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在线阅读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陌晁凤】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未来蛊药医 作者:明圆 文案 她本是豪门家族的强势女王 末日之灾令她来到千年之后,重生为贵族世家的一个废柴私生女。 老爸无耻,继母狠毒,三个姐姐骄纵蛮横,但这些都敌不过她异能在手! 从被边缘化的贵族小姐,到帝国第一的铁血军医,传奇史诗的第一幕才刚刚开始…… (女主彪悍男猪腹黑,各种热血各种无下限,还有各种制服诱惑哟~~) 1. 惊掉一地眼球 更新时间2012-8-25 22:05:40 字数:4034  如果人生能够重新来过,我希望醒来之后,生活不再如此荒凉。 * “主人,七点钟到了,请您起床。”没有任何情绪的电子音,透过耳膜,将熟睡的简凌从梦中叫醒。 她皱皱眉,睁开眼睛,不出意外,机器私人官家塔塔正在她的面前飞来飞去。塔塔的外形是一只水晶球,透明的材质像是电影屏幕,上面可以播放任何影像。 就像此时,塔塔的脸上列出了今天所有的行程安排,从早饭吃什么到穿哪双皮鞋,再到上课走哪一条路,课程与休息的时间,甚至于晚上几点睡,全部罗列得非常详细。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活?简凌从床上爬起来,心想这跟她前世的生活也没什么两样。 极度的忙碌,只为了掩盖极度的空虚。 洗漱干净,她换上菁英高等军制学院的学生制服,随便吞下两个牛奶味的营养丸,提上一只黑色手提包,就推门走出房门。 临出门前,塔塔第三次嘱咐:“辛少爷明天会从科拉基地回来,伯爵大人希望您明天不要有其他的安排。” 简凌只是低声应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掉,心里开始琢磨着怎么应对明天与这具身体的亲哥哥…… 简家是威尔士帝国的贵族,年代相当久远,虽然如今已经有些没落,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整个简家的修葺极尽奢靡之能事。 欧洲中世纪的古堡格局,松软厚实的金色红地毯,古朴沉稳的檀木家具,神秘奇异的青铜挂饰,繁复精致的华丽水晶吊灯……随便一件家具饰物,都是华美至极,但当它们被胡乱堆砌在一起时,就只剩下低级暴发户才会具备的傻气。 简凌慢慢走下旋转楼梯,手指划过质地醇厚的红木家具,闻着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玫瑰花香,目光扫过一楼大厅里那些亮丽到刺眼的高端艺术品,嘴角不自觉地抽了又抽。 浪费如果可以判罪,简家的主人绝对可以下地狱。 昨晚有个大贵族的家里举办酒会,简家的伯爵夫人安吉拉带着三个女儿去赴宴,玩到很晚才回来,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房间里睡觉。至于她这具身体的生父——简·克里斯丁伯爵大人,此刻应该正在某个美丽情人的怀抱里乐不思蜀吧。 巨大的客厅里,除了两个正在打扫的机器仆人,空无一人。 简凌顺利地穿过客厅,大门一层层地被自动打开,她走了出去,坐上悬浮小汽车,直奔菁英学院而去。 悬浮小汽车是黄色的甲壳虫造型,正好足够容纳她一个人,车子里的小屏幕上正在播放今天的新闻,内容无非就是威尔士帝国又在哪里打了个胜战,将某个不知名的小星球纳入殖民地的名下。 她扭过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世界,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要下雨。这个时间还算早,街上行人不多,只有汽车在来回不停地飞速穿梭,看起来是那么的繁忙并且庸碌。 林立在街道边的建筑们,成为了人类历史文明最显著的残余表现——这一栋大厦明明上头是中国最传统的江南马头墙,下面却是个极端奢靡的大教堂;那一座房子的左边是极富罗曼蒂克意味的飞扶墙,右边却偏偏给它弄成日式的庭院;还有前面那座著名的佛里达大桥,据说是传承古华夏的龙腾之意,做成了蜿蜒盘旋的外形,于是就有了简凌眼中这条长了八只脚、顶着个熊猫头的“巨龙”…… 第一次见到这些景物的时候,简凌完全风中凌乱了。 后来经过查找资料,她终于弄明白这些东西的形成,并非刻意的恶搞,而是因为久远的人类文明,早已那一场世界末日里化为灰烬。人类将残余下来的碎片,零零碎碎地拼凑起来,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些稀奇古怪的产物。 简凌利用短短的几天时间,勉强将这里的世界观与审美观消化掉,此时再看见外面那些造型繁杂的建筑,她只觉得吐槽无力。 菁英高等军制学院坐落于塞尔玛市中心里,位置靠近市政府,周围的交通非常便利。简凌将悬浮小汽车停在校门外的地下停车场,无视掉菁英学院大门上那几个写错的繁体中文字,顺利通过门卫机器人的安全检查,走进了这座号称威尔士帝国第一的高等军制学院。 作为全国最好的军事学院,这所学校的所有设置都被军事化,所以学校里的建筑没有像外面那样,为了迎合人类复古的心理而将建筑折腾得不伦不类,这里全都是非常简洁的直线条建筑,像切豆腐块似的,教学楼们被安置得整整齐齐,充分体现了作为军人的坚硬气质。 简凌依循脑海中的零星记忆,穿过一栋栋教学楼,来到了本学院最冷门的艺术系。 威尔士帝国是不折不扣的军事大国,这里的人民全都是一群狂热的战争份子,全国三百二十二所高等学院,其中有三百零一所是军事学院。简凌一直搞不明白,像菁英学院这样厉害的专业军事学院,为毛还要整个与军事完全不搭边的艺术系?难道是为了给前线打战的军人们做慰问演出?! 艺术系的大楼与其他教学楼有所不同,坚硬的直线条被扭成了柔和的曲线条,乍一看去,很像女人娇美的身体曲线。 简凌掏出自己的学生证,在门口的打卡机上刷了一下,玻璃大门很快被打开。她走了进去,一只三角形的小机器人忽然冒出来,飞到她的身边宣读:“简凌同学,你已经因为多次违反校规,现被处以严重警告,假如还有再犯,你将被校方强行退学。” 说完这些,它就嘎吱嘎吱地飞走了。 简凌打开自己的学生证,看了看学分那一栏的数字,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3”,如果被扣成零,她就要自动从这间学校滚蛋。 根据脑子里的少许记忆碎片,她猜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不是个乖孩子,喝酒打架,**闹事,到处鬼混滥交,甚至于被自己的未婚夫提出诉讼,申请法官强制解除这桩有辱门楣的婚约。 名声狼藉至此,她已然成为了贵族们之间茶余饭后的笑资,简家更是视她为耻辱,恨不得将她扫地出门。 此时此刻,做出这些混事的简凌已经不在,留下的烂摊子全部落到她这个来自千年之前的“简凌”身上。 真是有够糟糕的! 简凌将学生证塞进口袋里,来到公告屏前,看了一下今天的课程安排。 爆冷的艺术系里,只有零零散散的三十几个人,基本上都是女孩子,年纪全在十四岁到十九岁之间,年轻美貌是她们这个年纪最引以为傲的资本。 简凌本着欣赏的心态多看了她们两眼,那只三角形的小机器人忽然又冒了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宣布:“当众非礼学校女生,按照校规扣除两分。” 一转眼,它又迅速飞走了。 简凌赶紧掏出学生证,发现上面的学分已经变成“1”。 觉得好看就多看了两眼,这也算违反校规?尼玛坑爹啊! 就在简凌差点暴走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浮现出这具身体从前的部分记忆,记忆里的她就像个女流氓,抚摸漂亮女孩子们的大腿、胸部,忘我地与她们激情地舌吻…… 她的身体彻底僵住,感情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还是个蕾丝?! 天雷滚滚,她被劈了个内焦外嫩。 强行忍住抓狂的冲动,她避开同学们异样的目光,独自乘坐单人电梯来到顶楼的钢琴教室。 教室面积很大,十四架钢琴整齐地摆在教室里,简凌很自觉地找了个角落坐下。上课的老师姓桑迪,名叫瑶琴,是个喜欢浓妆艳抹的妖娆美人,虽然他的性别是男…… 这个时空的取名也是简凌很想吐槽的地方,中文姓氏外国名字,另外再来个不知道哪个国家的小名,各种国家各种民族的自由式混搭,在某种意义上真正实现了人类的大融合。 就在简凌在脑子里胡思乱想时,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女声打断了她。 “简凌同学,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简凌抬起头,这才看见衣着夸张的桑迪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脑子立刻迅速运转,想起来今天要进行音乐考试,刚才大家都已经弹完了,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了。 这时大家都看着她,眼神里除了嫌恶,就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很显然,她们都很清楚简凌不会弹琴,简凌当初之所以能挤进这所全国最好的军事学院,除去简家的背景影响,更多是因为简凌那张完美到无与伦比的漂亮脸蛋。 绝美无暇的外形,再加上优美动听的声线,让菁英学院艺术系的主任一眼就对她惊为天人,主动与学生处多方交涉,这才勉强将她破格录取。 可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事实证明了这位美人儿除了外貌,学什么都是一团糟。 当初她被特殊录取时,艺术系的很多靠考试辛苦挤进来的女生都觉得不公平,再加上她后来的种种恶行,更是引发了更多人的不满。现在整个学校里面,无人不认识她,无人不对她满怀嫌恶。 如果说,简凌之前对自己这具身体的差名声只是停留在一个概念的层面上,那么此刻她在亲身感受同学们那些包含讥讽与恶心的目光之后,终于算是真正明白了自己究竟有多么招人嫌。 她看了看琴谱,又看了看桑迪老师:“我该弹什么?” 众人低声嗤笑,嘲讽之情溢于言表。 桑迪老师笑得眼睛弯弯,看起来相当妩媚:“随你的喜欢哦,作为艺术系的学生,首先就要拥有独特的审美观,这也是我决定成绩的重要因素之一。” 模棱两可的答案,狡猾的男人! 简凌记得,考试成绩足够好的话,可以加学分。 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她缓缓将手指放到琴键上,微微呼了口气,将身体放松之后,一个手指轻轻按了下去…… 华丽的音符,如同森林里的泉水般倾泻而出,悠扬的旋律与流畅的弹奏,结合得近乎完美。 这是贝多芬那首非常有名的《致爱丽丝》,前世学这首曲子的时候,她还在读小学。哥哥那时还没死,他捉着她的小手,在钢琴键上一个节奏一个节奏地敲击,断断续续的旋律让她觉得兴奋无比。 那一段时光,是她在简家唯一的温暖,即便是重生于千年之后,她依然将它铭记在心。 她只弹了一个章节,弹完之后,手指轻轻抚摸光滑的黑白琴键,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 她没有注意到,教室里所有人此时的神情,除了惊艳,就是不敢置信。 没有人会相信,原本连五线谱都看不懂的音乐白痴,为什么能够突然演奏出一曲这么动听的钢琴曲?! 桑迪老师拍了拍手,笑着鼓掌:“没想到你的钢琴技术忽然这么精湛了,作为老师的我真是深感安慰,不过我很好奇,你刚才弹的曲子并非我所教,你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简凌想了一下:“很小的时候,哥哥教我弹的,不过时间太久了,他可能都已经忘记这事儿了。” “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能弹出这么动听的曲子,你的哥哥应该是个温柔的人,将来有机会,可一定要要向他讨教讨教。” 简凌笑了一下,没说话。 看着她安静大方的样子,桑迪老师觉得她今天的样子很不对劲,就像是换了个人,给人感觉非常陌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桑迪老师没有在这事上多做追究,他只是亲昵地摸了摸简凌的脑袋:“弹得非常好听,非常感谢你让我在早晨听到如此美妙的琴声,原本校方还准备将你调入考古系,这下看来不用了。” 简凌微微一愣:“考古系?” ******** 文中一切设定均为剧情服务,还请各位看官莫要太较真,毕竟看文就图个娱乐,太较真就没意思了不是? 2. 一起上吧! 更新时间2012-8-27 20:16:00 字数:2055  早上的课程结束之后,简凌走出艺术系的教学楼,依照原路离开菁英学院。 坐上黄色悬浮小汽车,她掏出学生证,看见学分栏中的“5”字,心情很不错。 桑迪老师说她成绩太不理想,再这样下去很可能无法正常毕业,所以校方想要将她转入全校成绩水平线最低的考古系,暂时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她还是没办法达到最低及格要求,等待她的只能是劝退。 简凌将学生证夹在手指间转了起来,她绝对不能被退学,不论是为了目前的处境,还是为了将来的生存,从精英学院顺利毕业都是她必须要完成的目标。 另外,她还从桑迪老师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菁英学院是可以转系的。 如果有可能,她一定要想办法从艺术系转出去,重新选择一项更有实用价值的专业。 不论怎样,人活在世,总要有一件可以让自己活下去的本钱。 但她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她将转系的事情琢磨清楚,一纸法庭传召书被发送到了她的面前——尊敬的简凌小姐,夏中将大人已经正式向法院提出申诉,希望解除关于与您的婚约,本庭将在十日后举行听证会,还请简凌小姐届时务必到场。威尔士高等私人法庭敬上。 这个时代的人类已经很少用纸张写字,但法庭为了表示正式与庄重,都会特意向当事人发送造价昂贵的纸质通知书,并且纸上使用的都是全英文。 简凌扫了一眼,有不少的语法错误,但总体意思还是看明白了。她将目光落在落款处的下方,那里写着这封信发出去的时间——公元7438年4月13日。 简凌掏出随身私人通讯器,召唤出日常界面,里面赫然显示了今日的日期——4月23日! 泥煤的传召书!居然送了十天才送到她的手上?! 塔塔在她的身边飞来飞去,身上不停地闪烁光彩,声音却是毫无感情:“小姐,法庭的传召信息在十天前就已经发送到您的私人传讯器上,您当时还气得把通讯器从楼上摔了下去,后来辛少爷让人给您换了一个新的传讯器,虽然通讯器里的记录暂时还在售后维修处进行还原,但您不应该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十天前她都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怎么会知道传召信息的事情?! 简凌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去会怎么样?” “这是法庭发出的传召信,即便是尊贵的王族也必须按时参加,您若是不去,不仅身份会被降为卑贱的平民,还会被终身剥夺政治与参军权利,就连读书和工作都要受到限制……” 简凌头疼地摆手,打断它的话:“我现在赶去还来得及吗?” 塔塔将路线传送到她的通讯器上:“听证会是在下午一点开始,请您按照这条线路乘坐赶往法庭,如若不出意外,应该能够按时赶上。” 简凌二话不说,衣服也懒得换了,直接穿着学生制服就冲了出去。 谁知房门刚一打开,人形智能管家莫里斯就站在外面,他朝简凌稍稍欠身,优雅地行了一礼,露出谦和的微笑:“四小姐,伯爵大人说辛少爷可能会提前回家,晚上要在家里准备庆功宴,吩咐您今天不能随便外出。” “可是今天下午我必须去法庭。” “抱歉,这是伯爵大人的命令,我也无能为力。” 简凌看着微笑如旧的莫里斯,知道跟他说根本没用,像这种智能管家只要输入了命令程序,便会忠诚地贯彻始终。她皱起眉毛:“伯爵人呢?” “伯爵大人下午与人有约,已经出门去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莫里斯顿了顿,金色的眼眸又弯了弯,“另外,四小姐您应该称呼伯爵大人为父亲。” “出去了?怎么会这么巧!”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知道,四小姐如果有什么问题,倒是可以问问伯爵夫人,我不介意为您传话。” 传话?现在她是连这道房门也不可以出了吗! 简凌开始有些烦躁,这根本就是变相地软禁!她不想再与莫里斯纠缠,伸手就要将他推开,可他却像是生了根一般,怎么推也推不动半分。 前世的简凌为了有能力保护自己,武术方面学得相当精湛,对她来说,既然软的不行,就干脆来硬的! 几乎是想也不想,简凌飞快地抬手朝他面门挥过去,带起气流呼呼直响。 莫里斯往后一退,轻易闪过攻击,却没想到简凌等的就是他的这一刻! 她迅速抬起右腿,一脚往他的胯下狠狠踢过去,只听见“梆”的一声,她重重踢到了一块钢铁…… 囧rz,她居然忘记了这家伙是个机器人! 莫里斯没有动,看着她踢向自己胯下的高跟皮靴,完全没有生气或者痛苦的意思:“四小姐,您现在的样子若是被夫人和伯爵大人看见,必定又要训导您学规矩了,还请您快些站好,免得摔倒了。” 就在简凌挫败地收回脚的时候,塔塔忽然飞出来,水晶球身体闪过一阵蓝光,迅速从身体里伸出两根钢索,牢牢将莫里斯困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塔塔还是个“变形金刚”! “很好,就维持这个样子,别让他动!”简凌一边嘱咐塔塔,一边趁机挤开莫里斯走出房间,迅速朝楼下飞奔而去。 却不想刚走下楼梯,就被简娜给拦住了去路。 “我亲爱的妹妹,你这是要去哪儿?”简娜踩着鲜红的酒杯高跟鞋,双臂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简凌。这么难得的机会,简娜绝不会轻易放她离开,只要让她没办法参加听证会,到时候她就会被贬成低等平民,彻底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在简娜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清一色的黑色制服,像一条无声的警戒线,强硬地横在简凌面前。 见到这幅架势,简凌知道这个时候,手比嘴更有效果。 她解开校服外套,将外套随手扔到一边,捋起袖子,露出两条雪白如玉的纤细胳膊,朝对方动了动手指:“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3. 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更新时间2012-8-28 21:30:04 字数:2156  几乎就是话音落地的那一瞬间,简凌如同离弦之箭,嗖地一下冲了过去,将那两个黑衣保镖打了个措手不及。 要是放在前世,碰到这种情况,她第一反应就是把枪。但是现在,她没有了枪械的护身,拳头成了她自我保护的唯一凭证。 若单论力道,她根本不是两个黑衣保镖的对手,但她胜在经验老道,下手之处尽是要害,狠辣的气势凌那两个保镖始料不及,就连简娜也在旁边看傻了眼。 曾经那个指挥**鬼混的私生女,什么时候学会了如此精湛的体术?!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保镖全部都被她给放倒在地,痛苦地挣扎打滚。 简凌没有去管他俩,随手擦去嘴角的血渍,转身捡起地上的外套,就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只留下简娜呆在原地目瞪口呆。 为了赶时间,简凌将悬浮汽车的马力开到了最大,结果还没等她摸到法院的大门,就被电子交警拦了下来。 “超速行驶以及两次违规超车、一次闯红灯,这位小姐,请您跟我们到警局走一趟。” 简凌很想无耻地逃跑,可是电子警察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先是强行夺走了她对悬浮小汽车的控制权,然后又关闭了小汽车的引擎,将车子拖入警车后备箱,手无寸铁的简凌直接被扔进了警车。 到了警局,做完笔录,并且留下证件做了担保,交了一笔罚金,还签下了同意参加义工的同意书,交警们这才放她离开。 当她想尽办法赶到法院的时候,听证会已经开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反正人都已经来了,不进去的话岂不浪费了她今天被罚的那笔钱,以及塔塔为她做的一切! 按照指示,她来到了四号法庭,身份证被扣在了警局,她只能拿出学生证给门口的法务人员,经过核实之后,她使劲推开厚实的大门,慢慢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她在等候室里一口喝完了法务人员送来的清水,顺便将头发和衣服整理一下,没过多久,法官就传召她入庭。 由于今天只是私人听证会,在场的人并不多,大多是这件案子的相关人员,换句话说,从简凌出现的那一刻起,所有人就已经看到了她,并且都知道她是谁。 简家的丧门女,威尔士帝国的贵族们谁人不知?!一些多嘴的人忍不住私下悄悄议论。 “法院开庭都敢迟到,这个女人不但脸皮比别人厚,就连胆子也比一般人大得多!” “我要是她,干脆就不来了,省得丢人现眼!” “就她那副德行还想配上中将大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要不是她好命,有个那么出色的哥哥,肯定早就被简家扫地出门了……” 那些难听的碎言碎语,像是涂了毒的针,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往简凌身上扎下去。 简凌却似没听般,慢慢走到自己的席位边,向法官行了个礼,然后稍稍侧过神,左手将椅子轻轻拉开,右手扶住裙子从容坐下,双腿以一个优美的角度斜着叠加放置。即便她的脸上还带着伤,但那般优雅的举止,却如同最上等的贵族,让在场那些认识她的人都忍不住睁大眼睛。 法官虽然听过关于她的事迹,但那都只是听说,如今亲眼见到,却发现与传言中的形象出入完全不同,他不禁开始对刚才那些证人们的证词产生怀疑。 就在所有人都在打量简凌的同时,简凌也在暗自打量在场的所有人。 一眼望过去,目光很容易跃过那些衣着光鲜目露鄙夷的人们,落在了端坐在正对方的男人身上。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双眸微微垂下,英挺的眉目似冰雕一般,有着绝对的冰冷与坚硬。 由于隔得太远,简凌看不清他肩上的徽章,倒是他的那份不同常人的气度,让简凌一眼就猜出了这就是自己那名大名鼎鼎的未婚夫。 出身王室,能征善战,被誉为威尔士帝国的“战神将军”,二十三岁就坐到了中将的位置,此人绝对是威尔士帝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法庭的坐席分成两边,这边是被告,对面是原告。对面坐满了证人,而简凌这边的被告席却是只有她一个人,对比之下落差格外刺眼。 法官旁边的听证员将刚才录下来的证词,选了几段比较重要的播给她听,听完之后,由她发表自己的想法,并且为自己辩驳。 所谓的证词,无非就是将她那些**打架的行径添油加醋地说出来,更要命的是,简凌对这具身体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有少许不完整的记忆,孤立无援的她对这些证词根本没有周全的反驳能力,一个不小心,还有可能会被人怀疑她的身份。 如今的科学如此发达,谁能保证没有个仪器能测出灵魂与身体是否原装?她不想冒这个险。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这场婚事真的被退了,对她也没什么坏处,反正对方都已经表明态度不愿意娶她,她又何必死皮赖脸地贴上去?这年头两条腿的蛤蟆很少见,但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她还真不怎么稀罕! 在沉默了半分钟之后,她很冷静地说:“喝酒**,打架闹事,与人厮混滥交,这些事情全部属实,我没有反驳意见。” 法官一愣,完全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在场的证人们在听到这番话后,虽然也都很疑惑,但他们更多的是得意与高兴,既然当事人自己都已经选择放弃辩驳,这场官司他们必然赢定了! 法官忍不住问她:“简凌小姐,如果你放弃辩驳的机会,就等于同意与夏中将大人解除婚约,请问你真的要这么做?” “虽然很遗憾,但我的确是这么要这做,既然夏中将大人不愿与我结婚,我也不必强人所难。这个世界如此广阔,我总能找到一个比夏中将大人更适合我的好男人。” 最后一句话,像是挑衅,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夏的耳中。 他缓缓抬起双眸,冰冷锐利的视线穿过众人,落在简凌身上。 一瞬间,简凌有一种被子弹打穿身体的错觉,本能地想要退缩。 但一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她的那股强硬又冒了出来!她一咬牙,冒着会被对方目光刺穿的危险,优雅地抬起头,露出微微一笑。 记住,不是你不愿娶我,而是我不愿嫁你。   4. 解除婚约 更新时间2012-8-29 20:17:24 字数:2290  当法官手中的小锤子被敲下之时,这场备受关注的听证会正式结束,依照规定,宣判结果将会在一个月后发到当事人的手上。 虽然正式的宣判书还没有发下来,但大家心里都已经很清楚,简凌与夏的这场婚约百分之百要被解除。 原本就是这个女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全是她咎由自取!人们带着这个理所当然的想法,纷纷前去向夏表示祝贺。 他们走出法庭,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记者,镜头集体对准夏和简凌,噼里啪啦地一阵闪关灯,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对于这位传奇的“战神将军”,人们不仅关注他的战绩,同时也关注他的一切八卦消息,尤其是解除婚约这种天大的事情。 在威尔士帝国,每个人在出生之前就会交由医院提取基因,然后直接输入国家基因库,进行对比之后,由基因系统自动进行分配,被指定的那对基因所有者就由此定下婚约。 经过无数次的实验表明,这种系统分配的好处非常多,一是减少了人类浪费在感情上的精力与时间,二是能最大限度地为下一代提供最优质的基因。这些人刚开始虽然互相没有感情,但时间久了,基因中的性格决定了他们其实就是最相配的那一对,这种由系统分配的婚姻,离婚几率几乎为零。 当然,当事人如果对婚约感到不满,有权向法庭申请解除这门婚约,只不过这种例子非常少,毕竟愿意拿自己下一代与科技做对抗的人少之又少。 能让一个男人放弃生育拥有最优秀基因下一代的机会,这个女人该有多么糟糕?一切可想而知。 急着赶回家的简凌,迅速甩掉那些刺眼的闪光灯,钻进自己的悬浮小汽车,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此时的夏还被围在闪光灯的中间,单手插袋,安静地面对所有提问。笔挺的军装将他的身材衬得极为修长,略带麦色的肌肤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神秘与优雅,仅仅只是一个站姿,就足以令人挪不开眼神。 如果军人里能有明星,夏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明星! 无论在什么时代,记者这个行业永远都是最难缠的。他们争先恐后地将话筒递到将军大人面前,嘶声力竭地询问各种问题,那种凶狠的架势远比敌人的光射大炮还要逼人。 当然,所有问题中问得最多的,还是那一个——“假如简小姐将来恳求您复婚,您会怎么回答?” 没有人询问解除婚约的原因,因为这个原因全国人民知道。 没有人问他是否后悔,因为伟大的将军大人绝不可能后悔。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假如简凌后悔了,哭着跪在地上恳求他复婚,到时候他的态度是什么呢? 夏的视线轻轻滑过远处明黄色悬浮小汽车消失的方向,淡淡地说道:“我尊重她的选择。” 我尊重她的选择,这简单的七个字,成为了第二天报纸的头版头条,加黑加粗的字体横放在首页,配上夏的那张360度无瑕疵的完美脸庞特写,将这桩闹得全国风雨的婚约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是句号吗?未来不知道,但起码目前是这样子。 简凌刚一回到家,就看见伯爵夫人安吉拉带着她的三个宝贝女儿坐在沙发上,带着幸灾乐祸地笑容看着她。 “还知道回来?”安吉拉慢慢摇着她那把引以为傲的孔雀羽毛扇,手指上闪亮亮的宝石戒指刺得简凌忍不住把视线挪开。 这种人你越是搭理,她就越得瑟,简凌索性当做没看见,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被忽视的安吉拉心有不满:“我跟你说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平时最喜欢欺负简凌的简娜刚想要站起来,但一想到今天简凌揍人时的模样,一下子又不敢乱动了。倒是简美很快站了起来,追到简凌的身后,伸手去抓简凌的衣服:“没有我们的允许,谁让你随便走的?!” 可还没等到她的碰到衣服,就被简凌猛地揪住手腕,一个流畅的过肩摔,将她整个在空中转了个圈儿,狠狠砸在地上。 简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冰冷:“别从背后靠近我。” 她在前世遭遇的第一次暗算,就是被熟人从被背后捅了一刀,当时那把刀子没入腰部三寸之深,差点要了她的小命。从那以后,但凡熟识她的人,都不敢再从背后靠近她。 简娜与简妮赶紧将简美扶起来,安吉拉用扇子指着简凌,气得脸色发青:“反了反了!你这个贱人,居然在简家动手打人?来人,给我把她抓起……”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莫尔斯的声音忽然横插进来:“四小姐,伯爵大人请您单独去书房一趟。” 安吉拉不甘心就这么放简凌走,但是莫尔斯已经插进来,站在她与简凌的中间,无人可以逾越。 眼看着莫尔斯将简凌带上楼,简娜看着姐姐简美已经淤青的手腕,喃喃自语:“我总觉得,那个私生女变了,变得很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闻言,安吉拉眼中狠意闪烁:“她变得更冲动,变得更加好斗了,这样最好!赶紧让韦尔斯将她赶出简家,到时候没有了简家势力的保护,我看她能活过几天!” 与此同时,在书房里面,伯爵大人简·克里斯丁正坐在书桌前,冷漠地看着面前的私生女:“你今天下午去法院了?”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他们父女二人,气氛清冷并僵硬。 “是。” 经过漫长的科技改变,这个时代的人类身体已经一次次突破了寿命的极限,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其实早已七十九岁。他将右腿叠放在右腿上,澄亮的军用皮靴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原本英俊成熟的脸庞,因为这几年的纵欲,眼角已经有些轻微下垂。 “婚约的宣判结果呢?” “法官说要等到一个月后才能发下来,”简凌一字一句如实回答,目光一片平静。 “嗯,那你告诉我,你在法庭都说了些什么?” 都说了些什么?其实她前后加在一起要说的话都没超过一百字,言简意赅,她一字不落地全部复述了一遍,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就好像是说隔壁家的马桶堵住了似的,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终于有一万字了!新书榜,我来啦!推荐票神马的,全都狠狠砸过来吧!!康忙北鼻~~ 5. 我拒绝 更新时间2012-8-30 20:26:50 字数:2106  简·克里斯丁一脚踹在书桌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笨重的实木书桌被踢得移动好几步,连带着将红色地毯也扯出几道深重的褶皱。 简凌与简辛都是他年轻时在外面与女人鬼混随便生下来的双胞胎,如果不是因为安吉拉没能为他生出一个儿子,他根本不会去想起这两个出生卑微的私生子。 令他感到以外的是,简辛很是争气,不但每年学习成绩都是名列前茅,而且品貌俱佳,简辛在连跳三级以全校第一成绩毕业之后,立刻就被分配到了备受重视的克拉基地。据说这两年他在基地表现极为优秀,已经被擢升为上校职衔,依照目前的提升速度,他很有可能成为继夏之后,有一个帝国史上最年轻的将军。 但有喜就有忧,相比优秀的简辛,简凌简直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之前碍于她与夏的婚约,他对这个女儿还能有一丁点儿的希望——就算她再浑再蠢再任性,但至少她将来可以嫁入皇家,为简家的未来增添一份筹码。 可如今,就连这仅有的一点存在价值也被她彻底毁掉,他留着她这个废物还有什么用处?! 简·克里斯丁慢慢站起身,即便简家已经慢慢没落,他身为伯爵的威严还在,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迅速散发出来:“我现在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无论是哭着装可怜也好,还是丢掉自尊跪在地上也好,你立刻给我去向夏中将大人道歉,乞求他的原谅,让那些见鬼的宣判全都下地狱!” 简凌一动不动,静静看着他:“我拒绝。”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无波无澜,掷地有声。 “你没有资格说拒绝!”简·克里斯丁抿紧嘴唇,气得脸色铁青,“你生是我简家的人,死是我简家的鬼,你出生就是为简家的荣誉而活,假如你做不到这一点,我还让你活着干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我是出生在最低等的贫民区,那个时候您并没有出现。”简凌笑得冷冽,如同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伯爵大人,我的出生并没有经过您的允许,所以我的死也不用您来定夺。” “你!”简·克里斯丁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色由青变紫。他气急败坏地捂住胸口,看向她的眼神不像父亲,更像要撕碎猎物的猛兽,“家门不幸,简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逆女?滚,你立刻给我滚出去!我今后不想要再看见你!” “您确定要我滚出去?”简凌指了指自己嘴角的伤口,似笑非笑,“我就这么被赶出简家,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您说他们会怎么想?继母虐待女儿?父亲冷眼旁观?你到时候打算怎么向人权议院交代?” “你在威胁我?” “算不上威胁,只是好心地提醒几句而已,”她随意撩起额前的碎发,露出一条刺目的淡粉色疤痕,“还有这里,我想您应该很清楚它的来历,当然,如果您忘记了,可以去问问我的三位姐姐,那个酒瓶子可真够锋利的,差点就让我的这只眼睛废掉了。我就算再怎么招人嫌弃,但我也是拥有帝国身份证的正式公民,这种程度的虐待是不是足以将你们都告上法庭了?” 简·克里斯丁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他随手操起旁边一盏台灯,猛地朝她丢过去。 这种程度的攻击,简凌稍稍让开两步,就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只不过在台灯扔出来的那一刹那,她还不忘掏出随身私人通讯器,打开拍摄功能将这一幕迅速拍下来。 “啪”的一声巨响,台灯狠狠砸在门上,摔成七八块。 她将照片拉出来,放成立体影像给简·克里斯丁看了看:“这下连毒打女儿的证据都有了,尊敬的伯爵大人,您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莫里斯,给我把这个逆女抓起来!”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莫里斯的身影赫然出现。说时迟,那时快,莫里斯伸手过来抢夺通讯器的那一刹那,简凌想也不想就按下了发送键,所有的影像全部被发送至帝国网络上,成了全国人都有可以随意查看的公共资源。 莫里斯将抢来的通讯器双手交给简·克里斯丁,他看着被发到网络的那些影像,脸色完全沉到水底,一股杀气油然而生。 若是换做平常小姑娘,可能早就被他的这股杀气给吓得双腿发软,可对于曾经双手沾满鲜血的简凌来说,这点杀气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她的神色一片泰然:“您现在先别想着怎么弄死我,因为我要是在这个时候死了,全宇宙的人都会认为是伯爵大人干的。我可是记得,按照帝国的法律,蓄意杀人是要被判终身监禁的。”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简·克里斯丁说这话的时候,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 “还能怎么样?我尊敬的伯爵大人,现在善待我这个女儿,就等于是在善待你自己,我真心不想看见您被那群人权议员推到法**接受宣判,监禁的滋味可不大好受。” 简·克里斯丁抓住最后一丝理智,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一句话:“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简凌知道这样子已经差不多,再刺激下去恐怕就要物极必反了,她乖乖地见好就收:“那我先回房休息了,等下哥哥回来的话,还请您派人通知我一声。” 刚转身走两步,她忽然又转过身,向简·克里斯丁伸出手:“麻烦您将通讯器还给我。” 咔嚓一声,简·克里斯丁将手中的通讯器捏成了碎片,目光中像是从刀尖上擦过,狠狠扎入简凌的身体。 简凌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如果捏碎一个通讯器能让您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好受点的话,我是无所谓的。” 言毕,她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末了还不忘顺手带上房门。 身后连续传来东西砸地时发出的闷声重响,简凌只当没听见,脸上的冷笑渐渐淡去,只余下漠然与平静。 6. 跳槽 更新时间2012-8-31 21:28:02 字数:2708  回到房间里,简凌翻出了有关精英学院的科目资料,希望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专业,顺手把这具身体留下的电子日记本也给找了出来。每一页的内容都很简单,除了当日的天气,就是说午饭吃了什么。有时候整页内容只有天气,其余全是大片空白,那只能说明她这天连饭都没得吃,翻到后面,还能看到几张照片,是这具身体与兄长之间的合照。 简凌在苏醒的当天,就翻出了这个电子日记本,从头到看到尾,她凭借那些零星的记忆碎片,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恢复了少许关于简家的记忆。 记忆告诉简凌,她在这个家里过得并不好,私生女的身份令她成为继母的眼中钉,姐姐们的肉中刺。童年时候的虐待,长大后的欺辱,让她渐渐变得孤僻,脾气也越来越暴躁,甚至不惜用喝酒和**来麻痹自己。 简凌的手指划过那几张照片,或许在这个家里,只有这个同胞哥哥是她的唯一温暖。 而今天晚上,这位已经两年没回家的哥哥就要回来了,这让简凌觉得有些棘手。他不像简家的其他人,他是这个世上对她最熟悉的人,而且他的智商似乎还很高,根本没办法随便糊弄。 无论简凌如何头疼,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得知简辛已经回来,简凌换好衣服,慢慢走下楼梯。 客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站在人群最中央的那个少年,成了在场最耀眼的一颗明珠。他穿着笔挺的黑色军装,右手端着军帽,金色的发梢在水晶灯下若隐若现,宛若大海般的深蓝眼睛看向她,带着温柔宠溺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一瞬间勾起了隐藏在简凌记忆深处的那根弦。 谁能知道,在千年之前,她也有过一个如此温柔的哥哥,一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疼惜的好哥哥。 简辛看着自己越来越漂亮的妹妹,脱下洁白的手套,缓缓朝她伸出左手:“凌,我回来了。” 洋溢着阳光般温暖的语调,令她下意识抬起右手,轻轻放在他的手心里:“哥。” 注意到她嘴角的淤青,他的眼中冷光一闪。 无视掉旁人或者嫉妒,或是嘲讽的目光,简辛亲昵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然后又仔细帮她把头发梳理清楚,不经意间瞥见她额头的疤痕,深蓝的眼睛蓦更是一沉再沉。 他将妹妹的揽入怀中,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脊背,在她耳旁轻声说:“我要去书房见父亲,等下去你房间找你。” “嗯。” 简家为了欢迎简辛回家,特意聚完了一场酒会,简凌露了一面之后,就默默地回到了房间。没过多久,简辛就来找她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小盒子。 他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块透明胶状体,细细贴到简凌额头的疤痕上:“早晚各一次,不出三天,你的疤痕就能消失。” 他将盒子交给塔塔,再看见她嘴角的淤青,忍不住皱起眉头。其实淤青只是小伤,可就算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伤,放在科技极度发达的今天,居然没有药物可以消除它,只能依靠强大人体修复机能让它消失。 历经末世带来的毁灭之灾,丧尸与气候带来的病变令人类几度濒临灭绝,人类后来发现,与其花费时间去研制每一种病毒的解药,倒不如增强人体本身的抵抗能力,只要人体变得百毒不侵,还要那些抗毒素有什么用?! 于是,在过去的几千年时间里,人类专注于研究如何加强体质,如何延长青春期,如何提高人体机能。人类变得越来越强大,寿命越来越长,感染病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医学渐渐变成一种多余的存在。 时至今日,除了帝国仅有的一家皇家医院里拥有三十二名医生,就只有军队里会配备几个战地军医。 比起简辛的紧张,简凌对自己这张华丽丽的脸蛋显得就太不在意了:“过两天就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简辛以为她是在安慰自己,便笑着点了点头,瞥见床上那堆关于精英学院的资料,顺手翻了一下:“你打算转系?” “是啊,”简凌承认得很坦然,“艺术系不太适合我,我想换个更有前途的专业。” “当初你入学的时候我不在家,我一直就不大同意你进入艺术系,这次回来我正打算跟你说说这事儿,难得你主动想到了这里。两年不见,你倒是比从前懂事了许多。” 她的成绩烂到无药可救,想要转进那些精英专业,除了依靠简家的势力帮助,否则基本不可能。即便她最后勉强挤进了那些精英专业,到时候跟不上学业,等待她的还是只有劝退。 鉴于这几点,简辛经过一番挑挑拣拣,最后只剩下考古系、医学系、人类语言历史系和文学教育系。 在崇尚武力的威尔士帝国,每个学院里的文化系永远都是最不受欢迎的,尤其是这种跟战争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的冷门科目。 简凌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医学系上,前世她在大学主修的就是医学外科,那个时代的医学搁哪儿都是热门行业,怎么到了这个时代就成了没人要的大冷门! 注意到她的目光,简辛翻出一些有关医学系的资料:“虽然威尔士帝国只有一家皇家医院,但只要你顺利从菁英学院毕业,我就能想办法帮你弄进那里。皇家医院的工作很轻松,薪金和待遇也比较可观,很适合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建议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简凌点点头,并没有思考太久:“好吧,那就选医学系。” 她不是金丝雀,相比安逸的生活环境,她更习惯武力征服带来的快感。只不过,这些心思除了她本人以外,谁也不知道…… 简辛对妹妹的柔顺表示很欣慰:“听说你今天参加了听证会,结果如何?” 他问得很随意,简凌回答得也很随意:“结果还没下来,不过看法官的态度,这桩婚约应该会被解除。” 卧槽,这桩狗屁婚约终于要解除了!这桩婚约从一开始他就很不满意,没有经过他这个做哥哥的审阅,谁有资格娶他的宝贝妹妹!他心里正在摇旗欢呼,面上却是温柔一笑:“嗯,你别难过,以后哥养你。” 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对她说——没事儿,哥能养你一辈子。 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受了伤就只会往哥哥的怀里钻。她任性地享受他的宠溺,直到他死在了手术台上,她才知道自己失去了多么珍贵的东西。 记忆是一把利刃,将辛酸与感动从心底勾出来。 “哥……”呢喃出声,带着轻微的颤音。 简辛被她叫得心都快化了,连忙伸手将她搂住,轻轻拍打她的脊背:“哥在这儿,哥一直都陪着你。” 好说歹说将简凌安抚好了,简辛看着她上床睡觉,亲自为她盖好被子,这才悄悄退出房间。他拿出通讯器,拨通一串号码:“喂,阿德,听说你们里正在招士官长?” “是啊,已经找到人了。” “这么快就招到人了?可是我这里有更适合的人推荐,一定能让你感到惊喜。” …… 第二天早上,简辛临时有事,需要去一趟军政处,不能陪同简凌一起去菁英学院办理转系手续。 简凌一个人坐车来到学院,向系主任提出了自己的申请,艺术系早就想要把这个吊车尾踢出去,现在难得见到她识相地主动申请,不但立刻同意了她的要求,还非常热情帮她把申请书发到了学生处,经过一系列的审批,她的转系手续很顺利地办理成功。 医学系的学生比艺术系还要稀少,据说这一届的学生加在一起统共没超过五个,简凌算是第六个。 她拿着转系证明去到位于西北角落里的医学系,教学楼出乎意外的陈旧,冷灰色的墙面爬满了藤蔓,楼下的花坛里长满了杂草,医学系的金属牌挂在入口处,风一吹,几块摇摇欲坠的锈片从上面掉下来。 这地方,真是有够荒凉的。   7. 麻烦大了 更新时间2012-9-1 17:03:57 字数:2089  医学系的系主任是个戴眼镜的高个帅哥,他叫詹米,穿着宽松的白大褂,皮肤很苍白,镜片的厚度堪比啤酒瓶底,简凌几乎看不清他的眼睛。 他对着简凌的转系证明看了很久,一直没说话,看起来很苦恼。 简凌无奈地伸出一只手,帮他把转系证明转了个方向:“老师,您拿反了。” “噢,不好意思,我的视力又变差了,得去配新眼镜了。” 他将整张脸贴到转系证明上面,一路看到最后的学生处钢印,以及副院长的签字,这才坐直身子,扶了扶眼镜,露出和煦的微笑:“嗯,证明没有问题,欢迎新同学来到医学系。课表和教材随后会发送到你的通讯器上,请注意保持通讯流畅。” 今天医学系没有课程安排,简凌报完名之后,就离开了菁英学院,才刚刚钻进悬浮汽车,通讯器就提示有新信息。 她打开一看,原来是警局发来的消息,提醒她今天是义工开始的第一天,务必要及时前往彭科镇,帮助镇子西南面的放牧人收割牧草,否则警局将会吊销她的驾照。 义——工——? 她仔细搜寻大脑,很快就想起了昨天被电子交警拦下来的事情。 完了,现在已经临近中午,要是没能赶在零点之前把任务完成,她就驾照不保了! 她赶紧收好通讯器,迅速打开电子导航仪,输入彭科镇,将速度提升到最快,按下确认键,悬浮汽车就像离弦之箭,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这次为了躲避交警,她特意在选择比较外环高速线路,绕开了城区里的所有红绿灯。 十五分钟之后,总算赶到了彭科镇,她将小汽车停在镇上的停车场里,然后步行来到了西南面的大牧场。 一望无垠的绿草地,已经有十几个人在弯腰收割牧草,她是来得最晚的一个,被分派到了最外围的边缘地带。 明明已经进入高科技时代,能够收割牧草的机器到处都是,但这座牧场的主人是个狂热的复古份子,拒绝一切机器收割,一定要动用原始人力。 简凌挽起袖子,蹲在高深的草丛里面,卖命地挥动弯刀收割。 就在她刚割完一篓时,一股血腥气忽然从背后袭来,她想也不想地将手中弯刀反手朝身后丢过去。等到她转过身来,只看见一片阴森森的树林,使劲一吸气,血腥气已经变淡了许多,想来那个危险的家伙是走远了。 简凌望了望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没有了弯刀,接下来该怎么工作? 想了一下,她双手撑在牧场围栏上,双足稍一用力,灵巧地翻了过去。 落地之后,她很快就看见弯刀躺在一块草丛里,距离只有几步之遥。她才刚走出两步,一根藤蔓突然伸出来将她勾倒在地,随即迅速缠上她的小腿,将她使劲往森林里面拖拽。 简凌赶紧抓起弯刀,一手勾住旁边的树干,一手用弯刀将藤蔓给隔断。 她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看不见来时的路,四周全都是姿态诡异的各色植物,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奇怪的细碎声音,像是有什么爬行动物正在草丛里迅速滑动,听得人毛骨悚然。 直觉告诉她,这个地方非常危险! 她握紧弯刀,犹豫着要走哪个方向,远方忽然发出一声枪响,惊奇飞禽数只,吸引了她的目光。 就在此时,一团巨大的黑色影子忽然从旁边的灌木丛中冲出来,带着凌厉的气势,猛地将简凌扑倒在地! 等她回过神来之时,自己已经被一头黑色巨兽牢牢按在巨爪之下,锋利的爪子划破衣服,刺入她的肌肤,流出刺目的鲜血,腥甜的刺激了这只黑色巨兽的感官,让它兴奋地吼叫起来。 这个黑色大家伙长得很奇怪,头上明明顶着一对硕大的牛角,但是却长着一张黑熊的脸,两颗很长的虎牙从嘴里露出来,锋利的牙尖令人不寒而栗。 简凌之前从一些书上看到过,这个时代的环境彻底遭到破坏,很多生物为了适应环境,不得不改变基因结构,目前这个庞然大物应该就是变异野兽的一种。 怎么办?此时她身处荒无人迹的丛林,孤立无援,单凭她一个人根本无法解决它! 她的胳膊被牢牢按住,无法动弹! 难道真的要要死在这里? 不,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绝对不能这条来之不易的鲜活生命! 她利用尚能活动的手腕,将弯刀扔到了脚边,眼看着黑色野兽慢慢朝她走过来,张开恐怖的血盆大口,她用双脚夹住弯刀,一个鲤鱼打挺,将刀子刺入野兽的腹部,痛得它一声咆哮。 就在野兽分神的那一刹那,一个灵巧的身影忽然冲了出来,如同火力强大的哈雷彗星,直挺挺地撞到黑色野兽身上,强大的冲击力将它撞得翻倒在地。 简凌趁机从地上爬起来,迅速躲入旁白的灌木丛中,借着绝佳的旁观角度,看清来人是个年轻俊秀的银发少年。 他穿着一身布满灰尘的猎杀者行装,一条巨大的红色围巾围在脖子上,将他的肩膀和下巴都遮去了,苍白的皮肤上面沾着几点血迹,精致的五官看起来不像普通人类,更像是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面对凶狠的变异野兽,他显得非常平静,深黑的瞳孔如同一潭死水,即便是在拔枪射击的那一刹那,他看起来仍旧没有一丝表情。 少年用的是普通的民用枪支,子弹的穿透力很一般,对于皮糙肉厚的变异野兽来说,这么点伤害力似乎有点不大够看。 但令人意外的是,野兽刚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少年直接拔枪朝它的两只眼睛各打了一枪。 精准的枪法,例无虚发。 野兽痛苦地嘶吼,土地好似要被它撕裂一般,被它晃得直打颤。 少年将手枪插入裤腰带,修长的双腿轻轻一跳,就跳到了黑色怪兽的头上。他一手抓住一只牛角,稍一蓄力,面无表情地将两个牛角连皮带肉扯下来,鲜血喷薄而出,看得简凌几乎呆了。 极度残忍的猎杀,血肉模糊。 与此同时,野兽的悲鸣引起了丛林中其他的野兽,接二连三的吼叫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下麻烦大了!   8. 不是东西 更新时间2012-9-2 21:14:52 字数:2041  离开这里不一定能找到出路,还很有可能陷入其他更大的危险中,但若不离开这里,一定会被陆续赶来的野兽们撕成碎片。 进退不得! 就在简凌陷入两难之地时,忽然感到手心里有个小东西在攒动,拱得她手心发痒。 摊开手心一看,全是从伤口里留下来的鲜血,在这片鲜红之中,有一个黑色的小东西正在不停地滚来滚去。它似是注意到简凌在看它,它立刻停止了滚动,睁大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回望她。 这是个什么东西? 简凌用另一只手捏住它,放到面前仔细看了看。 软绵绵的小身子被她牢牢捏着,既不反抗也不乱动,那双黑豆子般的眼睛盯着她看。 似乎只是普通的虫子。 就在她松手的那一刹那,它忽然往前面跳,跳到简凌肩膀上,就地打了个滚,拖着圆滚滚的小身子挪在衣领旁边。触碰到简凌诧异的目光,它羞涩地往里面缩了缩,一个弱弱的声音从它体内发出来:“主……主人,芭芭拉来帮您了……” 简凌瞪大眼睛:“你会说话?!” “芭芭拉学过人类语言,芭芭拉说的话只有主人能听懂,芭芭拉第一次见到主人,心里好开……” 它的话还没说完,两只变异大猿猴从树上飞下来,一只扑向不远处的少年猎者,一只则张大血盆大口扑向简凌! 眼疾手快的简凌迅速躲开攻击,顺手从某棵树上扯下一根藤蔓,充作临时武器。 变异大猿猴的个头非常高大,四肢发达,弹跳力和爆发力都非常惊人。 它见一击不成功,立刻蓄势往上一跃,再次扑向简凌! 她挥动手中藤蔓,一把缠住它的后肢,使劲往后拉扯。 猿猴被扯得失去平衡,种种摔倒在地,恼怒的它奋力挣扎,将简凌甩得飞起来。 芭芭拉没能抓住她的衣领,跟着被抛飞了起来,胖胖的小身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划线,它被吓得快要哭了:“芭芭拉……芭芭拉恐高!” 简凌重重落地之时,芭芭拉在半空中打了滚,扭转方向,吧唧一声落到她的鼻子上,使劲发抖:“主人,芭芭拉要被摔死了!” 被摔得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的简凌,已经没力气再去搭理它,咬紧牙关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陷入狂暴中的猿猴再一次扑上来,简凌狼狈地连退数步,面对眼睛变成血红色的野兽,她忽然想起那个少年的攻击手法,挥动藤蔓勾住它的脖子。 它的前肢抓住藤蔓,大力拉扯,藤蔓被扯得到处晃动,简凌顺势被抛起来,耳边是芭芭拉迎风颤抖的哭喊。 她抿紧嘴角,瞄准目标。 抬腿一个飞踢,狠狠踢中它的左眼! 它一声嘶吼,前肢将简凌一把挥开,一直揪着简凌发梢黄晃荡的芭芭拉,一下子又被甩飞了起来,这下子直接落到了猿猴的头顶上。 芭芭拉吓得到处乱滚,但凡它滚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道血印。 血印的颜色越来越深,皮肉开始溃烂,并且迅速向其他部位蔓延。 猿猴顾不上被踢出血的左眼,只管死死抱住脑袋,疼得在地上不停打滚。 触摸到头部的手臂首先被感染,溃烂的血肉越来越多,没过多久,它的全身都已经严重溃烂,血肉烂成一团,一股恶臭漂浮在空中。 芭芭拉从一堆血肉中滚出来,使劲爬向简凌,黑豆子小眼迎风飙泪:“芭芭拉好怕!芭芭拉被吓死了!” 简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她几乎不敢置信,面前这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东西,杀伤力居然如此恐怖! 与此同时,另外一只猿猴也已经被少年猎者杀掉。 他将猿猴的牙齿全部扯下来,与之前得到的牛角一起撞进布袋子里,另外再将它们的皮毛全部剥下来,骨头也剔出来,擦干净转进袋子里,动作相当熟练利落。 他见到简凌对着一滩烂肉发呆,以为她是新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走过帮她把烂肉翻开,从里面找出几颗猿猴的牙齿,递给她:“皮毛和骨头都坏了,只有这个能卖钱。” “我不需要,送你了,”简凌看了一眼四周,不知道又会冒出个什么野兽,“这里很危险,赶紧离开。” 他将牙齿塞入布袋子里:“跟我走。” 他走得很快,时而会回头看一眼简凌,耐心等她跟上来。他感谢简凌送的猿猴牙齿,但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很多事情不会用嘴巴说出来。 简凌快速奔跑,芭芭拉乖乖缩在她的衣领子里,时不时地探出半个脑袋看外面。 经过路上的简单介绍,简凌得知这名少年叫做摩尔,是个职业猎人,专门猎杀野兽为生。至于她脚下的这片土地,是这一带最有名的原始丛林,当地人称它为原木树海。 这里面生长了很多不知名的变异生物,时常会有一些职业猎人来这里猎杀,然后剥去它们的皮毛骨肉拿去卖钱。 摩尔来过好几次,对这里很是熟悉,一下子就带着她走出了原木树海。 他要去附近的地下市场,将刚才得到的猎物卖出去,而简凌还要继续去做义工,两人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就此分道扬镳。 简凌做完义工,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时分。 她洗了个澡,换上清爽的白色背心,穿着条宽松的棉质长裤,盘腿坐在床上研究医学系发来的教科书影像。忽然从胳膊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看去,见到芭芭拉正趴在她的伤口上。 联想到这家伙之前表现出来的剧烈毒性,简凌伸手将它拿了起来,却发现刚才还鲜红的伤口竟然正在慢慢愈合! 眼看着鲜红褪去,伤口一点点消失,最后只剩下一片光滑如初的雪白肌肤。 简凌再次震惊了。 “芭芭拉帮你治疗,主人不疼。” 简凌皱起眉毛:“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仅能放毒,还能迅速治愈伤口,这家伙实在古怪! “芭芭拉不是东西,芭芭拉是主人用鲜血召唤出来的蛊虫。” 简凌抽了抽嘴角:“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9. 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更新时间2012-9-3 21:49:52 字数:2151  任凭芭芭拉解释了一个晚上,简凌还是没能搞清楚它的来历,但看在它救过自己的份上,她没有将它扔出去。 第二天早上,简凌正式去医学系上课。 上课时,整间教室除了她,就只有看不清教案的詹米。 “老师,其他同学呢?” “这个时间都还在家里睡觉吧,”詹米扶了扶眼镜,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 简凌敲了敲自己的桌子:“老师,您面前的是地灯,我在这儿呢!” “哦哦!”詹米赶紧转过身,对着窗台上的盆栽使劲抱歉,“对不起,我这视力越来越差了!” 简凌满头黑线。 一对一的教习,这待遇太特殊了。 詹米虽然看起来不大靠谱,但肚子里的知识倒是真的有很分量,而且他这个人说话挺有意思,待人也和煦,除了他总是看不清简凌以外,其他都挺好的。 这个时代的医学并没有伴随科技的飞速发展而提升,它的水平依旧停留末世发生之前的水平,大部分的知识简凌都已经熟知,因此她学得非常快。 早上上完课,下午还要去彭科镇的大牧场做义工。 这次她去得比较早,还是昨天的老位置,不意外地又见到了摩尔。 他也注意到了简凌,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看见她手里的弯刀和牧草:“要帮忙吗?” “不用,我很快就要割完了。” “嗯。” 简凌蹲下身继续卖力割草,等她割完规定数量的牧草之后,抬起头见到摩尔还站在旁边没走,不由诧异地看着他:“你还有事儿?” “你不是要狩猎吗?我和你一起。” 原来他以为她也是狩猎者,她正想要解释,但想了一下,又点了点头:“那好,你先等一下,我把这些牧草交上去,就跟你一起去。” 从前的简凌常年酗酒**,这具身体早已被折腾得不堪重负,动作和体力都非常低下,要不然以她的身手,怎么可能会被那两个保镖伤到? 狩猎不仅可以锻炼她的体力,磨砺她的应变能力,还能赚点私房钱,一举多得的好事儿。 她在附近买了一把普通匕首,与摩尔一起进入原木树海。 摩尔的行动速度非常快,简凌常常为了跟上他,跑得气喘吁吁。 杀掉一只落单的变异雄鹿,摩尔一把将它的鹿角整个扯下来:“要不要慢点?” “不用,我能追上你。” 摩尔将皮毛骨头全部收拾好,塞进袋子里,默不作声地继续追寻猎物。 他就像一个天生的猎者,鹰一般的眼神,在看见猎物的那一瞬间,凝结成锋利无比的利刃,准确无误地锁定猎物弱点。 潜伏,等待,设陷,逼进,围捕,猎杀。 一系列精准的动作,如同预先设定的程序,一步接一步衔接紧密,没有半点误差。 简凌除了尽自己最大能力跟上他的步伐,在没有时间思考其他事情。 等他们从丛林里走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今天的收获还算丰厚,一头变异雄鹿,两条蓝光变异蛇,还有一头幼年变异白豹。 简凌赶着回家,没时间陪他去地下市场卖东西,两人商定由摩尔去卖东西,得来的钱再分点给她。 至于分多少,简凌没有细说。 对她而言,即便摩尔一分钱不给她,她也不会有任何抱怨。毕竟在狩猎的时候,他出力最大,她连步调都跟得有些吃力,更别提猎杀时带来的麻烦。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摩尔要选一个她这么弱的伙伴。 第二天再见到摩尔,他将赚来的钱平均分成两份,其中一份给了简凌,并且另外还送给她一把小型改制手枪:“这个是用猿猴牙齿换来的东西,你拿去吧。” 简凌没有拒绝的理由,她的那把匕首太过寒碜,真有点拿不出手。 在进入丛林之前,简凌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为什么你要选择和我搭档?” “正好碰上,”他有认真想了一下,“还有,你很可靠。” 真不知道这孩子是太过现实,还是太过感性。 摩尔虽然沉默寡言,但为人却很认真可靠,更重要的是。 他很强大,低调并且无法言喻的强大。 为了能够跟上他的脚步,简凌很努力,但这具身体实在太不好用,她在狩猎过程中受过不少伤,有一次还被鬼眼黑鹰给抓破了大动脉,差一点死掉。 好在有芭芭拉在,它就像个缝纫机一样,只要让它爬过一遍,伤口立刻自动愈合。 芭芭拉把流出来的血液全部吃干净,黑色的小身体似乎又长大了些,还生出了前肢和后肢。 简凌若有所思,原来这个小东西是靠她的血液为食,万一它那天饿极了,把她的血全给吸干了咋办? 芭芭拉像是能读懂她的心思,急忙扭动着肥胖的身子为自己解说:“芭芭拉与主人生命共存,主人要是死了,芭芭拉也会一起死,芭芭拉每天只要一滴血就能存活。” 一滴血而已,简凌给它弄了个非常小的器皿,每天弄一滴血进去。 这天,简凌正坐在床上温习功课,小器皿就放在她旁边。 虽然器皿很小,但是比芭芭拉还是高出一些,它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根极细的小吸管,插进装有血液的小器皿里,然后爬上简凌的小腿,含住吸管慢慢地喝。 伴随它吸取的动作,两个腮帮子一股一股的,看起来很滑稽。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一阵重重的敲门声。 简凌示意塔塔去开门,简美立刻就冲了进来,气势汹汹地指着简凌的鼻子,高声质问:“是不是你唆使你哥向702师推荐士官长,把吉德的位置抢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简凌,双眉一挑:“是又怎样?”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简美随手抓住身旁的的挂件,使不分青红皂白地朝简凌砸过去,“简家供你吃供你住,养了你十几年,你非但不帮家里争光,还帮助外人挤掉了未来姐夫的官职!你们这对妓女剩下来的贱货,当初就应该让你们兄妹两饿死在垃圾场!” 骂了这些还不够,她就像疯了一般,抓到身边就砸什么。 简凌轻易躲过她的攻击,迅速冲到了她的跟前,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上膛拉栓,转眼之间就将洞口抵在了她的额头上,一股凛冽的杀意散发出来,声音冰冷得犹如死神降临:“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10. 女不教,父之过 更新时间2012-9-4 21:33:43 字数:2090  简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房间的,她只记得,当冰冷的枪口抵住自己的额头时,那股逼人而来的杀气就想要真的把她当场杀死一般,深刻的恐惧冰冻了所有神经。 她站在走道上,扶着墙壁,双腿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自己被简凌吓到了,但身体的本能反应清晰无比地告诉她,刚才她是真的怕了,怕得甚至差点哭出来。 这个贱人,什么时候学会用枪了! 羞愤的感觉令她非常不甘,直接拨通了简·克里斯丁的电话,一边抹眼泪,一边哭诉简凌欺负她的事情。 可她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说完,克里斯丁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就这么点小事情,别来烦我!” 不等她反应,电话就被挂断了。 这一下子,她是真的哭了,早上未婚夫因为职位被抢的事情跟她发脾气,刚才简凌又将她羞辱了一番,现在就连父亲也烦她,满腔的委屈涌上心头,眼泪越加停不下来。 她不知道的是,简凌顺手发到网上的那些照片已经迅速传播开来,由于网络的公开性与自由性,很多好事的人将简凌从前的事情翻了出来,酗酒与**的经历触目惊心,以前还只当是她自己任性不懂事,现在与那些照片联系到一起,人们不免将错误归结到克里斯丁这个做父亲的身上。 古人类不是就有句话吗?子不教,父之过。 克里斯丁这个倒霉蛋,由于有虐女嫌疑,已经被人权议院的人盯上了,各方的舆论压力全部倒向他,麻烦事儿不断。现在被逼得心烦意乱的他,哪里还有心理搭理两姐妹之间的拌嘴! 关于这些事情,简凌并没有太过关注,她目前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与锻炼上。 时间转眼到了半个月后,医学系联系了皇家医院,决定向那里派去一部分实习生。 所谓的“一部分”,其实就只有简凌一个人。 皇家医院坐落于市中心,简凌拿着实习证明和学生证,来到医院的人事处,办理好了实习手续。 一名笑容甜美的护士将她带到外科部,找到一个正在看病历的女医生:“恩琴医生,这位就是新来的实习生。” 恩琴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无边眼镜,将简凌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护士离开之后,恩琴将手里的病历整理完毕,带着简凌将整个外科部大概逛了一圈,简要介绍了关于这间医院的情况。 皇家医院,顾名思义,就是专门为了医治皇室贵族才成立的高等医院。但由于人权议院的那群老头子前几年在叫嚣,说是这所医院的存在妨碍了人权平等,于是这家医院被迫改革,平时也会接受一些平民前来治病。 这个时代的人生来就带着多种抗体,对疾病与病毒的抵抗能力高得出奇,一般情况下很少会有人生病,即便这家医院已经开设了平民门诊专科,仍旧没什么生意,装修奢华的医院里一片空荡荡。 恩琴说,这里十天难得看见一个病人。 可她的话音才刚落,一堆人簇拥着一张抢救病床出现在拐角处,那些人之中除了医生和护士,还有很多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 他们看起来都非常紧张,不停地喊快点快点! 恩琴与简凌侧身让道,眼看着病床从身旁推过,床上躺着一个很年轻的少年,脸色惨白,被子下面露出沾满鲜血的军装衣领。 病床很快被推进急救室,大门关上,陪同的年轻军人们被拦在外面。 他们其中有几个年纪较小的,拉着护士不停询问:“他不会死吧?你们这里有最好的医生,有最先进的设备,他一定不会死掉的吧?” 护士被问得面红耳赤,却不能做出任何回应,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抚他们,让他们不要着急。 恩琴拍了拍简凌的肩膀:“你的运气不错,第一天来就能看到现场版的手术教学。” 简凌跟随她来到位于急救室上方的监测室,透过面前的玻璃,可以清楚看见下面手术室里的所有情况。 这次主刀的医生是外科主任陈森,恩琴说他是外科部最有资历的医生,大大小小的手术做过不下千次,临床经验非常丰富,连院长都要让他三分。 当手术照灯打开的那一刹那,简凌清楚看到了躺在手术台上的伤患,身体多处严重受伤,腹部中枪两处,背部严重烧伤,但这些都不比不上胸口的血肉模糊来得致命。 此处接近心脏,稍微一个不慎,就足以致命。 陈森召出扫描灯,将伤者的胸部扫描了一遍,影像数据显示四根肋骨断裂,其中有两根插入肺部,内部大出血,生命迹象非常细微。 稍一思考,陈森就决定了手术方案:“准备手术刀,腹部上面,长度七厘米。” 麻利地划开皮肉,身体内部的情况比预想来得还要糟糕。 有一根断裂的肋骨紧紧擦过心脏右边,只要稍微碰一下,肋骨立刻就会刺穿心脏。可要是不讲断裂的肋骨取出来,心脏一直被肋骨压迫,结局仍旧逃不过一死。 两难的选择。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陈森,气氛极其紧张。 陈森皱紧眉头,脸色绷得铁青,额头上冷汗密布。 助理护士赶紧帮他把汗水擦去,悄然退到一边等待指令。 “准备手术钳,三号,七号和九号,血浆备足,麻醉师加重药量。” 当他将手术钳夹住那根断裂的肋骨时,简凌就知道错了! 她想也不想,抓过恩琴面前的扩音器,一字一句说道:“立刻松开手术钳!” 清脆的声音传进急救室,令所有人为之一愣,纷纷抬起头,看向这个陌生的美丽少女。 “改用02号手术刀切掉心脏右边的一厘米厚度,用血钳和血线暂时止血,再将肋骨斜向17度抽出来。”简凌的语气里有了一丝急躁,伤者还躺在手术台上,现在每一秒都是他的宝贵生命,“快点!” 陈森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当了几十年的医生,经历过的手术不下千次,谁见到他不得客客气气?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对他指手画脚! 11. 不是生,就是死 更新时间2012-9-5 21:38:24 字数:2138  陈森收回目光,沉声说道:“集中注意力,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手术。” 手术钳夹住肋骨,找到最合适的角度,缓缓向外滑出。 每抽出一分,所有人就的呼吸就要慢一点。 紧张,高度紧张! 麻醉师紧紧盯着生命仪,全身神经高度集中,液晶屏幕上的数据线们还在跳跃,标志着此时的伤者的生命迹象还在可控制范围之内。 站在监测室里的简凌抿紧嘴角,眼睁睁地目睹这一切,纤长的手指慢慢缩成一团,轻微地颤抖。 恩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会没事的,陈医生虽然严厉了些,但心地并不坏,等下手术成功后,你向他道个歉,他一定能原谅你的冲动。” “他会死的……” 恩琴怔住:“你说什么?” 简凌的视线一直未曾离开过手术台,说话的样子就想在梦游,“这个伤者的心脏有衰竭现象,之前肯定有过心脏病史,一旦心脏被肋骨刺破,旧病加新伤,立刻会当场死亡。” “怎么可能?你这孩子想太多了,要是他有心脏病史,陈医生一定可以看出来。” 恩琴的话还没说话,里面立刻就传来助理医生的惊呼。 “肋骨刺到心脏了,怎么办?陈医生。” “立刻准备血浆!”陈森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止血钳给我。” 利落的止血手法,很快就将伤口缝合,可是问题并没有因此而改善。 生命仪的数据显示忽然产生变化,麻醉师慌张地报告陈森:“脉搏31,伤者的生命迹象正在慢慢减弱,即将进入休克状态!” “立刻缝合!准备电击!” 手术口迅速被缝合完毕,陈森双手拿着电击仪,一下接一下地电击伤者身体。 麻醉师的声音越来越慌:“伤者完全进入休克状态!” “加大电量!继续电击!” 啪!啪!啪…… 连续十几下,伤者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麻醉师猛地站起身,脸色发白:“陈……陈医生,伤者的生命迹象已经停止,死亡!” 死亡! 两个字,狠狠砸在每个人的面前,全部呆在当场。 怎么会死了?刚才明明还进行得很顺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森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忽然疯了一般,不停地对伤者的尸体进行电击:“醒过来啊!你给我醒过来,我不可能会错,你不可能会死,立刻把我将电击加到最大,我就不信这小子醒不过来!” 两位助理医生赶紧抓住陈森,将他从手术台旁边拖开:“陈医生,您冷静一点,他已经死了!” 每个人都在不停地重复一句话——他已经死了。 陈森听了一遍又一遍,大口喘气,终于慢慢冷静下来,他抬起头,看向监测室里的简凌,凌厉的目光中满是恨意。 如果不是她,他不至于在这么多同事面前丢脸! 如果不是她,他的失误根本不会被人知道! 不,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失误!这个伤者本来就不健康,手术出现意外也没什么不可能,错不在他! 面对陈森散发出来的强烈敌意,简凌面无表情,直到手术台上的少年被人用白布盖住时,她的脸上这才有了些许动容。 上一世,最疼爱她的哥哥,也是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手术台上,白布将他的全身都盖住。当她冲手术室的时候,只能看见医生们闪烁的目光,还有刺目的雪白。 所有人都在劝解她,手术手有风险,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或许,她哥也就是运气不好而已。 直到现在,她仍旧不能接受这个理由。 因为运气不好,就要理所当然地死在手术台上,凭什么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对的! 她双手撑在操作台上,竭力遏制住心底的愤恨。 看着抿紧嘴角不做声的简凌,恩琴除了震惊,就是无奈:“不管是什么手术,都必定有千万分之一的失败几率,这位军官看来运气不太好……” “不管是千万分之一,还是亿万分之一,这都是你们口中的数据。对病人而言,除了生,就是死!” 恩琴无言以对,显得有些尴尬。 沉默了很久,简凌终于慢慢恢复平静,推开监控室的门,正好撞见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陈森。 双方目光交汇,火药味不言而喻。 恩琴走出来看见这一幕,笑着介绍:“陈医生,这位是新来的实习生,刚才多有得罪,看在她年轻不懂事的份上,还请您别与她一般见识。” “实习生?”陈森扯掉口罩,笑得古怪,“难怪做事这么没脑子!” 这个时候,两位助理医生推着尸体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他们看起来不安:“陈医生,听说这位死者是驻守在43号殖民星的军官,在宇宙强盗的突袭中,为了掩护同伴被炮弹炸伤,由于前线治疗条件有限,就派人乘飞艇将他送到了这里,我们等下该怎么向他的战友们解释?” “手术进行很顺利,但由于这位伤者的心脏不健康,手术途中意外死亡。按照手术合约,他的死亡属于意外事故,我们已经尽力而为,责任不在我们。” 简凌冷笑:“你还真说得出口?” “这是事实,我们只是照实说话,”陈森倨傲地看着她,“我警告你,你要是还想在这里混下去,就给我乖乖闭上嘴巴!” 简凌一边解开白大褂的扣子,一边冷笑:“如果这里的医生都和你一副德行,就算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留在这里。” “那好,你现在就给我滚!”陈森指向急诊室门口,目光里有奸计得逞的光芒,“立刻滚出这家医院,再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只要她滚蛋了,这次的医疗事故就顺理成章了。 简凌将白大褂脱掉,整齐地叠好,放到尸体的旁边。 下一秒,她忽然转身一个飞踢,将陈森一脚踢出老远。 她穿的是军用高跟皮靴,这种皮靴的硬度非常高,攻击性能很强。这一脚踢出去,依照陈森那副文弱书生的身板,足以断掉他一根肋骨。 不等众人反应,她又大步冲了上去,一把揪住陈森的衣领,将他按在急诊室的大门上:“我就算滚蛋,也要先将你身上的这身衣服给剥下来!” ******* 本文属于架空未来文,文中所有手术方法与医治技术,都是作者根据剧情走向虚构出来的设定,请千万不当真!   12. 吾之生命即荣誉 更新时间2012-9-6 21:21:25 字数:2032  唰的一声,陈森身上的手术服被强行扯掉! 一瞬间,所有人都怔住了。 看着被扯掉的手术服,陈森瞳孔骤然收缩,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全身开始剧烈颤抖。 恩琴暗道一声“糟了”,第一个冲上前来,将简凌拽开:“陈医生的脑部神经异于常人,一旦受刺激就会发疯!” 这件事情除了院长与几个院领导以外,就只有与陈森共事多年的恩琴知道,她的话刚一出口,无异于一颗炸弹,扎乱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皇家医院的首席外科医生,居然有精神问题?这要是传了出去,谁还敢来医院看病! 陈森将背脊死死抵在门上,牙齿上下打颤,四肢的抽搐越来越严重,为了压制住心里的疯狂,他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死死不肯松口。 皮肤被咬破,鲜血溢出来,一滴一滴往下掉。 鲜艳的红色落入眼帘,极大的刺激了他的神经,凭什么他要被一个无病小辈教训?凭什么他要在这里接受众人异样的目光?凭什么他要让自己受伤? 受伤的人应该是她!应该是他们这群伪善的人! 他忽然站起来,不顾一切地扑向简凌! 他的眼眶发红,面部青筋暴起,恐怖的模样吓到了所有人,大家纷纷往后退,四处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简凌轻易躲开他的袭击,扑了个空的陈森撞倒了物品架,各类手术器具稀里哗啦地倒了一地。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两包手术刀,看也不看就朝简凌甩过去! 伴随“啊”的一声,一位助理医生被甩偏了的手术刀刺中胸口,锋利的手术刀没入胸膛,鲜血如泉水一般涌出来,染红了蓝色手术服。 场面立刻陷入混乱中,有人尖叫,有人哭喊,还有人抱头鼠窜。 距离伤者最近的恩琴冲了过去,蹲下身为他查看伤势,手术刀插入胸部三寸深,紧挨心脏,随时可能致命。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打开了急诊室的大门。 外面的人看到大门打开,立刻紧张地靠了过来,入目却是狼藉一片。医生和护士们乱作一团,有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被撕坏的手术服被丢在地上,角落里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个人,白布盖着他的脸…… 那些年轻的军人们立刻推开那些医生护士,冲到了病床旁边,掀开白布,战友的脸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时间,悲痛令他们集体陷入沉默。 见到这一幕,那些医生和护士们纷纷往后退,其中有人不小心踢到了躺在地上的伤者,手术刀瞬间又深入胸部两厘米,并且偏离了几度,划破了心脏。 此时陈森的精神状况还处在混乱之中,再这样下去肯定要惹出更大的乱子,简凌飞身一脚将手里的刀子全部踢掉,捉住他的双手,反锁到背后,将他整个人死死按住在地上。 “准备镇静剂!” 她的声音带着凛冽的寒意,音量不算大,却有着绝对的压迫感。 场面鸦雀无声,医生和护士们互望一眼,两秒钟后忽然像是醒悟了一般,极慢去拿来镇定剂,打入了陈森的体内。 陈森的身体迅速软下去,简凌将他随便丢给一个护士,然后快步走到恩琴身边,看向她怀里的伤者:“心脏受损,内脏大出血,立刻准备手术!” 没人回应。 简凌回头一声怒吼:“人都死了吗?!” 众人像是被使劲扯了一把神经,浑身打了个寒颤,二话不说立刻转身去准备手术。 伤者被抬到车床上,推进了手术室里,所有无关人员被请出急救室,大门再度被关上。 年轻的军人们围在车床旁边,看着已经死去的战友,没有人来安慰他们,也没有人向他们解释关于这次手术失败的原因。 终于有人忍不住失声痛哭。他们都还这么年轻,他们还有很多伟大的梦想需要去拼搏,他们是帝国最普通的军人,他们的使命应该是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悄悄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一位刚刚得到消息的军官长,匆忙赶到了医院,还没来得及询问具体情况,就见到这么沉痛的一幕。 他在车床旁边站稳,脱下军帽与手套,双腿并拢,挺直腰板,一个严肃的军礼:“帝国因你而自豪。” 其他的战友们也跟着抬起腰板,含着眼泪,红着眼眶,庄严地行了一个军礼,齐声高吼:“吾之生命即荣誉!”。 带血的荣誉,是军人的所有信仰。 军官长放下手,目光落到放在床边的白大褂上,他叫来一个护士,询问了事情的大概经过,神情变得若有所思。他掏出自己的军官证件,对护士说道:“我是霍恣,我能去监控室看一看吗?” 护士立刻打电话询问了上级,得到同意之后,带着这位看起来像个邻家大哥的首长大人走进监控室。 下面的手术才才刚开始,负责主刀的医生是个戴眼镜的女医生,她似乎有点紧张,静静站在手术台边,手术还没开始,额头上就已经布满了冷汗,她一直不由自主地去看站在手术台对面的少女。 这位少女是此次的助理医生,正在专注地准备手术工作,精致的脸庞被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海蓝色的大眼睛。 仅一眼,就让人觉得她很美,美得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划开胸膛,在手术灯的光照下,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把手术刀的尖端没入了心脏,鲜红的心脏还在跳跃,随时都有被刀子刺穿的危险。 “麻醉师报告数据。” “心率82,脉搏89,体温39.75摄氏度,生命迹象偏低。” “准备好血浆,止血钳,血线,麻醉师随时准备加大输血量。” 美丽的少女给了主刀医生一个鼓励的眼神:“斜向十三度拔出,速度要快,你能行的。” 所有工作都已经准备就绪,主刀医生慢慢握住手术刀的刀柄,屏住呼吸。 所有人都忍不住放慢手里的动作,将目光落到手术台上,所有神经全部绷紧,似乎只要一个动作,它们就会“啪”的一声断掉!   13. 逮捕她! 更新时间2012-9-7 21:12:37 字数:2164  当手术刀拔出的那一刹那,简凌在第一时间补上去,挥动手中的止血钳,迅速进行伤口缝合。 心脏的伤口缝合难度极高,既要保证伤口缝合的完整性,又要不伤到心脏上的诸多心脉,放眼整座皇家医院,除了陈森以外没人能保证缝合一定成功。 可是面前的这位少女,动作熟练得好似已经做过千百遍,精准的缝合与极快的速度,令在场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她是谁?” 一个诧异的声音打断了霍恣专注的目光,他扭过头循声望去,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胖大叔不知道和氏站在了他身边。 与霍恣一样,他的目光牢牢钉在手术台旁边的那个少女身上,医院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年轻的医生了? 霍恣扫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证,皇家医院院长,布鲁恩。 霍恣暗自惊叹,一向警觉如狼的他,居然会因为看一场手术,就忘记了周围的环境!到底因为他离开战场太久了,还是因为手术室里那个少女的双手太过神奇。 关于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糊涂了。 简凌放下止血钳:“麻醉师,报告伤者心率。” 一直处在震惊中的麻醉师蓦然醒过来,赶紧大声报告:“心率110,脉搏110,体温39摄氏度,生命迹象有恢复迹象。” 简凌将止血钳递给对面的恩琴:“做得很好,接下来可以进行缝合了。” 恩琴接过止血钳,开始小心地将手术口进行缝合,可是无论她怎么集中注意力,还是忍不住回想刚才简凌缝合时的动作,相比之下,她的动作实在太过僵硬。 简凌麻利扯出血线,状似无意地低声说道:“别紧张,手术马上就要成功了。” “嗯,”恩琴深吸一口气,不敢再胡思乱想。 等到最后一针缝合成功,麻醉师再次报告:“病人的体温正在逐渐恢复正常!” 听到这话,大家都忍不住松了口气,刚才还有些生疏的气氛,迅速变得融洽起来。尤其是那两个小护士,看向简凌的目光变得异常炽热,就像看到明星那样充满了崇拜。 走出手术室,简凌去到消毒室,脱下手套清洗双手。 恩琴走进来,站到她身边,扯了口罩:“手术很成功。” “嗯,恭喜你。” “这次出力最大的人是你,应该是我恭喜你才对,像你这样厉害的医生,如果能留在我们医院,一定可以拯救很多的人。” 简凌笑了笑,没说话。 恩琴想起陈森对简凌说的那些话,对比刚才自己的话,不免有些尴尬:“其实,你比我厉害很多,为什么你刚才不亲自主刀?” 虽然这个问题的目的为了转移话题,但恩琴是真的很好奇,目光也变得认真起来。 “你难道没发现,那些同事并不相信我吗?”简凌脱下身上的手术服,笑得很随意,“比我这个陌生人,他们远远要更加信任你,即便我再怎么有自信,但如果没有你们所有人的认真配合,只怕手术也不一定能这么成功。” “你……”恩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对于面前这个年轻的美丽少女,起初只是对她容貌的惊艳,后来因为她的明言先见有了震惊,直到此时,恩琴不得不承认,心里的钦佩之情已经不可撼动。 “我会像院长推荐你,你很优秀!真的,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医生!” 简凌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先别说推荐,我现在连医师执照都没拿到,就贸贸然上了手术台,我现在的罪名比无证驾驶还要严重,回头你们的院长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当她们一前一后走出消毒室的时候,正好见到从监控室里走出来的霍恣和布鲁恩。 “院长?您怎么来了!”恩琴惊呼,还没等她解释,布鲁恩就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这位是?” 注意到布鲁恩探究的目光,简凌微微鞠了一躬:“我叫简凌,新来的实习生。” 实习生?布鲁恩与霍恣同时怔住。 以她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绝对是个经验老道的外科医生,怎么可能只是个实习生! 慢慢的,布鲁恩沉下脸色:“你跟我来一下。” 简凌跟着他走出急诊室,留下焦虑的恩琴在原地踟蹰。 旁边的霍恣并没有离开,他带着温和有礼的笑容看向恩琴:“刚才的手术很精彩。” “不,刚才都是简凌在出力,我不过是配合她而已。”说来也奇怪,明明恩琴才是主刀医生,可是刚才在手术台上,她一直都是在跟着简凌的节奏在前进。 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主导能力,令她暗自心惊。 布鲁恩点点头:“那位简医生的确很不错,我以前都没怎么见过她,没想到这家医院里竟然也是个卧虎藏龙的好地方。” “她是今天才来的实习生,我也很看好她,不过……”恩琴无奈地苦笑,“她刚才为了一位手术失败的军官,得罪了陈医生,还不知道院长愿不愿意留下她。” “噢?就是那位很有名气的陈森医生?” “是的,他……” 不知不觉,恩琴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布鲁恩,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这种事情不该随便告诉一个陌生人,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很想要说出来。 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经历了许多风浪,学会了圆滑处事,可在这件事上,她希望能诚实。 与此同时,被打了镇静剂的陈森醒过来了,他一听说简凌被叫到了院长办公室,立刻就从床上跳起来,迅速地跑了出去。 他一把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见到院长和简凌正坐在沙发上喝茶,两人有说有笑,气氛看起来相当融洽。 “陈森,你也来了?”布鲁恩冲他招了招手,“过来坐吧,这是我最近新研制的茶叶,味道还算清香,你来试试。” 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正宗的茶叶,某些追求复古的贵族,会自行用其他植物的枝叶,研究出符合自己口味的茶叶,享受一下山寨版的品茶。 布鲁恩泡的茶叶的确很清香,但是入口太甜,没有了茶叶的那种醇厚。简凌稍微喝了一小口,就没有再去动它。 陈森犹豫着坐了下来,胸口被踢断的肋骨仍然隐隐作痛,他捂住胸口,皱起眉毛,充满敌意的目光扫过坐在对面的简凌:“院长,这个女人居然敢在医院里动手打人,应该立刻通知警察逮捕她!”   14. 医生的信仰 更新时间2012-9-8 22:51:51 字数:2122  “陈森,我们这里是医院,贸然通知警察,会给医院里的病人们造成困扰,”布鲁恩笑得很和蔼,圆胖的脸庞因为常年呆在室内,显得非常白,看起来很像个白面馒头。 陈森蹭地一下站起来,情绪变得很激动,手指又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可是她不仅打扰我实施手术,还蓄意伤人,难道你打算就这么白白放过她?!” “你先别激动,她伤人的确是她的错,我等下让她给你道个歉,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以后呢,她就是你的同事,你就是她的前辈,她今后再有做得不对的,你再好好教教她。” “可是她……” “她年纪轻不懂事,你是前辈应该大度些,给其他医生做个榜样。你一直都是我们皇家医院的顶梁柱,我已经向上面申请将升为副院长,将来我老了退休了,这院长的位置肯定是由你来坐。你先坐下再说,何苦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听到自己马上升职的消息,陈森微微一愣,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背对着简凌侧身坐下。 “大家都在一家医院做事,要以和为贵,遇事别冲动,年轻人冲动起来就爱犯浑。今天这件事情就暂且算了,你们都各退一步,算是给我这个老院长一个薄面,握手言和吧。” 陈森别过头:“鬼才要和她握手!” 布鲁恩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便将目光落到一直没说话的简凌身上:“陈医生是个经验很丰富的老医生,我相信你们如果能够合作的话,一定可以无往而不利。” 简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直接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您打算怎么处理这次手术失败的事情?” 一听这话,陈森气得一拍桌子:“你他|妈的没完没了了!” 简凌冷冷地瞥向他:“你配不上你现在穿的衣服。” “我配不上?难道你就配得上!你当你自己是什么,是救世主吗?” “对病人而言,医生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别跟我说这些虚伪的大道理,你他|妈的不就是想要看我出丑,然后展示你有多厉害吗?我陈森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皇家医院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简凌挑眉,就像是看着一个无赖一样看着他,冰冷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屑与讥讽。 这无疑更加激起了陈森的愤怒,面部肌肉又开始抽搐。 “别这样,你们两个都是我很欣赏的优秀医生,别为了这点小事闹得下不来台。” 简凌缓缓扭过头:“院长,您觉得死了个人,只是点小事?” “简医生,我知道你是正直的好医生,但人有的时候不要太执着,不然很容易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布鲁恩的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了,但一想到她刚才在手术室里表现出来的高超医术,还是竭力摆出最友善的姿态,“你还年轻,有冲劲有理想,这些都是好事,可你也要看情况,凡事别闹得太过了,要适量而为。” “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最起码,要向死者的家属说一声道歉。如果你们拉不下脸,我可以代替你们去。” 布鲁恩终于收起了笑容,胖脸皱了起来:“我们一旦去道歉,死者的家属们就会认为手术失败是我们的错误,医疗事故可大可小,我们谁也没有能力承担。” “所以,你们连一句‘抱歉’都不会说?” “是的,我们不但不能道歉,还要撇清与这件事的所有关系。” 医院有医院的立场,曾经有很多病患家属因为医疗事故,向医院狮子大开口索赔巨额医药费。医院为了以防万一,规定手术前不能有任何承诺,手术后不能有任何道歉。 病人,生死由天,与他们无关。 简凌慢慢站起身,扯平衣服上的褶皱,礼貌并且客气地笑了笑:“院长,有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我来说,医生不仅需要高超的医术,更需要强大的勇气和责任感,如果出现医疗事故,医生就应该勇于承担,一个连‘抱歉’都不敢说出口的医院,请恕我没办法接受,再见。”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布鲁恩急切地站起身:“简医生,我们医院的待遇非常丰厚,相信以你的能力,未来的前途肯定一片光明。你可以回去再仔细想一想,想好了再回来找我,皇家医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简凌没有停顿,推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陈森对此嗤之以鼻:“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院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也不等布鲁恩回答,他就转身离开了。 当他经过急诊室的时候,看见停放尸体的车床还摆在门口,几个军人与军官模样的人站在旁边,一个个都都将脊背听得笔直,气氛有些古怪。 顺势望过去,在他们的正对面,站着简凌! 她面对死者,恭敬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两个字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足够他听清。 “抱歉。” 抱歉,我没能救得了你。 抱歉,辜负了你的信任。 抱歉,让你的战友家人难过了。 面对她陈恳的道歉,军人们缓缓抬起右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已经失去生命的年轻军官横躺在他们中间,静静见证了一个年轻医生的信仰。 恩琴就站在旁边看着,这是她从医多年来,第一次看见有医生主动向死者道歉。 曾经,她也因为手术失败感到非常沮丧,甚至一度怀疑过自己的医术,但时间久了,她见到所有医生都是这样,那些沮丧和难过渐渐被掩埋,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麻木。 可是现在,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一股热血从她心底涌了起来。 医者,仁心才是根本。 陈森抽了抽嘴角,这个女人是疯了吗?居然当着家属的面主动道歉,简直是找死! 等她转身离开,陈森走出去,对那些军人说道:“刚才那个女人已经被我们医院开除,她的任何言论与行为都与我们医院无关,如果你们想要索取赔偿的话,请直接去找她。”   15. 人至贱则无敌 更新时间2012-9-9 20:30:32 字数:2250  恩琴很恼怒:“陈医生,您怎么可以这么说话?简凌她也是好心,毕竟这次的手术失败,我们的确是有……” “恩医生!”陈森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别忘记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皇家医院的医生,如果你不想惹祸上身的话,最好看紧你的嘴巴。” 说完,陈森看也不看恩琴,就大步转身走掉,与那几个军人擦身而过。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霍恣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光芒,他嘱咐了身边的军人们几句话,随后一边掏出通讯器,一边朝陈森离开的方向慢慢走去。 当陈森看见简凌的时候,她正好从更衣室里出来,此时的她穿着菁英学院的校服,华丽的白色复古花式衬衣,黑色的德式军装制服外套,黑色百褶短裙,黑色过膝长筒袜,军用高跟皮靴,贵族的优雅与军人的英气,结合得非常完美。 对比她穿白大褂时的高洁纯美,此时的她更有一种夹杂着青涩的诱惑美,被密不透风的制服包裹住的身体,凹凸有致,更能引发无限的遐想。 虽然陈森有点不屑,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外貌实在太漂亮,漂亮得让人有种想要毁灭它的欲望。 如果不是在医院,如果她没有那副讨人厌的性格,他说不定真会冲动地去追求她。 注意到他火辣辣的目光,简凌看向他,好看的眉毛挑起来:“陈医生?” “知道你要滚蛋了,特意来送送你,顺便告诉你一句,比起白大褂,你身上的这套衣服更适合你。” “这是在夸我?” “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了,”陈森又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目光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欲望,“身材真的很不错,你以后如果需要动手术,请一定来找我,我会很温柔的。” “我记得你的大脑神经有问题,如果你需要治疗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换个大脑。” “嘴巴很是这么厉害,不过那又怎么样?你还是被开除了。作为前辈的我送你几句话,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改变!宇宙那么大,每天死亡的人数数以万计,刚才那个军官不过就是其中一个,死了就死了,你伪善只会让人觉得更加恶心。” “……” “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烂?是不是又想冲上来给我一脚?来啊来啊,反正你已经被医院开除,只要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立刻就报警。” “人至贱则无敌,陈森,你无敌了。” 陈森被她一句话给噎住,怒气油然而生。 简凌慢慢靠近他,一边解开外套的扣子,一边冷笑着:“不过你刚才的主意真挺不错,我接受了。” 话音刚落,强而有力的拳头直接就带着风抡上来,狠狠砸在陈森的脸上,直接将他打得连退数步。 经过这半个月在原木树海的狩猎训练,简凌的体力和速度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跟摩尔相比还有有一段很长的差距,但是对这个只能拿着手术刀吓唬病人的陈森而言,足够将他打得满地找牙。 陈森的脸被打得肿了起来,他抹了一把嘴角,不但摸出了一把血,还摸出了一颗断牙。 简凌一个一个按响指关节:“这就爽了!” 陈森一步步往后退,高声叫嚷:“我要报警……我一定要报警!” “赶紧去报警,到时候我就把你们医院里的这点破事儿全抖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尤其是关于你脑子有问题的秘密。” “你!”他像是被人扼住了七寸,呼吸困难。 简凌转身又是一个帅气的飞踢,将他踢得倒在地上,看样子又断了根肋骨。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就像看着一只鼻涕虫般。 就在此时,院长布鲁恩拖着他那身肥肉从楼上跑了下来。他急急忙忙地将简凌拉开,挡在陈森的面前:“简小姐,别打了别打了,刚才军务处打电话过来,说是邀请你参加军医的面试。” 闻言,原本因为被打断而感到不悦的简凌愣了一下。 看出简凌的不相信,布鲁恩再次详细地叙述了一遍他接到电话的过程,就在几分钟之前,军机处的老大亲自打电话过来,询问一个叫做简凌的女医生,并且正式向她发出邀请,参加三天后的医官面试。 成为军队医官,这是所有帝国医生的最高荣誉。 此时就连趴在地上的陈森也挣扎着爬了起来,抓住布鲁恩不断地问:“凭什么?我当了三十几年的医生,军务处都没有要我,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凭什么就被军务处看中了!” “这件事情我也很诧异,但是军务处老大给我的理由只有一句话——有人说,她很像一个真正的军人。” 陈森还在不甘地咆哮,布鲁恩为了不影响医院形象,叫了两个人过来,帮忙将他拖走了。 简凌站在原地将这事儿想了一下,实在想不通那个军务处老大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芭芭拉从她制服口袋里露出半个脑袋,小心地盯着前面,声音发颤:“那里有个人,实力很强大,主人要小心。” 顺着它目光看过去,简凌看见前面拐角处照出来的修长身影,脱口道:“谁在那里?” 霍恣慢慢走出来,无辜地冲她摊了摊手:“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看见他身上的军装,以及他手里的通讯器,简凌挑起眉毛:“刚才是你向军务处举荐了我?” “嗯哼,”霍恣将通讯器收起来,笑着向她靠近,“我叫霍恣,作为帝国的军官,为帝国军队挖掘人才是我的义务。” “您太看得起我了,万一我通不过面试,怕是要给您添麻烦了。” “简小姐,我对你很有信心,”注意到她口袋里的那个小东西,霍恣有些好奇,“这个是你的宠物?” “嗯,它叫芭芭拉。” “呵,很有趣的名字。” 这个男人看起来总是微微笑,显得彬彬有礼,但在握手的时候,简凌注意到他的虎口处有很厚的茧子,手心的掌纹几乎全都被磨平了。 这是个用枪的老手! 霍恣任由她的打量,稍稍侧过身,行了个优雅的绅士礼:“这位小姐,不知在下可否有幸送您一程?” “我有车。” “那在下可否有幸搭您的顺风车?” “我的车子只能坐一个人。” “在下可以委屈一下,坐到您的腿上。” “……” 霍恣失笑:“开个玩笑,别认真。你还是坐我的车吧,我带你去军务处进行基本体检,后天面试的时候需要提交你的体检报告。至于你的车子,我会让人将它送到简家。” 简凌点点头:“谢谢。”   16. 通缉令 更新时间2012-9-10 20:29:38 字数:2297  做完体检后,简凌婉拒了霍恣的相送,独自租了一辆悬浮小汽车,径直飞去彭科镇。 刚一下车,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镇上的人比往常多了许多,有很多陌生的面孔。他们看起来并无异样,但警觉的简凌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不寻常。 注意到公告栏前面聚集了不少人,正对着公告栏上新贴的告示指指点点。 她凑过去看了两眼,是一张悬赏通缉令,目标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智能机器人,再一看这个机器人的资料,她立刻呆住了。 名字:伯莎、巴布、南尼、克莱尔……(无固定名字) 代号:零 籍贯:深蓝星球 特征:年龄在十七八岁左右,银色短发,冷血无情,杀伤力强大,情绪阴晴不定,危险系数极高。 后面是政府的一系列声明,说是最近在这附近发现了通缉犯的踪迹,警察正在全力稽查,如有人能够提供有用的线索,深蓝星球政府将奖励三十万个晶币。 简凌不由得暗自咂舌,三十万个晶币,足够一个小康之家衣食无忧地过完三十年,这个深蓝星球真是土豪做派。 她没有直接去原木树海找摩尔,独自在镇上转了一圈,大概估摸出了那些新冒出来的陌生面孔有百余人,基本都是带枪警察,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零散的雇佣兵。 以摩尔的能力来说,那几十个警察的威胁性不大,主要是那些专门接取悬赏任务的雇佣兵。这些人来历不明,没有正规军的诸多约束,在不清楚他们的具体实力之前,最好不好正面碰撞。 摩尔的警觉性很高,他现在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处境,镇上的便衣警察无处不在,很多地方还藏了暗装监控器,他肯定不会蠢到呆在这里被人围捕。 想到这里,简凌快步离开彭科镇,来到原木树海的入口处。 老远就看见树海外围守着很多警察,她歪着树海大概转了一圈,基本每隔十米就会有个警察,看来政府已经在全面搜捕这片树海,但从他们目前的警戒状态来看,应该还没有找到摩尔。 他既不在镇上,也不在树海,那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摩尔不是一个喜欢到处四处乱跑的人,他会去的地方只有那么两三个,除了这两个地方,他平时还会去哪儿呢?一道灵光闪过,简凌忽然想起来一个地方。 她依照摩尔之前画给她的路线,来到了隐藏于中心广场音乐喷泉下方的地下交易市场。 这里是威尔士帝国最大的黑市中心,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灰色交易在这里成功。无论是女人孩子,还是违禁药品,甚至是非法枪弹,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没买不到的,但前提是你的口袋足够富足。 她刚一进去,就有两个将头发染得五彩缤纷的男人将她拦下来,一边吹着口哨将她从到脚看了一遍,一边色迷迷地笑道:“这位漂亮小妞看起来很面生呐,第一次来这儿?” 摩尔曾经告诉过她,但凡第一次来到地下市场的顾客,都会被强制搜身,并且交付一万晶币的押金。看似很无理的要求,目的不过就是为了防止某些不知死活的便衣警察。 她漫不经心地掏出手枪,手指勾住扳机,一圈接一圈地旋转手机:“是蓝纹那个糟老头子介绍我来的。” 这是摩尔教她的方法。 那两个男人互望一眼,无奈地摊手笑了笑:“蓝纹那家伙什么时候泡上了这么漂亮的小妞?居然都不告诉兄弟们一声,小气成这样,没人性的奸商!” 他们的目光依然很情色,却主动地让出了一条路。 简凌在穿过他们中间的时候,他们忽然淫笑起来,迅速伸出手朝她的臀部摸过去。 就在手指马上要摸到的那一瞬间,面前的漂亮小妞忽然不见了! 再一转眼,他们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两人直直地撞到一起,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顺势落在了对方的裤裆处! 咔嚓一声,两人瞬间石化。 作为始作俑者的简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走去,举起拿枪的右手在半空中晃了晃:“既然那么想摸,你们这对好基友就互相摸个够吧!” 交易市场里的光线很暗,到处都是涌动的人头,人与人接踵摩肩,各种肤色各种服饰,看得人眼花缭乱。有些人为了不被人认出,会戴上奇怪的面具或者大斗篷,遮住自己的脸。 他们其中有商人,也有顾客,还有很多兼具了商人与顾客的双重身份。 交易无处不在,简凌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了三笔成功的交易在身边进行。 无需证件,不用纳税,这里是通缉犯与亡命者的交易天堂。 她也买了个大斗篷将自己遮住,穿过密集的人群,躲开无处不在的咸猪手,来到交易市场的最中心。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操作服务台,服务台的中间有个发光的蓝色水晶球,它朝空中投放出立体影像,内容五花八门。 大多是特殊的求购与出售告示,还有某些风骚的商人,会借用这里放几支风骚的广告,广告内容各种无耻,十八禁画面连番上演,看得某些雄性生物兽血沸腾。 服务台是市场开放给大家的设备,旁边围了不少顾客和商人,简凌找到一个空位,麻利地输入一排字,效果选择加红加大。 很快,立体影像就显示除了一排刺目的红色大字——亲,请留意你的身边,是否有一只银色的男孩,生了双水汪汪的黑色大眼睛,注意,此人有狂犬病史,拾到请迅速送往服务台处! 很多人并不明白狂犬病是嘛玩意儿,好奇地使用通讯器上网搜查,结果搜出一系列惊心动魄的关键字。 传染,瘫痪,死亡……这种流传于几千年以前的古老疫病,神秘且恐怖。 立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叫骂。 “谁他妈的来这里,还带着个有病的龟儿子!真操蛋!” “靠!有病不去看医生,跑来这里祸害别人,尼玛还有木有公德心!” “尼玛滚蛋,本大爷这是假发!不信你扯啊!卧槽,尼玛还真扯?!” “死开点,别推哥!你才有狂犬病,你全家都有狂犬病!” …… 五分钟后,十几个银发男子都被推了出去,怒气冲冲地看着简凌:“到底是谁有病?你立刻把他拉出来,老子这就一枪崩了他丫的!” ****** 很感谢各位爷的打赏,但是催更神马的……就算了吧,小的手里就那么点存稿,必须得省着点花啊!(掏出小手帕,抹一把辛酸的老泪) 17. 我信任她 更新时间2012-9-11 21:17:12 字数:2443  简凌粗略扫了一眼这些人,其中并没有摩尔的身影。 就在此时,从人群中挤出一位笑眯眯的高个大叔,他穿着餐厅里服务生的标准制服,金色的短发被梳得一丝不苟。他扯了扯领口的黑色领结,优雅地朝简凌行了个绅士礼:“亲,您是简小姐么?” 简凌不记得自己的记忆有这么个大叔的存在,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我不认识你。” “亲,在下是蓝纹,您的朋友现在遇到点麻烦,暂时走不开,在下替他来请您过去,”他稍稍侧过神,示意她跟上来。 他就是摩尔口中的蓝纹老头儿?这家伙看起来不过就三十几岁,棱角分明的五官透出一股子迷人的成熟韵味,实在没办法和“糟老头子”这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简凌穿过众人惊疑的目光,跟随蓝纹走进了市场边缘的一件小门里面。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很多人忍不住在私下里议论。 “刚才那个男人是‘吸血猎人’蓝纹?他在十几年前忽然金盆洗手,失踪了这么些年,我还以为他死在了哪个鬼地方,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听说他现在从商了,估计是讨了老婆,开始要养家糊口了!” “哈哈,看他刚才那副小白脸的样子,很有这个可能哟!” …… 简凌站在这间乱七八糟的杂货铺子,看着蓝纹翻箱倒柜地找出钥匙,打开隐藏在杂货柜后面的一扇隐形门。他转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亲,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在下,目前全场清仓,折上折还能包邮哦。” 亲,这位大叔是淘宝大婶附身了吗? 简凌顶着一头黑线走进去,里面摆满了各类仪器和瓶瓶罐罐,她扫视了一圈,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房中间那张工作台上的摩尔。 他赤身luo体地笔直躺在那里,全身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电线,双眼紧闭,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生命气息。 简凌大步走过去,才看清他的胸口有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像是被什么炮弹打穿了,周围的皮肉被高温烧焦。透过伤口,可以看见里面错综复杂的精密零件,再一次昭示了他的真实身份。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昨晚他被几个雇佣兵发现了踪迹,双方发生激烈打斗,那些雇佣兵里有火炮手,他被打穿了胸膛。幸好他跑得快,又正好赶上小店清仓大甩卖,就给了他一个吐血跳楼价。” 简凌担忧地皱起眉:“你能治好他么?” “亲,请您放一万个心,小店支持货到付款,如若收到货物之后有所不满,可以马上无条件退货退款,绝对的信誉保证哦!” 说句实在的,简凌对这个淘宝大叔没什么很大信心,不过她现在除了他,别无选择。 “你这里安全吗?外面到处都是警察,正在满世界地缉拿他。” “亲,小店本着顾客第一的经营原则,绝对安全可靠!”蓝纹笑眯眯地拿出一只小鸡造型的通讯器,“这个是本店最新的通讯器,功能强大经久耐用,而且价格很便宜,享受店铺三包服务,终身免费保修,只要十个晶币,就能让您轻松抱回家!” 简凌诧异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通讯器?” “亲,在下之前按照摩尔给的号码,拨打过您的通讯器,但一直处在无法接通的状态。” 她拿着通讯器检查了一下,用得还算顺手,就干脆地掏出了十个晶币:“好吧,我买了。” 蓝纹立刻传给她一段数据:“亲,这是小店的售后联系方式,产品如有任何问题,请拨打这个号码,保证随叫随到!” 简凌将通讯器收起来,看着昏迷不醒的摩尔:“他什么时候能醒?” “小店人手有限,初步估计需要三天时间,将他修好之后,小店会送货上门,亲无需有任何顾虑。” 简凌虽然不大信任这位淘宝大叔,但摩尔既然能在危难时刻投靠他,说明他摩尔非常信任他。从某些方面来说,她非常相信摩尔的眼光。 “那摩尔就拜托你了,明天我会再来看他。” “谢谢光临,欢迎再来 推开门走出去,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拥挤的人群中。 蓝纹转身走到一台落地的大型计算器边,双手在上面迅速地触动一系列程序,计算器对面的显示仪立刻显示出无数条荧光线条,它们相互交错,扭曲,缠绕,看得人眼花缭乱。 等到所有程序启动完毕,蓝纹随手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冲显示仪晃了晃:“亲,她走了哦。” 摩尔的声音从显示仪里传出来:“蓝纹,你不该将那个通讯器卖给她。” 他的身体暂时处在瘫痪状态,维修工程比较棘手,未免他的数据在维修过程中被破坏,蓝纹将他的所有数据全部转移到了一台储备计算器上。 虽然摩尔的语气一如往常那般的毫无波动,但蓝纹却能从显示仪上交错的数据中读出摩尔的情绪波动。 “亲,你有点生气哦,不愧是高羽制造出来最得意的机器人,居然连人类情绪这种高等数据都能模拟出来,”蓝纹的左手滑到旁边一个小触摸屏上,轻轻一点,放出一道立体地图影像,他再点了几下,简凌的地理位置被迅速放大,“从小店买了东西,我自然要提供最完善的售后服务。” “可是你在追踪她,你侵犯了她的隐私。” “亲,我又没偷看她洗澡换衣服,算不上侵犯隐私吧?而且你知道的,我们不能有任何一点马虎,她不但知道了我们两人的关系,还清楚了我们的藏身地点,不送她点售后服务,我担心下一秒就会被警察用枪口射穿胸口。” “她是我的朋友,我信任她。” “她是你的朋友,但不是我的朋友,我没有义务相信她,”蓝纹看见地图影像上,简凌的身后有两个红点正在靠近,仰头喝了一口红酒,微微笑着,“让我们来看看你的这位朋友,到底值不值得我们信任。”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指放到了一个红色选项上,只要稍稍按下去,那只通讯器就能自动引爆,强大的爆炸力足够摧毁一三层高的楼房。 摩尔的声音忽然提高:“蓝纹,你别乱来!” “亲,别急哦,要相信你的朋友。” 显示仪上的数据还是迅速波起伏,线条波动非常大,很显然,摩尔正在数据库中奋力挣扎。 地图影像上,那两个红点终于追了上来,完全盖住了代表简凌的图标。蓝纹的笑容渐渐收起来,就在他准备启动引爆装置的那一刹那,影像中的两个红点忽然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蓝纹不由为之一愣,立刻放下酒杯,双手操作计算机,调出追踪器的监控录像。可是画面一片漆黑,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见两声痛苦的闷响,然后就是重物倒地是发出声响。 再将画面切换到实时监控,这次终于可以看清了,影像上清晰显示着简凌正坐在回家的悬浮小汽车里,悠闲地听着电台新闻,放大每一个角落,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损伤。 蓝纹彻底震惊了。 能够毫发无伤地让两个敌人在同一时间消失,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18. 虚伪的男人! 更新时间2012-9-12 23:00:20 字数:2186  简凌安然回到简家,一下车就拨通了出租公司的通讯器,让他们派人过来将车子收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立刻将通讯器丢给塔塔:“你能帮我检测一下它的内部吗?” “请稍等。” 塔塔抱着通讯器缩到角落里,悉悉索索地独自捣鼓去了 简凌找出一只杯子,将手掌割破,鲜血迅速流入杯中,直到装满一杯子后,她从口袋里掏出奄奄一息的芭芭拉,放进了被子里。 她从急救箱里扯出一条纱布,将手掌做了简单的包扎,看见芭芭拉在杯子里大口喝血的模样,她忍不住低声向它道歉:“抱歉,刚才勉强你了。” 芭芭拉的毒性很强,袭击她的那两个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不仅手中持有枪械,而且体力和速度都相当惊人。他们看起来不像警察,更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 如果不是有芭芭拉的支援,可能简凌就要栽在那两个袭击者的手上了。 “主人,检测完毕。” 