着,听着那悦耳如银铃般的笑声,面色万分的柔和。 想来他的小猫儿此刻开心的很,这初云郡主,来的倒是时候。 不过……只要不见着自己,她一直都是开心的吧。对着那小宫婢,亦或是那清风阁内的男子,她无时无刻不是笑脸盈盈的。 这般想着,国师大人的心里便有些不舒服了。 他又站了一会儿,身上的袍子被风吹着微微掀动,颇有几分欲踏云归去的仙人之感。 也罢,他能做的,便是让他的小猫儿一直都这么开心的笑着,没心没肺。 至于别的,都无需做。 "不许挠朕,痒死了,哈哈哈哈哈~痒死了。"锦画趴在枕头上面,笑得直喘气,眼角是渗出的泪水,剔透晶莹。 两人气喘吁吁的同榻而眠,静静的平躺着看着上面。 锦画终于问道:"初云,你还想他吗?" 初云唇角一侧,诚实道:"很想,每天都想到发狂。" 锦画心中明了,侧头看着身边的初云,认真道:"你若是真想,朕愿意帮你。" 初云摇了摇头,淡然道:"不必了,本郡主身份尊贵,还怕找不到好夫婿。比他长得好看的,比他有才的,比他家世好的……比他痴心的,都会有。" 锦画苦涩一笑,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只字片语。初云的性格如此,这答案早就不言而喻了。 "那你呢?"初云转过头看着她,眼前的少女,明明与她一样的年纪,看起来却是稚嫩很多。 锦画愣了愣,才道:"那次从宸国回来,朕带回来一个男人。" 初云挑了挑眉,一脸的高深莫测,"如此……想来那尊贵无双的国师大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锦画面色一顿,而后才艰难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初云用一种"你问得这是什么蠢问题"的眼神看着她,而后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锦画疼得皱了一下眉头。 "一个大男人这般将你护在羽翼之下,陪你玩着养成游戏,你以为他是闲得发慌啊?" ☆、第十六章 初吻 自从初云郡主回来之后,陛下的病便马上好了。 这让乾和宫的宫女太监们可算是好好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瞎闹了。 初云郡主来的这几日,天气格外的晴朗,连阳光都是暖意融融的。 此刻,清风阁。 "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面首?"初云看着眼前这个清俊无双的蓝袍男子,对着锦画问道。 锦画耸了耸肩,"什么呢,楚一不是朕的面首,你莫要听信外头的传言。" 她自然是知道外面是怎么传的,但是她压根儿就不在乎。楚一于她,不过是一个忠诚可爱的小忠犬。 她再怎么饥渴,也不会吃窝边糙啊,她又不像……似是想到什么,锦画的神色一顿。 好几日没来看楚一了,如今看着气色倒是不错,这些个小宫女们照顾的还算尽心。锦画眉眼染着笑意,伸手便朝着楚一抹了一把。 手感极好。 锦画笑笑,现在看着这张脸,好像也没有这么排斥了。 不过……那个薛皓然,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不就是找一个人么,都这么久了。 楚一极为喜欢锦画的亲近,如画的眉眼染着暖暖的笑意,乖巧的坐在她的身侧递着糕点。 初云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美眸不经意似的掠过楚一的脸,然后勾了勾唇,微微一笑。 "其实你都十六了,有男人也很正常。"初云启唇吃了一颗葡萄,笑吟吟道,"我想……他也应该很愿意。" 听言,锦画侧头看了看楚一,后者很是"愿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锦画无奈扶额,"得了,朕暂时还没这个心思。" 再说,若是被国师知道了……锦画身子一颤,几乎不敢想象。而且她不喜欢这种纯属享乐的ròu体关系。 虽然已经不可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但是她还是不愿,饶是她是大昭尊贵的女皇。 一个下午,锦画在清风阁陪着楚一,两人一起写写字。一旁的初云完全看不下去,便找了个借口出去走走。 初云挥了挥手示意身侧的宮婢,独自走在长廊之上,看着两侧的花卉香气氤氲。 目光落到那抹雪色颀长身影之上,初云撩唇,走了过去。 本就打算去拜访了,却不料这般的凑巧。 "国师真是好兴致,赏花呢?"初云本就是一个明艳照人的女子,漂亮的脸蛋都张开了,比着花盆中精心照料的芍药更是美艳三分。 国师大人放下手中的花洒,语气温和,"郡主安好,陛下可是挂念许久了。" 还是这张白玉面具。初云蹙了蹙娥眉,未将自己心头的嫌弃表露出来,而是伸手抚上了开得正妖娆的芍药,"国师大人将这花照顾的不错,开得真好看。" "这是微臣从府中带来的,既然养了,自然是要一直养着的……而且要养好。" 初云直起身子,笑吟吟的看着国师大人,"这花可真是幸运,能得到国师您的青睐。"她微眯着眼睛,眼底泛着潋滟的光泽,看起来格外的妩媚,"这段日子,陛下可让国师您cao心了吧?" 国师大人薄唇微扬,白玉面具之下的眸子漆黑如墨,"这都是身为臣子应该做的,郡主您言重了。" 初云闷闷的哼了一声,不再这般的拐弯抹角,直言不讳道:"容枢,你究竟把锦儿当成是什么?" 阳光柔和,轻盈的落在薄如蝉翼的白玉面具之上,似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国师大人眸色平静如水,半晌才道:"郡主直接唤陛下的闺名,未免有些不妥。" 初云气结,这厮居然不回答。她冷着脸,咬牙切齿道:"本郡主知道这大昭是你的天下,但是你记着,若是你敢负她,本郡主绝不会饶了你。" 她将锦画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她也知道,锦画跟着容枢才是最好的,可是偏偏这个男人,太难捉摸。 国师大人微微侧眸,目光落在身侧那开得正艳的芍药之上,粉嫩的花瓣层层叠叠,看起来分外的诱人。 "郡主今日的话,微臣记着了。若没有别的事,微臣先行一步。"国师大人从容道。 见国师大人欲走,初云便想开口问心中最想问的问题,却被国师的下一句话死死堵住。 "想必楚家的那位,还不知道郡主你回来了吧?" 初云一听,立刻垮了脸,看着那抹白影渐渐远去,狠狠的跺了跺脚。 混蛋!她心里暗暗咒骂。 楚家的那位……初云微眯着眼睛,静静看着眼前的繁花似锦,许久,才缓缓蹲下身子,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肩膀微微颤抖着,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 清风阁内,锦画有些累了,便侧躺在软榻上,闭着双眸小憩着,长长覆下的双睫似是翩翩蝴蝶的羽翼,投下两道阴影。 楚一静静的瞧着她的睡颜,清澈的眸子,满满都是眼前的人。 近在咫尺。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在碰触到她的脸颊时,止不住抖了抖,听着她梦中的嘤咛,深深吸了一口气。 指腹覆上她的脸,温热的,滑嫩的,让他几乎想要的更多。 他贪恋她的笑颜,贪恋她的亲近,这样的日子,他想一直过下去。 伸手轻轻剥开她额前的青丝,整张小脸都露了出来,小巧精致的脸蛋略显青涩,却让他移不开视线。 视线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脸上留恋,终于,落到了她的唇瓣之上——樱唇泛着淡淡的粉嫩之色,看上去极为可口。 忍不住伸手拇指摩挲着她的唇,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小偷,想靠近,却害怕。 犹豫的半晌,他终于下定了决定,朝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温热的呼吸慢慢吹到他的脸颊之上,唇下的柔软是异常的美味,他的吻是轻轻的,如羽毛一般,悄然无声。 温柔的吻留恋在她的脸颊之上,终于……快要吻到她的唇。 楚一的双眸温柔似水,满是虔诚和爱恋。 轻微的脚步声。 楚一警惕的转过头。 逆着光线的门口处,那抹颀长翩然的白色身影恍如神祗,浅浅的光晕萦绕在他的身侧,一袭白色的锦袍无风自动。 明明只是站在那里,楚一却感到一股瘆人的寒意,看起来这般的温润如玉,到底还是掩盖不住那骨子里霸道。 国师大人未曾看楚一一眼,而是径直走向软榻,弯起身子便将安睡的锦画抱在怀中。 这般的举动昭示着所有权,好似在说:你只能偷偷摸摸的亲近她,但是我却可以大大方方将她抱走。 楚一的眸子寒冷似冰,宽袖之下的双手却紧握成拳,青筋突起。 心里是满满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但是最终还是无力的松开拳头,看着那个男子将睡得香甜的少女抱走。 *** 锦画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寝殿的龙c黄之上,伸了伸懒腰,正欲下c黄,却生生被榻边的坐着的人吓死。 国师大人很是淡然的看着她,没有丝毫的不是之感。 锦画赶紧扯过被子躲到角落离去,他突然出现,她真的是要吓死的好不好?而且方才自己明明是在楚一的清风阁小憩的,怎么睡了一觉就回到自己的寝殿了。 锦画缓缓抬头看着国师大人,莫非是……不过他没事去清风阁干什么?想到这里,锦画眸子一顿,脱口而出,"你……你不会对楚一做了什么吧?" 国师大人万年不变的容色终于有了动容,似是无奈又似是愠怒,长臂一揽,便将榻上的少女揽了过来。 "啊!"锦画吓了一跳,身体控制不住的往前倾,一头栽进身侧之人的怀中。原本脑袋就是迷迷糊糊的,如今更是一片空白。锦画倚在国师大人的怀里,待反应过来,才开始挣扎。 "别动。"他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侧,呼出的热气喷到她的耳垂之上,她已经感觉到脸颊开始发烫了。 "你……楚一呢?"她小心翼翼的攥着他的衣襟,试探着问道。 "……微臣怎么敢动陛下的人。"国师大人的音色有些烦冷,锦画听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楚一没事就好。 感受到怀中的少女松了一口气,国师大人的下巴绷的更紧。 他稍稍松开手,低头看着她的脸。 锦画有些烦愣,她以为他要揉自己的脑袋,却不料国师大人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好似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今天的容枢,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而下一刻,他的脸骤然离近,温热的呼吸似是羽毛一般挠着她的脸,然后……便是铺天盖地如火一般炙热的吻。 锦画从未想到,这般看上去清心寡欲的男子,他的唇,是这么的炙热。 ……等等!此刻她想得应该是这个吗? ☆、第十七章 葵水 锦画被吻的七荤八素,完全忘记了反抗,湿软的舌头扫过里头的每一处,那颤栗的感觉让她的全身都苏、麻了起来,脑袋更是一片空白,晕乎乎的。 小手下意识的抵在身侧之人的胸膛之上,直到气喘吁吁的趴在他的胸口处,才渐渐反应过来。 他……他竟然……锦画感到脸颊发烫,耳根子好似充了血一般,透红透红的。 终于吃到豆腐的国师大人紧紧的环着怀中的少女,那一脸的娇媚让他感到格外的舒坦。早知道吻了她就会变得这么乖,他就应该早点……想到此处,国师大人的黑眸变得愈发的深沉。 见锦画只字不语,只是微微喘着气,国师大人刚稍稍松开手低头看去,怀中的少女却是极快的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动作灵活的躲到龙c黄的角落里。 国师大人猝不及防,怀中空荡荡的,而后放下手臂,朝着锦画淡淡道:"过来。" 锦画摇了摇头。 她才不要过去,她又不傻。 真不听话。国师大人皱了皱眉头,下巴绷得紧紧的,此刻心情不错,语气还是有些温和的,"再说一遍,过来。" 锦画抬头看着他,依旧是摇了摇头,语气糯糯道:"容枢,你……你不用这样……" 方才那个炙热的吻让她到现在都是一颗心狂跳不止,她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其实不管如何,朕都会听你的话,你不用太担心,朕什么都做不了……若你还不放心,待朕做完想要做的事情之后,便把皇位传给你,或者……或者对外宣称染病驾崩……额,你……" 温热的气息逼近。 他居然跑到她c黄上来了,这下锦画想躲也躲不了了。 锦画死死的咬着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容枢只不过是担心自己不听话,如果自己成了他的女人,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是她不愿意。 至少现在不愿。 国师大人撩了撩唇,伸手捏着少女小巧精致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静静的看着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眸,而后轻轻放下。 锦画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双眸微显呆愣。 国师大人:"是微臣冒犯了,望陛下恕罪。" 锦画:"……" 这这这……突然恭敬起来,让她有些适应不过来。 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锦画微微低下头,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这厮明明嘴上说着"冒犯"、"恕罪"什么的,却离得她这般的近,而且丝毫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锦画好无奈。 看着眼前的少女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国师大人心情稍霁,打算下榻,目光无意间落在她坐着的那处,眸色一深,隐隐有些讶异之色。 锦画顺着国师大人的视线低头一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整张小脸都腾的一下红了。 该死,怎么在这个时候…… ——来、葵、水! 锦画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头顶传来一阵轻笑,锦画想死的心都有了。 *** 锦画的身体偏寒,每回一来葵水便是浑身都不舒服,懒懒的窝在榻上,像一只蜷缩着的小猫儿。 初云来的时候,看到龙c黄上的那一滩殷红,还以为那厮禽兽了。虽说这国师大人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但是锦儿却是不一样的,保不定血气方刚,便…… 还好是葵水。初云缓缓松了一口气,眉眼舒展开来。 "老实交代,怎么好好的,那混蛋跑到你c黄上去了?"初云一本正经,语气严肃。 锦画缩了缩脖子,脸颊有些发烫,吞吞吐吐道:"朕不是在清风阁睡着了吗?是容枢把我带回了寝宫……" 初云觑了锦画一眼:说重点。 锦画:"……" 初云:"你小心点,决不能白白被他欺负了,知道了吗?" 锦画点了点头:"朕知道,容枢他……要的不过是皇权,害怕朕不听话而已。"这些话,她也只能对着初云说。 初云伸手抚了抚锦画的脸,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就好,以后尽量避免和他单独相处好了。"虽然……如果那厮真要做什么,没人拦得住。 不过……锦儿虽说已经十六了,但是还没张开,完全是一个青涩少女的模样,若那厮真下的去手……初云恶狠狠的咬了咬牙,双拳紧握。 锦画身子犯虚,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初云捏了捏她的脸,莞尔一笑,"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锦画乖巧点头。 出了乾和殿,初云伸了伸懒腰。 外头阳光正好,心情也万分的舒畅。 唇角一勾,漂亮的明眸流光溢彩、恍若星子,目光不经意瞥见那假山处,那里恍惚有一抹淡蓝色的颀长人影,初云脸色一白,心头猛地一颤。 待她眨眼之后,却是一番失落——什么也没有。 是她看错了吧,这是皇宫,他怎么可能……初云垂下了眼帘,细密的睫毛覆下,投向两道浓密的阴影。 *** 锦画没有想到楚一会来找她,毕竟这皇宫他不熟,若是没有宮婢带着,他是寻不到这里的。 看见小忠犬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锦画便屏退了乾和宫所有人,与他单独处着。 "怎么了?"锦画撩了撩唇,双眸亮晶晶的,伸出手揉着楚一的脑袋。 见锦画一副笑颜,楚一唇畔微扬,颇有几分纯真,只不过……他的眼神,好像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只觉得有些不对劲,锦画蹙着眉头。 楚一轻轻握住发顶的小手,温柔的裹入掌心,锦画一愣,那温热的大掌将她的小手悉数纳入,不余一丝空隙。 她有点不习惯这样的亲近,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 貌似这小忠犬心情不佳啊。 "主人,你想离开这里吗?"楚一突然问道。 锦画的身子一颤,然后迅速恢复了神色,笑笑道:"你傻啊,朕是大昭的皇帝,怎么可能离开,还是,你想走?" "不。"楚一忙摇头,握着她的手倏然用力,却没有弄疼她,然后稍稍敛睫,声音低低,"主人在哪,我便在哪。" 锦画神色一愣,心头有一股暖意流入。 真傻。 傻子。 "昨日我见国师将主人你带走,我……"容枢弯了弯唇,笑的有些苦涩,"主人你喜欢国师吗?" 未料他会问这个,锦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踌躇了好久,才眉眼染笑,不露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轻轻拍了拍楚一的脑袋,"这么冷冰冰、性子古怪的人,朕怎么会喜欢?" 他虽然在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她还是有些怕他的。 "是吗?"楚一未露出喜悦之情,声色落寞。饶是她不喜欢,昨日那男子的眼神,完完全全昭示着占有欲。 "自然,朕骗你干什么。"锦画回答的很快,莫名感到有一股心虚。 楚一稍稍靠近软榻,将整个身子都倚在锦画的身侧,像极了小忠犬的感觉,他的言语真诚,"主人,如果国师要赶我走,怎么办?" 许是昨日那国师有些吓到他了,锦画柔声安慰着,"你放心,朕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将你赶走,只要你想,你可以一辈子留在朕的身边。" 楚一开心的弯了弯唇,点头"嗯"了一声,"好,一辈子。" 其实这样子一辈子都留在她的身边,也很好。楚一的黑眸一沉,神色复杂。 可是他知道的,昨日那个白袍男子,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留在她的身边了。这般想着,楚一的身子便朝着锦画凑近了一些。 灵犀偷瞄了一眼内殿的场景,心中暗道不妙:陛下如此亲近这宸国余孽,若是这厮有不轨之心,那她可要哭死了。她不信别人,待在陛下的身边这么久,她知道,只有国师才能真正的保护陛下。 至于别人,都是别有居心的。 *** "是吗?"国师大人执着笔的手稍稍一顿,而后又继续批阅奏折。 灵犀见国师大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头是万分的焦急,而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微颤道:"陛下性子简单,国师您不说,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您对她的好,这些日子,若不是您护着她,陛下不会有今日。" 性子简单。国师大人眸中一沉,似是想到了什么,手上的笔微微一颤,一大滴墨水滴落,渐渐晕了开来。 当初他看着她睁开眼睛,她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自己。 他亦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如今陛下被那宸国余孽迷了心窍,也不过是因为那厮长着一张俊俏的脸,稍稍几句关心的话语,若是国师您出马,哪里还会有他什么事。"灵犀撇了撇嘴。 从始至终,她都不相信那厮是一个好人。 这些个乖巧温顺,也不过是假象罢了。 国师大人搁下手中的笔,白玉面具之下的容色看不清,让人无法捉摸他的心思。半晌,才声如碎玉,清晰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用美男计?" 灵犀听言,果断的点了点头,"请国师大人尽快虏获陛下的芳心吧。" ☆、第十八章 奸臣 锦画觉得这几天有点不太对劲。 她觉得,那容枢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频繁到……她去逛逛御花园都会遇到。 频频偶遇之后,锦画终于决定——窝在乾和殿。 初云从来都不喜拘束的,回了这大昭帝都定安城,陪着自己待了几日,便带着贴身侍女出去游玩了。 她自然是知道初云有多希望见着她心里的那个人,虽然已经过去好久了,但是那个男子还是牢牢占据了她的心。 要不然,她也不会说"很想,每天都想到发狂。" 初云是一个这么骄傲的女子,可是那个人……却将她的骄傲尽数磨去。 她曾经喜欢过楚衍,自然明白那种为了心爱之人可以付出一切的感觉,可是如今,她全都明白了。 只不过,初云还在执著罢了。 *** 天色已晚,这初云却还未回来,想必是玩疯了。 锦画皱着眉头看着手头上的折子,秀眉深锁。月事还未干净,小腹仍有些胀胀,锦画神色恹恹的将折子阖上。 "陛下,怎么了?"灵犀见自家的陛下一脸的疲倦,遂问道。 "无碍,朕想出去走走。"在乾和殿憋了一整天了,她早就想出去走走了。锦画起身,见灵犀跟着,忙顿了顿步子,"不必跟着,朕想一个人走走。" 出了乾和殿,便有一股凉风吹来,吹的锦画的身子有些发寒,两侧的青丝泻下,随风飘动,宛若绢丝。 月朗星稀,银辉洒下,落下一地的皎洁之色。 此情此景,颇有几分落寞萧条之感。 她记得自己刚到这里的时候,正是这样一个月圆之夜。那一杯毒酒,要了自己的性命,连同腹中仅仅三月的孩子一起失去。 她知道,若是自己去求楚衍,念着往日的情分,他还是会留她一条命的,况且,她是唯一一个怀有皇嗣的妃嫔。 可是那个时候,骄傲如她,怎么可能再心甘心愿。 亲人已死,痴心错付,她所拥有的,全部都失去了,完全没有一丝可以留恋的,倒也不怕死了。 曾经她是这么的怕死,到最后却可以亲自喝下那毒酒。 锦画落寞的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其实在她成为锦画的时候,就已经和死去的姜娆没有关系了。那些和楚衍的记忆,也只剩下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记。 不过有些记忆却是太清晰——楚衍的模样,和死前的恨意。 曾经的姜娆拥有过于常人的智慧,才能帮着楚衍管理后宫,长袖善舞,但是如今……在她成为锦画的那一刻,就好像深深被夺取了智慧一样。 她记得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可是偏偏比着土生土长的古人还要蠢,她的脑袋都是一片空白的,没有多余的智慧。 这是她之后才感受到的——被容枢像一只宠物一样养着,而她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真是悲哀啊。锦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 "啊?"锦画的身子猛然一颤,倏然抬头,便发现国师大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背后是一轮皎洁的圆月,衬得他的身姿是愈发的出尘飘逸。 又是他,阴魂不散。 条件反射一般,锦画的身子立刻紧绷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国师大人,而后撩唇笑笑,道:"国师你……你还不睡啊。" 国师大人见着锦画衣衫单薄便跑出来了,很是从容的脱下自己的外袍,熟稔的将她的身子裹住,应是她的身体太过娇小,这袍子直到脚踝,看起来颇有几分滑稽。 锦画尴尬的咳了几声,独属于他清洌的茶香味萦绕着,她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便没有拒绝。 "微臣陪陛下走走吧。"容枢道。 锦画撇了撇嘴,她能拒绝吗? 和容枢一起并肩而走的感觉颇有几分微妙,她原是出来放松心情的,如今却是愈发的精神紧绷了。 想起那日的吻,锦画的脸便有些烫。 "听说陛下一直让薛将军找那楚衍的踪迹。"国师大人难得主动攀谈。 楚衍二字让锦画眉头紧皱,而后舒展开来,眉眼含笑,"既然做到这份上了,自然要斩糙除根了,不是吗?" 国师大人轻笑出声,而后字字清晰道:"有微臣在,这些事情,陛下都不用担心。" 听言,锦画一愣。 她不明白,这容枢究竟有多大的能力,这般的自信。自她知道以来,便知这容枢是大昭国的国师,终日覆着一个白玉面具,恍若神祗,在子民心中更是神明一样的存在。 可是他的来历,他的过去,却没人知道。 只知道这容枢是前任国师引荐之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擅占卜之术,厉害的紧,而后便轻而易举获得了大昭先皇的信任,成为大昭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国师。 先帝驾崩,他看着九个皇子暗中相斗,却不加以阻止,直到后来,将自己推上了帝位…… 可是像他这样的男子,真的是为了皇权吗?她不知道,可是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别的。 "朕知道,有国师你在,朕的确不用担心。" 见锦画的神色有些不悦,国师大人的脑海中想起前日那小宮婢言辞诚恳——"请国师大人尽快虏获陛下的芳心吧。" 国师大人的眸中闪过一丝柔情,于是伸出手,执起身侧之人的柔荑。 锦画惊呆了。 她傻傻的看着他,一时又忘记了反应。 这……这厮不会是又要吻她吧?锦画有些后怕。 没有预料之中的吻,国师大人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之后,便稍稍用力,将她揽入了怀中,少女的娇躯是这般的香软,让他微微有些失神。 锦画任由她抱着,颈见传来的温热气息让她有些痒痒的,有些不舒服,却不敢动。许久,见他还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便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国师,你……" 国师大人:"陛下一直怀疑微臣别有居心,微臣可有说错?" 锦画:"……"干嘛突然说这个,不过……这难道不是真的吗? 见怀中的少女沉默。国师大人颇为受伤道:"想来是真的,在陛下的眼中,微臣就是一个奸臣。" 锦画:"……"说的太对了,难得国师你有这般的自知之明。 国师大人:"可是陛下,你难道没有想过,微臣一直默默的守在陛下身边,是因为什么?" 锦画一时语塞,此刻这容枢的声音是格外的好听,让她几乎屏住了呼吸,只听着他的话语。 可是……是因为什么? 不是为了皇权吗? "若陛下真以为微臣觊觎陛下的权位,到了今日,若真有不轨之心,完全可以取而代之。" 他说的对,先前若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可是如今,若是自己同意,又或者……自己突然暴毙了,那么…… "陛下,你明白微臣的心意吗?"若是大人的声音淡若清风。 锦画的心突然揪了起来,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十九章 情伤 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传到全身,锦画靠在他的怀中茫然无措,淡淡的茶香味甚是好闻,却也无法平静她此刻的心情。 心意? 锦画的脸瞬间惨白,死死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喜欢自己吗?锦画下一刻就否定了这个念头——怎么可能?要喜欢也要喜欢初云那样娇媚的女子,而自己……完全是一个青涩少女。 不可能。锦画暗道,稍稍垂下眼帘。 怀中的少女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国师大人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此刻软玉温香在怀,心情亦是有几分欢喜。 "陛下~"他故意在她耳畔轻轻唤着。 锦画感觉到头皮发麻,耳边的热气让她的身子一阵战栗,然后才慌慌张张推开国师大人的身体,急急忙忙朝着乾和殿跑去。 容枢疯了! 国师大人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渐渐远去,颇有些许无奈,而后才弯起唇角笑容浅浅。 吓到了呢,我的陛下。 *** 锦画的确被吓的不轻,以至于晚上躺在榻上辗转难安,好不容易入了睡,却梦见那容枢死死的抱着她,然后在她的耳边说着——"陛下,你明白微臣的心意吗?" 锦画活生生又被吓醒了。 这容枢一定是逗她玩的!太过分了! 折腾了一个晚上,直到天快亮时才睡着,醒时头亦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浑身提不起精神。反正又不是头一回不上早朝了,锦画习以为常。 用了早膳之后才知,这初云今儿早晨才回的宫。 锦画有些担心,便去了初云的绛桃阁。 这绛桃阁的周围种满了桃花,春日是一片芳菲,夏天便是长满了又大又甜的桃子,很是实用。 锦画到了绛桃阁的时候,伺候初云的婢女齐齐站在外头,低着脑袋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锦画暗想着,许是这初云又闹脾气了,这些场面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伺候的宫女一见陛下驾临,便纷纷行礼。锦画只带了灵犀,便让她也在外头侯着,自己进去便好。 进了内殿,发现初云正懒懒的趴在美人榻上,锦画弯唇一笑,便走了过去。 初云似是听到了声响,缓缓抬起了头,待锦画看着她的面容之时,便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哭了? 初云终日笑容熠熠,她很少见她哭过,如今一副美人落泪、楚楚可人之感,亦是少了往日的娇纵,看起来多了些许的柔弱。 "怎么了?"锦画坐在她的身侧,关切道。 初云用袖子拭泪,而后才恶狠狠道:"昨儿个遇见那个混蛋了。" 额……混蛋? 楚恒远? 锦画终于明白为什么初云会哭得这般的伤心了,敢情是遇见了楚恒远。 楚恒远是楚相之子,亦是这定安城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乃情窦初开少女怀春之对象,这般优秀的男子,喜欢上了也不是一件稀奇事。 不过,他俩的事情就是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是事到如今,便是彻底撕破了脸,如今两个相爱之人却是互相折磨,委实揪心。 锦画也不止一次提过,用自己帝王的身份加以施压,但是初云不肯,她有她的骄傲,当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与别的女人缠绵欢爱,而且还恰恰被她看到,这口气,她咽不下。 如今这事儿过去许久了,那楚恒远也是频频低头,可是骄傲如初云,宁可自己难受着,也不愿原谅他。 那日之事,她也颇感讶异,按理说这楚恒远是个极好的男子,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不过如今……这事儿也不重要了。 "锦儿,你说我是不是很傻,这个的混蛋,我还念着做什么?"初云说着,便捂着脸痛哭了起来,声音闷闷的,又带着愤怒,"什么山盟海誓、甜言蜜语,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可是到头来,还不是一个模样。" "初云。"锦画伸手将她抱住,安慰着,"既然如此,那就忘了,好不好?" 初云埋在她的怀里,终于伤心的哭了出来,声音哽咽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锦画暗暗垂了眼帘,她不明白吗?她曾经也死心塌地的喜欢这一个人,最后……最后还不是没有一个好下场。 锦画陪了她许久,待她终于哭着睡了过去之后,便让外头的那些宮婢进来,她亲自给她擦了擦脸,看着那双肿胀的眼,便是一番心疼。 看来明日一定要好好给那楚相添添堵,怎么教育自家儿子的? *** 气呼呼回到乾和殿的时候,国师大人正拿着一叠折子放到了御案之上,见锦画来了,便很是从容的走到她的跟前行礼。 身后的灵犀见状,便暗暗竖起了大拇指以示鼓励,而后识相的退下了。 此刻锦画正满心的恼怒,见着容枢便也没有多少惧意,面带愠怒的走到一旁的软榻上,没有理睬身侧之人。 国师大人:"陛下可是有心事?" 锦画:"……" 国师大人:"不愿告知微臣吗?" 锦画:"……" 国师大人:"若是心情不好,微臣陪陛下出宫去散散心如何?" 锦画终于有反应了,抬眼瞧着他,撇了撇嘴道:"真的吗?" 国师大人弯唇一笑:"微臣岂敢欺骗陛下,上次本就是要出宫走走的,不料陛下突然抱恙,如今去,再好不过了。" 许是这容枢见自己心情不佳,颇有一些宠溺的味道哄着自己,锦画表示很是受用,脸上的愤懑之情也逐渐散去。 国师大人见状便顺势坐到了她的身侧。 "朕可以带灵犀吗?"她歪着脑袋问道。 "自然是可以。"虽然他很愿意亲自照顾她。 "那朕可以带……楚一吗?"她小心翼翼又期待的问道。楚一来大昭已有些日子了,还没好好出去过呢。 "……"带那人做什么。国师大人心里闷闷的想。 锦画无奈的皱起了眉头,可是如此宝贵的出宫机会却是难得,脑袋瓜子转了许久,而后才咬了咬牙,主动伸手换上了国师大人的窄腰。 国师大人身子一怔,惊呆了! 这主动投还送抱……还是头一回。 "容枢,朕心情不好,你就应朕一次,好不好?"此刻为了出宫,倒也不怕脸皮厚,小脑袋蹭着他的胸膛,声音糯糯。 "……好。"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 ☆、第二十章 暗潮 容枢果然没有骗她,准备好了之后,便带她出了宫。 起初她是想拉上初云的,但是初云说没那个心情,选择窝在宫里,她也随她。 而且朝中的政务细数交于了楚相,他家儿子这般欺负人,她自然是要留在宫里好好给那混蛋的老子添堵了。 定安城内如今秋意阑珊,风景甚佳,正是适合游玩,锦画很是期待。 这次出宫本就是图个开心,自然不会带很多人。 锦画稍稍抬眼,坐在对面的国师早已换下了那身华丽精致的雪色长袍,如今这身简单的白袍,看上去也颇有几分清贵之感。 只不过……居然还带着面具。 锦画暗暗扶额。 "主人,好吃吗?" 锦画回神,看着身侧的小忠犬,愉悦的弯了弯唇,笑笑道:"嗯,味道不错。" 楚一眉眼染笑,很是开心,并未看对面的国师大人一眼。 她带了灵犀和楚一,而容枢则带了一直伺候着的小童,名唤青玄,这位看上去颇有灵气的小童模样很是清秀,看着十分讨喜。 唉~不过跟了这样一个主人……锦画心里惋惜不已。 *** 下了马车之后,她这只关在笼中许久的金丝雀终于被放出来了。 今日锦画穿着一袭绯色襦裙,一头青丝梳成简单的随云髻,发间cha着一支简单的珠钗,其余未梳的青丝披散着、长及臀部。 应是她的身子太过娇小,看上去并没有及笄少女应有的娇媚,充其量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青玄和灵犀去客栈打点一切,余下的楚一和容枢便陪在她的身侧,与她一同游玩,而后去客栈汇合。 锦画与楚一相处的十分的融洽,因此此刻出来了也没有半分的不妥,而容枢则是一脸的沉默淡然,只不过这面上覆着白玉面具,一番的仙人之姿,颇为吸引人眼球。 但是楚一也毫不逊色,这张俊美无双的脸加上颀长俊逸的身姿,可是妥妥的美男子,还有一脸温和的笑意,可叫身侧路过的姑娘频频驻足,娇羞不已。 "楚一,这个好看吗?"锦画手上拿着一支红梅形状的簪子,含笑的双眸望着身侧的楚一。 这些摊子上玩意儿自然是无法与宫里的想必,可是此刻她就是享受这种感觉。 没有负担,轻松愉悦的生活。 楚一瞧着笑容妍妍的锦画,那样如画的眉眼让他一下子恍了神,然后定了定,弯唇笑着答道"好看。" 一听楚一说好看,锦画的笑意更甚,对着楚一道:"给我戴上吧。" 楚一接过她手中的簪子,指腹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手,那细腻温热让他稍怔,而后才神色淡然的替她cha入发中。 方及笄的少女本就是万分娇丽,配上这精致的梅花簪子,愈发衬得她的脸明艳如花。 男子清俊,女子娇俏,此情此景可是万分的和谐温情。国师大人的下巴绷得紧紧的,宽袖之下的手倏然握紧,隐隐有些愠怒。 好碍眼。 国师大人走到锦画的身侧,稍稍俯身轻轻唤了一声"陛下",而后起身道:"一品斋的如意糕极为出名,可要尝尝?" 锦画一听如意糕,双眸顿时一亮。看着她的反应,国师大人的神色缓了缓。 国师大人侧头看向楚一,而后拿出一锭银子,声色清冷道:"你去买吧,一品斋便在前头,买好之后便去客栈候着便可。" 楚一神情一愣,看向锦画。 锦画有些为难,开口道:"容枢,楚一他对定安城不熟,恐怕……" "就在不远处,走几步便到了……身为下人,莫不是连这些个事情都做不好?"国师大人言辞淡淡,明明是波澜无痕的声音,却听得人有些莫名的恐惧感。 "主人,没事的,我……我认得路。" 什么认得路?锦画有些不开心了,耷拉着小脸——楚一刚来大昭,便一直住在宫里,哪里会认得什么路? 她见自己的小忠犬接过银子,笑着看了自己一眼,便大步朝着前头走去,让她心中有些暗暗发涩。 楚一哪里惹到他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他吗? 太过分了! 见碍眼的人走远了,国师大人心情有些晴朗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她发间的簪子,觉着有些碍眼,而后便伸手取了下来,声音柔和道:"那只不好看……这只不错。" 国师大人拿起那只玉兰花簪,而后神情愉悦、万般享受的cha入她乌黑的发髻中。 锦画任由他cha着,神色恹恹的闷哼了一声。 连簪子都要计较,会不会管得太多了?锦画暗暗念着。 *** 身侧的容枢闷闷沉沉的,锦画逛得也不尽兴。 不知何时,天色开始暗沉起来,估摸着是快要下雨了。锦画心里更是乌云密布,怎么碰上她出来就是下雨。 两人到了一处凉亭避雨,锦画恍然想起楚一也没带伞,便有些着急,想要去寻他。 "陛下,楚一自然会避雨,陛下不用担心,况且此刻说不定已经到了客栈。" 虽说容枢的话说的有理,但是锦画还是担心,"可是……万一他……"她扯着身侧之人的衣袖,声音弱弱,"我们这就回客栈,好不好?" 不见到楚一,她不放心。 容枢静静看着她,尚未说话。 锦画觉得他不会应允,便赌气道:"那朕自己去好了。"如今在外头,他能拿自己怎么样? "等下。"容枢淡淡吐出二字,然后冒着雨走出了亭子。 锦画有些诧异,看着他一身白袍从容的在雨中走着,宽大的衣袖迎着风掀动着,翩然欲仙,这副优雅矜贵的模样看起来颇有几分闲庭散步之感。 淋个雨也这般的风骚。锦画皱了皱眉,暗想着。 *** 等了一会儿,容枢便撑着伞过来了。 待走近时,才发现他的身上已经全部淋湿了,锦画愣了愣,便也没有多问——反正是他自己要淋雨的。 容枢将她护在身侧,明明外头下着大雨,却没有让她淋着一点。两人到客栈的时候,才知楚一的确回来了。 锦画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担心这只小忠犬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拐走了怎么办?而且这大昭的民风开放,有些男子专门喜欢挑一些俊美的男子养着、供自己玩乐,而楚一又长得这么好看…… "楚一没事吧?"方才下着这么大的雨,他又是一个人回来的。 一听自家的陛下这般的担心楚一,灵犀皱着眉头有些不开心,"只不过是淋了一会儿雨罢了,此刻换了衣服正躺在榻上休息,小姐你不必担心。" 出门在外,她自然是称锦画为小姐。 果真是淋了雨,锦画想也没想便上楼去看楚一。 国师大人的目光看着那身姿曼妙的少女气急冲冲的上了楼,眼眸微微一暗。 一旁的青玄见着这国师的衣袍全部都湿透了,忙道:"公子,您还是先去沐浴更衣一番吧,不然……" 话语终是未说完,国师大人也大步上了楼。 *** 看到自己的小忠犬可怜巴巴的躺在榻上,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锦画看着心疼极了。 瞧这副苍白的模样,锦画忙伸手摸了摸,果然很烫手。 想来是方才淋了雨,这会儿身子受不住了。 "主人,如意糕……"楚一起身拿起搁在一旁的如意糕,修长的手指将纸袋子打来,而后微微一愣,神色黯然,"……都坏掉了。" 锦画心头一紧,忙将他手中的如意糕拿过,然后拿起一块塞到口中,笑笑道:"虽然有些烂了,但是还是可以吃的。你先好好休息,我让灵犀叫个大夫看看,现在还烧着呢。" "别,主人……别走。"楚一忙起身抓住她的手。 见楚一这般的激动,锦画呼了一口气,微笑着安抚道:"好,我不走。"真是一只粘人的小忠犬。 楚一稍稍抬眼,看着她发间cha着的那只玉兰花簪,眸色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扯,便将榻边的人儿揽进了怀里。 软玉温香,楚一紧紧拽着不放。 "楚,楚一……"锦画有些错愣,但念着他病了,未将他推开,"怎么了?" 楚一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声音有些微颤,"主人,我有些冷,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小忠犬的语气可怜极了,锦画也狠不下心,双臂攀上他的背脊,安抚道:"这样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楚一的手又收紧了一些,语气有些暗哑。 怀里的少女香香软软,抱起来十分的舒服。他贪恋此刻的感觉,这份温情,几乎让他落泪。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楚一缓缓抬起头——门边立一抹白色的颀长身姿。 楚一看着他,眼神没有方才那般的无助,漂亮的黑眸逐渐变得冰冷,而后薄唇一勾,冲着他微微一笑。 国师大人眸色深邃,比外头暗沉沉的乌云还要黑沉三分。 ☆、第二十一章 笑话 楚一病了,且对她万分依赖,她便在他身边照顾了两日。 整个大昭国,能有此殊荣的,也只有这楚一一人罢了。 但是锦画心怀内疚,那日是自己嘴馋想吃如意糕来着,不然这楚一也不会淋雨生病。 锦画以为,自己这样照顾楚一,那容枢定是有几分不悦的。可是奇怪的是,这两日她还没有见过他。 这容枢终日闷在房里做什么?锦画疑惑,却也不想为了这个去找他。 若不是他对楚一这般有成见,这小忠犬也不会如此。 锦画想想还是有些生气的。 见楚一睡着了,锦画便替他掖好被子,看着他一副乖巧的睡颜,心中甚慰——真乖。这只小忠犬可是比那国师好哄多了。 锦画出了门,便看见青玄慌慌张张的从容枢的房里走出来,便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青玄斟酌了一会儿,然后才着急道:"公子他……那日淋雨之后便病了,却不肯看大夫,怎么劝也不听……" 什么? 容枢也病了?! 锦画心头一紧。 以往若是听到着容枢病了,她可是高兴还来不及。可是……锦画皱了皱眉头,那日他护着她,而自己却是半个身子都淋湿了,她是知道的,但是也没说什么。 她是君,他是臣,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 虽然说这厮从未将她当做君王,但是他护着她,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要不然,自己的日子也不会过的这么舒坦。 斟酌了许久之后,锦画还是决定去看看。 容枢的房间离自己的很近,没走几步便到了,锦画敲了几下门,却发现没有动静,然后才伸手将门推开了。 容枢是个极爱干净的人,整个房间没有多余的摆设,虽然这客栈只不过住几日,但是这厮的洁癖还是令人发指,纤尘不染啊。 锦画看见榻上躺着的人,想着这厮许是睡着。不过……这病了却不看大夫,他还真当自己是神仙啊。 若是他身子垮了,那这大昭便是塌了顶梁柱。 不对……锦画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在潜意识里已经默认了这厮的行为,他有时虽然对自己不敬,但是只要有他在,自己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是依赖他的,虽然时常心里暗骂几句,但是她却相信他,他不会伤害自己。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只不过看着他的下巴和嘴唇,这厮长的应该不赖。锦画站在榻边看着熟睡的人。 他从来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什么时候都感觉是从容不迫的。不过她就是不喜欢他这副样子,好想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引起他的情绪。 比如生气,开心? 额……她好像想太多了。 锦画俯下身子,笑吟吟的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脸。 果然,这厮醒了。 国师大人睁开眼睛,便看着一张笑得花枝乱颤的小脸,心里想着:每次自己生病她总会这么开心……习惯了。 "国师啊,青玄都和朕说了,病了怎么能不看大夫呢?"锦画认真严肃、语重心长道。 看着她这副故作老成的模样,国师大人忍不住勾了勾唇,然后才不急不缓的起身,"微臣无碍,只是偶感风寒罢了。" 他覆着半截面具,她自然看不到他的容色,不过此刻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虚弱的,想来不是偶感风寒而已。 