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以为只是古穿今》作者：thaty 文案： 身为一个被自己亲妈活活饿死的皇帝，萧起一睁眼……吐血了！ 导演OS：这一幕演得不错啊，总算是有点水平了。 被喷了一身血的男女主演：“……导演！这是真血！” 童星起家，长大后越来越糊的萧起因为拍摄中胃穿孔吐血送医抢救，少有的上了一回热搜。 蓝后→_→你以为只是穿到现代这么简单吗？你还会回去哒！~！！ 注意：1本文是主攻 2主角前期并不强 3没有任何原形，都是作者脑补的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起，牧臻桐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本文是主攻） 001 夏皇寝宫，明明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却弥漫着一股与周围雕梁画栋极不相符的浓重腐臭味，就算香炉中的烟气浓稠如浆，也遮盖不住。这腐臭的味道正来自于龙床，本该这国家最尊之人的夏皇萧起，却被捆绑在龙床上，已经瘦削得面目全非，从胸口微弱的起伏看，他还活着，但跟一具风干的尸体却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母后……母后……”有宫女之前围了他一碗参汤，让他模糊的脑子比往日清晰了几分，能含混的说出几句话，“那……那些……” ……那些奴婢是在诬陷你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后……你现在来了，我还喝到了参汤……是不是我能继续活下去了？ “现在看着你这个样子，我可是真舒服啊！痛苦吗？就这么痛苦的去死吧！”孙后放下了掩鼻的手，她知道萧起现在听得不是太清楚，所以有意提高了嗓音，对着面目全非的儿子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她虽是太后，可萧起今年只有十七，她也不过三十四岁，且保养得宜，如今这一笑可说是姿容娇美，仪态万方。 “为什么……为……”眼睛依旧看不清楚，但声音确实是母后的，完全没有想到母后竟然会说这种话，萧起激动之下坐起来了一点，但很快跌了回去，眼睛无力的闭上，萧起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这么龙御归天了。 “小起！小起！你还坐在这干什么？开拍了！” 死亡的窒息感还噎在喉咙里，胸口刀绞一样的痛苦又席卷了上来，萧起痛苦又迷糊的让一个女人拽着拉了起来，女人尖利的指甲抓得他肩膀一抖，萧起眼睛睁开，扫了一眼乱哄哄的周围。 这是怎么了？这些人都是谁？这女人是谁？ “母后……妈妈……我胃疼……我难受……”只有第一个词是萧起自己说的，还是模模糊糊让人听不清楚的，后头那些话虽然还是他嘴巴里出去的，但萧起却觉得隔着什么，就如同这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魂魄，此时是那另外得到魂魄说的一样。 “刚才不是给你吃了止疼药了吗？！小起啊，别娇气！这场戏拍完你这部剧就杀青了！快去开工！杰尼啊！过来帮我一下！” “陈姐，我看小起的脸色是不太好……” “谁给你发的工资？！我花钱买你来这废话吗？！”一声怒喝后，女人和另外一个人把萧起半拖半拽的弄到了一张床上。 萧起躺下来，有人过来整理他的发型、衣服，还有他盖的被子，有人把光打在他脸上，照得他眼睛发花。又有一男一女过来，男的站在床头，女的坐在床沿，这两人在另外一个人的招呼下，又折腾了一小会调整姿势和角度——“开拍啦！” “大师兄！你不要抛下我！”女的瞬间扑在了萧起身上。 “欣欣，你不要这么悲伤，大师兄还是……” “啊！大师兄！你醒啦！”女的起来了，可是又趴下了，“大师兄，你怎么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欣欣，我们把大师兄扶起来，那样大师兄能舒服一点。” 一男一女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把萧起给拽起来了，萧脸朝外坐起来，整个人歪着，脸对着刺眼的光。一男一女又呜噜呜噜说了好多话，萧起一句都听不见，他张嘴……“呕”的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此处本该有台词，这位大师兄拉着欣欣的手，把欣欣交给那位男士。但萧起一口一口吐着血，半张脸都让血盖住了，凄惨、痛苦，怎么看都是要死的人。 导演OS：虽然跟剧本不一样，但这一幕演得不错啊，总算是有点水平了。 一男一女却都被吓着了，手一松，萧起“砰”一声倒了回去，血倒灌进他的喉咙，他咳嗽了两声，血沫子从鼻子里喷了出来，眼睛也闭上了。 男女主虽然演技不咋滴，但也不是新手，导演没喊“卡”，他们也接着朝下演。 “大师兄！”女主第三次飞扑到了萧起的身上，“你不要丢下我！” “欣欣，你不要太过伤心了，大师兄是为你而死的，他心甘情愿。”男主过去搀扶女主。 导演刚要说着这条过了，女主已经自己爬起来了，在萧起身上蹭了大半身血的女主支棱着双手，有些惊恐的跟男主对了一个眼神，男主对他点了一个头，于是两人同时看向导演：“导演——！这是真血——！救命啊——！！！！要出人命啦！！！” 救护车的笛声响起，萧起被送进了市一院…… #萧起胃出血##萧起片场吐血#在他被推进手术室半个小时后，双双上了热搜。 萧起浑身是血被担架抬走的短视频，观看量分分钟过了十万。女主半身都是血被助理安慰，男主半脸是血头套都没摘的跟到医院，让他们吸了一波粉。还有萧起的妈兼经纪人陈婧雅，在镜头前失声痛哭的场景，更是引来了不少关心的路人。 萧起对于这些事是完全不知道的，女主第三次扑过去的时候，他就昏过去了，但好像又不是彻底失去意识的那种昏。他眼前不是寂静的黑暗，而是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彩，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与他自己的记忆碰撞交融在一起…… 隔天，陈婧雅带着一队人就进了萧起的病房，有直播设备还有现场的录像机，因为人太多，有两个人不得不站到了病房的外头。陈婧雅当头一进去就把窗帘拉开了，让阳光充分洒了进来，直照萧起的脸。 “真是麻烦几位了，刘编辑您先坐。来来来，先喝瓶饮料，直播不着急。” 站门外的两人递了旁边人一个眼神，高个是新入行的，对萧起这种过气艺人的事情不太清楚，他歪过去悄声问：“哥，这真是亲妈？怎么这操作的？” “是亲的，萧起五岁刚出道的时候，他妈就是他经纪人了。艹了十几年好妈妈的人设，看这架势……呵呵，吸血的娘啊。” 西瓜网旗下的直播平台豆子，最近出了一个叫《演艺圈热点》的直播节目，刘编辑就是这个直播节目下的一个小编，今年才大学刚毕业。萧起吐血虽然正在热搜上，但谁都觉得这就是热几天的事情，价值不大，这才轮到了她。 作为社会新鲜人，陈婧雅的态度让她挺不舒服的，尤其是那边还躺着个刚从手术台上下来一个晚上的重病患者呢。 “陈姐，我们是不是等两天再来？我看萧老师这个……人都还不清醒吧？” “不用等！不用等！”陈婧雅赶紧摆手，“刘编辑啊……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家小起也就这个时候有点热度了。我这个妈啊，看着他日渐消沉实在是不好受。我能帮他一点是一点的。咱们还是尽快开始直播吧！” 陈婧雅说着就跑到了萧起的床边上：“小起！快醒醒！快醒醒！” 刘编辑看陈婧雅从单纯的叫，变成了推，然后拽着萧起的病服就摇晃起来了，只觉得身上又麻又凉——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亲妈啊！ “那个……陈姐……”刘编辑其实很想过去把陈婧雅拽开，她战战兢兢的把手伸出去又伸回来，她的爱豆不是萧起，今天之前对萧起的印象也只是一个糊咖，可那是一个昨天刚开刀抢救完的病人啊。 正当刘编辑鼓起勇气要过去阻止的时候，边上的摄像碰了她一下，给了她一个眼色：直播已经开了。 刘编辑一激灵，先想到的是“直播事故”！可紧接着更多的想法涌了上来。 别管这亲妈多不像亲妈，人家那也是亲母子，她就算阻止了陈婧雅，推迟了直播，又能怎么样呢？不如就把这些播出去！把陈婧雅的人设给扒了！而且……而且这也是大新闻了吧？能稍微爆一下吧？ 刘编辑也给了摄像一个眼神：跟上。 他们明明是今天临时凑一快的队伍，可这一瞬间却拥有了多年合作伙伴般的默契！ 全麻之后的病人，就算麻醉过去，也会继续昏睡一段时间，不过这时候的萧起，不只是昏睡，也是记忆碎片的交融…… 萧起死的时候只有十七岁，古时候算虚岁，他只有十六多一点，又被孙后拘于宫中，眼界见识本就不足。让他接受一个现代人的记忆，实在是太难为他了。他需要时间，一点点的去捋顺，却了解。 可陈婧雅的锲而不舍，愣是把他给摇晃起来了。缝合刀口早就过了麻醉的时间，不断向大脑传递着疼痛，禁水禁食的阶段好像是把他上辈子的饥饿感也都带了过来，那些涌上来的难以理解的记忆更是让他头胀欲裂，萧起睁开眼的瞬间，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 通过模糊的泪眼，他看见了一个有些年纪却依旧美丽的女人——妈妈……不、不是母后……可母后……不就是妈妈吗？ 第2章 002 走到跟前的摄像都把镜头给在睁眼就流泪的萧起脸上了，可陈婧雅却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扭头对刘编辑笑道：“刘编辑，你等等我补一下妆啊，我们这就开始拍摄。”说完她就一屁股坐在萧起的病床上，打开自己的包开始补妆了。 “陈姐……我听说你跟萧老师的感情很好啊？” “对啊，我们母子的感情可好了。小起这个孩子啊，又任性又缺少自理能力，意志力还特别弱，从小到大，都是靠我督促他，照顾他，开解他，否则他怎么可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刘编辑是在跟陈婧雅说话，可她的眼睛却放在萧起脸上挪不开，直播镜头也是正对着萧起的。 萧起今年才刚二十一岁，许多人这个年纪还在上学，还是一个应该被称为孩子的年纪。萧起是童星出身，糊不是因为长歪，他的颜甚至一贯被评价为干净的俊美，就是后边往往会加不太好的评价，最后又会说说可惜了他这张脸。 现在萧起躺在那，白色的床单都要比他青灰的脸色看起来好看，铅白的嘴唇紧抿着还能看出颤抖来，他没醒的时候，额头上就不断有汗水冒出来，被叫醒之后，半睁的眼睛又呆又茫然，汗水也冒得更凶了。 不用问刘编辑都知道，他一定很不舒服，可他忍着，一声都没吭。而且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了，说是高中生，十七岁、十八岁都会让人信。 刘编辑扫了一眼其他人，他们也都是“卧槽，一定很疼啊”的表情。 看他现在的样子，还有他胃穿孔之前坚持演戏的情况，怎么说都不像是意志力弱、任性又缺少自理能力。 刘编辑现在已经彻底是热血上头了：陈婧雅才不是萧起的妈，我才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陈姐，萧起是胃穿孔住院吧？他是怎么治疗的？修补吗？” 陈婧雅很明显愣了一下，眼睛向一边看去，然后才说：“对！对！是修补！” “可是我听说萧起的胃穿孔面积很大，还是急性的，根本做不了修补啊，他的胃被切了四分之一啊。”外边都已经传得很开了，她一个做节目的编辑都知道了，陈婧雅竟然一问三不知，真行。刘编辑非常佩服这个傻逼！ 陈婧雅的表演则让刘编辑不得不惊叹，她瞬间捂脸开哭：“呜呜呜，我、我真不是好妈妈，从昨天到现在，我到底是在忙个什么啊！心都挂在小起的身上了，忙得脑子都懵了，到头来竟然连他的具体情况都不清楚，我这个妈妈太不合格了。” 刘编辑：“……”好吧，这哭戏也太棒了，那些小花们可真是该来好好学学的。这陈婧雅也不是傻逼，是白莲婊。幸亏直播早就开始了，如果没有前头的画面，就只是这段，反而是她不会问话了。 “昨天我可真是吓坏了。”陈婧雅拿开手，抬头，脸上还真有眼泪，有泪水流过眼线留下的痕迹，“我现在很丑吧？我这人一直都是心里有什么都露在脸上，表情管理一直很糟糕。”她拿湿巾擦着脸，“今天大家还是来看小起的，我这个老太太就不在这里絮叨了，小起现在没法说话，我先替他谢谢大家。” 刘编辑憋得难受，觉得自己还是年纪小了，陈婧雅是感觉到她的敌意，刚才又失言了，意图尽快结束直播。她看了一眼字幕，竟然还真有人被陈婧雅的做派“感动”到，现在正刷着什么“好妈妈”，“阿姨一点都不老，好年轻漂亮啊”之类的。虽然知道这些人大概是刚进直播间，没看最开始那段的，可也是太膈应了。 “小起啊，你看这么多人来看……”陈婧雅站起来，左手撑着病床护栏，弯下腰，左手去摸萧起的脸颊，可她话没说完，萧起突然握住了她护栏上的手腕！ “妈妈……妈妈……为什么……”萧起的嗓音嘶哑破音，可竟然声音不小，直播用摄像机收音收得还算清楚。 “小起！怎么了？什么为什么呀？”陈婧雅的声音特温柔，特甜，就跟幼儿园阿姨对待小朋友一样。 “妈妈……我听话……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干……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恨我……为什么要让我死……我好疼……我不想死……妈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恨我……” 陈婧雅的脸色瞬间变青了：“小起睡迷糊了吗？！这是……这是术后狂躁吗？” “妈妈……你是我的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萧起还在问，现在的他确实处于失常状态中，他是无意识的，是由自己濒死时的怨念，以及原主遗留下来的情感所操纵着。 陈婧雅一开始还在耐心的劝，可萧起越说越“离谱”了，陈婧雅对着镜头的表情，从无奈到尴尬，再到气急败坏，这才是真正的表情管理糟糕。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陈婧雅一个没控制住，尖叫了起来，她出右手去抓镜头，“别播了！播什么！他现在精神不正常！” 可因为姿势别扭，而且摄像退后了半步，自然是什么都没抓到。 摄像给了陈婧雅一个镜头，继续去给萧起特写。 萧起还是那个半睁眼的状态，像是个梦游的人，可他脸上的表情，流露出了梦游者没有的，最真挚的痛苦、恐惧和哀求……再配上他嘶哑的声音，反正刘编辑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直播间里几乎是没有弹幕的，只偶尔飘过一两个“这么多人都是挂机的僵尸吗？”这明摆着是新进来的。 陈婧雅想去追摄像，可挣了两下，竟然无法挣脱萧起的手，陈婧雅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狰狞——力气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是意识不清的？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是要让我出手！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我是你妈！你为什么要害我——！放手！放手！放手——！”陈婧雅声音都叫劈了，谁都没想到，陈婧雅竟然一把拎起她的手袋，抽在了萧起的胸口！ 抽了一下还不算晚，她又抓住手袋，开始疯狂的打在萧起的脸上，胸口。 打了几下之后，萧起抓着她的手就已经松开了，可这时候她也没走，反而改用双手抓住手袋，继续一脸疯狂的殴打萧起。 ——是真的谁都没想到会这样，怎么说那是母子，再怎么说那是个重伤的病人，再再怎么说这可是在直播。 “你干什么！？”刘编辑总算反应了过来，惊叫一声，抱住了陈婧雅的腰。 其他人也紧跟而上，冲过去制止陈婧雅。还在坚持拍摄的摄像机被挤得东摇西晃，也更加剧了真实感与紧迫感。 观众们现在看不见萧起了，只能看见好多人的后背和后脑勺。听见有人喊：“别打了！别打了！”“卧槽！出血了！”“大夫！！！大夫救命啊！！！” 陈婧雅被两个男的拽出去的时候，还在挥舞着手袋，有血甩在屏幕上。摄像机明显一抖，观众也有不少人尖叫出声，这可不是电影，这是真实的，另外一个人身上的热血！摄像机顽强的给了萧起最后一个特写，不知道是不是被陈婧雅拉拽的，他现在小半个身子都掉在了病床外，没有护栏他一定就要掉到地上去了，而且双眼紧闭，胸口一片血红。 然后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就把镜头遮挡住了，又过了一会，萧起就别轮床推进手术室了。摄像为了不挡路，没能拍到当时的萧起。只拍到了一个医护人员跟他们说萧起的情况，更具体的情况没经过具体检查还不清楚，但缝合的伤口绝对是撕裂了。 往常都是直播中刷屏，直播结束，人走茶凉，这一回是直播结束了，直播间炸了！ “我屮艸芔茻！！！！这是亲妈啊！！！！” “萧起……我真想跟你说一句，你妈炸了！！！这种妈不炸了留着过年吗？！” “萧起太可怜了吧？天……眼泪停不下来。” “这是演戏吧？太夸张了。” “谁知道萧起住在哪的医院？我想去看看他，本人去不了至少给他送一束花。QAQ” “前边演戏的……你才是太夸张！这TM能是演出来的？！” “哭着抱住了我妈，突然发觉我有实在太幸福了QAQ” 微博、朋友圈等等社交媒体上，一段段截取的小视频观看量爆炸。 于是萧起的生平，就又被人拿出来大书特书。 他五岁第一次出现在荧幕前，是参与拍摄家庭伦理剧《爸爸有新妈妈了》，他在剧中饰演一个重组家庭的小男孩灿灿，这还是前期挺黑暗的伦理剧——有后妈就有后爸，后妈还带着比你大，比你聪明，比你会做戏的哥哥，那你就要惨了。 第3章 003 当时萧起的演技很有灵性，无论哭、笑、畏惧、期待、失望、绝望，都极其真实。小灿灿被哥哥和后妈诬陷偷东西，亲爹相信了后妈和哥哥，把他锁在阳台上。小灿灿蜷缩在角落里呜咽的念叨着：“灿灿是好孩子……灿灿真没偷东西……没说谎……”的画面，到了现在不少人提起来还会跟着一起哭。 这部剧的男一明明是灿灿的爸，可是让人们记住的只有灿灿。 儿童演员，尤其是这么小的儿童演员，观众对他们是很宽容的。小孩子很难长时间精神集中，小孩子也很难背下大段的台词，所以一些剧里原本该五六岁、甚至七八岁的孩子，都由十岁左右的大孩子出演。 萧起简直就是填补了当时的行业空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是需要小男孩演出的电影、电视剧，就一定是他。高档童装、儿童食品、饮料，儿童玩具等等之类的广告代言，更都是他的脸。 他小时候好多人都祈祷他千万别长歪，然后他也确实没长歪。谁都以为他星路一直这么平坦下去的时候，萧起接了一部校园爱情剧…… 当时宣传就说这是他的转型之始，他的荧幕初吻，荧幕初恋，荧幕初……都放在了这部剧里，这部剧也可以说是彻底的把萧起作为了卖点。 然后开播没两天……收视率雪崩一样下降！ 开播两个礼拜，直接被砍！还被朝廷台点名批评！ 因为剧情简直太艹蛋了，虽然当时富家子弟欺负女孩子最后两人变成互相喜欢欢喜冤家的玛丽苏剧情，还是有点市场的，但是……这部剧已经恶劣到让人产生生理厌恶了。 萧起出场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抽着烟把一个男同学从楼梯上推下去，然后他一边踹男同学摔断的腿，一边哈哈大笑。第二件事是把另外一个男同学的头按进马桶里，让对方喝马桶的脏水。 然后后边十多集，他每集平均干两件缺德事。 剧里的女一、女二倒是都不错，女一温柔、女二泼辣，两个女孩不畏他的“□□”，跟他对着干。当时观众继续看下去的动力，一半在他们希望能看到萧起变好上，另外一半在观众不想看到这两个好女孩受到伤害上。 后来剧被砍了，再后来有网络版放出。大家才看到真正的结局，不过这个结局……恶心到仿佛让人吃了翔！ ——萧起把女一强了，还杀了人，终于进去了，因为他未成年，受害人家属接受他爹妈的钱在厅上表示谅解，所以他没吃枪子。女一被强了之后反而喜欢上了他，还给他生了个女儿，带着女儿等他出狱。 EXCUSE ME！？ 这剧被一片大骂，同时还爆出来了萧起在剧组耍大牌，欺负女一、女二以及其他演员和剧组人员的事情！这新闻爆出来的时机非常的棒，棒到观众瞬间把对角色的恶心，直接投射在了萧起的身上。 从那天起，萧起转型的这部剧，成为了童星转型的最失败案例。在此之前，明明萧起还背成为国民儿子或者国民弟弟。或者说正因为他之前的国民性与知名度，观众才更是爱之深恨之切。 与之相反的，这部剧的女一和女二却在段时间内爆红，就好像她们把观众对于萧起的爱都吸到了自己身上一样。女二就因为吸毒被抓，彻底凉了。女一则是后来不管演什么都演技捉急，不知不觉就消失在了演艺圈里——女一女二其实当时拍戏的时候都二十多了。 说回来拍完那部戏的萧起，他从光耀满身变成了落水狗。但毕竟早年间的积累在那，还是有戏拍的，也还有广告拍。但他的团队公关不利，或者说就没公关。之后好像就是怕萧起赚不了钱一样，不管不顾的，什么片子都拍，什么代言都接。 上一回萧起上热搜，还是#萧起四剧组轧戏#人们再提起萧起，最善意的也只是感慨他把一手好牌彻底打烂了。 可现在看来……这好牌……不是他打烂的？ 正当人们惊讶猜测的时候，又有一个人扔了个分量十足的石锤——杰尼！ 这位是萧起唯一的一个助理，也是昨天被陈婧雅叫过来，把萧起“扶”到了床上拍摄的那位。 出事之后，杰尼就被陈婧雅给炒了，对外陈婧雅还把罪过都推到了杰尼身上，说他没照顾好萧起的饮食，弄坏了萧起的身体。 杰尼是彻底没办法在这一行混了，从他连发的三条微博视频/音频看，他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萧起胃出血##萧起片场吐血#@陈婧雅是个吸血鬼，萧起弟弟是个好孩子，我是个为了钱不敢说话的混蛋。 第一条视频，就是小皇帝萧起刚穿过来的情景，虽然画质感人，但因为距离近——拍摄镜头大概是在帽子之类的东西上头——能很清楚的看出他脸色已经很不好了，汗水朝下流，眼神疼得发直了。 “妈妈……我胃疼……我难受……” “刚才不是给你吃了止疼药了吗？！小起啊，别娇气！这场戏拍完你这部剧就杀青了！快去开工！杰尼啊！过来帮我一下！” “陈姐，我看小起的脸色是不太对……” “谁给你发的工资？！我花钱买你来这废话吗？！” 就算背景杂音很厉害，但萧起隐忍着疼痛的声音和陈婧雅颐指气使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第二条视频，标明了时间是萧起胃出血的前一天晚上，还标明了萧起已经很难受了。 “妈……我胃疼，带我去医院吧……” “吃两片止疼片就好了呀，去医院干什么？！影响了拍摄，导演是要扣钱的！” “陈姐，小起是真的很不舒服了，他刚吃了止疼片，直接吐了，您还是带他去……” “你不过就是个助理而已，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反正他胃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止疼药不管用，就喝两口热水！你现在档期拍得满满的！没资格生病！” 第三条微博是一段音频，开始的时候就是一个女人在骂人：“挑！你挑什么挑！你以为你还有资格挑吗？！你就是个下三滥！有戏你就给我拍！我告诉你！也就我是你妈妈！如果是普通的经纪人！现在已经让你去陪酒卖——去了！我看见你的脸就恶心！废物渣子！丧门星！我当初就该吃药让你冲进下水道！我￥￥￥￥￥￥” 录音下基尼打了不算短的一段文字：这是我的第一次录音，但类似的咒骂和殴打，我见了很多次，我不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否则我也没办法给陈女士当那么长时间的助理，陈女士让我知道了人能有多丑恶，萧起弟弟就让我知道人间有多美好。我开始录音，买了偷拍的摄像头，本来就是为了帮助萧起弟弟，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音频里，除了陈婧雅长时间的歇斯底里，让人产生生理厌恶的咒骂之外，还能听见各种殴打的声音，以及隔很长才有的一声男孩子的闷哼声。后来这些闷哼被一些音频大手截了下来，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又泪水涟涟…… 当#萧起视频##萧起录音#也上了微博后，更多的“知情人”站了出来。 虽然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蹭热度的，但他们的发声，同样是在为这个大热的话题添柴浇油。 那些不蹭热度的少数真·爆料人的干货，更是让这件事高氵朝迭起！ 接力热起来的，首先是一张去年的机场路拍照片，作为一个糊咖，萧起的路拍真的非常非常少。这是一张萧起和陈婧雅共同出现的照片，陈婧雅穿着A家去年春季的黑色小套装，戴着B家全套的首饰，烫着超美的发型，戴着C家的墨镜，手上提着D家的包包，在去年这个时候，她这一身至少要过百万。 在她身边，萧起推着放有超多行李的行李箱，戴着淘宝的遮阳帽，淘宝的衬衫，淘宝的牛仔裤，淘宝的球鞋，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饰品，连根皮带都没，他这一身不超过三百。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睛下是青的。 长微博的下面，很好的贴出了陈婧雅身上名牌奢侈品去年拍照时的价格，与萧起身上淘宝同款的价格。 放照片的是个某个当红流浪小生的粉头，是圈内知名的站姐，这位当时在等她家爱豆下机，当时看萧起觉得有点眼熟，又是真的帅，陈婧雅则穿得太奢华，她还以为是哪家的小生被阔太太包了，八卦心起，就给拍了，后来才知道那是母子俩。 这位站姐表示：当时觉得很奇怪了，妈妈只是经纪人，儿子才是艺人吧？结果母子俩穿成那个样子，不过没细想，毕竟不是自家爱豆，照片也就扔在那了。昨天看了热搜的视频，只想说……萧起是真的太惨了。 接下来大热的是一个大V的深八贴，他八的是当年萧起的那部“转型”失败的校园爱情剧。 这个帖子里，他没指名道姓是萧起，只说是当年某大热童星X，在十五岁时接拍的一部烂剧。 第4章 004 当年跟烂剧同时开拍的两部电影，本来之前也都邀请他参演，为什么好资源不接，非要接烂剧？是X眼瞎，还是X的经纪人眼瞎？！都不是！观众看起来是一部糊到底的烂剧，可实际上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营销！ 同在这部剧参演的女星S和W，S的爸爸是个煤老板，家里是有钱没处花。W当时则是某大佬的小情人，所以W演技奇烂还连续几年都能接到极好的资源，后来大佬有了新欢，W才彻底糊了。 当时这部剧之后，S和W都迅速蹿红，之后如果不是她们一个傻到自己作死，另外一个懒到不愿意锻炼演技，那么两人的发展会很不错。 X拍这部烂片的片酬是平均一集十五万，这在七八年前是二线正当红男女主演的价钱了。可萧起当时却正处在年纪太大当不了童星，团队运作糟糕，在成年人的角色上没有多少号召力的状态，这个片酬跟他当时的咖位严重不符。 后来片子烂了，片酬自然而然的也成了攻击X的一个主要方面。可实际上，这些片酬买的不只是X的演技，还有X的名声。 不过大V也说了，他这个帖子完全都是猜测，最大的证据也只是两个推测：一、X的经纪人到底是有多傻，才会在重要的转型期接这么烂的一个剧本，并且让那个剧组在拍摄前就那么消费自己的艺人炒作？二、怎么就那么恰好，在网民们对角色的恶心达到一个临界点，快要转移到现实的艺人身上时，网络上就爆出了X耍大牌，欺负剧组人员，欺负女演员的事情？还都是带照片，甚至带录音的石锤？而且事情闹出来之后，X的团队跟不存在一样，半点公关都没做。 这个深八贴上了热搜，几个小时后就被删了，应该是受到了陈婧雅那边的压力。他这个帖子也确实都是猜测和推测，缺少实质证据，很容易被打成造谣。不过，帖子上的内容应传出去了，还有很多人拍照存了下来，所以帖子的内容依旧是在大幅度流传。 又过了几个小时，现在比萧起还糊的W，即魏染染竟然直接用大号发表了声明：绝大多数情况其实和那个知名不具的帖子内容一样，那些所谓的我们被欺负的偷拍视频和录音，其实当时都是作为正常剧情拍摄的，边上还有一个拿着手机偷拍的副导演而已，我们都知道，只有萧起不知道。后来知道@陈婧雅这个经纪人是@萧起的亲妈妈，让我都震惊了。@萧起我欠你一声道歉，我现在才有胆子说出来，对不起。 虽然都知道这位魏染染是蹭热度的，她现在要是正当红，绝对不敢蹦出来这么说。但……还真让她蹭到了些人气，虽然里边骂她的人绝对，但这对她来说就是赚的。 当年拍那部剧的导演自然是跳出来大骂，魏染染很干脆的跟他对着骂。竟然被不少人赞了一声真性情，刷了一波粉。 那边一些人正看魏染染和导演的骂战，又有关于萧起的帖子火了——萧起年纪增长之后，演技下滑的原因找到了。 有人拼出了萧起十五岁、十六岁、十七岁三年的行表程，所有人看着就觉得太可怕了！虽然都是什么破烂配角，可萧起一天赶三四个剧组，还有那有名的一天五个剧组轧戏！ 当时只顾着骂这个演员烂，为了抢钱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回过头来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简直是不要命了，白天夜里轮轴转，则是要钻木起火吗？ 不少人发出疑问：他睡觉吗？一个礼拜能睡几个小时？ 那位杰尼再次给了众人答案：当年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跟着的这些年，他最辛苦的时候，四天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然后又蹦出来了两个已经转行，但曾经给萧起当过助手的人，他们给杰作做了佐证。 熊猫哥V：拍戏的时候其实还是好的，最惨是没通告的时候，@ 陈婧雅会强迫小起去健身，强度很大又不让他吃东西，小起晕倒，呕吐，我真觉得要出人命了，还跟@ 陈婧雅争吵过，可是没用。把我吓坏了，再不敢干这一行了。PS：不要说小起懦弱，他很坚强，但他从小应该就是被那样教导的，他已经不会反抗母亲了。 孤舟一叶V：@ 陈婧雅就是个变态！我见过她用针扎小起的手指头啊！扎进指甲盖里的那种！我跟她闹，她拿着针朝我脸上扎！还是小起拦住了她，然后小起就被打得很惨！我跟别人说，但都没有人信我！ 那位孤舟一叶的微博向前翻，确实能发现他在两年前发过类似的微博，可是当时关注的人寥寥无几，连个回复她的都没有。 陈婧雅和萧起早年换助理换得非常频繁，这回算是把圈外人以为的，萧起难伺候的帽子摘下去了。其实圈里人都知道，难伺候的是陈婧雅，稍微有点良心的人对萧起的状况也实在是看不下去。 后来真的假的各种爆料越来越多，萧起真正醒过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已经被洗白成了遗世独立的小可怜真白莲了…… 他现在是真的火了，超级火，但是这种热度是因为大众可怜他，如果不正确处理，热度很快就会散掉。 但是！还有一件比萧起根本不知道的热度更要紧的事情——医药费不够了。 萧起连医保都没有，他的医药费之前的剧组给他垫付了一些，是刚好够他开刀再加上十天正常住院的费用的，可因为伤口撕裂，回炉了一次，又加了额外的检查，医药费已经超支了。 他是在之前剧组里头吐血的，可他只是个男配的男配，连合同都没签，人家之前付了一笔药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后头就应该是陈婧雅，和她开办的雅赡工作室为萧起承担费用了。可是那天“直播事故”之后，陈婧雅就再没来过医院，把萧起就这么给扔在这了。 萧起醒过来，意识是清醒的，但对于现代的事情，他反应还是很迟钝的。 大夫给他说医药费，他能理解，治病也要给人钱的。钱……金银现在这世界不通用了，用纸钞，还有……电子货币。他好像没什么钱，都是妈妈收着的，妈妈…… “大夫，我出院吧。”萧起苦笑，两人份的“母爱”，真是沉重。 “你必须卧在医院观察治疗至少一个半月。”老大夫自己不看微博，但医院里的大小护士们都喜欢看，有护士们在，他也是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对这个孩子也是叹息的，“你可以找你的朋友问一问？比较熟悉的人？过去合作过你觉得有可能帮你的人？” 萧起摇头、摇头，还是摇头，原主虽然并非生于皇宫，但社交的范围同样窄得让人发指。有工作的时候自然就是不停的工作，没工作的时候萧起的空余时间，就被各种三流老师教导的课程塞满——真的不知道陈婧雅是怎么想的，她好像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母亲。 帝王萧起，演员萧起，都是经历如此相似的可怜虫。萧起甚至忍不住怀疑，这可能并非是什么穿越重生，而是今生但他因为什么刺激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但那样的话不是应该今生的记忆为主体？现在却是前世的记忆为先，就算有原主的记忆，这个世界给他的感觉也是一片陌生。 这就跟话本子里看到的，终归和现实不同。 “大夫，还是让我出院吧。”大夫是好人，照顾他良多，不能让大夫为难。 “不行！你出院走不了几步，就得让人打急救电话给你送回来！你在这等着！”大夫找上级去了，临走还怕萧起偷偷摸摸离开，让护士在他病房里看着。 萧起无奈的躺在病床上，真不是欲擒故纵摆样子，他试着自己起来，但是一用力刀口便一阵剧痛，手脚更是无力。他只能闭上眼，让那阵疼痛慢慢过去。 “你好，请问是萧老师吗？”大夫走没多久，有人来敲门了，护士看着萧起还笑嘻嘻的脸，一听声音顿时拉了老长，她先是一个箭步走到了门后，用背靠着门的同时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了，按理说护士上班不该带手机，但她属于特批，“喂！保卫科吗？你们怎么又放狗仔上来了？！” 这两天医护人员和医院安保人员与各路狗仔斗智斗勇，可谓是现实版的间谍大片了。 “我不是狗仔！我是乘风工作室的经纪人周谦！我想跟萧老师谈谈签约的事情！” 护士都气笑了，直接对着门嚷：“你说你当个狗仔还这么不尽心！现在谁不知道萧起的经纪人是他妈妈！他是雅赡工作室的艺人！” “你们别拉我！萧老师！”外头的保安大概也来了，“你跟陈女士！跟雅赡工作室都没有签约！你自己大概都忘了吧！你成年了！你有自主权！萧老师——！” “赵姐，能帮我……叫那位周先生进来吗？” 三个小时后，#萧起签约乘风#挂上了热搜 第5章 005 乘风的创办人是影帝刘昊，不过乘风基本上就相当于挂靠在刘昊的老东家熠星集团旗下，两家资源共享。到目前为止，乘风一共只有包括刘昊在内的三个艺人，一个巴掌都不够，标准的贵精不贵多。 让众人惊讶的不是萧起能被签乘风，而是陈婧雅如果真是那么一个吸血鬼，她能放手？或者，乘风为了买下萧起花了大价钱？ 可同情萧起的人固然不少，唱衰他的也一样多，萧起这些年下来几乎是被废了，乘风又不是慈善机构，会为萧起砸钱？难道……萧起让哪个大佬看中了？ 没等传出什么不好的瞎编乱造的谣言，乘风在各大社交平台的官方账号就回答了大家的问题——萧起根本就是自由身，他没有与任何演艺公司或经纪人签约。 怎么可能？！萧起的经纪人不是陈婧雅？！公司不是雅赡吗？！——吃瓜群众发出了与那位护士相同的惊呼。 乘风却并没有回复，无数吃得很饱，好奇心很重的网友开始四处寻找答案。又过了一天，某个圈内人的爆料给了他们答案。 萧起在昨天之前真的是自由身！他五岁入行，那时候他是没有能力自己签约的，陈婧雅是他的经纪人，更是他的监护人，在他成年之前，都有资格代替萧起做主。 然后……陈婧雅可能是忘了吧？也可能是多少年下来管制萧起已经习以为常了，萧起八成是也被管得呆了，谁都没有意识到，萧起现在不是五岁了，他二十一岁了。他有资格给自己做主了，陈婧雅代替萧起签的合约早就已经没有任何的法律效力了。 网络上，关于萧起的舆论不知道第多少次哗然了。 是这段时间关于萧起的消息太多了，让人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反感，有些人不满萧起的霸屏，再加上一些想要走不同路赚眼球的营销号带头，所以最开始舆论走向看不太友好。 “我觉得这有点太假了吧？二十一岁的大人了，这点事还不知道吗？” “太妖魔化陈婧雅了吧？什么事都是她的错……萧起真这么无辜，这么傻？” “对啊，大男人了啊，把脏水泼亲妈身上，自己洗成白莲花了，有点生理反胃啊。” “这是炒作吧？挺成功的，萧起那么个糊咖现在知名度是真的上来了。” 不过这股浊流并没走太久，有看腻歪了萧起的，但更多的是同情他的，已经成为妈妈粉的，还有这段时间靠着说萧起可怜赚了不少关注的自媒体，再有……萧起现在可是真的有经纪人，有经纪公司，有自己营销团队的人了！ 他们或者是看了新消息对于说歪话的人义愤填膺，或者是早有准备，很快就撸袖子紧跟着上阵了。 “假？！假到能急性胃穿孔切了四分之一的胃！？” “陈婧雅还用人黑？→指路[陈婧雅抡包打人.MV]别说是亲妈了，就是不认识的人，对刚下手术台的也不会这样啊。” “其实一直想说了，陈婧雅根本就是有精神病，正常人不会有她那种歇斯底里的狂躁。” “说二十一岁大人的，不是太自以为是就是太天真。我生父跟陈婧雅有点像，控制欲极强，在家里说一不二，经常采取暴力手段，不过陈婧雅比我生父还狠，至少我小时候没有繁重不停的工作。都听过锁链锁小象的故事吧？这样长大的人，都被打傻了，完全不会有反抗的想法——不过我比萧起幸运，遇到了一个好老师。” “抱抱前边的！你和小起都会幸福的！” “为什么那么多家暴的都不离婚？萧起的情况一样，甚至因为是母亲才更严重。” “这年代还有人不知道什么叫斯德哥尔摩效应？” “对着萧起泼脏水？虽然知道网络山黑心肝的多，但也太多了吧。” “CNM！吃人血馒头吃得开心吗！？” 网络上闹得最厉害的时候，萧起的微博还更新了…… “大家不要相信乘风说的，我和妈妈的关系很好，妈妈那天是担心我担心得太着急了，我不会离开雅赡的。” 面对这条更新，就连最黑萧起的黑子也想对陈婧雅说一句：“你SA啊！！！” 谁不知道萧起是一穷二白进医院的？他根本没手机！况且就算是有，但他前头跟乘风签约假不了，就算更新自己微博也不会更这种的啊。而且你这找的是什么时机啊？事情刚闹出来的时候不澄清……好吧，那时候萧起大概还昏迷着呢，不能更，可现在这时机太糟糕了。 结果为什么陈婧雅这时候发这种昏招呢？当然是因为那些代言纷纷跟萧起“解约”，不，根本就没约，陈婧雅签的根本没有法律效力。甚至还有人要告她商业诈骗，她只能拿出钱来赔偿。 这两件事进一步引发的，是更多的人去挖陈婧雅的过往——她就真的这么又毒又傻？ 一群网上福尔摩斯，真挖出来了不少的料。 萧起十岁之前，从外界所有能找到的证据来看，这母子俩至少表面上是真的很和谐的。有人翻出来了大概萧起八九的时候，陈婧雅带着他去游乐园玩遇到粉丝拍的照片。那时候华国的粉丝还没现在这么狂热，普通明星不带保镖的外出也没啥大问题。 萧起十岁之后，突然他跟陈婧雅的关系就不太和谐了。这一点是从萧起的代言上发现的，十岁之前他接的代言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都是大牌子的口碑比较好的童装、玩具或零食。十岁之后，他开始接烂七八糟的代言，圈钱的网游，听都没听说过的烂牌子零食，完全盗版的NICK运动鞋之类的。 为什么呢？网友回到萧起十岁的时候，用放大镜寻找原因，这也给他们找到了！ ——那一年和转过年来，陈婧雅也拍戏了，还连拍了四部。一部以她做主角的电视剧根本没能开播，另外三部她做配角的则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来。 三部老电视剧的资源因此还大热了一把，大家都想去看看陈婧雅的演技。看完之后大家觉得……十多年前的观众还真善良，竟然没把当时的陈婧雅拉出来做表情包？ 陈婧雅那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而且她本身的容貌气质也都是那种熟女风，演的却都是女主身边的小丫鬟、男主角的小师妹、民国女校里的学生妹这种角色，她又不知道哪来的偶像包袱，无论哭还是笑，都让人蜜汁尴尬。 但因为这三部剧里的其他角色演技都在线，所以成功把她给遮住了。因为这三部剧萧起也参演，所以可以猜测，当初陈婧雅就是把自己捆绑到萧起身上，一起签约，才得到角色的。 又有大神扒出来了，一块豆腐块大小的报纸——更久之前，萧起五岁的时候怎么入行的呢？就是陈婧雅带着萧起跑剧组当群演，当时那部电视剧的导演看见了一个人蹲在角落里茫然无措的萧起，很符合他脑海中那个小男孩灿灿的形象。 “……所以，陈婧雅不只是趴在儿子身上吸血，她八成还羡慕嫉妒恨，甚至想毁了萧起，可偏偏她还得靠着萧起吃饭，结果就是矛盾、扭曲、变态。” “幸好萧起是个男孩，要是个女孩子，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真是现实比电视剧还精彩啊……” “真不是每个父母都爱子女的。” “话说，萧起的爸爸到底是谁啊？陈婧雅这么狠萧起，总觉得不该是无来由的。” “萧起的爸爸是车祸死亡的，黑子别又想带节奏无脑黑。” “不管萧起爸爸怎么样，萧起从五岁就挣钱养陈婧雅是石锤吧？端着人家的碗，把虐待人家，这也是石锤！” 护士轻手轻脚的为萧起换了液体，临走叹了一声，胃病本来就磨人，不能吃不能喝，本来就瘦的萧起，现在彻底皮包骨头了。幸好萧起睡觉比较多，这也是好事，睡着了就没那么磨人了。 可萧起并没有睡觉，他是清醒的。 上辈子被饿死的萧起对饥饿已经十分熟悉，可饥饿这件事，不会因为熟悉就减轻痛苦。但是……这辈子确实比上辈子好过多了。 上辈子的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只是一觉醒来，他就被锁在了龙床上，每天只有一个太监进来，把他打扫干净。他叫喊、挣扎、咒骂过，可只是让自己更难受。他只能无奈又恐慌的等待着最后的结局，然后母后来了，带来了结局…… 这辈子，他知道饥饿是因为治病，总归是有好的一天的，总有关心他的护士小姐和医生来看他，他们还经常会送来粉丝的礼物，这些人都是期待他康复，并在为他的康复而努力的。 在这个光明的世界里，他能静心忍耐饥饿，思考更多。比如捋顺更多的原主记忆，比如新的经纪公司乘风，比如他的新经纪人周谦。 第6章 006 当时周谦来，说签约，说负担医药费，萧起很明确的跟周谦说，他的状态会很差。原主的记忆，让萧起大概其知道了什么是娱乐圈，什么是艺人、明星，可萧起真不认为自己也会演戏。 但周谦依然愿意跟他签合约，雇他，甚至还拿出合约中的附件，那上面甲方（乘风工作室）表示，一年内，公司不会给萧起接强度太大的工作，会给他安排专业的营养师和保健医师。三年内，会根据他身体的恢复情况安排工作。 萧起……萧起就把合约给签了，根本没再看其它。 因为他不想死，他想活。 他是有决心自己养活自己，但……他还有决心当个好皇帝呢？ 大夏皇帝那短暂的十七年，演员萧起的二十一年，再加上现在的他，他都不能说二世为人，该说活了三辈子了。有很多事，过去没懂的，现在都明白了。决心这东西，很多时候抗不过外力。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医生叮嘱的下床走动，都需要护工搀扶，护士和医生也说了，普通的胃穿孔治疗别人五到七天，再不然十天左右就都能出院了。可他这个情况属于极其严重的，开膛加切除，那就得两到三个月住院了。 原主之前身体就有严重的营养不良，身体各方面状态都很差，现在又不能吃东西，靠输液补充毕竟是差着，身体恢复极慢，更不能让他出院了。 即使运气好，他出院了，之后一年内，也需要小心的调养，不能劳累，吃喝要少吃多餐，要精细，而且他的胃以后消化吸收方面比普通人都会差一大块。 这意思是，就算好了，也要带一辈子富贵病。 按照原主的记忆，五岁就当童星的萧起，初中毕业证都没拿就辍学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他没有文凭，什么都不会干。 根据原主的记忆，萧起琢磨着，他这种状况，唯一的生存手段，就是找个风景区，进到里边卖字画之类的了。 乘风和周谦跟这样的他，开这样的条件，必然别有所图，但救命的恩情，却也是真真正正的——萧起死了两回，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伸出了援手…… 推门声响起，脚步声虽然放轻了，但依然能听得出来不是护士鞋子的声音。萧起睁眼，扭头看。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吧。”周谦拎着两个包进来了，其中一个包是亮黄色的小背包和他这种一身西装的成熟人士极其不搭调。 “没有睡着。”控水控食，萧起的声音嘶哑又破碎。 周谦用床头柜放着的棉签沾了点水，帮他润了润嘴唇：“正好我有些事要跟你说，给你把床摇起来？” “谢谢，麻烦了。” “客气了。” 窗摇起来，周谦坐在了床边，把小背包打开了：“这是你的身份证和护照，这个是公司给你办的新手机和平板，还有……” 包不大，但东西还真不少，还都是紧要的物件。萧起就看周谦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的摆在他的床边。 萧起看着那些东西，原主的记忆也随之而来。 原主十八岁才第一次办身份证，他去的时候，看见有八九岁的小孩子也被大人带着去□□。而办身份证就是为了办护照，陈婧雅想带着他去法国蹭红毯，结果去了才知道，蹭红毯也是要有后台或有能力的，否则谁让你去蹭？ 结果不得其门而入的母子俩灰溜溜的回来了，该说幸好原主没名气吗？所以丢了大脸也没人知道。 手机……原主的手机长期被陈婧雅握在手里，平板更是只看陈婧雅在用。 还有更多……萧起闭了闭眼：我对母后，原主对母亲，不同的世界，但相同的感受，那种苦涩的无奈和痛苦。不是不知道她们在束缚自己，利用他，可只要她们把自己做的事情冠上“爱”，我们就能接受。 其实，我们知道那不是爱吧？所以才想着用予取予求换一点真正的爱？ 周谦以为萧起又睡着了，便安静不动了。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 “不用道歉，你现在的状况就是精气神不够，能多休息是好事。如果不是有些事需要你尽快知道，我也不会这两天来找你。”周谦笑了笑，一边说，一边在打量萧起。 上次匆匆来去，周谦对萧起的印象是——真的没长歪。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他过去以为这个骨就是内在的意思，亲眼见着萧起才知道确实存在着“漂亮骨头”。 一个本来就长期胃病，又水米不进了一个多礼拜的人，若在脑海里想象，只能想象出一只饿死鬼。可瘦的只剩下“骨相”，面青唇白的萧起，依旧让人觉得干净俊美。 现在有时间仔细打量，周谦发现萧起的气质也很好，那样的生活让他有些忧郁，却并不阴霾，竟然还看出来有股威严在。 怪不得他一个糊咖最近几年工作反而多了，无奈都是小剧组里男八之类的，他出演的时候体力精力又不好，撑不起来角色，否则早红了。 萧起看了看床边放着的那些东西：“您……见到我妈妈了？” “不止我见到了，今天上午，陈女士还来医院闹了，不过被之前安排的保镖拦住了。” 萧起眼睛朝下看着床单，睫毛盖下来在本来就发青的眼下覆盖了一层阴影：“麻烦您了。” 周谦看着萧起：“萧老师，虽然有些话说出来一定会影响到你现在的心情，甚至影响到你的康复，但现在不说清楚了，未来更会影响到你——我想问问你，你准备怎么处理跟陈女士之间的关系？” “我……我以后会尽到抚养的义务，会按月给她五千块。” 两条命的代价，萧起要是还继续想着让亲妈予取予求，那他还真不如一头碰死自己。作为儿子，给亲娘养老还是要养的，其余的就算了吧。 “萧老师，希望您能说到做到，这样对陈女士好，对您自己也好。”才怪，对陈女士非常不好。见一次就知道，那女人早就大手大脚的花钱花习惯了，五千块？很多人一个月两三千的工资就心满意足了，可对陈婧雅来说，五千块就是打发叫花子的，还不够她做一次指甲的花销，“我们来说说，您现在的状况。” 萧起看着周谦，一脸茫然。 周谦意识到了什么，挑了挑眉：“您觉得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萧起眨眨眼，试探的说：“……糊咖？” 周谦想笑，忍住了。那句“糊咖”没什么，萧起虽然已经住院了一个多礼拜，可除了那天陈婧雅过来了一趟外，根本没怎么接触外界吧？不知道自己的网络形象已经大变，是理所当然了。实在是萧起的表情，不确定的迷茫还有点呆萌，他这样子去演十七八的都没问题。 “从某方面说，你确实还是个‘糊咖’，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你现在已经重新火了。”周谦把给萧起的手机拿了起来，打开微博，“公司给你重新注册和认证了一个微博，你过去的微博就不要用了，我来跟你说说从你吐血那天开始，网络上的情况……” 萧起充满好奇的看着手机，看着周谦手指的滑动而变化的手机屏幕。即便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些东西，他也看护工用过，可还是觉得它们比传说中的神仙法宝还要神奇，且创造这一切的，不是神仙，是凡人。 萧起这件事，从演员敬业片场吐血，到陈婧雅作为亲妈发疯暴打儿子，再到陈婧雅多年吸儿子的血苛待儿子。 一直到现在都不断的有各方人士参与爆料，一波三折，高潮迭起。这件事其实已经不只是萧起个人或者娱乐圈的事情了，这还和现在的某种社会生态有关——别看现在已经是9102年了，但依然有家长认为子女是自己的私产，独裁家长、家暴家长、吸血鬼家长，他们不是大多数，但也不是极少数。 即使大多数人都没碰上奇葩家长，但身边多少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过。 在萧起身上发生的恶性事件，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他们关注你，却不算是你的粉丝，只是想从你身上看到一个HAPPY ENDING。好处是，你已经彻底洗白了，之前发生在你身上的坏事，都被扣锅到了陈女士身上。只要你自己不作死，至少三五年内，你的路人缘都会非常非常好。可这种热度，并不能转化成你的号召力和购买力。甚至如果时间长了，反而会让人产生审美疲劳，认为你是在卖惨。所以，接下来，必须十分慎重的操作。” 对萧起来说，周谦这番话说得有点快，很多语句他都不太理解——原主的记忆对萧起来说就像是不熟悉的第二语言，要跳转一下。要彻底理解，他得等周谦走了，自己再琢磨琢磨。 但萧起觉得，周谦想说的重点，就是他的最后一句话：“操作……是指公司的工作吗？” “对，大体来说是我的工作，但也需要你配合。” “……” “怎么了？”周谦发现萧起脸上竟然露出了那么一丝血色，而且一脸为难，“想说什么就说，我作为你的经纪人，也就相当于你的家长了。不，我比你的家长更要对你负责。” “只要不是卖身，公司安排的工作，我都能接受。”萧起一咬牙，把话说出来了。 这回换周谦“……”了，但是转头想想，也不怪人家孩子想歪了。萧起这个人有什么呢？值得他们乘风前期投入这么大捧他。 第7章 007 “萧老师，你知道牧震牧老师吗？乘风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帮你，因为你几年前帮助过牧老师，你的情况，应该算是好人有好报吧。” 牧震的崛起也是十分有传奇色彩，他原来就是个武替，在拍摄某电视剧的时候，男三中途违约离开拍摄另外一部剧。当时的剧组也穷，临时找不到合适的演员，就让牧震硬着头皮上了。谁都没想到，这部剧大爆了，牧震也跟着成名。 而且牧震情商高，很会做人，跟他合作过的大佬对他印象都很好，比如影帝刘昊。那时候牧震刚火，但根本没签约，只是自己折腾。刘昊就把他给签进乘风了，两年下来，牧震还拿了百分之五的乘风股份。 萧起继续茫然：“牧老师……不会是认错人了吧？”原主记忆里根本没这回事啊。 周谦心说：这孩子真实诚，其他人就算是想不起来这回事，那也得憋在自己心里吧？毕竟这是攸关自己利益，甚至性命的大事。 “牧老师不会认错人的，萧老师可以放心。而且，我们工作室，不会有让艺人去进行不正当交易的事情发生，这点萧老师更可以放心。” 萧起脸更红了，也更愧疚了，他不但欠乘风良多，也欠原身良多——毕竟若是对方真没认错人，那就是原身无意中帮助了那位牧老师，现在他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受人荫庇了。 “萧老师，我现在要问一些关于你自身的问题。你在给陈女士干活的时候，有没有接过需要你露出身体的工作？”周谦自认为是做足了工作的，可总会有万一的。 萧起没立刻回答，而是仔细的想了想：“我在《XXX》剧组里露过上身，其它的就没有了。” “硬照？” “十六岁之后，就没有杂志社邀请我了。” 周谦点点头，就是那部烂剧之后了。陈婧雅还算有点良心，没把这孩子彻底扔进淤泥里。但……对于那种女人，也不该把她朝好处想。如果真让萧起去陪客，什么人都见了，见识多了，学得多了，有靠（jin）山（zhu）腰板硬了，会不会还这么乖，这么听陈婧雅的话，那还是两说。 周谦又问了几个设计萧起**的问题，比如有没有男女朋友啊，有没有情人啊，有没有跟人闹过比较大的矛盾之类的。 萧起都摇头，原主让陈婧雅监控得十分的彻底，私人的空间极少，男女朋友自然也别想。至于矛盾更是几乎没有，他就是每天埋头的演戏演戏演戏，跟人交流也只局限于对戏、讲戏。 周谦看萧起回答这些**问题很坦然和平静，换一个人这就是大佬风帆，但这人是萧起……周谦有一种萧起还没开窍的感觉。二十一岁啊，还是个在娱乐圈混了十六年的男孩子，竟然还是赤子心性，周谦是真不知道该说陈婧雅造孽，还是该说她干得好了。 “你有什么特长吗？嗓音如何？跳舞呢？” “特长……我会弹琵琶、弹古琴、吹笛子。唱歌应该还好，跳舞不太行，我……运动细胞不好。”萧起觉得，应该是这么说吧？ 前头的特长是他自己的，他五岁开始，母后就让宫中的伶人教他琵琶了。萧起其实不喜欢，但是他每次弹琵琶，母后都高兴，他还以为，母后喜欢听……后来的古琴和笛子也是如此。如今知道了幕后对自己并无丝毫爱意，再回头看当年的事情——母后高兴的不是他演奏得好，而是他耽于享乐…… 陈婧雅也确实让萧起学过这些，但都是跟三流艺术大学的大学生学的，那些“老师”教的不好，原主精力也不够没学到什么，陈婧雅只是要塞满萧起的时间，偶尔的“检查功课”，更像陈婧雅心情不好，故意找机会打骂原主。 原主听音很准，嗓音也不错，音乐天赋是很不错的。跳舞其实原主也挺有样子的，可萧起想想原主跳的那些舞，什么挺胸、摆胯、摸X之类的动作。虽然知道一句话叫“时代不同”了，可萧起还是觉得自己接受不能！ “你还会弹琵琶、弹古琴、吹笛子？”这可是个惊喜，“几级？” “……没考过。”刚反应过来，这年头这些乐器都是要考级的。 惊喜没了，周谦在脑海里标了个“就是会而已”的标签：“你这么喜欢古代文化，那毛笔字会写吗？水墨画呢？” “毛笔字写得不好，画……尚可吧。” 萧起还挺喜欢练大字的，可他只活到十七，实岁也就是十六岁。即便三岁就开蒙了，他也不认为自己字能与大家相媲美，画就更是如此——→_→注意！萧起潜意识里的大家，是古代的书法大家，从小拿着毛笔字写了几十年的那种。 “哦……”周谦点点头，自认为“明白”了，这孩子就是都会点，可也只是都会点。 “周先生，还请不要称呼我为老师，一声小萧就够了。”萧起低头，他早就不是皇帝了，即便是皇帝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享受过什么高高在上的特权，原主更一直都是谦恭的，被周谦叫了半天的老师，早就别扭了。 周谦挑了挑眉毛，萧起客气是客气，但怎么觉得这语调有时候怪怪的：“行，我比你大了十几岁，那就叫你一声小萧了。不过你也不用叫我先生，叫我周哥吧。我该走了，你可以玩玩手机、玩玩平板，但现在你主要还是养好身体，干什么都不要过量，而且不要在微博上说话。” “麻烦周哥了，周哥再见。” “要我给你把床重新放平吗？” “谢谢周哥。”萧起点点头，他对手机和平板充满了好奇心，可现在是真太累了，只想睡觉。 周谦走了，他对这次会面还是比较满意的。萧起至少现在看起来很听话，这对很多经纪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而对陈婧雅，萧起的决定也很稳当，可能会有人说“这种妈，还给她钱？！养着她？！”觉得萧起太圣母。但没办法，陈婧雅就是萧起他妈，天注定的事情，没法更改。从法律上讲还履行了抚养义务，把萧起养到了成年，所以以后萧起也得履行他的抚养义务，再怎么恶心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陈婧雅这种母亲从感情上讲就该枪毙，但法律上没法把她枪毙了。但萧起如果真的起诉她，那现在有多少人同情他，到时候就有多少人说他“得理不饶人”“得寸进尺”。甚至不起诉，只是不给她钱，那都会有人说“难怪陈婧雅一个劲捞钱，这是早就知道了萧起是个白眼狼，不会养她。” 毕竟萧起小时候，陈婧雅对萧起还是挺好的，陈婧雅到时候再卖卖惨，或者爆一爆料说自己也是无奈。她那么对萧起，完全是因为萧起学坏了。买几个野模站出来说萧起玩女人、变态、烂赌。陈婧雅就变成一个无奈的，被人误会的严母了。 甚至她再恨点，说萧起那么瘦，不是因为胃病，是因为嗑药、吸粉，甚至胃病也是这么闹出来的，那萧起就没活路了。 人有一种天性，就是怜弱，这是美德，但也有时候也会让人不分对错。现在萧起是弱，所以得到了怜。可一旦陈婧雅变成了弱势的一方，那事情可就难以把控了。 尤其网络上的人们，经常会听风就是雨的乱占位，可偏偏这还是网络人群的大多数。谣言止于智者？愚者的舌头早已经结成绞索了。 萧起要是个普通人，尚且还得三思而后行，更何况他还是吃娱乐圈这碗饭的，更要多方面考虑到。 萧起这么做，没有周谦想的这么复杂，毕竟他不是本地土著，法律啊，网络啊之类的，他概念还很模糊。但他还是明白自己做事要占理，从周谦的言谈和原主的记忆里知道，他要维护住自己的人气。 陈婧雅在为了她的利益闹腾，萧起也知道给多少她都会闹腾。 他自己和原主不是都把命给出去了吗？母后……不知道满足没有。反正陈婧雅是没满足的，就算萧起真死了，她也会把他的尸首按斤两卖了，然后再在他的骨头上吐一口唾沫，骂一声“废物”！ 可要占理，他就得给钱。按照原主知道的周边人是收入水平估量：两千块，陈婧雅嫌少，大多数普通人也会觉得少，毕竟萧起在他们看来是高收入人群。那就五千块，陈婧雅依然嫌少，可五千块已经是中等收入水平了，足够了。 陈婧雅从小虐待萧起，萧起还按月给她这样一笔钱，她再要更多，没人可能同情她了。可两千或者五千，对陈婧雅来说，根本就没有差别。她已经过惯了一掷千金的生活，一双丝袜都要上千美金。 五千啊~你比两千多三千~ 可对陈婧雅来说，依然是太少太少了，少到让她没法过日子，让她抓心挠肺的痛苦。 萧起的五千，是给了陈婧雅，但不是白扔，而是给自己买道德制高点的。 第8章 008 等终于能吃东西了，虽然只是一点点白粥，但也让萧起的精神好了不少。周谦带人来给他照了两张照片，没卖惨，也没把他化妆化得精神振奋，就是在阳光下照了两张，然后更新了微博。 “谢谢大家，未来的路，我会好好走下去。” 他的新微博现在有五百多万的关注，更新之后，回复、转发和点赞都以十万计，虽然有零星的几个黑子，但大家献上的都是最真挚的祝福。 在这段时间里，全靠陈婧雅，热度才能继续保持。她又来医院闹了两次，都让来探望萧起的路人录了像，还不止一个人，而是全方位多角度。打扮得高雅漂亮的女人，在医院一哭二骂三发疯，可是让人丝毫都同情不起来。 后来陈婧雅先是在网上@萧起，@乘风工作室，表示她要去告萧起不赡养父母！没人回应，她就真的去告了，还是一路直播过去的。闹得不少闲人跟着跑去看热闹。 法院……当然是根本不受理啊~法律规定是六十周岁以上的老人，或者六十周岁前丧失劳动能力的人，才能状告子女不履行抚养义务。陈婧雅四十都不到，且明显比她儿子身体健康。 陈婧雅就在法院门口大喊“你们这是有钱人的衙门！”“你们都被收买了！”“贪赃枉法！”“要人的命啊！”，但那是她撒泼的地方吗？直接被抓去拘留了二十四小时。网友大呼：干得漂亮！就是时间短了点。 其实，现在每月一号，乘风都会讲五千块赡养费转给陈婧雅。在萧起与乘风签约期间，这些钱都会按月从萧起的酬劳中扣除。乘风的公关人员问，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转款证据也放出去，周谦拒绝了。 现在正是全民对陈婧雅仇视的最高点，这时候放这些，对萧起没好处，反而会让网民认为：我们这么卖力帮你声讨这个贱货，然后你还花钱养她？！这真不是母子俩唱双簧？！不是陈婧雅抹黑自己洗白萧起？！脱粉脱粉！ 杀手锏就该拿在手里，慢慢来。 在医院里住了两个半月的萧起，也终于出院了，之后一穷二白的搬进了周谦准备的小区。 三室的房子，有一位白天来给他做饭的阿姨，还有一位叫小张的助理，跟他一块住。 阿姨看起来干净又爽利，小张有点小胖但不油腻看起来乐呵呵的。萧起发现，有一个房间竟然改成了琴房，里头放着古琴、琵琶和笛子。 “谢谢周哥。” “不用谢。你先看看这个剧本吧。” “嗯。” 周谦看着萧起，他注意到自己把剧本递过去的时候，萧起是紧张的，但并没有不乐意或者愤怒，想起了什么的周谦突然就笑了。 萧起：“？” “这是个IP改编剧，虽然不是大IP但确实很适合改成电视剧。给你谈的角色是男三，他在剧里本来就是个坐在轮椅上的病秧子，你应该能应付得来，而且如果你演好了，很容易让现在同情你的路人，变成你的粉丝。我刚才故意没解释，想看看你的表现，我需要知道我的艺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结果我发现我想多了，你已经习惯了在身体严重不适的情况下工作了，习惯了不拒绝别人。” 严重不适的情况下工作×这是原主的习惯 不拒绝别人√ “也不是不拒绝别人，是我知道，周哥一定不会害我的。” 其实也是不确定的，但周谦是恩人，还是日后工作的上司（这是萧起的理解，经纪人就像是戏班子的班头一样），他不该拒绝。 “学会拍马屁了啊。”周谦点了点萧起，“不过你现在也知道我的性格了吧？我这个人吧，比较多疑，比较阴狠，比较冷血，你们这些艺人呢，对我来说就是商品。你乖乖的，我就好好的推销你们，赚了钱，你好我也好。你给我找事……那我就用新的商品代替旧的。明白了。” “明白了，周哥，我会乖乖的。”萧起睁着他那双因为不正常的消瘦所以更大的清澈桃花眼，确实是非常乖的回答。 “……”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并且觉得自己真是个坏人是怎么回事！ “咳！”周谦咳嗽了一声，掩盖自己的尴尬，“那就先这样吧，总之你还是再看看剧本，有问题给我打电话，没问题的话，后天我带着你签合同。” “好的，麻烦周哥了。”萧起下意识想作揖，忍住了，给周谦鞠了个躬，闹得周谦走的时候都顺拐了——周谦在娱乐圈也是混了十几年了，就没见过这么乖的小孩，反而让周谦浑身都不自在。 周谦走了，萧起很乖的遵医嘱，搬了把椅子，坐阳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剧本。剧本叫《风花乱舞》，到他手里的并不是全剧本，只有前三本。 女主角是个叫林风花的郡主，她父亲是大梁朝的异姓郡王，手掌兵权，很有权势。所以林风花到了婚配的年龄，很是抢手。但是林风花看多了话本子，渴望书中江湖侠女的自由生活，于是就离家出走了。 这前三本里，她已经遇到了一个同样为了逃婚离家出走的贞亭侯世子（男一），一个出来追查逃犯的六扇门金牌捕快也是大将军的小儿子（男二），一个因为生病留在镇子里治病跟他们偶遇的燕王（男三）。 不过女主把小侯爷当成了落魄游侠，男二当成了普通捕快，男三在她眼里则是个脑子还算聪明的病弱书生。 小镇还闹出了人命，女主大侠隐发作，就要去查案。男一闲得无聊，男二职责所在，男三怀疑杀手是冲着他去的，所以都加入了女主的队伍。 三个男人都认识彼此，虽然私底下有些不对付，但当着女主，还都是哥仨好的状态。 萧起从来没看过这种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的，案子还没查出来究竟呢，下面没了…… “IP改编剧……就是有原著的。”萧起就拿来平板搜《风花乱舞》了。 这是一本在绿晋江上连载的言情小说，萧起看完了前边跟剧本差不多的十几章，发现后边……要钱的！ 萧起眨巴了两下眼睛：我好像没钱。 “唉……”等签约了看剧本，或者等发工资了自己有钱再说吧。 萧起发了一会呆，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又按着胸口，弯腰弯了半天——动作太猛，扯到伤口了。 不能发呆，不能发呆，我得当演员呢！当演员…… 萧起与周谦签约后，脑子里想最多的就是原主演戏相关的记忆，他要跟原主学习。但原主完全是野路子出身，或者说是完全凭天赋，他就是那种天生吃艺人这口饭的人。 萧起想想自己，他不觉得自己善于演戏啊。 “萧哥，你没事吧？！”小张知道这位身体不好，一直看着萧起呢，看他站起来，赶紧过来搀扶。 “不碍事，就是起得猛了。”萧起稳了稳又加上一句，“谢谢。” 老师们和母后一直教导他做一个仁君，教他要仁慈和善，要对天下子民动作慈父。萧起对下人一向温柔，更何况，原主的记忆告诉他，人家助理不是下人，是按照劳动合同给他工作的。 大清亡了！这是9102年啦！ “没事没事！” “我就是要回房间一下，没事，我能够自己走的。”萧起就自己回房间了，他前脚关门，后脚小张抹了一把脑门的汗。 按理说人家挺客气，挺温柔的，可他就是觉得亚历山大。 萧起回到了房间里，用手机的照相功能给自己自拍，这是他跟原主学的，毕竟演员吗，最重要是展现出自己的喜怒哀乐来。 “唉……”拍了一个多小时，揉了揉僵掉的脸颊，萧起看着自拍的成果有点愁。 作为一个皇帝，虽然是个被朝臣和母后把持的儿皇帝。但是，面子还是要的，他的仪表仪态行走坐卧还有一颦一笑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他的笑容，淡定、疏离、威严、慈爱——问一个十六岁的皇帝是怎么从笑容上传递出这么多的？训练他的教养嬷嬷反正是这么说的。 当权者讲究喜笑不形于色，这方面，他被训练得很成功。 如今记忆里有有两个妈的糟心事，心死憋闷。 所以他的表情都是淡淡的，要是大哭或者大笑，倒是能硬摆出来，可明显的不自然。 《风花乱舞》的剧本里，他这样倒是挺符合角色的，但他跟人家乘风签了五年的约呢，以后其他角色怎么办呢？ 想了想，萧起去翻起了原主演过的剧，他想把原主的各种表情截图下来，对比着学。 萧起就这么极其认真乖巧的学了三天的表情，自我感觉…… _(:з」∠)_一点进步都没有。 他自己也知道问题，还是稍微大一点，鲜明一点的表情就放不开，只能硬扯，以至于表情要多僵硬有多僵硬，就跟丑角一样。 所以暂时，还是保持“微”表情吧。 第9章 009 周谦中间来了一次电话，问他剧本的事情。虽然之前说好了，没问题就不打电话，三天后直接签约的，可周谦到底不确定这位新艺人是什么性情，还是问了一句，万一他就忘了呢？ 萧起表示，角色挺好的他想接，另外向周谦借两百块钱，不是他自己要的，而是请他帮忙打到绿晋江的账户里。 “……你给自己开了个绿晋江的账户？”周谦问完之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确定是萧起，不是他打错了。绿晋江他当然知道，毕竟知名的小说网站，大IP的发源地，不过那是面向妹子的啊。 “我要看《风花乱舞》的原著啊。” “哦！原来如此！是该看看原著！”周谦很大气的直接给萧起直接打了一千块进账户。 然后就是签约，不过签约不是开拍，萧起在家里又养了半个多月，才等来了拍定妆照。 总导演王导一开始签萧起，完全是为了热度考虑。《风花乱舞》就是个中等制作，咖位最大的女主也只是二三线之间，男一、男二是去年夏天选秀出来的，流浪小生排行靠后，不过两个都是科班出身，演技是有的。 而在主要角色里，最需要演技的，偏偏是男三。 燕王虽然是个病秧子，还被女主误以为是书生，可他不是一般文弱书生那种白衣、灰衣或者青衫、篮衫的形象，他喜黑。但是原著里的他，给女主的感觉又是温柔儒雅。 黑衣服是很抬人的，但黑色的本质就是厚重、威严，跟儒雅就搭不上边。一个病秧子还总穿黑衣服，又很容易被演得虚伪阴霾。 这个角色，文字写出来好写，要人演，演好了那当然不错，演差了那就很容易变成个虚伪小人了。 有这份演技的年青一代不会跑到他这个剧组来，没这份演技的也不想拿一个明摆着就要砸的角色。剧组的热度也实在太低，这时候萧起就出现了，演技怎么样先不用说，他这个病秧子的情况跟燕王是挺符合的，热度又高，长相也比较符合角色，才让萧起拿到了这个男三。 说好的发定妆照这天，《风花乱舞》的官微早早的就热闹了。 “萧起弟弟是不是进了这个剧组啊？” “他身体怎么样了？能拍戏了吗？” “乘风也太吸血了吧？签了人就没两天就推出来挣钱了！” “前边的你是陈婧雅买的水军吧。萧起弟弟这些日子经常发微博的，看他还是瘦的厉害，但应该恢复得不错的。” “QAQ萧起能不能演好我家燕王啊，他是挺可怜的，但是不能因为他可怜就毁角色啊！” “萧起跟燕王形象还是挺符合吧？” “最TM烦这种我惨，我正义的人了！毁我燕王哥哥！萧起一生黑！” “戏都还没拍呢，定妆照都没发，别现在就带节奏啊！” “萧起怎么卖惨了？！最近他的微博都很正能量好吧？！前两天还跟着孙阿姨学做饭呢！” “萧起弟弟很强的！没了陈婧雅拖累，弟弟很快能飞天的！” 在家里的这段时间，萧起很听周谦话的，发一些他的日常生活。现在萧起已经有了一小波他自己的粉丝——螺丝。 粉丝给自己起代称基本上都是从爱豆名字的谐音里找，粉丝们一开始给自己起名叫“起子”，或者“棋子”，但都觉得不太好听。后来叫“螺丝起子”，还是觉得别扭，再后来大家叫自己“螺丝”了。 萧起这个年纪的爱豆，别人的粉丝一般女友粉为主力，可萧起的粉丝，现阶段完全是妈妈粉和姐姐粉的天下，女友粉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萧起的微博下面，好多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管他叫弟弟。 闹腾得正凶呢，定妆照出来了。 女一何琴就是个可爱女孩的长相，“一把年纪”了还有点婴儿肥，眼睛不大，一笑起来眉眼弯弯。定妆照穿着一件粉色的褙子，很符合原著。 男一顾宇峰选秀时候的人设就是个活泼的阳光大男孩，今年才十九岁，穿着有点破烂的古装抱着把剑，让人眼睛一亮。 男二李锦跟顾宇峰就是一个男团的，他也是男团里年纪最大的二十四岁，穿着很像飞鱼服的衣裳，沉稳得有点过了头，勉强算是中规中矩。 这时候有人刷不尊重史实之类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搭配啊。不过刷的人闹两声也就算了，本来原著就是架空历史，况且现在古装剧衣服乱已经是常态了。这种衣服至少大体上看起来都是古装，总比乱七八糟群魔乱舞的好多了。 这时候，萧起的定妆照出来了，别人都是站着，就他坐着，穿着无一丝花纹的黑色直缀，淡笑的看着镜头。 “哇啊！！！我在电车上叫起来了！弟弟这也太帅了吧！” “心脏真的停跳了！这是什么神仙眼神！” “不太符合原剧情呀，燕王是很儒雅的，失望。” “楼上你知不知道儒雅是什么意思，就是温文尔雅又博学！你看着萧起的照片，你跟我说这不是温文尔雅？！至于博学不博学，那得看戏里演出来的吧？” “别跟黑子讲道理，黑子们要是讲道理，就不是黑子了。” “萧起加油！好好演！” “萧起弟弟你是最胖的！” “TOT萧起弟弟要是真胖一点就好了，他现在还是太瘦了。” 萧起也在刷着评论，他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网瘾少年啦！周谦今天没跟来，只有小张跟着他，结果小张就紧张了一脑门的汗：“萧哥，你别听他们说的，有好多人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你就看那些说你好的就行了。” 萧起笑了：“小张，谢谢你。我就是看看，并没在意。” 萧起想说做人不能偏听偏信，人家说得也没错，他自己也不认为那张照片拍出儒雅来了。 萧起做皇帝那一辈子，别人让他学得最多的就是谦恭，就是知错，就是纳谏。他的母后、老师、臣子，一边跟他说他是君，是国家里最至高无上的，另外一边却又在不断的指责他，让他低下头来承认各种各种的错误。 他已经习惯被人指责了。 可小张是为他说话的，他不能不知好歹。 “不客气，不客气。呵呵。”小张傻笑两声，“萧哥，咱们回家吧，拍摄还得过几天呢。” “嗯。” 这天晚上周谦来了，看了看萧起的行李，确定他都准备好了，有跟他了说剧组里其他人的情况：“……那个剧组没什么刺头，你身体状况我们也是跟王导说好的，你如果有不舒服千万要说，不要以为硬撑是好事，你如果再在拍摄中进一次医院，那就是对乘风抹黑。你好好的，才对大家都有利。” “是，谢谢周哥。”萧起诚恳的感谢。 周谦又指点吩咐了几句就走了，小张赶紧跑过去：“周哥！我送你！萧哥你身体不好，现在天黑了，外边凉，你就别下去了！” 周谦本来也没让萧起送，他从来不跟自家艺人摆这么大的架子。 等到下了楼，周谦停下脚步：“有事？” 小张摸着脑袋说，张口结舌了半天，一个完整的词都没说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萧起两面三刀，背后欺负你和保姆？” “没有没有没有！这个是绝对没有的！我就是想说……萧起他太怪了。” “乖？还是怪？” “都有。第一天来吧，他就特客气。不是说客气不好，谁不想跟有礼貌的人共事？可他也太客气的，都客气得假了，我还以为他那是故意端着架子。可他就是那个样！我现在越跟他住一起越难受，大气都不敢出，吃个饭都怕筷子碰碗的声音太大！我这个……我太难啦！” 小张一脸凄惨，都要哭出来了。 萧起：我已经尽量放开了！ “有这么夸张？” “周哥真的！我能拿这事逗你吗？我这可是太压抑了！”小张这是彻底放纵自己了，对着周谦眼泪都要下来了，他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难受，“我这几天都觉得自己万丈高楼上走钢丝一样！周哥，你能给萧哥多安排一个助理吗？我宁愿工资少要点。” 助理的工资大多数都是艺人自己支付，不过小张是乘风给萧起安排的，工资现阶段还从乘风走。所以，他的身是乘风的人~而他的心，则是周谦的~ 周谦是刘昊建立乘风的时候挖来的，乘风的艺人也多是知根知底的，没什么脏的臭的。可过去干净，不表示现在或者未来也干净，这些艺人身边都有周谦安插的助理。他们的隐私，周谦不感兴趣，但他们要是走歪了路，周谦就得出手了。 周谦虽然没跟萧起一天天的都在一块，但他倒是能感觉到萧起的客气。 “等过两天吧。”加助理是小事，周谦觉得他得多关注，外加观察一下萧起，他要是真放不下来，还是很麻烦的，“你也知道萧起原本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大概是拘束惯了，放不开，慢慢就好了。等过两天，我跟你们一天，看看再说。” “好的，周哥。”小张点点头，萧起确实挺可怜的，但他总觉得萧起那样子不像是拘束，他才是拘束的那个！被蛇盯着的兔子？好像不太对？……总之，压力好大！ 第10章 010 周谦这天说的两天，最后是过了一个星期，那时候萧起已经进组了。 萧起跟拍第一天就觉得周围有点眼熟——这就是上部戏的拍摄地啊！他一过来就迷迷糊糊的，然后吐血就医院，其实没怎么看周围的情况，这种熟悉，来自于原主。 周谦第一眼看见的，是吃布丁的萧起。 萧起现在要少吃多餐，还不能吃油腻辛辣刺激的食物，演员拍起戏来，又缺少时间规律，孙阿姨想来想去，给萧起准备了她亲手做的布丁和小蛋糕。 高奶、高糖、高热量，每次都是一小瓶或者一小块，正适合现在的萧起。 看着吃东西的萧起，周谦对小张突然就理解一些了。 萧起穿着个军大衣，坐在小椅子里，一手拿着小瓶，一手拿着勺子，他周围十米之内，几乎没人。因为他吃饭竟然给人一种……一种皇帝临朝的感觉。气场超大，超有威严，超……怪。 →_→周谦不知道，他真相了。 周谦朝萧起走过去，走越近，越能感觉到那种气场，而且他还发现一件事，布丁的瓶子很小，吃布丁的勺子也很小，是那种刚好插.进瓶口的，按理说在吃的时候，无论多小心，总会有勺子碰瓶子的情况发生，但萧起没有。他吃东西，勺子和瓶子之间是一丝声响都没有的，咀嚼起来的时候更是无声。 忽略那种给人压抑的气场，他吃东西的姿态极其的漂亮。 周谦也见过不少上层人士了，但是还真没有谁被教养到这个地步。 小张地萧起，其实不是害怕吧？是严重的违和感。 萧起过去的经历给人的感觉是又乖又可怜，他说话时的态度到挺符合这个人设的。可是他不说话，沉默下来，他就不可怜了，而是充满了上位者的威压。这种威压跟他的人设不符，更和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不搭。 没拍戏之前，萧起应该是不大说话的，他一闭嘴这违和感不久上来了吗？ “小萧？” 萧起一惊，抬头看是周谦，立刻将布丁瓶子和勺子放在一边的折叠小桌上——即便匆忙之间，勺子也不是搁在布丁瓶子里的，而是放在一边的纸碟子里。萧起脸红红的站起来：“对不起，周哥，我竟然只顾着贪吃了。” “没事，没事，你坐下。”周谦让萧起坐下，自己也坐在他旁边那把椅子上，“你吃你的，我就是来看看你。小张呢？怎么没看他跟着你。” 萧起没立刻吃，他很端正的目视前方，听到周谦的提问，立刻答：“小张去给我打热水了，刚刚的热水用来温布丁了。剧组是有微波炉，但小张觉得微波炉热得不均匀，这几天都是用饭盒帮我加热的。” 周谦能感觉到，萧起回答的时候，甚至有些惶恐——他在怕我责怪小张，他在尽量回护小张。 现在他是彻底理解小张了，萧起挺好，乖巧懂礼貌，有教养，但他的这个教养，既紧绷又僵硬，还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感觉，所以明知道他很真，但就是让人觉得他跟周围人不是一路人，让人们下意识的敬而远之。 演艺圈里走高冷路线或走贵公子路线的艺人不是没有，但人家也不是他这样的啊。 想来想去，周谦觉得，有教养还是没错的！他带给人的不适感，不只是让别人不知该如何和他相处，更要紧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跟别人怎么相处！他这是……交往的人太少了。 小张太老实，私下里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萧起相处，但是他还真说对了，得给他再找个人，找一个能把萧起闹起来，让他知道如何与人交往的人。 “我今天来，其实是要告诉你，就这两天我会再给你安排一个助理。” “好的。”萧起看着周谦，特别认真特别规矩的点了点头。 周谦脸上保持微笑，心里却皱眉，这种看人的方式也得给改，认真到虔诚，规矩到卑微了。这应该也是别人敬而远之的原因之一，明明气场那么强，腰板挺得那么直，但待人接物却反而是弯着腰的，这种矛盾的态度，太让人不舒服了。 然后俩人就没话说了，萧起就那么规规矩矩坐在一边，跟个被请了家长的小学生似的。周谦也别扭，真没哪个艺人跟他是这么相处的。可本来今天一天就是要看看萧起的，突然站起来走出去更别扭吧？ 幸好周谦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周谦忍住松口气的冲动，站起来接电话去了。 萧起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问题，他在尽量融入这个世界，没人教过他，也没人教过原主，他们俩甚至连一个能当榜样的人都没有，他虽然努力的看向周围的人想要学习，却又茫然的不知道从何学起。而十几年日复一日养成的生活方式，也真不是短时间内能掰过来的。 “萧起！过来过一下戏！”导演那边也准备得差不多，叫人过去了。 这场戏是女一何琴、男一顾宇峰、男二李锦、男三四个人一块的，也算是群戏了。更是病秧子王爷少数几场没有在轮椅上的戏。女一和男一、男二已经混熟了，三个人有说有笑，萧起过去，三人也都笑着招呼他，然后依旧谈笑。 不过萧起虽然跟他们站在一起，却被排斥在三人之外。 这也不怪人家，关系是要处出来的，人家说话，他都搞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原主生活封闭，最近一两年的各种梗各种玩笑储备是零，萧起就更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对萧起来说，那三位就是语言不通的外国人。 不过很快，导演就过来讲戏了，倒是解了他的尴尬。 这一幕是女一跟男一、男二追赶的神秘人，追到了镇外，结果神秘人没追上，却碰见了一个人在凉亭里下棋的病秧子男三，三人一起上前质问。结果刚说了没两句话，一群神秘黑衣人从天而降，两边开打！最终以正义的一方抱头鼠窜，匆忙套路为结尾。 王导想把这一连串的剧情，都放一块，一镜推完。 王导觉得前边的文戏没什么，主要是后边的武戏走位。这剧组演员上花钱不多，其他方面就比较能舍得下成本，找来的武术指导属于比较靠谱的，之前几场武戏效果都很不错。 其他三个演员都要吊威亚，萧起不需要，一方面是他的人设，另外导演也不敢让他吊威亚。 他现在虽然距离开刀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但刀口要彻底愈合至少要等到一年多后，甚至有些人两三年后，不小心扯到刀口还会有撕裂一样的剧痛。而且他体力也不行，吊上去表演什么动作？空中自由泳吗？ 导演说戏，四个演员对戏、走位，这时候萧起被隔绝在外的违和感就消失了许多。 四人试演了两遍，台词、动作、走位，导演觉得没问题了，正式开拍！ 萧起坐在亭子里打棋谱。 女一和男一、男二从远处追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茫然四顾不见神秘人的身影。 三人组发现凉亭要过来歇歇脚，看见了萧起。 男一叉着腰：“病秧子！你怎么在这？” 萧起的右手手指夹着棋子，左手捏着右边的袖子，动作文雅并不娘气，他专注的看着棋盘，半丝目光也没分给三人：“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男一：“啊？” 男二：“人家的意思是，这天下是陛下的，他愿意去哪，咱们没资格管。” 女一：“李秀才，你这次可是说错了，我们方才乃是追一个逃犯，才会由此经过。事涉人命，你在这里坐着，很有可能看到了……” “没看到。” 男一：“我说你这人，架子太大了吧？” 萧起终于扭头看他们了，可只是扫了一眼，便轻笑一声，重新将头扭了过去。他用眼神告诉三人：对你们这样的，我就架子大了！ 拍摄现场很安静，不是那种工作上要求的安静，而是只要看着萧起的人，现在就是真心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傲慢的蔑视另外三个人，这种以上对下的态度，应该是让人觉得反感的。可现场的工作人员，甚至被鄙视的三人组，却诡异的都从心里生出一种——他/我活该被鄙视，本来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 “卡！” 本来该女一指着病王爷说：“你……”然后黑衣人出现，打戏开始，可三人组愣神的时间太长了。 “对不起，导演，对不起。”女一道歉。 王导摆摆手表示没什么：“刚才那段没问题，咱们也不从头来了，稍微补一下妆，咱们就从黑衣人出现开始。”他是想一次过，但他不是那种抠细节抠得极其严格的导演，退而求其次也无妨。 小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这时候赶紧拿着保温壶跑过去：“萧哥，喝一口热奶茶。” 他亭子这位置是个风口，虽然现在是中午，阳光比较充足，但也够冷的。 “谢谢，没关系，我贴着暖宝宝，很暖和。”萧起全身贴满了暖宝宝，胸口胃的位置贴了俩，毕竟医生严正警告过，他的胃口绝对不能受寒，“奶茶很好喝，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张弯腰低头傻笑了两声，赶紧跑下去，站在了周谦旁边。 第11章 011 “小张，过两天我会找人过来。”周谦用一种第一天认识小张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小张嘿嘿傻笑了两声，突然有点谄媚的说，“周哥啊~” “怎么了？” “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周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助手的事？公司掏钱，不会从你的工资里扣钱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过去是我反应过度了，萧哥挺好的，我觉得我在照顾萧哥，可其实萧哥也在一直温柔的照顾我，我有点太矫情了。”虽然距离上次见面就一个礼拜，但进组了，互动比在家里多多了，双方的了解也比在家里的多了。 “可我刚看你都快成大内总管了。”周谦打趣他，“放心吧，要来的是辛迪。有他在，对你们俩都好。” “那位辛迪？汉子的？” 周谦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说话，砖头专注于看萧起的拍摄了。然后周谦就笑了——刚才萧起的眼神已经证明了他的演技，现在证明了他优秀的镜头感和一流的走位。 萧起是四个人里唯一没有吊威亚，他要演这段戏也很容易，可要演好就难了。其他三人都有很精彩的动作，而且威压的存在其实也省去了他们自己走位和找镜头的麻烦，根据威压的位置转变动作就可以。 萧起却只有弹棋子、咳嗽几个简单的动作，最后做晕眩状被男一和男二架住。他还穿着跟黑衣人一样的黑色，被当成背景板忽略掉，真是不要太容易。 可萧起总能卡在一个镜头里很瞩目的位置，他也没抢位，并没有遮掩其他演员，反而是男一和男二都做了小动作，不但挡萧起镜头，还彼此挡镜头。 这次拍摄很顺利，最后一个镜头拍下来，导演喊：“卡！”然后把武术指导和一个副导叫过去了，三个人围在一起，研究了半天刚才拍摄的镜头。 演员和工作人员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原地站着，但周谦知道为什么——萧起是这部女主戏里的男三，但在刚刚的一连串镜头里，他是绝对的男主。 他太优秀，已经喧宾夺主了。 可是，刚才那段戏，也因为他的演出，从一段中规中矩的普通武戏，变成了一段让人眼前一亮的经典。 导演因此在取舍上为难了吧？ 周谦笑了，有这样的演技，那就一切都够了，萧起身上的其它缺点都可以忽略不计！ 半个小时后，导演没要求重拍，只是让演员就这段剧情补拍了几个镜头，之后这段就算过去了。又拍了两场在野外的戏，六点一刻的时候，就没有萧起的戏了，他可以回酒店了。 ——萧起现在还没自己的保姆车，早晨他和小张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坐着剧组大巴出来的。 回去的时候，萧起坐了周谦的车，小张开车，周谦坐后头跟他说话。 “你演得很好，我得承认我小看你了。” 萧起脸上一热，摇了摇头：“我就是硬演的，其实我感觉跟原著角色差好多。今天我一直以为凉亭里的戏要重拍了，病王爷这角色无论原著还是剧本都是攻击力很温和，攻击力不高，甚至前期存在感都很弱的人，结果让我演的太突出了。不过……我已经努力压着自己了。” 说到后边萧起有点委屈，他那点王霸之前算个鸟啊。过去跟他母后，跟丞相他们站在一起，根本没人注意到他，谁知道…… 周谦笑了起来：“没事，你这样演很好，导演不是也没说什么吗？另外，今天你又上热搜了。” 今天他手机响，不是电话，是他给自家演员设置的微博提示铃。最近几个月这东西响起来，都是因为萧起。 萧起一惊，下意识的问：“我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情吗？” “你为什么首先想到的是你自己做错事？上热搜也可能是好事啊。” “……”因为之前两辈子，无论是谁，只要点他的名，一定不会是好事，更何况是热搜这种东西上头的点名。但看周谦这个样子，不是坏事？ “萧起，你得改。” “周哥，你说，我一定改。” “要你改的就是这个！不要随随便便就认为自己做错了，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是什么。你要自信，还要自主。”高傲又卑微，这是萧起身上最大的矛盾，也是最让人觉得别扭的地方。 萧起低头，面上表情不显，可眼圈略微有些发红：“是，周哥。”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其余的人，无论是长辈、老师、臣子，还是……母亲，他们从来没跟他这么说过。他当皇帝时候，人们说的最多的，是“陛下当纳谏。”原主活着的时候，听见最多的是“你要听话。” 那都是别人的意见，从来没人问过他的意见。 “我会努力的，周哥！” 萧起确实一直在努力的把头抬起来，可就跟行走坐卧的习惯一样，养成了，固定了，真的是太难改正了。 “你自己去看看你的热搜吧，看完了跟我说说你的体会，你要怎么办？” “嗯。” #萧起抱抱# #萧起假戏真做# #萧起喝火锅底料# 十条热搜，他占了第二、第三和第四。 萧起：“？？？”黑人问号脸 没点进去，他是真不知道，这些词到底是怎么跟他联系起来的。 第一条话题，点进去排第一的是他自己的微博，一群人在他前天发的进组自拍里发抱抱。 这条热搜看来是给不了他答案了。 第二条热搜，点进去排第一的是一段视频，1080P的高清，正是萧起那次吐血的现场镜头。 先是导演喊“开拍！”，然后萧起吐血（打了马赛克），到满身是血的女主角和男主角齐声尖叫：“……导演！这是真血！”，再到现场一片混乱，摄像机不知道被谁碰歪了，但还能继续拍摄，女主角吓哭了让助理搀扶下去，男主也吓够呛，他想扶萧起，然后被导演一嗓子喊开了。 萧起的助理丹尼，也是那位爆了大料的人，大叫一声：“小起！！！”冲上去想帮忙，可是扎着手不知道该干什么，结果只能站在边上哭。 剧组有大夫提着急救箱赶过来，但他那丁点大的急救箱，怎么可能应付得来这种要命的大病？他当时能做的只是让萧起躺得舒服一点，保持呼吸通畅，同时让剧组赶紧叫救护车来。 “我们自己不能把人送过去吗？！”导演问。 “什么设备都没有！稍微颠簸一下，有个万一，人就要大出血没了！” 镜头被人碰来碰去，晃荡中竟然还拍到了陈婧雅，并且还被后期打了个红圈，她一点看不出焦虑来，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在剧组为萧起慌乱着急的时候，她竟然趁乱把包一夹，转身走了。 萧起抬头一看，原来发这个的正是那部电视剧的官微。 当时也放出过现场视频，但不全，只有一小段不知道谁用手机拍的，萧起被满身是血的被抬进救护车的场面。 “老天，就算是马赛克，看得我都心惊肉跳的。” “真的是好多血啊QAQ梅梅（女主）那白衣服半身都是血” “不就是演戏吗？吐血而已要这么惊讶干什么？” “我妈妈脾气暴躁，也曾经气急了把我打骨折，所以我之前是站萧起炒作，陈婧雅为了让儿子红自黑的，但看了这视频里陈婧雅的表现……萧起，对不起！” “干嘛把我们磊磊（男主）拉开？他就是想帮忙把人扶起来而已。” “哥们，你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吧？多久没看新闻了？而且你都没看完视频吧？萧起是真吐血了，胃穿孔。” “前面的！你是黑粉吧！那是帮忙吗？胃穿孔大口呕血的病人，还非得扶起来朝外拉？！嫌人死不够快吗？” 最后一条热搜，排第一的也是一条某大V发的视频，内容是很久之前的某综艺节目的节选。大V配的话：#萧起喝火锅底料#看了就知道他为什么得胃病了，大家注意，这是三年前的节目了！那时候萧起才十八岁！ 看了个开头，萧起就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对原主记忆也是很深刻了。那时候正好是原主工作最青黄不接的时候，陈婧雅甚至起过让原主去酒吧卖唱的心思。后来不知道谁给她介绍了个三流综艺，那个综艺完全就是整人了。 一共去了三男两女五个嘉宾，节目一上来就朝嘉宾身上倒那种超级仿真的蟑螂。五个人都吓的吱哇乱叫，主持人就笑得特别开，其中一个主持人甚至跟穿短裙的女嘉宾说：“有一只蟑螂好像爬进你裙子里去了。” 原主当时脱了外套，给女嘉宾遮在了裙子上——这段是被剪掉了，没有了的。 而且因为原主的这种“不讨喜的举动”，节目暂停，主持人和导演大骂了萧起一刻钟。后边节目也大量针对他，节目输掉之后的惩罚，就是让他喝超辣的火锅底料。 第12章 012 原主不太能吃辣，这点萧起也一样，就算能吃辣的人这种辣那也是受不了的。毕竟辣实际上是一种疼痛，可不是味道。 硬喝了不到三分之一，原主就吐了——装火锅底料的杯子可是那种喝扎啤的大玻璃杯。 两个主持人一开始起哄他玩不起，说他“衰人”，“孬种”，然后驾着原主，朝他嘴里灌，原主满脸满身都是牛油和辣椒，万幸对方用的不是滚水才没有烫伤，可那种痛苦也够得上是酷刑了。灌的这段节目播放的时候也删掉了，只放了萧起倒在地上起不来的画面。 这位大V不知道哪弄来的视频，虽然是节选，可是比当初播放出来的节目齐全多了。有萧起前边脱外套裹住女生的画面，也有萧起被灌火锅底料的画面。 周斌见萧起看完了视频，回复也翻了十几页，问：“什么感觉？”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萧起说，语气充满了感慨，“很多人都跟我说要坚强，要忍，要喜怒不形于色，更要打落牙齿和血吞，男人，皇……和作为一个演员更改如此，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的虚弱。但最近我一直示弱，却得到了一直想要的。” “嗯，还有呢？” “……过犹不及，我记得周哥你跟我说过，已经在平息舆论了。这事……我感觉不像是自然爆出来的。”萧起很谨慎的说着，不时看周谦两眼，眼神里有期待还有胆怯。 周谦笑了：“继续说。” 萧起看到了周谦的笑容，他略微带着点小激动的，也跟着笑了：“有谁在找孙桐斌的麻烦吗？” 现在的这番问答，对萧起来说，简直就是他为帝时候，期待了许多年的君臣问答啊。可是他到死都没等到，没有人问过他，对一件事，到底有什么看法。 萧起的那双桃花眼亮灿灿的，眼睛的眼尾挑了起来，整个人瞬间都亮了，周谦都让他晃了一下。 萧起平时都是很淡定的，那种淡定不是说平时就眼睛小，或者平时不好看，只是他少了现在的精气神。 他在正常状态下容貌就是九分，现在这样子，给他十分却都觉得低了。 “周哥？” “是有人找孙桐斌的麻烦。”他也是老谋深算了，很快就冷静下来，恢复到了平常的镇定自若。 孙桐斌是跟萧起当初一起上演综艺的三男中的一个，当时加上萧起在内的五个人，一男两女已经退圈，只剩下萧起和孙桐斌还在圈子里。孙桐斌比萧起的发展要好得多，正在从三线向二线迈。 在那个节目里，两个女孩子被恶搞得很厉害，到萧起喝火锅底料的时候，她们哭着拉萧起，被主持人调侃萧起“这么快就东宫西宫左拥右抱了啊”“你们不要在这里争他，又不能做什么，等到下节目再抢就能带回家了。”后来萧起捂着胃倒在地上，又被说“看我们多好，直接把他放倒，你们想怎么样都行了。” 换一个环境，这样的话可能是开玩笑，但配上当时那些主人的做的事，还有他们俩上的表情，古怪的语气，这些话就是满满的恶心又恶毒了。 可两个女孩子还是很努力的帮萧起擦脸上的红油，哀求工作人员和台下的观众，问他们谁有牛奶。虽然有矿泉水，但是矿泉水实际上会增强对辣的感受，只会让萧起更难受。 三个男的，萧起当时倒了，一个男孩子也吓坏了，远远站着脸色煞白。另外一个就是孙桐斌了，他先是在萧起自己喝的时候，哈哈大笑的拦着女孩子帮萧起，后来在主持人硬灌萧起的时候，他过去帮忙。等到萧起倒地上了，他跟着一起笑。 这节目早就凉了，那两个主持人都不知道去哪吃凉粉了。现在这节目在网络上能找到的也都是零零散散的，反正萧起和孙桐斌这一集是没有的。 一男两女的退圈时间，都是在这档节目不久，看来都是被这档节目吓着的。孙桐斌不但在节目上跟其他人同流合污，之后还一直艹着活泼认真，耿直BOY的人设，越来越火，这就太TM恶心了。 那位大V的视频下面，又明摆着有水军引导舆论，把人们对萧起的同情，转化为对孙桐斌的厌恶。孙桐斌的微博现在已经锁评了，他自己的粉也乱成一团。他公司显然也没想到突然出这么一件事，措手不及，明显还没想好公关手段。 “那么你呢？现在这件事你要怎么处理？” “我……不知道。”萧起根据他匮乏的娱乐圈知识，思考了几分钟，结果只能摇头，“现在被引导着去针对孙桐斌的网友，他们都以为是为我鸣不平吧？可其实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还在世陈婧雅，在那档节目的总导演。孙桐斌……人品是有些下作，但知道他怎么样就罢了，跟他死磕没必要。但现在这情况，孙桐斌想翻身，却要在我身上做文章了。” “对，你看得很清楚。公司那边会帮你跟孙桐斌的公司交涉，你安心演你的戏就好。但过两天会有记者来你们剧组，十之八九会问你关于孙桐斌，关于那个节目的问题，你到时候要怎么回答？” 萧起眨巴了两下眼睛：“看孙桐斌不顺眼的人，是不是觉得我很像木仓？” 记者：“……”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昨天周谦走了，今天拍摄中荔枝台某个栏目的记者就过来采访了，也果然问了孙桐斌的事情，然后就被萧起顶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就是我的回答，尽可以直接放，不用删掉。” 记者很想说，你就算要艹耿直BOY的人设，但也不需要这么耿直吧？虽然……人家确实是把你当木仓使了。 但记者一想，站在萧起的角度，这还确实是他最有利的回答。 他说恨孙桐斌？虽然是理所应当的，但那样不是火上浇油吗？万一给他扣上一个煽动网络暴力的帽子，那他刚出头就要被封杀了。说不恨？那可真是又假又白莲，替你声讨正义的网民成了啥？ 萧起现在的情况是里外不是人，记者以为他会保持沉默，会转移话题，那样他当然依然里外不是人~但记者要的新闻爆点就有了。 谁想到他打了这么个干脆的直球啊！ 记者觉得，跟孙桐斌对着干的那位绝对也没想到。 记者带着采访结果回去了，编辑看了看乐了：“把萧起的回答剪进去。” 刚还愁眉苦脸的记者一听编辑的话，顿时也乐了——他干嘛愁眉苦脸呢？确实是之前相好的爆点没了，但这不是新爆点也随之而来了吗？！ 很多人都盯着萧起的采访呢。有单纯粉他的，关心他的，还有孙桐斌的粉丝，而更多的人是等着看他在孙桐斌这件事上的态度。 萧起的态度……够刚！ “孙桐斌又怎么了？什么意思？没明白。” “这话都指名道姓的直接说……我还以为萧起弟弟很软的，我错了！” “弟弟的表情好A！舔舔舔舔！” “哦……这是有人找孙桐斌麻烦，所以把陈年旧事翻出来，让萧起跟孙桐斌斗？” “萧起够孬的，直接说不敢跟孙桐斌斗就完了呗。” “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一个糊咖还以为有人能要利用你斗孙桐斌？你老几啊？” “谢谢萧起弟弟！桐桐是有不对的地方，但当初都是新人，桐桐看起来很man，其实胆子很小的，当时就是主持人说什么，他怎么干。桐桐也说了，他不知道那是真的火锅底料。” “这么说话还是孬？我觉得某些人的脑回路跟大多数人不一样。” “注意有人带节奏！！！注意有人带节奏！！！注意有人带节奏！！！” “那段综艺节选下面的评论的走向就是很奇怪的，一开始都在声讨节目导演和陈婧雅，接这种烂综艺，后来莫名其妙就所有人都在声讨孙桐斌了。” “孙桐斌的粉丝，你们做个人吧。别在这给你们爱豆解释了。” “这不是挺明白事的孩子吗？陈婧雅可是太毁人了。” “大概明白了，确实是有人拿萧起当木仓使，同情弟弟，刚有点起色就又有人来找事。不会跟着去找事，但对孙桐斌也是真路转黑。” 两个小时之后，采访就被密密麻麻的弹幕盖满了。 不管孙桐斌怎么样，萧起反正是从这件事上摘出来了。他虽然没说恨不恨，但态度很端正，有人给他说那段话的视频加了个画外音“要搞孙桐斌也是我自己搞，不给人当枪”。 这个直脾气，比过去的小可怜更吸粉，不过，吸来的仍旧是妈妈粉和姐姐粉…… 记者走后的转天，周谦说的助理来了。那时候萧起刚下戏，不过不能走，还得接着拍，他坐在那吃布丁，小张接到电话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带着新助理来了。 “萧哥好，我是辛迪。从今天开始，是你的助理，也是你的营养师。” 第13章 013 “你好。”萧起有些疑惑，辛迪这个名，以他的了解，应该是个洋名字加女名吧？眼前的这位……皮肤微黑，五官硬朗，就是身高有点矮，穿着冲锋衣，破洞牛仔裤，一双大红色的运动鞋，萧起虽然现在还不太会看服装的品牌，但他这身应该不便宜，反正绝对比萧起这个“哥”穿的衣服要贵得多。他唯一的问题就是身高中等，最多一七五。 辛迪属于怎么看都不像是助理的那种人，但对方说是营养师……萧起想起来周谦说的合约了，好像那上面确实说是要给他准备营养师的。 “以后麻烦辛迪了。”萧起客气的笑笑。 辛迪看着他眨眨眼：“嗯，是很麻烦的，萧哥的身体是真够差的，所以萧哥要常常给我发福利，让我尝甜头，这样我才能塌下心来努力干活哦~” 萧起……觉得有些怪，但这是周谦安排的人。萧起对周谦有些雏鸟效应，信任度极高，所以只能压下心里诡异的感觉：“是说的奖金的问题吗？这个我以后会跟周哥谈的……连带小张的一起谈。” 小张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比萧起还是皇帝的时候，身边内侍对他的照顾都要体贴尽心。这比喻不太好听，却是萧起唯一能拿出来做对比的。他没有兄弟姐妹，母后又是那个样子。原主跟他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虽然有良心上过不去的助理们，但那些助理也只是选择离开。 不只是行为上，有很多事情，萧起自己想不到，小张都想到了，他对他的关心和担忧，绝不是单纯应付工作能做到的。小张叫萧起“萧哥”，其实小张更像是个哥哥，只是萧起还不知道该如何跟这样善待自己的人相处。 辛迪提醒了他，工资是他现阶段能拿出的最实诚的回报了。 但助理的工资都是乘风支付的，萧起本人对乘风助理的薪资一概不知，该给多少，怎么给，完全摸不着头脑。他自己从住院到现在也欠了乘风不少钱，总不能拿主家的钱表现自己的慷慨。 辛迪看着这个实诚孩子，眉毛挑起老高，抬手捏了一把萧起的脸颊：“萧哥，你可真可爱。这么可爱的萧哥怎么可以没有婴儿肥？！我绝对要把你养胖！” 周谦有一个月都没见踪影，在这过程中又有三家媒体跑来采访，有采访萧起个人的，还有四个主要演员一块采访的，没人再问萧起孙桐斌的问题了，都是很正常的询问剧组和拍摄的采访。 找孙桐斌不痛快的幕后黑手，也早就开始下一波的攻势了，毕竟萧起确实是利用不起来了。甚至在他开口之后，对孙桐斌的围堵就有消散之势。孙桐斌睡粉，孙桐斌暗示粉丝在自己生日时集资，孙桐斌向粉丝索要高额礼物，孙桐斌被富婆包养等等，一夜之间充斥了网络。 之前怀疑萧起多疑的人，这时候也彻底明白了。但奇怪的是，爆料这么多，孙桐斌那边反而不如“喝火锅底料综艺节选”刚播出来时热闹。 孙桐斌的死忠粉欢呼着，还有人跑到萧起的微博下道谢去。 可也就这些单纯的粉丝高兴…… 接下来，孙桐斌的代言换人了，说好的他的角色换人了，谈好的综艺节目邀约也换人了。 其实孙桐斌这事情，还不如闹呢。那样至少能算个黑红，现在没人闹，因为大家都不想给人当木仓，可谁是谁非大家又都心里都清楚，只是懒得理他，这才是真凉。 不过，萧起依旧没能平平安安的拍他的电视剧，这回是内部出了问题——要改剧本了。 一开始好像是女一闹，她觉得有些剧情显得自己太傻白甜了，认为这种人设不讨喜，私下找了导演和编剧，要给自己改戏。 这部电视剧的原定拍摄时间是六个月，现在已经拍了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一半进度都完成了，这时候要改戏？！ 女一还没闹完，男四开始闹了，男四是刚进组的，按照戏份来排，这位是男四，他在剧里还有个身份，是BOSS。 男四叫焦曲，接下《风花乱舞》的时候，名声还不显，偏偏最近他的一部网剧小爆了，知名度直线上升，进组之后，他就不太满意这个只有男四戏份的BOSS了。 “《九龙夺嫡》一个半月后开拍，那是个大制作，焦曲要是跟着这边拍戏，那边的角色一定要丢了。”回酒店的路上，辛迪跟萧起说。 “哦……他是故意折腾，最好把这个角色折腾没了，他就能去《九龙夺嫡》了？” “对，毕竟看情况，《九龙夺嫡》要跟《风花乱舞》同时播放的，明摆着《风花乱舞》要被《九龙夺嫡》按在地上摩擦。” “不会那么惨吧？”小张惨叫一声。 “为什么《九龙夺嫡》在《风花乱舞》后头拍摄，反而两部剧一起播放？” “萧哥，为什么你总关心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萧起摊手：“我已经尽我所能演好我的角色了，《风花乱舞》扑还是不扑我担心也没用啊。” 小张只能说萧起心大了。 “因为《九龙夺嫡》还没播就已经卖出去了，拍摄结束剪接后就能播出。按时间看，差不多是明年下半年。《风花乱舞》大概今年底拍完，正常运作后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上剧。”辛迪则给萧起做了解释，“不过，萧哥你是真的很缺乏常识啊。” 萧起脸微红：“我会努力学习的！” “哈哈哈哈！小哥哥~~你真可爱~~~”辛迪一边笑，一边抬手摸萧起脸颊。 “……”已经被摸习惯了的萧起，一脸的“冷酷无情”~ 辛迪对他的称呼是不是不太对？看了一眼依旧笑眯眯的辛迪，萧起淡定的移开了视线，还是当啥都没听出来吧。 当天晚上，萧起接到了拍摄暂停的电话，导演说是天气预报这两天降温。不过有了昨天辛迪的科普，还亲身感觉到了剧组里不大对劲的气氛，到底怎么样，萧起心知肚明。看来是真要改剧本了。 不过，虽然第二天放假了，萧起还是起了个大早，这是他的习惯。小张和辛迪昨天都说了今天要睡个懒觉，他也没打扰两人，只是给他们发了微信，就自己去餐厅吃饭了。 这酒店专门做的就是剧组的生意，一大早就能看见不少演员，还有人已经穿上了戏服，那样子也不知道是通宵拍戏刚回来休息，还是一大早赶晨戏的。角落里还有几个挨在一起，脸上有着蜜汁笑容，不断压低声音说悄悄话的女孩子，不像是演员，可能是来探班的粉丝。 酒店早餐是自助式的，萧起吃了一小碗稀粥，一个茶叶蛋，其实他非常眼馋牛肉拉面……可一碗牛肉拉面，太多，太油腻了。作为挨过饿的人，他不想浪费。各式慕斯蛋糕，巧克力的做成了老鼠，草莓的做成了猪猪，芒果的是小鸡，看起来都好好吃，但是早晨吃这个，太凉了。还有炒米饭，黄瓜、鸡蛋、腊肠、胡萝卜、辣椒，这家的炒米饭也是辣的……不能吃，可是味道真香。 QAQ萧起留恋的看了一眼各色美食，还是准备回房间去看平板。不工作，他还有很多要学的。 “萧老师？”还没等他站起来，就听背后有人叫他。 应该是叫他吧？距离这么近，周围应该只有他一个姓萧……吧？ 萧起正想站起来，旁边有个人端着托盘坐下了，那人的托盘里，放了一大碗牛肉拉面，还放了两只巧克力慕斯老鼠，一大碗炒米饭。 萧起：“……” 想走，想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人！ 但是，在看到这个人是谁的时候，萧起没离开，还立刻露出了礼貌的笑容：“牧老师？您好。” 这位就是牧震，是周谦说的，那位提议乘风与他签约的前辈！？ 萧起知道自己应该更热情一些的，可性格使然，即便感激到骨子里，也表现不出太明显的兴奋或者激动。 牧震看了一眼萧起面前那可怜的两个小碗，都是最小号的碗，他一巴掌能抓俩。萧起这两碗盛满了东西，都够不上牛肉拉面的三分之一，更何况这两个碗还都只是八分满，这是喂鸟呢？牧震眉头不自觉的就皱起来了：“萧老师，你这点东西，吃得饱吗？” 牧震的帅不同于时下崇尚的精致俊美，他是很大气的英俊，眉目豁朗有威仪。要是他跟萧起都穿着龙袍，那牧震一看就是马上皇帝，手握实权的那种，萧起……→_→呵呵~ “嗯，吃饱了。”萧起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现在秋衣下面还贴着暖宝宝，摸着暖暖的，“其实还稍微有点撑。” “……”牧震不说话了，他看着自己托盘上丰盛的食物，萧起从他脸上竟然看到了内疚？ 但是会内疚的话，就表示这位前辈真的是注意到了他在看什么食物，故意盛了端过来？ 萧起又摸了摸自己的胃QAQ多大仇？！ 第14章 014 牧震这个人给萧起的感觉很奇怪，比起听上司命令行事的周谦，他才应该是萧起真正的恩人。刚才他过来，端着萧起看了半天的食物，这是逗他？一开口语气不像是对陌生人的，而且充满了关心。现在这个样子，是后悔了，觉得不该故意端这么多吃的过来馋人？ “牧老师，我听周哥说，乘风是因为您才签的我。非常谢谢您。” “不客气。” “我会努力工作，早日回报乘风。” “……”牧震看着萧起的眼神很复杂，他深吸一口气，“你先把身体养好吧。” “嗯。我会的。我有点事，先走了。牧老师再见。” “再见。” 萧起走了，临离开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回了个头，结果就跟牧震的眼神撞到了一块——他一直目送萧起离开？ 被发现了，牧震也没躲闪，对着萧起很温和的笑了笑。 萧起回去一路上满脑袋都是问号，如果不是牧震的眼神太干净了，他会以为牧震是想包萧起。另外，牧震看萧起的眼神，可不像是看一个“多年前帮过忙”的人，萧起再怎么阅历浅，压看得出来那是看熟人，还是有很多故事的熟人的眼神。 原主跟牧震有很多故事吗？记忆里一点都没有啊。 牧震身上疑点虽多，可他表现出的完全是善意的，萧起发现自己也很难对他产生反感或者厌恶，但是……这么诡异的情况，他还是提醒自己警惕一些。 回到酒店，萧起翻出了一堆书——高中三个年级的课本。 萧起感觉自己对现代世界的理解达到了一个瓶颈，原主能理解，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无法理解。比如为什么点灯会亮，电脑、手机和平板的工作原理，飞机那么大的铁疙瘩竟然能飞上天？ 这不是原主的记忆能回答他的，因为原主也不知道，或者知道但是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很杂乱，让萧起无法理解。他知道，这是知识储备的问题，不会写字的人，怎么能让他去读书呢？ 所以！他要开始学习啦！= v = 萧起推测着，他想知道的内容挺高深的，应该都是大学的课程吧？那就从高中开始看吧。 书早就到了，可之前拍戏，每天背台词，思考演戏就已经占用了大量时间，根本没法看。现在终于有时间啦！ 好巧不巧，萧起首先拿起来的是物理。 打开，翻了两页之后，萧起把书合上了。 _(:з」∠)_对不起，打扰了。 萧起：是谁给我的勇气，竟然让我以为自己能看懂高中的课程？！ 萧起拿过自己的平板，还是先买初中的吧。安全起见，要不……把小学的也买了？ 虽然觉得买小学课本，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萧起还是买了。命都没了两次了，面子算啥，是能遮风挡雨，还是能切片当饭吃？ 在没有课本的这段时间，萧起的消遣就是去看吃播，做饭的那种吃播，看热播的电视剧，还有对着镜子练表情——这段时间下来，萧起也不知道自己这表情算进步了，还是没进步~他能成功让自己的肌肉都在该在的位置了，可那个笑，他自己看着都瘆人…… QAQ要不然跟周哥说，我下部戏演鬼片吧？中风患者也可以。 而他们这次放假也比预想的要长，一直放了三天。 萧起刚收了他买的书，导演就带着剧本亲自上门了。 王导原来还有点小胖，三天不见，萧起很确定王导瘦了，一摘墨镜，两个黑黑的眼圈，跟熊猫似的。小蒜头的鼻子旁边长了个大疙瘩，嘴角都烂了。看得出来，这几天他是不好过啊。 “萧老师，这是新改的剧本，你先看看，有问题给我打电话。”原本王导都直接叫萧起名字的，这次叫“萧老师”，看来这剧本是真的改动挺大的。 “好的，有问题麻烦您。”萧起心情也不太好，把剧本放在快递箱上，一块搬进去了。 《风花乱舞》一共计划拍摄四十五集，给他们的剧本是按照集数来的，一共四十五本，王导这回给萧起的修改过剧本是十七本。萧起一开始以为这是把改了的剧本都给他了，因为原剧本里只有其中八本有他的戏，总不可能人改完了戏，反而他这个没要改剧本，没要加戏的人，反而戏多了吧？ 可他还是很老实的每本新拿来的剧本都看了，毕竟知道剧情才好理解人物，更改自己的角色设定，演绎角色啊。 然后他看完了发现……竟然真的是十七本都有他的戏！他被加了好多好多的戏！基本上跟男二持平了。可是……他成BOSS了！？就是男四的戏没了。 原剧情男四是意图谋反的厉王，很多事都是他在幕后操纵。现在厉王彻底没了，燕王才是BOSS，他接近女一也是别有所图，因为想娶女一，增加军方的势力。 “这个……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萧起懵逼，只能看辛迪和小张。 小张也头一次遇见这种事：“戏份多了，好事吧？” 辛迪摇头：“这等于完全颠覆了燕王在原著里的设定，即便《风花乱舞》不算是个大IP，你也得被原著粉骂死。焦曲的粉丝大概率也会找你麻烦。打电话跟周哥谈谈吧。” “嗯。”萧·乖宝宝·起立刻点头。 原著的粉丝对于改编剧来说，是一柄双刃剑。他们是改编剧自带的流量，但也可能是改编剧最大的黑子。原著粉对于改编剧只有一个要求——符合原著。 萧起这个病王爷原著里温文儒雅，有谋略有决断，即便是军力最胜的藩王，也不愿百姓起兵祸，从没起造反之心。与女主联手，送了他的侄子上位。反过来被侄子的一杯毒酒送了性命，女主因此心灰意冷，与男一远走江湖。 改完了之后，温文儒雅成了病王爷的伪装，他外表无害，实则包藏祸心，一心谋反。原著人物已经彻底颠覆，而且，这种伪善的BOSS，放到现在来说已经是比较俗套了，原著粉不炸了才怪！ 至于焦曲的粉丝……虽然改剧本是他和女一闹的，但是这事显然大家都按住了，王导不希望剧组里出太多负面的新闻。可焦曲退组的事情遮不了多久，到时候焦曲能自己说自己坏吗？萧起的戏份又是明摆着增多了，外人看来他是既得利益者，就算他说自己冤枉，也没多少人信吧。 第一次打电话周谦没接，萧起也就没打第二次，明摆着周谦没空，等他有空了看手机就回打回来，萧起就去继续翻剧本去了。 果然，一个半小时之后，周谦回电话了，听萧起说完，周谦极其干脆的回答：“不用担心，拍你的戏就好了。” “嗯。” 他挂了电话，就看辛迪正在朝他笑。萧起抹了抹脸，辛迪笑得更凶了，难道抹反了？ “别抹了，你脸上没脏东西，我笑是因为我这段时间以来，从你嘴巴里听见的最多的就是‘嗯’。虽然来之前周谦就跟我说你特别乖，但你乖的程度还是一次一次刷新我的认识，你真二十一岁？” “不，我三十七岁。” “哈哈哈哈！！！行！有进步！会开玩笑了！”辛迪一边笑，一边拎了把椅子过来，长腿一迈，抓着椅背跨坐在了椅子上，“周谦跟我说，希望我能教会你如何与人交际，教会你开朗一些，放松一些。可这段时间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入手，我觉得你这样很好，很干净。” 萧起眨巴两下眼睛：“但我还是想学一学与人交际。” “……”辛迪眼睛瞪大，“萧弟弟！我是在夸你啊！娱乐圈会交际的老油条够多了！你做一做清流不好吗？！” “娱乐圈需要的本来就是会交际的老油条吧？对在娱乐圈生存有利。” “你！那好！第一课！像你这样说话的，绝对是要得罪死人了！你看像刚才那样，你就不能先跟我说一声‘谢谢，辛迪~真没想到我这种傻白甜还会有人夸。但我在娱乐圈还是需要朋友的，也要尽量少得罪人，不知道怎么交际，可真是很麻烦和危险的事。’迂回！迂回明白吗？不要打直球！” “……哦。”萧起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确实先同意，再加个但是，效果会好很多，“多谢辛迪。” “第二课！别入戏太深了，尤其是你这种不可爱的！下了戏还这么古腔古调，很怪的！好吧，这是我故意找茬，因为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娱乐圈的朋友啦！”辛迪翻了个白眼，站起来，转身走了。 萧起：“……”突然觉得，辛迪跟侍奉他的太监有点像，但显然这是不能说的。不对，在这个时代，辛迪刚才那个叫……娘？但也不能说。 跟辛迪说完了话，萧起觉得有点累，虽然知道自己应该继续去揣摩大改的剧本，可实在提不起精神来。想了想，他决定稍微休息那么半个小时，调整一下心情。 去看教材吧！(*^▽^*) 第15章 015 萧起直接从初一的教材看，这是十二岁孩子的书本，原主对初中的记忆也是有一些的，应该能…… _(:з」∠)_对不起，打扰了+1 他已经吸取教训了，没拿物理，拿的是数学！以为自己算数总是能会的吧？然后现实再次给了他一巴掌。 小学六年级的课本，总归没问题了吧！萧起有点赌气，小学六年级没物理，他既拿了数学，结果自然是已经可以想象的……不不不，还不至于立刻“打扰了”就把书本放下。 他这皇帝在母后的关照下受到的帝王教育虽然是阉割版的，但还不至于让他连算数都不会。原主也是小学毕业了的，两个人的知识积累加起来，要看明白还是没问题的。 但这看懂也看得太吃力了，萧起泄气的叹了一声，觉得做人果然不能好高骛远，他还是认认真真的从小学一年级的课本开始看吧。 小学一年级的语文和数学都能看懂！太幸福惹TvT 刚开心了一秒，萧起就ORZ了——我什么时候对自己的要求已经降到这么低了？一年级，六岁的孩子！ 不过他看教材的目的达到了了，摸了摸刺痛的自尊心，可以说是非常提神了。 把教科书都整理好，萧起再次看起了剧本。 病王爷虽然变成了幕后BOSS，但是，这是一个正面的BOSS。原著的结尾是少年皇帝把病王爷给毒死了，女主和男一远走，男二也卸了官职，一生在江湖中游荡。就差指着小皇帝的鼻子说他嫉贤妒能了，一个皇帝嫉贤妒能……可笑之余，这个国家朝堂上的情况如何也已经可以预知了。 修改版的病王爷在他哥在位的时候，并无谋反之意。但老皇帝临死要给儿子铺路，明面上请诸王进京，暗地里是要把对他威胁大的几个弟弟都杀了。病王爷虽然怎么看都是一副要死的样子，可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驻守北地十二年，手握十五万大军，是皇帝认为的最大的威胁。 病王爷这才中途称病不进京，甚至为了安全，只带着几个侍卫就离开了车队。可还是被皇帝派来的刺客追上来了，四人组一路遇上的案子，碰到的袭击，就多是因为这些刺客。 老皇帝就被他这么拖死了，之后病王爷入京吊唁。发现这个登基的小皇帝被老皇帝教得“很好”，他也认为手握重兵的藩王太危险了。 所以病王爷的情况是，不造反，就得死。 另外，设定中的炎朝立国百多年，重文轻武越发严重，对边关重视不足，克扣边军粮饷，这也是病王爷要造反的另外一个原因。他不相信现在的朝廷，不相信他死了，朝廷还能善待他的边军。 “本王擅开内战？百姓生灵涂炭？呵！若没有本王，外寇不知入关几十次！难不成异族人杀人，就不算生灵涂炭了？”这是女主劝病王爷放下屠刀的时候，病王爷对她说的话。他认为现在的朝廷就是内斗内行，外战外行，他已经对皇帝彻底失望，决定自己去当当。 这点看来，修改版的病王爷就比原著版明智得多了。原著版甚至过于愚忠了，可这一份愚忠，却也是原著粉认为病王爷“可爱”的地方。但萧起一点也不喜欢，因为愚忠的病王爷……太像他自己了。 他喜欢修改版的！看第一遍的时候就喜欢…… “大夏……怎么样了呢？如果……如果登基的是跟修改版病王爷一样的人，也挺好的。” 萧起突然打了个哆嗦，胃又开始隐隐作痛。想到过去的一瞬间，浮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他临死之前，母后模糊的脸。 活活饿死的怨恨和不甘当然满溢胸口，但更多的却是疑惑。 ——我干了什么母后你要把我活活饿死？我很乖。母后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啊。为什么？权力？因为有大臣提议要等我十八岁了就大婚，然后母后撤帘归政吗？可那不是还有一年吗？ 就算非得让我死，一杯毒酒难道不行吗？甚至冬天让我洗凉水澡，染了风寒再病死也成啊。至于用活活饿死的那种手段吗？饿死的皇帝，难道不怕朝臣看出破绽吗？ 看来母后是恨我至深，且自认为已经将朝廷上下握于掌中了。 还是……不明白啊…… 长叹一声，萧起继续看剧本。修改版写了两个结局。一个是病王爷政变成功的，另外一个是失败的。 成功后他放女主和男一离开，迎娶了当朝丞相的女儿为后。二十年后病皇帝驾崩，他的儿子继位。失败的那个结局就emmm了，是女主一刀伤了他，虽然伤不在要害，但他没法上阵了，以至于他所率领的叛军大败。病王爷在朝廷军队追上来之前，自刎了。女主因内疚，依然还是跟男一一起离开。 萧起也是喜欢那个成功的，他觉得这个成功的更符合逻辑。好吧，反正他就是喜欢病王爷！如果他死了，真的真的希望是这样一个人继承皇位！ 刚跑出去的辛迪突然回来了：“萧弟弟，做好战斗准备哦。何琴的新金主这回财大气粗，何琴现在已经算是带资进组了。她、顾宇峰，还有李锦都对改过的剧本不满意。” ——之前还萧哥呢，大概是熟了，辛迪就直接弟弟了。 虽然走了个焦曲，但他的戏基本上都匀给萧起了。女主又要求加戏，把很多男二、男三的活抢过去了，加减法这么一算，现在萧起的戏份甚至还略高于男二了，他们能愿意才怪。至于女一……她对前边加的戏表示还算满意，但不满意结尾，她表示，让女主角成为皇后才是HE。 这些本来都该是私下里谈的事情，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第二天这些事就已经传遍剧组了。 “当皇后？她要嫁给我？”萧起一愣，下意识问。 “不是，还是嫁给男一。她好像已经自己找人写了个结局，是接着原来剧本后边的。男一小侯爷看不过小皇帝毒死你，就直接造反了，把小皇帝拉了下来，自己当皇帝。女主可不就成了皇后吗？”虽然大家都得到了消息，不过辛迪得到的显然是具体版的。 “……”萧起无话可说。 “卧槽！真能编啊！”小张咧嘴，表情夸张的比了个大拇指，“这拍摄期就剩下两个多月了，本来改了这么多戏就够紧的，现在还不能开工，再这么折腾下去，这是要散伙啊？” 萧起以为这次麻烦更大，说不定就得停工一个礼拜。谁知道事情解决得比他预想的快，萧起部分的剧本又改回到病王爷愚忠被毒死的那个版本了。可萧起这些天研究剧本，研究角色，还是没白费的。因为剧本改了一个设定——厉王和燕王是双胞胎，厉王是哥哥。换言之，让萧起一人分饰二角。 病王爷依旧维持之前的状态，不……病王爷可以本色去演出，真正的本色。他之前在演戏的时候是夹带了私货的，他那天跟周谦说谎了。他努力撑起自己一个帝王的威严，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怯懦和无能，他其实演得一点都不好。无论他自己还是病王爷，都是假假的！ 厉王……厉王才是需要他振奋起来的人，是他希望能够成为的人…… 不过厉王要死，死在病王爷的剑下。病王爷也要死，死在少年皇帝的毒酒之下。 最后的大结局却如了女一的意，加戏五集，男一小侯爷直接造反，登基称帝，男二成了大将军，终生未娶。有这加的五集，前头也加了一些小改动，男一和男二也满足了。 不过对这些萧起都无所谓，他只想好好演戏，尤其是厉王，他想好好的……把自己想成为的皇帝演绎出来！半路崩殂的皇帝也成！ 剧组恢复拍摄了，萧起和女一那边的三人组分开，拍摄他的独戏。 说实话，剧组还是比较很担心萧起的状态的。一人分饰二角，对演员的演技还是有一定要求的。拍他这一组戏的副导拍摄之前跟萧起说了半天戏，可说来说去，都是在暗示萧起：两个人演得就算一样也没关系，但不要用力过猛了，弄得一个角色萎靡不振，另外一个很夸张，反而更不好。 闹得剧组化妆都很赶，等到他换衣服的时候…… “导演，怎么是白衣服啊？” “突出一下厉王和燕王之间的对比。” “可一个王爷穿白衣服……” “没事，没事！咱们架空历史！” 行吧，架空历史解决一切。 也是难为剧组了，不知道哪弄来的王袍白底蓝蟒，比燕王的竟然还更华丽细致一些，穿在身上还算是那么回事。 等到正式拍摄开始，几个镜头接连过去，副导笑了。还给王导那边打了个电话，等到下午的时候，王导就过来了一趟——萧起当时在拍摄，没注意，这还是小张告诉他的。说是王导过来看了两眼，挺高兴的走了。 第16章 016 下午六点，这一天的戏拍下来是真顺。副导是有心思继续拍两场夜戏的，毕竟停拍了快一个礼拜了，能赶一个镜头是一个镜头。可他看看萧起的脸色，终于还是喊了收工。倒不是良心作祟，而是他想起来萧起吐血的镜头了，他可不想也来那么一场。 萧起的独戏拍完，转去继续跟三人组会合，有镜头需要加拍，还有需要重拍的。这天拍的戏，有病王爷生病昏倒的情节，原剧情是男一接住了病王爷。女主要求加戏后，就变成了女主接着病王爷。 导演一声开拍！ 前边台词说完，萧起闭眼，摇晃一下，朝后一倒……等到意识到背后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重心已经彻底歪了！这地面可是水泥地！ “砰！”萧起的肩膀倒在了地上，他的脑袋被一只手跟地面隔了一下。 “卡！” “萧老师，没事吧？！” “没事吧！” “萧哥！” 及时伸手挡在地面上的，是男二李锦。 不过摔这一下，萧起还是懵了两三秒：“没事，谢谢。你手没事吧？” “没事，萧老师挺轻的。”李锦笑了笑。 然后……萧起就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女一何琴了，她刚才就站在他身后，只要拿肩膀顶一下萧起就行，现在她在几步之外。 “萧老师，对不起，我刚才没反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何琴一脸的恳切，“我下次绝对不会了！” 萧起能说啥？ 他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没事。” “行了！继续拍摄！” 第二次萧起朝后倒，倒是顶住何琴的肩膀了，他刚松一口气，就发现何琴动了一下。不是按照剧情，转过身来抱住他，是肩膀朝侧面一滑，萧起也就顺着何琴的肩膀出溜下去了！幸好这次萧起有准备了，脚底下用力，人歪歪斜斜的朝边上迈了两步，狼狈的站稳了。 “卡！” “对不起导演，我不太舒服，能休息一刻钟吗？” “对不起导演，我力气不够，没扶住萧老师！” 萧起和何琴一块说出来的，何琴表情瞬间变得很那看。 不过萧起已经朝下走了，小张赶紧把军大衣递过来，让他裹上。萧起坐下，辛迪又给他递上保温壶，里边是热奶茶。 “辛迪，我得罪何琴了？”萧起要求休息就是为了问明白事情，解决问题。 “今天之前没有，不过，圈里传何琴心胸不宽。这是我的错，没想到她心眼真的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提醒你。现阶段我只能想到她觉得你占了她便宜了，看你不顺眼。不过刚才你得罪她了，两次。” “？？？” “第一次你摔倒之后转头看她，等同于在众人面前指责她。第二次你在她道歉的时候，直接要求休息，还一句话都不说的直接走下来，显然是耍脾气，极其不给她面子了。” 萧起一脸懵逼：“……” 那占便宜他都是刚想明白的，是说戏份增多吧？但那是不该谢谢走人的焦曲吗？至于这什么得罪，萧起更觉得有点匪夷所思。该接住的人没到位，那不是得问个明白吗？一次摔了可以理解，第二次还出事，那明摆着就是故意的了，还闷不吭声的准备挨第三次吗？ 你又不是我妈！就算是我妈，我以后也都不会让着了！ “你小心点，她大概还回来第三次。” 萧起看了看热奶茶，他现在很惜命，非常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健康强壮。他不想受伤，不想生病，不想有任何痛苦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萧起站了起来，等发现他是朝何琴去的时候，辛迪和小张想拉他都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心里“卧槽”一声，追了上去。 “何老师，您确定再开始演戏您就能接住我了吗？”萧起就那么站在何琴面前，把话问出去了。 问出去了！ 出去了！ 去了！ 这时候听见他说什么的人，也都跟着“卧槽”了！ 剧组里，演员使小手段不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吗？要不要就这么拿出来说啊？ 何琴瞪大眼睛，更是难以置信：“你问我什么？” “能接住我吗？不能接我朝顾老师那边倒。”萧起说。 他也不是那么直接的，比如现在他提的就是男一顾宇峰，没提刚才帮了忙的男二李锦。 →_→就坐在边上的顾宇峰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我能接住。”何琴能说啥？她现阶段还只是个二线未满，改剧本闹腾得已经够大了，都到现在了，难道她还能闹腾着换男三吗？剧可是都拍摄快四个月了！她虽然是带资进组，还闹过改剧本，但其实还是知道分寸的。萧起也不是没后台，没人气的，真闹大了，倒霉的是她。 再重拍，戏就顺利的过了，之后虽然何琴继续不搭理萧起，拍戏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也比较假，CP感不强，但反正导演没说啥。 反之，男二李锦跟萧起倒是比较说得来，偶尔还会过来蹭个布丁、蛋糕之类的。俩人演戏的时候，自然也好看许多。 至于依旧跟何琴谈笑风生的男一顾宇峰，他跟何琴的互动也没多好看。 就这么又过了半个月，网络上开始闹起来了。 有个焦曲的粉，街拍到了焦曲去某名牌服装店购物。焦曲的粉一开始很高兴的舔舔舔舔，然后突然有人问“哥哥前些日子不是说哥哥进剧组拍戏了吗？怎么会去购物呢？” 一开始这个回复被人围起来骂，说这个人是黑粉，污蔑他们哥哥工作期间出来逛街。 慢慢的，粉丝们就发现，他们这位哥哥是真的没进组，怎么回事？ 这时候，焦曲的微博才表示，他因为个人档期安排的问题，已经和《风花乱舞》剧组解约。 “什么档期安排？！这几个月哥哥不是一直没工作在家吗？” “前几天哥哥发的照片上，还能看见看了一半的《风花飞舞》小说，哥哥为这个男四很努力的在理解原著，哥哥花了好多心血的！？” “哥哥前几天不是说都进组了吗？！” 曲奇们一片哗然，跑到了《风花乱舞》官微下面质问。 官微表示，他们跟焦曲是因为理念不合，和平分手的。 没有在焦曲退组之后第一时间发公告的风花剧组，本来就是很被动的。粉丝对自家的爱豆本身就自带滤镜，这种很官面的平淡解释，不但没让曲奇们接受，反而无异于火上浇油。 风花的官微惨被屠版！ 何琴、顾宇峰和李锦的粉丝得到消息之后，赶来官微帮忙与曲奇掐了起来。萧起的螺丝也来了，但是……按照知名度来说其实萧起更大，可真正粉他的螺丝现在还是很少，现在这些小螺丝们只能在小角落里弱弱的摇旗呐喊。 曲奇们很快就落到了下风，毕竟何琴算准二线，粉丝数量不是盖的。顾宇峰和李锦虽然是新兴小生，可他们的粉里凶悍的小女生特别多，一个能打八个！曲奇们就准备转移战火，不掐风花这个剧，掐他们刚知道的，那个顶了他们哥哥角色的——萧起。 不知道哪泄露出去的，说萧起一人分饰二角，还有剧照为证。 曲奇们开始到处刷萧起欺负后辈，根本不是人设那样的小可怜，是个白莲婊。不过，先炸起来的却是《风花乱舞》的原著粉。 “燕王哥哥怎么可能跟厉王是一个人？！” “这剧魔改得亲妈都不认识了吧？！” “萧起！你妈死了！！！” 紧跟着的是萧起的黑子，这是一群觉得萧起二十一岁大男人一直被亲妈欺负太假的人，觉得母子俩演戏，陈婧雅这个好妈舍得一身剐，送儿子升天的人。 “怎么装也还是得露馅。” “半年就暴露人渣本质了？强~” “这剧组也是可怜，怎么就招了这么个演员呢？” “之前那么多水军给他洗，是他卖PY卖给哪个老金主了吧？” “在？多少钱一晚？” 萧起这个人吧，现在正是路人缘最旺盛的时候，好也是，坏也是。有曲奇和黑子做带路党，立刻就让不少路人认为自己之前受了欺骗，反过来跑出来大骂他，至于骂的内容就不具体描述了，因为这些人比黑子骂得都难听，都是要打马赛克的。 老实了没多长时间的陈婧雅也跑出来发视频了，这次她学聪明了。终于不是画着浓妆的样子了，头发简单扎起来，穿着特别普通的白毛衣，两只眼睛红红的。 “大家都误会了，我真没有吸血。我是爱打扮，但花的都是萧起爸爸留给我们娘俩的钱，萧起的钱我大多给他存起来了，这是他的存折。只在最近无奈花掉了一些，因为很多代言公司和剧组告我违约。我违约金不够，只能从这里拿。”她哭着擤鼻涕，“他不愿意我管他，也是因为他交了很多坏朋友，还有些不好的毛病，他嫌我烦了。” 不过，陈婧雅的哭诉，只在短时间内影响了一些脑子太直的。很快就有人扒出来了，她拿出来的存折是假的。 刚扒出来，陈婧雅就把她视频删了，回复关了，灰溜溜的不出声了。 第17章 017 陈婧雅的一波操作真的是让人让人极度厌恶了，有人@了相关机构，表示陈婧雅这伪造存折违法。 结果陈婧雅又发了帖子，那存折上印着“教学用”的小钢印。 可之前她的视频被人存了，她当时是以假存折当做真存折的。陈婧雅又表示她这是排练的教学视频，被助理无意中发了上来，助理是临时工，已经被辞退。 emmmm……反正也是一场大戏。事后陈婧雅还真的拍了一部超烂的电影，那种根本不上映，只在不知道哪个小破网络上播出的沙雕电影，倒是给不少b站的影视UP主提供了素材。 经过一个晚上半个白天之后，这件事已经闹到了最高潮，萧起的微博底下骂声一片。 剧组里所有人看萧起的眼神都带着怜悯，小张更是把萧起都当玻璃人对待了，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翼翼。 只有辛迪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淡定的，至少他敢问：“萧弟弟，你真没事啊？” “我能有什么事？” 他伸手指了指萧起手上的手机：“你今天可是一直在看关于自己的评论呢。”要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淡定也就算了，看了这么多骂自己的评论还能这么淡定？以萧起的过往经历，绝对不肯能还淡定吧？ “我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嗯？” “人真的是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的。即使有那么一瞬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可这一份喜欢也是很虚无缥缈的。所以……”萧起看着手机，轻轻笑了，“喜不喜欢的，随他们去吧。” 他做皇帝时候，追求了一辈子让天下人，或者是至少让朝臣都说好。可没有，就连他的老师们也从来都不说他的好。母后那时候说，那是因为他真的不好，他没做到一个皇帝该做的，他太笨，太愚钝了。 算了，别想母后了。不过，他比较笨应该是真的，因为他学东西都比别人慢，看人看事也不通透。用现代的话讲，双商都不高。 但在现代这么久，他觉得，聪明还是笨，跟讨不讨人喜欢，没啥太大的关联。因为喜不喜欢，不是他自己能主导的，而是人家自己决定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自己的利益，自己的是非观。 “萧哥……”但小张好像以为萧起这是自暴自弃了，捂着胸口一脸伤心欲绝状。 萧起看着他这样子，心软了——总归还是有人真心实意关心我的：“我说的是真话，何必非得让别人喜欢我这个人呢？让他们喜欢我的角色就好了。” “萧弟弟，有野心！”辛迪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萧起眨巴了两下眼睛，这不是演员都该说的套话吗？和野心有个啥子关系？ “而且我相信周哥，他让我们别管，应该是早就有了应对方案了。” 小张一听都有点心虚——他对周谦都没这么大的信心，但这时候不好说。 等到饭来了，吃中午饭的时候，萧起发现昨天闹过矛盾的女一何琴一直在看他，发现他看过去，何琴就立刻挺傲的扬起自己的下巴，然后给他一个“矜持”的笑容。这是在对他现在经历的网络暴力耀武扬威？ 萧起：有病呼？ 吃完了饭，演员们还是可以稍微休息一会的，不过剧组已经开始动起来了。萧起拿出一本包着白色书皮的书开始看（书名→_→《数学三年级下册》）。 “小萧，看书呢？”萧起看了没两页，王导笑眯眯过来了，“你胃不好，剧组准备的饮料你都没去领过吧？我特意让人买了小米粥。”放了一个小塑料外卖盒在萧起手边的小茶几上，没等萧起说话，王导就自己走了。 萧起：“……” 他都来剧组多长时间了？不是一直都不喝剧组准备的饮料吗？怎么就偏偏今天导演来了这么一出？ “这是看萧哥你老实，出了事也不闹。”小张嘟囔着，抬手就要把粥拿走。 “没事，放这吧。王导的心意。”不能让所有人喜欢是一回事，得罪人的事情也不能故意去做，王导都把粥送来了，他不喝让助理拿走不太好。 “萧哥，你……” 从萧起出院就照顾他，小张知道萧起虽然不挑食，但是不喜欢喝粥——他胃病之后总算能进食了，可也只能喝粥，还只局限于小米粥、大米粥，还不能喝饱了，把萧起喝得够呛，从此不止这两样粥，其它粥萧起也是看见就皱眉。 “没事。” “行了，我也不看你们俩的笑话了。”辛迪过来，冷哼一声，“你喝碗粥，再看看微博吧。” 萧起＆小张：“？？？” 距离吃饭前萧起放下手机，也就四十分钟多一点的时间，网络上的风向已经瞬间变了。谁都没想到，首先站出来给萧起说话的，是何琴！ 何琴：不要谁好欺负就欺负谁！@焦曲进组迟到！来之后不拍戏！先找导演要改剧本！剧组空窗一个礼拜全拜谁所赐？！改完了剧本又要加片酬！二十五万一集！你怎么不去抢！？ 何琴对外的人设一直都是干脆直爽，不过这么直爽，等于揪着焦曲的脖领子扇巴掌了，演员和演员之间就算撕破脸了，也没这样的。 何琴的粉都有点懵逼，还是曲奇杀过来掐何琴，他们才站出来捍卫自家爱豆。 何琴还真有能掐的地方——焦曲进组虽然比其他人都晚，但这是戏份和档期的关系，他这角色是准点进组的。像是这种情况，粉丝比爱豆记得都准确，何琴说焦曲迟到，曲奇怎么会答应？ 一句是谎话，由此可推论，何琴所有的都是谎话！ 两边粉丝不掐才怪。 可是三分钟之内，顾宇峰、李锦，风花官微，还有其他剧组人员，都转发了这条微博。五分钟后，牧震突然发了一条微博，并加了萧起关注：我拉来的@萧起 乘风的影帝刘昊，以及乘风的艺人们，在十分钟内转发了牧震的这条微博，加萧起关注，并整齐回复：小师弟@萧起 萧起喝完了小米粥，打开微博的时候，正是熠星影音的艺人们也开始疯狂转发牧震那四个字的时候，不过熠星影音没几个敢叫萧起小师弟的，都是发个笑脸，或者大拇指。另外还有些凑热闹蹭热度的艺人，那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而萧起的微博下面，是一片道歉的海洋。萧起扫了两眼就无视了——今天对他道歉的人，有极大的可能明天又来骂他，这些人的道歉毫无意义。 他把乘风的艺人们挨个点了关注，道谢。点的时候有些脸红，这其实该是进了公司，有了微博之后，就做的事情吧？结果到现在人家主动站出来给他帮忙才做，实在是……太羞愧了！ 刚刚何琴的那个反应也可以理解了，她是在表示：我帮了你，还不速速过来跪舔？！ “辛迪，我要不要对何琴表示一下谢意？”萧起压低了声音问。 “你真觉得该谢谢她？” “我当然知道她只是找个人扣锅，顺便给自己刷一波好感。不过，如果我依旧毫无反应，拍摄又会有麻烦吧？”萧起对辛迪眨眨眼，“不只是她，导演……其实也是挺黑的吧？” 王导对付不了何琴，剧组里最大的咖位，听说还带资，又算是金主爸爸。可真的连焦曲也对付不了？焦曲就是个刚火了就飘的三线开外罢了。现在这闹腾劲，导演表面上愁，可其实已经偷着乐了吧？这就是宣传，是人气。 辛迪弯腰：“嘘，知道就好，别傻乎乎的以为别人是好人，娱乐圈就没几个白的。……你给她送个布丁过去，道声谢吧。何琴这傻大姐是真挺符合她人设的。” “嗯。”萧起答应一声，拿着布丁过去了。看他走近，何琴把自己的六个助理指使得团团转，萧起在距离何琴只有两步之远的地方站了五分钟，何琴的助理们才安静下来，何琴喝着果汁，翘着腿，对着萧起摆了摆手，示意他过去。 萧起刚张嘴，何琴已经伸了手：“给我的吧？” “……对。” 萧起双手把布丁瓶子递过去，何琴自己接了过来，还是不等萧起多说什么：“看着挺好的，可惜我减肥，吃不了这种高热量的。”在她手里拿了还没一分钟的瓶子，就被他当着萧起的面，转手扔进了小垃圾桶里，“小萧，姐姐教你一课，以后进了剧组，谁是前辈，谁是高人，你得认清楚了，知道吗？” “……知道了。” “行，走吧。”何琴满意了，对着萧起得意一笑，扭头看她的手机去了。 何琴自己的助理，都在何琴看不见的地方，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萧起。 辛迪没说错，这位是真的傻大姐，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这要是让人拍下来了，不是更…… 萧起往回走的脚步顿了一下，想回头可还是没回——何琴真傻吗？辛迪说过艺人拼的就是流量，是关注度。就算刚才那一幕爆出去，何琴是要被黑了，但也是黑火啊。她有靠山在，只要掌握好分寸，某些线不越过去，就不会真的凉。 第18章 018 萧起想明白了，一看小张和辛迪却笑了。 小张脸色都是青的，压着嗓子怒吼：“何琴那什么态度？！解放前地主婆对长工吗？！” 萧起觉得要是自己稍微露出点难受、委屈的意思来，他就能跑过去跟何琴拼命了。辛迪看起来则有些后悔，紧盯着萧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等他走过来，两人就一块问：“没事吧？” “没事。” “萧哥，别撑着，你真心里不好受你就跟我们说！” “我真没事，不是跟你们客气。”萧起继续笑，但是……怎么这两人表情更难看了呢？不止他们，剧组其他人也变得超级安静，搬东西的都尽量垫着脚走路。 等开拍了，王导看他的眼神也是陪着小心的，有个地方萧起台词说错了，导演都给过了……还是萧起主动提出来重来，王导才让过了。 当皇帝的时候都没让人这么“宠着”，如今反而品尝到了，萧起也是醉了。 等到回基地了，萧起觉得，小张和辛迪该淡定了吧？可不但小张更“宝贝”他了，辛迪也一反常态的和蔼温柔起来。 “我真没事啊！”如果不是习惯，萧起都要咆哮了，而不是现在这样，声音只比往常大一点点。 “好的，好的，你没事，没事。小张，你守着萧弟弟，我去外边借厨房，萧弟弟明天吃水果班戟如何？” 萧起一把拉住了辛迪：“何琴和其他人会这样做，因为他们选择了一条更容易的路。我也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但是，性格原因，这条路我不会走的。既然如此，有些事情，我就得背负下去。” 辛迪和小张都愣了，他们一直以为这个二十一岁的大男孩是很弱势的，但是这个大男孩虽然身体虚弱，但精神并不弱。 小张对萧起比了个大拇指：“萧哥，够爷们。”过去他叫萧哥是客气，是工作需要，现在是真心实意了。 辛迪无奈的耸耸肩：“该说你是豁达，还是缺根筋呢？不过，网络上的……” “更无妨了，他们骂我我都不在意，现在跟我道歉，我又要激动什么？” “……”辛迪突然抬手戳了戳萧起的脑门， 萧起：“？” 辛迪笑了笑：“没事，看你可爱。” 可等到萧起洗澡去了，辛迪突然坐到准备明天用品的小张旁边：“小张，以后多多指教。” 小张：“啊？咱们这都一块工作快一个月了，你怎么又想起这么一出来了？” “因为一开始我是不想来的，来了也没想长期干，而且我得承认这些日子我也挺没有工作道德的，根本没怎么用心。” 小张挺生气的，脸上表情别扭了一会，想骂人又骂不出来：“那你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改变想法了。我是看过好几遍萧起拉住陈婧雅的手问为什么的人，而且看一遍哭一遍，看一遍骂一遍。但是！”辛迪表情变得很认真，“同情怜悯归同情怜悯，萧起当时那样子就是个脆弱的妈宝，我那时候觉得这种人就算脱离了吸血鬼妈妈，也在娱乐圈里走不远。来之后，看着他端着架势的那个样子，我更确定了那一点。” “今天这事情让你改变主意了。” “嗯，让我改变主意了。他心胸很宽广，并不脆弱，也很冷静。但是！他有些太宽广了，感觉无欲无求的，这点就不太好了……” 于是等萧起洗完澡出来，迎面就收到了辛迪发自内心的质问：“萧弟弟，你有什么想要得到的吗？” “钱。” “卧槽，还真接地气啊！可我看你对钱不像多贪的样子啊。” “我现在不是已经在一点点挣钱了吗？” “你就不想要更多的钱吗？” “那同样也是要一点点的继续去赚吧？”萧起觉得这问题跟前边的基本等同于重复吧？ 小张和辛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定了一件事——萧起是真·佛啊。 “萧弟弟，你不能这样！你要学会去争！去抢！”辛迪对着萧起握拳，以示力度！ “……”萧起茫然的看着辛迪，他到是很认真努力的思考了一下，“怎么争，怎么抢？” “比如，你去试镜！这个角色很棒，你很喜欢，有一个无论演技还是长相都跟你不相上下的人，那你要怎么办？” “回家等着？” “不！你要仔细的把自己与你的对手作对比，看看你与他不同的地方，你比他强的地方，毕竟你们一定还有不同的！然后去争取！去打听！打听导演编剧的情况，打听投资人的情况，然后想方设法跟他们偶遇，展现自己的强项！然后……” “还是回家等着。” 辛迪=-=的看了看萧起，突然扬起了手臂：“我想打你！” 最后，还是没打的。 “辛迪，我理解你的意思了，放心，我学会了。” 辛迪斜眼看他，觉得这个小子不太可靠的亚子。 于是萧起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谨受教！” 辛迪顿时来了个举手投降金鸡独立式，差点尖叫起来，这个小子三不五时漏出来的古风做派，实在是……实在是太尴尬了！ 但是，等到萧起回房间去睡觉，小张却又高兴了：“太好了，萧哥会开玩笑了！唉……这样才像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啊。” “是呀。”辛迪也笑。 “哼！”小张却给了辛迪一个白眼，转身走了。竟然不想好好干？！至少两天内，不理他！ 辛迪笑得却更畅快了，工作环境真的不错，应该可以做得比较长期了。 《风花乱舞》剧组狂赶进度，最后终于…… _(:з」∠)_还是比预期多花了二十多天，到后来王导眼睛都是通红的，本来还算丰茂的头发，眼见的变成了地方支援中央，其他几个副导演也比王导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白天和傍晚拍摄，夜里还要挤出时间来剪辑，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了。 何琴和顾宇峰都要进新组了，后来只能两头轧戏。何琴无奈再次答应了改剧本，加五集改成了加三集。对剧组来说，这反而是个好消息了。 为了配合他们的档期，按理说早早能离开剧组的萧起，愣是呆到全剧杀青前三天，才完成自己全部的戏份。 不过在剧组没事的时候，他也不是闲着，(*^▽^*)他成功小学毕业啦！ 萧起还偷偷摸摸买了历年小学期末考试试卷自己做，语文不算作文能考个满分，数学都在就九十分上下。萧起觉得，这是他之前光看了教材，做了教材上的习题，但真正没做多少习题的关系。 但！再怎么给自己找原因，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学渣的事实…… QAQ反正他就是笨蛋！ “本来以为你能休息一段时间，继续调整一下身体……你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萧起回家的第二天，周谦找上门来了，看他鼓鼓囊囊的包就知道，是带着剧本来的。 “挺好的，我体重增高了，身高也长了。”萧起严重营养不良，重度贫血，可只能硕先天的基因真好，依然长到了179，身材比例很漂亮。这大半年，就算因为胃口所限，只能少吃多餐，但相对于过去绝对算是好吃好喝了，高营养高蛋白再加上适量的运动，萧起就跟久旱逢甘霖的小树一样，再次抽条了。 身高成功突破180，现在已经是181了，明年这时候182有望，甚至185也不是不能期待一下。肌肉同时也变得饱满了，不过他也会长，都是长的胸口、肩膀、大腿，腰还是那么细，反而能更好的的撑起衣服来。 脸上也有肉了，且并没让他的好相貌扭曲，只是让他更加的神采奕奕。 “看出来了。”周谦满意的笑了笑，作为一个正经经纪人，他最腻歪的就是自己作死的艺人，最喜欢的就是爱护羽毛也爱护自己的艺人，“这回是要你救场的，虽然比较赶，但对你来说，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萧起接过剧本，剧本的封皮上是相对于现在的各种剧集来说，并不惹眼的剧名《百战余生》。但是打开来看了两页，萧起的表情就严肃起来了。 这个《百战余生》，写的竟然是长征中的故事！ 这两天在家里，萧起开始看起了初中课本，吸取了小学数学这么大个人就没一套数学上了九十五的经验教训，他决定初中买来大量的练习册跟着学习进度一起练习，练习册没到之前，他选择先看历史。 古代史中……虽然有夏朝，但绝对不是他的那个朝代。萧起感觉到了失望——他永远也无法知道，那个国家在自己死后，将会何去何从了。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但比起其他人，他是极其幸运的那一个，别人死了就死了，哪还会在死后挂念什么？ 所以，其实古代史对萧起来说并没太大的吸引力，与之相反的，是近代史带给他的巨大冲击。 即使那个位置并没带给他什么太大的利益与尊荣，但他是皇帝，这点改变不了。 第19章 019 现代世界给萧起最深的印象就是神奇，不只是那些器物，还有崭新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即便原主这辈子很悲惨的，可如果还是在古代，那不但原主死了也是白死，就算萧起取而代之，也依然只能让陈婧雅趴在他身上吸血，在把他折磨死一次。因为古代是君臣、父子、纲常、伦理的世界，为人子女用自己的血肉奉养爹娘是理所应当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国家是从那样千疮百孔的深渊里重新站起来的，爬上来的。他真的以为，华夏一直！一直！一直！都是世界之巅来着…… 他这两天找了很多这方面的史料看，因为还不太知道查资料的方式，所以现在看得乱七八糟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过他也不着急，慢慢来就好。可谁能想到，就有送上来的资料了呢？ 前两页是剧本的概述，《百战余生》并没有从伟人的角度拍摄，而是选取了一个整个队伍中的十个普通士兵，从他们各自的不同身份，如何加入这支队伍开始拍摄，一直到跟随队伍走完长征的整个过程。当然，他们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到长征的最后。 “我要替谁？” “李忠华。” 李忠华领便当比较早，三个月军训后，跟拍两个月，就能离组了。《百战余生》这部剧央字带头，军字扶持，不计算三个月军训，预定拍摄时间一年半到两年。 剧中，李忠华原名李耀祖，是个有钱的大商人子弟，出外留学回国后，看不惯家里在国难之际依旧奢侈享乐，改名之后跑到了根据地。他充满着年轻学生的热情和天正，因为惦记着杀倭，甚至隐瞒了自己的受教育水平，所以才被分到了普通的士兵班里。 “我看这里写着改编自真实事件和人物，这里写的都是真的吗？”萧起问。 “事情都是真的，只是把很多人身上发生的事情，都放到了这十个人的身上。而且……萧起这部剧虽然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是，这部剧是要根据长征路线，到两万五千里的路上，实景拍摄的，很苦很累。你要是答应了，那么一个礼拜后，先要去参加军训，年都过不了。明年一月直接拉去拍摄。当然，你的身体状况，会给你一些特殊照顾的，但是不多。” “周哥，我看别了吧。”辛迪和小张刚也在边上看剧本，一开始是笑，可后来就是黑脸着急了，“萧哥这个……刚养出来十几斤肉，不对，他长高了，都没十几斤肉，骨头占大头。这让他拍这么苦的戏，那是要命啊。辛迪，你也帮忙说说啊。” “抗战剧是神剧的灾区，但是抗战剧如果拍出真神剧来，那提升的不只是演员的知名度与身价，而是直接把演员抬到了更高的档次上。这部剧我看了看，就有成为真神的可能。萧弟弟如果真能参演，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但是，得让我和小张跟着。别的演员能不能有助理，我们不管，他这种情况，不让我们跟着，那就是让他竖着过去，横着回来。” “萧起，你自己的态度呢？” “啊？我没说吗？”专注看剧本的萧起一愣，“抱歉，我参演。” 周谦翻了个白眼：“别总道歉！”头两个字一出来，吓了周谦一跳，还以为凉凉呢，结果后头是另外三个字…… “哦。” “另外，这件事你要去谢谢牧震哦。不过，不着急，等到了剧组，你们俩有事情可以慢慢说。” “？？？” 《百战余生》虽然是群戏，但依然是有主角的，那就是牧震，他们的班长，剧中名叫乔二牛，是个老兵了。 还有，周谦说一个礼拜后进组，其实根本不是，他们当天晚上答复，转天萧起就坐飞机匆匆忙忙飞CD市了，倒是下了飞机就有剧组的车接，但这车一口气就开郊区去了——他们要在当地某部队大院里军训。 PS：→_→虽然时间很赶，但萧起还是有时间给自己剃了个板寸。 他这个板寸让教官的印象好了一些，不过物品还是要检查滴！ 萧起的行李箱一打开，教官一愣：“这是什么？” “暖宝宝。我胃口不好，要贴在胸口的。”萧起也苦笑，他化妆品就一瓶洗面奶，衣服除了身上的也只带了内礻库，因为这边说了，从里到外都会提供，萧起也就老老实实都放家里了，但他行李箱一点都不小，因为密密麻麻的塞满了暖宝宝。 虽然小张和辛迪都跟来了，但他们是不能随便靠近的。 教官：“……” 虽然被雷了一下，但教官依然还是很认真负责的，他把所有的暖宝宝都拿了出来，继续看下面有没有藏东西。结果下面只放了几本包着书皮的书，教官看这书本挺大的，顿时就笑了：“哟呵？还带着杂志来？你怕不是以为这是度……” 教官也担心这是有颜色的杂志，没翻里头，直接掀开了书品，只见上面写着《初中七年级数学下册 》。 教官：“……” 边上录花絮的摄影大叔：“噗嗤！” “你没事带小学课本来干什么？！” “不是小学课本……是初中的。”萧起也尴尬……但他带书的时候问过周谦，周谦跟他说没问题的，谁想到检查物品检查得这么仔细，不过这应该不会给广大观众老爷看到……吧？ “反正差不多！你带这个干什么！？” “学习？！”被冬天里抽调来给演员做军训，就够烦躁的了，结果还遇到这么一个装相的，教官愤怒的把课本翻开了，“你学……” 结果课本打开，里边还真的是用过的，大概到三分之二的位置，都有用彩笔画出了主要定理，后边练习题也都做了。他翻动的时候里边还掉出来了一个很薄的小笔记本，笔记本里整整齐齐的记录着各种定理。 一心想着来个下马威，结果被两次打脸的班长，意识到自己确实不太冷静。这演员真想艹个学霸的人设，不该带初中的课本，怎么说也得带个高等数学吧？这么大的人带初中课本，还这么努力认真，这是学渣人设吧？ “我初中时就辍学了，一直没机会把功课捡起来，所以才会带着初中课本。如果再早几天，教官你看见的就是小学课本了。” 第三次“……”的教官，不过看萧起这坦然直白的样子，他却是笑了，“怎么？以后想考大学？” “考不了了，我是学渣属性的，能学习的时间又不多，小学的很简单，初中的怎么说有点基础，高中的书我翻了翻，天书一样。真把高中的课程都学懂，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这不是白头皓首还要登青云路的时代，萧起心底对于不能接触这个时代的尖端科技，是有一些遗憾的。 但是！天生脑子不好使，就不是走那条路的，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有走那条路的条件，还欠了很多人的人情与钱财。那与其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如抓紧了眼前。 ——萧起现在可是个非常务实的人。 教官摆摆手：“把你自己东西收拾起来吧。牧震！” “到！” “带他到四周看看。” 萧起都没注意站在教官身后的那个兵，就是之前在酒店餐厅偶遇的牧震。那个帮了他大忙，但是给他严重怪异感的人…… 牧震已经是彻彻底底士兵的装扮了，全套土黄色迷彩作训服，脚上蹬着黑色的军靴，站得和其他士兵一样笔挺。站出来时的声音和动作，在萧起这个彻彻底底的外行听来，也是十分有军人感的。 牧震很利索的过来，就帮萧起一块整理东西。 →_→暖宝宝塞得太满，拿出来再放回去就稍微有点困难。最后还是萧起抱着三大包，手提箱才能合上。 “牧老师，麻烦了。” “不要叫牧老师，叫我名字就好了。” “那我叫牧哥吧，牧哥叫我小萧就行了，谢谢牧哥。” “好。” 无论回忆多少次，萧起都没能从原主的记忆里挖出牧震这个人。而两次相处，牧震对萧起的亲近之意绝对不是作伪。真的只是因为滴水恩涌泉报？ 萧起的心情比较复杂，一面觉得人家就是报恩，是想跟恩人多亲近。一面又觉得牧震这个样子不正常，是在隐瞒着什么，他的接近是别有所图。 可明摆着牧震就是在最危难，最无利可图的时候帮了萧起，没有牧震让乘风在关键时施以援手，他医药费都拿不出来，即便大夫和医院同情他，给他减免了费用，但萧起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好，更不可能一出恢复期就有工作可接。 ——乘风就算本身比较仁义，也不是做慈善的，当初乘风的帮忙，必然是牧者先一步付出了什么。 牧震这时候恰好回头，阳光洒在他俊挺的脸上，更显得他的笑容温和无害：“小萧是第一次参加军训吧？” “！”萧起脚底下一顿，神情有刹那的恍惚，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但这种似曾相识，让他分不清是属于原主的，还是属于他自己…… 第20章 030 “小萧？” “啊？啊！对！我第一次参加军训。小学升初中的时候是要有军训的，但是……没让我参加。” “那你大概会比较吃力。”牧震皱眉，关心和担忧溢于言表，“有问题一定要跟我说。” “牧哥……我想问问你，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照顾我？”他知道这么直接问太幼稚，可接下来要跟这个人相处五个月左右，萧起实在是憋不住。他当皇帝的时候压抑得太久了，到死都没能问出来个究竟，原主更是个有苦有痛自己憋着的性子，对如今的萧起来说1＋1＞2，他到是成了个急性子。 “我喜欢你啊。” “………………啥？” “我喜欢你。” “牧哥，午饭时间快到了吧？麻烦带我去宿舍，谢谢。” 刚才那种神秘感全都消失不见了，萧起觉得这位大哥现在就是在逗他，原主跟他没见过面，萧起那次酒店餐厅就跟他说了两句话，从哪喜欢？他说这两个喜欢，语气又那么淡定，说那个“你”，就跟说“西红柿炒鸡蛋”没啥区别，明显敷衍！ 牧震挑挑眉毛，说了声“好”，继续头前带路了。 他们的宿舍是个大房间，放了五张上下的架子床，墙的一边放了一排十个小柜子，床的间歇里塞着小马扎，床底下放着个小黄盆。每一样用具上都贴着标签，写着名字，但不是他们的本名，而是剧中的名字。 萧起跟牧震正好是上下铺，萧起是下铺“李忠华”，牧震是上铺“乔二牛”。 其他人“孙大胆”、“孙大壮”这对兄弟也已经到了，行礼放在那，但是人不在。 牧震注意到了萧起眼神，答：“他们都训练呢，虽然说好的训练时间还有四天，但谁想到早来一天，就得多一天训练啊？我们都以为是能见着导演编剧呢。虽然也确实见着了，但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哈哈哈。” “胡文明”“周三妹（是男的）”“孙有水”“赵秀才”“吴有才”“王二”都还没到。 萧起看完这些十分具有乡土老百姓特色的名字，突然问：“这个角色，是你帮我争取到的吗？” “是！怎么报答我？” “……”这个人！这个人完全不是一开始想象的那个亚子！“我不喜欢你。所以你要让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怎么报答你？” “你这话说得……也太直白了，让我好心痛啊。”牧震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就等你以后有机会了，也帮我介绍个角色吧。” 这和说不需要报答有什么区别吗？牧震现在是准一线，这部剧拍摄结束，就是真正的一线了，而且他还在另外一些大佬眼里挂上号了，得到的收益不只是演艺地位上升那么简单。等到萧起能够拿到跟牧震的身份相匹配的资源的时候，他们俩怕都已经是四十朝上的老艺术家了。 不过，为了彼此好，这个话题还是不要继续谈下去了~ 之后的几天里，其他演员也陆续到达，他们这个十人班的军训，提前了两天开始。一起军训的也不止是他们十个人，而是加起来得有一百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比较重要的配角。 他们白天军训，晚上吃完了晚饭，就被组织起来看资料学习。有当年留下来的真实史料，还有早些年拍摄的电影电视，还有军史和近代史专家，专门给他们讲课。 萧起因为身体状况的原因，享受了一些特权。早晨他不需要晨跑，而是可以直接去吃饭。最多每四个小时，萧起就需要少量进食，所以每三个半小时，他就有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另外，他不是跟其他人一起吃大锅饭的，而是吃辛迪准备的营养餐。 这就让其他人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了…… 但另眼相看了两天，大家对他就只剩下同情了~~ 吃一日三餐的时候，他们还是在一块的，萧起跟前的那点营养餐，大多是一小块煮鸡肉，一小碗山药泥或者土豆泥，一小碗什锦蔬菜，一小块全麦面包，一小杯牛奶或酸奶或热果汁。可能会多一块小蛋糕或者一瓶布丁，但一日三餐基本就没变过。 其他人别看吃的是军队的大食堂……军队的大食堂才是一绝好吗！？炊事班里的都是部队精英，一个打十个的！做的饭超好吃，还不重样的！ 他们在吃豆浆油条小笼包的时候，萧起在吃营养餐。 他们在吃冰糖咕咾肉、凉拌海蜇、红烧蹄髈、蒜炒菠菜和猪肉粉丝汤的时候，萧起在吃营养餐。 他们在吃红烧牛肉、地三鲜、小鸡炖蘑菇、炸茄盒和海带排骨汤的时候，萧起还在吃营养餐…… 而且萧起一点都没遮掩他满含渴望，可怜巴巴的眼神。而且挖一口土豆泥，看一眼桌上的饭菜，那眼神那动作，可真是……让人不多吃一碗都不成啊！ 反正是最小心眼，最看不上萧起做派的，也得承认，萧起真不是摆架子做样子，他就是身体不好，迫不得已。还有人尝过萧起的营养餐，尝完了之后都撇嘴。 “你是真养生啊，少盐少油，少调料。”这说话的是“赵秀才”，演员一点都不像秀才，又瘦又小，皮肤皱巴巴的。 他那名字只是爹娘觉得秀才是大人才，才给他这么起的。他还算是个好的，周三妹的演员是个一米九的东北大汉方崁，他在剧中的名字是父母还想生个儿子，就给他起个女名，要骗过阎王。 萧起还没看到完整的剧本，因为剧本现在也依然在改。但《百战余生》的改剧本，可不像《风花乱舞》那种，这是编剧依然在查资料，在走访当年依旧健在的老兵，在去各处询问专家，精雕细琢的完善剧本。 军训一个礼拜的时候，萧起见着了胡导，胡导很瘦，看起来不像是导演，更像是老农，满脸的皱纹，几乎把眼睛都夹没了。胡导站在边上看了一会他们的军训，看着看着萧起就到时间要休息了。 萧起如往常一样出列的时候，是比较紧张的…… 他很喜欢这部剧，他希望能通过这部戏，感受当年的历史，解答他脑海里的为什么。如果导演因为他要休息而让他滚蛋，那可就太悲剧了——他们还没签约呢，胡导说先军训，训完了看情况要不要留下人。这部戏不愁没演员。 “萧起是吧？你回去收拾东西吧。” 萧起：“…………QAQ嘤” 怕什么来什么，可人导演说话挺客气的，萧起再怎么不想离开，可……老实滚蛋吧。 萧起转过身去，对着正在训练的其他九个人，还有教官一鞠躬：“这段时间麻烦诸位了，希望以后还有能够和大家合作的机会，各位前辈再见。” 众人也有些替他难过，他是十个人里年纪最小的，而且能站在这个剧组里参演的，都是演技没问题，名声也经过考验的了，情商都不低。还有个牧震帮萧起说话，一个礼拜朝夕相处下来，都能感觉到，这孩子人不错，而且他心理年龄可能比实际年龄还要小，真的是个小孩了，大家对他都算是比较爱护的。 萧起正要走，来送食物的辛迪一把把他拽住了，等萧起扭头的时候，辛迪就对他瞪眼！瞪眼！再瞪眼！并伴随着无声的咆哮：说好的抗争呢！？ 萧起：这怎么争？ 孺子不可教！ 萧起正和辛迪僵持着，那边胡导突然出声了：“等等！萧起，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怪我没跟你说清楚，我这不是让你滚蛋，是有些前期剧情，需要你去拍。不然三个月军训之后你就要被晒黑，没法拍了。” 萧起不知道，这一刻，他露出了自己凹表情凹了快一年而不可得的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好的！胡导！我这就去！”一把甩开辛迪，萧起嗖的窜出去了！ 两分钟后，他又嗖的窜回来了：“胡导，我助理也要跟着吧？” “对。”胡导点点头。 于是萧起回头看辛迪，辛迪猛然醒悟，转身也跑了。 一个小时后，萧起、辛迪和小张，已经坐上了剧组的车。 “萧弟弟，虽然这次你躺赢了，但下次还是要争取的！”辛迪依然不死心啊~~ CD市附近也有个小影视城，非常非常小，萧起跟胡导就是在那拍摄的。拍他下船，拍他看到当时国内的乱象，拍他想救国，可他的父母家人想的是再挣两年钱，就举家搬到了米国。 ——拍摄之前还出了点小问题，因为萧起太乖，已经把头发剃成板寸了，所以还得给他找假发。 长发的假发套现在是真好找，民国三七分，后来戏称汉奸头的假发，那可是真不好找。后来发型师用一顶女用假发，给萧起改了个发型。 原本还担心他戴上之后油腻，可真戴上了，感觉还挺好，挺帅的。 而且就算是穿上西装，萧起也有一种古代世家大公子的韵味，倒是很符合那个时代的人设。 第21章 031 “耀祖啊，不用担心，只要有了钱，咱们家到哪都能过好日子。” “爸，您知道《排华法案》吗？” “国府又要出什么新法律了吗？” “1880年，米国根据《格林盖姆条约》的修订而制订的，法案暂停了移民入境。法案造成了无数本身已经生活困苦的华人，被毒打，拘禁，甚至杀害。” “不会啊，你张叔叔一家不是已经去了米国吗？人家生活得很好啊。您从哪听说了这个法案？是不是道听途说啊？” “……这个法案已经被废除了。” “这就对了吗！米国跟咱们国家不一样，人家是讲道理的！而且，因为那个法案倒霉的，也只是一群泥腿子。你看，你在国外上大学，接受高等教育，跟上等人一起长大，等以后，再娶一个白人妻子，咱们就是美国人啦！” “爸……您为什么就不明白呢？国家不强，即便有了外国的国籍，那也是下等公民啊！” “你才是不明白！现在国家这个样子！我们在国内难道就是上等公民了吗？！你以为只有你才有爱国之心吗？！但如今不走，难道以后要做倭国人吗！” “卡！小萧，你过来，我给你说说戏。”胡导对萧起招了招手，这是第四次NG了，萧起低着头过来，胡导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有心理压力，不独是你，你们这一代的孩子，拍抗战剧——不是说那些情情爱爱的民国戏——总会被群嘲说是尬演，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萧起摇摇头。 “因为你们的日子，大多过得太好了。你们这代人，正好是在咱们国家向上的那段时间出生的，天生就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傲慢。即便经历过坎坷……但那点坎坷，又怎么能跟你们之前的人相比呢？更没办法和那个时代的人相比啊。就比如现在这段戏，你的愤怒和反抗，我看出来了，可是你的憋屈和无奈呢？” “胡导，我再想想。”萧起皱着眉，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无奈了啊。 “这么说吧，你觉得李老爷说得对吗？” “不对。” “为什么？” “华夏怎么可能一蹶不振？我们虽然一时跌倒了，但总会再站起来的。”萧起说得理所当然。 胡导对着萧起笑了笑。 萧起对胡导的笑容，既忐忑，又不明所以，甚至还有些气愤：“不对吗？华夏必将崛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那个时候的华夏啊，九成九的人还不知道地球是圆的，不知道水里没有龙王爷。可那个时候其他国家的人呢？人家已经家家户户的开着小汽车，看着电视机了。自己家里是满目的贫穷、愚昧、落后，别人家里却是富裕、文明，先进……现在我们是赶上来了，所以不要用现在理所当然的眼光看过去。” 胡导又拍了两下萧起的肩膀，喊了一声：“休息半个小时！” 萧起就坐到一边去了，辛迪和小张都很着急，可也帮不上忙，他们都觉得萧起演得已经很不错了，要是在风花剧组，刚才那一条早就过了，辛迪只能见缝插针的给萧起手里塞了一瓶布丁。 萧起看着布丁，眼神有些呆滞，他的皇帝当得失败，可他死的时候，对于外藩而言，依旧是爸爸！原主被陈婧雅带着虽然出了不少洋相，在国外的时候也遇见过对着他们用手指挑高自己眼角的老外，可一直以来对国家的自豪感还是很强的。 他们都没尝过国家贫弱时的个人是个什么滋味，“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对他们来说同样是很遥远的事情。 “这个是洋点心吧？”萧起摸着布丁的瓶子。 “啊？你这称呼……对对！洋点心！你吃的蛋糕啊，巧克力啊，土豆泥啊，也都是洋点心。”辛迪差点没笑出来，可看萧起的样子，还是耐心跟他说了。 “现在贵吗？普通人能吃到吗？” “当然能吃啊，你也看见我怎么做了，还跟着做了，普通人家里一样，稍微有点耐心的也能自己做着吃啊。” “那个时候……不能吧？”萧起捧着布丁瓶子闭上了眼睛。 剧组的剧本还没来，但却给他们提供了很多当时的资料，每个人的资料还不同，还都是符合各自人设的。萧起的资料里，有当时华人在国外的现状，诚然，有权有钱的人同样能过上富裕的生活，但那也只是最上层的金字塔尖，其他人？ 李耀祖从米国回来，他接受了高等教育，他看见了米国的先进，也看见了米国的歧视。他不认同米国，他对华夏的感情极深。可是他回来了，看见了国家的黑暗和沉沦，他想做点什么，但是环境不允许。 他跑去根据地，却隐瞒了自己的受教育程度，单纯只是因为要亲手杀鬼子？就只是这么热血？不……他一路过去，看见的只有落后、落后，与更落后！他……其实也成为了悲观的绝望者吧？但与他认为没办法了，所以就抛弃这个国家的父亲不同。他宁愿将自己的鲜血抛洒在“不可能”的路上！ 他对人物的理解一开始就错了，这不是一个阳光冲动的纯真学生，这是一个悲哀压抑的绝望殉道者…… 萧起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别泪水模糊了双眼，胡导、副导、演他父亲的老戏骨张敬老师，还有剧组的其他人都在看他。他放下布丁，站起来，对众人鞠躬：“对不起，我情绪没控制好，耽误大家时间了。” “没事。”胡导一如往常的温和，“去补补妆吧。” “好的，胡导。” 从胡导身上，萧起看到了一个真正师长的模样——传道、授业、解惑！ 再回来，萧起不得不将两只手交握在小腹前，因为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对胡导行大礼。 前几次拍摄，李耀祖是充满了冲劲的，他是阳光的，但这一次李耀祖是压抑的，甚至是黑暗的。但这种黑暗并非阴霾丑恶的，而是如被封于茧中的蝴蝶幼虫，充满了冲天而起的渴望，但因为束缚难以高飞。 饰演里李老爷的张敬老师，也是有名的遇强则强的演员，两个人在台上各种飙戏，胡导高兴得眉毛都飞起来了。 所以虽然前期的拍摄进度因为萧起的问题有点落后，但第三天的时候，拍摄到了这次计划的最后一幕。 李耀祖是要偷着离开的，他的目的明确，所以没带太多的钱，甚至没带行李箱，只是带着一个小包袱，可是他离开的时候，还是被父亲抓到了。父子俩，一个站在楼梯上，一个站在大厅里，彼此对视。 这彻底就是眼神戏了。 张敬老师没得说，在之前已经成功演绎了一个虽然爱国，但在乱世中只能尽量想办法保全自己小家的封建大家长——我保住自己的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我爱国，所以我不是给钱了吗？ 萧起也成功与张敬分庭抗礼，他也爱他的家，甚至在之前的父子矛盾中，他也明白了父亲，甚至理解，但他依然想去抗争一下，或者至少用自己的血，在这个国家彻底垮塌的道路上施加一点点的阻力。 李老爷眨眨眼，眼泪落了下来：“你此去，是给我们李家添麻烦的，而且……我们家就要举家前往米国了，以后再也没有你这个人了。你不要叫你耀祖了，以后……你就叫李忠华吧。忠……乃精忠报国之忠，华……乃神州华胄之华！” 原剧情这里，李忠华就该一抹眼泪，转身离开。可萧起……萧起已经完全进入了这个角色，他做不到转身就走，那一刻简直有另外一个灵魂进入了他的身体。在眼泪滚落的同时，他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跪！一叩、二叩、三叩！ 再跪！一叩、二叩、三叩！ 三跪！一叩、二叩、三叩！ 三跪九叩，这是古往今来最隆重的大礼节，最后一个头叩下去，李忠华趴在地上呜咽出声：“父亲，儿……再不能尽孝了！父亲保重！”然后他站起来，额头青紫，泪流满面冲出门去。 楼梯上，李老爷早已经扶着扶手坐了下来，哭得不能自己…… 演员擅自改了戏，导演和编剧都没说话，在场的工作人员也没谁出声，大家要么在聚精会神的拍摄，要么在默默无声的流泪。 其实这场面很简单，台词总共就两段，可感染力是真的强。等到胡导终于喊了“卡！”，顿时全场一片呜咽声。 拍摄OK的当天晚上，萧起就回去军训了。教官看他一脸倦容，额头还是青的，一脸的“卧槽！”，军训一个礼拜都没伤着，结果回去拍戏受伤了？拍戏这么危险的吗？想了想这位的身体状况，教官干脆让他回去休息了。 萧起也确实累了，老老实实的跟教官道谢后，回宿舍了。他先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却还会觉得提不起精神，干脆又躺了回去，睁着眼想事情。 第22章 032 我当皇帝那辈子，其实挺幸福的，虽然摸不着权力，但衣食无忧，国家强大——emmmm……应该挺强大的吧？每年都来那么老多使节送礼物，礼物的价值且不说，反正酒席上那些人都挺恭顺的，没谁敢整幺蛾子。 萧起翻了个身，把被子紧紧抱在怀里。 虽然最后我死了，饿死的，算是死挺惨的，但那个……算是统治阶级内部矛盾？ 如果我处于那个时代会怎么办？我是那什么末代皇帝的话，会怎么办？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发现原来老祖宗说的，我们是□□上国的话那是假的，我们自己才成了夜郎自大里的夜郎国。 萧起打了个哆嗦，可没等他想明白，竟然又睡着了。不过，这次他睡得极其的不安稳，还做了个穿越末代的梦，他一狠心，把太后暗杀了。但没了太后，还有老臣们。萧起不但没让国家变好，反而被蒙蔽得更加厉害。他终究只是个年轻的皇帝，什么都不懂。 好处是老臣得了，罪过却是他背了。外国人欺负他的国家，欺负他的子民，他却毫无办法。 睡梦中的萧起咬牙，握拳，满头冷汗。 他还是太小了，太笨拙了，不是智力上的，而是政治经验上的。 最后，他是退位了，他希望接手这个国家的人，能够让国家富强。但有些人还是不放过他，要他复辟，要他裂土称王。于是萧起……就自杀了……登基大典当日，一头撞死在玉阶上，因为他不能做这个傀儡，更不能给这些人机会找一个冒牌货顶替！ “我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但至少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半梦半醒中，萧起颤抖着念叨。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摇晃着他！ “小萧！小萧！醒醒！” 萧起抬胳膊挣扎，还打了几下来人，才把眼睛睁开：“……牧哥？”他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睡衣全都湿透了，顿时就打了个哆嗦。 “回来就看见你在做噩梦，嘴里嘀嘀咕咕的，赶紧换个衣服，你浑身湿透了。”牧震拍了他一下，萧起一如既往的乖，点头就要下地，却被牧震拦住了，“等会，你别下床，拿毯子把自己围紧点，我给你拿件干净衣服。” 萧起在床上换了衣服，可牧震还是不让他下地，而是用被子裹着他：“等你暖和了再说，你刚做噩梦了，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没遇到不顺心的事，我就是……入戏太深了。”萧起裹成个胖团子，缩在床上。 牧震看萧起这蔫哒哒的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入戏？你的李忠华……” 牧震作为一个很有职业道德的影帝，当然剧本是反复研究过的，不止研究他自己的，也研究其他人的，萧起的角色显然他更是仔细琢磨过的。 “没有处在当时那个环境之下，谁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萧起看牧震，对方至少表情上看起来，竟然十分理解他为什么在演绎了李忠华的过去后，会是这种反应——正常人都不改理解吧？会觉得自己反应过度，甚至有什么心理疾病？ “你到底是谁？”萧起的寒毛瞬间一起竖起来了，噩梦啊、入戏啊，都被他扔到了脑后。 “不可说。”牧震笑笑站了起来，他在萧起看不见的地方，握拳犹豫了一秒，伸手摸了一把萧起的头毛，“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很强的，不要总是胡思乱想。你想要的以后都会有的，包括腹肌。” “……”萧起的脸红了，腹肌这个东西，确实让他有点小自卑，宿舍里的其他人，包括年纪最大的吴有才饰演者蒋毅铁，身材都锻炼得很好，至少有四块腹肌的。只有萧起，他没有腹肌，只有肋骨，QAQ是个排骨精来着…… 这到底是他把自己的小自卑表现得太明显了，还是牧震能读心？！又或者……他是重生来的？但这么了解自己内心的人，重生之前，八成也跟他关系匪浅吧？ 此时此刻，萧起瞪着牧震的样子，简直像是只受惊的仓鼠。 深吸了两口气，萧起重新振奋起了精神：“牧哥，谢谢。” “这点小事，不用客气。” 萧起瞪了瞪眼睛（你连我为什么谢你都还没闹清楚吧？）：“谢谢你今天这么照顾我，也谢谢你把我介绍进剧组，让我认识了胡导……”（不是谢你这么打击我还有吓唬我！） “没事，我知道，你以后会慢慢报答我的。好了，你应该能起来了，穿上外衣，我是叫你去吃饭的！” “……对，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萧起点点头，跟牧震一起结束了话题——他中午就没吃，是得吃饭了。至于报答……也确实应该，毕竟牧震帮他是事实。但具体怎么报答，还是要弄清楚了牧震到底是个什么人再说。 匆匆忙忙跑到了食堂，幸亏大家没等他们，已经开始吃了。其他人看萧起脑门上的青紫，也没人问话。 等萧起坐下，王二的饰演者屈从俊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脑袋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青，很快就好了。” “那就好，胡导挺严格的，但其实人不错，慢慢的你达到标准了，就没事了。” “……我明白的，谢谢屈老师。”虽然笑着应了，他是笨，但这种“你没达到胡导标准，所以倒霉了，是活该”的隐含意思，他还是能听明白的。不过一个剧组里，总会有几个讨厌鬼。 ——屈从俊三十二岁，长相也是很英俊的，可他的英俊给人一种很阴狠的感觉，所以从入行就开始演反派角色，私下里有个外号，叫帅哥反派一哥。其实这也不错，不愁没戏，但不火没流量，反而一天三顿饭的被流量的粉们骂。两年前总算拍了一个“有苦衷，并且最后死得很悲怆的反派”，赚了些眼泪，后来陆陆续续拍了些亦正亦邪的角色，算是勉勉强强的从火坑里爬出来了。 三十二岁对男演员来说，还不算大，可新一代的哥哥已经崛起了，他这个三十二岁的老面孔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也越来越困难了。 而且，不知道他是不是演反派演习惯了，私下里说话也总怪怪的。倒不是针对萧起，他对其他人也这样。“班长”牧震让他刺过，“老大哥”孙大壮的饰演者董长民也让他刺过，就连给他们军训的教官和副教官都被刺过。好像就是对胡导和几个副导他老老实实的。 所以萧起面对他的时候，都是很客气的装傻白甜听不明白讽刺，尤其现在，吃饭大过天！ _(:з」∠)_虽然他还是只能吃土豆泥跟炖鸡肉，而其他人吃的呢？ 红烧肉、炖蹄髈、清炒茭白、凉拌三丝、大骨白菜汤，色香味俱全！ 萧起咽了一口唾沫，自我催眠：TVT我吃的不是土豆泥，是炖蹄髈！只是炖得太软烂了！ 萧起重新投入了军训的生活，在他之后，又有演员陆续被叫走，也都是提前拍他们入伍之前的经历。牧震私下里告诉萧起，这不只是单纯的拍摄，胡导也在看他们对角色的理解，看他们的拍摄状态，这其实也是对演员的筛选。 其他配角也有叫走的，有的人回来了，有的人没回来，没回来的那些证明了牧震的话。即便都军训了，也并不代表剧组就要了！ 萧起吓出了一层白毛汗……庆幸自己表现不错，被留下了。一方面，他很喜欢这个剧，作为一个现在这个世界里最“封建”的老古董，这个剧本身能教给他很多很多，他也希望能够继续在胡导手下“学习”。 导演对演员，不只是合作拍摄关系，还是师生，是上下级。萧起能从胡导身上学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像是胡导对演员的手腕，不就是一种用人手法吗？ 萧起有一种偷师了的小兴奋，特别想找个人说道一下。他在剧组里除了屈从俊之外的演员，相处得都不错，但还算不上私交如何。掰着指头数一下，能说上话的，好像就三个人。 其中小张和辛迪也就每天吃饭的时候说两三句话，毕竟他们是破例的人员，不能过分。那最后的一个熟人——牧震？ 对不起，打扰了。我还是把事情埋在心里吧。 这天轮到萧起跟牧震一起去打水，牧震忽然问他：“你这几天心情看起来很好，脸上总带着笑，遇到什么喜事了？能分享一下，让我也高兴高兴吗？” “正常情况下，不是该说‘分享一下，让大家也高兴高兴’吗？” 牧震比萧起高一点，就一点！可现在他靠得很近，略低着头，带来的压迫感好像他比萧起高了一米八，他的嗓音本来就是磁性的男中音，现在还骨故意压低了嗓子，让声音变得更醇更厚：“跟你……我只会说你和我，不会有他。” 萧起在跟他对视的瞬间，飞速横向平移了两个水龙头！ 第23章 033 牧震是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而且……现在萧起对他也不是全然的防备，他这个样子，让萧起耳朵有点痒，心脏也有些加快速度。 萧起：明白了，我不是个直人=。= 但美色虽好，萧起还是端得住的，他站定之后，看着牧震：“牧哥，你很出色，但我却很普通。即便你是真喜欢，那个人也不是我吧？至少不是现在的我。你现在……更何况，你也不是在追求我，你只是逗弄我好玩吧？” 牧震要追过去的脚都已经抬起来了，他脸上“欺负你很好玩”的恶趣味简直都收不住了，萧起的话就如当头泼了他一捅……热水，泼得他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萧起的指责简而言之就是：你打不过我，你就欺负我小时候。 这可真是又幼稚，又逗比。 “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一直都是你，你一直都能把事情看得很清楚。”两句话，牧震却说得磕磕巴巴的，说完后，他就盯着放水的水龙头不放了——不可说的事，虽然依旧没有直言，可这也跟直言差不了多少。 “我猜到了，会对你的有影响吗？”萧起又一点一点的磨蹭着平移回去了两步。 “影响？” “不可说……”萧起比划了两下，“我真没有故意探究的意思，你帮过我，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他是好奇，并因为那个秘密对牧震怀有戒心，但牧震救了他的命是事实，除非有事实证明牧震怀有歹意，否则他不会对牧震有敌意。刚才那真的，完全就是话赶话说出来的。 牧震看着萧起，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面上重新有了笑意：“别担心，我没事。只要关键的地方不说，就没事。” 牧震眼角的笑纹很深，却不难看，笑起来时，眼睛好像被拉长了，萧起第一次这么近看牧震笑，这个很man很俊逸的男人，笑起来竟然有些媚？他心脏跳得又有点快了。第一次感谢他上辈子严格的礼仪和仪态训练，所以他现在脸上啥表情都没有。 牧震没发现萧起的那一点点不对劲，他把灌满的壶从水槽里拿出来，再扭头看萧起的时候，神色间变得平等多了，没了之前那种“我知道很多事，但我就不说”的欠揍感觉：“都说到这了，我也真不逗你了，你有什么好奇的事情想问吗？能回答的我就会答给你。” 这可是意外之喜，萧起有些跃跃欲试，但细想想，这个福利好像也没啥用：“关于你怎么来的，和我的未来到底怎么回事，应该是不能问的吧？” 回答萧起的是牧震的营业式微笑，明显萧起这是问对了。 想了半天，萧起才想到了一个牧震应该能回答的问题：“未来不能问，那……过去？如果没有你，我刚做完手术躺在医院里，会怎么办？” “你自己会想出来办法的。” “我自己撑过来的意思？明白了。”萧起有那么一点小沉重，“谢谢。” “唉……”牧震无奈的垮了一下肩膀，“真的，真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习惯问题，我正在尽量改正。”萧起露出他演练多日，可依旧假得要死的八颗牙笑容。 两个人不约而同都沉默了下来，最后一壶水在水龙头下面接着水，明明应该是很快速的过程，时间却好像被拉长了，气氛变得怪怪的。 “对了，牧哥，咱们胡导用人很厉害啊。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如果我管人，以后也要向胡导学习！”就是因为气氛太怪，萧起忍不住开了口，还把他一直想跟别人叨逼的话题提了出来。 说完了他才发觉不好意思，因为他竟然有那么点期待牧震会表扬一下他？可萧起自己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多“含蓄”，能让牧震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表示“我学会用人处事之道了！”才怪…… 牧震果然没意识到这是萧起在踮脚求夸奖，他不但没夸奖他，还像是报不久前“泼热水”之仇一样，反手给了萧起一桶冷水：“小萧，其他导演也想一言九鼎啊。可不是所有导演都有胡导的底气的，况且，就算是胡导，也不是在所有的剧里都能这么铁血的。” “呃……”萧起一怔，想到了《风花乱舞》王导，风花的前期也很愉快，后三分之一的混乱，虽然有王导故意炒热度的原因，但后来几度更改剧本，各种补拍，也真折腾掉了半条命，确实有不得已在其中。 王导会这样，好像是投资商的关系？何琴带资进组？ 王导那样的原因是财权受人钳制。 胡导……《百战余生》不差钱，央家和军家，要的是足够质量的剧！ 细细翻找原主的记忆，娱乐圈里，胡导这种的确实是绝对的少数，王导那种才是大多数。导演被演员拎着鼻子走，被要求改剧本加剧情，剧本弄得面目；被投资商指手画脚、横加干预，乱塞人，乱加戏，是很普遍的事情。 一旦拍出烂剧，又往往是导演和编剧背黑锅，说导演不会拍，编剧傻逼。 萧起似有所悟：胡导能这么铁腕固然有性格原因，但手握财权，靠山坚挺，却才是主因。 想要掌握全局，与身份职务固然有关。更关键的是手中握的资源够不够多，够不够硬！如果够，那就算你是个演员，甚至只是一部戏里的配角，也能主导全剧。反过来，就算是导演，那也只是挂个好听的名声而已。 他对牧震眨眨眼，这才是用人的真手段吧？ 可他想明白了这一点，倒是又有更多的不明白了。 “拍好了剧不是才能更出名，有更多的人来找，能更挣钱吗？那为什么会有人捣乱？把好好的剧胡改乱搞，观众不爱看，剧组也挨骂，这不是从共赢变成共输吗？” 牧震也对着萧起眨眨眼：“因为对很多演员来说，他们演戏赚的钱是小头，代言，甚至金主才是大头。所以，有些人的认知里，演戏不是为了演出一个成功的角色，而是为了在这部戏里创造出一个成功的人设，保持住这个人设，就保持住了人气，才保持住了自己的利益。” “……创造出一个只会被群嘲的角色？”萧起囧然。 不说原主的经历，就说他来到这个世界还不算长的时间里，也是看过不少电影电视的。 一开始只是他自己为了更好的从事演员这个职业而去学习，所以只看好的。后来周谦要求他也要去看那些被群嘲最多的烂剧，这些烂剧也都是开创一个新烂流派，或者烂出新高度的。 好剧的内容是多种多样的，但它们都有共同点，那就是至少八成演员很用心，剧本即使有不足之处，可最低限度能够把故事讲清楚。烂剧则是正相反，但有部分烂剧其实是有成为好剧的潜力的，服化道都在位，导演功力还可以，多数演员演技在线，可无奈，这些剧的主演都太烂，一颗老鼠屎是真的能坏掉一锅汤的…… “对，确实是被群嘲。”牧震被萧起的表情逗笑了，“这个也确实得怪演员自己，不过这些演员心里却不这么认为，反而他们还挺委屈的，正相反，他们都是很努力的塑造自己的形象的，迎合观众的。美丽或英俊、勇敢、聪明、正直、热血、呆萌、傲娇、万人迷、人见人爱等等等等。现实中他们给自己树立一个人设，影视作品里，他们往往会给自己树立另外一个人设，然后贴合上去，只不过，许多人用力过猛了。” “有点……明白了。这应该也和个人阅历有关系吧？把握一个度是很不容易的。”萧起想起了原主的遭遇。 演员的本职工作固然是表演，除非是屹立在顶点那一层的大佬，其他演员确实还是该给自己一个适合的角色范畴的。原主十六岁的时候不就是演了个跟他本身形象差别过大的坏孩子吗？又被人利用营销，一脚被踩进了悬崖里。 做其他事应该也是如此吧？得有一个度，否则……步子大了就要扯着蛋了。 萧起越想越觉得有滋味，忍不住点头、点头，又点头。点了半天，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牧震：“牧哥，你现在在这里这件事的本身，对你自己有伤害吗？” 两人彼此对视，目光几乎凝住，牧震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我……” “你们俩怎么了？”屈从俊突然窜了出来，“打水打了这么半天？” “聊天没注意时间。”牧震抬眼，错开了与萧起的对视，很坦然的顺手拎起了两个暖水瓶当先走了——十个人，每人都有一个暖水瓶，但十壶水都打满没必要，每天军训累的要死要活的众人也是能偷懒一点就偷懒一点。结果是大家排班，早晨四壶水，中午四壶水，基本上就够了。 萧起拎着暖水壶跟在后头，路过屈从俊的时候，听见屈从俊小声说了一句：“贱人。” 第24章 024 萧起：“……” 他能理解风花剧组里何琴的表现，屈从俊这个……是因为自己没法勾搭上“牧老师”~所以羡慕嫉妒恨吗？多大的人了。 萧起一如既往的保持自己的傻白甜人设，当没听见，不理他。 那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反而让他更挂心，之后他找到机会又问了牧震一次，牧震的回答是笑着说“没有”。 牧震当时回答问题的表情和眼神都没得挑，怎么看怎么是老实人说实话，但为什么萧起就是不信呢？可想从他嘴巴里撬到真相，对他来说显然是一件难度很大的事情。 从嘴巴里？撬？ Emmm吃蛋糕顺便想心事的萧起，感觉自己突然变了个颜色。 “吃不惯吗？”看他动作一顿，辛迪立刻担心的问，他也是变着法子的给萧起做点他能入口的食物，尤其每天加餐的甜点，从纸杯蛋糕，到大理石蛋糕，到马卡龙，再到泡芙，高热量的甜品轮流上阵。 可甜品终归是甜品，幸亏萧起是个喜欢甜食的蓝孩纸，否则他怕是早就得厌食症了。 “没有没有，挺好吃的！”萧起赶紧把蛋糕大口塞进了嘴巴里。今天的是巧克力布朗尼，入口即化的那种，他吃完了就露出满满的幸福感。 “下次给你做豆乳盒子，你能吃榴莲吗？” “不不，榴莲就算了。我吃不惯那个味道。”萧起赶紧拒绝，他没吃过榴莲，但在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过。 那个榴莲的气味还有口感，原主是真的吃不惯。他在另外一个综艺节目的惩罚游戏里还看到过，他到是没被罚吃榴莲，但只闻就要吐了。萧起则只是从原主的记忆里读取一下，也就要吐了。 “那就算了，芒果你还是很爱吃的。”辛迪略遗憾，不吃榴莲很多网红甜点就没办法做了，但口味问题，他没有硬塞自家娃儿的习惯。 萧起个人的休息时间到，归队之后却没能继续训练——剧本到了！ 剧本终于发下来了，但只到四渡赤水结束。 “哎？”看完了剧本，萧起惊了，“我不是要死吗？” “怎么了？”旁边同为下铺的方崁伸过脖子来看——萧起看书的速度比较快，现在其他人刚看了最多二分之一。 萧起有点后悔，他还是禁不住事，能留下来继续拍戏是好事，何必叫出来呢？他是留下来了，还有人要走呢。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跟方崁搭话：“我记得我这个角色……原定是四渡赤水过程中就牺牲了。” 当时说好的军训加拍摄五个月，结果这剧本……四渡赤水结束时，他还活着。就胡导那个抠戏的拍摄进度，光是到四渡赤水结束，都得花四五个月吧？ “那不是好事吗？”方崁哈哈大笑着，“恭喜恭喜！希望咱们都能看到胜利的那一天！” “多谢。”萧起也跟着笑，幸亏方崁也是个厚道人。 “砰！”屈从俊突然扔下剧本，出去了。 萧起在肚子里吐了吐舌头，从心里敲打了几下Q版的自己，安静下来了。 又过了两天，周谦来了，是来帮他跟剧组签约的。《百战余生》这剧有意思，跟演员签约还是阶段签的，就听说有的综艺是这么签的，没想到电视剧也能这样操作。萧起先签约到今年六月份，六月份之后还需要他拍摄，那再继续签。这对于演员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因为没办法排档期。 周谦打听的，除了牧震，还有确定四渡赤水中前期就牺牲的“某人”外，其他人都是这种合约。但没听说谁不乐意的，不只是十人班里的都签了。其他那些可能只有几个镜头的配角——这些配角里头，比萧起咖位大的人一抓一大把，但都乖乖的跑来跟着军训，更乖的签约。 他们不缺那点报酬，更不缺那几分钟的上镜，他们这么积极的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为了在上头挂号，更为了说明自己的名声好。 萧起一边听着周谦谈签约的事情，一边在心里吐舌头：“这才是大粗腿啊。” “那你就抱紧了，稳住了。”周谦这次来也是为了敲打敲打萧起，怕他看事情顺利飘了，但是看萧起这样……算了，敲个毛线啊，他自己已经缩成团了，“不过，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一旦感觉不舒服，一定要跟别人说。” “知道的，我拍《风花》的时候，周哥你就说的这些话。”萧起一如既往的又乖又诚恳，坐在椅子上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略微低着头，回答都是一板一眼老老实实的，“我一定尽力注意保护我自己的身体。” 周谦又无话可说了：这么乖的艺人，请给我再来一打！我还能继续带！ “咳！你不用担心会错过资源，《风花乱舞》播出后，只会让你的知名度进一步上升。”应该吧，其实周谦也不大确定，萧起在风花的表现是出色，但那剧……但他家艺人已经这么缩着了，还是让他抬点头的好，“到时候你的资源也会更好。” “嗯，麻烦周哥。”依旧是刚才那个动作，眼神都不带有一点乱飘的，让周谦觉得自己多吓人。 周谦转天坐在飞机上，想着幸亏是遇到他了，否则就萧起这样，得被人忽略到十条街外头去。这世上绝大多数时候，还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一月八号，萧起他们也跟着剧组离开了住了三个月的军训基地，正式前往拍摄场地。 同一年，《百战余生》剧组才开通了官微，正式开始官宣，挨个@了相关演员——dei！胡导就是这么沉得住气！他不愁宣传，不愁热度！ 《百战余生》这个剧，是标准的未拍先热，去年，不对，前年的时候，娱乐圈就开始各种腥风血雨了，一说这家的爱豆说会参演，一会那家的爱豆说去试镜。然后……然后让胡导全都一巴掌拍死了~ 胡导直接面对媒体表示：“我不可能彻彻底底的重现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但至少我要把那个时代的精神拍出来！我要找的是一群能表演出那种精神的演员，不是扎破了手指头都要大喊大叫炒作的病夫！那是对先辈的不敬！” 胡导的这番话，得到了大多数观众的赞叹，但被某几家的粉丝认为是拐着弯骂自家爱豆，跑到当时的节目与胡导的微博下面大肆谩骂。 粉丝行为，偶像买单。央家怎么可能看着他们蹦跶？他们的爱豆被直接点名批评，他们本身流量再高，后台再硬，那也是被冷处理的下场。有两位直接就神隐了，就剩下一个后台是真·后台够强的，给了一个道歉的机会，但现在也大不如前了，与糊咖只有一线之遥。 被@的长长长的演员名单，绝大多数都是无争议的，一个个都是耳熟能详的演技派、老戏骨，少数几个还被归在流量里的，一是排位比较靠后，二是演技也都得到过认可。于是~拍在第四位的萧起就成了一朵不一样的烟火~~ “咦？萧起？是那个萧起吗？” “真是萧起！？” 顺着@点过去，真的是“那个萧起”！而且他自己的微博也跟《百战余生》的官微互动了！ 很高兴能够参演#《百战余生》#我会尽量演好自己的角色，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PS：这里是@经纪人周谦 帮助萧起回复的，因为他本人早已跟随剧组军训，现在很可能已经进入了封闭拍摄阶段。对，没错，手机都被没收了的那种，纯军事化管理，现在小孩只能拿初中课本解闷了。 “[笑哭]拿初中课本解闷是什么梗啊？！” “头一次见着经纪人代发微博还加解释的，[笑哭]这宝宝太真实了吧！” “还要军训吗？！惨！没累着吧？” “萧起演技成不成啊？” “不是说他没后台吗？刚甩了陈婧雅就进了央字头的大制作……真不是扔了亲妈认干爹？” “[螺丝][螺丝][螺丝][螺丝]开心！小起冲鸭！” “楼上是傻吗？在这种剧里说干爹？”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想要干爹的见谁都是爹。” “就想知道萧起演啥，他是挺可怜的，但是看了看他的剧……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啊。” “他那个身体状况，想有精气神也没法有啊。” “别哭他弱了，都知道他弱！弱！弱！烦不烦！！！” “我也想说，萧起的粉别到处给你们家蒸煮找骂了行吗？又没要艹人设艹这么用力吗？” “那个……身体不好是人设？” “路人一个，觉得现在网络上真戾气太重，前边那个解释的是说萧起的精气神吧？没哭弱啊，就是说事实而已，没必要那么上纲上线吧？” “对啊，我也觉得太过了，有些人才是有点神经过敏了吧？什么事都说人家艹人设。” “这么努力给你们家蒸煮站位，还路人？呵呵，路人尼玛。” 萧起会被质疑，不是出乎意料的事情。《百战余生》的官方有准备，而且官微下面的回复就算有火气，也是在一个限度之内的，都知道这边央家看着呢，说话太难听被封号都没处哭去。 第25章 025 萧起的微博下面，情况就比较惨烈了。有之前倒霉的那三家的粉丝朝萧起身上撒气，还有为自家没能参演的蒸煮气不过的，再加上看不惯萧起的黑子，不到一个小时，萧起的微博下面就一片乌烟瘴气了。 ——除了那种喜欢骂人的专业黑子之外，萧起的黑子比较特别，他们多是“仇弱”的人。认为萧起虚伪、弱、白痴、白莲花、没脑子，甚至还有同情陈婧雅，认为这对母子之间的事情别有隐情，众人皆醉我独醒，脑补出不少大戏的。 几乎没看见什么螺丝的反抗，萧起的微博就彻底沦陷了。 从萧起出院到现在，他的作品就只有那部吐血剧。那是很寻常的言情古偶网剧，不算烂，无聊时可以看着催眠。 萧起在剧中出演的大师兄，总共没两集的戏份，服装破破烂烂，打光灰扑扑，人设脸谱，他颜再好，这么拍出来的形象也只是让人觉得一般。大家冲着真实吐血去的，看他果然是血吐了男女主一身，惊叹一下，丰富了跟别人在饭桌上的谈资，也就把这事忘在身后了。 这是一部对萧起彻底没啥用处，反而还被剧组借机蹭了热度，各种吆喝“快来看~萧起真人吐血啊~超刺激啊~”，消磨了他不少路人好感的剧。 目前为止的螺丝，都是被萧起的惨吸引过来的，甚至不能说这些螺丝是真正意义上的粉丝，他们对萧起的关注源于怜悯。所以螺丝的数量少，没组织，忠诚度低，至于铁粉、大粉更是做梦了。 这极少数的螺丝，目前还多是妈妈粉和姐姐粉的成熟女性，以上班族居多。百战官微开宣是九点四十，正好是上班时间。螺丝要么不在线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要么知道了也不可能一直盯着萧起的微博给他刷帖，心有余而力不足。 甚至还有人觉得萧起这个人不但弱，还没分寸，到处找事，以至于脱粉的。 与螺丝相反的，这些黑他的人则年纪小的居多，有时间有精力，还什么都骂得出口，甚至以谁骂得更好听为荣。他们闹起来之后，还吸引来了一些专门发泄心理阴影的黑子，他们来了之后骂得更难听。 萧起目前还不知道这事，但周谦当然掌握着自家艺人的微博情况，他看了看数据，虽然让乘风的公关部门待命，却连净化评论都没让他们干，只是给小张打了个电话：“小萧要是不知道这事也不用特意跟他说，要是知道了，就告诉他这些黑子都是我故意找的，是我帮他保持热度的手段，叫他别担心。” “好的！好的！”小张松了一口气，他跟辛迪也发现网络上的情况了，刚庆幸萧起一路上一直都在看剧本，又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去问周谦。现在周谦先一步电话过来，他们俩松了一口气。 周谦正要挂，就听小张战战兢兢的问，“周哥啊……这真是你故意的？” “废话真多，照顾好小萧，我挂了。” “好、好的！”小张瑟瑟发抖。 电话一挂，周谦接下来的电话却打给了《风花乱舞》的王导。 王导最近在忙着《风花乱舞》的宣传，忙了一通的结果是没有宣传QAQ——签约时说好的，萧起身体不好，可以在网络上配合，但不会跟着剧组去参加见面会，上综艺节目。风花宣传不顺，却跟萧起没关系，而是出在《九龙夺嫡》身上。 刚说好的综艺，转头换人了。说好的宣传场地，转头又换人了。说好的……算了，没啥是说好的。谁让人家九龙的大咖太多了呢？目前为止，那边戏份结了的演员随便拿出来一个，都够吊打风花一个剧组的了。不管是节目，还是场地，还是别的什么，当然也更想跟名声大的人合作，至于风花这种必糊的剧当然得靠后站了。 最初王导还觉得是自己神经过敏，以为两边是无意中撞车了。可一次两次还罢了，次次都这样那就是故意了。 明明《九龙夺嫡》还在拍摄中，明明《风花乱舞》一直都没想跟人家杠什么。王导自己还有何琴他们在极其稀少的宣传资源中，也尽量表现出“我们不想跟大神竞争，我们只想吃点残羹剩饭，甚至给口汤都行”的意思，可还是被九龙处处挤兑，踩进尘埃里摩擦。 后来辗转从熟人那里知道，原来是九龙那边认为，焦曲那件事，是风花借着他们蹭热度。九龙的上上下下都很不高兴，所以才会处处找风花的麻烦。 王导也托人帮忙解释，道歉，可是什么用都没有。他现在是一日更比一日秃，前些日子干脆一咬牙买了水军，把当初何琴跟焦曲俩人的事情，翻出来再炒一遍。就算别九龙认为蹭热度他也只能蹭了。 对，他已经买了，也已经炒了，但是半点水花都没有！ 这幸亏是剧已经卖出去了，否则就现在风花的势头，想上星是做梦。 周谦找到王导，话说得十分的干脆：“王导？您注意我们家小萧的情况了吗？咱们两家打个配合如何？” 从周谦的角度来看，萧起的势头很好，这是个能大飞的好苗子。但在观众的角度，这几个月，萧起完全就是失踪了。以现在新闻的更新速度，单纯的吃瓜路人甚至有不少人都忘了萧起是谁了。 之前萧起一直挂在热搜上不是好事，已经被说为卖惨了，长时间失踪对他也没有好处。今天就算萧起没有受到规模这么大的攻击，周谦也要搞事的——他跟小张说的也不是完全的撒谎。 这话对王导来说不亚于天上掉馅饼，萧起这边的情况他当然也关注着，《百战余生》刚公布名单的时候，他就想蹭热度，可萧起那边一片黑，又把他给吓回去了。他们乱舞已经够惨了，已经凉透了，别再给自己惹一身脏水。 现在周谦这边听起来就是肚子里早就有了打算，一切尽在掌握中。 但王导答应归答应，合作的过程那也是仔仔细细问得清清楚楚的。演艺圈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经纪人卖了自家艺人的事情，也不新鲜。商量得电话都烫手了，那边周谦甚至都有些不耐烦了，两边这才算是放下电话，各自开始行动。 乘风的公关部门先出手的，却不是平复黑浪，而是煽风点火，一时间骂萧起骂上头的那群人，越发的是激情跳跃。陈婧雅甚至又跑出来哭了，不过真的是除了那几个自以为看穿真相的，没人理这块臭肉。 周谦就喜欢这些人闹，闹得越大越凶越好。下午三点，各大论坛里骂萧起的帖子已经被顶得高高的脸。下午五点，萧起黑的情况开始引起路人的反感了。 “我看了半天，骂萧起这么厉害就因为他接了个新戏？[满头问号]” “同问，好像突然之间就把他骂得特狠，我还以为他是吸.毒了还是怎么样了。” “都是莫名其妙开始骂人的，让人生理厌恶了。我一开始对萧起是稍微偏黑的路人，讨厌愚孝的人，现在诡异的可怜他。” “之前XXX睡粉，被粉丝拍下了视频，视频里说的话还超恶心，都没被骂这么凶吧？” “那孩子演技就算不好，但也不算差啊，至少比很多人的蒸煮好很多吧？更何况拍得怎么样还不知道吧？要骂得这么难听吗？” “我之前特恶心那种我弱我有理的人，也有点讨厌萧起卖惨，现在同可怜他……” 《风花乱舞》的官微，在这天的六点，挺（duo）胸（duo）抬（suo）头（suo）的入场了：萧起胃出血之前参与的拍摄，跟胃出血之后的拍摄，完全是两个人！想要骂他的演技，至少在看过《风花乱舞》的燕王和厉王之后再评说！ →_→这发言确实是可以到都透着方了，明摆着蹭热度的。 但是……这种热度都要蹭的官微，也是够惹人怜爱了。然后他们果然得到了一大.波来自于黑子的热度！ 王导深吸一口气：行吧，总算是热度。 周谦一直紧盯着数据变动情况，他估计着十点动手应该是正好。可谁都没想到的是，这天晚上九点半，路人动手了！ 先是《百战余生》的官微下面，一开始有一个叫淘淘妈妈的，明显不是追星号的微博，突然刷了一条回复：“萧弟弟，加油！[红心]” 这条回复很快就淹没在了谩骂里，至少很多人都以为它淹没下去了。但两分钟后的刷新后，“萧弟弟，加油！[红心]”就占了半壁江山！ 又两分钟，加油和红心，也覆盖了萧起的微博。从网名看就知道，其中真的九成都不是混饭圈的人，他们也不是水军，点进去就能看见，每个都是活人，是真号。黑子一开始还意图反扑，但这些人真的太多了。 之前看起来气焰滔天的黑子，如今就是怒涛下的小火苗，呲啦一声，偃旗息鼓。 晚上十点，萧起微博下已满是红心！ 第26章 026 风花的官微也终于迎来了让王导泪流满面的热度。虽然知道可能就是这几天，可至少把风花跟萧起捆绑上了，到开播的时候应该还能有人记着。 周谦看着那一片红心：“人性有时候也是很奇怪的东西……” 对萧起的黑，是无策划的无意识行为，平面的文字却能具象化熬煮着漆黑脓血的巫婆坩埚。 加油的红心，也是无策划的无意识行为，他们是路人，是其他艺人的粉丝，甚至还有一部分过去是没那么黑的萧起黑。他们这样站出来，完全是因为人性恶意已经达到了让他们不得不爆发的一个阶段，也是因为萧起本人确实是无辜的，他就是接了个角色的演员。 “萧弟弟你这是激起了人们的保护欲啊~”关了电脑，周谦的手指头在桌上点了两下，一个男演员树立起了这样一个有趣的人设，他也很好奇，萧起到底会走到哪一步。 萧起并不知道网络上的潮起潮落，他一路上一直在看剧本，等到了目的地，安置好，他就继续看剧本，这天晚上过去，开机仪式，萧起的生活就是背剧本、拍摄、拍摄、背剧本，再没有其他了。 一眨眼进入二月，剧组休息了半天，组织大家一起包饺子，然后……春节联欢晚会？萧起这才意识到这是过年了。 但他们也算是依旧坚持在工作一线的人员了，正月初一，剧组继续开工。 “卡！过！” 胡导一声令下，早就待命的大群工作人员立刻冲了出去：“快点！快点！把人都架进去！” 刚刚他们拍摄的是一渡赤水剧情中最长的一段镜头，根据资料，剧组在赤水河中，搭设了一条破烂的石桥——曾经的原位置已经有了一条新桥，虽然还是挺简朴的画风，但能清楚的看到现代痕迹，当地再怎么支持他们剧组拍摄，也不可能答应把桥给拆了。 虽然有桥，但渡河依旧少不了下水的，史实中的一渡赤水在一月中旬，他们在年初一，温度比当年更冷，这一段的赤水河水流湍急没有冰冻，但水温绝对够“刺激”。二十几个刚刚下水的演员匆匆忙忙的被架进了河边的帐篷，进去就扒掉湿衣服，裹上军大衣。帐篷里很暖和，有泡脚盆，还有厚实温暖的军大衣。 萧起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他算是意外的添头——他是被人挤下去的。 那个桥很窄，也就是能让两个人并排过而已，但一渡赤水时，部队是带着很多大件行李的，挑着扁担的，背着箱子的，还有驮满道具箱子的骡马，桥上又挤又乱。萧起背着捆扎得方方正正的被子，被子上还有一把道具.枪，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班的人站在一块，突然就觉得背后传来一股力量，他脚底下一滑，听见背后方崁“哎——！”的叫了一声，袖子被拽了一下，就掉河里了。 因为有背包的阻隔，他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正后方的来的力量，还是侧后的，连对方是不小心撞了他，还是故意用手推的他都分不出，当时他也没时间去多想。 他是可以叫停的，可作为群像代表的十人班，是在桥中间的，他一旦喊停，这一次动用了至少两百多人力的拍摄就得废了。所幸水不深，就是齐膝的，萧起当时掉下去虽然溅了满身的水，冻了一个哆嗦，但还是能站稳的。 “小——”牧震后脑勺上绝对装了雷达，明明背对着，却这么快就发现他掉下去了，脸色大变的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萧还是小，看他那动作也想朝河里跳，但是让方崁和蒋毅铁拉住了。 萧起对他摆摆手：“班长！我不跟你们挤了，我先走了！” 这才有了萧起跟其他演员一起，趟水过河。 幸亏准备脚桶的时候，剧组就怕出事，准备了几个，否则萧起现在无论是抢人家的，还是站在一边瑟瑟发抖，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小萧，你没事吧？！”老大哥董长民也裹着军大衣，他靠岸的时候跳水里走了几步，可已经冻得全身打颤了，想想萧起的身体，董长民满脸的担心。 “没、没事！我胃不疼就、就没事！”演戏的时候还能保证说话顺溜，有人看着，有人关心着，反而管不住牙齿打架了，萧起一边在肚子里感慨着，一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众人看他这样子，也没再多说，大多数人让他好好休息，便都散了。小张和辛迪这时候也总算能从后头挤进来了，小张拿着保温瓶里边是养胃的山药猪肚汤，辛迪拿着个小暖手宝，让他抓着捂胸口。他的身体情况，胃绝对不能受寒凉。 “刚才谁挤你下去的？” “牧哥？”端着保温瓶老老实实喝汤的萧起抬头看着这个居高临下的大阴影，“牧哥，我不确定是谁。” 其实是确定的……在他后头的是屈从俊跟方崁，方崁那个块头，刚才被挤在那，手脚都动不开的。可他也不是莽撞性子，一步步挪动很小心，萧起掉下桥的时候拽他袖子的人绝对就是方崁。那嫌疑人不就剩下屈从俊一个？ 而且屈从俊甚至都没问一句，刚才十人班除了他可都挤过来了。 “小萧，没事吧？”胡导也过来了。 萧起站起来……军大衣掉脚盆里了，略尴尬~萧起赶紧坐回去，把军大衣像女孩子抱长裙下摆一样抱起来，然后再站起来，低着头认错：“胡导，我没事，抱歉，我太马虎了。您放心，我不会生病的。” 拍这段之前，胡导对他们十个人三令五申，让他们一定要小心，不要掉进水里——这倒不是把他们跟普通演员区别对待，而是他们十个人要是生病了，那拍摄怎么办？ 找救场的？一时间哪找得着合适的？尤其他们还是开拍前军训了三个月的，新来的难道也先去训三个月？等着？剧组的损失谁负责？胡导虽然说一不二，但不意味着他把钱扔水里，投资方也愿意。 “这不是你的事。”胡导表情阴了一秒，胡导架控大场面是一绝，出了名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萧起怎么掉下去的，他自己不是太清楚，推他的人自以为没人看见，其实却躲不过他的眼睛。 牧震在边上看着，本来还想替萧起报仇，但萧起这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明着是道歉认错，实际上是上眼药，行了，这操作没毛病。 胡导脸色阴转晴之后，突然笑得……很谄媚（？）的眯着眼睛看着萧起：“小萧啊……你确定你身体没问题吗？如果能确定……那咱们趁现在拍两个镜头，你看怎么样？” 胡导一直都是挺高人的样子，他现在突然这个样子，别说萧起，牧震都看得眉角上挑，一脸受惊。 萧起想了想：只是拍两个镜头，胡导不会这个样子，看来这镜头有点问题。 “要我穿着湿衣服？” “呵呵呵……” “行，您说怎么拍。” “萧哥！”小张叫了出来，被辛迪拽了一下。 反而是牧震开口：“胡导，您让小萧再暖和一会吧，他自己觉得没事其实没大用。毕竟他这个人已经有点习惯难受委屈都憋着了，您看万一他来个片场吐血什么的……” 刚还因为萧起答应得干脆的胡导脸色立刻变了，三流网剧拿演员吐血当卖点，蹭热度，他可不愿意。他可不想自己的剧跟三流网剧相提并论，更不想被人认为是把演员朝死里用的导演：“对！对！你好好休息，等两个小时后，咱们再加拍。反正打打光，那时候阳光看起来跟现在也差不多。” 牧震跟着胡导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回个头，给了萧起一个爱的飞眼(ω “萧哥，你跟牧老师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小张一脸好奇的偷偷凑过来问。 萧起眨眨眼：“你不知道的时候。” 小张：“……” “辛迪，谢谢你的排骨汤。” “不客气，我应该的。小萧你还想吃什么？明天喝羊肉汤怎么样？”辛迪接过了萧起的保温瓶，他是有些尴尬的，他拦了要劝萧起的小张，反而是牧震那个外人开口劝了，“我给你换一件大衣，你这个下摆都湿透了。” “好啊。”裹上新大衣的时候，萧起趁机拍拍辛迪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要多想。” 萧起自己也琢磨着要不要加这句话了，他总觉得说出来有点尬，可不说又少了点什么。果然他说完，辛迪那表情也是极其复杂了。 “不用说，不用说~”萧起举手，“就让尴尬随风飘散吧~” 说出口之后，萧起反而知道了问题在哪。他要是牧震那样有威仪的大佬，说这样的话，小助理一定特感动。可现在的他，标准小可怜一只，说这话就滋味不对了。 最后，在萧起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后，开始加拍——他自己感觉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可牧震那话真有点吓着胡导，压着他休息了一个多小时。 第27章 027 这是胡导一拍脑袋想起来的剧情，没剧本，甚至全剧杀青后，这段有没有还不一定，但没有谁敢不在意。参演的萧起和牧震完全根据胡导的口头解释，理解接下来要拍摄的内容，胡导还给了他们自己添加台词的自由。 萧起和牧震商量了十几分钟，大概其敲定该怎么演，两人粗略试演了一遍，胡导点了头。这才把化妆师叫来，说明白了他们要的感觉。主要需要化妆的是萧起，他站在那，化妆师给他身上喷水，给衣服营造出一个湿透的感觉。 喷出来的湿衣服没有刚才过河的湿衣服冷，但毕竟他们是在河边上，河风吃过来，那滋味极其的酸爽。化妆师本来还要把他的唇化妆成浅色，结果一看……不用了，已经自己变白了。 化妆师离开，各部门就位，开拍！！ 后边的大部队还在过河，已经趟水上来的李忠华，就直接跪在岸边上了，太冷了！他把蜷缩成了一团，上下牙打着架，鼻孔和嘴巴呼出的是一团团的白气。 过了河的班长乔二牛跑了过来，伸手拽他：“李忠华！起来！” “冷……”李忠华哆哆嗦嗦的把手递了过去，可他身体根本抻不直，寒冷让他全身的骨头都不听使唤。 “起来！你刚才那股子气势呢？！快跑起来！动！你这么躺着暖和不了，只会被冻死！”乔二牛直接把李忠华拽起来了，驾着他一条胳膊，强扯着他朝前跑，“迈开脚！跑！动起来才能活！快跑！” 李忠华咬紧牙，眉目间也有些扭曲，在乔二牛的支撑下，努力让自己动起来，冻白的嘴唇被他咬得发红，终于，他踉跄的跟上了乔二牛的脚步，也跟上了部队。 “卡！过了！过了！” 听见胡导的声音，萧起自己就想朝帐篷跑，可牧震拽了他一把，接着直接把他抱起来了！ 萧起：喵喵喵？(=ω=)发生了啥？ 辛迪举着棉大衣在后头一路狂奔，才来得及在进帐篷之前给萧起裹上……等到躺在行军床上，裹成个棉球，喝完了红糖水，萧起还是懵逼的，只听见小张和牧震的说话。 “牧老师，麻烦您了，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小萧很轻的。” 萧起：“……” 剧组里本来想直接在河边把四渡赤水的戏都拍完，但胡导没同意，他认为那样演员找不到感觉，剧组也可能因为重复的场景而使得剧情缺少新意，还是按照剧情进展分开来拍摄。 于是七天后，大队人马终于离开了河边，虽然不用被河风和河水折腾了，但要么穿着草鞋和单薄破烂的衣服背着行囊狂奔，要么是穿着更烂的衣服在战壕里打仗吃土，一样也不轻松。 ——配角和群演的服装还不需要那么仿真，镜头前面的十个人，却必须一丝不苟。 所有人的脚都真的磨出泡来了，还有人的脚真长了冻疮，这些也都被镜头记录了下来，有的成了剧情，有的就是日后的花絮。 萧起脚上也起泡了不止一个，而是一片，还是参与拍摄的战士帮他挑开水泡后烤干。因为他每天一定泡脚，所以冻疮倒是很幸运的没出现，可脚上不知道怎么弄出了好多小伤口。拍到艰苦剧情的时候，都不用酝酿啥感情，那种“再苦再累我也要咬牙忍着！”的感觉完全是真情实感。 “小萧，给，这是我老婆寄来的护手霜，你拿去擦脚吧。” 他们现在拍摄的地方比较偏，能租到的最好的酒店也不够所有人都住的，主要演员也得两人一间。萧起跟董长民老师抽签抽到了一间，→_→牧震当时一脸的失落。 萧起接东西的时候还挺高兴的，可董长民后半句话差点吓得他把东西扔出去：“董老师……” 董长民让他逗笑了：“我就是让我老婆寄来擦脚的，拿去用吧！我也每天都蹭你的汤喝。” “谢谢董老师。” “光谢什么？擦啊，总不能你还等着我给你擦吧。” “我擦！我自己擦！”萧起赶紧坐床边开始脱袜子，董长民看他那样子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逗萧起这么个乖孩子确实挺愉快的~ 敲门声响起，董长民过去一开门，年纪最大的蒋毅铁老师进来了。 “老蒋，来，擦脚的护手霜！我老婆亲手做的，也有你的一份！” 蒋毅铁也不客气，拿过来之后还打趣：“你给我这份，你自己没擦过脚吧？那我先擦擦脸，虽然是老脸了，可怎么说咱们演员也是靠脸吃饭的不是？” “哪能……没擦过呢？” “呸！呸呸！” “擦脸上的，你吐口水能把脸上的东西吐下来？哈哈哈哈！放心吧，没用过！你看，小萧不也在那抠脚吗？” 对于自己的威仪其实十分在意的萧起：“……” QAQ抠脚…… 蒋毅铁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指着董长民：“你说你个老董，也是年近百半的老人家了，你说这么不着四六的话，也不怕小孩子笑话你！” “笑话好啊！笑一笑十年少啊~所以我一辈子都比你年轻~” “废话！你本来就一辈子都比我年轻！” 十人班的演员之间感情都是越处越好的，蒋毅铁和董长民原来就是朋友，自然更没的说，如今这两位简直就是说相声的，但是……就屈从俊是个例外。 屈从俊是个老烟.枪，蒋毅铁肺不太好。这俩人抓阄抓到一块本来也没谁多想的的，因为就算不考虑蒋毅铁的身体原因，按照礼貌，吸烟的也该给不吸烟的让路，想吸烟的时候去阳台、洗手间或者吸烟室，完了再回去。 军训十个人住一起的时候，几个吸烟的演员也能做到躲外边吸烟的，没在这件事上发生矛盾。 但不知道是屈从俊觉得蒋老师一个人好欺负，还是他的戏份被砍了一大截，他破罐子破摔了。到这边住酒店后，他一点顾忌都没有。在客厅，在卧室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甚至临睡觉前躺在床上吸烟，他们那个房间，成天都是烟熏火燎的，一开门能把人冲一个倒仰。 其他人为这件事劝过屈从俊，结果方崁和屈从俊差点打起来。当时劝好了之后，蒋毅铁就不再提这件事，而是每天晚上来投奔老朋友董长民了。反正酒店单人床挺大的，两张床朝中间一并，两位老前辈睡觉也没什么不良习惯，萧起对三个人挤一起没问题。 在那天隐晦的给屈从俊上眼药后——是的，萧起那天知道自己说那样的话会有什么结果，他是故意的，不是天然的——他都累得没精力再接再厉了，结果屈从俊还一个劲的作死，萧起也是佩服的。 萧起：我自己的情商都够低的了，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笨啊。 《百战余生》是个多好的机会啊，一个普通的剧务都是在行业里能叫得出名字来的人。蒋毅铁和董长民是多好的人脉啊，两位都是老戏骨，没有流量，但人家在演艺圈里的地位其实一点都不差的。你自己的戏被一切再切，到底为什么，就真没一点AC数吗？ 看这种人倒霉，萧起一点快.感都没有，只觉得腻歪。 又过了两天，剧情从一起拍摄拆开了。剧中的部队，在一次阻击战中，被打散了。萧起、牧震和董长民是一个组的，此时剧中的乔二牛是负伤状态，萧起和董长民要用担架抬着他走。 牧震确实是不胖，甚至还会被人误以为有些瘦，可他将近187的个头，一身都是特紧绷的肌肉，一百七十多斤的体重啊！那个担架也为了尽量还原历史，连帆布的都不是，那就是块门板，这东西重量也不轻，一人一门板加起来得两百多斤。 萧起：_(:з」∠)_幸亏这时候脚上的泡已经好了。 萧起就是个弱鸡，董长民虽然保持健身，可健身跟体力活不是一个意思。两个人抬着牧震，不但要走，还要跑，要说台词，甚至走高坡下低坡。胡导追求真实，还追求多角度镜头，所以两人根本不能用替身，镜头错位的福利也超级少。 萧起和董长民的脚底板好了，现在轮到手上磨出水泡了。 躺着的牧震也不好受，门板很窄，他是被捆在上边的，萧起和董长民抬他也抬得不稳，担架经常处于前后左右的剧烈摇晃中！直接弄得他晕担架了…… 三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化妆师都简单了，只做点脏污的效果就好了。 “开拍！” “空袭！” 这时候萧起和董长民该第一时间抬着担架朝树丛里跑，但是！两人这一瞬间脚步停下归停下，他们的表情却都是一片空白状态，很明显，两个人这是累过劲了，脑子木掉了。 胡导无声叹了一口气，这是他的原因，他没注意演员的状况，前面萧起和董长民已经抬着牧震来来回回拍摄了一个多小时的戏了，虽然之前有短暂休息过，但演员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了。 第28章 028 但不能叫停，这场戏有爆炸，刚才爆炸已经开始了，一旦喊停很可能有演员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虽然爆炸的威力都被控制在一定程度之下，但还是有可能发生意外的。就把这一次当做拍摄分镜头，外加熟悉场景了。 虽然心里已经给这次拍摄打了叉，可胡导还是盯紧了镜头，并没有丝毫的懈怠。 “轰！”前面埋的□□炸开了。 两人同时一惊，总算是被吓得振奋起了精神，匆忙抬着担架朝路边躲。但孙大壮脚底下一个没踩稳，当时就摔在了地上，不但连累得担架落地，甚至李忠华也跟着坐了一个屁股蹲。把乔二牛捆在担架上的绑腿这时候还断了，乔二牛从担架上翻了下来。 压得极低的飞机从头顶上掠过，飞机机.枪.扫过地面，带起一排排烟尘。 “班长！”李忠华转身一个飞扑，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了乔二牛。孙大壮弯着腰蹲下身，拽住乔二牛肩膀的衣裳，李忠华赶紧也学着孙大牛的动作去抬乔二牛的脚，两个人拼命的把他抬下了大路！ 胡导是很喜欢灵光一现的导演，无论是他自己的还是演员的。本来以为没了的剧情，现在这么一处理，到让他觉得更生动了些。胡导挺高兴，不用重拍一次了，金钱和时间都节省下来了。 孙大壮抱着乔二牛的头，李忠华抱着乔二牛的脚，两个人一边喘着大气，一边看着已经重新变得一片蔚蓝的天空。 “唉……班长这烧还是没退，如果部队停下休息，我就去找点草药。”孙大壮摸了摸乔二牛的额头说。 “嗯……我会照看好班长的。”李忠华闷声应着，看了看烧得陷入昏迷的班长，再去看飞机远去的方向，眼睛里有泪珠闪烁。他很年轻，充满稚气的脸肮脏又憔悴，这反而显得他的两只眼睛越发的清澈明亮。 此时，这双眼泪的双眸中，没有畏缩，没有恐惧，只有……委屈，这委屈却又分明不是为了他自己——前方是有部队在浴血奋战的，也是有同胞在受辱受害的，为什么？国难当头，你们却要在自己同胞的身上耀武扬威？ “安全——！安全——！”有战士扯着嗓子一边喊一边狂奔了过去，所有人都在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大路上。两人默默的找回了门板担架，固定好乔二牛，回到大路上，看着前边的队伍，紧紧的跟上了他们的战友。 “卡！过了！” 赶紧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把牧震放了下来。萧起跟董长民站在原地，脸上也没有痛苦之色，依然是麻木的，他们是真的累过劲了。本来两人的助理和工作人员是要把他们扶下去休息的，让胡导喊了停：“把椅子搬过去！就让他们在那坐着吧！” 可还没坐下，萧起和董长民两人几乎同时跟胡导道了歉：“胡导，对不住。刚才没笑出来。” 刚才那一段的最后，剧本要求他们回到大路上后，相视一下，大踏步跟上队伍。可刚才两人谁都笑不出来。萧起这个完全靠代入的演艺小白笑不出来，董长民这种老戏骨也笑不出来，太压抑了。 看得见的担架让他们的双臂僵直，双腿颤抖，但比不上一些看不见的东西……那些看不见的压得他们双剑垮塌，呼吸困难。 笑？萧起的眼泪全靠他眨眼，才破碎在睫毛上。董长民毕竟年纪大点，演艺经验更丰富些，可眉头也要能夹死蚊子了。 “你们这个拍得挺好的，我知道你们是完全入戏了……你们缓一缓，调节一下情绪，一会就把最后上路那一段重拍一遍，怎么样？”胡导本来想说这样就好了，又一想剧本上大笑是为了体现战士们的乐观主义精神。一点也不笑，哭丧着脸？还是再拍一下吧，到时候看哪个更符合全剧的基调。 两人都表示没问题，胡导就转身去跟副导继续商量拍摄问题去了。 董长民看萧起有点紧张，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萧，别担心，刚才你那表现是真挺不错的。” 董长民摔倒在地，把担架和萧起都带着一块摔的时候，以为这一幕就得重拍了，萧起突然冲出来护住牧震，他才反应跟着行动起来，他完全是在配合萧起。等躲到路边了，他是按剧情走说台词，可是又被萧起带着，心情彻底沉闷压抑了下去。 几十年的老演员了，他还真是头一回被一个小孩子带入戏。不过，单论戏龄，萧起也算是个老演员，所以也不算丢脸。 “谢谢董老师。” “萧老师~你刚才连我衣服都一块捆上了，解开的时候也没注意，你看看，这都露肉了~”牧震溜达回来了，指着自己确实又被扯得更烂了的衣服，还有衣服下面露出的一点肉——古铜色的，肌肉线条很漂亮。 萧起和董长民看他，一起笑了。 这戏拍着，演员累，导演组也累，导演组三不五时的就要坐一起开会。他们开完会，有些镜头甚至还需要重拍，这根本就是把电视剧当电影拍，甚至现在有些国产电影都远远达不到这种精雕细琢的程度。 这天还出了一件事，萧起中午吃饭，刚喝了一口辛迪自己做的草莓豆奶，捂着嘴喊：“辣！” “快！牛奶！别喝下去，漱口！”牧震赶紧把自己的盒装奶递过去了——剧组准备的不是果汁，胡导的提议大家太累了，干脆喝牛奶吧。 辛迪拿过保温瓶的时候，眼睛都红了：“这谁这么缺德啊！？” 当场把保温瓶里的草莓豆奶倒出来以后，就看里头有半瓶的辣椒酱……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萧起得了一天半的假期，跑去医院做检查。幸亏他吃饭从来都不会大嚼大咽，喝东西的时候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刚才一入口就感觉出味道不对了，他反应那么大主要是因为不能吃辣，胃倒是没事。但导演不放心，剧组里的其他人也不放心，他只能去医院一日游。 而放辣椒酱这事，就是剧组里的人干的，还八成就是其他演员的助理干的，至于具体是谁？反正萧起前脚去医院，后脚大家的视线就都集中在了屈从俊身上…… 结果萧起还没从医院回来，屈从俊就“牺牲”了。 别看屈从俊到处扎刺，但胡导说把他角色的剧本改了，就是改了，他连屁都不敢放。 这段插曲之后，拍摄就再没什么幺蛾子了。 等到将四渡赤水这一段拍完，导演组不得不给全体演员放了三天的假。不放不行，演员的精神和身体状况都太差了，再继续这么下去，演员发生大面积伤病那就得不偿失了。 演员们也没谁回家的，大家都是很统一的，扑进酒店的房间里开始睡，萧起自然也不是例外。他睡觉中间迷迷糊糊醒了一次，不知道是小张还是辛迪把他叫醒的，让他喝了点东西……米粥？然后他就又躺回去睡死了。 等再醒，萧起有那么一会怀疑自己全身瘫痪了TVT，四肢无力动弹不得。过了几分钟，他才总算缓过劲来，哎哟哎哟的翻了个身~抱住了枕头：不想起~还想睡~ 但肚子的叫声让萧起不得不起来——他这个胃饿不得。窗帘是拉下来的，可窗帘的缝隙能透出光来，说明现在还是白天呢。 他上午最后一个镜头拍摄结束，回来的时候是已经中午了，还以为这一觉怎么说也要睡到晚上了，结果连下午还没到？ 觉得不对的萧起，最后还是伸出酸疼不已的胳膊，把手机抓过来了：九点一刻。 显然，他不是睡了几个小时，是已经到第二天了。同屋里年纪更大的董老师都不在了，人家一定被他这一睡睡一天的架势吓着了吧？ 虽然他现在喘气都累，浑身骨头一动就响，但萧起还是坚强的爬起来了！ 饿死在床上这种事，不管是谁都不太体面，他有过一次的经验就够了，不想来第二次。 洗漱的间歇看手机，小张和辛迪都给他留了微信，让他醒了给他们回信。萧起回了个动图，等他打理好自己，那两位已经拎着早餐等在房门外边了。萧起现在能稍微吃点有滋有味的东西了，他的早餐有一小碗牛骨汤面，但是吃完之后……萧起就又萎靡下去了。 _(:з」∠)_他明明闭着嘴坐在那，一如既往的背脊挺直，两只小手手乖乖摆在腿上。但看在小张和辛迪眼中，他却是一副趴在床上，魂从嘴巴里跑走的亚子。 “萧弟弟，别睡觉，去健身房走一走。” “……嗯。”萧起没精打采的点点头，起来半天，他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也比较了解，现在他不是困，他就是累，那种整个人都要垮了的累。拍摄过程中有精气神撑着，现在一不拍摄，放松下来，疲劳就如潮水一般涌上来了，他要是让潮水压垮了，绝对不是个好结局。 第29章 029 再怎么想瘫着，萧起也强迫自己站起来：“辛迪，我鼻子有点塞，要不要吃药啊？” “喝点板蓝根就好，我给你沏去，你先跟小张下去。” “好。”眼睛半睁着，萧起梦游一样出去了。小张一脸紧张的站在旁边，两只手举在半空，也是怕他忽然就来个倒地不起…… 小酒店的健身房是真小，但总算该有的东西都有。 在走步机上走着，感觉散架的骨头慢慢归为，额头开始出汗，萧起的精神也慢慢振奋了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来的时候，这双手还是很柔软的，现在拍摄这几个月，抬担架、端.枪、扎绑腿，还有绑背包，磨出了不少的水泡，有些地方水泡好了，还磨出了茧子。加上各种摔倒、扑倒，还有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上都是划伤和擦伤。这双手可是糙了好多啊…… 这双手代表了疼痛和风霜，但~也是他的成长啊~ 萧起挺开心的喝着自制鸡汤，走路的速度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也让他感觉脚脖子有点冷。明明来之前，衣服都是合身的，他不想回去那个原主跟陈婧雅的家，除了周谦带回来的个人证件，没有从家里带回任何物品，他所有的服装都是后来添置的。 运动裤缩水了？不可能……那就是我的腿变长了？我长高了？ 不止长高，应该还壮实了，虽然身材看起来直追手术刚结束那时候。但萧起自我感觉他养出来的肉肉不是消失了，而是变成精华的肌肉了！ TVT虽然是干巴巴的一点点，可总好过过去的白斩鸡。 “小萧？” “牧哥？”萧起从走步机上下来，正想去测测体重和身高，来证明自己确实成长了，就看见了坐在卧推架上，正擦汗的牧震。 剧组里所有演员都眼见的消瘦了下去，戏份最重的牧震也不会例外，不过他的身材依旧很漂亮。棕红色的T恤因为汗水变得颜色更深，紧贴在了他的身上，深蓝色的运动裤因为运动稍微有些下滑，T恤和裤腰之间是若隐若现的人鱼线。他不是边上的那种好像是扎绳香肠一样的大肌.霸，身体的线条就跟他这个人的性格一样，内敛沉稳。 突然想起当初被人家公主抱，狂奔两百多米，安安稳稳放在行军床上的萧起：…… 再想起来跟董老师两个人抬担架，把人家抬得下担架直接吐了的萧起：TVT 再再想起来刚刚觉得自己不是白斩鸡的萧起：TTVTT 萧起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牧震，眼神就飘向了卧推架——好多的砝码，一定很沉，想试试。 “吃饭了吗？”牧震绷直了自己的嘴唇，好让自己不笑出来，萧起挺有演戏天赋的，日常的时候也能管得住自己的表情，但三不五时的，他会把心里想的都写在脸上，比如刚才。而且，萧起自己大概没意识到，这样“真情流露”的样子，五次里有四次都是他的面前。不过算了，还是不戳穿他了。 “吃了。”萧起把眼睛从卧推架上摘下来，双眼直视牧震，依然是超乖超乖的样子。 “身体怎么样？累吗？”牧震站起来，拍了拍他的头发。 “挺好的。刚开始有点累，活动开了就不累了。”萧起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听你说话有点鼻音，别练太长时间，活动开了就赶紧回去吧。”牧震的声音越来越低缓，眼神越来越温柔。站在边上做布景的小张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鸡皮疙瘩已经都起来了。 “好的，牧哥。” 牧震想跟他一块走的，但是看萧起不时的偷看两眼卧推器……他用舔最初再次压抑住自己狂笑的冲动：“那我先走了。” 小张：“萧哥，回去了吗？” “等会……”萧起紧盯着牧震，确定他是真的走出去了。这才眼睛一亮，两步蹦跶到了卧推器的旁边那边去了，深吸一口气，躺了上去。 ——牧震想偷看的，无奈他能感觉到萧起的视线紧紧盯在他的背上，只能遗憾的离开了。 小张=口=的看着萧起：“萧哥……你别把自己砸着啊！” “我有分寸。”萧起努力！脸颊因为使劲所以鼓了起来，跟个仓鼠一样，十几秒之后，他把嘴里的气吐出去了，“小张，帮我拿掉一个砝码。” “好。”小张叹气，自家的娃，还能怎么办呢？拿完之后，他问，“萧哥，你确定两边就拿掉一个吗？” “……再、再拿掉一个吧。” 两分钟后：“再拿掉……不，换一个小的。” 拿来拿去，换来换去，最后杠铃上就剩下最小的一组砝码了，萧起终于成功站起来了！ 然后他把杠铃放下，浑身是汗，气喘吁吁的从卧推器上坐起来，看着那个小砝码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忧伤。 “唉……走吧。” “萧哥，别难过，慢慢就好了。等回去后，可以让公司给你安排专业的健身教练，慢慢的就练起来了。”小张给萧起递上运动外套，还给他脑袋上盖上大毛巾。 “没事，别跟公司说，也别跟周哥说，我已经给公司添了不少麻烦的，我自己慢慢练就好了。”萧起跟小张说着，离开了健身房。 萧起不知道，他的这段画面，已经彻底被拍下来了！ 拍摄的人是牧震的粉，牧震不太符合时下粉圈的审美，但他不是没粉，他的粉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成熟的事业粉，一种是偷偷萌的女友粉。后者基本上把牧震当成她们想象中的霸道总裁、霸道皇帝的形象代言人。牧震有黑子，但没有私生饭，甚至狂热粉都很少——大概因为牧震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极其严肃冷酷不好惹吧？ 录像的是放在牧震粉丝里比较狂热，但放在其他人粉丝里顶多中上的牧震铁粉。这位妹子没胆子蹲爱豆门口，或者爬爱豆窗户，干登堂入室的事情。她就是想近距离看一看真实的牧震，拍一点视频就心满意足了。 昨天剧组全员都在的时候，她都进不来酒店。今天部分剧组人员转移到了下一个拍摄地点，她才总算能以游客的身份住进来。知道牧震爱健身，她也没想到，第一天蹲健身房，就得偿所愿！ 妹子强忍激动偷偷拍摄，谁想到一会还过来了个不认识的小演员？牧震对待这个小演员的态度，他的眼神，说话的声音，差点让妹子当场尖叫！ 我家爱豆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的吗？跟他说话的这个是同公司的后辈吧？看起来挺乖，和木木的关系应该也挺不错的吧？ 牧震走了，心满意足的妹子本来也要走了，但是~ “小萧”做贼一样心虚的盯着牧震后背的画面，让她留了下来，这个孩子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他的心虚不是成年人的那种，而是小孩子趁着家长不在家，要做坏事的表情。当妹子好奇他到底要背着牧震干什么的时候，他蹦跶到卧推架那去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妹子不但从头到尾都看到了，还从头到尾都录了下来。 尤其萧起鼓着脸半天推不起来杠铃，然后一脸“宝宝委屈，但宝宝不哭”的表情，妹子嘴咧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憋笑憋得短时间内都能练出八块腹肌了！ 明明萧起站起来的时候，看着也挺高的，可人家就是个可爱的宝宝~ 妹子是喜欢熟男的，不然不会粉牧震，过去一直不理解花美男和奶油小生的魅力，觉得那种男人很油腻。但此时此刻，她终于get到那个点了！她的怪阿姨之魂雄雄燃烧了起来，要不是她意志坚定，怕是会当场尖叫。 激动之下，妹子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手提，连自家爱豆牧震的视频都没剪，先把萧起的这段剪好，当天晚上十一点发上去了。 她用的是自己追星用的微博，关注她的原本也都是喜欢牧震的强气妹子们。 “珊姐？！你被盗号了？！” “这人……萧起？” “惊！看了就知道为什么珊姐会发了，真的好可爱啊！[心]” “可爱+1” “他也没凹什么造型，身高不矮，长相也不娘气，还是这种感人画质……可就是觉得好可爱啊！” “完了……我要爬墙了……” “母性爆棚！我还以为我没那东西呢！鹅子！妈妈来惹！” 本身珊珊的号就不是大号，关注人数只有三千多，这段视频发出的时间也不太好，可这段时间传播的速度简直是病毒式的。第二天早晨九点的时候，萧起已经被做成了各种表情包~ 萧起鼓着脸的特写——气成一只萧起！ 努力推杠铃的萧起整体图——人生的错觉之一：我能把它推起来！不，你不能~ 放弃了坐在卧推架上一脸沮丧的萧起——弱小、委屈又无助。 周谦这天好不容易早早睡下了，本以为这会是让他稍稍远离猝死之路的一晚，谁知道半夜两点被叫起来了。 第30章 030 周谦还担心黑子卷土重来，视频里的萧起看起来可爱归可爱，但就怕有人说他这个样子太娇气，跟战士的形象太不符合。他想的没错，确实有黑子这样发言，但根本没造成大的影响。 “可爱就够了！” “可爱即真理！” 这是大多数吃瓜人的心态，如果未来萧起的作品播出后，他把角色演得太烂，这些人依然会去骂他，但在这个时候，大家不愿意去多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想沉浸在这个“卡哇伊”大男孩带给他们的快乐里。 这是一次不能复制的，偶然发生的非主动的，成功炒作。 萧起的微博涨了一大.波粉，原本他的粉丝就是以妈妈粉和姐姐粉为主，这下更是一片叫“鹅子”的呼唤。作为一个年纪超过二十的男艺人，萧起这粉丝的构成也是很奇葩了。 这次萧起意外上热搜，最高兴的却不是周谦，而是王导——《风花乱舞》还有两天就要开播了，完全是措不及防啊！ 王导：我好苦啊！ 虽然之前蹭到了萧起的那波热度，但《九龙夺嫡》已经杀青了，进入了铺开宣传阶段。风花……更惨了！那已经不是被按在地上摩擦，那是直接被一脚踢飞了。 何琴他们三个主演想配合宣传都配合不了，更何况他们也没胆子跟九龙的大咖掰腕子啊。有两次何琴都说出来来宁愿付违约金的话来了，这回可真不是她作了，她去找人家不痛快才是作。风花这边也不敢逼得太苦了，毕竟演员这事也没办法。 原先风花预定的播放日期是七月下旬，暑期档。现在是六月初，差不多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王导都想好了，临近开播之前先放出大量的花絮，然后让包括萧起在内的主演们挨个做网络直播，勉强弄一弄也就算了。 谁知道最近被提前撤档的电视剧太多了，风花昨天刚得到通知，被提档了！好消息是，他们应该只有最后几集会跟七月初开播《九龙夺嫡》碰上。坏消息是暑期档没了，而且匆忙开播，主演们要开网络直播根本来不及说了，这两天几个主演都在忙，网络平台也没打好招呼，只能放出大量片花了。 王导正愁呢：QAQ片花有人看吗？ 萧起突然上热搜了，风花的宣发已经乐得跳起来了！从天而降的大馅饼啊！ 不过人家还是比较懂事的，王导亲自给周谦打了个电话，超级客气的说：“QAQ哥哥！求救命！求蹭热度！” ╮(╯▽╰)╭原话是没这么直接的，但周谦听在耳朵里，翻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 周谦当然也愿意结个善缘，而且萧起确实是风花的主演之一，一个演员，再怎么炒作，也比不上一部好剧的影响大。就跟当初他主动拉着王导让他掺和一把一样，周谦现在也愿意继续让风花掺和。 当然，周谦也不是给人做嫁衣的老好人，他去过风花的剧组，看过萧起和其他人的表现，清楚的知道剧本是个什么样子。他有信心，这剧虽然是女主戏，虽然萧起不是男一，但只要剧火了，萧起必然是最惹眼的一个。 不过讨价还价也还是必要的，尤其风花那边还掌握着花絮的剪辑和放送。 王导乐不得让萧起挑大梁，但也表示不能太明显了。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双方都满意了。 萧起的微博更新了：@《风花乱舞》官微两天后播放，希望大家都能喜欢。 PS：这里还是@经纪人周谦 代发的，萧起本人……大概还在卧推器上，起不来吧？ “[笑哭][笑哭][笑哭]周大经纪人！这么说自己的艺人不好吧？” “总觉得萧弟弟回来看自己的微博，会大哭起来！” “哈哈哈哈，我也觉得萧弟弟会大哭啊！” “你们这帮后妈！鹅子！妈妈爱你！不用怕！” “怎么这么快就播了？会去看的！鹅子放心！” 风花的宣发，也是狂放花絮。早晨九点放一段，下午五点放一段，第一段还有女一、男一、男二，第二段就是萧起个人的了，后头几段萧起占的比重也不低。 原著粉是非常不高兴的，他们可都没忘萧起一人分饰两角，正惦记着骂死他呢。可……母爱的威力是常人难以匹敌的！ 无数吃瓜路人都被萧起卧推器的视频萌出血来，正是嗷嗷待哺想要更多的时候，这些花絮放的正是时候。 #萧起拍摄间歇#挺模糊的视频，不知道谁拿手机拍的，这种模糊把萧起的皇帝气场削弱了很多。网友能看见的就是他那个超规矩的用餐方式，那时候他还特别瘦，军大衣整个把他裹了起来，就跟一个小孩子穿了大人衣服似的，看起来真的是超乖超乖的。 “太可爱了吧？！缩在军大衣里，乖乖的吃蛋糕！” “AWSL！” “阿伟出来受死！” “真的是萌出血来了！好想过去捏他的脸颊！” #萧起等拍夜戏中#萧起穿着黑色的戏服，站在布景边上等拍摄，那时候他身体真的是很虚，作息又是特别规律的早睡早起，剧组大多数时候也会照顾他，这种极少数的夜戏真的让他特别困。所以站着站着，萧起就打瞌睡的把头低下了……一个点头惊醒之后的萧起，偷偷的朝两边看了几眼，能看出来了他特别不好意思，等确定没人，他赶紧揉了揉眼睛，还拼命眨眼。 “我看人打哈气竟然想尖叫！” “太可爱了！宝宝那么困！为什么不让宝宝睡觉！” “打了哈气之后小拳拳揉眼睛……他真的是二十一岁吗？！我的天！” #萧起剧组吃饭#这就是“别人都吃，我看着”的真实体验了，剧组的饭盒也不是多好吃，但比起他那点食物，其他人的大鸡腿，都太香了！萧起乖乖做在那喝着牛奶，可眼睛总是下意识的跟着临近剧组人员的鸡大腿而移动…… “卧槽！这眼神……他是想吃吧？” “你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好可怜的宝宝~QAQ” “他胃是真的太不好了，就那点东西……好可怜！” “欢迎参观阿伟大型火葬场。” 蹦出来几个原著粉叨叨燕王，哔哔厉王，广大沉浸在舔娃乐趣中的妈妈粉根本无视，他们就是来愉快的舔舔舔的。 萧起则依然完全不知道网络上的动静，他已经结束了拍摄中途短暂的假期，愉快又痛苦的再次投入了剧组的下一阶段拍摄。 愉快当然是又能拍戏了，虽然又苦又累，可他从这部戏中感受到的，要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宝贵得多。 至于痛苦…… 好不容易看懂了一点的初中课程，再拿起来已经完全懵逼了！ 谁让他脑子笨呢？TVT 马小瑚，也就是那位拍了萧起视频的珊珊，正坐在电视机前等着《风花乱舞》开播。她心里有那么一点忐忑的，他是真的喜欢视频上那个可爱的萧起，不想讨厌他——事情闹得那么大的萧起，她当然也知道，可无论是萧起吐血那事最热闹的时候，还是之前大片的黑子黑他，她都没跟进。 马小瑚作为一个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的现代女性，对萧起跟某些黑子的看法是一样的：二十一岁的大男人，还不能把控制自我，就是个废物。 不过她没那个闲心像一个黑子一样，整天盯着萧起黑，有那个时间她去挣钱，去吃美食，去追喜欢的演员，干什么不好？ 可现在她的观点是：卧槽！这是哪来的天降萌宝！对这种乖萌宝都下得去手，是人吗？ 前后对比，作为一个在粉圈混了七八年的阿姨，马小瑚知道，就是“与我无关的普通男人”和“爱豆”的区别。 既然粉上了，马小瑚当然就会去追看萧起的作品，童星时代的作品真是不要太赞，灵气十足，甚至把一些成年人演员都给压下去了。 他十六岁那部著名的烂剧，马小瑚还没那个勇气去看，她怕自己不小心转黑粉了。可是之后的剧……讲真，挺失望的，其实也不是所有的角色都很烂，也有一些设定比较不错的，好好演能够圈粉的角色。但不知道是不是他本人心灰意冷了，还是真的身体太不好没有精力，那些角色都被萧起演得灰扑扑的。 明明萧起有一副好相貌，可那些角色不但不引人注目，没有现在让人想要捧脸尖叫的乖巧可爱，只让人感到一股疲惫又颓废无力的负面感，会让人下意识的忽略掉那些角色。