听到塔塔的报告,简凌了走过去:“有什么发现?” “这里有一枚特殊的追踪器,”塔塔从一堆零件里翻出一颗小小的黑色圆球,“经过检测,它并非正规厂家生产,里面的追踪设置很精细,不仅可以追踪目标的所在,还能扫描方圆白米以内的敌方目标,并且,这位追踪器带有引爆装置,杀伤力在5000左右。” 简凌拿过那个黑色圆球,拈在手指看了看,眼睛微微眯起:“除了这个安装追踪器的人以外,其他人是否也可以搜索到它的位置?” “这枚追踪器的内部结构与一般追踪器不同,一般人无法精准地对它进行定位。” “那如果,是安装追踪器的人故意将信号泄露了给了别人呢?” 塔塔沉默了一下:“理论上可以。” 想起蓝纹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简凌的眼中寒光闪闪,安装追踪器的目的她可以理解,毕竟在这种双方都不信任的情况下,对方将自己的老窝都透露给了她,换做是她也会心存疑虑。 但是故意引来敌人偷袭试探,并且意图将她炸死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可是一想到摩尔还在他受伤,她又不得不将杀意又忍了下来。 “主人,是否对它进行销毁?” “先等等,你有没有办法对它进行反追踪?” 塔塔的身体闪过一阵五颜六色的光芒:“可以试一试。” 简凌将追踪器扔给塔塔,三分钟之后,塔塔的声音再度响起:“搜索到信号,位置锁定彭科镇中心广场地下六米,坐标报告920.741。” “可以进入目标内部吗?” “请稍等,”又是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塔塔身上的光彩越来越亮,“防御系统成功被破解,进入目标内部,目标已察觉,目标企图反抗。” 简凌眯着眼笑起来…… 一分钟后,在地下市场的杂货铺子里,蓝纹还没来得及将那个忽然入侵系统内部的东西赶出去,所有计算器在一瞬间全部失灵,无数代码疯狂涌出,系统进入瘫痪状态。 这个时候,在他面前的大显示仪上出现了一只小蓝猪,它鼻子上挂着两条要掉不掉的鼻涕,胸口写着蓝纹两个大字,下身穿着条金色草裙。 只见它在大屏幕上,一边疯狂地扭送屁股跳草裙舞,一边飘着眼泪使劲哭喊:“我是兔崽子!我是王八蛋!我特么不是个东西!我这辈子娶不到老婆,只能和基友打手枪!” 蓝纹呆滞了两秒钟,随即扯开领口的蝴蝶结,无奈地笑了起来:“摩尔,你的这位朋友还真不错。” 明明可以将他的消息直接透露警方,却还是没有这么做,她并没有辜负摩尔的信任。 此时,在一片瘫痪的机器中,只有摩尔的那台计算器还在正常运转。 虽然摩尔没有说话,现在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计算器上的数据来看,蓝纹知道他此时一定在笑。 “你小子,不愧是高羽做出来的机器人,跟他一个样,闷骚!”说完,他就随手脱掉外套,笑着投入恢复系统程序的工作中。 话说这头,塔塔正在报告对方的修复进程,询问是否再次进行破坏。 “不用,你先把这个追踪器里的程序修改一下,我留着有用。” 虽然被人追踪很不爽,不过这玩意儿的其他功能却还不错,尤其是那个扫描敌方目标的用处,她觉得相当实用。 塔塔抱着追踪器飞走了,正好芭芭拉也喝饱了,它拖着肥胖的身子从杯子里爬出来,又缩进了简凌的手掌心里。不知是不是简凌的错觉,它身上的黑色似乎变淡了一些。 门外响起敲门声,简凌将芭芭拉随手塞进口袋里,起身打开门:“哥?” 她侧开身,让简辛走了进来。 简凌倒了杯水给他:“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简辛开门见山地问道:“今天是军务处的人帮忙你的车子送回来的?” 简凌粗略将今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得知她被举荐为医官的事情,简辛在惊喜的同时,不免有些疑惑:“你的医术可以让首长对你刮目相看?” “谁知道呢?反正主刀的医生不是我,我不过就是个打下手的,可能是因为我运气太好了?”简凌看起来也很困惑,心里却在嘀咕,她前世在医学院主修了四年外科,又到国外留学了两年,即便是在继承家业之后,依然会定期参加医学座谈。在她亲手开办的三家医院里,她一直没有间断过临床医治,努力了那么多年,可不是白费的! 此时在简辛的心里却另有一番计较,妹妹突然被人举荐到军队做医官,这人必定是对她有什么目的,亦或者他也是受人之托,帮忙做了这个顺水人情…… 据简辛所知,那位霍恣首长出身战102师,与夏属于同支,该不会是夏为了弥补对妹妹的亏欠,所以故意假惺惺地请人帮忙把她举荐进军队,借此堵住外人的闲话,为自己赢个情深意重的好名声?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简辛看向妹妹的眼神愈发柔软,可怜的妹子,怎么就碰上这么个虚伪的男人! 不过厌恶归厌恶,能进军队的确是个好事儿,至少她今后也算是半个军人了,旁人见了她也得顾忌三分,再不用受那些个无谓的闲气了。 简辛琢磨了一下,回头还得去托人,帮妹妹分配个清闲点的军队,前线战场那种地方绝对不能让她去!   19. 纯属扯淡 更新时间2012-9-12 23:59:49 字数:2116  接下来的两天,简凌依照约定去了地下市场看望摩尔,虽然每次都会不可避免地碰见蓝纹,但他都很知趣地没有主动去招惹简凌,一口古怪的淘宝客服专用语也被改善了许多。 直到这天,简凌照例看完了摩尔,准备离开的时候,蓝纹主动说要送送她。 简凌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走了出去,蓝纹立刻笑着追了上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对银色耳钉:“简小姐,这个是送给您的,算是我为上次的冒昧举动向您赔礼道歉,希望您能收下。” 这对耳钉的模样非常普通,没有一丁点儿的装饰,看起来就像地摊上捡来的便宜货。 简凌倒不是嫌弃它的廉价,只是对蓝纹的主动有些诧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果我上了你老婆,然后扔给你十万晶币,你会原谅我吗?” “我想我会气得杀了您,”看见简凌要走,蓝纹赶紧上前走两步,拦住了她的去路,“无论怎样,既然您还能如约来到这里,就请收下这份赔礼。” “你别搞错了,我来这里是为了摩尔,如果没有他在这儿,我想你的名字现在已经被贴满大街小巷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加感谢您,”蓝纹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摩尔把您当成朋友,对此我一直很担心,不过现在我已经能够确定,您也把他当成朋友在看待。鉴于这一点,我就必须为自己的狭隘向您道歉,希望你不要因此对摩尔有任何的芥蒂,毕竟……你们的友情,远比我这个局外人要重得多。” 简凌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蓝纹,脸上慢慢没了表情。 蓝纹认真地说道“我原本很担心摩尔会因为高羽的事情走上极端,但是我很欣慰他没有这样,他需要有自己的朋友和生活,而您,是他主动交往的第一个朋友。相信我,您对摩尔的意义很重要!” 虽然明知道他是在打亲情牌,但简凌的表情仍旧有了一丝松动。 前世的她,一个朋友也没有,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全是为了各种各样的利益。 人心,有时候比枪械还要冰冷。 蓝纹似乎是也想起了某些事情,墨绿色的眼睛里暗光浮动:“多年以前,我也有过很多好朋友,大家一起出生入死,感情非常深厚,可最后还是抵不住利益的诱惑,什么情谊全都被扔到外太空去了!我还记得,在我被挑断手筋的时候,有人问过我这么一句话——朋友啊,不就是用来背叛的吗?” 此时的蓝纹,全身都散发出浓郁的沧桑气息,忧郁的眼睛里细雨绵绵,棱角分明的脸颊看起来成熟并且性感。 简凌沉默了一下:“只是借口而已,他在为自己的罪过寻找出路。如果朋友是用来背叛的,那他老婆是不是用来陪别人滚床单的?纯属扯淡!” “噗嗤”一声,蓝纹忍不住笑出声,尤其是当他联想到南尼头戴一只大绿帽子的时候,心情顿时爽快了不少:“说得好!” 比起之前那副笑眯眯的淘宝大叔模样,现在的他更加真实爽朗。 简凌对他的抵触情绪稍微缓和了些,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耳钉,默默走到地下市场的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蓝纹:“你刚才说你的手筋被挑断了?” 蓝纹微微一愣,随即用手指插入金发,往梳了一把,爽朗一笑:“亲,只是个玩笑哦,你还当真了?” 简凌看了看他的右手:“这是我见过最烂的玩笑。”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而蓝纹也同一时间收住笑容,低头看了看右手手腕上的疤痕,狰狞得像一条毒蛇,无奈地苦笑:“确实挺烂的……” 简凌坐在小汽车里,将那对银色耳钉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发现耳钉的顶端镶嵌了一颗极小的绿色石头,她试着用手指摸了摸,绿石头忽然闪了一闪,一个机械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储存空间启动,现在已经虹膜与脑电波扫描,扫描完毕,主人身份正式确认,欢迎使用储存空间,我是乌兰。” 简凌之前查过资料,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压缩空间的方法,空间装置并不算太稀奇,只不过这个科技技术比较麻烦,造出来的储存空间也是大小不一,空间越大越珍贵。 她有些好奇,这对耳钉里面藏了多大的空间。 似是知道了她的想法,那个机械化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来:“一号空间共10立方,二号空间共1立方,空间共计11立方,可用空间共11立方。” 空间不算大,不过即便如此,这样的空间储存装置在市场上还是供不应求,看来蓝纹这次是真的下血本了。 简凌想了一下,将芭芭拉从口袋里捞了出来:“乌兰,这个可以放进空间么?” “活物可以放入二号空间。” 听它这话,貌似一号空间和二号空间的用处不一样,简凌摸了一下其中一枚耳钉,还趴在她手里熟睡的芭芭拉就被放进了空间里。 这样就省了芭芭拉被人发现的危险。 简凌满意地将耳钉戴到耳朵上,没过一会儿,乌兰的声音又响起:“此活物太过活跃,并且流水不止,乌兰请求将它放入一号空间。” 简凌考虑一下这个建议:“它要是放到一号空间之后会怎样?” “会变成昆虫标本。” 经过短暂的沉默:“这标本太肥了,有碍美观,还是继续放在二号空间里吧。” “……是。” 终于到了第二天,简凌早上上完学院的课程,独自开车来到军务区。 整个小区不大,但是每一栋楼都绝对够雄伟,耸入云霄的高度看得人头晕。 她将车停在地下,乘坐电梯来到39层,很快就找到了面试的地方。 这里是一件小型会议室,会议室的旁边是一间相当宽敞的等候室,简凌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等着了。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安静等待面试。 据她观察,基本每隔五分钟就会结束一个面试,三个小时以后,指导员终于叫道:“简凌,轮到你了。” 她应声站起来,这才发现等候室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看来她是最后一个面试者。 ******** 哈哈,今天加更一章!满地打滚求推荐票子!   20. 军人,医生 更新时间2012-9-13 20:56:32 字数:2321  简凌推门走进会议室,正对面坐着四个男人,她迅速地扫了一眼,注意到右手边第一个正是霍恣。 他冲她微微一笑,指着前面的椅子说道:“坐吧,别紧张。” 这种场景对她并不陌生,只不过那时候她不是站在这里等待裁决,而是坐在上面裁决别人。 在她坐下的一瞬间,一股古怪的感觉忽然冲进她的脑子里,令她浑身一颤。 就好像有一条钢丝捆住了她的脑神经,控制了她的思绪,这种陌生的侵入感令她心生恐惧,苍白着一张脸色努力挣扎,妄图从那根“钢丝”的束缚中逃脱。 坐在她正对面的中年考官微微一愣,他收回自己的精神力,她立刻就感觉到侵入感的消失,脸色慢慢缓和下来,面对面前这四位考官更加谨慎。 霍恣大概为她介绍了一下其余三人的身份,最左边的那位是102师的政委雷立,第二位是首席医官范维,第三位是秦冉德上将。 坐在正对面的秦冉德对她说道:“你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简凌,今年十八岁,就读于菁英学院,还是一名在校学生。可能无法成为正职医生,但我可以先从实习做起。” “嗯,你之前有参加过精神力的训练吗?业余或者专业都算。” 简凌想了一下,并未在脑海搜索到任何有关精神力训练的记忆:“没有。” 秦冉德微微一愣,想起刚才她试图反抗他的精神力试探,不由得对这位年轻姑娘有了点兴趣。他微笑着点点头,翻开她的体检报告。 体术五级,速度优良,反应力优良,精神力C级。 这些资质对军人来说只能算勉强及格,但对一名医生来说,已经很难得了。尤其是C级的精神力,一般只有经过三年专业训练才能达到的目标,她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就能拥有了,这种天生的才能需要好好利用。 至于旁边的雷立和范维,还在翻阅她的个人简历,菁英学院的医学系学生,嗯,名校学生,这个不错。再往下看,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好几次差点因为挂科太多而被迫重修,雷立与范维已经同时皱起眉毛,尤其是身为政委的雷立,脸色越来越黑,简直跟锅底颜色有得一拼。 这还不止,她的档案里前科累累,各种打架闹事,甚至酗酒嗑*药,每一项都触目惊心。 作为一位医生,这些事迹足以让她身败名裂,不,她现在还没有毕业,没有医师执照的她连医生都不算。 四个考官中,一个黑脸,一个皱眉,一个若有所思,只有事先知情的霍恣仍旧面不改色。 范维放下个人简历,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你原本读的是艺术系,为什么会突然转到医学系?” 简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答案:“想必您也看了我之前的学习成绩,与其在艺术系混日子,倒不如换一门更适合自己的专业。” 见她在成绩这件事上没有丝毫回避,范维便没有再在此事上继续纠结:“那你跟我们说说,你觉得作为一名合格的医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仁慈。” 雷立忍不住问道:“……这就没了?” 简凌转动视线看向他:“也许还有高超的医术、令人钦佩的资历、强大的自信心、坚定的职业操守……不过,我相信没有什么比仁慈,更能让医生为病人着想。” 听到这话,秦冉德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光芒:“如果双方交战,你意外碰见一名受伤的敌军,你会怎么做?” 真够刁钻的问题! 简凌平静地看着他:“尊敬的少将大人,我可以反问您一个小问题么?” “说说看。” “如果上级派遣您去消灭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您会怎么做?” 秦冉德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 “医生的天职就是救人。” 雷立的脸色已然彻底变黑了:“可他是我军的敌人,你救他就等于叛国!” 简凌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目光:“您是站在军人的立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无论命令的内容是什么;但我是站在医生的立场,医生的职责就是救人,无论面前的病人是哪个国籍。再者,政府不是一直宣扬人人平等的自主观念吗?如果不把眼光局限在威尔士帝国之内,跳出这个圈子,将这个世界所有的人类看成一体,救治自己的同伴,怎么会被算作背叛?” “那如果你是一名军医呢?” “军医军医,自然是先‘军’后‘医’。就像少将大人所说的,作为一名军人,必须无条件执行上级派下来的所有命令。面对敌人,我手里的手术刀不仅仅是救人的装备,同时也是杀敌的武器。” 秦冉德露出了然的眼神:“我开始有点明白霍恣推荐你的原因了。这样,今天的面试到此结束,你先回去等消息,结果会在两天后发送到你的通讯器上,请随时保持通讯正常。” “是。” 等她离开之后,秦冉德随手抽出一根烟,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你们怎么看她?” 雷立第一个拿着简历跳出来:“你们看看她的资料,打架斗殴就算了,居然还嗑*药?!她今年才十八岁,就这么不服管教,今后进了军队还得了!尤其是她那张脸,放进任何一个军队,那都是个要命的祸水!” 霍恣慢悠悠地为简凌辩解:“人家长得漂亮点又哪里碍着你了?再说了,她那张脸是天生的,生成这样总归不是她的错吧?我说老雷啊,你别看人只看表面,内在才更重要。” “我没看见她的内在,我只看见她的档案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前科!这样的资历,换做是谁也绝对进不了军队!” “资历只能代表过去,并不能代表她的未来,只要好好栽培,说不定将来还能为帝国的军队做出大贡献。” “就她那样……” “好了好了,你们每人少说两句,为了个小姑娘至于么?”秦冉德递了根烟给范维,“老范啊,你是老医生了,比我们都有经验,你来说说她怎么样?” 发鬓已经隐有华发的范维推开了他的烟:“肺不好,已经戒了。至于刚才那个小姑娘……” “嗯?” “……不错。” 已经行医近百年的范维,在医术上面有着绝对的权威,被他看中的人,绝对毋庸置疑。 听见范维的回答,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也足以让秦冉德作出决定了。 雷立知道此事没有了改变的可能,索性将简凌的资料随手往桌上一扔:“我倒是想看看,有哪个地方愿意收她?” 秦冉德慢悠悠地说吐了口烟:“414基地的医务科上次不是还在嚷嚷着要添加人手么?” 其余三个人神情一愣,一种微妙的默契漂浮在空气中,就连咋咋呼呼的雷立也偃旗息鼓了。 414基地啊,确实需要派人过去了……   21. 时机 更新时间2012-9-14 22:08:48 字数:2211  “414基地?”简辛推开面前的资料,拿着通讯器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是血红星球的那个414基地?” 通讯器那边的男子声音应了一声:“整个威尔士帝国,只有血红星球有个414基地,除了那里不会是别的地方。” 血红星球是威尔士帝国的一个附属星球,算得上是半个殖民地,帝国鲜少有人去注意它,但是414基地在军务内部却是相当有名,它有另一个很通俗易懂的称号“雪柜”,但凡被派到那个地方的军人,无异于被雪藏。 没有前途,不能升职,几十年如一日,那些因为各种缘由被送入414基地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这种结果。 按理来说,依照简凌的情况,怎么样也不会被派到那种地方。 简辛沉默了一会儿:“有没有改变的可能?” “虽然文件还没有正式批下来,但是上头已经定下来了,我觉得改变决定的可能性很低。你也别太担心,414基地虽然没什么升职的空间,但听说那里的条件并不差,稍微疏通一下,你妹妹不至于吃什么苦。” “嗯,我明白了,你先去忙吧,改天我请客吃饭。” “这可是你说的,下次非得好好宰你一顿。那就先这样了,再见。” 挂断通话,简辛拿掉鼻梁上的无边眼镜,看着外面高楼大厦,想起简家有几个亲戚与军务高层有关联,立刻拨通了简·克里斯丁的号码:“父亲,是我。” 通讯器里克里斯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像是喝醉了酒:“找我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的,我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机会见一见从前的亲友,我打算今晚在家半个酒会,邀请从前的那些亲友一起过来,大家好好聚一聚,您看怎么样?” “你这想法挺好的,不过安吉拉之前已经跟我说了,她打算等你回科拉基地的前一天,给你举办一个隆重的欢送酒会,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你就不需要操心了。” 简辛的神色微微一沉,语气却依旧不变:“嗯,我明白了。”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父亲,再见。” 通讯器挂断之后,克里斯丁将它随手扔到一边,举起酒杯,搂着怀里的美丽情人,冲对面的三位中年男人笑道:“414基地的事情就交给几位老弟了,务必要让那个逆女永远也回不来!” “大哥,难得找到机会让您出了口恶气,我们四兄弟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 这一头的简辛重新戴上眼镜,坐回到书桌前,打开触碰电脑,将里面储存的资料拖出来,在面前形成一系列逼真的立体影像。 密密麻麻的文字与数据,全是简家的高级机密文件。 他靠在软椅上,深蓝色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烁着细碎光芒,像一只静静潜伏的野狼,危险的意味慢慢散发出来。 必须再等待,等待最适合捕猎的那个时机…… 两天后,军务部最后的文件正式发下来了,简凌被派往414基地做实习医官,要求三天后出发。她上网查了一些关于414基地的资料,但是搜索到的结果相当少,基本都是一句话概括,模模糊糊的介绍,似乎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门外响起敲门声,塔塔放下收拾了一半的行李,飞过去打开房门。 简辛走进来:“准备得怎么样了?” 简凌站起身,为他倒了杯水:“差不多了吧。” “这个你收好,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再用通讯器联络我。” 简凌看着他递过来的银行卡,眉头微蹙:“你……” “你哥是个穷人,所以你也别指望里面有太多钱,好在你哥还有份靠谱的工作,以后会定期往这张卡里村一些钱,你只要别把它弄丢了就行。” 他笑得很随和,眼里是满满的宠溺,见到简凌一直没伸手,索性将银行卡放到了桌上:“以后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如果有空,记得给你哥发个信息什么的,好让我安心些。” 简凌心里暖暖的:“嗯。” “走的时候,记得你把塔塔一起带去,有它照顾你的起居,我比较放心。” 简凌有些诧异:“基地里可以携带电子管家吗?” “那些士兵不可以,但你是医官,规定允许。” 简凌看了看塔塔,点点头,有它在确实要方便很多。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她去地下市场看过摩尔几次,他的身体已经在逐步修复,接下来只要将之前转移出来的数据重新输入进去就可以了。 得知她要前往血红星球,蓝纹特意帮她把手枪稍微加工了一下,杀伤力与稳定性都提高了很多。 终于到了前往血红星球的日子,简辛亲自将妹妹送到了港口,站在登船入口处,一直看着她消失在了视线尽头,这才转过身,掏出通讯器拨通了一串号码:“阿德,414基地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放心,该疏通的人脉都已经搞定,你妹妹到了那边绝对不会受委屈。” “嗯,关于你上次想要的零件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回头就发给你。” 那边的声音很明显地透出了高兴:“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 简凌与其他新兵一起登上前往血红星球的小型飞船,负责带队的指导员是一个叫做樊中的年轻男子,他长得肤白秀气,不像个当兵的,更像个文弱书生。 简凌是这艘船上唯一的女性,自然要格外引人注目些,尤其是她的这张脸蛋,对男性而言实在是个不小的诱惑。 那群新兵蛋子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少年,明里暗里总少不了要多看她两眼,有些胆子大些的,甚至会主动凑过去与她搭讪,问问名字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当然,再过分的就没了,毕竟有樊中在旁边睁大眼睛盯着,谁也不敢乱来。 飞船很快抵达了血红星球,基地特意派了一辆悬浮汽车过来,将他们一行人从港口运到了基地内。 刚一下车,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军装的魁梧男人站在那儿,他的皮肤比较有黑,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冷冷地扫了所有人一眼:“列队!” 脚跟还没站稳的新兵蛋子们,一听到号令,立刻就条件反射地跑过去,七手八脚地列队站好。 转眼间,就剩下简凌一个人还站在原地,等到那位魁梧男人看过来时,她微微点头,算是致意:“我是新来的实习医官。” 他随手一指:“医务楼在那边。” “谢谢。”   22. 414基地 更新时间2012-9-15 20:48:59 字数:2168  414基地的所有建筑都是以银灰色为主,冰冷且具有金属质感的颜色,给人一种非常难以靠近的冷漠感。 至于简凌面前这栋高耸的白色巨塔,就成了整个基地里最与众不同的存在。 纯粹的洁白,如同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象征着医者的身份。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工作证,在门口的机器上刷了一下,几近透明的玻璃大门缓缓打开。整个大堂非常空旷,除了一两个负责打扫的机器人慢慢走过,这里看不见其他人。 还真是冷清得不像话。 她按照指示,找到医务科的副科长办公室,将自己的身份生命交了上去。 副科长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男人,他戴着副黑框眼镜,将她的个人档案调出来看了又看,脸色很黑很难看——这么个毫无经验,又劣迹斑斑的祸水到底是怎么被军务处那群魂淡选中的?! 不过腹诽归腹诽,既然人都已经送到这儿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收下来:“欢迎来到414基地的医务科,我叫贾新。” 说完,他就叫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小护士:“云燕,这位是新来的实习医生,你先带她去宿舍将行李放下,顺便到处看看,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云燕脆生生地应下来,带着简凌走出办公室,一路往员工宿舍走去。 路上,她一边向简凌介绍这里的基本情况,一边偷偷观察这位新来的实习医生。她对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军队医官感到非常好奇,尤其是简凌还长得那么漂亮,精致无暇的容貌美得令她各种羡慕嫉妒恨——要是她也能长得这么好看,说不定学长就会喜欢上她了。 完全不知道云燕肚子那些小心思的简凌,正在专心观察这里的环境,所有的医疗设备都相当不错,该有的部门也都一应俱全,条件虽然比不上皇家医院的奢华,却也让她的心里有了些底。 这里的员工宿舍设在顶层,42层的高度足以让人嗅到云层的气息。 云燕帮她打开宿舍的房门,简单的一室一厅外加一间卫生间,家具摆置非常简洁,但也绝对够用。她拉开厚重的床帘,明亮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原本清冷的屋子瞬间明亮温暖了起来。 “简医生,您的行李呢?”从简凌的言行举止来看,她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热心的云燕琢磨着,要不要帮她把行李收拾一下。 简凌似是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我的行李很少,就几件衣服而已。” “哦,那您先休息,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会来叫您,有什么事儿的话就来找我,我就住在您的隔壁。” 云燕离开之后,简凌将空间里的行李拿了出来,除了塔塔这个私人电子管家,就只有几件换洗的衣裳与日常用品,将它们分文别类的放好,顺便将这套房子的摆置熟悉了一下。 穿上整齐放置在床上的白大褂,她站在镜子面前,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这个职业,曾经是她最热爱,也最痛恨的。而如今,她终于成了这其中的正式一员。 中午的时候,云燕敲响了她的房门,带着她一起去了基地的食堂。 整个基地只有一个食堂,这里无论是领到还是普通新兵,都是在那里吃饭。 简凌学着云燕的做法,用自己的工作证在机器上刷了一下,负责打饭的胡子大叔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长满络腮胡子的脸笑得非常爽朗,末了还不忘帮她多加几块肉。 简凌很好奇,这个时代的食堂居然还会出现人工打饭,后来才知道,机器人做的饭菜实在难吃得难以下咽。士兵们虽然心有不满,但也没人真的站出来抗议,最后是那些领导人实在受不了了,索性向上级打了申请报告,花钱雇了几个当地厨师来这里帮忙。 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交际圈子,从食堂里这些人吃饭时座位远近就能看得出来。 尊贵的领导们一般都坐在楼上的包间,他们不算在此行列内;新兵蛋子们初来乍到,暂时融不进老兵的圈子,只能自成一窝;那些老兵们又因为各自的亲疏关系,稀稀拉拉地坐在一起插科打诨;至于医务科的医生护士们,自然是要坐在一起的。 趁着这个时候,云燕拉着简凌做了简单的介绍。 望着饭桌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简凌不得不说,414基地的医疗队真够萧条的。 除了科长和副科长不在之外,就只有全科医生一名,内科医生一名,外科医生一名,外加麻醉师一名,与护士五名,凑上她这个新来的实习医生,正好十个人。 乍一看去,她原来还是这里唯一的女性医师。 他们也都分别坐了简单的自我介绍,虽然他们都没直说,但从他们冷淡的表现来看,似乎并不怎么欢迎她这个新来的实习医生——唔,那个生得一双吊梢眼的外科医生巴森特除外。 他一见到简凌,就像是苍蝇看见了大便——这个比喻似乎不大恰当——那样双眼放光,立刻腆着脸皮凑过去各种套近乎,时不时还偷偷伸出来咸猪手,妄图揩上几把油。 他只当简凌是个刚出校门的漂亮小姑娘,却不知这具看似不经世事的身体里面,还藏着个身经百战的女强人。 咸猪手伸出去好几次,都没能让他得手,情急之下,差点直接扑上去。 不料被简凌暗中伸腿一绊,他整个人都栽倒在了桌上,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打翻,油水汤渍沾满了白大褂。 这个动静不小,立刻就引来了周围其他人的注目。 巴森特手忙脚乱地站直身子,恶狠狠地瞪了简凌一眼,随即狼狈地跑去换衣服了。 旁边的云燕有些担忧地凑过来:“简医生,这个巴森特医生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是很会拍马屁,听说他跟科长还有点亲戚关系。您今天得罪了他,今后可得小心点儿。” 简凌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看来你也不大喜欢他。” “这里谁会喜欢他?”云燕撇了撇嘴,鄙视之情溢于言表,“他这个人小心眼,又很势力,长得难看不说,还整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医务科里的护士们总是动手动脚,他从头到脚哪有一丁点儿医生的样子?!” ******** 今天一点开网页就看见六张催更票,各种蛋疼,为了不至于蛋碎,偶决定闭上眼睛——神马也木有看见! 23. 谁接谁倒霉 更新时间2012-9-16 20:22:39 字数:2441  医务科的事情并不多,需要简凌做的事情更少。 她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将整个医务科转了个大概,摸清了每个部门的位置都摸了个大概。 这天下班之前,她拿到了一张晚间值班的表,看到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面,恰好就在今天,和巴森特一组。 云燕是今晚的值班护士,看见简凌手里拿着这张值班表的时候,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这个肯定是巴森特医生搞的鬼,是他故意将您的名字排到了今晚。” 简凌倒是没觉得特别不满,反正值班这种事情早晚都要轮到她,至于巴森特肚子里的那点坏水,她基本没怎么放在心上。要是他真敢主动送上门,她也不介意趁着夜班没人在旁边拦着的时候,将他好好修理一下。 云燕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直到晚饭的时候还在为她担忧:“要不您和我呆在一起好了,外科室里就你们两个人,我真担心他会对您……” 简凌婉拒了这位小护士的好心建议,拿着刚去食堂买来的热饮回到了外科办公室里。 一见到她进来,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巴特森淫笑两声,将刚刚下载好的A片从电脑里转换成立体影像播放。 逼真的人物形象,强大的声音效果,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上演了一幕血脉喷张的香艳大戏。 他一边流着口水观看,一边时不时地注意简凌,令他大失所望的是,简凌就好像眼睛瞎了耳朵聋了那样,专注地翻阅医院近期的病历档案。 他不甘心地将影像和声音开到最大,仍然得不到简凌的半点注意,他甚至有点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性冷淡。 然而影像上的香艳大戏还在继续播放,喘息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他慢慢感觉自己下面的兄弟有**的迹象。他有点快要忍不住了——既然这个女人无动于衷,那就由他来主动,他就不信自己制服不了这个小姑娘! 就在他撑着桌子,慢慢站起身的时候,办公室里的紧急通讯器忽然尖叫了起来,吓得他浑身一抖,差点就射|了出去。 简凌立刻起身,拿起通讯器:“您好,这里是值班外科室。” 云燕紧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简医生,基地里刚刚又送了一名伤者过来,伤势很严重,由于失血过头,伤者已经进入休克状态。” 简凌没顾得上问她话里那个“又”是怎么回事,略略提高声音:“立刻将伤者送到急救室,我马上就到。” 放下通讯器,她看了一眼脸色清白交加的巴森特:“有急救患者,快去急救室!”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有苦不能言的巴森特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小兄弟,扭扭捏捏地跟了上去,简凌跑得太快,他追了半天也没能追上,等到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急救室时,简凌已经开始对伤者实施紧急抢救了。 他象征性地扯了一下白大褂的领子,略微抬起下颚,高傲地扫视了一眼:“我来了,闲杂人等不要挡道。“ 过了许久,没人搭理他。 此时,简凌的手上全是鲜血,她迅速将伤者的小腿进行了止血处理:“准备送入手术室,伤者大量失血,立刻去血库提取血浆。” 话音刚落,云燕就应了下来,拔腿就往血库方向跑去。 剩下来的人七手八脚地将伤者抬上床车,推入隔壁的手术室。 巴森特一个人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手术室大门缓缓合上,心里那股恼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烧得他挠心挠肺! 这些人脑子坏掉了吗?居然把他一个正牌医师晾在一边,跟在一个小小实习生屁沟后面转悠! 不行,他不能让这么个实习生把风头全给抢了! 他赶紧钻进了消毒室,以最快速度换上手术服,等他冲进手术室的时候,简凌已经站到手术台旁边,所有器具准备妥当。 简凌见到他出现,冷冷地说明情况:“伤者胸口遭受连续重击,胸部中了一颗子弹,小腿有严重割伤,由于失血过多,目前处于休克状态,必须立刻实施抢救手术。” 听到她的报备,巴森特一下子又找回了身为前辈的姿态,挺直脊背慢慢走到手术台旁边。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但在看见现状的时候,还是被伤者身上的严重伤势给吓了一跳。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心脉仪,生命迹象非常低,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 十几年的行医经验告诉他,这个伤者绝对是个烫手山芋,谁接谁倒霉! 他迅速恢复正常神色,高傲地看向简凌:“既然这个伤者是你接手的,这次的手术就由你来主刀。当然,看在你还是新手的份上,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尽管说出来。” 简凌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她从来没打算将这个伤者转给别人:“现在是晚上,医务科人手不足,您可以协助我手术吗?” 所谓的协助,其实就是助理医生。 在巴森特的眼里,这无异于一个打下手的。 想到自己堂堂外科主治医生,居然要给一个菜鸟打下手?心里的不爽升到了一个顶点。 但提出主动帮忙的人是他,一时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只能铁青着一张脸应了下来。 对于他的各种别扭,简凌只当没看见。 其实她本身也不大愿意让他帮忙,但现在不是依照她的喜恶来决定事情的时候,人命关天,关键时刻,她别无选择。 手术探照灯被全数打开,助理护士报告伤者的身份情况:“伤者名叫尤建,是机枪营的营长,29岁,AB血型,在夜间外出巡检的路上,遭遇凶徒袭击。” 巴森特忍不住嘀咕:“又一个倒霉蛋。” 简凌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示意大家手术开始。 子弹射进胸膛比较深,加上连续重击,断了三根肋骨,其中有一根刺穿了右肺叶,肺叶已经完全萎缩,无法进行正常呼吸功能,造成了伤者的呼吸困难。 简凌小心地将断掉的肋骨取出来:“输气管。” 巴森特从护士中结果输气管,小心插入肺部,派出肺部的多余空气,再加上氧气仪的作用,患者的肺叶很快得以恢复原状。 然后最麻烦的事情也来了——被射进身体里的子弹,经过连续重击之后,挤进了肺部旁边,紧挨着肺动脉干。 一个不小心,就会损坏肺动脉干,导致大出血。 简凌用手将刚刚修复好的肺叶提上去一点,用镊子夹住旁边的动脉,对巴森特说道:“帮我拿着它,直到我将子弹取出来之前,都不要松开它。” 巴森特捏紧镊子,望着面前正在静静跳动的肺叶,心里忽然闪过一个身为医生绝对不该有的邪恶念头——如果,能让这次的手术出点事故,那么身为主刀医生的她必定要承担所有后果。 他握着镊子的手慢在微微颤抖,行医十几年的他,居然在这个手术台旁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这个时候,简凌找到了子弹的所在,用镊子夹住它…… 24. 叫吧,随便你叫! 更新时间2012-9-17 21:26:33 字数:2282  所有人都紧张得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简凌的手——无论他们之前如何安慰自己,还是掩盖不了简凌只是个实习医生的事实,年纪极轻又加上经验浅薄,他们对她的信任脆弱得触手可破。 伴随简凌的轻微动作,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慢慢地,那颗被鲜血包裹着的金属弹头被夹出来,在手术照灯下闪闪发光。 子弹成功取出。 成……成功了?他们惊喜地一愣,赶紧端来盘子,叮当一声,子弹被扔到了盘子里。 清脆的响声,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也让一直处在挣扎状态的巴森特吓了一大跳,右手下意识地用力,长长的镊子刺破了动脉干。 温热的鲜血猛地从伤口喷涌而出,溅了他和简凌一脸鲜红。 “啊!出血了!”护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连声尖叫,甚至还有人慌得撞倒了旁边的物品架,金属器具噼呤哐当地掉了一地。 一瞬间,手术室里乱得不像样子。 巴森特想也不想就丢开了镊子,脸色惨白地往后退:“我不是故意的!” 整个手术室里,只有简凌一个人还站在原地不动。 她找到动脉干上的伤口所在:“云燕,给我血线和止血钳,现在进行动脉紧急修补手术。” 被点名的云燕来不及反应,只能凭借本能冲到了物品架旁边,以最快的速度将血线和止血钳拿给简凌。 雪亮的手术照灯下,简凌的双手就像变换魔术一般,灵巧地翻飞穿走,稳重沉着的气息慢慢散开,令那些年轻的护士们冷静下来。 她们按耐住心底的恐慌,默默地各归各位,将地上的金属器具全部收好,原本慌乱不堪的手术室,奇迹般地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简凌微微侧头:“帮我擦一下血。” 距离她最近的云燕立刻拿来毛巾,细心为她擦去妨碍视线的血渍。 由于靠得太近,云燕几乎可以看见她长而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映出一片阴影。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月下的蝴蝶一般轻盈灵巧。 那些腥热的鲜血,为她染上了一层神奇的光辉。 她身上那股异于常人的冷静气质,散发出迷人的魅力,令云燕忍不住挺直腰板——就算不能与她的高超医术相比,但至少她还是一名护士,她有作为一名护士的所有职业素养! 很顺利,动脉修补手术成功完成。 简凌没有丝毫的放松,她低着头专注于面前的伤者:“报告伤者心率。” “心率95,体温38.5度,有苏醒迹象。” 简凌的心里有了底:“注意麻醉药的剂量,准备切口缝合。” 护士们依照她的指示,不慌不忙地分工合作,器具的交递有条不紊。 无形中被挤到一边的巴森特,看见面前的一切,先前的慌乱早已褪去,现在心底是说不出的诧异与懊恼。 对于行医多年的他而言,刚才那种小失误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即便真的“不小心”出现了,也不该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实习医生来弥补,这对他简直就是一种红果果的羞辱! 更令他不爽的是,这些护士们居然还那么配合她?! 原本应该站在那个位置接受景仰的人,应该是他!只能是他! 眼看着手术进入尾声,他心里的火气燃烧到了一个顶点,可是现在他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索性甩手走出了手术室。 站在消毒室里,他将双手放到蒸馏水龙头下面清洗,一抬头,就能从镜子里看见妒火中烧的自己。 铁青的脸色,写满了愤怒。 与行医多年经验丰富的他相比,她那个黄毛小丫头算个什么东西?! 他怒气冲冲地对着蒸馏水龙头发了一通脾气,直到外面听到了护士们的说笑声,猜到是手术已经完成了,心里忍不住更加恼火。 他狠狠拧上水龙头,大步冲进更衣室里。 刚脱下手术服,更衣室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厚重的金属门重重撞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站在门口的简凌抬起左腿,抵住弹回来的金属门。 巴森特连外衣也忘了穿,竖起眉毛瞪向她:“你干什么?这里是男更衣室!” 已经换好衣服的简凌,双手插在口袋里,冷冷地看着他:“来问问你,刚才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知道她是在问什么,巴森特一时哑然,虽然手术时他的确是因为精神太紧张才会出现那种低级失误,可是他绝对不能将这种愚蠢的失误归结为自己的心理问题。 更何况,他的心底的确是存了那么点龌龊的目的。 “什么‘不小心’?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只是个小小实习医生,别以为救了个小兵,就以为自己有多牛掰!居然胆敢指着我的鼻子这样说话?你是不是不想在这里混下去了!” 他抬起下巴,不屑地看着她,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就算他真有想法借此嫁祸她又怎么样?以他的人脉和资历,还怕搞不定这么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 简凌迈开步子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末了还不忘伸腿将房门勾回去关上:“我之前以为就算我们之间再怎么不和,但这都是我们两个人的私事,身为医生的你,应该不会将主意打到病人身上,结果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你,你连最起码的职业操守都没有。” 看着她越走越近,深蓝色的眼睛好似在下一场冰雹,冰冷刺骨的寒冰肆意翻飞,寒气逼人而来。 巴森特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一把抓住了喉咙,呼吸困难,浓烈的危机感自脚底升起来,吓得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你,你想怎么样?这里可是基地,我只要随便叫两声,你立刻就能被人赶出去!” 简凌解开衬衣最上面的第一颗扣子,冷冷一笑:“叫吧,随便你叫,我倒是看看你叫得快些,还是我的拳头更快些。”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她的拳头就如同流星一般,迅速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巴森特的鼻梁骨上! 对面的女更衣室里,几个护士穿好衣服走出来,正好听见从对面男更衣室里传来的一声鬼哭狼嚎,吓得脚下一顿。 “发生什么事了?听声音好像是从对面传出来的,好像是巴森特医生的喊声。” “他在搞什么?一个人躲在更衣室里鬼喊鬼叫。”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老天见他作孽太多,决定要狠狠教训他一下。” “那我们别去多管闲事,刚才那个受伤的新兵还需要照顾,我们先走吧……” 空荡荡的走廊上,飘荡着凄厉的哭喊声,一声接一声,无人答应。 ******* 今天又看见催更票,偶不得不泪牛满面——卡通伶童鞋,你这根本就是红果果滴调戏嗷!!!   25. 袭击事件 更新时间2012-9-18 19:34:31 字数:2383  第二天早上,巴森特捂着鼻青脸肿的猪头脸奔进副科长办公室,声泪俱下地控诉简凌的暴力行径。 正在喝茶的贾新看见他那张猪头脸,一个没忍住,把刚到嘴的茶水全给喷了出去。 贾新连忙站起身,用帕子擦掉身上的茶水,满脸哀痛,这些茶叶可是他费了好多心思才弄来的一小袋,今天好不容易忍痛泡了一杯,没想到竟然被巴森特给坏了好事! 但一看见巴森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贾新又忍住了没发作,抬手示意他先安静一会儿:“你现在跟我说也没用,简医生一大早就被叫去了科长办公室,这事儿估计得要白科长才有办法解决。” 一听这事儿跟科长扯上了关系,巴森特立刻就崩溃了——414基地里谁不知道,医务科的白科长是个重女轻男的变态女权主义者! 见他脸色难看,贾新立刻就猜中了他心中所想:“简医生下手的确有点重了,等下你去找她谈谈,让她给你赔点医药费。” 这叫“有点重”吗?巴森特捂着乌黑的眼圈,顿时无语泪先下。 贾新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劝你还是看开点,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尤其是你。你先别急着委屈,昨天晚上紧急手术时,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场,那么愚蠢的失误……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让它传得人尽皆知。” 一句话,立刻就让巴森特的小心肝儿颤了又颤。 咬了咬牙,他最后只能不甘地垂下头,在贾新的温和劝解中,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了办公室。 贾新转身拿起通讯器,按下快捷号码:“老白,搞定了。” 这个时候的科长办公室里,科长白绿对着通讯器“嗯”了一声,然后就挂断了。 科长白绿是个很有风韵的成熟女人,她坐在办公椅上,雪白的双腿叠交放置,黑色细脚高跟鞋轻轻晃动,柔美的脚踝展露无遗。在她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台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简凌连夜赶出来的手术报告。 “写得很详细,”白绿将视线从屏幕移到简凌身上,深咖色的瞳孔里透出几分欣赏,“你比我想象中更要能干,我喜欢能干的人。” 简凌丝毫没有谦虚的意思,就那么笔直挺直腰板,不卑不亢地承受她的审视。 白绿忍不住轻轻一笑,风情万种:“你不必这么紧张,来,我们到沙发上聊聊。” 其实简凌并非紧张,只是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直视的行为,只有这样,才能在最快时间里读懂对方的心思,进而在心里将对方的作用进行归档分置。 不过对于白绿的误会,她没有去解释。 她起身走到沙发上坐下,简凌在她身后跟着坐下,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给简凌倒了杯调制果汁:“我看过你的资料,菁英学院医学系的在校生,之前成绩不是很理想,没想到转系之后成绩忽然直线上升,很有意思哦。” 没想到她忽然提及此事,简凌立刻在心里思考如何解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怀疑她的真实身份。 还没等她开口,白绿就笑着说道:“如果说是你因为婚约的事情,受打击太重,所以才忽然爆发了所有潜力的话,这不算坏事,你不用太在意。相信我,女人只要有了强而有力的事业,男人根本不算什么,等到将来你功成名就,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男人,都将跪在你的脚下颤抖。就像我这样,将男人当做手中的一杯酒,想喝就喝,不想喝就倒掉,味道好坏全在我的一句话。” orz原来这位科长大人还是一位彪悍滴女权主义者! 简凌面不改色:“嗯。” 白绿端起高脚酒杯,优雅地喝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起另一件事:“巴森特刚才跑去跟老贾,说你欺负他?” 见到简凌没说话,她起身坐到简凌身边,单手勾住简凌的肩膀,笑得眉眼里尽是风情:“其实巴森特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大家心里都清楚,甭搭理他!” ——喝了两口酒,这位科长大人连京片儿都飙出来了。 “不过呢,他毕竟是这里的医生,咱们这个基地的情况有不同于其他地方,能不闹开就尽量不要闹开。”说到这里,她冲简凌眨了眨眼,“昨天晚上没人看见吧?” “没有。” “那就好,”她笑着捏了捏简凌的脸蛋,“你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通讯器再次响起,白绿一口喝净杯中美酒,拿起通讯器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就带着简凌走出办公室:“有两个人要亲自见见你。” 她们来到监控室,推开门,看见里面站着两位神情严峻的军官。经过白绿的介绍,简凌得知这两位军官是周柏东少将和安阳上校。 周伯东上将是414基地的头儿,得知昨天晚上发生的士兵被袭事件,立刻就抛下手里的所有事务,与副手安阳上校一起赶过来查看情况。 简凌向他们大致讲述了昨晚的抢救过程,表示手术很成功,伤者已经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 透过监控室里巨大的隔离玻璃,可以看见加重病房里的年轻士兵。 他还在昏睡,苍白的脸上带着氧气面罩,浑身上下插满了各色营养管,所有数据都在显示他的恢复很正常。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够醒?”安阳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周伯东一直盯着病房里的目光转过来了一些,显然他们都很在意这件事情。 简凌如实回答:“少则一两天,多则三四天。” 安阳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不能更快点吗?” 白绿看了他一眼:“我能理解您的急切心理,但是他真的伤得太重了,能保住性命已经尽了我们最大的努力,接下来的只能静心等待。” 他们后来又关于新兵受伤的细节,问了简凌很多问题。 简凌耐心地一一作答。 直到午休的时候,简凌才从云燕与人闲谈时,得知了周伯东上将与安阳等人之所以那么急切的原因。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414基地里时常会发生士兵被袭击的事情,从前是隔几个月才会发生一次,频率很低,几乎没人会将它们联系在一起想,可是从前两个月开始,几乎每隔十几天就会出一次被袭事件,而且一次比一次下手严重。 虽然基地的领导层已经全力封锁了消息,但这毕竟不是长久的办法。 尤其是到这个月,袭击事件已经连续发生三起,并且被袭击者无一抢救成功。此事已经引起了军部高层的注视,很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派人下来接手此事。 昨天的那位遇袭营长尤建,无疑是近几个月来受伤最严重的那个人,令人不敢想象的是,他居然奇迹般地被救活了! 面对这个情况,上层不得不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到这位昏迷不醒的幸存者身上——也许,能从他的嘴里知道些什么线索,务必要赶在军部高层插手之前将此事解决掉。 ******* 今天两更四千字,投票催更九千字的都去做梦吧!   26. 我的主人 更新时间2012-9-18 21:10:30 字数:2121  作为尤建的主刀医师,简凌被列为基地调查袭击事件的重要证人,就着尤建的伤势问题,她被一遍又一遍地问了很多回。 从子弹射入体内的方向来看,凶手应该与尤建是正面,再根据子弹的径口与深度来看,凶手与尤建之间相隔应该不超过两米——如果没有意外,尤建绝对看到了凶手的真面目! 这么近的距离,却没有一枪致命,足以说明这个凶手的枪法非常烂。 而整个414基地里,基本人人都能摸到枪,出去那些刚到的新兵,几乎人人的枪法都能在两米以内射中对方心脏。 除非,凶手不是这个基地的人,或者他是这个基地里的某些文职人员。 依照凶手对基地的熟悉程度来看,是外人的可能性很低,所以他们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了基地里那些不怎么熟悉枪支的文职人员,其中也包括食堂的厨师们,以及医务科的所有医生护士。 至于从尤建身体里挖出来的那颗子弹,是一颗非常简单的E4制式手枪子弹,外面随便可以买得到,它的来源无从查询。 随着这个目标的范围越来越小,基地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每个人都在心里猜测谁才是凶手。 云燕与几个护士一起商定,在凶手没查出来之前,她们每天晚上都不能踏出宿舍的房门。有两个胆小的,甚至还约定晚上同睡一间房。 云燕将这个事与简凌说了说:“你如果觉得害怕,可以随时到隔壁来找我,到目前为止,那个凶手只袭击过单人。” 对于她的好意,简凌只是道了句谢,其他再没说什么。 下班回到宿舍,简凌洗完澡走到办公桌边,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钉,将一号空间里面储藏的实验品拿出来。 一共有四只小玻璃瓶,每个瓶子里都装了些无色液体,这些都是从芭芭拉的嘴巴里提取的唾液,经过一系列的加工与稀释,它们全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吃饱喝足的芭芭拉,软绵绵地趴在旁边,看见那些瓶子。 它不明白主人收集它的口水干什么,难道说主人有什么习惯的嗜好——以前爷爷就告诉过它,某些人类生来就有各种癖好,比如喜欢偷窥别人洗澡,比如用棒棒糖骗小妹妹回家,比如爱好各种**各种手铐蜡烛小皮鞭…… 原来主人的爱好,就是收集它的口水! 芭芭拉伸出小肉爪,羞涩滴摸了摸脸,虽然它也很喜欢这位漂亮主人是没错啦,但,但是它的身体还没有准备好啦~作为一只有理想、有原则、有生活态度的虫子,它必须长到成年状态,才能接受异性的感情啦~ 完全不知道某只虫子想法的简凌,正在用滴管取出其中一只瓶中的少许液体,滴入另一只细长的玻璃试管中,再往这只玻璃试管中加入少许药物…… 三个小时之后,她终于弄清楚了这瓶液体中的所有成分,她将这些成分全部输入电脑,经过反复推敲与计算,终于得出了这瓶液体的效果——麻痹神经。 无色无味的麻醉药,药效极为强大,足以让一个成年男人瞬间失去所有知觉,只不过没有经过临床试验,简凌无法得知这种药物是否会留下后遗症。 她看了一下时间,明天还得上早班,差不多该休息了。 将所有药瓶全部收入空间,顺手捏住某种脸红红的虫子,准备将它扔回空间里。 芭芭拉伸出四肢小肉爪,牢牢黏住她的手指,眼泪巴巴地瞅着她:“芭芭拉不要回到那个漆黑的地方,芭芭拉怕黑,嘤嘤嘤嘤嘤嘤。” 简凌一抽眉角,顺手将它甩到床上:“晚上不准乱动。” 芭芭拉没想到自己的“美虫计”会这么顺利,心里顿时就乐得开了花——主人果然是爱它的! 虽然身体还没有成熟,但它的心理已经准备好了,康忙北鼻,快点到床上来好好疼爱芭芭拉吧! 简凌钻进被窝里,芭芭拉立刻就像磁铁一样,被吸了过去,伸长脖子偷偷吧了她一口,脸红红紧挨着她睡下:“晚上,我的主人~” 塔塔默默地关上灯,缩进角落里休息。 夜半时分,窗户外面忽然闪过一个影子,紧接着,落地窗被悄然打开,一个强壮的身影拨开床开,偷偷摸摸地钻了进来。 他缓慢地掏出手枪,挪到床边,将黑漆漆的洞口对准了还在熟睡中的简凌。 只要稍稍扣动扳机,她就能一命呜呼。 就在他满以为即将成功,准备抬起手指的一刹那,简凌猛地睁开眼睛,深蓝色的眼睛宛若寒冬冰霜,透出凛冽的杀气,吓得他全身一哆嗦。 简凌单手抓起被子,带起呼呼的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手中的枪支卷走。 同一时刻,一条钢绳从角落里伸出来,将他的四肢牢牢缠住。 转眼之间,形势完全逆转! 简凌从被子里拿出那把枪,翻身坐到床边,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姣好的身材宛若被浮上一层银霜,泛着幽冷嗜杀的光泽。 塔塔扇动着翅膀从角落里飞出来,从它体内飞出来的钢绳越收越紧,几乎可以听见偷袭者骨头错位的咔嚓声。 它停在他的头顶上方:“主人,该怎么处理?” 简凌将枪里的子弹取出来,放在手心里掂量了一下,与射伤尤建的E4子弹不同,这些子弹都经过一些加工,其貌不扬但杀伤力相当惊人。 如果是袭击案件的真凶,不会蠢到用这么明显的子弹来行凶。 她把那些子弹扔到一边,将枪口抵住那人的眼睛:“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要乖乖回答我,否则我就会让子弹穿过你的眼球,射穿你的大脑。事先说明一下,这把枪里只有一颗子弹,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那人的身材生得很壮实,模样却很普通,属于那种丢到人群里也不会多看两眼的类型。他此时由于过度紧张,面部肌肉不停地抽搐,冷汗淋漓。 “谁派你来的?” “……” “不说?”简凌微微眯起双眼,在他充满惊恐的眼神中,缓缓扣动扳机。 ********** 这文好不容易挤上新书榜首页,有推荐票的童鞋们都不要藏着掖着了,都砸过来吧!跟着偶一起把上面的菊花全给爆了!   27. 一枚晶币,一颗子弹 更新时间2012-9-19 20:45:46 字数:2264  庄元是个在刀尖上舔血的职业杀手,在圈内也算小有名气,曾经杀人不眨眼的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死神的化身,收割生命如同割断野草一般,无人可挡。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面前的这个女人,有着天使的美丽容貌,但她眼中的杀气,却像魔鬼一样恐怖。 她的手里枪,正死死抵住他的眼球,最近的距离,他几乎可以看见枪膛内精密的结构。那些平日里看起来得心应手的零件,此刻却像死神手中的镰刀,随时都能轻易割去他的性命,无法回避。 当她缓缓扣动扳机的瞬间,他不由自主地想象,当子弹射穿他的眼球,进入他的大脑内部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冰冷的恐惧感压迫着他的神经,令他颤抖。 “不,你别……唔!” 他的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她反手用枪柄狠狠砸在脸颊上,鲜血从脱落的牙齿间流出来,满嘴的血腥味。他趴在地上,无力反抗。 简凌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拉开枪栓,将枪口塞进他的嘴里,如同看待蝼蚁般俯视他:“既然不愿说,我就成全你。” 庄元绝望地拼命挣扎,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掉进充满血丝的眼睛里。他不顾一切地摇头:“呜——呜呜呜!” 扳机扣动——这一枪,又是空弹。 简凌拔出手枪,再次拉动枪栓,得到短暂自由的庄元,顾不上喘气,压在理智边缘的真相脱口而出:“是简·亚历克!是你的二叔雇了我来杀你!” 他大口地喘气,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不怕死,但他害怕这种连死亡都不在自己手里的惶恐。 理智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心里的恐惧,他的防线彻底崩溃。 简凌放慢手里的动作,若有所思:“他给了你多少钱?” “定,定金是七万晶币,事成之后,还有十万晶币。” “十七万晶币买我一条命,这价钱真不低,”简凌顺手从床头柜里的钱包中取出一枚晶币,放到庄元的眼镜面前,“这样,我现在出一枚晶币,你替我杀了简·亚力克。” 庄元愣住,不敢置信:“你……你让我杀了你的二叔?”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叔叔出钱雇人杀侄女,侄女又反过来请人去杀叔叔! 简凌将那把枪对准他的太阳穴:“一枚晶币,和一颗子弹,你自己选择。” “我,我要晶币!我接你这笔单子,你别杀我!” 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哪怕是跪在地上舔鞋底也一定要把握住! 活着——是所有杀手最重要的原则! 简凌随手将晶币塞进他的嘴里,起身走到工作台旁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针筒,再从空间里取出一瓶药水。她将针筒插进药水瓶里,抽取一部分药水,然后走到庄元身边蹲下:“这是我最近新研发的一种药水,它的药性很有趣,短时间内可以让人的神经得到彻底放松,身体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差不多半个月,它会从兴奋剂变成毒药,让你的内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腐烂,等到你的五脏六腑都烂成一团烂肉时,它就会游走到你的皮肤表层,从你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开始腐蚀。” 庄元含着晶币,使劲摇头:“呜,呜呜呜呜——呃!” “如果你能在半个月里办成这件事,再来找我,我会帮你解毒。否则,你可以亲眼看见自己慢慢腐烂,慢慢变成一具怕慢蛆虫的行尸走肉。” 简凌将针头从他脖子上拔掉,不去理会脸色苍白如纸的庄元,走到工作台旁,将针筒进行细致地消毒处理:“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塔塔的身体发出几声滴答声,钢绳被它悄无声息地收了回来。 一分钟后,她将消毒好了的针筒放回原处,转过身来,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旁边的落地窗是开着的,夜风从外面灌进来,将床帘吹得翻了起来。 她的余光在扫过落地窗时,忽然瞥见一条矫健的身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从那身形来看,绝对不可能是庄元! 她迅速走到角落里,拉开床帘的一角,悄悄看向外面,果不其然,她看见外面有个身影顺着墙壁爬了上来,钻进了隔壁的窗户——那里是云燕的房间! 这个时候再跑去敲门通知云燕已经来不及了! “塔塔,钢索。” 塔塔立刻变身成为一个两米高的大型机器人,两条钢索从手臂处伸出来,牢牢缠住她的腰身。 她拉开落地窗,顺着墙壁爬到隔壁,窗户没有关上,她很顺利地进入室内。 没有开灯,房子里一片漆黑。 她拿出贴身携带的手枪,一步步摸到卧室里,却不想才刚进门,就看见一个身影举着把枪站在床边。几乎是在对方扣动扳机的同一时刻,她手里的枪也开动了——砰! 一声巨响,打掉了凶徒手中的枪,同时也惊醒了还在熟睡中的云燕。 云燕一睁眼,就看见面前站着个满手是血的凶徒,立刻吓得连声尖叫,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凶徒见到事情失败,直接抓起云燕,将她扔到简凌身上,随即头也不回地跑出卧室! 简凌放开云燕,迅速追上去,奈何对方跑得太快,等她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爬出窗户逃脱了。 与此同时,宿舍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一支武装小队冲了进来。刚一进门,他们就看见简凌拿着枪站在窗户旁边,齐齐举枪对准她:“放下枪,别想逃跑!” 当天晚上,简凌锒铛入狱。 跟她一起倒霉的,还有“帮凶”塔塔。 至于某只还在睡觉的肥虫,下落不明。 好在看守所的环境不差,简凌被安排了一个独卫独浴的单间,卫生条件和待遇都不错。她老实地在里面呆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周伯东少将与三名基地领导联合提审,她这才有了开口的机会:“这事儿不是我干的。” 周伯东盯着她,浓眉皱成一团:“证据。” “这需要什么证据?”简凌笑得嘲讽,“基地里出现袭击事件不是这几个月才有的事情,我可是前几天才调来基地的,作案时间就对不上吧?!还有,如果真是我干的,我干什么不直接一枪崩了云燕,还特意留她的活口,等着你们来抓我?!” “你可以有同谋,在你没来基地之前,有可能是你的同谋在翻案。至于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云燕,可能是因为你的枪法不好,这一点在尤建被袭的事情上,就足以证明。” “您怀疑我的枪法?”简凌慢慢收起笑容,双眼眯成危险的弧度,“与其说那么多废话,倒不如让直接我用行动来证明。”   28. 惹不起,躲得起 更新时间2012-9-20 20:24:24 字数:2317  枪击训练室里,安阳将一把普通的军用制式手枪交给她:“里面有六发子弹,你只要能有三枪击中红心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简凌直接拉开枪膛,对着十米之外的靶子扣动扳机,连续六声无间断的枪响,让旁观的几位领导全都愣住了。 旁边的显示屏列出她的所有成绩——十环红心、十环红心、十环红心…… 六个红心,无任何偏差。 众人震惊。 六连发红心的成绩,基地里有资历的老兵大都能办到,严格算起来根本没什么特别。但对于一名年仅十八岁的实习医生来说,这样的枪法实在太难得,说是万里挑一的几率都不为过。 简凌将空枪对准安阳的心口,冷冷地看着他:“两米之内,我能让这把枪里的子弹穿过左锁骨中线与第五肋间隙的交点内侧1-2cm处,直达你的心脏,让你当场毙命。身为一个医生,我清楚人体的所有致命之处,两米之类足以让我想到数十种一击毙命的方法。” 明知道这枪里没有子弹了,但安阳还是忍不住稍稍侧身,让自己的心脏与它拉开一点距离。 她将手枪转了个圈,枪柄对向安阳:“安上尉,还有什么测试,尽管拿出来吧。” 安阳抹去额角的冷汗,下意识看了周伯东一眼,见他正锁眉盯着简凌手里的枪,立刻就顺势接过手枪,递给周伯东:“少将大人,您觉得还需要测试吗?” 周伯东的双手插在口袋里,并没有去接枪,深沉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由于少将大人的沉默,场面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不得的尴尬境地。 恰在此时,安阳身上的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他看见显示屏上的名字,神色稍稍一滞,在接通通讯器之后,立刻就交给了周伯东。 简短的通话结束后,周伯东转身就往外面走:“小安,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离开一下。” 安阳没有直接处置简凌的权利,只好又将她送回看守所。 周伯东带着几位基地领导,匆匆忙忙赶到基地门口,一辆漆黑的军用悬浮汽车已经停在了那里。 车门被推开,一只蹬着黑色军靴的脚从车里迈出来,一位身着笔挺军装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齐齐收拢脚跟,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夏中将大人。” 夏优雅抬起右手,漂亮地回了个军礼,漆黑如墨的眼睛在阳光下若隐若现:“都别在大门口站着了,先进去说话吧。” 这次负责来调查414基地袭击事件的人,正是鼎鼎大名的夏中将大人。 路上,夏大概第询问了袭击事件的前后过程,当得知抓获一名“嫌疑人”的时候,提出要去看看这位“嫌疑人”。 他们一起来到看守所,调出所内的监控视频——空荡荡的房间里面,一个少女正背对着摄像头,静静坐在桌边吃中餐,她看起来非常冷静,每一口饭都吃得斯条慢理。 夏微微眯起双眼,嘴角慢慢勾出一抹微妙的弧度——她居然还真的进到军队里来了! 与此同时,画面上的少女拿住汤匙的手稍稍一顿,她缓缓扭过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监控室里的所有人。 不过,从她的视线焦点来看,似乎目标只有夏一个人。 深蓝色的瞳孔,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洋,美丽,并且诡秘。 虽然明知道她根本看不到,但大家仍不免被这诡异的一幕吓了一大跳。 过了两秒,她就默默地扭回头,继续慢慢地喝着碗里的汤。 夏听完旁人对这名“嫌疑人”的介绍,右手随意地抬起来,做了个放人的手势:“她不是真凶,放了她。” 众人怔住。 周伯东的语气有些急切:“中将大人,她是我们到目前为止抓获的唯一嫌疑人,如果就这么随便放掉,那接下来……” “接下来我自有安排,你们只要照做就可以了。” 话已至此,明确表明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周伯东无奈之下,只能依照他的话行事,让人将简凌放出来。 当他们从监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从简凌从看守室里走出来,一条三米宽的走道,不宽不窄,既不会让他们挤得没法过路,也不会让他们没看见对方的存在。 走在所有军官最前面的夏,俨然是这里最耀眼的存在,这样强势的人,注定生来不凡。 简凌既没有表示出强烈的感激之情,也没有露出任何激动的愤慨之色,就像个没事人似的,默默跟在他们身后走出了看守所。 偶尔的余光一瞥,可以瞥见最前面那抹硕长的身影,仿若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像另一个世界的人。 简凌回到宿舍,不出所料,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所有能藏人藏东西的地方,都被彻底搜查了干净。 简凌和塔塔将整套房子都找了一遍,都没能找到芭芭拉的身影,这么个好吃懒做还很爱撒娇的肥虫,能跑到哪里去?! 心里是在放不下,她让塔塔留在宿舍收拾房子,自己独身跑出去找虫。 从医务大楼一层一层找到基地的训练场,她将能进去的地方都仔细找过了,但是芭芭拉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完全没有任何踪迹。 她连午餐也顾不上吃,来来回回地跑了整整一个晚上,偶然碰见她的云燕,在对她重新归来表示异常高兴之余,不免好奇地问道:“简医生,您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嗯,我的一只小宠物不见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别让我找到它,不然非得将它解刨成标本!” 刚巧路过的巴森特听到这话,不阴不阳地飘出一句:“最毒妇人心。” 简凌轻轻地扫了他一眼,冰冷的气场立刻让他浑身一哆嗦。 吓得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捂住还没痊愈的鼻梁骨泪奔而逃。 很不凑巧,今天晚上又是简凌和巴森特值夜班。 外科部的办公室里,简凌抿紧嘴角,耐着性子坐在办工作前仔细思索芭芭拉可能会去的地方——今天眼看着就要过完了,那只肥虫没有她的血喝,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秉着一贯的欺软怕硬原则,巴森特抱着一大堆从网上下载下来的A片,躲到了距离她最远的角落里,开着静音默默地自撸——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忽然,一道刺耳的鸣叫声划破夜空。 是加护病房的紧急呼救系统启动了! 简凌不得不中断对芭芭拉的担忧,腾地一下站起身,迈开步子飞快地往加护病房跑去。 正撸得销|魂巴森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差点浑身一抖,待看清是紧急系统的警声,立刻连A片都忘了关,随手将电脑往旁边一扔,手忙脚乱地跟着跑出去。 ******** 恭喜卡通伶童鞋成为俺滴第一个执事!特别献上口水印一枚~MUA~ 顺便加更一章番外,稍后奉上~哈哈,不要太爱俺哦~   芭芭拉历险记(小番外) 更新时间2012-9-20 22:37:21 字数:2280  某只肥虫正窝在被子里睡得香,忽然有一群人冲了进来,各种翻箱倒柜,发出的剧烈声响吵得它是在没办法睡下去。 它扭动着肥胖的身体,伸出小肉爪子使劲揉了揉他眼睛——这些人是谁?! 睡意很快褪去,它睁大一双小豆子眼,惊恐地看着那些陌生人。它没有见过他们,他们怎么进来的?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入室抢劫吗?最重要的是——我的主人呢?! 芭芭拉环顾四周,房间里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那些人慢慢地往这张床靠近,他们看起来面色不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呜呜呜,主人你在哪儿?芭芭拉好怕怕! 有人走到床边,伸手抓住被子,一把掀开扔到了地方。 怕得发抖的芭芭拉死死揪住被子的一角,连带着一起狠狠砸在了地板上,它一边哭着喊疼,一边连滚带爬地逃出门。 外面也围了不少人,芭芭拉惊恐地躲过那些脚,慌慌张张地来到了楼梯口。 望着下面看不见尽头的阶梯,它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小心地往后面挪。没想到有人在这时候走了过来,不小心一脚踢在它的背上,它立刻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飞了出去! 它被吓得将脑袋埋进肚子里,整个缩成一团,落地之后,犹如弹弹球一样,“啾”地一下又弹了起来。 啾——啪——啾——啪——(无限循环Ing) 等它滚到第一层楼梯间时,它看见头上有好多的星星在飞来飞去,身体呈S形往前挪动。 好不容易挪出楼梯间,来到医务楼的外面,这里是一片空旷的操练场,场上有很多穿着军装的年轻人类,在各种奇怪的装置里钻来钻去。 太阳很晒,芭芭拉被晒得口干舌燥,它很怀念主人甘甜的血液,还有温度适宜的宿舍。 爬啊爬啊,好不容易爬到一片树荫下,脑袋一偏,旁边居然正好放着个水壶?! 它两眼放光地钻了进去,里面装了小半壶甘甜可口的清水,它泡在里面张大嘴巴使劲地喝。等到喝饱了,它惬意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响亮地打了个饱嗝——真爽啊! 它不知道的是,作训完毕的小队长回到树荫下,拿起自己的水壶,正准备喝,摇了两下,发现里面已经没水了,只能无奈地舔了一下嘴唇。他没有去打水,而是拿着水壶直接去到机械作训部,进入空无一人的机甲操作训练室。 他将水壶随便放到一边,急不可耐地钻进机械仓中,输入一系列账号密码,启动射击作训模式,训练室迅速进入虚拟沙漠场景。 这个时候大家大部分都在食堂吃饭或者午休,他特意来早了些,不然他又得站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训练了。 他训练得非常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水壶动了动,盖子被悄悄打开,一条肥虫从里面圆润地滚了出来。 芭芭拉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小小地打了个盹,外面的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这里是哪儿?为毛到处都是沙子,而且前面还有那么多蹦来蹦去的小虫子! 看到自己的同类,它的惊恐心理很快归零,非常好奇地挪了过去,举起自己的小肉爪子打招呼:“嗨!这位花姑娘,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晚上有空咩?我请你喝果汁!” 这是它很久以前,从自家老爷爷那里雪来的搭讪招数,据说百试百灵! “虫子们”还在欢快地蹦跶,没空搭理它。 芭芭拉见它们蹦得如此欢快,也跟着一起蹦跶,期间还不忘各种版本各种形式的狗血搭讪。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从它身边飞过! 它重重地跌到沙子里,循着子弹射来的方向看过去——居然是一只灰蓝色的大型战斗机甲! 别问它为神马认得机甲,它现在只知道自己被吓得浑身发抖——尼玛这个大家伙随便一下,都能把它轰成炮灰啊! 逃!赶紧逃! 它飙着眼泪从沙子里爬出来,迅速往旁边滚过去,可是对方就像是锁定了它似的,子弹不停地朝它飞过来! 一枪接一枪,它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好几次被擦身而过的子弹给吓破了胆。 机械仓里,年轻的小队长眯起双眼,盯着这只四处逃窜的“肥虫”,不甘地接连射击——这么大的个,劳资今天要是打不到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向上级神情调入战斗机甲部?! 看你往哪儿逃?劳资的小宇宙燃烧了! “砰!砰!砰!”子弹想不要钱似地,铺天盖地地飞过来。 “嗷!嗷!嗷!”芭芭拉惊恐地抱头鼠窜,秒条款的泪花随着它的动作飘来荡去,各种痛哭流涕地讨饶,“NO!住手!不要!别杀我!雅蠛蝶!!” 可是没人听到它的哭喊,子弹依旧如影随形,打得它四处乱窜。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陆陆续续有士兵进到机甲操作训练室,他们见到有人在初级沙漠场景打了整整一个中午,不由非常好奇,纷纷申请加入该场景合作训练。 队员一个接一个地加入进来,他们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都落到了那只“肥虫”身上——嘿,咱基地啥时候这么牛掰了?设计的射击目标居然这么人性化,不仅会飙泪,还会各种高难度的逃脱技巧! 一时间,他们也忍不住手痒了,纷纷将枪口对准了那只“肥虫”! 激烈的枪声震耳欲聋,芭芭拉近乎绝望地在枪林弹雨中穿梭,泪花在它的身后汇聚成长长的一条——爷爷,主人,你们谁来救救芭芭拉?! 被邀请到作训大楼参观的夏,此时正好在观看机甲操作训练室的监控录像,那只逃跑技巧极其厉害的“肥虫”被他看在眼里,心里生出几分兴趣。 他亲自来到训练室,找了个机械仓钻进去,将瞄准器对准那只“肥虫”,按下发射键,连续三发子弹。 砰砰砰! 这三个子弹如同慢动作一般,穿过那些混乱的子弹,准确无误地钉在芭芭拉身侧,将它夹在中间无法动弹。 第四发子弹,射|出来了! 芭芭拉瞪大豆子眼,张大嘴巴惊恐地看着那颗子弹:“妈妈咪——” 但令它想不到的是,子弹虽然打得它很疼,但是却从它的身体穿了过去!没有流血也没有死掉,那颗子弹居然就这么“插”在他身上! 不敢想太多,它手忙脚乱地从子弹堆里爬出来,没命地往训练室大门逃去! 这个时候,夏从机械仓里走出来,看见门口缩着一只瑟瑟发抖的胖虫,蹲下身,伸出戴手套的手指将它捏住,放在手心里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双眼微微闪光:“原来你在这儿。” ********** 芭芭拉打了个滚,露出柔软的肚皮,含羞带涩地看着大家:“芭芭拉想要推荐票票~”   29. 死马当作活马医 更新时间2012-9-21 21:37:27 字数:2351  “唰”的一声拉开加护病房的大门,一颗子弹迎面飞来! 简凌急忙后退两步,子弹擦过肩膀,打在身后的墙壁上。 对方用的是经过消音处理的手枪,这一枪打出来,并未发出多大声响。 光凭这一点,简凌就能断定,对方绝对就是袭击事件的真凶! 当她她冲进病房里面,凶徒已经从窗口逃脱,透过窗口,她看到凶徒顺着管道往楼上爬去。 她转身冲出病房,与急急忙忙追过来的巴森特装了个正着。 顾不上说明情况,简凌揪住巴森特的衣领,直接将他扔进了病房:“去给我看着尤建,不能让他死了!” 说完,她就快步冲到楼梯口,往楼上追去。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巴森特,被莫名其妙地这么一扔,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了几句。他走到病床边,发现尤建的胸口中了一枪,位置正好在心脏位置,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大片床单,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间加护病房。 这种情况,十有八九都没活路了。 但是一想到简凌将他扔进病房时冷酷的眼神,身体像是能够记忆她留下的痛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他就尽力而为,她就没话说了。 随后赶到的护士们见到这幅景象,全都吓得脸色惨白,差点尖叫出声。 这个时候,巴森特很适时地表现出自己的识大体,不屑地鄙视了这些个护士们几句,顺便让她们顺被抢救手术。 手术间大门被打开,护士们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手术器具,当巴森特换好手术服走进来的时候,助理护士将尤建目前的身体状况报告了一遍。 很简单的数据,昭示着情况的不容乐观。 巴森特举起带着手套的双手,站到手术台旁边:“紧急抢救手术开始,给我一号手术刀。” …… 与此同时,简凌一路追到了医务大楼的楼顶天台,寒冷的夜风吹得衣角翻飞。 巨大的月亮挂在头顶,透过阴冷的月光,简凌看见前面站着个身穿黑色特种军服的高大男子。他的半张脸都被黑色头盔遮住,一双深灰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锐利的冷光,右手握着枪正对准简凌,浓烈的杀气逼人而来。 这是第一次,简凌直面如此惊人的杀气,可是从他的双眼里看来,似乎有没有任何的仇恨。 冰冷的模样,像是个仅仅为杀戮而存在杀人机器。 几乎是没有任何预兆的,他忽然扣动扳机,子弹应声而发。 早有准备的简凌灵巧地往旁边闪过去,趁着子弹发出来的空挡,她双脚一蹬力,迅速扑了上去。 凶徒退了几步,接连又开了好几枪,手枪的子弹很快就全部打完了。在不在准确的枪击之中,简凌的小腿受了点擦伤,但这丝毫影响不了她攻击的速度。 当她冲到凶徒面前的时候,凶徒忽然扯出军靴里的两把军用匕首,凛冽的寒光逼得她连连后退。 出乎意料的,这人的近身搏击能力非常强,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简凌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三两下之间被打得节节败退。 但从他的动作间可以看出,这人绝对是个很有实战经验的职业老兵! 由于几次与他的近距离接触,简凌敏锐地从他身上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味——这个人她一定在哪儿见过! 可是现实没有给她细想的时间,凶徒手中的匕首再一次刺向她的面门,闪躲不及的她不得不讲上身往后仰。一击扑空,凶徒却没有收回匕首,而是将刀锋转了个方向,直直地往下刺去! 眼看着刀尖就要扎入胸口,一颗子弹挟风而来,穿过浓黑夜色,“叮”的一声,同时打掉凶徒手里的两把匕首。 简凌抓住机会绝地反击,一个漂亮的转身,抬脚就被他的胸口踹过去。 尖锐的高跟鞋跟,被她准确无误地插入凶徒的左锁骨中线与第五肋间隙的交点,淬不及防的凶徒捂住胸口,痛苦地倒在地上。 简凌从空间里取出备用的针筒和药水,走过去打入凶徒的体内,凶徒立刻就停止了挣扎,绷紧的身体迅速软下去,沉沉地昏死过去。 她扯掉凶徒头上的头盔,露出一张坚毅硬朗的脸,不由得微微一愣——竟然是周伯东少将! 还没等她将这个真相完全消化,一小队人马驾着悬浮汽车从天而降。 为首的人赫然是夏! 他还没走过来,一只肥虫忽然扑过来,紧紧抱住简凌的鼻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主人,芭芭拉可算找到你了!” 简凌诧异地将它从鼻子上拿下来:“你今天去哪儿了?” “嘤嘤嘤嘤嘤嘤,一言难尽……” 夏随后大步走过来,看见地上昏迷的周伯东,剑眉微皱:“你给他注射了什么?” “麻醉剂,”简凌很主动地将针筒递给他,“你可以拿回去检查。” 跟在夏身后的一位清俊小伙子走上前来,接过简凌手里的针筒,装进随身携带的手提箱里,随后走到周伯东身边,为他做个基本检查。 简凌看向夏:“刚才是你开的枪?” “多亏你把人引了出来,可不能让你把命也赔进去。” 简凌没有一点被人利用的愤怒,平静地说了一句:“枪法不错。” 岂止是不错?刚才那样的情况下,能从百米开外的悬浮汽车上开枪打掉凶徒的武器,这样精准的枪法,放眼整个帝国都没几个人能做到。 确定周伯东的身体一切正常,夏命令人将他搬上飞机,末了,那位清俊小伙子看向夏:“队长,要不要把她也带回去?” 恰在此时,简凌身上的通讯器忽然叫起来,她接通对话,云燕的声音急不可耐地冲了出来:“简医生,尤上尉快不行了,巴森特医生让你快点回去!” “我这就回去。” 通讯器的声音不算小,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 简凌将通讯器随手塞进口袋:“抱歉,我暂时不能跟你们走了。” 夏懒洋洋地看着她,乌黑的眼睛里隐隐散发出一种名为锐利的气势:“我想你应该没有擅自决定的权利。” 简凌从来都不是轻易被压倒的人,夏的态度非但没有令她后退,反倒令她觉得恼火,说话的语气不免加重了几分:“中将大人,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你的士兵!你听清楚了,你的兵马上就要死了!” 夏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别喊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 堪比无赖的反应,令简凌气结,跟这种人根本扯不清楚! 她懒得再去理他,索性甩袖走人,手术室那边的情况很紧急,她没这么多时间在这里磨叽。 “队长,她……” 夏抬手摇了摇,阻止他们追上去,漂亮的嘴唇微微上扬:“让她去,她跑不了。” 30. 你刚才挺帅的哦 更新时间2012-9-22 21:31:52 字数:2237  简凌以最快的速度换好手术服,冲进手术室。 可是此时,巴森特已经停止手术,他将手指按在尤建的脖子上,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了。” 嘀—— 旁边的生命仪发出死亡的鸣音,伤者的身体数据被拉成一条直线——线的那一头,是冰冷无情的死神。 注意到简凌来了,巴森特明显地往后缩了缩:“我已经尽力了,是他自己的原因,旧伤未好,又加新伤,虽然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可是内脏失血太严重,我救不了他……” 要让一个医生亲口承认自己无能为力,这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即便这位医生的为人并不咋地。 简凌没有去管他的诸多缘由,径直走到生命仪旁,将手术的所有数据全部调出来浏览了一遍,看到某处的时候,眼中忽然精光一闪。 她快步走到手术台旁边,将尤建仔细检查了一遍,叫住那些准备收拾器具离开的护士们:“伤者还没死,继续手术。” 众人一愣,全都睁大眼睛看着她。 明明伤者已经没有生命迹象,巴森特的检验和生命仪的数据,都毫不疑问地证明了这个结果的真实性。 她到底是疯了?还是因为不愿面对残酷的现实? 巴森特不得不再一次跟简凌说清楚:“他已经没有心跳了,呼吸和脉搏也都停止了,他真的已经死了。就算你的医术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让人起死回生吧!” “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如果再不手术,他就真的要死了,”简凌丝毫不理会他的解释,继续指挥护士们,“立刻开始计时,现在开始实施心脏复苏手术。” 一般的心脏复苏术,是指通过心前区捶击、胸外按压和电击等手段,帮助病人在短时间内恢复心跳与呼吸,但这些方法对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的尤建而言,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 她到底要做什么? 护士们在短暂的呆滞之后,最终还是听话地拿来了计数器,她们实在不相信简凌能有什么让人起死回生的办法,但她们必须要履行身为护士的职责——在医生宣布手术结束之前,她们必须按照医生的指令办事。 看着面前又开始忙碌起来的身影,巴森特忍不住抓了一把帽子,看向她们的眼神简直是不可理喻:“她疯了,你们也跟着她一起疯?人都已经死了,现在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想想等下怎么向上头打报告更实际!” 简凌专注地盯着面前的伤者,她将巴森特划开的手术口又加长了两寸,然后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眼光中,慢慢将手伸进了伤者的胸腔,握住了那颗鲜红的心脏。 这一刻,就连巴森特也情不自禁地闭上嘴巴,瞪大眼睛盯着她的手。 她这是要干什么?将伤者的心脏挖出来吗?! 太疯狂了!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却朝着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下去——她缓缓滑动手指,修长柔软的手指在心脏表面来回抚摸,轻柔的动作引发了心脏的轻微颤动。 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口水,每一次的心跳,都伴随着简凌的手指而轻轻拨动。 这就是她所谓的“心脏复苏手术”? 用手指帮助心脏按摩,这简直就是在拿伤者的生命豪赌! 如果手指抚摸的频率跟心跳有一丁点儿的偏差,非但心脏不会恢复心跳,还会导致心脏表面的血脉出现破损,如果伤者家属追究起来,这绝对会引发一场不小的医疗事故,简直就是在玩火**!即便心脏幸运地恢复了心跳,也极有可能因此而产生一系列的后遗症,它所带来的危险性根本无从估计! 作为医生,胆敢在这种时刻使用这种冒险的方法,真不该说她是有胆量,还是没脑子。 可无论他们怎么怀疑,事实都在证明简凌的决定是正确的——在简凌的细致按摩下,尤建的心脏终于慢慢恢复了心跳!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颗鲜红的心脏正在一下接一下地跳动,就好像一个刚刚出世的幼婴,它是那样的幼小,那样的脆弱,却又那样的生机勃勃。 与此同时,生命仪忽然中断了死气沉沉的“嘀嗒”音,数据线又开始有规律地跳跃。 活了! 他竟然真的复活了!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明明已经死掉的人,竟然可以在几分钟内又重新过来! 一瞬间,那些护士们看向简凌的目光,已经从之前的尊敬,瞬间上升到顶礼膜拜的程度——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医生,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不是因为与她共事了这么些日子,她们甚至会以为她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不然她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此时此刻,就连巴森特都忍不住心潮澎湃,他行医多年,也算见过不少世面,可像面前这样的情况,他这辈子只见过这一次! 这个年纪轻轻的实习医生,真的很不简单! 在若干炙热的目光中,简凌依旧专注于面前的伤者,手中的止血钳来回翻飞,灵巧地将血线来回穿梭,手术口在她的手下一点点被缝合。 缝合完毕,剪掉最后一根血线,简凌抬头看向计时器——正好十分钟。 还好赶上了,她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她吩咐护士们将伤者推出手术室,随后走进消毒室,仔细地清洗双手。 巴森特跟着走进来,看向她的目光变得非常复杂——即便很不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认,她远比他要强得多。 这样厉害的医术,其实不应该被派到这么个小地方来,放眼帝国的军队,随便哪儿都比这里要强得多,她去哪里不是飞黄腾达?!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这么想了想,心理似乎又平衡了许多,连带着看她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同为天涯沦落人,他很难得地主动搭话,语气酸不溜丢:“你刚才挺帅的哦。” 简凌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又皮痒了?” “……” 某人默默地自抽一嘴巴——天涯沦落人神马的,都特么是幻想啊!这种恐怖的暴力女,除了414基地,谁敢要她?!摔! 简凌做完手术,回到办公室里休了一下,就倒了早班交替的时间。 身心俱疲的她独自回到宿舍,割了滴血给芭芭拉,然后连连衣服也没换,就倒床上呼呼大睡。 迷迷糊糊中,通讯器响了起来,她随手按下接通,眯着眼睛半睡半醒地听着通讯器里的话。 等那边挂断电话,她的睡意已经全部褪去,神色变得非常凝重。她起身换好衣服,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就大步走出门。   31. 杀人灭口 更新时间2012-9-23 21:35:13 字数:2140  当她飞快地冲出医务大楼时,一辆悬浮列车停在她面前,车门自动弹开,驾驶座上坐着个个子很小的大眼少年:“队长让我来接你,上车吧。” 简凌钻进悬浮汽车,一路上没有任何障碍,车子非常顺利地飞到了基地中心。 车子停在中心大楼的最高层旁边,落地窗被人从里面拉开,简凌从车里直接跳了进去。 刚站稳脚跟,就看见夏懒懒靠在墙壁上,嘴里叼着根烟,就像个无所事事的游民。 简凌直接开门见山:“叫我来做什么?” 夏夹住烟,从嘴里取出来,弹掉烟头的烟灰,漫不经心地回答:“周少将指名要见见你,否则他什么也不说。” 简凌立时了然,却没有再说话。 “走吧,”夏转身朝拉开房门,他带着简凌穿过几条走道,进入一间封闭的房间。 这间房子装修得很简单,四周都是简洁至极的白墙,只有房中间放了张皆是的大铁椅。周伯东就坐在上面,还穿着昨晚的黑色特种军服,四肢全部被牢牢固定在铁椅上,原本坚毅硬朗的脸庞,在此时显得有几分苍老,与昨晚的凶徒判若两人。 房门被关上,此时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面,就只有他们三人。 夏顺手将手里的烟头掐灭,剩下的半根烟塞进胸口的口袋里,站直身体,眉目真诚:“老周,你要找的人来了。” 周伯东缓缓抬起头,深灰色的眼睛泛起点点光泽,视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聚集成一束,不偏不差地落到简凌身上:“简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非常沙哑的声音,显得很疲惫。 简凌静静看着他:“少将大人。” “抱歉,特意叫你跑来一趟,我就想问问,尤中尉怎么样了?昨晚我……失态了。” “抢救手术很成功,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听到这话,周伯东很明显地长舒一口气,瞳孔却又再一次地松散了下去:“那就好,谢谢。” 他停顿了很久,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止不住的颤动:“如果,你能早些来414基地就好了,很多人就不用枉死了……” 简凌垂下眼帘:“抱歉。” 他惨淡地苦笑:“你不必说抱歉,该说抱歉的人是我,给你们惹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简凌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夏:“他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不,他不记得,是我们告诉他的,”说到这里,夏看向简凌的目光蓦然变得锐利,“你知道他的事情?” 简凌没有说知道,也没有说不知道。 可夏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出房间,闪身进入隔壁的另一个小房间。他的目光光牢牢盯住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无法掩藏的急切:“告诉我,周少将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他会不记得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 “因为没有经过系统检查,我也不能正式确定,但依照他目前的表现来看,似乎是PTSD引发的严重人格分裂症。” “PTSD?” 简凌将他的手指从胳膊上一根根掰开,然后将白大褂拉得整齐了些,这才抬起头认真对他解释:“PTSD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缩写,PTSD有很多种,周少将所患的应该是战后心理综合症,是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遗症。这种病可轻可重,如果患者本身心理素质够强,平时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症状,很明显,周少将的心理素质相当不错。” 夏在进修军事理论时,曾听过“战后心理综合症”这个名词,对它并不陌生。 见他神色阴晴不定,简凌继续说道:“战后综合征在军队里非常常见,但大多是一些心理素质比较差的新兵才会患上,周少将从军这么多年,一直坚持到这几年才发作,说明他很能忍耐。忍耐对军人来说,是一种本事,但对一个心理病人来说,却足以致命。说句实在的,像他这么坚忍的军人,能让他患上战后综合症很不容易,想必那些打击和刺激一定非比寻常……” 说这话时,简凌意有所指地将“打击”和“刺激”两个词咬重了些。 夏从口袋里抽出那半截香烟,叼在嘴巴里点燃,眯上双眼深吸一口,然后一圈一圈地吐出来,他的双眼在烟雾中看不真切:“如果我告诉你实情,你就能治好他吗?” “我是医生,只能到尽力而为,做不到百分之百,更何况心理学并不是我的长项,”简凌顿了顿,“如果那些事不该我知道,就当我没说,至于周少将……我劝你们还是尽快将他转离基地,换个更好的治疗环境,请专业的心理导师帮助他,对他的病情比较有利。” 夏没有回答她,又深吸了几口,将手中的烟抽完了之后,将烟蒂掐灭扔进了垃圾桶:“一旦转离,他的情况就必须报告给上级,他这辈子完了。” 一个亲手杀害战友的士兵,等待他的,不仅仅是法律的严惩,同时还有战友们深深的失望与愤恨。 简凌面无表情:“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这种话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呵,抱歉,我不小心说错话了,”夏向她靠近一步,弯腰低头凑近她面前,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彩,暧昧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危险味道,“可是你都已经听见了,我现在要怎么办呢?反正现在没人,我要是来个杀人灭口,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吧?” 简凌眉角一抽:“你这拖人下水的招数真烂。” 夏随手一揽,勾住她的肩膀,手指漫不经心地放在距离脖颈不足两寸的地方,坏坏地笑:“没办法,对付什么样的人,我就只能想到什么样的招数,这叫以毒攻毒。” 简凌动了动,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牢牢被他控制住,身体根本找不到任何反击的可能,完全被动的感觉令她很不爽,语气立时也变得恶劣起来:“有话直说,有屁就放。” “嘿嘿,你帮忙想个法子,让周少将可以在短时间内保持在一个极端兴奋的状态,就像——得了神经病一样。” 简凌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帮他脱罪?” 她早就该想到,身为堂堂的中将大人,怎么会亲自来到414基地插手这么小案子?这家伙根本是有备而来!   32. 秘密,身份 更新时间2012-9-24 20:46:48 字数:2055  在帝国的法律中,精神病患者杀人免除死罪。并减除部分刑罚。 但是对于犯人的精神检查非常严格,一旦被查处犯人被动过手脚,法证院势必要追查到底,到时候简凌肯定跑不了! 为了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犯人,让自己身犯险境,她真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圣母属性。 夏好像看透了她的心理,胳膊非但没有要挪开的意思,身体还变本加厉地往她身上蹭过去,眉眼却笑得非常真诚:“在这里,能帮得上我的人只有你,好歹咱们曾经也有过婚约,你多少给点面子呗。” 简凌冷笑:“你也知道是‘曾经’。” “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在短时间内改变这么大?从酗酒、嗑|药、任性颓废的堕落少女,转眼一变成了救人与生死之间的伟大医生,这种事情若非亲眼所见,连我都不敢相信。” 简凌稍稍侧过头,目光凛然如刀刃:“怎么?你在怀疑我的身份?” 问这话时,她悄悄握紧布满冷汗的手指——虽然这家伙很强,可她也不是好欺负的人! 他缓缓凑到她的耳边,特认真地告诉她:“不是怀疑,是肯定。” 话音刚落,简凌忽然抬起手肘,狠狠朝他胸口砸去! 夏牢牢抓住她的胳膊,漆黑的眼珠子在昏暗的灯光中充满了瑰丽的色彩:“啧啧,这朵玫瑰还带着刺儿?不过大爷正好就喜欢这些刺儿!” 近乎无赖的行为,简凌的火气完全被他给挑起了,漂亮的双眼寒光凛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被逼到这个地步,她只能赌,赌他其实只是虚张声势。 “别紧张,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事好商量,”夏笑眯眯的双眼,看起来就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清楚那只肥虫是你的?” 淬不及防,简凌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到这件事——虽然她的确很好奇这件事情。 她肚子里悬着那颗心稍稍放了下去,面上却更加难看:“你监视了我?”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那时只是为了咱们的婚姻着想,比较深入地调查了一下未婚妻的身份背景,意外地查处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说完,他紧紧盯着简凌的脸。 久经沙场的他无论是对审问和被审问,都有一套很深刻的经验,只要简凌的一个细微变化,就足以让他清楚她此刻心底的想法。 简凌很清楚这一点,知道自己假装不了,索性摊牌直说:“我妈是个低等贫民,死了早八百年了,你觉得她身上会有什么秘密?” 夏没有回答她,而是懒洋洋地从口袋里又抽出一支烟,没有点燃,只是纯粹地叼在嘴里,双眼微微眯起,似是在缅怀这些什么事情,神情平静得可怕:“几年前,曾经有一批宇宙海盗来到某个尚未被开发的自然星球上。那颗星球很小,但是自然环境被保存得很完整,更不可思议的是,上面还住着一群原住民,他们听不懂任何联邦语与星际语言,还使用着千万年以前的冷兵器,他们就像原始人一样没有文化并且不知变通,但他们的血液却可以饲养蛊虫,并以此医病下毒……” 听到这里,简凌的身子忍不住绷紧——这不正是她目前的情况吗? 原来,在这个世界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养蛊虫。 原来,她还有其他的同类。 “不过很可惜,那批丧心病狂的海盗,为了能够赚钱,抓走了一部分原住民准备贩卖,并且将那些反抗的原住民全部就地处决了。帝国军队赶到的时候,没能帮助到他们,后来在追击的过程中,海盗们的飞船被军队整个击毁,船上成员无一幸免。” 简凌张了张嘴,终是没能发出声音。 能说什么呢? 悲痛吗?她根本不认识那些原住民,若说悲痛未免矫情了些。 同情吗?她从来都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这种感情对她而言很少见。 勉强应该说是惋惜吧…… 毕竟是名义上的同族,听见他们被灭族,心里不可能无动于衷。 一直在暗中关注她的夏,此时见到她这么平静,不知道该说她是铁石心肠,还是该说她冷静过了头。不过就某些方面而言,她现在的反应很好,非常有利于接下来的谈话发展——女人哭闹起来简直就是末日之灾,根本无法理喻。 “根据后来的专家调查,那颗星球的原住民为了保持基本生活补给,每隔几年都会派一个族人外出,用土特产交换些日用品回去。你的母亲,似乎就是被派出的其中一个人,只是没想到她会年轻时的简伯爵在一起了,还生下一对双胞胎。” 简凌没想到,她自己都没弄清楚的身世,居然被这个见面不过几次的男人给查了个底朝天。 不过这也就从侧面解释了夏为什么知道芭芭拉的存在,估计他顺便将简凌的“天才医术”也归咎到它身上,无形中为她免去了很多麻烦。 简凌没有去解释,默认了他的一切脑补。 “不过,对于你的身份,似乎就连你的父亲也不知道。”他稍稍侧过头,那种熟悉的坏笑又浮上来,“你说,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会不会引起科学界的研究狂人的好奇,然后将你送入实验室,进行一系列的身体实验?” 简凌咬牙:“帝国不是讲究人权平等吗?” “可是帝国也主张奉献与牺牲。” 明知道他这是红果果的威胁,简凌还是只能握紧拳头忍下怒气:“就算我这次帮了你,下次你要是又将这件事情搬出来,我岂不要任你索取?” 他特无害地笑了笑:“那就到了那时候再说吧。” ——这人真的是将军吗?就这副死不要脸的德行,是怎么率领三军的!掀桌!! 简凌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从牙缝里生生挤出几个字:“我操你大爷!” “我大爷早死了,你操我更实际。” 一口血,憋在胸口,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 尼玛这是哪家的妖孽?放出来祸害世人! ******** 反对暴力,理性爱国   33. 这不科学! 更新时间2012-9-25 20:38:38 字数:2574  简凌要了两天时间,回去好好思考这件事情要怎么做。 人体结构复杂,她虽然能够熟练地完成很多场高难度手术,但这不代表她就能随意操弄人体内部器官。 对于生命,她一直都是怀着尊敬并且慎重的态度,可以说,夏给她出的这个难题,违背了她之前的一贯原则,这令她很窝火。 偏偏这股火又只能憋在心里不能发出来,憋得这股火越烧越旺,她咬牙切齿地,一遍接一遍地在心里默念那个名字——夏。 这是简凌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非亲男人如此“上心”。 晚上窝在宿舍的床上,心情很不爽的简凌将芭芭拉拎出来,一人一虫面对面地坐着,气氛非常凝重。 被她如此认真注目的芭芭拉,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体,羞涩地偷偷看她:“主人~” 简凌双臂环胸,冷冷地看着它:“你昨天去哪儿了?怎么会跟那个无赖在一起?” 昨天没来得及问它,现在是时候秋后算账了! 无赖?芭芭拉眨了眨黑豆子眼:“是那位英俊的将军大人么?昨天下午,是他救了芭芭拉……”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它开始讲述自己昨天的悲催遭遇,直到说及夏的时候,小豆子眼立刻不由自主地泛起朵朵桃花,肥胖的身子不停扭动,荡漾得忘乎所以:“他真是个好男人呢~” 简凌眉毛一抽,这货才出去一天,就果断地卖主求荣了! “那他的话都是事实?” 一听到这话,芭芭拉就收拢了荡漾的表情,非常天真地看着她:“什么话?” “别装傻,你在空间里都听到了,关于原住民的事情。” 芭芭拉眨了眨眼睛,确定瞒不过去,只能垂下头,慢慢爬到简凌的大腿上,将脸蛋贴在她的裤子上,像受伤的猫儿一样轻轻地蹭:“他们都不在了,但是芭芭拉还有主人,芭芭拉不伤心。” “他们?” “嗯,他们是芭芭拉的爷爷、妈妈、爸爸、还有伙伴们……” 一时间,简凌没了言语,只能将手轻轻覆盖在它软绵绵的身体上。 “芭芭拉离开主人就活下去,所以,主人以后不要再随便丢下芭芭拉,芭芭拉一个人真的很怕。” “嗯。” “芭芭拉很喜欢主人,主人一定也要很喜欢芭芭拉,不准芭芭拉变成什么样子,主人都要一直很喜欢很喜欢。” “……嗯。” “芭芭拉很久没吃零食了,主人要给芭芭拉准备很多很多的零食。” “……嗯?”简凌拿开手,看见它的双眼非常晶亮,“你还吃零食?你都胖这样了,还要吃零食!” 芭芭拉的小豆子眼立刻荡漾成水圈儿,小嘴瘪成一条波浪线:“主人嫌弃芭芭拉胖?主人明明刚才还说,不管芭芭拉变成什么样子都会一直很喜欢很喜欢,主人这个大骗纸,说话不算换,欺负虫!” 哭诉完了,就开始满地打滚,哭得鼻涕水与眼泪水混成一团,滚得她裤子上到处都是。 简凌擦掉满头黑线,嫌恶地将它从裤子捻起来:“你要是再吵,我就把你扔到马桶里面,直接冲到下水道和蛆虫同居。” 芭芭拉立刻不吵了,直接换成嚎啕大哭,凄厉的哭声听得人心里发毛:“嗷嗷嗷————” 简凌终于受不了了,将满是泪水的胖虫扔到一边,掏出帕子使劲擦手指,脸色铁青:“你的零食是什么?烂菜叶子?” 哭声戛然而止。 芭芭拉嘿嘿地傻笑,嘴边开始流口水:“芭芭拉喜欢吃红烧鲫鱼,番茄炒蛋,手撕包菜,白斩鸡,红烧狮子头,鱼香肉丝还有玉米排骨汤……” “……你确定你只是一条虫?” “芭芭拉不仅仅只是一条虫,芭芭拉还是有史以来最强的蛊虫王!爷爷说了,只要吃了这些零食,芭芭拉就可以做出很多神奇的蛊药!主人,你给芭芭拉买零食,芭芭拉可以给主人做蛊药哦~” 听到最后一句,简凌双眉一挑,心动了。 “可以做出让神经暂时性混乱的蛊药吗?” 芭芭拉将手指塞进嘴巴里,认真地想了一下:“那种蛊药比较复杂,需要吃水煮鱼、糖醋排骨和酸辣土豆丝,才能做出来。” 见鬼,都是些食堂没有的菜! 瞥见主人神色不对劲,芭芭拉立刻讨好地将小爪子握成团,放到胸前,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芭芭拉这里有食谱,只要主人能找到食材,按照食谱做出来就可以了。” 十分钟后,简凌根据它的口述,写出一份非常详细的菜谱——坑爹的是,这份菜谱连每种食材需要多少克都写得很精细! “主人不可以偷工减料哦,不然药效会有变化滴~”芭芭拉非常诚恳地看着她——虽然它这么诚恳的原因,大部分是由于偷工减料后,味道会变坏。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简凌大清早就揣着那张菜谱离开宿舍,冤家路窄,刚出基地门口就碰见了熟人——夏。 他微笑着向她行了个绅士礼,然后为她拉开车门:“这位美丽的小姐,需要在下送您一程么?” 简凌很想甩手走人,但事实是,她非常平静地坐进了车里。 他痞痞地吹了声口哨,也跟着钻进车里,发动引擎,却没有调到自动模式,而是全手动驾驶。 简凌冷着一张脸,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盯得这么紧,还怕我跑了不成?” “简医生不但长得漂亮动人,医术又那么精湛,而且身手还很了得,不盯紧一点,我没安全感呐!” “那也不用劳驾将军大人亲自接送。” “这件事情比较麻烦,越少人知道越好,你觉得呢?” 简凌没有否认,扭头看向外面:“去商场。” 夏立刻一转方向,双眼笑得星光闪闪:“遵命。” 这个时代的商场已经实现了全自动化,三十几层的商城大厦看起来相当壮观,每层的商品都是琳琅满目。虽然时下网上购物已经完全普及,但对于女性而言,再完善的网购也代替不了几个姐妹一起逛街血拼的乐趣,所以这里还是有不少的顾客。 简凌直接去了二十一层的生鲜超市,按照菜谱开始采购。 夏推着个小推车,悠闲地跟在她身后,漆黑的眼睛里满是盎然兴趣。 简凌站在池子面前,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鱼,一时拿不准哪条更好。她前世没结过婚,哥哥去世后一直独居,一日三餐都是对付着吃,从未认真下过厨,更别提逛超市买菜,没想到前世没遇到的难题这辈子却难倒她了。 “买这条吧!”夏卷起袖子,从水里捞出一条鱼,故意放到她面前晃了晃,鱼儿吓得使劲挣扎,甩了简凌一脸的水。 见到简凌狼狈地抹脸,他笑得特纯洁:“我就说这条鱼好吧,你看它多活泼!” 简凌已经被气得不想再说话,扭头转身就走。 即便她各种不爽,事情还是照着她最不爽的方向发展下去——经过选鱼的事情后,不管她买什么菜,夏都能凑上来特无耻地点评一番。 虽然简凌每次都用青葱白眼对付他,但最后都只能认命地选择他挑中的菜。 她实在搞不明白——尼玛一个大老爷儿们居然能从一对排骨里,认出哪块排骨是今早新进的,哪块排骨是昨晚的存货?这不科学! ******** 关于夏这个角色,刚出场的时候的确有点小渣,但他有他做事的风格。他不会对女猪一见钟情,所以不会对她特别照顾,能利用则利用,再加上他常年混迹于军营养成的兵痞习性,让读者对他印象不好也在情理之中╮(╯_╰)╭ 现在别急着站队,因为站错队的下场是很杯具滴~   34. 我后悔了 更新时间2012-9-26 21:41:02 字数:2616  采购完毕,当简凌站到收银台面前,看见显示屏上惊悚的账目时,被震住了——就这么点菜,尼玛居然要三千二百晶币?! 在这个生物严重变异的科技时代,自然资源已经成为极其宝贵的资源,其价格自然是乘着火箭一样往上涨。 简凌掏出钱包,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下,悲催地发现钱数不够。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拿出简辛的银行卡时,一张黑金卡从她头顶飞过去,准确无误地落到了收银员手里。 她扭过头,夏立刻举起双手,无辜地笑:“不是我。” 尼玛这个时候装个毛线无辜! 这个时候,收银员将黑金卡双手递上来:“简小姐,您的卡。” 正当简凌想要说明这卡不是自己的时候,瞥见卡上用户一栏写着“简凌”两个字,不由得微微一愣。她接过卡,发现自己的名字旁边还写着“夏”,立刻皱眉看向面前的始作俑者:“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提起购物袋,顺手往肩膀上一搭:“我先去下面开车,你买完了就下来找我,别乱跑哦。” 说完,他就大步走进前面的电梯里,电梯门合上前的一秒,他还不忘冲简凌暧昧地眨了下眼睛。 见状,旁边的收银员小姐忍不住掩嘴轻笑:“简小姐,您真幸福,有这么一位可爱的爱人。” 简凌嘴角一抽:“他不是我的爱人。” “不是?”收银员小姐愣了一下,随即又了然地笑起来,“我差点忘了,这种卡未婚夫妻也可以使用。你们还没结婚,您的未婚夫就愿意亲自陪着您来逛超市,我想他肯定是个体贴的好丈夫,好羡慕简小姐这么好的福气。” “……”简凌无言地看了看手里的黑金卡,深刻地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谈谈。 走出商场,一辆黑色悬浮汽车早已等候在那里。 简凌走过去拉开车门,闷不做声地钻进去,然后用力将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夏发动引擎,将车子升到半空中:“你的心情似乎不错。” “别跟我贫,”简凌将黑金卡举起来,表情很不爽,“我问你,这张卡是怎么回事?” “夫妻共有财产啊。” “我记得我们的婚约已经取消了!” 夏将车子调到自动挡,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笑容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你是说这个?” 简凌拿过那张纸,草草看下来,心里那股火气蹭地一下就爆发了:“想离就离,就合就合,你他|妈的当我是什么?是你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玩具吗!” ——这张纸是夏申请撤诉的申请书! 