锦画心里有些内疚,这几日忙着陪楚一,都把他忘了。 "还是看看大夫吧,朕不放心……" 似是捕捉到什么信息,国师大人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锦画愣住了,"怎……怎么了?"干嘛这么看自己,她脸上有东西吗? "陛下不是一直不相信微臣吗?若是微臣真病倒了。陛下应该开心才是。"上一次听说自己病了,还巴巴的跑来国师府看热闹呢。 锦画一时说不出话来,面皮一抖,有些心虚的笑笑道:"哪儿的话,国师您病了,朕着急还来不及……虽然……"虽然她以前是这么想过。 "是吗?" "当然了,朕……朕离不开国师你啊。" 若是没有他,或许还有别的人,她这个皇帝,终究只是一个傀儡,倒不如……那个人是他。 似是她的话取悦了自己,国师大人压抑了两日的心情稍稍有些缓解,然后才启唇道:"过来一些。" 锦画一头雾水,然后凑近了一些。 国师大人黑眸含笑,见身侧的少女果真听话的凑了过来,便长臂一揽,将她带入怀中。 猝不及防的前倾让她狠狠的倒在他的怀里,锦画一片茫然,而后才支支吾吾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干嘛突然抱她。 "微臣觉得有些冷。"国师大人很是自然道。 锦画细细一下,终于大悟——敢情这厮看见那日楚一抱着自己了,所以才……不过,他这是什么意思? 环在她身上的手臂紧了紧,锦画翕了翕唇,双颊有些发烫,声音闷闷道:"你……你多穿点衣服好了。" 她又不是炉子,怎么每个人冷了都抱她。 国师大人笑了笑,然后稍稍松手,掀开被子便将她整个身子都拖上了c黄。 锦画惊呼一声,待反应过来,已经坐在了身后之人的怀里,淡淡的茶香萦绕在她的鼻翼间,让她感到一阵恍惚。 不过……他到底是想干嘛?! "陛下~"国师大人咬着她的耳垂,轻轻唤了一声。 锦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声音弱弱道:"你……有话好好说。" 真的……好、好、说! 求你了。 瞧着她这副紧张的模样,国师大人心里乐了,薄唇的弧度不可抑制的扬起,双臂自后面环着她,脑袋埋在她的颈间,咬着她小巧精致的耳垂——都红了。 锦画缩了缩脖子,可是身后那厮却将她抱得更紧,她实在忍不住了,又气又羞道:"你、你放开。" 笑话。都抱上c黄了,他怎么可能放开。 国师大人觉得自己又不傻,自然没有松手……而且还愈发的抱紧了一些。 这两日他想了许多,看着她这般细心的照顾那厮,心里头自然是不悦。 但是……自己不说,她不会明白。 他不放手,锦画急了,身子胡乱的动力几下,这般暧昧的姿势,她实在是别扭。 "别乱动。"国师大人闷闷的哼了一声,哑声道。 "那……那你松手。"锦画不悦的蹙眉道。 "乖,别乱动。"国师大人柔声警告道。 锦画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身后有一个硬硬的东西抵着自己的臀|部。她顿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脸色惨白,吓得不敢再乱动了。 她忘了,这个容枢再如何的清心寡欲,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他、他他他……发情了?! ☆、第二十三章 楚衍 那硬硬的物什隔着薄薄的布料,有些发烫,锦画咬着下唇,死也不敢乱动。 这个混蛋! 本能的反应让国师大人闷闷的哼了一声,见怀中的少女终于听话不再乱动了,便侧过脸亲亲啄了一下她的脸颊。 锦画惊呆了! 他……他不会来真的吧?! 温热的气息就在她的耳畔,被他亲过的地方感觉是着了火一般,烫的厉害。锦画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慌慌张张道:"别……别这样。"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让国师大人听着……越来越有感觉了。 "别说话。" 锦画哭丧了脸撇了撇嘴——不让她动,又不让她说话,这厮想做什么?她要疯了!早知道不来看他了。 "陛下可是后悔来看微臣了?" 锦画面色一顿:这厮……会读心术吗? "没……国师你病得这么严重,还是……" "那楚一可以抱,微臣就抱不得了,嗯?"尾音上扬,说不出的魅惑低沉,他含着她的耳垂,轻轻一咬。 什、什么意思? 再说了,您不仅抱了,而且还摸了,还用那个东西抵着自己……锦画的脸充了血一样,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陛下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微臣的场景吗?"身后之人突然问道。 锦画皱起了眉头,暗暗回忆起来,她第一次见到容枢,是在一年半之前。 锦画不小心从秋千上摔了下来,晕了一夜,醒时她便来到了锦画的身体,成了这大昭国的小公主。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容枢。 听灵犀说,是这容枢想办法救醒了她,不然她早就一命呼呜了。 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果然变笨了。"国师大人喃喃道,"不过这样……也不错。"太聪明了不好,这样呆呆的,足够了。 饶是锦画迟钝,此刻也有所察觉,水袖之下的双手隐隐握紧,他……他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锦画? 他知道。 察觉到怀中的人儿有些不对劲,便低头看她的脸——果然,一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国师大人笑得很开心,继续得寸进尺的亲了亲她的脸,听着她不满的嘟囔声,轻笑了一声,而后干脆将她环着,一同躺在了榻上。 那日淋了雨,见着她与那厮这般的亲昵,便忘了换衣裳,穿着湿漉漉的衣袍过了整整一夜,这才得了风寒。 不过……好在自己得了风寒,不然,她哪里会主动来看自己。 没良心的小猫儿。 这样的同c黄共枕委实尴尬,可是偏偏她又挣脱不了。 看着身侧的国师大人这般直勾勾的望着自己,锦画害怕的打了一个哆嗦,然后缩了缩脖子朝里里面挪了挪……然后,国师大人也跟着挪了挪,直到把她逼到最里面。 锦画都快哭了。 生病的容枢好恐怖!!! "害怕?" 锦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没有。" 傻样。国师大人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陛下希望微臣的风寒早些好吗?" 锦画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国师大人一本正经道:"微臣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 "什么?"锦画感觉自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国师大人勾唇一笑,而后慢慢凑近,薄薄的热气拂到她的脸上,"九五之尊的真气,可以让微臣早日康复……" "唔……"唇上被一个柔软的物什覆上,锦画大惊,是……是他的唇,带着清冽的茶香和淡淡的苦涩。 他含着她的下唇温柔的吮吸,然后便撬开她的贝齿,将舌头送了进去。 太过热烈的气息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身体早已没了反应任由他压着。他像品尝一道好吃的菜肴一般,覆着她细细的吮吸噬咬着。 这种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事情,他这个平日冷清孤傲的国师大人却做得这般的从容淡然、理所当然。 当他的手覆到她的胸口处稍稍用力的揉捏时,锦画才吓得呜咽了一声。 太、太过分了! 国师大人餍足的啄了啄她娇艳欲滴的红唇,而后才熟稔的将她抱紧怀里,让她的小脑袋抵在自己的心口处——那里此刻跳得异常的猛烈。 大掌顺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国师大人言辞真诚道:"多谢陛下的抬爱,相信微臣明日便会好转,就可以继续陪陛下游山玩水了。" 锦画窝在他的怀里哭丧了脸,这哪里是抬爱,明明是他自己强取豪夺好不好?! 这个禽兽! 禽兽国师看着怀中的人敢怒不敢言,心情愉悦的笑了,双眸更是亮晶晶的,活脱脱一只偷了腥的猫。 还是笨一点好,比较好养……还比较容易吃。 国师大人心中宽慰。 *** 看着灵犀暧昧的眼神,锦画忍不住脸颊发烫,义正言辞的再一遍澄清道:"昨夜朕与国师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所以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朕……好吗? 灵犀咳了咳,脸上满是笑意融融,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吧,奴婢绝对不会把陛下您睡了国师大人的事情说出去的……" 锦画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不过,陛下你真的不打算给国师大人名分吗?" 锦画头疼极了,昨日在容枢的怀里她居然睡着了,而且还睡了整整一夜。 待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容枢还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还直勾勾的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她顿时吓到了。 同c黄共枕一夜,她真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何况是这个一直期盼自己与国师在一起的灵犀。 锦画不再和灵犀争论,反正到最后她还是一口咬定自己与容枢已经是木已成舟了。 一日未见楚一了,不知道他的风寒好些了没有,锦画想也不想去了楚一的房间。 原以为这只小忠犬肯定是乖乖的待在房里的,可是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怎么不在? 锦画有些慌了。 这小忠犬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儿? 许是去了外头走走了吧?还是……被人拐走了,这厮长的这么好看,若是真被人掳走了……锦画担心极了。 灵犀见锦画匆匆忙忙从房内出来,有些疑惑,去了楚一的房内一看,发现那厮不在,似是想到了什么,便跑去找了国师。 锦画出了客栈,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并未瞧见楚一的身影。 正当她焦急之时,便发现一抹深蓝色的人影闪现。 锦画心头一喜,便忙跟了上去。 追着那抹蓝影进了一个小胡同,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锦画面露喜色,喘息道:"楚一,怎么叫你都不停下来?"让她巴巴的追了这么久,这可一点都不好玩。 楚一转过了身,目光紧紧的望着眼前喘着粗气的少女。 "楚一,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他的眼神冰冷,看的锦画心头一颤。 楚一的眼神是很温和的,不会像眼前之人这般的深邃寒冷,虽然是一模一样的脸,甚至是一样的身形,但是眼前这个人……不是楚一。 锦画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可置信道:"你……楚衍……" ☆、第二十三章 温柔 锦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榻上,身下是柔软的被褥,脑袋却是昏昏沉沉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锦画的眸子一顿,瞬间记了起来——是楚衍,楚衍出现了! 可是之前薛皓然不是说在宜州见到了魏福海吗? 为什么楚衍会出现在定安城,天子脚下? 脑袋实在是太乱,锦画攥着身下的被褥稍稍定了定神,而后掀开薄被,撑着身子下了榻。 看见楚衍之后,她就晕倒了,想来这厮早已是蓄谋已久。这次出宫她未带侍卫,本想着在定安城里应不会出现什么岔子,没想到……居然让楚衍钻了空子。 如今自己的身份是大昭的皇帝,想来这楚衍也不会认出自己是当初的姜娆。他不会杀自己,只不过……自己如今被他捉了,免不了一顿折磨。 希望容枢早些来救自己。 锦画的身子一顿,似是想明白了什么。 她对容枢的依赖太甚了,如今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他,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房门打开的声音传入耳畔,锦画的身子一下子紧绷了起来,轻微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锦画深吸了一口气,怕什么?她是堂堂大昭国的陛下,要有骨气好不好? 原以为见着的人会是楚衍,但是眼前这个人……虽然戴着修罗面具,但是她还是可以肯定,不是楚衍。 不知怎的。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是何人?"她未曾接触过外头的人,这个青衫男子,她自然是不认识的。 只不过,他身上隐隐散发的一种气息,让她有些熟悉。锦画蹙了蹙眉头,暗暗思索了一番,但是还是毫无头绪。 青衫男子身形高大挺拔,一身青衫衬得他若如翠竹,不过……隐隐觉得并非善类。锦画略感头疼。 青衫男子弯唇一笑,薄薄的唇瓣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双眸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而后才道:"大昭国的陛下,久仰久仰。" 久仰你个头! 锦画心里暗暗咒骂,不过脸上却是面带笑意,"我们……认识吗?" 难不成是原主人锦画认识的男子? 不对呀。记忆里,应该没有这个人。 虽说重生以来,她的记忆不太好,但是一些事情还是模模糊糊有些印象的,如今这个男子,她却没有半分的记忆。 "听闻陛下一直受制于那国师,陛下可曾想过设法除掉此人?"青衫男子未曾回答,问道。 除掉容枢? 锦画心头一惊。想来此人是冲着容枢来的,不过这国师大人素来不与人交往,怎么会有仇家? "国师是朕的左膀右臂,朕怎么会这么想?" 若是以前,她巴不得早些除掉容枢,不让自己做一个傀儡。可是如今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根本无法撑起整个大昭国——她压根儿就没这个能力。 她需要他,而且她愿意信他。 她不喜欢容枢只是个人的私事,与国家大事相较,完全是微不足道。 她还没有傻到让一个外人来干预这些事情。 似是意料之中,青衫男子仍是淡淡笑着,音色低沉道:"陛下对国师还真是信任至极啊,不过……陛下你可还记着另一个人?" 锦画感到手心有些冒汗,面色镇定道:"你是说楚一……还是楚衍?" 青衫男子呵呵一笑,然后才低着头望着她,"你想见的……是哪一个?" 她不知道楚一是不是和楚衍串谋的,但是若是真的话,她便只能狠下心肠。她已渐渐对他放下戒备,百般关照,若是他是为了帮助楚衍才待在自己身边…… 虽然知道身边可以信任的人太少,但是有些事情,她绝对不会原谅。 "你究竟想干什么?!"锦画咬牙切齿,她没工夫和他瞎扯。 青衫男子不怒反笑,然后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语气温和却是字字冰冷,"听说大昭国的陛下最喜欢吃甜食,今日在下精心准备了一样物什,还望陛下会喜欢?" 下巴被他紧紧捏着,脸都疼得厉害,锦画想挣扎,整个身子却被他禁锢住。体力悬殊,她亲眼看着这个青衫男子将手中的红色药丸塞入她的口中。 "咳……咳咳咳。"重获自由的锦画忍不住猛然咳嗽起来,想把那东西吐出来,却死活死不出来。 "那药丸遇水即化,是吐不出来的,而且味道还有点甜,对不对?" 锦画:"……"其实这货是变态吧?是吧是吧?! "你给朕吃的是什么?"不会是毒药吧? "毒药。" "……" "呵呵,骗你的……陛下你长的这么可爱,在下怎么下得了手?" "……"真的是变态。 青衫男子似是很愉悦,双眸含笑的看着他,半晌才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锦画脸色发白,不会是那毒药快要发作了吧? 可是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啊,口中除了丝丝的甜意,便没有别的感觉。她捂着心口,秀眉微蹙,这厮到底再搞什么鬼? "来了。"青衫男子微微撩唇。 锦画一头雾水。 "啪"的一声,紧掩着的房门被一股外力狠狠一击,直接变成了碎片…… 锦画:"……"好强大的力量。 青衫男子缓缓回头,对着来人感叹道:"来的可真快啊。" 的确,好快! 锦画看着国师大人恍若仙人般降临,顿时激动不已。原想着自己还要受些折磨什么的,不料这容枢的效率实在是惊人。 这么快就找到自己了。 国师大人眸色冰冷,未理睬那青衫男子,而是径直走到锦画的身边,伸手便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闻着国师大人身上淡淡的茶香,锦画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她抬头看着他,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看自己,沿着他的视线,那青衫男子的唇角仍是噙着玩味的笑意。 "师弟,这么紧张做什么?"青衫男子语气万分的谦和,"我又没伤着她,只不过是请她来我这儿坐坐罢了。" 国师大人黑眸一沉,淡然道:"她素来顽皮,师兄委实客气了。" 青衫男子瞧了他怀中的锦画一眼,"师弟你果真宝贝的紧,是师兄我唐突了。" "宫中还有要事,便不再逗留了。"国师大人语气不善,拉着锦画的手就往外头走,锦画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 待刚踏入房门之际,国师大人的步子一顿,却尚未回头,"希望师兄,下不为例。" 语罢,便携着身侧的少女大步离开。 青衫男子勾唇冷冷哼了一声,"人都走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抹颀长的人影自暗处走出,那男子生的俊美,眉目染着冰霜,看上去寒意瘆人。 此人正是楚衍。 楚衍走到青衫男子的身侧,目光却落在门外,那两人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青衫男子撩唇笑笑,语气欣慰,"这般看起来,这小女帝与我那师弟还是极为匹配的。" 楚衍神色一顿,良久才问道:"你给她吃了什么?" 青衫男子侧眸瞧了他一眼,一脸的神秘莫测,脸上的笑意更甚,"自然是好吃的东西……你别这么看我,放心好了,我要的可不是那小女帝的性命。" *** 锦画知晓这国师大人神通广大厉害的紧,但是却从未想过他有这般高超的武艺——她是直接被这国师大人一路轻功活生生夹回来的。 真的!是"夹"——夹在胳肢窝下!!! 虽然这厮不尊重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现在,未免也太……锦画欲哭无泪。 容枢直接将她带回了客栈。 一见她回来,那盼星星盼月亮的小宮婢灵犀便激动不已,生生扑了上来。 哪知国师大人却是蹙起眉头用手臂一夹,再一次把她夹起,然后直接将她夹回了自己的房间。 锦画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几乎都要吐了。 "啪"的一声,房门被紧紧掩上。 国师大人松手,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的少女。锦画脑袋一缩,双眸有些闪烁,心头后怕的朝着后面退了几步。只见国师大人长臂一揽,便将她揽到了怀中。 锦画身子一顿,呆呆的靠在他的胸口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他不会要骂她吧?她真的不是故意出去的。 待她微楞之际,国师大人便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锦画疼的"嘶"了一声,刚才被那厮捏的太用力了,现在还疼得厉害。 国师大人的目光渐渐柔和,好似初雪融化一般泛柔,然后才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下巴处的淤青,柔声道:"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这声音,实在是撩人心弦,荡漾的很啊。 锦画身子一颤,背脊发凉。 这……这么温柔的人,真的是容枢吗?! ☆、第二十四章 荒唐 锦画有些受宠若惊,神色木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朕……朕没事。" 突然这么温柔,真的是让她难以招架。 国师大人的下巴紧绷着,而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开始为她抹药。 温热的指腹温柔的揉着她的下巴,锦画感觉脸颊有些微微发烫,咬着下唇不再说话。 "师兄他素来不羁,微臣替他向陛下赔罪。"国师大人神情凝重道,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止。 那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抚着她的下巴,娇嫩细腻的肤质让他爱不释手。 国师大人的目光如水,有些事情,她不该涉足的。 许是离得太近,她几乎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影子,锦画翕了翕唇,语气斟酌道:"你师兄……并非善类。" 她虽然有些迟钝,但是在看到那人的第一眼时,便已明白。 而且……那人对容枢,怀有恨意。 不然怎么会问自己要不要除掉他。 国师大人紧绷的脸色稍稍缓解,膏药抹的差不多了,便放下手中的瓷瓶,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眸,轻笑道:"陛下可是在担心微臣?" 锦画一时语塞,耳根子唰的一下红了。 她早就该想到的,这容枢怎么可能不会知道他那师兄的想法…… 额……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看着她涨红的小脸,国师大人的心情立马愉悦的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含笑道:"好了,这些事情,微臣会处理。" 锦画点了点头,而后才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红晕瞬间退去。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见到了楚衍。 "嗯,我们回宫吧。"这次出来实在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还是乖乖待在宫里。 国师大人点了点头,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那楚一,陛下还要找吗?" 锦画一愣,双手倏然握紧,声音低低道:"不必了。"就让他继续跟着楚衍吧,反正……他们是亲兄弟,想来那厮也不会伤着他。 虽然有些想念那小忠犬,但是事情的利弊,她还是要分清的。 不管楚一有没有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但是这大昭国的皇宫,已经容不下他了。 至少容枢不会让他继续待在自己的身边。 他这么聪明,有些事情,早就想到了。 不对……好像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锦画皱了皱眉头,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了?" 锦画摇了摇头,"没……没事。" 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国师大人微微敛眉,伸手将她圈到怀里,他抵着她光洁的额头,双目静静相视。 锦画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 而下一刻,那柔软的唇畔便压了下来,覆在了她的唇瓣之上。 他……他是不是亲上瘾了?! 大掌托着她的脑袋,开始慢慢吮吸着她的唇,含在口中的两片嫩ròu好似轻轻一咬便可以吮出汁水来,香甜芬芳的的滋味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嗯……"湿软的舌尖突然的探入,让锦画不由得嘤咛了一声,可是他却将她抱得更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之上,她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剧烈,耳畔的喘息声更是暧昧撩人。 好像一把火,要将她生生燃尽。 身体突然被腾空抱起,锦画惊讶的"啊"了一声,却引来他更加猛烈的亲吻。他将自己放到了软榻之上,沉重的身躯压了上来。 感觉不太对劲…… 锦画瞬间意识到了危机感,然后狠狠咬了一下身上之人的唇瓣。可是国师大人好像没有感觉一样,继续专心致志、埋头吻着她。 呜呜呜~这个禽兽!锦画心里暗暗大骂,刚刚还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一些,这厮又露原形了。 等吻够了,国师大人才眉眼染笑、春风得意、春情荡漾的看着身下的可人儿。望着她似是染着胭脂的脸上,双眸泛着潋滟之色,却隐隐含着薄怒。 他俯下身子亲亲啄了一下她的眼帘,音色暗哑道:"以后陛下有事情,可不许瞒着微臣。" 锦画:"……"还知道自称微臣?有这么把尊贵的陛下压在身下像啃鸡腿一样啃完一遍又一遍的臣子吗?! 混蛋!禽兽! 锦画愠怒的望着身上之人,而后发现这国师大人的下巴处沾染着一些白白的糊状之物,许是方才他亲自己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药膏。 看着仙人般的国师大人这副狼狈的模样,锦画不厚道的"咯咯"笑出了声。 笑靥如花不过如此,国师大人心情极佳,唇角一弯,缓缓吐出二字:"……傻样。" 锦画:"……" *** 锦画万万没有想到,她不过是出宫几日而已,这宫内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一侧的灵犀忙抚着自家的陛下,关切道:"陛下,淡定啊。" 对,她要淡定。 不过……这叫她怎么淡定?! 初云居然做出了这般荒唐的事情。 绛桃阁内,居然养了整整十个面首。 初云是疯了吗?! 锦画再也顾不得了,一回到宫内,便直奔初云的绛桃阁。她知晓初云的性子不羁,但是绝不会荒唐到如此地步,她一向洁身自好,完全没有皇室女子一贯的恶习。 可是这事儿却是真真切切的,初云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锦画到绛桃阁的时候,初云正倒在一个青袍男子的怀中,身边各有两个男子乖巧的喂食递酒。 各色俊美的男子都围在她的身侧,中间的那一抹嫩黄,实在是扎眼的很——初云原本就是一个娇媚不可方物的女子,如今这番浓妆艳抹的妖娆模样更是美艳照人。 锦画狠狠握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正欲抬脚进去,无意间瞥见的一抹蓝色身影,却让她整个身子都生生定住了。 那蓝色锦袍的男子生的一副俊逸儒雅之姿,这副清贵逼人的模样让人生生折服。 也对,名满帝都的楚恒远,自然是风华无限。 他就端坐在席间,未曾正眼瞧过对面那副荒唐画面。 明明离得是这般的近,他却好像是悠闲的在自家的院中赏花饮酒一般。 锦画淡定不能了。 她气冲冲的走了过去,里头的人终于看见了她,纷纷下跪,顿时殿内鸦雀无声。初云敛起笑意,微醺的美眸含笑的望向她。 锦画冲到楚恒远的身侧,楚恒远缓缓的优雅起身,谦和有礼的欲行礼…… 纤白的小手迅速的扯过他的衣襟,然后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殿内的人皆是一惊,只有方才饮酒甚欢的娇媚女子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为什么不拦着她!初云疯了也罢,你也跟着疯吗!" 清隽儒雅的楚家公子俊脸之上那五个指印清晰可见,然后才不急不缓的勾起了唇,朝着正在发怒的陛下微微笑了笑。 锦画:"……"这时候居然还笑,所以不是疯了……是傻了吧?! "陛下,请恕微臣无罪。"他朝着整整比他矮好大一截的陛下行了礼,而后大步朝着对面的初云走去。 被众美男包围的初云好似绿叶之中的鲜艳娇花,许是饮了太多的酒,脸上粉粉的,看起来更是艳光四射。 初云傲慢的觑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想做什么?" 楚恒远笑得温和,然后才稍稍俯下身子凑到她的耳畔。 他的声音太轻,锦画根本没有听到,只看见那初云粉色的脸颊瞬间便的通红,然后死死咬着唇不再说话。 锦画为之一愣,他……他到底说了什么? 锦画尚未反应过来,下一刻,这楚家公子更是做出了一件让她大吃一惊的事情。 他、他他他,居然一弯腰就把初云扛到了肩上,然后……大大方方的扛出了大殿。 这副悠闲模样,看上去好像在自家的院子里散步好不好?! 锦画惊呆了! 大惊之后,锦画立在原地。 掌心隐隐有些疼痛,心中暗暗却大赞:果真是楚相生的好儿子! ☆、第二十五章 蛊毒 乾和殿内。 高坐御案的皇帝陛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烦躁的将手中的折子放下。 "陛下可是饿了?"贴心的小宫婢忙将脑袋凑了上去,问道。 锦画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的胃口越来越差。平素最喜爱吃的糕点,如今也没有半分的胃口。 锦画抬眼瞧着外头。 已有五日了吧,自那日楚恒远将初云生生扛走之后,这二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过…… 与其让初云与那些男子瞎混,这结果让她更为满意。 楚恒远做的不错,总算没有让她失望。 锦画欣慰的勾了勾唇,心情大好啊。 初云这近一年的郁结,如今只怕是解开了吧。 初云是她在这里最为在乎的人之一,如今有了一个好归宿,以后也不用再cao心了。楚恒远会是一个好夫君,对初云自然是没话说的,定是宠爱备至,当做珍宝。 锦画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有些犯困了。 "朕睡一会儿,半个时辰之后叫朕。"明明昨夜睡的不迟,为何她这般的困? 一旁的灵犀听言,双眸闪过一丝惊讶,而后才道:"陛……陛下,您方才不是休息过了吗?"怎么又…… 锦画一愣,然后问道:"你……你说什么?朕何时休息过了?" 灵犀一五一十说着,而后抬眼瞧着自家陛下的身侧,"陛下,您……忘了吗?" 锦画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脸色刷的一下,顿时变得惨白。 "……初云她,出宫有几日了?"锦画音色微颤的问道。 灵犀面色惑然,而后答道:"陛下,已有十日了。" 十日。 锦画的脑袋轰的一声,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记得只有五日? "陛下,你怎么了?"灵犀担心的问道。 锦画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色,"朕有些不舒服,传御医。" 莫不是自己得了什么怪病? 锦画觉得背脊发凉,身子猛然颤了颤,方才的困意一瞬间全都消散了。 *** "出去!" "陛下……" "出去,朕想好好休息一下。" 灵犀无奈,只得点头称诺,而后携着一干宫女太监齐齐退下。 她的身子无恙,可是为什么会…… 锦画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静静的侧躺在龙榻之上。方才几个御医都说她的身体极好,并未有任何的怪异之处。 怎么会……怎么会? 龙榻一阵轻微的声响,锦画没有转过头,直到身子被一股力量温柔的揽起,她才忍不住扑进那人的怀里。 她害怕了。 国师大人神情一怔,而后环着她娇小的肩膀,柔声的试探道:"陛下?" "容……容枢。"她靠在他的怀里,小手拽着他的袍袖,声音低低,眉头都紧拧了起来。 察觉到她的异样,国师大人动作一颤,低头看着她的脸,"怎么了?" 锦画心里害怕极了,将头埋进他的心口处,"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国师大人彻底慌了,安抚的亲了亲她的额头,音色暗哑道:"先别哭……陛下可是想念初云郡主了?" 锦画哽咽着摇了摇头,"不……不是,容枢,朕……朕好像忘了很多事。" 白玉面具之下,国师大人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难道…… 不对,不可能。 良久,那颤抖的修长手指抚上怀中少女的手腕处,凝神闭目,羽睫轻颤。 不过片刻,国师大人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弄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怀中的少女娇啼不已,那一声声的哭泣似是一把把利剑戳进他的心坎处。 竟是……竟是这样。 见不得她这般难受,他安抚的哄着怀中的少女,让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他抱了她很久,直到她哭着睡到在他的怀里,呼吸浅浅。 月色如练,一抹雪色的人影好似仙人一般跃上宫殿上头,夜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白玉面具之下的面容紧绷,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我知道你在。"低沉的音色自喉间泻出,带着这月色都不敢沾染的清冷。 不过须臾,一袭青衫着身的男子踏月而来,立在他的对面,语气不急不缓,"师弟可是恼了?" 宽大的袍袖之下,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眸色冰凉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缓缓吐出二字,"解药。" "呵呵~"青衫男子轻笑了几声,而后才道,"这不是正合了师弟的意吗?如今这小女帝会更加的好养,也会更加的依赖你,对于师弟而言,岂不是一桩美事?" 他那师弟不是喜欢养猫儿吗?如今这只小猫儿变得这般的乖巧了,养起来不是更合口味吗?他这师兄可是事事念着他呢~ "师兄,不要逼我。" 墨发低垂,宛如绢丝,华光流泻,声音低低。 青衫男子眸色一沉,冷眼道:"逼你?师兄我何时逼过你?我可是一片苦心啊,看你这般小心翼翼的守着她,连碰都舍不得碰,甚至连命都……" "师兄。"国师大人目光一寒,隐隐发怒,"你到底给不给?" 青衫男子嘴角噙着笑意,缓缓开口道:"这蛊,无解。" 淡淡的音色被吹散在夜风中,清贵无双的国师大人的脸色终于彻底的黑脸…… 疾步回了殿内,颀长的身姿立在龙榻旁。 他低着头,双眸静静落在榻上少女的脸上,刚刚哭泣过的少女此刻还在熟睡着,那娇俏的小脸精致而小巧,湿润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是满满的不安。 他忍不住伸手覆上了她的脸。 这些年,他一直待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慢慢长大。 二八年华的少女本就是如同花儿一般娇媚,可是他看着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等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 他俯下身子,含着她的唇,嗓音低沉的唤了一声,"……娆儿。" ☆、第二十六章 春意补全 当醒时发现国师大人躺在自己的身侧,且衣衫不整,而自己的脸正恰好抵在他光洁的胸膛处,那双温热的手环在她的腰际时,锦画彻底懵了。 等等! 冷静。一定要冷静。 先深吸一口气。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锦画继续闭上双眼,慢慢回忆着。 可是—— 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锦画懊恼的想要骂人。 正在此时,头顶传来一阵声响,锦画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他醒了?! 国师大人双目慵懒,愉悦的弯了弯唇,似是昨夜一夜好眠,音色低沉的唤了一声,"陛下~" 锦画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国师,有话好好说。 看着怀中少女这副迷茫呆愣的模样,国师大人笑得春风满面,忍不住俯下身子,轻轻啄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真傻。 额间温热的触感让她的身子颤了颤,虽然如今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亲昵,但是怎么说他们俩还是正正经经的君臣关系。 但是……看着此刻这番暧昧的姿势。 锦画心虚的缩了缩脑袋,双眸眨了眨,保持缄默。 小猫儿这是害羞了呢?国师大人笑得春心荡漾,他收紧手臂,想起昨日之事,眉头便拧了起来。 "朕……朕要上早朝去了。"怀中的少女弱弱道。 "早朝的时辰早就过了,陛下。"国师大人好心提醒。 锦画:"……"所以说她和容枢同c黄共枕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吗? 这下她真是怎么洗也洗不清了。 *** 定安城城西,湖心,绛桃阁。 如今虽是深秋,这里头却是春意盎然。 "楚恒远,你……你放手!"初云娇媚的小脸满是通红,又羞又气的模样真教人想好好欺负。楚大公子哪里肯听她的话,一想起那日这丫头竟当着自己的面与那群男子厮混,便是一肚子火。 大半年不见,胆子果真见长了。楚大公子眯起双眸,狭长的眸子瞧着眼前的娇媚女子,手上的动作却尚未停止。 初云简直想狠狠咬死这厮,事实上她的确这么做了,双臂一揽上他的脖子便狠狠的咬上上去。 混蛋! 肩头传来的疼痛让楚恒远皱起了眉头,这张让无数帝都春闺少女痴迷不已的俊脸,如今却是如水一般的温柔。他静静搂着怀中女子的娇躯,任她发泄。 疼痛之感传遍全身,可是却让他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酣畅淋漓。 真好,她还在。 他感受的真真切切,他就是喜欢她这股蛮劲。 "若是成了亲,你定是一个悍妇。"楚公子面容淡淡道。 肩头的口一松,初云伸手狠狠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容色无双的楚公子再一次眉头紧皱,但是双眸却含着慢慢的笑意。 看上去果真是受虐成瘾。 若是被他那迂腐的丞相爹爹瞧见了,定是骂他窝囊。怎么看都是妻奴的命啊。 可是他甘之如饴,乐在其中。楚公子眉眼染笑,笑意撩人。 "谁要嫁人!"初云咬牙切齿,不要以为在这湖心给她造了一个小竹屋她就感动的原谅他了,以前的事情,她哪里会这么快放下。 楚公子敛起笑意,而后将手指指着她的心口处,低声温言道:"你这里有我,初云,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你终究还念着我。" 是啊,他总是这么聪明,知道自己的弱点。初云稍稍敛眉,不再言语,心中却是暗暗苦涩。 楚恒远捧起她的脸,一字一句清晰道:"……对不起。"早在半年之前,这句话,他就应该对她说的。 初云听言,先是一愣,然后才抬头狠狠咬了他的唇。 楚恒远有些猝不及防,险些被她推倒,待身子稳了稳,才忍不住开始回应她。 湿软的舌尖相抵,温柔的纠缠着,火热的气息,暧昧的喘息声,榻上的二人吻的难舍难分。 "唔……"明明是她主导的,最后却被这厮沉沉的压在身下,初云狂躁了。 楚恒远虽说看上去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骨子里倒是是一头凶残的恶狼,哪里肯让着她,只好使劲的吻着她,让她说不出话才好。 那事虽说是意外,但是的确是他的错,如今初云好不容易解开了心结,但是心里头到底还是有所介怀的。 如今他要做的,只是一鼓作气。 他楚恒远要娶的女人,自然是一辈子要宠着爱着,但是这个前提是——这女人要愿意嫁。 他的手覆上她胸前的丰盈,听得身下的女子嘤咛一声,楚大公子的黑眸变得愈发的幽沉。 初云的神色恢复了清明,娇软的身子不再挣扎,低低道:"不要。" 楚恒远一愣,试探着吻着她的脸,声音柔和,"……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事已至此,他没有理由再推卸任何的事情,但是他放不下她,这是真的。 他自然是了解初云的,像她这般的傲气,哪里容得了自己的男人与别的女子行鱼水之欢,虽然……那日他是喝醉了。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他也认了。 原想着若是初云不愿,那他就放手,让她寻找更好的。 但是如今她回来了,而且还是一个人。 他不想错过。 初云静静抱着他的腰际,感受到他的体温,嘴角的笑意撩人,羽睫微颤道:"阿远,我的确心里有你,但是……我们不可能了。" 她自然是知道,以她郡主的身份,与他是良配,饶是那楚相不喜欢自己,若是赐了婚,也定然是欣然接受。 可是他是一个孝子,就算她嫁了他,那日子如何,是可想而知的。 "我们就这样吧,好不好?"她放不下他,可是也没有勇气嫁给他,那丞相府中,早已有另一个女人。 她初云从来都不屑于别的女子同享一个夫君。 饶是她这般爱这个男子,但是也做不到。 楚恒远轻笑了几声,然后狠狠咬着她的唇,喘着粗气,双眸赤红道:"是我高估了自己,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 似是料到他的反应,初云换上他的脖子回吻着他,两人纠缠了许久,直到气喘吁吁,她才字字清晰道:"……我要回宫了,保重。" "……不送。" *** 和楚恒远在一起的十日,就像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初云一身鹅黄色的华丽襦裙,梳着平素最喜欢的简单发髻,绸缎般的青丝长及臀部,随风摆动。 此刻国师大人正心情愉悦的浇好了花,看着身侧的女子,不急不缓道:"今日郡主回宫,陛下定然是欣喜不已。" 初云是整理好情绪再回来的,精致的小脸虽然扑着脂粉,但是双眸的微红还是分外的明显,她勾了勾唇,声如碎玉,"国师可知,本郡主最羡慕的便是陛下。" 国师大人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初云的笑意更深,但是眼角却有些湿润,"我不是羡慕她的地位,皇位虽然尊贵,但是在我眼中,却只是一个负担,我羡慕的,是她的身边,有一个为她一心一意的人。" "国师,你会来大昭皇宫,从始至终,为的就是锦儿,对不对?"初云微微眯着眼睛。这个男子太神秘,起初她也想过这厮会对大昭国不利,可是如今,他却成了大昭国最不能缺的人。 国师大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看得正艳的芍药,那粉嫩的花瓣恰似少女的面容,娇妍美丽,充满着生气。 初云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我早该想到了,所有人都看得到,你对锦儿这般的好,见不得她受半分的委屈……我早该想到了。"如今问他是不是真心,已经没有必要了。 她知道这国师除了对锦画之外的人不喜多言,便也没有再问下去,临行之际稍稍驻足,垂眸道,"还是跟她说吧,你不说……她不知道。" 国师大人抬眼看着那抹曼妙的身姿渐行渐远,握着花洒的手指慢慢收拢。 说了,她还是会忘记的。 他的小猫儿,如今是愈发的呆傻了。 ……不知道,还有几日。 暮色四合,国师大人才去乾和殿,原以为他的陛下应是懒懒的躺在榻上休息或者看看话本,却不料听见一阵悦耳的笑声。 脚步一顿。 看来今日心情不错,想到此处,国师大人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开心便好。 "乖,不许乱跑,啊!团子,回来,都说不要乱跑了。"尊贵的大昭国陛下赤着脚从软榻上跑下去,开始追着那只淘气的小猫儿。 整个大殿的奴才都欲帮忙,却被他家陛下阻止了。 小猫儿跑到一双黑靴旁,伸出两只前爪挠着眼前的靴子,模样委实可爱。 锦画一愣,看着团子大逆不道的触碰着国师大人的靴子,要知道这厮可是有洁癖的!想到此处,便欲跑过去将团子抱回来。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这平素纤尘不染的国师大人如今却面色温和的将地上的白猫儿拎了起来,十分温柔的抱在怀里。 白猫餍足的叫了几声,然后蹭着国师大人的胸口,好不享受。 锦画暗暗拧眉:这应该是一只母猫吧。 锦画站在国师大人的身侧,伸手戳了戳团子的脑袋,气鼓鼓道:"好色的团子。" 国师大人轻笑出声,薄唇微扬。 她知道这猫是容枢特意送她的,这个意思就是说:陛下啊,你就安心养养猫,国家大事什么的,有微臣就行了。 得了,这下她连奏折都不用批了的意思吗? "陛下,养猫好玩吗?" 不知为何他会问这个,锦画眉眼染笑,伸手揉了揉团子的脸,笑吟吟道:"好玩啊。"时不时抱一抱、亲一亲,自然是好玩极了。 国师大人似是很满意她的答案,如玉的修长手指抚着怀中的白猫,双眸却是静静看着锦画,声音低低却充满着柔情,"微臣,也喜欢养猫。" "嗯。"锦画胡乱应了一声,但是感觉到这道目光太过炙热,才抬头看向国师大人。 