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未尽的十年 作者：陆宜欢 文案： 我与那个人，未尽的十年。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宜欢，方云生 ┃ 配角：陆芸，苏晨 ┃ 其它：谎言，爱情 一句话简介：如果能重来，我还是会爱你 立意：算是写给故人的一本书 ================== 第1章 雾里朦胧看不清 A市的夜晚，总是与我离得那样远。 来到A市已是第二年，原本怀揣着的满怀憧憬，如今已是满目疮痍，心似乎愈来愈老了。 同住的是一个活泼的异常的女孩子，巧的的是，她也姓陆，陆芸，她的夜生活极丰富，一有空便是呼朋引伴，扫荡夜市，她是浙江杭州姑娘，我却有种她是东北姑娘的错觉，义薄云天，气震山河，“陆宜欢，我们去撸串儿吧“，每每见我百无聊赖的窝在寓所时，总会用尽千般手段，威逼利诱也好，软言细语也好，想尽办法让我收拾自己和她出门，我却俨然是一副懒癌晚期没救了的样子，以至于到最后，她竟也无力管我，只给我一个白眼，便打扮得明艳动人出门。 出门前，陆芸笑的神秘，我被她笑得发毛，她又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欢欢，又要让你独守空闺咯“。 我听着门关上，陆芸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感觉半是清净，半是孤独。在A市这一年，倒多亏了有陆芸在我耳旁吵吵闹闹，多了些烟火的气息。 我想着她出门时说的话，这小姑娘大概是要出门猎食了，不由得好笑，不禁笑出声来，却又一愣，脑子里隐隐浮现出一个人的脸，模糊不清。 提着酒，坐在窗边，看着远处的街道灯光闪烁，慢慢又化成一朵朵灯花，明明暗暗。 诗说，举杯消愁愁更愁，酒慢慢流入胃里，难受的想吐，却又固执地让那些液体摧残着本就寒弱的胃。也不知多久之前，因为何事，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不喜欢喝酒，却又比谁都爱酒，我也就成了陆芸眼里的酒鬼。 手边的酒瓶已然空了，我似乎还没有醉，头重脚轻，我也懒得爬回房间，倚着窗台，就迷迷糊糊地睡着。 “欢欢，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好不好“，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梦里朦胧看不清，想要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却卡在喉头，只剩下了哽咽。 我分明记得有个男人总是眉眼带笑，声音总是低低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听见那人喊我，我想开口问他，却也怎么也开不了口，心中钝痛，向那人伸出手，已然泪流满面，“欢欢不要哭，我只离开几年，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我想说不要，却只感到了眼泪愈加汹涌，那人伸出手，纤长温热的手指，落在我的脸上，擦着我流个不停的眼泪。 “方……“我正要伸手握住那只手，睁眼却是陆芸的脸，握在手里的，亦是陆芸的手，快要记起的名字，又忽的如何都想不起来。 “小欢欢，你喝酒就喝酒，怎么哭的这么可怜，还握着人家的手不放“赵芸见我醒了，凶巴巴地抽出自己的手，一脸嫌弃。 “……“酒还未醒，不明所以，只趁着酒劲一把抱着赵芸，只喃喃念着“不要走，不要走……“，“哇，小欢欢你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不要啊，快放开我！！“ 第2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望着一脸悲痛欲绝的陆芸，觉得好玩，想逗逗她，却又觉得酒还未醒，便也作罢。见我卸了力，陆芸却又是凑过来，满是好奇，“小欢欢，你怎么哭了呢，还一直叫人不要走，是不是做梦了。“此时她一头乱发就在我眼前散开，又柔顺地落下，藏着一张素净的脸。 “没什么，喝多了就容易胡思乱想，你昨儿个和谁风花雪月去了“，对于她的好奇，我避而不谈，只得拿她打趣，隐约记得她出门前的笑意。 “唔，人家的男朋友啊“一向大大咧咧的她此时两颊绯红，做小女儿的样子，甚是可爱。 “什么时候的事，你这样野，竟然也交男朋友了“，倒真没有听这小妮子说起，藏的确是深。 “好多年了，没有和小欢欢说，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呀“，她伸手把乱发撩到耳后，露出透白的侧脸。 “那自然是很生气了，要怎么补偿我啊“，少见她这样娇羞，忍不住要欺负她一番。 “小欢欢，你这样是会被我卖掉的，居然趁机调戏我“，陆芸哼哼地偏过头，只留给我一个毛茸茸的头。 “不敢不敢“，我几乎忍不住想笑，也许，只有和陆芸混在一起的时光，我才能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翻身下床，顶着憔悴的一张脸奔去洗漱，镜中的脸，满是陌生。 ————————分割线———————— 我，陆宜欢，一个籍籍无名的作家，说是作家，也是夸大了，不过是曾经不知何时发了几部作品，便消沉下去，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漾开几圈涟漪，便再也没有声响。 陆芸，则是个白领，办公室朝九晚五，但她却总是不按套路出牌，时不时来个突破，我有时几乎会怀疑她的老板怎会如此善良，后来才明白是自己过于天真了。 第3章 惊是故人来 “小芸，我等下要出门了，你有什么安排吗”周末陆芸休息的时候，却常是我开始工作的时候，也就失去了许多的交集。 “啊，本来想今天拖你出去晒太阳的，看来又没戏了，你喝了那么的酒，现在出去没问题吧？要不请个假？”她已然钻进被窝，打算睡个回笼觉。 “我哪里能就请假，再请假就要喝西北风了“，说了几句嘱咐的话，便被睡得朦胧的赵芸轰出了门，听得门锁咔哒一声，锁上了。 十月的天气，有些凉意。一阵凉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颤，也清醒了许多。责任编辑是有够奇怪的，周末约出来谈工作，也是一朵奇葩。我却也习惯了，对我来说，本就没有所谓的周末。 周六，早上，8:55，我到达约好的咖啡馆时，已经有人坐在了约好的位置上，我正想上去问候，却在片刻间刹住了脚——这不是我的责编，我正迟疑，那人抬起头，对我露出了一个带着暖意的微笑“方云生，请多多指教“。 听到这名字，我不由得一怔，可又不知为何。幸而他先又开口说道“林编辑被调去总部了，从今天开始由我担任你的责任编辑，没有事先和你打招呼，非常抱歉“，他似乎很喜欢笑，眉眼之间都是笑。 “没关系，方先生，以后就请多多指教。“我向来不爱与生人说话，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却有种想说却不知说什么的尴尬。我也不明白，这种尴尬，从何而来。 “您的作品我已经仔细看过了，大体都是妙笔，有些细节部分需要一些变动，我已经勾画出来，请您不要责怪“，他把一个装订整齐的打印本推到我前面，我啜了口咖啡，缓缓翻开来，里面的内容我已忘了大半，只见字里行间，仔细做了批注，字迹一如主人沉稳内敛。 “方先生过谦了，改动之处十分巧秒，你不出书真是可惜了“，倒不是我恭维他，我也无需恭维他，倒是真的改的不错，相比之下，他的批注倒成了精彩之处了。 “陆小姐哪里话，后续的书稿希望陆小姐尽快交给我，才不会耽误了您的时间“，他总是笑的这样恭敬，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 “说起来，陆小姐与我的一位故人，倒是相似，“这位方先生望着我，似要望入我的眼底。我并不回话，只被他的眼神迷惑。 “她与你同名同性，只是脾气秉性，声音容貌却是大不相同“说到这，他眼底有淡淡的哀伤，我想，或许他在思念某个人吧。 “方先生的故人，可安好？“见他神色忧郁了些，我便接了句话，他却如遭雷击似的，脸色霎的白了，我自知说了不该说了话，正准备道歉，他看了我一眼，眼神若有所思，我便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却也惊奇，我向来孤僻，平时只与陆芸偶尔胡扯，说个不停，没想到这次与这个不甚熟悉的男人说了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他沉默下去，之后便在寂静之中，完成了后续的工作，事罢，我也有些乏了，正想说着推托的话，只听得他说“陆小姐，初次见面，本来应该请你吃饭的，只是我已经事先约了她人，只怕无法和陆小姐共进午餐了“，他仍是笑着，却明显有些牵强。 “方先生去便是了，我也正巧有些乏了，那，下次见。“我和他道了别，便转身离开，走得有些慢，中途转过头，他却还坐在那儿，望着我离开的方向，我不由得有些发慌，急忙转头，匆匆走到了转角处。 他，应该是在发呆吧？ 我只这样安慰自己，不知怎的，觉得他是在看我，还有些慌乱，这要是让陆芸知道了，估计是要笑的摔个马趴。 第4章 犹记当时年少 回到寓所时，空无一人。 打开手机，才知道陆芸又出门去逍遥去了。 “小欢欢，他约我吃午饭，我又要丢下你啦“，我已能想到，她打下这串字时，笑得多没心没肺。 疲惫总是如影随形，鬼魅似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加之宿醉的后遗症此时又跳了出来，似乎有两个我在脑子里打斗，拼个你死我活。 □□，即使拉着窗帘也还是无法安睡，窗外阵阵车流鸣笛，人群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催命似的。 想起，书稿似乎快要交了，也只好端正了身子开始码字。打开电脑，看着快要完工的小说，我却陷入沉思。 “云深不知处“，我默默念着这有些陌生了的书名，“方云生“，不知怎的，却又想到了今早见到的那个男人，竟有些陌生的熟悉。“我真是疯了“，摇摇头，无奈的笑笑，暗想我许是独身太久了。 ——柳云深在后头走着，步子极轻，几乎都以为他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林意欢走着又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听不到柳云深的脚步声。 “柳云深……“转身准备寻他，却又见他并未离开，只是目光灼灼地望他前头的林意欢，她见他直直地望着她，有些羞怯。“不是说陪我散步嘛，走得这么慢是不是想半道上跑路“，她背着身子慢慢往后走，不满的轻皱着眉头，红唇微微嘟着，似乎是要他上前来哄。 柳云深十分喜欢她嗔怒撒娇的样子，果然几步上前上前将她抱了个满怀。 傍晚的公园，总是有不少的人，闲适地散着步，拥抱着的情侣也处处可见，而温文尔雅的柳云深更是惹得不少单身女孩子多看两眼，幸而，林意欢没有看到那些女孩投来欣赏的目光，她只顾埋在柳云深的怀里，好好的撒娇。 “好了，再不出来。别人真以为你是鸵鸟了“，柳云深低头蹭了蹭她的发顶，便把她从怀里捞了出来。 —— 写到着，陆宜欢又有些想笑了，林意欢，怎的这么喜欢撒娇，转念一想，碰上柳云深，便只剩撒娇这样的路数行的通了。 第5章 相思归一处 “I been sleepwalking ，been wandering all night…“，我正思考着林意欢和柳云深的结局该当如何，电话便响了起来。 “陆陆，是我“ 我愣了片刻，总算想起了他是谁。我不得不懊恼自己越来越差的记性，我几乎以为自己得了传说中的阿尔兹海默症。 “陆陆，你在吗？“未听见我的回答，他许是以为我已经挂机了。 “苏晨，别来无恙。“ 大学时期，苏晨应当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与男闺蜜这样的角色又有些不同，至于哪里不同，我那时却不明白。直到，他把一封粉色信封装着的信件交给我的很多年后，我才明白。 我有些佩服自己粗条的神经，以至于我初收到那封信时，并未明白这是一封情书，而是对这满眼的粉色啧啧称奇，苏晨这个大男人竟然也用这样的粉色，这是当时在脑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的想法。 他见我对着信封发愣，以为我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变化，怕我会逃了似的，修长的手指扣着我的肩头，幽幽的望入我的眼里，我终于神游完毕，见他忽然离我这样近，下意识便推开他的手，又把那信封塞入他的手中。 “苏晨，你莫非看上了哪个学校的校花，要我去递情书？“我只记得他当时的脸色好玩极了，像打翻的调色板，红一阵，白一阵，不等他回话，我又说“那你的小迷妹可不会放过我了“说完，我还没心没肺地笑了。 他扬起手，却又认输似的放下，看着我叹了口气，似要对我说些什么，又只摇了摇头。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原来那时的苏晨，喜欢我。 ———— “陆陆，真的是你吗？你的脸？“苏晨看到我，神色掩不住的疑惑。 “好几年前便是这样了，我已经习惯了“，那时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我也愣了很久，极度的恐惧笼罩着我，我，不认识自己了。 “陆陆，这些年来，你还好吗“苏晨坐在我的对面，语气满是关切。 “挺好的“，他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成熟了许多。以前的他，自带发光体质，又带着年轻气盛的锋芒，现在倒是收敛了不少，自从毕业后，我与他便鲜少联系，最近两年更是断了联系。 “我听说你前几年出了车祸，我去寻你，你又不知去了哪里，陆陆，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找你“，他并不看我，望着别处，肩膀却轻微地抖动着。 “我现在都挺好的，你不必挂怀“见他伤感的样子，我也有些难过。 “陆陆，方云生呢？他没有好好照顾你吗？“他始终不看我，或许，是我新的面孔让他无所适从。 “方云生？方云生？“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却好像在哪儿听过，我却不明白苏晨何以会说到这个人。 苏晨终是回过头来，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陆陆，你不记得他了吗？“ “我认识他么？“脑子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却想起来。我新的责编好像是这么个名字。 “陆陆，陆陆“，苏晨似乎很激动，伸手扣住了我的肩膀。却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我和他，以前认识？“苏晨这么反常，让我觉得很奇怪。 后来，苏晨说我可能是失忆了。可是为何失忆了却只是独独忘了这个人呢？这个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问苏晨，苏晨却不愿多讲了。 “陆陆，让我照顾你吧“，沉默了许久的苏晨。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第6章 知否知否 “我可以照顾自己“，算起来，苏晨对我一直都是极好的，以我目前乱七八糟的生活，多个人照顾倒是不错，只是，我却拒绝了，不是他不好，而是，我似乎独身惯了，突然有个人要闯入我的生活，便满是惊惶，即便这个人是苏晨，还是让我无所适从。 他本来满是期待的脸上逐渐失了光彩，像个失宠的孩子，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 “陆陆，不管怎样，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他又打起精神来，语气里有种视死如归的意思。我听着有些想笑，此时的苏晨像极了争不到糖吃的孩子，尽是如此，心里还是有些感动。 “苏晨，你倒是比以前更固执了“，我终究还是笑出来，只是，并不是觉得好笑，而是，为了掩饰那一点慌乱。 “这样看来，你又是没变，还和以前一样调皮“，他伸手在我鼻尖上点了一下，极轻，又极亲昵。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看着倒是人模人样“，再温和的话，到我这儿，似乎都带着刺儿，柔软的，坚硬的。 “没大没小，还是这么嘴不饶人，我现在在杂志社做编辑，你呢“，他啜一口咖啡，轻轻把头偏向窗外，这画面，我竟觉得似曾相识。 “我啊，勉强算是个写小说的吧，也就是个码字的“，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不以为意。 “那正好，我可以做你的责编啊“，一直处于下风的苏晨突然抓住一线生机，誓要一举得胜。 “我，有责编啊。“我还是忍不住说实话，打击他倒不失为一项乐趣。 “哪家出版社，说不定我可以跳槽过去“，他又像个小孩子似的，神情有些得意，眉飞色舞。 “我的责编，你可以和他商量好了再找我“，我把那个男人交到我手中的名片又推给了苏晨，我自己却没有细看。 “方云生！！！竟然是方云生！！“那名片似乎是上等的□□，把苏晨炸的噼里啪啦。 “不知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倒是第一次见他。“相对与他的火爆，我似乎太过于冷清。 “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呢，我倒是更愿意去补个觉。“我作势打了个哈欠，他暂时收起了名片，苦思冥想起来。 “我找到你就匆匆赶过来了，还没有什么计划。“他好看的眉毛皱做一团，像极了两条正在打斗的虫。 难道你还要跟我回公寓？我心里这样想，不由得瞟了面前的人一眼。 “不如，你带我回去吧。“他这样说，笑的有些傻，我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还是假，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憋了半天，竟只剩了一句“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要脸“，另外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哈哈哈，看把你吓得。“如此，我才知道，这人只是在逗弄我，我看着眼前的咖啡，竟想直直淋上他白净笔挺的衬衫，想想又觉得这样似乎有些过分，便默不作声，任他自己笑的猖狂。久了也就觉得无趣了。 “我是真的乏了，我得回去补个觉了。“于是，他起身结了账，送我回了公寓。 上楼的时候，他现在楼下，说“陆陆，你还有我。“我回头，见他一脸认真，心里想，我或许注定是要负他的。 于是，我没有应他，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身上了楼。 我知道，他在哪儿站了很久很久。我也知道，他一直看着我上楼，直到看不见。我都知道，可是，我不喜欢他，他再好，也不喜欢。 第7章 平地波澜起 “陆陆，好好照顾自己。“苏晨的信息，几乎是在我开门的那刻发过来的，巧的我几乎以为他跟在我身后，还往身后看了看。 “会的，不必挂心。“进了门，手机关了机，扔在了一边，闭上眼便想寻周公去，却闪过苏晨那皱着的两条眉毛。 平日总是习惯了冷清，偶尔被陆芸闹闹，苏晨的出现，倒是，让我闹腾了不少，至少又学会了“恶言相向“，但想到他的深情，又觉得抱歉，于是把头一蒙，缩到被子里梦周公去了。 半夜醒来，却是被激烈的争吵声唤醒的。 “方云生，你这又是和谁约会呢“，陆芸的声音，此时听着异常尖锐。 我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身上还穿着哆啦A梦的睡衣。 “小芸，怎么了？“入眼，却是方云生。 我不由得一愣。 站在一旁的赵芸见我出来，也是一愣，转而又换了笑脸迎上来。 “小欢欢，人家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对不起“，她上前抱着我的手臂，像个孩子似的轻晃着，她总是喜欢这样撒娇。 “没事，你们，没事吧？“我看了看陆芸，又看了一眼方云生，他依旧坐着，并不看我。 “方先生？你也在？“他沉默着，我先开了口，这时，他才略偏过头，往我这儿看来。 “小欢欢，你们认识？“抱着我的手，有些僵硬。 “陆小姐，打扰了。“他递给我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又偏过头去。 被冷落的陆芸显得十分颓败，她可爱的脸蛋上，眉头深锁，眼眶里蓄着晶莹的泪，随时都要落下一般。 如此，睡意便消了大半。 “好了，别闹了，别让人家笑话。“陆芸低着头，任由方云生把她揽入怀里。“只是现在负责的作者来和我交接工作的，不是什么约会。“他的声音低低的，像一坛陈年的酒，听着便有些醉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刻便明白，陆芸口中的谁，就是我。 我，就是方云生口中的那个作者。 我只是想知道，赵芸是否知晓。若不知，何必争吵，若知晓，为何不来问我。 我就这样看着赵芸的后背，方云生则看着我。 第8章 小池寒绿欲生漪 世界原来这么小，方云生竟是陆芸的男朋友，而此时他和她就这样拥抱着，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你们，慢慢聊。“自觉无趣，我默不作声地进了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心里烦躁就这样成了莫须有的绯闻。 “乖乖的，我回去了。“方云生低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云生，你是不是喜欢她“，我没有听过陆芸有过这样幽怨的语气，我印象中，她一直是个神经大条的女孩子。 “我不过第一次见她，哪里会喜欢“，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下一刻便响起了门把转动的声音。“我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休息，“不容反驳，他大步走了出去。 “骗人，你看她的眼神明明不一样“，陆芸却还在客厅里，喃喃几句以后，没了动静。换了平时，她定会奔到我的房间闹腾一番，如今却是觉得怪异。 对于人情，我一向迟钝，此时却分明觉得我与陆芸，已经不一样了。 —— “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抱歉。“正是烦闷之际，那位方先生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忽的想起赵芸最后说的那句话，“你看她的眼神明明不一样”，不由得想笑，我倒不认为自己有那样大的魅力。 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便也置之不理了。 关着灯的房间里，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却什么都看不见，但我却极喜欢在无眠的夜里，和黑夜捉着迷藏。 夜，本是嘈杂的，喧嚣的，今晚，却异常的安静，死水一般，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暗夜里隆隆作响。 有些伤感，想着与陆芸无拘无束打打闹闹的日子到头了，原来那些日子的陪伴，终究敌不过一个误会，甚至无需你去解释，已是被判了死刑。 或许，便是这样不尴不尬地生活下去吧，我却没有想到，生活，永远不会尽如所想。 意料之中，早上起来，陆芸显得冷淡了许多，虽然还是亲昵地喊着我“小欢欢“，但，语气有些冷，笑的有些牵强。 我忽然觉得很无力，唯一的热闹也离我而去，又回到那一片死寂之中。 多年的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让我早已忘记了如何为自己争辩，亦没有了争辩的热情。 窝在沙发里，捧着一本书，自顾自地看起来，沉到一个人的世界里去。 我极喜欢川端康成的《雪国》，却又不甚理解，对于文学，我总是迟钝的，又惊艳于那些素净极简的只字片语。 “凌晨四点钟，看到海棠花未眠，“有些古人秉烛夜游的意思，或许我的理解都太过于粗浅，可我便是这样糊涂地热爱着这些词章。 而现在的我，似乎除了文字，便在没有什么与我的灵魂为伴了。 越热爱，我却，越孤独了。 —— 即使和幽灵同处地狱也能心安理得；随便什么时候都能拔腿而去。这就是我，一个天涯孤客心底所拥有的自由。 这是川端康成的孤独，孤独却不失生命力，我热爱，心却是越来越来老，看不到那遥不可及的生机。 