如果不是特意盯着去看，剧都播过去了，观众甚至想不起来那演员长什么样。 怪不得他演的角色不少，可在胃穿孔入院之前，还那么默默无闻，他过去简直就像是给自己裹了一层隐形迷彩一样。 看萧起的老片，把马小瑚自己都看得丧了。进了螺丝群一看，原来不止是她一个，甚至还有人因此脱粉的，转没转黑就不知道了。 所以马小瑚才会忐忑，要是《风花乱舞》里头的萧起也这样，那她给这部剧贡献的一点观看量，也就是她对于这个新墙头最后的一点贡献了。她还是去粉自家高大上的霸道总裁的木木大佬好。 第31章 031 风花开播了。 第一集完全就是在做人物介绍，女一、男一、男二、男三，相继出场。 女一稍微有点闹，男一有些用力过度，男二的演技又太平了，相比之下，萧起那个温柔病弱王爷还算是挺稳的，不会让人出戏。不会像他之前角色那样灰扑扑的，也不会像现实中他本人那样让人觉得又乖又萌的（萧起：？？？）。 马小瑚松了一口气，木木对这个后辈那么温柔也是有原因的，这个小孩子不只是会卖乖，他是有演技的。 而且，萧起的气质是真好，燕王给人的感觉很舒服，病弱体虚的那个度把握得很好，他身体虽病却精气不衰，是胸中自有丘壑的。 第二集稍微出现了一些冲突，矛盾，还有几个老套的笑点，这剧也算是中规中矩，六十分有了。 这剧还没到让马小瑚真香的程度，只能说松了一口气——还行，能看，萧弟弟的演技是在线的，可以继续粉。 跟马小瑚有着相同感觉的新藕丝有不少，所以明明萧起的新剧上了，可螺丝的各个粉群里却一片安静。 在螺丝群里安排了卧底的周谦也不由得有些紧张了，都说粉随蒸煮，萧起这个蒸煮和他的粉显然不在此列，他吸来的粉显然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成熟理智，再看萧起…… 周大经纪人忍不住看了一眼萧起最新的表情包，两颊鼓鼓的仓鼠跟两颊鼓鼓的萧起拼在一起，旁边配字“亲兄弟，没毛病”。 观察了几天之后，萧起的粉丝群里还是出现了小规模的脱粉现象。这些粉丝要么走的无声无息，要么留下一句：“有点失望。” 观众们之前对萧起积累起了大量的好感与好奇，这些都变成了流量，集中到了《风花乱舞》这部剧里。但怎么让这一时的流量，变成彻底与他绑定呢？萧起的演技，必须很能打！超能打！ 他的演技必须与这些观众的期待相符合，否则脱粉或者粉转路只是轻的，很可能让好感变成恶感，引来大批量的脱粉回踩。 现在脱粉回踩的事情还没出现，可萧起的微博已经没有了前些日子的热闹，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周谦很明白现在萧起就在风口浪尖上，他开始有点后悔了，后悔当初给萧起选了这么一部戏。现阶段真不是萧起的演技问题，是角色问题，燕王在前期就是个温和无争的形象，萧起演得再好，也仅止于此了。 周谦之前考虑错误，本来他是把萧起当成新出道的艺人推出的，如果是那样，这样的角色十分的足够了，能为萧起初步圈粉。可现在阴差阳错，这就不够了。 周谦开始准备出手，帮萧起“推”一下的时候。风花中，萧起的剧情终于迎来了一个小高.潮——凉亭那一幕！ 马小瑚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风花，这剧她看得倒是也有笑，也要紧张，但真的是越看越无聊。原著本身也是老文了，十几年前的梗拿到现在也太古董了。主角三人组的互动也越来越怪，有些地方前后有BUG，而且之前男一和男二还是挺有脑子的，怎么越来越弱智了？女主闹腾得也越来越烦人了。 要坚持不下……卧槽！！艹艹艹！！！好帅！ 黑衣人从天而降，凉亭里，女主三人组与黑人开打。 “你这病夫！还不快走两步，小心被人砍了！” “好。”燕王眉目淡然，唇角含笑，随时答应了，却依旧是低头端了一杯茶，安安稳稳的喝了茶，这才站了起来，镜头给他的手打了个特写，原来是捏了两粒棋子。 主角三人虽都身手不凡，可毕竟黑衣人人数众多，应付起来很是吃力，偏偏燕王一步一步走得还又慢又稳（又帅）。他一身黑衣直缀，不知道多少男演员穿了类似的服装，容貌比他出色的也不是没有，偏偏就是他穿出来的味道跟别人不一样。他迈步的动作，他双臂所放的位置，看似随意，又是说不出来的好看 广袖高冠，君子有礼，植操端方，禀气庄重…… 他神色一动，大袖中的手指轻弹，一枚棋子弹了出去。 “咳咳咳！”刚刚动了真气，燕王就忍不住轻咳起来，他眉头微皱，只流露出极淡的一丝不适，却让人心疼得恨不得跑进电视里，帮他轻拍背脊，抚平眉间。 “果然是病夫！让你走快点就受不住了！”女一又叫嚣起来。 马小瑚忍不住抓紧了怀里的薯片袋子：去死去死！这女人比此刻还可恶！ 咳得最急切的时候也依然背脊笔直的燕王，放下了掩住口鼻的手：“是在下的不是。”他对女一的埋怨只是淡然一笑，转而自顾自的按着自己的节奏走着…… 段剧情结束，马小瑚不耐烦看三人组耍宝，退回去看了两遍，看第三遍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抓薯片，结果只抓出了一手的薯片渣滓——全捏碎了。 有点兴奋的马小瑚忍不住打开了螺丝群，想找人好好分享，一起说道说道。 最近一直安安静静的螺丝群，今天终于像是个粉丝群了！ “卧槽！好帅帅帅帅啊！！！” “萧弟弟也没啥动作，没啥表情，为毛我就把其他人都当成他下属了呢？” “当成手下人+1王爷气场十八米！” “我把那段剪下来了，动图自取→[凉亭打戏.gif]” “只是当下属还好……我根本就完全忽略别人了，重看好几遍，但也会想不起来其他人刚才干嘛了。” “今天就看出来萧弟弟是真·老戏骨了！他那段走位是太棒了，就没有一个镜头是他被遮掩了的，从头至尾一直保持在镜头里最好的位置里。” “那也是因为萧弟弟帅啊！要不是我从头到尾都咬着抱枕，我绝对会尖叫出来！” 今天必然是热闹的一天，螺丝们正对着萧起的那段舔着呢，风花的官微下头打起来了。女一何琴和男一顾宇峰的粉正在撕导演和编剧，萧起不是男三吗？凭什么比女一和男一还显眼？ 看起来起因是今天晚上的这场戏，但实际上这是一个巧合。风花的收视率这几天在一点点的朝下跌，九龙很可能要提前几天播出，到时候风花怕是渣都不剩了。周谦在盯着事态发展，何琴和顾宇峰的经纪人也一样，他们当然得趁着风花还有点余温的时候，给自家的艺人争取更多的利益。 而且，他们的不满也不是没事找事，这部剧播出到现在，确实萧起才是焦点，明明他只是男三。 他们也是想过直接想撕萧起的，但撕萧起的啥？演技？四个主要角色，还真就萧起演技最好。耍大牌？醒醒吧，萧起弱小、委屈又乖萌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黑历史？被亲妈虐待当赚钱工具这事实在是让人没法入手，顶多说他弱……但他就是弱啊！ 顶多只能撕一下他抢戏了，但现在播出的剧情，萧起的整体戏份就是男三。就算今天晚上的这场戏，其他三个演员都上天入地各种耍帅，就萧起在下面溜达，唯一弹棋子的动作再怎么厚脸皮也没法归进动作戏里头。 就算萧起是故意抢戏，但这种情况下他把戏都抢了，到底是抢戏的人太厉害，还是被抢的人太废物？说真实的抢戏，反而何琴抢男一和男二的戏更多，这是自打嘴巴。 萧起简直就是个刺猬，让人无处下嘴。撕他还会严重败坏路人缘。 两个经纪人还是有点脑子的，不找萧起，只去撕导演，撕编剧——其实他们选择回避萧起的那一刻起，就说明他们在私心里，已经知道自家的艺人输了。确实是萧起靠演技抢了戏，确实是他们的艺人是废物。 风花的官微一点都不生气，王导也不生气，他们还高兴呢。正愁缺少话题度，没热度呢。 来呀！来撕我吧！ 可刚撕没两个小时，他们被原著粉撕了…… 风花的原著粉，战斗力一直不算太强，因为人数少。能跟着风花的拍摄，一路腥风血雨到现在的，绝对是真爱粉了。 原著粉对风花其实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可看到剧之后，他们都感动得哭了！演员演技跟其他古偶横向对比，不算太好，但也不是辣眼睛。现阶段为止，剧情有添加，女主有少量抢了男一或者男二的戏，但其他的算是很还原了。这对原著粉来说真的已经算是好剧，良心剧了——原著粉的要求真的不高啊。 至于之前背了最多骂声的萧起……大惊喜！都能说是神仙了好吗？ QAQ这就是燕王啊啊啊啊！病弱儒雅的阎王殿下啊啊啊啊！！ 说燕王太显眼，喧宾夺主了？来来来，咱们来对一下原著，燕王是最尊重原著的了，好吗？！ 骂个毛线啊！誓死捍卫官方！ 何琴和顾宇峰这次来不是给自家蒸煮招黑的，那就不能骂街，只能讲理。可是讲理他们怎么讲的过都快背下来原著的原著粉？后来干脆无视原著粉，只是一个劲的揪着导演偏心，车轱辘话说不停。 第32章 032 风花的官方下面打得热闹，对娱乐圈再不了解的，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在蹭热度。不少吃瓜路人跑来围观，然后截图去各大论坛的搞笑区，大家一起“哈哈哈”。 这波操作实在是太神奇了，总觉得他们撕了半天，不像是给他们家蒸煮出头，反而是来赞美萧弟弟演技的呀。这些粉撕得越厉害，不是越显得他们爱豆败了吗？ “不是粉丝不给力，奈何爱豆太废柴！”吃瓜路人的一句话，上了热搜。 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对，两人的粉灰溜溜的败退了。风花的官方当然是超~~开心的继续蹭热度！收视率回升了啊！破1了啊！ 周谦也挺开心的，干经纪人这行的，得用脑子——完全忘了不久前他还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后悔来着。 可是幸福没多久……风花的收视率又双叒开始下滑了，不久前还帮官微开撕的原著粉，转身去撕官方去了——╮(╯▽╰)╭剧情进入大规模魔改阶段了！ 前边大半截剧情，很多是原先拍过的，何琴要求改剧本的时候，对这些剧情动的刀子不多，还能看。如马小瑚之类的纯路人看了觉得无聊，但还在原著粉的接受范围之内。 可大规模魔改之后的剧情……人名、地点名、时间名，可能还没变，除此之外，剧情就完全扭曲了。并且这里办还添加了大量的感情戏，这些戏想要塑造一个“直女”的女一，让女完全不懂男一和男二在对她示好，摆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弄出笑话，还要擦出怦然心动的火花。 然鹅……想象是好的，观众看完之后的真实感觉，却是女一又婊又白莲，勾搭男主紧抱备胎，左右逢源装傻充愣。 前边就已经被抢了很多戏的男一和男二，更是被大量抢戏，三人相处时，男一和男二简直就是被.上.了降智BUFF，变成大傻和二傻了。 于是女一被成功塑造成了那种偶像剧里最惹观众反胃的典型女主角。 更雪上加霜的是，《九龙夺嫡》也开播了。 但，还是有一群人坚持住了！为了萧弟弟！为了燕王！ 马小瑚就属于风花的真爱粉之一，现在这剧倒是不催眠了，可是看女主三人组的戏真TM是要命啊。 “萧弟弟你怎么是男三呢？镜头好少啊~不对，幸亏你是男三。你要是男一，现在我大概早就对你脱……”马小瑚看着镜头，嘴巴越张越大，直到能塞进去一颗鹅蛋。 厉王……出场了！ 红毯铺地，朝臣分列，厉王逆光而出，自大殿外缓步走来。头戴九旒冕，身着白蟒袍，腰扎白玉带，他走得很稳，冕上的珠帘动都不动，他眸光微动，只是轻轻一扫，便让人寒毛直竖，只觉得自己渺小如蝼蚁，正该找个地方缩着，而不是到这天人一般的神祇面前，惹他的眼。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众臣之首，玉阶之下，朗声到：“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撩开衣袍，明明是跪下了，可他挺直的背脊，不卑不亢的声音，还有直视帝王的眼神，都让他比玉阶上那高高的皇帝，更有威仪。 “……啊——！！！！” 马小瑚发出了一声尖叫，可还没等她再多看这个霸道王爷两眼呢。可下一个画面，镜头就被女主三人组取而代之了…… “妈蛋啊——！”飞扑到遥控器上，马小瑚用最快的速度回拨！ 再次看见厉王，马小瑚双手抓着遥控器扣在胸前，眼睛死死盯着镜头，激动得脸都红了。 真是太帅了！太有气场了！ 等她看了十□□遍，才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这、这是萧弟弟？！说好的软萌奶宝呢？” 螺丝群里，则已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刷屏了。 “你们看没看？看没看？” “看了！看了！看了！” 没谁问看了什么，都知道。 “有什么好看的？我也就看了百八十遍。” “我现在还在刷QAQ我是真的去舔屏幕了，要不要这么帅啊！” “他不是帅，他是那个……就是那个……气场太棒了！” “你们注意没注意，他琉冕都是不晃的，那是后期做出来的吗？” “应该是后期，给后期点个赞啊，加鸡腿。如果萧弟弟走起来，琉冕打脸，气场再强，也得减分的。” “我觉得不是后期……琉冕晃动如果要修的话，那就得脸上严重抠图了，可你们看鹅子的面部表情？好自然的。” “其实王爷的九旒冕应该配章服，白蟒袍是什么鬼啊？但是！鹅子好帅！！！” “琉冕前边不是珠串？是铁丝固定的？” “也不对，就是珠串，这个垂度很自然的。” “不管这个了！反正只要帅就好了！” “艹艹艹！快去看电视！双王碰撞了！” 马小瑚赶紧抬头看电视，还以为今天这大福利之后就没有了，谁知道那幸福只是刚开始！ 燕王、厉王，一黑一白，坐在某处的院子里下棋。燕王病弱，背脊虽直但头稍稍低着，面白唇青。厉王势强，大马金刀的坐着，头颅高昂，一脸俾睨。 “……莫告诉我，你躲外头称病，不是为了保命！”厉王下一子，唇角带着冷笑。 “是为了保命，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我这享着荣华富贵的王爷。咳咳！”燕王一如既往的淡然，无论下棋还是点头应承。 “多亏了你在外头，咱们那位好大哥到死都不敢动手。他儿子可是真像他，同样是长了一颗鼠胆。”厉王眉目飞扬，他那通身的霸气仿佛让他蟒袍上的龙蟒也活了过来，随着他的动作飞舞。 “如今国家安.泰，守成之君，不需要多大的胆子。”燕王看了厉王一样，眉头微皱，神色间露出几分忧郁来，越发显得病弱了，“咳咳！” 厉王看他那样子，也皱起了眉，分明兄弟俩一样的容貌，厉王皱眉就如雄狮发怒，让人难以直视。“哗啦！”一把棋子被厉王抓起扔到了棋盘上。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国家安.泰？若没有你我驻守边关，安.泰个屁！老六，你也说了蝼蚁尚且偷生，再让这么一个懦弱之辈坐在上头，克扣军饷，甲胄不修，你我早晚都得死在外头。”说到“死”字，厉王眼睛极其凶戾的眯了一下，“你是我的弟弟，打娘胎里我就欠你的，我不会动你，你走吧，不用再劝。” 厉王说罢，干脆的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燕王匆忙拉住厉王的袖子，厉王扭头看他一眼，待要挣脱，燕王却咳嗽起来，厉王满身的戾气陡然一敛，眼神也柔了许多。 燕王喘匀了气，道：“大哥，这些年边塞是有战事，但国内却太平了几十年。大哥你若是起了兵，过管了太平日子的人，有几个会跟着你一起？到时候，你一地之兵，要面对的就是勤王而来的全国之力。大哥你却还要面对塞外戎寇，一个不好，甚至会让外寇趁虚而入……” 他语气不重，吐字和缓却坚定，让人忍不住便沉下心来，将他的话仔细听进心里。 厉王握住燕王的手，燕王自己自己说动了兄长，正兴奋，厉王却是将他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拽了下来：“大哥！” “造反无把握便要引颈就死？我这脑袋还没这么容易就送出去！” 放下燕王的手，厉王甩袖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 马小瑚摸了摸有点发烫的脸，合上了大张的嘴巴。 厉王是真帅，真霸气，一举一动都让她心脏怦怦乱跳，相比之下，不久前还是心头好的燕王就弱气多了。但更重要的问题是……这两个角色真的是一个人演的吗？！ 不是黑白衣服的关系，她刚才全程看脸，根本没注意服装，可她把两个人分得清清楚楚的。 进到螺丝群里，马小瑚发了个言。 “[汗水]我好像脸盲了……这真是一个人吗？” “我也是，之前还确定都是萧弟弟呢，可是看完了总觉得是两个演员。” “性格对比太强烈了。” “演员表了！多少年没看过演员表了，真的是萧弟弟一个人的！” “完了完了，我原来是亲妈粉的，这次彻底变演技粉了，吹爆演技！” 从这天开始，风花被割裂成了两种画风，三分之二是女主三人组出现的沙雕古偶言情，三分之一是厉王和燕王出现的国仇家恨正剧，风花的收视率也开始奇迹般的稳步回升。真的跟《九龙夺嫡》打起了擂台。 九龙开播后一个礼拜，风花的收视率直接超过了九龙。 不过，这回不是风花又出了什么爆点，完全是九龙自己的“功劳”。 《九龙夺嫡》从拍摄前就开始大热，这剧聚集了众多的大流量男星、女星，还有不少知名老戏骨撑架子。都说粉丝看九龙，观众看夺嫡，都认为是看点十足的年度必爆大戏。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奶它的人太多了，明摆着九龙是要被奶死的节奏了。 第33章 033 《九龙夺嫡》它是那种，就是那种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的烂…… 除了开头两集稍微能看之外，这部剧的九龙就是九个恋爱脑，夺嫡则是脑子秀逗的多角恋爱。 这要是拍成了男版宫斗大戏，其实观众大概也挺爱看的，可那些阴谋恩怨明明一个比一个幼稚，却非得凹个九曲十八弯非常烧脑非常高端的人设——“你以为我爱你吗？不！我是为了XX才会忍辱负重！”“呵呵！难道你就以为我爱你吗？我知道你爱的是XX，所以我才故意让你把消息放出去。而我……就能得到00了！” 对~每个女人的付出都是为了她们心爱的男人。而每个男人的阴谋，都是为了得到心爱的女人，这剧充满了品种繁多的多角恋。 后宫嫔妃跟皇帝皇子的爱情、皇子后院的女人跟其他皇子的爱情、反清复明的女侠跟很多皇子的爱情、农家女孩跟皇子与权臣公子的爱情、里边还有一对让人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尬演的基友，一对让人一头雾水的百合…… 这些爱情太复杂，太混乱，太……脏了。不管什么事都能冠上爱情的名义，冠上了爱情就变成了理所应当的绝对正义。除了爱情之外呢？父母、兄弟、儿女、正妻、国家百姓、职责义务，一旦阻挠了爱情，就成了不道德。 除了少数脑残粉看得热泪盈眶，感动感情的伟大，正常人都是要多膈应有多膈应。那是爱情？又或者只是一块脏兮兮的遮羞布。 反过来这边，燕王和厉王的刀剑相向，实在是看得太热血沸腾了！ 燕王：若擅动刀兵，引动天下大乱，则黎民何辜？ 厉王：幼主在位，边疆不宁，国有长君方是正理！ 燕王和厉王也有私心，但他们也都有自己的治国理念，家国大义。燕王虽然跟女一有点感情牵扯，可他非常理智，知道女一情不在他，而且自己身体不好，不该耽搁人家，所以果断放手了。厉王有妻有子，夫妻两人同框的戏不多，但两人很显然是老夫老妻坦然和睦。 →_→女主？男一？男二？上厕所、吃零食、低头看小说过去的。 《风花乱舞》？这剧难道不是《双龙夺嫡》吗？ 原定八十五集的九龙刚播了一个礼拜，风花大还没结局呢，九龙就提前下映了……其实这剧收视率勉强能看，毕竟真的是众星云集，不少粉丝坚持看。再受不了，也大不了电视放在那开着，费电罢了。问题是九龙这剧目前播放就已经涉及到乱X，强X，甚至还有雏X，让央儿直接点名了，想不下也得下了。 接档九龙的是个怎么看怎么是歌颂媳妇该跪地上服侍婆婆的乡土爱情剧，稍微年轻一点的都不爱看，九龙的粉丝更是怀着“到底哪部剧打败了我们爱豆的大片”的心情，去看风花了。收视率短时间内疯狂回流，《风花乱舞》在谁都没想到的情况下，破2了。 相关人员的画风是这样的—— “破2了……” “哦，破2了啊……” 都跟做梦一样~ 想当初，他们明明是怀着只要不提前撤档就是胜利的心情，看着这剧开播的。 如果让王导站出来发言，他首先感谢的是萧起，第二感谢的就得是九龙剧组。同行衬托真的很重要啊！ 不过王导此时的笑容是苦笑，因为风花还没有大结局啊！ 现在观众的画风是这样的—— “应该是厉王登基吧？” “前边的，文明你我他！” “那种事情，不要在意！反正是厉王登基！” “厉王是反派BOSS吧？原剧情里也是被杀了的。” “别提原剧情！作为原著粉我的内心是崩溃的，其他角色都魔改了，怎么就厉王和燕王不魔改？真心希望他们俩都魔改了啊！” “同感，绝对魔改了的。毕竟都魔改这么多了，不可能就厉王和燕王的结局不变的。” “没看过原著，但看着走势，厉王和燕王总归得有一个登基！” 然鹅…… 燕王一剑捅穿了厉王！厉王握住捅进身体那柄剑的剑柄，一把甩开燕王握剑的手，他踉跄着跪在了地上，看向燕王的目光，复杂又激烈：“快走！趁我活着！还不快走！” 一身是血的燕王咳嗽了两声，桃花眼盈满泪滴水波盈盈，他轻轻眨眼，一滴泪落了下来，终是转身离开。 厉王跪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怅然的苦笑，终究是杵剑而亡。 再然鹅…… 燕王将小皇帝所敬的御酒喝得干干净净，他倒转酒杯，眉目淡然：“陛下，让臣离开吧……” 小皇帝犹豫的看向燕王。 燕王终于抬眼看他，苍白的唇勾出一抹疲惫的笑容：“臣沉疴已久，呕血而亡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皇帝终于点了头，他也怕名声太坏。 燕王规规矩矩的行礼离开，回去半路，突然在马车上捂住了口鼻，但鲜血依旧从他的指尖汩汩涌出。燕王沉默的一声不吭，马车辘辘，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了一路。 燕王的手渐渐没了力气，从口鼻上滑落了下来。他靠在车厢上，眼睛透过马车的帘子向外看去，生命的最后，他看到的仿佛只是一轮圆月，又或者是透过月亮在想着谁？ 观众：…… (╯‵□′)╯︵┻━┻人干事？！ 没事没事，还有三集呢。而且这俩是双胞胎，说不定就有什么神转折的替死剧情呢？ 观众现在的要求真的不高，活下来一个就行！一个！ 再再然鹅，神转折是真的有啊…… 燕王和厉王全死了，边关大乱，男一和男二受命驻守边塞。虽然让他们两个小年轻去接手必然大乱的藩王势力，像是让他们俩去送死，但剧情现在进展这两人在朝堂上已经有了不小的声望，甚得皇帝的信任，所以还是能说的通的。 但是，为什么之前已经跟亲爹彼此谅解，回了家的女主也跟着男一去边关了？ 又为什么，两分钟的功夫，大军就围攻京城了？ 又又为什么，那个带兵的最高统帅，不是男一更不是男二，而是……女主？ 最终大结局，女一是一身华服，牵着男一的手，走入巍峨的皇宫中。 幸不幸福？美不美满？HAPPY不HAPPY？ HAPPY你妹啊！ 所以这意思是两个王爷死了，反而给女主跟她两个姘头铺路了？ 我家厉王/燕王死得冤啊！ 观众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只想砸了电视啊！ 这时候当初何琴跟焦曲互骂改剧本的事情，又给翻出来了，不管是何琴还是焦曲都迎来了一通大骂。焦曲那边本来就因为九龙太烂被臭骂中，这下更惨了，大量掉粉，剩下的曲奇也安静如鸡。 何琴的粉则一如既往的彪悍，跟愤怒的观众展开了骂战！后来骂着骂着，骂出来了男一和男二也要求改剧本的——良心的说，男一男二要求改剧本那真是无奈，改了他们都变傻瓜布景，不改更惨，可在气头上的观众现在可不管这个。波及范围进一步扩大，然后又不知道从哪爆出来的，原本到燕王凉的时候，就该全剧终的。后边让大家仿佛吃了**一样的三集，是何琴威胁剧组之下的产物。 这个料出来之后，何琴的微博下面，彻底重现了萧起在剧开播之前，微博下曾经一片骂声的场景。也不算彻底，当初萧起那边都是不负责任的谩骂，现在何琴这边是有理有据的指责。 正骂着何琴，何琴的粉突然抛出了一段很模糊但能听清楚，也能看清楚人的小视频，视频的主角正是焦曲跟他经纪人。 “萧起？谁啊？” “你们剧组的男四啊，最近很火哦，不过其实没多少粉丝给他站队的，乘风看起来也不怎么护他，他经纪人很少见到，这种边缘小菜鸡，一黑一个准的。” “我相信David你的，怎么操作你是行家。” 总共没几句话，但内涵实在是太丰富了！不只是石锤了他们当初污蔑萧起，还石锤了这事绝对不是他们第一次干。至于什么事……吃瓜想不太起来，但粉丝们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去年风花拍摄的后半段，突然传出来萧起耍大牌，闹着改剧本，把他骂得挺凶的。是何琴先站出来，后来牧震带着乘风的大佬，还有一群熠星影音的艺人给萧起撑腰，事情才平息下去。 可当初是拍摄当中，说萧起耍大牌……就是他隔几个小时就要吃东西？助理给他准备甜点？他胃病，体重还过轻，少吃多餐，多吃高热量那不是正常吗？至于谁改剧本，现在剧都播完了，到底怎么样还不清楚吗？ 所有人的剧情都有大面积的魔改，萧起的剧情唯一一个魔改的地方，那就是把燕王和厉王二合一了。但不了解原剧情的观众很理解，了解原剧情的原著粉也超级理解！因为男四不演了，找不着救场的。认真说起来，萧起还是受害者。 骂人的大部队再次分流，焦曲的微博重新热闹起来。 第34章 034 不是所有人看到了好看的节目都想这闹腾，还有很多人跑到萧起的微博下面，为之前的事情道歉，更多的人则是跑去排队刷“真香”~~~ 纯看戏的路人捧着瓜表示：这瓜真香，一波三折啊。 另有一些自认为看事情比别人清楚的人表示：不知道萧起是倒霉还是幸运了，前半截是莫名其妙的无辜躺枪，但到现在这是躺赢吧？他经纪人是真的什么事都不管啊，有的事情稍微运作一下，之前不至于被骂那么惨吧？ 结果这导致有些护崽心切的螺丝还真的跑到周谦的微博下留言了，没骂人，不敢骂。都是比较了解人情世故的妈妈粉，知道骂了是给自家鹅子找麻烦。除非经济公司和经纪人太艹蛋，否则那当然是尽量好话捧着。 所以都是好言好语的：大经纪人，以后我家崽代言什么我们都会买买买的，稍微对小孩好点啊[拜托][拜托] 在电脑前坐了三天的周谦看着那些回复，笑了，他伸了个懒腰：“各位！加班辛苦了！收工！”他又打了个电话，“王导，我们这边OK了。” 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王导：“好的，好的，辛苦辛苦。合作愉快，下次有机会，我们还合作啊。” “呵呵，当然。” 王导打了个哆嗦，有点想尿…… 萧起根本不知道外头是如何的“波澜壮阔”，百战的拍摄每天就把的精力和体力压榨得一干二净了，拍摄之外，他的消遣就是吃饭和看剧本，连初中课本都没时间看了，绿晋江的文都没时间追了，还有空闲看手机？ 小张想趁着萧起吃晚饭的时候给他看，被辛迪给拦住了。 “忘了萧弟弟当初说的话了？他无所谓这些人喜欢还是讨厌的，他也早就知道这些人会喜欢他的角色。现在每分钟的休息时间，对他来说都是宝贵的，没必要拿这些事打扰他。” 小张一想也是，萧起这两天吃饭都差点把勺子送鼻孔里，有时间就让他睡觉吧。 于是在几乎只有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萧起是真的火了。 之前他情况属于“可怜派”，微博广场清冷得闹鬼都没人知道，出事了根本见不着螺丝说话。现在只是一部《风花乱舞》，就圈粉无数，而且螺丝们能抬头挺胸的说，那破2的收视率是自家弟弟/鹅子撑起来的！ →_→萧起的粉，就没有叫他哥哥的，十几岁的小粉丝也叫他弟弟/鹅子。无论他以后演的角色多A，多强，这一点都没有改变过。 关于萧起的第一波CP粉也出现了：超级带感的兄弟骨科水仙CP！亲，不来一发吗？ 确实超级带感，燕王跟厉王的几场对手戏，被无数大手子剪接，在B站直接霸了屏。是真爽，真帅啊！(~﹃~) 更有意思的是，另外一部古早的老剧，也被带起了热度——还记得萧起十六岁时拍摄的那部校园言情剧吗？对，就是带火了两个女演员，却彻底毁掉了当时萧起的事业和声誉，让他跌入深渊的那部剧。 艺人大火了之后，他的粉丝们总会对艺人充满了探究.欲，想要了解自家爱豆更多，带着艺人的老片焕发第二春也不算少见。可萧起最近的片子，真的都跟风花水平相差太大了，更古早的他小时候的片子虽然演技没得说，但也太小了。 于是实在没粮，再加上好奇心作祟，就有不少螺丝去看了当年的那部雷剧。 大概本身是有思想准备的，而且螺丝就是冲着看演技去的，比较理性，所以看完之后……螺丝觉得这剧里萧弟弟的演技，是真的没得说！ 风花大结局后半个月，#萧起演坏了#窜上了热搜。 不知道的路人还以为是萧起又演什么角色，演糟了之类的，结果点进去了才发现，这个话题下面排前的，都是一段一段的剪接小视频。这些小视频就是剪切自当年的那部校园言情偶像剧。 十六岁的原主萧起，比现在的萧起“更漂亮”，毕竟十六岁还是少年到男人之间的过渡期，不至于雌雄莫辨，但五官更柔一些，有点婴儿肥，两只眼睛比现在的桃花眼更圆一些。 视频上，他穿着黑色的西服式校服，以现在的审美，那校服真的是很乡土了，但萧起再次证明了，买家秀和卖家秀之间的距离，只是一张帅脸。 小视频里的少年萧起，撕作业、打同学、收保护费、扎老师车胎、抽烟、骂街，他肆意又张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毒。只是剪接的小视频，都让人恨得牙痒痒，这就是一个天生的坏种。 刚点进来的吃瓜群众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不仔细看微博的内容，没搞清楚这是电视剧剪接就开骂的。 “这是又给哪个未成年人渣洗地吗？！” 这就是六年前萧起的角色，看完了之后，确实三观稍微正一点的人就想打死他。但换个角度，萧起这个角色是演得真好，明明他长了一张特讨人喜欢的俊脸…… “看完了剪接去看了全剧，卧槽男主就是坏啊，扭曲疯狂的那种，特坦然的，特无法无天。看得让人毛骨悚然，但也太酸爽了吧。之前古装剧不爱看，但是竟然被这个剧圈粉了。讲真，期待萧弟弟去拍恐怖片啊！” “萧起演坏人就是演坏人，没吵嚷着要改剧本，改人设，没给这个角色加什么‘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的做坏事的原因。十六岁的萧起那时候可是真的大咖，职业道德没得说。” “是他傻吧？而且六年前他想改也改不了吧？管事的又不是他自己，那是他妈。” “现在总有些人，一边骂着演员不敬业，一边遇见了敬业的人又说是傻。” “那种人就是心思阴暗，不止对演员，他们一边在网络上喊见义勇为的是傻子，等他们自己遇到事没人帮忙，又哭喊世间黑暗了。” “我觉得萧起不傻，能把这么多角色演绎得那么真实，傻子办不到。这孩子就是把其他人都想得太好了吧？” “好奇去看了全剧+1，萧起演得是挺坏，结尾也太让人想骂编剧了，但是比现在一些傻白甜剧还好看点……而且明显看出来女一、女二跟萧起一块演戏的时候，演技上升了一大块。六年前的人是怎么回事，太人云亦云了吧？被营销当傻子耍呢。” “我也觉得萧起不傻，也不是不知道结果，甚至可能在明知道自己被人当了踏脚石的情况下，依然尽职尽责。他把这个角色演坏了，演得太坏了，结果反而毁了自己。” “不行了，我都想哭了[大哭]” “我要去抱抱萧弟弟！” “同去！同去！” 六年前的事情了，娱乐圈的六年，足以让很多事情面目全非，当年的事情现在也已经真相大白，有些人也得到了惩罚，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可发帖的螺丝就是觉得不甘心，明明是让萧弟弟付出心血的一部剧，却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她只在标题上说#萧起演坏了#没有加其他的任何解释，可没想到，这却引发了无数的人共鸣。 首先发现的当然是其他螺丝，所以出现了各种剪接的片段，由此引来的路人也越来越多…… 周谦都醉了，萧起这是真的前五年受委屈太多，所以老天爷都要给他补偿吗？他可是半点运作都没有，这热搜完全是从天而降。周谦想了半天要不要把这股浪潮压下去，最后决定再观察观察。他觉得这其实该是一件小事，能上热搜因为时间问题，也是今天恰好没谁买热搜，很快热度就能降下去。 几个小时之内，越来越多的人跑去萧起的微博下夸他，萧起都快被夸成圣人了，水军都不敢这么夸的，各大螺丝群体更是热度狂升，萧起的微博粉丝从八十多万，狂升到一百五十多万，而且还在加速上升中。 没看见热度降下去，只看见热度越来越高的周谦：=口= 一百五十万粉，对一个大流量艺人来说不算什么，一线艺人的粉丝都是按千万计的。可这个微博是萧起住院的时候，周谦新给他注册的，是个妥妥的新号。萧起进百战之前，微博粉丝才二十多万，他不久前还是个糊咖啊。 周谦一个粉丝都没给萧起买过，这说明这些都是活人，虽然等到这波热度降下去之后，还会流失一部分粉丝，但光是剩下的就很不错了。 周谦知道，不能看了，他得赶紧朝下压。 再这么捧着，萧起就不是人了，是圣人。这种纯粹的美好，谁都希望拥有，可反过来，以后萧起身上但凡出现芝麻粒大小的污点，那都要凉凉的。 可怎么朝下压？周谦有点挠头…… 用别人的话题转移视线？他手里不是没捏着新闻，但这大的就要结死仇了，小的不一定能压得过萧起的话题。恰到好处的，还真没有？ 第35章 035 周谦寻思要不然给萧起泼脏水？但说他啥？身娇体弱易推倒吗？ _(:з」∠)_面对刺猬无从下手的感觉, 这下周大经纪人自己也感觉到了。周谦继续挠头, 且觉得稍微有点头秃。 就在周谦烦躁的时候, 有人站出来帮忙了！ 某营销号大V, 发了一张萧起的耍大牌动图, 很明显拍摄照片的地方是拍摄间歇, 当时萧起周围的人都在忙碌着做拍摄准备，他背后还有一个很明显是在跟其他演员对戏的牧震出境，就萧起裹着棉大衣坐在躺椅上，手里捧着一只保温杯，两只脚搭在一个小椅子上，他助理正在给他捏腿。 动图配的话：小张子，给爷捏腿！ 周谦一看图，都不用打电话问小张那边怎么回事, 就笑了。 而对于人气艺人, 先于自家水军入场的，永远都是黑子们！萧起的黑子们也不例外, 周谦组织起自家水军的时候，黑子们已经闹得风生水起了。 周谦组织的水军进场, 那边骂萧起耍大牌，大清都亡了！这边说, 这动图前后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 两边的互撕逐渐升级, 萧起的粉螺丝进场, 如今的螺丝总算是有一定的规模了, 有铁粉、大粉组织起螺丝帮萧起撕人。对萧起比较关注的路人粉进场，他们算是稍微有点倾向于萧起的中立人员。 而且现在真的吃瓜网友其实早就学精了，都知道要“让新闻飞一会”，七百二十度旋转打脸的事情还少吗？这营销号发的动图也确实没前没后的。 黑子们开始支撑不住了。周谦的水军赶紧换号，站在了黑子的那一边，引导话题！ 周谦也总算想出来该黑萧起啥了——娇气。 -_-||想当年风花开播前，周谦还担心有人带节奏，说萧起娇气呢？可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虽然现在这个属性依然会引来萧起被群嘲，毕竟现在流行的虽然是精致帅哥，可帅哥们即便不是能唱能跳，但也得是健康的。可萧起跟那时候不一样，他现在已经有一个还算牢靠的粉丝基础了，且其中占比例最大的是姐姐粉、妈妈粉（听说还有姥姥粉神马的~）并不会因他的娇气产生违和感，反而能更……怜爱他。 对，就是怜爱。 这样一来，他娇气挺好的~ 虽然这稍微不利于萧起转型，他二十一能当鹅子，二十五六还凑合，二十七八还被人叫鹅子就太尴尬了，但那至少要七八年之后了，到时候再说吧。 这个娇气的黑点一出，黑子的战斗力果然大涨，螺丝里还发现了少量脱粉，甚至脱粉回踩的现象，不过这对萧起的粉丝群体来说，是好事。 周谦让自家水军退出来了，同时琢磨着，是到时候着手与萧起的粉丝群体建立联系了。 可他这边前脚刚把水军扯出来，后脚就又出幺蛾子了——《百战余生》的官微发力了。 这发的是一段花絮集锦，开头就是两双指尖对着指尖，张开放在一起的伤痕累累的手。这两双手都是虎口翻开了大块的皮肤，露出里头的红肉，有人用沾着碘伏的棉签给伤痕消毒，然后撒上药粉。 “小萧，老董，还能坚持吗？” 镜头拉远，举着手乖乖被上药的，是黑了两个色号的萧起，还黑了四个色号的董长民。两人都没说话，而是很淡然的朝问话的方向点了点头。 镜头外有人喊：“开拍准备！”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走到担架边，化好妆的牧震被捆在上面，两人很利索的把牧震抬了起来。画面一转，应该是这个镜头过了，担架被放了下来。画面给担架两边的把手各一个特写，黑乎乎的把手上带着一层血迹。 方崁扛着仿真的机关.枪，枪.放下来，他助理立刻上去解开他衣服，他肩膀的状况跟萧起和董长民的手差不多，都是严重磨破了皮。 牧震从山头上滚下来，再起来的时候，半脸的血吓得剧组大乱——有个树枝刮破了他的头，所以后头他脑袋上的包扎是真的。 蒋毅铁拍匍匐前进，拍完了才发现自己胳膊被磨掉了一层皮，毕竟他们穿的是真的破军服。 一个演员接着一个演员，毕竟视频时间有四十三分钟，这么长的花絮，也是头一份了。十人组即便是现在已经“牺牲”的屈从俊也一个都不少，还有其他配角的，群众演员的。 视频下的配文：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百战余生》没有娇气包！ 周谦：…… 所以这就是不想让我保住头发？ 胡导哪管周谦怎么想的？老人家最近被宠坏了。不差钱！不差好演员！不差资源！所有方面一概绿灯！虽然累又苦，但再没有比现在更顺心的了。 萧起这小孩吧，其实是他还牧震一个人情，毕竟“李忠华”这个角色，最初并不怎么复杂，本来他才是该最早“牺牲”的。把这个人物复杂丰满起来，甚至从短线成了长线，都是因为胡导的见猎心喜。这小孩很有悟性，他本身更是一个让人一见就觉得有故事的人。 相处起来，小孩又很乖，什么事都自己咬牙忍过去。胡导这种老人家，就喜欢的乖小孩，不知不觉就把萧起归为自己人的范畴了。上回网络上黑萧起他知道的时候，事态已经平息了，今天又黑？他既然赶上了，就不能不说！ 说小孩娇气？这样的叫娇气？！ 导演胡一铁：身体不好归身体不好！娇气不是身体不好，是精神上的弱！萧起的身体确实不好，但他一点都不弱！我们的拍摄强度很高，拍摄中虽然不需要武侠片那种高来高去，但经常有很多实打实的危险镜头，萧起不用替身，也没有拖过剧组的后腿，这种演员还要蒙着眼睛说他娇气吗？！ 而萧起……他依然是早就洗洗睡了…… 小张给他按摩他都不知道，更何况网络上的事情？而且，这一次周谦主动给两人打了电话“正常的炒作，给他保持热度，是黑是白让他都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我控制之下。” 小张&辛迪：“周哥好强！” 周谦接受了两个小弟的夸奖，转回头来继续为当前的局面头秃。 他不知道胡导出手完全是出于个人原因，而是认为这是百战官方的变态，而百战官方，那是正常人能招惹的吗？ 所以不能勾搭着黑子们继续黑了，那些散兵黑子死不足惜，但要是让官方查出来是他在背后动手，就悲剧了。 果然现在舆论已经变了。 “真是看起来都痛，这些演员也太拼了吧？” “萧起挺卖力的，也挺有艺德的，但有艺德的演员一直都挺多的。” “当年那事只能说他太倒霉了，被联手算计了。” “希望未来的萧起能更好！更期待这部剧！” “木木太拼了吧？我天……真不会留疤吗？QAQ” “蒋老师年纪真的是不小了，别那么拼啊啊啊！” “挺期待的，有几个战斗镜头，这种没修改的渣画质，都看着很精彩。” “其实拍得好的抗战片一直都很好看，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非要拍神剧……” “期待一部新经典！” 刚还掐得要死要活的两边，不知不觉就变得画风一直，大家一块期待百战开播了。萧起从引起话题的单独个人，变成了百战演员群像中的一个。 周谦舔了舔嘴唇，虽然这也算是把捧杀浪潮消失于无形，但他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这蹭热度蹭得也太可怕了吧？算了，谁让人家是“官方”，手段也是真漂亮，他还是洗洗睡吧，虽然天已经亮了，但补上一天的觉，应该还能挽救一点点发际线~ 同样一夜没睡的胡导却精神抖擞，不过他正想开始新一天的拍摄，就有人来找他了。 “胡导，您看咱们这剧能赶上十一吗？” “明年？” “今年。” “……”胡导用看傻儿子的眼神看着对方。 “也不是要全片播放，您看来个上部怎么样？” “……”胡导开始犹豫，“剪接时间不够啊……” “上部也不是就要一半的，三分之一也可以啊。” “那这样的话，是不是能多加几集啊？” “胡导，咱可不能加水啊。” “你这话说得亏心不亏心？你看这剧从头到尾有水吗？我这不就是干货太多了，不舍得扔吗？再说了，我剪完了，你们也得试映啊，到底成不成，你们说的算。” 对方一想，也是，点了点头，道：“那您说加几集？” “咱们凑个整……六十集怎么样？” “这原定四十五集，您一口气加了三分之一？” 胡导苍蝇搓手：“那咱们第一部 先播十五集，要是反响好，就明年上半年再播十五集。要是还反响好，明年国庆再播十五，要是……” “行，行，您老别说了！我回头去问问。” 问问之后，上头同意了。其实就是为了赶这年的国庆献礼，主旋律的电视剧也有几年没能高热了。胡导提的这个国外电视剧类似的季播模式，他们也没啥意见。反正就是反响好了六十集，反响不好四十五……三十集就够了。 前十五集要提前开播，胡导是不放心别人来剪的，就算剧组里的副导都不放心，只有他最了解整个拍摄过程，最了解那一个又一个的镜头，他自己必然是要全程跟进。可这样的话，拍摄就只能暂时全部放手给副导了，他只能每天晚上看一下成品镜头。 纠结了一下，胡导还是决定放手，副导拍摄有他不满意的，或者灵光一闪想要加拍的，都能后来再找补，这剪接他要是不自己盯着，剪完就没了。 现在拍摄进行到强渡大渡河阶段，剧本当然没把九人组塞进当年强渡大渡河的十八勇士中，他们是阻击部队，九人组里要在这段战斗中减员三人，通过他们身上发生的连番的战斗，来表现出当时渡河的急迫与危险。 这段对拍摄的要求是不能有任何拖沓，一句多余的台词、动作，甚至眼神都不能有。这对演员和导演的功力都是一次考验，偏偏胡导还不能亲自盯着……刚还高兴的胡导，突然也觉得头皮发痒了。 两天后的晚上：“开拍！” 一声令下，演员和群演们，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跑了起来。 “天黑了，忠华，还是你跑前头去！大家用绑腿连起来！” 战士们除了腿上扎着的绑腿之外，一般还有两条替换的，其实也不是专业的绑腿，就是勉强能用的破布条子，替换的一半就绑在腰间。 乔二牛一声令下，众人在奔跑中把腰间的绑腿摘下来，后边的人把绑腿一头系在前头人的背包带上，一头系在自己的武装带上，一个人一个人的连起来。 瘦小的赵秀才虽然听着命令，可明显脚底下有点拖沓：“班长……还连夜行军啊？这都两天没合眼了，我真是受不住了。” “受不住也得受着，死也不能掉队！” 赵秀才不说话了，死咬着牙跟上队伍。 孙有水嘀咕着：“忠华你可跟紧了点，昨天咱们后头的七团就跑丢了。” 周三妹接话：“那也比四团好吧？半夜里竟然跑到悬崖边上去了……摔死了十几个呢。” 孙大壮：“呸呸呸！你们这都念叨的是啥？咱们班有忠华，忠华不雀盲，那几不会有事！” 乔二牛听他们越说越偏，赶紧瞪眼呵斥：“别乱说！忠华，你别有啥负担，看情况不对就喊停。” “嗯，班长，我知道。” “卡！”拍摄这段的是孙副导，孙副导拍完之后眉头就皱着，本来这段夜戏的镜头拍完了今天晚上大家就该回去睡觉的，这镜头拍的也没错，演员都到位，但他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另外两个副导也过来了，大家一块商量，没想到胡导也溜达着过来了——从附近镇子上租用的作为剪接场地的小仓库，溜达到了野外的拍摄地…… 几个导演围在一起嘀咕半天，把演员们也叫过去再次嘀咕了半天，这段重来。 “开拍！” 一队士兵在静默中，跑步前进。他们的服装又脏又破，脸上还有硝烟的痕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困倦，完全靠系在胸前的绑腿指引着奔跑的方向。 乔二牛被绊了一跤，他只剩下一条缝的双眼猛地睁开，瞬间从稀里糊涂的瞌睡虫，变成了凶悍的猛虎。他的手紧紧抓着枪，如果真有意外，他必定能在第一时间投入到战斗中去！ 瘦瘦小小的赵秀才也被绊了一跤，但他没像是乔二牛那样被绊醒，反而踉跄两下，拽着前头的李忠华一块倒在了地上。这俩一倒前前后后拉倒了一串，这么多人竟然都没醒过来，摔在地上抱着战友，或者战友的背包，呼呼大睡起来。 乔二牛幸亏是醒着，否则也要被拽到了，他看着他们，眼睛里闪过心痛，但还是一咬牙，过去摇晃起了人来。 “起来！都起来！不能掉队！” 周公的力量是强大的，闭着眼睛入睡的战士们脸上露出幸福和安详，但听到那声“掉队”，许多战士的眼睛都睁开了，这时他们的表情是狰狞和痛苦的，但他们还是咬着牙从冰冷的地面上爬了起来。 “班长，部队呢？俺们的这啥都看不见啊！”爬起来之后，方崁着急得快哭了。 “李忠华！你跑前头，你没有雀盲眼。这时候不要争执，追上部队是第一要务！” “是！” “卡！过！” 演员们总算松了咬着的那口气，白天拍戏累，现在都快两点了，困得头要炸了，刚才摔地上睡着有人都是本色演出。只要一想要回镇上还得在车里颠簸四十多分钟，这群大男人就都想哭。 跟着其他人离开的时候，萧起还能听见导演们兴奋的议论。 “这里到时候可以加一点旁白。” “剧本上这段就挺好。” “对！到时候可得找个好配音。” 萧起瞬间就想起了剧本上的“这段”——前头的战士跌倒了，一大串的人就都倒在路边上睡觉，等到后头有醒着的上级路过把所有人都给骂醒。有战士跟战友的绑腿断了，迷迷糊糊跑错路了，那就带着后头的部队都跟着跑错。黑灯瞎火的，摔进沟里，甚至摔下悬崖的都有。 这不是应该出现在剧本上的段落，但百战的剧本里经常会有这样的段落，胡导也没有跟他们故弄玄虚，而是很坦然的解释过，原因就是三个字“不舍得”。 不舍得这些资料上的语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不舍得作为演员的他们看都没有看到过。 牧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 地上有个小坑，牧震拉了萧起一下：“回答这么快，听起来像假话。” 被拉的萧起反而歪了一下，肩膀在牧震肩上靠了一下，萧起没在意这种短暂的肢体接触，注意力依旧在怎么回答牧震上：“真没有，我就是正常的累。我刚才走神完全是对先人的敬佩，我们只是拍戏，一切都是假的，能休息，有充足的食物，还请了医生在一边随时注意状态。当年的人，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这话听起来挺像是电视剧播出后，面对记者提问的回答，特别官方，又确确实实的是他这个原装老封建的心里话。 “萧哥！”小张和辛迪跑了过来，给萧起递上保暖的外套和热饮，他们拍摄那地方挺狭窄的，拍摄范围却广，还总有全景拍摄的需要，没太大的地方容纳“不相关的人”，演员的助理或者经纪人都在两百来米外头的空地等着。 萧起接过外套穿上，正好看见牧震太水拒绝了他助理递过去的外套，还一直在在揉自己耳根。 “牧哥，刚运动完虽然热，但一会就要凉了，你耳朵痒是让虫子咬了吗？” “没有，我……我就是热。我一会就穿外套。”牧震摸了摸（刚才被萧起无意中撞到的）肩膀，露出一个让萧起觉得怪怪的笑容——好像是有点埋怨？ “好。”萧起非常知道分寸的老实闭嘴，他跟这位的关系虽然近了很多，但……到底萧起无法全然信任他，一些不对劲的状况还是尽量无视吧。 大渡河的这段拍摄完结，在再次送别了三位战友之后，九人组变成了六人组，大队人马移师下一个外景地。结果外景的安排出了一点状况，他们意外得到了两天的假期。 萧起被辛迪严令睡个懒觉，萧起自己也想睡懒觉，上次睡懒觉还是住院的时候。但那种虚弱状态下的长时间睡眠，并没有太大的幸福感。可是……生物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睡、睡不着了TVT。 整七点，萧起就醒了。 萧起：TVT我想睡。 大脑：→_→不，你不想睡。 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想让自己睡个回笼觉，结果是越躺越精神。跟辛迪说自己的情况，辛迪也无奈：“你就天生没长那根懒筋，醒了躺着也对胃不好，起来就吃饭吧。” “嗯TVT”萧起乖乖点头，下楼去餐厅吃饭，“对了，辛迪，你和小张谁的初中课程比较好？” 辛迪和小张一起看着萧起，脸上露出了蜜汁微笑。萧起被他们笑得脸上发烧，抿着嘴唇，强装镇定。 辛迪把手搭在萧起的肩膀上，挑眉问：“又忘了？” “嗯，又忘了……”萧起梗着脖子，“所以我这次才会直接向你们求助啊。有人教，应该能记得牢一些吧？” 被忘记的当然就是萧起的初中课程，其实杯具一点的说，萧起连一些小学内容现在都记得有些模糊了……在不能如一个正常学生跟堂学习，而且因为工作原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情况下，萧起很确定，自己这么一个傻子，靠自学是没办法了，他必须要一个老师。 萧起这么坦然，小张和辛迪反而逗弄不了他了，良心会痛啊。 “没劲~”辛迪收回了手，“不过我也没法说你，初中的功课我现在是觉得自己一定都会的，可真看见了就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了。” “我应该没问题。”小张却拍了拍胸脯，“我高中的时候就给人当家教了，初中的课程现在都记得，教萧哥没问题！” “多谢多谢！” 早饭之后，没事的萧起准备回去躺着，他们朝回走的时候，正好碰到也要到餐厅吃饭的牧震。 错身而过的时候，牧震问：“小萧，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牧哥，能不一起吃吗？” 这一刻，牧震脸上的震惊和伤心，让辛迪和小张都忍不住瞥了一下唇角——真的是太难过了。 牧震的唇略微颤抖，他还以为自己跟萧起的关系好很多了，虽然私下里的邀约是第一次，但拍摄期间剧组午休的时候，两个人也经常坐在一起吃饭说笑的，他是真的没想到萧起会拒绝，一句追问脱口而出：“为什么？”问完了他自己就后悔了，赶紧找补，“对不起，当我没……” “牧哥你吃太多，我吃太少了。” 思考了一会才明白这句话逻辑的牧震：“……” 牧震吃太多，会一直吃。萧起吃太少，只能看着。 以这种原因拒绝约会，没毛病=。= 尤其牧震想起了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他故意端了一盘子的食物，还都是萧起垂涎了半天的食物，去跟萧起搭话。 这是当时留下心理阴影了？牧震觉得，自己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啊…… 萧起特正直的看着牧震，他本身活活饿死过一次，原主被陈婧雅近乎变态的限制饮食还因为乱参加综艺吃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萧起是对事物有很深的执念的。如果可能，萧起希望能够成为一个吃货，可偏偏没这个可能！ 他的身体，他的胃，他的职业，都不允许他敞开胸怀拥抱美食，他都这么惨了，还要委屈自己去看别人大快朵颐？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牧哥，中午一起在酒店……看电影？”其实萧起更想回去学习（初中文化课程），但他还是有一点现代生活常识的，知道邀请牧震一块的话，也太逗比了。 “好！”牧震眼睛都亮了，他只想吃饭，结果直接跨度到了看电影，这是他赚了啊，“我……十点半去找你？” “好的。”虽然觉得十点半好像有点早，但找个不太长的电影，正好十二点前能看完，大家能各自去吃饭，不用他看着牧震吃太多眼馋了。 萧起和牧震说话阶段，小张和辛迪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等进了屋，辛迪立刻问：“萧弟弟，你跟牧老师是怎么回事？” 萧起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事还是没必要隐瞒的：“算是牧老师在追我吧？” “啥？！”小张吓得差点整个人都绷直了，险些原地三级跳。 辛迪没这么夸张，但也瞪了一下眼睛。 确实在拍摄期间，总能看见牧震照顾萧起，可其他老师对身体不好年纪又最小的萧起也很照顾，除了那个早就滚蛋的屈从俊。辛迪和小张的注意力又在萧起身上，竟然之前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劲。 “萧哥，你还这么年轻，你可不能……”小张缓过劲来就要直接劝分。辛迪抬手把他在他胸口拍了两把：“小老弟~冷静~情况没有你想那么严重。最近几年呢，大家对同性接受度越来越大了，也好几年都说要改婚姻法。耽改的电视剧和电影过去只能是兄弟情，去年几部照搬原著的也在网络平台上播了，也没给禁，明年听说有耽改剧能上星。所以最近圈里有几对都在准备着转明路。” 辛迪两句话把小张安抚下来，后头就是给萧起讲的了。 看萧起点头，辛迪继续说：“但是呢，这是朝好的方向说，不好的地方一直有，谁也说不清楚是不是明天新规定下来，别说耽改剧，就连纯爱文都给你封了。所以那些要走明路的也才一直犹豫。而且，恐同的人，说gay和Les是委婉自然规律，毁灭世界的人一直存在，还不是少数，一旦表明自己的性向，就要做好被大量脱粉的准备。所以我建议，你如果要找男朋友，十年之内还是不要公开，看看情况的好。” 小张前边还一直“对对对”的点头，听辛迪最后一句，立刻就摇头了：“辛迪，你怎么就答应萧哥找男朋友了？” 辛迪一摊手：“要不然怎么样？他二十一岁了，现在是虚，过两年身体大概调养好了，你还让他憋着吗？而且娱乐圈里本来这方面的诱惑就大得很，现在不给他打好预防针，这孩子又呆又傻的，到时候被两句话哄过去，我们才是哭都没地方哭。” “但那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啊。” “什么叫不能直接？现在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家长，X教育才一直那么落后！越是小孩子你越该跟他讲明白！” 眼看着两位“家长”就打起来了，萧起在边上一直想说话：“小张，辛迪！我……你们听我说话！” 辛迪：“小孩子一边呆着去！” 小张：“有人对你别有用心你都不知道跟我们说！你傻啊！” 萧起生无可恋…… 他想说他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断袖呢。 虽然牧震的各种明示暗示，都表示他们俩未来的袖子是缠在一起的。可现阶段萧起对他还维持在欣赏的阶段，就跟普通观众看到一个特符合他们审美的演员一样。 不过，最为一个老封建，他对袖子的事情，接受程度反而比许多现代人高——那算是风雅事。 算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萧起觉得面前这两位是听不进他的解释了，随他们吵吧。萧起抱着靠垫，坐在了沙发上，这段时间好多绿晋江的文都养肥了啊，好幸福！ 终于在九点半之前，辛迪和小张结束了争吵，他们甚至连萧起和牧震看什么电影都准备好了。 “就这个《给你添麻烦了》，日国几年前的一个特别经典的青春爱情喜剧电影，一会萧哥你按确定就好了。” 萧起看着电视屏幕上电影的封面，占主体的是个笑得特别开心纯真的女孩，在她的侧后方一边是个被刘海遮住了眼睛但还偷偷朝外看的男孩，另外一头是一对鞠躬的中年夫妇。 萧起最近为了学习演技也是看了不少电影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的亚子。小张和辛迪的表情也更加重了这种不对劲。 萧起看着两人：“说谎的话，鼻子可是要变长的。” “怎么会呢？”两人咧嘴笑。 能够确定了，这电影就是有问题。难道是鬼片？ 其实比起一部真的青春爱情喜剧电影，这神神秘秘的未知电影，反而让他更期待。 辛迪在茶几上放了果盘、爆米花和饮料——也没见他叫客房服务，果盘和爆米花出现的好神奇——然后又抓了一把“糖果”塞在萧起手里。 “萧弟弟，水果可以少量吃，爆米花你可以尝尝，这个不是糖果哦，是套套……” “套什么套！”一直都表现得比辛迪弱势的小张，这回雄起了，窜过来就把“糖果”拿走了，“萧哥啊，虽然咱们现在呼吁X解放，但作为一个男人，我要告诉你第一次约会就要求跟你进一步发展的人，绝对不是真心爱护你的人！” 萧起是呆滞的：“我也是男……” 辛迪的声音直接盖过了萧起的：“我们都是男的好吗？你这人说话不要这么逗比好不好？我给萧弟弟小雨伞又不是真的就让他跟对方负接触，但总得做好所有事情发生事，保护自己的准备吧？如果到时候感觉来了呢？” “没有感觉！第一次约会能有什么感觉？萧哥可还是童子鸡！” “你这是对萧弟弟的歧视！万一是萧弟弟主动呢？”辛迪和小张同时看了一眼萧起，萧起有点茫然的回望他们，辛迪摆了摆手，长叹一声，“算了，当我想错了，你说得对。” 觉得背小看了的萧起：“喂！” 小张特担忧的看着萧起：“要不然咱俩别离开了，就在套间里边守着好了，反正门一关，咱俩也不闹腾，牧震也不知道咱们在这。” 萧起：“你们昨天还叫他牧老师呢。而且他可是乘风的前辈，听说还是股东，你们不是给乘风干活的吗？” “你真的是担心得太过了……”辛迪说是这么说的，可从表情上看，他对小张的提议，其实是挺赞同的？而且他和小张再次一起忽视了萧起~ 于是当牧震提前了约定时间半小时来敲门时，辛迪和小张就没回他们的房间，而是留在了萧起的套间里，关上门的时候，俩人还对他挤眉弄眼的。 多年之后，萧起才对他们俩今天的表现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知道女儿交了男朋友的亲爹和亲妈，不是陈婧雅那种的，是真的特别亲的那种的。 萧起心累的去开了门，门外的牧震让他被“电”了那么一小下。 过去见到的牧震一直都穿着很日常的衣服，今天他上半身穿了一件特别闷骚的黑色丝绸衬衫，第一个扣子还没扣上，第二个扣子十分有技术的只扣了一半，露出了锁骨，还有若隐若现的胸肌线条，牧震下半截则穿着一条纯黑的牛仔裤，牛仔没有花纹或破洞，但右胯的位置挂着一条超级醒目的银色坠饰，脚上的一双黑皮鞋也是锃光瓦亮的。 这个男人明明是一身的黑，可萧起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孔雀开屏了”。 而且，明明穿得又帅又风骚，充满了成年人的暗示，牧震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游刃有余，他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两只耳朵红通通的。当萧起从头到尾扫过他的衣着，他甚至不敢跟萧起对视。 “牧哥，请进。”萧起让开门，牧震从他眼前过去，他能闻到一股像是松针的味道，不是香水，应该是须后水。萧起的耳垂也有点热了，眼睛下意识的盯在牧震的背上，牧震的衬衫扎在牛仔裤里，背脊笔挺板正，他的腰…… 好吧，还是比萧起自己的粗一点点，但牧震是健康矫健的体型，背后都是完美的S。萧起自己则是不健康的消瘦，从头平到脚。 不只是耳朵热了，脸上也有点发烫。 萧起关门，跟过去，两人在双人沙发上坐好，一起发了半天呆，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那个……我电影已经选好了，是个日国的爱……咳！”之前很正常的词句，现在突然就变得难以出口了，尤其是看见牧震脸红到脖子根的样子，萧起觉得他应该也不比牧震好多少，一咬牙，该说的还是得说，“日国的青春爱情喜剧片叫《给你添麻烦了》，咱们开始看？” “好的。”牧震喝了一口水，他其实觉得那个剧名有点不对劲了，但注意力没在那上面，只想着赶紧有点别的事情，好转移此时两个人的窘迫和尴尬。 萧起也长出了一口气，按下了确定键。 电影刚开始，就是一个十五岁少女的自述。她很幸福，有美丽温柔的家庭主妇妈妈，不是很英俊但成熟可靠的爸爸，亲密的朋友，相处融洽的同学，还有……她暗恋的男生。电影的整体色调，温暖又甜蜜，就如少女的年纪一般。 在开场的十分钟里，唯一的黑暗就是班上的怪胎——发型丑陋，衣着肮脏，其他人见到了都会捏着鼻子远离的男生。这个男生很明显受到了班上其他同学的霸凌，少女不认同同学的做法，可那么做的是她的朋友和闺蜜，她没敢站出去否定他们。 少女能做的，也只是在放学后，给怪胎找回了他被扔进女厕所的书包。还送给了怪胎一个白色的发圈：“你很帅啊，为什么不把脸露出来了呢？” 第36章 036 这时候再迟钝也知道,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青春爱情喜剧了。小张和辛迪那两个大屁.眼子！是要变成大象鼻子的！ 萧起看着牧震, 问他：“要换吗？” 牧震也明白, 这大概是萧起的两个助理开的玩笑。但他得谢谢他们, 如果真是甜蜜蜜的爱情片, 他现在大概还处于不知道该如何与萧起对视的阶段呢——平常也没事, 可一想到正式交往（牧哥哥~你想多了~），就浑身不对劲了。 “不用，我想起来这个电影了，本来我也是一直想看的，但总是空不出时间了。这部电影的演员虽然都很年轻，日国的电影跟我们的表现形式也稍有区别，但还是有很多我们可以学习的地方的。” “好的。”萧起也对电影的后续很好奇，他放下了遥控器, 把爆米花递给了牧震一筐, 抱着自己的小竹筐，靠在沙发背上。 变成了单纯谈论电影, 不只是牧震，萧起也放松多了…… 电影中, 怪胎虽然接过了手机和发带，但并没有回答少女什么。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学校, 怪胎是走在少女前边的, 可是镜头一转, 他的视线里出现了路灯下的少女。少女也感觉到了有人跟在自己后边, 几次停下来回头看。 这个跟踪的过程渲染得比较紧张, 萧起都怀疑是不是怪胎要伤害少女，少女因为过分紧张倒退着前进了两步，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少女惊叫一声回头，拍她的人也跟着一起惊叫。 “是妈妈呀？”少女捂着胸口，一脸的惊恐。 “当然是妈妈呀。因为今天居民会开会有些迟，想着会不会刚好能遇到你，才向前走了一点。真是的，不要突然间的大叫啊，会吓到邻居，给人家添麻烦的呀。”妈妈也捂着胸口，给了女儿一个白眼。 “知道啦~知道啦~”少女笑了起来，抱住了妈妈的胳膊，母女两个在妈妈的絮叨声里，一起回了家门。 怪胎远远的看着她们进门，才转身离开。 接下来，少女不知道有好几次回家，怪胎都会一路跟着她。一次又一次，镜头外的萧起才意识到，怪胎不是要伤害少女，而是出于关心，才会一路护送她到门口。 这一天是假日，少女跟着好友一起，参加暗恋男生的生日聚会，她带着早就买好的礼物，一脸甜蜜的跟好友说：“啊~我一定要在表白！正好再过两天，我也十六岁了，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是我送给自己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好友鼓励她：“好的！加油！” 明明这么甜蜜，但萧起却看得紧张起来了，那是怪胎的原因：虽然证明了怪题啊对少女是无害的，但他的行为，却给了观众一种少女面临危险的感觉。 接下来就是少男少女的聚会，没有成年人，一开始还是很正常的糖果、饮料、唱歌和跳舞，可不知道谁拿出来了酒。少女想找机会单独把礼物送给暗恋对象，可作为生日宴会的主角对方的身边一直都有别人。 有些焦急的少女根本无心吃喝，好友拿来的大多数零食和饮料她都会无意识的吃掉，喝掉，只是不碰酒。可少女……少女看起来好像是醉了？她的原身变得飘忽难以聚焦，四肢的动作变得不协调，她想站起来，可一阵天旋地转，就睁着眼睛倒回了沙发上，彻底不动了。 “她没喝酒啊。”萧起下意识的说。 “是没喝酒，有人给她下药了。” “好朋友吗？” “嗯……自己人插刀永远都是最致命的。” 好友果然凑到了少女身边，先是试探的呼唤，继而把少女从沙发上拉起来。眼神凝滞的少女无意识的跟着好友离开了同学狂欢的房间，后来拉住她的手变了又变，世界变得一片光怪陆离。当镜头重新回到少女脸上的时候，她呆滞的躺在地上，两眼大睁，表情呆滞，一个男孩子趴在她的身上。 当这个男孩子起来，露出的女孩衣衫不整，双臂敞开，表情毫无变化，然后另外一个男孩子趴了上去，一个又一个…… 这些男孩，都是女孩的同班同学。 镜头给了少女无神晃动的脸部一个超近的特写，突然一声炸雷声响起，镜头一黑，再一转，少女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妈妈充满爱意的埋怨着少女为什么这么迟回家，都淋湿了，就算玩得太开心了也不能忘记时间等等等等。 站在玄关的少女用双手抱住自己，**的长发将她的脸完全遮挡住了：“妈妈……我……我被强.暴.了？” 虽然听不懂她的语言，可那种语气——深沉压抑的痛苦与悲哀，还有不敢相信，难以置信的疑惑。 我真的被那样伤害了吗？为什么要那样伤害我？这一切真的不是噩梦吗？ 一句话很短，蕴含的却很多…… 萧起早就把爆米花放下了，只抱紧了靠背垫。 妈妈先是惊讶，之后查看了少女的身体状况，接下来她疯狂的撕扯着少女的衣服，把衣不蔽体的少女推进了浴室：“快去洗澡！洗干净！洗干净了就没事了！” 少女坐在浴室里，崩溃的哭泣了。当她出来，迎接她的是妈妈温柔的笑容：“看，妈妈把你的衣服洗干净了呢，真是不小心，竟然摔得满身都是泥水呢。下次不要再给妈妈添麻烦了啊。” 少女扑进了妈妈的怀里，再次大哭了起来。 但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过的事情，更何况做下那一切恶毒事情的人，全都是跟少女坐在一个教室里上课的人。 当她走进教室，其他同学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不同，男孩女孩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打闹。少女露出了短暂的迷茫，她大概真的开始怀疑那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是一场噩梦吧？ 所以当一个男同学看见她的时候，少女甚至差点笑出来。可那个同学比少女先笑，不是同学朋友的笑容，是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下流又龌龊。他的视线甚至特意在少女的几个区域停顿了一下，少女弯到一半的嘴角顿住了，她猛地把书包抱在了身前，低下了头。 更多的同学看到了她，男同学们都笑了起来，女同学们则露出看到脏东西一样的眼神，离她远远的。 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学校却是噩梦的延续。 少女成了被欺负的对象，女孩子把她围在厕所里打骂，说她是妓.女。男孩子的欺负则更下流。老师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她把事情告诉给了妈妈，可妈妈只是让她忍耐。在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她被一群男同学拉进了小巷子，明明有其他同学看到，可是那些人都匆匆而过，甚至一脸的“你为什么要叫？你不是已经习惯这些了吗？” 只有怪胎跑来帮助她，可是怪胎被男同学们一顿毒打，捆绑起来塞进了垃圾桶，少女……也逃脱不了再次被伤害的命运。 这一次，少女回家，妈妈再次脱下她的衣服，让她去洗澡。伤痕累累的少女站在了原地：“妈妈，你为什么不带我去报警？” “你知道什么啊！如果被人知道你竟然做了这么脏的事情，那你的一辈子就都毁掉了啊！” 少女哆嗦了一下，仿佛被话语刺伤。她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妈妈，表情麻木，妈妈却根本没有看她，只是低着头，忙碌的洗着衣服，并且自言自语着：“小孩子可是太不懂事了，你知道报警会发生什么吗？报警了，媒体什么的也就都瞒不住了，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了！你的下半辈子可就真的被毁掉了！真是的，都说了不要给人添麻烦了啊。” 当第三次被伤害，少女没有回家，她自己跑去了警察局，安静的配合警察取证。 取证完成，少女的爸爸妈妈来了，妈妈一来就扇了少女一个巴掌：“不是说了不要报警！不要报警吗？！你真的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捂着脸的少女，眼神一直没在妈妈身上，她专注的看着爸爸，眼睛里亮起了期待的光。 而爸爸正在对警察鞠躬道歉：“对不起，孩子给你们惹麻烦了。她只是比较喜欢跟男同学玩，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很多事情还弄不明白的。” 少女眼睛里的光暗淡了下去，她任由爸爸妈妈拉着离开，当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少女回了一次头，她颤抖着张开了嘴唇，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一个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的女警向前走了一步，但被同事拉住了：“你也没办法啊，她的父母不同意，不要给自己和大家添麻烦啊！” 少女回到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爸爸妈妈在外边吵架，或者说爸爸在单方面指责妈妈：“你看看你把孩子养成了什么样子？！我正要升职，如果传出去我有这么一个女儿，升职就要泡汤了！” 妈妈被爸爸骂得大哭，等到爸爸离开，她就冲上来凶狠的敲打少女的房门：“你为什么不听话？！不是说了不要报警？！你这样我们一家子都会被毁掉了！为什么要给我们添麻烦！？” 少女不想去上学了，可第二天天亮，妈妈找来锁匠，打开了她的房门。这时候的妈妈好像又变回了曾经的样子，脸上带着温柔贤惠的笑容，她看着用坐在床角的阴暗处，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包裹起来的少女，与看向曾经的没有受过伤害的少女表情神态一模一样。 妈妈告诉少女便当已经准备好了，少女不言不语，于是妈妈直接冲了上去，不顾她的哭喊，不容置疑给她穿好校服，推出了家门。 更让少女惊恐的是，她的“好友”和另外几个女同学，就站在她家门外，她们对着妈妈甜甜的告别，把少女夹在中间，带去了学校。 少女站在自己的座位前，她的课桌上放满了她第一次被伤害时的照片。照片中她睁大眼睛，有时候面无表情，有时候脸上带着诡异的笑——这是吃了迷.幻.剂后的模样。 “你根本就是自愿的，还乐在其中，竟然还要去报警，因为没有人给你钱吗？”说这句话的，正是少女的单恋对象…… 只是一天，少女报警的事情就已经被传出去了。少女想要拿起课桌上的照片，但这些照片竟然是被用强力胶黏在课桌上的。少女只扯下了几个边角，泪水落了下来，少女紧紧咬住嘴唇，更努力的抠！ 铃声响起，老师进来讲课。她看了一眼少女，却好像那个位置上没有一个不正常的学生一样，表情自然的把少女略了过去，正常的讲课。整个课堂上，除了少女一片和谐。 一堂课结束，老师离开，少女停下了动作，麻木的看着老师的背影，血淋淋的指甲翻起的双手放在被抠出一条条血痕的课桌上。 第二节课开始上课，走进来的是一个男老师，他看见了少女空掉的课桌，看到了课桌上仿佛厉鬼抓挠过的痕迹，但依然与那位女老师一样，表情丝毫不变的将视线略了过去。 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哗——”的一道黑影从窗边快速掠过！老师背着身，学生们专注的看着老师…… 直到一声惨叫传来——“桃子——！！！” 一脸青紫的怪胎从校门口疯狂的跑向教学楼，他的动作变成了慢动作。 少女躺在自己的血泊里，阳光照在她的睫毛上，让她眨了眨眼睛，这个世界上，她最后看见的是一只飞过太阳的鸟儿…… 少女死了，事情结束了吗？电影是还没有结束的。 学生坠楼，事故？谋杀？霸凌？媒体们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鲨鱼。 葬礼上，少女的遗像笑得毫无阴霾，少女的妈妈和爸爸对着电视说：“我们的孩子有抑郁症，和学校无关，她也没有受到霸凌，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学校里，少女的课桌换成了新的，上面放着一个插.着白菊的花瓶，有记者来采访，学生们也只会说多么的怀念少女，可私下里男生女生对着毫无悔意，只有恶意的眼神，甚至用手机交换着少女被欺负时的照片。 少女的头七，她的朋友对着记者哭诉，说她们的友谊曾经是多么的美好，她多么的后悔没有多注意好友的精神状态。 “不是你把下药的饮料递给她的吗？” “啊？”少女的好友一愣，继而愤怒回头，要看看是谁拆她的台，就在她回头的一瞬间，一道白光劈开了她的世界！ 血飞溅开的时候，记者脸上还有遇见了大新闻兴奋，血落在脸上的温度，让记者愣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位好友凄厉的惨叫这时响了起来。 怪胎提着一把刀，戴着少女送给他的白色发圈，露出了确实很英俊，但已经被绝望的笑容彻底扭曲的脸。他转过身，走进了教室，教室的门在他背后关上。 更多的惨叫声响起，到底教室中发生了什么，电影并没有给出详细的镜头，下一刻镜头转到了外边，三楼教室的窗户打开了，几个学生惨叫着跳了出去，有的人大头朝下当场死亡，有的人还活着，但摔断了骨头，发出痛苦的呼喊。 怪胎出现在了窗户后头，他的表情麻木，突然，怪胎搬起了桌椅，从楼上扔了下去！ 其余教室的窗户打开了，探出头来的学生们脸上没有关心没有担忧，他们很多人还开心的大笑，当桌椅砸下去，会发出如同欢呼的叫喊声。 阳光、学校、嬉笑着看热闹的学生，落在地上惨叫的学生，支离破碎的桌椅，鲜血，这画面让人呼吸困难，浑身发毛。 萧起把靠背垫抱得更紧了，电视中的情景，不像是人间，而像是地狱。那些青春年少的学生，仿佛从深渊里爬出的鬼怪。 警灯闪烁，一身是血的怪胎戴着手铐坐进了警车。 血红标题的报纸杂志层层叠叠，各种媒体人物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怪胎只有十五岁，属于未成年保护法的保护范围，而且真相大白后，舆论对他是同情的。只有被毁容那位少女好友的父母，还有那个班里死亡、致残的学生父母，站在法院外边继续抗议。 “他是孩子！我们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 “为什么要保护那种人渣！” 看热闹的人群里忽然飞出西红柿，砸中了抗议父母的脸：“去死吧！你们的孩子才是人渣！” “他们死了，日国少了废物和祸害！” “不要给大家添麻烦啊！本来就是活该的家伙！” 围观者和学生父母打了起来，学生父母的脸上是悲痛的，围观者则是咧嘴大笑的。记者们更是兴奋的不断拍照。 少女的父母受不了周围的舆论，要搬走了。临走的时候，妈妈鞠躬对着周围的邻居说：“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搬家的货车消失在地平线下，两个背着书包的女孩说笑着走过，电影完结。 “人性真可怕……”萧起抱着靠背垫，电影结束了，他身上的阴冷感却依旧萦绕不去。他自己的，原主的，还有电影中少女的经历，在他的脑子里不停的转啊转。 “你忘了我们现在正在演绎的故事了吗？”牧震忽然问他。 “……”萧起抬头，看向牧震的眼睛里，满溢的是阴冷又沉重的愤怒。 “人是双面的，我们就是因为人性中美好的部分，现在才能继续坐在这里。” 理智告诉萧起该客客气气的点头称是，但张开嘴，说出的话就不是理智能管的了，他压抑得太久了：“如果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看见恶，你又如何让他相信善？” “真的……只有恶吗？”牧震注视着萧起，他紧张的抓紧了裤子，努力将自己的温柔和善意倾注在眼神中，传递给萧起，“只有恶？” 萧起跟他对视了片刻，移开了视线，他压低了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那种：“你是演员啊，特别出色的那种，又在知道未来的情况下和我见面。偏偏你追求我的手段又那么幼稚，你跟我真的是恋人吗？” 牧震知道未来，那他的帮助和保护就不是真正的善意。是在已知有回报情况下的，提前投资，甚至更糟糕一点，是养肥了再杀。而且，如果他们俩真是恋人，那不是应该互相了解的吗？牧震这个年纪更长，经历得也更多的人，至今为止用的手段也太幼稚了，见到萧起之后的反应，更可以说是青涩。 相恋日久的恋人，会是这样的吗？ “因为……我没办法忍受假装跟你不认识，一切从头再来，也因为……上次是你追的我啊。而且我们……” 牧震并没有把话说完就离开了，萧起关上门坐回沙发上，看着果盘发了一会呆。 他还是年纪小，这些话怎么能明着说呢？像之前那样，吊着牧震不好吗？这样说得这么明白，不但尴尬，而且一旦牧震真的别有用心，一怒之下做出什么，那到时候吃苦的还是他自己…… 小张和辛迪虽然担心萧起，倒是没有偷看偷听，俩人一人一张椅子，都在玩手机。门一开，两人同时抬头，本来都想调侃萧起的，可是一看他的脸色…… “萧弟弟，牧震干什么？” 知道两人都是误会了，萧起有气无力的笑了一下：“没事，就是你们选的电影太好了。” “……”两人心虚的对视一眼，那电影，是挺让人致郁的。 辛迪先举手认错：“我的错，谁让我们家弟弟这么可爱，怎么能甘心让你跟他和和美美啊。不过就这一次，下次绝对不会了！” 萧起点点头，突然问：“你们把这件事跟周哥说了吗？” 辛迪看看小张，小张看看辛迪，然后两人一块无奈的摇头：“没有。” 萧起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容来，他们俩这是都寄希望于对方打小报告，结果谁都没打，从工作内容上来说，这已经是他们对萧起亲近，维护他的一种表现了：“一会我会给周哥打电话的。” 小张和辛迪也没怀疑，极其信任他的应下了。 “萧弟弟，牧震真没对你做什么？不是开玩笑，你脸色真的不太好。” “我睡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小张和辛迪很干脆的离开了。 不过他们离开后，萧起躺在床上自然是睡不着的。 如果没有今天这件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人已经不信任到了这种地步。要是真有值得信任的人…… “我就不会被饿死了。”萧起自己反驳着自己，翻了个身，“没必要怪别人，我也没那个资格怪别人，我自己也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做皇帝的时候，他就不是个好皇帝。没被捆在床上的时候，成天弹琴吹笛，写字作画，国事两眼一抹黑。现在努力回想的话，他更小的时候，其实是有大臣为他说话的，但谁让他笨呢？看母后不开心，被母后哭一哭，闹一闹，他就顺着母后的意思去了。 等他十六的时候，母后早就不哭不闹，也不会去找他了，甚至他上大朝都不需要了。偶尔母子见面，也只是祭祀、过节，百官集会上，那时候，母后总说国泰民安，大臣们也说盛世安康。 虽然被饿死惨了点吧？可是……萧起觉得自己死的不冤枉。其实他不就是个昏君吗？虽然可能是给母后和权臣背了黑锅，他自己也不能说一点都没享受到。 谁知道在他的统治之下，到底有多少饿死的百姓呢？ 年幼算是个借口吧？终归是他自己的选择，就跟一头眼前吊着胡萝卜的驴一样，只顾着那点利益，完全忽略了其它。这么一想好想别人不信任他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他就不是一个能让人信任的人。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信任是相互的…… 萧起仰躺着看着天花板，他好像想开了一点，可又好像更难受了。揉了揉眼睛，萧起坐了起来。说好的给周哥打电话，就现在打吧。 等把手机翻出来，看着手机上的图标，不知道为什么，萧起突然特别想去看自己的微博，看看别人是怎么说他的，明明他自己说过，不在意这些的，可此时此刻，他抓心挠肺的在意起来了。 《风花乱舞》夏天播的，现在早就都播完了吧？ 风花正播的时候，他也问过小张和辛迪——他是真胆小怯懦，下意识的都不敢去翻手机自己看一看的。他们说风花的收视率特别不错，说他的演技特别好，说燕王和厉王都有好多好多的人喜欢。周谦貌似中间还来探过一次班，也表示没问题，一切都很好。 萧起当时怎么反应的：“是吗？太好了，我放心了。” 可其实他一直提心吊胆的…… 毕竟《风花乱舞》是他的第一部 作品，虽然拍摄过程中也有很多人夸他，但他们要么是担心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要么是蹭他的热度心虚，他们说的话顶多信三分。 如今又是百战的拍摄期间，如果风花真的很糟糕，更是怕他分心吧？ 手指头从联系人挪到微博，点开的时候萧起在心里骂：你就是个虚伪的大猪蹄子！ Emmm，好像大猪蹄子不是这么用的？算了，无所谓，看微博更重要。 最上边的一条微博，还是周谦代发的那条请大家支持《风花乱舞》。萧起还以为下面的回复也都会是今年夏天那时候的，谁知道最早的回复……就是现在的？此时此分此秒。 再看回复内容——“鹅子！妈妈爱你！”“萧弟弟！姐姐爱你！”“螺丝每日打卡~”“萧弟弟！哥哥爱你一万年！”←_←对，萧起有男粉了，而且还在以诡异的速度增加中。 萧起：“……” 为什么人家微博下面都是哥哥、老公、陛下之类的，到他这就是鹅子，弟弟了？辈分都差着了。 翻了十几页都是一样的，萧起在心里吐槽着，唇角却不自觉的勾起来了，手指还忍不住去抚摸手机屏幕，摸了两下又突然缩了回来。 “咳咳！”明明屋里没人，他却还要做贼一样的扫一圈，默念着“这些人以后都会脱粉回踩，会转身骂我，这种塑料粉丝不值得期待。”，可还是忍不住继续朝下翻，然后去看其它微博下面的回复。 第二条仍旧是周谦代发的，是他进组百战的微博。 这条微博下面的发言就不同里，这里是整齐划一的“萧弟弟，加油[红心]”！ 一页接着一页，满满的加油和红心，萧起翻到二十页，才出现了其它的内容——谩骂。 这是净网？不对，啊！是控评！ 这是一个艺人的粉丝为了捍卫自家爱豆与黑子的战斗！从战果看，他家的粉丝……赢啦！ 萧起忍不住就把背脊挺得更直，笑得牙花子都漏出来了，头发丝都透着骄傲。可把他得意坏了，当皇帝的时候都没这么得意的。 他的手指抚摸着那些红心，抚摸着一个又一个的加油，真的是热血沸腾。 稍微冷静一下，萧起看了看这些谩骂和加油的时间，都是在风花播出前的。那么风花播出中的呢？ 萧起去风花的官微了。 官微这边的硝烟早就散了，何琴的新戏都杀青了，焦曲虽然被糊了一脸烟灰可也有新戏拍了，男一顾宇峰和男二李锦正在跟着组合拍慢综艺，他们的粉都转移阵地了。一肚子闷气的书粉现在也骂够了，反正电视剧不能重拍一次了，大多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但官微没有变得冷清，因为这里隔三差五的还放出新花絮——多是萧起的花絮——这里已经变成萧起粉丝最近最喜欢的聚集地了，所以最上面几条微博下，大家都是在舔舔舔、舔舔舔和舔舔舔。 纯舔的发言，当然没啥内容，可萧起还是美滋滋的看着，傻乐了半天。 萧起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要不然说偶像艺人很容易飘呢？被这么成天成天的夸赞着，真的很容易飘啊。如果这些夸赞变成谩骂和指责，确实是会让人跌下深渊的。 给自己打打气，萧起继续朝下翻，终于找到了跟他演技相关的评价，应该是……吧？ “QAQ我就是个自虐的，燕王死那段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看一次哭一次，但没办法不继续看，美人泣血，太美了！” “燕王太愚忠了……_(:з」∠)_那一段也确实好美。可我还是更喜欢厉王殿下！” “厉王我一直不明白，他都要造反了，怎么突然就被燕王杀了？这点太突然，也太傻了吧？” “剧里不是很明显了吗？厉王虽然要造反，但还是心怀家国天下的，为了边关安宁着想，他和燕王必须得活一个人，否则边塞没人坐镇，就要乱了。所以他误信了燕王，重伤必死，却要放燕王离开。” “嗯……然后就是燕王也死了……但边塞也没乱，反而让别人捡了便宜。太烂尾了。” “[呕吐][呕吐][呕吐]我不承认最后三集！反正到45集这电视剧就完结了！之后我脑补的内容是厉王的副将造反，天下易主！” “给楼上大神一支笔QAQ求扩写” “去L站看同人吧，同人满足你！” “从未见过如此艹蛋的HAPPY ENDING” “不粉真人，只喜欢角色的路过，虽然也喜欢燕王和厉王，但这剧导演太偏向萧起了吧？两个这么好的人设都给他了。萧起粉丝还到处刷其他人不好，吃相不要太难看！” “呵呵~” “呵呵~+1” “呵呵~+2” “呵呵~+10086保持队型，然后问一声：兄弟，在哪里发财啊，我一小时能发几百条评论的，求介绍！” “不喜欢真人还讨论什么演员？那不是应该刷剧就完了吗？这COS也太假了。” “我也是没粉真人的啊，但这些评论的也没谁说真人，说的都是角色吧？本来就是主角反而让人眼瞎啊。不明白为什么同不喜欢真人的，反而会拉拽着演员。” “科普贴已经一大堆了好吗？不管你家蒸煮是谁，都是自找的。既然要粉那种下三滥的，那就别怪别人骂！” “萧宝宝没得到任何偏向，他是这部剧里唯一一个不偏不倚的人。” “[倒地吐血]别说了，我恨这不偏不倚！” “这年头，就活该好人有好报！” 骂他的，阴阳怪气的，还是有的，但立刻就会有人站出来保护他，不，他们保护的是燕王和厉王…… 他的角色得到认可了！ 萧起刚要高兴，突然脸色沉了下来——六年前的原主，也是因为一个角色，被世界抛弃的啊。 突然间就理解那些改剧本的人了，亏他上次给牧震谈到这件事的时候，还觉得那些人是傻逼呢。一个角色得到了观众的喜爱，就希望能一直被喜爱下去。人心易变，做艺人如此，做皇帝的时候不也是？ 说到底这些人的喜欢，也只是站在他们自己的立场上，处于他们个人的喜好而已。每个人说出口的话，做出去的事，最终还是利己的。 萧起摇摇头，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胡思乱想了。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归根到底人这一辈子做的最多的事情，还是吃饭睡觉。吃饭……他的胃慢慢好起来了，只要注意，是可以享用美食的。睡觉……萧起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刚才看见的牧震的背影…… 手机突然响了，打断了萧起的思绪：“周哥？” “小萧，你上网也不小心一点。” “啊？” 周谦叹了一声，别的艺人电子设备玩得都贼溜，他家艺人对于电子设备，还不如八十岁大爷大妈精通呢：“你没注意自己给人家点赞了吧？” “…………我点赞了？！”萧起惊了，“我刚才好像是在粉丝的留言上摸了几下……我现在去撤掉？” 周谦就在那边笑了：“别！这也不是坏事，你都有将近一年在网上消失了。我前几次去看你，也是想让你在网络上跟粉丝互动一下，但是，每次去你都累得跟死狗一样……” 何止是死狗啊，周谦敢肯定，萧起顶多记得他去看了他两三次，实际上无论现在百战的剧组，还是之前风花的剧组，周谦都是半个月去一趟的。就算没事也得去看一眼，经纪人和自家艺人的亲热程度，很多时候也代表着一个艺人的身份，周谦可不想让人胡思乱想。 但萧起是个极其专注的人，拍起戏来投入得非常彻底，根本就不关心外物。 周谦觉得这孩子挺可惜的——演戏固然是一条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出路，但折在这条路上的人数不胜数，这是一条不确定性极强的路。要天赋，要情商智商，更要运气，要付出。 多少俊男美女都无所不用其极的要在演艺圈杀出一条血路？以萧起的这份专注，在其他领域里不见得就不能也做出一份成就来。但二十二岁的他，说年轻是年轻，说年纪大，却也太大了，还担负着一笔厚重的人情债，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拍两张自拍吧。虽然你这段时间也是新闻不断的，自己发的微博都是去年的了，现在放自拍一定会让粉丝很高兴的。” “嗯，我一会就拍。周哥，我以后上网会提前跟你说的。” “不用。你想上网就上网，发帖之前让我看一下就好，其余的不需要向我报备。”不同的艺人有不同的对待方式，萧起这样乖巧懂事的，周谦就会适当的放一放，不然压抑太久，精神会出问题的，“你好好歇着，过两天我就去看你，顺便给你带个咸水鸭怎么样？” “咸水鸭？上次那鸭子是周哥你带来的？” “呵呵，刚知道啊。” “周哥，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牧哥在追我。” “嗯……啊？牧哥？哪个牧哥？” “牧震。” 第37章 037 “你确定？没误会？”这回换成周谦惊了, 他对大多数艺人都是很了解的, 牧震是他知道的几个真洁身自好的艺人之一, 他一直以为牧震是个性.冷淡, 或者有什么隐疾, 现在看来……牧震这是早就心有所属了？他看上萧起, 那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没误会，他刚跟我看过一场电影。” 周谦在心里衡量得失，很随意的问：“哦？看的什么？” “日国的《给你添麻烦了》” 电话那边差点笑出声来的周谦：“！”神TM的给你添麻烦了，第一次听说情侣看这种电影，劝分的吗？不过他还是相信萧起的判断的，不认为自家小孩是想多了。 “如果你喜欢男的，可以跟牧哥交往看看，他人品很好, 在事业上又能给你帮助。当然, 还是看你喜欢不喜欢，如果你自己没感觉, 那就拒绝吧。不用担心公司的问题，虽然乘风一开始是因为牧震签的你, 但你已经是乘风的艺人了，我们乘风从来不干拉皮条的事情。” 这番话让萧起听得很舒服, 他自己看不到, 实际上他的姿态放松了很多：“谢谢周哥。牧哥……我会认真考虑一段时间。” 周谦心里有谱了, 他家小孩是个gay, 或者至少也是个双：“认真是对的, 但不用太为难自己。这个时代，饮食男女吗。约会和恋爱，不该是一种负担，而该是让自己愉快的一种享受。慢慢来，不着急，等着我给你送咸水鸭去！” “好的。”萧起笑了起来。 电话挂了，那笑容也依然在他的脸上挂着。不过对咸水鸭的期待真的只占了三成，更多的是周谦谈话的艺术。即便知道这位经纪人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可这种交流真的很舒服。 _(:з」∠)_当然，那个咸水鸭也是真的超级好吃，他只吃了两片肉，现在想起来都满口的口水。 本来就是个饿死鬼，更何况他还不能吃—— 嘴：我可以！我还吃得下去！ 大脑：不，你不可以！ 胃：你不能，我已经饱了。 萧起：(╯‵□′)╯︵┻━┻ 他不执著于食物才怪了！ 萧起想到了该给自家粉丝发什么自拍了——不能只是我一个人痛苦，既然是我的粉丝，那就一起来互相伤害吧。 于是，一个半小时之后，萧起的微博更新了一套九宫格。 其中八张都是从各种角度拍摄的一只烤全羊，羊皮烤成了漂亮的酱红色，滋滋的冒着油，能看见各种各样的佐料，一刀子下去，即便是不能动的照片，但好像也能听见“咔嚓”的脆响。 九宫格中间那一张，是萧起端着个小碗，里边只有小小的两块羊肉，边上还配字：我只能吃两块，但是好香啊~ “QAQ萧弟弟，我看错你了！” “好香……吸溜~” “看了看烤全羊，再看了看我的馒头和泡面……取关了！” “摔！我刚减肥第二天啊！” “前边的姐妹~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减肥呢？” “决定了！今天中午吃烧烤！” “ε=(ο｀*)))唉，我破坏一下气氛，鹅子你的胃是真的不好啊，拍摄这么辛苦，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别人家的蒸煮都在艹吃货人设，我家的弟弟想吃都没法吃，实名心塞。” “[笑哭]弟弟啊，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为难自己呢？我们也就是看个图，你却是在现场看别人吃，吃不到啊。” “哈哈哈哈！弟弟你是真可怜！” “鹅子悲剧石锤了！我们也就是看照片而已，你却要守着色香味齐全的烤全羊，吃两口就没法吃了，哈哈哈哈哈！鹅子表哭啊。” 萧起：“……” 前边看他们嗷嗷惨叫还是很舒心的，后头这些话简直是句句诛心！ 粉丝神马的，都是泡椒凤爪，果然还是扔进垃圾箱吧。[冷笑.jpg] 合上手机，萧起突然间就有困意了，闭上眼睛几乎是秒睡，睡了一个多小时，睁开眼人就清醒多了——他才“降生”到这个世界刚刚一年，还是个宝宝呢，想那么多干什么？慢慢来，顺其自然吧。 振作起来的萧起投入了“愉~快~”的学习中，小张不亏是高中就出来做家教的人，教学经验极其丰富，讲解知识点深入浅出，确实跟自己自学大不一样。 小张还给萧起介绍了几本辅助练习册，都是现在的初中生用的。不过这些练习册大概都要邮寄到公司去了，因为萧起他们的假期结束，该前往下一个拍摄地点了。 话说，当年的险地绝境，现在大多已经是著名风景区、自然保护区。他们几乎就是在一个又一个的自然保护区里边打滚，虽然疲惫，但偶尔闲下来看看景色，也是很惬意的。 尤其对于萧起来说，这也算是圆了小时候看看自己国土的梦想了。 当他们不知道在哪个山疙瘩里头打滚，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时候，其实十一已经到了，而《百战余生》的第一部 ，已经开始播放了。错后一天，桃子网放出了网络版。 萧起他们最早拍摄的“个人入伍原因”是作为倒叙在电影中出现的，电视剧一开始，就是乔二牛接到命令离开老部队，接手一群新兵。本来开开心心以为升职了的乔二牛，阴着脸去接他的兵了。 于是他接到的不只是新兵，还是一群老弱病残。 老：孙大胆和孙大壮，他们一对兄弟，也是反正过来的前伪.军，年纪都能当乔二牛的爹，看着老实巴交的老农一样，其实这俩都是是混了不知道多少部队的老兵油子！还有个年纪更大的吴有才，头发都花白了，听说原来是地主老财家里的账房先生…… 弱：赵秀才瘦得像是个小猴子。李忠华一看就是个书生。王二也是个小白脸。 病：胡文明发着烧 惨：吴有才是个高低脚，宋烟袋瞎了一只眼睛 就一个周三妹，这名字不好听的汉子，高壮憨厚的，看起来像是个兵。 本来就不情不愿的乔二牛，对上了九个个性特意，心思不同的兵：老实的，油滑的，胆小的，木讷的，还有个傲娇的（萧起的李忠华）。尤其这个傲娇的！枪都端不稳，还埋怨不给他发子弹，整日就惦记着杀鬼子。 “以为鬼子那么好杀吗？！给你子弹？！老兵都一人三颗子弹，给了你子弹你也是打飞到天上去！”乔二牛拽着帽子蹲在村子边，一脸烦躁到头秃的表情。 都以为这剧是充满了教育意义的，或者挺悲壮的，谁知道很有意思啊，十个性格外貌各异的人聚在一起，每个人身上都有故事，剧情充满了矛盾和爆点的。 第一集和第二集的大部分，观众就在一边感慨当年的困难，一边哈哈大笑中轻松的度过了。四十分钟的内容，片头片尾再加插播广告两集差不多是一个半小时，但收视率缓步上升。 就在大家以为这就是这部电视剧的整体基调的时候，第二集 的最后五分钟，给观众来了各大的！第五次反.围剿开始！ 因为伤亡过大，他们这个刚接收训练一个月的新兵班，也跟着部队被拉上了前线，唯一的优待就是没让他们正面跟敌人硬扛，但刚上了战场还没站住脚呢，宋烟袋烟瘾犯了，偷偷摸摸点烟，一枪擦着他的脑袋打了过去！他烟袋也吓掉了，没等他把烟袋捡起来，对面的炮响起来了。 一颗炮弹正中了他们这个班的战壕，轰隆一声！整个战壕都塌了！ →_→片尾曲响起…… 虽然这个断集的地方，有点不是人干事，但这两集，还是得到了各个年龄层观众的一致好评。很多人特意跑到桃子网多刷，外带留言 ——剧情没有注水，没有不必要的煽情，点名表扬一下服化道，演员的服装都是十分符合时代背景的。不会像有些抗战片里，演员穿着特别干净整洁的新军装，打完一场仗裤子还有裤线呢，上衣挺括的明显是熨烫过。男演员头型更是一丝不乱。这里头就是破、脏、乱！但真啊。 演员也都很土头土脸，全员平头，该给两个大拇指的点赞。演技也都在位，主要出场的没有谁是在尬演，一举一动都十分符合自己的身份。 萧起这个唯一的“非实力派”，还是被人单独拎出来黑了一下的。说他演的跟个小少爷一样…… “作为一个吃瓜，我笑得瓜都掉了！[笑哭][笑哭][笑哭]” “本来萧起的设定就是个少爷兵吧？” “惊！！！萧起？！那个一人双角的厉王？！演得太好了吧？这个博主不说，我都没认出来！” “没认出来+1，我还想这大概是哪个艺校刚毕业的孩子吧？演技很好啊。没想到是萧起啊，突然有点想粉他了，怎么办？” “陈婧雅是有多眼瞎啊，要是当初没糟蹋萧起，现在这得是多好一棵摇钱树。” “别提那个女人，同被家暴的人，心里膈应。” “(*^▽^*)螺丝欢迎你~~~都来粉弟弟吧~超乖一个小孩啊~” 感谢这位吐槽萧起演技的博主，他为螺丝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第三第四集，电视剧的整体风格转了一百八十度，再没有了之前的欢愉，虽然十人组都活着，可还有更多的，在一二集那个欢喜的氛围里露过面，给观众留下印象的配角，失去了生命…… 战略大转移最开始的时候，那是真被打着跑的，大军追着，大炮轰着，天上还有飞机炸着。十人组里有一半人从没见过这种阵仗，还懵着呢。代表人物就是李忠华和王二。但另外一半人却很淡然很能稳得住，比如班长还有孙大胆和孙大壮兄弟俩。 就在那很淡然的一半人的拉扯下，十人组退到了后方。因为他们班人数比较完整，所以还得到了协助师医疗队一起转移的命令。 这可不是个好差事，病人、伤员、药品、工具，桌椅板凳，甚至破绷带和旧尿壶都放进了木箱子里一并抬着。医疗队什么东西都舍不得扔，最新的新兵都知道，时间耽搁得越久危险就越大。 就算有乔二牛拉着，少爷脾气的李忠华还是甩开他冲进了医疗队的房里：“你们是不是要把房子也拆了，连砖头一块带着？！” 年轻的护士吼回去：“你知道这些家当是多困难才积攒起来的吗？！再破烂的东西上都有几条人命！” 这时候头顶上却正好有飞机飞过，轰隆一声！李忠华就晕过去了。 “小李！”乔二牛和其他人扑在一片残垣断壁中挖掘， 李忠华灰头土脸的被扒了出来，可刚才那个跟李忠华呛声的小护士，已经牺牲了，她到最后怀里还抱着个包袱，包袱里头都是洗得破烂的绷带。 医疗队终于出发了，抬着伤员，拉着驴子，背着武器，在炮火中奔跑。 这一段是一个三分二十三秒的长镜头，但观众都看得眼都不舍得眨，每人都在做同一件事，可每个人又都是不同的，表情、动作，这就是在看一幅丰富多彩的立体画。这么长的镜头不但没让人觉得审美疲劳，反而让人把心揪了起来。 每个人都在脑中问：他们都能活下来吗？ 这天结束，关于百战的评论就再没那么欢脱了。可很精彩是一定的，那些说怪话的黑子全都被吊起来打SHI！ 第三天的剧情进展到了一渡赤水，李忠华大冬天掉进河里，干脆趟水过河，上岸之后冻得倒在地上抱成团。被乔二牛拉起来跑，后来还背了他半路。 没什么台词，可电视中李忠华那寒冷的样子，让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忍不住跟着咬紧了牙，甚至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之后十人组跟随部队执行狙击任务，其他战士都知道他们是新兵班，没让他们上第一线而是在后头搬东西。说好的阻击六个小时，啥都没有却要跟人家的飞机大炮机关枪硬扛，每分每秒都在死人。因为物资太多，第一纵队一直没过河，狙击战最后打到了第二天早晨。 十人组这个新兵班当然也上了最前线，李忠华第一次打出了子弹，还没看见打没打中呢，就开始哭。 “孬种！”王二骂李忠华。 “孬你姥姥！”一直都很斯文的李忠华爆了脏话，“老.子第一颗子弹是要给鬼子的！结果TM的打的是自己的同胞！” 第四天的十人组虽然都成功从前线撤了下来，但他们或在混战中，或在撤退的硝烟里走散了——就知道跟着自己人跑，跑下来才知道不是自己部队的。乔二牛甚至被流.弹击中，李忠华把他拖了下来，跟孙大壮找来了一块门板，两个人抬着他，继续撤退。 第五天李忠华和孙大壮抬着乔二牛，跑得眼睛都直了。乔二牛的伤口恶化，躺在担架上说胡话，有人跟他们说把人放下，说不定俘虏了还能给治病的。李忠华有些意动，可孙大壮当即冲上去，一把按住了说话的人，按在地上一顿暴揍，骂那人：“奸细！” 这还真是个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奸细，这人被带走的时候，孙大壮吐了口唾沫：“以为爷爷不知道那边怎么对待咱们的人？！” 王二跟宋烟袋一头扎进了老林里，让人追到了悬崖边上。眼看着后头追兵就上来了，宋烟袋当即砸了自己的枪，转身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王二犹豫了一瞬，也咬着牙把枪砸了，转身要跟着跳崖的时候，追兵已经到了，一枪打在了他的腿上，王二扑倒在地，可还是强撑着翻下了悬崖…… 宋烟袋落进了水里，被下游的老乡救了起来。王二壮烈牺牲。 “不是说屈哥哥是主角吗？！” “第四集 就死了一个？！” “这是群戏啊，群戏，没说谁能活到最后的，现在主演们的剧本还都不是全剧本呢。” “不算新闻了吧？进组的时候，主演们就开玩笑说了，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这不是骗人吗！当初说好了是主角还是进组的！” “真的是蛐蛐的话，不要给哥哥惹麻烦。《百战余生》是好剧，哥哥能参演很好的。” “蛐蛐都是很理智的，不过有些孩子年纪小，没闹明白情况。” “哥哥表演也很精彩！牺牲的时候我哭瞎了！” “哥哥加油！” 屈从俊的粉丝小闹了一下，但很快有大粉来控场了，没把事情闹大。 第六天的李忠华和孙大壮依然抬着乔二牛在奔跑中，孙大壮一路想着法子采来药材。李忠华自己饭都吃不上，也要给乔二牛弄一口热水喝。 为了躲避空袭，连拖带拽的把乔二牛拉到了路边。孙大壮表情淡漠中带着一丝疲惫，而李忠华看着飞机，落下了泪来…… 镜头都快怼在他的脸上了，脏兮兮的脸，嘴唇开裂，额头和脸颊上都是细小的伤口。他哭，不是伤痛或恐惧，而是委屈。 谁给他的委屈？ 飞机的轰鸣声显然就是答案。 镜头一转，脏成了土蛋的小士兵，真变成了个风度翩翩的小少爷，他提着旅行箱，穿着那个时代的时髦西装，从轮船上走了下来。 他那时候还不叫李忠华，他叫李耀祖。他希望家族也加入抗战，可民国那时候，有几个是真心实意抗战的？竟然还有那么多人寄希望于国际调停？ “一战结束，东三省给了小日本。我们要是还这个样子，就算二战后是战胜国，那又如何？！” “小祖宗！学了几天洋墨水，怎么就什么都敢说了！？” “忠……乃精忠报国之忠，华……乃神州华胄之华！” 从那天起，李忠华就没了家族，只剩下了华夏。 “说明天是最后三集？这不可能吧！” “过了吧？给萧起加这么多戏？好尴尬。” “要尴尬自己尴尬去，好剧！赞！” “当年的那个情况，也就是胡导这些年纪大的演员才能拍得这么细腻吧？” “第一次竟然看到有人这么理解……这不是给逃跑的人洗白吧？这都能过审？” “其实你们看看非洲小国和拉丁美洲的一些国家就能理解的，他们那些国家就是根本留不住精英人才。因为精英不认为能把国家发展起来，或者他们明明能在发达国家过好日子，为什么要在这个落后野蛮的家乡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呢？我们那时候情况也差不多。所以很佩服那些留下来的，并且改天换日的先辈们。” “当年咱们国家发展的时候，有位先辈回来之前，他在米国的导师就问他‘你回去干什么？种苹果树吗？’咱们国家当时根本没有给那些大科学家做科研的条件，可还是有很多人回来了，现在才有这么多人吃饱了撑的，在苹果树下面叨逼叨。” “当时看着这段也不舒服，但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留下的人比离开的人更伟大。” “感谢当年那些留下的人。” “我爷爷是当年留学的人，他回来了！他给我讲过，他有好多同学就没留下，后来国籍都改了。我也见过那些爷爷，相处感觉也不是坏人，他们当年就是觉得在国外更能进行自己的研究，体现自己的价值，还说科技无国界……偷偷说一句，我就感觉他们让外国鸡汤忽悠瘸了。” “没想到在一个电视剧官微下面受到了爱国主义教育。” “电视剧好看，这里大家说的事情也好看！” 播放的第七天，《百战余生》迎来了三集连放！第一集 一开始的镜头就是现在的李忠华，他抿着嘴唇，擦了一把眼睛，跟孙大壮重新抬起了乔二牛，跟着部队前进。 在后头抬担架的孙大壮，跑着跑着，就见李忠华的脚步变成了鸭子脚外八字，这样当然走不快，两人渐渐落了下来。忽然李忠华狠狠的跺了两脚，迈出去的小腿哆嗦了两下，渐渐的奔跑只是就恢复了正常，可他走过的地上，却出现了湿漉漉的血脚印…… “小李！” 李忠华扭过头腼腆的笑了：“没事，磨出茧子来就好了。” 孙大壮忍住泪，提了提担架，两人小跑了起来。 周三妹、赵秀才他们四人跟着的队伍是一路打硬仗，四人都挂了彩，一路踉跄。 镜头一转，是孙大壮的弟弟孙大胆，他竟然不知道怎么走的，落到队伍后头去了，幸亏遇见了认识的老乡，把他藏进了井里。这井明显是老乡一家给自己躲祸的地方，井下头，距离水面一尺的地方，给挖出了个凹进去的坑，从上头根本看不见，里头还存好了干粮。 孙大胆在井里躲了两天，突然听见了汽车的声音，还有喧哗的人声，他不敢动了，小心的蜷缩着。 有人哗啦哗啦的摇着井绳，孙大胆能清楚的听见咒骂声，这下他连呼吸都放低了，这几天在井底下冻得哆哆嗦嗦的孙大胆，现在汗水顺着两鬓朝下流。 “砰！”枪声响起，咒骂没有了，有什么从井口掉了下来，哗啦一声掉进了井里，水溅起了老高。 “还费那个子弹？！”外头有人说笑着。 “你们这些畜生！” “TM的你们就一群土匪，祸害了我们那么多弟兄，还有理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人被扔了下来，他们是伤兵啊！先掉下来的人就用背脊顶着后掉下来的人，孙大胆几次想伸手拽他们，不管伤重伤轻，伤兵们都小心的对他摇头。最后一个被扔下来的伤兵，脚踝就缠在井绳上。 这位战友的伤口就在腿上，早就拉扯开了，血从腿上一路流到脸上，滴到井里其他战友的身上…… 一直胆子大的孙大胆，蜷成一个团，捂着脸买在膝盖里，泣不成声。 第十五集，完。 “QAQ不是说今天完结吗？开放式结局也不是这样的啊。” “《百战余生》上！前边的没注意那个小字吧？” “十五集就算是上部了？！” “啥时候国产剧也这么短小了_(:з」∠)_” “求后续啊！就这样的一百五十集我也看啊！！！” “求继续播啊！停在这个地方是故意报社吗？！” “当年……真这样吗？” “真的，伤兵还有俘虏，活着的被扔井里算是客气的，还有直接被砍头，被汽车拖死的。” “那个时候，很多敌军还是旧军阀时期过来的，他们真的认为自己是在剿匪……而且是用对土匪的方式，对待咱们的士兵。我不是给他们洗白啊，那时候是真的挺惨的。” 因为观众反响太过激烈，所以《百战余生》的官微还是给出了反应：第二部 预计于今年春节与大家见面。 “春节？！” “第二部 ？！” “这怎么学国外的坏毛病变成季播了？” “年底……还好吧，也就两个月，还能忍。” “前边的你醒醒，春节！今年春节在二月底，好吗？！” “……TAT要不月播也成啊，至少给个念想啊，不带这么提心吊胆的！” “而且还是第二部 啊……这是还要播第三部，第四部吗？这剧一共到底多少集啊？！” “要是后边烂尾了也就算了，要是都这个水平，那是让人熬死的节奏啊！” “我想问问，现存的九个人到底谁活到最后了？” “从现在还在拍摄的演员来看，班长和小傲娇倒是还都活着，其他人……” “其他人好像都已经离开剧组了。” “别乱说！还有四个人在剧组呢！” “哭死！可是又觉得这个还是可以接受。” “这杀人量！都赶上美剧了！” “活到最后不一定就好啊……这剧后头就只剩下吃苦受累了吧？” “别说后边了，现在就不享福了。” “嘤嘤QAQ三妹多可爱啊，难道三妹也要死吗？” “我也有三妹啊，可现在一说三妹，我脑海里浮现的就是九尺巨汗，这让我如何面对我三妹！” “宋烟袋好像还在剧组呢，还以为第二集 就在战壕抽烟的人活不过三集呢。” “[笑哭]因为烟袋丢了啊，所以活下来了，烟袋替命啊。” “萧弟弟的手……所以那伤不是特效化妆弄出来的，是真磨烂的？天，真心是疼啊。” “不只是手啊，他脚上的伤……我怎么看起来也像是真的？” “QAQ大冬天拍摄，还穿那种破烂草鞋。心疼演员，可是更心疼当年的前辈啊。” “这些演员都真粉了，这才是真演员啊。”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是现在有人负重，也是当年在负重。” 十二月，剧组拍摄进行到爬雪山阶段。 本来胡导是真的想找一座小雪山，实地拍摄的。可是他们这个拍摄时间赶得不好。冬天了，当年部队爬的雪山那可不是小破山头，多座雪山的海拔都在四千米，甚至四千四百米以上，小雪山也都是三千九朝上。 当年部队爬雪山还是在夏天，他们敢在冬天去爬雪山，那是找死、找死，还是找死呢？ 经过了一年的拍摄，群演可以轮替，剩余四位演员们的体力都到了极限，胡导再怎么追求艺术，也不能让人家真的把命搭上。所以，这一段的拍摄他们虽然去了实地，但只是在山头比较靠下的位置拍了一些远景，其余大部分还是要在摄影棚内拍摄。 摄影棚拍摄期间，萧起他们还接收了部分训练，但不是攀岩训练，而是在攀爬中保护自己的训练。因为胡导觉得当时的队伍，也没有多少人受过专业训练。部队就是在没有相关训练，缺衣少吃的情况下愣爬的。 如果演员们一个个身手矫健，专业动作规范，那就不真实了。 摄影棚其实就是当地租赁的一个仓库，空间很大，制造出来的雪景下层是泡沫塑料加硫酸镁，表层的雪是用两台造雪机喷出的真雪。所以布景看得特别的真实，当然也是真冷。众人用绑腿把自己连了起来，顶着鼓风机吹出来的大风，弯着腰艰难的跋涉。颤抖、滑倒，陷进雪里无力挣扎，被风吹得动弹不得，这都不是演技。 胡导裹着军大衣看着结束了一个镜头的拍摄，坐下来喝红糖姜水的演员们。这拍摄是他要求的，但他也忍不住佩服这些演员——遇见坏演员想打死他们，遇见好演员，就会觉得自己手里的摄像机沉甸甸的，如果不能剧拍好，剪好，那他夜里睡觉都不得安宁。 这一段的拍摄不得不暂停了两次，第一次是牧震生病了，第二次是牧震跟年纪最大的蒋毅铁一块病了。 黑铁塔一样的方崁没事大家不惊讶，但萧起竟然也没病，这就比较神奇了。 萧起去探病的时候，蒋毅铁开玩笑的说：“小萧啊，看来我得向你学习，你每次喝汤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也盛一碗啊？” “好啊，以后大家一起喝！”萧起当然是点头答应。 对蒋毅铁，对方崁，萧起都能说说笑笑，可是对牧震，萧起反而说笑不出来了。 那天看电影之后，牧震再没私下里勾搭萧起了，碰上了也就是点一个头，大家一起的时候虽然也说笑，但能感觉到出来他的疏远。今天也是，他面对萧起，比蒋毅铁面对萧起还客气。 萧起回到酒店，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发了一条微信：“是你代替我的吗？” 发完了消息，萧起没看回复，而是把手机放在一边，躺回了床上。 第一次牧震生病的前一天，收工的时候萧起就不舒服了，身体没有感觉冷，但一直在打哆嗦。小张和辛迪也担心他会发烧，那天甚至都没敢让他洗澡，只是用药汤泡了脚，喝了药就躺下了。 转天起来他竟然一点事都没有了，甚至精力比以往都要足，反而是前一天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的牧震却病躺下了。他那时候没在意，只觉得是自己这段时间听话吃的东西营养足，药管用，或者还加上运气好。 这一次……昨天萧起躺下的时候已经确定自己发烧了，但还怀着一点“睡一觉可能就好了”的奢望，没告诉小张和辛迪。可真的睡一觉就好了，又听说牧震也病了，萧起就感觉不对劲了。 不，不止这两次，还是去年夏天的时候，他们拍摄中途休息，他去健身房健身。 对，就是卧推器推不起来那次。_(:з」∠)_ 去健身之前他也不舒服的，但回来后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那次虽然没听说牧震生病了，但假期的几天，无论是去餐厅吃饭，还是去健身房，他都再没见着牧震了。 手机响起提示音，牧震回复了：别胡思乱想，我真有那么神通广大，直接让你爱上我得了。 萧起想了想：我们试着交往如何？ 牧震：你这时候提出来，很难让我不误会你的用意。你没病真的和我没什么关系，不用为了这个委屈你自己。 萧起：我是真的对你感兴趣了。 牧震：你说得好像真的啊，让我都感动了。之前是我操之过急了，我向你道歉。我们慢慢来吧，该来的总不会少的。 萧起：什么该来？ 牧震：就不告诉你。 之后无论萧起怎么戳，牧震都没有反应了…… 萧起叹一声，无奈放下了手机。他提出交往当然不是感动于对方的付出，相反，他觉得对方这种行为有些太可怕了，他是出于一种试探。牧震拒绝交往，还说什么“该来的”，这下子更紧张了。 穿越过来的第二个春节，萧起依然是在这个剧组里度过的。剧组比去年大方，放了大家半个月的春假——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当时拍摄已经进展到了过草地阶段，但天气太冷了，已经没办法正常拍摄。 无家可归，也没有被安排上节目的萧起，干脆的留在了拍摄地，跟其他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回家的剧组一起过节。二十几号人一起吃了年夜饭，春晚还没开始，干脆就去看他们自己的剧吧！ ——《百战余生》第二部 已经如期开播了，而且收视率飘红，春节期间最高峰达到2.8，有望破3，这是很恐怖了。 萧起上一部还没看呢，他原本是想拍完了去看的，结果跟着大家看了两集……看哭了。 “拍得太好了。”萧起一边拿纸巾擦着眼泪，一边说。 “萧老师是王婆卖瓜啊！哈哈哈！”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小的剧务，一边给萧起递纸巾，一边笑。剧组的整体环境好，大家都比较融洽，说话做事都放得开。 萧起脸红红的，眼睛里还带着泪光。他早就不再像是风花剧组那样通身的气势，可好像他现在收敛得也太彻底了，无害和弱小几乎顶在脑门上。剧务忍不住就在他脑门上撸了一把。撸完剧务就后悔了，其他剧组人员也有点紧张——再怎么没架子人家毕竟是演员，这要是闹腾起来了，就要惹麻烦了。 谁知道萧起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对着那位剧务一笑，真是可心的让人父爱/母爱爆棚！ 私下里众人少不了议论：“萧起一点都不像是二十多的。” “对，跟十几岁的孩子一样。” “十几岁的孩子现在哪有这么乖巧的？都叛逆期呢。” “他这是被管的，缺少跟外界的交流，所以才跟个小孩子一样，陈婧雅可真是造孽。” “我弟要是有他这么乖巧，我爸妈还不得把人宠到天上去，闹不明白那些家暴的父母怎么想的。” “幸好是进的乘风，否则他这个性子，长得又好，换个公司，那才是真造孽了。” 拍摄是艰苦的，可是萧起越发的被全剧组宠上了天。 萧起穿越过来第二年的四月三十号，萧起在百战剧组的最后一场戏…… 李忠华是在乔二牛怀里牺牲的，他没有死于战争，表面上死于一个小小划伤的伤口感染，但实际上是死于饥饿。 可这些不能靠旁白，剧本里写的只有聊聊两句话，萧起要完完全全的通过演技表现出来。 第38章 038 这时候的萧起, 体重比刚出院的时候还要轻两斤, 军服还是军训刚进组那时候量的尺寸做的。那时候也确实穿着正好, 可随着拍摄, 这几套衣服都不但是越来越破, 也越来越宽松, 现在这衣服穿在他身上明显的晃荡了，是符合人物的实际情况，但看着也是真心疼。 乔二牛给李忠华喂了一碗只飘着两片叶子的野菜汤，李忠华双颊干瘪，嘴唇却因为严重的干裂看起来大了一圈，他喝汤的时候嘴唇发颤，必须乔二牛给他倒进嘴里，他自己连吸汤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喝完了汤, 李忠华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点点, 但很快眼皮就再次耷拉了下来，他就躺在乔二牛的怀里, 努力却又无力的呼吸着，他张开嘴, 想说话，喉咙里发出的却只是破碎的气音。气音一声又一声, 李忠华眼睛里也发出细弱的光芒, 他在努力的活, 努力的活！ ——不是伤口感染而是饥饿, 前半截萧起不知道要怎么表示, 但后半截，他比谁都知道…… 萧起以为自己可以的，该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不就是演戏吗？可是当他躺在那，跟着回忆开始表演，回忆也就真的回来了。 他好像是被已死的自己附了身……有个冰冷的冤魂进入了他的身体，拉扯着他的魂魄，朝冰冷的湿泥里头拖拽。 他一开始还有跳起来逃跑的冲动，可渐渐的，他的呼吸真的变得困难乏力起来，他的身体越来越无力。在四肢百骸里蔓延的不仅是饥饿，还有自己消化自己的绝望与疯狂，他的眼前开始模糊，就好像眼球里的水分和营养也被身体吸收了。死亡如潮水一般涌上来，迅速的将他没了顶……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如梦似幻的“现代”，到底是真实的，又或者是他濒死时的美好幻觉？ 一滴泪水突然落在了萧起的眼睛上，突然的冰冷点醒了他的神志，湿润的触感让他的眼睛重新清明了起来…… 饥饿而死的梦幻瞬间被打碎了，身体上的痛苦如流水一般退去。此时此时，活着的鲜明感浮现了出来——虽然衣服破烂，但贴在衣服内里的暖宝宝们正在顽强的散发着热量，开拍的时候牧震特意调整了自己的位置，给他挡住了风，他一点都不冷。开拍前他喝了半杯热奶，吃了一块红豆饼，一块蛋黄酥，还吃了半个鸡蛋，他一直坚持着吃药，虽然工作劳累但也尽量保证休息，他的胃恢复得很好，他吃的东西都比之前多了呢，他也一点都不饿。 他在现代很好，有了同事，有了朋友，有了一个虽然有点怪怪的但一直在帮助他的追求者，还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他看过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听说过了许多真实发生的英雄故事，他每天过得疲惫但又充实，他很快乐，很幸福…… 蓦的！牧震弯下腰抱紧了萧起，他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撕裂的哀嚎！ “过！”胡导一声喊，全体工作人员都在鼓掌，许多人的眼泪早就止不住了。为了萧起和牧者这个镜头的出色表演，也为了欢送萧起。 萧起睁开眼，这候牧震还低垂着头，两人的视线第一时间撞在了一起。萧起从牧震含着泪的黝黑双眼里，看到了让萧起心中震颤的悲痛。 萧起心中忍不住产生了一点猜想，他问：“你也亲身经历过？” 萧起的饿死是他的亲身经历，牧震经历过的不是饿死，而是……萧起的死亡。 牧震眨眨眼，又有几滴泪水落在了萧起的脸颊上，他虽笑着打趣，眼睛却黏在萧起脸上不舍得挪开一毫：“想什么呢。” 萧起：“……”你这么说的时候，知不知道你眼睛里的悲痛都快跟着泪水一起满溢出来了。 现在的牧震，比之前各种尬撩他的牧震，更让萧起心动。 “萧哥！”小张和辛迪进来了，打断了两人感觉长长久久，但其实也不到两秒的对视。 ——毕竟是拍摄中啊，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俩能干啥啊。 萧起被拉了起来，他跟着辛迪和小张一边朝外走，一边接受工作人员的祝贺。萧起可他心脏现在却在清楚的诠释着啥叫小鹿乱撞，走了几步，萧起没忍住，还是回了个头，视线“果然”又跟牧震对上了。 牧震对他摆摆手，微笑了一下，可他的眼神……没变。 萧起也客气的回以一个笑容，扭过头来的时候，心脏从小鹿乱撞进化到了擂鼓阵阵。 留在剧组的最后十几个小时里，萧起觉得自己一个人分成了两个，一个他继续不停的与剧组人员道谢加道别，另外一个他则在心里不断的回想着牧震的神情，并且想要跟牧震单独相处，说几句话。 不，虽然这是很大声的怦然心动，可真的还不到喜欢，萧起觉得那可能是……不服气？ 未来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那么坚强的一个男人露出那样的眼神？未来的他也是够不负责任的，既然喜欢了，而且很可能在一起了，那就好好珍惜对方啊。他承认他有点吃醋，所以其实还是喜欢了……那么一点吧？但既然牧震现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未来铁定是BAD END了。 可能不只如此，毕竟牧震到底从哪来，他一直没说。牧震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好像更多了，他又把秘密全都塞在自己的肚子里，萧起又没有透视眼，怎么可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最终还是萧起自己想通了：顺其自然吧…… 不想通也不行，都要坐车去机场了，而牧震在昨天与他在拍摄场地分手之后，就继续去忙于拍摄了，他们再没能遇上。虽然拍摄计划是早就定了，可萧起就是觉得，牧震是故意的躲避他。 ——现在躲了，之前那么撩我的时候你是为了啥？ 但萧起也有点后悔那天看电影的时候，突然情绪爆发，把事情搞得太僵了，这才让牧震躲他。但没有那天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心情已经那么糟糕了。现在一回想，牧震只是当了他的出气筒。 这么一想，萧起就又心虚加内疚了。 他临走又给牧震发了条信息：不嫁何撩！ 牧震看到信息的第一眼，就把一口水喷出去了：“咳咳！咳咳咳咳！” “牧哥，没事吧？”他助理吓了一大跳。 “没事没事，就是呛着了而已。”牧震摇头，脸上带着笑容，“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 萧起这时候则已经在飞机上了，虽然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但他还是很兴奋，特意跟辛迪换了个靠窗的座位，一路盯着窗户外头看。虽然大多数情况，只能看看丝丝缕缕的白云，也丝毫没有觉得不耐，但扶摇直上九万里这种事情，萧起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兴奋！ Emmm……前提是别遇见空难。 “那个……萧哥啊。”边上的小张突然有点结结巴巴的说。 “嗯？”萧起立刻转头，他一向是跟人说话会正视别人的乖孩子。 “周哥不喜欢看见艺人的粉丝出现骚乱的，所以虽然会有粉丝见面会，但日常的时候，他不但不会组织粉丝接机，甚至还会与艺人的粉丝组织协调，让粉丝尽量不要来接机。” 有没有粉丝接机，有多少粉丝接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已经成了衡量一个偶像派艺人红还是不红的标志之一。 艺人为了给自己营造大流量，超红表象，特意买粉给自己接机站位都是稀松经常的事情。 前两年还有两个艺人为了炒作，故意在同一天下机，又故意煽动双方粉丝打架。虽然这两位早就彻底凉了，接机的事情也因此熄火了一段时间，但接机也早就复燃了。 大家也知道了上头的底线，其它的怎么折腾都可以，只要不出乱子，不伤人。 周谦的这种安排，可以说是反其道而行之了。要是普通的年轻偶像艺人，绝对会不高兴。 “没问题。”萧起可萧起这头点的就特别干脆了，点完了头，他指着自己问，“我也有粉丝组织？” “有啊！你不知道吗？我总看你拿着手机傻乐啊。像什么螺丝粉热爱协会！萧起全球影友会！萧弟弟爱护协会！还有……” “……我知道他们叫螺丝，可我不知道原来他们都有组织了。”而且，傻乐什么的……好吧，他是傻乐。另外，为什么我家粉丝的组织，十个里有八个听起来都不是很正经的亚子？不过，再不正经也是自家的。 萧起想着想着，再次傻乐了~ 淡定！淡定！要记住粉丝都是塑料的，尤其是对我这种小透明来说。 飞机上坐着的后半程，萧起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了。 等到一下机，果然……没人啊。 小张要是不提那么一下子，萧起也是无所谓的。可就因为小张提了，萧起下了飞机，才不自觉的会有些在意，甚至期待有人来接机——我果然也是个大俗人啊，萧起深吸一口气，迈开了出站的步子。 “请问……是萧弟弟……萧起吗？”一个长得超级可爱，看起来也不过十几岁，梳着双马尾的妹纸突然跑了过来。萧起下意识的点了头，妹纸的眼睛顿时亮了，“萧起！能给我签个名吗？！” 第一次被人拦住要签名，萧起既兴奋又感动，他接过签名本和马克笔的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连合照都跟人家拍完了，而且拍合照的对象根本就不是双马尾妹纸了…… 他的周围围拢了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大家都笑呵呵的。 “你原来这么高大啊，明明视频上超级卡哇伊的！” “但是你真的好瘦啊。要多吃啊，萧弟弟。” “瘦还是受啊，你好坏啊~” 萧起：“？” “萧弟弟要注意身体啊。” “我们看了你拍的《百战余生》，别人都说你很多伤是真的，现在好了吗？” “拍戏也不要太拼命了，你还年轻，等年纪大了一身的病，就太痛苦了。” “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后边接一些轻松的戏吧。” “我们都支持你！” “萧弟弟你快出代言吧，我已经准备好钱包支持你啦！” 大家都在说话，萧起来不及一个一个的回应，只能特别努力的对大家笑。等到终于坐上保姆车，萧起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仿佛被放在了蓬松柔软的棉花糖里，真是甜蜜蜜的飘~着的。 “出名的滋味好吧？”一只手突然拍在了他的肩膀，把愉快飘浮的萧起给拍下来了：“周哥？！谢谢周哥来接我。” 周谦挑挑眉，这个小孩已经渐渐放开了的，但就是对他的时候，立刻恢复成了过去那种冷硬端方的状态，他有那么可怕吗？还是跟这个小孩的相处时间太短了，才让他一直这么怕自己。 不过，周谦也确实变不成那种笑眯眯的温和派，也无所谓跟艺人会不会太亲密：“小萧，你上一次正当红时，年纪还太小，观众对小孩子没那么狂热，当时的粉圈生态跟现在的也是完全不同的。现在你二十二岁，青春正好，但你得稳住。你自己也说过，这些今天喜欢你的人，明天就会转身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你。你最好一直记得这句话，没有谁是理所当然的喜欢你，为你付出的。粉丝是艺人的衣食父母，是上帝，不是他们捧着你，是你得捧着他们。” “嗯……我知道。”那种甜蜜的滋味他不会忘，但……萧起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是一个挺悲观的人，他冷静下来后，就会想到那些要了他签名的人，可能有很多只是来凑热闹的路人，这些人要完了签名就会觉得是浪费时间，在手机上拍了个照片，朋友圈更新一下，也就直接把签名扔掉了，“周哥放心，我知道的，我是个演员，只要好好演戏，让那些人喜欢我的角色就好了。” “对，你如果自己能一直记住这句话，你就算不能身处山巅，但至少也不会跌落谷底。”周谦对自己这波毒鸡汤的效果满意了，“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努力的人，也不缺少成功的人，可想要一直成功，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你现在回来了，明天你先跟我去医院做个全面的体检，看情况休息几天，然后……你就要工作了。” “好的。” 周谦一直注意着萧起的表情，见他听见了工作没有雀跃，也没有厌烦，心情复杂。艺人心态太平了，经纪人也很没有成就感的。 “好，那咱们有事，明天再说，记得明天不要吃早点，空腹哦。” 萧起查体的地方是个私人诊所，一看就知道费用高昂的那种。但是不需要他戴口罩，也不需要他排队，只要跟着负责的医生一路查体一路走就好了。 萧起没问多少钱_(:з」∠)_反正他下半辈子努力给乘风挣钱就是了。 他查体的结果不错，尤其是胃部恢复得非常好，半点营养不良都没有了。但他的胃毕竟是少了四分之一，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该忌讳的一样要忌讳，少吃多餐这个习惯要继续保持。另外大夫给开了一些药膏，是对他手上的老茧的。 萧起其实现在算是被归类在演技派里的，可他长得帅年纪又轻，一点偶像派的路子都不占，是不可能的，那他就得好好的养护自己。 另外，萧起他真长高了！现在是185的身高。这一点其实萧起也早有预料了，但还是超级的高兴——现在春天，萧起穿的上半身的衣服很合身，裤子的裤腰没问题，就是脚踝露出来了。但现在穿露脚踝的裤子很正常，萧起虽然记得当初选衣服的时候他特意选的都是正好长的，可衣服穿好后也没说话。是他一直忘了说身高问题的，总不能昨天刚回来就要折腾辛迪和小张再去购物。 换言之，四厘米的身高，都长在腿上了。 看着身高的标尺，萧起当时想的却是牧震身高187…… “大夫，您说我身高能长到187以上吗？” “这说不准。”大夫很温和的笑着，“要不给你照个相，看你的骨骺线闭合没有？” “谢谢，麻烦您了。” 一拍照，萧起的骨骺线还真的没彻底闭合，按照大夫说的，他还能再长几年。 萧起笑得开心，周谦有点愁……虽然现在娱乐圈的男孩子们是越来越高，没185的都不好意思选秀。但那大多也是穿了鞋的，甚至增高垫的，萧起这是光脚穿袜子量的身高啊。其实现在正好，这要是长到190去了，怎么跟人配戏啊？ 而且也跟他现在的形象人设不太搭调，哪家妈妈粉和姐姐粉会粉这么大个的弟弟或者鹅子啊？ 周谦以为萧起的转型还能等几年，但看起来他现在就得挠头转型问题了。 “你回家休息两天，三天后我再去找你。” “周哥，我没工作了吗？” “怎么可能没工作？不过你的身体状况才是最重要的，好好休息，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开始接受我的剥削吧！”周谦拍了拍萧起的肩膀，笑得特别的和善。 拍完了他忽然觉得不对劲……一直到周谦上了自己的车，才意识到这种不对劲是什么。 周谦自己175，比萧起矮了十公分，但刚才跟萧起站那么近，他却一点都没有跟其他大个子男演员相处时的那种压迫感，反而有一种照顾弟弟的感觉。萧起这个人的气质真的是很奇妙，有时候让人觉得他很高傲不合群，但有时候他又无害得过了头。 两天的休息时间，第一天是彻底的休息，睡觉，吃好吃的，看电视，尤其是看他自己的节目。从网络平台上看，第一遍关弹幕，第二遍开弹幕，萧起已经get到了掠过黑子咒骂的技能，看得他抱着枕头乐倒在床上。 第二天则是跟辛迪去逛街，戴着网球帽加大口罩，还有保镖跟着的那种——对，他有保镖了~五个~然后还是被认出来了…… 但萧起的粉丝很温和，没出现那种丧尸围城一样的恐怖场景，虽然大家也来要签名和合影，可都维持着很好的秩序。不用保镖多说，有人意图搂抱萧起，或者摸他的时候，就立刻被其他的粉丝推开了。 还有人买了毛绒动物、甜点、围巾等等礼物送给他，回去的路上，萧起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么，练习表情的时候，大笑的技能也能成功掌握了吧？木有……练习的时候，他大笑还是笑不出来~ 第三天周谦早晨九点就来了，先给了萧起两份代言合同。 一份是一家国内中高端男装品牌的代言，一份是某零食厂家的甜点代言。在一些男星看来，这两个代言都不算太好，但萧起知道，周谦绝对是在给他选代言上出了大力气。 说到萧起的代言，那就不得不再次把消失已久的陈婧雅拉出来遛遛了。她是真的给钱就OK，不知道哪个地方的臭豆腐乳、足底按摩器、三无的保健品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给原身签。原身去拍代言的价钱，都快赶上普通模特的价钱了，而且他还真的给电商的服装品牌拍当过模特。 题外话一下：原身要是没胃出血，在他身上刮不出多少油的陈婧雅，可能下一步就真的要让原身去卖了。 现在网络上已经他当初那些乱七八糟代言的痕迹了，签约了乘风之后，乘风的法务部门就出手帮他维权了。这些事情萧起一开始不懂，可当他越来越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也越来越明白到有谁在他的背后帮助他付出——之前不就是说陈婧雅被索要赔偿吗？就是连带的结果，谁让合同上确实签的是她的名字呢？人家不告她商业诈骗就是客气了。 但就算过去的痕迹被抹平了，他代言过的事实也是没法改变的。 第39章 039 即使萧弟弟的知名度现在是够了, 也算是个排的上号的流量了, 可短时间内, 真正的大牌子是不可能找他代言的，要不然, 岂不是代表着他们那些大品牌跟三流电商同等水平了？至于那些高奢，更不可能找萧起了，高奢都是很高傲的。 “我昨天好像也买了两件这个牌子的男装……这个甜点好吃吗？” 周谦对萧起的提问挺满意的, 有些经纪人不喜欢艺人多问。周谦看起来独.裁，而且也确实喜欢艺人听话，但他不希望自己的艺人只是应声虫，或者好坏不分。 周谦从公事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这就是你要代言的甜点。” 这甜点很像是雪媚娘, 外头是软软的冰皮，里边是美味的馅。一盒四个（→_→萧起当然只能尝一个）, 两个巧克力的, 两个香草的。周大经纪人十分善解人意的一种口味给萧起切了一半。 萧起吃完之后，一脸的心满意足，超级好吃的！(*^▽^*) “男装只需要你拍平面广告，甜点要拍两个小短片。这就是你接下来一个礼拜的全部工作了。做完代言, 小萧你是想去拍个综艺, 还是拍电视剧呢？” “周哥, 我觉得我应该是没什么综艺感的人吧？”萧起这就是拒绝综艺了。 “综艺能够大量圈粉, 你现在的身体也好很多了, 综艺的选择面也宽了, 我们可以去拍摄没那么闹腾的慢综。” “周哥, 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不爱说话，现在很多年轻人说的梗，我也接不上，更不善于表现自己。我这样的，你看有什么综艺适合？” “好吧……还真没什么适合你的。”周谦考虑了一下，觉得萧起说得也没错，这孩子确实是少言寡语的。他当演员让导演挺喜欢的，可去参加综艺，就不讨喜了。万一让他的标签从“可爱”“萌”，变成“无趣”“傻”，那可就是悲剧了，“这样的话，后天去拍平面的时候，我给你拿几个剧本，你自己看。” “谢谢周哥！” 一听剧本，萧起眼睛就亮了，明摆着是真喜欢演戏，周谦也忍不住露出有那么点宠溺滋味的笑容：专注于一点，其实挺好的。 平面照拍得很顺利，原本萧起还担心自己第一次拍摄会出问题，结果倒是比拍电视剧简单——对着别人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提前结束拍摄，回去的路上周谦给了他三个剧本。 一个现代两个古代，现代是女主的都市爱情剧。本来萧起对现代是更感兴趣的，但是看了没十页，他就把剧本放下了。 故事剧情是酱紫的：女主拿钱供养着她追求艺术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却还总是跟她发脾气，公司里也不如意，有势利眼的上司和小人同事，他这天实在是太难过了，一边哭一边开车，跟一辆高级车发生了剐蹭，她下车把车主大骂一通。不知道车主是她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并且这位上司因此对女主产生了兴趣…… “周哥……你真让我去演这个霸道总裁？” “不，人家请你去演配角。”周谦摊手，看着萧起一脸的扭曲，他笑了，“别看这个剧本是最烂的，但这个剧组给的报酬却是最丰厚的。” “……”萧起一听表情果然变了，可不是贪婪而是慎重，“周哥，那就接它吧。” “嗯，你也该换点够档次的衣服，买块表，做做造型，然后再买一辆你自己的保姆车了。” “不不不，有钱了当然是应该先还公司，我现在已经挺……”周谦突然伸手揉了一把萧起的脑门，揉得萧起莫名其妙的，“？？？” “这个剧本我是碍于人情才拿给你的，但演不演看你自己，说起来也是我转嫁责任了。实际上，我跟愿意你不接，毕竟我更看重长远利益，一个能火八年十年，而且往后会越来越赚钱的艺人，我怎么能一两年就让你废掉呢？虽然这部戏不至于让你废，但没必要让别人来割你的肉，喝你的血。” 这部电视剧，就是金主捧自己的宠儿的，这种局还是得带着一两个实力派的。萧起这种，就是类似这种剧最喜欢拉拽的人了。当然，有付出就有回报，这种剧的报酬颇丰，有时候还能通过交换，得到其它的一些角色。换个经纪公司，可能就让萧起去了，但是乘风不差钱，不差人，能稳得住。 “我……”萧起还是觉得该早点把钱还了，可周谦又揉了他一下，还是两只手一块揉。 “别想那么多，我就是故意试探你的，你现在通过试探了，赶紧看其它剧本。”周谦试探手下的艺人已经成了习惯，不是不信任他们，是需要随时注意到他们的变化，但试探对象是这个傻孩子的时候，还是有点心虚的。 →_→心虚怎么办？撸他！超解压！ 被撸得满头翘毛的萧·乖乖·起，低头看剧本ING。 第二部是IP改编剧，古代仙侠，看了开头，萧起觉得有点怪怪的。 “这是耽改剧。”周谦见他越看表情越疑惑，加了一句说。 几年前的耽改剧对已经在演艺圈混出头的男演员来说，还是能避就避得好，避不开接了，那也是不敢多接，就怕自己身上被加了一个标签。不过现在除了一些脑子比较死板的，其他人就没这种想法了，耽改剧开始变得普通化加普遍化。 “哦！这个剧本开头还是挺好玩的，我回去仔细看看。” 一边说着，萧起一边翻了翻最后一个剧本，这也是个IP改编剧，叫《庶女是真凤》，行了，一看这名字就知道，这也是大女主戏，比前头那个职场的大多了。他手里这个剧本，开头就是女主重生回来，跟府里的姐姐妹妹、嫂子伯母们宅斗。 萧起这时候是倾向那个耽改的仙侠剧的，这种开头宅头后头八成是宫斗的大女主戏，他没啥兴趣。 “今年下半年，也就这两部剧还算能看得过眼了。这两个本子里的角色，都是可以任你挑的。不过你还是快一点，三天之内给我答复。” “好的。”萧起点点头，知道人家不可能就这么干等着他一个，剧本当然是分发多家，他不快点选，就怪不得人家把好角色定了别人了。 萧起回去先看的也是仙侠文的剧本加原著，对~在绿晋江上的原著。这是一篇几年前的文了，是萧起没看到的新文。 (*^▽^*)好看~不过萧起对两个主角都没什么感觉，反而特别喜欢副CP里的一个角色。 不过虽然决定了演耽改剧，萧起觉得，就算只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该看一看另外那部大女主剧的。看完了开头的剧本，萧起倒是对这个剧兴趣更多了一点，因为他在这部剧里，发现了几个巧合。 女主所在的国家也叫夏，皇室姓萧，年号成康。 萧起的年号是广德，他父亲的年号是永靖，而这个成康，跟他爷爷年号一模一样。 他爷爷在位四十五年，他在位期间政治清明，国势强势，市井一派繁荣景象——这当然都是朝臣跟他说的，萧起对这位从没见过面的爷爷充满了向往，并且以爷爷为自己的目标。虽然最后他只是成了一个笑话…… 这位女主的所在的六安候梁家，夏国也确实有这么一位姓梁的六安侯，还跟萧起的母后孙后的母亲，就出自梁家。孙后小时候也是在六安侯家长大的，所以她跟梁家颇为亲近。 这一桩桩的巧合，让萧起充满了代入感，感觉就像是看他爷爷那年代的话本子似的。 剧本就只有前三集的，萧起看完了就去看原著了——同绿晋江的。萧起点开《庶女是真凤》后，还以为自己点错网站了…… 晋家跟点家不同，晋家二三百章的文章就算是大长篇了，点家二三百章刚开始，这书不算番外，一共一千两百四十七章，赶得上点家的普通文章长度了。 大概两天是看不完了，但能看多少是多少吧。 这天小张家里有事，请假没来。但辛迪和做饭的孙阿姨都是在的，两人正在商量怎么给萧起搭配饮食，突然就听“砰！咚”的连串巨响，两人匆忙从跑进萧起的屋里，就看萧起脸色煞白的摔在地上，身上砸着一把椅子。 “哎哟！萧弟弟！你这怎么弄的？！”辛迪赶紧过去把萧起搀起来，扶他坐在床上。 他搀扶萧起的时候，摸到了他的手，触感冰凉，还不断的打着颤。 孙阿姨匆匆端来一杯冰糖水，辛迪接过去，一点一点的喂给萧起。 萧起的脸色坐在那，眼神有点呆，但也听话的把水一点点喝了下去。 看他脸色好了，辛迪又问：“你刚才怎么了？” “大概是……坐着的时间长了，我突然站起来，脑袋一瞬间有些发黑。” 辛迪一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正常人还有突然站起来一头晕下去的呢，更何况个大但是空心的萧起？ “以后别站得那么急。” 孙阿姨也在边上说：“以后不要长时间看电脑，过四十分钟站起来走一圈。” “嗯，好的……我知道了。” 萧起乖乖的应了，辛迪看他脸色依旧不好，不让他去看电脑了，而是让他去躺下睡一会。萧起也没反对，脱了鞋就躺下了。 辛迪和孙阿姨关上了门，悄悄的离开了。 他们走了，萧起才从被子里露出头来。翻了个身，一脸茫茫然的看着房顶子。 他……不是不舒服，而是被吓着了…… 《庶女是真凤》这本书作为一本女主书，长，非常长，但是，节奏却也很快，没有什么废话。女主梁素玟上辈子贫病而死，这本书是从她重生回十三岁开始的。 梁素玟并没有一些重生文主角的阴暗与怨毒，也没想过放弃上辈子的丈夫和孩子，另入高门之类的。她反而认清了自己上辈子的错误，她自小没娘，在后宅里被忽略太过，这让她既自卑又清高，出身高门却连一个能说话的姐妹都没有。 这辈子她不再眼高手低，希望能够在出嫁的时候多一点点嫁妆和人脉，也希望能帮上早逝丈夫的忙。 萧起看得还是觉得很有意思的，而且，即使这只是一本杜撰的小说，但内宅妇人之间的争斗，也没他以为的那么浅薄。其实朝堂上的争斗，跟这又有什么不同呢？那个被高高的供奉起来，只觉得周围一片花团锦簇，其实与耳聋眼瞎无异的老佛爷，跟萧起当初做皇帝的时候，又有什么不同呢？ 当梁素玟十五岁，即将议嫁的时候，六安侯家……来了个表小姐。 表小姐姓孙，闺名良婉。母亲是现任六安侯的妹妹，父亲孙宴是扬州知府。这次送孙良婉回来，因为皇帝的三位皇子年纪都大了，最近有了选妃的意思，孙宴希望自家的女儿也能乘上这股东风。 成康帝也比较有意思，早年一直没有儿子，只女儿一个接一个的生。等他自己都要放弃了，跟朝臣商量着从宗室里选出孩子来的时候，他有儿子了！三个皇子还是前后脚在一年之内相继出生的，年岁相差都不大。 长子萧彧，次子萧缙，三子萧谧。 ——他母后！闺名良婉！父皇！姓萧名讳谧！ 看到这里的时候，萧起前头看着就已经越看越怪异了，三个皇子的名号一出来，他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站起来要走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摔地上了，还被椅子砸在了腿上 怎么回事？这个作者……也是穿的吗？ 萧起猛的起身，重新坐到了电脑旁——他要把电脑看完，如果这个人也是穿的，他的母后到底为什么这么恨他？！他在位期间，国家到底怎么样了！他死之后，国家又如何了？！ 梁素玟在上辈子里与孙小姐是没什么关系的，她只是个小小庶女，孙小姐虽是客，却比亲亲的嫡女还要得大人们的看中。六安侯虽是开朝的勋贵，可家里不想从武职，也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文官，早降了一次爵位，到了下一代眼看着就又要降爵了。孙小姐的琴爹却正得陛下看中，日后还朝前程可期。 孙小姐若能成了王子妃，说不定日后还会有大造化——他们家的姑娘虽然也想拼一拼，但正儿八经的把姑娘们放在一起比较，无论颜色、才学还是气势，还真是都比不过人家，顶多能在侧妃上使把力，那还不如帮孙小姐一把。 孙小姐也确实成了三子萧谧的正妃，以后萧谧称帝，萧谧一生未曾迎娶其她嫔妃，帝后和谐，一世幸福。 她对梁素玟来说，正是最高高在上的人。这辈子经过三年的有意奉迎，梁素玟的总算是比其她庶女甚至其他房的嫡小姐都更有脸面了，如今总算是得到了在孙小姐跟前的机会。 孙小姐一开始是看不上庶女的，可时间长了，跟孙小姐也算是有了些交情，能算得上是朋友了。 意外也开始出现，首先是梁素玟的婚事，她原本的丈夫乃是德庆侯牧家的庶子牧零。夫妻俩上辈子都是小透明，结了婚就被灰溜溜的从家里分出来了。牧零对梁素玟也是真心疼爱，夫妻俩婚后虽没了侯府时的富裕荣华，可夫妻俩琴瑟和鸣，到没有贫贱夫妻百事哀，也算是和和美美。 牧零虽然上进，无奈是真没有科考的那根筋，只能给人写字画画，外带靠着分家得到的那点银子过活。谁承想，婚后四年，牧零染了一场风寒，且就此一病不起。 梁素玟去侯府求助，可两边的侯府这时候都换了当家人，门房连通传都不给通传，她想守在门口等人，还差点让巡城的病马给捉了。无奈之下，梁素玟卖房卖地给牧零治病，可牧零还是没能撑下来，最后只剩下梁素玟一个人带着一儿一女度日。 梁素玟也真的就硬撑下来了，可谁知道儿子十五岁那年去参加童生试，出来就病了。十二岁的姑娘去郊外给哥哥采药，就再也没回来，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让人拐了。儿子又愧又悔，一口气没上来竟然就去了。 操持了儿子的丧事，梁素玟彻底垮了，虽有好心的邻居来照顾她，但她也没撑多久，很快便重病而死。 可这辈子给他介绍的，虽然还是德庆侯家的，也还是庶子，却不是牧零，而是牧霖。牧霖的母亲乃是德庆侯的一位良妾，他本也很得如今的侯爷喜欢，与嫡亲的两个哥哥关系也好，常见他跟着哥哥与哥哥们的好友一起，打马游玩。 梁素玟不知道牧霖怎么样，她心里记挂的是牧零，可即便她如今得宠，作为一个庶女也是不敢随随便便在自己婚事上张口的。如今这没娘的不好就显出来了，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思来想去，梁素玟干脆就提议老祖宗，办了一场荷花宴。毕竟他们六安侯府中，适龄的男女加起来得有十几个，就那么随便的看着其余勋贵家的子弟名单点了鸳鸯谱，也实在是可惜。 老祖宗被她说动了。 荷花宴开，梁素玟本来只是想让小厮看一看牧零，牧零却根本连来都没来。梁素玟当年不得宠因而身不由己，如今得宠了却依然身不由己。她感慨之下，独自一个到了个偏僻院子里坐着，谁知道却撞见了二房的六小姐跟她的表哥，南雄侯的小公子私会，两人发现梁素玟，惊怒之下就要将她淹死。 梁素玟逃了出来，可周围的下人都让六小姐调开了，她也不敢大声嚷嚷，否则事情闹得大了，坏了侯府的名声，六小姐得死，她也活不了。结果就这么一路跑，先是碰到了装作酒醉躲清闲被送来休息的忠勤公世子赵崧，后又碰到了带着丫鬟来找人的孙良婉。 事情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赵崧对梁素玟一见倾心，孙良婉却喜欢上了高大俊挺的赵崧。 身份地位来说，孙良婉和赵崧也是般配。她爹娘不在，这春.心萌动的事情，也只能跟她的外婆老祖宗说，老祖宗倒是没给她否了。孙良婉就以为是答应了，谁知道老祖宗想的是孙良婉若是没做王子妃的命，那与了赵崧自然无妨。 未几日，老祖宗又带了府里的几个姐儿前去参加了顺义伯家的听蝉宴。梁素玟是没去的，她知道这宴会其实是皇帝的姐姐长公主悄悄给几个皇子相看皇妃，可她不知道孙良婉喜欢上了赵崧，跟不知道赵崧喜欢上了她。只以为孙良婉此去，就要得了与三皇子的好姻缘。 梁素玟自己跟牧零的事情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却强颜欢笑的给孙良婉献上了祝福。 孙良婉不知道这宴会是干什么的，她只知道赵崧也会参加，虽然男客和女客分开，但说不准摇摇的能看一眼呢？她以为这是老祖宗体贴她，这才如此。 听蝉宴之后，皇帝下旨赐婚。 孙良婉接了圣旨，人彻底傻了。一时冲动之下，她去质问老祖宗。 老祖宗正开心呢，被这么一问心里憋气得很，不过侯府日后却是要巴结着孙良婉的，此时自然是不能让她跟六安侯府有了嫌隙，便只说：“皇命难违，祖母也是无法啊！” 孙良婉当时就脑补了，以为老祖宗提了，可是皇家强娶。 痛哭了一日一夜，孙良婉也只能选择顺从，不然能如何呢？因为她被赐婚，全府都是欢欢喜喜的，只有梁素玟的双眼不见笑意。孙良婉其她人都不想见，反而跟梁素玟还能说得上话。 梁素玟也是无奈之下，把自己心仪牧零，却要被配给牧霖的事情说了。 两人的同病相怜，让孙良婉答应帮助梁素玟。可没想到不出两日，孙良婉的嫡母却跑来一脸牙疼的恭喜她——梁素玟的婚事定了，不是牧霖，更不是牧零，而是忠勤公世子赵崧！ 消息一出，梁素玟这边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嫡母，转头就去找孙良婉哭去了。 第40章 040 孙良婉听到消息, 却比梁素玟还要痛苦, 但在痛苦之余，她还有一种诡异的满足。 ——她要嫁给不爱的人了, 可赵崧要娶的也不是爱他的人，且同样心有所属的人！ 比起让一个女人欢欢喜喜的嫁给赵崧, 孙良婉更愿意看见一个跟她一样痛苦的女人嫁过去。 孙良婉便敷衍着梁素玟, 说一定会想办法的, 让梁素玟充满了希望, 可等到忠勤公都送来聘礼了，孙良婉才假作气恼，哭着说老祖宗骗了她。 梁素玟在彻底心灰意冷之余, 也明白了这世上“靠山山倒靠人人走, 不管什么事还是只有自己靠得住”。 这个文虽然是架空的, 可十分的写实, 把一个女子的无奈写得十分的真实。 两人各自出嫁, 梁素玟还在孙良婉之前, 毕竟萧谧是老三, 还得等前头两个哥哥娶了妻。 梁素玟回去大哭了两日, 毕竟这消失掉的不只是她的丈夫，还有两个孩子——对梁素玟来说, 其实孩子比丈夫更重要, 毕竟她独自拉扯了孩子八年啊, 尤其是女儿, 生下来就没享过福, 还落了个生死不知，梁素玟这辈子发了誓要好好的待两个孩子，结果全没了。 可这又怎么样呢？她总不能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吧？其实跟忠勤公家解除婚约简单，只要她胡乱闹腾，毁了自己的名声就好。但闹腾完之后，她也嫁不了牧零啊。 一咬牙，梁素玟想着：嫁！且还要好好的过日子！盼只盼……那一对苦命的儿女能再投到她的肚子里来了。 女主梁素玟是个明智和豁达的女人。 赵崧则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他喜欢梁素玟，也尊重她。新婚时发现梁素玟怕得厉害，甚至没碰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蹭在了一尺素白上。 梁素玟对赵崧的感情，就从这一份感激开始。两个愿意了解对方，也愿意被了解的人，慢慢的拉住了对方的手…… 可孙良婉就不一样了，她一直怨着，恨着。 看着梁素玟哭着出嫁，她一边觉得心里舒爽，一边回到秀楼里，就用剪子毁了两条裙子。 等到与三皇子的新婚之日，孙良婉听萧谧说：“良婉，其实是我主动向父皇求的你……” 可怜萧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充满了年轻人的小羞涩，小奶狗一样的还求着表扬，却不知道这一句话让孙良婉恨到了骨头里。 还阴差阳错的，“帮”六安侯老祖宗圆了谎，让孙良婉认定了自己是被强娶的。 之后的剧情里，大皇子和二皇子先后让皇帝不喜，最后皇位落在了最小的萧谧身上。 萧谧登基，依然对孙良婉宠爱非常，并不选秀。可皇后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她哪怕生个公主呢？群臣也不会没完没了的叨逼了。萧谧不急，还劝慰皇后，却不知道没孩子乃是因为孙良婉给自己用了避子汤，就算喝汤药喝得每每来了月事就疼痛难忍，孙良婉还是喝！ 梁素玟却越发和谐。赵崧是勋贵武将，子承父业，领了将军职。梁素玟与他一起赴任，两人生了一子一女，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跟她前世的孩儿不差半点，她女儿左眉下头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如今的女儿也是一模一样。梁素玟生下女儿的时候抱着痛哭了一场，还让赵崧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不喜女儿，冲进了产房，抱着这一大一小好一番劝慰。 赵崧回京复职，正好赶上新年大宴，孙良婉见了他，发现自己不但没死心，反而对他越发的渴望。又听见又朝臣取笑赵崧是个惧内的，赵崧不但不反驳，反而坦然承认，简直是让孙良婉嫉恨交加。 孙良婉最终停了药，皇长子……萧起诞生了。 原本萧谧想给他的是“启”，孙良婉则提议“起”，意为起始，这孩子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后头还会有。萧谧对孙良婉自然是无有不从，可其实孙良婉是恨死这块从她身上掉下来的烂肉，她坐月子的时候，一眼都没见他，等出了月子，看见孩子的第一眼，就差点吐了。 明明……这孩子生的玉雪可爱，且天生爱笑，虽然这么大点还看不太清出人，但已经会笑着跟拍手了。 萧起四岁多的时候，皇帝一病不起，就此撒手人寰。萧起五岁登基，孙后垂帘，第二年便将她娘家弟弟封为太师，进宫教导皇帝。 之后的十一年，大多是描写梁素玟与赵崧的夫妻生活，用一件件小事，带出了朝堂变化，更带出了朝堂对市井产生的影响——某某大臣要被杀了，那人是个好官，百姓与百官都去求情，可皇帝在弹琴。外头都传遍了，皇帝上课的时候却看着外头的宫女发呆。武阳伯都被杀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宗室啊。今年又旱了。朝廷说是没钱赈灾。西北的军粮里掺的沙子越来越多了。 梁素玟是这么评价的：“皇帝才多大？这些事哪里是他明白的？” 赵崧这十一年却已经坐到了兵部尚书，他以为这是他行事缜密，没有明显表示自己是保.皇.一党，让太后抓到把柄。却不知道，这是孙后故意抬举他。 萧起十六时，孙后已经彻底掌握了朝政。“孙后觉得那块‘烂肉’已经没用了，便让内侍将小皇帝捆在龙床上，活活饿死。”——原文 孙后却知道她还没到自己登基的时候，所以新继位的乃是宗室的一个不足六个月的小娃娃。 当时伺候小皇帝的太监和宫女都被杀了，可孙后不知道，有个宫女良心过不去把这事告诉给了与她对食的太监。那太监竟然也是个痴情人，就把事情告诉给了作为命妇进宫的，曾经帮过他的梁素玟。 萧起出殡当日，便有官员与宗室要求开棺面见圣颜。 孙后自然不允，一直不说话的赵崧冲出去把棺材掀开了，皇帝如干尸一般惨不忍睹的尸体，让孙后派的官员也有一半动摇了——孙后越线了，不是良心的线，是儒生的立国之本。 孙后被众臣逼进了冷宫，以赵崧为首，自命了五位辅政大臣，辅佐幼帝。 视线就又回到了内宅后院，又过了十年，五位辅政大臣，就剩下赵崧一个了，小皇帝下旨禅让。赵崧登基，梁素玟入宫为后…… 萧起两天没有合眼，白天用电脑，晚上躲被窝里用手机，硬撑着用演技骗过了家里的其他人。看完最后一章，他眼睛都要看瞎了！把手机放在一边，萧起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剧情中说梁□□赵崧是个好皇帝，开创了一代盛世，百姓虽然受苦了，但是没有太大的动乱，这就好……好…… 母后……孙良婉原来只是把他当成一块烂肉啊？怪不得…… 父皇……是被孙良婉毒死的吗？父皇…… 见都没见过的父皇，有人跟他说过父皇是个好皇帝，是个好人，但没人跟他说过，父皇特别喜欢抱着他摇晃，被尿了也依然故我，他小时候骑在父皇的脖子上过，还骑在父皇的背上过。 有一次他在父皇怀里睡着了，父皇就那么抱着他去见臣子了，等臣子走了，父皇胳膊都酸了，还看着他傻笑——那臣子就是赵崧，回去还把这个作为趣事说给了梁素玟听。 萧起的眼前模糊了，可能是因为泪水，但也可能是因为严重缺乏睡眠，他尽量让自己的脑子保持理智的运转。 这书中的剧情，也不能彻底的相信。 这位作者最可能的身份，就是那位女主梁素玟，否则如何将她与赵崧的内宅生活描绘得如此鲜活？关于外界与他人的事情，多是从赵崧那听来的，或在与其他女眷的闲聊中得知。 这些辗转而来的传闻本来就有所失真，梁素玟这至少是第三手了，更进一步从她自己的立场与角度进行了美化甚至歪曲，所以…… 所以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作者还有可能根本不是梁素玟呢，这都是他的臆测而已。况且，就算她真是梁素玟，他要干什么呢？跑去杀了她给母后报仇吗？可她写的即便是有三成真，那她和赵崧反而是给自己尽忠，报仇了。至于之后的取而代之，那也是理所应当。 萧起只觉得胸口空落落的，过去总牵挂着不知道自己的国家如何了，并将之视为一种烦恼。现在知道了那边的结果，他反而觉得自己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每个着落了。 终于，萧起被两天没睡的疲惫打败，坠入了黑甜乡。 “陛下？陛下？哎哟，陛下！奴婢知道陛下您今天是起得早了，咱们忍一忍，忍一会就好了！” 闭眼的时候还在现代的家里一肚子难受的入睡，睁眼了就看见个太监正弯着腰把他当孩子哄的：“……” 萧起现在的眼神又呆又傻，因为他脑子里各种想法转得太多，眼神彻底跟不上大脑的变化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又是皇帝了？这是温友功！就是他带着其他太监宫女把我捆在床上的！不对……他看起来更年轻点。而且他弯着腰跟我说话…… 萧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嫩又小又短的两只小肉爪。 “哎哟！陛下您可打起精神来啊！”温友功看萧起低头，以为他又困了，心急之下，甚至抬手直接挑着萧起的下巴，把他的脑袋给抬起来了。 干完了之后，温友功那手跟烫着一样赶紧缩了回来，他自己也是吓坏了，膝盖一软就想要跪下去请罪。可是萧起眨巴着大眼睛，依然懵懵懂懂的，这地方又没外人，温友功的眼珠子一转，依然堆着赔笑，腿就站直了。 “陛下……陛下您没睡就好……就好……” 他却不知道，看似懵懂的萧起，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刚来的时候还是顾忌着他皇帝的身份的，可很快就发现，他本质上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哪懂得什么叫上下尊卑，君臣纲常？小孩子只要哄着，吓着，就足够了。他在宫中的权威，就在自己还一无所知的时候，丧失得一干二净了。 本该关照他，不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母后，反而放纵着这些人，甚至让他们为她所用，反过来巩固了自己的权威。 他回来了，回到这个给了他无尽痛苦，与沉重责任的世界。 “陛下，时辰快到了，您赶紧起来吧，咱们该上朝了。这可是您头一次上朝，您可得威风点啊！”有了刚才那一下子，温友功陡然间胆子就大了起来，甚至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野心和兴奋。 萧起被他拽着从略高的椅子上下来了，一双小小的龙头鞋踩上了厚厚的地毯，脚踏实地的感觉让萧起打了个激灵。一股灼热的愤怒，从胸口向四肢蔓延，简直要冲破了天灵盖。 “陛下您可别怕，奴婢跟着您！”温友功紧绷着脸，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萧起却哪里顾得上听他讲什么？ 他上辈子饿死，是活该！身为皇帝，他没有尽到一位皇帝该尽的责任和义务！他荒废国政，看百姓受苦。他自作自受。 可这活该是他自找的吗？他最亲近的人根本没想过将他培养成一个皇帝。他死的时候虚岁才十六，实岁十五，从小被人哄着，他TM的又不是天生的龙种！他就是个脑袋有点笨的普通人，他知道个屁！欺负一个小孩子有意思吗？！ 好不容易，在现代他有了自己的事业，能自食其力，还有了很多喜欢他的人，现在又让他回来了？老天爷这是逗他的吧？ 只希望……原主能够回到那个身体里，可别让“萧起”死了，否则张阿姨和辛迪不只是要伤心难过，还要被人误会了。 而既然他回来了，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毙，就算是死，也得是拼个鱼死网破！ 对了，温友功说什么来着？第一次上朝？ 现在原来我……朕才刚登基啊。那自然更好不过了。 萧起露出一个大大的嘴唇弯成一个完美半圆的笑容，可他个子矮，周围唯一一个弯着腰的温友功还站在他背后，没人看到他的笑，更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五岁皇帝的笑容，是多么的让人不寒而栗…… 当年萧起被亲母后饿死穿到现代，刺激就不小，但现代世界的新奇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但偶尔他还会出现阴晴不定的状况，现在他再次变得一无所有，双重刺激一起到来，真不是一般人的心理能够承受的。 夏朝的官制与那个世界的明类似，没有丞相，设内阁六大学士、六部、督察院、通政使司、大理寺等等。兵制也是类似，各地按地方大小设置百户所、千户所、指挥使衙门等等。只是没有东西两厂，没有锦衣卫。每月逢五大朝，如有特殊情况，会另行通知。且即便是大朝会，也不是所有大臣都会参加的。 但像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朝臣们与勋贵那是必须到齐的。因人太多，所以大殿外头都站得满满的。 内阁如今阁老不齐，只有四位，最年长的一位吴阁老都八十七了，先帝在的时候，他本来就准备辞官了，谁知道赶上先帝病重，他如今成了三朝元老，先帝却去了，如今吴阁老站在那心里也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因为皇帝年幼，所以先上场的不是萧起，而是太后。 “太后驾到！”一个太监出来高声宣布。 一道珠帘屏风让四个宫女抬了上来，朝臣都低头，只听见一阵动听的环佩叮当声，这就是知道太后到了。 这时候还不行礼，又稍等了一会，还是刚才那个太监高喊：“陛下驾到！” 朝臣们继续低着头，可这次就连吴阁老都偷偷的抬着上眼皮打量他们的这位幼主。之前先皇丧礼的时候，他们也见过，但这位陛下就只是哭，看着跟普通小孩子没啥区别。对，他就五岁，就算是条真龙，五岁时候也不是像蛇就是像壁虎。 忠直之臣想着，国有幼主，母壮子弱，此为不详啊。 脑子油滑的朝臣，则早就惦记着站队了。但此时的男权思想，即便他们已经打定了心思站太后，对皇帝却也有些期待的。 大臣们固然不希望碰见一个太有主见的君主，但也不想终日面对一个啥都不懂的幼儿。 眼见着那五岁的小娃娃，稳稳当当的走到了皇位前面，礼仪规范是好的。朝臣心里都想着，等小皇帝在龙椅上坐稳，他们就得跪下了，然后先跪皇帝三呼万岁，再跪太后三呼万岁。站在奉天殿门口等着朝外传话的太监也挺直了背脊，准备吸一口气就大喊了。 可谁知道…… “噗通！”龙椅前的小皇帝，他双膝一软，突然就跪下了。 这是皇帝摔倒了？绊倒了？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童音稚嫩却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呼一声千岁，叩一个头。 萧起第一个头叩下去的时候，大殿里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大臣们弯着腰脑袋却都惊得抬起来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门口那个等着传话的太监懵逼了一会，这跟一开始告诉他的不一样啊。那他是喊还是不喊啊？殿里的大臣们都没跪啊……可、可皇帝跪了啊！ 胡思乱想了半天，那太监看小皇帝站起来了，刚想着确实应该是等会再喊吧？小皇帝又跪下去了？！ 太监被吓得脱口而出一个“跪！” 他这一喊，更多的传话太监也跟着把话传出去了。就在太监们一声声的“跪！”里，外面成片的臣子整整齐齐的跪了下来，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外边传进来的高呼声，也总算打破了奉天殿内的安静。 “陛下不可！”吴阁老一声喊，就朝后软倒在赵阁老的怀里了。 上头的小孩子虽然才五岁，但他是皇帝啊！皇帝！先帝入葬的时候，皇帝都不带三跪九叩的。三跪九叩是跪太后的吗？别说是活着的太后不能这么跪，就算是死了的也不能这么跪啊。这是跪的太上皇啊！孙后这是要干什么？！复前朝刘后之祸吗？ “陛下！”“太后你要做什么？！” 朝臣全闹起来了，可他们上不了玉阶，只能在下头干着急，有臣子甚至跪下来啼哭哀求小皇帝不要跪了。 “是你！是你教的陛下，对不对？！”有几个国公爷直接就把孙后的弟弟围住了，他也是先帝丧礼期间上任的太傅孙良宇。 ——没人认为这是小皇帝自己的自觉行为，五岁的孩子，之前先帝丧礼上连跪拜都还做不顺溜呢。现在却在没人提醒的情况下，那么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对着太后行礼，这不只是口头上教导的，私底下怕是不知道让陛下练了多久了。 “没有，本官没有啊！”孙良宇赶紧喊冤。 “其心可诛！” 国公爷们哪管他，直接上拳头开揍了。这往常朝臣打架，再私德有亏的人，也会有一二好友或是利益共同者帮着拉架，今日却是一个人都没有。便是正儿八经的后党，这时候也离孙良宇有多远是多远。 孙良宇被打得惨叫，老臣们跪下哭求皇帝不要跪拜，还有怒骂太后的。 “谁！谁在陷害哀家！”珠帘后，萧起跪下叩头的时候，孙后就开始慌了。 她从小被当做男儿教养，父亲也说过，若她不是个女儿身，那蟾宫折桂也非难事。她是明白如今这情况代表着什么的，她辛辛苦苦提拔上来的自家人这回是彻底都完了，她的父亲要上谢罪折子闭门谢客，便是她自己也要谨言慎行，否则再有下回怕是宗室就要直接冲上来撤帘了！ “快走！快搀哀家回宫去……这叩拜哀家不能受！”等听到外头三呼万岁的声音，孙后吓得都要瘫了，又恨又怕，哆哆嗦嗦的抓住了大宫女的胳膊，盛装而来，狼狈而逃。 这要是让人知道她受了百官对皇帝的跪拜，她可是要一根白绫把自己吊死了。 第41章 041 又是一阵环佩叮当, 却彻底没了来时的悦耳安闲, 而是慌张又凌乱，孙后踉踉跄跄的被宫女架着，退下了珠帘。这绝对是可以称得上是“逃”字了，真的是毫无威仪可言了。 萧起却是规规矩矩的三跪九叩完了, 这才站起来, 似模似样的整一整衣冠, 安稳坐在了龙椅上。 孙后走了, 朝臣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整理衣衫，重站队列。然后他们站在下面盯着小皇帝，小皇帝高坐在上头看着他们，两边对视, 一时间竟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做什么了：“……” 竟然还是门口那个传话太监打破了平静, 这太监也知道刚才从他嘴巴里蹦出来的那个字蹦的不是时候，他怕是性命堪忧，得赶紧找机会戴罪立功。现在看皇帝坐下了, 知道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走规矩的时候了, 赶紧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跪——！” 这嗓门可是比刚才那一声大多了, 外头传话的太监不明所以，这刚才不是跪过了吗？怎么还跪？早先的吩咐可不是这个样的啊？可这个时候也没谁敢站出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就是传话的太监, 那……有话就传呗。 里头的众臣却是精神一振——这个好, 确实应该如此！结果连被打得鼻青脸肿意识模糊的孙良宇都让人搀起来，夹在队伍中间，被拎着跪了下去。 外头的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猪脑子的都知道奉天殿里怕是出了变故了，可同样是猪脑子都知道这时候他们没道理跑到里头去问，那跪就跪呗。 殿内殿外一片的山呼万岁。 萧起闭了闭眼，第一次，他人生里的第一次，在没有母后垂帘的情况下，端坐正殿…… 温友功站在一边，这事情的发展也太快了，弄得他脑子里一团浆糊，他膝盖隐隐有些发抖，觉得事情不对劲，还是大着胆子喊话：“有本启奏，无本……” “慢！”萧起突然抬手叫停。 温友功差点咬着了自己的舌头，底下朝臣也是莫名，众人疑惑的看向皇帝时，就见这位五岁的皇帝，伸着他那个小胖手，直直的指着温友功：“此奴方才抚朕琉冕，大不敬！该杀！殿前将军何在？！” “陛、陛下？！”温友功吓得当场趴在地上！那脑袋不是叩头，直接是朝地上砸了，不过两下就砸出了血，“陛下饶命！奴婢乃是无意！奴婢……” 他后悔啊，悔自己不该一时鬼迷心窍。他师父跟他说过，太监从成了太监的那天起，就不是个人了，是个鬼，得靠着主子才能活。面对着刚到他腰高的皇帝，不过几天而已，他就把师父的嘱咐给忘了…… 萧起当然没有饶过温友功，殿前武士一把将他按住，嘴巴也塞了麻核进去堵住，拖小鸡一样，直接拖下去了——萧起要是让这些殿前将军抓个大臣什么的，绝对不会这么顺利，毕竟年纪小，威严尚未树立，但在奉天殿开大朝的时候，抓一个年轻太监？他们当然是毫无顾忌，一点都不手软。 “今日乃是大喜之日，不宜见血。断其四肢，缝其口，让他死得不见血吧。” 温友功听开头正欣喜，再听后头，直接吓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更有一股恶臭传来，太监没了二两肉，本来就不好憋尿，他这是吓得大小便一起失禁了。 温友功恶臭阵阵的被拖下去了，大臣们本就看不上太监，这时候自然不会给这个大不敬的太监求情，但看小皇帝如此狠辣果断，心里也有些怪怪的。 “你，门口那个传声的。”温友功狗带了，萧起身边还是得有一个主事的，他想了想，抬手一直那犯了错的传声太监。 那太监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看萧起点了点头，这才一路狂奔到玉阶下，仿佛跌了个大马趴一样，五体投地。 “你以后就叫温友功了，上来，给朕干活吧。” “奴婢遵旨！”刚还想法子保住自己狗命的太监，现在不但保住了命，还能升官，自然是高兴得恨不得原地爬过去亲萧起的脚丫子！ 温友功站在了之前那个温友功的位置上，咽了一口唾沫，偷偷用余光瞥一眼，见小皇帝生态肃然，面上不见喜悲，当即放喊道：“众臣有本启奏！无本退潮！” 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的众臣：“……” “臣有本。”虽然觉得古古怪怪的，但事情总算是回到了正确的流程上来，吴阁老出班站位，“陛下初登大宝，天下欢欣，正该……” 吴阁老启奏的，就是让萧起发三道圣旨，第一道是大赦天下，第二道是大赏天下，第三道是减免赋税的。 这三道圣旨，内阁自然是早就写好了。 听吴阁老说完，萧起示意温友功下去把奏折拿上来。温友功能在今天这么个日子站在奉天殿门口传声，规矩也是没问题的，分毫不错的把奏折拿上来，呈给了萧起。萧起抬手拿过，随意浏览了两页，把奏折一合，面对朝臣，道：“准奏。” 众臣躬身高呼：“陛下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有几个人嘴巴一时没管住，因为之前说好的，呼完了陛下，还得呼太后。幸亏前后有人拉扯了一把，让他们把后头的话吞下去了。 但奉天殿中，至少八成的臣子都在朝珠帘那头看。 今天这一连串的，看起来是做个样子，可实际上，这代表着大夏新君继位，新法统的确立。 今天太后狼狈逃离，就算下一个大朝会她来了，端坐在珠帘之后。但到时候她不但自己觉得心虚，朝臣对她的权威也是不够认可的。相反，这位年近五岁的小皇帝…… “了不得啊！”吴阁老对着儿孙们叹了一声。 “这怕是陛下身后有高人吧？”他大儿子怀疑。 “陛下身边能有什么高人？伺候先帝的太监宫女不是去冷宫，就是去守灵了，如今还有没有命在都说不准。原先陛下的师傅们也都给撤回来了，最近这些日子跟着陛下的不是太后就是那位孙良宇，他们怎么会……” “慎言！”吴阁老瞪了小儿子一眼，“这话你也就是对我们说说罢了，可切莫到外边胡言乱语去。不管这位陛下是天生神童，还是背后有高人，反正朝堂是要平静个三五年了，想法子把你们都派到外头去，我也就能告老了。” 吴阁老三朝屹立自然不是愚人，这个年纪的皇帝已经有自己的法子了，可他终归年纪太小，翻不出多大的浪来，但三五年之后，他不闹，有野心的大臣、宗室和勋贵就要闹了，尤其还有一个野心满满的太后。朝堂不会安稳太久的，他的年纪太大了，没那个精力闹腾了，他们家还是早早避出去的好。 孙后一路回了慈安宫，坐在床上，便哭了起来。 本以为今日于她来说会是极荣耀的一个日子，谁知道却是弄得如此狼狈，退朝之后，不知道多少人要在背后所她的笑话！ 宫女嬷嬷是不敢劝的，虽然对于太后匆匆忙忙跑回来这事，就算是跟着的人也有人明白，有人不明白，但总归不是好事，是自家丢了大脸的。这时候凑上去，不就是给上赶着找倒霉吗？ 孙后一向不喜太监近身，这时候太监都在外边呢，更没那个不长眼的敢进来。 孙后呜呜咽咽哭了小半柱香，便站起来，一边自顾自的卸着头上的凤冠，一边摔摔打打，宫女嬷嬷都不敢躲，任由孙后把东西摔打在她们身上，便是被碎瓷片子弄出了血，也低着头一动不动。 正弄得一地狼藉，外头忽然听见了通传声：“陛下到！” 孙后摔东西的手一缩，看着地上的东西露出一丝惶恐，但很快，惶恐就变成了愤怒——现在这个陛下，不是对她有着莫大权威的丈夫，而是她的儿子了！ “不见！” 她的命令传了出去，孙后面上露出了笑容，拒绝皇帝儿子的要求，给她带来了满足感。 可片刻之后，外头就是一阵急促短暂的骚乱，明摆着有宫女太监想尖叫，可刚发了声就给捂住了。 “什么人？！”孙后大惊，顾不得发髻散乱便冲了出去。 到了外边，一个明黄色的小小身影醒目得很。 “儿臣见过母后。”萧起拱了拱手，在他身后，一群大力太监正把慈安宫中的太监宫女拖出去，慈安宫大门敞开，依稀能看见那些被拖出去的正被按在地上打板子呢。跟在萧起身边的人，都是些孙后不认识的太监，原本该跟着的嬷嬷太监，现在也不知道让他打发到哪去了。 “你、你大胆！” “母后切勿被这些奴婢蒙骗，他们阻儿臣与母后母子相见，不知是何居心！”萧起的声音稳稳的，清亮的童音听起来却阴气森森的。 按着这么多人打板子，可不是萧起私心报复，这也是无奈之举。作为一个年幼的皇帝，他没人，没权威，没信赖，这些都是需要他自己争取来的，他能依靠的，只有皇帝的这个至尊的身份。 确实是还有个以孝治天下，但……皇家脚踩着纲常，却又是最不讲究这个的。上辈子真的是他自己贱！这辈子他不贱了，太后在羽翼未丰的状态下还想踩在他的脑袋上？那就等着让这群大臣生撕了她吧。 早朝的事情，让他在一部分人的心里确定了权威，他现在就是带着这一部分人，尽快在皇宫里把威信砸实了。 对，这个威信就是他能杀人，简单，暴力，会坏了他的名声，会让老臣上折子哭诉，告诉他要仁义。但……暴君不好吗？ 脑海中回想着“当个暴君”，萧起的眼睛明亮得诡异。站在他身边的温友功，把腰压得更低了。 “是哀家自己不想见你！”萧起太矮，孙后今天心里又太乱，没注意到此时萧起脸上明摆着不太正常的表情。孙后只想着可不能让萧起把他的话落实了，否则外头那些宫人的命全都保不住。慈安宫的宫人，虽然并非每一个都是孙后的心腹，但那也都是她的人，她自己的人都保不住算什么太后？ “母后，今日上朝出了不少意外，连舅舅都让人打了，这种时候，您怎么可能不想见儿臣呢？”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前一秒还被气得脸色涨红的孙后，看了一眼萧起突然冷静了下来：“你……皇帝进来吧。” 正殿是进不得了，从里到外让孙后砸得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孙后自己都不想进去了。母子二人去了偏殿，挥退了众人只剩下他俩后，孙后突然站到了萧起跟前：“你是哪里来的小子？胆子不小，竟敢冒名皇帝！你可知这是要一刀一刀将肉刮掉的！” 萧起端起茶碗来，吹了吹，方才抬头看向孙后：“母后，这偌大的宫中，只有朕一个人，实在是有些孤单，尚书房那么多好师傅，只教导朕一个，也可惜了。朕想着……让勋贵家里将与朕年岁相近的孩子送进宫里来，与朕作伴。” 孙后神色一动，这是皇帝要将勋贵拉到自己身边来，这对皇帝好，对这个垂帘的太后也有利。现如今加强皇权，就是加强她的权力。可她还是不信这是皇帝：“你若交代出来皇帝在哪，哀家还可留你一条命来，但是你若不说……” 萧起喝了一口茶，他今日说的话可是不少了，如今喉咙是真的干了：“母后，您是真的不相信，父皇把朕教导得这么好，对吧？” “不可能！你才不是哀家的儿子！” “母后……您正眼都不曾瞧过儿臣几次，甚至都不曾抱过儿臣，所以您觉得儿子该是什么样的？懵懂无事，愚笨痴傻？一门心思的只知道听您的话？”萧起苦笑，闭了闭眼，知子莫若母啊，他原先可不就是这么个样子吗？哪家的五岁小娃儿又不是那么个样子的，“母后，朕的大宫女和大太监都让您给打杀了，之前身边无时无刻不是您的人，您觉得还有谁能来把朕换了？” 一对澄澈的黑眼珠子盯着孙后，孙后眯了眯眼，坐下了：“你可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啊。”再是如何的不愿相信，这孩子也只能是她的儿。 “母后，儿臣以后自当孝顺您。下回大朝您的珠帘一定稳稳当当的。” “呵！” “母后，明白说吧。儿臣大婚之前，可是最希望您的珠帘稳当的人了。明日朕就要将选勋贵子弟入宫的风声放出去了，若有夫人们前来询问，母后可说一家子里朕想选两个人。人是要住在宫里头的，习文学武都跟着朕一起，伺候的都是太监，没有宫女，各家的公子们也就别带着小厮之类的进来了。” 翻开史书，基本上君权、相权（权臣）、外戚，这三种权力的争夺占据了各种政治斗争的八成。 萧起太小，他能靠杀人在皇宫中确立一定的权威，却不能在对待臣下的时候也这么干。无论萧起有多想杀了自己这位亲妈孙后，在他没成年之前，孙后的存在都是必须的，反之亦然。要不然为什么上辈子萧起一倒，孙后也玩完了呢？孙后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新上任的小皇帝最后禅位给了赵崧，也是因为缺少后族外戚的支持。 “母后，都这个时辰了，儿臣不扰您了，您歇息吧。”萧起站了起来，直接走了。 孙后看着萧起那个小小的背影，真想上去直接把这一团烂肉掐死！可最终她还是咬牙忍住了。 萧起乘着御辇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乾元宫，都到宫门口了，他却喊了一声停。 “陛下，怎么了？”温友功点头哈腰的凑了过来。 萧起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把自己扶下去。这个温友功二号，只要他一直保持强势，就是可以信任的。 “你带着人，把乾元宫里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拉出来，就在大门口勒死。要按照名册算人头，一个都不能少。” 温友功哆嗦了一下，抬头看萧起。萧起却也正笑着看他，唇角弯起，眼睛眯眯：“怎么，有问题？” “没、没！奴婢遵旨！”温友功的腰顿时弯得更低了。 萧起下朝的时候，就把身边跟着的人都赶回来了。如跟孙后说的，萧起身边真正的奶嬷嬷，大伴太监，在他父皇丧礼期间，就都让孙后找各种借口给弄没了。有敢拿着孙后说事的，直接就让温友功带着传话太监给打杀了。后来慈安宫门口那些宫人，他也是眼瞅着让他们朝死里打的。 温友功手上早就见血了，良心什么的，也早就不见了。但那么几个人，跟现在不能比啊。 温友功也明白，他只能抱紧皇帝的大腿，要是回去当传话太监，他是稳死的。所以现在虽然他心里怕得哆嗦，但还是咬牙领命！ 萧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只有不干人事的，朕才会让他们不做人。” 皇帝那么小的手，根本没几分力气，温友功却觉得肩头上重过千金，脑袋都快撞在地上了：“陛下说得是。” 已经坐回御辇上的萧起突然道：“对了，有个叫鲁照英的宫女，不要伤她的性命，把人好好的带来见朕。起驾承理殿。” 承理殿是皇帝夏帝处理政务的地方，之前萧起也是从承理殿上的朝。 萧起闭着眼睛，御辇走起来又稳又静，可他的脑子里却一团的乱——他现在这才是报私仇呢。他还是太稳不住了，可忘不了！忘不了……自己因为饥饿躺在龙床上哀嚎，屋外的宫女太监却在嬉笑，甚至他们特意敞开窗，让饭食的味道从外头飘荡进来…… 那些人也是受形势所迫，逼不得已？他萧起如今也是为了活命，逼不得已啊。 他杀光了乾元宫宫人的事情还没传开，但早朝以及刚刚慈安宫发生的事情，却已经上下皆知了。去到承理殿的路上，其他宫人们是能躲就躲，不能躲的规规矩矩的跪在路边上，把头紧紧的抵在地面上，半点声音都不出。 萧起看着那些跪倒的宫人，神色复杂：上辈子他都十几岁了，便是御辇到了这些人眼前，也有人敢嬉笑打闹。那时候还有朝臣赞美，说那是因为他的宽仁尽人皆知。 人都是贱骨头啊…… 萧起在心里嘀咕，闭上了眼睛。 萧起走了，孙后依然没让人进到偏殿里，她靠坐在榻上，为自己今天的失态后悔。 原以为从今往后海阔天空，谁知道是晴天霹雳？！ 走了一个大的，留下的这个小的，不过五岁就已经满肚子坏水了，叫他烂肉还真是叫对了！ 孙后咬牙切齿，却也知道确实段时间内不能把萧起送去见他爹，她儿子是皇帝的时候，她是太后，她儿子不是皇帝了，她是哪个葱？ 只能忍，忍到……皇孙出生？ 孙后想着，十一二岁男孩子就算是到了年岁了，若再在他的日常吃食上加点料，七.八年后让女人生孩子并无问题。一个婴儿，总不会突然张口跟她作对了吧？ “太后娘娘！不好了！” “进来！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虽然今天对于孙后来说，不成体统的事情多了去了，可总还是得嚷嚷一声的。 “陛下……陛下……”一直跟着孙后的宫女姑姑碧云从外头惊慌的跑了进来，“陛下……将乾元宫的宫女太监，全都……全都给杀了！” 说完之后，碧云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皇帝的身份在那，在乾元宫伺候的宫人里里外外加起来近百人，这就全没了啊。碧云对孙后做过什么知之甚详，也不是个胆子小的，但孙后再如何心狠手辣，目前为止也没敢一下子杀那么多人啊。这可是明目张胆的全勒死啊！宫里都有胆子小的小宫女直接被吓疯了。 更何况，皇帝才多大？五岁啊。 碧云坐在地上，脸色青白，止不住的哆嗦。 孙后也吓了一跳，可她突然露出一丝笑来：“怕什么？让他闹，毁了他自己的名声才好。” 第42章 042 萧起回到了承理殿, 挥退了众人，他一个人坐在软塌上发愣。 奉天殿上朝吓退了孙后这件事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是之后的事情……他就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了，孙后完全的没有做出适当的应对。从慈安宫的状况看，孙后回宫之后的半天内，就只是……坏东西？痛哭流涕？歇斯底里？ 萧起是怀着同归于尽的心情, 怀着提早十一年被饿死, 也要反抗的心情，做下今天这一切的, 可却是这样一种结果？ 他的母后, 从一开始就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强大，那么难以战胜。 这天夜里, 萧起做了个梦, 但也可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的碎片—— 明黄衣衫的男人让幼小的萧起坐在自己的脖子上, 带着他在御花园里横冲直撞的跑着，萧起不停的大笑。一个盛装的女子背光而来，男子抓住了萧起的小手指向的那个女子，萧起能听见他欢快的声音：“梓潼！” 然后他睁开了眼！ 盛满了暖暖金色阳光的梦境，却让他浑身冷汗, 如从噩梦中惊醒。 萧起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床帐里头一片漆黑, 但他不想叫人, 只是看着一片黑暗。 他的父皇, 其实教会了他一件事，就是对孙后的爱与信任。他们将孙后高高的宠着，捧着。可孙后却以此为屈辱，吝啬于回应，却又真真正正的恃宠而骄！只可怜了他们父子俩，却把这份爱紧紧的搂在怀疑，结果全都丢了性命…… 萧起闭着眼睛，在黑暗中静静的等待到了太监叫起。 宫中的萧起，慢慢的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一点一点的梳理好自己的环境，渐渐的将自己沉淀下来。在宫外，热闹却一直未曾平息。 宫里的奴婢，杀一个杀两个，那些大臣才不管呢，甚至还要拍手称快。毕竟朝臣可是一向讨厌阉党的，不只是太监，还有宫女？反正都差不多吧…… 但也没有无缘无故一下子杀这么多的，暴君的名声萧起是担定了。他最好一直都这个样子，等到七八年后，暴戾再加上个好色，无论是吃药暴毙，还是让宫女弄死，都是理所应当的，没人可怜他。 陛下开大朝第一天，京城就热闹起来了！瓜呀，好多的瓜！快来吃啊！不吃掰开嘴朝你嘴里填呀！ 皇上第一次大朝会，小皇帝当场三跪九叩，吓得太后匆忙退帘，奉天殿外头的大臣不知道里头的情况，头一回山呼万岁差点就叩在了太后身上。五岁的皇帝哪可能自己想着上朝第一天对太后三拜九叩的？这绝对是人教的！ 太后的弟弟，也是新上任的太傅孙良宇，在朝上就给揍得没了人模样。下了朝一群大臣涌到了孙家，差点没把孙家大门给拆了。 听说孙良宇带着伤让他老子就给扔进祠堂了，孙家门户紧闭，家里但凡有官职的，都上了折子请辞。可就这样，没了在职的大臣，又来了一群士子加勋贵少爷，照旧把孙家堵得严严实实的——皇帝刚继位，一般明年就得开恩科，不少学子这就早来了。 在职的老大人们还知道分寸，这群年纪小的，没官位盼着出名的，哪管那许多？喊口号，砸大门的算是老实的，有缺德的，用鸡血泼大门。 寻常人觉得这怕是孙家这外戚偷鸡不着蚀把米，可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这事得利的就只有小皇帝，都猜小皇帝身后有高人。倒是让看着幼帝年少，浮躁起来的心情降下去了。 这事还热闹着，当天晚上，皇帝杀宫人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市井间又说什么幼帝怕是个暴君，日后百姓日子要难过了。 可有之前大朝会的事情，知道皇帝身边有能人的官员勋贵们，就开始朝深处想了，都觉着这事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果然，又隔了几天，临近第二次大朝了，这才传出来的就是皇帝要选勋贵子弟入宫伴读的事情。 “高啊！”孙阁老拍了一下手。 “如何高？”长子奇怪，“本来就是伴君如伴虎，把孩子送进去就要担着风险。这早就知道了陛下弑杀，勋贵们哪里敢把得宠的儿孙朝宫里头送？” “大哥，如果……陛下要的就不是那些得宠的勋贵子弟呢？”孙阁老的小儿子反问他哥。 “这……陛下选勋贵子弟入宫，不就是为了等自己长大，给自己增添臂膀吗？若只是寻常的孩子，甚至是个不得宠的庶子，这算得上是什么臂膀？” “你这是以臣子之心度帝王之腹啊。”孙阁老看着长子，无奈的叹了一声，“陛下为九五之尊，想提拔一个人还不容易吗？正是那些不得宠的孩子，比得宠的，要更加珍视这份机会，对陛下，也会更加的死心塌地。” 小儿子掐着指头算着：“一家选两个，四五十人是有了，陛下要是再放放手，近百人怕是都有了。而且，陛下可能过几年还要选新人进宫。这些孩子住在宫里，与陛下同吃同学，得陛下看重。即便成不了大才，日后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孙阁老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可惜，只选勋贵子弟入宫，否则为父都有些心动啊。不说成才不成才的，单只是这份与皇帝同窗的交情，就是与旁人不同的啊。” 大儿子也明白了，点着头道：“就是一样的罪过，别人砍头，他只是流放。可能还没走呢，就遇见个大赦，人就回家了。然后以为这就要回老家种田当个老百姓了，可是陛下想起他来了，又把他召回去了。” “你这是个什么破比方！”孙阁老这是有涵养，否则他立马就得抄起茶壶来，泼大儿子一脸。 “父亲，大哥说得挺对的。要不然……您等过几日上朝的时候，跟陛下说说，能不能把官员的子嗣也算进去？”小儿子这次却跟大哥同一战线了。 “……”孙阁老把茶杯端了起来，道，“再看看吧。” 大儿子和小儿子互看一眼，告辞了。 其实孙阁老也动心啊，他这把年纪，早就已经开始处理身后事了。可他也知道，无论现在他做多少事，等他两腿一蹬，还是得靠孩子们自己了。那些他活着时候的人情，他们吃不了多少年。 之前想着把孩子们都弄离京城是为了他们的安全，可天真的塌下来了，那他们也早晚都会有挨咂的一天。这要是能送两个孙子进去，跟皇帝处好了感情，真有个万一到了要命的时候，至少能给孙家留一条根下来。 他眼睁睁的快九十了，当年他的同窗早就都死了。他到现在还在朝堂上，就是因为他比别人想得多，不是好事想得多，是坏事，总想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又到了大朝会，这次没出皇帝对这太后三跪九叩的事情，珠帘之后的孙后，下面的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 最近朝堂上也没啥大事，天下太平。象征性的有大臣出来歌功颂德了一下，孙后便开口道：“从明日起，宫里重开上书房讲学，虽然太傅的人选还没定下，但是翰林院的诸位都是饱学之士，足以教导陛下。” 众臣忙称太后英明，萧起则面无表情。上辈子可没有翰林院的翰林讲学，他小时候是舅舅启蒙，后头就是乐师登堂入室了。可笑明明他根本没办法决定自己学什么，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对自己好的，最后反而成了他沉溺歌舞享乐…… 萧起闭了闭眼睛，他已经改变了很多，但两次朝会中间的这几日，他日日脑海中都是前世的种种，百日里烦躁抑郁，黑夜里不得安枕，他再怎么下去会疯的。 “老师是有了，但朕还差着同窗，否则学得是好是歹，朕自己也不知道。不如让京中勋贵送他们的子嗣进宫，与朕作伴，如何？” 这时虽然只放了两天的风声，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再有之前皇帝弑杀的传闻，下头像孙阁老那样聪明人不少，但没闹明白皇帝的意图不想送人的大臣也有，还有性格耿直想送孩子进来影响劝慰皇帝的，更有不在乎儿孙死活只想送孩子进来博前程的。所以现在是有人喜，有人忧，有人想拒绝，还有人想扩大范围。 “当然，朕也知道，骨肉分离毕竟不美，朕也不想强人所难。就三日后吧，想送的就把人送到东门口，一家两个，婢女小厮就算了，但可以带伴读，一人两个。不过……朕也怕到时候人太少了，那这脸面上实在是不好看了。所以，准京中三品以上官员，也送儿孙进来，同样一家两个，但每人只能有一个伴读。各家送来的年岁太小的不成，就六岁到十一吧。” 本来这事也是该太后说的，可萧起实在没憋住，直接开口了。 大朝会的前半截萧起一直没说话，可他依然是主角，大臣们都在观察他们的这位小孩子主君。即便知道他所作所为都是背后的高人指点，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位陛下，怕就是那种生而不凡的。 京中不是没有神童，但谁家五岁小孩子能高坐龙椅，近一个时辰纹丝不动的？家教最严格的世家也没这样子的。 没看皇帝自己都不要跟他同岁的孩子？他又不是真的要跟小娃儿撒尿和泥玩，这是正儿八经的进学。 更何况这孩子端坐了这么长时间，还能抓机会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太后前头刚说完老师的事儿，他这就紧接着把勋贵子孙入宫的事情搬出来了。虽然稍显匆忙，不想让太后掺和的用意太明显，可也十分可贵了。 ——萧起要是知道这些大臣的心思，大概心情会好很多，因为他们真的是想太多~ “陛下所言甚是。”孙阁老第一个站出来给萧起撑腰，好事啊，能把孩子送进去了，而且一下子能送进去四个——那伴读也得从自家的孩子里选，才不能真的找个普通的娃儿呢。 众臣不管愿意的不愿意的，也都没有出来反对的。 “另外……” 众臣都以为没事了，谁想到这小皇帝竟然还有事？ “朕年岁小，宫里用不了那么多宫女，不如今年过年的时候，放一批宫女出宫吧。” “陛下圣明。”这是好事啊，没道理反驳。 “但也不能只放不进，宫里不能全是太监，明年还是要选秀的。不过朕年岁小，这事情，还是给母后添麻烦了。” 众臣：“……” “陛下说到哪里去了？掌管后宫这是本宫的职责所在。”孙后那日温温和和的说着，她与永靖帝虚与委蛇快十年，演戏的功夫怕是比萧起这个开了第二职业的皇帝还要高。上次实在是因为事情发展太过超出她的想象，落差太大，这才失态，如今她早已经找回了状态。 到了萧起这里，萧家皇室的花销是真的不大。永靖帝的时候多次放归宫女，只选了一次秀，甚至现在百姓都不为选秀所苦了，一些贫寒人家还闻选秀而喜。因为姑娘进宫能拿一笔银子，等姑娘出来了虽然年纪大了，可自己手里有银子，乡下不愁嫁。即便年岁太大了，也有大户人家想请去做嬷嬷，教养自己的女儿，不愁养老。 萧起这个年纪，选宫女也不是给自己选女人，同样是选伺候的宫人的，那这对贫寒百姓来说就是好事。 只是无论放归，还是选秀，这些事太后都要忙上一阵子了。 看来太后与皇帝不和啊…… 太后的名声向来……不太好。对，就是不太好。孙后能对着皇帝演戏，演出一番夫妻情深，但大臣们可不看你们关起门来私下里如何，也不管你为人处世如何，大臣们只看两件事。一，孙后生育艰难。二，孙后善妒。 善妒又生育艰难两点加起来，永靖帝在的时候，每年，每个月都有大臣上折子骂孙后。以至于孙家的名声也不太好，他们家明明出了个太后，可到现在姑娘都愁嫁。 而且小皇帝胸有沟壑，不能当寻常小孩子看待。原先想着站位外戚的大臣，那是他们以为太后能握住皇帝，很可能以后朝政的发展是外戚党和保.皇.党，但这个保.皇.党皇帝本人认不认还是一回事呢。 现在就不是了。皇帝八成跟保.皇.党站一块啊。如今又不是秦汉的时候，外戚权力足以颠覆国朝，现在的外戚……大家要么想再看看局势，要么直接还是老老实实的给皇帝站位吧。 这天退朝，萧起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那本书里写到过德庆侯牧家，他们那一辈的子弟都是雨字头的名字，什么牧霖、牧零之类的。 如果……只是如果！牧震与他不是在那边的那个世界认识的呢？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在这边的世界认识的呢？ 萧起冰凉的手脚，因为这个猜测渐渐转暖，心脏也在胸腔里变得不老实起来。 明明这个世界才是他出生成长的世界，是他的归宿之地，可这里实际上却仿佛是他的棺材，棺盖已经合上，他每呼吸一口气，都是把自己多送进死亡一步。 他渴望……渴望真有一个牧震，在这里，陪着我。 坐在乾元宫里，温友功轻手轻脚的给他摘下琉冕，脱下朝服，萧起看了一眼镜子。 曾经那么多人对着二十多岁的他叫着可爱、乖萌，现在要是让那些粉丝看到五岁的他，怕是反而要尖叫着逃命了——那个镜子里的，已经不是个人了，而是一个丑陋的在世恶鬼。 不能直接去问德庆侯家有没有这么个人，他现在一举一动不知道被多少人看着，还是等过几日外头那些小孩子送进来，再跟他们打听吧。 三日后，皇宫东门，一辆辆小车拉出了长长的队伍。 大多车帘子都是敞开了，有满脸好奇的男孩子朝外探头探脑。待到宫门口，他们一个个记下了名字，下了车，就有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子当场哭闹了起来。 “我要奶娘！我要奶娘！”这是家里宠得过了头的，刚还好好的，一看带他来的马车要走，立马就嚎起来了。 “这是谁家的？！”有个中年大太监一脸阴沉的走了出来，“当这是菜市场呢？不想来就赶紧带走！把他名字划了！” 记录的小太监手上的笔一横，少年的名字就变成了一道墨痕。那少年家的马车回来了，送他来的长辈作揖哀求，太监却面色不变，抬手朝边上的侍卫一招手：“让带走就带走，别在这挡着路。” 在场的都是勋贵，要不就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家眷，这人家里也不算是太出挑的，哪里敢闹腾，只能把自家不争气的孩子带走了。 “他们也得走！”这少年其实一点都不傻，反应过来是惹了祸了，这时候就抬手指着他那个伴读大声嚷嚷，“他们俩是我伴读！得把他们也带走！还有我弟弟！还有他们的伴读都是一起的！” 要是大家一块都倒霉了，回去后就不会怪罪他了，而且他还能把过错怪在其他人身上。 “大胆！”这中年太监却非但没让少年的两个伴读回来，还一招手让另外五个孩子进去了，“都是登记在册的了，哪里还容得你说三道四？还不走？” 孙阁老家的车恰好在后头，来送人的正是孙阁老的小儿子，他把这事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回去便对孙阁老道：“儿子原来就知道出这主意的是高人，但如今可是真的服了。今天之后，勋贵家里必然是要对自家的子嗣严加管教了。父亲，真不能查查这位到底是谁吗？” “你可别惦记着了，这位高人，不能查。” “哦……”小儿子恍然，之前还有人以为这是孙良宇一片忠心，舍己为君，但孙良宇听说都快病死在床上了，那就绝对不是了。那么这个能待在皇帝身边的高人，不是太监就是宫女，小皇帝绝对不会让这样一个人出宫的，“倒是可惜了……” 萧·被认为不是太监就是宫女·高人·起，现在就在麟趾宫里，挨着个的见他的同学呢。顺带着，那些同学的伴读也被他问了。 这些孩子毕竟都是身世不凡，虽然有几个傻大胆问他奇奇怪怪的问题，但大多数的规矩都在，应付他们不但不困难，反而让萧起感到了几分轻松。 “陛下，这是德庆侯牧家的大公子牧寥。”温友功在萧起耳朵边说，他声音很轻又很稳，让萧起听得清楚，却又不会觉得有人朝他耳朵边吹气。这才几天，温友功伺候人的功夫就长进了不少，八成是做梦都在琢磨怎么把萧起伺候好了，不让这根大腿把他给踹了。 萧起的心跳又变得雀跃起来，但脸上不见变色：“怎么德庆侯家就来了五个？” “说是他家的三公子在宫门外头吵闹喧哗，让庞德麟给赶回去了。” 庞德麟就是那个告密的太监，让萧起特别提点留下的鲁照英，就是她的对食。萧起原以为这一对如今还不是一对。谁知见了鲁照英才知道，鲁照英其实现在就已经三十多了，都可以称嬷嬷了，跟庞德麟也已经有了私情。 萧起直接给这两人一个恩典，都拢到了手下听用。 “嗯，庞德麟做得对。”萧起点点头，如今的德庆侯是牧霖，他大儿子牧寥，其他孩子的名字也都是宝盖头，而且若是牧震他也不会没脑到在宫门口闹腾。 应该……是这样吧？但如果牧震不想进宫呢？ 或者牧震根本不姓牧呢？虽然穿越的小说里穿过来的人大多是同名同姓的，可穿越小说又不足以做证据。 又或者，牧震根本就没穿过来呢？ 萧起的心脏跳得更厉害了，可跟之前的那种欢快的愉悦的，充满期待的跳动一点都不同。现在这种跳动，如同他的心脏变成了一个充满利齿的怪物，随着跳动，一口一口的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折磨着他的肋骨，要把他啃噬成一个只剩下皮囊的空壳！ 第43章 043 “……牧震。” “！”温友功介绍这些少年的声音始终平稳, 却让萧起瞬间也跟着震了！ 他一直没多大表情变化的脸上，两只眼睛瞬间亮得吓人, 过来行礼的牧家五个小子若不是一直低着头，怕是要被吓个好歹的。 幸亏萧起调整自己的面目表情，收敛起自己的心情也是很快的。不行，还不能确定这人就是牧震，虽然人已经进宫, 从此以后就是他的了（→_→这是不是和另外一个意义上的进宫弄混了？），无论试探还是其♂它, 都可以从长计议, 可萧起就是不想把这人就这么放过去！ 萧起脑子里快得飞快，也不管灵光一现的想法到底是好还是很坏, 小胖手一指, 就开口道：“你叫牧震啊？你这个名字挺有意思的，刚温友功说话不清楚, 我还以为你叫木枕头呢。这名儿好玩，朕以后就叫你小枕头好不好？” 牧家其余四个孩子一听都有些想笑, 强憋着斜眼看牧震。牧震的眉头挑了一下，神色间露出几分无奈：“谢陛下赐臣小名。” 他们这些小孩子, 进了宫就有了个侍读的身份，可以自称为臣了。 萧起笑得开心，挥手示意牧家的孩子都下去, 另外一只手却在袖子里握得紧紧的——那无奈可不是小孩子能做出来的表情, 那是大人对小孩子顽皮的无奈！有八成这牧震瓤子里的人就是他找的那个！ 萧起的心里无顿时就拨云见日愉快了起来。他在现代时候对牧震的那点怀疑, 消失得烟消云散。 为什么在现代的时候这个人会知道未来？为什么他竟然也来到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萧起自己只是一闭眼就回到了这里？这对萧起来说，都无所谓了！只要牧震确实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就好…… 萧起的唇角几度不受控制的弯起，又让他自己给绷回去了。让萧起笑出阴影来的温友功腰弯得更低了，一丝多余的眼神都不敢朝萧起脸上瞟。可这时候萧起的心情是真的好了，用拨云见日来形容毫无夸张，他也能真的将注意力放在这些即将陪伴他，成为他助力的孩子身上了。 这也算是无心插柳了，从他们身上，萧起能看出很多东西。比如他们的家里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家里长辈是贤是愚，家里的家风如何等等。 孩子们分别被安排住在了麟趾宫与成泰殿，按照房间大小，一个屋里最少四个人，最多八个人，而且，说好的一人两伴读或者一人一伴读，也没被安排在一起，所有的小孩都别打乱了。 又有不少孩子闹了起来，这些伴读有的就是自家的堂兄弟表兄弟，可有的就是小厮进来伺候人的，孩子们的年岁又不是太大，放他自己一个，连鞋都不会穿，这日子怎么过？但只要闹的，立刻就被带走。空出来的床位，紧接着就被新来的小孩子占上了。 一直折腾到了下午，宫里一共住进来了一百四十三个小少年。 京城的老百姓也都在乐呵呵的议论着，谁家的儿孙太闹腾，把皇帝都闹腾得不敢留，给送回来了。看见自家孩子回来的勋贵或朝臣，即便有点高兴不用骨肉分离，也少不了觉得有点没脸。过去再舍不得打孩子的，都忍不住给自家的娃儿来一顿竹笋炒肉！ 这天晚上，萧起少有的睡了个好觉，夜里虽然还是做梦了，但梦里不是他一个，还有一个人跟他站在一块，噩梦顿时便消散了…… 五更天刚过，一群小孩子就被太监叫醒了。但这些太监只负责叫，不负责管，外头担来了热水，想洗漱也得自己端着盆拿着碗出去自己取水。一群少爷公子闹得手忙脚乱，但昨天都看见其他人是如何被送走的了，现在留下的都是脑子里比较有主意的，或者比较老实的，一个个手上再乱，心里再怨，也都依然紧闭着嘴巴，老老实实的打理自己。 大多数人刚洗漱了一半，就听外头有太监一边敲锣一边喊：“时辰到！列队去饭堂咯！十声不到者，今日无早饭！” 呼啦啦一大群人就涌了出去，敲锣的太监还在敲锣，又有其余太监对他们吆喝着：“同屋的站一起！同屋的站一起！”之后他们又将差不多十个人排成一队，让他们自己看清楚了前后左右，说他们这十个人就是一个“班”了，还有三个大班是十一个人，日后干什么事都要在一块。 一百多号人，乱了一阵子，等彻底排好队安静下来，才被带着走。 他们吃饭的是临近御极宫的大殿，这御极宫占地不小，是前朝有个昏君建起来听歌舞的地方，到了夏朝早就荒废了。之前三天拾掇得也草率，不过是换了门窗，把地砖平平而已，不但宫墙分毫未变，房顶上的瓦松都没除下来。现在五更天还不到两刻，天还暗着，这地方看起来就有些阴森，不过孩子们多，就算怕也有人壮胆。 陆陆续续进了御极宫大门，又进了大殿，就见这地方现在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殿的圆桌。最上手的圆桌上，坐着的不正是穿着常服的小皇帝吗？ 孩子们更不敢说话了，随着太监的引导，一班人坐一张桌子，只是现在他们都不能坐下，都围着桌子站着。一会又进来了几个大力太监，抬着几个大木桶。 萧起也站起来了：“一个班去两个人，把你们班的饭打回来。除了打饭的人，其他人都原地站着。” 孩子们彼此看看，此时他们有些人的心里，把打饭这事还当成是下人干的活，都想让别人去。于是各班里出来的，都是侍读。 可侍读也不见得干过这端茶倒水的事情，端碟子端碗弄出刺耳的陶瓷碰撞声也就算了，还有不小心把碟子碗摔了的。当着这么多少爷公子的面，甚至是当着万岁的面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那几个孩子看来是跳井的心思都有了。 好不容易把饭都打齐了，每桌一盆小米粥，一盆包子，一碟子咸菜，一人一个大陶瓷碗，一双筷子。 二代们只觉得这辈子肚子都没这么饿过，但也觉得这辈子都没吃得这么……寒酸过，即使他们还没吃。可看看皇帝，那位跟他们的不同，也就是小米粥盛在了碗里，包子放在了碟子里，盛小菜的碟子比他们小了两圈而已。 “今天是头一天，是让你们学规矩的日子，所以不扣分。但是，从明天开始，哪一班摔了碟子碗，摔几个，你们班扣几分。别想着只怪那个拿碟子碗的，这差事你们自己回去排值日，然后把值日表递上来，都得干。至于这个积分是什么，除了班级分之外，有没有个人分，饭后你们可以去看告示。分高了，有奖励，分低了，有惩罚。而且……每月一次，你们的分数和功课排名，朕会直接送到你们家里去。” “……” 看着这些还不太会掩盖表情的孩子，萧起仿佛看到了满屏的弹幕： “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人干事？！” “_(:з」∠)_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QAQ妈！我想回家！” 都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萧起觉得，对他来讲，更该是独霉霉，不如众霉霉。尤其发现牧震瞪大了眼睛，神色间流露出惊喜的牧震，萧起的心里，简直是跟六月天里吃了一块西瓜那样舒服~~ ——为什么是西瓜，却不是冰西瓜，也不是冰可乐、冰咖啡、冰…… ——QAQ不要杠好吗？朕也得吃过那么多冰啊！现代的时候最热的八月喝的也是温的凉茶啊！ 做了这么多事，萧起就差在脑门上顶一个“我是穿越哒！”的大旗了，再加上自己的名字，他觉得这就算是跟牧震打过招呼了~ 可牧震那边脸上的高兴连一刹那都没能维持住，就变成了皱眉的面无表情。萧起有些不解，依然强迫自己将视线瞟向另外两个孩子——八岁的赵岭，六岁的赵磬，这来是忠勤公赵崧的两个嫡子，都是梁素玟的儿子。从规矩上看，两个小孩子都被教养得很好，而且哥哥弟弟的感情很好。 即便知道赵崧会夺取萧家的江山，可萧起对赵家反而并没有怨恨，脑袋最不清楚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杀光忠勤公家。 若是事态发展到那个地步，总该会有人站出来取萧家而代之的。甚至如果那本书上的事情是真的，萧起反而要感谢赵崧。他将夏王朝的倾颓可能引发的连锁伤害，降到了最低，夏朝和之后的梁朝，近乎就是平稳过渡的。 所以，萧起这辈子会努力当一个好皇帝，尽他上辈子没有尽到的责任和义务，他也会保护好赵崧一家。毕竟这种“朕要当一个好皇帝”，只是他自己的美好愿望，能不能成功，会不会适得其反，谁都不知道。 吃完饭，休息两炷香，也就是大概三十多分钟的时间。太监又敲锣了，晨练开始。 夏朝的制度跟明差不多，但没有明重文抑武到变.态的地步，也不崇尚那种白面书生，英武少年郎才是大众审美。勋贵都要求子弟文武兼备（→_→能不能做到就要另说了），从下层靠科考提升上来的家族也会给儿孙请个武师傅教导，晨练中又练的只是基本的动作，孩子们肚子里即便有怨言，可也都能跟得上。 晨练结束，他们就直接被带去上书房了。不过没立刻开始讲学，大家喝一杯温蜜水，落一落汗水，讲学的翰林这才进来。 但凡入翰林院的，至少都是往年科举的前十名，文才是不差的。夏朝的规矩，不入翰林则不入内阁。翰林不一定都能入内阁，可进不了翰林院的，九成九进不了内阁。听起来翰林挺高大上的……但翰林是真穷啊！ 大家族出来都还好些，能让家里接济。寒门出身的，大概也就每年春日大祭的时候，皇帝赏赐百官，他们家里能尝到一点肉味了。 所以，皇帝让他们来给一群孩子讲学，除了几个脑子坏掉的，其余翰林都极高兴。一则他们虽然不一定能轮到给皇帝讲学，可总能通过给其他孩子讲学总能让皇帝听说到自己吧？二则讲学是有奖金哒！还管饭！要是包子馒头这种还能偷偷给家里带回去点！不能太赞！ 一班和二班的孩子们兴奋的看着坐在最前头的皇帝，虽然是知道了要与皇帝做同窗，可这皇帝真的跟他们坐在一起，孩子们一边告诫自己要好好变现，一边又实在是坐不住，激动得直想从椅子上蹦起来跳舞，这就让他们坐在那看起来一颤一颤的。 中午吃饭，又是所有人排队回去了御极宫，围桌站着，等班里的人打饭。中午稍微丰盛一点，三菜一汤，两荤一素，每桌一盆馒头，不够可以去盛，但绝对不能浪费，否则要扣分。 之后是午休，未时又被叫起来，下午就是习武了。 第二天稍微有了点变动，无论学文还是习武，他们都被重新分了教学班，把学习进度和身体状况相近的分在一起。但生活班不变，还是最早的十人班。 皇帝也没再跟着他们一起上课，但是有孩子看见了小皇帝在他们教室的后头站着。 第三天的早上，小皇帝没出现在御极宫吃早饭，因为今日是大朝会的日子。二代们一边吃着饭，一边忍不住朝奉天殿的方向看。原来在家里的时候，觉得离开家是好事，如今不过离家两天，就想爹想娘想奶嬷嬷的拿手点心了…… 今天的这次大朝，众臣也都松了一口气，总算，他们这位陛下没再多出什么幺蛾子。 上下揍对，都是很和谐的，偶尔小皇帝开口，也只是问一些他好奇的事情，但他问得很有分寸，涉及决策的地方，他都不沾的。 能分清什么该问，什么不能问，这就说明他懂。底下有脑子的朝臣再次把脑子里头的弦紧了紧，真不能看陛下人小就散漫了。小陛下总有一天会长成大皇帝的，就以他现在的这个趋势，最迟二十亲政，到时候做他的大臣可就不轻松了。且以小皇帝这股子狠劲，怕也是个记仇的人，别现在放纵了，到时候老了再来个不得善终？或就算那时候自己不在了，还有儿孙呢，总不能让子孙后代不得好死。 朝堂上很好很和谐，民间虽不能说一片大好，也有担心小皇帝暴戾的，可毕竟皇帝距离百姓很远，今年的年景不错，虽然要守国丧不能婚嫁饮酒，可今天无灾无祸，百姓生活都算顺遂，说上一两句，百姓们更多的就去谈论自家的女儿嫁与谁家的郎，或自家的儿郎与哪家的闺女匹配了。 时间平稳的流过，宫中的孩子们，迎来了第一次月考。 一份试卷，一份答题纸。虽然每个班级的考试内容都不同，但试卷都分填空、算术、策论三大部分。 现代考试有文综、理综，→_→他们这卷子就叫文理综了。 判卷之后，每个学生的卷子被封到一个信封里，让他们拿回家给家长签字，回宫的时候再带回来。 众二代：“……” 其实还真没几个考得差的，在家里，跟在宫里完全不一样，在宫里，他们每天也就是学习、学习，还有学习，每日下午的武课对他们来说就是玩耍了。空闲里他们也就是玩玩投壶、猜枚之类的，还不能玩得时间太长，否则要被扣分的。 话本子是违禁读物，看见了就要被没收加扣分。现在学得又不是太深，即便是最不喜欢读书的，闲得腻歪了也只能看书，看得多了该背的当然是都背下来了。 可这种把自己的考试成绩交给自己老爹的事情，还是觉得怪怪的。尤其，有几家的正主都给赶回去了，留下来的反而是伴读，他们这回去了，那不是打嫡脉/主家的脸吗？ 但萧起又说：“不愿意回家去也可，但必须是所有成绩都在五十名之前，朕可派人将你们的试卷送回家去。另外，文考前十，武考前十，与分数第一的班，都有奖。” 不愿意回去的顿时高兴了，一听有奖，二代们也兴奋了起来。萧起拍手，便有太监端着红绒布的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放着的是一朵朵的明黄色绢花。绢花不大，也就是山楂大小，其中十朵是墨色花心，十朵是红色花心，十朵是整体明黄还略略大了一圈，朵朵做工细致精巧，一看就是内宫造办处的手笔。 关于如何赏赐这些小子，萧起也是费尽了脑筋。他这个皇帝，内库是孙后管着，养这些小子的事情上，孙后给钱给得利索，但也仅此而已了，其余萧起别想从内库弄走其它稍微贵重的东西。 而且，萧起真不认为他内库的东西，就比其中一些小子家里的东西好。 想来想去，萧起觉得与其给他们物质奖励，不如给他们精神奖励。 可是精神奖励……半个月前上朝，看着自己的大臣们，萧起有了法子。 夏朝男子也喜美姿容，男子敷粉簪花是很寻常的事情。朝堂上许多年轻的官员都修过眉，还有明显扑着粉，甚至还有抹着口脂的——所以，别说什么“现代审美都怎么了，怎么都喜欢小鲜肉？”不是现代喜欢好吗？大家一直都喜欢这种的！ 金榜题名的举子那状元榜眼探花也是要头插花翎，簪着红花的。宫里开重阳宴、琼林宴，老少的官员，新科的举子，若是喝高兴了，也会簪花，那可是直接折了宫里的花。 “簪花回去吧，你们也算是天子门生了。” 兴奋得这群小子，差点当场尖叫出来！ 待出了宫，明明家里派了马车来接，许多小子偏要坐在车辕上，甚至走在一边，就为了让人看他们脑袋上的花！ 没得了花的，则缩在马车里，只觉得丢脸。 待他们回了家，家里人问清楚了在宫里怎么过的，那一家家的反应自然是越发的不同了。 萧起则不管这些，他终于找着机会跟牧震单独相处了！ 之前他们逢五休息，可因为各种原因不回家的孩子每次至少有三四十个。他们都是乖乖的呆在自己的屋里，也就吃饭前后出去溜达一圈。牧震更是个规矩人，从来没有脱离集体行动过。 萧起也不敢表现出对牧震有特别的关心，虽然身边有了些可用的人，但萧起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如果出什么意外，他是护不住牧震的。 他不想牧震发生意外，他希望等到以后，这个人能跟他说一说那个未来，说一说辛苦又充实的拍摄岁月，甚至说一说他一直没能吃到的路边摊到底是什么滋味的。 如今的这个世界里，他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可实际上，只有牧震跟他是一国的…… 他相信自己会爱上牧震了，如果牧震来过这个世界，见到的是现在的这个自己，他绝对不可能让牧震离开自己的！ 回到现在，萧起走向了独自在校场里打拳的牧震。牧震现在是八岁，比萧起大三岁，长相跟现代的他有六分的相似，但年纪的原因，他看起来虎头虎脑的，打起拳来倒也颇有几分架势。 “啪啪啪！”萧起拍着手走了过去，“小枕头，你练得可是真好。” “陛下。”牧震一惊，转头躬身行礼。 萧起示意跟着他的太监们退下去，他自己走到了牧震身边，很干脆的就直接盘腿坐在地上了：“来，坐下来跟朕说说话，在宫里住得可习惯？” 总不能让皇帝盘着腿坐地上，仰头看着自己，牧震只能也坐在了地上：“宫里很好。” “你们这些人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朕可是知道，头一天就有人因为挑食，夜里饿得直哭。” “那不是后来大家就都吃得香甜了吗？”牧震笑了笑。 其实还有什么夜里没奶娘唱歌哄着，睡不着觉的。怕黑憋尿，最后还是尿炕了的。甚至穿不好衣服，勒着蛋，以至于勒伤了的。各种糗事，可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一个月下来，一百四十三个孩子算是都初步的有了自理能力了。 可萧起把他叫过来，当然不是问这些个的啊！ 第44章 044 “小枕头……” “臣在。” 萧起突然凑过去，低唤了一声：“牧……”不对！萧起脑海中突然有什么闪过。 留下来的小孩子都知道, 这里是皇宫, 再怎么好奇也不能随意走动, 否则就算如今宫内没什么女眷，但一个窥探内宫的罪名压下来, 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们很老实，不会动。 但牧震不是啊, 牧震认识“萧起”。听见了“萧起”的名字，还有那么明摆着的穿越者做派，他还能稳得住分毫不露？ 而且现在萧起都送到他眼前了, 他还这么低眉顺眼的，连个媚眼都不给？说好的牧震喜欢萧起呢？ “我很喜欢你的剧。” “！” 牧震再怎么极力忍耐，脸上还是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 所以他确确实实就是那个演员牧震！萧起猜对了。 这可真是……所以未来的牧震见到的是过去的他，而如今的他，见到的是过去的牧震？萧起怎么就这么觉得心酸呢？老天爷, 可真是喜欢逗他…… 萧起拍了拍牧震的肩膀：“别多想, 我们也是难兄难弟了, 一块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吧。” “……”牧震看着萧起, 笑得诚恳, “好。” 这家伙言不由衷——虽然没答应牧震跟他交往, 他们也是朝夕相处了一年半还要多, 看多了牧震的演戏, 牧震还总给他说戏, 什么时候牧震是表演，萧起很清楚。他这个诚恳在别人眼里很真，萧起却一眼就看出来他这是演戏了。 当初他还指责牧震对他的追求太假，现在事实证明，他还不如牧震呢！牧震那追求顶多是彼此尴尬，他这个追求……这是把牧震吓坏了吧？ 彼此同为陌生人的穿越者，在那些穿越小说里，这样的人都是要你死我活的啊。 细想想这种情况也是很有道理的，复数的穿越者，代表着并非独一无二。文抄公可能就记得初中小学课本上的几首诗词，多一个人分享，那怎么够？烧玻璃做香皂的，代表着无法做独门生意，代表着机密泄露，互为对手。 萧起偏偏又是个皇帝，虽然年纪小的，但牧震现在年纪也不大啊，皇帝的身份对他几乎是碾压的，这能有安全感才怪了。 看着牧震，萧起就想：当初你追我，我不应。现在我追你，你不应。这可是真的一报还一报了。 继续解释，以现在的情况看，只能是让牧震更朝后缩。反正最重要的确定牧震身份这事已经做完了，那其他的，萧起都能等！ “小枕头，我走了。你……要过得开开心心的。”萧起其实多想冲进牧震怀里大哭一场？他对他，无异于地狱里看见一束光。但是他不但不能跑过去沐浴光明，甚至还要背光而行。 萧起勉强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站起身，离开了…… “恭送陛下。”牧震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 他看见了皇帝离开时的那个笑容，一个不该在小孩子脸上出现的，透露出一种深入骨髓的浓重疲惫的笑。 或许他真的是很希望有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跟他分担吧？可他的身份是个皇帝，而且不久前，他给了太后一个下马威，还通过残忍的杀戮手段，掌握到了内宫的一部分权力。 如果因为他一时的可怜，就真的以为他可怜了，那牧震自己才会可怜。 这是个有些心机，而且极度残忍的人。现代人谁有那个胆子一口气杀那么多人？还是活活勒死！ 权力掌握在这样一个人手里，牧震只觉得不寒而栗。可是德庆侯府邸里也不太平，他不进宫，也是生存艰难。他已经尽量小心了，可也不知道什么地方露了破绽，只希望之后能够苟活吧。 牧震心惊胆战的回了自己的宿舍，从这之后是再也不会一个人活动了，直到很久以后…… 时间回到萧起见完了牧震，回到乾元宫，他去的时候有多爽，回来的时候就有多丧。 “唉……”长叹一声，萧起决定暂时不想牧震的事情了。 算了算，他回到这个世界，也有四十多天了。眼看着这一年就要翻过去了。夏朝的规矩，先帝驾崩的当年不改年号，新帝登基的第一个新年改年号，广德元年就要正式到来了。开元的恩科，一般皇帝都会特别的重视。现在最年轻的刘阁老就是他父皇永靖元年的探花，他的同年现在正是朝廷上的中坚力量。 可是他上辈子对于到底谁是他的第一个状元公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毫无印象，真是有点对不起人家。 这一回，他要好好的给自己选材，绝对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就过去了。怀着对未来自家状元公的期待，萧起上床睡觉了。 “萧弟弟？” “萧哥？” 这是又梦到现代了？ “萧弟弟？” “嘶！”萧起一动，就觉得浑身的酸疼，骨头和肌肉都变成了凝固的水泥，让他彻底僵在那，动都不能动，只能睁开有点黏糊的眼皮，看着……辛迪？小张？这不是他现代的卧室吗？！ “你怎么在这就睡着了？”辛迪抓着他的肩膀，“你别动了，我给你按一按，小张你去弄一条热毛巾！” 辛迪说着话就猛的捏了一把萧起肩膀子上的肌肉，酸疼瞬间从肌肉里爆开，仿佛无数小电流在神经里乱窜，萧起把一声男高音强吞进嗓子眼里，眼泪不受控制的迸了出去。 “热毛巾来啦！” “盖他脖子上！” “啊——！”好吧，最后男高音还是飚了。 等萧起终于让辛迪和小张给“掰”顺溜了，其过程的酸爽程度，让萧起确定他现在也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又回来了。 _(:з」∠)_朕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古穿今，结果又穿回去了，如今这又穿回来，这是干啥？左右横跳吗？！ 萧起被辛迪和小张联手搭到了床上，烤鱼一样，左右翻面不断按摩，总算把他给救活了~ 刚能动弹的萧起，第一句话就是：“小张，能把手机给我吗？” “这个……”小张有点犹豫。 辛迪冷哼一声：“网瘾少年，你坐着看电脑，躺着还要看手机？” “我就看一眼，真的。” “……”翻了个白眼，辛迪还是把手机给萧起了。 萧起拿过手机看上面的日期，五月六号，他熬了两天没睡，差不多就是这个日子。所以，他这是当天穿了，又当天回来了？ 或者是他对那个世界执念太重，所以熬夜太过，做了个穿回去改变过去的梦？不，那边也绝对不是梦！是真实的！ “谢谢，我看完了。”手机递还给辛迪，萧起也没机会继续躺着了，辛迪和小张又把他从床上挖出来，让他去做健身操。 萧起也是真该活动了，动起来的时候，他都能听见自己骨头嘎啦嘎啦的在响。一边运动，萧起一边想着自己左右横跳这件事。他来到这个世界来了两年……不，差不多一年十个月吧？他到那边则去了四十天左右，两个月都不到。 下次也是这边近两年，那边四十天？ 那要是他在这边死了呢？是那边也死了，还是就在那边活着，不回来了？ 又到底是什么力量，造成他这样左右横跳的？他没带玉佩、扳指，活着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回啊…… 活动得差不多了，萧起用大毛巾擦着脸，坐在沙发上，等落了汗再去洗澡。想不明白究竟，萧起又把手机拿出来了，他要继续看一看那个《庶女是真凤》，等他再“跳”回去，这东西可是跟游戏攻略一样的作弊好物。 “嗯？”怎么那书不在绿晋江的收藏里了？不对……怎么搜都搜不着这书了？ 不只是绿晋江里搜不着，直接在百家里头搜，倒是搜出来了同名书，但作者不同，书的内容也不同。 对了，作者…… 萧起去看自己的作者收藏，头一个就是这个作者——玉玉临风。当初看《庶女是真凤》的时候，他对这个作者产生怀疑，也仔细查过这个作者的资料，是个有点胖的知性阿姨，她的其他作品现在都没变，只有原先数据最好的《庶女是真凤》，现在换成了同样数据优秀的《血染盛世》。 怀着“万一是改名了呢？”的心情，萧起看了《血染盛世》的前两章。然后他心跳就奔着两百去了——半点都不一样！ 庶女是女主戏，但即便重生女主上辈子独立养育了一儿一女，她也不是那种顶天立地的大女主，依然更贴近一个小女人，即便文中说了她觉悟了不能靠别人，但她自力也没力起来，后期她就是一个被藏娇的深闺女子。全文的文笔细腻柔美，是那种带着胭脂味的人间烟火。 血染的一开头就是皇城内乱，太子被宫女藏在身下，鲜血湿透了他的脖子，汩汩的血流最初还是热的，后来逐渐变冷，还是不停的滴落在他的脖颈上。然后他的叔叔平王来了，把太子从死人堆里翻出来，抱在怀里。即便萧起心没在看文上，不过是粗粗将文章掠过，但依然看得他满鼻子血腥味，这明摆着是一场铁与火的阴谋画卷。 萧起放下手机，又跑回自己房间去看剧本。 没有什么特别的黄色封皮上，是两个血红的大字《盛世》！ 里头的内容，果然就是《血染盛世》！有“血”字的名字怕是不好过审。 剧本放在那，萧起脑子有点方，他决定去洗澡。 对着空荡荡的浴室，萧起低声喊：“系统？有没有什么系统啊？有就出来答应一声。” →_→结果当然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萧起继续洗澡…… *** 牧震在《百战余生》的戏终于杀青了！这也代表着《百战余生》的全剧终于杀青了！ 剧组人员全都欢呼了起来，有人呼着呼着，就哭了起来。是这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太辛苦了，也是他们舍不得，整个剧组的环境也实在是太好了。大家自发的开始和旁边的人拥抱，说着“以后常联系”。 牧震的周围更是围满了人，等他脱身出来，时间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牧哥，萧弟弟的信息。”牧震的助理拿着手机凑了过来。 牧震一边接过手机，一边坐上了车：牧哥，方便视频的时候，请跟我联系，谢谢。 本来因为百战杀青，放松下来就想回去好好睡一觉的牧震，陡然就精神起来了。在此之前，萧起虽然给他发过信息，可从来没要求视频过。为什么？他要说什么？他又想从自己的脸上看到什么样的反应？ 心里像揣着只兔子一样，牧震提出了视频的邀请。 对了，应该先发信息说一声。 可还没等牧震断掉视频邀请，邀请已经被接受了。 萧起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了手机上，牧震看到他的瞬间，眼睛就离不开手机了——萧起看起来更像是“他”了，是太久没有见到“他”，所以思念过度吗？ 牧震的眼神热切的简直是要从屏幕的另外一头爬过来了！ 可他眼睛里的热切和怀念，也让萧起说不出话来，两人就这么隔着手机屏幕对视了十几秒，萧起才问：“……小枕头？” “！！！” 瞬间！手机屏幕里的世界开始花样翻滚，手机各种碰撞的声音越发的刺耳，最后随着“砰！”的一声，手机屏幕彻底变黑…… 可它又迅速的被拿起来了，牧震的脸几乎贴在屏幕上：“小小？！” “……”这么娇的昵称迎面砸下来，萧起晕了两秒，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竟然对“那个被牧震爱的自己”生起了几分嫉妒，嫉妒那个他有一个时时刻刻念着他，想着他的人，而自己却一无所有，把这份负面感情压下去，萧起笑着说，“牧哥，我得向你道歉，我当初还质疑你追求我的手段太尴尬，可是事实证明，我也是个逗比。TVT” 牧震原本高兴得眼圈都红了，萧起这一番“认罪陈词”顿时让他又把眼泪憋了回去。他仔细打量着镜头上的人，最终不得不失落的承认，这个萧起虽然有点像“他”，可还不是“他”：“你恢复的记忆不完全？” “不，我只是刚跟八岁的你第一次见面。” “你……不是想起来了，你是又过去了？” “是的。”萧起点头，下意识反问，“我没告诉过你，我是双担？” “……没。” 萧起：“……” 牧震：“……” 萧起咽了口唾沫，恍惚间觉得自己脑袋上顶了个渣字，看着牧震觉得心虚：“但是我告诉那边的你我是穿的了，可是你害怕我。”萧起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挣扎一下的！而且他也很委屈，想去求个抱抱，却只得到了个冷脸。 牧震回答说：“今天中午的茄子烩土豆太难吃了。” 萧起：“……啥？” “我一旦想跟你说那边的事情就会变成这样，前两天我看了一个海豚的视频，无数海豚跳起来壮观又美丽。不只是说出来的，打字、画图也会变得很诡异。我想展现给你的，和我真正表达出来的，完全不是一个东西。”牧震的肩膀垮着，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无奈，“之前不说，是我真的不能告诉你。因为说着说着我突然胡言乱语，然后告诉你这胡言乱语非我所愿，你八成以为我在逗你吧？” “是。”本来那时候萧起对牧震就有戒心，牧震再给他来这么一出，确实要以为当时牧震是逗他了，“但我跟你说那边的事情，你能正常听到的，对吧？” “应该……但我也不确定有没有什么偏差。要不然我们试一下，你说一句那边的事情，我重复你说的话。” “好。那我要说的是：小枕头在德庆侯府里，还有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牧震的回答是：“小蜜蜂采蜜忙，小蜗牛慢吞吞。” “我们再来试试，我问你答，你只要摇头或者点头就好了。德庆侯是姓牧吗？” 牧震的脑袋，开始跟做颈部保健操一样转圈，身体情况都不能自己控制吗？ “那你答是或者否呢？” “天蓝蓝，海清清。” 两人：“……” “对了！”萧起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牧哥，我跟你说过一篇叫《庶女是真凤》的文吗？” 牧震仔细想了想：“没有，从来没听过。” 萧起觉得有点怪，怎么会没跟牧震说呢？毕竟现在看起来牧震是比他先回来的，如果告诉了牧震，让牧震存下文来，那会省下很多麻烦。没告诉牧震，是不是因为……告诉了也没用？ “这篇文如果很重要但你又没告诉我……《床上小旋风》？《糖醋咕咾肉》？《黄色小火车》？” 两人再次：“……” 折腾了半天，牧震就是说不出来那个文的名。告诉跟没告诉一样，要不然他没说过呢。 “牧哥，你是什么时候穿过去又穿回来的？这个说得出来吗？”萧起觉得，牧震可能是跟他之前一样，一夜睡着传过去了，等那边过了一阵，又穿回来了。 牧震道：“我是四十五岁的时候车祸死的，老虎机里掉出来了很多糖果，回来的时候就是二十八岁了，一打开手机，就是你吐血的视频。我车祸死亡的那一辈子里，虽然依稀也有萧起这个童星，可绝对没有他吐血住院，又复出这么一回事。” 中间夹杂的那个跟画风不符的“老虎机”，应该就是古代的事情了，真的是一点关于古代的信息都不朝外漏。 萧起突然问：“你是怎么把我的病替了去的？” 牧震一脸淡定：“没有，那又不是个仙侠世界，我难道还能带过来什么法宝不成？” 萧起觉得牧震说得好像也有道理，所以，真的是他自己想多了？可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的亚子：“牧哥，我决定接拍《血染盛世》，你稍后可以搜搜这个文，我告诉你的《庶女是真凤》讲的是……现在这部盛世完全代替了庶女的地位，说不定可以从这里寻找到一些线索。” 萧起粗略的讲述了庶女的大概剧情，牧震想把剧情记下来，可写的都是些胡言乱语，只有《血染盛世》这四个字是清楚的：“《血染盛世》？我会尽快去看这篇文的，而且会问问我经纪人，这里有没有适合我的角色。你看上哪个角色了？你是不是怀疑作者有问题？” “对，就是这四个字。摄政王，主要角色之一。我……过去是怀疑作者有问题，但现在我觉得是我自己的问题。” “是摄政王，不是主角？你自己的问题？” “我只来得及看前几章，外加在网上找了个剧情的大概介绍，我想要做摄政王。”萧起先答了前边，顿了顿，才道，“我之前以为自己是古穿今，我们那边是平行宇宙，因为夏朝之前秦汉还是有的，就是汉以后，不是唐，是晏朝，没有武后，但有个刘后。但……现在我觉得很可能我是穿书的。作者就是很单纯的作者，她没变，我变了。” “可你又穿回去了，书改变了，所以没有了？如果你来自书中世界，那么比现在这个世界的纬度更低，低纬度的世界能够那么容易的影响到高纬度吗？”牧震跟着萧起一块琢磨。 不过他们俩又不是研究这个的，两人所知的什么纬度啊之类的知识，都是从科幻作品上得知的——牧震可能比萧起知道得还高深点，多少读过几本硬科幻，萧起的知识来源，就彻底是绿晋江了…… “我的意思是，我提升了纬度了，脱离了作品的控制。而我虽然在作品中只是一个炮灰，但身为儿皇帝的影响却是巨大的，使得书中的世界超出了控制，书也就不存在了。” 这个解释可能性确实是更大了，牧震看着萧起，神色温柔又关切，正要说什么，视频外却传来了声音：“牧哥！” 该是牧震的助理找他有事，毕竟他们谈话的时间也不短了。 第45章 045 “牧哥, 等以后我们再谈。” “好……”视频结束, 牧震握着手机靠进沙发里。 萧起根本不是爱他, 而是在彷徨无措中的依赖。在那边他接近他也是因为如此吗？ 忘记从什么地方看过一个笑话, 说男人的爱情, 其实源自于脑补。所谓爱情，就是你爱上了想象中的地方。所以婚姻才会是爱情的坟墓, 因为婚姻带来了真实。 手指按在额头上, 牧震闭上了眼睛。 好气哦，以后一定要暴揍萧起一顿！不过他那个身板……咬他两口就算了吧。 ——还是爱呀, 虽然有些怨气，可没有任何动摇。 *** 同样挂断了手机的萧起，也在抓着手机沉思。 上次，就是看了致郁电影之后跟牧震的那次对话，牧震言辞间曾经透露出, 他是主动选择回到现在的。如果他们相亲相爱，一切安好，牧震有必要回来吗？发生了什么？ 而且按照类型划分，他那世界是架空古代, 可不是玄幻仙侠, 牧震从哪里，跟谁或者跟什么，做的这种归来的交易？ 还有……牧震既然不能透过任何途径透露那个世界的消息, 那么“那里不是仙侠世界”也算是一种对古代世界的判定吧？为什么牧震单单能把这句话说出来？这句话有什么特殊的？萧起只能想到三种可能： 首先, 牧震在演戏骗他, 他对那边的古代世界实际上一无所知，所以只能通过这种一看就很玄虚的胡言乱语来掩盖。 但凡说谎都必然是有好处的，这种说谎的好处，就是他的信任。他的信任能让牧震得到什么呢？ 第二种可能，这句话本身其实也是一句胡言乱语，只是跟其它胡言乱语的画风相比，差距有点大。 如果是这样的就没什么可多虑的。 还有第三种可能……牧震其实是可以谈论到古代世界的，前提是在他自己无意中说谎的前提下。 萧起个人比较倾向于最后一种可能，因为牧震的表现也是一直在隐瞒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可如果这一句是谎言，从这句谎言中探得的真实就是——古代世界其实是个仙侠世界？ Emmmm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当了一辈子皇帝，他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的世界里原来真有神仙？要是那样的话，怎么直到他饿死，也没有他祖宗蹦跶出来？ 萧起用手指头把手臂拨弄来拨弄起，将与牧震的谈话内容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回忆，一定还有什么线索，被他忽略掉了。 还有消失掉了的《庶女是真凤》，消失的只是那部书吗？ 牧震第一世四十五岁车祸死亡，魂穿到了他之前回去的那个古代，然后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牧震又回到了二十八岁的现在。他四十五岁的那个世界，虽然有萧起，可很大可能是原主的萧起。 所以牧震的第一个世界，是萧起现在所在的第二个世界吗？ 萧起十六岁饿死的那个古代，又跟牧震魂穿以及现在的他重生回去的那个古代一样吗？ 甚至……现在的这个牧震经历的，与现在的萧起和正在古代生活的那个牧震所在的古代，就真的是同一个世界吗？ XoX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好像组成了巨大的迷宫。 萧起头晕眼花外加毛骨悚然，事情从玄学发展宇宙存在、时间维度、空间维度、多维空间……在他脑子变成一锅沸腾的脑花之前，电话响了。 来电话的是周谦，应该是来问萧起选好他的下一个工作没有。 “周哥？我正要给你电话，关于工作……” “没关系，你也不用太着急，我听辛迪说了，你看原著看到在电脑前边睡着了，不要这么拼，身体最重要。” 萧起有点心虚，他看的原著现在已经不是原著了，现在要问他《盛世》的原著剧情，他就知道个开头。虽然这是不可抗力造成的，但依然是他的工作没做好。 “周哥，我已经选好了，《盛世》的摄政王。” “摄政王？这个人物的人设确实不错，但是会不会跟之前的厉王和燕王撞人设？” “是有一点吧。但是我喜欢这个摄政王。” 搜《盛世》的时候，从一些读者的三言两语能知道，摄政王是个周公式的人物，不过他没周公那么仁厚，是个铁血人物。即使知道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不好，可萧起对这样的人物还是有了些向往——如果我也能有一个这么好的王叔该多好？ 萧起行做一次帮助小皇帝的摄政王，就像是帮助了他自己。 “……”自家孩子也学会任性了？可是周谦还真的不讨厌这个孩子任性，反而还有种小得意的成就感，“行吧，过几天带你去试镜。另外，我今天给你电话，是有个综艺想问你参不参加。” 萧起之前已经拒绝过参加综艺，可周谦今天还是特意打电话过来问……周谦可不是那种死活纠缠惹人厌的人，他会这么问，一定有原因，萧起没急着拒绝，而是在电话这边乖乖的道：“周哥你说。” “这是个今年的新开综艺，叫《生存挑战》……” 《生存挑战》背靠达讯爸爸，是达讯爸爸今年主推的一款综艺，第一期八个常驻嘉宾，一半是正当红的超级流量，一半是名声响亮的老牌艺人，没播的时候就被炒得很热。每一期还会四个神秘嘉宾，有知名运动员、厨师、导演、网红等等不同的知名人物。 初看标题，会让人误会是极限运动的综艺，其实不是。这综艺的原名是《三百块生存挑战》，大概内容就是以三百块为固定资产，通过完成任务获得一定量的奖励金或是免费物品，就靠这些，两个常驻加一个神秘嘉宾，三个人一组生活一个月。 可显然节目组也发现那不可能了，把衣食住行都包含进去，一人一百块一个月的生活费是真的不够，为防嘉宾饿死……综艺的内容有更改，名字也改了。 现在这个综艺的前两集已经播出，内容是嘉宾们第一周的生活，这节目不只是有明星出糗，还展现了城市底层的生活情况，冷暖人情都能看到，在海量的各种综艺中，反响还算可以，如果后边继续保持这个水平，大热算不上，小热是没问题的。 能接触大红的流量或认识老牌艺人，还能让导演欠一份人情，这不只是买一赠一，完全就是赠一送一。 “……他们下一期有一个神秘嘉宾昨天突然被爆了大丑闻，不可能进组拍摄了。你要不要去玩一个星期？你是去救场的，节目组一定会相对善待你，你的药和每天的小点心，就是你的特权。” 萧起听周谦仔细的说着综艺的事情，之前烧脑的“世界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世界”的问题，慢慢的就在脑海中消失了——何必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饿死又活，本来就是赚了。还能回去弥补心中最大的遗憾，更是赚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眼朝前看，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周哥，我参加。”这种贫穷生活的综艺，正适合他去冷静一下脑子。 “你去参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完全就当做是去凑热闹，跟人玩闹的就好。”即便之前说了萧起自己选择，可周谦这声音明显带着开心，说明还是希望萧起去的。 “周哥放心，我会的。” “好的。” 挂了电话，萧起彻底把手机放下，跑去健身了——其实就是快走，萧小朋友暂时没有撸铁的能力，甚至长跑对他来说负担都比较大。等走出了累得一身大汗，洗个澡，萧起就直接去睡了。 这天晚上他做了个在万花筒世界里不断迷路的噩梦，可被吓醒之后再睡，就一夜到天明了。 吃饭、吃药、散步，对着镜子练微表情，拿着诗歌练习朗诵，一上午也就过去了。中午休息的时候，萧起把《生存挑战》的前两集给看了。这综艺还挺长的，一集有一百三十分钟，但想想嘉宾人数，倒是可以理解了。 第一集的嘉宾们还处于磨合期，并且没有深度认识到导演组的心狠手辣，所以剧情还是比较欢脱的。 第二集就开始悲剧了，除了任务，他们这个礼拜的日常工作是穿着公仔服发传单。但发传单得到的工资他们只能拿百分之十，输了任务，没有额外进项的嘉宾，发完传单累得臭死，还要几个人蹲一起计算今天能吃什么，弹幕上一半是吃瓜路人的哈哈哈哈，一半粉丝们心疼自己爱豆骂导演组太狠的。 “萧弟弟，你确定你没问题吗？”跟他一块干《生存挑战》的辛迪和小张，脸色也是超难看。 “我《百战余生》都熬过来了，何况只是这种小挑战？”萧起表示没问题，这节目又是周谦介绍的，两人再担心也只能反复去确认携带的物品。 看完了《生存挑战》，稍微休息休息眼睛，萧起做到电脑前开始看《血染盛世》的原著。 _(:з」∠)_幸好《庶女是真凤》没了，他花出去的币也回来了，不然两部大部头他晋江币的花销也太多了。 这书虽然有一个主角，就是小皇帝，但根本上也是群像剧，小皇帝更像是一根把所有角色连起来的线。 除了皇帝之外，摄政王、小皇帝刚刚登基之后的状元榜眼和探花、勋贵子弟、老臣等等大概十几个角色，多线发展。全书时间跨度有四十年，小皇帝从一个幼年失孤的小可怜，成长为了一代帝王。 从萧起看到的部分来说，这书是一本男人戏，女性出场不是没有，但萧起还没看到皇帝大婚，前期的角色侍女啊、老臣的女儿啊之类的，都是为了烘托剧情的点缀，真正意义上的感情戏更是彻底没有。 话说→_→这种类型的不是该分在无CP里边吗？分在言情里不会太欺骗大家感情吗？ 正当萧起以为这天就这么过去了，周谦来电话了：“OK，坐动车去S市。你们整理好行李就下来，我正坐车朝你们那赶，大概四十分钟之后到。” 萧起看表，正好五点。幸亏小张和辛迪昨天就开始准备了，否则四十分钟绝对来不及。 “这是综艺里八个常驻演员的详细资料。”坐上保姆车，周谦递过来一个档案袋。萧起接过来，正翻看着就听周谦问，“这几天没事吧？” 虽然看过了《生存挑战》的前两集，也查了查各个常驻嘉宾，但他从百家上找的内容，当然不可能比周谦给他的资料详细。正仔细看资料的萧起，不太明白周谦这个问题从何问起：“啊？” “我觉得你……有点变化。”周谦绝对是很敏锐的一个人，上回在机场接萧起的时候，这孩子给他的感觉就是乖孩子，现在感觉就“沉”了很多，但暂时没法说是深沉还是阴沉，“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这位经纪人太敏锐了，完全用骗的萧起不认为自己能骗得过去，闭口不言又容易引人瞎想，萧起只能说：“我做了个噩梦，特别真实的梦，从小到大经历了另外一个人的一生，感觉就跟穿越了一样，梦里我的结局特别惨，活活饿死的……” “你入戏太深了，综艺可以不去。”周谦的表情立刻变得极其严肃，萧起算是天生吃演员饭的，这种演员大多都是体验派的，萧起看来也不例外。这种演员把自己弄的抑郁，精神分裂的可不是新鲜事。 “周哥别担心，我答应参加综艺，也有想换一个环境的意思，我在家里闷着，容易胡思乱想。” “你确定换个环境更舒服？不想自己呆着慢慢恢复？” “确定。” “……”周谦的表情却还是有些怀疑，“我的失误，你回来应该先带你去看心理医生，不，早就该带你去做疏导的。这次拍摄，我会跟组。” 本来周谦是送萧起过去，现场签约，然后就回来该做什么做什么的，但现在萧起的状况，可让他没法那么放心了。辛迪和小张毕竟只是助理，现场有什么问题很难代替萧起做决定。甚至万一导演组缺德一点，要追求戏剧性，让萧起出了什么事，那后悔可都晚了。 “啊？周哥，不用，真不用，我挺好的，也就是今天有点心情低落而已！”萧起赶紧劝，但结果自然是没用的~ “真的没问题？你是有个熟人也参加这个综艺，看到他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吗？” “孙桐斌？” 之前被营销号翻出来过萧起喝火锅底料的综艺，孙桐斌就是节目里配合主持人，在萧起难受倒地后还阻拦两个女孩帮助他，引起了网络上群嘲的男艺人。萧起当时直言不当“枪”，再加上周谦的运作，这才没有人拿萧起当挡箭牌。 后来孙桐斌怎么样了，萧起哪有空闲去关注？他自己拍戏都忙不过来。 “对，就是他，你有问题吗？如果有我会跟剧组打招呼，做点手脚，让你不会跟他们组。” “周哥，这么明摆着跟我说做手脚真的好吗？”萧起爆笑，“我跟他没问题的，在一块也无所谓。当年那事孙桐斌顶多算是为虎作伥，罪魁祸首还是节目的导演、两个主持人，和陈女士，他不找我麻烦，我不会没事找事的。” 主要责任还在陈婧雅身上，节目里会发生怎么样的情况，即便不提母亲的身份，作为经纪人陈婧雅也有义务为自己的艺人争取利益，节目导演和主持人为博眼球无所不用其极。 萧起觉得这个节目应该已经对他开了不少绿灯了，比如允许他自己的饮食不计入游戏经费里，还答应了他可以适当偷懒，剪接会帮他剪掉。再加要求，那就不是去救场，而是趁势欺人了。 “他是带资进组的，一群大咖里有一两个水货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你们分在了一组，他很可能会找你碰瓷。你保持现在这种心态就好，你和他孰是孰非很清楚，真闹起来是他燃烧自己仅剩的价值，为你增添热度。”周谦推了推眼镜，特鬼.畜的笑了，然后他就想起来萧起的精神状态了，“也不要想得这么坏，往好处想，他为了挽回声誉，也很可能跟你道歉的。” “？我不用试试反蹭他的热度？” “不用！他有个屁的热度。” “好。”这时候应下的萧起不知道，周大经纪人的嘴，绝对是开过光的！好的不灵坏的灵那种光。 赶到S市，签约，休息了一晚上，萧起就正式跟其余三位神秘嘉宾一起，进组拍摄了。这时间是真的够赶的，怪不得签约的时候，导演就差抱着萧起哭，抱着周谦喊爸爸了。 导演这热情劲儿让周谦也吓了一跳，后来周大经纪人私下问才知道，出意外的神秘嘉宾根本就不是一个，是四个。之前决定的神秘嘉宾是个四人男团，但那男团比较倒霉，四个人一块重感冒！他们这节目还是需要一定体力的，而且生活条件不太好，这种情况的嘉宾自然只能换了。 《生存挑战》这种综艺找一两个跟他们节目档次够搭的救场容易，三个勉强，四个……那就得看老天保佑了。萧起对他们来说，就属于从天而降的天使了。 拍摄开始的地点在某酒店，萧起作为神秘嘉宾，坐在811号房间里等待——这也真的是挺神秘的，因为萧起都不知道其他三个嘉宾是谁，他只能在这等着抽到自己号码的两个常驻嘉宾进来找他。 手机已经被收走了，节目组虽然发了新手机，但被限制了大量功能。萧起不喜欢玩手游，只喜欢看小说和学习资料，现在还真是有点无聊。萧起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门忽然就开了，大嗓门的主持人刘哥两步走了进来：“让我们来看看！孙老师跟张老师第三个周的伙伴是谁？！哎？原来是萧老师啊？没想到，没想到，可真是把我都吓到了，萧老师您这是《百战余生》杀青了？” 刘哥是个公鸭嗓，但在这种综艺节目里主持却很受观众欢迎，因为他一个人就能把气氛炒到十分热。 站起来的同时，萧起的眼睛飞快的在刘哥身后扫了一眼，瞳孔瞬间收缩——虽然原主对孙桐斌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可萧起之前看过这节目的一二集，还是能认出人来的。 四组，百分之二十五的几率，还是让他跟孙桐斌来了个王见王。 “刘老师好。”萧起对着刘哥微微鞠躬，“对，《百战余生》里，我的戏份杀青了。” 刘哥咧咧嘴：“那你也牺牲了？！只剩下牧老师一个人坚持战斗了？” “不只是牧老师，还有许多人，跟牧老师一起战斗。”萧起淡淡的笑了，眉眼温柔。 跟着导演组一起的周谦看着录屏，总算是稍微放心了，虽然萧起的答案显得很官方，但他的语调和表情都很自然，这笑得也是又苏又乖还有些累，他要是保持这种状态那就没问题。 现场，刘哥又问了两个问题，暖起了场，就向后一退，把萧起让给两位常驻嘉宾了。 这可是演艺圈，抬下真·手撕彼此的艺人，上了台依然姐妹情深或哥俩好。真在节目上就不管不顾的开撕，那要么是背景深厚，要么以后就回家吃自己去吧。 “孙老师好，张老师好。”萧起对两人问好。 孙老师就是孙桐斌，穿着很嘻哈风，上身是有些肥的黑底金纹T恤，下身一条腿超级肥的萝卜裤。节目组的宝蓝色运动服，被他系在腰上，实话说这搭配还是挺帅的。 