白玉面具之下,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染着温柔的笑意、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锦画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 哼~恶、趣、味! ☆、第二十七章 玩物 乾和殿的奴才们很是识相的齐齐退下了。 锦画接过国师大人手中的白猫,揉着怀中猫儿的脑袋,手指一顿,好像这厮也喜欢这么摸她…… 锦画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垂眸看着眼前的少女,似是身子太过单薄,套在外头的薄衫都有些松松垮垮的感觉,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有些湿湿的,安静的垂于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既娇小又乖巧。 "陛下,今日可有觉得身子不适?" 锦画疑惑的抬眼看着他,粉唇轻启,"朕身子一向不错,国师你何出此言?"有点奇怪呀。 国师大人怔怔的看着她,笑笑道:"的确,是微臣多虑了。" 锦画逗着白猫心情大悦,直到身子被腾空抱起,才忍不住惊呼一声,怀中的猫儿受到了惊吓,"扑通"一声跑了下去,锦画侧过身子想要去追,却被他抱得更紧。 少女微嗔的瞥了一眼身侧的男子,满眼都是不悦之色。 "陛下放心,那猫不会跑远,会有人去找。"国师大人双臂收紧,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从容的将锦画抱上了一旁的软榻。 国师大人顺手将她揽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亲昵的抵着她的额头,"生气了?" 哼~ 锦画没有说话。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动作与方才锦画揉那只猫儿时一模一样。可是不知道是已经习惯还是如何,她并不排斥。 国师大人含笑咬了咬她的唇,宠溺道:"小野猫~" 锦画狠狠白了他一眼,这厮如今是愈发的得寸进尺了,她万分堪忧。 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国师大人,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时时爱占她便宜的登徒子……她真的不是他养的小猫儿! 锦画低下头干脆不让他亲,犹豫了一会儿才糯糯道:"容……容枢,朕和团子不一样,它是猫,朕是活生生的人……" 国师大人的目光一怔,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然后呢?" "你总是这样,从来没有把朕当当成是皇帝,先前朕一直觉得,朕只是你手中的傀儡,可是现在……现在不仅仅是傀儡了……" 国师大人俯下身子咬着她的唇,一如方才那般宠溺,"那是什么?" 锦画感觉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不自觉的咬着唇,半晌才道:"……玩物。没事的时候摸一摸逗一逗,从来没有管过我愿不愿意。" 他抱她,亲她,甚至是同c黄共枕,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意愿。 国师大人的下巴紧绷着,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松开了手,将她放到了榻上,她就是这么想他的。 亏她想得出来! "陛下放心,以后微臣一定不再逾越。微臣告退。"语罢,便大步走出了乾和殿。 就这么……走了? 锦画巴巴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然后落寞的垂下了眼帘,没有想象中的怒火或者变本加厉,而是说以后不会再逾越。 她应该开心才对呀。 可是为什么,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 自从初云回来了之后,锦画便日日往绛桃阁跑。 到了最后,便是干脆住在她那儿。 洗漱完毕之后,两人便上了榻,锦画朝着身侧的初云蹭了蹭,初云眉眼含笑,捏了捏她的脸道:"陛下你莫不是真打算住在我这儿了?" 这丫头心里什么心思,她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如今这般,不过是躲着那国师罢了。 想来这二人之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那容枢自然是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锦画索性装死,她才不会说她是为了躲着容枢。 初云弯唇笑了笑,然后静静看着上头,启唇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楚恒远有他一半的心就好了。" 锦画睁开眼睛,看着初云的侧脸,"你……你还是没原谅他?" 她以为初云这次是放下了的,却不料还是这般。定安城再多的青年才俊,初云的心里只有一个楚恒远。 "谈不上原不原谅,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但是我和他……的确没办法在一起。" "是因为楚相?" 初云摇了摇头,"不单单是他,只不过我觉得太累了,不想在继续。" "你这么喜欢他,真的舍得?"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这般影响她的心情,而且楚恒远与她也极是匹配。 其实说到底,那事情也没有严重到这般的地步。 比起楚衍,楚恒远真的是好太多了。 "舍不得,但是就这样吧。"初云展颜笑了笑,捏着她的手臂,"我是想告诉你,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如今就在你的眼前,你若在不珍惜,以后就只能陪我一起孤家寡人了。" 世间最好的男子? 他…… 锦画觉得耳根子有点烫,"初云,你真的觉得……你真的觉得,他对朕……" "笨!"初云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她的脑袋,一字一句道,"你自己感觉不到吗?那厮虽然寡言少语,但是从来都是为你安排好一切,你瞧瞧,如今大昭国繁荣昌盛,你却日日闲得慌,你以为这是谁的功劳?" 锦画凝眉,心里头更是乱糟糟的。 初云瞧她那副呆愣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情严肃的问道:"你呢?是否心悦于他,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这么一问,锦画更加是说不出话来了,扯起被子就将脸埋了进去,闷闷道:"不要说了,朕好好想想。"她心里好乱,自那日容枢沉默着离开之后,她心里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心里有他吗? 可是她一点都不了解他,猜不透他的情绪,甚至曾经万般嫌弃过他,可是如今却…… 初云狠狠将她的被子扯下,看着她这张犹豫不决的脸,真心可怜那国师大人,虽说私心来讲,能让那冷清孤傲的国师吃吃瘪也不错,但是作为同病相怜者,她还是于心不忍。 "快回去了,都六日了。" 锦画哭丧着脸,"现在?"都快子时了。 初云笑吟吟看着她,不再说话。 锦画:"……"她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 灵犀以为自家的陛下与初云郡主闹变扭了,明明这几日天天黏在一起,怎么这会儿突然要回去了。 御辇之上。锦画披着一件金丝云纹披风,偶有冷风灌入,便伸手拢了拢,心里头却是烦躁不安的。 不过,这时候那厮应该已经睡了吧。 御辇停在乾和殿外头,灵犀将自家的陛下扶下,手上有些冰凉,灵犀心疼不已。方才死活都不肯加衣裳,若是受凉了那可怎么办? "你们下去吧,今晚不用守夜。"她想一个人好好想想,方才偏殿早已是一片黑暗,她亦是松了一口气。 灵犀欲说什么,但见自家陛下这副表情,便也生生止住了,点头称诺。 锦画落寞的独自走进了内殿,十几颗夜明珠照的里头恍若白昼。 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脚步生生止住,微微抬头朝着龙榻望去,当看到榻边坐着的白衣男子时,一时愣住。 锦画又惊又喜。 他……他在?! ☆、第二十八章 宠溺 许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晚回来,容枢有些惊讶,看着她愣了片刻。 锦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站在原地没有过去。 容枢自榻上站起,朝着她走来,见着她这副模样,启了启唇似是要说些什么,到了嘴边却道:"陛下早些歇息吧。" 他要走? 锦画心里不大开心了。 生气了?至于吗?不就是…… 可是方才看他坐在她的榻边,那模样看起来委实有些可怜呢?锦画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见他从自己的身侧走过,便忍不住、一咬牙就拽住了他的袍袖。 国师大人停下脚步、很是诧异的看向她。 锦画抬头看他的眼睛,"你在生朕的气?" "微臣不敢。"他的语气平静,没有平素的宠溺之感。 就如那日所言,不再逾越。 锦画觉得委屈极了,他从不曾这般对自己不冷不淡,方才初云所言,她细细想了一遍,觉得说的在理。 "你明明就是。" 锦画小声道,"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为什么一直在我身边,一直帮着我,你的来历,你的过去,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自以为对我好,与我亲近,可是容枢,你有没有想过我,对于我而言,我看到你,会害怕……" 似是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他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见她眼角湿润,都快要哭出来了。 他最见不得她这副委屈的模样,犹豫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却不料她整个人都扑了过来。 扑个满怀,连心里的空缺都好像被填满了一样。 "初云说,你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你对我一心一意,一直守在我的身边,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可是你知道吗?我害怕。" 又是害怕。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这么小心翼翼的待她,一点一点的接近,还是让她害怕了。 国师大人收拢了双臂,将她的身子圈在怀里,他感到心口处的温热和湿意,是她在哭。他一直守着的小猫儿,如今却告诉他——她怕他。 他抚上她的脸,看着泪光盈盈中自己的倒影,他从来都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的。双额相抵,国师大人的语气微颤,"真的害怕?" 锦画诚实的点了点头,双眸哭得红红的。 国师大人长叹了一口气,白玉面具之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指腹在她的脸上留恋,温柔的用袍袖替她拭去眼泪,声色温柔道:"是我不好。" 是他做的不够好,没有让她明白。 听着他这般温柔的声音,锦画"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国师大人彻底吓傻了——他、他莫不是又让她害怕了? 好像自己也没有这么吓人吧? 大手覆上她的背脊安抚着,国师大人完全没了法子,拦腰将怀中的少女抱起,坐到了那张软榻之上。可是她还是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嘤嘤哭泣,国师大人脑子一片空白,茫然无措。 "乖,别哭了,嗯?"他俯身亲了亲她的发顶。 怀中的少女尚未抬起头,闷声控诉道:"你抱了人家,亲了人家,还同c黄共枕,还说什么以后不再逾越,容枢,你混蛋!"一边说着,还抡起拳头狠狠捶着他的胸膛。 他抱着她任由她撒气,真是小野猫。 "嗯,我混蛋。"国师大人很是从容的承认自己是混蛋。 混蛋的国师大人亲昵的亲了亲她的脸,语气温柔道不可思议,"不哭了好不好?" "只不过,上次那两个字,可不许再说了。"他的语气认真,沿着她的脸吻上她的眼睛,若有似无的语气,却听得人心神荡漾,"我一直将你视若珍宝。" 她是他小心翼翼守护的宝贝,怎么可能是玩物。 那时,他真的是被气到了。 他的小猫儿,居然是这么想他的。 锦画听着有些心虚,便也不闹了,小心翼翼抬头看着他的脸,苏、麻的吻在脸上留恋,有些痒痒的。 她想她也是喜欢他的,不然……就不会这么习惯他的亲密。 方才还苦恼的人儿如今却露出了笑意,伸出双臂换上他的脖子,袖自沿着手臂一路滑落,露出白嫩嫩的两截藕臂。 她主动亲了亲他的唇,羞赧道:"我知道了。" 她早就知道他对他好,如今她安心了。 国师大人受宠若惊,淡淡的"嗯"了一声。 重生以来,没有比现在更为安心的一刻。 锦画:"容枢。" 国师大人:"嗯。" 锦画:"我想看看你的样子。" 国师大人:"……以后,以后好不好?" 锦画:"我真的不介意你长得难看。"瞧她多豁达啊。 国师大人:"……" *** 君臣谈恋爱真心不好。 特别是一个无能的昏君和一个能力极强的忠臣。 比如说现在,堂堂的大昭国陛下窝在国师大人的怀里,额……一起批阅奏折。 "别闹。"国师大人看着怀里不安分的陛下,口吻是满满的宠溺。 锦画听言,蹭了蹭他的胸口,小脸笑吟吟,恃宠而骄道:"不许凶我。" 国师大人将手中的笔搁下,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微臣怎么敢?" 自然是不敢的。锦画得意洋洋。 如今敞开了心扉,这厮可是半点不敢惹自己。 真是太享受呢! 憋屈的女帝当了这么久,如今终于可以好好出一口气了,早知道会这样,她就早些时日将他收入后宫得了。 见她贼兮兮的一副小模样,国师大人容色淡淡道:"在想什么?" 锦画伸手勾出他的脖子,整个人都熊在他的身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很是坦荡的答道:"想你呀。" 国师大人目光一怔,轻轻咳了一声。 锦画笑得可开心了,尤其是看着他的耳根子有些红的时候,瞧,这么爱占她便宜的国师大人,如今害羞了呢。 太好玩了。 锦画笑得花枝乱颤,国师大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低头就吻着了那张小嘴,锦画只能唔唔唔的嚷着。 那柔软的唇带着炙热的气息,锦画觉得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她静静拽着身侧之人的衣襟,仰起头迎合着他的吻。 脑海中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锦画身子一颤,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怎么了?"国师大人抚着她的脑袋,温言道。 锦画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摇了摇头。 关于楚衍的事情,她该怎么告诉他? 正当锦画为难之际,灵犀却急冲冲的进来了。 这小宮婢早就知道了自家陛下和国师大人的奸|情,所以此番见陛下与国师这般亲昵也是见怪不怪了。 这灵犀在她面前没有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锦画觉着也没有丝毫不适,把玩着国师大人的袍袖,道:"何事?" 灵犀抬眼看了看自家陛下,又看了看国师大人,面露难色。 锦画觉得有些奇怪,"你说便是了。"如今这国师又不是外人。 见陛下这般说,灵犀也不好说些什么,支支吾吾道:"陛……陛下,楚一来了,您看……要不要让他回宫?" 听到这二字,锦画的眸子一怔,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后之人的身体也微微顿了顿。 楚一。 ☆、第二十九章 喜欢 自那日起,她好似已经忘记了楚一这个人。 如今提起来,却还是有一点异样之感。 锦画知道容枢不喜楚一,但是如今那楚一回来了,她自然是不可能避而不见的。不管楚一对她是否做过不利之事,但是潜意识里,她还是信任他的。 楚一瘦了些,如今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一阵蓝色的袍子有些破旧,但是那双眸子,没有了往日那般的单纯和剔透,许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心境已经变了吧。 锦画挥了挥手,殿内的一干奴才们齐齐退下。 "主人。"楚一翕了翕唇,低唤了一声。 锦画没有应,只是看着他,问道:"为何回来?"事到如今,她自然是知道楚一是楚衍的人,如今回来,又是什么意思? "主人果真是不肯原谅我?"感受到锦画的冷淡,他面色黯然诚实道,"当日我奉皇兄之命跟随主人,但是……但是我从未做过伤害主人的事情。" 他从来都是舍不得伤害她的。 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舍得? 锦画看着他,想起了楚衍,果然这厮是楚衍的胞弟。 "楚一,朕不能留你。" 楚一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锦画一时说不出话来,好看的双眸满是惊讶。 他紧紧握着双拳,弯唇笑了笑,"果然……可是主人你说过的,我可以一辈子留在你身边。" 锦画缄默不语,她的确说过——只要他愿意,可以一辈子留在她的身边…… "如今我背叛了皇兄,这世间,主人就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真的,不可以吗?"他期待的看着身前的锦画。 "我会做好吃的糕点,不会打扰到主人,不会犯错,真的不可以让我留下吗?"他不要别的,只愿能留在她的身侧一生守护。 他喜欢看着她得意自己笑,喜欢她的亲近……一切的一切,他都喜欢。 别的他什么都不要。 良久。 "你继续住在清风阁吧,不过……没有事情,就不用出来。"她终是心软。 她可以收留他,但是不会再亲近他。 她相信过他,但是现在,她不会再相信她。 "……谢谢主人。" *** 锦画知道,自己见楚一,那容枢自然是会生气的。 只不过那厮什么都不会表现出来,明明这么不希望自己见楚一,偏偏一个字都不说。临走之前,那厮还是一副专心致志批阅奏折的表情。 真是闷骚。锦画暗暗想着。 刚进侧殿,便看着他这副正经的模样。锦画咧唇一笑,提着裙子便欢快的跑了过去,趁着他抬头的空档,便是呜呼叫了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 国师大人柔声斥责,"别胡闹。" 就这么扑过来,万一没接住怎么办? 锦画蜷在他的怀里,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双眸含着笑意,"明明就喜欢~" 别看他这副正经的模样,心里可是喜欢的紧。 他喜欢自己的亲近,喜欢自己依赖他——就像自己喜欢团子一样。 国师大人拿她没办法,瞧着她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心里却是欢喜的,方才的不悦之情亦是一时消散无影。 可是这么开心……是因为刚刚见了楚一?国师大人的笑意又渐渐敛去了。 国师大人享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那楚一,你打算怎么办?" 终于忍不住了吧。锦画暗暗得意,把玩着他腰间系着的佩玉,头也不抬淡淡道:"自然是留下了。" 国师大人眸色沉了沉,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锦画抬眼瞧着他紧绷的下巴,然后放下佩玉,抡起拳头轻轻捶了他一拳,"你放心好了,朕……朕只是看他可怜,毕竟……"毕竟他曾经陪在她身边过。 "嗯。"国师大人微微颔首,捉着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怀里。 "你不会生气了吧?"锦画借着胆子问道。 国师大人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微臣不敢。" "噗嗤——"锦画忍不住笑了出来,拽住正在揉她脑袋的那只大手,国师大人这手可是长得极漂亮,不过虎口处略有薄茧,似是习武留下的。 她捏着他的手,好似是把玩着什么好玩的物什,然后表情认真道:"你放心,朕有分寸的。" 分寸? 国师大人撩唇笑了笑,"知道就好。" 那次之事,若不是那人,她也不会……想到此处,脸上的笑意便不由得僵住了。他低头看了看她的脸,还是一副开心的模样。 不过那蛊,委实有些棘手。 锦画以为他不高兴了,忙谄媚的蹭了蹭他的心口,语气讨好的唤了一声:"容枢~"见还没有反应,便揽着他的脖子朝着他的下巴亲了上去。 国师大人正想着出神,略微一低头,就触碰到了那柔软的双唇,脑子一热,便忍不住吻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的含着那两片小嫩ròu,香香软软的,似是能吮出汁水一般,耳畔听着她"唔唔唔"的不满声,心头更是像有一把火在燃烧。 他忍不住俯下身子,干脆让怀中的人儿躺在他的腿上,大手自腰际缓缓上移,颤抖着覆上她胸前的鼓起,入手的柔软让他愣了片刻,而后便是愈发凶猛的吻。 锦画有些被吓到了,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原是打算安抚似的亲亲他,却不料差点惹火上身。 她喘息着依偎在他的怀里不敢出声,小脸红彤彤的,跟抹了胭脂一样。 可是那硬邦邦的炙热抵着她非常的不舒服,锦画抬头看了一眼国师大人的身侧,只觉得他的身子发烫,喘息声都有些粗重。 前世她自然是经历过这些,虽说如今俩人已经表明心迹,但是还是太快了些。 这样不好,不好。 "朕……朕还有事。"锦画悄悄打量着国师大人的神色,"朕先走了。" 国师大人当然明白自己的小猫儿心里想什么,他低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声色柔和道:"嗯。" 身子被松开,锦画忙从国师大人的怀中起来,她低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裙,然后看也没看国师大人一眼、头也不回的跑出了侧殿。 国师大人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匆匆离开,心中暗暗发笑。 他的小猫儿委实可爱。 常年的心静如水如今却被搅成这副模样,国师大人暗暗叹息。墨玉般的眸子含着难以抑制的温情和笑意,他终究是一个凡人,一旦沾染情爱,便是不能自已。 平复好心中的欲|火,国师大人便重新执起笔批阅奏折,许是想到了什么,修长的手稍稍一颤,奏折之上的墨汁便渐渐晕了开来。 下个月,她便满十七了。 真快。 *** ☆、第三十章 生辰 楚一的到来没有丝毫影响到锦画的日常,平日随着国师大人一起处理政事,日子过得好不快哉。 众大臣见自家的陛下终于回头,懂的珍惜忠心耿耿的国师大人,满是欣慰——真是国之大幸啊。 放眼整个大昭国,能配得上堂堂陛下的,也只有这国师一人。 锦画非常喜欢现在的状态,每日都是眉眼弯弯心情大好的。以前她怕容枢,总觉得他清冷孤傲不敢接近,如今处着亲近了才知,那厮既温柔又听话。 当然,有些事情,那厮还是很有原则的。 这日,锦画从绛桃阁回来,便发现外头下起了雪。那柳絮般的雪花纷纷落下,锦画一时兴起,便从御辇之上下来。 "陛下!"灵犀惊呼一声,这下着雪的,陛下这是闹哪出? 如今这陛下愈发是小孩子心性了,她可是拦也拦不住。 锦画才不管,看着这鹅毛大雪心情大好,一路步行回乾和殿。 一干奴才们都不敢说些什么,默默跟在自家陛下的身后,只有灵犀气得直跳脚,下着雪,可不能瞎闹啊,万一冻坏了身子也怎么办? 锦画才不听,她记得自己刚到这里的那天,也是下着雪的,她整个身子蜷在榻上,醒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容枢。 那时他就这样静静看着自己,让她茫然无措。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一年多了。 锦画弯着双唇,心情愉悦极了。 雪白的狐裘上沾了许多雪花,好几片顽皮的落到她的睫毛上,眼帘处冰凉一片,心却是暖暖的。 出神之际,耳畔却听到一阵低微的哭泣声。锦画眉头一皱,便朝着那处走去。 "陛下,小心地上滑。"灵犀看着自家陛下,生怕出了什么事。 是许久未见的素樱。 锦画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素樱,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这记性是越来越差,特别是刚发生的事情,遗忘的最厉害。 她也曾告诉过容枢,可是那厮瞧了瞧却说无碍,会想法子,她便也不再当回事儿。 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那日宸国皇宫初遇,这素樱虽然一副亡国宠妃的落魄模样,但是气势却还是犹在的,可是如今…… 这一身粉色的下等宮婢服配上着简单的双丫髻,哪里还有半分曾经的盛气凌人。 这冰天雪地的,她的衣裙却是单薄的很,素樱本就是一个楚楚可人的美人儿,如今瘦了些,看起来是愈发的惹人怜惜。 起初锦画会愿意带她回来,也不过就是看她与曾经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她亲手灭了宸国,毁了她的锦绣前程,她对自己的怨恨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可是她不怕啊,怕什么呢?她想留她一命,将她带回来,自然有能力不让她伤害到自己的性命。 这女人不傻,不会这般白白送命。 她见这素樱落得如此下场,有些心软,便吩咐下去好好照看着,莫让人再欺负着,又赏赐了一些御寒的衣物。 素樱的身子瑟瑟发抖,低眉顺目,垂着的双眸却满是恨意:若不是她,自己又怎回落得连最末等的宫女都敢欺负的下场。若有翻身之日,她必定让此人尝尝自己所受的苦,不对,是千倍百倍。 锦画心中了然,让灵犀替她安排一个轻松安逸的差事儿,当然,要离得自己远一些。 她只是同情她,却不会让她伤害到自己。 *** 还未到乾和殿,那原是应该在侧殿批阅奏折、处理国事的国师大人却如松竹般立在长廊。这天寒地冻的,谪仙般的国师大人却还是一袭单薄的雪色锦袍,看起来是愈发的卓然出尘。 锦画看着笑了笑,便疾步走了过去。 国师大人迈了几步,而后伸手将她的柔荑纳入掌心,温柔道:"这么大的雪,怎么自己走回来了。" 锦画享受当皇帝的优待,却还是不习惯这些拘束,她弯着唇道:"喜欢下雪啊。" 她的确喜欢下雪天,不管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喜欢这样大雪纷飞的日子,最重要的,是身边有一个温暖的他。 国师大人哪里会赞同她这般的胡闹,感受到她双手的凉意,可是心疼的不得了。真是爱胡闹,看来如今是他太惯着她了。 他从来都舍不得厉声斥责她,若是以前,他还能板起脸来,她见着亦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自己,可是如今……她稍稍收敛一些他便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如今她不再害怕,他心头亦是纾解了不少。 两人牵手回了乾和殿,自软榻之上坐下,国师大人才伸手将她的身子圈在怀里,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初云郡主可还好?"国师大人难得询问初云的状况。 锦画眉头一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安静的依偎在国师大人的怀里,"她没说,只是……朕看着不舒服。" 早前他们二人自那日之后还共处过十日,想来昔日的感情还是未曾改变的,可是转眼不过几月,这楚恒远却要娶别人。 潘家小姐虽然是定安城出了名的美人儿,又是潘家的嫡长女,身份地位自然不凡,可是初云怎么说也是堂堂郡主,哪里比不过那潘家小姐? 锦画原想借权力阻止这门婚事,可是这国师却是不让,毕竟嫁娶之事是私事,楚潘两家亦是世交,若是楚恒远没有认识初云,只怕这会儿两人都有孩子了吧。 锦画心中不平,今日去了绛桃阁,但是初云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了解初云,她永远都是一副高傲姿态,受不得旁人看见她的脆弱。 可是自己,不是旁人啊。 锦画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朕不喜欢楚恒远。" 国师大人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心里却想着:若是喜欢,他还不愁死? "可是初云明明就放不下,为什么还……" "你不是初云郡主,自然不能体会她的心情,以初云郡主的性子,只怕不会适应楚家。"国师大人道。 锦画大悟,"也对,那楚相可是个老顽固,最见不得女子抛头露面,与初云不对盘可是许久了,加上上次给他添了不少堵,只怕是愈发的不喜初云了。" 初云虽是郡主,可是若嫁了过去,总还是人家儿媳,表面上虽会客客气气的,但是心里指不定怎么……一辈子这么长,以初云的心性,自然是无法忍受,她是个暴躁脾气,只怕到时候会做出休夫的事儿来。 国师大人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便低头轻轻啄了啄她的脸,声色柔和到几乎可以融化整片冬日的白雪,"放心吧,初云会遇到更好的男子。" 锦画愁眉依旧,暗暗道:"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哪里会这么快变心。这种感觉,是一辈子都无法遗忘的……以后出现的人,都没有办法替代。" 难得听她这副感悟颇深的样子,国师大人却是渐渐敛起了笑意,连抱着她的双臂都僵硬了几分。 ……无法遗忘。 ……无法替代。 国师大人勾了勾唇,抚着她的脸道:"别想了,嗯?" 锦画虽然烦心,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你的生辰快到了,可有想做的事情?" 锦画一愣,自己的生辰她却没想到,而后才道:"我不想办的太隆重……我在和你在一起。" 听上半句的时候,国师大人原想着一国之君的生辰自然是马虎不得的,可是下半句一听……国师大人难以抑制的笑了笑。 总算想着自己了。 不错。 "那就我们,不要别人,好不好?"他自然是喜欢与她独处。 锦画享受被他宠着的感觉,想起以前自己这么怕他,不禁眉眼染笑——她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怕他。 "容枢,生辰那天,我想看你的脸。"不管他长什么样子,她都会喜欢的。 国师大人身子一颤,然后才撩唇笑了笑,俯下身子将唇凑到她的耳畔,"从未有人看见过我的模样,若有女子见了,我便要娶她。" 啊?锦画大惊,双眸睁得大大的,呆呆的看着国师大人这副认真的模样,有些被吓到了。 待反应过来,锦画便是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声,整个人窝在国师大人的怀里,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原来仙人般的国师大人也这么萌,不行了……太好笑了!!! 国师大人看着怀中的少女笑得花枝乱颤,有些愣住了,但见她这副开心的模样,便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罢了,开心就好。 不过他说的,却是事实。 *** 腊月十五便是她的生辰,这天雪下得特别大,锦画窝在被褥中好久才起来。 帝王生辰,原是国家大事,但是如今却被国师大人非常巧妙的转化成了"私事"。 各皇亲国戚、朝中大臣早就纷纷送来了贺礼,琳琅满目,简直是看花了眼。就连初云都送了精心挑选了一对极为精致的镯子送了她,锦画爱不释手。 可是她最想要的,却是他的礼物。 国师大人早早便到了。 他在等她。 锦画兴奋极了,心想着这厮定然是要给自己一个惊喜,连发钗都未戴上便急冲冲的跑去见容枢了。 国师大人见她这副开心的模样,心头亦是欣喜万分,递过身侧灵犀的发钗亲自替她cha入发中,然后才俯身亲了亲她的脸,在她的耳畔低声呢喃,"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三十一章 温情 果然有惊喜呢。 锦画满意极了,踮起脚便奖励般的亲了一下国师大人好看的下巴,一本正经道:"朕很期待。" 被陛下赐吻的国师大人满眼的温柔,却还是一副臣子模样,"微臣遵旨。" 今日是他陪她过得第一个生辰,他自然是要让她开心的。 国师大人执起了她的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雪白的狐裘。精致的小脸如今红扑扑的,看起来可是格外有活力。 娇小的身子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直到见着她不会受凉,才安静的带她出了寝殿。 长廊拐角处,一抹天青色的颀长身影静静矗立,手上拎着一个食盒,里头是他连夜准备的糕点,都是她最爱吃的。 一直忙到凌晨,又怕赶不及走到这儿,如今看来……她是不需要了。 他应该想到的,那个人一直在她的身边,怎么可能只是这样看着不出手。 如今终于出手了。 "真是窝囊。" 楚一听到身后的声响,没有回头,甚至连眉头都未动一下,而是低声淡淡道:"与你无关。" 身后的女子咬着唇,娇媚的小脸一片惨白。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和楚衍长的一模一样,甚是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就连痴情都是如出一辙。 曾经她宠冠后宫,后宫之中的妃嫔无不羡嫉,她也想着自己是飞上了枝头,成为了皇上最最宠爱的女人,可是后来才知——他虽宠她,却不爱她。 这对于她来说也没什么,帝王本就无爱,她要的只是隆宠罢了。 直到那日,她无意间看到楚衍作的那幅画,那画中女子的眉眼与她极像,不对,是自己像她。 帝王不是无爱,只是不爱自己。 "你想要她吗?"她见这人没有声响,勾起红唇继续道,"我可以帮你。" 楚一终于回头,他静静看着她的脸。 许是他长的太像楚衍,素樱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惊,有些害怕。不过,他应是动心了吧? 楚一仍是没有说话,而是径直从她的身边走过。 素樱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狠狠跺了一下脚。 *** 上次她出宫玩得十分的不尽兴,却不料如今出宫却是单独与容枢。 明明不过几月,竟是这么大的变化。 如今与容枢在一起,她根本不用拘束,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知道她是大昭的陛下,也没有人知道她身侧站着的,是大昭国风华无双的国师。 大昭国一向开放,有情人时常出来会面游玩,这极为平常。今日他们二人便如一般的恋人一般,执手相携,玩遍定安城。 诚然,定安城这般大,天气亦是寒冷,国师大人是绝对不会让她瞎闹的。 不过玩了一天也累了,锦画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了,脚软走不动,国师大人很是体贴的将她背到了背上。 锦画圈着国师大人的脖子,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甜的,忍不住就歪着头吹了吹他的耳朵,见他的耳根子变得通红,便亲了亲他的脖子。 国师大人身子一怔,脚步顿了顿,低声道:"不许胡闹。"这里人这么多,她是愈发的大胆了。 这样柔声的斥责,锦画才不放在眼里,但也不瞎闹了。虽然她知道他肯定不会生气了,如今恃宠而骄惯了,她是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以前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总觉得自己像被他养着的猫儿,就如团子一样,可是如今相处下来,她可是清楚的体会到这个男人有多在乎她。 她喜欢被在乎被宠着的感觉,而恰好,她也喜欢这个男人。 重生以来,她以为自己不会再轻易喜欢上一个男人,可是还是忍不住。 锦画侧眸笑吟吟的看着他脸上覆着的白玉面具,马上,她就可以看到他的样子了。她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感受到他的温度,她好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 应是趴在容枢的身上太舒服了,她就这么沉沉的睡去了,待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是在自己的寝宫。 还没回去。 就知道今天不单单是陪着自己玩。锦画暗想着。 锦画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便下了榻,素手将门打开,待看到外头的画面时,便是愣住了。 如今已是夜深,外头是一片开得正艳的红梅,无数的灯笼将这片梅林点缀照耀着,恍若白昼。 她呆呆的走了出去,却发现这里一点都不寒冷,明明是白雪纷飞,可是却让人感到一阵暖意融融。她环视了一周,才发现梅花树下是一个个偌大的炭炉,丝丝的暖意逐渐自炭炉中传出,带着袅袅的白雾。 她看着那株开得最艳的梅花树下,一抹纤长人影卓然而立,白袍墨发,几欲踏月归去。 锦画觉得有些恍惚,好像站着的那个人,真的会消失一样。她表情木讷的走了过去,国师大人却是一脸的欢喜,走了几步便到了她的面前,执着她的手问道:"喜欢吗?" 红梅白雪,恍若仙境,最重要的一点:虽然下着雪,却是一片暖意。 不怕受冻。 锦画当然喜欢,她伸手便环住身前之人的窄腰,声音糯糯的呢喃道:"喜欢。" 国师大人扬唇一笑,将她娇小的身躯纳入怀中,"这里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虽然偏僻了一些,却很清静。" 似是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锦画抬头看着他,"你以前,住在这里?"她从来都不了解他的来历和过去。 国师大人点了点头,低声嗯了一声,"我不喜欢人多。" 锦画轻轻捶了他一拳,"那你还来大昭皇宫。"明明不喜欢人多,可是却巴巴的来皇宫当国师,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国师大人没有说话,而是捉住了她的小手,凑到唇边亲了亲。 锦画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双眸一愣,唇瓣翕了翕,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呆呆的任由他抱着,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他来大昭国皇宫,做自己最讨厌的事情……是为了她。 不对,是为了锦画。 因为在这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是真正的锦画,而不是她自己。 锦画的脸变得惨白,方才的暖意在心头骤然消散,瞬间变得寒冷。见怀中之人的身子颤了颤,国师大人皱了皱眉,"冷吗?" 锦画胡乱的摇了摇头,不冷啊,明明一点都不冷。 国师大人的双臂拢了拢,将她拥的更紧,"今日生辰,可要开心一些。" 开心吗?今日她的确很开心,可是……今日不是她的生辰,是真正的锦画的,虽然自己与锦画的生辰是同一天,但是在他的眼里,自己只是锦画。 "容枢。" "嗯。" "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她是女人,这些问题自然是忍不住的。 国师大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俯身吻着她的耳垂,"现在,从一年前把你救醒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要等的人终于回来了。 锦画听言,激动不已,侧过头便吻了上去。 国师大人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热情,一时有些惊呆了,直到回过神来,才轻轻含住她的唇瓣辗转吮吸。 怀中之人的双唇柔软而美味,他忍不住想更多,便伸手托住她的脑袋,撬开了她的贝齿。舌尖相抵,相濡以沫,他缠着她的香舌便是一通纠缠,灼热的气息喷到彼此的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暧昧和缠绵。 "唔……"小舌被拖出来含在口中尽情的吮吸着,没有平日的温柔,今日的容枢简直想将她拆骨入腹,生生吞了一般。 背脊被抵到梅树树干上,他就这般将唇压了下来,容不得她半分的松懈。 这副样子,真的像是憋了很久的恶狼。 锦画估摸着今晚恐怕是躲不了了。 不过,她也不想躲。 气喘吁吁的被他拥在怀里,锦画心情大好,方才情绪一起一伏,真是折磨死她了。她静静趴在国师大人的怀中,待休息了片刻才抬头看着他,"你答应过我的。" 让我看你的脸。 国师大人含笑吻着她的眼睛,淡淡应了一声,然后执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指触碰到白玉面具的边沿。 只要她轻轻一揭,就可以看见他的脸。 说实话,锦画虽然期待,但是心里还是紧张的。 不过,她紧张做什么呀? "我感觉像是再掀你的红盖头一样。"锦画脱口而出。 国师大人被她的话逗乐了,直到感觉脸上的面具慢慢被掀开,他的脸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锦画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时忘了反应。 国师大人捉着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声音低沉而悦耳,"喜欢吗?"不管好不好看,只想给你一个人看。 的确……很好看。 不过也太好看了! 她见过不少好看的男子,却没有一个如他一样,明明是极为普通的五官,可是拼凑起来的感觉,加上他一身出尘的气度,简直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锦画的脸突然就红了。 没有了面具的阻隔,国师大人很是自然的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笑笑道:"不是嚷着要看吗?怎么现在不看了?" 锦画狠狠觑了他一眼,顿时有一种被活生生调戏了的感觉,不甘示弱的咬了回去。 两人紧紧拥着缠绵热吻,直到那宽厚的大手伸入她的衣襟、覆上她胸前的柔软之时锦画才睁开了眼睛。 不知何时,她已被他压着,身下是柔软的厚厚的毯子,睁开眼睛便是他的脸,和纷纷落下的梅花和白雪。 "掀了盖头,接下来做什么?"国师大人声音暗哑,呼出的热气似是羽毛一般挠着她的脸。 虽说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锦画还是呆住了。 哼~她才不会说出那两个字。 被调戏了的陛下一副"朕非常不开心"的表情。 国师大人看着却是开心极了,他俯身抵着她光洁的额头,缓缓吐出一句话,"让微臣来告诉陛下吧,是……洞、房。" ☆、第三十二章 夫君 洞房。 这两个字,国师大人可是咬的缠绵至极、撩拨人心。 锦画的脸"腾"的一下,顿时烫得厉害。 国师大人的唇压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她被吻得通红的唇瓣,语气似是哄骗一般,"都要洞房了,那你该唤我什么?" 夫……夫君? 不行,她、她叫不出口。 锦画咬着唇不说话。 身下之人一副娇羞欲滴的模样,让国师大人忍不住开吃了。等了这么久,他自然是要好好的品尝。 他的小猫儿。 "唔……"唇瓣被猛然封住,带着炙热气息的吻霸道的夺取着她的呼吸,胸前的那只手更是开始解着她的衣裙。 锦画又是紧张又是娇羞,唔唔唔嚷个不停。 可是身上之人早就动情,那处炙热抵在她的双腿处叫嚣着,让她都不敢乱动。明明平时看着是这么一个温润淡然的男子,可是此刻却是霸道极了。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仙人般风姿无双的国师大人会有这么热情的一面。 胸前的衣服被慢慢的解开,露出了一个红艳艳的肚兜,雪白的肌肤恍若凝脂一般裸、露着,锦画呼吸一滞,顺势倚在他的怀里。 还是……好羞。 他开始吻她的脖颈,纤白的脖子濡湿的吻一一抚过,锦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烫。她知道这时正常的反应,可是……还是咬着唇不然自己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 直到胸前的肚兜滑落,那白皙饱满彻底暴露出来。 "嗯……"左rǔ的樱桃被含入口中,锦画的身子立刻颤抖了起来,再也无法忍受,情不自禁的嘤咛了一声。 他含着自己的rǔ|尖,先是轻轻的含着、吮吸着,而后便开始用牙齿轻咬了起来,锦画受不住这般的撩拨,感觉自己的胸口在发烫,肿胀了起来似的。 方才缠绵的吻已经让她的身体有了本能的感觉,可是如今是越来越热,让她忍不住想跟他更加的亲近。 等吻够了,国师大人便亲着她的眉眼,嗓音温柔却难以掩盖他的沙哑,"我们回房间,好不好?"外头虽然不冷,可是着炭炉却是伤身体的,他自然不会让俩人的欢爱发生在这里。 锦画哪里还有反应,倚在他的怀里胡乱的点头。 国师大人笑了笑,然后用毯子将她的身子裹了起来,抱回了房间。 *** 这短短的路程他也没闲着,含着自己的唇又啃又咬,锦画闷声呜咽着,都快被他吻的喘不过起来了。 