有些迷茫，迷茫不知何时起日渐老去的心境，老得我几乎以为过了三生三世那样长。 第9章 有美人兮清扬 自从与苏晨联系了之后，他倒是三天两头来找我，对那日之事只字不提，如此甚好。 撇去那些暧昧不明的关系，苏晨倒是极好的朋友，有他在，我也不至于太过孤独。 —— “陆陆，原来你也喜欢游乐园“，烈日炎炎，苏晨坐在奶茶店门口，看着我四处撒野。 “以前就喜欢“，分明记得经常出入游乐园，却忘记了身侧陪伴的人是谁。 “这就不够意思了，以前都不和我说，早说我肯定经常带你去。“苏晨捧着一杯奶茶，仿佛还是学生的样子。 “别人听见会以为你是我爸，“我拿着刚买的糖葫芦，忙的不亦乐乎。 “胡说“，我想，苏晨若是有胡子，应该会被气的竖起来。我开口，他便说不过我，一向如此。 “老板，一杯柠檬水“，一道悦耳的声音引得我转头，那女子的外形便霸住了我的目光。 过肩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挽在耳后，一身雪白的雪纺裙，在夏日里看着十分清凉。 我前世或许是个男子，不然怎会盯着眼前的女子看个不停。 她转过头，正对上我的目光。 她微微一愣，送给了我一个温婉如水的微笑。被人抓包，我本来有些尴尬，她这一笑，倒让我萌生了更多的好感。 秀气的脸上，略施粉黛，眉似远山，染上一点西湖烟雨的味道。 看到我身旁的苏晨时，她却走了过来，轻唤了声，“晨“。 我分明看见她脸上泛起的红晕。 苏晨却是一愣，说不出是尴尬还是惊诧。 “介意我坐下来吗，“她白净修的手端着柠檬水，转头看着苏晨，却分明在问我。 “当然不介意，请坐。“说罢，我起身将苏晨对面的位置让给了她。 她轻抚裙摆，款款坐下。 这时，才听得苏晨说道，“丽莎，你来了。“ “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陆宜欢“，苏晨看着我，向她介绍，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丽莎，很高兴认识你。“，她笑起来，如沐春风。 两人开始有一句每一句地交谈起来，俨然是一对小情侣。 这样想来，我心里却是高兴的，苏晨跟她很般配呀，看起来也是有故事的样子。转念，我又有些发愁，要是真的这样，就不能无所顾忌地和苏晨玩闹了。 或许是我奇怪的脸色变化，引得苏晨的关注。“陆陆，怎么了？“，他眼里有些自责的意思，想必他是认为丽莎让我尴尬了。 “晨，下次见面再聊。“察觉到苏晨的尴尬，丽莎回以一个抱歉的笑，便起身与我们道别。 “诶。“我开口想留住丽莎，却想不到什么由头，任由那白色裙摆渐行渐远。 “我挺喜欢她的，“有些惋惜，我不禁反省，自己可能是外貌协会的一员，见丽莎生的温婉精致，顿生好感。 “丽莎，原是我的……未婚妻“，苏晨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有些心虚。 “这姑娘挺好的，娶了吧。“半是打趣半是认真，苏晨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 “陆陆，我喜欢的是你。“他又来了，那个固执的，深情的苏晨又来了。我一时语塞，低头把玩着冰凉的玻璃杯。 他也不说话了，一时气氛有些怪异。 似乎只要是苏晨，我便还是原来那个天真的，有些刁蛮的陆宜欢。 丽莎，想着那个气质极佳的女孩子。默默又在心里与苏晨凑了一对，但是，他不知道。偷偷在心里笑了一阵，便率先打破这沉默。 “我们去坐过山车“，不等他开口，我便如脱兔一般冲了出去，看到周围的人对我投来诧异的目光，我权当看不见。 “我来咯“。 这样的日子，真好。 第10章 霎时魂惊 日渐偏西，游乐园里的人三三两两地离开，显得寂静了不少。 玩得尽了兴，正准备跟着苏晨去蹭吃蹭喝，我已然想好了菜谱，只等苏晨献上荷包。 “喂“，苏晨的电话响了，片刻，他的脸色却变得十分凝重，攥在手中的电话几乎要宣布报废，我不由得心疼起那可怜的手机。 “地址给我，我马上到。“终于，他挂了电话，那电话便从他手里解救了出来，重重地落在车座上，留下被阴云笼罩着的苏晨。 我隐约听到两个字，丽莎。别的却是什么也没听着。 “陆陆，有点急事我得马上去处理，不能送你回家了，自己注意安全。“他转头看着我，眼里抑不住的狂躁。 见此，我说了声“好“，便下了车。 我站在路旁，看着苏晨的白色雪佛兰疾驰而去，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 此处离我的公寓不算远，我也就选择了徒步。许久没有这样散过步，傍晚的街道，沉浸在晚霞的光晕之中，带着几分慵懒惬意。 我正缓缓地压着马路，一人行色匆匆地与我迎面走来，狭路相逢。不知是他太过忙乱，还是道路果真如此狭窄，他狠狠地撞开我的肩膀，擦着边儿过去了。我有些恼火，转头想教训那人几句，却见他身上飘下个东西，定睛一看，是张照片，而那照片中人，分明是我失踪多时的养父。 心中急切，便顾不上什么了。趁着那人身影未远，我追了上去。 他好似是知道了有人在后头跟着，步子加快了不少，久不锻炼的我，一时却也追不上。 换了平日，如此我自是不想理睬的。可那张照片，让我无法释怀。 他好似在与我玩着追逐的游戏，我快他便快，我慢些，他便也慢些，直至一个僻静的巷子口，他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我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正要问他照片的事儿，却见他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脑子“嗡“的一声，我便眼前一黑，那男人的影子渐渐变得模糊，我便人事不醒了。 晕死过去之前，我似乎闻到了浓浓的铁锈的味道。 —— 未睁开眼，就已觉得头痛欲裂，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努力睁开眼，用尽了我仅剩的气力。一片死沉沉的白色，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天花板，还有盖在我身上的白色的被单。 “陆陆，你怎么样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这声音来自哪里，苏晨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疲惫的神情和两个大大的眼圈，分明告诉我他彻夜未眠。 我想开口说声，“我没事。“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我只能看见自己蠕动的嘴唇。 除了眼睛能骨碌碌地转着，便再没有哪里是能活动的。这感觉让我很恼火，却又无能为力。 苏晨苦笑不得地拍了下自己的头，如梦初醒般，不知是对我言语，还是自说自话。“差点忘了，你还不能说话。“说完又神情暗淡地坐了下来。 我努力睁着眼睛盯着他，恨不得此刻眼睛能说话，我就不至于如此狼狈。 他似乎知道我想说话，便自顾自地说起来，原本就低沉的嗓音此刻变得沙哑，像是哭过。 “昨天的电话，是用公用电话打过来的的，他说丽莎在他手里，让我一个人去赎人。“他的神色带着些许懊恼与疲惫。 “那声音很陌生，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是，我听到了丽莎的声音。“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会儿，声音已有些哽咽。 “我到了指定的地点，却没有一个人，更没有丽莎。“苏晨开始咬牙切齿，双拳攥得极紧，手背上的青筋一条条突了起来，很像一条条小青虫。 “我打你的电话，没有人接，打了很久，最后却是别人接的，然后……“，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 “我来了，你就躺在急救室里。“ “从急救室里出来，又躺了一天一夜。“ “陆陆，我几乎以为我要失去你了。“他不说话了，哀伤地看着我。 每每与我有关，他总会变得这样脆弱。 “还好，你醒了。“他孩子气地笑了，分明带着哭腔。 我望着他，心里很难过，他的深情，我却无以为报。 “苏晨，或许我可以试着去爱你吧。“纵是铁石心肠，也是心疼他此刻的伤感。我暗暗想着，下定决心似的，给了苏晨一个眼神。 然而，他没看懂。还以为我哪里不舒服。赶忙出门唤了医生护士过来。 于是，我很无奈地对着天花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第11章 往事如流水 苏晨与一干医生护士奔了进来，众人把我如咸鱼一般翻来覆去，检查半天之后，得出一个结论。 ——“她没大问题，好好休息。“ 这听着很像一句废话。 碍于人多，我只在心里送了一人一记白眼。 众人一涌而出，留下我和苏晨。 此时，苏晨才放下心来，失了力气靠在我的床边。 “太好了，陆陆没事。“他眯着眼睛看我，笑的有些天真。 不一会儿，他便睡了过去。长长的睫毛盖着的，是一双发青的眼。 安静下来，眼前浮现那个男人诡异的笑。我如何也想不通，我与他有怎样的深仇大恨，竟要下这么重的手，所幸，我还活着。 想到那张照片，我觉得有些伤感，又有些惊惶。 他既然拿爸爸的照片来引我上钩，应该是认识我的人，可为何送我这样丰厚的见面礼。 自我莫名损了容貌开始，我就没了爸爸的音讯，他向来极疼爱我，过去了这么久，却没有他的半点消息。 我担心他是出了事儿，可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愿意往那儿想。 往事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 我是孤儿，从小便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儿。孤儿院里的小朋友一本正经的说，我的父母不要我了。 那时，我哭了很久。 我去问院长，她只说，丫头乖，爸爸妈妈如果看到你这么漂亮机灵，就会来接你了。 我便更加笃定，我是爸爸妈妈不要的孩子。 从那时起，我便想，我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其他的小朋友，或许也是这样吧。 所以，一想到这，我总是为我们自己难过，同时，也讨厌起那不知在何处的爸爸妈妈。 孩童天性喜爱玩闹，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的时候，我也就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不快乐。 直到有一天，院长把我领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的男人面前。 “叔叔没有孩子，你就做叔叔的孩子好不好呀？“他蹲下身子，笑得很好看。 “他们说爸爸妈妈不要我了，是真的吗？“我心里，总还是怀着对那两个陌生的人的憧憬。 “……“，他不说话了，偏过头好像在想些什么。 我再一次感到失落，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你有名字吗？“他又看着我，眼睛里都是笑。 “院长叫我丫头，其他小朋友叫我欢欢。“眼前的这个叔叔，长得很好看，而且还很温柔，我那时，是这么想的。 “那，欢欢做叔叔的女儿好不好呀，那样欢欢就有爸爸了。“他学着小朋友的语气说话，有点可爱。 我歪着脑袋想了很久，最终觉得，这个主意好。 “成交。“我伸出自己胖胖的小手，和这个比我高大许多的男人做了拉钩的约定。 他似乎得到心爱的玩具般，兴奋地把我抱了起来，举得高高的。 “哈哈，还要再高一点。“我的玩性大发，觉得十分有趣。 我和这个刚刚得到的爸爸玩了很久，直到笑的有些累，肚子咕叽咕叽地叫的时候，我才安静下来。 “肖院长，现在我就接欢欢走了，你看怎么样？“爸爸十分高兴，眉毛都是弯弯的。 “陆先生，欢欢也很喜欢你，这样也挺好的。“院长苍老的脸上，开出一个笑脸，一条条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极了一朵菊花。 “欢欢，跟爸爸回家，好吗？“爸爸伸手揉着我毛绒绒的脑袋，满是期待地看着我。 “不行哦。“我觉得十分苦恼，把眉头都挤在了一起。 “为什么，欢欢不喜欢爸爸？“爸爸脸色一沉，语气里尽是难以置信。 “现在还不能走，我还没有和壮壮，聪聪，妮妮，明明……他们说再见呢，突然就走了，他们会生我的气的。“想到壮壮扯着嗓门喊“欢欢，你不讲义气，居然悄悄地走了。“我就很是苦恼，这可怎么办呢？ “哈哈哈，那我们去和他们说再见吧。