张老师是张灿阳，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牌影帝帅大叔，规规矩矩穿着节目组提供的宝蓝色运动服。 两人也几乎同时对萧起问好，张灿阳握住了萧起的手就不撒，一脸沉痛的说：“萧老师啊，跟我们在一起，你可就要受苦了啊！” 萧起大惊：“张老师，您跟孙老师难道不是获胜队伍吗？” 第46章 046 张灿阳一听萧起的话, 脸上的表情更痛苦了, 老戏骨不愧是老戏骨, 眼泪都快挤出来了：“不, 我们已经连续两次蝉联倒数第一了！没吃没喝也没穿, 洗澡都成问题啊！ 孙桐斌也一脸惨淡的表示：“幸亏现在天气不冷，冻不死人。否则萧老师你就见不着我们了啊。” “……”萧起沉默了片刻，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主持人刘哥, “刘老师！总导演！商量商量，看在我体弱多病的份上，真不能换个队伍吗？” 刘哥一摊手：“真别看我, 我就是一个打工的，虽然我很同情你……对对对！我真的同情你，虽然我在笑, 可你不要不相信我。萧老师啊，你看前面三组都没有抽到你，把你留给了张老师和孙老师，这是什么？这就是缘分啊！你就从了张老师和孙老师吧~” 张灿阳拉着萧起：“萧老师你就别想跑了！” 孙桐斌也大喊：“萧老师！虽然你这么嫌弃我们，但面对现实吧！” 萧起觉得孙桐斌这话有些怪怪的，但现在他也只能跟着笑，随着他们插科打诨，看起来三个人的（塑料）友谊也就建立起来了。 这段过场走完，众人离开酒店, 坐车前往今天的任务地点。这时候, 萧起已经改称张叔和孙哥了——张灿阳跟周谦的资料上一样, 是个相处起来挺随和的老前辈，也很会说话。孙桐斌……那就不是怪了，虽然一路上他都是笑嘻嘻的，但萧起很确定，这家伙是在找他的不痛快。 “今天的任务是……卖艺？”张灿阳打开任务信封，看到任务内容就惊了，“不是，我说之前像糊火柴盒啊，发传单啊，捡废品啊也就算了，这个卖艺……这唱唱跳跳的，这实在是难为人啊。” 张灿阳是有名的音痴，几年前曾经有他的损友放出来的，他在咔啦OK 厅里唱歌的小视频，当初小视频里截下来的表情包现在还在网络上流传→[我怀疑你要谋杀我，而且我有证据.jpg] “我也不会唱歌，我们要露出真面目吗？”萧起也问。 “应该不会，否则那就要骚乱了。”孙桐斌说，“我街舞还是能跳的，到时候张叔帮我打拍子，萧弟弟你拿着那个盒子收钱就好了。最好再说个‘有钱的捧个钱场’之类的。” “那个盒子”就是个钱箱子，边上还印着收钱的二维码。 他们一下车，换了一个女主持人闫莹，她过来先给他们介绍了卖艺的场地。 “这里呢，地址上的称呼是凯撒广场公园，但s市的本地人都叫这里音乐公园。公园刚建立的时候，因为四周都是商业区，居民很少，就有在附近酒吧里驻唱的歌手和小乐队在这里练习，然后慢慢的，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多，现在这个公园已经成了S市的音乐文化社区，是游客必来景点之一。” “让我们在这里卖艺，是不是这个档次有点太高了啊？”张灿阳一脸的“我好怕怕”。 “没关系，我们会提供乐器给你们的，不过，因为你们是第四组，所以你们只能在前边三组挑剩的乐器里选择了。”闫莹这哪是安慰啊？分明是一脸的看好戏。 萧起举手：“我能问问还剩下什么乐器吗？” “不用问，你们很快就看见了。” 他们选乐器的地方是音乐公园附近的一家大型乐器店——靠着音乐公园，附近这种店铺不少，店内还专门划出来了一个到处都是节目组logo的宝石蓝色小区域，这区域的乐器架上，只剩下三把乐器。 琵琶、唢呐、二胡。 张灿阳和孙桐斌：“……” 张灿阳意图跟节目组讨价还价：“导演啊！看在咱们是老朋友的份上，让我写毛笔字卖钱行吗？” 张灿阳不是炫耀，他的毛笔字在书法协会都是挂了号的，属于普遍都知道的事情。 节目组举牌：不行。 孙桐斌抓了一把头发：“必须选择乐器吗？如果不选去卖艺可以吗？” 闫莹笑眯眯的回答：“不选的话可以，但是你们的任务奖金就会减掉五十。” 任务奖金就是卖艺所得的百分之十，这部分奖金会归到他们的生活资金里去。就半天的卖艺时间，还是人流不算多的白天，对于他们来说要赚五百块显然太难了。赚不到五百块，那还得下个礼拜的生活资金里减掉，他们可就只有一百块的生活资金，怎么减啊？ 张灿阳一脸夸张的绝望：“能问问其他三个组选的是什么乐器吗？让我们好彻底死心。” “贝斯、吉他、口琴。” 张灿阳大大的叹了一声：“行吧，真的是彻底死心了。这三种乐器就算他们没拿，我们也不会啊。” 闫莹问孙桐斌：“桐斌呢？” “我到是会弹吉他，但显然琵琶和二胡不能当吉他用。”孙桐斌咧嘴， 闫莹最后才问到萧起，不过显然她的提问只是例行公事，所有人对萧起都不抱什么希望了，谁都知道他情况如何。 “我……会琵琶……可以吗？”可萧起给了他们意外的惊喜，他指着琵琶，看起来谁要是表情稍有不对，他就会立刻缩回去，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导演原本正在看另外一组的卖艺，看见萧起的手伸向琵琶，立刻把注意力转过来了。 这才刚出现，就带了个爆点？ “哎？！”闫莹惊叹，“那可真不得了，核桃组是绝处逢生啊！” 张灿阳鼓掌：“对对对！幸亏有小萧，这下咱们组不用负分开局了。” 现场挺和谐的，孙桐斌一脸惊奇的问了一句：“萧弟弟，你怎么还会琵琶啊？” 换个人，这问题没毛病。关于这个问题，闫莹这主持人和张灿阳这个老艺人就不好奇吗？可他们也都知道，萧起的过去绝对是充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不该是随便去戳的。别人有分寸，没问，孙桐斌不怀好意，所以才问。 正高兴的导演皱眉了，拿本子来记下来这段要删一下了。他既不想被观众骂是挖人伤疤的下三滥综艺，也不想让人借着他的节目卖惨博眼球。 萧起已经戴好了义甲，坐下把琵琶抱在怀里了，听到问题，他很礼貌的抬头回答：“陈女士还是给我报了不少课程的。” 语气平淡，就是讲述一个事实。可一边不过今天刚见面的女主持闫莹，都露出了心疼、感慨的表情。 萧起的直视也让孙桐斌有些尴尬的退后了一步，扭头躲开了他的视线。可萧起看起来只是在确定孙桐斌是否还有问题要问，现在他这是问完了。萧起就将视线放在了琵琶上，他的右手抬起，在琵琶弦上轻轻一拂，一串轻巧的音符跳进了众人的耳中。 这也算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就这个动作，很显然萧起确实不是外行。 张灿阳鼓掌得更激烈了：“好啊！小萧！萧大师！” 闫莹也跟着鼓掌：“萧起来一个！” 孙桐斌也哈哈哈笑着，一起鼓掌，场面一时又和谐起来了。 “一开始可能有点手生，我有很久没拿起乐器了。”拨弄几下琵琶，了解了音色手感的萧起抬头，客气又紧张的笑了一下，“如果弹得不好……请温柔抽打，谢谢。” 并非是头一回给人弹琵琶，但过去他是君，还是被一个哄着抬着的君，他这琵琶到底弹得怎么样，虽然萧起自己觉得好听，但其实并没有听到过真正听众的评价。 原主的一双手并非是精于乐器的手，陈婧雅在他十六岁之前找来的老师更像是做样子给大众看，十六岁之后让他上的课程则好像是一种打击萧起的方式，那些三流艺术大学没毕业的学生能教出来什么？但学不好就都是原主的无能，陈婧雅每每惩罚萧起的这种无能时，脸上的笑容犹如女鬼。 拍摄《百战余生》时，萧起的手上还磨出了薄茧和弄出了伤痕…… 桩桩件件，都是演奏不利的方面。萧起在弦上的指头，最初只能弹奏出僵硬的音符，破碎得难以分辨出曲调。 现场的人和看直播的人表情都有点怪异，张灿阳抬起了手，明显是想叫萧起住手。可是渐渐的，萧起的手指头活动开了，音符开始变得流畅。 刚还皱着眉，或关切、或担忧，或等着看笑话的人，表情都舒展开了。 琵琶之音，如叮咚泉水，又如风吹柳叶，和柔恬淡。 音调稍抬，嘈嘈切切如春日小雨，一弦轻颤，拨云见日，暖阳初现…… 琵琶声停，那让乐声带来的惬意与慵懒却还在心口挥之不去，让人眯着眼睛说话。 “好听。好听好听！”张灿阳又双叒鼓起掌来，“小萧你弹得可是真的不错，就跟春天在太阳下头打了个瞌睡一样，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萧起对张灿阳比了个大拇指：“张叔，您是我的钟子期，这曲子的名字就叫《初晴·暖阳》” 这曲子是夏朝那边的琵琶曲，一首中等难度的入门短曲。 →_→他唯一会的这边的曲子，就是一首《茉莉花》…… “萧弟弟的曲子是很好，不过你会一些快节奏的，或者比较激昂的曲子吗？像是刚才那样的曲子，在音乐广场上，来往的人大概听都听不清楚吧？”孙桐斌说话的时候，张灿阳斜眼看了他两眼。 萧起对孙桐斌也是“另眼相看”的，萧起都做好了跟他表演塑料兄弟情的准备，结果完全是他们想多了，人家根本就没想走改过自新的路子。 他现在对萧起的欺负，可不是脑残，他是要走另外一条路——怎么把坏事变成好事？让坏事中做了坏人的自己成为好人，再让正对面的好人成为坏人就够了。 萧起就是那个要被孙桐斌变成坏人的好人，只要萧起是坏的了，那么当年他喝火锅底料的事情，就能被炒成活该，自作自受。说不定孙桐斌还能立个耿直的人设。 “我也会比较激昂的，但是长时间弹我的手也受不住。咱们去外边吧，反正也是要卖艺的。” “等一下！”闫莹正要点头，眼看着萧起就要朝外走，赶紧把他喊住，“当然不能让正当红的诸位就这么走出，不然光是雇保镖的钱，都能让咱们这个穷剧组破产，来来来，这里还有几个面具，你们可以随便选。” 闫莹拿出来的面具，让人怀疑剧组是不是从隔壁儿童节目的剧组那借的，都是小猪佩奇、小熊□□，喜羊羊、熊来了之类的套头面具，不过材质还是不错的。 “戴上有点热，像毛线帽子一样。”张灿阳戴了个熊大的面具说，“有比较薄的面具吗？或者那种用皮筋绷在脑袋上的吗？” “没有，那种的面具很容易掉，如果诸位被认出来还是有可能发生意外的。” 闫莹这么说，没人反对了。孙桐斌一个劲的在面具里头翻，萧起放好了琵琶和义甲，也过来找。恰好萧起一过来，就有个蜘蛛侠的面具从面具堆里头掉了出来。萧起下意识的就把面具拿过来了，孙桐斌翻找的手停下来了：“萧弟弟，你可真的是会抓时机啊。” “啊？”萧起不解的看他，随手把掉出来的蜘蛛侠面具扔回了面具堆里，他自己随便拿了个喜洋洋戴在了脑袋上，还跑去旁边的大镜子上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 孙桐斌的脸……瞬间有点青。 萧起真不是故意的，他超级英雄的电影刚看了两三部，还没看到小蜘蛛。他拿喜羊羊，因为是个傻笑的表情，圆眼睛，半圆的嘴巴，不像其它的都是枣核的眼睛，饺子形状的嘴巴，看起来露出的五官比较多，无论吃东西喝水，还是看东西都比较方便。 导演看着周谦：“这叫你们家的孩子比较乖？” 周谦耸耸肩：“纯天然的，乖到深处自然黑。” “唉……可惜啊，他带资，这些镜头八成都要剪掉的。”导演是真觉得可惜，这种冲突多棒啊。 “老王啊，把我们家小萧跟孙桐斌分一块，你真没做什么手脚？”周谦拍着王导的肩膀，阴森森的问。 “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吗？我更喜欢求稳，尤其……”王导一爪子拨开周谦的手，压低了声音凑过去，“金主爸爸和老朋友乘风，我都不想得罪。何必呢？让好事变坏事。早知道孙桐斌脑子这么不清楚，我还不如操作一下呢。” 周谦眯着眼，显然是不太相信的：“你最好警告一下孙桐斌，现在这种程度我们还能接受，他再耍手段，我们就直接走人了。小萧的身体可是真的不好，这回是推迟了治疗来给你们救场的。” 他们跟剧组签约上就附加了一条，萧起如果身体不适，随时都能抽身走人。 现在只要说一声萧起胃疼，谁敢留人？你说是假的？那你敢冒着让萧起在自家剧组吐血的风险继续让他工作吗？ 萧起可不是两年前那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了，他背靠乘风，虽然单看微博粉丝数量还不到两百万，怎么看都不是个能打的流量，但随着《百战余生》的热播，他的真实国民度可是比表面的数据更热得多，权威性最高的星权榜打榜已经连续两周进入前十。 “是是是！知道知道！”王导赶紧点头，“老周啊，其实你要搞孙桐斌也可以啊。其实那个金主爸爸……对孙桐斌也不是太上心的。偷偷告诉你啊，我们这个节目，是分手费。” 周谦瞥了一眼王导，王导伸出三根手指头发誓：“我绝对不是挖坑让你跳！人情这种事情也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这回你帮了我大忙，我还想着以后再让你帮忙呢，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骗你。” “那就多谢了。”周谦明摆着还是不怎么信。 “不谢不谢，咱俩的交情，这都是应该的。”王导笑眯眯的，站起来找副导吩咐警告孙桐斌的事情去了。 周谦坐在原地，眼睛看着镜头，心里想着的却是孙桐斌。 孙桐斌的金主是泰雄掌权人刘铮启，这是个很硬的靠山，无不良嗜好，出手也大方。当初孙桐斌眼看要糊到底的，但不知道他怎么跟刘铮启就搭上线了，靠着刘铮启出资的几部综艺，让他渐渐喘过气来了。 但如果《生存挑战》是分手费，那就不奇怪孙桐斌这么激进了。他一旦没了靠山，好不容易迎来的上升立刻就会停止，他会重新跌进坑里，这次是别想再爬上来了。他需要更多的热度，还有什么比踩萧起热度更好呢？ 就算是黑红也好啊，甚至要是他能让萧起表现出糟糕的一面，说不定还能把萧起当初喝调料那事，歪成“除恶扬善”，给自己艹个耿直的人设。 尤其这节目组就算是他的主场，能够将他的孙氏降到最低。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周谦吸一口气，只觉得头皮又开始发痒，新一轮的脱发即将来临。 明明小萧是他手底下最乖最懂事的一个，甚至乖到他头一回发现自己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可为什么偏偏他身上的事最多呢？人善被人欺吗？ 而且萧起这个状况跟人交流的状态……他是故意的吧？真不是精神还有问题？ 萧起已经抱着琵琶出去了，虽然现在不是周末，而且刚刚是下午三点，但音乐广场附近已经有很多人了。还没走近，就能听到广场上的各种音乐的声音——各个小乐团和歌手，也是铆着劲的想用自己的音乐把敌人压下去的，所以现在这地方剩下来的大多是摇滚一系的乐风，因为声音够大！ 现在看萧起这抱着琵琶走国乐路线的，有不少人好奇的跟了上来。 “哥们，你们拍什么节目啊？”有个金毛的路人一脸好奇的问，“我刚才看见几个也戴着头套的，跟你们是不是一个地方的？” 孙桐斌回答那个路人：“是一个地方的，不过我们是竞争关系。” 金毛指着萧起就笑起来了：“那你们完了，人家都是贝司、吉他，你们这来一个琵琶？琵琶能弹什么？好一朵茉莉花？哈哈哈哈哈！” 他这一笑，跟着的路人也一起笑了，他们倒不是恶意。本来他们来音乐公园，就是来听刺激形流行乐的，各类摇滚是主打，大多数对国乐理解很少，看见琵琶跑到摇滚的地盘来，觉得这跟小鸡跑到老鹰的地盘来一样，这就是送的！ “没办法，谁让我队友就选了琵琶呢？”孙桐斌一摊手，无奈的耸耸肩。 他并不担心前后矛盾，因为他有自信，剧组只会把对他有利的情节留下来。 前头张灿阳跟萧起也听见了，但两人都是头都不回。萧起看准了个地方，中间一棵大树，四把弧形的长椅对着树围成一圈，长椅后头是修剪的矮树篱笆。看萧起走进去坐在长椅上，金毛又叫了起来：“这地方不好，其他人都进不来，进来了也high不起来。” 金毛不知道是真好奇，还是想来蹭电视，跟孙桐斌聊了一路，明白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这时候倒是挺热心：“你们就趁着现在还是白天，人少，找一块空地，周围没什么弯弯绕绕的，这种把自己圈起来的地方，大多数人都懒得过来。” 看来他该是音乐公园的老人了，很清楚这里的情况。 “我是来弹琵琶的，怎么让人high？”萧起调整了一下抱琵琶的姿势，让自己舒服些，“这地方挺合适的，大家都能坐下歇歇。摄像师傅，你们也坐吧。” 扛着摄像机的几个黑衣人一愣，萧起特意找了这个地方，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都坐下？即便就是顺带的一句客气话，也是让人心里很舒服的。 大家都坐下，有个黑衣的工作人员在孙桐斌耳边传达了导演组的警告，孙桐斌脸色未变，只是攥紧了拳头。 萧起差不多调整好了，手指捻过琵琶弦…… 第47章 047 金毛打了个哈气, 叮叮咚咚的, 是挺好听, 但在他的审美里，这种音乐娘唧唧的，就不是爷们该听的音乐。金毛越听越没兴趣，他刚转了身, 脚抬起来正要走，“锵！”的一声弦响，惊得他好悬来个左脚拌右脚, 好不容易稳住了，却只是开始。 什么叫铁骑突出，什么叫刀剑齐鸣，什么叫惊雷破天，什么叫山河倒悬！ 金毛的瞌睡虫直接跟着这阵阵惊弦冲上了九霄云外！他早八百辈子背的古诗文, 零零碎碎的从极记忆深处迸了出来！金毛张嘴瞪眼，两腿发颤, 半天之后一阵眩晕脚底下摇晃了两下,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憋着一口气, 脑缺氧了。 “艹！爽！”金毛的同伴嚎了一嗓子。 “艹！”金毛不甘示弱也跟着嚎了一嗓子。 萧起的手指是彻底活动开了, 正式演奏, 开始…… 风打着旋，带起了婉转的曲音, 无形的音符掠过耳边, 却让人一眼看到了璀璨的水晶在溪水中碰撞, 或是房檐下的雨帘落在了剔透的玉石上，人们停下脚步，竖起了耳朵，忍不住寻找起了乐音传来的方向，想听得更清楚些，也想“看”得更明白些。 最初琵琶声是有些忧郁无奈的，可曲风一转，音色温暖舒朗了起来，伴着正当时的阳光，直让人想找个地方卧着美美的睡上一觉。 “嗡——！”琵琶音陡然被一道杂音打断。 不知道哪来了个年轻人，抱着电贝司，就在距离萧起十几米的地方来了一段！炫技结束，年轻人抬起头，对着萧起比了个朝下的拇指。 萧起眼帘都没掀，emmm喜羊羊面具也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他指下的曲音变了，变得慷慨激昂，斗志满满！ 一个琵琶，一个电贝司，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种乐器直接来了个乐器对决。 顺着乐声找来的观众越来越多了，这架势他们还没看过呢。但讲真的，谁都不看好琵琶…… “这不是欺负人吗？”有个女孩拉着男朋友的手低声说，“插电的跟手工的比，怎么比？” “这本来就是摇滚的地盘，弹琵琶的到这来，就得有被打击的觉悟。”男孩拿着手机全神贯注的录像，连看一眼女朋友的空隙都没有，“琵琶也能弹到这么高这么炸？！太帅了！” 虽然不看好，虽然都认为琵琶输，但人们的注意力却大多放在琵琶上。 他们真的挺意外的，琵琶原来能弹得如此昂扬激烈的吗？ 绝大多数人对琵琶的印象，都是个漂亮妹纸坐在那软软的弹琵琶，可能还得有个卖身葬父什么的。 但如今，这乐曲带着他们看到了两位搏杀的凶悍武将，明明是两把不同乐器的弦声震颤，却变成了锵锵铛铛的兵刃碰撞，远处还遥遥传来了兵卒的呐喊助威。 听得人双拳紧握，热血沸腾！ “嘣——！”一声杂音……不是杂音，分明是其中一位武将的兵刃被挑飞在地，另一位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一刀斩下，敌人身首分离！胜者背后的士兵呐喊着冲锋而上，自此……成王败寇！ 曲终，人不散。 听众们在原地站了两三分钟，才终于从音乐带来的情境中回过了神来。鼓掌的、加好的，不知所谓尖叫的，热闹成了一团。 “安可！”“安可！”“再来一个！” 所有人都看向萧起，没人看向那位“合奏”的贝司手，贝司手看着自己断弦的贝司，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哥们，你不就是弦断了吗？没事，咱没输。” “我早输了……你没感觉我的贝司声，一直被他的琵琶声裹着吗？”他是去找麻烦的，弹起的高音只为炫技，目的是打乱对方的节奏，结果人家不但能跟他一块飚音，还把他的节奏给带过去了，让他反而成了对方琵琶曲的一部分，他完全成了人家的“伴奏”，偏偏又沉醉曲中，不愿停手…… 这TM简直是漫画中才出现的情节了，一个人一辈子都不一定遇见一回啊。 张灿阳手都拍得红了：“萧弟弟！牛啊！” 喜羊羊给萧起遮住了脸上的红，他也很激动啊！ 他都没想到自己能发挥那么好，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发挥那么好了。 _(:з」∠)_刚刚他弹奏的曲子叫《百川入海》，前奏表现的是融雪和雨滴融入溪流，接着是溪流汇入江河，最后江河入海。可他刚开始一个前奏，贝司就来找事了。贝司的乐声就像是一根针，扎破了萧起这段时间在两个世界中积压的悲伤和愤怒，当时就跟贝司斗起来了！ 他是全情投入的，琵琶在刚刚成了他愤怒呐喊的武器，曲子完全走样了，这是他的即兴演出，让他重新表演一次，他都记不起来刚才怎么弹的。 萧起站了起来，他想去感谢那位贝司手，不过周围都是人，他只能改成向观众鞠躬，然后坐下，弹了两首柔和的曲子。 张灿阳非常没有老前辈包袱的抱起了节目组准备的箱子，高喊：“有钱的捧个钱场啊！” “有二维码吗？” “请。”张灿阳把箱子一转，露出了二维码~ 王导把自己张了半天的嘴巴合上：“周哥，你是我亲哥，你这位真是个大宝贝。咱们以后一定要多多合作啊！” 周谦一脸的高深莫测，其实他自己刚刚也吓得头发都炸起来了！ 萧起是说过他会琵琶，但他没说过会到了这个程度啊！对了，他还说了他会古琴和笛子，还会写毛笔字，不会也都是这种程度的吧？ 说好的是个学渣呢？说好的是个温柔小可爱呢？你这样的人设是要塌了的啊！ 周谦觉得这也是他的失职了，当初该让萧起展示一下的。嗨……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王导，要跟现场的观众说一声，请他们不要把录像放出去吗？”有个副导问。 “人太多了，说了没用。传就传出去吧，大家一定都很想知道喜羊羊到底是谁。”王导很干脆的摆手，“但是节目播出之前，我们自己绝对不能泄密。” “好的。” 五点收工之后，四组人集合到了一起，把箱子里的零钱和手机收到的打赏一对。核桃组是毫无意外的第一，一共赚了543块8毛。 这回又是刘哥主持：“哇啊，日赚五百，这是咱们节目组到现在为止最高的一笔日收入了！恭喜核桃组！你们这次的任务得到了四分！还增加了54.36的生活基金。” ——每天不管赚多少，他们只能得到百分之十。 “灿阳，你们组总算是运气好了一回。”榛子组的另外一位老演员吴迪笑着点了点张灿阳，“不过，也就是今天为止了！” “呵呵~”张灿阳给了吴迪一个白眼，他们俩是老朋友了，习惯了互损。 有这两位带头，你损我，我逗你的，十二个嘉宾热闹了一阵，然后众人这才各奔东西。 萧起这才见识了他要住一个礼拜的地方。 核桃组因为上次惨败，所以住房是最惨的，三个人挤一间十几平米的小房间。两张上下层的木架床，一个很小的床头柜，这房子就给挤满了，简直是比大学宿舍还节约空间。这是剧组租下了摄影棚后，特意装修出来的房间，房间虽然很拥挤，但并不会泄漏任何艺人的**。不然就算嘉宾敢住城中村，他们也不敢担那个风险。 萧起一进屋就知道上一个嘉宾住的哪里了，也只有张灿阳上头的那张床是空着的。孙桐斌的上铺乱七八糟的放啦一堆杂物，还是一看就不属于张灿阳的杂物。 “我可以住这里吗？”虽然明摆着就给他剩下一张床了，可萧起还是问了问。 “当然行。”张灿阳笑容满面的过来，“你可以找节目组要新的床单和被子。” “好的，谢谢张叔。” 进来就坐在他的穿上，低头玩游戏机的孙桐斌突然问了一句：“萧起，你打嗝放屁磨牙吗？要是放屁，张叔晚上可就吃饱了。” 跟拍是不进卧室的，不过孙桐斌这话，也实在是太恶心了。 “对不起，孙老师，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些习惯。要不然我去外边睡好了。”萧起拎起包特干脆的就出去了。 跟拍的师傅刚把摄像机放下，就看见萧起推门出来了，赶紧又扛起来。 萧起摆摆手：“孙老师大概是看出来了我睡眠习惯不好，我还是出来的好。” 神TM看出来睡觉习惯不好，今天第一次见面，之前又没合住过，这就是找麻烦呗。 孙桐斌开门追出来就听萧起这么说，眼珠子瞪得都要掉出来了：“萧起，你误会了！你这人自尊心也太重了，我就问了一句你打不打呼噜，你就跑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嫌弃跟我们住一块呢。” 萧起受伤还拿着自己的包，听孙桐斌的话立刻低下头，特老实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孙老师，我不该误会您。”然后他就特拘谨的低眉顺眼站在那了。 明明是隔着镜头，但孙桐斌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两个摄像师刺人的视线。 孙桐斌：蓝瘦，想……骂街！这TNND要怎么接话？ 道歉认错的是萧起，但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面对恐怖威胁，为了保命而认错的小孩子。有一种孙桐斌再说两句话，萧起就直接哭给他看的感觉……之前你不还是跟人斗曲，很牛很强大很男人吗？现在怎么变受气包了？这是双重性格吧！ 这段要是真播出去，他非得被骂成翔。 “小萧，快进来把行李放下，收拾东西吧。你那么大高个，在客厅里也睡不下啊。”张灿阳终于在后边看够戏了，拍拍孙桐斌的肩膀示意他让开，招呼萧起进屋。 厅也很小，不足十平，有个双人沙发，两张塑料椅子，一台电视，还有两个扛着摄像机的大汉。虽然大汉和他们的摄像机十一点后就会离开，但萧起要是睡沙发也会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萧起应了张灿阳一声，有点畏惧的看了孙桐斌一眼。气得肝疼的孙桐斌当然不能让事情就这么算了，反正节目组一定会做出有利于他的剪接，他抬手就拉住了萧起：“萧弟弟，你睡觉习惯到底怎么样，就没人告诉过你吗？” “同住过的人都没跟我说过。” “哦。”在心里冷笑的孙桐斌放开了萧起的胳膊，萧起刚动，突然！孙桐斌的手又抓住了他，“原来萧弟弟跟人同居过啊？是谁啊？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牧震牧老师、董长民董老师、方崁方老师……我和老师们一起的。老师们也确实都是很英俊的男孩子呢。” 听萧起跟报菜名一样报名字，孙桐斌都呆了，这么豪放？跟人“开群”都说得这么干脆？ 一时没遮掩住脸上的恶意，总是乐呵呵的张灿阳眉头皱了一下：“小萧，你说的是《百战余生》时，你们军训的时候吧？原来你们军训还住在一块啊？” “嗯，住在军营里大宿舍里的。” “对了，我想问问你……”张灿阳说着话，拉着萧起进屋了。 孙桐斌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该是那什么《百战余生》拍摄中的事情——他自己都一头包，这两年根本没怎么关注别人，百战这剧就是听说一个大概。几乎人尽皆知的萧起他们开拍前军训了整整三个月，孙桐斌却就是那个几乎之外的人。 王导刚吃完回来就看见这两人在打嘴仗，看完之后，斜着眼睛看着周谦：“老周，这就是你家‘不谙世事’‘为人耿直’的小可怜？” “你以为他那是演戏啊？他那是真的。这孩子演戏的时候是一个样，私下里又是一个样，他很难拒绝别人，被人要求，就算吐血也会做到。一旦被人质疑，或者面对旁人的恶意，总会先一步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周谦当然知道萧起这有一半是演戏，但跟孙桐斌这样有恃无恐的人，跟他硬着来，反而是自己倒霉，况且凭什么就准孙桐斌自己当绿茶，不许萧起装白莲反抗，“我可跟你说，你得再警告孙桐斌一次，他再这么得寸进尺，我们就真走了。” “老周，你不厚道啊。你们家艺人……”精神有问题还敢带出来？可王导终究是没敢把话说出来。没人去欺负萧起，他看起来就挺正常的，挺和和气气的一演员。 更何况，喜羊羊弹琵琶的视频确实爆了，节目的关注度直线上升，之前播出的两集就这么半天，播放量暴涨二十万，这要是让萧起走了，他是喜羊羊这件事揭开还是不揭开？揭开怎么解释嘉宾中途离开？ 不揭开直接就没喜羊羊了，真拿观众当傻子呢？ 倒是有一瞬间，王导想着拿另外一个演员代替萧起，不过这念头刚起来，他自己就给掐死了。演员有假唱的，因为对口型就成。假弹就免了吧，真能把指法和手型跟原曲对上，那还是假弹吗？对不上那怎么说是假弹？ 何况……周谦能让他们白得这个好处？ 最后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王导是真舍不得那份热度啊。虽说答应了人家大老板，但《生存挑战》是离别赠礼这种事情都传出来了，可见泰雄的刘铮启明摆着是要跟孙桐斌撇清，大概是要迎新人进门了。 “全是这种找人麻烦，被人戳回来的情节，让我们怎么给他剪？算了，孙桐斌自己作死，怪不了我们。”王导坦然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周谦说。 周谦……看起来一点都没听见，仿佛是专注于低头刷手机。 网络上现在正在为谁是喜羊羊，而进行着激烈的粉丝大战！ 参加《生存挑战》的，除了张灿阳以及另外两位年纪大的，确定不会琵琶的老戏骨的粉丝，还有萧起的螺丝没卷进去，其他人的粉已经掐得天昏地暗了…… →_→是的，包括三位女嘉宾的粉丝。 ——其中四个是神秘嘉宾，但对粉丝来说，其实也没多少神秘，神通广大的粉丝们，总能知道自己的爱豆进了哪家的剧组。 网络上的视频里，喜羊羊是坐着的，虽然是白天光线比较好，可没有近景都是远景，还都比较抖，所以到底是男，还是女，还真的不太确定。 即便明知道自家爱豆没这个技能的，可万一爱豆就真的就偷偷的为了给他们一个惊喜，学会了呢？ 基本上现在网络上就是一种“我们家的！”“不对！是我们家的！”“都不对！我们家的才对！”那种幼儿园小孩子打架的景象~ 萧起家的螺丝，当然也是知道萧起是神秘嘉宾的，但他们也知道自家鹅子是盖章认证的学渣吖~ 螺丝粉群内的情况现在是这样的： “《百战余生》的片花都放出来了，[笑哭.JPG]萧弟弟带着初中课本去军训啊！哈哈哈哈哈！” “拍摄空隙里，他就做初中的练习册，看初中的历史和政治当消遣。” “就这样还有人说他做戏，故意艹学霸人设。” “[笑哭X2.jpg]拜托啊！二十多岁大男人看初中的课本叫艹学霸人设？而且鹅子自己面对采访都承认了自己是学渣，初中课本反复看好久才能明白的。” “那些人的爱豆为了艹自己的学霸人设背了一首《静夜思》，就以为展现出同水平爱豆也是学霸，(*^▽^*)我们家的真的是学渣！” “2333333情敌啊，上次还真的有人问我《静夜思》是啥？Emmmm只能说粉随蒸煮……对，咱们也随萧弟弟的，全员学渣，学习只能靠自己反复努力记忆来着。” →_→螺丝们还沉浸在百战的各种花絮中，不可自拔，根本没掺和这件事。 他们知道萧起学过很多课程，但当年教萧起的老师都有直接实名站出来说，那就是陈婧雅找借口打人的。他们觉得自家鹅子最好的才艺，应该就是演戏和脸了……八块腹肌好身材啥的都是浮云，就他那小身板能养肥一些，多点脂肪，螺丝都要敲锣打鼓开心好几天了。 好好的演戏，偶尔参加点综艺，让他们能一直舔舔舔，他们就满足了！ 七点半左右的时候，有一些专业人士下场了，这些人直接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否定了这些视频的真实性，认为这是《生存挑战》剧组的炒作。 “这么高超的技艺，这些什么鲜肉小花能表演出来？” “这么远，根本看不到指法，这是现场炫技，还是现场作假啊？” “这曲子和后边的两首曲子，都是完全没听过的，这是谁家要出新专辑了？还是有剧要播出了？” “现在是9102年了！还有这种抢人艺术成就的事情吗？！” “在背后演奏的这位老师！你站出来吧！” 这些站出来的，有不少是国乐的学生。他们的高呼，把一些路人也给带下场了。 “同觉得那些小鲜肉学不会这个，不会是谁又要艹什么人设，抢别人的作品吧？” “枪.手恶心！” “不需要现在这么早就下定论吧？到时候节目播出，绝对是有近景特写的，到时候还不能看出来是谁吗？” 八点的时候，王导接了个电话，回来脸色特别的难看。 “老周，能让你们家萧起做个特别的直播吗？” 一直盯着网上情况的周谦当然是知道，现在#喜羊羊 琵琶对决电贝司#、#生存挑战谁是演奏者#、#生存挑战节目作假#都上了热搜。 让观众继续吵闹，只会让《生存挑战》得到更多的播放量。 王导却决定澄清，那就是有外力让他这么干了：“那位刘总给你施压？虽然我们也惹不起刘总，但……孙桐斌没那个资格让萧起做代打。” “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那得多大的咖位，能让你们家的崽愿意那么干啊？”王导咧嘴，“放心，是好事。” 周谦也乐得给萧起身上多加闪光：“先放一段近景视频，我们再说直播的事情。” 第48章 048 《生存挑战》的官微, 之前只发了个“我们一切从真实出发, 没有台本，更没有让嘉宾假表演”，这种让路人都觉得缺乏说服力的官方稿子，现在下面骂声一片。 王导跟周谦商量好了, 转头就找人剪出了一段小视频, 八点一刻发了上去。小视频全长六分二十三秒, 全部都是喜羊羊的上半身镜头, 最重要的双手的动作, 看得清清楚楚。 《生存挑战》：我们正在和这位嘉宾的经纪人商量近期做一个直播, 不过为了保留节目的惊喜, 所以直播还是要戴着喜羊羊头套的，请大家谅解。 行了, 女嘉宾的粉可以到一边凉快去了。这确确实实是个男嘉宾，因为是坐着，所以没办法确定身高，但他绝对不矮，因为一双大长腿坐在长椅上是斜放着的, 明显伸不直。可镜头扫过边上的其他人, 比如张灿阳张老师，他的两条腿是能踩地的。（张老师：……我腿短不成吗？） 从抱琵琶的姿势看, 喜羊羊的手指修长, 但双手保养得不是很好, 因为还能看到很多在恢复中的伤口。 ——用显微镜看人的粉丝是可怕的！ 互撕的粉丝们, 都把自家爱豆的手拿出来比较。 而螺丝的粉丝群里，这时候开始出现了窃窃私语。 “_(:з」∠)_那啥，我怎么觉得那手像咱家鹅子的啊？” “[害怕的举手.jpg]+1萧弟弟虎口磨出大水泡的特写图，我看了好几遍，这手的伤疤太像了。” “+2我刚去对比了！鹅子手型很漂亮，但不说新伤，他手上旧伤也有很多，右手无名指有一道伤口！” “[擦汗.jpg]刚进来就看见大家在说这个，我也怀疑是鹅子啊。但我怀疑是因为……他锁骨上有一颗痣啊啊啊啊！！！！你们竟然都没注意吗？！[放大对比图.jpg]” 萧起的锁骨又平又直，还凹陷得特性感，所以锁骨部分的阴影挺重的。他左边的锁骨也确实有一颗红痣，但是……超级小，真用尺子量，直径0.5毫米都不到。正常看的话，这一点点小碎痣，就被阴影彻底覆盖了。 看过了对比图的群里螺丝们：“[擦汗.jpg]姐妹……你是怎么发现这颗痣的？一毫米一毫米舔过来的吗？” “这个角度的萧弟弟真的好性感啊QAQ没忍住舔了舔” “还有喉结啊，喉结！这种锁骨配这种喉结，别说一年，十年我都能玩！(﹃)” “我家鹅子还未成年！！！这哪里来的邪道□□饭！！！叉出去啊啊啊啊！” 这个群里的大粉东珊在起出来说话了：“这件事不要闹，官方说有直播，那到时候是谁就是谁。现在弟弟能够重新站起来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不要因为我们的失误，让弟弟摔跟头。” “现在那三个女艺人就在被群嘲，虽然这是粉丝的行为，可粉丝行为蒸煮买单，官方也说了，弟弟的精神其实一直都不太好，爱他那就尽量让他不要被恶意所侵害。” “姗姗姐，这个从哪里的官方知道的啊？明明他看起来都笑得那么开心的，听着好心痛啊。” “咱们这个群里的，也都是老人了，所以我才跟你们透露，记得不要散到外头去。” “不会吧……是真的吗？” “弟弟难道有抑郁症？” “QAQ听到了竟然一点都不惊讶，他那个样子过活怎么可能精神一直都没问题。他只是很坚强，才一直走下来的吧？” 东珊在起：“是真的，是乘风的工作人员透露的，萧弟弟的精神状况一直都不好，但不是抑郁，是他不会拒绝别人，太顺从。这次去《生存挑战》之前，本来是预约了心理医生的，但节目太着急，没来得及去看。所以周哥这次跟组了，就是担心他的精神状况，怕他出事。” “什么意思？” “是让陈婧雅那个老X人控制得过分了，形成心理习惯了吧？” “可鹅子在剧里表现得很好啊。” “因为剧里的角色不是他啊。” “就是说弟弟能演别人，但是没法控制自己？” “天……漫画里的情节吧？弟弟也太可怜了QAQ” “好担心，这样萧弟弟会不会弄成双重人格啊？[哭唧唧.jpg]” 粉丝群里一片哭声，东珊在起切到了另外一个私聊频道：“周哥，OK~” 这个周哥，自然是周谦，他刚要发红包给东珊在起做酬劳，东珊在起又发了消息：“周哥，我不要奖金，能不能让我去给萧弟弟探一次班？我知道分寸，只要远远的看几眼他就好了。” 周谦笑了下：“不，奖金该给的还是要给你的，毕竟你现在也算是我们的员工了。至于探班，不用你说我也要安排的。你到时候作为组织者，当然少不了参加。” “(＾Ｕ＾)ノ~ＹＯ！！！”东珊在起，也就是马小瑚，兴奋的叫了一声，跳了起来。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迷萧起，甚至过去喜欢的不行的木木都要退居二线了。 兴奋完了，接到了周谦转账的钱，马小瑚想着或许还能以萧弟弟的名字建立一个全螺丝的福利机构，大事他们办不了，但逢年过节给贫困山区的小孩子买些书和衣服之类的送去，还是能做到的——作为一个吃穿不愁的富二代，马小瑚是真的不在意那点奖金神马的。 马小瑚正高兴着，突然接到了另外一个萧起大粉小桃树的电话：“姗姗姐！有人说弟弟有精神病！这怎么办？！” 这时候离马小瑚刚在群里说完那些话，连二十分钟都没到，她打开小桃树发来的链接，是个营销号在十分钟前发出的，图文并茂的长微博，随便一看，就知道至少得有八百字。 “手速这么快，怎么不去点家当大神啊？”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马小瑚还是忍不住吐槽。 长微博的标题是血红的大字“萧起疑有严重抑郁症！” 文章的前半截，就是把萧起五岁之后的人生，来了一个概述。 马小瑚越看越眼熟，当她发现其中一个错别字的时候，确定了……这不就是每个螺丝粉群的资源里，都有的《我们不曾与弟弟在一起的曾经》吗？当然他放的就是个目录页的内容，粉群里放的是更完整的资源包。 要不然放上来的那么快呢，不少内容都是复制粘贴的。 后边那些非复制粘贴的内容，则充满了“据此推测”“我认为”“我想”“我觉得”等等似是而非是，说是由证据引发的合理推测，实际上就是瞎蒙的内容。 认为萧起被陈婧雅这么对待，早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而萧起刚出院，就复出，更是经历了《百战余生》的那种高强度的拍摄，他现在的精神不可能是正常的，甚至在《生存挑战》中，出现了精神不正常的行为。 文章的最后，呼吁人们不要只盯着艺人红还是不红，也应该关心一下艺人的心理健康。 但这种消息放出去，人们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善良的想法呢？ 之前还撕喜羊羊真相的粉丝们都不撕了，反而开始撕乘风，撕《生存挑战》剧组，更去撕萧起的——把这种精神病跟我们家爱豆放在一起，要是他犯病了伤人怎么办？！ 一时间到处都是抑郁症杀害父母后自杀，或者突然攻击路人之类的老新闻， 可抑郁症也分患病程度的，而且这些新闻很多本身就不属实，杀人者的疾病也并非抑郁症，而是躁郁症。但粉丝们脑袋一热，根本就不管这个。 “老周……你可够狠的。”王导嘬着牙花子，一脸“怕怕”的表情，“你就不怕玩脱了，真把你家孩子的名声给废了？” “不怕。我联系的大夫来了，把我们家孩子带走一会。” “好的。” 他们这个寝室总算还有个小浴室，不过这浴室就跟竖起来的棺材似的，转个身都能把洗发时碰掉，从塑料袋里把衣服拿起来穿上，就又出了一身汗。萧起刚洗完澡，正准备回寝室，周谦就敲门来找他了。 “看医生？我身体很好。”虽然乖乖跟着出来了，可萧起是真奇怪。 “心理医生。”周谦脚步停下，转身不确定的看着萧起，“不想去看心理医生？” 华夏到现在还有很多人，羞于看心理医生，认为有心理疾病的人就是疯子，其实有这种想法的人才更该去看看心理医生，现在那铺天盖地有被害妄想的各路粉丝尤甚。 “有一点。”萧起比了个一点点的姿势，“害怕医生说我内心阴暗，有暴力倾向之类的。” “你要是有暴力倾向，那很多人都是恶魔了。”抬手在萧起肩膀上拍了两下，周谦尽量让自己的嗓音温和下来，“别胡思乱想了，把你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就好。” “嗯。”萧起想起被缝了嘴巴的温友功一号，还有被勒死的近百宫人，这些要是让人知道……会以为他是妄想狂吧？ 周谦带着全副武装把自己遮掩起来的萧起，去了附近的一家相熟的会所，这地方比酒店对**的保护更好。周谦可不相信他们剧组隔离出来的小房间，故意的可控的情报流出，和不可控的情报泄露，结果是完全不同的。 等在房间里的心里医生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大叔，大叔有个特别温柔的低音炮嗓子，言语诙谐无害，并不是萧起想象的，那种不断问他各种问题的样子，也没让他看什么古古怪怪的图画，谈了半个小时，就让萧起走了。 面对周谦，医生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了：“毫无疑问，这个孩子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在他的心里，他甚至已经经历过了一次痛苦的死亡，他对她的母亲有深重的恨和畏惧。一般有这样经历的孩子，会变得非常敏感，自卑、心里敏感、抑郁、神经质，对外界充满了不信任，甚至是敌对情绪。他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倾向，但相比起他受到的伤害来说，这种倾向实在是太微弱了……他在努力的想要去信任和接纳别人，对外界的善意充满了感激。他是个非常非常坚强的孩子。” “我知道。”周谦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可听到最后又带着点笑，“是我把他从医院里带出来的。” 在萧起之前，周谦跟其他艺人都是完全的工作关系，不过现在……他稍微有那么点想要试试家人式的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了。 把该说的都说完，医生拿起公事包临走到门口，还是停下了脚步：“你们在娱乐圈里混的，不要看电影看多了，就以为真的能将精神疾病当成工具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无论对人对己这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逼死自家的孩子吗？这份诊断书我确实会发布出去，但却是为了给他正名。对了，别忘了叫我们家小孩进来。” 正好开门的医生，迎面就撞上了靠在门口墙上的萧起：“……” “我还得把孩子送回剧组呢，他不在门口等着，还能去哪？”周谦斜了一眼医生。 医生用一个白眼作为反击，走了。 “周哥，我什么都没听见。”会所的房间关上门之后，外头绝对听不见里头的动静。 “知道，逗他而已，进来吧，坐。”周谦看萧起一句话一个动作的乖乖坐好，把自己手机掏出来，打开那个营销号的爆料页面，扔在了萧起的腿上，“虽然直接动手的不是我，但消息确实是我故意透出去的，我希望达成的结果，是人们认为你正确，却又确定你不大正常。可就算是预计中最好的结果，也依然会有少部分人在你身上贴着一个疯子的标签。” “嗯……” 周谦正视着萧起，一字一句的说：“这是最后一次，我在没有提前跟你商量情况下为你炒作，以后，我都会提前告诉你。” 周谦最厌烦解释，更不想对自己的那些艺人解释，他们知道什么？他们会什么？有几分演技，天生的金嗓子，超拼命的练习舞蹈？都只是被老天爷优待了一点，就不知道东南西北的弱智罢了。不会注意国家政治变化，不明白什么叫经济发展趋势，对心理学的认知只局限在剧本上。 以为跟人点头哈腰说两句好话，以为耍个帅，以为爬个床，就真的能资源滚滚来，就真的能成为天皇巨星吗？哥们~姐们~想太多啊。这么做是可以得到一时的资源，却不能保证一定可以火。 可他想告诉萧起，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是从心里明白他，甚至他不能明白，不能理解，不能接受的事情，周谦愿意为他改变自己的行事方法。 周谦并不是对萧起有了什么非分之想，他很确定自己是个□□的直男。就算爱上了谁，周谦也不认为他会为对方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和改变。他对萧起的感情，当然不是那种谷欠求，而是一种对孩子的喜爱？ ——崽啊，爸爸真心希望你能理解爸爸啊！ _(:з」∠)_周谦也想给自己跪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是这么一个好爹！ “好的？”萧起被周谦这种郑重其事的样子，弄得浑身别扭，为了不让自家经纪人伤心，只能特别不确定的点头，“谢谢周哥。” “那么，对我这次的安排，有意见没有？”周谦没忍住RUA了一把萧起的头毛。 “没有。” “没有？我可是让你被当成疯子被攻击。” “可周哥你也说了，你会控制走向。而且，我也发觉到自己的精神状况确实不大正常，这种事情，与其事后措不及防的让对头爆出去，不如在控制范围内先爆一次。这就像是疫苗，可能会让人有些身体不适，却没有了疾病大爆发的麻烦。” 为什么被这么理解了，反而心情不太好呢？周谦撇嘴，他觉得自己一直都是个S，拒绝相信他有一天竟然也会觉醒抖M属性~ 把萧起送回拍摄地，周谦决定该是不要多想了。他打开笔电，看着各方回馈的网络上的形势，并且再次打开了那个营销号的爆料页面，周谦皱起了眉：“怎么那小孩刚才就没朝下拉呢？ε=(ο｀*)))唉都没看见下面这么精彩的回复啊。” 萧起还跟心理医生说话的时候，关于网络上对他的负面言论就已经开始扭转了。萧起只大略看了一眼那个营销号发的长微博，根本没注意下面的评论。 萧起的信任固然让周谦高兴，但大好的成果萧起没看见，只看见他被恶意揣测的长微博？周谦冷冷的看着那个营销号，眼镜片上闪烁着“你死定了！你背后的家伙也死定了！”的光~ 乘风自家的水军……营销团队负责人，很开心的给周谦发了信息：“周哥！萧起的营销最好搞了，上次也是看着怪吓人的，可都不用我们怎么上手，路人就帮忙了！” 周谦：“好人有好报。” “呵呵。”负责人发了个模棱两可的傻笑，演艺圈有几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但过了一会，负责人又发了一个，“还真是。” 几家去骂萧起的粉丝，完全就是粉丝的个人行为。撕喜羊羊就撕出来了一身火气，对节目组不公布到底谁是喜羊羊还有一肚子怨气，再知道剧组里有个精神病人（？？）在恐惧和担忧之下，一股脑的就把气撒到萧起身上去了。 但这些粉丝爱豆的经纪人与公司，并不是傻子。路人也不是没有眼睛，看不出来谁对谁错。 自家艺人会不会弹琵琶，粉丝存着一点希望，他们自己的公司能不知道吗？之前不管是因为适当的撕一下，也能炒一炒热度，谁想到粉丝就转而去咬萧起了。他们倒不是怀揣正义之心，只是咬萧起没用啊。况且萧起要是真的有重度抑郁，这么在网上闹他，他要是控制不住，自杀了，到时候那就得粉丝行为蒸煮负责了。 《百战余生》还在观众的骂声和哭声中季更呢，萧起在上头挂的号，还是新鲜**的呢。 经纪人和公司开始联系粉丝组织，让他们约束粉丝，让粉丝冷静。 螺丝也不会看着自家鹅子被欺负，虽然一开始他们吃瓜太专注，也是周谦故意让情况发酵一阵，所以才没第一时间上来保护萧起。但一被组织起来，战斗力还是很彪悍的。 螺丝们很快在萧起的微博和《生存挑战》的官微下头狂刷#萧起精神好好#来为他净评。 #萧起精神病#或者#萧起重度抑郁#的热点下面，被塞进了超多萧起的萌哒哒乖巧表情包。 同时，很多根本不是特意安排的路人也出手帮忙了。某论坛的八卦帖子里，有个挺有名的吃瓜账号发了一篇“818某个倒霉小孩” 我向来是只吃瓜，不站队的，毕竟现在的新闻都该飞一下，可一旦让新闻飞，那新闻……往往就真的飞了。 我又习惯性的废话了，回来说正题，某个倒霉小孩XQ最近又被挂墙头了。这明摆是有人要转移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弄个耸人听闻的标题，把小孩给挂了。忽悠着一群大脑发热的粉丝，把小孩骂特惨。 “插楼！知道大大说的是哪个小孩了。” “插！” “楼上和楼上上速度太快，同知道哪个小孩，是真的挺可怜的。” 吃瓜在这里说一下，这个小孩吧……吃瓜作为一个吃瓜路人又去挺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过往。吃瓜得说，这小孩的精神，一定不会特别正常。毕竟经历在哪摆着了，被亲妈那么对待，经历了那么多，还能特正常，那吃瓜绝对有多远离他多远，那更吓人了好吗？！ 看看这小孩最近的经历，他的电视片花之类的，之前一看而过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特乖，特别的规矩，[双手放膝盖正坐.JPG][双手捧杯喝水.jpg]可现在脑袋带着个问号去看，疑问就来了，真没见过二十多岁的男性，这么坐着的。还有之前他拍《风花乱舞》时这个传疯了的动图[真的是动图.gif]他是坐在小马扎上接受采访啊，可除了嘴巴，全身纹丝不动的。我现在终于确定这图是真的，不是P的了。 他不是家教太好，他这就是精神创伤吧。到现在还害怕被打，不敢动。 吃瓜是真不明白，这样一个小孩，怎么还有人发那种恶意的帖子，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人逼死？ 第49章 049 “楼主想多了吧？我觉得那个帖子没问题啊。而且萧某现在可是正当红, 赚了不少钱的，根本不需要楼主你去可怜他。他哪里精神那么脆弱, 他跟他妈的事情, 现在到底怎么样，也还没定论好吗？他要真是个精神病, 更该去精神病院呆着, 不要在演艺圈当定时炸弹！”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看了楼主的帖子后才去看了微博的情况，这个真的是……要逼死人吗？” “我在第X楼看到了我这辈子感受到的最恶心最恶毒的恶意。” “第X楼，你M死了！我看了楼主的贴就是有点触动, 我看了你的回帖，直接哭出来了！这恶意太明显了。” “楼上，我跟你一样，支持国家实名制, 真的是什么脏的臭的，都朝网络上泼。” “一群SB！我TM说的才是真理！人家挣钱分你们了吗？都这么撒币兮兮的去舔萧某的PY！”（此楼已被删除） “乘风官方发博了！萧起是有精神创伤, 但没有抑郁症！更没有躁郁症！不会伤人！” 乘风官方的微博就是萧起的精神诊断书, 诊断书中的一写用词很专业, 但大概的意思就是——萧起有精神创伤，但他的态度很积极，并且意志力坚定，他自己在努力的进行调节, 并且非常积极的配合治疗, 他没有任何伤害自己或者他人的倾向。 官博在诊断书后表示：萧起在努力的从泥潭中挣脱, 请不要人为的把泥潭扩大，更有甚者直接伸手把他朝泥潭里压，他想活啊！ 这条微博下谩骂的人，很快被鼓励的话语淹没了。 电视上的李忠华还在坚强的前进，现实中的萧起给路人的印象也是个超乖的美强惨，等反应过来，就有不少路人自动自发的给萧起帮忙了。他们不可能像铁粉一样战斗力顽强，但去萧起的微博下面发一条支持的评论，或者做一个转发还是能做到的。 各家经纪人和公司的约束，螺丝的正确应对，路人的仗义出手，乘风水军的恰当引导，已经让事情的发展温和了下来。 网络上基本上十分认可这份诊断书的，也没人认为这是官方卖惨，这确确实实是真惨啊。要是个真做了什么缺德事沾了黄赌毒的艺人，朝死里骂也就算了。萧起人家就是个老老实实认认真真拍戏的小孩，知道人家有心灵创伤还各种臆测，大多数人的三观都接受不能。 等萧起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精神创伤已经彻底过了明路。 工作人员看他都是一脸怜爱的，看孙桐斌的眼神则就不大对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神越来越不对了。 节目星期一和星期日是任务日，星期二到星期五是工作日。第一个星期的工作是发传单，第二个星期是收废品。感谢在百战剧组的锻炼，萧起还是能扛起来一个把一桶水抗上几步路的。张灿阳找了个块硬木板，跟他两人抬一桶水，慢是慢点，但还是能在要求时间内把水送到的。 至于孙桐斌……他就是每天到水站的时候，装模作样的拖着一个水桶在地上磨蹭了两下，就坐在一边不动了。 萧起到来的第五天，也是星期五，晚上萧起和张灿阳洗漱之后都早早的躺下去睡了。孙桐斌被他的助理叫出去了——孙桐斌和张灿阳都有助理跟着的，虽然节目说的是全封闭，实际外头发生什么大事，他们还是知道的。 萧起和张灿阳都没在意，可是没一会就被外头吵架的声音惊醒了。虽然房间是搭在摄影棚里的，可隔音做得还是很不错的，一般门一关，内外互相是听不见动静的。可现在声音大到这个地步，吵得可是够凶的。 萧起觉得，这八成是跟刚出去的孙桐斌有关吧？仔细听，这声音还真是孙桐斌的。 →_→那就没事了，都坐起来的萧起又躺回去了，他听床下的张老师更是动都没动，果然是块老姜啊。 这晚上孙桐斌闹得够热闹的，反正萧起睡着的时候，模模糊糊还听见外头在吵。 对了，这礼拜五是第三集 播出的时候，这是播出内容让孙桐斌不满意了吧？不过不是说带资进组吗？怎么剪接还出问题了？Zzz带着一点点疑惑，萧起睡着了~ 礼拜六是休息日，剧组也怕把嘉宾们都累个好歹。接下来礼拜日和礼拜一都是常驻嘉宾的任务日，也该让嘉宾调整一下。所以这天萧起醒过来得就有点晚，一睁眼都八点半了，张灿阳还没醒。萧起悄声下床时候，却没看见孙桐斌的床位上有人。 看他被子放的状态，很大可能是一夜都没回来？ 萧起想着等出去吃早点的时候，问问辛迪或者小张。 结果他漱完口，刚从洗手间出来，孙桐斌就进来了。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脸色极其难看。看见萧起也当没看见，转身进了屋。萧起跟着进屋的时候，孙桐斌正在踢床柱，摔包。张灿阳让他吵醒了，一个礼拜也就这一天能睡懒觉，被吵醒的张灿阳脸色也不好，但教养的关系，并没张口说什么，掀被子起床罢了。 张灿阳和孙桐斌吃饭用的是生活资金，萧起则可以吃辛迪准备的食物。所以他们都是分开吃的，萧起吃饭的时候要求跟辛迪和周谦私下说点话，跟拍的师傅也不会拒绝。 “孙桐斌怎么了？第三集 的剪接出问题了？” “不只是出问题，还把他黑得厉害。”周谦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一支钢笔。 “上个礼拜他也找神秘嘉宾麻烦了？”这个星期孙桐斌的剪接，真的是要让剪接的人挠秃头。有黑有白才好挑拣，全都是黑的那就只能在黑得发紫和单纯的黑里做选择了，萧起都同情剧组了。 “没有，不过……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得到消息的，本来是想节目完事之后再告诉你的，但我说好了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所以……小萧，泰雄的刘铮启想包你。”周谦是咬着牙说的，之前还自诩是亲爹粉，如今真到了需要保护萧起的时候，他却无能为力。 “这个人……不是孙桐斌的前金主吗？” “就是他。”钢笔被周谦紧紧攥住，他那握紧了的拳头，怎么看怎么想打人，“乘风……确实是尽量保护自己的艺人，但是有些人，就算乘风也是力有未逮的。对不起。” 周谦一直都是胜券在握，游刃有余的，这是第一次，他看起来那么无力。他都如此了，这也是为什么辛迪今天整整一个早上都没能说话。 绝对的资本的力量面前，整个乘风都显得无力，更何况是他们？ “这件事孙桐斌不知道，他昨天耍脾气离开，是想威胁王导，不过……大概是被警告了。至于刘铮启对你的‘邀请’，是直接发到我这里的。” 周谦也确定王导知道，刘铮启彻底放手，不管孙桐斌了。否则就算是孙桐斌这几天过度作死，王导也不会真的就那样把节目放上去了。他只是不确定，王导是否刘铮启有意萧起。但无论如何，有这一档子事，以后周谦都不想跟王导有什么牵扯了。 谁能想到，看戏的人也被纠缠到了戏里呢？这也是无妄之灾，但萧起听到这种事情竟然没觉得愤怒，反而挺冷静的：“我和孙桐斌不是一个类型，他怎么会看上我？” 孙桐斌长得有点娃娃脸，笑起来特别青春阳光，充满男孩子的冲劲的那种，属于体育男孩那种。看他正常下的颜，绝对想不到他这个人的内里是怎么个样子——相由心生这个词不适合用在演艺圈里。 萧起则是个精致贵公子，双眼皮的桃花眼，鼻型精致挺直，唇形上薄下厚，他头小，面部轮廓清晰，东方韵味十足，却又不会寡淡。且萧起的气质极好，静静坐在那就如看一副古画。 “刘铮启这个人……他喜欢乖巧的。” “哦……”萧起明白了，他对外的印象，确实是超乖的。镜头真的挺神奇的，明明他正式拍摄的时候也不会给人那么大的误会，“我能拒绝吗？” “或许可以当面试一试……但是，小萧，如果拒绝不了，不要激怒对方。”前面一句说得特别不确定，后头却是很肯定。 “好的，我知道了，周哥。” 周谦摇摇头，闭上了眼睛，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之前说乘风不搞这些歪门邪道的，还言犹在耳，如今…… 礼拜日，萧起在的最后一天，也是任务日。 因为礼拜一的时候，任务得到了胜利，所以萧起他们组是最早拿到了任务信封，并且前往任务地点的——早到了早晨四点…… 天还黑着呢，但他们的任务是帮助早餐店做好早晨的准备，并且帮助店铺出售早餐。但从进门开始，萧起就觉得他们更像是去砸店的。 超大的需要张开手臂才能握住两边把手的金属笼屉，大妈轻轻松松就能抓起来放到灶眼上去。比萧起手臂还粗的揉好的面，炸油条的师傅轻松甩起来，用那个像小铁片一样的刀“咚咚咚”几下，切出一样大小的剂子，两个一捏一抻，放进油锅里炸就是大小一样的油条。一桶一桶的各式稀粥，厨房里的小工抓起来一路小跑不带洒的。 他们仨是既没人家的技术，也没人家的力气，站在狭窄的厨房走道里，反而还总给人家碍事，最后只能被安排了算账（张灿阳），打粥（萧起），和收拾碗筷（孙桐斌）的任务。 一开始三人还担心被认出来，就算带着口罩也小心翼翼的，可后来就彻底顾不上了。这家早餐店附近有一所小学，一所初中，两所高中，还有不少写字楼，店铺本身也以干净、口味好而挤垮了包括小推车在内的一干同行，但早餐店也是忙得太可怕了。 无数穿着校服的学生，就跟嗷嗷待哺的小鸟一样，举着钱不住的呐喊着。明明早高峰只有那四十分钟左右，可那绝对是地狱般的四十分钟！等到学生潮退去，虽然还是有上班族和周围的住户，但应付起来已经轻松多了。 一直忙碌到十一点多，他们的任务终于是完成了！ “不行不行不行，我得赶快坐一会。”张灿阳一屁股就坐下了，收费的柜台是有椅子的，柜台高，要收费只能身体前探，略弯着腰的站着，后来人稍微少了，他椅子又不知道哪去了，就这么一直站了一上午。 萧起搭了一把手，张灿阳捂着腰龇牙咧嘴的坐下了。 “哎呀！也扶我一把！”孙桐斌也龇牙咧嘴的伸手过来，他今天倒是没偷懒，干活干得特别利索，不过……早干嘛去了？ 再怎么折腾药丸还是药丸，他活蹦乱跳的时候萧起都不会明面上跟他过不去，更何况他要死了？很淡定的站起来把孙桐斌扶过来了。 等他们都落座，主持人刘哥出现了：“行了，那么咱们来看看核桃组这次任务的得分！看到我手里的这个盒子没有，这就是现场所有其他工作人员给你们打的分，一共八位工作人员，每个人满分十分。你们的最终得分除以八，得到一个平均分。这个平均分，就是你们所有组的对比分。” 刘哥一边说各种搞笑梗，一边把他们的分拿出来，现场气氛是很活泼的，可萧起注意力根本就没在节目上。他今天就能回家，然后戴着喜羊羊做一场匿名的直播，最重要的是再过一天……他要去和刘铮启共进晚餐。 人生在世，果然是各种经历都要尝试过来呀…… 总导演刚刚宣布，核桃组这次获得了第一。累得要死要活的张灿阳欢呼着举起了双臂：“总算啊！总算最后一个礼拜能睡一张大床了！小萧啊！谢谢谢谢！” 这时候他也该大笑，可是想想自己大笑的样子……萧起还是微笑着跟张灿阳做了个拥抱：“太遗憾不能一起住大床房了，张老师你可得连我的份一起享受了！” “当然，一定！” “真不想你走，这段时间虽然累，但大家过得都很开心。”孙桐斌眼圈红红的主动与萧起握手。 “下次再合作吧。”萧起只是客气的握了一下手，任务结束，萧起走人。 没在S市多做停留，他们是下午两点直接坐高铁回去的。一路上萧起都在看手机，其余三位“家长”则一路都没说话，小张的眼圈就是肿的，跟被打了一样。 等下车，萧起受到了牧震的电话：“要回来了吗？我明天能去找你吗？” 刘铮启的事情，牧震显然是不知道的，萧起是松了一口气的，这件事他还是希望自己解决：“礼拜五好吗？这两天还有些零散的工作。” “好，工作不要太辛苦，注意身体。” “嗯。” 两个其实连交往都算不上的人，打起电话来，反而像是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还是那种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有所隐瞒，面临七年之痒的老夫老妻~ 小张偷偷凑过来：“萧哥，是牧哥？” “是。” “要不然你问问牧哥能帮你吗？” “如果牧哥能帮忙，周哥不会不说话的。事情没到最后呢，别着急。”经纪人应该是艺人更熟悉自家内部的资源吧？应该是…… “萧哥……你能这么想最好……”小张一脸：就算你选择了顺从，你也永远是我萧哥。 萧起也只能随他了~ 第二天是下午开的直播，《生存挑战》那边做的直播准备，萧起在琴房里拉了一块蓝色的背景布，穿了一身过去从来没穿过的汉服改良白衣，戴着喜羊羊。他听麦里说直播开始了就起手弹，不看弹幕，也不说话，弹了三首曲子，用了不到四十分钟，然后抱着琵琶起立鞠躬，看小张对他做OK的手势，他才摘了喜羊羊，呼出一口气。 “你的粉丝果然认识你。”周谦对萧起招手，让他过去看某螺丝粉群的聊天内容。 这是大粉的集中群，能进到这里的都是忠诚度达标的，脑子也够的，现在这里热闹得要爆了！ “啊啊啊啊！！是咱家的崽啊！” “鹅子好棒！” “QAQ好励志啊。” “有点羞愧，捂脸。萧弟弟都能这么强，我还有什么道理做一条咸鱼？” “天！就是咱鹅子！不能说吗？真的不能说吗？真的真的真的不能说吗？！” “大家冷静！为了鹅子好，现在绝对绝对绝对都要装作不知道！” “你们要想，现在忍耐得有多痛苦，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你就会有多爽！” 萧起看得认真，周谦一边给他刷屏幕，一边很小心的说：“很多人都在支持你，看着你，所以……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轻易放弃。” “我知道。”萧起一如既往的保持微笑，但他从得到消息就一直未变的平静，实在是让三人都惴惴不安。 转天下午六点，刘铮启的助理来接萧起了，带着从头到脚的一整套行头，纯白定制西装，精工手表，小牛皮皮鞋，白色丝绸领带，蓝宝石领带夹，同系列的胸针，甚至连袜子和内X都有，还也都是白色的。 萧起穿上这身，在周谦的陪同下，坐上车走了。周谦一路上都在不断的拉扯自己的领子，可萧起就闭着眼睛安稳的坐着，他看起来不像是即将送上桌的菜，倒真像是寻常赴朋友约会的。 等到车停了，萧起的眼睛睁开，一直眼珠子没离开他身上的周谦吓得一颤！ 这是……厉王？不，这比厉王更加的有气势。 周谦还愣着呢，萧起已经下了车，来给他开车的助理看见他也愣了一下，立刻皱起了眉，仰着头说：“刘先生喜欢乖巧的男孩子。” “好的。”萧起回答的语气极其随便，他身上的气势也一点没减。 助理去看周谦，周谦看自己的鞋子——对，自家的崽要搞事，那就……搞事吧！他这个经纪人难道还TM的要做个老鸨子？！周谦双拳紧握，他现在都想一口吐在这什么狗屁助理身上。你TM就是个拉皮条的！还TM这么牛逼轰轰的！艹！ 助理脸色变黑了，可他电话响了，接起电话“是！是！是！”了半分钟后，他只能带着萧起和周谦走。 这地方是一家高级会所，分前场后场，前场是高档酒楼，后场是一座座各自独.立的小别墅。助理的车直接开到白鹤馆馆内，无论是刘铮启还是萧起的**，都得到了绝对的保障。 白鹤馆是古风建筑，小小的池塘里还真的站着两只鹤。 萧起一路看着却在心里撇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规制，屋子朝向不对，门廊过的地方也不对，还有那屋脊上蹲着的都是什么东西？等进了正厅，看着厅里摆着的那个椭圆形的桌子，萧起更是面无表情。 萧起在桌边坐下，等了一刻钟，刘铮启来了。 刘铮启四十出头，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没有啤酒肚，肩膀很宽，胸膛很厚实，看来是个有健身习惯的人。他的长相当然不能跟靠脸吃饭的演员比，但也是浓眉大眼，很有气势，在他这个年纪的老总里，各方面都属于拔尖的。 萧起见人来了，站起来主动走过去握手：“刘总，您好。” 刘铮启仰头看着萧起，明明穿着一身无害的白，但萧起给他的，不只是身高带来的压力，还有气势上的，刘铮启的表情很温和，他握了握萧起伸出来的手，很有风度的问：“不愿意呀？” 萧起是个演技不错的演员，他现在气势全开，明摆着是故意的。刘铮启也相信负责萧起的助理不可能没有提醒他自己的喜好，可他还是这个样子，那这就是再明白也不过的拒绝了。 “是的，我有喜欢的人。”萧起的回以笑容。 “哈哈哈。”刘铮启笑了，像是看见了任性的小孩子，“但是怎么办啊，你这个样子让我更喜欢你了啊，真不是故意这么说，引起我注意吧？我这个年纪的人，可是不会玩那种爱情游戏的哦。” 第50章 050 “刘先生, 感谢抬爱，但我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我只想对我喜欢的人保持忠诚。”作为皇帝的萧起，虽然自己很纯良，但高位者的生活作风, 他不是没有看到过。毕竟他身处可是呼奴唤婢的时代。只是当时他是统治阶级以的一员，所以不在意。当来到这个世界了, 看过了很多, 才明白当年的错。 再年轻点的, 萧起就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了, 那样反而有可能引起对方的征服欲。他猜测，刘铮启这个年纪的, 是比较要颜面的，也不会太冲动，如今看来，刘铮启比他想的还要更有肚量一些。 听萧起再次这么说, 刘铮启遗憾的长叹了一声, 但大概就像他说的, 他确实很喜欢那个乖巧的萧起吧？刘铮启还是想要努力一下：“我真的很喜欢你乖巧的样子, 我也没有那种独占.欲。你和我在一起是工作, 并不算背叛他呀。如果他也是演艺圈的人，我可以帮助你们两个人啊。” 这话说起来挺美好的, 其实这才是彻底说明, 刘铮启把萧起当成了玩物, 比宠物还不如。 “对不起，刘先生。”萧起的回答，依旧是低头诚恳认错。 “好吧……”刘铮启没再纠缠，他示意另外一位跟在他身边的助理给了萧起一张名片，“如果以后遇到麻烦，你可以来找我，如果那个时候我对你还感兴趣，我会愿意帮你的。你那种乖巧可爱的样子，实在很勾人，小起，以后注意保护好自己啊，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刘铮启不是威胁，转身走了。萧起也没必要继续在这坐着，跟了出去。那个带萧起来的助理，脸色铁青的看着萧起，那眼神跟刀子似的，朝萧起身上捅——刘铮启对萧起还算是有风度，但对自己没干好事情的手下人大概就没那么温和了。 临出门的时候周谦从侧面一个房间里出来了，看萧起这么快就安然无恙的出来，明摆着是能回家了，说明人没怎么样，但他要是激怒了刘铮启，今天没事以后就要有事了。 可现在不方便问，只能跟上。 助理打开车门示意他们进车，等两人做进去了，他却没关门，而是对萧起说：“请把您身上刘先生赠与的贵重物品取下来。” 萧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将名片夹在指尖：“这位先生，您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回心转意，跟刘先生再见一次面？” 今天他这全套刘铮启赠送的行头，加起来价值绝对超过百万，很多普通人一辈子都攒不下这么多钱。可对刘铮启那个档次的人来说，这点钱就相当于普通人口袋里的零钱钢镚。他拿出去送人了，人家都上身穿过了，他还让身边的助理要回来？传出去他脸都不要了！ 萧起虽然穷，但也不在乎这笔钱，他只是不想这些钱落到这个拉皮条的手里。至于这位会不会在刘铮启那说他坏话？他拉皮条失败，两边已经结下仇了，有没有这事他都不会对萧起有什么善意。 “贱.货。”这位一直表现得很上流人士的助理，在口吐芬芳之后，关上了车门。 回了小区楼下，萧起下车的时候左脚还在车上呢，助理就推了他一把，不是周谦拉住，萧起就得摔个倒仰。 进了楼，电梯正好打开，从里头出来的人让萧起和周谦都愣在了当场——牧震？！ 牧震满脸的汗水，在看见萧起的瞬间，脸上的焦虑变成了放心，顾不了这是什么地方，牧震一把就将萧起搂在了怀里。萧起拍着他的背：“我没事的。”牧震这明摆着是知道他今天去干什么，见谁了，“对不起，不想你担心才没告诉你的。但你要相信，我是打算你礼拜五你过来的时候，亲口告诉你的。” 萧起的声音特淡定，牧震听他这么说只觉得更气，他放开萧起，跟他面对面的对视，一肚子想骂他的话，在看见旁边的周谦后，被强忍着吞下去了：“先去你家吧，有什么事回去了再说。” 三个人进了电梯，一开始还是站在一块的，可没多久，周谦就让牧震的眼神瞪得受不了了，独自一个缩在了角落里，只留萧起和牧震手拉着手站在中间。 等到了楼层，更是萧起和牧震大步走在后头，周谦一个窝窝囊囊的落了七、八步走在后头。 等进了门，同样忧心忡忡的小张和辛迪刚迎上来还没说话，牧震已经开骂了：“当初把你安排给萧起是为的什么？！不就是因为你有能力保护他，照顾他吗？你就是这么保护和照顾的？刘铮启你自己没能力应付，你不会找别人吗？给刘昊打电话啊！你不是傲吗？不是因为乘风不搞歪门邪道才自愿过来的吗？现在这叫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去你不答应那是因为找上来的人身份不够高，钱不够多！” 连串的问句迎头砸在周谦脸上，周谦本来就发青的脸色，在短时间内，变红又变紫。 “牧先生，作为萧起的经纪人，在这件事上，我确实没有照顾好他。但是，如果我为了这件事去找了刘哥，又有什么用呢？别说是刘哥，就算是咱们背后的熠星影音，就能跟人家刘铮启说不吗？” 刘铮启的泰雄集团是房地产起家，很早就涉猎家装市场，以及特种工程建设，跟国家有多个百亿规模的合作项目，属于巨无霸级别的企业。虽然熠星影音也算是娱乐行业的巨无霸，但这就像小池子里的霸主跟大海里的霸主一样，毫无可比性。 他要是真把事情反应上去了。刘昊不管，萧起跟公司离心。刘昊管了，公司凉凉。 “这件事上确实是我卑劣，我知道小萧不会向别人求助，所以我把消息隐下来了……” “是吗？那你还有功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找上门来，特别不顾全大局？别看小张和辛迪！他们俩不愧是你的心腹，跟你一模一样，都特别以大局为重，谁都没跟我打小报告。是我自己觉得情况不太对，提前过来，他们俩看瞒不住，才开口的。你……” 萧起突然拍了一下牧震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还拉着他就走：“牧哥，周哥，到我房间里说话吧。” 萧起的那点力气，对于牧震来说不算什么，他看着萧起的眼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还是跟着萧起进屋了：“你还要周谦当你的经纪人？” 因为还要用，所以才要留面子。 “这次周哥会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不注重我的利益，他只是情报不足。不知道我们乘风可以对刘铮启说‘不’。”牧震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打肿脸充胖子，那就应该是他们有能力面对。 “不是乘风，是熠星。熠星背靠着赵家，本来以为这事知道的人很多，谁想到连周谦自己都稀里糊涂的。”牧震脸别在一边，懒得看周谦。 萧起不知道赵家是哪家，但牧震说得这么笃定，那就必定是能护得住乘风：“周哥是我的经纪人，但他不是独属于我的，而是属于公司的。遇事后首先考虑公司的利益，这是忠诚的体现。现在知道熠星背后够硬，以后这种事就不会再发生了。” 萧起的语气一派理所当然，不是装样子说好话，他就是这么想的。虽然这世上确实有许多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英雄，但也有为了自身利益把亲儿子虐.待致死的亲妈。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对你好那是心善，但转过头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重新作出选择，那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周谦一直以来都尽量考虑萧起的各方面状况，没有按着他吸血割肉。在遇到大事的时候，首先考虑公司的利益，甚至还能说是高尚。 “……对不起。”跟着进来的周谦关上门，对萧起鞠躬。 “周哥，我真的理解你，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牧震也转过身来：“出去吧，他都说了还会继续用你。” 周谦再次鞠躬，才默默的关门离开。 “其实……本来我就该自己保护自己。”萧起说着，被牧震搂住了。虽然是突然袭击，但萧起一点都不惊讶，反而闭上眼靠了过去。 先搂人的是牧震，首先感觉到别扭的也是牧震：“我身上可能有点汗味。”赶到萧起的家，又跑下去，然后再上来，来来回回身上出了一层汗，刚才注意力在其它事情上还没觉得，现在一静下来，汗水的黏腻感觉顿时清晰了起来。 萧起回答得特直男：“是有，但不臭，就是汗味。我挺喜欢的。” “……”汗味还不臭吗？算了，你喜欢就好。 “以后有事一定要找我商量，刘铮启比较有风度，你如果遇到一个肆无忌惮的呢？还记得咱俩一起看的那部电影吗？你以为男演员在现代社会里的生态，比那个小女孩在班级里的生态好到哪里去吗？性方面的伤害，总会引来受害者有罪论。” “我知道，别担心。”嘴里应着，萧起心里其实有自己的打算，要是是遇到一个那样的，他就拉个垫背的再自戕——他其实是暴脾气，亡国了也会自.焚，绝不做俘虏的那种。并非是想着在古代活过来所以肆无忌惮，就算死得彻彻底底了也无所谓。 有什么所谓呢？那么多的世界，那么多的人，也就只有一个牧震会为他伤心了。粉丝、臣民，可能会难过上一阵吧，但要不了多久也就风过无痕了。 刚传来的时候，萧起还想着在这个世界好好过日子，有一股子冲劲。但两边来回一趟，他是越发的丧了。 “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的美好的，你还有很多东西没吃过，很多美景没看过呢，对不对？” “嗯……” 牧震深吸一口气，萧起这个样子让他想一通爆发，暴揍他一顿！可真揍了，这家伙现在的状态，也只会咸鱼躺平任揍。 “再想想，你年纪也不小了吧？是不是连洞房花烛都没尝过？” “……”萧起松开了手。 牧震也松了手，面对着萧起，红着耳朵张开了双臂：“所以，想尝试吗？” “谢谢。谢谢你。我……”会努力爱上你。但这种话说出来好像爱情成了报恩，这对牧震是一种侮辱。 而且，怎么能只有牧震一个人，就随他伤心呢？这事应该反过来想。明明只剩下这唯一的一个人了，竟然还不知道珍惜吗？ “我以后有事再不会瞒着你了，别担心，我会去依靠你的。但是……这个……还是……”萧起脸也红了，“我觉得我还小呢，而且在这个时候因为这种情况跟你洞房花烛夜，对你也不公平。我那个……你也知道我是个老古董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给我安排个助理也没问题。” “好。助理是一定要给你的，我放心你，但我不放心周谦。”牧震放下了个胳膊，他耳根的红也扩展到脖子了，仿佛为了隐藏自己的尴尬，他抬手RUA了一把萧起的毛。他的头真的好小，身高明明跟他相当了，可就是觉得人也好小，看似坚强，实则脆弱，就是个怕磕又怕碰的宝贝，可是要好好的护着。 互宠get√ “盛世没有合适我的角色，等你进组，我们又要分开了。”牧震主动转移话题，代表着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要不然这段时间你就跟我住一块？” “好啊！我要你给我吹笛子。” 萧起眉毛一挑：“我原来经常给你吹笛子吗？” “一刀切个大西瓜。” 萧起：“……” 牧震：“…………” 萧起：“哈哈哈哈哈哈！” 牧震真的就住在了萧起家里，住客房的那种。 现阶段萧起对牧震有远超旁人的依赖，牧震对萧起也敞开了怀抱，但实际上，他们一个是“我知道你爱我，可我更知道你爱的不是我”，另一个是“我爱你，可我爱的不是现在的你”，他们现在倒是更像一个合格的监护人，和他监护之下的小孩子。 周谦离开了两天，往常来说，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但这次他离开两天之后，又回来了，很郑重的向萧起道歉：“对不起。” 他应该是找刘昊去了，彻底温情了乘风的情况。 “没关系。”萧起是确实不认为周谦有什么错，乘风和熠星选择了低调，不张扬，不知情的周谦只是采取了损害最低的手段。 道歉之后，周谦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了两个多小时，再次离开——这才正常的恢复了他的工作状态。 小张和辛迪这几天的表现也比较尴尬，上次他们把牧震当成了要仗势欺人的人，结果真仗势的来了，反而是牧震站出来了，他们做的则是把萧起打扮得漂漂亮亮送上车…… 本来就少话的小张寡言了，本来很自傲的辛迪则深沉了许多。 萧起没去劝他们，这种改变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礼拜五《生存挑战》第五集 开播。播放二十分钟后，网上炸了！ “不会吧！！那是萧起？！” “哇啊啊啊！！好帅啊啊啊啊！” “决定了！我要去学琵琶！” “还说不艹学霸人设？这一下艹得过劲了吧？” “会弹琵琶就是艹学霸人设了？萧弟弟一直都说他学习不好的，好吗？” “别什么事都说人家艹人设，人家自己的本事还不能显出来了？” “莫名其妙！艺人坦言自己什么都不会，就是不学无术。艺人显出才干了吧？又说艹人设。左右都是理，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是说他妈妈虐待他吗？呵呵，虐待成了琵琶高手，这可真是够虐待的啊。” “杨永信电击你还是为你好呢，你去雷电法王手下戒网瘾不？” “教萧弟弟的琵琶老师都说过，他自己没什么能力的。陈婧雅让萧弟弟学琵琶也不是真让他学一门技艺，完全就是为了着急回答打人。这是萧弟弟自己的天赋获得的成就，跟陈婧雅有个毛线的关系！” “陈婧雅那么好，你去认妈去！” “真不是事后配音，不是替身吗？” “看手啊！看手！手上的动作都有残影了，我这外行也看得出来啊！” 《生存挑战》的微博下面乱成一片，阴阳怪气的是少数，绝大多数人的发言还是比较正面的。 礼拜六上午，萧起做了一场琵琶直播，还是之前那场直播的直播间，也还是萧起自己的琴房，更还是上次那次直播穿的那身衣服，拿的那把琵琶。直播间短时间内就达到了三十万，五分钟后人数到达了五十万，之后……崩掉惹~ 直播平台疯狂折腾了十分钟后，直播再起。 萧起抱着琵琶，弹唱了一曲《探清水河》，这是他最近学会的一首曲子，很有京韵。他唱歌跟笑容一样，放不开，但这种腔调的曲子还是唱得了的。 之后是那首中途被打断没能完成的《百川入海》，之后又是一曲《吹角连营》 弹幕？他根本没去看的，只是专心的弹他的琵琶。弹完了，站起来：“啊……这次没有多少弹幕啊，来的人很少吗？感谢来看我的观众们，爱你们，笔芯~下次再见。” “啊啊啊！！！萧弟弟别走！！！” “我们在啊！！” “只是耳朵没空打字啊啊啊！” “耳朵没空打字+1QAQ” “大神！！！” “大弦嘈嘈如急雨SZD！！！” “萧弟弟！！！” 手快的，被萧起的声音惊醒，反应过来的观众们匆忙打字，然鹅……直播间已经黑惹~ #萧起喜羊羊##耳朵没空打字#火箭一样窜上了热搜榜。等到了礼拜六晚上#孙桐斌滚出娱乐圈#紧跟在了还没从热搜榜上落下去的#萧起喜羊羊#后头。 孙桐斌是彻底糊了，不过萧起对他并不感兴趣，看了看《生存挑战》的反响情况，他就把这事扔到脑后了，专注在《盛世》的原著，初中课程的学习，还有……穿越人士技能进修上。 _(:з」∠)_感谢先辈们提供的《穿越必备百种技能》、《手把手教你从无到有》、《种田派须知》等等经典书籍！ 牧震还帮他将这些东西做了归纳和总结，好好的帮他存在了手机里。 以为萧起在好好做初中物理练习题的牧震，探过头来一看，萧起竟然在画漫画？ “你这是惦记着谁呢？”牧震眯着眼睛，这漫画上的古装帅哥实在是有些刺眼啊。 “惦记着我未来的锦衣卫啊。”萧起舔了舔嘴唇，没注意牧震的表情。 “锦衣卫？我记得湖里跳出一条两斤的大鲤鱼。” “……”萧起低着头，紧紧抿住自己的嘴唇，他才是憋笑呢，他已经习惯了，真哒！ “嗯，我那边是没有锦衣卫的，也没有东西厂，但我觉得，他们其实不错，该搞起来。” “我……”牧震把话吞了回去，“你也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不知道，牧哥，你还是说出来吧。”萧起笑得特别乖巧。 牧震伸出魔掌，一条胳膊勾住萧起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在萧起的脑袋上很RUA一通，把萧起一头柔顺细软的头毛，rua得静电四起，呆毛乱翘。 “我错了！我错了！求饶命！”萧起伸手凄惨哀嚎，转身抱住了牧震的腰，一头扎进他怀里，一头乱毛蹭个不停，“锦衣卫的人手都有了，就是那群孩子，现在我能让他们头簪金花招摇过市，日后就能让他们身着锦衣踏马江山！” 萧起自觉说得挺帅的，可牧震半天没说话，萧起仰头：“？？” 牧震脸红红的推开了萧起，转身跑了。 萧起貌似……大概……好像……碰到了点什么？ 牧震可是个健康强壮的大男人啊，就这么一直憋着，自然是经不住撩拨的。 萧起看着牧震匆忙跑走后没关严的门，感觉怪怪的。如果一直这么左右横跳，跟这里的牧震处得越来越好，古代那边的牧震又算什么？如果跟两边的牧震都处得越来越好，明明是一个人，但怎么好像是传说中的两头大？ 第51章 051 即便是可以粉黛三千的皇帝, 虽然见多识广，但萧起大概遗传自他父皇的更多些。头一辈子的时候身边千娇百媚，回想起来孙后也是乐意见他沉迷声色的, 无奈声他确实为了孙后开心沉迷进去了，色却是半点没沾。 他一辈子, 只惦记着日后跟父皇一样，只守着一瓢弱水, 甚至还总这么说与孙后听——他那时候是真的不会看人脸色啊。父皇的痴情，对孙后来说反而是在扎她的心啊！ 到了现代，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萧起更不会想什么广纳后宫了，一夫一妻深入他心。 用手抓了两把头毛, 萧起觉得, 这事情还是慢慢再说吧。反正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距离激动人心的负距离接触还远得很。 _(:з」∠)_但当天晚上，萧起就做了个噩梦，他梦见大枕头和小枕头同时出现在了他面前。 大枕头：“你是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小枕头：“你竟然骗我？！我不是你的唯一吗？！” 大枕头：“你好残忍！你好恶毒！你好可怕！” 小枕头：“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 然后他被大枕头和小枕头一左一右拽住, 两人用更好听的男声咆哮着让萧起寒毛直竖的话, 把他拉来拉去！拉来拉去！拉…… “砰！”他摔地上，摔醒了~ TVT好可怕的梦。萧起爬回床上, 瑟瑟发抖。 差点让人包了都没让萧起心情有啥起伏, 反而是大枕头和小枕头这种诡异的问题, 让萧起一晚上没睡好。揉着疼痛的额头走出出房间的萧起, 第一眼就看见了从客房里走出来貌似准备去晨跑的牧震，萧起特委屈的看了牧震一眼。 牧震：“汪汪汪？” 但是！委屈归委屈，作为一个皇帝，萧起自然不会真的把自己的噩梦拿出来埋怨牧震。接下来两人过的日子还是挺惬意的，尤其……牧震能够教他功课~~~ _(:з」∠)_萧起终于开始学习八年级的课程了。 无奈，工作间歇也就这么几天，转眼就到了萧起出发去H省进组《盛世》的时候了。牧震也有了新片约，但拍摄地点是本地。 “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牧震没有他自己的家，而是留到了萧起离开的最后一刻。 萧起一直觉得公司安排的房子很好，但这天牧震抱住他，与他在门口道别，他才知道什么是家……那种留恋和不舍，不是一间房子就能给他的。 “嗯。”抱了一把牧震，还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萧起才舍得放手。 PS：他的助理除了小张、辛迪之外，还多了个叫圆圆的妹子。 *** 《盛世》的原著虽然是架空，但架空也是很写实的架空，电视剧走的也是写实的风格，这点从服装上就能看出来。不是那种破衣烂衫，或者奇装异服的“艺术”风格，是很靠近历史的厚重风。 尤其萧起的角色，他是摄政王，服饰多是庄重又华丽，里衣上都有绣纹，这剧的道具师显然是用心了。 但是……(`皿)真热啊！ 萧起拍定妆照连换了三套衣服，热得他想吐舌头。 总导演孙导没说话，两个副导一直在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哔哔：“萧起，我觉得这不是衣服的关系，是你人的关系。孙导是因为看过你的厉王才让你没试镜就拿到了这个角色，但是这并不表示我们希望摄政王是第二个厉王。” “好的，我尽量。”萧起回答，他第四次换了衣服，然后这次总算两个副导不说话了。 孙导也终于开口了：“行行行！果然是演技派吗，一点就通。” 萧起自然是要保持微笑啦~ 辛迪、小张还有圆圆则表情微妙——根本就是第一次试的那套衣服好吗！这跟要求五彩斑斓的黑，最后改成设计初稿的甲方有啥不一样的！ 单人照OK之后，还要照群像，以及与其他角色的互动照。萧起还不能换掉衣服，只能穿戴整齐的坐下面等着。 “老板，你辛苦啦。”圆圆递给萧起一杯温水，一语双关。 定妆照就跟封面似的，也就是让大家看看的。定妆照拍得好，只能代表PS技术高，而不是剧的好坏。定妆照被跪舔，拍出来是烂剧的有很多，定妆照骂很惨，剧播出后真香处处的同样不少。他们跟萧起磕这么久，还不如去跟修图人员拍桌子呢。 萧起《风花乱舞》的定妆照，不就是被骂得很惨吗？可现在双王CP还在b站上高热中呢。现在还衍生出了个双李CP，就是李忠华和李耀祖，小战士与小少爷。甚至前些天有个观看超高的视频，是李忠华穿越回古代，跟燕王的爱恨情仇……这种冷到北极的CP，也是很厉害了！ 这个孙导就是想借机敲打演员，确立自己的领导地位。 小张举着小电扇，给萧起吹。辛迪则在化妆师过来前，给萧起擦汗。圆圆在边上抱着个大包，三个人都是一脸的愤愤然。 等了半个小时，拍群像了。 萧起比较高，他这身还配了个至少有一寸的高底靴子，再加上脑袋上的金冠，按理说他是主要角色该站前头的，但那样站他后头的演员也太悲剧了：“我站后边去吧。” “摄政王你站小皇帝后头，大皇帝你站小皇帝旁边！你们都朝中间站！第二排的演员让一下！”孙导在那安排。 小皇帝的演员有两个，一个是童年时期的，原剧情说小皇帝就六岁，不过没有适合的童星，所以小皇帝是个八岁的小演员，挺可爱的。大皇帝其实比萧起还小两岁，今年刚二十，却是男演员里咖位最大的。 “王叔，多指教啊~”大皇帝杨星星咧嘴笑得特别夸张的对萧起拱手，他笑得表情管理彻底报废了，但不丑，反而觉得他这样很少年，很真，这就是杨星星的招牌表情之一，超吸粉的。 小皇帝也拉着萧起的手摇晃：“王叔~王叔~” 萧起一把将小皇帝抱了起来：“陛下放心，那是臣的本分。” 他们仨笑，周围的演员不管觉得好不好笑也都跟着笑，孙导也在笑：“知道你们叔侄感情好，快站好了~” 孙导话音刚落，又走出来了个一身红衣服的女演员，突然就把手搭在杨星星肩膀上，把他朝一边推。 杨星星都愣了，可一方面是被推的下意识后退，一方面这女的朝里挤他作为男士不推也不行，这个女演员就这么挤进来了。 因为萧起跑着小皇帝，所以其实他现在站的位置是一二排之间，杨星星刚才是侧着身跟他说话，这女演员这么一挤，就相当于站他们俩中间了，绝对的C位。可作为一部真·男人剧，这剧的女演员都是站在两边陪衬绿叶的，她这个…… 所有演员都看着孙导，孙导的回答是：“好了！大家都站好！拍照了！” 众人：“……” 萧起的心情瞬间咯噔一下。 导演拿他作筏子，确立领导地位，萧起无所谓。有演员走后台，萧起也无所谓。只要拍好剧就成，但还没开拍，导演就把演员区别对待，而且对走后台的演员明显缺乏控制力，那萧起就要对他的掌控有怀疑了。 萧起想起了风花剧组里，被魔改的剧本支配的恐怖…… 他们到今天为止，只有前七集的剧本，可预计这部剧要拍摄六十二集呀。 这要是把男人剧改成大女主剧，甚至真·言情剧，那就真搞笑了！ “萧弟弟，杨弟弟~真高兴能跟你们两个弟弟合作，我是吴晓茹。”照片拍完，这女演员笑着跟两人打招呼，“萧弟弟你可是真高，真没穿增高鞋垫吗？杨弟弟你皮肤真好，用的什么护肤品啊？” 萧起：“……” 杨星星：“……” 其他演员：“……” 这位大姐的情商可真是“高”到让人感动，太会说话了，这人话说得多好听啊？大家都听得懂。 “啊？哦，哈哈~见到你也很高兴。”萧起和杨星星都挺尴尬的跟吴晓茹点点头，然后同时散了。 “吴晓茹是谁啊？”萧起换好了衣服，摘了头套，问辛迪。 “之前演员名单上根本没有她，绝对是新插.进来的。她是去年下半年出道的，家里很有钱，到现在已经拍了两部戏，风评很不好，两部戏都是带资进组，把剧本改得面目全非。而且每部戏都跟男演员炒绯闻，炒CP。她的粉还特有战斗力，萧老板你最好给周哥打个电话。” 萧起多看了辛迪两眼，今天之前都是叫他萧弟弟的，现在却跟着圆圆叫老板了。也不知道这是变亲了，还是变疏了。 “嗯……回去打电话！”萧起都要把手机掏出来了，眼角余光扫到也换了衣服的吴晓茹竟然追来了！ 萧起迈开大长腿就朝外跑，辛迪他们仨立刻追在后头。 幸亏在H省租了一辆车，小张和辛迪轮流当司机，否则要坐剧组的车回酒店，那可真要被这位大姐缠上了。 周谦现在在T市，他带的另外一个女艺人在这里做真人秀出了点小问题：“你放心拍摄，不要跟吴晓茹单独相处。虽然要防备，却也不用太紧张。《盛世》是大IP，总投资近八千万，投资商也不会让她把剧毁了的。” “好的，周哥。”电话挂了，萧起却并没有放心，被毁掉的高投资大IP还少吗？他刚穿过来可就经历了一回——宣传的时候按着风花摩擦，真开播了反而被风花按着摩擦的九龙。 萧起……不开心，非常非常不开心。他想要做个辅助幼帝的好王叔，但有人不让他做！ 辛迪去做饭了，圆圆去买东西了，小张正在边上看小电扇充电满没满，一抬头就看见萧起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两只眼睛眯起来，不露牙齿，嘴唇完美弯出一个半圆的那种，吓得他当时就打了个激灵，然后夹紧了腿——眯眯眼都是怪物！ 可能萧起的精神状态真的出问题了吧？要在过去，小张第一反应就是告诉给周谦，但这次，他小心的凑了过去：“萧哥，以后别在外边这么笑啊。也别对周哥这么笑。” 萧起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好的，我会注意的。” 小张憨笑两声，转身跑了，刚才吓得差点尿了，现在更想尿了~ 晚上萧起看了看盛世的官博，官博还是很会玩的，定妆照发的竟然是剪影，表示每个礼拜揭开两张剪影的真面目。 下面最热闹的评论，不是书粉的质疑或期待，也不是各家粉丝对爱豆的支持，而是“吴晓茹的二三事”。 “有吴晓茹，烂片预定，不看。” “没必要这么说吴晓茹吧？一部剧是烂剧怎么能怪一个人？” “吴晓茹才刚出道一年吧？总共就拍了两部剧，然后烂剧就全都怪人家了？” “吴晓茹就是背锅而已，雪崩的时候，没有任何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都是吴晓茹的水军吧，真明白了自己嘴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再说吧。带资进组，魔改剧本，烂演技，艹白莲人设，不怪她怪谁？” “这是部男人戏，女角色都没几句话的，我是路人都醉了，吴晓茹也太倒霉了吧？未播先烂，也怪不到她一个女八身上吧？” 来来回回的正反双方，把其他人的话题全都给挤下去了。#吴晓茹盛世#到上了热搜，甚至在百家搜索上输入盛世，直接就绑定了吴晓茹。 有其他家的粉丝跑来抗议，但很快就被刷了下去。这些抗议的粉丝都是个人行为，甚至是故意带节奏想把其他人拉进来的，各家都在约束粉丝，宁愿让她现在闹腾，也不能给她机会碰瓷，绑定炒作。 萧起经历了几次风波，还是能看出来这里边的情况的。 七点多的时候，萧起刚吃完饭，正在继续看原著——对，他还没看完。孙导的助理送剧本来了，萧起看了两页剧本，脸色阴沉了下去， 原先他们手里的剧本是到第七集，现在剧本是从第五集开始，而第五集一开头，就是他这个摄政王跟香兰县主的戏！这在之前可是绝对没有，无论是原著还是旧剧本、 香兰县主是荣晖公主的女儿，是个活泼天真的少女，在大年夜的宫宴上，对摄政王一见倾心。可是她爹和她娘谋反，香兰县主刚做了两天嫁给梦中郎君的美梦，就全家被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原著中的香兰县主，就是一个可悲的无辜牺牲品，她的纯真是为了对比父母的贪婪，她死亡的悲剧，则是为了表现当时的朝纲混乱。香兰县主出现的场景很少，可随便演演就能演得很丰满，怎么傻白甜怎么来，而且绝对不会让人讨厌，因为她在最纯真的年华里就凋零了，她是一个作为缩影的人物。 这个第五集 加的戏是什么呢？是摄政王坐着马车回府的路上，听见有人在吵闹。原来是香兰郡主带着丫鬟男扮女装，路遇强抢民女的恶少，为了保护民女，她跟恶少当街打了起来。 她被恶少打飞了出去，摄政王从天而降将她接住，她的帽子也飞了，露出满头秀发。众人惊叹，原来这英俊少年其实是个绝美的少女啊。 剧本上 路人甲：好美啊！ 路人乙：真是美人啊！ 中路人感叹：真是大美人啊！ 萧起：“……” 这种剧情，比他这个古穿今的老古董还要古老啊！恐龙化石看了这种老梗都要恶心裂了吧？ 改剧本就算了，这TM就不能找个靠谱的编剧吗？ 他现在是十分理解风花的顾宇峰和李锦了，他们被骂是真冤枉，就这种剧本放在那，他们能怎么办？ 强忍着把剧本撕了的冲动，继续朝下看，萧起脸色又黑了两度。这后边竟然都是香兰县主和摄政王的互动——香兰县主去摄政王的王府道谢，香兰县主邀请摄政王去吃东西，香兰县主为某家大臣向摄政王求情，摄政王遇刺香兰县主为保护摄政王受伤，摄政王给香兰县主喂药。 一连三集，本来该是男一的小皇帝就露了一面，而且这剧情明显是严重拖沓了。算上前头没改的四集剧本，七集了，时间线才过去不到一年？说好的六十二集，照这么拍，一百六十二集都打不住。 萧起一直看到第十四集，这剧本根本就不是《盛世》，这是《香兰县主之恋》。后边摄政王总算是没被遛得那么频繁了，可是大将军、新科状元、勋贵公子、摄政王的侍卫，等等主要角色，都跟香兰县主发生了互动。 看这么多集，也才八点多，因为这剧本根本不像原著那样，能让人一字一句的去读，偶尔还得停下来想一想前因后果，真的是看了前一句就能想到后十句说的是啥，剧情也老套没新意。且除了权谋，原著也是有各种温情的，这书的CP简直是各种排列组合都有，老福特上的同人文和同人图多到爆炸。 还有一点，原著是走写实风的。就是没有那种飞天遁地的武功，可这里边，香兰县主都能高来高去踩人房顶捉小偷，跟人上树看星星了。 这改完的剧本……就是个不入流的女主后宫文。 被改掉的风花，现在拿出来跟盛世作对比，根本就算不上是魔改了。风花不管怎么说大体的脉络还是没变的，盛世这个……前四集之后，除了人名还一样，就没什么是一样的了。 萧起只能又给周谦打了电话，他要演的是摄政王，这改完了的是啥？S.B吗？剧本里摄政王除了脸和身份，整天围着香兰县主打转，原著里的摄政王看见自己这样，非得把他一刀捅死！ 周谦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别担心，这件事各方会有应对的。你先安心拍戏。” 剧本改成这样，最着急的其实是男一杨星星。萧起的戏份不是少了，是多了，可不知道是编剧原因，还是吴晓茹自己不喜欢姐弟恋，所以剧本里的皇帝，大多数时间只存在于演员的台词里。杨星星能答应才怪了！ “好的。” 幸好暂时还是拍前四集的剧本，萧起很庆幸自己跟吴晓茹暂时没有对手戏。 →_→不过萧起高兴得太早了…… 今天他的第一场戏，就是小皇帝被当时还是平王的摄政王，从宫变的动乱中救出来。 原著是小皇帝被几个宫女太监护在身.下，小皇帝被浇了一身是血。剧本里是宫女把太平缸砸了一个口子，把小皇帝扔了进去，她自己转身要跑的时候，乱兵已经进来了，临死的时候，宫女还坐在太平缸前，堵住缺口。 这应该也是减少小孩子直面血腥吧？ 宫女保护小皇帝这一段的剧情是发生在晚上的，昨天晚上也拍完了。现在就该拍凌晨的时候，平王带人杀进宫里来，救下小皇帝的剧情了。 可是试演小皇帝的童星杜呦，不高兴了。他的妈妈和经纪人一直围着他劝，可杜呦抱着手臂，坐在他的小椅子上，连碰都不让人碰。 萧起这个时候不应该去管的，这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可他看着杜呦，原主小时候拍摄的情景，还有他自己做皇帝刚登基时的情景，交替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别任性。” “乖乖的。” “就这两句台词说好了就完了。” “您是皇帝，高高的在那里坐一会就好了。” 可真不是任性，不乖，是太累了。小孩子的精力和体力跟大人是完全不同的，大人能坐得住，小孩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都是一种很累的事情，更何况无论是拍戏还是在朝堂上当木偶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杜呦昨天晚上就拍的夜戏，现在七点多，他是七点不到就起来的。又是渴睡的年纪，他现在绝对是又累又困…… 杜呦低着头，他妈妈和经纪人的声音，吵着他头疼。眼前突然多了一双穿着古装靴子的腿。杜呦下意识抬头看人，就看见了一身铠甲的萧起，杜呦抿着嘴，脸上流露出一点心虚还有畏惧，但他还是又把头低了下去。 第52章 052 “萧老师, 对不起，这孩子就是有点任性。”杜呦的妈妈赶紧向萧起道歉。 “我也是童星起家，有些事我很清楚。”萧起看着杜呦的妈妈, 这位打扮得很时尚的女性面露尴尬，退后了一步，“陛下累了？” 杜呦突然把脑袋转过来了, 眨巴着眼睛看着萧起——他是童星, 可他对娱乐圈里大人的事情知道得其实不是太清楚, 他更喜欢看动画片，不爱看电视剧电影，最不爱看的是他自己的电视剧和电影。 “你小时候也跟我一样吗？” 萧起单膝跪下：“对。” “你也有妈妈和经纪人？现在还有吗？” “我的妈妈就是我的经纪人, 现在我的经纪人不是我妈妈了。” 杜呦妈妈和经纪人都想阻止萧起跟杜呦说话, 可是又不敢。 “那你还这么早跑来拍戏？” “因为现在拍戏是我的工作, 也是我的爱好了。” 杜呦歪头看着萧起：“不是很理解你……不过我给你个面子吧。” 三四个宫女太监的尸体倒在太平缸前，铁靴踩着石板地从角门走来, 一身戎装的平王挨个查看宫女和太监的状况，最前头的两个宫女和太监被拨到了一边, 露出衣衫发饰与众不同的小皇帝贴身婢女来。 平王单膝跪在地上, 怀着一丝希望确定了一下这大宫女的鼻息。大宫女确定是已经死了的，可小皇帝不在左右，且连一点点线索都没有。 平王紧皱眉头站了起来，正要继续寻下去时, 有什么吸引了他的视线：“这是……水迹？” 转身, 平王看向了太平缸。两步到了缸边, 平王向缸中看去，正贴着太平缸听外边动静的小皇帝被吓得尖叫了起来：“救命啊——！护驾！！！”他小小的身体努力向后缩，两只手在水缸底抓了些小石头，朝平王扔去。 “陛下！”平王被扔了一脸带潮的小石子，却顾不上眼睛被砸得发红流眼泪，依然将手朝太平缸中伸去，“陛下！臣是您的六叔！陛下！臣不会害您的！陛下！” 小皇帝哭闹，在缸里躲闪着，但这么点的地方，只是让他左右碰壁，他啊啊大叫着，惊恐慌乱，最终他停止了这种逃亡，可那看起来更像是彻底的绝望，他茫然的抬头，看着平王：“六叔？小叔叔？” “对！陛下！是臣啊！” “小叔叔……你真的不会杀朕吗？”小皇帝抽噎着问。 “不会的，陛下，臣是来救驾的啊！臣不会害您的！”平王泪水流得更多，这却明摆着不是被砸的，而是情绪激动了，他双手越发的朝缸里探去，几乎是挂在缸沿上了。 终于，小皇帝畏畏缩缩的伸出了手…… 平王抓住他，把他拽出太平缸，抱在了怀里，将小皇帝冰冷的小脸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陛下，臣来救您了……没事了，您再不会有事了……” 虽然知道是拍戏，但这个抱在怀里的沉甸甸的小孩子，确确实实就变成了萧起自己…… “好！过！” 孙导那边OK，杜呦从萧起肩膀上抬起了头，他歪头看着萧起，抬手抹掉了萧起的眼泪：“你是个成年人了，应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萧起被他说得笑了起来：“你比我聪明，也要照顾好自己。” 无论是原主，还是萧起自己，杜呦比那两个他都要聪明。 杜呦得意的撇嘴：“还用你说？” “萧老师，麻烦您了。”杜呦的妈妈和经纪人过来了，俩人看着萧起的眼神，就跟看这个拐孩子的人贩子似的。萧起不想把杜呦交出去，但这是不是他能做主的…… 杜呦妈妈结果杜呦，转身就跑了。 后边反过去拍摄萧起带兵平叛的镜头，还有平叛之后，召大臣入宫商议，都是些散散乱乱的镜头。 等到这些镜头拍完，不过下午三点多，但今天也没萧起的戏了。 不过这事情有些不对劲——除了第一个镜头，后头就是些零碎，这些一个副导就能应付，可偏偏全都是总导演孙导从头负责到尾，emmm……这是故意的吧？ 萧起看着明明拍摄完了，可依旧忙忙碌碌的孙导，不知道的看见孙导还以为他是个场务呢！ 没管这些，萧起直接换衣服回酒店了。他今天晚上看看能不能把“十种改良农具构造图”背下来。在此之前，他已经成功点（bei）亮（song）了“耐火砖的从无到有”、“小高炉的制作”、“土法炼钢”等必要的前置技能_(:з」∠)_ 等到晚上八点的时候，周谦来了，来了之后没废话，直接说改剧本的事情。 “改剧本之前，吴晓茹的背后已经跟几家投资商取得了统一意见。” 改剧本是一种很普遍的情况，分别就是改得好或者改得坏。按理说投资商当然是希望自己投资的影视剧挣钱的，但绝大多数投资商又不是专门干影视业这一行的，如果以他们主业可以获得的利益或人情作为交换，投资商是无所谓一部影视剧的拍摄是否能回本的。 《盛世》的投资几千万的投资可不是一家拿出来的，是十几家投资商，说服了大头的几家，其余的小投资商就算撤资也无所谓了——真撤了只会让吴晓茹背后的人话语权更大。 “投资商没办法动手，只能我们演员这边发力了，我其他几家的经纪人也联系好了，现在我要去找孙导‘商量商量’了。不过，这事情只我们经纪人去比较好，毕竟如果剧本改了，你们还得在孙导手底下演戏，不面对面跟他硬扛更好。” “好的，辛苦周哥了。”周谦眼睛底下黑眼圈明显，绝对是那边的事情一完就连夜过来的，“周哥，你是不是饭都没吃就过来了？嘴唇也都裂了，多久没喝水了？吃点东西再走吧。” 周谦本来已经拿起公事包就要走了，他嘴唇动了一下本来想拒绝的，转而一笑，坐下了：“好。” 萧起这里总是有食物的，周谦吃了个三明治，喝了一杯热可可。 在上次周谦犯了严重错误之后，他周谦很难再做出什么拒绝萧起的事情，尤其是这种萧起表明亲近的行为。而且他也确实是饿了，三明治三口两口就连个渣滓也不剩了。 本来作为一只成熟的社畜，对那杯热可可周谦也只是想浅尝辄止的，可一口下去他就控制不住他自己了——他的身体需要大量的糖分。 看着周谦总算吃饱喝足了，萧起说：“周哥，我还等着你给我当几十年的经纪人呢，你可一定要按时吃饭，别跟我一样弄出胃病来。” “好……”接过萧起亲手倒的温水，周谦两口喝下去，觉得鼻子有点酸。这傻孩子是真的一点都没把那么严重的事情放在心上，还依然是这么实心实意的——换个人这么做，周谦就要觉得这人是心思深了，但放在萧起身上，周谦只觉得他“傻”。 吸了吸鼻子，周谦这回是拿着包站起来了：“充电完成，我走了。小萧，要是有人私下里来找你，联系你，你都推到我身上，不要答应人家什么。” “周哥你放心吧，我一会就洗澡睡觉，手机也关机，今天晚上谁都不见。” 周谦点点头，又扫了一眼三个助理，小张立刻举手：“今天晚上轮到我跟萧哥一起，他身体不好，绝对不让人打扰他休息！” 这下周谦是真的放心走了，他走的地方也不远，就是酒店里的某小型会议室。 现在这会议室里已经很多人了，来晚的周谦都不用敲门进，因为门口都站着不少人。 周谦也是服了，弄得这么大场面，这是就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网文IP的魔改……连耽改剧也算上，不魔改的才是奇闻。虽然每次网文出剧版的时候，出版方都会各种姿势的保证绝对不魔改，绝对尊重原著，绝对好看，然鹅，每年各种改编剧上映后原著党的哀嚎都无比的凄惨~ 那种原著党看不下去，路人觉得挺好看的，就已经是良心改编了。像盛世这样彻底面目全非的，占的比例其实并不小。 作为靠演戏吃饭的演员（所有演员，不只是盛世剧组的），对剧本的接受度其实非常大，毕竟他们又不是原著粉。但前提是你一开始拿出来的就是这套剧本啊！你丫要是早点把这剧本拿出来，你看在场的主要演员有几个愿意签约的？！ 这卖家秀和买家秀的差别也太大了点，简直是商业诈骗了，货不对板啊！分明是自己也知道真实剧本太烂，可偏偏又想要好演员。 这剧本要是找单纯的大流量演员，当红鲜肉小花，人家是不会抗议的。 但当前这一批，无论男一杨星星，萧起都不是单纯的流量艺人，他们都该被划归在演艺派里的，就是外观条件比较好的演艺派。 他们都是不缺片约的，《盛世》给的工资跟别家也差不多，不就是因为原著好看，前七集的剧本也写得不错吗？ 《血染盛世》绝对是近期的大IP改编里，最适合改编的书了，语言和动作描写很生动，人物塑造丰满，就算没剧本，直接照着原著拍也足够精彩了。 周谦扫了一圈，真的事情已经闹大了，这种事情要是私下里就几家人来，讨价还价都很方面。现在这个样子，即便是一些小演员也都来了，对这些小演员来说，剧本改不改无所谓，可随大流吆喝两声说不定能给自己弄点好处——反正法不责众。 现在已经是一群人逼宫了，事情闹带这个地步，剧方要是敢手握合同强按演员低头，明天营销号就能把剧本曝光出去，原著粉得疯，而且这个剧本真烂假烂剧组自己不一定就不清楚…… 烂剧本内容敢发出去，就是全网群嘲，上星是别想了，网络播放也难卖高价，投资方虽然是因为跟吴晓茹靠山的PY交易部分放弃了这部电视剧，但不表示真的知道电视剧刚拍就凉，还能泰然处之。 Emmmm这真是演员们联合起来逼宫？周谦看着那个站在座位上低头不说话的孙导，谁利用谁还真说不清，过去就知道孙导脾气好，但他可不是没脾气——不会这家伙也不想改剧本，干脆拿了他们当枪使吧？ 周谦虽然想很多，但也是想很快的。他现在刚从门口一点点的蹭到了会议厅的里边，孙导不说话，不是没人说话，有个三十多岁的眼镜男，正在唾沫横飞的拍桌子瞪眼：“……你们绝对都是没有看过剧本的！我的剧本怎么能跟那种低俗的网络文学相比较！我写的是符合时下大众审美的正规剧本！” (⊙口⊙)这是周谦的表情，也是当时在场的大多数人的表情。 周谦没看过全剧本，但萧起给他照了七八页发过去。看了个开头，他就知道后边是什么了，他给自家艺人选剧本，这种东西看得多了。 “呵！”有人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刚慷慨陈词完的编剧正激动着，立刻指着发声的方向质问：“谁？站出来！有本事阴阳怪气，就要有本身跟我说人话！” “我！”这位也够杠，周谦一看，认识，这剧的男五，演的是后来做了阁老的新科状元周钰临，这位长了一张斯文俊秀的脸，可圈里圈外却都是有名的火爆耿直脾气，“你有本事说什么时下大众审美？！大众审美是恶心人的嫖剧？！” “你这个人说话可是太难听了，什么叫嫖剧？！你这是对女权的侮辱知道吗？香兰县主是个聪明勇敢，勇于追求自己的美好女子！正是因为她的这份勇敢、大胆和善良、美丽，因为她是这么的优秀，所以才会被众多同样优秀的男性追求！不能因为你自己心术不正，就看别人都心术不正！” “你——”周钰临身体前冲，胳膊抬了起来，看起来是要打人，赶紧让他助理和经纪人给拉住了。 周谦思考一下，感觉眼前的形势其实挺明朗的，他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我是萧老师的经纪人周谦，因为来得有些迟，所以这个会前期很多问题我都没听到。不过我只有几个问题想问，不会耽误大家的太多时间，问清楚了我就离开。我想问，这位……您是编剧老师吧？您的姓名是？” 周谦说话很客气，这位编剧表情也好看了很多：“周先生，您好。我叫方三笔。” 这一听就是笔名，但也无妨，周谦点点头：“方老师有什么代表作？” “有的！”方三笔下意识拽了拽衣服，挺胸抬头，“《爱妃如兰》、《河边的小白鸭》、《没有水晶鞋的灰姑娘》这都是我编剧的。” “很抱歉，这三部我只知道一个《河边的小白鸭》，豆芽上评分2.7？” 刚张嘴想说没关系的方三笔顿时憋得脸红，听到周围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脸色也就更“精彩”了——周谦一开口就知道他是哪边的，众人都没着急插话，等着看戏。 周谦已经在手机上打开了豆芽：“哦。抱歉，我记错了。您的小白鸭实际分数是2.6。您的另外两部作品，我也找到了，爱妃是3.1，灰姑娘2.8。平均分……我数学不太好，但总之，是没上3分，对吧？那么，您能告诉我，如果您的文笔真的符合大宗审美，大众就是这么回报您的？” “哈哈哈哈——”还没坐下的，周钰临故意笑得特大声，还一边笑一边拍桌子。 “周先生，您这是在侮辱我吗？”方三笔气得都在打哆嗦。 “这怎么能说是侮辱呢？我用陈述语气来说的几句，请问哪句不是实时？至于用疑问的……正因为我不知道，我才会疑问。您是编剧，这些文字上的事情，您应该比我这个经纪人清楚。如果您认为我这个问题就不该问，那我是不是你可以理解，您认为3分就已经是足够的回报了？那我得说，作为一个经纪人，我可一点都不希望我的艺人辛苦几个月，就得到一部不到3分的电视剧。孙导，您说呢？” “我……” 孙导刚要说话，这位被当了.枪.使还不自知的编剧，却再次拍桌子瞪眼了：“一部电视剧的失败是有很多原因的，导演的原因，演员的原因，服化道的原因，甚至还有在错误的时间推出等原因！您怎么能只看这三部剧都是我的编剧，就把错误都怪在我的身上！” ——这位方三笔虽然不是个优秀的编剧，但绝对是个优秀的MT，太能嘲讽别人，吸引火力了。 “我是杨星星的经纪人赵椰，我只比周先生早来了一会，我当时就听见您在质问其他人，问大家看过您的完整剧本没有？那我想请问您，您看过完整的原著没有？”周谦没独自作战太久，一位穿着天蓝色套装的御姐站了出来。 “那种网络文学！就是过去的地摊文学，充满YY和自以为是，我没必要看的！” 小会议室里嘘声四起，方三笔和剧组方，还有吴晓茹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方编剧，如果你真的是这个样子，那你真的是连一点编剧的职业操守都没有了。”周谦刚才脸上还是营业性质的客气，现在就是丝毫也不遮掩的厌恶了。 “你、你这个人实在是太没有教养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演员辛苦演绎角色，可不是为了给你这种人站台，消耗艺人宝贵人气的。” 周谦彻底不理会方三笔了，这家伙的笔名起得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可不就是个方S.B吗？他这话已经说得很严重了，真的剧本不改，他明天就带着萧起走人，大不了掏违约金。这可不是威胁，是实事求是。 陈婧雅都知道拿了钱再去卖当年萧起的人气，他是傻啊？跟这种人陪跑，萧起现在是一个各方面都在上升的正能量艺人，真让他拍了这个剧，那点片酬绝对抵不上萧起的损失。 “孙导，您这个剧本和当初说好的可不一样，我们的合同上是写好了出镜百分比的，您这种行为已经是违约了。现在我们的态度跟周先生的态度一样，这个剧，我们不能拍。”赵椰也跟上，杨星星当年差不多是接棒萧起，但他比萧起幸运，好好发展一直到长大，颜没萧起能打，可也是帅气阳光男孩。 原著里虽然摄政王也很惹眼，但摄政王在剧情差不多百分之六十的时候，重病死了，他才是绝对的男一。现在这傻X剧本，杨星星损失最大，前三十集他出现都没出现，逗呢？后头好不容易出现了，还喜欢上了寡妇叔母（后头香兰县主嫁给摄政王了，摄政王死了，她成了个寡妇），各种诡异的跪舔剧情，赵椰看了两页都恶心。 ——摄政王剧情增多了，所以周谦还真不能说剧组违约。 “冷静……大家都冷静，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慢慢说呢？” 周谦&赵椰&以及其他看穿了孙导的人：……信你个老狐狸！ 刘副导站了起来：“剧本这事情，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明白的。反正现在还有四集的剧本，咱们先拍着，一边拍，一边改剧本。” “如果这是剧组的回答，那我也只能说一声很遗憾了。”周谦是看明白了，这刘副导才是幕后BOSS，孙导都要受他钳制。 周钰临也叫起来：“这是把我们当小孩呢？以为托着就没事了？” 周谦转身就走，赵椰紧跟着出去，周钰临也带着自家的经纪人和助理走了，可他们之后，并没有众人鱼贯而出的情况发生。毕竟不是所有人的腰杆子都这么硬，很多演员还为了糊口而奔波，如今三个主要演员走了，那不就空出位置来了吗？ “说我没有职业操守？！你们才没有职业操守！签约的演员都开拍了竟然还毁约！”方三笔扯着嗓子嚎叫着。 酒店里，周谦没走多久，萧起在手机上发了一条微博：我还小呢，我要以事业为重！[雄起.jpg] 发完了他问：“辛迪，你有认识的狗仔吗？” “啊？” “跟他说我胃病犯了，让他们去抢热点吧。” 第53章 053 “啊？！萧哥你胃疼？！”小张和圆圆都吓得跳起来了，本来俩人还有点困, 现在是精力十足。 胃病是很麻烦的一种病, 萧起的胃当初切除的是穿孔以及溃烂严重的地方, 可不是说剩下的部分就一点事没有了。养这么长时间，上次查体下胃镜还是发现了两块溃疡呢, 他的胃是十分金贵脆弱滴。 “不疼。我就是不想让公司赔上一笔违约金, 而且想给这个剧组还有吴晓茹找点麻烦。” 正常没事的人吹一口冷风还会胃疼，有这么一个金贵的胃, 萧起说胃疼, 年资最久的老主任也只会认为他是真不舒服！ 装毛装？真病！ “啊？” “风花时的焦曲最后不就是让剧组求着解约了吗？不可抗力的情况下, 剧组和演员还是能够和平分手的。”萧起拍拍自己的胸口, “我可不认为他有那个胆子拿着合同狮子大开口强留我在剧组。” 三个助理：“……” “别发呆啊，辛迪你电话打了没？” “啊？哦！我这就打！” “要确定是找那种做事比较稳妥的, 别回来发微博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做戏了。” “不会, 一定找老手。” 这时候九点刚过，网络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萧起的微博刚发出去，立刻就有一群螺丝看到了。 “[满头问号.jpg]昨天刚开心的说鹅子进组了，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是‘那个女人’吧？” “？？？求问哪个女人。” “WXR啊, 又一位拍一部毁一部的女强人。出道一年不到, 拍了两部戏, 全部都是带资进组 魔改剧本 万人迷白莲花女主人设 捆绑当红流量炒绯闻, 昨天就有传言说WXR也在这个组里。” “妈呀！这、这是说弟弟被她捆着炒绯闻吗？” “[阴沉.jpg]刚去了WXR的微博, 天……她是真的缠上弟弟了！” 吴晓茹微博比萧起在一个多小时发（对, 萧起看见了）：[爱心][爱心][爱心]进组了~遇到了好~~可爱的男孩子~~跟他相处起来好开心口牙~~[捧心.jpg] 她还点赞回复了几条下面粉丝的评论：哪个剧组？剧组要做神秘宣传吗~暂时要保密啊~不过是大IP改编的大制作哦~ 哈哈哈！不行不行，那个男孩子比我红多了，而且他很害羞的，不能说，不能说。 (╯‵□′)╯︵┻━┻QNM的不能说！这根本就是全都说了！ 现在大IP改编，而且不是全体演员统一掀牌的，就盛世一家。盛世里比吴晓茹红，比吴晓茹年轻的男孩子……其实杨星星也是，但是杨星星的性格里没有害羞啊，他是阳光耿直boy，那不就是萧起吗？ “谢谢，我们家拒绝炒作，拒绝炒作！” “能去找别人吗？别来找萧弟弟。” “丑拒！我们家萧弟弟不约！” “整容怪滚粗！” “大妈，你恶心成这个样子还要来碰瓷啊。” 吴晓茹的微博下面立刻就出现了螺丝的回复，一开始还是比较温和的，后来的言辞就越来越难听了。 “这不是咱们家的人说的话吧？” “前边是真的，后头这是她自己炒作，点进去都是没注册多久的小号。” “卧槽！好恶心啊。” “组织人去净评。” 螺丝们开始狂刷“谢谢、不约”的同时，也有另外一群人开始狂刷“现在粉丝太可怕了，要不然演员都不敢公布恋情”“怎么看都是两个人真的恋爱了，粉丝狗急跳墙了”等等别有所指的评论。 可明明萧起和吴晓茹的联系也就是两人隔空喊话的一句微博，还是一个人表示好甜蜜，一个人表示别过来，反差极大的微博。可就愣是让水军给刷成了牛郎织女两情相悦，一群螺丝棒打鸳鸯。 螺丝都炸了，眼看着这回碰瓷就要让吴晓茹成功了，某大V发的偷拍让螺丝和吃瓜们全都扔下了吴晓茹，跑萧起和大V底下哭去了。 偷拍里，萧起被小张和辛迪搀扶着，虽然戴着口罩，可也能看见额头上都是汗，正在急诊挂号。 大V：朋友摔了一跤，脚腕子扭了，带朋友来看急诊，谁知道就碰上了大新闻。萧起明显着是胃病犯了吧？ “鹅子！鹅子你怎么啦鹅子！？” “《盛世》剧组到底让弟弟演了啥啊？《百战余生》那样的弟弟都没事，撑下来了，结果刚到盛世病了！” “哭瞎QAQ，这是哪家医院啊？！” 这时候就只有收钱的水军还在自导自演被螺丝网络暴力，路人仗义执言郎才女貌之类的。倒是让不少吃瓜群众笑破了肚皮——真螺丝都去担心自家爱豆的身体了好吗？谁会留在这跟你哔哔啊？ 已经躺在了病床上的萧起，正在给牧震发信息：我没病，装的，别担心。 谁知道他这边消息发出去的同时，那边就有消息过来了：小小，你身体不舒服？ 萧起刚刚按下发送的手都颤了一下，真的是同时同分同秒，他的消息和对方关心的询问是同时冒出来的。这种不约而同的心有灵犀，让人有一种……诡异的亢奋。 萧起：真的，这剧的剧本改得太可怕了，实在不能拍。圆圆一会应该也会给你发消息了，真的不用担心。 牧震那边顿了一会才有新消息：圆圆已经给我发消息了，还没来得及看。你没事就好，但如果你的身体真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 萧起：放心吧。 看着手机，萧起笑了，他都能想象得到牧震松口气的样子。 萧起：你那边呢？现在进组了吗？ 牧震：刚进，今天下午拍了第一场戏，搭戏的小孩只会瞪眼。 萧起：说到瞪眼……你知道吴晓茹吗？ 牧震：跟你炒CP的那个？知道呀。 在简单的文字里，萧起感觉到了对方醋味浓郁的怨气，非常有求生欲的表示：我只在拍定妆照的时候见过她一面，对她的印象就是因为她带资进组改了剧本，还有，她那个眼睛特别吓人。 牧震：吓人？ 萧起：对，她那种……那么大的眼睛，就是传说中的开眼角吧？总让我觉得会从她的眼眶里掉出来。如果以后遇到这种搭戏的演员，我需不需要注意一下啊？[可怕.jpg][瑟瑟发抖.jpg] 正常也有眼睛特别大的人，可吴晓茹那种的，一看就不正常~ 牧震对着手机屏幕笑了起来：[抱住摸头.jpg](ω)(._.`)别担心，开眼角的女演员是不少，但至今为止还没听说谁的眼珠子掉出眼眶的。 萧起也找了个可爱的表情：那就好。放心了( ω` ) 牧震：你也要小心点，你这次给了她这么大的没脸。下次她要是再想跟你炒CP，你先敷衍着她。我和周谦都在查她的后台，查清楚了你再为所欲为。 萧起：嗯？她的后台难道不是现在给剧组出钱的那个？ 牧震：不是，给她出资的那个投资人也是帮别人办事。 牧震等了五分多钟，也没等到萧起的回复。 牧震：萧起？小小？ 牧震直觉他不是睡着了，刚要打电话过去，圆圆那边电话过来了：“QAQ牧哥！萧哥不知名原因叫不醒了！” “！”虽然明白萧起大概是又过去了，但还是担心…… *** “……陛下？陛下？” “！”萧起就打个哈气，眼前朦胧了一会，一睁眼就是温友功了？这可是比上回穿越快速多了。萧起下意识的要做起来，立刻龇牙咧嘴的又倒了回去。 “哎哟！陛下！奴婢冒犯了。”温友功赶紧上手，帮助萧起舒活筋骨。 这回没上回那么严重，骨头肌肉都酸疼僵硬得难以动弹，这回温友功稍微帮他活动了活动，他就能起来了——又回到乐古代，可他到现代才多长时间？掐着手指头算也才二十多天吧？两年到二十天，这跨度也太大了。那穿越就绝对不是时间到了，而是有其他诱因的，那诱因…… 第一次回到古代，是看了《庶女是真凤》的小说，回去现代之前，他第一次见了这里的牧震，再回来，跟牧震通话。 就后两次有牧震这个共同点，但应该不是。他之前见牧震的次数多了去了，刘铮启的事情后，还一起住了几天，天天朝夕相处，也没看横跳回来的。 叹一声，萧起……一抬眼皮就看见了弯腰站在旁边的温友功，他是想入神了，把这家伙都给忘了：“什么时辰了？” “陛下，该起了，今日可是朝会日。” “哦。”萧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知道了，穿衣吧。” 穿衣吃饭的时候，萧起还在想事，不过就不是左右横跳的问题了——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掌控的事情，就随它吧。穿回来了，那就要思考回来的问题，他回去这段时间除了疯狂的死记硬背“穿越古代必备知识”，还读了超多的古代种田大作。 他的感觉就是……儿皇帝这身份真的挺不好。当个普通农户的儿子想要建立一个新世界，都比儿皇帝好。 因为皇帝本身是如今这个封建帝国的最高既得利益者，别管这个皇帝过得多惨，他都是金字塔的尖尖。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就万众瞩目，镣铐满身，可如果想要挣脱镣铐，却又是无异于割断自己血管的自杀行为。 他上次回来完全是疯狂的毫无章法的行为，想干什么干什么，因为他以为自己回不去现代了，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可是等他发现自己能回到现代，也真的回去了，却发现自己上次的行为竟然没做错？ 获得一部分话语权很简单，毕竟皇帝的身份有着天然的优势，想要真正的发展起来，就不一定了。 比如那一百多号现阶段作为侍读的锦衣卫预备役，他现在就有点看不上他们了，除了小枕头！ 他是缺人，但他要是能耐下心来慢慢的从小调.教，有必要找这群一个比一个背景复杂的人吗？萧起自认为自己不是个会看人的人，他觉得自己用人就越简单越好。 但他们在宫里却是必要的，因为他们可以在表面上联系其他和勋贵、朝臣，表现出两边的亲近。 所以，他真正要用的人，要从哪找呢？ 今天的整个早朝，萧起都在走神，不过反正早朝上也没什么需要他发表意见的事情。 下了朝，萧起把温友功叫来了。 “温友功，朕听说，每年都会有很多穷苦人家把孩子朝宫里送，宫里要是不收，他们就自己把孩子割了？” “是，莫说是孩子，还有长成了的大人，自己把自己割了进宫的呢。不过这些大人不好，好多都是犯了事，进宫来躲事的。且……陛下您想，都是大男人了，还能狠下心把自己割了，这种人都是心黑手辣的。” 萧起被温友功说乐了：“知道你小子不想让朕身边有新人，放心，朕也不想要这些大人。” 温友功脸上露出个特谄媚的笑：“奴婢的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住陛下的。但奴婢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啊。” “嗯，朕知道了，叫庞德麟来。” “……”温友功脸上的表情，就跟痴情女撞见渣男跟小三幽会似的，果然他还是半路出家伺候人的，表情管理修炼不到位口牙~可温友功还是尽快调整了表情，老老实实的说了一声，“遵旨。” 萧起拿了块担心扔温友功身上：“把你那脸收起来，朕身边不会再有人，庞德麟管的是外头的事。快叫人去。” “谢陛下赐给臣的点心。”好言好语不管用，扔一脸点心渣子，温友功反而笑了，开开心心的捡了点心去叫人去了。 叫来了庞德麟，萧起让他找一处皇庄，把皇庄里的旧人，太监宫女全部挪回到宫里来，庄头佃户，全部发卖！等把这个庄子空下来后，就一点点的买来年纪小的孤儿，宫里若有送来的孩子也全都送过去，不割！男女不限！ 具体的规程萧起给他们写好了，就是类似寄宿学校的情况。老师吗，就找宫里的老太监。 让这些老太监教他们规矩，教他们忠诚于皇帝！教他们读书识字，刀.枪.拳脚。（没办法，现阶段萧起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重要，不能教他们自由平等） 宫里太监的人才其实不少，除了洒扫打杂，伺候主子的，也分文武，掌印太监都是识文学字的，且都得学得极好，皇帝身边伺候的大力太监也都会武，而且武艺不见得比正儿八经的侍卫差。 “……你们宫里的人，不是最怕没个下场吗？年纪到了只能到那什么养慈庵里头住着去，但日后只要朕还是皇帝，就不会了。” 这些别说是被安排事的庞德麟跪下了，就是在一边站着的温友功都跪下了！别管真假，都呜呜痛哭，只是怕萧起看见他们一脸鼻涕眼泪膈应，都低着头。 太监是能认干儿子，但那得是得势的太监。况且，老太监让干儿子把钱财全都诓走，最后冻饿而死的事情，也不少见。所以太监再怎么得势，大多是宁可死也要死在宫里的，即便被砍了脑袋，那也比晚景凄凉好过。 “行了，别哭了。说好了，那些孩子你们可都得当自己的孩子好好教养，朕现在是没法子出宫，但两年后，朕必定能找到法子出宫。而且……明白告诉你，这些人才是朕真正要用的人。” “奴婢知道！奴婢一定好好的把事情给陛下办起来！” 萧起第N次感叹，真的真的不怪皇帝爱用太监啊。太监也是真的真的比那些糟心的大臣好用啊！ 外头要用的人练起来，萧起却也不能冷落宫里的这帮子。但也不能就让他们这么正常的上课，安生下去，得给他们找事干。 所以转过天来，这群孩子都回来了，上午上完了课，中午午休之后，萧起把他们都给召集起来了：“如今天冷了，朕听闻京城里有不少贫苦人家，吃不上饭，所以，有意开几个粥棚舍粥。”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个年纪大的站了出来：“陛下仁厚，臣回了家里，必定会让家中也开粥棚，且为朝廷捐银。” “你以为朕这是在跟你们哭穷，打秋风啊？”萧起看了一眼，这年纪大的心思也太重了点，还自以为聪明，就算他真的是打秋风的皇帝，也不会当着他们这群娃娃要钱吧？私下里让家大人送钱不好吗？ 那少年人听皇帝把话说得这么明晃晃，顿时臊了个大红脸，在旁人讥讽的注视里，讷讷的退了回去。 “听好了，你们可以自由组队，人多人少都无所谓，但要在明天组好。明天下午到朕这里来登记一下组队情况。登记完了，能拿到五百两银子。每组的人拿着这五百两银子，去给朕办粥棚去。” 一百多个少年，顿时顾不得如今是皇帝当面，与旁边的人私语了起来。不过有人是抱怨，有人是兴奋。 萧起也不打扰他们说话的性质，安心等着他们自己安静下来。 “不过，朕事先要说好了，粥棚从粮食采买，到搭棚子熬粥，舍粥。都得是你们自己干，如果出了宫，就把银子一扔，找你们自家的家仆代干，你们自己回去玩耍……那就别回来了。行了，就是这事，散了吧。” 等回到乾元宫，萧起吩咐温友功：“你去找几个不惹眼又机灵的太监，最好是出去后看不出来是太监的。明天出宫，盯着这些孩子。不需要盯太紧，大致看见他们怎么干活就好了。” “遵旨！”庞德麟已经有事了，温友功虽然能在萧起跟前伺候，可多少有些郁闷，如今也得了差事，那自然是兴奋无比。 锦衣卫要有，东西厂暗戳戳的建起来也是无妨的。就是现在只有一个东厂，锦衣卫们还是娃娃……还是得再找个有能力的得用太监。 转过天来，一群孩子各自分好组了，人最多的一组四十多人，人最少的就十几个人。等登记好了，他们就出宫去了。 虽然萧起让他们不许找家里，可每组多少还是让家里帮了忙。少的也就是让家仆带着去相熟甚至就是自家开的粮店里头买粮食，多的那就是从家里借车、借人还借粮的。 最过分的也就是人最少的那一组，直接把银子扔给了家仆，他们结队出去玩了，这一组里的孩子，也是身份最高的。 萧起知道后，琢磨着这一个多月的宫中相处，他们面上虽然依旧恭敬，可因为已经跟皇帝处得熟了，所以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敬畏了。 萧起看了看名单，带头的是成安侯的俩孙子，成安侯乃是萧起的祖母家，他祖母是皇爷爷的容妃，死得挺早的。父皇继位后，对成安侯家多有封赏，但一直都是给钱财给虚名不给实职，萧起早先还想把这个祖母家立起来跟孙后的外戚打对台，在宫中的时候，对他们家的孩子多有关照。如今看来他父皇做的没错，这家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明日这十七个人要进宫，全都给朕拦住。跟他们说‘年纪小小就如此欺君，朕不敢留’。” 十七个孩子转天都一脸惨白的滚回家了，他们再小、再不懂事也是勋贵出身，很明白这么被赶回来还不如一开始就被撂牌子呢。 有这一句话的评语，可不只是无需进宫而已，这是这辈子都毁了啊！家大人也要背一个家教不严的名声，要上折请罪。 ——大臣们欺萧起的事情其实不少，但总得盖一块遮羞布，孩子们做事却是遮不了的。萧起也只能对这些孩子才能拿皇帝的身份压下去了。 后头舍粥的日子，有心疼自家孩子，派了家仆去帮忙的，赶紧都叫回来了，只留侍卫之类的远远守着，以防出现骚乱，但单纯舍粥，孩子们是彻底得靠自己的手了。 舍粥时间最短的一组，半个月就舍完粥回来了。最长的，一个多月才舍完粥。 短是因为买的纯白米舍粥，长的是因为用的杂粮还收了野菜。 但无论长短，这些孩子回到宫里，看起来都比之前成熟了许多。 第54章 054 看着这些孩子，萧起忽然起了逗逗他们的心思, 板着脸问道：“朕说了不让你们用家里的家奴, 但朕说了不让你们雇人吗？” 众人：“……” 缩在人群里的牧震都愣了一下，他是尽量让自己泯然众人, 不多嘴，不出头, 可他也是真的没想过这个事情。那小皇帝这么说，是在点播这些孩子，让他们扩散思维, 还是闲着没事, 逗他们玩呢？但无论是哪种目的, 皇帝应该都是没有恶意的。 不止牧震，不少孩子都是这么想的。只能配合皇帝，行礼认错, 说一声：“臣愚钝。” 但也有些人是非得梗着脖子, 把事情辩个黑白的，刑部尚书李家的娃就是：“陛下, 您本来说的就是让我们去舍粥的, 舍粥为重, 自当一分一厘的银钱都该放在粥上, 花钱雇人……若花的钱少, 那与让家奴白干无异, 便如同成安侯家的两位公子一般, 乃是蒙骗陛下, 是欺君之罪。若花得多了，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他就是那个带领他们组买粗粮，又提议收野菜的孩子。 萧起先前还觉得这个李敬知晓人间疾苦，知道变通，在这一群小家伙里比较可用，现在看来…… “是朕的不是。”萧起笑呵呵的站起来拱了拱手，“朕不该什么事都拿出来与诸位谈笑，正该谨言慎行，朕在此向诸位爱卿都认个错。” “不、臣……陛下能虚心纳谏，乃是大夏之福。”李敬绷起来的脸皮子放松了，站起来回萧起一礼。但这么一来算是把“皇帝有错”砸实了。 有些小孩子一脸成败的看着李敬，但有些就表情比较古怪了，他们那班的还有几个一脸为难的特意朝外坐。 ——要是他爹这么跟小皇帝说话，那是没问题，但你是老几啊？ “行了，李爱卿快坐下吧。”萧起摆摆手，让李敬坐下了。这种的，以后萧起顶多把他放到御史台去，最好一辈子都扔在翰林院修书。 他和魏征那种劝谏皇帝的臣子不一样，魏征是真正找出皇帝不对的地方，他是只要皇帝说的不合他的意思就是错的，必须得让皇帝跟他的思想同步，信他，用他，才是对的。这跟邪.教其实也没啥区别了。这种人再怎么有能力，萧起也只会敬而远之。 “咱们不提玩笑了，接下来说说正事。”萧起道，下头刚还激动不已的李敬脸色就是一变——跟他道歉算不算也是玩笑呢？尤其看其他孩子一脸讥讽的看过来，他脸色更难看了。但皇帝在上头说话，他只能压着气在下面坐着，“你们在外舍粥，那可知道每日有多少人喝了你们的粥吗？这其中有多少是无家可归一无所有之人？有多少女子？有多少男子？有多少孩童，又有多少老人？朕也不要一个确切的数字，但你们能说一个大概吗？” “……”完、完全说不出来！ 一阵沉默之后，下面交头接耳起来。 “每天也就几十个人吧？”“我觉得怎么说也有一两百吧？”“不，上千都有了！”“瞎说，我觉得得上万！” 萧起喝了口茶，道：“既然诸位爱卿都对这件事这么好奇，那就查一查吧。” 诸位小朋友：我们一点都不好奇，真的。 看他们这个样子，萧起温声道：“朕虽富有四海，实则连自己脚底下京城百姓的生计到底如何，都不知晓。爱卿们还能十日一回家，看一看外边如何，朕却只能活在这围墙之内。想知晓市井之事，只能看一看话本。就是看话本也要小心，否则若是被母后看见，那也是要责罚于朕的。母后若是告知了阁老们，那更是大大的糟糕。” 孙后：我不是！我没有！我都见不着你！ 阁老们：我们不是！我们没有！我们每天忙国事都忙不完啊！ （吴阁老：_(:з」∠)_老臣一直想告老来着） 萧起这话说得实诚，倒是让不少孩子想到了自己在家中时，看闲书或者贪玩被发现，被爹妈教训责打的场面，不知不觉露出了与小皇帝“自己人”的笑容。 “诸位爱卿都是朕的臂膀与耳目，便代朕来查一查吧。不过这次的事情无需花费，朕就不给诸位银钱了。”温友功拿上来了一副简单的京城地图，上面分好了区块，“每个班认领一个区域，朕就给诸位两个月的时间，按照这个表格上，每个班按照抓阄选择一个区域……” 萧起现在拿出来的也是穿越者很多都使用的手段——人口普查！ “陛下，臣等可否前去开阳府查看户籍簿册？”忠勤公家，也就是女主家的长子赵岭站了出来。 “这是可以的，不过朕要的不是在籍人口，而是实际人口。你们若是只去开阳府给朕抄了个户口数，那可是欺君了。反正明年朕准备再招一群伴读入宫，你们若是愿意在那之前将侍读名额筛到百人之内，倒也是好事。” “不敢，不敢！”提出的问题被皇帝否了倒是无妨，但小皇帝的口气怎么不太对呢？这是针对他们忠勤公家，还是因为对之前欺君的十几号傻子有怨气呢？ 其余侍读们也赶紧站了起来，齐道：“臣等不敢。” 敢不敢的，反正这件事就安排下去了。 “对了，还没给你们这一回的奖品。”萧起笑着让内侍们端了托盘上来。 →_→这次的奖品依然如金花那样，中看不中用——明黄色的丝绦，这是系在腰上的，除了始皇帝的御用之物外，屁用没有。 话说萧起原来以为金花多了就没有奖品价值了，可这帮子少爷公子们还是都很有素质的，如果不是当月得到的金花，就不簪在头上。所以金花一直都是让少年们羡慕，少女们倾慕的对象。 这金丝绦不一样，大家都有啊。 不过也只是局限于他们这一百来号人，可想而知下次回家的日子，这些熊孩子们八成得挂着这条丝绦招摇过市。 唯一就是那位跟萧起呛声的李敬，见旁人与他的丝绦一模一样，面露不快，毕竟他们组可是舍粥时间最长的，但也没敢多话。 安排完这些，萧起走了。 他折腾的事情挺多，但并没有做出真刺激到朝臣的事情。像是历朝历代君臣之争都是什么变法啊、大礼议之争啊、御驾亲征啊等等这些大事，萧起一个都没碰。虽然坏了几家勋贵朝臣的名声……但那都是他们自己傻到搞不清状况又是真的不会教养后代的。且也只坏名声，他并没有直接一声令下插手官员的任免。 现在的朝政完全是内阁管理，文官们都在怀疑有人给小皇帝出谋划策，小皇帝还表现出了一定的攻击性，谁都不想去试探皇帝的底线，两边现在正处于十分和谐的蜜月期。大臣们很乐意让自家孩子去跟小皇帝玩君臣游戏，孩子们也也在这种相处中，提前学习到了君臣相处之道啊~ 他们折腾着人口普查，萧起则让太监们在宫里开了清理了一片地出来，改名勤耕园，就在御极宫的东边。前朝的时候这是一片菊园，在他爷爷的时候还办过重阳会，但后来就荒废了。少量还存活的名贵菊花移栽到盆子里，其余大量菊花就都给平了。 他还给了匠做监不少图纸，畜力犁、处理收割机、畜力播种机等等。 萧起要开始向农业进军了！他也是有心理准备的，不可能明年秋天就群臣齐呼祥瑞、圣明，可他年纪小，四五年内总有点收益就足够了，但没想到打击来得这么快…… 他想在勤耕园的边缘，建了一排矮房想作为暖房，用来育苗，种反季节蔬菜，还要发酵肥料和养蚯蚓。 萧起询问过宫里种过地的老太监，夏朝的农业也是精耕细作的，老百姓已经学会了用人畜粪便制作土肥，萧起不确定自己带回来的现代制肥方法就一定好用。但养蚯蚓夏朝绝对没有！蚯蚓干不能养猪好用，还能喂马。 可是，网络上那种传说中走烟气就OK的地暖……几经折腾，能够暖起来的范围依然是很小很小，建那么一间小房子人都施展不开，还想在里边干活？ 幸亏他带来的老实铸铁炉子图纸很给力_(:з」∠)_就是比较费铁，但是煤很便宜，自制蜂窝煤十分好用。 肥料……就让它们慢慢发酵吧。 蚯蚓的问题却不少，萧起觉得，他回去后一定得找一份更具体正规的教材，如果他极其内能回去的话…… 四十天到了，他还在古代。 春节快到了，朝廷就要封印了，他依然还在古代。 人口普查还没做完，但也得把侍读们放回家过年去了。即便是那些不想回家，包括出去舍粥和做人口普查的时候也从不进家门一趟的孩子们，也得回去了。 萧起就每天都让内侍给这些孩子送点心，因为其中一些孩子的处境确实不好，不管将来用不用得上他们，现在这些孩子就是在他的羽翼之下，萧起总不能让他们出去一趟，就病死了。 萧起现在又没到汉献帝那个地步，朝臣里也没有鳌拜那样的，他派出去的太监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真有敢连他这点面子都不给，萧起……萧起就去早朝上哭去！ 等到开春的时候，一百二十六个孩子都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大夏的时间，也正式的进入了广德元年。从这个年号就能看出朝臣们对萧起这个皇帝的期待——广施仁德。 可上一辈子的事实证明，作为一个无权的儿皇帝，他要是真的仁德了，得到好处的其实只有这个社会的上层阶级，老百姓反而享受不到什么。 “陛下，上朝的时辰到了。”广德元年的第一次大朝会时间就要到了。 萧起应了一声，没坐御辇，直接从承理殿走到了奉天殿。天气还冷着，吐一口气就是一团白雾。 广德年啊……真的有一天，我、朕能高呼一声，这是属于朕的时代吗？ 当坐上龙椅，背后是孙后，眼前是老臣，可真是……亚历山大~ 开年的大朝，有权力来的大臣都到了，孙后的娘家依然没露面，这家还在闭门谢客呢，新年大宴群臣都没进宫来。萧起嘴角稍微翘起——这个年孙后过得大概有点糟心吧？ 温友功喊一声：“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吴阁老先站了出来，没大事，就是新年的展望，说了一堆特漂亮的，换一个纯现代人坐龙椅上，听都听不明白的话。等他说完了，众臣再次山呼万岁，广德年的朝廷算是彻底开始运作了。 “朕……”等众臣都站起来了，萧起突然身体前倾，开了口。 就跟老师基本上都能看见下面学生在干什么一样，皇帝的高度也能把大臣们看个清楚。萧起就看超过六成的大臣在他这一声后，都抬起了头，一脸戒备的看着他，然后又匆忙低下头去。 “朕想着，先耕礼已经停了两年了吧？父皇那时候停下，是因为生病，朕却是身强力壮。诸位爱卿说，朕是不是该把先耕礼办起来了？” 年头年尾各种祭祀是最多的，萧起去年年底的时候刚忙完祭祖，过两天还得忙春日大祭，按照规矩还得有一个先耕礼。但先耕礼是要皇帝推着犁，耕一亩三分地。以萧起如今五岁半的“芳龄”，他有犁耙高吗？ 所以，原本新帝登基，该是朝臣上折给新帝的，跟新帝说“陛下您该开先耕礼了”，但萧起就没接到上折。 “陛下，您还是龙体要紧。”吴阁老知道这是皇帝背后的那位又出手了，皇帝办了先耕礼，是要晓谕天下，表示自己对农业重视的，这是声望的一种提高，“耕地并非易事，陛下若是磕了碰了，反而不美。” 翻译：您不能光想着好事，先耕礼得是一路耕种顺畅，才能得到一个好兆头的。您这要是出个万一，比如一个大马趴摔在地里了，再摔掉半颗牙甚至更倒霉见了血，那不是给天下添堵吗？ “哦。”萧起叹气，“阁老所言有理，朕对于耕作确实是只听过，没办过。但先耕礼不办，先蚕礼总还是能办的。” 孙后一听，也眼睛一亮，皇帝没皇后，先蚕礼就是她这个太后率领命妇来办了，这是好事：“皇儿说得有理。” 众臣之前把小皇帝否了，再否太后……本来是好事呢，何必变坏事呢？也都称是。 萧起又道：“朕今日是自以为是了，但都因为朕从来就没见过耕地啊。朕想在宫中建勤耕园，朕自己不种地，也可以看看，至少要知道耕地之苦。” “陛下圣明。”这事众臣也都知道了，还知道皇帝折腾得挺大，工部的匠做监让他给派了活，户部还知道他买了不少煤炭和铁料。不过……皇帝喜欢种地，挺好的，总比喜欢嬉闹奢华的好。 不过，众臣回家之后，都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那位“背后的智囊”，从来都是做一步看三步（并没！），不可能这事就这么完了。 大臣们苦思冥想的时候，萧起又受到了打击。 ——他带来的各种农具的图纸……在这个年代不具有实用价值！ 比如这个匠做监最先做好的畜力犁，现代四百多斤的犁，工匠们打出来的却是个六百多近七百的大家伙，看模样粗笨了许多。不是工匠不用心，是铁料不合格。现代那畜力犁都是钢的或者合金的，如果完全用现代畜力犁的规格，那工匠打造出来的篱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断裂、变形的地方。 就最后做出来的这个傻大笨粗的东西，用起来还算能用，比起他收集来的夏朝百姓现在用的犁确实是好用很多。但是，如今的老百姓买口铁锅都不容易，让他们买一个七百斤的全铁犁？别说老百姓，身家不高的地主都买不起。 甚至就那些拥有大片土地的勋贵，他们都不一定乐意买这个，他们有大量的人力，真不稀罕这种节省人力的工具。 萧起表面上一脸淡定的点头，对监正和工匠都温声夸奖，心里一片无奈。 这可真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 本来是想把冶炼钢铁这种事放在最后的，但是没有先进的工具，想要先从其它角度进行发展，完全是举步维艰。 可他现在这种小打小闹朝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是他一个皇帝真去搞奇技淫巧，去跑去经商，大臣们绝对胡拿脑袋朝柱子上撞。 _(:з」∠)_萧起略麻爪，心里真是一点B数都没有啊…… “做得好。”可萧起还是要夸奖匠做监的监正和工匠们，“赏！” 所有人一共二百两银子，不算多，但对于匠做监的众人来说，已经算是大钱了，毕竟匠做监也是个清水衙门啊。 “可能改进？可能让百姓买得起？” 监正略意外，之前还以为皇帝只是略微好奇，没想到这是真的想给百姓做事：“改进是能，部分部件可用木材代替，但……只能改变少数部件。臣无能……” “人力有穷尽，非你之过。”萧起摆摆手，是他贪心了，想一步到位，没想过现代人家就是按照钢铁设计的，各方面考虑的都是钢铁的数据，根本不是他们这年代拿来就能用的，其他那些畜力设备也是前景堪忧啊。 别看结构简单，可一个弹簧，一个螺栓，甚至一个小拨片，金属材质不到位，做出来了那机器也是不合格产品啊。 “匠做监过年怕是都没过好吧？真是辛苦了，你们的难处，朕知道了，且慢慢来吧。” 监正带着匠人们退下了，谁知道除了二百两，宫门口还有内侍给了他们两口大肥猪，十几匹棉布，还有五十多斤棉花。言也是陛下赏赐的。 被赏赐了银子的时候，众人是激动，可看着这些东西，包括监正在内，匠做监是真的都哭了出来。 京里头即便清水衙门也分三六九等，翰林院是清水但人间也是清贵。匠做监那就是苦力了，经常被带走干私活，还常常是白干。可包括监正在内，都是在籍的匠户，不但自己不能不干，子子孙孙还都得在匠做监里卖命，除非什么时候得罪大人物了，全家发配，那时候行了，不用干了…… 刚进宫的时候，众人还有些怕，毕竟外头还有小皇帝是天生暴君，桀纣转世的传言。现在谁还敢在他们面前这么说，他们就敢跟人拼命！一群人在宫门口写了恩，欢欢喜喜的带着上次回了。 他们高兴，萧起郁闷。 然后他决定，不能自己一个人郁闷！→_→于是他把田地分配给了侍读少年们~ “众爱卿，你们日后就能与朕一起耕种了，高兴吗？” 少年们：“……QAQ高兴，臣等欣喜若狂！” 萧起继续笑眯眯：“那就好，朕就喜欢君臣同乐。” 当天下午萧起就下地了，虽然他是跟在耕牛旁边走，牵牛拉犁的都是太监。但少年们自然也只能跟着下地了，而且……他们得和太监一起耕作~过一段时间他们还得完全自己耕作~ 现在地可还是硬着的，但没人敢在这事上跟皇帝要求平等。 开春了，太后主持了先蚕礼。皇宫的田地里也洒下了饱满的豆子，即便皇帝没举行先耕礼，但萧起研究农具，善待工匠，带着一群小娃娃耕田的事情也传出了宫去，老百姓对这位小皇帝也是交口称赞。皇帝如此重视农桑，就是重视百姓，虽然年纪小，必定是个仁厚之君。至于之前被杀掉的那些太监宫女？那必定是做了坏事才被杀掉的！喜欢种田的皇帝，绝对不会是暴君。 萧起：我真没有洗白自己的意思…… 众臣：高！实在是高！ 孙后：我不生气！咱们慢慢看！ 少年们的人口普查，也因为种田耽搁了一段时间，直到恩科要开了，他们的答案才交上来。 第55章 少年们是把人口普查做出来了, 但是这个结果…… 倒是有几个班很相近→_→一点差别都没有的那种相近, 除此之外差别极大。不过, 现在的萧起也没有能力给他们一个正确结果就是了。 “这些题目, 今年是你们第一年去做，以后每一年, 只要你们还在宫里，就都要去做。你们现在以及将来呈上来的答案, 朕会收藏起来, 总有一天，会拿出来作为对比。这次的奖励吗……朕给你们放十天的假吧。” 无论愿不愿意回家的, 孩子们都发出一阵欢呼，毕竟就算是留在宫里，不学习，不种田，只玩乐也是享受啊！ “总有一天会拿出来做对比？”吴阁老让孙儿回去，对两个儿子长叹了一声，“这位陛下，果然惦记着一鸣惊人啊。” “陛下今年只有六岁，实在是想得太多了。咱们是不是该……” “该什么？清君侧！？除阉党？！我就说过，别跟你那些狐朋狗友相处！” “父亲，廖大人他们怎么是……”长子让吴阁老眼睛一瞪，把话咽回去了。 “一群眼高手低, 自以为是的清高废物！还不如吃喝玩乐的纨绔呢！至少纨绔会看眼光！” “大哥……国事昌隆时, 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的, 可没有几个得了好下场的。” “连你也来教训我？！什么叫挟天子以令诸侯？我是那种大逆不道的人……吗？”长子想跟小弟吆喝，但一看父亲的脸色，终究是没能理直气壮到最后。 “如今这屋里只有咱们父子三人，我就明白说了。看不惯皇帝身边有阉党谋划，想除了阉党？做完之后，你们想好陛下若是长大了要怎么对待你们吗？你是我的儿子，我不相信你蠢到会认为‘陛下有朝一日会明白你们的苦心，了解你们，甚至感谢你们’。你们现在敢动陛下的近人，就要做好有朝一日，不是陛下灭了我吴家的门，就是你们弑君谋反的准备。” 两个儿子听这话都吓得厉害，小儿子赶紧窜到窗户边看外头有没有人，大儿子坐在原地不自觉的打起了哆嗦。 “你要做，可以，吴家立刻分家，你留京，你弟弟迁出去。” “父、父亲……父……儿、儿请出京……” “嗯。今年就把你送出去。”吴阁老点头，原本他想着长子胆子小，或许还能留京，如今看来，长子是胆子小，但也目光短浅。他真不是不知道这么做会得罪皇帝，可却让这么做能够得到的眼前之利迷了眼，心里想着“万一呢？”，就不管不顾了。 若将他留下，要不了多久，还要被人忽悠瘸了。 孩子们出宫之后，很多家族中都出现了类似的谈话。 在此之前，朝中也确实出现了细微的“清君侧”的风声，这个教导小皇帝的人，左看右看就只能是皇帝，那个头一天大朝就喊错了“跪”的太监温友功，嫌疑最大。 （温友功：QAQ啥？！咱家冤枉！） 一个太监教导小皇帝，那就是“阉党干政”了。这就被文官，尤其是清流所不喜了。 但这事说到底，还是官员们原本觉得“哎呀！皇帝这么小！要听我的话！是我们文官的天下了！”，然后被小皇帝的几手敲了几棒子。对，小皇帝是没真正插手政史，很老实，但是……人心不足啊。 再乖一点，彻底的什么都不管，就坐在龙椅上当个人形玉玺不好吗？ “这是陛下借你们之手，敲打我们啊。”某位老伯爷闭了闭眼睛，睁开来之后，跟他的儿女说，“咱们是勋贵武将之家，受的是萧家的封赏，坐的是萧家的伯爷，陛下虽小，但有决断，不可欺。” 至于文官们，除了那些读书读得脑子坏掉的死硬派还有贪心贪到肚肠坏掉的傻子，大多数人都缩了。 以小皇帝一向的作为，他让这些少年们带出来的话，基本上等同于在说：朕现在小，你们想做什么事，朕阻止不了。但是你们也要做好十年之后，被朕杀全家的准备！ 于是，本来一群臣子四处串联，想以雷霆万钧之势，力压小皇帝杀阉党。结果这奏折第一回 总共既递上去了不足二十，内阁三个老爷子商量了一下，直接给压了。第二轮数量跟少，总共就六个人上折。老爷子们没压，让小皇帝看了，这种傻子，他们没必要保护了。 萧起最近真烦呢，他还是没能穿回去。 _(:з」∠)_再不会去初二的功课又白学了，不做练习题，没几天这就忘得差不多了。 这些折子是刘阁老送来了，因为刘阁老最年轻，要是有什么事能顶得住。 萧起挨个的把这些奏折都看完了，他挺喜欢看这些的，毕竟要学习国政的处理：“温友功，你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怎么这么多人要朕砍了你啊？” 温友功正在边上磨墨呢，一听这话吓得立刻跪地上了：“哎哟！陛下！奴婢冤枉啊！奴婢这每天干了什么，陛下您最清楚啦！” “滚一边去。”萧起轻轻踢了温友功一脚，温友功赶紧抹着眼泪缩一边去了，萧起这才转过来笑看着刘阁老，“刘阁老，这奏折说太监‘起于贱末，心思吊诡’‘不读诗书、不通仁德’‘不知大义，贪图小利’，这话朕也同意。谁让这些太监都是活不下去的穷苦人家出身呢？您回去问一问这六位大人，他们这些饱读诗书，懂道理，知廉耻的人，愿意不愿意割自己一刀进来，给朕尽忠？只要他们愿意，朕立刻愿意把温友功拖出去刮了。” 刘阁老：“陛下息怒……”他能说什么？先前小皇帝已经很“善良”的通过小孩子们传话了，却还有个六煞笔蹦跶出来，会恼怒也是理所当然的。 想笑但是更想哭的温友功：“……” 等刘阁老走了，温友功战战兢兢的凑了过来：“陛、陛下……他们要是真给自己一刀，您、您真把奴婢给刮了啊？” “瞧你吓得那个样，他们那个年纪，那个身体，真给你割一刀，还没割下来，就已经疼死了。你且将心放在肚子里吧。行了，摆驾……”萧起想说回寝宫，但是牧震的脸忽然闪过，“摆驾麟趾宫。” “陛下，小公子们大多还没回来呢。”温友功提醒萧起，您给人家放大假了。 “朕知道，算了，摆驾乾元宫，把牧震牧小公子也接到乾元宫吧。”萧起斜了温友功一眼，胆儿还颤着的温友功赶紧一缩头。 ——萧起对自己活动范围内的宫殿，已经有了一定的控制力，不需要像上回那样，见个人还得各种小心，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说起这个小枕头啊，就有点心塞ε=(ο｀*)))唉 他还是经常悄悄的给小枕头一个眼神的，小枕头就从来没给过他眼神，从来都是特~别~规矩的抵着头，你是枕头！你不是受气包啊！还有，朕有这么可怕吗？ 一方面是第一次会面就被拒绝了，一直以来小枕头的表现也是拒绝的。另外一方面，每次想私下里见小枕头，他就想起来大枕头…… _(:з」∠)_明明都是一个人，为什么我想见小枕头的时候，就有一种偷偷约会小三的心虚感呢？这是为——什——么—— 像现在，在乾元宫下了御辇，萧起就后悔让温友功叫小枕头去了。但这时候人都已经在半路上了吧？ 不，还是见一见吧。真的挺想大枕头的，看一看现在正太版本的也好。 牧震是在宿舍里的时候被叫太监叫出来的，刚还说说笑笑的舍友看着他的表情突然之间就有些微妙。之前皇帝还没有单独召见过谁呢，成了焦点的牧震比较无奈，但知道没法拒绝，只能尽量保持面无表情的跟着太监走了。 乾元宫距离他住的麟趾宫还不算太远，走了小半刻就到了，然后先是太监一道道通传进去，再一道道通传回来，他才能跟着个小太监进去。 牧震：那什么臣子偷听到皇帝的谈话都是骗人的！ 牧震演过不少皇帝，进过故宫，但是那个已经成为了博物馆的故宫，是没办法跟现在这个作为一个帝国心脏存在的宫殿所比较的——不是宫殿内宝物珍玩的多少，而是……现在的这个宫殿是鲜活的。 牧震深吸一口气，停下感慨：如果不是小皇帝只有六岁，那方面绝对还没有发育完整，他现在就要担心自己的贞操了，不过还是很紧张啊~ 等到被小太监直接带进了明显是皇帝寝室的地方，而且小皇帝就坐在龙皇上，他更紧张了。幸亏！小皇帝的腿上放着一盘子点心，而且他更专注于吃。 萧起拿了一块海棠糕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看着牧震。明明看出来他的紧张，却也不宽慰他，故意凉了他一会，才道：“你以后想怎么样？” “啊？” “牧家可不太平，你这么躲着，是想怎么样？” 如今的德庆侯是牧霖，就是那个身为得宠小儿子，跟女主梁素玟差点有了婚约的庶子牧霖。按说牧霖跟爵位是挨不上边的，可他大哥一场风寒就没了性命，二哥骑马摔成了瘫子，老德庆侯就将牧霖过在了正妻名下，让他继承了爵位。 就在牧霖继承爵位当年，他二哥就凉了。同年，他嫡母出家当尼姑去了。 至于梁素玟上辈子的丈夫牧零，则早就被分出牧家单过。牧零的妻子乃是侯夫人赐下来的一个大丫鬟，有传言说，这大丫鬟是让牧霖开了脸的。 另外上代德庆侯家还有不少不好的传闻，什么父子俩用一个妾啊。把人家怀了孕的妻子买进来当妾，后来这妾一尸两命啊等等。作为当代德庆侯的牧霖比他老子稍微好一点，也就是男女不忌，尤其喜欢小孩子…… 由此就能看出，牧家的家风可不好。 牧震虽然跟牧霖是一个辈分的，但这辈分也没什么卵用，他是跟着寡母前来寻求庇护的旁支族人，是寄人篱下吃白食的。在牧家受尽了白眼，不然也不会轮到他作为侍读的伴读跟进宫来——当时的牧家除了牧霖有些有些眼光，送了自己的亲儿子（还给赶回来一个），其他人都属于不想自家孩子进宫的。 可现在这些侍读的价值体现出来了，他们就是小皇帝连通内外的桥梁，而一旦小皇帝亲政，这些孩子但凡稍微争点气，前途都是不可限量的。 当初不想去，自以为推着别人的孩子去送死的人，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误，只会对别人羡慕嫉妒恨。 牧家眼红的人可就多了，过年送牧震的小太监回来，说牧震和他娘一日三餐吃的都是冰凉的剩菜饭菜，房里也没有炭火，茶壶里的茶水里都有冰碴子。牧震还差点让德庆侯家其他的孩子推到了莲花塘里去。 牧震是想带着他娘走的，可被牧家“德高望重”的长辈们拦住了，刁奴都被发卖，顽童都去跪祠堂了。牧震是能咬下牙来的，可他便宜娘性格懦弱，被其他叔叔伯伯劝了两句，就反过来劝牧震，他最后只能无奈留下。 ——会因为这位便宜娘委屈自己，说明牧震跟这位便宜娘的关系，还是不错的。PS：现代的牧震是个孤儿…… “臣……” “要给牧家打工，还是要给朕打工？” “陛下也知道，臣就是个演员，不会耕地，不会烧玻璃，不会做外科手术。” “还记得初中数学、初中物理和化学吗？” “会……” “那就行，朕给你安排个地儿，你给朕教学生去。你去吗？” 牧震抿着嘴唇犹豫了片刻，点了头：“去！” “行，那过来坐吧。”萧起拍拍龙床。 牧震：“……” “朕才六岁，你以为朕能‘干’啥？” 牧震尴尬的笑笑，坐了过去，不过还是坐得离萧起离远的。萧起把点心盘子递给他，他谨慎的拿了块麻将大的点心，两只手捧着，一点一点朝嘴里啃。其实他一点尝不出味道，就是有点事干，给自己消磨时间。 “你这次面对朕的态度，跟上一回可完全不一样，是不是觉得朕有些古怪？” 牧震：[笑得像个铁憨憨.jpg] “防备心别总这么强~” 牧震：[笑得像个铁憨憨.jpg]复制粘贴 “朕上上辈子，就是饿死在这床上的。”牧·铁憨憨·震瞬间扭过头来，他想看萧起是不是在开玩笑，但萧起扭过脸来让他看，牧震只看到了认真，“对，饿死的。朕也不知道被饿了多久，门窗都关得紧紧的，幔帐也都放了下来，房里还烧着特别浓郁的熏香。一开始是遮掩便溺的味道的，虽然他们给朕清理，可一天就清理一回。后来朕的肚肠子都清干净了，熏香却更浓了，因为要遮腐烂的味道。朕双手双脚被捆绑的地方都烂了，总躺在床上的背和臀在生了大片的褥疮之后也开始烂……” 萧起语气平淡的陈述着，眼睛仿佛通过空荡荡的龙床，看到了另外一个时空的自己。 “身上烂得很疼，可更不能忍受的是饿，朕一开始还能哀求，还能惨叫，还能流泪，后来眼泪彻底干了，没力气出声了，再后来眼睛也看不见了，再再后来，朕就死啦。”萧起抬头，对牧震露出了一个眯眯眼的微笑。 牧震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点心都让他不知不觉捏碎了。 “死了一睁眼，我就到了现代了，现代真好，特别特别特别的好，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对吧？”眯眯眼笑变成了调皮的笑，“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有工作，有很好的人，对了，还有小说看。现代的我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但是比在这个世界过得好多了，我以为在那边我也能快快乐乐的活到老……但一睁眼，我又穿回来了……” 萧起拿了块手帕递给牧震，牧震接过来，默默的擦手。 “小枕头，我知道你只会比我更厌恶这个世界，但是，我们都回不去了。”萧起抬头向前看，其实是躲闪牧震的视线。他是自私的，他没有告诉牧震自己能够左右横跳。 因为现代的那个大枕头不知道，如果他说了，真相改变，大枕头还会是那个大枕头吗？ 牧震擦干净了手，看着都是点心渣子的手帕。萧起说对了，他确实对小皇帝感觉到了不对劲——比如牧震自己，他是继承了前者记忆的，但他说话做事表现出来的，更多的还是现代他本人的特质。就说穿长袍走路的姿势，即便他努力的练习矫正过，还是被牧家的其他子弟耻笑说成是毫无仪态的乡巴佬。 幸亏原主那个家确实已经破落了，原主也没收到过什么合格的世家贵子教育。原主的母亲刘氏也软弱怯懦，完全不知道对外界提出质疑的那种。否则就他这样的，早被绑出去烧死，或者稀里糊涂的病死了。 小皇帝不是，虽然他拿出来了穿越者的东西，也承认了自己是穿越者。但他一举一动，吃饭坐卧，都是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贵族行为。尤其他说话的方式，小孩子的童音，听起来清晰且沉稳，还有一种特别的韵律，让人耳鼓发颤，很容易调动起人的情绪。 如果说萧起比较幸运，继承的肌肉记忆比较多，那牧震就……只能羡慕嫉妒恨了。可他总觉得，不该只是如此。现在萧起的这个说法，就比较合乎逻辑了。牧震抬头看萧起的侧颜，分明还是个小孩子啊——不是现在这张脸，是那种眼神，他从来没有过多注意过的眼神…… “陛下，您……上上辈子驾崩的时候多大？又是怎么又穿回来的？” “上辈子驾崩的时候，其实我已经不太清楚时间了，但应该死十六岁吧？因为那时候还没到冬天。”有苍蝇在我身上产卵，有蛆虫从烂掉的手腕里长出来，这种话就没必要说了，“至于穿回来就比较……我熬夜看了一天小说，等睡着再醒过来就回来了。现在就是后悔，特别的后悔，熬夜看小说不好。” 萧起眨眨眼，特委屈的看着牧震：“我才穿过去了两年多一点~” 才十八……如果古代算的是虚岁，那才十七岁，真的是孩子啊。 牧震心软了，没忍住抬手撸了一把萧起的脑袋，又把他搂在了怀里，还拍了拍他的背。 萧起一开始比较紧张，还比较心虚，但牧震的抱抱真的太无害，也太温暖了…… 他没忍住，就把自己的爪也伸了过去，脑袋扎了进去，敞开了呼吸着小枕头的味道。明明和大枕头都不在一个时空纬度，但是味道却是一毛一样的！ 自从回到古代四十天没能回去，他就一直充满了不安感——如果左右横跳回不去了怎么办？！ 至少还有小枕头…… 然后萧起就真的把小枕头当枕头了，他得寸进尺的躺在了床上，枕在了牧震的腿上。牧震这时候也是真拿他当小孩子、当一头大猫了，就这种“委屈~要撒娇~要揉毛~”的样子，当然是顺着他的意思啦。 “你最近在琢磨着改进农业？” “嗯！” “夏朝的农业以目前的时代来说，已经很发达了。你从网络上找的那些土办法，如今的农民大多数已经在用了。还没用的，都是成本问题，让他们用不了。就如你弄出来的那个犁，不过那个犁的问题你应该也知道了。” “嗯……可不搞农业，我又要做什么呢？”萧起转过身来，直视着小枕头，继续纯真眨眼。 “你……” “哎哟！”牧震一个脑崩敲在萧起额头上了。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了，让我出宫给你教孩子吗？你都在办的事情了，还在问我！？” “想听你多说话吖~” （︶︿︶）牧震把手盖在萧起的脸上，将他的脑袋转向一边：“陛下，你也说了，你才六岁。” 六岁撩个毛线的人！这不是毛长没长齐的问题，这是毛根本一根都木有的问题。 第56章 056 “我想烧玻璃~我想建高炉~我想造大海船~”萧起躺在牧震大腿上发出灵魂的呼（sa）喊（jiao）。 这样看起来就更是个小孩子了，牧震看他这个样子, 笑了起来：“你会吗？” “会！我都背了好多好多图纸了！” “你回现代就两年, 这是干的什么学会了这么多？” “我没干什么, 我就是爱读种田流的小说。还喜欢去研究，这些事情在现实中有没有可行性。” “……”一个古代皇帝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也是挺顺理成章的。 “我读的还都是正版, 总共没多少工资, 都扔里边了。”萧起的眼神，可是可怜又委屈。 “……”牧震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只能适当劝一劝了，“这些事你先不要着急，就像你做那些农具那样，你在现代看的那些法子，很多都是基于现代的工业基础, 或者也是现代人的想当然, 想要在古代把你看见的白纸黑字复原出来, 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你突然就上马大工程，很可能会徒费人力物力。” “我知道，我还小呢，我会慢慢来的~” 开开心心的跟牧震聊了一个两个时辰，还留牧震吃了一顿皇帝的御膳——夏朝的君主并不会摆出满桌子碟子碗，萧起一顿饭就两菜一汤, 他爹那时候是三菜一汤, 都是贵精不贵多的那种。 等牧震走了, 萧起一个人在寝宫里，一个没忍住，就抱住了能装下两个他的青花大瓷瓶：“如果我能带着东西左右横跳多好！” 就这一个花瓶，别说万把块一个的畜力犁，破破烂烂的畜力机械，就算是大型农用收割机买回来不知道多少个了！ 在大瓷瓶上蹭了蹭脸，萧起打了个困倦的哈气，他觉得可能是刚才跟牧震聊天太兴奋了。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很渴睡的。不想长不高的萧起，揉着眼睛躺到了龙床上…… 嗯？这熏的什么香？怎么闻起来这么像消……毒……水？ 不对！ 萧起猛的一睁眼，看见的不是他寝宫富丽堂皇的房顶彩绘，而是再简单不过的有着白色顶灯的天花板——回来了！ 对呀……回来……明明出生于古代，写小说都得归类到古穿今，可现代的世界，对他来说才是“来”。那个古代，带给他的更多的责任和无奈。 回来真…… 等等！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好像是晚上吧？现在是白天了！ !!!∑(Дノ)ノ没过去太长时间吧？！我这回睡了多久？！ 萧起动了动，胳膊腿有些熟悉的酸软，但之前去古代酸软的情况有所缓解，这次回来现代，情况更是在接受范围之内，已经不俗要有人过来帮忙按摩，萧起自己活动活动就能把肌肉伸展开了。 “嘶！”就是肌肉活动开了，可手指头特别疼，尤其是双手的中指，超疼的，但手指活动没问题，所以大概是新的左右横跳副作用？ 他正找拖鞋，想下床去WC呢，房门开了。萧起一抬头，就跟戴着大口罩的牧震看了个眼对眼，牧震眼睛一亮，用瞬移一样的速度窜到了萧起床旁。就算只露出两只眼睛，也能清楚的看出他的喜悦。 至于萧起……他在看见牧震的一瞬间就觉得心脏“砰咚”的剧烈跳动了一下，不是一见钟情那种，是心虚的那种。 _(:з」∠)_对萧起来讲，几分钟之前他还枕着小枕头的大腿来着。明明都是一个人，可他依然有种刚跟小三偷情，转头就碰见自家正宫的感觉。我不是渣男！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啊…… 就是他这在心中发出的否认，一声比一声更无力~ 幸亏牧震身后还跟这个小张，进来就大喊：“萧哥！你醒啦！你等等啊！我去叫大夫啊！” 让萧起能够合理的将视线从牧震身上挪开，否则他的心虚一定会被大枕头察觉！ 萧起眨眨眼，做好心里建设后才把视线转过来：“我……没睡太长时间吧？也没被诊断出什么莫名其妙的病吧？” “放心把，你就睡了十六个小时多一点点，全身检查的结果也只是你睡着了。我知道，其实你是巧克力香蕉船上洒满了小糖豆了吧？” 萧起：“……” 牧震：“……” 萧起：“哈哈哈哈哈哈！”每次大枕头一脸严肃的说出这种逗比的话来，都可爱到爆啊。 他正笑着，门又打开了，这回呼啦啦进来了一大帮人，其中大多数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大夫。领头的老大夫对他各种提问，萧起能说什么？问昏睡中的感觉都是不知道，问现在的感觉是没什么不舒服，还挺神清气爽的。 问了半天，大夫又取了点血做化验，然后呼啦啦就全都走了，周谦和辛迪跟出去了一会，回来两个人的表情更别扭了。 “小萧，这个《盛世》……干脆你就正式退出，休息一段时间吧。”周谦拉了把椅子坐下。 萧起昏睡这段时间，各种检查已经全部都做过了，虽然这家医院的医疗资源比不了那种三甲医院，但也是当地最好的大医院了，该有的设备并不缺，人有没有病大夫还是能检查出来的。除了他那个胃之外，他是个很健康的男性。 可他就是沉睡不醒，大夫在周谦的同意下，给萧起闻奇臭的气体，在他舌根上抹辣椒，拿针扎他的手指尖等等之类伤害不大的手段都做了。 听完自己被怎么折腾的萧起：“……”要不然他刚醒过来的时候手指头疼呢？对不起，我误会“左右横跳”了。 上次取血化验也就是七.八个小时前，不可能有变动的。刚才医生临走的取血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变动，医生的结论就是，萧起生理上没有任何问题，那他醒不过来，就只可能是心理上的原因了。 疲劳过度，或是精神压力过大，集体自我调节，陷入深度睡眠。毕竟人体是很神奇的，人类即便掌握了基因密码，但也没能解开人体全部的秘密。 刚来的圆圆没什么大反应，可周谦还有辛迪、小张现在却连看都不敢看萧起，显然是把萧起“精神压力过大”这口锅，自己老老实实拿过来背上了。牧震口罩还没摘，现在给他们说话的空间，站在最后边。圆圆看情况不对，也站在了角落里。 “……小萧，你还年轻，无论干什么都是不着急的，不要这么逼迫自己。” “周哥，我真的……”萧起刚要说话，忽然身体一颤！ 全屋的人，包括牧震都吓得瞬间围过来了：“小萧你怎么了？！”“萧老板？”“萧起？！” “我……我要去厕所……”刚起来就想去了，可后来那么多事涌上来，让他暂时把这件事忘记了，如今……膀胱在咆哮！ 众人：“……” 幸好这个私人病房有厕所，否则再跑外边上厕所，萧起觉得他大概就有尿裤子的危险了——膀胱“充水”这个事情，你不在意的时候，威胁也没那么大，但等在意起来了，膀胱就不断的提醒你它的存在了。 “有吃的吗？”这是从厕所里出来，萧起的第一句话。 众人：“……”刚出厕所就想吃，你也太不讲究了。 “我饿了。”萧起摊手，刚才已经不讲究了，何必想在讲究？ “有有有！”辛迪不愧是一直管着萧起饮食的大厨，“稍等一下啊，已经凉了，我去外头给你热一下。” 辛迪跑出去了，外头有微波炉。他带来的是昨天晚上准备吃的山药猪肚粥加发面的小卷子，吃了两个卷子喝了一小碗粥，萧起肚子不叫了。 而闹了这么几出让人哭笑不得事情之后，众人的气氛已经好了很多。擦了擦嘴，萧起郑重道歉：“对不起，我把你们都吓着了。” 周谦头发杂乱，西装上全是褶子，低着头就跟个待审的犯人似的：“不，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我给你太多压力了。” 站在后头的牧震眼睛就盯着周谦的后背，让周谦把头更压低了三分，额头上的汗水不住朝外冒。萧起看了一眼牧震，牧震才状似无意的把视线挪开，周谦也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萧起想不到恰当的劝说周谦的方式，毕竟对现在的周谦他们来说，应该是“事实胜于雄辩”，萧起要是再一再强调自己没事，那反而更像是朝人心里扎针吧？ “周哥，如果盛世能把剧本改回去，那我还是希望能够回到盛世的剧组继续拍摄的。因为我喜欢摄政王这个角色。想要缓解一个人身上的压力，那当然是做他喜欢的事情是最正确的选择，你说对吗？” 周谦绷紧的肩膀松弛了不少，表情也没那么灰白了，丫就是个工作狂：“对，你说的没错。孙导那边今天早晨的电话，最迟明天中午，就会把新剧本送到，如果你确实这么喜欢摄政王这个角色，那它当然就是你的！” “好！麻烦周哥了。”萧起挺高兴的点头，“不过，这事情闹出来有二十四小时吗？今天早晨孙导就说新剧本没问题了？这所谓的新剧本，其实才是老剧本吧？” 真打字机也打不出这么字数，还有印刷的时间，更何况，改剧本可不只是把字数打够了就行的。而且盛世开始拍摄前，他们的剧本是号称精雕细琢了近三年的。拿着最早前七集的剧本，这个话萧起相信。 对着方三笔版本的剧本……萧起就没法信了，这种内容恰如编剧其名的S.B三流化石级小言，用三年雕琢？是方三笔本人智商欠费，还是觉得大家都跟他一样智商欠费？ “看破不说破。”周谦对萧起比了个“嘘”，“不过，这次改剧本，顶在前头的是我们跟杨星星。你的咖位现在还比较尴尬，所以拍摄的时候要注意。大.麻烦剧组不敢闹，可小麻烦绝对会找。也是幸好你身体不好，有些手段他们不敢用。但你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之类的，一旦有不对劲的感觉，直接表示身体不舒服。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盛世的剧本虽然好，但是对你来说，总会有更好的剧本。” 萧起的演技没问题，人气处于暴涨阶段，可他的代言比较惨，目前也还没有作为主演的影视剧。虽然《风花乱舞》那个剧是他自己扛起来的，但说那个剧恰逢其会更合适，换一个时机，那就是个扑街剧。至于《百战余生》，这个只能证明萧起演技确实不错，跟老戏骨对戏不落下风，不知道赚了多少人的眼泪，可这个剧本身各方面资源就好到爆，也不能证明萧起个人是否有号召力。 所以才会说萧起尴尬，他需要一部作为主演的电视剧，更需要几个能打的代言，否则他的定位就会一直很尴尬。现在别人黑萧起，都是拿这个黑了，说他就是个配的，连主演都没当过，算什么东西？ “我会的，周哥。”萧起一如既往的乖巧答应，转头就问辛迪，“辛迪，还有吃的吗？” 他又饿了，即使刚才那顿已经比吃得比正常多了。 “有是有，但是……”辛迪的问题也跟萧起一样，少吃多餐也是一个小时左右少量进食，没有十分钟就吃一顿的道理。 “咕噜噜~~”这声萧起肠胃的呐喊可说是振聋发聩了！房间里的人都听到了。 “他快十八个小时没进食了，刚才更多的吃的又是粥，会饿是理所当然吧？”牧震首先替萧起说话了，萧起特感动的看着牧震。 “我真的确定，我现在是真的饿，真的肚子里没食。”萧起也为自己的争取，他的肚子也配合的又叫了起来。 “咕噜噜~~”好像一个怪物在他肚子里吼叫“你如果不吃东西，我就吃你了！” 萧起眼巴巴的看着其他人：“给我个小卷子就好。” 辛迪特制的小卷子，只有两块麻将并列大小，里边裹着椒盐，吃起来松软可口。 然后萧起得到了三个蛋黄小馒头，不是那种外头卖的速冻产品，也是辛迪自己做的，比那个小卷子还小一圈呢。萧起都能一口解决掉一个，三口解决了三个之后，不用萧起说，他依然咕噜叫的胃告诉了大家，他的感受。 一个正常的一米八八的男人吃这点东西是饱不了的，比如牧震~可萧起的胃跟正常人不一样，他最早的时候就这样的小馒头，吃半个胃都有那种很不舒服的饱胀感。最近虽然恢复了很多，但一口气灌下这么多，他就得紧急胃药伺候了。 这种情况，在场的人都清楚，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 “萧老板，我们不是怕你吃，但是真的怕你胃疼啊。”辛迪说，这地萧起来说是暴饮暴食了，而大夫几次三番的警告他们，萧起最忌讳的就是饮食问题，比如暴饮暴食，比如吃辛辣重油重盐。 “我知道。”闻言比其他人更在意自己的身体，他想活，想活很久，只要是有利于身体恢复的，他都会配合，无论是保养还是锻炼。 但此时此刻……他饿！好饿！ 这绝对不是错觉，或者饿了一天的身体正常反应之类，他就是饿，他的胃就是在用之前没有的强大功能消化着他吃下去的食物。 “说好的我是病人，该让我心情舒畅呢？”萧起开始出汗，他在床上坐立不安的扭动这身体，他很讨厌这种饥饿的感觉，上辈子死亡的场面不断在他脑袋里闪回。他这绝对是PTSD了，短时间内这种情况不可能消除。萧起强迫自己活跃起来，“让我出院吧，我们回酒店，回剧组，继续工作。”没有什么比忙起来更能让人停止胡思乱想了。 而且回去了他就能要求跟牧震单独相处，古代的事情虽然他们俩有“交流障碍”，但至少萧起能说给牧震听。还有现代他的身体状况，这个是能够跟牧震商量一下的。 “好！我去给你去办手续。”周谦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朝外走，他前脚走，后脚辛迪跟过去了。 “周哥，萧老板已经这个样子了，你真的不劝劝他，让他放下工作，休息一段时间吗？” 周谦停下脚步：“你是想让我劝劝他，让他放下工作，还是想我命令他，让他放下工作？” 辛迪追上来的脚步僵了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 “如果让他不要工作，那你觉得什么事情对他来说是休息？留在家里被你们小心翼翼的对待，成天成天的睡大觉？《百战余生》那样的他都能应付过来，显然正常的拍摄工作并不是他压力的来源。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把他当易碎品，你们应该……” 周谦突然自己说不下去了，他看着辛迪，自嘲的一笑：“呵，我一直厌恶那种用自己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说教别人的人，但我也自己也变成了这种我厌恶的人……不过也不是第一次变了。辛迪，你的责任是照顾好他，我的责任是尽量为他选择好的工作，我们都没有权利让他听从我们的命令。就算你是为了他的身体考虑，觉得他应该休息，那也应该在刚才的病房里提出来，而不是追出来让我做决定。” “我……”辛迪脸色阵青阵白，“我很抱歉。” “不要再有下一次了，不然我只能让你换个老板了。” 牧震陪着萧起一起出院回酒店，他们俩一块坐在最后，萧起就窝在牧震怀里看手机，主要是看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的事情。 辛迪……其实是小张找到的比较靠谱的狗仔蹲在医院里“偷拍”，十几分钟后就爆出来萧起生病前往医院。这段萧起还是参与其中的，他还在大V爆料之后，发了微博，表示自己只是胃有轻微的不适。 但螺丝和部分路人粉还是都很担心，萧起在百战也没说去医院。 之后有人主动蹦出来带节奏，说萧起的胃病犯得挺严重的，说不定要退出盛世剧组。杨星星和周钰临也发了微，说担心萧起的身体。周钰临那个比较混的人还说“我就知道胃病不能生气的！”这可以算是在没商量的情况下，来了一手神来之笔的隔空合作。 那就不是因为劳累的身体原因住院，而是因为心里不舒服住院！这下螺丝反应就更大了，都知道自家弟弟脾气好，甚至就是个受气包。《生存挑战》的孙桐斌都那个样子了，弟弟还特别客气的跟他说话，吃瓜路人都觉得，这种反应绝对也属于精神创伤，他都不会发脾气了。 能是什么人把弟弟气得胃病都烦了啊？可盛世官微一直在装死…… 连TM一句，“我们剧组很和谐，可能就有一点小误会，萧起只是在拍摄中扭了脚，”之类明摆着的敷衍，都没发，就跟这个官微已经没人管了，想怎么折腾随便你们一样。 众人在要求官微给个说法的同时，也在不断的发散思维，该不会…… 几个小时之前成功跟萧起捆绑炒了CP的吴晓茹躺枪~ 这回来找她麻烦的就不只是螺丝和路人粉了，还有杨星星和周钰临两家的粉丝。杨星星家的粉丝是因为这几天总能看见杨星星和萧起的互动，这两人的关系很好，他们当然要帮忙。周钰临的粉丝……完全是粉随蒸煮，就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且极喜欢参合热闹的二百五，现在有大热闹，当然要搀一脚啦。 他们这回汹汹而来，不是质问什么吴晓茹跟萧起绑定，而是质问吴晓茹，年纪这么大了，为什么要欺负小孩子？！ PS：吴晓茹……二十七，确实比萧起年纪大。 不过这也不是冤枉吴晓茹，完全是她自作自受，活该。 后来也不知道谁把自己的剧本拍照，让一个营销号上传了。看着那个改得除了人名没变，其它面目全非的剧本，别说是路人粉，就是纯路人也深切明白了萧起气病了的原因。于是闹腾的人马又多了一群主力——原著粉。 第57章 057 《血染盛世》这部大IP的原著粉可不是《风花乱舞》那样的毛毛雨, 而是一群战斗力拔群, 人数可怕的主力部队。螺丝和杨星星，周钰临的粉丝都被他们掀起来的翻天巨浪盖在下头了。 吴晓茹的微博那边已经锁评了。 只有盛世的官微还在装死的路上死不悔改, 任由无数网友把官微烧成一锅沸水。 烧水的火，是萧起点起来的，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而且他也达到了预定目标——剧本改了，但是…… 牧震的手拨弄了一下他额头的碎发：“不开心？” “没，挺好的。”萧起对牧震眨了一下眼, “就是肌肉有点僵, 大概是我昨天晚上睡太多了。” 牧震知道了, 这是私下里再聊的意思，保姆车里周谦和辛迪他们看起来都目视前方，其实都支着耳朵听呢。 “哪儿僵？我给你捏捏。” “肩膀！” 捏肩的话，大多数人都该是转身背对着帮忙的人吧？可萧起……他坐起来之后, 却是面对着牧震, 牧震示意了他两回，他也不转身。牧震只能就这么帮他捏, 这就跟搂着萧起一样。竖起耳朵偷听的众人把耳朵都缩回去了，这俩是在捏肩吗？这俩是在喂狗粮！ 看着牧震的萧起，突然凑近在牧震的脸颊上来了一个啾咪~ ——不是故意卖萌, 是萧起的那一下, 真的只能用这个“啾咪”来形容。牧震的感觉, 就跟被一只小奶猫软软的蹭了一下似的。 他正给萧起捏肩的手颤了一下, 瞪了萧起一下，继续给他捏肩。 萧起歪头，少男心小小的被打击到了：我都这么撩你了！就算你不能害羞一下下，那至少也给我啾咪回来吧？ 然后他就又啾咪了一下，牧震这回有反应了，他确实回了萧起一下下，但不是啾咪，而是捏了一下下他的脸：“别淘气！” 萧起：“……” 回到酒店，萧起三两步窜向零食盒子，从里边拿了两个紫米奶酪三明治。不行，这一路上他是真太饿了，这次他决定至少要吃一个！在辛迪反应过来之前，他一手夹着三明治，一手拽着牧震，跑进了套间的卧室，把门给关上了。 门外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默许了萧起的做法，没谁跑去敲门。 “给，你也没吃吧？”把一个三明治塞给牧震，萧起自己打开一个。 “你确定你吃了之后胃不会疼？” “我会注意着饱饿的。”萧起强忍着三两口解决三明治的冲动，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 牧震看他啃得细嚼慢咽，也就没再多说，等萧起啃完了：“几分饱？” 萧起摸摸胃口：“差不多是八分饱了。” “才怪！”牧震瞪他一眼，把自己的那个三明治也递过去了。 萧起不接，看着他。牧震把三明治放在一边，站起来的时候摸了摸他的头毛：“笨啊，我不会自己出去要东西吃吗？” 萧起直到看着牧震出去又断了个满是食物的托盘进来，才开始吃牧震放在那的三明治。 两人就这么对坐着，默默啃了四十多分钟，才同时停了下来。 “等到有空了，我带你去查体，尤其是胃。”萧起这个饭量，比正常男性高一点点，但绝对不是萧起本人那个胃能够承受的饭量，今天之前他敢这么吃，现在已经躺床上动不了了。 萧起眯着眼正在喝一罐酸奶，这种因为正常的吃饱喝足，所产生的舒畅的满足感，简直是太惬意了：“别担心，目前看来，这是好事。倒是你，从知道我的消息跑过来到现在，几顿饭没吃？可不要我的胃好了，你的胃又出状况，胃病真的很不好受。” “因为担心你，饿木了。”牧震看萧起一脸的内疚戳了戳他的脸颊，“内疚无用，下次别让我担心了才是正确行为。” 萧起赶紧狗腿的从托盘上双手捧起来一个三明治，递到牧震面前。 牧震拿着三明治，歪头看他：“你在车上的时候为什么不舒服？” “我做的这件事，就是溜粉吧？虽然这件事我完全是从正当角度出发，但还是……不大舒服。”这话只能跟牧震说，别人听了，大概就要觉得他是又当又立了，但萧起只是不适应。 “慢慢就好了。”果然，牧震没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萧起他做得不对，或者从利益角度出发给他讲这么做的正当性，只是表现出了习以为常的淡定，“如果觉得愧疚，那就更努力的演戏，跟努力的回馈粉丝吧。让他们知道，粉你，为你冲锋陷阵，是个正确的选择。利用舆论是一个艺人除了自己的公司外，唯一能够保护自己的手段了” “嗯！”萧起也知道，他不知道就不会在之前那么做，但自己知道跟从别人嘴巴里说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萧起对牧震比了个大拇指，“多谢牧前辈指导！” “另外……你真的要继续留在盛世剧组？这剧组风气不太好，让你不太舒服吧？” “留在这一方面是角色的原因另外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我想的是，百战那样的风气，其实才是极少的吧？不过百战也还有个屈从俊呢。其他剧组，大多数都是像风花那样的吧？我在风花的风气其实比现在的盛世还糟糕，就是我运气好，当时何琴改剧本的风波没波及到我。这次的问题是，我成了主要受灾区。以后这种事还会不断遇到了，都要躲开那我就不拍戏了，不如早点适应。” 牧震沉默了一会：“现在国内演艺圈的生态确实不太好，甚至你咖位越高，这种事情遇到的也就越多。你如果是这样的想法，那我就不担心了。那怎么刚才不跟周谦他们说？” 如果只是为了个角色就死活不离开，那萧起的思考方式也太理想化了。现在知道他很现实，这就比较放心了。 萧起微笑：“因为他们更希望我那样呀，这样也能让他们对我的宠爱更多些，何乐而不为呢？对了，牧哥你电影那边也有这种改剧本的问题吗？” “……”明明刚穿过来的时候还是个真·小可爱呢，怎么现在颜色不对了？牧震略微有点方，“没你这么严重，但我经纪人现在应该也在跟其他男二、男三的经纪人掐呢。投资商还空降了个演技感人的妹子，编剧正挠着头皮给她加戏呢。” “唉，果然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小小，那么……还有什么正事吗？”牧震吃完了最后一口三明治，拍了拍手上的食物残渣，双目炯炯的看向了萧起。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气氛就变了，明明几秒之前大枕头还是个知心哥哥口牙，“没、没什么事了。” “那好，那么就轮到我们来谈谈私事了。刚才你亲我的那一下，是不是在想酸菜炒巧克力？” “？？？”酸菜炒巧克力？这什么黑暗料理？不对，这不是大枕头想问的，他想问的是…… “我跟小枕头什么都没发生，我就亲过你一个。”萧起特实诚的回答，瞪大眼睛跟牧震对视——来~看我纯洁的双眼~ “……两个人不都是你吗？而且我要是跟小枕头没什么，我们现在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虽然你这话说得没错，可我还是很想打你。我……虽然我也知道不该嫉妒我自己，但我也是没办法控制。” 牧震一开始被啾咪了一下还挺高兴，可后来就不自觉的想，会不会是萧起在古代跟那边的他感情发生了变化，才会对现在的他做出亲密的举动？这确实是很无聊的行为，结婚十年的你，会嫉妒刚新婚时候的自己吗？必须不行，那毫无道理啊。可……恋爱就是一种不讲道理的行为！ “真没跟古代的那个你发生什么，我亲你，因为我回来看见你很高兴，一时没控制住。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自以为是的以为你喜欢我……可其实你喜欢的是古代的那个跟你一块长大的我吧？而不是现在这个，干什么什么都不成的我……”萧起语气越来越低，“以后我不会……” 牧震一把搂过了萧起，把他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口上：“对不起，但是，给我们彼此一点时间，现在我们都不太适应这种奇怪的四人舞蹈状况，慢慢来，好吗？” 明明是和眼前的萧起面对面共舞，但他却拼命的去追逐对方的影子，以至于忽略了其他，这确实是一个严重的错误，他应该做的是正式眼前人。 半天没等到回音，就……有两只小爪爪在牧震胸肌上抓来抓去。萧起的性格绝对不会趁着这种机会占他的便宜，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牧震松了手，于是收获面红耳赤的萧起一只——是憋气憋的。 低头看看自己够凶的胸大肌，牧震脸也红了…… 作为一只撸铁帅哥，牧震的胸围穿紧身的T恤或者衬衫，都能有沟的~ 刚他还说让小孩子慢慢来，可他自己却做出了如此黄暴的行为！真是……干得漂亮！ “萧哥！新剧本到了！”小张敲响了门，把两个人从温度上升的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萧起瞬间窜去开了门，再跟牧震那么相对无言的坐着，他就要从里到外的被自己的体温烤熟了。 等萧起拿着剧本坐回来，他发现牧震比他好像还不好意思，此时牧震是歪着身体坐着的，眼睛根本不看他，漂亮的烂番茄色一惊从他的耳朵尖尖，蔓延到了下巴，然后稳步扩展到了脖子。他这样其敢开车，绝对被交警叔叔以为是重度酒驾。 ——但是！如果他们俩在古代世界真的是情侣，那么对现在的大枕头来说，他们应该是这样那样、那样这样都有过了吧？这么一想可是真嫉妒那个萧·古代的未来·长大的皇帝·起，什么好东西都吃过了咳咳。那么牧震作为一个有了各♂种经♂历的大♂人，为什么他还这么纯情呢？ 依稀仿佛貌似好像……大枕头曾经邀请他尝试洞房花烛夜？邀请的时候，他好像也有点脸红，但时间太久，当时萧起自己也在害羞状态，所以记不清确切的情况了。 洞房花烛夜，即人生中的第一次。当时萧起还以为，这个第一次是针对童子鸡的自己。难道不止吗？ 但要是问大枕头真相，这些涉及到古代的情况，萧起能得到的也只是纳豆炒月饼、小红帽跳踢踏舞之类的神回复~ 所以就是很郁闷，非常郁……也不一定！ “牧哥，我想问问你，我们在古代的时候，发展到哪一步了？A？B？还是全垒打？”拜看多了网络小说所赐，对于现代网络用语，萧起是十分的熟悉的。只要看到牧震的脸色就可以了，连他点头摇头都不需要啊。 “哗——！！！”萧起话音未落，他房顶上那个烟感式火灾探测器突然喷出了大股的水流，把牧震浇了个透心凉！火灾警报器响得就像是尾巴上的毛被揪了的公鸡。 萧起愣了一瞬，立刻扑上去要为牧震挡水，然后就被外头冲进来的周谦他们拉开了——体力啊，体力~他那点体力甚至远远落后于厨子（辛迪）和文员（周谦）。小张则在用被子把被萧起“遗弃”的剧本匆匆包裹起来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在酒店工作人员的不断道歉中，萧起换了个更好的大套间。 萧起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还没见去小张他们房间洗澡的牧震，然后，他就顶着周谦他们“你们来到底干了什么，闹出这么大动静？”的视线，回新卧室去看剧本了。 ——今天这档子事之后，他是真的不敢再从牧震那边探究古代的情况了。这次是烟感探测器喷下来的水，万一下次这个世界的意识觉得每次都这么折腾太麻烦，直接炸起来一团火呢？只是想一想就让他毛骨悚然！ 不要想什么第一次不第一次的问题了，如果相爱，那这些事情都是水到渠成的。如果有什么意外，那到时候再说吧。 还有穿越这事，他之前的结论是穿越跟牧震无关。但现在来回都算上已经四次了，三次都是跟牧震有过交流之后传过去的。尤其最近的古穿今和今穿古，交流之后的那种难以控制的睡意有些太明显了。 那么，第一次看到小说原著，就是彻底打开了两个世界来去的开关，之后跟牧震的交流则是来去的钥匙？不，不只是交流，应该还有什么在变化。是什么呢？ 萧起努力回忆几次跟牧震的相处，是他自己心境的变化吗？一开始不信任甚至抵触的，到古代再见到小枕头那就是充满信任和依赖的了。不对，如果是他自己心境的变化，那就该过去就穿回来？难道必须得在变化之后再见人一次？可是后来……感觉面对小枕头和大枕头的心境都没啥巨大的变化了啊，反而是小枕头…… 对了，小枕头。第一次是正式认识他这个穿越者的同僚。第二次是对他有一点点信任了吧？ 那这边呢？难道那么爱他的大枕头，心情也还会变化？等等，大枕头爱的是他这个萧起吗？他爱的是古代的那个萧起啊！ _(:з」∠)_所以真不怪大枕头嫉妒古代的那个他自己，萧起自己也同样不能免俗。 而且这个事情……还不能跟牧震商量，否则总觉得会有什么危险的亚子。 算了，不要想为什么跳来跳去了，反正不管那边也就是一个字——干！ 咳咳，干活的干，不要想歪。 坐在书桌前，萧起规规矩矩的看起了剧本。 位置的关系，剧本淋到的水不算多，他洗澡这会，其他人还用吹风机把湿的地方吹过了，所以剧本已经干燥了。就是其中基本的封皮上，有不显眼的泥道子。不是烟感探测仪喷出来的水脏，是这剧本的表面上之前就盖了一层特细的灰尘。明摆着这不是新印刷出来的，而是印了一段时间，就不知道放哪里吃土去了。 这也再次证明了萧起的猜测，新剧本，其实才是旧剧本。不过为了某些人的面子，还是暂时叫它新剧本吧。 翻了两页第五集 的剧本，萧起发现跟之前的那个第五集的一样，六集和七集也是，再看第八集……啊~有内味了~这才顺眼~ 虽然相对于方三笔的剧本，剧组还不如对着原著拍，但原著毕竟不是剧本。很多小说里能能写数万的情节，影视剧化也就是一个镜头一掠而过，原著轻描淡写的剧情，想要用电视剧展现出来，反而要费尽了心思。这个新剧本去掉了一些细碎的小剧情，将某些不重要的角色剧情合并，增加了更能展现主要角色的剧情。 这个剧本让《盛世》这个故事，更适合搬上荧幕，展现给大众。 这才是正确的有职业道德的，真正的IP作品改编。方S.B的那种自诩自己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高级创作，完全是用鼻孔看待网络文学，也是用鼻孔去写的剧本，写出来的根本就是鼻屎！ 坐在那看了两集的新剧本，看剧本的时候感觉没过多长时间，等牧震来敲门，都已经九点了。 “我要走了。”牧震说。 “路上小心。”萧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要是我再有这种情况，不用担心，也不要再跑。” “嗯，知道。”牧震揉了揉萧起的头毛。 “……”好吧，萧起知道，如果遇到类似的事情，牧震还是会再跑过来的。毕竟将心比心，换成萧起自己，他也一样。毕竟万一呢？万一不是魂穿过去了，是真的病了呢？总归是来看一眼才会放心。 “别送出去，刚才闹火警就让酒店引来了不少关注，不要出去了。” “你也是大咖啊，比我还大得多。”他眼神无意之间扫过牧震的胸肌，真的是无意的！两个人对那个“大”，都产生了某些瞎想。 Emmm……尴尬的左顾右盼了片刻，牧震说：“但我没你那么显眼啊。” 萧起是五官都很美的人，牧震是五官分开来看就是还好，组合起来才是帅的人。戴着大口罩，牧震就像是个感冒的素人。萧起则属于两眼就能被认出来的。 “那……一路上小心。”也只能说这一句话了。 牧震走了，戴着口罩，拿着手机，连一件行李都没有。换的衣服还是辛迪的——买长了的运动裤加T恤。他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来的，没有助理、没有保镖，没有行李，口罩加手机，该是在剧组请了假，就这么匆匆忙忙的来了。 关上门，萧起转过来的时候，脸上是那种明显在恋爱中的笑容，甜美又幸福。 “萧老板，快睡觉吧。”之前对牧震的追求各种猜测，还出主意让他们俩看“治愈”影片的辛迪，这次是彻底从头到尾没话说了。 “周哥呢？” “回去他自己房间了。怎么？” “我想问问关于剧本的这件事，太快了。不是剧本出来太快，是剧组变卦太快，一个晚上就彻底把吴晓茹踹开了？如果孙导有这个能力和魄力，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了。公司帮忙了？” 舆论是很激烈，但如果只靠舆论就能让烂片不再是烂片，那么华国的影视业早就腾飞了。 在娱乐圈，还是资本为王。掌握摄影机的固然是导演，但投资人才是真正有话语权的。加广告！加演员！改剧本！投资人话说出去，有几个导演硬气到说不的？好剧本被祸祸成污糟大杂烩的又不是一个两个了。 盛世也是这么个状况，萧起引领到舆论，只希望能够让舆论引来投资人的注意。或许投资人虽然愿意剧本改为吴晓茹为主，但本意并不是彻底撒手不管呢？萧起当时在赌，然后他赌赢了。 “这个到不需要找周哥来告诉你，公司没动手，但有资本动手了。达讯直接出资两千万，现在达讯爸爸才是这部剧的第一出资方！” 达讯：爸爸不差钱！ 第58章 058 “达讯爸爸？就是……那个网络大亨？” “对, 就是那个网络大亨。” 达讯的董事长项国强是华国最早向网络进军的华国企业人之一, 这个最早指的是上个世纪末，这个世纪初开始。然后他成功了，现在达讯在国内是属于沧龙级别的超级大家伙。 →_→看上他们的当然不可能是人家的老总或者总公司, 而是影视投资部之类的, 不过这就已经足够了。 即使达讯没有投资两千万, 只是给了两百万, 人家说剧本要改，那就得改。体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想硬气完全硬气不起来。 萧起这种老古董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彻底的放心了，这晚上睡得甜美无比。 不过，等萧起睡醒，看见自己的早点, 好心情顿时就飞到了九霄云外：“辛迪，这也太少了吧？” 放在他面前的就是一碗鸡丝清汤面，不是北方人能当脸盆用的大海碗，而是南方一个巴掌可以盖起来的秀气青瓷小碗。 “萧老板, 你昨天吃太多了。偷偷吃的三明治就算了，牧哥端进去的东西，你也没少吃吧？虽然昨天你没事，但今天再吃这么多, 我怕你胃疼啊。” “不, 我很确定不让我吃饱了我才会胃疼。”萧起很肯定的说, 这么点面条，他吃得再怎么仔细，也是三筷子就没了。这对过去的他来说，确实就够了，这么大个子的一天营养基本上全靠一顿一顿的加餐和零食撑着，可是现在的他…… 萧起双手合十，对着辛迪拜了拜：“不是夸张，我真的肚子饿呀。饿得特别难受。” “那就再吃一碗吧。” 再吃……还是饿啊啊啊啊！！！ 辛迪看萧起那个苦得都拉长了的脸：“你是真饿，不是胃疼？” “我胃一点都不疼，就是空。”萧起捂着胃，一脸希冀的看着辛迪。 在萧起的饮食方面没发言权，从来不说话的小张也忍不住劝了：“辛迪，萧哥不是忍不住嘴馋的那种人，两年多他都没多要求什么，现在绝对是真饿。” 辛迪犹豫了片刻，终于给萧起拿了个正常的碗，还给了他一个溏心煮鸡蛋。 萧起吃完这碗后，是真的舒服了。也没有说是饱都撑，可有八分饱了。 他也没有一夜之间变成大胃王，这就是个正常男孩子的饭量。 辛迪和小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萧老板，要不咱们再去医院拍个片，下个胃镜什么的，检查检查吧？” 萧起挺乖的回答：“嗯，我跟牧哥说好了，回来跟他一块去查体。” 这话还不够明白吗？萧起在这件事上不想太多人知道，小张：“哦……对对对，有牧哥带着，我们就放心了。” 萧起刚撂下筷子，孙导亲自找上来了，孙导坐了两个多小时，不过说的基本上都是废话，主要内容就是“萧老师，您看明天您能不能回剧组重新拍摄了？还有能不能发个声明，表示咱们剧组挺和谐的？” 萧起表示：“明天不行，我还得再休息两天，要不然这次我在家里昏倒的都出了这么大事，要是下次在片场昏过去的，那更给剧组惹事了。” 孙导没办法，又说了一大堆让萧起好好休息，注意身体的话，便离开了。 萧起不是拿乔，但他要是这么快就回剧组，恢复拍摄……谁看都会猜是装病给剧组施压吧？虽然他因为是跳回古代，所以能看成是身体真的出事了，可那个状况真的是解释不太清楚的。粉丝和路人因为他生病这事跟剧组撕了这么长时间，不能转身就打他们的脸。周谦和牧震离开的时候，也都说让他多休息两天。 “不过也不能把剧组逼急了，我发个自拍吧。” 萧起发了个九宫格，因为室内光线的问题，照片拍出来脸上有些黄，唇色也不太好。 萧起：大家不要担心，大夫说只是有些疲劳过度。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疲劳过度……” “可能真不是盛世剧组的事，毕竟鹅子才进组两天。” “是那个综艺的事情吧？萧弟弟那么老实，一直都闷头干活。” “综艺都过去了几天了，不至于还没恢复过来吧？” “他过去抬人都没事，送水就有事了啊？” “不一样吧，综艺节目鹅子都不休息的。剧组拍戏，导演总不会让演员真累到瘫吧？” “那也是萧起自己接的综艺吧？踩着人家有了热度，转过身来又给人家一巴掌？行了，路转黑。” “到底谁踩谁啊？那破综艺萧弟弟进组之前有个屁的热度！萧弟弟走之后更是只剩下冷度了！” “别理，别理。还说路转黑，点进去就看见了，就是萧弟弟的专业黑子！好恶心的！” “而且萧弟弟也没抱怨好吧？他就说了自己没事，哪个剧组都没提，怎么病的也没提，突然就被脑补一出宫斗大戏，也真是醉了。” “那破综艺又有人病了！！！” 一边刷牙一边翻着评论的萧起手顿了一下——单手拿着手机用大拇指翻——他在古代的时候虽然是皇帝，却是举步维艰，但到了现代，反而干什么事都“如有神~助~”，也是很有意思了。 《生存挑战》已经拍摄结束了，但现在爆出来节目三个常驻嘉宾拍摄结束就因为过度疲劳住院了。两个小时之前，住院的已经变成了四个，孙桐斌也住院了——虽然孙桐斌这个住院的水分比较大，不少人都怀疑他是装病躲避舆论外加蹭热度，但也只是怀疑。 其他三位是真的重病，两个肺炎，一个腰椎间盘的旧病犯了，躺床上动都动不了。腰病的是位老演员，肺炎的两个都是当红的年轻偶像艺人。 不过神秘嘉宾也有身体不舒服的，比如住院的萧起。又有营销号不知道从哪弄到了节目拍摄中嘉宾累到呕吐还被贴脸拍的视频，更有其他嘉宾放出参加节目后自己贫血、营养不良的体检单，还有嘉宾说自己拍摄当中想稍微坐一下休息都被剧组说风凉话，他们干活地方的老板都看不过去，会让他们偷偷的坐下来休息。 这事就闹大了。 两年前萧起红起来那时候，就有一阵讨伐综艺节目不恰当惩罚的事情。但因为当时让萧起喝火锅底料的节目早就已经停播了，所以闹起来的并不大，还被有心人引导，火力都集中在了在孙桐斌身上。 这次就不一样了，不只是萧起和那两个爱豆的粉，或者是参加这个节目的十几个嘉宾的问题，这就是全饭圈的问题了——你确定你的爱豆不会碰上这种丧心病狂的节目吗？ 这要是野外求生，或者部队训练那种本来就是为了磨练身心去的节目也就算了。这个《生存挑战》归根到底依旧是一个城市生活的综艺，有些节目内容明摆着就是为了增加综艺效果，故意压榨嘉宾，增加看点，完全不注意艺人的身体状况。 对于饭圈的抵制，大多数路人也是支持的，只有少数人说风凉话“他们不是艺人吗？艺人就是要给大众提供娱乐的，你们都把艺人当祖宗了。看看倭国和南棒的节目是怎么消遣的，那才是真的娱乐大众。” →_→然后就被拍死惹！ 说这种话的都是那种想看帅哥美女出丑（方向不同）的宅男，日常的时候总是说别人不爱国，不这个不那个，这种事就朝着国外看齐了？找他们的苍老师舔去吧！ 别管上头会不会对全体综艺节目整改，反正中午休息的时候，萧起看网络上的情况，《生存挑战》的王导是彻底药丸。 PS：萧起的午饭是美美的一大碗米饭，加排骨汤，加红烧土豆牛肉、加凉拌油麦菜。辛迪彻底确定萧起现在正常饭量没问题了。 这事……是王导自作自受？不对，国内综艺节目尺度的问题闹腾过好几次了，都没这么大的声势，这绝对是有大手子在背后引导。 萧起寻思了一下谁是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可是没寻思出来，因为受益者多了，包括他自己在内。 因为这件事彻底把他生病住院坐实了是真生病，而不是罢演威胁剧组。毕竟外界看来就是他前脚生病，后脚剧本的事情彻底爆发。别管剧本是不是真的烂到吐，是不是演员和观众都支持改剧本，从导演们的角度看，他们是很讨厌这种刺头的。这对萧起以后是十分不利的，这次这件事，算是把他装病给粉饰过去了。 他又寻思了一下，就寻思出来了最大倒霉者了——王导，显而易见。 谁跟王导这么大仇？ 萧起完全是怀着好玩的心情，给周谦和牧震各发了一条同样的微信：你干的？ 周谦回复的很快：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主攻手不是我。 牧震的回复则到下午才出现，就一个字：嗯。 特有霸道总裁范儿~ 萧起略惊，这……萧起无条件的相信，牧震会这么干，绝对不是因为他在《生存挑战》剧组出事，所以迁怒王导。王导本人一定不干净，否则不会放着孙桐斌自由变糊，反而是出手直接整王导呢？ 牧震只回复一个字，应该是不方便，萧起就去问周谦：王导怎么了？ 周谦过了一会才回复的语音：“这件事是我的严重失误，之前没跟你说不是为了隐藏失误，而是怕吓着你。但……你还是该知道的。小萧，你认为节目组里有个刘铮启的旧爱孙桐斌，孙桐斌跟你分到了一块并且不断找你的麻烦，你又是在节目拍摄期间被刘铮启联系的，这一个又一个的，真的就只是巧合吗？” 萧起还没把这段话消化完，周谦的第二段就来了：“刘铮启不是那种小年轻二代，他有财有势，也有脸，有顾忌。他这个这个年龄的大佬选情人，那不但要看脸，更要看性格，要那种懂事的。” 这段萧起明白得很快，毕竟他也是因为类似的想法，才主动对刘铮启表示拒绝的。 无法无天看上了就强来的，要么是自以为是的冲动年轻人，要么是完全搞不清自己定位的暴发户。成熟稳重的大佬，走的都是你情我愿的路线。 “你刚进组，王导就跟我坦然，说这个节目是大佬给孙桐斌的分手费，还暗示这个大佬的能量很大。节目中，他多次跟我谈到你的性格，我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到，对不起。” 周谦的情绪看了是比较激动的，说到后来都带着鼻音了，停顿了有两三分钟，他才继续发语音：“我主要还是从孙桐斌的事情上察觉到不对的，之前我们还以为孙桐斌那种失了智的表现是因为他知道这是最后的疯狂，认为孙桐斌觉得只有扳倒你才能彻底翻身。可你还记得吧？那天他跑出去一趟回来后，立马就老实了。” “他前后对比太强烈，更像是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真实处境。王导的表现也激烈了，节目最初还对孙桐斌的靠山很畏惧呢，突然就翻脸了。而且，剪辑的话……得提前很久吧？绝对不会是当天一拍脑袋，两天后就能把节目重新剪辑出来的。第三集 和第四集绝对是早已经剪辑完整的，要不然就是他有两手准备，剪臭孙桐斌的和剪臭你的。” “我通过可以信任的人，从孙桐斌那证实过。他确实是直到那天才知道自己被刘铮启甩了，节目中他那么咬着你不放，因为他以为，两年前的那档旧综艺，是你为了踩着他上位翻出来的。” 虽然知道是误会，但萧起还是觉得孙桐斌的脑袋有问题，他当时都明确发言了，不给别人当.枪，孙桐斌竟然还把这口锅扣在他身上，真是……有一句MMP非常想讲一讲。 “到底当年是谁整孙桐斌这件事，我还在查。咱们现在继续说王导这个人，我又查了查，当年刘铮启包了孙桐斌，应该也是在演了王导一部电视剧的配角之后。王导很可能就是帮刘铮启相看情人的‘媒人’，也可以说是高级皮条客。” 萧起明白了，孙桐斌跟他同组，就是王导想看萧起面对恶意的反应是什么样的。他当时要是真跟孙桐斌掐起来，反而没有后头的那些事了。就因为他太斯文了，王导才认为他“合格”了。 而比起王导，孙桐斌简直就是个天使了。被“审查”的，绝对不只是萧起一个，甚至王导是不是只给刘铮启一个拉皮条都不一定。好好的节目，成了上位者的“选秀现场”。 “对不起，我当时没有看出任何不对，等到离开仔细琢磨才意识到自己钻坑里去了。对不起。” 周谦一直在说对不起，他是老经纪人了，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见过？是他把自己看太高了，他太自以为是了。 萧起没跟周谦说没关系，也没有宽慰他。周谦确实错了，不过现阶段他绝对是萧起能够拥有的最好的经纪人了，牧震也没说让他换经纪人，那就只能看他以后表现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萧起看到了牧震的第二条信息，他发信息的时间是昨天三点半，看来是拍摄了整整一天。 牧震：周谦跟你把事情说明白了吗？他现在正在把其他艺人放手，慢慢的会主带你。 萧起以为周谦只是会在资源上对他做出更多的倾斜，谁想到会变成主带。看起来是理智系的周谦，原来还是挺感情用事的，不过这对萧起来说是好事。 萧起：总让我注意身体，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等我身体好了，你却倒了。 牧震竟然秒回：(*^▽^*)怕我虚了没法应付你吗？ 萧起：[惊吓]你才睡了几个小时？！ 等等，他问的这句话，怎么颜色有些不对？ 萧起：对，我怕你虚了不能让我尽兴。 面对面说话就红耳朵的可不是萧起，隔着网络看不见彼此，萧起就更不怕了。 牧震：长本事了啊。胃没问题吗？ 萧起：没问题，昨天一天都能吃饱喝足，再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事情了。好了，这是最后一句话，快去睡觉！ 牧震：嗯……晚安。 萧起：晚安。 等等+1，这是早晨吧？！唉……大枕头忙得也太厉害了 等到萧起在酒店休息满了三天，重新开始拍摄的时候，果然王导的结局也出来了，他被上头点了名，挂了号，基本上导演生涯也就结束了。这里边应该还有更深层次上的交手，不过萧起想了想，最终没去继续追问牧震。 能说的话，牧震早就主动说了。坐享其成的萧起，觉得自己没资格穷追猛问。 萧起彻底把那些事情扔到了脑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演戏上。 新剧本里，香兰县主的戏份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增加的，与摄政王不再是一见钟情再见死别时的干脆，多了与摄政王的互动，与她父母之间的交流，还有与其他角色的互动，让香兰县主这个角色变得更加丰满，这个剧本也更加丰满。 但也仅止于此了，没有万人迷，没有给其他角色都戴上降智光环，具体最重要的脉络骨架不变。她成为了一个比较重要的女性角色，可这戏依然是一部男人戏。 这是角色为整体剧本服务，不是整个剧本都为她这个角色服务。 看新剧本的话，萧起还是挺喜欢香兰县主的。 注意！香兰县主这个角色，不是吴晓茹这个人~ 其他人也是不搭理吴晓茹的，一般吴晓茹也不会找没趣，但是…… 开拍后七天，这天是没有吴晓茹的戏份的，但今天有记者探班采访，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往常不见影子的吴晓茹，如今穿着戏服，也跟主要角色坐在一起。 记者的话筒是正对着咖位最大的杨星星的：“剧组的饭菜不错啊？” 坐在一边的吴晓茹忽然就凑近了过来，都快挤在旁边的江铭身上了，不等面对着记者的杨星星说话，已经大声嚷嚷起来了：“这么热的天！我们都特别没胃口的，根本没吃什么的~” 记者下意识的就把话筒转向吴晓茹了：“确实，今年夏天很热的，穿短袖动一动都会流汗，你们的古装看一眼，就能感觉特别的厚重。” “不止厚重啊，三层！我穿了三层！”吴晓茹直接站起来了，对着记者一脸委屈的比出手指，“我每天就靠西瓜汁和绿豆汤活着了，你们都知道我是个吃货的，一年三顿的别经纪人按着要管住嘴，可怎么可能？然后我经纪人现在开心了，这才几天就减下去了七八斤，新买的衣服，现在穿着都大了一个号。” 吴晓茹用双手掐着自己的腰，诚实的讲，她不胖。但同样诚实的讲……她身材比例不是很好，上半截跟下半截几乎是五五分。所以，大概是为了遮掩，吴晓茹就把戏服的腰系得特别高，系在肚子的位置上。 但是，戏服本身不是胸口系带的襦裙，而是腰部系带的留仙裙，是吴晓茹非得把系带的位置上提，系在了胸口下面。所以，这时候她掐腰掐的是肚子。 从上向下拍的记者镜头还不是很明显，可演员都是知道的，大家眼神都怪怪的。 吴晓茹不管别人的眼神，还在眨巴着她的大眼睛：“戏服穿着都宽松成这样了。再这么下去，我总有一天也要昏倒的。是不是，萧弟弟？” 萧起……萧起他在发呆，呆萌的呆~ 摄像镜头成功捕捉到了一只发呆、走神，被话筒递到眼前后，瞪大眼睛一脸懵懂，最终只问出来一个“啊？”的全过程。 ——萌到炸啊！ 记者小姐姐都发出了一声特别细小的惊呼：“好可爱~” 可要让萧起说，他一点都不萌，他饿！ 关于食量大增的事情，是不能泄露的，否则之前的事情就要被说成是炒人设了。可剧组的中午饭，是大家聚一起吃…… 明白他为什么发呆了吧？(ㄒoㄒ)不把大脑放空，让他怎么活啊。 第59章 059 主要演员吃的不是盒饭, 是剧组单独请人做的，每天的中午饭都很不错。往常的话, 萧起吃完了自己的早就走了, 回保姆车上吃辛迪的加餐。可今天有采访，他就只能作陪，他饿啊！ 过去是吃不下去只能看别人吃，现在是明明能吃却必须强忍着看别人吃，十七层地狱和十八层地狱的分别就在这里了QAQ。 吃饭的这屋里满是食物的味道，有些人会觉得恶心腻歪，萧起……脑袋里的空白，仔细看就能发现，是无数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好饿啊！”在白字刷屏。 “哈哈哈哈，出现了！萧老师习惯性的饭后走神！”杨星星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记者也笑了起来：“萧老师每次吃饭都这样吗？” “对，每次饭后半小时不能跟他说话的, 要不是杨老师阻止, 我早就在萧老师脸上画猫胡子了！”周钰临也拍着桌子大声嚷嚷。 事实当然是木有的，但这两位果然是演技派。 他们俩带头, 其他演员顿时对萧起的呆萌一片“群嘲”。这时候吴晓茹脸色就很难看了，她的本意是把话题引到萧起上次的生病上，之后就可以暗示萧起上次是装病, 或者明示他身体不好娇气拖后腿, 都可以, 可谁知道事情是这种发展。 不但没能攻击到萧起, 而且记者的注意力也彻底不在她这边了。 萧起对着争先恐后表示“看着他发呆好想搞点事啊”的众人, 一脸夸张的发出“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的质疑。 众人齐声回复“不~~会~~” 萧起捂着心一头磕在桌子上，手还在桌面上做出垂死挣扎的抓挠，记者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问了几个问题，中午的采访也就结束了。 下午拍摄中途，记者单独采访萧起的时候，吴晓茹又不死心的挤了过来。 萧起看她过来当即退后了一步，吴晓茹以为萧起这是给她让位，顿时笑得特别开心的对萧起点了个头，站在萧起退后空出来的位置上了。她心里还想着，萧起平常是有点傻，但必要的时候还是知道分寸的。 然而实际上，萧起是吓的……他横跳去古代之前，还跟自家大枕头在微信里抱怨过，特怕自己碰一下，吴晓茹的眼珠子就从眼眶里掉出来。 戴着美瞳的大眼睛在镜头前是真的挺漂亮的，但近距离跟她相处，萧起总觉得她大半个眼珠子已经露到眼眶外头了，那可是不要太瘆。 两人一前一后这么一站，记者带来的摄像尴尬了。 萧起现在的身高已经成功达到183了，吴晓茹对外公布的身高是172，实际她应该是167左右，毕竟女星是可以穿高跟鞋的。但是！古装剧不能穿高跟鞋，她香兰县主的身份，连靴子都不能穿，只能穿着那种绣花鞋，所以这个身高…… 近景镜头拍萧起正脸，只能拍到她的额头。 摄像师只能朝后退，拍半身。一前一后拍摄，站在前边的那个很容易会显得脸大，吴晓茹前头梳了坠马髻后头头发披散的，萧起是把头全梳上去的最普遍男士发髻……好吧，她本身脸也确实比萧起大，拍摄角度和发型只是增强了这种对比。 摄像师是来正经采访的，不是来特意拍明星丑照的，只能继续朝后退，退到拍两个人的全身，在找了半天角度之后，摄像师就彻底放弃了！ 萧起的细腰腿长SZD！帝王气质更SZD！吴晓茹站在他身边…… 刚才坐着还没那么明显，但她站起来就不一样了。其实因为身材比例或者身高问题用穿衣修饰没问题，但这衣服的版型放在那了，虽然裙子下面是加了一层的，没露脚，但上衣下裳的搭配变得特别古怪。 而且吴晓茹是五五分啊，她上提得太厉害，这个留仙裙是直筒裙，裙腰下面本来该是臀部的曲线，现在后边是平板的腰，前边是稍微凸起的小肚子。在她旁边的萧起呢？是笔直的大长腿，大长腿，和大长腿…… 至于气质……整容脸很成功，很漂亮，但吴晓蓉有气质这个东西吗？她就是批量生产的花瓶而已。 不是女人和女人站一起才是比美，男人和女人站一起，也是能比美的。 自以为成功的把萧起的单人访问，变成了双人访问的吴晓茹正在心里美呢，她助理过来了。 跟记者道一声歉，助理在吴晓茹不满又疑惑的视线中，跟吴晓茹耳语了片刻，吴晓茹脸色变了。助理又拿了自己的手机给她看，吴晓茹盯着手机看了两分钟，僵硬的笑了：“萧老师，对不起，我有点事，离开一下。” “好的。”萧起一点都不觉得她滚蛋可惜。 就是她走了后，方辰来了…… 方辰饰演的是摄政王的贴身侍卫，后来被摄政王放出去剿匪，等摄政王病死了，他已经是夏国数一数二的猛将兄了。这位猛将兄终生未婚，等到小皇帝站稳脚后自请戍边，一直到老死边关。 而且，猛将兄有一件摄政王送给他的熊毛披风，摄政王去世之后他就再没有穿过，却时时拿出来端详。等他下葬的时候，熊毛披风被他盖在身上一同入葬。 盛世的原著是无CP的，但不妨碍CP粉们将性格各异的帅哥们各种排列组合。摄政王可是盛世各大CP的最大赢（gong）家，忠犬受跟他的CP热度绝对能排进前三，另外说一下，毫无疑问的正宫是小皇帝~ 吴晓茹还是有戏，有采访的时候出现，而且也不一定都缠着萧起，杨星星和周钰临那边也是重灾区。方辰却是单独死盯着萧起不放，拍摄结束后，也一脸忠犬状跟在萧起身边。 比如现在，方辰就站在萧起的侧后方，刚好能够被记者的采访镜头收进去，然后他就不时透过来关心的一瞥。 问题剧情中的忠犬受是真的忠心耿耿，方辰这明摆着想要借角色炒人设，炒CP！ 萧起私下里很明白的告诉过他，自己不炒CP，可这位每次都装傻充愣。 偏偏角色原因，他俩有大量情节是在一起拍摄的。 不过，刚才吴晓茹在的时候，他就没过来，只能说他们这种人也是有食物链的，方辰不怕萧起，但是怕吴晓茹。 等记者采访刚结束，摄像机都没关的时候，方辰两步就窜过来了：“萧老师，要吃零食吗？我买了好多。” “饱了，谢谢。”萧起无视他，走到休息区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小皇帝杜呦就坐在他旁边，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小家伙是标准的人小鬼大，剧组里的事情，他看得比萧起都清楚。 孙导那边正在指点群众演员，今天这一幕是摄政王把小皇帝带出了宫，带他看市井百态，教他何为黎民百姓。但群众演员的走位安排不大对，远景总会挡到摄像镜头。 “好了好了！开拍！” 孙导这个人虽然各种心思挺多的，而且萧起也不想跟他合作第二次，但是他的能力还是有的，就是…… 摄政王低头看着小皇帝，眼神慈爱而温柔，对这个孩子倾注了无限深情：“……陛下，这就是您的天下啊……” “NG！萧老师，你的眼睛应该看向百姓。” 就是他是个剧本狂魔。 只要是剧本上写到的，他就会死抠，严格要求演员按照剧本上的白纸黑字走。 萧起上一部的《百战余生》胡导是那种大放大开的导演，再之前风花的王导对于萧起一定程度上的自由发挥也很OK。碰上孙导这样的，在部分描写得比较详细的剧情上，他就很难受了。 NG了三回，这一段总算是过了。 拍摄中途，萧起吃东西、喝水、擦汗、补妆。 “老板，你怎么不把下摆撩起来啊？”圆圆看他那一头汗，都替他难受。 萧起答：“斯文何在？” 众人：“……” _(:з」∠)_一个真·老古董怎么能忍受把下裳撩起来，露出两条光腿呢？！绝对不行！ 百战的时候夏天也辛苦，但百战穿的衣服破啊，长袖长裤跟短袖短裤差不了多少，还是比较凉快的。摄政王的衣服都超级有型，同时表示着衣料厚、衣服层多。 这也是萧起明明饭量增加，体重半点都没加的原因——原本看他吃东西越来越多的辛迪还很担心，后来就他这个出汗量，辛迪也一改担心开始疯狂投喂，就怕他体能跟不上消耗，这算是进组之后，少有的开心事了。 等到今天的拍摄结束，萧起照例灌了半水壶的水，缓了口气正要去卸妆，之前滚蛋的吴晓茹就跑过来了。 “萧老师，一会有空吗？今天拍摄结束得早，我知道外边有家店不错，要一起去玩吗？” “我挺想去的，无奈身体不好，只能跟吴老师说抱歉了。” “男孩子怎么能说身体不行呢？况且我们要去的也不是什么烂七八糟的店啦~就是大家一起去吃零食，喝饮料，聊聊天，放松放松。” “吴老师我真去不了，你没什么戏，天天都能在边上看见（扎心了），我每天饭前饭后药都不少，至少吃六顿。最近这么热，我本来吃得少，现在更吃不进东西了，最近确实身体虚，强撑不了。其实我自己要是吐血或者晕倒都是没什么，毕竟我都习惯了。但我不想给吴老师添麻烦，吴老师你也不想因为我吐你一身血上热搜吧。” 萧起话说得特温柔，还露出虚弱的表情（不是装的，今天超热，好不容易工作结束，真没啥力气），绝对的林弟弟。 真正想吐血的吴晓茹：“……” “吴老师，祝你玩得愉快，再见。”萧起客气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什么男人不能说虚？他就虚！朝虚！特别虚！非拍摄时间就是个一碰就倒的玻璃人，谁敢来碰？！ 等萧起换好了衣服出来，吴晓茹倒是不见了，可方辰又双叒的接棒了。 萧起死鱼眼看着方辰，特别想建议他，去找吴晓茹去，你们俩才是般配的一对啊。 方辰完全无视萧起“善意”的眼神，笑得特热情洋溢：“萧老师，今天能带我一路吗？我的车坏了。” 萧起长长的叹了一声，一只手放在了小张眼前，小张只愣了半秒，就特别迅速的把萧起给扶住了：“方老师，对不起啊。我今天真的是太累了，你看我走道都喘不过气来。大概要一路躺回去了，我车不是太大……方老师，您要跟病人抢空间吗？” 不用萧起有啥暗示，辛迪和圆圆已经充满示威的把自己手机举起来了。 ——你要真敢跟我们“挤”车，我们就敢立刻发帖子，说萧弟弟身体不舒服，方某人还非要挤他的保姆车。 PS：→_→萧起的保姆车虽然是临时租的，但也不算小了，是大众T6凯路威。 方辰：“……”说好的软萌好说话的乖巧傻蛋呢？ “方老师，你还来吗？”萧起的眼神“善意”更浓，他现在倒是有点期待方辰非得纠缠上来了，那样他真敢让自家助理们那么发帖，到时候方辰还敢炒CP？不被生撕了都好。 “萧老师您快回酒店吧，我跟助理一块打车就好，您注意身体。”方辰用营业笑容欢送萧起。 等终于进了保姆车，萧起真的进去就躺下了，心累。 “最不是东西的，还是吴晓茹！”坐上保姆车，圆圆拉着脸。 这剧组搞事，炒CP的，不只是吴晓茹和方辰，其他人一样会。 其中包括一直耿直犯浑的周钰临，前天网上还有个“匿名工作人员”爆料了一张周钰临和萧起凑在一起“眉目传情”的“偷拍”。偷拍第一时间上了热搜第六，两个小时后，B站已经到处都是玉箫CP的小视频了，明显事先准备好的，否则哪个UP有那么快的手脚？ 整个剧组也就大小皇帝，还有一个江铭没来蹭过，杨星星是他咖位比萧起大，如今跟萧起一样被其他人碰瓷、蹭热度所苦。江铭则是一向比较老实，圈内传闻他之前拒绝经纪公司的“陪客”要求，幸亏当初合约里没签影视约（歌手出道的），所以现在自己到处跑着去接戏，现在这个角色就是他自己试镜拿到的。 萧起留在剧组想要适应娱乐圈生态的愿望达到了，这个剧组简直就是国内娱乐圈生态的小型博物馆，啥样的都能碰见。想来等到这部戏杀青，他以后在剧组里的绝大多数情况都能应付得来了。 “没事，不理她就行了。” “大家都注意，除了我们自己带来的吃喝，不要给萧老板碰。”辛迪看着他现在每天都装满食物的四个大保温袋子，“记住，我们指的就是我们四个人，其他人都是外人，不管对方过去表现的多善意，敢送吃喝过来，接可以，但立刻交给我，不要给萧老板入口。” 圆圆和开车的小张一块答应下来，这个剧组的氛围是真的糟糕。尤其那几个各种蹭的，为了热度，很难预计他们会做什么事——很多时候现实比文学作品更挑战人的三观和智商…… 就这么日防夜防，一个月后的夜里，还是出事了，不过出事的不是萧起本人，萧起只是大半夜的被电话吵醒了。萧起一看，是江铭的手机号码，因为江铭一直以来给他的好印象，他还是接了，可电话那边的声音是方辰？ “是萧老师吗？萧哥，你帮帮忙，帮帮我们，救救我们。我们在泊莉恩娱乐，让人给困在这了，现在我是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在厕所里拿江铭的手机打电话，救救我们！求您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弄这种夜总会打电话求救的情节……萧起自觉自己是个老古董，但都不会傻兮兮的跳进去好吗？ 但是，不跳进去归不跳进去，这事他还是得管的。因为手机确实是江铭的，萧起觉得还是该相信一下人性的，这个孩子不像是那种跟方辰、吴晓茹沆瀣一气坑他的人。况且，要是江铭真的坑他，那现在更应该是江铭亲自打电话过来求救。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萧起觉得，单就“好孩子”这个名词来说，江铭才是最适合的，虽然江铭今年二十七岁，比他大得多了。江铭的性格温柔又正直，情商不低，是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 萧起出去把今天跟他睡一起的小张叫醒了，两个人一起去敲江铭房间的门，无人回应——因为江铭是被他公司放弃的，所以他连个助理都没有，就自己住的。 小张去把辛迪叫起来，萧起则给周谦打电话，周谦了之后，说：“你去找孙导，让他以剧组的身份出面报警。” “好。”本来萧起也是这么打算了，既然与周谦意见相同，那还有什么犹豫的？ 于是萧起大半夜就是去敲孙导的门了，小张和辛迪也没闲着，挨个去敲其他演员的门，问他们知不知道江铭和方辰的情况？ 萧起本来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才能逼迫孙导报警，毕竟他印象里孙导这个人就是似忠实奸的代表人物，很可能在这件事上会跟他打太极拳。但让萧起意外的是，孙导在这件事上从一开始，态度就很明确。 “所有人都叫起来！看看谁没了！去找酒店要副卡！敲不开门的也进去看！” 有些演员睡前要吃药，睡觉中还要戴耳塞、眼罩，敲不醒可实际上人在也是有的。 全剧组都叫起来了，一看人，丢了的还真不只江铭和方辰，吴晓茹也没了，另外还有七个人小配角也没了——三男四女，同公司的两个今年刚出道的小组合，打包送进剧组的。 上回因为剧本的事情开会时，那位出来蹦跶得特别欢的刘副导，这时候也是第一个蹦出来反对孙导的：“这个……年轻人吗，可能就是有什么夜生活，出去玩了。给萧老师打电话就是开个玩笑？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这个酒店很大，在这里住着的可不只是他们一个剧组，而是五六个剧组。现在不止他们的人被闹起来了，隔壁拍民国戏的剧组也有人起来了。 不只是这个副导，剧组不少人都觉得，那几位是出去“干副业”了，至于打电话给萧起……八成是没安好心，想把人家拉下水。但这世上可不是所有人一听某某来电话求救，就真的单刀赴的，比如萧起。 “你这么说的话，那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你能够代替剧组，担负这个责任吗？”孙导问。 刘副导被问住了，他是想赌气说“能”的，可毕竟不是二十多的愣头青，而是这一行的老人了：“这……我……”刘副导吭哧了半天就憋出来一句话，“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我、我给他们负什么责？” 不相信有大事，不表示不怕出事，万一过两天爆出来个不雅照片，或者更糟糕，来个吸X的丑闻，他的肩膀子可担不起这么大的事情。 “那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孙导很干脆的把刘副导怼闭嘴了，“报警！” 这回没人反对了，毕竟确实没人能担责任。 报警之后，孙导却没让大家离开：“都在这待着，警察来了要问什么也方便。另外……咱们这剧才开拍多长时间，就已经玩得这么疯了？你们拿自己的名声去玩，和我孙某人没关系，但不能顶着剧组的名字！” 这大概就是孙导报警的主因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现在就敢在没知会剧组一声的情况下，深夜不归。还敢打电话拉其他主要演员进坑？这要是今天就这么放过了，那剧组就要彻底散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拍摄结束了，因为主演吸X，辛辛苦苦拍出来的片子只能放片库里发霉的倒霉剧组。 而且……刘副导的威信，这是彻底完了。 孙导这个手腕值得学习啊，该做孙子的时候就果断做孙子，该头铁朝外冲的时候他比谁都铁。 萧起摸着下巴，觉得就冲今天晚上的这出戏，他留在这个烂剧组里，还是没有白留的。 第60章 060 “江老师, 不过是打个电话，约萧老师一起出来玩, 放松一下而已，何必这么紧张呢？来来来, 喝杯饮料。”剧组闹开锅的同一时间, 方辰坐在江铭对面, 笑嘻嘻的看着他。 ——谁让他们自作聪明，把各自的助理也都叫出来了呢？现在连个给他们发消息的人都没有。 但同样不知道剧组情况的江铭, 此时就觉得吧……简直是日了鬼了！ 作为一个公司不管经纪人不爱没助理工资被卡的穷光蛋演员，江铭的衣食住行都得自己来。拍戏到十点多，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出来吃个宵夜, 回去的路上, 遇见方辰开车经过，问他要不要搭个便车。 他看到了方辰是怎么在萧起背后各种演, 而萧起是怎么躲方辰的了。他知道方辰不是好东西，但是……他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是能够让方辰惦记的, 就只是顺路搭个便车而已。于是他就上车了, 再于是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江铭是记住这个教训了, 只要他能从这地方离开, 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在同样的事情上栽跟头。方辰的话让江铭脸色变白, 可听见边上传来的声音, 江铭的脸色直接变青了。 他们在某个夜总会的超大包间里, 一群纨绔子弟跟剧组里的那两个组合占据了绝大部分区域, 喝酒、跳舞玩得开心，江铭还看见有人吃了什么粉红色的小药丸，脸上开始露出不正常的笑容，然后就随别人摆弄了…… 只是余光看到的破碎画面，就让江铭心里哆嗦。 万幸，他、方辰还有吴晓茹单独坐在角落里，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酒，也没有小药丸。 江铭坐在两个人中间，动都不敢动，更别说喝水吃东西了。之前方辰一边找他要手机，一边眼睛威胁的朝纨绔子弟那边瞟。门口还站着两个穿着打扮随意，可一身腱子肉的家伙，之前江铭想逃跑，就让他们给拦下了，胳膊被捏得青一块紫一块，还被其中一个不怀好意的上下其手。 江铭知道他不会干好事，但也不敢不把手机交出去。否则别说真发生什么，那些人只是上来拽着他拍几张亲密照，他就完了。 “你真觉得萧老师跟我一样傻吗？”不能继续留在这，否则继续下来，无论萧起来不来，他都会倒霉。 “其实你最好期待萧老师跟你一样傻。”方辰恶意满满的笑了，转而凑近江铭，热心的问他，“我说江铭啊，单论长相，你在咱们剧组都是头一份，知道为什么你一直火不起来吗？” 说他是头一份有些夸张，毕竟萧起、杨星星也都是顶尖的长相，不过是类型不同而已。 江铭的长相优雅又性感，还有一把好嗓子，毕竟是歌手选秀出身。要是他那家菜鸡经纪公司不是把他推出去陪酒，而是好好的运作，那他现在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方辰一开口，江铭就知道他暗示什么，这话又不是第一天第一个人跟他这么说了，他不愿意跟方辰纠缠这个问题，毕竟三观不同：“我觉得你其实应该把我手机打开，如果萧老师真过来了，你也能给他指路。要是他没过来，你也得问问他在干什么，对吧？” 方辰拿着江铭的手机摆弄了两下，刚要说话吴晓茹一把将手机拿过来了，还嘀咕了一句：“丑鬼事多。” 方辰瞪圆了眼睛——他本来眼睛就圆溜溜的，可又不敢跟吴晓茹说什么，只能坐在那生闷气。 “江铭，本来我们也不想把你怎么样，毕竟无冤无仇的，你身上也没油水。你把萧起弄过来，我们大家都有好处。”吴晓茹把手机递给了江铭。 “你们就这么跟萧起背后的公司对着干吗？” “哼~萧起虽然有点流量，但他在乘风算个屁啊，乘风真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喽啰动用自己背后的势力，跟我家对着干？况且，我也不真把他怎么样，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就放他走人，不会把事情闹大的。等这剧结束了，我就把照片删除，大家还是好朋友~” 吴晓茹露出一个自认为可爱的笑，但她苹果肌根本不动的，只有嘴角上翘的笑容，又假又丑。她说方辰丑鬼事多，其实她自己也适合这句评价，这俩人挺般配的，从里到位都一起丑透了。 吴晓茹还在哔哔：“其实也是萧起太清高，我就是想跟他炒一下CP吗，都不是真绯闻，他却拿我当瘟疫躲，太不给我面子了。” 面子？她这张假皮吗？ 换个地方听到吴晓茹这番话，江铭吐给她看，但他接过了手机，在免提下拨号：“萧老师吗？你不要……”来！ 吴晓茹和方辰看出了江铭不老实，正要按断电话，萧起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告诉了孙导，孙导正在准备报警，你和方辰能打电话就说明你们是安全的，继续坚持一会，警察叔叔到了就好了。” “艹！萧起你牛逼！”吴晓茹顾不上装不存在，瞪大了她那双开眼角的眼睛想大叫，可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个大手，还是把声音压下去了，“你竟然报警？” ——另外一边的二十几个人闹得凶，门口的人注意力也在看“热闹”上，没怎么注意这边的声音。 都以为萧起会挂断手机，可萧起却回答了：“吴晓茹你演那些神剧演多了吧？有事情找警察那不是现代人都该知道的事情吗？如今可还是扫黑阶段哦，不管你们在哪，我都建议你们自己跑哦。” “啪！”吴晓茹一杯果汁泼在手机上了。 方辰站起来了，彻底没了刚才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得意，现在脸青的换成他了：“吴姐，咱们赶紧走吧。” 吴晓茹扫了一眼周围，那帮子纨绔跟两个组合加起来二十几号人，已经没了人样子，跟虫子一样一坨坨的挤着，她是没办法把这些人都弄出去了。至于警告夜总会的人……警察随时会来，要警告这些人她就不能立刻走，说不定还会被拦住问个分明，太耽搁时间了。至于离开之后再打电话回来？算了，万一那时候电话落在警察手里了呢？ 反正他们进来的时候走的特殊通道，没有监控，这包厢里更是很干净。这地方的幕后老板就算恨她知情不报，也不敢真的找麻烦，都挺好。 吴晓茹这时候演技倒是比方辰好，瞬间脸色就恢复了。她站起来就走，方辰紧跟在后，两个打手很有职业道德，什么都没问，干脆的站起来，打开门，就是看了一眼也拿着手机跟在他们后边的江铭。 “吴姐，我绝对老老实实的，不会把事情跟任何人说。” 吴晓茹眼珠一转，明白江铭这是威胁了，她是有心把江铭扔下泄恨，但江铭要是跟警察瞎比比什么，还是很麻烦的。 江铭也是提着一口气的，吴晓茹终于点头的时候，他简直想拜佛。 三个人匆匆忙忙的开车走人，刚过了两个路口，就听见警车亮着警灯响过。 回到酒店，三个人一进门就让早等着的剧组人员带到大会议室去了，她看着一群人装出一脸懵逼：“哎呀，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就是去吃了顿夜宵，怎么大家都不睡觉啊？什么？我们丢了？方辰打电话向萧老师求救？方辰是喝醉了吧？” 方辰：“对，我喝醉了，乱说话，让大家担心了，对不起。” 你TM的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说喝醉逗谁呢？ 不过有些不长眼色的人正要埋怨萧起大惊小怪，埋怨孙导报警闹得动静太大，尤其那位刘副导，嘴巴都张开了，孙导电话响了。两个组合，七个人都找到了，不过找到的时候这七个人都不太体面，并且怀疑他们都使用了违禁药品。 众人：“……” 演员们可以散了，下面就是剧组该头疼的事情了。就是散的时候，大家看着吴晓茹和方辰的表情都比较……emmmm就是那种，那种大家都懂的眼神。 江铭特意跟萧起走一块，萧起也放他进房间了，门一关，江铭就双手合十一边拜一边鞠躬：“谢谢！谢谢萧老师！谢谢！” 吴晓茹就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方辰又坏又毒，拿那种手段约萧起出来……看他们这么熟练，很可能过去用过，并且还真管用了。但跟之前那些陷阱去的人不同，萧起本来可以当不知道，把他朝黑名单一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或者不告诉他们，他报警了，那吴晓茹会倒霉，可江铭也会跟着倒霉的一锅端，在那种场合里被抓到，那就真的是什么都说不出了。 ——当地办得那么大，必定是有些保护.伞撑着的，可是以剧组演员失踪的名义报警，这绝对是急事加大事，会用最快的速度调集警力。从他们离开的情况看，事实也是如此。那家夜总会完了，很多牵涉其中的人，也都会跟着完。吴晓茹留在那，她家里不一定能保住她。他要是留在那，更是渣子都不剩了。 萧起最后打那个电话，不是为了吴晓茹，就是为了让他能有机会跟着吴晓茹跑出来。 “你完全是因为我倒霉的，我才是该说抱歉的那个。”两个人彼此客气，道歉了一通，江铭摸着怦怦跳的胸口告辞了。 网络上的凌晨党，则迎来了一波“晚睡福利”。 华国的环境对艺人其实已经是相对宽松的了，脚踏多条船的、拍X照的、婚内出轨的、偷税漏税的，乃至于家暴的都能东山再起，但只有毒和独，是老百姓不能接受的。 结果这两个组合，七个人一块跌进去了，更严重的是里边还有两个未成年。 幸好孙导是主动报警的那个，当地警方的官微也点名表扬了剧组，所以只被少部分网友骂上两句，但大多数人还是要夸一句“剧组负责”的。 两个组合的演艺公司——他们属于同一家公司——紧急发了道歉声明，可也是“没能照看好艺人，没能注意艺人的精神状况，让他们被花花世界眯了眼睛，迷失自己”之类的推卸责任的话。总之都是艺人自己的事情，跟他们公司无关。 当大家是傻子吗？这么整整齐齐的都是你们家艺人在同一家夜总会里出事，公司没给拉皮条才见鬼了！这话老百姓不接受，官方也不会接受，整顿是一定的了。 外头风大浪大，《盛世》剧组在正常拍摄，也没人来找吴晓茹他们三个人的麻烦。但是……萧起会这么算了吗？ “吴晓茹是长平连锁酒店掌门人林旭庚的私生女，随母姓。抱歉查得速度有点慢，我之前以为她是哪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查偏了。” “麻烦周哥了。” “林旭庚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应该也警告过吴晓茹了，她不会再给你添堵了。” “林旭庚家里，对吴晓茹是怎么个想法？” “从吴晓茹的星路发展来看，林旭庚对她还是比较在意的，但具体在意到什么地步，这就不太清楚了。” 角色找得不少，钱也给得不少，但这事一个助理都能干，林旭庚自己真不一定上心。 “明白了，谢谢周哥，又给公司找麻烦了。” 现在萧起是知道，为什么那些娱乐圈文的CP大多是个大佬了。形象极其出色，又够红的演员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如果不是被公司下死力气保护培养的，艺人想保护自己就比较困难了。即便公司有能力，也是不能总找公司求助的，要考虑公司会不会嫌烦，万一公司认为认为庇护这么一个事儿精不值得，那就彻底完蛋了。 有个大佬男朋友就不一样了，直接圈里警告一声，就没什么事情了。 至于他家男朋友…… 牧震上次都说了，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他吐血上热搜，说明牧震比他回来得还要迟几分钟呢。就算他经历过一次这个世界了，这两年时间能偷摸的发展，又能发展个啥？ 原来以为古代糟心，现代安全，事实证明现代一点都不安全。他的情况已经是很好了，看江铭才能知道什么叫糟心，公司直接就是拉皮条的，他拒绝后干脆被雪藏，工资俩月没给他了，听说还倒欠公司钱。比江铭更年纪小的，咬不住牙或者经不住吓，直接陷进去的更不知道有多少，那才是真哔了狗了。 那些接受潜规则的艺人真也不能一杆子打死，有些人不是为了资源，为了钱，而是为了保护。 毕竟绝大多数的娱乐公司，是没办法跟实体企业的庞然大物掰腕子。 不过……说艺人彻底没有反抗之力也不尽然。一个艺人，还能依靠自己的粉丝。虽然有时候粉丝也给蒸煮找事就是了，但只要正确引导，粉丝就是艺人最强有力的保护盾。 可是粉丝又是不确定的，资本真想搞臭一个艺人，方法很多很多。萧起自己坐着想，都能想出十个八个利用资本让自己必须从命的法子。吴晓茹这种，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她根本就不会利用资本。 ——有人能利用一根木棍撬起地球，有人只能把木棍当成棒子胡乱挥舞。 下次遇到会利用资本的人怎么办？比如那位刘铮启，他要是不死心，甚至决定用手段了怎么办？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艺人就只有被他们当成草莓小蛋糕，选择吃或者不吃的价值。 他想吃了，撕包装有点困难，可也只是多动两下手指而已。 萧起把周谦电话来之前他正看的小说关了，把小镜子拿了出来，对着镜子练习微表情。他要保护自己，只能把自己从一块小蛋糕变成一尊艺术品，让大佬们吃不了，而且摆在一边更有价值。 晚上拍摄结束，萧起接到了牧震的一条信息，这是一条微博的链接。 链接打开后，是一条S市警方官微发出的扫黄打非成效的微博，抓出来的男女都戴着头套，警察叔叔们的脸上也都打着马赛克，他们背后金色的“长平大酒店”五个大字，就十分的晃眼了。而且，微博点名表示这家酒店内发现了多种违禁药物，酒店相关负责人也已经被带走调查。 萧起：“……” 他这几天都在思考怎么对付吴晓茹，但思考来思考去，把自己思考得都有点抑郁了……毕竟他自己资本不够，这是硬伤。 可吴晓茹背后的靠山不倒，吴晓茹就没法倒。所以萧起问周谦林旭庚家里的情况，毕竟现代男女都有继承权，非婚生子也同样，从吴晓茹的情况看，林旭庚对她还是比较关注的，那他家里的孩子们对于多一个分钱的人，会没有意见吗？就是接触到人家家里稍微有点困难。 可他盯着别人家里那点污糟事情的时候，牧震已经从更高大上的方向着手了！ 萧起：_(:з」∠)_拜大佬。 牧震：临走时我跟你说过，你也答应过我，有事情给我电话的，对吧？ 萧起：说了[比手指.jpg]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牧震：如果有人要包我，有人要给我下圈套，你却是最后一个听说的，你会是什么感觉。 萧起：咦？！ 萧起看着手机的表情先是惊悚后头就是狰狞了，简直是当头一棒！不过，确实把他打明白了。 萧起：我知道了，对不起。是我的坏毛病，我以后每天都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你！ ——他的坏毛病，就是当皇帝的坏毛病，他以为自己是很能弯得下腰，看得明白情况了，结果根本就是个憨憨。他该学着相信，也学着依赖。 牧震：不要矫枉过正……我很高兴你每天都能跟我沟通，但我又不是要二十四小时监控你？我只是希望在你觉得一个人负担得有点困难的时候，让我跟你一起挑起担子。 萧起：嗯……大枕头，有个问题想问你。 牧震：什么问题？ 萧起：那些违禁药物，是真有其事，还是你找人放的。 牧震：你也别把我想得太可怕了，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碰？那完全是意外之喜，也是对方自作自受。我之前只查出来他们酒店的“特种从业人员”比较多，谁知道他们连这种事情都掺和。 萧起：那就好……对了，这个时候了，今天吃饭了吗？ 那头的牧震也知道过犹不及，萧起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习惯和自尊让他不可能真的有事就哭唧唧的跑来求救，但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对现代的规则也没有彻底适应，他想做事就比较困难。 牧震：还没吃，稍后去。 两人一起转移话题，这个事情也就过去了…… “NG！”孙导大喊一声，一脸无奈。 现在拍的是萧起和吴晓茹的戏，很简单的戏，香兰县主跟母亲一起到桃花寺礼佛，她不耐烦听和尚念经，就偷偷跑出来了摘桃花。最大也最美的一棵桃树是靠着院墙长的，香兰县主就爬到了树上，伸着胳膊终于折了一枝满是桃花的桃枝，可是折完了她的手没拿住，桃枝掉了下去，正好砸到了隔壁院墙下喝茶摆棋谱的摄政王。 这一段是原剧情没有，剧本加的。 原剧情里的桃花寺出现多次，摄政王人生的多个转折点都在这里，他的母妃是在桃花寺上吊的，他自己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也在桃花寺出家，这是暗示摄政王的出身有些问题。后来还是先皇，也就是小皇帝的亲爹登基后，才把这个弟弟接回来，让他接受教育，给了他真正的王爷名分，又给了他封地。 说远了，回来说今天吴晓茹的戏，就是香兰县主爬树摘桃花，桃花枝掉了下去，县主顿时惊慌着急，可这一低头，就让她看见了桃花花瓣沾了满身，早就看了她半天的摄政王，正握着桃花枝，抬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香兰县主的惊慌，顿时变成了惊艳。 整个这一组镜头，就是很简单，又很美好的一幕。甚至可以说加的这组镜头，以唯美来说，是整部剧里最唯美的一幕了。 第61章 061 这出戏吴晓茹需要表演的很简单, 无非就是从桃枝掉落的惊慌，转变成看见摄政王时的惊艳。这两个都是很基础的表情了，萧起的那个“似笑非笑”都比她还要困难一些。 可就这么简单的表情变化, 吴晓茹已经被CUT了八次了——萧起都不用坐在墙那边了，现在单纯只拍挂树上的吴晓茹一个。 “吴老师啊，是惊艳, 不是惊吓啊。还有，前边爬树摘花的时候，表情也不要那么夸张, 我们是正剧, 不是无厘头喜剧。算了, 吴老师你也不要惊艳了，你只要惊讶，惊奇就好了。”孙导对吴晓茹一向是很宽松的（虽然改过的剧本里吴晓茹到现在为止没几个镜头）, 奈何吴晓茹是真的不争气。 她这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已经拍摄过两部电视剧, 并且在其中担任过主要角色的。日常生活中面对其他人还是挺会做戏的吴晓茹, 拍摄的时候就只会瞪眼、张嘴、噘嘴等几个简单的表情——甚至都不能说是表情，就是五官挪位的动作。 影视剧拍摄中, 确实要求镜头下的演员表情变化比日常略明显一些, 但除了特定角色外太夸张也是不行的。可吴晓茹那张脸本来就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她换头！她换头！她换头！）比较僵硬, 简单的笑之类还能看，如果是比较复杂的表情, 就困难了。 韩副导过来跟孙导商量了两句, 萧起听见韩副导说爬树干脆就别正脸, 也别特写了，用她后背的镜头凑合过去就完了，孙导无奈叹了一声，点头应了：“算了，前边找花的表情还算可以，你就在树上别下来了，做惊艳转惊奇的表情就好了。” 萧起回到他休息的椅子上去坐着了，给周谦发了个信息：你有认识的女演员对香兰县主这个角色有兴趣吗？ 周谦：？ 萧起：这个角色要换人了。 周谦：只要有角色，演员就不缺。 看着周谦的回复，萧起也笑了，他站起来的时候，正好又听见一声：“CUT！” 复杂剧情连卡十几次就算了，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表情转换卡半天，周围工作人员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 “想红，又有资源，稍微练一点基本功不好吗？”萧起听见有工作人员小声议论。 “人家有钱，能买资源，你能怎么办？” “真是想骂人，耽误大家时间，随便从群演里拖一个过来，这剧都能过了！” “嘘，别说了。” 萧起走到了着急又无奈得满脸冒油的孙导身边：“孙导，我去下头坐着给吴老师配配戏吧。前几次我在下面坐着的时候，我看吴老师还是有几分那个意思的。现在她对着的都是张空桌子，更酝酿不出感情来。” “行……”孙导有点怀疑的看了萧起一眼，这位不是那么善心的啊。但孙导也只能觉得萧起是不愿意拖在这浪费时间。 到了现在，就算吴晓茹做不出那种惊艳，只做出个花痴的表情，他都能给过了。可惊讶还算能看，就是“稍微”稍微有那么点用力过猛，让她做惊艳，现在简直就是一副恐怖片里见着鬼怪的惊悚了：“辛苦萧老师了。吴老师！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表情不要太用力，要顺其自然。” “客气了，拍摄顺利大家都好。”萧起客气的应下，走进了拍摄场地，对着看似是坐在树杈，其实是坐在梯子上的吴晓茹，露出了和善的眯眯眼の笑容。 盛世的道具组是很给力的，现在这季节想找一棵花朵盛开中的大桃花树那是不可能的，桃花花枝是绑在树上的，但是绑得很好，漂亮又自然，萧起这边的地上、放着棋盘的石桌上，都洒满了能以假乱真的假桃花瓣。萧起一身黑色蟒袍，头戴金冠，稳稳的坐下，化妆和道具过来给他洒上一身的花瓣。 因为吴晓茹连续CUT而有些沉闷的现场活跃了许多，别说女性工作者了，男的都看得挪不开眼，孙导都笑了。虽然之前拍摄的时候，已经看过几乎相同的画面了，但是真养眼啊。 孙导叫拍花絮的把这段加上，多拍点，过去怼脸拍特写！就现在观众的那个颜狗程度，只为了这一个画面，他们就得把手机屏幕舔秃了。 吴晓茹坐在梯子上，脸色就比较阴沉了。下头一群人都在忙乎萧起，连她自己的助理都在看着萧起犯花痴，她才是辛苦的那个好不好？她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坐了这么半天，连口水都没喝，就这么一直不停的拍戏！拍戏！拍戏！还都甩脸子给她看。萧起干什么了？他就在一边看热闹好不好？然后现在他一过来，就成了万众瞩目的中心了？！ 