直到砰的一声,两人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之上。 她的身后被他的手臂枕着,自然是没有受到一丝的冲撞力,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一片空白。不过国师大人也没打算让她回神,直接俯下身子,狠狠的开始吻她。 这会儿可是真的开吃的。 伸手将她裹着的毯子掀开,白嫩嫩的少女娇躯就这般呈现在他的身下。 大手沿着她的腰际蜿蜒而下,直到落在她的腿心儿处才停了下来,手指朝着那处轻轻一压,身下的少女便是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声音娇娇软软的,像只小猫儿。 "别……"锦画都快哭了,他的手指就这么抵在她的那处。她的身上赤条条的,但是他却是衣冠整齐,太不公平了。 锦画缩了缩身子不让他碰,小手胡乱的摸着他的胸膛,然后开始解他的腰带。 国师大人愉悦的笑了,任由她替自己脱衣服,抱着她的脸又亲又咬,"不急,慢慢解。" 锦画一听,不服气的咬了一下他的左脸颊,谁急了?他自己才急呢!!! 国师大人被她灵巧的小手剥个一干二净,露出光洁白皙的胸膛。锦画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但是顺着他的胸膛往下,看到他裤头的支起处却羞愤难当。 "你……"锦画的手腕被他握着,然后被她带到那处。 火热如铁的物什在她的触碰下变得愈发的肿大,锦画咬着唇不敢再碰。可是国师大人却连连吻着她脸,诱哄者:"乖,握住它。" 锦画的脸涨的通红,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握了上去,她傻傻的握着,抬头看着身上之人,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满是可怜巴巴的样子。 好烫,好粗,她的手根本握不过来。 那小手握着他的炙热,国师大人舒服的粗喘了一声,虽然看她这副可怜的模样愈发是想狠狠欺负她,却还是有些不忍心。 他啄了啄她的脸,柔声哄着,"好了,不握了,别哭,嗯?" 国师大人的语气如此之真诚、如此之温柔,锦画都几乎被他的"宽容"所感动了。 直到那炙热的物什抵到了她腿心儿的湿润处,她才恍然大悟:不握了……这厮是打算直接给她用了! 粗大之物缓缓进入。 "嗯……"那处已经很湿润了,但是是初次,还是感到非常的不适应,仅仅只进了一个头,便让她感到一阵疼痛。 锦画呜呜呜的哭了出来,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了起来,国师大人喘着粗气,抱着她的身子又亲又哄,事到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哪里还能停下来。 "乖,忍一忍好不好?"他知道她疼,可是……就让她替他疼一次,就一次。 他从来都舍不得让她受半分的委屈。 锦画早已是泪眼汪汪,哭得梨花带雨,国师大人瞧着这副小可怜的模样,却是更加的动情,真想好好欺负她。 事实上,他的确这么做了。 他俯下身子咬着她胸前的小樱桃,让她纾解一下疼痛,直到她渐渐开始适应了他的炙热,不哭不闹了,才托着她的粉臀,狠狠的贯穿到底。 "啊!"身体被那个坚硬的物什侵入,原是夹着身上之人窄腰的纤白双腿胡乱蹬了几下,然后无力的垂下。 疼,太疼了。 她的那处太紧,他的太大,这一下,简直生生将她的身子撕裂了一般。 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身体紧密相连着,做着这世间最亲密的事情,国师大人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心疼不已,但是内心的火热和欲、望简直要把他吞噬一下。 他强忍着,额头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温柔的吻着她的脸,柔声安抚着。过了许久,待感受到她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才忍不住开始动了起来。 "嗯……"锦画被他吻着说不出话来,那处又被他占着,他的每一下撞击每一次摩擦,都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渐渐的觉得不怎么疼了,她适应了他在自己的身体里,白嫩的双腿下意识的勾住他的窄腰。 这个迎合的动作,让国师大人的眼底彻底着了火,双手托着她的粉臀,便是狠狠入了起来。 明明知道她是初次应该小心翼翼的,但是欲|火焚身的的国师大人还是化身为野兽凶残的将堂堂的大昭国陛下抹干抹尽。 她的身体水嫩嫩的,那处更是湿润紧致到不可思议,柔软的私、处将他的巨大包围着,每一次的撞击都让他感到尾椎处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之感传遍全身。 和最爱的人做着最亲近的事情,那种身心都感到欢愉的滋味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低头吻着身下少女胸前的椒rǔ,rǔ头因为身体的摆动而颤抖着,美得让他忍不住含在了口中。 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想要一个人。 如今,她的心,她的身体,都是他的了。 他闭着眼睛,不断的进入,一次次抵到最深处,耳畔是她嘤嘤的啼哭声和娇吟声,可是这却让他更加的动情,便是愈发的加快了速度。 锦画的身体被不断的撞击、摇摆着,方才的不适之感已经渐渐淡去,那根又热又硬像烙铁般的物什一直进进出出。可是身体却好像被填充的满满的,让她忍不住想要的更多,那一声声羞人的声音自自己的口中泻出,可是偏偏就无法压抑。 这种与爱人之间的亲密,怎么能够压抑? 身体苏苏、麻麻的,她早就没了力气,可是身上之人却是乐此不疲,不断的抽|cha、进入,那一波又一波的愉悦让她的意识渐渐的模糊,而后软软的躺在他的身下,直到最后的那几下让她忍不住娇喘连连,最后眼前好似出现了一道白光,一股炙热的液体喷入她的私|处,让她的整个身子都痉挛了起来。 那物什还埋在她的身体里,初次之后,国师大人抱着她赤、裸的身子,亲着她白皙圆润的肩头,满脸的酣畅淋漓。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般的满足。 虽然他还想要,但是还是要顾忌她的身体的。 休息了片刻,国师大人忍不住、很没有原则的抱着她又要了一次…… 他的小猫儿早已是香汗淋漓的倒在了他的臂弯里,他舍不得从她的身体里出来,餍足的亲着她的眉眼、她的樱唇,然后抱着她一同躺回了被褥。 墨玉般的双眸满含柔情,他静静的看着她的脸,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拨至两侧,然后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这两次只不过是让他解了解馋。 来日放长,他可舍不得伤了她的身子。 *** 脖颈处的苏|痒让锦画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她缓缓睁开眼睛,全身的酸痛让她愈发的深锁娥眉。 怎么回事? 好疼啊。 锦画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不对。锦画感受到背后均匀平缓的呼吸声,那一下又一下的温热让她忍不住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腰际被紧紧环着,她的身后…… 她的身后……锦画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一定要冷静。 锦画又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子,待看清身侧躺着的人,双眸露出一丝惊艳。 这男人长得真好看。 不过……她现在想的应该不是这个吧…… 男人许是听到了动静,惺忪的双眸缓缓睁开,他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少女,然后亲了亲她的额头,双臂一收,将她拥的更紧,继续闭上眼睛呢喃了一声,"乖,再睡一会儿。" 锦画被吓到了,声音颤抖道:"你……你怎么在朕c黄上?" 男人听言,迅速睁开了眼睛,他惊讶的看着怀中的少女,楞楞的说不出话来。 锦画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不过他的眼睛、还有刚才他的声音…… 她的脸变得惨白,简直难以置信:是……是国师?! ☆、第三十三章 欺负 此刻国师大人的面色一沉,简直不能用"不佳"这二字来形容。他看着怀中茫然惊讶的少女,一字一句艰难道:"你……你忘了?" 锦画被他的表情吓到了,有一种如果自己回答"忘了"会被宰掉的感觉。 她是傻了才会回答。 被褥之下的身体亦是一|丝|不|挂,她的整个身子都被他揽在怀里。锦画又羞又气,趁着他不注意挣脱了出来、朝着身后退去。 可是这c黄哪里比得上她寝殿的龙榻,这么一往后,便是这个人都往c黄沿倒去,国师大人眸子一紧,忙一伸手一揽,再一次将她纳入怀中。 锦画重重吸了一口气,双臂下意识的抵在他光洁的心口。这么一抱,她的身体就紧紧贴了上去,胸前的丰盈亦是贴上了他温热的胸膛。 锦画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这……这只禽兽!!! 香香软软的娇躯抱在怀里,国师大人松了一口气,真是不让人省心。宽厚的大手覆上她的背脊,国师大人的神色定了定,而后低头看着她的脸,声音柔和道:"真不记得了?" 他怕吓着她,只能这般小心翼翼。 锦画见这厮的语气友善了一些,便点了点头诚实道:"不……不记得了。" 国师大人用一种"算了,我认命了"的眼神看着怀中的人。 锦画既害怕又无辜的缩了缩脑袋。 看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国师大人的心情好了些,稍稍俯身就吻上她的唇,越吻越深,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惩罚似的将身下的人儿吻的气喘吁吁,恨不得活活把她吞了。 锦画惊呆了! 这厮……也太过分了吧?! 刚想壮着胆子斥责几句,便感受到双腿间那炙热的硬物抵着她,锦画顿时反应过来,小脸涨得通红,连动都不敢动了。 国师大人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密密麻麻濡湿的吻落在了她的脸上,而后咬着她发烫的耳垂,呢喃道:"可有记起一些?" "……"锦画被欺负的想哭了。 "若还记不起来,微臣可以帮陛下再重温一下,嗯?" 最后那个字可谓是魅惑至极,听得锦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略微撇开头,哭丧着脸道:"有……有记起一点点。"的确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红梅白雪,还有那缠绵温柔的吻。 莫不是她的记性已经差到了这副地步? 国师大人欣慰的"嗯"了一声,大手沿着她的平坦的小腹一路往下,直到覆上那处娇软处,才颇为贴心的问道:"可还疼?" 昨夜这小猫儿可是嚷嚷着喊着疼,后来他虽然节制了一下,但也怕弄疼了她。 锦画羞死了,胡乱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国师大人轻笑出声,亲昵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以后不会再疼了。" 还有以后…… 锦画面色一僵,敢怒不敢言。 大早上的,正是某人最兴奋的时候,心尖尖上的人就这样赤身躺在自己的身下,国师大人哪里还忍得住,压着她又狠狠的吻了一统。 眼看要受不住了,才放开了她,抱着她窝在被褥中静静躺了一会儿。 昨夜才破身子,此刻怕是承受不住自己的欲|望。国师大人只能忍着。 当然,以后会讨回来——加倍。 被亲的七荤八素脑袋晕晕的锦画就这样被国师大人搂在怀里……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这这这……这么热情奔放的男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清冷孤傲的国师吗?锦画侧着脸偷偷打量着身侧的男子。 这是她头一次看见他没有带白玉面具,不得不说,这厮长的真好看……锦画有些看呆了,直到国师大人低头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眸满是柔情似水,她才回过了神。 可是她和容枢怎么会……锦画还是难以置信,她到底忘了多少事情? 以前她见着他就会害怕,怎么可能与他做出这等亲密之事,而且这厮看自己的眼神,怎么会这么的温柔? 锦画想得头痛欲裂,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 在榻上躺了一会儿之后两人便起c黄了。 国师大人见她这副娇娇怯怯的模样,既欢喜又无奈,想来又是那蛊在作祟,他翻遍了许多古籍,还是没有想出法子,好在这蛊不会伤身体。 不过被忘记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特别是昨晚那么重要的一夜。 被刺激的不轻,锦画起来的时候才感到双腿一软,整个人都站不稳,好在身侧的国师大人极为好心的扶住了她。 许是昨夜房事激烈。 锦画暗暗咬牙,她是初次,这厮委实太过分了,简直是欺负人! 看着她这副撅嘴皱眉的模样,他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没说什么。 一向矜贵无双的国师大人今日伺候着娇气的陛下更衣梳洗、准备早膳,这些事儿可是做的十分的娴熟。 锦画表示被伺候的非常满意。 好像……她的确不排斥他的亲近。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忘了呢?真是烦人啊。 锦画推开门,看着外头的一片红梅。如今雪已经停了,放眼望去,红装素裹。锦画玩性一起,连狐裘都未穿,直接跑了过去。 踩在厚厚的白雪之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锦画的心情愉悦极了,弯着唇伸手折了一枝红梅。 这地方可真是妙,太美了。 国师大人见锦画不在房内就知道她又出去玩雪了,果然,国师大人弯唇笑了笑,拿起一旁的狐裘朝着梅树下玩得不亦乐乎的少女走去。 见国师大人来了,锦画灵机一动,迅速弯下身子捏了一个雪球朝着他的脸砸去。 "啪"的一声,好巧不巧正砸到了脸。 看着国师大人这副狼狈的模样,锦画捧着肚子咯咯笑了起来。经过昨夜之后,原是青涩的少女已染上了女子的娇媚,国师大人看着她笑得这般的欢快,便也没说什么。 开心就好。 至少不怕他。 国师大人替她穿上了狐裘,然后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我们回去吧。"虽然他享受与她独处的日子,但是她是大昭的陛下,有些事情由不得他。 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 锦画嗯了一声,突然感到眉心一阵冰凉,她的身子顿了顿。 是他在吻她。 ……不过她好像已经习惯被这厮占便宜了。 *** 许是这国师待她与以前不大一样,与他处着也轻松了一些。若是以前,这厮可是整日默不作声的,那无形的威慑力也让她有些害怕。 不过现在,他却待她很好。 准确的来说,是宠她。 虽然有些记不清了,但是有些感觉还是在的,她也曾努力回忆,但是有时想起一些,过会儿便会忘个干干净净,锦画有些沮丧,便也不再去想。 回到皇宫的时候,锦画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初云。 她的脑子太乱了,有些事情还是难以接受。 见身侧的容枢一副阴沉着脸、紧绷着下巴的模样,锦画生怕这厮会欺负人。可是他却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也是十分温和的,"早些回来。" 锦画觉得自己这皇帝当额委实窝囊,可是此刻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乖巧的点了点头,"朕……朕知道了。" 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如落荒而逃似的,国师大人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好在此刻覆上了白玉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走了几步,抱起窝在软榻上的猫儿,伸手揉了揉那柔软的毛发,长长叹了一声。 不过没关系,他的小猫儿还是相信他的。 修长如玉的手指戳了戳白猫的脑袋,国师大人嘴角微微一掀,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想起昨夜的缠绵,手上的动作是愈发的温柔了。 此刻的国师大人可是笑得万分荡漾啊~ 锦画在绛桃阁待了整整一天,用了晚膳才回来。 虽然初云也说是自己忘了,还说自己与容枢怎么怎么亲密,想来昨晚之事是两情相悦,并不是那厮禽兽。 锦画稍稍安心。 难道她真的喜欢容枢吗?可是她以前这么怕他,怎么会喜欢他?锦画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自己一向与那容枢不对盘,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一时难以接受是正常的好吧~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下了御辇,锦画挥了挥手让两侧的奴才们退下。 锦画没有想到,容枢竟然在等她。 看着他独自坐在软榻上,怀中抱着那只通体雪白的猫儿,这只白猫看起来极为可爱。国师大人听到声响便抬起了头,双眸柔和静静的瞧着她。 锦画心头一惊,莫不是自己回来晚了……他生气了? 莫名其妙,锦画心里嘀咕了一句。 "过来。"国师大人淡淡道。 锦画原是不想过去的,但是也不知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便走了过去,"这么晚了,国师你还不去睡吗?"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她就不信他听不懂。 不管之前怎么样,总要给她适应一下吧。 国师大人抚着猫儿的手顿了顿,然后起身望向她。 他的目光太过凛冽,锦画害怕极了,身子一颤,望着后面退了几步。 国师大人站了起来,朝前迈了一步,薄唇轻启,"陛下害怕?" 被他这么看着,她当然害怕了,她的手心都在冒汗好不好,可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锦画紧蹙娥眉,脑海中闪现出一些画面,看着眼前的男子,脸色有些发白,翕了翕唇道:"你……你究竟是谁?"他不是容枢。 国师大人撩唇笑了笑,"……陛下这话,委实伤微臣的心啊。" ☆、第三十四章 醉酒 怎么说也和那容枢相处了一年多,怎么可能分不清是真是假。眼前此人虽然衣着身段皆与容枢相似,但是绝不会是他。 这大昭的皇宫竟然到了让人来去自如的地步,宫里的侍卫都是吃白饭的吗?!锦画的嘴角微微抽搐,面含愠怒。 男子放下手中的猫儿,白猫慵懒的叫了一声,然后跑到了角落里开始小憩。 "开了苞果然是不一样。"男子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唇角噙笑。 锦画:"……"变、态! "以前不知他为何偏偏看上你,如今看来,我那师弟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男子伸手抚上她的下巴,锦画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不能动弹了,她张了张口,发不出什么声音。 糟糕,不知这厮使了什么妖术,混蛋! 男子的指腹覆着她的脸,那细腻嫩滑的肌肤似是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他忽然俯下了身子,双目紧紧的盯着她。 锦画被看的毛骨悚然,被他摸过的地方都起了鸡皮疙瘩,一阵恶寒。 冰冷的唇突然贴了上来,在她的脸上留恋着,锦画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心中大骂:混蛋!混蛋!!! "真香……"男子含笑柔声道。 "!!!"锦画想宰了他。 "陛下可是害怕了?不用怕,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他咬了咬莹透白皙的耳垂,声音温柔却透着诡异,"……若伤着你,我那师弟还不心疼死。" 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男子的唇角稍稍勾了勾。 国师大人进来的时候,入目的便是这副刺眼的画面,一向淡然的他此刻再也无法淡定了。大步走到那人的身前,伸手便将锦画揽入了怀中。 看着这如此霸道的占有姿态,男子轻笑出声,看上去可是一点都不畏惧他。 锦画却是松了一口气,乖乖的倚在容枢的怀中。 容枢将她引之榻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乖乖待着,嗯?" 听着容枢的话,锦画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乖巧的点了点头。 想来这容枢认识此人吧,锦画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是看在他的面上也没说什么。 待容枢重新回来的时候,锦画早就趴在软榻上睡着了。国师大人看得哭笑不得,弯腰便将她打横抱起。 此刻锦画醒了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容枢,迷迷糊糊的问道:"方才那人……" "是我师兄。"国师大人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可是吓着了?" 锦画咬着唇摇了摇头,她本来是生气的,可是看容枢这模样,想来是护着他师兄的。锦画心里有些不舒服了,撇开头不再看他。 看着她这副模样,他便是这小猫儿忘得的确干净。国师大人无奈的轻叹一声,而后才问道:"我师兄他……算了。" 见他支支吾吾,锦画不悦的撇了撇嘴,抬头看着他道:"他方才轻薄朕。" 国师大人的手一颤,漆黑如墨的双眸沉了沉,语气安抚道:"以后不会了,不会让任何男子碰你……" 锦画一怒,忙挣扎着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国师大人吓了一跳,生怕她摔着,忙伸手去扶她,锦画朝着后面退了几步,不让他碰。 "陛下……" 锦画面色冰冷,"朕讨厌你那师兄……"她看着他的脸,"朕也讨厌你。" 就是因为那人是他师兄,所以自己被欺负了都没关系吗? 她知道他厉害,他那师兄自然也不会弱,方才那般调、戏轻薄,如今却一句"以后不会了"来敷衍她。 虽然脑海中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初云也说自己的确心悦于容枢,且容枢也待自己如同珍宝,可是如今……如今她却有些不太信了。 没有一个男人会允许别的男子欺负自己心爱的女人,饶是那男子是自己的师兄。 他这般帮着他师兄,压根儿就没有自己放在心上。 枉她还选择相信他。 锦画只觉得又酸又涩,心中暗暗苦笑。 国师大人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锦画气鼓鼓的跑上了龙榻。 想来是生气了。他叹了一声,便也走了过去。 看着微微隆起的被褥,她将整个人都裹了进去,背对着他。国师大人撩唇笑了笑,真是小孩气脾气,如今是愈发的娇气了。 心智变了,脾气都出来了。 锦画只觉得委屈,本来她就不记得,觉着若是这些事情是真的,那的确是自己对不起他了,毕竟把自己喜欢的人忘记了,确实是不应该。 "不生气了,好不好?"他从后面伸手将她环着,隔着被褥将她抱在怀里。 太过温柔的语气让锦画有些微微失神,但是还是觉得恼怒,便沉住气、默不作声不理他。 "乖,不生气,过段日子便带你出宫去玩,可好?"他的小猫儿一向喜欢外面。 锦画猛然回过了身,定定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子,恼怒道:"滚!" 国师大人面色一沉,愣了愣,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温和道:"不许说这个字。" 锦画身子一缩直接挪到里面,声音冰冷道:"凭什么?容枢,朕什么都不怕,朕现在不想见到你。" 闻言,国师大人沉默了片刻,而后从容的从榻上起来,言语恭敬道:"如此,陛下早些休息吧。" 锦画扭过头看也不看他。 国师大人看着榻上那小小的一团,面色有些黯然,静静站了一会儿,便走出了寝殿。 殿外。 "国师,陛下她……"她刚刚过来,便听见自家陛下言语间含着恼怒,心想着许是陛下与国师吵架了,如今看着国师大人这般的神色,更是笃定无疑。 "好好守着她,有什么是随时叫我。"国师大人的语气一如往常的淡然。 灵犀点头称诺。 *** 连着好几日,锦画还是没气消。 这些天她日日朝绛桃阁跑去,至少与初云待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好一些。但是聪明如初云,自然一眼就看出她的异样。询问之下,她便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反正初云又不是外人,她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没什么可隐瞒的。 "做的好!" 锦画:"?"一脸茫然。 初云勾了勾唇,妩媚一笑看着身侧的锦画,"叫他滚啊,真解气。" 锦画:"……" "别说是师兄,就算是亲兄长也不行啊,不管那国师有什么苦衷,但是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本郡主鄙视!" 锦画抬眼,神色恹恹反驳道:"朕才不是他的女人。" 反正她什么都不记得,干脆就这样好了,反正……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在乎自己。 不过为什么觉得这么难受?明明就不喜欢他啊? 初云自然是了解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出了一趟宫,整个人脑子就坏掉了……但是毕竟感觉还是在的。 "好了,这段日子不理他就好了,若他敢欺负你,就到我这儿来。" 锦画抱着初云的胳膊咧唇笑了笑,"嗯。" "永远都不要委屈自己,知道吗?" 锦画点了点头,"你也是。" 永远都不要委屈自己。 *** 虽然她故意避着容枢,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避免不了的,比如说每日的早朝、奏折等等。其实这会儿气也消的差不都了,但是心里还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 难受。 如今寝殿的外头都是重兵把守,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锦画是彻底的放心了。 连着几日夜夜安稳,锦画心情也好多了。 楚恒远婚期将至,初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还是看的出来的。一直都是初云开导自己,她却没有为她做些什么,锦画觉得自己这个闺蜜太没用了。 思来想去,锦画最终觉得拿着酒陪初云一醉方休才是最佳选择。 于是乎,两个相亲相爱的闺蜜就在绛桃阁的院子里赏月喝酒,好不快哉。 锦画不雅的打了一个酒嗝,双颊酡红笑吟吟的看着身侧的初云,初云这张美艳的脸看上去有些模模糊糊。锦画摇了摇头,眼前的人儿又变成了好几个,重重叠叠。 初云优雅的抿了一口杯中之物,看着正在发酒疯的锦画一脸的无奈。 还说什么陪自己喝酒,明明是自个儿想喝呢。 "啪"的一声,喝得烂醉如泥的人儿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初云暗暗扶额,忙放下手中的酒杯欲将地上的人扶起。 可是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初云恍然抬头,看着一袭白袍的国师大人从容的将醉醺醺的少女抱在怀里。方才跌落在地,锦画的衣裙上沾着些许泥土,如今悉数沾到了那他纯白如雪的袍子上。 可是这一向洁癖甚重的国师大人却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初云笑了笑,暗暗骂了一句:闷骚。而后一本正经道:"真把我家锦儿当成小猫,哄哄就行了?" 国师大人见双颊泛红的少女在自己的怀中寻了个舒坦的位置靠着,眸色柔和,静静道:"微臣一直以为郡主是聪明人。" 清冷的月光在温润的白玉面具上流泻,好看的下巴绷得紧紧的,但是拥着怀中少女的双臂却是这般的温柔,似是稍微紧一些就担心怕她弄疼似的。 初云秀眉微皱,"锦儿到底怎么了?"这突然失忆有些蹊跷,最奇怪的是偏偏忘了最近发生的事情,这就更加蹊跷了。 "她不会有事的,郡主不用担心。"他抬头看着初云,继续道,"至于郡主你……在下愿意帮忙。" 初云勾唇,双眸媚眼如丝,轻笑道:"得了,不就是想拉拢我吗?锦儿身边的哪一个不是你的人,没必要再拉上我……"她看着一脸酣睡的锦画,笑意更深,"本郡主也不是这么好收买的,况且……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帮忙。" 既然这厮说没事,那她也就不再担心了。她不会看错人,真心假意,一眼就看的出来,既然容枢将她当成宝贝,那么自然是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如此,我就带她回去了。" 初云点了点头,叮嘱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她,就不要让她难过了,其实锦儿真的很好哄的。"心肠软,缺根筋,现在再加上一条:忘得快。 国师大人点了点头,弯腰将怀中的少女拦腰抱起。 初云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心中有些惆怅,拿起石桌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算了,就这样吧。 以后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至于他,也都忘了吧。 没有什么人是放不下的。 *** 寝殿。 "嗯……别碰朕。"怀中的少女不安分了,挥舞着手臂狠狠的揍了几拳身边的男人。 不过她的力气太小,一点都不疼,国师大人笑笑柔声安抚着:"听话,乖乖沐浴。" 反正早就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他也享受伺候她的感觉,所以这个尊贵无双的国师大人,此刻像老妈子一样替我们这个无能的陛下沐浴了一番。 面对心爱之人,自然是做不到坐怀不乱,但是堂堂的国师大人想着自己不能这么禽兽,所以还是安安分分的替她洗完澡、穿好衣服。 特别是穿衣服的时候,看着这具少女娇躯光溜溜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如果这个时候还没有反应……那就不是男人了。 显然,我们的国师大人非常的男人。 有反应的男人表示非常的痛苦,只能抱着这个爱乱动的陛下亲了几口解解馋,然后将她抱上龙榻,扯过被子替她裹上。 "唔……热。"喝了酒显然还没有清醒的陛下很是不满的将身上的被褥掀开,国师大人非常的无奈,再一次替她盖上。 陛下不大高兴了,开始扯自己的衣服,小脸红彤彤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国师大人看的赏心悦目,不过当那两截藕臂从被褥中伸出来的时候便不淡定了,刚想将她的手臂放进去,陛下一个蹬腿,把身上的被子蹬开了。 方才一番撕扯,本就松松垮垮的衣衫此刻更加是衣不蔽体、春光乍现。醉醺醺的陛下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的撩人。 这几日的冷战,国师大人本就饥渴难耐,方才一番的撩拨,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这么一番"诱惑",自然是忍不住亲了上去。 他含着少女芬芳的唇瓣温柔的吮吸,檀口有美酒的芬芳,让他这个酒量极好之人都觉得有些醉了。 "唔唔唔~"陛下非常不满的闷哼了几句表示自己现在非常不开心。 可是如今已经容不得她开不开心了,国师大人觉得,被冷落了这么多天,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斟酌了半晌之后,他决定禽兽一回。 国师大人终于鼓起勇气,禽兽了。 先是做贼一般的吻着她的脸,眉眼、琼鼻、脸颊……还有唇瓣,一路往下,喝醉了的陛下大概觉得非常好玩,伸出白嫩嫩的藕臂便揽上了身上之人的脖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 真乖。国师大人既享受又满意,含着那调皮的小舌笑得春意盎然。 修长的大手沿着玲珑的腰际一路往下,欲将身下少女的亵裤褪下,明明是一个这么邪恶猥琐的举动,可是他做起来却是这般的优雅从容。 就像是一匹凶狠的恶狼却极为享受的、慢慢的吃着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国师大人正低下头看着身下的美景之时,突然唇角抽搐,脸瞬间垮了下来,连那如白玉一般的修长手指都在颤抖。 那下、身的一抹嫣红好似冬日雪地中绽放的红梅,煞是惹眼。 不过—— 算算日子,今日的确是时候来月事了。国师大人暗暗想着。 国师大人面色缓了缓,对着身下的少女温柔的亲了亲。 算了,今日就君子一回吧。 ☆、第三十五章 无赖 锦画只觉得小腹暖暖的,非常的舒服,身旁好似有一个暖炉一样,忍不住朝着旁边靠去,双臂紧紧抱着身边热烘烘的暖物。 一夜好眠。 国师大人早就醒了,可是见怀中的少女这般紧紧抱着自己,便也没了法子,就这样看着她安睡着。 他享受此刻的宁静,怀里的小猫儿是这般的乖巧。他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薄唇微微扬起。 真好。 许是睡够了,小猫儿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双眸迷茫的看着他,微微惊讶之后,便是平静了下来,仿佛是已经习惯了他的亲近。 锦画心里还是开心的,连着几日未曾好好处过,虽然刚开始是生气了,可是现在已经气消了,但是心想着还是他的不对,才拉不下脸主动和他说话。 不过现在却跑到她的c黄上来了。 锦画后知后觉的脸红,感受到小腹处的温热,才道:"你……你的手。"伸进了亵衣里,在摸她的肚子。 此刻的国师大人尚未带面具,白皙姣好的容颜看的人移不开视线,脸上的温柔更是足以将人溺毙,他凑近她的脸,"肚子还难受吗?" 肚子? 锦画略微皱眉,感受到下面的一阵热流,顿时脸红彤彤的,似是想到了什么,抬眼看着容枢,"你……不要告诉我是你……" 国师大人轻轻咳了一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是灵犀。" 锦画松了一口气。 她的表情国师大人看在眼里,遂问道:"还生我的气吗?"好几天了,这会儿应该是气消了吧。 锦画哼哼了几声,如今虽是气消了,但是也不给他好脸色看。 国师大人瞧着她这副模样,双眸含笑,宽厚的大掌从她的小腹中撤了下来,顺势将她的整个身子都揽在了怀里,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不气了,好不好?" 轻柔的吻好似羽毛一般轻轻挠过,锦画的身子颤了颤,抬眼望向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国师大人无奈的叹了一声,看着她水汪汪的双眸,忍不住开始吻她。 "唔……"炙热的吻一下子堵着了她的唇,锦画忍不住嘤咛了一声,可是身上的男人却吻得越来越深。 起初还能不满的挣扎几下,后来干脆是软软的倚在他的身下,可怜巴巴的呜咽几声,国师大人吻够了,才低头啄了几下那水嫩嫩的红唇,轻笑道:"小野猫~" 锦画狠狠瞪了他一眼。 被瞪了的国师大人却是开心极了,抱着怀中的小猫儿笑得万分荡漾,"以后不许再喝这么多酒了,知道吗?" 锦画不耐烦的推了推他的胸膛,"不用你管。" 果然是越宠越娇气,国师大人揉了揉她的脑袋,言辞认真道:"听话。" 锦画缩了缩脑袋,双眸一闭,不再理他。 眼睑上一阵温热濡湿,锦画的身子颤了颤,还是没有说话。不过小腹胀胀的,一波一波的疼痛之感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每次来月事都会疼,锦画叫苦不迭。 国师大人见她难受,重新将手移至锦画平坦的小腹处,那入手的细腻柔软让他有些燥热之感。 小腹处暖烘烘的,锦画也不觉得像方才那般的难受了,睁着眼睛看着身边的人,好奇道:"你是用内力替我暖肚子吗?" 国师大人听言笑了笑,蹭了蹭她的侧脸,柔声道:"嗯,舒服吗?" 自然是舒服的,看在这厮这么殷勤的份上,她也大度的不与他计较了,只不过心中暗暗赞叹:用内力暖肚子什么的,没想到真的可以。 心里舒坦了,心情也好多了。锦画眉眼染笑,早前的不开心早就一股脑儿忘得干干净净。 生气的小猫儿终于笑得一脸的傻样,国师大人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哄好了。 早前不惯着她的时候,只要自己稍稍绷脸,这小猫儿可是听话的紧,如今待她好了,宠着她了,是愈发的难哄,不过……好在他乐在其中。 国师大人越想越觉得:笨一点其实也不错。 *** 这一日,锦画抱着怀中的白猫团子在御花园走着,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只原本乖巧的小猫儿突然从她的怀里蹦了下去。 锦画从来就不喜欢很多人跟着,身边亲近的人也不过只有一个灵犀,这猫儿调皮,她也没法子,只能唤了一声灵犀然后一同去追。 小白猫跑的太快,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可怜巴巴的叫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始作俑者。一身蓝色锦袍的楚一见着这只可爱的小白猫,便俯下|身子将它抱了起来。 小白猫听话的很,也不怕生,便乖巧的趴在这个暖暖的怀抱之中,享受的"喵呜~"叫了一声。 锦画的步子一顿,抬眼看着这个笑意融融的男子,愣愣道:"楚一。" 楚一许久未见锦画,双眸闪过一丝惊喜,而后便走了过来,温言道:"主人可是在追这只白猫?" 锦画点头"嗯"了一声,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子,这原是羸弱的楚一如今是愈发显得身子纤长,弱不禁风。锦画看着隐隐有些心疼,遂问道:"你……还好吧?" 楚一含笑,白皙如玉的手指抚着怀中白猫的毛发,"劳主人挂心了,我很好。" 那就好。锦画心里念着。 "咳……咳咳。" 听着这楚一的咳嗽声,锦画皱起了眉头,"怎么穿的这么少?" 楚一笑笑,漂亮的眼眸灿若星子,"不碍事,马上就回去了。" 锦画心中有些酸涩,心中斟酌了一番,才道:"你真的不想出宫吗?" 留在这后宫,他只能这样静静呆着,什么都做不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楚一一心要留在宫里,此刻自己已经不可能再亲近他了,这般虚度光阴,是她并不想见到的。 楚一神色落寞,抚着白猫的手稍稍一愣,"不想……这里很好。" 真是执着。锦画暗暗想着。 "以后你若有意想离开,便知会一声,朕会为你安排妥当。" 楚一点了点头,见白猫递给锦画,"嗯,我知道。" ——但是他不会,要走,除非是她带他走。 锦画接过小白猫,眉眼染笑,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明媚,末了看了楚一一眼,道:"早些回去吧,下次出来多加点衣服,别冻着了。有什么事就吩咐下去,朕不会亏待你的……朕先走了。" "嗯。" 看着渐行渐远的窈窕身姿,楚一愣愣站在原地。 *** 用过晚膳,锦画窝在软榻上看着话本,每每看到精彩处便咯咯笑出了声,国师大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他家小猫儿一脸开心的模样。 国师大人挥了挥手,两侧的奴才应声退下。几步便走到锦画的身侧,动作优雅的坐到软榻之上。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锦画才不要理睬他,继续埋头看着。被冷落的国师大人心中有些不悦,俯下|身子咬了咬她那白皙莹透的耳垂,很是体贴道:"若是喜欢,下次再找些更好看的。" 锦画敷衍的应了一声,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批了一整天的折子,为国为民日日cao劳的国师大人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了,哪里忍受的了这样的冷落,无奈之下便凑了上去,朝着她的小脸亲吻着。 脸上又湿又痒,锦画不大开心了。拿起手中的话本朝着堂堂的国师大人的脑袋轻轻一打,"不要闹啦。" 她刚刚看到精彩的地方好不好!!! 国师大人干脆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从后面环着她的纤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柔声道:"陪你一起看,好不好?" 锦画闷闷的哼了一声,重新打开话本看了起来。 罢了,就当这厮不存在好了。 约摸过了半刻钟,锦画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身后之人时不时亲着她的脸,亦或是咬着她的耳垂……不过这些都可以忽略。 可是现在……他用那根硬硬的东西抵着她的臀|部,她可是再也没法淡定了。 瞧瞧这厮,又冲着她耍无赖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这样抱在怀里,一番耳鬓厮磨,有反应是在正常不过了。 可是偏偏他的小猫儿眼里只有话本……没有他呢。 国师大人的心里开始不平衡了。 若是以前,锦画定是又羞又气,可是如今被吃豆腐吃久了,脸皮也学着这身后之人变得愈发的厚了,用手肘抵了抵身后之人的胸膛,认真道:"别闹了,你回自己寝宫早些休息吧。" 国师大人哪里肯依,抱着怀中香香软软的少女不撒手,"今晚让微臣侍寝,可好?" 侍寝? 锦画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虽说这几日她也曾与他同c黄共枕,又摸又亲什么的她也认了,可是侍寝…… 她还真没想过。 ☆、第三十六章 初云 面对国师大人的求欢,锦画的脸烫实在是得厉害,挪了挪身子,支支吾吾道:"你……朕、朕要睡了。" 这个意思就是说:国师啊,你赶紧走吧,不要再发情了。 事实上,当人的脸皮厚到一定程度……简直像狗皮膏药一样。 狗皮膏药一样的国师大人顺势亲了亲她的脸颊,呼出暖暖的热气,声音柔柔道:"还早~" 呜呜呜~无赖!锦画垮着脸,暗暗骂着,真是欲哭无泪啊。 国师大人将怀中的人转了一个身,让她面对着自己。原本坐在他怀里的锦画,如今便成了双腿分开、跨坐在他的腿上。 这个姿势让锦画窘迫不已,但是她又不敢动。那个热热的、硬邦邦的东西一直抵着她——虽然隔着布料,但是她还是感受到了它的凶猛。 这副娇羞的神情让国师大人看的心情愉悦,只想好好的欺负她——谁叫她的小猫儿连他们的洞房之夜都忘得干干净净。 锦画可怜巴巴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用一种"求放过"的眼神看着他,可是对方却压根儿装作没看见。 国师大人亲昵的啄了啄她的唇,随意道:"今日你见了楚一。" 锦画的心"噗通"一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表情,可是这厮带着这半张白玉面具,她根本就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不过……这语气听起来应该是不大开心的吧。 "……只是追团子的时候碰着而已。"锦画弱弱回答,完全是一副胆小怕事的小媳妇模样。 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和楚一接触。 国师大人看着她稍稍垂着的眼睛,伸手揉着她的脑袋,修长的手指cha、入她的发间,动作熟稔而又享受。 湿湿的热气喷到她的脸上,锦画觉得痒痒的,小脑袋缩了缩。 国师大人将唇抵在她的额间,"知道我不喜欢,就不要和他说话,知道了吗?" 明明是极为淡然的语气,可是锦画却感觉有些瘆的慌,她没说什么,只是顺势倒在他的怀里,"知道了。" 真乖。 国师大人勾唇一笑,"帮我把这个摘掉。" 锦画微微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她伸手将他脸上覆着的面具摘了下来……这张脸,确实诱人。 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将她的纤指含在口中,挑眉问道:"好看吗?" 指尖传来的苏|麻之感让她有些失神,锦画想缩回来,却被含得更紧,愣愣点了点头,"好……好看。" "喜欢吗?"他牵引着她,让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语气是说不出的缠绵。 锦画看着他如墨的双眸,没有说话。 国师大人叹了一口气,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喃喃道:"……我知道你喜欢。" 不知道怎么回事,锦画心里感觉酸酸的,她忍不住抱紧他,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茶香味,好闻的紧。 