“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却笑的十分开心。 —— “欢欢，你的爸爸长得真帅，我也要一个这样的爸爸。“妮妮看到我的爸爸，一脸不服气，表示也想要一个。 “欢欢，那你有了爸爸还会回来吗？“壮壮有些不开心，胖胖的脸又皱在了一起。 “当然会啊，我还要带好多好玩的来找你们玩呀，对吧，爸爸。“我转身冲着爸爸傻笑。 “对。“爸爸摸摸我的头，笑了。 “说好了哦，一定要回来找我们玩。“聪聪果然最聪明，怕我耍赖，伸出手来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变谁是小小狗。” —— 告别完，我跟着爸爸回到家。 眼前又大又漂亮的房子让我不敢相信。 “爸爸，这真的是我们的家吗？“我躲在爸爸身后，生怕这是别人的家，有恶毒的女人出来骂我们。 “对啊，以后这就是欢欢的家啦，欢欢想住在哪里都可以。“爸爸好笑的把我从身后拉出来，说，“从今天开始，你是就是爸爸的孩子了。爸爸给你取了个名字，陆宜欢，欢欢记住了吗？“ 我想了想，“爸爸，陆字怎么写？“结果，爸爸又哈哈大笑，笑了很久才说， “爸爸教你“。 第12章 思流年之不可追 那年，我五岁，多了一个叫陆青云的爸爸。 “爸爸，我不想去上学。“从玩具堆里爬出来的我，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爸爸。 他脾气极好，有时惹急了他，我就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大眼睛眨巴眨巴，盈着泪水，他就投降了，屡试不爽。我没见过他真的生气的样子。故而，肆无忌惮。 “给你十分钟，穿好鞋子背上书包，门口等你。“然而这次，我却失策了。爸爸冷着一张脸，也不对我笑，丢下最后通牒便径直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懵逼的我。 “哼，臭爸爸。“见自己的战术忽然不灵了，我有些赌气的意思。 穿戴好，我拽着书包就气冲冲往门外去，爸爸穿着一身蓝色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站在车边等我。 见我来了，便替我打开了右侧的车门。 “欢欢，来，上车。“ 想到自己还在气头上，便自顾自地打开后车门，却忘了平时都是爸爸抱我上车，我自己却是太矮了。但为了向爸爸示弱，我硬生生爬上了车，像个陀螺似的翻到座位上。 “欢欢。“爸爸看我如此搞笑的样子，哑然失笑，之前那又黑又冷的脸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哼。“我把头偏过去，哼哼怪叫。 我才没有原谅你呢，臭爸爸。 为此，爸爸讨好了我整整一个月，我才原谅他。 或许是我太厉害了吧，爸爸再也没有和我冷过脸，我真是太厉害了。 我那时不知道的是，爸爸爱我胜过一切，他竭尽所有地爱我，便是对我千依百顺，就算我闹脾气，他亦是想尽办法来哄我。 —— “小欢欢，你还好吗？“ 我正神游着，回想着与爸爸有关的那些时光。 这一声，倒是让我回归现实。 目光流转，原来是赵芸。 苏晨不在，应是出去了。 赵芸的眼里，泪光闪闪，让我心头一软。 “小芸，你来啦。“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低沉。 “我找不到你，你怎么这副样子？“仿佛我们之间的那些嫌隙，都不存在，我们还是当初的样子。 “出了点意外，没事儿了。“我笑得风轻云淡，这或许是我惯用的招数，越是难过时，越是轻松。 “小欢欢，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她眼眶红红的，分明哭过的样子，“我和方云生大吵了一架，他说我无理取闹。欢欢，你会原谅我吗？“ “傻瓜，没生你的气。“她若释怀了，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好介怀的，她的性子，我还是喜欢的。 “就知道小欢欢最好了。“她笑中带泪，朝我扑了过来。 “哇。“我的头，好痛。这姑娘，神经真的是大条。 “欢欢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粥。“她不好意思地从我身上爬起来，讨好似的看着我。 “好。“ 陆芸出了门，苏晨默默走了进来，拎着早饭。 “陆陆，我买了早饭，吃点吧。“我抬眼看了看，皮蛋瘦肉粥，心里果断想要拒绝，苏晨却为我垫高了枕头，端好了粥准备喂我。 我心里正是天人交战之时，方云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苏晨的身后。 “她不吃皮蛋的。“他看着我，眼神出奇的温柔。 苏晨一愣，抬起的手停在半空里，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第13章 风雨欲来 我望着方云生，一脸不可置信。 我与他见了不过两面，他怎会知道这些，这甚至连苏晨都不知道。 此时，已然石化的苏晨异常沉默，我竟不知如何开口。 方云生径直绕过苏晨，在我眼前停住。他依旧笑着，有些温柔之外的东西，我却看不分明。 “欢欢，你差点就把我骗了。“他伸手来摸我的脸，我觉得莫名其妙，艰难地往后挪动着，不让他碰到。 我骗你什么了。我在心里大叫，却不愿意与他说话。只觉得这个男人越来越奇怪了。 然而。还是伤残人士的我不是对手，败下阵来，他的指腹缓缓摩挲着我的脸，感觉痒痒的，暖暖的。 我无法理解的是。我并不排斥他的碰触，好似这场景已经历过无数次一般。 “欢欢，既然我找到了你，就不会再放手了！“ 令我猝不及防的是，他低头吻在了我的唇上。 我正想用尽力气把他咬碎时，门口的声响，让我忘了动作。 陆芸一脸愕然，脚边散落一地的，正是我的早餐。 “方云生，你……“，陆芸的脸涨得通红，指着方云生的手指也在颤颤发抖。 我的心一沉，此时，我与方云生，好似接吻一般的动作，任谁都会误会。 我与陆芸，是真的完了。 我有些气闷，恼火眼前的男人，给我留下的烂摊子。若没有他，我怎么会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他起身，原本脸上的笑意尽收。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转过身去，我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只听得他的声音，冷了几度。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陆芸捂起耳朵，已带了哭腔。 “你可以走了，不送。“命令式的口吻，与他寻常时的温言软语，竟是天差地别。 我听得一脸茫然，大概明白似乎与我有关。 我忙去看陆芸，只见她直勾勾地看着我，眼里有泪，有恨。 “方云生，你的心真的够硬。“两行清泪，顺着她的面颊滑落，落在地上，分明是她心碎的声音。 方云生，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第14章 遥遥隔两端 如此闹剧，苏晨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陆芸最后看了方云生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心里五味杂陈，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种局面。 我看了一眼方云生，他怎么不走？ 都走吧，我就清净了。 只是，他却坐了下来，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欢欢，你是不是在怪我“，刚才还一脸默然的他，眼底逐渐染上哀伤的颜色。 废话，不是你，能有这么多事儿。 我不答他，也不看他，只看着上方的天花板，一片白茫茫。 “你是不是怪我和陆芸在一起了，“他自顾自的说着，并不在意是否理会他。 “是啊，你这么爱闹脾气，这样你肯定是要生我的气的。“ 我哪里爱闹脾气，胡说。 “我与她在一起，有些不得已的原因，我终究还是，放不下你的。“ 呵，抱着一个，想着一个，你竟然还来我这儿装深情。关于他对陆芸的冷酷与决绝，我还是无法释怀。方云生为何放不下我，我不明白，却觉得他这样是负了陆芸的。 “欢欢，你不知道，我以为你不在了……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着，如骨鲠在喉。 我分明活的好好的。我瞟了他一眼，又迅速地转开眼。 “欢欢，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说到这，他有些激动地握住我的手，手背上，是他滚烫的泪滴。 他，竟然哭了？ 这让我有些松动，但，我亦不知该与他说些什么。他说了许多，我却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他是那个说书人。而我，是个看客。 方云生对于我来说，太过于陌生了。 说书人声音低沉婉转，娓娓道来。 —— 许久未入梦，夜来梦相扰。 梦里，有人轻抚着我的脸，掌中的温度，有些熟悉。 “欢欢，我觉得我快要老了。“他低低的声音响起，带着化不开的悲伤。 “欢欢，永远陪着我吧“，揽入君怀，近的我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如他的誓言一般。 “欢欢，等我。“他的声音开始变得缥缈，不知何时离去。 睁开眼，混迹于现实与梦境之间。那梦里人的声音，仍然在我耳边回荡。 我没看清那人的脸，但那声音，分明就是方云生没错了。 原来，我们是那么亲昵的吗？ 而他句“等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方云生离我很近，靠在床边睡着。可为何，此时看着他，却仿若两个陌生人。 究竟，我们，是怎样的呢？ 第15章 无以报相思 许是方云生在的缘故，苏晨已不大来，有时来看看我，便走了。 我的心，已乱作一团。 原本，我已打算试着去接受苏晨，可这一切还未开始，就已胎死腹中。方云生一出现，这一切都乱了套。 这段时间，方云生在我身边忙前忙后，乐在其中的样子。 他对我越好，我便越内疚。我无法回应他的好，他的爱。他对我说，我们以前，是相爱的。 这对我来说，太过遥远了。苏晨曾说过，我可能是因为那场车祸失去了部分的记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如此巧合，只忘了他，而且忘得彻彻底底，一干二净。 —— 将近一月，我算是可以出院了，出版社催稿的电话已来了多回，只是，我出了这样的意外，他们也不好催得太紧，方云生又一再担保说，一定会按时完成。 我想问他，哪来的自信。我的脑子刚受了这样的打击，万一写不出来了怎么办。 我本是没有多大的担忧，签约作者不过是无所事事，找一些事做罢了，与那些颇有名气的作家相比，自是相形见绌。 前任编辑建议我尝试情感类的小说，开始起步后，倒也没有多大的问题，与我而言，我是有些班门弄斧了。我已独身多年，恋爱已是不知哪个世纪的事了。想到这，不由得想笑，一个孤独的彻底的人写着一群年轻人的风花雪月，我虽然年纪尚轻，不过二十五六，心却老的不成样子。 若没有陆芸在我身边吵吵闹闹，只怕我会更加苍老。 现在，便是这样。医院那次后，陆芸就再也没有出现，我惴惴不安地回到寓所，却惶恐地发现她的东西收拾一空。 如此，我又回到了一个人的孤独中去了。 方云生本想与我一同上来，却被我生生拒绝了。 “欢欢，我和你一同上去吧。正好替你打扫。“换了旁人，我或许会同意，毕竟我最懒于打扫卫生，将近一月未归，已能想到是怎样的境况。可这人，是方云生。 “我自己可以的，不麻烦你了。“拒绝的干脆，也不顾方云生会尴尬，自顾自地上了楼。 我只是，害怕面对他，面对他的温柔，他的深情。 —— 稍作打扫后，我就关上房门开始闭关。闭关所为何事？赶稿子。 时间紧迫，还有个把月就要全面完结。于是，我开始了没日没夜的赶稿子的生活。 方云生常和我联系，于私，我是不愿与他多说的，于公，他是我的责编，与他交流进度，却也是必要。他这次，倒是只提工作。 不得不说，他是个极负责的编辑。我日以继夜，他便跟着焚膏继晷，硬是把落下的进度赶上了不少。 交稿的时候，我已经是两眼发晕，大脑混沌，天知道我熬了多久的夜。有时候我都要怀疑人生，如何会选择了这条路。 可想到有人因自己的文字而感动，就觉得再多的辛苦也是值得的。 