偏偏这时候，萧起握着一桃枝，侧过头，对着吴晓茹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蔑视笑容——握桃枝的手遮住了镜头和其他人的视线。 “吴老师！就是一个简单的表情而已！加油！开拍！” 吴晓茹自己表情做不好，但别人看她时候，脸上的表情传达的是什么意思，吴晓茹却看得很清楚，她就盯着萧起，眼神动都不动，孙导的声音也是充耳不闻。 “CUT！”镜头运转了半天都没等来吴晓茹表情变化的孙导，只能无奈再次喊停，“萧老师你回来吧，你坐在那，吴老师的表情更狰狞了。” 孙导也猜到了，萧起坐那下面怕是也有小动作，但谁让吴晓茹自己不争气呢？ “行，那我再回去。” “萧老师！您慢点起来！”拍花絮的摄像师，突然窜了出去。 萧起笑了，是挺慢的站起来的，花瓣扑簌簌的从他身上落了下来，周围又是一片“赚到了！”“好美！”“心脏都停了！”的惊呼。 “我不演了！”吴晓茹看着萧起的背影，一把将她脑袋上的假头套薅下来扔在了地上，“老娘不受你们这口气了！” 她就觉得自己挺委屈的，一进剧组就没顺心的事情，那么一大帮人逼着她改剧本。然后改了剧本这群人不但不记着她的好，还跟她得寸进尺，不但拿白眼看她，甚至连炒个CP都不愿意。后来弄得她爸来警告她，结果还没完，她家一出事，这些人的小人嘴脸更明显了！ 吴晓茹从梯子上爬下来，就这么一路撕扯着戏服，径直走了。 真以为她家就这么完了吗？她爸爸才不会就这么倒了呢！总有一天她要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孙导没拦她，她原来是带资进组，可她背后的人现在接受审查，财产冻结，钱根本打不过来了。没跟吴晓茹说goodbye，就是孙导不想她再在剧组闹个万一（要不然为什么就这么两个破镜头孙导还自己来？），现在她自己要滚蛋，正好让剧组更和谐，谁还来惯她这个毛病？ “找个……”孙导正要跟一边的剧务说找个救场的女演员来，就看见萧起一脸和善笑容的走了过来。孙导把嘴闭上了，“萧老师？” “我有个刚出道的同门师妹恰巧没片约，孙导您看让她来怎么样？” “那我们可真是要谢谢吴老师了，解了剧组的燃眉之急。” 第二天一早，熠星娱乐的女艺人钱清怡就进组了，她二十五了，其实比萧起大，但长了一张肉肉的娃娃脸，最有名的就是她的哭戏，不是那种绝美的梨花带雨，而是小孩子一样可怜又纯真的哭，特别能够感染人心。 单纯说这个人设，可是比吴晓茹的那个大眼睛蛇精脸符合人设多了，而且演技没问题。吴晓茹就那几个破镜头得拍好几天，钱清怡重拍，一天就搞定。 吴晓茹离开后一个月，林旭庚宣判死刑。 牧震跟萧起传消息都说：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有两处专门合成违禁药物的地下工厂。我只是想用大量特殊行业人员进出酒店这个事情，阴林旭庚一下子，黑长平酒店的名声，让他们停业整顿一段时间，外加股价下滑。真没想到抓了一条超级大鱼啊…… 现代很多事情都弄DIY，违禁药品也不例外，只要知道配方，有点专业知识，在自家合成都可以。国外每年都会出几起因为在家中合成药物时操作不当，引起爆.炸，或者毒.气泄露之类的案子。 是真没想到，国内竟然也有绝命O师。林旭庚旗下两家酒店，都有特殊的地下室用来合成这些药品。合成原料都是清洁剂、洗衣液之类的，酒店大量采购这些东西不会惹人起疑。而酒店本身排污和空气流通设备也十分完善，从来没出过疏漏。 且谁都以为那些特殊从业人员进出酒店是去“工作”的，根本没想到其中很多人失去“进货”的。这些人员就算是在酒店被抓的时候，身上带着小药丸，也会被认为是从外边带进来的。 也是巧合，这次突击检查中，有个“药剂师”没来及回到密室，有个从缉.毒组那边调来帮忙的警察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对，仔细检查之后，发现了密室。 萧起：这次的收获该不只是他一个吧？ 牧震：嗯……他那条线上的，得连累下来一大片。不过更深的事情，我们没必要知道了。这件事不要朝外透，我们自己知道了就好。本来这事情是欠了人情的，但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反倒是收获了一大堆人情。跟你说件搞笑的事情，有不少人来偷偷问我到底从哪得到的内部消息，我跟他们说我真的只是让他们去抓特殊人员的，他们还不信，坚持说这种人才就该为国出力啊。所以，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看前头的信息萧起还笑得开心，但看到最后一句话，萧起立刻萎靡了：_(:з」∠)_饶命，我错了。啊！周哥来电话了！大枕头以后聊！ 周谦是真来电话了，不是萧起逃避：“小萧，记得之前跟你说的螺丝探班吧？” “记得记得！” “这个礼拜五，螺丝们就去了，跟剧组也已经说好了，你只要空隙的时候跟螺丝们说说话，签个名就好了。” “好的好的！” “……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真没有！周哥放心吧。” “好……吧。”总觉得他今天特别活泼的亚子，不过他自己说没事，那就没事吧。 总算是把两个“家长”都应付过去，萧起松了一口气去睡觉了。 螺丝来探班这天找的时间很不错，因为今天的拍摄内容都是金銮殿上的群戏，主要演员都在，萧起穿的是一套根据明代曳撒样式稍有改进的蟒袍，→_→就是那种下面跟百褶裙一样的古代男装！改进主要是改得更合体，大团大团的蟒纹艳丽灿烂，一条一掌宽的白玉带束在腰间，让本来就是掐腰的衣服更显腰细。 萧起现在的身材比例近乎是一二八了，胸口以下全是腿，腰还特别细。大金大红的颜色本来就特别刺激抢眼，但这身穿在萧起的身上，半点都不会让人觉得俗艳，反而把边上穿着侍卫黑袍的方辰压得死死的。 ——对，方辰这家伙在吴晓茹滚蛋后，只安稳了几天，就又开始跟在萧起背后演“忠犬”了。如今他已经正式接过了吴晓茹的棒，成了剧组最惹人讨厌的人。 螺丝们看见萧起的瞬间就爆发出了尖叫，反应过来后，就赶紧四周的剧组人员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还在车上的时候就被叮嘱过，正常的说话没关系，但不能尖叫吵闹，结果他们刚来就破功了。 QAQ给鹅子丢脸了。 “我们刚看见他这个样子的时候，也忍不住尖叫了呢。”有个女剧务对他们摆摆手，善意的说。 其他工作人员也在笑，还有膀大腰圆的男工作人员跟他们开玩笑：“这么帅的小哥哥谁不喜欢呢？” 剧组气氛这么看起来，还是挺好的。 螺丝们松了口气，必然不会少了的马小瑚跟旁边的小姐妹说：“看来萧弟弟在剧组的人缘不错。” “嗯！不愧是我粉的鹅子啊！”这位小姐妹不住的点头，粉红色的心都快从眼睛里飞出来了。 这次来的螺丝，年纪在二十六到三十二之间，→_→男粉占了四分之一，刚男粉的尖叫比女粉的还惊人。别看他们这么激动，其实各方面都比较成熟的。主事的几个大粉更是饭圈的老手，说实话他们来之前还是担心萧起表里并不如一的。 谁一辈子没粉过人渣，没被洗脑包洗脑过呢？常在饭圈走，哪有不掉坑的？ 他们喜爱萧起，但也怀着万一的心情而来，至少第一面，他们很高兴没有那个万一。 而当萧起走到他们面前，双手揣着，对着他们露出一个温柔笑容的时候…… 我是谁？我在哪？我现在正在干什么？ 晕了~~要晕了~~~谁来扶住我~~~ 妈呀！我看见了神仙！ 我家鹅子好像在发光！ 螺丝们全都呆呆的，双眼失焦，彻底沦陷了。 “谢谢你们一直支持我，为我发声，今天还来看我，谢谢……”温柔的声音飘进耳朵里，才总算把众人惊醒，他们想尖叫，可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赶紧都捂住了嘴巴，把尖叫吞进肚子里。 边上方辰笑眯眯的说：“萧老师，好多来看你的粉丝啊，我好羡慕。” 萧起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说话。虽然方辰是属苍蝇的，恶心人，但这种时候，真没必要跟他闹起来。 “现在是中午，我空闲比较多，所以，给你们准备了一个小节目。”圆圆抱过来了一把琵琶，递给了萧起，“一曲我最近刚学会的《忆江南》，希望你们能喜欢。” 众人发出了小小的压抑的欢呼，有个男粉举起了手机又赶紧收了起来。 萧起看着他笑笑：“可以录像的，虽然这是我送给你们的，但我也很高兴有更多的人能够听到。” 众人赶紧把手机拿了出来，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在边上举起了手机，甚至还有摄像师扛着摄像机直接过来。 萧起并不着急，直到所有人都站好位，他才开始了演奏。随着他指尖的拨动，叮叮咚咚的错杂音符流淌了出来…… 马小瑚一开始明明是有一只手在举着手机录像的！但不知不觉间，她两只手都收回了胸前，紧紧握住，呆愣愣的看着眼前。 恬静柔美的琵琶曲美，阳光下的蓝孩纸更美~~ 一曲结束，螺丝们的欢呼声还是没能忍住，但不只是他们，周围的工作人员，甚至孙导也都在大声鼓掌。 萧起自己抱着琵琶坐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辛迪和小张拿了果汁来分给螺丝们。 马小瑚开心的接过果汁，一扭头却看见萧起就在她跟前，没等她高兴，萧起竟然用琵琶推了她一下。 “？？？” “这地上是谁的手机啊？”萧起低头问。 “……”马小瑚看了一眼，“我、我的！” “没摔坏吧？” “没事没事！”马小瑚脸热得都快炸了，地面是很软的土地，手机掉得都悄无声息的。 “那就好，你们都开开心心的来看我，那当然不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近距离的微笑脸。 妈妈！我恋爱了！！！ 之后像是跟萧起合影，签名，看萧起吃午饭，他们自己回去吃午饭，回来参观剧组，下午看萧起拍摄神马的，马小瑚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整个就是精神恍惚的过来的。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坐在回去的大巴上了。 其他人都在特别激动的议论，每个人都超级开心。 “其实我好害怕啊，之前粉了一个男星，跟其他人一起去给他探班，有个女粉送了他二十万的手表，他还不高兴的。这次是鼓起勇气萌了个乖宝宝，如果再来一次，那我就真的脱离饭圈，以后只远观了。” “我跟你差不多，不过我上次粉那个就是个渣男啊，之前爆出来他睡女粉，找女粉要礼物，还一次睡的不止一个，好恶心的。” “女艺人更可怕啊……我真的是只想做个普通粉丝品尝追星的乐趣而已！但是经纪人直接联系我说什么吃饭一万五，包天八万，旅游视地点和时间长短再商量啥的，真是卧槽了。我想要个偶像，我不想要个咳咳，给我留个美好的梦不好吗？！”有个男粉声嘶力竭的控诉，能追着明星到处跑的大多数家里条件都不错，从服装看这位男粉还要加个“尤其”。 “萧弟弟太棒们！萌软、温柔，是个大帅比，还那么有才！” “但他是太瘦了，我仔细看了他一下，他那个戏服，保守估计有三层，腰部那里外衣、里衣、百褶裙、裤子，再加一个腰带，那么多东西加起来，他腰都那么细。” “那个叫曳撒吧？明代的衣服。不过我知道你的意思，那个是真的好厚的几层啊。鹅子脸色也不太好，刚进组的时候还闹了胃病，陈某某真是作孽！” “她不要的，我们要！这么好的鹅子我们养！” “无奈鹅子代言太少，有钱没处花。” “自从粉上鹅子，我比过去都节俭了好多。刚送鹅子礼物，他还说不要买太贵的东西。他那个表情不是客气，是真的。也太温柔了。” “我过去特别不喜欢男孩子说话慢悠悠的，觉得那个太娘了，可鹅子说话也是慢悠悠的，我竟然听得耳朵都酥了！” “对对对！我也是，萧弟弟的声音韵律好特别的！之前我还以为是配音，原声啊！他原声！” “你没看那个《生存挑战》吗？弟弟的琵琶和声音圈了一大.波粉！” “不想看啊，有孙桐斌，好恶心啊。” “可以看纯弟弟语音版的。” “还有这种的？” “有啊！我手机里存了的，我给你发过去！” “我也要！我还自己从视频里抠弟弟的声音来着！” “刚才那个方辰……你们觉没觉得有点怪怪的？” “我之前就想说了，弟弟根本不怎么理他吧？可他一直很突兀的站在一边，很突兀的插话，很突兀的非得挤过来，总之就是突兀！” 第62章 062 “盛世这个剧组真是池浅王八多, 走了个吴姓女子，又来个方姓男子。” “不止呢，还有那个周姓男子，那个特恶心的玉箫CP不就是他折腾出来的吗？” “鹅子还小呢！一群妖精都凑上来干个甚！”马小瑚一脸愤怒的加入了议论。 “对对对！” 饭圈女孩有被忽悠住的，但也有很敏锐的。方辰想炒CP，想拿这群毒唯本唯当枪使那是打错了算盘。 “不是, 你们别以为那个吴姓女子就是真凉了？”之前高呼自己只是想老老实实体会追星乐趣的男粉突然挺神秘的问。 “哎？她家里不是都完了吗？” “她家里？” “就是前些日子枪毙的那个制.毒的长平董事长啊。” “姓不一样啊。” “她是私生女。” “哦~要不然之前资源那么好呢？” 众人八卦了一阵, 一起看向应该还有大料可以爆的男粉, 男粉也没吊着他们的胃口, 很干脆的说：“那位董事长刚听说是跟上头做了交易的, 所以才判得那么快。他的财产没有被全部没收, 家里人也都被保护起来，听说还对子女提供了整容服务。你们看吧, 这一两年间倒霉的, 得有八成是被他牵连进去的。” 男粉话说得挺简短的, 但这里头蕴含的刀光剑影, 可不是一轻半点的。 “这意思是……那位吴姓女子还有可能换一张脸卷土重来？” “对！” “卧槽！电影一样的情节啊。” “反正！让萧弟弟远离一切牛鬼蛇神就对了！” “本来鹅子也对他们都没兴趣啊~” 除非这些事涉及到他们最爱的至高偶像阿中哥哥, 否则快乐的饭圈男孩女孩们才不会太多关注呢。就连主动说出来的男粉也表示“所以以后大家注意, 绝大多数要跟小弟弟捆绑的女性都可能是来报复的吴姓女子！”他们的关注点只在弟弟可能遇到危险上头。 众人满脸愤怒的议论着回去后该怎么让其他螺丝提高警惕，吵闹又和谐的结束了这次探班。 萧起今天回酒店, 少有的打开了电视——《百战余生》今天播出倒数第三和第四集，之前三季都是最后三集连播, 但这次大结局却单独放在了明天。 当时拍摄的时候, 萧起在剧组里觉得离拍摄结束遥遥无期, 可现在播放都要到大结局了。 “ε=(ο｀*)))唉……网络上好多人都好欢乐的。”小张也坐了下来，“今天他们就会哭成傻逼，明天大概想掐死胡导。” “啊？怎么了？”圆圆不明所以，“虽然是差不多全灭，但小少爷跟班长不是活下来了吗？” “emmmm……”三人一起同情的看着她。 “QAQ不是吧？谁死了？！别告诉我两个人都凉了！” 辛迪摊手：“就是你想的那样，两个人都凉了。” “55555555555我要给导演寄刀片！给编剧直接寄刀子！惨绝人寰了好吗！” “他们逗你的，我凉了，牧哥活到了最后。”萧起微笑。 “那我也不看！不要看小少爷凉掉！” “别走啊，真不看啊？零食我都准备好了~”小张举起了一桶超大的爆米花。 “不看！我心脏太弱，受不住！”本来拿了零食坐过来，想要一起看电视的圆圆，站起来就跑了。 倒数第三和第二集 都是过草地的剧情，如果要总结这两集其实很简单，就是跋涉，找食物，但具体内容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现代的人们在惊叹贝爷的鸡肉味嘎嘣脆时，完全忘记了先辈曾经连那个嘎嘣脆都吃不上。沼泽中跋涉的军人们什么都吃，蛇、蛙、虫子、野菜、树皮、草根，只要是毒不死人的，能骗骗肚皮的，都朝嘴巴里塞，可是人太多了，前边的人还能弄到一点饱腹，走在中后的为了果腹真是泥水汤子都朝嘴里灌。 乔二牛的班只剩下他和李忠华两个人了，他们就是靠后的部队，大多数可食用的东西前边的部队都收集走了，到了他们这里，已经不看这些东西人能不能吃，只看会不会死人了。更糟糕的是草地里一点能生火取暖的东西都没有，潮湿的环境中，各种疾病滋生。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所有人都会生病，只是轻重之分，李忠华就是重病的人，一开始他还能强撑着，后来是被乔二牛驾着，再后来，只能让乔二牛背着走了。 “班长，放下我吧……”意识清醒的时候，李忠华就劝乔二牛把自己扔下。 乔二牛一句废话都不会跟他说，尽量把能吃的塞给李忠华，勒紧了……勒不了了，连扎裤子的麻绳都已经吃了。要是布料也能吃，你他们现在一定已经什么都不穿了。 当他们终于走出了草地，乔二牛高高兴兴的端来一碗清汤寡水的野菜汤：“小华，小华！我们有东西吃了，快吃！快吃！” 一直在大口大口喘气的李忠华把这碗刷锅水都不如的清汤喝了下去，他的眼睛只在短暂的瞬间有了一丝光芒。他张开嘴想说话，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刚还有点开心的乔二牛，把自己破烂的军服上衣盖在李忠华身上，再次离开了，当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很小很小的一块灰色的粗粮饼子：“小华？小华你吃！吃下去！坚持住！求求你，你一定要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 李忠华刚才伸出去的手这时候已经落了下来，粗粮饼子放在他大张这喘息的嘴巴里，可他好像已经连闭上嘴的，咬一口粗粮饼子都做不到了。只是粗粮饼擦碰嘴唇的碎渣落进口腔里，让他发出微弱的咳嗽。 乔二牛也意识到了即将发生什么……他拿开了粗粮饼，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忠华。李忠华在他怀里仰着头，镜头对准了李忠华的眼睛，那双眼睛明明已经失焦的眼睛，却又如同带着钩子，那是李忠华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依恋和不甘…… 李忠华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完全没有大的肢体动作，却又是如此剧烈的挣扎着！他想留在这个世上，他想活！可他最终还是……被死亡彻底的夺走了呼吸…… 乔二牛抱紧了李忠华，眼泪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白痕，他张大嘴巴却因为痛到极致，连一声嘶吼也喊不出来…… 片尾曲响起，本集结束。那桶爆米花一颗没动。 “5555555555555”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跟他们一块看的圆圆，哭得已经不住打哭嗝了，小张和辛迪不像她在爆哭，但也是默默地流眼泪。 随着广告播出，两位男士的心情很快调适了过来，只剩下圆圆还在哭。萧起抽了两条湿纸巾递了过去：“没事了，咱们现在已经不会这种事情发生了。” “我、我知道……我就是、就是忍不住。”圆圆眼泪没那么多了，可嗝半天都止不住，弄得她特别不好意思的躲开了，半个小时后彻底止住了打嗝才回来，但两只眼睛红彤彤的，“老板，你演得真好。真的真的特别好。” “谢谢。” 可看着微笑的萧起，那个死掉的李忠华又再次浮现了出来：“嘤……我去睡觉了，老板。” QAQ今天还是不要见到老板了。 今天哭得不能自己的，绝对不是圆圆一个，更不只是螺丝（比如那群白天高高兴兴探班来的螺丝们）。《百战余生》是近些年少有的国民级别的抗战剧了，收视率昨天达到了5.8，眼瞅着就要破6了。 明明这剧也就是第一集 比较老少咸宜，后头就是虐、虐、虐了。可大家就是想看，还多是一家老少坐一起一块哭鼻子。 哭完了老一辈也就洗洗睡了，年轻一辈则去网上大骂！一天比一天骂得恨。 “导演垃圾！这都拍的啥！我哭得明天都不能上班了！” “不看了！再看我是SB！每天看电视找虐啊！” “不看了+1！导演就是故意卖惨吧！” 然后转天大结局……片头曲的时候，收视率就直接破6了！ TVT这就剩下乔班长一根独苗了，他到底活没活，总得知道啊，否则别睡了。而且……导演再不是人也不会真的一个都不活吧？！美剧还能最后留个独苗呢！ 反正人就是一种真香动物~ 无数坐在电视机前的人，都怀着“昨天绝对已经是最惨了”的侥幸心理，坐在了电视机前，坐等一个HAPPY ENDIcut。 ——目前为止，只要乔二牛班长活下来了，那就是HAPPY了！想想要是再拍个班长活到现代，感慨的发出一句“老战友们，这盛世如你所愿”，那简直是能下三碗饭啊！美滋滋！ 大结局前边大半段也差不多也确实是如大家所愿的那样发展着，虽然乔班长那样子基本上也就跟行尸走肉差不多了，心软的看着他那样眼圈都发红，但大家都在心里默念着：好日子在后头呢，坚持！坚持！ 终于胜利会师了，乔班长坐倒在地上，掩面痛哭。能吃上东西了，乔班长带起了新的战士，乔班长会笑了，乔班长升职了，乔班长做了排长，连长…… 伴随着“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向全日本广播，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旁白，观众都放下新来了，这就好了，到后边就是国内的解放战争了，那就好打多了。 可是旁白没结束啊！ “……然而，在华国，并不是所有的日军都在这一天停止了战斗，依然有很多日军不相信自己的失败，负隅顽抗。” “砰——！” 冲锋中的乔班、连长，捂着胸口倒下，他旁边的士兵叫着：“连长！连长！” 但乔二牛已经无法回应他们的呼唤，他的视线定定的看着天空，就像是“小华”临终时的表情一样，但他并没有继续挣扎，而是……露出了恍惚的笑容。 镜头随着乔二牛的眼神转向了天空，二十秒全都是白云飘飘的画面，直到一只白鸽飞过，带着定格的镜头重新动了起来。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水库巍然挺立，高速公路仿佛雄鸡的动脉，高铁奔腾而过，国庆阅兵的钢铁洪流让无数人咆哮欢呼。 最后的最后，是全国各地的，一座又一座，抗战英雄纪念碑、人民英雄纪念碑、无名英雄纪念碑，一处又一处的烈士陵园…… 萧起眨了眨眼睛，前边他都没哭，但是看到了那一座又一座的纪念碑，看到了一排又一排的墓碑，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昨天那集，他看着自己的“死亡”，回忆起当时的那种再次经历饿死的感觉，有一点后怕，看着牧震的眼泪和悲哀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暗爽，尤其是晚上睡觉前看那么多螺丝跑到他的微博和百战官微下边哀嚎，痛骂，他就特爽！ （螺丝们：QAQ萧弟弟你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他也知道这样不大好，可真的是一本满足啊。 今天这个大结局，却实在是让人想哭啊……那是种自豪又难过的感觉。 曾经为之奋斗的那些人，最该享受的那些人，却都是最先倒在战场上的。 按理说他这么个古代老封建，是不该这么感同身受的，毕竟他就是个半路过来的“偷渡客”。萧起觉得，这更多的是文化认同感吧？虽然他那个世界就是个虚幻的，可老祖宗毕竟是同一个。而且影像的电视，也确实更能让人投入进去。 ——为什么左右横跳的时候不能带东西过去啊，郁闷。让我把小学到高中的教材带一批回去就行…… “老板，5555你太坏了，你昨天还跟我们说，牧哥能活下去的。55555”今天早晨眼睛刚消肿的圆圆，眼看着就又哭肿了。 “我也不知道是这个剧情啊，明明我走的时候牧哥在试穿的是现代的服装！我还听胡导说要用特效做出牧哥年老的样子呢。”萧起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我也难受啊。” 稳定了一下感情，萧起打开了微博：TVT@胡导 您骗我！我离开的时候，您明明说牧哥会活着看到国家美好的，我要给您寄刀片！ 没想到刚三分钟，胡导就回复他了：没骗你啊。不过你走之后，导演组觉得第一个结尾不够劲，大家一商量，就又拍了一个结尾。现在看来，果然第二版非常成功啊[剪刀手.jpg] 原本观众们就对导演一边哭一边骂了，这回胡导和百战官微下面，无数观众排着队的咆哮“寄刀片！！！” 但这部剧确实封神了，不是那种只能拉出来做逗比表情包的贬义神剧，是真神。 可以想象，未来几大朝廷台被这部剧承包的恐惧！几天后，第二轮播放已经开始了，观众们一边嘟囔着“我不看！我不看！虐哭一次就够了！”，一边纷纷坐在电视机前或者网络前开始二刷“第一次看得断断续续的，这么说看个完整版吧。一次哭个够~” →_→所以说，观众有时候也是抖m啊。 后来萧起真的给胡导寄了个刀片，不过是定制的刀片形状大蛋糕，胡导拍了照片，表示：真香。 百战的官微还在每隔一个礼拜放出拍摄花絮，这部剧的热度至少要闹腾大半年，如果没有第二部 热剧出现，一年多也是有可能的。 参演的演员，包裹那个讨厌程度跟方辰不相上下的屈从俊，都从这部戏里得到了大好处。 网络上还小闹了一下#萧起抢戏屈从俊#不过这个不知道谁买的热搜，刚挂了十分钟就被撤了下去，后来也就极少数的曲奇闹腾了一下，屈从俊本人立刻出来声明“绝无此事”，这事也就凉了。 “小萧！《玛莎》杂志给你寄来了邀请函，你要给《玛莎》拍封面了！”大结局后的第三天，周谦来了电话，从刘铮启那事之后，周谦的情绪总体都是比较低迷的，直到这次电话，才能听出来他是真的开心振奋了。 “太棒了！”萧起也是真高兴，对娱乐圈极大比较知名的杂志，他没上过封面，也听过别人说，“谢谢周哥！” 现在是拍摄的间歇，周谦的声音不小，周围人都听见了。 《玛莎》属于国内流行杂志的No.1，是否能上《玛莎》标志着对艺人当红程度的一种认可，尤其萧起要拍摄的是封面，基本上他准二线的身份稳了。要做真正的二线，甚至一线，他需要当主角，还需要更多的大牌子代言。 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向萧起祝贺，三个助理高兴得都低低的尖叫了一声。 方辰没脸没皮的凑过来：“萧哥，请客啊~” “你经济人在瞪我了哦。你可是易胖体质。”萧起打了个哈哈，“我去补一点妆。” 上《玛莎》封面确实是喜事，但就为这请剧组的客？这眼皮子是得有多浅，人是得有多张狂。 吴晓茹是又傻又蠢又恶毒，但都表现在明面上。方辰则是比较阴损的那种，锲而不舍的有空就来蹭热度。周钰临排第三，网络上晨晓和玉箫两拨CP天天喊KDL或者szd！ 至于萧起和牧震这对真CP……也还是有人萌的，叫震衣而起的。就是纯野生，粮少到让人发指，且被指为绝对的邪.教！明明《百战余生》在热播，可各大网站上，就算有相关视频或者小说，也都妥妥的标着“兄弟向”“亲情向”。 萧起曾经有心弄个小号，自己给自己培养CP粉，但是他看过的那些娱乐圈的小说，只要敢开小号的必定掉马，他想了想，把已经填好的注册信息又给删掉了——作为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远远没有那些小说主角智商高的学渣，他还是别搞精分这种高难度的业务了。 躲开了方辰，萧起补妆回来，继续拍摄。 剧组的拍摄进度其实不太好，毕竟这么糟心的剧组，演员心思都不在拍摄上，导演也总折腾歪门邪道，能一切顺利才怪了。到现在也才拍到了二十八集的剧情，远低于拍摄的预定进度。所以最近几天一直在赶进度，一开始孙导还很顾忌萧起的身体状况，后来看他撑得住，萧起的相关拍摄强度也上来了。 辛迪他们对此很紧张，但发现萧起除了饭量更大真的没什么事，能做的也只是多给萧起准备加餐的零食而已。 今天到将近十一点才拍摄结束，其实最晚夜戏能拍到两、三点，但是明天早晨还有五点开始赶的晨戏，孙导只能放他们走了。其他人都去卸妆了，也要跟着去的萧起和方辰却被叫住了。小张和辛迪怕有万一，立刻跟过去了。 “萧老师，方老师，二位今天能留下来再拍几场戏吗？” “可以。”“没问题。” 萧起答应得太干脆了，孙导看了他一眼，虽然意外却没问为什么给自己找事：“周先生今天中午联系我了，三天后萧老师要去拍摄《玛莎》的封面，这一来一回至少要花上一天的时间。拍封面是好事，但是咱们这拍摄……您也知道落得不是一轻半点的了。” “我知道，感谢孙导的理解，感谢江老师跟我熬夜拍摄，还有剧组的大家，谢谢。”萧起鞠了个标准九十度的圆圈躬。 以萧起这个咖位，说句谢谢，跟大家拱拱手就算是性格好的了。这么板正的鞠躬道谢，跟个三好学生似的，工作人员赶紧表示不用谢，孙导表情也怪怪的，总觉得其他人看着他的表情，就像是在控诉他欺负小孩子一样。 实在没忍住，孙导又给自己加了几句解释：“咳！萧老师，其实我是看今天最后一场戏是在摄政王府，其实要加拍的内容也不多，都是摄政王后期在王府的情节，不用换拍摄场地。江老师跟您稍微对对戏，就能开拍了。你要换的衣服也倒是挺简单的，化妆也没什么要求。您之后的零散镜头能少点，这是大家都方便的事情。” “嗯，麻烦孙导了，这么为我考虑。”萧起笑得特别乖巧，特别善解人意。 孙导：“……”总觉得脸上热热的，好像是被人扇了巴掌。 第63章 063 “能稍等一下吗？我助理还不知道加班的事情, 我跟他们说说。”这种事别人当然不会拒绝。 其实小张和辛迪就站在旁边，从头到尾听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不清楚。 小张：“萧哥……加班倒是挺正常的，但孙导这话说得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孙导一上来就说加班，不说原因也就罢了，他是导演, 他有这个权力。可偏偏萧起答应了之后, 他才加了解释，这就显得前头那不太友好了。就好像是准备好了的词, 特意等着萧起推脱加班一样，可萧起没推脱, 这话不能浪费了, 所以才说。 然后还让萧起跟方辰对戏…… 方辰的演技跟吴晓茹比那还是有演技的，可是跟萧起比……那他就是个三流演员而已。更要紧的是, 让方辰跟萧起对戏，这代表着方辰知道今天加戏，还知道今天加什么戏吧？那怎么事到临头才告诉萧起？ 萧起只是笑着摇摇头, 没跟小张纠结到底他们要干什么。方辰无外乎也是碰瓷, 蹭热度, 绑定炒作这档子事。至于孙导为什么配合……那是人家的事情, 只要对剧组有利, 或者对孙导个人有利, 有很多原因孙导会做出这个选择, 没必要追根究底。 “一会发两张照片, 把拍夜戏这事先在网上挂个号吧。把圆圆送回去，女孩子待这么晚对身体不好。另外，你们送完人回来的时候带宵夜回来。” “让辛迪留下吧，万一有什么事，萧哥你身边不能没人。” 萧起一想也是：“……行。” “要给周哥打电话吗？” “通知一声吧。”那边化妆师已经来催了，萧起应了小张匆忙走了。 方辰倒是没闹腾，笑嘻嘻的挺规矩的跟萧起说戏。要拍的几场戏，台词有多有少，幸亏萧起该自己的台词差不多都背下来了，否则就他这个学渣脑袋，几年晚上别拍戏了，先让他背台词吧。 这边小张一扭头，却没看见辛迪的人，等萧起都换完戏服，重新回来了，辛迪也才回来。 “你干嘛去了？” “刚才边上有个杂务……怎么看怎么像是我认识的狗仔。我出去追他两步，没追上，人没了。” “艹！这剧组要上天啊。”小张直接相信那就是个狗仔，“这是挖好了坑，让萧哥朝里头跳啊。” “嘘，小点声，咱们提前把萧老板拍夜戏的消息发上去。” “萧哥刚才也这么说，还说得跟周哥说一声，另外还让我送圆圆回去，（听见了的圆圆：哎？）顺便给剧组买点宵夜。” “是得送她回去，宵夜不用你买，我叫外卖。发微博和给周哥打电话交给我吧。” “好，那我走了，尽快回来，你小心点。” “嗯，路上小心点。” 一直没能插上话的圆圆表示：“我也是助理啊，怎么能大家都在工作，我回去呢？” “回去吧，今天拍摄至少得到两点了，女孩子睡太晚，对身体不好的。” “萧老板都说让你回去了，你还不开开心心的回去放假？” 两位前辈是一定要送，她在非得留，那就是耽误时间的矫情了：“谢谢。” 虽然说想留下来工作的，但能回去早点睡觉也确实开心。别管剧组的气氛怎么样，其他演员的助理怎么样，自家老板周围的气氛很好，就让圆圆能笑出来鼻涕泡了。 小张送圆圆走，辛迪拍照发微博后，立刻给周谦去了电话。 周谦刚回家，正想洗个澡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明天早晨再坐高铁去见萧起，现在看来是老天爷不让他轻松：“我会尽快赶过去的。” 辛迪放心了，叫了外卖就安心在一边看拍摄。虽然外卖份数叫得挺多，但是影视城周围这时候还送外卖的餐馆，都是面向剧组的，所以外卖来得也挺快的。对于工作人员来说，日常吃饭给加鸡腿加饮料的演员，还有拍夜戏给买夜宵的演员，都是好人啊~是真好，不是那种只在网络上卖好人人设的。 萧起虽然讨厌方辰，但也不会在拍摄中折腾他那是浪费他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所以一点多的时候，导演就喊收工了。 孙导刚收工，萧起第一时间穿着戏服就跑了，方辰在后头喊他，他当没听见，明明穿着碍事的袍子，可丝毫不带影响速度的。 坐在车上，萧起想了想要不要跟牧震说，他可能会被方辰碰瓷，但是看看时间……还是明天早晨再说吧。 萧起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在保姆车上把行头换下来后，没多久萧起就连打了两个哈气，他犯困了——明明拍摄的时候，他还精神奕奕的。 “萧老板，睡一会吧，到了酒店再叫你。” “嗯……”打哈气打得萧起已经泪眼朦胧了，他也确实撑不下去了，随便应了一声。以防万一从车上滚下去，萧起绑上安全带，抱着个前些天来探班的粉丝送的超大兔子玩偶，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中，萧起忽然就听见了一声胶皮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这声音刺得他已经清醒了，可眼皮还没来得及睁开，萧起就感觉自己先是被朝前甩，脑袋已经顶到前座的椅背上了，兔子玩偶缓冲了他和椅背之间的力量，之后又是朝左甩，安全带勒得他喘不过气来，同时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东西从他额头上划过……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萧起头晕脑胀的，被勒的胸口发疼，还一阵阵的想吐，然后他听见了警笛声…… 不到五点，周谦刚下了飞机，打了个哈气，把手机从飞行模式调到正常的瞬间，小张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喂？” 小张哭哭啼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周哥！周哥不好了……我们被车撞了！” “！” “萧哥脸受伤了！” “！！” “还有记者在现场拍照！” “！！！” 小张的这三连带给周谦的画面，就是萧起被撞的血肉模糊满脸伤痕，然后让记者怼脸拍了个正着。 周谦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响，脚底下就一软，要不是手杵着拉杆箱，非得当场跪在机场。不过周谦还算是久经大事的，他咬了两下舌头让自己清醒起来，一边推着行李箱飞奔，一边问小张具体情况。 小张在手机那边开始讲起了具体情况： 他们回酒店的路上，有一个地方，有交警在设卡查酒驾。 ——因为影视城的存在，在影视城边上一些相关的娱乐产业也应运而生，正规的非正规的都有，比如上回查到了违禁药物的那个泊莉恩娱乐。包了野模或者十八线艺人闹了大半个晚上的“大老板”们，见了偶像或即将见到偶像兴奋玩了大半个晚上的粉丝，这属于酒驾的频发区域。还是那种一旦出现事故，九成死人的区域，平均每个月都会有被撞成零碎的人。 当地的交警经常来设卡抓人，甚至隔三差五的还会上演现实版本的生死时速。这回就让萧起他们倒霉给碰上了，有个逃逸的酒驾司机，一脑袋扎在萧起他们的保姆车上了，把保姆车硬生生的从路中间推上了边道！ 萧起租的这辆保姆车是一辆九成新的大众七门商务车T6凯路威，对方开的是一辆玛莎拉蒂GT，事故现场，GT的车脑袋整个塞进保姆车的车肚子里去了。三个人都没大事，因为玛莎拉蒂撞得太正了，正好是没坐人的中段。 当时在车上的小张开车，辛迪副驾驶，萧起坐在最后系着安全带还抱着个超大的毛绒玩具。只有副驾驶的辛迪胳膊貌似是错位了，可能还有轻微骨裂。小张和萧起则只是玻璃划伤的轻伤，不过萧起额头上被划了一个大口子，流了半张脸的血。 另外，当时有记者跟拍交警抓酒驾，车祸发生之后，众人就算没有脑震荡，也有些晕乎乎的，反应过来的时候，记者已经拍了不少内容了。而且记者还是跟交警一起的，人家不是娱记狗仔，他们也硬气不起来要人家的内存卡。 周谦听完之后松了一口气，幸好萧起困了，不然坐在最后的他不会系安全带，更不会抱着那么大一个毛绒玩具。那时候他被伤成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别管什么记者，也别让他们先发，我们自己发，拍照拍视频发微博。直接发在萧起的号上。”周谦其实更想先教训小张——有那么一上来就说这么可怕话的人吗？但还是正事优先，“我就要挂了，你立刻发！” 现在有些营销号就是畜生，这件事萧起完全是受害者，可一旦这个事情流出去，他们就敢发“萧姓演员深夜酒驾，车祸致车毁人亡”来。然后随便不知道从哪截两张图，乱七八糟一通编。 但就这种的，吃瓜群众还喜欢看，更有键盘侠喜欢跟着“维护正义”，把后边任何当事人的解释都当成狡辩，所有真正的事实证据都当成“造假”，只有他们自己以为的，毫无证据的凭空想象，才是真理和正义。 可就这种对自己蜜汁自信的脚边，反而会经常引起很多吃瓜群众的共鸣，会对萧起的名声造成非常不好的冲击。 这边挂了，周谦就把刚躺下的，乘风自己的“水军大臣”叫醒了，让他把乘风的人员叫醒，该干活啦~~ 乘风的人动起来了，周谦又去看萧起的微博号，还没发，不过网络上也没有关于萧起车祸的消息。他继续打电话给各方人员，一刻钟后，微博更新了。 萧起：emmm……我昨天晚上遇到车祸了，大家别担心，只是小伤。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家长@经纪人周谦 说，我不发你们才会担心，所以来解释说明一下。 我和我家的助理们都没事，我[正面大脸图][手臂图]看到了吗？就是额头上和胳膊上被划了几道口子，青了几块。[坐在边道上的小张][躺在担架上的辛迪]，小张连擦伤都没有，最严重的是辛迪胳膊脱臼，但大家都无恙，没有谁是重伤。 肇事司机有些惨，但他也没有生命危险[打了马赛克的躺在病床上的肇事司机]，大家也不用担心。 我的车确实挺惨的，[凹进去的大众][脸都瘪了的玛莎拉蒂]，但我们确实、确实都没事。所以如果之后有不实的言论，请千万不要相信。 最后，酒驾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面对警察叔叔的检查还意图逃逸更是对自己和他人安全的蔑视，电视电影中的赛车镜头都是专业人士拍摄的，并且你看到的是从头到尾一辆车，实际上整体拍摄过程中会报废几辆甚至十几辆同款车子，特技演员也会有受伤甚至丧命的危险。 呃……说远了，总之，请大家对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H省交警 叔叔这么晚查酒驾辛苦了，感谢你们第一时间把我们从车里救出来。 “哇啊！晚睡福利！” “第一！” “[爱心]萧弟弟我爱你！” ←_←最先到达的必然是不看内容的抢楼星人。 “Q口Q发生了神马！？” “昨天晚上就看见萧弟弟发微博说假扮，正好我也加班，今天早晨就想着过来说一声辛苦，结果……这什么惨事！” “天那！脸上的伤口真的不深吧？” “[哭瞎.jpg]还好伤口很直，这种的就算留疤痕应该也能遮掩住。呸呸呸！我才不要乌鸦嘴！鹅子不会留疤的。” “谁撞谁啊？别是贼喊捉贼吧？萧起真是受害者，不是酒驾的那个？” “黑子长点心吧……我这个路人都无语了，没看见现场照片吗？萧起怎么拿保姆车的侧面去撞别人车的前脸啊？” “呵呵，你们不知道吗？萧弟弟是个SUPERMAN，他喝醉了就爱举着自己的车撞别人的车[狗头.jpg]” “萧弟弟真是事故体质……” “没事就好……我的天呀保姆车都整个变形了。” “这个真不是炒作吗？车都变形这么严重了，人还一点事都没有？真不太相信。” “谁TM炒作拿命炒作啊！” “而且萧弟弟还@了交警叔叔。妈呀！不行了，为什么这么悲剧的事情，我却想笑呢？233333333333交警叔叔，太乖了吧！” “交警叔叔：我其实跟你同年[死鱼眼.jpg]”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谢救了鹅子的交警叔叔们QAQ，你们辛苦了！” 大早晨五点多看微博的人还是很少的，要么是一夜没睡的，要么是早晨睡不着躺被窝里的。萧起发的这条微博，很快被两个官方号给转了，一个是被萧起@了的那个H省当地的警方官方号，另外一个是H省的当地电视台。 之后当天七点的地方台早间新闻，详细的播放了昨晚的事故情况——交警的办案记录仪、路口监控、两家店铺的闭路电视，再加上当时记者的拍摄记录，还原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玛莎拉蒂发现前方交警设卡查酒驾，很明显的驾驶员在减速犹豫了两秒钟后，突然一踩油门调转车头逃逸，两位骑警发现，紧追在后。 司机八成是把油门踩到底了，两个路口后，监控摄像头里抓拍到的玛莎拉蒂已经变成一条影子了。正常行驶的大众出现在了第三个路口，接下来，就算是慢镜头也几乎看不出来玛莎拉蒂减速了，倒是大众有明显躲避的动作，车头歪了一下，可哪来得及？玛莎拉蒂是一头撞进了大众的肚子里！ 通过镜头，人们能清楚的看见四散崩飞的玻璃，两车都严重变形，小车直接把大车推上了人行道，可想而知这个冲劲是有多大了。 记者的摄像机在地面上拍到了深黑色的车轮印记，通过交警的解说，人们才能确定当时玛莎拉蒂的司机还是踩了刹车的，可当时距离大众只剩下十几二十米了，性能再好的车子这点距离也不可能刹住车了。 记者当然也采访了事故双方，打着马赛克的肇事司机面对镜头表示：“后悔，那是非常后悔的！” 萧起那就不需要马赛克了：“当时其实我正在车子里睡觉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是交警叔叔在砸窗了（此时站在一边的交警“叔叔”表情微妙~），然后交警叔叔就一脸着急的把我从车子里弄出来了（交警“叔叔”的表情更加微妙），说实话，我站在车外边吹着冷风，看着现场两辆车的残骸，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我就去找我的两个助理，幸好他们也没事，幸好……” “还想说点什么？那就是……坐在后排也要系上安全带！真有意外能够救命，还有，千万千万不要酒驾，不要拿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开玩笑。” “会不会影响工作？只是要麻烦一下造型师了吧？”镜头里萧起举着包着绷带的胳膊指了指同样包扎了一圈的脑袋，“这有一道小口子，要用头发遮一下了。所以，如果《盛世》播出的时候，大家看到我的发型有什么变化，还请多多见谅。” 新闻播出后，各大媒体当然是疯狂转载，螺丝们把那个肇事司机骂到臭头再臭头！ 因为根据螺丝里的技术帝分析，当时玛莎拉蒂的司机在撞上保姆车前，只是刹车，没打方向牌，是笔直撞上保姆车的，他出了是喝醉之外反应迟缓外，还可能担心车子失控——都是撞，但撞上另外一辆车比撞上水泥柱子或者撞上墙好多了。 可要是萧起没坐在最后，而是坐在车子中间呢？那现在萧起最好的结果也是在ICU里躺着了。 不过因为控制得当，所以粉丝虽然激动，但是没出现人肉司机的事情，所以大多数人也能理解。 但是……就算有当地电视台正儿八经播出的新闻，而且在全网传得沸沸扬扬，还是有营销号发了什么“萧起酒驾！”“萧起车祸重伤！”“萧起夜晚飙车伤人”等等骇人听闻的新闻。甚至这种营销号的新闻还真有人信，反而将官方的新闻斥为“为资本背书”“隐藏真相”，当然这种的就是智商欠费的傻X了，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可以忽略不计的。 而在当天下午，当地警方更新了微博，那位肇事司机……竟然是在逃通缉人员。他开车撞死人不是第一次，而且那辆玛莎拉蒂不是他的，他只是当地一家4S店的工作人员，他这是偷了客户开来保养的车辆后带朋友出来兜风。 这让网上又出了一小波什么“大佬犯事不用怕，临时工来把锅背”的言论，肇事司机现场的录像都在那摆着还这么说，这些人的被害恐惧症加仇富，也是病到了一定地步了。 “艹！”面对网上闹腾出来的情况，还有一个比较让人意想不到的人，对于那个酒驾司机也是深恶痛绝的——方辰！ 方辰都已经准备好跟萧起的通稿了，“萧起方辰深夜对戏”“萧起方辰工作辛苦”“萧起方辰深夜同归”。之前他也努力跟萧起传绯闻，但每一个是石锤，现在当然也不是……但能够打成石锤啊，因为这确实是只有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两人单独留下跟导演说话的场面被拍下来了，私下里单独对戏的时候被拍了（其他工作人员就在一米外？没拍到就是没人），还有两人一起离开也被拍到了（虽然萧起走太快，但还是抓拍到了一张，模糊归模糊更有真实感），就差一张一前一后回到酒店的照片了（四舍五入是同进同出，甚至还能靠水军洗成这是他们欲盖弥彰）。 他们也没想一步到位，这回只要是在广大路人心里埋下一颗“哦，那两个男的有点暧昧”的种子就行了，甚至只要让路人记住“哦，那俩男的闹过挺大的绯闻”就成了。这个世界上，其实绝大多数人是相信“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两条“真理”的。 第64章 064 经纪人、公司, 方辰自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确定能够死死的勾住萧起, 缠着他吃他身上的热度。只要有了开始, 接下来就要一步步的舆论引导、暗示, 然后让大家脑补了。 营销号喜欢脑补，吃瓜群众喜欢脑补, 有一些比较疯狂的妹子更喜欢脑补。 所以大清都亡了这么多年了, 被害人有害论才依然那么有市场。 “怎么就强X你了，不强X别人？你是不是勾引人家了？你是不是穿得太暴露？你是不是大半夜不回家去下三滥的地方了？” 演员的绯闻也是这个意思，“怎么就不传别人的绯闻，就偏传他俩的？他真跟人家没什么？蹭热度怎么不蹭别人的？天天说人家蹭你家蒸煮热度，你家蒸煮才是石锤渣男, 睡了人家不想承认吧？两个都不干净, 一对脏。” 反正萧起的戏份还有至少一个月, 而且拍摄结束还会官宣, 会有见面会，大家要组团参加综艺，那才是大力营销的时候。等到电视剧播出，他们俩就被绑定上了！ 乘风的反应？最好乘风下力气否定他们来的“关系”，越否定越好，欲盖弥彰简直就是脑补最好的催化剂, 方辰的经纪人董怀书都找人写好暗示乘风阻挠艺人自由恋爱, 棒打鸳鸯的稿子了。那稿子写得又接地气, 又富含感情, 稍微扩一扩都能当剧本了，绝对让小姑娘喜欢看，到时候…… 不，没有到时候了……萧起TM的车祸了！他们买的通稿，做那么多准备工作，彻底都完蛋了。 “你冷静一下。”方辰的经济人董怀书说，“没关系，不过是报废了几篇通稿而已，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呢。我查到了萧起在哪家医院，你现在赶紧去探病，会有记者在那边‘偷拍’。” “董哥，萧起已经回酒店了。” “……” “他刚又发微博了，自拍就是在酒店拍的，让大家不要去医院了。” 董怀书这回也想骂人了，不止想骂萧起，还想骂萧起的经纪人。 你是不是艺人啊？是不是刚发生了被酒驾司机，还是被通缉犯撞，这么劲爆的事情啊？难道你不该在医院住上至少十天半个月，等各路媒体都采访完了，彻底消化了这波热度再出院吗？！就算没什么伤，但也可以说是心理阴影啊！这是多好的炒作机会啊！ “董哥，怎么了？”正直心里愤怒咆哮的方辰，突然发现董怀书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有点想让你也去撞一撞了，多好的机会，多大的热度啊，可惜了。” “……” “你别也动心啊，这时候被撞了明摆着是蹭热度的，只会让人笑，上头可能还会警告你，别做傻事啊。” “哦……” *** 此刻的萧起正一脸严肃的看着手机：牧哥，对不起[双手合十]我本来想六点多就给你发信息的，但一直忙到现在，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真的。[萧起大头照] （现在八点半了） 让他松一口气的是，牧震并没有秒回，那就是还不知道这件事，可能正在睡觉呢？一直等到九点，牧震回消息了：一打开手机就满屏幕都是“萧起车祸”，你知道那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不过，你这信息来得还算快，真的没事？伤口深吗？今天还要去拍摄吗？ 萧起：真的没事，伤口不深，大夫说也不用什么特别的保养，正常等它恢复就行。上午不拍了，让我休息半天。 牧震：你一夜没睡吧？快去补觉，对了，临睡觉前别忘了吃点东西。 萧起：嗯！我去睡了。Emmm早安？ 牧震：去睡吧。哈哈哈，早安。 牧震看着那句早安，长出了一口气，他怎么可能是九点才看见的？昨天夜里圆圆就给他电话了，他那时候以为是方辰要有动作蹭热度，当时是真烦，甚至想着要不然就跟萧起公开算了。可结果方辰那边的幺蛾子还没闹起来，圆圆就又来了电话，告诉他萧起出车祸了！？ 幸亏圆圆很早就给他发过来了萧起没事的照片，可那变形的车子还是让他全身发凉。然后他就等着，看萧起什么时候给他发信息。 一直等啊等，等到了八点半，他当时就想回复，可是又担心萧起内疚。 ——虽然怨这家伙这么晚才给自己信息，但也知道，萧起是不想吵到他睡觉。圆圆毫无顾忌的把电话打过来，因为她还拿着一份自己的工资，她打电话是工作是职责，意思不一样。 所以他继续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小时，才给萧起回信息……萧起也是秒回，看来是一直把手机拿在手里看着呢吧？ 牧震笑了笑，把手机放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到点了，该去拍摄了。 “萧老师，你真不要休息两天吗？”而那边的萧起刚跟牧震说了晚安，实际上却迎来了客人——孙导，“我那天真的不该让你拍夜戏的，都怪我，都怪我。” 孙导这个人吧……萧起觉得他就是标准的伪君子了，私底下什么龌龊的事情都做，可是在某些重要的事情上，他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也是很神奇了。 明摆着昨天晚上孙导把他留下来拍夜戏，是跟方辰有某种PY交易的。可今天早晨萧起车祸的事情爆出来后，盛世官微和孙导的个人微博，就都发了他拍的道歉视频，把萧起被车撞的事情全揽在他自己身上，哭得特别惨，鞠躬鞠得特别诚恳。 也就是在华国，孙导只能当个导演，要是在倭国，就凭他鞠躬姿势之标准之深度，怎么说也能当个部长啥的。 圆圆那表情都快吐了，萧起却笑得挺开心的。其实这种人挺好的，特别识时务，懂变通，永远都会站在利益最大化的那一边——小张留在医院照顾辛迪，周谦在应付记者，现在萧起身边就一个圆圆。 “圆圆，你出去，我有话跟孙导说。” “嗯。”圆圆紧抿着嘴唇，虽然不甘不愿，但还是走了。 “孙导，谢谢您昨天对我的提醒。” 孙导跟方辰的PY交易归PY交易，孙导是个很有城府的人，尤其精通说话的艺术。刚进剧组时，谁都以为孙导就是个软蛋，吴晓茹下陷阱钓萧起那回他说话却很硬，后来吴晓茹滚蛋是萧起推了一把但孙导跟他配戏也配得很好。 昨天晚上不过是留下萧起加拍夜戏而已，怎么说话不行？非得那么阴阳怪气的，那是在挤兑萧起，又何尝不是在警告他呢？ 孙导挺舒心的笑了：“要是演员都像你这么懂事，这么不搞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好了，大家都安安心心拍戏，何乐而不为呢？方辰威胁，要把之前吴晓茹带着江铭和他去夜总会的事情翻出来，还要把你们都拉下水，说这件事全剧组其实都有参与，就是那两个组合的小孩名气低，公司小，才被推出去挡枪。” 这是毫无证据的事情，可这种给人抹黑的事情，在演艺圈根本不需要证据。 “当然，我自己也有私心。他跟你炒绯闻，也能把剧组的热度吵起来。”说了无奈，但孙导也没隐瞒自己的贪婪，“上头刚下的批文，古装剧的限制进一步提高，《盛世》明年很可能没办法上星了。到时候好几部大制作扎堆变网剧，《盛世》的制作没得说，可是热度不一定能拼得过人家。” 还是神操作啊，电视上现在放着满坑满谷的乡土剧、现代职场言情剧等等，好多都严重三观不正，却排着队的播放，真的好剧却上不了星。 其实耽改剧的地位都逐渐升高，兄弟情都不用遮掩了，网剧早就不再是“不入流”的代名词——再次把那位方三笔提出来鞭尸一下，都什么年代了还是那种脑筋，竟然还能靠编剧吃饭，也是很神奇了。 歪楼了，回到现在。 萧起虽然有点把握，但没想到方辰用这种事情威胁孙导：“孙导，那天的事情爆出去，那他不是先烂的吗？” “他说自己有法子脱身。”孙导摊手，“我觉得，他大概是要演一出懵懂无知下被拉去某特殊营业场所，弄点证明他无辜的伪偷拍之类的吧？” “我的贴身侍卫能换一个人吗？” “那啥……咱们剧组进度已经严重落后了。” “那导演今天来找我是干什么的？” “我不来找萧老师，那贴身侍卫不就真换人了吗？萧老师，我今天就会有动作的。就算今天之后，您和方辰真的恋爱了，别人看见你们，也不会产生任何联系。” “恶~”萧起因为孙导那句“真的跟方辰恋爱”露出了极度嫌弃的表情，但他终究没有反对，“孙导，这次是给您面子。” “谢谢，谢谢萧老师。”孙导再三感谢着离开了。 导演走了，圆圆气冲冲的进来：“圆圆，煮碗面，咱来吃点东西。”然后圆圆还没来得及说半个字，就又让萧起给指使走了~ 孙导并没有忽悠萧起，这天晚上大概六点的时候，某家电视台播了一段对孙导的采访，孙导……不当演员可惜了，真是个老戏骨啊。他在电视机前，表现得就跟个担心自家崽的老父亲似的，对当天留萧起下来加拍，各种后怕加心惊，眼泪流得不多，但就那么一两滴是恰到好处。 满屏都是螺丝和路人的劝说，都觉这位老人家人品不错，心善。 然后，这位心善的老人家，就在采访快结束的时候，就说了几句让人怎么想怎么觉得内涵颇多的话：“唉……我在这也替方老师向萧老师道一声歉，虽然我觉得方老师……方老师选了那天加拍，他虽然不说，但应该也是挺后悔的，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剧组的，谁都不想出事。” 明明方辰在此之前根本就跟萧起车祸这事没联系，可是孙导这话…… 紧接着，又有某新开的全字母小号，突然发了一段拍摄的NG集锦，全都是方辰的。又有知情人士爆料，盛世的拍摄进度严重落后。 本来是后边的戏拉到前边来拍，这事情就变成了因为方辰演技太差，连连NG，闹得萧起不得不加班。 虽然那肇事的人跟方辰没关系，但因为他的原因闹得剧组加班，还让剧组的另外一个演员差点出大事，就不该表示一下歉意和关心吗？什么？已经表示了？就微博上不疼不痒的几句话，是不是他自己写的都不一定。人家总导演还直接对媒体哭成那个样子呢，这种人真假，真恶心。 至于跟萧起吵过CP…… “好恶心，这俩怎么可能在现实中来电。”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方辰：…… 方辰转过来也是赶紧找补的，可是既定印象已经形成，他这回不但没能蹭上萧起，反而让不少他自己的粉转黑的。总之就是一天之内，风云变幻。 萧起一边拍摄一边看戏，他又学了两招，第一，千万别在拍摄中的时候，找导演的不痛快，因为人家导演才是大家长。第二，不在家里的时候，一定要谨言慎行，有人要算计你，想拍黑料，那买个扣子大的监控摄像头是很容易的事情。 车祸后的第二天，当地交警部门找上门来了，希望他能成为“交通规则宣传员”，拍一段公益广告。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当然没人会拒绝，不过这事情是一件急活，人家交警部门也是想趁着现在这件事的热度上广告…… 也就是只能这两天拍摄，可现在这天都要过去大半天了，而转天萧起就要去《玛莎》，等《玛莎》回来吗？ 周谦面露无奈，他是想拒绝的，他觉得这么来回赶，萧起身体大概受不了。 “几位等一下，我问问孙导。”谁知道萧起先笑着这么说了。 然后就简单了~(*^▽^*)孙导笑嘻嘻的直接带着俩摄像过来了，明明喊着进度落后啦！却硬是挤出人来把这段公益广告给拍了。 不过，这条广告也简单，萧起就拍了几个镜头，其余的都是车祸当晚的那一段段的镜头剪辑的，主要就是萧起站在报废的保姆车前说：“我是幸运者，但那也只是一个晚上的个人的幸运，我不知道如果下次还遇到这件事，我是否依然会如此幸运，毕竟，人不能把自己的未来都寄托在幸运上。遵守交通规则，拒绝酒驾，才是把生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拍完了，孙导连剪辑都包了，萧起则和圆圆、周谦紧赶慢赶的去坐夜班飞机。 但是在《玛莎》拍摄的时候，又遇到问题了——他额头上的伤口啊！ 车祸是非可控原因，但萧起的脸这个样子，《玛莎》说“对不起，我们也很遗憾，下次吧”也不能怪人家。除了萧起挺淡定的，连周谦都捏着一把汗。 可固然周谦是想让萧起拍封面，萧起的身体还是第一位的——他拒绝化妆师给萧起的额头上装。 萧起的伤口现在已经没包着了，当时他抱着的超大兔子挡住了大多数朝着他脸去的飞溅玻璃，但他额头上的划伤也有一寸，现在这条伤口已经结痂，看起来就是一条细细的线。因为伤口不深，所以萧起很幸运的不需要缝针。 可固然如此，谁知道那些什么打底液、遮瑕膏、粉底之类的一层层糊上去后，会不会对伤口产生影响？ 化妆师也是不敢拍胸脯保证自己的化妆品不会伤害到萧起的脸的，他是化妆师，他最明白一张脸对演员来说多重要。万一他冲动的非得化妆，然后萧起的脸烂了呢？给演员的脸画烂了的化妆师，等待他的最好的下场也只是转行，说不定还会被人家的粉泼硫酸。化妆师自己良心也过不去。 拿头发遮住？还是这次干脆换人？ 化妆师手足无措了几分钟，找编辑去了，负责这次封面的编辑看了萧起几眼，突然离开了。 周谦心里知道八成完了，有些遗憾的吐出一口气，走过去拍了拍萧起的肩膀。萧起挨撞这件事真的是福祸相依了，不过还是福更多些，就算是地方台的公益广告，对萧起的形象也是一次非常好的宣传，《玛莎》错过这次总还会有下一次的。 那位编辑回来了，带着新的企划：“周先生，萧老师，您看咱们换个造型可以吗？” 虽然《百战余生》更火，但之前说好的依然是古装造型。要是敢让萧起穿成战士的样子上时尚杂志的封面，别管《玛莎》后台多硬，那大家也都只有找新工作一条出路了。 萧起本人的话，他的古装造型也实在是比现代装扮更能打。风花的双王造型，已经成功跻身最近的十大古装美男子排行了，还因为风格不同，所以硬是一个人占了俩。《玛莎》之前的企划，也是黑白古装美男子。 现在拿来的这份新的企划，却是现代装的，还是颓废性感的那种。 “这个……换装看看吧。”周谦看了之后，是没什么底的，总觉得萧起该是hold不住的。 企划换了，妆容当然就是彻底不同了，化妆师不但不需要遮掩萧起额头的伤痕，还要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的伤痕，紫色烟熏眼圈，水红色的超艳丽唇色，左眼下还粘了一枚泪滴状的水钻。 这张脸……萧起自己是认不出来了，在一边看着的其他人也都瞪眼张嘴。这不就是非流主吗？还是那种X音直播上的非主流。但是，别人那是惨不忍睹的非主流，萧起这个……还真是漂亮啊！ 所以说，这世上没有丑的妆容，只有丑的脸TVT。 化妆师问：“可以改变一下萧老师的发型吗？” 周谦正看着萧起的脸发愣：“啊？可以。” “好的！”化妆师现在是彻底进入状态了，半点没有刚才的进退无措，把全套造型工具拉过来，一手剪子一手梳子，高喊一声，“开工！” 萧起也不是第一次在现代剪头发了，百战拍摄之前还剃了个平头，但总觉得这次是最惊心动魄的，因为这位造型师的剪子动作超快，萧起总有一种耳朵被剪掉了的赶脚…… 等到都剪完了，化妆师还把他前头的几缕头发染成了酒红色。 萧起以为这下彻底OK了？造型师又把化妆包拿过来了：“稍等啊，萧老师，我发现还是要改一改的。” 紫色眼圈被擦掉了，换成了渐变红的眼线——眼角的颜色是樱粉，中途颜色越来越明丽灿烂，眼尾的颜色就是辣椒红了。 化妆师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那颗水钻也被拿掉了。 萧起就顶着这么一颗脑袋出去了，他觉得……自己挺像妖怪的。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一向挺可爱温柔的圆圆在近距离看见萧起之后的反应，她紧紧抓着手机，眼睛都瞪直了。 也不怪圆圆夸张，《玛莎》这里看过帅哥美女无数的员工们，也都在发出此起彼伏的压抑尖叫，连之前拍板的编辑脸上都是明显的惊艳。 这张脸被确定了，萧起才去换衣服，黑色的紧身西裤，白色的背心加一件别扯得破破烂烂还染了血的白衬衫，光脚。 中间还出了一点小变故，黑西裤……短还肥，而且明明是紧身西裤，萧起穿上跟普通西裤一样。 服装师惊讶了一下：“你也太瘦了。” 又找了两条裤子，幸亏黑色的紧身西裤不算什么稀少服装。 化妆师稍微补了一下妆，正式拍摄就开始了。 拍摄场地就很简单了，后边一块绿色的幕布，前边就放了一把破破烂烂的木头椅子。 照相师已经举着他的重.炮.在边上等着了，刚看见萧起的时候，他的眼睛发出惊艳的亮光，可等萧起进入幕布，站在椅子边上，照相师就笑了。 萧·实际十八岁·童子鸡·起，还是理解什么是性感的，比如牧震的胸肌咳咳，但轮到他自己表现性感，这就让他比较摸不到头脑了。 照相师就是拍人的，萧起这个样子，他一看就明白。 第65章 065 “那个……萧老师, 您有喜欢的人吗？想象一下, 您跟他在一起，您跟他拥抱、亲吻，您……哈哈哈哈哈哈！” 手撑在椅子背上, 闭着眼睛向前噘嘴的萧起：“……” TVT我已经在很努力的想跟他拥抱亲吻了, 表现就这么惨绝人寰吗？ 其他的造型，照相师让萧起面无表情着也就过了——有脸就够了，谁管造型啊？ 可现在他这个造型本身充满了动态和野性, 那些伤痕, 破烂的衣服, 都给人一种动态、引人遐想的暗示。面无表情……也可以吧？毕竟萧起这张脸太能打，但那就太可惜了，那种照片拍出来, 本来十成的美感, 就只剩下五成了。 作为一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专业照相师, 他觉得还可以努力一下的：“萧老师, 您可以放松一下, 不要那么过力。性感不是要求接吻，或者做什么，性感就是一种冲动, 一种渴望。” 萧起尽力随着照相师的话演绎着，整个过程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因为看见他的妆容聚集过来的工作人员, 表情已经从惊艳变成了看丑角时的愉悦。 也不怪人家, 萧起觉得这也是找到了他的一个软肋, 就是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拍摄过真正意义上的感情戏，即便是有男女之情的镜头，也是很淡的那种，他演绎的都是事业型的男性。 得亏这是拍硬照的时候暴露出这一点，要是拍戏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只会更麻烦。 在努力了半个小时，依然无果之后，萧起必须承认，性感这个东西，他是表现不出来了。这和他经历过恋爱与否不一样，他骨子里就是拒绝的。他一个皇帝要个屁的性感？他的教育就是庄重、威严、肃穆。性感这个东西露出来给别人看，就等同于是失仪。 照相师看萧起站着不动了，心里遗憾的叹了一声，可也不敢催了，真把人惹急了，大家都不好过。 “萧老师，您刚才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那个样子就挺好。” 萧起看了一眼这个照相师，他觉得这个照相师有问题，为什么一直要要求他性感呢？是因为艺人拍照就一定得性感？还是这种鲜血淋漓的样子，他就只会跟性感联系上？杂志也没说封面的主基调就是性感，人家要求的就是能够展现魅力的，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封面。 萧起敛起双目，没坐在椅子上，而是靠着椅子腿坐在了地上，一条胳膊放在曲起的膝盖上，侧转着脸，斜眼看向了镜头——杀了你！ 失望的照相师刚才有点吊儿郎当，瞬间他就觉得自己承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他的心脏一颤，手也跟着一颤，比他命还重要的相机差点就掉了。 他看着萧起，萧起无美瞳清澈凛冽的眼睛也看着他，照相师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这眼神冰冻住了，可又有什么更深层的东西冒着泡沸腾起来了：“萧老师！太棒了！” 萧起的回应是淡漠的，描画着红色眼线的双眼透露出的是对苍生的蔑视，他是浴血的君王，脚踏枯骨的刽子手，手握苍穹的独.裁.者！ 刚还嬉笑的工作人员这时候都不笑了，这次偶尔响起的，只有一阵阵的抽冷气声…… 此刻镜头下的那个男人，没有凸显自己的性感，却又是让人恨不得跪倒在他脚下的性感！ “萧老师！你太性感了！”照相师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萧起有点不高兴，少有的脑子抽筋的回了一句中二的话：“不是性感，是权力！” 他歪着嘴，皱着眉的图像，自然是又被照相机记录在案。 “好了，结束了。”照相师满含遗憾的说，不结束也不行，内存快满了。 QAQ他怎么就不多拿两个内存卡呢？ 倒骑着椅子，双手撑着椅背的萧起一听，表情瞬间就变成了他正常的样子，还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照相师看他这个表情就没忍住，又举起相机“咔嚓！”了一下。 哎呀！最后那点内存竟然还真照上了！照相师亲了一下自己的相机，宝贝太给力了。 因为转天上午没有萧起的戏，他们在这边休息了一下午，坐上午的班机回去的剧组。 恢复正常拍摄之后两天，一直没走的周谦给他搬过来了一个中号的整理箱。 萧起：“？？？” “这是我挑选出来的，还不算不错的剧本。本来应该我过来的时候，就给你一块带来的，但因为事发突然，所以这箱子落在了公司里，刚刚才快递过来。你最近有时间的话，看一看吧。” “好的。” 最近摄政王的角色拍摄已经进入后期，他的戏要看其他人的档期，空闲的时间是大大的——方辰现在去“戍边”了，虽然还是在一个影视城，但他们俩的拍摄场地隔了十万八千里，方辰是过不来了。 而且之前孙导的那口黑锅是又大又沉，方辰最近都没绕着萧起转，转而去纠缠杨星星了。不过，杨星星的晨星可是比萧起的螺丝更彪悍，人数更多，战斗经验也更丰富。特别是杨星星还有一群大妈粉，是真大妈，是比小学生粉更恐怖的存在，方辰刚开始炒CP，他们也不骂方辰蹭热度，而是骂他“恋.童”。 杨星星成年了，早就脱离了“童”的范围，但是大妈不管。之前杨星星挺烦这些大妈粉的，稍微近一点的女演员都被这么骂过，不过这次私下里杨星星说，他都想去给大妈们点赞了。 所以~这段时间的萧起过得很轻松愉快的，初中物理都在他的努力下有所进步了呢。看剧本这种正事更没问题。 “我给剧本贴了标号，现代的、民国的、古装的、耽改的。”周谦打开整理箱，更详细的说着，“上星的话，还是这些前两种比较容易上，不过……”周谦无奈的摊摊手，“确实前两种的好剧本不多，包括我给你挑的，面前算是矮子里拔不那么矮的了了。” 萧起问：“就是上星剧的好处，能遮掩烂剧的坏处？” “因为网剧的国民度，目前为止还是比上星剧差一点。而且，烂剧里不一定没有好角色。” “……我明白了，我会仔细看这些剧本的。” →_→然后萧起很快就为自己的这句话而后悔了，烂剧本里虽然有好角色，但是……尼玛这剧本整体也太烂了吧？ 现代剧本一，大学生校园恋爱剧，女主是个乡下来的大学女生，同宿舍其她三个人，一个富二代，一个爹妈是医生，一个虽然家里情况也不好但也是本地人，然后三个城里娃就欺负这个乡下娃。女主被欺负但是很坚强，后来还遇到了温柔学长，阳光同学，以及高冷富二代。 萧起觉得：_(:з」∠)_我没读过大学，但我总觉得这剧本不太对，而且我没看出来一个好角色。 现代剧本二，推理悬疑破案剧，剧情……剧情没法总结。不是说剧情很复杂，而是剧情太简单了，萧起这个对推理不太感兴趣的，都能第一时间猜到谁是凶手了。但一大帮子人还非得经历各种波折，才能把案子搞定。这就是“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吧？ 萧起：=。=明明前边已经写了“重度腐烂的尸体”后边接的台词却是“我能肯定，这具尸体必然已经死了”不不不，我不要跟这种必然会被做成表情包，被B站影视区各个UP拿出来轮流吐槽的剧扯上什么关系！ 现代剧本三，描写网红生态的电视剧，这个题材还是挺新的，但萧起看完了剧本后，表情是这样的(@_@)这剧本在两集内就出场了N多人物，而且人物关系极其混乱，哥哥弟弟真哥真弟假哥假弟干爹亲爹干妈亲妈…… 萧起头疼：这编剧才应该去写悬疑推理，绝对没人找得出真凶。看完了好晕，好想吐~ 萧起放弃了现代剧的剧本，他真觉得自己招架不住。 民国剧本一，标的是民国爱国青年奋斗剧，但剧情是酱汁儿的：男主国外求学期间，他寡妇妈让他堂弟替男主娶了女主，堂弟在掀开盖头的一瞬间爱上了女主，但爱在心口难言。男主学成归来，是带着在国外认识的女友回来的。女主说：“我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但我嫁给了你就一辈子是你的人，无论你干什么去哪儿，我都会在这里等你。”男主咆哮：“我不爱你！你放我自由吧！” 萧起：emmmm虽然就看了两集剧本，但比前边那些剧本都更不对劲的亚子，还是放彼此自由吧…… 民国剧本二，谍战剧，男主是某大帅的儿子，但是他加入了地下.党，所以经常会把一些剧情交给上级，还救了个女战士。 萧起：(╯‵□′)╯︵┻━┻妈蛋的！生气！想烧！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两集剧情，引来了萧起这么大的怒火呢？因为TM的具体情节是在黑自己人吧？！ 男主提供了珍贵药品的情报……上级表示“这么多的药品，太好了！鬼子一定也很需要，我们把情报透露给鬼子，让他们鹬蚌相争！”于是鬼子来了，但剧本里我方没埋伏鬼子，反而跟鬼子一块埋伏了大帅的药品补给车队，把车队的所有人都杀了，让鬼子直接把药品劫走了！ 你们真的是我方地下人员吗？！ “周哥！你真看了这剧本了吗？！”萧起是真炸毛了，这剧本太神展开了。 “这个的我就看了第一、二集的剧本。” 那还可以谅解，前两集这剧本看着真的还挺正常的，然后萧起把第三集 的剧本塞给周谦了：“周哥，你有空的时候看看第三集，休息休息脑子。” 周谦看完了第三集，然后他默默的把第一、二集的剧本从整理箱里头抽出来，三集剧本都带走了，并且再也没有带回来…… 古装和耽改剧本各三，这两个类别的剧本，质量确实比另外两种要高，当然，只是前三集的剧本，后边的剧本到底怎么样很难说清楚。 所以IP改的萧起又去看了原著，没时间全看完，但是大体怎么样还是能明白的。最终萧起，各选了一部。 古装剧是个原创剧本的男主美食文，一个古代病弱美男子得到了一个穿越时空的美食系统，然后做饭发家致富的故事。 剧情基本都是在描绘做饭，把萧起给描绘得饿了…… 作为一个对吃有些执念的蓝孩纸，萧起其实一直都有在零散的学做饭，他觉得这样挺好的，在拍摄当中就连做饭一块学了。如果下次有真描写现代高中生高中生活的，最好连上课内容也一块拍的电视剧，他一定会去演的！ 古装剧的其余两个剧本一个是IP改的，剧情很不错，无奈原著男主是个喊着“我不种马！”，可其实在行种马之事的人，那些妹子都那么明显的是在追求他了，他不但没有拒绝还总是做出很多暧昧的行为，反过来有大喊“我不种马，我很忠贞！”，还不如那种明明白白种马的男主呢。 另外一个原创剧本也是个古代争霸权谋文，可比起如今的《盛世》差了一大截，另外萧起也不想一直都拍这种同类型的剧。 耽改的第一部 男主太平胸了，开头明明还很正常呢，后头就“伏在XX胸前啜泣”了。 第二部是个灵异现耽，下面评论说很吓人，但萧起……对这类剧无感。若是世上有鬼，那他必定会化为厉鬼，但他却重生了，还是在大枕头付出了未知代价的情况下，那八成就是没有鬼的吧？萧起对灵异就无感了。 最后剩下的一部是个沙雕正剧，对，既沙雕又正剧~ 男二看电视，电视里播放是个大女主剧，亡国的公主和皇子出逃到蛮族部落，公主愿意嫁给蛮王换取栖身之地，蛮王看着公主哈哈大笑：“不愧是中原第一美女！”然后……皇子就给拖出去砍了。 被妹妹强制拉来看电视的男二吐槽：“中原第一美女……那皇子比公主漂亮多了好吗？而且都留下公主了，怎么还把皇子给砍了？” 电视里的角色忽然扭过头来看着他，就在男二的惊悚中，他被拉近了电视里。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二已经成了蛮王的弟弟左谷蠡王，下面跪着公主和皇子，男二大惊，大叫一声，蛮王正在啃羊蹄子，被叫得一惊吞下去了一块骨头，然后就被噎死了…… 左谷蠡王，对，就是男二，因为杀死（？）了蛮王，所以成为了部落首领。公主和皇子就要被拉下去血祭，情急之间，男二大喊一声：“我都要！”俩人都留下了。 但穿越者是男二，男主是那个比公主还美的皇子。 皇子成了男二的妃子，男二登上王位的过程太逗比，皇子就帮助男二稳固王位。可男二……他确实是个逗比啊！闹出了好多搞笑的事情来，幸好有皇子给他收拾烂摊子，再加上男二运气爆棚，所以竟然一路顺利。 原著就很精彩，从前两集的据本看，编剧把太过无厘头的地方淡化了，剧情变得更流畅，于沙雕中见真实，于真实中显沙雕，整体情节十分的精彩。 萧起把他选定的两部剧本放在了周谦面前，周谦看着萧起：“主角？” “嗯！主角！”他可以担起一部剧了！ 周谦吸一口气：“好，咱们的目标主要还是这部美食剧，毕竟耽改剧还差一点。” “好的！”萧起没意见，“周哥，牧哥的电影怎么样了？” 牧震拍的是一部缉毒影片，在城市里拍摄了极少的剧情后，就直接去Y省了，拍摄的辛苦程度，不亚于百战时候。 “没自己问他吗？”周谦挺慈祥的笑了，小孩子谈恋爱啊。 “每次问他，他都说还好。可是网络上的消息，感觉他不好。”萧起抱怨——某个家伙一次又一次的要求他必须事无巨细的汇报，结果自己却都瞒着。 “你竟然还相信网络上的消息？” “周哥，不要逗我上瘾好吗？我认输。”萧起对着周谦拜了拜，“网络上的消息，总归还是有三分可信的。” “放心吧，我没听说什么坏消息，只能说辛苦是一定的，但是人没事。这次回去我再帮打听打听详细的情况，有事会告诉你的。”萧起定了剧本，周谦要回去帮萧起运作了。毕竟他们能看上的，其他看上的人必定也不少。 “谢谢周哥。” 周谦去打听了，萧起摄政王剧情的拍摄也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剧情中，摄政王是病死的，真的病死，并非什么阴谋诡计。设定中他母妃生他的时候就被先帝猜忌，他是个先天不足的早产儿，之后被扔在寺庙里长大，也没怎么好好养。后来进宫的时候，摄政王就是看起来有些瘦弱，先帝并没多想。他的封地又在边塞，十五岁赴藩，十多年风霜似刀下来，等回到京城也不是享福的，而是劳心劳力。 京中的十几年，摄政王的身体也并非一直都好，有伤有病，还中过毒。 甚至原著中还有暗示，说摄政王可能有隐疾，才一直未婚。现在这个剧情把这点若有若无的暗示跟抹了，加了个香兰县主做摄政王的白月光，因为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所以再不娶妻。 所以等小皇帝十八岁戴冠，摄政王就此一病不起了。可不能小皇帝一登基，他就死，所以缠绵病榻硬挺了八年，他才死。 萧起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角色，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样一个摄政王，就是他最想要，可是没有的。 可是之前的拍摄，说实话十个镜头里至少有七个他是不满意的。因为这剧组的破事太多了，演员很多时候心思都没在演戏上，剧组还赶进度，还算能看的，孙导就给过了。有时候萧起变现太出色了，反而会被孙导叫过去嘀咕两句，然后重拍。 ——别人都差，就你演技爆炸，那也是很辣眼睛的。 所以萧起在这个剧组学了不少，但有这一次他也是学够了，以后这种类似事多的剧组，一定能跑多远跑多远。 前边的剧情还有一个膈应人的方辰，到最后了，就是杨星星和萧起、萧起自己的独角戏、还有萧起和江铭的戏了，萧起反而舒畅了，飙演技也就是江铭稍微跟不上。但是江铭认头学，那萧起带着他就很舒畅了。 “卡！这段稍微有点问题，萧老师，杨老师，你们休息一下，萧老师，咱们来生活说说戏。”但萧起没想到，这都最后两场戏了，孙导这个得过且过的还会把他叫过去。 “萧老师啊，您对摄政王是怎么理解的？” 萧起想了想，说：“报答先帝恩情的宠侄子狂魔。” 这就是他的执念了，虽然到了现代后有牧震宠他，但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在这部剧里头，他就彻底的放开心胸，表现摄政王对小皇帝的宠！宠！宠！ 虽然是他在宠别人，但总有一种自己被宠到了的满足感，这算是他自己弥补自己的不足吧。 “萧老师，您难道不觉得，单纯就是王叔和侄子的关系，这是把摄政王的心胸想窄了吗？” “……”萧起怔了一下，他……不是想窄了，只是……故意的忽略掉了。 摄政王做这一切，最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真的只是为了还先皇的知遇之恩，为了全与小皇帝的骨肉之情吗？不是摄政王想，是他自己，是“萧起”想有一个这样的摄政王。 “其实我个人来讲的话，更喜欢原著中关于摄政王不行的设定，别误会，我对于摄政王并没有嫉恨心，这是个值得尊敬的任务。只是原著这样的设定，懂的人会觉得太过神话摄政王，让他成为了一个无欲无求的中性的神。大多数俗气的人呢，却又会用低劣的眼神，看低了摄政王。” “……”孙导这话是没错的，几乎就是一句惊醒梦中人了，但是，点出这一句的人是孙导？这可真的是“有点”画风不对了。 第66章 066 “萧老师, 我知道，我其实是没什么资格站在这跟您讲戏的, 但是, 我作为一个导演, 终归还是希望我拍的片子里, 能有一点能够拿得出手的闪光的。” “孙导误会了。”萧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您说得对, 摄政王确实不应该是一个只耽于儿女私情的人, 是我狭隘了, 您给我十分钟, 让我调整调整。” “好。” 孙导笑嘻嘻的走了，关于他说的想要自己的片子里有些闪光, 萧起信……了他才有鬼！ 吴晓茹滚蛋了, 方辰焦头烂额疲于应付了, 孙导也借由面对媒体的一句话，证明了自己这个导演并不是真的木胎，也是有能力做出凶狠反击的, 那他为什么不一口气整顿一下剧组的风气呢？ 他没那么干，刚被震慑得紧了三分的演员，很快就又都松懈了下来。萧起得承认, 他对于摄政王的错误理解, 其实也是被剧组的错误风气影响到了——他开始我行我素, 而不是公事公办了。 萧起搞不懂这个孙导, 明明有脑子, 也不是没能力，怎么非得这个样子？ 不过这是别人的事情，单纯就角色本身来说，孙导对萧起……得对摄政王说一句对不起。之前旧剧本时，他拒绝那个恋爱脑的摄政王，可如今他演绎出来的，天天只喊着侄子的摄政王，跟天天只喊着香兰县主的摄政王一比，又高明到哪去呢？ 若摄政王是这样的，他如何护能在边关闯下赫赫威名，又如何能得住小皇帝呢？ “开拍了！” 萧起闭上眼，深吸一后气，当双眸重新睁开时，他整个人的气势都不同了…… *** 马小瑚探班萧起之后就出国玩去了，没怎么关注螺丝的群，结果一回来就差点被自家萧弟弟出车祸的事情吓死。 萧弟弟出车祸了？车都变形了！？还好，还好，萧弟弟没事…… “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马小瑚拍拍胸口一阵念叨，然后拼命刷当时的新闻，萧弟弟的那个公益广告看得她心里一片柔软——酒驾的全都该SHI！ 可毕竟过了一段时间，有些新闻刷不到了，她打开群，群里一定会有当初的详细内容。还没等她开始找，就发现螺丝群正在爆炸中。 “！！！《玛莎》放了下一期的预售了！” “我也刚想说！快去看呀！超美的！” “妈呀！[吐血咬手绢.jpg]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弟弟美到爆！” “《玛莎》？” “你不知道吗？下期《玛莎》的封面是萧弟弟！” “QAQ感动哭了，真没想到鹅子连这样的类型都能HOLD住啊。” “他还是个孩子呀呀呀！干得漂亮！” “求链接！_(:з」∠)_新进饭圈的，萧弟弟是我粉的第一个偶像，根本不知道《玛莎》。” 在看最近的《玛莎》封面和去看萧弟弟的车祸详情中间犹豫了一下，马小瑚顺着正好有人放的链接点过去了！ 原谅她吧，实在忍不住啊。而且毕竟已经知道了萧弟弟没事的结果，其他事情不着急翻的。 手机上，《玛莎》预售的封面刷出来的瞬间，马小瑚在机场发出了第二声尖叫。上次是惊恐，这次是惊艳，区别明显，绝对不会被认错——吴晓茹真应该学学。 大封面上的萧起坐在地上，搭在曲起膝盖上的手臂弯折过来，捏着额头上一缕酒红色的发，他的眼睛看向镜头，专注却又残酷。他伤痕累累，浑身浴血，仿佛一头争夺领地并且获得胜利的凶兽！ 马小瑚呆了两秒，接下来当然是买买买加买买买！电子刊要买，实刊更要买！ 等到坐上来接她的车，马小瑚身上的那股子烧起来的热度才降了下来，她看了看萧弟弟两边的预售量。 “怎么电子刊预售才一万三？就算预售才放出来两个小时，但萧弟弟这么美，不该啊~~~”马小瑚完全是脑残粉状态了，实刊的预售比电子刊更少，但这些各地的邮局和报刊亭才是实刊出售的大头，就萧弟弟的这个颜朝那一摆，绝对能打！ 马小瑚又去看赠品信息，有一期的《玛莎》赠送的是某艺人的长柄伞，萧弟弟这个要是能做成长柄伞就好了——马小瑚吸了吸鼻血。 然鹅木有长柄伞，QAQ 但是有海报！ 可是没说具体海报是什么样子的…… 马小瑚不贪心，能给她一个跟封面一样的海报就好了。 不给她，她也要把封面放大！贴满床头！不！！她要买壁纸，把壁纸都换成萧弟弟！ 每天在萧弟弟这种血腥注视下入睡，梦里都要幸福得发出哭唧唧的声音。 “我要把萧弟弟做成壁纸！！！” 马小瑚还以为自己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心里话发到群里去了，可一看发消息的人不是她自己。 矮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同去！同去！” “举手！我也要！” 唉……我也想要啊。 发出这种充满无奈的心灵呼唤的，当然不是已经愉快的加入合购的马小瑚，而是正在拍摄中的牧·大枕头·震！ 牧震晒得更黑了，比拍百战最黑的时候还得黑了至少两个色号，原本稍微长出了一些的头发，现在又剔成了毛茬，简直就是一颗眉目英挺的卤蛋。 牧震早早的就潜伏进螺丝群里了，其他的周边他都不缺的，但是这个卧室壁纸换成萧起……他就做不到了。他连手机壁纸换成萧起都不成！ 牧震就觉得自己就是好惨一男的，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那种。 “牧老师，咱们这一场可以开拍了！” “好的。”牧震只能化悲愤为力量了，拍吧，快拍！拍完了就能有几天的空闲去探班萧小起了！ 他拍的是以缉毒警为原型的电影，有大量的在雨林里发生的战斗戏，他们虽然没有深入雨林，只是在Y省雨林的外围拍摄，但每次拍摄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拍摄结束，牧震浑身都湿透了，说不清是溺水还是他自己的汗。 他两个助理用布遮着，现场让他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用湿毛巾粗略擦洗一下自己。 换完了衣服，清爽了些的牧震，抠着脸颊下面一块没擦掉的泥巴。稍微休息一会，喝口水，等着缓过气来，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牧震还以为是自己的助理，头都没回的问了一声：“小孙，怎么了？” “……”拍他肩膀的人没回答，而是走到了他面前去。 牧震就看见了一条穿着蓝黑色牛仔裤的大长腿，emmm这绝对不是胖胖的小孙，但也不是剧组里其他年轻演员，牧震顺着长腿朝上看…… “牧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来探班了！”染着两缕酒红色刘海的萧起，笑嘻嘻的站在那，对他张开了手臂。 牧震：(⊙口⊙)！！！ 萧起在盛世的戏份杀青了！其他艺人的话，是不会希望自己的日常出现太多空闲的，周谦却希望萧起能够适当的休息——毕竟盛世这个剧组的傻缺事太多了，还碰到了车祸那样的意外，萧起多休息两天调整一下心情，有益无害。 何况，萧起也不是彻底没工作了，来这里之前，他给某饮料拍了广告硬照，还给某冰激凌拍了一支两分半的广告。这两个广告的钱，比他拍一部电视剧多了。 周谦推掉的，只是很多综艺、真人秀之类的邀请，不过……萧起和周谦都有点心理阴影，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否则今年之内，他们是不会再参加这种工作了。 而新的角色还没搞定，这就让萧起有了至少一个礼拜的空闲期，只考虑了十分钟，他向周谦打听了牧震的拍摄地点，然后包袱款款的来探班了。机场的时候还差点被人认出来，毕竟夏天不好裹严实。 牧震这边电影的导演虽然不太喜欢外人来剧组，但在牧震对着萧起露出一个超大的笑容后，他也没说什么了——既然主演本人是真高兴，那无论萧起是来蹭热度的还是来干什么的，他都无所谓。 萧起和小张就蹭了牧震的车，跟他一块去了酒店。 “你不把脸遮一下吗？”下车的时候，牧震看萧起大咧咧的，根本没有戴口罩遮掩的意思。 “不遮。我要跟你炒CP！”萧起略有些孩子气的说。 牧震笑了，两人的助理们也跟着笑了。 几个小时后，#萧起探班牧震#果然上了热搜，但是……这下面的评论跟萧起要的不太一样啊。 “啊啊啊~~小少爷跟班长又在一起了！” “萧起那头发就是拍《玛莎》的时候染的吧？不喜欢男人染发的我，现在要说一声……我可以！” “萧弟弟跟牧哥哥走在一起好可爱~~” “他们俩感情是真好。” “我们家木木很喜欢照顾人哒~~” “我们家鹅子麻烦牧哥啦！” 虽然也有少数黑子蹦跶出来说萧起艹兄弟情深人设，或者说他蹭牧震热度之类的，但都被无视了。九成九的评论，都很高兴能看见弟弟去探班哥哥~ 敲黑板，注意：弟弟！去探班！哥哥！不是情弟弟啊，就是很正常的兄！弟！情！ 萧起：“……” _(:з」∠)_震衣而起的CP粉在哪里？！为什么我连你们的爪印都看不见啊！再次怨念他和牧震的那个冷CP啊，太冷了！他们俩就这么没CP感吗？ “哈哈哈。”洗了澡换了衣服，但……还是一颗卤蛋的牧震，吃着汤面，看着萧起，听着他的抱怨，笑就没停过，也亏得他竟然没被呛到过。 “牧老师！你不觉得应该哭吗？我都千里送了，还被拍到了跟你进出酒店的铁证，都没人把咱俩朝CP的方向想啊。我跟你就这么无CP感吗？” “其实你不只跟我无CP感，你跟谁都无CP感。” “说这句话前，请去看B站的视频和老福特的文。”他也曾经是屠版了B站的男人啊，最近更是被很多大手拉郎，如果那些CP都是真的，那他已经劈腿成了千足虫了。 “那都是角色啊。”牧震笑得更开心了，“现实中你给人的感觉，还是个宝宝呢。现在与你相关的最火的CP，还是你个人的水仙。那些拉你跟真人的八成都是买的水军，但凡是你和其他人的视频剪辑，就会有密密麻麻的弹幕说‘不涉及真人’‘圈地自萌而已’。可其他人的CP，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SZD之类的刷屏，你的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我跟你这样的组合，现实感更是厚重得多，所以更没人谈论你和我的CP了。” →_→这年头，演员都在各大网站有号，都会暗搓搓的去查看自己的相关视频。 萧起想了想，无奈的承认，好像是这个亚子。 “算了！我开开心心来找牧哥，不是为了谈论别人的。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反正我跟大枕头你就SZD！对了，大枕头你还没回答我在剧组的那个问题呢？感不感动？意不意外？”萧起把手机朝沙发上一扔，站起来，歪着脑袋对牧震张开了手臂。 牧震看着他，眼神温柔至极：“嗯……感动，意外……” “是不是心里还有点甜蜜啊？” “对，吃了蜂蜜一样甜。” 萧起满意了，他打了个哈气，得意笑着朝前走，正想再说点什么，他就又打了个哈气，两个哈气让萧起站在原地，神色忽然一边：“牧哥，我感觉情况不对，这是要穿过去的节奏了。可能要明天再见了！” “能走回去吗？要不然在我这睡？” “应该能。”萧起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说话有点含糊。 临离开的时候，萧起神色略有些异样的，多看了牧震一眼。牧震被他看得心里一突，可是萧起又打了个哈气，两人都来不及多说什么，萧起已经匆匆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萧起一头扎在枕头上，睡死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果然，他所处的从现代酒店，变成了古代寝宫。左右横跳的酸疼比起前几次，进一步降低了，现在就是运动稍微有点过量的感觉，坐起来稍微运动两下，不适感就彻底消失了，甚至反而还有一种精神抖擞的感觉。 ——现代的胃一直没来得及去检查，但萧起的饮食是正常了，因为盛世的拍摄越来越轻松，他也总算实现了体重的正增长，身材虽然还是白板，可总算有那么一点点肌肉的幅度了，_(:з」∠)_应该再过不久就能撸铁了…… 看来左右横跳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可明明变动的是灵魂吧？大枕头到底做了什么，带来这一切的啊？ “陛下？”温友功听到动静，在床帐外头问。 “朕睡不着了，想出去走走。”萧起坐起来，掀开了床帐。 “是。” 现代的世界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这边的世界却是春意正凉，树上的嫩芽都不见多少，花坛里更不见多少绿色。 萧起干脆去了勤耕园看暖房，即便是夜里，也能看见暖房边上烟囱冒出来的白烟。等萧起走到了，就看见暖房门口跪了一串的大小太监，就跟一群受惊的鸡崽儿一样，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了？”萧起问。 先一步过来安排的前导太监在边上愤愤的道：“启禀陛下，这帮……这些个太监竟然跑到陛下种菜的暖房里来住着享福了！” “……”萧起一听，再细打量这群太监，才发现他们都穿着单衣，“把手伸出来，抬起来。” 有些太监听命伸手，几个胆子小的也被其他人拉着伸出了手。 果然，一个个的手上都有冻疮，最严重的一个，半个手掌都是烂创，黄黄红红的朝我流着脓水。这天气对萧起来说，这是稍冷，但对这些太监来说，那就不一定了。 按规矩，皇宫中人每年四季都要做一套新衣的，他们这个样子，必然是内廷有人贪墨。不过，现在萧起是没办法下力气管的。 “不是在这干活的，就都下去吧。”萧起摆摆手。 太监们忙不迭的全都跑了。待跑远了之后，有个小太监问：“哥哥们……咱们日后还能到暖房过夜吗？” “陛下虽然没明着说，但应该是不成吧？” “陛下没明着说不成，我倒觉得咱们是还能来。” “陛下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明着说吗？哎哟！”说话的太监让同伴给踹了一脚。 “陛下也是你能说嘴的？你不要命没关系，别拖累着爷爷们一块没命！” “其实，陛下没明着说，这才是真有心让咱们天冷的时候到暖房来活命呢。” “……什么意思？” “这要是明着说了，还能轮得到咱们这些小虾米吗？” 众太监一想，还真是。那大太监到不是贪暖房里的热乎气，但陛下开口了，就是在暖房挂了号的。寻常时候他们跑到暖房来那是不干正经事，夜里到暖房呆着，却是奉旨取暖，是能见着陛下的。 太监就是买了根的人，这一辈子除了彻底没了想法就是糊涂活着的人，其他人能惦记的，不就是怎么能伺候着主子朝上爬吗？ “你小子倒是挺明白的。”斜刺里突然出来了一个大太监，一群太监呼啦又跪在了地上，看神色却是比面对萧起的时候还要惊恐上几分，“这是陛下赏给你们的药，都拿着，赶紧滚蛋，你留下。” 这位大太监叫徐德琉，乃是温友功刚收了的徒弟，其实论年岁他比温友功还大上几岁，他点的就是那位说“小虾米”的太监。这太监看着徐德琉伸到眼前的手指，下意识抬了头，倒是让徐德琉惊了一下：“喲~你小子，可是够俊俏的。唉……也是该着了你的好运气了，跟杂家来吧。” 原来这个十五六的小太监，长得是真漂亮，就算脸上皴裂了，可也是秀丽得像是个小姑娘似的。 徐德琉有那么一刹那还起了不把这人朝上送的心思，可让他给压下来了，倒不是好心。小皇帝明摆着是挺喜欢用他们这些太监的，他师父跟庞德麟都得了势，可其他人再想出头也还是难，他想出头，他就得把事情做得漂亮，把一分的事情做出十分二十分来。 况且，其他太监出头多了，即便他师父不高兴，那对他也是有好处的。他师父也得用人啊。 徐德琉把漂亮小太监戴玉成带回暖房的时候，萧起正坐在暖房里头沉思。 萧起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就这么到了这版回不去了，颇有点报社和毁天灭地。第二次回来，知道能左右横跳，冷静的同时还充满了一种改天换地的锐气与冲动。这是第三次…… 他人是过来了，可其实脑袋里还塞满了现代的事情，毕竟这回过来之前现代是真的事多，他得好好的清清脑袋，把思路转换过来，把自己从一个小演员变成一个小皇帝。 ——这时候就不由得感慨，就算现代的演员事多，可与皇帝相比，依旧算得上是无忧无虑啊…… 外头温友功听了徐德琉的禀报，看了一眼戴玉成，一脚就把徐德琉踹一边去了：“当爷爷不知道你想什么？滚滚滚！”压着嗓子骂了两声，温友功回过头来对戴玉成却是一张算得上和蔼的笑脸，“你现在这等着，陛下现在不好打扰。” “谢过温爷爷。” 温友功点点头，双手合拢放在小腹，就在温室外头站住了。 转过天来，萧起如往常的跟众侍读们吃了饭，吃饭的时候他就感觉这群孩子的眼神比过去热烈了许多。在众人中扫了一眼，他又发现，好像……小枕头被孤立了？ 虽然他过去也都一个人坐在尽量角落的地方，但那是为了躲他这个皇帝的视线，而不是躲其他孩子。现在他那张圆桌却跟左右两边的人都有一点点距离，其余孩子说话的时候，也都避开了他。 这是怎么了？啊！ 萧起想起来了，他上回离开之前，单独叫了小枕头去说话。 第67章 067 那是皇帝第一次, 从众多侍读当中，单独的把他们其中一个叫走。在那之前虽然也跟小枕头说过话, 可那是避开了旁人, 私下里谈的。 这种例外，让其他孩子嫉妒了吧？他屋里的这些孩子也是真可爱，难道不该有几个人这时候反而更亲近牧震, 想要从他那得到好处吗？ 小枕头也是真不会圆滑啊，或者他根本就是懒得圆滑？否则, 随便忽悠两句，都不会是目前这个情况。说起来……小枕头穿古代的时候也四十多了快五十了吧？这是不想跟小孩子瞎折腾？这么一想反倒是很可爱啊。 萧起没忍住，脸上就带出了笑容。坐得近的小孩子是不敢真盯着他脸看的, 坐得远的则看不真切，就只有近身伺候的温友功注意到了, 他顺着萧起刚才笑时候的眼神看过去，正好看见了牧震。温友功顿时在心里又给牧震提了一提，且寻思着是不是吩咐那些照顾小孩子们的太监偷偷给牧震加点小灶？ “温友功，那些不回家的侍读, 算起来在宫里住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是，有一个半月了。” “嗯, 那家里也该想他们了，他们也该思念家里了, 今天一会你下去准备一下, 把一个月之内, 未曾归家侍读的家人都接进来。是正儿八经的家人, 比如牧震家里，就是他的亲娘，旁的人都不成。” “是，奴婢知道。”温友功面色不变，其实心里却有些嘀咕：说是所有未曾归家的侍读，其实就只为了那位牧公子一个吧？陛下这般年纪，就知道讨好小情人了？难道就因为他是个男人？可不对啊，温友功小时候也没丁点大就会讨好其他男孩女孩的。 →_→他真相了，这真相也是真很好猜，毕竟牧震也没显露什么特殊的才能，萧起除了馋人家的身子，还能干啥？ 但是……温友功又看已经近身伺候的戴玉成，这位才是正儿八经的绝色佳人吧？即便不是他，那其余众多小公子里也有长得好的，怎么偏偏陛下就看上了并不出挑的牧小公子了呢？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长对眼了？毕竟先帝跟孙后不是也……是吧？ 温友功腹诽归腹诽，事情办得还是很利索的。 现在几乎是有专门的一棒子小太监，就跑这些各家公子的宫外的事情。他们出去接人，大多数人在明面上也只能说一声“陛下善心”，至于那些孩子为什么不回家，各家有什么龃龉，那就是私下里议论的事情了。 这事是夜里才由太监转告给各家小公子的，多日未曾回家的孩子果然不少都欢喜了起来，可也有不少人想到了牧震。他刚跟陛下私下里见面，这就让他们这些不能回家的人去见自己家人，莫不是因为他，或者……干脆就是为了他吧？ 别管众人反应如何，第二天早上，包括牧震在内的侍读们，轮流出去见自己的家人。 等轮到牧震出去见家人的时候，给他带路的小太监说：“牧公子放心，陛下吩咐了，稍后夫人就会被送到庄子上去住着。” “多谢了。”牧震也猜萧起这事是为了他，但没想明白跟自家亲娘见一面能达到什么目的——毕竟他便宜娘可不是果敢睿智的那种——原来不只是见一面，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稍后到了宫门外，看见的就是一辆辆的乌篷马车。 牧震没看见便宜娘钱氏，但看见了在德庆侯府里伺候钱氏的丫鬟喜宝。喜宝原本是个粗使丫鬟，长得膀大腰圆，豹子头环眼蒜头鼻子阔嘴唇，她要是个男子，勉强算是霸气，她是个女子，这长相就十分的吓人了。 这也是牧震跟钱氏投奔德庆侯府后，那下人知道他们是来打秋风的，又见钱氏好欺负，才特意分派了这么个丫鬟，故意磕碜他们。钱氏刚见到喜宝的时候，还吓哭过，不过喜宝很会来事，后来反倒是让钱氏拿她当了知心人了。 不过，喜宝曾经向德庆侯的几个少爷小姐偷偷报信，让牧震受过恶作剧，挨过打，她还偷吃过他们母子的食物。可她也为母子俩出过头，打过欺辱钱氏的刁奴。也是她上回及时跟小太监“说漏了嘴”，才没让牧震让那群少爷小姐给弄到冬天冰冷的荷花池里去。 所以，虽然这位也是个“刁奴”了，但牧震只记她的情，见了她也叫一声姐姐。 喜宝个子高，也一眼就看见了牧震，大嘴叉子一咧露出止小儿夜啼的笑容，声音倒是不粗壮，是细细软软的女儿音：“公子来了？夫人可在车里等得急了呢。” 容貌和声音的剧烈反差，好像……更吓人了。 “劳烦喜宝姐姐了。” 牧震闻言就上了车，旁人家的，许多正经大家闺秀出身的娘，这时候都迫不及待的掀着帘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儿子。还有正是宜嫁年岁的小娇娘，不知是姐姐还是妹妹的，此时也顾不上抛头露面，只眼巴巴的看着宫门。 也就钱氏，牧震都到了车边说话了，还缩在车里不懂。但牧震也理解钱氏，钱氏是真的胆子小，当年丈夫死后，带着牧震厚着脸皮投奔德庆侯府，用尽了她这辈子的胆量——搁在现代，她这种人应该就是那种重度社恐的。 果然，他刚掀开了帘子，还没进到车里，胳膊就让钱氏给抓住了：“儿啊！” 在车里安慰了钱氏好一会儿，钱氏才算止住了啼哭，牧震便跟她说：“娘，稍后您就不要回侯府了。”他也不问自己没在家这段时间钱氏在侯府过得如何，没必要，好不好他能不知道吗？ “啊？”正要再接再厉继续哭的钱氏愣住了，眼泪都吓回去了。 “我向陛下求了个恩典，让您能够住在安全的庄子里。到了那里，衣食住行必定是比侯府更安逸的。” “这、这怎么能够啊？” “怎么不能？” “我、我的东西都没拿。” “咱们母子俩又有什么东西要拿的？父亲的牌位吗？您不用担心，回头我会要过来的。”要不过来大不了就再刻一个，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这些没那么在意。 “不能不告而别啊……” “陛下会帮咱们告的。” “震儿，咱们的事情，哪里能够劳烦陛下？况且，不是在侯府住得好好的吗？”钱氏越说声音越小，牧震知道她是不愿意挪窝，便沉下了脸，厉色问：“母亲，您这是不想听我的了？” “我听、我一定听！” “那行，一会就跟着公公走吧。” “哦……”钱氏想想一会就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了，吓得都哆嗦，可她也是真的不敢违逆儿子，只能默默哭着流泪。 牧震不是不可怜钱氏，可不强迫命令，那就等着她顾忌这个，担忧那个，死活不挪窝吧。 “娘，儿子不会害您的。我在陛下面前越来越得用，您也知道德庆侯一家子都是什么性子，怕是您现在不走，过不了几年，就要被他们磋磨得丢了性命……” 也不能把钱氏吓得过了，毕竟她这个性子，放到庄子上之后要是胡思乱想，再有个万一就不好了。 这个娘啊，千不好万不好，对他的感情却是真的，两辈子就这一个亲娘，牧震还是要好好的护着的。 牧震轻声细语的说了半天，钱氏轻轻的将自己的手盖在了牧震的手上。 “震儿，娘……娘也知道，德庆侯府上上下下，就没几个人看得上咱们娘俩，娘也知道，有好几次有人害你。”说着说着，钱氏眼睛里就又有泪珠子落了下来，“可是……娘想着，至少在侯府里头不愁吃喝，被欺负也都是被自家人欺负，而你……毕竟也能读书啊。若当初不带着你回侯府，咱们娘俩连怎么活都不知道啊……” “娘……” “你说陛下看重你，可陛下对娘来说太远了，那就跟神仙一样。可是，震儿你竟然信陛下，那娘就跟着你一块新。你让娘去哪，娘就去哪。” 看来钱氏还是没大懂，但是，就这样吧。不要她懂，只要她安心跟着人走，然后住下就行了。以钱氏的性格，慢慢的总是能适应的。 又安慰了钱氏一会儿，牧震一下车，就对上了喜宝有些惊慌的脸。 “你要跟我娘走，还是自己回去？” 顿时喜宝脸上的惊慌就飞了，只剩下喜悦：“奴婢跟着夫人走！” 喜宝不是家生子，是买来从人牙子那买来做杂役的，因当时年纪太小，早就忘了自己是什么出身。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爹娘亲人来找她。她看着其她买进来的丫鬟自己日子过得苦，还得咬着牙，给家里的爹娘塞钱，喜宝也一点都对爹娘没什么兴趣。 钱氏是她的第一个主子，她不是个会伺候主子的人，钱氏母子也不是一个用下人的主子，可她在这母子俩身边的大多数时候都很舒心。 而且……她跟着钱氏出来，回去的时候，要是只有她自己，那她可是没活路了。 人家也不用打死她，那是脏了手，两桶透心凉的凉水浇下来，把她朝柴房里一扔，这种天气里，她这个身板也撑不了多久。若更狠心的，将她发卖了，那她的下场定然更加的生不如死。毕竟她这般的相貌，只能是卖到比下三滥还下三滥的地方，那些专门招待那些搬大包苦力的暗楼子里头，那些汉子都不管女人长相的，两个大钱半刻钟，那地方的女人要不了半年就不是个人了。 “不用担心，你的身契我会要过来的。”牧震点点头，招手让喜宝上车。喜宝松了一口气，利索的坐在了车辕上。小太监对牧震行了个礼，驾着车走了。 车子离开的时候，牧震依稀能听见喜宝安慰钱氏的声音，倒是更安心了几分——虽然主弱仆壮不是个好事，可钱氏这种的，身边就得跟着这么个婢女。 牧震放心了，可他回宫之后，不是被带回了住宿的麟趾宫，而是……又被带去了小皇帝的寝宫！ 小皇帝端坐在上头，牧震坐在下首，温友功放了点心茶水后就退下来了。牧震看着萧起，他总觉得，每次见这位小皇帝，对方给他的感觉都不大一样，不过，也可能是他自己的心情也一直在变化吧？ 一开始两个人都没说话，各自都是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打量着对方，得有小半刻，萧起才先开了口：“你也去皇庄上，怎么样？” “？” “你去教那些孩子，学文习武不需要你，你也可以跟着学。你主要是教数学，还有跟着负责的太监一起，改进教学方式。数学的教学内容不用太深，小学六年级的水平就好，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侧重的教一下他们算账。当然，如果遇到了你觉得有天赋的，特别提出来，教导他们更深的知识，甚至物理化学也是没问题的。” “我……你也知道我是个演员，我倒是在电影学院当过老师，也演过老师，但我毕竟没有当过真正意义上的老师，但我会努力的。”牧震诚恳的说着，但凭良心说，他现在是有些不高兴的。 虽然昨天见面，这位小皇帝是说过要他去教书，但牧震总以为，这是得过上一段时间了，至少得让他在这边写了教材，萧起看过，才放开手让他走。 若是几个月前，不，只是三天之前，萧起不说别的，只提让他带着钱氏离开皇宫，他怕是只会高兴。毕竟皇宫跟侯府都是是非之地，他没心思称王称霸，也不会炼钢、做肥皂、烧玻璃，离得远远的，安心做个教书匠，挺好的。 但是……跟小皇帝说了那些话，两人之间有了些信任，他竟然就不那么想走了。可看小皇帝的表情，他就没表情，从额头到下巴都写满了冷淡。 此时牧震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开心，可他也只能对萧起回以冷淡。 “牧震有一点你要十分的注意，我是皇帝，但我年纪太小，现在只能在不起眼的，别人瞧不上的边缘，做一些小小的手脚，慢慢的用润物细无声的手段，达到我想想要的目的。” 牧震点头，放下自己的那点个人感情，正视萧起的解释。历史上幼年继位的君主，不算那些倒霉碰上改朝换代的，其余的要么死得不明不白，要么成为一代雄主。可死得不明不白的才是更多的……所以这些儿皇帝要面对的最大的也是首要的困难，就是活着长大！ “所以，自由平等之类的你就不要教了，内侍们做了什么，你觉得看不过去，也要写信跟我说，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 “我明白，我在侯府也住了几年，知道什么叫有多大肚子吃多少分饭。”牧震诚恳的应着。 德庆侯府家风不好，仆人就更乱，欺压仆人最起劲的还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而是那些二主子。但这种欺压，有很多人却是上赶着凑过去的，也不能说奴性坚强，只是在这些人的理解里，他们只能够通过这种手段，改变自己的命运。 牧震一开始还会说话，可人家不但不领情，还会把他当成狗拿耗子，甚至记恨他。毕竟他们母子俩在侯府算个什么东西？有心另辟蹊径烧冷灶的，都不会烧他们娘俩的。 萧起要训练的这些人是才是他最初班底，并把教养他们的事情交给他一部分，这是出于信任，他要是真弄出来一帮红色接班人……这些人到萧起身边没两天就全得没命，萧起也得跟着倒霉。 萧起看着牧震，犹豫了片刻后，终于没忍住，道：“我……我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你要自己注意安全。” “你在宫里更要小心，注意安全。”牧震以为就是他出去后不好进宫，而萧起在宫里不好出去，才有这句话。 埋下去的那点小小的不开心也消失不见了，小皇帝不是随手把他赶走啊，他也是牵挂又不舍的。 牧震离开了，不多时，他的乌篷马车就已经离开皇宫了——钱氏怕是要吓一跳了，刚分别的儿子，一转眼就又见到了。 牧震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本来是闭着眼睛想课本的，可不知不觉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那个坐在寝宫巨大龙床边上的小皇帝。虚岁六岁的小孩子，坐在那就跟小人国的小人坐在正常人的大床上一样，渺小又孤单。 即便知道他壳子里也是个成年人，但他那样的情况，就算是个老怪物又如何？外在情况的限制，不是个人的能力能够扭转的。 牧震想着如果他和小皇帝易地而处，他知道了有个“同乡”，也是会跟对方去相认的吧？毕竟小皇帝虽然是皇宫的主人，但在宫里真没有多少安全感。谁不想有一个可以真正信任的，可以说真心话的人呢？ 可是……对方把他送出来了，这其实，是为了保护他吧？ 牧震心里有些酸酸的，是一种温暖的感动（如今两人还是友谊的阶段，毕竟萧起还是小娃娃的模样呢。） 牧震的这一番心里变化，也说明了一件事——脑补要不得！ 因为实际上，送走牧震的萧起，这时候是心虚加内疚的。 他送走牧震，是在穿过来后，经过了大半天思索的结果。 这次跳回来，是彻底的很明确的确定了，牧震的感情变动就是他左右横跳的原因！ 因为现代去探班，大枕头感动了，感情提升了。 但这个结论，带给了萧起的两个问题。第一，虽让他去探班确实就是为了给大枕头一份惊喜，但是，大枕头跟“萧起”是有感情基础的，还是很深的感情。那么感情是这么容易就深上加深的吗？第二，如果有一天大枕头或者小枕头对他的感情不再加深，那他是不是就会被困在其中的某一边了？ 第一个问题只是他跟大枕头私人的感情问题，虽然有这个问题还会引发其它更多的问题，但不是紧要的，可以放下。 第二个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凭私心论，萧起当然是更愿意生活在现代，即便现代他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他还成为了某些人眼中可以任意欺凌的鱼肉。 但现代有人真心的爱他，很多很多的人。 而且……他喜欢大枕头。 小枕头虽然也是大枕头，但萧起面对他，就像是个面对个同伴。明明两个人是一个人，但很神奇的，他就是能清楚的把两个人分开看。 他渴望里停留在现代，演一辈子的戏，等到同性婚姻法通过，就跟大枕头去领证结婚，可能领养个孩子？两个人白头偕老……只是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那是他渴望的梦想中的生活。 让他在这边以后去追求小枕头？Emmm……总觉得是背着老婆找小三。 但是，古代比现代更需要他。 他停留在一边世界的时候，另外一边的时间还是动的，就是这个时间转换感觉没太大的规律。但他在一边的时候，另外一边基本上都是在睡觉，一直不回去，那就是长睡不醒。他如果长睡不醒，那不是一件能够遮掩太久的事情。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必然是确定他醒不来，退位，新帝继位。如果他能轻轻松松的退位，让另外一个有能者继承那也是无妨的，但是…… 萧起算了半天皇室的家普，他没皇叔，都死绝了。他皇爷爷那一代倒是有四个兄弟，可让他皇爷爷“咔嚓”了俩，另外两个一个没儿子就俩女儿绝嗣，仅剩的一个好像是在他父皇那时候犯了事把王位给薅了。 于是，到现在为止，大夏再没有一个实权王爷了。 这个结果的好处就是不怕出来个王爷乱政夺权，坏处是像《盛世》那样的“摄政王”也不可能有了。 用脚趾头想朝臣们也是不可能弄出一个亲爹有才略的萧家后裔上位的，继位的新帝有八成的可能还是一个儿皇帝。 第68章 068 若之后选出了新的儿皇帝继位, 那这个小子除非是真的天选之子，否则他只会比萧起还惨，还没有底气。萧起自己再这么说是个正儿八经的正枝嫡脉，皇位是父死子继得来的，在法统上有着绝对的正当性，所以他才能仗着身份做一些事情。 可新帝啥都没有, 而且他是被朝臣推举上来的, 同理他要是做得不对，很有可能也被朝臣弄下去。而孙后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过继的孩子, 倒是不见的还会有过去的那种恨, 也没多少爱就是了。但她会疯狂的抓紧这个小孩子，因为她的身份比新帝更不稳定，她不再亲妈了，想把她踢开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朝臣同样不会甘心小皇帝被太后所控制，一样会抓紧了新帝。 未来的权力斗争，会很热闹。 萧起前世的时候是不大搭理朝政的，可他也没有影响朝廷政令的施行。《庶女是真凤》的原著里, 根据女主的视角，虽然国家也出国不少事, 朝廷救灾不力, 官员的贪腐越发表面化，边塞不安等情况都有出现, 但从根本上说, 政局是稳定的。大天灾的时候有流民, 少数时间盗匪增多，却一直到赵崧真正夺位，都没有出现大面积的农民起义，这就说明还在老百姓的承受范围内。 而一旦剧烈的党争出现，官员彼此攻歼，朝政不问对错只问党派，那么政局会迅速恶化。到时候要改朝换代都不会是平稳过渡，而是群雄四起，有能者得之，可能塞外的胡人也会来惹事。 无论赵崧还会不会是这个世界的胜利者，萧起都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 古代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责任…… 还是他曾经放弃过一次的责任。 梦想和责任两边，他选择了责任。 所以，他把小枕头送走了，他们相隔两地，那么小枕头就不会对他有什么感情的提升了吧？ 萧起支着头，打了个哈气。 不对！(O_O)又是这熟悉的困…… (⊙x⊙;)回、回来了！ 牧震的筷子在汤面里搅动了一下，明明萧起只离开了五分钟，明明萧起也只来了不到一个小时，明明……在他来之前，这样独自吃饭是理所当然的，可是现在，他的肚子在咕咕叫，他却吃不下去了。 现代的萧起，一直都是个很被动的人，今天之前，去见萧起，表明心迹，还有追求，都是牧震主动的。这次萧起竟然跑来探班，牧震心中是兴奋的。 “砰砰砰！”敲门声打断了牧震的思绪，牧震有点不高兴，但打开门看见了来人，他脸上就只剩下笑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牧震看了看表，总共萧起就离开了五分钟，加上他来回的时间，这还不到五分钟吧？ “我就穿过去不到两天……” 萧起的表情远没有五分钟之前他来见他时的欢愉，牧震注意到了，他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找到了穿越的诀窍了。” “！！！” “你爱我……” “啊？” “也不一定是爱，你对我的感情每多一点点，就会把我送过去，或者送回来。” “哎？！” “对，就是你那个意思，我刚过去那边的你就更爱我一点点了，让后就把我送回来了。” “……”牧震一点都不为萧起让那边自己的更爱他而高兴，事实上刚才他肚子还叫，现在一声都没了，气饱了~如果不是他还算稳重，那现在绝对能当场表演啥叫气成河豚。 可是萧起仿佛没看见牧震的不快，他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一派轻松的看着牧震：“大枕头，那边的你很容易就会对我的感情发生变化，因为我们不久之前还是陌生人，你对我的好感很容易上升。可是，为什么现在的你，对我的感情，也那么容易提升呢？” “因为……我也没办法把你当‘他’看。”牧震不承认不行，他跟萧起，确实也如重新认识一般。这么一来，他好像确实也没啥立场，吃古代那个自己的醋，或者阻止萧起跟古代的那个自己认识。 “我也不会问，到底你更喜欢‘他’，还是喜欢我。”萧起点点头，“因为我更爱的就是现在的这个你，不，应该说以爱情来论，我只会爱这边的你。用文艺一点的说法，我的心曾经彻底破碎过，现在在我胸膛里继续跳动的，只是一小块破碎后的残骸。这块残骸塞不下太多，只你一个就彻底放满了，哪怕那个人也算是你。我想跟你在这边过一辈子，但是……我却必须要在那边的世界停留更久，大枕头，更爱我一点，把我……送过去吧？” 一股困意涌了上来，萧起打了个哈气，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萧起站起来，牧震还站在原地。当走到门口的时候，哈气连连的萧起忽然半转过身来，说：“你其实还是骗我了，对吧？” 牧震没说话，他眨了一下眼睛，有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关门声响起，他才突然站起来，可此时这屋内，已经只剩下他独自一个了。 牧震也坐到了沙发上，他不知道这一次入睡的萧起还会不会醒来，但萧起说得没错，他确实是骗了他——上辈子，明明萧起看他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充满了爱恋，可直到两人死别，他也说：“朕有心爱之人，虽终生不得相见，却不可负他……” 他确实于萧起的懵懂无知之际，骗了他，可谁知道，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呢？ 这可真是……作茧自缚啊。 过去的那个他败了，现在的这个他又何尝是赢了呢？ 萧起是君，即便对那个国中的某些人恨得要死，却依然是君啊。 他一直没办法把现代的这个大男孩跟过去的那个君王看成一个人，有时候甚至会把他当成后辈。 那位帝王俊美而有威仪，行事铁血强硬，对黎民百姓却又温柔和善，雷霆雨露都是他的化身。在他身边的人，又有谁能不爱他？ 现代的小萧起瘦削孱弱，看着呆萌，其实自卑，初时的行事表面上高贵有礼，实则内心却是怯懦的，这明明就是两个人啊。 可就在刚才，几乎就是跟他道了一声永别的萧起，与那位君王的身影合二为一了。小萧起是一株稚嫩的幼苗，那位帝王却已经是参天巨木，他先认识了巨木，别看不上幼苗了，可骨子里，他们真的是相同的。 但……也不能说牧震就是真的把现代的萧起当成古代的看了，萧起还是不同的。 牧震的脑子有点乱，可没多久，就只剩下苦笑了。 无论是帝王，还是演员，这回萧起甚至可能回都回不来了，他那么在意到底谁是谁又有什么用呢？ 萧起睁开了眼睛，温友功大早晨不小心看了一眼萧起的眼睛，立刻就把脖子缩起来了，今天一天他有事就全都推他徒弟徐德琉还有那个漂亮小太监戴玉成去做。因为陛下这个眼神……太吓人了。 虽然早知道陛下不似凡俗孩童，但那至少还是个人，如今陛下这个眼神，都不像是人了。 倒不是阴森，而是过于无情了，若与他对视，只觉得他自己也不是个活人，而是一坨死肉了。 徐德琉比温友功胆子还小，结果连续两天近身伺候的都是戴玉成。 萧起倒是无所谓谁伺候自己，他亲自送走了古代的小枕头，告别了现代的大枕头，这滋味……仅次于当年被活活饿死了。不过当年那是别人折磨他，如今却是他在自我折磨。为了转移这种痛苦，萧起努力把心思放在思考正事上。 他要好好想想，如何得到更多的权力，如何能腾出手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陛下！奴婢冤枉！” 这日正要入睡，戴玉成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跟前。 缩角落里的温友功和徐德琉顿时大惊，俩人紧跟着跪倒，三两下爬到了萧起跟前：“陛下！奴婢这就把这个……” “闭嘴，你们俩去外头看着去。” “这……让、让奴婢也留下吧。”温友功虽然是个怂包，但他这表现还真让萧起另眼相看。 这家伙一直很知道谁是他最重要的大腿，抱住了就坚决不放，而且尽全力维护这条大腿，他当初那一选，还真是选对了人。 “行，你留下。”萧起也没打击温友功的积极性，看见温友功一脚把他徒弟徐德琉踹出去还笑了一下。 等温友功回来在萧起身后站住了，萧起便对一直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戴玉成道：“说吧。” “是。”戴玉成老老实实的磕了个头，这才把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戴玉成是个戏子出身，这世界是有系统京剧的，戴玉成就是女旦，十三岁就红极一时，且让礼部侍郎孙靖的小儿子孙平给买了去。 戴玉成本以为是运气好，毕竟给大户人家当男宠，只要熬到年纪大了就会送会给一笔银钱，送出府去，到时候还能让他恢复为良籍。可是比在戏班子里让班主榨得一干二净，下场好得多了。 谁知道，孙平买了他之后，只稀罕了一个多月，后头就拿他当个新奇的万物，带出去与好友一同“玩赏”。等他那些好友们也都玩腻了，孙平就将他扔在了一边。戴玉成只能做最苦最累的粗活，更有些管事的会私下里跑来欺辱他，为了不至于饿死，戴玉成也只能随了他们的意。 就这么在孙家艰难生存了一年，孙平娶妻了。孙靖也是知道他这个小儿子不学无术，没给他寻个大家闺秀，娶的是个泼辣的商家女子，很直白的这就是冲着人家的钱财去的。 可孙平乃是天生的断袖，对女人半点意思都没有。那新妇却不觉得是孙平不成，只以为是有人勾引。孙平不舍得刚买来的新欢，这时候却想起来还有一个戴玉成了，将他给推了出去。 新妇倒也没折磨戴玉成，甚至还帮他办了良籍，只是临走的时候却将他给也阉了。 戴玉成当时已经十五了，被阉了之后当场就昏厥了过去，还是要将他扔出城的老仆有几分不忍，把他送到了宫里收太监的地方，戴玉成这才侥幸活下来。 萧起听完之后是面无表情的：“你的遭遇是很可怜的，但是……这些事即便被宣扬出去，外人也顶多说一句孙平败家，其妻善妒而已。你跪在朕的面前，是想朕因为可怜你，而不管不顾的去对朕的礼部侍郎做些什么吗？” 萧起固然有同情心，但这个事情他没有理由去管。因为无论孙平还是那位新妇的做法，都是合理合法的。 戴玉成之前是奴籍，可以买卖。孙平买了他回去要干什么，那就是主人家自己的事情。他是宠着还是不宠着，更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新妇作为当家主母，也就正儿八经的良妾不能明着苛待，其余丈夫的男人女人，她都是能够随便处理的。 何况最后还给了戴玉成良籍，虽然损坏了他的身体，但这在部分人看来，甚至可以说是仁厚了。 戴玉成的经历可怜，可宫里的太监，又有几个不可怜的？ “陛下，奴婢前些日子见着了孙平的弟弟孙宴，他要奴婢将陛下的饮食起居说与他听，若奴婢不从，他就把奴婢过去的事宣扬出去。” 行了，这才是大招！ 窥视帝宗，意图在皇帝身边安排人手，无论哪朝哪代都是掉脑袋的下场。 “不说你这番话是空口无凭，便是有凭有据……今日你能跟朕说，孙宴窥视帝宗，是不是后日你也能跟朕说别的人意图让你下毒谋害朕？” “奴婢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今生今世，只愿为陛下尽忠！” 戴玉成这意思就是，帮他报了仇，这条命就卖给萧起了。 温友功被戴玉成这表现都吓得哆嗦了，可是他一看萧起却是面带微笑的，这时候只敢恶狠狠的瞪着戴玉成，却不敢说话。 萧起是真的觉得戴玉成有意思了，他是需要这样的人的，这样一把……带毒的匕首。可是这把匕首也是很有自己的思想的，若是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收下，那怕是先割伤的，就死萧起自己。所以，这把匕首，还要磨一磨。 “朕坐拥海内，要什么样的人卖命不成呢？你走吧。朕会让温友功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计。” “……”戴玉成在下面默默的跪了一会，又磕了一个头，道了一声，“陛下仁慈。”没再多言，起身厉害了。 等戴玉成走了，萧起挑挑手指头，温友功立刻弯下腰。 “宫里什么活最辛苦，让他去干什么，且派人小心盯住了他。” “是！奴婢必定抓住他跟那孙宴私下勾结的证据！”温友功特别严肃认真的说。 萧起：“……” “陛下？”再傻也看出来萧起眼神不对了。 萧起叹了一声：“如今是磨磨他的性子，一年之后，朕要用他。让你盯着，是朕怕他耐不住，跟西边勾连上。” “西……”温友功打了个哆嗦，慈安宫可是在西边，“是，奴婢明白了。” “真明白了？” “是！陛下现在不信戴玉成，想要试试他。但是……陛下呀，您有什么事，非得他不可啊？”温友功最后那一问的语调还略略上扬，配上那委屈的小眼神，萧起特别想打他！ 不过，这也是忠心的人，萧起对他还是很有容忍量的：“友攻啊，你在朕最艰难的时候跟着朕，朕也想让你一直跟着，可是有些事太脏，要是让你去干了，那早晚朕都得宰了你，朕不舍得。” “是！是！奴婢明白了！”本来温友功就是弯腰听坐着的萧起说话的，这回腰弯得更低了，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子。 这天晚上，萧起躺在床上，想的就是魏玉成的这件事，不管待遇的人，他的这件事本身，就是萧起的一个机会，一个在文官中确立自己帝王权威的机会。 毕竟，私德这件事，从古到今都是攻击臣子的利器。他只要能通过自己的手段干掉一个文臣，那以后他就能干掉第二个，文臣会畏惧他，这样他的权力地位也就确立了。 不过……他现在还是太小了，这个机会来得早了些。怎么说，也得等到他八岁吧。 要等他……把锦衣卫稍稍养起来…… 之后的一年，萧起没在前朝做什么事，依旧明着捣鼓宫里的侍读，暗地里关注着皇庄的孩子们。 通过侍读，朝臣们进一步的“了解”了这位少年皇帝，都道他喜爱农桑，音律，尊师重道，勤思苦学，明辨赏罚。可要说他有什么地方不妥的，那么一则就是这位陛下心思太重，太过少年老成——这位陛下的性格要是只有前三个词那就太好了。 再则……这位陛下也太过阴沉了吧？ 从先皇去世到如今，这位小皇帝的笑就只有礼貌的浅笑，就没有谁见他开心的大笑过。他到现在才七岁啊，这么大点的孩子心思也太过深沉了吧？ 然后广德三年的新年国宴上，众臣总算是见到萧起欢乐的笑容了。但是听着这位陛下还带着笑意的问句，在场的众人却有不少是笑不出来了：“孙大人，朕听闻……您的小儿子让人给扒光了吊在你家大门口？说是……还给糊了满头……满头的屎？” 他是皇帝，在大宴群臣的时候说这话实在不雅，可皇帝完全是以玩笑的口吻问出来的，不少年轻的大臣都不小心把嘴里的酒食喷了出去，众臣也都知道这事，多是以调侃的眼神看向了孙侍郎。 （其实真相不只是糊了满头的屎，那位孙平当时是直接把他一脑袋杵进了粪坑里，怕是还吃了不少。且他在外边挂了半夜，又惊又怕冻伤了身子，这辈子就算当个受，也是体会不到其中乐趣了。） “陛下！”王阁老低唤了一声。 “哈哈哈哈！朕，朕失仪了。”萧起笑呵呵的站了起来，对着脸色难看的损侍郎行了个拱手礼。孙靖赶紧站起来，连道不敢。 可他这腰弯下去的时候脸上还是笑的，站起来脸上可就是一派肃穆了：“孙爱卿，朕听闻……您家的小公子，乃是因为与暗女昌欢好，与下三滥的地痞无赖争风吃醋，这才有此一劫？” 这下就不是开玩笑了，众臣放松的腰杆子立刻直了起来。 大夏的规矩今日是封印日，赴宴之后，明天就能放年假了，谁知道当头就让小皇帝给来了一棒子，孙靖脸色越发难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是臣教子无方，但臣之幼子平儿，如今年纪尚幼，虽好玩乐，却性格纯善，断然没有与下三滥的地痞无赖争风吃醋一事！” “年纪尚幼？朕还以为这话是对朕这样的童儿说的，令公子……数年前就娶妻了吧？” “臣……” “孙大人坐下吧。”萧起眼睛挪开根本不看他了，“开阳府府尹，廖大人？今天前是一个侍郎公子光脱脱的让人在自己府邸的门口挂了大半夜，再过几天，是不是就会发生当朝阁老在朕的午门口也给挂上半夜啊？” “臣有罪！”廖正赶紧离开了座位，摘了乌纱帽，跪地认罪。 廖正委屈啊，开阳府府尹是好做的吗？孙家这事发生之后，孙家自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廖正自然乐意。其余知道事情的大臣，也不会给孙家没脸，本来都平息的事情了，谁知道这竟然就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了？ “哦？廖大人认罪了？那官就别做了？”萧起调侃道。 “陛下！廖大人任职开阳府多年，奉公执法，公正廉明，并无大错。”刘阁老赶紧站了起来，“陛下不可因一时口舌之言，便随意罢免大臣。” “朕也没说要罢了廖大人啊，朕刚才只是一问而已。还要请教两位阁老，廖大人这样的罪，该如何罚？两位阁老不是教导过朕，赏罚分明才是明君所为吗？” 第69章 069 吴阁老去年已经告老，把儿子们, 还有亲密的学生都安排出去了。他的势力离开口, 空缺下的位置, 大多数都由刘阁老的门人子弟占据。 如今内阁中的两位, 王阁老大多时候装聋作哑当个摆设，这才有了个外号叫瞌睡阁老。把握大权的, 自然就剩下了刘阁老。而孙后的权力被严重遏制, 孙家到现在还缩着脑袋做人, 外戚的势力几乎为零。 如今的朝堂, 说是刘阁老的一言堂也差不多了。 “陛下, 王阁老醉酒了……”王阁老边上的户部尚书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着，其实不用他说，谁都能看见了。瞌睡阁老果然不愧为瞌睡阁老，如今王阁老就趴他的几案上, 睡得呼声大作, 胡子都让他自己吹起来了。 刘阁老看了一眼，道：“陛下年幼，学文不精, 因此不知，这世间之事, 便是法理也不外是人情。若是凡事都要死扣律令，那岂不就是暴秦之举了？” “咦？那依刘阁老所言, 若是您刘家的公子被挂在了家门口吹风, 是不是廖大人也不用罚了？”萧起眨巴着眼睛, 看起来就是真的好奇。 小皇帝这话……是威胁？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眉目传情”“互送秋波”。这位小陛下，可真的是越来越强势了啊。难不成孙大人小儿子的事情，并非是意外？ “廖大人为官清正，并无该罚之处！” 之前就是法理不外乎人情，那说明廖正还是有错的，现在直接就并无可罚之处，廖正就是彻底正义了。 廖正那边一个劲的擦汗，开阳府的府尹不好当啊，而且是越来越不好当啊。 “既然是刘阁老说的，那就这样吧。”萧起坐下了，端起茶碗来喝茶。 “陛下日渐年长，接触朝政日多，切不该听信小人谗言，行邪门诡道！” “嗯，朕知道了，朕如今不过垂髫之龄，刘阁老德高望重，自然是刘阁老说什么，朕就听什么。”萧起继续喝茶，嘴里说得顺溜，可是眼睛连看都没看刘阁老。 众臣全都低下头，就只有王阁老的呼噜声有节奏的响起。 刘阁老有心再教训萧起两句，可是萧起已经拿起筷子来夹菜了，若是他在下面说，皇帝在上面不以为意的吃，反而是他自己丢脸，最后刘阁老只能说一句：“陛下知理就好。”坐了回去。 宫宴一散，众臣立刻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也就少数交好又同路的大臣会聚在一起议论一番。 “我还想着过两日去访友，看来这些日子还是在家中缩着吧。” “你是觉得陛下今日之言……不会吧？那毕竟是陛下。” “孙公子已经让人吊了半夜了，你以为还有什么不会的？” “这也不知道是谁教的陛下，小小年纪竟然是一番市井无赖的做派。” “你只看到了陛下无赖？” “要不然呢？” “陛下才多大，你说……陛下是哪来的人手呢？” “这……嘶……”另一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越想面色越青。 京城除了上元灯节与中秋灯会等少数节庆之外，是有宵禁的，入夜之后，各个主要街道巷口都会锁上街门，由巡城兵马司看守，巡逻。孙靖这位侍郎居住的可是官员云集的乌顶大街，不止有巡城兵马巡逻，更有各府家丁护卫守夜，哪这么容易就把一个人挂大半夜？ 想到这一点的人有很多，所以宫宴之后没两天，巡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宋保军家的门槛，都快让人踩平了。 转眼又送走了一位，宋保军的幕僚一出来就看见这位东翁气得脸色青紫的坐在堂上。 “大人，这又是打探消息的？”幕僚给宋保军沏了一杯茶。 “不止……”宋保军一口把茶水都闷了，长出一口气，“还明里暗里的跟本官说什么‘不要投靠陛下’？” “啪！”茶碗让宋保军一把摔在地上了。 “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我宋家世世代代都是朝廷的官！我做陛下的官难道还有错了吗？！况且我不做陛下的官做谁家的官？他刘家的？！还说什么陛下身边有奸邪小人？我呸！” “嘘！大人慎言！慎言！” “唉！”发泄了一通，宋保军也突然没了气，坐回椅子上了，“更何况，这事根本就不是我干的啊。” 宋保军跟那些来打探的人说的这也是这番话，只是有人信了，有人不信，还有人不愿信。 ——皇帝手里有一支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力量，那是极其可怕的事情。 正月初五，第二个被吊了大半夜的人出现了。正是刘阁老的二孙子！ 这位刘公子也是风评不大好的一个人，不过刘阁老的家教还算严格，他没惹出人命来，众人看在刘阁老的面子上，也就背地里议论议论，真遇见事，那就轻拿轻放了。 这下众臣是炸了锅，各个大小集体的集会不断。 大家的想法很一致“陛下太过了！竟然蓄养死士，行暗害之事，此非明君之所为！” 至于这位刘公子和之前的那位孙公子是不是活该……即便是该罚那也该走正当手段，不能如陛下这般！ 孙后在宫里也通过进宫的命妇得知了宫外的情况，她真是开心的梦里都笑醒了。这些命妇会进宫传递这样的消息，这就是要让她这个太后也跟他们一起施压啊！她这两年来这垂帘听政就是挂个名听好听的，萧起不把她当一回事，朝臣也几乎无视了她。 可只要这一回跟朝廷一起向萧起施压，并且获得了成功，那么她就能重获权力！ 对广德三年的新娘大朝会，孙后是日也盼，月也盼。眼看着睡一觉醒来就是朝会的日子了，孙后她……大半夜就开始拉肚子，到了钟点，她别说是上朝了，起身都难了，即便强撑着让人搀扶起来，她自己两条腿也站不住，且走了几步就要赶紧继续方便。 坐在恭桶上，孙后流下了气苦的泪水~ 哎呀~~她可是真的太不幸了呢~ 萧起则已经安安稳稳的上朝了，他对着众臣一挥手，道：“母后昨夜突然不适，大概是过年好东西吃太多了，一晚上拉了十几泡的稀，如今已经是起不来床了，就先这么上朝吧。” 众臣：“……” 这位……您可是皇帝啊，说话也太不讲究了。 更要紧的是，从这位陛下的话里也能看出来，他虽然年纪小小，但……内宫已经尽在他掌握之中了吧？孙后又不是小家小户的老太太，哪可能没出息到吃东西吃太多闹肚子？这分明就是小皇帝下了黑手。 虽然早知道这母子俩情义不深，毕竟他五岁刚登基就会给亲妈下闷棍了。那事即便是有人在背后唆使，但那么干的毕竟是萧起自己。 包括刘阁老在内，不少老臣在心里想着，当初就该看出来这位陛下是个什么人的，可惜当时未曾能够多想，如今却是让他羽翼渐丰了。那今日之事必须要达到目的，否则……真再等个几年，他十几岁了，真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了。为了这大夏的社稷，为了黎民百姓，他们必须要让皇帝学乖，改了臭毛病！ Emmm……这些臣子可真都是伟大之人。 萧起就看众臣互换着眼色，御史大夫陈亭羽先站了出来：“陛下，臣听闻，于深夜吊孙平于自家门外，与吊刘飞礼于自家门外之事，都……与陛下有关？” “嗯。”萧起应了一声。 在下面等着萧起回话的陈亭羽，迟钝了那么一会才意识到萧起回答了什么：“陛下，您这是……” “嗯，朕认了。朕看那两个纨绔子弟不顺眼，但知道于法理上，惩处不了他们，所以就对他们略施小惩。” “……”没想到萧起认得这么痛快，众臣都有点懵逼，他们本来以为要有一阵唇枪舌战，才能把萧起说服教育好。 “陛下也知道，那两人只是小有顽劣，陛下之举，不但让二人重病在身，且此事之后让他们又有何颜面面对世人？岂不是要逼人去死吗？陛……” 陛下哭了…… 这么多年让众臣以为很阴沉的陛下，坐在御座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边哭一边耸肩，抽鼻子：“朕、朕知道错了，那、那朕亲自上门去给他们道歉好不好？朕、朕不该因为知道他们是混蛋就去惩罚他们。朕没那个资格，没那个权力。朕、朕这就给他们道歉去！” 萧起直接就从御座上站起来朝下走了。 众臣的脑袋瓜子里一团乱，他们这是达到目的了吗？毕竟陛下认错了啊。可是……为什么觉得事情好像又不太对的亚子？真的让陛下就这么一路走出去给孙家子和刘家孙认错？ “陛下没错！”刘阁老眼看着萧起走到跟前了，赶紧弯腰认错，“臣……乃是臣错了！臣不该溺爱孙儿，以至于让他养成了纨绔的性子，陛下教训得对！” 虽然没回头，但现在刘阁老背后就一阵刺刺的，这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他看呢。 ——陛下干了什么？不就是教训几个纨绔吗？就为了这事，逼迫得陛下哭泣着要给纨绔道歉，其中一个还是刘阁老自己的孙子，你是想要作甚？！ 只要刚才他稍慢一步，信不信就立刻会有“忠直”之士蹦出来，薅着他打？ 至于之前商量好的，说要陛下把他私底下的人手交出来，答应以后乖乖读书听话之类的……在把他掀下台可能得到的利益面前，不过是九牛一毛啊。 刘阁老说完了话才感觉自己背后已经湿透了，他以为自己位高权重，这没错，但他算权臣吗？他根本不算啊！他的权力来自于他是阁老，他有一些学生，他比别人位置更高，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能够教导皇帝，但他本人必须也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否则就是找死。 “朕没错？”萧起眨眨眼，泪珠子被他眨掉了两颗，怎么看怎么可怜纯善。 “对，陛下没错。”刘阁老赶紧加上一句，“臣……臣当闭门思过……” “那可不必了，如今国事繁多，尚需刘阁老辅佐朕，就给阁老……罚奉三月吧。” “……”刘阁老看着笑吟吟的萧起，他这一声要是应了，那就等于肯定了萧起有惩处阁老大臣的权力了，可是不认……算了，真没必要跟皇帝掰腕子，毕竟，人家再小那也是正统，“是，谢陛下。” 萧起挂着泪就笑起来了，然后他就跟一个知道什么开心事的小孩子一样，在文武大臣里转着圈的挨个问：“朕做对了，朕真的没错？” 刘阁老都低头认了，他们其他人又能怎么办？连装睡成习惯的王阁老都很肯定的对萧起连连点头。 然后萧起这才回到御座上，众臣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萧起说：“虽然众爱卿都说朕没错，但……朕也是直到，这做事不能总是行这阴诡的手段，还是要走明路的。所以，朕准备新立一卫，名锦衣卫。指挥使……就先让朕监管吧，各级百户千户这两天朕会任命的，到时候有什么不妥的，还请户部的爱卿们帮朕描补一二。” 没想到，这件事皇帝自己提出来了，但是皇帝人手的这种由暗转明，显然不是众臣愿意看到的。可要是掰扯这群人的正当性，怕不是又得让皇帝嚎啕大哭起来。 户部尚书站起来说话了：“陛下，这锦衣卫……怕是有些不妥，近些年来水患连发，国库有些空虚，您这新任一卫，怕是有些……” “没事，朕自己从内库出银子养着，不花国库的钱。” “陛下，增设一卫兹事体大，京中防务也会有相应牵扯变化，并非三言两语，随便加几个人名就罢了的。”兵部尚书也站出来反对。 萧起挑了挑眉毛，心知这一个个的都是在忽悠他：“既然如此……那就把人加在銮仪卫里吧。” 銮仪卫，就是萧起个人的皇家仪仗兵，实际工作，就是萧起出行的时候，给他打旗子的。 可他爷爷的时候，还有出宫巡游。到萧起父皇的时候就住在京城不挪窝了，原本皇帝每年还有个秋猎，可从先皇生病开始到现在，秋猎都没办了。萧起在内宫中行走的时候，持仪仗的都是太监，所以銮仪卫这些年来基本上就没怎么增设人手，且干的都是跟禁卫一样的差事。 “……”众臣知道了，他们要是继续反驳，皇帝也总能想出应对的法子来。 “陛下说的是，那便这么办吧。”刘阁老站出来把这件事定了。 等退朝，自然有刘阁老的亲信过来询问。 “刘相，这事情就这么应了陛下？” “与其继续让陛下把人手隐在暗处，不如让陛下把人亮出来。咱们管不了陛下，难道还管不了銮仪卫的一群军汉吗？”刘阁老微微一笑，仿佛并不没在之前奉天殿上丢了脸面。 “刘相说得是。” “刘相，那陛下这事……” 刘阁老摇摇头：“陛下……自然就是陛下啊，你们还要如何？” “哪里能将陛下如何？要跟陛下讲道理，陛下就说咱们欺负孩子，咱们把陛下当孩子，陛下却拿出帝王的法理朝咱们脸上扣帽子，咱们再绕过来**理……唉！陛下身边的人真的是那个太监温友功吗？”有个官员叹息着，其余人也都跟着无奈的摇头。 “陛下这是行诡道，剑走偏锋，非王者之道啊。” “话是这么说，但咱们有什么法子？” 其实还是有法子的，就是用强力压制！问题是刘阁老还没到那个地步啊。 待自家的党羽散了，刘阁老要干头一件事就是将自家的子弟全都召集起来，不管过去多宠爱的，只要是有名声不好的就是一通大棒下去。 有刘阁老打头，京中兴起了轰轰烈烈的管孩子运动。便是那些最溺爱孩子，下不去手的，也要将自家的纨绔锁在家里。京城的治安为之一变，即便当初朝堂的事情没有谁特意去传播，可老百姓还是知晓了这番变化的原因，萧起的名声自然是更好了。 老百姓才是这世界上最直白的实用主义者，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但只要有人能一直让他们端着碗，他们当然就会愉快的闭嘴。 “陛下这时机，找得是正好啊。”一样随大流教训了自家子弟的王阁老，这回却是不想继续瞌睡下去了，面对找上门来问计的同僚，发出了一声感慨，“若是再迟个三两月，那一位……就要彻底站稳了，到时候权臣主政已成定局。陛下若想要亲政，那只能看谁能活得过谁了，但如今，那一位怕是要老老实实的缩上三五年了。” 这个“那一位”指的当然是刘阁老无疑了。 其实王阁老当初也是想告老的，可吴阁老比他年纪大得多，这自然得有个先来后到。可等到吴阁老一走，他就彻底走不了了。毕竟众臣不可能允许只有一个阁老，刘阁老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能让他走。王阁老无奈，只能当个瞌睡官。 可他瞌睡不表示就真的彻底忽略了朝堂变化了，他知道今年初刘阁老已经准备推御史大夫陈亭羽进内阁了。一旦陈亭羽进来，那就大局已定了。王阁老就想着那个时候走人，但谁想到老实了那么久的皇帝，突然就蹦出来干了件大事。 这件大事很明白的告诉大家——你爸爸还是你爸爸！就算未成年，未亲政，那也是爸爸！ “温友功那太监……也真是个聪明人。” “你们到现在还以为陛下身后有个人，那人正是温友功吗？”王阁老叹息一声。 “这……难不成是孙后？” 王阁老摆摆手：“上天要兴我大夏，天降真龙啊。” 王阁老今年七十，这个时代，这个年岁的老人家，大多是两种分歧，一种特别的迷信，一种则是什么都不信。王阁老是后者，他从来不提什么鬼神之说，今天却说什么上天、天降，在场的众人都愣了。 “王相的意思，莫不是……并无人指点陛下，陛下乃是自己那么做的？这、这是否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神童不是没见过，但那些神童多是在诗歌、算数等等技能方面很“神”，天赋比人强。但皇帝干的是什么？是政治斗争，是待人接物，这个东西，可能有人比其他人更擅长，但真正玩得转的，还是有一定年岁的人，因为要点亮政治技能点，需要的是长期的阅历积累。 萧起多次在正确的时间出手，或大事或小事，但无不是影响政局，壮大自身之事。很难想象，一个孩子竟然生而知之！ “早就该想到了。”王阁老摆摆手，“若是有人教，那陛下不知道要背多少应对之词，可你们看这一次次的，陛下与朝臣应对自如，要稳就安坐如山，要动就动若脱兔，要哭就泪如雨下，要笑就喜笑颜开，他这些变化你们可看出了生硬吗？陛下可想过词吗？” 众人彼此看肯，都心声冷汗。 有这样一个皇帝，他们没觉得心喜，他们觉得……恐怖。 “王相，那我们可是要如何是好？” 王阁老扫了一眼这些同僚：“诸位……都是当惯了没有陛下管束的官儿了吧？可咱们……当的就是萧家天子的官啊。” “这……” 这话是谁都明白的，这几天也总有人这么说。可是在此之前，阁老们管事，大家什么事都能商量着来，犯下再大的错误，也能找熟人通融。就像是那天宫宴上刘阁老说开阳府府尹那样，理发不外乎人情吗？众臣最大的惩罚也就是连降三级，扔去偏僻之地为官，可若能有银子、面子、路子，总还能回来。 众臣的性子，早就都被养大了。 皇帝的强势，代表着一个对他们生杀予夺的人出现，群臣不甘心啊。 他们是臣，但已经不习惯为臣了。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唉……”王阁老的手指在茶桌上点了点，默念了两句，“是都该习惯了啊。要不然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过了好几年的宽松日子了，该紧紧了。” 第70章 070 王阁老已经选择好了他的站位——站在爸爸, 不, 皇帝陛下的身边！ 又过了些时日，皇帝把銮仪卫认命好了, 等着通过打击这帮銮仪卫再把皇帝打压下去的大臣们一看名单，都傻眼了。 这群銮仪卫新丁, 竟然就是宫里的那群侍读！多是勋贵武将家庭出身, 有少数是文臣家中不待见的。 这群孩子说是选六到十一岁的进宫, 可当年各家送的时候, 就是送的自家年纪更大些的孩子，毕竟更懂事些。否则真送屁事不懂的熊孩子进宫，那是真嫌弃自己孩子多啊？这几年下来, 除去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被赶出来的，剩余还留在宫里的, 年纪最大的那一群都有十四了。 这个年纪, 要是普通人家，都能娶妻了。官宦人家，学文的也到了出来显名的时候，从武的那都该被家里扔进军队里历练了。让他们出来领差事, 没毛病！ 且，萧起给补进銮仪卫的少年们, 钦赐了飞鱼服，将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与普通的銮仪卫区别了开来。 没过两天, 皇帝又在京中开办了皇家蒙学, 收京中有恒产者幼童的教导。讲课的塾师同样是十三四岁的天子门生, 不过这回就是文臣家里的居多了。 大家大户是不会把孩子朝蒙学里送的，可是中小人家，那就要挤破头了啊。蒙学最后只能按照就近录取的原则，收孩童入学。不知多少百姓对皇帝开办更多蒙学一事，翘首以盼。 这还没完，皇帝笑嘻嘻的跟百官说：“朕的侍读都有差事了，朕这宫中就有些寂寞了，不如，今年再开选侍读吧。只是入选的人年岁要大一些了，八岁到十二岁，众爱卿看如何？” “陛下圣明！”刘阁老是有心否了的，可他还没来得及站出去说话，王阁老就已经扯着嗓子喊了。 刘阁老猛地扭头看着刘阁老，其余众臣这时候也已经跟着喊“陛下圣明”了。都看出来了，皇帝这是在科举、荫庇、战功之外，又给了众人一条向上之路，看来过些年老百姓的孩子也能被选入宫中，但总归是他们这些已经为官的，更容易走这条路。当然，这还是一条彻彻底底握在皇帝手中的路。 那群銮仪卫的小子，刚得了飞鱼服，便穿上招摇过市了。有些愣头青，甚至都开始“助陛下整肃京城治安”了。得亏这两天各家也都对自家的儿孙严加管束，这才没出大事。只有些不长眼的小混混，落在这些銮仪卫的手里，都被打了个臭死。 现在皇帝能拿他们打小混混，再过两年，这些孩子再大点，岂不就真成了皇帝的刀与剑？ 但这群人虽有弃子大多数却也是一个比一个的出身不凡，找他们麻烦？怕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 他们只有这一个机会，就是在朝堂上否了皇帝，可是…… “一群鼠目寸光之辈！”早朝结束，临走的时候，刘阁老对着王阁老一甩袖子，却不想这位瞌睡王阁老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刘相，鼠目寸光，总比蛇吞巨象好啊。”王阁老一扔刘阁老的袖子，原本走路一摇三晃，伛偻肩背的王阁老，却是抬头挺胸的大步走了。 其余众臣看着两位阁老的动静，几位过去跟着刘阁老的官员，这回却是细一思量，反而追着王阁老去了。 “萧起——！！！”而孙后，这时候也终于不拉肚子了~她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双目圆瞪，歇斯底里的来找萧起。 “母后，看来您是好了？” “好！你可真是好孝顺啊！”孙后咬牙切齿。 “母后，您就这么跑来，不怕回去又躺下吗？”萧起低头看着杯子里飘浮起来的茶叶。 “你威胁哀家？哀家可是你的母后！” 这质问之下，萧起终于是抬头了：“您不还是朕父皇的皇后吗？” “！”孙后一惊，“你、你是什么意思？” 她带来的大宫女吓得跪在地上，温友功赶紧窜出去看门外是谁伺候的。被调回来的戴玉成则站到萧起身边，以防万一保护他。 “就是母后想的那个意思，母后，您说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孙后吓得面无人色，转身就跑。等回到慈安宫，孙后就又病了，这回是真的自己病了，吓的。但她病了之后，越发的疑神疑鬼，甚至惨叫“我中毒了！我中毒了！” 幸亏她还有那么点脑子，不敢明说是萧起给她下毒，就怕萧起彻底把她弄死。后宫中渐渐传出太后思念先皇以至于疯癫的流言。 至于说垂帘听政……更是形同虚设了。 广德十年，萧起十五。 “陛下，该起了。”温友功在床帐外叫着起，比起十年前，这位大太监长胖了许多，原来的方脸变成了个圆团脸，笑起来就让人觉得慈和又稳妥，再不见一点当年的怯懦或者患得患失。 “嗯。”萧起其实早醒了，他闭眼在床上躺了半天，“给朕拿条裤子来。” “哎。”头一回萧起这么命令的时候，这大太监还愣了少许，等到看到了龙床上的痕迹，还吓得以为皇帝病了——温友功打小就进了宫，周围都是太监，就不知道真正的少年男子长大是个怎么样的，后来还是问了那成人之后再进来的老太监，才知道这是怎么个事。 等萧起打理好了自己从龙床上下来，温友功陪着小心在边上说：“陛下……您这年纪轻轻的也不能总这么憋着啊。您要是不想要子嗣，那奴婢给您找几个眉清目秀的……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温友功成长了，萧起成长的只比他更快，温友功话没说完，抬眼瞟到了陛下的眼神，差点没给他吓尿了！赶紧伸手扇自己的嘴巴，他也是真扇，两下脸就肿了。 可看萧起已经起身出了卧房了，他赶紧追上去，悄悄跟萧起旁边，看这位陛下没赶自己，顿时松了口气。 吃喝之后，萧起裹上大披风：“走，起驾奉天殿。” “？”温友功看了看天色，这时辰还不对呢，朝臣怕是都只来了一半。这时候不是该去承理殿等时辰吗？但刚就惹了萧起的不快，他嘴巴子还疼着呢，怎么敢再多嘴，只能扯着嗓子朝外一喊，“陛下起驾奉天殿！” 奉天殿这时候还在做最后的打扫呢，萧起已经来，拿着拂尘、扫帚和抹布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而萧起的目标很明确——直奔太后的珠帘，这珠帘是三层的，两层珍珠，一层黄豆大小的彩珠，一层拇指肚大小的白珍珠，最后一层是透光的纱， 在今天之前，萧起明明看都不会多看一眼这个东西，今天他却饶有兴趣的围着这个帘子转了两圈。 “撤了。” 太后这些年是三天两头的生病，即便身体稍好的日子，也紧闭宫门，不愿露面，尤其不愿意见到萧起。垂帘听政早已名存实亡，只是这帘子还在而已。 温友功也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原以为自己不在意，谁知道此刻听到少年皇帝的命令，竟是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兴奋来，无意间便提高了音量，道：“遵旨！” 萧起明白温友功的反应，因为即使只是帘子，但也是“皇帝年幼，太后垂帘辅佐”的象征，是他不可直接参与政务的标志。再怎么说垂帘听政名存实亡，可萧起对政务的插手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 撤了它，才意味着真正意义上的太后退出朝政，萧起获得完整的属于皇帝的权力。 温友功一脸喜色，赶紧就招呼了下头洒扫的们上来撤帘，萧起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把这个东西搬走。 这御帘……这么矮的吗？萧起有一阵恍惚，这才意识到，上辈子他小的时候，这个御帘自然确实是高大的，可等到他打了，对着御帘，或者说对着御帘后的母后，却又一直是弯下了腰的，所以，御帘永远高过他的头顶。 现在，他直起腰来了，即使他还没到当年死时的年岁，可御帘却已经比他矮了。 萧起盯着御帘的时间太长了，这四个搬东西的，本来也不是专门干这个的大力太监，而是洒扫的少年太监——送去皇庄读书是秘密的，总也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把男童阉了之后再送来，宫里的小太监比往年少了，但不缺。 这四个太监本来力气就不够，且知道这御帘乃是贵重之物本来就紧张，被萧起看得一个个忍不住胡思乱想，正好是下台阶的时候，腿肚子发颤，再加手上发软，整个御帘砸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巧，恰好被从中间摔成了两截，大大小小的珍珠哗啦啦洒了一地。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莫说是四个搬东西的，整个大殿的太监，包括刚才还喜气洋洋的温友功全跪在地上了。 萧起却笑了，他弯腰捡起了一颗滚到脚边的白色珍珠：“这有什么妨碍的？收拾收拾便罢了。” 砸了这御帘更合他的心意，只是传出去不好听，如今小太监砸了，他只会高兴。 温友功偷偷抬头瞧了一眼萧起的脸色，看他真的挺高兴的这才松了一口气，爬起来踢那四个小太监的屁股：“听见没有？还跪着作甚？快起来收拾啊。你们也过来跟着收拾！” 待他们打扫得差不多了，萧起叫了一声：“戴玉成，你带着一队锦衣卫……给朝房那边送两桶热豆浆，还有各色早点也都各送些，跟他们说，朕看今日天冷，让他们暖暖身子再上朝，然后……今日敲钟之后一刻钟，大朝会才开，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当年面若好女的戴玉成，如今七年过去，姿容越发艳丽，也怪不得市井传言皇帝好与太监嬉戏。 “这收拾好的珍珠别扔了，送去给太后。” “是。” 温友功过去会对分派了差事的太监羡慕嫉妒恨，但现在不了。他跟人争那个干啥？他只要把着陛下身边就足够了。所以这个送珍珠的事情，自然是交给他徒弟办的：“陛下，那……您有什么要跟太后说的？” “朕能有什么要说的？”萧起瞥温友功一眼，“行了你一边站着去吧。” 温友功这是要让他说两句刺刺孙后？哪里有那个必要？萧起脸上露出极其明媚的笑容，一步一步走下玉阶，背着手在奉天殿里溜达了起来。 这个地方啊，从今天开始，才是真正属于他的，而他还从来没有仔细的看过呢。 这不让朝臣进来的一刻钟，就是他想自己溜达的时间。 虽说等到散了朝，他一样能溜达，但是……那味儿就不对了！ “娘娘，陛下给娘娘送了数斛珍珠。珍珠最能安神，陛下果然是一直念着娘娘的。”慈安宫的大姑姑碧云喜笑颜开道。 孙后躺在床上，原著里，一直到死的时候，她都是保养得宜，六十多岁却依旧发乌齿白，肤嫩若水的模样，虽有夸张，但也知道她必定是保养得宜，仪态万方的。可如今的孙后，头发已经是黑白掺杂，皱纹遍布，一双眼睛也失了精神，发着不健康的黄。 她就是一个憔悴老妇了，且单看脸，比之一些农家妇人还要衰老。 毕竟……上辈子孙后的日子多顺心顺意，这辈子的日子又多糟心堵肺啊。 曾经先帝刚死的时候，她想的多好啊，自以为从此这天下就都是她的了。 结果打击一个接一个的来，广德三年她泻肚之后又受惊吓，拖拖拉拉就病了一年多。等到她稍微好一点，她爹死了…… 正疑神疑鬼的孙后又气又吓，再次病倒了！ 且她身为太后，即便没病，也是既不能给自己亲爹奔丧送葬，也不能披麻戴孝，甚至她想偷偷出宫去见一面，萧起都不答应。她又想见见自己的亲娘，可没两天，就听说孙家一大家子都回乡丁忧去了。 那时候，孙后是真以为自己死了，等她靠着满腔的恨，挣扎着活下来，她娘也死了…… 六年丁忧结束，皇帝也没有把孙家的人召回来，大臣们也没有谁提，孙家好像就这么消失在朝堂上了。 从知道母亲过世的噩耗，孙后就心灰意冷了，这些年她好像都是稀里糊涂的过来的。 “皇儿……给哀家的？”皇帝对她是不闻不问的，可却又是妥帖周到的，反正该她的一样没少，三不五时的也会有大太监到慈安宫转一圈，看一看太后的状况，免得有宫女看太后痴痴傻傻的样子，欺辱于她。 ——萧起恨孙后，但他不会允许慈安宫的宫女太监对待孙后，像是当年乾元宫的宫女太监对待他一样。他会用自己的手段惩罚孙后！ 孙后竟然精神了一些，昏黄的眼珠子露出了光来。 碧云见孙后终于有了反应，也是开心的，不管是不是忠心，一个脑袋清楚的主子总归是让她的生活更有盼头一些。而且……她知道的太多了，如今还活着因为皇帝要她伺候孙后，如果孙后死了，碧云觉得自己可能只有殉葬一个下场了。 “拿来！哀家看看！” “是！”碧云赶紧出去了，可是一看下面宫女递上来的珍珠，她的脸色就变了。 珍珠到底是新珠还是旧珠，用过的，或没用的，一样就是能看出来的，更何况这些珍珠还都穿着眼……碧云知道这些珍珠是哪里来的了，更明白这些珍珠送来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太后……” “珍珠呢？” “珍珠大概是库房里放得久了，落了一层灰尘。太后看了怕是会不喜，不如待珍珠磨成了珠粉，再让人呈上来给太后赏玩？” “都成了珠粉还赏玩什么？把珍珠拿来，哀家要看！”孙后背脊挺直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浑浑噩噩了七年的太后，此时竟然露出了她该有的威仪。 碧云无奈，只能让宫女将珍珠端上来，只她自己这回不敢凑到近前了，远远的弯腰低头在门口站着。 孙后的眼神确实是昏花了，她坐在床上只能看到珍珠反射出的光华。 “拿近点。” “再拿近点。” “拿一颗给哀家。” 宫女小心翼翼的用帕子裹着一枚珍珠呈到孙后面前，孙后直接伸手拿了过来。珍珠滚远润泽，却略略发黄，而且还能摸到串线的痕迹…… 孙后一把将珍珠扔在了地上：“内库是何人看管？！欺人太甚！真以为哀家与皇儿之间有什么嫌隙不成？！哀家是太后！太后！” 孙后振作了起来，她还是太后，萧起就算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又如何？ 他不敢把那些事掀开来的，皇帝有一个谋杀亲夫的亲妈可不好听，那些挖空心思找他麻烦的朝臣，甚至借此让他退位也有可能。只要萧起不敢说，她这个太后坐得稳稳的，萧起就得孝顺。那她就能用忤逆来威胁萧起。 “让陛下来见哀家！让他看看！这宫里的人是怎么欺负他的亲娘的！”便是帝王之尊，若犯了忤逆之罪，那也是要被天下人唾骂的！ 这年头，父母若告子女忤逆，那子女就没有活路了。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往往很神奇，真告子女忤逆的，往往子女都是孝顺之人。可真做出忤逆之事的子女，父母却又往往不会去告…… “娘娘，陛下如今正在上朝。” “上朝？上……”孙后猛的扑到床边，动作太猛，差点让她扑出去，宫女吓的搀扶住她，她却顾不上这些，只是一把拽住最近的一斛彩珠。一把抓起了彩珠，孙后细细看了半刻，终于确定了这些珍珠的来处，“这、这是……御帘上的珍珠？！他、他把御帘拆了？” 张大嘴巴呆愣了片刻后，孙后嘶吼着问：“送珍珠过来的人呢？！皇帝还说了什么？皇帝不会只是把珍珠送过来就不闻不问了！他、他不能不闻不问的！” “送珍珠的人说……说……说陛下让娘娘以后就在宫内安享富贵……”跪在门口的碧云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其实送珍珠的人什么都没说，但孙后这个样子状若疯癫，要是不安稳住她，怕是要出大事，碧云只能大着胆子说谎。只希望孙后以后能够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过日子，那对大家都好。 “在宫内……安享富贵……”孙后好像是平静下来了，不住呢喃着碧云说的话。 众宫女以为孙后平静下来了，都松了一口气。碧云也渐渐走了过来，服侍着发呆的孙后躺下——她错了，他以后再不会想着让孙后重新清醒了，恍恍惚惚的孙后挺好的，真的。 刚让孙后躺下，给她盖上被子，孙后已经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不要——！！！我不要死！我要活！我要活！我要活！” 这回孙后才是真正的疯癫了一般，她疯狂的抓挠身边的宫女，一声又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着，甚至从床上追了下来，明明卧病多年，此时却力大如牛，疾步如飞。宫女们又惊又惧，惨叫连连，又不敢反抗，只能在屋里绕着圈的闪躲。 追着追着，孙后突然就翻了白眼捂着胸口，面露扭曲痛苦之色，继而倒在了地上…… 奉天殿内，萧起看着众臣一如往常的列队而入，神色淡漠。他的心情已经在刚刚溜达的过程中调适好了，现在他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其实……他原定的计划是再等一年的，等到十六岁，原著里他死亡的时候。那好像是一种几年吧？也是私心里中对自己能力的一种不确定。 可昨天夜里，他又梦到大枕头了……梦见他们两个比翼齐飞…… 一觉醒来，果然毫悬念的弄脏了自己的裤子和床。 这当然不是第一次梦见大枕头，从那方面的功能发展健全，开始拥有了属于男孩子的小烦恼之后，让他最“烦♂恼”的，必定就只有梦中的大枕头。大枕头都无法想象，萧起想对他想要做出如何寡廉鲜耻之事。 第71章 071 随着萧起一天比一天长大, 这种烦恼事件也一天比一天不再稀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不一样——可能是因为恰好是第十个年头，私心里告诉他, 十年了，他应该让这件事告一段落了。 华国人，总是对满十之类的数字很看重。 热血上头的结果，甚至让他相信这是一种信号，一边自己都在骂自己荒谬, 一边又迫不及待的在毫无准备的情况, 将撤帘这件事付诸了行动。 他已经想好了, 等事情平息, 就让小枕头进宫来。 至于小枕头会不会把他送回去……会是会的，却不是现在。萧起可是一下子把他扔在一边，扔了十年，他教导的许多孩子都已经出来独当一面了，牧震的情况却如同软禁。 现阶段的小枕头不恨死他，都是心善。可惜, 他是皇帝, 小枕头也只能在心里恨他了。 脑子里闪过两张小枕头恨得牙痒痒的卡通造型, 一丝微笑自萧起唇边一闪而逝。朝臣们已经步入奉天殿, 萧起改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身上。 从先帝驾崩到如今, 十年的时间, 这位陛下到底是怎么样, 众臣也都明白。上朝之前突然让他们吃了一刻钟的饭，那是真心疼他们吗？那是陛下自己要搞事啊！ 所以今天众臣都提着小心，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就怕有个万一，当第一声抽冷气的声音响起后，众臣都发现了陛下搞了什么事——太后的珠帘，被撤了！ 要提出反对吗？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曾经的硬茬子刘阁老，如今也只是乖乖的带头跪拜。 对，太后之前虽然也没多少存在感，可垂帘听政这个事情本身，就代表着太后是对皇帝的一种牵制。但……十年了啊。再瞎，再贪，再傻，都该明白，这大夏的天下姓什么了吧？ 今天敢站出来的，能活过今天都是有能耐啊。 萧起是既意外又满意，众臣是都老实了啊。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众爱卿也知道，太后的身子一直不好，最近两年干脆是缠绵病榻，起都起不来了。母后昨日便对朕说，‘皇帝啊，你长大了，哀家的也要松快两年了，你把御帘撤了吧’所以朕今日才会有撤帘之事。” 众臣口上齐道：“陛下纯孝！太后仁和！” 心里却是：呵呵！当我们不知道皇帝跟太后的母子关系到底怎么样？不过，您是陛下，您说的当然都是真的。 “嗯，那从即日起，朕便要亲政了！” 众臣又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说不亲政，皇帝这两年对政务的插手已经越来越频繁和直接了，基本上和亲政也没啥区别了。 朝堂上刚刚一团欢庆，忽然听见钟声响起！“咚——！咚——！咚——！”一声接着一声，这是……丧钟啊！ 一个太监对温友功耳语一番，温友功大惊，赶紧对着萧起跪下：“陛下！太后宾天啦！” 萧起一愣，瞬间泪如雨下：“母后啊！” 众臣也大惊，下意识的就认为这是小皇帝直接把孙后给干掉了，但这时候也只能稳了稳心神，道：“陛下节哀！” 众臣这句话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仿佛是在他们头顶上炸了一个雷，有几个大臣被吓得险些跪在地上。 以袖掩面正要去后宫哭丧的萧起，瞬间也摇晃了一下，但……他可不是被吓到了！ 就在雷霆之声响起的瞬间，萧起只感觉自己身体里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气泡裂开了，有清爽的空气从气泡中涌出，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脱胎换骨之感。 这个世界，就在刚才，彻底的改变了，走向了不同的道路，萧起甚至看见一头金色的巨龙，咆哮着直冲入了他的胸口。 萧起心中一动，没从奉天殿皇帝的出入的地方走，而是直接迈步走下玉阶，走向了朝臣进出的大殿门口。 外头正下的大雨，简直如同传说中天被捅破了一半，雨滴砸在奉天殿屋顶上的声音，就如砂石坠落，外头的天不见一丝光明，因殿门是敞开的，吹进来的雨丝已经打湿了站在大殿门口的大臣衣衫。穿着铠甲站岗的禁卫，身上的雨水更是小溪一样的朝下流淌。 所有臣子的脸色都不好，陛下刚说亲政，嘎嘣一下，太后死了，再嘎嘣一下，天降暴雨。别管实际上信不信天人感应那一套，这兆头都实在是太不好了。 然后他们就看皇帝径直走过去，就要迈步直接出奉天殿了？ “陛下！外边下着大雨呢！” “陛下！注意身体！” 太监们赶紧跟上，大臣们也出声阻止，可萧起还是一脚就迈了出去…… 云开天晴！ 雨没有停，可偏偏就是萧起的头顶，厚密的云层裂开，萧起周围，不但不见风雨，还有一道阳光洒下来，正正的照在他的身上。 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随着萧起迈开步伐，下意识跟随而上的大臣和内侍们，还有在外站岗的禁卫，那抽冷气的声音更是没停过。 萧起迈一步，晴朗的地方就扩大一点点，再迈一步，再扩大一点点，他走出的范围，就是清空的范围，方才还威势惊人的乌云渐渐的只剩下了一层细细的云圈，继而便是彻底消散了个干净。 取而代之的，铺展在整个禁宫上方的云，该是白色的，但看起来又分明是金色的。还有一道彩虹倾泻而下，直接连通到了奉天殿的上空。 此时非但是宫内的人们在见到如此奇景的之后惊叹不已，就是宫外也聚集了众多百姓权贵——刚才皇宫敲响了丧钟，之后那大雨还只局限于禁宫周围，宫墙外头，是一丝的雨水都没有，众人不好奇才怪呢。 萧起此时是有些得意的，即便秦皇汉武也要封禅、寻仙，君王在人间闯下霸业，却又总惦记着让更上一层的神仙来表示肯定…… 不过这种得意只是一瞬，他还什么功业都没有，甚至今天一直想着回现代去找他男人呢。 如今天降祥兆……还是要回去见大枕头！更想他了，想把这一些分享给他，即使他没办法跟自己议论这些。 彩虹一直坚持到天空被紫红色的云彩覆盖，如此祥瑞，百姓们却不能笑，只能哭，因为太后崩了。结果有不少百姓私下里议论太后乃是仙女托生，她驾崩是因为陛下长大了，不需她辅佐，因此回天上去了。 萧起：“……” 虽然这种传闻他听得挺糟心的，可还是没拒绝百姓们继续传播，因为传闻本身有利于稳固他的统治。 就当没听见吧，他期待跟牧震的相见！ 牧震比萧起大三岁，虚岁十八。他在皇庄里是教师，但也同样跟着其他人一起习文学武，虽然他身上还带着一点少年人的青涩，但……他已经跟大枕头相似了八分了。 牧震还没行礼，就听见了皇帝的谈笑声：“朕听说你给自己起了个臻桐的字？你这是非得让自己做个枕头吗？” 也是巧了，亲政加孙后崩加圣光普照那一天后，萧起就变声了。如今变声中的声音嘶哑粗粝，可听在牧震耳中却让他心头一颤。 “这字是家父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定下的，况且……”况且只有皇帝才会跟他玩谐音，“况且这也是家母的心愿。” “哦，那朕给爱卿认个错，不该取笑爱卿。”久违的心虚感回来了，他不该个现在的这个小枕头口花花的，毕竟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_→虽然这个家室是小枕头的进化版…… 牧震看着少年皇帝，也露出了笑容。 牧震是有怨气的，十年，他都在皇庄里窝着。一开始还能研究课本，研究怎么教导孩子们，可他又不志在教书育人？一年又一年过去，虽然他还是能到京城里逛逛街喝喝茶的，但也仅此而已。对于一个曾经天南地北到处跑的现代人来说，这生活简直要把他逼疯了！ 这十年，也把他当年对小皇帝的那点怜惜和好感，都磋磨得一干二净，他能一直这么兢兢业业的教书育人，全都是因为……他怕死。 来之前他挺想问一问萧起这么干到底是为什么，可是皇帝这种仿佛昨天还见过他的打趣模样，让他把话咽下去了。 对方也早就不是那个可怜兮兮的孩子了，他是个手握实权的正经皇帝了。如今这位皇帝没有猜忌他同为穿越者的身份而把他砍了，那就已经是仁善了。牧震把恼怒收回心里，靠着自己的演技，微笑着面对帝王。 “爱卿以后想做些什么？”萧起问牧震以后想要做什么。 “臣的知识已经倾囊相授，臣想出来做点实事。不过，臣没做过什么实事，还要麻烦陛下给臣安排点人手。”牧震故意露出些谄媚的回答。 他曾经想过，要点钱，要个金牌或者玉牌之类的，大江南北的到处跑。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小说看太多，现实中不可能。这年头一个人想要出行是非常困难的，赶考的士子每次都有死在路上，一辈子到不了京城的，甚至回京述职的官员都有不声不响的全家失踪的。 随随便便的一个牌子，它的权威性也是不一定的，万一人家不信或者见财起意，那种东西反而是祸害。 至于做个平平安安富家翁什么的……也还是算了吧。普通富家翁的生存条件，还不如他在皇庄当教书先生也差得多。 萧起一直微笑看着他：“嗯，朕明白爱卿的意思了。爱卿不想困于一隅，但是又担心自己从没做过什么，做坏事了。那爱卿就做个锦衣卫的百户吧。爱卿是想从下头做起，还是从给朕持旗做起？” 锦衣卫现在已经在开阳府铺开了，并在逐步向外扩散，他们的职责基本上是等同于民警的，也跟民警一样有抓捕和审查劝，但是没有定罪权，抓到人了还是要交给关服。 持旗的锦衣卫，就是萧起身边的护卫，乃是锦衣卫中武功最好的一批。他们干的是武警的活，有难啃的硬骨头，都是这群人去办的。 “臣想从下头做起。”持旗的锦衣卫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训练或轮班护卫萧起，目前为止，硬骨头还是不多的。牧震想想，民警就民警吧，到时候多要些熟手，自己不随便多事，应该这工作还是挺愉快的。 “好，那你就去吧。”萧起看着他，笑得温和。 牧震谢恩的时候看到了他的笑，动作也不由得顿了一下——这位少年天子是真的俊美，笑起来让人看着很舒服。 颜好的人，果然是有特权啊。 牧震头也不回的走了，萧起有那么点遗憾，毕竟他一点都不困，一点都没有回到现代的感觉，他还能继续在古代做他的皇帝，履行他的职责。他也很诡异的，不想招惹现在的小枕头，不想做一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但，他的灵魂又有一个角落在疯狂的嘶喊尖叫，为可能真的一辈子都回不去而恐惧着…… 萧起咬了咬嘴唇，把那一小块的恐惧的自己压抑了下去。 广德十一年，起第一座炼铁高炉，改商法。 广德十二年，瑞升、端庆在南北两处开了起来，这两家盐场都为“国企”，由内侍管理，贩卖的人手则是退下来的体弱军户。 这事如同捅了马蜂窝，朝堂上百官在闹，朝堂下“百姓”在闹，都言“不可与民争利”。 萧起却不管这个，盐田里晒出来的好盐，随着裁撤下的军户一步步将驿站铺开，也渐渐送入千家万户。 敢闹？剁了！ 广德十三年七月，杀盐商已有一百八十七人，官盐行走天下已成定局。 广德十四年，皇室第一舰队扬帆起航。 广德十五年，改军制。 广德…… 广德三十年，收南越。 如今的帝王，已经三十五岁了，百官并不怎么在意南越的那一小块国土，他们更在意的，是皇帝至今未曾婚配！ 萧家的皇帝大多不长命，三十五岁……放在大夏的历代皇帝里，都算是高寿的了。 朝堂上的大臣换了一波又一波，萧起身边的太监倒是一直都没换，皇帝“好与太监嬉戏”的名声更是彻底砸实了。 ——送孩子来当太监在十几年前曾经风靡一时，直到萧起怒了，让锦衣卫盯着，以后但凡是来送孩子当太监的，男的阉了，女的贬为贱籍，一口气处理了几十号人，这才算是刹住了这股风气。不过，次年新年藩属国来朝贡的时候，不少藩属国都送的是阉割后的男童…… 萧起先是怒，但是想了想，收了。还赏了他们不少玻璃器物，挺大的玻璃花瓶、玻璃菩萨神马的，他停良心的。最好藩属国以后乐于如此，把他们本国的男人都咔嚓了。 不过这些异族的太监是不能用的，也不能杀，萧起都把他们送出宫去了。不少老太监出宫颐养天年了，让他们去照顾那些老太监吧。 回到现在，众臣的请立皇后又双叒的被皇帝扔到一边烧火了。不过，这回皇帝有回应了：“召宗室五代……六代内，八岁到十二岁的男孩进宫，不分嫡庶，肢体有残疾也可，眼盲耳聋口哑着不算在内。” 他们家人是真的太少了，五代内的话，选择面可能会比较窄。 “待孩子来了，你们也不要催促朕立太子，朕会在奉天殿无字匾额下头藏下密折，亦会给亲近臣子留下副本。对了，朕可没说副本只留下一份，更没说只留给一个臣子。到时候你们人手一份密折也未可知。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群臣自奉天殿而出，牧震刚迈出奉天殿的门槛，却被戴玉成叫住了。这位戴公公私下里被叫做戴贵妃，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容貌依旧惊艳迷人。 牧震跟着戴贵……公公，一路到了御花园，如今是夏初，正是京城天气最清爽的时候，萧起已经换下了厚重的龙袍，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单衣，坐在那喝茶。 听到动静，萧起端着茶杯转过头来，他很清楚的看见，牧震在与他对视的瞬间呆了一下，继而才匆忙行礼。 萧起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今年的新茶。” 牧震接过茶碗，应了一声：“果然是好茶。” 萧起笑了笑，牧震……其实根本没品尝出茶味来吧？ 如今的牧震，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属于公安和国安一把抓。萧起稍微能明白为什么大枕头两年间就能和上头搭上关系了，他走的怕是一条比较“神奇”的线吧？ 广德十年刚把他提拔上来的时候，他是带着怨的，但这岁岁年年相处下来，那点怨气早就一干二净的，取而代之的则是…… 则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广德十年再见牧震就恪守君臣距离的萧起，发现牧震感情的升温时，最初还是带着点兴奋又心虚的心情期待着——回去一趟，看一看大枕头，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期待之后的失望大到让他自己都意外，那一段时间他暴躁易怒的就像是个炮仗！那时候他甚至违反了当年自己对自己的承诺，故意的做出了一些亲近之举。小枕头的喜欢变得越来越明显了，但他还是没有回去。 他这是真的，回不去了吧？ 他对小枕头道过谦，可是对他还是比对其他的臣子更偏爱一些。 “小枕头，今年看起来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啊。”说也奇怪，广德十年之前，各地还偶有灾害，旱灾、水灾、雪灾、山崩、蝗灾，所幸都是小范围的，可每年都不会少，多少国库得出一点赈灾的银子。 广德十年之后，就再没有这种天灾了，全国各地都风调雨顺，同一亩田，粮食的产量也一年比一年高。 “陛下仁……” “这话别人说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这么说？”萧起摆摆手，“我可从来都不是仁德之君，每年菜市上都得砍一两百个脑袋，我也不是来听你吹捧的。小枕头……你说既然有你我这样的，那么会不会这世上也有神仙啊？” 萧起说话间，心中也有些感慨：其他人早就退下了，如今这四周围就剩下他们俩。可即便是私下里的谈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牧震再也不会以“你我”来称呼他们彼此了。 “陛下怎么也学起求仙问佛来了？莫不是陛下还要求长生不老丹？” 看着牧震脸上的焦虑，萧起笑了笑：“放心吧，我知道没用的。” 牧震一如既往带着赏赐走了，萧起喝了两杯茶，长叹一声，看着天色彻底暗了下去，才起身离开。 朝臣着急让他娶妻生子的三十五岁帝王，其实看起来还很年轻，若是个不认识他的人站在他的面前，甚至会很难猜出他的年纪。 ——第一眼看上去好像是二十岁的青年，因为他健康又矫健。第二眼则会猜测他该是二十七八，因为沉稳庄重的样子该是差不多而立之年才会有的。第三眼才会不太确定他是不是三十上下，因为谈吐举止的老辣，而立的青年人也做不到。 七月十八，万寿节。 这一天如今是越来越热闹，不是萧起想热闹，是别人想热闹，这个别人包括朝臣与藩属。最近百姓也跟着一起热闹了，毕竟百姓手里闲钱多了，也愿意多个日子乐呵乐呵。 虽然自己花钱让别人高兴听起来就是个不太聪明的亚子，但萧起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皇帝，还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美酒、美食、美人，诗词歌舞，这年头的享乐，欢庆，到底也脱不开这些。 萧起坐在上头，不过耳的听着下头人的奉承，忍住想打哈气的冲动——他就有好几次错把这种困倦的感觉，当成了回去之前的预兆，结果空欢喜一场。 美丽的男女登场了一批又一批，可都没能在萧起的眼睛里留下印象，只有偶尔，萧起的眼睛会掠过牧震，但没人知道他真正看的是谁。 第72章 072 晚宴结束, 萧起沐浴洗掉了身上的酒肉臭味, 回到了寝宫。小时候他还觉得这寝宫不算大，可随着年纪的增长这地方越来越给他一种空旷的感…… “护驾！”萧起突然从墙上拿下宝剑，拔剑出鞘！ 他的寝宫里只焚龙涎, 但刚才他却闻到了一股带着桃花甜腻气息的胭脂香。没人敢不经过他允许朝他宫里塞人，那就只能是有人秘密潜进来的。 他这一嗓子外头的人早该鱼贯而入了，可是却半点动静都没有。反倒是寝宫的幔帐后头，走出来了一个人，一个一身桃红, 身体并不纤细而是矫健有力, 且秀丽美艳的男人。挺像在现代萧起看到的某游戏中, 永远只存在于UP主视频中的秀爷——不是所有一身桃红的男人就是娘。 “陛下勿惊, 是在下莽撞了。在下乃是桃花山云剑宗弟子，卢继云。”这人对着萧起行了一个稽首礼，礼毕左手微微一扬，便有桃花花瓣飞舞满室，又有到人膝盖的小精怪之类到处飞舞奔跑，躲在柱子或者家具后头, 怯生生的看着萧起。 “……”WDNMD！这是……修真世界的？！事情不要太玄幻吧？ 但是……他能左右横跳, 还有个到现在还没法说出穿越原因的大枕头在现代等着他。还有广德十年, 他撤帘正式亲政的瞬间, 也发生了一些超现实的事情。 只是一晃二十年都没有后续, 他都快以为当时那些超现实不过是自己压抑太久产生的幻觉了。结果……不是后续没有, 是后续来得比较慢？ “在下此来并无恶意, 只是我云剑宗大长老游历之中，无意发现此间百姓和乐，国泰民安，见陛下龙气恢弘，大夏国运昌隆，正欣喜间，却突见……”一阵彩虹屁后，卢继云突然顿住，继而看向萧起。 明知道对方想让自己接话，可就是不说话的萧起：“……”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卢继云：“……” 等半天不见萧起有丝毫反应，卢继云只能继续朝下说：“突见大夏龙脉一片灿金中，独有一点阴霾，特命在下下山，辅佐陛下度过灾劫。”不过观众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自说自话，可就实在是有些干巴巴了。 “哦。” “……”把话讲死就是这种了！ “那这位卢公子，你想要什么呢？” 卢继云松了一口气：“扶助天道乃是我辈应尽之责，在下并无所求！”他看着笑了笑，“且……陛下乃是盖世之君，能助陛下一臂之力，继云更是无限欣喜。” “哦，那公子就请吧。朕要睡了。”萧起捂住鼻子，桃花香甜腻得他都快无法呼吸了。 “……” “怎么？卢公子方才不是说了，您别无所求吗？而朕又是真龙天子，如今正乃盛世，那还缺什么呢？” “陛下，您至少给在下寻一处道场吧？” 萧起笑而不语，几步走到桌前，放下手中剑后坐了下来。那些被卢继云变化出来的小精怪是不敢近他身边的，他方才走动时，它们四散跑得更远，还有直接化为一团雾气消失不见的。萧起瞟了一眼四周，依旧一言不发，只盯着卢继云。 直到卢继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当先把视线躲开，萧起才开口道：“若你真是什么桃花山云剑宗的仙人，你们是不是……不能在这个世上长久停留？除非朕点头允准？” 突然蹦跶出来一个仙人说他是救世主，萧起就纳头便拜？话本子看多了！ 求仙的皇帝是挺多的，但萧起绝不是其中一员。即使他知道，这神仙八成是真的。 “陛下……既非愚人，那在下也无需隐瞒，正是如此。”卢继云看着萧起，表情端正许多，“我云剑宗有意入……进入此界，自今年始选根骨卓绝之子入我门修仙。陛下年岁大了，修仙是太迟了，但陛下乃是当世真龙，我宗又有秘药秘法，可为陛下延年益寿，万岁是不成了，千岁却是无妨的。” 方才卢继云说话明着是讨好，可萧起感觉，这人讨好他，就如讨好一个宠物，即便腰是低下来了，骨子里还是端着的，谁是主谁是仆，分得很清楚。 萧起屈起指头，敲了敲桌面：“那好，卢公子便等一等吧。” “……等？！”这么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卢继云彻底失去表情管理了。 萧起摊手：“暂且朕就将卢公子说的所有这些话都当成真话，公子的云剑宗头一个来找朕，那确实是诚意满满。不过……买东西还得货比三家，更何况如今公子这意思，是要朕把整个天下都双手奉上。朕怎么说得等等后来人吧？” 卢继云自认为刚才已经是将萧起高看了，谁知道他还是低了：“陛下是不是不信在下？陛下要看到怎样的证据？活死人肉白骨虽违反天地规则，但我可将将死之人救活，也可将一濒死老者恢复青春。陛下可想见神兽？可想见真龙、凤凰？” “卢公子啊……你如此急不可耐，看来……你们云剑宗在仙界是真的不占优势啊？” 卢继云：“……”这是想把萧起打SHI的眼神。 “坐下吧。”萧起摆着手示意着，“朕今日并不十分困倦，你又能阻隔旁人呃试听，咱们不如慢慢的来说。” “是在下……看轻一代帝王了，早该想到的，逆局违天之人，如何能是寻常？再不敢欺瞒陛下！” 萧起面带微笑，对于卢继云的又一波彩虹屁无动于衷。 卢继云还是不想说真话，又是各种明示暗示的秀好处，甚至连愿意跟萧起双修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但萧起就是不为所动，甚至萧起还哈气连连，明摆着不耐烦了。卢继云这才破罐子破摔的开始“坦诚”。 他说他来自鸿蕴大世界，大世界中有无数大小宗门，这个世界相对于无灵气的小世界来说，就等同于仙界。但仙界资源也是有限的，就只能向小世界开拓，但大多数小世界都是自成一体，与大世界并无关联，非要闯进去，那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可是偶尔，小世界中会出现逆天之子，改变小世界的运势，这个时候小世界的运转就会出现奇点，仙人可以趁着机会进入小世界，与逆天之子建立联系，数千年下来，小世界便会与大世界同化，成为大世界的一部分。 在一个新的小世界出现时，最开始的几百年是最重要的，因为这一阶段，只有逆天之子接纳的人才能在小世界中发展，逆天之子死亡之后，不被接纳的势力至少有两三千年无法进入。 小世界本就是肥肉，而萧起所在的这个小世界，则属于块头很大的肥肉。 云剑门也确实不是个大宗门，只是他们发现这个小世界发现得早，所以倾尽全门派之力，才送来了一个卢继云。可要不了多久，其他宗门的人手也就要到了。 “……陛下，小宗门也有小宗门的好处，我云剑宗绝对比大宗门坦诚得多。且大宗门多是以势压人，甚至会强迫陛下按照他们的意思执政，我云剑宗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陛下您治您的国，我们做我们的仙人。” 坦诚？萧起呵呵了。之前还说他是真龙天子，如今又说他是逆天之子，这话是真的全让他说了。 不过他这些话倒是解释了萧起的部分疑惑，这些年天灾没有，粮食丰产，老百姓的平均寿命越来越高，固然与他的治理有关，但灵气也有大大的功劳吧？ “你们那边有灵气，我们这边没灵气。多了我们这么一块地，岂不是将你们的灵气分薄了，如何还想着开拓小世界？” “灵气如水，一潭死水终有枯竭之时。只有活水，孕育万物，又与**互补，方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卢公子，说好的坦诚呢？” “……灵气乃是灵物聚日月精华而孕育，可孕育灵物。灵物虽会吸纳周围灵气，却又会聚日月精华，或以凡人的信仰为基产生新的灵气。且原本无灵气的小世界，沾染了灵气之后，反而会比大世界出现更多灵物。” 最后那句才是最重要的吧？ 看萧起了然表情，卢继云赶紧加了两句解释：“但是！十几年的时间只会出现一些小灵物，便是小世界所言的祥瑞。若不与我们这些宗门建立联系，稳定住通道，要不了多久两个世界的联系就会断绝，小世界诞生的这些小灵物支持不起自己的修炼，终会湮灭，” “明白了。”萧起打了个哈气，“所以，假如我对你表示了拒绝，你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事情明明已经说到了他感兴趣的地方，今天他的精神也很好，可谁知道却还是受不住了。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没办法熬夜了？ “是，此时此刻……陛下乃是两界的关键。”虽然不甘愿，可卢继云还是只能点头应了。 “朕失礼了，不过……今日朕实在是困倦了。”萧起一句话打了三个哈气，“明日白天公子再来，如何？” 卢继云虽然焦虑但还是陪着笑点了头，继而凭空变出一根桃树枝：“陛下若有空闲，便对着这桃树枝叫在下的名字……不过，还请陛下尽快那定主意，在下与陛下坦言两界之事，已经是犯了忌讳，能在这边停留的日子不多了。” “自然。”萧起点点头，卢继云一转身消失不见了。萧起强撑着精神喊了一声，“温友功！进来！” “陛下！哎？怎么这么多桃花瓣啊？” “别问这么多，朕困了，赶紧开窗子换换气。” “是。”温友功应了一声，叫了外头的小太监进来，他自己鬼鬼祟祟的凑近了萧起，“陛下，您带这么多桃花瓣进来，莫不是……要奴婢把那跳舞的男伶叫进来吗？” “啊？”萧起刚才恰好又打了个哈气，没听清楚。 “就、就那个一身桃红衣裳舞剑的那个。” 萧起想了半天，才依稀仿佛大概……想起来了前头吃宴的时候，是有那么一个男子献舞，还引来了个满堂彩，有个吃酒吃得过了头的老大人还朝他泼酒来着，不过当时他也就是看了一眼而已，没太大印象。那人不会就是卢继云吧？这云剑宗到底是要合作，还是要效仿妲己？或者两种心思都有？ “别胡思乱想了，朕困了。”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还都是要紧的事情，若不是脑袋困成一坨混沌，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睡觉。无奈啊…… 闭上眼，萧起觉得自己还没睡呢，好像就醒了，整个人精神了。 他一睁眼…… ！！！此乃何处？！那卢继云难道敢…… 不对！这不是古代！ 脚底下的电视柜上放着台超大的电视，左手边是塑钢窗，床边上放着台灯，台灯下面是手机和平板…… “朕……我……”“砰！”“哎哟！” 激动之下从床上坐起来没掌握好平衡，萧起一头栽到了地上，就算地面上铺着地毯，这一下子也是够疼的。 可顾不上疼，萧起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一路窜了出去，可是看着陌生的酒店走廊，他又跑回去了。 牧震正胸口憋闷的看着米线，手机响了，打电话的竟然是萧起！ “喂？” “大枕头，房间号。” “……4137” “砰砰砰！” 萧起的探班是周谦安排的，很多人都知道，包括牧震的经纪人和牧震剧组的导演，所以，萧起的房间跟牧震的房间距离不远——可萧起已经忘了牧震确切的房间号。 牧震的心脏跳得稍微有点剧烈，他觉得可能某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门打开，萧起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把牧震都吓了一跳，可还没等他多想，萧起已经直接一把搂住了他，嘴巴就亲上了他的嘴。 突然而来的热情，让牧震根本招架不住，迷迷糊糊的就跟萧起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两个小时后，两个人已经从客厅，转移到卧室了，萧起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口气。 →_→不要瞎想，萧起跟牧震还是没上本垒的。他还是记得，牧震要继续拍摄电影的，而且他的电影比演员站着不动瞎比划两下就OK的武侠电影，运动量大得多了。萧起甚至很小心的没有在牧震的身上留下显眼的痕迹，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牧震狂奔的心脏这时候也安静了下来，他看着躺在身边一脸餍足闭目养神的萧起，不确定的问：“陛下？” 萧起睁了眼，他还是那个他，眉眼未变，可给牧震的感觉果然就是不同了。 “现在才发现？我走了多久？” 第一次这种亲密的接触，但是他没中途睡觉跑到古代，看来，左右横跳的激发条件是会改变的？ 连说话的韵律其实也有了一些变化，他从孩子一下子变成大人了。 “一个五分钟，又一个五分钟。”第一个五分钟回来跟他便是要永别，第二个五分钟回来就……咳咳。这十分钟对牧震来说简直就是过山车，紧接着的两个小时，则是激情四溢的峡谷漂流，“水”真的是很多了。 就这两句话，萧起又凑过来亲了牧震两下：“是吗？可是我却跟你分别了三十年了……” “没有分别，我一直陪着您。”牧震挑眉。 “现在倒是为你的过去鸣不平了？嗯？”萧起亲昵的凑到牧震的脸颊边，鼻尖贴着他的额角笑了起来。 牧震被他的声音，他的呼吸，弄得不住缩头，结果还是被萧起一把保住，又吻了个够本。 “不亲了。”萧起喘着气，舔了一下牧震的嘴唇，“再亲明天你就要露馅了。” 牧震看着他，一个没忍住，抬手捏住了萧起的脸皮，萧起被他捏得嘶嘶抽气，可也没拍开他的手：“好不真实啊……”牧震终于把手放下了，转而心疼的摸刚才被他自己捏红的地方，“好像做梦。” 不只是一转眼，萧小起就变成了萧陛下……更有他追逐了那么久的，求而不得的人，突然就热情似火，浓情蜜意？ 看了一眼萧起，牧震忍不住想挪远一点。萧起看他动作顿时脸色一变，老虎一样扑过来，双手撑在牧震脑袋两侧，眯着眼睛，充满威胁：“牧哥哥，你这莫不是吃干抹净，就反悔了吧？”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陛下……萧起，你给我点时间适应。” “呵，男人。” 牧震：“……” “好，我给你时间。”萧起倒是没为难牧震，虽然语气不大好，但还是应了他：“好，我给你时间，你慢慢想。” 然后他就从床上起来了，牧震就看见一条象鼻子摇来又摆去…… 萧起转了半天，才找到自己内裤，穿上之后再看牧震，都煮熟了。 “不好意思还盯着看干什么？” “咳！”牧震咳嗽一声，把头扭开了，但很快就又扭回来了，“你真是……陛下啊……” “我是萧起。”萧起做到了床边上，摸牧震的脸，“刚才不是还不确定吗？” “我现在也不确定，但是……小兔子吃萝卜。” “？？” “不行。”牧震无奈摇头，“涉及到评价陛下的时候，就说不出话了。” “……说不出就别说了，你的安全更重要。而且我知道，你想说的绝对不是好话。”萧起眯了眯眼睛，“我去叫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我叫两碗馄饨面？” “好。” 萧起去叫客房服务了，叫完了他没回卧室，而是在客厅里一边稍微收拾一下地面和沙发，否则明天收拾房间的服务员不知道要怎么想。另外，萧起也觉得给他自己和牧震一点空间比较好。 刚回来时的火热已经消退，不但牧震现在对他表示疏离，他对牧震其实也有些乖乖的。牧震是无法相信，但过一段时间他应该就适应了。萧起能理解他，并且愿意给他一点时间。而萧起自己……则是因为那三十年的时间跨度。 他跟小枕头在一起的时间，都比与大枕头在一起的时间长出几倍了，记忆里更清晰的竟然是小枕头。 朱砂痣与饭黏子，蚊子血与白月光，明明认定了大枕头，但……萧起还是觉得自己真的是渣男本渣了！ 馄饨面来了，萧起给牧震断进屋。牧震也穿好衣服了，应该还去洗了个战斗澡，头发稍微带着点潮。两人面对面端着个碗吃馄饨面，场面蜜汁尴尬。 吃干抹净，萧起站了起来，对牧震伸出了手：“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萧起。” “……”牧震看着萧起，同样站起来，握住了他的手，“你好，我叫牧震。咱俩现在这个情况，算不算先上车后补票？” “那你觉得车怎么样？票怎么样？” “车……反正绝对不是去幼儿园的车，票挺好的，物超所值。” 萧起凑过去亲了亲牧震的唇角：“那就拿着票别下车了……” 萧起在牧震的剧组停留了三天，蹭了一个友情客串的角色，蹭了牧震的一个采访，蹭了N个小花絮露脸，蹭了两天牧震的床，还蹭了他的人……咳咳，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其实他能停留一个礼拜的，多蹭蹭→_→，不过周谦那边出了几个问题。 萧起看上的两个剧本，美食那个剧倒霉的胎死腹中了，具体什么原因死的都不知道，但反正它就是死了，每年这种电视剧也是很多的，不算稀奇，只能无奈叹一声了。 另外一部沙雕耽改剧也并不顺利，对方的口气很大，表示男一不行，只能男二，甚至他们再犹豫两天，男二都没了，可能就得男三甚至男四男五了。 回来之前的电话里，萧起这么跟周谦说的：“周哥，既然他们选角都是这种情况，那就放弃吧。我在《盛世》里，已经学习够了。” 周谦也是这么想的：“小萧，你没事吧？” “没事，虽然有点遗憾，但毕竟我们还没有任何损失。” “不，我是说……”他就是觉得萧起说话稍微有点怪怪的，无论语气还是腔调，“没事。那么，你觉得拍电影如何？” “我现在已经可以拍电影了？” “当然。” “好啊。” 第73章 “那你就得回来试镜了。”萧起算是个电视咖, 而且因为名声不错, 流量高, 演技又好, 算是导演们很喜欢的那种艺人，他想要角色是很容易的——比如沙雕耽改剧那种，不过人家现在选的主角比萧起也不算太差。 可在大荧幕上, 萧起还没有证明自己，无论演技, 还是票房号召力，都没有。那么试镜就成了必须的东西了，不试镜就OK的周谦也不敢让萧起拍啊，那都是不入流的破烂电影。 萧起明白周谦的意思, 叹了口气，道：“……好吧。” “别这么灰心丧气的，我和老孙商量过了, 接下来尽量不给你们俩接工作, 让你们过年的时候能度过一个愉快的蜜月……半月。” 老孙就是牧震的经纪人, 叫孙晓晓的，实际是个有两个牧震横宽的超级猛男，跟牧震出去一个人能顶俩保镖。萧起跟牧震的事两个经纪人当然都清楚, 看情况也无意阻止，反而会顺应他们俩的要求。 “谢谢周哥。” 明明萧起惦记了这个枕头三十年，就想着搂在怀里不放手。这枕头也渐渐从相处中理解偏差，意识到这就是他曾经一辈子求而不得的陛下。可是对于离别, 两个人的表现都很淡定，交换一个吻，说一声再见，就一个去拍摄，一个拖着箱子前往机场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事业型内敛男人了，无论感情在他们的心中占据了多大的分量，不是事到临头，谁都不会显露出来。 萧起跟着周谦在半个月内试镜了六七次，结果……全部失败！ 而且失败的都是差不多的原因——“萧起演技很好，但是他太漂亮了，跟电影整体基调不太搭。” 周谦气得想掀桌！萧起连那种土掉渣的抗战剧都拍了，也是赚够了眼泪，黑子都不会说“他太漂亮和电视剧的整体不搭”！这些人拒绝的时候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吗？ 可没办法，人家电影里的“主位娘娘”不想让萧起进。演技不够的偶像派会被萧起压，演技够了但颜值不够的也会被压。也是赶巧了，最近都是这种小家子气的艺人参与拍摄的电影，那些真·大咖都没有拍戏的消息。 可是萧起又不接综艺，他这段时间就拍了几个小广告，再不让萧起接戏，他这个空窗期就长得太尴尬，会让人胡思乱想了。 这时候萧起在朋友圈里看到了江铭的动态，他貌似水刚刚定档了《青罗剑》剧组，在其中饰演男三梁岫。 萧起对“青罗”两个字稍微有点印象，一点进去果然是耽改剧，原著《青罗传奇》，是很有名的仙侠原耽了，他看过啊！ “怎么你之前给我的剧本里没有《青罗剑》的？”不止周谦没给他剧本，萧起都没听过这书要拍电视剧了，他找了找，发现跟青罗剑官微互动的演员里，没男一，“这也是大IP了吧？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买走《青罗传奇》版权的公司不大，全剧投资也不高，你也知道修真文的话，如果投资不高，是绝对拍不出好东西来的。所以就是因为大IP，剧组反而很低调。” “他们现在男一定了没？” “这剧各方面真的都不看好。” “嗯，我知道了，所以，麻烦周哥去问问他们男一定了没？” “……”周谦发现，探班牧震回来的萧起，比过去“任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就是长大了的后遗症，“我给你问问。” 《青罗剑》的男一没定，剧方知道萧起来问，都没用快递送剧本，直接把前三十集的剧本传过来了！总导演刘导特别恳切的表示，他们还能拉到两千万左右的投资的！ 至于《青罗剑》为什么这么难找男一？这就是男一的设定问题了，男一戚青罗的生母凌彩义与生父戚勋在外出游历时，遇魔修化羽老祖，戚勋被化羽老祖所杀，凌彩义则被化羽老祖侮辱。幸好碰到玄灵宗的游历门人，打伤化羽老祖，凌彩义被救出魔掌。 凌彩义恢复之后只想着要报仇，杀掉化羽老祖，报仇的路上发现了自己怀有身孕，以为这是戚勋的遗腹子，这才回到戚家，安心待产。谁知道生下来的孩子浑身皮肤为青色，面有棱角鳞片，奇丑无比！ 戚勋乃是当世有名的美男子，凌彩义未嫁之前也是美名远播的仙子，倒是以驭使蛊虫闻名的化羽老祖，长了一身青皮，还有身上还有如疙瘩一般的鳞片。凌彩义见了孩子，直接以为这是化羽老祖的孩子，惊怒交加，气绝而亡。 戚家众人正要把这孩子摔死的时候，戚家老祖出面测了这孩子的血脉，他竟然确实是戚家的种。想来该是凌彩义被侮辱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孩子过了化羽老祖身上的蛊毒，孩子才是这般模样。 凌彩义死得太过冤枉，这孩子也太过无辜，但戚家人也实在是不愿意养着他。就将他放到戚家的凡人支脉人中抚养，反正这孩子中毒之后伤了根骨，未来也是修真无望。 因为送这个婴儿到支脉村落的戚家族人对戚勋早就嫉恨，于是给这孩子起了个十足恶意的名字叫青罗。 听着有几分诗意，可见了人才知道，青罗不过是讽刺他长了一身青皮。 因为这个前提设定，男一至少前三分之一，都要作为一个绿皮阿凡达存在着。虽然书上的人设挺好，戚青罗身体虚弱，可为人温柔和善，就是余毒尚存，他脑子不大能转弯，比较耿直。 这对剧本和道具、化妆的要求都比较高。 剧本的要求高，前期的剧情很容易让男一变成一个又丑又圣母的讨厌鬼。道具化妆的要求高，也不是金钱上的高，是基本形象上的，必须得让男一丑却不恶心，这个度是很难把握的。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在众多高分原耽都卖了个好价钱的情况下，这部剧却只有一个小公司垂青。 萧起拿着平板看剧本，周谦在边上看萧起——过去没发现，萧起看剧本的状态……特别有威仪，看得周谦忍不住坐远再坐远……不然靠太近他就全身发毛，瘆得慌。 二十多年的奏折看下来，萧起对于看这种大段大段的文字，已经累积了足够的经验，比之前看东西速度快得多了。 剧本改得还是很有水平的，原剧情是从凌彩义死的时候开始，并对戚青罗的身世有一段描写。剧本一开场就是幼年男一被一群小孩，其他孩子都骂戚青罗是个杂种，这是将他的身世当成一条暗线埋下去了。 原剧情戚青罗离开戚家村，是因为有妖怪动不了戚家那个修真世家的主枝，就寻来了戚家村这个旁支的村子，把村民都杀了。戚青罗仅有的好朋友和对他好的村人也被杀了，他逃亡中一直心心念念的为这几个人报仇。剧本是戚青罗从小被欺负，对他好的村民角色都被删掉了，长大了之后他自己跑出了村去，他前脚跑了，妖怪后脚就来屠村了。 本来戚青罗复仇这条线存在感就不足，因为做些这事的妖怪被男二随手就砍了，让戚青罗彻底知道了什么叫“天人之别”，开始想要修仙。 这两点就是前三十集改动最大的两个地方了，不过也让整部电视剧更快的进入剧情。 萧起又去搜了那位总导演刘导，刘导今年就三十三岁，算是新锐导演。他之前拍摄过一部小成本网剧，一部……成本稍微高一点的小成本网剧。两部剧播出后的观众反应都不错，第二部 剧甚至算的上小爆了。 萧起分别看了四集（两集开头两集结尾），感觉这两部剧确实在水准之上了，网络上对它们的评价应该是没多少水份的。 他又让周谦问了问青罗剑的造型师是谁，追着去看了看这位造型师的成品。 穷剧组花不起大价钱，小导演也没有宽人脉，这位造型师也不是什么知名大佬，不过倒是还能看。造型师过往的作品，不是那种破衣烂衫套麻袋型的，也不是奇装异服脑袋棒鸡毛毽子型的，配色也不喜欢那种闪瞎人眼的糖果色，可以说是中规中矩偶有亮点。 最后一步，萧起扭回头去看当初找到的这部剧的其他艺人。 江铭是男三，男二冥雨殇是新晋艺人苏曲，其余男配女配也都是名声不太响，但没什么黑料的艺人。他们的形象跟剧情都是蛮贴近的，选角时，剧组是很用心的，属于在他们能够做到的范围内，做到最优。 看完之后萧起感觉……这部剧就是在等着男一了吧？要不然周谦跟他们接触后，反应这么热情呢。 “这剧怎么到现在还没男一？” “原来定的是屈从俊，不过临签约屈从俊把这剧组给蹬了，去拍综艺去了。” 没想到还跟个熟人有关系：“那我就这部了。” “这部剧……虽然你能拿男一，但是和你的咖位还是不相符的。”虽然他很配合萧起，把萧起想要知道的情况都给他搞到了，但这不代表周谦就希望萧起接这部戏了。 即便盛世八成也要变成网剧了，但盛世的逼格足够啊，还是因为外力因素——审批。青罗剑却是铁定的上不了星的，拍出来之后，到底有没有平台买都不知道啊。 “没事，我给这剧艹热度。热度上来，就有平台买了。” “……好吧。”这么强势的萧弟弟真是……真是让周谦想给牧震打电话——你把我家老实孩子弄哪去了？！ 但是，其实这样也不是不好…… 萧起的微博公布自己的新剧之后，螺丝们分三种反应。 “鹅子你有新剧啦！[开心][开心][开心]” “卧槽！鹅子这剧是个坑啊！@经纪人周谦 周哥！周哥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睛！” “萧弟弟……之前不是还挺火的吗？怎么突然去拍这种小成本网剧了？你是一火了就为了钱什么都不管了吗？” 第三种可以忽略不计，基本上就是那种很容易被各种营销号爆料所左右的假粉了。若是剧播出后好看，他们很快就会高喊着“真香”回来的。 第一种就是纯·真爱·脑残粉，不管萧起干了啥，他们都爱爱爱，看看看，买买买，刷票刷票刷票！ 第二种就是比较关心萧起事业的理智粉了，螺丝里第二种粉比较多。虽然他们都很少参与各种打榜和每日榜单每日打卡的——所以萧起在一些明星榜单上的表现都是不温不火的——但是他们的购买力可不差，萧起出一个代言，网上就会出一大片螺丝晒单的。 怀着各种心情的螺丝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周谦的微博下面，一路去青罗剑的官微下面，疯狂刷“放过孩子吧！” 刷着刷着……他们发现多了一些不认识的人，跟他们一块刷…… “侦查”之后发现，这些一块刷的，竟然是原著粉~ 原著粉DISS剧版或者影版不新鲜，但是，一部原著刚公布要影视化，演员定妆照还没发呢，就来DISS的剧版或影版的原著粉，那可是太少见的，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原著粉DISS的不是剧版，是我家萧弟弟/鹅子！ 他们的孩子意思是《青罗剑》？！还让我家弟弟放过这糟心剧？！ 螺丝不干了。 “什么叫放过孩子？！以为我家萧弟弟演不好吗？” “我家鹅子是超美貌的演技派好吗！戚青罗绝对能演得炸裂你们！” “定妆照还没放呢，就冷嘲热讽，你们家纸片人蒸煮太冷艳高贵了吧？” “以为我们想约吗？！萧弟弟！我们不约！不约！” 刚还并肩作战的双方，突然就互撕了起来~ 原著粉……竟然没顶回去！反而是十分卑微的表示“QAQ知道萧弟弟演技好啊，我是双担的。但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想萧弟弟毁在这垃圾剧里啊。” “我喜欢青罗传奇的原著，但我现在都想象不出来戚青罗怎么个丑萌法，真不想毁了这部经典啊。” “不只是你好吗？问作者，作者都说不知道，问急了就说是特别好看的青蛙。” “青蛙怎么好看啊！看冷血动物就恶心的！” “青蛙挺可爱的。真的。不可爱的是张着青蛙皮的人！” “[面色发蓝][呕吐]卧槽！你们别说了，我要吐了！” 螺丝……顿时佛了，于是两边再次团结起来共同抵制。 吃瓜群众看得瓜都笑掉了，就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就在一片闹腾中，第二天下午三点，青罗剑的官微终于不再装死了，他们发了一张图，标题是：青罗哥哥1.0。 剧组原定的定妆照是要在半个月后发出的，→_→知道这剧组多着急了吧？差不多半个多月就要拍摄了男主还没定，也就是关于男主的服化道都还是待定状态，服装师和道具师不知道要熬多少个夜了。 可网络上闹得实在太凶，不得不把先把萧起的前期·初级·面部特效化妆效果图给发了出来。 萧起的脸皮是变成了绿色，但不是纯一种绿，鼻梁是银绿，眼尾是墨绿，面颊是浅绿，唇是白绿，没有眉毛，但是眉骨略突出，颧骨和额头的位置有鳞片的痕迹，两边的额头也微有些凸起，看着就像是额头长了角。 “龙、龙王哥哥！！！” “这种妆我家鹅子都能hold得住！” “完了，我死了。[吐舌]我现在就真香了。” “这样的冷血动物……请给我来十打！！！” “这、这个和原著描绘得不太对吧？” “原著也就是说一身青皮，没说怎么青吧？” “太矫情了吧？你是宁可让演员戴着青蛙头套演戏，也不愿意剧组花心思好好化妆吗？” “那不是我们原著粉，谢谢！” “作者点赞啦！” “_(:з」∠)_我还是要杠一下的，美成这样的萧弟弟……原剧情里那些人是这么对着他的脸说出丑来的？” “因为我们知道是化妆，可剧里的是人真的长这样啊。” “哦~好像了解了，多谢。唉……现在就对青罗哥哥忍不住怜爱起来了。” “怜爱青罗哥哥！！！” 原著粉和螺丝瞬间就被萧起的颜值倾倒了，倒不是他们立场不坚定。原著粉就不用说了，最为难的一罐OK了。对于螺丝来说，看到这个妆容就看能知道剧组是很认真努力的想要拍好戏的，那他们就愿意付出一定的耐心，看着剧组拍摄。 “嗷嗷哦！萧起可塑性太强了吧？粉了，粉了，粉了！” “这是什么剧啊？男主这个样子，感觉好有意思。” “我天，这是那个百战里的小少爷吗？完全认不出来。” 一些看原著粉和螺丝互掐进来的吃瓜们，也被萧起这能打的颜顺利圈粉，螺丝们愉快的直接把这些新入门的兄弟姐妹拉走。 结果那天萧起一口气上了仨热搜：#萧起青罗哥哥#、#怜爱青罗哥哥#、#萧起hold得住的妆容#。 九月，青罗剑正式开拍。 “萧老师，很高兴又能跟您合作。”这么客气的话，江铭笑着说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到十足的诚意。 “直接叫名字吧。”萧起跟江铭握手，这个男孩子他还是很喜欢的，喜欢人才的那种喜欢，想让他蹭的喜欢只有他家里的枕头，“我也很高兴能跟你再次合作。” 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男二苏曲过来了。苏曲比萧起和牧震都小，今年才十八岁，去年夏天选秀出身，走的是能唱能跳爱运动的潮男路线，这是他第一部 戏，不过倒不怕他演砸，因为他要演的是个高冷面瘫剑仙，台词少，更没啥高深的面部表情，演起来很容易。而且这个人设很不错，很能圈粉。 “萧哥，江哥，以后多麻烦了，多麻烦了！”苏曲笑呵呵的对着两人作揖，看起来就是个活泼大男孩，“我一直在上着演艺课，不过这是第一次演戏，哥哥们多帮帮忙。” “你放心，我们绝对严格教育你！”萧起笑着应了。 其余演员也都来打招呼，剧组气氛很和谐。这种和谐开拍之后也依然维持着，毕竟咖位最大的萧起无意惹麻烦，导演和编剧都在线上，服化道也已经尽力做到最好，其他演员也没谁找事。 这种和谐好，萧起喜欢这种只要安安心心演戏就好的感觉——他现在对演戏没什么追求的，彻底就是在享受拍摄的乐趣。 化妆间里，萧起刚化好妆，苏曲偷偷摸摸进来了，他一看萧起手边正好放着一碟子饼干，立刻谈好的笑了：“萧哥！求……” 苏曲酷爱跳舞和健身，身材很好，但他属于喝水都会胖的那一挂，日常被“克扣”饮食，发现萧起几乎每个小时都有加餐后，他有空就过来偷吃。 “我让辛迪单独给你准备了一份。”萧起笑了笑，辛迪把一个小塑料盒子放到了苏曲面前，“你的情况跟我不一样，还是不要吃太高糖高油的比较好。” 萧起也是担心自己吃太多长太肥的，但他增重到140斤，体重就不动了，长期在141到140之间徘徊。不过萧起的目标并不是体重多少，而是能撸的铁（枕头）有多少！他在古代的时候，也是有两下子的。 “谢谢萧哥，谢谢辛迪！”苏曲打开饼干盒子快快乐乐，一边吃一边跟萧起聊天，突然这个时候化妆室的门开了，一个记者带着一个肩扛摄像机的摄像师进来了：“惊喜！你好萧起，我们是《探班新特快》！哎？苏曲也在啊？” 《探班新特快》分直播和录播剪辑版，这节目的主打就是突然探班，虽然这个节目会提前跟艺人沟通，但只会告诉艺人一个很笼统的探班时间，然后到底是月头还是月尾，这个礼拜还是下个礼拜，午夜还是中午那就不会多说了。所以曾经探到女星和男朋友幽会，还探到过男星刚洗完澡啥都没的出来，因为内容太劲爆还被点名批评过，现在整改过后，果然是好多了，至少这回就是在拍摄间隙的时候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萧起：╭(╯^╰)╮我家的枕头绝对超级可爱！ 第74章 “哎？苏曲正在吃什么呢？曲奇啊，跟萧起盘子里的曲奇看起来一样。果然世间皆吃货啊。所以, 两位想对观众朋友说点什么吗？” “哈罗, 大家好, 我是吃货萧起。”萧起对着镜头温柔一笑, 他现在还是“青龙”的妆容，笑起来别有一番魅力。 直播间瞬间一片尖叫声, 密密麻麻的“啊啊啊啊啊”直接糊了萧起一脸。这就不知道是说萧起的颜把盯着看节目的节目粉都暂时变成他自己的颜粉, 还是他的名字号召力大，直播间刚开两分钟就聚集起大量的粉丝了。 苏曲紧跟着挥挥手：“大家好，我是吃货苏曲。” 他也有一定的粉丝的，但作为一个新人, 他的粉太少了, 相比之下, 弹幕也冷清了太多。 不过苏曲并不怎么在意, 他就扫了一眼主持人摆出来好让他们跟观众互动的平板, 然后就转头吃东西了——就是吃东西的间歇, 会三不五时抬头看萧起。 “萧老师, 你这个妆真的是超帅啊……”接下来进入正常的采访环节了，可本来是三十分钟的采访, 可看直播的观众最后却只看到了十五分钟左右的内容。 TVT因为直播间……它崩惹。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探班新特快》跑进来直播的这天, 正好是《玛莎》发售的同一天。 黄亚文，性别男，就是那种对娱乐圈特别不感兴趣, 一心只背定理公式的理工男，PS：他还是个黑客，十几岁的时候就因为干了某些事，所以在国家特殊部门挂了号的那种，还有工资咳咳。这天他到报刊亭拿订的科普杂志，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报刊亭最醒目位置的《玛莎》。 二十分钟后，回到宿舍的黄亚文手里拿着的是两份杂志，他觉得他好像失忆了几分钟，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还买了这个什么《玛莎》了。 但是！TVT真尼玛的好看啊。 封面上的那个陌生人，男星？模特？那么杀马特的造型，却帅到让人的心脏不堪重负！他把杂志外的塑料袋褪下来，摸了摸杂志的封面，小心翼翼的打开……封面上说附赠海报，不过首先翻到的是好多化妆品的试用品小包装，翻到了中间，他先翻到了杂志内的彩页。 TVT彩页也好帅啊！ 这个男艺人叫萧起啊？听着有点耳熟？ 终于，黄亚文找到了夹在中间的海报，因为海报是折叠的，所以他没法看到全貌。虽然心急可黄亚文还是小心翼翼的把海报展开，就怕里边有粘连的情况弄坏海报。 大幅海报上的萧起却不是封面上那个凌厉血腥的帝王，而是笑得纯善乖萌的少年——虽然他快二十三了但看起来就是很少年。 黄亚文看看封面，再看看海报。他默不吭声的把海报收了起来，跟杂志一起整理好，小心放在了自己的书架上，然后打开了电脑——我要更多！ 在这一天，跟黄亚文有着同样经历的人有很多很多，萧起的微博粉丝以十万为一个数量级向上递增。当天晚上《探班新特快》的剪辑版，更是有一段时间页面崩溃。 萧起理所当然的上了热搜，苏曲也紧跟在了他的背后。 晚上十一点半拍摄结束，回到酒店，萧起打开手机，高兴的看着一条牧震发过来的消息。他们两个谁最早结束了工作，就给谁一个消息，然后当另外一个回来，就能快乐的视频通话了！ “今天有个小家伙想跟我炒CP。” “……”=。=emmm听到萧起的第一句话，今天的牧震不是太开心，“怎么，你想跟他炒？” “闲着也是闲着啊。” “……” “逗你的，周谦查过，苏曲是长空娱乐的太子爷。长空娱乐同期也有新剧《殿下驾到》，虽然都是耽改，但殿下在我进组之前比青罗剑的风头大多了。他不去殿下，却来拍青罗剑，这里边的意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是……在你之前签约的吧？” “嗯，所以他最初的目标不是我，他也确实在我和前目标之前犹豫了几天。” “江铭？” “对。” 萧起是已经红起来的，那江铭就是必定会红起来的，无他，颜太能打，人情商高，而且自尊自爱又脚踏实地，足够努力演技很明显在不断提升。 他之前名气不大，完全是因为自家公司的打压，可只要盛世播出，娱乐圈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绑定炒作啊……你是要帮江铭？”萧起要拒绝很容易，可要是他明确拒绝，江铭就倒霉了。没有公司，甚至连经纪人都把他放弃了的江铭，那只能被人家按在地上敲骨吸髓了。 CP粉里大手子很多，很容易把热度炒起来。等到热度够了，反洗甚至打压CP粉也是常规操作。最近几年这么干的人就少了，一方面是CP粉学聪明了，一看形势不对，立刻删视频、删文、删画、删账号走人。另外则是粉圈的粉丝们也学聪明了，自家蒸煮这么干，会有一大批人脱粉。这些人可能不一定是萌CP，但是会觉得这样的蒸煮心太脏。 “嗯，帮帮小孩吧。”两边世界加起来，萧起用他自己的灵魂存在于世的时间，也有五六十年了，他又经历颇多，性格比常人都要老成许多，现在看江铭就真的跟看一个很讨喜的后辈一样。 况且……刚穿到古代的时候，他把现代的演艺生活当事业，可在那边为君三十年再回来，演艺事业就如养老生活一般了，很休闲。 牧震有那么点嫉妒。 “而且，有这位苏曲在前，我和你的感情发展也能更顺畅一些。” 他刚穿过来就说同性婚姻合法，折腾到现在连个影子都还没见呢。圈内传的说要站出来表明性向的男星和女星也一直都猫着，谁都不出头。毕竟谁知道真站出来了，到底是成为了业内自由勇敢的先驱者，还是直接被封杀啊？ 苏曲就让他蹦跶出来，帮忙试水吧。 “你也不要太自信了，小心翻船。”牧震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没事，不是有你兜底吗？我的大枕头~” “好~所以有事一定要告诉我。”这下心情是彻底的阳光明媚了~ “萧哥，刘导来了。”小张在外边敲门。 本来两人还想说点私密话，这下是彻底不行了，毕竟也不早了。 “晚安。”牧震说。 “啵~”萧起直接对着屏幕啵了一口。 开拍也有一个月了，这位三十多岁的刘导给萧起的最大印象，就是不够有底气，尤其是面对萧起的时候。他不是盛世的孙导那种别有深意的闷不吭声，他是真的一直都捧着萧起，甚至面对苏曲和江铭的时候，都不大能直得起腰来。 拍摄中，只要是萧起的自由发挥，他就都会夸，都说好。有时候萧起是真说错词了，他也当没听见。萧起要求重拍，他也立刻举双手赞同。 幸亏萧起不是那种作的演员，甚至还明里暗里给刘导撑腰，保护他在剧组里的地位，同时剧组里两个副导的情况也都跟刘导差不多，甚至比刘导还惨，否则这剧组非得翻了天。 这种私下里找萧起的事情，还真的是挺少见的。萧起一出来，客厅里的刘导和他带的助理立刻就站了起来——这是怕被狗仔偷拍，所以特意带着助理来避嫌？ “萧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刘导一看见萧起就连连鞠躬道歉。 “怎么了？” “这个……”刘导的助理缩着脖子递过来了一个平板——刘导都没底气，他的助理能有底气才怪了。 平板上是个某论坛上的一个帖子，大标题《YQXGSZD》 不点进去完全不知道这个贴在在说什么，点进去前一页，都是在说今天《探班新特快》那十五分钟卡成PPT的直播。 基本上都在喊“好甜啊！”“私下里甜蜜被抓包了！”“GGDD都好配啊！” 还有“显微镜女孩”的各种抠图，什么苏曲的专情眼神啊，萧起的温柔一笑啊之类的。 萧起觉得……这就是文科僧的理解吧？他自己都没看出来有这事啊。然后翻到第三页，他才知道题目到底是个什么鬼意思：一曲萧歌是真的。 Emmmm这个CP的代称，比他和大枕头的好听啊。要不然他跟萧哥的CP叫震衣吹箫？咦？突然觉得自己变色了啊。 “刘导，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各种的CP粉还是挺多的。” “不是……是……”刘导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咬牙，招了，“萧老师，《探班新特快》来之前，还是跟我们节目组联系了的，我们节目组……有人把这个消息漏出去了。” 这就是《探班新特快》被点名之后，整改的结果，再不是之前真的突然袭击了。 刘导之前也把节目组来的时候透露给辛迪过，可是萧起根本不怎么在意，反而不让辛迪说，把这件事真的当成一件乐趣。 刘导是没底气，可他不傻。能一步一步从不入流没靠山的导演走到现在这一步，说他情商低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到目前为止这个CP粉还没多大声浪，可明摆着这只是个开始，苏曲就是要抱着萧起的大腿炒CP。 “而且，实不相瞒，您跟我们联系之前，我们其实已经想要让江铭做男一了。而这件事也是苏曲那边提议的，本来我们是先问他要不要出演男一的。”既然最得罪人的都说了，那这些说出去也无妨，“苏曲的经纪人，还特意要求把他俩的房间定成门对门的。” 刘导这是就差明说了——苏曲他就是要炒CP！甚至本身就是gay！他就是馋你们这些帅锅的身子！他就是贱！ 面对刘导这如同老父亲一般发言的萧起：“……” 这个导演挺好玩的，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可以说是交浅言深了，但也是良心十足啊。因为谁知道人家两个演员是不是商量好了，联手炒CP呢？怎么肯定萧起就是受害者吗？ “谢谢刘导的提醒，苏曲确实是未经我的同意，有跟我炒CP的意图，我会注意的。” “那就好。我……嗯……不打扰你了。” “刘导您稍等。”萧起回了一趟房间，把剧本拿出来了，“您看明天拍摄的镜头改一改，如何？” 刘导接过剧本打开，把自己的台词用彩色笔勾出来是常规操作，留白处写出个人对角色当时心情变化的推算也只能说是认真，可其中各种动作标识，和便签纸上的走位图和简略场景图，里边很多已经是导演的功课了。 “萧老师，您是要试一试导演了吗？”演而优则导，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导演可就太累了，看看这么多导演的表现就知道，“我喜欢做专注于一个角色的演员，并没有想做导演的意思。所以，我根据剧本做出的改变，都是让我个人的角色更出色，有时候很可能就会遮掩了其他演员的光芒，这不好。” “这也是。”刘导挺耿直的点了点头，然后两边这才很正式的道别离开。都快到自己房间了，刘导才反应过来萧起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要……压苏曲？ 刘导是既觉得萧起这种行动是理所应当，又担心剧组之后受影响，但是再一想，人家没直接闹起来，而是从剧上下手，已经是很客气的了吧？ 叹了一口气，刘导开始看萧起递给他的剧本，看了两页。 “咦？这个……确实是挺好的啊……”刘导笑了笑，行了，这么演就没问题了，而且演员身处其中，绝对发觉不了异常。 *** “萧哥，对不起，昨天记者过来的时候，我该走开的。”第二天拍摄，本来是萧起跟江铭的戏，但隔壁的苏曲也跑过来了，还一见萧起就开始道歉，“还是昨天晚上，我经纪人打电话骂我，我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对不起，对不起。本来我们拍的就是耽改剧了，我这样子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萧哥要怎么澄清，我都配合。” “没事。”萧起无所谓的笑了笑，“你也说了，耽改剧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大家误会的也很习惯了，我们有一点事就突然反应很大的澄清才容易让人想歪。我上一部剧的墙头多到都能搭迪士尼城堡了。” 苏曲松了一口气：“谢谢萧哥，谢谢！” 特诚恳的道谢之后，苏曲走了。一边的江铭也笑着摇头：“真是小孩子，有点事就反应过度，还这么风风火火的。” 萧起看了江铭一眼，等到两人出了化妆室，萧起才低声对江铭说：“对这个小孩子，可要比对方辰更小心。” 江铭脚底下一顿，脸上明显白了一下：“谢谢萧老师。” 又过了两天，是三个人的戏，中途休息的时候，三个人排排坐，那边拍花絮的摄像机已经架起来了。 “我抗议！”苏曲笑着举手，“导演我抗议！造型师我抗议！为什么萧哥和江哥都比我帅那么多啊！” 正跟导演商量着下面的镜头该怎么安排服装道具的总服装和总道具也笑着转头：“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造型？你觉得怎么帅，我就怎么给你弄啊。” 苏曲先看了江铭半天，问：“江老师，你怎么这么帅啊？” “天生的，没办法。”举着小电扇的江铭耸耸肩。 苏曲立刻又歪过去萧起那边：“萧哥你怎么也这么帅啊？超帅的！” 在看高中英语书的萧起抬头，边身体向后靠，边说：“会说话就再多说两句，我喜欢听。” 他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眼神幽深，一脸笑嘻嘻的苏曲明显怔了一下，这是被电到了。 不过……萧起不是个老实温柔小可爱吗？什么时候这么霸气风了？ 刘导适时喊了一句：“准备好了！” 三人站起来，进入拍摄场地，站位，对戏。这一幕就算过去了，等到中午休息的时候，新的一幕开始，苏曲凑过来问：“萧哥，你这几天都在看高中英语？” “对，我一直在补高中的课程。” “要我帮忙吗？我学习虽然不大好，但我英语是没问题的，我可是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的！”苏曲的奶奶是英国人，这一点也是他的主打卖点之一，他的粉丝都赞美他的眼睛不是纯黑，是蓝得发黑，有些角度下，他的眼珠子能反射出紫罗兰一样的光彩来。 跟苏曲拍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戏，萧起很想跟那些粉丝说，你们想多了…… 毛线个紫罗兰哟，他眼睛就是华夏人的标准瞳孔，不是正黑，其实可以说是深棕色。 “好啊，不麻烦你吗？”有人教自然是比自己听录音好，萧起也是很放得开。 “不麻烦，反正间歇休息的时候我也是打游戏浪费时间，能帮到萧哥总算我也是做了些有意义的事情了。” 苏曲的英语是真的好，属于标准的牛津音，他说英语的时候确实很苏，唱英文歌的时候也很苏——这点是确确实实的优点，没必要否，更没必要黑。但是，他教的是真的差……他属于那种“这种明明很简单吗？你竟然还不会？”，可具体到底是怎么简单，说不出来的老师。 苏曲也发现了，干脆跟萧起用英语对话，直接练口语，矫正发音。江铭也会参与，他英语也是不错的。其他演员同样会凑合上一两句，他们这个剧组，倒是标成了“英语学习小组”了。 苏曲跟萧起的交流中，谈及的事情很多，他的童年，他的家庭生活，他的爱好，他在国外生活的情况，如何学跳舞的，他和其他人的交流，他的父母甚至爷爷奶奶。 渐渐的，苏曲谈的最多的就是他的童年，还有他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了。以为萧起明显对这些流露出了羡慕以及向往。 苏曲并没有说出来自己长空娱乐太子爷的身份，但是他并没有隐瞒自己家庭生活的优渥，以及父母的恩爱和美。在他的言谈中，他的父亲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对外威严对内却是个慈父，甚至还有点气管炎。他的母亲曾经也是一位艺人，在结婚之后放弃了演艺事业，却并不是放弃了事业，而是转而从商，是一位强势精明的女强人，只有在家里才会露出温柔的一面。 苏曲自己由他的话说，是爹妈都觉得他“不奋斗也能混吃等死”，所以让他没心没肺的长大，他进了娱乐圈，家里亲爹整天提心吊胆怕他走歪路，亲妈则觉得他真能跌个跟头是好事。 “这小子不只是要跟你炒CP吧？”又到了每天愉快视频的时候了，但牧震又双叒的不愉快了，“我可以直接干掉他吗？连带长空娱乐。” “可以啊。”萧起微笑。 “……算了，说好的让你自己玩的。” “是真的可以，不是在对你说反话。如果苏曲只是蹭个热度炒CP，我现在会劝你。但这人明显不是，他所图太过下作……且一言一行都经过算计，明显是经过设计的，他背后的公司，他父母，可想而知都不是污烂之辈。” 牧震笑了，笑着笑着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我想干掉他，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我嫉妒，明知道你看不上他，但还是嫉妒他能跟你距离那么近，跟你谈论那么多……其实我连江铭都嫉妒，毕竟你对他评价颇高。” “若没遇见你，说不准我会对这个小孩子有点什么想法。”萧起倒是坦然，“美人谁不爱呢？不过……我有正宫梓潼已经心满意足，无需贵妃。” 牧震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萧起喜欢他这一点是说得明明白白，可更加明明白白的是他不如人家漂亮：“再见。” 干脆利索的挂断视频，牧震专门走到洗手间近距离观察自己的脸——嗯！真是一颗很帅的卤蛋呢~ 作者有话要说：萧起：卤蛋你妹！！明明是很帅的巧克力色皮肤！！！ 作者菌：emmmm那就……改成巧克力蛋？ 萧起：(╯‵□′)╯︵┻━┻ 作者卒，全剧终…… 第75章 “……”正视了卤蛋……呸！就是有点黑的自己，牧震再去看江铭、苏曲的照片。 容貌上他可以说跟苏曲不相上下, 就是两个风格, 牧震觉得自己比较成熟稳重（年纪大？）所以还能略胜一筹……吧？ 跟江铭更是风格不同, 但就算死抓着风格说事……牧震也得说败了。这个大男孩, 是真的超漂亮，他跟萧起是一个档次的, 还都是靠脸就能成功, 却一定要靠才干的。 嫉妒的酸味开始在胸腔里蔓延——这就是恋爱，当心爱的对象身边出现出色的异、同性，还是互有好感的，再如何的信任对方, 再如何的理智冷静, 就算明白那两人是不可能的, 还是会产生危机感。 牧震想了想, 把压箱底的面膜翻了出来给自己贴上, 还是保养一下吧……能白一点都好啊, 不能继续糙养着了。 那边萧起看着被挂掉的视频, 却是留了个：我爱你[比心] 有苛求才会嫉妒，会嫉妒才会爱。虽然觉得自己这种非得挑起大枕头嫉妒的行为, 有那么点幼稚, 但是……他就是想~~ 咂咂嘴, 觉得自己真坏的萧起放下手机，开始思考苏曲。 蹭热度的方式有很多，比如某吴姓女子和某方姓男子, 前者用的是最蠢的方法，后者用的是最恶心的方法，一个是硬来，一个是耍无赖，分别靠的是各自的后台，还有脸皮。除此之外，还有双方协商好的一起蹭……或者联合炒作。或者萧起找牧震探班时，那叫心甘情愿的蹭。 苏曲的方法不在这几种之内，但却是极其聪明的一种方法，可以总结为，于无声中蹭。 苏曲本人一直以来的人设，就是年纪小，很活泼还有点傲，说话耿直，可不但不惹人讨厌，反而更砸实了因为年纪小，所以纯，不经世事的人设。剧组里除了防备他的刘导，还有心理有数的萧起之外，现在其他人都把他当弟弟对待。 如果仅止于此，那萧起也只是赞一声这小子情商高罢。但并没止于此，他在跟萧起的谈话中，虽然自称弟弟，所处的位置却是更高的主导者。他“教导”萧起，“纠正”萧起，因为他耿直“我说了教萧老师，就得正儿八经的教，不能掺假。” 他们两人交谈的内容，既是萧起最向往的家庭，也是萧起高攀不上的家庭。他在无声中暗示萧起，“我”身处上流社会，拥有“你”所没有的一切。 这不是对萧起有好感的表现，从一开始他要跟萧起建立的关系，就不是平等的，这是有目的的心里暗示。他在让萧起向往他，期待他，甚至崇拜他。一旦萧起真的那样了，会得到怎么样的回报，那可就不好说了。 若没经历过两个世界，没有为君三十年，一个充满自卑、惶恐和不信任的萧起，跌进去的可能真的很大…… 所以，萧起可不像他表现的对苏曲这么不在意。 他非常非常的在意苏曲，在意到……想让他尝尽人生之痛！ 苏曲的这种行为，曾经有人在他和原主的身上都用过——孙后还有陈婧雅。她们都不是“有意”的，但却名表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或怀柔，或暴力，让一个孩子对她们无比眷恋依靠，然后把这个孩子彻底利用殆尽。 萧起不知道，苏曲到底想要从萧起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可能就是这部戏里的一点点好处，炒长一点时间的CP？但从根子上，他们是一样的。 孙后已死，陈婧雅的末日还得有些时候，自己送货上门的苏曲，实在是太“慷慨”了口牙~[和善的眯眯眼笑容.jpg] 拍摄进入十月中旬的时候，拍摄进度慢下来了，因为~又到了年底发奖的季节了呢~ 萧起刚到现代那一年基本都是在拍摄中，第二年就一部《风花乱舞》，虽然风花收视率挺高的，可是吧……它本质上并不是一部好剧，会收视率大爆完全是恰逢其会。 虽然那一年有许多颁奖晚会给萧起发了请帖，但周谦都拒绝了，都知道去陪跑的，没必要就非得去蹭那个红毯，更何况萧起那时候还在《百战余生》的拍摄中。 这一年，虽然也只有一部《百战余生》从去年到现在上映完毕，迎来一片“我要寄刀片！”的爱の骂声。但这部真正的大爆剧必定会让萧起收获颇丰，那这时候红毯就有必要去走一走了。 不止萧起要去领奖，苏曲还有剧组的其他艺人也有各种红毯要去走，他们的知名度没萧起高，有些人甚至是为了曝光度自己花钱买的请柬。 所有人里，几乎就剩下江铭不需要请假。萧起能看见江铭眼睛里是有羡慕的，可却是很澄澈的那种羡慕。 “江老师，这礼拜四的达讯之夜，您也要去吧？那要不要跟我一块走红毯啊？”苏曲信心满满的说，这段时间，萧起对他已经彻底敞开了心扉，甚至会在私下里相处的时候，述说一些被他妈妈虐待的痛苦往事。 他分析过，温柔大度的萧起，本质其实应该是个很敏感的人。他的自尊心曾经被亲生母亲彻底破坏过，重新树立起来的自尊就像是一堵满是裂痕的玻璃墙。让他亲口说出往事，无异于让别人看到玻璃墙上的裂痕。 既然萧起已经敞开心扉，那他想要进一步接近萧起，那就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这个我得问问我的伴儿，还得问问我经纪人。” “哎？萧哥你已经有伴儿？” “一个是我师妹，另外一个是牧哥。早半个月我们就约好一块走红毯了。” “牧……牧震牧影帝？” “对啊。”萧起笑得超级开心。 牧震的电影拍摄已经到了后期，导演还是很愿意牧震给电影做出适当的宣传的，达讯之夜虽然被戏称为“排排坐吃苹果之夜”。含金量的奖项只有最开始的几个，其余的都是只要去了就能有个奖。可达讯体量够大啊，自身的宣传媒体就多不胜数，又是全程多镜头直播的颁奖典礼，看的观众也够多，造成的影响够大。所以，无论老牌巨星，当红艺人，还是年轻后进，都削尖脑袋来参加达讯之夜。 “哦……那就算了吧。”苏曲一脸落寞的耸耸肩。 “下次赶早吧，苏曲。”萧起拍了拍他肩膀，就低头背剧本去了。 苏曲看了萧起一会，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在那看了几眼剧本，又忍不住去看萧起。可萧起盯着剧本，专注其中，哪怕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他也相信萧起这个专注的劲头不是装的，他一向如此。眉头皱了皱，苏曲拿起手机玩游戏去了。 达讯之夜当天，萧起的正在被化妆师折腾，他拒绝穿一身白，所以最后给他搭配的黑西装，加酒红色衬衫，酒红色丝巾。本来领还有一条黑色的领带，不过等到萧起系上领带，化妆师就撇撇嘴，把领带又解了下来，再解开萧起衬衫的第一个扣子，把衬衫的领子翻到了西服外边，露出他的锁骨来…… 等到萧起打理好出来，周谦都惊了，但必须得赞一句“干得漂亮！”的那种惊！ 萧起的小师妹，就是盛世被叫去救场的钱清怡。钱清怡穿了一件粉红色系吊带蕾丝蓬蓬蘑菇裙，扎的丸子头也点缀着粉两色的绒球，从头到脚都充满了少女感。周谦是有点担心钱清怡被萧起压得太过的，可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萧起很温柔的对钱清怡笑了一下，周谦就不担心了。 就是……忍不住要感慨一下，萧起真的是超出他意料的神奇。 达讯之夜的剧场大门口，红毯已经铺好，红毯一边的记者多到让人密恐，他们手里的长.枪.短.炮带起一片片的刺眼闪光，更有无数粉丝盯着电脑举着手机，为自己心水的艺人发出一阵阵的欢呼。 在红毯上行走的艺人们，看似一个个都是笑语晏晏，实则也是暗箭冷.枪，你来我往。 周谦看着自己的两个艺人，他们俩都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大场面，钱清怡的反应很正常，她两只手紧握着，一直在哆嗦。萧起的反应就不太正常了，他闭着眼睛坐在那，从肢体上看，他非常的放松和随意。 手机响了，周谦出去了一会。钱清怡更紧张了，但看看师兄萧起，她悄悄的把汗湿的手掌在座位上擦了擦，做着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情。 车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却是……牧震？！ 钱清怡发出小小的一声尖叫，虽然知道今天是三个人走红毯，但真见到这位大咖本人，还是好激动啊有木有！ 周谦开着车门探进半个身子：“快到你们了，我就不上车了，到里边等你们。” 作为普通观众，周谦是从另外一个入口进入的。 钱清怡下意识的害怕，可是看萧起很随意的跟周谦摆了摆手，她也不敢多说话…… 等周谦一走，钱清怡还想着该怎么跟牧震打招呼的，萧起就从坐在她身边，变成了坐在牧震身边，还直接把一只手按在了牧震的胸口：“情侣装哦~来来来，牧哥你也把领带摘下来，解开扣子吧。” 牧大影帝特宠溺的任由萧起解了他的领带，又解了他的扣子，满口的：“行行行，好好好。” 钱清怡：(⊙口⊙;)师、师哥的手是不是摸了一把牧老师的胸口？！怎么回事？发生了神马？我现在在哪？ 钱清怡还在一脸痴呆中，他们的车已经停下了。 车门打开，牧老师走出去了。 牧老师走出去了。 走出去了。 出去了。 了…… 等等！！！ 钱清怡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劲爆内容，极其需要一点时间冷静冷静，下意识的就来了个用暴漫脸配尔康手。但是，时间是不等人的。 站在外头的牧震已经转过来对萧起伸出了手…… 牧震这么多年，一直是单人走红毯，发现他这个动作的记者们，立刻狂按快门，就怕错过重要的一帧！现场直播的摄像机也都转了过来，镜头拉到最近。 然后……萧起抓着牧震的手，从车里钻出来了。 Emmmm他们早该想到的~记者们都有点失望，可是听到现场粉丝的欢呼，他们的快门下意识的又按了起来。 “木木！” “弟弟！” “牧哥！” “鹅子！” “谢谢牧哥！” “[笑哭]木木你这么黑的站在萧弟弟身边，真的好吗？更显黑了！” “[笑哭]说！你是不是木木的粉，怎么能说木木黑呢？虽然……木木是真黑。” “呵呵，又来蹭我们家木木热度。” “卧槽！鹅子今天好帅啊！” “前那个的不是我们木头吧？” “对呀，哥哥弟弟一直都是感情超好的。” “应该是鹅子的黑，木头们辛苦了。” “那个……你们有没有感觉，萧弟弟长大了……” “对呀！！！不要看黑子，看鹅子啊！我一开始就要说了，吓死了啊，鹅子今天一点都不乖，超霸气啊！” “对！牧哥和萧弟弟站一起，很搭啊！” 过去不是没有萧起和牧震的合照，但，之前的萧起一直都是个乖萌宝贝，他们俩站一起说哥哥带弟弟都是好的，其实更像家长带孩子，否则CP粉也不会CP不起来了。可是今天吗~ 明明萧起身上的黑才是大部分，酒红色只是点缀，可镜头里的他，却只让人记住了扑面而来的炽烈的红——今天之后去问观众萧起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十个里怕是有八九个都会说是酒红色。 他的红色，跟他身边一身肃穆黑色的牧震，完美融合在了一块。 他们俩都出去了，却还没离开车，而是一起伸手。 “卧槽！这是哪位大佬，竟然让两大帅哥一起‘待客’啊？” “嫉妒使我扭曲！” “对，那个即将左拥右抱的女王就是我了。” 钱清怡有点怕，看她也知道自己出去的已经有点慢了，只能扶着两个人的手，下了车——而且，钱清怡很快确定，她现在的表情像是随时都要大哭的那种。 下了车，牧震和萧起就一起松了手，只是一左一右，伴着钱清怡朝前走。 钱清怡更想哭了，周谦告诉她会有师兄和牧哥带着她一块走红毯的时候，她还挺高兴，现在才发现自己当时是有多傻白甜。 萧起和牧震对视一眼，真让这个小姑娘这么走下去，完事记者说得一定很难听，粉丝也会不满意。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对钱清怡伸出手。 本来现在就是白天，但是这时候的闪光灯真是亮到恐怖了。 “别怕，没事的。”曾经在盛世上跟钱清怡搭过戏，所以主动安稳的是萧起。 钱清怡犹豫了一下，咬牙握住了两只伸过来的手。 刚才那一段，弹幕确实很难听，都是问钱清怡到底什么身份，是不是有钱有靠山，还有些更难听揣测。但等到三个人拉上手了，弹幕突然空白了几秒。 “我怎么觉得……这是一家三口？” “[笑哭]对对对！一家三口去看电影。” “小姑娘挺可爱的。” “[哈哈哈]第一次看见男星和女星一起走红毯是这么牵手的。” “这一点也不浪漫，但是好可爱啊，哈哈哈哈哈哈。” 钱清怡168，穿着的高跟鞋鞋跟也不是太高，撑死了现在170，女孩子里也不算矮小了。可牧震本来就高，萧起现在跟牧震不相上下，钱清怡本身就是婴儿肥娃娃脸，又是可爱风的装扮，可不就是大人带孩子吗？ 萧起的螺丝和牧震的木头嫉妒还是有，可就没那么“深沉”了。 中途三人停了一会拍照，但时间不长，入场之后，周谦把钱清怡带走了，让萧起自己找座位。 萧起的座位……跟牧震隔了两排，萧起正遗憾，牧震却在他旁边一屁股坐下了。 萧起：“？” 牧震：“换个座位而已，小事情。” 小事情？那为什么那么多镜头都转过来了？不过，这事确实是牧震能干，但萧起不能做的。因为牧震各方面都比他“高”，他过来就是很单纯的想跟小兄弟坐一块，反过来，就真变成蹭着牧震不放了。不过，现在想这么多干什么？只需要高兴就够了！ Emmmm高兴得有点早了——萧起的另外一边，很快就坐下了一个人。 “萧哥，没想到这么巧啊。”穿着宝石蓝西装的苏曲露出了毫无阴霾的笑容。 “是挺巧的。”萧起点点头。 “牧老师好，萧哥跟我私下里聊天的时候，经常提起你。”苏曲拿着个本子探过大半个身子来把本子递到了牧震面前，“牧老师跟我签个名吧，我也是很崇拜你的，我小时候总看你的电视剧。” 牧震：“……”他虽然确实是年纪大点，但也只比萧起大了七岁，换言之比苏曲大了……好吧，是大了一轮了，说是从小看牧震的戏，勉强也没错。不过虽然觉得糟心，牧震还是挺有风度的给对方签了名。 “这话就不对了，说是看我的戏长大的还差不多，我才是艺龄最长的。小老弟，乖乖坐好吧。”萧起拍了拍还横在他身上的苏曲，苏曲嘿嘿笑着坐了回去，萧起就不管他了，整个人歪向牧震那半边，“牧哥，上次我去探班时，你扭的手腕没事了吧？” 上次萧起去探班时，牧震哪扭了手腕了？ “还有点疼，不过没大事，我每天都热敷。”牧震把胳膊伸出去，萧起摸着牧震的手腕，两个人头贴着头靠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还发出小声，亲密又惹眼。 苏曲看了看手机，果然，达讯之夜会场直播里，萧起和牧震的镜头观看人数是最多的，就算已经是十足准备之下的直播，画面依然卡卡的。一片片的弹幕都是“鹅子长大了！”“木木超帅！”“我可以！”“震衣而起是真的！”“帅！” 偶尔有几个黑的，也完全是忽略不计了。 一个拉远的镜头，刚好把苏曲给照进去了，苏曲刚有些期待，镜头里又重新对准了一起开怀大笑的萧起和牧震。 “鹅子的笑好帅！” “[捂脸笑]木木你能别笑了吗？牙好白，但是脸好黑。” “萧起一直笑起来都这么大气的吗？超有气质的。” “帅！想……” “不，你不想！” “敲碗，这两位CP的粮有木有？” “等吧……这两位CP超级冷的。” “哥哥弟弟是友情！友情！是兄弟情！CP粉滚粗！” “毒唯有病！这又不是单人直播间，我们愿意萌关你P事！” “别打架，别打架。” “弱弱的问一声，萧起另外一边的小哥哥是谁啊？看起来也好帅的。” “蹭热度的滚粗！” “蹭热度的死全家！” “MD刚才就这个人都趴我鹅子身上了！” “没必要吧？不就问一声演员吗？你们自己也说了这又不是单人直播间。那个小哥哥叫苏曲，萧弟弟正拍的《青罗剑》里，他是男二来着，小哥哥唱歌跳舞都敲棒的！” “呵呵，还说‘不就问一声演员吗’？这热度不就蹭上了吗？” “别理了，越理那边越来劲。” “别被害妄想好吗？人家小哥哥很安静的坐在一边玩手机，蹭什么热度？” “别理蹭热度的，别理蹭热度的，别理蹭热度的！” 然后满屏都是这种“别理蹭热度的”，只有几条弹幕在努力的蹦跳着解释。不过苏曲都为这个解释的弹幕尴尬——这几隔要是免费的，那绝对是他的黑子，要是收钱的……他得赶紧让经纪人换人！刷弹幕也请看好时机好吗？！ 难受，想捂脸！猪队友害人！ 时间到了，颁奖典礼开始。牧震得了一个最佳电视剧男主（同获此奖项者四人），萧起得了个最佳电视剧男配（七人同获）。这也果然是个大家都有份的奖项，苏曲也拿了个最佳综艺节目歌舞奖（二十七人同获，颁奖台上站了三排）。 作者有话要说：_(:з」∠)_吃橘子吃出了虫子来……小可爱们要注意啊啊啊啊！！！ 第76章 苏曲个子高，是男性, 还是后辈, 所以领奖的时候站得超级靠后, 拍出来的合照都找不找他…… 达讯之夜后, 回到剧组的苏曲依然是过去的那个活泼单纯的样子，也还是喜欢在拍摄的间歇找萧起说话, 或者练习英语口语。 “萧哥, 你跟牧老师很熟吗？” “嗯，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哦！对了，我都忘了你跟牧老师合拍了《百战余生》，你之前还去探班了。真羡慕牧老师。” “多练演技, 勤恳拍戏, 我们会慢慢追赶上牧哥的。” “不是羡慕牧老师是影帝, 我是羡慕牧老师跟萧哥你关系这么好。你也知道, 我这个人说话经常不过大脑, 跟越熟悉的人在一起, 越不过大脑, 所以我跟好多人一开始明明都是很要好的朋友，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不联系了。” “你可以去找他们啊, 问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然后慢慢解释。是误会的话，总会解开的。” 苏曲专注的看着萧起，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萧哥你真温柔, 如果我那些朋友也像你这么耐心就好了，不过……你现在也是我的朋友了，对吗？” “当然。” “那就好……毕竟，那天达讯之夜的时候，你都只跟牧老师说话……萧哥，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就好像我嫉妒似的。”苏曲强颜欢笑的吐了吐舌头。 “对不起，那天……我跟牧哥很久没见了，我……” “嗯！我知道！”苏曲打断了萧起，他舔了舔嘴唇，紧张的看着萧起，“我知道萧哥以后绝对不会再忽略我的！”最后又是个大大的笑容。 “……对。”萧起是心有戒备的，也是故意在某些时候顺着苏曲的话说，但苏曲这个说话一步步推进的技术也是够高。换一个人，现在绝对已经是满心的罪恶感和歉意了。 除了讨厌的苏曲之外，也有好消息——网络上，震衣而起的CP终于不冷啦！→_→还多了个起早牧黑，后者当然是萧起攻的。 这两拨CP粉基本是平分天下的，还有一帮萧牧萧的无差别粉，产的粮都敲好吃的！ 萧起看着越来越多的粮，对苏曲的厌恶感立刻让他扔在脑后。 哦哦哦~还有这种操作？这个姿势……想想确实好带感啊！而且萧哥其实腰腿挺软的，其实是可以试一试的……吧？生、生子？噗！产！乳？！为什么一边觉得好污啊，好违反现实啊，我还一边看得露出可怕的笑容呢？而且嘴巴里口水分泌得停不下来……咳咳！ 在忙碌的，虽然看见牧震很开心，但也经常和苏曲碰到一起的颁奖季里，萧起就是靠这些粮活下来的。 他是可以一脚踢开苏曲，让他能滚多远滚多远的，可这种人如果不给他来一个恨的，他也只是转头再去找另外一个猎物。所以，萧起默默的忍耐着，而且实际上他已经开始了行动。 不过，除了最开始的衣着他是有意为之外，后边他的衣着就很随意了。 给螺丝的感觉就是…… =。=我家的鹅子怎么忽大忽小啊？乖萌boy√成熟暖男√青春少年√霸气总裁√ 这可这是……(*^▽^*)太好啦！萌一个等于萌一群，各种型号尽在萧弟弟！ 萧起的各种CP大火，各种拉郎就别提了。他和牧震、苏曲的CP，热得几乎屠版，就是……全都攻受不定的。 时间逐渐接近除夕，青罗剑剧组可不像百战那样，敢一天都不歇，剧组给艺人们放了两个礼拜的假。不过放假之前，理所当然的也要稍微赶一下进度。这天拍夜戏，摄影机的滑轨除了点问题，萧起和苏曲只能裹着棉大衣在边上等。 “萧哥，你放假的时候，会去哪啊？” “回家。” “回家啊……”苏曲定定看着萧起，“如果……如果我骗了你，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那要看你骗了我什么。” 苏曲笑了一下：“当然不会是伤害到萧哥你的事情啦，我骗萧哥的……是我的家庭。对不起，萧哥。” 苏曲的背脊弯了下来，用手抱着自己的头，过了一会才露出双眼：“我家里没有我之前说的那么好，我只是……只是在面对你的时候，无法说那些丑陋的东西。我爸对我很好，可我知道他在外边还有一个家。我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跟她相处，她的脾气特别暴躁。我小时候学钢琴，弹错了两个音，她就拿马鞭打我。直到我长大了，逃跑她追不上了，她才不再打我。” “而且……”苏曲苦笑，“她跟我爸一样，在外边也有人。过年……他们会有一天回到大宅，因为那天要开晚宴，也只有那一天，他们会恩爱的站在一起。