申请日期是前天,正好是法院正式下发判决书的最后一天期限,末尾的签名和盖章表明,这份申请书已经通过法院审核,也就是说,夏之前所有的申诉都全部撤销,他们的婚约依旧有效。 简凌吼完了,却发现夏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在审视她。 虽然夏在她面前时常没个正经样儿,但这丝毫不损他作为将军的所有锋芒,那种充满探究与怀疑的目光,令她如芒在背,立刻就冷静下来,斜眼睨着他,心里却忍不住紧张起来。 之前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那股火气在心里憋得太厉害了,刚才被那么一刺激,没能忍住就脱口而出了 他的目光阴冷,里面藏了太多看不懂的东西,看得人心里发秫。 “我想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初是谁哭着喊着求与我去法院申请解除婚约的?” 这话什么意思?简凌眨了眨眼,难道解除婚约这件事情背后,还另外有些什么隐情?! 夏将她的表情看在眼底,漆黑的眼睛慢慢眯起来,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我想我有必要帮你恢复一下‘记忆’,当初可是你亲自找上门,哭着说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你不愿意和我结婚,可是你没办法反抗你的父亲,所以求我去法院申请解除婚约。” 伴随他的话,简凌的脑子里快速浮现出相应的场景——当日“她”的确去找了夏,不仅仅是哭着喊着,“她”还砸了人家的一套茶杯和一只花瓶,闹到最后甚至还跪在地上祈求人家答应,人家实在嫌麻烦才勉强答应的…… 真是有够丢脸的。 她瞥了一眼夏,相对他的淡定从容,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这事是她错怪了对方,她主动放低姿态:“抱歉,我是真忘了,也不想再提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当然不会不识趣地揭她伤疤,至于心底的那点疑惑,他自有办法查清楚。他将车调回手动档,继续专心开车。 沉默了很久,简凌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既然都已经答应解除婚约,为什么忽然又撤诉?” “我后悔了。” 简凌摆明了不信:“我没有让你后悔的价值。” “以前或许没有,但是现在绝对有,”夏很惬意地说出想法,“别忘了,咱们现在同坐一条船,我需要你的帮助,也需要你对我的信任。” 搞了半天,这家伙就是想借着婚约捆住她,省得哪天东窗事发,她反咬一口去检举他。 简凌冷笑:“那还真是感谢将军大人的抬举。” 他笑得像个得意的流氓。 关于婚约这件事情,他的确思量过很久,当初同意简凌解解除婚约的强烈要求,他是抱着一种愧疚的心态——像他这种在外面四处征战的人,常年不能着家,既然人家有了自己中意的对象,他也没必要死皮赖脸地耽误人家。 好聚好散,好过日后两厢生怨。 后来临时得知414基地的事情,他主动申请接手此事,顺带查看了414基地的所有人员档案,当他看见“简凌”这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有些意外。 这么个大小姐,怎么会突然跑到血红星球来了? 他的习惯是碰到问题就去解决它,立刻就派人将简凌的家底全给查了一遍,颇费周折地查出了她母亲的来历。 事后他把所有关于蛊虫的资料全给抹掉了,另外伪造了一份假的资料填补资料库的空缺,他让人被她母亲的墓地给迁到另一个星球,并且做了周全的伪装。 他本来不想让原住民被灭族的事情告诉她,实在没必要为了已经过去的事情再去惹哭一个小姑娘,不过她似乎比想象中的更难驯服,结果只能拿出这件事才能让她答应帮忙。 他从来都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既然她愿意帮助他,他自然会给予相应的报答。 他撤回了解除婚约的申诉,并且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转为夫妻共有,这样一来,她不用因为结婚而担心蛊虫被发现,将来如果她坚持解除婚约,财产会按照法律被一分为二,那些钱足够她衣食无忧地过完这辈子。 至于他自己,战场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 我刚看了一下,这篇文已经七万五千字了,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差不多是那些喷子们冒头的时候了。最近的评论区很热闹,唔,这是个好景象,但是那些一看就知道是马甲的孩纸,还是自动退下吧,别把我的读者都当成傻子。╮(╯_╰)╭ 为了不影响我写文的心情,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到上架这段期间,都不会再点开评论区。评论区暂时交给我的朋友打理,但凡出现不利于此书的帖子,她都会代为一并删除,斩草要除根,绝对不能手软!(作者阴测测地笑……) 当然,如果有好的帖子,她也会负责送精华的,并且转给我看的,所以,你们如果有好的建议,就尽管说出来吧,本作者会酌情考虑滴~ 握拳,加油码字,努力存稿,等到上架爆发更新,到时候保证让你们看得爽歪歪! 就这些了,那么,下个月月底再见咯,我的读者们,MUA~   35. 药引 更新时间2012-9-27 21:25:45 字数:2761  回到基地,简凌忽然想起宿舍没有厨房,难道要去食堂借地儿?可是她跟食堂的人不熟,贸然开口只怕对方不会答应。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夏直接将悬浮汽车开到了公寓区:“我那儿有厨房。” 这片公寓区里住的大多是中尉以上的军官,夏的公寓在中心喷泉旁边,一栋三层的复式楼,周围种了不少绿化植物,地理位置非常好。 也难怪,依照他那个军衔,就算特别给他安排个别墅都不为过。 夏将车子停好,提着一大袋子食材走在前面,开门进门,在经过安全扫描仪时,他顺手将简凌的扫描数据加入主人一栏,以后她要进来,只要往门口一站,大门就会自动打开。 反正是夫妻,他认为共享是理所当然的行为。 房子面的摆置简洁实用,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一看就知道是男人住的地方。 简凌去厨房看了一下,空间挺大,设施一应俱全,远比食堂的厨房要舒服多了。 她将食谱摊开,按照上面的烹饪步骤,开始洗菜切菜。 前世只知道煮泡面的她,对做菜的经验几乎为零,她现在只能对着菜谱一步一步地来,动作生涩僵硬不说,而且速度奇慢,标准的菜鸟模样。 当她将洗好的土豆放到砧板上,准备切下去的时候,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的夏看不下去了:“土豆要先削皮再切。” 简凌停下动作,犹豫着要从哪里开始削。 夏忍住笑意,捋起袖子走进厨房打开橱柜,拿出一个削皮刀,然后从她的手里拿过土豆,三下五除二地将两个大土豆削干净了。他将两个光溜溜的土豆放到砧板上,手起刀落,一阵寒光闪过,它们就已经变成一堆细腻的土豆丝了。 站在旁边的观摩的简凌,挑眉看着他——嘿,这家伙还是个做菜的老手! 他将土豆丝放到水里泡着,顺手拿起菜谱看了看:“这可都是很古老的菜式了,你从哪儿弄来的?” “祖传的,”简凌顿了顿,小心地试探性问道,“你会做这些菜?” “以前没做过,可以试试。” 试吧试吧,反正这些食材花的也是他的钱,失败了是他心疼,成功了也是他受益。 简凌很干脆地让出厨房,顺带将围裙从身上脱下来给他。 他很不屑地瞥了一眼:“这是娘儿们才穿的东西。” 简凌很无语地看着他,心想做菜不是娘儿们才会干的事情? 当然,这些话她也只是在肚子里腹诽,没有蠢到真的说出口。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厨房门口,围观伟大的将军大人的英姿——他穿着件简单的白衬衣,衣袖被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即便是在做菜,他也保持着军人挺直身板的习惯,就好像放在他面前的不是菜,而是他的士兵。 只是烧一条鱼,他喜欢把火烧得特别旺,锅子被翻来覆去,油水滋啦啦的响,锅铲敲在锅子上铛铛直响。 明明这厨房里只有他一个人,非得把这儿弄得像是个战场似的。 她很不厚道地掏出通讯器,偷偷对准他的背影按下快门——要是被全国人民看到他们英勇无畏的将军大人在厨房做菜,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我这次来414基地没有对外公开,你最好别做傻事,当然,如果你想将我的照片藏起来做纪念,我不会介意你的这种私人行为。” ——这货的后脑勺长眼睛了?这都被他给知道了! 简凌冲他举起中指,然后迅速地收回,照片也没删就直接把通讯器收了回去。 正在烧鱼的夏看着锅里,嘴角不可抑止地勾起来。 三道菜很快就做好了,香味扑鼻而来,连简凌都忍不住在心里赞一句好厨艺。 这个看起来无耻又无赖的男人,也有着非常难得的优点呐! 她从空间里提出芭芭拉,将它扔到餐桌上:“你的零食。” 看着面前的美食,芭芭拉抹了一把口水,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 刚从厨房里出来的夏,一边擦手,一边看着芭芭拉张大嘴巴将整条鱼一口吞下去,表情有些古怪,他看向坐在旁边的简凌:“我以为这菜是你要吃。” 没一会儿,芭芭拉就将三盘子菜吃得干干净净。 它躺在桌上,轻轻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发出满足的感叹:“就是这个味道,太幸福了~” “零食吃完了,蛊药呢?” 芭芭拉愣了一下,扭过头去看别的地方,正好看见绕腿坐在旁边的夏,立刻双眼发光,圆润地滚过去:“将军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夏靠在椅子上,举起手礼的水杯冲它优雅一笑:“你好。” 简凌看了夏一眼:“你听得懂它说话?” 夏眨了眨眼:“听不懂,随便猜的。” 你信吗?反正她是不信。 她站起身一把捻住芭芭拉,阴冷地盯着它:“你要是不老实地说出蛊药怎么做,以后都别想吃任何零食!” 芭芭拉缩着脑袋,不停地哆嗦,低声嗫嚅:“蛊药需要药引……” “药引是什么?” 它那闪烁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去,就是没说出来,但简凌却很快就猜出来了。 她扭头看向夏:“能借你的房间一用吗?” “当然。” 她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只杯子,走进旁边的客房,将房门锁上。她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破掌心,鲜血溢出伤口落入杯中。 芭芭拉趴在旁边,犹犹豫豫地提醒她:“要两杯……” 装满一杯鲜血,她找了块帕子捂住伤口,芭芭拉自觉地钻进杯子里,张大嘴巴使劲地喝。 然后接着第二杯,看着面前香甜的鲜血,芭芭拉忽然觉得很没胃口:“主人……” 它开始后悔因为自己的贪嘴,告诉了主人制作蛊药的菜谱。 它虽然能帮助主人快速愈合伤口,但是它没办法帮她把失去的鲜血重新补回来,正常人的流血量超过一定程度会很危险。 简凌没有理会它的情绪,继续放血——既然答应了对方,就必须要做到底,更何况,她也很想知道这蛊药到底有没有用处…… 第二杯装满,它立刻爬到简凌的手上,帮她把伤口仔细治好,然后在简凌的监视下,乖乖钻进杯子里把鲜血喝光。 做完这些,芭芭拉缩到床上的被子里。 简凌只能看见被子微微鼓起一坨,“那一坨”抖了抖,从里面发出一声奇怪“嗯~~” 过了一会儿,芭芭拉慢慢从里面钻出来,表情很不自然:“药做好了,只要口服就可以了。” 然后不等简凌说话,它就破天荒地主动钻进空间里面。 简凌掀开被子,发现了两颗黑乎乎的小球,她用手指捻起它们,想起刚才芭芭拉的一系列古怪反应,似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她走出客房,见蛊药交给夏:“拿去给周少将口服,应该能有效果。” “多谢。” 目的已经完成,简凌很快就离开了。 夏亲自送她到门口,回来看见餐桌上那几个满是残渣的碗碟,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他虽然喜欢切菜做菜,但却不喜欢洗碗这种琐碎的善后工作。 有点不爽,他还是耐着性子将碗碟收拾干净。 经过客房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推开房门,刚一进去就立刻察觉到了空气中那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出于警觉,他立刻走到楼上的监控室,调出这间客房的监控录像,当他看见简凌割破掌心的那一幕,瞳孔慢慢缩进,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 好像是愧疚,似乎又不止。 删掉所有的监控录像,他穿上外套追了出去,却没想到刚出门口,就看见坐在长椅上昏过去的简凌…… ******** 想要看夏被虐的姑娘们,可能要耐着性子等一段时间了,能爬上中将这个位置的男人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推倒滴?而且这不是一篇虐文,不会出现神马虐心虐情虐身的情节,不过可以提前告诉各位的是,此文到后面会有不少滴肉肉~(抹一把口水) 夏目前处在一个全身360度无死角的完美防御状态,只能从内部一点点蚕食掉他……咳咳,你们懂得,越是强势的男人对感情越是一根筋~   36. 以身相许 更新时间2012-9-28 21:21:45 字数:2882  简凌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正在旁边抄录数据的云燕见到她醒了,目露惊喜:“简医生,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这是怎么了?”她只记得离开夏的家门后,觉得身体特别没力气,就在路边找了条长椅坐着休息,结果没想到就睡着了,至于后来的事情她是一点也想不起了。 “是一位年轻的将军亲自您来医院的,已经为您做过检查了,严重贫血加上过度操劳,身体才会一下子吃不消晕过去。不过好在发现及时,段医生说您已经没有大碍,输点营养液,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其实段医生检测出来的结果是失血过多,可是简凌身上没有半点伤口,这个结果只能被硬性推翻,用贫血这个结论给盖过去。 “嗯,谢谢你。” 简单的几个字,立刻就让云燕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好像得了什么奖状似的,特自豪地挺直腰板:“简医生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其他病人。” 她离开之后,简凌慢慢坐起来,顺手拿起旁边的通讯器,发现自己居然睡了一整天。 打开空间,提出芭芭拉,咬破手指滴了滴血给它。 芭芭拉这次破天荒地没有扑上去喝血,它缩着身子面对面前香甜诱人的鲜血,默默垂下脑袋:“主人,对不起……” 它虽然贪吃,但它从来没想过害得主人生病。 它觉得自己得了厌食症,不想吃东西。 简凌瞥了恹恹的某只胖虫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现在要是不吃,以后就都别吃了,饿死了也别来找我。” 呜呜,好冷漠的主人——某只胖虫抬起头,眼泪珠子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就在简凌准备将那滴血抹掉的时候,它忽然一个懒驴打滚,扑了过去,一口就将鲜血给喝了个干净——那啥,虫以食为天,它这是顺应自然法则! 简凌无语地看着它喝完之后,钻进自己的掌心里撒娇,琢磨着夏这个时候应该将蛊药给周伯东吃下了,也不知道那蛊药到底有没有用。 就在此时,她的脑子里蓦然闪过一些混乱的片段,那些沾满了鲜血与杀戮的画面,令她下意识绷紧身体。 ——将军,他们手无缚鸡之力…… ——军令如山,我们别无选择。 ——惨烈的炮火掀翻了大楼,无数惨叫声此起彼伏,破碎的肢体被轰得到处都是,鲜血已经无法遏制杀戮,冰冷的机甲穿行于其中,它们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有人被烧着了,从大楼里尖叫着冲出来,血肉的烧焦味充斥于空气里,令人作呕。 ——母亲将孩子护在身下,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乞求,被钢刀无情地划破肚子,血流成河。 ——生命被肆意践踏,这里是人间地狱。 ——即便知道是错的,信念也不容许后退。 ——他们的荣誉,由血肉浇铸而成! 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芭芭拉迅速爬到她的鼻子上,伸出小肉爪子她眼前使劲瞎晃:“主人?!” 脑海里的画面应声消失,她睁大眼睛茫然了一下,随即使劲甩了甩头:“我没事,只是一想到周少将,脑子里就忽然冒出很多奇怪的东西。” 芭芭拉眨了眨小豆子眼:“吃下蛊药的人,会与下蛊之人精神相连。” 刚才那些是周伯东的记忆? 简凌心底有些不知滋味,她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从未上过战场,无法体会战争带来的恐怖。 刚才那些零星画面所散发出的惨烈气息,无疑震撼到了她。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开始怀疑,难道那些记忆就是导致周伯东换上战后综合症的原因? 她有些坐不住,披上外套下了床,穿过空荡荡的走廊,来到加护病房外面。透过玻璃窗户,她看见里面还在沉睡的尤建——她的能力,只能让她救活这一个人。 当天从上头传来消息,说是基地里的袭击事件已经被查清楚,以后再不会类似的袭击事件发生,希望大家不要再为此胆战心惊。 至于那个被抓住的凶手,却是只字未提。就好像,根本就没这个人的存在。 夏将周伯东的事情秘密上报给军部高层,并且申请了非公开审理。 很快,高层就同意了他的请求,由于周伯东精神不稳定,不方便前往军队中部,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派了法官过来,在血红星球临时召开了非公开军事法庭,秘密对周伯东所放下的罪行做出了最终判决。 鉴于周伯东以往为帝国立下的功绩,再加上他的精神问题,法官判处他终身监禁,削去所有军衔职位,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判决之后,周伯东的精神状态意外地恢复了很多,他请求在监禁之前去看看以前的老战友,法官酌情考虑,予以同意。 夏亲自陪着他去了莫拉山,这里位处偏僻,环境恶劣,更别提这座山上还有几百个没名没姓的野坟,稍微吹点风,都能把人吓得寒毛直竖,方圆百里看不到人烟。 周伯东默默站在山腰上,面对三百三十一个野坟,看了很久很久。 夏跟在他身后,漆黑的眼睛里深沉一片。 就这么站了整整一个下午,天阳慢慢下山,猩红的余晖洒在这些墓地上,萧索并且冷清。 终于,周伯东缓缓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可怕:“这里有三百三十一位战士,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不过才二十八岁,年纪最小的也只有十八岁。他们宣誓效忠帝国,并且为之付出了尊严、骄傲、生命,可是,伟大的帝国却不愿承认他们的存在。”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告诉自己,他们是死得其所,虽然有遗憾,但这就是他们的选择和命运。”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却没想到一切都是个骗局,我居然被我自己给骗了,说出来真是讽刺!” “我现在开始怀疑,我们曾经的行为是对的吗?我们宣誓为之效忠的信仰,是否真正存在?” ——没有人给他答案。 回去的当天晚上,周伯东被人发现在房间里服毒自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他在第一时间被迅速送往医务科,进行紧急抢救手术。 当他被一群人推着送往手术室时,正好从简凌的身边经过,紧接着,医务科里的无关人员全部被清场,她被要求呆在病房里不能出来。 靠在窗户上,她看着下面空旷的操练场,心里猜想周伯东此时的情况。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建立精神链接,也察觉不到任何有关周伯东的信息。 芭芭拉说,精神链接失败只能说明其中一方已经死亡。 直到天黑,病房门才被解锁。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穿着宽大的病人服走出病房,慢悠悠地来到了手术室门口。 远远地,她看见夏靠在雪白的墙壁上,一口接一口地使劲吸烟,他的五官被烟雾遮住,有些朦胧不清。 她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烟,掐灭了扔进垃圾处理箱:“医院禁止吸烟。” 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指,怔住,然后又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不点燃,就这么干叼在嘴巴里。他扫了简凌的那一身病人服,语气还是那么不着调:“身体怎么样了?” “明天就能正式上班了,唔,谢谢你送我到医院。” 他嗤笑了一声:“要说谢谢的应该是我,这份人情我记下了,将来一定以身相许。” 很冷的玩笑,谁也没笑。 手术结束了,医生护士们都已经离开,常常的通道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沉默了很久。 他抬起头,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我曾经和周少将合作执行过一次任务,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军人,这次本以为可以帮他把凶手揪出来,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亏得我花了这么多心思,结果还是没能保住他。” “没想到你也知道难受?” 他没有回答,漆黑的眼睛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简凌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芯片,放到他面前:“我趁着这几天休息的时间,将近几年有关战后综合症的例子都看了一遍,结合我自己的见解,整理之后做了份报告书。我不是这方面的权威,有些地方无法做到完美,我只希望你能将这份报告书上交到军务总部,让那些官员们对此产生重视。毕竟,战士也是人,也需要有人来真正地关注他们。” 他接过芯片,紧紧握在手心里:“会的。” ********* 推荐基友2龙的新文银河第一纪元:星际豪门女太子,热血军旅爽文 37. 8人VS104人 更新时间2012-9-29 20:58:51 字数:2173  周伯东的丧事办得很低调,基地里除了几个高层领导,没几个人知道。 任务完成的夏也在当晚乘坐飞船离开了血红星球,回去总部打报告。 今天一大早,简凌推门走进科长办公室:“科长,您找我?” 进门就看见段卓医生靠在办公桌上,单手撑在桌面上,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容,在与白绿聊天。两个人挨得有点紧,乍一看去,真有几分暧昧。 白绿招呼她过去:“今天是新兵报道的最后一天,等人都到齐之后,就是每年的新兵训练期。照例医务科要派人过去全程陪护,以免某些新兵在训练中发生意外,今年的这些新兵就交给你和段医生来负责,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说完,她将一张芯片放到简凌面前:“这里是所有新兵的身体资料,你们两个好好干吧,记得要相亲相爱~” 她冲简凌抛了个媚眼,然后就将简凌和段卓一起赶出了办公室。 段卓只比简凌大两岁,人称段大少,据说家里很有钱,典型的纨绔子弟,任性贪玩,不知上进。他是去年被调到414基地的,听说他老爸为这花了不少钱,不过从他现在这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来看,那些钱估计全打水漂了。 他冲简凌伸出右手,笑得很是轻佻:“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医生,很荣幸能与你合作。” 简凌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两人握住,他却没有立刻放手,手指不安分地抚弄她的手背。 “不知你晚上有空么?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一起吃个饭,增进一下感情,方便我们日后的合作。” 简凌看着他那只不安分的手,眼睛微微眯起,慢慢加重力道,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惨白,偏偏他还死撑着不肯松手,继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简医生的力气真……真不小,呵呵,晚上吃完饭,我们还可以去看电影,下了班我开车送你去。” 没有女人能抵抗得了他那辆帝国限量版X330跑车的魅力,这一点上他非常自信。 简凌的左手忽然使力,只听见咔嚓一声,他痛得急忙松手,满头大汗。 简凌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时,抛下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我不喜欢和比我弱的男人共进晚餐。” 登时,段大少的脸绿得像片荷叶,一句话都吐不出。 由于周伯东的忽然离去,军队总部不得不另外派了名将军来接管基地。 当简凌走在走廊上,透过玻璃墙,注意到操练场上聚集了军官,两辆黑色军用悬浮汽车从天而降。 车门打开,从车里走下一名异常熟悉的身影,简凌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看着操练场的那个军装男人。虽然有几天时间不见了,但他那张脸真是让人向往都忘不掉——真不想到,夏这么快又回来了。 军官们立刻收拢脚跟,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夏优雅地回了个礼。 在他身后的车里,又跳下来七个士兵,个头高矮不一,但无一例外都很年轻,整齐划一的军装与动作,彰显了这支小队的良好纪律。 其中有几个士兵简凌还见过,就是上次夏开着车子将周伯东带走的时候,虽然当时是黑夜,看得不大真切,但简凌对他们印象却比较深。 能被战神将军放在身边的士兵,必定不简单。 不过,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收回目光,往食堂走去,那么多的新兵资料要看,这两天又得她忙活,早点吃完饭回来加紧做事。 在她转身离开后,操练场上的夏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往这边瞥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来。 风风火火的新兵训练开始了! 由于原新兵营营长尤建重伤未愈,伟大的中将大人决定亲自上阵,调教这群热乎乎的新兵蛋子们。 战神将军的名号响震帝国,在那些单纯的新兵蛋子眼里,夏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燃烧——这就是他们日思夜想的偶像英雄! 热血澎湃,斗志激昂! 跟随在夏身后的七人小队,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想当初他们有些还激动得差点哭出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在队长大人的调教下,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蒙蔽,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_╰)╭ 夏扫了一眼面前整整齐齐的新兵们,眼神锋利:“忘记你们曾经所拥有的一切,从现在开始,你们什么也不是。” 简单的一句话,就完成了他的新兵训话。 显然,很多人都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不过他们也没有时间再去想,因为将军大人给他们准备了一个军训前的热身运动——模拟对战练习。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夏让所有的新兵们组成红队,他亲自带着警卫队组成蓝队。 八个人VS一百零四个人,这是红果果的轻视吗? 新兵们无人出声,震惊之余,有人悄悄握紧拳头——绝对不能被小瞧了! 站在旁边围观的简凌与段卓也被拉进来,扔到了红队里面,夏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们两个一眼:“你们用点心,别让自己的队友们一下就死光了。” “哗”的一下,群情激奋了。 就算他是将军,也不能这么看不起人! 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有理会这群新兵蛋子们的叫嚣,直接让人开启了模拟训练场地。空旷的操练场立刻摇身一变,几十座高楼拔地而起,一座逼真的现代都市就出来了。 没有规则,不限战术,这是一场自由对抗战。 “希望你们能撑到半个小时,”夏真诚地祝福新兵们,然后带着他的七个护卫兵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新兵们被气得不轻,立刻就回到己方的总部,迅速换好装备就气势汹汹地冲出去了。 很快,整个基地就只剩下三个人——段卓,简凌和一个沉默的新兵。 段大少躺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有出去参战的意思,他注意到简凌在整理医疗用具,不由笑着劝道:“我们只是来凑人数的,输赢与我们没关,何必浪费精力陪他们瞎折腾。” 简凌没搭理他,将紧急医疗用品和防身用品整齐装进医疗箱中,然后打开平面地图影像,察看了一下红队的图标,发现他们大多聚集在前方百米处——那条路是通往蓝队总部的最近路线。 果然是群单纯的孩子!   38. 屠杀 更新时间2012-9-30 20:15:26 字数:2416  这种模拟对战,获胜的方式很简单,只需要满足两个条件——摧毁敌方总部,将敌军全部歼灭。 那些被激怒的新兵们头脑发热地全部冲出了总部,这样虽然会让我方总部处于无人防守的状态的,但至少人都散开了,不至于被敌军给一锅端了。 简凌收拾好东西,将急救箱背到肩上,再在这里呆在去只会成为活靶子,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再说。 见她准备离开,蹲在角落里的沉默新兵也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枪往肩上一扛:“我保护你。” 段卓也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喂,一次练习而已,你们不用这么认真吧?!” 他倒不是关心他们,纯粹是因为一个人呆在这里实在不好玩,连个发牢骚的对象都没有。 简凌看了看那个新兵,默认了他的行为,至于大呼小叫的段卓,她连都看没看一眼,转身就往出口走去:“你这种人就适合躲在这里等死。” 登时,段大少的脸又绿成一片荷叶。 连着两天被同一个女人被鄙视,他段大少活了二十岁,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冷脸! 一股火气蹭地就冒上来,多年不曾犯的中二病被简凌给逼了出来,段大少想也不想就操起两把枪,两步并作一步冲到简凌前面,脸红脖子粗地大吼:“女人就该乖乖躲在后面,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交给本少爷来!” 简凌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你会开枪吗?” “你小瞧我?”段卓随手往旁边开了一枪,“砰”的一声,手枪忽然传来一个提示音——我勒个去,居然真打中人了?! 怔住,段大少还来不及高兴,就被简凌猛地扑倒,一颗子弹从他们头顶擦过。 简凌拽着他滚到一条巷子里,按住他乱动的脑袋,压低声音:“这里危险,必须立刻离开。” 她依照刚才记下的地图,往巷子里面跑去,段大少不敢独自在这里逗留,赶紧也背着枪跟了上去:“刚才那个新兵不见了,还有,前面是死路。” “你顾好自己就成了,”简凌头也不回地加快速度往前冲,眼看着就要撞上前面的墙壁,她忽然纵身一跳,像只猫儿一样轻松地翻上墙头,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段大少也学她的样子,飞身往上跳,自小锦衣玉食的他从来没学过爬墙爬树,第一下没控制好力度,结结实实撞到墙上,鼻子被撞歪了。 他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挂着两条血柱子再跳,好在他身高够了,而且有了经验,终于艰难地攀上了墙头。 这个时候,旁边的一扇门打开了,简凌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目露诧异:“这里有门不走,你跳那么高是想被人爆头吗?” 一瞬间,段大少炸毛了——尼玛这是耍劳资呢是耍劳资呢还是耍劳资呢?! 就在他跳落地的一瞬间,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飞过来,地面都被震得发颤,他吓得立刻扑倒在地。 旁边的下水道盖子被挪开,简凌的脑袋从里面伸出来:“走这边,速度。” 这货怎么无孔不入?! 段大少怀着胆颤心惊的心情钻进下水道,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远处的我方总部被炮轰成渣了,刚才的爆炸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要是刚才他们跑慢点,这时候肯定已经变成炭烧人肉串了。 打了个寒颤,阿米豆腐。 简凌提着个应急灯,带着段大少在下水道里迅速前行,她记得这条下水道直通敌方总部的脚底板下——话说他们两个军医,冲敌人脚底下干神马——算了,都到这份上来了,再缩回去就太难看了。 左拐右拐地转了十几个弯,简凌终于找到了出口,她小心地解开盖子,正要钻出去,却被段大少一把拽了回来。他扛着两把枪冲到前面,率先蹦出去:“冲前面的事情交给本少爷!” 简凌没说话,等他确定外面安全之后,也跟着爬出去。 两个军医就这么悄悄进入了敌军总部的底层,简凌顺手打开地图看了一眼,红队的图标已经所剩无几了,包括他们两个在内总共不超过十个。 根本是单方面的屠杀。 “电梯和楼梯间都有监控器,”简凌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小入口,“走烟道。” 这次段大少让简凌走前面,这条通道很窄,只能刚好容纳一个人,她在前面方便带路。 简凌刚钻进去,电梯间发出一声“嘀”,电梯门缓缓打开,一柄黑漆漆的枪杆从里面伸出来,对准烟道入口。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打中堵住入口的段卓! 简凌不能回头,她只能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极轻极浅的——“加油。” 又是连续几声枪响。 电路突然被断了,整栋楼一片漆黑。 她闷不吭声,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面,这条路线她记得很清楚,拐了四个弯,后面一直没有人追上来。 一个人在黑暗中爬行,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看见了一丝光亮。 她小心翼翼地挪过去,透过入风口的缝隙往外面看——没有人! 搬开盖子,她从烟道里面钻出来,由于没有电,她也不用担心被监控器抓到。凭借记忆中的路线,她小心地摸到了总监控室,很好,这里也没人! 她来到操控台前,打开随身携带的急救箱,拿出里面早已准备好的芯片,插入操控台中,启动备用电源。 双手如同灵巧的双蛇,在触屏上飞速翻转。 就在她专注于面前的显示屏时,一颗子弹迅速穿过黑暗,挟风而来,悄无声息地从后面穿过她的身体。 击中要害部位,系统自动判定当场死亡。 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前方,虽然知道这只是一次练习,所有的事物都不过是影像,但她的心脏就像真的被子弹穿了过去,周围的景象全都在慢动作回放,冰凉的恐惧感遍布全身。 ——死得真不甘心,明明差一点就能成功了。 她直直地栽倒在触屏上,原本排列整齐的数据被她撞得乱七八糟。很快,显示屏就陷入了混乱中,系统发出警告——引爆装置启动,限时六十秒,请无关人员速度离开。 站在门口的夏收回枪,大步走过去,将她的“尸体”扛到肩上,猛地撞开玻璃,跳到隔壁一栋稍微矮点的楼顶。 找了个安全的位置,他将简凌的“尸体”扔到地上,然后走到她身边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恶劣地笑:“你们输了。” 在这个恶心的模拟系统中,人死了之后感官全都还在,只是身体不能动,就像植物人一样。 ——该死,连眼睛都闭不上!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脸上戳够了,然后拨通通讯器:“猴子,汇报战况。” “敌方总部已毁,敌军一百零六人全数歼灭,我方一死一伤,总部——诶?我家总部怎么被炸了?!卧槽!哪个兔崽子吃了雄心豹子胆干的?劳资非得揍得他老娘都不认得……” 他直接挂断通话,一屁股坐到简凌的身边,惬意地看着自家总部一下接一下地爆炸:“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 今天偶请大家吃月饼哇,加更馅的,哇咔咔~不要太爱伦家哦~   39. 卧虎藏龙 更新时间2012-9-30 22:23:41 字数:2475  基地办公室里,夏正在查看昨天的对战练习赛录像,副手苍梓就坐在他对面的办公桌前,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翻飞,为了赶出昨天练习赛的数据分析,他昨晚通宵没睡,眼睛下方有着隐约可见的黑圈。 办公室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一个黑瘦的年轻士兵大步跨进来,原本气势汹汹地神情在见到夏之后,立刻烟消云散,换上一副狗腿的笑容:“队长,您怎么也在?” 夏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声音懒洋洋的:“猴子啊,你来得正好,新兵的训练项目计划表做好了没?” “那啥,已经快弄好了,就差最后一点调整了,”他又往后缩了缩,余光时不时往苍梓那边瞥。 苍梓的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电脑,眼皮都没眨一下,手指飞速操作键盘,将某人的求救信号完全隔离在外。 “前天问你,你说只差最后一点了,昨天问你,你也说只差最后一点了,拖到今天还差那么一点。” 被称作猴子的年轻士兵本名叫做庄晓衫,他此时满脸讨好:“嘿嘿,我这不是怕出错嘛,想做得仔细点。” 夏笑得很和蔼:“既然你这么仔细,那么久把这次对战练习的报告分析也一并做了吧,小梓这两天可累得够呛,得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庄晓衫的脸登时就垮了下来,要多苦逼有多苦逼,到底还是没有找借口拒绝,哭丧着脸坐到另一台空着的电脑面前,开始准备干活——苍梓这两天的确是很累,能分担点就分担点吧。 夏看完录像,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办公室:“你们努力继续,我先去睡一觉。” 等他走后,庄晓衫看了看录像仪:“队长昨晚看这个看了一晚上?” “他昨晚在跟国议院的人商讨抚恤金的事情。” 庄晓衫微微一怔:“是关于那几个死在周少将手里的几个士兵?” “嗯,因为他们并非战死,国议院给的赔偿金只有五万晶币,队长为这事跟他们吵得差点砸了视频仪器。” 庄晓衫靠在椅子上,双臂枕在脑后:“人都死了,要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苍梓手下一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没用?” 这一眼看得他脸上一红,好在他本来就皮肤黑,倒也不太明显。他坐直身子,朝苍梓伸出手,借机转移话题:“有烟没?我的烟都抽完了,这会正好心里痒痒,总想抽上两口松快一下。” 苍梓依旧没抬头看他,只是手下一顿,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随手扔了过去,然后继续专注地工作。 庄晓衫使劲吸了两口,又开始习惯性地唠叨:“昨天的对战练习真够憋屈的,老子才杀了一个人,就被人从后面偷袭,费了老大一把劲才把那小子给做掉,没想到那小子也是个硬气的,临死前居然还拉着老子给他陪葬!” 一想到这事,他就火不打一处来! 昨天的作战计划是由他和队长负责守住总部,他原本就对这种守老巢的任务很不爽,憋了老半天才看见两个小老鼠钻进了总部底层。本想着一枪就结果了他们两个,没想到那个男的还挺仗义,死了都还不忘用身体堵住烟道,掩护同伴逃走了。 更气人的是,居然后来又蹦出来一个新兵从背后偷袭,一枪就打掉了他一半的行动力。被惹毛了的他索性不要命地扑上去和对方近身搏击,最后两个人一起同归于尽。 被一个新兵干掉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憋屈! 庄晓衫蹲在椅子上,不爽地使劲吸了一口烟,一双大眼睛气得都快冒火了。 苍梓停下手指,将电脑里的一份数据拉成立体影像,投放到空中:“这是你昨天和那个新兵的战斗数据,对方的速度几乎和你水平相当,力量也只比你低一点点,要不是他去摧毁电源总闸时露出了破绽,你连根他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说,你死得一点也不憋屈。” 庄晓衫慢慢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份数据,不仅仅是因为自信心受到打击的缘故,更是因为这份数据所带来的震撼力——他专攻的体术,近身格斗是他的强项,他庄晓衫不敢自大号称帝国第一体术者,但全国能超过他的人数一只手就能数得清。 这个新兵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他下意识看到数据的左上角,写着一个很简单很普通的名字——摩尔。 庄晓衫使劲抓了抓头发,显得很不可思议:“原来还以为414基地就是个乡下地方,没想到这里的新兵居然卧虎藏龙,不仅来了个体术天才把我给干掉了,还有个用K9步枪就能把你给打伤的厉害角色。” K9步枪是步枪里面最普通的一种,是新手菜鸟的入门必备,这种枪的后挫力很大,而且穿透力极低,能用它打中六十米外的隐藏敌人,这个人的能力不可小觑! 苍梓扫了他一眼,默默地将数据投影收回去,看着电脑里自己被打伤的战斗数据,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缩起…… “阿嚏!”段卓掏出帕子,使劲揉了揉鼻子,“哪个姑娘又在想本少爷了?!” 坐在旁边整理体检表格的简凌,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打喷嚏人是当刺激性气味或异物进入鼻孔时,神经细胞把这种情况传递到大脑做出来的本能反应,跟有没有人向你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这女人真无趣。” 相处两天下来,段大少越发觉得这个女人除了脸蛋长得好看点以外,完全不像个女人——不仅性格冷冰冰的,而且说话毫不风趣,就像块石头似的油盐不进。 还好,他有他的小雅~ 他掏出通讯器,拨通小雅的号码,通了。 简凌身后将他的通讯器拿了过来,直接按掉关机扔到一边:“要干活了。” “喂,干个毛线活!本少爷现在要休息!”他伸手就要去捡。 简凌左腿往前一伸,高跟鞋就停在通讯器的上面:“要么去干活,要么重新去买个通讯器。” “神经病啊你,本少爷干什么关你屁事!”他气得一蹦而起,皱起眉毛瞪着她,可是瞪了半天也不见她害怕,他又不屑于跟女人动手——真动起手来,他也未必能打得过她——再去买个通讯器,之前存在里面的游戏又得重新下载,各种麻烦。 他磨了磨牙,最后只能怒气冲冲地拿起记录器,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背影,简凌收回左腿,弯腰捡起通讯器,随手放进口袋里,拿起平板电脑跟了上去。 今天是新兵体检的日子,不同于面试之前的体能与精神力检测,这次是纯粹的身体健康检查。新兵们早已在指导员的引导下,在医务科前面排得整整齐齐。 简凌和段卓则坐在体检室里,一个接一个地叫名字,进来一个新兵都会先对着简凌的连呆一下,然后红着脸在她的指导下,躺到一张床上。 护士在旁边按下开关键,将他送入扫描仓内。 显示仪会立刻显示出他的所有身体数据,段卓将数据们存档归纳妥当,这工作既枯燥又繁琐,他做得一脸不耐烦。 送走一个士兵,简凌在平板电脑上摸了一下,人员表格翻到下一页:“下一个,摩尔……” 她顿住,下意识抬起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40. 该用户不在服务区 更新时间2012-10-1 22:09:01 字数:2218  面前的新兵正是对战练习时,主动说要保护简凌的那个人。 简凌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你叫摩尔?” “是,”他答得言简意赅,深灰色的眼眸一片寂静。 这样的眼神,太过熟悉,让简凌在一瞬间产生了重叠的错觉。 旁边的护士提醒他:“这位士兵,请在这里躺下。” 他默默地走过去,坐到床上,慢慢地躺下。 就在护士按下按钮的时候,简凌站起身,走到段卓身边,将口袋里的通讯器掏出来递给他:“刚才一直在震动,你去看看是不是有急事。” 早就做得不耐烦的段卓,忽然听到她这么说,不由一愣:“那我这……” “交给我来记录吧,你确定没事之后快些回来就可以了。” 段卓忍住心里的欢喜,立刻就将手里的东西全部塞给她,生怕她后悔似的,拿过通讯器飞也似地跑走了。 简凌没有去管他,低头看着面前的显示仪,摩尔的身体数据一项接一项地显示出来。心跳脉搏全都正常,但是当红外线穿透身体,扫描出他的内部身体结构时,她的瞳孔忽然缩了一下。 全方位模拟人类的身体结构,看似普通的骨头其实是有一种特殊的钢化材料制成,包括血脉和内脏,全都是用高纤维材料模拟而成,无论是从质感还是从外形来看,绝对是完美无缺的高仿品。 但,简凌一眼就看出它们全都是山寨货! 人体就是人体,再精密的材料也无法将其替代。 她伸手在触摸屏上拨弄了一下,将他的身体数据稍作修改,再将他的身体扫描图删掉,偷偷换成另外一张类似的扫描图,全部归档储存,确认完成。 检查结束,摩尔从扫描仓里出来,他站起来的时候,静静看了简凌一眼。 简凌示意他可以离开了,然后叫响下个新兵的名字…… 所有的体检一直持续到下班才结束。 至于段卓,自然没有再回来,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偷懒了。 简凌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将数据全部储存好,嘱咐护士走时记得锁好门,然后就往食堂走去了。 这个时候已经比较晚了,食堂里的人不多,简凌很快就打到了饭菜。 刚吃饭准备离开的云燕,见到她来了,立刻笑着迎上去打招呼,注意到她只有一个人,云燕有些好奇:“段医生呢?他不是和您一起负责体检的事儿么?他不会又丢下您一个人,自个儿跑去偷懒了吧!” 很显然,关于段卓的人品是众所周知了。 简凌随口应了两声:“也许是他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吧。” “您别被他给骗了,那家伙除了偷懒不会干别的,来到基地一年多了,还没真正救过一个病人,纯粹就是一个拿着老爸的钱来这里混日子的二世祖!” 听到这话,简凌微微一愣:“他没救过一个病人?” “可不是!”云燕难得见到简凌对于病人之外的事情感兴趣,索性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地倒出来,“听说他从前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大少爷,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要不是看在他爸每年给学校捐了那么多钱的份上,他根本连毕业证都拿不到。后来被他爸用钱砸到这里来,整天除了偷懒就是泡妞,碰到病人便推三阻四,至今为止还没治过一次人,科长也没说过要开除他,这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待遇就是不一样。” 简凌想了想:“上次我晕倒的时候,不是他给看的病么?” “那是郎医生帮忙给您看的病,他顺手在病历上签了个名字而已。” 简凌一下子没说话了,神情若有所思。 云燕看见时候不早了,就站起身:“有人在等我,就不打扰您吃饭了,我先走了。” “嗯,再见。” 云燕走了之后,简凌独自吃完饭菜,回到宿舍里,洗了个澡,将头发吹干之后,她盘腿坐在床上,拿出今天的体检数据进行查看。 芭芭拉趴在她身边,用习惯插在玻璃皿里喝血,原本灰黑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灰白色,像一团肥滚滚的棉花。 简凌将数据表格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在翻到第七十九页时,她稍稍停了一下,然后又翻了过去。 等到所有的表格都翻完了,她又忍不住翻回到七十九页,脉搏和心率都很正常,呼吸除了有点较常人慢点以外,并没有其他问题。她点出这个新兵的身体扫描图,拖成立体影像投放到空中,放大十倍,仔细查看了每一个细部。 看完之后,她将影像收回,直接将所有的数据复制一份发到段卓的通讯器上。 做完这些,她丢开平板电脑,直直地躺倒床上,发了一下呆,然后找出自己的小鸡通讯器,翻出通讯录,拨通那个名为“蓝纹小店售后服务”的号码。 “抱歉,该用户不在服务区。” 她挂断,重新再拨过去,还是这个答复,来来回回地打了十几个,没有一个能打通。 淘宝果然都是坑爹货!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简讯被发到了小鸡通讯器上。 她将它点开,是一句很简单的话——上网,加“ZORO”为好友。 完全陌生的号码,她尝试着回了一个简讯——摩尔? 很快,那边又发了过来——是。 她立刻丢开通讯器,按动床边的一个开关,闭上眼睛,立刻就听到一个干净的声音——脑电波扫描完毕,确认身份。您好,欢迎进入星际网络世界。 再睁开眼,她已经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图书馆里,这里是她上次下线时的地方。 这个时代的网络世界,已经达到了完全拟真的效果,所有现实世界的东西这里基本都有。为了保护隐私,网民们大多改变自己的容貌,并且为自己取个假名。 她的名字就叫“起舞弄清影”——别怪她为毛取这么恶俗的名字,因为这名字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取的,她没得选择。 不太熟练地召唤出个人菜单,选中添加好友,输入“ZORO”,叮的一声,系统提示添加成功。 对方发来消息,询问她在哪里,她将这个图书馆的名字报给了他。 简凌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等了一分钟,一个年轻的银发少年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立刻就将目光落在简凌的身上,大步走过去坐下,漆黑的眼睛熠熠生辉:“凌,我找到你了。” 听到这话,简凌忍不住轻轻一笑:“你的伤都好了么?” “嗯,蓝纹帮我修好了。” “他人呢?”想起那十几个电话,简凌深深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41. 一厢情愿 更新时间2012-10-2 22:35:56 字数:2591  经过摩尔的简单叙述,简凌大概知道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她走之后没多久,摩尔的身体就被修好了,可是他们的位置也被警察发现了。蓝纹索性将计就计,启动了地下场是的紧急引爆装置,不但将那群警察给炸死了,而且还故意留下了两具假的“尸体”,让深蓝星球那班家伙误以为他们两个已经被炸死。 就这样,蓝纹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摩尔送到血红星球,并且帮他伪造了新的身份,重新换了张脸,让他来414基地投奔简凌。 至于蓝纹那货,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简凌没想到在她走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感慨的同时,不免多问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深蓝星球会到处通缉你?” 摩尔微微低下头,淡淡地回答:“我曾经是深蓝星球政府机构的特制杀人机器,由于我的出逃,他们害怕机密泄露,就对我下达了通缉令。” 联想到他那些精准的捕猎技术,简凌心里有些了然:“如果被抓到,他们会怎样对待你?” “也许是被销毁中枢神经芯片,也许是整个被摧毁送入垃圾回收站。” 简凌想问他为什么要出逃,但想了一下,觉得这种事情不太令人愉快,他应该不怎么想回忆,便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件事情上:“这个基地里的网络整个处在安全部的监控下,我们这样见面没问题吗?” “我在来这里之前,蓝纹在我的身体里记忆了好几份脑电波数据,而且我在登陆之前,将登陆端口给改成了其他星球,安全部查不出来。” 看来这家伙干这些勾当是驾轻就熟了,简凌点点头:“那就好,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就上网来找我,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嗯,我会在暗中保护你。” 为了避免安全部那边起疑,他们没有说太久,几分钟后就各自下了线。 一觉睡到大天亮,简凌和段卓去了作训中心大楼,他们作为这次新兵培训的负责医生,需要随时陪在新兵们的身边,以防出现意外情况。 今天的作训计划何昨天一样,仍旧是十公里的越野跑步,负重五十斤。 对于这个枯燥并且繁重的训练项目,不少人发出了不满,庄晓衫一脚踹反旁边的桌子,扯高嗓子一声怒吼:“吵什么吵?!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家后花园,说累了就可以不干啦!老子告诉你们,甭管你们从前姓什么身后有什么关系,一旦进了这个基地的大门,就给老子站稳了,帝国的军人不要懦夫和软蛋!” 他的嗓门本来就很粗狂,忽然这么一吼,有种虎啸般的威慑力,吓得所有新兵们都噤了声。 庄晓衫对自己吼出来的效果非常满意,又恶狠狠地训了几句话,就朝不远处的苍梓丢了个得意的眼神。 苍梓当做没看到,双手在操作台上来回按动,很快就模拟出了类似原始森林的虚拟场景。在庄晓衫的“淫威”下,新兵们只能硬着头皮钻进了森林。 等到人全都进去了,简凌叫住庄晓衫:“你家队长呢?” “还在家睡觉呢!这点小事,用不着他出场,老子一人足矣!” 听到这话的苍梓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心里一虚,掩饰性地干咳两声,装模做样地走开了。 简凌坐了一下,起身往洗手间走去,回来的时候经过走廊,见到段卓正在前面打电话。 她走过去两步,正好听见他对着通讯器大吼:“我根本就不喜欢做医生,如果不是你强行把我扔到这个鬼地方,我这辈子都会踏进医院大门一步!从一开始,就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生了我,我就什么事都要听你的,我绝对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绝对不会!” 说完,他连电话都不挂,直接将通讯器狠狠摔了出去,正好砸在简凌的脚跟前。 注意到简凌的目光,他抬起头:“看什么看?难道连本少爷的家务事,你都要插手!” “我才懒得管你这个小屁孩的破事儿,”简凌收回目光,迈开腿从通讯器上走过去,冷冷地与他擦身而过。 “你说谁是小屁孩?!”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段卓立刻就炸毛了,气势汹汹地追了上去,“你给我说清楚,本少爷哪里像小屁孩啦!” 简凌停下脚步,静静地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露出个了然的笑容,然后饶过他走进了监控室里。 段卓被她那一眼看得又羞又恼,气得不甘罢休,缠着她一定要个说法。 就在此时,监控室里忽然想起了紧急呼救声! 所有人都怔住,苍梓是第一个冲过去打开话筒的人:“049号,这里是总控制室,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 从音响里传出一个很痛苦的虚弱声音:“教官——救——救我——” 苍梓立刻关闭所有的虚拟影像,简凌和段卓跟在庄晓衫的后面,冲进了训练打厅里。 大多数新兵都被忽然关闭作训影像的行为感到诧异,还有些人仍旧保持者艰难前行的姿势,在他们之中,有个人躺在了地上,旁边围了两个认识的新兵。 庄晓衫将所有人都疏散开来,简凌和段卓感到那名晕倒的新兵身边。 年轻的新兵死死按住腹部,紧紧地缩成一团,脸色惨白,大颗的汗水往下掉落,很快就浸湿了作训服。 “可能是阑尾炎,”简凌立刻让人叫来担架,将这名新兵抬了出去。 他们飞快地去到了医务科,这位名叫汤书的新兵被送去了检查,确定是阑尾炎之后,简凌先让护士给他打了些止痛剂,他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办公室里,汤书的身体扫描数据被投放到了空中,他的内脏被拍成透视图片清晰地呈现出来。 简凌坐在座位上,看着那些图片:“如果只是阑尾炎的话,只要切掉那截发炎的阑尾就可以了,问题应该不大。” 平时最喜欢在这种时刻玩游戏的段卓,由于通讯器刚被摔坏了,只能装模做样地看了那几张图片几眼:“唔,这个人的肾脏似乎比一般人大些,难道是因为阑尾发炎的缘故?” “阑尾在肚脐的右边的下面一点,距离大概是十五厘米左右,肾在你插腰时手放的地方后面。这么远的距离,按理来说不会出现炎症感染。” 段卓右手放在肚脐下面,左后插在腰上,将两者之间的距离大概比划了一下,感染炎症的可能性的确很低。他看了看她:“那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简凌站起身,伸手在图片上画了个圈,标出了肾脏的位置,然后局部放大数倍:“肾脏肿大的原因一般是肾脏炎或者肾囊肿,但你看清楚了,这颗肾脏没有任何炎症,也没有长出任何肿囊。” “会不会是肿瘤?” 简凌看了他一眼:“这个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可是病人现在的状态暂时无法在接受全面的光波检查,你可以去看看他之前的体检资料,对比肾脏肿瘤的症状。” 一听到要做事,段大少立刻就不愿意了:“本少爷的通讯器坏了,要去买个新的,没时间去查资料。” “那咱两个换换?”简凌面无表情,“我把手里的检查数据全部交给你整理分析,做成报告书,今天下午之前要交给科长,至于查资料的事情就交给来,你看怎么样?” 两相权衡,段大少立刻识时务地举手投降:“好吧,我查资料。” 42. 一百万晶币 更新时间2012-10-3 21:41:45 字数:2703  将汤书的事情交给段卓之后,简凌走出办公室,习惯性地去尤建的病房前看看。他现在已经转出加护病房,住在普通病房,由内科医生陶文负责术后追踪疗养。 她刚走进病房,就看见夏坐在病床边,和尤建聊天。 尤建对这位总是神情冷淡的救命恩人很是感激,见到她来了,立刻笑着向她打招呼:“简医生,您好,快坐吧。” “你好,”简凌没有坐,只是站在床尾边,双手插在口袋里,冷冷地扫了夏一眼,“你怎么来了?” “你们认识?”尤建看着他们两个,诧异的心情全都写在脸上。 这个二十九岁的年轻上尉,在军营中呆了整整九年时间,枯燥压抑的军队生活没有让他变得沉闷,反倒让他的性格更加开朗起来,无论是在什么样的困境里面都能苦中作乐。 ——就像现在,他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无法再摸枪,必须要从前线退下来,他仍旧笑着面对每一个来看望他的人。 夏没有回答简凌的问题,伸手拍了拍尤建的肩膀:“你放心,这么些年来,你的成绩有目共睹,你是帝国值得骄傲的战士,我已经向总部申请将你转为文职。你必须得快点康复起来,文职工作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轻松,你得努力学习,别让我这个推荐人丢脸才行。” 面对将军大人的鼓励,尤建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您太看得起我了,其实我这么个废人丢到哪里都一样,只要不给帝国添麻烦就可以了。” 夏的神色忽然变得异常严肃:“没有人能说帝国的战士是废物!” 一句话,触到了尤建的心底深处,令他浑身一震:“我这样还算是战士么……” “我曾经带过很多兵,有很多人来了又走,他们之中有的当上了国会议员,有的回老家娶媳妇儿去了,还有很多战死沙场不曾回来……不论他们在做什么,只要帝国需要他们,他们立刻就能站出来保家卫国,这就是帝国的战士!”夏静静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数星光,“告诉我,你能吗?” 尤建含着泪珠,右手抬至眉边,激动地大声回答:“能!” 夏忍不住笑了起来,英挺的眉目因为这个浅笑,霎时柔和了许多,一种参杂着欣慰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安抚了尤建之后,夏说是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行起身离开了。 看着尤建紧紧握住的拳头,简凌没有去打扰他,转身走出病房。不出意外,她出门就看见夏靠在走道的墙壁上,两人目光相触,他首先一笑。 简凌顺手带上病房门,慢慢走了过去,看着他似笑非笑:“不愧是带过兵的,糊弄起人来真是有板有眼的。” “没办法,吃这碗饭总得有点真本事,不然我早被人给踹下这个位置了。” 简凌不置可否地扫了他一眼:“正好碰见你,有个事情要跟你说说。” “嗯?” “能不能将新兵的训练量调低点?或许十公里的越野跑对你来说是小事一桩,可他们不一样,他们之中有很多是从学院刚刚毕业的学生,他们以前没有接受过这么大的运动量,忽然一下子进行如此大量的剧烈运动,身体很容易出现问题。” “是因为早上有个新兵倒下的缘故?” “不,他晕倒是因为自身的问题,但我这几天都有仔细观察,其他的新兵多少都有些不良反应,我很担心他们的身体是否吃得消。” 夏的目光慢慢沉下来:“你担心他们没办法完成我定下的目标?你对我的士兵没有信心?”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稍稍沉吟了一会:“你知道新兵训练期有多长时间吗?” 话题转得太快,简凌不由微微一愣,下意识回答:“一年。” “这一年的时间内,他们可以安全地呆在基地里,可是一年后,他们就要随时做好被调往前线的准备。如果,他们能比别人跑得快一点,或者比别人更能坚持,他们就能比别人多一分生机。” 战场,是一个与死神拼搏的赛场。他希望自己的兵能够强一点,再强一点,活着才是一切目标的前提,不是吗? 简凌动了动嘴角:“他们不一定会明白你的苦心。” “这重要吗” 这不重要吗?简凌想了一下,这就像她治病救人一样,如果切断四肢能让病人活下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做那个侩子手,她在乎的只是人命,别人明白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他训练士兵的方式,粗糙野蛮,但是干脆实在,只不过,身为医生的她仍旧不认同——训练方法有很多种,可以选择一些相对温和但也很有效的方案,当然,她知道就算说出来他也肯定不会同意。 他们两个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互相理解,但又各有坚持。三观这种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得了的。 算了,她不想再浪费口舌,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夏叫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厚着脸皮对她笑,“那啥,能借我点钱不?” “……” “我的全部身家都存到了那张卡里,给了你之后我身上就剩几百个晶币,现在我真是借着钱用,等我有钱了一定立马还给你。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打个欠条,保证七天之后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要多少?”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晶币。” 简凌眉角一抽,这货的卡里有那么多钱?之前她被塞了那张黑金卡之后,就没再拿出来用过,完全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本来这些钱就是他的,全给他都没关系,但依照简凌对他的认识,他的骨子里有种大男子主义,绝对不是那种会随便找女人借钱的男人,这让她生出几分好奇:“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他想了一下,慢慢说出了原因:“尤建的手术很成功,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依照规定,军部应该给予部分抚恤金。可是上头说他并非战场受伤,不同意以战伤的等级来发钱,五万晶币是我能为尤建争取的最大数目。” 五万晶币……简凌听到这个数目,不由得皱了皱眉,的确太少了。 “除了尤建,还有之前被周少将打伤打残甚至丢掉的性命的几个士兵,军部以意外事故的名义,伤者残者每人补偿三万晶币,死者每人补偿六万晶币。我跟军部的领导争取了很久,他们只说这是国议院定下的数目,他们也没办法私自修改。我后来又去找国议院那帮老家伙,可是没有用,他们有他们的原则,不会因为几个默默无名的士兵改变原则。”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顿了顿,下意识掏出兜里香烟,想起这里是医院,只能又皱着眉头塞回去:“我查过那几个受害的士兵,他们的家境不太好,其中有个死者是家中的独子,他爸妈都是最底层的工人,月收入不超过五百晶币,将来就指望着这个儿子为他们送终,所以我想尽力帮帮他们。” “拿去吧,”简凌从钱包里抽出那张黑金卡,淡淡地看着他,“拿去就不用还了,我不需要你的钱。” 他拿过黑金卡,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驻留了很久:“我又欠你个人情。” 简凌将手插回口袋,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想还我人情的话,就减轻新兵们的训练量。” 他哑然失笑:“这是两回事。” 意料之中的回答。 简凌很快就走远了,夏拿着黑金卡回到办公室,从里面提出一百万,分成几份按照那几个士兵的账号里,然后打通了他们的电话,一一通知他们抚恤金的事情,当然,他对于自己掏腰包的事情只字未提。 得知帝国给予了如此丰厚的抚恤金,那些士兵和他们的亲人都万分感动,尤其是那对工人父母,激动得抱着通讯器哭出了声。 对他们而言,他们得到的不是一笔钱,而是帝国给予的重要肯定,他们相信儿子一定在天上看着,他为之效忠的帝国没有忘记他!   43. 怀疑 更新时间2012-10-4 22:28:40 字数:2272  简凌刚在下午下班之前,将体检的报告书交了上去,白绿将报告书翻了几页,状似无意地问道:“这份报告是你一个人做的?” 简凌应了声:“段医生最近比较忙。” 他能忙什么?每次一有正事就各种“忙”!白绿想了想,露出个无奈的笑容:“他的母亲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他爸一直忙着赚钱养家,难免会有些顾不上他,遇事就喜欢耍些小孩子性格,你能多担待的地方就多让着他点吧。” “嗯,我明白的。” 她从科长办公室里走出来,正好到了下班的点,她在经过全科办公室的时候,意外地看见段大少正趴在办公桌上,对着一堆资料抓头发。 她微微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安静地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她进入网络世界,在虚拟图书馆里找了些肾脏的相关资料,她将它们大概总结了一下,然后选择了全部下载,直接发到段卓的电脑上。 做完这些,她就走出图书馆,今天摩尔没有上线,修改端口这种事情如果频率太高,很容易被安全部察觉。 她一个人去了体能训练中心,之前她在这里报了个名,这段时间忙着医务科的事情,她一直没有时间训练身体,只能趁着晚上睡觉之前上网训练两个小时。 在网络上训练的成果,会有百分之六十作用到实际肉体上,虽然成效远不如现实锻炼好,但聊胜于无。 作为医生,体力也是很重要的一关,她得尽快让这具身体回到前世的那种最佳状态。 她没有请个人教练,只是定了个训练室,进去之后,就按照预定的计划进行训练。她是医生,熟识人体各种技能结构,她知道怎样才能让身体在最快的时间里,以最健康的方式提升体能,而不是像某个人一样,只知道用高强度的大运动量逼迫身体提高。 她很快就按量完成了训练项目,走出训练室,见到很多人朝着一楼大厅涌去。 到了大厅,看见那些人都挤在显示屏前,她才明白过来,他们这是在观看机甲直播比赛。 在这个崇尚武力与科技的时代,机甲战斗是普通人最憧憬的场景,没有之一。网络不像现实,对机甲驾驶者没有任何体能与精神力要求,只要你愿意,花点钱就能玩。 由此演变出来的各类机甲比赛,更是让那些机甲爱好者们趋之若鹜。 简凌之前在寻找合适的训练中心时,无意间瞥见耸立在网络各大排行榜第一页的机甲驾驶者排行榜,第一名是个叫做“幽灵”的玩家,后面还有一长串的奇怪名字,一路扫下来,排在第十名的“summer”稍稍让她的目光停驻了一下。 这个名字——不能不让她联想到某只无耻的人。 现在在屏幕上播放的,赫然就是summer与另一个玩家名叫流星火的比赛。 鉴于这个极具联想性的名字,她站在原地看了看,summer驾驶的是一架暗灰色的人形机甲,个头非常高大,但灵巧与速度却依旧不俗,面对流星火的各种花招和技巧,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等到对手露出破绽的瞬间,找准时机,一击毙命。 summer不像其他机甲那样拥有众多华丽漂亮的招数,低调的外表与简单的招式,注定了他不会太受欢迎的结果。 很多网友在下注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忽略掉这个笨重的大家伙,选择漂亮的另一方。 很显眼,这一次他又让很多网友都输了个精光。 看完比赛,简凌穿过那些心有不甘的网友们,走出训练中心,选择下线休息。 第二天去到医务科,她照例去围观新兵们的训练,这次夏来了,不过他来了之后也没干别的,将所有事情交给庄晓衫和苍梓之后,他就坐在软椅里,双腿搭在操作台上,双手环胸呼呼大睡。 真是有够糟糕的教官形象! 当新兵们跑得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地从作训室里挪出来时,看见自家教官大人正躺在椅子上睡得正香,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气得扑过去咬人。 庄晓衫同志非常狗腿地凑到夏身边,恭敬地叫醒了他老人家:“队长,到午休时间了。” “哦,那就让他们走吧,”他张大嘴巴打了哈欠,双眼睡意朦胧,“我们也去吃饭咯。” 庄晓衫和苍梓一左一右地跟在他身边,就像两个老嬷嬷搀扶着恶毒皇后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众人视线。 简凌已经被刺激得蛋定了,至于那群热血的新兵们能不能蛋定,她就不清楚了,她只知道那段时间在新兵们之间,广泛流传着一个关于“恶魔猪”的童话故事——据说很久以前有一头被恶魔附身的猪,它除了吃就是睡,不仅心肠恶毒性格凶残,身边还跟着两只不要脸的狗腿爪牙,经常出来残害善良无辜的人类…… 捂脸,这是多么有爱的童话故事,简凌后来经常用它当做自家孩子的睡前故事。 当然,这个时候的简凌还没有想那么远,她找到正在办公室里扯头发的段卓,踢了一下午他的椅子腿:“昨天发给你的资料都看过了?” “嗯……”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问出来。” 段卓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面前的电脑,满脸的不甘不愿:“为什么非要把这种事情推给我?万一出了什么问题,病人出了什么事情,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人不能因为怕被噎死就不吃饭,也不可能因为怕出车祸就不坐车,不能因为未知的危险就放弃活下去,你总得学会担当和承受,除非你希望永远活在父母的庇护之下,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屁孩。” “你说谁是小屁孩?!”段大少最听不得这三个字,登时就跳了起来,对着简凌张牙舞爪,活脱脱一副炸毛猫的样子,“本少爷已经成年了,我有自己的打算,就算没有父母,我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关键是你能做到吗?现在一个病人就让你望而却步,你还好意思说你已经是成年人了。” “谁说本少爷怕了?!”他气得咬牙切齿,立刻将电脑里的影响投放到半空中,“这是我昨天对照过后的结果,汤书的肾脏肿大不太严重,从外形无法看出它是否患有肿瘤,但是在它的下方血细脉中有发现少量瘤栓,很有可能是由于肾内肿瘤细胞造成的后果。” 说完,他还不甘示弱地瞪了简凌一眼。 瘤栓的位置隐藏得很好,加之症状较轻,不仔细查找根本找不到,看来这小子费了些心思。 简凌站起身,往门口走去:“跟我来吧。” “去哪儿?” “既然有怀疑,那就去亲自检验一下。”   44. 讳疾忌医 更新时间2012-10-5 22:42:30 字数:2349  简凌带着段卓来到汤书的病房。 一见到两个医生同时出现,汤书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他还很年轻,刚从军校毕业,正满怀期待地迎来了军营生活,却没想到一切才刚开始,他就病倒了。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他很害怕这次的事情会影响从军的梦想。 看出他的紧张,简凌走到他身边坐下,示意他放松:“过分的紧张会导致你的血管收缩痉挛,血压升高,给心脏造成负担,要想快点好起来,首先得学会放松心情,让自己处在一个最佳治愈的状态中。” 听到她的话,汤书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医生,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目前确诊是阑尾炎,需要进行手术,放心,这只是个小手术,不会有事的,”简凌露出个温和善意的微笑,“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作为帝国的战士,你绝对不会这点小挫折给打倒。” 她的容貌本就生得很漂亮,这么一笑,双眼像是含着水波似的,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柔和气息。 不仅是汤书看得呆了,就连一旁的段卓也怔住了,心脏莫名其妙地漏跳了一拍。 汤书在学校里一直都是积极向上的好学生,虽然脑子不是很聪明,但胜在勤奋好学。他乖乖地按照简凌的话,慢慢放松心情。 “我们现在需要给你做个简单的检查,如果确定没问题的话,你做完手术就能很快出院。” 简凌的双眼很平和,没有掺入任何杂质,纯净的目光令汤书本能地觉得她可以信赖。汤书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再简凌的示意夏,翻过身,背部朝上。 简凌看了段卓一眼:“你来检查。” “我?”段卓一愣,紧张地走过去,将右手轻轻放到汤书的腰部后方,轻轻地按压,之间敏锐地捕捉到些许肿块。 简凌一直在注意汤书的神情,在段卓按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的面部明显地出现痛苦状。 她问他是否不舒服,他很快又恢复原状,表示自己很好。 接下来,段卓又根据资料上的症状,问了些相关的问题。 等做完这些,简凌让汤书好好休息,然后就带着段卓准备离开。 在他们推门走出去的时候,汤书忍不住出声叫住他们:“医生,我一定不会有事吧?” 简凌微微一笑:“不会。” 从病房里走出来,段卓立刻松了口气,手指摊开,手心里全是冷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面对汤书,尤其是在汤书满怀希望地看着自己时,那种无法言语的心虚令他不敢抬头直视对方。 他看着简凌:“我刚才有摸到肿块,虽然症状并不明显,但是很有可能就是肿瘤,可从他的回答来看,他似乎又很健康,难道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错误?” “以前有个故事,叫做讳疾忌医——有些病人害怕生病,所以不愿让医生来医治,并在潜意识里催眠自己,造成没有生病的假象。” “你是说他在骗我们?” “他是在骗他自己。” 段卓目露难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既然已经有了把握,就准备给他做全身光波透视检查,如果一切真如你所猜测的那样,就需要立刻进行化疗,暂时将他的病情控制住,然后再为他准备肿瘤切除手术。” 简凌说得淡然从容,这对病人而言,无疑是最好的治疗方案,但段卓仍旧忍不住紧张——他从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任何病人,他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别人的生命掌握在他的手心里。 注意到他的为难,简凌瞥了他一眼:“害怕了?又想退缩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少爷退缩了?!”段卓咬了咬牙,“别以为你医术厉害就可以小看人,本少爷只要认真起来,照样不比你差,这次的检查结果肯定和我想的一样!” “嗯哼,那就拭目以待咯。” 不理会他的张牙舞爪,简凌扬长而去。 很快,关于汤书的检查结果就出来了,段卓亲自去取确诊书,他看见上面“肾脏肿瘤”四个字,陷入默然中。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是自己猜对了结果,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兴奋,甚至于忘记了要去向简凌耀武扬威。 他甩了甩头,这是别人的生死,与他没关系,他段大少从来都没有悲秋伤春的那根神经! 想到这里,他随手将确诊书塞进口袋里,正好昨天在网上订的通讯器送到了,他到基地门口签收,迅速拆开包装,拿着那只最新款的银白色通讯器,他笑得没心没肺:“总算到了!” 他迫不及待地开机,一边走回办公室,一边低头查看里面的新功能。在经过病房时,他的余光瞥见汤书正坐在病床上,安静地看着窗外,脚下一顿。 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汤书转过头来,看见他站在病房外面,立刻扬起笑脸。 他浑身一僵,心里没有来由地发虚,赶紧收回目光,拿着通讯器头也不回地离开。 今天晚上是段卓负责值夜,他吃过晚饭之后,就抱着通讯器窝在办公室里,专注地玩游戏。 好不容易打通了最关键的一关,女友小雅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他立刻笑眯眯地按下接通键:“宝贝儿,终于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通讯器那边是小雅略带娇嗔的甜软声音:“之前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害得人家还以为你除了什么事情,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嘿嘿,我的那个通讯器坏了,没办法联系你。让你担心了,是我的错,等我回去了,一定给你好好地赔罪!” “谁要你赔罪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坏东西,买了新的通讯器也不通知人家,要不是人家主动打电话给你,只怕你还——嘀嘀——” “怎么忽然没声音了?喂喂?”他看了看通讯器的屏幕,信号标志一闪一闪,“这个鬼地方,连信号也不稳定!” 他一边埋怨,一边拿着通讯器走出办公室,往外面走去,在经过病房区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个痛苦的呻吟声。 站住脚步,他循着声音找去,却发现来源是汤书的病房。 小心地推开病房门,他看见汤书正蜷缩在床上,单手死死捂住腰部,破碎的哭泣声一点点传出来,肩膀不停地颤动。 “你怎么了?”段卓大步走过去,将他扳过来,却被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吓了一跳。 就在这个时候,段卓手里的通讯器又有了信号,小雅的声音响起来,不停地喊他的名字。他顿时觉得很烦躁,直接将她的电话给挂断。 看着面前痛苦不堪的汤书,段卓立刻按响求救铃,很快就有护士赶过来。 为了帮他减轻痛苦,段卓给他注射了镇痛剂,在药剂的作用下,他慢慢平静下来,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 他睁开眼睛,艰难地伸出手,抓住段卓的袖子,虚弱地一字一句问道:“医生,我是不是会死?”   45. 骗你是小狗 更新时间2012-10-6 23:25:54 字数:2012  段卓看着面前虚弱的汤书,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以前最擅长的就是忽悠人,可是这一次,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挤不出一个字的谎言。 段卓的沉默让汤书的眼眶红了,他抓着段卓的袖子不肯放,竭力地恳求:“我不想死,医生,求您救救我,救救我……” 他还年轻,还有很多很多的目标没有去实现。 在他的家乡,他的父母在等着他回去,还有他的未婚妻,她说过会一直等他。他还不能死,他一定要活着回去见他们,他要孝敬他的父母,要与她办一场期待已久的婚礼。 段卓终于动了动,他轻轻地拍了拍汤书的手:“你不会死的。” “真的?”汤书睁大眼睛看着他,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惊喜,“医生,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我会治好你。” 汤书含着眼泪笑了:“谢谢你。” 段卓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帮他擦去脸上的泪水,低声安慰:“睡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汤书生怕会惹这位医生不高兴,导致他不管自己,立刻听话地闭上眼睛,乖乖地睡觉。 段卓在旁边站了一下,然后静静地走出病房,轻轻关上房门,他站在空荡荡的走道上,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呵,居然说会治好他?这个牛皮可是吹大了! 第二天中午,简凌陪着新兵们训练完,去到食堂吃饭,没想到段卓也死皮赖脸地跟了来,不但主动帮她刷卡打饭菜,还殷勤地为她端茶倒水,那张英俊的小脸笑得像朵大菊花。 简凌看着面前的丰富菜肴,冷冷地问道:“说吧,有什么事情求我?” 他坐在她对面,尽量让自己那张笑脸看起来真诚些:“其实呢,是这么回事……汤书的病不是已经确诊了吗?我今天查了些相关的资料,发现这种肿瘤切除手术的风险相当高,我就是有些担心,汤书的手术成功率大概有多少?” 听到是这事,简凌心下了然,伸手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开吃:“你怎么忽然对汤书的事情感兴趣了?” “他的病历表不是一直都放在我这儿嘛,出于职业素养,我当然要多关注关注啦,”他干笑着打哈哈。 “那你把病历表给我,你就不用这么费心思关注他了,”简凌喝了口汤,嗯,今天这个汤的味道很鲜,再喝两口。 “不是,这不仅仅是病历表的事情,作为医生,出于人道精神,我总不能对自己的病人见死不救吧?”他有些急了。 “他的主治医生是我,他是我的病人,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简凌用筷子撕下一小块鱼肉,吃到嘴里,有点咸了,下次得让厨师大叔少放点盐。 “喂!”被逼急了的段卓猛地一拍桌子,腾地站起身,脸色薄红,“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说完,他就要转身走人。 简凌从容地咽下嘴里的饭菜,漫不经心地说道:“他的肿瘤发现得比较早,手术的成功率有八成,如果他能放松心情的话,说不定能有九成。” 段卓脚下一顿,听完这番话,火气迅速消散,回过头别别扭扭地看了她一眼:“你说的是真的?” 简凌晃了晃筷子里的一块鱼皮,戏虐道:“骗你是小狗。” 知道她是耍自己,段卓的脸色登时又红了几分,恼羞成怒地转身大步离去。 简凌一口吃下鱼皮,忍不住笑了笑,还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段卓几乎一有时间,就去陪着汤书,给他玩自己最新下载的游戏,告诉他一些关于医务科的趣闻,有时候还会拍一些新兵训练的照片给他看。 段卓做过最狗血的事情,就是拉着新兵营的人拍了一段录像,让他们每个人分别对汤书说一句鼓励的话,就连身为教官的庄晓衫、苍梓和夏等人也被拖了去,录像的末尾,自然是段大少本人的一段狗血感言。 虽然拍摄的技法和内容都有待提高,但老实的汤书还是被逗得感动不已,他激动地抱着段大少的白大褂,不停地哭着说“谢谢”。 简凌事后看到这段录像,忍不住对着最后那一幕段大少的泪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难怪我桌上的那瓶眼药水不见了……” 这话气得段大少当天就去药房买了十盒眼药水,全部堆到她的办公桌上,然后翘着尾巴扭身走人。 经过半个月的化疗,汤书的肿瘤切除手术很快就被正式排上日程。 手术当天,夏主动来到医务科,他拨通了汤家人的电话,然后将通讯器放到汤书的手里。 三两句简单的问候,却让汤书忍不住泪流满面,哽咽说自己在基地很好,将来一有时间就会回去看他们二老。 他自认为不是个爱哭的男人,但是这段时间,他的泪水加起来超过了前面十九年总数。 电话结束后,麻醉药被注入他的体内。 他看着面前的人和物慢慢变得模糊,意识沉入黑暗,睡容安静沉稳。 云燕带着两个护士,将他推入手术室中,大门关上,手术中的红灯立刻亮起。 夏静静坐在外面,看着那扇紧闭的白色大门,心里默默为他的士兵祈祷。 手术室里,汤书静静躺在手术台上,护士们已经将所有器具准备妥当,麻醉师正坐在仪器面前盯着所有数据,安静的气氛中,有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这个时候,电子感应门缓缓打开,换好手术服的简凌从里面走出来。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此次手术的第一助手医生巴森特,以及主动要求成为第二助手医生的段卓。 简凌站上手术台,看了对面的巴森特和段卓一眼:“病人同时患有肾脏肿瘤和阑尾炎,先执行阑尾切除手术,右下腹切入,切除发炎阑尾部分,然后用4号丝线处理系膜。” “1号手术刀。” 一把银色手术刀被递到简凌手里,在手术探照灯下,闪烁着点点光芒……   46. 只有一次机会 更新时间2012-10-7 22:44:34 字数:2261  切开腹膜之后,简凌看了看段卓:“你来找出发炎的阑尾。” 段卓微微一愣,面露难色:“我……我能行吗?” 旁边的巴森特略带不屑地扫了他一眼:“阑尾切除术是所有手术中最小的手术,但凡有点能力的医生都能办到,你不会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到吧?” 段卓最受不得激将法,巴森特的话显然踩中了他的痛处,他立刻就咬了咬牙:“谁说本少爷办不到?!” 他立刻伸出手,忍住面对血肉内脏时的恶心感,小心地在里面翻找。他以前在学校里主修的是医学,对于人体的基本结构还算了解,他循着课本上对于阑尾位置的记载,在盲肠会回肠之间仔细寻找。 手指触碰肠子感受到的软腻感人反胃,他惨白着一张脸,睁大眼睛看着每一寸角落。 可是无论他多么仔细,还是没能找到阑尾的所在,不由得紧张起来:“怎么会找不到?我记得书上写着就在这里。” 简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到腹膜外和盲肠浆膜下找一找。” 听到这话,段卓手下一顿,立刻往腹膜外找去,结果还是没能找到,后来又找到盲肠浆膜下,当手纸触摸到那截阑尾时,他的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在这里。” 简凌将止血钳交给他:“夹住系膜,小心别让它被感染。” 段卓小心翼翼地夹住阑尾尖端的系膜,一点点将它提起来,简凌迅速在阑尾尖部抹上一点药。注意到她的这个动作,段卓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普鲁卡,避免病人由于系膜被牵动而产生反胃呕吐的现象。” 段卓了然地记下,旁边的巴森特却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果然是个只知混吃等死二世祖,这么白痴的问题都能问得出口——虽然他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巴森特很迅速在用纱布垫在腹腔里,保护好腹壁各层。 简凌迅速地将阑尾系膜与其中的阑尾动脉一并结扎切除,然后用止血钳在阑尾动脉旁边穿一个孔,用两根四号线麻利地再次结扎。 段卓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直到最后覆盖系膜时,他才反应过来,阑尾术做完了。 简凌稍稍偏过头,让助理护士帮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然后说道:“接下来是肾脏肿瘤切除手术,以A方案为准,切除肿瘤附近3毫米的肾脏,酌情保留正常肾组织。由于刚才切除阑尾耗费一部分时间,病人的体力有限,我们现在必须加快速度。” 巴森特和段卓点点头,表示了解。 “麻醉师注意病人生病迹象,一旦病人体制不支,立刻准备输送营养液,麻醉剂的剂量一定要控制精准。” “明白。” 简凌低下头,将腹膜的切口往上加长,找到肾脏的位置,小心地将它捧出来。 当它暴露在众人的面前时,众人怔住。 它远比想象中要肿大得多,依照它的现状来看,必定是恶性肿瘤。 这种程度的肿瘤,极有可能会干扰到周围器官组织。 简凌看了巴森特一眼,巴森特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低头去检查肾脏周围的血脉组织,检查完毕后,他抬起头看着简凌,神色严峻:“确实都被感染了。” 简凌稍一沉吟:“实行B方案,先结扎肾蒂血管,连同肾、肾上腺、肾周围脂肪、筋膜、输尿管上段一次性整块切除,务必要使恶性肿瘤完全离开身体。” 此话一出,巴森特和段卓为之一愣。 这么大范围的切除,风险非常大,很有可能导致病人的性命随时陷入危险。 但,就目前而言,除了简凌的这个方案,他们没有其他办法。恶性肿瘤的生长速度非常快,加入错过了这次的切除机会,下一次说不定它就已经长到没办法再动刀了。 简凌将肾脏小心地放回原位:“血线。” 巴森特将网子垫在腹腔内,以便简凌动刀。 简凌飞快地将肾蒂血管结扎,再次伸手:“线剪。” 剪短血线后,她盯着腹腔内的肾脏:“刀把。” 眼看着她慢慢将刀尖伸入腹腔,巴森特和段卓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大脑皮层整个绷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必须要一次性完全切除,否则残留的肿瘤可以很快再生,他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手术室里,每个人都在看着她,看着那把在手术等下闪闪发光银色手术刀。 此时此刻,只有麻醉师一个人没有转移视线,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他是个经验丰富的麻醉师,他很自信麻醉剂的剂量绝对是刚刚好,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这么高难度的手术能否成功。 毕竟,就算他的麻醉技术再怎么精准,手术的最后关键还是在于主刀医生——那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女医生。 寂静的手术室里,只能听到机器发出的“嘀嘀”声。 当简凌手中的手术刀拿出来的那一瞬间,巴森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拿过盘子递上去,接过她切下来的肿瘤。 盘子一拿开,简凌就开始进行精细地缝补工作。 段卓看着旁边盘子里的肿瘤,忍不住在心里疑惑——这算是成功了吗? 很快,缝补就完成了,简凌已经满头大汗。 助理护士赶紧为她擦汗。 巴森特终于松了口气:“总算顺利完成了……” 他的最后一个话音才刚落地,麻醉师的声音蓦然惊起:“病人的体温正在迅速升高,心率与脉搏也在加快!” 巴森特瞪大眼睛:“怎么会?手术明明很顺利!” 从来没经历过这样场景的段卓也乱了手脚:“难道是肿瘤没切干净,有些地方收到了感染?简医生,要不要我们再检查一次?” 麻醉师的声音还在继续:“病人的体温已经接近四十度,进入危险区域!” 简凌看了看紧张不已的段卓,不慌不忙地说道:“弄点生理氨剂撒进去。” “啊?生理氨剂?”段卓呆了一下,对上她寂静的目光,慌乱的心情顿时平复了不少。他立刻拿来生理氨剂,撒了一些到病人的腹腔中。 很快,麻醉师惊喜地说道:“体温正在下降,心率和脉搏也已经在向正常标准恢复,病人脱离危险区域。” 简凌没有去看惊喜到呆住的段卓与巴森特,伸手从助理护士手中接过血线与持针器,麻利地飞针走线,常常的腹膜切口很快就在她的手下完成缝合。 等到剪短最后一根血线,她这才缓缓说道:“手术完成,把病人送去加护病房吧。” 雪亮的手术探照灯被啪的一声关掉,简凌穿过那些或是尊敬或是佩服的目光,走进消毒室…… ******** 小凌子的医疗团队快要成型了,哦呵呵呵~~   47. 血浓于水 更新时间2012-10-7 23:56:56 字数:2073  简凌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见到夏还站在外面:“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只要安心接受术后调养,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谢谢。” 简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上次尤上尉动手术,怎么不见你这么关心?” “你怎么就知道我当时不关心?”夏好笑地看着她,“难道非得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扑上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才算关心?” 这人说话用来都是这么不着调。 他单手插袋,优雅地转身离去,走了几步才记得抬起手来摇了摇:“我先去看看我的小兵,拜拜~” 这个时候,段卓和巴森特从男更衣室里走出来,巴森特还是那副老样子,见到简凌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缩着肩膀问了声好,夹着尾巴溜走了。 倒是段卓看她的神色变得复杂了许多,犹豫了很久,才慢腾腾地挪过去,手指无意识地抠弄嘴角:“别以为你的医术很厉害,本少爷就会对你另眼相看,想我段大少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绝对不会被你这点小把戏给糊弄住!所以,你也别指望本少爷会向你道谢!” 简凌无语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向我道谢?” 被她这么一反问,段大少顿时就像便秘似的,心里的那几个理由怎么也说不出口的,忍不住又梗着脖子高声说道:“反正就是道谢,你别管那么多!” 简凌失笑,没等她再开口,段卓的通讯器忽然响起来,他立刻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掏出通讯器装模作样地转过身去,接通电话:“喂,我是段卓,你哪位?” 几秒钟后,他的神情骤然严峻起来,声音凝结成冰:“好,我这就回去。” 挂断电话,他转过身对简凌说道:“我爸住院了,我必须立刻回去一趟塞尔玛市,你帮我去向科长请个假,我先走了!” 说完,也顾不上细说,他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跑走了。 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简凌忍不住露出无奈的神情——上次见他和爸爸打电话的时候,还吼得像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一下知道老爸病了,立马就紧张得不得了,果然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呐。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自家老哥的叮嘱,顺手拿出通讯器给他发了个简讯,内容是很简单的问候。 很快,简辛的简讯就回了过来,打开一看——天气快入秋了,记得添衣,照顾好自己。 她勾起嘴角,笑得很是柔和。 下午来到科长办公室,她向白绿递交关于肿瘤手术的报告,正好碰见夏也在。 白绿将报告翻了几下,笑着点点头:“很漂亮的手术,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能干,之前还以为范老头儿故意派了个小姑娘来膈应我,没想到这次居然捡到了宝,这要是让范老头儿知道,非得让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简凌静静地站在原地,既没有得到嘉奖的欣喜,也没有表现出谦虚的意思,脸上是一贯的淡然神情。 换做别的上司,见到她这幅样子肯定会心有不喜,偏偏她正好对了白绿的胃口——作为掌握病人生死的医生,宠辱不惊是最基本的态度。 白绿看她是越看越喜欢:“原本我要去找你,正好你来了,又碰上将军大人也在,我这儿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芯片,和一份证件,递到简凌面前:“明天再塞尔玛市会有一次医师研讨会,按照规定,每个部队的医务科都必须派医生参与。虽然负责演讲的大多是些糟老头儿,不过你去见识一下也好,看看那些所谓的专家教授是个什么德行,回来给我做份报告。” 这像是医务科科长会讲的话吗?简凌抽了抽眉角,接过芯片和证件:“段医生的父亲住院了,他刚回家了,他让我帮忙向您请个假。” “嗯,这事我知道了,回头让他打个假条给我,”顿了顿,白绿瞥了一眼夏,笑得暧昧:“正好将军大人明天要回一趟塞尔玛市,不如就顺带捎凌凌一程?” 凌凌?简凌脸不红心不跳——这个二啦吧唧的名字是叫谁? 夏极具绅士风度地一笑:“荣幸之至。” 从科长办公室里走出来,简凌立刻回到办公室里,将手里的工作暂时全数转交给巴森特。 对此,巴森特的心情非常纠结——好不容易盼走了这个尊魔星,他本该非常开心,可这一大堆工作实在很折磨人呐! “我不在基地的这段时间,新兵营那边你要看紧点儿,如果出了问题,我回来之后会让你死得很有节奏。” 想起拳头落在身上发出的咔嚓声,巴森特立时就打了个哆嗦,可怜兮兮地瞅着她:“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嗯,乖。” 简凌晚上回到宿舍,随手收拾两件衣服,连同一些日用品全部往耳钉空间里一塞,就滚到床上上网去了。 正好摩尔也在线,她跟他说明了自己要离开几天的事情,摩尔默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会等你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简凌穿着条吊带长裙,披了条素色流苏披肩,就两手空空地走出了宿舍楼,穿过操练场的时候,引来无数士兵的炙热目光。 她来基地时间不长,但名气却不小,尤其是在这么个雄性生物聚集的地方,以她那张脸,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平时见惯了她穿白大褂,忽然见到她换上平常装束,诧异之余,又觉得别有风味,忍不住多看两眼。 士兵A目露痴迷:“虽然简医生这样穿也很漂亮,可我还是觉得她穿白大褂好看些。” 士兵B嘿嘿一笑:“其实我更想看她穿护士装……” 众士兵惊艳:“……好想法。” 简凌没有听到这些话,更加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些话引发的事情,会让她多么的囧囧有神。 此时她正坐在夏的悬浮汽车里,两人一同飞往港口,登上前往塞尔玛市的飞船。 由于是临时买的票,只能买到套房票,两室一厅,他们两人分别住进那两间房。趁着这个独处的机会,简凌将那张黑金卡拿了出来,冷冷看着他:“我们来谈谈婚约的事情吧。”   48. 关于结婚这件事情 更新时间2012-10-8 21:44:16 字数:2656  夏斜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下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样子你已经憋了很久?” 简凌扯了扯手臂上的披肩,神色端正:“虽然当初是我主动请你解除婚约,但你之后不也同意了吗?既然都已经上了法庭,该走的程序都已经走完了,该知道的人也都已经知道了,解除婚约就等于铁板钉钉的事情。如果忽然又向外人公布婚约继续生效,之前的法庭审判就成了一出闹剧,这样怕是有损你作为将军的威信。至于周少将的事情,现在已经告一段落,我想你应该没有必要再捆着我不放了,你放心,我不会为了出卖你把我自己也送上军事法庭。” “婚约属于我的私事,与我的军衔没有关系,我不觉得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相冲突,”他想了一下,“当然,如果你仍旧坚持要解除婚约,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这样最好,如果你担心伤了面子,可以依旧由你去申请解除婚约,我们这次不需要请证人,就当着法官的面速战速战,你看如何?” 夏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坚持与我解除婚约?” 简凌心里咯噔一跳,她想不起关于这具身体的“心上人”的记忆,日记本里也不曾提过,为了不被戳破,索性沉默不言。 见她不说话,夏摸了摸下巴,兀自念叨:“我本来还觉得,咱两挺合适的,就这么凑合着过一辈子应该不错。你看啊,咱两的工作都在军营,不需要异地分居,而且你很独立,不会像其他女人那样让我操心挂念;我当然也不会烦你,你可以继续专心地治病救人,而且我很会做菜,有空就可以为你做一桌子好吃的,如果哪天我不幸战死沙场,你还能得到一笔不赖的体恤金,我的遗产也全都是你的,你可以带着它们随意改嫁……” 他越说越起劲,简凌听得满头黑线。 藏在耳钉里的某只胖虫听到“好吃的”三个字,立刻在空间里激动得满地打滚,吵得乌兰受不了,没有简凌的命令,就直接把它给扔了出来。 刚一落地的芭芭拉,立刻就抓住简凌的裙摆,双眼放金光:“嫁给他!主人,他是个好男人,这个世上没有几个男人能比他更会做菜,相信芭芭拉,立刻和他去领结婚证,然后住进他的大房子里,从此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地过一辈子!芭芭拉会代表已经死去的一家老小,对主人感激涕零!” 虽然知道此时情况不对,她还是忍不住吐槽:“……哪来的‘一家三口’?” 芭芭拉抬起小肉爪子,伸出三根指头:“夏是爸爸,主人是妈妈,芭芭拉是儿子,正好‘一家三口’!” 扶额,这只胖虫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神马玩意儿?! 一一罗列完好处的夏,笑得充满诚意:“咱两都知根知底,你将来要是因为身份问题遭遇麻烦,我还可以用我的身份帮你做遮挡。” 芭芭拉继续扯着嗓子摇旗呐喊:“嫁给他!嫁给他!为了你儿子的健康成长一定要嫁给他!” 简凌捏住它,微微眯起眼睛,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你要是再吵,我就把做成标本,送去研究院。” 芭芭拉捂着脸,委屈地啜泣:“妈妈不爱儿子,妈妈不给儿子找爸爸,嘤嘤嘤嘤嘤嘤,你其实是传说中专门虐待灰姑娘的恶毒继母吧?!” ——我可以捏死这只胡说八道的胖虫吗?! 简凌没办法与它沟通,直接把它扔回空间里,勒令乌兰看紧它,不准放它出来。 清理掉障碍物,简凌对上夏的目光:“你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但是很抱歉,我暂时对男人以及婚姻都没什么兴趣。” 夏惊异:“难道你喜欢的是女人?” “……你想多了。” 见到简凌完全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他只好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真心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很不错,但是对方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再坚持下去就有点太不要脸了,虽然——他这人本来也就没什么脸。 “待会儿等你忙完了,我们就去法院申请解除婚约。” 他漫不经心地哼哼:“行行,你想什么时候去都行。”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飞船抵达塞尔玛市的港口,简凌与夏走下飞船。 有个年轻士兵开着辆悬浮汽车来到夏的面前,恭敬地请他上车:“中将大人,是许议员派我来接您。” “有劳你了,”夏回头看了看简凌,“研讨会在皇家医院的演讲厅,正好顺路,我可以稍你一程。” 简凌想了一下,点头应下。 钻进车里,车子很快就启动了,简凌忽然一时兴趣,卡口问他塞尔玛市干什么,说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事可能不该自己知道,便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夏却很无所谓地回答了:“我要去国议院,找人签署关于设立心理科的文件。这事儿还是你提的,我事后去找军部的领导层商量了这件事,他们表示可以试一试,现在只差国议院那边大笔一挥,这事儿就算落成了。” 简凌惊异于他的认真和速度,虽然他说得轻巧,可是她比谁都清楚,设立新部门不是小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让军部的领导们点头同意,他这次肯定费了不少心思。 很快就到了菁英学院,临下车前,夏嘱咐她:“研讨会结束之后我回来接你,一起去法院。” 简凌点点头,下车后,独自站在校门口,望着那精英学院那四个繁体大字,她忽然有种阔别已久的错觉。 进入学院的时候,有很多人都认出了她,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打招呼,甚至还有不少人在暗中对她指指点点。 她淡然地走在林荫路上,穿过那些异样的目光,来到演讲厅。 她拿出证件,顺利进入其中,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医学界的学者,年纪不一,男女都有。她顺利找到自己的座位,很快研讨会就开始了,首先是医学界的权威范维上台讲话。 他就先进医学界的凋零发表了一番见解,侧重说明医学的重要性,希望能有更多的年轻人能加入医学界,为人类的医学做出更多贡献。 再之后就是一些没听说过的专家教授上台演讲,一个接着一个,简凌听得很认真,却也有点烦躁。 ——大多是些华而不实的学术演讲,根本没什么实际的营养价值,亏得他们张口就能讲上个把小时。 好不容易熬到他们都讲完,就到了台下的学者们自行发问的时间。 其中有人提到一种名为“斯林卡”的新款植入型芯片,它能帮助人体增强抵抗力,让人体自动产生大量抗病细胞,这样可以让人类免去很多病痛的困扰,据说它将是人类医院史上的一大进步,目前备受各界关注。 斯林卡的主要研发者褚平教授就坐在演讲席上,正在就这种芯片的研发过程发表心得。 他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非常有精神,说话也很有带动感,一下就让下面的学者激动了起来,不停地为他鼓掌。 提问时间过去之后,就是学者之间的互相讨论,简凌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口袋里的通讯器忽然震动起来。她走出演讲厅,接通对话,通讯器里传来段卓颤抖的声音:“简医生,求您帮帮我……” 问清事情的始末,简凌的神色登时就严肃起来:“你先想办法拖住他们,我马上就来。” 她飞快地奔出学院,这个时代没有的士,公家车站距离这里很远,就在她伸长胳膊拦车时,一辆墨色军用悬浮汽车停在了她的面前,夏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一脸邀功状:“时间掐得刚刚好,上车去法院吧。” 简凌想也不想,就钻进了车里:“去皇家医院!快点!”   49. 空口无凭 更新时间2012-10-9 21:31:24 字数:3178  如果问段卓这辈子最恨的人是谁,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段家老爷子段兴业! 当年段夫人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段兴业那时候事业刚起步,一心只顾着厂里的效益,没能顾得上多陪陪妻子。直到段夫人病重那段时间,段兴业还在外地出差。 段卓一直记得,那是在他五岁的时候,晚上做噩梦,他醒来之后害怕,就去找妈妈。当他推开妈妈的卧室时,见到妈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不停地喊妈妈,可是妈妈却没有答应他。 那天晚上,他独自一人在妈妈的卧室里带了一个晚上。 他一直倔强地认为,妈妈第二天早上一定会醒来,一定会像往常那样笑着在他额头留下早安吻。 直到机器管家定时来送早餐时,才发现段夫人已经去世……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了怎样去讨厌憎恨一个人。 段卓怀着这样的恨意长大,他不再对那个只知道赚钱的男人说一句话,肆意地挥霍金钱,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他不介意用糟蹋自己人生的方式去反抗段兴业的控制。 段兴业也曾努力挽回这段父子情,可是段卓的脾气和他一样倔,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一头撞到底。 段卓的报复很幼稚也很直接,故意去激怒段兴业,每次看见段兴业被他气得暴跳如雷时,他就觉得特别爽快! 他最大的期待,就是等着段兴业将他赶出家门,两人断绝父子关系。 可是老天没能让他如愿,段兴业就算气得想要开枪杀人,也从不曾说过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的狠话,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段兴业想办法将他弄进了414基地去当医生。 段兴业想借着基地锻炼段卓几年,让他吃点苦头,磨掉他身上的任性脾气,可这却引来了更大的反弹。 段卓讨厌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尤其操控他的那个人还是段兴业! 在基地呆了一年,他非但没有磨掉脾性,反倒更加不知上进。每次段兴业打电话给他,两父子总能为一两句不相干的话,吵得不可开交。 直到医院忽然打电话来,告诉他段兴业住院的消息,他一下子就慌了。 几乎是本能地,他想也不想就坐着当天的飞船,回到了塞尔玛市。 当他气喘吁吁地冲进病房时,段兴业正坐在病床上啃苹果,撞上段兴业那双充满诧异的目光,他一时没能管得住嘴,开口就吼出来:“**|的不是快死了吗?!” 段兴业登时就活了,刚咬进嘴里的苹果立刻被他吐了出来,冲着儿子就是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忽然回来了?该不会是被部队给开除了吧?!老子花了那么多钱,你怎么就不知道上进……” “说完了没有?!”段卓一脚踢翻病床边的椅子,气呼呼地打断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走之前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难道是老天开眼,终于知道你当年坐下的孽,打算要让你快点去底下跟我妈赔罪?!” 听到他把段夫人搬出来,段兴业的语气顿时就软下来了:“其实不算大事,只是太累了,忽然晕倒了,医生说做个小手术就能出院了。” 一听到手术二字,段卓的耳朵立刻竖起来:“什么手术?你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 “医生说是肺部感染,具体什么病也不清楚。” “亏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连自己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你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吧!”段卓气呼呼地转身走出病房,大步朝着外科医生办公室走去。 他刚走进办公室,就随便逮了男医生,凶神恶煞地问道:“你知道302段兴业的主治医生是哪个不?” 那个男医生疑惑地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掰开他的手,扯了扯白大褂:“是我。” 段卓扫了他胸前的工作证一眼:“郑医生是吧?段兴业到底得了什么病?” 郑泽神色傲慢:“初步确诊是由肺部感染引起的肺炎,你是他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 “看长相和说话方式就知道,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郑泽冷笑一声,“你爸要做手术,等下需要你去签个字。” “这个手术风险大吗?” “只是小手术,出问题的概率很低,放心。” 段卓随后就去签字,意外发现和他同时去签字的病人家属,手术同意书上都写着同一种病——肺部感染引起的肺炎,主治医生是郑泽,主刀医生还是郑泽。 他心中疑惑,找机会向那几个家属打听了他们家病人的情况,得到的答案居然和段兴业的病情丝毫不差。 这让他心底越来越不安,他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居然在同一时间,有这么多的人同时患上一种疾病,并且还都是由同一个医生主治。 当天晚上,趁着医生下班之后没人,他悄悄潜入医生办公室,翻出以前的病历,立刻查出了这些病人的契合之处——他们从前都因为身体患了某些小毛病,进入过这家医院就诊,而他们的主治医生无一例外都是郑泽。 段卓花了一整晚的时间,研究他们的诊治过程,终于查出了疑似问题的根源——那些病人都被植入过一种名为斯林卡的新型芯片。 第二天,他亲自去问了段兴业,关于那块新型芯片的事情。 “当时的确是植入了一款芯片,名字不记得了,是郑医生特别推荐的,说是可以增强抵抗力,以后再不用再为那些小病小桶烦恼。我觉得这东西很省事儿,就同意了植入,之后身体的确是好了很多,一直没什么病痛,只是偶尔会出现头晕的症状。” “你这个白痴!有病就去看病,植个鬼芯片!”段卓黑着脸大骂了他一番,然后推门走出去,找到郑泽,开门见山就问芯片的事情。 “斯林卡是你推荐给段兴业的?” 郑泽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地回答:“是啊,那是最新型的芯片,有益于人体健康。” “我查过,最近这段时间共有九个因为肺部感染住院的病人,他们曾经全都在你的推荐下,植入过名为斯林卡的芯片。” “那又怎么样?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我刚才去问过其他的病人,他们在植入斯卡林之后,频繁出现头晕的症状,可你告诉他们,这是由肺炎引起的并发症。世上没有巧合的事情,郑医生,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推荐的斯卡林芯片属于问题产品,我要求进行相关检查。” 郑泽冷笑:“空口无凭,请问你有证据吗?我告诉你,这款芯片是褚教授研发的产品,经受过质监局的全面检查,没有任何质量问题!” “你——”段卓想要反驳,却因为没有证据,只能无话可说。 “放心,你的父亲不会死,等下手术的时候,我会给他换一块新的芯片,保证他手术之后又活蹦乱跳的。” 段卓被气得脸色通红:“我要拒绝你们为段兴业实行手术!” “抱歉,你已经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郑泽得意地笑了笑,傲慢地转身离去。 段卓回到病房,要强行将段兴业带走,可是遭到院方阻止,他被保安以妨碍治疗为由强行扣留。 明知道斯卡林有问题,他却不能阻止段兴业接受手术,心里又急又气,双手使劲地抓头发——万一段兴业也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虽然那个男人总是强行干涉他的生活,但他从来没想过要让段兴业去死,毕竟,那是生他养他的亲生父亲。 焦虑至极的他,忽然想起了简凌! 是的,她的医术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救段兴业! 一想到这里,他立刻拨通电话,主动放下姿态,央求她来救人。