方云生的情况也没感到哪去，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十分显眼。 我有些自责，毕竟这与我有关。他笑笑，却掩不住一身的疲惫。交接完，我说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他还是送我到了楼下。 “欢欢，你好好休息。“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每每这时，我总是觉得鼻酸，方云生，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我没有立马转身，只是看着他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发上，仿佛还存留着他的温度。方云生待我，总是这样温柔。温柔的，最是无法抗拒。任凭我一开始是排斥着他的触碰的，久了，似乎也就习惯了。我默默承受着他的温柔，却不曾有任何的回应。 关于他的记忆，我也曾努力地回想，没有想起任何。 这或许是所谓的选择性失忆，“选择性失忆是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 看着释义，我沉默了很久。 莫非是我在逃避方云生？ 第16章 恍若惊鸿影 没日没夜赶稿子的生活过去了，关于那个陌生的男人，我仍是没有半点思绪。 毕竟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作家，没有其他特殊的关系，在这个城市里，我能做到的，何其有限。 故而，我只有报警。已过去数周，警局那边并没有消息。我猜想，这样小的事情，每天都有，他们或许不会桩桩件件都那样上心。 久无音讯，我也就不做他想了。伤已大好，没留下什么伤痕。就在我将要遗忘这件事的时候，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告知我的，却不是警察，而是方云生。 “欢欢，你说的那个人我已经查到了，这是他的资料。“方云生赶来，风尘仆仆。 “谢谢。“赶稿子的时候，他也来过我的寓所几回，对于他的进出，我也就习惯了。 打开档案袋，那男人的脸清晰可见，那日他戴着鸭舌帽，又刻意压的极低，我也只看到了他半个脸。 这人，却也姓陆。 陆之昂，男，26岁，家庭环境不详，目前疑似为某□□组织卖命，行踪不定。 眼前的男人，我并不认识，也想不到他会与爸爸有什么关联。 “欢欢，他应该是盯上你了，很有可能会有下一次，我不放心。“方云生按住我的手，直直看着我，别有深意。一这样 “……“，我的手被他禁锢着，无法抽离，我又无法直视他的眼，只得以这般别扭的姿势与他僵持着，也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谁料，他下一句话，却是让我如遭雷击。 “欢欢，我和你一起住，就可以保护你了。“我一脸错愕地看向方云生，只见他面不改色，仿若理所应当。 “开什么玩笑，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要你保护。“我赶忙用力把手抽了出来，又挪了挪位置，离他几米开外。 “你在怕些什么？“方云生却趁机把我逼到了角落，逃无可逃。 他笑的不怀好意，那样子，像极了狐狸，又狡猾，又诱惑。 “没什么，我与你没有这样熟识吧，离我远点。“我伸手推开他，脸上已是有些挂不住。我对他，总是一不小心就没了防备。 我并没有多大的力气，他竟然被我推翻在了沙发上。 “欢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好心痛。“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又无赖般地朝我扑来。我此时不知有多后悔让他进门。 引狼入室，我脑子里只剩这几个字。 通常他是温柔的，让人没有一点防备。尽管我总是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表里不一，但最后总是以失败告终。我对他，很容易便相信了。 我又一次发誓，绝对不要相信眼前的男人，他根本就是个伪装得极好的无赖。总是抓住一切机会粘着我，怎么甩都甩不掉，就像现在，小小的公寓里，他与我玩起了猎人与鹿的游戏。 只是，他是猎人，我是那只无处可藏的鹿。 怎奈何他手长脚长，我躲不过，也逃不来。 再一次，被方云生困在怀里，我已放弃挣扎。一是无力反抗，二是，我竟有些贪恋他的怀抱。对此，我想，或许如方云生所说，以前的我们是相爱的吧。 他却只是把我抱在怀里，头靠在我的肩上，鼻息尽数落在我的颈上。 感觉脖子那儿似乎有只蚂蚁爬来爬去，痒痒的，伸手想去挠，整个人却被牢牢地锁着。 “欢欢，我不能再失去你了，看到你躺在医院的时候，我就难受的要窒息了，我好害怕再一次失去你。欢欢，我爱你。“方云生的声音总是低低的，现在还有些沙哑，他说这话的时候，把我抱的更紧了。 最后那句话，我已不是第一次听到，每次他说时，我都有些鼻酸。为了掩饰我怪怪的情绪，我只好佯怒。 “你这是要勒死我啊。“我不满地发声。 他还是没有放开我，只是手上的力道小了许多。 他说话的时候，能感觉到胸腔振动的声音，还有，我的心跳声。他的怀里暖暖的，我几乎都要在他怀里睡着了。 “欢欢，还是和以前一样。“方云生终于松开手，眼角弯弯，都是笑。 他在我面前，总是爱笑，几乎没有不笑的时候。 而我，就是被这该死的笑给迷惑了！我在心里恨恨的想。 第17章 一夜风吹雨 自那日起，方云生似乎来得更勤了，美其名曰，监督我工作。 为何，总有些阴谋的味道，他为什么笑的那么奸诈？ 一天，我接到一家律师事务所的电话，电话中，对方说有一份文件关于陆青云先生的文件需要我签署。 我心急如焚地赶过去，暗自高兴终于有了爸爸的消息。 —— 到时，收到的却是爸爸的遗嘱。 我不知道那时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我只记得，我攥在手里的纸，皱的不成样子。 我没有哭，或许是我已经忘了哭了。 事务所的人说，他们也是花了好一番力气才找到我。对于他们如何找到我，我并不感兴趣。 手脚冰凉，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我曾怀疑爸爸是不在了，可是，我不愿意相信。 那份遗嘱就摆在我面前，明明白白地写着。 “本人死后，名下所有财产由女儿陆宜欢继承。“ “陆先生之前交代了，这份遗嘱要在他死后才能公布。“律师拿出笔，让我在确认函上签字。 我抬起头，望着他。 “我爸爸，是什么时候……“爸爸的死讯，竟是从一群陌生人的口中得知。 那个字，哽在喉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死亡确认书，是在今年的四月份发下来。“他又递给我一张纸，摧毁我最后一丝妄想。 陆青云，男，56岁，于2006年4月1号宣布死亡。 4月1号，可是愚人节。这，未尝不是愚弄我。 我不知道，是怎样签了名字，也不知道，是怎样回了住处，也不知道，方云生何时来了…… “欢欢，怎么了，我敲了好久的门，还以为你不在。“打开门，是方云生。 魂不附体，又转身回到沙发上，缩成一团。 “欢欢，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呆滞了很久，望着方云生。 “方云生，我没有爸爸了。“我呆呆地看着方云生，却又不知道在看着谁。 下一刻，我被拥进了方云生的怀里。“欢欢，哭出来吧。“ 此时，眼泪终于忍不住似的，决堤而出。 “方云生，我没有爸爸了。“我似乎不会说其他话了，只有这句，循环往复。在他怀里，仿佛要把此生的眼泪都流干。 方云生一手抱着我，一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欢欢，我在。“ 那天，我喃喃自语地说了多少句，我已记不清了，只记得，我每说一句，方云生就回答一句。 “欢欢，我在。“ 我终于是哭累了，再也哭不出来，眼泪浸湿方云生的前襟。往后，我再也没有流过那样多的眼泪。 “方云生。“我如溺水之人，只剩下方云生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在。我在。“方云生的声音，像催眠曲一般，已经倦极了，眼皮变得很重，不知什么时候，沉沉睡去。 耳边，隐约听到雨滴打在玻璃上，哒哒作响。 梦里，一场大雨，倾盆而下，我哭着，跑着，寻不见一个人，周围一片漆黑。除了雨声，还有我的哭喊声，再无其他。 第18章 衣带渐宽 再没有比这更大的噩耗了。从听到爸爸离开的消息的那一刻，我就没有从噩梦里醒来。 内伤远比外伤致命，或许就是这样。被人暗算的那次，我不过住了一个月的院，就已经大好。这次，我却是急火攻心，五内俱焚。 每次看到那张确认函，我就像掉到了冰窟窿里一样。 它让我，想骗自己都骗不了。 方云生住了下来，住的是原来陆芸的那间。 他说，“欢欢，你这样，我放心不下。“ 我俨然成了行尸走肉，不肯吃饭，不肯睡觉，也不愿说话，当然，工作也停了。 我本来是要辞掉工作的，方云生拦着，说“欢欢，你那么喜欢这份工作，别冲动。“他是我的责编，我停了工作，他也停了，他就这样陪我耗着。 每天，方云生都要做三件事情。 一是逼我吃饭。“欢欢，乖，多少吃点东西。“他举着勺子，像在喂小孩子一样。为了让我吃东西，总要哄上半天。吃完一勺，又送上下一勺。食不知味，可我不吃，方云生就那样举着，直到我默默地吃下。 一开始，我吃不了任何东西，吃了就吐，水也喝不了多少。他就一点点地喂我喝牛奶。 过了几天，又让我吃一些粥。 他好像在照顾一个重症患者，而我，似乎比那更加严重。 实在吃不下了，我就冲他摇摇头，他就不喂了。 二是和我说话。 他一天，总要在我耳边说个不停。 “欢欢，你看，我这么任劳任怨，你是不是要亲亲我。“ “欢欢，你现在真不可爱，都不笑了。“ “欢欢，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 每天，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将他能想到的话，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说了一遍。 虽然他讲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但我开始偶尔会听一些。 三是哄我睡觉。 晚上，我总是不睡觉。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整夜。因为，一睡着，梦里便是一片漆黑，倾盆大雨。 知道我整夜不睡觉后，他总是来我房里，把我抱在怀里，我的头，就靠在他的怀里。 他轻轻抚着我的背，缓缓讲述着我们之前的种种。 譬如，我容易脸红，还容易发脾气，一发脾气他就来哄我，而我总是爱闹些小脾气。 他总是爱逗我，看我脸红的样子。因为那样我会乖乖让他抱着，不叫不闹。 他记得所有我不喜欢吃的东西，不吃皮蛋，不吃生姜，不吃青椒，不吃苦瓜…，每次吃饭，我就会把那些都推到他面前去。 他讲了很久之后，我终于睡着了，也没有做那样的梦。 我睡着之后，他便放下我，回了自己的房间。 有时，半夜惊醒，大叫一声。方云生很快便出现在我的门口。 “欢欢，没事，没事，我在，我在呢。“他把我抱在怀里，就像妈妈在哄着夜啼的孩子，不胜其烦，一晚又一晚。 我的黑眼圈淡了下去，方云生的却越来越重。 如此耗了三四个月，我总算是正常了些。兴致依旧不高，情况却比以前好了不少。 一天，方云生靠在沙发边上，与我说着话，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转头看他，他已歪着头睡着了。 我看着他，浓浓的黑眼圈，消瘦的脸，还有因疲惫而浓重的鼻息。 我抬手描绘着他的面部轮廓，对于这个人，我已没了反感，反而有些依赖。 “方云生，你怎么对我这样好。“我低声说着，许久未出声的我，声音已有些嘶哑。 此时，睡着的方云生似乎在做了个不错的梦，嘴角轻轻向上扬着。 第19章 还道有情无 我本以为，我从那刻起废了，是这个人，硬生生让我撑了下去。 此时，他就在我身边熟睡，毫无防备。 一直觉得他生的好看，却没有仔细端详过他的脸。 他的脸和手，一样都是素白色的，不会过于苍白，看起来很舒服，有种公子如玉的意思。 眉毛是偏于细长却不阴柔，比之那些浓厚的眉毛，看起来倒清爽了不少。 高挺的鼻子，让他的脸看起来立体了许多。 目光向下，是他的一双菱唇。薄薄的，此时因疲惫而显现出淡淡的白色。 他睡着的样子，十分乖顺，一直都是那个姿势，没有动弹。 方云生啊，我好像，不那么讨厌你了。我看着他，看了许久。 