过了许久,国师大人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锦画,薄唇微扬,噙着淡淡的笑意,他伸手拨开她额前的青丝,俯身亲了一口。 睡吧,我的小猫儿。 *** 自从楚恒远娶妻之后,初云并没有锦画想象中的那样伤心难过,反倒是静了来心,不像以前那样野了。 但是身为女子,不可能终身不嫁,初云已经十七了,这般美好的年纪,是该找一个好的男子来好好疼爱。锦画不止一次提过此事,但是都被她拒绝了,可是这次她却应允了。 看来她果真是放下了吧。 楚恒远虽然是才貌俱佳的好男子,但是做不到一心一意,如今放下了也好。锦画突然想起了容枢,便不由得嘟囔一句:也不知这厮对自己是不是真心。 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不管是不是真心,她都没法子好好嫁人,当初被容枢推上这皇位的时候,就已经不可能再如平常的女子一样。饶是没有这事儿,恐怕身为公主的她也不可能嫁得称心。 如果容枢能一直这样宠着她,倒也不错。 只要不要老是欺负她就好了。 这厮如今是光明正大的住进了她的寝殿,众大臣又是联名上奏,定要给这劳苦功高的国师大人一个名分。 她心里苦啊,说什么自己与他是两情相悦,可是她压根儿什么都不记得——只记着他老是爱欺负她。但是她又不傻,心里还是有感觉的,只不过这种忘记的感觉委实不好。 锦画看着手中的画卷,这定安城的青年才俊辈出,但是看来看去也比不上楚恒远那货。锦画无奈放下手中的画卷,抬头看着外面。 "陛下,先吃点东西吧。"灵犀见自家的陛下一脸的疲惫相,遂道。 锦画哪里有胃口吃东西,这初云将自己的终身大事交给了自己,她定然是要好好把关的。可是这些男子品性如何她又不了解,真是太伤脑筋了。 锦画一脸苦恼的从乾和殿出来。 外头腊梅盛开,点点殷红绽放在枝头,在这片白雪皑皑的素色中宛若妖娆的美人儿。锦画一时兴起,随手折了一枝腊梅,便听得耳畔有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微臣参见陛下"。 素手执着手中的梅花,锦画看着身前恭敬行礼的男子道了一声,"起来吧。" 来人正是薛皓然。 锦画一想,许是方才那国师召见。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问道:"薛爱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要朕给你指门亲事啊。" 薛皓然身形一颤,抬眼瞧着眼前的陛下。 正值隆冬,娇花一般的少女被银色的狐裘紧紧裹着,白皙的小脸红润娇嫩,双眸含笑正静静瞧着自己。 怎么看也不像是爹爹口中那个凶残娇纵的陛下,可是爹爹却说自从这陛下缠上了国师之后,国师的气色差了很多,据说是……是被榨、干、了。 国师大人是他心中仰慕敬佩之人,不仅气质温润,谈吐风雅,待人更是谦和有礼,让他等望尘莫及。如今一心一意辅佐陛下,让大昭国得以日渐昌盛,可谓是劳苦功高。 "劳陛下费心了,微臣还未想过此事。"爹娘也不知一次提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但是他未曾遇见心仪之人,不想糙糙成亲。他薛皓然要娶的女子,必然是知书达理,与他能举案齐眉的。定安城的大家闺秀不胜枚举,个个才貌双全,但是却没有一个让他心动的。 未想过?锦画心中嘟囔了一句。然后伸手拍了拍薛皓然的肩膀,吓的薛大将军连连后退,锦画一时愣住,木然道:"朕……朕有这么可怕吗?" 薛皓然哪里敢说这陛下可怕啊,只不过自小听从自家爹爹的薛大将军可是对陛下惶恐至极,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微臣……微臣还有要事,所以……" "什么要事?比朕还要重要吗?"容枢那边她不敢发脾气,可是怎么说她也是个皇上啊。这大昭难不成人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微臣不敢。"薛皓然冷静道。 锦画眸色冰冷,唇角一勾道:"既然不敢……那就替朕摘几株梅花吧。"末了还补充道,"朕要最上面的。" 薛大将军看着这个娇纵任性的陛下,眉头微微一皱,"微臣遵旨。" 语罢便一个腾身跃了上去。 不愧是大昭国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这轻功委实了得。 锦画看着红梅怒放间的潇洒身影,脑海之中隐隐浮现出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 ……容枢。 "陛下,这些够吗?" 薛皓然的声音让锦画回过了神,结果了他手中的几株红梅,笑容晏晏道:"薛爱卿辛苦了,朕很喜欢。" 娇颜少女凑近,闻着手中红梅的芬芳气息,薛皓然心想着:这般娇气的少女,是怎么把那仙人般的国师大人…… 想到不纯洁的画面,面皮极薄的薛大将军脸红了。 锦画一脸狐疑的看着微微低头的薛皓然,愈发觉着这大将军不错,可是……饶是再不错,若是没有感情,这成了亲也不会幸福的呀。 一脸叹息的锦画拍了拍薛大将军的肩膀,"薛爱卿有事就去忙吧。"她暂且放他一马,可不能好好耽误了人家的大好姻缘,至于初云……要不就自己一块儿陪她终老吧。 哼~她才不要给容枢名分呢。 *** 锦画双手托腮,看着瓶中cha着的腊梅发呆。 素白的纤手不耐烦的扯下几片花瓣,小嘴翕了翕,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直到身后之人将她环在了怀里。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压的极低,好似一片羽毛拂过心头,极为悦耳。 "薛皓……"锦画脱口而出却立马住口——因为她感受环着她腰际的那双手臂骤然收紧。 国师大人咬了咬她的耳垂,语气似是叹息,"若是喜欢梅花,微臣可以效劳,何必麻烦外人。" 锦画细细咀嚼他的话,他就不是外人了吗? "嗯,朕知道了。"她也没心思反驳他。 察觉出来自己的小猫儿心情不是很好,国师大人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明明是极为暧昧亲昵的姿势,却一本正经的谈论着国事,"下月西衡国的使者会来大昭,届时陛下要盛装出席,好好款待。" 锦画皱着眉头,"西衡国?" "嗯。如今大昭日益壮大,西衡国却也不弱,如今,应是为联姻而来。" 联姻?锦画一愣,然后转过身子看着他,"那你心中……可有人选?" 国师大人抚了抚她的脸,声音低低道:"有。" 锦画继续看着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初云郡主。" ☆、第三十七章 使者 一听是初云,锦画便急了,忙道:"不行,朕不会同意的。" 国师大人轻笑出声,伸手揉着她的脑袋,动作颇为享受,"别急,是微臣说笑了。陛下如此重视初云郡主,微臣怎么敢让她去联姻。" 大昭的皇室宗亲还是有不少适龄女子的,自然不会让初云郡主去。 而且,以初云郡主的个性…… 国师大人见她一副着急的模样,便抱着哄着她,大手覆在她的背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你在乎的,我都会替你守着。"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有今日,的的确确是容枢的庇佑。她温顺的倚在他的怀里,哪里有平日的娇气。 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容枢,谢谢你。"谢谢你在我的身边,让我不再害怕。 国师大人亲了亲她的发顶,脸上是求欢的温情和笑意。真乖啊,知道他的好就够了。 乖乖待在他的身边,什么都不用管。 "就这样?"国师大人挑了挑眉。只是口头上说一句谢谢。 锦画又不傻,自然知道这容枢话语中的含义,简直是满满的求欢。没有以往的嫌弃,锦画踮起脚就环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轻柔的吻在下巴处落下,却让他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国师大人享受此刻的温存,大掌扣住她的脑袋,让她的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里。 "初云是朕最亲近的人,朕想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管能不能替她找到一个好夫婿,她都希望她不再为楚恒远烦恼。 国师大人听言,心情倒有些不悦了,他低头抚着她的脸,拇指在她小巧的下巴处摩挲,一双黑眸紧紧的凝视着她,仿佛是要将她吸进去,"最亲近的……那我呢?" 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 锦画呆愣,看着他这副"如果我听到不喜欢的答案就不放过你"的眼神,不由得缩了缩脑袋。 他……锦画咬着唇不知道怎么说? "乖,我要听。"他将唇覆到她的耳畔,用一种极为温柔的声音诱哄道。 锦画不由得神色紧绷,声音软糯道:"朕……朕忘了。" 她真的忘了。 国师大人拥着怀中娇软的身躯,喃喃道:"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很快。 锦画听得一头雾水,呆呆的倚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嗯。"她也想记起来,自己当初喜欢他的那种感觉。 既然已经做到最后一步,将自己的身子都给了他,那她……应该是很喜欢吧。锦画眉眼染笑,双臂环着他的窄腰暗暗想着。 *** 大昭国素来与西衡国来往密切,联姻之事亦是常见。 见到西衡使者的时候,锦画愣了一下。 没想到这西衡使者还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俊雅男子,这一身得体的雪色锦袍衬得此人如芝兰玉树,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容枢此人素爱白袍,她从未见过有人比他更为适合的,可是这个男子与容枢相较,竟然毫不逊色。 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度,锦画看得赏心悦目。 "这西衡国的男子都长得像使者你这么俊吗?"这话没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 在场的官员皆为一愣。 楚相更是右手一颤,杯中的酒都差点撒了。莫不是此番看上这西衡使者了吧?真是不让人省心的陛下,有国师大人就够了呀。 西衡使者微微含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更为勾人。早前他就听闻,这大昭的曦元帝娇纵不羁,若不是有那国师辅佐,只怕这大昭早已被弄的乌烟瘴气。 可是今日一眼,这分明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少女,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这样的女子,哪里会适合这皇位? 不过……这曦元帝已继位快两年了,竟仍保持着份少女的纯真,只怕……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吧。 目光落至曦元帝右下座的白袍男子,白玉面具遮面虽然让人看不清神色,但是执着酒杯的手指却是指腹隐隐泛白。 唇畔的笑意更甚。 这倒是有趣。 今日盛宴锦画十分尽兴,这西衡的使者不似别的官员那般迂腐,谈吐不凡,让锦画听着颇有兴趣。 对于西衡国,她虽然没有过深的了解,但是听闻西衡国民风开放,一些习俗极为有趣,她很是向往。 关在皇宫里太久了,觉得哪里都比这里好。 夜宴之后,便将这西衡使者安排在鸿鸣阁,那处特为别国使者准备。 锦画偶然听得一阵箫声,便按捺不住走出了寝殿。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枝上积压着厚厚的白雪,好似轻羽,锦画看着寒梅间立着的白衣男子,一阵恍惚。 锦画皱了皱眉头,微微垂下眼帘,这画面,好像有些熟悉……是容枢吗? "参见陛下。"男子从容的走到她的身前,恭敬的行礼。 锦画回神,看着这西衡使者微微颔首,"不必多礼。"似是想到了什么,继而道,"朕还不知使者名字呢。" "在下姓顾,双名屿之。" 顾屿之,倒是个好名字。锦画心中暗暗念着,见此人一直看着自己,便有一种浑身发麻的感觉,遂问道:"你……你看着朕作甚?" 后者听言微微一笑,谦和道:"有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锦画素来喜欢直慡的性子,便道:"有话直说,不必拘束。" 顾屿之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子,"在下看陛下神色异样,可否伸手让在下瞧瞧?" 锦画听得一头雾水。 "在下略懂医术。" 锦画稀里糊涂的将手伸了过去,片刻之后,锦画看着他微皱的眉头,心中有些不妙,问道:"朕……没事吧?" 她的身子素来不错,饮食起居全是由灵犀把关着,想来是不会有异常的。可是看他这副模样,不像是骗她吧。 再说这厮也没有理由欺骗她吧。锦画暗暗蹙眉。 顾屿之敛起笑意,正欲开口,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 "陛下真有雅兴,这么晚出来赏梅。" 听着这清冷悦耳的声音,锦画身子一颤,然后才淡定道:"国师你不也是如此吗?" 国师大人抬头看着红梅下的白衣男子,如墨的眸子骤然一紧,缓缓吐出一句话:"西衡使者的箫声倒是不错。" 顾屿之淡淡撩唇,行礼之后遂道:"雪夜红梅,便按捺不住,可是扰了国师的美梦了?" 国师大人毫不顾忌的执起锦画的手,将那软弱软弱无骨的小手纳入掌心,"小猫儿淘气跑了出来,便出来寻寻……"他看着眼前的男子,继续道,"没有猫儿,可是无法安睡。" 早就听闻这曦元帝与国师的关系不一般,如今看来,果真是此言非虚。顾屿之从容淡然,拱了拱手,"不打扰国师您寻猫了,在下略有困意,先行告退了。" 见这顾屿之三言两语便走了,锦画心里可是痒痒的,方才他的话可还未说话呢。 自己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见眼前的少女心不在焉,国师大人眸色一沉,语气却是温柔的,"若是陛下喜欢,微臣可以去学。"他伸手覆上她的脸。 锦画听言一愣,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而后却是哭笑不得。心想着这厮不会是以为自己看上那西衡使者了吧。 "朕没别的意思。" 听着这般娇娇弱弱的语气,国师大人的心都软了,薄唇一勾,道:"微臣自然是知道陛下无意。" 虽然他不喜欢他的小猫儿看别的男子,但是他也知这只是纯粹的欣赏,别无他意。 心里头不舒服,却是真的。 "对了。"锦画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瞧着容枢,"方才那顾屿之说朕身子有些异样,可是这几日御医都说一切如常,怎么会……"话未说话,锦画却觉着这容枢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怎……怎么了?"她清楚的感受到脑袋上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国师大人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熟稔的揉着她的发顶。 见她不语,锦画心中的疑虑更大,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倒不信他会害自己,毕竟她有感觉,这容枢对自己绝对不会有谋逆之心。 可是这种被瞒着的感觉非常的不好。 纤白的手指自额头留恋至脸颊,清冷的话语宛若碎玉,"你身子并无异样,只不过……体内有蛊。" 蛊? 锦画愣愣看着容枢,"那这蛊……" "不会伤身子,只不过会忘记一些事情,还有就是爱睡觉。"他轻笑着,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锦画还是觉得有些恍惚,若真的只有这样,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可以解吗?"既然听起来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蛊,那解起来应该不会很费劲吧。 国师大人没有回答,只是顺势将她揽进怀里,"既然顾屿之可以看出你身子有异样,想必也有解蛊之法。" 锦画心头一喜,露出脑袋问道:"是吗?" 这双明眸漂亮到让他移不开视线,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嗯。" ☆、第三十八章 嫌弃【两章合并】 绛桃阁 "你这意思……是要给我牵线?"初云莞尔一笑,斜睨着身侧的锦画。 锦画笑得乐呵呵的,道:"也不是啊,毕竟这事儿勉强不得,只是让你先看看。" 那顾屿之人品相貌皆为不错,她看着也十分欣赏。 虽然没有过多的相处,但是这顾屿之是一个绝佳的好男子,她悄悄打探过了,顾屿之二十有二,却尚未婚配,且没有心仪之人。 这简直是太好了。 初云长叹一声,继而看着外头道:"只是随便一提,没想到你居然上心了。" 锦画耷拉着小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要告诉我你还想着楚恒远?" 初云笑了,原是娇媚的脸颊更是明艳照人,一双好看的美眸似是泛着春水,青葱般的指尖抚了抚眉心,"虽然没有完全放下,如今却也没有像当初那样难受了,大概……很快就会忘记吧。" 这话听着谁会信,锦画虽然迟钝,但是初云对楚恒远的感情,她怎么可能不知。如今楚恒远已经娶妻,她自然是断了念头,不过却不会这么快忘记。 感情这回事,男人到底比女人放得下。 有些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锦画也不说什么。 但愿早些忘掉了。 *** 国师大人特地去了鸿鸣阁,据说是和这西衡使者……讨教棋艺。 诚然,谁也不会怀疑国师大人这个拙劣的借口。西衡使者亦是难得的温润君子,与国师志趣相投倒也不意外。 一杯清茶置于手边,清澈的水波中茶叶游曳,浮浮沉沉,清幽的茶香伴随着袅袅的白雾飘出。 白袍男子低头小啜一口,继而唇畔染笑,看着对面的男子道:"这茶委实不错。" 国师大人容色淡淡,语气却是谦和有礼的,"使者喜欢便好。" 顾屿之放下手中的茶盏,"国师客气了,家兄常向在下提起,对国师你可是钦佩不已。" 提到顾屿之的兄长,国师大人浅浅一笑,不如方才那般疏离,"屹之兄近些日子可好?" 顾屿之素来以自己的兄长为豪,但是如今一提却是唏嘘不已,"好倒是好,只不过如今嫂嫂有孕,我那兄长原就将其当成心头至宝,如今却是更甚了。" ——他那兄长可是宠妻成癖。 顾屹之与其妻子的事情他倒是有所知晓,国师大人想到了什么,面色泛柔,"如此便好,代我向屹之兄问好。" 顾屿之含笑点头,"国师今日来,只怕是为了你那……猫儿?" 漆黑如墨的眸子微微一沉,国师大人尚未不悦,声色低沉道:"……可有法子?" 他知道此人擅长医术,如今恰好来大昭,想必是天意。 顾屿之缄默不语,淡然的浅啜一口清茶,微微抬眼,道:"国师为何不找那施蛊之人,以在下猜测,那人应与国师您相识才对。" 国师大人稍愣,想到那素来不羁的师兄便是万分头疼——若是没有当初那事,他也不会处处忍让。 见眼前男子沉着脸,顾屿之俊颜展笑,调侃道:"一直听兄长说国师你清心寡欲,没想到遇到情爱之事,却是这般痴情。" 以他的性子,如此好声好气的到他这儿来,委实难得。 哎—— 怎么这年头他遇见的都是绝佳的痴情郎。顾屿之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想起自家的小猫儿,国师大人的心情自然是好了许多,连话语间的音色都带着难以抑制的温情,"小猫儿淘气,是该好好宠着。" 顾屿之轻笑出声,眉眼皆是柔和,衬得他这张俊脸更是好看的紧,"既然如此,在下定是竭尽全力。" 国师大人薄唇一弯,"……多谢。" *** 国师大人回来的时候,他那没良心的小猫儿早就睡得香甜。 整个身子都裹紧了厚厚的被褥中,只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他见着亦是欢喜。 宮婢见之很是识相的退下,偌大的寝殿只余他们二人。 国师大人坐到龙榻边沿,静静的看着安睡的少女。 许是那目光太过炙热,锦画迷迷糊糊便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坐着的男子,语气糯糯的唤了一声,"你来了?" 见自己的小猫儿醒了,国师大人伸手覆上了她的脸,低低的"嗯"了一声。刚想开口说几句话,那双雾蒙蒙的水眸便缓缓合上了。 纤长的手指一僵,原是温热的指腹泛着一丝苍白,顿了许久,才低低笑出了声。 没良心的小东西。 国师大人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家猫儿那白嫩的脸蛋,唇畔的笑容好似千朵白莲悄然绽放,静谧温和。 "唔……"小猫儿颇为不悦的蹙了蹙眉。别吵,她要睡觉。 看着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国师大人实在是忍不住,俯下|身子便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真香。 唇畔下移,啄了啄她的粉唇,哪知这小猫儿伸出幼嫩的香舌舔了舔,让他顿时无法自持,狠狠的吻了上去。 小猫儿再也无法安睡,呜咽着睁开了眼睛,双唇被身上之人含在嘴里,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 还有浓浓的酒气。 他喝酒了?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 被吻的太厉害,锦画的脸颊泛着红晕,好像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后睁着水眸呆呆的看着身上的男子。 不过须臾,身上之人又开始吻她,大手锢着她的脑袋,修长的纤指cha|入她的泼墨般的顺滑青丝,似是食髓知味一般吮吸着她的唇舌,似是要将她一口吞下去一样。 他身上原来的淡淡茶香如今悉数被浓浓的酒气遮掩住,这么火热而缠绵的吻让她的身子都变得苏软,浑身都使不上劲。 那双原是抵在他胸口处的小手不知何时揽上了他的脖颈,纤白的藕臂裸|露出来,嫩嫩的几乎能掐出水来。 唔…… 她真的快受不住了。 锦画晕晕乎乎的,忍不住呜咽了几声。 国师大人恋恋不舍的亲了亲她的眼睛,哑声道:"还困吗?" 锦画:"!!!" 所以这厮的目的是想把她弄醒?! 气鼓鼓的小猫儿脸蛋红红的,国师大人看的赏心悦目,有一下没一下亲着她的脸,音色低沉又愉悦道:"小野猫~" 锦画:"……" 见自家的小野猫一副娇嗔的模样,国师大人乐呵呵的,随手摘了脸上的面具,便将脸朝着身下的小猫儿蹭了蹭。 额……好黏人啊。锦画皱眉,一脸的嫌弃。 正当锦画万分嫌弃的时候,国师大人将整个身子都压了上来,朝着她洁白如玉的脖颈埋了进去,火热的吻好像是一簇簇火苗,温热的唇吮吸着脖子上的肌肤,许是吻得太用力,隐隐有些疼痛。 锦画的脸越来越烫,身子也开始烧了起来,额……怎么感觉不太秒啊? "啊!"锦画惊呼一声,感觉到身上一阵冰凉,亵衣竟然被狠狠扯掉,红艳艳的肚兜都露了出来。 锦画惊呆了。赶紧朝着身上之人倚去,身子有些颤抖,恐慌道:"容……容枢?" 国师大人喘着粗气,亲吻着少女娇嫩的肌肤,濡湿的吻落在她的眉心,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给我……好不好?" 锦画自然明白他要的是什么,他的身子滚烫紧绷着,仿佛知道自己点头,他就会一口把她吃掉。 锦画缩了缩脑袋,有些害怕。 "乖,嗯?" 他亲吻着她湿漉漉的双眸,然后开始扯她的肚兜…… 锦画:"……"她还没同意啊!!! 他开始亲她的身子。 "嗯……"锦画控制不住娇吟了一声,整个身子都弓了起来。他……他他他竟然开始啃她的胸口了!!! 锦画又羞又气,可是身体已经控制不住,软软的像一滩水。直到身上的衣衫尽数退去,连最后一条亵裤都被剥个干干净净。 她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儿,濡湿的吻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直到腿心处传来一阵异样的苏|麻,才稍稍恢复一点意识。 "别……别亲……"别亲那里啊……锦画都被弄哭了。 呜呜呜……他这是怎么了? 可是很快,所有的感觉都被愉悦之感所代替,那种快|感,让她忍不住绷紧身子,连脚趾头都蜷了起来。那处似是有湿意泛出,而后是被翻了一个身子,一个炙热的身躯将她压在身下,然后继续亲啃她的背…… 锦画趴在软软的被褥中,低声呜咽着,双手攥着身下的被褥,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他会不会……太热情了?! 这是在舔她吧!!! "唔……"一阵天旋地转,她又被翻过了身子,唇瓣被充满酒香的嘴含着,又啃又吮,勾着她的小舌便是一番追逐、厮缠。 略带薄茧的手掌覆在她胸前的柔软,又揉又捏。不知何时,他的衣衫也尽数褪去,赤|裸着身子紧紧抱着她。 眼前的这双眼睛满是柔情,几乎让锦画忘却了所有,她愣愣的看着他,直到双腿被那只大手分开,坚硬如铁的硬物抵住娇嫩的窄道,沉身而入。 嗯…… 虽然不是初次,可是她还是难受的绷紧了身子。未染豆蔻的素手抱着身上之人的肩膀,感受着那物什缓缓抵入,生生嵌了进去。 额头尽是薄汗,漂亮的双眸蒙着一层水汽,朦胧至极,她忍不住嘤嘤哭了出来。 那根东西……真是太难受了。 "不哭……"国师大人吻着她的眼睛,将她咸咸的泪水温柔的舔尽,面容尽是怜惜。 适应了那硬硬的物什,锦画觉着没有这么难受了,才可怜巴巴的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看着身上正欺负着她的禽兽,翕了翕唇道:"你……你轻点。" 娇娇软软的声音又甜又糯,国师大人捉着她的小手凑到唇边亲了亲,目光满是深情,"嗯。" 锦画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是觉得好难受。 身体里活生生被嵌进一根这么粗的东西,怎么可能不难受? 锦画不大记得初次的感受,不过这一次倒不疼,只是有点胀胀的,他这么用力,那东西感觉要捅到她肚子里去似的。 锦画蹙着眉头哼哼了几声,可是身上的人却是狠狠的进出,捣的她晕晕乎乎的,那种奇怪而愉悦的感觉让她发出阵阵呻|吟,不断的摩擦让她的身子都几乎化成了一团棉花,软软的,彻底没了力气。 锦画看着身上之人,这张脸让她莫名的觉得安心,她想,不管有没有忘记,她都是喜欢他的。 所以才会不排斥他的亲近,甚至……做着最最亲密的事情。 小手覆上他的脸,将唇凑了上去,许是诧异,他稍稍顿了一会儿,而后含住她的唇辗转吮吸了起来,可是他撞着自己的劲儿却是越来越大。 她都快被他撞晕了。 "容……容枢……"结束了绵长的热情,她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原是软糯甜腻的声音被撞得断断续续的,最后身体的一记猛烈的撞击,让她忍不住娇吟了出来。 实在是……太羞人了。锦画的脸红彤彤的,死死咬着唇,可是身上的这个禽兽却是坏的很,越是用力撞击让她叫出了声。 白嫩的双臂紧紧环着国师大人的窄腰,那一阵又一阵的抽|送简直让她有些无助,娇娇滴滴的声音止不住的溢出,她开始在他的身下哭泣。 太过分了。说好了要轻一点的。 ……果然禽兽的话是不能信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他素来清心寡欲,禁欲多年才初尝情|欲,起初还能控制一些,但是身下的人儿那处的紧致湿润绞得他酣畅淋漓。 再说了,她哭得这般惨兮兮的,那声音像是幼猫一般,本就是色|欲熏心做着禽兽之事的国师大人哪里忍得住——只想好好欺负她。 平日他舍不得她受半点的委屈,好不容易尝到一点甜头,哪里停得下来? 给自己找足了借口的国师大人用力的禽兽着…… 翻来覆去的禽兽着…… 可怜的锦画被欺负的惨了,虽然身体是舒服了,可是这也太久了吧。 终于吃够了。 国师大人才喘着粗气吻着身下的少女,看着她这副惨兮兮的可怜模样,便是心头一阵欢喜。 他温柔的亲了亲她的脸颊,上面湿漉漉的,满是泪水,白嫩嫩的身子也是香汗淋漓,黏糊糊的,但是抱起来又是软软的,让他舍不得放来。 小野猫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无声的控诉着他的禽兽行为,可是国师大人却是笑脸相迎,一张俊脸笑得有多荡漾就有多荡漾。 不过也是,一个禁足三十年的老男人吃饱喝足了,自然是一副春|色荡漾的餍足样。 被吃干抹净的人却是不大开心了。 锦画越想越生气,动了动软绵绵的身子,发现他那东西还在她的身体里,便哭丧着脸、委屈道:"你……你出去。" 国师大人才不听她的,舔干了她脸上咸咸的泪水,声音低沉的问道:"生气了?" 锦画哼了一声,才不要看他。 真是宠坏了。 国师大人笑眯眯的想着,然后才依依不舍的从她的身体里出来,将她的整个身子都抱在怀里,可是他的小猫儿却不听话,挪过身子背对着他。 湿热的吻落在小巧白皙的肩头,他从后面抱着她,声音温柔极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小猫儿还是不出声。 此刻的国师大人心情极好,耐着性子哄着,见她还是不理人,便稍稍用力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让她面对这自己。 国师大人笑容一顿,怎么哭了? 他啄了啄她的唇,声音又低又柔,似是想到了什么,愣了许久,才问道:"……后悔了?" 她不喜欢他的亲近?一想到此处,国师大人便是面色一沉。 锦画抬起头看着他,摇了摇头,双眸满是泪光,楚楚可人极了,她咬了咬唇,"不……不是。" 国师大人松了一口气——她是喜欢他的。 他拥紧她,吻着她的眼睛,"那是什么?" 锦画真想狠狠咬他一口,眨巴着眼睛,睫毛上都沾着湿湿的泪水,半天才挤出一个字,"……疼。" 国师大人愣了一下,看着她这副娇羞的模样,便是知道了,"让我看看。" "别……啊!" 来不及了。 国师大人一向是行动派,掀开被子就朝着她的那处看去,他的小猫儿本就是娇娇嫩嫩的,方才他一时控制不住用力了一下,那处便红肿了起来。 国师大人满脸的内疚,心疼极了。 受不了一个男子一直盯着自己的私|处看,锦画忍不住将双腿并拢,面上是红霞满天。 可是真的好疼,锦画皱着小脸,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混蛋! 国师大人抱着她安抚似的亲了一会儿,然后便去沐浴。他的小猫儿都这样了,他可是不敢再欺负她了,老老实实的洗完澡,很是小心的将她抱回了龙榻。 榻上的被褥已经换成了新的,他把怀中的少女放进柔软的被褥中,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膏。 锦画原本是迷迷糊糊想要睡了的,可是一看那小瓷瓶便愣了一下,"这……这个……" 国师大人没有说话,然后开始默默行动了。 锦画面上一烫,这个混蛋,这种东西都是随身携带的吗? 所以她是被盯上多久了? 锦画默默缩了缩脑袋,后知后觉。 虽然还是很害羞的,可是那厮却是一副认真小心的样子,生怕是弄疼了她,那手指将药膏涂在那红肿处,锦画顿时觉得好多了。 可是……把这种膏药随身携带,这是几个意思? *** 夜间安静,顾屿之穿着一身单薄的外袍走出了寝殿。 大昭不比西衡,这冬日寒冷的很,幸亏他自小习武,这点寒意还是受得住的。 这次虽为两国联姻之事而来,不过若不是他早就对大昭有所向往,也不是主动请缨,当这使者。 殷红的红梅傲然绽放,在银辉洒落的雪地中分外妖冶。 顾屿之想起那天真娇气的曦元帝,还有那兄长口中如世外谪仙一般的国师,顿时唏嘘不已。 薄唇一勾,笑意融融。 兄长一直是他心中最为崇拜之人,如今却是宠妻成癖,这大昭国师亦是如此。 想来情爱的力量确实强大。 他如今二十有二,家中双亲亦是催促成亲,可是他却兴趣缺缺,每每婉拒。虽然兄长痴情,但是他亦是羡慕不已,如此琴瑟和鸣,一生一代一双人,才是最好的。 正当他出神之际,隐约听见一阵声响,习武之人的听觉尤为敏感,他霍然抬头,依稀看到了那抹蓝色衣角。 脚步不自觉追了上去,直到来人转头,见着相貌,才为之一怔。 是一个男子。 顾屿之静静看着不远处身量高挑的男子,虽然只是一眼,却还是让他惊住了。 那人…… 是已灭宸国承延帝——楚衍。 可是怎么会出现在大昭国的皇宫? 顾屿之好看的眉头紧紧皱拢了起来,宽袖之下的双拳隐隐握紧,正欲追上去。 "哟,这后宫哪来的男子?" 听着这悦耳的声音,顾屿之脚步一顿,缓缓转过了头—— 她本是来找锦画的,可是方才看着寝殿外头那些被撵出来的宮婢,再看着紧紧掩着的殿门,便知里头在做什么。 尚未成亲,这儿委实有些荒唐,可是细细一想,那国师日日守着这嘴边的肥ròu,如今忍不住倒也平常。 算了,还是督促他们早些成亲吧。 顾屹之看着眼前的娇媚女子,面色如常,若他所想的没错,此人应该是与曦元帝极为亲近的初云郡主。 顾屿之恭敬的行礼。 聪明如初云,自然知道此人是何人,想起锦儿欲为自己牵线,心头便是暗暗发笑。 初云好看的眉眼一弯。 这个男子,哪里会简单? *** 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了榻上,才缠绵过的交颈鸳鸯在暖暖的被褥中耳鬓厮磨。 "别闹……"锦画不满的嘟囔了一声,身子骨像是散了架一样。她又累又困,可是身边这厮却是缠着她不让她睡。 国师大人亲吻着她的脸颊,虽说一番"cao劳",可是却一点都不累,怀中的人儿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亵衣,沐浴之后的身子更是香软极了。 他拥着她,不再闹了。 终于消停了,锦画闷闷的哼了一声,然后将双手置于他的胸前,呼呼睡了起来。 看来真的是把她的小猫儿累坏了。国师大人吻着她的眉心。 他不想让她睡的,万一……又忘了怎么办? 良久,漂亮的黑眸染笑,尽是说不出的满足,哪有平日矜贵无双的国师模样,"……睡吧。" 我的小猫儿。 ☆、第四十章 花儿【捉~】 "郡主真是好兴致,如此寒夜都出来赏梅。"顾屿之语气谦和有礼,亦如平日一副翩翩君子的温润模样。 初云轻声嗤了一声。 她又不是锦儿,这些表里不一的男子也就和那国师一个德行,她才懒得理会。 "使者管得太多了……这大昭皇宫可是大得很,使者连个随从都不带,小心迷路。"初云容色淡淡道。 听出这位初云郡主的语气不善,顾屿之倒没有再说些什么,清俊的容颜之上带着一贯的笑意。 初云本就是兴趣缺缺,只觉得这厮太过无聊,便不想说了。 顾屿之看着那鹅黄色身影渐行渐远,唇畔的笑意慢慢敛起,他朝着方才那个方向看了一下,眼中是道不清的深邃。 不过,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惹了这初云郡主,顾屿之笑笑,有些无奈。 看来此事,还得问问那国师才对。顾屿之暗想。 *** 此刻的国师大人可是软玉温香在怀,睡得一脸的满足,要多享受就有多享受。 因为万分享受,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不想起来。 锦画是被弄醒的。 脸上一阵濡湿,像是什么东西在舔她,昨夜累了许久,她身子本就是酸痛,只得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团子,别闹。" 真是烦人的小猫,锦画嫌弃极了。 国师大人的心情太过美好,以至于一大早就醒来过来,一直抱着怀里的人儿又亲又摸,哪里有半分平日那不食人间烟火、清心寡欲的仙人模样。 若是那一直崇拜国师大人的楚相知道了,肯定是要惊呆了。 国师大人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一直盯着怀中的人,漂亮的眉眼染着万分荡漾的笑意,一双黑眸更是弄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还有一种……诡异的饥饿感。 小野猫~ 国师大人将唇凑了上去,亲了一口。 ……然后傻呵呵的笑了。 嗜睡如命的锦画真的是受不了的,活生生被这厮弄醒了。 原本就有严重起c黄气的陛下可是万分的不悦,美眸一张,狠狠的瞪了一眼,这货大早上的这是做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醒了?"国师大人面带微笑,言辞温柔。 锦画暗道:废话! 国师大人看着怀中的小猫儿这副可爱的模样,便是忍不住吻了上去,然后可怜的陛下……差点被这个缠绵的吻弄的透不过起来。 谁能告诉她,这个容枢……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她。 昨夜那事儿她虽然一时有些诧异,但是终究是没有拒绝。毕竟她想着,自己也是喜欢他的。 况且,以她现在的身份,她只能嫁他。 只不过……这个人是容枢,她还是很庆幸的。 可是现在这厮这副模样,她还真心不能接受。 她还是习惯那个不善言语让她觉得有些害怕的国师,而不是现在这个…… 额……这眼神怎么看着不对劲啊。 锦画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脑袋。 看着锦画的神情,国师大人面色一沉,低声问道:"你……我是谁?" 锦画本来有些生气,可是这话一听,顿时笑了出来,口水喷了国师大人一脸,"容……容枢你……哈哈哈哈哈……" 国师大人:"……"松了一口气。 没忘记就好。 怀里的少女咯咯笑个不停,国师大人的心情亦是欢愉了起来,扣着她的肩膀连连亲着她的脸。 锦画觉得脸痒痒的,原是寒冷的冬日,可是身子却是暖暖的,连平日冰冷的双足都是一阵暖意 ……果然这个人ròu暖炉还是不错的。锦画暗暗欣慰。 "乖,再叫一声。"国师大人诱哄道。 锦画有些嫌弃,但是平日都是怕他的,倒也不敢拒绝,低低唤了一声,"容枢。" 国师大人很是满足的"嗯"了一声。 锦画很是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现在什么时辰了?"锦画窝在国师大人的怀里小声问道。 国师大人自然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亲着她的脸道:"今日不上早朝,再睡会儿。" 锦画:"……" 明明是被他弄醒的,现在又让她睡……他是脑子坏掉了吧?! 锦画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铁定是坐实了昏君的头衔,而且这朝中的文武百官一定会把罪名按在自己的头上的,要知道这国师在他们心中简直是像神明一样的位置。 锦画心里有些不平衡,自己这皇帝本就当得窝囊,实权都落在这厮手上,如今……她还要伺候这厮睡觉…… 见锦画一脸的沉思,国师大人又开始动手动脚,锦画实在忍不住,捧起国师大人的脸便狠狠咬了一口,国师大人吃痛的闷哼了一声。 真是小野猫啊。国师大人被咬的酣畅淋漓,痛快极了。 *** 经过滋润的少女娇艳的像一朵绽放的花儿,虽说仍是有些青涩,但是看上去确实比平日明艳不少。 初云看着"花儿",面皮一抖,放下手中修剪枝叶的剪子,走到她的身前。 "花儿"心虚的笑了笑,脸颊透着粉色,道:"听七巧说,昨夜你遇见了顾屿之?"七巧是初云的贴身宮婢,伺候了好几年了,忠心耿耿。 初云笑了笑,一双凤眸一时漂亮的紧,似是夜间的星子璀璨,"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这顾屿之虽好,但是我可不敢招惹。" 以后她若是要嫁人,定然不会嫁这种男子,还是寻一个听话忠贞的夫君共度一生好了。 反正……如果不是心里的那个人,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初云的动作一顿,面上却是浅浅的笑意。 锦画心中明了,不再说话。 "不过——"初云面色一沉,一本正经道,"昨夜你和容枢,是不是……" 锦画本就心虚,如今是愈发的脸烫了,双颊染着绯色,活脱脱一个新婚的小媳妇模样,支支吾吾道:"你……你不都知道了吗?" 听灵犀说,她昨夜来找过自己。 虽说这事儿迟早要发生,可是一看她这副模样,初云便是一肚子的火,深吸了一口气冷静道:"他怎么说?" "啊?"锦画一头雾水,一脸迷茫的看着初云。 初云暗暗扶额,低声道:"总不能无名无分啊,你虽是大昭陛下,可是实权全都在容枢手里,充其量是一个傀儡皇帝,如今……你好好为自己想想。" 锦画听得有些不大懂,只是说着,"你放心好了,容枢他……他是真心的。" 所以他会好好对她,守着她。 初云眸色一顿,看着她这副模样,便是一阵叹息,"若你这般信他,我也不说什么了。"她也清楚容枢对锦儿的真心,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她还是很幸运的。 锦画点了点头,道:"嗯,不过成亲这事……"漂亮的柳眉一挑,"我才不要自己主动呢。" 初云笑了,"好吧,这会他正宠着你,可要好好欺负一下,可别忘了当初那厮是怎么欺负你的。" 那会儿锦儿见着那容枢便会害怕呢。 锦画一听觉得在理,可是转眸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容枢一定会好好欺负回来的,到最后被欺负的还是自己嘛。 *** 锦画在绛桃阁待了半天,直到日落西山才回去。反正她终日无事,政事有国师便行了。以前她不喜欢容枢,可是如今她把容枢变成了"自己人",倒什么都不怕了。 锦画觉得自己太机智了,活生生把容枢当初奴才使嘛。 正在鸿鸣阁的国师大人优雅的打了一个喷嚏,坐在对面的顾屿之笑了,打趣儿道:"看来是国师你家小猫儿在念着了。" 国师大人啜了一口清茶,许是顾屿之的话取悦了他,面上尽是柔和,"让使者见笑了。" 顾屿之见他这副笑意荡漾的模样,心中似是知晓了一般,浅浅笑着:这模样,和他家兄长可是一模一样,完完全全是被情爱包围的毛头小子。 不过……这国师已经三十了呀,会不会太迟了一些?顾屿之心中开始八卦了起来。 国师大人见顾屿之一副面色怪异的样子,心中略有疑惑,却也不再问什么,直道了一句:"何时能解蛊?" 顾屿之收回笑意,道:"上次尚未细细诊断,待看过之后再行定夺。这蛊暂时不会伤害身体,国师不必担心。" 他本就翻阅了各种古籍,自然是明白这蛊,顿了顿,才道:"好吧,那明日我安排时间,让你先瞧一瞧。" 顾屿之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道:"昨夜我在梅林遇见了一个男子。" 国师大人执着茶盏的手一顿,眸色有些异样。 顾屿之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觉得自己已经猜对了七七八八,便直言不讳道:"你明知那人是祸害,为何留着?" 国师大人稍稍垂下眼帘,良久才道:"此事,我自有分寸。" 见他不愿多言,顾屿之也不好说什么,淡淡道:"好吧,我也只是提醒一句。" ☆、第四十一章 醋意 国师大人抬眼,缓缓吐出二字,"多谢。" 顾屿之但笑不语,目光静静落在他执着茶杯壁沿的手指之上,见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指端略泛青白之色,许是因为太用力。 顾屿之的笑容一凝,心中有了更多的揣测。 看来这事没这么简单。 ……罢了,反正这事儿他也管不着。 顾使者很是悠闲的喝着茶,心情愉悦。 *** 锦画窝在软榻之上翻阅着手中的话本,身旁的贴身工笔灵犀则是体贴的递着糕点,榻上之人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怎么还不回来? 锦画皱起了眉头,手指一顿,便将摊着的话本合上——这些平日她最为喜欢的话本,如今却怎么也看不进了。 锦画有些烦躁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容枢和顾屿之格外的投缘,这一向不喜与人相处的大昭国师,居然在鸿鸣阁待了半天。 真是太诡异了。锦画越想越不对劲。 "陛下,不早了,就不用等国师了,先睡吧。"灵犀小声道。 锦画一听,愈发的烦躁起来了,蹙眉厉声道:"谁等他了,不许胡说。" 灵犀乖乖闭上了嘴,缄默不语,心里头却想着:这不是都写在脸上吗?口是心非。 "你们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锦画闷声道。 灵犀瞧着自家陛下这副不悦的表情,便也未说些什么,十分乖巧的带着殿内其余面面相觑的奴才出去了。 锦画闷闷的趴在榻上,肩头披散的青丝流泻了下来,遮住了她的半边小脸。 真、讨、厌。 灵犀刚出了殿门,便看见一袭白袍的国师大人缓步而来,锦袍微微掀动。 此番正值深夜,国师大人的后头是一轮皎洁的明月,衬得这本就仙人之姿的国师大人愈发的翩然出尘。 灵犀面色一缓,立刻肃然起敬,忙便迎了上去,行礼道:"国师。" "嗯。"国师大人淡淡应了一声,问道,"她睡了吗?" 灵犀笑着摇了摇头,"还没。" 看着灵犀眼中的笑意,国师大人顿时了然,稍稍垂下眼帘,眸色是愈发的柔和了起来,而后声色清冷道:"知道了。" 进了寝殿,便看见穿着一身单薄外衫的娇小身影像只猫儿一般趴在软榻之上,这模样看起来委实乖巧,却不知道有没有入眠。 国师大人勾了勾唇,大步走了过去,在软塌边坐了下来。 明明是听见了动静,却尚未回头,国师大人笑笑,伸手抚着她的侧脸,将她的发丝拨到耳后,温言道:"在等我?" 软榻之上的人儿身子一颤,猛然回头,极有底气道:"才没。" 国师大人哪里会信,一把拽住她的小手,稍稍一用力便将她揽入了怀中,声音低沉而悦耳:"微臣可不信。" 锦画白了他一眼,"爱信不信。" 国师大人笑出了声,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享受极了,"很晚了,早点睡觉,好不好?" 锦画没有应,而是抬眼看着他,良久才问道:"你和顾屿之早就认识吗?" 许是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个,国师大人笑了笑,认真道:"我只是与他兄长认识。" 锦画暗暗嘀咕了一声。 "顾屿之擅长医术,我想让他替你解蛊。" 锦画一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国师大人笑得很愉悦,抵着她光洁的额头,柔声:"现在可以睡了吗?我的陛下" 锦画耳根子烫了起来,缩了缩脑袋,打了一个哈欠道:"嗯,好困。"语罢,便趴在他的胸膛上阖上了眼睛,呼呼睡了起来。 国师大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背脊,动作温柔极了。