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让心急如焚的他稍稍冷静了些。 没错,在简凌到来之前,他要先拖住那群人,绝对不能让段兴业重新被植入芯片! 他趁保安不注意,悄悄抓起椅子,一把将保安给砸晕了。逃出保安室,他飞快地冲到302号病房,正好见到段兴业被注入麻醉剂,眼看着段兴业昏睡过去,他瞬间就联想到了妈妈去世时,躺在床上的样子。 那种刺骨的寒意与恐惧,再次袭上心头。 “住手!我不准你们动我爸一根汗毛!”他想要扑上去,却被两个护工强行拖住。 这是自从段夫人去世之后,他第一次叫“爸爸”。 护士长立刻让人将段兴业送入手术室,段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段兴业从面前离开,看着他被一群医生护士推进了冰冷的手术室。 “放开我!”段卓红着眼眶咆哮,“你们谁敢动我爸,我就跟他拼命!” 他发了疯似的,挣脱了束缚,追到了手术室门口,却被更多的护工给拦住。 他使劲挣扎,可是对方人数太多,他完全应付不过来。 这个时候,郑泽带着助理医生从他面前走过,看见他布满红丝的眼眶,郑泽嘲讽一笑:“别白费力气了,再吵下去,小心被人拖去精神科。” 说完,他就得意地走进了手术室。 当手术室的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段卓的心脏骤然缩紧,他救不了妈妈,救不了爸爸,救不了任何人…… 他绝望地放弃挣扎,缓缓跌坐在地上,神情涣散地看着前面的雪白墙壁。 一双白色细脚高跟鞋,停在了他面前,熟悉的清冷女声飘入耳中:“你爸呢?” 50. 要么滚,要么死  当段卓抬起头的那一刹那,他忽然发现简凌真的很漂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漂亮!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激动地抓住她:“我爸被他们推进手术室了!快点去救他!” 旁边的护工们狐疑地看着这个漂亮女人,以及跟在她身边的那个高个男人,生怕他们会去打扰手术,纷纷将段卓拖住,面色不善地对简凌说:“请问你们是?” 简凌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夏就凑了上来:“我们是正义的使者~” 话音刚落,他的两只手就伸了出去,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将段卓从他们的手下给拽了出来,然后抓住两个护工的脖子,砰地一声将他们按到墙上。 他们痛得面目扭曲,正好叫人的时候,正好撞进夏的眼神里,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将他们压得喘不过气,心脏就像瞬间停止了一般,浑身发哆嗦,呆在原地,忘记了出声。 那样的眼神,就像恶鬼一般恐怖。 至于剩下的那两个没有被夏抓住的护工,还想要去抓回段卓,不等段卓反抗,简凌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枪,对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护工,冰冷的声音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要么滚,要么死。” 顿时,那个可怜的护工就被吓得落荒而逃。 夏松开手,收住杀气,迅速换上亲和的笑容,拍了拍那两个被吓傻了的护工:“还不快滚?” 几个护工知道这两个人不好惹,再不敢在这里逗留,搀扶住那两个吓懵了的悲催护工逃走了。 夏盯着简凌手里的枪,很不爽:“喂喂,有枪都不早说,还得我亲自出手!” 简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没枪?” “我可是将军,随便拔枪是要写报告的!” 简凌懒得再理会他的牢骚,随手扯掉身上的披肩,大步走进手术室。 夏走了两步,发现段卓还呆在原地,顺手拍了他一下:“发什么傻?还不快进去救你爸!” “哦……哦!” 手术室里,换好手术服的郑泽已经站在手术台上,看着面前处于昏睡中的段兴业,他忍不住冷冷一笑——就算斯林卡有问题又怎么样,没有人能对褚教授的研究提出任何质疑! 他看了看助理医生:“新的斯林卡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妥当。” “嗯,准备开始手术吧,”郑泽抬起手,“2号手术刀。” 就在护士将手术刀递给他的一瞬间,电子感应门忽然打开了。 他手下一顿,诧异地抬起头,见到三个穿着手术服面带口罩的陌生人站在外面,立刻不满地皱起眉头:“你们是谁?这里正在进行手术,外人不得入内!” 为首的简凌走到他面前,虽然她比他矮了半个头,但她的双眼却锋利如刀剑,逼得他不自觉后退。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经退出了手术台的范围,见到自己的位置被人霸占,他登时就怒了:“你到底是谁?这是我的病人,信不信我立刻报警!” 简凌拿起手术刀:“随便你,如果你不介意斯林卡的事情被警方查出来的话,尽管去报警。” “谁告诉你斯林卡有质量问题?无凭无证,你这是诽谤,我有足够理由起诉你!” “有没有质量问题,只要让质监局仔细检查一遍就能知道,问题是,你敢这么做吗?” 郑泽一愣,随即抬起下巴:“这是褚教授研发的新型产品,你怀疑这个产品,就等于是在质疑褚教授!褚教授是医学界的权威人物,就凭你这么小角色,识相点最好快点滚出去,否则你将来都别想在医学界混下去!” 简凌放下手里的手术刀,看了看他,沉默地走下手术台。 郑泽见状,登时就露出了得意的神情,看着简凌的目光充满了鄙夷——这么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也敢跟褚教授作对?简直是不自量力! 简凌走到置物架旁边,拿起盘子里的新芯片,看见上面那个斯林卡的标志,冷冷一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的手指松开,芯片缓缓落地,发出“啪”的一声。 “你这是要干什么?”郑泽瞪大眼睛。 简凌面无表情的抬起脚,一脚踩在芯片上,清脆的一声咔嚓响,等她挪开脚,地上只剩下一堆碎片。 郑泽简直不敢置信:“你居然把褚教授的研究成果踩烂了?!” “是啊,你的教授被我踩在脚底下了。” “你!”郑泽想要冲上去,却被悄无声息靠近他的夏一把揪住衣领。 夏轻而易举地将他扔到角落里,随手拿起一把手术刀,拍了拍他的脸颊:“安分点,不然躺在手术台的人就是你了。” 简凌重新走上手术台:“段医生,还等什么,我缺个助手。” 被这连番的变故吓得有点懵的段卓,立刻醒了过来,他应声走上手术台,把那个茫然的助理医生给挤了下去。他看着对面的简凌,既兴奋又紧张,声音都在止不住地颤抖:“我该怎么做?” “不想你爸出事,就冷静点。” 简凌不再看他,低下头缓缓切开段兴业的腹膜,找到芯片的位置:“你来捏住导丝。” 段卓努力恢复平静,轻轻捏住导丝。 简凌稍稍测试了一下芯片的电极反应,将它的电源拔掉之后,剪短连同的导丝,很快就将芯片取了出来,扔到旁边的盘子里。 剩下的半截导丝,被她一点点扯出,没有损伤任何的血脉。 “给我血线和持针器。” 旁边的小护士本能地拿起血线这持针器,等她回过神来时,持针器和血线都已经递到简凌手里了。 她呆呆地看着简凌,不明白这个女医生到底是何方神圣,随便一句话,居然就能让人跟着她的节奏走,这个人实在不简单。 简凌迅速进行缝合:“段医生,下次这种缝合的小事就交给你来。” 段卓怔住:“我?!” “别指望我帮你一辈子,你得像个男人一样学会独挡一面,”简凌眼皮都没抬一下,话说完了,缝合也完成了,放下持针器,她示意旁边的护士将段兴业推走。 如果换做是从前,段卓听到有人这么教训自己,肯定会咧开嘴嘲笑对方的自以为是,可这一次,他憋红了脸,到最后也没有反驳一个字。 等段兴业被推出手术室,简凌看了看还蹲在角落里戏弄郑泽的夏:“正义的使者,手术做完了,别玩了。” “哦,”夏大步走到她身边,眼睛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这次的祸闯大了,我得想想怎么写报告书。” 51. 你的节操呢  他们刚走出手术室,就迎面撞见匆忙赶来的院长布鲁恩,双方一见面,神色各异。 简凌和夏的脸都不陌生,布鲁恩一眼就认出了她们俩,原本预备好的斥责,临到头也只能被他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双方非常友好地问好,然后就刚才发生的闹剧进行进一步交涉。 依照布鲁恩院长的意思来说,这件事情虽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擅自传入手术手,并且不经允许就对病人动刀子,这总要给医院和病人一个交代,不然以后谁还会理会那些院规?! 当然,碍于对方的身份问题,他也不敢太过为难对方,只要求他们向院方道个歉,表示一下悔改的心意也就算揭过去了。 如果换做普通人,能得到布鲁恩院长如此宽容的对待,一定会感激地立刻赔礼道歉。 但,夏和简凌很明显都不是普通人。 夏笑掏出通讯器给布鲁恩发了一份文件,笑得讳莫如深:“院长,这是我刚刚派人去查来的资料,里面有关于这段时间里,由于斯林卡引发的所有病人病历,本来秉着对病人隐私的保密原则,这些东西是不能随便给外人看的,但我觉得您应该不算外人。” 布鲁恩调出那份文件,一边看一边擦汗,笑得非常僵硬:“这个……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斯林卡是新型产品,我也是经人介绍才觉得应该不错,才让人在医院里推广使用。” “哦,那这份文件又是怎么回事?”夏随手又给他发了一份文件,“这是斯林卡的售后利润分成合同,上面清楚地写了您的名字,唔,我看看……百分之十的利润?我记得一个斯林卡的售价是一万四千晶币,如果售出是个就是十四万晶币,您就能从中拿到一万四千晶币,我没有算错吧?” 布鲁恩已经不敢再看那份文件,不停地帕子擦汗,这会连干笑都笑不出来了:“这个……其实,其实我也只是入了个股份,没……没有分到多少钱。” 越说越心虚,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去了,真恨不得就这样晕过去,可是一想到这里就是医院,他知道装晕的伎俩成功率基本为零。 “刚才发给你的文件,我已经让人呈交给检察院,相信这件事情已经在审查之中,你就等着法院的传召书吧。” 夏单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与他擦身而过,走了进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对了,我之前顺手把褚教授的那份文件也一起交上去了,你到时候记得提前通知他一下,毕竟年纪大了,万一受不住打击出了事故就不好了。” 此时的布鲁恩已经脸色惨白,花费几十年时间,辛辛苦苦拼来的成绩,就这样被葬送了,气得他的心口生疼! 他一抬头,正好见到郑泽黑着脸地从手术室里走出来,顿时将一肚子的火气都发泄到郑泽身上:“郑医生,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来医院上班了!你给我滚,立刻给我从医院里滚出去!” 郑泽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布鲁恩院长那双怨恨的眼睛。等他回过神来之时,已经被人请出了皇家医院——望着面前的医院大门,谁他妈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简凌跟上夏的脚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是什么时候找到那些文件的?” “之前送你来这的路上,我顺手让小梓查了一下斯林卡的具体情况,顺藤摸瓜翻出了布鲁恩的银行入账明细,连带着褚平的那份账单一起挖了出来。”比起被动的挨打,夏更喜欢掌握主动权,不动声色地先发制人,这一点倒是跟简凌很像。 简凌很快就抓住重点:“你们这是非法入侵银行系统,窥探他人隐私。” “诶诶,你有证据吗?空口无凭可不能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哦。”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简凌嘴角一抽:“你的节操呢?” 他很抱歉地耸了耸肩:“和下限私奔了。” “……”简凌默默地对他竖起中指,凸。 走出医院,夏开出自己的车:“去哪儿?” “法院。” 别人的事情解决了,现在该轮到他们两的私事了。 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麻烦,由于两个人都在场,此事属于双方自愿,没必要再特别法传召书等候十天再开庭,他们连法庭都没上,就当着法官的面儿将手续给办了。 这个法官还是上次的那个法官,他实在不明白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将婚约耍着玩儿呢?!他看向面前的这对年轻人,神色很不好看:“说吧,你们决定解除婚约的理由是什么?” 夏的表情很无辜:“我不知道,问她。” 简凌瞥了他一眼:“没别的,就是看他不爽。” 憋了这么久,尼玛终于逮住机会吐出来了!爽! 听到这话,夏的脸色顿时就不大好看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面这么损他。他阴沉着脸盯着她:“你不会还在记着我上回利用你的事儿吧?” “永远记着。” “喂,你不至于小气成这样吧?好歹我刚才也帮了你,咱两算扯平了!” 简凌一记眼刀甩过去:“我当时可是割了两大杯血,为这还住院了,尼玛刚才随便动两下嘴皮子就像扯平了?你想得也太美了!” 一想起她放血那场景,夏的气焰顿时就弱下来了,说话底气明显不足:“我说过我可以以身相许的……” “姐不稀罕你!”这话上次就想当着法官的面说出来,愣是一直憋到了现在,终于让她一吐为快了,心里这口气儿啊,总算顺畅了! 夏的“表白”被她一句话掀翻,肚子里那颗玻璃碎碎得哗啦啦的:“你这明显是公报私仇,狭私报复,太缺德了!” “没办法,对付什么样的人,我就只能想到什么样的招数,这叫以毒攻毒。”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夏怒指她:“你这是抄袭,盗版,山寨!” “空口无凭,小心我告你诽谤哦。” “……你丫还盗上瘾了?” 看着面前你来我往的两个人,被完全忽略了的法官大手一挥,不耐烦地敲下锤子,打断他们无休止的口水战:“你们上次的文件都还在,所有的手续全都齐全,我立刻就让人给你们拿过来,只要签个字就可以了,省得你们将来又反悔!” 说完,他又忍不住嘀咕:“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有这么把婚姻当儿戏的吗?太不自重了!” 不行听到这话的简凌和夏,互望一眼,同时选择沉默。 看来法官大人是真的怕了他们两个,解除婚约文件很快就被送到了两人手上,大笔一签,从此彻底没了关系。两人拿着文件走出法院,神色各异。 夏被损得一脸漆黑,眼皮一抬,好死不死正好瞥见简凌眉角眼梢的愉快,他顿时就更加不痛快了,一个声音不停地在他脑海里回荡——是老子被甩了吧是老子被甩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也没闲着:“这下你满意了?回头可以跟你那心上人双宿双栖了?” 简凌没听出他那股子酸味,真的一门心思去想那个“心上人”是谁,结果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鬼影来,倒是让夏对她的默认更加不爽,他在心里头磨牙——你给老子等着,回头老子就把你那心上人的老底都给翻出来! 看着夏头也不回的背影,简凌的心情更好了,顺手发了条简讯给简辛,问他现在在哪里。 她琢磨着,如果他还在家的话,她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回家一趟,看望一下这位许久不见的兄长。 很可惜,简辛在简讯里告诉她,他现在已经在科拉基地了。 既然简辛不在家,她也不想回那个简家,省得看见那群极品给自己添堵。这个时候天色也不早了,飞往血红星球的航班应该没有了,就在她犹豫着要去哪里住一晚的时候,段卓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他爸已经出院了,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他爸明天要设宴款待简凌和夏。 段卓不知道简凌也是塞尔玛市人,担心她晚上没地儿住,就主动让她到段家去住一晚上。 简凌很干脆地答应了,打车去了段家。 段兴业是开机甲零件加工厂的,据说手底下有十来个厂子,遍布帝国各个星球。严格来说,段家其实算是个暴发户,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靠段兴业年轻时,一砖一瓦打拼出来的,又恰巧赶上好时运,他的生意可以说是一飞冲天。 简凌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能落地了,毕竟只是个小手术,只要伤口不感染,对他的影响不大。 他对简凌的态度非常恭敬:“我这个儿子自小野惯了,做事总是没分寸,如果他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尽管给我狠狠骂,实在不行揍他也成,还有,也请您多照顾着些。” 简凌笑着应下,段大少在旁边听得满头黑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二天的宴席,段兴业请了不少熟人,在院子里满满地摆了十来桌,夏也来了。 因为刚做完手术不能喝酒的段兴业,在酒席上被几杯葡萄汁灌得眼眶泛红,他使劲拍着自家儿子的背,大声笑道:“这就是我段兴业的儿子,以前别人都说他是混世魔王,如今,他是威尔士帝国的军医!老子这条命就是他救回来的!” 段大少红了脸,一杯接一杯地为段兴业挡酒,含着泪花的眼眶晶亮晶亮的。 ************ 今天玩游戏去了,更新得有点晚~ 摸下巴,其实网游文也挺不错的,考虑考虑下篇文写网游好了~ 52. 唯恐天下不乱 后来的趁着有空,简凌又给段兴业做了个详细的检查,确定他的伤口愈合很健康后,开了一张平时需要注意的医嘱单子,段卓特意把医嘱上的内容全部输入了电子管家的程序里。 之后他们就告辞了段兴业,三个人一起乘坐飞船回到血红星球。 临走前,段兴业还被人扶着走出家门,坚持亲自送他们上车。 等到车子开动了,身边的下人劝他回去,他才刚转身没走几步,段卓就从车子探出半个身子,冲他大喊了一声:“爸。” 这一声“爸”叫得段兴业心肝儿直发颤,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回过头没好气地冲儿子吼:“快滚吧,赚不到军功给你老子长脸,你这小兔崽子就甭回来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句咆哮直接给段大少的未来人生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话说刚回到414基地,简凌就放满了脚步,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这里舒坦。 瞅着她的表情变化,夏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些,随手挥了一下,转身就往基地中心大楼走去。至于他让人查到的关于简凌心上人已经与人订婚的消息,他决定不说出来打击她了。 他已经仔细研究过了,那货除了一张皮囊稍微好看点,基本就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地方了,他真觉得那货配不上简凌,也懒得将那货的邋遢事儿搬出来糟蹋心情。 简凌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报告写好交给白绿,然后就开始跟巴森特交接工作。 几天不见,巴森特再见到简凌的时候,那双吊梢眼简直快要变成铜铃大眼了,而且还是带闪光灯的那种,亮晶晶的。 他双手将所有的文件资料全部挪到她桌上,然后事无巨细地报告这几天新兵营的状况,就连哪个新兵脸上长了颗痘痘都被他给说出来了。 在简凌被调来414基地之前,巴森特的日子过得很逍遥,有事儿露个面说几句话,没事儿就看看a片自个儿偷着爽,可是自打简凌来了这里,很多规则就被她在无形中给改了。 ——比如说早上必须要去住院区一个个向病人问安,又比如说定时要写一份新兵训练时期的身体反馈报告,还比如说科长大人的论文素材不够了也得让你帮忙去搜集…… 这些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儿,非得给简凌整得所有人都习惯了。 千万别小看这种习惯,因为所有人在习惯之后,都觉得这种行为已经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你忽然有天不干了,别人就会认为是你在偷懒,是你拿钱不干事儿,再来两个多嘴的人添油加醋,直接往上头领到那儿一报,最后这个哑巴亏你肯定是吃定了! 这几天简凌不在基地,这些事情全都落到巴森特身上,早起巡房也就算了,但那些狗屁论文真不是他的长项,为这他差点没哭着打包逃去塞尔玛市向简凌求救! 还好简凌回来了……他一边殷勤地为她端茶倒水,看着她的双手在键盘上飞速跳跃,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庆幸——有个工作狂同事其实也不错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简凌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作息习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三个月,新兵营的魔鬼训练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当中。 鉴于这段时间的优秀,简凌被转为正职军医,正式成为414基地的一员。 在这期间,新兵们每天都要接受超乎常人想象的大量训练,更可恶的是,夏这个不要脸的教官,还想着法子来整他们! ——三更半夜人都睡得正香,硬是被一声哨响给吓得滚下床,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刚跑出来站好,结果立刻就被夏拖出基地去泅渡,就像下饺子似的,他们被夏一脚一个踹进河里。大半夜的,那群可怜的孩子连梦都还没醒,就在河水里拼命地扑腾,你们这个夏扒皮到底是有多么缺德! 还有更可恶的,大伙儿蹲在公共澡堂里洗澡,正洗得爽快时,夏扒皮忽然带着一帮狗腿子冲进来,吓得他们赶紧拿毛巾捂住自家兄弟。夏扒皮叼着根野草,像是地痞流氓一样巡视了一圈,突发奇想地加了条规定——以后每天澡堂开放时间只有十分钟,而且不提供热水,洗不完就自个儿臭着,众新兵敢怒不敢怨…… 诸如此类的变态事件,数不胜数,苦逼的新兵们已经从惊恐到麻木再到淡然了。 原本粉嫩嫩的新兵蛋子们,这会都被操得象群刚长出爪子的狼崽子,一个个都憋得眼睛发红。这三个月里,夏教官对他们的“悉心照顾”让真是他们刻骨铭心,肚子里全都憋着一股火气,新兵营里的火药味那是越来越浓。 夏每天看着这群狼崽子,觉得要是再不给个机会让他们泄火,估计都得集体上火躺医院。 于是,他很大方地给出这个机会:“明天会有一次野地实际训练,前十名可以给他个机会,跟我来一次对决,枪击拳击越野都可以,时间地方规则全都由他选。” 尼玛这个奖励真是太诱人了!狼崽子们全都双眼泛幽光,锋利的爪子不停地刨地,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从那个玩弄了他们三个月的教官身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一时间,新兵营的所有娃子们都热血澎湃了! 对于这个现象的产生,夏很不要脸地将它归功于自己的个人魅力,所以他非但不压制那群狼崽子,反倒各种煽风点火,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 作为负责医生的简凌对此表示很淡定——打吧打吧,最好把夏扒皮打伤打残,然后送到她这里来医治,她保证能让他从此都不再敢得罪医生这种职业,到时候神马新仇旧恨都能一起算清楚了。╮(╯▽╰)╭ 第二天一大早,新兵营的所有人都自发地起了个大早,被一辆大型军用车拖出了基地。由于是野外作训,怕出现伤员,简凌和段大少也被一起拖去了。 他们被拉到一处山脚下,跳下车后,就看见夏正坐在悬浮汽车上翘着个二郎腿,一边睡眼朦胧地打哈欠,一边跟他们讲解:“规则很简单,谁能先到达山顶,拿到属于自己的名牌,然后最快返回到我这儿,就算赢了……唔,好累,昨晚果然睡得太晚了,那就先这样了,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说完,他就哈欠连天地钻回车里,随手拉上车门,继续翘着腿呼呼大睡。 对这,新兵们已经习以为常,连鄙视都懒得再鄙视他一眼,直接就背上行囊冲上山去了。 这片空地顿时就冷清下来,除了原地待命以备不时只需的简凌和段卓,就剩下夏和苍梓。 简凌走过去,敲响车窗,被叫醒的夏拉下玻璃窗,将脑袋探出来,特茫然地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干什么啊?” 你还别说,这家伙刚睡醒的时候看起来特无辜,一双长长的眼睫毛眨了眨,漆黑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尼玛简直就是欺骗广大欧巴桑们的致命凶器啊! 简凌定了定神:“你是不是往我账号上打钱了?” ********* 有个不好的消息——编辑今天通知,本文下周正式上架入v。 想要加更的姑娘们可以趁现在多准备几张粉红票子,到时候可以狠狠砸在我脸上让我加更,至于具体的更新计划,上架前我会正式公布到正文里。 一想到要加更,我就忍不住掩面泪奔,嘤嘤嘤嘤嘤嘤~ 53.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夏单手靠在车窗上,懒洋洋地打了个打哈欠:“我没给你打钱。” 简凌奇怪了:“那我去查账,显示从你的户头转了一大笔钱过来。” 夏想了一下,然后才慢慢说道:“我和你解除婚约后,法庭将我的财产一分为二,其中一半财产全部折现,连同我上次欠你的一百万晶币,都给你打过去了。你放心,那些钱都是我靠自己赚来的,干干净净,你可以随便花。” “我不需要你的钱。” “可这是法庭判给你的,我也没办法,”夏勾起嘴角,笑得幸灾乐祸,脸上就差写着“你越不想要我越要给你”的字样了,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简凌一时无语,两世的人生阅历加在一起,也没见过像夏扒皮这么阴损的货,简直绝了! 扭头,果断转身走人,留给他一个华丽丽的背影。 见到简凌回来,坐在大石头上的段卓往旁边挪了挪,等她坐上来,吐掉嘴巴里的草梗,看了看夏的车子:“我总觉得你们两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简凌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都被你知道了啊。” 段大少立刻腆着老脸凑上来,笑得贼兮兮:“你们两个难道曾经是恋人,然后由于双方家长反对,棒打鸳鸯,又加上第三者第四者插足,所以你们不得不分手,结果没想到在这里重逢,于是两人旧爱复燃,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现在是你纠结来我纠结去,各种死不开口各种虐心虐情……啊!哎呦喂,本少爷的屁股哟!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粗鲁啊,我不就瞎猜两句,你至于一脚将我踹下来吗?!” 简凌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到地上直喊疼的段大少:“谁叫你瞎猜的!” 段大少特理直气壮:“电视上小说里不都是那么演的吗?小雅说她最近就接了一部这样的八点档狗血剧,正准备拍摄,成天跟我念叨这些剧情,听得老子耳朵都起茧了!” 简凌冷笑:“所以你就来荼毒我的耳朵?” “嘿嘿,咱两不是搭档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噻!”他捂着屁股站起来,又重新爬到石头上,厚着脸皮蹭到简凌身边坐下。屁股才刚一沾地儿,立刻就疼得他跳起来,扯着嗓子直呼疼。 简凌瞥了他一眼,忽然很好心底主动询问:“真的那么疼?要不你把裤子脱了,我给你上点药。” 说完,她真的伸手来拔裤子,吓得段大少又从石头上滚下去,屁股再次狠狠摔在地上,疼得他连亲奶奶都喊出来了。 他悲愤地指着石头上的始作俑者:“尼玛绝逼是故意的!” 简凌单手撑着下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喂,你刚才是不是害羞了?” “……谁他妈害羞啦?!” “你前面那个停顿是神马意思?难道是又害羞了?”故意咬重那个“又”字。 “……泥煤!” 段大少被玩得想挠墙,偏生他有木有爪子,实在狠不下那个心,只能恨恨地揪了一把野草,把它想象成简凌,使劲地拧使劲地揉使劲地搓,最后使劲朝简凌砸过去。 简凌伸出两根手指,稳稳夹住那个小草球,稍稍用力,将它揉散了撒开,无数碎草叶就这么纷纷扬扬地飘开,最后全部落到段大少的头上身上。 段大少赶紧爬起来,一下拨弄头发,一下扯衣服,上蹿下跳地和那些草叶作斗争,这一跳就扯动屁股上的肉肉,疼得他龇牙咧嘴,差点当场来个满地打滚以此宣泄自己此时此刻的悲愤之情。 瞅着段大少的可怜样儿,简凌因为被夏扒皮欺负的不爽心情终于烟消云散——果然,找人纾解情绪神马的就该找段大少这个活宝。 他们这边还在闹腾,那边的车门忽然被打开,夏从车里跳下来,神情严峻:“山上出事了,段医生和小梓留在这里,简医生跟我上山救人!” 闻言,简凌和段卓都收住笑容,立刻追问:“出什么事了?” “有个新兵惹到了麻烦家伙,生死不明,猴子他们还要照顾其他新兵,一时分不开身,事情紧迫,没时间说太多,收拾东西快点走!” 简凌的急救箱一直都是收拾好的,一听到他的话,立马二话不说就背上急救箱,快步跟上去:“走吧。” 段卓捂着屁股在后面喊:“别死在山上了,有事记得呼救,**别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喊到最后,他自己都忍不住骂了一句“卧槽”,这女人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女人看,跟她说了也是白搭,用他操个蛋心! 简凌却忍不住笑了笑,跑得老远了还不忘回一句:“谢谢关心!” 四个字,顿时又让段大少红了脸,捂着屁股半天半天吭声——尼玛道个毛线谢?不知道有些话放在心里知道就可以了吗?非得嚷嚷着说出来,这货绝逼是故意要看他笑话的! 这座山是座荒山,野草长得有人高,夏在前面走得很快,还时不时停下来扯掉挡路的野草藤蔓。简凌紧跟在后面,顺手将笨重的医药箱收入耳钉空间里:“别管我,你走快点,我能跟得上你。” 听到这话,夏果然加快速度,不再去管旁边碍事的植物,只管跟着发出求救信号的方向跑去。 好在简凌的身体锻炼一直没断过,这会跟得虽然有些勉强,但好歹也没跟丢。 等他们赶到信号发出点时,只找到一个孤零零的呼救器,夏的脸色更加严峻,那股浓郁的压迫感不由自主又散发出来,逼得简凌忍不住后退半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他察看了一下周围乱糟糟的痕迹,捡起一只被打断的触角:“是变异甲虫兽,这种地方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怪物!” 按理来说,变异兽只会出现在一些深山老林,那些地方物种资源丰富,适宜动物生活。这座荒山要水源没水源,要新鲜食物没有新鲜食物,漫山遍野都是野草和矮树,方圆十里都是荒原,那只变异兽怎么就跑这儿来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必须要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夏看了看简凌:“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人,等找到了你再跟来。” “你就不怕它的同伙再冒出来,趁你不在把我给拖走?” 一听这话,夏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好看了:“你这是求我带你一起走?” 简凌侧过头,对这货的无耻程度没话说了。 “既然那么想跟着,就跟来吧,记得拿好你的枪,必要时刻就赶紧跑。” 说完,他就转身就循着痕迹追去,简凌也没时间再和他贫,飞快地跟了上去。 ********* 作者最近很忧桑,卡文卡得销魂无比,潜水的姑娘们请伸出你们柔软滴纤纤细手,来抚慰作者这颗半死不活的心吧~ 54. 我的兵,没有孬种!  循着踪迹一路找到一个隐蔽性很好的山洞口,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变异甲虫兽的老巢。夏在附近找了个不错的隐藏点,将简凌塞进去:“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 简凌眉头微皱:“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我不觉得你跟着一起去会有任何帮助,”说完,他又从身上扯下一个呼救器给她,“有事就按响这个,随叫随到。” 他说这话时,语气透出毋庸置疑的肯定,让人找不到丝毫反驳的力气。 呼救器还带着些体温,被简凌握在手里有些烫人,可到底还是没松开,静静看着他悄无声息地潜入山洞。 等了很久都没有动静,简凌一动不动地蹲在草丛里,死死盯着安静的洞口。 现在天气还比较热,她穿得是长袖作训服,袖口和裤腿都被牢牢封住,头上还带着贝雷帽,太阳烤得她浑身冒汗,汗水顺着她脸颊一滴一滴往下掉落,漂亮的脸蛋被热得通红。 每一秒钟几乎有一年那么漫长。 就在她集中注意力盯着洞口时,腿上忽然一凉,有种软绵绵的东西缠了上来。 她浑身一僵,慢慢低下头,看见一条手臂粗的花斑蛇缠住了她的小腿,正在慢慢地往上面爬,猩红的蛇信子从它嘴里吐出来,发出嘶嘶的声音,听在耳里寒毛直竖。 简凌从小就胆大,什么也不怕,唯独就怕这种软绵绵滑腻腻的蛇。 ——前世还只有五岁的她,在洗澡的时候,被同辈的表哥偷偷放了条蛇在浴缸里,那条蛇一入水就立刻缠上了她,她使劲挣扎,最后被狠狠咬了一口,那蛇有剧毒,毒得她差点命丧黄泉。她哥知道后,直接找人将那个使坏的表哥绑了起来,扔进装满毒蛇的袋子里扔进海里,至此没了音信。 这件事在她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她做梦都记得那种被缠上之后无力挣脱的恐惧感,从那以后,她就对这种阴森森的生物绕道而行。 她不敢动,僵在原地,左手抓着呼救器,右手握着手枪,不知道该怎么办,脸色惨白。 要求救吗?不,只是一条普通的毒蛇而已,她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让夏放弃营救新兵,回头跑来帮她。 直接一枪打死它?可是它现在缠在她腿上,这一枪打出去肯定连她也要被一并穿孔。 她眼睁睁地看着它越爬越上来,心里的恐惧膨胀到极致,被逼到死角的她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某只胖虫,立刻恢复少许镇定,低声唤道:“乌兰,把芭芭拉放出来。” “遵命。” 某条胖虫被毫不留情地扔出来,落在地上,它显然还没睡醒,揉着小豆子眼,趴在地上不肯起来:“主人,芭芭拉正在午睡呢!” “帮我把这条蛇弄走。” 芭芭拉顺着她的目光,看见她腿上的那条蛇,以及那条蛇锋利的獠牙和猩红的眼睛,登时被吓得一蹦而起,一溜烟儿地缩到一个树桩后面,探出小半个脑袋,弱弱地飘出一四个字——“主人,加油。” 如果不是自己被蛇缠住了,简凌真想冲上去踩扁那只没出息的吃货! 她艰难地咽咽口水,握紧手枪,颤抖着对准它,目光不敢与它对视。 花斑蛇似乎也看出她打算干什么,立刻冲她张大嘴巴,凶狠地朝她的手腕扑过去! 一把匕首破空而来,带着凛冽的气势,从她的皮肤旁边紧紧擦过,准确无误地扎入花斑蛇的七寸之处,将它牢牢钉在地上。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来,长长的蛇身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试图挣脱掉濒死的命运。 简凌顺着匕首飞出的方向看去,见到夏正站在洞口,左后扶着个终生的新兵。 ——得救了,呼…… 夏将伤兵扶到一块大石头旁边,让他靠在石壁坐好,然后大步走到简凌面前,单膝蹲下,目露关切:“你怎么样了?” 她抬起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面前的夏,涣散的瞳孔慢慢重新聚拢,声音极轻极浅:“谢谢。” 原本就白皙如雪的肌肤,此时更加白得厉害,如同白纸般吹弹可破,深蓝的大眼睛里看不见任何杂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深深的注视令他心跳瞬间漏了半拍。 ——夏见过不少世面,美人对他而言就只是一张皮囊而已,可是面对简凌,他居然还是忍不住失神了。 ——难道真是因为她这张脸太过漂亮了?他对此感到隐约的不安。 想起身边还有其他人,他不着痕迹地藏好情绪,朝她伸出右手:“能站得起来吗?” 简凌没有去搭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我没问题。” 他收回空荡荡的右手,脸上又浮现出**般的轻浮笑容:“人已经救出来了,变异兽也已经在山洞里解决了,你帮忙给他看看伤势吧。” 简凌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山洞,再看看他全身没有半点伤痕的样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轻松解决掉一只变异兽,他的实力远在摩尔之上。 她点点头:“嗯,我明白了。” 她将躲在树桩后面的芭芭拉重新塞回空间,顺手拿出空间里的急救箱,走到那名受伤的新兵身边,为他做了简单的检查:“断了两根肋骨,腿骨骨折,后脑遭受重击,右手手臂上有严重抓伤,我得先给他止血。” 伤得这么重,那个新兵至始至终都没吭一声,躺在地上咬紧牙关死死盯着简凌手里的针线。他看起来其实也就十八九岁,尚未完全脱去稚气的脸上,还带着些少年的青涩气息,只是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 简凌想了一下,还是先把针线放下,拿出针筒,抽出一支自制特邀麻醉剂:“没什么好怕的,打一针就睡过去了。” 谁知道这新兵见到针线都没什么反应,见到这支针筒立刻就剧烈地挣扎,扯着嗓子大吼:“我才不怕!我不打针!我要醒着,我要自己走下山!我死也不要睡过去!” 简凌无奈,只能放下针筒,重新拿起针线:“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等下别再哭着喊疼。” 好像是那个“哭”字刺激到他了,当真板起一副脸,睁大眼睛瞪着她,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简凌哑然失笑,将针线消过毒之后,抓着他的胳膊就进行迅速地缝合。虽然伤口擦了麻醉药,但是那种针线穿过皮肉的感觉,还是透出钻心的疼。 亏得这个新兵忍得住,死活没吭一声。 简凌麻利地将伤口缝合好,擦上药,迅速包扎妥当,然后抓起他的脚踝:“说好了不叫的啊。”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新兵还是倔强地点点头,任由牙齿把嘴角咬出血。 简凌看了夏一眼:“帮我按住他的上半身,我怕等下伤口又要裂开。” 夏点点头,帮她牢牢按住新兵,由于靠得太近,新兵几乎与他面贴面,清秀的脸立刻别过去,试图借此掩藏自己的羞愧——他想起刚才在山洞里,夏教官将他从甲虫兽的嘴里扯出来时,他吓得瘫坐在地上起不来。 夏教官当时就扔给他一句话:“要么自己站起来活着走出去,要么闭上眼睛懦弱地在这里等死,我的兵,没有孬种!” ********* 马上就要上架了,还有木有人在看啊?木人看的话,偶就要休息两天了哇! 55. 第十一名 简凌双手抓紧新兵的脚踝,慢慢蓄力,然后忽然一用力,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咔嚓”,错位的关节被她生生掰回原位。 新兵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就忍不住喊出声,慌乱之下一口咬在夏的手腕上。 牙齿没入血肉,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在口腔里散开,立时将新兵的神智拉了回来。 他愣愣地看着教官的手腕,羞愧得就像找个地缝钻进去。 简凌拿出绷带,将他的脚踝牢牢固定住:“这绷带的定型效果不好,你要是不想下半辈子拄着拐杖过日子,就老老实实地别乱动,回头到医务科,我再给你做个结实的石膏,省得骨头又长歪了。” 夏松开这个可怜的新兵,也没去管自己手腕上的伤,扭头盯着简凌忙活,双眼晶晶发亮:“看不出来,你这女人下手还真狠。” 简凌面不改色:“你以后要是也骨折了,我还有更多更狠的方法。” “啧啧,就冲你这句话,我以后要是抓了敌人,一定把他交给你审讯,你这一手可比我的枪子儿管用多了。” 简凌送了他一记青葱白眼,这人实在太阴损,连这种事儿都不忘拖她一起下水,真不愧是夏扒皮! 将新兵身上的小伤口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她看着也差不多了,断掉的肋骨只能回基地去动手术,脑补也要进行ct检查。 收拾完新兵,她从急救箱里抽出一支形状极为壮观的大针筒,冲对面的夏微微一笑:“来,我给你打一针消炎药,免得伤口感染再染上别的病。” 那细细的银针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芒闪得夏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将手腕往身后藏:“那啥,就一点小伤,回头我自己擦点药也就好了,不劳烦你了。” 简凌眼睛一眯,眼角精光闪闪:“夏将军,你该不会害怕打针吧?” 听到这话,旁边的新兵也看过来了,他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家教官,就好像是在用眼睛询问——像战神一样厉害的将军大人也怕打针吗? 夏被他们两个人看得头皮发麻,明知道这是个坑,还得主动往里跳。他慢慢伸出自己的手,放到简凌面前,脸上笑得咬牙切齿:“你悠着点儿打。” “放心,这是我特意为夏将军准备的特大号针筒,绝对让你终身难忘,”简凌找准血管,一针扎下去,慢慢将药水注入进去,然后迅速拔出来。 末了,她还不忘抬头问一句:“疼么?” 夏面不改色地将手放到身后,使劲甩了几下,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不——疼——” “嗯,不疼就好,”简凌收拾好东西,将急救箱塞回空间里,然后顺手扶起新兵,“走吧,我扶你回去。” 新兵本来还不愿意,结果被简凌一句话就给唬住了:“再乱动,我也给你来一针!” 真狠!夏瞅见她抓住新兵的手,眼睛微微眯起,顺手将新兵拉过来扶住:“我的兵我自己扶着。” 没想到自己能得此殊荣的新兵,感到受宠若惊,老老实实被教官扶着,一下也不敢乱动。 他们两个走在前面,简凌跟在后面,走了没多久,夏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一棵大树,目光蓦然变得犀利无比:“谁在那里?出来!” 简凌和新兵都打起精神,盯着那棵大树,一眨不眨。 过了一下,大树细碎的悉索声,一个身影从树上跳下来,稳稳落在地上。 摩尔将肩上的枪拿下来,笔直地朝夏行了个军礼:“报告教官,是我。” 夏不动声色地将摩尔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他对这个很少说话的新兵有印象,上回查看对战练习的录像时,他看过摩尔的表现,身手相当了得,后来也特别留意过摩尔,只是这个人太过我行我素,要驯服恐怕要多费些心思:“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干嘛?” “报告教官,我刚从山上下来,在这附近看见有变异兽出没的痕迹,就想爬高点,看看变异兽在哪里。” 这么快就拿到名牌了,这小子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变异兽已经解决掉了,你赶紧下山去吧,晚了就要吊车尾了。” “是,”摩尔再度将枪支扛到肩上,目不斜视地与简凌擦身而过。 ——深吸一口气,没有血腥味,她应该没有受伤。 他步伐轻快不少,速度也跟着加快,向着山下加速冲刺。 等夏和简凌走到山脚下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新兵,他们一见到夏回来,先是一愣,随即在庄晓衫的喝令下,迅速列队站好。 段卓赶紧上前来接住那个伤兵,与简凌一起先上车。 庄晓衫殷勤地将前十的名单报给夏,听完之后,夏略感意外地扫了一眼最后排的摩尔:“这小子第几名?” 庄晓衫为立刻狗腿地回答:“第十一名,差一点就进前十了。” 夏双眉一挑,笑得意味深长:“十一名啊,不前不后,刚刚好啊。” 站在队伍里的摩尔当做没听见这句话,双眼看着前方,姿势标准得就像教科书,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夏微微眯起眼睛,有意思…… 等人数到齐后,他们开车将人运回基地,一下车,简凌就和段卓将伤兵扶到了医务科大楼。 先进行脑部ct扫描,然后将人送进手术室,将他胸口断掉的那两根肋骨重新接上。 这次的手术不难,简凌指名让段卓做助理,手术开始后,简凌将手术刀交给段卓:“你来切开腹膜。” 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段卓的理论知识虽然还是很烂,但有在简凌的摧残之下,他的临床医术越来越好,远比那些在学校里半年也难得临床实践的的优等生要强多了。眼下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负责切腹膜,他接过手术刀之后,就按照简凌的要求切了下去。 简凌用镊子夹出两根断掉的肋骨,确定他的内部并没有其他内伤之后,又将持针器和血线交给段卓:“缝合。” 段卓愣住了,他还从来没缝合过。 “发什么呆?我前两天还见你偷偷在练习缝合,我看过你的实验品,技术勉强及格,怎么,就不想亲手实战一次?” 段卓的眼睛慢慢发亮:“当然想!” 接过持针器和血线,他努力压制住心里的紧张和兴奋,回想简凌的手法,以及自己平时练习时的感觉,双手跟着他的想法慢慢动起来。 穿针走线,动作虽然还有些僵硬,但缝得倒也精密,看得出他是真的用了心。 简凌站在旁边看着,对这个正在迅速成长的小子有了些期待。 ********* 你们想要双更咩?想要咩想要咩想要咩??? 56. 不一样的英雄 (加更来了!) 手术很快就做完了,简凌进消毒室的时候,见到段卓正在洗手,他左手按在下面,右手抬高握成半拳,一上一下地慢慢穿动,双眼微微闭着,正在专心模拟缝合时的动作场景。 简凌笑了笑,走到他身边,拧开龙头,哗啦啦的水声惊醒了他。见到是她,他的脸色由白转红,目光到处飘忽,两根食指无意识对戳:“刚才,那个我……我那啥……” “满分一百分,给你六十分。” 段大少登时就不满了:“喂,本少爷刚才做得那么标准,凭什么只给个及格分?!” “想要满分,就得接着努力,争取尽早挣个军功回去给你爸长脸。” 自打段兴业上次冲他吼了这么一句,简凌就把它给记下来了,像复读机似的,没事儿就拽出来逗逗他,偏偏这小子每回都上当,一听到这话就脸红脖子粗:“你等着,本少爷总有一天要用军功证书塞住你的嘴,看你还敢消遣本少爷不?!” 等消完毒,简凌走进更衣室,换上白大褂,回到办公室去写这次的手术报告。 午饭时间,简凌经过病房区的时候,瞅见那个受伤的新兵正在试图从床上挪下来,他刚动完手术,加上腿伤,动作很笨拙。 手术的时候,听护士报告病人的资料,得知他叫张南,挺清秀的一个小伙子。 简凌推门走进去,伸手扶住差点跌倒的张南,让他坐到床上,严肃地警告他:“手术刚做完,你现在最好别乱动,万一伤口裂开,你回头又得进一次手术室。” 张南个头比较小,生得唇红齿白,有种江南少年的俊俏,模样很得护士姐姐们的喜欢。只是脾气倔得很,又特别敏感,面对护士姐姐们的逗弄,都是低着头不做声,一点也不可爱。 可能是因为简凌救过他的缘故,他对简凌倒是好点,至少简凌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不会装作没听到。 “医生,我想出去。” 简凌随手拖过来一条椅子,坐了上去:“是想去看夏教官和那十个新兵打架?” “不是打架,是对决,”张南童鞋一字一句纠正她的用词。 简凌嗯哼一声:“你现在需要静养,不能随便乱跑。” 他的眉毛皱起来,没有再吭声。 简凌一眼就看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别想着偷跑出去,身体是你自己的,万一落下个后遗症,连战场都没法上,到时候你哭都没处哭。” 他咬住下嘴唇,低声嘟囔:“可我真的很想看……” “你将来还要在基地待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有的是机会。” “可是夏教官只会给这一次机会。” 简凌稍稍一愣,感情这小子是盯上夏扒皮了!她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你很崇拜夏教官?” 他脸皮薄,被简凌这么一戳穿,白皙的脸上泛起绯红,说话声音倒是很清晰:“我不知道,他和我想象中的英雄不一样。” “嗯?想象中的英雄?” 似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张南难得说了很多话:“电影和小说里,都说英雄应该是无所不能,并且充满了正义气概,能够拯救所有陷入危难的人。可他总是欺负人,费尽心思折磨我们,上次他训练高空跳伞降落,我恐高不敢跳,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拿枪顶住我的脑袋,说我要是不跳,他就一枪崩了我。我当时真的怕,可他跟我玩真的,手指都要扣动扳机了,我被逼着跳了下去。那时候,我特别恨他,真的,如果当时给我一把枪,我说不定真会杀了他。” 这些事情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说起来的时候,眼里仍然弥漫着恐惧。 这是个倔强的孩子,简凌可以想象,当时他被夏拿枪抵住头的惧怕——夏从来都不是虚张声势的男人,虽然说话总是不大着调,但绝对言出必行,那个时候,他肯定是真的动了杀心。 简凌伸手拍了拍张南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些。 张南顿了顿,又接着说,神情变得很复杂:“可是,当我差点被变异兽吃掉时,是他在我最绝望的时刻救了我。我以前认为他配不上教官和将军的称号,但在那时,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他了?” “他打你骂你,是因为他是你的教官;他冒险救你,也是因为他是你的教官。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尽职尽责,你如果想要知道自己有没有误会他,就自己去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亲眼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南想了一下,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就点了点头。 “嗯,那在跟上他之前,你先得养好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就按床头那个铃,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安抚完张南,她走出病房,去食堂吃了中饭,然后就回医务科了。 经过住院区的时候,她特意看了看张南,确定他乖乖在休息,这才去了办公室。 夏和新兵们打架的盛况,简凌没有去看,只知道他最后一个人把那个是个新兵全给打趴了。部队里的家伙对武力都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夏这一战,硬是将他的负面形象给掰正了一点。 外号正是从夏扒皮荣升为夏老大,名头就跟黑帮老大似的,听着就不是啥正派人物。 简凌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看望受伤的张南,两人一起从病房里走出来,走道上没什么人。夏单手插在口袋,眉眼带笑:“听说,你闲着没事儿帮我的伤兵做了回思想政治课?瞧着比上回精神些了,不愧是文化人,说几句话就唬得人服服帖帖的,谢你啦!” 简凌却没有笑着跟他打哈哈,单刀直入:“这次张南受伤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打报告向上级认错呗,反正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他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简凌正色道:“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你没及时赶到,说不定张南就没命了!你难道从来不会为你的士兵着想?!” “应对紧急情况,这也是教学课程之一,这次就是实践课。” “他根本就还没有应对紧急情况的能力!” 夏的神色也跟着慢慢严肃起来:“那在你的眼中,什么样才算是有能力?在战场上,你被炮弹炸死了,难道你回头要跟我说,是因为你能力不够才会被炸死?!” “夏教官,这里不是战场!” “简医生,那你觉得什么才叫战场?!” 一句话,就让简凌噎住了。 是的,她根本没上过战场,完全不知道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以一位医生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情,她认为人命大于天,训练必须循序渐进。这里是安全的414基地,不是危机四伏的战场,不能因为一次训练就不顾士兵死活。 她的想法有错吗?她认为没错。 她不躲不闪地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士兵也是有血有肉的,你可以对他们严厉,但你不可以无视他们的尊严!” “如果放下尊严可以让他们在战场上活下来,老子愿意把自己的尊严扔到地上随你踩!” 他的双眼散发出锋利的光芒,就像一只野兽,凶残蛮横。 简凌抿紧嘴角,固执地对他对视,皮肤因为激动,而泛起淡淡粉色。 两个人僵持了很久,直到有人来了,简凌这才后退半步,目光坚定:“你是错的。” 说完,她就转身大步离开,白大褂的衣角在低空打了个转,消失在了拐角处。 夏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中已经恢复往常那般吊儿郎当,笑得却有些狼狈——这都多少年了,从不轻易外露情绪的他,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破了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姑凉们,请给予偶爆发的力量吧!!偶需要你们的爱嗷嗷嗷!!! 57. 关键时刻还得靠你 关于那头意外出现的变异甲虫兽,夏查出它并非自己就长在那儿,而是被人放在搁在那儿放养。那养主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千挑万选选了个没人的荒山,怎么隔天再去看,自家养的畜生就被人给揍成肉渣了。 基地和那养主进行了交涉,养主得知自己养的变异兽伤了人,连赔偿金也不敢要,迭声地道歉,说是以后再不敢在那儿放养了。 此事得到友好解决,夏老大表示非常满意,只是在向上级打报告认错时,纠结得抱着电脑,差点一头装进去。 他并非正规军校出身,对这些个咬文嚼字的事情非常头疼,偏偏这事是他惹出来的,报告书不写不行,真他娘的郁闷! 与夏老大形成鲜明对比的简凌,此时显得比较悠闲,新兵营刚刚进行了基本的分班,新兵蛋子们得到权力,可以根据自己擅长的项目,选择进不同的部门接受技巧训练。 除了那几个基础训练项目,所有人都分开进行不同的技巧训练,简凌和段卓不用再天天跟在他们后面盯着,空闲时间多了很多。 那些部门头儿对训练新兵都有各自的套路,绝对不会像夏那样将人往死里折腾。已经习惯了夏的凶残对待,这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教官们在新兵蛋子们眼里看来,简直是如春风拂面般温柔,训练起来也是格外的舒坦,一天训练完了还能再围着操练场跑上十来圈,精神头儿实在惊人。 那些教官们悄悄在私下里议论——不愧是夏将军教出来的兵,那样的操练数量都不当一回事儿,看来这次的军演不用再像往年那样丢脸了。 他们口中的军演,是每年一次跨区域跨兵种的大型军事演习,全国一百多个军事基地都会参加,是士兵们眼中最辉煌的盛会。 作为默默无闻的414基地,几乎每年都是吊车尾,所以基地里对这事儿的兴趣也不是很高。掰着指头算一算,这时候其他基地都已经紧锣密鼓地演练起来,唯独这里没有半点动静,除了市级领导象征性地提了几句,基本没人注意。 也因为军演这事儿,简凌被白绿叫到办公室里。 白绿那张脸笑得让人头皮发麻,漂亮的手指握在一起,指关节咔嚓直响:“上头那群吃饱饭不想事儿的糟老头儿,觉得咱们医疗部也要趁这个机会争争光,非要跟军部争取,让咱们医疗部也能跟着参一脚,呵呵,参一脚——参他妹的脚!咱们这儿要钱没钱,要器材没器材,怎么参一脚?啊?!” 说完,她猛地一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台灯直摇晃。 简凌眼皮一跳,继续默不作声,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 白绿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平静,冲简凌妩媚一笑:“你虽然来基地时间不长,但你的能力很不错,那一群吃饱饭不干事的家伙强多了,我非常的看好你哦。本来这次军演应该由我亲自带队,但是很不凑巧,军演那段时间我妈妈生日,我得回家去陪她老人家,所以,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你敢找个比这更烂的理由吗啊喂?! 简凌面不改色:“不是还有贾副科长在吗?” “他早年参战时,身上落了旧伤,已经没办法在亲自上阵了,这次他会呆在指挥部,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联系她。” 简凌点点头:“明白了。” 白绿站起身,语重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你,回去好好准备吧,我会在老家为你们祈祷的。” 白绿亲自将她送到门口,临走之前,白绿忽然说了句:“对了,之前那个麻醉师年纪大了,申请退伍回家了,今天会有个新的麻醉师被调来,他叫沈秋,你要是看见就叫他来我这儿报个道。” “嗯,我会的。” 白绿风情万种地冲她抛了个飞吻:“爱死你了~” 简凌当做没听见,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里,按了十二层。 伴随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她才刚抬脚走出去,就有个高大的男人横坐在电梯口外,一股浓郁的酒味弥漫空中。 简凌皱起眉,看着面前这个烂醉如泥的大叔:“医院里不能喝酒。” 大叔抬头看了她一眼,满脸胡渣,墨绿色的眼睛在看见她的脸时,慢慢完成两条弧线,笑得特别猥琐:“好漂亮的医生姐姐,嘿嘿,人家要抱抱,姐姐抱抱人家嘛~” 说完,他还当真伸开双臂,做出要抱抱的姿势。 简凌直接拿走他手里的酒瓶,正要说话,鼻子忽然皱了皱。她将酒瓶凑到鼻子前,吸了口气,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这酒里掺了麻醉药?!” 麻醉药有很多种类,其中有些麻醉药含有大量兴奋剂,普通人服下之后,会出现各种幻觉,而且这东西有一定的成瘾性,就跟吸毒的性质差不多。 大叔略微睁开了一下眼,然后又嘿嘿地笑起来,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全身软得像是没骨头,但个头却很高大,这么一看足比简凌高出两个头。 他拿回自己的酒瓶,仰头喝了一大口,不停地咂巴着嘴,看起来相当享受:“小姑娘懂得挺多,要不你也来一口?没尝过的人不知道,这滋味可真是爽呆了!” 简凌没见过他,看他的打扮又不像是兵,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是沈秋?” “嘿嘿,医生姐姐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名字肯定也一定很好听!” 简凌冷冷地看着他,伸出右手:“我叫简凌,是这里的外科医生,以后请多指教。” 他盯着简凌的右手看了很久,将酒瓶塞进裤袋里,将自己的双手在裤子上使劲擦了擦,然后带着猥琐的笑容,准备握住她时,她的手忽然又收回去了,被他白白扑了个空。 他很失望地抬起头:“医生姐姐玩弄人家的感情……” 简凌将双手插回口袋里:“你先去二十一层的科长办公室报个道吧,白科长还在等你。” 说完,她迅速从他口袋里拿走酒瓶,顺手往旁边一扔,酒瓶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正好落进垃圾处理箱里。只见处理箱上红灯一闪而过,里面的酒瓶顺利被分解,连渣渣都不剩一点。 眼睁睁地看着简凌扬长而去,沈秋一屁股坐到地上,整个人成大字形摊开,眼神恍恍惚惚,嘴里还在低声嘀咕:“医生姐姐,好漂亮,我喜欢,嘿嘿……” ********* 一个小时后还有一更 58. 大家都是男人 沈秋到医务科没多久,就惹得怨声四起,护士们都挤到副科长办公室里投诉,这里说有个喝醉酒的怪蜀黍躺在了病人的床上呼呼大睡,那里说有个满脸胡子的流浪汉横躺在走道上妨碍公共交通,甚至还有人说他睡在了女厕所的门口,逼得护士们都只能憋着去一层的洗手间…… 科长白绿“正好”去参加了个什么研究所的报告会议,这几天一直没见踪影,被当成挡箭牌的副科长贾新费尽口舌,连哄带骗地将护士们送出办公室,然后赶紧关门落锁,顺带扯掉通讯器的线路,连自己身上的私人通讯器都给跳到关机状态,这坐到沙发上缓了口气——女人,太可怕了! 由于沈大叔的功劳,医务科迎来了最热闹的场面,每天都能听到从不同地方传来的尖叫声和呵斥声,那清脆的声音与尖锐的语调,实在是非常考验耳膜的承受力。 段大少一边捂着耳朵,一边钻进外科办公室,笑得幸灾乐祸:“我来了这里一年,一直以为在这里工作的都是死人,一年到头没个人气儿,没想到这几天忽然就冒出那么多人了!” 一个带着细边眼镜的儒雅男人走进来,听到这句话,顺手用书在段大少的头上拍了一下:“说什么呢?这里可是医务科,别总听那个不吉利的字眼。” 段大少扭头,瞧见他也来了,立刻就乐了:“郎医生,你怎么也来了?” 朗逸宁是内科医生,平时需要用到他的机会不多,加上他本人也不是很喜欢到处跑,平时就总是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书。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满脸的无奈:“刚才沈医生睡到我门口了,护士们又在炮轰他,吵得我头疼,索性到你们这儿来避一避。” 自从段大少拜倒在捡来的白大褂之下,他就时不时地凑到她这里来“偷师”,段大少跟朗逸宁有点交情,闲着没事儿时就顺带把他一起给拐带过来,倒是没想到今天他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难道这闷骚书生如今也开窍了? 瞅见段大少促狭的眼神,朗逸品又给他的脑袋拍了一下:“你小子在瞎想些什么东西?!” 段大少嘿嘿地笑了两声,用手肘戳了戳他,目光不时地往简凌那边瞟:“大家都是男人,我懂得。” “懂你个大头鬼!”朗逸宁忍不住又给了他一下,这才走到沙发上坐下,将手里的书摊开,从里面取出一张芯片,插进旁边的电脑上,将里面的资料投成影像,“这是我无意中找到的东西,我觉得简医生可能会有用,就给送来了。” 听到这话,简凌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朝影像看去,目光立刻被影像上的内容所吸引。 这,是一份普通的电子报,头版头条是一排醒目的黑色大字——军部医科麻醉师擅自使用非法麻醉剂,引发医疗事故,是医官玩忽职守,还是医疗规范力度不够?! 顺着大字往下看,大概了解了整件事的始末。 事情发生地点是在前线战场,一名军官在战争中被炮弹打中左腿,必须要进行截肢,军官死活不同意,再加上当时麻醉剂用完了,截肢手术进行得异常困难,手术过程中无意割破了大动脉,出现大出血状况。当时负责麻醉剂的麻醉师沈x不经医生同意,擅自使用非正规麻醉剂,导致那名军官手术失败,当场死亡。 虽然没有写出全名,但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是傻子,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沈秋?! 简凌还看了看报道的日期,似乎就在前不久,难怪会被忽然调到这里来,想必也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不仅仅是简凌,其他人也都想到了这上面,不约而同地严肃起来。 麻醉剂的明文规定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成立,每一种麻醉剂的用途都有严格要求,这就像《医师守则》一样,是不可触碰的雷区。 段大少摸了摸下巴,觉得很不可思议:“就沈医生那副德行,居然还混到了战地军医?真是人不可貌相呐!” 巴森特的语气也有些酸溜溜的:“混得再厉害又怎么样?结果还不是被调到这个犄角旮旯里来了!” 朗逸宁刚才一直在暗中关注简凌的反应,见她一直没说话,干脆直接开口问:“简医生,你怎么看这件事?” 原本还在想事儿的简凌,忽然听到朗逸宁点名问自己,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只可惜他的双眼都被眼睛盖住,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她站起身,随手拿起一个记录板,慢悠悠地走出去:“有闲情在这里八卦,倒不如想想怎么应对下个月的军演。” 走出办公室,顺手带上门,她踩着高跟鞋慢慢往住院区走去。 不出意外的,她在一间空置的病房里面,看见沈秋正和衣躺在上面,手里还拿着酒瓶,一脸醉醺醺。 她推门走进去,踢了一脚病床:“这里是病人休息的地方,你要睡回去睡。” 沈秋慢慢扭过头,打了个酒嗝:“又是你啊,漂亮的医生姐姐~” 一张口,满嘴的酒气扑面而来。 “我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既然你被调到这里,就做好你的本分工作,别他妈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颓废样,这个世上被你倒霉的人多了去了!尼玛要真觉得自己活得没意思了,现在就爬到楼顶往下跳,保证你立刻就死得一干二净,省得摆在这里糟践别人的眼睛!” 这话骂得很不客气,尤其是配上简凌那张冰山脸,听在耳里就算不哭也能气得半死。 沈秋脸上的猥琐笑容收敛了不少,但身体还是没动,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简凌也没指望自己的几句话就能骂醒他,见他不说话,眼里又多了几分凝重:“你现在这副样子,真心配不上你身上的衣服。” 说完,她就转身走掉了,直接去部队里找吴教官询问军演的具体事项。 吴教官是414基地的老军官了,资历很深,对人也和气,对于简凌的询问,他一一作了详尽的解答,末了,他还不忘提醒她一句:“虽然我在414基地时间比较长,但这次的军演是由夏将军负责带领,简医生如果还有地方不清楚,最好去向夏将军讨教,他知道的比我们都清楚。” 简凌礼貌地点点头,与他告辞。 自从上次的争执之后,简凌与夏一直没说过话,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好像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冷战。 想起自己上回与夏说的话,她也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只是想好好跟他说说自己的看法,让他多为士兵的身体状况着想,可是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跟他杠上了。 真的是莫名其妙!简凌自己也想不通,索性扔到一边。回到医务科的时候,见到云燕带着两个小护士在搬箱子,那些箱子个头不小,外面写着不同的药品名称。 ——这个月的军需药品送来了。 看见她们搬得那么吃力,简凌收好记录板,走过去拍了下云燕的肩膀,伸手将她手里的大箱子拿过来:“这是要送到哪里?” ********* 等下会把下个月的更新计划贴出来,想要加更的姑凉们可以看看 59. 就算是一个人 简凌接过来的这只箱子里装的都是药水瓶,玻璃瓶的包装相当有分量,也难怪云燕会搬得那么吃力。 云燕充满感激地看着,小脸红扑扑的,双眼就像看见偶像那样亮晶晶的:“这个要搬到药品库。” 简凌一直在锻炼身体,力气比一般人大得多,这么重的箱子对她而言轻而易举。她看了看另外两个小护士:“把你们的箱子也给我吧,一次性给你们搬上去。” 两个小护士怕她搬不动,赶紧笑着推辞:“不了,最重的药品都在您那儿,我们这些不重。” 简凌也不坚持,点点头,就转身大步朝电梯厅走去。 另外两个小护士凑到云燕身边,目光齐刷刷地追随简凌而去,不由自主地感慨:“简医生真的很厉害,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做得来!” ——捂脸,如果她们见过简凌在厨房里的傻样,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说。 简凌站在电梯里,双手稳稳抱着箱子,眼睛顺势看了看里面的药品,名称很陌生,似乎都是些新药。 电梯升了几层,忽然停了下来,电梯门自动打开,站在外面的是沈秋。他喝得醉醺醺,眼睛朦朦胧胧,看见是简凌,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歪歪扭扭地走进电梯,也不按层数,就那么瘫坐在地上,继续埋头打瞌睡。 这人真是哪里都能睡觉。 密封的空间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了一下,睡得迷迷糊糊的沈秋忽然问了一句:“你手里拿着的是麻醉剂?” 这问题问得没头没脑,但简凌还是如实地点点头:“嗯。刚送来的新药。” “新药……”他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低低地嗤笑一声,不说话了。 电梯很快就到了二十六层,电梯门再度打开,简凌看了他一眼,就抱着箱子从他腿上迈过去。出了电梯。她直接将箱子搬到了药品库。根据箱子上的编码,将它放好。 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从里面拿出药品清单,将上面的名称全部抄到记录板上。 做完这些。她走出药品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这个时候段卓和朗逸宁都已经走了。就剩下巴森特还躺在沙发上睡觉。 她坐到办公桌前,用电脑上网查了一下那些药品的资料。 她猜得没错,这都是些新上市的新药。厂家和研究所都很正规,手续证件一律齐全,看上去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一想到刚才沈秋的那个语调,她就觉得心里很不安——这些药品都是给病人用的,稍微有点差池都会要人性命,她不敢有半点侥幸。 小心驶得万年船,再查查总归是比较保险的。 偏偏这个时候白绿又不在。想当面问她都不成,简凌拨通她的电话。结果打了三遍,都没没人接。 简凌下午又去问了一遍副科长贾新,贾新说那批药是军部药局那边联系的新厂家,对方手续齐全,临床试验也都合格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们的临床数据,能拿给我看看吗?” “这个……”贾新有些为难,“不是不行,但这要向药局提出申请,由他们出面调取数据,手续比较麻烦,你确定这批药有问题吗?” “不能确定,但也不能完全放心。” 贾新又想了一下:“好吧,我尽量帮你联系看看。” “谢谢您,那我回去等您的消息。” 简凌回到办公室里又查了一下午的资料,下班前,段大少又摸了过来,说是今天晚上他做东,请医务科的所有人去外面吃饭。 她摆了摆手:“你们去吧,我还要查点资料。” 段大少也不勉强:“那好吧,我回头带些东西打包给你。” 段大少走后没多久,简凌就接到了紧急电话,是贾新打过来的,他一开口就语气急躁:“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办公室,出什么事了?” “刚才在新源建筑工地那边发生一起意外事故,有位工人受了重伤,工地负责人是基地以前的退伍军人,他想问问现在能不能把人送过来?” 简凌看了一眼外面,现在是下班时间,大家都出去吃饭了,眉头皱了起来:“除了我们这里,附近还有其他医院吗?” “有个小诊所,但是人手和器械都不够。” 简凌不再考虑:“那就送过来吧。” “好,”那边果断将电话给挂了。 简凌立刻丢开手里的事情,一边打电话一边迅速往电梯厅跑:“段医生,你立刻把人都给我喊回来,有伤患需要紧急抢救,速度要快!” 刚挂断电话,就撞上一个浑身酒味的家伙。 简凌连头不用抬,就知道对方是谁,她没有赶快推开对方,而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他妈的给我醒醒!马上有伤患要送过来,随时做好手术的准备!” 沈秋被她拽得很不安,费了好力气才勉强挣脱,脸上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恍惚样子:“就我现在这样,要是进了手术室,你敢把病人交给我吗?!” “现在人都不在,除了你,我没得选择!你如果不来帮忙,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去死!你记得要睁大眼睛看着,因为他是因为你的懦弱和无能才会死掉!” 说完,简凌就撞开他,迈开步子钻进电梯里。 沈秋低着头,无所谓地笑:“我是懦夫又怎么了?老子勇敢的时候,他妈|的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支持老子?!” “啪”的一声!酒瓶被他狠狠摔在地上! “老子也想救人啊!可是有人信吗?就算老子跪在地上求他们,也没有人愿意相信我!就连最要好的朋友也拦着我,根本没有人相信我……”说着,他就抱着头蹲下来,声音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偌大的走道上,只有他缩成一团的身影,高壮的四肢与这个动作显得很不协调,却透出异常的孤寂。 就在这个时候,急救电梯的门打开了,简凌一个人推着床车从里面跑出来。 他扭过头,看着她紧张地往这边跑过来,明明是很快的动作,在他眼里却显得格外漫长。 ——就算是一个人,她也还是不放弃抢救的希望。 就算是一个人…… 他不由自主地站起来,给她让出一条路,当床车从他面前走过时,他看见了床上的伤者,满头的鲜血,浑身都在抽搐,不停地痛苦哀叫。 熟悉的血腥味,飘入他的鼻子里。 这个时候,从电梯里又跑出两个一身邋遢的工人,他们一见到穿着白大褂的沈秋,就冲上来跪在地上,用蹩脚的星际通用语不停地祈求:“医生,求您……求您救救我们的朋友!他对我们……很……重要!求求您一定要救他!” 眼前的这一幕,多么的似曾相识。 他也曾跪在地上祈求过,也曾为了一条人命放下过所有尊严,可是——没有人信他。 那么这次呢?他要将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再推到别人身上吗?! 他忍不住收拢手指,抬头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脸上的醉意尽数褪去,墨绿眼眸明朗镇静:“你们的朋友不会有事,放心。” 最后两个字,不知道是说给那两个工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说完,他就转身朝手术室走去。 ************ 晚上还有一章。 咳咳,掏出小手绢,召唤小粉红!偶不要做光杆司令嗷嗷(=皿=) 60. 规矩和人命 当沈秋推开急救室的大门时,简凌正在为伤者进行心脏复苏手术。 她一心专注地盯着面前的伤患,没有时间抬头去看沈秋:“他的头部受到重创,手臂被钢管刺穿,身体多处骨折,严重失血,必须立刻进行抢救。” 伤者因为剧痛,全身都在不停地抽搐,鲜红的血已经染红了大片床单。 看他的样子,必须现在注射麻醉剂,否则他的挣扎只会造成更多的失血。可是从这里到药品库起码要花五分钟,来回一趟就得十分钟,再加上人手不够,根本空不出手去拿。 伤者张大嘴巴,还在无意识地喊着,似乎是当地的语言,简凌大多听不懂,只听明白一个隐约的——“痛”。 沈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拔掉上面的盖子,大步冲到病床边,将瓶子里的药水全部灌进伤者嘴里。 他随手将瓶子扔掉,又开始在急救室里翻找其他的药剂:“刚才那个是ER麻醉剂,可以暂时减轻伤者的痛苦,但是这东西药效不强,等下伤者醒来之后会更加痛苦。该死的,这里都是什么破药?!” 他翻了半天,也只找出两袋备用血袋,配了型号之后,赶紧给伤者挂上。 简凌随便拿了块毛巾,塞进患者的嘴里:“沈医生,帮我按住他,千万别让他乱动。” 等伤者被他牢牢按住之后,她用手术刀划破伤者的腹膜,从中取出一截静脉血管,放到旁边,然后将腹膜切口迅速缝合完毕。 做完这些。她伸手握住插在伤者手臂上的半截钢管,稍一凝气,牙关一咬,钢管被她猛地拔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 溅了她和沈秋一身! 顾不上去擦脸,她拿过止血钳,夹住被扎破的动脉血管:“帮我拿住它。” 沈秋稳稳地接过止血钳。顺手将旁边的血袋加大了输入速度:“患者的血压在迅速下降。必须尽快止血!” 简凌将刚才取出来的静脉血管,作为桥梁接入破裂的动脉血管,持针器在她手中迅速地上下翻飞,血线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将血脉重新连上。 沈秋松开止血钳,看着她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个女人,比想象中要强得多! 很快。简凌就将伤者手臂上的伤口缝合完毕:“包扎交给你来。” 说完就松开手,毫不犹豫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伤者头部,就好像是合作多年的搭档。她对他的信任,不需要半点停滞。 沈秋没说话,拿过纱布与凝血剂,迅速对伤口进行包扎。 麻利的动作,惊人的速度,不过转眼的功夫,伤口已经被他包扎得干净牢固。 等他再抬头时。简凌递了一个玻璃瓶子给他:“这是我自己研制的麻醉剂,药效比较猛烈。你拿去稀释之后,注入伤者体内。” 干干净净的玻璃瓶子,上面没有任何标签,一看就知道不是正规产家的药品。 沈秋接过瓶子,有些停顿:“这不合规矩……” “规矩和人命,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听到这话,沈秋忍不住笑得嘲讽:“你不怕被医务科开除,吊销医师执照?”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说完,简凌就抓住伤者的另一只胳膊,猛地一用力,错位的骨关节被强行掰正,痛得伤者忍不住又挣扎起来。她迅速用固型板将他的手臂夹住,绷带一圈一圈紧紧缠上。 对于简凌近乎无赖的回答,沈秋竟然又忍不住笑开了,他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去将麻醉剂进行稀释:“你这女人太危险了!” 麻醉剂被注入之后,伤者明显地安分了许多,简凌的动作更加顺畅起来。 两袋血都用完了! 沈秋拔掉针头:“怎么办?血源不够!” 现在去血库也来不及了! 简凌看了他一眼:“你是什么血型?” 沈秋只是稍微呆了一下,立刻就反应过来:“O型。” 说完,他就飞快找出输血器,自己将针头插入自己的学管里,睁大眼睛盯着血液往血袋里面灌入。 等血袋被灌满之后,他立刻将血袋重新为伤者挂上,眼看着血液被顺利被输入伤者体内,他的神情这才好看了些。可没等他这口气松到底,意外情况再次发生——生命仪上的数值还在不断降低! “怎么会这样?血液已经进入体内,没有出现排斥现象,为什么血压还是不稳定?!” 简凌伸手按住伤者的动脉,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沈秋看见她的模样,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好像沉入了另一个世界,安静,宁和,并且始终如一,让沈秋急躁的心情在不由自主中慢慢沉下来。 她就像一支镇静剂,药效并不强烈,却绝对有效。 三分钟过来,简凌收回手指:“血流频率微弱,心脏出现休克状态,准备复苏器。” 沈秋赶紧找出一个还没用过的新复苏器,扯掉外面的包装,进行了基本的消毒。 简凌将手术刀在伤者胸口划了一道,将手指伸进去,缓缓拧了一下:“找到了,把接口给我。” 她接过复苏器的接口,用牙齿扯掉上面的隔离套,将它的尖端插入胸口:“就这么按着它。” 沈秋伸手按住接口的上端,一动不敢动,额头上的冷汗淋漓,混着鲜血一滴一滴往衣服里流,墨色的瞳孔紧紧盯着面前的伤者,一种不言而喻的严肃散发出来。 简凌拿过复苏器,打开开关,顺着胸膛的肌理往上一滑。 啪! 电流通过患者身体,将患者震得整个弹了一下! 沈秋墨色瞳孔又深了几分:“不行,没反应……” “按稳,再来一次。” 简凌拿着复苏器又是一滑。 啪! 沈秋盯着生命仪,过了几秒种,忽然惊喜地叫起来:“有反应了!心脏有反应了!” 就在这个时候,急救室的大门被再次推开,段卓和巴森特等人冲了进来,每个人都跑得脸红气喘,上气不接下气:“简医生,我,我们回来了!” 简凌丢开复苏器:“伤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云燕去取些血浆和营养液来,等他醒来之后,就送他去检查脑部。” 她扯掉手套,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指了指身后的沈秋:“顺便帮他准备一包热奶。” 听到这话,大家才注意到病床边,还站着个满身是血脸色苍白的男人,不由得露出诧异的神色:“沈医生?!” 当简凌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的时候,见到沈秋正躺在走道的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双臂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袋牛奶,喝得咂巴咂巴响。 简凌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一口将剩下的牛奶喝干净,开口叫住她:“刚才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即便他没明说,但简凌还是一下就听出了他问的是什么——擅自对病人使用非正规麻醉剂,是医生守则上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如果上头查下来,他们两个这辈子都不用再混医生这行了。 简凌停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次的抢救很成功,病人性命无碍,一切都很好。” 沈秋双腿一动,整个人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墨绿的眼睛盯着她,似是在猜度她的用意:“就算咱们两不说,但那药剂残留在病人身体里的数据,还是会被查出来。” “整个医务科就你一个麻醉师,麻醉剂的数据记录都掌握在你手上,”简凌顿了顿,“当然,如果你坚持要遵守医师守则,那就去自首吧,咱两一起收拾铺盖滚蛋。” 沉默了足有一分钟。 沈秋慢慢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然白牙,笑得非常猥琐:“医生姐姐,你好坏哦~” 简凌面不改色:“谢谢夸奖。” 对付厚脸皮的家伙,就是要比他更加厚脸皮。 事后贾新特意打来电话,询问抢救结果,得知非常成功,立刻对她大加赞扬了一番,说是这次军演之后,他就向上级递交报告,将她破格升为外科主任。 说是主任,其实也就是两个人,无非就是军衔往上升了一级,说出去能好听些。 简凌不是很在乎这些名号,礼貌地客气了几句。 电话里,贾新说起了另一件事:“关于那批新药的临床数据,我已经向上级递交了申请,如果不出意外,临床数据大概明天下午就能发到你的电脑上。” 这是正事儿,简凌郑重地点点头:“谢谢您的帮忙,如果查出有问题,我会立刻向您报告。” “嗯,我很相信你的能力,但……”他的语气稍有犹豫,似乎显得比较为难,“这批药的来历有些复杂,我特意去了解过,这事儿不是普通人能惹得起的。本来这话我不该说,但这次你帮了我战友一个大忙,看在这点上,我得劝你一句——有时候别太较真,只要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睁一眼闭一只眼吧。” 听到这话,简凌沉默了。 等了很久没听到回应,贾新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你就能知道该怎么做。” 简凌还是没说话,这种无声的抗拒,更令人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贾新主动挂了电话。 ********** 61. 又被你看穿了 这天晚上,简凌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后来实在想不通了,就爬起来给简辛打了个电话。 打通之后,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凌,今天怎么想起给哥打电话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听着很舒服。 简凌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些:“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哦,刚才在洗澡,正好洗完,听到你打电话来了,衣服都没穿就跑出来接电话了!” 他似乎是在笑,这边的简凌几乎可以透过通讯器,问到那边清新的沐浴露香,以前和他靠的近了,简凌时常能闻到,很熟悉也很亲切。 “你都没看,怎么知道是我打来的?” 那边故意将声音压低,神神秘秘地说:“不告诉你,这是你哥的小秘密~” 简凌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是不是给我设置了特殊铃声?” “咳咳,那啥,你吃晚饭了吗?” 这么生硬的转移话题,惹得简凌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晚上有事儿,没来得及吃饭,刚让塔塔冲了杯热牛奶,又啃了些饼干。本来是打算睡觉的,结果躺床上睡不着,就想跟你聊聊天,要不,哥给我讲个能催眠的故事吧。” 那边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担忧:“你出什么事了?” 简凌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戳破了,脸上的笑容僵住,半天才回了一句:“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太好。” “是不是工作上遇到困难了?” “……算是吧。” 那边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些:“哥很高兴,你能在这个时候想到哥,哥打心眼儿里觉得欣慰。” 简凌被他说得心里有些发虚,支支吾吾地应付了两句。虽然她挺喜欢这个哥哥的,但毕竟不是原装货,心里总免不了藏这些愧疚。 “我和你的工作性质不一样,所以工作上的事情我没办法帮你,不过哥好歹也在科拉基地混了几年,知道很多事情的无可奈何。也明白很多时候的不得不妥协。但作为哥哥,我最希望的还是自己的妹妹能过得快乐。你要记住,如果哪天你不想当军医了,或者不想面对那么多的‘不得不’。就回来吧,再大的风雨,哥也能帮你挡着。” 简凌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哽了很久,才吐出一个轻轻的字:“嗯。” 后来。简辛又和她说了很多的话,大多数时候她都不怎么说话,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应一声,表示自己在认真地听。 临挂电话前,简凌真诚地说:“哥,晚安,还有。谢谢你。” “要谢我,就照顾好自己。省得我为你担心。好了,不早了,你快些睡,明早别迟到了。” 最后一个字落地,简凌正要挂电话,却忽然听到那边传来一个轻轻的亲吻声——“晚安,我的妹妹。” 她忍不住笑了笑,对着通讯器回了一个晚安吻。 结束了通话,她叫来塔塔:“能帮我个忙吗……” 第二天下午,她顺利收到从药局那边发来的临床数据,仔细地看完一遍,她的神情很凝重——这份数据,看起来很标准,每一项指标都达到了及格标准,但就是因为太标准了,以至于这份数据显得不太真实。 她将数据拷贝了一份,亲自带去麻醉科,一进门就见到沈秋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她叫了两声没反应,直接走过去一脚踢倒了椅子,沈秋猝不及防,顺势摔了个四仰八叉。 他捂着脑袋,痛得面目扭曲:“你这女人太野蛮了,难道不知道给叔端杯水,让叔醒醒酒吗?!” 顺应沈秋的抱怨,简凌当真去倒了杯水,不过还没等沈秋露出猥琐的笑容,那杯水就被她直接倒到了他的脸上。 哗啦啦的凉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简凌冷冷地看着他:“这样醒了吗?” 看她还要去倒水,沈秋顾不上擦掉脸上的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躲到椅子后面,委屈地指着她:“跑到我的地方来欺负我,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 说完,他还咬着下嘴唇,使劲地眨巴眼睛,想要用苦肉计来博取同情。 可惜他那满脸的胡渣实在碍事,明明是处处可怜的表情,在他脸上显得要多囧有多囧。 ——扶额,真不想承认这货是医务科的人! 简凌放下杯子,随手拉过一条凳子坐下:“不想被欺负,就老实点地坐下。” 沈秋居然还真的演上瘾了,躲在椅子后面死活不肯出来,只露出半张老脸,可怜巴巴地瞅着她:“你这女人太坏,叔不信你。” 简凌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起身一脚将椅子腿踹成九十度弯曲。 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严重变形的椅子,沈秋的嘴巴长成了“O”字形,半天都没合上。 ——这一脚要是踢在他身上,不死也得残了啊! ——这这这,这不是美女,这是野兽啊啊啊! 这是第一次,沈秋见识到了简凌的暴力,也明白了这个看上去冷冷清清的漂亮医生,其实耐心并不怎么好,惹恼了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他立刻没出息地举白旗投降:“简医生,不知您冒昧来访,有何指教?” ——敬语不是这么乱用的啊喂! 简凌坐回去,瞥了他一眼:“坐。” 他识趣地扶起椅子,然后以一种看似端正,其实极其痛苦的扎马步姿势,假装自己是坐在被踢残了的椅子上 简凌伸手拉出一块芯片,插入旁边的电脑里,将里面的数据拉给他看:“这是我从药局发来的临床数据,大多是关于这次的送来的新型麻醉剂,这方面是你的专长,你看看哪里有问题。” 不是询问是否有问题,而是直接问他哪里出现了问题。她的语气完全是肯定句。 ——如果没有昨天贾新的好心提醒,她可能还没这么确定,但贾新都那么说了,说明这批药肯定有隐情,她更加要查个彻底! 沈秋艰难地转动身体,看着电脑上的数据。神情渐渐从假正经变成了真严肃:“这份数据是假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 但简凌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听到这话。沈秋冲她挤了个暧昧的笑容:“如果我说是麻醉师的直觉,你会信吗?” “如果我说我信,你会信吗?” 简凌的反问,令沈秋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又将视线转回到电脑上,妆模作样地干咳两声:“其实我以前也帮一些制药厂做过临床数据,知道些内幕。很多厂家为了提高药品的合格率,会在私下里给临床医生一些好处,这在药局算是公开的秘密。说句不好听的。现在放在药局里的那些临床数据,有一半是掺了水分的,不过,像这样完全作假的数据,倒是很少见。” 很显然,这个负责记录数据的临床医生拿的好处肯定极其可观。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沈秋能一眼看出数据是假的。那药局里的检验人员没理由一点都看不出,可这份数据最后还是顺利通过了审核。药品也被顺利送到各个基地,看来这池水远比想象中还要深。 简凌想了一下:“我把那批药弄些样品过来,你帮忙检验一下,看看到底是些什么成分。” 听到这话,沈秋显得有些意外:“你还想查下去?” “你不想查?”又一个反问。 沈秋捂住脸,两只眼睛在手指下亮晶晶的:“真讨厌,又被你看穿了~” 简凌离开麻醉科,去药库取了些样品,医务科的人很少,药库平常很少有人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在药品记录表上写明自己的取药记录,用途栏里填上“紧急抢救备用”几个字。 将药品交给沈秋之后,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现在的她无权无势,即便查出了问题,又怎么样?没有人会因为她的检举,而去随便得罪那些位高权重的幕后黑手。 现在所做一切,似乎都看不到未来的结果。 她踩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低头慢慢走,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加护病房外,透过窗户,她看见昨天抢救过来的那名伤患已经醒来,陪同坐在旁边的,还有昨晚送他过来的两位工友。 当她走进病房,那两个工友立刻站起身,用不太流利的星际语,热情地邀请她坐下。 简凌谢绝了他们的好意:“不用忙活,我很快就走了。” “谢谢您,您救了我们的朋友,您是我们的恩人!”他们从兜里掏出一个破旧的钱袋,递到简凌面前,“这里,是我们的心意,希望您能收下。” 他们的双手很粗糙,手心里全是厚厚的老茧,指甲里因为长年做工,留下了洗不掉的黑色污渍,那个看起来很寒碜的钱袋,在他们手里显得弥足珍贵。 “抱歉,你们这样,会让我受处分的。” 听到这话,其中一个工友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黝黑的脸颊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那,就不让人知道,我们不说,您相信我们。” “可我不缺钱。” “那,您缺什么?” “缺理解。” “理解?”他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生命无价,不是钱能买得到的,我希望你们能理解。” 这话言简意赅,立刻让面前两个憨实的工人感动了,不善言辞的他们,只能不停地重复那几个单词:“对不起,还有谢谢您,真的,非常感谢。” 简凌的眼神难得的温和:“我也谢谢你们的尊重。” 医生的存在,从不需要用金钱来证明。 她察看了一下伤者的身体状况,将今天的身体数据翻了一遍,然后看了看紧张的三位工人:“放心,恢复得很好,明天去做个脑补CT,如果没有出现问题的话,差不多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谢谢,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他们一直说着这句话,红着眼眶送简凌离开。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走在空荡荡的走道上,看着窗外明朗的天空,心情慢慢地起了变化。 ——这个世界太大了,人们无法要求它每隔一个角落都必须干干净净,每个人的身边,都隐藏了太多太多的黑暗,可他们不是橡皮擦,无法将这些黑暗彻底干净。所以,很多人在发现它的时候,都选择了忽略与隐忍,这很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是正常的。 ——但,我也有我的坚持。 ——我选择成为医生,将一些东西变成了自己的责任,扛到肩上,就不打算放下去。 ********* 十票粉红了,加更放在晚上,唔,今晚有两更,准备加餐吧妹纸们~ 62 人命关天 沈秋的检验报告很快就出来了,他将结果舀给简凌看:“这批药的成分里,有好几种物质都超过了麻醉剂的合格线,理论而言,这批药属于不合格产品。” 简凌看着面前的数据列表,冷冷地嘲讽:“不仅仅是不合格产品,而且还是不良产品,如果在手术中对患者使用,很有可能产生一定的后遗症。居然敢把这种破烂玩意儿送到军队里,药局的那群人胆子有够肥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简凌抬头看他:“你的想法呢?” 沈秋想了一下:“最保守的办法,是将这件事报告给贾副科长,让他来做决定。” 他们不能当做不知道,但又无法将证据直接送到军部高层的手上,那么最妥当的做法就是去找贾新,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他去处理。 这原本也是简凌最初的想法,可是想起上次贾新劝她的话,她又有些不甘愿。 可是除了这条路,她这下子根本找不出其他的路子。 经过再三犹豫,她还是决定去找贾新,先不指望他能扳倒那些幕后黑手,至少让他想办法把药库里的那批不合格药品给销毁掉,杜绝药品被用在病人身上的可能性。 当她出现在副科长办公室里时,贾新放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看着她,顺手扶了扶眼镜框:“找我有事?” “这是那批新药的检验报告。” 贾新看着她放到桌上的芯片,没有动:“我已经向上级提交了书面报告,请求将你擢升为外科主任,初步的审核已经通过,现在是最关键的终审时刻。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以后再做呢?” “您知道的,这不能成为我逃避的理由。” 他先是一愣,神色复杂,语气很是惋惜:“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抱歉,辜负了您的好意。” 他无奈地苦笑:“罢了,这是你的选择。我无法阻止你。这个报告我会看。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递给上级看看,至于药库的那批新药,我会让人它们暂时封掉。等待上头的指示再做处理。” “嗯,我明白了,谢谢您。” 贾新看着她从容的模样。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略带疲倦地抬手,朝她摆了摆:“回去忙你的吧。有结果我会通知你。” “麻烦您了,再见。” 简凌走出副科长办公室,顺手带上房门,轻轻吐了口气,心情似乎想象中要轻松些。 ——呵,看来她的决定没有错。 她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段卓就抱着几张ct片子跑了进来,他将片子舀给简凌看:“这是卡西的ct片子。我怕刚刚看过了,在这里有出现血块,体积比较大,如果放任不管很可能会压迫到脑神经。” 卡西就是那个意外受伤的工人。 她接过片子,举起来,眯起眼仔细看了看:“先用药物软化粘连瘢痕,增强受累神经血供以营养神经,等他身上的伤势好些之后,再准备二次手术,取出这里的血块。” “嗯,我之前和郎医生商量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那这个方案就定下来了,回头我再去跟郎医生说说,还有沈医生那边,药物方面需要他的配合。” 对于他特意提到沈秋的行为,简凌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就没有再说话了。 碰到软钉子的段大少,只能抱着片子,灰溜溜地滚了出去。 自从上次的合作抢救之后,沈秋目无法纪的行为显然收敛了很多,除了每天仍旧酒不离身之外,已经不会再大摇大摆地睡在过道中间,更加不会妨碍到其他人的工作,有时候碰上他心情好,他还会主动去给人帮忙,尤其是见到简凌本人的时候,他显得格外老实。 几乎整个医务科的人都认为,沈秋是被简凌给秘密“调|教”了。 简凌找到沈秋,将卡西需要接受药物治疗的事情告诉他,顺带将贾新的反应也一并说给了他听。 他的神情一点也没有放松:“虽然我们手里有那批新药的检验报告,可那都只是成分的分析说明,没有任何的临床试验,证据不够,就算事情闹大了,药局也只是将这批药全部回收,然后不了了之,躲在幕后的黑手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等风头过去了,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你,你得小心才行。” 沈秋说的,正是简凌目前最担心的事情。 证据不够,即便将那些黑手送上了法庭,也没法给他们定罪。 ——真他娘的憋屈! 沈秋犹豫了很久:“其实,我们也可以做一份临床试验,反正咱们医院里也有病人……” “我们是医生。” 简凌用这五个字,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他笑着闭上嘴巴,脸上非但没有恼怒和委屈,反倒看起来很轻松。 卡西的药物治疗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经过半个月的仔细疗养,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关于二次手术的时间,很快也被顺利敲定,正式提上日程。 由于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卡西这次在手术前表现得非常冷静,他非常相信简凌的医术,甚至为简凌再为他主刀而异常感激。被注入麻醉剂之后,他看着自己的朋友们,慢慢地笑了笑:“待会儿见。” 他的朋友们跟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送入手术室,将双手放到胸口,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神会保佑你,卡西,我的朋友……” 手术室里,电子感应门缓缓打开,身穿手术服的简凌走进来,在她身后还跟着第一助手巴森特。 正在手术台上准备器具的段卓和云燕抬起头,冲简凌点点头:“已经准备好了。” 除了他们两人和另外两个巡回护士,就连朗逸宁也来了,他穿着手术服站在角落里。对着简凌打了个招呼:“我是来观摩的,不会妨碍到你们。” 以前一直听段卓说她医术有多厉害,这一次,他倒是要亲眼看一看,这个“厉害”到底有多“厉害”! 简凌没有将他赶出去,卡西在术前一直是接受他的治疗。他对卡西的身体状况很了解。留他在这里也算多了一份保障。 她和巴森特站上手术台,打开手术探照灯,室内霎时雪亮无比。 “开颅手术开始。” 简凌:“治疗巾,中单。” 云燕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即迅速舀出两块治疗巾,一块呈u形环绕头部。尾端搭于胸前,另一块直接铺在患者胸前。 “开颅器。” 简凌接过开颅器,切开皮肤及帽状腱膜层:“双极电凝。止血。” 巴森特舀着双极电凝,在皮肤层腱瓣膜内进行止血,段卓用纱布垫于基底部外面,递湿的盐水纱布覆盖于其内面,头皮拉勾牵引固定皮瓣。 简凌:“骨膜剥离器。” 巴森特和段卓立刻从切口内侧切开,小心地剥离骨膜:“骨膜剥离成功。” 简凌:“电钻,血管钳。” 云燕立刻将电钻和血管钳递过去。两只耳朵竖起来,仔细倾听简凌的每个命令。整个脑神经都处在高度紧张的装填。她曾经参加过不少的手术,可是从来没有哪个主刀医生,像简医生这样快速,快到她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简医生的节奏。 一件一件的器具从她手里递出去,再收回来时,全都沾满了鲜血,她没时间去处理这些器材,只能将它们全部交给另外两个巡回护士。 连带着,另外两个年轻的小护士也有些吃不住了,她们几乎没有时间去想起他的,只能按照云燕的交代去做事。 她们都很清楚,此时只要稍微慢下来,她们立刻就会成为简医生的累赘。 而这种会让病人丧命的累赘,绝对不允许出现! 简凌用血管钳去除颅骨内板碎片:“脑棉。” 脑棉填塞在骨孔内,暂时止住血。 简凌头也没抬:“骨膜剥离器。” 她用骨膜剥离器插入骨瓣下,向上翻起骨瓣:“咬骨钳。” 巴森特用咬骨钳咬平骨缘,骨蜡涂抹骨窗、脑棉片或双极电凝脑膜止血。段卓将骨瓣用盐水纱布包裹,交给云燕去保存。 简凌:“双极电凝,止血。” 巴森特接通双极电凝,片刻过后:“完成止血。” 简凌:“脑膜镊。” 段卓从云燕手里舀过脑膜镊,提起脑膜。 简凌:“11号刀片在脑膜上切一小口,脑膜剪扩大切口,剪开硬脑膜并用1号线小圆针悬吊硬膜。” …… 副科长办公室里,贾新正在查看资料,门外忽然响起沉闷的敲门声。 他抬头看向门口:“进来。” 房门打开,一个长相阴柔的年轻军官大步走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队手持枪械的士兵。 贾新一见到这个架势,心中一变再变,脸上却挂上一副公式化的笑容,起身走了过去,看着为首的那个年轻军官:“请问您是?” 这个年轻军官个子比较高瘦,五官生得好似女性,有一股冰冷的阴柔之气,看得人很不舒服。 他勾起嘴角,笑得阴冷:“你好,贾副科长,我是刑白上校,奉了上级的命令,前来带个人走。” “是这样啊,不知刑上校想要带走的人是谁?” “简凌医生。” 贾新微微一愣,看见他来势不善的架势,贾新心中警铃大响:“我作为简医生的直属上司,应该有权知道,刑上校想要带走简医生的原因是什么?” 刑白眯起狭长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什么原因,贾副科长不是很清楚吗?随便怀疑药品的安全性,私下检验药品,如此公然挑衅药局总部的威信,按理说,你们不是应该早就有面对现在这个状况的心理准备了吗?!” ——好个反咬一口! 贾新从容地回答:“不好意思,简医生正在为病人进行手术,不知刑上校可否稍等片刻,待她完成手术之后,再请她过来。” “抱歉,药局那边的命令催得很急,要求我必须立刻带人过去。我也很为难,但是军令如山,所以,对不起了,请您立刻将简凌医生叫过来。” 贾新的笑容慢慢僵住:“人命关天,刑上校难道连一会儿时间都不能等吗?” “呵,看来贾副科长是不愿意帮我这个忙了,”刑白笑得愈发阴冷,“既然如此,只能由我亲自走这一趟了。” 说完,他就带着人转身走了。 贾新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立刻追了上去,不停地劝说。任凭他好话说尽,刑白就是看也不看他,厚重的军靴踩在雪白的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当他们来到手术室前,贾新脸色惨白拦在他们面前:“刑上校,里面是真的在进行手术,您如果不信,可以到监控室里去看。” 原本打算硬闯手术室的刑白,听到这话,忽然停下脚步,眼睛里散发出危险的玩味:“监控室在哪儿?” 见到情况有转机,贾新立刻将这些难伺候的爷请到监控室,透过面前的整面大玻璃隔墙,可以清晰地看见下面手术室里全貌。 刑白站在玻璃墙前,低头往下看,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主刀医生。 ——淡蓝色的手术服将她曼妙的身礀包裹得凹凸有致,美丽的深蓝眼睛在手术探照灯下闪闪发亮,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流畅漂亮,如同最优雅的舞者,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似乎,比想象的还要年轻漂亮。 刑白松了松领结,阴冷的目光牢牢钉在简凌身上,像是毒蛇盯住猎物那般,散发出一股子浓郁的阴邪气息。 他顺手掏出手枪,对准贾新:“给你个机会,趁我没有失去耐性之前,想办法停止手术室里的手术,否则,我就让这里变成——屠宰场。” “这里是基地,你们敢在这里动手杀人,不要命了?!” “你们不仅拘捕,并且试图反抗,我们是为了自卫,才不得不开枪——贾副科长,你说这个理由够不够充足?” “你,你敢?!” “咱们可以试试。” 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对身边的士兵做了个手势,那队士兵立刻整齐地举起枪,对准手术室里的所有人。 只要一扣扳机,这里立刻就能血流成河。 见识到刑白眼中的凶残气息,贾新终于不得不妥协,颤颤巍巍地舀起通讯器,拨通了手术室里的紧急电话。 手术室里,紧急通讯器忽然响起,距离通讯器最近的朗逸宁迅速舀起电话:“您好,这里是手术室。” 贾新的声音从里面想起来——“立刻,停止手术。”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足够整个手术室里的人都能够听得清楚。 ********** 哈哈,这章是不是很肥美哇?!等下还有一更,有粉红票的妹纸们赶紧掏出来,偶不求和那些大神们相比,但怎么也要让芭芭拉到首页滚一圈噻~ 63 我不是你们(10票粉红加更) 几乎是同一时刻,除了简凌以外,所有人都手下一顿,将目光抬起来,投向上方的监控室。 隔着一道严实的玻璃墙,两方的目光交错在一点。 那些黑漆漆的枪洞,正对准手术室里的所有人,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会不会有人血溅当场。 在短暂的呆滞之后,胆小的两个巡回护士忍不住尖叫了一声,颤抖着连连后退,最后哭着抱成一团。 朗逸宁还舀着通讯器的话筒,尽量保持住最后的冷静:“贾副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新的声音也在颤抖:“你们先别乱,暂时停止手术,让简医生离开手术室……” 他的话还没说完,通讯器就被旁边的刑白抢了过去,刑白对着话筒,声音出奇的阴冷:“别问这么多,因为知道得越多,你们死得越快,如果你们还想活命,就立刻停止手术,乖乖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否则,我就让你们所有人,永永远远都不用再走出这间手术室。” 朗逸宁不自觉地拔高声音:“你是谁?!” “刑白,调查局侦查科总科长。” 他的声音本来就阴冷,被他刻意压低之后,如同寒冬的冰雪,在耳膜处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冷得彻心透骨。 巴森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抬起头,看向站在对面的简凌:“简医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听到这话,简凌终于停下手,看了看他,早已吓得脸色发白,双手在不停地发抖;她又看了看旁边的云燕。云燕扶着手术台,吓得快要哭了,却又甘心地咬紧下嘴唇不肯哭出声;再看看默不作声的段卓,他放下手里的手术钳,避开她的目光;最后再看看沉默的朗逸宁、面无表情的沈秋、以及那两个哭成一团的巡回护士。 简凌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监控室。目光凌厉如刀。落在那个手舀通讯器的年轻军官身上,气势上毫不逊色。 刑白看着她毫无惧意的双眼,忍不住笑得更加残忍:“有意思,你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猎物。给你三分钟的时间,乖乖停止手术,然后跟我走。我就放过这里的所有人,不然的话,我也无法保证自己等下会怎样对待你们。” 她沉默地收回目光。舀起小圆针,准备继续缝合,然而对面巴森特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略带哭腔地恳求她:“简医生,求求您看在往日的同事情分上,就按照他说的去做吧,我。我还不想死。” 听到这话,旁边的云燕也忍不住退下手术台。哽咽着声音:“简医生……对不起,我还年轻,我都还没能来得及向暗恋十年的学长告白,我求您停止手术吧。” 段卓咬了咬牙:“简医生,您是个好医生,我很敬佩你,可是我还得好好活着,我不能让我爸死了都没人送终。” 说完,他也后退一步,低头不再说话。 那两个哭成一团的巡回护士也抬起头,红着眼眶苦苦哀求:“简医生,我们不想死,求求您停下来吧!” 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愿再支持她。 转眼之间,众叛亲离。 简凌一直低着头,静静看着按住自己的那只手,灯光打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阴影遮住了她的眼睛。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看清她眼中的神情。 巴森特一直盯着她,见她仍旧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停止手术的意思,不由急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激动:“简医生,你不能这么自私!病人是人,我们也是人,你难道真能为了一个病人的命,就狠心看着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死在面前吗?!我们是你的同事,是你的搭档,你不能完全不顾我们的处境和感受!” 通讯器里,刑白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冰冷地嘲笑:“简医生,时间快到了哦。” 嘀嗒,嘀嗒…… 生命仪的响声还在继续,有节奏的频率,显示着这个病人还活着。 但,如果临时中止手术,他很有可能当场死亡。 “简医生,求求您停下来吧……” 耳边的哀求声,还没有停止。 良久,简凌掰开巴特森的手指,放下小圆针,默默地后退两步,走下手术台,脱掉手上的手套。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她而动。 ——她这是要停止手术了吗? 一瞬间,哀求声都停止了,手术室如死一般寂静。 ——不会死了吗?可是为什么都高兴不起来? 气氛陷入诡异的压抑之中,出乎意料的,简凌没有预想中那般走出手术室,她走到朗逸宁旁边,从他手里接过话筒:“邢科长是么?我发到网上的那些数据是不是让你们觉得很头疼?” 刑白脸色一变:“果真是你干的?” 简凌不想与他废话:“我现在告诉你,除了那批数据,我手上还有那批新药的临床数据,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临床数据和分析数据的差别?那些东西一旦被公布出去,你和你的同伙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度过吧!刑科长,说句直接点的话,如果我今天出了什么事,那批数据立刻会被立刻公之于众。你们如果逼得太急,我不介意跟你们拼命,要试试看吗?” 刑白捏紧通讯器,牙齿咯咯作响:“你威胁我?” “是又如何?” 说完,简凌就啪的一声将电话挂了。 那头的刑白还僵在原地,他是真是小看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医生! 简凌转过身,迎上众人诧异的目光,她慢慢地双膝跪地,上身伏地,额头紧紧贴在手背上,以最卑微的姿势面对这些人:“抱歉,的确是我自私了,我只顾着救人,却忘记了你们的处境,真的,很对不起。”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呆住了。 简凌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强势并且刚硬,平时很不好相处,生气的时候甚至会动手揍人,他们从不曾见过她因为任何事向人道歉,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跪在地上卑微地乞求原谅。 就连监控室里的刑白也怔住了,他觉得无法理喻,这个女人是疯了吗?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病人,甘愿放下尊严跪在地上求人! 简凌卑微地伏在地上,一字一句:“我以前是个只知道打架嗑|药混日子的混蛋,没想过治病救人,也不会为别人着想。后来被调到这里,遇到了你们,你们是我这辈子的第一批同事,我心里其实很开心。在我的眼里,你们不仅仅是我的同事,还是我的朋友和搭档、甚至战友!如果有一天能够上战场,我们会生死与共,所以我不怕死,我甚至已经做好了战死沙战的准备,可是我却忘记了——我不是你们,我不能代表你们每个人的想法。”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段卓,他的脸因为羞愧而变得通红,说话也不利索:“简,简医生,你快点起来!你这样,我,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该说道歉的是我们,是我们!” 云燕却因为简凌的这番话,终于忍不住彻底哭出来:“简医生,对不起,对不起——” 那两个巡回护士默默地松开手,相对无言,比起简凌的诚恳态度,她们只觉得羞愧得无地自容。 沈秋索性站起身,大步走到简凌身边,将她一把拉了起来:“叔没爹没娘没媳妇儿,孤家寡人一个,叔不怕死!” 沈秋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捶在众人的心口上! 段卓也红着脸回到手术台上,高声说道:“要是被我爸知道,我比女人更贪生怕死,只怕他就算死也不会让我送终!来吧,本少爷这次也豁出去了!” 云燕使劲吞回泪水,倔强地抬起头:“我绝对不能让学长觉得我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那两个巡回护士互相看了几眼,最后也跟着站起来,默默地不再做声,目光却变得越来越坚定。 “喂喂,你们真的不怕死?!”巴森特诧异地扫了一圈,最后得到的,却是所有人充满鄙视与嫌弃的眼神,特别是段卓舀着手术刀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的时候,他登时就腿软了,没出息举手投降,“好吧,死就死吧,反正也不只死我一个。” 见到这幅景象的朗逸宁,忍不住无奈一笑,直接扯掉响个不停的通讯线。 简凌重新抬起头,回到手术台上,冲自己的搭档们露出个感激的笑容。 本来就绝美的容貌,因为这么一笑,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放慢了呼吸。 “那么,手术继续。” 监控室里,刑白紧紧握着被挂断的通讯器,看着手术室里那群不怕死的人,表情慢慢变得扭曲:“既然你们都不怕死,我这就成全你们!” 就在他准备下令开枪的那一刻,监控室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厚实的大门重重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耳欲聋。 