觉得他这样看起来十分舒服，便想着拿手机拍下来。， “咔“，谁知我忘记关掉快门的声音，方云生总是半夜听到声音便来哄我，这次，他也不例外地被吵醒了。 “欢欢，怎么了？“他抬头看我，睡眼朦胧。 “你去房里睡吧。“我有些尴尬，迅速把手机扔在一边。 “欢欢？！“方云生似乎一下就清醒了，一脸惊喜地看着我。 “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太好了。或许是腿压的麻痹了，他起身想要拥抱我，却身形不稳地摔坐了下去。 “噗嗤！“方云生不由得面露窘色，那样子，看着十分滑稽，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欢欢，你该多笑笑。“他温热的手，覆上我带笑的眼，不知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还是其他，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沙哑，有些蛊惑人心的味道。 我正要把他的手从我脸上扒拉下来，就感到唇上软软的，鼻尖有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 不知是惊吓还是惊讶，我就那样愣在那里，在他的手心里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似要看清这是梦还是真实。 我只能从他的手指缝里看到一些光，看不真切。 这是他第二次吻我，不似第一次那时那般要咬死他的冲动。有些疼惜眼前的这个男人，这几个月来，他由着我折腾，我不休息，他也不休息。 他总是对我这样温柔，像水一样，我的心似乎在一点点沉沦其中。 如果是这个人？就好吧。 尽管双眼被他遮住，我还是闭上了眼。 第20章 你是我的心心念念 “欢欢。”他就这般贴着我的唇，说话时，感觉酥酥麻麻的。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感觉他把手放了下去，我睁眼看他，他也正看着我，两双眼，离得那样近，我慌忙又闭上了眼睛，脸上一阵灼热，火烧过似的。 这人……接吻都不闭上眼睛的吗？ “虽然你现在可爱极了，但是，我得安分点，你现在还是太虚弱了。”方云生似乎在压抑着笑意，在唇上落下几个轻吻便揽着我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 我偷偷睁眼看他，他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我一时看不懂，细想之下，脸却更红了。 偏过头去，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臭流氓。 “欢欢，你知道吗，我最怕失去你。”我靠在方云生的肩上，听着他的心跳声，不知怎么，我的心跳好像越来越快了。 “我宁愿你和我哭，和我闹，怎样都好，就是不要像这样沉默。看你那样折磨自己，我心疼。” “我知道，欢欢你最在乎你爸爸，等你好些了，我们就去看他。” “你陪他说说话，他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方云生说着，我听着，再提及爸爸的事，我已不会那般激动，只是还有些难过。想到那个陪伴了我十几年的人，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欢欢，我知道，你不能一下子就接受我，”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有耐心，就算你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我会让你再次爱上我”。 —— 这是，方云生的誓言吗？ 很多年后，我总是会想起方云生那时说的话，想着，如果时光流转，停留那一刻该有多好。 —— 终于，我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了。早上，我还未醒，电话铃响了，显得特别的刺耳，想起来手机放在了客厅。刚与被窝重归于好的我不愿意离它而去，被子蒙住头，装作听不见，继续睡！！！ “欢欢，你的电话。”方云生敲了敲门，我不愿意接，就让方云生接了。 “喂，您好。” “我是方云生，陆小姐有些不舒服。” “好的，我待会儿会转告她的。谢谢您的关心。” “欢欢，睡着了吗？”方云生似乎挂了电话，轻轻叩了叩门。 “唔。”我正蒙头睡得迷迷糊糊，胡乱应了句。 “欢欢，什么时候偷拍我了？”方云生此话一出，吓得我一个激灵，想到那张偷偷拍的照片，我“腾”地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见方云生就现在我门口，低头摆弄着我的手机。 屏幕上，赫然是方云生睡着时的那张。我伸手去抢手机，却忘记自己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肯定不去偷拍他，绝不！！ 见我出来的，方云生一愣，或许是我的造型或许犀利，他竟笑了出来，丝毫不给我留一点面子。 “欢欢，你这样，着实可爱。”方云生又无赖地逗弄我，我无话可说，只想去抢下我的手机，快点销毁证据。 待我删了照片，终于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下你没有证据了吧，你就当做了个梦吧，哈哈哈…… 可方云生下一句话，我就笑不出来了。 “欢欢，我已经，发到我的电脑上了。”他低头，在我耳边低声说着，说完，还故意呵了口气，逗得我一个哆嗦。 …… 方云生简直是个恶魔嘛！！！ 我气愤地关上了门，方云生却笑的愈加猖狂。 第21章 如何安放 方云生一天早上早早地起来了，收拾得人模人样便来折磨我。 “欢欢，起床，我们去外面走走。”这人先是规规矩矩地敲我的门，见我不搭理他，敲了一会儿就不敲了。 我暗自得意，小样，进不来吧！真是的，神经病，大早上的谁要和你出去散步。 事实证明，我得意过了头。一会儿，门锁从外面被打开了，方云生就那样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欢欢，怎么还不起来？”他手上拿着的，不是我的钥匙又是什么。 我这才想起来，那几个月里，钥匙都在方云生手里。 见他进来，我自是吓得面无人色，忙把自己的头蒙住，不只是装睡还是装死。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方云生大手一捞，我的被子就离我而去，只剩我一人像个小虾米似的蜷缩在床上。 “啊！！！”被子被抽离，我吓得大叫，方云生此时充分展现了他鬼畜的一面，他也不顾我衣衫不整，大刺刺地坐在我的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欢欢，你要是不起来，我就一直在这里，看着你。”说完，还冲我“温柔”地笑了。 “神经病！！！”我就这样，满腹怨言地被人从窝里硬生生扒了起来，骂骂咧咧地开始洗漱。 —— 出了门，我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再看方云生，春风得意。 “欢欢，再不出来晒晒太阳，你会发霉的。” 这个人笑起来，真的很像一只狐狸。 早晨七点，还是有些凉意，阵阵微风，吹的瞌睡虫都跑光了。 “还是好困。”我假装打了个哈欠。 “这样呢？”方云生突然停下步子，猝不及防地在我脸上落下一吻。 老脸一红，却感觉这场景有些熟悉。 “不困了吧，还困的话，我只能再亲亲你了。”他作势又要吻我，我连忙退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唯恐他再过来。 “乖。”方云生此时，又显得人畜无害的样子。 江边的行人，倒是不少。 我很难想象，大周末的，还有什么比睡懒觉更有意思的事。 “陆陆。”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听着十分熟悉，我正想着是谁，转身一看，却是苏晨。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与方云生一起与他遇见。 我想扯出一个微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方云生上前揽住我的肩，挑衅意味十足。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苏晨，他对我那样好，我却，无法回报哪怕十分之一。 “陆陆，我们聊聊吧。”苏晨看着我和方云生，笑的有些难过。 “好。”我欠他的，实在是太多。 方云生见我同意了，便也不再说什么。 “欢欢，我在那边的亭子等你。”走前，还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 “苏晨，对不起。”我与苏晨，并排走着，平时活跃的他，今天却一直沉默着。 “陆陆，他对你，好吗？”苏晨停下来，不再往前走。 “嗯，挺好的。”虽然有时候有些坏吧，但是这种话我怎么能和他说。我低着头，并不敢看他。 “陆陆，我一直在怪自己，为什么那天要把一个人留在那里。”听得苏晨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我才抬头看他，他俊朗的五官扭曲着，满是痛苦的神色。原来，他还在为那天的事自责。我其实，一点也没有怪他呀。 “我想了很久，方云生出现的时候，我很挣扎，我本想与他竞争，或许可以争取你。可那件事，我想了很久，我在问自己，能不能保护好你，我想，我不能。”他的眼圈有些发红，衬着那发青的眼圈。 “我有太多的顾虑，有时我也是身不由己。”他眼里的光彩渐渐暗了下去。 “方云生，比我更了解你”，“若他对你好，我也可以，放手了。”苏晨临江而立，背影有些孤独。 “苏晨，谢谢你对我那么好。他这样伤感，全是由我而起，我不免也有些难过。 “陆陆，你一定要幸福。”苏晨像个孩子，对着对岸大喊，一旁的路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好奇心驱使着，他们都停下脚步，对着我和苏晨看个不停。 我觉得有些尴尬，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人，总是这样一腔热忱为我，苏晨，你也一定要幸福啊。 “陆陆，我可以抱抱你吗？”苏晨转过身看着我，一双眼里满是期待。 我张开手臂抱着他，这是，我第一次抱他，也是，最后一次。 苏晨先是一愣后又反应过来似的，伸手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抱的那样紧，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气力。 终于，他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泪眼带笑，“陆陆，一定要幸福。” “你也一定要幸福。” 他冲我笑着，仿若相识之初，那个青涩的少年。得遇少年，此生无憾。 潇洒转身，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久久无法释怀。 知道方云生走到我身边，我才回过神来，有些伤感。 “舍不得就去追嘛。”他看着我，笑的风轻云淡。 “神经病。”我嗔怪地骂了他一句，暗暗觉得那话，有些酸不溜丢的。 “欢欢，我不喜欢他抱着你。”他极无赖地把我拉去怀里，紧紧地抱着。 片刻，才放开快要窒息的我，笑的愈发邪佞。“这样才行。” 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男人的脾气，真是说来就来。 后来，我才想到，雄性动物标明领地，也是这样染上自己的气味，我觉得方云生这样真是好气又好笑。 苏晨，一定要幸福。 在人群里，早已寻不见他的身影，唯有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那个人能够幸福。 第22章 方圆几里 自方云生出现，我似乎话变得多了些。 多了些骂人的荤话，谁教他总没脸没皮地逗我。 也似乎，没有那么寂寞了，老了很久的心，渐渐变得活跃起来。 方云生总要在周末的早晨拉着我出去锻炼，原来是散步，后面竟变成了跑步，我十分不愿意，他总能想到各种方法逼我就范。 对此，他说“欢欢，你该多锻炼，身体太差了。”，在这件事上，没有半分商量。 一到周末，就是我最难过的时候，再也没有了懒觉这种东西。 