当客人和请来的宴会公司工作人员消失，他们就立刻恢复‘正常’。呵呵，我经常想，我的演技一定就是从他们那继承的。” 苏曲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角有晶莹的泪花闪过。 “对不起，萧哥，你就当没听见这些吧。是我喝醉了胡言乱语！”苏曲抹了一把脸，“化妆师！对不起，我打哈气流眼泪了，把眼线抹掉了！” 完全不等萧起说什么，苏曲就跑走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也就是开拍的时候了。 当晚上的拍摄结束，回去的路上，萧起叫住了苏曲：“苏曲，我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华国没有几个不知道的。你如果觉得无法忍受这样的家，这样的父母，那就离开，独自生活吧。你也不是没有经济能力。” “嗯，我也有这样的想法。”苏曲露出他招牌的阳光笑容，但很快就撑不住笑容整张脸失落了下来，“可是……阖家团圆的时候，总还是希望有人陪伴吧？毕竟我还没长大啊。那个……萧哥，今年能陪我吃一顿饭吗？” 他歪头看着萧起（他的侧脸也确实比正脸更好看），亮亮的眼睛充满期待，仿佛一条大狗。 萧起顿时动容：“好，你想什么时候来找我饭，给我打个电话就好……” “呵呵……给你打个电话就好？”牧震穿着睡衣趴在床上，看着萧起在衣柜里找衣服，“所以现在就给你打电话了？” 现在是正月初二，放假的第三天，苏曲果然打电话了。 “对。” “我也跟你一起去！” “好。”穿好衣服的萧起，让开衣柜，做了个“请”的动作。 不过牧震依旧趴在床上，他只是转了个身：“小心点。” “放心。”萧起吻了一口牧震的鼻尖，“而且我还带着辛迪和小张，放心吧。” 苏曲和萧起约在一家叫做“串通一气”的网红串串店，这家店很火，不大的店面外头，停满了各式车辆，店门口人来人往。苏曲的助理等在外边，看见萧起的车，没有迎上去而是立刻打电话，没过多久，苏曲也跑出来了，助理才跟着苏曲一起走向车子。 打开车门，苏曲看见萧起的瞬间愣了一下。萧起没戴帽子，戴着黑色的大口罩和大墨镜，穿着驼色男士大衣，一双大长腿就算是在宽敞的公务车里，也显得有些憋屈。当萧起从车子里走出来，即便他的脸彻底被遮住，也让人觉得这是个成熟又英俊的男人。而只比萧起矮了两厘米的苏曲却忍不住向后仰了一下身体——压力太大，像是小孩子见到大人。 苏曲感觉有些不太对，可还是笑着说：“萧哥，把口罩墨镜摘下来吧。这地方挺安全的，你看我在这里晃悠这么长时间了，都没事。” “好。”萧起摘下了口罩墨镜，露出了而自己的脸，苏曲却觉得萧起给他的压力不但没小反而更大了。萧起看起来并没想那么多，他对着苏曲一笑，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先一步到了门口，还为苏曲开了门，十足的绅士。 他们前脚进门，后脚就有人发了街拍，短视频和高清照片齐备。 “啊啊啊！今天和朋友逛街，没想到会拍到喜欢的两个哥哥。萧哥好美，苏曲比我拍出来的要帅好多，两人站在一起美配帅，超般配！” “刚去吃饭，看一个帅哥很眼熟，仔细一看果然是苏曲呀！更没想到拍苏曲还能有意外惊喜，旁边的萧弟弟也很美啊。” “螺丝一本满足了啊啊啊！！！什么神仙美丽的萧弟弟！另外一个小帅哥站在弟弟身边也一点不差啊，而且小帅哥男友力十足啊！” 这些街拍和短视频发出去后，第一时间看到的路人和螺丝都觉得……好怪啊。 “那啥……萧弟弟一点都不美啊，是更帅气更男人味十足吧？” “我刚也想这么说，萧弟弟明明才是攻的那个吧？苏曲跟他站在一起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啊。” “纯路人，萧起是帅到我了，苏曲……我还以为他是个助理。” 不过这些发言很快就被各种爆吹萧起美，苏曲帅的发言覆盖掉，压下去了。 但又很快，真正的螺丝大部队来临，在各路帖子下狂刷“炒CP拉本人请圆润！” 立刻另外一群人冒出来，各种大骂毒唯，不过螺丝不为所动，依旧只刷那句话控评。 又过了二十分钟，这些照片和视频突然全部被删了！ 可谁知道不删还好，多数吃瓜只以为这是真的唯粉和CP粉的战斗——谁家爱豆没经历过呢？这种瓜吃都吃腻了啊！ 删了才说明这里头还有文章啊！真只是路人受不了压力，也不会删得这么整齐划一，这明摆着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于是闲的没事干的路人们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毕竟今年国泰民安，没啥瓜可吃啊。 到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有个大V把推测写了出来，题目是：原来以为苏某是个挺好的孩子，谁知道这可真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啊。 下面就是今天发出来的照片、视频。 看到这些照片和视频了吗？第一感觉是什么？萧某很帅，特别绅士成熟的那种。挺出乎我意料的，毕竟萧某以前一直都是乖萌的人设，我还以为他是成长了，然后去看了他近段时间的照片，然后只能说……这尼玛真的是同一个人？！百变大神啊！ 咳咳，说回来正事。 这是萧某的粉丝入场前最多的回复[贴图][贴图]，看到了吗？都在说萧某美丽动人，说苏某帅，而且就算自称是萧某粉丝的，也是明褒萧某，暗抬苏某。 再看这些评论[贴图][贴图]，凡是发表不同意见的评论，都很快被删掉了。真是普通路人的话，不可能死盯着一种评论删，还删这么快的。 然后萧某的粉丝入场，开始控评。另外一波人就指责这些粉丝是毒唯，是恐同，是看不得哥哥弟弟好。讲真，我第一次看见胆子这么大的CP粉，之前的CP粉都是圈地自萌星人。 突然之间，所有这些照片和视频都被删了，甚至有些账号都注销了。有人问这些能说明什么？我先来跟大家说说，苏某实际上是想干什么吧？ 如果！如果萧某还是完完全全的过去那种乖萌形象，今天大家都不会认为这些标题和这些回复怪吧？那么就算其它发展都和几天的一样，绝大多数路人的印象也确实都只会是CP分和唯粉打架。但同时，大家还会认为萧某和苏某关系很好，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在他们俩的CP里，萧某是受！ 这就是对方删照片，删视频的原因！ 不混粉圈，或者不玩CP的路人可能不明白。萌CP，腐眼看人基，不是就萌两个都是男的吗？既然两个人性别一样，对于攻受应该是没什么区别的吧？ 这里我就要从我的经验里给大家讲讲了。 攻受的问题，除了极少数特例之外，攻都比受更受欢迎，毕竟攻是男性方，绝大多数女粉还是喜欢“男”的。受则会被女性化（女权不要打我，这只是一个名词），平胸小白化，乃至于把受变成他们臆想中攻的附属品，而不是一个独立的人格。 我就知道很多例子，有人粉着粉着CP，突然就变成戴着CP粉面具的攻粉了，各种恶意贬踩受。就是因为这些人无意中都“爱上”那个他们心目里的攻了，于是受不知不觉成了她们的情敌。 如果这时候攻的艺人还是个别有用心的人，那CP粉简直太好利用了，只要稍微引导，CP粉就会主动帮他捆绑、碰瓷，吸受方的血。唯粉保护自己爱豆的行为，往往还会被斥为毒唯，骂受利用CP粉炒热度然后翻脸不认人等等。 这是很可怕的事情，所以很多艺人都不喜欢CP粉，理智的CP粉也都只是圈地自萌，不会到处闹。 声明一下，我本人也萌好几个CP，私下里会产粮。所以，如果你真爱一对CP，那就平等的爱他们。请保持理智，在你和同好自己的圈子里爱他们，不要上升到蒸煮。 这份微博挺长的，不过看完的人是挺多的。 看完了有骂的，有叫好的。 苏曲的唯粉，一曲萧歌的CP粉，当然是骂得最多。 别管这条长微博说得多有理有据，说得多让人相信，改变不了一个事实——这长微博隐含的意思就是，苏曲炒CP想把自己炒成攻不成，反被艹！所以匆匆忙忙的叫停炒CP！ 如果这件事被敲死了是真的，那苏曲一直以来立的人设就全倒了。从活泼耿直boy，变成阴毒心机boy了。 “我们家哥哥一直洁身自爱，跟女艺人拉手都不拉的，拍综艺都是能不接触女艺人就不接触女艺人，跟个男的吃顿饭反而惹出事来了！” “我们就是圈地自萌啊，谁知道还被点名了。真不知道是碍了哪位蒸煮的眼！PS：最大受益者一般就是幕后策划者哦。” “这年头男的怎么比女的还不安全了？两个朋友吃顿饭被拍下来了，让垃圾记者乱发，又让你这种垃圾营销号有机会吃垃圾饭了，养活的人还真多。” “路人发街拍本来就是违反了肖像权吧？他们删掉还不知道是哪边的运作呢。回来萧起站出来发声明说是他撤的，你们是不是就都傻了？然后又一股脑的说萧起炒作。” “CP粉怎么了？CP粉碍着谁了？他们拍的还是耽改剧呢！没CP粉他们吃谁的去！这本来就是萧起红了看CP粉碍眼，开始反洗了吧？！萧起路转黑，谢谢！” 螺丝们一开始想要去跟这些人battle的，但是让大粉们都叫回来了，只守着萧起的个人微博，给萧起净评。其他地方全都放弃，就看着苏曲唯粉和CP粉在闹腾——其实CP粉都没多少，毕竟一曲萧歌这个CP才刚刚被养起来，没多少战斗力。这里有少部分就是萌其他CP，但是看CP粉被说，忍不住就出来为自己战斗的，比较冲动幼稚的妹纸，其余大多数就是水军。 过去了半天，眼看着这件事就要真的演变成“萧起洗粉”“萧起用完了CP粉反杀”（虽然萧起火起来跟CP粉根本没啥关系），有些螺丝的小妹子忍不住去跟人开撕，还有些不坚定的螺丝让网络上的言论洗脑脱粉反踩了。 突然，陆续有几个人出了长微博，但不是说萧起和苏曲的，而是说另外两位在七八年前很火的艺人…… 这两人因为一部剧大火，受的知名度原本就比攻高，剧播出后也是受更火，毕竟是主受的剧。后来CP粉和两人的粉还和谐了一阵，但突然之间，CP粉就开始狠踩受。 比如各种网站上的投票，受的票数高，CP粉全都去给攻投，表示“小攻小受都得有。”可攻的票数高了，他们还是去给攻投，又说“小攻有了，小攻知名度和流量上去了，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家受啊。” 唯粉保护小受，cp粉就表示，“你们唯粉就是不想看人家两口子好过！”“别让小受太作了，小攻已经很辛苦了！” 持续这么闹腾了不到半年，外人都有了一种小受很喜欢作的感觉，但人家作什么了？演员不是都要努力上进吗？攻压受就是理所应当，受压攻就是作？ 那个小受的艺人在五年前就已经退圈了，小攻却已经成了一位大咖，萌这两个人的CP粉到现在依然在各种跳，认为两人私下里其实已经是幸福生活中了。 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在更新换代极其迅速的娱乐圈里，能记住的人真的少之又少。可当初那位受的铁粉显然是没忘的…… 那位小受叫蒋一霆，而现在依然当红的大咖巨星叫庞骏。这位庞骏，却正好是长空娱乐的一哥，是苏曲的师兄！ 这些长微博，把当年的事情从头到尾的梳理了下来，发帖子的人不同，有些内容是重复的，有些正好能够互补。看得出来，发帖人都是当年蒋一霆的铁粉，即便是现在，依然一字一句带着对蒋一霆的喜欢。 吃瓜群众表示瑟瑟发抖。 “本来以为吃的是个小香瓜，谁知道顺着藤又拽出来了个大南瓜！” “这个也太吓人了吧？蹭热度、碰瓷、爆黑料跟这个比起来真是小儿科啊，这种才是真的阴刀子杀人啊。” 庞骏和蒋一霆在拍摄期间、电视剧播放期间，还有电视剧结束的半年内，两人关系是非常好的，曾经一起滑水、去看电影、去彼此的家里做客、去大溪地旅游，两边的粉丝也都跟着开心。 后来两个人关系不好了，一起参加一些节目，蒋一霆对庞骏就明显敬而远之了，庞骏却还是主动贴上去，蒋一霆在镜头面前只能跟他保持客气。他迎来的就是放大镜CP粉的恶意攻击和谩骂，认为他“看不得自家老公比他强！”“嫉妒心太丑”“配不上小骏”。 蒋一霆被拍到与其他男性或者女性艺人相处的照片时，不管是什么情况，照片下必然又是CP粉大群赶到，各种骂“X货”“烂XX”等等不堪入目的词句。蒋一霆后来退圈并不是因为他不火了，而是因为……他抑郁症了。 可最后庞骏还要踩着痛苦的人吸血，蒋一霆退圈这几年，每年蒋一霆生日的时候，都会发“给朋友的礼物~”照片，亲自唱生日歌，情人节也会放礼物和烛光晚餐的贴图。所以大批CP粉才到现在还没脱粉，认为自己KDZDL（磕到真的了），认为庞骏“超痴情的！”。 这些贴出来后，又有几个沉寂了两年的账号，突然发帖。他们都是当年“骏为一霆”这对CP最火的时候，有名的大大，可是蒋一霆退圈后不久，他们也都相继消失了。这些人现在一起站出来，是道歉的。 “太恨自己当年的傻了，那时候自以为是正义，是保护我爱的一对伴侣，可实际上是为虎作伥。” “我天天做噩梦，庞骏，你会做噩梦吗？” “我以为自己爱上了一对天使，但我不知道其中一个是恶魔假扮的，我把我爱的天使亲手推进了地狱。” “我站出来不是为了赎罪的，我只是为了拉那个高高在上的东西，一起下地狱！” 他们发的东西多是当年CP粉群里的各种洗脑包，尤其是一些号称内部消息的视频和截图，那里边的蒋一霆私下里找粉丝要礼物，对庞骏无理取闹，甚至还有被老男人两次包养的“铁证”——这些其实都是被专业人士恶意修改的图、视频和音频。 在洗脑包里，庞骏则成了一个爱了蒋一霆就一门心思不回头的傻boy。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CP粉那么对待蒋一霆了，他们认为蒋一霆就是个爱慕虚荣，自私自利的渣受，可偏偏庞骏爱惨了他，非他不可。那就只能把这个渣受飞天的翅膀打断！所以蒋一霆这种“人渣”一无所有了挺好的，因为庞骏绝对会爱他，不放弃他，就是可惜了庞骏了。 除了洗脑包，这几位当然还放了作为对比的，真正原图、原视频和音频。 更为石锤的是，其中一位放了当年庞骏的经纪人在CP粉管理群里发的信息，甚至还有一小段双方对话的录音。其中明摆着是在暗示，庞骏在“交往”中又受了委屈，蒋一霆这个渣受又作妖了。 “我当年就觉得这两人的事情不太对劲，都是当红的艺人，这种私下的交际一定也是提前计划了很久的吧？一次、两次的都是他们俩被抓拍到就罢了，次次都被抓拍到，就太怪异了吧？不过我当年事不关己，也没跟别人说这种疑惑，对不起，我也是袖手旁观的凶手之一。” “萧弟弟跟苏曲这次被拍到的照片就很怪的好吧？苏曲非得在大门口等人，明明后边看他们吃东西的时候是带着助理的！私交多好也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招摇过市吧？而且视频上萧弟弟刚下车时明明是戴着口罩的，是苏曲让他摘掉的吧？” “卧槽！讲真……看了洗脑包，我都有点被洗脑的感觉。但是看了真实版……只能说剪辑太可怕了。” “有这么好的剪辑和PS手段，去当特效师不好吗？” “当年对蒋一霆是路人粉，后来看多人都说他被老男人包，我就信以为真了，还说有石锤，可我当时根本就没看到什么石锤，就人云亦云了……也跟人骂他，传他黑料，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遇到一味要求你付出来证明“你爱我”，甚至要用让你伤害自己来证明爱情的男人……那就赶紧踢飞吧。 虽然爱情不能斤斤计较……但爱情也该是你来我往的。 →_→字数多了……但是我想想，还是完整的发出来吧。 第77章 “细思极恐，尼玛这套路太高端了！” “这真TM……我一个男的我都有点想哭, 这叫什么事？蒋一霆也太惨了吧？” “我……今天之前还在粉骏为一霆, 我的天……群里的那些东西真的都是假的吗？” “呵呵, 谁PS的还不知道呢？蒋一霆就TM的是个X货！不是说得抑郁症退圈了吗？怎么？以为过了几年, 他当年脏屁股的事情就能洗白了，这是又想复出所以才又开始蹦跶了吗？！” “看见活的傻X了……到现在还不信的, 不是呆傻就是恶毒, 或者又傻又毒。我也萌过骏为一霆的，当年还为CP粉鸣不平过，这是真邪教了。” “不是……人家蒋一霆跟庞人渣其实根本没那事吧？这已经是造谣加诽谤了吧？” “所以，这回长空娱乐是要在萧弟弟身上故技重施？！这事……要是真这么搞一次……妈呀！吓哭了！因为我发现成功率还是很大的！” “_(:з」∠)_幸亏萧弟弟变攻了。” “QAQ万一他们开始演渣攻呢？听说渣攻比渣受更不受人待见。” 这些已经退下来的CP粉只是起了带头作用, 很多骏为一霆的CP粉怀着信与不信的心情, 开始对比着洗脑包查证, 然后……事实确实是残酷的。 一边自家的洗脑包图片或者视频上都有着台标, 所以才洗了这么多人相信, 认为这是节目播出来的东西。另外一边的证据上, 当然就是真实播出的节目内容和花絮。真的没办法继续指假为真。 ——问为什么这么多人当时没去找原版？既然在“自家”的群里有合集, 下载了，看到过了, 为什么还要去外头找？ 他们自以为的美好记忆, 自以为的为成全一个痴情男人所做出的努力, 自以为见到的人间真情，确实都是假的。 他们只是一次超级成功运作中的木仓！他们帮助一个垃圾，毁掉了珍宝。 脱粉回踩是可怕的, CP粉的愤怒也是可怕的。尤其不只是当初的骏为一霆的CP粉，其他的CP粉也在胆战心惊的同时愤怒着——他们会不会也一样是被引导利用了呢？本来CP粉就比唯粉过得更辛苦了，还遇见这种事，这可真是……真是……哔了狗了！ 庞骏的粉、萧起的粉、苏曲的粉、各路水军、各路CP粉，各大公司的营销（别看这是过年放假的时候，娱乐圈是没有假期的，已经有人出来蹭热度，表示自己也被CP粉伤害过了），全都下水了！ 不知道多少人追事情的发展，看各种爆料，到处吃瓜，竟然一夜没睡，一直看到天亮依旧精神抖擞。这事情的热度不断升高，可偏偏……就是不上热搜！ 但再傻的人也知道，有人出钱压着热搜，头号人选必定是长空娱乐无疑了！ 看着闹成了一锅沸水的网络，萧起和牧震同样意外，萧起给周谦打了电话：“周哥，后来爆料的前CP粉是你找的？” 最开始给大家分析的长微博、最先翻出来蒋一霆当年时的微博，还有部分推波助澜者，这些都是萧起安排好的。 ——苏曲的一连串行动太有条理，有针对性了。他团队的运作虽然闹了乌龙，但……那乌龙不是不熟练的乌龙，而是像已经套习惯了模板，没多想就继续套的那种情况。八成苏曲背后的团队还干过类似的事情！ 萧起这猜测一提出来，牧震和周谦就猛然想起来庞骏跟蒋一霆的事情了！ 长空娱乐做的这一手真的是太“高”了，演艺圈里都没几个人意识到。当年的周谦和牧震还都是涉世未深的小虾米，他们也只能在事后感慨，做不了其它。 可后来的连锁反应，大量老CP粉现身说法，就不是萧起之前预定的了。 周谦：“不是牧哥找的吗？” “不，牧震说这事跟他也没关系。” 两边同时沉默：“……” 看来还真是巧合？就是有一群人一直就良心不安，只是苦于没有适当的时机把真相爆出来，所以一直等待着。只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了。 本来萧起和牧震这次是要捅苏曲一刀，可还捅不死他，现在这么一闹，这刀桶得就比较狠了。 “周哥，我们要找点人帮忙吗？” “放心吧，我已经在联系他们，准备给他们提供法律援助了。” 放下电话，萧起放下手机，就跟牧震看了个对眼。 牧震表示：“陛下，你有没有发现……你很好？” 萧起眉毛挑起：“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发现了。” “……”对于这种恭维，牧震自然是得意，可很快他就恢复了严肃脸，“但我怎么记得，当初我自己送货上门，你请我看致郁电影，还特别干脆的表示不信任我，拒绝我的追求呢？” “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当时自卑的我，不信任会有那么好的好运气，从天而降了一个如此美好的枕头给我。” “你……”马屁X2，牧震的笑终于是没能忍住，“好吧，看来一个人长大与否的标志，就是他会不会说情话，你是真的长大了，我的陛下。所以……下一组的仰卧起坐可以开始了吗？” Emmmm→_→是不是忘了说他们俩现在的状态？萧起躺在瑜伽毯上，牧震坐在他的脚踝上。确实他们之前是在看网上的信息，但那是因为萧起已经完成了一组训练。 “可以了！我要用力了！”萧起摆正姿势，准备开始他的下一组仰卧起坐。 牧震：“我怀疑你在开车，而且我有证据。” 萧起在做完了五个仰卧起坐后问：“那要不要我们换成开车的方式来锻炼身体？” “如果你今天能够做满五组，我们就可以把锻炼方式升级成开车。” “不公平！” “呵呵~”牧震冷酷无情的一个指头把做了第六个仰卧起坐的萧起，戳下去了。 两人正在一边锻炼，一边逗嘴，萧起的电话响了，打电话的人是“苏曲”。萧起看了一眼就当没看见，反正他的手机铃声很好听，就当健身和打情骂俏中的配乐了。 但苏曲可真是够锲而不舍的，隔五分钟就打一个电话，在完成了这一组的仰卧起坐加引体向上加蹲跳加伏地挺身后（各二十个），气喘吁吁的萧起终于接起了电话：“小苏？呼，抱歉，呼，我在健身，没听见电话的声音。” “没事，萧哥……我、我真没那个意思。” “嗯？发生什么了？” “网上……网上说我要跟你炒CP，说我要害你，我真是……”愤怒、无奈、委屈，就两句话，但苏曲的这个感情可是全都蕴含在里边了，“萧哥，你帮帮我吧。求求你了……” “好，你别着急，我这就发微博澄清。” “谢谢！萧哥！你能……” 萧起把电话挂了，苏曲这说个没完的架势，莫不是还想指定“澄清”内容吧？比如说是他邀请苏曲去吃饭的，甚至是他把苏曲叫出来在门口等之类的？ 萧起摇摇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不过，牧哥，你觉得我看起来傻吗？他竟然到这个时候还来打电话？” “不是觉得你傻，是因为你们俩毕竟还在拍同一部戏。之前你也是因为这种考虑，才只想给他一个教训。” “……对。” “所以，你想怎么给他澄清？”牧震用手支着头，侧躺在刚才萧起的瑜伽垫上问。 萧起看着他，露出个久违的眯眯眼の微笑：“大枕头，说‘茄子’。” 牧震：“？？？” 萧起的微博发得挺快，跟苏曲挂了电话，十分钟后就更新了，那是一张他勒着牧震的脖子，跟他挤进一个镜头里的照片，牧震一脸的懵逼，萧起则笑得超乖超没心没肺！ 微博标题：我就一个CP，公开惹~ “对对对！公开了，公开了！” “[笑哭]今天开始，我们都是CP粉！” “[笑哭]乖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我能说啥？当然是祝你们幸福啦[狗头]” “哈哈哈哈！萧弟弟！我们家木木就拜托你照顾啦！” “反了吧？应该说，木木要照顾萧弟弟一辈子口牙~” “好幸福呀，磕到真的了[狗头]” 萧起看着自己微博下的回复，是一张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脸：“虽然我早知道粉丝会是这种反应，但还是不甘心啊！震衣而起的CP粉吗？！为什么我家的CP粉总像是假的……” 别人家都该是女友粉、男友粉表示不相信！不可能！疯狂脱粉回踩。不是跑去大骂对家粉配不上自家爱豆，就是对家粉跑过来大喊你无耻蹭热度！到了他和牧震这里，两家粉丝好得跟一家似的，都在哈哈哈的像是开玩笑一样。 “‘震衣而起是真的’都上热搜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如果你在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笑出来八颗牙，那我还能稍微高兴点。”哼！不就是笑他拍照时乐成个宝宝吗？萧起也发现自己这个毛病了，他真心而笑的拍出来都像是个宝宝。只有演戏的时候，才能什么笑都OK——性感的笑稍微有点问题。 “真不高兴？” “不高兴。” “那我去洗澡，一块吗？”牧震站了起来。 “……”萧起有两秒还在思考这两件事的前后逻辑联系，直到牧震都快走到浴室门口了，他的眼睛才猛然亮了起来，窜起来就追了上去，“一块！等我！” 洗完澡……具体过程自行想象，两个人清爽又慵懒的窝在床上，牧震闭着眼睛又问：“还不高兴吗？” “高兴了。”萧起侧头看他，“我以后不高兴都有这奖励吗？” “那就要看我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那你不高兴了我也给你这个奖励。” 牧震的脸阴沉下来了：“不愧是陛下啊，前后左右你都要占便宜呀。” “……”萧起挑挑眉毛——我家大枕头这是真不高兴了？可我怎么有种他在开车的感觉？ 突然！牧震伸出胳膊，一把抓住抓住的肩膀，把他按在了枕头上，给他来了个热情O吻！ 萧起被这突然袭击弄得措口不及，反应过来要还击，牧震却已经让开了。 牧震刮了一下萧起的鼻梁子：“占吧，我的便宜，就是让你占的，前后左右都给你。不过……我现在肚子饿了，去做点饭，你要一块吃吗？” 萧起前边还以为牧震超级污的独占宣言热血沸腾，爪子伸了过去想要把人捞怀里，可牧震再次行动在了他前头！眼前一晃，人就没了，已经下地了…… 还什么吃饭？朕就想吃自家的枕头！唉……算了…… “吃！我来帮忙！” 自家选的，当然是宠着了，还能咋滴？ 牧震的厨艺很好，萧起对厨艺很感兴趣，两个热衷健身的大男人饭量也大，放假这些日子每天一块做饭，也是很有夫夫情趣的。 等到做好了饭，萧起又不死心的拍了照片发出去了！ 牧震叉着腰看他拍照：“你就是不甘心，对吧？” 萧起眯眼：“这好像是什么电视剧的台词吧？不过挺合适放在这的，我当然不甘心了。凭什么别人一炒一个准，我和你就炒不起来呢？！” →_→也不是炒不起来，之前不就蓬勃发展了一小段时间吗？不过是萧起真心实意炒的时候，都会被人“哈哈哈”过去。反而别有用心的顺带，一把就炒热了。萧起……他不甘心口牙！ 他们俩做合作弄出来的饭菜，根本不讲究摆盘，量大，都是用盆装的。一盆切得四四方方的烤脆皮五花肉、一盆葱爆羊肉、一盆蚝油生菜，再加一超大盆的紫菜蛋花汤，看起来…… “55555萧弟弟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善良了？” “过年发这个，馋不到我~” “雾草！这是我家木木的手艺吗？木木竟然会做饭，还做得不错？” “粉了粉了粉了，粉了木木了！这是什么神仙哥哥！萧弟弟你造你今天做的事情，让我爬墙了吗？” “摆拍吧？现在艺人不是艹个吃货人设，就是艹个家务小能手人设。” “看摆盘和刀工就知道不是摆的啊，这么生活化的，大块大块的，怎么可能是摆拍？” “呵呵，找个人到家里做饭不就行了吗？有本事他开直播？” “别理黑子啊，越理他们越蹦跶。” “我的错，我的错。” “呵呵~脑残粉丝就会说这句，反正你们蒸煮是个神仙，所有说他不好，提出正当疑问的，都是黑子。” “话说最近萧弟弟的黑子变多了啊。” “虽然黑子会让心情不好，但黑子其实是好事，说明鹅子红口牙~” “谢谢木木~~我家鹅子和你在一起就活泼多啦~” “不是，我想问一下，木木这么能吃的吗？萧弟弟是小鸟胃，他顶多吃几口蚝油生菜吧？其他的……都要木木自己干掉吗？” “那啥，木木健身能手，饭量是不小，但这也确实太多了点……应该是还有别人吧？助理之类的。” “好羡慕啊，萧弟弟，木木，你们还要助理吗？包吃包住就成，不要钱的那种。” “同！包吃包住就成，研究生毕业，英日双语精通的。” “同+1政法大学研究生，英法双语OK” “同+2……” 眼看着评论就突然高端大气上档次了起来，前边还只是空口说，后边就真的在自家微博上晒起了毕业证、学历证、英语四六级分数、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其他证书…… 萧起=。=的关了手机，跟牧震狂吃了起来。 吃完了，牧震看萧起还是=。=的表情：“怎么了？是我做的烤肉不好吃？还是爆炒羊肉太腻？” “不……只是……我的粉丝里有这么多高学历的人才，但我却是个文盲。有点惆怅。” “开直播吧。” “啊？” “我这就给周谦电话。” “等等！大枕头，你让我直播什么？” “弹琴、吹笛子、弹琵琶、写字、画画。” “……”萧起有些愁眉苦脸，“把这些拿出去炫耀，不就像是个现代啥啥都不行的宅男穿到了石器时代，向古人炫耀自己会写字算数一样吗？” “不一样的，因为你正在慢慢的学习现代的基础知识啊。就跟你在古代慢慢学起来的这些技能一样，我的陛下，你不是那种你从来都是多才多艺的。” “大枕头……来~抱抱~” “刚吃完饭，不能运动。”牧震眯着眼拍开萧起的手，运动加饱食，他想睡觉。 “我就是想抱抱你，没其他想法。”手被拍开，萧起干脆就把整个人都蹭了过去。 “真没？”牧震怀疑。 “真没~”萧起委屈。 牧震叹一声，自动自觉的把萧起搂过来了，萧起抱着了枕头，果然心满意足，就要松开手，牧震却反而又把他给搂了回来：“我的陛下呀，你怎么这么可爱？” “不喜欢？” 刚穿过来的时候，确实帝王的身影更加的明显，周谦都被萧起吓着了。辛迪、小张和圆圆也总用受惊的眼神看着他。 如今气势慢慢收敛，萧起明明该是个中年人，可也渐渐活泼了起来。 “不，很喜欢。”牧震跟他额头顶着额头，“我看到了别人都没有见过的陛下的模样。” “那我还要直播吗？” “陛下你提醒我了，我去打电话！” 悔不该多嘴的萧起：“……” 过年这段时间，第一梯队和后台够硬的艺人们，就是各个晚会上跑。但依然又大量的艺人蹭不上演出，这时候直播平台就是他们最好的曝光渠道了。 直播平台当然也会抓紧这个大好机会不放，毕竟过年的时候，最有消费能力的人都放假了，红包的习俗让大家都手松，最吝啬的人也愿意给自己喜爱的艺人打赏个一两块的小礼物，华国人这么多，积少成多，平台的收益比平常高了至少两三倍。 所以萧起说要直播的事情，隔了一天就OK了。也不怕宣传不够，萧起自己的微博挂上，直播平台给他一个大封推，挂了一天，基本上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萧起穿了一套黑色曳撒，他头发短扎不起发髻，就戴了个短翅乌沙，直播一开始，他也不看看弹幕，直接就是一曲《好日子》。 螺丝们兴奋的尖叫着，啊啊啊的尖叫声刷了满屏，过了一会就是各种问好声。 “鹅子春节快乐！”“鹅子祝你新的一年能拍更多好片子！”“祝萧弟弟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直播刚开始的两分钟里，大家还是很和谐的。 可是突然之间，就不和谐了。 “萧起睡粉，男女都行，五万一位。” “萧起，你上次说我给你买车，你就让我X的。” “萧起你O太松了，退钱！” “萧起上次给我口的时候鼻子歪了，也不知道整形整了几次了。” “萧起可是剧组里有名的公共汽车。” “说他是公共汽车都是好听的，他就是公共厕所。” 各种恶心至极的弹幕出现在了直播间里，包括已经准备好控评的螺丝铁粉都懵了，虽然房管第一时间开始清屏禁言，但是，这些评论就没停过，密密麻麻的铺满了直播间。 直播间人数开始下降——这就像是一个无赖把狗屎扔到了一个清白人的身上，旁观者就算明知道那个人是清白的，也会记住“他被人扔了又脏又臭的狗屎”，下意识的远离。 幸亏铁粉反应过来了，开始大量刷“春节好春节好春节好”净化弹幕，房管也下了死力气反禁言。 五分钟后，那些恶毒诋毁的评论总算从大片大片的，变成凤毛麟角了。 弹了两遍好日子的萧起，终于抬起了头，他微笑着看着镜头，双眸璀璨，眼波流转：“谢谢你们对我的保护，大家春节好。” 以为自家爱豆一直在弹琴，根本没看到直播间发生什么的螺丝们，尖叫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唯粉：唯一粉，只粉演员个人。 毒唯：就是比较有毒的唯一粉，为了维护自家偶像什么都撕。但有时候唯粉正当保护自己偶像的行为，也会被斥责为毒唯。 CP粉：就是萌一对CP的 PUA：pick up arrist、恋爱艺术家，不过这个不是粉圈用词。是一种跟传销、X教一样的心理学讲座，专门讲怎么让男人快速获得女性的好感，然后一步步摧毁女性的自尊，进而从女性身上牟利。本来有钱的就找你要钱，没钱的甚至会引导女性去卖身。等到把女性压榨到一定程度，就唆使女性“为了表达真爱”自残，甚至自杀。 其实感觉有些渣攻或者渣受文里的男主……挺像这种PUA的，大家不要觉得现实中这种距离自己很远，还是要有保护意识。 第78章 虽然萧起看都不看直播间的情况，没被那些恶心的脏话伤害到是很好啦, 但是……卖力气净化弹幕的螺丝们, 却也会有自己做无用功, 不被人家在意的感觉。 面对满屏幕的尖叫，萧起的笑容越发让人捂紧胸口：“今天是我送给你们春节礼物的日子, 所以，你们就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个直播间不能送礼物了。那么, 请接受我给你们的礼物吧……” 萧起的手在古琴上播过，潇洒柔和的动作, 带起了一阵如梦似幻的音符, 他的指尖挑动, 弹奏起的是一首在网络上流行的古风歌曲《江山诀》，曲调激昂磅礴，使人热血澎湃。 无论是否是螺丝,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已经很满足了, 真的已经很满足了！但……弦声一颤, 萧起放声高歌了起来！ 词还是那个词，曲还是那个曲，萧起唱起的调子，却全然不同。字句拉得很长，却不会让听众觉得不耐, 只让人觉得悠远旷达，威仪赫赫！ 螺丝们听得都有些发痴，弹幕都忘记发了, 可讨厌的是，偏偏那些恶心的弹幕隔一会两三条的掠过。不少人直接把弹幕关了，只有一些铁粉恨得牙痒痒的不断继续刷“春节好”帮助净化。 这很明白了，这些黑子根本没在听直播间直播的是什么，就是把他们事先准备好的恶心言论，直接复制粘贴的朝上发。 “网络**保护，简直就是保护人渣的！”一条弹幕飘过，某位螺丝已经出离愤怒了。 一曲终结，萧起笑了笑：“小可爱们，是我弹的琴不好听？还是我唱的跑了调？难道你们不是来看我的吗？” “卧槽！你谁？我家萧弟弟绝对不会这么能撩！” “萧弟弟……如果你被绑架了，我想说一声，绑匪干得漂亮！” “鹅子！鹅子你是这样的吗，鹅子？！” 弹幕炸了，这TM真的不要太苏啊。 “我没被绑架，但人总是得成长的吧？我长大了呀。”萧起停下弹奏，视线掠过站在一边的牧震，笑容顿时……又乖萌了起来！ “……好了，鹅子还是那个鹅子。” “鹅子你永远都是麻麻的鹅子！” “摸摸萧弟弟，爱你，[比心]” “你就这样挺好的。” “萧弟弟你演技也是正好~刚才那样子真的超~~~级~~~~霸气！” “对对对！萧弟弟演技炸裂！刚才一点都不软了。” “给鹅子比个大大的赞！” 萧起不想跟他们说话，并闷头弹起了《酒狂》——此为晋代阮籍所做，意在发泄其内心积郁，→_→可以说是十分符合萧起目前的心情了…… “噗嗤！”牧震看着蒙头演奏的萧起，实在是憋不住笑了，萧起歪头看他，“超凶”的牧震瞪了一眼，待一曲作罢，萧起对着镜头“和善”微笑：“要不要听我跟牧哥的琴箫合奏？” “要！！！” “要要要要！” “那个笑声原来是木木的啊！” “天！买一送一！刺激呀！” 牧震无奈长叹一声，却将分明是早就准备好的洞箫取了出来，他走到萧起身边站定，吹了两个音试了试感觉，对着萧起点了头。 萧起与他对了一个眼神，琴弦“铮！”鸣，萧起高唱一声：“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啊啊啊啊啊——！” “我死啦！” 经典之所以是经典，就是无论时间的流逝，只要这乐声一想起来，又有无数不同年龄的人为之欢呼！ 一曲《笑傲江湖》，唱尽人间的豪迈与洒脱，唱尽知己的高情与厚意。 听着的人治觉得魂儿也跟着这一曲琴箫合作，飞过了乌云高山，跑到了九重天上打滚儿玩耍！ 一曲作罢，不知道多少人忘记了自己是在听着直播，而把双手鼓掌鼓得红肿生疼。 明明是被“强拉”的牧震，却跟萧起合奏加合唱上了瘾，再没离开萧起的身边…… 都说古琴洞箫是阳春白雪，大雅艺术，可直播间里的全损音质，却让一群年轻人high到无以复加！ 黑子？早就没人去注意他们了。 _(:з」∠)_当然，中间直播间又崩惹一次。 萧起和牧震这次手拉手上了热搜#萧起牧震琴箫双鸣#、#萧起牧震小直播间的迟到春晚#、#萧起牧震我的爱豆有才艺#。比较让人烦躁的是那个关于黑子的事情也上热搜了#萧起网曝被包养# 这可是太TM的网曝了，就是直播间弹幕的无脑黑而已，比起三个自然热度上去的热搜，这最后一个吊尾车的明显是买的。 过年挺开心的，看自家喜欢的爱豆直播也挺开心的，但这颗老鼠屎实在是太恶心了。 螺丝们憋着一口血，只能到处去澄清，去解释。 可也总有那么一两个脑残，就看了一条热搜，也不看看里边到底什么内容，就四处去嚷嚷，更有营销号为博眼球（或者也是背后有人出钱）随随便便就发萧起让人包养的“石锤”床照——可那分明就是萧起给《玛莎》拍的封面照！稍微修改了一下，后边背景换了换，但只要买过杂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杂志啊！ 螺丝群里的大粉严格控制住自家的粉丝，大家统一把头像换成了“螺丝”，只是好言解释，绝不跟人对喷。 萧起超好的路人缘，在这个时候也起到了稳定的作用。 “我就一路人……但也知道这是杂志封面好吧？” “萧起这也太可怜吧？莫名其妙躺枪吧？” “你们是有多恨一个人？能抹黑造谣成这样？” “艺人不就是干这么的吗？十个艺人，说十个都是卖的，或许有冤枉的。但说九个都是出来卖的，肯定有漏网的。就算现在没证据，但也是早晚的事情。” “我那天去听他直播了，就是黑子攻击，黑他，他这是挡了谁的道吧？” “我不知道萧起以后会不会卖，但我知道你是个loser，看别人都是黑的，就你是白的对吧？” “萧起有颜有演技，被他挡了的不是一个两个。” “你们还记得这个热搜之前的事情吗？那时候不都说那个叫苏什么的，恶意炒CP吗？一夜之间苏什么的热搜都撤下来了，都在说萧起的事情。” “卧槽！细思极恐！” #苏曲抹黑转移话题#上了热搜，等到这个热搜撤下来，#萧起控告#紧跟着就上去了。 萧起表示：正好大年初七了，不发律师函了，没必要。 接下来萧起贴了一张长长的名单，有营销号的，还有几家营销公司的。 法院跟其他人一样，都享受合法的国庆假期，从三十到初六休假，初七上班。所以萧起这意思是，直接法院开门就告了，这也是顶门送生意了…… 营销号匆忙删掉之前的造谣微博，并且挂上道歉的微博。不亏都是靠笔杆子吃饭的，一个比一个说得诚恳。 那几家营销公司倒是都够刚，还表示萧起和乘风工作室是诬告，他们是正经公司，主营品牌设计、包装、创意BLABLABLA。 萧起没回音，但是周谦和已经接了萧起案子的律所官博都发声了，周谦还贴了一份直播当日的恶评目录与发言人名单，以及某个微博群里的对话截图——就是水军头头分派账号，告诉他们一个人多少时间内复制粘贴多少条，能够得多少钱。还说这是个大老板出的钱，这次大家都有额外的奖金拿。 营销公司瞬间删掉了自己硬钢的声明，并在一个小时后直接把东家卖了。而这个抹黑萧起的人，竟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的长空娱乐，而是一个消失了很久已经都让人遗忘了的人——陈婧雅！ 陈婧雅在被掀出来后，也没缩着脑袋，她很干脆的表示认了，然后又发帖说：“我这不是造谣诽谤，萧起就是卖了，我是他的经纪人还是他妈妈，他过去的事情我最清楚。他赚够钱了把我抛下了，我就要把他的皮扒下来，大家一块都别好过！” 陈婧雅这个发言可是够让人哗然的，但很快就有人截了一小段视频过来反驳她。 就是陈婧雅的“慈母”形象被直播后，萧起的前助理发的三段视频中的一段，陈婧雅当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咆哮。 “挑！你挑什么挑！你以为你还有资格挑吗？！你就是个下三滥！有戏你就给我拍！我告诉你！也就我是你妈妈！如果是普通的经纪人！现在已经让你去陪酒卖——去了！我看见你的脸就恶心！废物渣子！丧门星！我当初就该吃药让你冲进下水道！我￥￥￥￥￥￥”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这段视频了，刚还想去找呢，就有人发出来了！” “看着陈婧雅这种亲妈，我忍不住抱紧了我自己胖胖的妈妈。” “绝对是假的啊，还是当年那个偷拍更真。” “现在还有傻逼相信陈婧雅的话吗？” “萧起就是去卖了，陈婧雅当年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不明白她怎么可能不用这种最直接的手段。可能过去是还存着一点慈母心所以瞒着其他人吧？现在是看彻底捞不到好处了，就直接说出来了。” “傻逼来了。” “傻逼……” “哈哈哈哈！果然是傻逼。” 没脑子的满怀恶意的人总是会存在的，有没有陈婧雅的露面，他们都会这么想。不过这一回，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被带动节奏，只是越发觉得“萧起是真TM的可怜啊！”。 苏曲就在陈婧雅发了微博后半个小时，发了一段视频。视频中的苏曲极其的憔悴，但还是对陈婧雅表示愤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母亲，然后又表示…… “……我跟萧老师是很好的朋友，在剧组萧老师一直帮助我，让我的演技进步了很多。我不明白我就是跟萧老师去吃个饭而已，为什么会被人无端端的恶意揣测……希望我和萧老师都能走过这个难关吧。” 他说了这番话，又有粉丝在下面洗，说公司的营销又不一定会跟艺人商量，苏曲就一个耿直傻boy，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BLABLABLA之类的，竟然还真的让他挽回了部分人气，并且得到了部分路人的谅解。 不过长空娱乐和庞骏就是真惨了，尤其庞骏正好春节档有一部贺岁电影上映，这电影只能说不难看，但绝对也不好看。之前电影票房还可以，但就靠粉丝支撑着，现在这一闹，来了个票房大跳水，豆芽上的评分也跳楼一样下降，不少人打一星的原因上写着俩字：人渣。 对了，萧起那边当然是把陈婧雅也列上了控告名单。 今年春节假期，这一轮又一轮的瓜，可是真的不要太精彩！ 众人都恨不得现在就开庭，毕竟之前明星告营销号或者水军诽谤的庭审新闻，无论原告和被告，都是大家的欢乐源泉~ 虽然这回大概不会那么欢乐……毕竟这个被诽谤的对象，是真的挺清白的那种，除非有什么神转折，否则八成一面倒。但是水军遭人恨，看水军倒霉也是很有满足感的。 可再怎么期待，现代社会的人，却大多是健忘的。上了两天的班，春节期间发生的事情，就大多让人忘记了。 Emmm……还是记得一些的，比如萧起和牧震的琴箫合奏和双人合唱。 一曲《笑傲江湖》当天就窜上了各大音乐网站的第一页，路上总能听见有人用这个曲子当铃声。 萧起和周谦的假期比其他人长，感谢周谦和孙晓晓两位大经纪人~他们俩都可以愉快的度假到十六号，在别人开始上班的时候，他们俩却依旧幸福甜蜜的窝在家里，吃喝、锻炼、弹奏、学习（两人一起学高中课程）、还有……做一些和谐的事情~ 放假可就不用担心身体问题了，两人经过了最早的适应阶段，作为同样憋得难受的成年健康男性，折腾得就比较凶了，结果中间有几天牧震起床都困难了，不得不停了两天。不过牧震稍微感觉体力和身体都可以了，就主动又跟萧起挤一块了。 “你不想吗？”萧起喘匀了气问。 牧震闭眼趴着，比萧起恢复得慢点：“假期就剩下四天了，想也不能继续了。” “不是那个想，你想在上头吗？明天换你吧？”萧起那个年代的人觉得下方之人乃是被赏玩的，现在也有些人还认为下方的那个就是弱势、从属的那一个。但萧起还是详细查了一查现代这个圈子的真实情况的，他发现其实大家没这种“讲究”。 Gay里头受是占多数的，纯1才是珍惜动物，所以gay大多是互X的，大家轮流来。又不是非正当的包养之类的关系，如果是正儿八经的伴侣，都是男人，谁还比谁差了二两肉了？ “……”牧震惊讶的看着萧起。 “大枕头，你这眼神就让我有点伤心了，让你这么意外吗？” “你伤心我也得表示，我确实确实确实是特别非常极其的意外。” “你还加这么多形容词？！” “你是陛下呀。”牧震笑了，抬手揉了揉萧起的头毛，自从回来的是“陛下”，他有很久没这么做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跟你争上下……或者说从一开始我都没想到你会选择我，就算到了现代我用欺骗的暗示你我和你过去曾经有过什么，但……我也没想到原来情敌就是我自己。” 他之前听萧起述说他跟过去的自己接触，有嫉妒，还有心虚。那时候一无所知的萧弟弟多可爱啊，可是萧弟弟要回古代了，他以为那就是永别了，结果砰一声！再回来的就是萧陛下了，还第一时间把他扑倒。 他当时脑袋都一团浆糊了好吗？当然是完全任君处置了。不过，萧起体恤他，一直隐忍着，别说做到最后，都没怎么给他身上留痕迹。 后来等到萧起探班离开，他也考虑过两个人的位置问题。不过只考虑了两秒钟，他就放弃了反攻。古代的陛下，是真的为了他守了一辈子啊。莫说是其余的男女，即便是他本人，明明近在咫尺，陛下也没有半分逾距。 想起当年的事情，真是又心酸又开心，心酸是当年的自己仰望了几十年也没得陛下半点垂青，开心是陛下对自己用情至深。 _(:з」∠)_这可真是矛盾的事情呀。 总之，陛下要走上路，他当然老老实实躺在下路咯。 他自觉自己的便宜已经占得够大了，心满意足。 “你不会觉得我身为帝王，让你上风才是真心爱你吗？” “陛下……你看是真看多了吧？真爱不真爱和上下没关系，男女攻受要有人渣一样有。比如苏曲，还有他那个师兄庞骏。” “对呀，还有我母后……可是，你就没有……那种期待吗？” “有……有过一点点，但是，这件事最初的时候总会有些疼痛和不适的，到如今我已经适应了，感觉很舒服很畅快了。那何必还要让陛下你也去感受到那种不舒服呢？” “！”萧起……僵住了，一动都不能动，仿佛时间静止的那种。牧震那么简简单单的话，听在他耳中，却将他炸了个灰飞烟灭！ 牧震看他这个反应也吓着了，翻过身把他搂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陛下……” 萧起被他搂着，被他像小孩子一样哄着，终于渐渐的肌肉松弛下来，倒在他怀里不动了：“这么宠我吗？” “嗯？”宠他所以把他吓成这样？牧震一头雾水，亲亲他的额头，像哄孩子一样拍着他，“这不是应该的吗？你也宠我啊。我们这个叫做互宠。” “……”萧起把自己跟牧震凑得更近，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你得一辈子都这么宠我，不能宠别人，反正咱俩也不会有子女。” “好~~~我自然一辈子宠着陛下，不会去宠第二个人，除了拍戏。” “……好吧，拍戏是特殊情况，朕准了。” 两人一起笑了，牧震把被子拽上来一些，盖住萧起的肩头：“陛下，睡吧。” “嗯……” 两个人一起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牧震的呼吸就变得沉静起来，萧起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萧起是喜欢牧震的，但是这个喜欢的由来……是因为依赖。像是吊桥效应，摇晃的吊桥上，很多人都会爱上那个紧紧抓住你双手的人，英雄救美之所以会让美人倾心也是如此。牧震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人，是维系古代和现代的支柱。 那种喜欢有种“需要喜欢所以喜欢”“对他的喜欢让我自己更有安全感”的感觉，当然，牧震本人的性格也很好，这对两人的感情是有效的催化剂。但是……就在刚才，那种爱的滋味，变得更加的清晰与热烫！ ——宠着我吧，一辈子都宠着我，说好的…… 重回剧组，第一场戏是跟江铭，还有个新进组的小姑娘一起拍摄。 “哇哦~”江铭看见萧起就发出一声惊呼。 萧起：“怎么了？” “萧哥，我觉得你……超帅的，比去年帅。” 萧起被他这称赞笑得嘴歪眼斜，江铭不是跟苏曲学，他是真的，萧起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 周围工作人员都笑了起来，以为他们俩是在日常逗趣。 江铭特别认真的点头：“很~~明显。” “因为我这个年，过得太舒坦了。”萧起伸了个懒腰，“这其实不叫帅，这叫精神亢奋。” 江铭拱了拱手：“受教了。” 没问怎么亢奋的，那个是萧起的私事。 萧起坐在那化妆，这也是今天他最后一次化妆成“龙王哥哥”，化妆师已经是熟手了，看着萧起的脸还有几分不舍。之后他要坐剧组的电瓶车，到影视城外的一片山头去。 这边影视城也是很繁忙的，他们到的时候另外一个剧组已经在山头拍摄了，他们只能转道去小林子里拍摄。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会回到古代去哒~毕竟这文……其实是古代文来着！！！ 第79章 幸亏剧组的大客能直接开到山下头，不然艺人们穿着长长的古装, 再披着超大防寒服或者军大衣, 工作人员扛着道具和器材同样不轻松，那等地方到了全累趴下了，也别拍了。 萧起、江铭和妹子就在车上对台词。 “枸杞仙子, 你说这话的时候, 该看着金花哥哥吧？”萧起半打趣的说, 被江铭打了一巴掌——男孩子之间的那种很正常的打闹。 剧中男三梁岫其实是草药成精, 真身乃是一株金银花，距离板蓝根也就一线之隔……金银花借用了凡人医者梁岫的姓名长相化而为人, 却只救人，不害人。主角戚青罗在他身上看到了“人”的善良, 开始相信人。 并没有发生修士发现梁岫真身要捉他炼药的狗血，梁岫只是发现戚青罗这一身青皮是可以治疗的, 但却少了一味解毒药效奇高的主药, 于是他就把自己的金银花精华提取出来做了主药，自己却化为了一颗种子。 梁岫的设定，是俊美端庄，一心医道的纯善妖怪。原著中他是对戚青罗有情的，可他这么做却并不是为了情，只是单纯的作为大夫要治病救人。毕竟他不会死，只是会沉睡几百年……而已。 枸杞是个恋慕梁岫的小妖怪，但是她道行低微，只是受梁岫庇护的众多小妖怪中的一个, 甚至不能离开药谷，她从来没说出过自己的爱意。梁岫不知道她心里的那份爱恋，只是请她在自己沉睡后，帮忙照顾药力之下痛苦不堪的戚青罗。 可是刚才讲台词的时候，不，从之前还化妆的时候，这小姑娘就一直看着萧起。 “对不起，萧老师，您太好看了。”饰演枸杞仙子的陆晓萌赶紧低下头。 这个小姑娘今年才十八，是去年夏天选秀出来的，连选秀的时间都算上，出道撑死也就半年。原来枸杞仙子的演员不是她，不知道那个艺人出了什么事，这个小姑娘应该是找过来救场的。她跟萧起的师妹钱清怡无论外形还是走的路线都有些类似，都是那种可爱类型的，不过钱清怡是清纯可爱，她是幼稚可爱。 她把头转过去了，萧起也无意跟个小姑娘说什么，只是继续跟江铭谈论今天的戏，即使萧起很肯定这位陆晓萌小姑娘是在说谎。 ——正对着陆晓萌视线的萧起很清楚，这个小姑娘看他的眼神，不是那种看到了美色的惊艳、花痴，或者单纯的欣赏。她的眼神，是探究和怀疑。 这小姑娘比苏曲还古里古怪的。 说到苏曲，接下来几天他都在另外一个剧组，这可真是太好了~ 小树林里刚拍了两组镜头，正在拍第三组镜头的时候，突然小树林里就闹腾起来了——他们是现场收音的，这么闹是没法拍了。 剧组无奈停下来，一看闹腾的人，竟然还是熟人——就刚才在小山头上拍摄的剧组。 而且这个剧组的闹腾明显是故意的，他们不只是闹腾，他们是要挤走青罗剑剧组。 “这哪个剧组啊？” “咱们剧组当时是悄没声的就走了，没打扰他们的吧？” “明摆着就是欺负人了吧？” “有病啊！” 一个影视城有多个剧组拍摄，一个大剧组往往也会分成几个分剧组，拍摄中碰上其他剧组是很正常的事情，基本上大家都会愿意给对方行个方便，有的剧组还彼此互借道具和服装，甚至有剧组临时需要演员救场，都能从邻居那边先“借”来。 这次帮了别人，下次自己就要帮忙了，结个善缘总是好的。对方剧组这个样子的，对于青罗剑的艺人和工作人员来说，真是活久见了。 “行了！大家准备准备，换个地方拍摄。” 刘导从来都是缩着脖子做人的，他虽然也憋屈，但没想着闹腾，拍拍手招呼着自家剧组转移。 “哎！哎！那个谁！姓青的！小山头那边我们二组在拍，河边上是我们三组，告诉你一声！”对方剧组一个导演打扮的人突然窜了出来，指着刘导吆喝。 剧组哗然，刘导就是个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方导，你们把地方都占了，这个样子太过了吧？我姓刘，不姓青！” “青导，你这话才奇怪，这附近的拍摄地点又不需要花钱预约或者交场地费，当然是先到先得。我告诉你一声也是好意，要不然你还得白跑。或者我不说话，让你们白跑腿才是对的？还有啊，刘导你们剧组赶紧让路，我们这边一会要吊威亚拍武戏，用的地方大，时间也赶。” 附近这几片山头和林子都是不花钱的，但是化妆室和休息室花钱，来拍摄的导演们基本都会按照休息室的出去时间来安排自己的拍摄时间。刘导是租了休息室的，之前看小山头上让对方，以为对方就是抓时间来拍两个镜头就走，以刘导的性子，当时让一让当然就是无妨的。可他的好意，显然被对方当成了软弱可欺。 “我们剧组时间也很赶！对不起，不能让！继续拍！” “青导，现在是你太过分了吧？” “我过分？！方导！可是你自己说的！先来后到！” “江老师，那个好像是殿下嫁到的剧组啊。”陆晓萌戳了戳江铭，“他们这是想干什么啊？” “别管他们，我们自己拍戏就好。”江铭摇了摇头，是跟萧起对了个眼神。 ——还能想干什么？当然是万变不离其宗的蹭、热、度口牙~ 青罗剑跟殿下嫁到是前后脚筹拍的，原著当然是青罗剑名声大，但青罗剑是小公司的版权，千万出头的经费，还找不着好演员。 殿下嫁到的资金两千五百万，在现在的大制作电视剧里顶多中等，可其它方面比青罗剑就好多了，而且它是古装剧，虽然也需要特效，但没有青罗剑这个仙侠的需求度高。结果从筹拍开始，殿下嫁到就一直压着青罗剑，开拍前的宣传里，甚至也是抓着青罗剑不断拉踩，各种影射隔壁是烂片。 但这一切到萧起出现后，就彻底改变了。 萧起那个“青罗哥哥1.0”发出去的第三天，青罗剑的投资就飙升到了三千万，显然电视剧的投资人还是很认可萧起的号召力的。甚至最近达讯爸爸也在跟剧组接触，有意追加两千万投资。 PS：后头这个消息是圈内的传闻，圈外人还不知道。 开拍到现在，青罗剑的话题度就没低过。尤其是过年放假期间的几场有黑有红的大戏，更是把青罗剑的热度也带着坐火箭一样的飙升，殿下嫁则从原来的大热一下子跌倒了冰窟窿里头。 眼看着新年伊始，《盛世》听说就要开播了，就算这剧扑了，萧起个人的知名度也会在短时间内飞一下，继续带惹青罗剑，到时候更没有殿下嫁到什么事了。现在不炒，更待何时？ 其实最为难的是刘导，他必然是不想让竞争对手蹭热度的，但对方明摆着不要脸硬粘着你不放。今天已经躲了一次了，再躲？剧组的士气还要不要了？可留下跟对方挤着，不但必定要后期配音了，演员注意力可能还不好集中，要NG不知道多少次…… 总之是走了不行，但留下也半点好处都没有，实在是恶心啊。 幸亏萧起和江铭都足够稳得住，集中力很足，就是陆晓萌……眼睛从会不自觉的瞥到对面剧组去，眼神里还带着明显的惊恐。 “卡！陆晓萌，你想去对面演戏我就让你过去好不好啊？”刘导本来心情就不好，要是萧起和江铭状态不好，他还能忍，陆晓萌？那当然是撑不住直接骂出口了。 “对不起！对不起刘导！对不起！大家！” “休息十分钟！” “对不起，江老师，萧老师，我连累你们了，对不起，对不起。”陆晓萌接连道歉。 “要不要我跟导演说一下，换一下站位，你看不到那边就好了。”江铭也没法跟陆晓萌保持笑容了，他这个提议也不是为了帮助陆晓萌，纯粹是想加快进度，赶紧拍完需要的镜头，赶紧走人。 “我……我就是……我就是担心隔壁剧组出事，我们这种情况，一旦他们有个什么万一，当然是全都怪我们剧组了。你说是不是，萧老师？” 萧起正在喝水，原本并不想加入他们的谈话，闻言莫名的转过头来：“……” “对不对？萧老师？”陆晓萌又问了他一遍。 陆晓萌这个样子，就好像……萧起应该知道，甚至应该跟他同一阵营？这感觉可真是有些微妙。 “萧老师，您为什么不劝刘导离开呢？”看萧起依然不说话，陆晓萌上前一步，气势汹汹的问，“以您的咖位，说了话，刘导一定会采纳的吧？我们干脆走吧，离开这也少惹麻烦。” “如果真像陆老师您说的那样发生了什么，那个方导想栽在我们身上，无论我们留还是走，那么都会出问题。留下来是直接栽赃，离开了是畏罪潜逃。”萧起的语速很慢，因为他在一边说，一边顺着陆晓萌透露出来的线索思考。不过他并没有跟陆晓萌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而是说完了就转身离开。 “哎？你……江老师，你看萧老师，说的是什么话啊？” 江铭尴尬的对陆晓萌笑笑，转身去找化妆师补妆了——看来他确实没有萧哥敏锐，那个苏曲就有问题，这个陆晓萌……更几乎是个神经病了。 萧起其实是去找了刘导。他也觉得陆晓萌像是个神经病，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就是陆晓萌明确知道隔壁剧组确实会出事。陆晓萌说话做事，总会把江铭放在前边，好像江铭是咖位更高的那个，萧起则只是个配角小演员。她看萧起时的那种喷薄而出的负面情绪，就如看一个小偷，一个赝品？ 确实，如果没有萧起，江铭才是这部剧的男一。 这个妹子，不会也是个重生者吧？但重生的不是她自己的世界，而是……一个没有“萧起”的世界？大枕头第一辈子的世界？ “刘导，陆晓萌也是害怕隔壁出事。” “这能有什么事？” “没事当然是最好，但方导的表现……有事这锅就得扣在咱们脑袋上，以防万一，刘导您看要不要先告个状？” “这个……就算他们是蹭热度，但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吧？今天蹭不上，他们还得揪着我们不放吧？”刚还硬气的跟人对峙的刘导，这时候就小家子气起来了，毕竟这是头一回拍大戏的导演，风浪经历的还是不多。 “那您觉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呢？还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好呢？另外，您觉得一头狼咬住了猎物，是吃一口就算了呢？还是把猎物咬死呢？” “……”刘导垂着头思索了一会，“萧老师，您所得对，咱们还是当小人比较好。中午休息我就剪辑了视频放出去。” “刘导，还是现在就放吧？这种事情，还是赶早不赶晚的好。”很多时候，谁先发声，谁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给外人留下了足够的印象，后发声的那个，无论是真是假，也很容易被打成假的。 “……好吧。再休息半个小时！” 其实大冬天在小树林里，有个屁的休息啊。还不如拍起戏来，活动活动，身上更暖和呢，但刘导说话，也没人反驳。 等到萧起回来，陆晓萌第一个跑了过来，脸上是笑嘻嘻的，可眼睛里却满是指责：“你果然也是重生回来的吧？我告诉你，废物就是废物，就算你暂时的抢了主角的角色，也不会长久的。” 她说得特别快，辛迪拿着保温壶过来，她就立刻转身跑了。 “萧老板，她干什么啊？”辛迪用戒备的眼神看着陆晓萌的背影，手上把保温壶递给萧起，里边装的是热可可。 萧起喝了一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一个小傻妞。不用理她，反正就是三天的戏份。” 这么容易就把重生的事情漏了，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吧？ 但是……她说的是“主角的角色”，重生的人……会这么称呼江铭吗？ 刘导在官微上发了一条叫“隔壁剧组”的微博，就再次叫开拍了，这回总算是过了——枸杞精喜欢男二梁岫，并且对梁岫为了萧起沉睡数百年极其不满。陆晓萌的状态还真是很符合角色，也算是本色演出了。 这组镜头刚过，隔壁方导就带人过来了。 “刘导，你这就没意思了，拍摄的时候有了点小摩擦，还是因为你们剧组的拍摄安排出错，怎么能乱剪视频抹黑我们呢？”这回他总算是叫对了刘导的姓。 “方导，我视频到底剪没剪，有眼睛的都清楚，您这跑过来……我得说一句，想蹭热度也请要点脸行吗？别蹭得脸皮都不要了！”刘导把腰挺起来了，对着方导怒目而视。 他觉得这回当小人是当对了，否则对方这时候该让道走人吧？竟然还带着人来闹事？ “刘导，你不要这么不会做人啊，有财应该一起发才对。”方导个子不高，但十分的壮，他朝前站了一步，站他旁边的人递了根“物理圣剑”——撬棍——在他手里。 两边剧组：“……” 刘导：“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都说了，你要是不知道什么叫大家一起发财，那我就教教你咯。”方导继续朝前站，不只是他，他身边的也站着一排肌肉鼓囊囊的大汉，一起朝前走。 尖叫声响了起来，还是从殿下嫁到剧组那边传出来了，他们自己剧组冲出来几个人拉住方导，各种劝，让方导跟他的兄弟几下推搡到旁边去了。 青罗剑这边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就是吓唬吓唬人呢，但看方导那边带着人越靠越近，顿时尖叫声也响了起来，当方导带着人冲进青罗剑剧组，挥舞着铁棍、撬棍、扳手等物开始打人、打机器，场面彻底乱起来了。 萧起也觉得这场面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什么年代？还是在华国，竟然有人说着上世纪□□十年代港台片的台词，做出那种港台片的行为。不过这位的口音，还真就是南方的——原来都以为他是F省的，看来还不是，而是从更远的“省份”过来的。 萧起是第二个意识到这人不是开玩笑的，第一个是陆晓萌。 陆晓萌的反应是转身就逃，萧起则是拽上江铭，顺便叫上各自的助理，一块退，人多动作就慢，退一半方导就带着人冲过来了，萧起赶紧把自己的马扎拎起来了——合金马扎，稳固耐用哦，亲~ 冲过来的人，其实也没什么本事，但一个个满脸横肉肌肉扎实，举着各种凶.器见人就抽，见机器就砸。就算是拍戏演戏多了的人，毕竟也是和平年代生长起来的，这种架势是真的没遇到过，全剧组都惊叫着四散奔逃。 “砰！”萧起一马扎架住了钢棍，小张一把将倒在地上的某女剧务拉了起来。 被架住的汉子用“你竟然敢阻我？！”的眼神看着萧起，一棍子就朝着萧起脑袋砸下来，萧起马扎又举，一脚踹在对方胸腹的位置，汉子被萧起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附近打砸的人当即都聚了过来，辛迪、小张还有江铭看这情况都举着马扎过来了，他们不会打人，但是用马扎护住头脸和胸口，间接护住萧起的左右，不让他被包围还是可以的。 两边正打得激烈，警笛的声音响起。 眼看着警察出现，对方把钢棍、撬棍都扔了，萧起他们也把马扎放下了。 “干嘛呀？敢碰我，我告你哦。我可不是你们大陆崽。” 老老实实表示配合调查的时候，萧起正好听见旁边的方导这么跟警察叔叔说话。 “……”这位老哥，你真不是七八十年代穿过来的吗？ “我都拍下来了！老板放心！”这个挥舞着手机的是一直被男士们保护在身后的圆圆，其实她不止拍下来了，她还在第一时间发到微博上去了——她的手速可不是盖的。 “圆姐发新视频啦！” “鹅子今天又是最帅的人呢！” “萧弟弟演的不是仙侠剧吗？还是龙王哥哥的亚子，这怎么是现代……不对呀！萧弟弟还是龙王哥哥的扮相呢。” “[呆]这……怕不是真的剧组打架？！” “NMD！有人要打我鹅子！” 一开始众人还都以为是新剧宣传的，但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于是#萧起挨打#、#萧起打群架#、#萧起剧组斗殴#在短时间内就上了热搜。 “那个……青罗剑官微不是刚发了个跟隔壁剧组打架的事情吗？” “我也刚想说！这打人的不会就是隔壁剧组吧？” “好、好像是隔壁剧组的，那个矮胖子就是殿下嫁到的方导。” “不只是打人，对方还在砸设备，而且青罗剑这边明显是被打的，就萧弟弟一个奋起反抗。” “萧弟弟好man好A啊！苏死我了，这可是真打啊！” 圆圆这么快把录像放出去，就是怕对方剧组信口开河，而看了视频的人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猜得**不离十，大量两个剧组各个演员的粉丝，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蜂拥到了两个剧组的官微与各个演员的微博下面去问个明白，看没人回应，又跑去当地警察的官微去问。 而萧起，现在正坐在警察局里思考——就算他轮着马扎跟人打了一场群架，身上还挨了两下，但是，这事情也太缺乏真实感了吧？ 某些剧组私底下是会干一些又脏又臭的事情，甚至盛世剧组跟那些剧组比起来，都算是非常干净的。可到底是脑子被打了多少坑的人，才敢在现在带着剧组的人去跟另外一个剧组开打？ “那个……谢谢你。” 萧起歪头一看，陆晓萌坐他旁边了：“谢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_(:з」∠)_看了个新闻，一个女的被公公和丈夫在大街上殴打，剪掉头发，脱掉衣服，在她满水伤痕的脸上抹粪便，甚至还抹进了她的嘴巴里。 下面一片回复都是“就算出轨了也不能打人啊。” 但是人家女方也说了自己根本没出轨，是丈夫多疑，她卖菜都得找阿姨要，上下公司只能搭同事的车，然后就被怀疑了啊。而且女王也不差钱啊，嫁妆两百万…… 小可爱们！！！真的要保护好自己！！！！宁愿单着，或者妹子们自己搭伙，也不要渣男啊！ PS：让萧陛下来，给各位考研的小可爱们献上祝福！！！一定过啊！！！ 第80章 080 “谢谢你站出来保护了江铭哥哥呀。你……你也不是个坏人, 其实你的颜和演技也都很不错的, 你该有自信的, 真没必要抢江铭哥哥的角色。”陆晓萌说话中的表情变化特别丰富, “而且，其实我还得谢谢你帮江铭哥哥躲开苏曲那个渣男。你小心点，苏曲是真的渣男, 他那种人的思想里就是他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别人的东西也是他的东西。” “苏曲是渣男, 我当然知道的，我跟他也没有任何可能。就连接这部戏也是意外，经纪人的安排，我也没想到导演真的会选我。” “哦……你以为剧情不可改吗？” “对, 尤其是这种主要剧情，我又没有施加什么额外的干扰。等到我知道的时候，经纪人已经跟人签约了, 你知道我的财政状况不佳, 当然只能硬着头皮出演了。”萧起无奈的叹了一声, “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江铭还能不能和主角攻见面。” 小姑娘脸上果然露出了焦急，看萧起的眼神又变得戒备和怀疑了：“见是一定能见到的, 不过……他一定是先注意到你。” “不一定吧？” “谁说不一定？”陆晓萌着急了，“就是因为这部剧把赵守阳的妹妹圈粉了，他才会注意到江铭！如果没有赵守阳的注意，江铭……江铭……” “依然会红的。”萧起一听就觉得赵守阳这名字耳熟, 就是暂时想不起来是谁，回去问大枕头应该没问题，“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的任务是什么？”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陆晓萌斜着眼睛瞪萧起。 “撮合主角攻和主角受吗？”萧起继续问，看见陆晓萌的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这种不打自招也太明显了，这丫头真的智商低到这个地步吗？总觉得有些不太对，“我告诉你我的任务是什么，我们俩交换好不好？我的任务是……让江铭幸福。” “那我们的任务正好一样啊？”陆晓萌瞬间就高兴起来了，眼睛亮晶晶的，还跳着拍了一下手。 “不，他自己的幸福，至于要选择谁作为他的伴侣，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幼儿园小孩的智商？这到底是真的弱智，还是装的？ “没必要这么较真吧？”陆晓萌嘟着嘴巴，“赵守阳多好啊，和江铭天生一对。” “我已经说了，那是你的任务。” “萧哥，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我就告诉你另外一个快穿任务者的消息。” 萧起的表情都差点没绷住！他原来以为这里就是所谓的主物质世界，结果……这是个被穿烂了的世界吗？！不但有他自己和牧震在这里，现在出了个傻白甜女孩，还有更多的人？ “没必要。我不会帮你的。” 陆晓萌有点生气的走开了，可一会她又回来了：“算了，我会来这里做这个任务主要还是喜欢主角，江铭幸福，总好过两个人都不幸福。有个家伙叫杨川，家里是开服装公司的，我们俩是一个公司的，他比较有问题。” “……谢谢。”这是让他去跟杨川斗吗？萧起还是选择把这个妹子朝装傻的那个方向思考。 “还有，你抢了江铭的角色，当然你也帮江铭挡了烂桃花，可这样毕竟让江铭的名气不如原著，等到那个重生炮灰出现，你想要怎么保护江铭了吗？” 还有？ “重生炮灰？杨川之外的？我会让我经纪人把江铭签到乘风，让他当我师弟。”稍微透露一些吧，不然不知道这个妹子会做什么。 “那还差不多。你放心，我不傻，我知道这件事没到尘埃落定就不能朝外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陆晓萌很开心的笑着，“那么，能不能把我也签到乘风……” “丑拒。” “……你太不男人了！”陆晓萌叫了一声，愤愤的坐到了远离萧起的地方。 她远离了，萧起也总算能捋顺一下自己的思绪，现在这个情况……萧起打了个哈气。从最后两句话看，陆晓萌不是那么傻的，那么她真是装傻？他又打了个哈气。 不！他精神亢奋，绝对不该在现在想要睡觉！这种困倦是因为，他要穿了。 怎么回事？穿越的激发点，从跟他有亲密联系的大枕头，变成了个傻白甜的穿越女？这差距也…… ……太大了点吧？ 一睁眼，已经是他的寝宫，宫室里桃花的香味还未曾完全散去。萧起坐起来，温友功赶紧抱着个大披风进来，给萧起披上。 萧起站在了敞开的窗前，吹了一会冷风。不对，他都忘了，上次穿回去就已经是跟古代这边的小枕头无关，那是他跟卢继云谈话之后的结果。 卢继云跟陆晓萌有什么共同点？ 姓氏拼音都是Lu吗？ 不对，他们……改变了他对原世界的认知。 他认为古代就是古代，卢继云告诉他：并不，大夏所在的世界只是某个大仙侠世界的下辖小世界。或者是即将成为大仙侠世界一部分的小世界。 他认为现代就是现代，陆晓萌告诉他：并不，你这里同样是一本书，书中萧起和大枕头不是主角，不是反派，甚至连配角都不是，只是两个炮灰。 萧起自认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够强了，却依旧有一种严重的不真实感，极其的想要大喊大叫一番，但他憋住了。 现在更麻烦的是……如果这种认知的改变变成了新的穿越条件，那怎么穿回去？下一次认知的改变吗？比如仙侠世界又变成科幻世界，而现代演艺圈世界变成丧尸末世什么的。 深吸一口气，萧起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这边世界本身的问题上。 卢继云…… 不能答应他，一家之词不足信，他需要更多的情报。 不过，就算情报足够了，他们就真的有必要与修真界建立合作吗？萧起想到了现代，没有飞来飞去修真者，人类依然发展出了自己的璀璨文明。而且，现在他的大夏中，学校遍地开花，海船远赴西方，匠人的地位正在逐渐提升，军人的武器已经从刀枪换为了火铳与火.炮。 他这次还带来了最初级电报的制作方法，用电报积累一定的经验后，电话也可以有了。还有蒸汽机……五年前就在研究，去年就已经可以在铁轨上跑一百多米了，今年进一步改进后，应该就可以在船舶上应用了，火车也可以安排上了。 为了人员安全，国内的煤矿和铁矿，十几年前就开始使用掀盖的方式露天开采。不过这种开采方式的污染确实大。为了获得更多的可耕地面积，本来国家就决定今明两年对南边和西南的两个粮食一年三熟的小国发动灭国之战。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早就决定好，准备好的事情。 可一旦修士露了面，大夏是会变得更好，还是变得更坏？ 发展科技……升斗小民也可获利，萧起亲眼见到现代的世界，只要肯出力气，就饿不死自己，只要别要求太高，非要在一线城市住百多平的房子，开大奔，非要年收入三十万的工作，那么每个人都能作为一个普通平实的老百姓过安定的生活。 在那样的世界里，一个人在没有特别天赋的情况下，他想改变自己阶层的最简单方法，就是学习。即便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不是没人过去，是有很多人过去了啊。 而与修真文明携手……修真是要灵根的吧？即便不要灵根也是要天赋，要法地财侣的啊。与科技不同，科技文明在积累知识的起步阶段，大家都是相同的，脑子不聪明大学难上，考研考不上，可还有职校啊，现在一些职业技工的钱比小白领高得多。再不济当个厨子呢？ 只有最高的达到了科技前沿的技术，才会需要保密。那是知识大爆炸的时代。 但修真不是，修真从第一步开始，大家就是彻底不同的。底层凡人一步登天除非是灵根逆天，其余人进了修真界，也就是做最底层的“基石”。 偏偏这种成仙得道的诱惑，比读书给民众的吸引力更大。现在他的国家里，正是一派欣欣向荣——当然总也会有阴暗的角落，但这个指的是民众向学的大势。传统书院、技工学院、军校等等各类院校里，总是不缺生源。 老百姓现在的想法：我努力工作，努力教养儿孙，生活必然越来越好。 可一旦神仙出现，然后知道他们自己也能成仙，老百姓的想法会什么样的？ 我要成仙，我孩子成不了让我孙子去成，或者曾孙子，子子孙孙总有能成仙的，就算当时我已经死了，我也是仙人的祖宗，我轮回的时候能得到好处。 所以生吧，生得越多越好！子孙蔓延，总有一个能成仙的！ 百姓的目光会从努力工作积累财富上，变成让我后代成仙，一家得道上。 萧起很清楚，一旦合作，他自身即便不能修真，但也是得利者。卢继云那么个小宗门的代表，都敢承诺他延寿千年，其余大宗门能给他的东西，更是不敢想象。 但是……作为一个皇帝，要知道如何的选择对自己的百姓更好，这个百姓是所有人，而不是最上边那一群权贵。 萧起有了决断：“关上窗户吧。” 他已经有了决断，可以回去睡觉了。 之后三个月，京城异象频频，什么有巨大的美丽九色鸟飞入皇宫啊，什么天降甘霖不过是早春就让百花盛开呀，还有早就干枯的水井忽然冒出了甘甜的井水来呀。 歌功颂德奏折堆满了龙书案，萧起表示：“那就开战吧。” 去年还有人反对，今年大家都老老实实低了头。 这些异象，当然是陆续到达的各路修士弄出来的。 据他们自己说，修士们不能离开京城范围，弄出的异象只能局限于京城，还不能动静太多。在获得萧起的允许之前，他们不能在萧起之外的此界凡人面前展现非凡之力，否则滞留此界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之前说等着萧起叫他的卢继云，三个月内跑来找了萧起二十几趟，且一次比一次着急，一次比一次愿意付出更多，其他各路修士也是各展神通。 萧起感觉差不多了，该来的都来了，便将他见过的修士们都叫来了。 这些各派修士的代表，只有三人是白眉白须仙风道骨的老爷子，其余都是容貌绝顶的年轻男女。卢继云在这群人中相貌只是中下，身份地位更是远差旁人，只能远远的站在最后。 这些修士也有早就结伴而来的，更有彼此认识的，今日看大家共聚一堂，便明白萧起这是下定决心了。 “陛下，我派有一枚灵果，凡人可食，食后可得阳寿五百年，且我派自有驻颜妙.法。” “陛下，我派可以灵药为陛下铸仙身，保陛下千年内享人世尊荣。” “陛下！我派有一灵兽，只要陛下与之结契，便可享灵兽三千年寿命！” 其他人也都知道这是最后时刻了，底牌再不敢藏着掖着。 “陛下，我宗虽不可让陛下今生如何，却可保陛下神志不失，转世为一根骨超绝之人，日后如我山门，得真仙大道！”说这话的是其中一位老爷子，他站出来之后，其他人即便面有不甘，也只能闭嘴。 看来这位才是大佬，或者说，他背后的靠山才是大佬。 萧起看着他们，却问：“诸位来此，长则三月，短也有七八日，朕想问问诸位，可曾看过京城的市井百姓？” 众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佬道：“陛下乃是圣明之主，京城繁华，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盛世景象。” “京中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少有所养，老有所依。” “鳏寡孤独者皆有所靠！” 说着这些话的修士们面色尴尬，萧起听着也浑身鸡皮疙瘩：“诸位……你们都是仙人啊，仙人们觉得，朕问你们这句话，就是让你们大拍朕的马屁的？” “……”众修士虽然闭嘴了，可看表情显然是对萧起这提问不以为然的——你不想让我们拍你马屁，你问这问题又是要干什么？ “从见到朕开始，诸位就一个劲的许诺未来将对朕如何如何，给朕多少好处。但……诸位都知道，朕乃一国之君吧？为君者，掌天下苍生，朕在为自己谋福之前，先要为百姓谋福。而诸位要让朕做出的承诺与选择，也并非只改变朕一人的将来，而是要将朕这一国……甚至还得加上他国的百姓，全都牵扯进去啊。” 萧起语气平和却威严，众修士听他所言，神色数变，甚至还有修士面色通红不得不用袖子遮住自己。 “而从诸位所言中，不难看出，你们的那大世界，是没有帝王的，而是修真宗门为尊？不然……今日来的各位所代表的就不该是各宗门，而是各国家了。” “……”众修士城府深的神色不变，浅的表情就有些怪了。 萧起继续道：“其实即便弃了皇位也是无妨的，诸位无需用看骗子的眼神看朕。这不也正是诸位所期待的吗？让朕贪恋仙人生活，为了长生享乐，弃了天下。那么朕只问诸位，在诸位那大世界里的百姓，他们过的日子，比朕治下的百姓，更好吗？” “自然是好的！” “哦？怎么个更好法？”萧起换了个姿势，更认真的看着众修士。 “修真界灵气充足，粮食丰产，百姓不会挨饿。且我等修士只食灵谷，不食用凡俗食物，并不收凡人之税。百姓不愁温饱。” “只是粮食吗？那水果、蔬菜、肉食呢？” “水果蔬菜……这就看百姓自己是否耕种，或百姓居住之地附近是否有果树。肉食……那就要百姓自己购买吧？” “只吃粮食，百姓身体不健，且难以饱腹，到了万物枯萎的冬季，怕是更加难熬。那若是遇见天灾呢？” “若有天灾，附近宗门必然会前往相助。” “附近没有宗门呢？或者说，宗门只管天灾或是妖邪的时候出手吗？百姓之间若有殴斗、盗窃、欺骗等等不法之事，又当如何？” “这世上并无没有宗门之处！而凡人不法之事，自有各个世家主持公道。” “世家啊……这么说，你们那地方并无统一的律令，全靠一个人自身的道德去约束。那若犯事之人，就是世家之人呢？且……朕想这些世家之人，也并非专职管理百姓吧？很可能只是把事情交给寻常子弟，甚至是管家之流，这些人，真的会对最寻常的百姓公平吗？又或者，若是有两三世家同处一地，又会如何？” 说到这，其实众修士已经听出来不对劲了，他们也是有些心虚，因为作为顶尖的修士，他们在很早之前就不再踏入凡尘俗世了。但不踏入，不代表他们不了解凡俗事，他们没办法继续理直气壮的跟萧起说下去了。 “世家自然会秉公处理！即便二三世家同处一地的也是如此！”这些依旧眼睛都不眨就应下来的，不是太年轻，就是心肠坏。 “话说到这里，朕想诸位也该明白朕的所求了。”萧起扫了一眼那几位修士，他站了起来，微笑着说。 “诸位开出的条件，朕并非不心动，但是……修真获利者乃是极少数，寻常百姓只能靠撞大运才能改变自身命运。一旦朕点了头，此界的寻常百姓，百年、千年，乃至于万年，万万年，都只能沦为鱼肉。” “朕乃一国之君，为天下百姓之父，朕……要为自己绝大多数的子女选择一条绝路吗？” 几位大佬都有些动容，却还有修士气不过：“你这凡俗帝王，可真是好大的口气！难道现如今这大夏万万的寻常百姓，不是做数百上千权贵之鱼肉吗？” 萧起并不气恼，反而对这修士道：“所以……朕问了诸位，可曾好好看过京城市井，看过朕这天下啊？诸位虽然不能在寻常凡人之前展露仙家手段，但在大街上走一走，还是无妨吧？朕给诸位一个月的时间，走出去看一看，一个月之后，还请诸位再答一遍朕方才的那个问题——” “在诸位那大世界里的百姓，他们过的日子，比朕治下的百姓，更好吗？” “又或者，诸位能肯定，朕点了头之后，百姓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吗？若诸位说了能，便请拿个切实可行的章程出来。” 看萧起是真的没有了讨价划价的意思，众修士行礼道别之后，各自离开。但跟之前不同的，大概就是这次行礼的众修士里，有几位是出自真心了…… 与他们把事情说明白了，萧起只觉得身心轻松——他是已经有了决断，如果这些人真的能拿出让百姓更好的章程，那么邀请其中一宗来此，也确实无妨。 相比之下，现代的那些麻烦，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古代的这些国家大事，是大事。 灭国之战打得很顺利，萧起也不要前线将士进展多快，就要他们平推，这样稳固。前头打下来，后头官员过去丈量土地，百姓入住，建房屋、建围墙、建驿站。 今年春耕也很顺利，船队要再次出航了，这次他们要走得更远，比如……美洲。萧起可是惦记了很久的土豆、玉米和红薯了。 各地适龄儿童入学情况、青年就业、女性就业……最早锦衣卫里就有女童，之后各地作坊里也有女管事，后来军医培训女医也大量普及，启蒙学校里也有女讲师（一开始只针对女童，如今也有女讲师带男童班级了），可是女性科举……还是要等两年啊。 今年开了灭国之战，各国使团怕是得吓个半死，哪个国家该安抚，哪个国家该借机敲打…… 这个省的修路速度太慢，三五年都没怎么动静，这是有大户觉得脑袋太重了？这个省明明盛产樱桃，就算如今没有冷鲜技术，做成干果、酿成酒、做成果酱超外卖啊！这个省……今年又什么出现了麒麟祥瑞，可真是该……等等，那些修士也说最近会有一些小灵物出现？所以还是把灵物送来看看吧。这个省…… 作者有话要说：_(:з」∠)_作者有话说还能有错别字……嘤QAQ 第81章 081 萧起扔下奏折, 活动了活动筋骨, 今天的事情忙完了, 该睡…… 他扭着脖子一转身，就见那位白发白眉的大佬站在了他身后，屋里的温友功等内侍都歪着脑袋，站着睡得死死的。 “见过陛下。” “见过仙人。”萧起摆正了脑袋点点头, 他不认为这个修士是来干掉他或者胁迫他的。能那么干的话, 那位卢继云刚来的时候早就那么干，不会等到这些后来者了, “不知仙人深夜前来，为了何事？” 大佬对着萧起打了个稽首，手中拂尘向上一扬，拂尘扫过他的脸，大佬的那张老脸变成了一张青年的脸。不是什么人间绝色，也不丑，只能说是个普通人, 眼睛有点小，鼻梁子也不是很高，嘴巴……就那样。但眸光如水，气质温文，给人一种说不清楚的舒服感。 “本尊毛潜，紫薇山天颐宗护法长老，尊号星染尊者，有相熟好友给本尊起了个诨号, 青梅子。” 萧起：“……” 突然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另外……这个尊者不是随便叫的吧？ “在下也知道，说这些陛下怕是一头雾水。不过，在下先为之前蒙骗陛下，请个罪，还请陛下多多原谅。”毛潜面带微笑着，自称从本尊又改为了在下，且极其客气又对着萧起行了个拱手礼。 萧起站了起来，让开这一礼，连道不敢。 “发现了小世界的固然是一件大事，但于我天颐宗来说，却也不算太大——最后无论是谁得了小世界，总要分天颐宗一杯羹，否则……这攥在手里的小世界，可就要成了那些宗门的催命符了。在下来此，本就不为争夺，乃是因为最近恰好出关，也到了该外出历练的时候。不过，若是在下用原本的身份，其余宗门怕是不敢争夺，反而少了历练的乐趣。” “……”萧起明白了——这就是个大号知道新手区开新地图了，开个小号跑来凑热闹。 “但……我却没想到遇到了陛下如此人物……”这时候毛潜的笑容突然变得微妙了，“我们这些修真者所行之事，确实如陛下所说，要看天赋，看家世背景，看珍宝灵物，不过……到了我如今的层次，要看的却是心性、悟性了。实不相瞒，当年在下也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已啊。” 毛潜伸出小指头，神色略有些心酸：“只是，当年与我同龄的众多天之骄子，如今却大多陨落，反而是在下这般的小人物，一路磕磕绊绊的，走到了如今。” “……恭喜仙人。”萧起也就能说这句话了吧？他不太明白，这位毛潜跟他长篇大论这么多，到底是为什么。 “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在下觉得独攀天梯，已经有些孤单了，想寻一位志同道合者，共参大道……” 萧起：“……”逗呢？ 萧起的表情让毛潜笑了：“也是那群小孩子做错了榜样，让陛下以为，只要是提双修一事，就是来跟陛下做交易的。既然如此，那就让在下做个小人，说一些他们未曾告知陛下的事情吧。陛下以为……您一直不作答，或是真的说了送客，我们这些人，就要走了吗？” “陛下您横夺天道气运，扭转乾坤，即便现今赶走了众多修士，但待你执政五十载时，此处小世界之界门将开启最大，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都会有大批修士，甚至妖魔鬼怪进入此界。” “且界门大开这一年的时间里，无论修士或妖魔除了杀了您之外，都可肆无忌惮！修士多少还要有些忌讳，为了过天劫顺遂不敢多伤人命，但那些妖魔鬼怪，可都是无法无天之物啊。” 看着萧起的面色难看，毛潜却说得越来越开心：“再则……您身上的龙气，于修士来说，也是大补之物。莫要看那些小家伙提起双修都是百般不愿，实则心里怕是都千肯万肯。陛下您又不通双修之术，到时候怕就并非是双人同修，而是将您当做炉鼎了。” “陛下也莫以为在下是在骇人听闻，您即便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百姓想想。大多修士，都视凡人为无物，您今日白天的那翻言谈，对他们来讲不过是蝼蚁微言。可若您与我双修，此小世界，依然是您的小世界，您想把这个小时间建成什么模样，这里就会成为什么模样。” “多谢毛仙人为朕着想。”萧起憋着气道，“那就不知道仙人能得到什么好处了。” “在下说了，陛下就会信吗？” “说与不说是仙人的事情，信与不信则是在下的事情。” “陛下戒备满满啊。”毛潜大笑了几声，“在下已为化神修为，陛下的龙气对在下来说已无甚用处，这一点陛下还请放心。在下想与陛下结为道侣的原因，其实一早便说了，乃是因为修行于在下已经无用，该入世历练。我们修真者，自凡人而出，虽高于凡人，但最终却要归于凡人，方才能够跳脱五行。” “在下如今已经有三千五百岁，人、修士、妖怪、邪道，形形色色的生灵都见得多了。历经两次小世界开启，却只有陛下一人，虽为凡人，然心胸人性却远高于凡人。白日听陛下一言，竟让在下的境界小有触动。” “……”你想多了，我就是沾了左右横跳的光，真的大胸怀之英雄人物，这世间有很多，只是你少见多怪罢了。不过却是不能当面说的，“朕需考虑，还请仙人给朕一些时间。” 意思很明白了，就是那些说双修的是要萧起的“身”，而毛潜要的，却是萧起的“心”。 都不是好东西。 “那是自然。”毛潜用他自己觉得含情脉脉，而萧起觉得像是看猪肉的眼神看了萧起片刻，方才隐身而去。 本来心情大好，自认为能睡个好觉的萧起，这回躺在床上就十分不舒服了，虽然闭着眼睛，可是一夜都没睡着。 毛潜的话不能尽信，但是他说会有一段时间这方小世界门户大开，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进来……怕是真的。这就能更恰当的解释，为什么广德十年的时候没人进来了，小世界对大世界的敞开是抛物线式的。在抛物线的顶端之前，会有一个保护层，到顶了之后，保护层就破了。 但是，不一定是执政五十年！ ——萧起觉得自己应该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些修士，他觉得怕是三四十年就要到点了。 那么，答应了，就是修士们永生永世的鱼肉；不答应，几十年后就会有妖魔鬼怪跑来收割。 前者是钝刀子割肉，直到把整个世界的人都千刀万剐吞下肚去，后者是一刀子猛捅，大好局面怕是会毁于一旦。两条路……怎么选？ 早晨起来，这么多年，萧起头一回觉得略有些晕眩，但他还是强撑着如日常般工作，到晌午的时候，他嗓子有些发哑，还咳嗽连连，竟然是感冒了。 温友功都吓着了，这位陛下几十年来可是头一回生病！宫内宫外听说陛下生病，也是一片鸡飞狗跳。毕竟陛下的年纪可不小了啊。 幸亏喝了两副药，萧起不咳嗽了，众人这才放下了心来。不过，只有温友功发现，陛下虽然往常便不爱说话，但最近却是越发的喜欢一个人闭着眼睛想事情了…… 萧起病好了，就又是那个合格的帝王了，他也没有着急的就将那群修士驱逐走，而是依旧等到了约定的一月时间，给他们一个机会。 但是……这些修士交回来的“答卷”并不能够让萧起满意。 他们大多数人依然没有外出走走，答的如何让百姓更好，依旧是一个月之前的那些说辞。修士的傲慢，视凡人如无物，在这些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甚至，这些人还以为萧起不过是装腔作势吧？都是一群傻逼。 少数人给出的答案，却都是什么让世家开办学校，让世家开办医馆，让世家赠与耕牛，让世家研究良种，让世家…… 萧起看了看这些计划，再看了看交上这些计划的修士，他们自己都脸红！修真界没有国家概念，虽然勉强能把世家看成一国，但没有国就是没有国。让世家损害自己的利益，去做对培养自己子孙无益、发展自身家族无益的事情，人家会干？ 萧起要的不是世家一时的好心，是千秋大计啊。 还有三个人，没有给萧起答案，在萧起问到时，他们只是给了萧起一礼，然后干脆的转身走了。 这是真正的有良心又有脑子的人，他们看过了萧起的天下，看明白了这盛世从何而来。他要的不是数万万人里出一个飞升的仙人，他要是数万万人都能蒸蒸日上过上繁荣的日子。在治民上，他们修真界毫无说得出口的优势。 甚至……那些曾经为了修真界福祉而陨落的大能，跟这位凡人陛下比起来，也说不出孰优孰略吧？ 只有重新变回白眉毛白胡子的大佬，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边，一语不发。 萧起对着这些修士作了个罗圈揖：“虽然朕未曾去过鸿蕴大世界，未曾见过修真界的风光，但从诸位的身上，修真界是个什么样子，修真界的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朕已经清楚了。” 他虽然神色温和，但这话众人听着总觉得是讽刺，一群修士有的尴尬羞愧，有的气恼愤怒。萧起全当没看见他们的脸色，依旧道：“既然如此，就请诸位全都离开此方田地吧。这个小世界，还是没有仙人的好！” “你！”“大胆！”“无知凡人！”“蠢物！”“孽障！” 修士们是狂怒的，他们大多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萧起也是紧张的，甚至惧怕的，他向后退了一步。 但在他话出口的瞬间，这些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修士突然就闪烁了一下，没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仿佛变成了纸片人。再闪烁了一下，纸片人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如同光影的毛潜。 毛潜一直看着萧起，等着他反悔，可是萧起也一直看着他，神色坚定，不见分毫的动摇。 毛潜怅然一笑：“在下该想到的，以陛下为天下之父的为人，自然只会做出这种选择。只是……陛下这做法还是稍显冲动了些啊。罢了，在下与陛下的交易，一直都在的。” 说完了最后一个字，毛潜也化为了虚无，萧起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大权在握的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冷汗淋漓的感觉了。 “陛下？哎哟~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了？”方才一屋子的修士，明明也在屋里的温友功就变成了个木头人，等到那群修士消失，温友功回过神来，就看见萧起一头一脸的大汗。 萧起任由他摆弄，擦了汗，早早的上床入睡了。 萧起全天下寻摸的萧家宗室的孩子，终于都选进宫了，就算他把范围放得很开，一共也就选进来了十二个孩子，由此可知，萧家是真的人少。 这些孩子在宫中都被称为殿下，也按照年纪做了排行，但是名字都没入金册，更不许他们称呼萧起父皇。 萧起一开始也不见他们，只将他们放进宫中的宫学，跟着三年一选的京中官员与勋贵子弟进学。萧起手里却从他们进宫开始，就给他们分别造册，每个人的性格如何，行事风格都被一一记录在案。 萧起没搞钓鱼执法，也没对他们特别对待，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性格还没定，萧起也无意人为的刺激他们的缺陷，一切都按照宫学的规矩来。两个月下来，十二个孩子基本上知道规矩了，最无知最傲慢的也明白，即便被选为了“殿下”他们一样得缩着脖子做人。 萧起这才开始见他们，与他们一起读书，问他们所思所想，带着他们一起去耕种、捉鱼，去微服私访。 如此一年，萧起送回家了四个，其余八个也没留在宫里，而是一人给了他们一个皇庄，让他们去侍弄。 又过了三年，五个孩子正式封为皇子，其余三个一个送回家去，两个改名换姓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五个孩子在宫里住了一个月，又双叒被赶出去了，一个人分了一个县，去当县令。 再三年，五个皇子回京，两人被贬为庶人，从哪来回哪去，四人封王。多一个？之前那两个谁都不知道去了哪的孩子，突然回来了一个，四王入各部轮值。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这一年突然的京城年景不好，从年头就开始下雨，还一下就是持续三两天的大雨，最大的一场雨持续了半个月，京城低洼处已成泽国。幸亏这些年国家虽然风调雨顺，但从来不曾懈怠，救灾及时，并未出现人员伤亡。 看着一场又一场的大雨，萧起知道，时候到了。 “陛下为何如此逼迫自己？”牧震的神情里带着心痛，这不是他第一次问了。这十年间，萧起把自己一个人当成七八个人在用，一日复一日的忙碌到天明，温友功那个成日霸着萧起的太监都顶不住，不得不“分宠”。之前的那三十年萧起也是勤奋的，可没到这种要逼死自己的底部。 可萧起每次都给他一个无奈的笑容，即使这笑容越来越疲惫，也从来不曾多做解释。 萧起看着牧震，其实是有些不安的，因为他在现代见到了大枕头，大枕头则承认过，他是借助其他力量过去的。跟萧起这种稀里糊涂的左右横跳不同，大枕头是主动的。那必然会有一个对象，让他做出这种主动的行为。 所以，最后他做出的行为，依然是无法改变修真者或者妖魔鬼怪的入侵吗？ 但有一点他不明白，如果……他这么做是无用的，错误的，为什么大枕头没有警告过他？因为无法说出口吗？可日常相处的时候，至少生态动作会有一点表示吧，也从来没有啊……还是因为未来的他们无法改变过去？ 可萧起都觉得不对，因为大枕头只是一开始的时候会嫉妒小枕头，后来明白了他是真·我自己吃我自己的醋后（小枕头吃皇帝意中人的醋，大枕头吃小枕头的醋），对古代的事情就不再多问了，好像他对古代并没啥太大在意的？ 无奈，萧起现在无论如何也没法子回到现代，甚至他都不知道……之后，是否就是真的…… 深吸一口气，决心既然已下，那就不能更改！ 所以这次小枕头又没得到答案，只能无奈的离开皇宫。 这一年万寿节之日，因为连日大雨，萧起将大宴取消了，只是让亲近大臣进宫聚一聚。但牧震到了门口，却被带到一边，让他稍后再进。牧震觉得不对劲，但皇帝的命令是绝对的，没有人会提前放他进去！ 其余众臣进到宫中，萧起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他们直接腿软的跪在了地上！ “朕被毒蛇咬了。” “陛下！”“叫太医！”“快快割开伤口！” “都闭嘴！”萧起一拍桌子，他用的是银环蛇，被银环蛇咬后，需要几个小时才会呼吸衰竭而亡，一会萧起喝一剂麻沸散，就能在睡梦中去了，尸身也不会有太过明显的痕迹，总不能让继任者一上来就来一个得位不正，“朕今日不叫别人，独叫你们，就是因为你们能稳得住！” “陛下呀……您、您也别太稳得住啊……”众臣都哭了，旁的事能稳得住，这件事是绝对稳不住的啊。 “朕跟你们说过，会将下任帝王的人选放在无字匾额之后，但也会给你们遗诏，都拿着吧。”哭得鼻涕眼泪满脸的温友功拿出了一卷卷圣旨，一人一份，“行了，拿完了就滚蛋，让牧震进来！” “陛下！陛下！”“蛇毒并非无解啊！”“陛下您不要如此想不开啊！” “朕还以为你们都能想得明白，这毒是朕自己下的，明日若是朕睡梦中而崩，那自然是喜丧。可若是朕疑被下毒，那会怎么样，你们比朕清楚，都抹干净了脸再滚！” 众臣不闹了，这位陛下向来是乾纲独断的，虽然不明白怎么连死亡这件事他也如此决绝，但……谁让这位才是陛下呢？众臣抹干净眼泪，藏起遗诏，两眼呆滞的离开了。 牧震等在外头，本来就心绪不宁，等看到众臣出来那表情，他就从心口里发凉了…… “小枕头……很多事我跟他们是说不明白的，甚至他们只会以为我是疯子，所以，我只能跟你说，也只能拜托你了。” “陛下？” “小枕头，咱们这个世界，不只是古代，还有仙侠啊。” “！！！” 萧起把十年前卢继云的事情都跟牧震详细说了个明白：“……朕之前就怀疑那位毛潜报的时间有所隐瞒，从今年这不正常的大雨看，果然如此。妖魔鬼怪齐现世的日子，即便不是今年，但也不远了。” “陛下，您也是来自于现代的，怎么能相信这么不科学的事情？！” “你我的穿越，你觉得科学吗？我是亲眼见到了那些修真者，更是亲口驱逐了他们。小枕头，从明天开始，你就是这世上唯一的知情人，我……” “陛下！”萧起没跟他说直接中了蛇毒，牧震前半截还有点茫然，话说到现在，萧起要干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陛下要三思而后行啊！您只要活着就什么都有可能！” “若是那小子不堪用，你就杀了他自立吧。”萧起亲手从桌上的匣子里拿出一卷遗诏，“遗诏是两面的，其他人拿到的也是一样，扯下前面这一层，下头我传位给你的圣旨。我知道，一开始就让你登基，你必然是不愿意做的，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可我也知道，你必定能负担得起这天下。” 根本不给牧震多说话的机会，萧起直接将圣旨塞到了牧震的怀里。 牧震一把扔掉圣旨，扑上来抓住萧起的肩膀：“陛下，何必要走那条绝路？即便修真界真的冲来，即便你几十年的努力毁于一旦，但只要您还在，我们总归是能东山再起的啊！” “如果……这件事早十年发生，我也同意你说的话，但是，太迟了……” 第82章 082 如今已经是广德四十年, 他五岁的时候父皇去世, 第二年六岁的时候改元广德。广德十年，他十六岁时正式亲政。到如今，萧起就要四十六岁了, 这是向着五十知天命迈进了。 现代七八十岁的老人还有把着权力不放的, 大夏的阁老们年纪也一个比一个大, 但作为一个皇帝, 四十六岁其实已经算高寿了。 即便没有这些狗屁倒灶的修士, 萧起也在广德三十年就把广选宗室的事情布置了下去, 他选的孩子也是八到十二岁的年纪。这个年岁已经约略的已经知道事情了，性格初步形成的, 但还没彻底形成，还能掰过来。 因为萧起觉得, 他撑十年还是能做到的，可是再久……那就是随时都嗝屁的危险了。 如果今年确实是这个小世界的壁障最薄弱的一年, 横行的妖魔鬼怪乐观顾忌也要十年左右才能平息吧？那他还剩下几年重整旗鼓？如果他猜错了, 如果那个毛潜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十年之后才会出事，那时候的萧起更没有时间了啊。 他不能让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努力被毁了，这个小世界不会迎来破而后立, 破了就是破了。 “作为逆天改运之人, 我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来说就是危险的。对不起，我要把这些麻烦，都托付给你了……”萧起握住牧震的手, 拍了拍。 他扰乱了这个世界的气运，改变了世界的运行。那只要他死了……维系在他身上的气运就会扩散出去吧？世界的壁障就会重新变得安稳吧？ 牧震激动的将萧起的手紧紧握住：“陛下！我心仪陛下！” 萧起神色复杂的看着牧震，将他的手指掰开，拽了下来，因为太过用力，还弄伤了牧震的指头，心里虽然针扎一般的疼着，可萧起始终板着脸，不露一丝破绽：“朕有心爱之人，虽终生不得相见，却不可负他……” 牧震看着萧起，被掰开的手无法自控的颤抖着——他是有过那么一丝的奢望的…… “因为……我跟他有几分相似吗？”所以才对我与对旁人不同，看着我的眼神总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柔情和惆怅。 都到这个时候了，却问这么一个儿女情长的问题，牧震都想给自己两个巴掌，明明他过去拍电视、电影的时候，最恨剧本上这样写，最不耐烦这样的角色，可偏偏，事到临头，他自己也成为了这样的人。 “对。”萧起的回答，不带一丝犹豫。 “……好。”沉默片刻，牧震点了头，“臣……会帮陛下照顾好这江山。不是萧家皇朝，是这真真正正的天下。” 萧起终于露出了笑容，解脱又安闲：“多谢。” 牧震走了，他一步一挪的走出了宫门，等到他挪出去了，也已经到了关宫门的时辰了。他站在门口，听着宫门闭合时转轴发出的让人牙酸的声音，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去救他——！”，可是他知道，真正那么做了，只是引发夏国大乱，让陛下走得不安宁罢了…… “拿麻沸散来。” 温友功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陛下！陛下三思啊！陛下，您还有机会后悔啊！” “退下吧。”萧起没有逼迫他，当年随手叫来，随时准备更新换代的温友功，一直陪他到现在，虽然他一直对温友功没有好脸色，可其实，早就有感情了。确实，本来那蛇就是温友功找来的，何必在麻沸散上还逼迫他呢。 “陛下！奴婢就守在床头！您叫一声！您改了主意了，就叫一声！”温友功满脸鼻涕眼泪的，可他跪在床头却不发一点声音。 其实就算他后悔了，到时候也是来不及了，更何况，他是真的不会后悔的。 萧起躺下的时候是很坦然的，他想睡着给自己减轻些痛苦，却偏偏精神亢奋，越躺脑子越清楚，说好的蛇毒也会有一定嗜睡效果呢？他的四肢渐渐坚硬，眼睛难以睁开，可他还说清醒的，清醒的感觉吞咽不能的唾液顺着嘴巴流出去，呼吸越来越困难…… 这可真是个笨蛋法子，可面对这次的事情，他真的在想不出第二个方法了。他这一次，算是尽到皇帝的责任了吧？再有下次非死不可，他还是选个快速的法子吧……两次不得好死，他上上上辈子大概毁灭了宇宙…… 雨停了…… 从回来就一直坐在自家厅堂大门口的牧震呆滞的看向了天空，明明已经是晚上了，可因为雨过云散，天竟然反而比白天亮了一点。 牧震摇晃了两下，一口血吐了出来。 “大人！大人！”他的家仆匆忙冲出来，把搀扶住了牧震。 牧震顾紧闭眼睛，抿住嘴巴，任由家仆将他抬进了屋里，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流泪…… *** “萧哥？萧哥？” “！”萧起猛地吸了一口气，结果把自己呛了个够呛，捂着胸口咳嗽了半天，“……小张？” 他做好了一了百了，死就是死的准备的，可他醒过来了，在现代醒过来了。而且，这地方是……警察局？ “萧哥你也是心真大，这地方都能睡着。”小张对萧起比了个大拇指。 “怎么了？我睡着了多久？”萧起回忆着之前在现代的事情，这回的十年比上回的三十年还要沉重，他对现代的记忆也模糊了更多。 “呃……应该没多久，但您也不能在这睡，要困回酒店睡吧。” “能走了？” “对！” 萧起站起来披上了军大衣，等出了警局开外头的天色……算了，真的是彻底想不起来确切的时间了，但小张的说法，应该也确实是没太久。 ——说不定也是五分钟？难道是左右横跳不论停留时间，都是统一五分钟了？还有身体，这次……彻底就是变成打盹被叫醒的那种感觉了，不适感完全被忽略掉了。 萧起正走神的想着，左右突然冲出来了一群记者，举着手机、无线话筒，或者摄像机。 “萧起，请问这次斗殴的原因是什么？” “你是在炒作摆拍吗？” “青罗剑剧组和殿下嫁到剧组是不是积怨已久？” “萧起！你对于打伤人有什么可说的吗？” 记者里还是有很多好人的，但某些记者，就……比较一言难尽了。 萧起闭口不言，他还有些接不上“剧情”，对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依旧模糊着。幸亏警察叔叔们第一时间出来维持秩序，这才让萧起和其他剧组人员顺利离开。 回到酒店的刘导只想哭，这可真是天降的麻烦啊。进度落下这也就罢了，主要是那些机器啊！九成都是租来的，结果全都给打坏了，光是赔偿就要花一大笔钱。虽然这件事的肇事者是那位方导，有视频在手，一告一个准，但人家要赔偿的，当然是先找他要啊。 “今天大家都受惊了，也都受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刘导抹一把脸，还是强撑着站在了艺人和工作人员面前的时候，“大家放心，这件事，咱们剧组还是能受得住，损失不大。而且也不用担心拍摄问题，明天就能恢复拍摄，就是可能各位的档期要稍微调整一下。” 设备是被砸了不少，但他们还有两个分剧组呢，不过是短期内从三个组变成两个组拍摄，拍摄进度要落后了。 刘导没多说，吩咐一声之后，立刻就让剧组散了。 “萧老师，你没事吧？我看到消息之后立刻就想去警局，可是让王副导给拉住了，让我别去添乱。”苏曲……他这个脸皮是真的独一无二，这时候还能第一个忧心忡忡的冲出来表达关心。 “我没事，谢谢关心。”萧起此刻没心情跟他周旋，冷着脸点了点头，直接把人推开回房间了。 苏曲被推得向后踉跄了两下，还是他助理站后边把他挡住的。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苏曲再不知道他是被萧起反套路那就是傻逼了，无奈他各种手段尽出，也只是将将挽回在自家粉里的名声，在艺人圈里的名声却是彻底烂了。 不只是他，所有长空娱乐的艺人，都被人敬而远之了，本来已经讲好的两部综艺，都已经跟他说再见了，因为其他参加节目的艺人都不愿意跟他同台。 可萧起从来没真正的给他一个坏脸色，这次被推得后退，真是因为他没想到——发生了什么让萧起的心情这么糟糕，真的只是因为这次剧组打架的事情吗？可听说他在警局还跟其他艺人有说有笑的。 苏曲抬头，正想找一找萧起，却发现其他工作人员和艺人却都看着他，用“卧槽，这都能演戏”“这时候还想着抹黑人家”“高，实在是高”“知道无耻，但没想到人还能无迟到这个程度”的眼神看着他。 “苏曲，你适可而止吧。”江铭是盖戳认证的好脾气，现在也用看着什么秽物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转身也走了。 苏曲顿时也不找萧起了，脸一拉也回房了，谁知道刚关上门，他助理就凑了过去，小声说：“苏哥，你还是缓缓，现在这个时候，咱们不好碰瓷的。” “我TM没碰瓷！刚才真是萧起推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对对对，就是那个萧起推你！苏哥你说得都对。” “……”苏曲只觉得冤啊！一口凌霄血憋在胸口，简直能活活的把他憋死！ 苏曲此时的心声若是能让外人听到，那么听到的人一定会笑容满面的说出一个字——该！ 匆匆忙忙回到自己房间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是打开手机，果然，牧震的微信早就挂着了：没事吧？我就守在手机前头，回来给我电话。 他自己的手机号码有时候还要想一下，牧震的手机号码瞬间就能出现在脑海里。可明明那么着急的赶回来了，他握着手机却犹豫了。 那边牧震更是等得着急，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周谦最近在给萧起跑电影，最需要的时候没能跟组，就算现在已经在朝回赶，也得十几个小时之后了。即便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萧起已经没事，但没见到本人，没听到本人说话，该担心的还是担心。 电话总算响了，一看名字，也果然是萧起，还没接通，牧震的脸上就已经从忧虑变成了喜悦：“陛下，你没事吧？” “……”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别担心。”萧起是酝酿了好一阵才拨通的电话，开口第一个字还是因为嗓音的嘶哑断了句子，深吸一口气喘匀了气息，后边的话说完整了，却还是哽咽的。 “你到底怎么了？” “大枕头……我是个渣男……”开口了，萧起的心情没变好，反而更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他死了……死前扔给了小枕头的，是一副沉重的担子吗？或者，是一柄直戳胸口的匕首？ 他重生为君，这一生终于不负天下，但却负了最爱他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一切都扔给了你，对不起……” 牧震抓着手机的手无法控制的打着颤，他闭上眼深呼吸，泪水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牧震擦了擦脸颊，声音在他的极力控制下，依然稳定且平静：“都过去了，不要多想。不过，你这是在什么地方又穿回去了？” “……警察局。” 牧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或者至少萧起听到的是笑声：“但你穿越不是因为我吗？” “激发条件变了，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卢继云吧？我在这边又遇到了个陆晓萌。” “她也是仙人？” “不，她貌似是知道剧情的穿书者。” “书？我们现在这个世界也不是真实的？”牧震用好奇的语气问，无所谓这个世界是书，是电影、电视还是其它的什么，反正他跟萧起在这里，他们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真实，那就足够了。 “大概，另外据她告诉我的，这世界的主角是江铭，除了她之外，还有个意图踩着主角上位的反面穿书者，叫杨川。而原著的主角受是江铭，主角攻是赵守阳。还有个为止的重生者。” “杨川？赵守阳？” “你有印象吗？” “有……我在现代的上辈子，江铭曾经红极一时，但是他红得快却又短暂，我依稀听说他是抑郁症了还是什么的。现在想来，要是没有你，大概他就是让苏曲得逞了。赵守阳……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熠星娱乐的总裁，听说他的伴侣是男的，而且也是圈里人，可具体是谁，到我死也没公开。” “赵守阳把人保护得很不错。” 从现在的情况看，即使以后同性婚姻合法化，正常化了。一个娱乐公司大佬，和一个艺人的婚姻，如果艺人想要继续正常发展，还是继续隐婚比较好。赵守阳把这个秘密保守得连圈内人都不知道确切是谁，那真的是极其的用心了。 “对，当时圈内人都在羡慕赵守阳的那口子。至于杨川……叫杨川这个名字的艺人确实有一个超一线的男星，但他的真实演技不怎么样，四十多了还接偶像剧男一。虽然有个影帝的头衔，但那是他年轻的时候本色演出得到的，实际演技如何，所有人都心里明白。” 牧震主要是电影咖，偶尔有如《百战余生》这种超能打的正剧邀请他出演，他才会看情况决定演不演。无论江铭还是杨川应该走的都是偶像流量那一挂的，两边没啥碰撞——江铭虽然有机会也成为演技派，但是他红的时间怕是太短暂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证明自己。 “这么看来，如果这一切都不假，大枕头你的上个世界，大概就是个以杨川作为主角受的穿书文？” “八成了。” 萧起沉默了一会：“大枕头，我不管其他人，事情都到了现在了，你还不能告诉我，你和我的重聚付出了什么吗？” “我没付出。” “……”萧起被他这四个字堵得不得不拍了两下胸口，“你觉得我信吗！” “我在当时真的没有付出什么，与我做交易的是一件灵物，交易当中，这灵物隐约告诉我，事到临头我会自己将要付出什么——还以为这句话说不出来，毕竟是在古代发生的事情……” “看来这个世界也是赞同你付出‘代价’的。” “代价？我和陛下世界的相同点，就是都有一个……知情者？”萧起的古代世界是妹子重生，牧震的现代世界是穿书者，“是要将知情者的影响降到最低，让世界回到正常的运行轨道上去吗？” “正常的运行轨道？要不是修真者横插一脚，我连火车都快弄出来了。这可绝对不正常，更何况，那些修士也说我是逆天之人。”最后的十年，萧起把全副精力都放在培养接班人，以及稳定大局上，科技的发展彻底放手。所以他死的时候，原来早就想好弄出来的电话都没弄，虽然已经开始出现蒸汽动力的船舶，可也依然是木头外壳的。 “可是，小人骑着老鼠跑。” 刚还能说，现在又不能说了。 不过，关于禁言的问题，也让萧起有了新思路。萧起过去只是朝高大上的方向思考，什么世界纬度，时间纬度之类的，如果跟时间或者空间都没关系，这是“人为”的呢？比如跟他做交易的那个灵物，牧震终归是凡人，若是有谁在其中做手脚，牧震能察觉到吗？ 但萧起没把这一点说出来，对方能在牧震身上做一点手脚，就还能做两点、三点，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怀疑给大枕头带来危险。 “可是！落叶有红的有黄的！天上的云彩像小猪！” “别强迫自己了，我们慢慢来研究。”没用视频，萧起都能感觉到牧震此刻是有多么咬牙切齿的想把自己的真实心意说出来，难为他说出这么可爱的话来，“而且，我也猜到了你想说什么了，‘可是如果女主没有重生，孙后与我父皇会是一对恩爱夫妻，我继承皇位乃是顺理成章’。你说得对，那么……这个世界的顺理成章，就是江铭成为巨星？” “我联系老孙，让他把江铭签过来。” “嗯，趁着《盛世》还没播，他现在价格还便宜。” 江铭那个缺德公司，签了一堆年轻艺人，可签约之前说得好，真签了之后具体怎么发展，基本上全让那些艺人自己来。真火了，艺人要解约，那就得给公司违约金，便宜的几十万，贵的几百万，公司就靠这个盈利了。或者，他们公司的经纪人好不容易负责了，具体内容却是拉皮条…… 总之那公司就是变着法子的卖艺人挣钱。 “好。” “大枕头！” “嗯？” “你真是个笨蛋。”明明他打电话是来道歉的，可是让这家伙这么一转移话题，道歉的事情反而变成了个没必要提起的小事情，大枕头不是笨蛋，还有谁是笨蛋？ “陛下你再敢这么说我，下次不给你做饭了。” “那我就给你做，我也跟你学会了好几手了。” “……好。” 电话挂上，萧起抓着手机坐在床边上，心里酸酸甜甜的却又乱成一团，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只知道牧震真在他眼前，他一定把他给办了！让他两天下不了床的那种。 甚至……如果孙后当年对他的折磨，就是老天爷为了让他与大枕头相遇，那他……感激上天！当然，他还是不能原谅孙后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起来，其实众人对于剧组能不能正常开拍还是心存疑问的，结果剧组不但正常开拍了，还依然如原来那样分成了三组，所有人的档期也都能保持不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有人觉得刘导这是不是疯了？ “向大家公布一个好消息，咱们剧组又多了一个投资人——裕兴爸爸投钱啦！” “裕兴？做汽车的那个吗？” “对！” 顿时欢呼声响成了一片，裕兴汽车也是国内发展极好的企业之一，这种跨行投资，在影视行业也不算新鲜事。 总之，这些大家是不用担心了。不过萧起却寻思着，这件事八成有他家枕头的手笔——吃软饭，被宠着，被包.养的感觉，可真是……太棒啦！ 第83章 083 →_→于是萧起他们又去郊外了, 还是那个小树林，还是那个地方, 就是没有了另外一个剧组的骚扰。 但即便只有他们自己, 拍摄中依然是事故频发, 虽然都是些杯弓蛇影的事, 可众人实在是紧张，明摆着昨天造成的心里阴影挺严重, 都担心会突然冒出个举着棍棒乱砍的神经病…… 所以拍摄进度比较慢, 不过刘导也没多说, 本来他就是软性子加慢性子，之前是遇事被压迫, 不得不反弹，现在事情一过, 他顿时又变成了个撒了气的气球。 拍到了中午, 刘导不但提前午休, 还早一步让人买了果汁来。 众人都坐下喝果汁, 陆晓萌又窜到萧起身边了：“裕兴是不是也是你帮的忙啊？” 即便都是傻白甜, 但也还是自家师妹钱清怡那样的比较可爱。而且, 萧起现在觉得这姑娘不是单纯的傻白甜, 情况不对劲……可他刚经历了憋屈的十年，现代的事情还有些接不上档，没办法推演。 “小姑娘，实话告诉你吧，我确实是穿的, 但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轨迹，我是从另外的世界穿过来的。跟江铭成了朋友因为他的性格很好，成了这剧的主演因为恰好那时候没有合适的剧。”陆晓萌的脸上除了不相信就是不相信，萧起当没看见，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更不用担心我对江铭有觊觎之心，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巧克力味的，不喜欢奶油。” “江哥哥才不是奶油小生呢！” “只是拿出来作为黑白的对比而已。”萧起耸耸肩，“不过，因为我自己是穿的，所以我相信你说的，我也愿意帮助江铭，要合作吗？” “……怎么合作？”陆晓萌咬着嘴唇想了想，虽然满脸的不愿意，但还是点了头。 “你提前知道方导的剧组要跟我们打架？” “不是打架，是方导让道具师提前给他们自己的威压做了手段，让艺人摔了个手臂骨折，然后把这件事抹黑在青罗剑剧组的身上，说我们剧组恶意竞争。” 陆晓萌说一句，萧起的脸就裂开一点，她再说一句，萧起的脸就再裂开一点，等她说完，萧起的脸这时候已经是彻底失去表情管理，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 “我听你的意思……这书挺火的？是你们那边的审美异于常人吗？” 那位某省来的方导这TM是真·神经病，这种操作，比他昨天亲自抄起撬棍跟青罗剑的剧组互殴还要让人叹为观止。 “什么叫审美异于常人啊？而且这也不是书，是游戏！” “游戏？”不对劲的感觉更重了，可这也确实恰当解释了目前的某些情况，“点点点的那种纸片人爱情游戏？” 书中人物的话，这种神逻辑的书，就算陆晓萌是个傻白甜，也不会痴迷到这种地步。可如果是游戏……就即使剧情神一些，但游戏本身代表着不同于常理，只要大脉络没问题，人物够美型，就会有男女着迷。 “嗯……一开始有职业可选，助理、艺人、导演、经纪人，都可男可女。有二十多个不同角色可攻略，超~~好玩的游戏。游戏背景就是穿到书中，原著的主角就是江哥哥。而且选择艺人线的话，女的就叫陆晓萌，男的就叫杨川。” “哦……”所以陆晓萌这种情况才能一眼认出杨川来，“江铭也是可攻略人物？” “可攻略角色是有性向限制的，江哥哥是同啦。”陆晓萌吐舌头，“只有性别男才能够攻略，不过我不喜欢攻略他，我就喜欢选择女性角色，然后当他妹妹。我觉得江哥哥是最好的人了，温柔善良又善解人意，就是情路太坎坷点……对了，你不是要合作吗？你想要跟我怎么合作？” 是“选择”的女性角色……所以ta和杨川在现实中，到底是男是女？萧起暂时把这个无关大局的问题放下：“以后还会有像是方导这样的情况出现吗？” “江哥哥是游戏里的原气运之子啊，他身边当然是麻烦不断的！” “不是泛指麻烦，我的意思是像方导这样无逻辑、无法预测的人或者事。” 即便方导是在某些特别的“省”混黑的混成习惯了——是听说那些省有黑到用枪逼着艺人拍电影，把当红的女艺人抓走强迫之下拍XX片，剧组和剧组之前械斗的——但那也是□□十年代的事情了，方导又不是十几岁被教废了的那种年轻人，他这个年纪，又在这个年代到了大陆，还不知道什么叫缩着脖子做人，绝对的智障了。 这种人，比苏曲那种甚至危险更大。因为苏曲做事是为了他个人的利益。这种人虽然也为了自己的利益，但他们的思考方式和正常人不大一样。 “方导这种的？绑架、下药之类的算吗？” “算。我不需要你跟我说任何以后会火的影视剧作品，我对那些没兴趣，只腰告诉我会出问题的事情就好，怎么样？你也想保护你的江哥哥吧？但是从上次的事情你就能够看出来，你自己是没那个能力的。” “好吧……你说的也对，那我把剧情都告诉你。说话算话，你一定要保护好江哥哥哦。” “说话算话。” 姜萌对那个游戏看来是真的爱进骨头里了，对于未来可能发出的事情，完全是如数家珍，一点磕巴都不打的顺着朝下说。其中时间、人名、地点都清清楚楚，即使有少数两件事没有说明白，也是因为游戏本身就没有给出明确的情况。 而最近的一件事就是……他们这个影视城会出现超大暴雪，断电、停水、缺衣少吃，整整一个月万多人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千人冻死、饿死，还发生了抢劫和凶杀事件。 萧起等她都说完了，才问了她一个问题：“影视城旁边有驻军你知道吧？” 其他影视城萧起不知道，但这个影视城不远的地方就是军区大院，萧起拍《百战余生》的时候，在这附近补拍过一些镜头，当时还找了驻军古来帮忙。要是真有那种大雪灾，就算大部队的主要救援目标是城市里，也不可能扔下近在咫尺的影视城五万多人等死吧？ “另外，如果是特大暴雪，应该会有气象预警。” “不知道，反正游戏里是这么写的。游戏里如果不走攻略江哥的线路，那么江哥就会因为这一段的变故对苏人渣情根深种。我建议你多买点吃喝屯着，以防万一。” “如果我把全剧组都带走呢？” 他对这个世界的华国有着极大的好感与信任，他不相信会出现影视城被扔在一边等死。这又不是末世级别的气象灾难只是局部范围的天灾而已，最多因为优先级的关系，他们这边得到救援的时间稍晚。 不过从方导的事情能看出，可能游戏中的危险会稍微改变一种方式，但必定会发生，那不如将情况降低到最低。 “最好不要！”陆晓萌抬起双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我这些日子也是找到了一些事情发生的规律的，就是这个世界里，人可以改变，事件却大多是不可改变的。” “什么意思？” “拿方导那件事来说，原先的事件就是‘殿下嫁到剧组找青罗剑剧组的麻烦’。” 萧起思索了一下，同意了：“可以这么说。” “那么选在这件事的事件就是，‘影视城发生超大雪灾，青罗剑剧组也被困于雪灾中’。我的经验，如果你带走剧组，很可能雪灾范围会扩大为青罗剑剧组所在地与影视城这个大范围中。” “可是我成为了青罗剑的男一，这就是改变的事件吧？”萧起觉得有点道理，可又觉得不大对。 “不，事件没变，只是事件中的人物变了。如果你和江哥哥都不参演这部剧，这个剧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依然是不变的。毕竟是游戏啊，游戏即使要通过不同支线的选择，发展出不同的脉络的。” “你为什么说大多不可改变？而不是完全无法改变？” “因为这种事件也是分等级的，像是暴雪这种气象事件，人力是彻底无法改变的。可是认为事件，像是方导那种，如果影响力够大，是可以改变的。”陆晓萌举起一根手指，“影响力也是游戏的一种设定，比如现在，虽然我不能像游戏里那样看到你的影响力能量栏，但我也知道你的影响力绝对比我大！” 这倒是让萧起想起来了古代世界的那位重生女主梁素玟，她就是一个很典型古代后宅女眷，没有任何大女主该有的雄心壮志，只想着好好侍候丈夫，养育孩子。可就是她这个后宅女眷做出的几件很小的，只局限于方寸之地的小事，却影响到了整个大夏帝国的命运…… 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如此。 “你真的是很聪明。”萧起其实还是被绕得有点晕，这位妹子现在看起来也是挺能忽悠的，没那么傻白甜。 “当然！我可是游戏大手！”陆晓萌得意的挺胸。 “……”只有说到游戏的时候聪明吗？ *** 这天晚上跟牧震日常视频通话的时候，萧起自然是把这件事告诉了牧震。 “要有大雪灾？”牧震惊道。 “我乖吧？事无巨细都告诉你，要给我什么奖励？”萧起开了个猫胡子的美颜，左手来了个猫爪握拳缩在胸前挠啊挠~ “我的陛下呀，这么紧张的时候，你还在卖萌真的好吗？” “这才显得我遇事冷静啊。” 牧震叹了一声，这要是两人面对面，他绝对会rua一把萧起的头毛：“我可以尽量把这件事反应到上面。” “不，就让雪灾发生吧。”牧震并非气象方面的专家，他无凭无据说出去的话，有人会相信吗？结果他这个外行说的话却偏偏中了，那会发生什么都是极难预料的，“我自私，我不愿意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会尽量做好准备的。” “……好。” “别担心，其实只要及时作出反应，面对雪灾影视城里的损失绝对不会太大。” 他们这个影视城建立的地方就是“渺无人烟之地”，可能过去有老百姓种地的，可现在出了影视城，要是不顺着国道走，那开车十多分钟还不见人，只看见一片片的人工种植林。 影视城里是没有普通居民的，一车一车的群演都是早晨各种车辆拉过来，或者自己坐车过来的。这里的“常住居民”大概就是各个剧组了，而剧组都是抱团住酒店的。另外还有一部分影视城的员工，几家超市的工作人员，以及影视城北边的餐馆、歌厅等等一片娱乐场所的员工。还有游客，可游客也是住酒店。 这种人员扎堆，且大量人员彼此认识的情况，比一家一家的住户，其实更好应对天灾。 萧起开始尽量熟悉整个影视城，尤其是酒店区域周围的地形。他用好奇的态度问工作人员如果断电怎么办——反正他们酒店就有两组柴油发电机，储存的柴油充足。 影视城的相关部门也有自己的应急预案，发电机组、食品储备、药品储备等等一样都不少。 就算用最大的恶意去考虑人性，到时候发电机组不能用，食品都是霉烂的。那么这里还有两家大型超市，众多小型超市，餐厅、食品店等等，只是这些地方的各种食品储备，就能让人们撑上一两个月啊。 即便这些店主不会烂好心开仓放粮，但这里不差钱的艺人不少，这种刷名声的好机会，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管？ 面对这种情况，萧起越想越不明白，陆晓萌说的那种彻底轮换而且发生了大量死亡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萧起！萧起！萧起！”真的是想谁谁来，因为拍摄进度滞后，陆晓萌在剧组留了四天，但终究是拍摄结束了。不过，那之后她也没离开。刘导对于这种情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现在剧组不为她和她的助理付住宿费了，她就每天蹭一蹭剧组的大巴。反正这种蹭剧组的小艺人也是很多的，与人方便也是无妨。 “你那个游戏里有说雪灾开始的是什么时候吗？”刚才他拍摄的时候，就看陆晓萌站在下面对他瞪着眼杀鸡抹脖子的各种做表情了。 “啊？晚上啊。”陆晓萌一愣，“有什么问题吗？” 萧起摇了摇头：“问完了你这个问题，我就没问题了。”如果是晚上发生的，那他可能就知道原因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我看到杨川了。” “也是来拍摄的？” “不是！我问了公司，公司说他是推了工作特意过来的，他绝对绝对也是来等东风的！”陆晓萌紧皱眉头，一脸认真，让萧起以为她还有什么没有说的，耐心的等了半天，谁知道陆晓萌却说，“也可能是西风，北风？总之，就是刮来大雪的风！” “……”萧起无语，“嗯，知道。这件事，你不要担心了，其实我更希望你能回家去。” “啊？为什么？” “因为一旦真的东风来了，你留在这，不会对事情有任何的帮助，甚至还会是个麻烦。”萧起的眼睛突然看向了陆晓萌身后，“实际上……我觉得你现在就已经是个麻烦了，那位就是杨川吧？” 陆晓萌被萧起直接点出来是累赘正心塞，刚要反驳就看萧起的眼睛看向了她背后，她顺着萧起的视线转身，就看见有个极其漂亮的帅哥直直朝着她和萧起的方向过来了：“萌小鹿~” 萧起和江铭都是能被称为“极其漂亮”的男性，可极其漂亮只是形容，男性才是主体。不过这位……美得就雌雄莫辨了，倒不是说他娘，他只是彻底长了张妹子脸，他不开口，分不出是男女。他的声音倒不是中性的了，是带着一点沙哑的中音，很有磁性。 其实这种类型的男性，在演艺圈不好发展——站在那跟女性角色好似姐妹，只拍耽改剧的话选择面又太过狭窄。反而是时尚圈，做模特还是很有前途的。 “我正好在附近也有节目要拍，特意来探班你一下，惊喜吗？”杨川顶着其他人的视线一路走来，对着陆晓萌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哎呀！我没注意，这位……是萧老师吧？萧老师你好，我特别喜欢看你的电视剧，那个《九龙夺嫡》里，你的九阿哥简直太精彩了。” “……”原来他以为没有比陆晓萌还傻的人，他错了，他以后有机会要对陆晓萌道个歉，真傻没关系，自以为聪明的傻才是大灾难。对着一个大咖和前辈，还挡着一个剧组的面，超大声的这么说话，这是嫌自己人员和名声太好了吗？不过，萧起也懒得跟他纠缠，“九阿哥吗？你很有品位。” 萧起站了起来，一八二的杨川，刚过来还是气势汹汹的，当萧起跟他面对面，他立刻退后了两步，神色看着就有些色厉内荏了。 “我走了。陆晓萌，拍摄结束，你最好也尽快离开。” “哦。”陆晓萌看气势汹汹的杨川萎了下来正高兴，被萧起点名，她顿时也跟着萎了。 萧起走开也是正事，他要跟苏曲对戏了。 “萧哥，你这几天跟小姑娘聊得很开心啊。” “我跟朋友聊天都是这样，还有，请把你手机的录音关了。” 凛冬将至，萧起也没了耐心继续跟苏曲玩游戏，还是摆明车马方便点。 苏曲竟然依旧脸不红心不跳，他这个“教养”也是十分的好了：“我只是开着手机听一听音乐而已，萧老师误会了。”说着误会却依然是把手机给按了。 就在这天下午，天气开始了变化。五点的时候天就彻底阴下来了，冬至都没天黑这么早的，大片大片的云压在影视城的上空，风也是越来越大，大多数剧组都提早收工了，包括青罗剑剧组。 他们前脚进了酒店，后脚雪就落下来了，刚开始星星点点的小雪渣子，不出五分钟就变成了大雪片，半个小时后，漫天被大风卷起来的，都是一片片鹅毛一样的超大雪花了。 鹅毛大雪是很恰当的比喻，半点都不夸张，北方的大雪有很多落下来的时候就是无数聚合在一起的小雪花，真的如大片大片的纯白鹅毛，大风一吹，乱雪纷飞，冰雪的世界美丽冻~人。 这些雪花被风吹打在窗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没多久，连这种声音也消失了，因为玻璃的外边被冻上了一层难以视物的冰。 萧起放下窗帘，手摸着暖气。按照陆晓萌说的，大暴风雪发生在夜晚——如果断气断电断网，那熟睡中的骤然降温，不死人才怪。一旦身边的人大量死亡，受刺激之下，人的理智很容易崩溃。 萧起给手机上了三十分钟一个的闹铃，凌晨一点，暖气明显降温，他就没再睡；一点一刻，暖气已经冷得稍微冻手了。萧起穿好衣服，把睡在客厅里，已经不知不觉缩成一团的小张叫醒了。 “啊？什、什么？萧哥怎么了？不会半夜有人爬你窗户吧？”小张睁开眼的时候，看起来挺兴奋的。 萧起是头一回知道自家助理原来还有这种期待：“没人半夜爬我窗户，我是被冻醒的，暖气冰凉。我打酒店服务电话，没人接。” “啊？我说怎么这么冷呢！”小张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立刻打了个哆嗦，“我这就去找酒店！” “嗯，你去吧，我去把圆圆和辛迪叫醒，看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辛迪和小张其实是住一间双人间的，不过两个人轮流跟萧起睡一起，圆圆是跟剧组里的一个女剧务住一块。 现阶段电话还没断，但是信号已经断断续续了，萧起打电话加拍门，双管齐下，先叫起来了辛迪，然后是圆圆。小张把酒店值班的工作人员找来时，大半个剧组的人已经都被叫起来了，大家的房间里气温同样急剧下降。刘导没问怎么服务台没人接电话，只问什么时候能恢复供暖。 第84章 084 “这是要冻死人啊！” “我们酒店内部的管道是没问题的, 应该是外边的主管道出问题了，我们一直在打电话报修, 可电话一直占线。”值班经理还穿着小西服和一字裙，说话的时候冻得都打哆嗦, 她绝对比其他人更想要暖气恢复正常, “但是大家不要着急，用空调供热也是……” “啊——！！！”“怎么回事！” 断电了, 楼道里瞬间一片漆黑。 两秒后, 电回来了，这应该是酒店自动启动了紧急供电设备。 可大家刚放心没两秒，电又停了！这是紧急供电设备出问题了。 “别紧张！只是断电而已，大家要是到处奔跑反而会弄伤自己！”萧起把手机手电打开了，“这位经理，你是不是尽快把酒店里其他房间里的客人都叫起来，大家尽量集中到一起, 不然这么冷的天气要是一直睡着不醒, 要出大事的。” “好的！好的！” 青罗剑剧组先去占了二楼的大会议室，毕竟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电梯也用不了了，依旧住在高楼层是受罪。大家一边走，一边狂打电话。原因是萧起的一句话“咱们酒店停暖停电了, 也不知道其他酒店怎么样。” 众人立刻都给知道也在这个影视城的认识人打电话，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因为真的是越来越冷了。工作人员打电话的频率比艺人们高得多, 也不知道吵起来了多少人。 到了会议厅里，女孩子在里圈，男的在外边，大家都裹着从房里拿来的被子，一人一把椅子，围坐在一起。 这时候胖子就比瘦子有优势多了，尤其几个瘦得颧骨突出的女艺人，穿着防寒服，贴着暖宝宝，穿着防寒服，依旧是没多长时间就开始哆嗦。刘导干脆让她们“上桌”，几个人在桌上抱在一起，外头裹着棉被。这时候就还要咬着牙注意形象的，那就只能自己受着了。 萧起没在人群里找到陆晓萌，看来是真的会去了。 明明是凌晨，酒店却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更热闹…… 牧震一夜睡醒，知道真H市真的造雪灾的时候，即便早有准备，可依然还是惊了一下，萧起的手机，这时候已经打不通了，暴风雪严重干扰了电磁信号。 “说好的给我打电话的呢？还说乖？真到了时候就当我不存在了！”牧震碎碎念着，抓上衣服，转身出了门——他有点后悔，萧起再三表示自己能应付，不让他过去，结果他就没过去，可还是应该去的…… 早晨了，万幸煤气还能用，在将住客尽量合理的安顿好之后，酒店为所有人都提供了暖身的热饮。这时候青罗剑剧组率先占领二楼的好处就体现到了，送到他们手里的饮料和热水至少还是热的。 这降温速度绝对不可续！酒店虽然只是三星，但建筑材质也是很不错的。可现在厚实的墙壁就跟纸糊的似的，起不到任何作用。 刚酒店工作人员还乱了一阵，说是有个小孩太熊，发现房门把手已经很冷了，所以他想试试舌头会不会像传说那样被粘在把手上，然后……不作死就不会死，他的舌头真的被粘在把手上了。 不过现在听说已经解救下来了~ “刘导，您的剧组里能借我们几个人去铲雪吗？”酒店值班经理换了普通的衣服，焦急的找上了门来，“大门被雪堵住了。我知道不应该麻烦客人，可实在是没有人手。” “这……胡经理，您看我这剧组的人，也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真没办法帮忙。”刘导摇头。 一晚上了，外边雪就根本没停，他跟剧组里的其他人都是临时雇佣关系，他有什么资格叫人家吃苦受累去？人家不去是顺理成章的，去了也是心有怨气，更何况，万一冻个好歹，等到事情过去，那谁负责？ “胡经理，如果我们要帮忙的话，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些物资？”可是萧起这时候站出来了。 “啊？什么物资？” “您不用这么戒备，我又不能找您要钱。就是能提供酒精灯、蜡烛，还有提供食物的时候，我们优先。” 一直拉萧起衣服的刘导听这话手上动作慢下来了，胡经理也不是蠢人，脑袋稍微一转就明白：“可以。” “那好，您能出去十分钟吗？我们大家商量一下。” “好的。” 胡经理出去的也干脆，萧起转身看了一眼剧组的众人——大多数人都躲开了他的视线，还朝角落里缩了缩。 “我刚才从窗户朝外看了一眼，积雪现在少说有半米深了。这种情况下，我们是别想开车出去了，外头的人两到三天内怕是也进不来。而这个酒店现在住了少说有四百多人，诸位觉得酒店的食材能支撑我们所有人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大家注意没有，咱们所在的酒店，蔬菜水果为了尽量保证新鲜，都是隔天从货，所以储存不会太多。粮食和肉类则是每礼拜一会有货车送货，但今天是礼拜五，已经是存货垫底的时候了。” “而且……绝大多数剧组的中午和晚上是不会在酒店吃饭的，他们最开始储存的食物数量就不是为了大家全都在这进食而定的。但现在大家出不去，一日三餐都得在酒店解决，酒店的存货能撑多长时间？” “这个时候，大家不要想我花钱买吃喝，或者是觉得救援很快就会到。面对天灾，我们还是做出最坏的打算为好，适当的自救比杀坐着等待救援对我们自己要好得多。另外，跟酒店的人员配合，我们也能获得最先的主动权。” 萧起的话说得很明白了，把脑袋扭到一边装没听见的人，都若有所思的摆正了身体。更有不少自认为身强体壮的艺人和工作人员直接站了出来：“萧哥，我们听你的。” 刘导搓着手：“我也跟着你们去，虽然我这个身体没有三两肉，干不了重活，但是至少也是表明了态度。” 萧起看江铭和苏曲也在站出来的人里，倒是没把他们区别对待，点了点头，转身开门了。 有了愿意帮忙的人，就是有了和胡经理谈判的筹码。之前说好的只是让酒店提供酒精灯、蜡烛和优先提供食物，等到他们下到一楼的时候，小张和刘导已经跑回去第二次组织人手了——会做饭的去厨房帮忙，人脉广的去和其他剧组协商，目前显然是不能继续像普通酒店住客那样点餐之后，等着服务员送餐了，在不知道雪什么时候停的情况下，大家只能吃大锅饭，还是限制供应的那种。 不过，一楼大厅的门只打开了两分钟，就被大家关上了。 雪不只是半米，而是至少有八十厘米，这TM的当初拍电影用造雪机狂吹，积雪也没这么快啊！这才几个小时？老天爷开挂了吧？！门一打开风就卷着雪朝屋里灌，缺少装备的他们连眼睛都睁不开，站都站不稳，怎么除雪？ 胡经理吓得都尖叫起来了，他们这虽然也是北方，但还是黑龙江以南啊，这么大的雪也就电视上才见过。 门关上了，剧组的人脸色都是青的，既是冻的，也是吓的。 他们大多数人跟着来，确实有些被萧起说动，但顶多占了两分。还有三分得感谢不久前打架那件事，当时萧起站出来时展现出来的“光辉形象”，现在还正耀眼。剩下的五分，则是出于结好萧起的目的，想着这事以后必定会上新闻吧？到时候自己也能出名，在演艺圈里混，无论是不是艺人，有名声了最是好的。 他们其实并没意识到情况到底有多严重，不能怪他们，萧起要是没有陆晓萌的提示，他也想不到情况会有多严重。 但外头的情景告诉他们，这事情确实确实很严重，要是有救灾的，那也是需要特种车辆开路，才能把车开进来吧？那么这附近有特种车辆吗？他们不知道，可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现在，这栋酒店仿佛成了一栋孤岛。 萧起他们正要回去会议室的时候，楼上吵吵嚷嚷的下来了一群人，他们一下来就朝大门去，要把门打开。酒店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去阻拦，结果被这些人扯住要找他们领导。胡经理就在被扯住的人中间，她表明身份后，这些人拉住她就让她赔偿，质问酒店的服务为什么这么差，还有要求胡经理做出提供正常服务的保证。 胡经理都快哭了，她能保证个毛线啊！这群人却一个比一个气势汹汹，那感觉就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她通过缝隙去看萧起——这位大咖之前表现得还是很有领导力的。然后萧起对她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胡经理刚愣了一下神，就被人推了一下子。 要不是她已经把鞋换成了靴子，还穿着高跟鞋的话，现在这一下得把脚脖子扭断。可那些人看到她的状况没有一个表现出歉意，反而更多的手伸了过来，推搡着她，甚至还有人占她便宜？ “老娘不干了！老娘现在就辞职了！想找人负责给我领导打电话！”胡经理猛的一推离他最近的一个人，惊叫着从人群跑了出来，“你们的事从现在开始我不负责了！” “这种时候你说你不负责了，你太没责任心了吧？”“这不是草菅人命吗？”“有点职业道德吗？” “老娘就是个酒店经理，还是个副的！不是老师、不是警察、不是医生、不是军人、不是公务员！我有什么义务给你们当妈？！” “怎么说话呢？这么难听？”“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今天不干了，以后也别想好过！” “呵呵。”真当她是吓大的啊？她在这地方任职也不是一两年了，什么样的艺人没见过？萧起说这话，可能她还会后怕一下，他们这群？都是渣渣！胡经理一叉腰，“我等着！反正现在你们没人管了，愿意开门就开门，走吧。” 胡经理说不干了，可是酒店工作人员还是听她的，收到了胡经理的眼色，干脆的离开了大门。 闹腾的人有的缩了，有的互看几眼真把刚好不容易推上的大门又打开了。呼啸的风吹进来，谁打开门糊谁一脸雪花，有身材消瘦的男女艺人被吹得直接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其他人也尖叫着四散跑开。然后这群人就你争我夺的跑回楼上去了，也不管大门还敞开着。 这要真是个末世世界，所有人都得被这群傻逼连累死光。 众人只能再次把门合上，这次比上次关门更费力了些，外边塌进来了不少雪，门轴好像也出了点问题，一群人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把门推上。胡经理的人也跟着一块回到了会议室，冻成死狗的一群人都挨在一起打着哆嗦。 继续让雪这么下，这降雪量就太恐怖了。 “刚才还有人在咱们这闹呢，不过后来楼下跑上来了一群人，闹的人也都滚蛋了。”刘导一边把热饮递给他们，一边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奈何有些人把自己有脑子都忘了。” “胡经理，咱们还是再具体商量一下，大家怎么办吧。”萧起双手捧着保温杯，呼着热气说。 “好！”刚才也算是共患难了一回，胡经理坦诚了许多。 食物果然并不充足，最节省的情况下能吃两天。作为备用电源的两台柴油发电机都因为机器长时间没有使用，缺少维护，有重要零件老化断裂，彻底报废了。如果昨天晚上没有谁跑出去的话，那么酒店住客加上工作人员，现在一共有三百二十七人。 唯一的好消息，煤气依然□□，火焰半点都没有被影响到！要不然拆家具取暖就是现在所有人唯一的生路了。 二楼自助餐厅有现场烹饪的灶台，还有可供烧烤的桌台，把这些都点上火，应该是比其他地方都暖和吧。但是那个餐厅不大，顶多容纳一百多人，全都进去是不可能的。 另外一个能开灶台的地方就是厨房，可那地方能容纳的人就更少了。 “其实我们可以自制暖房。”萧起说，“用大锅煮水，水蒸气应该很暖和吧？” 众人：“？？？” 自助餐厅的所有排烟设施都因为停电无法使用了，这种天气能用也不能用。但这里的灶眼毕竟只是作为烹饪用的，当初设计的时候也尽量考虑了散热问题。 一口一口盛满了水的大锅放在了烧烤口上，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水蒸气弥漫出来，坐得最靠近的几个妹子舒服的吐出一口气。 这里的大多数出口都被关紧了，并且用棉被贴在门上保温，只有通厨房和通走廊的门没有被封上，但走廊的一边也被堵死了，另外一边则挂着用棉被改的帘子，就为了让水蒸气尽量向对面的酒吧蔓延。 各个剧组的人陆陆续续的都下来了，体弱年老的人去自助餐厅，其余的人去酒吧。 这其中自然有睁眼说瞎话非得说自己体弱的，不过这种不要脸的不是太多，其他人也只能当没看见。 这下人彻底都聚集起来了，萧起是确定陆晓萌走了，但是……杨川也不在了。那他提前几天跑到影视城来是为什么的？跟陆晓萌逗嘴？怎么他和牧震这两个书中世界的人，倒是比两个更上一级现实世界的来客更真实…… 但如果把这两个人向聪明的方向思考呢？ 古代的小枕头一开始为什么怕他？就是因为一个世界如果有两个先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太多了。杨川会是一个希望大家互利共赢的人吗？如果不是，那么这一场雪灾，其实是合理干掉一个人的最好时机。 杨川会利用这场雪对陆晓萌做出什么吗？ 可现在这种情况，就算这种推论是正确的，萧起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了。 萧起放下了对于陆晓萌的思考，专注于现在的抗灾，和众人商量如何更好的保证自己和的生存。 两天之后，救援依然杳无消息，食物也只够半天的了，大雪却依然没停——感谢□□的煤气！ “我们没食物了，必须出去找。”第三天吃完早上的这顿饭，萧起说。 “没必要吧？”“太冷了，怎么找？”“说不定今天下午就有救援了呢。” 不是所有人都跑到一楼大厅去打开过酒店的大门，可是大家都打开过窗户，那种风把脸吹变形，眼睁不开，嘴张不开，明明是脚踏实地，却让人硬是产生一种脑袋被塞进满是旋涡的冰水里的窒息感，谁都不想再去尝试。 拒绝的人很多，但也有人等着萧起继续说话。 “那就我们剧组自己搞，那么我们这次带回来的物资，也是我们剧组自己的。” “萧哥，我们也找人跟你去，而且我们比较熟悉周围的地形。”胡经理举着胳膊。 “谢谢。” 这种一唱一和虽然很老套，但确实管用，其他人也都动了起来。片刻后，几个最强壮的人被推举了出来，只不过，萧起必须带着这些人出去，因为剧组彼此之间都缺乏互相的信任。萧起这些天跑前跑后的，面前被大家承认是个“老好人”。 感谢这是影视基地，雪灾发生前，萧起就在这里租给剧组的仓库，还有废弃道具库里转过，这里竟然有两辆雪橇车。也不知道是啥剧组拍什么剧的，怎么就扔在这的，但正好是便宜他们了。 “……萧哥，那种雪地车是不是要用特殊汽油啊？”小张问。 “柴油就行。” 胡经理表示：“那个……后院柴油发动机用的柴油，已经凝固了……” 萧起：“……” 其他人：“……” 这也是萧起的疏忽，他就知道汽油有标号，不知道柴油也分的，结果酒店柴油发动机用的标号大概就是比较靠前，凝固点高。而现在的室外气温，已经有零下三十度了。 “那汽油呢？” “汽油倒是有还没凝固的，但汽油放的地方也比柴油存放的地方温度高。” “那就把汽油包裹一下，我们过去吧。” 没办法，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仓库的建筑跟酒店的主体建筑不是连在一起的，而酒店一楼已经彻底淹没了，这可真是眨眼就把一座好好的北方城市变成了雪国，他们打开二楼的窗户，直接从窗户一脚就能踩到高高的积雪上。 所有人都穿着军大衣外头罩着雨衣，这样厚实抗风，普通的羽绒服风一吹直接就吹透了。脑袋上嘴里用纱巾整个罩住，然后加口罩加围巾再加棉帽子，勉强能透过围巾睁开眼。为防陷下去，他们还用厨房的笼屉自制了雪鞋。 再用绳子把大家的腰穿起来，每个人都背着一小桶汽油，先找到雪橇车，再去超市的道路。 “萧老板，这就是你说的雪地车啊？”翻进仓库，辛迪指着还是萧起找着的交通工具说。就算嘴巴被一层层捂住，说话含糊不清，可还是能听出来他的惊讶和无奈。 “雪橇车，不是雪地车，能有交通工具就不错了。” 其他人脑海中的雪地车，是雪地用的特种四轮摩托，在很多电影的雪地追逐戏里超帅超酷的。萧起说的雪橇车，则就是个带着发动机的大钢架子雪橇。 小张看了看这个发动机：“可是萧哥，这雪橇就算开出去了，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能改装吗？” 小张无奈的咧了咧嘴：“我尽量试试吧。” “我也来帮忙。”一个也懂点车的酒店工作人员也过来了。 这种事当然是交给专业人员，萧起和其余人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听吩咐。借用了仓库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雪橇车的发动机部分“应该”是被改装好了，不过雪橇能坐下的人比他们预计的少，顶多一辆坐三个人，毕竟还得把空间留给物资。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车弄出去后，一半人就先回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今天是作者菌本菌！虚惊一场~~_(:з」∠)_ PS：小可爱们~泥萌以为古代就这么完事了吗？HIAHIAHIAHIA~~~小可爱们都太可爱了。 PS2：不过去医院的路上，有个大姐一直在劝一个孕妇，说“产检没用！就是医院骗钱，我生了俩都没产检，孩子也好好的。” 作者菌：“emmm……” 记得前几年看新闻，还有人劝爹妈别给孩子打疫苗，说让孩子自己生病，然后正常康复，才是自然的，才对孩子的免疫系统好。甚至还说疫苗就是骗钱的，其实没用…… 这些自认为掌握了真理的聪明人，都该去吃牢饭！ 第85章 085 江铭和苏曲这俩艺人就是首先被要求回去的, 毕竟艺人的话，还是小鲜肉, 本来就不太让人放心，也没谁愿意为他们俩可能出现的意外负担责任，萧起属于情况特殊。 “萧哥, 注意安全。”江铭临走给了萧起一个抱抱。 “萧哥, 要是遇见过不去的别强求。”苏曲也想要一个抱抱, 萧起直接退后三步, 他也只能耸耸肩对着萧起露出无奈的微笑——萧起对这种人也是有一种别样的佩服的, 这也是人才啊。这么能装，有时候他装得自己都信了吧？ 他们要去的超市距离酒店不算远, 这是个大型综合类超市, 其实主打的不是卖东西, 而是餐厅、电影院和一些休闲娱乐区域。 路上遇到了一些小的快捷酒店，经常能看见透过窗户透出来的蜡烛的幽光。他们没去找这些小酒店, 就两辆破雪橇车, 没能力带走更多的人, 人家也不一定需要他们的帮助，何必呢？ 雪橇车中间有些迷路，因为大雪已经彻底把大部分路标淹没，不过因为地方确实不远, 还是成功安全的到达了超市。 超市里有四个值班的警卫在，而且他们过得挺好的，无意跟众人离开。 →_→如果不是来的六个人里, 五个都是高高壮壮的兄贵，一个不壮的也够高的穿着里三层外三层同样很能唬人，两边很可能得打起来。即使萧起说明白了是来借物资的，他们不是强盗，还写好了清单，并且双方签字画押，可对方那边有两个人看萧起他们的眼神，还是像看贼。 “艹！谁真是贼还不知道呢！” “这是把超市东西当成他们自己的了？” “那清单上他们还想加什么黄金项链？！” “嘘，别说了，咱们赶紧走。” 天灾会制造出一些特别的环境，在其中会放大某些人的人性，是善还是恶，那就不知道了。 但赶紧走是没办法赶紧走的，发动机竟然启动不起来了。就算经过了改装，可在雪橇熄火之后，发动机还是出现了问题——汽油没凝固！还是很好的液体~~~ 其他人都站着发傻的时候，萧起回去了一趟，又弄来了一捆登山绳，拴在雪橇车的把手上，直接开拉。其他人一咬牙，也都跟着去了。 他们原定是这天中午回到酒店，可是从人开车变成人拖车，速度慢的可不是一轻半点了。幸亏过了中午之后，风好像是……小了点？ 能看到酒店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快下午五点了，但是，因为他们的机械表也被冻得走三步退一步，所以时间应该是不准确的，但只会更晚，不会更早——怎么不用手机或者电子表？Emmmm……刚带出来没一会就冻没电了啊。 “萧哥？！怎么了？”看萧起突然停下来，跟萧起一块拉车两位大哥脚步也慢了，赶紧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你要是体力不行了，就上车躺会！” 这也是真心的，明明是大咖艺人可真是接地气，也是真的一直带着他们自救，这位有良心的大哥可不希望好人出事。 “我好像看见有光！红光！”萧起指着前头方向。 “太阳？！” “我自己去前头！你们先回酒店！” “我们跟你去！” “最多来一个人！雪橇时间长了要冻住的！” 他们半路上已经发生两次了，就是停下休息一会而已，雪橇就被冻住了。 最后有个叫小文的兄贵跟着萧起一块走，他们这个酒店已经是整个影视城居住区和商业区比较外围的地方了，再朝外十分钟的车程，就直通前往机场的高速路了。不过现在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就成雪原了，什么都看不见。 而且因为风雪一直不停，就算有人走过，或者有东西走过，也是一眨眼就看不见踪迹的。至少萧起现在回头看自己的脚印，只能看到十步之内的，第十步的脚印也已经被侵蚀得只剩下一半了。 “萧哥！没东西！” “再找找……” 萧起相信有，刚才他的眼睛是真的看见了红光，不是太阳，不是灯，而像是影视作品里的那种……□□？他们遭遇雪灾，必定是会有部队来救援的，如果大部队暂时过不来，那也一定会派小部队直接过来的，就算什么物资都不带，只是说一声“我们在奋力救援！”这对于灾区都是一支强心针。 萧起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视着雪地，雪地的反光和冰冷的空气让他忍不住流泪，他赶紧把眼泪眨掉。 等等！那里好像…… *** 牧震虽然带着物资来了但是没能靠近灾区，这次雪灾华国依然秉持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优良传统。上面应对这种情况也已经很有经验了，人员劝走，物资记录下之后，转交到专门负责的人手上，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时候应该先给专业人员让行，所有人和物资车辆都靠了边，所以没出现严重的拥堵。 可像是娱乐圈相关人员之类的，上头还是劝退了：“知道你们也是要来帮忙，但呼吁一下粉丝捐款就好了。” 这说得已经很客气了，至少人家没指着鼻子说“别来添乱！别TM来吃人血馒头！别连这种热度都蹭！”当年大家还很天真的时候，不会这么想，可是现在……经过网络的常年洗礼，没办法不这么想了。总之，不管是真情实感，还是蓄意炒作，这时候跑进灾区，只是给人家找事。 他……当时听萧起信心满满的说已经准备好了，就真把心放下了。但显然是当时的那个他错误估计了雪灾的严重性，没想到会连联系都中断了！他这几年真的是过得有些飘了，如今这现实给他泼了一桶冰水…… “牧哥，还是找不着杨川。”牧震的助理打了电话回来，“他家里也在着急，听说杨川原本说好了是雪灾之前那天回来，在那之前把他助理都送回去了，可他根本就没上回去的飞机。” “陆晓萌呢？她之前也准备回来吗？” “没有，她说是还要在影视城继续住上半个月，确实就一直没有消息说要离开。” 牧震皱眉，这两个人的行踪，都有些让人生疑…… *** 酒店，自助餐大厅里，一群群汉子裹着棉被相拥在一起：“就这么抱着，不要按摩，让他们的身体自己慢慢回温！” 正发生的不是啥和谐的事情，而是失温症的治疗。就在不久前，萧起都要走了，却看见了一只伸出雪坑的手，然后没发生啥灵异事件，而是让他挖出来了八个军人！ 把他们救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身体冰凉，冷得不会发抖了。这里住的几个大剧组都带着保健医生，但他们能做的，也只是脱下这些人冰凉的衣裳，在腋下加热水袋，然后找个志愿者抱着，用体温给他们回暖。 场面是有点辣眼睛的，可此时此刻，没谁觉得辣。 到晚上九点的时候，救回来的八个人有人曾经短暂的停止了呼吸，但被人工呼吸救回来了。十点，终于有人清醒了…… QAQ然后他们终于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也能够对外联系了！ 这次雪灾是突然形成的，气象局只侦测到了有冷空气过境，H省会有一定的降温，可突然之间！不知道哪行成了大量降水云团，然后不算稀奇的倒春寒，就变成了当地上百年都没有记录的非常稀少的超级暴风雪…… 风雪本身使得道路断绝，高压电线被吹倒，电缆被吹断，水管冻裂，暖气更是早早的就壮烈了，暴风雪还引发了部分地区的电磁混乱造成通讯中断。 他们影视城，就在受灾的最中心。 他们附近是有驻军，但是那驻军恰好就在不久前调走参加军演去了。 士兵们带来军用级别的通讯设备，有点像电台，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绝对不是普通电台，但就这个质量绝对过硬的军品，也不能时时和外界通讯，信息来往都是断断续续的。 可即便只是如此而已，也足够让大家的心彻底放到肚子里了。 ——不是世界末日，还有人在外边救我们。 于是不少人变得积极了起来，最娇气的艺人也知道不当甩手掌柜，而是找着法子帮忙了。他们把自己藏起来的小零食拿出来，会知道盯着大锅朝里边加水了。 第四天的时候，那两辆破雪橇车被修好了，身体最好的人开始轮流开着雪橇车一家一家的去敲门，统计人数，询问是否有人生病，把愿意转移的人转移走，告知大家上头已经派人过来了，但因为情况特殊，来的人太少。 暴风雪在第五天的下午终于停了，这时候雪已经快把三楼的窗户也埋了…… 虽然天还阴着，但上头还是第一时间派了直升机过来，来的时候扔下物资，离开的时候带走病人。 一直到第七天，他们终于看见大部队了！ 重见天日之后，萧起开了个记者招待会，首先是感谢国家的救助，感谢各方的支援，跟螺丝们说自己没事了，不用担心。然后回答了一些记者各种各样的问题，接下来他就可以休息了。 ——青罗剑也是多灾多难，就他们剧组发生的这些事，直接剪辑两下，都能当一部反应灾难的纪实电影了。电视剧拍当然还是要拍的，但就是刘导也认为，剧组所有人还是先放个大假为好。 “大枕头！我回家了！”然后萧起就得到了一个超大的拥抱，他搂住牧震的腰，小心的拍着，“没事了，我没事了……” 知道他没事了，毕竟电视上都看见了，萧起脱险也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但是……看见人才发现，自己的心一直吊得高高的，就算看见了人，抱在怀里，却依旧充满了不真实感。 牧震觉得自己的心是冷的，血却热了起来，理智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放松下来，本能却回。 抓着萧起的衣服，拼命的凑过去吻他，甚至是咬他，然后拽着他，朝卧室去。 萧起准备的一肚子解释都让牧震的吻堵住了，他们用能够揉碎彼此骨头的力量，一路拥抱着，踉踉跄跄的进了房间…… 辛迪轻手轻脚的过去把门给关上了，小张和圆圆对着对方吐了吐舌头，把萧起的行李放在了他的房门口。 小张：“去我家吃火锅？” “好。”“走起！走起！” 他们都是北漂，这个时候朋友都还在工作，与其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到家里去，真不如跟三个也算是共患难过的同事在一起。 萧起和牧震云收雨住的时候，两人都有点……虚。咳咳。不过是身体上的虚，心灵上则是一起踏实了。 萧起是想睡觉的，可是他肚子又叫了起来，只能扶着有点软的腰起来。 “干什么去？”牧震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弄点吃的去，你饿吗？” “我不……咕噜……饿。”牧震从雪灾发生开始，就没正常进食过，现在回想一下，他甚至都没有二十四小时之内吃东西的记忆。 “知道了，双份。”萧起拍拍牧震的手，“放开吧，我不会消失的。” 虽然不愿意，但牧震还是放开了，然后趴在萧起的枕头上，闻他的味道。 萧起捡起裤子的时候，手机正好响了。知道他回来不少人都打了电话过来，就算这些人完全是凑热闹的，可出于礼貌还得接，萧起有点烦躁的把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把手机翻了出来…… 牧震躺在那听萧起接电话“嗯嗯”了两声，以为萧起就要出去弄饭了，谁知道去被他点了点后脖颈。 “？” “陆晓萌醒了，要见我，你要一起去吗？” “醒？她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医院来的消息。” “她不在你们酒店？” “不是，早走了。” 两人同时说：“陆晓萌和杨川的情况不对。” 所以这个邀约，他们是一定要去赴的，就算牧震有点行动不太自然，也依然要去。 因为助理都不见了，但萧起的小区物业安保一流，并没有徘徊的记者，萧起跟牧震一起，前往了陆晓萌所在医院。 陆晓萌的助理接到电话来接萧起，但是看见萧起身边还有其他人，神色间就有些犹豫了。 “萧老师，他……” “是牧老师，晓萌之前就很想见他，这次我是好不容易才把人请来的。” “啊！哦……”助理有些疑惑，她不记得陆晓萌喜欢牧震啊，不过牧震是比萧起还大的大牌，能跟他打好关系，对陆晓萌来说也是好事。 “晓萌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的电话说是刚从灾区里救出来，她不是早就离开影视城了吗？” “没有啊，虽然陆姐让我们回来了，但她自己是想继续留在剧组的。不过，她也是倒霉，大雪那天正好让同公司的杨川约出去唱歌，杨川比陆姐后台大，她不想去也不行。结果回来的时候，就让大雪堵路上了，车还出了事故。陆姐一瘸一拐自己走回的歌厅，杨川重伤，当时那情况，听说人发现的时候都硬得能敲哆来咪了。陆姐脸上还给冻伤了，希望不会留疤吧。” 这位助理稍微有点大嘴巴，萧起只问一句话，她就有的没的都说出来了。 这位傻白甜的陆晓萌，看来……并不是傻白甜啊。 杨川确实是要当天离开的，不可能都要走了反而去唱卡拉ok，这场让他丧命的车祸，十成是有问题…… 萧起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回忆跟陆晓萌的交往情况，因为中间隔了一个古代的十年，所以有些事回忆起来比较困难。 再如何能够左右横跳，他终归也是个凡人，想要将一个人十年前的记忆都丁丁点点记得清楚，完全是不可能的。 不过，还真是让他想起来了一点。就是在十年前穿越之前，陆晓萌曾经顺着他的提问反问“你以为剧情不可改吗？”。 可是，后来陆晓萌又说这是一个游戏，游戏和、电视剧之类最大的不同，就是前者可以是多直线，多结局的。一个选择改变全局，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当时陆晓萌真的被萧起忽悠了，认为他是同路人，那应该反问的是“你选了其他支线，剧情改变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或者类似的话。 当初萧起在试探陆晓萌，其实陆晓萌也在试探他。这姑娘不是傻子，她是扮猪吃老虎，而且扮演得很成功。 ——这些推论，萧起也在路上告诉给了牧震。 “说起来我也是个老妖怪了，结果这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牧震却若有所思的说：“陛下怎么以为这就是阴沟里翻船呢？或者说，陛下你真的觉得陆晓萌是个小姑娘吗？” “她……是传说中的快穿者？” “不清楚，不过还是尽量向严重的方向思考比较好。所以，陛下也不要妄自菲薄，你习惯从大局方面思考，以势压人，以力服人。陆晓萌这种玩高端阴招的，你确实应付不太来。”牧震说着说着，甚至笑出来了。 萧起治国几十年一直稳稳当当，因为他的处事方针就是平推，他一直奉行“木仓杆子里出政权”的金科玉律，同时尽量手握财权与粮食，至于与一群儒生玩政治？不！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听我的！一个人说得算，这件事情不需要考虑！ 所以他其实是个在文人刀笔中名声不太好的暴君，却也是个一直保证国家安定昌盛的暴君。 反过来，现在这种情况，苏曲那种自以为很高端的，其实目的和利益很明确，萧起想发现不难。反过来，陆晓萌用的招虽然不高端，可这个傻子装得太成功了，又有穿越者和江铭脑残粉作为遮掩，中间萧起还穿了一次，即使觉得不对，但事情隔得太久，没能把不对劲的地方串联起来，以至于被耍。 “……以后有事我一定事无巨细告诉你。而且我也知道你是给我面子，我就是飘了！”萧起略微委屈的白了牧震一眼，知道他就在等着这句话。 “陛下向来沉着稳重，如何会飘呢。臣才是飘了！臣一定为陛下分忧！” 以下省略两个人在车上的时候互相承认自己飘了的垃圾话五百句…… →_→其实那些话当成狗粮也并务必不可~ 正因为有了以上狗粮，咳咳，谈话，萧起和牧震进入陆晓萌病房的时候，表情都很严肃。 陆晓萌的一边脸颊上贴着纱布，手上和脚上也缠得里三层外三层，不过实际情况比看起来好很多，基本上都是些擦伤。 “大夫说幸好是雪灾，伤口没发生严重的溃烂和**。”陆晓萌让她的助理出去了，摇着包裹结实的手很干脆的承认，“杨川是我杀的，他太蠢，也太自以为是。看在我这么坦诚的份上，可以坐下来谈谈吗？” 陆晓萌的脸还是那张幼稚可爱的脸，但现在从她的脸上已经半点都看不出傻白甜的意思来了。 “陆小姐，你说坦诚，可是真够坦诚啊。” 陆晓萌特~别~灿烂一笑：“叫我晓萌吧。之前对不起啦，但我真的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多外来者的世界，不仔细一点不行。而且我不但没对那您撒谎，还给了您很多情报呢。真说起来，还是您对我隐瞒得更多些。” “那我向那晓萌道歉。”萧起直接低了头，继续斤斤计较谁得利更多，是要打架还是要分赃？没必要，“你在杀了杨川之后，选择跟我们碰面，要怎么合作。” 陆晓萌吐吐舌头：“不愧是当过皇帝的人……萧哥和牧哥别瞪我，我并不知道你们的过去，但是我第一眼就看见萧哥身上紫气环绕，又有大功德在身。所以我才会那么主动的去装傻充愣，您这种人，我不去结好，那真的是找死。好吧，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对你您二位来说有些缺乏信用度，那么就让时间证明一切吧。” 作者有话要说：_(:з」∠)_作者菌从医院回来就感冒惹，咳嗽严重。 在医院听大夫说现在流感病毒是橙色警报，当时还很庆幸自己虽然一身病但至少没得流感，现在……小可爱们也要注意哦。 第86章 086 萧起和陆晓萌面对面, 同时向对方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陆晓萌转头看向牧震，牧震则阴沉着脸，脸上半丝感情都没露出来。 陆晓萌吐了吐舌头：“我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让主角攻受在一起, 两位……则算是半个土著吧？在这个世界生存就是生存？虽然跟江铭交好, 但是, 你们俩其实是一对，跟江铭并没有其他关系，对吧？” “朋友。” “我知道啊。但是我做的事情又不会害他，我就是个红娘。你们看我还帮他干掉了杨川呢, 这可是除了那个重生者之外，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如果你叫我们来，只是为了跟我们说这些, 那我必须得说再见了。”萧起站了起来。 “大家都是属狐狸的就这点不好，一个比一个稳啊。”陆晓萌叹了一声，“我们接下来一块确定谁是重生者好不好？毕竟，我现在的咖位不够大，没法接触到江铭身边的事情, 未来他跟两位又都在同一家公司, 要保护他只能靠你们了……” 直到走出病房, 萧起也没再搭理她。 到了外头，牧震问：“你信她？” “不信，她说的这些话，过一段时间等到她身体康复了也能说, 她这么着急的把我叫过来，不该只是为了这些事。八成是不方便当着你说……”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事是陆晓萌认为，不能当着第三个人的面说的？又或者，她认为有信心能忽悠住萧起，但是无法确定牧震会不会信她？而陆晓萌说的什么紫气环绕，当过皇帝，还有半个土著之类的，又真的是她只能看出来这些吗？她到底知道多少？ 这位穿越者，披着小人物的皮子，如今可是越来越具有威胁了。 “她大概也是在示威，不过……既然知道我们这么多，她真的不知道谁是重生之人？” “我更倾向于她知道，不说……要么是她在保护对方，或者独享情报对她更有利。”萧起说，打了个哈气，“当时应该跟杨川多接触一下的，陆晓萌这么着急干掉他，绝对不是因为他们俩是竞争对手这么简单。可惜……当时真的大意了。” 因为看轻陆晓萌，甚至直接看轻了杨川。唯一一次杨川出现在他面前，也很快就让陆晓萌给引走了。 牧震也打了个哈气，两人对视一笑：“你传染我。”牧震的胳膊搭在了萧起的肩膀上，“有一件事，陆晓萌还是没说错的。” “什么？” “作为半个土著，其实我们好好过日子就好。”说完了牧震就又打了个哈气。 这回是萧起跟着他一起打哈气，但是……打完了哈气萧起就愣住了：“坏了！我要过去了！” “你不是……”已经在那边驾崩了吗？牧震说三个字哈气就止不住了——当然，就算他没打哈气，这话完整说出来也会变成某些“胡话”。 萧起摇摇头，赶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几乎是屁股一沾座椅，眼睛就闭上了。他不知道，坐在驾驶位上的牧震，也只来得及帮他把头摆正一下，就流着眼泪（打哈气太频繁）睡了过去…… 萧起睁开眼看见的不是汽车的车顶，也不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而是黝黑的房梁。 他想起身，可身体极难控制。 难道我用毒蛇自尽还是让人救回来了，但又被什么人劫持了？现在这是蛇毒未清，动弹不得，还是让人下了药，暂时行动不便呢？ 萧起艰难的把胳膊抬起来，然后他就知道自己刚才是想多了。 他原本有些细小伤疤，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大手，变成了有着五个小窝窝的肉爪爪。 这不是成年人的手，这绝对是没满周岁的小孩子才能有的手。 萧起有那么一会是崩溃的……这到底是个神马情况？！ 婴儿的身体是很难自控的，他的愤怒直接让“自己”哇哇大叫了起来。 “大弟！大弟莫哭。”一个还没有炕高的小女娃跑了进来，三两下爬上炕，用个很难受的姿势把炕上的男娃抱在了怀里，撩开裹着男娃的破衣裳瞧了瞧，便抻着脖子朝外喊，“没尿……大弟乖哦，乖哦~大姐！大弟饿了！” 刚过来就让个陌生小女孩看了小鸟的萧起：“……” “哎！知道了！” “大弟莫哭~莫哭~”小女娃挺有架势的哄着萧起，还要把自己脏兮兮的手指头塞进萧起的嘴里，都被萧起闭着嘴拒绝了。过了半刻钟，另外一个比小女娃其实也大不了多少的大女娃端着个碗进来了。 “大弟吃糊糊了~” 青瓷大碗脏得厉害，碗里头盛的是米糊糊，大女娃拿一根筷子抹了米糊糊然后戳到男娃嘴巴里，就这么“喂”了几次后，看男娃的眼睛闭上了，大女娃端着碗就要走，小女娃却叫了一声：“大姐！” 大女娃看着妹妹，小女娃则看着那个碗，一点都不遮掩的舔了舔嘴巴。 “馋猫！”大女娃虽然这么说妹妹，可还是把筷子在碗里的糊糊里沾了一下，然后递了过去。 五天后，萧起大体弄清楚了他的情况。 他确实是又穿了，如果说古代世界是他的责任，现代是因为大枕头的缘故，现在这次穿越就让他摸不着头脑了——说好的古穿今，结果这TM是个快穿吗？！ 这个世界古代世界的情况比较怪异，处处透着矛盾。 他家应该是普通的农户人家，爹娘俱全，有两个姐姐。 家里的摆设要多破有多破，爹娘和姐姐们的衣裳是只有更破没有最破，但这家人能吃大米饭，他爹娘都不矮，身体健壮。可偏偏他亲娘连奶都没有，所以只能给萧起羊奶混米糊糊——只喂羊奶都喂不起。 萧起的爹娘不是吃饱喝足就躺炕上的懒汉，也是勤劳之人，每日不到鸡鸣就起来劳作，但除了一家子一起吃饭的时候有些笑脸，其他能看见爹娘的时候，他们都是一脸的愁苦。 萧起实在是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让一个家庭粮食充足，但是其它物资严重匮乏。 暂时还不知道爹姓什么，两个姐姐被大姐、二姐的叫着。姐姐们叫他大弟，母亲叫他大哥儿，亲爹叫他“驴蛋子”…… 萧起对这个小名是反对的，就算非得是“蛋”字辈的，可叫狗蛋或者土蛋也好啊！所以他一直不理这个亲爹，惹急了就嗷嗷叫。 上辈子九五至尊的他有多富裕，这辈子的平民百姓就有多穷。可上辈子的孙后有多恨他，这辈子的父母姐姐就有多爱他…… 对于又穿了这件事，萧起不接受也只能接受了，不过他还是努力琢磨着该怎么穿回去，无论如何，还是家里的大枕头最重要。萧起给自己定了一个时间，十年，如果十年还找不到法子，那他就试试死回去。 虽然对这个世界的家人有些歉意，但是，他已经为古代的世界付出了太多。仅剩的那点责任心都留给了现代，这辈子，他认为自己已经无力再背负什么了。 爹娘天还没亮就去干活了，留三个孩子在家里。大姐操持家务，莫要以为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家家务就少了，喂鸡喂鸭喂狗，上山割猪草，回来打水捡柴，烧水做饭，都是大姐的活。而大姐才刚刚高过灶台，做饭的时候都得踩着个板凳，否则不好挥锅铲。 年纪更小的二姐也不闲着，她大多数时候的“工作”是照看萧起，除了喂饭是大姐的活，其余都是二姐干。甚至豆子大的女孩子，还要坐在小板凳上给萧起搓洗尿布。 两个女孩从来没有偷懒耍滑的时候，可终归是太小了，所以无论是她们自己，萧起，还是这个家，全都是脏兮兮臭烘烘的。 萧起虽然不适应，但他很理解，所以也尽量配合。他很老实，所以二姐去给大姐帮忙的时候也越来越多，这时候看着萧起的就是家里的老黄狗。老黄狗很通人性，萧起睡着的时候，它会靠过来，圈着萧起，让他暖烘烘的。要是太热了，它还会稍微叼开萧起的破衣服，不会伤到萧起一丝肉皮。 萧起还试探了几次这条黄狗，后来发现它就是特别聪明，不是妖怪，也不是里边装了个人的灵魂，那萧起就彻底放心它的照顾了。 同时，萧起也一直在努力的锻炼身体，虽然他只有豆丁大，但是可以活动手指脚趾，尽量的踢腿伸手，会翻身就翻来覆去，会爬就爬来爬去，会走了……就扶着黄狗走。 一开始二姐还被吓得够呛，可几次之后，也就任由萧起溜达了。 三岁的时候，萧起带着黄狗，已经跑遍这个村子了。 然后他发现，不只是他家的黄狗，整个旺山村里都有很多聪明的畜.生，狗、大鹅、公鸡、母鸡、鸭子、驴、猪，还有黑眉蛇之类的，村人也都不知道，并且没有谁会大惊小怪，也没有宰杀这些家畜，反而会格外优待，让它们自由在村子里奔跑，看护自己的小孩。 萧起的爹还是姓萧，叫萧北根，他还有三个伯伯，但大伯死的早，二伯住在镇子上，三伯也跟他家不亲，属于躲着走的那种。他娘姓童，没名字，村里人都叫她北根媳妇，或者驴蛋娘。 _(:з」∠)_萧起最终还是没能逃过那个小名，萧北根是在家里叫他大哥儿了，可村里其他人还是叫他驴蛋子。萧起只能把一句MMP埋在心里！ 除此之外，萧起这三年间最大的发现就是——这里不只是古代！这里还是修真.世界！ 甚至……萧起怀疑，这就是那个什么鸿蕴大世界，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在这里，就像当初那些修士跟他说的，他们是不收农人的普通粮食税的，农作物也确实长得很好，真的是洒了种子进去就能大丰收，无论水稻还是小麦的植株都非常的高，结出来的穗子沉甸甸的饱满异常。 可粮食的丰足，带来却不是同样丰足的生活。而且，至少在旺山村，普通农人也不是不交税了，萧北根夫妇每日起早贪黑，因为他们要去村子北边的山上挖铁荆棘。 铁荆棘是一种暗绿色的荆棘，因为最多只有小拇指粗细，所以看起来其貌不扬。但铁荆棘坚硬如铁，若是将其砸开，还有可能能从芯子里发现细如发丝的银色丝线。而无论白天的时候村人挖了多少，一夜过去，铁荆棘都能长到原来的地方。 旺山村与周边几个村庄的税，就是一个十五岁以上的男人每年交二十斤银棘丝，一个十五岁以上的女人每年交十斤，五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孩子无论男女一个交五斤。五岁以下的幼儿，无需交税。 因为粮食极其充裕，所以它根本无法做一般等价物，人是能吃饱，其它物资却极其匮乏。他们家粮仓是满的，可家里只要破碗烂桌子，盐都没有，要吃咸味是他爹跟其他村人结伴去山里寻来的“盐石”。 这可不是盐石矿，就是有点咸味的石头，在锅里划拉两下，或者跟着饭菜一起煮，这就是大多数人的盐。 这里的人生长速度跟古代和现代没什么不同，动物的生长却要缓慢得多，两年长成一只鸡，一年长成一只鸭，还特别容易生病，长成的鸡鸭最短也要五天才能下一次蛋，这些珍贵的鸡蛋和鸭蛋就是他们家能用来交换必需品的最重要的物品。 若是一年交完税后，有富余的银棘丝，各家各户也是不能卖掉的，因为萧家严禁农户卖掉银棘丝，违者要受火刑。 去年……才十岁的大姐“嫁”去了邻村，因为是给人做童养媳，所以不但无需嫁妆，他家还得了两斤的银棘丝。萧北根在屋里跟童氏抱在一起哭了一夜…… 萧起理解他们，大姐也理解他们，因为爹娘拼了命的干活，明明攒够了四十斤的银棘丝，新换上来的收税管事却偏要说他们缺了五斤。给他们十天期限，不但要补上缺的五斤，还说他们弄虚作假，又罚了五斤。 但他家只有两斤半，其余人家都借过来了，总共也就得了八斤——不只是他们家被勒索了，全村人都倒了霉，且到了今年，每个人的人头税无论大小都加了五斤。 也就说大姐要是还在家里，他们家今年就得交六十斤的银棘丝，还得还其他人家五斤半，比往年多了三分之一。萧起看过他们取银棘丝，胳膊和小腿上穿着笨重的木头做的“铠甲”，用锄头一点点把铁荆棘刨出来。放在大缸里，用一种特殊的药水泡，然后放进石臼里用木槌硬生生的捶打把银棘丝捶出来，每天运气好的话，才能得到那么几缕的银棘丝。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最冷的出不了屋子的那几日，无一日清闲。相比起来，种田真的是一点都不辛苦了。 萧起听村里大人中午休息的时候闲聊，说他们村交的这叫木税，算是好的。有的村子要交石税，是要从一种坚硬无比的石头里磨粉再提取出来什么东西。还有金水火之类的，困难度不同，但终归是只要劳作就能交的税。可有的地方要交的是兽税，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每年都要丢几条人命。 找地方告？要去哪里告啊，这里可没有县衙大门口的鸣冤鼓。凡人靠近人家世家的大门，都会被震死。不靠近能见到的，也都是那些管事一级的人物，找管事的告管事的，是去告状的还是找死的？况且……这地方没有律法，只有规矩。 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凡人，要遵守的一条最基本的规矩就是——听天由命！ 现在，那个说加五斤人头税的管事，就是他们的天。 离开村子？非修真世家势力所及的地方必然是穷山恶水之地，大夏的穷山恶水顶多出猛兽，这地方却是妖魔鬼怪，被活吃了，魂魄也要被奴役。 萧起……有点委屈。 他做了正确的选择，他让他所在世界的数万万百姓，以及更久远之后的无数子孙后裔，免于受此苦痛。结果他自己来受这个罪吗？ 不过要真是这样，萧起委屈归委屈，却又甘之如饴了……挺好。 修真界最底层的百姓们，唯一一个提升自己阶层的方法，就如无数上说的那样——测灵根。 每年十一月一号，村里的大人都会将年满三岁的小孩子带去镇子上“选仙”。 大世家们会给这些孩子测灵根，听说二伯之所以住到了镇上，就是因为他家出了一个有灵根的孩子。 这些孩子会在世家里长大，其中资质最优的，还会被送到天上去。 萧起猜测，那个“天上”就是仙门，他的两个姐姐自然是都没有灵根的，而今年，轮到他了。 萧起到这个世界三年，第一次穿上了一件新衣服，穿上了一双鞋，衣服和鞋子都是村长出钱给他们置办的。前一天的夜里，萧北根就拉着他的手走到了村子的晒谷场上。送到院子门口的童氏，转过头就哭了起来。 前两回村子里派人去参加选仙这件事，萧起都没能看见，毕竟小孩子渴睡，但他也能明显感觉到大人们态度的不对劲。 ——明明跟孩子们说起选仙来的时候，说的都是好事，什么能成神仙啊，能长命百岁啊，能吃好的，穿好的。可为此欢呼的只有孩子们，其实大人们并不是多期待。提起他二伯那已经去了镇上的一家子，也不是羡慕嫉妒恨，而是瞧不起…… 如今他身处其中，那种不对劲也就越发的清楚。 “驴蛋子……要老老实实的听村长的话，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别人让你干啥你再干啥，知道不？”地方到了，萧北根却还是不放手。 “爹，我知道了。” “北根呀，放手吧。你放心吧。” “哎！麻烦三爷爷了。”萧北根再怎么舍不得也还是放了手，抹了抹眼睛，揣着手站在了一边。 萧起被村长抱上了牛车，用棉被盖好，萧起扭头看着他爹——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明明年纪还轻，背却已经直不起来了，他穿着的棉袄又脏又破，早就不保暖了，风一吹，男人哆嗦得就像是片叶子，可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冷，一直抬着头看着他，直到……再也看不到了…… 萧起抹了抹眼睛，说好了不在意的，可是这因果，还是牵扯上了啊。 旺山村每年出生的小孩子其实不少，但没到满月就去了的也很多，所以今年满三岁的小孩子就四个。 一个男孩，三个女孩。 选仙这档子事情唯一的好处，就是在三岁之前，家长不会溺毙女童，但三岁之后……许多人家都会将女孩子卖掉。然后男孩子长大了，又娶不起媳妇——即便能吃饱，但沉重的赋税，实在是让人没办法养育更多的子女。 这也是恶性循环，萧起叹了一声，把自己的思路拽回来。 从大人们的情况看，选仙八成是个打着好事名声的坏事。 那么，从最恶毒的角度思考，这件事会变成什么样？ ——这是他头一回经历修真.世界，对这里的理解并不深，那些修真也没写过最底层的百姓如何过活。不过，古代的那些世家大族对待平民的手段，他也是可以借鉴一二的。 对于世家来说，选进仙门的自然越多的自家子弟越好。要是选出来的平民里，有比自家的子弟更好的苗子呢？ 古代那里，有些大世家碰见了好的读书苗子，会嫁个自家的女儿，会资助其继续上进读书。但是……古代是有官府的啊，读书的好苗子只要挂了秀才的功名，就被官府记了名字，他们是有“靠山”的。 修真的好苗子呢？当地的世家就是规矩，被世家庇佑下的平民百姓，就如牛马。可有一天牛马突然变成人了，甚至比自家的孩儿更聪慧强健……那就用鞭子让他再变回牛马！ 为奴为仆是好的，陪练、炉鼎，甚至练那种进境快速但只为了给主人传功的嫁衣神功之类的，绝对都是这些孩子的工作。 第87章 087 世家趴在平民的身上吸吮民脂民膏，比古代世家的手段只会更加的酷烈, 可悲的是, 这个世界的平民是完全无法振臂一呼的。毕竟……十几万的平民百姓，都挨不住人家修真者一剑啊。 牛车在萧起的忧虑中, 到了镇子城墙的大门外, 这镇子的城墙倒是让萧起稍微看见了一点修真.世界的进步, 城墙至少有四层楼那么高, 古代别说是镇子，就连一些小城也建不起来这种高墙。而且，萧起猜测这种用了修真手段的城墙，该不只是一面墙那么简单，可能还有法阵之类的。 城门外头已经有了两辆等候的牛车, 该都是附近的村长拉着孩子过来选仙的。三爷爷安安静静的停在了他们后头, 其他的牛车顺着朝下排。无论成年的村民还是小孩子们，都一个比一个安静，有秩序。但萧起不觉得这是文明，他只看见了恐惧。 到了天明，萧起将城墙看得更清楚了——就他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城墙上能看出许多斑驳的修补的痕迹。看来这个城墙不只是一个门面工程, 它被使用过多次，功勋卓著，每一道伤痕都昭示着这个世界的危险。 危险到来的时候，城外的村民有资格进入镇子吗？或者说，他们来得及在妖魔鬼怪的威胁下, 大老远的跑到安全的镇子里来吗？ 如果妖魔鬼怪不是四面包抄，那其他地方得到消息后，或许还是能赶来的。前提是得到消息，如果没得到消息，这些散落在世家城镇四周的百姓，反而成为了一道血肉的屏障。 萧起把自己闷进了被子里，最近太丧，他的想法完全是带着偏见的，他得冷静一下。 静没静不知道，反正萧起挺冷的。 当城门打开，其他孩子都从棉被里探出了头来，看着镇子发出各种惊呼声。萧起依旧躺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那些大人们。不只是他们村的村长，其他大人们的表情，就算是笑着，也假得很。 城门并没有士兵守卫，只个管事打扮的男人带着两个家丁站在城门口收入城费。所有人都得交，包括来送选仙孩子的大人们，也包括他们这些孩子。 ——当地的世家也姓萧，所里这里姓萧的人很多，有的是真的萧家的分支，有的则是改的，比如旺山村的萧家，就是祖上特意改的姓氏，只为了能显得与世家更亲近些。 选仙是面向整个世家势力范围内的凡人的，是被强制要求的一件事，不来或者隐匿幼童者，次年赋税翻倍。可明明是听命而来，却还得自己掏自己的入城税。等于这一笔入城税也成了每年强制要求的税收。 村长交税的时候，萧起第一次看见了这个世界的货币——玉钱。顾名思义，就是玉为材质的钱，玉质很糟糕，是灰白色的，模样跟方孔铜钱很像，就是更厚，毕竟玉比金属易碎多。 一枚一枚的玉钱都被村长用粗布仔细包裹着，拿取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 村长拿了两枚，可收钱的还对着他搓手，村长只能一脸肉痛的又交出去一枚，可那收钱的不耐烦了，直接又从村长的手上夺走了一枚。 萧起觉得这绝对不是他心理阴暗多想，对平民的盘剥，是从多方面一起加重的。稍微有点奇怪，这是萧家内部完成了一次权力斗争的大换血，所以才新换上来了一群混蛋吗？ 众人总算是能走过城门，然后就不能再前进了。另有几个家丁站在城门口，告诉他们禁止牛车再朝前走了。 村长们都不是头一次来的，看他们的情况，这同样是今年新改的规矩。 孩子们都从牛车上走了下来，倒是不需要朝里走太多，有个管事的坐在桌子后头，众人就在他面前排起了队伍。 选仙的过程就像验血，管事的用一柄玉刀划破幼童的手指，然后将血滴入一个玉碗里。只是这管事的用的器具可不是一次用心，玉刀就没换过。孩子们的手割得有深有浅，有大有小，血也是多少不一。玉碗测了一个人，他随便用水涮涮也就拿来测下一个了。 村长悄声告诉他们，碗发光了就是有仙缘，没发光就没有。 粗糙的操作，还有那个破破烂烂都开了缝的碗，萧起可不信准确度有多高。这表明了世家对于从平民里选仙的态度，很随意，可有可无，还偏向于无。选出来了他们只是多个仆役，选不出来，他们多一头老牛。至于什么平民百姓一招入选，日后飞升成仙，那无非是老百姓精神麻醉的说辞而已。 目前的所有情况加起来，萧起是希望自己不被选上的。旺山村虽苦，但他还能在一定限度上把握自己的生命，若是真被选出来了，进了世家，他一个小童，那就是彻底的任人宰割了。 萧起他们前边的那个村子，明明有个女孩子的血没让玉碗发光，那小女孩都要过去了，管事的却一把抓住了小女孩的胳膊，捏着她的下巴，笑道：“有资质！留！” 萧起听见村长低叹了一声，他也知道为什么这年的下半年，他爹总是让他用水洗了脸就站外边风吹日晒了——他现在皮肤黝黑，脸颊皴裂，完全没让人看第二眼的欲.望。 萧起站在了他们村子的第二个，前一个女孩没被选中，等他上前的时候，那管事竟然忘了刷玉碗，萧起的血和前一个女孩的滴到了一起。 “哎呀呀！”管事的皱着眉叫了一声，“算了，就这样吧。无资质，过！” 村长赶紧推了一下萧起，萧起这小身板，给推得一下子就摔地上了。膝盖大概是摔破了，他也没吭声，老老实实爬起来站边上去了。 旺山村的四个孩子，一个都没有被选上。他们选仙完了，那萧家的家丁就过来推推搡搡的，村长却不生气，反而开开心心的麻溜的带着四个孩子回去了。 等牛车走得看不见城门了，村长才摸了摸萧起的脑袋瓜：“驴蛋子……你是个乖孩子，等你再长大点，就知道三祖爷爷为什么不让你去了。” “祖爷爷，我知道……”萧起低声说。 回到村口的时候，萧起看见了爹娘和二姐都站在村口，垫着脚抻着脖子，朝他们望过来。等萧起朝他们摆手，爹立刻抱起了二姐，拉着娘，朝牛车跑了过来…… 这一年的年后，村子里又死人了，就是年前跟他一块去参加选拔的三个女孩子，有两个都病死了。 二姐知道了消息，回来吓得病了。娘煮了蛋羹给她吃，她却哭着死活不吃：“娘，别送我走，我乖，我不吃东西。” “傻孩子！傻孩子！”童氏抱着二姐就哭了起来，但……终究也是没答应说不把二姐送走。 等到二姐病好，越发的沉默寡言了。 另外，娘又有孕了……明明该是喜事的，可爹娘却在夜里哭泣。怀孕的娘要不了几个月就干不了重活了，他们家的税可怎么办啊。 “娘，把我也嫁出去吧。”不久前还哭着说不走的二姐，这时候却反而站了出来。 后半宿，娘依旧在哭却不是抱着爹，而是抱着二姐了。但她依然没有说不让二姐嫁人，即使这时候，二姐才八岁。要嫁人，也只能像大姐那样，给人当童养媳。可留下她，交不起税，一家子都得完蛋，让二姐去做童养媳，说不定……说不定都能活命。 萧起把嘴唇咬出了血，可他说不出让二姐留下的话。 他能干啥？撺掇他爹娘卖小吃去？谁买？他们家穷，村里人八成都他们家这样的。其他村子也是。小吃只能卖到镇子里，可他家也得付得起城门税啊。就算借着钱了，作为一个平民百姓，敢支摊子，真赚了钱，下一秒立刻就有萧家的家丁过来抢。 萧起一夜没睡，第二天听到了萧北根起来的动静，他也坐起来了：“爹，我想了个法子，能让取银棘丝更方便些，您能听我说说吗？” “我知道咱们家大郎是想让你二姐留下，可是，我和你娘也是没法子啊。”萧北根的背更弯了，“是你爹我不好，不该碰你娘。但你太小了，你还取不了铁荆棘。” “爹！我是说有个法子，不是说让我跟着去！”外头雪至少有一尺深，就他这个不到三尺的身高，出去不是帮忙，是拖后腿，“您试试吧！要是真能更轻松呢？您就试一下！” 萧起声音太大，哭了一晚上，刚睡着不久的母女俩哼了两声似要被吵醒，但这时候萧起也顾不得低声了。 “……好！你说，什么法子。”萧北根看着萧起，咬牙点了头。 萧北根已经被逼迫到了绝境，大姐已经被送走了，即便那户人家是他和童氏细细找的，为人都说好，可他也连看都不敢去看上一眼。二姐也要被送走了，等驴蛋子满了五岁也得交税了，他难道又要把驴蛋子也送了？然后呢？孩子一个个都送了，最后就轮到他和自家婆娘一起上吊吗？即使是三岁儿子的想法，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又有为什么不去试呢？ 萧起观察过村民们怎么取铁荆棘的，也在村民休息的时候，凑近观察过铁荆棘，稍微总结了一些这种东西的习性。 他让萧北根试的，是两种法子，一种是在他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后，把木棍插.进挖掉铁荆棘的空地。第二种则是拿一个破草筐，装满了土，然后把这个筐，放在已经挖净了的空地里。 萧北根多年挖掘铁荆棘，萧起一提，他就模模糊糊的觉得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但细想却又什么都想不到。 不管成与不成，萧起都让萧北根说这事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这个萧北根倒是明白，甚至还反过来对萧起道：“儿呀，若是成了，这名声却也只能让我给你背着了，做个神童可是要丢命的啊。” “爹，我知道。”修真界这种宗门与世家治天下的模式，看起来大家都很自由，没有谁是统治者，其实跟奴隶制差不多。 “好。”萧北根摸了摸萧起的脑袋，踹上两个凉饼，独自走了。 萧起则去了灶间，拿了两个鸡蛋，给娘和姐姐做了一锅鸡蛋粥。 快晌午的时候，童氏和二姐才醒了过来，童氏大惊，却还是被萧起拉住喂了一碗粥，又让她提着个罐子，给萧北根也送粥去。 二姐又有些起烧，童氏走的时候就让她躺看上歇着。 “二姐，喝……”萧起端着个破碗走到二姐面前。 二姐抬起头，眼神有几分阴沉，但一眨眼，阴沉尽去，几滴眼泪从红肿的眼睛里留了下来。二姐抹了抹脸：“大弟，这是你做的吗？” “是我做的。” “真好……大弟，等我也走了，你要照顾家里，照顾以后的弟弟妹妹。” “二姐，你放心吧！若是家里再有事，到时候我也会去做人家的童养媳的！” 正喝着粥的二姐笑喷了出来：“你这傻蛋！” 萧起的法子都是当天看不到效果的，一日无话，第二日一早萧北根和童氏一起走了，没多久，萧北根就一脸喜色的回来了。 “有用！有用！” 铁荆棘朝外生长到一定程度，贴地的根茎就会长出新的根须扎入地下，并与母株自动切断。所以铁荆棘看起来是一小簇一小簇的，其实完全就是一株长起来的。 取银棘丝，用药水泡，用锤子砸都费力，可最花时间的其实是从土里刨铁荆棘的过程，因为只是一夜，铁荆棘的根就能扎很深，虽然它的根系没有铁荆棘的茎坚硬，但也要花上大力气。刨根的过程，是要穿着木铠甲站在荆棘丛里头的，就算这世界的凡人体力要好得多，那也是凡人，体力消耗极大。 萧起给萧北根出的两个主意都有用，第一个主意，铁荆棘还真的顺着木杆爬上去了，拽一下木杆，下头就是铁荆棘的根。第二个主意，直接就有一株铁荆棘长在了草筐里，根系都透过草筐的缝隙长到地上去了，这样要挖断荆棘根就很容易了，甚至蛮干一些，直接把这筐提起来，将根系拽断，也比用刨的省力气。 “爹，那您今天把在草筐里插着木棍。” “哎！” “然后明天带村长去看。” “哎！这事自然不能瞒着其他人，也瞒不住！” “再跟村长爷爷说……这事暂时不能告诉其他村子。” “哎……啊？” “这两年情况不太对，那些管事的定下的税，不是我们拼命就能干出来的。我不知道这些管事的是真不明白，还是别有所图。一旦这些法子传开，福祸难料。” 一开始萧起也只以为那位管事的是贪婪，但附近管理村庄的管事们，都是如此，前些日子选仙的人也是那样的，情况不对了。 每个人头加五斤的银棘丝，除了少数劳力充裕的人家，其他人家绝对是做不到的。明年……会是个染血之年。 萧起必须要狠心了，他需要更多的情报，他要看一看，当因为剥削过度，底层人死伤惨重的时候，这些世家的上层会有什么反应。 “……嗯。”萧北根也点了头。 旺山村祖祖辈辈不知道多少年下来，都没有改变过的劳作方式，在短短数日之内，就几经变化。 一开始，地上是挤挤挨挨的放着装满了土，上头插着木杆的草筐，早晨起来，男人们就用钩子把草筐一排排的勾出来。他们不用挖土了，直接将草筐放倒，木杆子一拔，就将荆棘□□了。 荆棘是顺着木杆长的，所以特顺溜，女人们喜笑颜开的直接将将荆棘扎成一捆捆的，扔进有药液的水缸里，这速度，已经是过去的几倍了。 后来没过两天，草筐变成了铺着稀疏草席的木板箱，且搭了两三层的架子码在铁荆棘的地里。 之前说死了的两个三岁小姑娘，突然“活”回来了一个，萧起猜，这是送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等死，又给接回来了。每天萧家门口都会多点东西，可能是一碗酱，一颗鸡蛋，一块粗布，这都是村人送来的。 浸泡铁荆棘的摇曳，和捶打，萧起自然也有法子改进。但至少要等今年交税的事情过了，他才会看情况，说还是不说。 村人很听话，在村长吩咐了之后，没有谁把自己村子的事情外泄。临近村子的人卖儿卖女的事情听说多了不少，可所有人都咬紧了牙，甚至童氏听说大姐在“婆家”日日挨打，也只是自己哭泣，并没有提起去把大姐要回来。他们是自私的，但在这种世界里，必须这么干。 萧起……有妹妹了。 可是因为太过操劳，和怀孕期间日日哭泣，童氏跟生萧起的时候一样，根本没有奶水，家里用的也是当初喂养萧起的那一招，找邻居借羊奶，再把羊奶混进米糊糊里头。 童氏生了孩子七天就下地去干活了，他爹和其他村子里的男人们的劳动强度更是大到可怕。人们也知道动脑子，改进的木板箱还有木板箱的架子，就不是萧起，而是村人们自己想出来的改进法子。 他们不缺力气，不缺勤劳，不缺智慧，就缺一个灵根……那就一辈子只能陷在泥巴里。 如果这个世界不是粮食充足，凡人早就死光了吧？ 这一年的收税的时候又到了…… “青、青阳村……被屠村了……”村长派了人去首先交税的村子打听——不能交税的当日去，不然管事的可不管他是不是邻村的，反正你在村子里，那就得交税。只能第二天去，这位打听消息的村人，就带给了大家这么一个消息。 青阳村从老人到婴孩，被杀得干干净净。修真者不会无故杀害凡人，因为怕天劫。但这些世家派出来收税的管事，即便也是修士，但又有几个能修炼到金丹？筑基都今生无望，他们哪里有这个顾忌。 当天村长就召集了各家当家的男丁，临走的时候，萧起拉住了他爹：“爹，要是村长说把多出来的银棘丝送去其它村，你千万拦住了。” “大哥儿啊！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啊！”他爹还没说话，他娘就拽着他的脖领子哭上了，“大姐如今可也是外村的啊！” “爹！这事更不对了！”萧起被扯得喘不过来气，还是耐心的跟爹娘两人解释，“就算青阳村全村都交的不足，他最多也该只杀几个人便足够了，全村无论男女老少都屠杀殆尽，他明年就少了一个村子的税，即便再提高其它村子的税收，要补这个缺也很困难。他目的如果是银棘丝，那这么做是最笨的法子。爹，而且我们村子的银棘丝虽然富余，但也没办法把周围所有村子差的税都补上啊。如果只添补几个人家，那消息必定会外泄，到时候咱们村子必有大难！” 萧起之前只是起疑，现在是确定有问题了。 萧北根初时也跟童氏一样，觉得这孩子心太恨，但听他说了这么多，有的懂了，有的没懂，却又知道必然是有道理在里头：“驴蛋啊，你、你再细说说。” “唉……爹，时间来不及了。你把我也抱过去吧。就说我娘不舒服，二姐一个人看不了两个小孩子，不得已把我带去。我在您耳边细说，我说什么您就跟村长说什么。” “哎！好！”萧北根抱着萧起匆匆走了。 村长说的果然是银棘丝送去其他村子的事情，青阳村是个大村，跟旺山村也有婚假往来。他们出了这事，必须得说一声。 之前因为萧北根的提醒，村长让村人不要讲自家富余的银棘丝私自送去给亲戚或者卖掉。如今就有两家在青阳村有亲的人家，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萧北根。 “村长，诸位，这银棘丝前往不能朝外放，不然咱们村也得……也得死绝。”萧北根强忍着瞥两眼自家儿子的冲动，这话说出去，他自己脚底板下面都冒着凉气。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再有新的世界了，以后就这两边左右横跳~~~ 第88章 088 全村一片哗然, 村长让众人住了嘴, 眉头紧皱的看着萧北根, 问：“北根啊, 想出取银棘丝新法的就是你，你算是咱们村的恩人, 但是，这话你也不能乱说啊。” “村长，您听我说。青阳村是咱们这附近的第一大村, 有两百多户呢，只算该交税的, 朝最少的算, 也至少有八百人。咱们村呢，就四十户, 一百六十人。其他村比咱们人多的, 也就是八、九十户，要周围四五个村子加起来, 才差不多有青阳村那么多人。” “……”众多村人都一脸懵逼, 想不明白这事情怎么说到人数上去的。还有让萧北根绕晕了的，下意识的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我说, 萧北根，你这到底是说的啥玩意啊？”问出这话的是萧西根，就是明明在一个小村子里，但萧起一年见不到几眼的三伯。 改进了银棘丝的方法后，村子里的人多愿意跟萧北根亲近, 总有人提着东西到他们家做客，这个跟他爹一母同胞的萧西根却依然是不见人影。 萧北根看了萧西根一眼，就重新将视线转向村长：“往年，男人是二十斤，女人十斤，娃儿五斤……” “这谁不知道啊！” 萧北根有些紧张，嘴皮子有些绕不过来，但有萧起打气，咬了咬牙还是继续朝下说：“我、我的意思就是，即便去年咱们加了五斤的税，但四个村子的加税，也不一定比得上一个村子正常交的税。” “说了半天都是废话！凭什么不让……” “住嘴！”村长一声吼住了萧西根，然后他拿了根小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其他村人都一脸敬畏的看着村长。 萧起也扭过了头，村长写的字是小篆。修真.世界里，读书写字是被世家与宗门垄断的，有些村子全村没人会写字，算数还用的是结绳记事，轮到交税的时候。旺山村有一个会写字的村长，交税的时候就比其他村子克扣得少——对，他们村去年都那样了，相比之下，还是克扣的少的。 萧起猜测，但凡是会写字的人，应该祖上也是从世家里分离出来的。比如是无灵根的旁支，或者被驱逐出来的后裔。 “确实是补不上的，明年收的税不但少于今年，甚至还要少于去年。”村长直起身了，萧起见他脸色都白了。 “是，所以，要么是青阳村里有什么宝贝，要么就是……就是……他们本来就为了杀人。”萧北根说完，自己先怕了，低着头，紧紧搂着萧起打哆嗦。萧起轻轻拍着萧北根的脖子，也是难为这老实人的爹了。 除非是疯子，否则一个人做一件事，必然是为了利益——这个范畴是很广的，甚至可能只是为了他自己开心，或者单纯炫耀他的力量。 可作为一个管事，他要保住他的身份地位，首先还是得把本职工作做好，一口气杀这么多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收益。至于说进一步压榨村民，用以填补空白之类的……除非这个人不但疯，还是个痴呆，否则在不知道旺山村改进了工作方法的前提下，他绝对不会有这种神奇的想法。 萧起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还是太少了，排除掉自己所知的那些可能，最后只剩下了“杀人”两个大字。 村人又一片哗然，萧西根也少不了嚷嚷：“胡说八道！神仙杀了我们有什么好处？！况且要是人家想把我们都杀了，那早就动手了。” “闭嘴！”村长却直起腰来，肯定了萧北根的话，还有几个族老，这时候神色也不对，“我是被吓住了，没有多想，北根……但是……还是不能证实……” 这些村子里的老人们，应该知道什么，但他们现在不希望自己所想的成真，还在挣扎中。萧起抱住了萧北根的脖子，继续在他耳边细声嘱咐。 萧北根也渐渐稳住了：“这种事……我也不想信啊。若要证实，其实村长找人去青阳村再看上一眼，便能确定了。” 村长：“什么意思？” “因为……如果我所猜不错，其他交不起税的村子，就要开始自己杀自己人了。” “你这更是信口胡扯了！这怎么可能？！” 村长破口大骂：“动动你的猪脑子！如果咱们村的银棘丝不够，那么咱们村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银棘丝不够，那就只能减少人口了。年岁大不能进行重体力劳作的老人先“病死”，孩子多的人家最小的孩子或者女孩子也要“病死”，久病卧床的、残疾的也要“病死”…… 为什么不把人藏起来？因为死了人，甚至人都卖了，也是要扒开坟地，查看尸首的。甚至尸首摸着有点温度，收税的都敢让村人交齐一年的税！ 萧北根继续道：“都传是因为青阳村交不够税，才让管事的杀了的。可其实咱们谁知道呢？谁看见了呢？看青阳村多少人是‘病死’的，就差不多能知道怎么回事了。另外还得看看其他人的死状，比如尸首都朝什么位置，是聚在一块的，还是四散逃命的。还有什么婴儿、小孩都杀了的，娃儿们都是不掺和交税的，该是在房里的，萧大眼家的老大是亲眼看见的吗？” “我、我当……”被点名的萧大眼家老大正要站出来给自己证明，可看了看众人的眼神，他就孬了，“我到了村门口，就看了一地血，还听见里头有人哭叫啥的，我就……就回来了……” 所以具体如何，他确实是没看清的。 族老们拍板，当即就让村里六个胆大的青壮年，结伴坐着牛车去了青阳村。其他人都等在原地，没有谁不耐烦。 临近傍晚的时候，六个人都回来了，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他们是确确实实进到了青阳村的里头，把全村看了个分明的。死尸大多数都在村头，这里有个大晒谷场，交税也在这，这些人死得模样奇惨，多是碎尸，一堆的各式“零件”堆在了一块，狰狞的头颅滚得到处都是。 大晒谷场的另外一头，靠近村民住宅的地方，则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排尸首，老的、残的、小的，都在这了，这是青阳村“病死”的人。他们大多数都穿着干净的衣服的，头发梳得整齐，能看出是被仔细清理过的。这是等着管事的查看后，好下葬的。 他们也打开几乎的房屋进去看了，见了活活摔死的孩子，被捅死的孩子，还有少年少女在四千明显被…… 六个人，现在有一个吐得直不起腰来，三个蹲地上脸色铁青，就俩还能正常说话，但也是一边说一边打哆嗦，可见青阳村的景象如何的惨烈。 “三爷爷，要不……要不咱们去镇子里告发吧？万一萧家也不知道，是那个管事的自己做出来的事情？也、也说不定是青阳村里闹了妖怪，那些人就是妖怪杀的呢？咱们还是别自己胡思乱想，先去镇上找几个明白人问问。” 可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人怀有侥幸心理，比如萧西根。 “三哥，你这个时候就不要惦记着二哥了。咱们去年加的税，镇上也早就有不少人知道了，你看他回过村子吗？”这话是萧北根自己说的，没用萧起提醒。 提起这个二伯，萧起就想起来了选仙的时候那个被拉走的小女孩，他能去镇子上，八成是因为类似的原因。 “呸！就是你在搬弄是……啊！” 村长一把抓起他的茶碗，扔在萧西根的脑袋上：“你若去问了，先是你自己活不了，接着全村都给你陪葬！你去告啊！” 萧西根捂着脑袋，缩到了人群后头不说话了。 “可、可为什么呢？为什么仙人们杀咱们呢？”可心存疑惑，不明所以的，不止是萧西根。 对于这些农人来说，他们没见过真的仙人，萧家就是仙人，甚至每年来盘剥他们的管事，也算是仙人。 村长叹了一声，他看了看其他族老，几人都点了头，村长抹了一把眼睛，到：“本来以为……这事不会从我嘴巴里告诉给你们，没想到啊……你们都知道，咱们村是很多年前从外地迁过来的，原来不姓萧，改了个姓是老祖宗为了跟萧家拉关系，其实并非如此……” 村长嘶哑着嗓子，说了一件旺山村祖祖辈辈隐瞒了六百多年的往事。 很久之前，有这么一个世家，他们有个送到大宗门的小辈，就要渡金丹雷劫了。但凡是雷劫，个人的修为重要，却也要功德在身。但正道昌盛数万万年，妖邪鬼怪早就都不知所踪，偶尔有小妖怪出世，若是不沾人命的善妖杀了也没功德。 杀那些吃人的寻常妖兽甚至野兽，那功德也是有，可仨瓜俩枣的，又算得了什么——功德是不能计数的，但修士可以跟感知自身修为一样，感知大概的多少。 这世家就有些愁，到处打听哪里有大妖怪，恶鬼，后来……他们连续换了七八个管理村庄的管事。这些管事各有恶癖，有好杀人的，有好施虐的，有好年□□女的，甚至还有好食人的，明明他们大小也是正道修士，做的事情却跟魔修差不多。 不出三年，原本人丁兴旺的二三十个村子，就被闹得死伤惨重。且明明该是世家大阵覆盖保护的地方，却怨气四溢，以至于恶鬼横行，那几个管事的里，也靠村人的血肉喂出了几个魔修，只是这几个魔修不知道从何处得了宝贝，这样了自身的魔气，继续作恶。 第五年的时候，终于来了个大宗修士，仗剑除妖，净化怨气，那一天，天降的功德灿灿如金…… 可那么多的村子，最后只活下来了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被那个世家改送到另外一个世家的地面上，建立了个新的村庄，改了姓氏，祖祖辈辈活了下来。 “这事……本来咱们的老祖宗是该忘得一干二净的，但是，当年派过来管咱们的当地管事……可怜咱们的老祖宗，就告知了他实情。” 萧起紧紧抱住了萧北根的脖子，浑身都在发抖。 那个来除魔的修士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他需要功德，自己的家里就出了赚功德的事情吗？ 不！修士都很聪明，一定会这样想，那样他就没功德了，反而会增心魔。但是……可以交换啊。不一定就他一个人需要功德，几个世家可以互相换着来。 至于说知道这些事的世家人会不会遭报应？只要这些事不告知后代子孙，有一个金丹老祖在上头顶着，只会对子孙更好。这事的主使者也只是修行到更高的境界比较困难，但这辈子依然能过得舒坦惬意。 现在也没听说萧家有什么子弟在大宗门，但他们也是能被人“雇佣”的。萧家这种在凡人看着高高在上，其实只算个小弟的小宗门，绝对很乐意接受这种交易。至于报酬？一个进大宗门的名额，一件法宝，一份资源，乃至于……一瓶、不，一颗丹药，可能就让他们乐开怀了。 这就是修真.世界！他在古代决定是否加入鸿蕴大世界时，本以为自己已经把人性想得足够恶了，结果他还是错了。这已经不只是对活人敲骨吸髓了，这事人死了也要把汁水榨出来啊。 萧北根以为他是害怕，萧北根自己也怕，所以他紧紧的把萧起搂在怀里，实际上萧起是恶心！想吐！ ——此时此刻，他为自己也生而为人在恶心。 “我们要怎么办？”村民发出疑问的声音是飘着的，他们还是不愿意相信的。 他们祖祖辈辈听到的传说和故事里，都是仙人保护着老百姓。就算每年的税收如此沉重，他们依然无怨无悔的劳作着，并为每天的平安而真诚的感谢护佑他们的世家——萧家。可现在他们同样尊敬的村长说，现在萧家会故意虐待他们，杀戮他们，让他们怨气满身，生出恶瘴，化为恶鬼与邪魔，就为了让人打得魂飞魄散，积累功德。 “我不信！”“呜呜呜，这还怎么活啊？”“咋办啊？咋办啊？” 那声不知道是谁的飘忽声音把大家惊醒了，有人开始胡言乱语，有人蹲在地上就哭，有人转圈圈走来走去，有人甚至拿头去撞墙。 呆愣在原地的萧北根忽然听见了萧起的声音：“走……咱们走！” “咋走啊？”“想死在外头吗？”“去哪啊？”“不怕让妖怪抓着吃了？” “都已经要养咱们弄出恶鬼来了，外头顶多是有吃人的野兽，哪里有啥妖怪？留这里是死，走也是死，死在外头至少干干净净的！而且，离开也是唯一的一条生路了！”萧北根听着萧起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越说竟然越激动。 “……” 可是……村人竟然没有人敢出来应和。这个世界的民众，都已经是被养熟了的牲口一般了，让他们自己朝野地里跑？就算知道牧人举着刀杀过来了，他们也是畏惧的。 村长看了一圈，道：“现在事情怎么样，你们也都知道了，谁要离开？” 萧北根说：“我要走。”这次不是萧起的话，他自己很清楚，留下来，只有一条死路。 其他人看着他，满眼恐惧。还有人甚至怨恨的看着萧北根，觉得他不该把这真相爆出来。 “北根啊，你是不是早就有去处了？” “北根，你要去哪？” “北根你是不是跟说书的说的似的，认识仙人？” “对对！北根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仙人了！否则你也想不出那样种铁荆棘的法子！” 萧北根摇头：“那法子是我想出来的，没有什么仙人。我说了，留下是死，走才有活路。” “留下才有活路！留下……就算真出了什么养鬼的事情，我们也不一定是死的那个，当年咱们的老祖宗不就是活下来的人吗？！走才是必死无疑！”缩到后头的萧西根又开始了嚷嚷了，这是跟萧北根作对成习惯了。 “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即便只有我一家人，我也要走的。” 村长点点头：“今日我与大家说的，你们自己清楚也就罢了，从今天开始，不许任何人离开村子，否则族规处置！大家都回去想想吧，走还是留，然后，等交了税再说……” 往年那管事的是一天就收好几个村子的税，这一回，青阳村出了变故，管事的却等了两天，才去红雨村。 红雨村也早就让该“病死”人病死了，知道那管事的没杀人后，旺山村的众人松了一口气。但从红雨村传来的消息，他们明年每人的税还要加五斤，婴儿也要交税，甚至孕妇也要交两斤半的税！ 第三个村子，就是旺山村，这次管事的又是隔了两天才来。 他们老老实实的把足够的银棘丝搬了出来，管事挨家挨户的过称，正当所有人以为事情过去了的时候…… “看来~你们村的人都颇为能干啊，既然如此，明年你们村每个人再加十斤！五岁以下的小孩也一样加十斤！” 今年本来就已经加了五斤的税了，这再加一个十斤，税几乎是增加了一倍。旺山村即便有了新的法子，银棘丝也增加不到那个地步，因为泡铁荆棘的药水不够啊。 村长想着，他还是该求上一求的，当即便跪了下来：“管事老爷，咱们村是真的为了交税拼了命，实在是……” 村长的脑袋像是被重物击中的西瓜一样，炸开了！ “贱民，谁跟你是咱们？”管事低声嘀咕，抬头看着其余村民，“明年你们村每个人再加五斤！走！” 管事的连半个字也没有多说，转身离开了。 萧起躲在父亲身后，村长脑袋炸开的场面，他看得一清二楚。 村民们吓得瘫倒了一地，许多女人抓着自家男人的衣服哀哀哭泣。明明他们有了法子取得更多的银棘丝，可为什么依然觉得前路无望呢？那些知道内.幕的男人们更是神色慌张，心里存在着的某些自以为是的想法，今天跟着村长的脑袋，一块破裂了…… 德高望重的村长都如此轻易的被杀，他们又算得上什么？ 修士保护老百姓的命× 若有利可图，修士最要老百姓的命√ 万幸，这些修士的傲慢，让他们并没用什么手段，限制老百姓的自由——广袤的山河土地看起来就是天然的屏障，即使没有专门食人的妖魔，虎、狼、熊，甚至毒蛇、毒虫，都能让孱弱的凡人毙命。所以当萧北根和其余三户村民离开时，没有谁会去阻拦他们。 萧北根先用自家富余的银棘丝将大姐换了回来，又换了两匹健牛。童氏不分昼夜的做烙饼，豆面的、米面的、面粉的，做出来了整整四个大筐的烙饼。一头牛驮着四个大筐，外加一些行李。童氏抱着小妹跟大姐骑另外一头牛，萧起和二姐也在第二头牛左右两边的筐里。 大姐和二姐都明白离开村子意味着什么，但她却从回来的那一天就一直笑容满面。变得深沉的二姐也突然重新又活泼了起来，两只眼睛里的光亮得耀眼——大姐……回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说是曾经被打断了腿，后来没长好。 可没有了村长，其他人，包括几位族老在内，即使他们已经看到了管事的做了什么，却还是心存侥幸。跟着萧北根一起离开的，最后只有两户人家。 说不定我是活下来的那个呢？说不定这一切真的就是那个管事自作主场呢？说不定明天那管事就让萧家的神仙抓了呢？说不定，明天就好了呢？说不定…… 所有人都想着说不定，脚底下就定定的站在了原地。 萧起和二姐的筐子，都让童氏细细打磨过，没有一点毛刺，筐底下铺着草绒垫子，他裹着个小被子，看着一点一点变小的村子。 离开，确实是唯一的生路，但是这生路却又是如此的模糊不清。 第89章 089 萧起曾经见过头顶上有怪异的巨兽拉着车架掠过, 他问大人们那些是什么？也问过他们知道不知道萧家这世家之外的地方是哪？ 他们回答得都是大同小异：那是灵兽车, 是其他世家前来做客的, 或是萧家做客归来，乘坐的。若是有一连几辆车架接连而过, 来的怕就是仙家的客商了。 萧起也找过那些游医或货郎套过话，问过他们知不知道萧家这世家外头是什么, 附近还有什么世家，结果发现自己想多了。游医就是原来青阳镇的村人，这回他一家子也惨遭毒手。货郎们则来自其余大村子, 依然是不出萧家的势力范围，且连镇子里都没进去过, 跟古代里那些走乡串镇的货郎根本没法比。 那时候萧起就猜测, 凡人根本没办法离开自己出生世家的势力范围。人们根本见不着真正意义上的外乡人, 人员和货品的流动，只局限于修士。而修士们的心力自然全都在自己的修炼上，完全不关心民生生活，便民利民之事更无从谈起了。 ——这也是平民物资如此匮乏的原因，有时候甚至不是穷不穷的事情，而是有“钱”也无处花。 另一个猜测就是这世界地广人稀，一个世家圈一块地, 周围是散落的百姓。而世家与世家，世家与宗门之间，有大片大片的无人地带。 无论有没有妖魔鬼怪，世家和世家之间的真空地带里, 对凡人来说必然也是危险的。否则，总会有胆子大或走投无路的凡人串联各地。自然也可能是有的，只是萧家太偏僻，他们无从得知。 但总归，凡人离开世家的通知范围，确实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全村的人若是集体行动，找一处山坳坳生存繁衍下去，可能性还大些。就是要担心近亲繁衍，不出三代就得满村弱智。如今却只有三户人家……即使萧起知道不离开就是死路，现在也只能说一句“尽人事听天命”，完全看老天爷让不让他们活了。 筐子摇晃摇晃的，黄狗在一边不时叫上两声，萧起没多久就哈气连连，闭上了眼睛。 他真以为，只是睡一觉…… 但这一回，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既没有在大筐里头，也没有在现代。 他也说不清自己在哪，甚至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他都不清楚。 萧起现在的处境很奇怪，他就像是飘浮在温水里，但包裹他的是金色的流光，他很确定自己没有呼吸，也很确定自己“闭着眼睛”，却对自己的处境也同样确定。 这难不成是又穿到啥神奇地方去了？！ 萧起在修真.世界憋的一肚子气瞬间爆发了出来：我要出去！我要离开！我要我的枕头！这TM的不管什么地方，老子都不伺候了！ 流光轻轻的扬起，就如有一道风吹过，萧起心头的火焰也让这道风吹散了，但这种滋味一点也不好受——你正想打喷嚏的时候，突然被人捂了一下嘴，硬生生的把喷嚏咽了回去。这种难受劲乘以十，差不多就是萧起现在的滋味。 “别恼，别恼。小家伙且听我说说话。”这是隆隆的带着回音的温柔男声，听着这声音，萧起就忍不住想起他在古代的亲爹萧北根，可明明两人的声音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说吧。” “你也是干脆。”这声音笑了笑，“那便不废话了，我叫长生，是此方大世界最初诞生且开启灵智的生灵之一，许多年前我曾化身为道，又在许多年前被万千开智生灵的哀嚎唤醒。鸿蕴大世界灵气充裕，无数生灵在其中繁衍生息，开启灵智，他们本来也该活出无数璀璨的道路，可结果……这些生灵中最顶尖的那一群人，一生汲汲营营的，都是得道飞升。” 长生没说“成仙得道”，他这话是包括了仙、魔、妖、鬼等等所有修行道路吧？殊途同归，这些走上不同道路的修士，最终却是盼着的都是飞升他界。 “这些自小修行之人，就如喝着亲娘的奶水，长大成人之后，一脚踹飞了亲娘，又跑去认了个野娘。” 长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但萧起听着却能感知到其中的愤怒。 “我找了很多人来帮忙，大世界中的，大世界外的，给他们万千奇遇，让他们经历坎坷危难，看他们成就一番伟业，但这个世界依然毫无改变。你也是我所选中的其中一个人，只不过，我原先以为，你会成为一个反派。” 萧起想想自己的经历，到也不觉得这位长生的猜想有什么错的：“因为童年不幸的人都会心理变态吗？” “因为我没想到你在有过那样的经历后，还会善待世人，尤其善待你的百姓。” “上辈子我就是个昏君，百姓已经让我祸害了一次，我那样是理所应当的吧？” “我已经将很多人拉进来了……君王、名臣、将军、大儒……当然，原世界命定的特别人物我是拉不进来了，比如孔孟、秦皇之类，那种大气运人物如世界支柱，稍有异动，便是天摇地动。但我最初选定的也都为一世之人杰，天之骄子，但他们都失败。后来我又让各种各样的人重生，他们还是失败了。最近，我开始让一些人经历多个世界，可……还是无用。” “长生仙人，您想要他们做什么？” “我希望他们能带领这个世界的生灵低下头，看看自己脚下的世界，看看他们的同胞，看看与他们诞生在同一个世界的同僚，不要总是看着天，想着飞走……” “经历过现代的人们也是吗？” “对……所有的生灵都是，不只是人，妖怪、魔怪、鬼魂，无论出身，无论经历，只要来到了这个世界，他们脑子里想的也是如何得到更多的修行资源，如何成为强者。或许他们的统治手段比较温和，可也仅止于此了。” “那些飞升的仙人呢？不能把他们找回来吗？” “他们是想得道飞升，可他们最后得的，却只有合道飞升，那些修行了千万年，自以为悟通了天道的，不过是在走我当年的路，最后成了天道一环而已。否则，这世界历经万万亿载，飞升者无数，岂不早已枯竭？” 萧起觉得这个吧……就像是大人不让小孩子做某些危险的事情，可是大人却在做，而且做着做着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懵懂的小孩。之后因为某些误会，小孩以为大人那不是在做危险的事情，而是在做能吃香喝辣得富贵的事情。于是一代一代的小孩子，争先恐后的做着跟大人一样的事情。于是一代一代的嗝屁~ 为什么听着这么爽呢？该！ “这么说来，天劫岂不是成了好事？” “并没有好、坏，天劫只是淬炼纯粹之人，毕竟天之道虽有八万亿九千六百万兆，偶尔还会有所增减，但每一条无不是纯纯粹粹。” “那……长生仙人，我想问问，我那个小世界在我离开后，怎么样了？” “你死后两年，彻底与此间大世界断绝了联系，那点缝隙过不去妖魔鬼怪，你可放心。到现在，已经有蒸汽船下水了，土豆和玉米也已经发现了。你在学院教导学生的政治学说，已经被你留下的那个枕头归纳整理好，且马学被越来越多的人推崇。” 这位自称超级大年纪的长生仙人说话用白话文，萧起也就淡定了，没想到这位这么与时俱进。这些话被他说出来的感觉，真的是怪怪的。不过，如果事情真的如此发展，萧起也就彻底放心了，接下来是好是歹，就看这些子孙后代自己了。 “我在古代能够成事，完全是靠我有着一个最符合理法的政治身份，还因为当时的朝堂和社会比较稳定。我要是生成了东汉末年的献帝，唯一能为我的子民做的也就是想法子搞死刘备，尽早结束三国乱世了。长生仙人，您让我改造这个世界，我现阶段完全无从入手啊。” “你是我第九个主动联系的人，我当然会给予你帮助。在你迷失的时候，想想我今日说的话，还请看看地下，不要总是……” “等等！”听着这个想是结束语的话，萧起赶紧插嘴打断，“长生仙人，我说了我需要的，但那并非只是我所需要的，我现在对于如何改变这个世界，完全还是一头雾水。这世界的扭曲来自于嫉妒的不平等，不改变这种不平等，无论做出什么改变，都是徒劳和暂时的。你能让所有的人都修真吗？” “之前也有人跟我提议过……不可能。” “那你能让我拥有绝对的权力吗？” “你想做天帝？” “也可以说是吧？但我更需要的是能够对修士进行限制的手段，补全修士赚取功德的漏洞，应该说我需要成为一个书写天规的人，但我却又不能是唯一的一个书写天规的人，我需要建立一个体制。另外我想再问一下，这世界有轮回吗？人死了魂魄都去哪了？地府呢？”萧起说的有点乱，他不想让这位长生结束对话，就得尽快把自己需要的，有疑问的都扔出来。 “……” “长生仙人，受眼界、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以及我自身的知识储备所困，我能想到的改变这个世界的方法也不一定是真的有用的。可如果你想让我做点什么，那就得给我相应的权柄，不然您还是把我送回现代，让我跟我家的枕头颐养天年吧。” “这个世界是有轮回的，由天道所掌控，但并没有前世孽债今生还一说，无论生时好坏，死后灵魂洗白，都会重入轮回。你问轮回，你不但想建立天庭，还想建立地府？这不是反而让修士的权柄越来越大吗？” “这是两个有权力更有义务的地方，我如果真的建设起来这两个地方，当然是用来拘束神仙，修士当然是要管理百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真正的修士别说管，连看都不看一样。其实权力这个东西是不怕大的，怕的只是没有拘束的权力。” 现在修士力量仅有的管束，竟然就是飞升这个坑爹事本身。如果他们知道飞升的真相，这世界瞬间就得变成群魔乱舞。 “那……仙界和地府建起来了，他们又为什么要管人间百姓。” “修士不是都求功德吗？咱们是不是能把功德数字化一下？” 其实这事不新鲜啊，就像是现代华夏也有城隍、土地、山神、河神、灶王、阎王等等算是公务员的神仙，把各路妖魔鬼怪分级册封，这得需要多少神仙？而且人间的凡人越多，神仙需要的也就越多。 比如现代华国人口十四亿，这就跟只有几千万人口的时候，需要的神仙数量不一样。 萧起也不怕这位听不懂，他明显就是见识很广的一位，萧起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他没有自己做过。 “……鸿蕴大世界，其实也曾经神祇遍地，可神当久了，反而对人间反而多了向往。众神在凡人间留下许许多多的血脉，追寻心爱之人的转世，关照庇护自己的血脉后裔……没多久，神与神之后裔的所作所为比如今的世家更加酷烈。直到有凡人子弟以自身之力修仙，建宗门，庇护一方。后来天庭倾覆，各大宗门百花齐放，广开山门……” 长生一直不温不火的声音流出一些无奈，曾经那一段时期，他以为这个世界的好时候到了吧？ “你要天庭再开，那样不过是又一个轮回而已。” “所以我也说了，我只是一个并不如何出彩的小皇帝和小艺人，我也不能确定现在这一拍脑子的想法是否能行。” 长生沉默良久，萧起终于听到了一声叹气：“你试试吧……我……我会会将最后的神印交给你，还有……” 还有？等等！能不能把我送回现代探一次亲啊！ 萧起睁眼了，他还在筐里，能听见他们家黄狗熟悉的叫声。他感觉肚子上有个东西，温温热热的，低头一看，他看见了一方稍微有点虚幻的超大九龙印章。 我怀疑你是谁家的玉玺，而且我有证据…… 萧起伸出手去，他以为自己的手会透过印章，但就像印章能放在他的肚皮上一样，他的手也是能摸到印章，并将之翻过来的。 ——法天律地，永寿且昌 萧起：“……” 这口气大到吓到他了，他当皇帝时候的玉玺也不过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从文字上来说，天，是在君主之上的。这印……别就是曾经的天帝之宝吧？ 萧起正想仔细打量一下这个玉玺，玉玺突然一沉，萧起手上没拿住，它竟然直接融入到萧起的小腹中，消失不见了！那一瞬间，萧起只觉得浑身一震，他仿佛过了无数的年头，看过无数神仙来来去去，而他高坐九天，巍然不动，直到有一天，天崩地裂，他从云头上边直接跌落到了九霄之下…… 萧起哆嗦了一下，睁开眼睛。 他刚刚……看见了上一个天庭崩溃的全过程，比长生讲述得更加详细一些。 上一个天庭的“神”，跟现在的人根本不是一个“东西”，祂们比长生诞生的时期应该更晚一些，却都是生即为神——就是拥有巨大伟力的生灵。后来不同的神根据自己的喜好庇护不同的种族，渐渐演变出了各自的天庭，天庭之间彼此攻罚联合，最后变成了一个。 其实说是“天”庭，但祂们跟人也一样，有各种贪欲。当时也没有网络，更没有美食，架也没有什么可打的了，神祇们的享乐就只剩下找各种其他生灵产生奸情了。这些神跟凡间的所有生灵都是没有生殖隔离的，而且不只是真的OX，神的力量还会让一些生灵有感而孕。就像是华夏古代传说中的华胥氏踏雷神脚印生伏羲女娲，这个大世界里，那段时间里有无数这种事件发生。 看了这些，萧起明白了，灵根就不是一个“根植”在人身体里的有形之物，而是“吸纳灵气的根源”，是无形的神血浓度。浓郁且纯粹的，修炼天赋就更高。 没有灵根的人也不是真的没灵根，远古的“凡人”都是人首蛇身、人首兽身的，拿到限制都是妖怪。现在凡人的这种形象，是远古人跟各路神祇杂交之后才固定的——当年更像兽或植物的近亲，现在也都被归在妖怪里了，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妖怪必须得修成人身，那些妖也都流着“人”血。 所谓的没有灵根，其实是血脉里各种血系太过驳杂混沌，不堪一用，所以五灵根是最废的灵根，“灵根”再多就彻底测不出来了，直接凡人了。 神这个存在，不存在杂交优势，只有纯血优势。 有一刹那，萧起还是想了想有没有提纯血脉全民修真这个可能。但最后还是强迫自己把这个其实带有他私心的心思压下去了，他对于长生不是完全相信，可长生是他能抱住的唯一一条大腿，这条大腿还非常可能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没必要去触长生的雷电。 他自身的能力也无法支撑这么高精尖的生物科学，毕竟他的只是储备只是个高中生啊。 还有……全民修真这世界很可能真的撑不住，别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了。 另外，确定了这东西就是天帝玉玺，萧起还有了个可以称为“言出法随”的技能。现阶段这个能力还很微弱，但已经足够保护他们一家子平平稳稳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了。 萧起从筐里站了起来，他们的脚程很快，现在众人的脚底下走的已经不是人们常年累月踩出来的路，而是兽道了，天上有些阴，众人都在一边走一边张望着，想找个避雨的地方。 “大哥儿，快回到筐里去。”童氏看萧起钻出筐来，赶紧按着他的脑袋朝回压。 “娘，我就跟爹说两句话。”萧起推开了童氏没用多大力气的手，朝着萧北根招手，“爹！爹！我们一定一路平安顺遂！很快找到安家之处！” 萧北根对着萧起笑一笑，这孩子虽然不同于一般的孩童，但毕竟也是个孩子，说的都是童言童语。他们这一路，平安自然是谁都希望的，可哪里会顺遂？就说现在，要不了一会就要下雨…… 一阵暖融融的风吹来，他们头顶的云被吹得向前狂奔而去~ 萧起留给他爹一个傻笑，缩回了草筐里，他闭着眼睛，其实是进入天帝玉玺附带的宫殿中开始书写《关于仙界的政府规划草案第一版》，还有《关于凡间的国家规划草案第一版》，不过很可能这两份草案渐渐的会合成一份，因为这个世界的仙人和凡人，不是那么容易割裂开来的。 “汪！汪汪汪！”刚写了没半个小时，黄狗便大声咆哮了起来，萧起心知有事。 “娘！那是不是小孩子的尸体！”大姐惶恐的指着，黄狗也朝着地方咆哮，果然依稀能看见一双从树后伸出来的脚，看大小只是个孩子。 萧北根叹了一声：“怕也是养不活扔出来的，碰上了也是缘分，我去给他入土为安吧。” 其他两户的男人也都听萧北根的，一起跟着走了过去。 没多久，几个男人回来了，怀里抱着个四肢瘦如麻杆，脑袋大肚子也大，□□的小男孩。 “快快，弄点水来，这孩子还活着。”萧北根说着，童氏赶紧下来取水囊，旁边的婶子把自家的水囊递过来了：“我这是糖水，给孩子补补。” “多谢了。” 几口糖水喂进去，这随时会咽气的小孩，也就是呼吸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造孽啊。”婶子拍着自己大腿，“北根家的，你们家四个娃呢，这孩子就给我们家照顾吧。” “麻烦大有叔和婶子了。” “这有甚麻烦的？有个孩子我可是乐不得呢！”大有婶子人长得富态，笑起来给人一种喜团团的感觉，大有叔却是个干巴瘦的小老头。 第90章 090 萧大有夫妻俩生了六个孩子, 就活了一儿一女。这世界即便不算人为因素, 小孩子的夭折率也是很高的。像是萧北根跟童氏这样生一个活一个的, 都是少数。 回来说萧大有，他的女儿跟大多数农家女儿一样, 没名字，被称作大有家大姐, 儿子则叫石头。大有家大姐嫁到邻村，成了李萧氏，可没两年让婆家给赶回来了, 说是她不会生。石头人如其名，为人老实木讷, 原本定下了个妻子, 临成亲人家却毁了婚。 这次离开旺山村是萧大有拿的主意, 这一儿一女自然也都跟着出来了。 大有婶子是真心觉得孩子挺好，这个世界对女性的贞洁并没有古代那么看重，可不能生就是女性的原罪了，大有婶子是想把这个孩子给女儿养，日后也算是有个依靠。 李萧氏也是明白的，欢欢喜喜的取来了一件旧衣裳，给孩子裹上。 萧起看事情解决了, 就缩回筐里，继续去做规划草案了。 他这一干起活来就是废寝忘食，只每天被叫出来吃饭的时候会溜达两圈活动活动身体，因为太过专注, 很多时候看着人脑子里还在动着草案的事情，所以有几次看见萧大有四口那边有点小骚动，他也是视若无睹的，吃完了就老实钻回筐里去。 其他孩子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新生活，开始调皮捣蛋起来，萧起的这种老实虽然让除了萧北根之外的大人觉得他胆子小，其实倒是羡慕的，毕竟三天两头的要跑出去找皮孩子，也是很糟心的。 因为久不跟大家相处，萧起甚至都不知道那个新来的小男孩到底叫什么名字。 直到有一天，萧起正要回自己的筐，萧北根突然拉着那个小孩过来了。 “驴蛋子，这娃儿……能跟你待在一块吗？” 萧起：“？？？” “唉……原本你大有叔和婶子想让你姐姐养他，可他死活不愿意改了姓名，如今……也就咱家能养着他了。” “行啊。他叫什么？”萧起无所谓的点头，这些日子他过得虽然懵懵懂懂，但也知道这孩子还是挺老实的，反正没看见他跟其他孩子一起闹，他就无所谓多个筐友。 “他说叫牧震。” “哦……”萧起还在继续点着的脑袋忽然僵住了，“枕头？” 那老老实实低头不语的小孩也猛的抬起了头：“……”他嘴巴里没出声，可那口型分明是：陛下！ “啊？什么枕头？不是，这孩子叫牧震，你别看他这个样子，其实他跟你一样大。”萧北根叹了一声，嘀咕了起来，“即便日子不好过，但粮食总归是有的啊，怎么能不给孩子吃饱饭呢？” 萧起激动得都快蹦起来了，偏还得努力绷着脸，不过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把拉住了自家小小枕头的手，小小枕头也反过手来，反手抓住了他的手：“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即使萧起自己也是个孩子，但此刻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那么小，细细的手骨，简直就像是鸡骨头。只在刚把这只手握过来的时候，稍微用了一点的力气，萧起就不敢抓着了，还是这只小手主动的握住了他的手…… 这么瘦小的，明显是营养不良的小小枕头，绝不只是被爹娘扔在林子里等死那么简单，怕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家里挨饿了。老虎年幼的时候，还不如猫呢。牧震一个小人儿，如果投胎的地方不好，那是很难改变自己的生存情况的。 他一定受了很多苦，可明明人都到了跟前了，他还把他给送了出去。 刚刚被捡到的小小枕头，如果他没能缓过来呢？是不是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死去了？那么现代的大枕头呢？是能够活蹦乱跳，还是……等到他苏醒的时候，只能面对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 萧起必须紧紧的咬住自己的牙，否则萧北根就能听见他因为恐惧而牙齿打颤的声音了。 还是那只小小的手，轻轻的捏了他的手一下，才让萧起冷静下来——有什么事，也得等他爹走了再说。 萧起用眼睛看着萧北根：“爹，我都知道了，把人放在我这吧。” “啊，好……那个……” “您还有事？” 对萧起，萧北根如今甚至还有点敬畏，因为他们这路上的顺利都不像是真的了。按理说这种深山老林里，就算遇不上妖魔鬼怪，但也能看见豺狼虎豹吧？即便看不见豺狼虎豹，但毒蛇毒虫总得有吧？可没有，什么都没有。而且女人们总能找到各种吃食，轮流去打猎的男人们也多能带上一两只小猎物，就算只是山鸡、兔子之类的，可都肥硕得很，能给大家添口肉啊。 这些日子，真说起来，其实比在村子里的时候还要快活。但不能只顾着现在，还得看将来啊。现如今可是冬天，他们继续这么走下去，下一场大雪，可就全完了。 可他有不确定，萧起是否知道他们的目的地，萧北根搓了搓手：“驴蛋子啊……” “噗嗤！”一直关心看着萧起的牧震，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就没憋住，笑了出来。 “……”忘了这回事了，完了，枕头也知道我这个小名了TVT，“爹！我这个年纪能起个大名了，从今天开始，我就叫萧起了！” “嗯？啊？”萧北根被萧起两句话弄得有点懵逼，但没多久就点了头，“成！你就叫萧起了，所以，驴蛋子啊……” “……”萧起此时是崩溃的，“萧起！” “萧起？” “对！爹，您有什么事就说吧。” “哦，我就是想问……”因为萧起的两次打岔，萧北根显然是把他要问的事情给忘了，但因为这事比较重要，所以他还是给想起来了，“驴……萧起啊，你说咱们接下来朝哪走啊？” “朝南边走吧。”萧起说，“南边有个峡谷，冬暖夏凉，正适合我们。” “哎！成！”萧北根应下了，可并没高兴得离开，反而更为难了，他搓着手在原地站了半晌，才下定决心，“……萧起，你、你若是萧起……那、那还是我儿子吗？” “……”萧起想要赶紧带着牧震回筐里说说话的急躁心情，因这位父亲的提问，彻底沉淀了下来，“爹，一直都是我，都是萧起。” 萧北根看着他，憨厚的咧嘴：“好，萧起！儿子！那咱们就朝南走！” 萧北根是一个为人很简单，但头脑并不简单的人。他不是九五至尊，没有庞大的遗产，但不知不觉间，萧起早已经把自己父亲的形象彻底定位成了他的模样，可能对古代的父亲有些不公平吧？但也没办法。 萧北根走了，萧起看着他的背影，站了一会，才拉着失而复得的枕头进了筐里，筐子很大，容纳他们两个小孩子没问题，更何况，跟他同龄的枕头，是真的小。 他现在是真·二头身，身体情况看起来就像是非洲难民那种要饿死的小孩子一样，头大肚子大，四肢如柴。 “驴蛋子？”没等萧起问什么，牧震先笑了起来，还是一笑就停下来的那种。 萧起看着他，知道这个温柔的人又来转移话题了，所以怎么能不配合他呢？萧起咬牙切齿的说：“啊？你说什么？说我跟驴一样大？现在大概不成，但我会努力的。” 牧震笑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还是一边笑一边说：“陛下，你这样说话，也太粗鄙了。” “……”萧起脸上的懊恼却突然消失不见了，他过去抱住了牧震，“笑吧，笑吧，我就粗鄙了，反正我都是驴蛋子了。” 萧起这个年岁的小孩子都能把牧震整个抱在怀里，而且他笑起来的时候也得很正常人不大一样，他是一边喘一边笑，笑得激烈了，那个喘气的动静都吓人，甚至还会无法自控的颤抖。 牧震靠在萧起单薄的小胸膛里，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次，把自己呼吸调匀：“其实我笑，不是因为陛下的小名，而是看见了陛下，我开心呀。” “大胆，如此佞幸之言，可是要被朕拉进后宫打屁股的。” “陛下这后宫也真是够别致的。”牧震笑着，打了个哈气。 萧起也跟着他打了个哈气，他在牧震背上的手，甚至会被牧震的脊椎骨硌得发疼。他这个样子，即使萧起有很多事情想问，有很多话想说，但这个时候也舍不得：“困了？睡吧……” 萧起把小被子拽了出来，先裹住牧震再用边边搭一下自己。两人就这么在此起彼伏的哈气中，相拥着一起睡着了…… “砰砰砰！”萧起还没醒就被近在耳边的敲击声吓了一跳，一睁眼就看见有个大爷在敲玻璃，这又被吓了第二跳。 他大脑混乱了一会儿：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不过大爷窗玻璃敲得更用力了，萧起完全是无意识的摇下车窗，对外边的人各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得亏两人裹得都严实，外边的人也是个大爷，所以没认出他们来。 扭头看牧震，牧震却只有眼睛能动，萧起猜测，他这是跟自己早先穿越的时候情况一样。 “我帮你按摩一下，你忍着一点。” 牧震是真能忍，虽然这一点在他们……咳咳的时候就知道了，但这次再次确认了。萧起自己是品尝过这种酸、麻和胀是有多**的，他当时被小张和辛迪按摩，叫得简直是惨绝人寰，但是牧震硬是咬住了牙，一点音都没出。 “好、我好了……” “你还能开车吗？要不然咱们租车。” 牧震下车再仔细活动了一下，蹦跳两下扩个胸之类的，回来之后表示：“我有点手生，但没问题！放心吧，我开慢点就行了。” 一路回家确实没事，虽然回来的时候他们花了去时两倍的时间…… 两人到了家，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牧震动作不太流畅。 “还酸疼着？” “不是。”牧震躲闪了一下萧起的眼神。 这是牧震害羞的表现，萧起略微疑惑，才猛然想起来！他们去医院见陆晓萌之前，还那啥了一晚上。 萧起凑了过去，想去扶牧震，牧震握住了萧起的手，但拍开了萧起另外一只要去搂他腰的手。 虽然这里的安保很好，但在家以外的地方，还是不要把自己的**安全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好。 萧起就把动作改成了普通的搀扶，像牧震崴了脚那样，这回牧震没拒绝。等进了屋，萧起想把牧震放卧室，可牧震反手就搂住了萧起的脖子。 虽然现在的萧起已经健壮了很多，不是当初那个只能推举起来个铁棍棍的柔弱花美男了，但面对一个跟八爪鱼一样黏糊上来的牧震，对他来说也依然是巨大的甜蜜负担。进卧室是不行了，只能把他放在了沙发上，然后萧起一屁股坐在了沙发边上的地毯上。 “累？”萧起担心的问。 依旧搂着萧起脖子不撒手的牧震，少有的用微弱的声音回答：“想你……” 这么撒娇的枕头，萧起可真是第一回 见。有点后悔穿越前那么胡天胡地啊，因为现在胡♂不起来了啊。他到是还行，不虚！穿越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反而像是充能一样，但牧震是绝对不成的。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吃你……” “等你调养好了再吃好不好？我保证吃到你肚圆。” 牧震笑了一声，然后小声说：“驴蛋子~” 刚还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的萧起，瞬间冷了脸：“这事咱们就不能忘了吗？” 牧震又笑了，搂着他的胳膊更紧了：“想你，以为……会再也见不到你……” 是差点就见不到了，如果牧震没撑过来，萧起丝毫不知道他死在了修真.世界，只是一心的努力想着怎么拯救世界…… 不是说拯救世界不好，但是……那个人是他的枕头啊…… 他几辈子以来，唯一的救赎。 关于牧震死了后能不能像他一样穿回来这个问题，他们没试过，萧起也不想试！ 牧震还在说：“抱歉，这个看来就是我的代价了，我连累陛下了。” “不，是我连累你了，连累了很多。甚至可以说，因为我，你被算计了。” “啊？” 萧起丝毫没有隐瞒那位长生仙人的事情，把他跟长生的对话，对牧震说得明明白白， “……我一开始就是长生的目标，祂需要各种各样的人进入大世界，改变大世界。他选择的是我，一个被彻底打碎了对世界的美好向往，凄惨而死的皇帝。祂希望看看我受到现代世界熏陶之后，再回到古代是个什么样子的。祂需要我能够安心的学习现代的理念和知识，那就需要一个现代的领路人，所以他把你先扔到了古代。” “可是，如果时间线是以你为标准的，那祂怎么能确定，我会爱上你，然后帮助你？” “祂不能确定你会爱上我，但能确定你会帮助我。” 牧震思索了片刻，明白了了：“……” 确实和爱不爱没关系，和萧起会成长为昏君、暴君，还是明君也没关系。古代的牧震必然会发现萧起是穿越的，穿回来也必然会发现这边还有一个萧起。那他在接触和试探之后，就会发现这个萧起不是那个帝王萧起，他就会想办法对萧起施加影响。如果萧起是恶的，会想法子改变他，如果是善的，会尽量帮助他。 因为牧震本身，就是个善良的人。而且跟萧起最早还是个少年人不同，牧震穿古代之前就已经是个快五十岁的大叔了，他的心智已经是成熟且坚定的了，即便外界发生了什么事，也很难对他造成动摇。所以推断他这种人的行为模式，比推断一个孩子的行为模式容易很多。 萧起觉得自己的心脏高高的悬了起来，他这辈子经历了许多事，此时此刻，却是他最忐忑不安的时候。 ——牧震爱他，但一旦牧震发现，这个爱源自于某个超级存在的算计，他还会爱吗？ 牧震拉着萧起脖子的手松开了，他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好像是在发呆…… 萧起特别想把他的胳膊拽回来，但他没有，他用难受的姿势蹲在沙发旁边，低着头，等待着牧震的答案，就好像一个等待着宣判的犯人。 “如果……”牧震终于开口了，萧起觉得心跳得甚至都有点恶心，“如果能见到这位长生仙人，我要谢谢祂，无论祂的最初目的是什么，我都要感激祂没有选择别人，而是选择了我。要不然……我与陛下只能成为路人了。” “！！！”萧起开心得就想向牧震身上扑，_(:з」∠)_只是他脚麻了，扑的动作变成了他由蹲变成了跪，抬起头的他也看见了牧震的表情，结果瞬间他就有点心凉，“那为什么你现在皱着眉头？” “因为我嫉妒。”牧震歪头看着萧起。 “嫉妒什么？长生？” “我爱的是那个纵横捭阖一心为民的陛下，是那个坚强纯粹努力认真的演员，他们都是那个温柔可爱的你，不会是第二个人。但是，陛下你呢？长生的选择其实很空泛，祂只要一个能够帮助你的现代人。这个人可以是我，其实也可以是周谦，是年纪更大的江铭。只是演艺圈里，就能找出来万万千千适合的人。如果长生没有选择我，你是不是现在也会爱上其他人？” 如果顺着求生欲走，萧起现在就该立刻摇头，说不可能，我爱的就是你。 但萧起不骗牧震，所以他反而是在很认真的思索着这个问题。 这回忐忑不安等待着一个答案的，就换成牧震了…… 然后萧起……摇了摇头：“不会。” “这么确定？”虽然是怀疑，可牧震已经忍不住笑起来了。 萧起摸了摸他的脸，在他嘴角上亲了一口：“谢谢你这么信任我。确实，我是在古代见到你，把你当成我与古代的联系点，才会爱上你。但在那之前，你对我已经非常有吸引力了。” “嗯？”这话萧起可是第一次跟他说。 “你跟我看致郁电影的时候，我当时就说过类似的话吧？你这么有魅力的男人，为什么会看上我这种小人物？我想了想，要是江铭或者其他人对我示爱，我都不会是那种反应，而是会很淡定友好的拒绝。我对你反应这么大……其实也是因为你太符合我的审美？” 牧震眉毛挑起来了，那天被拒绝对他打击可是很大呢，谁知道还能被这么解释。 “你得知道，我那时候可是自卑的小孩子啊。看了那个电影，心里的负面都翻腾上来了，然后……”萧起视线闪躲，脸越来越红，“然后不就那样了吗？” 牧震现在美了，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还特意逗萧起：“哪样了？” 萧起一脸心虚的把脑袋转过来：“就是跟你发脾气那样呗。” 不只是发脾气，还是那种很丢脸中二的脾气——你这么好，你才不可能喜欢我呢，一定是故意消遣我的，哼！我才不中计呢！ 其实稍微了解牧震一下就知道，他不会在感情这件事上开玩笑，说谈恋爱，就是谈恋爱。可谁让那个时候的萧起傻呢？ “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在古代也见到你，其实只是砸开了我当时自卑的壳，对不起，我那时候是个笨蛋。”萧起身体前倾，额头抵在牧震的肩膀上。 “真是笨蛋……”牧震微微侧身，搂着萧起的脑袋，“陛下，咱们公开好不好？” 萧起把头抬起来：“你和我的存款足够支付违约金和我的欠款吗？” “不要问这么实际的问题好不好？到底你是现代的人，还是我是现代的人啊？”牧震大笑着，亲了一下萧起的额头，“放心吧，足够的。而且如果在这件事后我们必须就此退圈，我的存款也足够养活你我了，在计算了通货膨胀的情况下！” “好。” 第91章 091 两个正当红的艺人在现在这种大环境之下选择公开, 到底是被社会所接受, 还是演艺事业从此终结，谁也说不清。 圈子里的双性恋, 同性恋其实挺多的，传染自然是无稽之谈, 但确实有环境影响，私下里定了伴的人也不少。萧起没穿回来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想公开，但到现在也没有谁去冒这个险，不敢。 作为一个牵扯了很多人饭碗的艺人, 在不跟自家经纪人, 自家公司商量的情况下, 突然的选择公开，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行为，但……他们俩在这个时候，都选择了自私。 两个人都是行动派, 决定了就开始施行。同时把自己的经纪人和助理们都拉黑, 然后在各自的微博上挂了一条直播信息，半个小时后, 直播开始！ 萧起和牧震肩并肩出现的时候, 屏幕上一片尖叫声。尤其是螺丝们，现在激动万分，虽然萧起从灾区出来之后就开了记者招待会，但那毕竟太官方, 也太匆忙了。现在亲眼看见自家爱豆，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让大家担心了，我很好。”萧起也没上来就放猛料，而是以温柔的安慰开场。 等直播间里渐渐没那么狂热了，屏幕上能看清楚人脸了，牧震也对着木薯粉们说了些问好的话。 正当大家以为接下来又能听到琴箫合奏的时候，萧起突然说：“我跟牧哥的CP，叫震衣而起和起早牧黑，对吧？” 这话绝对不是商量好的！牧震斜眼看着萧起，他找这么个开头，这是要闹哪样？ 弹幕消失了一阵，粉丝都猜，萧弟弟这是要洗CP粉？唯粉无所谓，CP粉瑟瑟发抖。 “恭喜你们，你们磕到真的了。” 弹幕依然木有回来：=。=他们家萧弟弟说的……啥？！ 紧跟着就是一次大爆发！无数尖叫和疑问刷满了屏幕，那各种颜色参差的一片，实在是让人忍不住耳聋~ 不过，现阶段大家还以为萧起和牧震是在开玩笑，毕竟现在华国的艺人们也是越来越能玩梗了。早些年关于gay的问题，还会被认为是冒犯，男星能躲就躲，后来就变成能腐就腐了，炒男男CP早已经成了常态。 看着那片屏幕，再看看笑嘻嘻的萧起，一向稳重的牧震也不想按照商量好的来了。 他突然凑近了萧起，两人面对着面，靠得那么近，分享着方寸之间的空气…… 许多粉丝的呼吸也僵住了，两只眼睛眨都不眨的紧紧盯着两人的唇——这两个男人都有着完美的唇形，萧起的更薄一些，牧震的则是标准的菱唇，现在他们的唇只差一滴滴，就要碰到一起了！ 