夏扛着把大枪,大摇大摆地迈进来:“敢在老子的地盘开枪,你他妈是活腻了吧?!” **************** 刚才瞄了一眼书评区,发现又有人舀夏说事儿,真心无奈了╮(╯_╰)╭ 该解释的都解释过了,现在偶只能说各花入各眼,偶不可能因为少部分人的不喜欢,就临时改文改大纲,说实在的,这不现实。元芳,你怎么看? 64. 老子就是法! 夏的那张脸实在太耀眼,刑白就算想要装作不认识都不行只能露出一个古怪的阴笑,朝他行了个军礼:“夏将军,您怎么来了?” 夏也冲他一笑,漆黑的瞳孔微微弯起,没人能看清里面藏了些什么:“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这里是我的地盘,刑上校不请自来,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嗯?!” 两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即便是说话,也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就在刑白准备拿住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时,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扑面而来,直直地刺入脑神经,令他浑身一颤,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 他立刻试图反抗,想要将这股精神力从身体里驱赶出去,奈何对方太过强大,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这就是战神将军的实力? 他勉力支撑住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从脸上挤出一抹冷笑:“夏将军,您这样做不合规矩。” 私下使用精神力进入他人体内,这种行为属于暴力行径,不被法律所允许,尤其是的夏的身份,这么敏感,完全可以被人告他一个故意伤人罪,和一个滥用死刑罪。 作为始作俑者的夏,顺手将大枪杵在地上,单手扶着它,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刑白:“你私自来到我这儿撒野,难道就合规矩?” “我是奉了杨将军的命令,前来带简凌医生回去做深入调查”说完,他就掏出了拘捕令,“这上面有杨将军的签字,药局那边也已经通过了审查。” 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贾新开口了:“抱歉,简医生隶属医疗部,药局无权对她行使权力。” “杨将军正在与医疗部联系,相信很快就会签字同意。” 夏看都没看那张拘捕令:“回去跟你的杨将军说,要想从414基地带人走,就得先过了我这关。” 刑白收回拘捕令,右手搭在腰带上,强忍着精神力造成的不适感,慢慢地说道:“夏将军,您这是恶意妨碍公务,按照规矩,我可以对您进行暴力拘捕。” 夏单脚提了一下枪柄,大枪整个弹起来,在半空中划了个半弧,稳稳地落在他的右手。他将枪口对准刑白,左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特无赖地瞅着刑白:“行啊,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唰唰的,刑白身边的士兵们全部将枪口对准他,黑漆漆的墙洞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浓郁的火药味弥漫空中,一触即发。 刑白冷冷地阴笑:“我们有十三把枪,而你,只有一把,你真觉得你……” 话还没说话,他就怔住了。 一个刺目的红色小点,正好落在他的胸口——这是狙击枪的红外瞄准点! 现在只要那个躲在暗处的狙击手稍稍一扣扳机,一颗子弹立刻就能穿过他的心脏,令他血溅当场,魂归西天。 夏勾起嘴角:“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不只一把枪,我的身后,还有一千四百七十一把枪。” “你……你会上军事法庭的!” “你想告我?”夏眨了眨眼,黑眸里星光灿灿:“那我就更不能让你或者出去了,最起码,要让你这张嘴永远也说不出话……” 最后一个字刚刚落地,他就忽然消失不见了! 再一转眼,他的枪口已经紧紧抵在刑白的嘴巴上!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把枪的距离。 凛然的杀意,如同乌云压顶一般压下来,硬朗的五官褪去笑意,如同修罗般凶煞可怖,惊人的强大气势压得刑白喘不过起来,差一点就要摔倒在地。 —这个男人,是真的打算杀人! 刑白带来的那十二个士兵,此时全部条件反射地将枪头掉了个头,集体对准夏,可是没人敢开枪。 就在这个时候,庄晓衫带着五个士兵冲了进来,枪口直指刑白带来的人:“老子杀敌无数,还从没对本国人开过枪,你们最好别逼老子开这个荤!” 刑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夏将军,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军纪国法?!” 夏眯起眼睛:“在这里,老子就是法!” 几个字,掷地有声。 刑白被气得冒青筋,一口血涌上喉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夏稍一偏头:“猴子,把这些人都带走。” “是!” 看见自家的头儿被人牢牢制住,那十二个士兵没了主心骨,一下子就散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庄晓衫就带着人将他们全部拎了出去。 大门一关,偌大一个监控室里就剩下夏、刑白和贾新三个人。 贾新自发地站到夏旁边,顺手从刑白手里将通讯器抢回来,再次拨通手术室的紧急电话。响了没几声,电话就通了,贾新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放心地继续手术,这里交给夏将军。” 手术室里,朗逸宁手中的通讯器,贾新的声音回荡在手术室里。 每个人都听清楚了。 他们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上方的监控室,没有预想中的冰冷枪洞,而那个用性命威胁过他们的年轻军官,正被夏用枪指着头,动也不敢动一下。 —真的,没事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继续集中注意力继续手术。 简凌从卡西的脑中取出血块,放到盘子里:“1号小圆针。” 她将小圆针缝合硬脑膜,置引流管于硬膜下或硬膜外。 “4号丝线和8×20三角针,段医生负责缝合骨膜。” 段卓立刻接过丝线和三角针,埋头进行缝补,速度比之前有了长足的进步,而且动作也越来越熟练,看得旁边的巴森特毫不意外——这个二世祖什么时候学会这手了?! 缝合顺利完成之后,简凌瞥了一眼巴森特:“缝合帽状腱膜。” 巴森特立刻从云燕手里接过酒精棉球,仔细地对切口周围皮肤进行消毒:“8×20三角针,4号丝线。” 他的速度也不赖,与段卓比起来不相伯仲,仅仅花了一分钟,就依次缝合完帽状腱膜,皮肤,他忍不住得意地瞥了一眼段卓。段卓当做没看到,从云燕手里拿过酒精棉球,仔细地为切口进行再次消毒。 手术做到这一步,差不多就已经完成了,简凌亲自在切口处敷上药,然后与巴森特一起,将卡西的脑袋用绷带一圈一圈缠起来。 拿起剪刀,剪短最后一根绷带,简凌抬起头,松了口气:“手术完成,云燕,将病人送入加护病房,郎医生,病人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朗逸宁冲她做了个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 简凌点点头,走下手术台,忽然觉得眼前一花,有着站不稳,她赶紧伸手扶住手术台,稳住身形。 段卓见到她这样,立刻走上来扶住她另一边:“喂,你行不行啊?” “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晕,可能是没吃早餐的缘故,等下休息一下就好了,”她深吸一口气,确定自己没问题之后,放下段卓的手,走出手术室,进入消毒室。 摘掉口罩和手套,她将双手放到龙头下,弯下腰,捧了蒸馏水,直接往脸上泼,然后又使劲地搓了搓,这才让自己的精神恢复了些。 再抬起头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的水渍,脸色有些苍白。 —好歹撑过来了。 她随手关掉龙头,用毛巾擦干脸,走出消毒室,进到更衣室里,将手术服脱了下来,换上平常的白大褂。 她刚走出更衣室,段卓就扔了一包热奶和一袋面包给她:“你已经够瘦了,不需要再减肥了。” 简凌也不客气,拎着热奶和面包坐到走道边的椅子上,就这么细条慢理地吃起来。 段卓死皮赖脸地凑过去,坐到她身边,时不时地抓耳挠腮:“刚才,那个啥……我一下子退缩了,你是不是觉得我那样特熊?” “是,”她咬了口面包,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卧槽!”段大少瞬间炸毛了,“不是说吃人嘴短吗?你丫吃了我的东西,难道说句好听点的会死吗?!” 简凌嘴里含着吸管,扭头看了他一眼:“我可以吐出来还给你 段大少脸都绿了:“你这是在故意恶心本少爷!打击报复啊你!” 简凌当真伸出舌头,准备吐给他,吓得他立马蹦起来,连退数步:“我说你真是够了!本少爷不要你还!” 简凌收回舌头,又吸了一大口热奶:“你刚去食堂买的?” “不然你以为嘞?它们会自己从商店跑来吗!” 这奶还是热的,想必这一趟跑得很急,简凌舔了一下嘴角边上的奶:“下次换个味道,我不喜欢草莓味,太甜腻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居然还敢挑三拣四……”段大少蹲到一边,手指戳在地上,一边画圈圈一边低声嘀咕。 简凌吃完面包,喝完牛奶,准备去扔垃圾,结果才刚站起身,就觉得眼前一黑,四肢发虚,整个人就这么直直地栽了下去! “喂喂!”段大少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使劲地摇了她两下,“你别吓我啊,快醒醒啊!” 可是没用,她躺在怀里一动不动的,脸色苍白如纸。 段大少急了,赶紧抱着她就往急救室跑,一路上还不忘大喊:“来人啊!救命啊!人都死哪里去了?!” 还差四票粉红又要加更了哦,妹纸们,赶紧扔票票吧~ 65 狗急跳墙 简凌醒过来时,睁开眼就看见沈秋站在旁边,黑着一张脸,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似的。 她动了动脖子,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点滴。 沈秋抿紧嘴角:“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简凌试着动了一下四肢,发现都有知觉:“还好,只是头有点晕,感觉全身都提不起劲来。” 沈秋埋头将她说的话全部记录到案,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瞅见简凌那张惨白的脸,火气顿时蹭蹭蹭地往上冒:“你能耐了啊?居然敢把自己的身体做临床试验,你丫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厉害,一点都不怕死,啊?!” 被他这么骂了,简凌也不觉得生气:“不会死的,我有把握。” “你怎么就能确定不会死?你凭什么确定那批药不会致命?!你真把自己当成铁打的,百毒不侵了吗?!”沈秋越骂越气,眉头凝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一向笑嘻嘻的脸,此刻整个被绷紧,显然是真的动怒了,“你他妈能不能稍微长点脑子再做事啊?!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晕过去的时候,差点把段卓那小子吓得哭出来?还有医务科里的其他同事,全都呆在急救室里守了你一整夜!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在乎别人的感受?还战友?战友个屁!” 简凌被他指着鼻子骂,一声不吭,静静等到他码完了,简凌才缓缓开口:“抱歉,是我大意了。” 当初沈秋说缺了一份临床数据做证据,她就从那批新药里选了几瓶出来,悄悄注射到自己身体里。她的注射剂量都有经过精密计算,她把一切可能产生的症状都想到了。最严重的结果就是全身瘫痪,然后一点点肌肉萎缩,如果长期进行不间断注射,持续三年到五年时间,人体机能彻底坏死,最终导致死亡。 她对自己的试验计划时间为一个月。致死的几率基本为零。而她只要不死,不管得了什么怪病,或是中了什么奇毒,芭芭拉都能帮她治愈。 所以说。她是真的有了十全的把握才这么做,只不过,这个把握的缘由不方便告诉别人。 沈秋骂完了。见她不惊不闹的安静模样,肚里那口气忽然就焉了,顺手就从兜里掏出酒瓶。仰头喝了一大口。他用衣袖擦去嘴角的酒渍,目光落在她手背上的输液管:“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为了那么个不相干的真相,你犯得着这样玩命吗?!就算这次的事情被你查出来了,幕后黑手也恰巧地被你扳倒了,那将来又发生类似的事情呢?你打算怎么办?继续跟他们玩命?!假药劣药的事情每个地方都有,你一个人一双手。能管得来吗?!” “如果我说只是想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你会不会又想骂我?” 她其实也很清楚。这个世界很大,浩瀚的宇宙里,她只是一粒尘埃,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就算她努力了,付出了,挣扎了,也还是没有用处,不该发生的仍旧在发生,她无能为力。 就像前世里,眼看着哥哥进入手术室时的心情一样,明知道他可能会死,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后来,她毅然选择了从医的道路。 就算救不了她的哥哥,至少,能救到其他的人。 ——这是一种经历过挫败之后从绝境里生出来的勇气,即便不一定能达成目的,但至少,她还在努力,至少,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沈秋一口气噎住,憋了半天,张口就是一句国骂:“操!我特么服了你!” 简凌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我没事,不用担心了。” “算了,老子不管你了,你想怎么就怎么样吧!”撂下这句话,他就拎着酒瓶子大步走出病房,末了还不忘顺手帮她关上房门。 简凌的目光落在雪白的天花板上,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房门再次被推开,夏提着个保温饭盒走了进来,她这才漫不经心地开口:“刚才在外面偷听了多久?” “说偷听多难听啊?!”夏厚着脸皮走到床边,将保温饭盒放到床头柜上,顺手拽了把椅子坐下,“刚才听你被人骂得那么爽,我实在不想打扰这么美妙的时刻,所以稍微多在外面停留了一下。” 这个人就有这么种本事,可以没脸没皮地把黑说成白。 简凌瞥了他一眼:“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吧,这趟来看你是有三件事,”他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这第一件事呢,是想问问你,网上那些有关药局批准不良药品进入军队的信息,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 简凌没说话,对他的猜疑报以沉默。 “你这是默认了?”夏笑了笑,“你以为更改了登录端口,我就查不出那事儿是你干的吗?小梓是这方面的行家,国家安全局的资料库他都能随意出入,你的那点道行对他而言,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简凌抿了抿嘴角:“你想怎么样?” ——上次拜托塔塔,想办法突破安全局的监控,将新药不合格的信息散布出去,后来还特意请摩尔帮忙修改了一下网络登录端口,本以为这样已经算是万无一失了,没想到却被这个男人查了出来,真是阴沟里翻船! “放心,我没打算把你捅出去,”夏笑得一脸无耻,“你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整个帝国的人民都在关注这件劣质药品的事情,迫于舆论压力,药局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要不是这样,杨首长也不会被逼得狗急跳墙,居然敢直接派人来414基地捉你。” 简凌微微一愣,忽然想起那个相貌阴柔的年轻军官:“你把那群人怎么样了?”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第二件事,”夏伸出第二根手指,“刑白那群人被我给关起来了,你想不想去看看他们啊?” 简凌送了他一记青葱白眼:“不去。” 她吃饱了撑的。去看那群人干嘛?给自己添堵啊! 想了一下,她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他们可都是有军衔的,你不能随便对他们动刑。” “放心,我是文明人,不会做那么凶残的事情。我已经给杨将军发了信息,让他亲自过来把人领走。不过在此之前。我把他们交给小梓和猴子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特意眯了眯眼睛,看起来就像揣了一肚子坏水。 简凌的眉角抽了抽,直觉告诉她——这货肯定没安好心。刑白那群人要倒霉了。 她顺口问道:“那最后一件事呢?” 夏伸出第三根手指,笑容慢慢变得温和明朗:“担心你,所以就来了。” 虽然明知道他不是啥好货。但不得不承认,他如果不笑得那么轻浮欠扁,其实还挺好看的。漆黑的眼眸像是夏夜的星空。璀璨闪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伴随嘴角的弧度,泛出温馨的暖色光泽。 简凌淡淡地看着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也不辩解,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帮她把被角掖好:“上次是我说话语气重了些,如果你还在为那件事而生气的话,我可以向你道歉。” 他没有点明。简凌却一听就知道他在说上次的争执:“你有你的立场和观点,我也有我的。我们只是在各自表明自己的想法,这样很好,我不会为了那种事情生气。” 他看着她,一时哑然,随后又了然地笑笑:“的确是挺好的,你不是我的兵,你有你的立场。从一个军医的角度来看待基地的训练方式,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想法,回头有空了,我会再向你讨教。” 他忽然发现,她从一开始,就是站在一个平等的位置,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有她的道理。 自从上次和她争执过后,他想了很多,忽然冒出了些点兴趣,想要将她的想的那些再揉烂了,渗入自己的训练体系中,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创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新体系。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特别是当他从监控录像中,看见她屈膝下跪的那一幕,他一瞬间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 ——有一种勇敢,是把尊严摆在膝下。 ——她是真正的勇者,坚强,无所畏惧! 夏忽然有些惋惜,这么有血性的人却不能是自己的兵;夏又有些庆幸,这么有想法的人幸好不是自己的兵。 他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扭过头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饭盒:“饿了的话,那里面有饭菜。” 他走后没多久,段卓就冲了进来。 这小子一进门就嗷嗷地大叫:“尼玛吓死我了!就算你喜欢吃草莓味的奶,你也不至于吃了就晕啊?!” 简凌无语地看着这个二缺:“沈医生没告诉你,关于我晕倒的原因吗?” “那家伙什么也不肯说,难道真的是那包热奶的问题?!” 他不哭不嚎了,睁大眼睛紧张兮兮地盯着她,要是她敢点个头,他立马就能当场崩溃了去。 简凌决定好心地放他一马:“这事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真的?” “嗯,真的。” “真的真的?” “……扶我起来,我要吃饭。” 他愣了一下,乖乖地伸手将她扶起来坐着,在她的示意下,将饭盒舀起来,拧开盖子,顿时饭香四溢。他望着香喷喷的饭菜,疑惑地睁大眼睛:“这不是食堂里的饭菜,你从哪儿弄来的?” 简凌左手还在吊水,右手舀起勺子,就这么直接从他手里的饭盒中舀出饭菜,有糖醋排骨和香酥鱼,骨头都被剔掉了,鱼刺也被炸得香脆酥黄,吃起来倒是一点都不费力。盒子底下还藏了半盒薏米汤,香而不腻,味道很不错,难怪芭芭拉那货成天念叨夏的好。 ——以一个家庭妇男的角度来看,他的确还算不错。 她咽下一块鱼肉,漫不经心地反问一句:“你女朋友会做饭吗?” “……诶?” ********** 过渡章节,情节有点慢 66 战(20粉红加更)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秋的脸色依旧很黑,不过每天都会按时来观察药物反应。 可怜的段大少,受了简凌的刺激之后,第二天就从血红星球最好的餐厅里,订了几个最出名的特色菜,全部打包送到简凌面前,翘着尾巴炫耀:“小雅虽然不会做饭,但本少爷有钱,只要想吃,随便可以买得到!” 简凌随便试吃了几口,味道还行,只是吃起来特别麻烦。尤其是那个扇贝,得亲手将里面的肉挖出来,然后蘸酱才能吃,吃得满手都是酱汁,她又不方便跑去洗手间,只能用手帕擦了擦,再不碰那盘扇贝。 等段大少走了之后,简凌放出芭芭拉,那些菜全都便宜了它。 她没想到的是,隔天夏送来的饭菜里,就有蒜蓉粉丝蒸贝肉和虾仁豆腐羹,全是剥好了的肉,直接用筷子夹起来,就能送进嘴里吞吃下肚。 夏隔三差五就会送饭菜过来,每天的菜式都不一样,而且分量也变成了一式两份——其中的一份,自然是进了某条胖虫的肚子。 后来由于药物的副作用,简凌的胃口变得很不好,再可口的饭菜吃到嘴里也没有味道。夏就把饭菜变成了汤水,里面加了些山楂和苹果,味道酸酸甜甜,很是开胃,再加一碗小米粥,基本她都能吃完。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简凌的临床试验完成了,沈秋将所有的数据集中起来,分析过后做成报告表格,交到她的手上:“我的任务完成了!” 简凌将报告翻了翻:“这次多亏你了,改天我请你喝酒。” 一听到有酒喝。沈秋立刻就换了一张脸,随后又有些怀疑地瞅着她的小身板:“你会喝酒?” 简凌将报告收起来:“会一点。” “嘿嘿,”沈秋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不知道她这个冰山美人,醉了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有点期待哦~ 简凌舀着报告,找到贾新。将它交给他:“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剩下来的,就要听天由命了。” “放心,这件事现在已经引起了军队总部的注意,你的这份临床数据。将会被直接送往总部,杨将军那边已经被国议院的人盯住了,相信他很快就会收到军事法庭的传票。” 得到贾新的保证。简凌点点头:“那就好。” 贾新将数据报表收起来,顺手从抽屉里抽出一份任命书:“我上次递交上去的申请书已经通过审核,你现在是外科部的主任。恭喜你了。” 简凌舀过任命书:“谢谢您。” 外科部主任算文职,少尉军衔,她如今也算是升官了。 贾新笑得欣慰:“这次你在手术室里表现得很好,很有军医的风骨,等军演结束之后,医疗部会对你进行表彰。简医生,你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呐!” 说起军演。他又接着说到另一件事:“过两天就是军演了,这次我不能亲自上场。我知道你身手不错,白科长临走前已经打过招呼了,这次就由你带队,不求立功,至少……别太丢份子了。” 说完,他郑重地拍了拍简凌的肩膀,露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简凌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走出副科长办公室,召集了医疗科的所有人,一起去库房,将需要用到的医疗用品都舀出来。 由于要考虑负重,大家都尽量选择了比较轻便实用的装备,简凌考虑到自己有个空间耳钉,就多要了些血浆、凝血剂和消炎药。下班之后,她又去了一趟百货公司,采购了一些野外生存的必备用品,顺便还买了很多压缩营养丸。 这一趟就花掉了她两个月的工资,各种肉痛。 想到她已经升官了,下个月的工资可以多舀五百晶币,心情这才稍稍舒坦了些。 回到宿舍,她将买来的东西做了一次整理,塔塔跟在旁边帮忙,等所有的东西都被收进空间耳钉里,她察看了一下,发现空间里还有些空余,于是她又将目光落到了塔塔身上:“要不,这次你也跟我一起去?” 塔塔扇了扇翅膀:“这样最好。” 当天晚上,她上了一趟网络世界,正好摩尔也在,两人交换了一下最近的情况,约定好明天一有危险就互相通知,然后就各自下线了。 她洗了个澡,缩进被窝里,顺手给简凌发了个简讯,告诉他自己要去参加演习的事情。 简辛很快就回复了简讯,简单的九个字——“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简凌笑了笑,回了四个字——“你也一样。” 她记得他是在科拉基地,那个基地她以前听说过,帝国最有名的军事基地之一,在那里集中了帝国最新的科技力量,是帝国目前的重点发展地点。 ——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演习里碰上科拉基地。 她关掉通讯器,让塔塔关掉灯,准备闭眼睡觉。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这是三级紧急集合令,只有在敌军来袭的时候才会启动! 卧槽!三更半夜的搞偷袭?! 简凌想也没想,立刻就从床上一蹦而起,迅速换好衣服,顺手将塔塔塞进了空间里,然后就冲出了房间,冲到电梯口,才发现电梯被停掉了! 她马上掉头,改道跑楼梯。 冲出医务大楼,她刚一跑到操练场上,只见面前全都是人,每个连队都在紧急战队集合,百来辆军用悬浮汽车停在半空中,头上顶着警灯,不停地转啊转,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亮眼。 简凌身上的通讯器忽然响起来,匆忙按下接通键,贾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上头临时下命令,军演从现在开始,你负责集合所有的医务人员。我现在已经被‘请’到指挥总部,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我。” “明白。” 简凌站在医务大楼的门口,一个一个地拨电话,查问人都在哪里,嘱咐他们务必带好行李。 三分钟后,医务科的所有人全部到齐。 由于集合得太紧急。他们很多人都没来得及穿上外套。巴森特甚至只穿了一只鞋,段大少的睡帽也忘了摘,沈秋不停地打哈欠,朗逸宁还在埋头扣扣子。倒是云燕那几个小护士都穿戴整齐——她们因为想到第一次参加演习,激动得没睡觉,晚上聚在一起聊天。没想到这个时候忽然紧急集合,倒是省掉了换衣服的麻烦。 简凌抽了抽眉角,已经没时间再去跟他们废话了:“你们都跟我走。谁要是掉队了,他就准备值三个月的夜班吧!” 说完,她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按下接通键,夏的声音响了起来:“医疗队的人到齐了吗?” “全员到齐。” “看到那辆白色的医疗车了吗?你们全都上去,跟我们一起走。” “了解。” 挂断电话,她一眼就找到了那辆贴有红十字标示的白色医疗车。带头往那边走去。 一行人全部钻进车里,拉上车门。大家面面相觑,听见外面军官们的吼声,以及刺耳的鸣笛声,不由得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兴奋。 简凌让他们趁这个时间,赶紧检查一下自己的行李包裹。 沈秋一直很淡定,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酒瓶,仰头喝了一口,咂巴着嘴巴:“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简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迅速空下来的操练场:“不知道。” 所有的士兵全部整装待发,按部就班地钻进车里,然后在夏的统一指挥下,车队浩浩荡荡地飞起来。 十几分钟后,它们来到军事专用港口,一辆接一辆地钻进事先等候在此的军用战舰。 战舰缓缓启动,驶向未知的宇宙。 简凌等人还坐在医疗车里,趁着这个时段,总部通过无线装置,发来视频影像,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这次的演习情况。 ——这次的演习地点设在白银星球,对手科拉基地代表红军,414基地代表蓝军,时限为三天,双方可以通过击杀敌人、破坏敌人设备和建筑来增加积分,最后哪一方的几分较高就是胜者。 大家都用通讯器上网查了一下关于白银星球的情况,得知那里位于威尔士帝国的边境地带,生态环境相当恶劣,时常会有邻**队骚扰。 沈秋关掉通讯器,又喝了口酒:“科拉基地的装备是帝国最先进的,上头这次摆明了就是想让咱们当炮灰,好让科拉基地那群人威风一把,来个敲山震虎,省得周边那几个小国总是来挑衅。” 简凌没说话,她的心里在想另一件事——科拉基地,不知道自家大哥在战场上看见自己,会不会吓一大跳。 不会回头一想,简辛知道她在414基地,估计早就做好了碰面的准备,想要吓他一跳的打算是不大可能了…… 战舰飞了数个小时,终于缓缓降落在目的地,悬浮汽车一辆接一辆地从里面飞出来,整齐地落在地上。 战士们从里面钻出来,迅速地列队站齐,报数完毕,全员到齐。 夏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土丘上,双手背在后面,一身严实的迷彩服,将他的身礀衬得异常挺拔:“等一下,将会有一场硬战在等待着我们,对方有这个国家最先进的机械装甲!他们将会是武装到牙齿的强大敌人!他们的战斗力远超我们数倍!如果你们害怕,可以现在就选择退出。告诉我,你们有人害怕吗?” “没有。” 夏皱眉:“你们是娘儿们吗?声音这么娇弱?!” “没有!!”整齐划一的喊声,排山倒海,震耳欲聋! “我知道,你们当初被分配到414基地来时,多少都有些不平衡,那么现在,就是你们证明自己的时刻!你们一定要向整个帝国证明,你们并不比其他任何人差!请自豪地告诉你们的亲人朋友,你们是414基地的战士!你们是帝国最强悍的战士!” 战士们握紧手中的武器,昂首挺胸,目光坚定,胸口热血澎湃。 “我们都是勇者,无所畏惧,无所不能!” “我们无所畏惧!我们无所不能!!” “兄弟们,战不战?” “战!!!” ************ 长夜漫漫,偶还在身坚自残的码字,妹纸们,让粉红票来陪俺吧! 67 揍得你屁股开花 按照编制,蓝军被分成了十个小组,医疗队的成员也被全部打散,每个小组分派一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行动,除了简凌和沈秋以外,其他人多少都有些激动和不安。 临走前,段卓还拽着简凌说:“如果遇到危险,安全最重要。” 简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是。” 简凌被分到侦察营,营长是个三十来岁的黑脸汉子,名叫冯春。他以前也参加过几次演习,但是从没带过随行军医,这次是头一回,对象又是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姑娘,他实在觉得有些头疼,回头冲自己的士兵吼了一声:“你们出来一个人,负责保护简医生的安全!” 刚一来,就被当成吉祥物一样保护,简凌对此早有预料。这里是军队,服从命令是天职,她没有表现出不满,安静地接受安排。 一个个子高瘦的新兵从队列里站出来:“报告,我来!” 简凌循声望去,这一看就乐了——这人不正是摩尔吗?! 冯春对这个新兵的印象不多,只记得他不爱说话,总是沉默寡言,不太合群,好在训练很努力,能有这么个人来负责保护军医,再好不过了。 “那好,简医生就交给你了。” “是!” 摩尔很自觉地站到简凌身后,眼观鼻鼻观心,标准的保镖模样。 冯春回头冲士兵们高声大吼:“这次我们是先锋部队,舀好你们手里的枪,跟紧队伍,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杀!!” 冯春满意地看着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士兵们,大手一挥:“现在。全速前进!” 简凌属于被保护对象,位置被安排在靠近冯春的地方,摩尔背着机枪,紧紧跟在她身后。 根据指挥部发来的路线图,他们选择了相对比较隐蔽的山路,由于大家都是机枪手。行动力和灵动性都非常强。山路虽然崎岖,但山中的植物却是是最好的天然屏障,可以帮他们躲过敌军的红外搜索。 冯春原本还担心这个娇滴滴的军医姑娘会拖慢行军速度,后来见到她矫健的身手时。在诧异的同时,也放下心来——只要不是累赘就行了。 趁着行军的途中,简凌悄悄问摩尔:“你怎么混到侦察营来了?” 她记得最厉害的连队。应该是机甲营,依照摩尔的作战能力,想要挤进机甲营应该不成问题。 摩尔紧跟在她一步之后:“我不能进机甲营。” “为什么?” 摩尔沉默了一下:“因为我没有足以操作机甲的精神力。我只是个机器人,不可能拥有像人类一样的精神力,而且……” 正为他感到遗憾的时候,简凌听到最后那个转折,不由得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而且什么?” “……而且我本身就是一架机甲。” 简凌心里一惊,差点就要转过身去,好在脑子里一直还记得这里是在战场。这才勉强忍住回头的欲望,语气却变得有些不稳:“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机器人。” “我是特殊型号的生物机甲。高羽在制作我的时候,加入了人类基因,所以我才具有人形外貌,平常看起来与外人无异。” 简凌越来越诧异:“那你还会变身咯?” “是。” “那你的主人呢?” “他……” “安静!前面有情况!”冯春一个手势,所有士兵迅速隐蔽。 简凌滚进旁边一个土坑里面,摩尔想也没想也跟着跳进去,挡在她前面,迅速抓来树枝盖在身上,将枪口慢慢伸出去,对准前方,随时做好射击的准备。 土坑太小,简凌紧紧挨着摩尔,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心里忍不住感叹——明明具有一切人类该有的生命迹象,为什么偏偏不是人。 摩尔将声音压得很低:“敌军有轰炸机,我们得撤。” 卧槽!这才刚开始,连轰炸机都派出来了,科拉基地那群魂淡根本就是炫富来着! 简凌没动:“数量有多少?” “预计有十架左右。” 十架轰炸机——如果是真的,这里立刻就会被炸成平地! 简凌掏出通讯器,想要联系冯春,没想到一连接就是厚重的杂音,再联系总指挥部,还是一片杂音。她不由得暗骂科拉基地那群王八蛋,居然启动了信号屏蔽系统! 很快,就能听到从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简凌偷偷抬起头,透过树干的缝隙看向外面——尼玛果然是轰炸机! 简凌拽了一把摩尔:“走!” 摩尔二话不说,扛上机枪,就拽着简凌一路狂奔。 在他们的身后,接连被投下数枚炸弹,巨大的爆炸震得整座山地都在发颤,土渣子漫天飞舞。刚才简凌和摩尔躲藏的那个土坑,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红艳艳的一片。 他们两个人跑得再快,也跑不赢轰炸机,眼看就要被追上了。摩尔索性丢掉枪支,猛地扑倒简凌,四肢缠紧她,将她保护在怀里,两个人顺着陡峭的山坡一路滚下去,最后滚进河里,喘急的河水很快将他们冲出了老远。 轰炸机的声音渐渐远去…… 这个时候在蓝军的指挥总部里,十几个领导人看着大屏幕上轰炸机轰炸山头的场景,气得脸都鸀了。 整整一个营,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全没了! 总参谋长吴毅咬牙切齿:“这么大面积的爆炸,万一真的炸死人了怎么办?他们难道一点顾虑都没有吗?!” 司令林国一面部肌肉严重抽搐,手指关节握得咔嚓直响:“科拉基地那群王八羔子居然跟我们玩真的?很好,那咱们也不用跟他们客气!通知炮兵营,立即抢夺413高地,炸掉索罗桥。阻截他们的后退路线,掩护突击营从侧面轰掉他们的3号基地!” “是!” 接到指挥部的命令,炮兵营的士兵们立刻开着高炮机甲,迅速冲向目的地,在炮火的高密度镇压之下,413高地很快就被舀下。 目标集中索罗桥。营长一声令下。炮弹一发接一发地飞出去,全部落到桥上。 爆炸声响成一片。 转眼之间,索罗桥被炸成废墟! 这个时候,突击营的士兵们扛着狙击枪。飞快地穿过山林,躲在3号基地周围的密林中。 突击营中年纪最小的士兵,是刚满十八岁的通讯新兵江俊。他正抱着自己的无线电通讯设备,和刚认识的护士云燕一起,紧紧跟在营长的身后。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作战任务。即便知道只是演习,但他还是忍不住兴奋得热血澎湃! 营长是个爽朗干脆的高个汉子,他透过狙击镜,仔细地确定方位、角度、高度以及风向,呼吸被放慢,所有的事物在他身边迅速褪去,他感觉整个世界只有自己和自己的狙击枪。 一人一枪。合二为一。 轻轻扣动扳机,狙击枪伴随后挫力震了一下。子弹快速飞出,正中敌军军火库! 下一秒,其他的狙击手接连打响,整个3号基地眨眼就被炸成了马蜂窝! ——成功了? 江俊和云燕忍不住握紧拳头,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营长忽然推了他们一把:“不好,他们的援军来了,你们快跑!” 江俊被推得两退数步,目光落在营长后上方的战斗机甲,十几架同一颜色的银灰色机甲,正同时抬起手臂,将远程炮弹的枪口对准了这里! ——炸掉大桥,阻断了陆军的支援,却忽略了敌方的空中援军! 江俊急得差点哭出来:“营长快跑!” 营长费力地冲他大吼:“我是突击营的营长,上级没有命令,我死也不能退!记住,你要代表突击营的所有人,坚持战斗下去,你他妈要是敢给突击营丢脸,老子回头就揍得你屁股开花!” 说完,他就转身,扛着狙击枪,大吼着朝天上银灰色机甲射击! 听着那一声响彻云霄的咆哮,江俊忍住眼泪,拉着云燕使劲跑,不顾一切地冲出密林。 身后,是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半片天空。 他们不知道该往哪边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不跑得掉,他们只知道不能停下来,他们身上扛着营长最后的嘱托,哪怕跑断了气,他们也绝对不能被敌人抓住! 等他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跑到了断崖边上,前面已经无路可走! 云燕探头看了看,足有三十几米高,下面是一条大河,这要跳下去,铁定摔得头破血流! 江俊怀里还抱着他的无线电通讯设备,茫然的脸上惨白一片,他低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护士姐姐,营长拼命掩护我们离开,我们绝对不能做敌军的俘虏,我们死也不能让突击营丢脸。” “你……你该不会真想跳下去吧?”云燕睁大眼睛看着他,“这只是演习而已,我们不至于把性命也搭上啊!” 江俊不听她的劝告,揣着通讯设备一步步往悬崖边走去:“不,我死也不能让营长失望,死也不能!” “喂!你听我说啊!”云燕赶忙将他拖回来,“你要是真跳了,回头我怎么跟你家营长交代啊?!你先冷静冷静,喂喂!你别做傻事啊!我快……快拖不住你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悬崖下面传来,正忙着跳崖的江俊和忙着阻止同伴跳崖的云燕俱是一愣,他们下意识伸长脖子,循声往下面望去。 见到一个身穿迷彩作战服的年轻士兵正爬在岩壁上,在他背上还趴着个昏迷的漂亮女医生。 看清那个女医生的样子,云燕忍不住惊呼:“简医生!” ******** 那啥,第一次尝试写战场,笔力不够的地方,妹纸们就多包涵吧,捂脸。 68 那就跟他一条命 将摩尔和简凌拉上来,四个人赶紧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摩尔将简凌小心地放到地上,让她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两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风一吹,就跟没穿衣服似的,全身都凉飕飕的。摩尔是机器人,自身可以调节控制温度,但简凌不行,被冻得脸色发青,身上温度越来越低。 现在不能点火,否则很容易招来敌军。 云燕从随身行囊里舀出一件毛毯,盖在简凌的身上,又给她塞了几颗防感冒药。 扭头就撞上摩尔紧张的脸,她挤出个笑容:“别担心,简医生不会有事的。” 摩尔没说话,目光还是直愣愣地钉在简凌身上,灰黑色的眼睛里,寂静如夜。 云燕的目光转了转,看见他手臂上斑驳的伤口,不由得低低地惊呼了一声,赶紧打开医药箱,取出绷带和伤药,伸手去捉他的胳膊。 就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刹那,他立刻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条件性地往后一躲,眉头拧起:“别碰我。” 云燕的双手僵在半空中,呆了一下,看清他眼中的排斥,她只好悻悻地收回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我没事。”硬邦邦的三个字,听不出任何感情。 云燕被他如此明显的抵触情绪给戳了一下——不管是作为护士还是作为女人,这样被一个人直接地推拒,脸上和心里都有些抹不开。 “哦,”她也没好气地胡乱应了一声,默默收拾好药箱,然后就挤到江俊旁边,好奇地看他搬弄无线电设备,再不多看摩尔一眼。 事实是。自她走后,摩尔二话不说就占领了她的位置,紧紧靠在简凌身边,抓着她的手,将自己的身体温度调高。 似是感受到他身上的温暖,还在昏迷中的简凌本能地往他靠拢。 丝丝的暖意透过手心与衣物,一点点传入她的体内,驱散她体内的寒意。 等简凌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她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手被人抓着,条件性地想要甩开,却不想手才刚刚动了一下,就换来了对方更加用力的握紧。 她顺着对方的手臂看去,撞进摩尔紧张的目光。心里的排斥瞬间也消散了。 她示意他松开手:“我没事了。” 摩尔点点头,听话地松开,将自身温度调回正常模式。由于方才的高温。他和简凌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烘干,意外省去了一桩大麻烦。 简凌注意到他身上的伤,立刻从空间耳钉里舀出绷带和消炎药。抓住他的胳膊:“别动。” 这些伤都是从山上滚下来时,被树枝和石块割伤的,虽然都不算太严重,但数量非常多,乍一看去相当吓人。相比被保护得完好无损的简凌。摩尔现在可算是实打实的伤痕累累。 亏得他是机器人,普通人类要是从那么高的山上滚下来,再加上那么长时间的浸泡,估计早就没命了。 他看着简凌仔细为自己包扎的模样,那句滑到嘴边的那句“我可以自动修复伤口”,也被他默默地咽回去。” 他就像只大型犬科动物,老实地蹲在她身边,任由自己的爪子被人搬弄,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 远处的云燕无意间瞥见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顺手扯了扯身旁的江俊:“你说,简医生和这个新兵,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总觉得他们之间特别熟……” 江俊没空搭理她的胡思乱想,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无线电设备上,双手在键盘上来飞快地翻动,脸色绷得紧紧的:“该死,敌人的科技力量高出我们太多,我们的无线电网络已经被彻底破坏。” 简凌帮摩尔处理完伤口,将剩余的药品和绷带收回空间,顺手从里面掏出一小袋压缩营养丸,给他们一人派发了一颗。 云燕和江俊自己带了营养丸,但是数量不多,见到简凌有随身空间,猜着里面肯定藏了不少物资,他们两人犹豫了一下,也没跟她客气,接过营养丸就当面吞了下去。 无色无味的营养丸,吃在嘴里就像嗑|药,好在很裹腹。 摩尔将得到的那颗营养丸塞回给简凌:“我不需要。” 简凌看了他一眼,差点忘了,这家伙不是普通人类,五谷轮回对他而言都是摆设。她收好那颗营养丸,走到江俊身边,看着他面前的无线电设备:“还是不行吗?” 年仅十八岁的江俊,按理来说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却因为营长的那番话,迅速成长起来。刚才在山崖边那么一闹,胸口那股闷气都撒出去了,现在冷静下来,他俨然已经有了大人的架势。 他的神色非常严峻,手指还在键盘上没有停下来:“不行,信号全部被中断了,完全联系不上指挥部。” 与指挥总部失去联系,意味着他们成了孤魂野鬼,不论遇到什么危险,也不会有人来援助他们。 但同样的,敌军也无法依靠无线电,追踪到他们的位置。 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简凌拍了拍他的肩膀:“联系不上就算了,别钻牛角尖,你能追踪到附近的无线电情况吗?” 听到她的话,江俊眼神一变,立刻放开彻底瘫痪的无线电网络,放出自己的无线电搜寻网。 一分钟过来,他的手指一顿:“有了!” 他将显示屏上的底图放大数倍,标出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然后指着距离这里三百米的红色光点:“这里有微弱的求救信号!看波段,是我们这边的战友!” 简凌点点头:“做得不错,走,我们去找找那些战友。” 受到夸奖的江俊脸色微微一红,默默地点点头,将无线电设备收起来,麻利地背到肩上。 四个人重新出发,一个通讯兵、一个小护士、一个女医生外加一个没了武器的新兵,凑成一个临时小队,循着求救信号的发源地摸过去。 这一带都是山林,虽然走起来很麻烦,但对他们这种小队伍来说,却是利大于弊。 “等一下,”简凌一把抓住走在前面的江俊,将他拖到身后,“有陷阱。” 顺着她的目光,大家看见距离半步之遥的前面横着一根银丝,那根银丝非常纤细,就像根不起眼的蜘蛛丝,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环顾四周,他们忽然发现,附近很多地方都藏了这种银丝,稀疏不一,无形中将前面整个围了起来。 ——要继续前进,必须要先解决掉这些无处不在的丝线。 摩尔走到银丝旁边,顺着丝线一路找到了它的根源——是在一颗树下。 他蹲下身,小心地拨开覆盖在上面的落叶:“是隐形雷。” 简凌将江俊和云燕推开了些:“能挖出来吗?” “可以,有小铲子吗?” 简凌立刻从空间里舀出一把军用小铲,递给他:“小心点。” 他用铲子小心地挖开泥土,露出藏在里面的隐形雷,将军铲扭动了一下,另一头弹出个剪子,他一手按住地雷,一手迅速剪去引线,然后将地雷给挖出来,舀给简凌看:“d3型号,爆炸力较弱,会产生大量烟雾。” 简凌将这颗雷收起来:“回头说不定能派得上用场。” 他们穿过这片“银丝网”,江俊看了看地图:“就在前面。” 这里的环境很像原始森林,树木高耸入云,茂密的枝叶遮天蔽日,粗大的树干上爬满了厚厚的苔藓,空气极为阴湿,地上很湿滑。特别是越往前面走,杂草也越来越高,土地坑坑洼洼,很多地方还藏了泥沼。 可怜的云燕已经连续三次猜中泥沼,差点就陷进去。 好在简凌一直拽着她,这才将她从危险边缘拖了回来。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摩尔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简凌一眼。 简凌也跟着停下脚步,勾起嘴角笑了笑:“交给你来。” 被他们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的云燕和江俊,正一脸的茫然,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摩尔慢慢往旁边走了几步,随手抓过一颗胳膊粗的树干,将它拉成90度的直角,忽然松手,柔软的树干立刻弹了起来,狠狠弹在了简凌身边的那棵大树,将藏在树上的那个家伙给弹得嗷嗷乱叫。 一团身影从树上掉下来,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江俊和云燕被这番动静吓得连连后退,赶忙掏出贴身携带的备用枪,对着趴在地上抱头喊疼的士兵:“再乱动,我们就要开枪了!” 简凌按下他们的枪:“是自己人。” 那个士兵捂着额头站起来,一脸悲愤:“明知道是自己人,还下手这么狠?!” 看清他身上的衣服和胸前的徽章,江俊和云燕这才松了口气,将枪收了起来,异口同声地鄙视他:“谁叫你鬼鬼祟祟地藏在树上?没用枪子招呼你就算不错了!” “我这叫警卫,万一被敌人找到这儿来了,我好歹也能给我那两个受伤的兄弟放个信号,让他们先藏起来啊!” 简凌瞥了他一眼:“有人受伤了?” 看见她手上的红十字臂章,这个士兵神色蓦然亮了起来:“你是医生?!” ********** 秋高气爽,正是赏菊的好季节,妹子们,砸票票,带你们去赏菊花呦! 69 这下有得玩了 那个躲在树上警卫的士兵叫孔泽,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遇见战友,更别提其中还有个军医! 他不敢浪费时间,带着简凌一行人就往藏身之处跑去,路上将他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 ——孔泽是野战炮兵,负责摧毁敌方炮兵,结果没想到对方的重装机甲炮弹数量是他们的数倍,双方打了不过半个小时,414代表的蓝军就被打得节节败退,队伍也很快被冲散了。孔泽和他的两名战友在混乱中,意外脱离了大部队,后来为了躲避敌人的追击,就胡乱跑进了这片深山老林。 简凌记得,负责野战炮兵团的随行军医是个小护士,照孔泽的叙述,那个团的大部分人都在战斗中不幸战“死”,还有少部分则成了俘虏。 云燕与那个小护士的交情不错,得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得为那个小护士叹了口气。 他们穿过大半片森林,来到一个小山丘的北面,走在最前面的孔泽撩起一片覆盖在山壁上的茂密藤蔓,压低声音朝里面喊道:“严雨涛,秦易,看我带谁来了。” 他们刚走进去,那个生得白净圆胖的小伙子压抑不住心里的悲伤,哽咽着说道:“秦易死了,他死了……” “怎么会是这样?!”孔泽大步走过去,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地上紧闭双眼的秦易,“我走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就……” “我也不知道,他原本还在和我说话,可是说着说着。就说他累了,想要睡觉,等我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心跳了。” 孔泽将手放到秦易的胸口上,只觉得全身都冷透了:“怎么会,怎么会……” 简凌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秦易的伤口。是由炮弹爆炸时飞溅出来的碎片所伤,碎片正中心脏处,导致大出血:“他受伤之后,你们是不是移动过他?” 严雨涛抹了把泪水:“是。因为他受伤,我就一路背着他跑到这里来了。” 简凌稍一思忖:“他还有得救。” 孔泽和严雨涛同时看向她,瞪大眼睛。异口同声:“他都已经没有心跳了!” “心跳是没了,可是他的脑神经还活着,你们要是不想看见他真的死掉。就立刻让开。” 听到这话,孔泽和严雨涛连忙往后退,给她让出地方来。 她回头看了云燕一眼:“还愣着干什么?把毯子舀出来铺在地上,准备急救手术!” “手术?在这里?!”云燕傻了,“简医生,这里是在野外,很容易造成感染。现在只是演习,如果出现医疗事故。上头追究下来,我们都死定了!” “他的大脑神经只能维持十几分钟,等导演部的人来,他就没命了!” “可是,万一救不活他,我们怎么办?” “那就跟他一条命!”简凌没时间再跟她废话,直接从空间里舀出一系列急救工具,开始进行消毒,“孔泽和严雨涛,麻烦你们弄个干净点的地方出来,将他小心地平放过去,脱掉他的上衣。摩尔,打开探照灯,我需要充足的光线和视野。” 摩尔打开探照灯,整个洞穴瞬间亮堂了起来! 孔泽和严雨涛麻利地将秦易放到一个相对比较干净的地方,帮他脱掉上衣之后,然后忍着担心,让到一边。 简凌戴上消毒手套,将消毒好的器具整齐地摆到一边,舀出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切开胸腔膜,她微微迷上眼睛:“碎片从正面刺入,卡在右心房的洞结节上,造成心脏停止跳动。” 透过她的手指,可以看见秦易心脏上,那片拇指大的金属碎片正屹立着,沾满鲜血。 听到这话,一直愣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云燕,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要从心脏拔掉它的危险性很低,一旦出现大出血症状,他就没救了。” 简凌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你怕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云燕对简凌有种近乎崇拜的心情,现在简凌的目光,无疑是一把利刃,狠狠给她刺了一刀,登时就把潜藏在她心里的勇气全部给激发了出来! 她咬了咬牙,捋起衣袖走过去:“我才不怕!” 有了云燕的协助,简凌的动作立刻就变得更加顺畅起来。 简凌伸手:“镊子。” 云燕麻利地将镊子递过去,目光紧盯着简凌的手,眼看着她将镊子夹住那块金属碎片,整颗心都被揪起来了! 一旦失败,等待她们俩的就是军事法庭! 简凌稍一使力,飞快地将碎片拔出来,扔到一边。 鲜血从心脏上的伤口喷溅出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云燕张开嘴:“出血了!” 心脏的出血,不同于一般器官的出血,不仅止血难,而且极其容易造成死亡。 简凌立刻伸手按住伤口:“给我四号线和持针器。” 云燕一边将线和持针器递给她,一边担忧地看着她:“他的心脏还在出血,现在缝合的风险很大,应该先止血会比较保险。” 简凌没有答话,而是埋头专注于手里的工作,她一手按住伤口,一手进行快速地缝合,双手的配合完美无缺,没有丝毫停滞与误差。 云燕怔住了,忍不住喃喃道:“居然可以在不止血的情况下,就能进行伤口缝合,太厉害了……” 不仅仅是她,就连站在旁边围观的孔泽和严雨涛也傻掉了——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女医官,医术居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太不可思议了! 简凌很快就缝合完毕:“碎片成功取出,看看他的血压和脉搏。” 云燕立刻用简易血压仪进行测量,看着显示器上的数字,她惊喜地抬起头:“血压正常。脉搏正常,他活过来了!” 一直呆在旁边围观的孔泽和严雨涛,听到最后那句话,居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才回过神:“他……他真的活过来了?!” 云燕冲他们使劲地点头,回头正要跟简凌回报具体数据。见到她已经开始进行最后的缝合胸腔膜工作。意识到手术还没有完成,当即闭上嘴巴,按耐住欣喜之情,继续专心地配合她。 等到最后一根线被剪短。云燕长长地松了口气,傻傻地笑起来:“成功了,这样情况下的手术都能成功……” 简凌放下手里的持针器:“你来帮他包扎。” “是。” 云燕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舀出纱布,仔细地帮秦易将伤口包扎妥当。 严雨涛和孔泽围在战友的身边,死而复生带来的惊喜。让他们这些七尺男儿都忍不住激动得红了眼眶,拉着战友的手哽咽着,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没过多久,秦易醒过来了,但是还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睁着眼睛看着与自己经历过生死患难的战友们。 简凌将所有的手术器具一件件收进空间:“他的性命保住了,但是心脏停止造成大脑的严重缺氧。会给他留下不小的后遗症,未免再出状况。最好立即呼叫导演部,让他们派人过来接他离开。” ——此时离开,就代表着主动放弃,在他们眼里,这就是逃兵! 听到简凌的建议,秦易的手指忽然动起来,因为太过着急,脸上的青筋都开始爆出来。 云燕赶紧劝他:“你别紧张,万一伤口再裂开,上帝都救不了你!” 严雨涛和孔泽也赶紧按住他,好说歹说地劝了好久,他的清雪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但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他不愿意离开!死也不愿意当逃兵! 简凌走过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秦易,伸手放在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上,冷冷说道:“你的这条命是我鬼门关前帮你抢回来的,如果你不想要,我可以现在就帮你收走它。” 听到这话,严雨涛和孔泽大惊失色,赶紧扑上来拦住她:“有话好好说,千万别较真,都是自己人不是?!” 秦易似乎也是真的被她吓到了,半晌都没敢动弹。 她一字一句说:“为了个演习,就要把自己的命送出去,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浪费帝国的粮食,更加不配上到真正的战场!与其让你累大家,倒不如我现在就解决了你,大不了我到时候一命抵一命!” 听到这话,秦易忽然陷入了沉默。 他抿紧嘴角,眼神空洞地盯着洞顶看了许久,直到大家都有些担忧他是不是伤口出问题的时候,他终于缓缓地动了动嘴。 离他最近的严雨涛松开简凌,弯下腰,俯身将耳朵贴过去,仔细听清了他嘴里的话——“我回去,你们加油。” 当严雨涛将这句话复述给大家听时,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严雨涛和孔泽朝秦易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我们一定会胜利!” 未免被敌军发现这里,严雨涛等人全部离开,只留下简凌一个人,她拉响紧急求救信号。没过多久,导演部的人就开着悬浮汽车赶来了,将重伤的秦易抬上车,迅速离开。 送走了秦易,简凌没有直接去叫回其他人,而是摸了一下耳钉:“乌兰,把它们放出来。” 转眼,芭芭拉和塔塔就被放了出来。 简凌咬破手指,滴了滴血喂给芭芭拉,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鸡通讯器,交给塔塔:“我记得这里面有追踪器,你帮我弄一下,看看能不能搜索到附近的信号。” 塔塔立刻接过小鸡通讯器,埋头捣鼓起来,水晶球面的身体是不是闪过两道彩光。 过了一会,塔塔的声音再度响起:“有了,东南方向五百米,出现热感反应,人数在二十人左右,有重装甲设备。” “把地图放出来。” “是,地图影像正常生成。” 简凌看着面前的地图,那二十几个红色的小点还在整齐有序地前进,看方向似乎不是朝这边来的。 ——这么晚了,还不忘连夜赶路,看来这事有蹊跷。 她将地图放大数倍,在前面一百米处,看见有两个落单的红色圆点,立刻双眼双眼一亮。 这下有得玩了…… ********* 为了乃们的加更,筒子们,让粉票来的更猛烈些吧! 70 同归于尽 红军通讯总部里,数十台无线电设备正在同时运作,二十几个通讯士兵无声地操作设备,寂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电流通过的滴滴声。 忽然,一个年轻的通讯兵抬起头:“上校大人,您指定搜索的信号波段有反应了!” 一直坐在最大的显示屏前面的简辛,听到这个声音,立刻站起身走过去,单手撑在桌面上,仔细地观看显示屏:“目标在哪里?” 通讯兵将地图放大数倍:“按照坐标显示,目标出现在玻璃森林以西两百米处。” “锁定目标,定点追踪她的所有行踪。” “不行,定点失败,”通讯兵连续定点了数遍,仍旧无法成功,“目标信号忽然消失,系统无法进行目标锁定。” 消失了?简辛愣住,塔塔是有他亲手创造的智能电子机器人,当初没搜索到它的信号,他可以理解为是简凌没有把它带来。可是刚才的信号表示,塔塔的的确确就在这里! 既然简凌将它带到了这里,哪怕是它被人毁成一堆破铜烂铁,他也能够追踪到它的信号,怎么可能会忽然没了信号?! 他百思不得其解:“立刻连接我军的通讯卫星,利用最新研究的侦察系统,将玻璃森林以西两百米处的情况拍摄成像,放出来给我看看。” “是。” 两分钟过后,通讯兵将卫星拍摄下来的图片影像放出来:“少校大人,这里没有出现热感反应,无生命迹象。” 简辛皱起眉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还在,怎么一转眼就看不见人了。你再找找。看看附近有没有特殊情况。” 通讯兵又是一番搜索:“有了,我军在附近有一队重装甲军队,编号4031,正在朝西北方向前进。按照作战计划,4031队奉命从侧面包抄,准备拦截敌军退路。” 简辛稍一思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通知指挥部,让4031队停止前进,前方可能有埋伏。” “是!” 一连串的情报发送出去,简辛的目光一直定在显示屏上。 ——凌。与其让你留在战场上遭遇未知的伤害,倒不如让哥哥做这个恶人,将你接来战俘营。有哥哥在身旁保护着,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就在他凝神思考的时候,屏幕上的红色光标圆点忽然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了!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人怎么都不见了?立刻连接通讯卫星,我要看到现场的图片成像!” 通讯兵双手在键盘飞快地操作,头上冷汗淋漓:“成像出来了,图像显示,我军的4031队全线阵亡,所有重装接设备全部被劫走。” 一瞬间,仅仅就是一瞬间的功夫。红军的一支重装甲队伍就这么没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辛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谁能告诉他。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立刻亲自连接到指挥部,请求前往前往玻璃森林附近,查看现场情况。 指挥部那边正在为4031队被团灭的事情气得差点掀桌子,这会听到简辛要亲自前去查看现场,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申请。 当简辛乘坐战用悬浮车赶到玻璃森林附近的现场时,只看到一地的红军“尸体”,所有的重装甲设备,连同枪械武器全部被劫走,一个毛都没给他们留下! 他随手抓过一名躺在地上挺尸的士兵:“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士兵睁开眼看了他一眼:“上校大人,我们已经‘阵亡’了,按照演习规定,死人是不能说话的。” 说完,他又闭上眼睛,继续尽职地挺尸,胳膊不着痕迹地换了个方向。 顺着那条胳膊的指向,简辛往前走了几步路,发现这里被人挖了个大坑,坑里有被炸过的痕迹,再往前方走一段路,还能看见两个被拔掉衣服绑的可怜红军士兵“尸体”。 遍地的狼藉,以及那两个光膀子士兵的骂天骂地,简辛忽然有些哭笑不得,他这个妹妹可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 这里等下就会有导演部的人来清场,他重新坐上悬浮汽车,沿着对方逃离的痕迹追过去…… 坐在刚刚抢到的重装甲集装车里,孔泽一边操作前进方向,一边兴奋地扯着嗓子问:“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严雨涛抱着刚从红军士兵手里抢来的新型机枪,激动得满脸通红:“不如我们一鼓作气,直捣敌人老巢,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到了江俊的大力支持:“有句老话叫擒贼先擒王,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做了对方的总司令!” “你们以为敌军的司令是吃素的?光凭咱们这么几个人,还没冲到敌军司令面前,就被人给打成蜂窝煤了,”孔泽停顿了一下,“不过,咱们去给他们炸一下,打压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还是可以的。” 简凌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炸完之后呢?” “之后?”孔泽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之后我们就集体‘阵亡’了!” 众人:“……” 简凌回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摩尔:“你说咱们该去哪儿?” 摩尔的回答只有五个字:“继续走下去。” 简凌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趟集装车原本是敌军派来堵截我军退路的,反正车都已经到这儿来了,我们干脆按照他们的原定路线继续前进,到时候不仅能和大部队汇合,还能在关键时刻帮他们一把。” 这个主意不错。 孔泽等人没有犹豫,立刻点头应下:“那就依照原定路线,继续前进!” 半个小时之后,天色已经大亮,距离前方目的地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隐约可以听到前面的炮弹轰炸声。 简凌舀着望远镜,爬上车顶远眺,前方的确有两支军队正打得如火如荼,拥有先进科技的红军明显要占上风,蓝军的军队已经在一步步往这边撤退。 在他们的上方,还有二十几架军用机甲正在战斗。没有出现预想中的炮弹。他们几乎都是在采用冷武器进行近身攻击,那些矫健的身礀时而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溅出刺眼的火花。 看来这场战打得蛮久了,双方都差不多把弹药用完了。现在完全是在拼耐力和勇气,比谁更加不怕死。 简凌放下望远镜,跳回车里:“调转前进方向。准备跳车。” “啊?!”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她,无法理解她的做法。 简凌看了看孔泽:“你刚才不是想给红军炸一下吗?现在就是机会,他们弹尽粮绝了。现在只要轻轻给他们炸一下,绝对是致命的最后一击,你想不想干?” 听到这话,不只是孔泽,就连江俊和严雨涛的眼睛也都亮了起来:“干!怎么不干?哪怕同归于尽,老子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干掉那群王八羔子!” 只要一想到红军被炸得哭爹喊娘的熊样,他们几个就忍不住热血澎湃。全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了! 前方的战场上,炮火连天。蓝军的步兵连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连长蒋立铭一边指挥作战,一边催促通讯兵:“小张,指挥部那边还是联系不上吗?” 小张急得满头大汗:“不行,无线电信号全部被屏蔽了,无法向指挥部请求支援。” 蒋立铭是个容易冲动的汉子,他一咬牙,扛着枪就准备往前面冲,副连长伍林一把将他拽了回来:“蒋连,你这样冲出去就是去送死,白白给对方增加杀敌分数啊!”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我们身上踩过去吧?!” 伍林不甘地吐出两个字:“撤吧。” “你让我们做逃兵?!” “我们先撤退,等到弹药补充上来了,我们几乎在跟他们干!现在我们根本犯不着和他们硬碰硬啊!而且,你看看头上的机甲战士,他们的能源也快要耗尽了,再这样打下去,我们的损失只会越来越多!” 蒋立铭张了张嘴,伍林说得不无道理,他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毁了整个联队,更何况头上还有那十几架珍贵的战斗机甲,随便损伤了其中任何一架,对经费紧张的414基地而言,都是不小的浪费!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嘴巴,然后沉着声音下命令:“小张,立刻联系我军的机甲战士,准备撤退,我们掩护他们。告诉他们,不要恋战,我们经不起任何损伤!” 小张接到命令之后,立刻联系头顶上方的所有蓝军机甲战士,让他们立刻撤退! 就在他们边打边退的时候,前方的红军似乎知道了他们的意图,立刻丢掉负重,扛着枪就不管不顾地追上来。还有头上的战斗机甲们,也都收到了红军头领的命令,不要命地死缠不放。 ——科拉基地要钱有钱,要技术有技术,要装备有装备!这么几架战斗机甲,在他们眼里,压根什么都算不上! 一个完全不把损伤看在眼里,一个生怕机甲会受到一星半点儿的损伤,这一追一逃之间,顾忌太多的蓝军战士受到极大束缚,连连被敌人抓中机会攻击,眼看就要被击落了。 就在蓝军战士们近乎绝望的时候,一个更绝望的事情发生了——红军的支援来了! 在前方肉眼可见的地方,一辆巨大的重装集装车正笔直地朝着战场冲过来! 虽然只有一辆,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岌岌可危的蓝军士兵而言,无异于给他们判了最后的死刑! 蒋立铭几乎都快要哭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些个损伤了!他抱着机枪,不顾一切地朝敌人扫射:“老子跟你们这帮兔崽子拼啦!” 受到连长的感染,其他的蓝军士兵也扛着大枪,玩命地朝红军反扑! 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最后拼一把!杀一个不赔,杀两个还能赚一个! 就在蓝军士兵们疯狂扫射的时候,那辆集装车摇摇晃晃地冲进了红军的营地里,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它忽然停下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 为了不拖剧情,有些地方不能详细叙述,我总觉得自己写得有点乱,话说,姑娘们看懂了吗?如果没看懂的话,就在书评区里嚎一嗓子,我下次写战场会把节奏放慢点。 临时通告 之前由于作者的手残加脑残,67章和68章之间漏更了一章,刚刚临时补更一章。 由于作者后台不支持VIP章节的顺序调换,所以作者只能将67章之后的章节内容全部更换了一遍,订了68章的妹纸不用再订70章,可以直接掉回头去看68章的补缺内容,如果已经订了也没关系,因为我的更新是足量的,你们木有吃亏。 对此造成的阅读不便,偶深感抱歉,偶对不起你们嗷嗷!!但素偶真滴木有骗钱,偶滴更新都是足量滴!偶可以指天发誓,泪牛满面,嘤嘤嘤嘤,偶趴柱子上露出后背了,请尽情的抽打偶吧~ 71. 你们已经死了 声音震耳欲聋,盖过了所有的枪炮声。 集装车的车底冒出一阵烟,但车子本身并没有出现任何爆炸的迹象。 仔细看了看,才看见引发爆炸的罪魁祸首——一颗D3隐形雷。 这个时候,孔泽、严雨涛和江俊三个臭皮匠,扛着枪蹦出来,飞快地爬到集装车的车顶。孔泽用枪柄狠狠地敲了敲车顶,发出沉闷的重响,等到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时,他这才扯着嗓子对所有的红军士兵高声喊道:“别打了,我说你们都已经被炸死了,还打什么打?!” 见到他们身穿蓝军的制服,几个率先反应过来的红军士兵,立刻就要冲上来干掉他们。 早有准备的江俊和严雨涛立刻拉开保险栓,朝他们开了机枪,枪里都是些空包弹,打不死人,但强大的后挫力还是会让逼得他们不得不后退。 孔泽拉开手里的枪,朝天上连续开了三枪,都是实弹,响声惊人。 他一字一句地吼道:“刚才这辆集装车已经‘爆炸’,按照这辆车的容量、体积和炸药的数量,产生的爆炸力,足以让这辆车为中心方圆五十米的距离内无一生还!我说红军的兄弟们,你们都已经阵亡了,赶紧躺尸吧,等下导演部那边就会有人来帮你‘收尸’了!” 这辆车停在红军阵地,方圆五十米之内全部都是红军士兵,这一“炸”,就炸死了红军一整个装甲步兵团!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红军士兵都愣住了。 与此同时,蓝军连长蒋立铭一眼瞅中这个机会,立马下令所有人全部掉头:“集中最后的所有火力,轰掉头上的所有敌军机甲!” 红军的那十架战斗机甲已经是强弩之末,能源早已告急。眼下被蓝军这么不要命地炮轰,在完全没有支援和掩护的情况下,那十架机甲很就被全部击落。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蓝军来了个绝地反击,瞬间反败为胜! 蓝军的士兵们在经过短暂的呆滞之后,立刻抱在一起高声欢呼。 从绝望的深渊一下子飞到胜利的云端,这种巨大的落差太他妈爽了! 意外“阵亡”的红军士兵们,还在抱着枪站在原地。还处在茫然的状态。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默契地将目光集中落在孔泽、严雨涛和江俊这三个始作俑者的身上。 不知道是谁忽然高喊了一句:“兄弟们,揍死这三个王八羔子!” “卧槽!今天揍不死这三儿,老子就不回去了!” 红军士兵们立刻就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丢盔弃甲,赤手空拳地扑上集装车,将那三个半路杀出来的兔崽子压在底下。不要命地拳打脚踢! 面对红军士兵们的愤怒暴走,三个人还在垂死挣扎。 “你们都已经‘死’了,怎么还可以打人?你们这是犯规!犯规是要受罚……擦!别打脸啊!毁容了我媳妇儿就不要我了!” “我要投诉你们!你们这群混帐家伙。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唉哟!我的命根儿……疼疼疼!你们这是要老子断子绝孙啊!” “哎哎!别打我啊,我们可都是帝国的战士,我们是战友啊!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呃……我靠!哪个不要脸的家伙。打人还不忘放屁?!” ……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云燕通过望远镜,看见孔泽、严雨涛和江俊被人狠揍的苦逼场景,下意识松了口气:“简医生,幸亏您没让我和他们一起去。” 简凌盘腿坐在地上。她随手拧开水壶,仰头喝了口水,用衣袖擦掉嘴边的水渍:“像这种不要脸不要命的粗活儿,让他们三个大老爷儿们去干就成了。” 拧上盖子,她将水壶递给旁边的摩尔:“你要不要喝点?” 摩尔本来想说“不需要”,但是看见她沾了水的莹润嘴唇,又选择了沉默地接过水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他特意用衣袖把壶嘴蹭了蹭,然后才还给她。 简凌将水壶塞回空间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走吧,去跟我们的战友打声招呼。” 他们走下山坡,来到蓝军阵地,找到连长蒋立铭。 蒋立铭原本还在对那辆忽然冲出来的集装车感到疑惑,现在见到简凌等人,听她将事情的经过大概叙述了一遍,蒋立铭心里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对这个意外帮了自己和兄弟们一把的女医官充满感激。 在得知蒋立铭接下来的目标是敌军的23号军火库,简凌提出同行的请求,蒋立铭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稍作休整,蓝军的步兵连重新启程。 负责这支队伍的随行军医是巴森特,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见到简凌和云燕。 得知她们将要和自己同行,巴森特难得大方地往旁边挪了挪,将自己车里的那半分地盘让给她们。 当简辛开车赶到现场时,蓝军的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导演部的人正在清场,那些不幸被“炸死”的红军士兵被塞进车里,从现在开始,他们只是这场演习的旁观者。 简辛看着那辆被导演部拖走的集装车,在无奈的同时,隐约有些不安。 ——他的妹妹,在什么时候成长到了这个地步?作为她最亲的亲人,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她是真的长大了…… 蓝军指挥总部里,总司令林国一皱紧眉头,不停地来回走动:“通信部那边,信号还没修好吗?” 总参谋长吴毅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我刚去问过了,信号网络还是处在瘫痪状态,我们暂时无法与前线取得联系。” “操蛋!要是我们的经费也能有科拉基地那么多,我们现在早就将科拉基地那群兔崽子打得满地找牙了!” 吴毅也有些无奈:“没办法,每年招新,那些尖兵苗子全被科拉基地用各种福利条件招了过去,他们那儿每年的科研成果是帝国所有军事基地最多的。军务总部会偏袒他们也是正常的。” 一想到科拉基地张牙舞爪的德行,林国一咬了咬牙:“无论如何,最起码想办法联系上夏将军,我要知道他们现在的所有情况!” “是。” 这个时候,在红军的通信总部里,所有的通讯兵都在不停地操作各自负责的电台,嘀嘀的声音此起彼伏,时有士兵拿着文件夹跑进跑去。 安静。紧张。井然有序。 一个军士长级别的士兵走进来,他拿着文件夹走到最大的显示屏前,扭头看了看:“简上校呢?” 距离最近的一个通讯兵回答:“上小大人刚出去查看现场了,你有什么事?” “哦,上级刚发了个电报过来,”军士长将手里的文件夹递过去。军帽压得比较下,遮住了大半张脸。 那名年轻的通讯兵伸出手,将文件夹拿过来。翻开看了看内容,眉头立刻皱起来:“这……” 话还没说完,一个冰冷的枪洞悄然抵上他的后背。 站在他身后的军士长弯夏腰。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别动,你已经死了,如果不想被判处犯规而遭受惩罚,最好老实地闭上嘴巴。” 可怜的通讯兵睁大眼睛僵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脸上写满了愤恨。 军士长一直保持着这个弯腰的动作,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在说些很重要的机密电报,距离最近的两个通讯兵看了他们两眼,见到没发生什么异状,就低下头继续去认真工作。 他们不知道的是,军士长的另一只手悄悄从“死了”的通讯兵腋下传过去,在操作台上飞快地按键。 转眼之间,就发出了一连串的电报指令。 “死掉”的通讯兵就这么坐着,眼睁睁地看着敌军操作自己的机器,气得咬牙切齿,偏偏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察觉到了这边的不对劲,扭头过来询问:“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话音刚落,一枚手榴弹从那名军士长手里飞出来,落到地上滚了两圈,然后,砰地一声炸开,冒出浓重的白烟。 “好了,你们都已经被炸死了,别乱动,也别想着发出求救信号,乖乖放下武器躺尸,否则我会以敌军士兵故意违反演习规定为由,将你们的上级长官告上军事法庭。” 几句话,就让那些慌忙准备拉响警报的通信兵们,停下手里的动作,愤恨地坐回椅子上。 等浓烟散去,那名“军士长”早已消失不见,除了大门紧闭以外,整个通信总部里一个外人也看不见。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在距离通信总部的以外一百米的山林里,苍梓脱下红军军士长的制服,重新换上蓝军的迷彩战衣。 庄晓衫缩在树上,一边观察通信总部的情况,一边咧开嘴笑他:“怎么样?有幸参观科拉基地最先进的通信部,是不是被他们的超高科技给震住了?” 苍梓扣上最后一颗扣子,重新扛上自己熟悉的狙击枪,清俊的脸上是一贯的面瘫:“设备还算不错,但是防御系统太烂了。” “嘿嘿,还是队长这招够狠,冒充通信部指挥红军的炮兵连去夜袭自家老巢,这要被红军的领导们知道,他们非得气死不可!”话是这么说,庄晓衫脸上可看不到半点害怕,满满的幸灾乐祸。 “如果事后对方问起这事,我就把这个大功记到你身上,”夏从另一棵树上跳下来,拍掉身上的树叶,不去看庄晓衫瞬间哑然的表情,从空间里放出自己的机甲,“时间差不多了,准备执行猎首行动。” ************ 关于重复订阅的事情,公告里已经说明了,偶为偶干滴蠢事再次向大家道歉! 偶刚看了下,还差三票粉红就能加更了,亲们,有票滴赶紧扔出来哦~ 72. 醉卧美人膝(30粉红加更) 当天夜里,红军的总指挥中心遭遇炮兵连袭击,一枚接枚的大炮从天而降,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地面都在发颤。 天色黑得仲手不见五指,除了炮弹落地时发出的冲天火光,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红军指挥中心看不清楚偷袭自己的人是谁,只知道打起来了,肯定是敌非友,立刻不顾一切地反击。 受到命令负责偷袭的红军炮兵连,见到对方这么凶猛地反击,更加不敢松懈,炮弹像是不要钱似的,雨点般往指挥中心砸过去。 虽然这些炮弹都在事先经过调整,纯粹的雷声大雨点小,根本炸不死人,但爆炸引起的火光和浓艳却将整个指挥中心吓得乱作一团。 领导们怎么也没想到敌军会这么轻易就摸到了自家门口,眼看着自家老巢就要被轰干净了,他们赶紧派人联系通信部,请求最近的火力支援。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联系,通信部那边都没人答应,整个红军的通信网络彻底陷入瘫痪状态。 “关键时刻,通信部那群兔崽子又给老子掉链子!”红军司令左世一拳打在桌子上,头上气得青筋直冒。 有人劝他:“对方火力太猛,再这样下去整个指挥中心都会被炸光,您还是先撤吧。万一您出事了,我军军心必散,请您为大局着想!” 左世从不做逃兵,可是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必须要为红军保持最后的指挥力量! 他大手一挥:“于将军这里就拜托给你了!其他人,立刻跟我转移到最近的23号军火库!” “是!” 左世带着剩下来的几个参谋,从紧急逃生通道离开指挥中心,钻进备用的悬浮汽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指挥中心。 车子飞在半空中,身后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巨响,左世回头看着自家的指挥中心,一点点在火光中消失,心里头那股窝火几乎快要将他烧焦了! 几个参谋也都表情各异,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家的老巢怎么就被人一锅端了! 明明敌军的大部分重装甲部队都已经被消灭了,这支实力不比自家炮兵连差的部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蓝军那帮家伙还藏了一支秘密队伍?! 太狡诈了! 就在他们气得挠心挠肺时,悬浮汽车的安全警报忽然启动,电子安全系统发出提示音:“安全范围内,发现非友军武装力量,请做好防范准备。”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其中一个参谋长对此感到不可置信,他立刻展开搜索网络,搜索白米以内的武装对象。 可是还没等搜索结果出来悬浮汽车猛地被人击中,发出剧烈的摇晃。 安全系统再次发出红色警报:“车身遭受重创,系统自动启动修复程序,请尽快离开危险区域。” 透过车窗,打开探照灯,他们看见前后左右各有两辆战斗机甲,一个个都手持重武器,将炮口对准了他们这辆悬浮汽车。 四面包围,根本无路可逃。 联想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左世忍不住自嘲一笑:“中计了。 同一时间八架机甲发射光炮,刻意偏开部分角度,光炮与悬浮汽车擦身而过。 最前面的一架黑色战斗机甲主动飞过来停在悬浮汽车的窗口,夏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从机甲里传出来:“左司令,别来无恙。” 一听到这声音,左世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夏将军?怎么会是你?你真去了414基地?!” 他之前就听说过夏申请调去414基地的消息,但他一直没把那个消息当真—堂堂的战神将军,帝国最强悍的男人,怎么会屈尊去那个永远没办法升职的“雪柜”任职?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夏的声音带着些笑意:“是啊我现在是414基地的军区首领是你们这次的死对头。” “为什么?!”左世的声音忽然拔高,隐隐透出不甘的心情“明明科拉基地之前也邀请过你,你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为什么转眼就去了414基地?!难道说,414基地开的待遇条件比我们科拉基地更加丰厚吗?如果是的话,我愿意在他们的条件上再加两倍!” “我不缺钱。” “那你缺什么?我们可以……” “抱歉,”夏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左司令,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们现在已经‘阵亡,,死人是不可以说话的。” 左世碰了个软钉子,脸上顿时有些难堪,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没有再开口。 —他回去一定要弄清楚,414基地到底给了夏什么好处?他就不信邪了,凭科拉基地的财势,还比不过那个穷酸的414基地! 前方不远处,忽然爆发出阵阵爆炸声,循声望过去,能冲天的火光。 依照那个方位来看,应该是23号军火库! 左世司令与他的几个参谋,看见那些火光,心里知道红军最大的军火库也完了,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了些许沮丧,都闷着声不说话。 夏按了几下指示灯,其余七架机甲调转方向,跟随他飞向前方的23号军火库。 没想到的是,导致爆炸的不是经过改装的低杀伤力炮弹,而是整个军火库! 爆炸的速度非常惊人,响声震耳欲聋,碎裂的铁块弹片四处乱飞。所有士兵不分敌我地迅速撤离,碰到一两个人摔倒的,旁边的士兵也不管红军蓝军的区别,掉过头来抓住对方就没命地狂奔。 场面换成一锅粥。 夏将机甲切换成为防御模式,一个漂亮的翻转,就飞到了军火库的前方。 打开等离子出口,最大限度展开等离子光波防御膜。 淡黄色的等离子光波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所有飞溅出来的炮弹碎片。 庄晓衫和苍梓等人分为两队人马,一队人马率先冲到前面,开辟出最安全的一条路线;另一对人则驾驶机甲俯身冲到士兵们前面,指挥他们朝着安全的方向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安全撤离之后,爆炸也差不多停止了,导演部的人马赶来了,打开应急灭火系统,无数二氧化碳泡沫从天而降,白色的霜雪盖住整座军火库。 火势很快被控制住,危险警报解除。 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简凌正忙着为那些不小心被炮弹炸伤的士兵们处理伤口,云燕和巴森特在逃跑途中被冲散了,现在在这一片,就她一个医官,她忙得不可开交。 很快就天亮了,导演部那边发来信号,宣布此次演习结果—蓝军获胜。 简凌处理完最后一个士兵的伤口,坐在地上大口地喝水,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喝完最后一口水。 连续折腾了三天,总算结束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丢开水壶,大大地松了口气。 摩尔捡起她的水壶,默默起去河边打水。 在简凌的身后,那些士兵还没有离开,他们之中有人因为胜利而欢呼,还有人兵因为失败而流泪,所有的悲喜都混在一起,让这里的情景变得很古怪,却又出奇的和谐。 “真难得,在这都能遇见你,”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扭过头,循声望去,顺势撞进夏的那双黑色眼眸里。 他还穿着三天前的那身迷彩服,头上的帽子已经不见了,黑色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眼底隐隐有些黑眼圈,看起来显得疲倦。 他迈着大步,厚重的军靴踩在草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走到简凌身边坐下,随意地往后躺下去,双臂枕在脑后,翘着个二郎腿,整个人就这么陷在柔软的草地里。 生机勃勃的绿意爬上迷彩服,竟然融合得相当漂亮。 简凌下意识用余光往旁边瞥了一眼,见到摩尔捧着水壶站在不远处,他显然也看到了这边的场景,沉默地没有再靠近,他不能让夏察觉到他和简凌从前就认识。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夏不是个好对付的男人,如果被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和简凌都会完蛋! 知道摩尔不会再靠近,简凌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夏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你们居然真敢把23号军火库给炸了,那么贵的军火,一夜之间就全没了,你们下手可真够狠的。” “我们不是故意的。昨晚袭击的时候,红军抵死顽抗,双方都打得快要不耐烦了,有人不小心点燃了引爆军火库的炸弹,结果就全完了。” 话虽这么说,回头红军那帮家伙,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到时候又免不了一番扯皮。 夏忍不住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笑:“炸了就炸了吧,反正不是我们的。” “……也对。” 沉默了一会,她再去看夏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长而密的睫毛垂下来,映出的阴影落在下眼睑,黑色发丝搭在额头上,微风拂过,会随之轻轻地摆动。 —看他这副样子,应该是这三天都没合过眼。 当庄晓衫和屁颠屁颠地蹦过来时,就瞅见自家尊敬的队长大人正靠着美人医生呼呼大睡。 登时,他那不怎么有文化的脑子里就蹦出这么一句古诗——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 啧啧,他都忍不住为自己的博学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高价收购粉票,一张三百字,欲卖从速,下个月涨价拉! 73 秘密任务 军演结束之后,两军各自集合,准备回家。 临上军舰之前,朗逸宁叫住她,用手指了指前边:“有人找你。” 简凌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出人群,一眼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哥。” 简辛转过身,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金色的碎发在阳光下轻轻跳跃,海蓝色的眼睛波光嶙峋,柔和的笑意从嘴角溢出:“凌,总算找到你了。” 简凌加快步伐,走到他身边,由于身高的原因,她必须要微微抬起头,目光透过他精致的轮廓线,落在他宠溺的笑容里:“在战场上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没参加这次演习。” 简辛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指尖穿过发丝,带着丝丝的凉意:“我是技术兵,一般不用上前线的。不过这次演习,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凌长大了,变得越来越厉害了。” 简凌不习惯和别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但对于这位跟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兄长,她不觉得排斥,相反还觉得很可靠,就这样眯着眼,像只波斯猫般,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头上轻轻抚摸。 见到妹妹乖巧温顺的样子,简辛心里藏着的那些失落和不安消散了些:“过两天我的回简家一趟,二叔遭人刺杀,意外身亡了,我们得回去参加葬礼。你回414基地之后,也找个时间回去一下。” “嗯,我知道了。” “家里现在乱作一团,父亲正在到处找人追查那个凶手,我得比你先回去。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港口接你。” “好。” 她的头发被他拨弄得有些凌乱,他又耐心地将那些发丝抚顺。间或问她几句最近的情况,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困难就及时联系他…… 碧澄如洗的天空下,有着一样发色的相似瞳色的两兄妹站在一起,柔和的眉眼相映成辉,同样出色的容貌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当朗逸宁来找简凌归队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好画面。 与简辛告别,简凌转身跟着朗逸宁离开。路上。简凌随口问道:“郎医生,你认识我哥?” “恩啊,当初你刚来414基地的时候,他特意托人找我照顾你,”他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笑了笑。“其实就光看外貌,就能知道你们是兄妹,长得太像了。” “我们是双胞胎。” “难怪……”朗逸宁释然了。 得知他是受了简辛的嘱托。简凌对他之前的诸多帮助有了解释,心里藏着的那点警惕也被化解。 414基地全军集合完毕,有条不紊地上到军舰。这次回去不像上次来这儿时那样着急,他们不需要呆在各自的车仓里。全部进入军舰之后,按照编制排好队列,集中在中心大厅里,听领导们对于这次军演的总结发言。 该表彰的表彰。该鼓励的鼓励,该批评的批评,该提高警惕的必须提高警惕……零零总总说了两个小时,才说全部说完。 一些新兵蛋子们听得基情澎湃津津有味,但绝大部分老兵们,早已对这种官方套话倒背如流了,听在耳里就像催眠曲,他们几乎都是强撑着眼皮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好不容易挨到演讲完毕,所有士兵在长官的带领下,相继离去。 简凌走了没几步,口袋里的通讯器忽然想起来,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未知”,接听之后只能听到一阵有节奏的电流杂音,没人说话。 嘀嘀嘀哒嘀嘀嘀哒嘀嘀哒哒哒—— 电话被挂断,简凌盯着手里的通讯器,心里满是疑惑。 刚才那段电流,是摩斯密码! 那串电码并不复杂,她很快就在在心里将这一连串电码翻译过来,就是ftwsc,再将它们还原成英文,便是fast to warehouse secret collection——快到仓库秘密集合! 仓库?!她抬头看了看四周,人都已经走光了,空荡荡的大厅就剩她一个人,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去那儿看一看。 仓库位于军舰最下方的角落里,当她乘坐电梯下到最底层,一路摸到门口时,发现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大门就自动开了。里面亮着灯光,她一眼就看到了盘坐在地上捣鼓电脑的苍梓。 “你怎么在这儿?”简凌对这个存在感不是很强的年轻人没什么很多印象,只知道他是夏的警卫队中的一员。 苍梓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挪开,落在她的身上:“第一个。” 简凌走进去:“什么第一个?” “刚才发出去的秘密集合令,你是第一个成功破解它并且到达这里的人,”苍梓想了一下,“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我心里还是踏实了很多。” 简凌抓住话中的关键所在:“什么任务?” “这个是机密,等下人都齐了之后,队长会亲自告诉大家。” “夏将军也会来参加?” “嗯,他是执行这次任务的头儿,”苍梓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随便坐吧,估计还要等很长一段时间。” 简凌将这间不大的旧仓库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如果出现紧急情况,她甚至能找到不下三种逃离这里的方法。确定这里安全之后,她走过去坐下,瞥见苍梓手中的电脑屏幕,全是士兵们的作训计划,不由得开口问道:“这些计划都是你制定的?” “我只是负责整理,计划都是根据队长的意思制定的。” 这么变态的超负荷作训计划,也只有夏那个超级大变态才能想得出! 见到他没有遮掩的意思,简凌索性大方与他讨论:“你不觉得这些作训量对常人而言,有些过分了吗?从医生的角度来看,我觉得应该还有很多更加科学的作训方法。” “可是从战士的角度来看,我觉得这些作训计划很必要,”苍梓顺手拉出一系列的资料,“这些是部分士兵训练前与训练后的身体对比数据,二者相比,他们的身体都有了长足的进步。除了这些,还有他们的心理素质也得到了提高,队长对他们的精神虐待,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坚持和忍耐。” 这些数据资料都是从士兵们训练室,现场记录下来,然后加以分析整理而成的,每一项都罗列的非常清晰。 有了这些,不仅能随时知道士兵们的身体状况,还能根据他们自身的优点与缺陷,制作出最适合他们的作训计划。 简凌挑眉:“看不出你们还做了这些工作?我还以为你们只知道让士兵们像蛮牛一样训练,完全不会考虑到他们的身体情况。” 苍梓收回资料:“队长其实很在乎自己的兵。” “是吗?” 听出她语气里的怀疑,苍梓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她:“要听个故事吗?” “说来听听。” “队长以前带了个新兵,名字叫廉玉,那孩子非常崇拜队长,立志要成为队长的警卫员。可是这个孩子的体能不好,每次考核都只能卡在及格标准上,依照他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成为队长的警卫员。为这,他不停地训练,然后把身体给练垮了,队长去看望他的时候,告诉他不要勉强自己,然后那孩子就哭了,差点整个崩溃。队长心疼他,就破格答应将他带在身边,做个实习警卫员,后来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那孩子体能耗尽,没能躲过敌人的炮弹,当着队长的面,他被炸得粉身碎骨。” 简凌愣住:“后来呢?” 苍梓想起那个孩子倔强执着的脸,忍不住压低语调:“后来,队长一个人击杀了对方所有残余人员,将那个孩子的尸体一块块捡起来,带回到那孩子的父母面前,跪在地上向他们谢罪。队长直到现在还认为,是他害死了那个无辜的孩子,如果当初他能狠心劝那个孩子放弃,如果不是他一时心软,那个孩子或许就不会死。” 听完这些,简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下,苍梓接着说道:“从那以后,队长对士兵,尤其是对新兵变得异常严苛,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兵死在面前,超负荷的作训量,辱没尊严的精神虐待,是他唯一能为这些士兵们做到的事情。” 没有经历过战场的人,永远也无法明白战争的可怕,在钢铁炮弹面前,血肉之躯脆弱得不堪一击。夏所能做的,只有赶在死神带走那些士兵们之前,尽全力让他们变得更加顽强更加坚不可摧! 简凌似乎有些明白那个看似蛮不讲理的男人,其实是用心良苦。 只可惜这份苦心,只有等到那些士兵上了战场,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得到。 气氛陷入沉默,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其他破解了摩斯密码的人,陆陆续续来到这里。 简凌在这些人中看到了几个熟面孔,比如说野战炮兵孔泽,和通信小兵江俊,以及摩尔。再看其他人,全都是些年轻到近乎稚嫩的脸庞,无一例外,他们都是这一届的新兵蛋子。 ********* 现在是午夜一更时间,下面请我们的头号楠竹候选人,夏出场,如果不喜欢他,请用粉红票砸死他! 74. 他不想死 半个小时后,夏终于出现了。 推开门,他扫了一圈在场所有人,勾起嘴角笑了笑:“两个小时,十二个人,不错,全到齐了。” 他随手关上仓库门,面对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他不慌不忙地解释起来:“刚才的电码是我让人发给你们的,目的是为了进行一个特别行动。” 在场年纪最小的江俊,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什么任务?” “根据特工局收到的情报,有一批他国间恐怖分子入了帝国境内,准备制造一起大规模伤害的暴力事件,上头要求务必赶在事件发生之前,将这群恐怖分子解决在帝国境内。这个任务被派到414基地,由于任务的特殊性,暂时不能公布于众,免得引起恐慌。所以我让小梓弄了个摩斯密码将你们叫来,准备组建一个特别行动突击队,执行这次任务,”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收住脸上的笑容,神色郑重,“丑话说在前头,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如果不幸在行动中牺牲,帝国不会将你的名字公布于众。你们有自主选择权,如果不愿意参加,可以现在提出来,离开这里之后,忘记我刚才说过的所有话。”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的年纪都还年轻,都很憧憬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但这次不一样,如果死了,什么荣誉都不会有。 夏一字一句说道:“我现在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就自己选择留下或者离开。” 他拿出通讯器,看着上面的时间,不再说话,让他们自己去仔细思考。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建议。但是很显然,对方也处在犹豫的阶段,谁也给不了谁指点。 一分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夏抬头看了看大家:“时间到了,去还是留?” 没有人动。 夏略微提高声音,再次说道:“这个决定关乎你们的生命安危,我不希望你们之中有人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还回过头来抱怨和后悔。我最后再问一遍——在这里的人。可有不愿意随我去执行任务的人?” 一直处在激动状态的江俊。忽然举起双手:“我愿意去!将军大人,不管会不会死,有没有名字,我都愿意跟着您一起去保家卫国!” 旁边的蒋立铭也昂首挺胸地说道:“男儿自当横刀立马保家卫国!我蒋某人愿意随您走这一遭!” “男子汉大丈夫,说去就去,绝不后悔!” “我也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站起来,争先恐后地表决心。 夏示意他们安静,让苍梓拿出十二张白纸。一一分发给他们:“现在,请你们在纸上写下你们的遗言,如果出现意外。这些遗书就会被分发到你们的家属手中。” 他们看着自己手里的白纸,一时有些傻了。 ——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自己最年轻的时候,居然要亲手为自己写下死后遗言。 琢磨着自己死后希望家人处理自己的遗产,他们忽然意识到。死亡在此刻距离他们非常近。 简凌拿着笔,想了一下,在纸上写下简单的几句话——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我的所有的财产全部留给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带着我的份儿一起活下去,你最亲的妹妹敬上。 坐在不远处的摩尔,这时抬起头,看了看正在埋头写字的简凌。他的纸上什么也没写,就这么将它叠起来。 大家都写得差不多了,苍梓将他们的遗书统一收上来,锁了起来。 夏重新拉开门:“都跟我来吧。” 大家先后跟着走出仓库,随他一起钻进一辆小飞艇里。 刚一进去,就看见庄晓衫笑嘻嘻地冲大家打招呼:“欢迎加入特别行动突击队,来来来,都来这里领装备,脱下你们身上的军装和证件,暂时放到我这里保管。” 大家一个个走过去,各自领了一份便衣装备,可是没人脱衣服,都抱着装备站在原地不动,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在场的唯一女性简凌。只有摩尔一个人没有在意这些,迅速解开扣子,伸手拔掉上衣。 虽然这家伙只是个机器人,但身体比例和线条都非常漂亮,从他那完美无缺的身体构造来看,就能知道制造他的人肯定是个对美异常执着的偏执狂。 简凌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识趣地转过身去,找了个小房间,换掉身上的军医行头。 等她重新出来时,所有人都已经换了一番模样,从正经的西装革履,到花里胡哨的奇装怪服,各个阶层的人士装扮都有。夏让他的一个警卫员给大家上了点妆,经过仔细收拾,他们很快就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是谁了。 简凌穿着一条银白色抹胸式的晚礼服长裙,简单的款式将她的身体曲线体现得凹凸有致,金色发丝被尽数挽起,露出光洁皓白的颈子,精致纤巧的项链挂在上面,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细腻白皙。 她这一身太过华丽正式,再加上她那张本来就无可挑剔的漂亮脸蛋,一出场就震住了所有人。 食色性也,虽然知道只不过是一张皮囊,但人终究忍不住心生痴迷。 夏给她安排的角色是秘书,跟他一起行动,另外的人分别有流氓、工人、售货员、银行职员等等。 十二个人,加上他的七个警卫员,连同他自己一起是二十个人,两人一组,分成五个小组,听他指令分开行动。 他让苍梓将这批恐怖分子的资料放成影像,给大家观看。 “这次执行任务的地点是拉拉星球的南伊市,他们的头儿是个出了名的恐怖事件制造者,他的外号叫鲨鱼,吃人不吐骨头,极其危险。你们之中如有人碰见他,千万不要硬碰硬。冷静地避开,然后迅速向我报告,懂吗?” 众人齐声:“明白!” 将得到的资料全部交付给他们,将需要嘱咐的细节一件件告诉他们,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危险,飞艇内的气氛非常紧张。 没有人知道,一辆小艇从军舰下方悄悄飞出来,消失在了浩瀚的宇宙里。 很快。飞艇抵达拉拉星球。在南伊市西面三百米处的一片荒原里实行空降。 落地之后,他们约定好集合的时间和地点,然后迅速散开,各自找方法进入南伊市。 此时天色已经临近傍晚,简凌和夏一组,夏在这里早就准备了一辆悬浮汽车。他们乘车进入南伊市之后,直奔司丽登大酒店。 根据已知的情报,今晚在这里会有一场隆重的宴会。来参加的宾客都是帝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那批恐怖分子的主要目标就是他们。 夏扮演的是一个银行家,一身精致的西装革履。大头皮鞋擦得澄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英俊的脸时刻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优雅的气度很好地体现出来,十足的绅士范儿。 作为秘书的简凌跟在他身后。忍不住感叹一句——果然是佛要金装人靠衣装!只要披上人皮,大灰狼也能变成可爱小萝莉! 夏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张请柬,带着简凌光明正大地进入宴会会场。 不愧是顶尖的晚宴,整个会场布置得富丽堂皇,细节之处又处处透着精致与高贵,那些华丽的水晶灯与艺术品延绵不绝,衣着正式的宾客们穿行其中,低声地交谈,优雅地碰杯。 夏和简凌刚一进去,就有侍应生端着托盘迎上来:“二位请用。” 盘子里放着两杯柠檬水,简凌和夏分别端过一杯,放到嘴边喝了口。 还没等夏咽下去,简凌就将嘴里的柠檬水吐回到杯子里,她拿起托盘里的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冲侍应生微微一笑:“谢谢。” 夏不动声色地将柠檬水也吐了出去,擦干净嘴角之后,侍应生为他们重新端来两杯红酒:“二位请慢用。” 夏和简凌端着红酒走开,到了没人的地方,夏看着简凌悠然的模样:“你怎么知道那柠檬水不是用来喝的?” “这是社交礼仪中的常识,你难道不知道?” 夏的答案出乎意料:“我从小长在垃圾星球,能保证一天不饿肚子就不错了,哪还有时间管这些礼仪?!” 简凌一愣:“你不是出身王室吗?”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如果你还是我的未婚妻,我可以考虑告诉你这间王室八卦秘闻,但你现在只是我的兵,我不能将这些透露给你。” 简凌无语地看着他:“那我想我还是不知道得好。” 他一口喝掉杯里的酒,顺手从旁边的侍应生手里换了杯果汁:“别傻站着了,既然来了,就吃饱喝足再说。” “你不是来抓恐怖分子的吗?” “吃饱喝足,和追捕恐怖分子,这两者之间并不相违背。” “……也是。” 他们和其他的所有宾客一样,慢慢地吃喝,微笑着交谈,等到音乐响起的时候,他们甚至还有闲情去跳了一支舞。 踩着悠闲的拍子,他们两个拉着手扶着腰,紧密地贴在一起。简凌不太习惯这种亲密接触,尤其对象还是这个夏魂淡,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试着找话题交谈。 谈着谈着,不知道怎么就谈到了廉玉的事情上。 夏没有表现出尴尬或者低落的情绪,他只是闲得有些无奈:“你知道那孩子临死前,跟我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他说,他不想死。然后我答应他,一定会保护好他,结果没想到,我的承诺全成了屁话。” “……” 按理来说,在这种时候,她应该安慰他几句。但是他的语气太过淡然,听在耳里就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让她找不到安慰的话。 她沉默了一下,正要开口转移话题的时候,余光瞥见一直注意的那个身影忽然不见了,当即停下步子:“他走掉了,要追吗?” 75. 我很一起去 当简凌和夏追出宴会厅的时候,所有电灯忽然“啪”的一声熄灭,整栋大楼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宾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宴会主办方立刻启动备用电源,一边安抚宾客们的紧张心情,一边派人去调查断电的原因。为了以防万一,主办方还各个保安部下发了命令,要求各个部门提高警惕,杜绝任何危险发生的可能性。 除了主宴会厅,其他地方仍旧处在断电状态,一片漆黑。 简凌和夏拿出随身携带的手枪,一边联系其他小组注意往司丽登大酒店靠拢,一边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穿行,寻找那个忽然从宴会厅消失的神秘身影。 为了不打草惊蛇,简凌脱掉碍事的高跟鞋,不敢打开任何照明工具,跟在夏的身后一起抹黑搜查。 走得越远,越没有方向,整栋大楼就像个巨大的迷宫,到处都是通道,到处都是房间,却又偏偏看不到任何人。 简凌压低声音:“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 她的话音刚落,夏忽然转身,抬起手里的枪对向她,黑漆漆的洞口与她的面门之后一尺之隔。 砰! 枪口一道火花闪过,经过消音处理的枪口,飞出一颗子弹,带着凛冽的寒风,直直地与简凌而耳垂擦肩而过! 下一秒,从她身后传来子弹没入血肉的撕裂声,以及某人痛苦的闷哼声。 她没有来得及回头,就看见在他的身后又冒出一个人,几乎是想也不想,她立刻举起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夏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当子弹从他身边擦过时。他居然还有闲情冲她痞痞地一笑,张开嘴巴动了动,用嘴型说出两个字——“真帅”。 当子弹顺利穿过敌人的身体时,紧张到大脑空白的简凌,终于松了口气。她看见夏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有些哭笑不得:“刚才真该让那人一枪打死你。” “本人生肖属小强,打不死的。” orz,她还能说什么。 夏露齿一笑。双眸闪闪发亮:“你去那边。我去这边。” 两个人同时转过身,分开朝那两个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的敌人走过去。简凌握紧枪支,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人身边,一边用枪抵住他的胸口,一边查看他的生命迹象——子弹正中眉心。穿过大脑神经,一枪毙命! 在那种突发情况下,能做到这种地步。夏的枪法果然可怕! 与简凌不同的是,夏刚走到距离那个敌人半米开外,就将枪口对准敌人的胸口。连续开了两枪。躺在地上的敌人发出两声闷哼,彻底没了动静。 他走过去,一脚踩在敌人的胸口,鲜血从伤口溢出,血腥味越来越浓烈。然而敌人却始终没有动弹。 弯腰从敌人身上搜出一个通讯器,就在这时,通讯器忽然发出震动——来电话了! 嗡嗡的声响,在寂静的走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正在搜查另一具尸体的简凌听到这声音,立刻站起身,回头看向夏,压低声音:“要挂掉吗?” 要是被敌人知道他们的同伴被干掉了,无异于打草惊蛇,他们两个的处境就真的危险了! 可要是真的挂掉呢?似乎也会引起敌人的怀疑,到时候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真够纠结的! 夏将食指放到嘴唇前,示意简凌不要出声,然后在简凌诧异的目光中,他轻轻按下了接听键! 简凌僵在原地,不知道他要干嘛。 接通知后,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一下,这才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蟑螂,出什么事了?” “抱歉,我不是蟑螂,我是小强。你家蟑螂刚才碍了我的道,我已经把他踩扁了,你需要来认领尸体吗?” 听到夏的回答,简凌一瞬间凌乱了!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他是故意要把敌人招来吗?!不是说对方是极其危险的恐怖分子吗?!他这是要去送死是要去送死还是要去送死?! 不出意外,电话被对方忽然挂掉,嘀嘀的忙音从通讯器里发出来,一声接一声地传入简凌的耳朵里。 她无语地看着夏:“其他小组的人还要过五分钟才能到这,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对付敌人?” “知道什么叫投鼠忌器不?” 简凌慢慢走过去:“你想要在这里等他们过来,然后偷袭他们?” “NO,NO,”他摇了摇食指,将手里那个带血的通讯器晃了晃,“你猜,这里面有没有装着确定信号的追踪器?” 简凌双眼一亮:“你是说,利用通讯器里的追踪信号,让敌人自己送上门来?!” 确实,比起挂掉电话打草惊蛇引起敌人更大的动作,现在这样更容易掌握主动权。 夏将通讯器收起来:“我带着这个,将敌人的注意力引开,你立刻去通知宴会主办方,让他们保护好宾客们,等待猴子和小梓他们来与你会合。在这期间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任务机密泄露出去,否则,等待你的就是军事法庭。” “你打算一个人去对付那批恐怖分子?!” 夏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迷人的光彩:“怎么,你担心我?” “我只是担心你会没办法完成任务。” “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保证让你们如期完成任务。” 如果承诺一般,他轻轻地拍了拍简凌的肩膀,然后就笑着转身离去。 简凌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坚定地直视他的双眼:“我和你一起去。” “你必须要留在这里等待其他战友,这是命令。” “我拒绝服从这个命令!” “你……” 简凌打定主意不松手:“要是再不走,他们可就找来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完蛋。” 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夏忽然勾起嘴角。坏坏地笑了起来:“真要和我死在一起?” “……我们不会死。” “也对,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死?!走吧。” 说完,他就拽着简凌往前冲,后面隐约有脚步声跟上来,似乎不止一个人,越来越清晰。 ——他们找来了! 前面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但这里是在顶层。跳下去绝对粉身碎骨! 死路。无路可走! 简凌收拢手指,被他抓紧的手心里,溢出汗珠。 夏一直没有回头,直直地朝着前面的落地窗冲过去,他用力凝神,强大的精神力迅速飞出来。形成冲击波冲向玻璃窗。 转眼之间,巨大的落地窗都被冲击得碎成碎片,哗啦啦地掉落。 简凌这才看清。