每每这个时候，我都想让这个人搬出去，他就又开始装可怜。 “欢欢，我搬出去就没地方住了，你让我睡在大街上吗？”方云生该去做个演员，声色俱佳，演技一流。 我其实想说，那你睡在大街上吧。 “随你。”不知是我迟钝，还是不愿意揭穿，方云生其实是有自己的住处。 自从他住进来开始，便一门心思做起了无赖，时不时逗逗我，直把我逗得面色通红，低头不语才肯罢休。 有时实在不想忍他，只得低喝一声“神经病。” 他倒笑的更加灿烂，似乎我不是在骂他，而是在夸他似的。 想了许久，我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去看看父亲。 公墓离我的住处，不近不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我让方云生在车上等着，一人独自走向那伤心之地。 一个又一个墓碑，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墓前，零星地放着几束白色的菊花。 我走得很慢，害怕看到那个人的墓碑。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几百米，我恍若走了一世那么长。 终于，走到爸爸墓前。 我记得，爸爸最爱白色玫瑰。 四处无人，我坐了下来。偌大的公墓，仿佛只剩下我与爸爸两个。一个在外头，一个在里头。 “爸爸，我是欢欢。”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爸爸看着我，满眼都是笑。 “爸爸，我好想你。”有风，吹过香柏树。 我靠着墓碑，就像小时候靠在爸爸怀里一样。只是，那时温热，此时冰冷。 自那次哭过后，就哭不出来了。 我就那样，坐了很久。 偶有几只飞鸟掠过，便寂静无声了。 这墓园那样大，方圆几里，爸爸的墓那样小，没在这许许多多的墓里，并不起眼，却也只有这一座，让我心惊胆寒。 你陪我长大，我却不能陪你变老。 以前听老师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并不觉得如何，反正爸爸一直陪着在我身边。 那时我觉得，爸爸永远那样年轻帅气，殊不知，天有不测风云，没有天灾，人祸便至。 如此已不是最残忍，最残忍的是，我不曾见他最后一面。他最爱的我，却没有送他最后一程。 真正天人永隔的时候，我显得这样无力。 想到有一天，我也要躺进那小小的四方的墓里去时。我反而有些释怀，那样，是不是就能与爸爸再次相遇了呢？ 鬼神之说，初听时觉得荒诞可笑，一笑而过。真正人力不可为时，便又希望人是真的有灵魂与来世。 只是，世事，总是留一点遗憾，才显得完美似的。 第23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回到车里，半天也没有说话。 方云生叫了我好几句，我才渐渐回过神来。 “欢欢，你手怎么这么冷。”九月的天气，我却像是经历了一个冬天。 第一次，我主动去抱方云生。现在，只有他，是暖的，是热的。头就那样埋在方云生的怀里，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方云生总是喜欢摸摸我的头，然后静静地抱着我。 这样，总会觉得很安心。 “方云生。”我在他怀里，唤着他的名字。 “我在。”方云生的声音，总是像三月的柳絮，拂在心上，软软的，绵绵的。 —— 出版社来了通知，说是要在B市举办一场签名售书的活动。 正是我前段时间完结的新书——《云深不知处》。 想到新书能有这么多人喜爱，不由得感到欢喜。 可是，让我头疼的事也来了。 方云生知道了我要去B市的消息，不动声色地也收好了行李。 “欢欢，走吧。”我刚推着行李箱从房里出来，只见方云生收拾得十分妥帖，拎着行李包站在客厅里。 我愣了许久，这人，是要干什么？ 反应总是慢了半拍，待我想明白时，方云生已开了门将我拉出去。 “你怎么也跟着。”这人，真的是到哪儿都有他。 “当然是保护你。”他说这话，竟理直气壮，一点也不脸红。 B市不算远，不过1个小时的高铁便到了。 只是，在车上的时候，我又郁闷了一回。 方云生的座位，就在我旁边，真的这么巧？ 见我狐疑地看着他，他笑得十分得意。 “你的车票，也是我买的。”他说完，我就无语了，这人真的是，无孔不入。 不过，他在，就有人给我提行李箱了，这样，也不赖。 我两手空空，在前面走着，方云生一手一个，走得却不慢，也难怪他嫌弃我体力不行。 到达预定的酒店，我刚拿出身份证，他就捞了去，与他的一起递了出去。 “你好，1024号。”我愣愣看了他许久，不明所以。 直到他拿着房卡开了门，我也恍然大悟，这个人，和我住一起！！！ 第24章 春梦了无痕 酒店房间，方云生放了行李，躺在床上假寐，剩我一人一脸不爽地坐在另一张床上。 “方云生，你干嘛！”终于，忍无可忍，我提高了音量。 只听他冷不丁地说，“酒店也是我订的。” “轰”，那一刻，我特别想一把掐死方云生，可我有自知之明，可能被掐死的是我。 这一切都由方云生一手安排，我竟蒙在鼓里，丝毫不知。 此时的我，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你应该再订一个房间。”我开始下逐客令，方云生却说“这个酒店没有其他房间了。” 搞笑，那就去其他酒店啊。 我还未开口。方云生就招招手，“欢欢，别的酒店不给报销。” 一时，我竟语塞，真是个恶魔。我感觉自己便是那个孙猴子，跳不出方云生的五指山。我想什么，总是瞒不住他，对此，我也很是无奈。 我想着自己出去住，想到不给报销，只好没骨气地打消了这个想法，思考着怎么和这人共处一室。 在A市时，虽也和他住在一起，但毕竟是两个房间，至少还不会那么尴尬。 现在，我倒是想把这个人扔出去，那我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 因为是出门，就没有带睡衣，谁能料到他会跟着。 我在心里暗骂，“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此时，我在浴室里，盘算着该怎么出去。酒店里只有浴袍，可，方云生就在外面。 “欢欢，还不出来，那我进去了。”方云生的声音有些痞痞的，见我不做声，还转了转门把手。 尽管我清楚得记得，门是锁着的，然而我还是怕了方云生这只狐狸，天知道他还有什么手段。 “出来了出来了。”我赶紧拉进浴袍，又不放心地打了个死结才不甘不愿地开了门。 我恨恨地剜了他一眼，仍不解恨。 这个始作俑者一脸与他无关的样子，打趣地看着我腰上的死结，随后关上门，水声哗哗作响。 他甚至还在浴室里吹起了口哨，听起来十分得意的样子。 方云生，你肯定是故意的！！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时，我早已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矫情，可能，因为那人是方云生。 那模样，我自己都觉得搞笑，更不要说是方云生。 看到我的造型，他简直要笑疯。我从来没想过，以前一直那样温柔的人，此时笑的一点也不温柔。 他似乎是故意的，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大刺刺地袒露着胸膛。 我懒得理他，侧身闭着眼睡觉，然而，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他似乎安安分分地躺着了，身后许久没有动静，便觉得有些乏了，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睡意朦胧之际，我翻了个身，却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已醒了大半，睁眼，却是方云生。 “……”，或许是那几个月里，我已习惯了他的存在，此时反应也就变得迟钝了起来。 但我已醒了大半，转念一想，方云生该在自己的床上。 我从他怀里弹了出来，退到了床的另一侧。 如此，方云生也醒了。 “你，离开我的床。”想着这人怎么这么无赖，硬生生和我住在一个房间也就算了，半夜还爬到我床上，莫非，是我对他太宽容了？ “欢欢，别闹，乖乖睡觉。”他却没完全清醒，长手一伸，又把我拉了过去。 我当然不干，手脚并用地想要推开他，他却是完全醒了。 “欢欢。”方云生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危险。 下一刻，我的手被他拉着在头上压着。他欺身上来，我觉得有些害怕，方云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倒是乖乖的不动了，方云生却没有放开我的意思。 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却仍觉得浑身不自在。“方云生”，方云生平时虽然有些无赖，但现在这样，却是第一次。 他不说话，却低头来吻我。 前两次的不过蜻蜓点水，这时，他却落下下又一个的吻，我又动弹不得，更加慌乱。 “方……云生。”在他细细密密的吻里，我溃不成军。 “嘘。”方云生轻轻点住我的唇，十分暧昧。 他的吻，落在唇上，把我的想说的话都逼回了肚子里。 一切，他都牢牢握着主导权，我被带着，云里雾里，不知所措，似乎脑子里都尽数成浆糊。 直到他的手，放到我的腰间，我才一个激灵清醒了些。 “方云生，放开我。”我才察觉到自己像方云生手里的羔羊，任他宰割了。 他不应我，只是更热烈的吻我。我不敢与他纠缠，他便追着我，直至我觉得舌根有些痛了，才口齿不清地挣扎着。 他终于放开我，却仍是压着我的手，不让我动弹。 “嗒”，我正慌乱，他却伸手开了台灯，吓得我连忙闭上眼。 “欢欢，你闭着眼睛发抖的样子，更可爱了。”方云生却像恶魔似的，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吐出这句话。 我又只得睁开眼睛，方云生正撑着上身，俯视着我。 我一向知道他长得好看，现在，多了一点邪气，反而更好看了。 我似乎总是很容易被他迷惑，竟然忘了自己此时的处境。 “欢欢，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你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是不是意图不轨。”分明，此时意图不轨的人是他。 “切。”我偏过头，掩饰自己的窘迫。 他开心地亲了亲我，放开了禁锢着我的手。 我赶紧推开他，我费尽心思打的死结，已经解开，领口也被拉开了许多，如此狼狈的样子，他却笑的更开心了。 我忙拉好衣服，跳下床，离他远远的。 “欢欢。”看到我抱着枕头站在床的另一侧，有些哭笑不得。 我看他走过来，忙举起枕头做防御的姿态。 “好了，不闹了，睡觉了。”他三步做两步走过来，我的枕头就被他丢在了床头，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方云生，轻轻把我揽进了怀里。 躺在床上，他倒是真的安分了。习惯了在他怀里入睡的我，没出息地很快也睡着了。 第25章 应是有情人 第二天，我是在方云生的怀里醒来的。 方云生似乎心情愉悦，？我似乎，也不差。 对于昨晚的事情，两个人第一次默契地闭口不提。 下午两点，签售的地点安排在当地的三毛书城。尽管我已提前来了，书城里还是早早地排起了长队，在我的签售台前等候着。 四周摆放的，满满的都是我的新书。我只需坐着，一本接着一本地签上我的名字，再递到读者手中，原本，我本以为这再轻松不过了。 签售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却有1200本书需要签完，说来，我必须六秒钟结束一个，紧接着下一个。 这是我后来才得出的结论，而当时的场面，要惨烈得多。 我刚坐定，就开始签名，开始，我还能微笑着。把书递出去，半个小时后，我已经感到手有些麻痹，但手里的速度，不能慢下来。 一个小时，我的背上已经在流冷汗了，看看我面前的队伍，仍是浩浩荡荡，排到了门口。 两旁，用警戒线拉起了隔离，两边各站了两个保安，那时的我，看上去有些像被圈起来的珍惜动物，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任人观赏。 饶是如此，想到读者辛苦等了许久，手中的笔，还是不敢停下。后半短，已有些机械化的动作，以至于结束时，手仍在颤颤发抖。 我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无良出版社，这是要作死我的节奏啊。 幸好，只是两个小时。接下来，便不用我操心了。 