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低声问道:"想来顾屿之对解蛊一事极有把握,解了蛊,你就会把忘记的事情想起来,也不会像如今这样嗜睡。" "……嗯。"锦画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双手环着他的腰际,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儿。 国师大人眸色沉了沉,俯下|身子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一个轻柔如羽毛一般的吻。 也会变聪明,或许……那些事情都会一并记起来。 想到此处,国师大人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双臂便稍稍用力,将怀中的人儿拥的更紧。 "容枢……"软糯的声音好似甜甜的芙蓉糕,甚是可口。国师大人听了便应了一声,眉眼都舒展了开来,可是等了好半天却发现没下文了。 低头一看。 ……睡着了。 国师大人哭笑不得。 伸手抚上她的脸,指腹的温热细腻让他微微失神,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她抱上了榻。 *** 大昭国崇尚占卜之术,而西衡国以巫蛊之术为尊。 虽说顾屿之最擅长的是医术,但是这蛊对于他来说,还算不上棘手。因此这蛊,自然是难不倒顾屿之的。 国师大人虽然厉害,但是到底不是无所不能。 这大昭国极少人懂的解蛊,如今顾屿之恰好作为西衡使者来大昭,想来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私心来讲,他倒一直守着这个呆呆的小猫儿,但是如今她希望能解这蛊,他自然是遂她的愿。反正不管结果如何,对于他而言,都不会有这么变化。 "如何?"国师大人看着正为锦画把脉的顾屿之。 顾屿之收回手,顿了顿才抬眼瞧着眼前的男子,弯唇一笑道:"国师不必如此担心,陛下身体无碍。这几日吃些清淡的,再好好调养一下,五日后我便亲自为陛下取出体内之蛊。" 国师大人一听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顾屿之在场,握住锦画的手便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低声道:"如此便好,有劳了。" 顾屿之面色如常,音色淡然:"国师不必如此客气,这是在下应该做的。我回去准备一下。" "嗯。"锦画点了点头,语气崇拜极了,两眼好似冒星星一样,"使者你真厉害,连解蛊都会。" 非常非常崇拜的锦画没有看到某人的脸色有些不悦了,但是聪明如顾屿之却看得一清二楚。 被人崇拜自然是开心的,尤其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媚少女,顾屿之便心情极佳的笑了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煞是勾人,"陛下过奖了,在下只是略懂皮毛。" 锦画明白顾屿之口中的谦虚,但是对于这巫蛊之术却极为好奇,兴致勃勃道:"待解蛊之后,使者可以教朕一些简单的蛊术吗?朕想拜你为师。" 如今受蛊影响,锦画的心智本就有所减弱,单纯的紧。这蛊术听起来颇为神奇,自然是有所向往。 "自然可以。"顾屿之言辞温和,不过……他见某人的脸色愈发的黑了,便无奈一笑,先走一步了。 "看够了吗?"略显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锦画才反应过来,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无辜又疑惑道,"怎么了?" 国师大人看着怀中少女如此迷茫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要学什么,我教你。" 没有一个男人会忍受自己喜欢的女子对别的男子如此崇拜,何况这个人是——国、师、大、人。 锦画颇为认真斟酌了一会儿,许是在考虑该不该开口,"可是……你只会算命啊。" 她要学的是蛊术,又不是算命。 国师大人的脸更黑了。 只会…… 什么叫"只会"?! 这是瞧不起的意思吗?刚才看那人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崇拜,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国师大人淡定不能了。 好像有危机感。国师大人暗暗锁眉。 锦画小心翼翼的看着国师大人,双眸一亮,好像有些明白了,他不会是…… 哈哈~ "笑什么?"国师大人捏了捏她的鼻子,嗓音低沉道。 锦画笑得十分愉悦,伸出手指戳着他的心口处,得意极了,"顾屿之擅长音律又精通医术,如今又会这蛊术,委实厉害。" 国师大人的下巴绷的紧紧的,哪里会看不出自家小猫儿眼眸的狡黠之色,本就窝火,俯身便朝着那张小嘴咬了一口,"不学蛊术,学占卜,好不好?" 锦画哼哼了一声,言辞坚定:"不要。" 国师大人:"……再说一遍。" 锦画缩了缩脑袋,不过如今她倒也不怕他,双臂环着他的脖子晃了晃,娇气道:"你会就行了。" 许是这句话取悦了他,国师大人细细咀嚼了一番之后便是面色缓和了起来,拥着怀中娇软的身子闭着眼睛轻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心中却暗暗想着:那蛊术又不难,他日他学会了就行了。 很是计较的国师大人对方才自家小猫儿对别的男子那崇拜之情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总是就是非常的不慡啊~ ☆、第四十二章 画像 见国师大人还是这副阴沉沉的脸色,锦画暗暗发笑,心中得意极了。像一只猫儿一般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脑袋朝着他的心口蹭了蹭,小声嘟囔着:"醋坛子。" 酸死了。 国师大人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容晏晏很是诚实的应了一声。 眉心处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濡湿温和,似是轻羽掠过。 醋坛子又如何,他只想她眼中只有自己,仅此而已。 *** 顾屿之到底是个聪明的,若是真收了锦画为徒,教她蛊术,那国师还不宰了他。 自古男师女徒多是暧昧,而大昭民风开放,师徒也算不得乱伦,方才只不过是一提,多看了自己几眼,那眼神跟个刀子一般,让他顿觉寒意。 占有欲强的男人果然可怕,顾屿之唏嘘不已。 顾屿之走在长廊之上,偶有宫女频频路过,见着这一俊雅男子便是羞红了脸,但时不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种情况他自然是遇的多了,便很是礼貌的回之一笑,小宫女们看着则是愈发的娇羞欲滴了。 "郡主,那西衡使者长得可真俊。"七巧对着自家郡主道。 初云的怀中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儿,正是锦画殿中的团子,如今闲着无聊,便代为照看几日。涂着豆蔻的青葱玉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小猫儿的毛发,这猫儿像是被主人宠惯了,享受的趴在她的怀中,甚为乖巧,嗯,和它的主人是一个德性。 眼帘微抬,看着那抹雪白的颀长身姿,美眸稍稍一眯,启唇道:"……没见过男人?" 见自家郡主不悦,七巧吐了吐舌头,憨笑着,"像使者大人这般俊俏的,确实没见过。" 她家郡主直接甩过去一个白眼。 七巧默然。 揉着猫儿的手稍稍用力了一些,初云冷冷的闷哼了一声,暗想着:这使者究竟来大昭做什么的?真当是来游玩的吗? 好吧,自从经历过楚恒远之事后,她对每个男子都看不顺眼,特别是长得好看的。 正当初云鄙夷之时,某位俊俏儒雅的使者大人缓步而来,阳光流泻在他那一袭绣着精致绣纹的雪色长袍之上,白皙的脸庞似是精心雕琢的一般,恍若神祗。 一旁的七巧看呆了,真俊啊! 顾屿之甚为苦恼。他一向待人谦和,未曾有人这般嫌弃过自己,可是如今却被一个漂亮的姑娘讨厌了,却不知为何。 没有人喜欢被讨厌,他亦是如此。 来大昭之前,他也曾粗粗了解过大昭皇室,传闻这初云郡主美艳无双,却娇纵蛮横,他也只是淡淡一笑。皇室女子多为骄傲,倒也是平常,可是这郡主却是让他有些意外。 漂亮的姑娘他见过不少,爱慕他的亦是多数,莫不是这郡主讨厌了自己,而他却上了心了。顾屿之暗叫不妙,隐隐有些担忧。 "参见初云郡主。"顾屿之拱手行礼,完全是一派谦谦君子的温润模样。若是平常女子,定是未这副模样迷得头晕晕的,不过……初云自然是不一样的。 "使者不必多礼。"初云未曾瞧他一眼,温柔的抚着怀中的猫儿。 气氛极冷,顾屿之眉心微皱,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 ——美艳无双,娇纵蛮横。 这初云郡主与大昭曦元帝同龄,曦元帝是个娇憨可人的小丫头,可是这初云郡主看上去却是老成许多。只见她羽睫稍敛,朱唇微抿,两侧的发丝泻下几缕,让他有些恍惚,只想伸手将它拨到而后。 顾使者愣住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如此直勾勾的目光太过炙热,初云忍不住挑眉哼了一声,抬眼怒斥道:"看够了吗?" 顾屿之面色一僵,略显尴尬,清咳了一声,赔笑道:"恕在下无礼,只不过……郡主这几日是不是夜间难以入眠?" 初云未接话,冷冷瞧着他。 顾屿之怎么说也是个有修养的,这般娇嗔怒目,他仍是噙着笑意,"在下这儿倒是有个偏方,对失眠极为有效,不知……" "使者管得太多了,本郡主的事还容不得你来cha手。"初云言辞冰冷,"我知道陛下欣赏你,但是你一个西衡使者,还是好好注意自己的言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清楚。" 顾屿之头一次碰了一鼻子灰,看着初云郡主抱着白猫傲慢的从他的身边走过,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这脾气确实有些不好。顾屿之抬手揉着眉心,勾唇一笑。 他笑得是,他也会有这么一天。 七巧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立在拐角处的白衣男子,而后才转头看着自家郡主,颇有些抱怨,"郡主,你这些日子的确夜间难以入眠,那使者大人是一片好心,你怎么……" "闭嘴,再说一个字本郡主就把你嫁了。" 七巧:"……"委屈的撇了撇嘴。 郡主好凶啊。 *** 锦画醒时,发现容枢不在,颇有些不习惯。 灵犀则说:"今早国师大人便回了国师府,傍晚便回来了。" 这一提醒,锦画便是一怔,觉着自己是愈发的依赖他了。 想起昨夜的一番厮缠,不禁面色一红,有些羞赧……坏蛋! 灵犀见自家的陛下一脸的红光满面,瞧这副水嫩嫩的模样,眉间竟是妩媚之色,那青涩之味早已慢慢退去。便暗暗感叹:长大了呢。 锦画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灵光一现,忙对身旁的灵犀道:"替朕准备一套男装。" 灵犀一愣,而后明了,"陛下,这可使不得,若是国师大人知道了……" "不必多言,就这么决定了,国师那儿,朕自有主意。"她就仗着容枢舍不得凶她。 灵犀略感无奈,但是也没办法拂了自家陛下的旨意,便下去准备了。 谁叫她是主子呢。 锦画乐呵呵的朝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她都好些日子没出去了呢。 今日真是好机会呢。 *** 灵犀拗不过她,只能陪着自家的陛下出去疯了。 大昭国国泰民安、民风淳朴,这定安城又是天子脚下,自然是热闹非凡的。上次出来的时候,她没好好玩,后来出了什么事儿,她也记不清了。 这次锦画玩的可谓是酣畅淋漓,没了束缚自然是肆无忌惮。 灵犀一直守着自家陛下,生怕她胡闹,眼看要到傍晚了,便一直劝着她回去。 锦画仍是有些不舍,但是看灵犀这副苦苦劝诫的模样,便没了办法,不过……她要回的才不是皇宫,而是国师府。 这次她出宫,这容枢自然是会知道的,与其事后生气,不如她先坦白。 如今她摸清了这国师大人的性子,知道这家伙吃软不吃硬,早就想好了对策。 诚然,这副模样,国师府的守卫自然是认不出的。 幸好青玄路过,给瞧见了。如今锦画与灵犀皆是一身男装,但是青玄却一眼就认出来了,心中大惊,过去便欲行礼。 锦画见着忙阻止,她可不想太过招摇。 青玄道:"国师正在书房。" 虽然来过国师府好几次,但是她不知这书房才何处,便让青玄领着自己去。 "国师从不让下人进书房的。"青玄将锦画领到一片翠竹环绕的书房外。 锦画颔首,让青玄带着灵犀出去,自己去书房找容枢。 刚一开门,便听得一阵清冷的音色:"出去。" 锦画吓了一跳,容枢从未用这般的语气对她说过话,如今他微低着头,未曾瞧见他的面容,但是这语气却让她瘆的慌。 撇了撇嘴,锦画无辜道:"真让我出去?" 国师大人蓦然抬头,便瞧见门外立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如今锦画穿着一身暗紫色的精致锦袍,一头墨发用玉冠高高梳起,颇有几分清秀小公子的模样。 国师大人愣了愣,立马起身走了过去。 "怎么出宫了?"他执起她的手将她拉了进来,然后将门合上。 锦画委屈的看了一眼身前的男子,此刻的容枢并未带白玉面具,露出一张清俊的容颜,迷得锦画七荤八素的。 "不许凶我。" 国师大人笑了,伸手揉着她的脑袋,声音柔和道:"不是凶你,外面不安全,若是以后想出来,让我陪着你。" 幸亏今日没事,若是出了一点岔子,他…… 锦画知道他担心自己,便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反正只要不凶她就好了。 "手怎么这么凉?出来都不多穿点衣服。"国师大人将她的小手纳入掌心,然后放在心口处捂着,面上竟是柔情,哪里有方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锦画很是享受,踮起脚朝着他好看的下巴亲了亲,笑嘻嘻道:"赏你的。" 国师大人眉眼染笑,"多谢陛下。" 锦画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置于他热乎乎的心口,两人温存了一番,耳畔却听得一阵不雅的声响。 咕噜…… 锦画一愣,顿时脸红了。 "饿了?"国师大人亲了亲她的脸颊,语气颇为无奈。 "……"锦画不语。这大概是史上最最丢脸的皇帝了吧。 房门阖上,容枢已出去为自己准备吃食去了。锦画百无聊赖的瞧着这书房。 方才听青玄说,这书房可是从来不让别人进来的,锦画心里头很是愉悦,愈发觉得他在乎自己。 不过……以前这厮可是对自己冷冰冰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突然发现她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虽然初云说过,容枢将自己视若珍宝,可是她以前可是没瞧出一星半点。 锦画起身,朝着书案走去,当目光瞟见那些关于蛊术的书籍,先是一怔,而后才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指腹摩挲着纸张,锦画觉得心里甜甜的,这个男人,竟是如此的在乎自己,这般小气。 真可爱~ 她虽然对蛊术有兴趣,可是又不是瞧上顾屿之了,他担心什么呢? 唇角的笑意加深,很是自然的坐了下来,右手刚搭在扶手上,便摸到一个很奇怪的凸起。锦画皱了皱眉头,摁了下去。 顿时耳畔听见一阵声响,锦画朝着右边的书柜看去,只见那一排书柜缓缓的移开,露出了一扇木门。 怎么会有暗室? 锦画知道,容枢在乎自己,但是这毕竟是他的秘密,她不该看的。 偏偏,她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她立在那扇门前良久,实在是好奇极了,才慢慢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里面很小,没有放金银珠宝之类的贵重物品,只是两排的夜明珠照的里面一片通亮,夜明珠的光芒还算柔和,但是好几十颗便有些刺眼。 锦画用手挡着眼睛处,待适应了,才放下手细细看着四周…… 是画像。 里面只有画像。 那画像贴着满墙都是,许是作画之人用情至深,那画中之人竟是栩栩如生,一颦一笑皆是灵气十足。 锦画愣了片刻——这画中之人不是她。 画中的女子正值芳华,容色姣好,那妍丽的容貌让人移不开视线,或颦或笑,慵懒可掬,真真算的上是国色天香。 心头好似被一直无形的大手揪着一般,隐隐作痛。 真当她失神之际,脑子忽然反应过来,身子颤抖着缓缓抬头…… 不对,这画中之人是她! 曾经的她——姜娆。 宽袖之下的双手用力的攥了起来,锦画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一盆冷水泼了一般,顿生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大人和陛下可是有一个灰常美好的过去哟,乃么肯定猜不到~~~~。。(≧▽≦)/~我尊是太鸡汁了~【自己给自己点赞,撒花!*★,°*:.☆。。( ̄▽ ̄)/$:*.°★* 。 】 *** 最近事情有点多,尽量日更,妹纸们不许抛弃伦家,打滚~含泪求花花~ ☆、第四十三章 锦儿 国师大人回来的时候,看见锦画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头微微抵着,高高梳起的青丝沿着脸颊滑落,遮住了她的面容。 他弯唇笑了笑,缓步走到锦画的身前,"困了吗?"他的小猫儿甚是嗜睡,如今玩了一整天,也该累了。 锦画抬头看着他,容枢笑得很温柔,声音也是柔柔的,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切,她翕了翕唇,却问不出口。 见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国师大人皱了皱眉头,伸手捧起她的小脸,细腻温热的触感让他留恋不已,忍不住慢慢的摩挲。 锦画深吸了一口气,扑倒他的怀里,双臂紧紧的缠着他的窄腰,"……容枢。" "嗯。"许是有些意外,若是大人愣了片刻便将她的身体环住,"怎么了?" 怀里的少女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国师大人愉悦的笑了,真傻。 锦画用过晚膳便觉得有些困了,可是一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画像便是不安。脑海中回忆着前一世的种种,可是她的记忆里,的确没有这个人。 她不认识容枢,可是容枢为什么会画她的画像? 那画像不像是短短的时日内完成的,那一笔一划皆是精心,好似这画上之人早已印在他的脑海中。 ——可见是用情至深的。 像容枢这样的男子,不可能对一个只瞧过几眼的女子生出如此深的爱慕之情,所以……他们之间一定是接触过的。 难道是自己忘了?锦画暗暗想着,可是又觉得不对。 重生之前她整颗心都放在楚衍的身上,未入宫之前她足不出户,未曾接触过陌生男子,入宫之后,她心里眼里只有楚衍,更加没有机会与别的男子相处。 锦画眼眸微眯,袖中更是双拳紧握,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难道容枢也是重生的? 若容枢是重生的,那么她认不出他这一点也解释的通了,可是……若真的是如此,那他之前是谁? 喜欢自己,又找到重生之后的自己,默默守着,这样的男子,究竟是谁? "在想什么?"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呼出的热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耳边,锦画正想的出神,被这么一吓,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真的是……要被吓死了。 国师大人低下头亲着她的发顶,方才他就察觉到她不太对劲,可是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喜欢她这样,他只想要自己的小猫儿开开心心的,乖乖的。 锦画低着头没有说话,可是心中的疑虑却是越来越大,她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而后才迅速转身朝着身前之人亲了上去…… 唇上的柔软让国师大人惊了一下,而后才咬住那香软之物狠狠的啃咬起来。 难得小猫儿这般的主动,他自然是欢喜的很。 …… 芙蓉帐暖,被翻红浪。 一个多时辰之后。 锦画娇软无力的趴在国师大人炙热的胸膛之上,小脸红彤彤的,尽是妩媚之色。 小嘴红红的,粗粗的喘着气,这模样看起来委实可爱,国师大人忍不住,低下头便咬了一口,"……小野猫。" 方才被抓的几下可真是使劲,现在背上还是火辣辣的。 锦画一羞,立马将他埋在他的怀中不出声。 国师大人抚着她的背,轻笑出声——现在才知道害羞,是不是晚了点? "嗯……不许挠我。"锦画闷闷道,动手捶了捶身边热乎乎的胸膛却被那人一把握住。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国师大人的嗓音暗哑,抵着她的额头,一双黑眸深邃柔情。 锦画看着他的眼睛,一时有些慌了,方才的一番缠绵,她刚将那是抛诸脑后,可是此刻…… 锦画皱了皱眉头,身子又酸又疼,刚刚不是她又哭又闹,这厮哪里会放过他?藕臂环住他的身子,故意嘟囔了一声,"哼~你这么欺负人,才不说呢。我要睡了,不许吵我。" 怀中的人儿双眼一闭就睡去了,国师大人哭笑不得,只得亲了亲她的额头让她把她抱得更紧。 方才她这么热情,叫他怎么忍得住? 而且他可是非常体贴照顾着她的身子,只吃了半饱,不然这小猫儿怎么还会有力气和他说话? 真是没良心。 看着臂弯中的少女渐渐入睡,双颊粉嫩嫩的好似沾了露珠的花儿,娇嫩可爱。他伸手抚着她的眉心,安睡的少女青丝披散着,衬着她的小脸是愈发的精致,他替她掖好被褥,将凌乱的发丝拂到而后。 国师大人起身,穿好衣袍,静静出了门。 锦画原本就疲惫极了,若是平时,自然是熟睡了,可是如今有心事,便是有些浅眠,方才身旁之人的起身动作虽是小心翼翼,但是还是让她醒了过来。 伸手拨开深色的c黄幔,卧室内放着几颗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让整个房间都感到暖暖的。 现如今她习惯了容枢拥着她入眠,像个大暖炉子,在这个冬日格外的温暖。锦画将裹在身上的被褥紧了紧,稍垂眼帘,她是不是该当面问问,而不是自己瞎想? 不管她曾经与他有无接触,如今她心里的的确确有他,可是他……他喜欢的是曾经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 锦画皱了皱眉头,怎么有人吃自己的醋的? 可是,心里就是不舒服啊。 曾经的自己,心里眼里只有楚衍。 这事儿他肯定是知道的。 锦画更加心烦了。 *** 书房的门被慢慢推开,月色清冷,落在这颀长的身姿之上。容枢熟稔的将书房内的灯点上,顿时一片灯火通明。 骨节匀称的手按住那处的突起,那排书柜缓缓移动,露出那扇木门。 夜明珠的光晕有些刺眼,照的他的身形有些虚化。 他环视着四周的画像,一时眸色幽深,满是柔情。 手指抚上眼前的画像,画中的少女惟妙惟肖,笑靥如花。指腹温柔的摩挲着,像是抚着自己最爱的人。 唇畔的笑意止住,脑海中想着方才的娇娇弱弱的少女…… 此刻怕是正睡的香甜吧,傻猫儿。 满室的画像记载着他无数的相思,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就待在这里画她。 他知道这是执念,明明知道她心里只有别的男子,可是偏偏他就是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不知看了多久,耳畔传来一阵娇娇糯糯的声响,他立刻回过神来,走出了暗室,书房门恰好被打开,裹着薄薄外衫的少女披头散发的走了进来。 "容枢……"少女娇娇的唤了一声,小巧的鼻尖冻得红红的。 国师大人一见便是心疼极了,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裹上,语气有些责备,"怎么起来了?"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锦画抬头看着他,委屈道:"我刚刚醒来,你不在,所以,所以我……" 瞧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他看着心疼,却是愈发的生气,严肃道:"这么冷,以后不许再这样出来。" 见他生气了,锦画撇了撇嘴,微微低头,"我知道了。" 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国师大人俯身亲了一下她的发顶,柔声道:"听话,嗯?"他只要她乖乖的,开开心心的待在他的身边。 见锦画低着头不说话,国师大人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一看到她小脸上的泪水,便是慌乱无措了。 怎么哭了? 国师大人用袍袖擦着她的眼泪,动作温柔。她没有抽泣,只是啪嗒啪嗒无声的落泪。 可是就是这样无声的哭泣,让他的心好像被狠狠的戳着。 看得他都心疼死了。 是呀,她从来都是被自己宠着的,温声细语的哄着的,如今她只是没看到自己,出来找他,他却责备了她。 虽然他只是心疼她,怕她冻着。 不过也用不着哭呀。 这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的模样,看的国师大人轻笑出声,大手覆在她的背上轻轻抚着,"不哭了。" 锦画本来没觉得委屈,可是一想到他宁可来这里看她的画像,都不愿陪着她这个活生生的人,便忍不住哭了出来。 明明都是她啊。 虽然裹了他的袍子,但是他还是怕她冻着,便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重新回到房内。 他将她整个身子都裹紧了被褥中,刚起来不久,被中暖意未消。国师大人利索的脱了衣裳,进了被窝。 她生气了,他就慢慢哄,反正他喜欢。国师大人心情愉悦。 "以前都不见得你这般爱哭,怎么如今是愈发的娇气了?"国师大人嘴角噙笑,眉眼温和。 许是某个词触动了她,锦画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愠怒道:"那你去喜欢以前的我好了。" 小野猫炸毛了。 可是这瞪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凶,眼眶红红的,直让人心疼,想抱在怀里好好的疼爱。 事实上,他的确怎么做的。 她的身子小小的,软软的,一抱着就不想松手。 国师大人揉着她的脑袋,好声好气哄着:"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你啊……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 ——不管是姜娆,还是锦画,都是她。 不同的是,姜娆心里从头至尾都是别人,锦画,他的小猫儿,喜欢的却是自己。 锦画听言,抬眼呆呆的看着他。 他的眼睛很好看,此刻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的样子又呆又傻,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他说喜欢她,喜欢……锦画的脸"腾"的一下红了,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忍不住开心的笑了出来。 虽然他们如今亲密无间,可是她还是头一回听他说喜欢自己。 锦画的心里乐开了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到心里。 突然哭了,又突然笑了,国师大人一头雾水,可是看着她开心的模样,他心里也开心。 "那你,你叫我的名字。"锦画道。 国师大人愣了一会儿,而后才反应过来,俯身咬着她的唇,她的唇香香软软的,含在嘴里好像随时都会化掉,"……锦儿。" "唔……再叫一声。" "锦儿,锦儿……" *** 这几日锦画的心情可好了,整天都是笑眯眯的,双颊红扑扑的。 初云见着,心里头自然是明白的,随口问了一句,"何时成亲?" 哪知这锦画一愣,呆呆道:"成、成亲?" 初云恨铁不成钢,伸出戳了戳她的脑门,"如今你俩都同榻而眠了,就算此刻腹中有了孩子也不稀奇了,难不成真的不给他名分?" 孩子? 锦画傻乎乎的覆上自己的小腹,会吗? 虽然那厮总是爱欺负自己,事后却好声好气的哄着,让她都没法生气,可是下一次又会狠狠欺负她。 前几日顾屿之把过脉,自然是没有的,可是她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若是……若是有了孩子,是像他多一点,还是像自己多一点? 烦死了,好期待啊。锦画捂脸。 初云暗暗扶额,看着她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恼怒,瞧那容枢,都把她迷得团团转了。 幸亏是真心的,这一点她还是很欣慰的。 "朕知道了,待会儿……待会儿就说。"这事儿让她一个姑娘家开口,的确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转眸一想,那厮可是要给自己当皇夫的,自然是要听她的了。 在绛桃阁待了半晌之后,锦画便回了自己的寝宫,今日就告诉那厮让她当自己的皇夫。 然后赶快成亲,生孩子。锦画雀跃不已。 今晚是十五,月色皎洁,御花园的这片梅林看上去更是好似仙境。 锦画喜欢那梅花的香气,便来了兴致,从御辇上下来。 "陛下,您……"灵犀将她扶下。 锦画满脸笑容,"朕去折些梅花,你不必跟着。 "这,这不太好吧,万一……" "得了,你们在这里好好待着,朕马上就回来。"未等灵犀说话,锦画便拿过她手中的宫灯,朝着梅林走去。 灵犀看着越走越远的娇小身影,颇感无奈,这陛下,果真是被国师大人宠坏了。 梅花香气芬芳,沁人心脾。 锦画个子娇小,自然摘不到高处的,不过此刻心情大好,哪里管得着这么多? 等摘够了,锦画闻着怀中梅花的味道,满足极了——容枢也喜欢梅花呢。 她捧着花儿、提着宫灯就朝停着御辇的那处走去。 踩着脚下厚厚的积雪,锦画玩得不亦乐乎,开心的笑出了声。 "娆儿。" 身后一阵轻唤,声如碎玉,听得锦画心头一颤,脚步一僵,直直的定在了原地。 娆……娆儿? 锦画犹豫了片刻,慢慢转过了身,朝着不远处看去…… 不是容枢。 男子一身淡蓝色的锦袍,玉树临风,气质矜贵。 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锦画一慌,手中的梅花落了一地,欲往后走去,却是小腿一颤,狠狠栽了下去。 她终是没有摔倒,跌入一个暖暖的怀抱里,那双臂紧紧的锢着她的身子,声音自头顶传来,"娆儿,怎么还是这般不小心?" 那温柔的责备,带着难以抑制的宠溺,让她熟悉又陌生。 锦画的身子颤抖着,不敢抬头,更忘记了反抗,脑子一片空白。 "为什么不看我?我的娆儿,你不喜欢我的吗?嗯?" 锦画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楚衍,你……你怎么……" "我想你了,娆儿。" 为什么? 为什么楚衍在这里? 为什么他认出了自己? 而自己,究竟在怕什么? ☆、第四十四章 掳走 国师大人将手中执着的笔搁到一旁,双目静静看着刚刚作好的画像:画中的少女一袭粉衣,娇妍明媚,煞是可爱。 想起那日的失常,他心中自然隐隐察觉。 他的小猫儿素来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绪,当时自己只是关心则乱,一时有些心慌——每每看见她哭,他便瞬间丢盔弃甲。 如今想想,她是看到了吧。 这样也好。 看到了自己对她的思念和执着,她应是愈发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吧。 只不过……国师大人的唇角一勾,哪有人吃自己的醋的? 想起这几日的热情,他想着:偶尔吃吃醋也不错。 他不急。而且那件事,他本来就没打算告诉她的。 只不过如今她看见了,只怕是瞒不住了。 正当暗想着,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国师大人的眉头一皱,抬眼看去。 只见灵犀急急忙忙朝着自己跑来,小脸煞白,气喘吁吁的。 难不成是……国师大人面色一沉,"发生何事了?" 灵犀慌慌张张的,话语都有些说不清,"国……国师,陛下她……她不见了。" 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白天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像只懒猫一样朝着他撒娇,如今……不见了。 灵犀都快哭了,"方才,方才陛下去了梅林摘梅花,还不让人跟着。可是过了好久都没见陛下出来,奴婢就进去寻,可是只看到地上散落的一捧梅花和一盏宫灯,未见到陛下。侍卫们又仔仔细细寻了几遍,可是……可是还是没有寻着陛下的人影……" 只见话未说完,眼前哪有国师大人的身影啊。灵犀一愣,忙转身跟了上去。 梅林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不过好歹也仔仔细细寻过几遍,活生生的人哪里会找不到? 初云一听锦画不见了,便是慌乱。 锦画虽然小孩子气,可是还是知道分寸的,绝不会让别人这般担心她。 可是皇宫戒备森严,要从这里将锦儿掳走的话…… 掳走。 初云心头一颤,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她侧眸看着身旁的容枢,见其下巴紧绷,周身寒气大作,让她莫名觉得心慌。 ……这厮,不会是要疯了吧? "派人去清风阁看看,那人还在不在。"国师大人突然开口。 灵犀一愣,遂命几人去了清风阁。 半晌匆匆过来,才道:"清风阁的婢女细数昏迷,楚一不知去向。" 初云了然,双眸已经看着容枢。 国师大人眸色一暗,宽袖之下的双手紧攥,嗓音暗哑道:"连夜将定安城封锁,不许任何人出去,还有……莫要提陛下失踪之事。" *** 锦画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只觉得脑袋发胀,动了动身子,发现此刻正被人抱在怀里。想着昏迷以前的事情,锦画打了一个寒颤。正当她欲开口之时,头顶传来了一个声音,"醒来?" 听着这熟悉而平常的语气,锦画暗暗发笑,而后才挣扎的从他怀里出来。 楚衍没有多加阻止,只不过他稍稍一松手,她身子朝前一倾,差点跌倒在地。 有力的双臂重新环住她的身子,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举止亲密。 锦画这才发现自己在马车内,只不过……不知道如今身在何处,而容枢,是不是发现自己不见了。 "你瞧瞧,还是改不了这莽莽撞撞的毛病?"低沉的嗓音就在她的耳畔,呼出的热气缓缓吹到她的脖子上,让她浑身打颤。 "楚衍,你……" "别说话,让我好好抱抱。"他将额头抵着她,双臂收拢,动作熟稔而自然,"娆儿……" "嗯……"一阵疼痛从手臂处传来,尽管隔着衣袍,还是疼得厉害,几乎是要将他的皮ròu咬下。 可是他还是没有放手,任她咬着。 笑话。 到了如今,他怎么可能放手。 楚衍的双眸柔和,静静的看着她的脸颊,看着她因为用力而通红的脸蛋,甚至连那光洁额头处的细汗都温柔的替她拭去。 她想咬,就咬好了。 楚衍的力气太大,她根本就挣脱不开,又羞又愤,可是咬了也不松手,让她彻底没了法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楚衍会突然出现在宫里,又认出了自己,而现在,还把她带出了宫…… "你究竟要做什么?"锦画深吸了一口气,对上他的眼睛。 楚衍本就是一个俊美的男子,此番温情款款,更是温润撩人,软玉温香在怀,心情极佳,语气淡淡道:"自然是带你回去,我的傻娆儿。" 锦画真想狠狠宰了他,可是如今只能冷静,好些事情她都没有想明白,自然不能轻举妄动。 她见过最温柔的楚衍,也见过最无情的楚衍,如今她对楚衍只有恨意,不管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姜娆,但是此刻,她的身份是大昭的皇帝,那么……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宸国已经亡了,你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楚衍你……" "你真的以为,我心里只有皇权?"楚衍的声音压低,透着一丝寒意。 锦画勾了勾唇,冷冷一笑,"不然呢?"她太了解他了。 楚衍知道她心中所想,便也不再解释什么,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缓缓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只要你。" 他只要她。 第一次是他迟钝,不了解自己的心。 第二次是太迟,只能看到她冰冷的尸体。 他一直等着,直到现在,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他可以抱着她、和她说话。她的身体不再冰冷,而是暖暖的、软软的,让他舍不得放开。 "容枢知道我不见了,肯定会找我……楚衍,待他找到我的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你。"她现在没能力,不代表她会顺从。 她相信容枢,他这么厉害,肯定会很快找到她的。 ——他不是会算命吗?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 亲手杀了他? 楚衍听着颇为好笑,瞧她如今这副呆呆的小模样,委实可爱。 不过……容枢吗?他怎么会让他找到? "你舍得?"她是这么的喜欢他。 锦画一听,忽然笑出了声,小脸苍白的看着他,"楚衍,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蠢过一次也就算了,她怎么可能一直蠢到现在。 想到曾经的自己,真的是太傻了。 如今这样被容枢护在羽翼之下,无忧无虑,才是最开心的。 楚衍眉头一皱,有些落寞,将脑袋搁在她的肩头,不管她怎么挣扎,都紧紧抱着她,"娆儿,我知道错了。" 原是胡乱扭动的身子一顿,锦画一时呆愣,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话语,真的是出自楚衍之口吗?她认识的楚衍矜贵高傲,只能让人仰望,曾经她一直努力着,希望能与他比肩……她从未听过他这般谦卑的语气。 这语气,还莫名的委屈。 不过……委屈,他委屈什么?! 曾经一直默默付出的是她,被利用的是她,被赐毒酒小产、丧命的是她,他委屈什么? "姜娆已经死了,我现在是锦画,楚衍,你身为亡国之君,如今竟潜入宫将我掳走……你真当自己有命出定安城吗?"她努力往自己平静,虽然这些日子她依赖容枢依赖惯了,可是毕竟当了两年的大昭皇帝,该有的做派她还是有的。 他知道她有多恨自己,可是没关系。有恨,代表她心里还是有她的。 他不急。他有耐心,有信心。 耳畔的一阵低笑,让锦画顿生寒意,心中想着:这厮不会是疯了吧?不过好像也有可能,这言语举止,的确不像是她认识的楚衍。 疯了就疯了吧,反正不关她的事。 容枢啊容枢,你可要快点找到我啊。 *** 不知怎么回事,她又昏睡了过去。 想来是这楚衍给她吃了什么药,身子乏软难当,就连楚衍将她抱下马车,她都无力挣扎。 这个混、蛋! 许是太激动骂出了声,楚衍低头看着她刚睡醒红扑扑的脸,心情愉悦极了。俯身欲蹭她的脸颊,却被她迅速躲开,只碰到了她的耳朵。 "……真恶心。" 楚衍一愣,低声道:"放心,很快你就不会觉得恶心了。" 锦画没细想,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再看他。 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楚衍也怒不起来。想到那人的话,便是双臂一紧,将她抱进了别院。 锦画根本没力气,想要从他怀里出来,却被他的手臂一锢,脑袋直直的撞到他的坚硬的胸膛之上。 "别动,这个地方,他们暂时寻不到,你也跑不了,乖一点。"楚衍好声好气道。 锦画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只盼这容枢早些找到她。 感觉楚衍的脚步停了下来,锦画微微一愣,将头侧了过去。 ——是一个青袍男子,身姿如竹,面上覆着一个狰狞的修罗面具,她竟然莫名的感到一股熟悉感。 锦画拧着眉头,一时想不起是何时见过这个男子的。 "你这样把她掳走,想来我那师弟是着急坏了吧?"青衣男子淡淡启唇,音色含着戏谑之感。 锦画眉头皱得更深:容枢担心自己,他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儿啊? ☆、第四十五章 疯子 不对! 这个声音…… 锦画恍然:这厮不就是上次假扮容枢的那人吗?容枢的师兄。 一想到上次被这厮欺负,她就一肚子的火。可是如今,此人怎么会和楚衍搞在一起,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锦画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如今的自己就像是躺在砧板之上,任他们鱼ròu。 青袍男子走了过来,薄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似是心情愉悦,他身手欲抚她的脸,可是抱着她的楚衍却是往后一退,面色冰冷道:"你做什么?" 青袍男子笑了,望着楚衍道:"急什么,我又不会伤她。" 楚衍敛眉,默然不做声。 青袍男子收回了手,面上没有丝毫的恼怒,只道了一句:"其实各有千秋,这身子虽然青涩了一些,但是我那师弟开垦过之后,倒是娇媚了不少,不如……" "闭嘴!"楚衍冷言道,抱着怀中少女的双臂紧紧一收,大步走了进去。 青袍男子立在原地,抬眼看着上头的晴空万里,缓缓吐出一句:"师弟啊师弟,我可是为你好啊。" *** "啊!"被突然扔到榻上,锦画惊呼了一声,不过身下是软软的被褥,倒是不疼。好不容易远离了他,锦画揉着自己的胳膊,想着如何才能逃离这里。 楚衍低头看着榻上的女子,望着那绸缎般的长发,一时有些失神。 他自然是知道的,现在的她,和那国师…… 一想到那个覆着白玉面具的男子,他就平复不了自己的心情。 楚衍坐到榻边,伸手欲揽她,可是锦画恢复了一点点力气,忙朝着角落躲去,只让他抓到了一个衣角。 "楚衍,你够了!"锦画愠怒,又掳走又下药,他到底想怎么样? 楚衍没有说话,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才道:"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他要好好想想。 锦画一愣,见他果然乖乖的出去了,一时有些讶然。待房门阖上,她便跑下了榻,不过如今身子乏软,她有些站不稳,粗粗的喘着气,过了片刻才走向窗边。 她用力的推了推窗,却发现被关的死死的,许是这楚衍早就准备好了,将这窗户钉了起来。 锦画叹了一口气,曾经她与楚衍相处三载,她自然是了解他的。他宠着她,护着她,却只是把她当成手中的一把剑。 后来帝位稳固了,兔死狗烹,她也没了用处。 在入宫之前,她本想着好好的在宫里待着,不去争宠,毕竟与这么多女人同时分享一个男人,她还是做不到。 可是后来呢,楚衍用他的温柔攻略,将她迷得团团转。 她本就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面对一个俊美温润的男子自然是无法抗拒,就这么把她的魂都勾走了,然后心甘情愿为她卖命。 想想以前的自己,锦画唏嘘不已。 真是太蠢了。 帝王无情,这一点她早就知道啊,可是偏偏还是陷入了楚衍的温柔陷阱。 为了能与他比肩,她做着曾经最鄙夷的事情,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可是有什么办法,那个时候她本就盲目了,整颗心满满的都是他。 后来姜家遭遇灭顶之灾,她本想告诉他自己有孕也没机会说,他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也对,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还来看她做什么? 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单纯的女子,可是她已经不再是哪个天真烂漫的姜娆了。 后宫三年,已经让她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可是她是为了他啊。 算了,不要再想了。 ……她被掳走,容枢一定是担心坏了吧。 一想到容枢,锦画紧绷的情绪便有些放松。 他喜欢姜娆。 明明见过最坏的自己,偏偏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这大概是她重生后最最幸运的事情了。 锦画本就中了蛊毒,整日嗜睡,如今又受楚衍的药物影响,身子乏软,几欲昏昏睡去,起初还能掐几下自己的大腿让她清醒,可以后来就坚持不住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她还是姜娆的时候。两年了,她很少梦到以前的事情,可是如今这些画面却是这么清晰…… 醒时已是一身薄汗,衣衫贴着背脊感到黏糊糊的,她抬眼一看,房内一片暗沉,想来如今已经是晚上了吧? 耳畔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锦画朝着门边看去。 是楚衍。 点了灯,屋内亮堂堂的,锦画一时有些晃眼,而后才慢慢适应。她见楚衍手上拿着一个楠木食盒,很快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 "先用晚膳吧。"楚衍将她引到桌旁。 锦画忿忿的嘟囔了一声。 双目无意间扫过桌上的菜色,锦画微微一怔,而后才抬眼瞧他:"楚衍,你究竟想怎么样?" 楚衍将瓷碗递到她的手中,温言道:"吃饭。" 这副模样锦画看着委实碍眼,想起方才梦中的场景更是窝火,手指一紧,用力的将手中的瓷碗朝着楚衍砸去。 楚衍没有躲。 她知道楚衍功夫不错,这小小的袭击自然是可以轻易的避开的,可是他却没有躲。许是她的力气太大,砸得他的左额渗出了殷红的血液。 锦画觉得解气极了。 既然他好声好气,那她客气什么?这个男人,她恨之入骨。 果然,楚衍没有生气,只是用宽袖将额头的血液拭去,然后将另一碗饭递到她的手上,"不许闹了。" 