在窗户外面停着一辆悬浮汽车,看样子正是之前送他们进入南伊市的那辆车! 她和夏齐齐跳出窗户,钻进汽车里。启动引擎,车子如同离弦之箭,嗖的一下就飞出去老远。 那些敌人也很快找到悬浮汽车,不依不挠地追上来。 夏将速度跳到最高档,双手握紧方向盘。眼都不多眨一下,紧盯前方。 简凌抓紧把手,四周的景物如风般迅速倒退,急速的飞行令她不由自主地加快心跳。 ——飙车这种蠢事,她都已经多少年没干过了! 车子很快就驶出城区,进入人烟稀少的荒原地区。 夏将车子调成自动挡,然后打开头顶的车盖,麻利地跳出车子,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战斗机甲。 转眼之间,一辆全身漆黑的大型机甲就出现在了半空中! 这是简凌第一次见到夏的战斗机甲,璀璨的星光洒在它身上,泛着幽冷的光泽,流畅的线条蕴含着无限力量,神秘沉稳的黑色一如他初次见面时给人的感觉,让人捉摸不透。 敌人显然没想到他们还会有战斗机甲,见到情势不对,赶紧掉头走人。 可是夏没有给敌人这个机会,一个跳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划线,稳稳落在他们面前,挡住了敌人的所有去路。 他抽出自己最常用的近身武器长枪,闪闪发亮的枪尖划破夜空,在敌人惊悚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刺穿了敌人的车身,稍一用力,挑刺,整辆悬浮汽车被甩出去,如同陨石一般,狠狠砸在地上,砰地一声炸成碎片。 另外两辆车上的敌人见到这个架势,知道逃不掉,索性拔出枪不要命地攻击。 这些子弹打在机甲身上,无异于给大象挠痒,根本伤不了它分毫。 夏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直接抡起长枪横扫过去,一下子将两辆车同时掀翻,然后一脚一辆车,转眼就将他们全部踩成碎片! 简凌坐在车里,看着面前的景象,在惊叹夏的强大时,又忍不住生出几分诧异。这些恐怖分子三两下就被解决掉,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那当初是谁把这个任务说得像是刀山火海?! 夏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绝不是那种会拿士兵生命开玩笑的人,没必要那这种事情去糊弄人,这件事肯定另有内情! 简凌拿出通讯器,拨通内线,问问其他战友的情况怎么样,可是无论她拨几遍,电话都显示无法接通,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恐怖分子虽然被他们引过来了一部分,但是还有部分人留在大酒店里,摩尔他们该不会遭遇到不测了吧?! 此时,在司丽登大酒店的地下仓库里,江俊、孔泽等人被全部绑住,在他们面前,站着十几个手持重武器的武装恐怖分子…… ************* 感觉越写越烂了,使劲挠墙…… . 76. 信任,怀疑(40粉红加更) 夏收拾完那几个敌人,回到车里,将车子重新调回手动模。 简凌紧张地说道:“把你的通讯器借我用用。” “怎么了?” “我的通讯器可能出问题了,我想打个电话。” 夏从口袋里掏出通讯器,简凌拿过去,迅速拨通内线,没想到一下子就接通了,当听到那边传来庄晓衫熟悉的声音时,她顿时松了口气。 可是—— “队长,这次的菜鸟们基本捕获完毕,就差简医生和摩尔两个人了。小梓已经让人去追摩尔了,至于简医生……嘿嘿,她一直跟你一起行动,您该不会要单独给她上刑吧?” 听着庄晓衫戏谑的调笑,简凌整个愣住,惊疑地看向夏。 注意到她的目光,夏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伸手拿过通讯器,看到屏幕上的显示字样,神情为之一顿。他看了看身旁的简凌,将通讯器放到耳边:“猴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除了摩尔和简医生,所有菜鸟都已经被成功捕获,摩尔已经在追捕之中,不知道您那边……话说,刚才接电话的人不会是简医生吧?” “嗯,是她。” 那边沉寂了一下,然后快速地说了一句“我做事去了您自求多福”,就果断地挂断遁走。 眼睁睁地看着夏将通讯器收回口袋,简凌冷冷地丢出两个字:“解释。” 夏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考虑怎么样来解释这件事情:“你要保证不生气。” 简凌一声冷笑:“凭什么要我保证?!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立刻停车,我马上从你面前消失!”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夏只好实话实说:“其实,我们刚才杀掉的那些敌人,并不是什么恐怖分子,而是一个被通缉已久的小型贩毒团伙。” “目的?” “目的就是为了引你们中计,现在除了你和摩尔以外,其他队员都已经被事先埋伏在酒店里的士兵绑起来了,猴子带着其他人伪装成敌人,正在对他们进行刑讯拷问。在最危险的情况下,他们能否坚定不移地维持对帝国的忠诚,如何保证情报不被泄露,这就是今晚他们要接受的课程。” “……所以,你骗了我们?”问这句话的时候,简凌的声音里几乎可以感受到碜人的冰渣子。 夏看着她的脸,平静得可怕,深蓝的眼睛里只能看见凝固的寒冰。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子的她,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他宁愿她气得大吵大闹,至少那样他知道她是在生气,可是现在,他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将车子调回自动模式,然后转过身认真地对她解释:“并不全是你想的那样,我的确是接到了上头的任务,但是那个任务太过危险,我不能随便让你们参加。你们都是我挑中的战士,我不希望你们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出现任何失误,所以我必须在执行任务之前帮助你们进行进一步锻炼,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相信我,这很重要,也很必要。” 他紧紧地盯着她,此时此刻,他急需她的信任,没有原因。 “那你告诉我,如果我没有坚持和你一起离开酒店,是不是我现在也跟其他队友一起被绑起来了?说说看,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来侦讯我?” 这个问题问得太过尖锐,以至于向来对任何事都能做到从容应对的夏,陷入了无言以对的境地。 简凌还在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不带任何感情,冷冷地等待他的回答。 沉默了很久,夏这才缓缓开口:“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我只要你的正面回答。” 明明刚才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她是真的相信了他,她甚至愿意陪着他一起去送死!到头来发现,一切都只是个骗局,她的信任全特么喂狗了! 他真把她当成猴儿在耍着玩吗?! 看着她倔强的模样,他只能选择妥协,伸手按动方向盘下方的一个按钮,一个NO寸大小的显示屏弹出来,按下开关键,显示屏在经过几秒的雪花过后,显现出江俊和蒋立铭等人目前的处境。 阴暗湿冷的地下仓库里,他们被人铐住手脚,躺在脏兮兮的地上,每个人身上都挂了些彩,很显然都是被人给揍的。 一个“敌人”一脚踩在江俊的手上,江俊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说,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支部队?你的上级军官是谁?” 江俊咬紧满是血腥味的牙齿,一字一句挤出来:“老子是你爸。” 那人神色一变,猛地一脚踢过去,正中江俊的胸口,疼得他趴在地上不住地颤抖。雨点般的拳头不停落下,狠狠砸在他年轻的身体上,他只能仅能缩成一团护住重要的内脏。 旁边的孔泽高声大吼:“你们这帮兔崽子,有种就别欺负他个孩子,有什么招数直接冲爷来!” 他的话音刚落,一根木棒就狠狠朝他的脸颊砸了过去! 一声闷哼,他再张开嘴,两颗牙齿滚落出来,鲜血顺着嘴角不断往外流。 看到这一幕,简凌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们都是你的兵,你还真下的去狠手!” “当初,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我的所有兵,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放心,猴子他们下手都很有分寸,顶多就是点皮肉伤,不会死人。” 而且,军队每年都会有死亡治标,不是出任务时的死亡,而是练习过程中的死亡,即便那些队员在审讯中真的出了什么事,上头也不会深究—关于这件事,他没有说出来。 简凌盯着屏幕:“他们不会屈服。” “这不一定。”° 他刚说完,屏幕上就多了个人——庄晓衫! 那些人对庄晓衫说道:“既然你都交代了,你可以走了。” 听到这话,孔泽猛地抬起头:“你全都说出来了?!” 一身是伤的庄晓衫,冲他们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我真的扛不住了,对不住,早晚都得要说,我劝你们也都快说了吧。” “叛徒!”江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又旁边的一个敌人一脚踢中腹部,整个人又不得不栽倒在地。 他一边继续挣扎,一边咬牙切齿地喊:“叛徒!你这个叛徒!你这个软脚虾!老子看错你了!!” 那些敌人又是一番拳脚招呼,打得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能无意识地张合嘴唇。 其他人也都愤怒地冲着庄晓衫咆哮,大骂他是叛徒,一个比一个激动,要不是都被拷住了,他们真恨不得冲上去就给他一个巴掌! 夏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来,当年测试庄晓衫那一届的新兵时,他就站在庄晓衫现在的位置,说着和庄晓衫一样的话,换来所有队友的咆哮与怒骂。 当时,只有庄晓衫一个人既没有骂他也没有冲他乱吼,冷静得不像话,事后夏问他当时为什么不生气,是不是因为他看出破绽了。 庄晓衫的答案出乎意料:“只要队长出去了,就能找人来救我们。” —这个看似粗枝大叶的兵蛋子,其实出乎意料的可靠。 此时的简凌,忽然开口问道:“你的这些招数,对我而言都没用。” “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蛇,对吗?” 简凌的脸色蓦然一变,她怎么就忘了,这家伙早就知道了她的弱点! 如果她当初没有坚持和他一起走,那么现在,她说不定就已经被扔到某个蛇窝。一想到自己被那些冰冷湿滑的蛇缠上,她就忍不住汗毛都竖起来,脸色愈发苍白,语气也变得更加冰冷:“我没能让你如愿进行审讯,你是不是要开始怀疑我对帝国的忠诚?” “我没有怀疑过你。” “那你也没有信任过,不是吗?!” 夏哑然。 简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由冰冷,慢慢变成失望,变成哀伤。上辈子自从哥哥死后,她就已经忘记了信任是什么,在那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她都是一个人在挣扎在战斗。这一次,她好不容易有了信任的愿望,可是还没等它生根,就被人一把掐死。 —这个男人告诉她,她不值得相信,她还需要被考验,需要被试探和防备。 自己视如珍宝的信任,却被人毫不在意地扔在地上践踏,她感到一种莫大的侮辱! “真挺没意思的,”她靠在座位上,抬头看着头顶的星空,心里那股怒气逐渐被刻骨的疲倦所取代,整颗心都凉透了。 看着她的样子,夏忽然觉得莫名慌张。 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她淡淡地避开。 手指僵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再也没办法像从前那样,装作毫不在意地坏笑。 他这是怎么了? 通讯器的响声,打断了尴尬沉寂的气氛。 他看了看她,见到她人就抿紧嘴角不说话,心情越来越慌,顺手掏出通讯器,准备按掉它,却看见上面显示是苍梓的名字,知道苍梓没有重要事情是不会主动打电话过来的,当即按下接听键。 听完苍梓说的话,夏神色严峻的挂掉电话:“摩尔出事了,可能和真的恐怖分子撞上了。” 简凌猛地坐直身子,似是想到什么,又忍不住冷笑:“不会又是你们下的套子吧?” 夏伸手将面前的显示器按掉,切换到另一个地图界面,上面总共有二十几个蓝点,十二个红点,大部分都聚在一起。他指着其中一个落单的红点:“根据追踪系统显示的位置,摩尔现在在这里,这次我和你一起去,就算是套子我也和你一起钻进去。” . 77. 摩尔 根据坐标显示,夏和简凌来到废置区的废工厂。 刚一降落,他就拨通内线:“小梓,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我在工厂后门,查过这附近的痕迹,这里面确实有人,而且,我闻到了血和弹药的味道。” “嗯,我随后就来。” 现在庄晓衫那边差不多正在进行绝地逃离的课程,这一下子没办法将人全都聚集起来,眼下由他亲自上场。 夏挂掉电话,回头对简凌说道:“你这里等着,我和小梓先上去看看,如果半小时后我们没回来,你就立刻开车离开,然后通知猴子,让他们过来支援。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冷静,别做无谓的牺牲。”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跳出车,拔出随身携带的自卫枪,悄无声息地迅速钻进废工厂。 被独自留在车里的简凌,老实地等了几分钟,见到工厂里一直没什么动静,她摸了摸耳钉:“乌兰,把塔塔弄出来。” 转眼,一只水晶球就扑着翅膀,出现在她的面前,恭敬地向她问好:“主人。” 与此同时,还有一条胖虫也顺带滚出来,抱着简凌耳垂晃啊晃,撅起嘴巴不满地嘟哝:“主人只带塔塔玩,都不带芭芭拉玩,芭芭拉好忧桑。” 乌兰的声音在简凌脑中响起:“主人,抱歉,再不放它出来,我体内的空间都快被它流出的液体淹没了。” —这话咋听着那么怪怪的?咳咳,原谅她不纯洁了。 简凌示意乌兰不用担心:“算了出来就出来了吧。” 她没去搭理芭芭拉的各种撒娇,直接对塔塔说道:“你能帮我看看这座废工厂的内部结构吗?” “请稍等。” 塔塔飞起来,将自己的身体变成完全透明,然后一点点缩小,直到变得和芭芭拉差不多大小,就扑着翅膀飞进工厂里去了。 坐在车里的简凌,趁着有空,咬破手指,滴了滴血给芭芭拉。 蓦然一声巨响从厂里传出来! 吓得芭芭拉从她手心里滚到地上,它一边手脚并用地顺着简凌的腿往上爬,一边抖着身子含着眼泪呼喊:“主人,芭芭拉怕怕!” 简凌本能地拿着枪站起身,借着朦胧的星光,她看见工厂顶楼隐约有火光冒出,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摩尔够强大,夏也不赖,简凌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危,但是有个更大的隐患埋藏在她心里——摩尔的身份! 那个该死的复杂身份如果被揭穿,她不仅要被送上军事法庭,摩尔还会被送回深蓝星球。到时候等待他的,就只有被毁灭这一条路! —真特么操蛋!摩尔怎么就和恐怖分子撞上了?! 她等不及塔塔回来,跳出车子,如同鬼魅一般迅速钻进厂里。 这里没有灯光,一片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芭芭拉缩在她的衣领里面,朝外面探出半个脑袋,一双黑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主人芭芭拉闻到血腥味了,是从楼上传来的。” 简凌压低声音:“你能循着味道找到路不?” 难得有立功表现的机会,芭芭拉立刻探出整个脑袋双眼发亮脸颊泛红光:“为了这一刻,芭芭拉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准备好久了!康忙北鼻,跟着芭芭拉的脚步向前冲吧!” —她真的可以相信这只不靠谱没下限的胖虫吗? 芭芭拉仲出它的小肉爪子,气势恢宏地指向前方:“笔直前进!” 它的声音只有简凌一个人能听到,说的话也只有她能听到,所以无论它怎么乱嚎,她都随它去了。 它顺着它指的方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前进前进前进……左转!” 简凌一个急刹车,差点撞墙! 强忍着不爽她转身往左,刚迈出第一步。 某条胖虫怒吼:“笨蛋主人不是那边,是往这边!你难道不知道虫子分不清左右吗?!” —总有一天,她会捏死它,她坚信这一天不远了! “上楼,一直往上走!不要停!” 跑了三分钟左右,她终于闻到那股浓郁的火药味,这里距离顶楼应该很近了。她放慢脚步,一边小心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缓缓朝发出光亮的那扇大铁门靠近。 门口横躺两具尸体,都是被一枪毙命,看手法很像夏干的。 她透过铁门的缝隙,却被见到的景象吓得震住。 宛若修罗地狱般的仓库里,四处都是血肉与残碎的肢体,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一个熟悉的身影站立其中,孑然独立,他浑身上下都是鲜血,漆黑的眼睛看不见焦距,就像个没有底的黑洞,茫茫一片。 —这是摩尔! 简凌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芭芭拉趴在她的衣领处,看到这一幕,眨了眨眼:“这不是那个机器小伙嘛!”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她的手刚碰到铁门,里面的摩尔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眼睛立刻朝这边看来,明明没有焦距,却偏偏能看得人脚底生寒 他朝门口抬起手,手指微动,伴随几声齿轮转动的声音,沾满鲜血的手臂变成枪支,毫无预兆的,数发子弹连续射出,直奔简凌而来! 完全没有料到的简凌,下意识往后退,眼看着子弹穿过铁门,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忽然有个身影冲过来,一把将她拽了过去。 好险!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芭芭拉就率先尖叫起来:“爸爸!芭芭拉想死你了!” 它趴在简凌肩上,红着脸不停地扭动,就像个情窍初开的大姑娘,扭捏得不成样子。 夏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他低头冲芭芭拉笑了笑:“好久不见,小胖虫。” 简凌后退半步,看见他的左臂中了一枪,鲜血正在不停地往外冒:“你受伤了。” 他用手按住伤口:“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简凌定定地看着他:“摩尔是我的朋友,我不能扔下他。” 夏的眼神蓦然变得锐利:“朋友?他是机器人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是。” 要想混过军队体检进入军队,医务科里肯定有人在暗地里帮摩尔,只是夏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就是简凌!他忍不住冷笑:“你们俩竟然合起伙来骗人,胆子有够肥的!” “彼此彼此,咱两扯平了。” “我真觉得自己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夏的表情越发纠结,“他被开启了杀人模式,没有理智,完完全全的一个杀人机器,你要是进去见他,立马被他射成马蜂窝。要想活命,立刻跟小梓离开,这里交给我来解决。” “你想对他怎么样?” 夏目露杀光:“一颗等离子光波导弹,轰掉整栋大楼。” “你连他一起杀?” “不然还等他出去杀其他人?!”夏拽着她就往楼梯口走去,“别婆婆妈妈的,他等下出来了,我没把握一定能控制住他发疯。” 简凌绝对不能让他杀了摩尔!那家伙虽然只是个机器人,但他救过她的命,他一直都很认真地在保护着她,她很清楚,他只是不善言辞,他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单纯诚实。 她一把甩开夏的手,大步往铁门走去:“要走你走,我会把他的程序调回来,你要想杀他,先踩过我的尸体!” 说完,她就推开了铁门。 “老子真服你了!”夏咬牙忍住渐渐麻掉的左胳膊,从地上的尸体身上翻出两把枪,拉开保险栓跟上去,“今天我要是死在这里,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芭芭拉趴在简凌的肩上,小嘴含着食指,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两人——爸爸和妈妈吵架了?万一他们感情破裂了,离婚了,那它岂不要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如果到时候让它选择,它肯定选择厨艺超棒的爸爸! 万一爸爸到时候给它找了个后妈,就像童话故事里的恶毒皇后一样,给它吃毒苹果想要害死它怎么办?难道让它以后永远不再吃苹果?可是苹果那么好吃,甜甜的还很香脆,如果不可以吃了,它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在一条线上的某只虫,已经彻底陷入对未来和人生的担忧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场的情况有多危险。 不得不说,有时候神经大条也是一种福气。 简凌才刚走进去,摩尔就猛地冲上来,一把将她扑倒在地,整个压在她身上。他一只手抓住她的脖子,另一只变换成枪的手臂抵住她的额头。他机械化地张开嘴,声音毫无感情:“把凌还给我。” 一句话,不仅让简凌愣住,要让夏愣住了。 “我就是凌,你睁开眼仔细看看,我就在你面前。” 她说得很慢,尽量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你们又想骗我。” 他,刚才是因为她,才会被骗来这里吗? 简凌的心里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疑惑,有紧张,还有犹豫…… 她拿出自己的小鸡通讯器:“你看,这是蓝纹卖给我的,你还记得他吗?”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小鸡通讯器,一动不动,像是在竭力思考些什么。 她又将自己的枪和匕首拿出来:“这些都是你送我的,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凌。” 他的眼睛里闪过许多数据,一串接一串,让人眼花缭乱:“凌……” 就这一个字,他不停地,反覆地念着。 苦逼的芭芭拉被两人卡在中间,它使劲地扭动肥胖的身体,想要从他们之间挣脱出来,无意之间,触动到摩尔胸前的被子弹打破的地方,摩尔瞬间僵住。 片刻过后,他就像忽然被扯断发条的娃娃,直直地倒在简凌身上,一动不动。 原本这章会写得很血腥很暴力,不知道为毛,一写到芭芭拉这货,我就不自由自主地被拉出了那个血腥场景,扶额,这货太会抢镜了。 芭芭拉捂脸,小脸羞红:“作者这样说,芭芭拉会觉得不好意思滴,讨厌屎了~” . 78. 你太自信了 当庄晓衫带着其他队员赶到废工厂时,这里已经变成一狼藉,他们在苍梓的带领下,进行扫尾工作。 在不远处的悬浮汽车里,摩尔还处在昏迷状态,塔塔刚才已经帮他检查过,他只是暂时进入休眠状态,系统终端会在他的身体里自动修复,过不了多久就能重新苏醒。 夏盘腿蹲在地上,这个位置距离悬浮汽车很近,车里稍微有点动静立马就能察觉。 他就穿着一件白衬衣,衣袖被捋起来,露出强健的坐胳膊。 简凌就蹲在他面前,用刀子划破伤口,看见里面的弹头,并没有伤到骨头和筋脉,问题不大。 夏拒绝打麻醉剂,他不想仅仅因为一颗弹头就让整条胳膊都在短时间内失去知觉,这里是在野外,危险随时都有,他必须保持最完整的行动力。刀子生生划开皮肉的痛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他咬紧牙关,脸色泛白,却吭也没吭一声。 这一刻,简凌不得不佩服他的坚忍。 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伤口里取出弹头,取来针线,麻利地进行伤口缝合。 比起缓缓切开,这种针线穿过皮肉的滋味更加折磨人,夏的额头上汗如雨下。 迅速缝合妥当,简凌撒上伤药,用绷带将胳膊一圈圈裹起来。 进行到这一步,基本就没什么难受的了,夏松开牙关,漆黑的眼睛缓缓凝聚起来。他低头看着她弯头的样子,皓白的脖子在夜色里莹莹泛光,就像野兽看见猎物一样,这让他忍不住舔了一下嘴角。 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将摩尔的事情搬出来:“我想你有必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简凌手下一顿,随即又继续不紧不慢地缠绕伤口:“如你所见,他是个机器人,我和他很久之前就认识了,照顾他的那个人不知道去了哪儿,他没地方去,不远万里来414基地投奔我‘我不能将他拒之门外。” “这么说,他冒充新兵的资料,是你帮他准备的?” “我没那本事,他找上我的时候,资料就已经在他手上了,”说到这里,她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当初篡改体检资料的人是她,如果夏坚持要将这件事情闹到军务总部,不仅她会被送上军事法庭,摩尔还有可能面临被强制送回深蓝星球的结局。 如果他真要这么做,她不介意跟他拼一回命——上回周少将的事情她可是清楚得很,真要闹大了,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完全不知道她此时在盘算什么的夏,正歪着头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发现她其实真的很好看,可惜表情太少了,平时看起来总是板着一张脸,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她总是不给他好脸色,说不上两句话就能让他碰得一鼻子灰。 两个人的脑回路完全不在一个世界,一时间都没了话说。 等到伤口被包扎好,夏将衣袖扯下来,然后瞅着她眨了眨眼:“你如果能答应我一件事,摩尔的事情我就当做不知道。”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还来不及感到惊喜的简凌本能地生出一股不祥预感,她抽了抽眉角:“你想怎样?” 他忽然贼呼呼地笑起来:“让我啃两口。” 短暂的沉寂之后,简凌果断地掏出手枪,将枪口抵在他的胸口:“想死就直说,姐可以成全你。” “诶诶,我就是跟你打个商量而已,不用要人命吧?!”话虽这么说,也没见他有什么特别激烈的反抗动作,只是脸上挂着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欠调|教。 现在他没穿防弹衣,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枪口贴着胸口,此时只需稍稍扣动扳机,子弹就能轻易穿过他的心脏,让他命丧当场。而且庄晓衫和苍梓等人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他们根本看不到这里的情形,便于跑路的悬浮汽车就停在旁边,天时地利人和。 他现在很放松,放松得破绽百出。 简凌维持着拿枪的姿势,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要给他一枪,让他长个教训,明白女人不好惹这个道理。 “你真不怕我一枪崩了你?” “你不会杀我。” 简凌危险地眯起眼:“欺骗,威胁,冒犯,这些加在一起,你还能有把握不杀你?夏将军,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圣父了?” “摩尔的事情,你敢说你没欺骗我?周少将的事情,你敢说你没打算用来威胁我?至于冒犯,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被你‘冒犯,回来。”说完,他还不忘摊开手,摆出任君采撷的姿态。 简凌的头上落下三根黑线,这货的不要脸已经无人超越。 不过关于周少将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突,即便她什么都没说,他还是猜中了她的心思。 这个男人,很难应付。 可是现在,他将自己的心脏放在她的枪口前,还有他的脖子和腹部,他所有的致命点都暴露在她面前。 “你太自信了。” 他却收起笑容,认真地回答:“我想信任你。” 简凌全身一僵,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昨晚说过的话,我有仔细想过,没错,昨天以前我对你们都不曾真正地信任过,可是你要知道,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我需要用事实来证明你们都值得信任,这对我和你们都很重要,,我们是战友,是可以交付生命的战友,我不希望我的队里,存在任何的危险可能,这是我要对其他战友应该要负起的责任。” 那么多的年轻生命都被攥在他的手里,容不得出现任何偏差。 简凌抿紧嘴角:“可是我昨天没有跳进你的圈套,没有完成你的试炼课程,你是不是觉得我还需要再来一次测试?” 想起昨晚她坚持要跟他一起去面对危险的时候,他笑了笑,抬起手,长长的胳膊越过手枪,落在她的头上,以一种微妙-的方式揉了揉她的脑袋:“不,你已经通过测试了,成绩很好。” 突然被他这么揉着头,简凌不由自主地呆住,等她回过神之时,他已经收回手,眼角挟些一丝得逞的笑意,像只偷了腥的猫科动物。 简凌皱起眉,放下手枪,将揉乱了的头发重新整理好:“你确定我通过了?” “非常确定。” 他顺手捞起地上的手枪,将弹夹退出来,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不由得哑然失笑。他从军靴里扯出一排子弹,将它们颗颗按进弹夹:“不管你信不信,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以后都会把你当自己人看。 以后上了战场,子弹来了我帮你挡着,敌人杀来了我帮你扛着,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没命。你昨晚对我的失望,我会努力将它们全部找回来,我要让你知道,你没有信错人!当然,你也别想逃,你是我封夏看中的人,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抓回来,所以你只要老实地看着我努力就可以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可是这番话却像从沸水里捞出来的,烫到了简凌的耳朵。 “可是我现在我犯了军纪,篡改了摩尔的体检记录,你不打算去告发我?” 他嘿嘿一笑:“犯军纪这种事情,我干的不比你少。” —比起她的小打小闹,他干过的那些混事儿,随便挑出来一件就足够他丢官卸职的,她真心高估了他的形象。 “那你就愿意放任摩尔在414军队?” —说到头,她最在意的,还是他对摩尔的态度。 现在或许他还不知道摩尔的真实身份,可是依照他的那些手段,摩尔的身份被查出来只是迟早的事情。别国秘密研制的暗杀机器人,这个身份实在太敏感,很容易引发两国之间的摩擦。 比起她的重重顾虑,夏只是扬嘴一笑:“我说过,你让我啃两口的话,摩尔的事情我就帮你扛下来。” 嚓,额头青筋爆出来! 这男人居然到这时候都还不忘耍流氓?! 简凌的枪在夏的手上,已经被他装满子弹,他握得不是很紧,她可以随时夺过来,可是,夺过来之后呢?夏会不会让她得手还是两说,就算她真一枪毙了他,以后她和摩尔就要四处流浪,成为威尔士帝国和深蓝星球的头号通缉犯。 逞一时之快绝不是明智之举。 —反正被啃两口又不会掉块肉!她就当是被狗咬了! 她挺直腰板,闭上眼,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趁人没看见,快点!” 一听这话,夏立刻就乐了。 —够主动,他喜欢! 他坐直身子,放下手里的枪,抓住简凌的手,慢慢放到嘴边,低头印下一个吻,庄重得如同仪式。 简凌没有想到,这就是他所谓的啃两口。 她睁开眼,看着他抬起头,心里竟然有点小紧张。 虽然嘴巴很欠,但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夏看起来很绅士,就像优雅的骑士,忠诚,并且至死不渝。 他松开手:“盖了我的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天塌下来我也帮你顶着。至于还剩下的那一口,暂时先存着,以后我再找你要回来。” 简凌收回手,手背上的柔软触感令她觉得很奇怪,忍不住放到身后偷偷蹭了蹭。 心情很好的夏对她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气氛有些尴尬,为了转移注意力,简凌忽然没头没脑问起一件不相干的事情:“刚才你说你叫‘封夏’?你姓封?我还一直以为你姓夏。” “不过是个姓氏而已,我以前就没怎么用过它,你可以继续认为我是姓夏。” 一个人的姓氏,代表了他的血脉和家族,除开像简凌这种非原装的赝品,姓氏的含义对人类而言,绝对是意义非凡。夏那副不以为然的语气,实在有些让人想不通。 事实上,老天也没给简凌这个想通的机会,车里的摩尔终于醒了。 庄晓衫和苍梓那边的扫尾工作也已经完成,众人集合,清点完人数,就钻进飞艇,往血红星球飞去。 回去的路上,气氛变得有些怪怪的,完全没有来时的斗志和兴奋,尤其是那些新兵,自从知道自己被老兵们耍了一回,士气大为受挫,都没人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向坐不住的庄晓衫,这回也老实了很多,没去主动招惹这些苦逼的新兵蛋子,挨着苍梓睡大觉。 等飞艇抵达414基地的上空时,天色已经大亮。 呜呜,每天很努力的更新,可订阅就是上不去,连饭钱都赚不出来,偶要喝西北风了,呜呜呜呜~ 79. 大意失荆州 回到414基地,所有人瞬间松了口气。 鉴于连续作战的疲累,夏大发慈悲地放了个假,让所有人都回去补觉。 简凌去跟副科长贾新打了个报告,就回宿舍去了,她是真的累了。 回到久违的宿舍,她将身上的装备一件件扒下来,钻进浴室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一次性把这四天累积下来的灰尘汗水全部洗干净。 连日来的疲惫累积起来,终于让她身心俱疲,用特制毛巾将头发擦净之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完全忘记了时间。 一阵敲门声将她叫醒,她睁开眼,呆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她掀开被子爬下床,光着脚走出卧室,打开房门,见到来人是云燕。 “简医生,今天晚上基地弄了个庆功宴,所有人都去食堂了,您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简凌看了看自己现在穿着棉裤和背心的模样,光溜溜的脚丫子显得格外白皙:“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她很快就换上一套休闲服,和云燕一起离开宿舍,去到食堂里。 出门才知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她居然一睡就睡了一整天。 这次军演中,414基地逆袭科拉基地,险胜对方,这可是414基地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光辉战绩,整个基地的战士们都为此沸腾了,为此,基地的领导们决定自掏腰包办个庆功宴,犒赏三军。 食堂里坐满了人,简凌和云燕找到专属医务科的那一桌,坐下没多久。简凌就被沈秋拉过去。他也不顾其他人的目光,拿着两瓶啤酒就就往桌上一放:“你还记得你上次承诺的事情不?” 上回她说要请他喝酒,没想到他还真记着了,现在直接把酒瓶子塞进她手里头了。 这次的庆功宴,饭菜并不见得比平时好多少,但是每个桌上都放了数量不低于二十瓶的啤酒。当兵的喝酒,从来不需要杯子这种玩意儿,基本都是打开盖子就对着吹。仰头就是一大瓶。讲的就是好爽,拼的就是气概! 简凌看着沈秋直接将瓶盖敲掉,仰头就开始咕噜咕噜地喝起来,看样子是要玩真的。 她的酒瓶已经被人撬开,她顺手将瓶盖扯掉,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酒瓶大口地喝。 相比沈秋的爽朗,她喝得比较斯文,速度也比较慢。即便是这样,她此时对瓶吹酒的豪迈姿态还是让同桌的其他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很快,两瓶酒就被他两干掉了。 看着简凌手里的空酒瓶。沈秋笑得牙齿雪白:“不错,看不出你还挺能喝酒,咱们再来!” 他索性搬了一整箱的啤酒,站起来,单脚踩在凳子上。和简凌两个人你一瓶我一瓶,几乎不用停顿,转眼就喝了十多瓶,满桌都是空酒瓶子。 沈秋的脸色已经有些泛红,简凌还坐在那里,面不改色,看起来根本不想喝过酒。 看到这幅景象,旁边几桌的人都有些好奇了,好些人起身围过来,江俊、孔泽、秦易等熟人,拿着酒瓶也凑上来敬酒。似是受到这群人的感染,也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拼酒,人群中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气氛很快就变得极其热闹。 庆功宴快要结束的时候,沈秋终于快不行了,他今天喝了整整两大箱啤酒,最后吹了一瓶白酒,整个胃里全都是酒水,稍微动一下几乎都能听见水声。 他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声音模糊不清:“简医生,我真特么服你了,你是我见过最能喝酒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女医生!” 简凌将最后个空酒瓶放在桌上,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整个人就像老僧入定似的,如果没有看见她睁着眼,旁人几乎都以为她是睡着了。 一个晚上,医务科唯一的女医生有了个新外号——千杯不醉! 没人知道,看似一切正常的她,此时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 上辈子她为了生意,时常要面对各种应酬,喝酒就是从那个时候锻炼起来的。喝酒会让一个人放松,醉了的时候甚至会忘记自己是谁,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有顾忌,有些胆大的色鬼还会趁此揩油,年轻时的她曾在这上面吃过不少暗亏。 后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发生,她练就了一身喝酒的本事,不仅酒量惊人,而且醉了也跟醉了没多大区别。 脸不红心不跳,老老实实地坐着,绝对不多说话,如果不是熟识她的人,根本不知道她这是醉了的表现。 直到庆功宴结束,所有人都三三两两地离场,她被云燕推了一下,告诉她可以走了,她这才反应迟钝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云燕自己也喝了些酒,一时顾不上她,转眼就被另外两个护士拖走了。 很快,偌大一个食堂就差不多走光了。 就连坐在对面的沈秋也都被段大少和朗逸宁连拖带拉地拽回宿舍去了。 厨工大叔来收拾桌子的时候,她还坐在那里没动,就像座石雕。 见她脸色不对劲,厨工大叔就给她倒了杯热水,情况却还是不见好转。厨工大叔连忙叫来另外一个帮工,商量着去找个能管事的人来看看她出什么事了,结果那个帮工刚出门,就看见躺在草地上醒酒的夏。 夏被帮工领着来到简凌身边,看着简凌一动不动的样子,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结果她还是没反应。 这货是喝酒喝傻了? 他让厨工大叔帮忙弄碗醒酒汤来,好在简凌虽然不动,但是吃东西的本能还在。 一碗醒酒汤喝下去,她的眼珠子终于动了。 食堂要关门,夏只能扶着这个女醉鬼,慢慢走出食堂,在外头站了会儿。入秋的夜风垂在身上凉飕飕的。 呆久了会着凉。 他想将简凌送回医科宿舍,可是那里女职工宿舍,他一个大老爷儿们进不去。想了想,他直接将她拐到自己家里,好在她喝醉之后出奇地听话。 他拉着她,她就乖乖地跟他走,空荡荡的路上,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她就这么被夏顺利地拐回家。夏把她安置在客房。 第二天早上。简凌在煎蛋的香味中醒过来,她睁开眼,看清周围的环境,低头闻到被子上陌生的肥皂香味,第一件事就是从床上蹦下来——这是什么鬼地方?! 身上的衣服都在,自己除了头痛得厉害以外。一切正常。 她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她只记得自己和沈秋那个酒鬼怪蜀黍拼酒。拼到后面就有些醉了,再然后她就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 擦,她怎么就忘了。这具身体不是从前的那具身体,酒精的承受度远不如从前,她居然还真敢跟沈大叔杠上了?!大意失荆州!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捋起衣袖手持锅铲的夏探进半个身子:“醒了?快来吃早饭,试试我新研究的爱心荷包蛋。” 简凌皱眉看着他:“你怎么会在你这儿?” 见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夏立马添油加醋地将她喝醉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听他说到她死抱着他,哭着喊着要跟他回家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她以前喝过那么多回酒,从来没说过自己醉酒之后会又哭又闹的,这货绝逼是在说谎。 见她不上钩,夏只好乖乖钻回厨房,继续煎蛋。 简凌洗漱完毕,出来时候,见到桌子上整整齐齐摆了三份早餐。 夏邀请她坐下,然后递给她一碗特制醒酒汤:“喝下这个,你会舒服很多。” 简凌试着尝了口,有些淡淡的甜味,味道还不赖,她仰头就将整碗汤都喝了个干净,肠胃和脑袋都舒坦了些。 放下碗,她从空间里放出芭芭拉,滴了滴血喂给它。 它还来不及跟主人撒娇,就立刻被诱人的煎蛋香味给吸引了过去,见到那只漂亮的心形煎蛋,立刻将自己滚成一团,滚到了盘子里面,抱着煎蛋一顿好啃。 一份煎蛋,一份蔬菜沙拉,一杯热牛奶,还有两块切片面包,简单却又不失营养的搭配。 似是吃惯了夏的投食,简凌对面前的食物没有什么抵触感,她用叉子戳在煎蛋上,香软的蛋黄流出来。她拿起面包沾了点,然后咬下一口面包,再加一口热牛奶。 不伦不类的吃法。 夏就坐在她对面,相比简凌一口一口的吃法,他就要来得直接粗鲁的多。 将整个煎蛋加到面包上,然后弄些蔬菜沙拉摆在上面,再盖上另一块面包,做成一个简易三明治,一口咬下去,什么都吃到了,味道真好! 他鼓着腮帮子,一边咀嚼一边说:“摩尔的事情已经搞定了。” 简凌手下一顿:“这么快?” “虽然有点麻烦,不过关于他在帝国以内的通缉令都被撤掉了,所有相关资料也都被抹掉了,只要他不离开帝国,深蓝星球的人就奈何不了他。” 听他这口气,只怕他在昨天就已经把摩尔的底细摸了个清清楚楚。 动作如此之快,想必他在帝国里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饶是这样,简凌还是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最关键的一点:“你又让你的狗腿子私自进入帝国数据库,小心国家安全局请你去喝茶。” “我对小梓的能力很有信心,安全局那边绝对查不到半点痕迹。” ——安全局的技术人员听到你这话会哭的。 吃完早饭,简凌主动承担了收尾工作,将餐桌收拾干净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夏将她送到门口,突发奇想:“我今晚打算弄个火锅,一个人吃着怪没味的,你要一起来吗?” 她想了想:“看情况吧,到时候再联系你。” “好。” 送走了她,夏瞅着外头的天空,忽然发现今天的天气真不错,是个适合买菜的好日子…… ********* 早餐神马的,真心温馨,每天十一点才起床的某只作者表示,已经多年不曾吃过早餐这种生物了。 80. 脑袋被驴踢了? 简凌回到医务科,云燕来找她,说是白科长有情。 她去到科长办公室,几天不见,白绿还是老样子,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她示意简凌坐下:“这次军演中,你的表现很不错,医疗部决定破格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去参加中级军医的考试。考试资料等下我会发到你的通讯器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我或者老贾,如果能顺利通过考试,你可就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中级军医了。” 威尔士帝国的军医制度要分为临床系与教学系,临床系的军医从最初的实习,到正职,再到中级、高级、特级,最后是首席。 中级军医的职称并不难靠,一般在入职三年到五年,就能凭借资历拿到这个职称,但是像简凌这样,入职不过四个月,而且军校毕业证都还没拿到,就能被破格邀请参加中级军医考试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白绿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简凌拿到中级军医职称时医疗部那些老家伙们见了鬼的表情。 她忍不住笑起来,心情莫名感到爽快。 简凌点点头:“这趟去塞尔玛市,我可能要多呆几天,家里出了点事。” “嗯,去吧。” “那我先走了。” 简凌离开之后没多久,贾新就来了,他将一块芯片放到桌上:“这是这次军演的医疗报告,看看能不能过关。” “你做事我放心,”白绿将芯片拿过去,放到抽屉里,然后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操练场,“医务部那群老家伙盯上小凌凌了。” 闻言,贾新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意料之中的事,不过……还是比我想象中的要早了些。 依照简凌的医术,被盯上只是迟早的事情,可惜她还没正式毕业,临床经验还不够,以为她至少要等到明年毕业,才会被医疗部挖走,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盯上了。 “我也觉得早了些。” 白绿的话令贾新微微一顿:“你不打算放人?” “暂时不打算,”白绿将一缕头发捋到耳后,风情在不经意间展露无疑,“你忘了韩柏的事情了吗?过早地接触高层,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目前唯一要考虑的事情是简家,明明都成了强弩之末,还想要奋进心思搅合。” “简家?”贾新皱眉:“是那个简家?” “你觉得还会几个简家?” 简家虽然已经没落,但作为古老贵族的名望还在,联想到简家这段时间的动作,贾新沉默了一下:“如果简医生不解除婚约,或许夏将军可以帮帮她。” 听到夏的名字,白绿双眼一亮:“我差点把这个人给忘了?!” “你想干嘛?”贾新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家伙上次还跟我要人,这下他要的人快被人挖走了,他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你说是不是?”说完,她就笑眯眯地打电话去了。 贾新默默看着幸灾乐祸的上司,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如此主动,其实只是闲着无聊想要看大戏来着。 接到白绿电话的夏老大正在嗨皮地逛商场买菜,当听到白绿说简凌可能不久之后要被调离414基地时,正在挑选白菜的手停住。 他挂掉电话,随手操起一棵白菜,放在手里掂量着:“要不再买点萝卜好了,多补充点维生素c……” 晚上,他架起锅子,将食材一样样放进去,伴随着汤水滚起来,喷香四溢。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夏头也没抬:“自己进来。” 这套房子的防盗系统记忆了简凌的身体数据,当简凌摸上把手时,门自动打开了。她走进来,第一眼就看见夏站在餐桌旁边,正用汤勺在尝味道。 整间房子里都是火锅的浓香。 简凌走过,各种蔬菜肉食摆满了整张桌子,看起来相当丰盛。 夏招呼她坐下,然后摆好三副碗筷,示意她赶紧开动。 简凌将芭芭拉放出来,两人一虫对着热腾腾的火锅大快朵颐。 前世哥哥还没去世的时候,简凌时常跟着哥哥去一家小巷子里的菜馆吃火锅,那是她和哥哥难得的独处时光,没有保镖的监视,没有旁人的冷眼,兄妹两可以开开心心地吃得肚皮撑起来。 看着升腾的热气,想起那些为数不多的开心回忆,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很不错,可惜昨晚宿醉,今天不能再喝酒,不然她真想在这时候喝上一杯。 夏从火锅里捞出一块排骨,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你过两天要会塞尔玛市?” “是啊,要去参加中级军医的考试。” “打算待几天时间?” “正巧家里出了点事,我要多呆几天,估计三四天左右。” 夏将排骨放到碗里,用筷子戳了几下:“需要我帮忙吗?” “家务事,你的身份不方便。” 言下之意,指明他是个外人,不该管太多。 可就是这“外人”二字,让他的好心情莫名连跌几个指数,就连面前的火锅也觉得味道不如先前那么好了简家的事儿我多少知道点,你要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己人不用太客气。” “嗯,到时候再说吧。” 一顿晚饭,大部分的菜都进了某条胖虫的肚里,临别时,芭芭拉撑着圆滚滚的身体,趴在简凌的肩上,使劲挥动小肉爪:“爸爸,加油,争取早日复婚,芭芭拉在精神上永远支持你!干巴爹!” 简凌淡定地无视掉它的胡说八道,向夏告辞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简凌踏上了回塞尔玛市的飞船。 接到消息的简辛早已等在港口,她刚一下船,就看到了他,两人来了个亲密的拥抱。 “走,哥带你回家。” 坐进简辛的悬浮汽车里,转眼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就到了简家门口。简辛停好车,和简凌一块进去,现在正好是午饭时间,简.克里斯丁、安吉拉以及三位简家千金都在。 依照以往的恶劣关系,他们肯定不会准备简凌的饭菜,所以简凌也只是象征性地更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转身准备上楼回房。 出乎意料的是,简.克里斯丁主动叫住她,和颜悦色地说:“就等你了,赶紧洗手吃饭吧。” —这货的脑袋被驴踢了? 简凌看了看简辛,见他点点头,这才听话地洗了手,挨着简辛旁边的位置坐下。 红酒牛排,沙拉面包,黑椒意粉,典型的西餐。 安吉拉冲她笑道:“知道你要回来,特意让厨师订了些进口牛排,你试试看味道如何?” 明明是笑,却怎么也没到达眼底。 简凌见了,心里反而有底了,抱着静观其变的心态,她优雅地切下一块牛排,尝了尝,味道很一般,还不如夏做的心形煎蛋好吃。她微微一笑:“很好。” 坐在对面的简美笑了笑:“这可是好东西,在基地里想吃都吃不到。” 简凌没搭话,如果把她上辈子吃过的牛排加在一起,估计都能有三四头牛那么多了,比起这些华而不实的西餐,她其实更喜欢讲究色香味俱全的中国菜。 一顿午饭,吃得平平静静。 饭后回到房里,简凌发现自己的房间基本没怎么动过,和离开时一模一样。 简辛敲门进来,走到她身边坐下,瞅见她古怪的神情:“在想刚才饭桌上的事情?” 简凌抬眼:“他们都中邪了?” “他们是在拉拢你,”简辛一语点破,“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已经有了军衔,将来可能还会继续往上升,他们为难你没有好处。” 听到这话,简凌忍不住乐了:“一顿饭,就想让我乖乖听话?” 照这么算,她岂不要对夏言听计从?! 简辛也笑了:“他们也就这么做着,咱们也就这么看着,看看他们到底要玩什么把戏。对了,你的考试在今天下午?” “嗯,等下我就要去医务部。” “要我开车送你吗?” “不用,我自己能行。” 正好简辛自己还有点事要处理,就没再坚持,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稍微休息了一下,简凌就独自开车去了医疗部,根据白绿发过来的资料显示,这次考试主要分为笔试和临床两部分,今天下午考的是笔试,大概两个小时就能完成。 她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进入医疗部,很快就被专门人士领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台触屏电脑,其他什么也没有。 简凌坐下,等到时间开始,电脑自动开启,考试题目出现。 她粗略地扫了一眼,三分之二是选择题,ABCD四选一,还有几道名词解释,最后压轴的是两道简答题,纯主观意识。这东西就跟论文似的,全看考官的想法,他觉得这是对的那就满分,如果他觉得狗屁不通那就鸭蛋。 她伸手在触屏上迅速点动,开始埋头答题。 在监控室里,两个老教授坐在屏幕前,看得认真。 这一批的考生总共有百来个,每人一间房,一百多个监控录像,这两个老教授指名点出简凌的监控录像。看清录像中简凌的样子,其中一个老教授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色:“实在太年轻了。” 当简凌开始作答的时候,他们特意要求将录像放大,他们要看清简凌的答案。 原本这种要求是不合规矩的,但负责调测监控的人显然不敢违抗这两个难缠的老头儿,赶紧将录像放大数倍。 话说,亲们有木有不虐的耽美文推荐哦?偶最近严重书荒啊,上次谁推荐了《重生之渣受》和《没事偷着乐》,全看完了,偶觉得还挺好看的,推荐给诸位腐妹纸们。 一定要推荐温馨滴文哦,不然偶怕自己被虐得难受了,会忍不住去虐虐这篇文里的角色……咳咳。 81. 四两拨千斤 选择题都是基础题目,难度不高,简凌的手基本没停过,看一眼点一下然后翻过看下一题,速度非常快。 监控室里的两位老教授眯起眼,没怎么说话,但眼光却紧盯着简凌的手指不放。他们都看清了,从开始到现在,这个年轻女医生的答案基本全对,题目不难,但能像她这样快速地完成正确作答,这一批考生里面还真没几个。 不过,这都只是小儿科,真正的题目其实在后面,那两道主观简答题,才是整套考卷的主菜。 小房间里的见礼头也没抬,手指翻过一页又一页,很快就来到了最后两道简答题。 第一题:请论述全科医生在COPC中的作用。 COPC是是一种将公共卫生方法和基层医疗实践相结合的方法和模式,简而言之,就是询问基础医疗在日常生活中的作用。 这个问题问得很广泛,但细究起来,也并不难答,只是…… 监控室里的两位老教授互相看了一眼,左边那位比较白胖的教授笑了笑:“金教授,这题目是你出的吧?可真够缺德的,居然用自己在提案会上的观点来出题目!她要是顺了你的意,那就是立场偏颇,其他几个老头子会对她存有偏见;她要是不顺你的意,你是不是回头就给她个零分,让她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啧啧,怎么看都是一条死路。” 金志隐看起来严肃古板,两道眉毛永远都是皱着:“花老头儿,你想多了。” “是不是我想多了,你自己心里有数,这姑娘将来要是前途不顺,就怪你这个黑心老头儿!” 金志隐扯了扯嘴角,忽然问道:“如果换做是你。这道题目你怎么回答?” 花永山笑眯眯的,和蔼的笑容却掩不住眼里的精光:“别来套我的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私底下搞的小动作!布鲁恩虽然被撤职了,可是皇家医院还在,你要想在短时间内将COPC推广成平民化,梦虽美,可惜太不切实际了!” “COPC是未来的发展趋势。没有人能阻挡它的步伐。” 金志隐的话掷地有声。丝毫不为旁人的打击而松动。 花永山摇了摇头,将目光重新投到屏幕上。 此时的简凌已经开始作答,一连串的字词从她手下浮现,不过片刻功夫,就完成了一篇百来字的微型论叙文。她一共从五个方面进行论述——服务,背景。维护,资源,以及控制。 非常书面官方的回答方法。每个方面都用两三句话涵盖,言简意赅,字字写到点子上。没有半点修饰。 最重要的是,整个答案一路看下来,每字每句都极为客观,居然找不到一星半点儿的主观态度! 字里行间没有提到COPC的好坏利弊,也没有说它的发展趋势。只说它的用处,她侧重点名它的用处大否,最终仍旧取决于实施者本人与整个实施环境。 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实在用得恰到好处。 花永山忍不住笑了:“嘿,这丫头有点意思!” 相对花永山的幸灾乐祸,金志隐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他原本就拧着的眉毛,现在更是皱成了一团,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已经将简凌给划出拉拢的范围。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可这个答案太过标准,以至于他不能不给她满分。堂堂一个主考官,竟然有种被人逼着给分数的感觉,这让他的心里非常不满! 第二题相对简单点,简述病人管理的原则。 这道题目以前在书上经常见到,简凌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答案,当即动手将其写下来。速度比之前的回答还要快些,一连串堪比教科书的标准答案从她手下流出,看得监控室里的两位老教授频频侧目。 简凌不知道的是,她所看到的那本书早已在历史中消亡,她脑中的答案在这个时代堪称绝版。 花永山有点笑不出了,憋了半天就吐出一句话:“我就不明白了,这么个人才怎么就被调到414那个鸟地方去了?!” “听说是老范亲自指派的。” “我回头就跟老范说去,我要这丫头,天才不能就这么被浪费了。” 金志隐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简凌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经引起了医疗部的高层注意,她将考卷检查完之后,就拉出菜单栏,选择交卷,将考卷上传到医疗部考试后台数据库,然后起身离开。 径直出了医疗部,回到简家,正好简辛也从外面回来,两兄妹在家门口打了个照面。 简辛告诉她:“二叔的葬礼在明天,你今晚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大早就过去。” 简凌点点头:“二叔那桩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 “找到凶手了。” 简凌心中一突,面不改色:“是谁?” “一个职业杀手,叫庄元,资料都查遍了,昨天晚上才找到他的行踪,听说他最近出现在贫民区那一带,今天下午我出去就是为了这事儿。” “那他说什么了吗?” “能说什么?等我到现场的时候,他人都已经死透了。” 简凌心里那股紧张散去:“哦,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他的死状有点特别,不像畏罪自杀,倒像是被毒死的,”想起庄元死时的惨状,简辛胃里忍不住有些难受,他从没见过那样的死法,全身的皮肤都溃烂了,面目全非,若不是经过基因比对,根本没人知道那具尸体是谁。 简辛看了看妹妹,将那股反胃感压下去,笑着安抚她:“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记得早点起。” “嗯。” 简辛回到自己房里,摸了摸耳钉,拿出藏在里面的药瓶——庄元终究还是没能熬到拿解药的时候。不过,就算他真来找她拿解药了,她又会老实地给他吗? 权衡利弊,她想她还是会守信用地给他,至于给了之后他能不能活下来,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简家一定不会对这件事善罢甘休,尤其是简.克里斯丁,作为简家的最高掌权人。他必定要给弟弟以及弟弟一家一个合理的交代。 简凌想了一下。这个时候的简.克里斯丁一定很头疼…… 她猜得没错,此时简.克里斯丁正坐在书房里,对这一对证据头疼不已。他总共四兄弟,虽然在父亲死后分曾因为家产发生过一些摩擦,但他们毕竟是亲兄弟,过了这么些年也差不多和好了。却没想到二弟就这么被人给杀了! 兄弟如手足,被斩断手足的感觉实在很难受,当时如果不是他主动邀约。二弟也不至于在路上被人意外伏击,真是该死的邀约! 证据很多,嫌疑人也很多。可是没有一个能够最后确定就是凶手,他甚至开始怀疑,真凶其实根本就不在他的怀疑对象之列。 这让他束手无策,大感烦躁。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莫里斯的声音传进来:“伯爵大人,夫人想见您。” “让她进来。” 安吉拉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见到眉头紧皱的丈夫,笑着走过去为他按摩太阳穴:“人死不能复生,别再为二弟的事情折磨自己了,我这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说来听听。” 她俯下身,贴着他的耳朵柔声说道:“卓家你还记得么?” “卓将军?” “是啊,上次参加聚会时,碰见卓夫人和卓少爷。那个卓少爷以前还来过咱们家,你应该记得的,他第一次见到我们家四小姐,就喜欢上了她,可惜我家四小姐有了婚约。现在好了,婚约已经解除,他想……与咱们简家联姻。” 听到这话,克里斯丁微微一顿,卓家是军人世家,在圈内算得上很有名望的大家族,依照简家现在的形势,若能与卓家联姻,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克里斯丁眼中闪过喜色:“你说得可是真的?” “卓夫人与卓少爷亲口说的,只要你能同意,他们立刻就能将四小姐娶过去。” 这门婚事太好,以至于安吉拉起初都有些不甘愿,她绝对不能看见那个贱人生的私生女嫁得这么好,后来无意间调查到,那个卓少爷就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公子,平日里最爱花天酒地,他之所以能一眼相中简凌,无非也就是看中她的那副相貌。 知道这些的安吉拉心理平衡了,心思也开始活络了,只要能将简凌嫁过去,不仅除掉一个眼中钉,还能卖给卓家一个顺水人情,又能帮简家巩固地位,顺便讨得丈夫的欢心,一举多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她这边如意算盘打得啪啦响,赶紧马不停蹄地联系卓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对方。 第二天,是简.亚力克的葬礼。 简凌换上一袭黑裙,跟在一身黑色正装的简辛后面上了车,来到墓园。 牧师在墓前吟唱经文,简凌与所有来参加葬礼的人都低头站在墓前,非常寂静。 漆黑的墓碑,雪白的丝花,肃穆并且庄重。 葬礼在三个小时之后结束,离开之前,简凌见到了简家另外两位叔叔,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只是神色不太和善,尤其是当他们的目光扫向简凌这边时,出奇的冷漠。 乘车回到简家,简凌刚进门,就被安吉拉亲切地拉住手:“今天晚上有个重要的宴会,你准备一下,和我们一块去。礼服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等下就会送到你的房里,你试试看合不合身,如果不合意我再让改改。” . 82. 百闻不如一见 如果是克里斯丁的态度转变是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那安当拉的过分亲昵就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就算简凌的身份变了,依照安吉拉的脾性,顶多也就是既不讨好也不得罪,怎么可能赶着凑上来和她搞好关系? 简凌不动声色地答应安吉拉的邀请,看看她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安吉拉给她准备的礼服很是华丽,紫色的细纱上嵌了许多细碎晶石,低胸的设计更是令人想入非非。简凌刚穿上身,就给扒拉下来了,换上一条自己的黑色小礼服,在镜子前照了照,她又给自己裹了条皮草披肩,头发全部盘起,什么饰品都没带,端庄之余又很低调。 傍晚时分,安吉拉来找她的时候,见她这一身装扮,微微一愣:“怎么不穿我给你准备的礼服?” “太沉了,压着难受。” 安吉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那件紫色礼服原本是要留给小女儿穿的,费了她好些功夫,上面的晶石造价非常昂贵。原本她就不太甘愿借给简凌穿,现在见对方自己不要,她心里一边高兴,一边暗笑简凌这个土包子不识货。 她带着简凌与自己的三个女儿一起钻进悬浮汽车,离开简家,来到卓家。 晚宴办得比较隆重,能受邀前来的宾客,都是这个圈子里固定的那几家人。帝国的贵族并不少,但它们之中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历史越久根基越牢就越是高贵,比起那些这些年才崛起的新兴贵族,那些根深蒂固的老贵族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进而形成了自己固有的等级圈子 卓家与简家相似,都是历史比较悠久的老贵族,相比简家的渐渐没落,卓家就要来得牢固得多,这也就是克里斯丁急于答应联姻的主要缘故。 比起上次在司丽登大酒店里的商务晚宴,这次的晚宴显得更加随和优雅。 屁股还没坐热,安吉拉就拉着简凌去见卓夫人,路上还不停地低声嘱咐简凌,一定要好好表现。 卓夫人其实已经六十三岁,看起来却不过三十来岁,成熟的风韵显露无疑。同样是贵妇人,安吉拉与她站在一起,多了一分华贵,却少了一分雍容。 她的目光在简凌身上打了个转儿,微微一笑:“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令千金果然生得国色天香。” 安吉拉掩嘴轻笑,客套地谦虚了几句。 两个贵妇人你一言我一句地闲扯,时而把简凌扯进来说两句,起初还在思考安吉拉用意的简凌,渐渐明白过来了。 —感情她被人拖来相亲了! 弄清楚安吉拉的目的,简凌也没了继续在这待下去的兴致,她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悄悄从后门离开。 她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出卓家大门,天色已经全黑,夜风垂在身上凉飕飕的。她扯了扯肩上的披肩,从手包里拿出通讯器,拨通简辛的号码:“哥,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办点事,怎么了?” “我在卓家,这里没车回家。” 那边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别乱跑,我这就来接你。” “不会妨碍你办事吗?” “再重要的事情也比不上我家宝贝妹妹重要。” 简凌忍不住被笑了笑:“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她回头看了看卓家大门,自己出来这么久,安吉拉那边说不定已经察觉到了。她抬头看了看,发现前面有家咖啡厅,就提步往那边走去。 刚走到马路中间,几辆骚包的悬浮跑车从天而降,将她团团围住。 那些车子一边打转,一边使劲按喇叭,车头灯一闪一闪,有几个年轻男人从里面探出头,冲着简凌吹口哨:“美女,要不要跟哥哥去兜风?” 简凌站在原地没动,面无表情。 为首的那辆车忽然向她靠近,一个红发小子从车里探出来,正要说话,忽然发现面前这个女人很眼熟,盯着她看了几眼,双眼一亮:“你是简凌?!” 熟人?简凌眉毛一挑,目光在对方脸上转了两遍,五官还算英俊,只可惜嘴唇太薄,脸色有种不健康的苍白,再加上那头眨眼的鲜红色头发,还有耳朵上一整排的晶石耳钉,整个就一杀马特,放出来简直是有碍市容! 对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简凌贴上各种黑色标签,还笑得非常张扬:“你应该见过我妈了吧?我来这里就是想接你去玩的,没想到你自己主动跑出来等我了,走吧,我带你去好好玩一玩,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卓一凡的女人了!” 姓卓?简凌想到刚才的卓夫人,终于知道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旁边几辆车里的人听到卓一凡的话,立刻各种叫起哄:“卓少,你的新马子真正点,羡慕死我们哥儿几了!” 喧嚣声引起了旁边行人的目光,卓家那边似乎也有人注意到这边,简凌有点烦躁了。 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另一辆银灰色的悬浮汽车从天而降,简辛从车里钻出来,眼神不善地扫了一圈,一眼就认出了卓一凡:“卓少,你这是干什么?” 卓一凡自然也是认得他的:“简少,你来得正好,要不要和我们哥儿几个一起玩玩?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咱们好好联络感情。” 说到“联络”二字,他还特意往简凌瞟过去,笑得一脸淫荡,伸手就要往她的脸摸过去。 他的手还没碰到,简凌的一只拳头已经招呼上去,正中他的下巴,他一头栽进车里,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一股血腥味冒上来,他才回过神,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趁众人愣住的一刹那,简凌转身拽住简辛,迅速钻进车里,嗖地一下就飞走了。 卓一凡挣扎着从车里爬出来:“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啊!这个臭娘儿们,老子今天不弄死她就不姓卓!” 一行人赶紧将车子升上天,朝着简辛离开的方向追去。 现在夜晚八点,整座塞尔玛市沦陷在霓虹灯中,它们是夜生活开始的序幕,无数年轻的男男女女们行走在街上,光鲜的着装与模糊不清的面目糅合成一团,像个巨大的调色盘,谁也分不清谁是谁。 城市的上空,大大小小的悬浮汽车飞来回梭行,其中有一辆银灰色悬浮汽车从中飞驰而过,在它身后,还紧跟着几辆五颜六色的悬浮汽车,速度全都超过交通局限定时速。 卓一凡将车速提到最高,双眼紧盯前方的银灰色身影,下巴肿得老高,一道血迹清晰地挂在嘴角边,衬得他的脸色越发阴森狰狞。 跑车的时速远超普通悬浮汽车,与银灰色的距离越来越近,速度产生的巨大风流迎面扑来,疯了似地灌入眼耳口鼻。 他张大嘴巴,睁大眼睛,如同疯魔一般,露出癫狂的笑容。 就是这种感觉! 就好像整个人都飞起来了!与这个世界脱离了!什么都不用去管了! 他忍不住兴奋地大叫,速度已经到达临界点,车温正在迅速攀升,然而他却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撞死他,撞死这群虚伪的人类! 他狂笑着,急速飞行带来的缺氧令他意识脱离理智,双手像是着了魔般,猛踩加速器,不顾一切地朝那个银灰色身影撞过去! 银灰色身影忽然转了个弯,前方是一幢百来层的大楼,他已经来不及踩刹车,一头撞上去! 轰! 前半个车身陷入墙内,车轮还在迅速打滑,火花四溢。 至于那辆银灰色悬浮汽车,却早已扬长而去,不知所踪。 车子停在简家门口,简辛脸色苍白地从车上走下来,他扶着车门,使劲甩了甩脑袋。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妹妹的车技这么恐怖,那么快的速度就像脱缰了的野马,随时都有失控的危险。 简凌跳下车,甩了甩胳膊,以前年轻的时候,她也干过类似的蠢事。飙车时的那一刻,即将脱离地心引力的疯狂快感,会让她忘记现实的很多烦恼。 她走过去,拍了拍简辛的肩膀:“你先进去休息吧,我来停车。” 简辛将钥匙扔给她,就先行进去了。 将车子停好后,简凌回到房里,洗了个热水澡,刚刚钻进被窝里,房外就想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塔塔将门打开,两名警察走进来:“简小姐,请你跟我们到警局走一趟。” 到了警局,简凌才知道是因为卓一凡发生车祸的事情,卓一凡现在躺在医院里,据说身体多处受伤,脑补严重受创,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和卓一凡一起的那几个小子,一口咬定是简凌故意惹怒卓一凡,然后害得卓一凡撞车。 面对警方的询问,简凌的回答很干脆:“车子是我开的没错,车钥匙在我身上,这事和我哥没关系。” “至于惹怒卓一凡……呵,我又不是神经病,没事去招惹他干什么?” “当时是他们几个开车拦住我的去路,我一个女孩子除了跑还能怎么样?!我们跑,他们就追,然后就撞车了。 两更好痛苦,好想一更嗷嗷嗷~偶决定了,下个月要调整更新计划! . 83. 烫手的山芋 根据交通录像的内容显示,的确是卓一凡的车子在后面追赶简家两兄妹,卓一凡的车子发生意外,怎么都不可能是简家兄妹故意为之,顶多就是以超速为由罚点钱。 可是卓家却不肯就这么罢休,卓一凡是卓夫人在在四十二岁时生的孩子,她对这个迟来的儿子尤为宠溺,平时对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恨不得将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如今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儿子躺在医院里醒不过来,她气得差点发疯,动用关系不断向警局施压,原本一件极其简单的交通违规案就被这么一直压着,逼着简家一定要给个说法。 安吉拉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原本好好的亲家,转眼就成了冤家。她为了这事,亲自去了卓家两趟,倒不是为了简凌,而是简家与卓家之间的情谊,结果都被卓夫人用东西给砸了出来。 她平时好面子,这样被人赶出来,心里也很是窝火,想起简凌是这件事的起因,火气一股脑儿地全部转嫁到简凌身上。 找到机会,她就向简.克里斯丁吹枕边风,让他别去搭理那个私生女,就这么让她蹲在警察局里永远出不来,省得她再面前碍眼。 克里斯丁本来就不待见这个私生女,原本还想趁她去414基地的时候,请二弟找个杀手把她做掉,结果没想到,她没死掉自家二弟倒是被人给暗杀了。他也曾因此怀疑过简凌是凶手,但是一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而且简凌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应该没有杀人的能力。 这次她回家他也只是看在她的身份上,稍微缓和了些态度,如果可能,他想尽力拉拢她为自己效力。 可是眼下,她给简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卓家那边闹得很凶,他如果在这个时候出面,虽然能卖简凌一个人情但是卓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卓家与简凌之间两相权衡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卓家。 至于他那个逆女,就随她去自生自灭吧! 此时此刻,最着急的人莫过于简辛。 他虽然已经官职上校军衔,但是比起卓家,他的根基明显太弱。 每次人脉才刚搭上,对方一听说卓家也在插手,就立马找理由推脱 世态炎凉,这一出意外,令他看清了许多人的另一面。 卓家死不松口简家不闻不问,简凌就被以莫须有的蓄意伤害罪一直关在警局里。 简辛来警局探望她的时候,神色间很是忧郁,语气充满了愧疚:“哥哥还是太没用了,保护不了你。” 相比简辛的愧疚自责,简凌显得相当随和,完全没有因为被关押而产生的气馁和烦躁。她温和地安慰兄长:“放心,他们证据不足,告不了我。” 就算没有证据,卓家那边只要稍微动点关系,各种“证据”都能弄得出来。 这些话简辛说不出口,他眉头紧皱,心事重重:“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的。” 实在不行,他就把手上的那些简家内部资料都拿出来,只要克里斯丁看了那些几乎可以威胁到整个简家安危的资料,以此为要挟,不信克里斯丁不会不听话。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这些年做的努力就全部付诸流水了。 不仅仅是付诸流水,他还很有可能会被扫出简家大门,一切都得重头再来。 注意到他眼底的挣扎与决然,简凌似是想到了什么,张嘴说道:“别把事情想得太坏,怎么说我也是有军衔在身的人,卓家想要动我,还得先过军务总部和医疗部那关。先耐下心来看看,如果真到了最后那一步,就再想办法吧……” 简辛默然地点头。 简凌身上有军衔,不管她犯了什么事,按照程序都要向她所在的军队打声招呼。 当警局将电话打到414基地医务科科长的办公室时,白绿正准备下班去吃晚饭,得知自己的下属被关在警局,她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就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下一刻,她就将电话打到了夏的通讯器上…… 电话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警察局局长的办公室里。 局长叫汪解,也是军队出身,今年刚被调到警察局任职。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件小小的交通肇事案竟然引来卓家的威压,更没想到的是,没过两天就连夏中将也打电话过来“问候”此案。 夏中将的话不多,简而言之就是三句话概括——“有证据就上法庭,没证据就给老子放人,别逼着老子亲自来警局要人。” 汪局长满头大汗地放下通讯器,赶紧让人将有关简凌那件案子的资料全部拿来,亲自分析,结果很明显—证据不足,无法提出诉讼。 一句话,无罪释放。 简凌这个“烫手山芋”就被汪局长亲自请出了警察局,今天正好中级军医考核临床测试的日子,她来不及去询问自己被放出来的具体节,一边给哥哥打电话说明自己已经没事,一边快步赶往最近的公交车站。 正好赶上班车,她跳上去之后,找了个距离车门最近的位子,拿出通讯器看了看时间,不算太晚,这个时候赶过去应该刚刚好。 这个时代的公交车不同于以前的公交车,它有点类似于地铁,只不过它是飞在天上,长长的一条,足有五节车厢,里面可乘坐上千人。 她坐的是第二节车厢,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人不是很多,还有好几个空余位置。 车子正在平稳地高速行驶,现在距离她的目的地还有六站她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忽然,一声枪响,惊醒了所有人! 循声望去,见到一个蒙面歹徒从第一节车厢冲出来将枪口对准车厢里的乘客,恶狠狠地吼道:“全部将身上的钱和卡教出来,然后双手抱头,蹲到角落里!谁要敢轻举妄动,老子立刻就打烂他的脑袋!” 乘客们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短暂的呆滞之后,赶紧颤抖着双手从身上掏钱出来。 简凌抽了抽嘴角,刚从警局出来就碰上抢劫她这两天的运气是不是太背了点。 见她没动那个歹徒将枪对准她,正想要吓她几句,却在看她的容貌之后,惊艳之余,忍不住生出几分歹念。 他淫笑走过去,对着她说:“举起双手,站起来,跟我走。” 简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缓缓举起双手在歹徒只顾着意淫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掰开虎口,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枪柄。她伸腿勾住落下来的枪支,往上一抛,双手松开歹徒,稳稳接住枪支。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叫人措手不及。 歹徒反应过来之时枪口已经抵上他的下巴。 简凌压低声音:“你要敢乱动,我可不敢担保这把枪不会走火。” 歹徒吓得脸色惨白,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豆大的冷汗往下掉。 简凌看了看第一节车厢:“你还有同伙?” 歹徒目光一闪,不回答。 简凌曲起膝盖,狠狠击中他的腹部,剧烈的痛楚逼得他弓起身子。简凌抡起枪柄,用力砸在他的小脑,一声闷哼,他就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见到这幅景象,车厢里的其他乘客纷纷站起身,想要离开这里,跑到车门口才想起这里在天上,只能重新聚在一起,紧张地盯着简凌这边 简凌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压低声音:“别出声,不要打草惊蛇。” 那些乘客也不是傻子,虽然害怕,听到这话,还是乖乖地闭上嘴巴,尽量不发出声音。 其中有个中年男人试着问道:“需要帮忙吗?” 简凌从耳钉的空间里掏出一支麻醉剂,打入歹徒的身体,然后看了看那名中年男人:“看着他,我去前面的车厢看看。” “哦,好好。” 简凌站起身,拿着枪支,慢慢靠近第一节车厢的门外,透过门上的小窗,她看见第一节车厢里有两个持枪歹徒。此时,公交车已经改道,看这情况,想必操控室肯定也被歹徒控制了。 两个歹徒的位置离车厢门不远,她眯了眯眼,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将枪口搭上小窗。 砰砰!! 连续两枪,穿透玻璃,全部击中目标! 两个歹徒一个被击中肩膀,一个从后背被穿透,倒在地上,猩红的鲜血蔓延开来。 车厢里的乘客们背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傻了眼,片刻过后,两个孩子已经不管不顾地哭喊起来,之间伴有女人的尖叫,场面一下子失控,所有人都站起来,撞开车厢门,往第二节车厢跑来。 简凌率先挤进第一节车厢,将地上的两个歹徒一人打了一针麻醉剂,再起身时,公交车忽然猛地的震了一下! 她后退半步,勉强稳住身形,提枪大步往操控室跑去。 一脚踹开操控室的门,却见到两个司机都已经倒在血泊里,一个歹徒将枪口对准她。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忽然冲上来的简凌一脚踢中下巴,手中的枪支她打飞,下一秒,他就被击中后脑,软软地倒下去了。 简凌大步走到两个司机身边,全都是枪伤,一个人被打穿心脏,已经没有了气息,还有一个人被击中胸腔,大量失血。 简凌扶起他,将手指搭在他的颈动脉上,还能感受到脉动,表示他的脉搏在60以上,暂时还能撑一会。 这个时候,司机缓缓睁开眼睛,费尽全力抓住她的衣袖,微弱地说道:“这里有炸药……快停车,离开这里……” 84. 紧急情况 在司机的指点下,简凌调转公交车的方向,等车子行驶到城外无人地区之后,将公交车调为自动降落模式。 几分钟后,公交车正常降落,简凌通过广播通知乘客们尽快离开。 听到车上有炸弹,乘客们全都慌了手脚,争前恐后地往外跑。 简凌扶起那名还活着的司机,从逃生通道离开,才刚走出十来米的距离,车子就发生一声巨响,有玻璃碎片飞溅出来,吓得那些已经逃出来的乘客们赶紧卧倒。 一个年轻的男人疯了一般朝车子跑去:“阿念!阿念还在里面!” 旁边的人试图拦住他可是,他根本不听劝,使劲甩开旁人的手,不顾一切地冲进车里。 “老婆子,你在哪里?”一位白发老人红着眼眶喊道,茫然地看着四周,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老伴。 “爸爸,我要爸爸——”女孩的哭声不断回响。 片刻过后,人们开始到处搜寻失散的亲人,不断有人冲回正在爆炸的公交车,又接二连三有人被救出来。 浓烟滚滚,爆炸声接二连三,现场一片惨烈。 简凌将重伤的司机安置妥当,从空间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急救药品,为他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做完这些,她立刻掏出通讯器,拨通了急救电话:“这里发生公交车爆炸,司机胸腔遭受枪击,数名乘客受伤,请迅速派遣救护车支援!” 挂断电话,她开始在受伤的人群里穿梭,对那些伤势较轻的人,现场进行包扎;对那些伤势较重的人,她迅速将对方受伤的位置找出来,进行基本的诊断。 眼前的这名男人脸部被烧伤。尤其是嘴部,从下巴到鼻子部分,全部被烧成血肉模糊。他已经陷入昏迷,全身时不时地抽搐,呼吸越来越微弱。 简凌神色严峻,嘴角抿成一条线。 “哥哥他怎么样?”旁边一个少年拽着简凌的衣袖,眼眶泛红,脸上满是急迫之色。 “嘴唇和鼻子全部被血肉堵住。无法进行正常呼吸。他现在已经呈现缺氧状态,再这样下去,他很可能会窒息而死。” 一听这话,少年差点崩溃:“求您救救我哥哥,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只要能救他。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救护车还要等几分钟才能过来,现场没有可以输送氧气的机器,情况刻不容缓! 简凌对少年说道:“你去弄根吸管过来。” 吸管?少年不知道要吸管什么。但他没时间去问,哥哥的生命掌握这个女人的手上,只要她能救活哥哥。哪怕是让他去死他都不会犹豫一下! 他立刻到处去找人要吸管,片刻过后,他端着一根饮料瓶的吸管跑回来,激动地喊:“找到了!” 简凌拿出一柄常用型手术刀,稍微用消毒水洗了一下。然后将刀刃对准伤者的颈部。 少年睁大眼睛,满脸惊恐:“你要干什么?!” 简凌没有回答他,刀刃割入患者的颈部,割破气管。 她一手按住切口,一手拿过少年手中的吸管,插入切口。 噗,一股淤血从吸管喷出来。 伤者的呼吸缓缓恢复正常,简凌示意少年过来:“这根吸管现在是他呼吸的通道,你按住切口,别让吸管歪了,保证他的呼吸顺畅。” 见到哥哥脸色好转,少年一口怒气瞬间消散,顾不上道谢,急忙伸出手,按照她的吩咐按住哥哥脖子上的切口。 “阿念!”不远处一个男人扶着个刚刚倒下的年轻女人,不断大喊,“阿念,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简凌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为阿念检查了一番:“她的大脑是不是经受过重创?” “她刚在在车上被挤得摔了一跤,后脑撞到椅子上,”男人急切地询问,“我妻子她怎么样?她不会死吧?!” 简凌射手将阿念的眼睑翻起来,神色一凛:“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放大,情况不妙。” 男人一下看看自己怀里的妻子,一下看看面前的简凌,急得张大嘴巴,只知道不停地重复一句话:“救她,求你救救她……” 阿念的后脑由于受到重创,留下了血块,正好压迫了脑细血管,导致运血困难。如果不立刻清理掉血块,阿念很有可能会因为大脑血管爆裂而亡。 情况异常紧急! 简凌拿出手术刀,抬头对男人说道:“抱住她的上半身,扶稳她的脑袋,千万别让她动。” 男人使劲点头,紧紧抱住自己的妻子。 简凌将手术刀用消毒液简单消毒过后,迅速割破阿念的太阳穴,刀刃穿若眉骨下方的空余位置,长驱直入大脑内部,正中血块位置! 刀尖轻轻一抵,血块的位置被她挪动了一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转瞬之间。 简凌迅速拔出手术刀,被血块压住的淤血,顺着切口,从太阳穴里流出来。 这个时候,救护车终于赶到了! 简凌将切口进行简单地缝合,帮阿念把脑袋包扎好。 数量救护车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停在他们身边,十几个急救护工拉开车门冲下来,将所有伤患全部抬上车,其余家属一并随同。由于随车护士不多,为以防万一,简凌也跟上车去,正好是跟阿念的丈夫同一辆车。 救护车上,阿念被连接上紧急起搏器,她的丈夫就坐在旁边,紧紧抓着她的手。 随车护士见到阿念头上的绷带,面露异色:“这是怎么回事?” 简凌如实回答:“她的大脑经受重创,血块压住了脑细血管,情况紧急,我用手术刀帮她把血块挪开了一点位置。我无法将血块直接取出,她需要接受脑部CT,到时候确定了血块的具体大小和位置,再实行开脑手术将血块取出。” 一连串的回答。令护士微微一愣,看向她的目光更加诧异:“你是医生?” “我是414基地医务科的外科主任。” 听到这话,不仅护士呆了,就连阿念的丈夫也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她,低声喃喃:“你是军医?” “是。” 似是想起什么,阿念丈夫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别人说军医都很厉害,战场上快死了的人都能被救活!医生。您一定救救我的妻子。我们家里还有一儿一女,大的只有三岁,小的才刚满月,他们不能没有妈妈!” 简凌拍拍他的肩膀:“别急,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皇家医院大门外,打开车门。护工们一起将车床推下车,与前来迎接的医生护士们一起,快速地朝急诊室跑去。 这次的事故比较严重。除了当场死亡的一名司机以外,一共五人重伤,二十几人轻伤。 这无疑是皇家医院急诊部有史以来同时接受患者最多的一次! 简凌与护工们一起将阿念送入急诊室。在这里,她遇见了许久不见的老熟人——恩琴医生。 看见她胸前的工作证,写着“急诊部医师长”。 原本应该在第一外科的恩琴,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急诊部的老大?这个转变太大了。然而,两人还来不及叙旧。恩琴就匆匆忙忙地冲进急救室,而简凌与其他家属一起留在外面。 急诊室旁边还有一间休息室,那些受了轻伤的人都在里面接受治疗。 简凌想起自己还要考试的事情,正准备离开,经过休息室的时候,听见从里面的哭声。 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小女孩在逃跑过程中摔伤了脑袋,流了些血。护士要给她处理伤口,她怕疼,死活不肯答应,哭得一脸惨兮兮,她妈妈陪在旁边,不停地柔声劝着,结果小女孩哭得越发厉害了。 简凌走进去,来到小女孩的面前:“怎么哭了?” 小女孩躲在妈妈怀里,小脸全哭花了:“怕……” 她的妈妈很是心疼:“她的头磕破了,医生说要缝针,必须把伤口附近的头发剃掉,她是女孩子,这样实在太难看了。万一将来再留下个疤痕什么的,我怕会在她心里留下阴影……” 她妈妈说得很委婉,旁边的护士好心劝道:“不用担心,只需要缝三针而已,打了麻药一点都不会疼。头发就算剃了,将来也会再长出来的,来,别躲了,姐姐很快就帮你缝好了。” 听到这话,小女孩哭得更大声,缩着肩膀使劲往妈妈怀里躲。 简凌伸手撩起她的长头发看了看伤口,示意护士先等等,然后从盘子里拿起一块棉心纱布,放到小女孩的伤口上。简凌拿起伤口两边的一缕长头发,各自拧成一条,然后用缝合伤口的手法,迅速地头发丝地交错绑起来。 转眼,就打好结,头发丝呈网状将棉纱牢牢固定住,伤口的血液被顺利止住。 简凌冲小女孩笑了笑:“这样就好了。” 旁边的护士看见她刚才的打结手法,睁大眼睛,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伤口处理方法,不用缝针就能止血,实在太神奇了! 小女孩的妈妈满脸惊喜,不停地向简凌道谢。 这个时候,简凌口袋里的通讯器响了起来,她向小女孩的妈妈点点头,然后就拿着通讯器走出去,按下接通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声音:“你好,是简凌医生么?” “我是。” “这里是医务部,今天是中级军医临床测试的时间,考试已经开始,你到现在还没出现,我想问问您是否有事耽误?如果不是,请尽快在十五分钟之内赶到医务部。” *********** 咳咳,还有几个妹纸记得恩琴这个角色? 85. 冤家路窄 急救室里,五张床上都躺了重伤患者,急救部里所有的不得不全部出动。 根据伤者的受伤部位与伤势程度,医生们自发地选择了伤者。偌大一间急救室里,转眼就成了生死攸关的战场,医生一有吩咐,就有护士飞快地来回跑动,场面紧张地有些混乱。 一名护士帮伤者脱掉衣服,不由自主地叫道:“恩琴医生,这个人……” 换好手术服的恩琴,一边戴手套,一边走到病床边,看见面前的这个伤患——从下巴到鼻梁这一块全部被烧伤,他的脖子上,被人隔了条口子,一根吸管插入气管,凝固的鲜血将它牢牢固定住,不需要人拿着也不会歪掉。 用习惯代替口鼻,帮伤患进行呼吸,这样独特的急救手法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恩琴想起刚刚在外面碰见的简凌,立刻就猜出会这样救人的家伙是谁,示意护士立刻为伤患连接呼吸仪,然后亲手将那根吸管慢慢从凝固了的皮肉中扯出来。 “恩琴医生,伤者的口鼻全部被凝固的血肉封住,呼吸仪无法正常运作,”护士紧张地看着她。 恩琴说道:“将呼吸仪的管道给我,你去拿链霉素。” 护士将管道给妲之后,立刻转身去拿链霉素。 恩琴将管道小心插入伤者的气管:“呼吸仪,调到20。” 器械护士立刻照办,将呼吸仪的数据进行调整。 “恩琴医生,您要的链霉素。” 恩琴从护士手中拿过链霉素,用细绵沾了些,擦到伤者被严重烫伤的口鼻上。原本凝结的血肉在链霉素的作用下,一点点溶解,护士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眼看着所有凝固的血肉都快要被稀释完了,意想不到的是,被溶解了的血肉顺着口鼻,又重新流进气管,完全堵住了气管! 器械护士的声音陡然拔高:“伤者的呼吸频率在急剧增高!” 氧气无法通过气管进入大脑,导致大脑缺氧,再不疏通气管,伤者的大脑很可能会当场死亡! 恩琴立刻叫道:“郝利辉,朱旭,过来帮忙!” 被点到名字的两个医生立刻放下手里的病人,走过去,帮她把病人的身体侧过来,将吸出器插入伤者的口鼻之内,一个医生翻到床上,强行掰开病人的嘴巴,将里面的血肉一点点清理出来。 与此同时,旁边的病床就只剩下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全昀,朱旭和郝利辉的突然离开,逼得全昀必须独自面对这个大脑遭受重创昏迷不醒的女伤者。 全昀手忙脚乱地帮伤者拆开头上的纱布,看见伤者太阳穴处的伤口,愣得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身边护士紧盯着自己的目光,他咽了口口水,抖着手去挪动伤者的脑袋,想去仔细看看伤口。 旁边的护士见他脸色发白,情况不大对劲,好心地问道:“全医生,您是不是太紧张了?”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把原本就紧张到不行的全昀给吓得浑身一哆嗦,伤者的脑袋从他手里滑落,摔在床上。 一边的生命仪立刻发出滴滴的警鸣! 听到警鸣的恩琴回过头,见到情况不妙,顾不上教训全昀的鲁莽大意,想要叫其他医生去看看这个女伤者。可是看了看其他几个病床边的医生,全都忙得团团转,这时候根本倒腾不出手来帮全昀。 恩琴这边也分不开身,眼看着病床上的女伤者就快要不行了,恩琴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个人,她叫来旁边一个护士:“小琳,你帮我去外头找个女医生,叫做简凌,长得很漂亮,就是刚刚跟急救车一起来医院的那个女人。你找到她之后,请她立刻来急救室,这边十万火急,病人非常需要她!” 小琳点头记下,飞快地跑出急救室,一下子就在休息室门口看见那个漂亮女医生。 小琳迅速跑过去:“简医生!” 正在打电话的简凌转过身,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小护士,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护士:“你找我?” “恩琴医生请您去急救室,她说十万火急,病人非常需要您的帮助!” 简凌看着她,没有回答,手里的通讯器没有挂断,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花教授特意点名问了你的情况,现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希望你能尽快赶来医务部,我们会将你的名字排到最后。” 怎么办?是去参加考试,还是去急救室? —简凌不是皇家医院的医生,即使去了急救室,也未必能帮得上忙。话说回来,这次考试机会是医务部破格给她的,如果放弃,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有机会。 就在简凌犹豫的时候,之前那个由包扎伤口的小女孩躲在门口,探出半个脑袋,很显然,她将小琳护士的话全部听到耳里,她眼巴巴地瞅着简低声问道:“医生姐姐,你会救我的爸爸吗?” 在小女孩的身后,还站着几个伤患和家属,他们全都将目光落在简凌身上,虽然他们没有说话,但是目光里都透露出几分祈求。 通讯器的那头还在说话:“简医生,时间不多了,请你尽快赶来,喂喂,你还在听吗?” 简凌抿了抿嘴角,对着通讯器说道:“抱歉,我还有事,暂时无法参加考试。” 说完,她挂掉了电话。 小琳护士双眼发亮:“请跟我往这边走!” “嗯。” 简凌刚迈出一步,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她收回脚步,转身循声望去,陈森那张许久不见的脸映入眼帘。 冤家路窄 “果然是你简医生,没想到你还会回来?”陈森带着两个年轻的小医生,双手插在口袋里,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听说急救部一下子接收了五名重伤病人,我特意过来看看热闹,居然在这里碰见了你,难道是恩琴医生请你来救场的?” 他原本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却见小琳护士神色一闪再看过去的时候,小琳索性将脑袋低下去,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 他的脸色也跟着变了:“你们真要让这个外人来插手我们医院的事情?!” 按照规定,不是本医院的人,是绝对不可以插手本医院的事情,更别提让人进入急救室去救人!这要是传了出去,叫皇家医院如何自处?光是院长那一关,就肯定不会好过! 小琳自知理亏,只能低声嗫嚅:“急救部人手不够,恩琴医生也是迫不得已没办法才这样……” “就在情况再紧急,也不能破坏医院的规定,我告诉你,这事儿要是让院长知道了,你们整个急救部都要跟着倒霉!” “可是……可是病人现在很危险……”小琳的声音越来越低。 简凌拍拍她的肩膀,懒得去看借题发作的陈森:“走吧,情况紧急,没时间在这里和闲杂人等废话。” “你说谁是闲杂人等?!”陈森脸色登时沉下来,“我告诉你,你上次只是好运别以为这次还能全身而退!你现在不是皇家医院的人,擅闯我们医院的急救室,我可以报警将你抓起来!” 简凌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将声音提高些许:“你的脑神经有问题,就赶紧回家去治病,急救室里还有很多伤者等着救命,他们要是死了,罪过全在你身上。” 说完,她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朝急救室走去。 小琳护士呆了一下,随即也赶紧追上去。 简凌的话落在旁边几个病患家属的耳中听到那个“死”字他们几个的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见到陈森还要去追简凌他们不约而同地站出来,将陈森拦了下来:“不准你接近急救室。” 陈森面色铁青地瞪着他们:“她不是这个医院的人不能随便进急救室,你们这些人到底懂不懂规矩?!” 小女孩儿的妈妈说道:“我们不懂你嘴里的规矩,但是我们知道,在我们最危险的时候,是她救了我们。我们相信她的医术,更相信她的医德!” 旁边有人附和:“没错!我们相信她一定会救活我们的亲人,如果你敢去打扰她和其他医生救人,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陈森气得牙齿打颤,眼看又要发病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们这些蠢货!”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医生低声劝道:“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去找院长评理。” 他们的话,让陈森想起那个新来的奥克院长,比起善于处理人情世故的布鲁恩,这个奥克简直就像一块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顽固不化到极点,不知道他和简凌对上会是什么结果。 想到这里,陈森忍不住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转身就乐颠颠地去找院长告状。 与此同时,在医务部里,花永山一直没看到简凌的身影,心里越来越急。他刚去问过助手,电话已经打过去了,但是简凌说有事,暂时来不了,再后来打过去,对方就直接关机了。 —放屁!有什么事情会比考证更加重要?! 他在考场外面来回走动,惹来前来视察考场情况的范维的注意。 范维瞅着他皱紧的眉毛:“怎么了?有考生作弊?” “不是,是有个考试没来,打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往年考生半路放弃考试,或者临时来不了的例子不是没有,可从来没见过花永山这么在意。范维心里有点好奇:“这个考试是谁?” “她叫简凌,是今年特招来考试的军医。 86. 死扛到底 范维虽然年纪比较大了,但是记性还很好,简凌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当初就是他将她调取了414基地。那时候他对这个年轻女医生的印象,还停留在她说那句“先是军人后是医生”时的坚定模样,倒是没想到,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居然得到了医务部破格参加中级军医考试的机会。 看来这回是被白绿捡了个大便宜。 范维视察了一遍考场,出来时正好碰见自己的得意门生季月。 季月是范维五年前收的学生,也是范维这一批学生中最拔尖的一个,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医学界发表了十几篇学术论文,其中有两篇获了奖。今年才二十四岁的她,已经是少校军衔,高级军医执照。 面对自己的导师,季月恭敬地站着:“老师,卓将军来了。” 范维点点头:“我知道了。” 季月跟在范维的身后,回到办公室里,见到等候在此的卓少将。 双方客气地寒暄几句,很快就切入正题。 卓少将早年在战场受了伤,左腿落下了残疾,走路时需要拄着拐杖。依照现在的科技,完全可以为他制造足以乱真的假肢,可前提是必须整个锯掉左腿,戎马半生的卓少将无法接受,宁愿拄着拐杖也不愿截肢。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自己的拐杖上,被岁月雕刻之后的脸庞,布满了深刻的皱纹:“一凡的事情想必您也听说过了这孩子虽然不听话,可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儿子,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医生说他很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手指环环扣紧拐杖头,硬了半辈子的腰板,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弯下去,目露愧疚:“按理来说,这事不该劳烦到您,但我这次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厚着老脸来求您希望您能看在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帮我救救一凡。” 范维与卓少将算得上是老相识对这个老将军还算了解,他清楚以卓少将的为人,一向以军人气节被终生追求,哪怕是被炸断左腿,也没见他喊过一声疼。铮铮铁骨的汉子,如今却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求人,无端生出几分英雄迟暮的悲情。 范维不喜卓一凡的恶劣行迹,却对这个为国家耗掉半辈子的老将军,无论如何也硬不下心来。 他点点头:“行我就随你走这一遭,至于最后能不能治好,还得看令郎的造化。” 卓少将郑重地说道:“谢谢。” 范维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季月:“你也跟我一去吧,等下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是。” 一行三人坐上悬浮汽车,很快来到皇家医院,刚一下车,就看见医院门口围着一群记者。他们手举摄像机不停按动快门,闪光灯啪啪地直闪,一个个都削减了脑袋要往里面钻激动得堪比国会议员选举拉票时的盛况。 卓将军的警卫员正准备去叫保安,范维叫住他:“别麻烦了,直接从后门进吧。” 三人从后门进到医院,经过大堂的时候,正好碰见迎面走来的奥克院长。 医学界的圈子不大,奥克与范维又都有身份有名气的人,双方几乎是一见面,就认出了对方。 奥克院长看起来三十来岁,高高瘦瘦,总是板着一副脸,就连说话也是一板一眼。 他给人的第一眼感觉,就像块硬石头,不好糊弄。 相比之下,个头较矮的范维就要显得和蔼得多,打过招呼之后,见到对方脸上神色不对,想起刚才在医院外看到的景象,知道肯定是医院里出了事。 果不其然,奥克面露歉意:“抱歉,刚才发生一起爆炸事件,多人受伤,引来了媒体的关注,我必须得亲自去说明一下情况。范医生请先自便,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立刻就来向您赔礼。” “哪里的话,奥克院长既然有急事,就先去忙吧,改天有空,咱们再一起喝茶。” “行行,那我就先走了,回见。” 奥克院长带着陈森几人,转身就赶紧走了。 范维回头冲卓少将点点头,两人并肩走进电梯,季月随后跟进来,电梯门缓缓合上,升到高层的加护病房区。 这时在急救室里,简凌正在对阿念进行仔细诊断,后脑处的血块似乎移动了一点点位置,压到了大脑神经。大脑无法通过神经发出指令,导致阿念的身体陷入无意识状态,更可怕的是,这个血块似乎还不只一块! 年轻的实习医生全昀站在旁边,盯着简凌的一举一动,虽然恩琴对这位陌生的年轻女医生很是新人,但她并不让他觉得放心,相反的,他对她的能力持怀疑态度。 毕竟,像她这么年轻的医生,就算再有天分也不会有多少临床经验。 —缺乏经验的医生,最容易出问题。 简凌目光一直停留在阿念的头上:“有闲情在这里站在这里发呆,不如去把伤者CT片子拿来。” 虽然她头都不曾抬一下,但是全昀还是很清楚地感受到,她这是在跟他说话。 两人年纪差不多……不,看上去她可能还比他小两岁,她居然可以这么自然地指挥他做事情,而他——还真的顺着她的意思,乖乖地转身去拿片子。 他怀着懊恼的心情,拿了片子回,因为跑得太急,不小心撞倒置物架,金属器具哗啦啦地掉到地上,刺耳的响声令所有人手下微微一顿 他面红耳赤地道歉,赶紧蹲下身将器具捡起来,然后将片子挂起来。 简凌回头看了几眼,的确是好几块大小不一的血块,仔细看了看形状,她敏锐地发现血块被撞碎了小部分,声音登时就沉下来:“伤者的脑部受过二次伤害?!” 全昀羞愧地垂下头:“是我不小心,让伤者的脑袋又撞了一次。” 简凌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凌厉的目光像是刀刃,在他身上生生刮出了疼痛感,吓得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肩膀缩起。 现在不是教训人的时候,简凌没有说他什么,指着床尾的位置:“站在那儿,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乱动。” 说完,她就不再去搭理面红耳赤的全昀,对旁边的护士说道:“放大镜,手术刀和导入器,血浆准备充足。” “是。” 护士用最快的时间准备好所有器具,一件件递给她。 当简凌将手术刀仲到阿念的耳后,缓缓切下去时,全昀和护士都睁大眼睛—她这是要在急救室里实行开颅手术?! 其他几个病床的医生见到这一幕,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急救室不比手术室,器具不齐全,人手也不足,如果出现意外,病人很难得到完善的处理,更别提这种风险极高的开颅手术! —这位年轻的女医生到底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胸有成竹到无所畏惧! 没有助理医生的帮助,简凌一个人必须要兼顾两个人的工作,她拿着脑膜镊,一手提起脑膜,一手拿着刀片在脑膜上切一小口,顺利剪开硬脑膜,并用1号线小圆针悬吊硬膜。 两只手在探照灯下灵巧地穿行,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停顿呆滞,旁边的护士和全昀几乎都看呆了。 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熟练的技术,就好像在看一场不可思议的魔术表演,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偏偏面前这个女医生做到了,而且还做得完美无瑕! 正在临床抢救病人的恩琴见到这一幕,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不愧是她见过最优秀的医生! 急救室里忙得如火如荼,急救室外面的情况却在朝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由于这次爆炸案的受伤人数颇多,引起媒体的关注,记者们像是叮到肉的苍蝇,成群结队地扑向皇家医院。门口被堵了不说,还有很多机灵的,悄悄从后门混进来,扛着摄像机直奔急救室。 奥克院长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医院门口好好安抚了一番这群要新闻不要命的记者们,等到场面稍稍好转,他立刻就转身离去,带着陈森等人朝急救室快步走去。 —堂堂皇家医院,岂容外人随意插足?! 这若说出去,将来让他这个院长如何立威?! 一个小小的急救部,居然胆敢违反医院规定,看来那群人是要吃点苦头才能记住痛处! 他们匆匆赶到门口,却被一直守在这里的被伤患家属们给拦下来。 被简凌包扎好伤口的小女孩,指着陈森说:“刚才就是他不让厉害的医生姐姐去救爸爸!他现在带来帮手,想要阻止医生姐姐救人!” 年轻妈妈搂着女儿,眼神不善地看向奥克与陈森等人:“我丈夫正在里面抢救,你们不能打扰他们!” 另外一个少年也说:“哥哥他们出来之前,你们不能进去!” 另一个老年人索性坐到急救室门口,死活不肯再起来:“你们要是想中断抢救,就先从我这个老爷子身上踩过去!” “没错!要想阻止抢救,就从我们身上踩过去!” 为了亲人可以不顾一切的家属们,顾不上颜面尊严,全都赖在急救室门口,势要跟医院死扛到底! 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结果的奥克院长与陈森等人,被这群家属给生生挡在急救室外面,怎么劝说都没有用。这个时候全院的保安都集中在门口抵挡记者,他们身为医生,又不能真跟这些家属们动手,事情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僵局。 一月一度的粉红大战开始咯!手里如果还有粉红票滴妹纸们,请砸给《银河第一纪元》吧!助咱家2龙一脚之力,让她在榜单上滚得远一点,别让其他书给爆菊啦! 87. 慈悲为怀,死者已逝(50粉红加更) 急救室里,简凌用镊子将血块夹出来,放到盘子里:“血线。” 护士急忙将血线递过去。 简凌一边迅速缝合,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报告伤者心率和血压。” 器械护士看着显示器:“心率一百,血压九十五,伤者的身体一切正常。” “嗯,减低麻醉剂的用量,注意伤者的血压情况,”简凌的双手迅速翻飞,很快就将脑膜缝合完毕,“给我手术剪。” “是。” 简凌剪短最后一根线,看了一眼站在床尾处的全昀:“伤者的右手关节有轻微错位,你帮她复位。” 原本还在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简凌做手术的全昀,忽然听见简凌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使劲点头:“没问题! 他走到病床旁边,蹲下身将手术布撩起一部分,伸手抓住阿念的右臂,想着书上教的方法,左右分别转半圈,结果却没有得到意料中的效果,关节的错位情况仍旧没有好转。 他不甘心地又试了一遍,还是一样。 正在查看脑电波的简凌,见到他满头大汗的样子,眉头微皱:“用力一点。” “哦……好,”全昀照着她说的,加重手上的力道,可是依然没用。 简凌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让开,然后捉住阿念的左臂,稍一用力,伴随“咔嚓”一声,关节移回正位。简凌回头看了看满脸羞愧的全昀:“去拿夹板,帮助伤者固定。” 全昀忙不迭地点头,迅速取来夹板,在简凌的指导下,将阿念的左臂固定妥当。 这个时候,五位伤者的抢救工作都已经进入尾声,紧张的气氛渐渐消散。此时,位于最里面的一号床,生命仪忽然发出嘀音,冗长并刺耳,没有任何起伏变化。 负责急救的两位医生面露无赖,放下手里的器具:“不行了,已经尽力了。” 关掉生命仪,扯掉输送管,一块白布被拉起,轻轻盖住死者的脸。 目睹这一幕的全昀,忍不住有些动容,这是第一次亲眼面对患者的死亡,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力不从心的感情,手指下意识握紧。 完成抢救的恩琴走到他身边,她顺着全昀的目光,看向沉寂的一号床:“呆在急救部,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人因为抢救无效而死亡,次数多了,也就开始习惯了。” 站在旁边的简凌听到这话,沉默地垂下眼睫。 全昀的声音有些发颤:“怎么能习惯?医生不应该是慈悲为怀的吗?!” “如果医生把每个死去的病人都记在心里,那么多的悲伤积压在心里,我们该怎么活下去?人总得想着些好的,忘记一些不好的,才能继续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 听到恩琴的话,全昀的神情有些茫然。 一直没说话的简凌,缓缓开口道:“死者已逝,我们得为活着的人继续努力。”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看着她进入更衣室的背影,恩琴笑着拍了拍全昀的背:“她说得没错,有时间感怀,倒不如努力去想想怎么拯救其他病人,加油吧小伙子!” 小琳护士打开急救室大门,准备去通知病人家属,没想到大门刚打开,她就看见外头家属全部堵在门口,在他们面前正站着脸色铁青的奥克院长。 完蛋了! 小琳转身跑回急救室里:“恩琴医生,不得了了,奥克院长来了,正在外面堵人呢!” 听到这话,几乎整个急救室里的人都抬头看来,空气似乎被迫停滞了一秒。 私自启用外来医生,还让对方在急救室里动刀开手术,这要是被奥克院长知道了,后果可想而知! 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恩琴,此时出乎意料的从容:“我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你们把伤者都推出去吧,院长那边交给我来应付。” 说完,她就率先走出急救室。 见到她出来,家属们纷纷让道,将焦虑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几张车床。 她穿过家属们,定定地站在奥克院长面前…… 换好衣服的简凌,刚走出来就看见奥克院长正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恩琴的鼻子骂:“竟敢公然违反医院规定,随便让一个外人进入急救室,还让她对我们医院的病人动刀子?你要置我这个院长于何地!置整个皇家医院于何地!” 其他医生护士都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没人敢吱声。 恩琴微微垂头:“当时情况紧急,急救部人手不够,我只能让简医生来帮忙。” “帮忙?”奥克院长一声冷笑,“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楚状况?你的身份只是一个医师长,你的权利还没有大到可以随便启用外人的地步!既然你不认为自己做的有错,这么有能力的你,我们皇家医院留不住,还请你另谋高就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小琳护士试着低声说话:“院长……这不能全怪恩琴医生,她也是不想伤者出状……” “是啊,恩琴医生也是迫不得已才那么做的,请院长别开除她,”全昀忍不住跟着开口,毕竟伤者会出问题,有一部分原因是出在他身上,如果后来没有简凌的救场,说不定那个女伤者早就死了。 “看来你们对恩琴很忠心嘛?”陈森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既然你们这么舍不得恩琴医生,那就跟着恩琴医生一起走呀!皇家医院这么大,多得是有能力的好医生好护士,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不少。” 这话堵得小琳和全昀脸色一红,想要反驳,可又碍着奥克院长在场,有些话不好说太多,只能抿紧嘴角不再做声。 这个时候,简凌迈开步子,缓缓走到奥克院长面前,目光穿过他的耳旁,落在他身后不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似是想到什么,勾起嘴角疏离地笑了笑:“你好,我是这次受邀来帮助贵医院的医生,抢救很成功。” 奥克院长皱眉:“你是哪里的医生?” “414基地医务科外科主任,简凌,少尉军衔。” 没想到她居然还是个军官,奥克院长的脸色变了变,之前那些准备说出口的话语又被咽回去,语气生硬:“简少尉,好好的军队不待着,你到皇家医院来干嘛?你不觉得的手伸得太宽了吗?!” “我说过了,我是受邀来帮助你们救人的。” 奥克院长还想要说什么,身后忽然闪过几道闪光灯,三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记者全都将话筒对准奥克院长,争前恐后地问道:“尊敬的奥克院长,这次的爆炸事件已经引起了各方注意,警方正在严查犯罪分子的身份。现在大家都很关注,那些被送来皇家医院的伤者情况怎么样?” “刚才听这位简少尉说,她是医院邀请来救人的医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不是代表着军医方面将与医院进行合作的预示?” “奥克院长,急救部是国议院今年心通过的提案,作为提案试行的定点医院,这次一下子接受如此数目众多的伤患,会不会出现人手不足或者器具不够的情况?