第一次经历这样大的阵仗，还是有些吃不消。 方云生守在一边，见我完事儿了，上来迎我。“没事儿吧。”顺手把大衣披到我身上，十一月的B市，已有些寒意。 领到书的，大都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还剩几个怀着满腹的疑问蹲点等我的。 来签售的，大多，是女孩子。 我与方云生刚走出去，就有三五个女孩子围上来，七嘴八舌，各种问题。 “大大，你那本《姜花深处》我好喜欢，我专门去买了精装版来收藏呢。”眼前的女孩子，戴着黑框眼睛，文文静静的。 “第一次见到大大本人，好激动好激动。”这个女孩儿秀气的脸上满是激动，高高的马尾也随着她甩动着。 “陆大大，书里面的林毅欢就是大大你吧？”一个十七八岁样子的女孩子，及肩的长发，衬着巴掌大的小脸。 “大大，这位是不是就是书里的那个柳云深呀，果然看起来好温柔的。”她背着单肩包，留着可爱的蘑菇头，正对着我身边的方云生犯花痴，方云生还好死不死地冲着她笑了笑。 “大大，那你们有没有在一起呀？在一起多久了呀？” 这许多的问题一股脑儿地就向我抛了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就开始躁动了。 “谢谢你们能喜欢我的书。”不喜人多的我被这样围着，有些尴尬，想到她们喜欢我的书，又打起精神，笑着说“这本《云深不知处》，算是我的个人自传，至于大家提的问题呢，属于我的个人隐私，很抱歉，无可奉告。”其实我心里想的是，我才没有和他在一起！！才没有！！ 谁知方云生此时开口了，他温柔得有点诡异地看着我，又看向眼前几个狂热的女孩子，“我和欢欢，很好。”最后竟然还看着我，笑的极其暧昧。 这下，那几个人是炸开了锅，兴奋得上蹿下跳，引来了不少路人驻足观看。 “走啦。”我白了方云生一眼，又对面前陷入狂热的姑娘们笑了笑，挥手作别。 耳后，还隐约能听到她们兴奋的讨论声，我感觉，头痛得很。 原来女孩子八卦起来这么可怕。 第26章 朦胧不似真 我其实更想回酒店躺着，但方云生说“天色尚早，不着急回去。”于是，又不容反抗地拉着我去逛逛。 四点钟，这是个尴尬的时刻，到处都是处于半营业的状态。并没有什么好逛的，也不知道方云生是抽什么风。 方云生似乎对这一带很熟，走了一段路，就拉着我进了一家看起来像是会所的地方。 不过，这地方，白天有营业吗？而且，来这里做什么，大宝剑？ 老板出来了，并不是我想象中凶神恶煞的老男人，反而，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年纪，似乎与方云生上下，方云生与老板似乎是旧识，见面后十分热络，不知方云生与老板说了些什么，老板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当然有。”我忽然觉得这样的笑十分不怀好意。 穿过一条条蜿蜒曲折的通道，来到一个面积颇大的房间。 说是房间，也称不上，更像一个圆形的场馆，正中，又是一个圆形的游泳池样的东西，只是，冒着热气。 老板领我们过来，便离开了，留下我与方云生。 “这是，温泉？”看着那蒸腾的水汽，我问道。 “对。”方云生拉着我，往池边走。 “泡温泉做什么。”我挣开他的手，不肯往前走。印象中，泡温泉都是要脱了衣服进去的。方云生，这是故意的。 “欢欢，你又在心里骂我是不是？”方云生回头看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小脑瓜又在想什么呢？这温泉是让你泡的，我不进去。” “你可以到那边的更衣间换上这个再下水。” 他指了指池边放着的一套衣服，我犹豫再三，决定看看。 一件黑色的吊带背心和一条黑色的热裤。摸起来应该是丝质的。做成黑色的？怕走光？应该是吧。 我在心里脑补了一下画面，不小心笑了出来。 “快去换衣服吧，你体质太寒了，这温泉你泡着会舒服些。”方云生已经在一边的躺椅上躺了下来，手边的桌上，摆着一杯刚倒好的红酒。 “我泡温泉，那为什么你在这里？”这让我如何能安心玩水。 “防止你溺死在里面。”方云生此时却是一脸认真，然而，我断定他在心里狂笑。 “我才没有那么傻。”哼，这个男人真是气人。 “乖，温泉泡久了容易头晕。”方云生摇了摇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旁边是淡盐水，等下记得喝。”哎，他喝葡萄酒，我却只能喝盐水，心中愤愤不平。 换上了衣服，我远远看了方云生一眼在躺椅上，似乎是睡着了。 我这才从更衣间出来。这衣服穿着倒是舒服。 探了下水温，正合适。慢慢跨入水里，开始时觉得有些烫，泡了一会儿，就舒适了不少，整个人都泡的暖暖的。 我看了看湿透的衣服，真的不透诶。 我想，我是无聊透了。 喝着淡盐水，看着熟睡的那个人。 他总是无赖的样子，拗不过他，便常常恶语相向来掩饰我的窘迫。 尽管这个人，实际是温柔的。 越来越习惯他的怀抱，他的吻，对于那一晚有些反常的他，有些惊慌，却也不厌恶。 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莫非，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吗？ 水雾蒸腾，眼前朦胧，那人，像一个遥远而美好的梦。 第27章 良多趣味 夜幕降临，B市开始热闹起来。泡完温泉的我觉得筋骨都软了下来，想着回去问候我的大床，方云生又不省事了。 “欢欢，今晚带你去扫街。”对比方云生，睡了许久的他倒是来了精神，拉着一脸懵逼的我往闹市里去。 身为吃货的我对于撸串这样的事，一点免疫力也没有。当满满一盘肉串摆在我面前时，瞌睡虫瞬间就被我拍死在了眼前。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美食当前，顾不得许多。 中午的饭已是被我早早地消化了，现在倒真是饿了。我只关注着眼前，亦或是，我对这人已没了防备，吃相什么的便抛之脑后了，吃得半饱时，方云生却未动，只斯斯文文地坐在一旁看我狼吞虎咽。 如此对比，我的吃相就更不入流了。 “你肿么不次(吃)？“我想，最难看的吃相，也不过如此了:我正啃着肉，扭头见方云生未动，还未吞下，含糊不清地招呼方云生。 方云生笑了，“我不吃，我喜欢看着你吃！“他说完真的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我。 回想自己的吃相尽入他眼，我怎么还吃的下去。 默默放下手里的肉，故作斯文地擦了擦嘴，表示不吃了。 “诶，欢欢没胃口了？”看我不吃了，他却笑得更甚。我真恨不得把那盘子盖到他的脸上，好遮住他那万恶的脸。 “神经病，干嘛看着我吃饭。”我暗自小声嘀咕，悄悄瞧了他一眼，他似乎是没有听到。 “欢欢，这样的话，我带你去玩轮滑消食！”我还来不及拒绝，就被他拉着走了。回头瞥了一眼被我抛弃的串串，“可惜了！” 方云生来了B市，似乎更闹腾了，奈何我却处处斗不过他。 想到轮滑，就觉得脑子嗡嗡乱响，我平衡感向来不好，方云生这是？ 夜间溜冰场十分热闹。看着圆形场地上随着灯光与音乐自由的地滑动着的人，如精灵一般，轻盈迅捷，看着赏心悦目。 方云生已换好了鞋子，把我拉到了一边替我换鞋子，“欢欢，来穿鞋子。” 我从没有和他说过我的码数，此时穿在脚上鞋子却是十分妥帖。看着低身为我绑鞋带的方云生，心口暖暖的，热热的。 只是，这感动并未持续多久。待方云生把我拉到场地中央时，我已是完全蒙圈了。先前赏心悦目的人群，此时看着却是危险至极。穿着轮滑鞋的，脚已不受自己的控制。此时，我倒想挪到边缘，默默做只蜗牛就好了。然而，我却半步也挪不动！！ 我心里正是天人交战之际，方云生却故意把我往人堆里带。方云生却是如鱼得水，自由穿梭。我却像是被抓着的小虾米，战战兢兢。 几次，我几乎要被撞到的时候。方云生才又把我拉开，我吓得几乎是要怀疑人生了，这人，肯定是故意的。 “方云生，我不爱玩这个。”嗯，我是不会玩。更为重要的是。任方云生这样带着，我显得有些局促。 “欢欢，这就认输了？”方云生并未停下，却是加快了速度我吓得只能紧紧攥着方云生的手，虽说我很想把他推开，可，人来人往，我真的没有这样的勇气，毕竟，会摔傻的吧。 第28章 不敢问来人 这样的场景，总是觉得熟悉，脑子里总有些模糊的影子晃动着，看不真切。 “欢欢，怎么了？”方云生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想到一些事情。”我却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何时发生的，熟悉而又陌生着。 如果可以永远忘记的话，谁又会想要记起呢？ 跑了几圈后，方云生在场地中央停了下来，紧跟着他的我就这样撞了上一堵肉墙，他只轻微晃了下，我却心疼自己的鼻子，撞得生疼。 “干嘛忽然停下。”我气呼呼地捂着自己的鼻子，方云生却忽然单膝跪下。 “欢欢，让我照顾你吧。”人群中央，我与方云生。 灯光流转，映出他灿若星辰的眸子。我总是见不得他这样赤诚的眼神。 很多年后，我多想倾尽所有让这一刻定格。 “你起来，很多人在看。”我向来对此没有对应之策，允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对于这个人，我总是没有办法。 “欢欢，你不答应的话，我就不起来哦。”认真不过三分钟，形容方云生恰到好处。此时方云生又是一脸无赖，一副和我耗到底的样子。 我其实更想说，那你跪着吧。 然而，我知道他真的会一直跪着，而且，拉着我一起。 想到这，我又沉默了许久。这个人对我倒是很好的，那些暗自的欢喜也不是没有察觉。 似乎，和这个人在一起，没什么不好的吧。 “唔，好吧。”那时的声音，细如蚊呐，淹没在音乐声中。 方云生却听到了，我自己都听不真切。 我只记得，那时方云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我抱了起来，在原地转着圈圈。 世事总是难料，许是方云生得意忘形，我正晕着，就被一股力道往下一带，听得“嘭”的一声—— 方云生摔在了地上。 我摔在了方云生身上，听他闷哼了声。 方云生这下，该是摔得不轻。本来我是该笑他的，见他半天缓不过来，也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摔傻了。 “方云生，你还好吗？”我伸手在他眼前挥动着，那个像智障的人，却是我。方云生没应我，我以为有些严重，正准备喊人来帮忙。就猝不及防地被拉了下去，又摔在某人身上。 方云生附了过来，在我耳边。 “欢欢，我在想，你是不是胖了。”说完还恶趣味地掐了掐我的腰。 “果然是胖了，你看。”此时，我只想一枪打死眼前这个人，才够解气。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少不了围观的人，还有好事的人在一边吹口哨！！ 这一切，都要怪方云生。我狠狠推了他一把，他本是半抬着身子，又被我推着摔到了地上，然而，我忘记了我是穿着轮滑鞋的，于是，我也狠狠往后摔了下去。 “啊，好痛，欢欢，你好狠的心。”方云生又要装可怜，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没有想象之中，摔在生硬的水泥地上，倒是落在一个人身上。我忙爬起来，那人不慌不忙地整理了衣服，被我撞到好像并不生气，反而，笑了。 他眼角的紫色水钻，衬得他一双丹凤眼更是妖孽极了。我正想着如何道歉，他却先一步开口。 “小可爱，不用道歉，我们还会再见的。”他伸出手，异常的苍白，却是挑着我的下巴，极度轻佻。 好感骤降，我偏过头。看见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方云生，看着那个妖孽，一脸错愕。 第29章 不是完结的完结 年少时候的动心，发现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如何自洽呢，方云生这个人，就是照着那个人捏的，还有陆芸，按照想象中揉捏出来，被刺痛的，仍然是我自己。 纠缠了很多年之后，我才下定决心要逃离你的世界，我想我是病的不轻，才会耽误这么多年，虽然是虚幻的纠缠，但是在回忆里面留下的一刀又一刀，都是血。 我原本，想要给我们造一个遇见，一个认识的过程，一个结局，至少让故事里的人圆满，只是从来都是个悲剧，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圆满，不管怎么想都是满脑子的欺骗，故事到此就终止吧。我也是很累了，当初的感情，无论爱恨，早就消磨光了。 如果可以的话，十年前，我绝对，绝对不要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