那语气如以前一般的温柔,锦画指尖冰冷,语气嘲讽,"把我带到这里,难不成就是打算这样关着我?" 楚衍看着她,弯唇一笑,"吃了饭,我就告诉你。" 锦画真想掐死他! 但是如今她的确是饿了,也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匆匆用了晚膳之后,见他还一直瞧着自己,就感觉浑身发毛,瘆的慌。 ——这楚衍,好像真的有点不太正常啊。 *** 楚衍没有骗她,用了晚膳之后,果真带自己走了出去。 她未曾见到白天的那个青袍男子,一路上留意这宅子的一切,发现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影,但是里面却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好像……有人一直住在这里。 她看着身侧的楚衍,难不成这厮一直躲在这里? 她一直让薛皓然查着楚衍的踪迹,可是偏偏无果,却不料他竟待在定安城——天子脚下。 "里面有些冷。"楚衍停下了脚步,脱了外袍欲给她穿上。 锦画哪里肯穿,可是这厮却是固执的用袍子包裹着她的身子,而后推开了眼前的石门。 寒气逼人,锦画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真冷啊。 身后的石门被关上,锦画看着周围,一时愣住。 这里……这里竟然是一个冰窖?! 可是,他把自己带到这冰窖里干什么? "来,随我过去。"楚衍的声色温柔,这模样,好像是去见自己喜欢的姑娘。 锦画觉得奇怪,却也跟着他过去了——她倒要看看这厮耍什么花样? 走了几步,锦画莫名的停了下来,她看着不远处……是一具冰棺。 莫不是……她心中有所揣测,可是却不敢将那个答案说出来。 "别怕。"楚衍的声音温和极了,却让她更加感到寒意渗人,好像是冷到了骨髓一般,浑身打颤。 她僵硬着身子,任由他将自己引到冰棺旁边。 她不敢看。 她知道里面是什么。 ……可是她不敢看。 "我的好娆儿,你在怕什么?"楚衍将唇凑在她的耳畔,低声言语,好似情人间的呢喃。 锦画终是睁开了眼睛朝着冰棺内看去…… 里面躺着一个双眸紧闭的女子,青丝如墨,容色姣好,一身绛紫色的襦裙衬得她明艳妖娆。 姜娆。 锦画觉得此刻自己的身子都被冻住了,浑身的血液凝固,脑袋更是一片空白。 曾经的自己,她早就记不大清了。那次在容枢的密室看到自己的画像才反应过来,可是这个楚衍……他竟然保存了自己的尸体。 两年了,他竟然…… 锦画有些慌乱,满脑子都是容枢,可是他现在不再自己的身边。 她咬着唇,半晌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话语问出口,她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楚衍笑容晏晏,伸手朝着冰棺内女子的脸颊抚去。 那女子再美,终究是一具尸体,那原是如樱桃一般的小嘴如今泛着白色,看上去有些骇人。 指腹一遍又一遍的在那女子的脸颊上抚摸,那熟稔的动作,好似是重复了千百遍,指尖的冰冷与冰窖内的寒气如出一辙。 "……娆儿。" 听着楚衍轻轻唤了一声,锦画一阵心惊,这厮究竟想做什么? 楚衍收回手,看着身侧面色苍白的锦画,笑得一脸的温和。 这样的笑容,锦画颇为熟悉,曾经将她宠着爱着的楚衍,就是用这种笑容让她沉沦,死心塌地。 可是如今她看着,却觉得太过于陌生。 她已不再是姜娆,可是这个楚衍,却耿耿于怀。 带她来看自己的尸体,亏他想得出来! "娆儿,你看,你以前多乖啊。" 楚衍稍稍眯眼,似是怀念,"虽然在别人面前像个悍妇,可是在我这儿,却是一只温顺的小兔子。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如今……你却舍得伤我……"他覆着额头的伤疤,此刻血液已经凝结,但是看着还是有些狰狞。 他忽然俯下|身子,双眸痴缠的看着她,锦画想退后,却被他一把抓住,"乖乖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他不再想要皇权,他想要的,只是眼前的这个人。 他知道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无知,可是他太迟钝了,等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等了这么久,如今终于到了这个时候。 "你……" "你看,这么久了,我一直等着今天。"楚衍笑笑,猛地将额头抵到她的,声音低沉道,"我的娆儿,躺了这么久,现在……该回来了吧?" 锦画浑身颤抖着。 楚衍他,真的是疯了。 ☆、第四十六章 姜娆 初云觉得容枢大概快疯了。 这一路的追寻,终于寻到了此处。可是容枢的动作太快,她与顾屿之此刻才到,在这个别院里仔仔细细寻了一遍,她才在一个房间内找到锦画的一个耳坠。 看着地上那沾着血的瓷碗,她一时有些慌神,身子都站不稳了。 幸亏身旁的顾屿之扶住了她,"郡主,切莫慌张。陛下一定会没事的。" 没事…… 锦画是公主的时候,一直养在深宫,被照顾的极好,后来继位,那容枢又是把她保护的好好的,没有让她受到一丝的伤害。 原以为有容枢在,她可以放心。 可是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在宫里被掳走…… "郡主。"顾屿之见她面色苍白,一时有些担心。 "我……我没事,我们在找找。"初云攥紧手心的耳坠,努力让自己平静。 顾屿之颔首。看这情形,那人应该是离开不久,不知有何目的,他亦是希望那曦元帝平安无事。 这别院不大,来来回回寻了几遍也曾经见到半个人影。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初云心中的担忧更甚。 后院种满花糙,顾屿之见那处爬满藤蔓,不禁眉头一皱,有些疑惑。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将那些藤蔓拨开。 这藤蔓后面,竟然是一扇石门。 初云跟在他的身后,看顾屿之一脸的凝重,便一下子恍然,立马欲将石门打开。 "郡主身子矜贵,我来便行了。"顾屿之伸手稍稍用力便将石门移开。 迎面而来的寒气让初云浑身一颤,下意识环着身子:"好冷……" 顾屿之皱眉,侧眸道:"郡主,还是让在下进去吧。"里面太冷,这初云郡主身娇ròu贵,只怕是受不住。 初云哪里肯依,抬脚就要进去。 顾屿之拦不住她,只能解下自己的衣袍给她披上,"事急从权,郡主莫要嫌弃。" 此刻她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只是稍稍一愣,道了一声"多谢"便进去了。顾屿之紧跟其后。 "是容枢!"初云惊呼了一声,大步跑了过去。 可是这里是冰窖啊。顾屿之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见着容枢,初云稍稍安心,可是一看到他怀里抱着的女子,便是生生定住了脚步,不敢再走过去。 ——是锦儿。 可是…… 容枢就这样坐在地上,一袭白袍纤尘不染,因是面上覆着白玉面具,所以看不清他的容色,可是他怀里的锦儿……双眸紧闭,那模样…… 这刺骨的寒冷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她见容枢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抱着锦儿,她突然有些害怕,翕了翕唇,"容枢,锦儿她……" 顾屿之没想到会是这副模样,这冰窖内寒意沁人,正常人自然是待不了多久,虽然这容枢不是常人,可是他怀中的曦元帝却是。 这样子,怕是待了许久了。他看着一动不动的少女,前些日子还嚷嚷这要拜自己为师,学习蛊术,可是如今…… 初云努力让自己平静,慢慢走过去,伸出手指颤抖着放在锦画的鼻翼之下…… "锦儿……"初云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锦儿怎么可能…… "郡主。"顾屿之忙将她的身子扶住。 怀中的冰冷让他渐渐恢复一下意识,国师大人双臂紧了紧,伸手将怀中少女额间的碎发轻轻一拂。 ——她睡着的样子很乖,像是温顺的小猫。 "是不是很冷?"国师大人勾唇一笑,动手将自己的袍子褪下,将她裹住,而后俯下脸亲了亲她的脸。 一片冰凉。 这曾经他习以为常的安静,如今却让他感到一片死寂。好想是突然开败的繁花似锦,一下子让他陷入泥沼,措手不及。 ——他原本是这么喜欢清静的人,如今却只想着她醒过来在自己的怀里嚷嚷。 黑眸一沉,他紧抱着她起身,将她放入身旁的冰棺之中。 "郡主,请务必好好守着她,不出十日,我定让她醒过来。"国师大人言辞淡淡,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初云一怔,娇媚的脸上泪痕微笑,怔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才她探过,分明是没有气息啊。 怎么可能…… "锦儿不会有事,郡主放心。十日内,我会将她救醒。"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完全没有了方才的落寞之色。 初云虽然感到匪夷所思,但是她是信他的,若有一线希望救回锦儿,她自然会努力守着她,"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守着锦儿的。" 国师大人回首看了她一眼,"有劳郡主了。"语罢,便俯身亲了双眸紧闭的少女一下,大步走出了冰窖。 初云目送他离开,而后走到冰棺旁边,静静看着她。 希望,真的能救回。 *** "嗯……"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整个人都好像散了架一样。 好像有一双墨玉般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是谁? 还有,她是谁? 眼前是一个俊美的男子,她翕了翕唇,道:"你……你是?" 男子弯唇一笑,眸中满是宠溺,伸手将她扶起、揽在怀里。她不习惯这样的亲近,欲挣扎,却听见他温柔似水的声音,"……娘子。" 她一愣,完全忘了反应,呆呆的抬头,惊讶道:"你……你叫我什么?" 男子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宠溺道:"娘子怎么了?我是你夫君啊,你莫不是忘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干涩一笑,"抱歉,我……我好像真的忘了。" 男子抚着她的脸,声音低低,"没关系,只要记住,我是你夫君。" 她心中有些疑惑,可是见这男子如此深情款款的模样,便也信了。他眼中的深情不是作假,她自然是看的出来的,若不是她的夫君,自然不会这般对她。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奇怪。 "那,我叫什么?"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子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着字,手心有些痒痒的,让她不禁弯起了唇,"姜……娆?" "嗯。"男子低头一笑,继续写着。 "楚衍?"她皱眉,不解的看着他。 "是我的名字,你夫君的名字。"他道。 这两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她笑了笑,想来的确是她忘了,"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 "三天前你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来,然后一直发着烧……" "我怎么会从山上滚下来?" 楚衍笑笑,"你一直喜欢清静的日子,你我成亲之后,所以就住到了这祁因山上。那天你见我不在便出去寻我,结果下了大雪,脚下一滑,然后便……"他的声音一顿,"娆儿,以后不要在让我担心,好不好?" 许是他的声音太过于温柔,她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嗯,我……我知道了。" 楚衍笑容温柔,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那轻如羽毛的吻让她莫名感到不适,想来是因为自己忘记了的缘故吧。 他是她的夫君,这般的亲近,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叫我夫君。"他道。 夫君这二字于她而言有些陌生,她翕了翕唇,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见楚衍有些失落,她忙道:"对不起,我……我还不太适应。" "没关系,是我太心急了。"楚衍微笑着抚着她的脸,"那叫我阿衍,好不好?" 她本就感到愧疚,便点了点头,"阿衍。" "嗯,我在。"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感觉到环着她的双臂颤了颤。她瞧着楚衍,只见他仍是面色柔和,没有半分的异样。 是她多想了吗? "你刚醒,定是饿了。我去做点吃的,你先睡会儿,待会儿叫你。"楚衍替她掖好被褥,动作熟稔而温柔。 她看着房门阖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虽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还好,有一个这么体贴英俊的夫君,如此悉心照顾,让她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 这几日她渐渐恢复了力气,可以下榻。 这祁因山果真是好地方,如今安宁的生活,颇为惬意。 楚衍时时守着她,寸步不离。 他对她太温柔,甚是夜间醒来,她都能看到他深情痴缠的目光。她也曾过问他:"为何对她这般好?" 他说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而他只是一个贫寒的书生。她爹爹不许他们来往,要将她嫁给贵族子弟,这才出于下策,逃婚来到了此处。 后来他们便成亲了。 他说:"娆儿为我放弃了荣华富贵,我自然是要好好珍惜,一生一世待你好。" 她愣了愣。 果然她的眼光极佳,这夫君挑的委实不错。 荣华富贵有何用,有一颗痴情不渝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想来她以前是千金小姐,未曾干过粗活,这些个洗衣做饭之类的琐事悉数不会。楚衍只让她好好待着,不必做这些事。 不过……这楚衍也不像是贫寒子弟的模样,眉宇间的矜贵之气,还有举手投足见的风华,哪里像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而且处理琐事的时候,可以看出有些生疏,不像是做惯的。 只是这厮的厨艺委实不错,特别是糕点,每天一个花样,她喜欢的紧。 比如说今日,他说要给自己做芙蓉糕,便下山去买做糕点用的食材,让她乖乖在家里等他,不要出去乱跑。 她觉得有些发笑,这个楚衍,怎么感觉把她当成三岁小孩一般? 不过……孩子?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平平的。 这些日子他们只是同榻而眠,楚衍也未曾与她行夫妻之礼,他也曾欲与她亲近,但是如今她记忆全无,在她的眼里,这个曾经与她亲密无间的夫君,如今也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在她还没有习惯他之前,她无法与他做最亲密的事情。 好在楚衍是真心待她,未曾有半分的勉强。 *** 外面下着小雪,此番望去一片银装素裹。 楚衍去了一个时辰了,如今也该回来了吧。 如柳絮一般的雪花煞是漂亮,她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忍不住走了出去。 见院内红梅妖娆,看起来恍然如画。她脑海中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许是太快了,她根本捕捉不到。 好奇怪。 揉着手中的小雪团,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手心传来,她咯咯笑了几声。 这样的环境,真好。 扔下手中的雪团儿,她伸手折了一枝梅花、凑到鼻翼处,梅花香气芬芳,沁人心脾。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她身子定了定,而后缓缓转过了身……她抬眼望去,见不远处那个开得正艳的梅花树下,有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 那白影比这雪花还要雪白三分。 是个谪仙般的男子。 她见这个梅树下的白袍男子一直盯着她看,一瞬不瞬。 她有些害怕,攥着手中的梅花便朝着屋内走去,可是走了不过两三步,便生生止住了脚步。 ……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他应该不是坏人吧? 暗暗踌躇了片刻,才重新转身,朝着那人走去。 走到近处,才发现这白袍男子面上覆着一张白玉面具,这周身的风华让她一惊,不过却很快镇定下来。 她用极为友善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迷路了?" 那男子一直盯着她,却没有回答。 她被看得浑身发毛,强装镇定,"若是你迷路了,我给你给你指路……不对,我也不太记得,不过……"她笑了笑,姣好的容颜比着满院的红梅还要好看,"我夫君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告诉你……" 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他生气了,这个一声不响的男子突然下巴紧绷,顿时让她一股莫名的凉意。 她隐隐觉得有些奇怪,皱着眉头暗想着:这人的脑子不会有问题吧? ☆、第四十七章 红痣 看到眼前的锦画这副模样,国师大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有……夫君!她竟然唤那个人为夫君?! 不过看着情形,她应是忘得干干净净了。若此刻他强行将她带走,只怕她不会相信自己。真的是……国师大人皱眉,棘手。 她觉得这个男子好奇怪,有些害怕的朝后退了一步,"若无事……那我先走了。" 这个人太奇怪了! 国师大人自然是了解她,此番她目光隐隐闪着惧意,想来是有些怕他。 这让他想起以前,她总是暗地里咒骂自己,气得跳脚,可是当着他的面却不敢说些什么?想到此处,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至少他找到了她,而她,平安无事。 而且这张脸…… "姑娘。" "嗯?"她下意识应了一声,愣愣的看着他。 国师大人看着她这副傻傻呆呆的样子,不禁稍稍弯唇,眉眼间也不似方才那般冰冷,"我此番上山,是来寻我的娘子。" 娘子?她更惊讶了,这大冬天了,怎么来山上寻人?不过她也没想太多,很是认真道:"我一直住在这里,除了我夫君,不曾见过其他人。不知你娘子是何时不见的?她真的是往这里来的吗?" 又是夫君! 袍袖之下的双手紧攥,他忍着——不能吓着她。 以前他可是怎么哄都不肯叫,甚是是c黄笫间……蓦然想到了什么,国师大人目光一顿。她唤那人夫君,难不成……他不敢再想下去…… 她缩了缩脖子,这个男子,口口声声说是找他娘子,可是盯着她看做什么?这个眼神,好像是要一口将她吞下的感觉。 好可怕。 楚衍他……怎么还没回来? "你就是我娘子。"男子再一次开口。 什……什么?! 她愈发肯定此人脑子有些问题,忙又退了一步,想来此人定然是一个登徒浪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 她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可是国师大人哪里会让她走,猛然上前几步便拉住她的手,十分熟稔的将她抱在怀里,将她的脑袋摁在他的心口处。 "锦儿……"这一声低唤,温柔缱绻。 她感到身子一怔,明明是想着要挣脱了,可是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么熟悉?还有他身上的茶香……她有些迷惘,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 "你……你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抱她。 几日未见,他都快疯了。如今见她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 "……别动。"他地唤一声,音色有些低沉。 她果然不动了,像以前那样乖。 可是…… 她为什么要听他的?她眉头一皱,低头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趁着身边的男子微楞的片刻,立刻从他怀里跑了出来。 她是疯了才会想帮他!这人明明是个坏人! 狐裘散落,掉在了地上,她也顾不上了,只一个劲儿的往前跑。许是脚下的雪太厚,她根本跑不快,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身子都往前倾,然后狠狠的栽倒了地上。 "嗯……"她眉头一皱,真的是太倒霉了。 "跑什么?我又不是坏人。"国师大人站在她的身前,语气淡淡道。 她听出他语气中的嘲笑了,闷闷的哼了一声,用一种"你不是坏人才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吧,她也不想跑了,反正楚衍快回来了,她就想办法拖延时间好了。 就算忘记了,她也没有真心怕他,这副赌气的小模样,可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 娇气的小野猫。国师大人暗想。 "有没有伤着?"国师大人俯下|身子。 "……脚疼。"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过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愣住了。她……她这样的语气,怎么好像是在……额……撒娇? 不过……她为什么要对着一个陌生人撒娇啊?! 国师大人见她捂着脚踝,便稍稍皱眉,拾起地上的狐裘便将她的身子裹住,然后一把抱起,朝着前面的屋子走去。 她怕自己摔下去,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心里的那种感觉越来越奇怪……她偷偷抬眼,却发现这人正盯着她看,她猛然一缩脑袋,脸上发烫。 她她她……怎么会这样? 太奇怪了。 屋内布置的温馨而简单,国师大人看着实在碍眼,一想到自己的小猫儿和那厮在这里过着平常夫妻一般的日子,便是怒火攻心。 "嗯……疼……"干嘛突然抱得这么用力!她眸色含愠,狠狠瞪了他一眼,"放我下来。" 国师大人根本没有理她,直接将人抱进了卧房。 他将她放在榻上,弯下身子开始脱她的鞋。 "呀,你做什么?"某位将他忘得干干净净的人儿警惕的将脚缩了回去。 看着她这副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国师大人真想好好教训她,可是又不能吓着她,只能好声好气哄着,"方才不是扭伤了吗?让我看看。" 啊?她一愣,而后才一本正经道:"男女授受不亲。" 国师大人手上的动作一顿,瞧着她,"你说什么?" 许是国师大人的眼神太过于凛冽,她瘆的慌,委屈的重复了一遍,"男……男女授受不……" 话未说完,那张脸猛然逼近,带着灼热的气息,将唇压了下来。 "唔……"她呆住了。欲伸手推他,却被他轻轻一推,整个人都倒在了绵软的被褥之上,身上的人太沉了,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从来没有被这样亲过,就算是楚衍,也只是亲亲她的脸,可是这个男人……他居然……她又羞又愤,可是又抵不过他,而且最诡异的一点是——她一点都不想拒绝。 这样的亲密,太过于熟悉。睫毛微颤,她慢慢阖上眼睛。 国师大人喘着气看着身下的她,再亲亲啄了一口,语气不知道是温柔还是凛冽,"再说一次试试看。" 她哪里敢说,雾蒙蒙的双眸委屈的看着他,贝齿咬着红润的下唇,都快哭了。 哪有人这么欺负人的? 明明知道她是失忆,可是这样的生疏,他还是受不了……他受不了一次又一次被她忘记。上一次因为那蛊,他还可以慢慢来,可是现在呢? 忘得干干净净。 虽然不能怪她,可是…… 她垂着眼帘,抽泣着撇开脸不再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一下子让他心软了。 "别哭了。"话虽如此,可是他又低头亲了她一下。 现在的这副样子,是曾经那个倾国无双的姜娆,身姿曼妙,都长开了,在他的身下——就像是一朵开得正艳的芍药。 这娇艳欲滴的面容满满的写着任君采撷,让他忍不住想狠狠欺负。 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他的小猫儿。 不再欺负她了。 从她的身上下来,然后脱下她的鞋袜,露出了莹白小巧的玉足,煞是可爱。触碰到那细腻温热的肌肤,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是这里吗?"他揉了揉,回头问她。 被揉的太舒服了,她享受的哼哼了几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过了许久,国师大人将躺在榻上的人儿扶起,直接揽在怀里,见她一点都不乖,便一用力,咬着她的耳垂道:"听话。" 听话什么?听话乖乖让他欺负吗? 她不开心的瞪了他一眼。 可是在国师大人的眼里,这个眼神可是说不尽的娇媚勾人。 他忍不住将唇凑了上去,轻轻咬了咬她的嫩唇,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这几日,他可有欺负过你?" 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她本就不悦,便故意道:"阿衍是我夫君,怎么能说是欺负?" 又是这两个字! 国师大人气得差点吐血,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点都不怕他,抬头十分有骨气的说道:"我说,阿衍是我夫君,夫妻自然能做亲密之事,我……" 她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她快被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冻死了。 呜呜呜~太可怕了。她恐慌的打了一个哆嗦。 国师大人强忍着怒意,一字一字从口中迸出:"他真的碰了你?"末了还补了一句,"说实话,不许骗人。" 他的小猫儿这么好骗,而且如今又是记忆全无,他虽然是做好准备了的,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自然容不得别的男人欺负她。 他该好好守着她、保护她的。 看着他这样子,她哪里敢说谎,声音弱弱道:"没……我都忘了,所以……所以不习惯,他只是亲了我。"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国师大人的眉眼稍稍舒展开来,可是后、面、半、句……一瞬间又是乌云密布。 "只是亲脸,没……没别的。"此刻她彻底被吓傻了,完全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的男子"解释和自己的"夫君"没有过分亲密的举止。 他不忍心再吓她了,温柔的抚了抚她的脸,而后才慢悠悠的问道。"你口口声声说那人是你的夫君,你又什么都忘了,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的话吗?" 心里"咯噔"一声,怀疑? 她有怀疑过吗?眼帘微垂,她暗想。 可是楚衍对她这么好,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简直把她当成宝贝一样,自然将她心中的疑虑慢慢消除,可是……她真的信他吗?信他是她的夫君? 若是信他,又为什么不肯让他碰? 说什么不适应、不习惯,都是借口罢了。 而且……她抬眼看着身边的男子,她虽然不记得,可是刚才他亲她,她只是生气,却没有任何的抵触,反而……很喜欢。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呢?你说你才是我的夫君,那……那你有什么证据?"她看着他。 知道自己的小猫儿开始相信自己了,他弯了弯唇,"自然是有。" "什么?"她双眸一亮,问道。 国师大人俯下脸,很是认真道:"我知道你身上有两颗红痣" 红痣?她心中还有疑惑。 "一颗在你左胸上。" 她惊呆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国师大人看来,是说不出的傻气。 昨日她沐浴的时候是看到过,"那……还要一颗呢?"她明明看到只有一颗啊。 他笑了笑,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眼神看着她,笑得颇为荡漾,而后凑到她的耳边,付出热热的气息,用极慢的语气说道:"……大腿内侧。" 某人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她:"……"她可以骂人吗? ☆、第四十八章 回家 怀中的人儿双颊泛红,一副三月桃花般的潋滟之色,看着国师大人顿时喉头一动,忍不住俯身抵着她光洁的额头,双目柔情,言语暧昧道:"现在可信了?" 她真的好想骂人,哪有人这样的…… 见他还是这般的轻佻,便再也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便咬了下去。 国师大人一点也不觉得疼,比起方才,这一次她咬他,更像是一种撒娇。 他知道她是信了。 不管记不记得,潜意识里,她都相信自己不会真的伤她,所以可以肆无忌惮、恃宠而骄。 ——他喜欢这种感觉。 "你……你先把我放开。"她偷偷打量了一下身侧之人的神色,发现没有一丝的怒意,反而……心情很不错? 她觉得好奇怪——她都咬他了,他还这么开心做什么? 哼~,有、毛、病~ 她这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国师大人哪里会看不出,不过此刻这副样子委实可爱,他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叫我一声夫君,我便放手。"国师大人用一种"你看,我多好说话"的语气淡淡道。对于这个称呼,他可是耿耿于怀,连他都没有享受过的殊荣,怎么能给另外一个男子,真是不太开心啊。 国师大人又开始小气巴拉、斤斤计较了。 完全颠覆了起初见此人时的惊艳,这哪里是一个谪仙,这分明是一个无赖啊,而且还是一个脸皮很厚、专门欺负人的无赖! "你刚才说我……我身上有两颗痣,我还没有看过,所以……所以你说的话,我暂时不能相信。" 她说谎了。 她的的确确看到自己的左胸有一个红痣,可是另外一个……那个地方,她还真没看过,虽然已经相信他了,可是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弄清楚。 比如楚衍为何骗她说他才是自己的夫君,还有自己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此刻她才不信楚衍仅仅是一介贫寒书生…… "在想什么?"国师大人见她敛眉深思,不禁问道。 "……阿衍。"脱口而出。 国师大人原是春风满面的脸顿时乌云密布,然后稍稍一用力、轻轻一推,便将怀里的人儿压倒了身下…… "嗯……你……你做什么?"被压到身下的人儿警惕的问道。 国师大人开始剥她的衣服…… "啊!混蛋!"她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口。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孰能生巧的国师大人三两下便将她的衣服剥得干干净净,然后沉着脸指着她雪白的左胸上的那一抹殷红,"看到了吗?现在证明我说的是真的了吧?" 身下的人儿颤抖着,白嫩的娇躯嫩得能掐出水来。 此刻她哪里还敢多说什么,涨红了脸,一个劲儿的点头,"信、信,我信还不行吗?" 国师大人看着眼前的莹白玉|体,伸手抚了抚,缓缓开口:"那还有一处,要看看吗?"说着便将手伸到她的裙下、欲掀起…… 可是这个时候,身下的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国师大人顿时面色一愣——完全慌了。 完了。 "别哭了。"她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他一颗心都化了,赶紧扯过被褥裹住她的身子,然后好声好气的哄着。 "就算是真是我的夫君又如何?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吗?"她忿忿道,"饶是阿衍不是我夫君,可是他真心待我好,从来都不会勉强我,更加不会欺负我。" 她这样说,他是生气的。可是如今欺负过头,人都被她弄哭了,只能憋在心里,强忍着怒意。等她记起来了,就知道他的好了。国师大人努力安慰自己,稍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是我不好,不过锦儿……没有一个男子可以忍受自己的娘子对自己这般的生疏,而且还唤别的男子为夫君。"他看着她,继续说道,"我找了你很久,担心了很久,生怕你出事,如今找到了你,你却这样待我,我……" 看着他这副"委屈"的模样,她有些动摇了。 对呀,他只是急于让自己相信他。 若是自己的娘子失踪了,那他这个做夫君的,自然是担心坏了。 ……她不该怪他的。 "好了……我……你只要不再……不再这样欺负人,我、我不生气。"她咬着唇,道。 国师大人面色落寞,似是自言自语道:"喜欢亲近自己的娘子本就是人之常情,何况你我分离多日,为夫自然是想念的紧,如今……罢了。" 这欲说还休,加上一声淡淡的轻叹。她彻底傻眼了,怎么、怎么感觉做错事的人是自己?怎么能怪她呢?不过……她偷偷打量了他一眼——他真的好难过好难过的样子。 他说的没错,他们是夫妻,虽然自己忘记了,可是他还是记得的呀。 "你……你别难过了,我、我会努力想起来的。"她小声的安慰道。 看起来"很难过很难过"的国师大人没说什么,只是稍稍点了点头,然后更难过了…… 她都快急哭了。 方才已经被他欺负的哭了,双眸还泛着水色,睫毛上站着濡湿的泪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明明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啊,怎么反倒她开始安慰他了。 她沉默良久,见身旁之人仍是一脸的落寞,便一咬牙,低声道:"夫、夫君,你别难过了。" 语罢,她的脸顿时飞霞满天,娇妍不可方物。 哦…… 这一声夫君叫得国师大人都快要飞起来了! 他真的好像抱着她一同狂吻,然后让她在自己的身下娇滴滴的一声声叫着他"夫君~夫君~"。 可是现在——却还是要努力保持一种"唉~~娘子把我忘了,我好难过好难过"的委屈落寞状。 国师大人这下的确感到委屈了。 "嗯。"飘飘欲仙的国师大人很是淡定的应了一声,努力坚持着不让自己的唇角扬起来。 见他还是一副"好不开心"的模样,她愈发觉得自己好愧疚,秀眉微蹙,将唇凑了上去,在他紧绷的下巴上落下一个轻吻。 一阵苏|麻,让国师大人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只见她香肩微露,双眸如含春水,小脸宛若芙蓉一般娇羞欲滴,别开眼不再看他,糯糯道:"这……这样总可以了吧。" 早知道这么有用,他早就该这么做了!国师大人心中惊呼,雀跃不已。 "嗯。"一脸餍足的国师大人抱着她,声色温柔极了,"那随我回去,好不好?"这个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如今人找到了,自然是回去。 他会让她想起一切,让她选择,当姜娆,还是锦画。 但是不管如何,他都会陪着她。 怀里的人很乖的点了点头,见他要给自己穿衣服,便有些害羞,可是转眼一想,他是自己的夫君啊,这……很正常吧。 于是便乖乖的让他给自己穿好衣服。 伺候惯了的国师大人做起这事儿来可是是熟稔的很,不管是解衣还是穿衣都是一气呵成,末了还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这样岁月静好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她低着头,脸上有些发烫。可是现在这种感觉,真的好熟悉,和与楚衍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好了,我们走吧。"国师大人将她抱下了她。 "不……我……"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拽着他的袍袖一角,抬眼看着他,"阿衍他回来如果看不到我,会很着急的。" 虽然楚衍骗了他,可是终究没有伤害过她,而且,她可以十分清楚的感受得到他对自己的好。 "他不是什么好人。和我回去,我慢慢将事情告诉你,好不好?"国师大人抚着她的脸温言道。这次楚衍将她掳走,还联合师兄还魂,此事他定然不能姑息。 可是如今,那别院内初云与顾屿之还在等待,而他……也想早些将事情悉数告知,若能赶快记起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只要回去,让顾屿之替她解了蛊,他便可以安心了。 "我……"她翕了翕唇,有些为难。她不记得,只能用本能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但是楚衍与她,并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国师大人只是牵住她的手,直接朝门外走去。 *** 大门打开,外面雪花纷飞,比方才下的更大了。突然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朝着身侧之人靠去。 好冷啊。 国师大人侧身替她拢了拢狐裘,将她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只是低着头,像一只耷拉着脑袋的小猫儿。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他是疯了才会让她与楚衍见面。 算了,回去好好哄。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弯唇微微一笑。 走了不过几步,身侧之人便停了下来。她觉得有些奇怪,便抬头看着他,然后顺着他的视线,朝前看去。 只见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飞舞,那立着的一抹蓝影格外的显眼。 漫漫雪花中,男子卓然而立,一身蓝袍格外的单薄,冻得通红的右手上,拎着一些东西,她知道,这是他替她做芙蓉糕的食材。 她只是馋了,他便笑着说:"你乖乖睡一觉,等睡醒了,我便给你做好芙蓉糕了。" 她哪里睡得着,只不过还是点头。 现在……他回来了。 楚衍好像是没有看到她身边的人一样,只是径直朝她走来。他的步子很大,就像那一晚,她趁他做饭的时候跑到院子里玩雪,他看见了,便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捂住她冻得通红的小手,把她带回了屋子。 因为他对自己这么好,所以她对于身旁之人口中说的"楚衍是坏人"有些犹豫。 楚衍长的俊,笑起来更是好看极了,他眼里只有她,语气温柔而宠溺,"赶快进屋去,我给你买了如意苏,晚上再给你做芙蓉糕。" 她被看的有些心虚,被握着的手有些疼,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然后才糯糯道:"阿衍……如意苏和芙蓉糕你自己吃吧,我……我要和我夫君回家。" ☆、第四十九章 柔情 楚衍唇角噙笑,墨黑如绸缎般的发丝被寒风吹拂着。 纷纷落下的雪花点缀在他的发间,看起来狼狈又让人心疼。 他的声音温柔如水,似是情人间的呢喃,"说什么傻话,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我不就是你的夫君吗?" 她只觉得身子愈发的冰冷,浑身直打颤。 国师大人稍稍一用力,便将她带入怀里。 楚衍看着他,目光毫不畏惧,淡然而凛冽道:"她姜娆不管是生是死,都是我楚衍的人……你没有资格带走她。" 这语气,颇有几分帝王风范。 国师大人听言,只是弯唇一笑,那笑容却是冰冷极了。 他想起许久之前,这男子也是这般。 他亲眼看着那个傻女人死心塌地为他卖命,看着她为了后宫斗争变得不像自己。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那个时候,她眼里只有这个男人,不管她多辛苦,只要这个男人对她好一点,宠着她,她就什么都愿意做。 ——他看着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及笄少女变成宠冠后宫的帝王宠妃。 "是吗?可是……姜娆已经死了。"国师大人淡淡启唇,声音低沉冰冷,犹如毫无波澜的湖水,"两年前,一杯毒酒,早就没了什么姜娆。现在活生生的这个……是我容枢的女人。" 姜娆喜欢楚衍,这有什么关系,只要锦画喜欢的是他就好了。 如今的锦画,花费了他两年的守护,这个男人把她变得不像原先的自己,而自己,却可以把她宠成原来的样子。 现在的她,和曾经的楚衍没有半分的关系。 "至于有没有资格带她走……"国师大人轻声一笑,"你曾经这样对待过她,在我的眼里,你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不杀他,只是不想便宜他。 "曾经"吗? 楚衍看着她,这副模样,就如多年前初次见面,天真憨然。 那个时候他自然是知道:姜氏嫡女姜娆,简直是姜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备受宠爱,被保护的极好……这样的女人,只要他稍稍加以柔情,便可以傻傻的为他付出一切。 他享受她带来的一切,享受她默默付出,在这个后宫,他给了她无限的宠爱,放手让她周旋于那群女人之中。 而他,冷眼旁观。 他以为这般娇气的女子迟早会被这后宫慢慢吞噬,连渣都不剩。可是后来才发现他错了,姜娆不愧是姜家的女儿,最后,在这百花争艳的后宫一枝独秀。 可是不管如何,一切都计划好了,她自然是留不得。 一杯毒酒,一杯可以让她悄然死去、没有任何痛楚的毒酒,结束这一切。 他甚至没有见她最后一面…… 楚衍只觉得冷,冷得刺骨,他笑了笑,看着她干净如初见的眼睛,柔声问道:"你真的,要跟他走?" 他的声音在颤抖,害怕她口中说出的答案。 可是他明明知道她的答案。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这个样子的楚衍,她居然有点想哭。她静静握着身侧之人的手,巴掌大的小脸透着坚定,字字清晰道:"嗯,我要跟我夫君回家。" 她要跟他回去,回家。 *** 马车内。 国师大人把人儿抱在了腿上,蹭了蹭她的脸,声音柔柔道:"刚才,你跟他说了什么?" 温热的怀抱暖意沁人,她被抱得很舒服,眯着眼睛像一只昏昏欲睡的小猫儿,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能说。" 国师大人顿时黑脸。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他,这副模样让她觉得有些害怕,缩了缩脑袋,糯糯道:"我……我都跟你走了,你可不许欺负我,不然……不然我就回去找阿衍。" "你敢!"国师大人双臂用力,低声道。刚才放他们二人单独说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今,她又说这话来气自己。 她嘟囔了一声,"没什么不敢的,至少阿衍照顾了我这么多天,而我今天才见到你……" 突然安静了。 她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偷偷看着他,可是他的脸上覆着一张白玉面具,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好小气的男人啊。她不满的想着。 "那你……为什么愿意跟我走?"头顶传来一个声音,他突然问道。 同样是不记得。楚衍在她身边待了几日,对她悉心照顾,而他则是今日才见着她,而且……还把她弄哭了,为什么还愿意跟他走? "我……"她翕了翕唇,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这副模样,看上去傻气极了。 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脸颊,慢慢的摩挲着,竟是说不出的柔情。她突然觉得有些热,脸上烫烫的,然后头一低,躲进他的怀里,"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国师大人心情大好,伸手揉着她的脑袋,而后俯下身抵住她的额头——看着她这双雾蒙蒙的眼眸,"真的不知道,嗯?" 见他这副心情极佳的模样,她就更加不怕了,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干脆闭上了眼睛。 想耍赖。 国师大人索性俯身吻了上去,堵上那张粉嫩的唇,送上一记缠绵火热的深|吻。 "唔唔唔~~"她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嘴巴被堵得死死的、狠狠的欺负着,她将手抵在他的胸膛,却人纹丝不动,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她快要喘不过气起来了! 等吻够了,国师大人才抱着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喘着气,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背,声音暗哑道:"……快说。" 