这回轮到萧起感到意外了，可这个意外他喜欢，所以他没有躲，反而对着牧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于是牧震闭上了眼睛，补足那用微米来计算的距离。 萧起同样闭上了眼睛，把所有的一切都抛诸脑后，只专注于与牧震这亲密的吻上…… “他们俩这是要拍啥新戏吗？！” “喝醉了？” “不会是在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吧？” “恶心！取关！” “死基佬！粉转黑，谢谢！” “骗我们粉丝这么开心的吗？！” “人家如果是公开恋情，那也没骗谁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恐同？” “啊！！！！我真的磕到真的了！！！” “鹅子！你不会真的被勾搭走了吧！” “呆……说好的兄弟呢？！” “爱人兄弟，也是兄弟……吧？” 弹幕上一通混乱，一通闭着眼睛的萧起和牧震，却只是专注于他们的吻——总过程持续了五分钟又二十三秒，毕竟有视频为证！ 当唇分开，两个人同时睁开眼睛，同时向着对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同时转头面向镜头，他们俩的手，当然也已经同时交握在了一起。 有很多对CP不感冒只是进来吃瓜的路人，还有很多满心气愤的两人粉丝，看着他们这一连串的动作，突然心里都有一种被闪到了的感觉。他们心中的愤怒，不甘，猎奇之类的感觉随着这两个人的笑好像也飞到了九霄云外…… 不是只有打哈气才能传染别人的，一对亲昵的恋人，也不只是让人尝到狗粮的味道，酸酸甜甜的恋爱味道，同样能让观众感同身受。 ——为什么那么多的粉丝会追逐一个爱豆？当然是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最向往的美好。 纯纯的，甜蜜的，被无数人的笔墨和镜头歌颂与赞美的爱情，正是许多人最渴望的。 萧起耸肩：“早说了我的CP只有他一个，结果你们都当我开玩笑。” 牧震笑得开怀：“这个人我早就定下了，很早很早，早到他上辈子的时候。” 他们俩的眼神转向对方，那视线的碰撞，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不知道多少看着直播的妹子甚至汉子都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狗粮是真的！齁甜的那种！ “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事，甚至一度以为再见不到他了……”萧起看了一眼牧震，“然后，我家这个跟我有一样的想法，所以，我们俩决定还是不再隐瞒着一切了。” “对。”牧震点头，“现在这样突然公布，其实是一种很任性的行为，也会伤害到很多人，但是……一想到之前的事情，我就实在没办法继续保持成熟稳重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喜爱和陪伴，如果今天是我们和你们的最后一次面对面，那么，希望大家以后都能万事如意。” 两人再次在镜头前对视，同时对着镜头摆了摆手：“大家再见。” 直播就此结束，总时长没超过十五分钟，其中三分之一还是两人打啵~ 萧起和牧震同时关了手机，萧起摸着胸口：“感觉现在好畅快啊！刚才差点就喊出来‘你是我的——！’” 牧震歪头卖了个萌：“现在喊也行~” “现在……喊不出来了。”萧起凑了过去，唇凑到了牧震耳边，“我也是你的……我就想这么跟你说……” “嗯……”牧震只觉得浑身发麻，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两个人一先一后倒在了沙发上…… 这两个主要任务在“洞房花烛夜”，外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各种黑子上下乱窜，粉丝脱粉回踩，各路营销号蹦出来带节奏这是一定的了。 不过……两人的粉丝数量，很诡异的不降反升。 这一方面跟两个人的粉丝结构有关系，就算是他俩的唯粉里，也没多少女友粉或者男友粉。木薯粉的主体是事业粉、演技粉和……□□饭→_→对，就是□□饭，牧震的□□绝对的喷香火辣！这一点不只是萧起能作证，牧震在电影电视上的露肉镜头，都是被无数男女剪下来，反复观看的。 螺丝的主体那还用说吗？亲妈、亲姐粉，是毋庸置疑的主力！ 粉丝确实是被两人交往这事砸得有点头晕，可萧起和牧震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互动，在蒸煮明确表示了关系友好的情况下，两家的粉丝关系也都不错，是绝对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等到缓过劲来之后，两边的粉丝在仔细思考之后，竟然都觉得……可以接受。 木薯粉：萧弟弟超乖，又温柔心善，演技OK，还能跟木木琴箫和鸣，这样的小受比那些妖艳贱货配得上我家木木！ 螺丝：牧哥一直都很照顾萧弟弟，虽然现在想想，他那时候就已经露出大尾巴狼的狼尾巴来了，但是……行吧。牧哥总比那什么吴某某，方某或者苏某强得多。弟弟语气去找个女的，真不如找个大哥哥宠着，挺好。 粉丝稳住了，两边的大粉甚至主动沟通，联合起来保护自家的爱豆。 至于提升的……那就是广大腐字当头的妹纸们了。很多人是不萌萧起和牧震的，可是他们萌腐啊！那就得支持！ 当然，这里也有个比较现实的情况，要是萧起和牧震是两个丑男，那萌他们的绝对没多少，甚至还会被刷丑人多作怪之类的。可他们俩够帅，就直播那个感人画质，都能让人对着镜头想跪舔，颜即正义，这世界就是这么肤浅~ 稳住的粉丝，来支援的腐妹子们与少数腐汉子们，战斗力都是十分强大的。 他们顶住了第一波恶意浪潮，这时候乘风的营销部门甚至都还没做出反应——乘风不是不知道要出事，但面对这种自己承认的出柜加恋爱情况，具体要怎么营销，上头却还没给一个准话。说他们俩喝醉了？说开玩笑？还是就砸实了两个人是男男朋友？完全没办法啊。 不过，第一波的恶意浪潮也是无人组织的，等到第二波第三波黑潮的时候，却就是有组织的了。自家营销部门不知道怎么办，别家的知道啊。觉得萧起或者牧震挡路的，跟乘风是竞争关系的，那当然是能怎么黑就怎么黑啊！还有单纯就是吃这一口烂饭的公知之类。这些有组织的人，夹带着那群无组织的黑，掀起了新的浪潮！ →_→然后他们就又被挡住了…… 这时候出手的，是人数最多的吃瓜群众。这一回他们没吃瓜，而是下场用瓜打人了。 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就是萧起和牧震的好名声了。尤其刚从雪灾里被救出来没多久的萧起，在今天之前，可是这次雪灾里主要的正面宣传对象。 他组织同伴和同酒店的人一起自救，组织人手去寻找食物，救助深入雪灾中心地带的士兵，并且在最重要的时候，带领其他人一起稳定人心。 他绝对是好人，还是个平常的时候又乖又软，遇到了事情很有主见有能力的好人。从上到下，所有人都给他盖戳了，大家都很喜欢他。 就在萧起声望最高的时候，爆出来了他是个gay，还找了一个男朋友。然后呢？他就从好人变成坏人了吗？ 看看那些黑子说的，说gay都该死，说gay反人类，说每个gay都一身O病，说要不了多久就要得HIV然后GG，说社会就因为这种人才这么乱。还有些更下流恶心，让人不堪入目的话。 不过，现在的网友都经历了漫长的网络洗礼，大家又不是傻子…… “人还是那个人，又不是他突然之间就变成gay的，gay做好事就不是好人啦？” “过去觉得萧起有点娘，雪灾的事出了后，知道你是真爷们，佩服！现在你也是真爷们！” “那些满口脏话的，你们比萧起脏多了，不，你们都不能跟他放在一起比！” “emmmm……劈腿渣男和白莲婊你们狂赞，就因为是异性恋。一直做好事并且也就一个男朋友的乖宝宝你们狂骂，就因为人家是同？” 就在乘风公司还愁得挠头的时候，黑潮已经被彻底拍散了，网络上只剩一片支持之声。 不过，普通人的支持虽然多，但演艺圈内，却只有少数几个人站出来说话，比如牧震的几个朋友，比如江铭。只不过江铭支持的消息挂了五分钟，就被撤下去了。他特意打了电话过来道歉。 这说明演艺圈内，其实还是不看好他们俩的。而且都担心被沾上，单纯被打成蹭热度也就罢了，如果也被标上个同的标签，那就要跟着一起倒霉了。 实际上已经做好了退圈准备的萧起和牧震也很理解，实际上，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他们已经很惊讶了。谩骂几乎看不见，满眼都是支持，他们一惊觉得自己足够幸福了…… 然后，周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小萧啊，你要参加综艺了。” “？？？”这个开头跟现在的情况完全搭不上，萧起不明所以，“综艺？” “《携手同行》是一档慢综，现在已经是第八季了，每期四对情侣或夫妻参加，所以这节目又名夫妻档。” “这节目胆子也太大了吧？找我和牧哥？热度也不是这么蹭的啊。” “不是他们蹭热度，是上头有人说了话。有消息说，这是为了拿你们这对试水，或许真的要开同性婚姻了。所以，你参加吗？” “时间呢？青罗剑要开机了吧？” “还早着呢。青罗剑有不少演员因为档期不符离组了，这剧……到底能不能拍完还不知道呢。就没见这么多灾多难的剧组。”周谦都忍不住吐槽一下了，“听说刘导这些日子正在拜佛。” 《青罗剑》：_(:з」∠)_ “……”刘导也是真的狗可怜了，“那我跟牧哥商量商量。” “好，我等你电话。” 华国对同的态度，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不反对、不支持，就当他们不存在。可他们或她们却是存在着的，而且这些人的数量正在越来越多。 一些反对派觉得这是社会让这些“变态”越来越多了，他们年轻时候没这么多“不三不四”的。其实也没错。但不是社会的扭曲，而是社会的开通，让人们的见识更加广博和开放。老一代很多人到死都不知道同性恋这件事，随着这个世界的大环境娶妻生子，懵懵懂懂的一辈子就过去了。 现在则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真实的自己。 这些人与其放着不管，继续让他们乱，不如真真正正的给他们一条有法律保护的明路。 牧震其实也在同一时间接到了他经纪人孙晓晓的电话，两人挂电话都是一起的，然后就凑一块开始商量——他们俩，这是要被拿出来当典型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当然是去啊！ “牧哥，你可要保护我~。”萧起凑过去，歪头看着牧震，“这么看我干什么？” “你在这边世界的运气很好。”牧震说。 “运气好？我刚从雪灾……”萧起自己也顿住了。 他是经历了雪灾，但啥事没有，回来还得了各种奖励，并被当做典型宣传，如果没有出柜这件事，那么今年的感动华国必然有他一号。虽然担惊受怕了半个多月，如今还到了个陆晓萌，但，从这件事上，他获利确实很大。 现在上头伸过来一根橄榄枝，也和他的好名声有巨大的关系。毕竟上头一直希望的都是稳，同性婚姻这种事情，根本算不得国家大事。让萧起以统治者的眼光来看，这件事虽然会委屈了一部分人，但对目前的华国来说，完全是可有可无的。 而且无的话无伤大雅，有了反而引起各路连锁反应，后续的各种屁事一大堆，反而是自找麻烦。 他和牧震这件事，是恰逢其会了。 “我好像确实是运气很好。”会有小波折，但必定得大利，有些事莫名其妙就渡过难关了，“看来这位长生仙人也不算太抠门。” 他们这边给了答复，更能看出来这次的事情主要是冲着他们俩来的了——给了答复的第二天，《携手同行》就上门来拍摄了。 “两位放心，现在没开始直播，我们就是跟拍一下两位收拾东西的情况。节目拍摄时长一共是十五天，两位请把行李尽量精简一下，禁止带零食和钱，就这样。” “好的。” 两人也没啥遮掩的，收拾行李而已，就是……牧震的行李里有一对哑铃，萧起的行李里有个拉力器。 这点摄像机都清楚的拍摄了下来，跟拍的小剧组临走的时候，主持人小赵跟他们说：“明天早晨五点我们来，节目正式开始拍摄，请两位准备好。一会六点我们的官微上会发动态，请两位@一下。而且，从明天开始，节目就变成现场直播形式了，最后一次跟两位老师确定一下，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 “那好，希望我们这次节目能够成功。”握手，走人。 “这位应该不是平常人。也就比我大一两岁，身上气势已经很足了，要说唯一的问题就是做事不太圆滑，但年纪放在那里，历练一两年打磨打磨就……”萧起看见了牧震的眼神，闭上了嘴巴，咳嗽一声，“我、我就是习惯问题。” “嗯，我知道。”牧震点头，“我也没说什么啊。” 你是嘴巴上没说什么，但是你的眼神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不过求生欲告诉萧起，这时候还是闭嘴吧。 两人准点@了《携手同行》的官微，他们从那天直播之后，已经一个礼拜没露面了，现在正是舆论渐渐平息的时候。就算最支持他们的粉丝，这时候也都以为他们俩完了，要被封杀，被雪藏了，粉丝群里哭声一片。黑子也懒得继续跟这件事了，只说一句“准玩完”就去黑其他人去了。突然这两个人又蹦跶出来了，顿时所有人都惊了！ 《携手同行》可是老牌的朝廷台综艺！这说明了什么？ 普通粉丝觉得这说明了自家的爱豆没有被放弃，稍微看深一些的人就知道这是上头在发出某种信号了。 有歪心思的人也不敢动了，毕竟他们要对付的是萧起或者牧震，可不是上头。 也因为有他们俩，同样参加节目的其他三对嘉宾，都被大家给忽略掉了。 第二天早晨五点，直播开始…… _(:з」∠)_这个钟点直播，也是很醉人了，但四点的时候，萧起和牧震这一对的直播间人数竟然就已经超过了十万人，并且人数还在以每分钟千多人的速度朝上跳。四点半，直播间开始分别播放昨天四对嘉宾收拾行李的情况，这其中当然还拍摄了他们的家居状况。 “咦？两个人的家出于意料的小啊。但是好温馨。” “啊啊啊！双人床！我的鼻血已经按奈不住了！” “鹅子啊！你肿么就这么嫁了啊！” “卧槽！萧弟弟刚才那个笑！完了完了完了……我幻肢好疼！” “QAQ木木，你幸福就好。” 弹幕上当然也有跑来骂街或者阴阳怪气的，但都被两人的粉丝给压下去了。 他们俩的分频直播间内，人数进一步蹿升，当快五点的时候，在线人数直接蹦上了四十万。 “我们昨天已经跟两位老师说了，会五点来，不知道两位老师准备好了没有。”主持人小赵说着，敲响了门。 第92章 092 门开了, 萧起和牧震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冲锋衣, 站在门口。 弹幕上一片啊啊啊啊刷屏，之前也看见两个人收拾行李时候的互动了，但那毕竟是录像，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现场！活的！人家是正儿八经穿着情侣装的一对！ 牧震先笑着说：“谢谢大家在这个时间还来观看我们的直播。” 萧起只有笑得更甜：“大家早晨好，感谢你们的支持。爱你们哟~” 两个人靠在一起, 来了个双手比心~ 不提现在的大背景, 就说现在这个时间，还能上来看直播, 能对他们表示支持的，那绝对就是真·铁粉了。对于这些真正的支持者，那当然要多宠爱一些的。 粉丝们从啊啊啊, 变成了一片嗷嗷嗷, 大早晨的群狼共嚎。 双方客气了一下，牧震和萧起以为是要下楼出发了（他们箱子都拉到房门口了），谁知道主持人小赵却说：“从直播开始的那一刻起, 我们的节目就已经开始了, 我们可以进去吗？” 两人虽然奇怪，可还是放拍摄组进了家门——其实到他们门口的拍摄组总共也就五个人。 在屋里站定之后, 小赵问：“这个时间就开始直播，两位老师都吃饭了吗？” “吃了。”可以确定了，节目组现在就要开始搞事了。 “这么早就吃了啊？看来两位老师起得很早。”小赵说着拿出了手机，他手机上有个倒计时。 两人满含防备的点头。 小赵：“可是呢，我们还都没吃呢。不但没吃早餐, 还低血糖，低血压，浑身发晕，暂时没办法带着两位老师出发。所以……麻烦两位老师给我们做一顿早饭吧。我们要求也不高，有干有稀，有菜有饭，有甜有咸，有荤有素就可以了。当然，中西不限，也不会要求全部都是老师们手工制作的。” 小赵把他自己的手机放在那：“现在这个倒计时的时间，就是我们给两位老师订的飞机起飞的时间。如果错过了……没关系，我们可以改签下午的，当然，那样的话午饭也要辛苦两位了。” 弹幕：“摄制组以权谋私！！！” “我也要吃木木和萧弟弟做的早餐！” “木木厨艺很棒的！萧弟弟……好像不会做饭吧？” “→_→萧弟弟本来就该被捧着当宝，就躺吃，怎么了？” “乖萌可爱的宝贝，坐着就好了啊，还要会什么做饭？” “好看能当饭吃吗？怎么就我们木木要给他当男佣啊！” “什么叫男佣？人家两口子在一起，一个愿意做饭，一个愿意吃饭，还要个外人多事？” “大家注意！有人带节奏！” “木木和萧弟弟是亲亲热热两口子，人家两口子的事情，我们捧大脸看就好了！” “不要女化萧弟弟！不要女化萧弟弟！不要女化萧弟弟！” “女化个毛线！我女的在家里才是什么都干的那个好吧？！” “不要引战！” “怎么好像萧起委屈了似的？木木才是伺候人受累的那个，好吧？” “女化的意思是把萧弟弟当附属品，只是一个用词，不是女性都是那样的意思。一定非得抠字眼，那就是故意找事了！” 弹幕乱了一阵，不过萧起和牧震当然看不见，他们俩碰头商量了一下。 过去萧起长时间去外地拍摄，冰箱里的大部分食物都要清空的，但这次节目录制赶得比较急，没时间清理冰箱，所以东西都在。本来已经说好了，圆圆和小张留一下，冰箱里的东西由他们处理。 ——另外这地方萧起也不能继续住下去了，这里的安保虽然好，但这次被这个节目直接曝光，这里的安保就不一定能撑得住了。这次综艺拍摄结束，他就要搬去牧震那了~ “你们能吃煎饼吗？”两人商量完之后，牧震问。 小赵：“煎饼？” 萧起：“对，就煎饼果子的那个煎饼。有没有人对大豆蛋白过敏？对鸡蛋过敏的？乳糖不耐的？对别的什么东西过敏的？吃素的？不能吃猪肉的？或者有其他饮食偏好的？” 小赵被问得这么详细稍微点惊：“没有没有，我们……我们都是纯吃货，没有忌口的东西的。” 弹幕这时候总算把注意力转移到节目上了：“萧弟弟好细心啊。” “对啊，我都没想到这些。” “隔壁家也都没想到啊，尤其何琴家的，人都傻了，超好笑！” “不要拉踩别家！我们就萌自家的！” 确定OK，萧起和牧震已经开始准备了。牧震拿出绿豆粉、黄豆粉还有少量面粉，做煎饼面糊，一边做一边说：“豆粉都是我们自己买了豆子用破壁机打的，绝对新鲜干净。” 萧起先给所有人都沏了一杯喝的，然后也走进了流理台，从冰箱里拿出生菜、黄瓜，还有火腿和酱牛肉：“火腿这种可以吗？不可以我就只用酱牛肉，这个是我们自己做的。” 小张：“都可以……” 于是萧起开始洗菜切菜，切火腿和酱牛肉，萧起还开了第二个电饼铛，把火腿和牛肉热了一下。 观众闻不到味道，但能听到火腿和牛肉在电饼铛上发出的诱人声音，能看见萧起那切得残影都出来的刀工，还有牧震摊煎饼时熟练的动作。 不知道多少缩被窝里的观众，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并且因为饥饿感窜出被窝开始觅食。 萧起切完了第一根黄瓜，黄瓜尾巴自己咬了一口才扔掉，第二根的黄瓜尾巴下意识递到了牧震的嘴边，牧震也很自然的咔嚓了一口。 喂完了牧震，萧起刚扔了第二根黄瓜头，动作就僵住了，他耳根红红的看了一眼镜头：“呃……我那个……呵呵，吃好喝好。” 刚才看得尖叫说萌的，这时候反而都说不出话了，他们只是看着而已，脸上都热得冒火了。 弹幕：“好甜！” “[笑哭]石锤两口子了！我爸妈就这样！” “大早晨的我还没吃早点，为什么我要跑来自虐啊！” “真好，狗粮加煎饼，是双份的早餐呢[微笑.jpg]” 现场的诸位也觉得有些别扭，就好像打扰人家两口子亲热的电灯泡似的。不过……他们就是拍这个节目的，又不是第一次当电灯泡了，大家有经验！能撑住！ 牧震的煎饼摊好了，萧起笑着说：“来，大家吃什么的？我给大家卷。稀的只能给大家喝牛奶了。” “已经很丰盛了，非常丰盛了。”小赵连声赞着，他都已经买好胃药备着了，“这一餐比我自己吃的早点好多了。” 牧震把煎饼放在碟子上，萧起将剩菜、黄瓜，还有加热好的火腿与酱牛肉放上去，竟然还有酱料刷：“辣酱？面酱？” 小赵：“面酱，谢谢。” 其他工作人员也陆续拿到了自己的一份，一时间房间里没有了其他声音，只剩下一群人的咀嚼声。 弹幕：“嫉妒使我面目扭曲！” “别动那个煎饼！让我来！” “[口水]好好吃的样子。” 等他们都吃完，萧起和牧震也收拾好了流理台，两人的动作舒畅自然，显然这都是日常做惯了的。 “好了，我们吃饱了。”小赵对萧起和牧震比了个大拇指，“两位的手艺我只有一个字能够形容了‘赞’！那么，咱们可以出发了！” 去车站的路上萧起有点困，倒在牧震肩膀上眯了一觉，他还担心这一直打哈气，是要穿了，再睁眼就是鸿蕴大世界的筐里，结果就是单纯的睡觉。 机场稍微有些混乱，有不少粉丝过来送机。不过节目组也早有预料，维持秩序的人员足够。 两人的行李都办理了托运，尤其牧震的，行李箱里光哑铃就一个十五公斤，别想随身带着。安检的时候萧起那边出了个小问题，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口袋里塞了个折叠水果刀，萧起很自然的把水果刀扔在人家旁边的筐里了。 “抱歉。抱歉，忘记什么时候塞的了。” 弹幕：“好乖~~~” “是呀是呀~还记得几年前有个跟安检杠的网红，那个是有毛病吧？” “不止几年前，最近这种奇葩年年有。” “正常人是无法理解智障的大脑回路的，这样规规矩矩的多好。” 候机厅里等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登机的时候了。 小赵：“我们这里的直播接下来要中断两个半小时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们相约两个半小时之后，大家再见。” 两个半小时是小赵尽量朝着宽松说了，一小时十分钟之后，他们就下机了。 坐上节目组的车，萧起他们才被告知了其他三对嘉宾是谁，剧组甚至还给他们看了其他三对嘉宾早餐做饭的录像。 第一对是挺老牌的知名歌手赵梦琪，和她某知名企业总裁的的胖乎乎老公廖庞，两人都四十开外了。赵梦琪的名声一向很好，黑她的也就说什么傍大款之类的，但人家是正儿八经结婚的，孩子都仨了。不过，赵梦琪的穿着打扮也是一向都很夸张，都是什么樱桃粉之类的魔鬼配色，几十年不改。 这之前大家都为她是那种甩手阔太太的类型，结果今天早晨，她和廖庞亲自给节目组手脚利索的做了一锅鸡汤馄饨，夫妻俩相处起来的生活气息十足。 第二对是一对主持人CP，山竹台的一姐徐灿，与一哥胡沐彬，两人都三十岁上下，对外表现也是夫妻情深。 不过今天两个人做饭就很尴尬了，看得出来俩人八成都不下厨房，慌手慌脚的。就煮一锅速冻饺子，还都给煮成片汤了。 第三对里头还有个熟人——萧起穿过来之后接拍的第一部 剧《风花乱舞》的女一何琴，还有她男朋友孟峻，这是一对姐弟恋。是在风花乱舞播出不久后爆出的恋情，当时外界都以为他们很快就散了，谁知道一直发展到了现在。 两人给节目组准备的更马虎，切片馒头夹泡菜，外加鸡蛋汤。但他们也是手脚最快的一组。 等他们看完了视频，小赵开始给两人讲解了接下来的任务：“接下来，两位老师要做的就是两件事了，第一，收拾房间。第二，做饭。” “第一个任务两位老师可以放心，活动量并不是太大，不是那种要你们彻底扫房的收拾。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们，无论你们选中了哪一套房子，房子里边现在有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一张光板的双人床，一个空冰箱，一个灶台，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两人点点头，到时不觉得这是什么为难的事情。毕竟大世界里那种苦日子都过来了，现代这种，算个毛线的辛苦。 “剧组会提供被子、枕头和床上四件套、窗帘、清洁用品、还有组合衣柜。把这些都整理好，并且由我们检查后，你们才能开始只做午饭。” 萧起：“这些都是盲选的吗？” “是的，选出什么样子，全看二位的运气。” 牧震：“那我们可以跟其他人交换物品吗？比如我们喜欢黑的，他们喜欢白的……” “这个是可以的，但这就需要你们嘉宾自己私下商量了。” 萧起：“没有我们可以自己选择的吗？” “有的，不过那就是今天之后的事情了。” 两人点点头，小赵继续说：“老师们的新家里，也是不存在食材和厨具的，要获取它们，一样要看运气。当房间的整理达到标准后，就可以去选择食物了。” 总之这个综艺节目就是个靠完成任务生存的大型真人生存游戏。 车出机场直接上高速向北，没进C市的市区，直接朝郊区去了。为防观众们无聊，萧起、牧震和小赵在车上玩起了纸牌，先玩斗地主，后玩抓鬼牌，再后来又玩起了□□，谁输了谁就在脸上贴纸条。 螺丝和木薯粉都感觉看到了自家偶像崭新的一面！ “[笑哭]小赵要哭了！” “我家萧弟弟这么腹黑的吗？！66666666” “木木！你的演技是用在打牌上的吗？！” “我怀疑自家鹅子觉醒了读心术，而且我有证据！” “没有人怜爱主持人小哥哥的吗？小哥哥你不要伤心，贴啊贴的就习惯了~”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小赵贴了一脸的便签纸条……牧震和萧起的脸上则干干净净啥都没有~ 下车的时候，小赵一边把纸条扯下来，一边愤愤的表示：“记得提醒我，我要跟总导演说让嘉宾们一起玩牌，这个纸条不能让我一个人贴了！” 弹幕上一片“一定一定”“我们一定提醒”。 目的地的这个小村子挺有古味的，村子里年轻人看起来也并不少，小赵给他们介绍：“这个村子很早的时候就办起了农家乐，后来村人承包果园，建蘑菇温室，养林蛙，还有人办起了生态旅游和怀古旅游，收益都很不错，所以劳动力外流并不严重。你们这半个月的任务，也都和这些工作有关。” “我们要去管理林蛙吗？”萧起好奇。 “这个不知道，如果你想去，我可以跟总导演特别提议一下。”小张和善的笑了。 “好啊。”萧起认真的答应了。 “……” 弹幕：“哈哈哈哈，小哥哥只是在开玩笑啊。” “但萧弟弟是真的想去啊。” “主持小哥：萧弟弟，你酱紫说话，是会失去我哒。” “真没想到现实中的萧弟弟是这样的，爱了爱了！”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村子的中心——这里摆着个特别破烂的桌子，桌子上放了个《携手同行》的塑料牌子，另外一边放了印着“1、2、4”的信封，3的信封应该是已经被先一步到达的何琴两人取走了——其实四对嘉宾来到这里的时间都差不多，只有微弱的先后差别。 总导演亲身上阵，坐在桌子后边跟他们招手：“欢迎，我们的第二对嘉宾到了，来选一下信封吧。” 萧起和牧震也没有谁有特别的数字爱好，两人对视一眼，萧起随便拿了个4。 “就这么拿了？这三处住房也是有区别的哦。一户最旧的，一户最远的，一户最吵的。” 萧起：“无所谓吧。” 牧震：“嗯，我们带了耳塞。” 他们俩汉子，远或者旧都无所谓，就是吵的比较烦，不过有耳塞都无所谓了，总导演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们，被两人无视。 萧起打开信封，里边是一张地图加两把钥匙：“看来我抽到的是最远的，牧哥，出发吧！” “让我们拍一下地图，给观众看一下……好简略啊。”小赵凑了过来，只见地图上边标了个“→东”，然后是一条曲里拐弯的路，路上还有两个标着“抽物资”的节点，他们的房子在村子的最边缘处，还在一处山头上，“萧老师，牧老师，你们分得清东南西北吗？” 牧震奇怪的看了一眼小张：“当然分得清啊，我们现在不就是向东走吗？” 小张：“……” 弹幕：“我仿佛看见有人掀桌。” “萧弟弟怼~萧弟弟怼~萧弟弟怼完，木木怼。” “小哥哥：我怎么这么苦啊！” 第一个节点是在一个土特产商品店，店门口的招牌上挂着节目组的logo，他们在这里抽到了小赵说的床上用品和窗帘。 这回是牧震抽的，→_→四件套是白雪公主的，窗帘是某只粉红猪的。 萧起笑得蹲地上起不来了，小张也差不多，看直播的观众就更别提了，“哈哈哈”已经统治了弹幕。 牧震在一片笑声中从箱子里掏出了伞兵绳，把四件套和被子枕头全捆一起打了个大包，背在了背上：“演戏演多了，就会了。” 萧起看着他，整张脸上都写满了“666”。 弹幕：“666666666” “木木好宠！我看得都脸红了！木木真的永远都是那个超好超好的木木！” “今天开始！我是双担了！” “emmmm之前觉得鹅子还是跟一个又美又软的妹子在一起更好，现在改观了，大多数妹子是没办法这么宠着鹅子。好吧，鹅子幸福就好！” “萧起家的是高兴了，这下彻底贴上我们家木木了，真是呵呵了。” “震衣而起是真的！震衣而起是真的！震衣而起是真的！” “啊啊啊~~小少爷，你跟班长在一起啦！我的冷CP终于不冷啦！” 他们继续向前，抽到了清洁用品和一套大衣柜的散件——这个东西是绝对的大件，那箱子至少有1.5米高。两人把东西都放下，牧震把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全用伞兵绳绑成了个超大的包。两个行李箱都归了萧起，两人继续出发。 现在时间九点多了，观看直播的人越来越多，阴阳怪气的人也越来越多：“萧起……是个大男人啊，但也太娇了吧？” “木木好可怜，这还不如找个漂亮妹纸呢。” “人家性向就是同，谢谢！” “萧弟弟本来就是体弱多病啊，交往的时候就知道，还需要你们多嘴？” “柠檬精好多。” “你们都是瞎子吗？！他们一直在上坡好吗？！没见现在台阶越来越多，可萧弟弟慢了吗？慢了吗？！” “刚才确实没发现……萧弟弟臂力很不错啊！” “卧槽卧槽！两个汉子果然不一样啊。” 这个村子本身就是个山村，村子的地势不是平的，而是东高西低，正好他们要朝东边去，所以走上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台阶，越到外围，台阶越多。直播镜头当然不能对着嘉宾的脚底下，萧起一直跟牧震肩并肩的前进，很多人都忽略掉了萧起的付出。 直到弹幕越来越不和谐，直播镜头才给了一个萧起上台阶的全身镜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萧起就从拉着两个箱子，变成提着两个箱子了，而且他提得很稳，手臂半点不带颤抖的，这才让观众都没发觉到。 弹幕：“(｀Д)!!萧弟弟当初不是个柔弱骚年吗？我还记得他推举只推起来一个杆时的样子！” “只举起来一个杆那是什么鬼[笑哭]” 作者有话要说：→_→还记得只举的起来一个杆的小可爱吗？ . 第93章 093 “╭(╯^╰)╮推‘杆’那可是萧弟弟的经典动作, 寻常人做不出来呢~” “o(*≧▽≦)ツ你们这些黑粉！你们绝对是黑粉！推杆什么的……23333333完了，鹅子, 我也要暂时黑你一下下了。” “……他什么时候提的箱子？之前一直以为他是用拉的, 完全没发觉，觉得好神奇的亚子。” “求推杆小视频！” “别管过去了, 现在萧弟弟臂力一定很强。” “呵呵，之前说的病弱人设呢？这是要改人设了？” “也是服了黑子了，人家身体不好你要说，人家身体好了你还要说, 你们要人家怎么样啊？” “萧起：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上次看萧起直播被黑成那样，就觉得这孩子挺惨的了，这次才来看他直播, 发现这世上只有更惨, 没有最惨。” “前边的兄弟姐妹不要走，我跟你一样的感觉。原本就是个吃瓜的，今天开始粉上这孩子了, 就因为他太倒霉。” 弹幕一群人表示路转粉的, 萧起和牧震已经能看见他们的屋子——抬头朝山上看。 “自己行吗？”牧震问。 “没问题！”萧起歪头一笑, 充满了少年感, 无比的纯粹清爽。 萧起继续双手提着箱子, 跟牧震速度不减的上台阶。 ——刚才村子里的台阶再怎么多，那也是走几步才有的，是一个个缓冲的平台。现在这个才是密集的上升阶梯，上台阶可是比平地走需要的体力大多了。 小张(⊙口⊙)的看着他们俩, 这些东西根本不是剧组让嘉宾一次搬走的啊。要不然也不会安排两个节点了，就是让他们来回拿东西的。 看直播的观众，这时候也是彻底彻底都没心思谈论推杆不推杆，而是只剩下惊讶了。 弹幕：“呵呵，还说萧弟弟是累赘吗？” “呵呵+1” “呵呵+2” “鹅子一直说他在努力健身啊，还说牧哥总帮他。欣慰，萧弟弟总算是好了。” “箱子不会是空的吧？” “前边的你是刚来的吧？萧弟弟的箱子不知道，牧哥的箱子里有一对十五公斤的哑铃，你说是不是空的？” “_(3」∠)_所以结论就是，萧弟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大力弟弟吗？” “大力弟弟什么鬼！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路不带喘的上了小山头，到了他们的家。这地方其实挺大的，是个有小院的二层小楼。两人把东西都放在了厅里，先里里外外的把整个院子看了看，有水、有电、有热水器，灶台也是有的，可是除此之外，这家里的家具和日用品就是零了。 等他们看完了回来，小张递给了他们一张任务细节卡，上面有扫地、擦地、擦桌子等等。他们清理一项，上面就打一个√，直到所有任务完成，才可以去领餐具和食材。 细节卡上标注的他们现在需要整理的房间，只有卧室和客厅，看来厨房是需要回来再整理的。 “那如果我把四件套洗了，是不是在它们干了，然后套在被子和枕头上之前，这个整理好床铺的任务都不算完成？” “是的，不算。” “哦……那行。”萧起点点头，跟牧震商量了一下，萧起负责客厅，牧震负责卧室。 小赵只犹豫了一秒，就让直播的跟拍去二楼跟着牧震了，因为牧震要拼大衣柜，这个比萧起扫地有看头吧？ 他自己留下看了两眼，萧起确实规规矩矩的扫地，啥多余事情都没发生。小赵就也跟着上二楼了，可他楼梯刚走到一半就听楼下响起了高八度的尖叫声：“蜈蚣！蜈蚣！啊啊啊啊！！！” →_→这声音……貌似是另外一个跟拍的师傅？ 小赵赶紧跑下来，就看跟拍师傅已经退到了大门口，嘴里还在嗷嗷嗷嗷的叫着，而萧起看起来貌似就是正常的扫地？ 小赵这个角度看不太见萧起，他继续朝前走了两步，萧起正好扫着地转过身来，当看见萧起扫帚下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小赵顿时也倒抽了一口冷气——其实他也想尖叫的，但主持人的责任感堵住了他的嘴。 地上是两条蜈蚣，超大！超大！超大！的那种，还是活的。它们抖动着无数双细细的腿，想要从萧起的扫帚下面逃脱，那场景，让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而那位跟拍师傅的海豚音早就传到了二楼，这时候牧震和直播跟拍也下来了，直播镜头里顿时出现了两条蜈蚣的霸道身影。 弹幕：“啊啊啊啊啊啊！”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妈呀！我最讨厌蜈蚣啦！” 各种惨叫响彻弹幕，五分钟后，萧起的声音响起：“大家别担心了，蜈蚣已经没有了。” 弹幕这才渐渐恢复平静，网友们开始实时播报自己的凄惨情况。 “QAQ刚刚太吓人了，我把手机摔地上了。” “摔的你是好的，我水喷笔电上了，现在用的是手机。” “我直接把手机扔了，惨叫声吓得我们家猫主子上房了……” “不过……萧弟弟原来胆子这么大啊。” “有一种‘啊，果然是男孩子的感觉’” “也不是所有男孩子都这样的，我男朋友比我还害怕，现在正在厕所里瑟瑟发抖~” “233333333333萧弟弟的扫帚用得也好棒啊，看来是常在家里做家务的。” “对啊对啊，可靠、温柔，我家鹅子原来是个超级大暖男啊。突然觉得……把鹅子交给牧哥也不是那么好了。” “喂！木木很宠萧弟弟的好吗？听见动静木木很快就跑下来了啊。” “呵呵~你们不想把萧弟弟交给木木也不成了，人家早就是恩爱夫夫了。” “嗷嗷嗷，萧弟弟和木木对视着笑了，两个人的眼神都苏死我啦！” 两只蜈蚣引发了螺丝们和木薯粉的一场小型内斗，不过没关系~蒸煮和谐，粉丝也很快就能和谐下来。 发生了蜈蚣事件后，牧震也没有回去楼上，而是干脆跟萧起一起打扫了客厅。然后两人在一起上楼，在将卧室清扫一遍之后，牧震开始拼柜子，萧起去擦玻璃。二十分钟后，两人一起OK。 牧震清扫了因为拼衣柜造成的木屑，开始将行李箱里的衣服转到衣柜里，萧起在挂好了窗帘后，开始铺床。 双人的床垫是那种比较硬的，不过正好是两人喜欢的。 就是……白色欧式衣柜，加白雪公主床上四件套，加某粉红猪窗帘，再加两个英俊帅哥……这可真是魔鬼搭配！ 弹幕：“哈哈哈哈哈！” “这景色太美！” “已笑成傻*” “已截图留念，我今年一年的笑点都在这了！” “你们太坏了，怎么能这么说哥哥弟弟呢？都憋住！” “我们是专业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大笑]” 牧震看着他们这个房间，同样对这种搭配充满了嫌弃：“以后还是你来抽签吧，我一向运气不好。” “运气不好吗？”萧起外头看他，“那把我抽到你手里，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 “那是我用尽了一辈子运气的结果……”两人说着话，手也拉在了一起。 刚刚还是满屏狂笑的直播间，突然弹幕空白了两秒钟，继而再次迎来了密密麻麻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磕到了！” “我的妈！好甜！” “我就住在这了！谁也别想让我走！” “这种看电视剧我觉得会尬到要死的台词，现实中我竟然听得面红耳赤？！” “好苏！！！” “妈耶~~我听着都觉得过电一样！” “木木竟然也能这么言情流吗？” “完了完了，我要弯了！” 无数妹子和少数汉子，当场炸成了一朵烟花，而牧震和萧起已经从小赵那拿到了下一张节点地图，两人手指头勾着手指头，去领厨房用品和食材了。 他们俩……一开始单纯就只是为了节目带来的收益而参加这档综艺，因为两人还是都挺喜欢他们在这个世界的艺人生涯的——虽然这个生涯给他们也带来了很多的麻烦，但他们从这里得到的却更多，尤其是萧起，艺人生活让他快速的长大，成熟起来。 可是现在，他们俩已经彻底沉浸在这个节目本身带给他们的乐趣中了。 简言之……秀恩爱，乐不可支！塞狗粮，其乐无穷！ 小赵跟摄像大哥走在他们身后，特别想找几根火把过来。 两人去的路上遇见了赵梦琪和廖庞，这两位没有萧起和牧震的体力，就算抽到的住所没那么远，但也是分了几趟来回拿，可就是这样，这最后一趟的组装大衣柜他们俩也有点顶不住了。四个人彼此介绍了一下，萧起和牧震帮他们把东西抬回去了。 “年轻人体力就是好啊。”廖庞站在门口，杵着膝盖喘气，对两人伸出了大拇指。 “不是年轻不年轻，告诉你要多运动你就不！”赵梦琪从行李箱拿出了三瓶运动饮料，一瓶递给廖庞，两瓶分别给了牧震和萧起。 廖庞立刻傻笑起来：“知道，知道，这不是陪着那你来运动了吗？”打开饮料喝了两口，当萧起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廖庞又将饮料递给了赵梦琪，后者很自然的接过饮料开喝。这是真的老夫老妻，彼此之间彻底没了什么你我。 萧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把牧震的手给握紧了：“有点羡慕。” 牧震揉了揉他是的脑袋：“不用羡慕，我们……”只会比他们更长久，毕竟除了这个世界，他们还能在大世界里相依相守呢，至少两辈子。 萧起就乐了，这回不只是两手握紧，还是十指相扣的那种。 弹幕：“别人家的蓝朋友QAQ” “别人家的老婆QAQ” “……突然觉得真的能够再相信感情，再相信人了。” “镜头前边，当然都是你爱我，我爱你啊，这两位演技可都是棒棒的。” “不是演技！两个人收拾房间时都没说话的，完全靠眼神交流，室内还是那种阴暗的灯光，如果这还是演技，那活该这两个人以后做影帝！” “一直都相信有爱情的，但是从不相信我自己能够遇到。今天看见了爱情，我已经能心满意足的孤独终老了。因为我知道，我自己是遇不到那么好的人的。” “不要都说得那么悲好吗？木木和萧弟弟就是完美榜样啊，我们可能遇不到他们这么好，这么完美的人，但总能遇到自己的那一个伴侣的。” “岁月静好啊。” “祝幸福！” “一定要永远幸福下去！” 在粉丝的感慨和祝福中，牧震和萧起成功拿到了他们的厨房组和食材包。 总导演一如既往的吝啬，厨房组只有一个汤锅，一个不锈钢盆，两把菜刀，两个菜板子。食材包更吝啬，一代五斤的面粉、一小袋酵母、一把芹菜、半斤羊肉，一罐辣味豆瓣酱。然后就啥都没有了，包括油盐酱醋等调味料在内。 开开心心带着食材回到家里，两人把道具、案板之类的清理一下，锅是不锈钢锅，两人用羊肉擦了擦锅，毕竟没有油。再用热水煮了一下，就算是清理了。 之后……两人却并没着急午饭，只是把羊肉切块炖汤，然后就各自提着个马扎，坐到了院子里晒太阳，一边晒，还一边说着悄悄话。 弹幕：“近一点啊！在近一点啊！” “求唇语翻译前来支援！” “→_→有唇语翻译也不成啊，两个人都捂着嘴呢，还得有透视眼。” 粉丝一片哀嚎，可其实他们就算听到了萧起和牧震说什么，也会以为他们俩是接到了什么戏，正在对台词——两个人正在讨论草案的问题。 “不知道说什么也无所谓，我心满意足[幸福]” “心满意足+1，这就是相爱夫夫的日常生活了……” “艹！能快放吗？这TM艺人直播流给我们看这个？” “对啊，娱乐明星就得让我们娱乐啊，这乐个毛线啊！” “想看娱乐去隔壁或者隔壁的隔壁。” “又没人按着你脖子，想走右上角点×，不送。” “我们就想看这种！” “对你来说是没有娱乐，对我来说这很娱乐，我看着很幸福！” 看时间差不多该吃饭了，萧起和牧震起来了。 萧起：“吃手擀面吗？” 牧震：“这个面……面条大概不劲道，吃面片吧。” 萧起：“好，那我做个凉拌芹菜。” 牧震点头，两人各自忙了起来。幸好抽到的盆是不锈钢的，能用这个给芹菜焯水。两个人也不是什么经过训练的厨师，刀切在案板上的声音慢得甚至有些催眠，但是……只要不是别有用心的人，只要多看两眼，就会由衷的觉得“他们好好看呀”。 ——不只是两个人单独的举动好看，他们偶尔的互动更好看，流理台围起来的这个小小的空间，简直就像是发着光的…… 一点调味都没有的羊肉面片汤出锅！ 小赵：“为什么不用辣豆瓣调味？” 萧起：“我不能吃辣” 牧震：“他不能吃辣。” 两人异口同声，明明表情是那么坦然和平静。小赵却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不然他觉得自己会被嗓子眼里的狗粮噎死。 弹幕：“大中午的，我为什么要点开这个视频？” “我的的锅包肉突然就变成了狗粮味。” “木木是真的很幸福的，有点不甘心，但……只能说一句祝你们幸福了。” “觉得好幸福好幸福的同时……我好想打死孙桐斌！” “同！虽然知道当初那事主要怪节目，但为虎作伥的，一样有罪！” “这么幸福的时候，想点开心的不好吗？一看你们提这些，我突然鼻子都酸了。” “问一下，孙桐斌什么梗？” “现在还有不知道孙桐斌和萧弟弟过去的吗？” “可以去搜孙桐斌火锅底料。” “本来晚上想吃火锅的，这一下想起当初萧弟弟被怎么对待的，突然就恶心了！” 萧起没穿过来之前，还有这个原身的口味，就只喜欢微辣，出了火锅底料的事情之后，就连只是继承了原主记忆的萧起，都不能吃辣了。萧起觉得，大概是他饿死的情况和原身的饮食严重不健康在灵魂深处重叠了，让他对辣这种滋味产生了心理上的厌恶。 如今吃东西，他真的只能接受微辣的微辣，稍微辣得过头一点，他就开始胃疼。现代的他如此，古代那几十年当皇帝的时候也是如此，鸿蕴大世界怎么样还不知道（那世界就没美食，他的那个阶层只停留在吃饱饭阶段），但想来也不会例外。 两人吃完了，小张也吃了剧组送来的盒饭回来：“接下来是两位的自由活动时间。关于晚饭的安排，请两位在四点之前，前往三号节点。在空闲时间里，我建议两位可以在村子里走走，熟悉地形，去见一下其他嘉宾，你们也可以跟对方交换一下物资之类的。” 萧起和牧震点了头，然后他们……就把床上的四件套扒下来，用院子里大塑料盆开始搓洗。 小赵也表示：“那个……明天就能把洗衣机给安排上了，而且这真的是崭新的，很干净的床单。” 萧起：“我们俩习惯睡洗过的，比较柔软的床单，这种崭新的上面都有一层浆，不舒服。” 他们这么说，小赵当然也不能多言了。 弹幕：“傻了……” “[笑哭]牧哥这简直是在出演乡土剧！” “没想到还能看见木木和萧弟弟这样的一面！” “[捂住大红脸]你们怎么都没人注意萧弟弟说的话呢？他说‘我们俩都习惯……’嗷呜~~” “惊了！前边关注点牛逼！” “咦？为什么我突然变黄了？” “萧弟弟，我觉得你在开车，而且我有证据。” “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快把车门焊死，谁都别想下车！” “如此虎狼之言啊！萧弟弟！能说话你就多说一点！” “我仿佛看到了萧弟弟和木木与床单之间不可不说的XX事，已脑补三万字！” “给大佬递笔，大佬！把你脑补的写出来！” 直播间一片群狼乱舞，刚进来的不知道情况的观众绝对会被吓个好歹的。 两人洗完了四件套，被子也一起拿出来在院子里晒着。小院里挂着床单被罩和被子，忽然之间生活气息就显得越发浓重了。 萧起和牧震休息了一会，一点四十的时候，离开了他们的住所。其实他们不着急去找其他嘉宾的位置，本来都是要集体活动的，这种事情剧组不会藏着掖着。也说不上是观赏景色，真的古代两人都过来了，影视城里的古风建筑更是经常看，这个小村子也不是真的古村庄，只是为了方便旅游全村统一了建筑风格而已，没什么可看的。 他们俩完全就是在享受这种可以正大光明，堂而皇之的手拉手出来散步的幸福。 毕竟就算是出柜了，他们还有个艺人的身份。即便以后情况不利，要退圈了，两人也都是引人注目的长相。想要像今天这样敞亮，以后的机会可不多了。 结果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他们这种无意识的瞎溜达，竟然又碰到了赵梦琪和廖庞两口子——他们刚刚把食材和厨房用具领回来。 一边是吃完饭出来溜达，一边是饭还没开始做呢，也是够辛苦。 看这两口子的样子，赵梦琪怀里是一小袋米半个圆白菜一个鸡腿还有点小葱什么的，廖庞一边胳膊下面夹着菜板子一边拿着刀架，两人都是灰头土脸，面有疲色，这一上午是累得不轻。 “要帮忙吗？” 廖庞说：“之前就很麻烦你们了，不用了。” 赵梦琪白他一眼，但没拆台。 “对了，赵老师抽到的是什么调味料？我们抽到的是辣豆瓣，但是小起不吃辣。” 赵梦琪眼睛一亮：“我家老廖最喜欢吃辣了，我家抽到的是蚝油，要换一换吗？” 作者有话要说：(^^*)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大规模迁徙季节啊~~~ 第94章 094 本来他们提起也是为了交换, 这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了。 “好啊。”当即牧震回去拿辣豆瓣，萧起留下给两位帮忙, 顺便把廖庞的菜板子和赵梦琪怀里的那五斤米拎了过来。他伸手拿的时候，两位也没跟他客气，被他拿走东西后，一起舒服的叹了一声。 廖庞还夸张的捶了捶腰：“不服老不行啊, 比不得年轻人啦。”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朝廖庞和赵梦琪的家里去，等牧震拿了豆瓣酱一路回来时, 三个人都已经到了赵梦琪他们家门口了 两边交换了调料, 萧起他们是一点辣豆瓣不要，赵梦琪这边还留了一点蚝油，但除此之外，他们又给了萧起两根小葱, 半头蒜，赵梦琪掰蒜的时候还在那骂：“这抠门的节目组！我们给他们带来的流浪还不够一点调料钱吗？！” 两边的直播间里都是一片欢笑, 这位屹立歌曲圈十几年不倒的女大咖, 可是太接地气了。 他们走的时候, 廖庞还给他们指了个道：“我们去换食物的时候看见了正回家的徐灿和胡沐彬，他们应该是朝那个方向去了。” 应该是廖庞以为他们是专门踩地图的, 不过人家是好心, 两人自然也谢过。 廖庞摆了摆手：“不用谢, 不用谢，后头要是这缺德剧组搞什么找路的任务，到时候我们找你们就行了！” “你这想得也太美了。”赵梦琪在边上吐槽。 “我这又不只是坐享其成, 我们两家以后携手合作，有来有往的。” “好，要是有那种缺德的任务，我们携手合作。” 弹幕：“[大笑]求现在总导演的心理阴影面积” “萧弟弟！木木！你们就不怕总导演使绊子吗！也太耿直了！” “坐等总导演的绊子……木木我真的是木薯粉！五年的老粉！” “不，前边的绝对是黑粉，虽然我作为螺丝也很想看总导演使绊子吖[捂脸]” 萧起和牧震当然完全不知道沙雕网友正在给总导演递铲子，希望总导演把他们埋了……两人顺应了廖庞的指路，虽然那就是个大概方向，但没想到，还真是找到了徐灿和胡沐彬的家。 他们俩到的时候，两人正在刷碗。徐灿一看萧起手上拎着的蚝油，立刻就笑了：“能给你们换一点蚝油吗？我们抽的是香油，吃饭一点咸淡味都没有。” “行！对了，赵梦琪老师住在那边，她哪里有辣豆瓣。” 两人都谢过了萧起，但又表示：“我们俩不太能吃辣。” 观众觉得，应该是主持人保护嗓子。 这对主持人应该是自己带了小塑料瓶，跟萧起和牧震一比一换了一小瓶。 “放心，都是很干净的瓶子。”徐灿一指胡沐彬，“他喜欢自己做饭，无论去哪，调味料也都用自家的，这回剧组不让带，他把调味料都拿出去了却怎么着都觉得别扭，结果把瓶子都洗刷干净带来了，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胡沐彬这个出差外地还要带着调料去的癖好，也不是什么秘密，早几年还在网络上挂了热搜。可虽然主持和演员虽然都是属于娱乐圈，但其实大家距离还是挺遥远的，反正萧起是不知道。 “胡老师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萧起伸出大拇指，“下次我们再参加类似的节目，也得学习，谁知道这节目组这么缺德啊。” 小赵：“喂！萧老师，你这可是第二次了啊，总导演is watg you！” 萧起奇道：“难道剧组还真的可能做出比现在更缺德的事情？” 牧震从后边捂住了他的嘴巴，眼睛左看右看满脸都是夸张的警惕：“萧小起，过一过二不过三哦~总导演，小孩子参加的综艺少，不知道您其实有多善良，请总导演大人有大量。” 徐灿这一组和萧起这一组的直播间右下角，同时出现了一个小分屏，某个胸口贴着“总导演”标志的大叔，双手抱肩，旁边有人伸过来了一个写着“我真的是好人”的牌子。 弹幕：“哈哈哈哈，完了，萧弟弟要倒霉了！” “总导演大叔！您最好您最帅！我们家鹅子还是个孩子呢！所以不要放过他！” “你们这群螺丝啊，都是口是心非的小妖精！不像我们木薯粉，是真心实意的要为总导演帅叔叔递小皮鞭！” “2333333333333有你们这群沙雕粉丝，实名可怜萧起了。” 再转了转村子，就差不多三点了，两人不再溜达回了家里。结果他们家墙头上竟然爬了只野猫，最普通的狸花猫，但是这猫长得超大，趴在那威风凛凛的，跟一只小老虎似的。而且也不怕人，看萧起和牧震过来，伸了个懒腰，转了个头继续睡。 萧起把东西放下了就来看猫，这只大狸花竟然还挺给萧起面子的，任由他看，也不躲。萧起大着胆子撸了两把…… 在一边的牧震看他伸手，笑呵呵的表情立刻就严肃下来了，当他的手放在猫身上，牧震明显整个人都绷起来了。等他撸了两下猫把手放下来，牧震才呼出一口气，放松了肌肉。 可是突然大狸花站了起来！ 牧震噌一下就挡到了萧起身前，然而，大狸花只是叫了一声，就跳下墙头，自顾自的走了。 弹幕：“我天！太宠了！” “QAQ哥哥弟弟你们太好磕了！” “木木那表情……完了完了，我死了……萧弟弟，你是我一辈子的情敌！” 手快的网友在发弹幕，手慢的就只打字打了一半时，还被牧震挡在后头的萧起突然双手从后边勾住了牧震的脖子，他好想亲亲牧震啊啊啊啊！可是不能，这个节目本身面向的范围很广，另外这是他们俩展现自己的时候，亲吻可能会给某些人攻击的借口，或让另外一些本来可争取的人产生不好的联想，所以……他只能用额头猛的蹭了蹭牧震！ 这下弹幕更爆炸了：“好、好乖。” “完了，萌粗血惹” “妈妈问我为什么流着鼻血看电脑……” “[大哭！]作为成年人，我两个都想要！可是两个都不是我的！” “ε=(ο｀*)))唉，突然觉得挺庆幸的，是他们俩在一起，如果是个女的，我现在一定已经因为嫉妒而面目扭曲了。” “原来是木薯粉，现在我决定双担！” “_(:з」∠)_原来一点都不腐的，还有那么一点反感，现在我决定腐了，不过只腐他们俩！” “大手子们看过来啊！球产粮啊！这是多好磕的一对啊！” 牧震抓着勾住自己脖子的萧起胳膊，笑了…… #你快乐，我保护#、#萧起爱的蹭蹭#、#牧震这个笑容叫□□情#三个热搜，全部都是因为粉丝的热度，正常上榜的。 这里边也有反对的，觉得萧起和牧震这是恶意卖腐，还有在面向大众的节目上竟然表现得这么“露骨”，教坏了小孩子等等。但都被骂下去了，这种还露骨？是不是三流言情剧里中年油腻男演员把舌头伸进年纪能当他女儿的女演员嘴巴里不露骨啊？ 不过这时候毕竟是工作时间，所以直播间的人数虽然有一定的提升，但并不算直线上涨，不过很多人都惦记着晚上来看直播。 萧起和牧震也没继续表露亲热，两人很快分开，萧起去摸了摸床单：“干得挺快的，晚上应该能用。” 牧震在收被子：“现在没太阳了，我把被子先收进去了。” →_→弹幕……就不用说了，这种明明很日常的对话，却让粉丝有一种乘坐过山车的赶脚！刺激~ 牧震放下了被子，两人洗了把脸，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第三节 点了。 他们到的时候，赵梦琪两口子也等在那了，到了才知道，早饭和午饭是抽食材包，但晚饭竟然是四家抽签排时间表，每天一家做。 因为提前没说，所以徐灿两口子是四点一刻到的，来了知道情况后赶紧说对不起。可何琴和她男朋友孟峻更晚，四点四十才到。 何琴已经从当年的二三线之前，到现在稳坐了二线。不知道是因为当着摄像头，还是因为萧起的地位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何琴一知道自己迟到了太久，而且大家轮流做饭，立刻特别诚恳的道歉。 但是吧……看直播的观众可能因为离得远，看不太清何琴的神色，他和牧震却看得清楚，何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倒是边上的孟峻，看起来是面无表情，其实是挺不好意思的。 至于孟峻……这位是八位嘉宾里咖位最低的一个了。唯一一个不是圈里人的廖庞人家也是身家至少有十亿的老总，孟峻就是个出道一年的小年轻——他跟苏曲是同年出道，不过是从不同的选秀节目里海选出来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公司给他做的造型，还是他自己的爱好，孟峻的打扮让人有点无语，一身的嘻哈风，超大的外套，加超肥的嘻哈裤，一头银毛，还画了颓废烟熏妆。 不是说这身不好看，他换个那种竞技式的快综，还是很不错的。但这可是充满田园风的生活类慢综，而且这可是完全自然光，打光极其糟糕，现在还是在下午，他这样的打扮就比较噩梦了。 尤其，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他比何琴的不好意思是更真，可就是不说话，撇着脑袋，看起来很拽的站在后边。 萧起都能想象到网络上是怎么样的，本来何琴才是被拉仇恨的那个，但他这个样子，把何琴的仇恨都给拉过去了。 萧起想的也确实没错，尤其有人其实是多开直播间的，所以这时候就能够给其他人“科普”了：“这人是谁啊？这什么态度？” “不说在场的都是前辈，就算是平常人，迟到了也该说一句对不起吧？” “他一开始直播就这样了，从头到尾僵着一张脸，就跟谁欠了他钱似的。” “一个大男人，让女朋友忙前忙后给人赔笑脸，恶心。” “虽然不了解何琴，但何琴明摆着热度更高吧？蹭着女朋友热度来参加节目的，一点都不觉得感激，这种男人最恶心了！” 弹幕上一致开骂，节目里大家则开始了抽签，好巧不巧何琴和孟峻竟然还是1，这就表示他们的迟到，让其他人晚吃了二十五分钟，不过现在就算不知情的人也下意识的把迟到的锅扣在孟峻身上了。 另外，其他人的号码：徐灿和胡沐彬2，萧起和牧震3，赵梦琪和廖庞4。 没有轮到的人允许进到厨房里看一眼食材，节目组准备的是虾、芹菜、鸡、猪肉、山药、豌豆、米、面、白蘑菇、草莓等等，相比今天嘉宾们中午的食材，可是丰富多了，更重要的是……调味料齐全管够！ 萧起和牧震看着那些菜眼睛都发亮的，他们中午倒是吃饱了，但是那个面片汤实在是太寡淡，即便萧起是个节俭的皇帝，但每顿饭也都是三菜一汤。跟牧震过日子吃两菜一汤，可也是有荤有素，还有零食啊。 看完了，剧组只允许他们说一说自己忌口的东西，萧起表示：“麻烦何姐和孟峻了，我不能吃辣，谢谢了。” 也不吃辣的徐灿和胡沐彬就没开口，然后他们就被黑衣人赶出去了~ ——去看明天他们即将工作的，果园。 因为明天是第一天，所以让他们干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去清理果园的杂草和落叶枯枝，现在这个季节，果园一片枯枝，也没什么好看的，随便逛了逛，六个人说了说话，就朝回走了。 等他们回到三号节点时，这边也说准备得差不多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大桌子，正好一个角坐一对。 “我厨艺不太好，做不了一桌的菜，所以呢，就只能给做四道大——菜，然后给大家分开了。”何琴扎着头发，穿着围裙，额头上都是汗，没说辛苦，但从头到脚都写满了辛苦。 “四个菜已经很丰盛。”“麻烦了。”“我们等着开吃啦！” 然鹅……弹幕一点都不像现场那么河蟹：“嚎叫！我想杀了何琴！我刚才竟然还为她抱不平！” “别这么激动……大战！二十五人宰何琴！来的进队啦！”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何琴……她是以为自己很聪明吗？可她是个傻子啊！傻子！” “这是直播啊……她戏演得倒是挺真的，可是最重要的事情怎么就不想着呢。” “因为说明就是演戏啊！” 何琴上的四道菜：辣子鸡丁、麻辣大虾、油炸五花肉、素炒什锦，还是很丰盛的。 但问题是……除了辣子鸡丁里的辣子看着是彩椒，其它三道菜都是红彤彤的，浇了一层厚厚的，还冒着热气的油泼辣子。而唯一的一道汤，竟然是酸辣汤！ “那个……我米饭蒸得不太好。”何琴最后把米饭端上来了，但这个米饭……看起来特别像是水加少了的粥，当然，它实际上是水加多了的饭。 而且在场的诸位面对的伤害可是5D的，这明明已经是水饭了，却还能闻到明显的焦糊味道。 萧起对着满桌饭菜，就有点为难了。 这时候何琴端了一盆冒着热气的油泼辣子过来，放在了桌子的那头：“我这手艺不好，但油泼辣子绝对做的够好，实在不行，大家用这个下饭吧。小萧，这个辣子鸡丁是特意为你做的，用的彩椒，一点都不辣的。” 萧起和牧震的粉丝们刚才就很愤怒了，现在瞬间就炸了：“这是故意的吧？！” “没这么恶心人的！” 一群螺丝和木薯粉直接冲到了何琴和孟峻那边抗议，何琴的粉也不弱：“有被害妄想就去治！谁都要欺负你们家蒸煮吗？！” “不是特意给他做了辣子鸡丁吗？一个人一个菜还不够吗？！” “油泼辣子不想吃别吃啊！” “上午不是还在艹大力男的人设吗？现在就柔弱娇娘了？” “你们家蒸煮不吃辣，就好像的了绝症似的！八个人吃饭呢！别人不吃了是不是？” 两边粉互掐，直播间里一片硝烟四起~ #油泼辣子引发的血案#上了热搜…… 嘉宾们已经开始吃饭了，萧起当然也把筷子伸向了辣子鸡丁，一口——自认为并不挑剔的他就差点没吐出来。 鸡肉绝对是没腌的，炒的火候也有问题，有一股浓郁的土腥味和生肉的味道。萧起只能去吃作为配菜的彩椒，可一样是差点吐。彩椒本身的品质很好，还带着点甜，但鸡肉的土腥味已经渗进去了。尤其这菜的盐还不匀，一筷子根本尝不出咸淡味，第二筷子就能咬到很明显的大颗盐粒。 镜头前又不能吐，萧起只能大口吃那个黏糊糊的饭，把嘴巴里的咸味平衡下去。 萧起的胃已经好了很久了，但是……他现在觉得胃疼了。 牧震凑了过来，小声说：“吃不下去就别吃了，回去我给你做面。” “还行，能吃。”作为饿死过的人，萧起不想浪费食物，他正想把辣子鸡丁端过来拌两下，牧震又说：“你要是把辣子鸡丁吃完，那我也只能把其它三道菜都吃完了。” 萧起刚抬起来的手就伸回来了，他看看牧震，再扫了一眼其他人。按理说，在场的诸位心里承受能力都很强，表情管理也都是一个比一个强，可现在所有人都是一脸苦相。 ——都是来做节目的，也都是有身份有名声的人，没必要为了萧起去跟何琴在第一天就闹起来。所以菜刚上来的时候，没人多说话。可现在，他们这个样子，那也是饭菜真的太难吃了。那这就没必要自己受苦，给何琴留面子了。 “浇了这么多辣油还难吃？”萧起问牧震。 “非常难吃，食材本身的处理就很严重，烹饪手法更糟糕，糟糕加糟糕，不是辣味能盖住的。” 两人正在说悄悄话，廖庞给自己盛了一小碗酸辣汤，他是很仔细的，只盛了一汤勺，尝的时候，也是用勺子只舀了小半勺，喝完了之后，赶紧给赵梦琪盛了两勺：“泡汤喝吧，这汤挺好的。萧老师啊，你也可以喝的，这个汤的辣味不重的，味道挺鲜的。” 其他人一听，立刻也都去盛了酸辣汤。 牧震亲口尝过，给萧起盛了一碗，确实只是微辣，有浓郁的黑胡椒味，里边的菜蔬很丰盛。跟米糊一样的米饭拌在一起，倒像是咸粥，还是能入口的。 所有人，在吃了第一口汤泡饭之后，都松了一口气，只有何琴，尴尬的坐在那。 弹幕：“能做汤，一开始就做汤泡饭不就好了？” “呵呵，那汤要是何琴做的，她就不会脸那么黑了。” “汤是孟峻做的，做饭的时候，何琴把他赶一边去，让他做汤。” “突然觉得孟峻小哥是个好人。” “呵呵，他会做饭一开始怎么不做？让琴琴这么累又被冷嘲热讽，他看得开心吗？” “这哪里混进来的何琴粉丝？” “是你们蒸煮自己把人赶开了，说别让他‘添乱’的好吧？” “自己没能力，还非要装逼，遭雷劈了吧？” “许你们去我们那边烂骂，不许我们过来看看你们蒸煮是什么东西吗？” “谢邀，你们蒸煮才是东西，我们的宝宝是小可爱~” “你……” “我……” “@#￥%@￥” 好吧，两边的粉又掐起来了~等到把何琴的粉丝掐走，emmmm一不小心何琴孟峻的直播间也成了螺丝和木薯粉的地头了=v= “刚我看了何琴做饭的过程，我的妈，猪肉洗都不洗，也没用料腌过，直接就切一切下锅了。她一边切菜还一边笑说她刚做了美甲，都炸完肉了，她才发现有美甲上的碎钻掉了。” “我的妈……这谋杀吧？” “洗菜更可怕，放在洗菜筐里随便冲两下就好，那个小哥哥要拿过来仔细洗，还被她瞪着眼睛赶走。” “其实何琴挺聪明的，做饭不好就用油泼辣子这种重口的遮掩，但油泼辣子也不是万能的啊。” “油泼辣子：我太难啦~” “这是油泼辣子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第95章 095 在#油泼辣子引发的血案#后, #油泼辣子：我太难啦#也登上了热搜榜，并且后来居上，两条油泼辣子的微博紧紧相依。 不知道的路人还以为是什么油泼辣子的新做法之类的, 点进去之后发现第一个相关帖子就是赵梦琪今天晚上的四菜一汤，以及清晰放大版嘉宾们的表情截图。 这时候正好是大多数人下班回家的时候，直播人数瞬间发生了可怕的飞跃！ 能容百万人同时观看的直播间, 发生了卡顿，还好节目组和直播平台都早有准备，卡顿只持续了两分多钟，就恢复了正常。 这一波观众进去的时候, 嘉宾们的集体用餐已经结束, 不过……他们不是一无所得！ 因为所有嘉宾都在加餐~~ 萧起和牧震两人中午的羊肉汤还有剩下的, 两人做了手擀面。一人捧着一个大碗, 对坐吃面的场景, 就足够众多观众看着发出狼嚎。 吃完了面, 两人然后把外头晾着的四件套收进来——从今天他们将卧室整理好之后，卧室就是直播止步的地方了，但很快就有老观众给新观众指路截图，让所有人都看到，超级少女的白雪公主四件套，还有粉红猪的窗帘，到底跟两个汉子有多“匹配”！ 不知道让多少新进到他们直播间的网友直接笑傻。 整理好卧室回来的两人，两人开始玩起了VR游戏，这是今天晚饭剧组给嘉宾们的奖励, 萧起……N连败。 直播节目变成了“我家爱豆输掉游戏的一百种方法”。 不过，等到十点，萧起和牧震进入卧室，直播也就在无数人尖叫着“要看更多！”中结束了。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从窗帘看着白雪公主被子，两人也是笑个不停。 “看来这个节目就是来顶咱俩的了。”萧起侧着头，枕着自己的胳膊说，“虽然何琴有点无语，但其他两对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对同性伴侣表现出来的接受度都很高。” “那么……领证，结婚？” “领证！结婚！婚礼！”萧起瞬间扑过去就把牧震给抱紧了。 虽然黑灯瞎火的，但牧震还是能感受到萧起的激♂动。 牧震摸了摸萧起的脑袋瓜，他刚才提这一下，不过是开个玩笑，问题在嘴巴里打了个转，让他咽回去了——问萧起为什么这么在意，不就代表着他自己不是很在意吗？他当然是要跟萧起长长久久了，这可是他纠缠了两辈子才“泡”到手的陛下啊。 他不在意的只是那个形式……两个男的不需要担心生孩子上户口麻烦的问题，他不觉得自己的爱情还需要其他方式来作为保证或证明，他们俩也都没有亲戚，交心的可以信任的朋友也只是几人而已，大家都知道也都祝福了。 所以，牧震对婚礼没什么期待的，那个过程再隆重，最终在一起的两个人也要回归到过日子上。至于那个红本本有还是没有，更是没什么必要。 牧震是真没想到，乾纲独断，我即是法的陛下，竟然会在意这些……流程问题？ “陛下，您真可爱。”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萧起拿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牧震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其内容粗鄙十足，以至于萧起瞬间便翻身而起！ 虽未全垒，然，比全垒更加的……咳咳！ 虽然晚上萧起“教育”了牧震一个多小时，但第二天早晨，两个人还是很早就起来了，领了早餐食材包，不但吃饱喝足，还得到了一瓶黑胡椒调料，两人都心满意足。七点，所有人在镇子中心小广场集合，本来说好的是七点半出发的，结果何琴和孟峻又迟到，七点半就只有三对人过去了。 一对一组，别划分了一个区域，他们俩在下面清理果园，而且他们又遇见了昨天的肥狸花——原来就是果园主人养的。他们在下面干活，肥狸花趴在果树上头晒太阳，整个直播的色调都是暖融融的，让看的人舒畅至极。 弹幕上还有说失眠的，看着这治愈的景象整个人都舒畅起来，跑去睡觉了。 其实人家果园老板早就做完了必要春季清理，果园里的很多枯枝烂叶大概还是剧组连夜撒的，工作量不大，完全就是让嘉宾快快乐乐的体验田园乐趣的。 快九点的时候，何琴和孟峻才来。 何琴来了就到处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大姨妈来了，今天早晨实在是不舒服，起不来！” 萧起脸上的微笑都快裂了，说一句简单的身体不舒服不可以吗？！ 虽然现在女性对这些越来越没有避讳，萧起受这个世界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并非就是个真的封建老古董，但他们俩又不熟，甚至还能说是有过小冲突，当着两位男士的面，说话这么肆无忌惮，真的大丈夫吗？ 幸亏何琴没在他们这待太长时间，很快就带着直播摄像师走了。不过一直到十一点，大家收工，也没见她回来，倒是孟峻一直在闷头干活，总导演那边也说他们四对工作都完成了，可以领取午餐食材包。 就算很轻松，但这也是两个人的工作吧？而且……姨妈疼但是能到处跑跟人家道歉，不能老老实实蹲在划分的区域里呆着——就算干不了活，但是陪着男朋友同伴总可以吧？ 萧起和牧震这边的弹幕都忍不住吐槽了：“何琴这是专门来做对比组的吧？” “对比组石锤了，何女士简直太有献身精神了，这是用她自己血淋淋的例子告诉我们，不管你是BG，是gay，还是les，生活幸福与否不在性向，而在于你选人的对错。” “哈哈哈，何琴和孟峻的直播间，现在是大型脱粉现场。” “╮(╯▽╰)╭真拿粉丝当傻子呢。虽然有些粉是真的脑残，但她这波操作，脑袋正常的都能明白。” “偷懒就偷懒呗，还把摄像师带走，真恶心。” “孟峻小哥哥虽然是颓废风，但也不差啊，怎么就眼神不好，看上这么个人？” 粉丝们可都是号称显微镜女/男孩的，这种长时间的面对镜头，还装得这么假，可能她自己的粉丝有滤镜，其他人的粉丝又没有，看不出来真实情况才怪了。 大概是这些日子的生活太过平淡和幸福了吧？萧起晚上睡觉的时候，忍不住跟牧震八卦。 “孟峻跟何琴真的是恋爱关系吗？” “娱乐圈里，有时候也是会有契约情侣的。” “嗯？合作炒CP那种？” “也可以那么理解，不过炒CP一般是短期的，契约情侣的时间则大多比较长……”牧震给萧起做了一个娱乐圈扫盲，“找这样一个情侣的目的，不外乎是需要转型，想要掩盖真正情侣的□□，提高曝光率，甚至还有公司安排幕后交易等等。” “孟峻的条件其实很好，他们公司为了何琴废掉孟峻……看来娱乐圈的智障娱乐公司也是不少。” 虽然对孟峻的认识不太深，但他那打扮，就知道是那种典型的嘻哈男孩，他把外套脱下来后，肌肉线条也很美。那种爆起来的大火是需要一定运气的，但他这种条件稍微操作一下，小火是铁定没问题的。毕竟现在这种类型的，都很吃香。 但这个男孩火苗还没冒起来，就直接被一盆叫何琴的水浇灭了。 ——对偶像男孩来说，恋爱是大忌讳，更别提姐弟恋。绝大多数年轻男偶像的粉可是女友粉，孟峻的粉丝团体还没发展起来呢，就直接凉了。而以何琴的行事风格看来，她的粉对这位“正牌男友”八成也不是多欢迎，甚至可能还会面对满头满脸的恶意。他们俩看不止有年龄差，还有咖位和经济能力的巨大差距，孟峻不被说成软饭男才怪了。 这些萧起都能想到的，牧震这个娱乐圈老油子只会更早一步明白。 “对他们的娱乐公司来说，这种操作可不是智障。因为孟峻到底会不会火，能火到什么程度，那都是未来的事情。而要让这种未来成真，他们前期必然要有大量的投入。但何琴已经是稳定的二线女星了，她背后还有一位能量不小的金主，现阶段抱住何琴，就是抱住一棵已经长成的摇钱树。何琴……按照现在的状态，还能挣十年吧？而有何琴在，她手指头漏出来的资源，就能在这十年间再养出来几个三线艺人了。” “果然是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事情也不同。”这种取舍问题，他作为君王也是做过很多次的，得承认他做的选择也大多是保类似何琴的存在，除非有更大的外因，或者那棵要被牺牲的小树太过惊才绝艳，“那怎么不找一个条件差一些的？” 牧震揉了揉萧起的头毛，当陛下确定是陛下后，他曾经深深的克制了这个嗜好一段时间，如今这个嗜好显然又回来了：“条件差一些……何琴能答应吗？” “哦~对。”萧起了解的点点头。怎么说也是对外的正牌男友，太差了，何琴也要受质疑的。 “熠星也做过这种事，所以当年刘昊立稳了脚步，立刻就从熠星出来了。”具体的刘昊的**，牧震没说，萧起也不需要问。 “所以我们跟熠星其实不合？” “不，我们和熠星合作愉快。” “……明白了。”作为真正的商人，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你没遇到过这种事吧？”萧起也不关心刘昊，他只关注自家枕头。 “其实……也有过。” “什么？！” “别担心，那是很早之前了。” “能知道对方是谁吗？” 牧震摸着手下的头毛，总觉得柔软的发丝，如今有些扎手啊。 “早年间我还是个武替的时候，有个女艺人看上了我，还很认真的追求了我一段时间，但当然是没有然后啦。人家现在早就结婚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我也都和你过了两辈子了。行啦，快睡。” 萧起放心当然是放心的，可还是有点哼哼唧唧的不高兴，爬到牧震身上去作怪了一番，两人这才睡下。 之后的直播，第三、四天学做编藤，两人各自编了个藤编的枕头赠给对方。第五、六、七、八天学习木工，萧起和牧震两个人合力做了一个纯手工的小柜子出来，还在上面雕了花。八、九天学习做玫瑰糖，用从暖房里取出来的食用级别的新鲜玫瑰花，从清洗玫瑰开始做起。 九天的时间，虽然中间各种情况多多，藤编的时候，赵梦琪不小心扎了一根刺进指甲，不得不去医院把指甲给拔了。做木工对生手来说，各种工具很危险，萧起不小心削掉了左手食指上的一块肉。清洗玫瑰的时候，一群人更是笨手笨脚的让玫瑰刺把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手，弄得更可怕。 但四对嘉宾中的三对没有谁抱怨，相反，大家很明显都在体会辛苦劳作中的乐趣。 轮流做饭问题，萧起和牧震当然是没问题，赵梦琪和廖庞也完全OK，徐灿和胡沐彬也是不善于做饭，但人家有嘴能问啊！ 第一次轮到两个主持人的时候，能做饭四人组在例行看材料的时候就给他们支招了。两人高压锅煮了一锅鸡汤，然后用鸡汤煮了两大锅“什么都能朝里扔”的炖菜。第二次轮到他们的时候，没有整鸡了，但是有排骨！炖了一锅排骨汤之后，他们煮了第二次“什么都能朝里仍”炖菜，另加十几个调料小碟。 不善调料，没有刀工，但是人家尽量把菜弄得干净，也不会胡乱加调料，很谨慎的一边尝着一边做饭，那做出来的其实还是很好吃的。 而何琴…… 她从第一天说自己大姨妈来了，之后就没有一天不把大姨妈拿出来说事的，几乎每天都迟到，工作的时候也什么都不干，比主持人还像主持人的到处跑。 网友都觉得她应该赶紧去看妇科，而不是如此“敬业”的继续拍摄。 而萧起削到手，就是因为她突然跑过来叫了一声，萧起胳膊一颤，才把自己给削了…… 这件事之后，萧起和牧震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何琴了。除非是节目组要求所有人都在场的场合，否则看见何琴过来，两个人就躲。 ——虽然说这次的节目，就是上头给他们展示自己的机会，但展示无害，不等于受气包。 她第二次也想学“什么都能朝里仍”炖菜，但是吧……她耐不住性子，洗菜还是洗得不干净，切菜也很无语，还经常在做饭的时候“卖萌”。 “哎呀这个肉的手感太可怕了！” “这样就是差不多了吧？扔进去就好了吧？” “天那！这个菜我都按不住！就这样剁一剁吧！” 她的美甲是没了，但她带指甲油来了啊。又不是就她一个女嘉宾，其他两位人家轮到做菜那一天，都会把指甲用洗甲水洗干净。只有她…… 他们这综艺又不是真的全封闭，助理也经纪人也是在一边的，也能给他们反馈网络上的情况的，可是何琴依旧不改，只能说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十分尽力的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好人了，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吧？ 今天是第九天，第三次轮到他们俩做饭了，大家的表情都是淡定的，反正就是不吃了，还能咋滴？反正现在每天早晨、中午的抽食物，每家都存了不少粮，回家去补餐无压力。 而这回在他们入座开吃的时候，何琴竟然一开始就跟大家坐到了一起，然后一脸歉意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这几天太累了，身体也一直不舒服，做饭都集中不了精神，一不小心把手切了，只能给大家吃简单的了。” 她伸出来的手上是刺眼的紫色指甲油，左手食指上贴着创口贴。此时此刻，大家脑子第一次因为何琴说的话，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总算是做了一回人了！ 弹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在？为什么你能发带声音的图片？” 其实大家对孟峻做出来的饭菜也没多少期待，但是……再差能差得过何琴吗？那种大杂烩的炖菜都做得让人吃了一口，就能当场表演变脸，孟峻就算是做一大盆子炒鸡蛋端上来，大家也会用最优美的彩虹屁赞美他！ 然鹅，孟峻端上来的不是炒鸡蛋——糖醋排骨、糖醋咕咾肉、拔丝山药、青炒荷兰豆，再加紫菜鸡蛋汤。 一桌四个菜，彩色鲜亮诱人，看嘉宾们的表情，香气也是极好的。 所有人脸上的笑容更真挚了，何琴看着众人，露出满意的笑：“大家都吃吧，我这次做的真的很用心哦。味道一定超级棒的！” 萧起夹了一根荷兰豆进嘴，脆爽香甜……是何琴做的才怪了——此时弹幕上也发出同样的怀疑。 而端完了汤又回厨房的孟峻这时候再次回来了，端着个大托盘：“琴琴，这是你给自己准备的冷吃串，还有调料。” 他把一堆东西都放在了何琴面前，碟子里放着的是煮熟了的（应该吧？），切得乱七八糟的肉和菜，典型的何琴风格。 弹幕上停顿了一会：“所以……这个才是何琴想做的？” “冷吃串全都是辣的吧？第一天她忘了……这都第九天了，她还准备辣的，有病吗？！” “对啊，又不是萧弟弟一个不喜欢吃辣的，徐灿和胡沐彬也不能吃，这太恶心人了吧？” “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啊？” “还有……她前边好像说过‘味道一定很棒’？感觉这不像是自己做菜了的人说的话。” “对对对！我也觉得这话怪怪的，这种是说别人的‘你做的菜味道一定很棒’的吧？” “她……这是想让孟峻小哥当代打，然后小哥把她给阴了？” “emmm孟峻小哥干得漂亮！” 观众们发现了不对，在场的老油条们，自然也发觉了。 “谢谢。孟老师你这个糖醋口的菜，是做得真不错。”这还是第一次萧起对孟峻说话，不是他不理他，而是孟峻都木着脸低着头，自己在一边闷不吭声的发呆，或者干活。 现在他这是……想反抗了？ “别别别！”孟峻赶紧摆手，表情动作突然都生动了起来，“大家叫我名字就好。”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孟峻今天没画他那个黑眼圈，他染的那个银毛，这些日子洗得也是褪色严重，现在是深灰色，孟峻还戴了条头带把刘海箍住，露出整个额头来，整个人都精神很多。现在一笑，嘴巴咧得有点夸张，可不让人觉得假，反而有种青春感。 “对呀，大家叫孟峻名字就好，大家都是他的前辈，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好资源，可要想着我们家孟峻啊。我先在这里代他谢过了。”何琴接过了话，语气特爽朗。 何琴这是反击？给她自己艹帮助男朋友，低三下四求资源人设？ 还“代他谢过”？嫌孟峻“吃软饭”的人设，立得还不够稳，再砸上两锤子？ 孟峻竟然没重新缩回去，反而说：“何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大家听她说话，开心就好，不要当真。” “……”看了一出好戏的众人，齐齐一脸惊讶的看着孟峻。 他这话，甚至都可以理解成说何琴是小丑了——满嘴跑火车，都是逗乐的话。 白天还不是这样呢，这是发生什么，让他突然就奋起了。而且，他这个样子，不怕回公司就被雪藏吗？当然……他就算不反抗，如果继续跟何琴绑定绑定，艺人事业也基本上就是完蛋了。 这是想开了？ “对呀，大家开心就好，现在大家最开心的，就是吃东西了！我可是饿了，都开吃吧！”牧震直接夹了糖醋排骨进嘴里，“这个糖醋排骨真不错啊，孟峻，回来跟我交流交流经验，我做的比你做的腻多了。” 萧起吃了一块拔丝山药，然后用公筷给牧震夹了两筷子：“牧哥你尝尝，孟峻，看来你的口味是酸甜口啊。”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现代就是甜蜜的~~ (?﹃?)甜~~~ 第96章 096 牧震吃了一口拔丝山药, 脸色未变，只定定的看着萧起：“孟峻的手艺，比我的好？” “不，你的手艺最好！”萧起求生欲十足的回答。 他这一嗓子声音不小, 旁边的赵梦琪听见了，顿时笑了起来, 挤了一下她身边的廖庞，给他一个眼色：“老廖，看见了吗？学着点。” 廖庞也是个吃货本货了, 只会吃也会做, 现在正吃得开心，被赵梦琪这一撞，顿时呛了一下，他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立刻板起脸来, 却又特意用软萌音问：“琪~琪~告诉我~我的手艺好不好~” 廖庞这声音还真是很苏, 把一向泼辣爽利的赵梦琪竟然也闹了个大红脸，她张口结舌半天没想到用什么话回答, 只能拍了廖庞一下, 闷头吃东西了。廖庞笑得特憨厚的给她夹了两块糖醋排骨, 顿时又挨了赵梦琪一拍，可廖庞也笑得更“憨厚”了。 弹幕：“天啊……太甜了……” “完了，这节目竟然也让我想找男朋友了。” “想找男朋友的+1” “好幸福啊。” “幸福的伴侣不论性别！” 萧起和牧震是热恋进行时的小情侣，赵梦琪和廖庞是甜蜜蜜的老夫老妻。身为主持人, 但在节目里却少言寡语的徐灿和胡沐彬，就是相敬如宾了。但他们俩看着那两对甜掉牙的，并不会有嫉妒之类的反应，只对着对方一个微笑，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太油了！”何琴突然大声说，“这种油腻又重口的，其实很不健康的。咱们中国人就是喜欢吃这种的，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年纪大了得三高！其实，如果大家有钱的话，是该多吃一些外国的健康料理，尤其是日料，卫生、干净、营养，最重要的是养生。” 何琴把自己眼前的盘子一推，站了起来：“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感觉肠胃不太舒服，就是因为饮食突然间改变得太大吧？过去我都吃日料的。” 弹幕：“卧槽！卧槽！卧槽！” “何琴有毛病吧！” “她之前做那种油泼辣子，那个不重口是吧？！” “这几天……她吃的不都是嘉宾们做的饭吗？就是说别人给她做饭让她吃病了呗？” “这是弃疗直接走黑红路线了吗？” “我要去骂死她！” 不只是萧起和牧震的粉，其余两对嘉宾那边有不少看直播的观众都跑去何琴那边的直播间开骂了。何琴的粉丝也彪悍，跟着对撕。 “我们家琴琴天生娇贵，吃不惯垃圾食品挨着你啦！” “直播间又不是5D的，只能看见那菜做的什么样，说不定是样子货，很那吃呢？琴琴这些日子就是受罪了！” “中国菜就是不健康！” “日料就是比中餐健康！有钱多吃外国健康料理正解！” “你们这帮屁民就吃中餐吃都死吧！” 讲真，有的日料味道是不错，寿司现在几乎也是很多家庭里的家常菜了（虽然寿司追根溯源也是华国传出去的），但拉着寿司的时候，非得把中餐踩下去，那就是捅了马蜂窝了！ 何琴粉丝的发言又被人贴到了网上，顿时一大批对明星慢综不感兴趣的吃瓜路人也撸着袖子冲了进来。直接把何琴的粉丝撕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何琴本人当然也没得好。 萧起身为一国之君，绝对是阿中哥的脑残粉，当时就摔筷子站起来了，把何琴吓得也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躲在了孟峻背后：“萧起！你要干什么？” “人脸上长嘴是为了吃饭和说话的，不是为了惹祸的。何老师，就算你想走黑红路线，也请好好想想，要选择什么样的黑。书虫吞墨香盈堂，蜣螂抱粪臭熏天。” 牧震加了一句：“横批：近墨远粪！” 萧起的严肃脸突然一皱，拿手在鼻子前边扇了两下：“牧哥，太臭了。” “我还不是跟着你的对联朝下说的。”牧震也皱眉，抱歉的对孟峻笑笑，“孟峻，对不起啦，这饭我们是吃不下去了。” 不止他们吃不下去了，其他两对也吃不下去了，都扇着鼻子站起来了。然后道一声再见，匆忙散了。 萧起写的对联和牧震的横批，飞快刷满了何琴的直播间，连她的微博，甚至她公司的微博都没能幸免。不用问，这两句话当然也挂到了热搜上。 不管何琴站出来怼这两句话是情绪失控，还是她真的有意走黑红，反正是打错了算盘，这回彻底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而且，第二天白天，萧起和牧震一起来就很明确的对节目组表示，不想再跟何琴一起吃饭，更不想让何琴继续吃他们做的饭菜。 萧起：“她不是说中餐不健康吗？我们继续做饭给她吃，万一她以后生病，是不是也都是我们的事？” 牧震：“我们都说了要远着她，那就没必要继续在一起假装太平了。” 他们俩这样的言语，让有些人觉得这两个大男人小肚鸡肠，但螺丝和木薯粉表示赞同，还有不少路人觉得他们这样够直爽，够痛快！另外…… 弹幕：“→_→木木说要远离何琴？” “不，他说要远离米田共。” “这样说一个女的有点过了吧？” “不觉得。我是女的，我觉得何琴活该。” “不觉得+1同女” “要平等哦，讨厌又恶心的人什么性别什么人种都有的，不能因为她是个女的，就不讨厌了。” 这么表示的也不止他们这对，其他两对也有了相同的表示，就是时间的前后和说话方式不同而已。赵梦琪是吃完了早饭跟节目组反应的，徐灿他们是笑着以开玩笑的方式表达的。 节目组…… “原本从今天开始大家的用餐方式就要变一下啊，而且大家还要被打散分开一下下。对，绝对不是我们临时改变的流程，是本来就要这样子的。” 弹幕：“信你个鬼！” 这个节目最后五天的内容——烧瓷。从最最基础的练泥开始，到制丕，到雕花、上釉，再到后期的彩绘，烧烘，彻底的一条龙。 想要真正按照这套流程走下来，五天的时间不但不多，甚至还很紧，毕竟这里边大多是技术活。 节目组并没有把四对嘉宾，按照对分拆开，而是直接中间劈了一刀，把所有嘉宾拆成了两组，他们即将要烧制的，将会是送给对方的礼物，把他们分开，是要让双方保持神秘和惊喜。 因为每对都拆开了，住房都变成了当地的民宿，饮食自然也在民宿中解决了。 最初的体力活略过不提，萧起本来想给牧震烧一个壶的，结果制丕这一步他就过不去，壶这个东西看似简单寻常，可是对于没有任何拉丕经验的新手来说，难度是噩梦级别的。最后萧起只能放弃，把一个壶变成四个碗。 现在，萧起正在他的碗上作画。 他们烧制的瓷器是釉下彩，是在烧窑前的瓷丕上作画。因为烧制后油彩的颜色会发生变化，所以颜料都是问过老匠人，由匠人调配出来的。 不过三两笔，第一个碗上，一个身着长衫腰别玉箫的男子就出现在了碗上，看眉目正是牧震。第二个碗，则是背着琴匣，于狂风中艰难前行的男子，这个就是萧起自己了。第三个碗上没有人，是两只手，一只紧紧握紧抓住了另外一只。第四个碗，便是琴箫和鸣的两个男子…… “好！”刚把最后一个碗放下，萧起就被一声叫好吓得一哆嗦。 “对不起，实在是没忍住。”廖庞从萧起的身后站起来，动了动腿，“蹲得我腿毒麻了，没想到啊，萧弟弟你还有这么一手，国画的功底杠杠的。” 别看廖庞胖乎乎的，看着就是个矮富胖，但他可不是个暴发户，廖家也算是豪门了。廖庞的国学功底不差，欣赏水平绝对是足够的。 萧起刚穿过来的时候，字画相对于现代人的水平，就已经能够称之为不错。如今的他已经在古代为帝了一辈子，书画上的造诣，自然更高。虽然在碗上作画是头一回，但不提烧完了是啥样，反正现在刚画上去的，是没得说。 “廖哥过誉了，今天也是有感而发，再让我画……大概就是没有这个感觉了。” “本来还想说让你卖给我呢。”廖庞惋惜的看了一样那四个碗，“不过这也是有特殊意义的，那我只能说……恭喜，祝你们白头偕老。” 左右横跳这么多年，吉利话听了不知道多少，这句话，却是萧起活到现在最让他欢欣的一句话，他站了起来，直接对着廖庞一鞠躬：“谢谢！谢谢廖哥！” 这股子认真的劲，廖庞都惊了一下，他拍了拍萧起的肩膀：“你要是真谢我，要不然……帮我画一下盘子？” →_→廖庞拉丕的手艺比萧起还惨，萧起壶不成，可四个碗还是大小匀称的，廖庞却是根本拉不起来，连最小的杯子都不成，最后只能做了几个盘子。 “好！”萧起拿过来就画，在那个做工粗糙，底面凹凸不平的盘子上，花了一副山水。 云掩奇峰，浪翻九曲，盘子粗糙的做工反而成了山水的绝配，就连曲里拐弯的盘子边沿好像也变成故意为之的艺术品。 廖庞(⊙口⊙)的接过盘子，他还以为萧起顶多给他画个赵梦琪的小像呢，谁知道是这么大手笔？！还说刚才那四个碗是有感而发，再难复制？真不是逗呢？ “萧、萧哥，我也能……占个便宜吗？”孟峻也拿着他的碗，“这是我给我妈妈做的，可是我字画实在都拿不出手。” “好啊，你想要什么样的图案？”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两句诗就好。” 十个字，萧起挥笔写就。 弹幕：“不是给另外一半的礼物吗？怎么变给妈妈的了？” “嘘，知道了就完了。” “明摆着孟峻给何琴礼物不是自己乐意的啊，九成是公司要求吧？” “小哥哥也惨，何琴粉丝一直说他蹭何琴的热度，可是……他没跟何琴的搞对象时候还有片约，有代言，现在啥都木。这热度可真热啊。” “哈哈哈，我们萧弟弟才是石锤蹭牧哥热度哒！” “木木表示！来蹭！” “萧弟弟和木木的字画都好好啊……” “是啊！是啊！_(:з」∠)_更对比出了我的手残。” 每对CP既然分开了，那直播间当然也变成了八个，不过很多粉丝都是多开直播间的，粉随蒸煮的左右横跳~ 廖庞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一些，比起国画，他对书法的欣赏程度更高些，萧起这笔字是柳体的底子，但已经有了自家的风格，金钩铁画，自有傲骨！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字是直好，他是真馋。但也真不好意思再白要了。 三位男士在这边小骚动，徐灿也早就过来了，她其实也是有一点心痒的，不过觉得两人毕竟不熟，这种明显占便宜的事情，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出口。可孟峻都出手了，徐灿就稍微红着脸，把她做的小茶碗也拿了过来，半开玩笑的说：“萧起，那我也跟着凑个热闹，麻烦你，能帮我画一只公鸡吗？” 徐灿做的应该是小茶碗，正好能在手里握住的小小一个：“如果只画一只公鸡的话，这碗烧出来花纹比较孤单，我可以加一点别的吗？” “可以。” 于是萧起加了荔枝和奇石，而公鸡的身边，还陪伴着一只母鸡。现在还没烧，所以颜色略显暗淡，但已经让人想要拿到手中细细把玩。 廖庞在边上跟孟峻说：“……都是好兆头啊，公鸡踩在延伸出一部分的石头上，这叫室上大吉。荔枝和公鸡，又叫大吉大利。大俗大雅，大雅大俗。” 孟峻只是一脸的不明觉厉，不住点头。 “谢谢，谢谢！太好看了！” 不过，他们四个人其实也就热闹了这一会。因为没了另外一半，萧起和廖庞的表现都比较萎靡，很少说话。徐灿本来就是个话少的，倒是孟峻经常说点什么，哼歌跳个舞啥的，活跃一下热度。 当最后一天，烧制好的瓷器彻底拿在了他们手里，这情况就反转了过来。孟峻成了最萎靡的，其他三人都激动了起来，有志一同的唇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他们端着盒子到了村子的广场，另外四个人也从另外一边走过来。萧起和萧起的眼睛从一开始就紧紧盯在对方身上，半分也不挪开。 “现在！请大家……交换礼物！”总导演跟个司仪一样，在边上举着个无线话筒。 萧起做的四个碗都是送给牧震的，他的盒子很大。牧震给他的礼物盒子只小了萧起的礼物盒子一圈，但也够大的，两个人交换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怕把礼物打翻了。萧起打开盒子，发现里边就是个碟子，拨开碟子上放着的防磨泡沫，他看见了碟子上的图案——那是琉冕衮服的他！ Emmmm其实不是太像，毕竟牧震在古代时接受的也不是正经的士大夫教育，反正在宫学里，是没有画画这一门课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工笔画。 看见礼物的两人，都笑得见牙不见眼，无奈现在还不是二人世界，小张举着话筒凑了过来：“你们俩真的没有商量好吗？这太配套了。不对……怎么牧老师给萧老师的碟子上，萧老师穿着打扮成了个皇帝啊？” “不是皇帝，是王爷。”牧震睁眼说瞎话，“就是他的厉王把我圈的粉，男友粉。” 皇帝的琉冕和王爷的琉冕是不一样的，可就算是有考据党，也会以为是他这个演员画错了的。 “哦~”小赵发出“你们都懂”的惊呼，“那么为什么萧老师画也是古装？两位应该是没有在古装剧上合作过。” “这是我们琴箫合奏时候，我脑袋里闪现出来的画面，我喜欢，所以我就画了。”萧起昂首挺胸，一脸的霸道加任性。 牧震笑了：“嗯……我也喜欢……” 弹幕：“卧槽！卧槽！卧槽！” “苏死！木木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我脑子就四个字‘温柔如水’‘柔情蜜意’！” “那是八个字好吗？一直以为牧哥就是个硬汉来着，但牧哥原来也有这么甜美可人的时候啊~” “……我原来是牧萧党，但突然觉得萧牧也挺好吃啊。” “前头的！你那是邪.教！邪.教知道吗？！木木就是硬的那个！” “[笑哭]前头的你们那是什么虎狼之词！不过，牧哥就算温柔也一点都不娘啊。这样的强受给我来一打！” “一打？这世上就一个木木，还早就有主了。” “对萧弟弟羡慕嫉妒恨啊。” “果然，人面对所爱之人，跟面对普通人，用的是两副面孔。” 礼物交换之后，节目也就结束了。离开村子的时候，他们还去跟那只肥狸花和它的主人道了别。肥狸花是真好撸啊~~ 不过，萧起和牧震是在这边市里的酒店住了两天，才回T市的。因为机场有大量粉丝徘徊，要跟他们错开。 这期间两人都不外出的，想吃点特产之类的，都是助小张他们去买回来的。两人对这种宅局生活都很满意，并不觉得不自由。 “简直就像是度蜜月。”萧起惬意的看着天花板，虽然不能胡天胡地，毕竟要为工作考虑，还有那么多外人在，在除此之爱，那感觉是对了。 “以后这样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多。”牧震吻他。 “嗯。”萧起吻了一下牧震，“最好咱们下半辈子都在度蜜月。” 萧起甚至都有些为自己的幸福而心虚了，毕竟他这段时间可是几乎都没做“正事”。刚穿回来的时候两份草案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是怎么样的——天帝玉玺没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但萧起对自己写了什么不可能不知道。 两人又交换了一个吻，这才相拥着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两人乘飞机回到了T市，这一回……要住到牧哥家里去惹！ (*^▽^*)萧起一路上都是这表情的。 “突然发现……咱们都这样了，我竟然是第一次来你家？！”可是开心了一路，都到家门口了，萧起反而不太开心了。 牧震揉揉他的头毛：“不，我们的家，就是我和你在一起的家，这里只是一个住的地方罢了。” 一句话，萧起顿时恢复到了傻乐状态。 牧震住的不是那种夸张的超级别墅，就是现在看起来可能有些老气的二层小楼，带一个车库，和一个不大的花园。小楼里有一间主卧，两间客房，一间书房、一间健身房加游戏室，一间桑拿房，然后是客厅和厨房。 萧起把这房子从头到尾都打量了一遍之后，感觉牧震说的“这里只是一个住的地方”还真的很贴切，以为整栋小别墅里，完全没有能够体现个性的装饰，看起来就像是房地产公司提供给客户观看的样板房似的，甚至一些样板房都比这里要有生活气息。 “感觉如何？”牧震问他。 “能跟你去试试桑拿房吗？” “……”牧震挑着眉。 萧起严肃脸：“不要向猥琐的方向思考，我就是还没洗过桑拿，想试试！我们可以在桑拿房里研究我那两个草案！” “好~~~~吧。”自家的崽，当然是宠着了。 至于两个人进了桑拿浴室是研究草案，还是研究草……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反正从萧起搬进牧震家开始，两个人的日子就过得十分的充实，各种意义上的。不过，他们的充实，又何尝不是一种悠闲？毕竟，网络上可是已经闹翻天了。 每天追着直播看的，只是粉丝中的少数，毕竟正常人还得上学和上班，没有那个精力和时间追着直播不放，当剪辑版搬上了电视和网络，这时候的观众才是大头！ 一对走出柜子的同性，明明白白的以恋人的身份，手拉着手出现在这种综艺节目中。这在华国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萧起：(?﹃?)桑拿真好 牧震：桑拿……有点累 第97章 097 对于萧起和牧震这种“伤风败俗”的情况, 自然是少不了什么儿童教育学家, 担心孩子的家长：“这种同性恋出现在网络上, 甚至出现在黄金时间的电视节目上, 对小孩子的影响多坏啊！小孩子如果学坏了怎么办？” “现在这些电视节目真是为了流量，为了钱，什么都不顾了, 太伤风败俗了！” 可现在和个年头，这种论调也实在是太老太旧了, 越来越多的人对这种论调感到厌烦, 甚至恶心。 “好多年前性教育读本你们觉得对小孩子不好, 就给否了, 到几年前才恢复, 可这些年来性教育一直都是缺失的。恕我直言，如果你们孩子看了同性就喜欢同性了，那说明这孩子生来就是个gay或者les，怪不了电视。” “什么东西小孩子都不能看！结果就是为了孩子的权利忽略了大人的权利，到现在分级制度还出不来, 都是你们这帮人惹事！” “人家电视上干了什么了，就让你们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叫起来, 你们真看了吗？人家很文明，很正能量的好吗？” 紧接着反对的, 就是比较极端的恐同者，对节目和萧起、牧震各种恶意谩骂和诋毁。 但这种的也好应付，甚至于他们的这种做法, 反而是有利的。一些无可无不可的吃瓜路人，很自然的会因为这些人的态度，成为萧起和牧震的同情者。 最后的才是最麻烦的，这些人站在自认为最理智和最为大多数人考虑的角度说话，而且，他们说出来的话，也确实很符合绝大多数普通人的思考方式。 “这两个演员原来我还都挺喜欢的，我也知道他们不是改了性向就变成坏人了，但我个人对于gay，还是挺恶心的，从此不见吧。” “无关人，可是一想到gay是怎么XX的我就觉得恶心，再不会看这两个人的节目了。” “本来人口就负增长了，都去搞同了，世界早晚有一天得毁灭。就应该学学前苏联，把同性恋都送去劳改，反正他们对世界的贡献也就这些了。” “你们喜欢男的就喜欢男的呗，为什么非得弄得这么大张旗鼓的？难道非得让全世界都赞美你们吗？哗众取宠，而且作为公众人物太不负责了。” “同性在一起，太违反自然了，又不能生育，就单纯是为了爽吧？简直就是彻底暴露了人性的丑陋。” 这些人吧，他们骨子里就认为同性恋的行为是错误的，是恶心的，是反人类的。跟他们辩论说理，就像对一个讨厌吃葱蒜的人说葱蒜很好吃，很有营养，然后各种劝对方吃一样。辩论的结果，不会是对方欣然接受，开心的吃葱吃蒜，反而是让对方对葱蒜的厌恶感更重，从见着就讨厌，变成见着就呕吐。 总之，现在网络上支持者和反对者打成一片。 “局势上看对你们是大好，但是……反对的人数还是占多数。”孙晓晓胡子拉碴的来找他们，脸上带着明显的遗憾，“我们国家彻底接受同性婚姻，看来还需要很久，而且……你们的代言……” 不用说，自然是损失惨重，萧起还好，总共就没几个代言，牧震就悲剧了。 “麻烦老孙了。”牧震安抚的微笑，“违约金我还是付得出来的。” 孙晓晓也是满脸遗憾：“你说你们俩干嘛就那么忍不住呢？不公开难道就不能好好过日子了吗？别说你们男男，男女隐婚的在圈里也不是少数啊！” 说着说着，孙晓晓额头上青筋就凸出来了，显然是气得够呛，不过最终他也只是长叹了一声，遗憾的对牧震说：“我还以为能跟你合作个几十年呢。” “抱歉，老孙。”他和萧起的举动，最对不起的就是经纪人和助理了，可他们选择了自私，现在也只能说抱歉。而且，挺没良心的说，他们俩一点都没觉得后悔。 老孙站起来跟牧震握了握手，有种今天离开大家就“劳燕分飞，各自安好”的感觉。可他刚走两步，电话突然响了：“周谦？怎么……什么？！”垂头丧气突然变成了欢呼雀跃，孙晓晓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他一把抓住了牧震，“《盛世》要在朝廷6台播出了！明天就开始播放！” 说完这句话，老孙就坐了回去，特别踏实安心的跟电话那边的周谦讨论起来。 这段时间来，周谦和孙晓晓这俩经纪人绝对是通力合作，两个人都很了解彼此的行踪，所以周谦才会直接把电话打给老孙，既方便了他第一时间告知萧起和牧震，又方便他们俩接下来继续商量该怎么动作。 《盛世》这部电视剧也是几经波折——虽然那波折还是比不上《青罗剑》，但也够坎坷的了。 拍摄的时候说是铁定上星，拍摄中期上头有了新的古装剧播放规定，以至于上星困难，年初说是已经确定走网络平台了，然后萧起名声起来了，有地方电视台表示想买，正在跟《盛世》的片方协商，可萧起出柜，又说谈判破裂…… 结果无声无息的，直接就朝廷台播放了。这不只是观众多少的关系，这就是上头在表明态度啊！朝廷台可是最忌讳艺人的□□的，不知道多少电视剧上星之前因为艺人的名声问题，不得不将电视剧重新剪辑。 《盛世》在朝廷台播出，说明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同性恋不算□□！ 又过了两天，牧震之前拍摄的那部缉毒电影，请他去做宣传，青罗剑剧组也要萧起回去开拍。 两人的代言情况虽然都处于凄惨状态，但从现阶段看，他们的演艺事业貌似……能够回归正轨了？ 果然对于资本家来说，无所谓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能赚钱才是硬道理。他们只要能重新证明自己的价值，那未来依旧是光辉灿烂的。 萧起伸了个懒腰，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是华国的民法。牧震递了一杯热可可给他，萧起喝了一口，砸吧着嘴巴如一条咸鱼一样瘫在了沙发上。 “早点睡吧，明天中午你就要出发了。” “嗯……” 牧震看萧起兴致不高，坐在了沙发把手上，摸他的脸颊。萧起闭着眼睛，主动将脸颊贴在他的手上：“唉……大枕头，很多人要因我而死了，很多很多人……” 虽然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可胸口仍旧憋闷得厉害，好像有什么堵着。 牧震当然明白萧起在准备什么，虽然萧起只在开始的时候跟他商量了一些事情，后头就几乎彻底避开了他——萧起不想让他负担那些，现在……这是实在忍不住了，还是因为知道他们俩终究要一块穿回去，所以给他打预防针呢？ 牧震改抚变捏，轻轻捏了一下萧起的脸颊：“鸿蕴大世界的无数生灵，就如放在一口米缸里头的米，这口米缸还是封口的。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些米种到田地里，让它们结出沉甸甸的稻穗。那么不打碎米缸是不可能的，打碎之后会有许多米散落在角落里，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那些人死就死吧。” 萧起睁开眼睛，他讶异的看着牧震。其实牧震也很意外自己是这样冷漠的人，明明他在现代的时候是挺助人为乐的。或许他一直都忽略了自己的真实年纪，且站在现在这样现代的世界里，古代世界，修□□也实在是缺乏真实感吧？ 牧震也看着他，且心脏狂跳，紧张异常——他等待着萧起的反应。其实他本可以做戏，可以用善良柔和的词句安慰萧起，可他跟萧起是真实生活的伴侣，而不是戏剧中的搭档。他不想那样，而是把自己的冷酷明明白白展现了出来，他……害怕萧起的厌恶，却更畏惧萧起看着他，实际却看着一个陌生人。 “大枕头，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萧起看着牧震笑了，却把牧震轻捏着他脸颊的手抓住了。 牧震的心脏跳得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可他努力绷住自己的表情，尽量平静的看着萧起：“怎么？认清我的真面目了？” “嗯……知道你把自己所有的好，都交给了我……”萧起笑得更开心了，他扭头在牧震的手心上亲了一口，“想跟我一块杀人吗？” “若能帮到你……” “咱们做个游戏，怎么样？” “嗯？” “现代的时候，我做你的掌中宝，大世界的时候，你做我的口中珠。而且……你要记得你现在说的话，你说‘那些人死就死吧’，你很坦然，你接受了他们的死亡。千万千万不要在有朝一日对我说‘你太可怕了’。我可不想我和你从情有独钟，变成虐恋情深。”萧起定定的看着牧震，他的桃花眼深邃得如两池寒潭，随时都能让人溺毙在其中…… 鸿蕴大世界要建立新秩序，按照萧起的法子走，死亡的人会是一个恐怖的数字。他当古代皇帝时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弄死的人，相比之下只是九牛一毛！萧起不太认为一个正常的现代人能够接受，他那撒娇一般的询问，确实是给牧震打预防针。 萧起什么都不怕，他只怕有一天……大枕头会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并且意图逃离他——那时候萧起会做出什么来，他自己都不知道。 “还虐恋情深？”牧震揉了揉萧起的头毛，“那也是需要技术的，好吗？” “ヽ(Д)大枕头，你啥意思？！难道是我技术不好吗？我、我让你不舒服了吗？我真的技术不好吗？” “好~很好~真的很好~”牧震给萧起一通揉毛安慰，还让他实质展现了几.把自己的技术到底好还是不好，以至于一晚上洗了三次澡，两个人这才相拥睡去。 一觉睡醒……从现代舒服的双人床上，来到了大世界憋屈的筐里。 这么拥挤昏暗的地方，两人却是相识一笑，不过牧震刚笑完，嘴巴就又歪了——穿越后遗症现在还困扰着他呢~ 一个月后，就在其他两户人家忍不住开始埋怨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一处山谷。山谷内有多处温泉，外头是隆冬，谷内却温暖如春夏之交。谷内长有许多果木，还有一大片野生的高粱。三家人大喜，就此落了户。 三家人先找了个山洞暂住，更仔细的摸清楚了谷内的情况后，找了地势平坦的地方联起手来伐木建房。 旁观他们建房全过程的萧起和牧震不由得感慨：这个世界的人，身体是真好。他们可都是没经过任何特殊训练的农人，人腰粗的木头，单人抬起来就走，且脚步稳妥又轻盈。盖房搅泥可是辛苦活，可都不用男人，女人们说说笑笑就能干完。 等到开春的时候，三座崭新的农家院落已经立在了谷中。这段时间里，萧大有家是三户里最活跃的，早早的就给他儿子还有萧起大姐说了亲事，不过要过上几年，等大姐满十六了才嫁过去。她还想给萧起和她家大女儿，那寡居的李萧氏也定了亲，让萧起爹娘暂时给推脱了。 ——按理说同姓不婚的，尤其两家的亲戚甚至都没出五服，但如今就三户人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至于另外一户人家，当家的叫萧长荣，有三个儿子，两个姑娘。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婚，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一个姑娘已经出嫁这回没跟来，一个还只有六岁。所以长荣婶子在大有婶子说亲被拒后，也来与萧家说亲。无论是娶他家的小女儿，还是小孙女，都可以。 萧起娘童氏有些意动，一共就三户人家，拒绝了一户，可不就只剩下萧长荣家了？但还是让萧北根给拒了。童氏虽然奇怪，但她向来是听丈夫的，并不多言。 萧北根作为一个父亲，当然愿意自家儿子太太平平的长大，娶老婆，生儿育女。可他儿子萧起不是寻常人啊，贸然给他说下了亲事，他总觉得是害了人家姑娘。他也想过儿子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夺舍，可他儿子和那些仙人却都不一样。 萧北根是见过仙人的，不是那些狗仗人势的管事，是正儿八经的萧家仙人。那还是他要娶亲的时候了，当时村长带着他和几个年轻人，去镇子上买东西。回家的路上，恰巧碰见了有两个仙人打架，那可真是上天入地，飞沙走石。 他和其他几个村人险些被伤着，其中一个仙人保护了他们，两个仙人当即停了手，落到地下来看他们。那时候他对仙人自然是非常感激的，既向往又尊敬。 但是……无论是险些伤了他们的，还是救了他们的，仙人们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是看见了脏东西的恶心与不屑。就像村子里穿了新鞋，偏偏鞋子边落了毛毛虫的小姑娘——她不去踩爆了毛虫，是因为毛虫爆出来的浆可能会弄脏她的新鞋子，而不是因为怜惜毛虫，或者做不到。 那种眼神，他们甚至都没有遮掩一下，其中一个还骂骂咧咧的，随便扔下了两枚玉钱，便驾驭着法宝飞天而去。 可是，萧起看其他人的表情，半点高高在上都没有。这迁徙的路上，他一直缩在筐里，萧北根却确定他不是躲懒。少数几次他走出筐，萧北根都能在他那张稚嫩的脸上看到焦虑和担忧。他们一路平安是萧起说的，他们能找到的安家之处，也是萧起说的。萧起护佑着他们所有人！ 这样的孩子，他的婚事萧北根哪里敢做主？ 这一日，萧起躺在炕上，牧震坐在他身边，怀里抱着萧起的小妹。 “大弟，莫要躲懒了！下来跟我一起去寻野菜！”二姐推门进来，伸手就去拉萧起，却被牧震一把拦住。 二姐顿时不高兴的数落了起来：“我家看你身子弱让你做轻松的活计，你还真把自己当个少爷了？” “二姐，我跟你去寻野菜。”萧起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下了地后，他还拍了拍牧震，“放心，我没事。你好好在家歇着，我给你弄点好东西补身子。” 家建起来了，不用在路上颠簸，也不用住山洞、树洞了，这对萧起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因为他没时间去写他的草案了，即使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但每个人都得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牧震这随时都能躺倒的身体都得看孩子，萧起也不能例外。 山谷里植物茂盛，但因为周围的灵气并不是多充足，没长出灵植，更没有灵兽、妖兽在此安家落户，甚至连个大野兽都没有，正是人类居住的最佳环境了。 但萧起和二姐两个孩子也不敢走远，不需要大野兽，来头山猫就能要他们俩的命。所以他俩采野菜的地方，也就比大人们开出来的地稍微远一点点。 “大弟，给你。”二姐叫了萧起出来采野菜，可她寻到了莓果自己尝一个是甜的，立刻就笑嘻嘻的把多数莓果都塞进了萧起的手里，“自己吃，别带回去了。” “不，我要给牧震留着。”萧起却顽固的揣兜里了。 “你不吃就给我！那就是个野孩子，你作甚那么护着他？” “二姐，你放心吧，他不会是你男人的。”萧起瞥二姐一眼，这小姑娘别看年纪小小，但因为大姐的事情已经恐婚了，就昨天，萧起还听见她私下里劝大姐别成婚。 “你！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理你了！”二姐转头就去一边采野菜了，她也没忘要看着弟弟，走也没走太远。 萧起采了些野韭菜、野荠菜，还有野姜，到都算是温补的食物，可这些哪里够？ “要是能有一头野羊就好了。”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不远处的树丛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二姐赶紧过来拉着他就要跑，却看见一头极其壮硕的棕黄色野山羊，从草丛里跑了出来，一头撞在了大树上！ “有羊肉吃啦！” 天空轰隆一声打了个闷雷，萧起赶紧默念：长生仙人，俗话说得好，皇帝不差饿兵，别这么小气，你先让我填饱肚子吧。 这野山羊有现代一头成年驴子的大小，他们家自然是不能独吞的，羊的两条前腿被萧北根笑嘻嘻的各自送去了另外两家。晚上这顿饭，三家人的屋里都飘出来了羊肉的浓烈香气。不过可惜，本来这羊是为了牧震才壮烈的，牧震如今身体太弱，却只能吃羊肉汤泡饭。 夜里，伴着羊汤的香气，旁人都是酣然入梦，萧起却是到了天帝玉玺的宫殿中：“长生仙人，第一个十年计划我已经写好了，不过，这事情只靠我一个人，一个玉玺可做不来。我需要您帮忙，需要您……帮助我掀起一场颠覆整个大世界秩序的浩劫，您看看您是否愿意吧。” 萧起话音刚落，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团暖光，光中传出了声音：“萧起，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鸿蕴大世界也必然会有一场天地浩劫，在这浩劫中，九成修士都要被杀灭，寻常人族同样死伤惨重。幸存的生灵将会慢慢在一片废墟中重新建立起他们的文明，这并非是此界的第一次天地浩劫，如果他们仍旧不能找出一条一起发展的路，那么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所以你不用内疚，无论因你的选择有多少生灵死去，都绝不会比死于一场天地浩劫的生灵更多……” 萧起很意外，这位高高在上的长生仙人，竟然还会安慰他：“多谢长生仙人。” “不客气，如果你不能成功，这个世界也就是在一场又一场的浩劫中不断轮回而已。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成功，我更会尽力的帮助你。”对他来说，安慰萧起，让萧起有着更好的心里状况，也是帮助的一部分，“那么，你要用什么为引？一件出世的天地灵宝，一套仙人遗留的功法，或者是某个飞升者的坟墓？” “不，若是如此，争斗只是一时的，如果要达到我的目的，这场战争不但要席卷整个鸿蕴大世界，还需要持续一段漫长的时间。我还要选择其中部分修士，为我所用。长生仙人，您能够……制作出一道封仙榜吗？” “封仙榜？” 第98章 098 灵宝、功法、秘藏, 即便引起的修士狂热, 也只是暂时的, 是一部分的。 萧起要的，却是即便没有百分之百，也是99.99，那就必须玩个大的了！ 常明宗。 刘幸一瘸一拐的前往万兽园，清理灵兽的粪便。他已经尽力让自己的动作更快了，可带着伤的身体根本无法行动自如。 “刘幸！你小子在哪呢！”不远处突然传出了呼呵声。 刘幸赶紧蹲在了地下, 拿出一枚今日新画的敛息符, 激发之后捏在手里。 他脸色难看, 这叫喊的人他认识，正是他的表弟。在家的时候，虽然这表弟性子有些跋扈, 但总归他们还是自家的兄弟。来了常明宗，也同是外门弟子, 本想着大家互相帮助，慢慢修炼, 努力进内门, 然后回馈家族。 他前些日子还劝诫过表弟，不要终日贪玩，该把心放在修炼上。结果转天，刘武将他约到僻静处，却是伙同他那群“好友”，将他一阵好打。 本来对方就人多势众, 还以有心算无心，刘幸不止被打成重伤，身上的财务也给他们夺了去。幸亏他屋里还有些积蓄，否则真要没命了。只是躺了两天，眼看着就要坐吃山空，他这才出来干活，谁知道刘武竟然追到万兽园来了。 “刘幸！死了没有？！给句人话！莫不是你让灵兽大爷看上了，堵了你的前后嘴？！哈哈哈哈！” 刘武说话越发不堪，刘幸将嘴唇都咬破了，却也只能捏着敛息符低头缩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刘武上一次就是真的想杀了他，还是他那些朋友出手将他拉住。再挨一次打，这回即便刘武依然给他留了一口气，但刘幸真不觉得自己还能撑得过去。 ——原以为宗门内有了血亲互相扶持，无需多找朋友，他在常明宗数年内，竟然一个敢出手帮忙的好友都没有。 “刘幸！你再不出来！我们可真的要放灵兽啦！若落在我手里，我也就逗弄逗弄你！若落在灵兽大爷嘴里~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什么都没了！” 刘幸却知道，信了刘武才怪！他只是闭目咬唇，又掏出一枚敛息符来，想着今天能躲多久就躲多久，可这第二枚敛息符刚刚激发，刘幸便手上一抖，整个人都软在了地里。 坏了，莫不是还是着了刘武的道了！ 性命攸关，刘幸也顾不上脸面了，正想大声求救，却发现自己嘴巴哑哑的发不出声来，又听到耳边阵阵诡异的轰鸣，三魂七魄都仿佛被什么未知名的东西震飞了出去，他眼前一白，就此失去了意识。 刘幸却不知道，那刘武和他的一干狐朋狗友们，其实如今的境况与刘幸是一般无二的，都被震得当场昏厥。 不只他们，这整个常明宗金丹以下的修士，还是往常跋扈的灵兽大爷们，现如今都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模样。而金丹以上的修士，即便是被从闭关中惊醒，神魂具伤，口吐金血的，却也都魔怔了一般，仰头看天，露出狂热的笑容！ 甚至不只常明宗，此时此刻，这世间的无数正道宗门，世族大家，乃至于魔域的魔修，妖界的妖怪，鬼境的鬼修……总之，这世间只要是开了灵智在修行的无论物种，此时道行低的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道行高则或狂喜或惊惧或疑惑的仰头看天。倒是普通人，或普通的动物，依旧无知无觉，依旧劳作生活着。 那震耳的轰鸣，竟然是仙界传音！ ——说是仙界即将降下一道仙器，名曰封仙榜，此仙器降世五百年内，鸿蕴大世界内生灵皆有机会入封仙榜。五百年后，封仙榜将携上榜之士，飞升仙界。 同样的话语说了三遍，众正道修士自然是大喜，其余修士则觉得……自己可以洗洗睡了，毕竟明白说了是成仙呢。 正道修士也有怀疑的，虽然正道大兴，邪魔外道妖魔鬼怪是兴不起大浪来了，可还有内斗呢。这么多年来，为争夺资源，正道宗门或世家之间的龃龉那也是不少的，灭门灭宗的事情，每隔百年都有那么一两出。 可这并非一宗一门听见了传音，也并非是是某个修为之下的人听到了传音，而是彻彻底底的元婴以下昏厥倒地，元婴及元婴以上听得清清楚楚，甚至大乘期的老祖宗都被惊得从闭关之地出来了。但没人知道这传音从何而来，是通过何种手段让他们听到的。 若这真是阴谋，那干出这事情来的人，已经有能力灭掉任何一家或一宗了。 常明宗也正一片大乱中，整个宗门便山摇地动起来！ 宗主立刻开启了护山大阵，却没个卵用，护山大阵的反馈是宗门没有任何危险，但分明他们这山门都摇晃得朝下掉渣渣了。宗主大惊，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就见他们宗门之前，“长”出来了一块撑天杵地的白玉碑！ 这白玉碑看起来简单至极，并无任何雕纹，玉碑上下有七彩祥云缭绕。宗主带着仍旧能够行动的宗门长老，飞向白玉碑，却在距离白玉碑五百尺的地方，再不能寸进。天空中一缕阳光照了下来，白玉碑上隐约浮现了三个上古文字——封仙榜。 这玉碑矗立在常明宗山门前的瞬间，所有还清醒的修士脑海里，便都出现了封仙榜以及其所在地的景象。常明宗的山门简直就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指路牌，当常明宗宗主欢呼雀跃的冲出宗门，想着把这个宝贝炼化起来的时候，已经有无数修士直奔封仙榜而来了！ 萧起一直远程观看到常明宗的宗主被一巴掌拍飞，这才离开了玉玺中的宫殿，回到外边来。 封仙榜这想法自然是来源于那个古代传说中的“封神榜”，现代很多人对于封神榜的理解，就是一个封神榜把地上的神仙妖魔一锅端，阐教截教都受害颇大。但是以现在这大世界的情况看，当初若封神榜真是阴谋，那……只能说一声“做得好！” 若当初真的制止封神榜这“阴谋”，继续让截教有教无类，那么现代也就没凡人什么事了。 不过，地球那边的世界只一个封神榜就能解决问题，毕竟那时候地球已经是末法时代，灵气日益稀薄，一代修士死干净了后边的就难以为继了。鸿蕴大世界却不同，这是个高灵世界，即便天道把修士全都杀干净了，若是不趁机建立起足支撑凡人，平衡修士的构架，要不了几百年，新的修士凭借远超凡人的武力又会卷土重来——甚至若到时候是魔修大兴，凡人的境遇只会更惨。 萧起给新世界准备的新构架，就这几个月，修修改改已经不知道折腾了几十次，毕竟封仙榜的风浪还没吹起来呢，说别的都为时太早了…… 抱着他家的枕头，萧起进入了梦乡。 对了，如今他们这村子，有四户人家了。前些日子，他们从河里救上来了三个大人两个孩子，恰巧是祖孙三代一家人，中年人孙恒带着儿子孙铭与儿媳妇刘氏，还有一双孙子孙女。 他们自言也是萧家治下的村人，村子就叫孙家村。前些年换了个管事，赋税一年高过一年，偏他们村子交的还是最惨的兽税——村子附近有一种毒腺鼠，喜食腐烂之物，他们用腐肉钓来这种老鼠，宰杀之后，取其毒腺。这么恶心的东西，它的毒腺却有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听说是修士们喜用的香料。 每只毒腺鼠的毒腺只有黄豆大，且毒腺鼠算是小妖兽了，凶狠嗜血，一个不小心被咬着了，若是没有良药就只剩下截肢一条路。管事的没换之前，他们税收是按照“两”算，换了之后就变成“斤”了。 孙恒惊惧之下，带着村人跑了，无奈路上遇见了暴雨，村人跑散了，他们一家还跌进了河里。 旺山村的众人不奇怪自己不认识孙家人，萧家所辖的村子颇多，他们连同交木税的其他村庄之人都不见得认得清，更何况是更远处的。 旺山村的三户人家都挺同情孙家人的，将人留了下来。萧起和牧震不信，但……这一家人来的前一天晚上，萧起□□叨着要一个师父，然后他们就来了。既然如此，在七八年内的萧起求学时间内，他们还是值得信任的。 没多久，在“偶然”发现孙恒和孙铭都会写字之后，萧起就提出了要学写字的要求。 “学写字做甚？咱们日后又不用交税了。”童氏觉得这是个挺没用的事情。 “我想学。”萧起尊敬童氏，但也知道跟童氏解释学习的重要性是没用的，不如直接就熊一把，“二姐放心，耽搁不了跟二姐采野菜，我也会帮爹干农活。” “你这丁点大能干得了什么？若你想学写字，那就学呗。”二姐摇摇头。 萧起笑笑，看向萧北根，这位老爹自然更是支持，这事是就定下了。当天晚上萧北根就带着萧起去了孙家——孙家暂且住在了之前三家人住的山洞里头，要等农忙过了，才能给他们家搭房子。 萧北根是不知道什么叫束脩的，这世界里的农人，几乎彻底失去了上升的途径，拜师学艺这种事情只是修士阶层，至少也得是世家子弟的事情。但萧北根也知道不能白白的学人家的东西，所以拎了一只风干了的雉鸡。 孙恒自然是高兴，他乐得尽快融入这个小小的村落，对萧北根的要求，一口答应了下来。 萧北根是个老实人，觉得既然如此两家人就算是有了交情，临走的时候便道：“孙老弟不如挨着我家的地开荒，日后我两家也能有个照应。” 孙恒的儿子孙铭自然是讷讷应下，但看他样子，对这件事竟然还有几分不乐意。 等回到家，萧起把小妹扔给了亲，拉了牧震出去玩耍——因每日跟牧震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小妹越发粘牧震了。童氏还念叨着说牧震性格好，男孩子却稳得住，对小妹也好，不如就给两个孩子定亲。 虽然这事已经否了，但萧起最近是能把小妹给别人带，就给别人。 他俩也不走远，就蹲在自家院墙外头，看似是玩泥巴，实则是在研究这孙家几口人，牧震问：“那几位是修士？” “不是，今天我弄了个大动作，有修为的修士全得有反应，可他们一家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他们三个大人的牙齿都磨损得很严重，牙垢明显。手上虽然不像我爹那样层层叠叠都是厚茧子，但也是伤痕累累，应该就是普通凡人。我只是觉得他们说的全村出逃这事，有所隐瞒。你要小心。” “放心吧，我知道。” 隔日，萧起跟牧震道别——就牧震跟小妹在家，萧起少有的后悔要个老师了。 萧北根将他送到了山洞，就跟依然不太乐意的孙铭与孙铭媳妇，结伴种地去了。别管这人过去怎么样，现在还是得老老实实种田。 孙恒是将萧起和他自己的孙子孙女放在一起教导的，孙家的两个孩子一开始看不起萧起，孙恒教导萧起的态度明摆着也是顺带，但只用了两三天，他这态度就变了。这孩子虽然不是过目不忘，但也是聪慧非常了——反正比他家两个孩子聪明。 孙恒非但没嫉妒，反而挺高兴的，甚至在面对萧北根时，也没那么傲慢了。 萧起跟着孙恒进学之后一个月，萧长荣家也把自己的小女儿和几个孙辈的孩子送来了。这又不是让孩子考功名，会提前叮嘱孩子听话，不听话的家长就会回去教训。他们完全是萧长荣觉得把孩子送过来，有人看着挺好，孙恒稍微严厉一些，萧长荣家还会不高兴，孙家的山洞顿时没了之前的清净，整日的都是孩子们打闹尖叫的声音。 后来还是见二姐日日采摘野菜野果，还三不五时的捡了野物回家。萧长荣觉得吃了亏，才把孩子们重新叫走。 不过，这段混乱的日子里，萧起也是有所得的，他从孙家的两个孩子口里套出了孙家的确切来历——孙家人竟然不是主动逃难跑出来的，他们是让同村的村人给赶出来的。虽然两个孩子说得颠三倒四，但貌似他们被赶出来的主因是与信任管事沆瀣一气，欺压村人。 “好像是村人把加税的罪名按在孙恒身上了。” “然后以为赶走了孙恒一家就能过好日了？”牧震又跟萧起蹲地上“玩泥巴”了，“那孙家村怕是要不好了。你们旺山村的老村长被杀，也不一定就是那管事的立威。” 萧家换上来这些人渣管事，就是要让凡人出乱子，让他们死人，让他们彷徨不安，失去秩序。那有权威，有能力的领导者，就不能让他们继续存在了，于是旺山村的村长三爷爷被杀了。 而孙恒……他这人可能是比三爷爷油滑，也比三爷爷私心重，但他不一定就不是个好村长了。他做的，不一定就不是保护村民了。可管事的没动手，村民的动手了。而没有孙恒的从中协调，孙家村的下场可想而知。 萧起叹一声：“且看吧，待封仙榜的消息传开了，萧家的情况能缓和许多。” 至于天帝玉玺……现阶段这东西还不能直接跟修士对上，萧起不能把它显露出来，否则即便有长生仙人帮忙，也会损失巨大。 几个月后，孙家的房子建起来了。 而在男人们外出打猎或观察周围地形的时候，又陆陆续续带回了二十几个男女，他们也都是逃难来的。只是比起当初的旺山村三家都全须全尾的，这些男女里年纪最大的三十二，年纪最小的十四，年纪太大或太小的都没有，也很少有一家子的，几乎都来自于不同的村子。 ——其实现在只要是赶逃进林子里的，又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事情的，就都会被引到山谷附近。 到秋收之后，此时逃难来的男女有不少已经搬到了一起过日子，组成了新家庭。众人觉得，算是安稳下来了，便聚在一起，商量着给村子起个名，再选个村长出来。 因这也不是什么需要背人的事情，所以商量事的虽然是各家顶门立户的，但也没把孩子和女人赶开。 于是众人正七嘴八舌间，就听一个小孩子的声音道：“咱们是不是还要拜一拜仙人啊？” “……”热热闹闹的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北根，你家儿子也真是有意思。”萧长荣现实冲着萧北根乐呵呵的，又去看孙恒，“会写字的孩子，就是跟旁人不同。” 安家落户还不到半一年，村子里也就十几户人家，总人口不足四十人，却已经分了三派。 人数最多的便是萧长荣这一派，他当初是跟着萧北根出来的，可为人比萧北根有决断得多。当初萧北根是听萧起的话才有离开村的想法，他则是自己早就有逃跑的心思了。村子建立的过程中，他初时还缩在萧北根的人后，后来渐渐发现了萧北根的“真性情”，就开始拉帮结派了。 第二派是孙恒那一派的，孙恒和他儿子干农活虽然不成，但他毕竟是当过村长的，见识上高人一筹，还认识草药，会些简单的医术，也有些人依附他。 最后就是萧北根了，萧北根就是个普通的憨厚农人。鸿蕴大世界的庄稼好侍弄，随便弄弄就收获颇丰。所以就萧北根下力气侍弄土地，翻地、除草，其余人家都是烧荒后，稍微翻一下地，去了石头草根之类的也就算了，后头也没什么除草除虫施肥的。 要知道，古代的农人除了寒冬，可是没有农闲的。但这个世界的农人，夏天基本上就等于是农闲了，否则萧长荣他们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打猎。 跟萧北根的，一是萧大有这个未来亲家，另还有两户也是老实巴交，任头种地的。 萧长荣处于绝对的优势，这次选村长的事情就是他挑起头来的。萧北根和孙恒不吭声他尚且要打压一二，如今在他看来萧起是将把柄直接送到他手里了，他更要奚落一番了。 萧起也是累啊，屁大点的村子，一百人都不到，还勾心斗角……偏偏他自己还得掺和进这种勾心斗角里，可真是累得慌。 “你们真以为咱们到这山谷中安生生活，就是靠的自己运气好？山谷这样的好地方，即便没有妖魔鬼怪，但寻常的老虎、熊、狼、野猪，总该能看见吧？可你们谁看见了？你们觉得这合乎常理吗？” 萧长荣和他那一派人本笑得畅快，可萧起这一番口齿清晰的童声，却让他们笑容僵住了。 “咱们都是凡人，若真有个仙人想帮咱们，大概也是懒得露面，只挥挥手就算了。可人家不要报答，和咱们一点都不想着报答，那可是两个意思。万一仙人有一天想来看看呢？结果就看见咱们不知报答，自以为是？” “可人家仙人就是没露脸，咱们这就是想交税，这也是没处交去啊。”真有人惦记着去交税了，明明就是被给仙人交税逼迫得逃出来的，却对重归过去的生活感觉到顺理成章，连最优心机的萧长荣和最贪心的孙恒都闭着嘴，半个字的质疑都没有。 萧起知道这是必然，但事情顺着他所想的发展，却还是在心里有几分感慨。 “那咱们就单独盖一间房子，房子里摆个牌子，上头写着‘护佑此地山谷百姓之仙’，每日放上新鲜的瓜果，分四季给仙人交一次大供奉。瓜果若仙人不吃，隔日谁家供奉谁家拿走。大供奉若仙人不收，那便三日之后再由各家拿走。” 其实就是建个土地庙或城隍庙，这世界之前是没有的，甚至连供奉祖宗的宗庙都没有。因为真实存在的仙人不需要凡人的供奉，也并不在意倾听到凡人的声音，他们要的只是凡人当牛做马而已。 在萧起的设想中，这一级别的“仙”，将会是未来仙界管理人间的最低级仙官——简言之就是仙界驻人间某某街道办主任…… 第99章 099 →_→虽然说这个谷仙就是个街道办主任, 但对于现在这些凡人来说, 只要带着仙字的，就是十分高大上的，众人都是一脸不明觉厉的表情。 短暂的静默后, 又有人问：“那……咱们要供奉的话, 供奉何物？” 孙恒抢着道：“既是供奉显然, 自然是该在周围找些奇物、灵植, 又或者小妖兽也可。” “这倒是不用。”眼看着其他人就要同意，萧起赶紧再次出声，“这护佑咱们的仙人，若想要咱们给他老人家供奉这些东西，那早就说了。既然不说，那就是不用。既然如此, 还不如春供百花，夏供瓜果，秋供五谷, 冬……各家就供奉些手工做的小玩意吧。” 萧长荣嗤笑道：“这些东西, 人家仙人如何在意？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可仙人就是找我这个小孩子了，而且也没跟我这个小孩子索要什么。仙人想要什么, 何曾与我们客气过？”萧起质问。 仙人确实从来都不客气，这话在场的凡人都认同。 萧起又道：“我等的供奉只是表达一份诚意，若是瓜果五谷，我们供上了再拿回来，还能再吃, 那什么灵植、妖兽，我们花大力气，甚至于丢了人命弄来，人家仙人不要，我们落在自己手里，又有什么用？” 修士的东西目前已知的只有少数灵果是凡人也能食用的，其余大多数物品，那都是凡人用不得，更吃不得的。否则不但无益，还会要了人命。 萧长荣若有所思的闭嘴了，可是又换孙恒反驳了，他也是真的半点都不顾忌授业之情：“你也说了，这供奉之物就是要表我等诚心的，我们连仙人能用的东西都不供奉，那什么瓜果全都是做做样子的，若是恼了仙人，你可能担待得起？” 看表情就知道，众人还是更倾向于萧起的，不过又担心惹来仙人愤怒，心思也时左右摇摆。 “那干脆就不建房子了，咱们分开供奉，各家供奉各家的。等日后大家想要集合起来供奉，那就再说。祭祀的时间，就定在冬至这一天如何？至于村长，还有村子的名字，就等咱们祭祀之后再吧。谁知道仙人到时候会不会有吩咐呢？” 众人纷纷应了一声好，孙恒想继续说话，可萧长荣依旧沉默，他也只能闭嘴了。 待众人散开，萧长荣特意走到了萧北根跟前，孙恒也赶紧跟了过去，却只听见萧长荣问了一句：“是你儿子？”当时最先说出不对，最先提出离开村子的人。 萧北根答：“是。” 萧长荣连道了两声好，看了萧起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萧北根也拉着萧起走了，只剩下孙恒一个，盯着萧起又看了看萧北根，似有所悟…… “爹，咱们真要去寻灵植吗？” “！”还没悟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呢，孙恒冷不丁的就让儿子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寻个屁！到时候炖两碗烧肉供上就好！” 之前蹦跶得最欢的孙恒是如此的，萧长荣也是如此的，谁都没带着自己的人手出去寻什么灵植，捉什么小妖兽。看起来都挺坦然的，反而是萧北根，即便到了冬至这日也依然忐忑不已：“起儿，你说这些，真的可以？” 他家的谷仙牌前，供奉的是一碗麦芽糖，一碗烧腊肉，一只烤鸡。 “牧哥的手艺，乃是村子里最好的。”萧起拍了拍牧震的小后背，如今的牧震，已经接过了他们家掌勺的大任，“这肉和鸡，还有麦芽糖，更都是精选了的。论用心，咱家是村子里最用心的，爹娘放心吧。且爹难道不知道，长荣叔和孙爷爷家里，供奉的还比不上咱家呢。” “哼！那两人都是油滑之人，若当初真的说好了去寻灵植，带着人在外拼命奔波的，必然是爹！”二姐冷哼一声，她也看得明白。 “快别说了，这就快到午时了，还不快跟仙人说咱们供奉了！”童氏赶紧来和稀泥。 正午的时候集体拜仙人，奉上贡品，这也是大家商量好的。萧北根说不过两个孩子，本来就要闭嘴了，听老婆一说，当即正了正衣装，对着牌位跪了下去。谁知道，萧北根刚刚磕下头，便听见了一声极其优美的禽鸟鸣叫，这声音悠悠扬扬，犹如金玉相击，让人耳根发软，浑身飘然仿若梦中…… 众人先是被这声音惊住了，继而纷纷跑出门来。 却见一只身披彩羽的大鸟，停在了萧北根家的房顶上，又有一群小鸟落在地上。待萧起一出来，那大鸟又是一声高鸣，落到了萧起的身上，蹭了蹭他的脸颊，这才重新飞起。 落在地上的小鸟们也叽叽喳喳的叫着，在萧北根家上空盘旋了一阵，方才散去。 它们这一走，萧家院子里，从萧起的脚底下突然长出来了一根金色的藤蔓，这藤蔓眨眼的功夫就绕着萧家长了一圈，继而开出大朵大朵金色的花朵，一群彩蝶不知自何而来，围绕着花朵一阵起舞，待它们飞走，花朵渐渐脱落…… “快看！”原来是正好有一朵花耷拉在萧家正房的房门口，其它的花落了也就是落了，单单这一朵，它的后头还长出来了一枚金色的果子。 这果子越长越大，浓郁的甜香弥漫了整个山谷。 突然，那只彩羽大鸟又回来了，待那已经有冬瓜大的金色果子成熟落地，大鸟一伸头便叼住了果子的柄处——其实这果……瓜已经比大鸟都要大了，可是大鸟的模样看起来轻松至极。它拍打翅膀，飞到了萧起头顶，悬空飘着。 萧北根想去接这瓜，大鸟立刻高飞，萧起伸手，大鸟却张开了嘴巴，任由金瓜向萧起的手中落去。 众人一阵惊呼，只以为萧起怕是要被这大瓜砸个骨折，谁知道，这瓜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萧起的手里，明明看着沉重，萧起却不见有任何负担。 “哈哈！这瓜是仙人让我分给大家的。既然分瓜让我管了，日后这村子里的其他事情也一样归我管了！至于咱们村名字，就叫谷仙村！” 牧震：“……”他家陛下演了这么多的戏，就现在这场最浮夸。 围拢的村人们早就被这一连串的变化惊呆，他们中虽也有人嫉妒，却半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随着旁人一起欢呼雀跃。而真心欢喜的是大多数，从今以后，他们就重新有了仙人的护佑，不再是无家可归之人了！孙恒还带头喊了一嗓子：“见过萧管事！” 牧震看得分明，面对众人欢喜的跪拜，他家陛下却分明是长叹了一声，不见丝毫欢喜，只有无奈。这是怒其不争吧，但没法子，一切只能慢慢来。 当萧起在拿着刀切瓜的时候，封仙榜也有了动作。 常明宗，即便这是自家的山门，而自家的宗主也还躺在屋里起不得身，但常明宗的长老们，如今面对那些真正的高门大宗来客，却也只能把腰深深的弯下去。 无数修士绕着那顶天巨柱一般的玉碑，飞来飞去，可无论修为多高，也无法靠近五百尺。之前修士们还争抢着要把白玉碑炼化，往日难得一见的化神至尊，那些日子却下饺子一样的从天上朝下掉。 也算是一方大能的元婴修士们，更是靠近都不敢靠近。 结果，也不知道争斗中的化身尊者们不小心碰了白玉碑的什么地方，这玉碑“嗡”的一声响，把所有人都掀飞出去了几百里！众人回来，只要有要打架的，一样被掀出去。大家这才有了如今这还算平和的局面。 至于想炼化白玉碑……那更是别想了，即便有十几个化神至尊握手协作，一齐发力，打出去的真元这封仙榜照单全收，却连一个污点也无法留下。 虽然已经知道之前那遍及整个世界的传音，就不是哪家能做到的。但如今众修士才确定，这东西确实不是他们鸿蕴大世界能有的。这难道真的是仙界穿过来的宝物？真的将名字写上封仙榜就能在五百年后入仙界？ 修为高资质好，有望飞升的修士对此还是保持了一定的怀疑态度。但修为中等，资质一般，尤其寿元将尽的修士，却已经信了这话。可是……到底该如何才能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啊？ 修士们想尽了办法，用法宝的，用阵法的，用丹药的，用妖兽血液，乃至于自己心头血的，但无一成功。 初时封仙榜旁边还只有高门大宗的修士，又多了隐世的高人，到如今，即便是中小宗门也大着胆子来到了封仙榜下观看。大宗修士一开始还要驱赶，可后来想着人多了，说不准就有谁瞎猫碰上死耗子呢？回来也就听之任之了。 这里的修士越聚越多，里边不乏有过恩怨的，但有过之前那一声嗡鸣，现在所有人的目的又都在榜上留名，再加上大宗修士弹压，并未发生什么。 直到这一年的冬至，刚过了午时…… 修士们闭个关就几十年过去了，一年里的节气，他们又有什么可在意的？所以这一日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跟往常没什么区别的一天，早晨的时候还与往日并无不同的封仙榜，突然冒出万千光线，继而在瞬息之间碎裂了。 完完整整的擎天玉碑，碎裂成了无数麻将大小的小块，四散飞出。在场的修士每个人手里自然都有了一块，可更多的碎块自动的飞散开来，就近的常明宗所有弟子手中都多了一块。包括正躺在外门弟子院落中养伤的刘幸。 他手里一凉，就有了这么个东西。还没等他弄清楚这东西是个什么，突然外头就闯进来了一个剑修，这剑修很是霸道，甚至都没有出声索要，剑光闪过，小玉牌便被卷到了他手中——包括刘幸在内的五名常明宗外门弟子都还没到筑基，他这剑虽没杀意，却也没有留手，可怜这五个弟子也在顷刻之间被搅成了肉块。 修士杀凡人有伤天和，有碍于渡劫，可修士对修士，却并没太大顾忌了。 可剑修手中却只有四块玉牌，其中一块玉牌，竟然在一名弟子死亡的瞬间向外飞去。 剑修见此情景，反而大喜，这封仙榜终于有了动静了！他一路追赶在玉牌的金光之后，许多大修士也看见了这动静，与他一起意图捉住这枚与众不同的玉牌，但就如他们在封仙榜上留不下任何痕迹一般，也没有任何修士能够留下这枚玉牌，反而是一路上惹出了不少乱子。但这时候，所有人都把恩怨记在心里，只死死的盯住这枚玉牌。 后边坠着一大群修士的玉牌，就这么飞到了原封仙榜所在的位置。 众人这才发现，玉碑没了，但之前玉碑上下缭绕的祥云却还在，这块玉牌便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了祥云中。半空中金光一闪，出现了一个名字——刘幸！ “这这这！这便是登仙了？！” “刘幸？！刘幸是何人？” 往日或沉静冷漠，或优雅从容的大修士们，如今一个个却都状若癫狂。 只那位剑修猛然意识到，这刘幸怕不正是被他无意中所杀的小杂役之一？那一瞬间，剑修险些被心魔拉入魔道！他竟然亲手送了别人一份天大的机缘！ 但一个剑修能修行到如今，莫不是心志坚定之人。当时死了五个，一路上也杀了数人，只有一个刘幸榜上有名，那他登榜的原因绝非是手持玉牌再加被人所杀。 剑修转身便走，十几个修士当即跟在了他身后，更多的修士自然也跟了过来。这剑修不由得有些后悔，修真千余年，他竟然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怕是之前没意识到的，也发现他是最早跟着玉牌飞过来的。 剑修是不想让旁人知道的，那玉碑上如今虽然只有针尖大的两个字，但谁知道封仙榜到底能带多少人成仙？ 剑修停下，众人都停下，且神色带着警告。靖灵宗的宗主站出来道：“这位道友，玉碑散落成了至少数十万块，每一块玉牌该就是一个成仙的名额。五百年虽长，于我辈修士来说，却是弹指一挥间。大家还是尽早寻了法子，再各展神通为好。” 剑修也已得了十余枚玉牌，默然片刻，道：“那刘幸乃是常明宗的一位杂役弟子，我失手误伤于他，谁知道却送了他泼天的机缘。” 剑修话音刚落，就有一面容枯槁的修士，一掌拍碎自己的天灵盖。他已成灰色的元婴抱着一枚玉牌，发出刺耳的笑声：“我要成仙啦！我要成仙——我为何没有登上封仙榜？你敢骗我？！” “我话还没说完，谁知道有人心性不佳？”剑修冷笑，他确实是故意的，虽然靖灵宗的宗主说得都对，但竞争对手还是能少一个就少一个的好，“且……得了玉牌又没了性命的何止那一人？若真的只是如此简单，那封仙榜上如今少说也要有上百个名字了。” 众人默然，抢夺封仙玉牌的可不只是剑修一人，有人单纯是为了剔除竞争对手，但更多的人是为了自己的师门，或自己的家人，那仙界还不知道是何种情况，自己人当然是越多越好，这封仙玉牌当然也是能多一个就多一个。 如此丢了性命的，不知凡几。尤其是本地宗门常明宗，他们人口“优势”在那摆着，这个玉牌是只要有修为的，就朝对方手里钻。动手的都是大修士，有时候他们也非故意杀人，可那些筑基甚至筑基修为都没有的，如何禁得住大修士随手一击的掌风？ 常明宗的宗主都躺了，长老们越发不敢多事，只盼着保住自己的玉牌就够了。一个个的缩在边上当哑巴，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弟子被人屠戮。 现在，众人的视线就转到了这几个装哑巴的人身上。 这就尴尬了……杀了人家的弟子，还得问人家弟子成仙的诀窍，总归大家还是要一点点脸面的。 “在下并不识得那位弟子，这就叫传功弟子过来询问。”幸亏长老们比较识时务，没让大家更尴尬的直接问他。 传功弟子叫来也不认识，那就不是内门弟子，只能继续将管理外门弟子的管事寻来。因为比较麻烦，所以将众修士请到宗门里来，大家安心坐下，喝杯仙酿，吃口灵果，看起来倒是一片和谐。 常明宗的弟子看着上头笑嘻嘻作陪的自家长老，神色都有些茫然。这些人前一刻还在大肆杀戮他们的同门，怎么如今就成了座上宾了？ 管理外门的管事弟子也死伤不少，即便活着的管事弟子，他们很多连自己负责的外门弟子都记不全。更苦逼的是，常明宗的外门弟子，竟然是没有名册的——他们就有个记着自己名字的名牌。 这其实也不稀奇，很多中小宗门都这么干。因为他们收外门弟子是不挑的，拿资源就让进的。 放现代来说就是自费生，不过修真界的自费生更苦逼，交的东西比正式弟子多，却别说是享受到等同于内门弟子的资源，根本就是当杂役用的。 折腾到了夜里，才总算找到了知道刘幸是谁的外门弟子。刘幸找到了，刘家在常明宗的族人就全都被挑了出来，包括那位跟刘幸有矛盾的刘武。 这些人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刘幸在刘家的时候乃是嫡脉的独苗，为人不太合群，他们虽然也是刘家出类拔萃的弟子，但都与他只是表面上的交情。来到常明宗后，更是让刘武撺掇着，合着伙的排挤与欺压刘幸，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奇遇。 刘幸在常明宗所住的居所，乃至于他碎成几百块的尸首，也都被细细查验过了。 但众人就是半点异样都没有发现，他们甚至连杀了四名刘家弟子，依然无一人上榜。 刘武修为低微未曾辟谷，他自己又贪吃，竟然被吓得当场失禁，屎尿齐流。 众修士一商量，干脆带着刘武前往刘家。刘家距离常明宗不算太远，对于这些修士来说，自然片刻即到。 封仙玉牌实在是不少，刘家之中进入修行之路的人，也是人手一块，众人正疑惑，想着天明后上常明宗问问，谁承想天降了横祸。 数千族人，自然有几百人被拿出来做了“试验”，其中还真的又有两人榜上有名！且不只是刘家的两人，这不过半日的时间，陆陆续续那封仙榜上竟然一共多了十几个名字，而且名字分了金色与黑色两种，不过现在连怎么上封仙榜都不知道，金名与黑名的区别，更是无从知晓了。 现在这些上榜者的共同之处只有两点，一是手持玉牌身死之人，二便是修为低，其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筑基中期。 再有耐心的修士，这时候也不由得着急起来，这些上榜的人，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萧起一个转身，抱住了牧震，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牧震让他给弄醒了，一摸萧起的额头，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做噩梦了？” 萧起哼哼一声：“没……我刚去了玉玺里头，已经收了十三个魂魄了，丢了性命的少说也有四五千人了。” 封仙玉牌所经历的事情，他都能看见，他也必须去看。 常明宗与刘家丢命的还是少数，那些大修士都是要从刘家身上找到飞升之秘的，所以他们下手有分寸。但还有更多的修士挤不过来刘家，后者见玉碑散开就不管不顾的四处去抢夺玉牌了，这些修士造成的破坏才更大更广。 本来萧起选择的，玉碑出现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大宗门的势力范围，周围都是中小宗门，还有在中小宗门庇护下的，更弱小的世家——世家之下的凡人？蝼蚁而已，无人在意。许多中小宗门还不知道玉牌是什么呢，就遭了大祸，紧跟着就是那些世家。反而是凡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头顶上换了天。 在常明宗和刘家身上发生的事情，来个凄惨X10，就是其余小宗门和小世家身上的情况。 第100章 100 整个鸿蕴大世界, 虽不至于是血流漂橹，却也是血光四溅了。 每一声惨叫, 每一处死亡, 萧起都看见了, 长生的力量，让他能够以一介凡人之躯, 同时观看到万千景象。 萧起也觉得自己有点自虐，但既然能看到, 他觉得自己就该去看一看, 他得记着，自己做了什么。 “陛下……”牧震不知道萧起具体看到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萧起的失落与沉重, 他尽力抱住萧起，无奈就算他强壮了许多，小孩子的胳膊也实在太短, “五百年对于修士来说并不漫长, 但对凡人来说一个朝代一个过去, 我们慢慢来, 你不要把自己逼迫得太过。” “嗯……” 萧起回抱住牧震——成了“谷仙代言人”的好处，就是他当天就跟牧震搬出了家里, 独占了一座小院子。因为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新人来，所以建房子的时候，众人就干脆多建了五座小院子, 否则现在他们晚上也不能这么无所顾忌的说话。 封仙榜内 刘幸……是懵逼的，他只看见一道光，下一刻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是被杀了吗？死亡之后不该是现在人世间飘荡一阵，然后沉入幽冥黄泉，洗净前尘吗？他现在，怎么感觉暖融融的？且四周一片暖金色的雾状光芒，这也不是幽冥的模样吧？ 刘幸稍稍缓过劲来后，不甘和无奈就开始在他胸中争斗起来。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可他已经死了…… 所以这场争斗持续的时间也不长…… 反正他死了，稀里糊涂的死了，那再怎么不甘愿也没用了。 下辈子……刘幸想着：下辈子他还是当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吧。凡人挺好的，虽然不能修仙，但一辈子都很踏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的目标也明明白白，就是找个人相守一生。而修士呢？除了亿万分之一人可以得道飞升，其余的人其实跟他的下场也都差不多，不过是死于一场斗法、某次历练，或者同门暗算而已。其实大同小异，挺没劲…… 刘幸正思索间，这一片金黄中又陆陆续续多了几个人，有人一进来就嗷嗷大哭，有人像刘幸一样还算淡然，但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众人交换了一阵情报，才知道他们临死之前，都莫名得到了一块玉牌。之后便是大修士从天而降，还没清楚怎么回事，他们就魂归此处了。 “但也不止我得了啊，当时周遭众人都有，也不知道为何独独是我进来了。” “是否是此处巨大，旁人到了其他地方了？” “话说，这里到底是何处，可有道友知道？” “我还有师妹师弟在旁……” “我师父……” “若此处乃是黄泉，未曾在这的是否就是平安了？” “或许是吧……可恨……” “若真如此，那就好了。” 一开始众人都在忧虑，可不知道谁提出不在的反而安好这个结果之后，气氛就两极分化了。一边喜悦，一边气愤。喜悦的确实是由衷之感，气愤的过了一会，也跟着喜悦的一起开心了。 这……在场的几个人竟然都是好性子。 “幸儿？那可是幸儿吗？！”说话间又来了新人，刘幸听声音一回头，顿时瞪大了眼睛。 “叔爷爷！叔奶奶！你们怎么……”虽然与亲人多年未见，但在这种地方见到，除非是刘武，否则刘幸是一点都不可能高兴起来的。 他虽然是嫡脉独子，可其实爹娘并不如何融洽，他三灵根的天赋在家中算是不错，但拿到宗门里去……会怎么样现在也看到了。只有叔爷爷与叔奶奶，对他是真的关爱。 刘存的叔爷爷叫刘存，叔奶奶叫赵芝，夫妇二人修行天赋不算高，都是五灵根，将将筑基而已。他二人早现老态，如今魂魄就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俩这样“必定没有前途的”，自然是众修士到了刘家之后，最先被推出来挨刀的。 从刘存与赵芝的口中，众人总算是知道了如今的处境。 “封仙榜？” “封仙玉牌？” “我等是在封仙榜上？” “唉……” 除了刘幸，其他人听了之后都不太信。 “如何会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即便是遇了仙缘，那也得经过长年修行吧？如何就平白的飞升了？” “我等都是没了肉身只余魂魄的，飞升肉身被毁不是只能转修散仙的吗？” “散仙不算是仙，且千年一次天劫，听闻最多也就挨上三四次。” “我不过是资质普通之人，如何可能飞升呢？” 一个个摇头晃脑的，对自己的状况都是非常有AC数了。 “若真是封仙榜，你们恨这个让你们丧了命的封仙榜吗？” “若真有此种好事，乃是我等机缘，只是无福而已……不对，我们现在算是……有福了？”毕竟在封仙榜上了。 “封仙榜是好事，又不是玉牌害我等性命。” “这玉牌无论修为都奔着修士掌中而去，乃是不计道行，一视同仁。乃是宽厚之举。” “修士害了修士，还能怪一件法宝吗？” “我刘家虽然因为封仙榜惨遭横祸，但主谋的分明是人心之贪。”刘幸道，赵芝笑着如曾经一般抚摸着刘幸的额头。 众人挨着个的都发了话，才猛然发现……谁问的问题？ “恭喜诸位还是仙官登榜。”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传来，这分明就是刚才提问的声音！众人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那站着一个长得可爱的男孩，之前分明还没有人。又好像一直有人在？ 众人不约而同后退一步，修真界里和江湖有些规矩类似，小孩子和残疾人那都是最不能招惹的。尤其他们还身处现在这么个诡异的所在，这种语出惊人的小孩子，更加的不能招惹。 “这位前辈，不知道这仙官所言到底是何意？”刘存作为众人里年纪最大的，当先站了出来。 这小孩不用说自然是萧起，他随手一指，满是暖光的空间中多了一摞牛皮纸袋：“简单，天道有事要找人办，你们就是最先被选出来的。愿意不愿意给天道办事，诸位自己选吧。” 这是他跟牧震研究出来的仙（mai）官（shen）契约，契约内容是毫无疑问的霸王条款！ 现代拿这样的劳动合同跟人家签约，最包子的人也会喷你一脸唾沫——全年无休，工作时间从0点到24点，没有五险一金，工作年限无限，即没有退休年龄，尤其……连工资都木。 当了仙官唯一的一件好处就是，你成仙了。 这契约里有些字眼大家没见过，但大概其内容众人还是看得明白的。 虽然满目的义务，但就是这仅有的好处，却也够让他们心动了。前提是，他们真的能够成仙。 “敢问这位前辈可是仙人？为何要选我等为仙？又为何这契约，我等即便成仙，也要留在这大世界中？还要……管理凡人？” “我确实是仙人。选你等因为你们还有一颗人心。至于成仙之后还留在鸿蕴大世界……那是因为仙界即将与大世界合并为一，你们不留在这还能去哪？让你们管凡人你们还不乐意？看看你们这些年来把凡人管成什么样了？再不担起义务来，这大世界就要洗白重来了。” 众人大惊，既觉得萧起是在故意说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又觉得还是有几分可能的。 “凡人的好坏……为何会让大世界洗、洗白？凡人不是……” “蝼蚁？当年鸿蕴大世界人族大兴，那之后正道兴盛，或魔道嚣张，都不过是人族内斗。但……如今世上虽有亿万修士，凡人却百万倍于修士。你们说，凡人活得好吗？那你们再说说，以‘人’来讲，现今凡人的生活方式与上古之时有何不同？算算人数，你们再拍着良心说一说，如今这世上，真的能算是人族兴起吗？天道的红利只喂饱了针尖上的仙人。” 其实妖魔鬼怪也都有生存问题，萧起要管的不只是人族，人族只是最人数最多，生活状况最凄惨的。但现在他面对的都是人，那就只能谈人的问题。 众人皆惊，他们是修士中最有良心，面对凡人最优怜悯心的那一批，但他们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他们不会认为现如今的这种状况是不应该的，顶多就是认为有些人比较心坏而已。 “这……我们……” “你们早已逆天道而为，还能太平到现在，全靠仙界的支撑，可现在仙界撑不住了，鸿蕴大世界的问题，还是应该在鸿蕴大世界内部解决。” 这话不全是骗人，鸿蕴大世界的大劫能撑到现在，全靠因为一代代飞升的“仙人”，他们合道之后，也算是回馈天道，不足气运缺失的部分。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那为何不是仙界的各位祖宗降世呢？” “你以为他们不想吗？飞升了就不再是这大世界的一员，硬闯就是死路一条，两界相合之后，他们也都要灰飞烟灭。” “那前辈……” “我是废了一身道行，又借三千仙友神魂之力，破开两界一线，方能回来投胎转世。” 萧起面无表情，仙侠，仙侠电视剧，仙侠游戏，他经历来了不知道多少，他的脑洞可能没那些作者大，但是俗话说的“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他有底气，不虚！ 任由对方问什么，都能给他们圆上。 众人被唬得都是一愣，他们之中身份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小宗门的内门弟子，修为最高不过筑基初期，属于修士世界的最底层，没见过什么世面，又都是心思纯良的那一批。对萧起的怀疑和不信，也是因为仙界距离他们太遥远了。 “那么……那么如果我们不愿签下契约呢？”刘幸大着胆子问。 “买卖不成，那就只能送你们去投胎了。”萧起说得随意，其实是在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的状态。即便刚才这些人其实都着了道，说出了肺腑之言。但他们的死，他们同门或家族亲人的死，毕竟都是封仙榜引来的。 且人心是会变的，方才他们都觉得封仙榜是个死物那不会恨他，现在看见萧起了，要是把怨恨倾注在他这个活物身上呢？若他们因此心生怨恨，他们愿意签约，萧起也要将人赶走——并非是用眼睛看，他们都是魂体，在这封仙榜中，任是有丁点的心情变化，也都会被察觉。 后头人多了倒是就不用如此严格了，可是如今这第一批人，就是打基础的一批，最是紧要，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有。 不过天道的筛选也是成功的，这些人听萧起如此说，都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心情顶多是有些惆怅，并无怨恨。 一群人躲到远远的地方，商量了片刻，刘存回来又问：“这位仙长，您既是来救此界的，为何却要用封仙榜此种手段。若是好好分说，拿出证据，大家自然越发善待凡人。可是如今一来……岂不是要让修真界血流成河了？” 这是大家冷静下来了，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了。 “越发善待凡人？”萧起简直都要不认识这几个字了，“你们觉得你们对凡人是很善待了？” 又有修士疑惑：“这……我等修士布法阵，选良种，抗天灾，如何不是善待凡人了？” “世界观不同，有些话，我跟你们解释，你们也不明白。” “世界观为何物？” 萧起抬手，示意他们闭嘴：“在这给你们解释，不知道要几百年后了，我没时间。愿意签约的就签约，不愿意签约的就投胎，事情就这么简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十三个魂魄都选择了签约。毕竟签约了就是给萧起干活，是继续“活着”的，轮回投胎……虽然这是自然之选，但洗净今生记忆，他们就不是他们了，否则修士又如何会修长生？ “行了，那么跟我走吧。”萧起手一招，这十三个人都让他收进了天帝玉玺的宫殿中。 这天晚上的后半夜，大概修士们都开始琢磨，到底那些人是怎么上榜的了，杀戮暂时停止。大概会有一段时间，榜单上不会有新名字了。 “从今天开始，你们正式进入仙官试用期。首先，你们要去实习。”萧起高坐大殿之上，“来来来，都过来，把手伸给我，给你们盖个印。” 刘存问“左手，右手？” “都行。”抓过刘存的手，在他手背上一点，一方金印在他手背上一闪而过，不待刘存细问，他就没了踪影，“下一个！” 赵芝看自家相公没了，赶紧跟上，一边伸手一边问：“敢问仙长，我夫君……” 萧起点印的动作慢了一下：“你们都要投胎到一个小世界去，在那边学习八十年，你们的记忆都会暂时被封住。放心，我特意给你们俩紧了紧姻缘线，你们如此恩爱，到那边八成也是依旧做夫妻，而且这次他做女，你做男。” 老太太刚还有点紧张，一听萧起最后一句，眼神一怔，却又不好意思的乐了。然后被萧起一金印盖在手背上，送走了。 “你们剩下的，有没有不想要姻缘，或者对姻缘有什么特别要求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道“顺其自然吧。”但也有人觉得在那边跟寻常人做个夫妻并不太好，所以紧急找同伴里看得顺眼的凑了凑。有男有女，有俩男，也有俩女。 修士里“开放式婚姻”的人其实不少，毕竟双修对他们来说也是修行的一种途径，所以这种情况，也不算是荒唐。 萧起按他们的意思给牵了姻缘，一样送走了。 他们去的地方，正是萧起的那个小世界——他不过离开了那里几个月，小世界却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他选定的继承人、继承人的儿子和孙子都驾崩了，从萧起算，可说是历经四代盛世，如今……盛世终结，又该是变革之时了。 这些人虽然在修真界不过平平，但原因不在他们自身，而在灵根上。其实他们性子都好，也聪明勤奋，看一看他们接受了那边的新思想，会有怎么样的人生吧。 萧起从玉玺中出来，天正是最黑的时候，牧震在他身边睡得香甜，萧起听着他因为熟睡所以略有些沉的呼吸声，略动了两下，便也跟着沉入了梦乡…… “嘭！嘭！嘭！”第二日一早，萧起跟牧震，一人举着锅盖，一人拿大勺敲着，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一路敲一路喊，“大家都出来一下，谷仙昨日托梦于我，今日我来给大家带个话！” 牧震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刚才萧起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皇军让我给大家带个话”。 萧起反而从牧震的笑声里得到了鼓励，喊得越发带劲了。等到村人们都出来了，牧震不得不调动他全部的意志力，才能保持严肃。 “从今天开始！这个锅盖就挂在我家门口了！大家要是有什么事情拿不准主意，可以到我家门口敲锅盖叫我出来评判！还有，咱们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多，那有些规矩也得跟大家说明白了。第一，禁止无端殴斗，若致人死命者，偿命！殴伤他人者，视情况，罚粮或罚苦役。第二，禁止以任何手段猥亵、女干Y他人，违者男子阉割，女子罚十鞭，且发苦役。第三，禁止偷盗他人财产，违者据偷盗财产的多寡，罚粮或罚苦役。第四，禁止以不法手段蒙骗他人财产，违者……” 萧起定下了约法七章，都是最基础的律法。 众人一开始都是东扭西歪的站着，小孩子也打打闹闹的来回跑，可萧起的声音洪亮清晰，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就如重锤一下下凿击在他们的胸口上。小孩子早已经不闹腾了，大人也不知不觉得腿站直，头低下。 赵恒与萧长荣原本还是有些不甘愿，几天过来，那天看到神鸟的震撼感褪去，对谷仙的存在甚至都有些疑神疑鬼，此时此刻却是真的低头了。他们又不是没当着许多人说过话？扯着嗓子喊绝对没有这效果，这怕不是谷仙的神通。 萧北根一家子也与旁人是同个动作，并无丝毫不同。只二姐胆子大，偷偷抬头瞧了萧起几眼，却又咬着唇，将头低下了。 说完之后，萧起将一块写着《七章法》的布，挂在了自家门口：“今日就是这些事，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萧起说完就让牧震悄悄戳了一下，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是不小心把上早朝时的言行举止也套过来了，他赶紧松了松，对众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不过……都低着头呢，谁看得见他笑啊？众人忙不迭的连连点头，散得要多快有多快。 萧起撇嘴，看着萧北根一家也如见了猫的耗子一般，神色间流露出几分哀伤。指尖忽然被人握住，萧起扭头，果然见牧震正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丑~”萧起戳了一下牧震的脸颊。他这段时间虽是吃饱喝足，养出了些肉来，身高也窜了不少，可比上辈子被晒了之后还黑，皮肤差，眉眼也没长开，是不太好看。 牧震挑眉：“哭给你看啊。” 萧起立刻认错：“别哭别哭，老攻我是逗你玩的，我家受受美若天仙！” 牧震当即打了个哆嗦，把手抽了回来：“没正行！” 两人逗了逗嘴，回到了屋里，萧起叹道：“还是人太少了，长生老哥，再慢慢的多送些人来吧。” 一阵风吹过，不知道是不是长·快递员·生的回答。 那些人固然在今天被他唬住了，可这个集体太小了，村头打个嗝，村尾都能听见。夜里谁家的汉子最“行”，一夜过去全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作为管理所必须的各类机关都无法设立起来，只有萧起和牧震，他们俩现在就是俩神棍，而不是政府的管理者。 第101章 101 萧起坐在条凳上, 双腿摇晃着，胳膊肘撑在饭桌上, 托着自己的脑袋，忍不住自言自语，“长生大大啊！给我们送俩扶贫的村官过来吧！” “轰隆！”回应萧起的是一如既往的闷雷。 “陛下啊。”牧震也坐在他旁边，跟他摆出一模一样的姿势来, “你这个样子好讨打啊, 你小心把长生大大惹急了, 下次真把累劈在你头顶上。而且，现在长生大大帮你开后门送‘留学生’过去, 已经很够意思了。” “ε=(ο｀*)))唉……那边刚过了几年, 还都是些小孩子呢。按照两边的时间对比, 他们回来少说也要一两个月了, 而且也不是回来了就得用的……”萧起趴在桌上, 直接把玉玺拿出来在手上把玩, “真想带你去玉玺里的皇宫看风景……” 现阶段, 长生是把玉玺给了萧起了, 萧起也能用玉玺，可他跟玉玺的联系还是不够紧密。能够把签了契约的仙官收进去, 凡人就不成了。他要是带牧震进去, 瞬间他家枕头就要被灵压挤成床单…… “陛下, 慢慢来，都说了，我们不着急。” “好！那我要吃饭！吃肉！我想吃梅菜扣肉！香煎里脊！焦糖小炒肉！蒜泥白肉！” “……这世界没有家猪。” “TVT”糟心的世界, 凡人的养殖业几乎没有，虽然有漫山遍野乱跑的野猪，但是根本没有驯养的家猪。野猪的味道则又柴又腥臊，还缺少调料，是彻底买的吃了，“唉……长生大大，村官没有，猪也没有，那么……就多给我来点人吧。普普通通的凡人，我要人口啊……” 这次长生没用雷劈萧起，半个月后还真有人来了，且一口气来了近百人，里头还有不少旺山村的熟人。从他们口中，众人知道了在他们离开后旺山村，以及旺山村附近的村落发生的事情。 村长死了，走的萧长荣和萧大有也都是心里有决断的人家，剩下的要么就是萧西根这样，明明蠢却觉得自己聪明的，要么就是些人云亦云、胆小怕事的平常人了。 几乎就是在萧北根他们离开的当天，萧西根打头，旺山村将取银棘丝的新法，传给了其他村子。苦于难以集齐银棘丝的各村大喜，将萧西根夸得没边，给了旺山村许多好处，更是把萧北根和村长等等当初要瞒住这事的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他们高兴了还没两天，管事的来了。说他们用所谓新法取的银棘丝根本就不合格，说他们投机取巧，欺骗仙人。 萧西根当时就给挂在了村口，日晒雨淋，不住哀嚎，挂得浑身溃烂而死。 而向管事的通风报讯的，竟然是萧起的二伯，萧南根。这位二伯简直就是一直不露面，一直是传说…… 萧起陆陆续续对他也有些了解，当年他的一对龙凤胎儿女选灵的时候，本来都没选上，可是他直接把自己五岁的儿女送给了萧家的一个管事的。当时萧家的管事的可没如今这么乱，还知道做一些面子上的遮掩的，可萧南根这种主动送上门的，人家也没有将好处朝外推的。于是，萧南根一家有进到了镇子里居住，所以村里的人才会提到他就厌恶他。 如今这他这是又坑了自己的弟弟，坑人这事，看来他是专业的。 管事的杀了萧西根与几个带头的，并没有作罢，他不但再次加了税，还从原来的一年一交税，改成了半年一交税。且这回这管事的带着给他办事的狗腿子，在村子里住了一个月，祸害了十几个青春年少的姑娘小子，这才走了。 他一走，旺山村的人就想起来萧北根逃亡的事情来了，稍微硬气点的人家就都跑了。那附近其他村子里的村民，也跟着跑了。毕竟不让用去银棘丝的新法，六月交税是绝对交不出来的。以管事的那态度，他们到时候都得死，还不如搏一搏。 一下子多了一百来人，预备的屋子加山洞都是住不下的，这些人也不挑剔，搭了窝棚一样住下，只一些有病的，或年纪大的，住进了屋里。 但安置下这些人的当天晚上，萧长荣和孙恒拉着萧北根就偷偷摸摸的来找萧起了。 萧长荣忧心忡忡道：“仙官，之前虽然也有人陆陆续续的过来，但那不过是小打小闹，如今这一口气来了一百多人，尤其旺山村基本剩不下几户了，这、这就太显眼了吧？” “安心，不会有人追来的。”萧长荣和孙恒一脸的害怕，萧北根到很平淡，萧起顿时笑了，“修士们出了大事，只是萧家地处偏僻，暂时没收到风声，可最多再过十天半个月，他们就顾不上折腾自家地里的百姓了。” 两人诺诺的应着，再细问，萧起却不说了。他们知道问不出其他了，却又不甘心离开，就一脸假笑的坐在那不动。 萧起倒也不怪他们，这也算是一种生活智慧：“正好，谷仙赐了我几粒豆兵，我将他们放出来护卫村庄，你们觉得如何？” 果然，他这么一说，两人立刻就喜笑颜开了。 萧起不由得感慨：在这个世界中，凡人还是对仙人更有安全感。 至于他说的豆兵，就是在那边小世界“实习”后，归位的修士们。如果没病没灾的，他们的阳寿当然会有八十岁，可意外是免不了的。尤其还是战乱年代，到目前为止，已经回来七个了。 这七个人都让萧起晾在了玉玺中，作为一个曾经从古代穿到现代的人，萧起很理解这些人受到了多大的冲击。而且他们跟萧起不一样，萧起当初是在最凄惨的时候穿过去的，他对现代的接受度很大。这些人即便在大世界也经历坎坷，可总归还是对大世界，对修士，以及修士的统治地位，认同感更大些。 对于“没有修士这个世界更好”这件事，会让他们痛苦很久。 现在七个人里，也就是最先回来的两个人已经冷静下来了。 刘幸就是这两人之一，就如萧起认为的，即使他受到了同族和同门的欺辱、霸凌，但他还是以自己是一名修士为荣。在去到那个世界之前，他一直认为“修士给了凡人很多，所以凡人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回报修士”是正确的，还有“我们发现了小世界，然后将小世界纳入大世界之中是给小世界的人带去福祉”这个也是正确的。 结果当然是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就像是那个小世界中的西方，跟谁说话都是“我们是来驱逐野蛮！带来文明！”。那什么是文明，什么是野蛮？他们就是文明。跟他们不一样的就是野蛮。 之前的几十年中，大夏接连把他们打趴下了两次，他们才知道低下头来做人。但却是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各种收买大夏的见利忘义之人，闹得国家不宁。 等等，想岔了。 刘幸甩甩头，其实他在那个世界活了不过四十多年，在这边却已经是一百二十岁了，但他在这个大世界中，只有年纪比那边大。其余的，阅历、见识、知识，反而都不如小世界中的一介凡人…… “刘幸，薛玉明。”童声在耳边响起，刘幸与另外一位修士同时一惊。两人忙断了自己的思绪，匆忙赶到正殿，对萧起行礼：“见过仙长。” “这番小世界一游，感觉如何？” 刘幸苦笑道：“在下已在鸿蕴大世界活了两甲子，却不过碌碌。在那小世界中，虽只活了四十七年，却能抬头挺胸的说一句不忘此时。只是……只是负了一人……仙长，我愿为仙长效力千年，万年也可，只愿仙长能让我回去还他一世。” 萧起摸了摸下巴，看了看刘幸，又看了看那位表情怪异的薛玉明：“刘幸，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刘幸：“不，在下绝不会忘了那人！” “你们这些人，送过去之前，可都是捆了姻缘的。所以……你是不是都忘了走之前跟谁牵了姻缘啊？就算忘了，但有人跟你前后脚回来，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萧起抬手，指向了刘幸身旁的薛玉明~ “……”刘幸瞪大了眼睛，慢慢的，一顿一顿的，转过了头…… 薛玉明恰巧也抬眼看着他，说出口的话有几分惆怅：“我还以为……你觉得回来了，过去那些事就一刀两断了呢。” “霍郎！” “炎哥儿！” 萧起看着这抱在一起腻乎的两人，可算是明白他跟大枕头喂别人狗粮的时候，人家是什么心情的了——乱撒狗粮是不道德的！ 刘幸和薛玉明抱着哭了一阵，尤其刘幸在问明白了薛玉明怎么也这么快过来后，哭得更惨。 小世界的大夏是很强的，但君主制最大的问题，就是一个并不英明的君主，会把之前几代人做出的努力都毁掉。都不需要出一个昏君、暴君，一个庸碌的废柴就已经问题很大了。即使萧起临死之前，已经尽量将国家制度向君主立宪的方向倾斜，但他的后代子孙为了更方便办事，又把君权给掰回来了。 十三个修士投胎的年代，正是当朝皇帝让人忽悠了，一门心思要“恢复祖制”的时候。他的“祖”可不是萧起这个祖宗，而是照他们说的更久远的周礼。但那当然也非真正的“周”，不过是一群腐儒自己闷在屋里琢磨出来的糟粕。 他罢免了所有女官，让所有蒙学取消数学、物理、化学等科学科目的教学，取消马学的学习，初级蒙学的教材只留下《三百千》和《论语》，中级学校的教材是四书五经加《古诗三百首》。 科举的录取，从原先的多科目取士，变成诗歌、策论取士。 这完全就是在开历史的倒车，国家顿时就乱了起来，更有外国势力趁机作乱，富强稳定的大夏，这十三个修士进去的时候，已经是烽烟四起。 对于这些人，萧起唯一对动的手脚就是姻缘线，其余一切随机。不过，长生大大按照萧起的意见所做的筛选确实够强，这些人在从头再来的情况下，展现出来的品格与才干都在优秀线之上，每个人都奋斗在救国的第一线。 刘幸是海军，薛玉明是军医，无奈后者是陆上的。别看刘幸在大世界里窝窝囊囊的，在那边却是一员海上猛将，无奈最终在内奸的出卖下，陷入重围，他驾驶旗舰撞向敌舰，与敌人同归于尽…… 在他死后三个月，薛玉明为他扫墓时，遇到了一群去侮辱烈士陵园的儒生，薛玉明为保护陵园，被人使暗手杀害——那群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儒生，而是去惹事的歹徒。 刘幸听说薛玉明的死因，顿时咬牙切齿，那个世界的影响，依然存在于他的身上。看他这样，薛玉明却笑得温柔，连连规劝：“我虽然伤重而死，但那几个歹徒也活不了多久，我已经给自己报仇了，只是……不知道我的死会不会被人拿去做文章。” “我就说过你这当军医的也该多学两手，你看看你！”刘幸嘴上不住絮叨，两人对视一眼，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混乱的年代。 “咳！”萧起面无表情的咳嗽一声，他们忆往昔可以，但这花的时间也太长了。 两人顿时脸上都一红，转过身来高高兴兴的一起向萧起道谢：“多谢仙长。” “以后谢我的地方还多着呢，不用这么着急。”萧起坦然受了这一拜，“对了，你们也不用多想，虽然我给你们牵了姻缘，但那条红线只是让你们在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比别人有更多的好感。到底这好感最后会不会发展成相守一生的伴侣之情，这还是得看你们自己的意愿。所以，送到那边的十三个人，跟原定之人成了伴侣的，只有三对。” 萧起说完，果然这两人看着对方的情谊越发的深了。他们俩这个只能说是姻缘天注定了，死了之后，到另外一个世界方才结成伴侣…… 咦？(*^▽^*)这么一想，还是我和大枕头比较厉害啊。我们不但都穿了，我们还一起左右横跳啊。 萧起不嫉妒了，也不觉得狗粮噎得慌了，看着这一对，反而有点小得意。 他给了这两人一点时间互诉衷肠，这才道：“二位已经都是在那边的世界经历过高等教育的，你们觉得，两边世界凡人的生活如何？” 笑得甜蜜的两人立刻都正了面容，刘幸道：“虽然你小世界正处于战乱之中，但……此界的凡人不过行尸走肉。” 薛玉明也苦笑道：“此界的凡人，生来是什么，就是什么，若非生于世家，即便天资出重，亿万万个里头也不一定有一个能提升自己的阶级的。” 刘幸点头：“即便那小世界是战乱之时，老百姓改变自身的机会，都要比我们这大世界好上许多。我等去小世界转世前，还不解为何仙长说此界乃是‘人道不兴’，如今却是明白了。” “正是，大世界修真之士有即便有亿万，凡人也只会百万倍之，百万凡人于水深火热之中挣扎，才得一人得以踏上修真之路，可百万修士之中，却不一定有一人得证大道。如今大世界数万万年下来，过去人是如何生活的，现在还是如何生活，不见丝毫改变。怎么能算是人道大兴呢？” 之前萧起的话他们不理解，认为萧起是在耸人听闻，但现在是明白了，过去不过是他们鼠目寸光了。 萧起对两人点点头：“行，两位的初期实习看来是目的达到了，今日我们就能进入实际工作中了。” “是！”两人一个是舰长，一个是军医，听萧起如此说，同时来了个立正敬礼。 萧起从玉玺中出来，对着牧震一笑：“走！看我撒豆成兵去！” 等两人出来，几个徘徊在他们家门口的小孩子立刻大叫着朝自己家里跑去，许多大人也从家里探出了头来。 萧起没卖关子，干脆的从衣服里掏出了一白一蓝两颗豆子，抛了出去。豆子见风就长，落在地上时，就变成了两名站立的武将，他们的铠甲一模一样，只是一个的盔缨、面具与腰带都是深蓝色的，另外一个盔缨、面具与腰带则都是纯白色的。 “见过大人。”两人向萧起行礼，表情肃穆威严。 “你二人从今日起，便在村中巡逻吧。” “是！”两人也不觉得这事情是小事，放他们出来前，萧起已经将自己的情况，村子的情况，还有自己将做的事情都讲得明明白白。 两个人也是明白封仙榜必然给这个世界带来大劫，他们各自的遭遇就是这个大劫的缩影。但与以往的天地浩劫不同，这个浩劫并不是从对凡人的杀戮伤害开始的，而是直指修士！ 经历过小世界，他们也明白这个大世界的问题在什么地方。一代代的修士们将修士统治的基础夯得实在是太坚实了，要彻底改变这个世界，不把整个世界掀翻重来，那是不可能的。 两个豆兵的出现，让村子顿时安静了下来——随着一百多人的到来，村子里可是热闹了不少。 而萧起的话，现在是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管用了。他走在路上，所有人看过来的眼神都是充满了敬畏的，甚至还有人远远的朝他磕头。 萧起原村人和新来的百多人一起叫上，又开了一次会，再说了一次《七章法》，且规定了禁止他们跪拜。另外做了一个初步的人口统计。 因为人口流动被严重束缚，凡人的交通极端困难，所以根本没什么精细分工。泥瓦工、木工之类的基本上每个人都会，要不然之前只有三家人的时候，房子也搭不起来，后来也没有家具了。纺织和裁剪，更是每个女子都要会的。像是铁匠、陶匠之类需要一定专业能力的，每个村子里也都得有那么一两家子世代专门干这些。 萧起将有这些手艺的人都记录了下来，其中还有一家会做弓，一家会制醋，这些就算是高等产品了。 村子的规划，他和牧震也规划好了。 现在，每天牧震带着人建房，刘幸带着另外一批壮年男子开荒种地，薛玉明带着另外一批胆大心细的人开始进一步探查周围。在刘幸和薛玉明之后，陆续又有多为豆兵重回人间，他们有男有女，有的带领女子处理食物，有的成了小孩子的老师，还有的领了一些聪慧的半大孩子进行一些“科研工作”，陆陆续续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忙起来了。 至于萧起……他看似每天都在家里睡觉，其实一点都不闲，要把新来的预备役仙官忽悠一遍后送去小世界“培训”，要注意从小世界回来的仙官的心理变化，要继续观看修士们的动向，还要修改发展计划和各种草案，他当皇帝最忙的时候，都比现在清闲。 看着“小电影”的萧起，觉得他该让封仙榜再弄出点动静来了。 无论黑名还是金名，这些修士的修为都很低，金名的多是为人谦和与人为善却不懦弱，黑名的则正相反。 而且两种人都在当地的凡人中名声很响，就是一个好名声，一个坏名声。 所以这上封仙榜，就是要在凡人中名声很大，然后拿着玉牌死掉？ 可是这段时间自杀的修士也有不少了，其中也不乏名声赫赫之人，为什么他们都没上榜呢？难道是自杀的不成，必须他杀？可也有修士试了，→_→当然结果是白死了。 有人觉得，可能……修为越高，就需要更多的人知道。若只是在修士中有名声是不行的，必须要被凡人知晓。 但反对者也颇多，照这么说，岂不是刚踏入修行的炼气期修士，随便在几个村庄中转上两圈，就能飞升？ 炼气期的修士还真有这么试的，→_→当然还是白死了。 萧起看这些正道修士们试来试去，总算还是有个正确的方向。但那些魔、妖、鬼、怪就完全是不在状态了~ 第102章 102 这个大世界中的妖魔鬼怪, 是被打击得太有自知之明了，简直可以说是毫无自尊，彻底的自卑了。 封仙榜说得那么明白了——“生灵”啊！没说是人啊！当然，鬼不算是“生”灵, 可他们就没听说现阶段上榜的都是死了的修士吗？ 萧起都想对他们咆哮：你们可有点上进心吧！ 他们倒是也出手抢夺玉牌了, 可要么是出于自暴自弃的嫉妒, 觉得少一块玉牌，未来就能阻挡一个正道修士飞升。要么是觉得玉牌毕竟是仙家之物，他们不能用玉牌飞升，可不一定就是真的不能研究出玉牌其它的使用方法。 本来设定就是有善官、有恶官，有人官，还得有兽、鬼，现在那些收进来的人族恶魂，都是单纯的坏, 就是拿来凑数的, 之后都要被顶掉的。可要让这些邪魔外道自己反应过来……从目前的的形势来看，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 玉玺的虚影在萧起手中出现, 他双手握住玉玺, 沉吟片刻，玉玺鎏光闪烁着在他手中转动了起来。 某些事, 要提前发动了。 与此同时，那孤孤单单只挂了十几个针尖大小名字的封仙榜前，出现了水波流淌般的动静，待看不见的水波重新平静下来, 封仙榜的前方，悬空显现出了一行金字——生灵者，生有灵智者也。被生灵铭记于心，日夜祷念之生灵，皆可上榜。 各大小宗门都在封仙榜下头安排了人手，这两句话一出来，立刻传遍修真界。 其余妖魔鬼怪，慢了一步，自然也知道了这两句话。 某个遍布钟乳的地洞中，一群奇形怪状的小妖怪听了上座大妖怪的话，顿时都嗷嗷乱叫起来。 “啥？这意思……不只是让人修登仙的？”一只大嘴巴妖怪看着玉牌，舔了舔嘴唇，满目贪婪。 “可、可是我们这些妖怪如何让凡人记挂我们，念我们的好啊？”一个坐在角落里裹着灰扑扑布料的小妖细声细气道。 “还要去讨好凡人？！俺不干！”一只明摆着是野猪成精的大妖怪，哼哧哼哧的啃着……猪蹄？大摇其头。 “蠢猪！都说了有灵智者就包括在内~”骂妖怪的乃是这洞里相貌最俊俏的一个，他还有两条尾巴收不回去的，声音也是妖妖娆娆媚意十足的，偏不让人觉得娘，而是耳根都酥了。是狐狸精无疑了，还是男的。 那被骂的猪妖非但不恼，反而对着狐狸精露出口水横流的真·猪哥脸。 狐狸精白了猪妖一眼，闹得猪妖哼哧哼哧半天，不过狐狸精再没看猪妖，而是看向了上座的大王：“大王~~这次可是我们的机会~” “本王也知道是机会，但我们妖族如何用得上啊。”这位大王长着颗老虎脑袋，两颗獠牙呲出来，直接长到胸口。身体虽然是人身，但健壮到扭曲，一块一块的肌肉仿佛钢浇铁铸的一半，野猪精要是跟他站一块就是大人和学龄前孩子的区别。 狐狸精娇笑一声：“大王勿忧~一则，咱们妖怪一样是开智的生灵，大王麾下妖族无数，没必要非得找人去啊~二则，铭记、祷念，这也没说到底是好，是坏啊~我听闻，那封仙榜上分了金名与黑名，上榜的人修也是有好有坏~咱们不去争那个好的，有坏掉也就够了。其实呀~凡人都是贱皮子，对他们好的不会记住，对他们坏的却会日日念叨呢~” 虎妖一寻思，顿时大喜，一把将狐狸精抓了起来，搂在怀中温存——狐狸精身姿苗条，只有虎王的一截小臂大小，虎王抓着他，就跟抓着个娃娃似的。这种体型差距，也不知道这大王和爱妃私底下是如何相♂好的。 “总归还是要凡人的，毕竟我妖族开了灵智的实在是太少。可恨那些凡人，明明无用无能者多如杂草，偏偏生来便有灵智！”虎妖说着说着又恼了，没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搂着狐狸精的手倒是依然温柔，“可是……我等偷偷摸摸在此处过活倒是无妨，若是在人界招摇，怕是会引来大修士。” 狐狸精眼珠子一转，道：“其实……我倒觉得这乃是互惠互利之事~” “哦？” “大王~人修那边本来就是为了成仙无所不用其极的，咱们跟他们说好了，咱们去捣乱，他们去救，可不就是互惠互利吗？” “啊哈！果然是我的好乖乖！”虎妖大喜，捧着狐狸精一通乱亲。 狐狸精看下头的妖怪们一脸的不以为然，又道：“而且，咱们去帮着那些人族修士做戏，也不能白干，这一来一回的总能顺手带回来些东西~” 他这话一说，众妖怪才一起欢呼起来——作为超级有自知之明的妖怪，成仙得道是神马？能吃吗？还是能吃的比较重要。 妖怪如此，其余魔、鬼，或者杂七杂八的各种邪魔外道的情况也大致相同。 封仙榜标出来的这句话，本来对正道修士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他们已经差不多摸索出来的。他们不确定的，是那个度。 那些各大世家做管事的低阶修士最近可是倒了大霉，这些与凡人亲自接触的管事，上榜率果然远远高于从小一心修行的纯修士——都是人命得出来的概率啊。 结果就有低阶修士干脆跑到凡人聚居之地，先是虐杀十几人，继而报上自己的性命，然后自杀，以此登榜。而且还真的陆续有人成了，由此“捷径”，封仙榜上的黑名短时间内增加了几十个。 就是登榜的依旧没有妖魔鬼怪，能在正道大兴的时候活出个样子的外道，都深知“狗能保命”这一神技…… 当黑名的数量达到五十的时候，在第一条“生灵者，生有灵智者也。被生灵铭记于心，日夜祷念之生灵，皆可上榜。”的旁边，又多了两行字“金名为仙榜，黑名为魔榜”、“同等修为，上榜之人数量有限，然功德/孽债更高者，可替代先上榜之名功德/孽债低者”。 这可是封仙榜啊！魔也能上榜却也石锤了。 关于黑名的解释，说是给了其他修士一颗定心丸。 可这两句话，却给了众多正道修士泼了两盆冷水。 那些被黑名成功者弄得头脑发热的修士，先冷静了下来。他们就算是想上榜，也得想清楚了，转去成魔到底值得不值得。 ——虽然飞升了不管是修哪条道的修士就没有回来的，但不妨碍大世界的人对上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幻想。比如仙界，比如魔神界。仙界这种正道修士的聚集地，就算飞升的仙人也分三六九等，但低等的小仙也能存活。魔神界就不一样的，即便大家都是飞升的，可大魔也经常吞噬小魔。他们这样借助封仙榜之功飞升的，必定是最低等的小喽啰，进去就被大魔当零嘴的。 这些当然都只是修士们根据大世界的修真者与其余修士的作为，做出的幻想，可不妨碍他们把这些当真。 第三段则让更多的人恐惧起来，这一段出现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只要有玉牌再达成条件，就能上榜。上榜了之后，就能安枕无忧……当然那时候他们都死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可总之就能放心了。但现在这个封仙榜说，“不，不同修为我们也是有名额的！” 上榜可就只有死亡一条路，要是自己那个档次的名额满了，或者功德不够，那就是白死了？ 又或者……虽然成功上榜了，但是之后又有人上榜，把自己挤下来了，那不也是白死了？ 一时间，这封仙榜的存在，竟然变成了极其鲜美诱人的鸡肋。 这一阵都没什么拿别人的命做实验的，更没有拿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的了。 萧起寻思着，时间查不到了，修士们是都彻底冷静下来了，他的印章，也再次转动了起来。 封仙榜上的名字在停止增长了近三个月后，突然多了一个黑名，这本是寻常事，但封仙榜上下缭绕的祥云中，突然蹦出了一道黑光，直朝北方而去。 这黑光速度太快，修士们根本追不上，但不用他们追，封仙榜前，出现了第四句话“肉身成圣，印出法随。” 众人大惊之后就是大喜，原来只靠肉身也是能登榜的！ 没多久，众人就追查到了这位头一个肉身成圣的“幸运儿”，他名萧甲七，乃是小世家萧家的其中一个管事。这个萧家跟卢家有了交易，用自家的凡人养魔，好让卢家一位出色弟子积功德。他手里管着十二个交石税的村子，这十二个村子加起来有近五千人，现在这些村子虽然还剩下四千多人活着，但这些人一个个都已经别折磨得不成人样。 这个萧甲七，没上榜之前，就已经有入魔之态了。 而萧家，自然就是萧起他们所在的那个萧家。 当空而来的那道黑光，落在萧甲七手中化为了一方小印，印上只有一个“杀”字。不过萧甲七还没琢磨出来这个小印的功用，就让人捉住了。 被萧家故意挑选去做管事的这群人，要入魔的不只是萧甲七一个，但偏偏只有萧甲七上了榜，还得了法宝。众修士们一研究，发现原来其他管事的管理范围内，杀死的人，或跑掉的人太多了。 萧家偷偷改了自家外围的阵法，法阵范围内的百姓莫说是满心怨念枉死的，就算是喜丧而死的，也下不了黄泉，要被拘束在生前的土地上，要不了多久就变得满心怨念疯狂暴躁，以至于先是互相吞噬，继而攻击活人，吞噬血肉生魂。 这样做的“好处”，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养出他们需要的大恶鬼来。如此恶鬼被宰杀之后得到的功德也就最是丰厚，但坏处是，这样“催熟”的鬼魂很快就没有任何理智，彻底忘却生了生前事，连谁杀了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那些魂魄不会念叨杀害他们的凶手，只会活人会念叨。 萧甲七这人原来本就意图转修魔道，本家一要人，他就过来了。所以，他并不如自己的同僚一般，下了死力气杀人，而是尽量保证那些人受活罪，将怨念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养鬼不是给本家，是给自己的。 如今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还有了丰厚的意外收获，无奈是有命拿，没命享啊。 有他这个例子，众人猜测，要肉身成圣，跟要自杀登榜，条件是一样的，只是人数要更多和执着程度要更强。 萧家顿时可就遭了大难，萧家上下的修士，但凡牵涉其中的都被一群大佬争着抢着杀了，魂魄也给拘了起来，对着萧家境内所有百姓公布这萧家的恶形恶状，天降甘霖除了百姓身上的病痛，又传音万里，告知那些逃亡在外的百姓，可以回家了，家里没事了。 山谷里的人自然是听不到的，不但他们听不到，还有刘幸他们发现的，正在逃亡路上的两百来人，也是听不见的。 还没到他们离开山谷的时候…… 第二年开春的手，村庄的人口达到了五百，村子有了一座土地庙，庙里住着土地老爷和八名豆兵。村子里又多了个衙门，衙门里住着管事老爷与十名衙役。土地老爷也是个豆兵，叫刘存，刘老爷，那位刘幸的叔爷爷。这管事老爷，自然就是萧起了。 衙门管凡人的事情，偷盗、欺骗、口角、打闹，连成婚都得去衙门立个婚书。衙门老爷不管的事情，土地老爷才管。 孩子们渐渐长大，萧起十岁这一年，大姐嫁到了隔壁大有婶子家。 这时候，谷仙村的大人小孩都认得百来个字了，他们知道了什么事找土地庙，什么事找衙门，也总算不再称呼萧起为老爷，而是叫他先生了。 但外界，明明众修士自认为找到了上榜的法子，可金榜人数在到达十九人后，就彻底停顿了。反而是黑榜的人数已经达到了近百人。 修士们在萧甲七之后，就从原来对凡人的不屑一顾，变成了想尽法子善待百姓。 仙税？免了！ 房子破？我给你盖！ 衣服破？仙衣给你们穿！ 没吃过好东西？修士立刻采集了灵果来给凡人品尝。 宗门和世家甚至开始了一场抢人之战，比着对凡人好。然后……然后他们就发现，凡人一开始对他们诚惶诚恐，过一阵是感激备至，到了如今……他们见到仙人，就挑三拣四，甚至颐指气使起来了。 一直观察事态发展的萧起，对于这种结果，只想跟他们说两个字——“活该”。 这个世界，从宗门到世家，他们数万万年下来，一直都是在踩在绝大多数生灵的头顶上，吃尽了红利，却从来没有做过一个统治者该做的事情。 没有修桥铺路，没有发动生产，没有改善生活，他们甚至连调解诉讼都没干过——盗窃和凶杀这种事情，在人类社会是少不了的，可一旦发生，凡人只能自己解决，那就得看各村的村长有没有能力了。 他们……根本就不会做一个统治者，一个对治下百姓予取予求的统治者，会被百姓念好吗？不，那只会养出来一群贪婪的猪。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是升米恩斗米仇的白眼狼性子，但现在所有的凡人都被困一隅，几乎没有教育，知识的土壤贫瘠到如同沙漠，每个人的眼界狭窄至极，还没有上升的道路，愚昧就是每个人额头上的抹不去的烙印。 这样的民众，在没有了仙税后，代表着他们随随便便耕种一点，就能让一家人吃饱。世家和宗门又担负起保护义务，他们完全不需要担心有生命威胁，每天吃饱喝足就无所事事，还无病无灾，身体健壮精神旺盛，成家了的那就沉迷造人不可自拔。没成家的，或者躺在床上，整日昏昏沉沉，或者四处乱逛，与人说些家长里短，再或者甚至找人打架斗殴。 简言之，就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修士是不会理解凡人的这种情况的，因为修士是闲不下来的，明明他们有千百年，甚至上万年的寿命，但时间好像总也不够。都说修真无岁月，一次闭关几十年过去，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火烧眉毛一般的紧迫。 只要修炼的脚步慢一点，不能在修为上有所提升，就可能阳寿耗尽而亡。 凡人区区百多年的阳寿，之前看着他们还觉得可怜，怎么他们一得了闲，就变得如此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呢？ 凡人果然是劣种，不少修饰私下里都这么想着，甚至会给那些他们之前为了讨好凡人而杀掉的管事找借口——那些人虽然手段是酷烈了一些，但对付这些凡人，也是无奈吧？说不定只是一时没能掌握好尺度。 可无论修士怎么想的，现如今还是得善待百姓，让这些百姓念他们的好。 “宗主，现在那些凡人越发贪婪，今日还有人问我，能否给他配个仙女。”桃花山云剑宗，卢继云一脸反胃的对宗主道。 云剑宗宗主朴鹭也是眉头紧皱：“继云，你之前去过那并无灵气的小世界，那小世界的凡人，是如何度日的？” 卢继云脸色略有些不好，当日那小世界的经历可以说是他生平最大的一桩丑事，最不喜人提及，但…… “那小世界的人也是奇怪，分明都是凡人，却还有人能在众人之上。宗主，我们难道要让他们自己管自己？可怎么管？”他当年一开始就是冲着龙气去的，只稍微观察了两天就出手了。 在他看来，只有一身龙气的萧起是目标，至于什么皇帝、朝廷、官员、官府，他多一眼都没有关注。后来萧起让他们去看看民间百姓，他到是去了，也承认这些凡人过得比大世界的凡人好。 可凡人终归是凡人，那小世界的凡人寿数只有数十载，比大世界的凡人阳寿还不如，过得好些又如何？也不过是吃得肥硕些的秋虫而已。什么皇帝的万岁万岁万万岁，更是可笑至极。 他们这些修士才是至高的。 “只有你才去过，当然是问你啊！”朴鹭着急的拍了怕桌子，可看卢继云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只能叹一声就对他摆摆手，“行了，行了，下去吧。” “可宗主，那些凡人的要求……” “先晾着他们，咱们等等，看其他宗门是怎么办的。” 天颐宗 “毛长老，咱们已经按照您说的办了，可怎么……”天颐宗的宗主吕明光，此时也正在跟自家的大长老商量。 “我只是把那小世界的见闻告诉你们而已，但我之所见，本身就有偏颇。而且，即便架子你们搭对了，人也不对啊。你看看我，十几年了，不也是什么都没弄出来吗？”毛潜长叹一声，几千岁年纪的老妖怪了，如今却并不掩饰自己的失落，“那般的人……即便是我，也是今生仅见……” 如天颐宗这般的大宗门，底蕴自然不是寻常世家或小宗门可比的。这些宗门中本身就有许多经历过吞噬小世界全过程的老怪物，还有些修士有收集那些小世界物件的癖好——那些小世界，被鸿蕴大世界吞噬的过程中，自身的文明也彻底湮灭，只能在一些大修士的收藏中，方才能窥见一二。 天颐宗很快意识到，凡人要什么，他们给什么的法子是不对的。有人提议像是养灵兽一样养凡人，不给他们房屋衣衫，将他们圈在一起，禁止他们耕种，让他们忍饥挨饿，受风吹雨淋，还要面对野兽的威胁，这样他们就会对去喂食的修士感到感激了。 宗主同意了，弄了几万人让这位提议的长老去试验，但宗主自己却想起来毛潜了。这位大能从小世界回来后，就总发呆，早十几年就弄了十几万的凡人，圈了块地，建了个什么夏国，指派了皇帝，宰相之类的。 结果那群凡人闹腾来，闹腾去，自相残杀死了不少，毛潜过段个几年就得再赶几万人过去，不过最近几年倒是没赶人了。 所以……可能有用？ 第103章 103 现在大世界的所有修士都是在瞎弄，宗主觉得, 比较起来, 毛潜的做法, 还更有把握一些——不管怎么说人家早养了十几年啊。 所以在详细询问过了毛潜后, 宗主一口气弄了几十万人，也圈了一块地。但现在, 他只得到了一团混乱。 他们做的这事就是传话游戏一般，无论毛潜还是宗主, 虽然有管理仙门的经验，但他们的经验完全都是无法套用的。毛潜本身从小世界学来的制度就是空有其形, 到了宗主更是不会抓重点。 他们建立的国家，那些国家的制度, 只是个歪七扭八的糟糕模型, 无论内力外力, 总之稍微来点压力，就破碎崩塌了。 骗骗他们自己还不认为自己错了, 梗着脖子非得让他们随意捏起来的国家畸形发展，能好才怪了。 毛潜还有许多话要问，可眼看着毛潜眼神发飘, 大概是又去怀念那个小世界的皇帝去了，宗主无奈, 只能转而向别人提问。 “宗主！各位长老！封仙榜上又有新名字了，这次是个金名！是个叫萧起的！一道金光径直向那萧甲七的萧家的方向去了！”大殿里头忽然跑进来了个一个弟子。 这弟子前半截的话众人并不以为意，最近金名增加得少了, 可又不是没有。但最后那句话，让众人的眼睛都瞪得滚圆！ 金名，金光，这是……又有人肉身成圣了？还是正儿八经的仙人？ 顿时刚才还坐得慢满满当当的大殿内，瞬间变得空无一人。 谷仙村，若是寻常村民有谁抬起头来看天，能看见的只有蓝天白云。可若是萧起抬头看天，却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将谷仙村的天空整个遮盖起来的修士…… 距离封仙榜现世已经有数年，修士们对于上榜虽然狂热依旧，但比当初有理智了许多，现在他们就不会干出来当年那围了一个家族挨个斩杀，看一看有没有人能成仙的事情，也越来越少人自杀了。 但这种理智，不是他们的良心重现，而是他们足够冷静开始思考更功利的问题了——若是登上了封仙榜，将来大家一起升仙，却有同僚是被自己杀了的，那即便是自己送了他一场造化，却还是有杀身之仇，甚至灭家之仇在。那岂不是给自己无端树敌吗？ 萧甲七那是个黑名，是即将入魔的，到了上界，大家也依旧是敌手，当时见着了就碾压过去倒是无妨。这位却是肉身成仙的同僚，还是不要鲁莽行事为好。 而且，这位同僚管理的村子，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 像是他们好好养起来的凡人，一个个都懒惰至极，如今开春了，甚至有些村人连地都不种了，撒泼哭闹要让看顾他们的修士去耕种。若从天上朝下看去，一个四五百人的村子却看不见多少人，因为人都在家里躲懒呢。有人走过，也是慢悠悠懒洋洋的。极其偶尔他们快步走起来，那必然是有人打起来了，然后要不了多久，全村就都会聚集过去看热闹。 一个看热闹，一个是有修士给他们送东西，就这两个时候，凡人村落里能看见的人最多。 可下面的村子却不同……这村子很热闹，可在热闹之余又不乏有序。 无论男人、女人、孩子都少则十几人，多则几十人聚集在一起，由几个人率领，手上不停。在田边挖土的（挖水渠），在村子里砸地的（夯实地面铺路），在更远的林子里挖树的（挖果树），挖那些阿堵物的（在翻粪肥），纺线织布打家具烧瓷养动物的倒是都认识。 一部分年纪稍大的孩子们聚集在敞亮的大屋里，跟着大人学写字、算数。另外一部分年纪更小的孩子也聚集在一个大院里，由老人和动物看顾。 到了中午，又有健壮的妇人挑着担子给各处的凡人送去食水，众人坐在树荫下，欢欢喜喜的吃饱喝足，三五成群了闲聊了片刻，便又各自扛起工具干活去了。 村人们虽然劳苦，可多是脸上带笑，精神奕奕。即使偶有口角，但上头的仙人们听得清楚，他们的争论都是为了公事，绝对不是为了什么你踩了我的脚，他多看了我两眼之类的无聊之事——虽然凡人的公事在仙人看来也是很无聊又可笑的，他们挥一挥手就能做到凡人做不到的事情，但总归是好很多了啊。 “所以……这养凡人，还是要给凡人安排活，让他们闲不住？” “让他们挖土玩粪吗？”一个女修捂着鼻子，一脸恶心。 修士，尤其是现在这些最早赶来的高阶修士们，早已辟谷无需进食连五谷轮回都不需了。衣服是法宝，许多人甚至一件法衣穿了几千年。他们终日在天上高来高去，地面上的道路对他们没有意义，就算自家宗门里的道路也更多的是为了美观。对住宅的要求也各自不同，有人就随便居住在山洞里，有人则居住在壮丽华美的殿堂中，但总归是跟凡人说不到一起。 衣食住行都不相同，修真者跟凡人的巨大差距就是如此产生的。 他们的生活是高高在上的，是干净的，优雅的。凡人的生活，是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弱小的，肮脏的。 这些大修士不知道，他们看着凡人的时候，也有两个凡人看着他们。天道的眼睛，就如风的眼睛云的眼睛，是自然的一份子，即便是大乘修士也难以察觉。甚至越接近天道的修士，反而越无法感知。 “仙人看凡人，就如凡人看虫子。”牧震皱眉，他是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才知道修士存在的，与修士面对面的相处，并不如萧起那么多。当初把他捆绑起来抛弃的，也是这个身体的亲生父母，而非修士。他对修士的感触，还是这些年才深刻起来的，“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我也会是汲汲营营修炼的一员。” 因为修士这个阶级太美好了，他们散发的光芒把一切都遮盖住了。 “可你没有被查出灵根来。”萧起歪头看着牧震，他已经被养得健康起来了，跟同龄的孩子没什么差别。 “那就做个普通人，生老病死随波逐流吧。”牧震摇摇头，“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凡人确实无法与修士抗衡，之前的那种社会形态，真是太让人无力了……” “慢慢的，一切都会变好的。”萧起默默牧震的头，“我走了。” “一切小心……陛下。” 萧起在牧震脸颊上啵了一口，走出了衙门。现在是村子里众人最忙碌的时候，也是衙门最闲的时候。萧起一个小人儿，就这么站在了门口，看着天空作了个揖：“贵客迎门，还请进门一叙。” 萧起只是个孩子，与普通人一样只穿着粗布衣裳，即使他从衙门里走出来，依然并不以人瞩目。但从他走出房门的一刹那，所有修士，无论之前在看哪里，看谁，他们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专注到了萧起的身上。 即便立刻有人觉得不对，却依然很难将视线从萧起的身上移开。 视线，就好像真的有了一根“线”，线的那头还被萧起拽在了手里一般。当萧起说话，他的声音清楚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但这声音分明既轻且飘，还没有半点真元，就如平常说话一样，便是想传音给凡人都不可能，更何况是他们这群修为一个高过一个的修士？ “他头顶有功德金光，怕正是那位萧起。” 毛潜也隐在众修士中间，他比旁人对萧起的观众更多了一分不同，毕竟那为陛下也有相同的名字。但……怎么可能？ 心里想着不可能，见无人动弹，毛潜却选择了当先落到地下。这小孩……看骨相，若是长大了，跟那位陛下还真是有九分的相近。 萧起看见了熟人，微笑道：“毛仙人，许久不见了。” “你这娃娃，倒是伶俐得很，何时与本尊见过？”无论心里如何想的，此刻毛潜面色不变。 他去了一趟小世界，遇见了个心仪之人，那人却决绝至极，以死相抗——这事可并非是什么秘密，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找他打趣。 不过那些人啊……原本他看着还是人模人样，能做个朋友，在见着了那位陛下之后，他只觉得他们可笑至极。那些人的眼界，太狭窄了。不过也不能怪他们，在见到那位陛下之前，他的眼睛不是也只能看到那么一点东西吗？ 甚至他一回来就圈了十几万人，也是因为一时的气愤，一时的不甘心，毕竟他可算是输给了一个凡人。那位陛下太把自己当一回事的，也太看不起他们修士了。他一定能让这个世界的凡人过得比那个世界的凡人好！ 但这些年过去，他才真的意识到那为陛下是怎样的一个人…… 管理一群凡人，其实很容易。就像今天例会上那蠢猪说的，直接当畜生一般养起来。可要让一群凡人生活得很好——不只是吃饱喝足，而是从内心里散发出一种阳光一样的气质来——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些年间，也有好友开玩笑，不然就是别有用心者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传闻，毕竟那些同去小世界的，也有人留了影，他们寻了人送给他，或干脆自荐。那些人只得其形，毛潜自然是不屑的。眼前这个小孩子，倒是有六分相了。 真是他？ 可那个小世界已经与鸿蕴大世界彻彻底底的断绝了，即便那位陛下身死的时候两个世界还有所联系，可他一介凡人，魂魄如何能够安安全全的度过通道？更不可能有人将他夹带过来，他死后魂魄可是有大功德之人，那边的天道不会放手的——即便是个小世界的天道，也不是修士能够抗衡的。 萧起对毛潜回以微笑，不再多言，与毛潜之后下来的修士见礼。 “凡人？”虽然都是大修士，可众人也是性格不同，这就有一个修士看了萧起一眼，抬手就抓了过来，白皙修长的手掌刚碰到了萧起的肩膀，这大修士就闷哼一声，捂着手连退两步。 萧起抬手，掌心上有一方金色的小印悬浮：“此乃仙官印，我如今乃是为天道办事。尔等不过凡夫俗子，还是不要鲁莽得好。不要把我与那等上榜的魔修相提并论，仙官可是被此界天道正儿八经的任职的。” “你说我们是凡夫俗子？！”又一位修士怒斥。 萧起把仙官印放进了袖子，手也不拿出来，就这么揣着：“真仙面前，任凭你们是化神还是大乘，只要一日没飞升，可不就一日是凡夫俗子？” 众修士都面色不好，但没有一个转身就走，甚至连继续反驳的都没有了。 以己度人，这话并无错处，他们如何看凡人的，那仙人怕就是如何看待他们的。 “诸位可想成仙吗？想的话，便随我进来吧。” →_→接下来，“你们这些修士就不能有点AC数吗？”主题课程，第一期开课啦~ 来的修士过多，全进去自然是没可能的，但只要互相打一打眼色，能进的都有谁，就自主选择出来了。 他们进到了衙门大唐，看见了早就安排好的一地马扎脸色变了一变，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在小马扎上坐下。 萧起站在前边，坦然开口。 “上封仙榜的条件，上头都写好了，直白的说，就是有开智生灵念叨你。不过必须是真心实意的念叨，说你好的，就上金榜。说你坏的，就上黑榜。不管你是人、妖、魔、怪……” 萧起的眼睛在众修士中扫了一圈，其中有几位面色未变，心中却是一凛。他们总觉得这凡人小孩的眼睛，在他们身上的停留的时间比旁人都长了那么一点点，眼神都微妙了那么一点点——因为他们或是自己的出身就不干净，或是与异类有牵连。 “……诸位，不要这么一脸‘你说了废话’的表情。你们明明根本没明白我说这几句话的意思啊——即便是修魔的，只要有足够的开智生灵念你的好，你也能登仙榜，得仙印！即便你们是正道修士，但要是恶名被人念叨得多，你也只能是黑名！明白了吗？” 终于有修士惊呼出声：“这、这不是太过儿戏吗？” “可不正是儿戏吗？”萧起笑了笑，“尔等在这大世界里被称为仙人，于凡人来讲无所不能，一切皆为儿戏。反过来，真仙想达成尔等之所愿，也不过儿戏一场。反正封仙榜就在那摆着，信或不信，愿或不愿，也都在尔等。” 众修士不语了，萧起问：“既然没有要走的，那我就继续说。魂魄上榜和肉身上榜的区别，看的依然是有没有开智生灵念叨，但后者念叨的力度和人数当然是要强于、多于前者。问我为什么能这么容易上榜？很简单，因为我是凡人啊，我的优势，高于你们所有。别告诉我，你们没想过凡人也能上榜吧？” 萧起没骗他们，这个世界想要继续稳步发展下去，那就必须要让凡人也能够视线阶级的飞跃。不过除了萧起之外的凡人，未来都得死了之后才能封鬼仙了。萧起是特殊的，毕竟有个叫长生的天道GM给他开了后门。 “！！！”看表情是知道，他们是真的没想过凡人也能上榜。 凡人、修士，从确定一边有灵根，一边没灵根的那个瞬间，就从一样的人，割裂成了两个不同的阶级和团体。成仙这种事，自然是才能达到的生命最高境界，凡人？做梦吧。 然而现在，凡人的梦成真了。一个凡人站在他们面前，颐指气使。 萧起从大多数修士的脸上，看到了不忿，看到了厌恶，还有恐惧——凭什么他们花偌大精力，修行数千年，尚且不能成仙，萧起这个凡人却轻飘飘的就成仙了呢？只看到凡人的轻飘飘，看不到凡人的出头无望…… 这些修士，真的是站在脑子和心都一起坏掉了。 萧起不再拿凡人成仙的事情气他们了，终于说起了修士们最关心的事情：“我知道，你们都已经开始‘养’凡人了，也知道你们养出来的不是尊崇你们的凡人，而是一群‘懒汉’。这事别怪凡人，怪你们自己。举个例子，如果封仙榜并没有上榜的条件，只要拿了玉牌再自杀就能上榜，你们会自杀吗？” 众修士从凡人成仙的嫉恨里缓过了劲来来，仔细思索，顿时越发的沉默。因为毫无疑问，他们当然会自杀。其实时至今日，意图自杀上榜的修士本来就不少，只不过一个成功的都没有。 “既然你们修士都能为了成仙而自杀，那凡人又为何不能因为你们白送上来的好日子，而好吃懒做呢？人的一双眼睛，盯着的本来就是他们认为对自己最好的那个结局，若到那个结局有捷径，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那个捷径。你们一开始就把捷径给了人家，那就怪不了人家。” 有修士冷哼一声，小声嘀咕：“强词夺理。” 萧起不管他们如何想的，只是又道：“我会把管理的法子交给你们，但你们要将原本萧家的势力交给我，就算是学费了。” 萧家，于整个大世界的修士而言，不过芝麻大的一个世家。如萧家的小世家，这些日子灭了不知道有多少，死干净的也不是没有，可到现在也没有谁去接手这些小世家的地盘——都顾着钻研封仙榜呢，这些小世家的地盘算个屁。 如今给了萧起，更是等同于慷他人之慨，本该是无妨的，但是……萧起是凡人，这会是修士们已知的，第一个凡人的“世家”。 “好，那萧家的地界便是这位萧小友的了。我等……拭目以待。”不知道是哪家的一位修士捋着胡子笑道。 萧起不是要吗？那他们就给！被这个小小凡人当孙子一样训斥了半天，也该给他一点苦头了。 萧家那地界是挺小，但他一个只有几百个凡人跟随的凡人，要如何真正掌控起数百倍于几的人口和土地，如何张开法阵驱逐妖兽邪魔？呵呵，反正他说了，他是真仙。那他们就等着看，等着学了。 修士们散了，躲在一边，被玉玺遮掩的牧震立刻站了出来：“这些修士的手段也太幼稚了。” 他自然看出来了，修士们说把萧家给了萧起，可就是口头一说，一个留下给萧起引路的都没有。若萧起真的只是个普通凡人，他要拿什么去接管萧家？ “高高在上太久了。”萧起笑笑，对他们的这些行为不以为意。 “好了，我们的仙官，终于能放出去了。”萧起惬意的伸懒腰中。 “不过，那个毛潜看来对陛下印象颇深啊。”牧震笑眯眯的说。 “emmm……”伸了一半的懒腰被打断了，刚才萧起有多惬意，现在萧起就有多方，虽然他确实什么也没做啊，“当年的事情，我可是事无巨细都说得清清楚楚的，半点都没对大枕头你隐瞒！” “当然知道。”牧震在萧起脸颊上亲了一下，“旁人只求个成仙的法子，对你便有嫉妒，你有个‘仙人’的名声挡在前头，危险也不大。但这人若对你还有别有所图，那可是要危险得多。” 刚才的方又变回了惬意，萧起摸摸自己大枕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天上的修士没有之前那么密密麻麻的可怕至极了，可也还留下了三十多个。 毛潜是可以回去等消息的，但他必须承认，萧起越来越像是那位陛下了。容貌能伪装，记忆能作假，但是那种气度、威仪，还有言行中流露出的个人特点，这个却是不可能一模一样的…… 他发现自己竟然并不好奇萧起是如何过来的，也无意说与旁人，他只是想着，或许他们能再续前缘一下？ “阿嚏！”刚刚召出众多仙官的萧起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第104章 104 萧起并不在意天上的修士是多是少, 是不是有一个毛潜。待下午到来, 众人下工了, 萧起把各组的组长叫来了。他们都是凡人, 其中包括了萧起的老爹萧北根, 也包括萧长荣, 萧大有, 孙恒, 还有后来的一些人, 男女都加起来一共有二十三个组长。 “如今萧家故地已归于我手, 我要陆续派遣人马回去管事, 有谁认为自己心狠手辣的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萧起安排事的时候, 就不再说“谷仙有旨”之类的话，而是只说“我”了，一开始还有人私下里说上一两句，后来大家就都闭上了嘴巴。到底怎么回事, 这不是明摆着吗？ 萧北根上次问过萧起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他没有再来询问。童氏……迷糊了一阵，渐渐的开始与萧起疏远。大姐与萧起的关系本来就不亲密, 这下也只是从不亲密变成看见他就躲。二姐则像是被吓着了, 甚至比普通的村人看见萧起时，还要畏惧。 但无论萧起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是什么东西。大多数村民都很明白, 他们现在生活得很好，比换了管事之后生活得好，也比换了管事之前生活得好，甚至该是比他们的祖祖辈辈传说中的过得最好的那些人都生活得好！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凡人也能建出精美的大屋，能制出艳丽的衣裳，能酿出美酒，制出佳肴——他们祖祖辈辈都以为这是只有神仙的法力才能触及的领域，是凡人的禁区，凡人就只配穿粗粝的衣裳，吃简陋的饭菜。 跟着萧起，他们身为凡人，却过上了传说中神仙般的日子，那自然会紧紧的继续跟着他，寸步不离！ 不过……_(:з」∠)_今天这个心狠手辣是怎么回事？ 想举手的都把自己的爪子缩回去了。 “留在萧家族地的人，跟我们现在的村民已经彻底不一样了。在座的诸位，有上任了几年的，也有刚上任几个月的，但你们都该知道，想做好管理者，重要的是赏罚分明。若有人犯错，根据错误程度，施加不等的惩罚。” 众人点头，这些话，他们最初走马上任的时候，萧起就说了。不知道怎么管理没关系，只要知道了规章，按照规章来就好，若有规章上没写的，自己决断不了，那就上报，让更高一级的管理者解决。 这些人就是矬子里拔出来的将军，是给凡人作为带头作用的。从一开始，萧起就没想过要从他们当中选拔出合格的“官”，他们中能有一半成为最基层的“吏”，萧起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们自己村里的人都很听话，但萧家族地的人，却没有几个听话的，要让他们听话，就要使用惩罚手段。这个惩罚手段，可不只是饿一两顿而已。” 最开始逃出来的这一批，有胆子特别小的，有胆子特别大的，有明智机警的，有被迫无奈的。他们选择逃亡的情况不同，人也是有好有坏，但他们相比起留下的人来说，都是“特别”的。这些人大多数都很识时务，脑子也更快一些。 所以，即便村子里私底下的派系都能凑出好几桌麻将了，但当萧起掌握了绝对的统治权后，他们斗归斗，面对萧起却都是听话的。。 可那些萧家族地一直留下来的凡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已经被彻底的养废了，浑身上下都是懒骨。这样一群人，要让他们重新把脊梁骨挺直了，怀柔手段是没用的，只能用抽的。 “那、那好好说不成吗？”萧起刚说完就有人拆台，这人还是他亲爹。 萧起答得自然半点可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不成。” 萧北根的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闭上了，没继续唱反调。他是老实憨厚，但也不是非得撞南墙才回头。 众人左看看右看看，终归是没人敢于站出来，承认自己心狠手辣。萧起便道：“既然如此，那就抽签吧。抽到红条的人把工作跟副手交接一下，整理整理行礼，就这两天出发。” 萧起其实做了点手脚，第一批过去的就没他老爹这样子软性子的，而是孙恒这样自私的，或者萧长荣这样有决断的。 凡人的管事还在准备着，当天晚上，豆兵已经提前出发了。 萧起是第二十个金名，除他之外的十九个上榜的修士里边，已经有十六个可以用了，剩下的两个还在小世界那边——小世界的大夏终于撑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大夏，而是夏国了。没有了战乱，但在小世界里能学到的却只会更多。还有一个刚回来，心情正在调适中。 萧起留下了刘存夫妻俩等四人，其余的都让刘幸带出去了。 *** 当初，萧甲七等入魔的管事原本就是弃子，对萧家来说，选中他们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该死了。可反过来，对那些大修士来说，萧家也是弃子。当初说是把参与养魔的萧家人都杀了，实际大修士们哪里有那个闲心去甄别？实际是把萧家人炼气六层以上的，全都给杀了。 这些大修士是看不上萧家的财物的，可后来四周围的邻居也来“串门”，顺便就将萧家洗劫一空，只是看在多年的情谊上，没再动手杀人。 如今这萧家偌大的宅院里，就只剩下了十几个孩子，还有二十多个资质不佳的族人。 这些人里并没有那种修真里，立志报仇雪恨振兴家业的主角形人物。无论大人孩子，没人想报仇，整日里只会聚在一起唉声叹气。 刘幸他们就在这时候到了，两巴掌拍散了萧家那小镇子的大阵——无人主持的大阵，就如纸糊的并无区别。 萧家众人虽然不认识刘幸，但这些日子他们不认识的人见多了，反正惹不起就对了。对着刘幸，只会哀泣哭求。 刘幸也是小家族出身，从叔爷爷刘存和叔奶奶赵芝那听到过刘家的遭遇，看着这群人，就想起自家的事情来了，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悯，于是温声道：“宅子你们是必须要空出来，日后此处就不再是你们的土地了，不过你们若想继续抓在此地也无妨，只要老实肯干，总有一条活路的。” 众人只道是要给新的主家做管事，虽然这落差有点大，但有脑子的都知道，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下场了。众人自然应下，老老实实从大宅里头搬出来，住进了镇里的一一座空院子——过去一户管事的家里，那管事已经被灭了门。 众人先是将萧家范围内的村落都走了一遍，他们无需降下去挨家挨户的看，只要望一望生气，就知道这村子里大概有多少人。 为了快速，所以他们是散开来查看的，刘幸本来就感觉有人跟踪，到半路上这跟踪的修士直接就出了手。这乃是个剑修，剑气如冰，森冷锋锐。刘幸则仿佛是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剑修本以为要将刘幸绞为一团碎肉！谁知道他的剑意却停在刘幸身前两寸处，再不能寸进，这感觉……就如他们无法靠近封仙榜五百尺内一般。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对方身前并无一物，可就是伤他不得。 刘幸上下扫了这剑修一眼，神色冰冷——他活着的时候，就是让一个不问青红皂白的剑修给杀了，当时甚至快得他都没看清那个剑修的脸，现在找麻烦的又是个剑修，他以后大概会对剑修尤其讨厌。 “虽然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但是……袭击仙官，减你功德五万！”刘幸拿出来他的仙官印，隔着一段距离朝这剑修身上一盖，接着他就转身走了~ 剑修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什么伤害，可刘幸说的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话是何意？”剑修拦在了刘幸身前。 刘幸摊手：“还能是何意？就是人话的意思。” “我不信，不信你能掌控世间功德。” “我并无所谓你信与不信，反正真真假假，到了时候，就能真相大白。”刘幸再次离开，这一回剑修未曾阻拦。 众仙官确定了大约的人口分布，画了图，当天就传回给了萧起。 这个大世界极其的广袤，即便是萧家这个小世家，也拥有大量的土地，在这个土地上的人口，按照古代和现代的情况，早就该出现两到三座城市了，可是这地方就只有一座小小的镇子，还禁止平民进入。 萧起真的是越了解这个世界的平民现状，越觉得修真者是废物。他们本可以发展出更先进的修真文明，可现在这个情况……数万万年下来，跟当初的原始人相比，也就是穿衣服和没穿衣服而已。 这个世界的粮食易耕种，产量又大，所以，其实对农业人口的需求量并不大。而周围各村上缴的各种仙税，萧起在这几年间都详细询问了具体过程，自己也偷偷的到实地试验过。结论是：本来动动脑子就能改成毫无危险的养殖业和种植业，还可以搞各种产品加工，没必要非得拿人命填。 可无奈，这么多年过来了，就是没人愿意动脑子啊…… 萧家族地上的凡人已经被割过一次韭菜，即便这些年被当成了猪养，人口也还没回升上来，正好，可以将大部分人口迁进镇子，剩余人口的村庄也进行合并，搞.大农场模式，外加统一规划各产业。 萧起对着送来的地图（三维的）画了几个圈，确定了两座城市的规划。 第二天一早，萧家族地的凡人们，还在床上懒洋洋的睡大觉，就听头顶上响起了敲锣的声音，有个修士飞在天上，一边敲锣一边喊：“今日巳时，本村迁居，所有百姓整理好行李财物！巳时准时出发！” 可是……这些凡人不止四肢被养懒了，脑子也都懒了，许多人都又傻又木的。 “迁居？迁什么！老子住在这，谁让我走？”不少人二乎乎的念叨着，转个身，就又睡着了。 但大多数家里有老人的，还是被老人劝着，起来收拾了行李。 等到巳时的时候，有人拖家带口的站在了村里的空旷处，有人在床上躺着迷迷瞪瞪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还有人蹲在那些拖家带口人的附近等着看笑话。 巳时一到，看笑话的人立刻拍着大腿笑了起来，可他一口气还没笑完，地就震了起来！还有轰隆隆的巨响从西面八方甚至脚底下传来，众人顿时一起尖叫起来。接下来便有藤蔓从村子的一头疯长了出来——村子不同藤蔓长出来的方向不同——除了有些人被吓傻了动弹不得，其余村人们自然是朝着相反的方向亡命而逃。 有人朝后看了一眼，这藤蔓如洪水一般，摧毁淹没了一切阻碍它们前进的东西，一座座房屋被推倒，屋里的人和牲畜倒是没被伤着，但都被藤蔓顶到了“头”上，后来腿脚慢的也都被顶了起来。无论一个村子里有多少人，多少牲畜，当藤蔓潮水停下来，他们就都在一片荒草地上坐着了。 “跟着我走！跟着我走！”一只形如仙鹤的巨大竹鸟落在了众人面前。 “老子就不跟着你走，怎么样！”养太好就容易出熊孩子，现如今就有人死活坐在地上不动了，“你有本事饿死我！” 竹鸟却只会说四个字：“跟着我走！” 而且竹鸟在众人前转了三圈，就直接迈步走了，老实的、胆小的、聪明的就跟上去了。脑子转不过来，愣头青，自以为是的，耍无赖的，都留在了原地，甚至还有转身走进藤蔓要去挖食物的。 但一刻钟过去，一个时辰过去，天黑了，天又亮了，野兽的吼叫声越来越近……这时候脑子再有坑的，也知道没有人，更不会有仙人回来继续把他们当宝贝哄了。在十二个时辰之后，最后一批人也骂骂咧咧的踏上了追赶其他人的道路。 ——还是有极少数人懒到极致的痞子无赖，躺在原地不动弹，嚷嚷这“老子就看你敢不敢把老子饿死！”这种人虽然说是罪不至死，但他非得找死，那也只能让他去。 不少人是被迫上路，根本没准备粮食。打包了行李的，在被藤蔓顶出来的过程中，也丢失了不少物品。众人正愁怎么吃饱肚子呢，当天晚上便有修士从天而降。众人立刻欢呼起来，以为修士是来送食物的，修士却说：“想吃东西也可以，干活来换。此种野菜可换……” “谁要给你们干活！” “我们不干！” “你必定是魔修！” 先是被逼迫埋头死命干活，后来又让修士白养。现在的一些人，尤其是年轻人脑子里都有一种误会：魔修才会收我们的税，仙人都是好吃好喝养着我们的。 虽然年长的人知道并非如此，但说不定闹一闹这些修士就软了呢？之前那些修士不也是他们只要闹一闹，就要什么给什么了吗？ 可这次他们闹了，那修士却直接飞走，众人还想着一会对方就带来许多美味灵果的美事，结果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修士再回来。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带粮食的村人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分了，不能拿出来的……那是人家的救命粮。也有人想要抢夺，可一旦出手，那只给他们带路的傻鸟就突然不傻了，蹦出来攻击行凶者。 有人不想走了，甚至有的村子一个村子都不走了，木鸟也不等他们，径直朝前走。村人想往回走是回不去了，想在当地重建村子，又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钻进林子想逃跑的，又往往是绕了几圈，重新绕回了原地。 老老实实听讲，然后根据修士们所要求的采摘野菜、野果等等换取食物的人越来越多了。 当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修士、凡人管事，还有木制机关兽等着他们。该建房的，该种田的，该纺纱织布的，还是年纪小该上学的，都各有去处。不干活的就挨饿，没地方住，没衣服穿。 这一路上，他们都吃到了苦头，也稍微被磨掉了些懒骨头。如今到了地方，但四周围都是深山老林，想逃也没地方逃，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老师干活。 “你这样……他们不是只会怨恨你吗？”有修士耐不住性子跑来问萧起。 “那就恨吧。”萧起一脸的无所谓。 被迁徙过来的凡人觉得，他们之前是好好的在家过日子，莫名其妙的就破了家，被弄到这给人干苦力。一开始当然有人哭天抢地，整日咒骂萧起，咒骂刘幸等仙人，还咒骂孙恒他们这些凡人管事的。比骂当初那些萧家管事的还要凶狠恶毒，毕竟当初他们是被管习惯了的，如今却是懒习惯了的。 可情况也在变化，尤其是当第一批人得到了奖励之后，分化就开始了。 这第一批人，当然是第一批肯下力气干活的人。 “孙二，傻子！傻子！”孙二回自己地窝子的时候，一群半大的小子拿泥巴朝他身上扔，一边扔一边笑话他。 孙二拍了拍身上的泥巴，并不在意，反而还对着那些孩子憨厚的笑笑，然后才转身钻进了地窝子。 “我说，孙二你是真傻啊，这么卖力干什么？反正有吃有喝就行了。”一个地窝子四个人，孙二进去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已经都躺在里头了。 在黑暗中没人看得见，但孙二依旧笑了：“没啥，我就是……喜欢种田。” 还在村子里，有仙人给他们送吃喝的时候，孙二就是全村唯一一个种田的怪胎。但也正因为他种田，他们村子迁徙的路上，大家都不愿意干活跟仙人换吃食的那段时候，才能有东西吃——孙二听了仙人的传音就开始收拾东西，他家存的粮食，他都带上了。后来驼粮食的老牛还差点也让村民当口粮吃了，护着老牛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跟人红脸。只可惜，老牛不能跟他住在一块…… 转天众人再次上工，晌午吃饭的时候，众人啃着粗面饼，吃着炖菜，突然管事提着个篮子的过来了。 “孙二！孙二到了没？” “到了，在这！”孙二伸胳膊，因为塞了满口的食物，回答起来声音不太清楚。 “昨日你干的活超过同队，今日给你加餐。”管事说着掀开了篮子上头的布，一股人们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浓厚香味立刻飘散了出来，霸道的充满了在场所有人的鼻腔。 其实这里的炖菜挺好吃的，咸！还有肉香味！那滋味比仙人们送来的就有一点甜味的那什么灵果好吃多了——灵果的好处就是扛饿，吃一个一天不饿，但其实不怎么适合凡人的口味。 管事的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肉饼来，递给了孙二，他知道这老实人守不住东西，只要他走，肉饼立刻就要被旁人或骗或抢，弄走，所以他直接说：“吃！” “哎！”要不然说是老实人呢，大口大口吞着唾沫的孙二一听命令，立刻就把肉饼朝嘴巴里头塞，塞着塞着，他竟然哭出来，“好吃！好吃！” 管事的等他全咽下去了，就又给了他一个，一连给了三个，才在孙二的不舍，和其他人的嫉妒眼神注视下，把篮子的布盖上了，那香味淡了，可众人觉得那美妙的滋味，还在他们的鼻子里久久停留，不曾散去。 管事拍了拍孙二的肩膀：“好好干，继续这样，明天还要。” “哎！” 都说老实人吃亏，可有些时候，老实人也是最先享福的。 软乎乎的发面肉饼、糖饼、炖肉、油炸丸子、炸鸡、鸡蛋糕、糖果……吃这个东西，从来都是人类从他的贪.欲之一，而贪婪，很多时候反而有助于让人类进步~ 即便是对食物不感兴趣，但还有漂亮的布，舒服的鞋子，精美的家具，漂亮的首饰，甚至新奇的玩具。 更何况别人都吃过，都有了，只要你没有，这种攀比心或者从众心，也会让人奋起。 第105章 105 领地内的快速发展, 其实还得感谢这个世界的世家和宗门, 他们的统治让凡人举目四望只能看见自己的村子, 语言早就统一了，文字根本没有, 别说民族和国家的概念了，连地区概念都很淡薄, 所以也就不会有对“侵略者”或“殖民者”的敌视意识。 因此，对于更换统治者，他们适应得很快。不管是萧家完蛋了, 后来出现的不知名修士，还是现在出来的萧起。他们懒, 满口抱怨, 各种拒绝合作，可实际上，没有一个人做出过真正意义上的反抗的。 面对豆兵，面对管事，他们都是良民。 萧起讨厌他们的懒惰，可其实他更讨厌他们的恭顺。 哪怕有人站出来扔块石头呢？！萧起都会高兴得拉着他家枕头跳小熊舞！凡人被驯化得太成功了, 彻底没有血性了。 随着一栋栋房屋的建立，领地内的凡人被很明确的告知，各个小组中的积极分子，就是第一批搬进新家的人。这下劳动热情更是彻底的爆炸了，现在男人、女人、孩子分开居住，虽然隔段时间有轮休, 还有夫妻旅店，但怎么比得上自己的家。 所有人每天下力气干活被累成死狗，谁还有精力整日嘟囔咒骂？ 一直观察着原萧家族地的修士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凡人从被养得一身的颓废，萎靡不振，走路都摇摇晃晃如同梦中。到如今眸中光彩闪烁，精神振奋，走路坚定有力。 萧起是不满意的，他准备在今年冬天搞个军训，可首先得把带领军训的人手训练出来，问题是现在处处都却管理，怎么抽人手啊？ 牧震劝他：“陛下，先让十几岁的少年人军训吧。成年人暂且放一放。” 萧起叹气：“只能如此了。” 训练少年人的人手还是能抽出来的，萧起正准备这些人手的，时候，有修士找上门来了，问他：“如今你这个样子又有什么用呢？我们要的是他们念我们的好，给我们功德！” 修士们对待凡人，就跟养鸡场的管理人对待自家养的鸡一样，只在意鸡能不能下蛋。如果天天虐待自家的鸡，能让这些鸡更快的下蛋，管理人一定会这么干。修士们也是如此，凡人的生活水平和精神面貌如何，他们并不在意，获得凡人的信仰，让凡人送他们成仙才是要务。 萧起对这些仙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慢慢的就习惯了。 大世界的正道修真者是这个样子，即便天道没有掀起大浩劫，怕是正道也昌盛不了多久了。萧起不是修士，也看得出来这些人已经都魔怔了。凭这些对同类也毫无同情心和责任感的人，还想感悟天道？感悟魔道吧。 “该到夏至了，到时诸位就知道了。” 两处城建基地的凡人们早已知道，夏至这一日是祭祀的日子，从这一日开始，连续休息三日。到时候管事的们会会在第一天统一组织祭祀，老百姓自己也可以准备单独的祭品，在家里或者也前往庙宇祭拜。 “呸！把老子拉来干活，还让老子去祭拜他？！老子才不去呢！还给他准备什么祭品？美得他们！”有人在升级到草棚子的集体宿舍里摔盆砸碗。 有些人附和，纷纷觉得这些修士太不要脸了。 但也有的人反对：“咱们是被拉来干活了，但现在的日子，反而是比之前过得好多了吧？吃好喝好，有新衣新鞋穿，新房子也快能住进去了。” “那还不是咱们干活换来的？！” “咱们干活，人家给东西，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要不然你想如何？白给？” “他们仙人动动手指就能做到的事情，如何不能白给？之前那些仙人不就是白给咱们的吗？” “可真是养人养出仇来了，算了，咱们话说不到一起去。”反对者摇摇头，现在还怀念当初那日子的，就是妥妥的懒汉了。之前仙人的白给真的是好事吗？所有人都懒洋洋的，房子破了不休，衣服脏了不洗，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倒在炕上，等着仙人来送灵果或食物。 可他们的那些灵果和食物，还不如现在这些仙人们教导他们自己制作的食物美味可口呢。唯一的一个好处也就是“白给”了，但站在现在想想过去，有点脑子的人都觉得不寒而栗——那时候是真的已经成了废人了！一日一日的过日子，脑袋里却是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相比之下，现在虽然每日劳作，可才是正经的过日子，有盼头。别管是男女老幼，脸上都是饱满的红光…… 想了想祭祀的事情，许多老百姓心里想着：是该谢谢如今的仙人了，如今的仙人才是在真为了我们好，让我们过的是真正的好日子。 老百姓的祭祀地点，都是按照区片划分的，每个人只用拜祭某某街的土地庙和某某道的城隍庙就好。 ——土地现阶段的职能基本上等同于上个世界六七十年代的生产队队长，各种民生事务一把抓。城隍则是当地区片的派出所所长。 城隍的职能还没显现出来，因为生产队队长，不，土地分派出去的小吏（俗称管事）现阶段各方面都抓得很紧，出事也只是口角上的简单矛盾，没真正作奸犯科的。 未来还会有药神庙，这就是卫生局。文神庙，主管教育。以及大量的各类挂着庙宇之名，行管理之实的部门建立。 老百姓进去之后，无论土地庙还是城隍庙，供奉的都不是人像，而依然是一个写着某某街或某某道的牌位。 修士们却分明能看见，除极少量金色功德归于特定的某些人或仙官之外，其余大量的功德都先是飞向牌位，继而传入了……萧起手里？ 萧起就坐在自家衙门的院子里，大大方方的举着玉玺——别人眼睛里看到的，只是一方比刘幸他们更大一点的印而已，他们看不到“法天律地，永寿且昌”。 但萧起却并没有将这些功德全部收归己有，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但他手中的印收纳了一定的功德后，便有一支金箭射.出，落入了那些豆兵仙官、凡人管事，甚至一些带队管事的身上。一直到三天祭祀的假日结束，这个收集与回馈的过程，才算告一段落。 在院子里待了三天的萧起，站了起来，仰头对着天上说：“诸位仙人，对凡人予取予求，让他们无论聪慧愚蠢，勤劳懒惰，善良恶毒，都能获得一样的报酬与福利，这不会让凡人感激你们，只会让懒的更懒，勤的则彻底丧失了勤劳的动力。想让凡人念你们的好，那就要建立目标和方向，然后成为他们的目标和方向。这就是我成仙的法子，所有的一切我都坦承在了诸位面前，至于选择与否，那就是诸位的意思了。” “当然，诸位若是对我的一些举措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下来我们一起讨论。” 说完，萧起回屋。但一直到第二天的深夜，都没有人来询问萧起什么，通过玉玺的反馈，他头顶上这回是只剩下毛潜了。 萧起连续几日，情绪都明显的低落。牧震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说着是对仙人并无期待，可还是被那些仙人的反应伤到了吧？ “陛下……” “嗯？” “你是陛下啊，你为什么不选择一统天下，然后按照你希望的，来重新描绘这个世界呢？”要那些仙人有何用，大世界的凡人奴性有多坚强，仙人的主子心理就有多坚强。 “哎？你不知道吗？可我在古代的时候，也没有占领美洲啊。”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的萧起，立刻精神了。 “古代不占领美洲，那不是因为有通讯和交通的问题吗？现在陛下在大世界，却是主动站到了前台，拿自己当教材，手把手的教导这些修士该如何治民啊。修士们不蠢，只是脑子没朝那个方向思考，有陛下在前方引路，即便这些修士做得不如陛下好，可他们掌握的原始资源远强于陛下，很快就会建立起自己的平民势力。陛下这不是给自己树敌吗？” “就是要树敌啊。”萧起摸了摸牧震的脸，“我知道自己还有另外一条路可选——闷不吭声的发展，逐步吞并小势力，成为大势力，然后将周围世界鲸吞蚕食。封仙榜的存在，我要这么干，成功的几率很高。可我仔细的想过很久，统一，对这个世界并不是好处。大枕头，现在我们的势力能够良性发展，完全因为我和你这两个外来者。我们事先铺好了轨道，然后把这辆车推了上去。你想想，如果没有了我们，一个彻底统一的世界后续会如何发展？” “无非是轮到他们自己普铁轨，他们……陛下是在分散风险？希望未来会是个多极世界，各个势力互为榜样和参照。” “是的。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世界的仙人，在绕了一圈之后，又重蹈覆辙。仙人想要功德，其实就跟现代的某些政客想要选票一样。讨好选民的最佳方式就是提升福利，但国家财政是有限度的，前边的领导人一代一代的把福利提上去，民众已经视享受为习惯，一旦国家经济形势出现波动，后边的领导人接手的就是一个让人极其头痛的烂摊子。于是要么国家财政崩溃，要么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或者想法子把内部矛盾向外部转移。” 萧起是个稳定派，要是把他在古代做改革的经历写成一本书，那绝对是一本被读者骂“节奏太慢！”的扑街。他只在初期的时候，做出过一些拍脑袋决策，后边的一步一步无不是战战兢兢。重大决策无不是在少数人群里，在特区里，反复测试过后，才在全国全面铺开的。 因为他在现代所看见的世界国家发展史，就是最好的老师——还是那种最喜欢使用挫折教育的老师。几十年前繁荣富强，如今却贫穷愚昧、战乱频繁的国家，真不是少数。几十年前被万众欢呼赞美的举措，现在被臭骂诅咒的，更不是一个两个。曾经的民族英雄，现在被视为罪人的，也不在少数。 作为一个人，选择什么生活方式是个人的自由，最后的结果也应该由他个人承担。但一个国家行走路线的选择，决定的却是无数人的命运，其中很多人可能当时还没出生，是真正的无辜的承担者。 “这个大世界不愧为大世界，它的面积太大了，还有灵气这种恐怖的变量。连长生大大都有做不到的事情，我更是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是一个永远英明正确的圣人。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统治者，一直以来，我能做的只是在尽量多的道路中，选择一条损失最小的，或者收益最大的。然后，我会反过头去，为自己的选择查漏补缺。” “所以，我这次的选择，就是给这个世界的凡人在未来有更多的选择，当这个世界数不尽的宗门、世家，一起发动变革的时候，即使我这现在铺出来的这条路会走歪，或者走到尽头，但是其他人铺出来的路，总会有一条路是正确的吧？” “陛下！”牧震的声音大了点。 “啊？”萧起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顿时被吓了一跳。 “你是最胖的！”他的陛下是位明君，还是个并不惦记着称霸寰宇，一统天下的明君，他脑袋里想着的，永远都是如何让现在的人，未来的人，能够过得最好。他这辈子唯一的私心……可能就是一个枕头了——(*/ω＼*)这么一想，牧震竟然有点小激动！ “嗯！！那当然！” 两人对视！对视……_(:з」∠)_睡觉吧，都是小孩子，还能干啥咋地？ 两人打着哈气，一起睡觉，不过一睁眼，他们就不可惜了，这是……回现代来了。 牧震这回的穿越后遗症依然存在，虽然与第一次相比，酸疼感明显降低了，但还是动弹不得。萧起现在按摩的手艺已经很高超了，他还去拧了热毛巾给牧震擦身。 一通忙活之后，两人重新并肩躺回了床上，毕竟现在才凌晨一点多。 “现在的穿越……好像没什么激发条件了，大概都是长生安排的了。怕吗？”萧起问，他自己是无所谓的，长生即是天道，万事万物都在天道的监控之下，不需要在意这么多。至于长生会不会是欺骗他……就算他是个骗子，萧起也没办法。 毕竟长生可以是一个能让他往来于三个世界的存在，而萧起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也让他个人充满了满足感。 可牧震明摆着是长生买一送一的，要么是长生担心萧起在大世界那边不卖力，要么是担心萧起在大世界那边长期和牧震两地分居，工作能力下降，毕竟大世界那边，光是封仙榜封仙就要五百年，仙界和地府都在筹建中，这可同样是大工程。 如果牧震不愿意左右横跳，萧起觉得他应该是能够跟长生大大讨价还价一下的。 “当然不怕。”牧震的语气有气无力的，“就是大概是在那边待得有点久，这次穿回来感觉两个世界的落差太大。还有……大世界那边，因为年纪关系不能和你快活一下也就罢了。到了这边，身体年龄够了，却发现之前快活过劲了，不能继续快活，这就让人十分不快活了。” “……”萧起确定自家枕头是真的非常不快活了，这么拗口的话都能说出来。 “而且我刚想起来，你明天要去拍戏，我明天要去参加综艺节目给电影做宣传！”牧震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他是真的烦躁了！ 萧起：我家大枕头这是……X求不满吗？明明是个热爱工作的好青年，现在却对工作充满了抵触心理，真是罪过罪过…… 萧起萌得一脸血……他家的枕头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真是心都要化成水了。 他扑过去，亲牧震的耳垂：“这个问题其实我们俩都有，这个世界的我真的是一滴都没有了，就算你现在可以，我也是不可以的。” 刚还郁闷的牧震顿时也笑喷了：“陛下……没你这样自黑的，一滴也没有是几个意思？” “就是一滴也没有的意思啊。”萧起又去亲他带笑的唇，“枕头，让我养几天吧，养精蓄锐才能有更高品质的夫夫生活啊。” “好吧，准你好好养。”牧震抬起头来，跟萧起的额头顶在一起，两人顶来顶去，偶尔蹭蹭鼻子，就像是正在亲昵玩耍的两只野兽…… 这么闹腾一会，两人反而越来越精神了，后来还都饿了，萧起起来煮了加蛋加肉加菜的泡面——家里有其它食材，但是一进厨房，看见方便面，萧起突然就蜜汁想吃！ 于是两人就吃了，方便面这种东西也是有魔性的啊。 吃完了，两人裹了一条毯子，窝进客厅的沙发，看沙雕电视剧。 “怎么能这么说，我们自己不也是拍这些的吗？” “所以只有我不沙雕！”萧起得意洋洋的表示。 电视剧看腻歪了就玩游戏，两个人快快乐乐的过完了后半夜，也找回了现代的生活感。等到天亮，助理都来了，萧起和牧震再怎么舍不得，也只能互相道别。 “你在剧组小心。”大世界事情多，还都是大事，但都是明摆着的，现代这边，相比之下虽然都是小事，但藏在阴暗处的危险太多。敌友不明的陆晓萌，身份不明的重生者，甚至江铭这个原世界的主角，厚脸皮阴招频出的苏曲，这一个个的都是麻烦。 偏偏四个人里的两个都确定集中在青罗剑剧组，那个不明的重生者，同在青罗剑剧组的可能性也极大，苏曲前些日子也一直在炒退出剧组但还没出正式的公告。 “嗯，每晚联系，一旦出事，你要立刻赶来救我。” “当然！” “咳！”在一边当背景的周谦和孙晓晓都咳嗽一声，两人对视一笑，终于是分开了。 《青罗剑》拍摄重启……换了个影视城。 →_→刘导实在是吓怕了，而且因为演员换了三分之一，所以之前拍摄的很多镜头都无奈作废了。 至于为什么多灾多难的青罗剑还能有投资？一方面虽然离开的演员多，但男一和男三都确定没变动，勉强还算稳定。另外一方面，这事需要反向思考，就因为多灾多难，所以青罗剑的关注度非常的高。萧起虽然出柜了……但青罗剑本身就是耽改剧啊，所以萧起这个身份，反而是个加分项？ “哎？苏曲不是说要走吗？”萧起路上一边看剧本，一边听周谦跟他说剧组这段时间的情况，刚两句，就听到了让他意外的消息，“前段时间不是还各种炒情怀？” 雪灾之后，萧起就跟牧震公开了，都做好退圈的准备了，对青罗剑那边的消息当然不会紧跟，可热度比较高的相关新闻还是知道的。苏曲的公关团队之前闹腾得还是挺热闹的，按照他们一直以来的尿性，苏曲应该是正想跟青罗剑拜拜的。。 “正要跟你细说这件事，一开始青罗剑那边大力挽留都没成功，本来已经确定解约了，突然苏曲又变卦了。以苏曲一直以来的表现，他绝对不会是无所求。所以这次我跟你进组，有什么事也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周谦想来想去，苏曲要搞幺蛾子，绝对还是朝着萧起来的。之前他们的一次次应对虽然都处于上风，但还是不要大意得好。 “麻烦周哥了。”萧起对周谦点点头。 “应该的。” 苏曲之外，陆晓萌也再次进组了，不过这次她改换了角色，出演男二冥雨殇的小师妹。 仙侠剧里总有一个小师妹，不是女主，就是白月光，要不然就是神助攻。青罗剑里的小师妹就是神助攻，她虽然暗恋冥雨殇，还是个傻白甜，可很有自知之明，并不娇蛮任性，信任冥雨殇，甚至还先于冥雨殇发现戚青罗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苏曲明天彻底解决掉~~~ 第106章 106 小师妹的戏份在青罗剑的女角色中已经算谁女二了, 按照讨喜程度来说, 比之前的枸杞更是强多了。 看来陆晓萌是铁了心扎根在剧组了。 更意外的是，孟峻竟然也来剧组了, 出演男五。一条跟人类女性相爱，之后妻子亡于生产, 于是带着娃四处流浪的蛇精。 蛇精的身世很惨, 但性格是个乐天的逗比, 作为一个带娃的奶爸, 弄出了不少乐子来。他跟他的娃，在这部整体偏阴沉悲观的作品里，是阳光的搞笑担当。 之前真人秀节目里，孟峻的转变很突然，但这种突然也可以当做孟峻是在蓄力一击——孟峻虽然只在最后差不多一个礼拜的时间里出彩, 可已经足够网络上出现一批他的同情者粉丝了。再加上何琴自己作死, 做出不少踩了大众雷的事情, 喜提一群黑子，更让许多自家粉转了黑, 还有人直接就转身去粉孟峻了。 虽然这种热度是暂时的，但他这也是成功从何琴身上撕下一块肥肉来。 何琴虽然能继续公司给他施压, 但那样绝对是适得其反，现在谁都知道是她“逼良为女昌”, 人家小哥哥根本不愿意的。 最终结果是两人都发了一条感人至深的分手微博，可两边的微博下面，都是求代写枪手链接的。何琴那边是恶意满满, 孟峻这边是善意打趣。 孟峻算是得以从何琴的泥潭里脱身出来了，他自己也是有能耐，没有被公司雪藏，反而弄到了青罗剑的这个资源。虽然是救场，但没人给他联系，他也排不上的。 之前节目里的转变，让萧起和牧震都对孟峻有些怀疑，但两人又觉得应该没这么巧，结果一转眼，他就进青罗剑了。之前他的可疑度只有一颗星的话，现在就是三颗星了。 不过……还有个苏曲呢。苏曲必然是野心勃勃而来，可从进了青罗剑剧组，就一直被萧起按在地上各种殴打，他是什么好处都没得。雪灾对剧组的其他人来说都是灾难，对他来说却是天降机遇，那段时间一直在用雪灾炒自己临危不惧和热心助人的人设，多少挽回了一些声誉。 可按照苏曲的一贯处事风格，雪灾之后，赶紧放弃青罗剑才对，毕竟青罗剑现在麻烦不断，从原来的八成会爆，到现在已经成了顶多四成可能爆。甚至还有那么点可能，青罗剑连拍摄都无法完成。 这种随时沉船的险地，按照苏曲一贯的作风，应该是赶紧弃船上岸才对。他到是也表现出要走的意思了，却又突然变卦，这事情就有些微妙了。 青罗剑剧组，简直变成了妖魔鬼怪聚集地了。 萧起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现代的这个情况，是不是长生大大担心他回来无聊，给他增添的小乐趣啊？ 八个小时的飞机后，剧组在K市影视城集合，到剧组的第二天，开机仪式。 他们当然开过一次机了，_(:з」∠)_但是刘导觉得，还是有必要在开第二次之前，再拜拜的。而且这次确实比第一次开机更隆重，刘导甚至还准备了祭祀用的烤乳猪和烤全羊，可谓是诚意满满了。 “萧哥，又见面了。”孟峻和苏曲一左一右同时出现在了萧起的面前。 这俩人……不放在一起还没感觉，如今他们俩站在两边，萧起发现，这俩还挺像的？不是长相，而是那种气质和感觉。 尤其今天孟峻没画杀马特烟熏妆，清清爽爽的状态，大大的笑着，朝气蓬勃。 苏曲的长相，比孟峻更细腻一些，也是笑得特别开怀，毫无阴霾。 但真要说的话，苏曲更假一些——不过，也可能是萧起自己的心理暗示，毕竟孟峻可以说是破云而出，苏曲则早就是妥妥的虚伪小人了。 两人也没想到还会遇到一个跟自己这么同步的，互相眼神交流一下后，孟峻表示：“萧哥，之前多谢你帮助，这次是我第一次拍电视，还请萧哥以后多帮帮忙，我也会努力，尽量不拖剧组，不拖萧哥的后腿。” 萧起跟他握握手，给他打打气，两个人客气几句，孟峻很干脆的就走了。 然后是苏曲，厚脸皮的人，萧起也是见过不少了，但苏曲这个人真的是突破他对于厚脸皮的理解了。因为苏曲是这么说的：“萧哥，原来我以为你要退出了，那我在这个剧组里继续待着也没意思，才也想离开，知道你留下，我可是太开心了。” 他说话间，眼神还含情脉脉的。 萧起都忍不住在心里刷了一片“卧槽”的弹幕，脸上的笑都快裂了：“是吗？