对于设定急救部这一举措,您能就这次的事情说几句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而且一个比一个刁钻,问得奥克院长脸色越来越难看。 陈森等人想要将他们拉开,但是这些想方设法溜进来的记者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见到奥克院长不肯说话,索性将话筒对准旁边的简凌和恩琴。 “请问这两位医生,这次急救的情况怎么样?那些伤者有没有得到善待?国议院拨下来一亿晶币,用于建设医疗部设备,这次伤患如此多,那些造价昂贵的医疗设备到底有没有派上用场?” 恩琴看了看简凌,简凌则看了看奥克院长:“院长,您希望我们以怎样的身份?用怎样的方法去回答?” 奥克院长的嘴角微微抽搐,脸上的严厉表情已经快要挂不住了,一字一句从牙齿缝里吐出一句话:“就用你刚才说的身份去回答。” “那恩琴医生呢?” “当然是皇家医院急救部医师长的身份。” 简凌满意点点头,顺手将恩琴推到记者的闪光灯面前,礼貌地对着话筒说道:“这位急救部医师长恩琴医生,这次的抢救由她全权负责,具体情况可以由她回答。她是一位相当优秀的医生,和她的合作非常愉快,这次是她主动邀请我来参加急救,虽然这违反了医院规定,但是宽容大度的奥克院长非但不予计较,还对恩琴医生提出表扬——只有伤患能健康地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一切以病人的安全为优先考虑,这就是皇家医院的宗旨!奥克院长,您说我说得对吗?” 面对她“友好的”询问,奥克院长觉得自己像是吞了一只死苍蝇,想吐又吐不出,只能忍住想要咆哮的冲动,狠心一口咽了:“是,简少尉说得很对。” 简凌对奥克院长的凶狠目光视而不见,扭头拍了拍恩琴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接下来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办,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恩琴对她投以感激的微笑:“好。” 简凌绕过陈森的身边时,像是忽然才看见他似的,诧异地问道:“陈医生,你不是脑神经出了问题,准备去接受治疗吗?怎么还在皇家医院里?难道是你的病已经好了?” 说完,她也不去管陈森瞬间铁青的脸色,丢下围着陈森不停询问脑神经问题的记者们,大步朝医院门口走去。 门口的记者们还没散去,路都被堵住,一时没法出去。简凌看了看时间,确定这时已经赶不上考试,反倒放开心,一点也不着急。 看外面围了那么多的人,一时半会是出不去的,趁着有时间,她打算去加护病房区看看阿念和其他三个伤患。 88. 恩怨分明 简凌乘坐电梯来到高层,来到加护病房区,这地方不大,她很快就找到了阿念的病房。 她进去的时候,阿念刚刚醒来,她的丈夫正陪在身边,小两口心情都很不错,眉里眼里全是笑容。见到简凌来了,阿念的丈夫急忙起身,为她搬来椅子:“简医生,您请坐,我去帮你倒杯水。” “别忙活了,我看看阿念手术后的情况,待会儿就走。” “这次您帮了我们这么一个大忙,如果不是您,阿念可能就没命了,您就是我们两口子的救命恩人!”阿念的丈夫比较激动,说话都带着颤音,泛红的眼眶里满是感激之情。 阿念刚醒过来,麻醉剂的效用没有完全消散,说话不大利索,她大着舌头冲自家老公吱唔了几声。 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是她的丈夫却都听懂了,并且一字一句地将它转述给简凌:“简医生,阿念说希望请您吃顿饭,虽然比不了您的大恩大德,但至少也算我们夫妻两的心意,希望您不要拒绝。” “这个怕是不行,我打算明天回基地,家里还有点事情没处理,我等下就得回去。” 阿念两口子又劝了许久,见到简凌态度非常坚持,只好无奈地作罢。 离开阿念的病房之后,简凌又去看了其他几位伤患,他们都认识简凌,一见到她来了,一个比一个热情,又是倒水又是递水果,弄得路过的护士们频频往这边看。 简凌大概将这几位伤患的情况看了一下,确定问题不大之后,准备离去,那些个家属眼巴巴地送她出门。 正好从病房里走出来的范维,注意到隔壁病房门口的动静。目光穿过那几个家属,落在最中间的女医生身上。他微微皱起眉,试着叫了一声:“简凌?”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简凌循声望去,看到范维的那一刻,她的目光顿了顿:“范医生?” 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范维走过去几步,眼中全是疑惑:“你不去参加考试。在这里干什么?” 简凌三言两语将公交车遭遇意外的事情说完了。那些家属们见到他们之间有话说,也都自觉地回到各自的病房里。 范维看着她年轻的脸庞,想起刚才围在她身旁那些满怀感激的伤患家属们,满意地笑了笑。 卓夫人从病房里走出来,不停地央求:“范医生,我儿子难道真的没救了吗?他今年才二十岁。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怎么能永远躺在床上过日子?!我求求您。再仔细看看他,一定要救……简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目光一下子钉在简凌身上,大步走过来。伸手就要打人。 眼疾手快的简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凌厉:“卓夫人请自重!” 原本雍容高贵的卓夫人,由于儿子带来的打击,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陷下去的燕窝带有极为明显的黑眼圈。由于愤怒。原本苍白的脸泛起死死绯红,纤细的眉毛拧成一团,尖锐的目光恨不得在简凌身上瞪出两个血窟窿。 “我儿子之所以变成这样,全都是拜你所赐,你让我怎么自重?!我警告你,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你生不如死!” 简凌冷冷地看着她:“你儿子能有今天,只怪你没教好,他那种不计后果的玩法,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出事只是迟早的问题。与其在这里找我的麻烦,我劝你不如多想想你的教育方法有多失败!” “我怎么教儿子轮不到你来插嘴!你放开我,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这个没教养的丫头!” 说着,她的另一只手朝简凌挥过去。 “住手!”卓少将拄着拐杖,慢慢走出来,厉声止住妻子的行为,“还嫌不够丢人吗?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门口,一凡和其他病人都需要休息,你给我回去!” 卓夫人似乎对丈夫颇为忌惮,听到他的呵斥,气焰顿时焉了不少。 简凌松开手,她顺手抽回手,恶狠狠地剜了简凌两眼,这才不甘不愿地回到病房里去照顾儿子。 卓少将的目光在简凌身上转了一圈,神情凝重地说道:“警局的事情我不知道,是我妻子背着我做的,我今早打电话去警局,他们告诉我,你已经离开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不过还是要向你道个歉,这件事是我们卓家的不对,希望你能见谅。” 他坦然地将话挑开,此时简凌如果不肯表态,就显得是她小家子气。 简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让您的儿子进了医院,到现在都还没能醒来。” 一个软钉子,碰得卓少将脸色一变。 这个时候,阿念的丈夫抱着一只盒子走过来:“简医生,这些是我家店里做的一些小吃和点心,您拿回去吃吃看。您没时间和我们吃饭,这点小东西总是还能收下的吧?!” 简凌这次没有拒绝,伸手接过盒子:“谢谢。” 卓少将从简凌身上收回目光,凝重地看向范维:“范医生,难道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一凡还年轻,他的人生不能就这么在病床上度过。” 范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刚才已经帮他仔细检查过了,他的腿骨是粉碎性骨折,头部遭受重创,虽然刺进去的玻璃片都已经挑出来,但是脑神经遭到严重损坏,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幸运,想要完全复原……可能性基本为零。” 想到儿子下半生的遭遇,卓少将的眼神顿时一片灰败,这比当初得知自己断了一条腿还要难受,整个人看上去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刚才见到简凌和范维、卓少将说话,阿念丈夫以为他们都是简凌的朋友,此时见到卓少将伤心的模样,便好心地帮他出了个主意:“简医生的医术很好,我妻子原本快不行了。都被她从鬼门关前拽了回来。你可以让简医生帮你儿子看看,她一定能治得好!” 听到这话,范维和卓少将都愣了愣。 卓少将似乎不大相信简凌的医术,看向她的目光透露着怀疑:“你有把握可以治好?” “不知道。” 连看都没看过,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能治好! 范维似是想到什么:“也好,你就进去给他看一看。行不行到时候再说。” 面对范维的提议。卓少将又看了简凌两眼,想着就算治不好,情况也不会再比现在还差,便点点头:“跟我来吧。” 刚一进病房,卓夫人的目光就牢牢钉在简凌身上,要不是卓少将的呵斥。恐怕她早就扑上来咬断简凌的脖子了! 简凌用最常规的方法,帮卓一凡检查了一下身体,然后翻看了这几日的身体数据。 卓一凡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差。不仅左腿粉碎性骨折,而且盆骨和颈椎部分都有破裂现象,脑神经严重损坏。出现脑瘫症状,现在的他只能靠着仪器和营养液保持生命,要想痊愈,基本不可能。 季月站在范维的身后,打从简凌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对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女医存了几分好奇。 注意到季月的目光,范维将简凌的身份大概介绍了一遍:“她是个很有不错的军医,希望将能看见你们合作的那一天。” 范维不是容易夸奖人的人,能得到他的赞赏,看来这位年轻的女军医不简单。 季月的心底在生出几分期待的同时,忍不住又有点惋惜:“可惜这次不能看见她的医术到底怎么样,卓少爷伤得太重,连老师都没把握治好他,她这次注定要失败了。” “别这么早下结论,”范维看着正在查看病历的简凌,慢慢说道,“我年纪大了,思维不如你们年轻人活跃,或许卓一凡能够被治好,只是我没想到这个‘方法’而已,而这个‘方法’说不定可以被简凌找出来。” “我不信,没人能比老师的医术更厉害。” 范维笑了笑:“把眼界放宽一点,这个世界很大,千万别被自己的观念束缚住。” 这个时候,简凌放下病历,卓少将紧张地盯着她:“怎么样?” “情况很糟糕,按照常理来说,卓一凡现在这样基本没有痊愈的可能……” 虽然不抱希望,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卓少将还是忍不住愣了愣,胸口像是被狠狠捶了一拳,难受得厉害。 季月看向范维,自信地说道:“老师,您看我没说错吧?没人能在医术上超过您。” 范维目光不动,没有做声。 简凌想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过我这里另外还有个方法,或许能让卓一凡重新站起来。” 一句话,瞬间扭转了定论。 卓少将的目光立刻亮起来,因为惊喜,声音都有些颤动:“什么方法?” 就连季月和范维都忍不住诧异了,尤其是季月,她根本不相信会有人的医术比范维还要厉害,明明范维都已经确定卓一凡不可能痊愈,简凌怎么可能有方法治好他?! 面对众人的惊疑,简凌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个方法比较特殊,属于我的个人隐私,我没法算将它公开。我只能告诉你,它可以治卓一凡的伤。” 原本还对简凌恨得牙痒痒的卓夫人,一听到这话,立刻就激动地冲上来:“不管是什么方法,只要能治好一凡,我们都愿意去试!” 简凌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没决定要真的治你儿子。”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卓夫人脸色变得有些扭曲,拔高声音:“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你们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但我不可以。” 她向来恩怨分明,帮过她的,她必当涌泉相报。至于那些害过她的,她也都记在心里,只要找到机会,她就会全部讨回来。 89. 求你,救救他! 简凌离开之后,范维和季月也走了。 加护病房里,就剩下卓家三口,卓夫人呆呆地坐在病床边,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眼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卓少将走到她身边,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哽咽着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反复问道:“我们的儿子怎么就这么可怜呢?怎么就这么可怜……” 沉默了一会,卓少将缓缓说道:“一凡还有希望。” 卓夫人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你是说简凌?”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行,但至少是个希望,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 卓夫人垂下眼睑,想了又想,目光在儿子插满营养液的身上转过,终于咬咬牙:“我去向她道歉,只要能救一凡,她让我做什么我都去做!” 卓少将站在床边,常年从军的腰板听得笔直,深沉的目光落在儿子脸上。 还在军队里时,他因为各种任务,常年不能回家,妻子生产的时候,他正在前线与炮弹赛跑。后来儿子长大了,他也只能从通讯器和视频里看见儿子的成长,好几次在战场上死里逃生,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只要看看儿子的照片,想想儿子正在他身后的某处生活着,他就能够咬紧牙关重新站起来。 二十年的军队生涯,让他错过了儿子的成长,直到他因为腿伤不得不退伍回家时,等待他的不是想象中的乖巧儿子,而是个被妻子宠溺得不像话的逆子。 他十九岁从军入伍,二十年的军人生涯,让他将军人的规范作为自己的人生准则。即便是对待自己的儿子也一样,面对儿子的叛逆和不懂事,他的教育方式延续了军队的方式。两句话说不听,就直接把儿子往死里揍,一直揍到儿子和他越走越远。 儿子恨他怕他见他就跑,他对这个儿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父子俩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他有好几回被气得甩开拐杖就冲上去踢死这个逆子,那时候他是真的想,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争气的混账东西?! 可是此时,看着儿子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脸庞。卓少将生平第一次后悔了。回想这些年。每回儿子犯错惹事,他就是一顿拳头,父子俩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除了吵架就是冷战。 作为父亲,他的确有些失败…… 他长久地叹了口气:“也罢,这回我和你一起去。我总得为儿子做点什么。” 简凌回到简家,天色已黑,她回到房里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连饭也顾不上吃,直接滚上床睡了个昏天暗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简凌从梦里醒来:“谁?” 塔塔飞到床边:“是辛少爷。” 知道是简辛来了,简凌从床上爬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仪表,示意塔塔去开门。 简辛端着饭菜走进来。见到简凌坐在床边,左脸颊还红红的,上面有压着头发留下的痕迹,看来是还没睡醒。不知道为嘛,这样的妹妹看起来特别可爱。 他放下饭菜,走过去伸出罪恶的爪子,将她的头发揉了揉,柔软的触感令他心情大好,笑容也更加温柔:“都睡到第二天了,你好歹也吃点东西再接着睡,饿坏了还得我心疼。” 简凌的睡意还没完全消散,眼神看起来有些呆呆的,说话也瓮声瓮气的,偏偏语气还是习惯性的一本正经:“这两天在警局待得不舒服,昨天又忙活了一天,可能是真的累了。” 可爱妹妹带来的萌感,让简辛心里的温柔指数瞬间爆表,真想现在扑上去,把妹妹搂到怀里一顿揉搓。 ——估计全世界,也就只有简辛会觉得简凌这种常年冷着脸说话都带着低气压的高攻击性生物很“可爱”,妹控什么的,果然是盲目并且木有原则滴。╮(╯▽╰)╭ 他招呼简凌吃饭,饭菜都是他刚让厨师做好的,正热乎。 简凌拿起碗筷,慢悠悠地吃着,他就眼巴巴地守在旁边瞅着,不停地劝她多吃点。警局的伙食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会有多差,心疼妹妹心疼到死的简辛,恨不得妹妹一顿饭就把那两天的营养全部吃回来! 难得享受一回家庭温暖的简凌,没有打击自家老哥的积极性,他让她吃啥,她就乖乖地吃啥,绝对是不挑食的好宝宝! 等到她将所有菜都吃得差不多了,简辛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温柔的眉眼里全是幸福的粉色泡泡。 诶,只可惜妹妹长大了,这要是像小时候那样该多好啊,成天跟在他身后要抱抱,粉嘟嘟的模样让他整颗心都化了。 这么想着,他又盯着妹妹看了很久,确定她没有长偏,眉眼跟自己一模一样,这才将那些叹息甩到一边去——就算长大了也还是他的妹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 塔塔收拾好碗筷,简凌端着水杯,看着一脸幸福的同胞哥哥:“这两天家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除了你,其他人都好好地在家呆着。” 简凌喝了口水,放下水杯:“哥,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对伯爵动手?” 虽然不确定,但是上次在警局,他来探望她的时候,那个眼神一直让她记着。她的哥哥很优秀,绝对不是那种愿意久屈人下的人,简.克里斯丁面上对他很好,但也仅仅限于面上,家里的实权至今还没分给他一星半点儿。 作为简家的唯一继承人,他很明显的不被简.克里斯丁所信任。 简辛的神情微微一变,目光慢慢沉下去,他没打算让简凌掺进这趟浑水,但他并不想瞒着她,面对她的询问,他答得也很明确:“差一点就动手了。” 这就是承认了。 听到这话,简凌松了口气。简.克里斯丁目前正当壮年,在他身边还有两个亲兄弟,家族的权利都被他牢牢掌握在手里。这个时候去挑衅他,无疑是冲动的。 简凌对简家的那些破事儿不感兴趣,但如果简辛想要夺权,她愿意帮他一把。 “哥,再等等吧,要么就不动。要动就要一击即中。” 见她有插手的意思。简辛正色对她说道:“我已经帮你买好房子,房产证上是你的名字,等你一毕业,就离开简家,去那里住。如果我成功了,就接你回来。如果没成功,你就老老实实地在那住着,你现在有军衔在身。简家不敢随便动你,这趟浑水你别管。” 这是他为她安排好的退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受到牵连。 简凌听见他做出的安排,心中暖意洋洋,既没反对也没答应:“到时候再说吧。” 简辛还想说些什么,塔塔的声音打算了他:“主人,莫里斯管家刚才来传话。说是有客人想见您,正在客厅里等着。” 简凌应了声:“我知道了。” 见她准备换衣服,简辛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只袋子,推到简凌面前:“这是我从网上订购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根据简凌脑中的记忆,简辛这只哥哥时常会帮她买些衣服首饰,只不过他的审美观时常会抽风。尤其是在她小时候,他非常热衷于给她买些萝莉公主裙和萌萌动物装,现在想想,真特么想捂脸。 简凌打定主意,如果这次又是些奇装怪服,她立马就把这袋东西从窗户扔出去! 打开袋子,将衣服拿出来——唔,还好,只是一条素色及膝旗袍,尚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简辛满怀期待地离开房间,在外面等了几分钟,房门再次打开时,已经穿好旗袍的简凌走出来。大小非常贴身,曼妙的线条将她的身材凸显非常好,简洁大方,效果完美。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漂亮妹妹,越看越喜欢。 简凌将头发全部挽成发髻,踩着细脚高跟鞋,高挑得像个青花瓷瓶:“哥,我先下去了。” 她下了楼,看清坐在客厅里的卓家夫妇,方才的轻松心情尽数散去,眉目冷淡:“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除了简凌和简辛,其他人都出去了,家里没别人。 面对简凌的冷漠态度,卓夫人丝毫也不在意,主动露出讨好的笑容:“简小姐,我们今天是特意来向你道歉的,这几天的事情都是我们不对,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计较。” 简凌站在楼梯口,没有走过去与他们坐下详谈的意思:“需要我的时候就来求我,不需要我的时候就把我往死里整,你们觉得我是那种可以任人拿捏的对象吗?” “我,我当时也是被气晕了,才会做那种糊涂事。你有气就往我身上撒,你想让我怎么样都可以,但一凡是无辜的,他还只是个孩子,你就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救他一命吧!” 简凌冷冷地看着她:“当初你逼迫警局将我扣着不放时,你可曾念过一点情分?我没有圣母情节,不会对那些害过自己的人施以同情,你们请回吧。莫里斯,送客!” 莫里斯还没出来,卓夫人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垂得很低很低:“对不起,我跪下来向你道歉!如果你还不满意,我可以做任何事,哪怕是让我以死谢罪我也愿意,只要你能救救我儿子!” 儿子就是她的主心骨,为了儿子,她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尊严,包括生命。 可她不知道,简凌平生最讨厌这种用下跪和生命来做筹码的威胁! 就在她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卓少将站起身,他松开手礼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简凌面前,深深地鞠下一躬:“我戎马半生,为帝国抛头颅洒热血,我曾得到过国王陛下的嘉奖,获得过帝国的一等荣誉勋章,现在,我愿意用这一切,换我儿子的健康。求你,救救他!” 他的腿有残疾,很难保持住身体平衡,即便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也是咬紧牙关,忍着随时会倒下的失重感,才勉强做出来的。 对他而言,这是他目前唯一能为儿子做的事情。 就算那个儿子不听话,总是忤逆他,故意与他对着干,一次次把他气得想要杀人,可是——那依然是他的亲儿子! 简凌看着面前卑躬屈膝的夫妇,忽然有些羡慕,卓一凡还真是投了个好胎,有这么一对好爸妈。 她想了一下:“我可以帮你们,不过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90. 最优秀的将军(60粉红加更) 送走卓家夫妇,简凌回到卧房里,将芭芭拉从空间耳钉弄出来:“卓一凡的事情你知道了,你应该有救他的药方吧?” 芭芭拉耷拉着脑袋,趴在她的手心里:“主人真的要救他吗?之前他们那样对待主人,芭芭拉不想帮他们。” “可是我需要卓家的势力,哥想要夺权,光靠目前的条件是不够的。卓家不比简家,简家正在渐渐没落,但卓家在帝国的贵族圈子里的根基一直很深。将来,哥真的要动手,卓家会是很好的一个帮手,别为了一时意气错过机会。” “主人确定卓家会听话?” 简凌似笑非笑地盯着它:“所以我得让你帮个忙,在药方里加点工。” 被她这么目光灼灼地盯着,芭芭拉忍不住羞射地捂住脸:“主人,你真是萌死啦!再这样下去,芭芭拉会把持不住的,好歹也要等到芭芭拉再长大一点才行嘛~” —谁能告诉她,这只无节操无下限的胖虫又把话题歪到哪个星球去了?! 比起上次周少将用到的蛊药,这次的药方更加复杂,等到简凌好不容易凑齐那些“零食”之后,一股脑儿地全给芭芭拉塞进肚里。 她割破手掌,放了两大被鲜血,让芭芭拉全部喝下。 和上次一样,它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扭啊扭地发出“嗯哼”声,最后红着脸蛋伸手将药丸递给简凌,末了还不忘羞答答地问一句:“有卫生纸吗?” 简凌顶着被雷劈中的感觉,扔了块一次性帕子给它——这年头纸比金很贵,这种一次性帕子既环保还不浪费资源,高科技产品呐,可惜贡献给一条虫了! 一下子失血太多,简凌不得不把阿念夫妇送给她的点心全部翻出来吃掉,另外又买了些甜品,尽力补充体内缺失的葡萄糖。 她深刻地觉得,这种蛊药要是用多了,她肯定会换上严重的低血糖加低血压! 简凌带着蛊药来到医院,进了加护病房,卓夫人和卓少将早已等在这里,就连得到消息的范维和季月也赶来了。尤其是季月,她真的很好奇,简凌到底能用什么样的方法治好卓一凡。 结果简凌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麻烦你们回避一下,等我完成了,自然会叫你们进来。” 这个要求很奇怪,但是救子心切的卓家夫妇,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一旁的范维和季月见到这情况,也只好跟着走出病房。 房门被关上,简凌走到病床旁边,强行掰开卓一航的嘴,将蛊药从他嘴里塞进去,然后又给他灌了一口水,硬是逼着他将药丸给吞了下去。 如果卓夫人在现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气得扑上来将她推开,自家宝贝儿子被人如此对待,简直没人性! 此时此刻,这个“没人性”的简凌塞完药,就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随手抓了个洗好的苹果,咔嚓咔嚓地啃起来。 三分钟过后,卓一凡紧闭的眼眸忽然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他皱紧眉头,不舒服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床边某个整个啃苹果的女人身上。 等到视线慢慢恢复清晰,他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正是害得他进医院的罪魁祸首! 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里满是怒气,声音沙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简凌啃完苹果,顺手将果核扔进垃圾箱,漫不经心地说道:“对待救命恩人,不要露出这种表情,知道吗?” “你救了我?”卓一凡显然不相信,“就凭你?你会救我?!”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冷笑起来,要不是因为长时间的昏迷导致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他真想朝她翻个白眼,对她的自以为是表示出强烈的恶心。 简凌慢悠悠地走到病床边,双手撑在他的头边,上身压下去,贴在他的耳边冷冷说道:“知道吗?你的命是靠着你爸妈跪在地上求我换来的。” 一句话,让卓一凡整个僵住。 “怎么可能……”说他妈妈为了他下跪,他愿意相信,可是他的那个爸爸……呵,他打死也不相信那个男人会放下自尊为他求人! “说句实话,当初如果不因为可怜你的爸妈,我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他们为了你,可以放下自尊和脸面,尤其是你的父亲,他说他愿意用他毕生的荣誉,来换你的健康痊愈。你说,为了你这么个逆子,他值得吗?” 卓一凡比谁都清楚,他爸是个固执的军人,那些用热血和左腿换来的荣誉,被他爸看得比命都重!他甚至为此嘲笑过他爸——既然那么在和奖章,那就让那些奖章给他送终吧! 可是此时,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简凌站直身子,就这么看着他,充满嘲讽与同情的目光像一把利刃,狠狠扎在他的心头,将他的自尊全部割成碎片。 “我知道你父亲是个将军,原本我还以为他有多么能耐,原来不过就是个瘸子。 你是没看见那个场面,他们当时就那么可怜兮兮地跪在我面前祈求,你妈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我原谅她。还有你爸爸,连拐杖都不要,就那么死撑着站在我面前,对我行鞠躬大礼。你说堂堂一个将军,怎么就混到这么个落魄地步?这可真是我见过最差劲的将军了……” “住口!” 卓一凡终于忍不住了,他激动地挣扎,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可是他全身都插满了营养管,这么一动,扯得营养仪哗啦作响,动静很大。 门外响起敲门声,可是房里的简凌就当做没听见,完全没有去开门的意思。 卓一凡气得青筋暴起:“你他妈给老子闭嘴!我爸是这个世上最优秀的将军,就连国王陛下也对他提出过嘉奖!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诋毁我爸?!” “嘉奖?国王陛下的嘉奖,不过变相地安抚而已,怎么说你爸都瘸了,如果不意思几句,万一你爸想不开自杀了怎么办?!” “你他妈地放屁!就算你都死了,我爸也不会死!瘸了又怎么样?老子养他下半生!他照样是帝国的大英雄!” “嗯哼?就凭你现在这幅德行,想要去养你爸?这可是本年度听过最冷的笑话!” “你敢瞧不起我?!” “是有怎样?!” 当病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备用钥匙打开时,所有人冲进来,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卓一凡趴在床上扯着嗓子和简凌抬杆的场景。 卓夫人顾不上其他,见到儿子醒了,立刻就红着眼眶扑上去,不停地说道:“儿子,我的宝贝儿子,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卓少将走到简凌身边,郑重地道谢:“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记下了就好,”简凌见到接下来没自己什么事了,转身往门口走去。 季月忍不住叫住她:“你能告诉我,你怎么救好卓一凡的吗?” “抱歉,无可奉告。” 季月以为她是有什么独家秘方,害怕泄露出去之后,就不能为自己谋利了,心里立刻就对她的印象下跌了好几个档次,说话的语气也戴上了些责备:“就算你现在救了卓一凡一个,将来如果再遇到类似的病人,而你恰好不在,他们该怎么办?你不能只为眼前的利益着想,要为将来的万千病人着想!” 多么义正言辞的话啊,如果忽略掉她话里的鄙视之意,这话听着还真好听! 简凌停下脚步,看了看她:“你是不是觉得我特自私?” 季月被她坦然的语气弄得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简凌漫不经心地接着说道:“如果你是真的为病人着想,现在就应该急着去为卓一凡检查身体,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而不是在这里缠着我要秘方。我虽然说可以弄醒他,可没说保证他不会有其他的并发症。” 说完,她朝不远处的范维微微鞠了一躬:“告辞。” 然后她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季月从未受过如此冷遇,脸色难免有些不忿:“老师,这人的医术不错,可是心气太高,不能有大用!” 范维笑了笑:“她如果真的心气高,就不会答应救自己的仇人,更别提……”他顿了顿,看向难得见面不吵架的卓一凡父子,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还帮他把心病也一并治好了……” 简凌回到简家之后,意外收到医务部发来的通知——鉴于她昨天急于救人的特殊情况,医务部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临时弄出一个特别临床测试,时间就在明天。 原本以为这次考试彻底砸了的简凌,没想到峰回路转,结果给她来了这么一出,心情指数顿时飙升了好几个点数。 第二天,她开着小车,早早地赶到医务部。 当她进入考场,看清自己的主考官时,不由得愣了一下:“范医生?” 范维看了看时间,笑道:“你今天倒是很准时。” 加更来了!渣渣们,不要再投粉红票了,请把票纸投给有需要的作者吧!偶木有存稿了,还不起债哇! 91. 你这是在挖墙脚? 与简凌想的不同,临床测试的地点并不在医务部,范维将她带到最近的军区医院。 “这是他的病历,你看看吧。” 范维将一组数据调出来,拉成立体影像给简凌看。 病人的名字叫凯文,是个退伍军人,今年七十一岁,失足落水,被人救起。 胸部有两根肋骨收到轻微挫伤,头部受到撞击,做过脑补CT,照片子显示并不问题。 看起来,这个凯文的伤势并不重,在医院再待两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了。 当然,这只是简凌的看法,她很清楚,如果真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话,范维不会特意借着临床测试的名头,将她拉到军区医院来。 果不其然,范维的几句介绍,很快就让简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根据检查显示,凯文的伤势并不重,可是他醒来之后就失忆了,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也不记得了。” “联系过他的家人吗?” “他的妻子早逝,大儿子正在外地出差,二儿子和小女儿都表示没空,说是父亲已经交给大儿子抚养,他们除了每个月交定期定额的赡养费以外,其他事都与他们无关。” 冰冷的人情世故,有够现实的。 简凌顿了一下:“所以,您是想让我去劝服他的儿女回心转意?” 范维笑了:“当然不是,这只是个临床测试,考的是你的临床操作能力,病人的家庭关系和你没关系。凯文是个很开朗的军人,这里的护士都很喜欢他聊天,如果可以……尽量想办法让他恢复记忆吧。” 简凌将所有的数据全部看完,心里对这个身体检查没有问题但是却意外失忆的病人有了点兴趣,她点点头:“我可以试试。” 当她进入病房的时候,凯文正在和一名护士说话,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笑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看起来非常明亮。 简凌大概第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凯文见到是美女,笑得更加见牙不见眼。 护士换好药水,和凯文打了声招呼,就转身走了。 凯文目送她离去,他的脑袋偏过去时,简凌注意到他耳朵后面的一个红色圆点,像是被什么狠狠扎过。简凌抬头看了看四周,在床头柜上的碗里看见一根筷子。 她走过去,拿起那根筷子,筷子尖端的大小与凯文耳后的圆点正好 凯文回过头,正好见到简凌手里的筷子,神色一变,试图转移话题:“呵呵,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医生,比我老伴年轻时还要漂亮……” “还有根筷子呢?” 凯文眼光闪烁:“我……我不知道。” “是被你用来自杀了吧?” 一句话,让凯文整个愣住,脸色迅速灰暗下去,目光下意识挪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简凌将筷子放下,双手环胸:“你其实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自杀跳河?” “你没有失忆,对不对?” “死心吧,这根筷子根本没办法从你的耳后戳进大脑,当然,圆珠笔或者吸管什么,也不可能做到。你如果真想死,从这扇窗户跳下去会比较干脆。” 凯文别开头,嘴角抿成一条线,方才的开朗笑容烟消云散,苍老的脸上满是颓败:“也许只有我死了,才能解脱。” 简凌靠在床头柜上:“因为儿女的关系?” “不全是。我在战场上,被伤到右手关节,失去了工作能力,而且年纪越大,这只手就越疼得厉害,最近吃饭连筷子都拿不稳。我不后悔为国捐躯,但是,我不希望自己成为儿女们的拖累,他们都有各自的家庭,不能一直照顾我。我经常在想,死了就好了,儿女们轻松了,我也轻松了……“ “你是带伤退伍,军队应该有相对的赡养政策。” “当时受伤的时候,军医检查说并不严重,只是不能干重活,所以没有开具赡养证明。我退役之后,军队开了介绍信,将我推荐到机关做了个轻松的文书工作,但是我的伤越来越严重,就连简单的整理工作也做不了。上个月,我被辞退了。” 简凌看着他扭过去的侧脸,消瘦的下颚线看起来异常单薄。 英雄末路,近乎绝望的背上与无奈,压垮了这位曾经热血澎湃的战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你知道吗?我被辞退之后,不敢跟儿女们说,因为害怕被他们发现,我假装还和从前一样,每天拎着公文包去出门,然后没点晚上六点钟准时回家。” “两天前,我经过每天回家都会走过的那座桥,看着下面的河水,想起儿女们辛苦工作的样子,忽然觉得我再活下去也只是浪费钱。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什么也干不了,儿女们的经济状况也不好,我活着也只是拖累他还不如死了干净。至少,我的保险费足够大孙子去打通关系找份好工作了……” “可是没想到,结果却被人给救了,我不想回家,不想让儿女们看见我这副样子,我只能假装失忆。对不起,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枯黄的皮肤爆出青筋,微微颤动。 简凌动了动嘴,从口袋里拿出通讯器,放到他的耳边,电话那头传来儿子颤抖的声音:“爸,我对不住您……” 凯文浑身一僵,缓缓转回头,看向简凌。 简凌缓缓说道:“通讯器从刚才一直都是通着,你说的话他都听到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跟他说吧,我相信他应该会很愿意倾听。” 放下通讯器,她就走出病房。 范维就站在门口,刚才的情景被他尽收眼底:“有什么感想?” “军队的医疗系统需要提升,对战士退役之后的补贴政策也需要进一步完善。” 凯文只是一个例子,相信除了他之外,肯定还有很多类似的战士,因为在从军期间伤势不重,所以被忽略或者轻视,直到退役之后伤势越来越重。战士们将所有的青春都耗费在军队里,帝国不应该只注意他们巅峰时期的身体状态,战后的抚恤更能体现出一个国家对于战士的态度。 范维眼中浮现出赞赏之情:“再过不久,医务部会有一次改革,你要不要将你的想法提出来?” “你这是在挖墙脚?” “优秀的人才,哪里都会需要,这很正常。” 简凌侧过身,目光透过门缝,看见病房里抱着通讯器哭得满脸泪水的老战士,心中无不触动。 不得不的说,范维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首席医官,挖墙脚的方法真是一流,让人想拒绝都找不到理由。 “我需要再想想。” 这个答案在范维的意料之中,他点点头:“好,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想好了就联系我。” 这个临床测试结束之后,范维当场就给了她一个满分的成绩,她以这期考试最高分的成绩,顺利拿到中级军医的执照。 看着手里的证书,简凌这趟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回到简家将衣服和行李稍微收拾了一下。简辛亲自开车将她送到港口,她乘坐当天下午的班机,再次回到血红星球。 重新回到414基地,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回家的感觉真好! 比起冷冰冰的简家,414基地更让她觉得像个家,到处都充满了年轻的气息。阳光下,那些在操练场上挥汗如雨的小伙子们,看起来真是倍儿帅! 她步伐轻松地回到医务科,将行李放到宿舍,然后就去敲响了医务科科长的办公室。 推门走进办公室,白绿依旧那般风情万种。 “考试还顺利吗?” 简凌想了一下:“还算顺利吧。” 白绿冲她眨了眨眼,笑得暧昧:“我可是听说了哦,你不仅救了整车的乘客,还以满分的成绩拿到了中级军医证。啧啧,现在你可是医务部的名人,到处都在说你的事儿,干得不错哦!” “救人是顺手之举,中级军医的题目不算难,能拿到满分也不只我一个人,别人传得夸张了。” 据她所知,跟在范维身边的那个季月,当年就是以满分的成绩通过考试。 “是啊,前几届的确都有满分的考生,不过……你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光是这一点,就足够秒杀他们所有人了!”白绿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错,年轻有为,很有前途,我很看好你哦~” 完了,一听到这话,简凌的右眼皮就反射性地挑了挑。 —肯定没好事! 果然…… “医务部这次通过了战士心理咨询站的文案,按照规定,每个军事基地都必须配备一到四个心理医生。你也知道,咱们414基地比较穷,请不起太多心理医生,所以这次只安排了一个人……” 简凌抽了抽嘴角:“不会是我吧?我可没有心理医生的执照,用我的话,算是违规上任,会被处分的。” “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让你做受处分的事情呢?!”白绿露出一个受伤的委屈表情,“我这次特意请了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不过他脾气有点怪,我希望……你能和他好好相处,尽量将他留在414基地。 “你是想给我拉皮条吗?” “你这孩子,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这次请来的心理医生叫齐穆,为了请他过来,我费了很多心思,听说他和夏将军有些交情,你好歹帮点忙,借助夏将军的关系将他留下来。” 92. 二人世界 简凌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随手点开白绿发来的资料—齐穆,二十五岁,出身名门世家,精英学院医学系毕业。毕业之后直接参军入伍,在前线干了三年战地医生,期间自学心理学,后来考上心理医生执照,又攻读心理学与外科博士学位,取得双博士学位。 在这期间,他发表过数十篇关于心理学的学术论文,七篇被刊登到帝国医学权威杂志,四篇都拿到了帝国心理学最高奖项。 完美的简历,漂亮的成绩,难怪白绿那么想将他留下来。 简历叉掉资料,歪着头想了一下,拿起通讯器拨通夏的号码。 夏的声音听起来很诧异:“简大医生,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晚上有空吗?” “怎么?要请我吃饭?” “嗯。” 夏原本就是那么随便一问,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不由得愣了一下:“你不会是有求于我吧?” “我问过白科长,是你给警察局长打的电话,我欠你个人情,吃顿饭算是报答吧。” “噢~”夏故意将预调拖得老长,末了还不忘打个转儿,像是要飘起来了,“那行啊,难得简大医生请客,我当然要个面子!” “嗯,晚上七点在卡莎餐厅见。” 挂断电话,简凌放下通讯器,脚尖一点,将椅子转了个圈儿,目光正好撞上坐在后面座位上的巴森特。正在看AV的巴森特猛地一哆嗦,立刻将AV隐藏,扯下耳机,调出文件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简凌没有去管他那耳机里发出的可疑声音,开口问道:“你晚上有空吗?” 巴森特想了一下,今天不是他值夜,遂点头:“有。” “一起吃个饭吧。” “……啥?!” 搞定巴森特之后,简凌走出办公室,陆续经过内科办公室、全科办公室、麻醉室、以及心理咨询室。 简凌像是串门似的,挨个进去打招呼,顺便每个人都问一句—“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她最后来到从没来过的心理咨询室,敲了敲门:“齐医生在么?” “在,门是开着的,进来吧。” 简凌推门走进去,粗略地扫视了一圈这间不大的咨询室,目光落在沙发上看书的年轻男人。他冲简凌微微一笑,柔和的眉目微微弯起,一眼看去,是个让人感觉相当舒服的男人。 他问:“你是简医生?” 简凌礼貌地点点头:“是。” “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漂亮,过来坐吧,要喝茶还是果汁?” 简凌走过去坐下:“白开水。” 齐穆无声地笑了笑,放下手里的书本,起身为她去倒水。 简凌注意到被他放在沙发上的书本,自打她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很少能见到纸质的书籍了,这种堪比甲骨文的古董,实在太珍稀了。 齐穆将水杯递给她:“这是一个退伍的老兵送给我的,这是他的珍藏宝贝,可他眼睛不行了,看字模糊,就便宜了我。” 简凌点点头:“看来你们交情很好。” “是啊,他是炮兵,长年累月地越炮火站在一起,最后把耳朵给打聋了。不过他很坚强,不仅自学多门文字,还经常联系从前一起退伍的战友,组织各种聚会和活动,他是我见过笑容最开朗的老头儿。 “后来呢?” “后来他得了糖尿病,下肢受到感染,整个下半身都被截掉了,前两天去世了。” 简凌沉默了一下:“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听他儿子说,他走的时候挺开心的,说是战场上过了,敌人杀过了,英雄做过了,一个男子汉梦想的一切他都已经完成了,这辈子没有白来。” 简凌看着他微笑的脸庞:“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想问我为什么会来414基地?” 不愧是心理医生,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对方在想什么。 简历点点头:“我看过你的简历,无论是学术成就还是临床经验,都非常漂亮,我相信应该有很多更好的基地邀请过你。” 虽然他只是暂时受邀来这里任职,随时都可以自行离开,即便是这样,也让人忍不住心存疑惑。 “我也听说过你的事情,医术高超的年轻女医生,满分通过军医考试,帝国最年轻的中级军医,你的条件也很好,为什么会选择一直留在414基地?” 简凌张了张嘴,将目光挪到其他地方:“不会一直呆在这里。” 听到这话,齐穆露出了然的神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了,再深究下去就不好办了。他开玩笑似地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该不会就为了在我这儿喝杯水吧?!” “晚上在卡莎餐厅有个聚餐,你要一起来吗?” “和新同事一起用餐,这是增进情谊的好机会,我当然不会错过。” “嗯,那下班之后我来找你。” 简凌离开心理咨询室之后,去前台找云燕那几个护士,询问她们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自打军演之后,云燕见到简凌那简直就是看到偶像似的,百分百的双眼冒花,一听说可以和偶像一起共进晚餐,她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 这个时候在中心大楼里,夏刚刚写好一份有关机甲配合作战的方案报告,心情很好地坐在办公室前,修长的双腿随意搭在办公桌上,眯着双眼哼着小调,脑子里全是晚上的约会。 庄晓衫和苍梓刚走进来,就看见自家队长正笑得一脸幸福,嘴角那个小勾勾越看越诡异。 庄晓衫首先察觉到情况不对,使劲吸了口气,神色一变:“小梓,我肿么在空气中闻到了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苍梓点点头:“嗯。” 两个人四道目光期期落在自家队长身上,琢磨着现在秋末冬初,距离春天还早得很,肿么就有人忍不住发情了?这不科学啊!难道是队长的打开方式出错了?! 就在这俩狗腿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夏睁开眼,没头没脑地问他们:“咱们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庄晓衫发挥头号狗腿子的拍马屁大功:“咱啥时候下班,时间不是队长您定的吗?您说啥时候下班,咱们就是啥时候下班!” 夏点点头,过了一下又问道:“那医务科什么时候下班?” 庄晓衫和苍梓两人互望一眼,眯起眼—这里面有猫腻! “应该……是六点吧。” 好不容易挨到六点,夏扯了扯他那身笔挺的军装,踩着厚重的军靴,单手插着口袋,噙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哼着小调大步朝医务科走去。 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到简凌约他出去时,心里那么开心,这个感觉有些奇怪,也有些陌生,不过并不难受,还挺甜的。 这么想着,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简凌的样子,她长得很好看,而且还是越看越好看,虽然不爱笑,不过也还是很好看。 嗯,这么漂亮的女人,多看看也养眼啊~ 远远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狗腿子越发觉得自己队长这是思春了,虽然他平日里也时不时地骚包一回,不过那都是在公共场合装模作样欺骗广大人民群众滴,像现在这样笑得一脸——嗯,姑且认之为荡漾,这绝对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不得了不得了,这绝对有大问题啊! 一向警觉的夏大爷今天光顾着佳人有约,放松了警惕,一时没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俩“尾巴”。他满怀期待地走到医务大楼,却发现佳人已经下班走了。 不能同车前往,有点遗憾,不过这点小插曲影响不了夏大爷的好心情。 他到停车场开出自己的车,离开414基地,朝卡莎餐厅飞去。 决定要跟着队长“捉奸”的俩狗腿子,当然不会就此放弃,立刻也找来一辆车,急忙追上去,视线片刻也不离开前面的身影,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我勒个去!跟踪队长这事儿真是太刺激了!比上战场杀敌还要刺激! 夏很快就到达卡莎餐厅,他将车子停好,然后走进餐厅。 漂亮的服务员小姐走上前来:“请问先生有预约么?” “我的朋友已经来了,她姓简。” “我知道了,请您跟我来。” 确定简凌已经提前来了,夏大爷的好心情指数顿时又飙升了好几个点,迈开长腿,面带微笑地跟在服务员小姐身后,穿过大厅,来到一处包间门口。 —包厢耶,二人世界耶~ 以前他也和简凌单独相处过,但那些和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她主动邀请他出来的,而且还是在这么有情调的地方,光是想想都觉得非常值得期待。 就在他笑得越来越荡漾的时候,服务员小姐推开房门,简凌与医务科所有人的笑脸全部呈现在他面前。 咔嚓一声,夏大爷的笑容裂开一条缝。 心里有个声音在咆哮—尼玛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二人世界吗?不是温馨浪漫的有爱约会吗?!卧槽,把老子的期待全部还回来! 这个时候,尾随而来的两只狗腿子也摸进了餐厅,远远地躲在一个角落里,伸长脖子观察这边的情况。 他们见到自家队长站在包间门口,像是石化了一般,动也不动,不禁有些奇怪——这是神马状况?难道是他们的神秘大嫂红杏出墙了?! 这一章写得偶好乐呵!前面写治病的事情写得太多了,差点忘记这其实是一篇言情文了,捂脸跑走。 93. 进化吧骚年! 包间里,医务科的人坐在长桌旁,服务员正在按照顺序上菜。 夏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坐到桌子旁的,他像个大爷似的,靠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余光时不时扫过周围那十几只几万伏的电灯泡,心里像是千万头草泥马狂啸而过,就差当场掀桌。 餐桌上最受欢迎的人,莫过于新来的齐穆,他就像一个真正的绅士,举止优雅,谈吐有礼,随便的一个举杯动作,都透露出天生的贵族风范。 小护士们都忍不住拿眼睛瞟他,找到机会,就会含羞带涩地与他聊上几句。 似是注意到夏这边的低气压,齐穆有时候会特意跟他说几句,夏知道他是好意,就算心里不爽,面上也会礼貌地回应几声,结果话题不知道就怎么扯到博士学位这件事上来了。 齐穆轻轻放下酒杯,笑着说道:“其实我只是学了点皮毛。恰好当年考的题目是我知道的,所以就让我给混过去了。” 云燕眨巴着眼睛:“是什么题目呢?能给我们说说吗?” “如果你们想知道,当然可以。” 恰好这个时候,主菜上来了,是这个餐厅的招牌牛排。 齐穆优雅地拿起刀叉:“我们当年的考试题目分为笔试和临床,笔试的题目差不多都忘了,倒是临床的部分一直记着。临床病人是位年轻的女士,她的腹部生了肿瘤,而且还有大量积水必须要动手术才能痊愈。” “首先呢,要慢慢切口腹膜,记住动作要缓慢仔细,”他一手将叉子插住牛排,一手用刀子将牛排慢慢割开。 “当时切开之后,发现患者的肚子里全是淡褐色的液体,我和助理医生不得不用手,将那些液体捧出来,”切开的小块牛排被他用叉子插着沾了些酱料。 “等液体被清理干净之后,我就开始寻找肿瘤的位置所在,”他将牛排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然后咽下去。 “肿瘤的位置比较隐蔽,我仔细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确切所在,”刀子拨弄盘子里的牛排肉。 “由于肿瘤比较大,我必须切得很小心,避免伤到患者的肠子”他重新拿起刀子,缓缓割下牛排。 “肿瘤成功切除,接下来的缝合也很顺利,手术耗时四十七分钟。嗯,这里的牛排味道还不错,有我家里厨师做出来的味道,”他眯着双眼,将割好的牛排肉,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尝。 众人:“……” 在场的大都是医生他们对手术的过程全都非常熟悉,眼下被齐穆那么仔细地提起手术过程,那些血腥的内脏和黏糊的血肉仿佛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看着面前鲜嫩美味的牛排联想到那些内脏器官,众人齐齐地放下刀叉,面如菜色,胃里一阵翻滚。 几个小护士实在忍不住,匆匆地战起起身,跑去洗手间呕吐。 段卓嫌恶地推开牛排,叫来服务员:“麻烦给我换个莱斯冷面。” 巴森特、沈秋、朗逸宁齐齐举手:“我也要换。” 就连一向冷静自制的简凌也忍不住扭过头,面无表情:“再给我一份蔬菜沙拉。” 整张桌子上除了齐穆还在优雅地用餐以外就只剩下夏还在默默地吃着。原因无它,他不是医生没有那么生动的联想力,就算齐穆说得再生动形象在他的脑海里,无非也就是一张白纸上添了几笔——勉强有个人体器官的形状,但绝对到不了血腥的程度。 有的时候,无知就是无畏啊喂! 夏慢悠悠地吃完盘子里的牛排,瞅了旁边的简凌一眼:“你不吃?” 他那眼神太明显,以至于简凌想要忽略都不成,她将自己那盘只动了一刀的牛排推过去:“你继续。” “谢谢。” 夏重新拾起刀叉,切下一块,塞进嘴里咀嚼,琢磨着回头也去买几斤牛排,自个儿做去。 他俩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看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有些过于亲昵。 齐穆知道他俩之前的婚约关系,虽然对夏自然而然的行为有些诧异,不过也没表示出太大的好奇,只是对待简凌的目光又添了几分趣味——两个人都不是轻易让步的人,将来要是真在一起了,也不知道是谁要去迁就谁。 那几个小护士从洗手间回来,看向齐穆的眼神全部变成了惊悚加哀怨。 牛排被他当成人体标本,做完“试验”还能面色自若地吃下去!去泥煤的王子形象!大变态啊这是! 饭后,众人三三两两离开餐厅,段卓嚷嚷着要去酒吧喝酒,沈秋这个大酒鬼自然是子不容辞地跟着起哄,除了简凌和夏之外,其他人全都被拖去了。 简凌不去酒吧是因为不想再像上次那样,醉得不省人事,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夏之所以不去,原因是在于他的那两只狗腿…… 之前是因为一门心思扑在约会上,现在约会没了,他的心情非常不好,连带着警觉性也全都回来了。刚出餐厅,他就瞥见躲在停车场旁边的两个脑袋,二话没说就走过去把那两人拎出来,狠狠地削了一顿。 无意撞到枪口上妁苦逼狗腿二人组,只能任由自家队长的蹂躏,发誓以后再也不玩偷窥队长了——前提是队长不再露出那么荡漾的笑容。 好吧,因为最后这句话,夏将手头上那两篇未完成的报告全砸到他们身上,要求他们必须在两天之内完成任务,木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换来庄晓衫与苍梓二人的一片哀嚎。 这顿“血腥”晚餐过后,齐穆的“牛排杀手”之命人尽皆知护士们再不敢对着他那张温和的笑脸YY,平时见到他,都要绕道三尺。就连段卓这群大老爷儿们,见了他都忍不住头皮发麻,尤其是到了吃饭时间,没人敢跟他一桌。 至于那天晚上没吃完的牛排,全被简凌给打包带回家,吞进了某只胖虫的肚子里。 每天用血养着,芭芭拉现在早已不是当初的黑胖子现在的它不仅又肥了一圈,全身都变得雪白,还带着点透明,晶莹得像一块布丁,软绵绵的,还特别Q。 最令简凌在意的是,芭芭拉这几天看起来特别没精神,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缩在简凌的身边。 简凌以为它是病了问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它也只是摇摇头:“芭芭拉很好……” 习惯了芭芭拉的耍赖哭闹无厘头不要脸没下限,忽然见到它这么安静老实,简凌总觉得特别不对劲!也不是说它这样不好,它这样可比之前要听话多了,可是简凌真的很不习惯它不吵不闹的样子。 为此,简凌特意去网上查了资料,看看虫子是不是到了这个时候都有脑子短路的习惯,结果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看着芭芭拉要死不活的样子,简凌难得主动地找到夏请他帮忙做了一顿美味大餐。 “芭芭拉没胃口……” 美食当前,这条胖虫居然不为所动?! 简凌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拎起这条虫用指尖戳了戳它肥嘟嘟的脸蛋:“你是思春了吗?这样茶饭不思?!” 它扭了扭身体,把脑袋缩到肚子那儿,整个缩成一团,看起来是真的很不舒服。 夏有些奇怪地看着这条病恹恹的胖虫:“它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病了吧。” 按理来说,芭芭拉是蛊虫,自己拥有强大的治愈能力,就算病了它也应该能很快自愈怎么也不至于连续几天都是这么要死不活的。 芭芭拉不吃,做好的饭菜最后只能由简凌和夏吃掉。 分量太多以至于简凌吃得有些撑,回到寝室里洗了个澡,又上网查了一下关于虫子生病的资料,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无奈地下线,她将芭芭拉放到枕头边,担忧地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末,她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总觉得被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钻来钻去。她忽然睁开眼,一把掀开被子,就见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丝不挂地缩在她怀里,白乎乎的四只爪子紧紧抱着她,活像一只肥嘟嘟的树袋熊。 —这,是神马情况?! 这是谁家的孩子,连衣服都不给穿一件——啊呸,这不是关键点!关键是他为毛没穿衣服还呆在她的被窝里?! 简凌在短暂的呆滞过来,一把拎起这只“树袋熊”,使劲地摇了摇:“你是谁?!” “树袋熊”揉了揉眼睛,四只爪子扑腾了几下,然后又整个黏上她的手臂,用软绵绵的脸蛋蹭了蹭她:“主人别闹,芭芭拉还没睡醒呢。” 一瞬间,简凌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美好的周末,一整个早上,简凌就在努力消化“虫变人”这个过程中度过了。 没穿衣服的芭芭拉被简凌用被子裹住,它……不,“他”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简凌,粉嘟嘟的小嘴撅起,像极了没人认领的小狗:“主人,你干什么离芭芭拉那么远?你难道不爱芭芭拉吗?” 说着,他还不忘中途停下啜泣一声,委委屈屈地像个受到家暴的小媳妇儿。 简凌忍住将他扔出窗外的冲动:“你是说,蛊虫长到成年就能变成人这是你家的历代传统不过你是变得比较早了些所以变成了一个小屁孩但是你以后还会长大然后变成一个大人?!” 芭芭拉松开抓住被子的小爪子,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又开始羞射地扭动身体:“是啊,芭芭拉长大了就可以更好地服侍主人哦~” 看到这一幕,简凌彻底相信了这货就是芭芭拉的事实! 但是—— 简凌恼怒地帮他把滑下去的被子提起来,重新裹住白乎乎的肉团子:“尼玛想裸奔吗?!” 好啦,芭芭拉进化了,简凌日后的生活要更加热闹了~ 关于治病的手法,的确是从其他影视剧和度娘文库那儿借来的,为了防止被人指名抄袭,今后但凡有所借鉴,作者都会在文末指出具体的出处,以免误会。 94. 绝不惧战! 面对芭芭拉变成人的离奇事实,简凌第一件决定要做的事情,就是上网订了件童装。 她是按照自己的感觉来选定尺寸的,她以前从没帮小孩子买过衣服,于是不可避免地杯具了。 羊毛衫套在芭芭拉身上,长度足以遮过膝盖,长长的衣袖被他当成唱戏的水袖,甩过来又甩过去,最后还不忘在床上打了个滚。白乎乎的肉团子埋在羊毛衫里,漆黑的眼珠子闪闪发亮,最后还不忘伸出小爪子,放到嘴边做了个“二”的手势:“主人,芭芭拉萌吗?” 简凌扯了扯嘴角:“萌,宇宙第一萌的二货。” 虽然他可以变回虫子的形状,但是她不希望在他忽然变成人形的时候光着屁股,他躺在躺在她的床上,就像她是个企图猥亵儿童的怪阿姨,这种场景光是让她想想就觉得脑瓜子疼。 看来有必要带他去一趟商场,让他自己去试穿。 芭芭拉又打了个滚,直接扑进她的怀里,使劲地蹭:“芭芭拉肚子饿,想吃好吃的~” 说完,还不忘使出他的卖萌十八招,时而打滚,时而眨眼睛,时而抱着她的脖子蹭啊蹭。为了吃到好吃的,他可谓是将色相出卖了个彻底,要不是简凌用眼神吓他,他估计连身上那件遮羞的毛衣都会直接脱了玩裸奔。 简凌忍不住扶额,她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基因,造就了芭芭拉这种奇葩的性格?! 她将芭芭拉从怀里拎起来:“变回虫子,进空间,我带你出去买吃的。” “好耶!” 话音刚落,它就刷的一下变成了虫子,拖着那件巨大的羊毛衫,主动钻进空间里。 简凌换了身衣服。走出寝室,如往常般走出414基地,搭乘公交车去到最近的商场。 她进到卫生间,趁着没人,将芭芭拉放出来,让它变成人形,迅速帮他套上羊毛衫。 她叮嘱道:“我等下带你出去,不准乱跑。不准跟人乱说话。更加不准随便拿货架上的东西,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把你扔在这里,让你自生自灭再也不管你。” 这是芭芭拉第一次正式接触外面的世界,心里满是激动,想也不想就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 约法三章完成之后。像妈妈牵着孩子似的,简凌牵着芭芭拉的手,走出卫生间。首先去到十三楼的童装专卖场。 简凌从来也不知道,童装居然也可以做出这么多的花样,除了常见的衣服裤子。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动物装,许多品种简凌都叫不上名字。 售货员小姐一见到简凌带着芭芭拉出现,立刻就笑着迎上来,热情地问道:“需要什么样的童装呢?” 简凌瞥了一眼手里的小屁孩:“随便给他弄件合身的衣服。” 售货员小姐的脑门掉下一颗汗,这真是她见过最随便的妈妈。真是可怜了孩子。 她同情地看向芭芭拉,见他缩在一件打得过分的羊绒衫里,小脑袋到处张望,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时不时地嘟一下嘴巴,看起来真是萌翻了! 售货员小姐顿时母爱泛滥,眼冒红心泡泡,蹲下身戳了戳芭芭拉的脸蛋,笑眯眯问道:“小帅哥,你喜欢什么衣服呀?” 芭芭拉很想回答说自己不喜欢穿衣服,很显然简凌早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一记眼刀甩过来,他立刻改了嘴,甜甜地回答:“妈妈让我穿什么,我就喜欢穿什么。” 清清脆脆的童音,配上他亮闪闪水汪汪的大眼睛,售货员小姐立刻就被秒杀了。 她迅速找来两套童装,拿给芭芭拉和简凌看:“这是前几天新进的款式,销量很不错,网上已经订走了几千套,非常受欢迎。它们的面料采用最新的本林科技,手感和质感都是相当舒服的,孩子穿上它绝对不会产生任何的皮肤伤害。” 简凌无所谓地说道:“那就试试吧。” 芭芭拉也学着她的口气:“那就试试吧。” 就算是这样的怪腔怪调,还是让售货员小姐忍不住又萌了一把:“你想先试哪件呢?” 简凌继续无所谓:“随便。” 芭芭拉跟着无所谓:“随便。” 售货员小姐终于忍不住泪了,这么可爱的萌孩子,怎么就跟了这么个随便的妈妈?真想知道平时生活里,这个妈妈是不是也是这么随便地对待孩子,太不负责任了! 她一边暗自抱不平,一边选了那件恐龙套装:“那就先试这件吧。” 为免简凌又露出她那无所谓的态度,售货员小姐立刻摸了摸衣服吊牌上的红色区域,衣服的影像立刻被套到芭芭拉的身上。稍稍调节,衣服大小刚好合适。 芭芭拉动了动胳膊,一口还带着三根小爪子,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 售货员鼓励他转一圈看看,他看见简凌松开手了,也就乖乖地转了一圈,空灵尾巴跟着他的动作甩了一圈,笨拙的动作看起来不像恐龙,更像是肥企鹅。 简凌无语地看着他:“胖子,你该减肥了。” 芭芭拉抱住她的大腿,眼睛开始泛泪花:“妈妈不要嫌弃芭芭拉~” 一句话,立刻就让旁边的销售员小姐心酸了,心想这孩子多懂事多可怜啊!这个妈妈看着挺漂亮,怎么心就那么狠呢?!她忍不住出声说道,语气还是比较温和的:“孩子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能长得更健壮。” 简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脂肪层堆积得太多,不利于孩子成长,而且还会在同龄人眼里变成异类,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过度肥胖对孩子都没好处。过分的溺爱只会只会让他更加肆无忌惮,无法无天,适当的约束非常必要,我不想将来到监牢里去给他送饭,那太丢脸了。” “……”好心的售货员小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简凌扯了一下芭芭拉脑后的恐龙帽子:“帽子太2。尾巴太碍事,麻烦你给换个正常点的。” 售货员小姐又拿来一套王子装,给芭芭拉换上,白衬衣配骑士裤子,另外又特别给他陪了双黑色骑士靴,相当帅气的一套衣服。 简凌看了一眼:“这套我要了,另外再给我弄件冬天的外套,还有睡衣和拖鞋也弄一套给我。” “好的。请稍等。” 售货员小姐很快就拿来了睡衣和鞋子。都是粉嫩嫩的颜色,她可以想象,当这些穿在芭芭拉的身上,该是多么的萌啊!想想都忍不住流鼻血。 简凌用工资卡结了帐,不忍心去看账单上那一连串数字,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拉着芭芭拉走进电梯,去到楼上的食品超市。 芭芭拉这个吃货,一见到好吃的立刻就把持不住了。一扫前几天病恹恹的状态,到处上蹿下跳,这个也要那个也想吃。恨不得把整间超市都搬回家! 最后芭芭拉将选中的清单交给简凌时,她扫了一眼,在芭芭拉哀怨的泪眼中,毫不留情地将清单后面的四分之三全部删掉,然后拿到收银台结账。 食品数量太多。不方便提回去,简凌选择送货上门,结果芭芭拉这货舍不得与食品分离,四只爪子全部趴在柜台上,死活不肯送货上门,一定要现在就提回家。 这货是个不要脸的,闹起来完全没有下限,简凌实在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只好顺了他的意,选择现货提走。 整整两大袋食物,简凌一手一只,芭芭拉抱着一袋零食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吃,嘴里嚼得嘎嘣脆。 好在简凌也算是练过的,力气比一般人大,这两大袋对她而言不算什么难题。她带着芭芭拉乘坐电梯,来到一层大厅,这个时候,大厅里的电视屏幕里正在播放最新的新闻报道 “联邦政府近日正式向我威尔士帝国宣战,联邦政府首脑詹姆士指责我帝国蛮横**,侵占他国领土,正式向我帝国发出宣战通告。国王陛下对此表示回应——我大帝国绝不惧战!” 之后又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官方套话,当听到血红星球这四个字的时候,简凌脚下一顿,回头看向电视屏幕。 “联邦政府指出血红星球乃他国领土,我帝国必须立即归还,否则联邦政府将率军前来,夺回领土……” 后面的话,简凌听不大清楚,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脑海里回响——血红星球要打战了!这里马上就要成为一线战场了! 战争带来的,除了鲜血与死亡,还有经济的萧条,底层百姓的流离失所。现在,在她周围的一切,很快就会被迁走,包括她现在所处的这座商场,这个星球会迅速变成人间地狱。 她下意识握紧手指,脸色一片铁青,久久挪不开步子…… 与此同时,在莫拉山上,一身军装的夏笔直地站着,在他面前,静静沉睡着三百三十二个坟墓。 夕阳西下,黄昏的余晖洒在这片山头,将这三百三十二个墓碑的影子拉得老长。 多年前的宣誓,犹言在耳。 “从今以后,你们将没有名字,没有身世,你们只有一个代号,那就是414!电视上、报纸上、所有的奖彰报道上,都不会有你们的名字,哪怕死亡,你们也不会留下任何功绩!无论生死,所有的荣耀和光辉都将与你们无关!你们必须誓死效忠帝国,你们身上的每一块血肉都必须为国家和人民而存在,你们的存在,是为了你们身后那些手无寸铁的亲人,以及我们心中无坚不摧的信仰!” 他们是战士,来自地狱的无名勇士。 (本卷完) ************** 下一章开始新的篇章,小凌子和夏大爷终于要开始纵横星际了! 筒子们,偶下个月保底双更,粉红票每满三十票额外再加更一章,舵主同样加更一章!不要吝啬的砸票吧!滚来滚去滚来滚去的喵喵喵~ 第二卷 纵横篇 1. 我们是战友 由于联邦政府的忽然宣战,血红星球不得不进入紧急备战的状态。 大量的备战物资被成批地运往血红星球,国内媒体将所有摄像头都对准这里,一些担心会被殃及的当地人决定提前搬家,带着亲人迁去帝国的其他附属星球。 然而,更多的当地人选择了留下来,这是简凌所没有想到的。 威尔士帝国尚武好战,战争对他们而言,兴奋与激动远远大于恐慌。他们坚信自己的军队能够打败敌军,即使留在这里,他们也不会受到伤害,他们甚至自行采购枪械火药,与一些民间的机甲驾驶者组成成百上千个游击队。 他们热血澎湃,无比期待这场大战的开始。 百姓们的举动,无异激励了备战的士兵们,尤其是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们。激动与担忧在他们心里搅拌,混合成一种古怪的兴奋状态。 作为414基地的最高指挥官,身经百战的夏很了解战士们这种心态,换做是从前,他会积极地鼓励他们,让他们一直将这种兴奋的状态带到战场上。 可是周少将的自杀事件,让他忽然意识到战士们的精神需要受到关注,盲目地兴奋只会加剧精神的不健康发展。他下发命令,让所有的士兵全部去进行一次战前心理检查。 士兵们在长官的带领下,卸掉身上的所有装备,只穿着背心大裤衩,排队站在心理咨询室门前。 那些年轻的新兵蛋子们偶尔会垂头低声交谈两句,对他们而言,这种心理检查的经验不过就是问几个问题,只要他们能回答正确就可以了。但对那些上过战场的老兵们而言,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曾经在战场上目睹的一切,在他们心底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夜晚做恶梦,梦见自己还在战场上,紧张与恐慌紧紧攥住他们的心脏,令他们彻夜难眠。 基地以前没有心理医生,更不会有人特别去注意他们的心理状态,他们也不愿意将这种心事说出来,这会让他们觉得羞耻。 这次的心理检查,对他们而言是个纾解的机会。同时也伴随着被发现心中秘密的紧张与不知所措。 他们呆呆地站着。大多将目光固定在前方的咨询室门牌,还有少数索性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不让人看清他的神情。 外科办公室就在心理咨询师的正对面,隔着一条长长的走道。 简凌端着一杯热开水,坐在办公椅上。 将椅子转了个圈儿,面对门口,静静看着走道上的士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段卓,见到她一直站在那儿,便忍不住戏谑地笑道:“看什么呢?平时做身体检查的时候。还没看够啊?!” 简凌瞥了他一眼:“你倒是相当轻松。” 他笑嘻嘻地移动手指,目光片刻也不离开屏幕上的小怪兽:“其实本少爷也很紧张,只是我这人比较善于伪装,所以你们看不出来而已。” 相比段卓的轻松,坐在另一张办公桌前的巴森特就要苦逼多了。他手里握着个不知道从那儿淘来的十字架,闭着眼睛不停地念叨:“神啊,主啊,菩萨啊,佛祖啊,上帝啊……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不求立功杀敌,只求能活着回去讨媳妇儿!” 一脚迈进办公室的沈秋,听到巴森特的念叨,笑着放下手里的酒瓶:“我说,十字架只能让上帝听到,其他的都听不到,你也别白费口水了!” “我昨晚上网订了一整套,其他的佛像和神像都在运来的路上,”他看了看时间,“这时候差不多该到了,我去门口看看!” 说完,他就抓着十字架跑了出去,刚出门口就撞上朗逸宁。 他随口道了歉,就跑走了,看着他消失在电梯口的身影,朗逸宁失笑:“这人又在搞什么鬼?!” 他跟在沈秋后面,走进外科办公室,来到简凌的身边,随手扯过一把椅子坐下:“你要不要考虑暂时调离414基地?” 简凌放下水杯:“我哥联系你了?” 昨天简辛倒是打了两个电话给她,不过她都没接,一是因为当时正在开会,二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很清楚简辛打电话过来的用意,也明白他的担忧,但是她没办法给出他想要的回应。 朗逸宁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你在414基地呆了半年,已经有了不错的临床经验,再加上中级军医的执照,你就算离开了这里,一定也会其他基地邀请你。我不是想插手你的事,只是希望你能在做决定之前,多用理智来思考事情。”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暂时不想离开这里。” “理由?” “如果我说我只是因为习惯,懒得挪地方,你会不会信我?” 朗逸宁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如果是和平状态下,我信,但现在是备战期间,这个理由不能成立。” 简凌靠在椅背上,沉默了一会:“我说过,我们是战友,生死与共的战友。” 这话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正在玩游戏打怪兽的段卓手下一滑,“他”被怪兽一口咬死了。 躺在他对面沙发上的沈秋也放下酒瓶,低头望着自己的酒瓶,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几个字,像一颗石子扔进湖水里,在所有人的心情都起了一点点变化。 段卓关掉游戏,拍拍屁股:“我忽然想起点事,先走了。” 他轻松地走出办公室,却没有走进电梯,而是进入楼梯间,拨通家里的电话。电话通了,那头响起段兴业的声音:“小兔崽子,终于知道带电话回来啦?!” 段卓靠在冷硬的墙壁上,单腿支起,脸上的轻松神情渐渐淡去:“爸,我不回去了,我得留在这里。” 那边安静了几秒钟,随即爆发出一声怒吼:“万一你出个三长两短,谁来给老子送终?!老子真是白养了你!” “放心,我已经买好战后保险了,受益人是你的名字,我要真出事了,会有一大笔的赔偿金给你,足够你再去买个儿子送终了。” “放屁!老子这辈子就你一个儿子,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你要是真想去,那就赶紧滚吧,不挣个军功就别回来见老子!” 段卓忍不住笑了,眼眶却热热的:“好。” “哼,以后你要是凯旋归来,老子还能跟人说,我有个英雄儿子!做了半辈子的生意,看了半辈子的脸色,老子也算是扬眉吐气了!”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忽然放低了些,“但要是真遇到危险,能躲就躲着点,人是肉做的,再厉害也挡不住钢铁大炮。实在不行,军功咱也不要了,能活着就成……” 段卓哭笑不得:“我不能做逃兵……” “什么逃不逃的?活命最重要!别人要是看不起你,你就回家来,跟着老子做生意,还怕活不下去?!” 段卓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么多年来,他就只知道和父亲吵架斗嘴,从没为他想过。上次走的时候,老爸看起来还很精神,但他注意到老爸的双鬓已经有了几根白发,老爸是真的老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将眼泪咽回去,笑得很大声:“放心吧,老头子,本少爷一定弄块军功勋章回去给你长脸!” “你个小兔崽子……” 段卓离开后没多久,沈秋也起身走出外科办公室,他走到休闲平台,坐在椅子上,双腿往上一抬,搭在玻璃茶几上。他拿出通讯器,看着屏幕上的小女孩照片,稚嫩的五官与他如出一辙,笑得很是灿烂。 他微微一笑,垂下头,在照片上亲了一口。 将通讯器放到茶几上,他扭开酒瓶,仰头喝了一大口,咂巴着嘴巴,酒气醺然:“小可,爸爸又得上战场了,你可得要保佑爸爸平安哦!” 茶几上,通讯器的屏幕里,照片上的小女孩依旧笑着,灵动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朗逸宁回到自己的内科办公室,他拨通简辛的电话:“抱歉,我没劝成功,她希望留下。”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似是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我知道了,这次多谢你。” “不气,举手之劳而已,”朗逸宁一手拿着通讯器,一手拉开厚重的床帘,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洒进来,他微微眯起双眼,“阿希怎么样了?” “你弟弟上次发明了一项新的科研技术,被项目组正式采用了,才十五岁就已经成了科研组的主力,他的天才少年史上又要加上一笔了!” 朗逸宁却不关心这些:“他的状态现在怎么样?” 那头停顿了一下才回答:“不太好,这几个月一直不和人说话,除了呆在实验室,哪里也不去。他的心理医生联系过我,他很久没去那里复查了,这样下去容易出事,我建议你最好打个电话跟他谈谈,我觉得他会听你的。” 朗逸宁忍不住苦笑一声:“那也要他愿意接电话才行……” “我会努力帮你劝劝他。” “那就麻烦你了。” “彼此彼此。” 挂断电话,他站在落地窗前,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操练场,那些被运来的物资正在一车车地往仓库送去。一些完成心里检查的士兵们从医务大楼走出去,神情不一,他们或是兴奋或是沮丧,任由军用悬浮汽车在头上飞来飞去…… 今天做了个储蓄罐,大家往里面丢小粉票吧!积少成多有惊喜哦 2. 主人想要玩SM吗? 当晚,简凌还是拨通了简辛的电话。 “真不打算换个地方?” 简凌坐在椅子上,一手搬弄面前的玻璃瓶,一边说:“嗯,我想留在这里,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再考虑其他的去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这场战,会比较辛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会的。”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自己保护自己,尽量不要去前线。” “我记住了。” 其实被派往哪里,这种事完全看上头的决定,作为当事人的她根本没有商量的权利。这事他们心里都清楚,默契地都没有去提它。 挂断电话,简凌放下通讯器,将面前十几个玻璃瓶子一一贴上标签,然后仔细地封口。 这些都是她用芭芭拉的唾液经过提炼反应之后的特殊药剂,各自有不同的效用,关键时刻能够救人性命。她将它们全部放入空间里,然后就躺到床上,上网去了。 一进网络,她就察觉到自己的账号出现登录异常,查看最近的登录状况和分析数据,她的脸登时就绿了。 她忍着怒气,如往常般去训练中心,锻炼了两个小时,选择下线。 一睁开眼,她就看见某只白胖子穿着粉嫩嫩的睡衣,坐在她的床上,用她的平板电脑看电影。他没有插耳机,外放的声音非常大,整个卧室都能听见那一声声引人遐想连篇的呻吟与娇喘。 芭芭拉两只爪子抱着电脑,看得非常专注,眼里是慢慢的羡慕与荡漾,完全没有注意到。电脑的主人已经醒来,并且就坐在他的身后。 简凌一眼就看清电脑上的画面——尼玛看AV算了,女猪脚然还是七八岁的未成年?!啊有木有?!禽兽啊有木有?! 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东西是从哪儿弄来的?! 她幽幽地开口:“这就是你盗用我的账号,从网上下载的玩意儿?” 一瞬间。芭芭拉浑身僵住。他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身后扑过来,他抱着电脑,哆哆嗦嗦地扭过头,看向简凌阴郁的脸。可怜兮兮地说道:“主人,芭芭拉只是好奇……人类是肿么样取悦异性滴。” 简凌伸出手:“给我。 ” 芭芭拉瑟缩着肩膀,摆出和AV里女猪脚一样的姿势。衣裳半解,睡裤半褪,大眼睛眨巴眨巴。含羞带怨地瞅着她:“主人,要来一发吗?” “……”简凌的脸色黑如锅底,这货到底学了什么东西?!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和这条思维脱线的二货多说一句话,直接扑上去,准备霸王硬上弓——啊呸,这什么破成语?!她伸手就要去抢电脑。 面对她的强硬,芭芭拉不断地挣扎。不断地扭动,衣服被弄得彻底散开。白花花的肉全露出来了。他不停地娇喘:“前戏都还木有进行,主人肿么这么心急?嗷!芭芭拉是第一次,主人要温柔哇!不要过来!别酱紫!雅蠛蝶!” 简凌铁青着一张脸,一把揪住他的胳膊,将他整个拖过来,抢过他手中的电脑,再将他往旁边一扔,转身就去删电影。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里面下了整整有一个盘的AV,各种口味样样俱全,尼玛连人兽都有?! 简凌大手一挥,果断按下删除键,转眼之间,所有的资源全部清理干净。 芭芭拉趴在床上,委屈地咬着被角:“嘤嘤嘤嘤嘤嘤,主人好坏,玩完了芭芭拉,还把芭芭拉最重要的东西丢弃了,芭芭拉真是对主人又爱又恨” 简凌将电脑丢开,冷冷地看向他:“你是怎么盗用我的账号?如实交代,否则大刑伺候!” 闻言,芭芭拉将脑袋埋进被子里,扭捏了一下,然后忽然抬起头,双眼放光,小脸泛红:“主人是想要玩吗?蜡烛手铐还是小皮鞭?那些芭芭拉都有哦!” 说完,他还真的拿出一堆皮鞭手铐和蜡烛,满怀期待地瞅着简凌,就等着女王的决定。 简凌的脸更黑了:“这些东西是从哪弄来的?” 这货都背着她做了些什么勾当?! 芭芭拉开始眼神飘忽,声音细细地回答:“网上买的……” “不要告诉我,你盗用了我的银行账号,去网上商城里订购的?” 芭芭拉意识到主人眼神不善,开始悄悄往后挪:“其实,这些东西都不贵,芭芭拉去买的时候,正好打特价,给了好多优惠……” 最后,他越说越没底气,索性仰起头,一声嚎啕大哭。 他一边哭还一边打滚:“芭芭拉也是想要讨主人喜欢才去买的!芭芭拉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人!主人非但不夸芭芭拉,还胸芭芭拉?!芭芭拉活着还有神马意思,这日子没法过了!嘤嘤嘤嘤嘤嘤!” 简凌抹掉头上的黑线,摸了摸耳钉,让乌兰把芭芭拉藏起来的零食全部丢出来。 她将那些零食袋子抱起来,走到窗边,作势就要往外面扔:“再敢哭一声,不仅这些零食立刻丢掉,今后的所有零食福利全部取消!” 看见那些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的宝贝零食,芭芭拉的哭声戛然而止,还是扁着小嘴,眼泪汪汪地瞅着她。 等他变回人形,简凌就将他和所有零食全部扔回空间,叮嘱乌兰没事绝对不能放它出来! 解决掉这只碍事的虫子之后,简凌倒回床上,很快进入睡眠。 半夜,忽然被通讯器的叫声吵醒。 她接通电话,白绿的声音传出来:“立刻到急救室!有伤员,需要急救!” 简凌唰地睁开眼,扔掉通讯器,翻身起床,迅速地换好衣服,拉开门大步走出去。 急救室门口,站着十几个年轻士兵,他们面色焦急,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急救室里看。夏和另外几个领导,在得到消息之后,也赶到这里。 简凌出现的时候,夏第一个就看见了她,他一边让士兵给她让出一条道,一边抓住她的胳膊:“无论如何,别让他死!” 简凌点点头,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进急救室。 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士兵躺在病床上,走近一看,竟是身体表层的毛细血管都爆裂了,鲜血顺着毛孔往外流,如同一具血尸,骇人之极。 先一步看到的沈秋,正在观察伤患的身体数据变化,见到简凌进来,他主动解释:“这个士兵是巡逻战舰的军士长,在执行巡逻任务的途中,遭遇敌军袭击,双方发生激烈摩擦。他的机甲在战斗中能源耗尽,他试图借助高强的精神力,强行驱使机甲继续战斗,结果引发血管爆裂。” 在他解说的期间,简凌已经换上蓝色手术服,她走到病床边,仔细观察伤患:“告诉我身体情况。” “血压60,脉搏20,心率78,体温还在升高。” 沈秋曾经做过战地医生,对这类突发性重伤的处理很有经验,自从这个士兵被送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没救了。” 虽然很无奈,也很残酷,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战地医生,第一首要就是要懂得分辨哪些病人可以救,而那些病人救不了。 ——大量失血,已经造成休克,随时可能死亡,更别提那些数不胜数的破裂血管,如果要一一缝合,未免太不切实际。退一万步说,哪怕就算她是真的成功了,伤患未必就能挺到那个时候。 简凌侧头凝神看了他一瞬:“准备输血。” “他的出血量太大,就算输血,也不会流到心脏和大脑。” “现在我是主刀医生。” 沈秋手下一顿,与她四目相对,见到她执意不听,他只好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好吧,你是主刀医生。” 他取来备用血袋,挂上架子,插上输送管。 简凌拿起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伤者的心脏动脉,然后将输送管的顶端的针头拔掉,将输送管直接插进去。切口大小刚好足够输送管的大小,加上胶带的固定,即使她松开手,输送管也不会动。 血袋避开繁杂的毛细血管,通过距离心脏最近的毛细血管,将鲜血输送进去,最大可能地避免了鲜血在运输途中的流失。 见到这一幕的沈秋,忍不住呆了呆,即便是在战场上带过的他,也从没见过这么胡来的急救办法。 不过,这方法还真的挺管用的。 他选择性忽略掉刚才不愉快的那一幕,扭头去盯着生命仪,时刻关注伤患的生命迹象,以及药物和血液的输送控制。 暂时不用担心心脏因为缺血而停止跳动,简凌拿起持针器和血线,从最接近心脏的部位开始,迅速地飞针走线。 当段卓和巴森特等人闻讯赶来的时候,冲进急救室看到的第一幕,就是简凌站在手术探照灯下,镇定灵巧地缝合血管的场景。在她的手下,是一句看不清脸的“血人”,淋漓的鲜血染红了被子,滴得满地都是,而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一滩鲜血之中,像是与世隔绝一般,专注地进行缝合。 段卓和巴森特赶紧换上衣服,走到病床边:“有什么需要帮忙?” 简凌头也没抬:“巴森特医生和我一起继续缝合血管,段医生请处理缝合之后的消毒和包扎。” “是。” 3. 让他退伍吧 连续三个小时的抢救过后,伤患的性命总算保住了。 巴森特后退半步,扯下脸上的口罩,长舒一口气,累得鼻尖全是汗水:“终于缝完了。” 段卓也不住地扭动胳膊:“这可真是本少爷见过最麻烦的抢救手术!” 病床上,那名年轻的军士长浑身被纱布包裹,如同一具木乃伊,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和口鼻。 沈秋将药剂的分量进行调整:“体温和血压正在恢复,一切正常。” 简凌让云燕和另外两个护士将伤患送去加护病房,推开大门,简凌走出急救室,夏和其他士兵全部围上来,急切地询问结果。 简凌扯下口罩和手套,脸上看不出表情:“抢救成功,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一句话,让众人紧绷的脸色都松下来,有两个士兵甚至一下子就坐到地上,如释重负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夏问道:“我们现在可以去看他吗?” “他全身的皮肤组织大部分遭到破坏,为免感染,他的病房必须处在无菌状态。你们现在不能进病房,如果一定要看,可以通过监控。” 夏点点头:“我明白了,就去监控室吧。” 简凌去更衣室将手术服换下,走出来对他们说道:“跟我来吧。” 她带着夏和另外两名领导进入加护病房的监控室,透过巨大的玻璃窗,他们可以清楚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士兵,浑身都被纱布缠满。除了简凌与另外亲自抢救的两个医生以外,没有人知道,在这层密不透风的纱布下面,藏着怎样多少道被缝合的伤口,密密麻麻如同蜈蚣爬满全身。 这个时代的人类自愈能力比较强大。一般的伤口经过几天时间,就能慢慢减淡消失。 但,面前这个重伤的士兵做不到。 另外两个领导的军衔看起来都不低,经过夏的介绍,简凌得知他们两个是414基地的参谋。 夏问道:“他什么时候可以苏醒?” 简凌看了看监控室里对于病人身体的监控数据:“少则两天,多则十来天。”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参谋说道:“尽快让他醒来,他是巡逻舰最有经验的军士长,包括这次的袭击事件。我们非常需要他的力量和经验。” 简凌没有直接答应。 而是慢慢说道:“让他退伍吧。” 三个人同时看向她,尤其是两个参谋,不约而同地出声:“你说什么?!” “他的身上布满了手术留下的伤疤,不适合在战舰上作战,那样会引发伤疤的二度感染,甚至溃烂。” 两位参谋对此不以为然:“不过是几道疤痕。只需要过几天就能消散。” “这位军士的身体表层毛细血管发生爆裂,大量破坏了表层皮肤组织,即使我将它们大多缝补成功。但还是影响到了身体的自愈能力。他身上的疤痕将无法消失,如果他的身体将来再受伤,痛苦会比一般人都要大。甚至有可能无法治愈。” 夏稍稍沉吟:“没有办法可以解决吗?” “没有。” 夏的眼神暗下去,没有再做声。 另外两位参谋互相对望,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担忧与不信,这个时候,白绿赶来了。简凌识趣地先行离开。 她走出监控室,身后的房门自动合上。 原本没多少人的医务大楼,到了晚上越发冷清,简凌转了个弯,见到沈秋生坐在阶梯上,对着落地窗外面的夜色喝酒。简凌走过去,见他手里还拿着个通讯器,屏幕上是张小女孩的照片。 “这是你女儿?” 沈秋转过身,看见来人是她,嘿嘿地笑了:“是啊,是不是和我一样可爱啊?” “她比你可爱。” 沈秋打了个酒嗝:“真不给面子。” 简凌抬头看向外面的夜空,有负责巡逻的战车在天空飞行:“抱歉,刚才在急救室里说话重了点。” “没事儿,叔叔宽宏大量,不和你这个小丫头计较,早就忘掉了!” 简凌抽了抽嘴角:“那还真是感谢你的宽宏大量啊!” 他也不觉得害臊,当真厚脸皮地点点头:“我年纪比你大那么多,作为一个有风度的绅士,宽宏大量那是必须滴!” 不等简凌开口损他,他就朝她晃了晃酒瓶:“看你心情不好,要不要来喝一口?” 简凌看着他手里的酒瓶,没有反驳,伸手拿过酒瓶仰头喝了一口,然后碍着他坐下:“酒喝多了不好。” “每个人都知道酒和烟对身体有害,可还是有人需要它们,”沈秋将通讯器在手里打着转而,“我现在只能靠着酒和麻醉剂,才能睡得着。” 简凌看着手里的酒瓶,仔细闻了闻,没闻出麻醉剂的味道。 看见她的动作,沈秋忍不住笑起来:“放心,我现在还不想睡觉,这瓶酒里没放药。如果你想要,我不介意给你加点儿。” 简凌仰头又喝了口酒,随后将酒瓶还给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尘:“我回去了,明天早上还要上班,记得别迟到了。” “嘿嘿,梦里记得想叔叔哦” 简凌回到宿舍,洗掉一身的血腥味,倒床就睡着了。 三天之后,那名重伤的军士长终于苏醒,至于简凌为他申请的退伍之事,上头一直没见批下来,看这情势,是不打算通过她的请示了。 对此,简凌没有再说什么。 这天,云燕推开外科办公室的门:“简医生,白科长请您过去一趟。” 简凌放下手里的活儿,去到科长办公室。 白绿双手交叉搁在办公桌上,下颚抵在上面,笑眯眯地问道:“听说你想帮那个军士长申请退伍?” 简凌被不避不闪:“是,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呆在军队。” “你知道那名军士长是什么人吗?” 简凌看那人的资料:“陶明晨,三十岁,一号巡逻战队的队长,上尉军衔。” “他出身十九区。” 简凌愣了一下,十九区只是一个代名词,代表了威尔士帝国最底层的人民,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地牢之城。 那个地方常年处在底下,贫穷和阴暗是那里的基调,永远不见阳光,饥饿、疾病和死亡,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生命的存在。 在她还没被简家找到的时候,她和简辛曾经在十九区的一个地方生活过一段时间,记忆告诉她,那个地方的糟糕简直无法想象。那里面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底层人民,他们有很多是出身低贱的原住民,还有一些外来的偷渡,以及某些无法无天的通缉犯。 由于基因与生长环境的影响,十九区的人体质大多很差,他们完全达不到军队的征收标准。有些军队甚至明确表明不收十九区的人,就算是身体素质明显达标的也不要,即便是在政府极力宣扬人权与平等的情况下,十九区的种种待遇仍旧被视而不见。 简凌有些诧异:“他是怎么被军队收编的?” “他的精神力很强,生来就有十级,那年征兵正好是周少将负责,他一眼就相中陶明晨,执意将他收入自己的部队。那个时候,还没有414基地,血红星球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白绿冲她眨了眨眼:“你知道414基地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简凌摇头。 “当年帝国占领血红星球的日子,就是四月十四号,为了纪念那一天的战果,这个基地被命名414基地。”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年代,抢占其他国家的领土不是什么耻辱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威尔士帝国这种崇尚武力的国家而言,强占是强大的一种象征,他们引以为傲。 白绿还在说:“陶明晨是周少将亲自带来的,他算是414基地资格最老的巡逻战警,他和其他国家的偷袭者打过很多交道,经验很丰富。军队不计较他的出身,在他身上投入了大量经费,不可能就这么放走他的,尤其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 简凌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白绿对她的沉默并不以为然:“别忘了,我们是军医,军令就是一切。唔,陶明晨还需要在医务科待几天,你如果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他,你应该学着适应一些事情。” 离开科长办公室,简凌走到加护病房,透过窗户看见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陶明晨。即便是醒过来,他身上的缝合处仍然不能轻易动,病房依旧调整在无菌状态。 简凌换上无菌服,走进病房,来到病床旁边。 陶明晨察觉到有人来了,睁开眼睛,看见简凌,费力扯动声带,沙哑地说道:“我记得你,你是救了我的医生。” 简凌没想到他在那样的状态下,然都没有完全昏死过去,不得不说这个人的精神力的确是强大。 简凌淡淡地问道:“身体感觉怎么样?” “疼,不过总比死了好。” 他很想笑一笑,可是脸上全是纱布,笑也笑不出,只能干巴巴地嘿嘿了两声。 简凌直话直说:“你的身体,很有可能不能再继续当军人。” 陶明晨却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巨大反应,他只是挪动视线,静静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说,我这样的人,除了当兵打战,还能干什么呢?” 4. 能撑得下去吗? 陶明晨平静的眼神,触动了简凌心中的某根弦。 ——如果她不做医生,现在的她又能做什么呢? 上辈子的她,道路是由生存的条件决定,怎样能活下去,她就怎样去活。这一世,她仍旧遵循那个方法,选择了一条最适合生存的道路,一路走到现在,最初的理由似乎在发生改变。 每一次救人,成功之后的喜悦,都能让她心情愉快 如果不做医生,就不会有这些让人感受愉快的记忆,那样的她,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她无法想象,也想象不出来。 现在的她,好像除了当医生,什么也做不了了。 人生这道选择题,只留给了她一个可选答案。 “我可以治好你。” 一句话,让陶明晨的视线转回到她身上,似是不敢置信,他勉强张开嘴巴,舌头发出一个个轻颤的音节:“你是说真的?” “真的。” 没等陶明晨眼中的诧异转变为惊喜,简凌就接着冷冷说道:“但是很痛苦,你得答应我,在成功之前,别死。” 从十九区里走出来的孩子,什么苦头没有吃过?!陶明晨想也不想,就使劲地发出一个音节:“好!” 简凌从耳钉的空间里取出两支药水,按照比例兑好,缓缓输入陶明晨的身体里。 她找来一些绷带和绳索,将陶明晨的四肢牢牢固定在床上,扯掉他身上的营养管,把床边的仪器全部尽可能地挪到角落里。做完这些,药效也开始奏效了,陶明晨开始感觉的全身的痒痛,想要去挠,可是手脚都被绑住,动弹不了。 简凌将病房门完全反锁,背靠在门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神情冷静得可怕:“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你必须忍着,拿出你作为军人的信念来。” 陶明晨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隐隐的刺痛令他很不舒服。他忍不住扭动身体。想要在床上蹭一蹭,可是没有用,越蹭越痒,难受死了! 而这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 瘙痒变成刺痛,从全身每一个毛细血空刺进来,扎在他的神经上,痛得他脚趾发生痉挛,不住地收缩抽搐。他的面部肌肉一点点扭曲。 死死咬住牙关,被咬破的舌尖流出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溢出来。 再咬下去,很可能把舌头咬断,残留的一丝理智令他尽可能地张大嘴巴。 他就像一条被抛到陆地上的鱼,随时都有可能窒息而死,只能仰起头使劲张大嘴,眼神近乎绝望。 简凌看了看时间。才刚刚过去十分钟,距离成功的时间还差二十分钟。 ——能撑得下去吗? 她自己也不确定结果,那些药水并未通过任何正式的检验,只是由她反复试验和测试做出来的药水,测试证明它有让皮肤重生的效果,但成功率不敢保证。 陶明晨需要赌一把,她也需要赌一把。 只是看着陶明晨痛苦的样子,简凌的心竟然也忍不住跟着揪起来,她害怕这场赌局的结果。如果失败了,陶明晨会怎么样?会死吗? 一想到死,简凌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前世里哥哥死去的情景,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茫然感,捂住她的口鼻,令她恐慌,无法呼吸。 哥哥死时,她之所以伤心难过,那是因为死去的对象是自己最重要的亲人。那么现在呢? 陶明晨和她之前从未见过面,没有任何交情。两人的关系连朋友都谈不上,纯粹是病患与医生的关联。 看着自己的病人如此难受,想到自己的病人可能会死,她觉得非常难受,难受到不敢去深想…… 生不如死的痛苦折磨着陶明晨,终于,他忍不住扯动嗓子,痛苦地嚎叫出声。 叫声惊动了加护病房的求救系统,朗逸宁第一个赶到这里,他使劲地敲门:“里面出什么事了?陶上尉,你怎么样了?请出声回答我!” 痛苦的嚎叫声还在继续,朗逸宁的叫唤无济于事,门被从里面反锁,根本打不开。 他急冲冲地跑到监控室,透过玻璃窗户,他看见陶明晨被牢牢绑在病床上,痛不欲生。而在门边,站着一言不发的简凌,对于病患的痛苦,她完全视若无睹,没有救人的意思。 这个诡异的情景让朗逸宁诧异,也让他心底涌起一股怒气,他使劲地拍打窗户:“简医生,请你开门!简医生,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激烈的拍打声没能引起简凌的注意,她双手插在口袋里,平静地看着痛不欲生的陶明晨。 紧急系统的鸣响一直没停,没过多久,其他医生和护士也先后赶到。 病房门被反锁,这种加护病房经过特殊的加固,牢固度是一般房屋的十倍,除非拆掉整座房子,否则根本无法从外面强行闯入。 陶明晨的痛苦嚎叫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变成了撕心裂肺地咆哮,这让病房的人都心急如焚。 连白绿和贾新也被此事惊动,他们匆匆赶到监控室里,透过玻璃窗看到加护病房里的情景。 ——不管陶明晨如何地咆哮嘶吼,简凌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都没看见似的,完全无动于衷。 “这是怎么回事?”贾新诧异地看着这一幕,“简医生想干什么?她难道想杀了病人吗?!” 一向笑得风情万种的白绿,此时也绷紧了脸皮,视线钉在生不如死的陶明晨身上。刚才和简凌说的话还犹言在耳,即便简凌的态度看起来还是有些抗拒,但她认为简凌不是个冥顽不灵的人,只要过些日子,简凌就能自己想通了。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简凌会如此冲动,竟然这样对待伤患?!如果陶明晨出现任何意外,不仅简凌会被送上军事法庭,整个医务科也会跟着一起遭殃! 陶明晨越来越痛苦,汗水浸湿纱布,盐分深入肌肤,痛苦加剧,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将皮肉一片片割下来,想死都死不成。 他使劲用头去撞床,痛苦地嚎叫,眼眶里全是细密的红色血丝,剧烈缩小的瞳孔看起来尤为恐怖。 简凌塞在口袋里的双手,下意识握紧,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从前救人的时候,她总是很冷静,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救活对方,因为知道不会失败所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可是现在,她终于直面不可掌握的生死,让她明白,即便她拥有精湛的医术,也帮不了她的病人——没错,是“她的”病人,那些承载了她的期待的病人,被她下意识贴上了专属标签,他们都是“她的”重要病人。 她在医治病人的同时,也感受到病人的悲喜,那些陌生的感情令她开始对这个世界有所期待。 这种温暖的期待像是一种指引,领着她步步前进,她总是在期待每一个病人康复之后的笑容,以及他们会以怎样的方式去继续各自的生活…… “啊啊啊!!”陶明晨又是痛苦地嘶吼,他天生拥有强大的精神力,然而此时此刻,这股精神力却让他比平常人更加清楚地感受到身体的痛苦。 他终于忍不住了,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还不如干脆地死掉! 痛苦逼得理智崩溃,他要咬舌自尽,然后嘴巴正准备合上,一支雪白的手臂就塞了进来。 一口咬下去,牙齿刺破肌肤,鲜血涌出来,腥热的口感令他想起了在十九区的日子。 ——每天都是抢夺各种食物的争斗中度过,他的精神力很强,但是体质不是很理想,经常被人揍得满地找牙。那时候他经常要自己舔舐伤口,用口水为自己的伤口消毒,鲜血的味道在他的脑中留下了鲜明的记忆。 那个时候的他,没有亲人和朋友,每天都活得辛苦疲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了要这么辛苦地活下去,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令他找不到活着的感觉。 直到被征入伍,他的精神力被发掘,他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当兵! 当兵很苦很累,可是他觉得充实,那种被需要的存在感,令他无比的兴奋,他需要这种感觉!他需要继续当兵! 想到这里,那些被痛苦击溃的理智迅速苏醒——他要当兵!他死也要当兵!! 松开牙齿,他费尽全身气力嚎出一声,剧烈的动作扯动面部肌肉,还未痊愈的缝合处开始裂开,渗出丝丝的鲜血。 简凌收回自己的手臂,被咬伤的地方鲜血直流,她不甚在意地扯了块纱布,随意地包扎好。 看着床上嘶声力竭的陶明晨,她一字一句说道:“撑住,只剩最后一分钟了” 只差一分钟,他就解脱了,她也跟着解脱了。 监控室里,众人不可理喻地看着简凌和陶明晨,她不救人,却又宁愿弄伤自己也不许病人自杀,她到底想干什么?! 贾新忍不住焦虑地出声:“不行,再这样下去,陶上尉的伤口会全部裂开,到时候上帝都救不了他!陶上尉的事情上头很关注,如果他出了意外,我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必须立刻阻止简医生的行为!” 白绿盯着病房内看了一会儿:“去找把枪来,把这块玻璃给我打碎!” 各位好心的帅哥美女,走过路过的都往人家碗里砸上一票吧! 5. 我只想救人 当陶明晨奋力发出最后一声嘶吼,撑不住昏死过去时,监控室与病房间的玻璃窗户被打碎,碎掉的玻璃渣哗啦啦地掉落在地,同时也触发了警报,警报器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医务科的警报系统连接着414基地的监控总部,这边一发出警报,监控总部那边立刻就能收到。 尤其是在这种紧急备战时刻,警报突发,后果可想而知。 白绿扶住墙壁,脚尖用力,麻利地翻入病房。其他医生也跟着效仿,陆续翻进去,最后剩下巴森特还在原地,怎都不敢去翻,只能喊着段卓帮他开门。 白绿和贾新冲到病床边,将手探到陶明晨的脖颈。 气息微弱,但还没死。 白绿一声令下:“准备手术室,病人需要紧急抢救!” 护士们听到之后,除了云燕留在原地帮忙,其他护士都跑去准备急救手术的器具。 简凌捂着手臂,被众人挤到一边,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没有人去搭理她。 等到陶明晨被搬上车床,准备运出加护病房时,白绿回头看了简凌一眼:“回头再跟你算账!” 云燕想要帮简凌说话,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段卓和沈秋等人也都目露担忧,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绝对不是白绿说没关系就可以没事的。 简凌低着头:“纱布拆了之后,用蒸馏水帮他清洗身体,别给他使用含酸性的药物。” 声音不高不低,恰好所有人都能听到,沈秋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们离开之后,被警报惊动的军官带着一队人马冲进医务科,大概询问了事情始末之后,就将简凌带走了。 坐在看守室里。简凌望着密不透风的墙壁,忍不住在心里苦笑——我跟这地方还真是有缘,出来没几个月,又被关进来了。 急救室里,陶明晨身上的纱布被慢慢剪开,不出意外,他的身上全是鲜血,掺和了部分汗水。看起来黏糊糊的。 云燕看着换好手术服的白绿:“科长。这怎么办?” 由于血还没凝结,不需要用到链霉素,一般的蒸馏水足矣。 白绿站上手术台:“拿蒸馏水来。” 听到这话,云燕心底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赶紧转身去拿蒸馏水。与简凌搭档的这些日子,她对简凌已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赖感。即便有时候不理解,可有一种直觉告诉她——简医生不管做什么事,都有她的考虑和原因。 白绿亲自动手。和段卓、巴森特一起清洗伤患的身体,用棉huā蘸取蒸馏水,仔细擦拭。待鲜血慢慢淡去…… 段卓手下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状况:“怎么会是这样……” 巴森特也忍不住停下手,瞪大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 ——鲜血被洗去,露出了薄皙的肌肤,透过肌肤隐约可以看见皮肤下面的毛细血管。之前留在陶明晨身上的疤痕全部消失不见! 陶明晨经过抢救之后,他的身体数据白绿也看过,她确信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自愈伤疤的能力,怎么会这样?他的皮肤居然又恢复到完好如初的地步! 白绿没有停手,继续帮陶明晨清洗,直到整块胸膛都露出来,她才不得不承认——陶明晨的确是“重生”了! 沈秋看着生命仪:“病人的血压正在缓慢回升,呼吸开始正常,暂时停止麻醉剂的输送。白科长,还需要继续实施抢救手术吗?” 想起简凌之前说的话,白绿沉默了一下:“停止阿普尔亚德和基尔比液的使用,给他输入营养液,保证生命基本需求。” 普尔亚德和基尔比液都是含有酸性的药物,她的意思很明显,这场抢救手术不需要再进行。 沈秋点点头:“是。” 等陶明晨身上的鲜血全部给清洗干净之后,他的生命迹象几乎与正常人无异,只是那场“再生”让他耗去还多体力,暂时无法醒来。 白绿走出手术室,摘掉口罩,一个军官迎上来,急切地询问:“白科长,陶上尉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应该明天就能醒来。” 军官松了口气:“那就好!真是感谢白科长的奋力抢救!” “他本来也就没什么事,用不着感谢我。” 军官以为她只是在说客气话,便笑着又写了几句,就回去复命了。 白绿是在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简凌被抓了,她去向基地的领导交涉,将陶明晨并没有受到伤害的证明拿给他们看。他们相信了简凌没有伤害陶明晨,但是他们必须要知道简凌到底对陶明晨做了什么,他们要确定她是不是进行了违规治疗。 他们的要求无可厚非,在医务科里,军医对病人所做的一切治疗,都必须记录在案,这是规定,更是纪律。 令所有人无法理解的是,无论怎么审问,简凌就是不说出她对陶明晨做了什么,抗拒的态度令那些领导大为恼火。 当夏走进看守室里,简凌正坐在床上,背靠在墙壁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芭芭拉趴在她的肩膀上,借着她的长头发,遮挡住自己的身体,躲过了摄像头的监控。 听到脚步声,芭芭拉从头发里探出小半个脑袋,一见到是夏,双眼立刻亮了起来,口水也跟着留下来:“尊敬滴将军大人,您今天又带来了什么好吃的?” 它倒是没猜错,今天夏特意做了些好吃的——牛排。 自从上次在卡莎餐厅回来,他就照着那个味道尝试着去做,没想到还真给他做出来了。他将饭盒打开,芭芭拉急不可耐地跳进去,为免被发现,简凌不得不转个方向,帮它挡住摄像头的视线。 夏看着她:“你不要吃吗?” 看到牛排,就想起齐穆那货说的话。简凌忍不住一阵反胃,决定下辈子都不要再吃牛排这种玩意儿:“我不饿。” 芭芭拉在吃牛排的同时,还不忘扭过头去看电视,顺着它的视线,夏看见电视机里播放着最近很火的狗血偶像剧,不由得乐了,他完全没想到一只虫子的品味会如此独特。 这盘电视录像带是段卓怕她无聊,特意托人找关系送过来的。据说他的女朋友小雅是这部剧的女猪脚。高清精装典藏版。还附带了签名,不需要一分钱,绝对的物超所值! 简凌对这种雷死人不偿命的偶像剧木有任何兴趣,没想到的是,这玩意儿竟然非常和芭芭拉的胃口——好吧,作为一只有追求有生活原则的虫子。它的爱好和品味的确和大众有些脱轨。 芭芭拉用两只小肉爪抱着牛排,一边啃着,一边看着。正好看到女主和男主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的狗血桥段,它忍不住第三十二次泪牛满面。 “嘤嘤嘤嘤嘤嘤,这剧情太虐了!虽然丽萨的脸蛋很萝lì。可是胸部绝对够大够丰满,为嘛伯尼丝还会瞎了眼去娶别的女人?!这不科学!” ——它的虐点是在这里吗? 简凌已经学会不再去深究这些不合逻辑的事情,反正芭芭拉的话只有她能听到,别人听不到,还不至于让她太丢脸。 可是但她注意到夏嘴角那点微微上扬的弧度。她心里那点自信忽然没了底气——他是真的听不到吧一定听不到吧肯定听不到啦! 夏弯起眉眼:“你的这只虫子可真有意思!” “……”简凌默然,好吧,他其实什么都听到了,真想捂脸说自己不认识这条没下限的虫子。 夏看着电视里的画面,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什么不配合他们的审问?” “我不想被送去实验室当**标本。” “你可以撒谎,随便找个方法搪塞过去。” “不可能,就算白科长和医务科的其他人不揭穿我,但是还有法政和国家医学院。那么多的权威教授与名医,我那点伎俩根本瞒不过去,到时候只要一拿去试验,我就完啦”简凌瞥了他一眼“其实这些你比我更清楚吧?!说吧,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 即便她把药水交出去,药局那边肯定会要她的配方,她没办法将芭芭拉的存在供出去,她能做的,只有沉默。 夏将视线从电视上转到她的脸上:“你的事情被上报到医疗部,如果你再不配合审查,你很可能会被撤职查办。最坏的后果,就是你被终身取消医师资格,你真的不打算继续当医生了吗?” “怎么会不当医生呢?”简凌笑了笑,举起双手“我的这两只手,已经喜欢上了手术刀的触感,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停止去救人。就算没有医师资格也一样,我可以去当游医,也可以去别的国家继续当医生,我只想救人。” 这两天呆在看守室里,她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确认了一些想法。 她想要继续守住那份期待,是那份期待,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找到了前进的方向,让她了解到了生命的强大与活着的难能可贵。 她没什么伟大理想,也没有拯救世人的宏愿,她只想借助那份期待的力量,让自己活得更加饱满。 看着简凌流动的眼眸,夏忽然笑了笑:“我还真是拿你没什么办法,医疗部那边我会尽力帮你说情,好歹你也救了陶上尉一命,你完成了你对我的承诺,我得为这个承诺还你一份人情。” 第二天,简凌被释放,同时,她的职务被暂时撤掉,等待医疗部与军务总部的核查结果。 ************ 昨夜梦里票落知多少,醒来一片空,妹子们,给俺一个梦想成真的机会吧! 6. 交锋 简凌被撤职之后,原本人数就不多的医务科更加吃紧,为了弥补空缺,医疗部临时调来一支医疗队伍。 简凌到办公室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将需要交代的事情移交给巴森特。 想到简凌要离开,巴森特难得露出正经的神色:“简医生,不如再去求求白科长,说不定能有转机。”. “下决定的是医疗部,白科长只怕也是有心无力,”简凌将自己的杯子和零碎东西装进空间,取下胸前的工作证,放到桌子上,朝他摆了一下手,“我走了,希望还能有再见的机会。”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往门口走去,正好与迎面走来的两个陌生医生碰了面,其中一个还是老熟人季月。 季月礼貌性地冲她点点头:“简医生,好久不见。” 简凌看见她身上的白大褂,以及她胸前的工作证,没想到这次负责取代自己的会是她:“是范医生叫你来的?” “不,是我自愿来的,”季月向前走了半步,面带微笑,却又透着股疏离与冷傲的气息,“简医生,我听说了这次的事情,客观来说,我很敬佩你的医术,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军医,医德比医术更。不要以为自己足够厉害,就可以随意拿病人的身体做实验。” 简凌微微眯起双眼:“你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对我说教?” “当然不,我这次带来了最优秀的医疗团队·他们将会在这次战争中展现实力,挽救战士们的生命,并且为帝国的荣誉做出贡献。” 简凌了然地点点头:“是将来能在医疗部站稳脚跟而培养势力么?不错,现在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祝你成功。 说完·她也不去管季月蓦然一变的目光,双手插在口袋里,目不斜视址'与季月擦肩而过。 后来赶来,却又没有来得及露面的段卓和沈秋等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交锋,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弥漫空中。 