她欲哭无泪,小脸满是一副"我刚刚被欺负过"的神情,委屈道:"你真的是我夫君吗?"哪有人这么爱欺负她的。 "你说什么?"国师大人的声音压低了三分,听起来危险极了。 "我心甘情愿跟你走,是因为……是因为阿衍待我再好,我都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而你……你虽然欺负我,可是我却一点都不生气。"她乖乖的靠在他的胸膛之上,脸上是浅浅的微笑,小手拽着他的衣襟,"虽然我忘记了,但是喜欢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她喜欢他,而他亦是她的夫君,所以即使别人有多好,她都不会动心。 夫君来了,她自然要乖乖跟他回去的。 "……笨、蛋。"国师大人捏了捏她的脸,而后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心里满足极了。 "夫君。"怀里的人娇滴滴的唤了他一声。 国师大人听得骨头都苏了,淡淡应了一声。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还有……什么阿衍叫我娆儿,你叫我锦儿?"她疑惑的问道。 某位"夫君"很是耐心的给她讲着,直到怀里的"夫人"睡得香甜,才笑容晏晏的蹭了蹭她的脸。 "马上,你就是我容枢名正言顺的夫人。" *** 马车在别院大门口停下,初云和顾屿之早就巴巴的等待。 国师大人将马车上的人儿抱了下来,走到他们二人面前。 初云:"???" 顾屿之:"……" 初云看着国师大人身边的娇媚女子,这艳光四射的模样让她都有些移不开视线,半晌才愣愣问道:"她……她是?" 顾屿之面含惑色,缄默不语。 身旁的人儿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的夫君,扯了扯自家夫君的袍袖,小声问道:"夫君,这两个人好奇怪,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只见她家夫君柔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吟吟道:"没有,脸上很干净……而且很漂亮。" 他家夫人突然就脸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国师大人非常满意,简直是如沐春风。 到了屋内。 半刻钟之后——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锦儿?!"初云惊讶道,美眸瞪得浑圆。 顾屿之的反应则稍稍正常了一些,方才那容枢对此人的态度,他便已猜出了七八分。如今……果然如此。 "嗯。"国师大人颔首,看着身边正在吃着糕点的人儿,双眸泛着柔情,"想来这次移魂之术,是我师兄在从中作梗,但是郡主请放心,不会有下一次。" 初云看她对糕点的喜爱,和脸上的呆愣神情,便已相信此人的确是锦画无疑,可是……这副样子,还真让人不习惯。 移魂之术非匪夷所思,却不料真的会发生在锦儿的身上。 "那可以换回来了吗?"初云道,锦儿是大昭的陛下,如今消失了几日,若不是楚相在,只怕是要瞒不住了,称病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如今能平安回来,可让她放心了,那日看着她气息全无,她真的是吓死了。 还好,只是移魂。 国师大人面色一顿,而后才道:"这个事情,改日再说吧。"今日只是第六日,还有四日可以好好想想。 初云不解,似是想到了什么,面含愠怒道:"难不成你是看上了这具身体,瞧她这副模样比锦儿原来的样子美艳许多,才舍不得?" 男人都是贪图美色的。 一旁吃糕点的人儿不开心了,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说她夫君呢,只见她腮帮子鼓鼓的,娇声不悦道:"不许这么说我夫君!" 顾屿之看着气鼓鼓、容色倾城的女子:"……" 容枢他……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是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而且,还叫他"夫君"…… ☆、第五十章 疑问 初云气愤极了,冲着一个劲儿维护自己夫君的女子道:"你懂什么?难不成你真想一辈子待在这个皮囊里!" 虽然什么都忘记了,可是还是这么傻! 她只觉得这姑娘好凶,下意识缩了缩脑袋靠向自己的夫君,然后她家夫君则很是温柔的将她揽到怀里,用袍袖替她拭去嘴角处的渣滓,柔声安抚道:"不怕。"末了看了初云一眼,"郡主,我想好好和锦儿谈谈,你放心,我容枢绝不是贪图美色的人……她在我眼里,始终是一个摸样。" 傻傻的,呆呆的,像是小猫儿。 "郡主,我们先出去吧。"顾屿之轻声道。 初云忿忿的白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顾屿之淡淡一笑,冲着国师大人道:"郡主不是不信你,只是这几日,她太担心陛下了。" 国师大人颔首,"我知道。" "夫君。"看着他们二人出去了,她才抬头看着他。 国师大人应了一声,双臂环着她的身子,心里满足极了。她这么信任他,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初云郡主是你的亲人,她只是怕我对你不好。"国师大人解释道。 只见怀里的人儿只是点了头,看着他道:"我知道的。" 是好是坏,她自然是分的清楚。 "不过……我不想别人这么说你。"她蹭了蹭他的胸口,双臂环着他的要,亲昵无比。她感觉到抱着她的这个人身子微微颤了颤,然后将她抱得更紧。她是他的夫君,自然是不许任何人诋毁他。 他没有说话,但是她知道,他是开心的。 *** 绒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下个不停,后院之中,故穿庭树作飞花。 长廊之上。 "郡主,外面太冷,还是别出去了。" "走开,本郡主不用你管!"初云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他的话,而且她本就是火爆脾气,如今是更甚了。 顾屿之拿这个娇纵的郡主没办法,可是如今下着大雪,她一个劲儿的跑出去,自然是要管的。 如今也顾不了这么多,一把将她拉住,"郡主。" "顾屿之!你敢碰我!?"初云扬眉,厉声道。 顾屿之弯唇一笑,"是在下冒犯了,但是……郡主,如今陛下已经找回来了,你切莫太忧心,而且……你真的不相信国师吗?" 容枢待陛下如何,他不过接触几日,就已明明白白。他哪里会是那种贪图美色之人?没有人会比他更关心陛下了。 初云听言,脸上的怒意渐渐散去。 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是…… "郡主?"见她突然没了声响,顾屿之有些担心。可是她就这样低着头,没有了平时的那股傲气,就像是……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 "顾屿之。"她低唤了一声。 "嗯?" "过来。" "……啊?" "本郡主叫你走过来一点!" 看她又恢复生机勃勃的模样,顾屿之心头的担忧稍稍放下,然后走近了一些。不过刚走了几步,被他拉着的人却是狠狠撞进了他的怀里。 顾屿之一下子就傻了。 "……郡、郡主?" "闭嘴!" 顾屿之:"……" "别说话。"初云的声音低低,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哭腔。 顾屿之顿时有些慌乱……她为什么要哭?漂亮的双眸微微一怔,然后小心翼翼将手覆到她的背上,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轻轻的抚着,他没有安慰过姑娘,并不知此刻该做什么,只是本能的,想要让她好受一些。 她平时娇纵蛮横,可是身子骨却是娇娇软软的,抱在怀里只觉得她太瘦了,让人有些心疼。可是,她就这样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胸前的柔软贴着他的胸膛之上,让他既尴尬又无措,只能远远的看着外面的雪花,目光澄澈。 大抵是因为曦元帝吧。如今回来了,便好。 "我知道,我知道容枢待锦儿是一百个真心……可是我害怕,锦儿和我不一样,她那么傻,那么好骗,就算此刻容枢真的不想换回去,她也会傻傻的答应。"她顿了顿,又道,"男人永远比女人放得下,就算再深情,过不了多久,便会娶妻生子,把曾经深爱的女人忘得干干净净,可是女人呢?……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还记得那日,海棠花开得正好。 那个一身蓝色锦袍的英俊少年郎,好看的像是话本中的风流才子,手执折扇,俯身捡起一朵落花,浅笑缓语,"只拾落英不忍摘,姑娘也是惜花之人。" 许是那日阳光明媚,照得他恍若虚化,她堂堂大昭初云郡主,头一次被一个男子晃了神,呆呆看了半晌,而后才反应过来,却是面颊发烫。 她本是不摘的,可是见他这么一说,便随手摘了一朵,带有挑衅意味笑笑道:"有花堪折直须折,为何不摘。" 她初云一贯傲气自负惯了,如今这般的狼狈,自然是又羞又愤。 可是她初云是个聪明人,自然是知道的,折花的那一刹那,她芳心初动。 她初云,对一个只不过是比常人稍稍英俊一些的男子……一见钟情。 世人哪有不爱颜色的,这男子相貌出众,风度翩翩,她再尊贵,也不过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情窦初开,喜欢上一个男子,太过容易了。 只不过,后来纠缠的太久,让她泥足深陷,再也爬不出来…… 胸前的一阵温热濡湿,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情愫。 顾屿之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她只是默默的埋在他的怀里,不说话,便没有一丝的声音,没有人会知道她在哭,她只是默默的流泪,眼泪沾在他的心口处,正在慢慢的灼烧,好像流进了他的心坎里。 他怎么了? 为什么……看着她哭,他会难过? 覆在她背脊上的大手控制不住的移到她的发顶,学着方才容枢的样子,轻轻揉了揉,他翕了翕唇,但是想到刚才她说过让自己别说话,便不敢开口了。 可是……她哭得这么伤心。 "……别哭了。" 怀里的人听到他的安慰,稍稍顿了一下,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屿之彻底吓傻了,"……" *** 她看着冰棺之内的女子,娇俏的容颜鲜活而明媚,像是安静的熟睡着,让人不忍心吵醒她,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害怕吗?"国师大人握着掌心的小手,柔声道。 她愣愣的看着,移不开视线,冰棺之内少女的容颜,让她熟悉极了。 对呀,夫君说,这是她呀,她当然熟悉了。 "不怕。"她笑着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目光是说不出的平静。 她怎么会怕自己呢? "夫君。" "嗯。"国师大人应了一声。 "你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吗?"她问道。 国师大人低头看着她,难得的怔了怔,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不是都说了吗?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一样。"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好看的,不好看的;聪明的,傻傻的,在他眼里,都一样。 她抬头看着他的脸,此刻他已摘下了那张白玉面具,露出了清俊的容颜。她家夫君长得真好看,比刚才那个顾屿之还要好看,而且……还这么喜欢她。 "夫君,你真好。"她满足的笑了。 她也不怕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夫君一直喜欢她就好。 她什么都不记得,可是夫君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相信,没有什么原因,就是相信。 她将脑袋靠在他的怀里,声音糯糯道:"那就……换回来吧。" 他抚上她的发顶,没有说什么,只是过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 三天后。 大昭国的冬天特别的寒冷,懒猫一般的女子赖在暖暖的被窝里不肯起来,国师大人拿她没办法,一把将她拽了起来,抱在怀里吻了一通。 他家小猫儿终于迷迷糊糊睁了睁眼,然后软若无骨的趴在他的身上,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 真是……国师大人没了法子,拿起搁在一旁的衣裳替她穿上。 他喜欢照顾着她,末了还亲了亲她的脸,声音柔柔道:"小野猫,不许再睡了。" "好饿……"怀里的女子喃喃道。 国师大人笑了,"那就快点起来。" "嗯……夫君~~"她在自家夫君的怀里蹭啊蹭。 这招果然有效,国师大人被这一声夫君叫得魂都没了,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又睡了一会儿。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辰时了,她也睡够了,便开心的吃着早膳。 这几日她被照顾的好好的,每天都被自家夫君喂得饱饱的,等着养好身子,解蛊移魂。 榻边。 顾屿之看着榻上之人的气色不错,便开始解蛊。 此番记忆消除的干干净净,是因为受了两次蛊毒,双重压迫之下,才会一片空白。如今原来的身子蛊毒已除,此番再除去一次,便会根治,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会想起来。 国师大人与初云站在一侧,静静的看着顾屿之解蛊,只见顾屿之拿出一个包裹,纤白的手指灵巧的解开包裹的带子,随手一扯,露出一排白森森亮闪闪的银针。 榻上的女子看了,顿时怕了,大喊了一声,"夫君!" 国师大人急了,刚欲走过去,便被顾屿之淡淡看了一眼,"国师,此刻我要解蛊,你切莫过来……你放心,我会下手轻点。" 国师大人顿时定住,看着榻上可怜巴巴的人儿一阵心疼,只能出言安抚,"别怕,如果他弄疼你了,我就宰了他。" 正拿出一根银针的顾屿之手颤了颤,额头冒出了些许冷汗,然后默默将银针放回原处,拿出那根最小最细的。 榻上的人儿果然不怕了,笑吟吟的看着顾屿之,很是配合道:"你动手吧,我现在不怕了。" 顾屹之嘴角一僵,看着她天真无辜的脸:你倒是不怕了,可是我怕啊。这个国师……真的是……还没过河就想着拆桥。 他终究是没弄疼她,只是在指尖用细针轻轻戳了下去,当然,在此之前自然是要揉一些麻醉的药剂,十指连心,银针再细,戳下去都会疼的。 殷红的血珠从指尖滴落,缓缓移出她体内的蛊毒,只见一道白光从她的体内流窜而出,榻上的女子瞬间阖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 国师大人再也忍不住了,立马冲了过去,把榻上的人儿抱在怀里,"锦儿!锦儿!" 顾屿之颇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副模样,果真和他家那个宠妻如命的兄长一模一样,每次他家嫂子只要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都会劳师动众,生怕自己的爱妻病倒。 "你放心,她没事。"顾屿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言辞淡淡道。有他在,紧张什么呢? 国师大人看都不要看他,一个劲的抱着怀里的人儿,担心的不得了,直到怀里的人儿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愣愣的看着他。国师大人忽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不会……又把他忘了吧? "锦儿?"他低低唤了一声,有些害怕,若是再忘了,他可真要疯了。 怀里的人儿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然后才淡淡应了一声,"嗯。" 国师大人松了一口气,忙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哪里不舒服?" "我……我没事。"她道。 只不过现在脑子太乱,一下子有些理不太清楚。 不知何时,顾屿之与初云已经出去了,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她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沉默着不说话。 这样安静的她,真的让他有些适应,国师大人还是有些担心,总觉得他的小猫儿有些奇怪。 "容枢。" 她突然叫他的名字,让他有些不习惯。这几日,他已经习惯了他的小猫儿一口一个夫君,叫得可欢了,可是如今……对呀,都想起来了,自然是…… "嗯。" "你告诉我……我们以前,是怎么认识的。" 国师大人一愣。 他没有想到,她恢复记忆的第一件事,是问他这个。 他自然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他如此了解她和楚衍之间的事情,而且上次又看了暗室中的那些画像。 ☆、第五十一章 大结局【上】 "我……我真的不记得我们以前的事情。"在她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容枢这个人。 锦画抬眼看着他,却觉得容枢的样子有些奇怪,好像……不大开心呢。 她皱了皱眉,伸手摘下他脸上的面具,指腹留恋在他的脸上,喃喃道:"告诉我,好不好?" 国师大人捉着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 锦画看了,便嘟囔道:"你到底说不说啊?" 国师大人笑着又亲了亲她的脸,"你先休息一会儿。" 锦画:"……"不、开、心! 见他一副压根儿不肯告诉她的样子,她便生气了,索性从他的怀里出来,然后钻进了被褥之中,背靠着他不再理他。 不说就不说,真小气。 她的事情,他都知道,不管是曾经的姜娆,还是现在的锦画,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可是关于他的呢?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傻子。 她明明这么相信他,就算忘记了,也凭直觉信任他。 就如这次,什么都不记得,虽然一开始见到的是楚衍,而且楚衍待她比曾经更好,可是他来了,她还不是照样和他走了。 他说什么,她都信。 有力的手臂从后面将她抱住,她的身后是他温热浅缓的呼吸声,她不想回头看他:这个混蛋,总是爱欺负她。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的,不好吗?"以前的她眼里只有楚衍,每每想到,便是嫉妒的发狂。 他该怎么告诉她,他与她相处的那一段日子,不过是被她当成了楚衍。 锦画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闷闷道:"……那你为什么还一直画我?" 那密室之内,挂着那么多她以前的画像,明明都过去了,为什么他自己还念着? 她只是想知道,自己是怎么错过他的,仅此而已。 ……没有回答。 轻盈的吻落在她裸|露的后颈,她缩了缩脖子,不满道:"痒……"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锦画觉得懊恼极了。她明明是在生气好不好,这厮居然不来哄她,居然还笑! 再也忍不住了。 锦画一个转身,正好撞在他的身上。 鼻尖碰到他坚硬的胸膛,疼极了,一下便泪眼汪汪了。 这副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国师大人揉着她小巧的鼻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瞧你这副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锦画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本来就是欺负她呀。想想又觉得气不过,抓起他的手臂就狠狠咬了下去。 国师大人只是笑笑,任由她咬着,不过她的小猫儿哪里忍心,咬的一点都不疼。他心情愉悦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得满足极了。 只当是自己的拳头打到棉花上,这人一直笑吟吟的看着她,让她都觉得有些发毛了。他不想说,那她就不问好了。 锦画从他的怀里起来,身旁之人却是拉住了她,"去做什么?" 锦画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去找初云。" 国师大人松了手,"嗯,不许跑出去。"外面还下着大雪呢。 见他这么啰嗦,锦画更加嫌弃了,皱起了眉头:"容枢,你好像老妈子。"伺候她起居饮食,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简直比灵犀都贴心。 国师大人听着她的调侃只是笑笑没有反驳,然后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很是宠溺道:"其实……我更喜欢你唤我夫君。" 锦画:"……"被、调、戏、了! 一想到这几日她傻傻的一口一个夫君,便是觉得脸颊发烫,然后飞一般的跑出来房间。 她真是傻透了! 国师大人看着她的背影,清俊的脸上笑得万分的傻气——大抵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 初云还是不习惯锦画现在这个模样——看到现在这张比她还要艳丽的脸,她都不好下手捏了。 不过锦画倒不觉得不适应。 只是,她不想将自己以前的事情告诉初云。 就如容枢所言,以前的都过去了,如今她代替的原来的锦画活了下来。而且,她更喜欢现在的这个身份,这样的生活。 曾经的记忆如今愈发的清晰,甚至连自己当时步步为营、日日算计的心情都一并想了起来。 至于楚衍,她现在倒是放下了。 毕竟那几日的相处,让她知道楚衍待她不是作假,他是当真想要与自己重新开始,可是这不可能。 就算没有遇到容枢,她与楚衍也是不可能的。 下次遇到了,她还是会想办法杀了他。 "若不是这次,我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有移魂之术。"初云道,"你知不知道,那次看你气息全无倒在容枢的怀里,我可是吓死了,若你真出了事……" "好啦,现在我不是没事了吗?"锦画笑着安慰,她自然知道初云是担心坏了,"今晚你就可以见到你最最熟悉的锦画了,初云,不要再为我担心了。" 想想你自己。 "谁要担心你了!前些日子一口一个夫君叫得这么顺,傻乎乎的,就你最好骗了。"初云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 锦画吐了吐舌头卖了一个萌,双颊红扑扑的,无辜又委屈道:"因为是他啊。" 因为那个人是容枢,所以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初云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笨死了" 锦画缩了缩脑袋,不敢反驳——好吧,这几年她的确被容枢养笨了。 顾屿之远远的看着她语笑嫣然,与那日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截然不同,一个十七岁的明媚女子,这般开心着,才是最好的。 顾屿之薄唇一弯,心情简直大好啊。 不过下一刻,那唇边的笑容便僵住了,他愣愣的垂眸:他这是怎么了? 反应迟钝的顾使者眉头紧锁,一时脑子一懵,完全想不清楚。 算了,不想了。 *** 冰窖之内。 国师大人看着躺在冰棺内的女子,又将目光移到一旁静静躺着的人儿之上。 他本不会移魂之术,师父只教了师兄一人,那一次,他为了将她救回,才让师兄帮他一次,将魂魄移到了大昭国的小公主身上。 这大昭国的小公主与姜娆的命格极为相似,他一直守在这小公主的身边,生怕她一不小心会出事,可是那一日……他听到她从秋千上摔了下来。 他吓坏了。 他再也顾不得任何的规矩,去了她的寝宫,看见气息全无的她,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小公主本就是早夭之象,如今能活到十五,也算不错了,可是……这小公主死了,他的娆儿也就回不来了。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着最后的一线希望,看她会不会醒过来。 等了整整五个时辰,她终于醒了过来。 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了她。 那一刻,他欣喜若狂,但是只能镇定,以国师的身份言辞淡然,尊她一声:公主。 他压下心头的狂喜,只是静静看着她,甚至不敢用太过炙热的目光看她,生怕吓着她。 她不会认识他,但是如今,他可以用最近的距离,保护着她,让她慢慢的习惯自己的存在。 而现在,他做到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言辞温和,"怕吗?" 锦画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不怕。"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话落,再未听到任何的声响,知道眼睑之上一阵濡|湿温热,让她觉得格外的宁静。 锦画感觉自己慢慢失去了意识,身体轻飘飘的,就像是躺在软软的棉花上。太过于舒服,让她忍不住睡了过去。 身边有他,她可以安心的睡觉,什么都不用管。 国师大人见她慢慢进入了状态,侧眼看了一眼正在燃烧的那柱香——已经快燃了一半了。 马上,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外面仍是下着鹅毛大雪,厚厚的积雪足足有几尺高。 一袭单薄青袍、覆着修罗面具的男子声色冷冷,"你当真不想再试一次?" 楚衍双眸平静,想起那日她真诚而疏离的微笑,心头有些犯疼。 有什么办法呢? 即使忘记了一切,即使让她的眼里只看得到自己一个人,只要那个男人出现,他好不容易积累的一切,都会崩溃瓦解。 他待她再好,与她而言,也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他等了这么多年,那一次是彻底的死心了。 她连恨,都不会再给他了吧? "我只是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认识娆儿的。"明明他之前打听过,姜府的嫡女姜娆足不出户,怎么可能认识远在大昭的容枢? 青袍男子笑了笑,似是想起来很久之前的事情,"我这个师弟,可是这世间第一的蠢货。" 楚衍不解,疑惑的看着他。 青衣男子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身上,嘴角的笑意渐渐的凝结。 他的这个师弟,从小就比他有天赋,占卜之术完全是继承了师父的衣钵,后来师父怕自己不平,也将只传一人的移魂之术传授给了他。 他们天涯海阁,已有数千年的历史,曾经是修仙除妖,到了他们这一代,早已泯然众人,不过唯一的占卜之术却没有失传。 天涯海阁尊崇道教,养炉|鼎阴阳调和,用来延年益寿不乏少数,他亦是很早便采用此法,可是偏偏他的这个师弟,终日清心寡欲。 师父曾说,搁在从前,他的这位师弟可是修仙奇才,可是如今天涯海阁早就如一般的门派一般。但是以容枢的心性,延年益寿自然是不用说的,若是此生不沾染情爱,只怕活个几百年不是问题。 可是偏偏他的这个师弟是个痴情种子,那次重伤昏迷了整整一年,醒来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再后来,又向他讨教移魂之法。 最后才知,是他重伤昏迷之事,魂魄寄居到了他人的身上,那人便是宸国皇帝楚衍的胞弟,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心里有了一个女子。 清心寡欲,一朝尽毁。 他容枢从此以后也如常人一般生老病死,百年之后,便是一抔黄土。 他虽然从小嫉妒,但是不免觉得可惜。 这天涯海阁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人才,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弄成这个样子。 他这个当师兄的,能做的已经做了。他这么执着,他再也不想管了。 ……随他去吧。 锦画觉得身子暖暖的,待她醒来的时候,便看见自己置身于容枢的怀里。她伸手抚着他的脸,低低唤了他一声,"容枢。" "嗯,我在。" 她弯唇笑了笑,眼睛亮亮的,好看极了,"是不是,已经换好了?" 许是在冰棺之内待了太久,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国师大人用力将她抱紧,嗓音低沉道:"嗯。" 回来了,我的小猫儿。 锦画觉得身体好冷,可是他的身上确实热乎乎的,像个大暖炉,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襟,脸上尽是满足和喜悦,"真好。" 她要的,就是用这个全新的身份,好好的和他在一起。 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她是锦画,从来都只喜欢过容枢一个人的锦画。 她侧眸看着一旁的冰棺,而后道:"我想过去看看,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国师大人亲了亲她的脸,将手放开,替她紧了紧裹在身上的他的外袍。 锦画走到冰棺旁边,看着躺在里面这个娇艳如花的女子。从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让她觉得过去了很久很久。 她静静看了很久,直到听到外头石门被移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慢慢的抬头,果然——是那个一身蓝色长袍的男子。 是楚衍。 ☆、第五十二章 大结局下 身子还有些僵硬,锦画不过走了几步,便不小心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幸亏身旁的国师大人立刻将她扶住了。 锦画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松手。 国师大人看了一眼突然进来的人,眉头紧锁,却没有松手——一副非常不悦的幼稚模样,额,有点酸。 她觉得有些发笑,娇俏的小脸有些苍白,看起来颇为让人心疼,"容枢,我没事的,你放手吧。" 放手。 这话听得更加不舒服了…… 许久,国师大人手臂一顿,才不舍的放开了手。瞧着他一副眉头拧得紧紧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想用手抚平,不过此刻,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冰窖内太冷了,她如今身子受不了,便随楚衍出去了。 国师大人看着相携出去的二人,宽袖之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突起。好看的双眸黑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他微微低头,两侧的发丝倾泻而下,模样稍显落寞。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蓦然抬头,看着悄无声息来到冰窖中的青袍男子,低唤一声:"师兄。" 青袍男子未走过去,只是隔着短短的距离看着他。 他看着这个曾经让他羡慕又嫉妒的师弟,淡淡道:"如今,终是遂了你的愿。" 国师大人薄唇微抿,而后勾起一抹浅笑,谦和有礼道:"多谢师兄。" 他知道他一直想阻止自己,还好……这一次,他不再管他。 青袍男子听言,不悦的冷哼一声,"谢我做什么,是你自己不要命。蠢死了。" 国师大人难得没有反驳,沉默不语。 是啊,是他蠢。 当初不过是她将自己当成了楚衍。 那日他从冰冷的宫殿中出来,恰巧看见她独自一人浇着那几株海棠。 她见着自己,又惊又喜,忙放下手中的水壶朝着他跑来。 他没有接触过女子,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无动于衷。 "阿衍。"她的声音好听极了,甜甜糯糯的,把他那句"我不是阿衍"生生吞入了腹中。 他看着她的脸颊慢慢染上粉色,红扑扑的。 她见自己还未说话,便干脆抓着他的手晃啊晃,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下意识的、本能的……不排斥,甚至是喜欢。 他头一回,喜欢一个人的亲近——而且还是初次见面的一个女子。 后来呢…… 他有意无意的去那里,好几次都会遇见她,起初他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到了后面,她叫他"阿衍",他会下意识的去应。哪怕他知道她叫的不是自己。 他不想告诉她,是她认错人了。 她喜欢海棠花,喜欢毛绒绒的白猫,最喜欢的……便是她口中的"阿衍"。 后来他明白了,他如今的身份是宸国承延帝的胞弟,终日被关在偏僻的宫殿中的皇子,而她口中的"阿衍",便是承延帝,她是承延帝的妃子。 他从一开始想办法离开这具身体,到后来的……习惯这具身体。 因为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和她口中的"阿衍"长得一模一样。 他以"阿衍"的身份抱她,亲她,渐渐变得贪心。 她埋怨自己性子多变,一下子冷冰冰的,一下子又这么温柔。 可是他却不敢告诉他,从始至终,他都不是楚衍。 后来呢,他身染重病,连下榻都是一件难事。 可是他想见她,但是若是被她瞧见他这副样子,肯定会怀疑的,只能偷偷的在暗处看着她。 这具身体本就羸弱,一场重病便被夺去了生命。 醒时他魂魄已归,但是一颗心,却系在了远在宸国后宫的那个女子身上。 ——他的确是蠢,不过遇上她,只怕是要蠢一辈子。 *** "冷吗?"楚衍看着身侧的锦画,道。 锦画没有说话,见他要脱外袍给她,才阻止道:"不用了。" 楚衍的动作一僵,愣愣的看着她。 她的眼睛里,只有疏离和淡然,此刻自己于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见过她痴迷的眼神,深情的眼神,可是现在……他低叹一声,薄唇一弯,而后渐渐敛起苦笑,"娆儿,对不起。" 锦画双眸一怔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如今的楚衍,哪里还有半分曾经的帝王之气,在她的面前,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男子。 这是她曾经做梦都想要的,一个一心一意待她的夫君,而不是一个坐拥后宫三千的帝王。 还好……她不喜欢他了。她庆幸。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站在你的立场,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锦画开口道,"可是……我不能原谅你。" "娆儿!" "不要叫我娆儿。我不是姜娆,我也不想再当什么姜娆……姜娆已经死了,是你赐死的,我现在是大昭的锦画,你明白吗?"她抬头看着他。 她从来都是胆小怕事的,心里头想着是要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便已足矣。 如果不是喜欢上楚衍,她大概只不过是宸国后宫的一颗米虫。 姜家养育之恩,她自然是记得的,但是却有谋反之心,这也是事实。如今宸国已灭,她算是替姜家报了仇,至于这楚衍……其实杀与不杀并没有什么两样。 "……我明白。" 他自然是明白的,自那日她毫不犹豫的和容枢离开,他就已经明白了。 锦画见他不再纠缠,便也松了一口气,许是想到了什么,才开口问道:"其实……根本就没有楚一,对不对?" 楚衍一愣,嘴角噙着笑意,泛着柔色的眼眸漂亮极了,"我的确有一胞弟,但是……两年前已经染病去世。" 用楚一的身份待在她身边的这段日子,是他最为珍贵的。 锦画笑而不语,如今便也不再想这么多了,只道:"你走吧,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大昭,更不要……让我看到你。" 她不想再看到他,如今只想好好的当锦画。 *** 锦画发现容枢还没从冰窖里出来——里面这么冷,那厮是傻了吧。 她本就怕冷,如今虽然穿了他的袍子,但是还是冷得浑身打颤,她见容枢坐在冰棺旁边,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大昭国尊贵无双的国师,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可是现在看上去……怎么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动物……可怜巴巴的。 好像摸一摸脑袋啊。锦画暗暗想着。 事实上,她的确这么做了,学着他的样子,将手覆在他的额前,轻轻揉了揉。 她感受他的身子微颤了一下,却没有动静。 ——咦?不开心了吗? 锦画干脆趴在他的背上,然后亲昵的蹭了蹭,"这里这么冷,我们出去好不好?"她都快冻死了。 终于有动静了。 国师大人稍稍侧了身,干脆将趴在他背上的人拽进了怀里。 锦画笑眯眯的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有他在,一点都不觉得冷呢。 "他走了?"某位"可怜巴巴"的国师大人终于开口了。 锦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想明白,一时哭笑不得。 敢情这厮又在吃醋啊,她不就是和楚衍待了一会儿吗? "嗯,走了。" 国师大人看着她一脸愉悦的样子,便也忍不住,捧着她的脸亲了亲,"那我们也回去吧,好不好?" 锦画哪里敢说不好,她想让他开心,便环着他的脖子将脸凑了上去,咬着他的唇又吮又吸。 他的小猫儿,在亲他?! 他知道这是安抚。也对,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只是他的锦画。 国师大人虽然惊讶于她的热情,但是呆愣了片刻之后便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火热的喘息声萦绕在耳畔,锦画觉得自己的身子都热了起来,她不过是想安抚一下他,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是一口要将她吞下一样。 她再也不敢了。 "唔唔唔~~"锦画推着他的胸膛示意他停下来,可是国师大人就像是饿了许久的狼,咬着她狠狠吃了个够。 锦画气喘吁吁的倒在他的怀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低头一看,发现他的手正覆在她的胸口。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果然不应该用这种办法安抚他,简直是挑起他的兽|欲!!! "锦儿。"他将脑袋埋进她的颈间,声音低沉而暗哑。额……听起来还真有一些可怜兮兮的感觉。 听得她心都软了。 "……嗯。"锦画此刻脸烫得厉害——他、他的手还没有放开呢! 国师大人亲着她颈间的嫩ròu,这吃豆腐的动作可是一贯的优雅且熟稔,锦画觉得痒痒的,忍不住缩了缩脑袋,但是又怕他生气,没有拒绝他。 "我们成亲吧。"埋在她颈间的国师大人突然道。 锦画呆住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笑吟吟的蹭了蹭他的心口,低声道:"好。" "真乖~" "你……唔……" *** 回到皇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陛下与国师大人的婚事。 满朝文武大喜,那为国为民的楚相更是热泪盈眶——陛下终于明白国师的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国之大幸,国之大幸啊! 锦画对这楚相一贯没有好脸色,养出那样一个儿子,她不处处给他添堵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灵犀可是担心坏了,一看自家陛下终于回来了,立马哭得稀里哗啦,让她心疼不已。不过当知道她要与容枢成亲的消息,便是开心的蹦了起来。 真的是……她和容枢早就在一起了,名分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而且自古后宫不能干政,若是容枢与她成了亲,便是皇夫,以后政事她该怎么办啊?!锦画苦恼了。 深夜。 苦恼的陛下趴在她家国师大人的身上一个劲儿的抱怨。 国师大人享受着此刻的软玉温香,舒服的抚着身上之人的背脊,哪有心思想那么多。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人家说话呀!" 小猫儿炸毛了,生气的咬了一下他胸口的突起,顿时觉得慡快极了。 可是…… 当她看到国师大人黑幽幽的眼睛时——便怕死了。 "嗯……我……我要睡了。"说完便很是窝囊的滚到了旁边。 国师大人哪里肯放过她,轻轻一拽便将她捉回来怀里。 十七岁的少女香香软软的,他使劲儿抱住,像啃鸡腿一样啃啊啃,简直是食髓知味,啃上瘾了。 白嫩嫩的身子被啃的青一块紫一块,锦画被欺负的快要哭了。 不过,她已经预料到她以后的日子了——身为一个帝王,靠出卖色|相让自个儿的皇夫帮忙处理政务什么的,简直是丢死人了! 正在被狠狠欺负的锦画暗暗想着:她大概是大昭帝王史上最最怂的一个吧! *** 如今锦画即将大婚,初云亦是松了一口气。 锦画于她,就像是一个妹妹,把她交给容枢这般痴情的男子手里,她自然是放心的。 冰雪消融,夜间分外觉得有些寒意。 行至长廊,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带着暖意的外袍将她的身子裹住,初云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张俊逸儒雅的脸,"多谢。" 顾屿之笑了笑,"郡主不嫌弃在下了?" 听着他的调侃,初云忍不住笑了笑。 初云本就是一个娇媚的女子,此番盈盈一笑,更是好看的紧,顾使者觉得耳根子有些烫,下意识移开了眼,但是下一刻,却忍不住又看了看。 ——他一定是病了。顾使者单纯的想。 "听说锦儿大婚之后,使者你便要走了?" 顾屿之淡淡"嗯"了一声,"此番本就意在和亲,陛下已经选出了一位郡主,待陛下大婚之后,在下便将那郡主迎回西衡……"他待的日子已经够多了,可是还是觉得……好短。 初云一听他要走,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不过倒也没有想太多。 之前她对他有偏见,如今相处下来,她还是有几分欣赏他的。世上不是所有男子都想楚恒远那般负心,也有如容枢那般的痴情人,而这个顾屿之,想来也是一位良配。 "对了,我过些日子也想出去走走,听说西衡国民风淳朴,一些风俗习惯极为有趣,你回去的那日,也带上我吧,行吗?"她本就是待不惯深宫的,自小就喜欢出去乱跑,长大了更甚。 顾屿之一愣,看着她期盼又漂亮的眼睛,觉得自己的耳根子愈发的烫了,他稍稍撇开了脸,低声道:"郡主去了,在下自当亲自带郡主游玩,让郡主尽兴。" 此刻的顾使者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位娇气的郡主一"尽兴",便是压根儿不想回来了。 "真够义气,就这么说定了。"初云心情大好。 "嗯。"顾屿之看着她的脸,许是被她感染了,心情特别的好。 *** 成亲之后。 初云随顾屿之去西衡玩了,锦画一个人觉得闷得慌…… 所以此刻,堂堂大昭国的陛下正在御案之上看着历代帝王的丰功伟绩,用以消遣。 大昭的帝王均是明君,就连那来不及立皇储的先帝也为这大昭做出了不少功绩。 可是反观自己呢? 成了亲的陛下终于开始自我反思,既然当了这大昭的皇帝,她自然要为黎民百姓做出一点事情来,可不能整日躲在容枢的羽翼底下啊。 锦画又翻了几页,突然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灵犀见了,忙关心道:"陛下,怎么了?" 她家陛下作严肃沉思状,摸着下巴一副万分正经的模样,"你说……大昭的历代帝王皆是子嗣甚多,而且个个是后宫佳丽三千,你说我要不要扩充一下后宫,热闹热闹啊?" 身为国师大人的崇拜者,灵犀刚想出言反驳,便看见一袭白袍,恍若天人的国师大人缓步而入,便下意识闭上了嘴。 她家陛下反应迟钝尚未察觉,小嘴一张一合还在喃喃自语。 见国师大人使了一个眼色,灵犀很是识相的、默默的遁走…… "这么想想,扩充后宫还是有必要的,不然皇宫太冷清了,灵犀啊,你说朕说的在不在理?"见没人应,锦画觉得奇怪,侧头一看,便万分怂然的慌了一下,"容、容枢。" 国师大人早已不戴那张白玉面具,如今清俊的容颜一览无遗,看上去简直是翩然若仙,只见他嘴角噙着笑意,几步走到她的龙椅旁,居高临下看着她,"陛下想扩充后宫?" 锦画本来是怕了,可是她是堂堂陛下啊,这厮只不过是她的皇夫罢了,怕什么?!她暗暗鄙夷自己。 "是啊,怎么了?"这话说的很有底气。 "陛下真敢?"国师大人微微挑眉,样子看上去风骚无比,可是却看得她心里痒痒的。 "有什么不敢的!有本事你咬我啊~"她哼哼了几声,才不怕呢。 "……" "啊——别咬朕,唔……朕错了,呜呜呜~~疼疼疼!"他还真敢咬!!! "叫我什么?嗯?" "夫、夫君!" "……还敢吗?" "呜呜呜……夫君你轻点儿!朕不敢了!朕再也不敢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严打期间,只能用隐晦的"龙椅啪啪啪"完结,妹纸们自己补脑吧,~ o(* ̄▽ ̄*)o怎么禽兽怎么补~ 后面是番外。谢谢妹纸们的支持~(^_^)~。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