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太辛苦了……” “不辛苦，认识萧哥，跟萧哥合作，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苏曲开心的对萧起笑，欲言又止了一会，一咬牙，终于还是说了，“萧哥，我知道你对我真的有很多误会，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永远会站在你背后。” “……我背后啥？背后灵吗？”如果不是这世界法治健全，而且到处摄像头，你这种人是要被我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的知道吗？ “哈哈哈，萧哥，你真会开玩笑。” 萧起只觉得蚂蚁爬满身，浑身都不舒服，他余光一扫，正好看见孟峻和陆晓萌在跟江铭说笑：“你要开心就别让人躲那边，偷偷拍我跟你说话的照片了。苏曲小弟弟，你拍摄的时候要能有这么好的演技，早就红了。还有，刚你过来我就录音了，如果你要放剪辑版，那就别怪我放原版。” 萧起实在是腻歪，但看看刘导还有其他继续跟组拍摄的剧组人员……最终还是决定暂不动手。这个剧组到现在风波真的已经不少了，忍忍吧。 不再跟苏曲多言，萧起把话说完，就从他身边绕过去了。 江铭看来也是一直关注着萧起的，发现他们俩谈话结束，江铭立刻笑着跟另两人说了再见，对着萧起摆摆手，蹦了过来。 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但不用演技这样，日常的江铭少年感极其的强烈。 都是笑，但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江铭就让萧起觉得舒心多了——他对江铭的这种长辈的责任感，并不因为长期未见而消散。反而比大世界里对家里的姐姐和妹妹，都要更上心一些，这也是挺有意思的。 “萧哥，其实我想给你一个抱抱的，可是……”江铭斜眼，做了个怕怕的表情，“那边拍照的人太多了。” “没事。我知道你在心里跟我抱抱了就好。”萧起对他笑了。 要说这个剧组里谁最倒霉，那就是江铭了。雪灾之前，他也就是泯然众人，风头都让萧起和一直在惹事从来不嫌烦的苏曲给抢走了。后来萧起出柜，他发了支持声明，得到了部分螺丝的好感，可也被人嘲讽为凑热度，还有也是隐GAY什么的。 毕竟他家公司可是根本不给他做公关的，之前总是不干人事的经纪人删了他的微博，还是因为担心他影响到自己手底下的其他艺人。这一删，就被一些人嘲讽说他装也不装到底什么的。 不过江铭的心脏是真的大，每次看见他，他总是在笑着的。 “陆晓萌……这妹子你以后要注意，我不久前刚在她手里摔了个大跟头，你更要小心。” 孟峻值得怀疑，但按照危险等级来说，还是陆晓萌更危险 “……谢谢萧哥。”江铭怔了一下，收敛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我一直记着吴姐呢。” 一直都信任的公司和经纪人让他去卖，给他的惊吓，都没有那位吴某某，给他的惊吓大。毕竟一个还只是浮于口头，另外一个则实打实的让他看到了，那些出去卖的艺人，最终结局是怎么样的。即使那位吴某某早就消失在演艺圈这个名利场里了，但江铭依然会记她一辈子。 “对了，我看你这段时间又瘦了，男孩子不要总是瘦身啊。要健身，要撸铁！”萧起特意大声了一些，周围有些艺人和工作人员听到，都捂嘴笑了起来。 “我有健身啊，萧哥！饭量也是越来越大的，我还吃好多零食的。”江铭无奈，“可是越健身越瘦啊。” “哇啊，你这话说得好讨厌啊！” “对啊，对啊，找打啊！” “萧哥你还说小江，自己也很瘦啊。” “萧哥和小江，你们俩太打击我们女性的自信了！” “不止女的，男的更打击啊！” 一群艺人和工作人员围了过来，这边的气氛顿时炒热了起来。 《青罗剑》正式开拍的同时，《盛世》也在稳步播出着。 《盛世》虽然是在朝廷台黄金时间播出，但包括所有依旧在坚守的螺丝在内，所有人都不看好这部剧的收视率。螺丝们和两边亲好的木薯粉们，只是怀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心情，努力的向别人安利这部剧而已。 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萧起出柜这件事，给普通人带去的负面影响，是巨大的。 所有以为国内对性向已经越来越宽松的人，经过萧起出柜这件事，总算摆清楚了对国内大多数人态度的正确认识——同性恋无罪，我不反对。但同性恋违背自然、不能繁衍，所以我不支持。真遇到了，我敬而远之。自己孩子是，我打断他的腿！ 国家能够表达出一个很积极的态度，已经是十分让人惊奇和感动的了。 《盛世》播出的最开始几集，也确实不出大家意料的收视凄惨，所有同时段的电视节目，收视率垫底。但是慢慢的，《盛世》的收视率就开始上升了，虽然每天都比前一天多一点，但也确实是多了，而延迟一天放出的网络版播放数量增加得则更明显一些。 “emmm第一次看萧起的剧，知道他是个同，还以为是个娘娘腔，结果摄政王……我可以！” “原来是萧起路人粉，知道他出柜挺失望的，就彻底脱粉了。可是摄政王是真的帅啊，唉……突然觉得自己过去狭隘了，粉一个人还是得粉他的才干啊。” “我看《盛世》是想去找low点，骂萧起的，然而我发现骂不了，摄政王一脸疲惫的对小皇帝笑的时候，我觉得我弯了。” “摄政王从大缸里抱出小皇帝的那个瞬间，我就被他电到了，可我还是要做萧起黑！你为什么是个gay！！！你这么好的男人，难道不该躺在妹子床上吗？” “看了这么多评论，我倒觉得萧起是gay挺好的，不会跟我们竞争女朋友啊。” 《盛世》的演员表上萧起不是男一，而是小皇帝，可这部剧的前期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双男主。萧起的戏份还要比小皇帝多得多，萧起的光芒无人这样。 这剧自身的质量也在那摆着，非魔改的原剧本质量超赞。不把观众当弱智，一个个角色有血有肉。服化道在位，艺人演技都在八十分线以上。忽略萧起本身的性向，这部剧本来就该是一部活该要大爆的剧。 当剧情进展到香兰县主在寺庙偶遇摄政王，被桃花瓣盖了满身的摄政王，俊美到让无数看到这镜头的观众当场炸裂。 b站影视区几乎被萧起的拉郎屠版！不知道多少大手子爬了墙，就为了把自家哥哥弟弟跟萧起剪在一起~ “_(:з」∠)_我今天已经在b站一天了，看了一天桃花侠的摄政王跟各种美男的CP。” “萧弟弟今天好忙啊，各种被拉郎。” “QAQ萧弟弟美到爆啊。” “大大干得漂亮！我看电视的时候就想说了，这是什么摄政王！这应该是摄贵妃！” “舔舔舔！手机的钢化玻璃膜已经让我舔掉了。” “萧弟弟！跟我家哥哥CP吧！” “牧震运气也太好了吧，这种绝色大美人……” “纯直男，但如果有个萧起这样的男人要和我搞基，我一定不会拒绝的。” “男人美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网络上各种“给直男看桃花下的摄政王”等等视频，也是层出不穷，不管真的假的，总之无数直男拜倒在了摄政王陛下的直缀下。 《盛世》播出了两个礼拜后，实现了绝地大反攻，已经爆得不能再爆了，收视率登顶，从垫底的老幺，变成了把同期的所有节目都压在地上摩擦。 因为如此，所以《青罗剑》剧组也终于得到了他们长久企盼的正面热度——萧起的演技已经被承认，颜值盖了戳的能打，曾经出柜的负面新闻，现在彻底反转，反而被大众认为是“靠颜值和才华杀出一条血路”的真性情。 紧接着牧震的缉毒电影上映，大荧幕上，牧震妥妥的将一个铁血汉子演活了。 他们俩彻底扭转了部分人对GAY的刻板印象，毕竟演技就是好，没什么可说的。 百家上还出了个投票“异性恋流量偶像拍的三流烂剧VS同性恋实力派真演员拍的一流好剧，你看哪个？” 这投票下面当然是引来了一群偶像艺人粉丝的谩骂，说这个投票是含沙射影。但吃瓜路人们觉得……谁家的粉丝跑来说含沙射影，这不就是说明这家艺人的粉丝其实挺有AC数的，知道自家偶像的本质是啥的吗？ 确定他们是粉丝，不是黑子吗？ 这本来是萧起和牧震的热度，甚至弄得一些比较糊的十八线艺人，也在犹豫着要不要出柜。可是没过多久，舆论突然被引导向了奇怪的方向——“苏曲跟萧起都是圈里人，粉丝和路人不知道萧起跟牧震是情侣，苏曲该知道吧？那他还跟萧起炒CP？其实不只是想炒CP，根本就是想当小三吧”？ 许多公众号都发表了类似的言论，虽然这话有些强词夺理。可却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少数质疑的话很快就压了下去。 苏曲虽然在开拍你当天找了萧起一波不痛快，但他接下来都很老实，并没做什么小动作，谁也不知道这风向是怎么转的。 “萧弟弟跟他合作一定很难受吧，两人还是男一和男二，实名佩服萧弟弟的演技了。” “苏曲也是脸皮厚，当初要跟剧组解约的时候，明明都发表什么‘很遗憾，但我会永远记住那段同甘共苦的岁月’了，后来把微博删了，竟然就回去了。” “吸血水蛭。” “剧组当初就该让他滚蛋！” “虽然知道青罗剑是萧弟弟第一部 主演的，但苏曲有些劝退啊……” “心情复杂，不知道看到苏曲和萧弟弟谈情说爱的时候，我能不能忍得住。” “纯路人，但也知道什么事，萧起演技没得说实在想看，可苏曲……太恶心了，劝退劝退。” 男艺人炒CP归炒CP，可除了比较执着的CP粉，其余人大多数人是把这件事当个玩笑的。CP粉里三人行，顶多是CP粉闹拆啊逆啊之类的。 之前网络上闹得那么厉害的苏曲意图跟萧起绑定，以及庞骏跟蒋一霆的事情，还是有部分人不以为然的，认为这是有些人把玩闹一样的炒CP 过分解读了。 但出柜的表示有男朋友的男艺人，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小三，还是插足男人的男小三，这在一般人印象里，可是比插足男女的男/女小三更恶心人——苏曲等于是被出柜加被小三了。 #苏曲小三#一夜之间登上了热搜，在上面坚挺的挂了两天之后，落到了第五位，看样子还要继续挂着。苏曲的微博不得不关了评论，他们公司都受到了影响。甚至刚稳定下来的庞骏，也跟着又受到了风**及。 这明摆着是有人整苏曲，要不然以苏曲公司的能力，热搜早撤下来了。但不是牧震干的，也不是牧震所知道的人干的，两人每天晚上夜聊的时候，也都在奇怪是谁动的手。 ——苏曲这事看似来势汹汹，可其实很好解决，因为苏曲当初那CP根本没炒成啊。 而盛世拍摄的时候，小皇帝、方辰、周钰临，还有其他男艺人，都跟萧起炒过CP。 并且随着《盛世》的热映，各家艺人的经纪公司可都没留守。小皇帝杨星星因为咖位的关系，炒CP不明显。周钰临和方辰的吃相就比较难看了，两人的微博下面。之前两人的微博下面，每天都有不知道真假的CP粉，闹腾着让他们把摄政王夺回来，两人说话也很暧昧。 后来随着苏曲小三这事闹大，两个人才赶紧把CP粉给掐灭了。 所以，苏曲的团队，只要把这群人都拉出来，大家一起被小三，那么这件事就会彻底，变成一场粉丝神经过敏引起来的笑话。还能反炒一波自己是网络暴力的受害者。 这简单的手段，苏曲家老道的公关团队，不可能没想到，可他们现在就跟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做出来，热搜也没撤，水军也没进场，公司的公告写得倒是不错，可是现在群情激奋，谁会看啊。 牧震说：“不是他们没动作，是根本做不出来动作，有超级大资本下场了。” 萧起：“苏曲不是刚出道没多久吗？而且很识时务，他除了我还得罪谁了？” 牧震：“不是朝着苏曲去的，他手段虽然脏，但不过是用的他们公司的一贯套路。这只是开始，苏曲就是个引子。陛下，我们等着看戏就好。” 萧起：“好~” 当然，如果发现情况有利，他们俩也不介意帮忙填一填土…… 然后，萧起发现，苏曲他们那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下这么狠的手。 转过天来的下午，恰巧就萧起和苏曲在化妆室里等化妆——化妆师空间不大，一般就只艺人进来。苏曲一脸痛苦的看着萧起。萧起翻了个白眼，主动表示：“这事真和我没关系。” “萧哥，之前是我不对，我让鬼迷了心窍，一心就想着红，做了违背良心的事情。那时候的我真的……真的不是人！但我现在也是真的真的知道错了，我明白了，当艺人还是得老老实实的演戏。” 第107章 107 苏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萧哥, 我之前还跟公司签了借款合同, 我要是不按照公司说的办，或者还不上每年的利息，他们真的会让我出去卖的。萧哥，我知道你过去也是苦命人, 求求你，萧哥你可怜可怜我，放我一条生路。” 苏曲把态度放得很低，头压得更低, 一边特别动情的说着，一边抹眼泪。 这求情可是求得很有水平了, 先诚恳的道歉，完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没胡乱推到别人的身上。后来说明自己的难处（所以还是把错误推给公司了？）, 最后找两人的共同点, 突出同病相怜, 希望能够博取同情。 “我都说了，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当初出柜，已经做好了退圈的准备, 你的事情, 对我来说只是不值得多注意的小事。现在我侥幸重归剧组, 只想能尽快拍好戏，拍完戏，然后回家跟我男朋友过二人世界。”萧起看苏曲虽然连连点头, 但明摆着还是不相信，只能又说，“这事情真是我搞的，我会明明白白的跟你说，那样增加你的精神压力，何乐而不为呢？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 “我当然相信萧哥。”话是这么说的，可以己度人，苏曲明显还是怀疑萧起。 萧起实在是腻歪他，站起来正要走，突然苏曲的助理跑进来了，看他那表情，简直是跟有老虎在后边追他一样。 “苏哥！苏哥！苏哥！”跑进来带倒了一把椅子，自己也差点摔倒，等站到苏曲跟前，更是连话都说不利索，只会嚷嚷了。 萧起看了一眼，出去了。他刚到外边，圆圆和小张就捧着手机告诉了他那位助理吓成那样的原因。 而当天下午，一个关于庞骏的更大丑闻爆了出来——他的一个女粉丝跳楼了，这个女孩子今年只有十九岁，但已经五次堕胎，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而她跳楼的原因，初步怀疑是庞骏彻底抛弃了她。 萧起看着手机眉头皱了起来，这就是某些人的后手？一条人命！ 可想了一下萧起心里就把这个怀疑给否了，这很可能是巧合。艺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虽然是有可能牵涉到人命，比如把人逼迫得抑郁症了之类的，但现在还没人有胆子，这么红果果的拿人命制造□□。真这么干，那是要把自己也搞死，上头不可能不管的。 一个小时之后，女孩的父母状告庞骏强女干上了热搜，因为女孩第一次堕胎才刚满十四岁，很可能跟庞骏发生关系之前，她还不满十四岁，这算是法定强女干。 庞骏当然表示他虽然对这个女孩可能遭遇的事情表示遗憾，但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女孩，更不可能跟一个幼女发生关系，话里话外是这对父母为了钱攀咬他。 庞骏这回出事他公司团队的水军总算露脸了，就看这些水军疯狂的向受害人有罪论上引导：“五次堕胎？这姑娘到底有几个男人还不知道呢。” “这种**的女**，敢自杀？别是玩高空激情不小心掉下去的吧？” “这要是一次两次堕胎爹妈不知道，还可以理解。五次堕胎，她的父母怎么会一点都不清楚？等女孩已经自杀了，这父母才站出来说什么要求公道，呵呵！妥妥的吃人血馒头。” “别不就是被爹妈逼着出来卖的吧？然后爹妈这是看摇钱树没了，所以就找了个冤大头？” 没等水军的节奏带起来，这对父母发了一段监控视频，是五年前某家私立妇科诊所的监控视频，有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女孩在医院里从办手续到进入手术室的全过程——女的是庞骏的经纪人，男的是当时庞骏的助理之一。 同时两人开启了直播，路人们以为会在直播镜头里看到一对苍老的卖惨老夫妻，然而他们看到的是一对成功的精英人士。父亲穿着合身的藏蓝西装，风度翩翩。母亲穿着白色的高档套装，妆容精致。 可他们也都是憔悴的，母亲看了镜头两眼就开始流泪。父亲则坦然道：“我们没做好父母，在培培年纪小的时候，我以为给她买漂亮的裙子，买洋娃娃，买……所有她要的东西，就是爱她。后来她开始追星，我又以为，这是一个孩子都会有的阶段，而且多出去跑跑对她也有好处。等她再大一些，我还是在以为……” 父亲的声音变得酸涩，他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流下泪来：“当我的女儿支离破碎的彻底离开了我，我才意识到我已经错过了她的整个人生。我的下半辈子，将永远活在对女儿犯下的罪责当中。但是，另外一个人渣，也必须为他犯下的错误而承担责任！” 这对夫妻将自己的身份都敞开了发表出来，父亲是某个中等规模企业的高管，母亲则是一位服装设计师。两人都是高薪人群，但也是常年顾不上家的人。死去的女孩从小就是钥匙儿童，后来十二三岁就开始用浓妆把自己弄得很成熟，开始疯狂追星。对这种情况，夫妻俩非但没制止，反而还给了她足够的金钱。 这女孩是庞骏粉丝里有名的大粉，还是极其疯狂的女友粉。几个月前庞骏和蒋一霆的事情爆出来时，她还曾经带领其她庞骏的死忠粉到处去掐人。 一些庞骏的粉丝站出来了，她们都知道这位“姐姐”，但没想到圈子里几年的大粉，惊人年纪这么小。而且有人作证，死者培培是探班的常客，她有庞骏经纪人和助理的电话，那跟经纪人和助理都认识，怎么可能跟庞骏不认识？ 庞骏说谎！ 人的一个谎言被揭穿，那么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会被质疑。 庞骏虽然紧接着也开了直播，咬死了不认识培培，可他的直播间弹幕上，已经一片骂声。不管法院是否会判定庞骏法定强女干，庞骏睡粉，还睡未成年少女这是石锤了。大量庞骏的粉丝脱粉，并且现场粉转黑——跟成年女性粉丝发生点什么还会被骂，更何况这是未成年！ 仅过了一夜，第二天有四个年轻的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子，站了出来，表示曾经跟庞骏发生过关系。这五个站出来的少年男女不止说表示他们曾经见过死者——庞骏有大被同眠的癖好——甚至表示庞骏还经常带着他们一起出席一些私下里的酒会，让他们跟其他艺人，娱乐圈从业人员，甚至某些大老板一起“玩”。 庞骏还把这种行为，说成是给他们这些粉丝的“福利”。 这五个孩子拿出了一小段视频，视频内容是发生在某个高档包厢里，十几个人玩乐的画面。画面竟然还挺清晰的，每个人的面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其中果然有艺人，有经纪公司的老版，还有几个看年纪应该是大金主的男女。 庞骏也激情出演本视频，他穿着一件皮质的·用料十分节约的·深黑色的不能算衣服的衣服，正坐在一个金主的怀里。虽然特定部位打了马赛克，但是，手快的在视频被删前看到未剪辑版的网友们，还是一致表示，尼玛眼睛要瞎了！ 视频中的几个人，还疑似吸入了不明粉末，吃下了不明药物。 当天就有人跑到庞骏和苏曲的公司大楼下扔臭鸡蛋和砖头去了，然后碰上了警察带走了相关人员的画面。 苏曲已经无法在剧组里正常拍摄了，但是，萧起却碰上了好事——牧震来探班啦！！！ 上次萧起给了牧震一个惊喜，这次牧震也给了他一个惊喜。 “牧哥！”刚拍摄结束，举着小电扇正要去卸妆，突然牧震就从一台摄像机后头窜出来了，萧起又惊又喜，几乎当场跳起来。 “先去卸妆。” “好！”萧起笑得见牙不见眼，表情管理直接崩了~ 等他卸妆出来，跟牧震手拉着手朝保姆车的方向去。 “你们剧组的气愤不太好。”周围只剩下自己人了，牧震说。 “毕竟苏曲是男二。” 现在陆续有十几位艺人都被请去接受调查了，其中还不只是庞骏他们公司的，这件事摆明了牵涉极大——人命、涉毒、教唆买X，黄和毒都占了。 苏曲现在还没被请去协助调查，已经是奇迹了。不过已经有警察来找过他，问过一次话了，只是后来又回来了。会不会二进宫，然后就一去不返，谁也不知道。那这部戏可就要彻底重拍了，青罗剑……真的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吗？ _(:з」∠)_这种坎坷无数的剧组，不少人觉得还是早点走人为好。 “要我注资吗？”牧震十分淡定的问。 萧起却没接受：“事情没这么简单，刘导往常是最稳不住的，这几天却很淡定，甚至这几天拍摄的时候，他看苏曲的表情，都是同情。辛迪还打听到，剧组有人在厕所撞见刘导在偷笑。” 辛迪在边上说：“对，是那种先是捂着嘴巴‘噗嗤噗嗤’的笑，之后又实在忍不住的‘哇哈哈哈哈~~’的笑，光听他们学都很恐怖了，还有人传，刘导是不是受不了刺激，疯了……” 辛迪这学的就够瘆人的了，当时不小心听到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等两人保姆车，萧起一伸胳膊就把牧震脖子勾过去了。牧震以为萧起是要亲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牧震脸上有点发热，但还是…… “咔嚓咔嚓咔嚓！” 九声响过，萧起勾在牧震脖子后边的爪子收回去了。 牧震看着专心捣鼓手机的萧起：怎么办？虽然是自家的，但还是想打shi他！ 萧起已经保持着那个咧嘴的傻笑，发好了九宫格：蓝朋友来探班啦！[开心][开心][开心][心][心][心] 发完了萧起只觉得心满意足，这种光明正大秀恩爱，不要太爽~ “你自己拍完就完了？”看到了他干什么的牧震，决定原谅他。 “(⊙ω⊙)嗯？” 牧震也举起手机，把萧起搂过来也拍了九张照片，同发上了微博：来给蓝朋友探班啦！[开心][开心][开心][心][心][心] “秀恩爱要同步，知道吗？” 这一番“同步”之后，网络上的粉丝和路人还好，也就“啊啊啊啊啊啊！”，青罗剑剧组的就比较郁闷了，他们整天担惊受怕的，结果自家的男一还在这愉快的撒狗粮？虽然有点蓝瘦，但也莫名的安心了…… 牧震来的第二天，苏曲没出现，他助理也都不见了，剧组里谣言四起。拍摄暂停。 可这一天的下午，刘导突然把萧起叫到酒店的小会议室，说是让他去见见来救场的男二。然后，萧起见到了他绝对意想不到的人——蒋一霆。 蒋一霆就站在刘导身后，等在会议室的门口。萧起还以为他是刘导不知道从哪挖来的救场艺人，颜值倒是合格的，因为这是个很仙的男人。萧起在大世界看到过那么多“真仙”，可那些修真者，一个都没有这位救场者符合人们对仙人的想象。即使他穿着现代的装束，但看见他的人，就觉得他仿佛是幻境蜃楼中的美梦，轻轻一碰就碎了，大声惊动就飞了。 他也看见萧起了，就对着萧起一笑，虽然是纯礼貌的那种，但是……瞬间天上的仙人落下凡间来了，能够感觉到活人的烟火气了。 等刘导介绍了这位的真实身份，萧起都呆了，不过他反应得很快，笑着对蒋一霆伸出了手：“你好，你好，蒋老师，很高兴能和你合作。” 只凭蒋一霆在被那样的伤害后，还有勇气重新回到娱乐圈，不管他的演技是好还是赖，萧起就很高兴与他合作。 “萧老师，你好。我才是特别高兴能与你合作，没有你……我现在还不会振作起来。”蒋一霆也握住了萧起的手，“谢谢你，给了我真相。” 蒋一霆的手在夏天里也是冰凉的，而且这人本身也很瘦，看得出来他身体很不好。 ——萧起自己就是偏瘦的身材，即使现在肌肉长出来了，可每每营业发自拍的时候，都会有螺丝在下面嚎叫：“鹅子你这么瘦的腰让妈妈怎么活啊！”“每次看到萧弟弟的小细腿，都怀疑我自己的性别”之类的。可他还是比蒋一霆要 “胖”至少一圈。 即便每个人的骨骼肌肉比例有所不同，但蒋一霆身高也不算矮，至少一八三，瘦成这样也太不正常了。幸亏他骨架不大，不会因为过瘦让人觉得可怕，反而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当初事情闹起来的时候，萧起也看过当年蒋一霆的照片，也是又漂亮又帅，比之现在……该说是缺少时间的磨砺？但对他个人来讲，这番磨砺也太痛苦了。 “不，我当时做的事情，不过是为了我个人的利益出发。”萧起知道蒋一霆说的，应该是当初萧起网上陷苏曲进套，顺便把庞骏跟蒋一霆的事情推出来那一段。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蒋一霆或者跟他同阵营的人，几年前就布局了。没有萧起这件事也会翻出来的，甚至当初那些后续爆料的人，可能就是他们准备的人手。 蒋一霆摇摇头：“没有萧老师，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毕竟……我一个满身丑闻，过气的退圈low人，就算把证据搬出来，又有几个人相信的？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被打成同流合污吧？” 蒋一霆这话不是恭维，他是清白的，但他当年被黑，被捆绑得太惨了，早就在很多人的脑海中形成了固有印象。之前那次萧起把事情掀起来，等同于把自己跟蒋一霆捆绑在了一起。人们确信现在的萧起是被害者，才相信当年蒋一霆的无辜。 否则，现在这些事情爆出来，即使有人拿出相同的证据，那很多人也会认为蒋一霆这是没了金主，在洗白自己，好重新出来捞金。 “你现在就复出，没问题吗？”萧起这一问，让边上一直乐呵呵的刘导立刻瞪圆了眼睛，可他不敢说话，只能紧紧抿住嘴唇。 “没问题的，萧老师不用担心。祝萧老师和牧老师幸福。对了，微博互相关注一下吧。” “好的。”互关，加微信，两边当即告别。 等回到自己房间，萧起坐沙发上，翻看起了蒋一霆的微博。牧震也坐他旁边，伸着脖子一起看。 很明显，蒋一霆的微博是新注册的，但已经有了认证的黄色V标志，他的个人注释写的是：演员，性向：男，已婚。 在萧起之前，他只关注了一个账号（他进入青罗剑剧组这事，应该还没对外公布），一个也是个被认证的新账号，那个账号叫：达讯副总邢与安。注释写着：商人，性向：男，已婚。 邢与安和蒋一霆的第一条微博，都是同一张照片——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无名指上戴着同款的男戒。 这个……要不然微博的热搜撤不下去呢，因为有“内鬼”啊。人家副总不让撤，那当然是给钱也不撤啊。 可有这么强悍的一个副总做靠山，当年蒋一霆为什么会声名狼藉的退出娱乐圈呢？不过萧起就是好奇一下，他更关心的是——“大枕头，咱俩也去定一对婚戒吧！” 萧起觉得自己败了啊，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一直都没想起来。 “好。” 这俩有时候行动力真的是爆炸，说去定婚戒，就立刻去定婚戒了。路上萧起问了问牧震这个邢与安的事情，牧震还真知道。邢与安今年二十八岁，三年前从亲爹手里继承了达讯的股份，入驻董事局。 达讯这种超级企业，副董很多，有的是挂名，有的担负重要职位，别看邢与安年轻，他却是妥妥的实权副董。 萧起去搜了搜这人的照片，邢与安五官并不出众，但他依然很帅，气质很好，气势也很足。不是那种邪魅的霸道总裁，可显然人很不错。 而他比蒋一霆小了五岁，换言之，蒋一霆刚火起来的时候，邢与安刚二十出头，大学还没毕业？ 蒋一霆本身就入圈比较晚，因为他是娱乐圈里少有的真·高学历，米国S大学的服装设计硕士学位。当初参加选秀，是因为彻底学业结束，朋友开玩笑的让他在成为社畜之前，体验一把不一样的灿烂人生，结果……他就跌进娱乐圈的大坑里了。 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看来也是有一段挺曲折的故事的。不过现在，他们俩的故事应该已经进展到王子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生活这个阶段了…… *** 蒋一霆的到来，代表的不只是男二换人，还有达讯的再一次注资。 达讯爸爸：不差钱！ 事情对外公布的时候，网络上沸成了一锅粥，傻子都知道这是蒋一霆上演的《基督山复仇记》。 “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比艺术更精彩！” “有大手子能写吗？这TM太刺激了。” “写不了吧？毕竟涉及到真人，还都是不差钱的真人，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拿人家的事情YY，这跟写真人CP的黄油文不一样的。” “只有我觉得蒋一霆太黑了吗？那个跳楼的小姑娘不会也是报复的一环吧？” “我也觉得……时机太凑巧了，小姑娘也是为了报复，所以商量好了时机跳楼的？” “说不定还是被谋杀的呢……” “不寒而栗。” 很多人开始聚集到了蒋一霆的微博下面，要他说出真相。蒋一霆没说话，不过当地警方的官博突然发了一条信息——经调查，培培（化名）系他杀，嫌疑人庞某已被逮捕。 庞某……庞骏？ 稍后，当地官媒给出了庞某更详细的作案经过。 这个小姑娘培培，被洗脑洗得太严重了。她跟庞骏在一起期间，为他堕胎，给他钱，为他管理粉丝，为他冲锋在第一线，甚至为他陪客，她这是完全自己也不把自己当个人了。 第108章 108 培培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已经彻底的被洗脑洗得, 脑子都坏掉了。 即使庞骏要跟她分手，她也并不认为是庞骏渣男, 而是把一切错误都归到了自己身上, 她认为自己太差了，太脏了, 太拖庞骏的后腿，让庞骏为自己付出得也太多了, 她确实完全配不上庞骏了——这些都是培培给自己的评价, 她跟庞骏的后宫团其他人就是这么评价自己的。 确实分手对她来讲, 就是天崩地裂, 可是培培没想到去死。甚至在难过了两天之后, 她突然就“乐观”起来了，因为她家里还是比较有钱的, 她可以继续从家里拿钱，给庞骏买礼物, 送钱给庞骏花，她对庞骏还是有些用处的——摘取自培培各种社交媒体上的发言。 在培培被害之前半年，有人开始接触庞骏的后宫团, 有个叫小琳（化名）的小姑娘, 是第一个被反正过来的。 小琳：“当时的感觉就是突然之间梦醒了，我以为自己一直在做一个真实的美梦，但等到我睁开眼睛回头看，才发现那是个极其可怕的噩梦。到现在我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小琳恢复正常后, 开始联络后宫团里相熟的小伙伴，把他们“骗”出来，让他们接受治疗。其中就包括最先爆料的四女一男，培培，还有另外一些男女。据小琳和其他人说，这个后宫团人数最多的时候，有二十多人。 培培表面上恢复了，并表示愿意跟小伙伴们共同爆料。培培根本没有清醒，她骗了大家。她说想要回去看父母，跟父母谈谈。可实际上，她联系了庞骏的助理…… 但庞骏早就把这个小姑娘拉黑了，培培又不敢去后宫群里说话，因为她担心后宫群里已经都是“叛徒”了。能联系上庞骏的助理还是因为她有钱，这个助理贪她的钱。可助理对她也是很不耐烦的，三两句话就挂断了电话，转头告诉庞骏培培要找他的事情。 庞骏更不耐烦，他根本都不知道培培到底是哪个了，更已经完全忘掉培培家里很有钱了，只以为培培是不甘心，想要钱。于是庞骏是让助理带着五千块钱，打发掉培培。 两人约在了事发大楼的楼顶，助理上来就把两千块钱（三千他自己吞了）塞给了培培，让她不要再纠缠庞骏了。助理转身就走，培培匆忙追上去，想要跟他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可助理以为她觉得钱不够，两边拉扯了起来。 拉扯中，助理对培培起了别样的心思，培培觉得不对，反抗中从楼顶跌落…… 凶手也是庞某，不过真不是庞骏，而是庞骏的助理，还是庞骏的堂兄。这位堂兄知道很多庞骏的龌龊事，并且参与其中。 吃瓜群众表示：呸！这瓜是臭的！ 庞骏和他身边的人，真的是没有一个干净的。 之后更多的事实陆续曝光出来，他们这公司不止庞骏一个养后宫，很多男女艺人都这么干，甚至这个公司领导也同时在用这种手段操控艺人。换言之，庞骏本身也是让别人养的一员。文艺点说，受害者成为了加害者。 顺着这条线追查，结果有多起青年男女的自杀案件，与这个公司的艺人有关联。 网上有挂着知情者标签的小号说：他们公司对自己的艺人至少还会给他们吃些甜头，毕竟是长期的摇钱树，可艺人对自己的后宫就不是这样了，那是榨油榨到死。这公司好多所谓运气好，素人出道的，过去就是一些艺人后宫团的人。 同样在接受调查，并且曾经跟庞骏艹过系出同门好兄弟人设的苏曲，也是彻底臭了。别管他事实上到底涉没涉毒，有没有一样养后宫，反正这种偶像是没人敢粉了。别的偶像要钱，他这个偶像要命啊！ 这事情牵涉多条人命，还有比传销更恶劣的精神控制行为，毒.品，参与人许多还是大众偶像。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直接就被网络上命名为“毒偶像”事件。于是娱乐圈在这一年迎来了一场规模极大的严打！ 这时候也没什么保护.伞不保护.伞了，这种时候还敢硬扛的真勇士，就只有被赠送玫瑰金小手镯一个下场。 整个饭圈也都安静如鸡，所有粉丝都捂好自己的小心脏，祈祷自己的爱豆没事。 有不少粉丝一夜醒来，突然自家爱豆的微博就消失不见了，还有爱豆的整个公司就完蛋的。 在这种情况下，就连蒋一霆的回归都只是在最初爆了那么一下，接下来就没什么人关注他了。往常剪个指甲都要买热搜的艺人，这回更是集体当起了鹌鹑，热搜上再没了他们的身影。 《盛世》这么一个大爆的剧，网络上议论的热度也降了下来，就是粉丝担心给自家爱豆招来“Big Brotherの凝视”，也就萧起的摄政王之死，在热搜上挂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尾车…… 本来说探班三天就回去工作的牧震，最后愉快的探班了半个月——原定的下一部电影，因为有两个主要角色“人间蒸发”，以至于不得不重新选角。而且电影导演看来也有意拖延一下，等过了这一阵再说。否则新找的艺人万一也跟着蒸发了，那不乐子大了？ 不只是牧震的电影，不少影视剧节目都错后了。 整个娱乐圈都一片灰暗，青罗剑剧组的拍摄却总算是安稳了，剧组相处极其和谐。孟峻看起来很正常，陆晓萌也没跑到萧起眼前来蹦跶，这种和平安逸的场面，让萧起都有点不适应了。 青罗剑全剧顺利杀青的那一刻，刘导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太尼玛不容易了！他昨天还做噩梦，这剧又出幺蛾子，要重头开拍呢！ 刘导此时特想问一句：“还有谁！”还有谁像他这样多进宫，竟然最后还真的把剧拍完了啊。 江铭也正式发出了与老东家分手，进入乘风的公告。不过除了乘风的一些艺人和他们的粉丝对这位名气不大的小师弟表示恭喜外，并没掀起多大的水花，毕竟现在可是特殊时期。 然后他前脚走，后脚他老东家就出事了……毕竟是个能让自家艺人在被雪藏和接客之间选择的公司呢~有这样的结果也不算是新奇的呢~ 不过这就是后来的事情了，就在杀青的这天晚上，萧起，还有刚刚进入新剧组的牧震，分居两地的两人再次回到了大世界。 牧震这次的穿越后遗症已经很轻了，他自己下地绕了两圈，都没用萧起给他按摩，不过五分钟就恢复了生龙活虎，但这大半夜的，最后两个人也只能一块躺在床上说话。 “又回来了呀~~”萧起看着屋顶，先发了一声感叹。 “你这是‘明天周一，不想上班’吗？” “嗯！”萧起点点头，“而且最主要的是……这时候还是小蚕豆，不能和你亲亲啊。” 牧震嗤的笑了，他凑过去亲了萧起一下：“你该想想，在那边等你六七十岁就不行了，可穿过来还是青葱年少啊。” 萧起恍然大悟：“爱妃所言极是！我们耐心等等，小蚕豆总会变大龙的！” 两个人嬉笑了一阵，这边的小孩子身体也是真的渴睡，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大世界这边，萧起要做的就是他的老本行——管理国家。 其他的事情都有熟能生巧的，就治国不行，因为时间在变，人在变，各方面的条件也在不断的变动中，虽然能够以过去的经验作为参考，但彻底的照搬，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起来萧起做事是干脆利落，一往无前，但只有牧震知道，在没做出新的决策和变动之前，他有多么的辗转反侧，忧虑彷徨。 可作为老师的萧起是这样，作为学生的修士们，却并没有学到萧起的谨慎。 鸿蕴大世界进入了数千年未有之混乱，即便萧起做出了成功的例子，但彻底照搬的修士非常少，他们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多是在看过萧起治民方式的基础上，做出了自己的改革——面目全非的改革。 仅有的共同点只剩下了两点：第一，不白养凡人了。第二，凡人需要管理者，成功的管理者比施舍者更容易得到功德。 有修士建立起自己的神像，只有最虔诚祷念的凡人，才能从修士的手中得到奖品。 有修士把凡人圈了起来，不给他们食物，还禁止他们重新耕种，然后渐渐从这些凡人里选出虔诚者，并让这些虔诚之人作为高等人。高等人住广厦，吃美食，管理低等人，并由低阶修士从旁辅助。还告诉凡人们，他们生来都是低劣的，满身罪孽的，只有对修士的爱和敬意，才能洗刷这种罪过，让他们或者他们的后代成为高等人。 还有修士直接长时间不管凡人了，这种不管包括撤销了驱除妖兽和野兽的阵法。当凡人们身处危险之中时，他们才从天而降，表示只有虔诚的人，才能得到他们的帮助。而不同组织凡人之间发生争斗，他们也会给予更虔诚者那边更多的帮助。 现代个文明神话传说的雏形，萧起都能在这个世界里找到…… 萧起确实给了他们启发，修真者也不亏为这个世界文明和知识的主宰者，他们一下子就看出了萧起这个方法的最大缺点——去哪找那么多心甘情愿低头做事，给凡人谋福祉的低阶修士？ 宗门或世家里低阶修士是有不少，若是需要降妖除魔，他们接了任务也高兴完成。但那是出去就回来，最长也就是用时一两年。让他们日日跟凡人为伍那是不可能的。之前只是让他们偶尔送个物资，就不知道有多少低阶修士怨声载道。 若是用傀儡之类的，又缺少灵动，凡人本恶，怕是镇不住他们。 而且……萧起的法子多麻烦啊。从凡人那得的功德虽然壮观，但那只是因为之前他们得的功德太少了。他们改良出来的，既简单，功德又丰厚，才是最佳的方法。 原本的凡人虽然生活也穷苦，但至少是封建社会赤贫农民的生活水平，被这么一折腾，十年之内，大片大片的凡人生活区域，要么退步到了原始社会原始人的生活状况，茹毛饮血，野蛮蒙昧；要么就变成了中世纪黑暗时代的狂信者状况，整天就知道祈祷，甚至还有自残的。 可他们的方法在这些年之中，真的让一些金丹期以下的低阶修士上榜了。 功德足够了就上榜，这就是规则，就是萧起想把这些开倒车的修士抓过来活剥了，可他建立了规则，就不能破坏。 萧起跟牧震建起来的两座城市，几乎就是这片大陆上仅有的凡人的乐土了。 眨眼间，十年过去了，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幼童入学考试了，入学之前，孩子们也要经过“资质选拔”。但大人们已经不会为孩子们有没有修真资质，而忧虑或欢喜了。反正有没有资质，上的也是一样的学校。 ——萧起曾经考虑过把孩子们分开教育，但是让牧震给说服了。 确实修真之后的孩子，会更强壮，更聪明，但从这个世界修士的状况就能看出来，修士的高智商，只是“人类的平均值中偏高”，并非一个个都是什么天才人物了，过目不忘那得是金丹之后的事情了。甚至因为傲慢和自大，修士做出来的傻X事也不少。 至于担心修行了的孩子会有意或者是无意伤害到普通凡人的孩子，那可以让普通凡人的孩子学武艺啊。在这个灵气充裕的世界里，凡人也是可以修行的，只是炼气大圆满就是他们的尽头了，没有灵根，或者说血液太杂，就无法突破到筑基。 可十几岁以前的孩子，还都是懵懵懂懂的了，除非天资超凡，又或者拿灵药去灌，不然也就是炼气四层左右。 “……所以对于孩子，其实不需要分得那么开。从小就让他们接受不同的教育，反而只会强化他们各自观念中的‘不同’和‘特别’。”这是牧震的原话。 萧起听过之后，那天晚上一直在观察自己的两座城，尤其是看那些孩子们，看他们玩耍，争吵，还有小小的阴谋诡计。那时候虽然也是有学校，可并不正式，所教导的内容，也只有算数和文字，小孩子还是很轻松的（小孩子们：我们不觉得！）。 那时候也还没有“资质选拔”，所有的孩子都没有修真，一样普普通通的作为凡人，嬉戏打闹。 第二天醒过来，萧起抱着大枕头一通亲：“大枕头！没了你我怎么办！” 大枕头说得对，为了保护一部分人而将另外一部分人与他们分隔开，只会造成双方的误会和不理解。老祖宗也说了，入则夏，出则夷，这归根到底说的还是认同感的问题。 有牧震的提醒，才会有一视同仁的小学、初中和高中。虽然到了大学孩子们就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但所有人也依然生活在同一个校园里…… 已经是成年人的萧起和牧震，穿着寻常的衣衫，站在众人之后，看着热热闹闹的测试场面。 测试的方法跟萧起小时候其实没什么不同，就是工具有了改进，扎人用的人银针，类似现代医院验指血时用的那种小针，测试的小玉碗虽然是重复使用的，但每次使用之前，都会进行彻底的消毒。 每年萧起都会盯着测试的台子不放，现在已经是第十年了，他们俩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牧震第一年就问了萧起，要不要去测一测，毕竟他当年的灵根测得很马虎，有可能是有灵根的呢？ 可萧起拒绝了，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去修仙。 即便知道修仙的结果就是合道，但只要不去追求那个终结，修仙本身也是一件充满了诱惑的事情。生命漫长，青春不老，即使在萧起构建的新的仙界框架之下，肉身成圣的凡人也能做到这一点，但总归一个是要依靠外物，一个则是自己拥有的，情况不同。 “陛下，你是个挺有自制力的人，你要相信自己，你若是好奇就去试试吧。” “前天昏过去的人，真的觉得我有自制力？”萧起斜眼看他。 牧震脸上红了一下：“那不是庆祝我也上榜了吗？” 老夫老夫了才更需要一点刺激和激情，更何况他也想试试身体“加成”的他，和火力全开的萧起，是个什么滋味——萧起早就加成过了，当然不能放开了。 结果……牧震惨败……现代里明明是平分秋色的！ _(:з」∠)_虽然现代里也多数是他起不来，那不是位置造成的吗？和体力没关系。 说话的内容越来越少儿不宜的甜蜜二人组，忽然同时脸色一肃，看向某个方向——毛潜。 原本他跟他们隔着少说有千多人，可毛潜身形一闪，几个闪现之后，他已经来到了萧起和牧震的面前，热热闹闹的老百姓们，没有任何人发现异样。 这些年，他们头顶上越来越多的修士离开了，只有毛潜，他一直留在这，留在天上，看着城市建立起来，看着凡人来来去去，看着萧起…… 萧起这大心脏的都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了，之前跟牧震都不敢在外头亲近，毕竟那时候牧震是凡人，万一萧起哪天没跟牧震在一块的时候，毛潜做了些什么，即便是能够让牧震的魂魄上封仙榜，萧起也是不乐意的。 毛潜看了一眼牧震，没看见……萧起挡在牧震前边了：“不要对我这么戒备，我没有恶意，只是好奇。陛下您原来喜欢的是这样的吗？” “对，陛下喜欢的，就是我这样的。”被挡在后头的牧震，把胳膊搭在了萧起肩膀上，向旁边挪了一步，露出面容来。 “情之一字，真是奇妙。”毛潜摇了摇头，露出苦笑，“陛下，我能问一问，您到底是如何选择伴侣的吗？” “……”这个人的表情和语气，让萧起和牧震同时感到不爽。 “情之一字，最是奇妙，这个字我同意。我没有选择伴侣，而是当情出现了，我就抓住了，仅此而已。” “我也想抓住我的情，可是他从我手中跑开了。”毛潜看着萧起，有几分委屈，“做个双修的道友，也不成吗？” 萧起刚还想安慰几句，听他说到后边，脸色顿时大变：“不行！” 这做个双修的道友，等同于现代世界的P友。 “唉……你可真是我的劫，如此心如铁石……” 站在稍微萧起身后的牧震，就看见萧起的脖子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萧起并未披发，而是将头发全都盘了上去——刚才他还有些醋意难平，现在只剩下对萧起的同情了。 碰上这种难甩脱的烂桃花，他家陛下也是可怜。 “毛仙人，你我并无任何可能，还是请你走吧。” “……陛下，我想问问，你这个国家里，还会出现第二个如你这般的人吗？” “仙人的如我这般，指的是哪些方向？” “自然不是容貌，而是心胸、气度。”毛潜道，他养那么多人，自己也以为单纯是因为气不过，可见到了萧起，他才意识到，他养人的原因，也有想复制一个萧起的意思。 可从零开始，豢养一群凡人太困难了。他到是有信心在几十年内摸出点规律，但培养出一个如萧起的君主，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那必然会有很多跟我目标相同，甚至比我更出色的人。”萧起忙不迭的点头，眼神还扫了一眼自家大枕头，其实牧震的很多地方就要比他出色，但是，他一个被纠缠已经足够了，还是不要让大枕头也跟着倒霉吧。 “好。”毛潜点了点头，“那你要人吗？” “啊？” 毛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十年间，你所辖区域内人口增长虽然不少，但你的两座城市看起来还是空落落的，我给你送点人过来，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毛潜：我不会放弃的！！！！ 第109章 109 毛潜说话的时候, 眼睛还在萧起和牧震之间看来看去。 目前为止，死后魂魄上了金榜的人, 都在萧起的手下，萧起也没有试图隐藏。这就造成初期的时候，很多仙官外出时都受到了修士的攻击，他们的结局当然都是被夺了功德, 无功而返。事后也确实有倒霉的修士在过雷劫的时候，被劈死的。修真者们还是不确定，这些仙官是否能够真的夺人功德, 但修士们都是宁可信其有的心态。 毛潜……应该也是如此。 可就算知道毛潜有所顾忌, 同时萧起也确定毛潜伤不到他和大枕头, 但他还是一刻都无法放松下来。 “这个‘点’是多少？几万？十几万？几十万？几百万？” 毛潜笑了笑, 温文尔雅：“没有几百万, 不过这都是一群被养野了的人, 你想管, 大概有些麻烦。” 天颐宗的掌门以为毛潜几次增加人口, 是人死的差不多了。其实死的没有毛潜填补的多，十几年下来，他那块圈起来的地盘里，人口已达百万左右。虽然这些凡人算是天颐宗的“财产”, 可反正掌门不敢多嘴。 百万左右的人口, 确实是让萧起动心的。现在他领地里的人口，只能靠百姓自己生。毕竟这个大世界的势力分布，让现阶段萧起想要向外扩张, 变成了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势力和势力之间太远了，萧起不希望战争变成只涉及到修真者的事情，凡人也必须加入进去，光是长途移动就是个困难的问题。 “毛仙人所求的只是一个知心人？” “对。” “那我们可要实现说好，毛仙人若是遇见了自己的知心人，却还要你情我愿。”虽然这话可能说了也是白说，但萧起还是要说。 “若非你情我愿，如何算得上知心人？我当初对陛下，也未曾用强啊。” “……”这老鬼说这种话也是真有脸，威逼到那个程度了，对一个地王来说，无异于把到架在脖子上，还说是你情我愿？ 而且当着自家枕头的面，被说什么用强，萧起也是很尴尬。尤其这时候牧震竟然还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腰！萧起调动了自己所有的自控能力，才没转身就走，“那就麻烦毛仙人了，只是这百万人口，还请毛仙人分批送来。” 这些人口就当成毛潜给他的精神损失费了，其实这还算要少了呢。 “第一批就十五万，如何？” “这人数正好，只是，还请毛仙人给在下一点时间，准备出接纳移民的人手。” “半月可够？” “五天足够了。” “那好。”毛潜身子都转过去了，却又转回来了，“还有一件事想要问过陛下，陛下手底下缺人否？” 他是打定主意赖在这了，他相信自己能复制出那个大夏帝国，但那需要太长的时间。萧起不在这，这个时间对他来说不算太漫长，可以慢慢弄。但萧起在这里，他何必非要花费那个漫长的时间呢？ 而且，留在这，不是还能常常见到本人吗？ 毛潜在那个小世界的时候，闲得无聊也是在民间溜达过的。那些百姓们消遣的时候说过，君王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少有长情的。萧起也是君王，虽然他跟其他小世界的君王不大一样，但谁知道呢？ 人心这个东西，总是说变就变了…… 萧起多少还是猜到毛潜的用意的，他很想说不缺，但……好听的说法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无论出发点是什么，毛潜确实是现阶段唯一一个，有深入接触他这一方势力的修士。从私人的角度说，毛潜这种人，与其拒绝他，让他躲在暗处，还不如接纳他，放在明处看着。 “缺是缺，但毛仙人受得了隐姓埋名，假作一个凡人，生活在众多凡人中吗？” “我在天上看了你们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看的。”毛潜自得的微笑，“我希望更多的理解你，理解你的理念，那样可能有一天，你就会对我失去吸引力了。” “……”这个话题咱能忘了吗？萧起觉得心塞塞。 毛潜总算是走了，虽然是暂时的。萧起和牧震则开始第一时间调集人手，十五万人，有他们现在人口的三分之一，后续还有至少八十五万人，想要把这些人口逐步吞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毛潜也说过，那些人都是养野了的，所以萧起一直以来择优训练的军队，这次当然也要排上去用！ 五天后，毛潜按约而来。 只见望乡城城南已经规划出了大片的用栏杆隔成网格状的空地，毛潜取出一件看似微缩盆景的法器，盆景中满是比针尖还小的活人（密集恐怖症禁看），手一挥，一群群的活人落进了栅栏中，每个栅栏中，大概千人左右。 在一边高台上指挥的萧起看见这些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当初毛潜说人都养野了，萧起已经做好收容一群暴躁野人的准备了，结果比他想象的好太多了。 这些人里，占比例最多的一批人衣不蔽体，骨瘦如柴。其次衣衫破旧，蓬头垢面。还有许多人或带伤，或生病。其中占比例最少的一群人，衣衫整齐干净，身上还佩戴有各种各样的装饰。这说明，这些曾经相同的凡人，经过放养之后已经产生了阶级。这对那些最下阶级的被欺压的人来说，不是好事，可是对萧起来说，是好事。 有阶级，他想要同化他们，想要拉拢打击，就更容易多了。 他们都是被毛潜豢养的人，除了少数孩子，都是经历过一次仙人搬家的人，到是不怎么惊慌。但上次他们要么被扔到啥都没有的荒郊野外，要么被扔到了一群野蛮同族的领地里，都跟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远远的看见了高大巍峨的城墙，看见了或衣着干练，或衣着华美的同类（对于凡人来说，衣服上多一点点颜色或花纹，都是华美了）。 统治者是不太高兴的，可中下阶层的人却都眼中发光。 他们过去在仙人的领地里过活，活得再怎么不好，也比现在给同族做牛做马要好。 但无论高兴还是不高兴，所有人刚被放出来是什么样的，就一直保持着什么样，不动，不说话，要多乖有多乖。 萧起向边上一点头，早就跃跃欲试的各级官员和士兵们，立刻就朝着自己被分派到的区域过去了。 打开栅栏；命令男女分开，女孩跟妈，男孩跟爹，父母有缺的由同性别的熟人带着，夫妻？家人？现在先分开登记，稍后再说；无论男女都剃头，剃完了十人一队带走去边上的大浴室里洗澡；洗完澡出来换干净衣服，旧衣服烧掉；最后身体健康者带入满是密密麻麻帐篷的隔离一区，病人和伤者则带去隔离二区。 萧起还担心有人奋起反抗，或者惹什么麻烦呢。结果就是处理衣服的时候少数人很没底气的争取了一下自己的财物，也就是一点点玉钱，萧起当然不会贪这个，他们这也不用玉钱。 其余无论过去是奴隶，还是贵族，都是要多听话有多听话。这叫野？比被养懒的凡人好管束多了。 落在萧起身边的毛潜也奇怪：“我还以为他们会很麻烦。” “还要多谢毛仙人。”萧起对毛潜客客气气的行礼，这都是毛潜震慑的作用。 “只有你一个人？” “……毛仙人，这周围不是这么多人吗？”不过萧起也知道，他指的是牧震，“他也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跟我十二个时辰都在一起。” “可是，今天是我来给你们送人啊。上次他还跟你跟得那么紧呢。” “就是因为经历了上次，他意识到毛仙人是个好人，没必要跟那么紧了吧？” 觉得被评价为好人有点不痛快，但具体怎么不痛快说不出来的毛潜：“……” “毛仙人，你说过要在我这做官，不知道这话还算数不算数？” “当然！” “那好……”萧起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大叠材料，上书《初级官吏考核需知第三版》，“毛仙人也知道，我们这的官员，跟其余地方的管事不同，是凭本事上位的。一个月后就要进行本年度的初级官吏考核，还请毛仙人多多努力。而且考试内容虽然都出自这些辅导书，但多是具体应用，还请毛仙人不但要多学还要多看。” 毛潜：“……” 随后萧起就从高台上蹦跶下去了，虽然现在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为了躲避毛潜，他也只能暂时做一个惹人讨厌的，没事找事指手画脚的上级了。 毛潜从今天起进入了愉快的“公务员考试大军”，他的第一次考核非常愉快的落榜了！毕竟考试内容多是案例分析，既没有经历过中考、高考阶段的题海战术学习，又对于自己的脑子过分自信的毛潜，能过才怪了。 萧起和牧震简直是普天同庆啊！→_→然后这家伙一考就考了十年……再然后，他第一年实习就给刷下来了，原因是“不能团结群众”。 毛潜改头换面，重新考试，重新实习！一折腾又折腾了十多年。 萧起和牧震简直是不要太开心，本来以为这是个大.麻烦，结果也就隔年帮助毛潜弄个新身份，其他时候都可以当他不存在。他们在这边的世界度过了二十五个年头，正式立国号为夏，萧起登基称帝。同时他却又立法，皇帝一次在位时间为五十年，最多连任两次。 刘幸和薛玉明即将带领商队出发，这次他们要去向更远的地方，卖出修士使用的物品是其次，说服双方展开凡人阶层的贸易才是重要的。 “一路小心。” “陛下无需担心，我等自当尽力。” 刘幸就是萧起看中的下一任皇帝，他的为人经过了考验，能力也一直在进步。对外商务部从建立开始，就是他和薛玉明负责，现在已经和周边的八个世家建立了双层的商业往来——既有修真物品，又有凡人物品的。 修真物品的买卖很简单，这些修真世家只会嫌弃东西少，永远不会觉得东西多。但是凡人的物品就不一样了，无论这些修士使用了哪一种对凡人的管理方式，都是懒的向凡人输出更多物品的。 但经过几十年的“养殖”，修真者过去给凡人赐予的物品，却早就失去了诱惑，他们又不愿意给凡人真正的好东西，这些年绝大多数的修士领地，都有功德后继匮乏的现象。 ——仅有的几种凡人也能吃的灵果，能吃上的早就吃腻歪了，落后烹饪方式制作出来的食物更谈不上诱惑了。凡人能穿的衣服只有粗麻和细麻两种，这世界没有普通的棉和丝，更高档的衣服直接就跟修士联系上了。 他们看到了凡人商品对自家领地里凡人的吸引力，却又不甘心为凡人花费财物，除了有几家脑子有毛病，意图到萧起的领地上抢劫又被反杀之外，现在的八家在经过艰难的谈判中，只能同意羊毛出在羊身上。即让凡人用自己劳作产出的物品，与商队交易，而且当地凡人付出的物品，也必须是非修真物品。 在这些世家的家主们自得于自己的聪慧，并笑话夏地的愚蠢时，殊不知这才是萧起想要的，他是要赚那三瓜俩枣吗？他是馋那些人的身子！ 咳！不要误会。 商队与当地凡人的直接接触，才好向他们传递夏地的好处啊。他明着是做正当商品买卖，实际上私底下每次都会拐带一部分人口回来，偶尔还会再送一些人返归他们的回家。不过几年间，凡人最期待的地方，已经不是仙境，而是夏地。 这些都是在底层燃烧的暗火，还不到掀出来的时候，毕竟夏国发展得虽好，但如今还不到明刀明枪与人争霸的时候。 “长生大大，商量一下，让我和大枕头回现代一趟好不好？” 天空一声炸响！当天晚上，萧起和牧震回去了…… 睁开眼就是已经没有半点熟悉感的现代房间，应该是酒店？他已经习惯躺在双人床上的时候，只躺一半，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但现在另外一半的枕头和被子都不像是被用过的样子，看来是因为工作分开了。 大世界那边萧起根本不是第一次跟长生大大商量休假的事情了，谁想到偏偏这次被送回来了。他都忘了现代这边穿越之前，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了。 萧起从床头柜上把手机拿了过来，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手机解锁图案，幸好当初还设置了指纹解锁，否则_(:з」∠)_只能直接把手机重置了。 看了手机行事历，再翻了翻微博，萧起大概想起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青罗剑拍摄结束，他明天……今天早晨的飞机回家。牧震则接了电影，一个礼拜前，已经进组了。 萧起给他家大枕头发了个微信：大枕头，你……还记得台词吗？ 牧震秒回：正在紧急背[笑哭] 萧起：么么哒，加油，我过两天就去探班[亲] 牧震：嗯，等你。么么哒~ 自家大枕头深更半夜爬起来背台词已经够悲剧的了，萧起没继续打扰他。但自己一个又太无聊，于是萧起玩了大半个晚上的消消乐。 早晨大家出发的时候，萧起也还在玩，直到周谦问他：“判决下来了，我们胜诉……陈女士被判了两年刑。” “……啊？”萧起一脸茫然。 “陈女士，你妈妈。去年诽谤你，今年刚过年咱们递交的诉讼。他们碰上娱乐圈整顿的这一波了，普遍都判得比较重。陈女士当庭就进去了，没有缓刑。” “……哦。”对别人来说是今年刚过完农历年的事情，对萧起，这是快六十年前的事情了！毕竟他青罗剑拍摄期间就过去大世界两次……还是三次？他这边的脑子，只是正常的智商水平，背个台词还得拼命啃剧本呢，想这事就有点困难，“行，挺好的。希望她能吸取教训，以后大家都好好的吧。” 曾经萧起身上还有原主留下的对陈婧雅的恨，但时间已经把这些东西彻底的消磨掉了。 “网络上会有些人就此攻击你，但不用担心，过两天就好了。” “把我给她打抚养费的证据贴出去吧。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好。另外，这是我最近挑出来的剧本，你来看看吧。”周谦直接把他手里一直提着的袋子递了过去。 “哎？我还能有这么多工作？”萧起惊呆，他记得因为出柜而没多少工作了来着。 “其实……其中一多半都是最近才递来的工作，都是请你救场的。剩下的一小半，也要多亏了你的好名声。现在，演艺圈风声鹤唳啊……” 之前广X总局几次下刀子，那时候演艺圈的人就以为自己见过世面了，可到了这回，大家才知道什么叫做严打，那是真的朝骨头里挖啊。而且是“举报必查”，匿名的举报也包括在内。 比如过去最普遍的艺人出去作陪，现在都看不到了，被抓住直接就算是卖.淫.罪，即便当时警察会给你盖衣服遮脸，可之后艺人的公司都会接到直接放到网络上的罚款通知，艺人的名字不会写，但公司的名字那是明晃晃的啊！ 而且艺人也会被上头直接下令封杀一年到三年不等，虽然这是暗地里的操作，但一看自家爱豆消失了，那大概其怎么回事也就知道了。 现在别说是作陪了，就是正常朋友出去玩，也都提心吊胆的，不敢过分，就怕被哪个缺德的举报了，再被误会了。 还有一些事情虽然够不上犯罪，但也被挖出来了不少，耍大牌啊，前辈霸凌后辈啊，自己的黑锅让别人背啊之类的事情，警察不管，但是记者却挖得开心。现在只要标着#演艺圈的肮脏#这样的tag，就能大爆。 最麻烦的是，演艺圈里的问题，往往是牵出萝卜带出泥。一个艺人有问题，这个艺人的经纪人绝对有问题，经纪人手下的其他艺人也有问题，跟这个经纪人或者这些艺人相熟的经纪人和艺人同样有问题，然后这就是整个公司的整体问题，甚至几家公司的问题。 这么一大群人，也就是问题的轻重不等。 这个时候，绝对没有问题的艺人们，可就是如珍宝一般了。 萧起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是个同，可同真的是个问题吗？《盛世》的播出已经告诉大家，这不是个问题了。 “这个……侧面也说明了，演艺圈确实该严打了。”没问题的成了绝对少数，这还不严重？ 周谦苦笑，他也是看不惯那些乱事的，可现在看整个演艺圈都安静如鸡，反而不习惯了。 萧起回家的一路上，就在看剧本中度过了。 这次周谦挑出来的剧本，质量比上次强多了，反正他是不需要挨个吐槽了。 最后萧起在周谦挑选后的基础上，选出来了四个剧本，两部电影，两部电视剧。 一部电影是胡导的，就是《百战余生》长征电视剧的那个胡导，这次胡导又跟军方合作了，拍摄的是一部现代军事题材的影片——影片内容根据真实事件改编，非洲某国发生政变，暴.乱分子闯入国际饭店，我国某企业在饭店内的八名工作人员在保护自己和其他住客的同时与暴.乱分子周旋，坚持到维和部队前来的事情。 听起来像是米国电影剧本，可这确实是真事，还是多年前发生的事情。这剧本早就写好了，但多年都没人拍。原因是……不真实=。=拍出来没人信，自然也没人看。 第二部 电影是个民国电影，也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是一位少爷与他的男仆相爱的故事。这部电影给了萧起一半的剧本，现在这一半的剧情，甜蜜温柔且细腻，还有一种淡淡的无奈。 单纯从剧本上来说，这确实是质量很高的剧本，可萧起个人不太喜欢，所以这剧本的优先级放在了胡导电影的后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二十七啦！！！！给大家拜年啦！！！有红包哦！！！ 第110章 110 两部电视剧一部是现代医疗剧, 前七集的剧本写了一个刚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年轻大夫，进入医院做规培医生发生的事情。剧本上还很贴心的标注了，这是一部多季电视剧，主线就是这位大夫。 以萧起个人的医学知识来看, 找不到硬伤。现阶段剧本没看见注水, 剧情很紧凑，内容有欢笑有眼泪，人物智商都在线。虽然有某些人的表现让人觉得双商不高，但也是很现实中的人。 第二部电视剧，说它的名字就知道内容是啥了——《隋唐风云》。朝廷台领衔的历史正剧, 单看这个前两集的剧本, 萧起就迫不及待的要给这部剧点个赞了。但是, 他们给萧起的角色, 是罗成或者李治。李治还没出现在剧本里，人设怎么样不知道, 但罗成很不错。 这部剧的导演和已经签约的演员阵容也是极其强大的，因为电视剧涉及的人员过多，可以算是娱乐圈的总动员了。 斟酌再三，萧起还是选择了胡导的电影, 因为他喜欢胡导~上次的合作, 简直是太开心了, 还由此认识了自家的枕头。 胡导电影的唯一缺点，就是这部电影是四男主的群像剧。如果是陌生的导演，可能萧起还会担心导演是否能驾驭得住多角色, 可胡导的功底，绝对是没问题的。 “我也觉得你会选这个，其实胡导也一直在等你。”周谦一听就笑了。 “哎？”周谦没说，是不给他压力，这个事情上，萧起觉得该谢谢周谦，“多谢周哥了。” 下了飞机，周谦拿起手机，该拒绝的拒绝，该同意的同意。 但让萧起没想到的，民国电影的导演，在两天之后，就直接找上了门来。对方诚意满满，就算萧起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还是愿意跟对方谈一谈的，也算结个善缘。 双方约在一家很私密的茶楼里，萧起到的时候，对方三人已经在了。 “你好，萧先生。我是《金粉年代》的导演，庄天。这位是《金粉年代》男主角陶殷原型陶先生的后人，陶元敏先生。”庄天个子不高，稍微有些发福，说话很客气。陶元敏的轮廓明显是个混血儿，衣着属于低调中见奢侈的那种，袖扣是真的蓝宝石，手表相当于萧起拍摄青罗剑的工资。 对方说的是粤语，除了庄天、陶元敏之外，第三人是个翻译——对萧起来说，翻译实在是太有必要了，粤语对萧起来说，跟一门外语没啥区别。而他除了英语能说两句，其他外语一窍不通。 双方介绍后落座，庄天说：“萧先生，请问是什么原因让你拒绝了我们的邀约？档期？还是对于片酬有什么要求？” “不不不！”萧起听了翻译赶紧摇头，“我拒绝完全不是因为档期或者片酬的问题，《金粉年代》的剧本也十分的精彩，但是……很抱歉，剧中人物的价值观念，跟我有着严重的冲突，还是越看越无法赞同的那种，所以，我只能拒绝。” “什么？！”陶元敏瞬间脸色就变了，“萧先生，还请你赐教，到底我太爷爷的价值观，有什么和你不一样的。” “那就有很多了，剧本里的陶殷是在外国接受了高等教育之后回来的，所以他回国之后干了什么呢？打网球、骑马、看电影、游船、开舞会，应该就是这些吧？其它即使有遗漏，但应该也是类似的事情。这里确实有一些是上层社会必要的交际，但更多的无非是呼朋引伴的玩乐。您应该知道那是个什么时代吧？结果一个有钱、有权、有才干、有人脉的年轻人，就只是整日沉迷享受？” “你……”翻译说一句，陶元敏的脸色就黑一分。 不过萧起还没说完：“当然，我只看了一半的剧本，如果后一半有什么反转的事情发生，那我现在就向两位道歉。如果没有，那这部电影实在是跟我的价值观不符。” “我明白了，萧先生，是我们唐突了，再见！”陶元敏黑着脸下了逐客令。 茶都没喝一口的萧起，笑了笑站了起来。可他们刚出来，庄天就带着翻译从里边追出来了：“萧先生，咱们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当然也不能在走廊上说话，而是又开了一间包厢。这次庄天先给萧起斟了茶：“萧先生，这部电影的剧本，还是因为你才出现的。” “我？” “对，当年的当事人陶殷先生和方雪生先生，都已经在米国过世，他们两人是合葬的。他们的继承人，也是陶元敏先生的爷爷，陶庵老先生，是过继的。陶庵老先生去年在日国疗养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您出演的电视剧，老先生觉得……您与过世的方雪生先生年轻的时候，实在太像了！所以才会将他儿时从父辈那听说过的故事写下来，并让人改成剧本。希望您能出演其中方雪生的角色。” 只看了剧本没看其它，所以一直以为对方让他出演陶殷的萧起：“……” 他真不觉得自己像是剧中的方雪生。 “萧先生，您也看过剧本了，那真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故事，两个男人，又是主人和男仆，身份和社会地位有着天壤之别，战乱，别离……”萧起还没听见翻译，就能从庄天夸张的面部表情上，猜测到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这是一部必定能获奖的电影，我知道，您现在可没有任何奖项在身。” “战乱，别离……容我猜测一下，这部电影的后半段，就是陶殷因为战争所以逃往米国，方雪生则因为某些原因没能上船？再然后方雪生历经劫难前往米国，最后happyending？” “是的。” “抱歉，我依然是拒绝的。”萧起的脸拉了下来，他现在已经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但是庄天态度诚恳，只能说……这真的真的就是价值观的差异，他们互相是没办法理解的。 “你……”一直好言相劝的庄天被噎了倒仰，他无法相信，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萧起的回答还这么干脆。 “庄导，我对您和陶先生的理解其实并没有错，可您从一开始就没有仔细理解我。我说的很明白了，价值观不符。甚至，在您跟我透露这个剧本的后半截后，价值观更不符了。庄导，再见，希望您和陶先生能够找到合适的演员。” 话不投机半句多，萧起跟庄导说这么多，也是因为不想这位庄导日后再来纠缠而已。 周谦跟萧起走出茶楼之后，说：“不过，这个电影拍出来，应该确实很好看。甚至在国外会很容易得到奖项。” 他不是劝萧起回心转意，就是感慨一下。 “胡导的电影拍出来，会更好看。”至于国外的奖，萧起提都没提，他无所谓。 周谦笑了：“确实。” 胡导那边知道萧起接了角色，很开心的亲自打电话过来跟萧起聊了半天，聊着聊着，胡导突然说：“小萧，湾湾那边来的庄导，正在圈子里各种的传你坏话呢。说你耍大牌，而且索要高额片酬。” 他们跟胡导片酬都已经说好了——萧起是第一次拍电影，也没什么奖项傍身，更何况胡导还是熟人和老友，所以片酬只要三百万，还是税前。以现在的演艺圈片酬水平，在同阶层的艺人里头，萧起这个价钱，是属于十分经济实惠了。 所以胡导这话绝对不是暗示萧起片酬要高了，这就是告诉他有人找麻烦呢。 “……”萧起一挑眉，他那天的表现，被人当软柿子捏了？“胡导……多谢了。” “不客气，我知道你拍电视剧的时候，就挨了湾湾那边导演的一顿打。”其实是被萧起打了一顿，“他们那边的有些人啊，都被洗脑的厉害，就算到了咱们这边，眼睛看到了事实与宣传的不同，但脑子还不愿意相信，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其实算个屁啊！” 萧起在电话这边笑起来了，胡导向来都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八成不只是今天来给萧起报讯，他自己绝对也已经教训过那位庄导了。 向胡导道过谢，电话挂断，萧起转而将电话打给了另外一个人：“喂？江铭？” “萧哥~”江铭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虽然因为严打，所以娱乐圈的相关热度全都被呀得死死的，但《盛世》播出后，江铭看着自己增长明显的微博粉丝书，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而且换了新的公司，这段时间不要太开心！ “江铭，我需要你帮我一个……” “可以！” “你还没听我说让你帮什么，你就答应啦？” “萧哥不会让我做坏事！”他永远都记得，被吴某某和方辰绑架到那个房间里后，他有多害怕。萧起是没有亲自去救他，但他又不是三观感人的那种“睿智”人，他知道，对萧起本人最有利的做法，是当根本没听到那个电话，那就谁都不得罪。后来萧起把整个剧组都闹起来，主要也是为了救他。 “那好，你听我说……” 江铭是个演技人品都能信得过的人，而且他胆子也不小，为人别看总是傻乐，其实很沉稳，萧起要做的事情拜托给他，萧起妥妥的安心。 于是萧起转天就快快乐乐的去探班牧震去了，看着两人发出来的探班照，螺丝和木薯粉们都表示内心毫无波动，还有一点想笑。他们家的爱豆就是这样的秀恩爱狂魔，还没公开的时候就已经秀不停了，现在他们早就习惯了。 “别人家的糖都要抠的，我们家的糖是蒸煮朝喉咙里塞的！” “是齁甜齁甜的狗粮呢~真是价优量足呢~” “你们这两个撒糖狂魔！干得漂亮！” “真是超幸福的一对神仙哥哥啊~” “原来是唯粉，后来脱粉了一阵，现在是彻底死心塌地的当他们俩的CP粉了。” “没错！唯粉还得为各种绯闻提心吊胆的，他们俩这CP一锁死，我只想说……谁还敢？！” “对对对！妹子有萧弟弟漂亮乖萌吗？（虽然我得承认汉子里有）汉子有木木可靠踏实吗？这个演艺圈的汉子里就……没几个了吧？” “前面的我怀疑你有爬墙！” “不过最近神仙哥哥，神仙弟弟是超多啊。” “不要在萧弟弟/木木的微博下，谈论别人！” 四天后，正好是萧起《十六小时》进组的同一天，江铭参加《金粉年代》的选角试镜，成功拿到方雪生的角色。 然后吧……大概是庄天和陶元敏还不清楚他们这边的情况，《金粉年代》公布角色的当天，网络上就开始了铺天盖地的炒作。 首先是网络上有爆料，说这个角色原本是朝着萧起去的，可是萧起嫌片酬太低，拒绝出演。后来还有人放出照片，是萧起和陶元敏先后进入同一家茶楼，然后又进入了同一间包厢的照片。隔不多久，又有萧起和庄天状似亲密的进入这家茶楼另外一间包厢的照片。 庄天在自己的微博上说：没有啊，没有啊！你们这些记者怎么乱拍！？ 这种无力的反驳，几乎就是承认了，萧起跟他们私下里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陶元敏也在接受某个小媒体采访的时候表示：“有些艺人表面上名声很好，但私底下做的事情，可真是让人作呕。我向来都是正经商人，这没想到刚到内地，就碰到如此饥不择食的人。” 庄天和陶元敏都觉得，这么一波操作，萧起是臭定了。可是……热度根本没起来好吗？ 下面的那些跟着捧臭脚的，都是他们自己买的水军，且其中大多数还都是一串明摆着不走心的数字加字母的账号——严打期间，真正强悍的水军现在都闭嘴装鹌鹑，现在原因当出头鸟试路的，都是些小菜鸡。 在他们发出这些东西二十分钟后，那些爆料的和发照片的账号，突然都被删掉了！ 庄天还没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只以为萧起这是本地作战，所以人面广，当即怒气冲冲的在微博上表示：我感觉到我的言论自由受到了严重的践踏！难道在微博这个社交媒体上，已经不能说真话了吗？！ “emmm这位庄导，你不是说没有吗？又不是你发的，你生个什么气？”这是他微博下面被点赞最多的一条回复。 第二多的是：“虚假爆料和错位照片……当我们跟你一样傻吗？” 庄天看到这两条回复心里也咯噔一下，知道是自己冲动了。在话已经发出去了，他要是删除，那就是更难看了。 他正想着如何回复，突然有人@他，他看了一下……江铭？ 庄天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长得很漂亮，演技也足够，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傻乎乎的。陶先生已经表示了好几次亲近的意思了，他每次都躲开。甚至不只是他，男一和剧组里的几个女艺人也都装傻充愣。 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陶先生这样的大腿，都不知道紧紧抱住。弄得陶先生这几天心情特别不好，所以他才会转头来搞萧起，也好让陶先生高兴一下。 江铭这是也要爆料萧起吗？他跟萧起一个公司，而且还合作拍过两部戏，确实他应该比别人知道的萧起的内幕更多。 庄天笑嘻嘻的想着孺子可教，还跟陶元敏说了一声，让他一起去看江铭的微博，有好料。 然后…… 江铭：这种电影我拍不了！对不起@庄天@《金粉时代》官微，我要退出剧组，咱们商量违约金吧！[剧本截图1][截图2][截图3][截图4][截图5][截图6]我知道作为一个演员，这么做有违职业道德，但作为一个华国人，我的良心只能让我这么干！ 《金粉时代》前半部剧本，描写的就是战乱时代上流社会公子哥的生活，从剧本的角度，完全看不出当时的华夏处于即将亡国灭种的战争中。公子小姐们的享乐，并不比同时代欧美的贵族富豪们差。 在一片靡靡之音中，唯一的不同就是方雪生，他是陶家佣人远亲的孩子，逃难来到了魔都，表姨在禀报过太太之后，方雪生留在了陶家当佣人。他很俊美，而且在家里出事之前，也曾经上过新式学堂，所以他跟大多数佣人是不同的。陶家的老爷干脆让自家的管家认他为义子，希望能够将他培养成新一代的官家。 他不是那种老式言情剧里的倔强小百花，没有“你怎么能这么看我！”“我不是！我没有！”之类的台词，面对客人们的刁难和不怀好意，他是谦卑的，也是圆滑的。可能自己的面子上会不太好看，但他总是能够保护自己。 然后他引起了陶家大公子陶殷的注意，两人的开始也不是爱情，而是主人带着一点猎奇和恶作剧心思的无理要求，与作为男仆的无奈。 可是陶殷在相处中越来越感觉到方雪生的不同，他爱上了他。在这个时候，国家的变动终于影响到了陶家——国家要改朝换代了。陶家紧急出逃，但他们不想逃亡去小岛，正好全家都有绿卡，干脆坐上了米国的船。但是，也只有米国公民能上船。 方雪生被赶下了船，但通过陶殷留下的关系，他终于艰难的坐上了前往小岛的船。后来辗转去到米国，找到了陶殷。两人相守一生，在米国同性婚姻合法后，白发苍苍的领了结婚证，之后相继离世。 大面上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可是这里边有很多诋毁华国的言语段落，甚至还宣扬“正统在海外”。 庄天和陶元敏的那翻动作，本来就让网民们[黑人问号脸]加[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了——现在华国的网民们，对娱乐圈的舆论，经验已经十分丰富了。他们的那种劣质的手段，还带不起来节奏。 尤其那些老套的黑料，针对的还是萧起——现在生存下来的艺人，基本上都是盖了章的三好公民，没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萧起属于他们当中出了名的乖的。 靠两张照片就想抹黑？真是呵呵了。 大家都在等待新闻飞一下呢，结果这打脸的就来了！而且这打的……TM激起民愤了好吗？！ “呵呵，南望王师又一年，王师只剩一个连。0202年了，这TM还做什么美梦呢。” “亲~东风快递使命必达哦~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哦~” “还东风快递？我DJ无人机战斗群难道不香吗？！” “众所周知，DJ是个军火商品牌~” “江铭纯爷们！这种的就得告他！” “这种才是真偶像了！行了！以后我粉你！” 饭圈的粉丝是激动的，但更多的吃瓜群众，尤其是直男们，竟然一马当先的对江铭表示了好感。 “唉……这小子，太冲动。”萧起刷着微博，无奈的摇头。 萧起跟江铭说好的可不是这样的，他确实是之后江铭帮忙“打入”《金粉时代》内部。但他们也说好了，发现情况就告诉萧起，让萧起这边负责从其他渠道把剧本问题捅出去。江铭只要跟他们闹，说不演就好了——违约金萧起也会掏的，_(:з」∠)_可能要找自家枕头借点吧？但是……萧起对于吃软饭毫无压力~而且江铭的片酬和违约金都不高，毕竟这是一部男同电影，现阶段还是非主流的。 这样做对江铭的名声也最好，即便会有一时舆论误会他是耍大牌之类的，后头真相爆出来，只会让人们负疚之下，更喜欢他。 现在把真相掀开了，但是改变不了江铭泄露剧本的这个现实。这一点在其他导演那里，可是个大大的减分项。等到这件事稍微平息之后，他这件事也很可能被网友认为是蓄意的炒作，他会变成里外不是人。 “你怎么这么傻呢？”萧起实在没忍住，还是打电话直接去质问江铭了。 “萧哥，我实在没忍住。”江铭说，“我知道萧哥你担心什么，没事，大不了以后我就去做个综艺咖。我觉得我还是挺能搞笑的。” 第111章 111 “……”江铭自己都想清楚了，而且他这个说法也确实没错, 靠自己终究才是正途, 萧起能做的, 是尽量拉着他。 “萧老师！开始训练了！” “我以后有时间再继续骂你。”萧起说着，挂断了手机。 ——《十六小时》进组非开拍，而是跟当初的《百战余生》一样，进组先训练。即使萧起的角色是个刚进公司两年的大学生，剧中设定就是身手不好，他也得训练。甚至按照胡导的话说，他还得加个更字。因为别人的训练是要在拍摄中展现出依靠个人能力应付危险，可他的训练是要在拍摄中展现出完全没有能力, 靠运气和脑子应付危险。 等发现萧起的身体素质能应付, 更是训练量加倍，结果萧起反而是成了训练量最大的一个演员。 训了一天，训成死狗的萧起晚上回到酒店，手机一开，庄天的微博消失了, 关于陶元敏的几篇报道, 也彻底消失了，这就坐实了庄天和陶元敏是个什么东西。 之后又有人爆料, 说庄天和陶元敏在“非死不可”等墙那边的社交媒体上发文, 嚷嚷什么不言论自由，还各种抹黑华国，甚至陶元敏还把n年前雾霾的照片, 和隔壁阿三国的小视频贴了出来，说这就是华国，几十年根本没发展，还是肮脏又落后。 真是恶心到不能再恶心了。 娱乐圈严打的时间过长，本来都有人开始提出反对了，但这事一出，反而让舆论改了风向。只有真正娱乐圈里的人，有苦难言，顺便在心里骂遍了两个证明一国两智智障的祖宗八代。 江铭也是因祸得福，得到了《隋唐风云》剧组的橄榄枝，就是之前那部萧起拒绝的电视剧，并且得到了一个重要角色！ 但是……没过两天，陆晓萌和孟峻也先后进入了该剧组，这两位是要抱紧江铭不放了。萧起挑眉，替江铭点了根蜡烛。 知道消息的萧起虽然有点为江铭担心，可江铭毕竟不是傻白甜，对这俩也都有戒心。现在的江铭也不是过去的一穷二白了，乘风将经纪人、助理都安排到位。虽然经纪人不会全程跟他，但也是个严谨合格的老手。助理也都经验丰富，能够帮他应付各种事件。乘风公司更是江铭可靠的后盾，别管他们是谁，有什么意图，要伸爪子就要做好被烫，甚至被剁的准备。 萧起跟周谦说了一声陆晓萌和孟峻大概不怀好意，周谦应该是跟江铭的经纪人谈了。萧起也就把江铭的事情放下了，他们开拍前的特训即将完成了，然后…… “萧哥，我要出国拍戏啦！”开拍之前根本没想到，胡导也没说，反正他们这电影简单，就是发生在酒店里的事情，搭个布景很容易，谁知道竟然还要非洲某国拍摄！原事件发生国是不可能的，那国家现在还在战乱中呢。可萧起还是有点小激动，不过除了激动外还有不舍。 “多带点药品去，注意安全。”牧震没他那么高兴，虽然是跟华国外交状况很好，国内也很稳定的国家，但……那边给人的印象，总是各种战乱和冲突。 “放心吧~大不了来个真实版的《十六小时》。” “别瞎说！”牧震第一次对他语气严厉，“陛下，虽然你这些年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可你在古代是至尊之人，身边有人保护。在大世界那边，又有玉玺和长生仙人保护。但在这□□的时代，真出了点事，即便不是朝着你去的，但是一颗流弹，一枚弹片，都能要了你的命。” “呃……”被大枕头数落了一通，萧起立刻蔫了，“是我飘了。谨受教，我知错了。” 三个世界都算过来，上一次有人这么跟他说话是什么时候来着？连古代世界的那些言官们都没有敢这么说话的。但这不是说话人是不是大枕头的问题，这是说的话对不对的问题，很显然，是对的——华夏所有的皇帝加起来，他大概是头一个对着电话听谏言的…… 萧起这委委屈屈的声音，牧震一听就心软了：“其实……也是我一听你要出国，就心里不舍，我过分解读了。” 萧起于是用更委屈的声音问：“那你要怎么用实际行动向我道歉？” “不要得寸进尺！” 结果两人一块笑了，笑完后，牧震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多带药，不要贪嘴了就乱吃当地的食物，注意保暖，听导演的话。” “大枕头……你这是送老攻出国，还是送孩子出国呢？” “老攻~宝贝儿~都有~” _(:з」∠)_暴击加致命伤害！萧起刚就让牧震的温柔声音苏得有了反应，这才有那样一问，这下他一会挂了电话就得去洗手间，否则别想出门了。 牧震在电话那边笑的声音更大了。 他咳嗽了两声：“别只说我，你在国内也是，别拍起戏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知道。” 两个人隔着电话一番柔情蜜意，前边还有点正事，后头他们俩自己也都知道自己是在没话找话，可就是谁都不愿意挂电话，打得手机发烫，还插.着充电线，依然在聊。后来实在是太晚，手机也太烫了，这才只能挂了电话。 萧起没有每天都给牧震打电话，白天拍摄已经够累了，总不能晚上再被他打扰睡眠。两天后，剧组到达了拍摄国，下飞机就上大巴，和他们去国内其他地方拍摄也没啥不同的。 机场到城市的道路是双向二车道，很窄，外边的林木和行人看起来是很有异域风情，但也就那样，看着看着就有些腻歪了。剧组有人问：“咱们什么时候能进城市啊？” “我们刚刚过了市中心。” 众人：“……” 当地最好的酒店……还是挺好的，跟国内的三星酒店差不多。剧组主要担心的就是饮食问题，结果酒店的主厨是个华国人~他们可以特别要求食物口味。 他们的拍摄地点，竟然就是在这家酒店里，酒店特意封了一栋楼，让他们拍摄。 众人惊叹：“这得要多少场地租用的费用？” 胡导十分大气的一摆手：“免费的。给他们加个特别鸣谢就够了。” 众人一想，这就相当于几十年前好莱坞跑国内借酒店拍电影吧？倒是也不算亏了。 “不过大家可都注意，现在这可不只是我们剧组的问题，关系到是不是给国家抹黑了。” 众人当然都老老实实的点头，拍摄起来也没谁扎刺。 这次胡导的剧组，咖位最大的就萧起……其他都是起用的新人，拍摄起来一个比一个老实，整个剧组都和和气气的。拍摄间歇也都在酒店里老师呆着，是在腻歪的了，顶多叫上同剧组的演员玩两把桌游。 就在拍摄中的时候，《青罗剑》播出了，没能上星，走的是网剧播出，但也是达讯旗下的大平台，第一天播出就……网站就崩惹~虽然十分钟内就修复了，可播出的时候，观众也反应画面是一卡一卡的。 但是很快，他们就没心情说多余的这个那个了，这部几经周折的耽改剧，是真的好看啊！ 特效化妆的萧起，在电视上动起来时，比已经被称为龙王哥哥的定妆照还要英俊。弹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瞎眼吗？！这种神仙弟弟，竟然说丑？！” “化妆太棒惹，原著粉表示……电视剧比原著好看！” “事业粉一本满足！萧弟弟的角色就没有不是经典的！” “一个字——好看！” 对于回归的蒋一霆，观众们也付出了最大的善意。 “卧槽！蒋一霆太仙了。” “还担心蒋一霆会变老，息影五年演技会变差，只能说实力派就是实力派。” “蒋哥哥！对不起！QAQ不求你原谅，毕竟当年太中二，回首看我自己也想掐死自己。” 当然也有什么“死gay，恶心。”“垃圾”之类的弹幕，这是杜绝不了的，但大多数弹幕都是很正面的。 然后……然后萧起就没闲心管国内的情况了，专注于自己的拍摄了。 这次拍摄可真是前所未有的顺畅，虽然胡导要求严格，也有多次NG重复拍摄之类的事情，但这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剧组里很和谐，大家也都交上了朋友。 “ε=(ο｀*)))唉，告诉你们啊，上次那个XX国地震不是撤侨了。其实我那之前也在那旅游来着，可正好地震前，我就回国了。没碰上，我就特后悔，应该多留两天的。我来的时候，还想着说不定能遇到战乱撤侨的事情呢，说不定我们能坐一坐军……哎哟！”年纪最小的沈开怀正嘀咕着，脑袋上就挨了一下子，他扭头一看，魂险些没吓飞了，“胡、胡导！” “这事是能乱说的吗？！”胡导绷紧了脸皮，极其严肃的说，“为什么撤侨？！因为不撤，很大可能都得死在那！国家是保你的小命，结果你想的什么？上军舰旅游？！而且当地人很多都是懂汉语的，你在这里乱说这个，让人家听见了，人家怎么想？” 沈开怀吓得毛都炸开了，紧绷绷的站起来，一个劲的给胡导鞠躬，其他刚跟沈开怀说话的人也不敢坐着了，都站起来听训。 “胡导，我、我就是大嘴巴，您看拍摄这么长时间了，您也知道我这人什么样，其实我最胆子小了。我当然不可能惦记着咱们出事，我真就是一说。对不起，我说话不过脑子。” “胡导，我们也有错，应该制止小沈，可大家真的没恶意，没多想。”其他人也紧着道歉。 “去外边跑圈去！”可胡导最终还是没放过他们，“本来看大家最近拍摄辛苦，让大家休息半天，我看别人是该休息，你们还是别歇着了。” 于是一群年轻人被赶出去了，吭哧吭哧的绕着酒店跑圈。 胡导转头一看，萧起在那边乖乖的抱着手机刷微博——这是剧组包下来的一个酒店的小游戏室，那几个人刚才是一边玩桌游一边闲聊，胡导也不想跟个监工似的，把自家的演员们管得那么严，可沈开怀是真的声音太大，说的话也越来越出格了。 “唉，现在的小孩子，是越来越不服管了。” 萧起放下手机：“几个年轻人还是挺乖的，而且您这次提醒了，他们以后这事就不会再犯。” 胡导点头：“这倒是，不过他们要是这点聪明劲儿都没有，我也不敢给他们带出来。” “嗯……这里毕竟是比国内危险。”萧起龇牙，这地方的治安已经比邻国好得多了，但终究比不上国内。九点之后，街上就没人了。这要是跟来那种贪玩的，吵着闹着要过夜生活的，怕不是找死哟。真以为这世界上除了华国，其他地方都很安全？怕不是对治安有什么误会啊。 胡导跟萧起又谈了两句，就起身离开，看他的老伙计们打牌去了。 萧起重新拿起手机，刷了半天，才重新把页面刷出来——从这看国内要翻墙，而且信号超级糟糕，然后，看着最新消息，萧起的脸色从心情很好的嘴角上翘，变成了心情恶劣的嘴角下弯！ 他这边没事，他家枕头出事了！ 牧震这次拍摄的是古代探案片，全片没有任何高来高去的镜头，全部武打镜头都是拳拳到肉的真打。 故事讲的是有一年的京城庙会，看似大家都玩的欢乐，实际一下子走丢了五十四个孩子，二十三个妙龄女子，其中还包括了朝臣的子女。而去年走丢走失的人口，大人孩子都算上，已经有小三百人了。皇帝大怒，责令五城兵马司的五位指挥使务必将这些明摆着是被拐卖的大人孩子都找回来，将一干人贩带回来砍头！ 这五位指挥使分成了两派，接下来就是他们各自查案的事情。而这丢失的人里头，也不止有被拐子拐的，还有各种或高官、或富商、或平民，乃至于赤贫人家，因爱恨情仇而做出的或美或丑的事情。 这是一部野心很大的电影，准备拍摄上中下三部。 电影的设定发生在明代，为了拍摄，在多位历史学教授的监督下，新搭建了一处明代影城——其实是贴着某著名影城搭建的一部分新布景。服装的还原上，更是不遗余力。这部电影除了事件和人员全部都是杜撰，其实该说是历史剧了。 而萧起看到的最新消息，就是电影拍摄中着火……《五城兵马司》剧组多名主演与工作人员被送往医院，其中的名字包括了牧震。 虽然最近国内的娱乐圈被查得没那么严格了，但记者短时间内，还是不敢像过去那样“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这上面说牧震被送医了，那就是送医了！ 萧起直接给国内孙晓晓打了电话，但那边占线。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确实孙晓晓的手机不会闲下来。萧起挂断了正要给周谦打，周谦的电话先一步打进来了：“小萧，别担心，牧哥只是胳膊被烫伤了一点点，正在接受治疗，他应该一会就能跟你视频了。我正在向医院赶，等到了医院，看情况再给你电话。” “好的，麻烦周哥了。”萧起干脆不在游戏室呆着了，而是回了自己房间等。 半个小时之后，牧震的视频请求发来了：“看，就这里。” 他也知道萧起是担心的什么，所以通讯一接通，画面上直接就是一条裹着绷带的胳膊。 “不行，我不放心。”萧起摇头。 “等我回了酒店，让你仔细看看，好不？”牧震现在正在保姆车上，他清楚，两人若是位置互换，他也得这样，所以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好，我等你回酒店。”萧起点头。 不过两人的电话也没挂断，牧震直接跟萧起聊起了今天的大概情况——火灾的真实原因得专业人士去调查了，他也只能从现场亲历者的角度出发，说一下自己的猜测。 牧震他们剧组今天要拍摄一组追盗剧情，其实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烧起来的。就是拍摄中闻到焦糊的味道，也没朝着火的方向思考，毕竟天气热，今天动用的器械又多，太阳晒着机器都有糊味，大家又都专注于拍摄。 等到发发现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偏偏这个影视城里，竟然没安排任何灭火设施，别说灭火器了，水龙头都离得远。一群人狼狈的把当时能带走的设备都带走，可导演实在没办法看着大火就这么烧，一个没看住，他就跑回去救火了。 “……导演一带头，就有不少人也跟着朝回跑，然后就乱了。”牧震摊手，当时那个情况，其实真的是没有必要跑回去的，重要的胶卷和器材都已经搬出来了，少数几台搬不动的，那就是搬不动了！消防队也在路上，虽然会有部分损失，对他们电影来说，只要能继续拍摄，就问题不大。 可一群人热血上头，另外一群人懵逼跟着跑，剩下的人不跟上也不可能了。结果反而给消防增添了麻烦，还无端制造出来了一堆伤员。根本就是标准的好心办坏事。 “本来火灭了我们就能重新开工的，现在至少要推迟半个月。”牧震少有的表达出明明白白的怨气，他还有事情没告诉萧起——他这胳膊就是在要把导演拉出火场的时候被烫的。 看他埋怨，萧起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家大枕头要是真的有遮掩的伤势，反而会各种跟他表示没事，所以，萧起这一路上当然是各种安慰：“你没事就好，推迟半个月，正好休息。” 至于等到牧震回到酒店，他要不要仔细看一看…… (﹃)当然要看，还是得以防万一啊，而且，这可是福利啊，福利！ 他们可是已经分居快三个月了！ 等到两人通话结束，牧震裹着被子戳了戳还烫着的手机屏幕。 他的陛下呀~真是可爱得紧啊~ 两人都是乐在其中的，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没这方面的冲动那才该去医院挂个号。 从床上爬起来，牧震准备找个塑料袋把胳膊包一下，现在身上黏糊糊的，应该洗个澡，清爽一下。 可刚站起来，电话又响了。牧震以为还是萧起，下意识的身上就有点发热，语气促狭的念叨着：“真是没完没了。”可拿起手机来，才发现并不是萧起，稍微……有点失望，“喂？刘昊？” 这位打电话来的，正是乘风明面上最大的大佬刘昊。 “牧哥，你没事吧？你和你们家那口子，可真是挨着个的出大事。” “只是胳膊烫了一块，没事。” “没事就好。但你就算不出事，我也会给你打电话的。” “？” “你新带进来的那个孩子，可是真的不得了。” “江铭？他怎么了？”刘昊这语气，听着可不是好事。 “赵守阳跟我要他。” 很显然这个“要”，不是单纯让江铭签到熠星去，而是“包”的那个要。 “江铭不会乐意。”牧震的脑海里倒是一闪而过“赵守阳是江铭的原配攻”这件事，但是很快就略过去了。如果是江铭属意的，那么今天来给他打电话的就是江铭自己。刘昊来电话，那就是赵守阳八成在江铭那碰壁了，这才扭头走上层路线。 “我也问过这孩子，他也说不乐意。但我也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实际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们乘风不搞这个，但如果有谁想走这条路，我们也不会拦着人家投奔前程。”刘昊说得很开，“所以现在，牧哥这个意思，是保他？” “保他。赵守阳这是看熠星在严打里没出什么大事，所以闲得慌了啊。” “别别别！”刘昊吓了一跳，“我跟他说两声就行了，牧哥你别气。” 刘昊又说了几声让牧震好好养伤之类的话，然后电话就挂了。 看着电话，牧震其实是比较奇怪的——江铭这是怎么跟赵守阳联系上的？ 第112章 112 牧震带着疑惑又翻了翻手机里的信息, 他这一出事, 该回的信息都要回了。这一看才发现, 江铭也给他发过信息, 但是很快就撤回了, 现在江铭发过来的最近一条信息是询问牧震的伤势的…… 江铭现在拍摄的那部剧, 就是萧起没接的那部《隋唐风云》 三国的历史已经被拍烂了，隋唐这一段的影视相对来说就很少了。《隋唐风云》是一部偏历史正剧向的电视剧，拍摄内容从杨坚立国, 直到唐太宗驾崩, 李治登基。 整部剧时间跨度虽然只有六十多年, 但是一段颇为波澜壮阔的历史。剧本中涉及的重要角色就有近四十人，次要人物过百, 基本上有档期的, 名声还好的演员, 都被抓去出演了，拍摄总时长预计一年半到两年。 之前萧起接到的是青年时代的李世民, 比中老年的李世民戏份要少，可观众绝对喜欢。萧起跟牧震聊过, 他拒绝固然是因为想拍现代剧, 想跟胡导合作, 但也有这个历史人物本身的原因，李世民可是把他喜欢男人的儿子砍了的，那萧起gay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 江铭自然是拿不到太宗这个角色了，但他也出演一个重要角色——李靖。 孟峻在剧中饰演宇文化及, 陆晓萌饰演他的妹妹，宇文贤儿（此女成为了李渊的昭仪，真实的名字其实并未流传下来，此为剧本中的杜撰名字）。 “好了，今天上午的拍摄就到这里了，大家可以休息了！” 导演一句话，拍摄总算是告一段落，江铭长出一口气。 江铭这身衣服是真热，这次拍摄也是超有压力。李靖，李卫公，大唐的开国名将！军神级别的人物！拍摄前江铭疯狂给自己增肥，担心自己太瘦了，缺少武将该有的力度。可就现在的出汗量，他之前的努力横跨就要付诸东流了。 《盛世》和《青罗剑》，江铭确实名气确实渐长，但因为萧起的光芒太盛，所以把江铭给遮盖住了。达不到“原剧情”的那个高度，甚至知道他出演的角色后，还有很多历史粉发出了强烈的质疑声音。 幸亏之前江铭把《金粉时代》挂墙头，是得了超多的路人好感，否则他不知道要被骂成什么样了，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了。 江铭下来先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罐子温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下午继续拍，他也没必要卸妆。可他家助理忽然把手机递过来了：“？” “牧哥来的电话，说他没事，还说如果江哥你闲了，给他回个电话。” “……我回车上去说。”江铭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换了公司最大的好处，是总算有人管了。否则他现在还像是过去一样，拍摄结束累死累活，连口水都没有——自己带的喝完了，就只能盼着剧组发水，或者其他艺人买水请大家喝。现在不但有助理准备温水，还能坐到自己的保姆车里休息。车里有独立空调，有按摩椅，有小冰箱，想吃东西，助理也会提前买好。 站在保姆车前，江铭留恋的看了一会，这种大热天里能吹单独空调的日子怕是过不了几天了。而且，萧哥和牧哥把他弄过来挺不容易的，他却还没能报答他们…… 坐上车，江铭给牧震打了电话。 “江铭？谢谢关心，我只是轻伤，没什么大碍。刚刚刘老板给了我电话。”牧震非常的单刀直入。 “牧哥，我不想给公司添麻烦……” “你不要误会，我跟刘老板的意思都一样，我们自己的艺人，如果想走捷径，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乘风不会拦着，但也跟乘风不是同路人。反过来，乘风的艺人不想走歪路，也没有任何人能逼迫。” 江铭鼻子有点发酸，这句话他现在的经纪人其实对他说过，他当时也哭了，可是冷静下来了，就忍不住想对方是不是只是说场面话。原公司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谢谢，牧哥。”江铭说完，赶紧用手按住麦克风的位置，免得自己吸鼻子的声音被听到。 “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让你安心，不希望你有心理负担。乘风不是单独的保护你，而是对所有旗下艺人都如此。也正因为乘风有这样的规矩，之前的严打，我们才半点损失都没有。也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进入乘风。” “嗯……” 牧震没提赵守阳，让江铭有了底气就足够了：“以后有事不要不敢说出口，你不说或者吞吞吐吐，反而会让人误会。” 江铭尴尬了一下，知道牧震指的不是他的经纪人，就是那位刘昊刘老板。这也是原公司给他带来的坏影响，原公司不但很乐意看他攀高枝，甚至多次威逼利诱全上的给他拉皮条。他要是把有人想包他的事情朝外说，反而会被某些人认为是炫耀，装腔作势的假正经之类的。于是他就学会了沉默…… “怎么不说话，以后记得说，知道吗？” 牧震一直都很温和的，就像萧起一样，这还是江铭第一次听见他这么严厉的声音：“知、知道了！” 江铭吓了一跳，可又觉得心暖。等到电话挂断，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可眼圈却是红的。他拍了拍宽大的按摩沙发：“看来，还没那么快和你分开啊。” 江铭的事情真的很好解决，但让牧震没想到的是，明明他也是烧伤的受害者，可他自己的事情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娱乐圈严打的风声刚变小，记者和各路吃这碗饭的营销号对于大小新闻，都如饥似渴的。拍摄中着火，工作人员和演员奋力救火这绝对是能让他们吃上几天的大新闻！所有人都抓着这件事，下了死力气报道。 电影拍摄方也乐见于此，没出人命，没有人被大面积火烧毁容或者致残，最严重的也就是被熏呛得要在医院躺上十天半个月，之后拍摄大概需要对口型用后期配音了。 但这展现了工作人员和艺人们如何高尚的精神面貌啊~ 尤其那天有超多人录像了，素材多多，视角多多，人物多多，就算是在严打之前，也是不可多得的大事件，好新闻。 牧震作为一线艺人，虽然有了出柜的事情，但他个人的关注度不降反增。就有不少人盯着他来报道，于是很自然的发现，他并不是一个愿意去救火的人，是看其他人都去了，他才去的，他们甚至能找到他当时皱眉的清晰图像。在进入了危险区域后，他也没去救火，而是在别人都救火的时候，他在找人，最后找到了导演，把导演向外拖。 剪辑的人本身就有蓄意引导之嫌，而且这也确实是牧震当天做的，于是表面上，就很容易给人一种牧震救火迫于无奈，于是干脆不救火，救导演的心机婊印象。 “之前对牧震印象很好的，但从今天开始妥妥的粉转黑。” “太心机了吧？” “我能理解别人都就火，你随大流去救，但是不能理解你连个样子都不做，而是去找导演刷名声。” “几年的感情，我没办法粉转黑，只能说从此不见了。” “牧震！你配不上萧弟弟！” “这个……其实萧弟弟很单纯的，他还遭受过那样的伤害，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他当然很自然的就会全心的对对方好吧？” “卧槽，不要阴谋论啊，听起来很可怕的。” “这么快你们就忘了庞骏的事情了？萧弟弟的那种情况，其实是最佳的PUA猎物。” 没人忘了庞骏，现在正是记忆深刻的时期。萧起的过往又被翻了出来，许多人不认为那样成长起来的萧起会是个坚定有决断的男人，谁都以为他是个很乖很温柔，还很容易受伤害的大男孩，萧可爱这个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苏曲当初选择萧起当目标，其实是很明智的选择。那为什么苏曲没成功呢？因为萧起已经被牧震先到先得了。”——这个结论不是现在才有的，是当初刚爆出来苏曲疑似PUA男的时候，就有人开玩笑的推导出来了。 可当时这个结论是甜美的，后来萧起和牧震两人出柜，这结论又被拿出来说过，更是引来无数螺丝欢呼，庆幸“幸好牧哥哥先占了萧弟弟的心[幸福]”。 现在再拿出来，却就让人觉得诛心了。 整个事情的发展全都是巧合，记者想要个爆人眼球的大新闻，键盘侠习惯朝阴暗处思考，吃瓜们喜欢胡乱的联想，娱乐圈之前发生的事情在人们心中余波未平。没有谁在后边推波助澜，可几个小时之内，浪头就自己掀起来了。 牧震发现情况不对的第一时间就发了微博：我确实不想去救火，因为当时我们没有任何趁手的灭火工具，连近一点的水龙头都没有，很多人还穿着拖累行动的戏服，而重要的胶片和贵重设备都已经搬出来了，我们再跑过去干什么？ 我只拉导演，因为只要导演出来了，其他人也都会跟着出来。这一点，这些视频可以证明[链接][链接][链接] 包括我在内，大家的受伤都是不必要的。甚至我们还增加了消防员的工作难度，给医院造成了不必要的骚乱，连电影拍摄都要无奈错后。 至于我和@演员萧起，我们的恋爱正常又正当的，请不要妄加臆测！ “木木我们支持你！” “牧哥你跟萧弟弟一直是很好的，祝永远幸福！” “说得挺对的，我当时看视频其实就想说了，戴着头套穿着古装去救火，这是嫌火不朝身上烧吗？” “其实还是有点别扭的，但是一直以来牧震的人品都没得说，我相信你！” “说的可真是比唱的都好听，反正当时怎么样，我们没在现场。” “萧起听说之前是有女朋友的吧？突然间就出柜了……算了娱乐圈太乱，我还是退坑吧。” “他妈之前那种吸血水蛭的模样能让萧弟弟有女朋友？！他和牧哥就是彼此的唯一好吗？” “卧槽！卧槽！卧槽！快去看萧弟弟的回应！” 萧起：@演员牧震，我追的，我男人，我老婆。 九个字的回应，不知道多少人看得掉了下巴，又有多少人看得面红耳赤。 “(*/ω＼*)只有九个字，为什么我却看出了九万字的□□？” “[脸红]所以，到底是男人，还是老婆啊？” “都、都有吧？” “给大神递笔，求九万字。” “我觉得有些人把萧弟弟想得太弱了吧？萧弟弟胃出血住院之前是弱，但是他后来很强啊。我就是因为萧弟弟的强，才萌上他的。” “萧弟弟乖是乖，但看他怎么搞定苏曲的，就知道他不是软萌傻白甜了。” “起早牧黑盖棺定论！美强CP好好吃！” “萧弟弟这是什么意思啊？维护牧震吗？” “还想你这话什么意思呢，萧弟弟不帮助自家老婆说话，难道是要跟你们一起网络暴力自己老婆吗？” “什么叫网络暴力？我们是帮助他好不好？！” “有些人碰上pua被利用那也是活该，药医不死人。” “你永远都叫不醒装睡的人，脱粉了脱粉了，免得以后人死了我伤心。” “呵呵，粉丝没良心，只想看好听的。爱豆没脑子，自己被pua了还以为是生活幸福。真够搞笑的。” 绝大多数粉丝是乐于看见萧起的回复的，但有部分人却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所以对萧起这种站出来维护牧震的行为，感觉到“心寒”，甚至有人宣扬起了pua受害者有罪论。 不过这种说别人活在梦里的人，他们自己才是活在梦里，死抱着自以为是的真相，怎么样别人都叫不醒。 可牧震还是被《五城兵马司》解约了，孙晓晓气得要命，因为对方以牧震在拍摄期间，名声严重受损为由，一毛钱的违约金都不想掏。孙晓晓作为一个老牌经纪人，当然不可能让他们真这么好过，带着律师跟剧组的律师连打了一个礼拜的擂台，总算为牧震得到了一半的违约金。 至于剧组在网络上放牧震耍大牌之类的事情，孙晓晓呵呵一声冷笑，假装专注违约金，并没发现他们的小动作。 等到《五城兵马司》把牧震耍大牌、虚伪的事情炒作得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有人意图开始炒作牧震跟剧组里的其他艺人举动轻浮，言语暧昧的时候。孙晓晓动手了，但他们的公关不但没有帮牧震掩盖平息这种负面论调，反而也跟着加大力气炒牧震轧戏、牧震用替身、牧震说台词都说一二三四五等等。 “……刚开禁才多久啊，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牧震pua我有那么一点相信，萧弟弟的情况摆在那。牧震耍大牌我也有一点相信，毕竟是大咖影帝啊。但是这轧戏……我不粉他，我都知道牧震一贯的不轧戏，拍一部就是一部吧？” “说轧戏上行程表好吗？空口白牙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已举报，不谢！” “用替身什么鬼？前些日子还有牧震拍摄的时候从房子上掉下来的视频，不就是拍《五城兵马司》的戏吗？而且牧哥骑马超好的，怎么骑个马就用替身了？” “这谁剪辑的，以为我们认不出来项宏的背影吗？他不是《五城兵马司》的另外一位主演吗？都一样的官位当然穿一样的衣服，怎么就成了牧哥的替身了？” “台词说一二三四五……这一二三四说的怎么口型都对不上？” “这虽然很接近，但其实不是牧哥的原声吧？一二三四才是配音的吧？” “最近牧震的黑料怎么这么多啊？” “非粉圈的，但这是《五城兵马司》踩人上位吧？听说要跟牧震解约，还不想给违约金，这手段也太恶心了。” “所有的事情不就是都从救火那事开始的吗？说实话，救火那个我觉得牧震做的没错，当时一群非专业人士，什么器械都没有的跑回去，真是屁用没有。” “pua也是莫名其妙炒起来的。” “《五城兵马司》这剧组太脏了吧？多大仇？就因为人家是个冷静派，就要人家死啊。” “不但恶心还傻，还不知道见好就收，黑人家也拿点让人相信的事情出来。这脏水泼的……” →_→一波自黑，反而成功把牧震洗白，牧震发微博自辩和萧起发博力挺牧震，都没这力度的。 不过牧震还是损失颇大，因为当初一签就是签的《五城兵马司》三部电影的约——对方是决定三部都拍好了，一起剪辑，再分部放出，因为这个长期工作，牧震当然是把其它工作都推掉了，结果他竟然一时无事可做了。 然后……一直缺演员的《隋唐风云》立马给牧震递来了橄榄枝，让他出演秦琼。这种重要角色当然是早就决定好的，可谁知道原定的秦琼演员重感冒了，非常重的那种。这个角色戏份又重，为他一个改档期，是不可能的，只能更换演员。可年龄合适，外形合适，演技合适的演员……现在要么是已经接拍了其他戏，要么是已经在隋唐剧组里了啊！ QAQ牧震被解约了，可能对牧震本人不好，但是对隋唐剧组来说，简直是大福音啊！当然，这话他们是不能当着牧震说的~ 至于那些网上现在传得正凶的黑料，吃瓜网友都不信，他们这些圈内的能信？这位也不知道是让谁撺掇的，黑人非得找牧震这么一个名声又好后台又硬的，偏偏黑料还都是不足信的。 《五城兵马司》的导演和制片人以及相关人员：我们没那么傻，真的，我们是冤枉的！ 又到了每日萧起和牧震煲电话粥的时间啦~ 萧起：“感觉……怪怪的……” “我也这么觉得，之前拍摄的时候，只觉得导演有点过分理想主义，而不是现在这么的……”傻x。 萧起想了半天：“这个世界是必须让我们俩有一个跟江铭近距离相处？”他还以为长生仙人是让他们过来度假的呢，谁知道也是带着任务的，还是连个任务提示都没有的任务。 “也不一定，江铭现在已经跟赵守阳接触过，赵守阳算是一个大问题吧？可是我们就没有被引导着接触他。” “大枕头，你小心点。”萧起现在就是后悔，十分的后悔。早知道他也接隋唐了，虽然现代已经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但不在同一个国家，甚至不在同一个大洲，这也实在是太远了，“我想你。” “陛下么么哒~”牧震卖了个萌，“我也想你……” 两人挂断联系的时候，都有些惆怅，躺下去睡觉的时候，也都想着，要是能穿到大世界去就好了。但是，长生仙人这回没有有求必应，他们睁开眼，还是在现代，还是远隔重洋，还是有各自的工作要去做。 萧起坐起来了，可刚拿起衣服却又一转身，把脑袋扎进了被子里：“啊啊啊啊！蓝瘦！香菇！” 牧震同样穿好衣服坐起来了，却又没忍住躺了回去，裹着被子蜷缩成婴儿的姿态——这样就像某些早晨，萧起抱着他醒来时，两个人的姿态一样，他可以催眠自己，被子就是他家陛下的双臂…… 两个人远隔千山万水，却又不约而同的在床上赖了小半刻。 尽快回国成了萧起鼻子前吊着的胡萝卜，本来他就是拍摄中极其用心的一个，这下更是下了死力气，胡导都被他吓着了：“小萧啊，最近怎么了？” 萧起答得坦荡荡的：“想我牧哥了，想早点回家。” “……”虽然也是已婚人士，但胡导依然感觉自己他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而且转过头来，他竟然开始思念老妻了，他见天的在外边跑，追求自己的事业和梦想，把妻子一个人放在家里，可每次回去迎接他的都是妻子的笑脸和拿手菜，仔细想一想也是挺渣的。 于是！胡导也被激励得跟着萧起一块拼命了！ 第113章 113 胡导就是剧组的火车头, 他这么一发力, 当然是拉扯得整个剧组都跟着火力全开。等到有人大着胆子胡导为啥他也被萧起传染了, 胡导也是坦诚相告，结果……不少人都被传染了。想老婆，想丈夫，想爹妈，想朋友，啥都不想的，也想自己的家。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而且这异国他乡的, 条件也没国内好，想上网杀两盘都杀不了的。 剧组的拍摄进度本来就很顺利, 这下子更是赶火车一样朝前冲，萧起有望提前回家！ *** 牧震脱下了铠甲, 助理们第一时间围了上来，喝水，吹电扇。隋唐也是极其写实复古的剧, 铠甲不会像某些电视剧里的，跟圣斗士或者变形金刚一样, 都是正儿八经的仿唐代风格，使用了大量的金属和皮革, 质感非常的好。 但拍摄出来好看是好看，就是这种夏天里拍摄，演员太痛苦了。 牧震是老演员了, 夏天穿棉袄，冬天穿短裤，对他来说是日常生活。助理们也都是老手，很知道该如何给牧震搭配饮食，该带什么东西。但牧震还是起了痱子，肩膀、腰两个穿戴铠甲受力的部位，痱子甚至连成了一片，变成了看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水泡。剧组里也不止他一个人这样，大家都这样，随组医生每天都要给艺人们挨个换药。 这么好的宣传机会，隋唐的剧组当然不会放过，隋唐的官微下面，各个艺人的粉丝们，现在哭成一片。 一个月前说牧震不敬业，耍大牌的那些黑料，又被木薯粉和螺丝翻了出来，跑去五城下面去打脸。至于五城……五城到现在还没能重新开机呢。因为电影的资金出问题了。 先是有两家大投资人因不明原因撤资，接着明代影城被烧最后查出来原因，是剧组使用了劣质的接线板，影城方向剧组索赔（虽然影城的部分投资是来自于这部电影，但两边从根本上来说，不是一个系统的），在剧组做出赔偿之前，禁止他们再进入影城拍摄。至于需要赔偿的设备，还有需要重置的道具和服装之类的，相对来说就是小意思了。 结果圈内还传出来这是牧震在背后搞五城…… 对于这种言论，牧震除了无奈也只剩下无奈了。虽然他确实想搞一下五城的，可这不是他还没动手，五城就够惨了吗？五城的导演又不是苏曲和庞骏那种人渣，他有时候找他们麻烦，还不如跟陛下多打几个电话。毕竟电话的远程那啥……有时候也挺刺激……咳！ 今天他们这个组要换地方拍摄了，部分演员的戏已经杀青了，部分的人则要去影城里拍摄宫廷戏，大家都感动得落泪。虽然衣服还是老厚的，但至少不用穿铠甲了。建筑物里虽然也热，毕竟人多，机器也多，可是至少不用大太阳烤着了。 因为要换地方，所以年轻人们就商量着，无论杀青的还是换地方的，大家能聚的都尽量聚一聚，也算是向这段苦难的岁月告别了。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就算对其他人没感情的，也很愿意借着这个机会跟其他人联络一下感情，娱乐圈里固然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但也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如果只是这样，牧震当然也是赞同的，但有两个问题……这次聚会是陆晓萌提议的、而且没邀请牧震——因为聚会的限定是年轻人，牧震已经三十多了（枕头：扎心了！），而且是绝对的大咖老前辈了，他去了大家都放不开。 江铭也是个挺乖的人，他家经纪人也很有警惕心，事情定下来之后，立刻就向公司，还有在同剧组的公司前辈，也就是牧震报备了，牧震把自己的保镖借给了江铭。 江铭人生中第一次怀着如此忐忑的心情去参加聚会，_(:з」∠)_其实他都想抱着经纪人的大腿说自己不去了，去干什么？还不如躺在酒店里玩游戏，毕竟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全剧组飞新的拍摄地。可是参与的演员太多，他要是不去，影响太坏。 所以江铭只能在心里含着两泡眼泪，去参加聚会了。 店面不知道谁介绍的，只听说也是圈内人开的，贵得要死，但是**保护得很不错，反正他们这么一大群当红偶像吃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狗仔或者粉丝出现的。 江铭吃东西很仔细，酒也只是一杯啤酒，碰了嘴唇就放下。 一开始还有人想劝酒，但不用江铭说，就有其他人表示明天还得赶飞机，劝酒的虽然不乐意，但也没继续。可大家多少还是喝了点酒，毕竟是交际。 等到吃饱喝足即将转战第二摊的时候，大家都更放得开了，警惕心也都没那么大了。 “大家不要分开坐车了，反而更容易被人看见，我们集中坐几辆车吧。尽快过去，唱唱歌今天也就要散了。毕竟明天还都得早期呢。”孟峻说。 下面有人喝倒彩，说孟峻这样说话太煞风景，不过也都是善意的。没哪个情商低的，这时候喊通宵之类的。 众人吆喝着一商量，最后决定分开坐四个人的车，正好两男两女，男的坐男的车，女的坐女的车，也不怕被狗仔无意中拍到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江铭虽然争取了自己的车，但他带来的人也多，助理和保镖都带着。其他人知道他带着这么大队人马，还笑了他一下。 人多没事的想法在江铭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他就想起来当初方辰开车邀请他上车的画面了……那时候他何尝不是想着“就被带一下，没事”呢？ 都说了多少次吸取教训了，总不能真遇到事反而把教训扔脑后了。宁可虚惊一场，甚至被人笑话事多，自以为是，被害妄想，也别真碰上事，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尤其这回萧哥和牧哥都很明确的给了他警告，他要是再陷进麻烦里，让人家捞他，那真的还不如找个脸盆淹死自己呢。 不知道是不是疑邻偷斧，反正他这一提上心，立刻就发觉不对劲了——他们这边分配的同车人，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喝得有点高。刚才大家都坐着，还看不太出来，现在这一站起来，说话做事明显跟平常不一样。这是巧合？ 等上车的时候，江铭故意落在后头，当别人都上了车，他就耍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大牌：“不行不行，太挤了，受不了了，我还是坐我自己的车去吧。” 江铭自认为自己速度够快了，话说完根本不给这些醉鬼反驳的机会，直接就转身走。但是……他差点跟孟峻撞上。 “别呀！就是要这个样子，大家挤一起热热闹闹的才好玩啊！往常让经纪人什么的管着，哪有现在这么痛快啊？” 江铭脸色白了一下，之前他是以防万一，现在却是确定了，这去了就是要有事。 已经上车的几个醉鬼看江铭要走已经有些不高兴，现在他被孟峻一拦，下意识的就跟着开始起哄。 “对啊！对啊！大家一起热闹啊！” “大家都是哥们！不给哥们面子？！” “妹子比咱们人还多呢，不也两辆车走了？汉子还在意这么多？” “江铭你不是弯的吧？又不会怎么样你。” 江铭一个没注意，就让靠门的两个人把胳膊给抓住了，清醒的时候，这些人绝对不会这么干，但现在一群人都在吆喝起哄。 江铭甚至考虑扯脖子喊救命了，就算丢脸，还跟这些艺人结了怨，那也比面对某些未知的危险好得多。然后……那两个拽他胳膊的人突然被按住了，那几只手就被从他身上拽下去了——牧震借给江铭的保镖。 “你干嘛啊！你什么人啊！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艹！江铭你真这么不给哥们面子？！” 醉鬼指着江铭还有保镖的鼻子就开骂，还有要上手打人的。 江铭顾不得别的，赶紧就窜保镖背后去了：“走走走，跟醉鬼没法讲理。”至于什么第二摊……第二摊个毛线啊！ 离开的时候，江铭因为背后发毛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跟孟峻看了个对眼，孟峻那个眼神……江铭脚底下顿时更快了三分。 等到第二天，几个昨天的醉鬼先跑来跟他道歉，然后又跑去跟其他人道歉。 并不是所有人喝醉了都没记忆的，他们今天一醒过来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心里都发虚。能够顽强生存到现在，还进了隋唐剧组的，那双商都是经过考验的。 单纯一点的只以为自己对江铭失礼了，换自己跟一群醉鬼坐一辆车里也不乐意，他们后来还在第二摊的时候说了江铭耍大牌的醉酒话，这都不该。敏锐一点的，就意识到昨天不太对劲了，就算醉酒的都在一车里真的是巧合，那本来该在另外一车的孟峻怎么突然到了他们这一车，还阻拦江铭离开，这是要干嘛？ 那辆车明明不是孟峻的车，但是在车上的人仔细回想一下，开车的却好像是……孟峻的助理？！ 细思极恐啊！都想高呼一句what are you干啥嘞？！ 真整出点啥来，他们都莫名其妙的变成共犯了，毕竟都是一辆车上的。这孟峻太TM不是东西了。 尤其在第二摊的时候说江铭耍大牌的，现在道歉的是特别的诚心。得亏江铭自己看出来不对没去，万幸啊！ 而他们对江铭道歉有多诚心，江铭对牧震道谢的诚心就是他们的立方！这些人担心的是变成共犯，好歹是个施与者，江铭就是妥妥的那个被害者了。 孟峻这回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他干了什么，很快传遍了剧组，毕竟这种事可没人愿意给他瞒着。尤其剧组里演员多，很多都是同公司的前后辈，还有私下里的好友，他们差点中招，当然得告诉其他人。 导演原来挺喜欢这个年轻人的，其他演员尤其是年轻的演员也都很同情孟峻的遭遇，毕竟他们都有可能遇到这种事，觉得他现在是苦尽甘来了。可这么一闹，他原来的好人缘彻底烟消云散。甚至何琴拿他当挡箭牌的事情，都被人打上了个问号。开始出现了“孟峻勾搭了何琴，看何琴不是省油的灯，刮不出太多油水，就又踩着何琴上位”这样的传闻。 之前拍摄间隙，很多人都乐意去找孟峻说话，现在拍摄间隙，除了他自己的助理，没人搭理他，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 但是牧震感觉……这事有点太容易了。 陆晓萌可是把他家陛下都骗过的人，就算牧震承认自己有脑残粉滤镜，但他家陛下是这么容易被糊弄的人吗？ “……你觉得陆晓萌是借我们的手干掉孟峻？”萧起趴在床上，面对着支架。 牧震皱着眉：“我思考之下，只想到这么一个结果。” 萧起：“其实这件事，还有两种可能。第一，陆晓萌真的是个跟我们同一阵营的人，因为我们彼此毫无信任，所以现在她只能用这种曲折的法子与我们‘联手’。这样她当初隐瞒我们自己动手干掉杨川的行为，倒是也可以理解。毕竟她也是初来乍到，我们又是与剧情不符的人物，大家的信任都要打一个问号。” “确实……”牧震点头，这事情都是相互的，他们觉得人家危险，人家还觉得他们可疑呢。 萧起：“第二种可能，就是陆晓萌确实还有后招……其实我们说是怀疑陆晓萌，却一直都在信任她，把她最初透露给我们的信息视为可靠的情报。” “陛下……” “我们当时相信陆晓萌，因为她给了我们证据。第一，雪灾发生，第二，杨川。”萧起眯着眼睛，“但雪灾这件事，牧哥你是完全没有听说过的。我也只跟杨川说过两句话，并没深入了解。” 萧起：“雪灾是我以为你时隔太久，不能确定，所以也没多问。至于杨川，那就完全是陆晓萌在引导了。我只跟他说过两句话，根本没确定过杨川到底是不是跟陆晓萌一样的身份，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牧震神色越发凝重：“而且杨川如果和陆晓萌是同等的水准，那他□□掉得也太容易了，他确实更像是一个□□。” “对，我们现在虽然有将陆晓萌妖魔化的趋势，但从她的表现来看，她的所有言行，我们都该打上一个问号。” “陛下说得是……陆晓萌不是个冲动的人，但是她一上来就跟你装疯卖傻，还把一切都和盘托出……固然她说的这些话里必然是有真有假，但不如全都当假的来看。”牧震在电话这边眉头刚皱起来便笑了，“这世界里安排这么一个角色，难道是长生仙人担心我们在这边太.安逸了，所以找个事情让我们动动脑子？” 萧起听着也一起笑了起来：“长生仙人应该不会‘体贴’到这个地步吧？” 牧震又说：“雪灾这件事，我也是以为自己记错了，因为我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场雪灾。但我记不住的自然灾害有很多，我不能确定……可是现在想想，以一座影视城为受灾中心的天灾，总该有些印象的。” 正常人，几十年过去，除非是极其刻骨铭心的灾害，否则对于不是亲身经历的事情，就相对模糊多了。尤其牧震还经历了一场古代之行，他到是记得自己小时候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如果在地震之前回来，他就算冒着被抓进去切片的危险，也要提醒国家，提醒当地民众。可是其他的天灾，就差了很多了。 尤其这场雪灾发生的时候，其它地区是正常的。牧震以为可能上辈子他在哪个山沟沟里拍戏，所以把这件事错过了？ 两个人当时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竟然是谁都没把疑问说出口。 所以说，人不能太自以为是啊。两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怪物，让另外一个老怪物耍得团团转。 “大枕头，江铭是要照顾，但你自己也要当心。” “放心吧，陛下，我有分寸。” 挂了电话，萧起倒回了床上。他担忧牧震，但同时刚刚对于杨川的回忆，还勾起了他别样的思绪——他记忆中的人都变得好遥远啊，甚至对古代他那位母后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了，只依稀能记起是一个皱纹满面的老妇。 可论印象深刻，第一辈子临死前看到的那张雍容华贵的脸，才应该印象更深刻吧？他曾经是那么的恨她，那么的恨那张脸，但再怎么努力回想，记忆中浮现的也只是一张隐没于黑暗中的女性的脸…… 他没有修真，可此时此刻，对修真无岁月这句话，却是更了解得深刻了几分。 他过去对修真者这个阶层的感觉只有厌恶，什么仙不仙的，还不是吸食了老百姓的血肉立起来的虚伪人设？还不如世家贵族那样的真剥削阶级呢，后者中的一部分至少还知道什么叫护民。 但时间真的是一把杀猪刀，当你认识的人，你的亲人友人，你恨的人，爱的人，都一一死去。可能一个转身，四周就只剩下你一个人，那么这个人确实只会与跟他一样的人相处，并渐渐视那些容易死去的人为陌路，这样才不会总是伤心啊…… 修真者现在这样的生活模式，也是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一步步摸索着才得到的。 他自己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有了这样的问题，他与大世界的家人已经疏远，家人不来找他，他甚至都想不起来他们。在现代这边，跟周谦和小张他们的交流也越来越浮于表面上的工作往来。他对普罗大众依旧是有同情的，可如果说他私心中对谁关心，那也只有大枕头一个。 他也知道，为什么上了封仙榜的魂魄，都是那些修为低、资质也不佳的人了，因为包括那些看起来七老八十的魂魄在内，实际上他们相对于真正的高阶修士修士来说，还都很年轻。也正以为资质低，知道向上修行没有可能，也才会将目光投注到其他方向，才会在凡人身上倾注感情。 如果萧起不能想到解决办法，那么，要不了百八十年年，当时间也在这些人的身上留下痕迹，他们还是否能保持现在这一份初心呢？ 那要怎么办，才能让他们一直对生命怀有敬畏感？ 萧起辗转反侧，也只想到了两个词——死亡和爱情。 以己度人，他就是惨死之后才突然长大的。那种痛苦和绝望，是他一生中最好的老师。 他第二好的老师，当然就是大枕头了。没有大枕头，他只会成长成一个愤世嫉俗的复仇者吧？是大枕头让他重新变回了一个正常的好人。 可是这种爱情，可遇而不可求，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对爱情有所向往的。看来只能在死亡上想办法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萧起以为是自家大枕头的信息，结果是小张发消息发错了人？虽然他反应过来就立刻把消息撤回了，可萧起还是看到了标题“老太怒怼中奖骗子”。 那中奖俩字，不知道为何让萧起格外在意，可是他太困了哈气一个接一个，实在没办法仔细思考这俩字跟自己到底有什么联系，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俩字写在便签上，以防自己一觉醒来忘掉了。 牧震跟萧起聊完，正想躺回去再细琢磨一下，孙晓晓就给他发信息了——之前他请孙晓晓以他的身份去问一下江铭到底是怎么跟赵守阳弄到一块去的。这种事情牧震自己问那种探人**的感觉太强烈，即使知道孙晓晓是牧震的经纪人，但隔一层出面就好多了。 孙晓晓不只是从江铭那弄到了事情的经过，还把更深层的前因后果都弄明白了。 而孙晓晓这一追，事情竟然就要直接追溯到杨川的身上去了——杨川死之前，其实已经确定要签约进熠星了，他不是凭真本事进去的，而是他亲爹跟熠星的某个经理攀上了交情。 第114章 杨川的死因被确定是地面路滑发生事故, 又因为天灾救治不及。至于说什么陆晓萌为什么没救人？那种情况下，一个女孩子能够自救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可这件事外人能接受, 杨川的亲人, 尤其是他极宠儿子的老爹，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不过, 这位杨老爹还没到□□的地步，他只是通过熠星的一位经理, 希望能够坏掉陆晓萌的名声，让她无法继续在娱乐圈生存下去。 这位经理也不是临时走通的路子, 而是早就走通了。其实杨川死之前, 已经跟老东家解约, 正准备签进熠星，同是这位经理给搭的桥。 可为子报仇的老爹找错人了，这位经理稍稍给他儿子走个后门还可以, 要搞垮一个艺人神马的, 他以为自己能做到，谁知道刚动手就让赵守阳察觉，借机会把他给撸了下去。 这位经理牧震也知道，姓胡, 是赵守阳的舅舅。赵守阳什么都好, 只除了有个扶弟魔的妈。应该里头还有事, 否则一个根本没黑成的，非本公司的女艺人，不至于就让他舅舅倒了。只是赵守阳把事情掩盖得太好, 所以孙晓晓查不到。 杨老爹的服装公司，也突然出了事，设计师跳槽、供货商延迟发货时间、购货商违约，还爆出了公司使用有毒染料的□□（牧震：“哦，前些日子说毒染料的那个衣服牌子就是他们家的？”），虽然后来查证那新闻是假消息，可服装公司也彻底倒闭了。 就在杨老爹的服装公司风云飘摇的时候，赵守阳曾经派了熠星的人去挖陆晓萌，具体他们怎么谈的外人无从得知，反正直到现在陆晓萌也没跳槽，还是在她原先的小经纪公司待着。 娱乐圈里没有绝对的秘密，只看能不能从蛛丝马迹里找到线索。这些事说明，陆晓萌早就跟赵守阳有联系，甚至可以说两个人合作亲密。 至于赵守阳怎么跟江铭碰上的？ 那就是青罗剑还没上映，隋唐还没开拍的那段时间里，江铭与剧组除萧起外的主要演员参加一档综艺节目。节目结束后，他们在电视台的餐厅吃饭，偶遇了同在电视台吃饭的赵守阳，转天赵守阳先是私下里与江铭联系，被江铭拒绝后，就直接问乘风要人了。 看起来赵守阳跟江铭完全是偶遇的一见钟情，但是！ 赵守阳有必要去电视台的餐厅吃饭吗？虽然那餐厅的伙食是真的不错，不比大酒店的自助餐差，毕竟很多明星也在那吃。但赵守阳那天是去进行商务谈判的，电视台的接待人员能把人家老总带到自家餐厅去？这又不是来视察的上级表示亲民。 赵守阳自己跑去餐厅吃饭，那也是自降身份的一件事，会让其他人侧目。 他就像是专门去一趟餐厅，然后专门看一眼江铭一样…… 孙晓晓也觉得奇怪，所以他才调查得更深。后来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他才从某些老朋友那里得知，陆晓萌得到隋唐的角色，是熠星的大人物牵的线。还有个狗仔，曾经拍到了陆晓萌跟赵守阳幽会的照片，但赵晓萌又不算是什么大佬，爆出去的收益并不大，所以他痛快的卖给了赵守阳。 这个狗仔的嘴巴不太严，跟不少人说过，只是有人信有人不信，孙晓晓辗转从狗仔那问过了他拍摄照片的时间，竟然已经是雪灾之前了。 真是陆晓萌和赵守阳联手做套？ 陆晓萌身上的迷太多，到现在这个女人对牧震和萧起来说还是个陌生人。他们对陆晓萌只能确定一件事——她确实了解“剧情”，甚至了解的比牧震这个亲历者还要详细。 从赵守阳那里分析能得到的情报反而更多，毕竟牧震也曾是熠星的艺人，虽然那遥远的已经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确实是上辈子），但他还记得赵守阳。 那是个很务实的人，精明并不迂腐，手段很高，对亲妈很孝顺，有感情洁癖。 刘昊拒绝赵守阳的挖人之后，他就没了反应。 赵守阳如果真爱上了江铭，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刻意的敷衍，赵守阳的表现更像是做给人看的。他要做给谁看？陆晓萌吗？还是他和萧起？牧震觉得他可以稍后问一问刘昊。 还有孟峻……牧震上辈子的时候，孟峻根本没火起来。可到底这个人是不是重生的，其实很难确定——牧震自己和萧起带来的连锁反应已经很大了，娱乐圈的情况已经变化很大了。 就算他是重生的，他现在也只是个一心想要朝上爬，结果被陆晓萌利用的倒霉角色。 还有陆晓萌……组织大家聚会的却是是她，但绑架…… 一个能利用自然灾害杀人的女人，会种认为生米煮成熟饭，就能让人死心塌地吗？这种事叫强女干，就算华国没有男性的强女干罪，可也有伤害罪的。即便江铭碍于偶像的身份，打落牙齿和血吞，那他跟赵守阳也没有未来。拍不雅照或者视频威胁？这更是要看人的，陆晓萌能不知道江铭是怎么样的人吗？ 以江铭看着总带笑，性格好，但这绝对是个宁愿跟人玉石俱焚的狠人。 其实上回直接到乘风来要人，就已经让江铭对赵守阳厌恶至极了。这难道是破罐子破摔？这可不是陆晓萌。 这么一想，牧震反而把自己绕晕了，陆晓萌这到底是要干啥？ 撮合江铭和赵守阳（×） 彻底拆了江铭和赵守阳（√） 不会……这才是她要的目的吧？可她要是早就跟赵守阳谈上了，这些都是没必要的事情啊。赵守阳那个人可不是三心二意的随便人。 想得头疼，现在这时间又不适合给刘昊打电话了，牧震打了个哈气，闭眼睡下了。 *** 闭眼再睁眼，刚还睡衣浓浓，就这么瞬间已经精力旺盛了——穿、穿到大世界来了…… 牧震和小萧起同时睁眼，然后萧起……他就扑过去惹！ →_→从前有个叫枕头的煎饼，被翻来覆去又颠来倒去，然后这边弯一下那边叠一下，等到天亮的时候，这煎饼就熟了~ 得亏他们俩在大世界里都上了封仙榜，否则两个人第二天都别想爬起来了，更别说两人都心满意足后，还能并排躺在一起商量事了。 “这次再回去，我要安排人查一查杨川的事情，陆晓萌……还是不要让她自由发展了。”牧震说。 之前他们以为放着不管就能解决问题，但是以现在的情况发展看来，他们做了错误的决定。 “要不要让人点一下孟峻？”提示他被算计了，不管是不是重生的，孟峻都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先弄清楚了孟峻那天到底要干什么，然后再说。” “嗯……”孟峻那天是否真的要对江铭做点什么，其实还是未知。甚至江铭因为被他们的叮嘱产生了心理暗示，所以自己吓自己的可能也不是没有（虽然比较小）。弄清楚了原因，再对症下药，才是正解，“这样更稳妥。对了，大枕头你觉得如果我给所有的仙官开抽奖福利怎么样？” “嗯？” “我跟你放下电话后，感觉……”萧起凑过去，把自己的想法在牧震耳边细细的说了。 牧震被他说话弄得耳朵发痒，但还是专注的听明白了萧起所想。其实萧起是这样，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甚至他比萧起还要更绝情几分，也就是对最初的现代世界有几分认同感，便是萧起所在的那个古代世界，他也并不上心。若不是萧起自己找上来，他怕是也就考个秀才，然后买几亩地当个地主过活而已——他是年纪越大越胆小的人，没想着到了古代就能称王称霸，更不愿意在朝堂上跟一群老人精斗法。 在这个大世界里做事，他用心是用心，但更多的却是存着玩乐的心思。 “所以，你这个抽奖，是要他们做什么？” “让他们去转世轮回成不同的生灵。”萧起答，“是我和你的亲身经历，还有那些仙官们到我的小世界一生游之后的灵感。只有经历得多了，才能珍惜现在。” “但经历得多了，也会变得麻木。比如陆晓萌，她快穿的身份，应该还是有几分真的。” “那就封掉记忆去轮回。” “你确定这是奖励，不是惩罚？怎么听着这么像是‘某某犯下天条，轮回三世’之类的。” “以后天庭正式建立，这就不是惩罚了。否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尽的生命，重复的生活，要不了多久，天庭的仙官就会变成一群疯子。” “……”牧震把自己放到那个位置上想了想，确实只能赞同的点头，以后天庭开了，仙官还和修真者不一样，修真者是能到处去游历的，还有个飞升的盼头，天庭的仙官就是彻底告诉你到此为止了，即便是能升官那也是有限，漫长岁月里只做一件事，真的只有疯狂一条路，“那为什么是抽奖呢？” “给人更多的惊喜，而且总不能让所有人都选择那些表面上看起来最幸福的生灵。” “也是。” “不过，我现在跟你说的挺好，却还要去说服长生大大。”萧起亲了牧震的额头一下，“我去跟长生大大说说话，今天就不早起了。” 这件事的主力军还得是长生大大，只有他有那个把人的魂魄送去周边小世界的能力。 “顺便问问陆晓萌的事情，不要觉得没面子，我们现代世界还是平平安安过日子最重要。” “好吧……”萧起脸上略微发热，确实他一直没问长生，完全是因为面子问题。 “乖~”牧震啵了萧起一口。 萧起躺倒闭眼，去找长生了。 “……长生大大，坦白讲，你想让世界变好的最好方法就是散尽灵气。灵气是个太可怕的bug，即便是修真者，其实也没有谁称得上是幸福的。他们一辈子都被一个成仙的执念牵引着，活了几千几万年，也没给世界带来什么价值。真的飞升了，却是归于天道化为虚无，也可以说得上是一种讽刺了。我提议建立封神榜，建立仙界，千八百年内，确实会让这个世界的开智生灵生活得更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套制度也会变得僵化，腐朽，到时候就又是一出祸事。” “我记得你不久前还笃定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因为这是在这个世界框架下，我能想到的最正确的选择了。”萧起摊手。 “灵气是不可能被消耗殆尽的，这个大世界是所有世界的主世界，如果真有一天这里的灵气没有了，那也代表着这个大世界之下的所有世界，都要走进崩溃，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新轮回的开始。可每一次洗白重来的大劫难之后，灵气都会有巨大的消耗，我希望你做到的也不是永远，只要能延缓这个过程，就是对所有世界的巨大贡献了。” “……”萧起刚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之前我们谈论的地府，我已经设定好了。”长生说，“地府的权限对你全部打开，现阶段你可以随意决定一个人的轮回方向。至于前往其他世界……这个权限我也可以给你，但是需要时间，一个月之后，你再来找我吧。” 只能说这位长生是艺高“人”胆大了，这种重要的权限，说给就给了，萧起都有种纳头便拜的冲动。 “长生大大，我还想问问那位陆晓萌的事情！” “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找过很多人吗？” “记得。”他还记得长生说过，那些人都只是看天，只是想着修真成仙。 “嗯，他们其中一些彻底没用了。但也有些人，还算有点用处，我就会留下他们帮我一些小忙。不用担心，无论是彻底没用的，还是现在依然在帮我忙的人，他们都已经得到了，或者即将得到他们想要的。至于陆晓萌，我原来以为她能够给你们的生活增加一些不确定的趣味，但是如果你们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她撤出来。” “不，没关系，留着吧。”果然是脸面问题啊……_(:з」∠)_不过大枕头反正只是让他问问，现在他问了，应该不算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不过，他现在的举动，实在很像是纨绔二代在职场比不过人家，于是就找家长告状，因为家长正好是顶头上司，所以表示能辞退竞争对手，让二代赢得竞争。所以他干不出来啊：“我就是好奇。” “需要我把你们那个世界的情况，还有陆晓萌的任务情况，都告诉给你吗？” “这个……算了，也不用了！” 没让家长翻盘，但让家长直接把答案给自己，也不好啊。 萧起在跟长生大大谈话的时候，牧震则出门工作去了——在这个大世界，他是个司法灵官来着，主要工作比较类似于法官，现在还没有民事和刑事的区分。紧挨着的城隍庙和土地庙，隔壁还有个纠察灵官庙。 夏国的官员现在都叫灵官了，且分了九品。老百姓以为灵官和仙官都一样，其实仙官现在特指上了封仙榜的人，夏国国内很少直接点出来了。 随着人口的增长，老百姓杂七杂八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这里凡人的宗族意识很强，毕竟很多年来凡人的生活都是宗族自治的。但因为从最开始的住房和土地分配时，萧起就是把人打散了的，之后教育又抓得紧，所以十几年来民众已经习惯了有事告状而不是去找族老。 牧震从早晨八点坐下开始审案子，一直审到中午，下面的人来来去去，他坐在原地就不动的。 中午休息的时候，牧震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至少半升水的茶壶吹了一壶。已经封仙的情况下，他其实是不知道饥渴的，可人的习惯短时间内改不了。他过去还没上榜的时候，就是每天说话说得嗓子冒烟，又不敢多喝水，怕跑多了厕所耽误事。 “牧灵官，可还要水？” “不需要了，谢……”毛潜！？ 牧震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强忍着才没咳嗽出来，难受得厉害。 “惊喜不？我可是已经观察了你一个多月了。” “只有惊没有喜。”今天之前，毛潜从来没有跟他有过交流，更别提是直接找上门来了。 “你说话可真是直接。”毛潜在牧震对面坐了下来，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牧震，引人不适，“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来跟你打个招呼，现在招呼打完了，再见。” 牧震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毛潜有点神经病，但他现在还是要感慨一下：MDZZ！ 而这个ZZ，过了一期的实习之后，二期实习竟然被分配到司法灵官庙来了。 牧震手指头在桌面上敲了几下，犹豫着要不要以权谋私，把毛潜赶走，最后还是没动手——也就是忍半年，要是背后动手把人调走，毛潜反而会惹事。 牧震也是心宽的，想清楚了干正事去了。晚上下班的时候，牧震甚至已经忙得忘了出过这么一件幺蛾子了。结果他刚走出司法灵官庙半条街，身边其他同事都散开了，毛潜就突然从侧面窜出来了，吓得牧震整个人一僵：“牧灵官，您可真是辛苦了。” “职责所在，并不辛苦。”牧震觉得怪怪的，很官面的回答完了，继续朝前走。 毛潜跟在了牧震身边，一边走一边说话：“怎么陛下就不说派个人接您呢？或者说，为什么我问遍了灵官庙，其他灵官都说您是单身呢？” “为了减少麻烦。”牧震停下了脚步，面对毛潜道，“毛仙人，您如果是想要挑拨离间，那还请换个法子吧。陛下不是那个选择隐藏我们婚姻的人，我才是。因为我希望有属于自己的生活，陛下才是受委屈的那个。” “原来如此。”毛潜点点头，正色道，“原来是我误会了，牧灵官对不住了，也请牧灵官代我向陛下道个歉。” “无妨。”牧震转身继续走。 “牧灵官！”毛潜再次跟了上来，“此乃两本双.修之法，赠与两位。也算是对我之前的无理道个歉，祝愿两位长长久久，万事如意。” 毛潜双手托着两本书递过来，牧震不想收他的东西，可不收这事怕是没完，此时也只能选择保持微笑：“谢过毛仙人了。” 东西都收下，放好了，毛潜却是依旧不走，跟在牧震身后，一直送到了伪装成牧震家的地方，这里有个小传送法阵，能直接送他萧起的屋里。 萧起感觉到牧震回来了，一过来就看见牧震紧皱着眉头，神色怪异的坐在沙发上发呆。萧起抬手在牧震眼前晃了两晃：“怎么了？” 牧震反应过来，用梦游一样的声音对萧起说：“我怀疑，那个毛潜貌似……改成追我了？” 萧起：“……” 牧震就见萧起的脸色刷一下变黑了，然后撸着袖子转身就走，赶紧扑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腰：“你要干什么去？！” “我去茅厕！你拉着我不放作甚？！”萧起拽了两下牧震的胳膊，没拽动，再用劲，就要伤到牧震了，他只能站着不动，任由牧震拉着。 “你去鬼的茅厕！不是你说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吗？怎么毛潜追你的时候无妨，追我就变了呢？！” “因为他追我的时候，还能说有两分真心，转去追你，就是其心可诛了。摆明了就不是真心，怕是想着勾搭走了你，我重新变单身，他就能趁虚而入了，这种人不要太无耻！” “那也只是猜测而已，你就不能猜点好的？比如他真的发觉我比你好多了？”牧震松开了，拉着萧起一起坐在了沙发上，“更何况，你觉得我是这么容易被勾搭走的？” “大枕头你当然比我好多了！你也当然是不可能被勾搭走的！萧起瞪大了眼睛，满脸都写着：这枕头是我的！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萧起手举菜刀：[○?｀Д?? ○]超凶！是谁！谁要跟我抢枕头？！ 第115章 115 “别担心了, 我跟你说，就是为了让你放心的, 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的。” “我不担心, 我就是方。”他看牧震脸色不对，赶紧解释，“我当然知道大枕头你不会让旁勾引了去, 可是……可是我就不好受！” 然鹅, 牧震对这件事的态度十分的明确：“陛下不用管, 我自己能处理。” 萧起这天晚上别扭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还是他自己想通过了——不想通还能干啥？他家枕头都直接拿后背给他看了！反正这事情确实就是把当初毛潜追他反了过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才怪！）：“大枕头……你自己注意安全。” 萧起过去巴拉牧震的肩膀，其实牧震在看工作资料，并没跟萧起赌气（真的），萧起凑过来他过了一会才回答：“陛下怎么还惦记那事啊？放心，都在一个城里头, 我要是有点什么事, 你这里立刻就能反应过来。” 萧起小动物一样，一脑袋扎在牧震的肩膀上，牧震也不推他，轻轻的拍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对了，毛潜还送了我一件祝我们长长久久的礼物。” 萧起的脑袋瞬间就抬起来了, 可他一点高兴都没有：“违心的！他的礼物都该扔……嗯？” 牧震把展开的书放在萧起面前，这书上面的图画虽然都挺抽象的，可是吧……也都很好理解的。 “对吧？礼物是好礼物。”牧震就把其中一本打开, 塞萧起手里了，他自己也凑过来看，“功法什么的，我们是不需要了，可是这个动作，我们还是可以效仿的~” 萧起看了两眼，突然扭头对牧震说：“对不起。” “嗯？” “当初毛潜追我的时候，我跟你说了一句，你点点头，我就当没事了。”萧起合上“参考书”，“不是没事。” 他们对彼此足够信任也足够理解，都很清楚毛潜这个样子的人，不会让对方的感情发生动摇，尤其萧起还知道对方根本就是虚情假意加不怀好意，可他还是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萧起现在才知道，这种事情和信任或者理解没关系，也不是嫉妒，这是一种独占的本能。有人朝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头拱，那怒气就忍不住的。 牧震摸了摸萧起的头毛：“现在不是就确实没事了吗？” “你太宠我了。”萧起睁大眼看着牧震，“说好的是一起承担的伴侣呢？好的事情我们要分享，不好的事情你也得告诉我啊。” “那我承认错误，你怎么罚我都行~”牧震摊开手。 “我们在说的是很严肃的问题！不要试图把情况引向开车！” “好好好，那陛下你看，是你没有察觉，这错误是你的吧？但现在你怎么开始责备我了？” “……我错了。” “我接受。”牧震露出笑容，“所以，问题还是解决了？” 萧起拉长了脸：“我觉得情况很不对，但我现在没办法说你。” 牧震继续保持笑容，不说话：“……” 所以，今天这事情也只能按照牧震说的“问题解决了”~ 萧起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至于毛潜的礼物，即便萧起也赞同这是个好东西，但牧震也没能再看见第二次。萧起却又不知道从哪又弄来了一箱子“参考资料”，空闲的时间里，经常跟牧震一起学习，并亲身试验——(*^▽^*)成果不错。 有时候萧起都想，以他们俩这样的恩爱程度，如果牧震是个妹子……他们俩在这个大时代里生的娃，都能组一支足球队了。 他们俩的日子过得开心，可现实好像就不能让人一直开心下去。 牧震这两天接手了一个大案子，被告共四十二人，受害人超过两万的金融诈骗案——随着教育的普及，夏国凡人智慧和眼界的提高，很悲哀的，犯罪的手段也开始不断升级。这个案子，是个典型的庞氏骗局。 主犯五人，都是学校里的高材生，主犯里的头头张某天生长了一张巧嘴，而且容貌英俊，谈吐得体。已查证，他从初中就开始盗窃同学甚至老师的物品，但一直没有被发现。 张某到了大学之后，日常生活更是大手大脚，但大学里盗窃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没办法再以此为生，更别提过上奢侈的生活。张某有一天路过国家银庄，看见几个老人正在拿着银庄的存款宣传单，艰难的计算着不同年份的存款利率——只要多出百分之零点零几的收益，他们就会开心的大叫起来。 张某于是有了想法，他谎称在怀乡城有亲戚，亲戚说在他们望乡城的一种药草，到了怀乡城价钱高处至少五成，他需要一笔启动资金，好赚取这份差价。 他在怀乡城还真有亲戚，拿着借到的钱，张某去了一趟怀乡城，拉了两个表弟入伙，并在怀乡城的亲戚朋友圈里又圈了一笔“启动资金”。 张某再拿着怀乡城的钱，回到望乡城把要贷款人的钱还了，很自然的，他得到了更多投资人拿来的钱。 于是在两年间，张某没有进过一根稻草，大学的学习也荒废了，他只是不断的在望乡城和怀乡城两座夏国的城市之间“旅游”，挥霍钱财。可他越挥霍钱只会越多，两座城市被卷入这场骗局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多人把自己一辈子的血汗钱都拿了出来。 被骗者里，包括了不少高学历人才。 还是一位草药商人发觉情况不对，因为他没有发现有什么药材在两座城市之间有这么大的利润差额，毕竟两座城市的交通很便利，要是有利润这么大的商品，没道理他们这些正经干这个买卖的人不知道，反而是一个学生不但当时赚了大钱，这两年还一直在赚取差价。 尤其更深入的调查后，草药商人发现张某和他的合伙人们，除了挥霍就只是挥霍，没有进货，也没有出货过。他们可是凡人，用不了储物袋，可他们家里只有豪华的灵力车，却没有拉货用的货车。 因为这个案子的牵涉太大，牧震这两天可以放下其他案子，专注备案。 “在看那个大案子吗？”毛潜这个实习生本来不归牧震，可他非得朝这边凑，灵官庙里就有“好心”人想着牧震没对象，这个新来的小伙子各方面则都挺好的，就干脆把他给调过来了。 牧震知道就算把人再给调走，毛潜还是会凑过来，所以也没管，日常跟他普通相处。 “对。” “我看涉及金额巨大，造成的情况极其严重，死刑还是无期？” 牧震暂时放下卷宗：“如果你以后要走司法灵官这条路，那有一点你必须要知道，案子没有最终判决，即便你是法官，也不能一开始就给嫌疑人定罪。他们现在还是嫌疑人，并不是罪犯。” 毛潜一怔：“牧灵官说得对，是我错了，这话明明第一堂课老师就讲了，可我还是自以为是了。” 牧震点点头：“在案件的搜证环节，我们已经尽量做到公正，但谁也不能确定就一定没有疏漏了，作为法官，我们就是最后一道闸门。” 被牧震这么教训，毛潜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几分，但还是撑起笑容来点头把教训应下了。 牧震则不再多言，低头看起了卷宗。 开庭当日，因为涉及人员众多，又是第一次审理这方面的案件，再加上旁观的家属众多，审理几次因为现场秩序问题被打断，结果审理的时间拖得很长。 一直到将近十一点，第一次开庭才算结束。 “外边很多人在偷偷的骂你。”给牧震端水的人也换成了毛潜，“因为你没有跟他们保证，他们的钱能够拿回来。如果现在有人跟他们说，放了那个张某他们就能得回自己的钱，他们一定会放弃起诉，然后堵在灵官庙门口高呼自己没有被骗。” “我知道。”牧震喝完了水，并不因为毛潜的话而惊讶。 “你们努力了几十年，可凡人依旧是愚昧的，只是他们的愚昧被包裹得好看了一点而已。” “这和凡人不凡人没什么关系。他们的这种做法也并不愚昧，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没有什么事能大过他们未来的生存，所以要回被骗的钱，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更重要。这只能说是一种很现实的务实。”牧震放下水杯，“反倒是您，认为我会移情别恋，这才是一种愚昧又傲慢的错误想法吧？” “牧灵官可是误会我了，我自然知道让您移情别恋是不可能的，同样现实的说，我能给的，不一定比陛下能给的好。我接近您，只是为了理解您。毕竟我的目标是第二个陛下，而您得到了第一位陛下的爱，按照夏国的说法，是非常有借鉴意义的。” “……”牧震张了张嘴，他想说这位毛仙人其实根本就不理解什么是爱情吧？他的这个样子，就算未来真的出现了第二位跟萧起性格相似的陛下，即便对方真的对毛潜这个照猫画虎的动心了，可他动心的对象真的是毛潜？ “牧灵官想说什么？” 牧震是可以敷衍过去的，但毛潜不是个寻常人，未来如果他闹腾起来，那找的麻烦只会比现在更大，所以牧震笑了：“毛仙人，您这么说，倒让我不好意思了，就像是所有的陛下都爱我似的。” “！” 看着毛潜若有所思的样子，牧震自然不等他继续想明白，转身去换了衣服，便离开了。 他出门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可司法灵官庙门口还围着许多人，三五成群的一家人围在一起哭泣。虽然往常这样的人也有，可今天尤其多，都是被骗的受害者。 他们有许多人不但掏出了全家的存款，抵押了自己的车子、房子，向亲戚朋友大量借钱，这个诈骗案里还有许许多多的案中案，骗中骗。比如欺骗家人和朋友的钱，欺骗银庄贷款，甚至挪用公款等等。 张某落网，顺着骗局的主干朝下深挖，带出来的不只是张某及其团伙，还有很多普通人的阴暗面。和睦的家庭破碎，亲密的好友决裂，稳定的工作没了不说，还同样面临着牢狱之灾。 甚至现在还有人认为张某是无辜的，刚才法庭上就有人叫嚷“上头看不得人赚钱！这是要把钱都耙进自家的口袋啊！” 是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吗？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毕竟张某的财产全部都要一一追根溯源查明来处，把钱给了张某的，也得弄清楚资金来源，一些钱确实是追不回来了，某些来路不明的钱财还要一直被冻结。 往常大家都穿着官服回家，今日大多都换了便装，尤其是牧震。虽然不惧凡人找事，但多一事总归是不如少一事。 牧震慢慢的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前边的路口出来了两个人，后边则跟着四个人，正要拐进自己的家，侧边这又出来了三个人。 “杀贪官啊——！” 牧震感觉到了强烈的不真实感，他这辈子还能在非拍摄的情况下，听到人嘴巴里喊出这样一句话来？ 被人围堵，牧震也没觉得危险，甚至他都没动，天上直接落下金光，从各个路口冒出来的二十多个人就直接被金网束在里头了。这金网不会伤人，但落进网中的人老老实实的还好，若挣扎起来，那碰一下金网就如碰到烙铁一般。 这些人有的很快就老实了，有的却依旧顶着疼痛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呼喊：“贪官！贪官！还我的钱来！钱！钱！” 他们这声音已经喊得劈了嗓子，这些人与其说是讨公道的平民百姓，更不如说像是犯了瘾的瘾君子。纠察灵官赶到的很快，有几个年轻的灵官一边抓人一边嘟囔：“还不是自己贪心，受了骗不去找骗子，反而来找法官，也是奇了怪了。” 后来被前辈瞪了两眼，这才赶紧闭嘴。牧震跟着去了纠察灵官庙，做笔录——现在城隍庙的职能是交通警、民警加城管，纠察灵官庙是刑警加特警。 等到都折腾完了，已经是十二点了。 “牧灵官，我们找人送您回去吧。”主官把牧震送到了门口。 “不用了，我自己……”牧震看了外边一眼，突然笑了起来，“不用了，有人来接我了。” “嗯？”送人的灵官向外一看，只看到了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子，顿时知道这位该也是他们系统里的，还是个官位更高的，暗道一声：原来牧灵官有对象了啊？然后很识时务的，也笑着站到一边去了。 来接人的，当然是萧陛下本陛~ “说了不用来的。” 萧起不会告诉牧震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有多满足的。 “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太想你了。”萧起表情夸张的回答。 牧震笑得更满足了，两个人手拉着手，消失在了凌晨的街道上。 这次的金融案件，有外部势力的插手。夏国茁壮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块足以勾动某些人贪婪的肥肉，这几十年间陆续有包括牧震在内的十多名凡人上榜，虽然修士上榜的人数跟这个不相上下。但那些修士夏国还得占去两个，剩下的才是其他所以地区加起来的上榜名额，凡人呢？则无一例外全部是夏国的。 这样的结果，不但加剧了贪婪，还带来了更深层的渴望与嫉妒。 如果不是每次来找麻烦的修士都铩羽而归，早就有大修士直接杀过来了。 ——“既然上了榜，就该老老实实的在封仙榜上待着，等着飞升仙界！缘何还在大世界里转悠，没的碍眼！”这就是那些找麻烦修士的亲口所言，他没上榜，你上榜了，这就是冤是仇，他就来找你麻烦。 “我其实还是有点欣慰的。”手拉手走回家的路上，萧起说。 “欣慰？” “虽然是这一波是把民心引导向恶的方向，但总归他们是知道什么叫民心，也才会这么做。慢慢来，坏的已经有了，好的也就不远了。”萧起微笑的看向黑暗处，都是他的子民，他爱他们的伟光正，也爱他们的渺暗歪，他是个不嫌“子丑”的爹。 牧震看着萧起，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萧起：“？” “方才的陛下，太过迷人，让我实在忍不住了。” “大枕头，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棉花糖馅的？” “怎么能确定不是小米辣的？” “刚才我可是尝过了~” 两人晃悠着拉在一起的手臂，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就如萧起说的，坏的已经有了，好必然也已经很近了。只有那些脑子不清楚的，才一个劲的想着破坏，真正有脑子的，都在努力改进着自己对待凡人的方式。 他们的方式确实能够在最初快速得到大量的功德，但后继乏力，而他们错误估计了一个高阶修士需要的功德数量。现阶段上榜的修为最高的，即便是连妖魔鬼怪都算上，就一个筑基中期的。掌握着这个世界力量的高阶修士们，自然不乐意看到这样的景象。 天颐宗，对宗门内弟子发布任务的百应楼挂出了新的任务。 一群低阶弟子挤挤攘攘，有人惊喜道：“真的有灵官任务！我要接！” “我也要接！” “我要接灵官任务！” 拿到任务牌的，欢欢喜喜的朝自己的住处走去，但也有修士不明所以的：“这位师弟，接了灵官任务去管凡人，这一去可就要十年，岂不是耽搁自己修炼吗？” “这位师兄啊，你怎么不会算账呢？咱们修行是为了成仙得道，可灵官要是当得好，不是五百年后立时就能成仙得道吗？” “这……这功德，不是都归……”师兄一听，顿时也是心动的，他左右看了看，对着师弟比了个“上”的手势。 师弟自然看得明白这个手势，也低声道：“那夏国皇帝自己就是上榜之人，这才有个收拢功德的仙器。咱们宗门可没有啊。即便宗门有了法子，可多少也能蹭到一点啊。咱们修为低，尊者大能们瞧不上的边边角角，咱就都够了。” 这位师兄的眼睛顿时也亮了：“师弟说的是！多亏了师弟一句话点醒我这个糊涂人啊！” 师弟拱了拱手：“咱们被派到下头去做灵官的，靠自己也做不起来，总得互相协作，日后若能和师兄碰上，愿我俩携手登仙。” 师兄连忙点头：“是极！是极！”继而也加入了求任务牌子的大军。 宗门都动了起来，世家更不甘落后，本来他们就是管着凡人的，可这几十年间，宗门和世家抢人，大宗门范围内的八成世家，都要被灭光了，剩下的都是与宗门高层牵涉颇深的顶尖世家，也是苟延残喘。 现在宗门里选灵官，不止是从自家的宗门弟子里选，也从世家的残余人手里选——世家是灭了，但不代表人都死光了，就如对待当初的萧家，不能修行的，修为低微的，年纪太小的，都会被放过。当然，如果在斗法期间不小心被牵连进去了，那也只能够怪他们自己命不好了。 “小姑姑，我不想去选什么灵官！”一个粗布麻衣的少年人，梗着脖子站在一位貌美的妇人面前，说话时激动得眼睛都红了，“我才不要去给天颐宗积功德！他灭了咱们家，杀了我爹娘，我如何还要去给他天颐宗卖命！” 妇人看他这个样子，苦笑道：“傻孩子，你与我在这嚷嚷又有何用，只你一个去或不去，你当人家稀罕吗？稀罕的是咱们啊，你不去，那这辈子至多也就是修到筑基，活个两百多岁也就没了性命。当你死的时候，你小姑姑我，也早已经化成灰了。即便你有了孩子，你的孩子到时候修为只会比你更加的低微。报仇？你莫不是把凡人话本子里头的事情当真了吧？” 妇人轻声细语的，少年人的面色却越发的红了，只是他背脊已经挺得笔直，不曾低下头去。 作者有话要说：→_→所以我们下次开烧饼车如何？再下次开大饼车？ 作者菌被踢飞，卒……本文完结…… 第116章 116 美妇人露出几分无奈，叹道：“修真靠的就是法地财侣, 即便就是凡人的话本子里头, 那些成仙得道的, 也没几个是真的穷小子。你看谁不是有来处的？人家那被灭门是家里有好东西, 有天材地宝, 仙器秘籍，咱家却原本就是个小世家, 一穷二白。人家就是朝着咱们世家的人口和土地来的。你要报仇，又怎么报仇？难不成去勾引人家掌门人的闺女小子？” “怎么可能！？”少年人顿时又羞又恼。 “你只是恼又有什么用？你且说啊，到底怎么报仇？！” “我、我……”少年被逼迫得面红如血，可他确实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美妇人长叹一声：“我的小侄子啊, 小姑姑我看你怎么看怎么好，但你是我自家的孩子, 放到外头, 你这资质顶天了也就是中等，即便你真的是那世间少有的良才美质, 咱家也只能把你朝宗门里送, 还送不去别处, 只能是天颐宗……” “为什么？！”少年脱口而出。 “因为近啊。”小姑姑终于没了一直以来的云淡风轻, 而是流露出几分苦涩的无奈来, “旁的地方, 咱们现在怎么去？凭两条腿走过去吗？孩子啊，别想什么报仇不报仇的事情了，小姑姑知道你恨, 谁不恨呢？可活下去都难，谁还顾得上那么多恨不恨的呢？” 仇恨依旧积累在胸口，可少年人找不出话来反驳他最后的亲人，再怎么不愿意应承，也知道他小姑姑说得没错。 他早不是过去的小少爷，被从华美的大宅里头赶了出来，跟那些凡人赶在一处，活在一处，过去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凡人五谷却是他维生的粮食，且因他对所谓的仙人毫无敬畏，所以得不到仙人的赏赐，生活比起凡人更加凄惨，更不用说修炼了。去做灵官，确实是他唯一的机会，和生路。 “小姑姑，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考灵官呢？”少年还要最后挣扎一下：你自己都不去考，为什么要让我去考呢？ “去不了啦……我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所以啊，大侄子，你更要努力啊。” “谁的孩子！？” 小姑姑只是笑，并不言语。 曾经的记忆其实已经有些遥远，但有些事情少年还是知道的，他的小姑姑，虽然资质不高，却因为是小女儿，向来在家中倍受宠爱，有那来求亲的其他世家子弟，都被家人各种挑剔。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小姑姑要一辈子不嫁的。 现在为什么小姑姑未婚却有孕了？这地方可没什么俊美迷人的世家弟子。 少年涨红的脸色顿时变白了，他一直硬直的脊梁也弯折了下来：“小姑姑……小姑姑我知道了……我去考灵官……” 小姑姑曾笑骂他少年不知愁滋味，他还不服气，反而觉得小姑姑没心没肺不记得仇怨，可他在怨天尤人的时候，分明是小姑姑帮他支撑起了一片天地。 他记得死去的亲人，可还有活着的亲人，他得让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还得让她活得更好！否则……报仇真的就是一个笑话，甚至下次报仇的时候，他的仇人就是他自己了。 如少年这样的孩子有很多，世家之于凡人就是一座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世家想把他们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而宗门之于世家，又何尝不是如山，如天？ 大多数宗门依旧做不到照搬夏国的经验，即使这几十年间，他们已经把夏国的事情研究得很清楚了，正因为清楚，才知道他们自己的门人做不到——心气的关系，夏国的大多数官员还是能低头做事的，可宗门里就算是杂役弟子，也已经习惯了仰着头修真。要低头，得慢慢来。 所以这次大多数宗门的改革，就是从集中式的管理，变成分散式的管理。把灵官散出去，给他们几千人或者万把人，再给他们一块土地，部分资源。 且招收灵官的各大宗门也不是傻的，低阶修士能想到的事情，高阶修士怎么可能想不到？ 各个宗门早就都预备好了肉身成圣的仙官，这些非夏国的仙官也是有仙印的，这些年来，他们也大概其摸清楚了仙印到底是该怎么用。 仙印最大的用处，当然就是收集功德——不能抢夺旁人的功德，可在旁人自愿的情况下，是能把对方的功德提取出来的。如果是持印人被攻击，也可以剥夺对方的功德，但对方减少的功德并不会出现在持印人身上，少了就是少了。 凡人若是对着被盖了印的泥偶塑像祈愿，塑像会慢慢积累功德，并将之传到所盖仙印上去。持印人若做了正义之事，他所持仙印上的功德也会按照数量不等而增加。若做了邪祟之事，功德又会减少。这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道窥探，非人力所能操控的。 仙印中的功德，持印人可以自行分配，即便同样是仙官，但名字靠前者的仙印对名字靠后者的仙印，有一定的威压作用。比如一个塑像上盖两个印，靠前者得到的功德更多，两者的排位差距越大，获得功德的比例也就拉得越大。 每一个灵官，在被分派出去之前，就得到了一座神像，宗门里是不管他们自己得到多少功德的，但每一年这座神像，都要收获一定的功德，这就是新的仙税了，不同宗门向灵官们所收取的仙税被定为一万到十万不等。 表面上看，这仙税很好收，每个人付出一点到十点功德就好，不多。可功德看似简单，想得到却难，有时随随便便说一句谢谢就能有几点功德进账，有时得了一大群人的感谢，可功德却不增反减。 让一个过去只知道修真的修士去管理一群凡人，还是那种被各大宗门用乱七八糟的法子养了几十年的凡人，萧起自己都觉得头疼。 尤其很多宗门还采取了末尾淘汰制，每年获得功德最少的，直接被逐出宗门。功德最多的，则会得到资源奖励。 “这其实就是高阶修士们烦了啊。”牧震听萧起说得也听得牙疼，“把麻烦直接转嫁给低阶修士，他们自去当甩手掌柜了。陛下，你那百家争鸣的打算，看来是不成了。” “谁说的？要不要打个赌？”萧起搂着牧震，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现在才是百家争鸣的开始啊。高阶修士打得好算盘，他们这放出去的无数低阶修士，可没几个知道咱们夏国是怎么办事的。他们只要有百分之一愿意动动脑子，专心治民，百家争鸣就会开始！” 牧震听得有点迷：“陛下是不是说反了？怎么不知道夏国情况的，反而会是百家争鸣？” 萧起道：“照着学，你看他们学到什么好东西了吗？反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们只能不断根据需要调整，反而会出现很有意思的情况。虽然……在这过程中，必然也会死很多人。” 牧震侧头看着萧起，见他神色有几分凝滞，便问：“若是打赌，陛下要赌什么？” 萧起亲了牧震的脸颊一口：“好像也没什么可赌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就算我把你的赢过来了，到时候也不过是左右倒右手啊。” “陛下这次也没说反吗？” “我对自己的枕头，从来不说反话……” →_→关灯，拉帘。 金融诈骗案已经审理完毕，张某死刑，其余多人被判终生苦役，六十年以上刑期的也有二十多人。因为司法灵官庙门口的人群徘徊不去，即便灵官们不会受到伤害，可牧震还是被要求回家休假了。 与此同时，有许多土地灵官举着贴有传音符的喇叭，四处宣讲这个案件。 夏国境内已经出现了戏曲，以及各种卖艺把式。也出现了休闲的茶楼、饭庄。而且饭菜的品种，现在已经越来越丰富，毕竟只有本地人才更了解本地的作物食材。 但对于老百姓来说，精神生活依然不算丰富。所以土地灵官每次宣讲，都能集合起来不少人。 “……其实发现张某根本没有进货出货的人有很多！为什么只有那一个药材商人告发了呢？哎？我听见了！有人说因为药材商人嫉妒张某赚钱！这说得也没错，闷不吭声的，反正张某每次来回，都得给一部分人收益，否则他这事干不下去。但是！咱们得明白一件事，这钱不会平白无故的生出来。对不对？” 这个把宣讲弄得像是说书的土地灵官还是萧起的熟人——孙恒，孙恒虽然没上封仙榜，但他每年的工作考绩都是优，功德加身自有好处，看起来竟然是比几十年前更年轻些，只有中年人的模样，身体也更健壮，甚至如此的年岁竟然还长高了一些。 “张某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这投资人给他的钱越多，他能给前一批投资人的收益也就越多。但咱们夏国的人口可是有限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去投资这个。况且也不是所有钱他都用来两边补了，他自己还大手大脚买房置地吃喝嫖赌的花出去了许多，即便没人告他，也总有一天他补不上的时候，大家想想，那时候倒霉的会是谁？所以不管这个药材商是怀着什么心思，他告了，那就比明明看出来情况不对，还闷声不吭只想着自己挣钱的人要心善。” 老百姓交头接耳的，他们可能有些贪心，只顾眼前，但这时候也不由的点点头。 宣讲完了，老百姓散了，孙恒就招呼着人去下一个地方。扭头一看，跟着他一起的几个小实习生，脸上写满了不痛快，两个女孩子嘴巴噘得老高。 “怎么啦？”孙恒笑呵呵的问。 “刚才那些人，不但好多都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人嘟囔着被骗的都是傻子，还有他们怎么‘没碰到那好事’之类的。” “有人说‘被骗的都是傻，只投一回钱，赚了就走不就好了’” “孙灵官，咱们这宣讲，只怕是反而提醒了别有用心的人。” 孙恒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对于那些贪心不足，或者自以为聪明的，无论我们是讲了还是没讲，他自己都会陷进去。不受这个张氏骗局的骗，也得是什么李氏、孙氏骗局的骗。我们提醒的是那些有良心的人。他们听过了我们的宣讲，那么下次有人用类似的手段行骗，他们能够警醒一些，这就足够了。” “我们只讲给那些好人听……” “对！能有一个好人不被骗，我们也算是没白做！” 孙恒看着这些年轻人，笑得越发和善，当年还在谷仙村里的那种市侩气，如今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丝毫了，他走起路来腰板笔直，白须飘飘，到真的仿佛是个和善的老神仙了。 “孙老？孙老！”有个妙龄女子突然跑了出来。 孙恒一看，吩咐实习生道：“你们先去，我与人说两句话。”众实习生乖乖点头走了，孙恒迎向了女子，“二公主怎么来了？” “孙老莫要笑话我了。”这女子正是当年的萧二姐，如今改名萧茵。如今他满目忧愁，被孙恒戏称二公主，匆忙摆手。 萧家出了个萧起，但萧起虽然给予了萧家人更好的待遇，却没有带着他们鸡犬升天的意思。想要官位，想要功德，想要成仙，就得正正经经的学出来，考出来。 结果一家子只有萧茵成功迈上了灵官的这条路，她如今在城隍庙做七品灵官。 “孙老，我今日……是想请您陪我去宫里一趟。我爹身子不好，他虽然不说，但我也知道，他临去前，想见小弟最后一面。” “你自己去不就好了？你与陛下可是一家人，北根更是陛下的生父。” 萧茵睁大眼睛看着孙恒：“孙老，您如今能直接称呼我爹为‘北根’，但您可敢直接称呼陛下的名字吗？孙老，我不过是想找个人陪着，壮个胆罢了。” “陛下威仪日盛，也确实是见着心颤，既然如此，你也该找萧家的人同去啊，找我作甚。”孙恒明摆着也是不想去的。 “萧家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当年那事出过后，更是没人敢同去啊。” 夏国的范围内，宗族势力曾经有过死灰复燃的意图，带头的就是萧家。结果当然是被萧起一巴掌拍回去了，就跟拍蚊子似的，整个过程干脆利索，甚至都没必要在夏国的历史上留下一笔，萧起本人对这件事也不以为意。 但这个拍蚊子的过程，当然也留下了一巴掌的“蚊子尸体”——萧起是一次就把所有人都杀得腿肚子抽筋了！ 萧北根向萧起求过情，他亲娘童氏也求过情，自然都是没用的。本来就疏远的萧家与萧起，从那之后，几乎就没什么联系了。即使萧起逢年过节还会给萧家送去年礼，可也就是那样了。 “唉……好吧，陪你就陪你吧。不过，得两天后了，你看我个样子，今明两天实在是请不下假来。” “好的！好的！多谢老爷子了！”萧茵连连道谢，走出好几步去，还扭过头来不停道谢。 孙恒叹一声，暗道自己是真的心软了。要是再早十几年，他哪会蹚这一趟浑水。 去追那帮实习小年轻的时候，孙恒又觉得不对，他年轻时养出来的多疑性子，这些年虽然好了许多，可根子没变。萧茵是胆子那么小的人吗？他们萧家的胆子怕是都长在她身上了吧？至于那位陛下……是不是萧家的种还不知道呢。那为何一定要拉上他呢？ 事有反常，还是防备一些为好。 今日宣讲的工作做完，孙恒就去了一趟隔壁区的司法灵官庙，他是去找牧震的，他自然知道，这位让人遗弃的小孤儿，是有大造化的。牧震如今这位置虽然是靠他自己的能力争取到的，但谁都不能否认，陛下仅有的一分私心，没给家人，而是给了他了。 谁想到，牧震这时候放假了，孙恒白来一趟。 想了想，孙恒只能用传讯鸟直接给萧起去了一封信——他们这些跟萧起有些私交的“老朋友”手里都有萧起给预备的私人传讯鸟，但是用了一个少一个呀。 虽然心疼，可孙恒还是没省，没事当然是好，这要是有事，那就是要命的事，还是别节省的好。 传讯鸟放出去，孙恒猛然想起来：萧茵一定是也有传讯鸟的，她要是不想见陛下，用传讯鸟传个话不就好了？何必还得找他陪着去见面？他这不会是中了人家的套了吧？ 惊骇非常的孙恒赶紧又放了一只传讯鸟，说明白了他的怀疑。 “怎么了？”牧震看萧起短时间内连收两只传讯鸟，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由得眉头一皱。 “老孙胆子小，胡思乱想。”萧起把转训鸟递给了牧震，“得让研究院加紧研究了，传讯鸟还是不方便，啥时候有手机就好了，也不要智能的，老式电话就好。” 牧震看了两眼：“伯父身体不好？” “嗯，半个月内的事情了。” “？”看萧起说得这么淡定，牧震有些奇怪——萧起忘恩负义？那是笑话。 “我给他选好投胎的地方了，刘幸他们是第一批去小世界的‘留学生’，我爹就是第二批了。我爹有能力，本性也好，但就是差点冲劲，看看能不能把他练出来吧。如果练不出来，回来我就在地府给他安排个差事。”萧起握住了牧震的手。 “地府……”牧震总觉得那地方也适合萧北根，不过那就到时候再说吧。他低着头，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十指，“二姐……是真的没什么坏心思？” “放心吧。”萧起立刻笑了，果然大枕头还是把他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她是真没坏心思，只是怕传讯，我不过去，更有点怕我。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去的。” “嗯？” “二姐虽然挺好，但其他人就不太好了，还是让他们彻底断了念想吧。”萧起另外那只手盖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觉得我冷漠吗？” “陛下，确实不需要有别人……有我就行了。” 于是两个人四只手握成了一个大拳头，拉来拉去，就像是两个小孩子在玩闹着，谁都不愿松开。 两天后，萧茵和孙恒甚至都没能进入皇宫，两人在宫门外头从天没亮等到日头西落，再等到两边悬挂的灯笼亮了起来，看着昏黄的灯光，一直都很坚强的萧茵顿时哭了出来：“萧起！你不是人！” 她站在宫门外，又哭又骂，还努力的吐出了一口唾沫，呸在平整的路面上。孙恒赶紧交了随地吐痰的罚款，看着抹泪离开的萧茵的背影，孙恒叹了一声：莫不是陛下真信了他传的讯？如今看来，萧茵是真的没坏心啊。 孙恒心虚又后悔，一路跟在后边送萧茵回到了家。 住在萧家的人可是不少，虽然大多数不姓萧…… 不过，如今萧家的地方也大，到了萧北根自己住的小院就立刻清净下来了。 “孙叔，您看起来可是够精神的啊！”萧北根比孙恒还要小了二十多岁，现在两人虽然都是大胡子，他现在看起来却比孙恒还要苍老，胡子不是银白，而是杂草一样的灰黄，脸色也是乌突突的。 孙恒自然知道，他这样子是真的不好了：“北根啊，咱们是好久都没见咯！你当年怎么就退下来了呢？” “我是个脑子笨的，当灵官隔三差五的就要学这个，学那个。学不来啊！”萧北根摆摆手，“还是种地最好，省脑子。” “唉……这一看见你，我突然就发现，我可是有一阵没去看老朋友了。你说这世道变化得多快？我当年一家子都掉进了河里，以为自己是死定了，谁知道就让你们给救了。然后当时在谷仙村的日子，我就以为是顶好的神仙日子了。” “谁说不是呢？”萧北根笑得开怀，露出光秃秃的牙床，他已经一颗牙都没有了，“我也觉得当年谷仙村的日子，快活就如神仙日子一般啊。” 作者有话要说：112昨天晚上修了一下，不用看，只要知道一下就好：宇文昭仪不是太宗的妃子，是李渊的_(:з」∠)_ 第117章 117 看萧北根这个样子，孙恒心里越发的难受, 他坐下来, 拉住了萧北根的手。 “那时候的日子啊, 就跟做梦一样。就突然有了两座城, 再突然有了好多的人，接着那人可就越来越多了。前些日子有个市场打折, 你是没看见啊，我那就是路过啊, 可愣是让人流给挤着进去, 又给挤着出来了。” 孙恒表情夸张，说得萧北根哈哈大笑。 “如今看起来咱们夏国是只有怀乡和望乡两座城, 其实这两座城又多许许多多的卫城。这做灵官, 每天从睁眼开始, 就不闲着，从来只有忙、很忙、非常忙, 更忙。我今天看到你才想起来，莫说是与你们这些老朋友, 就是跟我儿子孙铭, 我都好几年没见着面了。” “是, 孙老也要注意身体，我听说你们灵官也是要生病的, 之前不就是有灵官累病了吗？” 孙恒点点头，又道：“我们都这样忙，陛下就更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了。” 一直在边上守着的萧茵嘴唇动了一下, 终究没有开口打断，任由孙恒继续说了下去。 “陛下忙的还不只是夏国的事情，还有与其他世家、宗门的事情，那是真的没人能帮上忙的。尤其好多事还不能对下面说，否则那就要乱起来了。就说现在陛下在不在宫里，我们都确定不了。” 又与萧北根闲聊了片刻，眼看着萧北根精神弱了，孙恒这才告辞。萧茵一直把他送出了家门：“多谢孙叔。” 孙恒说话间一直在说萧起忙，虽然这话萧茵自己听起来不舒坦，可这对于寿数将近的萧北根来说，是善意的谎言。 孙恒摆摆手，想说出自己前两天传讯的实情，可看萧茵对萧起这个恨恨的样子，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萧茵等啊，等啊，等到家里的客人散了许多，又等到萧北根彻底起不来床了。 神农庙的大夫原本说萧北根撑不过十天，可他撑过了半个月……眼睛就是不闭上，瞪得大大的看着屋顶。 萧茵又去了皇宫，这回她足足在外头站了两天两夜，但莫说是萧起，就连那个牧震都没有出来问一声。 她知道再等下去依然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只能呆愣愣的朝回走，一边走，脑子里一边过着从小到大萧起的过往。本来这个弟弟也挺好的好，乖巧又聪明。她还记得家里送走了大姐，又要送走她……她也曾经想歪过，想着是不是没有了弟弟，大姐就不会被送走，她也能留在家里？ 可后来又挺后悔的，只能加倍的努力对弟弟好，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他。 但那时候，她反而发现，弟弟……有些怪怪的。其他的小孩子眼睛总是滴溜溜的转，会四处好奇的打量，会莫名其妙的发笑，再大点当然还会吱哇乱叫着疯跑。可弟弟的眼神却很沉，沉甸甸的那种沉，无论看景还是看人都是盯着一个方向不变。 小时候萧茵被他多看两眼，就要忍不住害怕，长大后，萧茵学了两个词——悠远，深沉。那不该是一个孩子的眼神，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孩子…… 就在她越看越害怕的时候，他们家要逃难了，大姐也回来了，她不需要再随时随地照顾着小弟。甚至都不需要常常看到他，因为他总是待在那个筐里睡觉。那条路她走得欢快又别扭，因为同在那条路上，牧震来了。 分明是路上被救回来的陌生的小孩，可他却证明了，小弟并不是小弟——他们俩的眼神是一个样的，且他们俩必定认识！ 爹娘也是知道的吧？有一阵，娘总是偷偷躲起来哭。 所以萧茵很讨厌牧震，现在也讨厌，她一直想着，要是没有牧震，或许小弟能够变回来？所以那时候，她努力的想把小弟拽回来，可小弟更亲近那个陌生人，而不是他们这些家人。 他们到了山谷，有了谷仙村，小弟……突然变成了仙官。之后又离开了山谷，大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小弟……也仿佛消失在了大家的生活中。没人提，没人问，就好像家里没有了这个人。过去的仙官豆兵，也成了灵官。 但总有外人来提醒他们，总有人来找他们家办事。 最讨厌的就是大姐的婆家，萧长荣一家子。萧长荣本来也是灵官的，一直坐到了六品的纠察灵官，职位颇高了，可是手脚不干净，不但被撸了下来，还进去了十年。真是活该啊！可那一家子就来他家哭，当是爹害的吗？ 本来当官当得开心的爹便也主动离职了，他们家还搬到了郊外来。可萧长荣一家子还缠着他们家不放，直到大姐夫被调职——爹开开心心的说，那一定是小弟帮的忙。其实哪里有小弟的事情，分明是她找的人！不过爹娘高兴，那就足够了。 脑子里过着回忆，萧茵这一路不过脑子，竟然也坐车加换车的回到了家里。 她打开大门，无数期待的脑袋从门窗后探出来，萧茵觉得这些脑袋不像是人，倒像是等待着噬人的恶鬼。 爹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平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每一次呼吸，喉咙里都会发出可怕的声音。娘坐在一边，发出细细弱弱的哭声。 爹其实已经死了吧？只是魂魄固执的不肯离去，才让自己继续留在人世受这活罪…… 突然，萧北根发出了喉咙撕裂一般的抽气声，他探出双臂，像是最后的挣扎，又像是疯狂的想要抓住什么。可最终他只是做出了毫无意义的抓挠后，彻底闭上了眼睛…… 萧茵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亲爹，有那么一会甚至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接着有什么从胸腔里涌了上来：“你为什么还要等他！为什么要等！为什么——！” 她替自己的父亲不值，她也觉得自己憋屈，整个胸腔好像都要炸开。如果不是小妹拉着，她甚至会直接扑上去，捶打父亲的胸口。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那些一直在她家里住了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的亲戚好友，纷纷在吃过了送萧北根离世的最后一顿饭后，离开了萧家。萧茵听见某些人临走的时候嘀咕：“还说什么是皇帝的亲戚呢，狗屁。” 他们嘴上的油可还没有抹掉呢。 如果是几年前，萧茵会冲出去质问“我请你来我家白吃白喝了吗？！谁TM才是真狗屁！” 但现在她没这个精力了，她懒了。 她关上家门，想去陪伴哀伤的母亲和妹妹，但却有人拦住了她的路，男人…… 对母亲和妹妹的保护欲让萧茵一个激灵振作了起来：“牧震？” “他不让我说，但我觉得有些事还是应该说给你知道。”牧震对萧茵比了个“嘘”的手势。 “知道什么？知道他其实来送老爷子一步？” 萧茵说话的时候两只手合拢放在腰间，她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细声细气的，眉眼也是平和的，可牧震就是觉得她在生气：“对，他早就来看老爷子了。还亲自送了伯父一程，你要看一看老伯父现在的样子吗？” 萧茵也知道自己在生气，她以为自己怒极了该是跟别人大吵大闹，但事实证明，她怒极了，却是已经懒得跟这些人说话了：“现在的样子？在棺材里的样子吗？我现在就想回家，你能让我清静一会吗？” 牧震却没让她清净，他抓住了萧茵的胳膊，萧茵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晃，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快让开！快让开！让娃娃好好喘气！”一群人围住了一个孩子，有个老爷子挥舞着胳膊，其他人闻声稍微推开了一些。 萧茵透过缝隙看见了个小男孩躺在地上，脸色是不正常的青，几个两个男女跪在地上，正在给男孩做急救，一个按压男孩的胸口，另外一个在向男孩嘴里吹气。 萧茵正要问牧震这是干什么，突然愣住了——在这对急救的男女背后，站着一个人影，那不是她亲爹还是谁？！ “爹？”萧茵下意识的走了过去。 一个看热闹的人突然走了过来，萧茵闪躲不及，对方却直接穿过了她。 “其他人看不见伯父，伯父和其他人又同样看不见我们。”牧震说。 被急救中的孩子终于开始呼吸了，站着不动一脸懵逼的萧北根却突然一个踉跄，直接一头扎进了小男孩的身体里，于是虚弱的躺在那的小男孩睁开了眼睛。萧茵看见的却是他爹躺在那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露出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表情。 萧茵：“……” 周围的景色忽然一阵疾退，萧茵眼前一花，已经回到了自家的院子里，她一转头，拽住了牧震：“那是什么地方？他把我爹送去那里要做什么？这事也曾经在他和你的身上发生过，对不对？！” “对。”萧茵问了这么多的问题，牧震却只回答了一个字。 萧茵看着他，神色有些茫然：“若人都是这样，那是生还是死，血亲还是陌路，又有什么意义？” “自然是有意义的，因为走了，还会回来的。” “……我明白他为什么不露面了，大姐家的和小妹家的，还有那些表面朋友，以后该是不会再找来了，娘这最后几年也能过得轻松些。”萧茵沉默片刻，问，“那他除了把爹送去，还要送谁？” “都是心志经得起考验的人。” “我爹……”和心志经得起考验差得好像有点大，萧茵脑海中浮现的，是刚才他爹一脸懵逼，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聪明人的亚子。她小心翼翼的问，“不会还有我娘吧？” “没有，到时候还是让伯母安安稳稳的轮回投胎吧。” 萧茵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娘就是个普通妇人，就该这样普普通通的来去。”顿了一下，她又说，“不要有大姐和小妹，也不要有我。” 这辈子活得就够累了，还下辈子？不！谢谢！再见！ “我会跟他说的。”牧震笑了，头一回觉得这位姐姐是个有意思的人。 “不能只是跟他说，得让他答应啊！行吧，那你走吧。”萧茵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可是那股累劲更严重了，她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想赶紧回屋躺着睡一觉。 牧震消失了，萧茵站在原地，却连脚都累得不想迈出去，就闭着眼睛在院子里摇摇晃晃。还是小妹出来寻她，发现了她不对，把她搀扶进了屋里。 “你还总与我们说你没事，你说说你这个样子，我们要是不在，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大姐也在屋里，看见她就满口的数落。 萧茵躺了下来，闭着眼睛说：“又要给我介绍你婆家的男人？上次一见面就跟我说‘我妈盼着抱孙子，我结婚了就要尽快生孩子’，上上次的‘你是处女吗？我不要脏女人。’，上上上次的‘我听说你家条件很好，我希望能把爹妈和小弟小妹接来一起住’。” 大姐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是大姐我的眼光不好，但你也可以自己找啊，小妹也不是没给你介绍过。” “我会雇几个佣人的，他们只要给钱就行，比男人便宜，不需要谈感情，更不需要我供养一家子。”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爹去了，我跟娘早就商量好了，她去我那住着。宅子和地我都不要，大姐和小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以后，我那家里，除非娘也要不行了，否则我不会让你们进门了。娘要是想你们了，自然会自己去找你们……” “混账！”大姐伸手就要去打萧茵，萧茵眼睛都没睁开，袖子一抖，便将大姐的手拂开了。 “咱们家从上到下，只有一个心软的人，那就是爹。现在爹走了，小弟从一开始就懒得搭理咱们，我也无需再顾忌爹一个老头子会不会暗地里伤心了，所以，别想再拽着我给你们一家子出力了。”萧茵累极的叹了一声，“你们还不走？莫不是连收拾东西的时间也不想给我和娘？” 见她这样说话，大姐和小妹都哭着鼻子离开了，萧茵知道，她们应该会叫上自己的男人，带着儿孙离开。她连送都没送，听着动静反而在床上翻了个身，面朝着墙。 她跟娘说这些的时候，娘也是哭得凄惨，还打了她两下，说她心狠……不过，娘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因为娘其实心里很明白，怎么样的选择能让她的日子过得舒坦。 固然大姐和小妹在娘的眼里才是正儿八经的过日子，嫁了男人，伺候公婆，生儿育女，现在是儿孙满堂。每次那边的亲家母过来，都会捧着娘奉承，但她知道，真过去跟大女儿小女儿过日子，她就是个外人了。若小弟依旧狠心理也不理，那她这辈子的最后十几年，怕是就要好好的品尝一把寄人篱下的滋味了。 至于娘会不会答应了她却又私下里接济大姐和小妹？萧茵是无所谓的，左右那是娘的钱，给了就给了。她家里是新式的小区，执勤的都是机关甲人，比司法灵官还要铁面无私，外人根本进不来。 其实大姐和小妹挺好的，但是……“我们都是姐妹，你的日子过得好，拉拔一下你姐夫/妹婿/外甥/表外孙”这话实在是让她听得生理厌恶了。明明已经是分开来的几家了，却还非得不把自己当外人，弄得大家都难受。 萧起……他那小弟那么早就跟家里断开了，怕也是怀的这个心思吧？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萧茵心情复杂的闭上眼睛，恍惚间看到了当年一家子逃难路上的情景，一头老牛的背上那就是一家子，一路上大姐都把她搂得那么紧，小妹在娘的怀里笑，爹在前头走着，小弟跟牧震揉着眼睛从草筐里探出头来，当时那一切看起来都多好啊。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萧茵的唇角却是带着笑的…… 而牧震带萧茵偷偷看了一眼小世界后，扭头刚出了萧家的院子，就看见了本来该回皇宫的陛下。两人对视一眼，萧起没问牧震去干什么了，牧震也没问他为什么要等着自己，只是一如既往的拉着手，回家去了。 萧起虽然说老爷子不算是去了，而是已经在小世界过上小学生的愉快生活了（萧北根：我不愉快！）。但从送老爷子离开之后，萧起就没再碰牧震，两人睡觉也是分床睡，吃东西更是只吃素，原本极少饮酒更是变成了滴酒不沾。 然后有一天入了夜，牧震和萧起不约而同的握住了对方的手：“三年……” 两人一起笑了，吻在了一处…… 牧震在萧起耳边说：“我明日已经提前请了假。” “只一日？” “要不然你还想要几日？” “好吧……一日就一日……” 一日加一夜再加一日之后……两个人躺在一块，喝着小酒说闲话。 “该开第三城了，我准备叫慕乡城。这个慕字绝对不是因为跟你的姓谐音！” “是该开了，人口已经差不多了。你要开在什么地方？” 萧起仔细看着牧震仍有微汗的脸庞，问：“大枕头，你只有这个想法？” “嗯？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没……大枕头你想得对，我准备开在……” 牧震突然坐了起来，双手托着萧起的下巴，啵了他一口：“我的陛下呀，我知道。慕字确实跟我没关系，当乡字一直都跟我有关系，对不对？” 望乡，怀乡，慕乡，看起来是跟牧震的名字一点都挨不上，可其实说的都是牧震——我心安处是故乡啊…… 萧起笑了，把他的枕头搂过来：“对……大枕头……” “嗯？” “真的只能一日吗？” 牧震把人推开，躺下，转身盖好被子：“晚安。” 萧起TVT 慕乡城风风火火的开始建设，稍有眼光的夏国百姓和官员都对新城充满了期待。 不过，萧起已经开始想着第四座城的人口去哪弄了。夏国人口增长的繁荣期已经过去了，城市人口的婚育年龄在升高，平均生育的数量却在降低，再有几十，不十几年年，萧起就要开始担心人口要负增长了。 除了在自己国内继续鼓励生育之外——不管已婚还是未婚的生育都鼓励，试管婴儿已经出现，对未婚妈妈提供各种便利，但是严惩婚内出轨和第三者插足——萧起把眼光看向了他的邻居们。 各大宗门派出去的灵官们，现在接手自己的人马也有了一段时间，一些“聪明”的人开始动手了——万把人要积累每年上缴的功德实在是困难了一些，那如果人更多些，比如十万人，那是不是就更容易了？ 偷.人和抢人就是最普遍的行为了，偷了别家，抢了别家，一回家发现自己也被偷被抢的，就更是常事了。本来大家的“封地”都是一块一块的，为了自保，或更好去掠夺别人，灵官们只能重新联合起来，结果修士们的战斗范围更广，更激烈了，凡人也被牵连进战斗中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想到的，修士们都去打架了，就让凡人拿着武器去掠夺对方的凡人。成功了，这些凡人掠夺者会得到华美的衣服，舒适的房屋或美丽的男女作为奖励。被发现了，对方的修士也会看在这些掠夺者是凡人的份上，不会杀掉他们，但他们能够捣乱啊。 这些人都是被特意挑选出来的恶棍，在自己人这边都坏事做尽，被单独划出来居住的，换了个地方就能忍住了？ 这种人要是被杀了也不可惜，如果被赶走了，那就看他们自己有没有回来的本事了。 后来有人发现，被抢走然后虐待的人，在被救回来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持续提供大量的功德。至于那些本来被认为绝对不会提供功德的无赖和恶棍，也在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之后，竟然也有人开始提供功德——这些人大多都已经生儿育女。 作者有话要说：萧北根：Q△Q . 感谢在2020-01-29 06:38:37~2020-01-30 06:4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牙晓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118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抢夺人口的战争就开始变质了, 修士之间也不打生打死了，拼杀的凡人从无赖恶棍变成了专业打手，胜利的一方将掠夺走部分人口，别掳走的人，就是另外一方的奴隶。 大部分修士连管理都不管理凡人了, 凡人完全是自管。他们只是在凡人祈求的时候, 偶尔显灵一下，每一年就能够获得大量的功德。 ——这情况看起来和过去没分派灵官的时候相同, 其实不然, 因为新的灵官把战争和地域观念，一起带给了凡人。 “你不是我们这边的, 所以你就是奴隶。” “我不想做奴隶，我就得打死你们。” 甚至为了与别人区分自己, 凡人们开始出现了纹身，出现了服饰的改变, 还有人在语言上做文章, 消失了八百辈子的地方口音重新出现…… 看着情报, 牧震是惊骇的：“好像传说中被推翻的巴别塔。”但那座塔被推翻是因为凡人自己的贪婪，这个世界却用事实在说明，神同样贪婪。 修士真的成了跟凡人不一样的存在, 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神。 甚至于过去的选仙都彻底停了下来，极少有人提起，便是提了也没人会搭理。 “选仙做什么？选更多的人与我们来争夺封仙榜上的位置吗？” “修为越低, 越好成仙，凡人已经和我们争位了，做什么还要自己养一群修士？” 在你来我往的战乱中，有些灵官掌控的凡人越发壮大，但有些灵官却输光了自己手里的所有筹（ren）码（ming）黯然离开。 只有夏国周围的那些世家，这些年没有受到波及，但他们也快撑不住了。 “家主，不能这样了，跟那夏国交易，前几年咱们是得了些功德，可最近那些凡人明明是被咱们的庇护之下，却只顾念叨夏国的好。分明一个个的都未曾去过夏国！” 说话的人前边还引得众人频频点头，等到他说最后一句话，却只得到了一个寂静无声——凡人是不知道夏国什么样，他们知道啊。夏国对凡人来说，确实就是仙境。 “其实，咱们也可以去夏国啊……” “去夏国作甚？给那什么凡人皇帝捧臭脚吗？”立刻有人出言反驳。 被反驳那人之前还是好声好气的，这下瞬间炸了起来：“你们还想着人家是凡人呢？人家可是真仙！且不只是那萧起，他手下更有无数登了仙榜的！” “呵！原来如此，只要是能成仙，你就连廉耻都不要了！”另外那人也不客气，直接站起来指着鼻子开骂。 “我看你才是鼠目寸光的迂腐混人！他日我登仙榜，与天地同寿，你却在这大世界中化成泥粪吧！”这人直接袖子一甩，站起来走人了。 “你！你这人怕是早就与夏国有了苟且！家主！你看他们……” 家主抬手：“老七莫言。” 稍后有家仆来报：“家主，四房的一大家子坐着飞车走了。” “家主——！”那位刚坐下去的老七直接弹起来了，在大厅里一脸狂怒的走来走去，“您说说，这要不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大家子如何这么快就一起离开？家主何不立刻派人将他们追回来？！” 家主却只低头看着自己手指，老七等不及了，就招呼了几个关系好的同族大家一起朝外头走，家主这才开了口：“老七！其实我也觉得……四房说得没错。” “！！！家主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成仙得道的意思。”家主乃是在场众人的太.祖爷爷辈，“我跟我的兄弟们一起坐在这个大厅里，跟你们的太爷爷辈也一起坐在这里，后来等我成了家主，下面坐着的就是你们的爷爷、爸爸，现在又是你们了……咱们方家传承三千八百年，倒是人人都有灵根，可人人都是杂灵根，我这个三灵根的乃是方家历年来资质最好的了。” 方家的祖上乃是某个大能的炉鼎，只因为讨了大能的喜欢，大能给他换了功法，多年后等大能对他无意了，也放了他自由，让他带着自己的财物下山了。他就到了这偏僻的地方娶妻生子，繁衍至今。 无奈方家的资质是真不好，这么多年，一个好资质的后代都没有，唯一一个结丹的就是这位家主，他结的还只是个伪丹，各方面远不如真的金丹修士。现在看他苍老衰朽，怕是已到了天人五衰的境地，活不了多久了。 “而且我知道，不只是四房，在座的不少都与夏国有首尾，毕竟大家都想成仙。” 老七一惊，不再盯着家主，而是扫视众人，果然有许多人躲闪开了他的视线，其中竟然还包括方才站出来要与他一同去追四房的亲兄弟。若仔细辨认，那没有躲闪他视线的人，也是对他一脸嘲讽，这分明不对。 “那咱们方家，不就完了吗？！” “七哥这就说得不对了。”有人站出来道，“咱们是去夏国成仙得道的，又不会被打了杀了。那么多凡人都上了榜，咱们去了夏国自然是铁定上榜的！方家更依旧是方家，至多是大家以后不住在一起而已。” “我们自己也可以按照他们那样子办啊。” “老七你这话说得可是轻快，咱家难道没办？结果一年年过来，功德只见少不见多。” 他们靠夏国最近，自然也学得最仔细，无奈就是照搬了规章制度，那管事的人却照搬不过来，画虎不成反类犬。 “七哥你要是不想去夏国，那咱就分家吧。各自把各自的带走！” “对！分家！” 老七有心继续与他分辨，可周围的人眼睛已经都看向了他，大逆不道的分家都提出来了，家主也没开口，众人那灼灼燃烧一般的眸子里，就写着两个字：成仙！ 老七闭上了嘴，颓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看见的是家族覆灭，旁人盯紧的是成仙得道，没用了…… 他也有心硬气的说分家就分家，可他知道愿意离开的必定是极少数，他们这点人，一旦离开家族，那就是被吞吃殆尽的结果，分不了的。 方家当初就是最早跟夏国建立贸易关系的世家，他们得利最早，看到夏国的状况最早，如今归附也归附的也最早。 负责这事的刘幸并没给他们乱保证什么，说好的按规矩学习，按规矩参加灵官考试，按规矩实习，同样按规矩当灵官，如果有谁行差踏错，那当然是该罚就罚，他们的家法家规从进入夏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作废了。 方家之后，是刘家、胡家、赵家…… 大量的人口，带来的是夏国的告诉发展，慕乡城之后，是恋乡城、依乡城、忆乡城、安乡城…… 六十年间，夏国吞并了周围世家，实际统治面积对比过去世家的统治面积，其实还有缩小，但随着一座座城市拔地而起，一个根基扎实的庞大帝国正在稳定的崛起。 萧起、刘幸两个人轮流执政，一开始是夏国国内称两人为大帝与少帝，后来这个称呼也流传到了外界，成为了他们两人的固定称谓。封仙榜上的名字眼见着多了出来，原本那巨大的透明碑非得凑近了，才能瞧见细小的名字，如今远远的，就能看出一道道的金线。 同样是在六十年间，由其他灵官掌控的地界也上演了一处处合纵连横，分裂与统一。国的概念开始变得普遍，有的国家是类似夏国的灵官主政，但也国家是彻底由凡人自管，灵官只在凡人管不了的事情上才会出面。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也没有最初那么频繁了，大世界的凡人们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发展阶段。 萧起一睁眼……毫无准备的回到现代了！呆愣了一会，萧起头一件事是窜起来去看剧本！ _(:з」∠)_好像上回他还吐槽大枕头大晚上背剧本很惨来着，这回轮到他自己了。再仔细一看行事历，今天竟然是武戏，萧起顿时想哭！ MD！武戏的台词是少！但背台词拿起剧本就成，武戏可是之前练了好几天的动作走位的，他现在全忘得一干二净了！ TVT胡导会打死我吗？ 早晨起来进组的时候，萧起都是缩着头的。 胡导表示：“来来来！老孙，你再说一遍戏！” 老孙是《十六个小时》的武术指导，这部电影说好拍很好拍，整个就发生在现代酒店里头，不需要什么特别的道具，后期的特效要求也不高。但说不好拍也是非常的不好拍，因为场景太小了，这又不是情景喜剧，这是动作片，需要的是刺激和紧张。在拍摄中，是非常考验导演和武术指导的功底的。 “丹尼躺在这里……” “知道了！导演！” 老孙也是跟胡导一样的认真人，胡导一吩咐就开始仔细说。 被他点到的丹尼是个从当地找的群演，十八岁的孩子就有一米九，长得又黑又吓人，可这孩子其实挺好的，会说一口地道的东北腔中文，还总乐呵呵的。 丹尼饰演的恐怖.分子犯懒躲起来了睡觉，萧起在躲避其他恐怖分子的时候，躲进了丹尼睡觉的地方，一场打斗就此发生。不，应该说是萧起单方面挨打就此发生，毕竟他在剧中是个军训一直不合格的文弱书生。 萧起也知道为什么要反复说了，不是说给他听的，是说给丹尼的。他必须要非常的凶悍残忍。 丹尼的角色有木仓，他本来能一木仓崩了萧起，或者高大强壮的他也能一巴掌扭断萧起的脖子，可剧中的恐怖.分子并没那么做，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嗜血谷欠，要把萧起活活打死——丹尼作为一个荧幕初哥，他要怎么掌握好这个度？ “我们要分几个镜头拍摄，中间还要补妆，不要着急，慢慢来。” 半个小时后，“卡！” 开拍前的疑问有回答了，丹尼确实掌握不好这个度，之前一直演得挺好的大个子，现在演不出感觉了，他害怕真把萧起打个好歹。短短半个小时，已经连续卡了五次了。反而萧起这个蒙混过关的没让人看出不对来。没必要继续朝下拍了，那只是得到更多的ng。 “丹尼，你休息十分钟，别紧张。”胡导本来想给丹尼说说戏的，但是萧起跟他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去，胡导就点头了。 “丹尼，我们掰手腕怎么样？” 丹尼：[真·黑人问号脸] “来吧，试试。”萧起和善的眯眼微笑。 大个子觉得脖子后边有点发凉，但他还是对萧起伸出了胳膊。 “啪！”丹尼的胳膊被萧起轻而易举掰倒了。 两人的手都松开了，丹尼还一脸的难以置信：“我刚才没用力，我们再来？” “好！” 剧组其他人刚才都特意散开，就为了给萧起说服丹尼的空间，但现在一看萧起竟然来了个手动说服，顿时大家都围了过来。 “啪！”丹尼再次输了！他第一次确实是没用力，怕掰坏萧起的胳膊，但这次可是早有准备而且全神贯注的。他惊讶的看着萧起，对方的手比他小了很多，手指细长而漂亮，有些小伤痕，但一点茧子都没有，这是怎么掰腕子掰赢的他？ “再来！我要换一条胳膊！” “当然。” 这一回丹尼提前做了准备活动，老孙还来给他们当了裁判，一声：“开始！”丹尼胳膊的肌肉立刻高高鼓起，他本人也因为用力瞪大了眼睛，萧起也在同时发力。 两人的手僵持着纹丝不动，剧组的人越聚越多，大家聚精会神的看着，嘴巴里高喊着加油，却没说具体加油的对象。 终于拳头开始动了，萧起的抿紧了嘴唇，丹尼已经从龇牙咧嘴发展到了嘴歪眼斜，喉咙里甚至发出低吼。 可最终，还是丹尼的手背碰到了桌面上！ 丹尼：_(:з」∠)_输、输了…… “哦！”所有人都在欢呼，接下来所有人却都露出遗憾，很多人都去拍拍丹尼的肩膀。 “丹尼，我很强壮，虽然看着不太明显，但是不用担心。”萧起也拍了拍丹尼的肩膀。 丹尼皮肤黑看不太出来，可大个子的表情却是真正的羞涩。 丹尼演不出感觉来的原因，确实是因为他下不去手。萧起身高虽然不低，可两个人站在一块，他比他小了至少三号，不站在一块，丹尼更觉得萧起小。虽然是假打，可万一打上了，把人打坏了呢？他知道这个和善的人是华国的明星，他更不希望失去在剧组里打工的机会——虽然他今天就要壮烈了，可还能继续打杂呀。 “谢谢。”丹尼站起来说。 “都是爷们，别这么扭扭捏捏的。” 丹尼咧嘴笑了，真的能看出来就是个孩子了：“对，爷们！” 胡导也过来拍了萧起两巴掌，上次拍摄，萧起自己还是个孩子，全剧组都拿他当宝贝，现在是长大了…… →_→虽然之后萧起确实真被打上了几次，也NG了几次，但整体拍摄没啥大问题了，今天不但完成了进度，还得到了不错的片花。等到晚上了，更一群人跑来找萧起掰腕子。 萧起笑眯眯的，把一群人掰得嗷嗷惨叫。等他们都甩着胳膊滚蛋了，萧起也总算能跟自家大枕头通话了：“想你。” 六十多年，自然不可能是一刻都不分，各自都有工作，但他们每天或早或晚却是必定能看见对方。这一下子穿回来，知道至少还得有两个多月才能见面……白天忙工作还能好点，现在夜深人静了，就自己一个人，那思念就不受控制的翻涌上来了。 牧震举着电话，听着他的声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我也是。这就是少年夫妻老来伴……” 萧起哼唧了一声：“我才不老呢。你也不老！” 嘴上反驳，萧起心里却是认同，过去这种感觉还没这么深，说自己老妖怪多是打趣的。这一次回来，感触却深多了。其实情热的时候，两人之间依恋都没有这么深，现在却抓心挠肺的惦记。 “对对对，我们都不老。”牧震笑着，这根本都朝老小孩的方向发展了，话说……他们俩这算不算夕阳红？牧震其实还有点期待两个人真的老了，白发皓首互相搀扶着的日子，但要是真到那个时候了，浑身各种病痛就都找上门来了，还总得有一个人先走一步，那可就不好了。 “枕头？别胡思乱想！”萧起半天没听见回应，忍不住嚷嚷起来了。 “好的，陛下，不会了，绝对不会了。对了，我给刘昊打了个电话，问了问赵守阳的事情，刘昊那也正奇怪呢。” 无论从哪方面说，刘昊都比牧震更了解赵守阳，他是做好了两边吵翻的心理准备去找赵守阳的，可谁知道随便说了两句，赵守阳那头就挺干脆的放手了。 “唉……脑子突然从国家大事，翻到这乱七八糟的儿女私情，就有点不够用。大枕头，我们是要帮江铭，但对陆晓萌是不是有些退让太过了？我们一力降百巧吧。” “嗯？”牧震一愣，“对！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那我们……”没有我们了，大枕头他把电话挂了。 萧起看着那个“对方已挂断”的显示，很想顺着手机信号爬过去，让他家枕头知道知道啥叫相思之苦！ 牧震则把他家陛下扔脑后了，虽然是暂时的…… 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像是一团乱麻，他努力的想要从乱麻里头找出线头，可线头不是他以为的一个两个，而是无数，顺着这无数线头朝后，还有一个一个的死疙瘩，结果不但没能把事情捋清楚了，反而把他自己缠了起来，让他举步维艰。 萧起提醒了他，他们又不是在玩解密游戏，那就不需要珍惜这团乱麻，直接一剪子过来全部剪断就好了！ 挂断了萧起的电话后，牧震有打了几个电话出去，就很愉快的洗洗睡了。 临睡着之前，牧震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算了，年纪大了，脑子不管用了，不要多想了。 这时候萧起还守着电话：哼！等到大枕头想到就这么挂了我电话，一定会赶紧打回来的！他要是不好好劝我，我一定不答应！ 牧震一夜好眠，早晨起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一看手机，才猛然记起来自己忘了啥：“坏了！”我怎么就那么把陛下的电话给挂了呢？ 战战兢兢的拨通了萧起的号码，那边几乎是刚响就被接起来了：“陛下……”你不是一夜没睡都在等我电话吧？牧震只觉得罪过大了。 “给我道歉。” “对不起。” “你身上之前起的痱子、水泡现在好些了吗？” 萧起不提，这事牧震都忘了，他昨天洗澡的时候，好像没什么水泡或者痱子，身体状态很好，现在萧起提起，他还摸了摸自己的皮肤状态：“没事了，一点事都没有了。陛下你在那边拍戏，要注意饮食。” “你更要注意，你们那边高温还没过去，里三层外三层的，多喝水，喝绿豆汤，不要中暑了。” “放心吧。” “我去洗漱了。” “我也去洗漱了。” “……再见。” “嗯……”电话挂了，牧震不由得一笑，“还说不是夕阳红，絮絮叨叨的老陛下。” 陆晓萌吃过早饭，正要上自己的保姆车去影城，突然一个剧务跑过来了：“陆老师！陆老师！张导说，让你这两天休息一下，今天就不要去拍摄了。” “什么？” “张导说，这两天你在酒店休息吧，想出去玩也可以，但就不要去拍摄了。” “你这什么意思？！”陆晓萌还没怎么样，她助理先炸了。 “我就是传一下张导的话。”剧务被吼得抖了一下，蔫蔫的说了一句，转身跑了。 “陆姐，这绝对是谁故意整你呢，我给张导打个电话！”助理说着赶紧去打电话了。 陆晓萌没理她，只是看着那边已经离开的牧震的保姆车：“反击？可惜早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萧起：超凶！朕乃萧大帝！ 牧震：陛下？ 萧起：ヾ(???ゞ)枕头我来啦~ 第119章 119 “陆姐, 怎么办？导演也说这几天看你太累，让你休息……”助理有点慌了。 “没事, 我打个电话。”陆晓萌笑了笑，脸上充满了信心，她拿着手机去一边打了个电话，是直接打给赵守阳的，“守阳, 有点事要麻烦你，我不知道得罪了谁，隋唐让我一边凉快去。” “这事我去替你问。” “好的, 谢谢守阳。” 两句话电话挂断：“行了, 我回酒店补个觉，你们想出去玩就去玩一玩，不过下午两点之前记得回来。” “好的。”“知道了, 陆姐。” 陆晓萌信心十足，还去做了个面膜，十一点的时候, 赵守阳果然给她回电话了。陆晓萌唇角带笑的接了电话：“守阳，事情怎么样？” “晓萌……你得罪谁了？”比起早晨陆晓萌过去问的时候, 现在赵守阳的声音可是深沉多了。 “怎么了？” “上头有人要卡你。”现在虽然资本为王, 可一旦“有关部门”直接放话，那资本也得靠边，熠星在娱乐圈里算是个小霸王，可放进整体的资本市场, 就是小萝卜头了，“你好好想一想会是谁，我直接帮你调解一下。” “守阳，你能知道具体是上头的谁吗？” “我正在查。”赵守阳叹气，“不过你要给我一点时间。” “好的……” 陆晓萌的助理们高高兴兴的回来，以为陆晓萌下午就能重新开工了，可她还在酒店里待着。陆晓萌也看出来了他们心里没底，但也没安慰他们，她心里也正烦呢。赵守阳说一点时间，几个小时是一点，几天也是一点，她有预感，这次会是几天…… 谁知道等五点多的时候，来电话了，陆晓萌还想着自己这次预感错了，高兴的以为是赵守阳来消息了，也没看就直接接通了：“守……” “陆晓萌！你在剧组得罪谁了！现在出大事了！” 不是赵守阳，是陆晓萌的经纪人刘姐，而且劈头盖脸的给了陆晓萌一顿骂。陆晓萌从她嘴里知道，今天早晨她手底下几个艺人全都让人给退回来了，无解释直接退的那种，还是刘姐多番打探，才知道他们是被陆晓萌给连累了。 甚至不只刘姐的艺人，他们公司的艺人都受到了影响——陆晓萌在的公司并不大，除了她之外就两个三线艺人，这两人拍了一半的真人秀，本来按照台本能走到节目中后期的，结果突然就让人给淘汰回来了。 “……这还是我把人给劝住了，否则现在就是老总直接给你谈解约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给我两天时间，两天之后如果情况还没好转，那就解约吧。”不等刘姐再多说什么，陆晓萌直接把电话挂了，然后去洗了个澡，“我睡一会，剧组下工回来了，你们就叫我一声。” “哦……”两个助理虽然心慌，可看陆晓萌这么淡定，也放松了不少，老老实实的应下，在客厅里玩手机了。 可其实洗完澡单独一人躺在卧室里的陆晓萌并没有睡着，她只是躺在床上咬着自己的大拇指。她知道跟她仇那么大的人是谁，也知道谁会出手整她，可是那两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势力？这不科学！ *** 牧震今天当背景板跪了一天，就算身体再好，膝盖也有点受不住，他是让助理搀着一瘸一拐回来的。今天剧组里跟他一样的还不止一个，大家下了车，看着彼此，都一脸苦笑。 牧震就想早点回房间，然后躺下来好好冰敷一下膝盖，可他前脚进门，后脚就有人来敲门。 助理：“牧哥，陆晓萌找你。” 助理也奇怪，他们牧哥根本不认识陆晓萌。难道是来求潜的？这胆子也够大的，严打刚过去呢。不对啊，他们牧哥是个gay啊。一个女的，牧哥不感兴趣啊。 助理丰富的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了，牧震笑了笑，对他摆手：“说我已经洗澡休息了，跟她道个歉。” “哎。”就说这种莫名其妙的人，牧哥不会见的。 没必要见了，虽然还是很好奇那些乱七八糟的秘密，但这妹子嘴里没一句实话，跟她见面只是徒增自己的困扰而已。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又有谁的秘密，能大过他与他家陛下的秘密呢？他们可是左右横跳的存在啊~ 至于陆晓萌，她做的事情其实连商战都没涉及到，就是一些阴私的手段。 之前他和陛下都被她引着走，也是选错了战场，这是宅斗、宫斗！ 就算萧陛下曾经有一位好老师——皇太后陛下，可陛下K.O.皇太后走也是以势压人路线。那位皇太后若是老老实实的，说不定能比陛下活得还长……她最后根本就是被自己吓死的。 ——甚至吓死她的也不是陛下的手段，那些手段陛下是不屑的，她畏惧的是她自己的手段，那种把亲生儿子捆绑在龙床上活活饿死的手段…… 牧震突然心情不好了，本来还想一边冰敷，一边看看《青罗剑》的，他家陛下总有不一样的帅！但现在他不想看了，毕竟《青罗剑》的男主角，一开始也是被欺负得极惨的。 “emmm……去撸铁吧。”在大世界不用健身就能保持极好的身材，有时候也是很遗憾的呢，毕竟撸铁的过程也是很愉快的呢。虽然腿脚现在不方便活动，方便也不能去健身房，外头有陆晓萌蹲守呢，但是他带了哑铃和拉力器啊。 于是，牧震绑绑冰袋，愉快的去挥洒汗水了。 “牧老师已经睡觉了啊？对不起，我打扰了。其实我是有些角色理解的问题想问问牧老师，只要五分钟就好了，真的不能吗？”陆晓萌眨巴着眼睛，她长得人如其名，是真的很“萌”，她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人放低戒心。 助理看着她也有点心软，可他是跟着牧震好多年的老人了，深知自己这位老板的性格，陆晓萌再萌，他更多的也得为自己的工作考虑。 “对不起，陆老师。虽然今天剧组放得早，可今天拍了半天的跪戏，牧哥的膝盖都青了，再过一阵怕是会肿起来。尤其今天还那么热，牧哥回来随便洗了洗澡，吃了点东西，就躺下了。”助理赔笑道。 “那也是……那我明天在剧组再问问牧老师吧。”陆晓萌只能露出感激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开。 结果第二天，她还真是又找来了。 “牧老师，麻烦帮帮忙，这里我真的理解有点问题，现在剧组拍摄进度这么紧张，我不想影响进度，耽误大家。”本身宇文贤儿这个角色在剧中的设定也是以萌为主的，衣着打扮走的是可爱风，现在陆晓萌双手合十对牧震拜了又拜，脑袋上两个兔毛的绒球抖来抖去，真的是我见犹怜。 “我能帮一定会帮的。不过，你找我一个硬汉风的问你这个可爱风的戏，可有点问错了人啊。” 娱乐圈里喜欢探八卦的人有不少，刚才陆晓萌连跑带颠的过来，已经有不少人伸直了耳朵，然后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各种YY了。要是能把他们刚才的心声录下来，再拧巴拧巴，都能在绿**开上十几篇娱乐圈文了。 现在牧震一说话，就把问题点在点子上了，这话说得还一语双关。既涉及到了角色问题，还说明了他们俩的性向问题。 “昨天好像陆晓萌就去找牧老师了……” “对了，今天不是没有陆晓萌的戏吗？她来干嘛？” “早晨她死拉着化妆师让化妆。” “不过昨天确实是特别突然的把她的戏给撤了。” “是不是因为她乱搞啊？” “看不出来，明明长这么可爱。” “呵呵，娱乐圈里，可爱就是乱搞的通行证。” 他们说话声音都压得很低，可他们投过来的眼神却肆无忌惮，陆晓萌本来就不是大火的艺人，经纪公司又是个小破烂，没听说她有什么金主，更好像是要被剧组替下去了，不大声嚷嚷已经是给她面子的表示了，谁还会避着她。 陆晓萌的心理素质还真强，神色间一点动摇都没有，反而跟没听见一样，吐了吐小舌头，做了个可爱的鬼脸：“牧老师你不要妄自菲薄了，我知道您有多强的。我们都是这个剧组的演员，一定有共同点的，您稍微指点我两下，我一定乖乖照做。” “……”剧组的共同点？还是同在一个世界的共同点？牧震叹了一口气，打哑谜这种事情如果是跟自家人玩，那是很有益身心的，但如果是跟讨厌的人，那就真的很让人烦躁了，“你要问什么，说吧。” 陆晓萌开心的一笑，赶紧把剧本捧了出来。 隋唐的剧情是比较沉重的那种，儿女情长占的比例非常的小。宇文贤儿跟李渊是老少配，剧情里没弄出什么她爱上李世民，结果为了家族需要嫁给李渊，又在父子之间左右摇摆的狗血。 “剧本里，宇文贤儿面对李渊时，就像是一个面对热恋情郎的少女。她在背对李渊时说的话，却又证明她无比痛苦，但这种痛苦在面对家人的时候，她却又不会表现出来。当有了孩子，她就将满腔的爱意都庆祝在了孩子的身上。玄武门之变后，她成为太妃，后来四十多岁就抑郁而死。 对李渊，对家人，对儿子，都是爱，但有真有假，有浮于表面，有深藏心中，可大概是阅历的关系吧，我表现出来的爱，实在是缺乏层次。” “嗯……你说的这些是个人对角色的理解问题，这方面我是真的帮不了你什么，毕竟一百个演员有一百个哈姆雷特。演员要演绎一个角色，最好还是根据个人内心的理解出发，那样她的角色才会更贴近自己的真实。 就像宇文贤儿的爱，你觉得有真有假，但其实也可以理解成都是真的，她爱李渊，爱家族，也爱儿子们。毕竟李渊曾经要立她为后，她四十多岁去世，也并非是抑郁而终，而是单纯的身体不好。其实那个时代的人寿命并不长，即便贵族也是一样的。” “嗯，对对对！”陆晓萌连连点头。 “但也可以理解成都是假的。”牧震突然话头一转，“对家族并无热爱，嫁给李渊只是为了荣华富贵。对李渊这么个能当爷爷的老头子，只有厌恶。对儿子的爱，也不过是希望他们能够给你带来更富贵荣华的生活。 在我看来，你之前的表演，就更贴近一切都是虚伪和作假这种感觉。你该相信自己，你表演让人深信不疑，请继续努力。” 这是说陆晓萌演的角色，也是在说陆晓萌本人，从头到脚都是假的，没什么可让人信的地方。 “……”即便陆晓萌脸皮厚，也被说得很明显僵了一下，“牧老师，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我还是有很多很真的地方的。” “哈哈哈，可我不会抢救啊，我又不是医护人员，也没接受过什么训练，贸然上手，直接把人害死了怎么办？” “那你就看着我死啊？”陆晓萌开玩笑的撒娇着。 “别说这么夸张，什么死不死的，我相信你能自救的。那边布置得差不多了，我得去和人对对戏了。这次和你聊天挺开心的，下次再见。”牧震站起来直接走了。 陆晓萌咬了咬嘴唇，牧震确实是开始工作了，不止牧震，整个剧组都忙忙碌碌的，就她一个闲人，过来过去的工作人员都会用微妙的眼神看上她一眼。 陆晓萌无所谓这些眼神，但是她继续留下去也没用了，思索了一会，陆晓萌阴沉的看着牧震的背影站起来走人了。 造声势、造黑料的那种毁人，陆晓萌是能应付的。现在她的情况，却是悄无声息的天降大水，就要把她淹死。她现在可以去网络上喊冤的，可是喊什么？剧组悄无声息的让她休息吗？她自己都想到十几种玩死喊冤人的法子，毕竟剧组又没解约，只是现在没她的戏而已。 去找其它工作？不说人家要不要她，就算是真要了，下一刻绝对到处都是骂她十八线小艺人还轧戏的。 真老实等着？那就拖到拍摄结束吧。甚至可能莫名其妙的网络上就会出现，“陆晓萌耍大牌，多日缺席拍摄”的新闻。 现在，处处都是要她命的暗礁。 陆晓萌的手抬到了唇边，大拇指都碰到嘴唇了，但她强忍着把胳膊放回去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牧震拿过来手机一看有未接电话：来电人，赵守阳。 他没着急打回去，而是先去看自己的信息，萧起：蚊子肉饼哦，真香！ 牧震看着那黑乎乎的东西咧嘴，他家陛下是个超级喜欢尝试新鲜事的人，有时候陛下的冒险精神，他这个正经八百的现代人都要甘拜下风。 剧组群里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其他重要人物也没啥消息， 刘昊问：某女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可以不回答，我就是好奇问问。 牧震回刘昊：好的，不回，再见。 刘昊秒回：。。。 这位老板影帝看来也是在午休中。 等坐到保姆车上，牧震给赵守阳打了电话，那边也是秒接的：“牧震，好久不见了。” “你女朋友没得罪我，但是得罪我男朋友了。”牧震懒得跟赵守阳绕圈子。 赵守阳在那边沉默了一会：“我以为你男朋友是萧起。” “……”牧震首先的反应是赵守阳承认跟陆晓萌的关系了，可是接着他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他仔细思索了一会，“我男朋友确实是萧起，我们跟江铭没有任何桃.色的关系，但是，你女朋友为了找江铭的麻烦，间接招惹了我男朋友，甚至还招惹了我。” 这次沉默的换成了赵守阳：“可以化解吗？” “现在这件事已经化解了。” 陆晓萌彻底滚出演艺圈了。 “我有两部电影……” “让她换个事业奋斗吧。”牧震挂掉了电话，紧接着把赵守阳调到了黑名单。他没有心思跟赵守阳做交易，赵守阳和陆晓萌都要感激现在是现代世界，否则他们俩已经是死人了。如果赵守阳还要纠缠不休……那牧震就得问问刘昊，有没有当个全职老板的意思了。 日子平静了一个礼拜，隋唐官微悄没声的发了一条说陆晓萌因为个人原因退出剧组的微博，只有极少的陆晓萌的粉丝在下面表示伤心和遗憾，可剧组一问三不知，陆晓萌自己的微博也没回应。 等到问经纪人，问公司，公司突然发了一条陆晓萌因个人原因退圈的微博。 然后……然后也没激起什么浪花来。虽然陆晓萌也算是正在上升期的小火艺人，但她其实话题度并不高，至今就一个角色，可爱归可爱但算不上大爆，粉丝根本没有忠诚度可言。她退圈，即便是她的粉丝，也就是唏嘘两句，就转身粉别人去了。 于是又过了半个礼拜，有一张图片上了热搜#我又相信爱情了# 有人在微博发了一张图，图上是一对在某网红甜品店门口吃冰激凌的男女。男的拿了巧克力的，女的拿了草莓的，女的歪过头去吃男的那个巧克力的，鼻尖因此蹭了一点点黑色的冰激凌，两个人都笑得极其的开心。 “和好姬友去吃冰激凌，没想到看见了她爱豆！本来这次就是陪她散心的，因为她爱豆突然退圈了，没想到这次见到了本人！看来这就是她退圈的原因吧……只能说祝她幸福了。” 发图片的是一个三年的老号，向前翻，能够看到博主之前每隔一段时间发的微博，都是很日常的微博，明显这是一个活着的账号。 最开始回复的都是熟人：“运气太好了吧？” “心想事成！让我蹭好运。” “蹭运气+1求不挂科！” 然后就有陌生人进来了：“小哥哥是挺帅的，不过年纪有点大吧？” “这个年纪还没火，退圈是理所当然的吧？” “看清楚，人家说的是她？退圈的偶像是妹子！虽然妹子我也不认识……” “同都不认识，炒作吗？” 发帖三个小时之后，有认识的人来了，而且是两个人都认识的。 “那个妹子是陆晓萌！现在正播出的《青罗剑》里那个小师妹。” “完全没认出来，古装和现代装差太多了吧？” “不如说是日常和精修差太多。” “前边的不要这么毒吧23333333虽然挺真实的。” “这男的……是熠星的总裁！” “就是熠星的总裁[杂志链接]他封面！” “雾草！刚还想说是真爱呢，结果是傍到大款了，就不干活了？” “某些人满嘴的柠檬味，不要这么仇富好不好？人家郎才女貌，怎么了？” “不，这是真爱，因为郎是真有财，可是女的貌也不算多好吧？只能算是很可爱罢了。” “前边的说了句实话，不过我觉得……这根本就是个合法萝莉吧？熠星总裁萝莉控石锤了。” “不要这么污好不好！” “找到真爱就不工作了？呵呵，这可真是幸福，等到那总裁找到下一个真爱的时候，有这妹子悔的。” “又一个未来坐在玛莎拉蒂上哭的。” “不要一看到总裁、年轻、英俊这些关键字，就想着人家一定会感情破灭好不好？” 结果一群人在下面就这到底是不是真爱，以及找到了一个有钱老公是不是就应该放弃工作等等问题开始争吵，直接就把这条微博给炒上了热搜。 牧震看着这条热搜，它被炒起来之前，就已经有人给他电话了，问他这条微博要不要卡，牧震让它过了。不让陆晓萌再蹦跶一下，又怎么能让她彻底死心呢？ 更何况这次赵守阳可是亲身上阵了，再卡就不只是单纯针对一个一个十八线女艺人，还涉及到赵守阳，涉及到熠星，会有人出来调停。 只有明明白白的让别人看到，这件事是在他退无可退情况下做出的反击，阻力才会最小。 牧震看着手机上反射出来的一脸讳莫如深表情的自己，总觉得……下次或许能试试反派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二月啦！！！！在家里窝得骨头酸疼……………… 第120章 120 在准备动手的同时, 牧震给江铭在明处增加了两个保镖，暗处增加了四个保镖。毕竟陆晓萌可是能制造事故伪装谋杀的女人，真说不好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牧震想了想，又私下里找了人跟着孟峻, 以防陆晓萌跟孟峻还有联系, 或者孟峻那出什么意外。毕竟在上回聚会那件事上, 怎么看孟峻都像是也进了套了。虽然孟峻这个人不怎样, 但如果能钓出来陆晓萌, 保护一下他还是值得的。 陆晓萌和赵守阳的照片热度，本来最多一天就该下去, 可却一连几天, 一直被翻出来炒。从一开始的相信爱情, 到女性不该过分依赖男性、有情不是饮水饱, 再到霸道总裁情迷网红店冰激凌，接着818各式霸道总裁和他们的女友…… 两人当然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陆晓萌天天挂在热搜榜上，吃瓜路人们对她的好奇，已经快速的变成了厌恶，现在他们的水军虽然还在努力控评，但完全是杯水车薪。 关于他的评论现在都是：“不是说好了退圈的吗？骗子！”“陆晓萌式退圈——我就不走！”“烦不烦啊, 天天买热搜！”“吃瓜路人表示不想吃这只瓜，并且把瓜扔了回去。” 别说路人，这乱七八糟的热搜，和热搜内容, 她自己看着都恶心。 可这些只有最开始那个是赵守阳花钱连炒带买的啊！ 现在想撤，人家不给撤，甚至还说什么：“撤不行，但是加行，你们有什么热搜还想上的吗？” “抱歉，我的能力……也是有限的。”游戏里的霸总是无所不能的，但现实中的霸总却总有被掣肘时，不可能随心所欲，比如现在的赵守阳。人家不买他的面子，就是不买他的面子，他也只能对女朋友低头。 “没事，我知道，这是为难你了……守阳，你还没查到牧震或者萧起到底有什么靠山吗？”陆晓萌问出后就捏住了自己的大拇指，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如果赵守阳知道，早就告诉她了。 “牧震在熠星的时候，就是一个普通的艺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赵守阳摇头，“应该是离开熠星之后，他或者萧起做什么吧？还有，这次邢与安也出手了。” 赵守阳尽量说好听一点，邢与安做的都算不上是出手，只是挥手。 陆晓萌听了顿时觉得胸闷，明显还是当初的交情：“这群gay倒是抱团了！” 赵守阳显然很熟悉这样并不卖萌的陆晓萌，对她现在扭曲的表情并不意外：“晓萌，你必须暂时放弃。我们可以过几年，等到事情平息了，再卷土重来。” “……好，我听你的。”陆晓萌深吸一口气，点了头。 陆晓萌答应得这么痛快，却没让赵守阳放心，他的眉头依旧皱紧：“那么，三年之后？其实这也不算是太长的时间，正好我们可以仔细铺垫一下。” “就三年后。”陆晓萌看着他笑了一下，“不需要这么再三的对我确定，你是了解我的，我是鲁莽的人吗？” “对……我是了解你的。”赵守阳虽然做出了肯定的回答，可两只眼睛里，却都是怀疑。 陆晓萌直视着他，脸上的笑容不见半分虚假，她走到了赵守阳的椅子后边，两只胳膊搂着他的脖子，不断的撒娇摇晃着：“我知道我给你找了不少麻烦~我先回家啦~这几天你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出去旅游散心，好不好？” “好。”赵守阳的眉终于舒展开了，他闭着眼睛向后靠了一下，本来这样能靠进陆晓萌的怀里，可陆晓萌说了话就松胳膊离开了，赵守阳只是靠上了椅背，他心里有些失落，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抬眼看时，陆晓萌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我走啦，拜拜~” “拜拜。” 给了赵守阳一个飞吻，陆晓萌开门离开了。 赵守阳长叹了一声，闭了闭眼睛，开始工作。 陆晓萌又在墙头上挂了一个礼拜，后几天根本不是牧震做的手脚了，而是有些走黑红路线的艺人，拿陆晓萌碰瓷，弄出什么“某某某好萌陆晓萌”“某某说陆晓萌退圈实为炒作”“陆晓萌哒哒的某某”“某某喊陆晓萌滚出娱乐圈！” 众人拾柴火焰高，陆晓萌就被架在火上，彻底烤熟了。 “牧哥，孟峻在外头。” “孟峻？” “让他进来吧。” “哎。” “牧老师，我其实早就想来找您了，但是我这几天连着拍夜戏，实在是来不了！”还在门口，孟峻的腰就弯下来了，一路朝里走，一路鞠躬，孟峻自己的助理都吓得在后头咧嘴。 牧震把孟峻叫到了阳台说话，孟峻坐在那腰也是弯的，他的脸色青灰发紫，就像是个重病的病人。偶尔跟牧震的眼神对上，他就会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孟峻这几天确实挺倒霉，原本就两天夜戏，可总有演员NG，于是两天的夜戏，变成了五天。 “牧老师……我之前一时走错了路，您大人有大量，您饶了我吧，以后我一定走正道！绝对不会再走歪路了！” “你那天，到底要干什么？” “有人……等在我们去第二摊娱乐城的路上。”孟峻畏缩的抬了一下头，看了一样牧震又赶紧把脑袋缩回去了，“他们要给江铭拍个小电影……我发誓！我、我绝对没准备参与的！” 他想辩解，不过自己也知道这所谓的辩解实在太无力，也太肮脏。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陆晓萌联系的……这绝对不是推卸责任！我有录音！”孟峻把手机翻出来，可是他找来找去，只是找得自己本来就难看的脸色，越发灰暗，“我、我真的有录音！” “我知道，我相信你。”原来还以为孟峻只是坏，结果这人是那种又蠢又坏还又毒的。 而这个陆晓萌，她……这是要把江铭和孟峻一块毁了。 “你为什么会相信陆晓萌呢？” “因为……其实我还没跟现在的公司签约，陆晓萌就来找我了，劝我别进，说那个公司的一姐，也就是何琴现在正在找老实人顶锅。” 孟峻好像透过现在看到了过去，他脸上露出都是看见很神奇事情的惊叹：“我当时当然不信，因为她也只是个刚入圈签约的新人，而且那时候我自视甚高……我甚至都没仔细听她说的是什么，只以为她不过是我万千粉丝的一员。可后来她说的果然应验了，然后她又来找我，还给我安排了《携手同行》的综艺，我……记她的情。” 牧震在心里咧嘴，这是还想在他面前艹个知恩图报的人设？但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他这么新人陆晓萌，在他最风光的时候，陆晓萌指点出他的衰落，又在人他最低谷的时候，一把将人拽出来。 “何琴的综艺可不是陆晓萌安排的。”牧震说，“我后来问了导演组，何琴就是导演组故意找过来的对照组。我们综艺没台本，大家也都不想当坏人，那就找一个坏人来。” 何琴坏人当得很成功，到现在还有人跑到她微博下骂她，可谓是黑红本黑了。 “不是陆晓萌？”他的眼睛里都是怀疑，“可、可陆晓萌连我们综艺里头会有什么情况，都一清二楚，她知道节目原本该是什么样子，也知道节目临时会改成什么样子。” “你刚进圈不知道这些可以理解，华国的综艺没什么真正是脑袋一拍就改的，导演拍摄前写的策划书，不只是一本两本。就跟部队行军打仗参谋都会写出很多计划来一样，A不成用B，B还不成就用C，要不然你觉得导演能那么快把事情布置好吗？”牧震睁眼说瞎话中。 当时的总导演应该是真的拍脑袋决定的，陆晓萌却也是根本没用一点力气，已知剧情的她，完全靠嘴皮子忽悠。 “至于她指点你……那也不是多难的事情，知道了计划，了解一下何琴的性格，很容易就能猜中，就像是她猜中何琴会选择你背锅一样。” 孟峻的眼神变了，他开始变得愤恨。 三言两语就不再记着陆晓萌的恩，只满肚子怨恨了。或者说早就怨了吧？只是需要别人给他一个借口，在他自己心里怕是还认为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呢。 这种人很容易被人当做棋子，还不是长期棋子，而是随用随抛型的。怪不得何琴当初会选择这么一个人。 至于他的表现是不是演戏……牧震觉得这要是演戏连他也能蒙混过去，那就是他自己的活该了，活这么多年，演这么多年戏，都是白活，白演了。 “你的录音不见了，但我想何琴很可能有录音。就像是陷害江铭的计划里，她根本没露面，却让你倒霉这样，她一定早就做好了让你背锅的准备。” 孟峻把手背到了背后，因为他的手开始哆嗦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扭曲了。 “你说你不知道陆晓萌找了谁，你连见都没见过，一句对话都没听过？” “没有，她只说找了人，她根本没说是谁。我……我也不想见那些人。” 暂时忽略陆晓萌到底是不是个吃人的女妖精，再忽略一下他们干的是一件缺德加犯法的事情。就说孟峻这种撒手掌柜的态度，也实在是太让人无语了。他是以为这样就真的跟这件事没关系了？他就算不管陆晓萌，他就不担心一下自己吗？万一到时候他也让人给留下了呢？那种情况下，他助理都没办法救他啊。 他助理…… “那天负责开车的助理，知道你们的事吗？” “其实那人不是我助理，他是陆晓萌的人。陆晓萌退组之后，他也跟着走了。” “……”MD！最重要的就是这件事了！结果竟然还藏着掖着！ 那个助理的电话和照片，倒是没从孟峻的手机里头消失——或许因为不是助理的单人照，而是孟峻自拍的时候，无意中拍到的。 牧震要了这个助理的所有情报，之后又各种询问了孟峻快一个小时，确定他那是再也榨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才让孟峻走人。 “牧老师，对不起，我以后真的再也不会做这种蠢事了！”临离开的时候，孟峻依旧不断的鞠躬。 牧震赶紧把他送走，回头找人寻找这个助理。然后……跟陛下煲电话粥！ 萧起听牧震讲完，先跟他一块臭骂了一顿这个孟峻，然后萧起眉头就皱起来了：“这个陆晓萌……还真有点手段。从别人手机里头弄走视频文件，姑且归类为黑客的手段。但那场暴风雪，我总觉得有点非自然的意思在里头。大枕头，你要注意些。” 萧起现在是比较后悔的，他当初就不该为了面子问题，而没有向长生大大一问到底。 如果陆晓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那么现在这种以势压人的手段确实是最正确的。陆晓萌就是条真龙，也只能被压成一只动弹不得的乌龟。可她如果有特异的手段——当然必定是限制颇大的——那现在这样就很危险了。 “嗯……我一会就去买些压缩食品，还有保暖的衣服。”虽然大夏天买羽绒服之类的比较神经，可确实要以防万一。 跟萧起电话后三天，牧震出外景，前往郊区拍摄秦王狩猎的场面。 “气象预报说明天和后天都有大雨！大家都抓紧一下！要是今天拍不完，我们就只能拍雨中狩猎啦！”他们到的时候天还没亮呢，工作人员各种安放设备架设轨道，导演拿着大喇叭喊。 演员都站在一边，要么背词，要么对戏，没一个是闲着的。 等到机器都架设好了，天也蒙蒙亮了，因为今天拍摄的是群戏，所以一群人又被赶着各种走位。 马场的人还把马牵来了，有会骑的有不会骑的，还有女演员被马吓得嗷嗷叫，场面一时乱糟糟的。 等到大家总算站好位置了，也不代表拍摄就开始了，导演在上边喊镜头怎么走，大家表情怎么跟，一遍一遍的试演——这种总动员的群戏是真的不好拍啊。 等到确定没问题，可以正式开拍了，已经是十点多了。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剧务打板表示：“开拍！” 结果一阵大风轰的就吹起来了，就如同这风也在等着一声令下一样。要是小风，大家还能坚持，这个风是真的太大了，男的女的都吹得不得不举起袖子遮住脸面，马都唏律律的歪头躲闪。 原本已经天光大亮了，这一道风硬生生的吹过来了一大片厚实绵密的乌云。 导演举着喇叭骂娘，工作人员顶着大风跑去车上拿雨布盖器械。导演刚要叫演员们避一避雨，就觉得头上一疼，接着惨叫和尖叫声此起彼伏。 这不是下大雨，这是下冰雹了！ ——冰雹确实多出现在夏天，这点毋庸置疑，但这气象预报也太不准了！ 冰雹砸下来的声音，大的让人心惊。好多人长这么大都没经历过这种天气，有的站在原地哇哇大叫着蹦来跳去，有的缩在地上动都不动一下。 冰雹大得惊人，牧震挨了两下也疼得龇牙咧嘴，幸亏他饰演的是秦琼，今天穿着全套铠甲，包括头盔。拍摄之前他还嫌弃，想着这么一天下来八成又得起痱子，现在这铠甲是真救了命了。 或者更该感谢他们今天拍摄的是古装片，即使没有铠甲的，也是乌纱、假发套、头冠，这现在可是救了命了。 “走！起来！去车那！”牧震左手拖起来了一个蹲地上的妹子，右手拉着一个全身都软的汉子，这俩人也不算太傻，被叫了一下，立刻就动起来了。有个工作人员被砸得惨叫，牧震把自己头盔摘下来，扣在他脑袋上，“快起来！跑！” 他拉他的时候，正好有颗鸡蛋大的冰雹砸在他手上，钻心的疼。 “马惊啦——！让开！” 场面一片混乱……一刻多钟后，所有人才都躲到了车子背风的那一面——进车里也不安全，车玻璃很可能会被冰雹打碎，剧组的车又都是高底盘的大客车或者保姆车，玻璃全碎后，冰雹很容易砸进车里去，现在这个位置反而更安全些。 而且……冰雹砰砰砰的砸在车顶上，那声音砸得人心惊肉跳，就算车顶砸不坏，也没人想在那下面待着。 开车离开？呵呵，刚有好几个倒霉蛋就那么干了，结果不管是朝哪个方向开，车玻璃都全给砸碎了，而且车还打滑，刹不住。最倒霉的一个直接开沟里去了。还是他们顶着拍摄用的大盾牌，把那几个人从车里救出来的。 张导这时候极其英勇的让两个剧务举着盾牌，走来走去的数人头。 “牧哥，你没事吧？” 旁边有人拍了一下胳膊，牧震一扭头，发现他跟江铭竟然躲一块了。江铭饰演李靖，也是一身铠甲，而且他跟牧震一样，头盔没了，假发套乱糟糟的。 “嗯？我没事。” “我看你一直托着手腕。” 就是牧震刚才伸手拉人被砸了一下，后来又去拉马的缰绳：“应该是骨裂了，真没事。” 江铭一听表情就变了，好像他比牧震还疼：“骨裂还是没事？” 牧震看着这个小孩，觉得他表情是真的丰富。可这种龇牙咧嘴的，别人做出来特丑或者特假的样子，他摆出来一样很好看。咳，这话不能跟自家那个醋坛子陛下说：“真没事，我受过几次这种伤，这次的不是很疼。” 虽然牧震这么说，江铭还是一脸“我很疼”的样子：“牧哥，要不要给我给你捡两个冰雹过来，冰敷一下？” “没事，冰雹应该快停了，救护车大概也要来了。” 冰雹一般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他们这场冰雹这都快半个小时了，绝对不正常。牧震想到了陆晓萌，可是她弄一场冰雹是要干什么？ 冰雹持续了四十五分钟，等到冰雹散去，江铭和牧震找着了自家的助理。助理们普遍都没事，毕竟他们距离车子可是比演员们距离车子近多了。相熟的人下意识的会待在一起，所以江铭过一会就就过来找牧震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救护车、消防车和警车才相继赶来——不能说人家慢，他们找的这地方实在是距离市区太远了。而且头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他们还被人家误会成了开玩笑的。 因为冰雹的范围并不大，他们这边冰雹大的赶得上鸭蛋，小的也有蚕豆大，可别说市区了，就连附近的郊区，也没说有哪里有冰雹的。 就他们这一块，都能直接开拍末世灾难片了。 陆续几家媒体的记者采访车也很快到了，许多演员都皱眉，这就不知道是剧组哪个人叫的了。反正不是导演，导演正在对着记者咆哮，组织人员驱逐呢。 急救人员过来，组织他们陆续上救护车。今天就算看起来没事的也得去一趟，再怎么把自己护得好，大家身上和脑袋上也都挨了砸，还是去医院看看的好。 牧震招呼着江铭一起走，他们俩的保姆车都惨遭横祸，看着跟报废车辆似的，是绝对不能开上路了。不过第一批送走的，必然是重伤。他们就不要跟头破血流的，或者躺地上动不了的人抢位置了。 两人正坐在边上老实排队，就同时过来了两个急救人员，其中一个指着江铭：“无明显外伤的跟我走。” “嗯？不是该受伤的先走吗？”江铭一愣，莫名其妙。 “你是演员，留在这太碍事。”这人对着不远处的记者仰了一下头。 这说得倒是不错，就算有警察和剧组人员拦着，也非得要朝里头冲，侥幸冲进来了就跟个疯狗似的，不管路上会不会撞到受伤的人，会不会影响急救，就盯住了继续朝有演员的地方继续冲——毕竟现在大家都很狼狈，这可是真丑照。 “新闻自由”四个大字，本来该是光彩熠熠的，可偏偏有些人非要用狗屎朝上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月大概本文就要完结啦！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 第121章 121 现场的明星众多, 警察、消防和急救人员再怎么是来工作的, 一些年轻人的脸上也会带着几丝兴奋和好奇, 可这位急救人员的脸上却只有稍稍带着一点不耐烦的冷淡。 不过也不能因为自己是演员就太过自以为, 人家就是专心工作，对什么偶像明星五感。 但从另外一个急救人员的脸上，牧震看到了大写的疑惑, 但大概是出于谨慎的考虑, 这位急救人员没有出言质疑。 情况不对劲。 这一点显然江铭也有同感, 所以两人都坐在那没动, 都在想该怎么应对这个问题。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仗着自己是演员, 耍大牌是吧？”那个急救人员不耐烦了, 脸一绷, 指着牧震就开始扣帽子。 牧震这边的急救人员赶紧过去拉对方：“老弟，老弟！消消气！这两位都坐我的车行了吧？” “不行！惯的他们！以为自己是演员了不得吗？现在这么多人都需要急救, 凭什么别人都老老实实的, 就你们挑三拣四的！你们这不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吗？！” 他们这一闹，立刻就有警察跑过来了, 可这个人还在嚷嚷。被拦在外头的记者都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举着长木仓短炮, 注视着这边。 向警察求救？牧震犹豫了一下，但以陆晓萌的谨慎，这个人八成是真的急救人员。到时候反而坐实了自己耍大牌，反而麻烦了。 “警察叔叔，我就说自己胳膊没事, 想给重病号让车，这位大夫就不乐意了。”牧震特诚恳的说。 “……”比牧震年纪还小好几岁的警察叔叔差点没原地崴脚，看这位警察叔叔的表情他是很想高喊一句“我不是叔叔！”的，可是现在他只能憋着。 “警察叔叔，你看要不然我们开自己的车去医院吧？”江铭紧接着就又朝着警察叔叔的心口上插.了一刀。 “我……你们的车都被砸得够呛，不能上路。” “那警察叔叔，你送我们走吧。”这是江铭的助理。他和牧震的助理刚才都去指派去帮忙了，看到这边动静有跑回来了。 警察叔叔很想拒绝，但在环绕立体声一般的“警察叔叔”的呼唤中，他也只能脸色灰白的点头。急救人员脸色虽然比警察叔叔更难看，也只能点头认了。 →_→其他警察叔叔和警察阿姨，都不敢上这凑，以免被叔叔和被阿姨了。 终于坐着警车到达了医院——戏服也是在警车上换下来的，牧震确实是骨裂，不用打石膏，但是做了固定。他出来的时候，江铭就坐在外边等着：“牧哥。” 牧震对他点点头，这孩子挺聪明的，刚才跟警察叔叔说话时，他反应也很快：“回去说……” 事情闹开了，医院外边都是人，警察在医院外头维持秩序。 其实剧组的反应已经很快了，演员们第一时间上微博报了平安，叮嘱自己的粉丝不要来医院，剧组也说稍后会组织演员们分批进行直播。可有些演员当面一套背地一套，暗地里怂恿粉丝跑到医院来。而就算粉丝听话，狗仔和私生饭也不听话啊。 剧组派了车，组织所有人一组一组的回去，演员们也换了衣服混入其中。 因为是医院，所以夏天戴口罩的人也不少，他们倒是不显眼。而且有医院的护工带路，把他们朝外人不知道的小路上带。给牧震和江铭带路的，就是个壮壮的护工大妈。 “这条路其实是死人走的。”大妈除了一开始招呼他们外，就一直朝前走不说话，可大概是觉得一路上□□静了，大妈终于是开口了，“今天是运气好，没见有尸体从这里过，我看见的人最多的一次，两三户人家哭哭啼啼的把人朝外推。哎哟，那个惨啊。” 呼~ 一阵风恰好吹了过去，江铭给吹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牧震一脸淡定的接话：“那还真是热闹。”又安慰江铭，“不用怕死人，我早年间在剧组打杂的时候，经常演尸体，有一次拍医疗剧，导演非得追求真实，不知道让他怎么联系的，我们成功的跑到医科大的停尸房里拍摄，我演尸体，就躺在那个真的冷冻格里头。” 江铭听的嘴咧得老大：“牧哥，那也太瘆人了吧？” “是挺瘆人的，但那次拍完了，导演给了我一个大红包，还介绍了个角色给我，其实算是挺赚的。” 江铭脸上的表情就没那么夸张了，只剩下惆怅：“牧哥……” “没事，所以这个世界上，真正获得成功的人，没有谁是轻而易举的。您说对吧，阿姨？毕竟您比我们这些小年轻阅历都深。” 闷头朝前走的护工大妈被问得吓了一跳：“对，这年头，可不是干什么都不容易吗？你们这些演员来的时候，可一个个都被砸得鼻青脸肿的，真是太不容易了。”护工说完就把头扭了过去，专心带路，不再看他们，甚至脚底下速度还加快了几分。 没两分钟他们就到出口了，医院整体都是很现代化的装修，就这个门是个破破烂烂的铁门，好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 护工打开了门，向外看去，外头也是个特别冷清的街道，对门是个XX鲜花店的店铺。店铺的玻璃窗户上贴着黑字“承接纸扎、寿衣”“定制花篮、花圈” 而且这地方还特别的阴凉，铁门一开，就有风嗖嗖的从他们背后朝铁门的方向涌。本来已经不怕了的江铭，被这么一吹，又哆嗦了两下。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恰巧这时候，剧组里的一个剧务从外头把脑袋探出来了。 “牧老师，江老师，快点快点，这点方太阴了，咱们赶紧走，回去好好拿柚子叶洗个澡！” 他这么一说，两人的脚立刻就迈开了。他们三两步跑出了铁门，后头那位护工“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江铭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扭头朝后看了一眼，看是看不见什么的，可是……他听见了哗啦哗啦的声音——如果他耳朵没错的话，这是铁链子的声音……吧？ 江铭只觉得更阴森了，脖子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好吗！ “哎？”他正吓得肝颤呢，就有两个人从背后抓住了他，其中一个还捂着他嘴巴！ (｀Д)!!这到底是神马情况！？ 重击声带着两声闷哼，抓住他的手松开了，有点懵逼的江铭被牧震护在了身后。江铭这时候才有空扭过头来看情况，只见地上躺着四个，其中两个正在努力爬起来，刚才的那个剧务和另外两个陌生人，正要朝他们过来，他们手上拿着的……□□？ 江铭脸皮抽搐，自认为这辈子的经历已经够跌宕起伏了，但今天事实告诉他，他还太年轻…… 虽然是被吓到了，可江铭的反应也是真不慢，他第一时间就把手机拿出来，没报警，他打给了导演——有警察在医院维持秩序，还有剧组的工作人员在，他们赶过来可是比警察大老远的赶过来快多了。 他想得挺好，可导演的电话正忙…… 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出了这么大事，虽然是老天爷不给脸，可导演绝对会被各路大神骂到臭头。 江铭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匆忙转去打110，但还没按下去呢。突然就听两声连在一起的极其刺耳的汽车轮胎磨地声，两辆很普通的轿车，一头一尾停在了那辆来“接人”的SUV两头。 “我们是抓神经病人！”“你们别过来！神经病杀人可不算犯法啊！” 绑架者们对着这两辆车上下来的人大喊。 “哎！救……”江铭急了，可不能让这两辆车再开走，可他刚要喊救命，从两辆车上就下来了八个人，其中有他的保镖还有牧哥的保镖！ 八个保镖和牧震一起，把七个绑架犯给抓住了——江铭乖乖的在边上喊666。打了110没一会，警察叔叔来了。 “大哥们！我们就是抓错人了！”那群绑架犯看警察来了就在那喊冤枉，“我们本来说好了是来接自家有精神病的兄弟，都戴着口罩，谁知道就抓错了人了？” “你们兄弟也有个骨裂固定的？”牧震摇晃着手问。 “这不心急，没注意吗……” “反正我们就知道我兄弟不学好，搞男人。” “对，放着好好的女人不要，去搞男人，这不就是个疯子吗。搞男人可是要得A字头的烂病的！” “你们这帮绑架犯！”江铭气得脸绷起来了，可这小孩竟然不会以骂人……也是逗啊。 “别气，别气，反正他们这是妥妥的进去五到十年了，还得背着几十万的罚款，也就现在能逞口舌之力了。”牧震拦了一下他，“警察叔叔，医院里还有个他们的同伙，是个大妈护工，她一路带我们到这，还把门给锁上，把我们后路给断了。” 警察那边一开始还以为闹事的是私生饭呢。他们紧靠着影视城，每个月都得有一两起私生饭闹出来的案子，基本上也就是拘留几天，甚至要是明星自己不想，那也就是说两句把人赶走了就算了。 可看这两边的意思，真的是绑架？ “警察叔叔，他们这么有恃无恐的，八成是惯犯，您最好查查他们的案底。”牧震指着他们说。 “当明星就能冤枉人啊？”“兄弟，抓错人而已，我们道歉还不行吗？” 但任他们怎么说，警察局还是得去的。他们前脚刚到，牧震的律师就提着包来了，紧接着剧组电话过来问他们人在哪呢，准备带他们走的护工转一圈没找到人。一听说两人被绑架了，电话那边的张导吓得声音都走调了。 “……不是被绑架了，是差点被绑架，我们现在没事。”牧震耐心的解释着。 他突然想起来了《青罗剑》的那位刘导，因为拍摄期间幺蛾子不断，听说拍摄结束，就因为血压高直接躺医院去了……如果陆晓萌继续这么折腾，他们剧组的导演大概也要付刘导的后尘。 不，得比刘导更惨。毕竟隋唐剧组可是大腕云集，就现在躺医院的影帝影后，不算牧震自己都得用两个巴掌来数，其余小花、小生、大花、顶流那也是一片一片的，还有十几位国宝级的老艺术家。这要是谁真有个好歹的，他们导演得跳楼。 讲完电话，那位警察叔叔，就是送他们去医院的警察叔叔，过来问：“两位，能跟我们去医院认一下闭路吗？” 之前见他们的时候，警察叔叔还一脸生无可恋，现在真的开始办案了，就显得生气勃勃了。 “牧哥，我去吧。你还是回酒店休息吧。”江铭看了一眼牧震的手，“刚才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是你救我，现在安全了，总不能还继续让你跟我跑来跑去。” “……好，你去吧。注意安全，别给警察叔叔添麻烦。” “好的！一定随时向你报告！”江铭敬了个礼，跟着警察叔叔跑了。 有鉴于越来越严重的医患矛盾……所以大医院里的闭路设备覆盖面都很广。 江铭跟着警察叔叔回到医院，盯着闭路找人：“就是她！就是这个阿姨！哎？她站的这个位置……” 江铭从镜头上找到那个护工的时候，都不知道是该作为一个受害者而喊打，还是该作为一个演员而叫好了。 这个大妈的站位实在是太好了，她最开始出现，明明是叫江铭跟着她走，可是镜头上看起来却像是她在跟另外一个人说话，江铭则在跟萧起说话，完全就是互不相关的两方人马。当他们动起来，也像是护工大妈在前头走，他们俩在后头，巧合的同路。而且他们戴着口罩和遮阳帽，也看不出他们俩路上跟护工大妈有没有交流。 一直到出门，先后出门的三个人，也不像有什么联系。 这镜头感，绝了！ 警察叔叔也都在惊叹，如果不是确定这两位演员不会没事找一个大妈的麻烦，只看这段录像，真不会想到大妈是这场绑架的同伙。他找了个角度截取了一张比较清楚的大妈照片，警察叔叔们兵分两路，一路去找那位护工，一路送江铭回警局。 找到这位护工大妈很顺利，她还在医院里照顾病人，被抓到的时候，一脸茫然。 路上还有一点堵车，结果两边人竟然一起到了警察局。 “哎呀！你们大明星怎么能冤枉人呢！”大妈在门口正好就看见江铭了，突然就要扑上来，不过抓住大妈的女警反应很快，大妈根本没能冲过去，她干脆就一屁股坐在了警局门口，伸着胳膊指着江铭，“我都不认识你们啊！说什么我绑架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啊——！” 警察局周围还是有人过来过去的，大妈的嗓门超大，多少引来了一些人的围观，还有人认出了江铭，更是指指点点的。 “今天是运气好，没见有尸体从这里过，我看见的人最多的一次，两三户人家哭哭啼啼的把人朝外推。哎哟，那个惨啊。”一个跟大妈很像的声音突然从警局里传了出来，普通人正常说话说不出这么大的声音，这应该是放大音量的录音。 果然，牧震举着手机从里边出来了，手机里传出来的还有牧震和江铭的声音，对话一直持续到“对，这年头，可不是干什么都不容易吗？你们这些演员来的时候，可一个个都被砸得鼻青脸肿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牧哥！”江铭正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看见牧震立刻跑过去了，“你怎么……” “当时越走越偏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又怕自己想多了，所以只是开了录音，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不止如此，他坐着警车前往医院的时候就开始思考了，如果冰雹真是陆晓萌弄的，那么她会怎么办？救护人员那个太明显了，而且真出事了其实很好查。现场那么多记者，保不齐就有谁拍到了犯人，顺藤摸瓜一摸一个准。 那么最好的动手地点，就是在医院里。 大妈脸色阵青阵白：“你们演员都能学别人的声音，怎么学怎么像！你们这是诬陷我！” 围观的人里边有人发出嘘声，有个大爷指着她：“人家演员没事干，诬陷你个老婆子干啥？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那我哪知道？反正是他们诬陷我！他们欺负我这个糟老婆子哟！”大妈坐在地上嚎啕起来，女警去拉她，她直接一边撕自己的衣服，抓女警，一边使了力气朝地上躺，“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你才打人！”“泼妇！”“这TM的犯法就撒泼啊！”“你打警察！” 众人指着这个都快扯得自己浑身马赛克的泼妇集体怒骂，还有闷不吭声录像。警察过来把大妈围起来，把这些义愤填膺的人劝散，离开的人们还有给警察留电话的：“她要是敢告你们，我们就给你们作证！” 警察们对着这些年轻人露出了笑容，虽然干他们这一行遇见的奇葩很多，可也能遇上这些和善的人，开心的事。 最后那大妈还是被强制拽进了局里，不过，当牧震和江铭做好笔录时，网络上也到处都是关于他们俩差点被绑架的消息了。 起因当然就是那位大妈在警察局门口撒泼的视频，未剪辑版本里，有江铭的身影，还有拿着手机出来的牧震。一开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撒泼大妈上，然后不明白这大妈跟两个演员怎么联系上了，那录音也没说什么，就是随便的说话啊。 后来又有人放出来一段监控，看位置，摄像头应该就在医院铁门对面，也就是从那个专卖丧葬用品的店铺里拍摄的。 虽然是监控镜头，但画面很清晰，一辆车等在那，车上先下来五个人。五人中有一个守在门口，其他四个分在两边躲在树后。 “卧槽，就算我没学过，也能感觉这架势不对，这是躲起来等着抓人吗？” 大铁门开了，镜头放大了一点，能能看那张变得有些模糊的大妈的脸，等在门口的那个过了一会也探进头去。然后门口的那个人向后退了几步，铁门开了，走出来两个戴着口罩的人。 铁门忽然关上了，镜头里没有声音，可戴口罩的两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后出来的那个人转身去看门，躲在树后的人瞬间都冲出去了，两个对付一个。胳膊上貌似绑着绷带的口罩人超厉害的把四个人放倒了，将另外一个人护在身后。 车里又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把貌似是电棍的东西，递给了之前朝里边探头的人，地上的人也爬起来了，眼看着就要战局再开！ 两辆车冲了过来，堵住那两SUV，把这七个人全都按趴下了，之后又有警车到达。 “……这真不是在看什么刑侦片的预告片吗？” “国产沙雕剧的导演！你们看过来啊！” “别在这地方抖机灵了，这明显是绑架啊。” “太可怕了吧？光天化日之下啊。这是要干啥。” “讨债的吧？那俩戴口罩的是借了高利贷要跑路的。” “烂赌鬼活该！” 下面评论什么都有，猜得乱七八糟的时候，有人把两边的视频给联系到一起了。因为牧震和江铭的衣服都穿得一样，然后就在#隋唐风云遇冰雹风云#的热搜下面#牧震和江铭借高利贷险被绑##牧震借高利贷##牧震和江铭被绑架#陆续也上了热搜…… 几个小时后，高利贷相关的热搜没了，但被绑架的热搜还高居榜上，而且当地警方的官博也更新了这件事。 盖棺定论了这是一起绑架。 可网络上还有人拿着高利贷嚷嚷，说这就是高利贷，还说是因为两个演员赌博吸粉，他们是活该让高利贷绑走卖身还债。 “现在有些人的心理也太阴暗了吧？” “仇富的卢瑟~” “简直莫名其妙！” “不是所有人都有智商……” 作者有话要说：萧起：……据朕所知，朕才是主角！ 第122章 122 “我说你们稍微仔细看一下视频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胡话来, 明摆着当时冲上去的四个人, 对MZ是控制, 对JM才是拽住要拉走, 这事就算是说有谁高利贷，那也是朝着JM去的，结果都围着MZ骂为什么？” “不用看视频，江铭那边都感谢了，目标就是他。” “真·看图说话，警方都还没查出个所以然呢，这就把前因后果都弄明白了，佩服，实在是佩服。”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MZ才是顶流啊，而且MZ是出了柜的gay, 却依然有一群姐姐妹妹围着叫老公，早就让直男癌看不惯了。” “造谣的死全家！” “木木之前冰雹的时候救人都骨裂了，他们看不见。着火拉导演的事情, 却还被拽着不放。现在明明被绑架是受害者, 还一群人在这说什么高利贷？！” “网上福尔摩斯，云办案高手。” “放过小铭吧, 那就是一傻孩子……” “牧震和萧起这是因为一样总被黑, 所以才成CP了吧？我萌了这对倒霉CP了。[笑哭]” “又见受害者有罪论, 祝愿有一天你全家被绑架去切内脏，那时候想想你们家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 萧起虽然是在国外，但得到消息的速度也不慢。拍摄结束第一时间抓着手机回房间了。 牧震就等着他的来电呢, 电话接通第一句话：“我没事。” “……”萧起觉得自己被噎住了，他咳嗽了两声，“咳！你骨裂了！” 这咬牙切齿的，哪像是关心，倒像是寻仇的。 “嗯，我骨裂了，我等你回来罚我。” “……”再次被噎回来，很想翻白眼的萧起，“算你能耐！好吧，暂时不提这个，网络上这个，是因为你没钱给达讯了吗？” “故意的，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热度炒上来。单纯的被绑架，虽然能引起话题了，但缺乏争论，爆点单一，所以我给这个新闻加了点料。” “……”第三次无话可说的萧陛下，“大枕头，你该去宣传口。” 这一步接着一步的，欲扬先抑，先扬后抑，层层推进，欲盖弥彰，用得太绝了。吃瓜群众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瓜吊着走了…… “不去，其实我不太喜欢琢磨这方面的事情。” “那就不去。”萧起明白了今天绝对不能反驳他家大枕头，因为就算一切都在他家大枕头的掌握之中，但他今天的心情依旧非常不好，否则也不会这么几次三番的堵他，所以他开始胡说八道，“大枕头，我好想你，你说为什么现在还没研制出来远程的触感传递技术呢？” “触感传递？两边怎么传递？站在一个有电子手臂的房间里吗？太瘆人了。况且，那到底是你摸我，那是机器摸我？” 在心情不好前边得加个非常。_(:з」∠)_要不然现在就该跟我一块胡说八道了。 “这种科技世界确实挺惊悚的，但大世界那边研究一下还是挺好的。唉……我现在可是真的好想亲吻你，抚摸你……” “怎么亲吻？怎么抚摸？” 牧震的口气终于软和下来了，萧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嘴巴上却没闲着，拿出了自己十成没羞没臊的功力，开始了他的“演讲”——如果是直接用文字发表这篇演讲，那必然是充满了不能说的口口。 但这个不能说的口口有时候对纾解人心，真的起到了极佳的作用，毕竟老祖宗都说了，食.色.性也。 萧起说得口干舌燥的，咳！原因当然不只是他话太多，终于牧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用懒洋洋的又湿漉漉的声音在电话那边说：“陛下，是我无理取闹了……” “大枕头……你给我一刻钟，我回来咱们再继续说。” 牧震在那边发出了愉悦的笑声：“你回来？你回来咱们视频吧。” “好！你等我！”然后萧起匆匆忙忙挂了电话，鸭子走路冲进了洗手间！ 至于这天他们俩之后视频的内容……只能说十分的泻火就对了。 牧震从自家陛下那边充分得到了精神上的纾解，转天起来就精神抖擞的继续拍摄去了。隋唐的群戏暂时是没办拍摄了，那一通冰雹，砸成脑震荡的、骨折骨裂的，还真不少。另外还有演员和工作人员在躲避的时候摔伤、扭伤的。 这下不想改拍摄计划也得改了，导演组只能揪着还能拍摄的人不放了。牧震虽然也骨裂了，可他是在手上，用宽袍大袖遮挡一下，或者佩戴一个长护手，都能糊弄住。其他人骨折的地方都比较碍事，暂时活动不方便，最倒霉的是个鼻梁骨折后来又对药物过敏的，现在整张脸都肿了，八成要退出剧组了。 重返剧组，牧震就觉得他们张导头秃严重了许多…… 随着情况的进一步发酵，嚷嚷着什么高利贷的是彻底被愤怒的吃瓜路人压得不见踪影了。 牧震的微博下面还有很多人跑来道歉#我们都欠牧震一个对不起#被刷上了热搜。 他们都是五城剧组着火事件后，跑过来骂牧震的是伪君子，还有说他是PUA男的那群。 隋昂的张导又在没跟牧震商量的情况下，在火上浇了一层“冰”。这回冰雹来的时候，他们剧组可是正在拍摄中，是二十多台摄像机同步拍摄的大场面，冰雹来袭，匆忙之中有不少摄像机就没来得及断电。 ——这场冰雹下来，到处都唱衰隋唐，隋唐当然需要一些正面宣传支撑一下自己。导演剪辑了不少“感动瞬间”，一段一段的放出来，这里头牧震占的比例还挺大，他救了不少人，工作人员、跑出来找自己老板的助理，当然还有其他演员们。 被救的人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都与隋唐的官微还有牧震的微博做了互动。普通人也就罢了，牧震客气的回复一下就好了。那些同样是艺人的来道谢就比较麻烦了，因为他们感谢了之后，他们的粉也会来感谢。 “QAQ天，那冰雹吓死了，现场拍的照片我都想象不到那是天上掉下来了。” “真是见识到了，我也经历过冰雹，但那个冰雹最大只有黄豆大，当时我被打得都生疼，牧震是够爷们的。” “牧哥哥，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兰草[拜]” “来拜牧哥哥，谢谢救了我们家弟弟。” “谢谢……” 这时候非得说牧震盯着大佬救，那就是杠精了。被救的从小杂鱼到业界神级前辈都有，牧震更没朝导演凑。非要针尖上看人，说牧震故意在摄像机钱作秀，那吃瓜路人们……也只能关爱智障，少搭理这种人了。 不过牧震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全民叫好的感觉，甚至是反感的。 本来救了人，被救的，还有救人的，都挺开心。但让剧组这么一闹，被救小杂鱼乐意让无数人喊着“木木连杂鱼都救”吗？被救的其他艺人，眼看着自己的粉丝朝牧震这边涌，挨着队的“替我们家XX”道谢，那还有个屁的高兴！ 他的救人，现在反而变成了一种踩着人炒热度。 虽然牧震救人时没多想，事后也没念着报答，但是也没想过结仇啊。 虽然影视剧利用演员的知名度与热度流量，是很自然的事情，但剧组说都不说一声，就把他架到火上烤，这就不那么理所应当了。 张导也知道自己这事做得有些不地道，整日对牧震赔着笑：“牧老师啊，您看咱们再来宣传一波您带伤坚持拍摄怎么样？” “张导，其实我这就想向您请个假。” “这怎么说的？” “我手太疼了，实在是没办法坚持了。医院里躺着那么多前辈、后辈和晚辈，少我一个不少，但多我一个也不多啊。您说是不是？大家还能结伴遛弯，挺好的。” 还拿他带伤拍摄炒？那把那么多躺医院的人脸放哪？再怎么理解，知道这是剧组行为的，这时候也得炸了——踩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 张导咧嘴笑了笑：“那个……牧老师啊，您还是再坚持坚持吧。我知道是难为您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拿乱七八糟的事情来让您分心。” “那就麻烦张导了。” “不麻烦，不麻烦。”张导自己缩一边去了。他通稿必定都写好了，否则他不会问，但凡牧震表现得软一点，扭头通稿就得发出去。已经烤一次了，再继续烤，那就只有彻底糊掉一个下场了。 “牧哥，要不然咱们还是请假歇着去吧。”牧震的助理等张导走了，嘟嘴说。 牧震摆摆手：“当初我被五城剧组踢出来，是隋唐伸手拉的我，这个恩，我记着。” “牧哥，你就是太实诚了！”助理虽然虽然是埋怨，但这样的老板，他们要是能够，真想跟一辈子，“对了，牧哥，周向敏那边来电话，说警察又来问小江话了。问他跟陆晓萌有没有什么恩怨。” “怎么回事？”牧震明知故问。 “警察没透露，但看意思说幕后的竟然是陆晓萌？这多大仇啊……一看下冰雹就起了歹意。小江这孩子要靠山没靠山，要金主没金主，她就算恨自己被退组也该对着幕后黑手去啊，怎么对着小江折腾？”助理在嘀咕。 牧·黑手·震喝着水深藏功与名：“……” 这事绝对不是临时起意，那大妈就不可能是临时找的，在监控下走位那个功夫可真是够绝的，绝对不是一个没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幸亏从下冰雹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开了手机定位，让保镖们注意他的情况，他雇的保镖也是一分钱一分货，紧急时刻赶到，否则……否则他也能应付就是了，虽然对方带着电棍，但牧震多活几辈子锻炼出来的伸手，也不是假的。 等回到了酒店，这回来找的就变成了江铭。 江铭低着头，跟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进来了。结果他一进来，背上就挨了牧震一巴掌：“做错事的又不是你，当偶像艺人怎么能够不挺胸抬头呢？！” 江铭被拍得嗷了一嗓子，背确实直起来了：“我那个……我就是……咳！总给牧哥和萧哥添麻烦。” “也没有总，就是十天里有九天吧。” 江铭脸更红了，下意识的就又弯腰驼背了，可刚弯下去他就意识到了不对，赶紧把腰直起来，一看牧震，他手已经举起来了，江铭要是再慢两秒，这巴掌就拍下来了。 “进来吧，我听说今天警察叔叔又找你了？”牧震示意江铭坐下，助理送来了茶水就退到一边去了。 “嗯……”江铭虽然是来求助的，可他这时候露出了疑惑，“我跟陆晓萌……没什么恩怨啊。上次我们在《青罗剑》剧组里，还合作得挺开心的，我真不明白……” 今天警察来问江铭的时候，江铭一听这个幕后，当时都傻了，他怎么想也不明白，陆晓萌到底为什么这么恨他。 “我听说陆晓萌跟赵守阳在一块了。” 江铭顿时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赵守阳可是个让他以为又要回去过一穷二白生活，甚至已经做好了退圈准备的大佬啊。 “我就是跟你说，让你有个底。不过这事情警察要问，你不要多说。至于其它……也不要担心警察来问我是给我添麻烦，我们跟陆晓萌的仇已经结定了，她这种过激的手段，让我们早在警察那挂号是好处。” “嗯……谢谢牧哥。”江铭突然就沉下来了，他给人的少年感很强，但本质上是一个经历颇多的男人，“牧哥……我会努力撑起来的。” 现在这个情况，说感谢都是虚了，他能做的就是以后尽量不再需要保护，并且有一天他能够反过来帮助这两位大哥，还有公司。 “对了，牧哥，还有一件事……警察来找我，说是医院那边的录像，突然就丢失了，幸亏那时候警局已经做了备份。警察怀疑有黑客在帮助陆晓萌，暗示我要是有什么紧要的东西，赶紧处理好。” 江铭听到警察叔叔暗示的时候，也是囧囧有神的。这位警察叔叔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演艺圈不是谁都有一堆X照的。不过他知道人家也是好意，所以当时嗯嗯啊啊的蒙混过去了。 就是……他这两位大哥，说不定……咳咳！当然那是人家夫夫的情趣，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牧震立刻就笑了起来：“你这个警告很是时候啊，我可得赶紧把我和萧起的小电影都存起来。” 江铭臊了个大红脸，逃似的跑了。 无论是陆晓萌自己掌握着技术，还是她有黑客手段，反正她这方面的能力都算不上是高超。原版能删掉，但警察局的备份就不行了。街对面的店主放到网络上的证据……看的人多了删不删也已经没用了。 后者可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那个店主原本一直跟人家说，他的闭路电视是个吓唬贼的摆设来着，他还弄坏了闭路的开机显示灯。这家伙八成有些窥私癖，毕竟那镜头的位置，正好对着运尸体出来的家属，而且以清晰度看来，这个闭路电视能把人拍摄得纤毫毕现。 显然陆晓萌的手段很滞后，好像是一种定向定时的能力。 而且到现在陆晓萌还没有后招……看来这个妹子虽然喜欢设局，而且演技优秀，但并不善于应付突发状况啊。她冰雹这个局设计得就显得粗糙了，这件事本身就是在偏离了她原本计划之后的补救了吧？ 牧震在心里摇摇头，他比较同意陛下的行事方法——尽量简单，直接，走堂堂正正的阳谋。否则非要各种阴谋诡计齐上，把时间线拉长，把事件复杂化，一旦被人抓到弱点，一拳击中！那就是前功尽弃。 不过他没必要教陆晓萌，更是乐得看陆晓萌吃瘪。 江铭离开后，守着他的保镖周向敏接着来了电话，跟牧震汇报了一下江铭的保护工作，主要是告诉牧震，有便衣警察进入了剧组，应该是来保护江铭的。 之后又从各条线上传来的消息，表示警察叔叔们正在努力的拐弯抹角的从工作人员口中，打探关于陆晓萌的各种八卦呢——警察叔叔们觉得自己伪装得挺好？不，那是全剧组的演技都很好！ 查娱乐圈的事情，也确实是难为警察叔叔们了。他们又不是孙晓晓那样的大牌经纪人，手里捏着一张信息网。而且娱乐圈里的人面对自己人可能喜欢大说特说，面对警察，那最大嘴巴的也会紧紧的绷住嘴唇。 警察叔叔们也知道这件事关系颇大，又是秘密调查的，这可就更难触摸到真相了。 三天之后，警察叔叔们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是牧震找人封杀了陆晓萌。 这事情就比较奇怪了，按道理来说，陆晓萌不是应该去找牧震的麻烦吗？她怎么反而去绑架跟她无冤无仇的江铭呢？这绑架的对象是萧起，都比较让人好理解一些。 “这件事我也很疑惑。”牧震摊手，他对面坐着一老一少两个警察叔叔，“我想了好几天也没想明白，不过陆晓萌一直在针对小江，这个我倒是知道。” “这个怎么说？”年纪大的警察叔叔一挑眉。 “这不是我经历的，是我男朋友跟我说的。” “男朋……”两个警察叔叔表情都有点古怪，可是看牧震一脸坦然，他们俩也只能咳嗽一声接受。 “对啊，萧起，他上一部电视剧《青罗剑》的时候，跟小江和陆晓萌都在一个剧组。他跟我说的，陆晓萌从进组开始就对小江特别在意，总跟在小江身后。因为萧起和小江当时上上部戏也有合作，两个人的关系不错，所以经常一起说话。这个陆晓萌就经常突然蹦出来，各种阻挠他们俩的正常交谈，让我男朋友很莫名其妙。” 牧震就堂堂正正的摆开来说，而且这些情况，江铭应该也是跟警察交代过了的。 真·警察叔叔问：“那我们能跟萧老师见一面吗？” 小警察刚想提醒老警察，牧震已经说了：“那暂时不行，萧起在非洲拍戏呢。至少还有一个月他才能回来。” “非洲……”老警察吸了口气，“我想问一下，您的男朋友跟江先生，真的没有……” 老警察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做好牧震变脸之后，把他们赶出去，甚至向上级反映，大骂他们的准备了。小警察更是绷紧了浑身的肌肉，握紧了他的笔记本，一副随时都要上来护驾的样子。 但牧震只是好脾气的笑笑：“微信视频的通话记录，至少是通话时间，您能查吗？” 两个警察：“？” “每天工作结束，我们都会在电话里给彼此交公粮。” “……”俩警察顿时都憋了个大红脸，老警察半天才咳嗽一声，“那么……您知道陆晓萌和剧组里的谁比较亲近吗？” “她跟孟峻比较亲近。”牧震说，“之前他们剧组里的年轻人就组织了一次聚会，但那场聚会出了点意外，也就是因为这些意外，我才出的手，她这样的人太脏，我不想继续在剧组里看到她。” 老警察点点头，这件事他们也是知道的：“关于陆晓萌怎么和江先生结怨的，您有什么线索吗？请别误会，这不是我们觉得受害者有罪论，而是想要尽量通清楚来龙去脉，也希望能从其中发现更多的线索。” “这个真不知道，但是……我有两件事觉得可以跟警察叔叔们说一下。”牧震之前一直表现得都是比较放松，比较随意的，可是现在他直起了腰，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小警察甚至都顾不上被叫了警察叔叔，再次握紧了笔记本。牧震接下来说的话，也确实让两个警察的表情越发的慎重。 “我要说的事情，事关一条人命，只是其中大部分都源自于我和我男友的猜测，具体的还要诸位去寻找真相了……” 作者有话要说：-v-今天下楼买水果，咳嗽了一声……周围人立刻远离…… 第123章 123 “去年的雪灾, 陆晓萌当时遭遇了一场车祸, 她没事，跟她一起的演员死了。事后萧起跟我说起来这件事，我们俩都比较奇怪。他回来原本还感叹说陆晓萌的运气好，正好拍摄结束回家了。可等到剧组开始联系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他们联系到了陆晓萌，才知道她竟然也被困在影城了, 还受了伤。” “等到重新开拍，他们剧组的人也比较奇怪，有传言她跟她经纪人和家里人都说还要在剧组留半个月。而死亡的男艺人杨川则正好相反, 他不是萧起剧组的人, 也没人知道他当时为什么去到剧组里。不过, 杨川的家里人曾经跑到他们剧组闹, 说要让陆晓萌偿命，还说杨川本来就是要回家的。” “我表达能力不太好, 但我想两位”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 如果事情真的如牧震所言, 那这事情还真的是很有必要深查一下。小警察忍不住问：“怎么当时没反应啊？” “当时萧起反应了啊，杨川的家里人也去报警了。可上次我知道杨川爸爸的消息, 是他的服装公司因为被毒染料的假新闻而破产。” 老警察：“毒染料？哦！知道了。” “另外, 我不知道二位清不清楚, 熠星娱乐的董事长，就是陆晓萌的男朋友。” “呃……您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么多呢？”小警察临走的时候再次没能管住自己的嘴，让老警察怒目而视。 “我和萧起已经得罪陆晓萌得罪死了啊, 那当然我们也希望她能一下子死掉啊。”牧震说得可谓是十分的坦诚了。 两位警察离开的时候，眉头都皱得死紧。只凭一面之词，他们当然不能完全信任牧震，但这个事情一下子就比过去牵涉得更广，更麻烦了。 *** 气急败坏这个词，很少用在赵守阳的身上，可今天他脸上的气急败坏甚至都没法遮掩，而且他少有的早退了。刚到了地下停车场，秘书就一个电话打了下来：“董事长，这有两位警官想要见您。” “我今天没空，请他们每天再来。”赵守阳的语气很稳，但如果秘书现在是跟他面对面，看着他阴云密布的脸，一定会吓得尖叫。 深吸一口气，赵守阳开车离开了公司，直奔家里。 陆晓萌正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一边啃大拇指的指甲，一边看着平板上的消息，并没有任何她与这个案件有关的新闻，但陆晓萌很清楚，这不是好消息，正相反，陆晓萌觉得仿佛有一条毒蛇潜伏在暗处，随时等着窜出来恨咬她一口。 这条毒蛇还是一条双头蛇，一个蛇姓牧，另外一个头姓萧。 她嘴里尝到了铁锈味，大拇指已经被她啃出血了，可她并不觉得疼痛：“守阳，你回来啦？” “晓萌，我们说好的要等一等，你为什么就一点耐心都没有呢？” “对不起，是我鲁莽了。可我看着江铭一天天的向上，我心里像是烧起来一样。”陆晓萌低着头，说得咬牙切齿。 暴怒中的赵守阳忽然就冷静了下来，他闭了闭眼睛，坐在了陆晓萌背后，将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不要生气了，没事的，我们能应付过去的。但是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好吗？” “嗯……我听你的，我乖乖的。”陆晓萌靠进了赵守阳的怀里，赵守阳紧紧的拥抱着她，两个人正享受着柔情蜜意的时候，门铃响了。 现在赵守阳跟陆晓萌在的家，并非独栋别墅，而是高档公寓，私密性很好，而且这地方连赵守阳爸妈都不知道，不会有客人来访，那来的只能是物业。 从监控朝外看，也果然是物业，：“我现在家里不方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赵先生，十一楼廖先生的宠物蛇跑了，我们怀疑是蛇跑进了下水道。以防万一，我们挨门挨户都要检查一下。” 其他事情，赵守阳是会坚持不让进门的，可是这个蛇……他不知道十一楼的廖先生是谁，也不知道他养了什么蛇，但只要是蛇，谁也不想挨咬。 “好吧，你们等五分钟。”他一扭头，陆晓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背后了，半点动静都没听见的赵守阳吓了一跳，“晓萌，你先去卧室里。” “没有蛇，他们不是来检查洗手间的。”陆晓萌的手搭在了赵守阳的胳膊上，她抬着头，眼睛大睁着看着赵守阳，“外头的人是来抓我的。” 赵守阳的脸色一变：“他们……守在我公司楼下！”跟着他的车过来的。 “守阳，我跟他们走，不让被他们冲进来，否则你也要被押走接受调查。你说了，让我听你的话。这一回，我一定会乖乖的好好听话，我听着你来救我。” “……不，你不用跟他们走，我这就打电话给律师，他们没有道理把你当成一个罪犯！” “可我确实是一个罪犯啊，我意图绑架江铭，这就是犯罪，但是我什么话都不会说的，我等你来。”这个时候的陆晓萌反而冷静下来了，她直接伸手按下大门的对外讲话按钮，“我是陆晓萌，我知道你们是来抓我的，守阳什么都不知道。我乖乖出去跟你们走，请不要动粗。” 监控画面上，本来看起来是一个人的物业人员朝边上看了一眼：“陆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就是来看洗手间……” 陆晓萌已经开门出去了，外头果然贴墙站着一群人，有女警过来给陆晓萌戴上手铐，又用衣服遮住了她的手，两个人一夹带着她向电梯走去。带队的警察却没就此离开，等看不见陆晓萌的人影了，他继续按着门铃：“赵先生，也请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带不带人走，陆晓萌说的不算，他们得走程序。 “好的。”赵守阳也没掰扯他们说话不算话之类的，他早知道警察不可能就这么放下他走了，反正他也不放心陆晓萌一个人，律师和助理的电话已经都打好了，没什么问题。 赵守阳想得挺好，就像陆晓萌当初也想得挺好一样。可他前脚进了警察局，后脚网络上他和陆晓萌的照片就爆出去了——是他们在局里下车的时候被拍到的，本来陆晓萌脑袋上该盖着衣服的，可她自己非得拽下来，好巧不巧的，有一群某明星的私生饭刚被教育了一顿放出去，就把陆晓萌跟赵守阳拍下来了。 当初卖掉陆晓萌和赵守阳约会照片的狗仔，这时候也把他们的照片发出来了，这就属于非常没有职业道德了。不过他们也没签约，就口头说说，赵守阳要找狗仔麻烦，也得等着他从警察局里头出来了。 几个小时之后，赵守阳就出来了，可网上已经到处在传他们俩去开房，被当成卖的捉了起来——现阶段还没有谁把陆晓萌和江铭被绑架的事情联系起来。 虽然这传闻也挺假，毕竟男未婚女未嫁，他们俩又不是傻的，两个人说一声是男女朋友，也不至于把事情弄到现在的地步吧？ 于是就又有了传言说赵守阳其实已婚，陆晓萌是第三者之类的。或者陆晓萌隐婚，赵守阳是第三者……甚至两人都已婚，这是婚外恋加婚外恋。当天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他们俩的孩子都已经被上小学了。 赵守阳以为自己要面对的就只是陆晓萌的问题，然而他首要的困难却来自于公司。 圈外人不知道陆晓萌怎么进去的，可是圈子里的人，却都传遍了雇凶绑架这件事的幕后是陆晓萌了。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圈子里很乱，但陆晓萌这种做法也太触动人的神经了。 “……这样的女人你还护着，那是不是以后她看我不顺眼，也把我绑出去活埋了？”熠星的老股东，赵守阳该叫爷爷的人，直接对着赵守阳拍桌子瞪眼。 “魏叔叔，这里边有些误会，是有人在故意找事。” “呵，到底是不是误会，咱们都清楚。”熠星能在娱乐圈里相对的比较干净，很大方面要感谢这位魏叔叔，“守阳啊，我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但有些原则性的问题不能犯。你直说吧，你是不是要保这个陆晓萌？” 赵守阳是从赵家出来的，但无论对于哪个大家族来说，真正有分量的位置，都是僧多粥少。他这么年轻却能把这个位置坐稳，多亏了这位魏叔叔。 正因为如此，他才比旁人都了解这位魏叔叔——这是个运气特别好，有些固执，为人又极其正派的人。只要赵守阳今天说要保陆晓萌，那过去他从魏叔叔那里得到的支持，今后就会变成数倍于之的反噬。 “魏叔叔，我能先问问您，为什么这么笃定晓萌就是幕后人吗？毕竟警察这时候也只是在调查而已，我也知道，您不是个听风就是雨的人。” “我有我的消息渠道，而且绝对可靠。” “……那如果事后证明，这个可靠渠道带给您的，并非是真相呢？”赵守阳将手机放在魏叔叔面前，上面是陆晓萌的照片，他尽量放低了姿态，用最诚恳的声音说，“您看，她就是一个小女孩子，今年才刚二十多，而且她和江铭过去并没有任何矛盾发生，甚至还曾经是好朋友。她为什么要没事去费这么大的力气，绑架一个跟她没有竞争关系，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好处的男人呢？” 陆晓萌的长相是真的很有欺骗性，手机的照片上，她戴着个小蜜蜂的头饰，笑得天真无邪。 魏叔叔看了一眼照片，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我见过的男人女人，只会比你见过的更多。守阳，从你生下来就叫我叔叔，现在看来，我这个叔叔，是白当了……” 魏叔叔转身就要走，赵守阳才真急了，他从办公桌后边跑出来，拽住了魏叔叔的胳膊：“魏叔叔，您听我说！晓萌这么做……是真的有苦衷……她让江铭和他爸爸□□过！” 魏叔叔的脚步顿了下来：“什么意思？” “你坐下，听我细说。” 魏叔叔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江铭的爸爸是个小学老师，陆晓萌小时候跟江铭他们家住在一个小区里，陆晓萌的父母忙于工作，陆晓萌上小学之后，就是个钥匙儿童了。江爸爸发现了，就让高年级的儿子每次接送陆晓萌上下学。后来陆晓萌在江家的时间，比在她自己家的时间都要长。 陆晓萌二年级的暑假，她在江家做完了功课，就躺在床上入睡了。然后她在窒息的闷热和陌生的疼痛中醒来，就是被江家的父子糟蹋了。可是她那时候年纪小，根本不懂，江铭是好心的大哥哥，江父是比父亲更让她亲近的老师，她稀里糊涂的就一直顺从了他们。 后来江父被调走了，江家一起都搬家了，陆晓萌到了初中，才猛然明白过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一切也已经迟了。 “……我只是想帮她报仇。”赵守阳信誓旦旦的说。 魏叔叔的表情果然和缓了下来：“即便是这样，那你也做错了。如果想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那你们应该继续寻找受害人，毕竟听你说起来，江铭和他父亲很可能是惯犯。这种人一旦犯了事，就不会停下来的。通过法律手段为自己报仇，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这种事情，一旦有人提出来，外人都是宁可信其有的心态，魏叔叔显然也不例外。 “但是……”赵守阳面露为难，“晓萌是个女孩子，即使她是受害者，但这个世界的舆论对于女孩子还是太不公平了。” “那也要通过法律的手段，否则这就是你们现在的结局！” “好的……我会让律师想办法说服她的。”赵守阳点头。 魏叔叔长叹一声：“你能想清楚就好。” 送走了这位魏叔叔，赵守阳举起了电话——关于这件事，他还没有彻底的安排好，很可能会出现纰漏。但是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江铭被洗刷了冤屈，他的名声也彻底完了。没看见就连真正的天皇巨星，就算是到死了，还被很多人认为是恋X。 还得谢谢蒋一霆和邢与安，还是他们俩弄死苏曲和苏曲公司的法子，给了他和陆晓萌灵感。 说起来现在严打的余威犹存，现在把这件事闹起来，虽然仓促，但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呢。 “喂？联系那几个人，带他们去警局报案。” 江铭的父亲是几十年的小学老师了，还是特级优秀教师，他教出来的学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想要从这么多人里，找出几个生活不如意的“可怜人”是很容易的。 再找值得信任的人给他们写剧本，教导他们如何演戏，虽然都是素人，可几个月只盯着一个角色钻研，对于赵守阳这个演艺圈大亨来说，也不困难。 赵守阳舒了一口气，倒进了椅子里，他闭眼想着，一切总会好的。 几个小时后，助理突然跑了进来：“赵董，突然有警察拿着逮捕令要来逮捕你！说您是情节极其严重的诬告陷害罪！” 助理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他也比较矛盾，不清楚自己这跑进来算不算是告密？ 赵守阳的脸色有瞬间变得极其可怕，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弱的颤抖着。 关于这件事，他确实是有后招的，但后招只局限于这些人被拆穿后的舆论洗白攻势——陆晓萌是会咬死被强女干的，只是因为过了追溯时间，以及实在没有证据，才“无奈”不能得到公正。 这样那些人就算被拆穿是伪证，广大吃瓜又看不见案子的具体审理过程，真把卷宗放他们眼前，他们八成也只写一个“太长，不看，反正我知道你们包庇罪犯就好了”。 煽动舆论，利用舆论造势，陆晓萌就成了一个情有可原的，无奈的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可怜人。他们不敢给她判多高，江铭也彻底被毁了。 本来一切都该很完美的…… 赵守阳的脑子里还乱着，警察已经推门进来了，逮捕令就在他们手里。 等脑子清醒了，他已经坐在铁窗后边了。 坏了！舆论！ 他挣扎起来，但只是两秒钟，就彻底颓了下去——完了！ 确实是完了，当赵守阳面对审讯除了“我要我的律师”之外，什么都不说时，外头关于他干的事，已经在网络上炸开了。 这可不是警察泄露的消息，而是那几个“检举揭发”的当事人，自己爆出去的。他们贴出来的石锤可是真的硬实，剧本的照片、偷拍的“排演”小片段，他们跟陆晓萌以及赵守阳的电话录音。 舆论哗然，江铭更是吓得第一时间请假回家了，他得赶紧去看看他爸爸！ 张导答应了，倒不是张导好心，而是他这事情太严重，各路记者都疯了，已经严重影响到剧组的正常拍摄了。赵导的头发都快掉光了，他是真的该跟《青罗剑》的刘导面个基…… 临走的时候，江铭只能给牧震一个充满感激的眼神，他知道是谁在帮助他。在医院差点被绑架还可以算是凑巧，但现在这件事绝对不是他运气好。那个在网络上爆料的人，更不是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一开始就感觉不对，所以跟对方虚与委蛇。”“等到发现他们要做什么，更是气愤，所以默默收集证据。” 赵守阳不是傻子，他找的人一定都是好好观察过的，那些人要是在现实生活中这么观察入微，有勇有谋，还会被赵守阳作为收买的对象选上？ 能够让他们背叛的，只能是更多的钱。 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做着傻白甜的时候，有人默不作声的帮了他很多。 可他的一举一动现在都被无数双眼睛看着，他连对恩人鞠个躬，好好表示一下感谢都不行。 赵守阳进去的当天下午，熠星的董事长就成了刘昊。 可怜刘昊的剧组刚跑进了山沟沟里拍戏，根本就没信号。等他从山沟里出来，一开手机，手机就差点被各种奔涌过来的信息撑到爆炸。 刘昊发出了懵逼的呼喊：“喵喵喵？” 好不容易把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各种前因后果彻底弄明白了，刘昊第一时间就是给牧震打电话，那边刚接通，刘昊就丝毫不顾影帝风范的喊了起来：“是你小子对不对？！” 但电话那头传出来的声音，让刘大影帝加刘大董事长，从骨头里头苏到头发丝——厚重深沉的从震动的胸腔里发出来，让人喉咙发干的笑声，当这个发笑的人终于吐出清晰的文字，那声音又是湿漉漉的了：“刘哥，你问的是哪个小子啊？” “……对不起，打扰了。”刘昊果断挂断了电话，然后冲进了洗手间——好了，他知道为啥自家兄弟载在萧起的西装裤下了，这小子就是个妖精。 而且……给萧起笑声和说话声当背景的那个喘息声，不会是牧震吧？ 妈蛋的！又得在厕所里多耽误一会了。 TVT刘昊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牲口的人，听兄弟喘气都能延长上厕所的时间。 “陛下淘气……” “还有更淘的呢。” 对！萧起的戏份提前结束，他杀青回国了！ 不过这个回国这事他当然是谁都没告诉，直接杀到了牧震的剧组。 等到牧震拍摄结束，一直躲在角落里的萧起就跟个兔子似的窜出去了，直接把他家大枕头抱了满怀。 牧震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是谁，就什么都顾不了，跟萧起吻在了一起——从大世界回来就分隔两地，虽然两个人都有事情忙，但也遮掩不了从骨头缝里朝外渗的思念。 “哦！！！”剧组人员站在边上起哄。 有些年纪大的老艺人看不惯这个，但也只是撇撇嘴坐下，并不多言。还有些记者堵不上江铭，正在他们剧组寻摸着新闻呢，这一下子果然是让他们寻摸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_(:з」∠)_双头蛇的大枕头和萧陛下……其实想想还挺萌的~ 我昨天出去是戴着口罩的，不敢不戴~~ 第124章 124 两人的唇还没分开, 他们接吻的照片就已经在网络上疯传了。 牧震戴着个小乌纱，穿着唐代圆领袍衫, 脸上贴着大胡子，画的明显是苍老年长的妆, 皱纹明显。萧起则穿着黑底金字T恤, 满是破洞的牛仔裤，背着个牛仔书包，短发清爽潇洒, 是青春洋溢的年轻人。 记者给他们起的标题也很有意思，叫“穿越时空的爱恋”。 就算现在陆晓萌和赵守阳意图诬陷江铭的事情闹得正凶, 但这条热搜也顽强的挤上了热搜榜的第四。 一群粉丝在图片的下面嗷嗷嚎叫, 手捧大脸, 幸福满满。 而照片上的两个主角, 早就手拉着手，愉快的品尝他们久别重逢的幸福去了。 所以……刘昊这电话打的是真的不是时候！ 两人在一场酣畅淋漓之后, 相拥而眠。这次一睁眼来到大世界的事情，就不让他们那么惊讶了。 “再来一场？”萧起看着牧震。 “陛下你是奋斗不停，淘气不止，对吧？”牧震一笑，一翻身搂住了萧起的脖子, 自己坐起来了…… 早晨起来，萧起神清气爽的去处理国事了，这次现代的穿越，事情都是大枕头办的, 对他来说，确实就是一场轻松的休假。现在休假结束，可以办公了！ 萧起手持玉玺，朝着虚无一片的地方盖了下去…… 这么多年过来了，这个玉玺总算是开发出“言出法随”之外的第二个能力了——统御百官。 有些修士已经开始对封仙榜产生了疑问，还有人则觉得自己老实修炼，同样是飞升有望。把脑筋打到夏国身上的高阶修士也越来越多了。 萧起是站在两个巨人的肩膀上，他有着古代的治国经验，他还有着现代的知识，那些高阶修士再如何聪明，缺乏治国经验，一贯的高高在上，这就是硬伤。 他不怕那些修士继续以插手张氏骗局类似的手段来找麻烦。可他怕有修士硬来，他的玉玺能护佑百姓，可他人只有一个，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受封的仙官可以自保，但灵官和老百姓还只是凡人。 除此之外，其他势力的灵官现在也站稳了脚跟，各自开始发展了，其中有不少人已经登上了仙榜，他们的能力和心志都是不差的。在这其中，有些人跟派遣他们出来的宗门，还是有仇的。这些人能够心甘情愿的继续给那些宗门薅羊毛？ 他要给自己人一些更多的保护，他要让那些转移了目标的修士重新为封仙而疯狂，他还要给那些不甘心的修士一点动力。 所有受封的仙官耳边都响起了一阵悠扬的乐声，这乐声让他们无法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无论刚才在干什么，都只能立刻原地打坐，受封时得到的那一方仙印，自他们的丹田浮现了出来。 金色的文字直接印到了他们的脑海里，告诉他们，从今天开始，仙印给予了他们任命小吏的能力。 小吏不限种族，甚至不限生死。 除此之外，就啥也没说了。 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如果成为了小吏，是不是……在四百年后，小吏就能够随着他们这些仙官，一同飞升仙界？ 闵如岫一睁开眼睛，旁的什么都不顾，就把自己姐姐的名字刻印在仙印上了。 无需担心会印错人，刻印小吏名字的同时，他心里浮现出的形象也出现在了仙印上方，在刻印成功的那一刻，他作为人质的姐姐就直接从天颐宗宗门下的村庄，跨越千山万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姐！” 三十多年未见，当年他离家的时候，姐姐还是个美丽的少妇，如今却已经成了老太，她穿着粗布麻衣，用一条褪色许多的蓝布条绑着头发，手上还抓着一把又脏又破的大扫帚。 这个老太和闵如岫印象中的那个姐姐实在是太不相同了，可第一眼他就知道，这确实是他的姐姐！ “姐姐！”他跪了下去，一把搂住了闵如馨的腰。 闵如馨是被吓坏了的，闵如岫刚离开的时候，她还存在着一些幻想，可一晃眼三十年过去了。对于真正的修士来说，这点时间可能还不够他们一次闭关的。但闵如馨早已与修炼绝缘，怀孕生子，更是废了她仅剩的那点根基，她就是个凡人了。三十年，对凡人来说已经太过漫长了…… “姐！你看看我！我是小弟啊！”闵如岫自从离开姐姐那天就再没哭过，今天的泪水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可他哭了半天，不见闵如馨有反应，抹着脸抬起头，抓住闵如馨满是伤痕和老茧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姐姐！姐姐！” 闵如馨眯着眼睛，她不是认不出来，她是难以相信，甚至她很多时候都在想，曾经的那个作为世家小姐的过去，有个仙官弟弟的过去，会不会只是她少女时期的白日做梦？这种想法，随着她生活的越发困苦也越发的根深蒂固。 可是突然之间，他的弟弟从天而降，是她自己从天而降？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的弟弟是真的？我的弟弟来接我了？ “不是梦！姐姐！是我！是我啊！”闵如岫其实也变了，可他的改变是成熟，是强健，是彻底的蜕变成为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终于，闵如馨确定了，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弟弟，这不是梦，她主动的抱住闵如岫，与他一起痛哭了起来。 今日如闵如岫这样，激动之下，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亲人或爱人绑定成了小吏的仙官极多。 天颐宗自然第一时间知道了仙印的变化，也发现了山下村庄中，突然消失的人质们。他们要赶来，也不过是须臾之间。 “闵如岫！你好大的胆子！”天上的大修士高呵一声，直接一巴掌就拍了下来。 闵如岫是选择直接住在百姓中的灵官，他的统治方式是杂糅了过去的家族经历与现在大世界最普遍的管理方程，而形成的国家——初期将民众分成小村落，选择正直之人作为管事，又选拔精壮作为军士。军士和管事住在城镇中，军士保护百姓，管事的处理诉讼与征收赋税。 三十年下来，经过不断的修改和学习，现在已经发展出了原始的科举，国家形式已经很类似于华夏古代的封建社会了。 闵如岫是灵官，是仙官，也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他在的城市，自然是人口最多的。 这大修士直接一巴掌下来，是打闵如岫，但百姓必然也要跟着倒霉。 “你不顾百姓死活了吗？！”闵如岫大惊，下意识的将仙印抛了出去。 他是世家的“余孽”，与他们天颐宗自己出来做低阶修士的灵官不同。那些天颐宗的灵官一开始就揪着他打，抢他的人，后来也是那些人最快的抱起团来。能够发展到现在，其实还多亏了这些百姓，因为百姓们觉得他是个好人，愿意跟着他走，与他一起过太平日子。 他的国家中，尤其是这座城市人，许多人都是他看着长起来的。 大修士冷笑一声，并不在意这仙印，他们这些仙官是杀不死，可仙印并非是什么能够攻击或者防守的仙器法宝，他能够轻而易举……轻而易…… 仙印化作一枚大印，直接罩住了整座城市。 “哎哟！”可不等闵如岫大喜，闵如馨已经惊呼一声，飞了出去。 “姐——！”闵如岫的手抓了一下却抓了个空，继而他神情一愣——明明看不见，他却知道自己的姐姐落在了城市的北角，也是这大印虚影的北角。 天上大修士的一掌已经拍下来，他自然不会杀掉这些老百姓，徒增自己渡劫或封仙的难度，但是他也能让他们不痛快，弄出一城残废来是挺好的事情。 “闵如岫！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不识抬举！竟然将你自己的亲姐姐掳走！”若让他们姐弟在一起，这小子的心怕是就要彻底野了。 闵如岫气得比自己都歪了：“自然是我的亲姐……”他想跟天上的大修士对吼，可陡然觉得头上一沉，他姐姐也直接坐在了地上。仓促之间，闵如岫脑海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顾不得多想，只能按照这念头而动。 城中无数的人飞了出来，分守四方。他们有的是管事，有的是军士。都是闵如岫信任与得用的人，这些人看似杂乱的布在了仙印光影的不同位置。 虽然近些年修士都不掺和了，只是凡人间打生打死，但对于有修士来找麻烦这种事，凡人们也并不觉得稀奇。他们不知道上头这个大修士有多可怕，对“闵仙人一定能够保护我们”这件事深信不疑。 当所有凡人就位，闵如岫莫名的觉得有些恍惚，他的耳边都是城中凡人的坚定信任的声音，有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灼热气流在他身体中流转，当他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的视线突然拔高了许多。 不只是视线，是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巨人。 那来犯的大修士也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但转瞬间，惊讶就变成了轻蔑。 大修士不去找城中百姓的麻烦了，他取出一件形似玉鹿的法器，法器在他崔动下化为一道碧绿的流光，直冲化为巨人的闵如岫而去！ 闵如岫虽然化为了巨人，但是他……还是只有被打的份，可他发现自己非常抗打！ 玉鹿化作的绿光在他身上削来削去，他虽然疼痛无比，可恢复极快。他不管玉鹿，只盯着大修士一顿捶打，虽然根本破不开人家的护身法器，可至少他打得舒服！ 这一打就连打了两天，虽然是不分胜负，其实闵如岫却着急了。修士斗法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都有，但他不成啊。仙印还罩在城上头，老百姓都不敢出门了，还有收为小吏姐姐与众多的军士与管事，他们一直这个样子，岂不是会渴死饿死？ 闵如岫正着急，仙印已经自行收拢，从城市上方一下子跳到了闵如岫的丹田内。虽然军士与管事还是在原地不动，但他莫名知道，他们没事。既然如此，闵如岫就不着急了，慢慢打就好了。 路过自家城市就用仙印罩一下，打过去再继续。 打了将近一个月，闵如岫乐极生悲了，天颐宗有修士赶来支援了。那大修士虽然脸上不好看，但若是拿不下闵如岫，以后其余仙官也有样学样，那天颐宗才是彻底没脸。 来援的修士与大修士一起，缠住闵如岫，其余人就直奔闵如岫治下的几座大城去了，他们并非杀人，而是要直接将百姓“端”走。闵如岫面色难看，腹中的仙印隐约告诉他，他的力量就来自于民众。老百姓超出他仙印的统辖范围，他的力量就会削弱。 焦急万分的闵如岫，忍不住向着仙印求助。 “可需援手？”一个声音从仙印中传了出来。 “要！”无论说话的是谁，闵如岫都热切的需要帮助。 “可遵我法？” “遵！”就算这是个大魔头，现在也只有他伸出援手。 “善！”对方回答，一股与方才他变大时的力量属性类似，但更加浩瀚宏达的力量传了出来。 闵如岫巨大的身体甚至都被这力量击溃，但那些入侵的修士也在瞬间被击飞出去！ 闵如岫都看不见他们飞了多远的那种飞…… 如此轻而易举的干掉这么多的高阶修士，这得是大宗门护山法阵那个等级的力量吧？闵如岫正发呆中，突然他的仙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闵如岫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肚子，其实不用摸，就知道这仙印就是他的，可是这印现在不受他控制了。闵如岫抬手抓住仙印——真、抓住了…… “今敕封闵如岫为甲子护法天王。”还是刚才那个帮助了他的声音，闵如岫只觉得手上的仙印瞬间变得灼烫无比，直让他忍不住一颤，可也就是一瞬，若非确定自己感知没错，怕是要以为出岔子了。他急着看主城的状况，来不及细看，抓着印飞回城里。 确定所有人都没事，安置自己的姐姐——还问明白了当年的那个小外甥，可惜那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她那孩子的爹，是个天颐宗的外管事，不过是尝她一时的新鲜罢了，后来两人也没再来往。 闵如岫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在心底发誓，必然要好好的对待姐姐。待闵如馨安心下来，闵如岫这才能去看自己的仙印。 仙印变了个样子…… 过去就是四四方方上面有个扭的印，现在那个扭变成了一条没有角的螭龙。 与此同时，封仙榜上金色名字的排列位置发生了变化。 原先大家就是一个名字挨着一个名字，现在却是众多的名字分成了六十组，从甲子到癸亥，一共六十个名字排在第一列，后边分支出许多仙官，当然，更多的是光棍一个顶在前头，比如闵如岫。 只有排在丙寅的萧起，名字后头是金字塔式样排列下去的大片。 这次的改变，封仙榜却没有给出解释。 但那些顶在前头的金名自己，必然清楚！ 让宗门大修士们脸色难看的，不是自家宗门里有灵官反抗，明摆着是要分出家自己单过了。而是他们养在宗门里头，专门用来收集功德的封仙人，一个封王的都没有。 “……虽无法得知确切的内情，但这个封仙榜，怕是有自己意识的。否则只论功德多少，必然是那些养在宗门的封仙人功德最多。” “我当初就说这个封仙榜就不是个好东西，若想得道飞升，只能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想借助外物一夕飞升？不过是笑话。” “不知诸位道友发现没有，这个封仙榜，貌似是在推着修士们去保护凡人？” “我等虽出身凡人，但自修真始，便已仙凡殊途。何为仙？便是山中人啊。闹不懂这仙界来的封仙榜到底是何意。” “这东西是不是封仙还要两说。” “什么封仙榜？我看就是邪魔之物！” “这若是有旁人经过，哪里知道这大殿里说话的是天颐宗的大佬？怕是以为到了凡人的菜市呢！”一道声音忽然从外头传来。 众修士大惊，待看见走来的人，方才松了口气。 “毛长老。”“毛师兄。”“毛师叔。” 一群大佬都跟进来的大大佬——毛潜——见礼，毛潜也不回礼，就那么大咧咧的一直走到最上头，在掌门身边坐下：“你们虽然心里都说瞧不上封仙榜，但其实，如今一个个才是真正的对封仙榜眼馋得要死吧？” “即便是毛长老，也不该如此臆测，诋毁我等！” “装什么啊？”毛潜摆手笑了笑，“那封仙榜看似神妙，可也就是一开始让大家发了会狂，毕竟谁都没看见正儿八经的好处。顶多那些肉身成圣的，变成了打不得的乌龟。可现在呢？几个金丹都没结的小子，却能轻而易举的把你们打成重伤。什么是仙？这才是仙！” “……”众修士不说话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刚才在异口同声的大骂封仙人是歪门邪道，可是明明达成了共同意见，却谁也没有走的原因。 都不是傻子，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不解，他们嫉妒，但他们更畏惧…… 看众人都老实不说话了，毛潜便又道：“其实这封仙榜不断推着我们去管辖凡人，倒并非不好理解。仙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我们都不知道，毕竟这飞升过去的，就没一个回来的。但是，飞升仙界的，必然都是仙人。” 众人面面相觑，这不废话吗？ 毛潜一脸的“孺子不可教也”：“一群蠢货！就这样还惦记着靠自己修炼飞升？仙界没有了凡人，届时仙人又与凡人何异？” 过去还没有感觉，这回在夏国当官当久了，毛潜发觉宗门里的这群修士，其实挺傻的…… “瞧瞧你们梦想里头的仙界，什么仙植遍地，灵兽处处……”毛潜伸手指指点点着，又道，“凡人用的好药，修士看都不会看上一眼。低阶修士求之不得的灵植，我们如何会在意？坐在下头想上头，不过井底之蛙而已。” 这话说得修士们面上不服气，心中却委实是阵阵发凉。 “这封仙榜，却给了我们一探仙界的时机，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仙界为何要闹腾一个封仙榜大费周折的送过来。真是祖宗怜悯？”毛潜摇摇头，“同样是以己度人，我年轻的时候，还记挂着毛家，惦记着父母爷娘，后来等他们都死了，这份情就淡了，对毛家的小辈也就那样。” 下面众人里就有是毛家小辈的，听毛潜这么说，顿时别扭的在座位上扭了两下。 却也有人忍不住点头，都是这么过来的，心路一样。所以都说小世家，大宗门，大宗门无需说，小世家能与大宗门并列，都是因为凝聚力。小宗门留不住人，大世家的人心也都是散的。 “这对自家的小辈，还是隔三差五能见到的，怎么说有两份面子情。若是真的飞升……咱们宗门最后一个飞升的前辈那是在一万三千年前吧？这么长久见不着人，真能让人家做到现在这地步吗？” 这下所有人都摇头了，真做不到，他们自己家人阳寿将近的时候，他们也最多寻来一二延寿的宝贝，再多就没有了。谁让你天资所限，无法突破呢？那乃是天道自然之法，应该遵从。 若是反过来从仙界说他们，确实也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仙界花费如此大的力气，送了个封仙榜过来，并非是顾念旧情，而是仙界需要。” 众人习惯的点头，可点了两下才反应过来不对：“仙界需要……养凡人的？” “你们还是不懂啊……仙界需要的，是调解纠纷、查漏补缺，让民众安稳生活之人，是官。如今那些仙官施展出来的手段，并非是对着我们的，而是日后对着仙人的。” 毛潜没继续说下去，便让这群人各自散了，他们该回去自己想想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_(:з」∠)_我记得我发了啊……难道是做梦？ . 第125章 125 “毛长老, 您的意思是……我们若不亲自去管理凡人，那日后还是无法登上封仙榜？” “能上。不过你也看到了如今封仙榜的样子了，到时候你那个样子上去了, 也就是相当于宗门中杂役弟子的样子。” 掌门：“……” “行了，你也自己回去想想，我这次会在宗门中停留上五日，今日我还要回自己的山头看看，明日有事你们再来。” “是……”掌门虽然还有一肚子话要问，但毛潜话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告辞离开。 毛潜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无视了探头探脑的几个杂役弟子，他坐在外头给自己沏了一壶灵茶，自斟自饮。 要说服天颐宗的修士, 毛潜无需五日, 只三日就足够了。 当天颐宗动起来, 毛潜就离开了，他却并没有回去夏国, 而是在整个大世界转了起来, 他在其他封王的五十八个仙官——萧起和刘幸都封了王, 只有一个夏国占了两个名额，而且是并列在一起的, 共享后头缀着的金名。 这天早晨，萧起如往常一般把牧震送到了皇宫的小侧门，只是牧震出门的时候, 两个人都为不可查的顿了一下。牧震用眼神询问萧起，萧起对他摇了摇头，可今天牧震离开的时候，多少比过去多了几分忧虑。 当萧起回到皇宫里，在御书房发现了不请自来的毛潜。 “毛仙人，您这又是有何贵干？” “我要请长假。”毛潜道，他笑得挺开心的，“今天是来跟你道别的，我发现了几个人，他们跟你很像。” “那就预祝毛仙人心愿得偿。” 毛潜顿时就不开心了：“你很高兴我离开，一点都没有不舍吗？” 萧起回答得极其干脆：“没有。” “唉……希望有一天，我也不会再因你而喜，因你而忧。”毛潜看着萧起的眼神变得深邃，他站起来，对着萧起行了一礼，倏忽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看他这样子，萧起有一瞬间的怀疑：这人难道真的喜欢上我了？但他立刻就自己把这念头扔到脑后去了。无论是真是假，萧起都不会对他有回应，那要是他转投他人，无论对谁都是好事，干脆点说：这神经病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再也别回来了！ 毛潜离开之后，萧起才得到消息，说天颐宗动起来了。也正是天颐宗的这一动，才带动了其他犹豫不定的宗门也跟着动。 萧起想过，天颐宗的动态是不是跟毛潜有关，但也同样是一瞬之间，就把这个人再次扔到脑后去了。 大修士们亲自下场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过去分出去的人口再拿回来，毕竟他们手里没剩下多少人了——要么就是一些零散的作为灵官人质的凡人或低阶修士，要么就是属于各大宗门长老出身的世家。 前者数量太少，后者……没道理带着宗门打自己的土豪。 那就只能找那些灵官弟子伸手要了，这些灵官弟子，上封仙榜的比例虽然不大（除了金字封仙的，还有黑字封魔的），可总归是有个念想。且他们自己现在是当老大的，可一旦把凡人交回去，回宗门那就是个外门弟子、杂役弟子，甚至就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前世家弟子，这他们如何甘愿？ 封仙封魔的就与宗门硬扛了，但他们的仙印做不到六十个仙王那般强悍，虽然依旧是杀不死，但被几个修士纠缠住，除了他们自己封的小吏能保住，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修士们将大批百姓给挪移走。 一旦百姓损失过多，仙印的某些功能就消失了，就算他们用仙印扣除这些打劫修士的功德，可……就跟他们与其他灵官打架的时候，大家没办法直接从对方身上扣功德一样，这些修士过来了谁都没伤着，就是把仙官按住暴揍一顿，那扣的功德也是有限的，百姓该叫人家抢走，还是叫人家抢走了。 怎么办？真的回宗门继续去做狗？ 有些人回去了，但也有些人，选择去寻找那些封王的同伴。既然都是要做给别人干活，那与其回去宗门低着头给人当狗，不如去找志同道合之人。 有的仙王用惯了自己培养起来的人，不愿意接纳外人，有的仙王则愿意接纳别人与自己一通奋战，不过这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夏国这边，萧起和牧震正在忙碌着。 夏国单纯就人口和领土面积来说，依旧不够看的，可是明晃晃的金字，实在是太显眼，也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趁着这一波天下大乱，便有妖魔鬼怪跑来找麻烦了。 不过……妖魔鬼怪虽然是汹汹而来，外人看来，其结果就如一片羽毛落在了大湖里，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激发出来，就随波不见了。 某些幕后指使者见此情景，赶紧私下里遣了使者前来说合。他们也知道那些妖魔鬼怪的嘴巴没有把门的，怕是守不住秘密。他们来了，萧起和刘幸也愿意见，想了结这桩恩怨也很简单，那就是人口。 自从封仙榜出事，往常并不被在意的人口，现在是到处都缺，谁让他们自己或者是他们手下的人自己作呢？只能送来人口。 也有装傻充愣的，不过在抓到最后一为妖魔鬼怪后，一年，封仙榜上忽然出现了黑字：“王某某阴谋祸乱夏国，丙寅王萧、丁卯王刘，削其功德三千万。张某某阴谋杀害夏国百姓，丙寅王萧、丁卯王刘，削其功德两千八百万。”依次往下，一共十九个人，最高削功德三千万，最低也削功德一千九百万。 这“公告”在封仙榜上挂了两个月，看过的人都觉得背后冒凉气。之前送去百姓的几个宗门，还被人笑话说是怕事，这时候都赶紧摸摸胸口，充满庆幸。 现在的一个人有多少功德，找个仙官就能看一看，修士们自然都是知道的。就算是之前放了那么多灵官出去榨油水，他们已知的功德最高者也就六百多万，还不够那个排在最后一位的，挨削家伙的零头。 至于排在最高的削了三千万的……这位还是赶紧去转修魔道吧。 “你还别说……那位王掌门在封仙榜显出文字当日，便突然走火入魔，肉.身炸裂，元神化为真魔了。”几位散修在下面议论。 “对，还有那个胡掌门也是……” “这两个仙王也是霸道啊，那萧……萧陛下过去不就是个凡人而已吗？真是一朝飞升……” “慎言，慎言！”他的同伴与他比划着手势。 众人闭了嘴，可不一会就又议论了开来：“那位王掌门既然入了魔，怎地没在下面的黑字上见着他的名字？” “你们不知道吗？听说上封仙榜有个明面的条件，就是功德。但还有个暗地里的条件，就是凡人的敬畏，做了大好事没人知道，功德满身也上不了封仙榜。入魔也是，不只是孽债多，还得让人或恐惧，或憎恶。那几位掌门的孽债是够了，但咱们谁怕他们啊？” 其余人点头不止，都道：“是这个道理。” “唉……咱们这些散修，没家没业，过去还盼着等过了金丹找个小宗门当客卿，如今天下间哪里还有地方收人啊？” “我想到夏国去碰一碰运气。” “夏国？”众人莫名。 “对，到夏国去当灵官。其他地方管事的虽然是修士，但人家宗门自己都觉得凡人不够分的，有又谈何安置我们？至于其他仙王，都不成气候。” 有修士道：“何必非得去当个什么灵官呢？反正还有四百年，封仙榜带着这些人飞升仙界，那些个什么仙印也跟着走了，到时候大世界还是得像过去那样过日子。” “但咱们修炼多年，不就是为了成仙吗？如果现在这放在眼前的大好机会尚且抓不住，四百年后，也不过是徒然挣扎，熬日子而已了。” “……”这可真是扎心了，老铁。 众散仙就此闭嘴，直到各自散去，再没有谁提起新的话题。不过等到回到自己的洞府，他们十之七八，都收拾了自己的财物，带上徒弟或家人，朝着夏国或其余他们认为可以投靠的仙王辖地而去…… 萧起并不知道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大批散修前来，那些宗门赔付的人口是手下人忙，现在他忙的就是一群妖魔鬼怪。现在才处理他们，并非是故意晾着他们，而是确实现在才讨论出一个基本的方案来。 这里边还有“熟妖”，便是萧起几十年前借由玉牌窥探的虎妖大王和他的狐狸军师，只是现在只见他们俩，过去与他们一起的妖怪并没在场。 除他俩之外，其余四十多位妖怪就都很眼生了，还有三十几个面露魔相的魔修，五十几个黑气阴森的厉鬼，以及数量最多的小一百看不出他们本体的精怪。 别看他们长得磕碜，这不过是如今被镇压住了，若非夏国的仙官比例高，犄角旮旯都能覆盖到，如今的夏国早就改朝换代了——参考那个传说中的商朝。 “虽然你们都是未遂，但也已经触犯了我夏国的律法，按律都该杀掉。你们应该也发现了，自己的同伴少了大半，那是以仙印查实，罪无可恕的。” 除了几个小精怪吓得发出嘤嘤的哭声，其他妖魔鬼怪都保持低眉顺眼的表情不变——虽然以他们的长相，有的家伙低眉顺眼像抛媚眼，还有的家伙低眉顺眼像要吃人…… 在大世界这一百多年的激烈变动中，他们非但没被宰，反而活得滋润，不少人还上了封仙榜的黑字榜单，那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油条了。如今在夏国翻了船，也是很知道该如何保命。 “不过我们夏国缺人手，所以，你们就别死了，给我们做苦力吧。”萧起手中玉玺一番，魔修和厉鬼让他都带走了，地府终于要开始组建了。脚都抬起来了，他看了一眼那虎妖，把老虎也给收走了。 “啊！陛下！还请您把我也带走吧！”狐狸精反应极快的叫了起来，“别！别让我跟我家大王……我家老虎分开……” 狐狸精眼泪汪汪的扑在地上，他本来是想去抓萧起的脚的，可是根本过不来。萧起看了一眼玉玺里头，那位老虎头发现自己换了地方，立马现了老虎的原身，翻转身体露出肚皮和喉咙：“仙王陛下，您让我拉车守门做苦力我都干，还请不要让我跟我家的小狐分开。” 萧起也无意做个棒打鸳鸯的，对着狐狸精一点，将他也进了玉玺。 大老虎还肚皮朝上的哀求，狐狸精恰好落在了老虎的肚皮上。这白毛毛的肚皮竟然还把狐狸精弹了两弹，狐狸精坐稳了，看着大老虎，哀哀叫了一声：“大王~~”虎妖都顾不上变回来，用两只毛团团的巴掌把狐狸精拢在了爪里。 萧起：“……” 突然觉得挺萌的，等回来要是有了变化的能力，就跟大枕头试试？ 不过夫夫情趣的事情，那是要以后再说的，现在还是正事要紧。 等一虎一狐，还有厉鬼魔修再被放出来，即便他们是邪魔外道，也被如今的场景吓了一跳——这里明摆着是地下，头顶上是嶙峋的黑色岩石，脚下看不见土壤，密密麻麻盛开的都是火红的曼珠沙华，能看清这些，则是因为有无数绿幽幽的火光飘散在四周。 绿火不能盯着看，否则便是他们也会忍不住跟着走，若是仔细听，貌似还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 “那个……陛下啊，此为何处？”虎妖摸着自己的脑袋瓜子问。 魔修和厉鬼是先被收进去的，不知道老虎和狐狸的事情，但萧起既让他俩团员，虎妖便知道，这位仙王还是挺和善的。 萧起瞥了他一眼，老虎对着他露出憨笑。 “此乃幽冥，世上一切开智生灵的魂归之处。” 妖魔鬼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他们是邪魔外道，但也知道幽冥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上层的仙界看不见，但下层的幽冥那些大修士虽不说是来去自如，可也是能见个分明的。幽冥就是个混沌的大漏斗，魂魄从这边进去，出去的时候就是洗去凡尘，重新投胎了。 萧起对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跟上：“过去的幽冥当然不是这样的，但以后就都是这样了。而且，你们就是幽冥的第一批公务员。” 妖魔鬼怪们：“……” 他们看见了一条站在这头望不见的大河，这就是水声的来处，可说来奇怪，现在离得近了，反而听不见水声了，只能看见褐黄色的河水幽幽流动，黯沉沉的望不见底。 萧起挥手，几艘大船靠近了岸边，萧起问：“你们谁要做掌舵人？” 黄泉摆渡人是不可能了，就大世界这个人口密度，即便是自然死亡，都不知道得死多少，一艘小船装不下。这么多大船也只是一期投入，之后等到这些鬼差带出来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大船。 “要过河的人，得用他们在世时的功德支付船资。不需要你去收取，他们上船的时候，被自动扣除。罪孽太深的，船到了黄泉中间，他们就会掉下去。顺着黄泉河水，漂到更下层的地府去，那就和你们无关了。当然，因为你们是戴罪之身，所以前两百年的工资是别想有了。这个工作的好处是没多少文书工作，两边开船就好，不好的地方是每天比较忙，而且至少十年内，你们别想有假期。” “……”妖魔鬼怪们没有一个搭话的，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都属于崇尚自由的家伙。 “行，咱们先过河，把各种工作都过一遍，你们再选。”萧起飘上了大船，站在船舷上，他忽然扭头一笑，“希望你们都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工作，而不是让我替你们选。” 就算他们是一群妖魔鬼怪，这时候也觉得后心一阵发凉…… 妖魔鬼怪们也知道现在绝无退路，所以一个个都特别老实的上了船。脚踩在船板上，他们就觉得一沉，不是身体变沉，而是魂魄突然间沉了。可只是一会，他们就恢复了正常。 妖魔鬼怪们忍不住多窥了萧起两眼，可萧起就乐呵呵的看着他们，什么都不说。 他们没见过其他的仙王，但这位凡人登仙的仙王，怎么看都不太正常的亚子…… 虽然被上了束缚力量的枷锁，法宝灵药也都被搜罗走了，可夏国的办事人员对他们毕竟不熟系，他们又都是老奸巨猾的家伙，所以多少还留着点压箱底的东西，还是有一击之力的。被放出来时，发现这周围只有萧起一个，他们已经通过眼神交流，约定好了要如何跑路了。 就是这地方太超出他们的想象，这群家伙才没一开始就动手。 现在该说是幸好没动手吗？ 船到中央的时候，不少家伙都努力的抓着围栏或者桅杆，他们可没忘萧起刚才说的，会有人掉下去的话。 结果船底果然有变透明了，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把他们朝下吸，但同样只是一瞬，船依然透明，吸力却消失了。 有个魔修问：“陛下，那若是有修士，意图从这黄泉之上飞过去呢？” 萧起没正面回答，只是说：“等到真有修士飞的时候，你们就能看见了，我的言辞比较浅薄，不能详细的描述出那种壮烈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需要用壮烈这样的词来形容？ 莫名有点小期待啊。 在船上的看，另外一边的河岸同样是一片被曼珠沙华覆盖的土地，等真踩上了地面，他们看见了一条通道，而且包括一直没分开的老虎和狐狸在内，那一瞬间周围再无旁的，只有他们自己一个。 “不用怕，继续朝前走。” 萧起只吩咐了一声，有继续不管不顾瞎闹腾的，他也不管，让他们自己在通道里折腾去。 老老实实单独朝前走的，走不了几步，就看见了一个空旷的大房间。 房间里也有通道，既然萧陛下没再多说，他们就继续走，果然到了一处大厅，众妖魔鬼怪又都聚集在了一起。 萧起道：“所有下船的鬼魂，都会走入一条通道，然后得到一组判决人员的接待。有罪的转去受刑，没罪的，排队去轮回。” “这罪怎么判？” “你们想怎么判就怎么判。”萧起眯眼微笑的看着问话的魔修，等他眼睛一亮，便又道，“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萧起虽然逗他们，却知道能这么问，就是有了留下工作的心思。 “呵呵。”虎妖摸了摸脑袋瓜子，咕哝着，“你们人还说我们妖怪傻……” 魔修面色难看，却也不敢反驳，只能憋着。 “当然是有相应的规章，而且你们不用担心，你们是做不了审判官的，只能做维护秩序的鬼差。”毕竟他们长得都凶神恶煞的，比较能震慑人心。 他们等了一会，等后头那些犯傻的老实朝前走跟上队伍，这才继续前进。 萧起是可以把另外两个世界中的全套黄泉设定都搬过来的，但是他和牧震研究过后，还是决定一切从简。前边黄泉河水把罪大恶极的筛下去，这边再来人工把关，就足够了。 后头是目前为止只有城墙的酆都城……没轮到投胎的魂魄都在这里暂时生活。 萧起主要带他们朝下层走，这地府也没有十八层，就两层，一层是生活区，一层是劳改区…… 萧起也不让他们上刀山下油锅，那多没劲？还浪费人力物力，罪孽重的鬼就是干活，反正他们是鬼了，也不知道累，正是最好的苦力。 夏国现在越来越大，民众生活越来越好，过去绝大部分危险性较大的工作，都已经由傀儡假人代替。但是还有很多高体力、高重复的工作，用傀儡假人成本太高，可是人工费用也越来越高——所以每次新城建立都由大量商人涌入，根本不愁新人来了没工作。可是随着受教育程度的提高，和新旧城市之间人口的流动，慢慢的新城的人工费也就上来了。 第126章 现在……萧起准备走“国营”的无本买卖！就让那些在世的时候不干好事的家伙，为夏国的科技发展, 为地府的建设添砖加瓦吧！ 某些植物或小妖兽在地府这种鬼气森森的地方, 能生长得更好, 说不定以后还真能作为地府的拳头产品出口~ 而且部分厉鬼和魔修，确实干不了太枯燥的事情, 产期呆在这种压抑的地方, 要不了多久就得失控, 那这时候就有一件除了鬼差之外，更是和他们的工作了——狱卒。 没有刀山火海, 没有油锅地狱, 但不表示萧起反对酷刑，尤其是对一些衣冠禽兽。只要设定不可虐待部分囚犯，剩下那些在折磨中服苦役，相信是很多人乐意见到的。 果然一听这苦役营干的活计, 在场的家伙们不少就都乐了。还有个厉鬼尖着嗓子嘤嘤嘤的笑：“这个好~这个好~” 虎妖看着那帮同事的样子，忍不住把狐狸精搂得更紧了两分。 萧起把玉玺拿了出来：“愿意干什么的想明白了就跟我说，你们就要去做培训了。” “陛下，这培训又是何物？” “就是小范围的，让你们练练手。”这些家伙就不能放小世界去了，只能先把夏国三分之一城市的死灵引过来, 给他们练手。 “我等可否考虑一二？”有魔修问。 “自然。”萧起一伸手, 把他就收回玉玺里头去了，反正在什么地方考虑都一样。 妖魔鬼怪：“……” 他们确实是还存着一点找机会跑路的心思，但是这也太干脆了吧？ “陛下！”虎妖摇晃着脑袋拨弄开了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厉鬼, “陛下，您当初把老胡我提出来，应该就有了安排吧？我们夫夫俩都听您的！” 虎妖看来是十分的能屈能伸了，丝毫也没有过去当过山大王的偶像包袱。毛茸茸的老虎脑袋，透露出的都是憨厚和诚恳。 狐狸精躲在虎妖的屁股后头，也跟着不住的点头，不过他这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对萧起欲拒还迎。 “我是给你们安排了比较重要的工作，地府总会有不服判决，或者确实有隐情的家伙，所以需要两个比较能镇得住场子的判官。一个文判，一个武判，你当武判是正好的，小狐狸差了点……” 萧起一招手，狐狸精不受控制的就飘到了他面前，虎妖的圆眼瞪得老大，拳头紧紧攥着但没伸手。萧起的手在狐狸精脸上一抹，狐狸精脸上之前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的那种“骚气”陡然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比用化妆水洗过脸的妹子还干净，就是个英俊的白面郎君。 狐狸精也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顿时惊喜无比：“多谢陛下！” 说话声音也不是那种九曲十八弯的媚意无限了。 狐狸精那个样子，还是他跟脚的关系，狐狸天生有媚骨，他又不是那种在大宗门养出来的天狐，作为一只完全天生天养的野狐狸，当然是哪条路好走，走哪条路，他修的是魅狐道。不过，这小狐狸应该是比较好运气的，只跟那老虎有牵扯，除此之外没做过用人练功的事情，身上有血仇，但无那种油腥阴秽的孽债。 魅狐道继续修行下去，原本也分一条道走到黑，又或者化去媚骨的。 萧起留他在地府工作，总不能弄一个妖妖娆娆的判官。但看样子小狐狸自己也是愿意的——倒也是，他若是选择一条道走到黑，那早晚有一天，他家的老虎会被他吸成虎皮大衣的。 谢完了萧起，狐狸精却又有些忐忑，回头回得很慢。 还是虎妖主动一巴掌把他拉了过去，看着虎妖一如既往的憨厚笑脸，狐狸精这才舒了一口气。 虎妖笑问：“你莫不是想着，长得更俊了再去寻个小白脸？” “胡说八道什么？”狐狸精拍了老虎毛茸茸肚皮一巴掌，还薅了一把老虎毛下来。 老虎顿时一脸惨兮兮的，可依旧抱着狐狸精不放，任由他薅毛。 “陛下，我觉得我也挺威武的，怎么判官非得让这两个妖精干？”其他人当然不可能站着看他们塞狗粮，有个长相确实挺威武的魔修站出来反驳。 “因为我看他们比看你们顺眼。”萧起揣着手回答。 “……”你这样的老板是要被套麻袋的，你知道吗？！ 至于实际原因，是萧起认为老虎和狐狸比这些从人修炼出来的魔修与厉鬼，在对待问题上会更加的公正。 他们的身上都有血仇，但却不能同样对待。去野生动物园玩，却在老虎区下，就不能怪老虎把你当成送来的便当……但魔修和厉鬼，就算他们相对来说是温和派，手上无辜者的性命也绝对不少。 这是物种的区别，虎妖和狐狸精做一些事，完全是出自于天性。 魔修和厉鬼到这里来，是工作，其实也是受罚。妖怪才是真正的打工。 但这些萧起不会给他们解释的，解释了这些家伙八成也不理解，他们要在肚子里骂，那就骂吧。 等这些家伙都选好了自己的工作——包括那个之前说要考虑一下然后被萧起收起来的——萧起直接把他们扔到了刚才路过的某个审判庭里，让他们等着一会有人来提他们，然后萧起就干脆的走了。 他一走，除了狐狸和老虎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等，其他厉鬼魔修立刻都扑腾起来了，不过扑腾一圈……当然是啥结果都没有，倒是等来了接他们的人。 突然十几个人一起出现在了房间的正中，很显然，这些是凡人。有脑子不清楚的意图出手劫持来者作为人质，当即扑了上去！ _(:з」∠)_然后他们自己就扑街了，以脸刹车的那种扑街。 “看来大家的学习热情都挺高啊，既然如此，那就欢迎这几位小伙伴，让他们辛苦一下，扮演一下囚犯吧。”带头的这个老头子特别坏！他的仙印一抖，两道锁链陡然出现，就把带头扑街的手脚一同锁上，其他众人也拿出仙印纷纷锁人。 因为脑子不清楚的只有六个人，所以好多人都没能落上锁人的差事，不由得一边叹息自己手慢，一边埋怨同伴手太快。 一边看着的妖魔鬼怪们瑟瑟发抖，他们确实是被仙官捉起来的，但被捉时基本上是看见一方小印飞过来，他们也就当场晕菜了……这没想到，这些仙官还有这种手段。 过去是知道夏国的仙官多，今天是见识到了，也就是夏国有这种大手笔，一下就把这么多仙官安排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来了。 薛依依是个厉鬼，她主动选择了做黄泉船夫的工作，因为她觉得这个比较好玩。 于是，她就被锁在了船舵上…… 薛依依对着锁了她后，转身就走的仙官伸出尔康手：QAQ后悔还来得及吗？ 但那仙官依然只留给她一个无情的后脑勺，而刚才还看见这渡口里停泊着的十几艘大船，转眼间，也就只剩下了她一艘船。 薛依依傻站了一会：“我不会开船啊！难道就是转动这个东西？” 修士的船都是没有船舵或者船桨的，直接用真元驱动。薛依依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她试探的转动船舵，这艘船歪歪斜斜的开始在黄泉上的航行…… 等开船的新鲜劲过去，薛依依就第N次后悔了，黄泉河流上虽然能看见微弱的波纹，可实际上根本没有河风，无论她把船开得多快，这个世界也依然是沉闷的。 赤红色的河岸和褐黄色的河水，不会她一辈子就只能看见这些景象了吧？ “啊！！！” 薛依依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喊，她看见了两点鬼火，还有被鬼火引来的鬼，而且一来就来了十几个呢。 薛依依欢欢喜喜的把船开了过去，可开到一半，薛依依放在船舵上的手一抖：“……他们来真的？真要改轮回？即便上了仙榜，一步登天，但这也胆子太大了吧？” 她是老老实实的选了工作，但她一直以为这不过是那夏国的皇帝在消遣他们，找个可笑的借口处罚他们，就像是刚才她孤单一个在黄泉水上来回的时候，那种孤独真的是对她来说最可怕的惩罚了。 薛依依驾船的技术不高，还在愣神，可到了岸边船就自己稳定了下来，甚至自然落了绳梯下去。 岸边的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鬼扯着嗓子喊：“这是哪来的船啊？” “运鬼的船！”薛依依下意识的反吼了回去。 下面的鬼一听，顿时有几个啼哭起来，闹腾什么“我不想死”“我不信我死了”之类的。 “上不上！不上我走了！”薛依依被他们哭得烦躁，又吼。 “你、你带我们去哪啊？”“我要回家！” “带你们去轮回！”薛依依豁出去了：算了！反正老娘也是个死鬼了，要是真能亲眼见证欺瞒天道，把握轮回，也不枉活一遭！ →_→当然，她知道就算不愿意也不成了，她就被锁在这船舵上，若不是个鬼，吃喝拉撒也都得在这上头了。 这回吼完，下头哭声更大，但也总算是有鬼上船了。最开始是两个老人家，后来是年轻人，等他们上了船，那老人家主动招呼下头的：“既做了鬼，不上来这，又能去哪？” “幸亏有仙人引路，否则我等怕不是要漂泊在外，做个孤魂野鬼？” “我不要死！”这哭哭啼啼的是个小奶音，从刚才就是他在哭，薛依依还以为是个小孩子，少有的升起了怜悯之心，抻着脖子看了一眼：呸！是个大胖子！ ——这些亡魂来自夏国的两座城市，夏国发展虽好，凡人的平均寿命节节上升，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寿终正寝，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让人提前死亡。 “就好像你不上来就能活一样！哼！”薛依依讥讽一笑，“都上来了啊！我走啦！” 其实只上来了三分之二，下面还有鬼死活不上来，船开了，有两只鬼下意识的一跳，抓住了绳梯，当绳梯升上来，就把他们也给带上来了，又有上船的鬼七手八脚的拉扯，他们总算是上来了。 可上来了又后悔，继续哭。 他们一哭，带的其他鬼也哭了。一边哭一边有鬼说自己怎么死的，自己还有什么牵挂，这就变成了一场死鬼诉苦大会。 薛依依白眼翻得已经只剩下白眼了：老娘错了，老娘现在特怀念刚才的安静生活…… 当船航行到河中央，船底忽然变成了透明的！顿时有三男一女掉下了船去，其他死鬼也顾不得哭了，哇哇惨叫着。有个男鬼临掉下去的时候，还猛地去抓身边的鬼，可只能抓了一个空——他们是鬼了啊，可既然是鬼，为什么只有他要掉下去呢？！ 眨眼间，船底又恢复了正常。 “你、你这鬼要害我们！”虽然之前掉下去的四个鬼他们都不认识，但毕竟一起来的，就是同伴。 “回去！赶紧救人！”还有冲动的，上来就要攻击薛依依，抢夺船舵——夏国的老百姓可是有不少见义勇为的好人呢。 薛依依暗骂铁链碍事，抬手就要跟他们对掐。 突然，方才束缚薛依依的铁链，这时候发出了哗啦啦的响声，转瞬抽飞了袭击者们。这些鬼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了。 薛依依愣了一下，继而开心的笑了起来， 不只是她知道了，那条束缚她的铁链也是她的武器，还因为她刚才得到了一些少量的功德进账，她想着要不要继续挑衅这些家伙进攻呢？然后铁链就猛然箍紧了！ 说好的是铁链呢？灵宝都没有你这么有灵性的，好不好？ 铁链箍得更紧了，薛依依甚至感觉到了她失去□□之后，很久都没有体验到的疼痛，她赶紧道：“不知者不罪，我是黄泉的掌舵人，送你们渡过黄泉前往阴司。那中途掉下去的鬼，在世的时候必然做过罪大恶极的事情，才会沉下去，他们也不会死，毕竟已经是鬼了。只是会随着黄泉落到阴曹的下层，去做苦力赎在生时候的罪。” 众鬼听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老人鬼对薛依依跪拜，年轻人们多是一脸不信的看着她，却也没人再来攻击她了。 薛依依又道：“你们上船也不是免费的，而是花费了在世时候的功德，刚才攻击我，也被罚了功德。但你们大可放心，船费很便宜。你们刚才的攻击也是因为不明我的身份，被罚的功德都很少。” 这下锁链才是彻底老实了下来，不多时，薛依依的船靠岸了，众鬼这时候却不敢下船了，可不敢也没用，锁链直接把他们都给抽下去了！ 薛依依：QAQ不是我干的，我还想跟他们聊聊天，甚至打两圈麻将呢。 薛依依是明白为什么那仙官把自己一锁就走人了，根本不用他看着，这锁链就是个大爷啊。 叹出一口阴气，薛依依驾船驶向了对岸，刚才的那群死鬼，现在应该想清楚了，会上船了吧？ 孙恒——就是在众多仙官中带队的老头——他坐在审判庭里，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妇人。 所有的鬼都保持着死亡时的模样，梨眉艾发的她，明显已经不年轻了，但她却有一双年轻人的眼睛，灵动又纯真，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这个妇人进来的那一刻，她的一生经历就都出现在了孙恒的仙印中，他能用最快的速度读取它们。 这妇人叫赵翠儿，她儿时生病，后母故意拖延，不给她治病，以至于她烧成了傻子。十八岁的时候，就被后母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鳏夫。可这个老鳏夫对她还挺好，两人生了四个儿女，也都孝顺聪慧。 但她是被杀的，被老鳏夫杀的。因为老鳏夫今年已经一百一十岁了，（这世界普通凡人的寿命也很长，尤其夏国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人均寿命就很可怕了），他觉得自己活不了太长久了，可留下老太婆一个，让儿女照顾吗？ 久病床前无孝子啊，虽然现在的看护傀儡已经很好了，但那毕竟不是人啊。 所以老鳏夫邀请了同样还在世的岳父母来做客，几人吃了下药的酒菜全都昏迷。他烧死了岳父母，一刀捅穿了赵翠儿的心脏，再抹了自己的脖子。 “这位老爷爷，我家相公在哪呀？”赵翠儿看完了新鲜，就笑嘻嘻的问。 “赵翠儿，你在世时并无恶迹，为人仁善厚道，教养子女也教育得很好。”做了鬼之后，赵翠儿绝对是已经清醒了，孙恒不搭理他，直接宣判，“去酆都城，等着投胎吧。” “等等！等等！这位大人！我下辈子可还能跟我相公再做夫妻？！”一边作为鬼差的魔修要把赵翠儿拉起来，赵翠儿却大叫起来。 孙恒看了看后头，发现暂时没案子了，他倒是能跟赵翠儿多说两句话，于是示意鬼差把人放下：“赵翠儿，你已经清醒了，为何还记挂着刘三？” 听听这名字，刘三，怎么听怎么是个路人甲。赵翠儿若是不傻，其实看骨相，年轻时也该是个美貌女子，本该有更好的前程的。 赵翠儿却一笑，声音轻得仿佛叹息：“因为他对我很好啊，特别特别的好。这辈子，可能下辈子，我都遇不到对我这么好的人了。我们都说好了的，下辈子，他做个傻女子，我做个棒小伙，我养他，让他给我生孩子。” “这位官爷，我是明白的，我真的都是明白的。” “……”孙恒虽然早早的就娶妻生子，后来更是儿孙满堂，但他老大的年纪，其实并不太理解这个爱情到底是个啥玩意，此时被人当面喂狗粮，只有一种莫名的惆怅，爱情这东西，还是别碰的好，麻烦，“这却是不成了，刘三在世时就犯下三条人命，你虽能投胎，他却要在下层地府劳役，直到满了刑期才能被释放。” “那、那我能用我的功德去帮他抵偿吗？” “不行。。”孙恒摇头。 “那我若是愿意去与他一同服刑，帮他赎罪呢？” “没有谁帮谁，谁替谁赎罪的道理，无论阳间还是阴曹，谁犯下的罪孽，就是谁来赎！” “那我不投胎了！我等他！我才不要去给别人做娘子，做相公！” 要是换一个人，孙恒就大巴掌把她扇出去了。投胎转世，还有让你挑三拣四的？不过，孙恒刚登上仙榜，就报名参加了特殊地区支援——虽然上头再三表示这地方很艰苦，但他还是来了，因为他心虚又后悔。 萧起最后也是没去见萧北根一面，萧茵请假歇了半个月才回来上班，整个人瘦到像是一根竹子，风一吹都摇晃。 他这一辈子其实还是做过不少缺德事的，可都没让他这么心心念念的悔恨过，但既然没那个胆子向萧茵说出真相，他也只能躲了。 如今的孙恒，正是他这辈子心最软的时候。 “你没法分担刘三的惩罚，但是，你能够在酆都城里做工，偶尔下去看刘三。” 赵翠儿抿着嘴唇：“我、我不能去下面，刘三受罚的地方，做工吗？” “莫要得寸进尺！”孙恒把脸拉了下来，“他乃是在受罚，那里工作的鬼吏更要公平公正，你与他有私情，把你放到那去，你岂不是要偏向于他！” “我……” “若不愿，你就投胎去吧。” “我愿意！我愿意！”赵翠儿果然不是真傻，眼看着孙恒是真的气了，边上鬼差也过来，这就要把她拉走，赶紧点头认了。 “那你就去酆都搬砖吧。” 赵翠儿：“……” 都成鬼了，也没有凡人因为性别产生的体力区别了，而且这世界的女性本来身体也很强壮。孙恒对于让赵翠儿去搬砖，毫无压力~ 赵翠儿也就是那一瞬间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但还是咬牙跟着去了。 他们夏国最近一年新生儿的诞生又创新低，而定向投胎业务还没开始，现在都是随机整个大世界的投胎。就算刘三受罚完毕，他们俩还不能再续前缘，还不一定呢。 作者有话要说：萧起：我们的口号是，建设文明新地府！ 第127章 127 地面之下的阴曹业务逐渐打开局面, 地面之上, 萧起和刘幸开始培养下一位接班人。 萧起原来其实是挺看好萧茵他这位二姐的, 但萧茵这个脾气，她感情波动太大了。 “……不是说君王无情, 但不能因为自身的感情，影响到了正事。”萧起现在正跟牧震坐一起吃饭, 他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这么一个问题。萧起赶紧就把嘴闭上了，他当初可是把小枕头直接一个人扔在了古代世界的，丝毫没有让小枕头“影响”到他。 “陛下心虚什么？”牧震笑嘻嘻的问他。 萧起更心虚了：“就是……那个……过去……我那时候……” “言出法随”萧陛下, 现在是“胡言乱语”萧陛下, 并且发誓要成为“谨言慎行”萧陛下——话不能乱说啊！ 终于, 萧起深吸一口气，把话说完了：“我不该在你面前大言不惭这个, 我是渣男。” 牧震眨了眨眼睛，微笑道：“陛下, 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我们不要提了，好吗？” “好的，好的，不说了。” 即便到了大世界，即便封了仙官, 但古代的事情对牧震来说, 已经是“不可言”了吗？ “陛下, 我先去上班了。” “嗯……早去早回。” 牧震走了, 萧起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虽然一直就没有答应大枕头，可我是先撩者，撩拨得人家喜欢上我了，才说“对不起，我们不合适”要是放着小枕头在古代平平常常的生活，哪有后来的事啊。 萧起在内心里鄙视自己。 现在大枕头这个样子，已经是很宽大的了。 换一个人早就先暴揍他一顿，然后再说其它了。 对萧起来说，拥有这样一个爱人，是幸运的，可对大枕头来说，从私人角度讲，他受的伤害却是极大的。 而这种伤害，不是随便做点什么就能够弥补的。如果不是他们俩变成了长命种，那很可能这辈子一直到死，那条伤口也依旧鲜血淋漓，无法碰触。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时间，能够让伤口慢慢的愈合了…… 萧起一边想着该如何对自家的枕头再好点，却又隐约觉得有点不对，最近或许应该关注一下大枕头工作的事情，可能在别的地方他也遇到了麻烦。 “对了，长生大大，我真的觉得我们可以再谈一下关于陆晓萌的问题。”萧起坐在原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长生大大的反应，这已经不是他回来后第一次提出问题了，长生大大都是啥反应都没有，看来长生大大懒得就这么个小问题搭理他，不过也可能是心虚…… 只能等下次再被“召见”的时候，再说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整个大世界普遍处于混乱之中，这一点就算是夏国也不例外。其他区域主要是大修士们下山治民的麻烦，与各国之间彼此争夺人口的老麻烦。夏国的麻烦则在于，各路跑来“投靠”的修士。 这其中有散修，还有一些被大宗门碾压，直接散伙了的小宗门——大修士们如果觉得本宗门的人口也不够分的，那就只能朝小宗门抢了。 散修还好，除了少数厉害的，其余散修也都算是弱势群体，知道啥叫低头做人，大多比较听话。小宗门就比较讨厌了，自恃身份端着架子还是好的，还有一来就指手画脚，“我就是来鸠占鹊巢的”这行大字都顶在脑门上了。 夏国无论对谁，都是要当官就去考试然后规规矩矩的实习，过不了实习打回去重来的。要吃饭睡觉住房子，自己工作拿钱买。这些不老实的修士……都说是不老实了，当然不可能按照规矩办，于是就得隔三差五的跟仙官互掐一顿，再被扔出夏国。 被扔的，大多就灰溜溜的去往别处了，可还有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的，要回来找麻烦。不用过三，只要是第二回 抓到的，那就直接一锁，有些地府那地方养不了的灵植和妖兽，正要靠他们发光发热呢！ 得持续了快二十年，外界才彻底了解了夏国是个硌牙的硬骨头，再找来的就都是明白自己要面对什么的，会守规矩的，夏国这才得到了安稳。 这一次，他们停留的时间同样很长，到封仙榜现世整两百年，他俩才在除夕的那一天，回到了现代世界。 这边的两人还都汗淋淋的贴在一起，充斥在身体里的，是久违的那种带着满足的疲惫。两人相拥躺了一会，起来去洗了澡，回来一起动手换了床单躺下，又靠在一起看起了手机，好熟悉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哈哈哈~我电影杀青了！没有背台词之忧了！” 牧震白了他一眼：“等着吧，下次就又轮到你了！” 两人的手机突然同时响起了推送的提示，这推上来的新闻，却是既和他们俩无关，也和陆晓萌与赵守阳绑架江铭的案子无关——何琴自杀。 何琴对外的表现一直都是没有最讨厌，只有更讨厌，是最强的黑红追求者。连萧起都要佩服她的大心脏，谁能想到她会自杀？按照这条新闻来说，她自杀成功了，已经在家中死亡。 这可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华国人讲究死者为大，除非是石锤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否则人死灯灭。无论过去如何咒骂何琴的，现在都去何琴的微博下面点了一根蜡烛。 几个小时后，开始有人去翻前头骂何琴骂得太凶的微博，说他们网络暴力逼死人命。更有一批人，开始四处去“指责凶手”。 孟峻这个分手的前男友那边更是重灾区，说他不愿意给何琴一点点温情，踩人上位之后，就把人甩了。 又因为何琴糟糕名声的由来，主要是因为上次《携手同行》的综艺，所以当时综艺的其他嘉宾，只要是有微博的，就都遭到了攻击。等到第二天早晨，所有人都算上，被攻击最惨的，就是孟峻，还有萧起和牧震了。 “现在有些小孩子把自己是同性恋挂在最边上，还当成光荣的事情，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公众人物不带好头。” “同性恋就同性恋吧，你们恋你们的，怎么非得四处宣扬，让所有人都赞同你们，歌颂你们，呕心！” “同性恋欺负异性恋，还有一群人加油助威的，下三滥的呕像不正常，粉丝也不正常。” “把女孩子逼得自杀了，这些人背地里说不定还拍手庆祝呢。” “人死了你们知道不知道啊！人死了！TM的不是说你们有良心吗？良心呢？” 三人的微博、超话广场、贴吧，甚至一些粉丝群全部沦陷。 可只能看见孟峻的粉丝艰难的在孟峻的微博下面为自家的爱豆抗争，牧震和萧起这两个的粉丝却不见踪影，于是他们俩就又多了一条罪状，假粉。 “呵呵哒，说是顶流，一个三千万粉，一个三千五百万粉，好可怕呀。” “都不见粉丝露面的，是你们的粉丝都是明白对错的好人，还是你们的粉丝都是水做的啊？” “假粉丝配假偶像，真呸！” 网上一片闹腾，木薯粉和螺丝当然不是假的，可是两边的大粉却在当天晚上就出来阻止，约束住了自家的粉。 “QAQ哭瞎，那些人把萧弟弟骂得太难听了。” “(╯‵□′)╯︵┻━┻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撕了他们！” “太憋屈了吧？快受不了了！” “都冷静，现在这事很不对，何琴刚死，几个小时后，就变成针对萧弟弟和牧哥的网络暴力了，很明显是有人有预谋的推波助澜。而且，我只能告诉你们，何琴自杀这件事也不简单。我们现在不说话，那萧弟弟和牧哥就是受害者，如果把事情闹起来了，跟他们撕，那‘将来’很可能咱家的哥哥弟弟都会有冒犯。” 粉丝们都觉得心里凉凉的，过去只知道娱乐圈里最大的危险是“潜”，还有那种明星之间的拉踩和陷害，现在那直接上谋杀了？！ 但如果真涉及到人命，他们确实不该添乱了。 “妈耶……这几年娱乐圈的画风越来越恐怖了。” “艺术源于生活，生活比艺术还可怕……” “明白了，如果是这样，确实不能给哥哥弟弟惹麻烦。” “对，大家冷静。幕后人这么闹腾，就是想引大家跟他们吵起来，那才是真的把哥哥弟弟卷进去的。” “其实稍微朝外看一下就知道，现在明眼人很多的，何琴到底是好是坏和她性向没关系，当时那综艺节目里又不是只有两对，八个人呢。” “现在这些人高喊着反网络暴力之名，却在行网络暴力之实，会有报应的。” 有事实摆在面前，有其他粉丝同伴的劝慰，大部分粉丝这才被劝住，即使其中有少数因为受不了“窝囊”而脱粉，那也是不伤根本的事情。 不过也有一些，属于个人能力比较强悍的粉丝，聚集了起来。确实不能去网络上跟那些喷子水军对骂，给自家爱豆找麻烦，但是也不能这么坐在一边看着，什么都不做啊。 有一个叫“螺蛳粉同好会”的群，里边的就是这么一群粉。 ——偶像们永远都不知道，自家的粉丝里，到底有多少其它领域的大神…… “你们应该都收到文件了，两个小时后，我们开始发力，你们尽快组织起外围的粉丝跟上。” “没问题。” “OK” “只是你们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不要小看我们哦~[兔子手]” 这位保证没问题的粉丝，叫黄亚文，是个男粉，还是个黑客大神。虽然知道萧起名草有主的那一刻，他有点失落，但他本身又不是gay，他就是喜欢萧起……长得好看。萧起幸福就好，他依然是个坚定的螺丝。 不止如此，他还把几个哥们给拉了进来，成了螺丝里一群很神奇的田螺小伙。 之前萧起几次遇见事，他们都想帮忙，可是要么是根本没来得及上手，要么是上手一半，萧起就自己解决了，让田螺小伙们十分的失落，这一次，他们总算有机会，展现一下自己“爱的力量”啦！ 两个小时之后，微博上有大量账号开始发奇怪的贴，并不断的回复过去的一些老帖，而且他们的发言和回复都是相同的模式：“我是水军，对不起，我该死一户口本。我为XXX公司工作，这是我第XXX个小号，我发一条微博能得到XX钱。” 微博上还出现了一个叫“污水池”的账号，发了一条只有四个字的微博：打卡上班。 所以那些水军的账号，就在这下面：报道。 何琴的刑事调查，那种事情他们不能碰。虽然他们使用这种黑客手段，有被请去喝茶，就此成为特殊部门一员的可能，但总归来说，是比手伸去警察叔叔面前，罪过小多了。 吃瓜们手里的瓜，不，连下巴都吓掉了。 两个小时之前他们还挺义愤填膺的，别误会，友军。何琴如果真因为网络暴力而自杀，那确实是挺遗憾，该让人反省的。但何琴这件事她自己的过错也很大，孟峻是有些过错，可萧起和牧震人家完全是被牵连的好吗？！ 这群突然蹦出来的家伙，简直就是疯狗，这是看逼死了一个太少，再逼死仨，四个人手拉手下去打麻将吗？ 可亲自下去帮忙的都被疯狗咬回来了，其他人也只能在自家地头说话，不敢掺和了，然后这个大招就从天而降了。 看着网络上的动静，人们惊奇又莫名。但这么明目张胆的使用黑客的手段，虽然是把自己的冤屈洗刷了，但也触犯了触犯法律，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千的结果吧？ 但还没完，更多的水军号依然在前赴后继的自爆。这些水军号有的是光秃秃的白板新号，但也有许多号看起来是十分正常的，有几十、上百个活的好友，发发可能根本没人看乱七八糟的帖子，有旅游见闻，有食物分享，甚至还有明星打榜，真的是十分的正常的。 这甚至引来了吃瓜们的怀疑，怀疑这位黑客是不是胡乱的攀扯人？ 但“污水池”这个账号很快就给出了证据，一些账号完全就是被养出来“干活”的。账号内的东西看似是活的，实际却都是复制粘贴的，甚至还复制粘贴到外网去了，真的是从诞生之初每一个毛孔都喷涌出虚伪。 这种花费心思养起来的账号，比那些单纯的白板水军更加的可怕。它们自带一些流量，能够影响一部分人，虽然很少，但都是真实的。这样用来爆料，就是最适合的。更可怕的是，其中有些号，可以伪装成明星的小号。 （牧震：咳！其实我也用过这种小号……） “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吃瓜表示不明所以，伪装明星小号干什么？” “那还不简单，一旦粉丝真以为这是明星小号了，那就可以‘不小心’透露出比如跟某某个大款出现在同一个地点，住同一家店之类的。再弄一个小号把这些指出来，到时候就是被包养石锤了。” “卧槽！” “……这里边有一个号，我过去以为就是我爱豆，原来是水军养的号吗？” 这里有些号表面上关注度不高，可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某些粉丝圈共同的小秘密，被认定成了是自家蒸煮的小号。许多粉丝都已经认领了，不过是用悄悄关注的方式，以防自家爱豆发现，被吓跑了。 可悄悄关注的当时有多开心，现在知道真相就有多糟心。 这种东西要是真发动起来，他们是真的会相信的！毕竟比起正大光明摆出来的，人们往往总是会更相信自己在私底下暗戳戳的寻觅到的。 这等于是把粉丝当成了一把捅向自家爱豆的尖刀。 吃瓜路人们也看得心惊肉跳，尼玛这些网络上的真真假假要不要这么可怕？ 污水池继续发帖，开始将真实案例前因后果，各式证据齐全的罗列出来。某男星因小号被识破确认出轨，某女星因小号被识破确认被包养。而在小号上吃亏更多的，却竟然不是明星，而是普通人。 八个月前，某大学校花因小号被人识破劈腿，她男友愤怒之下把另外一个男友一刀捅伤。校花虽然再三表示那个自己没有劈腿，可两个男孩的家长都不相信，网络上四个中年人追打女校花的视频，曾经热极一时，女校花因此休学。真相竟然是女校花的同寝“姐妹”，看不惯她太清高，要教训教训她，才买了“尊享整人套装”。 两年前，某网红小吃店老板的小号被爆，该小号上有一段老板和其好友打闹的视频，视频中他们一边互相投掷面粉，一边把掉在地上的面粉拢进盆里，两人甚至还将衣服上的面粉拍打进盆，老板笑言“给他们加点味”。视频中的老版和其朋友的脸都打上了马赛克，但有相熟的人很确定的说这事老板孙某与其朋友赵某。老板虽然坚称那个人不是他，但无人相信，网上一片咒骂。不久，这家店关门倒闭。 两年四个月前…… 这还有什么能信，什么不能信？ 真是莫名其妙自己就被小号，进而各种被出轨，被小三，可能还会被偷税漏税，被坏事做尽，进而被指鹿为马了。 “大枕头，这真不是你……”萧起今天第三次问了。 “真不是我。”牧震也一脸震惊，“我知道有人要整咱俩，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可之前精力集中在赵守阳那边，暂时还没摸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爆料的黑客更和我没关系，我也没想到，这些水军已经这么无法无天了。” “咱俩要不要向邢与安道个歉？”闹到这个地步，国家八成是要出手了。达讯首当其冲，庞然大物的地位别人动摇不了，可是利益必定会受损。 “不用，该邢与安对咱俩道谢。”牧震笑了笑，“虽然这事跟咱俩没关系。” “为什么？” “邢与安的股份虽然是从他父亲那里继承的，但他成为达讯的副董，却是国家在背后支持。国家最近想要加大在达讯的话语权，正愁着无处入手，现在这是送上门去了。” “哦~”萧起了解的点了点头，要不然邢与安这么年轻就坐稳了实权董事的位置呢？“那我们现在就这么愉快的看着？” “对，就这么愉快的看着。” 于是他们就看到了网络实名制——这个实名制并非就是让你用真实的名字上网，但所有人都要拿身份证号和真实姓名注册，可以建立小号，但小号的数量有严格的限制。一旦网络信息与实际信息不符，可向网警举报，并以网络诈骗论。账号可以转赠、买卖，但是必须贴出交易公告。 虽然这时候又有人蹦出来说什么侵犯**啊，网络言论不自由啊之类的。 但绝大多数网民的反应，还是很支持的。 “又不是把你扒光了晾出去，不是还能用网名吗？” “不作奸犯科的，当警察叔叔很闲，没事总惦记着你那点狗屁倒灶的事？” “网络上真真假假的太可怕了，还是多点真的好。” “生存权是人的第一人权，让那些水军披着几百几千个马甲造谣生事，谁的生存都有威胁。” “这不挺好的吗？水份彻底挤出去了，以后谁家粉丝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呵呵，现在出来抗议的，都是‘蛋糕被碰了’的。” “水军活该去死！” 水军掀起来的抗议风浪大，但刚见识了水军可怕的活人，这次的支持更坚决。 只要有钱，就能买通水军造假，就能让老母鸡变鸭。这是要人命的事情啊，而且根据证据，确实也已经要了好几条人命了。只是网络上根本没多少人知道，这当然也是水军的功劳，彻底的把消息压下去了。 达讯公司也在这场风波中，正式出面道歉，并主动对已经确定的被害人，做出了一定的赔偿。 第128章 128 木薯粉和螺丝早在网络实名制措施公布的时候, 就战斗在支持的第一线, 也让外界彻底看到了，什么叫萧起和牧震的粉丝的战斗力！ 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 杀死何琴的正凶被警方找到了——和赵守阳没关系，也跟陆晓萌没关系，竟然是何琴的金主。 原来何琴真的恋爱了，并且想和金主分手。这个金主独占欲大到恐怖，面上很斯文的答应了何琴, 但已经计划好了怎么把何琴杀掉。 可他没想到的是, 何琴跟了他不短的时间，多少知道了他这个人怎么样。所以不但在自己的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 还把一个日记本交给了她的经纪人。 不过何琴的经纪人贪财，没把东西拿出来，反而敲诈何琴的金主。如果不是警察发现了原本安装针孔摄像机的暗格，发现了情况不对, 已经怀疑并且监控了经纪人, 经纪人就要步何琴的后尘了。 至于为什么何琴的事情发生后，金主买的水军都在攻击萧起和牧震？因为那位金主要把怀疑对象向赵守阳和赵守阳身后的势力上引导。 吃瓜网友们再次感叹, 真是现实比艺术还要精彩。 而隋唐……也终于拍完了！ 张导整个后半截的拍摄过程中是既兢兢业业, 又战战兢兢, 总算是平安的完成了拍摄, 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陆晓萌的审判也在这段时间内完成, 牧震和萧起还作为证人上过庭——杨川的爸爸, 一个头发全白的胖老头, 坐在下头痛哭流涕。虽然杨川这个人很讨厌，属于长大了的熊孩子，但他没做过出格的事情。他到底是不是穿的也已经无从佐证，但他也不该就这么没了性命。 最后过失杀人加意图绑架，再加情节极其严重的诬陷罪，陆晓萌被判了三十五年。 绑架是石锤，但谋杀锤不死。因为陆晓萌表示，当时发生车祸，是因为杨川在送她回去的路上，见色起意，意图非礼她。她反抗推拒，才发生了车祸，后来她也只是太害怕，再加上作为艺人这种差点被侮辱的桃色新闻，再加上失手杀人，会毁掉她的事业，才隐瞒了真相。 赵守阳作为从犯，因为认罪态度良好，被判了五年。 虽然杨川老爹在下面大声嚷嚷“就你长那个样子！我儿子有才有貌会强你？！”然后被法警拖出去了…… 可这件事真的无法证实，杨川尸体已经火化，当时造成车祸的那辆车也早已不知所踪，甚至车祸现场在经过雪灾后，都已经面目全非，想要取证极其困难。现在能起诉她，还是通过警察们大量走访，搜集到的人证物证。但很多都是间接证据，能证明她过失杀人，都是陆晓萌自己认罪的结果。 宣判的时候，杨川老爹再次站起来大喊“我不服！我不服！”并再次被拖了出去。 而赵守阳被拉走的时候，则对陆晓萌大喊着：“我等你！”他那张脸，他就算进去之后也依然是高富帅的身份，还有他这深情的做派，竟然还赚了不少“理解”？ 陆晓萌进去了，萧起和牧震都松了一口气。两人都觉得又要去到大世界了，不过没那么快——长生大大：我是一个那么容易被你们猜到的大大吗？ 回不去就回不去，两人也没什么可惦记的，淡定的继续做他们的演员。 萧起拿了个国内的影帝，也算是出柜国内影帝第一人了。牧震紧跟着既拿了个国外的影帝，比萧起的身价顿时高了一倍~ 有记者采访萧起，饱含恶意的问：“牧影帝比萧影帝你的身价高很多，那么这种情况，你们俩是怎么调节的呢？” 萧起笑得萌萌哒：“没什么需要调节的，他养我。” 反正看他不顺眼的人，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杠精。能够接受的人，比如他自家的螺丝和大枕头家的木薯粉，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捂脸尖叫~ 在他们之后，又陆续有一些男女艺人出柜，或者是真实性向，或者是想走他们俩这种CP情侣路线艹热度的，有成功，有失败。本来娱乐圈就是如潮水一样，来来去去的。 从娱乐圈向外辐射，性向问题虽然还被一个老派的人捏着鼻子厌恶，但大方向上，总算不再是一个人的劣迹或者污点了。性向变成了一种很普通，很普遍的问题。 →_→当然，生理上是男的，就得去男厕所，女的也是。否则就是耍流氓。 当有个律师忽然找上来，说陆晓萌想见见他们俩的时候，两人才恍然，距离陆晓萌被宣判，已经是快一年了。 本来两人是要去度假的，好不容易调整出来的两人共同的三天假期，律师的要求让他们对视一眼。 有必要吗？为了解开陆晓萌身上的谜，浪费至少一天的假期。 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陆晓萌的谜神马的，他们不在意，可是……总觉得还是该有个结果。 “好，我们去。”两人点了头。 X市第二监狱。 以“萌”和青春为卖点的陆晓萌，和现在坐在铁窗后的陆晓萌，已经彻底不是一个人了。只是一年多，不到两年，她却衰老了仿佛二十岁——过去看脸像是十七八，现在看脸像是三十七八。 “我要死了。”陆晓萌见到他们后，说，“真正的死亡，因为我的任务失败了。” “所以呢？”萧起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动容，“你希望我们感到内疚或者遗憾吗？” “不要反应这么激烈，我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陆晓萌叹了一声，“我以为我能很坦然的接受死亡，毕竟我已经活了那么久了，死亡也经历了很多次，我应该适应了。但事到临头，我才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勇敢。过去的我能坦然面对，因为我知道那都是假的，现在闭上眼睛，过不了多久，就会在新的世界中苏醒，可这次不会啦……” 恐惧出现在陆晓萌的眼中，她先是抿紧嘴唇，又突然笑了起来。 “恐惧归恐惧，但这条路，我总算是走到头了。其实，我可以说是非常幸运的一个人，毕竟我体会了那么多，遇到了那么多的人，做了那么多的事……当然，有好的也有坏的。”她看向两人，“我其实只是想给你们一个交代，我想你们会来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我的任务……没有解救谁，我就是来毁灭的，主角、重要配角、反派……只要是闪烁着美丽光彩的宝石，就都是我截取的对象。” “你们俩原本也是我的攻略对象，可是你们太过难以动摇，我选择了放弃。” 她的语气从家常的闲聊，逐渐变得森冷，她看着他们，仿佛一头掠食者注视着她的猎物。只是森冷的铁窗，彻底隔绝了她的妄想。于是森冷又柔和了下来，变成了哀戚的祈求。 “我就要消亡了，能告诉我，你们的金手指是什么吗？” “我知道一点剧情吧？不过知道得不多，还有好多事情记错了。”牧震回答，丝毫不因为自己半点都不关心国家大事，并且没把它们倒背如流而羞耻。他又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跟自己没太大关联的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老实吃瓜，并且吃完了就忘吗？ “……”陆晓萌用一张[哈士奇震惊脸]看着他，这明摆着是不相信，“我、我真的要死了，这时候你们都不给我个痛快吗？我已经推算出了你们有特别的录像能力，还有能够窥探人心或者占卜的能力？或者场景重现的能力？”她痛心疾首，眼泪说流就流了下来。 “妹子，这能力谁有，你跟我们说一下，我们也特想有。”萧起摊手说，当是在高魔的大世界呢，各种神奇能力应有尽有。 牧震想起了什么：“你是说医院的事情，还有我们把赵守阳买通的人也买通下来的事情吧？医院是太明显了，稍微一想就能知道不对。至于陷害江铭父亲的那些人……其实得谢谢孟峻，从他那我知道你在他身边安排过一个助理……” 后边的牧震不用说了，陆晓萌自己已经明白是什么了。 那位助理是她很信任的人，毕竟孟峻是个优柔寡断，还有很多小心思的人，如果不安一个人在他身边，陆晓萌并不能信任他是否会按照计划行动——可就算是安排了人，依旧没能按计划行动。 陆晓萌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了……感谢你们今天能来看我，还有……送给我的水果，再见。” “你要见赵守阳吗？”牧震问。 赵守阳因为表现良好，已经缓刑出狱。他几次想要来见陆晓萌，可陆晓萌都拒绝见他。 她重新将眼睛睁开，露出一个面对调皮孩子般的无奈笑容：“他也是重要的星辰啊，而我，已经度过了快三十个世界了。” 这个意思就很明白了，如果她搞定江铭，那赵守阳也别想有好结果。陆晓萌是彻彻底底的大人，她不会挑选谁，她都要。而作为一个经历了颇多的老妖怪，想要让她动情，赵守阳还不够优秀和特别。 这种细致的解释，他们是不会给赵守阳的，只要告诉他，陆晓萌不想见他就够了。 等在外边的赵守阳看起来则跟入狱前没什么不同，依旧是个年轻英俊的社会精英，不过他多了抽烟的癖好，萧起和牧震出来的时候，他就坐在车前盖上抽烟，他的脚边上已经落了几个烟头。 “她见我吗？！”赵守阳挺激动的看着他们。 可两人回答他的只有摇头，牧震：“她让我们告诉你，她对你只有利用，没有感情。让你别等她了，好好生活吧。” “我知道啊。”赵守阳笑了，看着指尖冒着蓝色烟雾的香烟呢喃，“可她为什么到现在最该利用我的时候，却不利用了呢？” 赵守阳开车走了，萧起一直目送着他消失，他正摇着头，一扭头就见自家大枕头IS WATCHING HIM…… “那个……我就是有点感慨。” “嗯，我知道。” “我真就是有点感慨！” “我真的知道啊。” 萧起：“……” 牧震：“……” “我……”萧起指着赵守阳消失的愿望，“我在想，他这份‘痴情’倒是也配得上主角攻的这个身份，但是，这痴情本来是该给主角受的吧？他把相同的感情，就这么完完全全的给了不同的人，甚至性别都不同？” “人总是多变的。况且陆晓萌掌握着详细的剧情，深知赵守阳的性格，很了解该如何触动赵守阳的内心。要说受害者，赵守阳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嗯……你说得对。我以后得少看点那些快穿小说。”萧起点头。 拿着剧本的扮演者，现实当成了攻略游戏，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虚假的…… 等两个人回了家，牧震刚把口罩摘下来，肩膀突然就被萧起掰过来了：“陛？”下字直接消失在了两人紧贴的嘴唇里，牧震还没闹清楚怎么回事呢，两个人就来了一场天昏地暗。 ——等牧震的大脑能够重新正常思考的时候，确实天已经彻底的暗了，他浑身肌肉酸疼，喉咙干渴得如同开裂，肚子还饿得咕咕叫。 “陛下……你得知道……我们现在是普通人……”牧震一边用吸管从萧起递过来的杯子里喝水，一边用劈了的嗓子艰难的发出抗议，“虽然我们还有两天假……但也不能这么折腾。” 萧起蹲在床边，等牧震喝好了才开口：“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换成赵守阳，在遇到真正的你之前，遇到了另外一个能完美扮演你的人，那么我能守住自己的心，等待着和你相见吗？” 天昏地暗的时间里，跟牧震不同，萧起一直是闷不吭声的。所以现在他的嗓子不哑，但是又沉又涩。 牧震当场拿出了吸管要戳他，但因腰酸肩软而没能达成，只是把吸管掉到了地上：“等我好了，陛下……我们可以玩一下自由搏击。” 这种胡思乱想的，说服教育没用，就得打出SHI！ “我不怕你！我现在撸铁已经特厉害了！”萧起笑着站了起来，又拿了跟吸管把杯子给牧震让他自己喝水，“我去做点吃的，海鲜饭如何？” 牧震瞪他一眼：“去吧。” 萧起以为，这下他们就能回到大世界了吧？可这天晚上他们还是没回去……于是他就跟牧震腻乎了三天——作为一个现代世界的唯物主义凡人，当然中间是有休息的，他们是间歇式的~ 不过这三天也彻底弄乱了两个人的生物钟，窗帘严严实实的挂着，他们俩没见一丝太阳，反正累了就睡，睡醒了吃饱喝足解决某些小问题，洗个澡，换个床单，然后就可以放空大脑了。 “对不起……谢谢。”第三天的夜晚，萧起不断对着牧震道歉。 这种疯狂的行为，完全因为他个人的不安全感，作为一个年纪不小了的老怪物，他不应该这样失控的。牧震没有拒绝，他尽他自己所能的包容和抚慰了萧起的身心。 牧震闭着眼睛，他已经学会了一有空就尽量休息，恢复体力：“我是很生气的，因为你的恐慌，说明了你对我的不信任。”牧震的声音很低，他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了，如果强迫自己放大音量，很可能真的会弄破了喉咙，“现在先这样吧……不过这事没完……我比你多半天的假……你明天一早的飞快，快睡吧。” “嗯。”萧起乖乖趴了下来，抱着牧震的一条胳膊。 牧震睁眼一看，就算肌肉又僵又硬，动一下就疼得要死，他还是没忍住抬起胳膊抓了一把萧起的头毛：“这么大年纪了，还玩这种……” “对不起……”萧起睁眼看着牧震。 “别说话了，快睡觉。”牧震打了个哈气。 “好……”萧起跟着一起打了个哈气，两人先后闭上了眼睛。 不，他们依旧没穿走…… 萧起大清早给牧震做好了早餐，匆匆提着行李赶去国家北边的新剧组拍摄。牧震休息了半天，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咬牙强迫自己从床上挣起来，赶去高铁站，去国家南边的剧组集合。 就算是一等座，牧震还是坐得很不舒服，可他总不能躺下来——萧起要是跟他一起坐车，那躺在萧起的大腿上倒是无妨，现在只能撑着。 把身体扭成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牧震终于还是因为疲累睡着了。 可他很快的睁开了眼睛…… 终于，回到大世界了！ 牧震严肃的看着萧起：“陛下，咱们去玩一玩自由搏击吧。” 萧起：“……好。” 于是他们进行了名为自由搏击，实为“打陛下”的快乐游戏，真的是非常开心呢~ “大世界这边，打人不舒坦。”牧震坐在练武场旁边的亭子里，一边喝茶一边说，“体力太好，不会累，但是也没有那种发泄感。” “嗯嗯！”萧起坐在牧震对面，低眉顺眼，双腿并拢，手扶膝盖，要多乖有多乖。 “知道错了吗？” “QAQ知道了。” “以后还这么胡思乱想吗？” “不想了！不想了！” 牧震看着他：“陛下，我看着你还是不解气，你说怎么办？” “QAQ再打我一天？” “……我刚才停下来，就是因为手太疼。” “我去跪榴莲？” “榴莲又没有错，你为什么要伤害榴莲？而且这世界也没有榴莲。” “QAQ随、随你处置？” “唉……算了。”长出一口气，牧震揉了揉萧起的头毛，“说好了，下次你再胡思乱想，如果是现代，我们就分居一年。如果是这个这边，我们就分居十年。除了公事，我不再跟你住在一起，我也不会跟你打电话，甚至面对面走过去，我也会无视你。” “！！！”萧起大惊，明明说的是算了，但这不是算了，这是要命啊！“我下次不会了！” 但这事他真的错大了，之前牧震由着他，是怕他钻牛角尖，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 “确实是算了，这一次算了。下次？陛下还想再来一次啊？不说我身体怎么样。就是你那种想法，我也挺心寒。陛下，我爱你，但我不是没脾气的。” “大枕头，我不会让你用到这种惩罚的。” 牧震点点头，然后他看着牧震：“……陛下，我是不是一天都没去工作了？” 他们穿去现代的时候，夏国已经改由刘幸和另外一位从下层提上来的仙官继续实行双王轮流执政制，萧起虽然还住在皇宫他的小院里，可他的精力已经彻底放在了地府。地府是不需要他这位现如今唯一的阎王每天都去的，但牧震还没放弃在夏国的工作，换言之，他已经无故缺勤二十四小时了。 “是的，大枕头你……”沉迷打我，不可自拔。 “我去工作了。”牧震点点头，瞬间消失了。 “QAQ嘤，都没跟我告别的，过去每天上班都要亲……”他周围的景色突然间变了，萧起的脸上也没有了看着牧震背影的委屈，“长生大大，你这次把我们召过来的时机，选得可是不太好啊。” “有些事情最好能够在原地解决掉，如果那时候我把你们拉过来，看似是可以让这边的工作转移掉你的注意力，可那件事本身却还被你记挂在心里，你只是忽略了它，并没有解决它，然后总有一天这个被忽略的小伤口，会化脓感染，影响到你的全身。” “……长生大大你说得对。”萧起低头承认了，“那次之后，你一直不跟我说陆晓萌的问题，是不是也是等待着那边我们彻底解决掉陆晓萌，然后自己找到答案？” “不，我只是没空跟你谈论那些小问题。今天我找你，是为了告诉你，地府的接待范围要扩大了，你准备好了吗？” “早已经准备好了。” “那么……十天后？” “好。” “另外，你想向我确定一下，牧震是否是你命定的爱人吗？” 第129章 129 “不需要, 他就是。”真的向长生大大问了这个问题，才是他自己朝自己捅一刀呢？问了就表示怀疑, 表示不确定。他怎么可能不确定？他知道自己不能割舍的人是谁，知道朝夕相处的人是谁, 他从里到外对这个人了解得都是彻彻底底的, 知道这个人有多真实。 “既然你这么相信他, 为什么还会那么惊恐呢？” “因为我怕有一天, 会有什么存在, 把他替换掉。” “……”长生大大沉默了一会，“你可以放心, 不会有谁替换掉他。” 下一刻，萧起重新回到了现实。 萧起对着空寂的小院拜了拜：“长生大大，我们现在挺幸福的, 而且一点也不觉得闲，您就别朝那边安排人了, 或者，安排也请安排一个和我们不同圈子的人，他折腾他的, 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不要让我们彼此有交集了。” 虽然在这边的生活看起来挺悠闲的, 可责任不一样啊。那边就是演员，萧起唯一的责任就是努力赚钱, 还钱给公司, 养活自家的助理和经纪人。牧震更淡定了, 虽然黑暗里必定有他的组织，但顶破天也就是个跨过集团之类的。 跟这边相比，那就是屁大的责任。 拜完了，萧起的身影消失，再出现时，他已经头戴衮冕，身穿衮服的阎君陛下了。萧起提步正要去大殿，一阵风吹过了他的耳边，带来了一声似真似幻的回答“好”。 于是路过的某判官，看见了这位黄泉君主原本走得好好的，忽然一脚没踩稳，以至于前鞠躬九十度的画面。 “我这几天工作太忙，大概有点眼花。”某判官嘀咕着，目不斜视的离开。 萧起狼狈的站直了要，带动着衮冕的玉珠哗啦啦一阵响，除了最初那辈子刚登基那一会，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狼狈了。 尤其还被人看见了QAQ，颜面何存啊。 抑制住捂脸而逃的冲动，萧起当做无事发生的，进殿去了。 毕竟，黄泉的进鬼范围可是要扩大了，另外，有些事大概也可以实施了。 萧起首先是把各方负责人叫来，说好了业务要扩大的事情：“之前我们是工作四个时辰，休息两天，以后不可能了，要改成大家工作六个时辰，顶多每五天休息一天。你们回去后，把新的排班表排出来。” 阴曹的官员们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之后就是兴奋的议论。自从把最开始的一批人（？？）带出来，本来以为要面对严峻工作的他们，就轻松多了。如今，这“期待已久”的严峻总算是来了。 “陛下，这次扩大工作，大概涉及的范围是多少，辐射的人口是多少？” “不知道。”萧起特别不负责任的说，“工作范围的扩大，也是随机的，我不能确定。反正是很大就对了。” 众臣倒是没有因此讨伐他，前无古人的事情，总是有极大的不确定性的，尤其他们这位陛下，现在所做的事情，绝对是前无古人中的佼佼者。 众臣都下去准备了，萧起把仙印翻了出来，他开始向所有死后登榜的仙官发出一段询问，包括刘幸这位夏国的现任皇帝和他的伴侣薛玉明在内——“你们想要重新轮回，获得身体吗？” 刘幸是最先回复的：“有必要吗？” 死后登榜的仙官，现在用的都是“豆”身，毕竟他们最早都是豆兵来着。可是这个豆，乃是萧起从长生大大那弄来的金蚕豆，他们用着的时候，从各方面来说，都很好——甚至在某些时候，比正常人的身体，还能再多一些乐♂趣。 萧起：“获得身体只是顺带的好处，主要是从内部瓦解敌人啊。” 众灵体仙官：“……” 萧起：“不只是你们要被放出去轮回，下一步，普通仙官也要被放出去体会轮回，体会其他国家的凡人生活的，我们要取长补短。” 萧起这么说，刘幸就明白了。这就是萧起在退位之前，一直表示要寻找让夏国的仙官“流动”起来的方法。在漫长的生命里，一直只做一件事，一个人有再大的热情也会消耗殆尽。所以萧起自己没有坐着皇位不动，他去做阎君之前，还说过“做好准备，这位置要不了多久就得你接手了” 刘幸：“我和赵玉凯已经找到了接班人了，确实是可以跟玉明出去玩了。记忆要封锁吗？” 薛玉明：“我不想跟阿幸离得太远。” 萧起：“十岁之前封住记忆，你们也不想重温被家长把屎把尿的人生吧？且不可对旁人说及下凡历练之事，只要开口便必死无疑。” “至于转生的具体地点……抱歉，不能自主选择，一切全凭抓阄。对了，诸位可要小心行事，不要让其他地方的仙官察觉了。因为这次你们的基本历练时间为五十年，如果诸位四十九年后回来了，也是要被我截了魂魄，再扔回去的。” 这打趣一般的发言，彻底让其他仙官把拒绝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这根本就不是商量，这是通知，是命令。他们去得去，不去也得去。 这也让过了快两百年好日子，就快忘了当年他们第一次是在什么情况下见着萧起的仙官们，明白了一件事——无论他们的身份如何变化，更无论这位陛下的身份如何变化，实际上，他们一直都被这位陛下掌控在手心里。 某仙官：“萧陛下，您的人性呢？” 萧起：“早就被吃了。” 刘幸：“还有个问题，我也去投胎了，那夏国的君主就不是仙王了，没有王玺啊。” 萧起：“无碍，我会把我的王玺给赵玉凯的。” 这下是彻底没问题了，虽然对这个投胎地点随机抽签颇有微词，但仙官们还是打着趣的答应下来了。 他们说的都挺好，可萧起知道，绝对有心不甘情不愿的。就像现在部分仙官们已经开始追求个人享乐，恋栈权位的了——人性善变啊。 这些最初期的仙官，也是现在最位高权重的一批，把他们都转世走，夏国的权力层将会有一次动荡，无论这动荡是好是坏，对夏国本身来说都是好的。这就是萧起能想到的，在这个世界最好的，保持官员流动的方法。 如果以后仙界正式诞生，那么对仙人们来说，下凡历练也会成为一件非常普遍的周期性的事情。 这种手段一方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仙官们的人性存续，当然，萧起是对这个没太大希望的。他甚至都不能保证自己在千万年后，都依然如现在这般对凡人充满怜悯，又如何能要求别人？ 而且无论是他自己的经验，还是历史，都告诉他。作为一个管理者，把国家的正常运行，政策的实施，完全寄希望于人的良知，那是愚蠢的行为。 因为面对利益依然能够长久保持正直的人，必然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有时候甚至不是这个人本身想要改变，而是他周围的一切都在推动着他改变。 让他们彻底脱离曾经的环境，下到最下方，再慢慢的回来，无论对他们，还是对他们身边的人来说，都好。 放这些仙官投胎到凡间的第二个作用，才是最要紧的。 下了凡的仙官，还得回去啊。仙官们做事的时候就要思考一下，自己做某些事的事情，是不是就会注意一下，他有没有把下凡历劫的下属、同事、上司，甚至伴侣，一块也给算计进去了？ 如果真算计进去了也挺好，这就让未来的仙官很难抱团。 历劫的地点是不确定的，萧起特别给这些下凡的家伙们开了一条通道，就叫做“渡仙台”，连萧起都不知道他们会轮回到什么地方去，唯一能选择的，就只有他们的性别。 萧起：“你们稍微准备一下，交接一下工作，十天之后，我会派人接引你们。” 通话就此中断，萧起不去管仙官们具体怎么安排，他还有事情要做呢。 ——萧北根他们那一批“留学生”也该被捞回来了。捞人的手，萧起再次确定了他也是有私心的，他首先去看了看萧北根的状况。 话说，萧北根复生在了一个孩子的身上，惶恐了三天，他才确定，自己要么是借尸还魂了，要么就是这孩子本来就是他的转世，只是刚才经历了生死大劫，这才记忆复苏。 萧北根再又思索了几天之后，坚定地相信后者！ 他儿子是仙官，女儿也是仙官，他才不可能成为那种借尸还魂的凶灵恶鬼呢！ _(:з」∠)_话说回来，这到底是啥地方啊？ =v=萧北根当时在某城的第一中心医院里，他被诊断为应激性精神障碍。又治疗了一个月，才终于“康复”出院。 萧北根的这个孩子，是个孤儿，不过这边的夏国的福利设施已经是比较完善了，在福利院里的生活，除了没有爹妈之外，与一般人家的孩子比，也不差什么。 萧北根也挺庆幸没爹妈，否则他这一把年纪了，管人家年轻的姑娘小子叫爹叫妈，他也叫不出来啊。福利院的阿姨都是三十多岁的妇女，他可以不叫妈妈，叫阿姨。照顾他和另外几个孩子的阿姨很温柔，而且知道他生了病，很耐心和妥帖。 虽然有几个总喜欢找麻烦的孩子，但都在玩笑的范围内，以萧北根的性格呵呵一笑也就过去了。 萧北根慢慢适应了这个新的世界，他是个能塌下心来的人，所以在学校还算是成绩优良。福利院对孩子们的规矩，向来是“你能考上，我们就给你花钱”，只是高中以后的学费相当于国家的助学贷款，除非毕业后能进入国家指定部门工作一定年限，否则要偿还学费。 等到考大学填志愿的时候，萧北根想啊，想啊……他就填了农大。 萧北根搓搓手：我还是想种地！ 学习的过程萧北根也挺开心：原来种地还有这么多说头啊！怎么这个世界的粮食，都这么难种呢？这里竟然还会发生大面积粮食颗粒无收的□□？要是这世界的粮食，跟我们那地方一样就好了。 这一辈子，萧北根没娶老婆，没跟任何人有任何绯闻，当然也没有任何后代，他就是在谁都不注意的角落，默默地，默默地，根据这个世界的知识，不断的培育新种子，不断的种田。 因为沉迷研究不可自拔，萧北根甚至把上辈子的事情，当成小时候的一个梦了。一个带来了他儿时梦想的梦——我希望，这个世界的粮食，有一天能够如同我梦中那个世界一样，那这世上至少饥饿就不再是人类的敌人。 然后他就成了当代神农……被老百姓爱称为萧爷爷。甚至有些农民家里，真的挂了他的画像，每次下地干活，都烧柱香拜拜。 第二个世界是个魔幻世界，萧起也是才知道，但是现象他现代的国家是有东西方组成的，也就淡定了。 萧北根生为了一个普通农民的孩子，然后他碰上了牧震在大世界童年时，同样的经历——三岁的时候，被农民父亲扔进了山里。 萧北根很坦然的接受了命运，他对那位农民只有深深的理解和怜悯，没有怨恨和不甘——还是粮食闹的，如果粮食能够让人填饱肚子就好了。 然后他唤醒了植物之心，成为了一个野生的人类德鲁伊，三百年的生命都一直为了培育出能够让普通人耕种出来的高产粮食而奋斗。 最后他死于两个互殴半神的余波，他的名号淹没于历史中，但他培育出的植物“夏草”，却成为了那块大陆上绝大多数智慧生命的主食。 接着老爷子又去了三个世界，他一直奋斗在培育粮食的第一线。 世界和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逝不同，同一批放出去的人，有少的经历了四个世界，多的经历了七个世界，老爷子算是不多不少。 大多数人都在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的轮转中，发生了改变。有的人变得更好了，有的人变坏了。 坏了的，已经被提前摘出来了，现在正在地府的“楼下”做苦力。好的也要挑出来，跟这次的仙官们，一起重新投胎回来。 但萧北根在这些人中很显眼，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一点都没变的。 萧起让他去转世轮回的意思，是希望打开他的眼界，让他立起来，可现在…… 看着萧北根在五个世界里的经历，萧起觉得面上有些发热：其实萧北根一直都是立起来的吧？只是他关注的事情，一直跟我不一样。眼界太窄的人，是我。 “长生大大？你在吗？有件事，我需要和你商量一下。” *** 萧北根在一片混沌中飘飘荡荡的，他的上一个世界是个科技文明极其发达，并且处于战争中的世界。他们的食物是化学合成的营养食品，用水和各种矿物制造，只有甜和咸两种味道。 那个世界里，人们的身体都很健壮，但味觉几乎丧失，消化系统严重萎缩，而且许多人的精神状态都不稳定。而人们把精神状态的混乱，怪罪在了战争上，认为是战争的压力。 萧北根可以理解他们为种族生存做出的改变和牺牲，可是，品尝过食物味道的他，实在无法忍受那种感觉。 一个人活着，没吃过糖果糕点或者那些昂贵的食材而已才罢了，可这一辈子连馒头夹咸菜和米饭拌酱油都没尝过，完全不知道什么叫饱腹的滋味，还叫活着吗？ 他不会做饭，可他至少会蒸米饭，会烙饼，他一边打工，一边努力的寻找可食用的植物种子，做出基因优化改良。 然后捧着这些食物弄一个小摊，用便宜的价钱向外售卖。经历过这么多世界的萧北根还是变化了一些的，至少他知道，白送的东西没人珍惜。 只要吃一口，只要一口，就能明白“吃”这件事，是一件多么美好幸福的事情。 但他被抓了起来，并背上了叛国的罪名，默默无声的执行了死刑。 过去他每次死亡都是很快乐的，只有这一次，他感到痛苦和不解。 “爹。”萧起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萧北根的思绪暂时从痛苦中脱离出来，他看着萧起，有些事忽然就都明白了：“哦，是你把我送走的吧？” “是的。”萧起点头。 “你知道我在其他世界的经历吗？” “知道。” “那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您问吧。” “你也是管事的人，你看事比我这种人看的事情更高。那个高度发达的现代世界，为什么他们不让人吃东西呢？他们的技术又不是养不活那么多的人，必要战斗人员在战时状态吃营养剂，普通人吃饭，这不矛盾啊。我前边经历的那个现代世界里，军人也是有特战粮食啊。” “您死亡之后，食物就在那个世界重新普及开了。食物不但能够让人饱腹，而且能舒缓人的精神状态，让人感觉到幸福。再不需要用普通食物吃饱肚子的情况下，吃对人来说依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您的死亡，并不是那些人不愿看见食物的普及，而是不想看见您独享粮食的专利。”之后那世界还降临了另外一位穿越者，凭借做菜走上人生巅峰。 “哦……”萧北根却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一样，痛苦消失了，脸上重新露出了憨厚朴实的笑容，“那就好。就就好。那我……你……你是来送我回去，还是要送我去其他的地方？” “不怨恨吗？” “是有点不齿那些人的贪婪，可是，我的愿望还是实现了。所以……挺好？” 萧起此刻只觉得他爹的脑袋上有佛光闪现，这才是真·神仙。他爹太缺少进攻性，都遇到那种遭遇了，还不在意。他比较适合做研究型的职业，而他自己现在就喜欢研究粮食，在大世界他并没有用武之地。 “爹，你想就此洗去记忆，进入轮回，还是想继续在无数的小世界之间巡游？” “我、我能继续去改良粮食？”萧北根缩着脑袋，充满期待，又小心翼翼的问。 “能，但是，你以后还可能遇到现在这种被人杀害，占用研究成果的事情。” “……没事。”萧北根搓着手，一如他当年普通凡人农夫的模样，“挺好的，我研究就是为了能给人用，给人吃，名声什么的无所谓。挺好。” “那么……你还能继续。” “那……我能再说点别的吗？”萧北根盯着萧起的表情，看他点了头才呼出一口气到，“等等！你大姐和你小妹……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她们家里人那样不对，可就是……就是被养坏了，怪我。你别惯着她们。你二姐有时候喜欢钻牛角尖，你……你别跟她计较。你别把你妈也送来，让她正正常常轮回就好，她受不了这个。行了，就这些，送我走吧。” “好。”萧起笑了，萧北根确实是个好人啊。他这次去的也是一个修真.世界，但那个世界的农作物并没有像大世界的农作物这样，得到改善，农民依旧需要一滴汗水摔八瓣，劳苦万分的精耕细作，却还是要看老天爷给不给脸…… 那世界的仙王、妖王、龙王、魔主什么的，早早的划分好了势力范围，每天为了可歌可泣的爱恨情仇打来打去，却没谁看一看被他们不小心碾过的凡人流淌出的鲜血。 萧北根欢欢喜喜的去了，长生大大会给与他一些保护，这本来是萧起跟长生大大讨价还价的结果——可见了萧北根，萧起觉得自己被长生大大套路了。萧北根做不到建立一个王朝，但他的能力和性格，却能影响很多身边的人，把他放到恰当的位置，一样能引起山呼海啸的变化。 萧北根跟自家小儿子摆摆手，化作一道流光，在混沌中消失了。 十天之后，萧起把来到地府的仙官，和之前放出去轮回的仙官都放去继续轮回了，拍拍手，他取出玉玺，开始查看起整个地府的情况来。 而这个时候，往日阴森的地府，已经忙到沸腾了！ 第130章 130 薛依依两眼麻木的驾驶着黄泉渡船, 现在已经不需要用锁链把她固定在船舵上了，不过锁链还在，只是成了她的武器。格@格@党小说在地府工作其实挺好的, 四个时辰工作时间后就能去酆都，那地方建得越来越好，鬼在那过日子, 跟人在地面上过日子没啥不同。 不过……那是在今天之前！QAQ 虽然十天前上边就给信了, 说他们地府的业务范围会进一步扩大, 但她还以为工作量也就是多了两倍三倍而已，反正过去一船也运不了多少鬼，每次运的鬼多点而已。 她现在真想给当初自以为是的自己两巴掌, 这是一点吗？！ 鬼魂密密麻麻的挤在船板上, 过去没用过的船舱里, 现在也塞满了鬼，他们一个个的还在嚎啕、嘶吼、质问等等, 吵闹得不可开交。要是过去薛依依会给最吵的家伙一铁链子, 可是现在的鬼们太密集, 分不清谁在闹，她只能选择无视。 船行到黄泉正中，一群家伙下饺子一样掉了下去。剩下的要么吓得一动不动，要么就要来拉扯打骂薛依依, 薛依依两眼无神彻底无视, 反正这些普通的鬼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等到了岸边, 薛依依手肘支在船舵上撑着自己的下巴, 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下船……” 过去薛依依有多恨那条铁链，现在就有多爱那条铁链，此刻它化为了一只大手，在船上抹了一把，将所有鬼魂都抓住，然后像甩什么脏东西一样，把这些鬼都甩上了岸，薛依依的耳朵立刻清净下来了。 往常他们上岸就立刻消失了，分去各个判官那里，今天薛依依船驶出去有一会了，鬼魂才彻底干净。 薛依依摇摇头，越发觉得自己当年的决定是正确的，来来回回的送人，总比守在原地挨着个的审人要轻松多了。 薛依依的想法是正确的，这时候作为审判官的孙恒，已经快忙炸了。 他的身体是没问题的，他不该会觉得口干舌燥，没可能觉得双眼发花，手抖腰酸更该是无稽之谈，可现在这些毛病确实都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悲剧呀！之前还以为每年增加那么多人手是浪费人力，现在孙恒也想打那个递书抗议的自己两巴掌。要是早早的多培训些人，不就没这种事了吗？ “冯XX死于事故，家里已经得到了抚恤，正常投胎。”眼前的魂魄刚坐下，就被孙恒在脑门上盖了一个印，立刻有鬼差过来拖走。 “什……我……” 这鬼虽然有话要说，可孙恒根本没空，挥挥手依然让鬼差把他拖下去。这可不是地府刚开那时候了，这更不是几天前……即便是来自夏国的死鬼，也不是每个家庭都健全，每个人都能正常死亡。更何况这覆盖面扩大之后，涉及到的死鬼那更是千奇百怪的。 比如刚才那个事故死亡的死鬼，他除了法律上的家人，还有“外室”，以及外室生的儿女。如果非得把所有这些事情都掰扯清楚了，那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了。那家伙如果非常非常想在转世前见谁一面，或者找人说一下自己的遗嘱，作为一个并非被谋杀、有大冤屈或者有大功德的人，他就得用功德换了。 孙恒喘了一口气，接着喊道：“下一个！” 如果说孙恒还能努力板出一张严肃威严的脸，那些原本每天都乐呵呵，自认为现在的工作很合适自己的鬼差们，这时候已经一脸呆滞，生无可恋了。 更后边，也更高端一点的判官大厅里，摇晃着个老虎脑袋的虎妖，还有白面英俊的狐妖，现在也是一声叹接着一声叹。 某位陛下啊，说好的是更高端的文判和武判呢？骗子！ “我想给上头的我爹娘送信，千万不能让我老婆再嫁，她要是敢！就让我兄弟们……” “拖下去！五十板子！” 他们俩的大厅跟那些小厅不一样，不是一个一个死鬼朝里进，是一群一群的排着蛇形队。后头的能看见前头发生了啥。 下一个死鬼正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该不该上来的时候，虎妖就已经抡起了巴掌他的大虎爪，砰砰的砸在他面前的长桌上，桌子被他砸得一弹一弹的，桌子四条腿所在的地面已经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痕。 “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谁再敢用这种事消遣爷爷！爷爷直接自己上手撕了他！” 排队的死鬼顿时少了一半，可虎妖还是憋气，十分的憋气，他现在干的事，哪里符合自己威武的官名呢？这反倒像是他去夏国度假的时候，看见的那些……那些居委会大妈！ 虎爪的爪背上被轻轻拍了两下，喘着粗气的虎妖侧头一看，一只手指修长皮肤细腻的手正盖在他的爪上。他翻过虎爪，将虎妖的手托在了自己的爪心里，这时候他的虎爪就再不见了刚才的狰狞和可怖，仿佛只是一只无害的有着粉色肉垫的大毛球。 “下一个。”狐妖不再妖娆的清澈嗓音叫着——他们俩是同时办事的。 下一个上来的死鬼坐都不敢坐，噗通一声跪在了椅子边上，还是让鬼差给拖起来的。 “大人，小人乃是被隔壁的吴亮所杀……” “准你托梦！下一个！” 总之，现在的地府，小毛病不少，但大毛病没有。整个地府，如今还是在和谐发展中的。 “不错，不错，大家都很愉快吗。我们的工作就是要快乐的工作。” 萧起这话要是敢在地府其他人面前说，地府就要迎来历史上的第一次大罢工了。 又半个月后，牧震带着一批仙官下地府支援来了。 众地府工作人员简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们曾经以为扩大地府业务范围的第一天是最忙的，但他们是天真的，之后的每一天，没有最忙，只有更忙，就算他们拼了命从新鬼里头选拔可用之鬼，培养新人，但新人也不是一两天内可以带出来的啊。 地府全体：蓝瘦，想SHI，可是在地府这地方……死了也要工作吧？ QAQ这时候来支援的，绝对是能收获许多人一辈子的感谢。 萧起其实也是忙的……真的！他真的忙！毕竟地府各方面查漏补缺，都是他要做的。酆都城虽然已经小有规模了，可还不够，酆都二城的建立已经提上了日程，他得亲自去找地方——酆都一城是长生大大做的铺垫，酆都二城从引黄泉水开始，就都得他自己动手了。 “嗯？”萧起正在根据现在酆都城的情况给二城做规划，一个不一样的动静让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这个好，这个有意思。” 稍后，所有地府的公务员，所有酆都的常驻鬼民，都听到了来自于阎君的声音：“大家暂时休息一下，有个很有趣的事情，可以让大家看一下。” 酆都每隔一定区域就出现了一个光球，工作中的公务员们，则是每个房间都出现了一个光球。 这东西大家并不陌生，萧起经常用它来传达“上级指示”，偶尔还会转播一下地面上夏国有代表性的电视节目，比如春节联欢晚会之类的。 鬼民们很高兴有东西看，公务员们也很高兴能够暂时休息一下。 然后，他们从光球屏幕上，看到了一二三四五个修士。 活的！ 夏国自己怎么处理魂魄，修士们是不知道的，也不管的。可是当冥府的管理范围变大，那就涉及到他们的利益了。 正道的修士不会拘束人的魂魄，但魂魄对他们也有其他的作用，修士有大量的术法，是直接针对魂魄的。有些宗门在本门中人死后，会用法术拘住，不会归于原先的那个混沌漏斗状的黄泉，而是在他们自家宗门的势力范围内轮回，又称小轮回。 这样的修士，即便资质一般，但因为在娘胎里就不会浪费先天之气，开始修炼，所以进度会比普通修士快很多。 还有一些有死仇的修士，会把仇人的魂魄困在法宝里折磨。或者道侣死去，会将伴侣的魂魄附在某些法宝上。 可当幽冥黄泉改革，这些事都做不到了。那种过去的黄泉接引不过来的魂魄，这边直接派鬼差过去强锁，无论自愿非自愿的都给拉过来进大轮回。 不管过去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们受封为鬼差之后，就成了一种很特别的存在，能够控制鬼，但不是鬼，且游离在真实与虚幻之间，所有地面上修士过去对鬼、对人，或对修士的手段，都对他们不起作用。 这是一群比拿着仙印的仙官还讨厌的敌人，仙官就是打不死，可还是能打到的。鬼差则仿佛一个幻影，被他们的锁链锁住的鬼，也成为了跟他们一样的幻影。 在新地府控制范围内，一些潜藏起来的炼魂派魔修，更是死路一条。什么万鬼幡、炼魂鼎，都在一夜之间，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连魔修吞噬到身体里的魂魄，都被鬼差拉了出来，魔修们也因此虚弱而亡。 →_→然后地府就又多了数千个刑期长达上千，甚至上万年的长期好劳工。 这样大的动静，修士们不跑过来看个究竟，进而意图掌握这种新的能力，那才怪了呢。 可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成了数百万非人存在，一起观赏的娱乐活动。 修士丙道：“师兄，我们已经在这里绕了三圈了。” 修士甲：“我多少已经找到了关窍，稍安勿躁。” 修士甲拿出了一个小锦囊，默诵法诀，锦囊打开，里边跳出来一个看似是一两岁小男娃的魂魄。这魂魄四肢白白嫩嫩，穿着个绣有人参草的大红肚兜，脑袋上的朝天辫点缀着人参叶与人参果的装饰。 这是人参娃娃的魂魄？ 以鬼差的特性，竟然还有漏下来的魂魄。修士毕竟绵延了无数岁月，即便有大世界的天道做靠山，但是也不能小觑。 胖娃娃对甲乙丙丁戊这五个修士，明显畏惧。 修士甲指着一朵绿色鬼火，道：“去看。” 胖娃娃吓了个哆嗦，扭头去看鬼火，眼睛立刻被勾住，整个鬼飘浮了起来。被他看到的那朵鬼火则在前引路，带着胖娃娃朝河边走，五名修士自然紧跟在后。 “卧槽！”靠在岸边看戏的薛依依自然也见到了这一幕，顿时没了看戏的悠闲，大叫一声，用最快的速度将船朝黄泉对岸驶去！ 不过她还是慢了点，当渡船行驶到中间，鬼魂噼里啪啦下饺子的时候，她已经能遥遥看见五个飞来的修士了。 _(:з」∠)_怎么办？又要死了吗？ 薛依依比较方，虽然她是厉鬼，虽然现在加班没个头，虽然有时候她觉得当初就不该当厉鬼现在也就不会受这份辛苦了，可她仍旧觉得，现在“活”得挺幸福的。她不想死！ 薛依依抓紧锁链，准备跟这些家伙拼了！ 五名修士也看见了渡船，当即飞了起来，直朝渡船飞—— 砰砰砰砰砰！ 这个是包括薛依依在内，所有在现场，或者在光球上，看到刚刚那一幕的非人们，不自觉的对刚才那一幕场景，在他们自己的想象中做出的配音。 实际发生的一幕，却是无声的。那就是五名修士直直的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他们的速度太快了，本以为靠近渡船只需要“闪身而过”，结果却没闪过去。 光幕甚至还回放一下，让大家清楚的看见撞击的瞬间，那被拍平了的变形五官，和他们向奇怪角度弯折的身体。 如果这就是全部，顶多是让修士们懵逼一瞬，这些找到黄泉的家伙，自然并非庸手。 可在同时，那些四散到河岸每一个角落，除非被死鬼凝望，否则就懒懒散散的绿色鬼火，轰然聚集在了被反震回岸边的修士身边。 五名修士要反抗，要躲闪，要逃离，但都没有用，一朵朵的鬼火聚散成了冲天的绿色火焰，火焰中被焚烧的材料就是这五位修士，他们因一次次修为上升而千锤百炼的血肉骨骼在眨眼之间化成了如碳粉的黑色颗粒，落在了曼珠沙华的花朵上，做了花肥。 当鬼火散开，五件丝毫未损的法袍，带着法宝灵药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只留下五个惊恐茫然的新鬼立在原地。 片刻后，薛依依的船靠了过来：“喂！我们陛下让我告诉你们，若无仙印，黄泉就不是生者可以进入的地方，无论你们想怎么过来，都先死一死吧。” 萧起的原话当然不是这样，可薛依依只会说这种话。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修士甲指着薛依依，当即就要带着其余四名修士离开。 锁链敲击的声音响起，一名摇晃着锁链的鬼差出现在了河岸边，他手里锁链一抖，五个新鬼加一个躲进曼珠沙华里的人参娃娃鬼被穿成了一串，任他们如何咒骂挣扎，也挣脱不开。鬼差轻轻一跃，拉着六个鬼上了甲板：“依依，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薛依依此时心中再次发出了后悔与庆幸的交织。 确实操作渡船不会忙到每天都用飞的，累也是累的有限度。可是做鬼差好帅啊！ 唉……算了，现在我已经有点离不开我的船了，就这样吧。 一串五个修士鬼直接被送去下层干苦力去，只有人参娃娃的鬼魂被送到了萧起的面前。 “咦？要不然呢，原来是生魂啊。” “别！请别送我回去！让我死了吧，活着太痛苦了！”人参娃娃发出奶声奶气的声音。 妖兽会被拘役、养殖，化形的植物妖怪一旦被捉到，自然也逃脱不了这种结局。且植物妖怪的下场往往比绝大多数妖兽要惨烈得多，毕竟妖兽的生命力有极限，从它们身上榨取价值也要量力而为。 植物妖怪就不是了，无论曾经如何娇弱的灵植，化形成妖之后，生存能力都会大大增强，很难死去，这就使得它们落入了时不时被千刀万剐的境地。它们还是植物的时候是不会感觉到太多疼痛的，但化形了，就知道疼了。 不过眼前的这只不是，萧起抬手，在人参娃娃的小辫上扫了一下，如扫掉灰尘。 萧起指尖被蹭上的却并非灰尘，而是几点灵光：“那五个修士是探路的，你却是坐标。那么，就将幕后之人请来吧。” 在人参娃娃惊恐的目光中，萧起手中的灵光瞬间炸裂开来，依稀能看见几个破碎的符文。 当光芒熄灭，一个陌生的修士站在了当场。他仿佛并不因为自己被这样拉过来而惊恐忧虑，反而很有风度的打了个稽首，然后……然后他就消失了。 “现在你回去才是会有很大的麻烦，所以，再见。”萧起对着人参娃娃恶意一笑，在这个小胖娃要哭出来的时候，一个响指同样让他消失了踪影。 “陛下你也真是恶趣味。”牧震说，此时坐在萧起身边的他，只是一个投影，真实的他还在工作中——总不能阎君的伴侣带头逃避工作，“不过，这样是否有些鲁莽？” 但即使只是虚影，他也能看明白很多东西。此时说的并非是把人参娃娃送回去鲁莽，那人参娃娃看似白嫩可爱，但早已不知多大的年岁，这样的妖怪都是不可貌相的，鲁莽的是那位被强拉过来的修士。 虽然他只出现了一小会，可牧震已经能确定，他是个死魂了。必定是在陛下拉“人”的过程中，直接破坏了他的肉身。 “无碍的，现在大势已成，我已经没什么可畏惧的了。”萧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极霸道的说。 可话音刚落他就蹲了一下，眼睛很明显是在发愣。 大概十几秒后，萧起刚还霸气侧漏的表情陡然变得微妙：“咳！长生大大还是应该心存敬畏的。” “……刚刚长生大大告诉了你什么？” “哈哈哈哈！”萧起毫不遮掩的大笑了起来，“长生大大有时候也挺促狭，他刚刚告诉了我，上个世界我爹的情况。大枕头，要听个故事吗？” “你也够促狭的，把老爷子的经历当成了故事听。”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所以，听还是不听？” “……听。等我下班回去的。” 所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家一起来促狭。 不过，真等到牧震回来，萧起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挺正式的。两个人是坐在了书房里头，面对面说的。 这次萧北根出生在了一个比较有地位的仙家旁支里，他自然还是一如往常的没变，修炼的资质不佳，又沉迷种地不可自拔。按理说这种子弟早就该被放弃了，可是因为他长得极美，所以还是有最后的作用的——联姻，对象还是个男的。 牧震：“……”好吧，听到这里他就可以理解萧起为啥是那样一种表情，还笑得就差打滚了。 萧北根没反对，也没做出逃婚的事情。 对此萧起和牧震多少还是能猜到萧北根的想法的，因为萧北根是个思想很单纯的人，他生在一个很好的，能够为他提供各方面支持和帮助的家族，而家族需要他有一定的回馈，那就回馈吧。至于爱情之类的，萧北根和童氏的婚姻就是家长介绍，成亲那天才认识彼此。 至于联姻的对象是男的还是女的，萧北根原生的大世界就不在意这个，历经多个世界的他更是见多识广，很淡定。 所以对爱不爱什么的……萧爹不是没开窍，是根本没那个窍，堵死了的。 如果一切就这么发展，可能萧爹就是个成亲后与伴侣相敬如冰的代表人物，毕竟双方追求不同。 可是，他那位联姻对象则是那个小世界一段时间内的天之骄子，他身上也发生了天之骄子最主要的变化——事故体质。 这位小骄子已经有了心爱之人，并且跟他的恋爱对象携手私奔了。可惜，那妹子是个真正的魔女，她把小骄子勾搭出来，吃干抹净，人也彻底弄成了个废人就给扔了。 第131章 131 毁了道行的小骄子让家里捡回来的时候，已经废了。可萧北根家里并没为此悔婚, 依旧给了丰厚的嫁妆, 把萧北根给嫁出来了。 毕竟他们的联姻，其实就是一个态度, 连萧北根都能明白, 这个小骄子在家里其实也不怎么被待见的。否则不会让他娶一个除了脸之外一无是处，连生孩子都做不到的男人。 虽然这个修真界跟他来的那个大世界不同, 但对修士来说，法地财侣的重要性依旧是不变的。 两个家族之间需要的只是联姻, 萧北根家里这种信守承诺的行为，使得两个家族的联系变得更为紧密。但可笑的是, 联姻这件事的两个主角, 萧北根和小骄子，却在婚礼的第二日就给扔了出来, 不只是不住在一起了，而是直接把他们从宗族里分出去了，他们俩算是分宗了。 萧北根很淡定，联姻对象啥都做不了，更和他的意了。甚至在发现陪嫁的仆役有所怠慢后, 改为亲手照顾小骄子的吃喝拉撒。萧北根是个憨厚的人，这种照顾并不会让他觉得膈应或不耐烦。 “……然后他就动心了？”牧震问，在被整个世界都抛弃后, 还有一个人守在自己身边, 不离不弃, 是谁都会动心。 “对。” 动心了，喜欢了，小骄子努力修炼，无意间从他母亲的遗物中得到了一枚奇怪的吊坠，这里头有个空间，有很多功法。 小骄子的龙傲天之路于是开始了，他能动了，他偷偷离开去寻找灵植了，他又偷偷离开去参加某个大聚会了，等等，等等。 萧北根或察觉，或没察觉，只是很淡定的帮助小骄子掩盖了行踪，等藏不住的时候，小骄子也有能力自保和保护柱萧北根了。 但两个人的分歧也开始出现了，萧北根无心修行，修为差不多就够了，改良普通农作物又不需要他有多高的修为，他每天除了照顾小骄子之外，就是和各种植物相处，外带偶尔满足一下自己的吃货谷欠望。可他对那些什么龙肉、凤髓之类的真·高档食材，反而没有任何的兴趣。 以他自己的话说，便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小骄子当然是希望萧北根修炼的，希望两个人能一起走下去，希望他们俩“能相配”——这三个字是小骄子跟萧北根吵架时，说出来的原话。 牧震一听就大摇其头：“陛下，我曾经跟三只小猪一起跳舞。” 萧起：“……” 牧震：“……” 久违的一提到古代世界就出现的奇怪语录，不过那个世界现在也已经不是古代了。 “不用说，我了解你要说什么。喜欢这种事，确实有合适或者不合适，但既然已经是伴侣了，还自认为喜欢对方，就不该有什么相配不相配了。” 萧老爹很明显是没有对小骄子动心的，随着小骄子的掌控欲越来越强，甚至几次要求跟萧老爹圆房，萧老爹就干了一件事——他把自己的魂魄跟另外一个人的魂魄互换了，这个人明面上是小骄子的一个“兄弟”，实际却是一个爱上了小骄子的穿书者。 至于长生大大提到的保护？那就是穿书者的系统里多了一条“不可主动伤害重要角色”，其中包括萧老爹。要不是长生大大主动提出来，反正萧起是半点都没感觉出来这是保护的。 萧老爹得到了新身体后，找了个机会离开了，一直愉快的种田，将自己的良种传播出去，还收养了一些孩子，最终阳寿耗尽，含笑而逝。 那位小骄子则很高兴伴侣为自己做出的改变，跟穿了个壳子的穿书者，一辈子相亲相爱。 “哈哈哈哈！”说完最后一句话，萧起又笑了起来，“你说可笑不可笑。” “……” “只有个皮囊就好了吗？那他爱的也只是个皮囊而已，反正也是修真.世界的，何不给自己做个合心意的傀儡娃娃？”萧起笑完了之后摇头不已，“大枕头，怎么了？” 故事结束，牧震就保持沉默，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面色也是不好。 牧震抬头，发出的声音有些异样的干涩：“陛下……” 萧起看着他，张开了手臂：“来。” 牧震半点没犹豫的投入了他的怀抱里，不过他们俩身高相仿，现在的姿势有点怪怪的。 “怕什么？别怕！” “我……” “我知道。”萧起亲吻了一下牧震的鬓角，“第一次的时候还没感觉，可这次长生大大非要跑来把我爹的事□□无巨细的说一遍，我还能不清楚吗？长生大大是在暗示，小枕头不是你？” 牧震的动作明显僵硬了，接着他甚至还是轻微的颤抖起来。 “但是，你自己其实不能确定，对吧？” “古代对我来说，就像是破碎的梦，颠三倒四，拿不准究竟。或者像是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场电影，大部分情节已经被遗忘，只剩下一些星星点点的让我印象深刻的画面。我……曾经暗示陛下，是通过某种手段回到现代的这件事，也只是我瞎编的。” “嗯，猜到了，毕竟你那时候可不知道我会在你所在的现代重生，那你干什么要找一个东西交换呢？尤其我离开那个世界的初期，那个世界还会诞生一些灵异的东西，正好作为你祈求的对象。你只能是想尽办法让古代的我复活才对吧？然后无奈失败……再然后无奈的死去……” “陛下……” “说了别怕。”萧起又亲了亲他的鬓角，还拍了拍他的背，就像安抚小孩子一样，“你就是你，我很确定。” “陛下确定？可我自己都不确定……而且长生大大都连续两次暗示了你，你上次不也是？” “上次那事你可是误会我了，我那反应是怕你会被换走，不是怕你不是你。而且你是当局者迷，长生大大有时候也是非常恶趣味的。要我对你再三确认一下吗？我确定，我确定，我非常非常的确定，我爱的自始至终，就是你，不是别人。我不是那个什么小骄子，连自己的伴侣是谁，都认不出……大枕头！？” 在萧起连说三次“确定”的时候，牧震就把头抬起来了，他一脸震惊的看着萧起，眼睛因为瞪得太大，看起来甚至都有些呆萌，然后他就突然昏了过去。 可还没等萧起仔细检查牧震的情况，他自己也闭上了眼睛，身体因为晕眩摇摆了起来——就在刚刚，他的脑海中涌入了大量的记忆画面，即便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这种突然的记忆涌入，也让他头胀发裂，最终还是掌握不了平衡，抱着大枕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生大大！你做了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甩甩脑袋缓过了劲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大枕头还没醒，萧起让他枕着自己的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可看他还是眉心紧皱，萧起没忍住抬手轻轻将他额头的死疙瘩揉开了，再亲了一下，两下~终于平了，好了，可以看一看长生大大到底在闹什么了。 毕竟刚才那些画面虽然塞进了萧起的脑袋里，但因为这整个过程太突然，他甚至都没看清楚那些画面到底说的是什么。 萧起闭上眼睛，刚才被一口气强塞进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那是以上帝视角看见的，他死后的古代，他的宏大的葬礼。在长长的送葬的人群里，他看见了古代的那个小枕头。小枕头麻衣散发，穿着草鞋，一双眼睛虽然依旧黝黑却蒙上了一层阴霾，不见半丝光亮。 萧起不由得心里刺痛了一下，他也是个挺懦夫的人，他从来没询问过长生大大自己死后，小枕头到底做了什么。甚至当长生大大主动给他开辟了通路，他都没有偷偷去那个世界翻一翻史料。 因为他知道，小枕头必然不会好过。 小枕头掌控锦衣卫，这种情报与暴力机关杂糅的特殊部门，新帝上位必然要换上自己的心腹，就如他绝对不会再用先帝的内廷总管一样。而如果小枕头老实待着，还能颐养天年，如果他一直惦记着复活先帝，那就必然是找死了…… 当年萧起留下遗诏，固然是担心人亡政息，但也是为了给小枕头保命啊。 而一切的发展，果然就如萧起所想的那样。 新帝要将锦衣卫替换成自己的心腹，他一开始很客气，想让小枕头自请下位的。小枕头根本都没搭理他，依旧稳稳的坐着，并且明目张胆的用自己手中的力量，寻找着各种奇人奇物，就为了复活他。 然后君臣相斗成了必然，他那个朝的老臣都装聋作哑，尤其是知道遗诏究竟的几个，更是嘴巴闭得如蚌壳。可他们不说话，其实已经等同于支持，新帝震怒之下一个个将他们外放。 萧起摇摇头，他在位的时候觉得新帝是挺聪明的一个孩子啊，怎么实际执政了这么傻呢？你这种做法，是明摆着告诉小枕头“等我把这些废物换成我自己的人，我就腾出手来收拾你！”这是逼迫小枕头动手啊。小枕头可不是个秀才，他也没有什么君臣大义的心思，他是个喜欢防患于未然的人。 不对，记得上次送老爷子去现在那个已经发展到现在的古代，他无意中看到电视里在放映什么《昌惠风云》昌惠就是他义子的年号，那里边的“惠昌陛下”年纪可是不小了。 难道那个不小的老头子是我？也不对，那陛下下面跪了一片的儿孙，那可是得有二三十人了，他就算是认义子，也没认那么多。 萧起为小枕头担心了起来，作为一个合格的明君，看着牧震一直谨守人臣的分寸，该是高兴的好事，因为那让整个政体免于太大的震荡。可他却宁愿小枕头不顾纲常法理，杀了他的继任者。国家什么的无所谓，你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我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真换成还在位的时候，我自己才是最让小枕头伤心的。 萧起默默想着，继续观看着他脑内的小电影。 小枕头……政变了。 萧起看着小枕头在深夜中杀进皇宫，把他那个义子从床上一把薅下来，忍不住在心里鼓掌：小枕头！你好帅！ 但是小枕头没有扶持谁上位，他依然让那位陛下高高坐在龙椅上，但这位皇帝，只是一个傀儡了。小枕头给了他很多女人和男人，都是平民，从他这一代规定，有子女入宫为妃者，家中三代以内亲眷不得为官。 这就在大面上绝了大臣将子女送入宫中，与皇帝勾连的可能，当然这种条款如果想绕开，也是没问题的。不过，只要小枕头对锦衣卫的掌控力依旧强势，那就没办法绕。 小枕头依旧在努力的寻找复活的方法，他找啊找，终于找到了一座神庙——很多人都在那里实现了愿望，甚至有个人确实死而复生，更古怪的是，明明实现愿望者对神庙里的神像存在着强烈的敬畏之心，感激之情，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说出庙中的神像到底长什么样。 他也找到了那座神庙，神庙里的神像跟他说：“我没有办法复活广德大帝，但是我能把你送去那位大帝的身边，条件是你在这个世界的记忆。我也不会一口气全取来，那样很可能会影响到你的生活，而是一点点的取。你跟广德大帝相处的时间越长，你对古代的记忆也就越模糊，你甚至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曾经到过古代。另外，你也不能与他谈及任何古代的事情。否则将会扰乱时间。” “可以。”站在神像前的小枕头，无论从什么地方看，都不是“小”可以称呼的了，他的背脊依旧挺直，动作依然利落，但也没法改变是个耄耋老者的事实。 他的回答很干脆，可……与其说是付出任何代价都毫不犹豫，不如说是机械的绝望。 那时候距离萧起去世已经有三十年了，小枕头已经找过了很多很多的方法，找过了很多的人，也找过了很多灵异的动物。那些东西有的干脆的拒绝，有的答应了招灵甚至复活，可要么失败，要么事后被证明只是无耻的欺骗。 一次次的充满希望到失败放弃，他能做的也只是杀掉招摇撞骗者，然后孤零零一个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无声的流泪。 这些东西提出来的条件，最初的小枕头还会考虑，但现在的小枕头，只要是这些东西敢提条件，他就敢答应！ 小枕头回到京城里，先面对的就是昌惠帝驾崩的消息，他是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这个被萧起用了多重手段，层层选□□的继承人，在多年被小枕头架空之后，或是真的颓废，或是为了麻痹小枕头，选择了一门心思沉迷于享乐，把所有的国事扔给了小枕头。 他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年轻，想要靠着“活”，来赢过小枕头吧？可是无论真假，多年的放纵掏空了他年轻时强健的身体，让他甚至比常年高负荷工作的小枕头还要提早去世。 幸亏小枕头也已经把太子讠周教了出来，他辅佐新皇稳妥的完成了权力的过渡。因为太繁忙，竟然忽略了时间的问题，一晃眼距离当初去到那座神庙已经快要两年了。 “又是……假的吗？”坐在凉亭里，比两年前更加憔悴了的小枕头发出一声叹息，可他的声音很快就消散在了风里，除了借助长生大大回溯的萧起，在那个时候，无人听闻，更不可能有人帮他分担那其中的痛苦和渴望。 那一晚，躺下去的小枕头，再也没能起来。 萧起知道，死亡只是让他重新返回现代，和自己相遇。可他还是让记忆停留在了那一刻，久久没有从小枕头的卧房中离开，即使知道这一切只是记忆中的虚景，他还是忍不住在小枕头的床头徘徊了许久。 大枕头是在外边，是枕在他的腿上，他并未错过他，但是…… 他弯下腰，亲吻了小枕头的额头，他以为自己会碰到一片虚幻，可却有了真实的触感，苍老粗糙皮肤的触感——这是他辜负的人，但这个人却拼尽一切，在他离开后，守护着那个国家。 “谢谢……对不起……”他欠他的何止是这淡薄乏味的感谢和道歉。 从回忆中脱离出来，枕在他腿上的大枕头却还没有苏醒，只有泪水顺着他的眼尾流入了鬓角，就像萧起刚刚看到的回忆中，小枕头孤单一个躺在大床的最黑暗处哭泣时的模样。 牧震颤抖着睁开了眼睛，睫毛上还有细碎的泪珠，眼睛里还满是氤氲的水气：“陛下，臣还能再见您一面吗？” 他好像即使睁眼也依旧被噩梦纠缠着未曾苏醒，萧起没有突然惊醒他，而是温柔的握住了他的手，用自己能做到的嘴温柔的声音：“我……朕在这，朕来接你了……” 牧震眨了一下眼睛，更多的泪水流了下来，他的眼睛变得清晰了，可神情依旧哀伤而恍惚：“陛下……陛下……臣、臣不是故意打扰您的……臣只是太想您了……” 当时我走的时候说自己心有所属，所以小枕头这种让我复活的行为，确实不大好。他这是一边努力想让我复活，一边害怕我生他的气。 “傻子，我心所属，就是你啊。”萧起叹了一声，低头就要亲自家这个傻乎乎的枕头，牧震温柔的看着他接近，突然，牧震双手掐在了萧起的脖子上，腰腿一个用力，顿时变成了萧起躺在地上，牧震掐着他脖子骑在他身上的动作。 “你是何人？！竟敢假冒陛下！” 萧起：“……” 你这手劲，要是凡人早就把脖子掐断了，哪里还能审讯？而且你挑动眉毛流露出的意外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也觉得这根脖子该断了，所以你根本就想对这个“假冒陛下的混蛋”一击必杀是吧？ 矮油~这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啊，好带感的样子。 “说！”牧震手上动了一下，寻常人喉骨都要断了。 萧起却笑了，还抬手拍了拍统领大人的大腿：“你仔细想想就知道我是谁了，而且最好从我身上下来，否则我不保证稍后不会把你国法从事了。” “荒谬！你……”话未说完，牧震已经被萧起掀翻，两人来了个攻守异位——→_→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或许该说是攻守归位？ “你！”牧震怒目圆瞪，各种意图脱身，不过萧起把他手脚都制得死死的，他简直就是被钉死在了地上，“无耻狂人！老头子你都不放过！” “噗呲！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不不，萧起还是败了，他松开了牧震，趴在一边笑得捶地。 牧震立刻借机而起，他想找兵刃，可习惯放在腰间的暗器，靴中的匕首，都没了踪影，方才没注意，这地方于他来说，也是陌生至极。 萧起笑着转过了身，坐在地上：“老头子？小枕头，你看看你的手，摸摸你的脸。” 牧震瞳孔收缩，“小枕头”这个称呼，是当年陛下的一时戏言，之后陛下再没有在有外人的时候这么叫他，这是一个……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昵称。而且枕头这个存在，不自觉的会让人将它与“睡觉”联系在一起，旖旎的色彩很重，牧震觉得，大概也就因为如此，他才会不知不觉，对那位九五之尊走歪了心思吧？ “我的手和脸，无非是幻术而已。”牧震一摆手，类似的幻术他见过的不是一两次，毕竟返老还童可是那些东西拿来行骗的最好手段，“你从哪知道的这个称呼？你……你无需假扮陛下，你也无需装作自己可以唤回陛下，你只要让我见到了过去的场景，我便可以大大的赏你。” 萧起坐在地上歪头看牧震，笑得眼睛弯弯的眯起：以后真的就叫他傻子得了，怎么就傻得这么可爱，让我想……呢？ 第132章 132 萧起站了起来, 甩袖掸了掸衣摆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面对牧震, 端起了架子——他收起了对牧震的放纵, 在现代培养出来的温和, 在大世界的漫长岁月中酝酿出来的慈和，当这些柔软的东西都被遮盖起来时, 那个生杀予夺，独断专行的独.裁君主，出现在了牧震的面前。 牧震的膝盖变得酸软，浑身的血有的朝上涌，有的向下流，他头晕脑胀腿脚不稳, 一颗心却又冷又飘, 然后他就喝醉了酒一样的动作, 三步并成了两步躲到树后头去了…… 萧起又笑了，君王的威严收敛了起来, 重新恢复成了那个面对爱人伴侣的普通男人。 他叉着腰：“躲什么？出来啊。” “臣……臣不该打扰陛下安眠。” “那结果不还是已经把我叫起来了吗？出来吧。”萧起哄孩子一样。 “……”在树后头低着头思考了十几秒, 牧震还是走出来了。 “别低头，看着我。”萧起过去，用手指把他的下巴抬了起来，“乖, 看着我。我是谁？” “陛下……”与萧起对视了一刹, 牧震的黑眼珠立刻转到了一边去不看他。 其实, 现在的容貌跟古代的我, 只能说是有七.八分相像，可为什么枕头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认为我在“伪装”陛下，之后当我改变气质又了认了我呢？与我经历过一切的那个枕头还在这，他只是暂时的迷糊了。 该怎么让被古代记忆弄懵的枕头恢复呢？ 牧震正盯着一边的石头，努力的想象自己也变成了一块石头，突然他就觉得嘴唇上不太对劲。因为惊讶，他的眼珠子转回来了一点，于是他看见了极其逼近的一张萧起的大脸！ 这是……陛下在……吻我？！ 不止如此，柔软的舌头顶开了他的牙齿，直接入侵了他的口腔。 牧震膝盖是彻底站不住了，萧起搂住他腰部的手，成了他现在仅有的支撑。 此时此刻，是所有的血，都朝上涌了。 迷迷糊糊的配合着萧起热吻的牧震，突然觉得这个吻挺熟悉的，热烘烘的大脑里，有些破碎的画面被放了出来，然后就是更多，他来不及分辨…… 突然，在两个人的双唇未曾分开的情况下，萧起一个公主抱就将牧震给抱了起来。 他抱着他，他们进屋，关门。 对小枕头来说，今日他终于是夙愿得偿了…… 萧起怀里的枕头变成了个水枕头，一直哭一直哭，萧陛下为了不让这个枕头哭到瘪成了片片，只能赶紧给他补液，忙啊忙啊，忙了一天。 “陛下……？”牧震的神情依旧恍惚，充满了不真实感，可萧起知道，他恢复了。 “缓过来了？”萧起侧趴在他身边，一直盯着他的额头，不时有汗水从额头的高处滚落下来，浸入发丝…… 牧震现在的脑袋依然是木的，他听见声音，扭过头去，就呆呆看着萧起没有反应了。 萧起凑了过去，把脑袋埋在他汗湿的肩膀上，开始闷笑：“枕头啊，我觉得……我跟你过了两次初.夜，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因为萧起的笑声，还是因为他话里的字眼，牧震瞬间僵了一下，接着打了一个哆嗦：“陛下呀……” 这声音无奈里，还带着一点喜悦，更有着一层疲惫。 “睡吧，睡着了就好了。”萧起不笑了，他抬起头来，摸着牧震的额头。他们做的事情不至于让牧震这么累，应该和记忆有很大的关系吧？ 牧震无声的应了一声，他确实太累了，但累也要翻过来半压萧起身上，拥抱住他，睡了过去。 萧起觉得眼前一花，从自家的炕上瞬间来到了每次与长生大大见面的迷雾混沌中，今天的长生大大可是分外的热情。萧起下意识的想捞点什么盖住自己的宝贝，咳，他……光着。这一下动作，却发现他现在穿着衣裳，还好，看来长生大大也是不想长针眼的。 萧起站了起来，虽然不知道长生大大在哪，但还是规规矩矩的朝着正前方鞠了一躬：“谢过长生大大。” “我以为……你该骂我？”长生大大的声音第一次充满了怀疑和不确定，“你这个感谢不是反讽，对吧？” “我是真心实意谢过长生大大的，因为我知道，您那么做，其实是为了保护枕……牧震，否则他的精神受不了。” “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不知道，可是您让我看了古代发生的事情……” 我看见了小枕头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衰老的，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整个精神上的。他看起来是不可战胜的当朝第一权臣，实际却早已被思念拖垮。 刚苏醒的牧震什么样？他不相信萧起是真的，等终于相信了，却立刻畏缩的躲在了树后，因为他应没有了面对感情的勇气，而且他知道“陛下不爱我”。 可萧起刚穿过来时见到的牧震却是年轻的活跃的，主动的跟萧起接近、开玩笑，近乎鲁莽的对萧起发动了感情的攻势。 对了，谁告诉他，当时的我是没有古代记忆的？或者说，谁告诉他，那时候的萧起是“过去的萧起”，而并非“大帝的萧起”的呢？ 这一点，我和他不知道为什么，都很理所当然的忽略掉了。 “那段记忆，对他来说，是沉重痛苦的负担。不过，长生大大您做这件事的初衷，和这件事的结果虽然都是好的，但您应该也确实是有些恶趣味在其中的吧？那您是否能给我们做出些补偿？比如让我们俩再横跳去其他世界啊？最好是那种能自己控制来回的。”萧起半开玩笑的说着。 而若是在他和牧震的交往之中，让还年轻的牧震突然接受他衰老绝望的全部记忆，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也是难以想象的。现在的牧震心灵成熟，正是接纳这些记忆最好的时机。 “把他送回去确实是我的恶趣味，却也是善意，原本他也是我看上的一位快穿者。但他当时的状态，显然不适合经历过多的世界了。他让我有了一点恻隐之心，而且我对你们俩未来的发展有些好奇。至于我对你的提醒，更是一种考验，因为之前的他是你的稳定因素，我不希望他成为你之后的不稳定因素。”长生大大说，“你不是已经能够在某些世界中自由横跳了吗？就用你把其他人送过去的方法。” 顿了顿，长生大大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我让你感觉到了不快，我很抱歉。” 长生大大说过，他选择了很多希望能够改变大世界状况的人，结果只有萧起没盯着成仙得道，他看见了下方的百姓。 不可否认，那时候的萧起是有些得意的，谁不希望自己被一位更上层的存在，认为是特别的，无可替代的人呢？ 此刻长生大大的话，却实实在在的告诉萧起。他也没那么特别，一样是长生大大的工具。 只是长生大大发现这个工具尤其的好用，或者说是唯一一个好用的，所以才与他分享了现实。 就跟那些自以为是天之骄子，世界主角的人一样。但对长生大大来说，他和陆晓萌，和那位小骄子的唯一区别，就是能用和不能用而已。 对此萧起很淡定，这话又不是长生大大第一次说了。对此萧起也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并且不认为长生大大有什么错误，长生大大是天道，他要是有情，那就必然有欲，有所求，有偏爱，可他的身份让他只能对大世界有爱有责任，他不能有情。 不过萧起还是愿意再从这件事上自己敲打自己一回，未来的他，就是仙帝或者天帝了，身份上去了，他也依然不能飘，他告诫自己：这东西就算当上了，也只代表个沉重的责任，没有其它。 “多谢长生大大教诲。”萧起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你并没有大的过错，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不要过度解读，我不是在警告你。” “我知道。”萧起微笑，故意有些撒娇的问，“不过没有大的错误，就是还有错啊。” “谁都有错，我的错误更多。只看大势是否能够稳住而已。”长生大大回答得毫无感情~ 萧起耸耸肩，觉得还是说“正事”吧：“长生大大，我现在的穿越方法，想要回来，就只能死亡，不能活着的时候来去吗？” “不要要求太多了，顶多我给你开个后门，就和你去了你们家枕头的现代世界一样，无论过去多长时间，回来也不过是睡了一两分钟。另外……我感觉你已经有了去‘度假’的目标，而且是很不好的感觉，你要去哪？” “我爹去的那个未来科技世界，和他刚离开的仙魔世界，都挺‘好’~”萧起露出眯眯眼的和善笑容，“仙魔世界麻烦开通一下，谢谢。” 长生大大：“……” “那个……虽然小世界可以随便你折腾，但是，最好也有一点限度。”如果长生大大有脸，现在他的脸上应该挂着一大滴汗。 “我又不会让世界毁灭，反而我做的事情，会让世界在一段世界内平稳发展。只是生命等级越高，寿命越长的世界，这个‘一段时间’也就越长。” 萧起想起自己的古代世界，一百多年的盛世，也不过十几年就被快速终结，进入乱世。现在大世界的夏国已经两百多年了，依旧保持着活力。因为监督机制严格，合格的官员寿命漫长，虽然萧起一直忧心这些官员的改变，可要改变那也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了。 “也是。”长生大大赞同的点点头，“我给你开通了世界的联系，你可以自己过去。玩得愉快哦。” 萧起摇头：“不，等到五百年之后，我再跟大枕头去玩。所以……长生大大能不能再给我开个世界回溯的挂？我保证，就那两个世界。” “那如果你爹在这个过程中又倒霉了呢？” “除非我爹黑化，否则我不会再过问他的事情了。” “那好……” “等等！长生大大！我还有个问题！”萧起刚才回避了一下这个问题，可他发现，如果对话就这么结束，等待他的必定就是昼夜不宁，他该直面这个问题，而不是逃避，“是不是还有其他小世界里，牧震只是一个普通的穿越者，或者我只见到了古代的牧震，却没有见到现代的？” “曾经确实有很多，如小说中死亡的你，单纯在古代复活的你，穿越到现代的你，在古代复活遇见了穿越到古代牧震的你……不过当我让现在的这个你来到大世界，所有的‘其他’就都已经消失，只剩下了现在这个唯一的你。但现在他们留存的痕迹还在，你想看看自己的过去吗？” 长生大大再次证明了他的坦然，他可以说没有的。这也是现实，因为“现在”确实没有了，可他把残酷的现实摆出来了——萧起是漫长的实验后，那个最后成功的小白鼠。 “……想。” “好。” 萧起猛的坐了起来！甚至顾不得因此掀翻了牧震，他屁滚尿流极其狼狈的越过刚刚被惊醒，一脸懵逼的牧震，趴到床边，对着床沿下方一阵疯狂的干呕，然鹅啥都没吐出来，他们这种存在虽然会吃东西，但身体本质上已经和人不同了，胃里充盈的甚至都不是胃酸。 他的样子瞬间把牧震吓得清醒了——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会呕吐，这必然是发生了比凡人的身体不适更严重的问题。 他想要去叫人，又不知道叫谁，那些给凡人，或者给修士治病的医官，能治得了萧起吗？ “长生大大！”牧震只能呼叫那位天道化身大大，可萧起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用了一下力：“没事，我……呕！我这是副作用……一会和你说。” 萧起断断续续的说了两句话，牧震赶紧让他别说了，专心呕吐。 这种不正常的现象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才总算停止，但萧起看起来也不好，就像是一根打蔫了的狗尾巴草。 他瘫在床上，看着牧震一脸担忧的跑来跑去，给他端来热毛巾，点燃香薰，挂起声音有安神作用的风铃，还端来酸甜的梅干，并温柔的说：“孕妇都爱吃这个。” 萧起：“……” “不逗你了。”牧震笑了一下，低下头，像是大人试探小孩子发不发烧那样，用自己的额头贴住了萧起的额头，“好些了吗？” 萧起稍微用力，顶住牧震的额头：“我也看了过去的记忆，很多很多的。” “陛下也有遗忘的记忆？”刚才那一阵忙，他甚至都把自己那事给忘了，牧震自我感觉，不只是时间，忙碌也是疗伤的好药。 “有……还是我出糗的记忆，想看吗？”萧起卖萌的歪头加眨眼。 “好。” “那来。”萧起动了一下，在床上空出了足够的位置，还拍了两下。 牧震躺了上去，萧起立刻伸出手，盖住了他的眼睛：“真的是我出糗的记忆啊，当你回过神来，可千万不要打死我。” 牧震的唇角上挑露出微笑，不等他回答，他就陷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长生大大果然是一位严谨的“研究员”，为了“拯救世界”这个课题，只是“萧起”，他就做出了无数排列组合的途径。 就在刚才，他把这些排列组合中发生的事情，一口气全都塞进了萧起的脑袋里。如果萧起是个凡人，现在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即便封仙让他变得强壮，也极其的不好受。 他半拥着自己的枕头，与他分享其中一部分世界的“萧起”。 没有牧震的，带着饿死的记忆，在古代的六岁登基之时，复生的萧起。 缺少前往现代的缓冲，还缺少见到更多可能、更广阔世界的经历，没有学习过历史，没有感受到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们的关怀与爱，单纯死而复生的萧起就是充满了憎恨的疯狂厉鬼。 他在向太后请安的时候，突然暴起，用暗藏的簪子连戳太后的脖颈，让她失血过多而亡。然后他将罪责推到了太后的大宫女身上，说她乃是行刺之人。 这是个可笑的谎言，但不是大宫女，难道是皇帝吗？怀疑的，不怀疑的，也只能钉死了大宫女的罪责。 未曾亲政的萧起就是一个暴君，不过他的残暴大多都是朝着下人去的。直到十八岁迎娶皇后，他险些将新婚妻子活活勒死，从那以后再没亲近任何女子。亲政之后的萧起，更毫无疑问是个暴君，他不相信任何人，动辄暴怒杀人，年轻的皇后又惊又吓，刚刚二十岁就抑郁而终了。 大臣们以为他喜欢男子，还献上了自家的子弟，就为了能够让皇帝的身心得以调节，至少别这么疯狂。但这些人更惨，有许多被萧起当场一刀捅死。 最终的结果，萧起疯狂之下，撞柱而亡。 牧震身体一颤，从血肉迸射的惨烈中回过了神来，心痛无比的看着萧起。 “我在这，我现在是好的。”萧起抓过他的手，盖在自己的脸上。 “可……那也是你，对吧？”那是其中一条时间线上的萧起。 “对。”他无法否认，他明白自己的状态，最初在现代的时候，他的精神也一样不好，会有情绪失控，思想阴暗的时候，他随时都会疯狂。第一次横跳到古代，更是险些崩溃。 “还有别的吗？” “有。继续吗？” “嗯。” 接下来是一个有牧震的世界，前边的是快进，因为重生的萧起做了跟第一个世界相同的事情，牧震只是成为了牧家被献进皇宫的子弟之一。 看到这一幕的牧震：“……”我竟然也会成为后宫佳丽啊。他在心里吐槽着自己。 被送进去的小公子们，没几个愿意服侍这位残暴的皇帝，其中牧震也是满心的无奈。萧·黑暗暴君·起会答应朝臣的这个提议，更完全是出于恶作剧的心情，本质上那时候的萧起对性其实十分的抵触也厌恶，无论对象是男是女，那位被吓死的皇后一直到死都还是处.子。 他杀了一个主动勾引他的小公子，把其余小公子都召集起来，让他们拿死者的头当蹴鞠踢。有胆小的，当场被吓得失禁。 牧震这时候站了出来，他表示：“陛下，我给您做一道点心吧。很好吃，而且您绝对没吃过，吃点心比看我们踢蹴鞠有趣多了。” 然后牧震就做了炸牛奶（那时代已经有淀粉了），暴君萧吃了两块，笑眯眯的说：“如果你明天也能给朕做一样朕没吃过的美食，那朕明天也不杀人。” 牧震：“好。” “不过朕也可能骗你哦，说不定明天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那我也只能无奈受死。”牧震恭恭敬敬的低头道。 “你这人真没劲。”萧起又塞了两块炸牛奶进嘴里，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他其实对食物尤其是甜食有着极大的偏好，但他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牧震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你要是想让朕高兴，那就哭啊，喊啊，下跪求饶啊，知道吗？硬骨头只会让朕想敲碎，看看你里头的骨髓是黑，还是白。” “是，臣下次一定努力试试。”牧震低眉顺眼的应着。 萧起冷哼一声，更觉得这人“无聊”了，但他做的东西确实好吃，多留两天吧。 俊厨子与疯吃货版本的一千六一夜故事就此开始，渐渐的，两人之间不再只是一个做，一个吃，他们有了交流，多了理解，并最终相爱…… 萧起渐渐收敛起了身上恶毒的尖刺，虽然牧震没说，但他知道对方希望他成为一个好皇帝。可是，当暴君变得温顺，原来忠诚的朝臣们也开始变得得寸进尺，他们要萧起重新立后，要他广纳后宫，要他生儿育女。 当萧起拒绝……牧震……死了。 那从来就不是个快乐的美食文世界啊。 牧震死于一场“风寒”，明明早晨萧起不管什么“陛下！别过了病气”的废话，进去看他的身后，人还好好的，晌午的时候，人就突然不行了。 第133章 133 萧起赶到的时候, 他的呼吸已经彻底停止，甚至萧起都没能看他最后一面。 对于大臣们来说, 有了一个牧震, 就能还有第二个。有了一个男人，就还有第二个女人。反正他们（自以为）已经知道这位暴君喜爱什么样的类型了——温柔的、成熟的、有一点强势的、会做菜的。 帝王无情, 牧震死了后, 萧起哭了两天就好了。跟朝臣硬撑了两天,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重选佳丽。这一切, 至少在在朝臣们看来, 都挺好的。然后……这年除夕之前的宫中大宴，一场大火, 把满朝文武都烧死在了宫中！ 住在皇宫附近的很多人，都说听见了疯子皇帝癫狂的笑声，那笑声甚至盖过了无数文武在大火中惨叫和求救的声音…… 许多人因此被吓疯, 在寒风中惨叫着奔跑，要么是被家人关起来, 要么冻死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 牧震直接坐了起来, 他近距离看见了萧起临死时的场面。 他散发披衣, 站在了宫中中秋时用来赏月的高台上，并没有发出什么狂笑, 只是默默与一个不存在的人对饮了一壶酒，然后便干脆的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支离破碎, 鲜血满地。 “吓着了？” “废话！”牧震双手按着萧起的肩膀, 虽然早知道他安然无恙，可还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好确定他确实安然无恙。 萧起拉着他的手，撒娇一样摇晃了两下：“还看吗？还是有HAPPY ENDING的。” “不，我就要看悲剧的。”他是以第三人的上帝视觉看到的这些记忆，而陛下则必然是亲身经历，只会更痛苦。牧震希望能够与萧起分担。 “好……” 他们拉着手，重新躺了回去，牧震看到了更多的分支世界。 十五岁的萧起忽然获得了未来的记忆，看到自己被太后活活饿死，他不信却又因太过真实而惶恐，最终还是因为一直都信任太后，而跑去了对太后讲述，被太后安抚，两天后，一杯毒酒要了他的性命。不过，太后自然也没有好下场。 又或者，萧起刚穿越到现代，他的一切并没有被平台直播出去，代替现代萧起这位原主，成为了陈婧雅的剥削对象。稍稍好转，就被陈婧雅强制要求出院，继而要求上班，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对一切懵懂无知的萧起最终惨死于第二次胃出血。 萧起来到现代，他的遭遇成功被直播，但没有公司接手他，自然也就没人给他支付医药费。对这个世界不够了解的他，虽然没有相信陈婧雅的忽悠，可还是离开了医院，没多久就不小心死于第二次胃出血。 萧起撑过了直播，给萧起提供帮助的，竟然是陆晓萌和杨川。这两个人不但帮助他，还对他各种大献殷勤，不过萧起无论对男还是对女都无感，反而对他们产生了怀疑，但因为手段太稚嫩，被陆晓萌下一步察觉，并所杀。 牧震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萧起的死法。 生病的，中毒的，车祸的……有人为，有意外，也少不了萧起自己动手的…… 观看这一段又一段的记忆的两人，好像经历了数千万年，可其实在现实中，不过短短的一刹。 “怎么哭了？”萧起的手再次盖住了牧震的双眼，“我家大枕头，什么时候变成爱哭鬼了？” 牧震握住那只盖在他眼睛上的手，眼泪没止住，甚至流得更凶了——还能是什么原因？我心疼你！ 他想对着自家的陛下怒吼，可他又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不用吼出来，只要一张嘴，就会哭到崩溃。 “别哭，别哭。我也有很幸福的时候哦~”萧起吻他的额头，用另外一只手像哄孩子一样拍着他。 牧震又被拉进了记忆中，萧起成功的度过了早期的艰难，在娱乐圈一步一步艰难的站稳了脚。直到他和牧震有了第一次合作，这是一个没有古代经历的，真正的年轻的牧震，他们成了熟人，成了朋友，成了……爱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他们携手走过一生，死后被放在一个骨灰盒里，洒进了大海。 只是这一个世界，就能把前面的那许多世界的伤痕抚平，犹如无数次痛苦的轮回，只为了这一次携手——牧震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有些中二，但有时候真的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住的：“陛下……” “你看，只要我认识了你，我的人生就会变得不一样，变得幸福，快乐。有你和没有你，完全就是两个世界。”这也是萧起先给牧震看悲剧的原因，先抑后扬的幸福啊。 “你有其他的伴侣吗？”这个提问也太小气了，但这同样是无法控制的。 “跟你说一个很奇妙的事情，长生大大给我的所有命运记忆中，我要么到死的时候还是单身，要么就一定和你相爱……而长生大大说，他把每一次实验记录都给我了。”萧起笑得温柔又满足，“狗血点说，就是我的生生世世，要么是在等待你的路上，要么就是在与你并肩前行的路上。怎么样？彻底放心了吧？” 牧震没吭声，他只是伸出胳膊，搂住了萧起。 他是完全不会考虑萧起在骗他这个问题的，事实就该是这样，陛下就是他的，他一个的！ 萧起能感觉到搂住他脖子的牧震的胳膊越来越紧，因为之前长时间的共享记忆，现在他能稍微感知到牧震的心声——总是那么成熟稳重的大枕头……也有孩子气的时候啊。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他，我都听见了的。 床帐垂了下来，将床里的两个人一丝不漏的遮挡住，即便是影子外人也看不到。只是偶有有一只挣扎的手，或者一只紧绷的脚从床帐里伸出来，很快又被另外一只手抓回去，或自己缩回床帐中…… 三十年后，酆都城，中元集市 关于新地府的传说，已经慢慢的在地上的世界流传开来。相应的节日自然也要设定起来，萧起和牧震商量后，就新添了上巳节、中元节、还有十月初一的送寒衣。 每当这热闹的时候，两人也会戴着面具，手拉着手融入到在众多过节的鬼魂之间，“视察鬼生”“与民同乐”，当然，其实就是约会~ 集市中心的大喇叭突然升了起来，里边传出了孙恒的声音：“阎君陛下，有外客来访，还请回来工作。” 萧起面具下的笑容僵硬住了，过节的鬼们兴奋的左顾右盼，还有鬼当场跪下大声哭诉自己的冤情，而萧起现在只想把孙恒爆锤一通！ “去吧。”牧震松开了萧起的手。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啊？”萧起可怜巴巴的问。 “不跟，今年的集市挺好玩的，我想再逛逛。” “QAQ那、那你自己好好玩，我走了。” 萧起最后还是没有暴打孙恒，鬼节有外客，也并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三十年来，那些修士们总算明白，只有特定的时间才能让非仙官的活人进入地府，当然他们也可以生魂离体，不过一旦被萧起或者仙官抓住，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当个生魂，那就未曾可知了。 可就算是特定的三个鬼节，地府对于活人来说，也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对方也没提前通报，就这么跑来了，胆子够大啊。 萧起猜测，八成是熟人，否则孙恒自己就把人料理了，不会来个大喇叭广播。 结果萧起猜错了……来的不是熟人，顶多算是一个神.交.已久，彼此知道对方存在的人——地面上的护法天王之一，甲子仙王闵如岫。这也是第一次有非自家的仙王跑来地府找萧起。 按理说都是王，萧起该换一身更庄重的衣裳再去见客。 “那位穿着什么来的？”不过萧起多问了一句。 孙恒道：“正装，衮冕、衮袍穿得严严实实。” 萧起要去换衣服的脚步停下来了，话说这种独属于仙王的正装，还是从夏国流传出去的呢。不过，这位仙王啥都没带，甚至提前的招呼都没打，就穿得这么正式的跑来拜访…… 萧起摸了摸下巴，没去换衣服，而是依旧穿着跟牧震去看庙会时穿的普通衣裳，手上拿着面具，径直进入了闵如岫所在的小厅。 正在小厅中等待的闵如岫，果然是穿得规矩庄重，并尽量绷直身体，端起架子。 “未曾想到甲子王竟然会在今日前来，让陛下久等了。”萧起笑眯眯的，大步迈进小厅，与闵如岫见礼，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不知甲子王今日所为何来啊？” “……”闵如岫看着这位还穿着一身短打的夏国太.祖，双眼中有一抹光芒闪过，“不知阎君陛下，可识得天颐宗的星染尊者？” 啊？谁？萧起愣了一下，他天颐宗真能算得上认识的就一个毛潜，只能试探的询问：“不知此人与毛潜毛尊者有何关系？” 闵如岫的表情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加无奈：“星染尊者便是毛尊者的尊号。” “……哦，那是在下孤陋寡闻了。”萧起挺淡定的点点头，好像毛潜是跟他说起这么一回事，但那是太久太久太久以前了，萧起早忘到脑后去了。他看向闵如岫——所以呢？这位仙王难道是为了毛潜来的？ 萧起脑海里闪过他看过的小说中的各种狗血八卦情节，面上神色不动，依旧微笑看着闵如岫。 闵如岫也看着萧起，半晌之后，他长叹一声：“今日打扰阎君陛下了，告辞。” 萧起站起来，客客气气的将他一路送过了黄泉，这位甲子王独自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逃亡一般的狼狈与仓皇。 “好好的仙王，怎么眼瞎看上毛潜了呢？”萧起重新回到了牧震身边，跟他说了刚才那次无厘头的双王会谈，“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或许那个小家伙还觉得毛潜怎么就眼瞎，看上我了呢？” “太谦虚就是虚伪了啊，你明摆着是把小孩子吓跑了。”牧震斜眼看他。 “有我这个孩子你还不够，还想在外边有孩子？”萧起抓着牧震的手，摇晃了两下，“别想他了，继续逛街吧。” 其实牧震能感觉到萧起是有些失落的，别看他自己常常吃吃喝喝，儿女情长，可那也是在他们俩私下里。但这第一个来找他的野生仙王竟然也是为了儿女情长，这就让他不高兴，甚至极其失望了。 ——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你的责任，有那么多能让你来找我，跟我建立联系，签订盟约的可能，怎么你就为了这点屁事来，然后又什么都不干就被吓跑了呢？ 牧震在心里学习了一下萧起的埋怨和吐槽，但明面上，他握紧了萧起的手，没与他继续谈论这个问题，他们还是玩耍去吧。 闵如岫回到了自己的国家，他给这个国家起名为岚。他站在最巍峨的高楼上，看着城内百姓的生活，最北面的集市上，各色店铺大门敞开，路边一个挨着一个的小摊子里买卖人正在卖力的吆喝，普通人挑着扁担，挎着篮子，背着筐，满脸笑容的，来来去去。 西边是各类官府聚集的地方，安静很多，但来来去去的人也丝毫不少，他们脸上或严肃或淡然，或抱着公文或举着令牌，皆步履匆匆。 东边则是各级学堂的所在地，现在那里少见人影，因为正是学生上课的时候，可闵如岫能听见郎朗的读书声。 南边是他与他的家人，本城仙官，还有在仙印上挂了名的仙吏们的居所。建筑华美，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偶尔还有美丽的灵禽飞过。 往常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站在这最高的高塔上朝下看，看着自己建立的国度，看着自己的百姓，看着他们的笑容，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但今天不成，甚至以后，可能都不成了。因为他知道，这让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对别人来说，不过是一场儿戏…… 在前往地府之前，他先是在夏国游历了一番。不是为了玩耍，而是为了去挑刺的。然后，他知道了什么叫自取其辱！他的王城，仅仅能够与人家的三线城市的卫城相提并论！ 他可以骗自己，说这不是萧起的功劳，毕竟夏国已经拥有了四代君主，现在是第三代和第四代轮流执政，如今局面，他可以谎称主要是后头三代君主的成果结晶——即使人家导游把各种历史视线都明晃晃摆出来了，他也能够当瞎子和聋子。 他做了一个无耻的人，并且身着正装，雄赳赳气昂昂前往了地府，更是怀着跟毛潜的心上人攀比一下的心思。结果……人家就穿着他最日常时都不会穿的粗麻短打，平平常常的微笑而来，也没放出气势之类的，却足够压得闵如岫抬不起头来。 这一次就让闵如岫知道了，就算大家都是仙王，可仙王与仙王也是不同的。他觉得自己如同一只刚出生的雏鸡，毛黄喙软，却跑到雄鹰面前耀武扬威。 那种……那种羞耻感，让他只能仓皇而逃。 “弟弟怎么了？”温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闵如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到了高台。 她已经在五年前封仙，如今是岚国的女宰相，很多决策都是姐弟俩商量着施行的，她在岚国的声望并不比岚国的立国仙王闵如岫低。她不再如刚来时那般苍老，但也没有回复彻底的年轻，如今是一位大概有凡人四十多岁年纪，气质端庄风韵犹存的贵妇。 “没事。”闵如岫立刻藏起自己的心情，转过了身来。 闵如馨看着他，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她抬起胳膊，轻柔的触碰着闵如岫的额头，帮他从上到下细致的整理着衮袍：“傻弟弟，有什么事连对我都不能说的？” “……”闵如岫沉默的站在那，被姐姐像是个顽童一般的照顾，让他觉得有些羞耻，但跟多的是一种温馨的感动。 “那位毛仙人，是不是？” “姐！”闵如岫瞬间从感动中脱离了出来，他咬着牙，为难又痛苦。 “我的弟弟什么都好，喜欢上了谁，去追求便是，何必如此为难呢？” 姐姐还是这么的直爽干脆，有时候闵如岫都在想，如果他们俩男女互换，姐姐做出的成就，怕是只会比他更大。不，不需要男女互换，仙王中又不是没有女子？若是当初姐姐没有他这个累赘，怕是也不会输于她们：“他……已经走了。” “那就去追啊。” 闵如岫摇摇头：“他临走的时候，与我说明白了，说我并非他所求之人。”这话复述出来，闵如岫只觉得心口又痛又涩，“姐姐，不要再提这些事了。” 闵如馨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闵如岫，神色复杂，可终是不再相劝，她手一招，取出了一壶酒：“来，今日姐姐陪你，不醉不归！”闵如馨拿着酒壶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好！不醉不归！”闵如岫笑了起来——醉了这一场，就将什么毛潜忘掉了吧。他既是仙王，更是闵家如岫，肩膀上担负的活人与死人太多太多了，本来就不该沉迷于什么情啊爱的…… 酒壶虽小，倒出来的酒却不少，清冽如冰的酒液，入了喉咙却如火烧电刺。 “痛快！”闵如岫笑得更舒畅，“再来！” 闵如馨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给他倒了满。 一碗一碗又一碗，美酒仙酿让闵如岫这位仙王也茫茫然了起来，坐在他对面的姐姐一晃眼仿佛长了四个脑袋。 我这是醉了，又要麻烦姐姐把我拖回家里去了。 闵如岫眨眨眼，对着闵如馨露出了歉意的傻笑，在眼前一片黑暗之前，他最后看到的，是伸手扶住了他的姐姐。 冷…… 闵如岫在黑暗中打着哆嗦，他有很多年都没有感受过剧烈变化的冷热了，是因为喝醉了吗？姐姐这次带来的酒可真是——痛！ 迷迷糊糊的闵如岫被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拉扯出了梦乡！ 他第一眼看见的，仍然是闵如馨。 但这时候的闵如馨再没有了闵如岫沉睡之前的关爱与温柔，她沾着鲜血的面容上满是扭曲与狂热，她的一只手托着着一颗闪烁着金色灵光的心脏，心脏依旧跳动着，向几条从闵如岫胸腔中拉扯出的血管中鼓动着血液。 “姐？！”这是喝醉酒的噩梦吗？闵如岫不解又恐惧的挣扎着，呼唤着自己的仙印， 仙印也确实自他的腹中浮现，但闵如馨伸出了空着的手，握住了闵如岫的仙印，岚国的王玺。 她的动作很轻柔，看不出来用了多大的力量，但在闵如岫感觉，却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与他争夺着仙印——仙印竟然还能被争夺，或者说被夺走？！那一旦仙印真的被夺走，他会怎么样？ 闵如岫就像当初陷于大修士围攻那般，对着仙印发出呼救的声音，这次没有另外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回应他，浮现出来的，只有无数子民的心声。 岚国比他初封仙王的时候更大了，他已经很少再出现在民众中央了，他敕封的小吏就是他的眼睛、嘴巴和耳朵，他只要坐在宫殿里，高台上，就能知道民众的变化。他听见了民众对他的欢呼，赞美，他感觉王玺在一步步偏向他。 可还没等闵如岫高兴，他听见了更多的声音：“宰相大人英明！” “多谢宰相大人！” “有宰相大人在，真是我们岚国人的福气！” 更多的赞美闵如馨的声音响起，王玺开始滑出闵如岫的掌控。 赞美闵如岫的声音大多苍老衰朽，赞美闵如馨的声音却大多青春活泼。 这时候闵如岫才意识到，他过去自以为轻松了的行为，给自己埋下了多么大的隐患，他与他的子民脱节了！其实……这不就是当初他们还是灵官的时候，从那些宗门中夺得土地和民众的方法吗？ 毕竟本质上，灵官们是替宗门代管百姓的，而让百姓只知仙王，不知宗门的结果，其实也算是一种偷窃。 第134章 134 他从别人那偷来了东西, 确实也不能怪再有另外的人偷走他的东西，只是闵如岫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是闵如馨！？ “为什么……”仙印一步步远离, 不知不觉已经偏移的民心，唯一亲人的姐姐背叛，闵如岫不想挣扎了, 他只想知道原因。 闵如馨一手托着闵如岫的心脏，一手托着他的王玺，她的面容平静, 看着闵如岫的双眼柔情脉脉，这场面有一种诡异的邪祟感，就如邪神在接受祭祀。 “我有一个女儿，聪明、美丽，又可爱的小姑娘，而且着极好的修真天赋。但她修真与否我并不在意，我只希望她能够平安的长大，幸福快乐的度过一生。可是她的爸爸, 那个负责人质村的管事看上了她, 在明知道那是自己亲生女儿的情况下, 让她做了自己的炉鼎。我的小宝贝……当时她才只有十二岁啊……” 这是第一次闵如馨在归来后，谈及了自己的孩子, 她眨了眨眼睛, 却并没有泪水落下。 “但她还是在一片污泥中顽强挣扎着活下来了, 她想活的，再怎么样痛苦也想活，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有未来。可她也只撑到了二十三岁，我只得到了她的尸首。” 闵如岫因为心中激痛，颤抖了一下。这绝不是因为闵如岫无意中抓握了一把他的心脏，单纯只是因为他真的对那个见都没见过的外甥女感到深深的内疚——如果能早点，早一点找到姐姐，是不是这些就不会发生了？ 姐姐恨修士，我却爱上了修士，还是个天颐宗的，所以，姐姐也恨我吗？ “我不恨你。”闵如馨看着闵如岫说，发现他脸上出现了不信，闵如馨顿时笑了，“弟弟啊，你永远这么天真，永远这么纠结于爱啊，恨的，这才是我夺取王玺的原因！我不相信你会做一个合格的君主，你现在能够因为一个毛潜不理国事四处徘徊，未来你也能把岚国直接双手奉上，到时候会有不知道多少孩子因为你的抉择而下场凄惨。弟弟啊，这个位置与你已经不般配了。如果你能够轮回，下辈子，生在个简单的平民之家吧。” 闵如岫还有很多话要与闵如馨说，可他的视线发生了巨大偏移和下坠，不受控制的震动中，他看见了几个自己的心腹之人——原来不只是姐姐背叛了我。 当闵如岫视线静止下来，他最后看见的是一具放置在如祭坛之物上的无头尸体。 原来，我已经死了…… 封仙榜上，甲子仙王的名字，变成了闵如馨！而闵如岫自己的名字，虽然没有从封仙榜上消失，却已经不是仙王了，而是凄惨的成为了那些无所属势力的散乱名字的一员。 死去的闵如岫，则觉得自己一晃神，就已经回到了地府冥帝的客厅。 “陛下好，我们来说说关于你投胎转世的问题吧。”萧起坐在闵如岫的对面，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重新见到这位仙王了。 闵如岫面色铁青，毕竟他现在是鬼了，没办法脸红了：“我知道你们能托梦，能让我和我姐姐在梦里相见吗？我、我还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 “问她为什么背叛你吗？” “……对！”如果闵如馨当时说的原因就是恨他，恨他没救下外甥女，闵如岫低头认罪，他欠他姐姐的，可是闵如馨后来说的那个原因，闵如岫不同意！“我虽然略逊于阎君陛下，可总归是一位合格的仙王，白手起家护住了一方百姓平安，凭什么……” 凭什么说我不配？！ “抱歉，现在新任甲子仙王还在与王玺的融合期内，不好打扰，暂时我们没法给你提供托梦服务。”萧起忍住自己想说“亲，对不起呢，我们这边不提供这种服务呢”的冲动，“你带着这个疑问去轮回吧，轮回两次回来应该自己就明白了。” “我——” 没给闵如岫更多说话的机会，萧起手上一拍，直接就把他拍去某古代小世界了，他会带着记忆作为一位皇子诞生，未来是成龙还是成虫，都看他自己了。 当他在那个世界死亡，萧起很愿意再次接待他。 “……这位确实只能算是个恰逢其会的英雄，算不上帝王啊。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谋朝篡位的了。”萧起自言自语着，摸了摸下巴。 岚国的事情，一旦传播了开来，刚平静下来的各国，又要乱了——原以为六十个仙王是先到先得的，于是踏踏实实的给仙王办事，可谁知道仙王也是有能者得之？ 在此之前，无论仙王还是仙官们都很信任亲封的小吏，并且着力培养他们。但他们好像错误的理解了仙印封官的作用。这可不是主从契约，其实仙印并不能对小吏的忠诚产生什么限制，小吏的存在也是为凡人百姓服务的。 闵如馨向他们证明了，六十仙王除了这个数量之外，到底谁当仙王，并非是一直固定的啊…… 这个疑问一起，人心可就不稳了。 “果然不能小瞧女性啊。”萧起还以为先干出这种事的会是庆国的将军，敛国的仙王长子，或者沛国的宰相，甚至在夏国都有心怀“大志”的家伙，可是这些野心勃勃男人到目前还都是老老实实的，结果这么多汉子的行动力，反而都比不过一个女子。 但这种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也是好事。 萧起站了起来，去找看文件的大枕头去了，反正他现在已经是阎君了。人死多了，顶多是也就是手下人累“一点”，小问题，可以应付~ 萧起的这个无人知道的预言，在三年后成真，但具体过程比他所想的还要更惨烈一些。 闵如馨杀掉闵如岫，夺取仙王玺的经过，在外传之后，不可避免的被各种扭曲，竟然变成了“吃掉仙王的心就能获得仙王玺的认同”，之后更进一步变成了“吃掉仙官的心，就能上封仙榜”。这种谣言开始在整个大世界中传播，修真者、妖魔鬼怪，甚至凡人，都已知晓。 修真者和妖魔鬼怪是没办法伤害仙官的，但从闵如岫这件事上，说明仙官，甚至仙王，彼此之间是能够被伤害的，只是要在他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或者动手的人得是他的血脉至亲，他亲封的小吏，或者其他仙官就可以？ 小吏和部分仙官蠢蠢欲动……欲.望与一个人是善是恶没太大的关系，毕竟有时候欲.望也可以称之为上进心。 凡人对此更是疯狂，甚至进一步流传出了仙官的血包治百病，可以起死回生的传言。 地面上，某些国家内，到处都有凡人攻击仙官的事情发生，仙官与凡人之间的信任破碎，仙官不再是那种高高在上等同于仙人的存在。 各国已稳固的政体，顿时动荡了起来…… 地府竟然成了唯一能够躲过风暴的所在，虽然地府的死鬼中也出现了“吃了仙官能复活”的传闻。不过地府实行的不是亲民政治，而是强权政治，地府也不需要死鬼百姓的民心，毕竟早晚都得投胎，本身地府每天的工作就能得到大量的功德。 死鬼们刚要闹腾，就别鬼差们一顿恨抽，闹腾得最厉害的直接扔去下层地府当苦力，稍轻则直接扔去轮回，因为不是在正常轮到他们的时候轮回，所以这一扔怕是就要进畜生道了。 至于鬼差或者仙官们会不会因为恐怖的工作量，以至于想要干掉萧起？ 呸！每天累得臭死，哪有想那些烂七八糟事情的空闲？更何况看阎君那个样子，他是很想找个人接替他，然后他自己带着牧大人旅游蜜月的样子。与其想这个，不如想攒齐了功德，兑换一次小世界轮回假期。 虽然每次有新下来的死鬼，地府都得闹腾上一阵，但无论是仙官还是鬼差，对于这种生活都十分的适应。有时候甚至还想多下来点鬼也好，毕竟累到顶峰了，也就是顶峰了，不会更累了——[放弃挣扎.jpg] 而一直累，就能一直赞功德了，还是挺爽的。 四舍五入，就是一直累，一直爽了，没毛病…… 在萧陛下的引导下，地府全体工作人员已经具有了非常好的自我调节能力，真的是太好了呢~ 时间流逝，当初扔出去轮回的那一批仙官的时限已经到了。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按时回来了，比如刘幸。 刘幸轮回到了齐国都城天元城的普通市民之家，后来考入学校，到十岁之前都成绩优异。十岁之后记忆复苏，他不学无术了一段时间。因为刘幸没找着薛玉明，他不想留在这个国家里做官。 可是，刘幸后来还是动摇了，因为家里的爹娘…… 这对父母是真正的与人为善了，面对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儿子，他们也没打，也没骂。作为官府小吏的老爹带着他出去看市井民生，其中让刘幸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纸扎匠人——这是随着地府的兴起，民间新出的一种职业。他的双腿都废了，坐在纸扎铺的地上，正在糊一个纸马。他的衣衫肮脏破烂，胡子花白，眼睛昏黄。 “看不出来吧？他跟爹同岁。”老爹对儿子说，“即便都是一个城里长大的，是邻居，小时候还是一起撒尿和泥的小伙伴，但长大了也是不同的。他十岁的时候就不上学了，出来到街上混，惹到了不能惹的人，双腿被剁掉，但总算是保下了一条命，后来家里四处寻摸，才给他弄到了这么一条能糊口的营生。” 至于老娘，则使用柔情攻势，轻声絮语的询问他在学校可有什么不适，或者他自己有什么想法。 这两个人弄得刘幸实在是没办法继续作妖，他自己也想明白了，他一个小孩子，仙印又未曾归位，他就算是被家里放弃，得以自由活动又如何？一旦离开有仙官驻守的安全大城市，那就是死路一条。 最麻烦的是死了还会继续被无良阎君扔出来轮回，从头长起，那还不如就在这一家子活到五十年。 “那老头子根本不是爹的同学吧？其实就是吓我的，算啦，我也知道你们的心意，你们放心，我会重归正路的。” 更何况，其他国家的学校跟他们夏国的学校完全不一样，没那么多的分科，学校老师也并不如何负责，只是很随便的教导他们识字和算数而已。他可以很快就提前完成学业，然后去做官，激活自己的仙印，再去找玉明，这样对谁都安全。 但事情没他想的那么容易，每个国家，就算外表看起来一样，内里也是有着巨大区别的。 这齐国虽然也有考试，但就连刘幸那位很伟光正的父亲都说，考试只是一种掩饰，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人脉才是根本。 刘家别看普通，刘幸亲爹能成为小吏，自然也是因为他们家拥有人脉。当刘幸也成为了小吏，他发现这种人脉的作用更是体现在齐国官场的方方面面里。 至于没有人脉的人怎么办？那就想法子让自己变成有人脉的人呗，最好的方法就是生个好儿子或女儿，然后送出去联姻。 在齐国，在没有人脉的情况下，千万不要走赚钱之路，想着用钱拓宽人脉。因为在齐国，有钱的必然是有人脉的人，一旦有钱但又没有人脉，那就离家破人亡不远了。 九成九的民众都过着赤贫的生活，这代表着他们在这个耕种和收获都很容易的世界里，没有土地，家里的粮食最多够吃三天，即使有房屋那也极其破烂家徒四壁。 但是这些民众依然一代又一代的努力赚钱，积攒财富，送子女去上学。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上学，其中最出色的人往往被上位者看中，表面上确实的抬高了自己的阶层。让其余民众以为，这是读书的力量，这是国家的公正，普通人也有出头之日。可其实不过是另外一种扭曲的权.色.交易而已。 齐国的见闻，也让刘幸明白了，并非所有得到功德的仙官都会是正义之士，功德这个东西，也是能够通过欺骗或者冒名顶替得到的。齐国大面积的发生着这种上下勾连的欺骗行为，以此推断，在其他国家，甚至夏国，也不能说绝对的没有。 刘幸不是个毛头小子的，他虽然个看不惯齐国的情况，但在自己还是个小虾米的时候，没有贸然出头。他爹和他爹所属的那个仙吏管辖的区域，吏治还算清明，刘幸也在其中一点一点的发挥自己的作用。 二十几年过去，刘幸正式成为了真正的在某仙官的仙印里挂号的齐国仙吏，他自己的王玺也终于激活。 刘幸还以为自己的王玺会退化成普通的仙印，毕竟他已经离开了夏国，没有了自己的子民，如何还是王呢？可他的仙印还是王玺，而且还有了些变化，过去这个王玺是偏向黄色，现在却偏向了黑色，古朴厚重之外还多了一种阴森之感，过去王玺拿在手中是轻飘飘的，现在却入手沉重。 “不会是那位真等着我回去接手冥界吧？”刘幸咧咧嘴，有了王玺，刘幸带着一群自己的追随者，假死脱身，开始在齐国收容有志反抗之人。 同样的事情，在夏国是不可能办成的，因为夏国的农村人口如今已经远远低于城市人口。城市里的老百姓，直接被统治到了街区。说两句怪话无所谓，但要是敢明目张胆的策反，那就是活腻歪了。 而齐国的仙官极少，在外工作的都是小吏，目前为止，小吏虽然能够吸收功德，但他们只有在与强大外敌交战，开启护国战阵的时候才有用。其余时候，除了寿命更长一点，跟凡人也差不多。他们奈何不了刘幸。 刘幸很容易的在庆国城市与城市之间巨大的空旷地带中，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 在这个过程中，他竟然遇到了薛玉明。 他俩确实是有缘，整个大世界，仙王统治的国家是有数的，但还有无数灵官和修士建立的国家，这回被萧起送去投胎的也就一百多个人，结果他们俩还是在一个国家了。 刘幸跟薛玉明强强联合，已经成功分裂了齐国，不过两个人对于齐王也就是甲辰王手上的王玺还是怀有一定敬畏的，并不想与甲辰王彻底决裂。毕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他们也算是共同对抗修真者的战友。 刘幸更希望甲辰王能看到齐国国内的不足，进行一次改革。甚至都不需要大改，只要让齐国的那种人脉为王的现象稍微缓和一些，刘幸就愿意跟薛玉明离开了。 但……甲辰王一直没那么做，他直接搞起了分封，将他占据的一半国土，分封给了他手下的仙官们，让这些仙官战斗在第一线。 这把刘幸都气乐了，这位甲辰王当年也是白手起家才封为仙王的，他能想出这种分封制，更说明他不傻啊——分封到算不得无中生有，毕竟当年修士搞的也算是这个——但不论怎么看，中央集权都是比分封更对君主有利的政体，这位的脑子怎么就朝歪处想呢？ 正当刘幸要放开顾忌，干掉甲辰王的时候，闵如岫和闵如馨姐弟俩的事情传来了。刘幸顿时就知道甲辰王也要不好！ 果然，当天封仙榜上甲辰王的名字就换了个人，正是甲辰王的亲弟弟，也是之前分封时，得到封地最大的那位仙官。 第一第二个夺位的仙王都是前王的血亲，且不说他们做出这种事情的深层原因到底是什么，也不得不感慨一声“来自背后的危险果然更恐怖”。 不过这位新任甲辰王上位的时间也不长，不过一年半，他就被刘幸直接干掉了。 在新任甲辰王死亡之前，谁都以为这只是一场下克上的夺位之战，可甲辰王死后，封仙榜上，甲辰王之后的名字直接消失不见了，并没有换成刘幸。 丁卯王刘幸，则依旧是丁卯王刘幸。 没人觉得这是封仙榜认错人了。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丁卯王刘幸，就是干掉了甲辰王的刘幸！ 刘幸不管外头是怎么想的，他只是遗憾：“甲辰王的王玺竟然飞了，我还以为你能够使用，毕竟，你所拥有的民心不比我的低。” 薛玉明看他这个样子，笑道：“牧大人都没有封王，我如何能够？” “我知道啊，只是试一试啊。”刘幸摊手，他正要与薛玉明说些别的，忽然两个人一起看向正南的方向，那正是封仙榜所在的方向。 那巨大的仙器距离他们何止万里，可两个人却清楚的看见了封仙榜上出现的变换。 萧起的名字，从丙寅王之后，消失了，不，转移到了整个封仙榜的最高端，在“封仙榜”三个大字的下面，重新出现了“萧起”的名字，且这名字比所有的金字或黑字都要大出一倍，没有任何名称和封号，也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 “丙寅王、甲辰王，王座已空，诸位加油。”醇厚的男音从遥远的地方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却让包括已经封王的刘幸在内，都忍不住一阵热血沸腾。 “十月之后，接引者将前往接引第二期仙官进入轮回，还请诸位准备好工作的交替，以防发生意外，名单如下。届时请配合鬼差工作，安静进入地府，否则后果自负。十天之后，大家再见。” 所有听见了仙印传音的人：“……” 刚刚还热血沸腾呢，这个进入轮回是什么鬼？！ 这第二期名单上，夏国官员的比例占了三分之一，但这依旧引来了所有仙官的大骂，尤其入选的还有五位仙王。 不少仙官直接跑去了夏国质问，还有下到地府的，不过他们只敢站在黄泉的这一边，或破口大骂，或苦苦哀求。 但也有人暗地里高兴，上头的人没了，或者竞争对手凉了，那正是他们再上一层楼的好机会。 但这都没用，十天一到，所有在榜上的全部凉凉。 之前因为仙王之位可夺而暗流汹涌的各国，都安稳下来了——争个毛线啊，命都要保不住了——大家有志一同的将目标直指夏国。有些国家直接因此与夏国宣战，但都被打了回去。直到十年后，有孩子说漏了自己转生仙官的身份，暴毙当场。 别人家的仙官在自己的领地里，或者自家倚重的仙官在别人的领地里，都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与夏国的战争也彻底结束了，仙官们赶紧把视线重新放到了自己的国内。毕竟夏国放出去投胎的仙官是最多的，刘幸所灭的齐国现在已经是“小夏国”了，谁都不想成为第二个被从内部瓦解的。有几位甚至起了恶毒的心思，想要杀掉十年间诞生的孩子，结果自然是让仙王的位置换了人。 这第二批仙官刚投胎了三十年，第三批的投胎命令又下来了，同样是反对无效。 “挺好，这样地面上也是越发安稳了。”萧起看着手上的名单，淡定的点点头。从第二次投胎命令发出去，地府就又迎来了修真者们的“观光”热潮。 无论修为多高的大修士，想要在非特殊节日硬闯地府，也都只有一个下场——死，变成鬼就进来了。但既然变成鬼了，那萧起也没必要见他们了，劳改还是轮回，按律而行。 “陛下，真没事啊？”孙恒还是有几分担心的。 “真没事，放心吧。”萧起摇摇头，“损失这么大，他们也就是狂热这几天了。” “不是，我是担心地面上的夏国……” “我的王玺在地上，更何况，赵玉凯也就快得到甲辰王的王玺了，放心吧。另外，过两天封仙榜还有大动作呢，到时候我们就安全了。” 孙恒当即不再多言，应了一声退下了。 萧起明白，事情发展到现在，不只是跟在他身边，见到了很多真相的孙恒，就算是其余修真者，或仙官们，也大概猜到封仙榜是个什么东西了。 两天之后，封仙榜再次发生了大变化，它从虚幻之物，变成了上方金光闪耀，下方黑气氤氲。但这黑气与过去的黑字不同，站在封仙榜周围的人，能够感觉到森冷阴凉，恍若鬼蜮…… 一部分过去存在于夏国的金色名字变成了白字，下移到了黑□□域。萧起的名字也从封仙榜的最上方，移动到了黑□□域的最上方，他的名字前缀变成了——冥帝。 在他之下是丙寅王孙恒。 孙恒：“……” 他很想咆哮一下，表示自己只当个小小的判官就足够了！因为他知道，以萧陛下一贯的表现，他一定会让自己在封王之后，不但把王的工作担起来——对，就是萧陛下自己的工作，但同时也继续干着总判官该干的事——就是他现在的工作！ 一下子干两份的工作，就算工资也能收到两份，但是却连一份的假期都没有了。 _(:з」∠)_赚了钱完全没时间花，没时间享乐，那还不如不赚呢。孙恒后悔了，他当年干啥要心虚，干啥要那么有良心，干啥要报名支援特殊地区，干啥在来了地府后那么努力勤恳的工作啊？ 在夏国当个普普通通的土地爷不好吗？地上的阳光不舒服吗？夏国的美食不多吗？ “孙老爷子，别想太多，没事的，萧起不会把所有工作都放在您身上的。”牧震看这位老爷子都气得手抖了，赶紧温声劝慰。 孙恒看着牧震，总算缓过一口气来：“对、对，牧大人您还在这呢。” 除非萧陛下再整出来一个类似地府的地方…… 可孙恒刚放心，就看萧起突然从天而降：“老孙，咱们之前就说的酆都二城建立计划，我看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开始实行吧。您从今天开始就是二城的城主，给您十天的时间可以从一城挑选十分之一的人手建立二城。” 孙恒眼睛一瞪就想拒绝，可是萧起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把他要说的话就给拍回去了：“老孙不要这么激动，放心，我给你的建城时间很充足，半年之后二城才会开始接纳鬼魂，所以，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起又拍了孙恒两下，然后转身拉着大枕头就没了踪影，只留下可怜的孙恒，在原地气得喘着粗气~ 不过再怎么不想办，孙恒也知道这位陛下的脾气，他要是真没能在十天内找好人手，半年之后建成二城，那他的下场只会更惨。相反，如果二城真的建起来了，他反而能轻松不少，说不定能早早的申请轮回，愉快的放假去。 地府的公务员们，确实都非常非常的善于自我调节…… 比如现在，孙恒就立刻从刚才的愁容满面，变成喜笑颜开了。 天颐宗 宗内的大修士们，已经有几十年没有齐聚一堂了。 “这封仙榜果然是邪道骗术！若之前让咱们养民还能勉强说得通，如今建立地府却明摆着是在大世界扎根的事情。否则到时候冥府的仙官也跟着升仙走人，那大世界岂不是彻底乱了套？！”一位暴躁老哥咆哮着，几十年前他这样做，必定会引起一些人的附和，可今天却没人吱声，暴躁老哥只觉得痛心疾首，“怎么？他都已经掌控生死了，你们竟然还一点都不在乎吗？！” “正因为连生死都掌控了，才越发的没有必要纠结封仙榜到底是善是恶，是要飞升仙界，还是在本界扎根。” 声音从背后传来，暴躁老哥猛地转身，当看见来人，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愤怒又哀痛：“毛师叔……上回就是听了您老的话，我们天颐宗才泥足深陷。” “这话不如反过来说，正是因为我，天颐宗才得到了最好的发展。” “您！您怎么如此执迷不悟？” “那得问问在场的诸位，可想执掌生死轮回吗？”毛潜笑嘻嘻的一路走到上位，在宗主旁边坐了下来，“我们修士修为再高，但过去总有些无法触及的东西，其一，便是天道。天道不可见，不可触，但又是谁都知道的，天道就摆在那，天威煌煌啊。其二，便是生死轮回。过去的那个混沌大漏斗我们倒是能看见，但那又怎么样呢？正道的，魔道的，多少人想掌控轮回，却只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暴躁老哥看了看毛潜，再看了看其他人，不由得长叹了一声：“你们为何永远只看着眼前啊？凡人在驴子眼前吊了跟萝卜，驴子就永远只会拉磨。你们如今，比一头驴有能好到哪里去？！” 暴躁老哥甩袖子便要离开，毛潜却一抬手：“我已得仙印，自前日起，也是位仙官了。” “什么？！”众修士大惊，因为毛潜可以说是头一位正式封仙的大修士了。 毛潜将仙印在众人面前露了露：“今日来，也是与诸位作别的，稍后，我便前往地府，做个执掌生死之人。” 毛潜将仙印一收，站起来行了个罗圈礼，自顾自的去了。 “快去问值守封仙榜的弟子！为何不将封仙榜的消息传来！”宗主立刻大嚷。 这便是迁怒了，他们早已吩咐无大事，无需上报。封仙榜如今出现新封的修士，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毛潜更并非是一个注定无人同名的名字。大多数人所理解的封仙榜大事，都是封仙榜的各种变更。 今日之前，他们都不在天颐宗里。毛潜这事，听他的意思，也是今天刚刚发生的。 尤其……诸多修士都专注于养功德，被安排去看榜的弟子，却只能日日驻守在封仙榜前——这登仙之路就在他眼前，他却只能看着别人上榜，听着别人一步步向封仙榜靠近，如何能够甘心？ 满心怨愤，事情自然也干不好了。 稍后有弟子传来消息，果然封仙榜那无所属的散落上榜修士里，就在一个时辰前，多了一个叫做“毛潜”的名字。 听闻这个消息，众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轰然一声，当即便散了。 即便是那位暴躁老哥，也在散去的修士中间。两百多年未曾有高位修士上榜，已经让他们怀疑这是封仙榜故意筛掉高位修士，好让新兴的仙官取而代之。如今看来，取而代之已是没错的，仙官已经不比修士少了，地府的仙官更是能力可怕。 且两百多年，大小宗门几乎都没有新血加入，即便天颐宗也能看到自己后继无力的未来。 既然没有在一开始扑灭这股邪火，现在邪火已经变成了大势，那当然只能选择加入…… 拥有了仙印的毛潜确实如他所说的第一时间前往了地府，但还没看见黄泉，在一朵朵幽幽的绿色鬼火中，他看见了坐在石桌边喝茶的萧起。 外界传说，萧起惧怕被修士袭击，所以从建立冥府之初，就再没出现在黄泉的生者一边。 “毛某何德何能，竟得陛下如此抬爱。”毛潜在萧起对面坐下，将仙印放在石桌上。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除了之前在夏国当了短短的一阵司法灵官，后来就再也没有当官，而是在各国之间“游历”，上仙榜这种事，哪里轮得到他呢？ “毛仙人两次劝说天颐宗修士走上‘正道’，功德无量。” 天颐宗是修真界的带头老大哥和风向标，虽然，即使没有天颐宗的带头作用，贪欲也能自然的引导着他们走上萧起想让他们走的路，可速度总不会这么快。 “其实，两百多年前，刚确定是你时，我就知道这个封仙榜是个幌子了。以你的为人，宁愿自杀以护万民，如何想不到自己一旦封仙，此界百姓又成鱼肉呢？但你要做到的，我必听你的号令。” 毛潜看着萧起，神色间虽然不见什么灼热，却有一种“我很了解你，比谁都了解你”的傲然。 萧起挑眉，对此不予置评：“去轮回怎么样，有几个世界很适合你。” 本来萧起想把毛潜扔去跟闵如岫凑一对的，无奈毛潜一定看不上闵如岫。 闵如岫是个优柔寡断，很容易被自己的感情所左右的人。标重点“自己的”，他经常会自我感动，其实这一点来说，他跟毛潜挺般配的，都是一样自说自话的人。 现在他做皇子，让一群兄弟姐妹们耍弄得团团转，可他自己还未曾察觉。下一次闵如岫轮回，萧起就将他的记忆洗去，彻底新生，之后就再也不管了。 毛潜道：“你要抹掉我的记忆吗？”看来他很有自知之明。 “你的修为让我做不到，至少你也要轮回三到五次之后了。” “看来我真的是让你十分困扰啊，那就这样吧？” “……”萧起觉得他说的“这样”，并不是指轮回的意思。 “这样指的就是现在这样，我这样挺好的。当然，作为冥帝，陛下也可以强迫我去投胎……” “那你就去吧。”萧起笑眯眯的看着毛潜，“放心，你功德在身，投的都是好胎，而且能见识到各种不同的帝王，愿毛仙人终有一天，能够寻到知心人。” 毛潜愕然，他看了萧起几眼，笑了起来：“我自问了解陛下，可终归还是太过自负，不够了解啊。” 萧起默然看着他，了解个毛线！他眼中的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高大上的幻象，萧起最初的成长完全是在死生之间的挣扎，他哪会在意什么身份、面子，或者残忍、善良？能除掉对手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话未说完，毛潜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陛下，若我更早一些遇到您，是否……” “没是否。”萧起挥了挥巴掌，直接把毛潜给打散了。 萧起一点都不感动他的付出，这种执着到偏执的追求者，被拒绝就请乖乖缩在角落里，收敛感情好吗？做舔狗无论对谁都是一种伤害，虽然现在他还很理智，但谁能保证未来他继续理智？ 或者说，如果不是萧起有能力保护自己，那现在的情况就不是他强迫毛潜轮回，而是毛潜强迫他“不可言说”了。 毕竟这家伙本质上可是个傲慢自大的存在，萧起可没忘记，当初他还在古代小世界当皇帝的时候，毛潜看着他的眼神就是“我知道你想答应，可是你顾忌自己的面子，不愿意说，没关系，我替你答应了。” 这毛病不止毛潜有，一些出身良好，被宠得过头的纨绔子弟们，也有这种毛病。因为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被拒绝过，就算是旁人的拒绝，对他们来说也是同意。 萧起咧嘴站了起来，总算是把这个家伙解决了，他有点恶心的甩甩手。感谢他有装.逼的习惯，一直幻想着让萧起“看清现实，认清谁才是该爱的人”，才能让萧起能跟他废话到现在——送一个非自愿的大修士去投胎，即便之前已经用仙印建立了联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萧起打了个哈气，嘴还张着，就从原地消失了踪影——他已经不会困倦了，这种情况属实只能是要穿越了！ 牧震刚刚处理完今天上午的第三十八的鬼魂，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气，一边的鬼差奇怪看了他一眼。 “我休息一炷香，大家也都休息一会。” 虽然每天都忙得要死，但是短暂的休息也是可以的，当然，这也表示着午休时，他得把这一炷香的时间补上，只是一点时间而已，没谁会有异议。 现代，这次回来，两个人有一种不同于过去的感觉。因为这一回，现代是真的没什么事情了，该了结的全都了结了。 他们可以彻底的，放心的，甚至是放纵的，享受着生活的乐趣。 直到一年后，他们听说陆晓萌保外就医——胰腺癌。 这是一种死亡率极高的癌症，经常是发现就等于宣布死亡。赵守阳找了他能找到的最好的相关大夫给陆晓萌开刀。可大夫能做的，也只是打开肚子看一眼，然后就关腹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得满肚子都是了，开刀切除已经成了没必要的事情。 两人为此提高了警惕，毕竟赵守阳绝对属于为爱而疯狂的那种家伙，他很可能选择为了陆晓萌而报复。 可结果，他们是小人之心了。 赵守阳与陆晓萌火速结婚了，半个月后，赵守阳死在了陆晓萌的葬礼上，他当时就坐在灵堂的椅子上，默不吭声，表情不变，谁都以为他是伤心过度。所以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凉透了。尸检后，发现他的死因是食用了超量的降压药，心脏骤停。 这又引来了一些妹子的同情，听说还有人去到他的坟墓前献花。 他们俩以为这之后就能回大世界，但是没回去。 又过了两年，萧起和牧震再次合作，出演一部耽改仙侠电影。剧中人眼中的柔情蜜意，看得电影院里的妹子们发出骇人听闻的尖叫，也让一些直男表示“我可以！”。 三年后，江铭恋爱了，然后在两个月后失恋……因为对象是个中央空调，还是个直男。三十多才有初恋的江铭，打电话给萧起哭了一个多小时。 萧起表示：“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几个渣男？当然，我没有，因为我初恋就是牧哥。” 就在边上切生菜的牧震闻言抬头，与萧起相视一笑。 虽然在电话的那头，但却发现自己仿佛隔空看到了什么的江铭：“……” 突然间就不难受了，而是觉得有点撑。 “多接点工作，前两天胡导有个本子找我，可我觉得那个角色比较适合你，抗战谍战片，去吗？” “去！”江铭去了，然后再次恋爱了，而且这次找到的是真爱。 对方叫夏律，是歌手转演员的，最近两年刚火起来，以成熟稳重为卖点，他比江铭还小两岁，但两人站一块，怎么看都是江铭小。私下里相处的时候，江铭也是被宠着的那个。 夏律为人也确实跟他的人设相同，正面的说是成熟稳重，反面的说就是世故圆滑，但不是油滑或者油腻。他对江铭是真心的，这一点从最早几次的四人聚会，他看萧起和牧震都像看情敌就能知道了。 至于那位方辰……他后来大火了一阵，因为抱到了一条金大腿，但也就是一年多不到两年的时间，金大腿就厌倦他了。他最后的结局跟吴晓茹差不多，都是在失去靠山后，突然消失，从此再也没有了踪影。 Emmm也不是没踪迹，大概是这次回来的八年后，网络上突然传出了一段一对男女在夜总会驻唱的视频。视频的最后，还拍到了他们俩一起，被一个男人左拥右抱着，上了对方的车。虽然视频的光线不大好，但还是能看出来，那一男一女就是方辰和吴晓茹。 真没想到，这俩又“合作”了…… 不过视频在网络上挂了没多长时间就被删掉了，然后某公.安的官方号，发出了一段扫.黄视频，只是被抓的男女都被蒙着头，看不清长相，所以好事者们也分辨不出来吴晓茹和方辰到底在没在里头。 萧起五十一岁那一年，国内总算通过了同性婚姻。他们俩一得到消息就顶着门跑去了婚姻登记处。 _(:з」∠)_还是去晚了！蒋一霆和他们家邢与安就在萧起和牧震前头。 (*^▽^*)不过江铭和夏律在他们俩后头~ 这一次在现代的时间，可是真的真的很长啊，两人后来干脆彻底不去想什么时候会被送回去了，就是享受生活。 萧起九十六岁的时候，两个人还依然活跃在演艺圈里，只不过作为当时的国宝级艺人，能请动他们的剧自然也不会是寻常。 到了九十九岁生日那天，一大早的萧起突然不想起来了，他扭头看牧震，他也睁开了眼睛。 “都那么大年纪了，你还这么好看。”萧起忍不住就笑了。 牧震想想自己每天早晨在镜子里看见的那张老脸，再想想他现在是刚睡醒，枕头印子加眼屎，就这样萧起还说他“好看”？虽然早就知道，但牧震还是在心里感慨一句：陛下对我绝对是真爱了。 牧震是想起来的，可是发现自己动不了，甚至都没法对陛下说话了，他的眼睛……刚才还能看见陛下笑盈盈的样子，现在却也只能看见一片黑暗了。 “大枕头，我这辈子，好幸福啊……” 他听见了陛下在他耳边的低语，又或者是在很远地方的呼喊？毕竟这声音听起来太过虚幻了。他想说“我也是”，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 “我也是。” “牧大人？” 牧震一个激灵，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判官厅。 他点点头，重新工作了起来。一开始前边还有点生疏，可到了工作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又是那位熟练的牧判官了。 牧震这回没用传送的回家，他是一步一步走回去的，他果然在门口看见了他的陛下。 萧起还是对自己用了一些障眼法的，只有牧震能看到他，当看到牧震一步一步走回家来，他不由得笑了，果然，他们俩心有灵犀。萧起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他们的未来，还会这样继续走下去。 无论是现在的冥帝与判官，还是未来的仙帝与真·仙官，又或者他们偶尔会去其他世界里旅行？ 无论多久，无论世界如何改变，只要萧起还是萧起，牧震还是牧震，他们俩都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