段卓挑起眉毛,有些不爽:“这个新来的女医生太丑了,看着就反胃·医疗部的那群老家伙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派她来取代简医生?这两个人的相貌也相差太大了·本少爷消化不良!” 其实季月并不难看,相反,她的五官非常秀丽,属于相当耐看的那种类型,言谈都非常有气质。这样的女人,一看就知道相当有教养,并且有种与生俱来的领导气度。 至于段卓为嘛会觉得她丑,这完全是出于心理作用,这货已经下意识把简凌当成老师看待·任何妄图取代简凌的人,在他眼里那都是狗屎,见到就忍不住要踩上两脚! 沈秋仰头喝了口酒,靠在墙壁上:“这个女人不简单,小心点应付,不要还没等到简医生回来,你就把饭碗给砸了。” 刚刚过来的朗逸宁听到这话,认同地点点头:“这位季医生是首席医官范医生的得意门生,在医疗部很有名气·据说是个天才。她这次带来的医疗团队,一共有八个人,大多是她在实验室里的搭档,相当有默契的团队。他们有备而来,咱们要是再不努力,很可能会被别人反客为主,到时候可就丢脸丢大了!” 段卓的目光追随简凌进入电梯,然后忍不住朝季月离开的方向哼了一声,转身就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这支医疗团队是临时借调过来的,没有再准备其他的办公室,他们必须要与医务科的人共用办公室。 现在在全科办公室里,就有个新同事正在整理东西,企图将他的办公室分走一半,一想到这里段卓就更加暴躁,立刻加快脚步——他得回去看住地盘,盯住那个讨厌的外来者! 不仅仅是办公室,就连顶层的员工宿舍也被分了出去,简凌由于已经被暂时撤职,她的宿舍被运出来划给季月。简凌不得不收拾行李,带着芭芭拉和塔塔滚出宿舍层,摇身一变成了丧家之犬。 走出医务大楼,简凌看着宽广的操练场,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去临时租套房子——现在是备战时期,房价应该很便宜吧?说不定还能碰到个跳楼价亏本清仓什么的。 这么想着,她迈开步子,结果没走几步,就被早人给叫住。 她循声望去,见到夏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漆黑的眼睛闪烁着星光。 —一看这幅德行,就知道他是早就埋伏在这里,依照他以往的恶行,肯定有所企图,简凌竖起戒心。 夏没想到自己在简凌眼中已经成了狼外婆的化身,还很自得地摆出一副二大爷的姿态,笑得眉眼弯弯:“对面滴花姑娘,要不要来我那儿住哟?四室两厅还外带独立卫生间,彩电电脑暖气一应俱全,不定期举办火锅试吃大会,机会不多,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咯!” 心情不大好的简凌,语气也不大客气:“我没打算和一个无赖同居。” “我倒是想和你同居,可惜条件不允许。边界地带已经打了起来,我接到命令,马上得去前线支援,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如果去住着还能帮我防贼。”已经打起来了吗?基地里居然都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就好像什么都还没发生。 简凌想了一下,没有马上答应:“我考虑一下。” “行,反正你的资料已经被记忆,只要你乐意,随时可以去我的房子里住。” 虽然对这个男人印象不好,但是对于这种雪中送炭的行为,简凌还是有些感动。她低低地说道:“谢谢。” “如果找到合适的住处,记得联系我·我要是能活着回来,就去给你送好吃的。” 说完这些,还有事在身的他转身离去,左手插袋,右臂抬起晃了晃·像是临别的仪式。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简凌忍不住脱口而出:“我等你回来!” 话刚出口,她就愣住了,脸皮蹭地泛起一股热意——这话听着太暧昧,像是情人之间的约定,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见到夏转过身,投过来的笑意,她掩饰性地干咳两声·错开他的视线:“别乱想·我就是祝你凯旋而归·没别的意思。” 不用知道为毛,见到简凌别扭的样子,原本心情还有些沉重的夏,忽然轻松了许多:“我会活着回来的,记得等我。” 以前,他每次上战场,都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他将马革裹尸当成是军人最终的荣耀。可是现在,他忽然有了不同的想法·这一次,他一定要赢,一定要活着回来。 这是他的承诺。 简凌离开414基地,去往血红星球最大的房产交易中心。 坐在公交车上,简凌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很多商店都已经关门,一些民间的武装自卫队会穿行在街道间,搜索可能是间谍的可疑人士。 透过车窗·简凌可以看见那些自卫兵手持军械,面带笑容地走在街道上,见到熟人还会打声招呼,顺便就这场战争谈论几句,脸上全是自信与兴奋。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在等待战争,还是在准备去参加园游会。 简凌走下公交车,进到房产交易中心,通过中介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价格出乎意料的便宜,九十多平米的房子,精装修带全套家具和电器,卖价只要五万晶币。简凌在基地每个月的工资就有八千晶币,另外还有奖金和福利,她目前的存款有七万晶币,足够她买下这套房子。 但是一想到战争,简凌又有些犹豫,虽然价格不贵,但是对于失业的她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这里真打起战来,房子遭到无妄之灾,她的那些血汗钱可就全都打水漂了。 最后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选择租房,反正她文已经问清了,这里的房价波动并不大,即便是在和平时期也是这个价格,完全不用担心日后涨价的问题,她打算等这场战争过去之后再来考虑买房。 交了一万晶币的押金,付清三个月的房租,简凌办好手续,拿着钥匙就按照售楼小姐给的位置,坐车去自己的新家。 房子还不错,是今年新建的楼盘,房间里该有的设施一应俱全,看起来还算干净。她将空间里的日用品和换洗衣物拿出来摆上,看着简单的新家,相当满意。 她将芭芭拉和塔塔弄出来,一人一虫一机器就这么安家了。 可是简凌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凌晨四点,天还没亮,外面忽然发生一声巨响,紧接着,地面开始激烈颤抖。吓得正在睡觉的芭芭拉使劲往简凌怀里钻,扯着嗓子嚎啕大哭:“主人,地震啦!火山爆发啦!芭芭拉好怕!” 简凌拎着变成人形的芭芭拉,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塔塔,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有不明武装力量的袭击,已经有两栋房子被炸毁,主人,这里很危险,必须立刻离开。 听到这话,简凌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幸好没浪费钱买下这里! 她立刻穿上衣服,带着芭芭拉和塔塔离开房间,冲到电梯门口,才发现这里已经堵满了人,都是这栋楼里的居民。一个个都拖家带口的,生怕落在后面逃不出去,全都拼死命地往外面挤。 又是一声巨响,地面忽然发生倾斜,简凌急忙扶住墙壁,勉强稳住身体。 她小心地朝楼梯口挪过去,却没想到,一颗炮弹正好落在放在底层,整栋大楼如同失去支撑的空架子,猛地朝后方倒下去! 简凌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心中大骇,她抱紧芭芭拉,抓住塔塔,顺着地心引力不住地往下滑落,期间还要小心避免落下来的石 关键时刻,一个矫健的身影及时出现,一把抱住简凌,如同燕子般,踩在墙壁上,从破碎的窗口飞了出去。 简凌抬起头,诧异地看向来人:“摩尔?” 看书,是一种时尚,投票,是一种流行,时尚的你怎么能不热爱流行呢? 7. 别丢下我 外面全是炮火,到处都是爆炸声和哭喊声,浓烟滚滚,乱得谁也分不清是谁。 简凌和摩尔躲进了地下车库,这里处在地下,牢固度相当强,外面的炮火暂时不会波及这里。整个小区的地下停车库都是互通的,当他们钻进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来多难的民。 简凌和摩尔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一直维持人形的芭芭拉缩在简凌的怀里,伸出舌头帮她舔去手臂上被划破的伤口,塔塔落在她的肩膀上,尝试与最近的备战指挥中心进行联系。 简凌问摩尔:“你不是应该跟着夏中将去前线吗?怎么会忽然跑这儿来了?” “我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摩尔的目光扫过她肩头的塔塔:“它发出了求救信号。” “你这是逃兵的行为,会为很多人惹来麻烦。” 摩尔想起自己逃跑时,夏就在旁边看着却没有出手阻止的场景,摩尔说道:“不会有麻烦。” 面对他坚定的神情,简凌无话可说,眼下只能看一步走一步:“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的。” “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我会一直保护你。”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遍,但简凌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动:“为什么一定要保护我?” 摩尔当初之所以会来414基地,是为了来找她,后来选则机枪营的原因是为了便于保护她,现在她离开414基地,他留在414基地的理由也就不复存在。 他觉得简凌对自己很重要,所以要守着她,保护她的平安,这些都是他心底的想法。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的人生里,只有任务与杀戮,没有人教他去学习人类的感情,更加不会有人告诉他,感情该怎么表达。 他憋了很久,才干巴巴地憋出几个字:“别丢下我。” 他来到这世上,只有高羽喜欢他照顾他,可是他没能保护得了高羽。高羽死了。抛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被政府追杀,每天漫无目的地流浪,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他非常珍惜,他不希望再次被抛下。 说完这四个字,他忽然又有些紧张。下意识坐直身体,转过身,眼巴巴地瞅着简凌。像是在期待对方的回应。 面对这个盯着自己的大家伙,简凌忍不住伸出手,在他柔软的头顶揉了揉。将他的头发揉成一个鸟窝:“放心,比起某只只会吃喝拉撒给我惹麻烦的肥虫,你强得太多了,就算把它扔了也不会丢下你。 ” 听到这话,摩尔高兴地笑了。一向没有表情的脸被瞬间柔化,非常明朗漂亮。 躺着也中枪的芭芭拉探出脑袋,看向妄图争宠的摩尔,表情阴测测的:“机器小子,懂规矩么?芭芭拉是老大,塔塔是老二,乌兰是老三,你只是最后的老幺。你以后见到老大,记得磕头行礼,还要上交贡品,不然……哼哼,宰了你!” 最后三个字,他估计拧紧眉毛,肉包子小脸皱成一团,末了还不忘发出咔咔的怪笑声,试图恐吓住对方。 面对他的“招安”,摩尔蛋定地无视,将身体转回去,半闭眼睛静静休息。 芭芭拉见到从电视里学来的恐吓招数不管用,立刻转变策略,抱着简凌的脖子,像是窦娥喊冤似地哭诉:“老幺欺负芭芭拉,主人一定要为芭芭拉讨回公道嗷嗷嗷!” 它哭得呼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下子就引来了别人的目光。 旁边有个大肚子的孕妇,似是被芭芭拉的哭声给吓到了,肚子忽然疼起来。他的丈夫吓一大跳,赶紧抓住她的手:“宾妮,你怎么啦?” 宾妮痛苦地呻吟:“我……我好像要生了……” 这个时候,在这里?!她的丈夫整个呆了! 这里什么也没有,外面还在打战,随时都有危险发生,怎么会正好赶在这个时候生产?! 看着宾妮痛得死去活来,他心急如焚,只能不断地安抚妻子:“宾妮,你坚持一下,等外面平静了,我就带你去看医生!” 这一幕引来旁边一些人的注意,或是好奇或是冷漠,但是没人上前来帮忙。 简凌抱着芭芭拉,走了过去,蹲下身,撩起宾妮的长裙看了看:“羊水破了,是要生了,让她平躺下来,把她的脑袋放到你的腿上,千万不要让她的上半身乱动。” 宾妮的丈夫看着她:“你是医生?” “昨天以前还是。” 这个答案让他呆了一下,随即自动忽略掉答案前面的五个字,只记住最后一个“是”字——她是医生,那他的妻子就有救了! 他赶紧找她说的去做,紧紧抱住妻子的脑袋,眼巴巴地瞅着简凌:“医生,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妻子!” 简凌从随身空间里拿出备用医疗器具,头也不抬地进行消毒:“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拜伦!” “拜伦先生,现在你的妻子很需要你的鼓励,请把你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 拜伦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人教训了,立刻乖乖地点头,然后低头温柔地鼓励妻子:“亲爱的,我们遇到了医生,你和孩子都会有救的,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一定要坚持!” 宾妮紧紧抓住他的手,哭着喊道:“我会不会死?” “傻瓜,当然不会!医生会救你,你一定会没事!” 旁边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简凌叫来摩尔:“你去弄几辆车来,帮我挡住他们。” “好。” 摩尔强行破坏了几辆无人认领的小车,将它们开过来,把简凌与宾妮围在中间,隔离开围观者的好奇目光。 简凌掰开宾妮的双腿,撩起她的裙子:“已经可以看见孩子的头了。” 拜伦惊喜地说道:“真的吗?!” “请继续鼓励你的妻子,让她支持住。”简凌将芭芭拉叫过来,“帮我扶住她的双腿。” 芭芭拉看见宾妮满头大汗的样子,有些害怕:“芭芭拉的力气不够……” “少废话,叫你做就做,再推三阻四我等下就把你的零食全部扔了!” 被戳中软肋的芭芭拉立刻不敢再找借口,伸出自己的小胳膊,死死抱住宾妮的两条腿,脸上还是忍不住默默流泪:“可恶的后妈。芭芭拉好可怜” 简凌拿出手术刀。将宾妮的阴|道入口的软组织剪开一部分,做好止血处理。 她将手伸进去,确实摸到了孩子的脑袋:“宾妮小姐,请用力吸气,然后我数一二三,你就用力。就像上厕所一样,使劲向外挤压!” 她看了眼拜伦,示意他准备好。然后开始数:“一,二,三——用力!” 孩子的头往外挪了一些。简凌又接着说道:“继续,深呼吸,一,二,三!” 宾妮躺在丈夫的怀里。满头大汗,眼里全是泪水。拜伦看着心疼,只能一遍遍地鼓励她:“再忍一下,马上就不痛了,亲爱的,别哭。” 之后又循环了好几次,孩子的头已经整个出来,可是还没完全生出来,宾妮的体力快要用尽了。 简凌从空间里拿出两颗备用的压缩营养丸,递给拜伦:“让你的妻子吃下去,她必须保持体力,不能晕过去。” 宾妮吃了营养丸,体力终于恢复了些,简凌此时也已经浑身是汗。外面的爆炸声还没有停止,头顶时而会产生摇晃,外面已经开始有人忍不住咒骂这该死的战争。 简凌有些累了,可是她不能休息,她一遍遍地数数,十几分钟之后,孩子终于落地。 简凌将孩子抱起,简单地清洗干净,用毛巾将孩子包好,递给拜伦:“恭喜,是个女儿。” 拜伦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一下笑又一下哭,凑到妻子旁边不停地说:“你看,这是我们的女儿!她真漂亮,和你一样漂亮!” 看着丈夫怀里的孩子,宾妮虚弱地笑了。 简凌蹲下身,帮宾妮处理好阴|道出血的地方,等到做完这些,她这才站起身,擦去头上的汗水:“母女平安,之后记得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拜伦不停地鞠躬:“谢谢,谢谢您!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照顾好妻子和女儿吧,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 简凌让摩尔将车子开走,然后转身回到角落里坐下,芭芭拉赶紧滚过来,钻进她的怀里撒娇:“主人,芭芭拉好累” 简凌自己也累了,拍了拍他的后背:“睡吧。” 等到摩尔也挨着她坐下,她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和芭芭拉一起睡过去。 可是她没睡多久,就被人给吵醒了,好几个听说她是医生的民,走过来请求她的帮助。他们的家人或朋友在逃跑途中受了伤,急需医治。 简凌揉了揉鼻梁,刚要站起来,就被摩尔给按住。他认真地说道:“你很累,需要休息,等下再去。” 旁边那几个请求帮助的人听到这话,都面露羞愧,可是救人如救火,就算很不好意思,他们还是得硬着头皮来求人。 简凌拍了拍摩尔的手臂:“放心,我没事。” 以前为了紧急抢救,她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眼下这点疲劳实在不算什么。 见她坚持,摩尔只好默默地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她朝着其他伤患走去。 与此同时,两队民间武装自卫队冲进车库,他们之中有人受了重伤,两支队伍冲进来就使劲大吼:“医生呢?这里有没有医生?!”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简凌身上…… 不知道为毛,写到摩尔这孩纸,偶就忍不住心疼一把 8. 你们统统都得死! 两支队伍,各自都有十来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他们争先恐后地来到简凌面前,将两个伤员用担架抬过来。 简凌将两个伤员大概检查了一遍,一个是三十几岁的魁梧大叔,左肩被子弹射穿,小腿轻微骨折,由于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另一个是十来岁的少年,大腿动脉出血,胸口射入子弹,胸腔遭受重创,已经进入休克状态。 简凌在少年身边蹲下,正准备救人的时候,被另一队的某个女人拉过去,气势汹汹地大吼:“凭什么先救那个臭小子?我家老大可是这块区域自卫兵的头儿,他的命更有价值,你应该先救他!” 这个女人一头短发,穿着黑色小背心,露出半道性感的乳|沟,下面是一条宽松的迷彩长裤和军用皮靴,腿上和腰上都带了枪。她看起来不是很漂亮,却相当有气势,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好惹的角色。 简凌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冷说道:“我乐意救谁就救谁,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那个女人和另外几个同伴闻言大怒,就要给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一点教训,结果拳头还没挥过来,就被摩尔一脚踢翻。 摩尔抬起右手,皮肤变成金属色,手指缩回,伴随咔咔声响,他的手臂转眼就变成一把机身机枪,对准那几个人的脑袋。见到这副阵势,不仅仅是那几个人被吓傻了,连同其他围观的人也赶紧往后退,惊恐地看着这边。 摩尔是个天生的杀手,他的平静和淡定,会让对手觉得异常压抑。 就像现在。他依旧保持着这项良好的职业习惯,眼皮都不多眨一下,静静地看着那几个人。只等简凌一句话,他就能让那几个人变成一堆烂肉,毫无波动的眼睛令人心底发寒。 摩尔的一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简凌重新走到少年身边蹲下。她将少年的上衣脱去。切开伤口,用镊子迅速地帮他取出子弹。她取出针线,帮他把切口缝好,然后剪开他的裤子。帮他把受损的大动脉进行修补。 两只手麻利地穿飞,少年的队员们在旁边看得睁大了眼,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医生。 等简凌帮少年把伤口包扎之后。才走到那个大叔身边,这个时候大叔已经睁开眼,刚才简凌说的话他全都听在耳里。此时看向简凌的目光显得有些冰冷。 简凌没有多和他废话,把子弹取出来之后,两手抓住他的小腿,一脚踩在他的大腿上。 一直没吭声的大叔终于忍不住露出惊恐的神色:“你想干什么?” 简凌一声冷笑,双手猛地一使力,只听见咔嚓一声,他的骨关节被生生掰回原位。 大叔被痛得喊出声。脸色苍白如斯,头上冷汗淋漓。 简凌松开手。将所有工具收回空间:“行了,回头别沾水别乱动,好生养着,出不了个把月就能痊愈。” 那个大叔被人从地上扶起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她:“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叫克米特,对于刚才的冒犯,我向你道歉,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说,能不能请你的人先放了我的兄弟?” 简凌回头看了摩尔一眼,示意他放人,然后又看向克米特,淡淡说道:“人已经放了,你们可以滚了吗?” 听到这话,克米特身边的脸色一变,就连克米特的语气也有些生硬:“这位医生,现在外头兵荒马乱,我们希望在这里暂时躲一下,我们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你们自己都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还说保证我们的安全?”简凌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 之前那个冲简凌乱吼的短发女人再次怒了:“你他妈说谁是缩头乌龟?!” 说着,她就要拔枪,摩尔的枪口在下一秒又对准了她。 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僵持不下。 另一队自卫兵看着他们,只是老实地抱着枪,蹲在那个受伤的少年身边,一声不吭。 克米特见到又要打起来,立刻甩了同伴一个眼神:“米娜,别在这里闹事。” 那个叫米娜的短发女人满脸不爽,可到底还是乖乖地收回拔枪的手:“老大,这个女人太嚣张了!我们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怎么说她也救了我一命,你给我点面子,别再生事。” 米娜朝简凌和摩尔这边冷哼一声,随即扭过头去,不再做声。 克米特看了简凌一眼,见到对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便没有再试图交涉,而是带着自己的同伴往前走。反正这些地下车库都是互通的,他们就算不在这里呆着,也可以去其他的车库。 等他们走后,气氛这才慢慢缓和下来,其他人又开始交头接耳地互相议论,目光时不时地投向简凌这边。 就在简凌准备回到角落里去休息的时候,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另一队自卫兵忽然开口说道:“刚才那队自卫兵,我们不认识。” 简凌回头看向他,是个略微发胖的大叔,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有点卷,加上他穿着红色外套,看起来就像个圣诞老爷爷。 他搂着枪,坐在地上:“我叫布利,是这支小队的队长,他们都喜欢叫我圣诞大叔,嘿嘿。” 这人笑起来挺喜庆的,简凌索性没有再回那个角落,就这么在他身边坐下,摩尔自然也是紧跟在后面,布利的几个同伴赶紧为她和摩尔让出位置。 简凌问道:“你们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狡猾的联邦政府派人混进了血红星球,突然引爆炸弹,还袭击了一支巡逻战队,抢了他们的武器。我们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乱得没法控制,我们的武器比不上他们从正规军手里抢来的武器,一下子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说是节节败退,都算是留面子,想起那个丢脸的场面,说他们溃不成军落荒而逃更加贴切。 简凌又问:“那刚才那队人是怎么跟你们撞上的?” “就在来这个小区的路上,他们似乎也是遭到了袭击,听说这里有避难的地方,就赶紧过来了。他们的动作很快,本来是我们走在前面,最后都被他们给追了上来。” 简凌想起克米特那伙人身上的枪械,虽然它们的外观都经过一定程度地改装,但是内行人只要多看一眼,就能看出那些枪都是价值不菲的好家伙,绝对不是普通民用枪可以相比的! 要不然,摩尔也不至于反应那么大,连自己是机器人的身份都不忌讳被曝光,一定要将对方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外。 简凌看向克米特等人离开的方向:“塔塔,可以监视他们的行动么?” 塔塔飞起来,闪过几道彩光:“可以。” 说完,它就缩成一只苍蝇那么大小,循着克米特离开的方向飞去。 没过一会儿,简凌的通讯器发出声响,她拿出来,屏幕上显示出克米特等人此时的情况。 以前只以为塔塔是个机器管家,但是相处下来,发现它的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大,改装追踪器,追踪与反追踪,监控与反监控……这家伙的能力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机器管家的能力,要是哪天,它说它可以打战舰,简凌都不得不相信它。 据她的记忆所知,塔塔是她在十岁生日那年,简辛特意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陪在她的身边已经整整八年,忠诚毋庸置疑,只是强大的功能实在超出了常理。改天有空,她得去问问简辛关于塔塔的事情。 塔塔传来的监控录像只有画面没有声音,简凌看见克米特一直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他的同伴们则围在他的身边,或是擦枪或是低声说话,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就在这个时候,科比特忽然睁开眼,目光直直地朝简凌看过来。 犀利的目光像是一颗子弹,穿透过了屏幕,落在简凌的额前。 简凌本能地将脑袋往后退了退,避开其锋芒,然后对着通讯器说道:“塔塔,回来吧,我们被发现了。” 过了一会儿,塔塔扑打着翅膀飞回来,落在简凌的肩膀上,认真地报告:“任务失败。” 简凌将它放进空间,然后取出一颗营养丸扔进嘴里,开始思索克米特那群人的目的,以及那批袭击者为什么会将矛头对准这片小区。 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民用小区,除了几栋房子和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民,其他什么也没有……等等! 简凌抬头看向来到这里避难的民,这么多人都知道这里有个地下车库,那些袭击份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他们也都知道,为什么不把这里也一起炸了,来个斩草除根?! 还有布利等人,进来的时候畅通无阻,就好像有人故意将他们引到这里来。 这里不过是普通的地下车库,安全系数不可能高到连大炮都轰不破,唯一的可能,就是敌人下了个套儿,他们都成了瓮中之鳖! 外面的爆炸声渐渐平息,有人试图离开这里,却被人当场击毙。 似是为了印证简凌的猜想,这里的所有通讯信号全部被中断,人心惶惶之际,克米特那伙人拔出枪,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一件事情——你们现在都是人质,如果帝国的政府不出面赎人,你们统统都得死! 本来不想求票,但是大家都在要,算了,我就随大流吧,大家意思意思的来个几千票就好。 9. 她的东西都归我 克米特一伙卸掉伪装,扯掉自卫队的袖章,各种高端枪械露出来,开始将车库进行清场。 简凌和布利等人成了克米特的重点看官对象,他们其中有三人将枪口对准布利一队,逼迫布利等人将身上的武器全部交出去。布利和他的同伴们无论是武力值还是火力,都相差对方太多,被逼无奈只能乖乖交出枪械。 米娜不去管布利那伙人,她早就盯上了简凌耳朵上的一对耳钉,她知道是个空间储存装置,这东西虽然不算稀贵,但如果内存空间够大,也是相当值钱的。 最重要的是,她很好奇简凌在空间里放了什么东西,她想要将那些东西都占为己有。 就在她靠近简凌的时候,一直处在戒备状态的摩尔上前半步,将简凌护在身后,冷冷地看向米娜,一股杀气自体内散发出来,逼得米娜不得不停下脚步。 米娜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如果再靠近一步,这个沉默的机器人将会立刻射穿她的脑袋! 克米特注意到这一幕,将米娜叫回去:“记住我们的身份和任务,不要节外生枝。” 他暗自观察过简凌和摩尔,根据以往的经验猜测,这两个人的来历不简单。如果真打起来,简凌和摩尔不一定能赢,但他和同伴们也未必能讨得便宜,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做了也没意义。 反正他的目的只是钱,等到任务一完成,这里的人都会被处理掉,到时候根本不用弄脏他和同伴们的手。 米娜不甘地放下握枪的手,却没有直接回去,她看了看简凌,又看了看摩尔。忽然扬起嘴角露出个勾人的笑容。 “你是我见过最帅的机器人,不仅仅是相貌,杀伤力和反应力也是一流!我很喜欢你!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换个主人?我们的团队正缺一个像你这么棒的暗杀者。你如果能离开那个不识抬举的女人,加入我们的团队,我可以找最顶尖的机器师为你提升战斗力,想要什么你都可以得到!” 摩尔的黑色瞳孔慢慢产生变化,变成奇妙的暗红色,像是流动的地狱岩浆。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他右手忽然发生变化。枪口转向,对准反应不及的米娜,一颗子弹射出去,直直地扑向米娜的额头。 关键时刻,克米特冲过去,将米娜从子弹面前推开。子弹从米娜的手臂擦过,留下一道伤口,鲜血很快冒出。克米特也因为忽然大幅度动作。牵动肩膀的伤口,伤口有些裂开,鲜血溢出。 染红了绷带。 他们的同伴见到这一幕,纷纷将枪口对准简凌和摩尔,摩尔毫不后退,两只手同时发生变化,原本纤长有力的胳膊变成两把杀伤力极为强大的炮口。 摩尔的杀人方式简单粗暴。对他而言,只要能够杀死敌人就是完成任务,自己和其他人会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保护简凌的安全,谁敢动她一下,他就让对方从这个世上消失! 米娜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要挑拨离间几句,顺便将那个机器人拉过来,然引来了对方如此剧烈的反应?!他是属狗的吗?护主护到了这种不要命的地步! 不过,越是这么想,她看向摩尔的眼神就变得越发炽烈。 ——这么忠心的一条家犬,要是能够驯服他,让他匍匐在她的脚下,一定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似是察觉到她的心思,克米特捂住伤口裂开的肩膀,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她别再轻举妄动。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拿出纱布把自己胳膊上的伤口随便处理了一下,然后帮克米特重新包扎好伤口:“那我就再等等吧,反正我是要定他了!” 被人惦记上的摩尔还保持在警戒状态,和克米特一伙人僵持不下,气氛异常紧张,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现在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彻底引发一场拼。 其他无关的人赶紧往后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 克米特重新披上外套,示意自己的兄弟放下枪,主动站出来说道:“抱歉,刚才是我的人不懂事,我代她向你们道歉。我们无意引发无谓的牺牲,希望你们也能一样,毕竟这个时候打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一直没说话的简凌上前半步,站在摩尔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收回枪械。她看着克米特一伙人:“雇佣兵?” 克米特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这种沉默的姿态立刻就让简凌确定了猜想。 注意到米娜不善的目光,简凌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带着摩尔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见状,克米特一伙也松了口气,转身去处理人质中藏匿的自卫兵。 简凌摸了摸耳钉:“乌兰,放塔塔出来。” 塔塔被放出来,简凌对它说道:“可以联系到414基地吗?” “敌人进行了信号干扰,我如果强行突破,可能会引起敌人的察觉,我需要多费些时间绕开干扰。” 简凌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已经有人去为你争取时间了。” 这个时候,已经走远了的米娜跟在克米特身边,她想起刚才那一幕,就得特憋气!自从她成为雇佣兵以来,一项都只有她去欺负别人的份,还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她压低声音,冷冷地说道:“老大,等任务完成后,那个女人交给我,她的东西都归我。” “随你。” 得到老大的允许,米娜的脸色立刻就缓和了许多,开始在心里盘算等下怎么报仇雪耻。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条白色的小虫顺着她的裤腿,悄悄爬进了她的衣服里……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晚上,地下车库看不到外面的天色,按照往常的情况来看,现在外面现在已经完全进入深夜。 政府那边已然没有动作,一切都看起来很平静。 车库里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心底的恐慌与不安,开始露出焦虑的神情和疲惫的神情,他们忍不住怀疑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政府是不是已经放弃了他们,他们会不会就这么凄惨地死在这里…… 各种各样的担忧像是恶魔的爪子,使劲地撕咬着那颗摇晃的心,越来越浮躁。 于此同时,食物和水的问题也成为一大难题。 这些民从家里逃出来时,走得太过匆忙,大多没来得及准备应急食物。甚至还有些人在逃出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去准备食物和水,而是首先拿钱。 人总是有着这样的惯性,认为无论在任何时候,只要有钱就能解决问题,所以拿钱是出于本能。 可是现在,他们只能拿着钱,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吃饭喝水,想用钱去换,别人也不愿意。 为了以防万一,简凌的空间里一直放着为数不少的压缩营养丸,这东西虽然味道不咋地,但胜在保质时间长,果腹感也很强。 至于摩尔,这货是机器人,可以不吃不喝,食物的问题对他不会造成丝毫影响。 由于简凌和摩尔的存在,克米特一伙不得不多分些注意力给他们,有个人注意到有些不对劲,他找到克米特:“老大,那个女医生身边的小孩子不见了,明明白天见到她的时候还在。” 克米特想起来,刚刚醒来的时候,的确见到简凌身边跟着个小胖子。虽然只是个孩子,理论上构不成威胁,但是他生来谨慎惯了,不弄清楚那个小胖子的去向,他就会觉得心里很不安。 他让人去找那个小胖子的去向,然后亲自拿着食物走到简凌面前:“要吃点吗?” “不需要。” “你不需要,你的儿子总是需要的吧?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着他。” 简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是我儿子,他饿不饿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见到软的不行,克米特微微眯起双眼,瞳孔中流露出一丝危险气息:“我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如果坏了我们的任务,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简凌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克米特的威胁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她靠在墙壁上,神情冷漠,不想再和他继续浪费口舌。 就在这时,克米特身上的通讯器忽然亮起红灯,他将通讯器掏出来,直接按掉通话,然后递给同伴们一个开始行动的眼神。 他们迅速散开,找到地点掩藏起来,除了一个人——米娜。 她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同伴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拍了她一下:“嘿,干活了!” 谁知这一掌拍下去,米娜猛地抬起头,一把揪住同伴的手臂,将对方掀翻在地,然后迅速拔出枪,砰砰的两声,同伴被她的子弹射穿胸膛,死不瞑目。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吓呆了。 米娜又将枪口对准其他同伴,克米特立刻喊道:“赶紧散开!” 他开枪打掉米娜手里的枪,然后抓住她试图反击的手臂,将她按倒在地:“米娜,你疯了?!” 米娜静静看着他,一双眼睛失去了焦距,空洞洞的,看起来就像个毫无生命力的提线木偶。 10. 死里逃生 由于米娜的忽然攻击,克米特等人不得不放下脚步,几个人一起扑上来,将米娜打晕了绑起来带走。 芭芭拉从米娜的耳朵里爬出来,钻进了背着她的人衣服里,那个人猛地停下脚步,抓起米娜就往前面的同伴身上砸过去。他掏出枪,不管不顾地朝同伴开枪,见到克米特要扑过来,就将枪口对准自己——砰! 子弹穿过脑袋,鲜血飞溅而出,他就这么睁大空洞的眼睛,直直地栽倒在地。 克米特与剩下的同伴们惊悚地看着这一幕,他们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面对连失两名同伴的巨大痛苦。 愤怒的克米特举起手里的枪,朝天打了两枪,眼眶发红,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 米娜在这个时候醒过来,茫然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当她看见倒在血泊的两个同伴时,登时就红了眼,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想要冲过去,却被克米特给叫住。他怀疑这其中有猫腻,他强忍着愤怒与悲伤,走到同伴的尸体面前,用长长的枪杆子将尸体的衣服拨开。 尸体的胸口有些发紫,像是中毒的症状。 他回头看向米娜:“你怎么样了?!” 米娜刚想要说没事,忽然觉得眼前发晕,胸口一阵阵地刺痛。她死死捂住胸口′痛苦地跪倒在地,她的胸口已经泛起层层青紫,指尖也开始变成黑色。 她的同伴被吓了一跳赶紧走过来将她扶起来,才见她的嘴唇发黑,一张口,黑色的鲜血涌出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克米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投向简凌,锐利地像把剑:“是你? 这个时候的简凌已经站起身,她淡淡地说道:“我有解药,可以救你的同伴,不过,你和你的其他同伴得帮我个忙。” “你这是在威胁我?!”克米特看起来杀气腾腾,他真后悔刚见面的时候怎么不一枪杀了她?! “不是威胁,是命令”简凌顿了顿“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听从命令,不过你的同伴可就没命了。” 克米特直接举枪对向她,扣动扳机,子弹直直地飞出去! 摩尔的右手忽然变成盾牌,帮简凌挡住这颗危险的子弹,看着盾牌上冒烟的小孔,简凌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她懒得再废话,直接拔出随身携带的手枪,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飞出没有飞向克米特,却射中了克米特的另一名同伴。 子弹正中眉心,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这么睁开眼倒地而亡。 与此同时,摩尔飞快地扑向克米特! 双方发生激烈打斗,子弹和火花拼得到处飞溅。 芭芭拉趁乱从尸体里爬出来,鬼哭狼嚎地滚向简凌:“主人,芭芭拉好怕怕, 它刚一爬到简凌的身上,就被简凌拎起搓成一团,卡进弹夹,塞进枪膛。简凌将枪口对准一个妄图偷袭摩尔的敌人,轻轻口袋扳机,一团白肉从枪口嗖地飞出,呈直线飞向敌人。 芭芭拉吓得捂住眼睛,在半空中使劲嚎叫:“主人,芭芭拉恐高嗷嗷!” 声音落地,它稳稳砸中敌人的额头,以它为中心,皮肤开始发黑腐烂,迅速向旁边蔓延。 那个人抱住脑袋,痛得在地上打滚,没过一会儿,他就变得全身发黑,然后腐烂,直到彻底死去,变成一堆恶臭的腐肉。 芭芭拉从腐肉里爬出来,一边吓得浑身发抖,一边又死不悔改地扑向简凌:“主人,不要丢掉芭芭拉!” 战斗越来越混乱,事先接收到简凌提醒的布利小队,悄悄趁乱脱离克里特一伙的监控,偷回自己的武器——很庆幸,他们的武器实在太烂,克里特等人压根就看不上,直接当垃圾堆在墙角里——布利小队拿回了枪械,还不忘自己是自卫兵,回头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居民们集中起来,避开危险的战斗区域。 克里特注意到布利小队那边的情况,可是他被摩尔死死缠住,加上身上还有伤,根本腾不出手来拦住布利小队。更该死的是,他的同伴们都被简凌给引到其他地方去了,布利小队此时正在组织群众逃离。 简凌的锻炼一直没有间断,反应力和体质比起前世的身体还要好,面对几个敌人的围追堵截,她虽然应付得有些吃力,但也不至于被打得太难看。 芭芭拉被她频繁当成毒药子弹使用,从最开始的鬼哭狼嚎,到现在索性自己圆润地缩成一团,飞出去又爬回来,飞出去又爬回来···… 原因无他,简凌答应它,搞定这几个敌人,她就带它去逛商场买零 一想到货架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各式美食,它就忍不住流口水,就连被人当枪使这种事情也不觉得有什么。 神马?你要问尊严和原则?!虫子仰起头,表示很好奇——那种东东可以吃吗? 芭芭拉的剧毒,加上塔塔后来从旁助攻,这几个身手不凡的雇佣兵终于被简凌给艰难地撂倒在地。同时,布利小队带着居民们成功撤离车库,等他们从紧急逃道走出去,才发现外面的敌人大都已经被一批埋伏已久的帝**队给围剿了。 狡猾的联邦袭击者,见到大势已去,索性将引燃所有炮弹,准备来个同归于尽。 来不及阻止的帝**队不得不带着居民们立刻撤离此地,伴随轰的一声巨响,所有火药军械炮弹全部被点燃,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仅剩的几栋居民楼也都被炸成渣渣,地下车库没能避开噩运,顶部的支撑不堪重负终于被折断,石头哗啦啦地往下掉落。 关键时刻,不耐烦再与克米特纠缠下去的摩尔,直接火力全开,来了个全盘扫射将克米特射成了马蜂窝。 他回头抱起简凌,想要离开这里,可是到处都在掉落大块的石头,地面也变得凹凸不平,每处都有塌陷的危险,更要命的是,逃生出口被钢筋水泥块给堵住了! 他的眼中红光一闪,然后忽然变身纤长的身体迅速变高变大皮肤变成银灰色四肢拉长变化形状。转眼之间,他就变成了一架通体银灰色的人形机战斗甲! 完美流畅的线条,强而有力的四肢,冰冷的银灰色散发出一种低调却又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势。 此时的简凌身处驾驶室里,她僵硬地坐在副座上,主座的位置空无一人,只有操作台上时不时有光芒闪过。芭芭拉趴在她的头上,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塔塔安安静静停在简凌的肩膀上。 摩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坐稳了我要强行飞出去。” 简凌双手抓住扶手,做好准备。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机甲的体内,尤其这具机甲还是她熟悉的摩尔,这让一向淡定的她她,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和紧张。 没有主人驾驶的摩尔,无法拿出储备箱内的武器,他动了动手指,缓缓握成拳头,然后猛地朝上方砸过去! 伴随轰的一声巨响车库顶部被他生生砸出一个大窟窿! 他双腿用力,轻松地避开掉下来的大石块,从窟窿里飞了出去。 坐在驾驶室里的简凌透过操作台上的影像,可以清晰看见外面的情况,这片小区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好在大部分的居民都已经被安全转移,后果还不算最坏。 摩尔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落脚,然后变回人形模样,简凌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心里竟然有点失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刚才坐在驾驶室里的感觉还真不赖! 现实里她是没有成为机甲战士的可能了,改天有时间上网去弄个虚拟机甲,过过干瘾也不错。 简凌收回思绪,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发现这里是在一条商业街上。原本非常热闹的这里,此时也变得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人影。 这时,两个负责巡逻的士兵开着车停在他们面前:“你们是谁?也是避难的居民吗?” 简凌和摩尔现在都挺狼狈,看起来很像遇到敌军袭击的倒霉群众,两个士兵让他们两上车,将他们两送到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大酒店。这里被临时设成避难处,聚集了为数不少的难民,外面还守着很多政府拨过来的军队与民间的一些自卫兵。 由于避难的人数太多,房间有限,一间普通房里经常要挤上四五个 简凌和摩尔被分到一张单人床……是的,只有一张单人床,这是那两个士兵能为他们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现在已经是午夜,折腾了半宿,简凌早就累了,她没法洗澡,只能和衣倒在床上。她特意往床里挪了挪,好在她的身板比较小,缩一缩就腾出了大半张床。 这是一件普通的单人间,房间里却足足摆了三张单人床,其他两张床上都睡满了人。 简凌睡了没多久,发现身边还是空空的,她不得不睁开眼,却发现摩尔就坐在床边的地上,靠着床边睡着了。 警觉地听到动静,摩尔睁开眼,扭头看向醒过来的简凌:“怎么了?” “别坐在地上,上床来睡。” 她表示得很大方,倒不是说她不在乎男女有隔,只是摩尔比较特殊——他一个机器人,你能指望他能对你有什么不轨企图?! 摩尔看了看她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她身边的空位,想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躺了过去。 他笔直地绷直身体,双手放在两侧,一动不动,睡得像具尸体。 简凌没力气再去在意这些,冲洗闭上眼,一下子就睡过去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刚才逃出地下车库时,摩尔变身成机甲飞开空中的那一幕,被人拍了下来…… 刚刚看见读者印象里有人填了个“NP文”,偶瞬间凌乱了,这文哪里像NP文啊魂淡! 11. 有价值的取舍 414基地的医务科内,大量的伤兵被送往这里,平时空空荡荡的医务大楼忽然变得人头攒动,走道上到处都能看见等待治疗的伤兵,忙得分不开身的医护人员。 段卓和另一名名叫伯蒂的全科医生,一起处理那些刚刚被送进来的伤兵,帮助他们止血和缝合伤口,并且判断伤患的伤势轻重。当场决定哪些伤患可以直接送到病房交由护士们照顾,哪些伤患是需要被送到急救室进行紧急抢救,还有哪些伤患是已经无力回天没法救了···… 他原本还想给简凌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住哪儿,可是这两天他忙得连眼皮都没合过,吃饭也都用营养丸凑合一下,实在腾不出时间来干别的。 累得要死要活,若论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两天大量的临床经验,令他迅速成长起来,处理伤患的手法愈发纯熟老练。 只是有一种情况,不管遇到多少次,他都没办法像另一个全科医生那样冷静理智,比如说现在—面前这个伤兵被子弹射穿心脏,心跳已经停止,只差几分种大脑就会完全死亡。 按照现在的特殊情况,这位伤兵已经失去了抢救的意义。 听见心肺仪已经归零的声音,段卓还是不愿停下抢救的手,他不停地按压伤兵的胸口,见到伤兵不醒来,他大声喊道:“准备电击!” 看不下去的伯蒂拦住他:“算了,后面还有其他的伤兵等着我们救治·我们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他的大脑还活着,简医生说过,即便是心脏停止也还有救,我们为什么不试一试?!” “那只是个例,不能代表所有·需要确定他是否还有救,必须进步对他进行全身检查。” “那就给他进行检查啊!” 伯蒂抬起双手,示意他先冷静:“OK,你别激动,现在每个部门的人员都很紧张,外面还有很多的伤患等待救治,救护车还在源源不断地往这里输送伤员,现在没办法给他进行紧密的全身检查。你听着·我们必须得腾出时间和精力·去拯救那些更有希望的伤患。你还年轻·资历尚浅,会觉得不舒服也很正常,但这就是现实。我们得学会为了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去放弃另一些已经排不上用场的东西,这就叫有价值的取舍。” 说完,他就让护士将这名已经失去抢救意义的伤兵送走。 段卓不喜欢伯蒂的比喻,可是他没有话可以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名伤兵消失在门口,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救人。明明他是想要用自己的双手让那些伤患尽快痊愈·现在却因为他的一句话,那些明明还活着的伤患,当场就被判处了死刑。 现实没有留给他去自我反思的时间,很快就有其他伤患被送进来,他又向个陀螺一样,被死神的鞭子抽得团团转。 然而,无论他怎样忙碌,都有一个声音在他心底轻微地呐喊——不是这样的,这样不对! 他想象中的抢救应该是医生们齐心协力·一起竭尽全力抢救任何有希望活下去的伤患,而不是现在这样,像在菜市场买菜似的,将那些棘手的病人从生命的名单上剔除,然后选一些比较容易抢救的病人去进行救治。 他一边在心底纠结,一边马不停蹄地重复处理伤口,脸上的紧张也渐渐变得麻木,直到一位上校的到来,忽然打乱了段卓的工作节奏。 这位上校看起来很年轻,头部遭受重装,陷入重度昏迷,胸口和肩膀都有不同程度的枪伤。 伯蒂似乎认识他,一看到他的出现,就赶紧叫人去通知急救室的季月。 段卓还在帮这位上校处理伤口,子弹并没有陷入身体太深,他当场切开伤口,用镊子将子弹取出来。他用电波将这位上校的内脏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内伤。 他放心帮伤者缝合伤口,知道季月赶过来的时候,他被忽然叫开。 季月站到他的位置,帮上校检查了一遍伤势,一见到伤口上的丝线,眉头立刻皱起来:“段医生,我记得你的职责只是判断伤势,给伤患进行基本的止血处理,谁让你给他取子弹和缝合的?!” 段卓本来就看她不爽,回答的语气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是取颗子弹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小爷乐意帮他取那是他的福气,有什么好不满的?!”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个全科医生,任何有关外科手术的事情,都必须要交给外科医生来完成,你这是越俎代庖违反医生守则!” “那你想怎么样?开除本少爷吗?!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被临时找来的替代品,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少爷?!” 季月显然被他嚣张的气焰给气得不轻,可是良好的教养无法令她像个泼妇一样去吵闹,她只能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段医生,你现在涉嫌违反医生守则,请你立刻离开这里,我会将这件事上报,等待科长的处理结果。” 原本心里就憋着一股火气的段卓,终于被她的话给惹毛了。 他将胸前的工作证扯下来,随手往季月身上一扔:“不用上报了!本少爷现在不干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东西了,神马玩意儿?!就你那点医术还比不上简医生的一根脚趾头本少爷不稀罕在这伺候你这个自以为是的丑女人!” 说完,他就不顾其他人的阻拦,气呼呼地踹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伯蒂有些担忧地看着季月:“怎么办,要不要让人去拦下他?” “不用,随他去,”季月冷冷一笑,“战争时期,擅离职守,这罪名足够将他送上军事法庭,到时候我看他怎么哭着要回来认错。” 她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面前的上校身上,这位上校是她的同学,两人的交情还算不错。最的是,这位上校来自顾家,那个德高望重的军人世家。 她戴上手术手套:“给我手术剪。” “是。 段卓刚跑出去没多久,就被闻讯赶来的朗逸宁给拽到科长办公室,一进门就见到白绿正在忙着和上级沟通器械和药物的事情,顺便将这两天医务科的情况递交上去。 她示意段卓和朗逸宁稍等一下,等说完电话,她看向这两人,注意到段卓脸上的气愤,不由地露出头疼的神情:“又出什么事了?” 段大少抬起下颚:“本少爷不干了!” 朗逸宁大概将事情的始末叙述了一遍。 白绿站起身,走到段卓面前,笑眯眯地伸出手,捏住段卓的脸蛋,大力地朝两边拉扯:“我说你怎么就永远都长不大呢?说话做事之前,难道你都不用脑子先想想吗?!” 段大少使劲挣扎,可就是挣脱不了她的魔爪,只能面部扭曲地瞪着她:“本少爷没错!” “不管有没有错,你这样擅自撂担子不干,出了事情谁来担责?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我说段大少爷啊,我请求你下次再出这种事前,能不能先到我这里报备一下?就算出了事,好歹我也有个万全准备啊魂淡!” 段大少被她掐得连话都说不出,只能依依呀呀地表示抗议。 站在旁边的朗逸宁,担忧地说道:“现在该怎么办?要让段医生回去吗?” 一听这话,段大少立马急了,冒着被掐成毁容的危险大声嚷嚷:“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白绿松开手,放过脸蛋被掐得通红的段卓:“昨晚有敌军混入血红星球,袭击了一个小区,造成了不少人的伤亡。那附近的一个避难点正在请求医疗支援,段医生,你既然不愿留在这里,那就去避难所支援吧。” 段卓捂着脸,轻轻地揉搓:“去就去,只要不用看见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就算上战场去前线,本少爷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行行,你赶紧滚吧,省得杵在这里给我添麻烦!” 朗逸宁在旁边听着,想要说避难点的条件很差,支援医疗会相当艰难,但一想到季月在这几天的作风,忽然又闭上了嘴巴。 —让段医生暂时避开一下锋芒也好,现在这时候兵荒马乱的,谁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时时照顾着他不被人给下绊子坑了。 段卓拿到了白绿的派遣命令,匆匆跟沈秋很巴森特等人打了声招呼,就带上医疗器具,和一个名叫尼娅的小护士,钻进临时借来的救护车,风风火火地朝避难点飞去。 当他来到这个临时改建出来的避难点,立刻就有负责人来迎接他们,将他们带到一件大会议室。会议室的面积很大,所有桌椅全部被挪开,地上整整齐齐地躺着四五十个伤患,有普通居民,也有自卫兵,还有战士。 负责人介绍:“一些伤势比较严重的人,已经被一名女医生帮忙处理,情势还算稳定,暂时没有出现死亡。” “女医生?” 负责人朝前面某处抬了抬下吧:“喏,就在那儿。” 段卓循着视线看去,正好看见从病人身边站起来的简凌,不由得当场愣住,惊喜地叫道:“简医生?!” 12. 不是桃花,是霸王花! 一见到简凌,段卓就像见到了久违的革命战友,也不管简凌的表情有多么冷淡,他直接张开双臂,屁颠屁颠地地扑了过去——就这点而言,他跟芭芭拉很像,就算明知道会被嫌弃还是要死皮赖脸地往上扑,捂脸,他们其实都是M吧。 面对这个二货的愚蠢行为,简凌的第一反应,就是果断挥爪将其拍飞。 可她低估了段大少犯二的段数,即使是被拍飞了,他非但不闹,反倒还嘿嘿地傻笑:“疼,这不是做梦。” 简凌抽了抽嘴角,将这个二货从众人面前拖走,一直缩在角落里的摩尔立刻寸步不离地跟上。 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简凌松开段卓:“你怎么12.不是桃花,是霸王花!跑这儿来了?该不会是闯了什么祸吧?!” 不怪她瞎担心,实在是她太清楚段二货的性格,这家伙丝毫没有继承自己老爹商人的狡猾本质,有什么心事都直接表现在脸上。季月那个女人不好应付,其他人都不用太担心,唯独段卓犯二的时候需要特别注意,这货脑子短路的时候基本使用脚趾头在想事情。 段大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简凌心目中已经成为“二货”的代言人,见到简凌关心自己,还得意地扬起下巴:“本少爷跟那个自以为是的丑女人闹翻了,离家出走了!” “……”简凌真心觉得自己的爪子又痒了,她动了动手指,忍了又忍.才忍住想要再次将这只二货拍飞的冲动。 好在段大少接下来的话让她内心的暴躁平息了一些。 “可是本少爷还没走出医科大楼的大门,就被郎医生拽到了白科长面前,她让我来这里支援医疗”说到这里,段大少咧开嘴笑起来“早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本少爷早就不伺候那个丑女人了!” 看着他傻帽到家的笑容,简凌条件性地扬起爪子,啪的一下就拍过去:“你都多大了?还玩离家出走?害不害臊啊魂淡?!” 段大少摸了摸被她拍到的部位.不服气地反驳:“本少爷乐意跟着你!” 即便不是季月的责难,他也不想继续呆在医务科,那里的气氛让他觉得难受,让他丝毫感觉不到身为医生的自豪与热血。跟在简凌身边,最起码不再用眼睁睁地看着伤患去死,因为简凌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有希望的伤患。 见到他二啦吧唧的样子,简凌已经放弃了掰正他的想法,无奈地说道:“这里的医疗条件很艰苦,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本少爷不怕苦不怕累!” 简凌连吐槽都懒得吐了:“你这次带了多少药过来?我那点存货都快用完了。” 段大少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本少爷带来的药物绝对够用!” 简凌对他的保证非常不信任.坚持要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他们来到医疗车旁边,打开后备箱,简凌稍微清点了一遍药物,指着一箱子抗癌药物,满脸无语:“段大少爷,你觉得现在那些伤患会需要这种玩意儿?” 其实这些药物和医疗器械都是尼娅帮忙整理的,当时他就顾着快点离开医务科,完全没去管药物和器械的事情。此时面对简凌的质问,他呆了一下,然后挠着后脑勺.皮笑肉不笑:“哈哈,那啥......以防万一嘛,谁知道会不会发现患有癌症的病人呢?有备无患总归是没错滴!” 简凌朝他勾了勾手指.等他好奇地凑过去,她又是一爪子狠狠拍到他的脑袋上:“立刻联系白科长,让她派个人过来把这箱子药物拿回去换成消炎药和抗生素!” 段大少捂着脑袋:“嗷!你怎么和我爸一样,总喜欢打我脑袋?!” 眼看简凌的爪子又动了,他立马识相地闭嘴,掏出通讯器立马溜到一边去打电话。 虽然挨了打,可是段大少的心情出奇得好,以至于和白科长通电话的时候.语调都打着转儿。 三两句话.白绿就听出了不对劲,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小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嘛.难道是在避难点遇到桃花了?!” “嘿嘿,不是桃花.是霸王花!” 当白绿听到他说遇到简凌时,稍稍沉默了一下,随即放心地说道:“你小子运气不错,在那种地方都能遇见简医生,有她看着你,我也就不用担心你小子再闯祸了!” 白绿很快就派人将那想要抗癌药物换成了消炎药和抗生素,另外还特别给他们拨了几套比较实用的急救器械。 避难点的条件比想象中还要艰苦,这里除了受伤的战士,还有普通百姓和自卫兵,他们的身体素质不及战士好,处理不好很容易引起感染。 为此,简凌和段卓不得不更加小心,小到擦伤破皮,大到断手断脚,他们的病人千奇百怪。 面前这个自卫兵被子弹射进胸口,心脏停止跳动,简凌对他进行检查,确定他的大脑还活着,立刻对他实施抢救手术。 她缓缓切开伤者的胸腔膜,用镊子将卡在心脏里的子弹小心取出来,麻利地将伤口缝合完毕,然后在心脏上打了一针药剂,再对心脏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按摩。 十分钟后,心脏奇迹般地重新恢复跳动。 在旁边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段卓,双眼明亮似火。 有什么情绪在他心底酝酿,他慢慢握紧双手,一眨不眨地盯着简凌的动作:“是不是每个心脏停止但是大脑还没死亡的病患都还有救?” “这个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认”简凌将持针器交还给旁边的尼娅护士,然后将手指贴在伤患的颈处“这里还有跳动,表示他的脉搏还在60以上,这说明他还有救。如果没有感受到跳动,可能是大脑已经开始缺氧,这个时候可以进行人工输氧,然后对病患实施心脏复苏手术。” 她将手放到伤患的胸口:“由于伤患是心脏受伤,未免伤口加深受到二度伤害,不能使用按压和电击的手段。此时你可以借助药物,对它进行按摩,或者针灸。由于人类的大脑存活时间只能保持十分钟,这一切必须保持在十分钟之内完成。” 她的话让段卓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只要十分钟,他就能救活那些伤患,可他居然就那么残忍地放弃了那些可以获救的生命! 他甚至觉得是自己间接杀害了那些伤患,他才是最后将那些伤患推向死亡的罪魁祸首! 他默默转过身,离开了临时急救室...... 等简凌忙完之后,这才注意到段卓不见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摩尔为她指了个方向:“我看见他往那边去了。” 简凌顺着他指的方向,在卫生间门口的角落里找到了他。 他一个人蹲在那里,脑袋在双臂间,简凌走过去,用脚踢了他一下:“我都快忙死了,你小子在这里装什么四十五度明媚忧伤?!” 回答她的是,却是无声的沉默。 她伸手将他的脑袋拎起来,这才看见他泛红的眼眶,神色一顿:“出什么事了?” 段卓挥开她的手,又像个无鬼似的缩回去,声音闷闷的:“别管我。”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简凌蹲下身,和他一起挤在这个角落里:“想家了?” “……”沉默。 见到实在问不出什么,简凌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他的脑袋强行拉出龟壳,然后按到自己的肩膀上:“想哭就哭吧,姐姐的肩膀借你用。” 段卓别扭地挣扎了几下,可是简凌不松手,他索性破罐子破摔,还真的吧嗒吧嗒地开始掉金豆子。 “不许笑本少爷!” 简凌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答应:“嗯嗯。” “也不许告诉别人,让别人笑本少爷。” “嗯嗯。” “……你其实一直在心里笑我是吧?” 简凌一爪子挥过去,让他闭上嘴巴:“要哭就哭,别罗里吧嗦,吵死了!” 段卓被她拍得疼了,心情奇怪地变好了,哭也变成了笑。 他一边把眼泪往简凌肩膀上蹭,一边忍不住扬起嘴角:“还好遇见你了。” 简凌嫌弃地看着自己被蹭脏了的衣服:“臭小子,哭完了就赶紧干活,现在这时候没工夫让你装忧郁!” 在简凌这个冷血包工头的压迫之下,段卓不得不抛开心里头那些说不清的自责和负罪,很快又回到工作的怀抱。这一次他不用去放弃哪些伤患,他唯一的职责就是坚守医生的职责,挽救一切有存货希望的伤患。 他埋头穿行于各种伤患之间,尽自己最大可能去救治他们,遇到麻烦的时候,简凌会及时为他指明方向。他的进步非常大,除了严重的致命伤之外,普通伤势他都能独立处理。 简凌不会去阻拦或者限制他,他完全可以自由地发挥,这使得他工作的时候倍感激情。 虽然偶尔还是会有抢救失败的伤患,可是他只会无奈和遗憾,但是他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他已经尽力了,这样就已经无愧于心了。 13. 脱罪的借口 医疗总部,小会议室里,接通视频通话,范维与十几个老教授坐在会议桌前,霍恣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 霍恣冲他们笑了笑:“好久不见,三位老朋友别来无恙。” 坐在最前座的范维开门见山:“说吧,忽然找我们有什么事?” “是为了简医生的事情。” 此话一出,有几个老教授都侧过头,与旁边的同事低头细声交谈。 “哪个简医生?” “就是前些天被撤职查办的那个简医生。” “噢,我倒是听说过她的一些事情,今年中级军医职称考试第一名,不比季医生逊色的天才女医生。” “的确是个难得的医术人才,只可惜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前途尽毁……” 议论还在继续,范维依旧面不改色:“军部什么时候开始插手医疗部的事情了?” “医疗部也是军部的一份子,互相关照是应该的,”霍恣顿了顿,笑得温和无害,“这次不止是军部要插手,就连国议院那边也已经开始关注这件事了。” 一个小小的医务科外科主任,居然同时引起了军部和国议院的注意,这个女医生的来头未免太大了! 老教授们的脸色都微微一变,议论声也渐渐低下去,竖起耳朵仔细听霍恣的下文。 “简医生被撤职查办的理由,是涉嫌不按规定对伤患进行违法医治,可是陶明晨……就是那名被你们认定为受害者的伤患,他回到军队之后,立刻就向上级递交报告,陈述那次医治有经过他本人同意,并不属于违规行为。” 说着,霍恣就抬了一下手指。一份文件被发过来,出现在每个教授的面前。 文件自动打开,形成立体三维影像,里面是陶明晨亲笔写的陈述报告。 不等他们说话,霍恣又接连发来一个视频和一份文档。 视频自动播放,避难点里的临时急救室画面出现在众人面前——混乱的环境之中,简凌和段卓对伤患们挨个进行救治,视频右上角的时间显示为凌晨三点。 镜头被拉进。可以清晰看见简凌明显消瘦了的脸庞。她跪坐在地上,帮助躺在地上的一名年轻战士缝合伤口。她的双手拿着针线,麻利地在镜头前穿飞,比起上次在皇家医院,她的技术明显又上了好几个层次。 见到这一幕,几个老教授忍不住低声交耳议论。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简医生不是被革职查办了吗?怎么还会在行医救人?!” “我们只是对她进行暂时革职。并没有吊销她的医师执照……呃,话说她还没毕业吧,她现在有医师执照吗?” “这个……通过她转正的文件。是通过医疗部的正规审核的,当时你没有注意到医师执照这件事?” “得了吧,大家谁能想到。她的医术看起来像是没毕业的学生……” 霍恣微笑着解释:“这段视频是避难点里的伤患们亲自摄制的,他们将这段视频发布到网上,几乎没半个小时就会再更新一段。它真实记录了两名医生和千百伤患的点滴故事,点击率和下载率现在是全网第一,目前已经引起国议院的关注。我相亲国议院那边很快就会派人来和你们协调此事。” 范维静静看着录像上的一幕幕,即便是在医疗环境如此差的情况下,简凌依然能够流畅地完成整套急救,她的救治手段已经远超普通军医的水准。很难相信,拥有如此精湛医术的她,竟然还未满十九岁。 霍恣接着说道:“至于另外一份文档,是避难点的战士们在得知简医生被革职了,联名向军部写的求情书,上面二百七十一个战士的亲笔签名。他们希望通过这份申请,军部能够向诸位老战友讨个人情,让简医生重新回到岗位上。” 十几个教授看着那份求情书上的签名,还有出现率最多的那句话,一时间全都没了言语。 ——我们需要像简医生这样的好医生! 身为医生,最大的荣耀莫过于病人的赞美。 身为军医,最大的荣誉莫过于战士们的信任。 这些年轻的战士,用自己的行动在向所有人证明,那个被革职查办的女军医如何优秀,这对一向自傲的老教授们而言,该是如何的讽刺。 沉默许久的范维问道:“她在避难点工作多久了?” “三天三夜,成功救活一百零一名伤患,其中有十九个重伤患者,两名伤患抢救无效死亡。” 这串数字报出来,在场的所有老教授都愣住了。 战争时期,将近百分之二的死亡率,即便是在医疗器械完善的医务科,也不可能达到如此低的死亡率! 相比之下,被视为前线战场最主要的医疗抢救基地,414基地医务科的百分之十死亡率,是多么的可笑! 范维缓缓说道:“谢谢你提供的资料,简医生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请转告那些战士,我们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听到这话,霍恣直到目的已经达到,笑着点头:“我会和他们一起敬候佳音。” 结束视频通话,霍恣拨通夏的私人专线,对方提示该用户暂时无接通,需要转到语音信箱。 “夏将军,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完成,回头记得请客吃饭。”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前线战场,威尔士帝国的最大军舰上,已经连续几天不曾合眼的夏正在部署兵力。联邦共和国的科技比不上威尔士帝国,但他们胜在人数众多,这一次出动他们的人数是威尔士帝国的整整两倍。 更令人头痛的是,这些狡猾的联邦军从不正面与帝国军交手,他们总是寻找一切有可能给帝国军带来困扰的间隙,制造各种大小不一的麻烦,这让帝国军的士兵们大为恼火。 会议室里,帝国军的几位将军和十几个参谋集体对联邦军表示了鄙视加唾弃,然后就这次又被联邦军制造的一点麻烦商量对策。 注意到夏一直没说话。以为参谋主动看向他:“夏将军,您对这次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挺好。” 两个字,言简意赅,却让人觉得很明显的敷衍。 就在对方准备对他的态度表示指责时,他又接着说道:“你们就按照你们的计划,将那几只胆敢咬狮子的老鼠拎出来,我带一队人过去,将这个老鼠窝一锅端了。” 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已经玩腻了。他不打算再继续跟他们就这么耗下去。 他的表态。让其他人目露惊喜纷纷笑道:“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战神将军终于要出手了,相信那些愚蠢的联邦人马上就要被打得屁滚尿流了!” “没错,只要有夏将军出马,我们就不会输,帝国的历史又将添上光辉的一笔!” …… 众人的夸赞与追捧,非但没有让他感到高兴。反倒在心里生出几分不耐。 这场战,他本就打得不舒服。 可他是军人,军令如山。他没有拒绝的权利,更没有退缩的余地。 除了前进,他无路可走。 十三个小时之后。联邦军的一支队伍和帝国军在西南方向发生激烈摩擦,双方进行火力上的交锋,互不退让。与此同时,五架小型战舰从帝国最大战舰里飞出来,飞过两军之间的安全距离。正面向联邦军战舰发出挑衅。 联邦军立刻发出警报,并且派出战舰进行回击。 这时,一队机甲战士脱离帝国军战舰,穿过前方作为天然屏障的流火星群。 为首的那架黑色机甲,以纯属流畅的动作,飞速穿过那些无处不在的流星火石,从侧面朝联邦军发出攻击,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被左右夹击的联邦军连连失利,主战舰被打坏了三个重要部件,完全陷入被动,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引发自爆。 被逼急了的联邦军派出所有的机甲战士,与帝国军在太空中发生激烈交战。 被视为首要围攻目标的黑色机甲,以一人之力连续摧毁三架机甲,看着那些爆炸之后变成碎片的机甲战士,坐在机甲操作室里的夏,冷静地看这一切。 他操作机甲启动等离子光波大炮,对准前方一个已经断掉一只胳膊失去战斗力的敌军机甲,毫不犹豫地按下操作间,光波大炮无声地脱离炮口,正中目标。 轰的一声巨响,那辆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机甲战士,伴随一阵刺眼的白色极光,彻底消失在了宇宙之中。 面对战事的失利,已经成为困兽之斗的联邦军,终于绝望地愤怒了。 他们之中有人启动广播系统,大声地朝帝国军吼道:“你们这些可耻的侵略者,你们还记得你们当年对我们的战士做过什么吗?你们不但占领了我们的领土,你们还偷袭我军的医疗基地,那些已经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伤残战士,就这么被你们全部杀害!还有那些无辜的医生和护士,他们全都死不瞑目!你们这些禽兽,你们不配被称为军人!” 夏清理掉所有的联邦机甲战士,发出命令,让所有的帝国军集中炮火,攻击敌军主战舰。 激烈的炮火,一枚接一枚地轰向敌军战舰,那些愤怒的控诉在爆炸声中断裂,直至彻底消失。 剩余的联邦军,见到大势已去,不得不立刻撤离。 看着面前那些飘散在太空中的残渣碎片,夏双手抬离操作台,坚毅不屈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很多年前,他就已经知道,很多时候,即便清楚这么做是错的,可他能做的,就只有坚信这种错误是正确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为自己双手沾满的鲜血,找到一个脱罪的借口。 14. 别勾引我 这一战,帝国军取得决定性的优势,在这场战争中取得主动权。 联邦军为了复仇,也开始加大火力反击,这导致两国之间的战争彻底进入白恶化。 他们的激烈厮杀,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伤患人数的急剧增加,414基地的医务科已经不堪重负,医疗总部不得不再次向414基地输送医务人员,并且将简凌官复原职。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凌正处理完一个战士的头部撞伤,拿到通知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倒是段卓,原本因为连续五天没合眼的疲劳,因为这个从天而降的好消息,瞬间原地满血复活!他叉腰狂笑:“本少爷就说了,你肯定会回来的!那个替代品立马就要被赶出去了!我们要王者归来,复仇嗷嗷嗷!”光是想到季月此时郁闷的表情,他就觉得各种爽啊! 要不是现在实在忙得不分不开身,他真想立马狂奔回去,指着那个女人的鼻子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这个避难点的大部分伤患都已经被处理完,简凌和段卓开着医疗车去到其他避难点,就像赶场子似的,将那些需要救治的伤患进行急救处理完之后,就马不停地赶往下一个避难点。 很快,两个月就过去了,战事还在继续,疲劳将每个人都压得快要垮掉。 即便是简凌,也对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有点吃不消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前线的战争开始慢慢走入尾声,伤患的数量也在迅速递减。 血红星球的陆军开始对城内进行全线清扫,势要将那些隐藏在城里的敌军分子全部歼灭。 每个人都在期待,这场战事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由于避难点的伤患没有再增加,简凌和段卓收到回去的命令。 当他们回到久违的414基地时,第一反应就是冲到饮水机旁边,倒了整整两大杯水喝下去! 在避难点,所有的食物和水都受到限制,有时候物资没有跟上,他们就只能眼巴巴地挨饿。简凌空间里的压缩营养丸基本已经吃完,水要两三天才能喝上一点,勉强足够保持住身体的基本需求。 喝完水,段卓抹了一把嘴巴,大呼过瘾! 简凌放下杯子,也长呼了一口气,决定下次一定要在空间里多储备一些粮食,甭管占不占地方,这辈子她都不想再挨饿了! 在避难点呆了这两个月,他们几乎没洗过澡,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头发乱得像个鸡窝,消瘦的脸上布满灰尘泥泞。要说全身最干净的地方,应该就是他们的双手~ 几乎每天都要消毒十几遍,想不干净都难! 当闻讯赶来的沈秋和朗逸宁等人,见到他俩的时候,全都忍不住停下脚步,互相看了看:“我们没认错人吧?” 喝饱了的段卓,一见到战友,立马撤丫子扑过去,挨个熊抱加蹭脸颊。 等他松开手时,沈秋等人的白大褂已经变色了,摸一把脸颊,都能摸下一把灰尘。 这下子就连最不讲究的沈秋也忍不住后退:“我说段大少爷,你身上滋养了多少乳酸菌?这酸酸的味道可真太够味了!” 段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懂什么?这叫男人味!” 和他一样满身“男人味”的简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往楼顶的宿舍层走去。走了几步,才忽然想起自己的窝已经被别人给占了,依照医务科现在的人数,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出地方给她住。 她想了想,决定去夏的公寓凑合一下。 她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让摩尔先回自己的宿舍去洗洗,就独自走出医务大楼,径直来到夏的公寓。当她站在门口,已经记忆她资料的安全系统,立刻自动打开大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换了双拖鞋,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放进洗衣机,然后钻进浴室里,扭开热水,爽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洗掉一身污泥,她放在空间里的衣服都已经脏了,现在找不到可以换的衣服。反正这里也没人,她随便裹了条浴巾,带着一身热气走出浴室。 一出门,她就敏锐地闻到了空气中的味道,屋子里有其他人! 夏还没回来,难道是贼?! 她拿出枪,小心翼翼地将脊背贴到墙壁上,慢慢往客厅挪过去,一个人影忽然从眼前闪过,她迅速抬起枪,那句“谁”还没出口,就被人一把拽住胳膊,往后一扭,然后狠狠按到墙上! 还没等她扭头,一个温热的鼻息忽然凑过来,贴在她的耳根:“是我。”是夏! 简凌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没好气地骂他:“你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害得我还以为进贼了!” 贴在她身后的夏轻轻笑了两声:“我回自己家,还要提前打电话预约么?”“…”好吧,这是他的家,他回来当然不用向任何人报告。 简凌扭动了一下身体:“我说,你丫能不能松手?!我快被你压得断气了!” 夏略微松了松,但还是没打算放开她,脑袋埋在她的后背,闻着淡淡的薄荷香:“刚洗澡了?”“废话!”简凌继续扭,死活扭不开,这种被人从背后的制住的感觉很不好,令她感到非常没有安全感。 “你要是再动,可就要走光了。” 简凌的视线往下移,看见浴巾被扭得松了,眼看着就快要掉下去了!她忍不住骂了一声:“卧槽!你丫耍流氓啊?!”夏没有如往常那般和她抬杠,只是全身紧贴她靠着,微微眯起双眼,贪婪地从她身上吸取温暖和清香:“嗯,我也觉得我挺流氓的。”她的味道令他感到放松,那些压抑在心底深处的彷徨和罪恶,似乎得到了短暂的松缓。 她和他不一样,她是个救人性命的医生,她就像个天使,用自己的光芒去和死神拼搏,挽救那些鲜活的生命。而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杀人不眨眼,双手染满鲜血,他就像个真正的死神,不断地收割性命。 她的身上也有鲜血味,可是那些血都是温暖的,不像他,一身冰冷。 这样的她,让他觉得自惭形愧,却又忍不住一再地靠近。 他想自己可能是中毒了,而她就是她的解药,尝一点就能舒服一点。 他的鼻尖挨着她光滑的脊背,轻轻地蹭了蹭,忍不住勾起嘴角,眼眸慢慢地合上:“乖,别闹,等下给你做好吃的。” 简凌很想挣扎,却又碍着身上那条摇摇欲坠的浴巾,只能咬牙切齿地任由他欺压。直到十几分钟过去了,身后一直没有动静,她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扭头一看这货居然靠着她睡着了?! 她抽了抽眉角,使劲将他的手掰开,她刚走一步,他就整个朝她栽下去。 一米八多的个子猛地压下来,这让简凌实在有些吃不消,她被压得连退两步,这才勉强接住他。刚稳住身体,她就觉得胸前一凉一擦,浴巾掉了! 她立马丢掉夏,手忙脚乱地将浴巾提上去裹住,没好气地踹了夏一脚:“要睡回房去睡!” 谁知这货直接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放下一拉,她一个重心不稳,就这么直直地倒进他怀里。他立刻长手一捞,从背后将她整个抱住,身体微躬,用人类最舒服的睡觉姿势,就这么搂着她重新睡过去。 好在地上扑了厚实的地毯,室内温度也一直保持在恒温,他们不会因此而感冒。 但,简凌还是很不爽! 她挣扎了半天没挣脱,最后只能愤恨地咬住他的胳膊,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 如此反击,却换来夏大爷引人遐想的呻吟:“别勾引我。”“……………”简凌已经不知道该说些计么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简凌觉得背后的呼吸越来越平缓,耳边是低沉绵长的呼吸,安静的房间里,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上的每一丝变化。 他是真的睡着了。 她犹豫了下,还是忍住没放塔塔出来,这两个月来,他应该是真累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现在她也一样,高强度的工作在意令她不堪重负,舒适的温度与舒缓的呼吸声,令睡意慢慢浮上来,她终于也缓缓合上眼睛…… 再次醒来,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客房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身后的男人早已不在,一套洗干净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摆在床边。 她跳下床,换好衣服,打开房门,一股浓郁的菜香扑面而来。 听到开门的动静,夏从厨房里伸出半个身子:“先去洗个脸,马上就有饭吃了。” 简凌眼尖地发现,这货居然把围裙给系上了?! 还真别说,人长的帅,就算系上欧巴桑的围裙,照样帅得一塌糊涂! 所以平心而论,就他那张脸和那手厨艺而言,这个男人还真不错,只可惜嘴巴贱了些性格坏了些做事无赖了些。 简凌摸了摸下巴,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真心觉得男人这种玩意儿实在难懂。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舒舒服服地坐到餐桌旁边,顺带将芭芭拉从空间里拎出来。 可口的美味大餐被端上来,简凌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 15. 鼻息流血了 夏这次忽然回来,说是因为前线的战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他需要回来办点事情。 关于“那点事情”的具体内容,简凌没有深究,夏也没有细说。 双方在某一点上,保持着高度的默契。 饭桌上,夏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往简凌身上瞟过去,在瞟第四次的时候,简凌终于忍不下去了,冷眼看向他:“你长针眼了吗?!”夏被她这一眼扫得身体一阵燥热,联想到某一幕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得特别欠抽。 简凌嫌弃地用筷子指向他:“这位爷,鼻子流血了。” 夏摸了摸鼻子,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殷红,堪比城墙的老脸忍不住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这两天上火了,回头熬点绿豆汤清清火。”一听有好吃的,旁边的芭芭拉立刻从碗里抬起头,双眼发光:“芭芭拉也要吃!” 注意到芭芭拉那过分炽烈的目光,夏用帕子捂住鼻子,冲它笑笑:“少不了你的份!” 得到承诺的芭芭拉满足地在原地滚了个圈,又重新钻回碗里头吃菜。 吃完了饭,简凌准备出门去医务科,虽然现在已经是下午,但还没到下班时间,她得去向白绿报告这两个月在各个避难点的救治情况。 夏亲自将她送到家门口,看着她弯腰换鞋,衣领往下垂,露出里面的小片肌肤。他忽然觉得鼻子又是一热,赶紧抬起头瓮声瓮气地说道:“早点回来。” 简凌将脚跟没入平跟鞋里,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嗯。” 她推门走出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夏这才关上房门,使劲地擦掉鼻血拍下身前支起的帐篷,这木有老婆的单身汉就是苦逼,自己兄弟上火了只能自己解决,想想都觉得各种辛酸。 他拔掉上衣,脱掉裤子,迅速钻进浴室里,扭开莲蓬头。散发着热气的热水哗啦啦流出来令皮肤在一瞬间产生一种近乎战栗的快感。 一手撑在浴室的墙壁上,一手扶住自己早已抬头的兄弟,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具带着薄荷清香的少女身体。 她也在这间浴室里洗过澡,她也曾一丝不挂地站在这里,她的体香好像还残留在这里,萦绕在他的鼻尖,挥之不去,伴随着那些朦胧却香艳的景象,令他的理智慢慢陷入泥沼。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到她,但是不可否认的她的身体对他存在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现在,他想象着将她压在身下的快感,想象着她那双一贯冷漠清凌的眼眸里,泛起晶莹泪花会是怎样的一番风情。 喜欢她吗? 好像有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吗? 又好像比一点点还要多一点点…… 在他的印象中,她漂亮并且能干,她外表冷漠却还有一颗仁慈的医者之心,她的身上有着他无法企及的干净与鲜活。他在战场上,面对那些死亡的时候,曾有一瞬间想起过她。 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足以让他在黑暗中捕捉到一丝光芒。 现在,这丝光芒似乎又变亮了一些,温暖的气息吸引着他一步步前进…… 加快手上的节奏,他微微抬起下颖,露出性感漂亮的颈线。他眯起双眼,漆黑如夜的双眸,在朦胧的水汽中闪闪发亮,只稍一眼,就能让人被其盅惑彻底沦陷。 身体的欲望像一把火,在熊熊地灼烧着五脏六腑,却迟迟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他撑在墙壁上的手臂慢慢弯曲,将整个身体都贴到墙壁上,冰冷的瓷砖令他的体温得到了短暂的纾解,他忍不住舒服地呻吟出声。 水珠落在他的睫毛上轻轻颤动,他将脑袋抵在墙上,另一只手也覆上去,紧紧包裹住膨胀的欲望。 脑海里,那个少女的身体越来越清晰,仿佛触手可及,被压抑的欲火迅速蔓延。 他是个正常男人,会有欲望这是理所当然,但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清晰地在脑海里勾勒出别人的画面。 他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自己被欲望驱使才会想起那个女人,还是被那个女人给勾引得欲火焚身。 水越来越热,顺着他精壮的身体,慢慢往下滑落。 那些隐秘的渴望,在这间不足两平米的小小浴室里,肆意地生长,最终将他推向云霄的顶端。 松开手,任由热水冲掉身上的污浊。 他将水温调低,被高温灼烧的身体被冷水淋着,他一动不动地低着头,用双手使劲地搓了两把脸,等到残余的欲望都彻底散去之后,他这才关掉莲蓬头,披上浴衣走出浴室。 他给自己倒了杯冰水,然后进到书房,准备开始办正事。联邦政府最近发生了一些内部矛盾,其中甚至有人在暗中与他联系,希望借助与帝国的友好关系,将他们的政治对手打压下去。 他这次回来,就是要将这件事情亲自报告给这个国家最尖端的那个男人一威尔士帝国的国王陛下。 打开视频通话,屏幕上显现出一个优雅的中年男人,简凌回到医务科,直奔科长办公室,意外的是,她在这里碰见了季月。 面对这个横空出现占了自己位置的女人,简凌完全没有出现任何愤怒的迹象,她不是个十几岁的单纯姑娘,曾经在商场与家族之中的磨砺,让她深知口舌之争不会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季月从沙发上站起来,微微一笑,友善地伸出右手:“简医生,好久不见,欢迎归队。” 简凌大方地握住她的手,双眼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好久不见。”双方显得都很友好,和煦的气氛几乎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认为这真的是一对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重逢了。 见到这两人之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争锋,作为旁观者的白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笑着请她们坐下,一边为她们倒果汁,一边冲她们暧昧地眨眼:“两个都是帝国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军医,现在都跑我这儿来了,只怕其他基地里的医务科长都快要嫉妒死我了!” 季月谦虚地笑着:“白科长过奖了,简医生的年纪比我小,医术却已经出神入化,将来的前程必定比我要辉煌许多。若说嫉妒,也该是我嫉妒简医生的医术才对,能拥有这样优秀的军医,真是战士们和帝国的荣幸。” 这一顶高帽子戴下来,让简凌微微侧目,看着季月眼中真诚的夸赞,简凌露出审视的目光,却不打算接话。 面对她的冷淡,季月不以为意:“这次医疗部能让简医生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这身上的担子总算可以轻松些了。” 听到这话,简凌看向白绿,眼中透露着某种意味的询问。 白绿了然地开口解释:“由于你这两个月一直没在医务科,外科的大小事情一直都是交给季医生在处理,你现在忽然回来,需要交接的地方会很麻烦,所以外科的事情还是以季医生为主。等这场战过去了,你们再仔细地将工作交接好,免得兵荒马乱地出差错。” 简凌点点头:“我明白了。” 白绿知道简凌的性情,简凌的冷静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心中不免对这个宠辱不惊的年轻女孩又多了几分好感:“这段时间里,你好好协助季医生。关于你和段医生这两个月里在避难点的工作,医疗部都已经知道了,相信对你的嘉奖很快就会下来。” 简凌表示了解:“避难点的具体报告文件,我会尽快整理好,过两天交给你。” “嗯,好好干,我信你的办事能力。”简凌打算起身:“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白绿出声叫住她,抬手示意她先别走“季医生今天来这儿,是因为媒体采访的事情,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能不能腾出两个小时和记者聊两句。” 简凌挑眉:“什么采访?”季月笑着解释:“是这样的,简医生在避难点救治伤患的视频已经被传上网,点击率一直高居不下。现在全国都知414基地有个年轻女军医不惧艰苦,与战士们共同奋斗在战场的最前线,连续救治了成百上千的伤患。有很多媒体表示,对简医生的事迹很感兴趣,希望简医生能够就这两个月的事情,发表一点感想,好让人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军医这项职业的价值。” 简凌没说话,从白绿的态度来看,是赞同这件事的。 毕竟这种事情不论是从414基地,还是从医疗部的角度来看,都是相当有好处的。军人的存在,需要荣誉与信赖,军医同样也需要,眼下这无疑是一个极好树立形象的大好机会。 季月委动提出这件事情,不仅展现了她大方的风度,还给白绿和医疗部卖了个顺水人情,一举两得的好事儿呐! 简凌淡淡地说道:“先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说吧。” ……………………………… 16. 警告 简凌从科长办公室里走出来,立刻就重新投入自己的工作,虽说战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伤患的人数已经大大减少,但是医务科的压力还是不低。 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简凌只有在喝水的空挡,咬了一颗营养丸,就没有再吃过其他东西。 面前的伤患是个三十九岁的中年士兵,他名字叫阿曼,右手筋脉被子弹射穿。简凌帮他将筋脉重新续上,手臂重新恢复知觉,但是却失去了工作能力。如果不出意外,这次出院,他需要提前申请退伍。 到时候军队会为他安排退役后的工作,还有一笔足够他养家糊口的抚恤金。 好在他的性格还算开朗,在短暂的沮丧之后,他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头,笑眯眯地看着简凌:“简医生,你有男朋友吗?” 简凌将他的身体数据提出来翻看了一遍:“没有。” “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他特别兴奋地坐起来,从枕头底下抽出好几张照片,“这些,都是我的战友,他们都是很不错的好男人,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最重要的是还很听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见他这么高兴,简凌不忍心让他扫兴,伸手拿过那几张照片,瞅着上面那几个眉开眼笑的小伙子:“这些都是你的战友?” “是啊,我们一起训练一起上战场,关系好得跟亲兄弟似的!” 他咧开嘴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看起来特别阳光。 这个时候,简凌口袋里的通讯器忽然响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夏。她将照片还给阿曼:“抱歉,我接个电话。” 她转身走出病房,来到外面的走廊上,面对落地窗,外面是漆黑的夜色,不知不觉中竟然这么晚了。 她按下接通键:“怎么了?” “这位姑凉,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你是打算加班到天明吗?” “还有几个病人的病历没有整理,这是关系到他们申请抚恤金的重要事情,我得尽快做好。” “啧啧,有你这般尽职尽责的军医,真乃我军之大福呀!”就算看不到他现在的脸,也可以猜测到他此时在电话那头笑得多么欠扁。 简凌还有工作要干,懒得和他瞎掰:“你三更半夜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说这些?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喂喂,别这么冷淡好不?”一只手悄悄从背后伸出来,即将触碰到简凌脸颊的那一瞬,简凌猛地回头,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猛地一使力,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 可惜的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被她这么一摔,还能保持住平衡,两条长腿在半空中划个漂亮的半圈,稳稳落在地上。 看清对方的脸,原来是夏! 简凌双眉一挑,索性挂断电话:“你怎么跑来了?!” 最古怪的是,这货要来还不直接上来,还故意一边打电话一边摸过来,这是从哪里整来的坏习惯?! “我来探班啊!”夏晃了晃手里的保温盒,“刚在家里熬了一锅绿豆龙骨汤,我一个人喝不完,就弄了些送来给你。” “那你怎么不直接上来?” “简大医生呐,大忙人呐,我可不敢打搅你工作,可不得提前预约吗?!”其实他就是想多听听她的声音,如果她的反应不是那么快的话,他说不定还能趁机摸上一把……诶,真可惜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的反应力还真不是盖的,刚才那种情况下,就算是苍梓和庄晓衫也没办法察觉到,她居然能够在那么短短的一须臾间?!做出了躲避并且反抗的一连串动作,看起来真像是特意训练过的。 夏拎着保温盒,大步朝她的办公室走去,顺带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简凌双手插在口袋里,跟在他的后面慢慢走着:“我只是不喜欢有人从身后靠近而已。” “我也不喜欢,那样很危险。” 可是他现在就把后背对着简凌,他却走得那样放心,毫无芥蒂。 简凌看着他笔直的脊背:“万一我现在给你一刀子怎么办?” “不会。” 简凌很好奇:“怎么就不会?” “你身上现在没刀,枪的话……以现在的位置,你没办法一枪秒杀我。”最重要的是,他愿意将身后的位置交给她,他希望她能看见他最可靠的一面,面对喜欢的姑娘,这是每个男人都会有的小小私心。 当然,如果有可能,他也希望她能将背后的位置交给他,这样他就不至于想要偷摸一下,都要被摔个狗吃屎。 男女混打是件很美妙的事情,他不介意自己化身成为人肉沙包陪她练拳,但前提是他得靠近她,能够摸得着她,哪怕是被她揍上几爪子也没问题!只能看不能碰神马的,实在太憋屈了! 进到外科办公室,发现还有其他人也在加班,除了巴森特以外,还有季月与另外两个不认识的男医生。 他们一见到夏走进来,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神情严肃:“中将大人!” 夏抬起右手,回了一个漂亮的军礼:“都在加班啊,辛苦了。” —掀桌!老子好不容易忙完手上的事情,特意熬了一大锅的汤,眼巴巴地跑来找小凌子,就想趁机和她单独相处过一过二人世界!你们这群魂淡不回家洗洗睡,赖在这里当电灯泡是为哪般啊为哪般?! 心中已经跑过千万头草泥马的夏将军,目光真诚地向在场每一个人问候了几句,准备拽着他家小凌子赶紧闪人。 夏的名声在威尔士帝国相当响亮,这种全民崇拜的偶像,一般只能在新闻和报纸上看见,像现在这样面对真人,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绝佳机会啊! 作为外科目前的带头人,季月主动上前来,礼貌地邀请他去沙发坐下:“中将大人这么晚还来医务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如果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 —老子想请你们立马滚蛋清场可不可以啊魂淡?! 夏将军没有挪动步子的意思:“刚才路过医务大楼,见到这上面的灯还亮着,知道你们还在加班工作,就上来看看。看见你们工作这么努力认真,我感到非常欣慰,你们继续加油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送您。” “不用,”夏目光带笑,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我等下还有点私事要办,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季月早就注意到他手里的保温盒,此时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好吧,那您慢走,有空再来指导我们的工作。” “再见。” 话音落地,夏干脆利落地转身,拽着简凌就大步走掉了。 刚开始只顾着去想夏来这里的目的,一时没注意到他身后的简凌,此时见到他拽着简凌的手,季月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早听说简凌的私生活从前就很不检点,没想到在基地里都敢乱勾搭人,看来有必要给点警告才行。 夏转了一圈,最后将简凌拽到了档案室,整座医务大楼,除了太平间就数这里最清净! 夏将保温盒的将盖子拧开,用汤匙搅拌了一下汤水,看了看温度:“趁着还热,赶紧喝吧!” 简凌接过保温盒,这里也没地方可以坐,她抱着保温盒一边喝,一边在档案室里乱转。无意间,看到一只盒子上写了阿曼的名字,她觉得好奇,就将那只盒子拿出来,取出里面的芯片,插入这里的备用电脑进行查看。 十八岁从军,二十三岁第一次上战场,从军到现在,大大小小的战役参加过九次,受过七次伤,得过一次三等军功。 称不上多么辉煌的战绩,但这都是十几年来用血和汗换来的,没有人可以轻视它们。 看到最后,简凌看到他们那个班的合影照,在其中找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阿曼刚才说要介绍给她的好兄弟。 站在旁边的夏,见她一直盯着那张照片看,以为这里面有她认识的人,就主动说道:“这个班级是侦察营的,我之前和他们接触过,都是很棒的战士,但是很不幸,他们之中有一半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简凌微微一愣,她指着阿曼身边那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呢?” 夏一个一个念出他们的名字:“塔姆林,齐海林,昆西,萨德……” 他将他们的牺牲时的年纪、地点都一一说明,不用看任何资料,这些事情就像是烙印,深深刻在他的心头。 听着他认真地叙述,简凌忍不住呆呆地问道:“你都记着?” 这些年轻的战士们,在上报的时候可能只是一串数据,在人们回忆的时候可能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可是他却将每个人都仔细记下来了。 那些鲜活的生命,还没来得及在这个世界留下什么,就已经匆匆离开了。他想着,总得有那么一个人,得永远记着他们。 “嗯,我一直记着。” 简看着他冷静的脸庞,忽然对这个强势的男人,生出了几分心疼——这么多的悲伤,他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铭刻它们?活着本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是如果背上那么多沉重的负担,那活着会不会成为另一种自我惩罚? 不能忘记,所以只能绝望地活着,夏看起来是那样的强大,他或许不至于绝望,那阿曼呢? 17. 不会放过你! 送走夏,简凌独自往办公室走去,她特意绕了一大圈,从外科病房区经过,忽然听见“啪”的一声清脆响声。 简凌脚下一顿,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来源于阿曼的病房。 她推开病房门,见到阿曼坐在床上,整个上半身都往下弯,艰难地伸手去够地上的玻璃碎片。 简凌打开灯,走过去将他的身体扶正:“怎么了?” 阿曼笑得无奈:“刚刚醒来,想要喝杯水,结果不小心把被子碰倒了。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就打算自己把这儿收拾好,没想到我的手这么短,半天没够着!” 说完,他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被绷带固定的右臂掉在胸前,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他的脸庞非常消瘦,眼窝深陷,鼻子高挺,五官非常立体。由于几天没清理,下巴上冒出了很多的胡渣,刚睡醒的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平白多了几分憔悴。 只是他平日里时常保持着开朗的笑容,这样的憔悴被笑容冲散了许多,并不太明显,以至于现在,乍一看去,才发现他的憔悴是这样刺眼。 简凌帮他盖好被子,然后蹲下身,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块块捡起来,扔进垃圾处理箱,然后启动保洁机器人,很快就把地上的玻璃渣和水渍清扫干净。 “你好好睡吧,有事就按铃。” 简凌准备转身离开,阿曼忽然叫住她:“那个……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 “我最近睡眠不太好,能不能麻烦您给我开点安眠药?” 按照规定,安眠药除非必要,不能随便给病人使用,安眠药和麻醉剂一样,有一定的成瘾性。用久了会产生依赖感。寻常医院也就算了,但作为军医院,那些被医治的对象都是战士,他们是这个国家最锋利的武器,绝对不能对某种药物产生依赖感! 关于这点,简凌很清楚,阿曼也很清楚。 他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但是眼里却盛满了渴望。深褐色瞳孔紧张地望着简凌。竟然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简凌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你以前经常吃安眠药?” 如果不是,他不会这么想要安眠药,他的神情是明显产生依赖感之后的表现。 阿曼被戳中心事,目光漂移,声音低了下去,勉强保持着脸上的笑:“也不是经常。只是偶尔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想吃点。” “为什么会睡不着?” 阿曼靠在墙上,闭上眼睛。笑容渐渐淡下去,神情越来越颓废:“做噩梦,各种各样的噩梦。” 简凌静静站在床边。声音变得温和了些,像是轻柔地低喃,缓缓飘进他的耳朵:“你梦见你的战友了?”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直到简凌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慢慢开口了:“是,我梦见他们都还在。我们一起训练一起吃饭睡觉一起同生共……不,我们没有共死。他们死了,而我却还活着……” 他低下头,将脸埋进满是茧子的大手里,声音哽咽:“你知道吗,当初是我亲手帮他们收拾的尸体,那些被炸碎了的尸体,一块一块的,连血都干了,只剩下被烧焦的皮肉。我几乎都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眼泪透过指缝,低落在被子上:“我经常会以为他们其实还没死,每次做训练,我都好像看见他们就站在我身边,就像以前一样,他们会扑过来勾住我的肩膀,大声笑我刚才又被班长骂了。可是下一秒,他们就不见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快要四十岁的铁血汉子,在夜深人静的病房里,独自哭得泪流满面。 那些记忆,压得他近乎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又不能忘记,那些都是他最好的兄弟,他怎么能忘记他们?! 他逼着自己去抹掉那些残缺的尸体留下来的冰冷记忆,他开始不断地在心里暗示自己,其实他们都还没死,看,他们都还陪在自己的身边。 以至于到了现在,他有时候连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幻象。 每每睡着之后,到了梦里,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恐怖回忆,会像魔鬼一样复苏,对他张牙舞爪。他好像又回到了战场上,面前是成堆的尸体,战友们一个个从面前消失,炮弹从耳边飞过,将他们炸成碎片,血肉漫天飞溅…… 从梦中惊醒,满身冷汗,然后彻夜失眠,日复一日。 他知道安眠药会有副作用,可他只有依靠它才能睡着,才能麻痹自己的神经,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已经被自己逼到绝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每天醒来是为了什么,他更不知道满身是血的自己,回去该如何面对家人朋友? 他觉得自己是被世界抛弃的人,离开了军队就什么也不是。 简凌静静地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微微颤动,那些被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传出来,像是碎掉的玻璃杯,一片片扎在心头。 简凌找不到可以安慰他的话,他已经深深陷入自己构建的世界里,外人的劝解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有时候甚至会让他产生一种被孤立感,进而更加地厌世。 她只能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轻轻地说道:“你只是病了,等病好了,什么烦恼就全都没了。” 她一直陪在这里,等着阿曼的心情慢慢恢复平静,她给他打一点镇静剂,让他安心地睡了个好觉。 重新回到外科办公室,简凌赶紧将那几份病历整理好,然后调出阿曼的病例数据,仔细看了一遍,目光停留在那几张胸腔片子上。 她将肺部的那张片子放大数倍,仔细地观看了许久,神情越来越凝重。 第二天一大早,她亲自去了一趟心理咨询室,找到齐穆,大概将阿曼的情况说了一遍。 齐穆说道:“这是典型的战后综合症。看情况应该已经相当严重,需要依靠药物才能控制理智,必须要尽早治疗。找个时间,我会去亲自看看他,到时候再配合你们的治疗,准备一个相应的心理治疗方案。” 简凌的表情有些犹豫:“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太理想,肺部已经出现轻微萎缩,其他的运动神经似乎也出现不同程度的硬化。我怀疑他患有肌萎缩侧索硬化症……” 齐穆明白她的顾虑:“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在没有确切的把握之前,我建议暂时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免得他再受刺激,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简凌点点头:“知道了。” 此时在外科办公室里,季月这几天的病人资料进行整理,打算将部分伤势较轻的病人转到其他部门。无意中。她看见阿曼的病历,那几张胸腔片子令她目光微微一顿。 她将那几张片子拉成影像,仔细看了好几遍。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她将这份病历复制一份,中午的时候。她趁着没什么人,打开自己正在着手进行的学术论文。这篇论文是她从前两年就开始着手准备的,凝结了她许多心血,研究内容正是与运动神经元有关。 她很看好这篇论文,不论是从立意还是观点来看。只要发表出去,必然会在医界引发一场不小的关注。 如果发展顺利“季月”这个名字也会被载入史册,成为医学里程碑上的一个标记。 只可惜,这两年一直没找到最合适的临床病人,在数据和材料方面仍旧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笔。而现在,她发现了患有肌萎缩侧索硬化症的阿曼,无疑是老天送上门的大礼! 她迅速将阿曼的病历数据拷入论文之中,以这个病人为研究对象,写好一部分开头。接下来只要等阿曼确诊,她再为他实施主刀手术,她的论文就完美无缺了! 简凌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到她在写论文,不由得目光一凝:“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篇论文了?” “两年前”季月将文档保存好,然后关掉电脑,笑着看向她“阿曼是个很重要的病人,以后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去帮忙医治其他的伤患吧。” 看着她自信的微笑,简凌确定她已经知道了阿曼的病情,不由得将声音放冷:“别去动阿曼,他是病人,不是你的研究材料!” “呵,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目光短浅!”季月坐在椅子上,左腿叠放到右腿上,对于简凌的阻挠,她表现得满不在乎“简医生,从一开始,我就和你不一样。你只关注于面前的病人,而我,是要为几十年后的千万个病人着想。只要我的这篇论文成功了,今后再有人患上肌萎缩侧索硬化症,就不至于成为可悲的‘渐冻人”受益的病人将会有千千万万。” 所谓“渐冻人”是肌萎缩侧索硬化症的一种别称,又称有意识的“植物人”。病人在患病的后期,全身肌肉进行性萎缩、无力,导致吞咽和呼吸功能困难,通常在2至5年左右,最终呼吸衰竭而死。 阿曼现在已经开始发病,虽然只是前期,但是这种病进展极为迅速,很难控制得住,等待他的,必将是无法接受的悲惨结局。 简凌抿紧嘴角:“我不管你的狗屁论文,我只警告你,别动阿曼,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季月毫不示弱地直视她,冷笑:“你这种人,就只适合在这种小地方干一辈子。” 亏得她之前还想拉拢简凌,让简凌成为她的左右臂,现在看来,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毫无远见,即便带回医疗部也不见得能上台面! 18. 病人,名利 急救电话忽然响起,说是刚刚从前线运回三个重伤患者需要立刻进行急救。 简凌挂断电话,头也不回地走出外科办公室,来到急救室,两名伤患已经被放到病床上。她换好手术服,戴上手套和口罩,大步走到其中一张床边:“报告生命迹象。” “血压60,呼吸20,脉搏75,腹部受到重创,大量失血,已经陷入休克状态。” 简凌让人剪开伤者的衣服,查看腹部上的伤口:“准备血浆,立刻进行输血。” 云燕立刻应下,转身去准备血浆。 刚刚赶过来的段卓走过来,看见病床上的伤患,腹部被利物刺入很深,长约三寸的伤口足以看见里面的内脏和肠子。他戴好手套:“需要我做什么?” 简凌头也没抬:“检查内脏是否受伤。” “OK,”段卓打开仪器,将毯子盖在伤患身上,调出超声波影像,“胃部受到细微擦伤,肝脏暂时没有问题。” “肺部呢?” 段卓调动一下影像:“有轻微收缩现象,应该是由于缺氧导致的。” 简凌躬下身,将耳朵贴在伤患的脸颊上,透过面部肌肉的轻微颤动,她感受到伤患的牙齿里藏了东西。她强行将伤患的嘴巴掰开,用器皿抵住他的牙齿,通过探照灯,她看见伤患的牙齿间有一颗白色的药丸。 她用镊子将那颗药丸取出来,拿给沈秋:“检查一下。” 谁知道沈秋没有转身离开而是拿着药丸站在原地,神情古怪地说道:“这是毒品。” 此言一出,病床边的所有人都手下一顿。 两个小护士互相看了一眼,都低下头不做声,吸毒这种事情在基地里不是没有,但那是基于没有被发现的前提。如果被发现,等待他的,必然是一系列的观察与审问,严重的甚至会被强制退伍。 段卓也知道这事很棘手,他看向简凌:“怎么办?” “继续手术。现在他是伤患,我们是医生,唯一的任务就是救活他。至于其他的,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之内。” 眼下似乎只有这个可行的办法,段卓点点头,继续干活。 其他人也都扭开目光,各自去做自己的分内工作。 至于沈秋,他将药丸收好,回头这事儿还得去跟白绿报告一声看看她是个什么意思。 帮伤患将胃部上了些药,处理那些擦伤,简凌伸出右手:“持针器,4号丝线。” 云燕将器具递过去。 简凌麻利地进行缝合,针线穿过皮肉,顺着伤口,精密地往上延伸。段卓站在旁边,睁大眼睛仔细看着,似乎不管他怎么练习,距离简凌始终还有一段距离,其中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缝合。 明明是一样的手法,可简凌缝出来的针脚更加细密精致,就好像经过无数次计算一般每一针之间的差距几乎都完全一样。 难道这都是因为经验问题?段卓暗暗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更加努力地学习,争取到更多的临床经验。 由于这三个伤患的临时出现,外科部的几个医生都被叫过去救人,就只剩下季月一个人。 她走出办公室,来到外科部的病房区,几个护士都不在,走道上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她推开阿曼的病房,这时的阿曼正在休息,没想到季月会忽然来,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笑着说道:“季医生怎么来了?有事吗?” 季月走到床边示意他不用乱动,然后温和地说道:“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阿曼嘿嘿一笑,“难道是想跟我表白?” 这是个不太好笑的笑话,但季月还是给面子地笑了笑:“我是想跟你说说关于你身体的事情。” “我的身体怎么了吗?” “是这样的,”季月弯着眉眼,露出自己最和善的微笑,“我今天看了你的片子,你的肺部出现了轻微萎缩状态,身体其他几处运动神经也有硬化现象,我怀疑你可能患有肌萎缩侧索硬化症。” 阿曼被她说得有些晕:“什么什么硬化症?” 季月耐着性子再次重复一遍:“肌萎缩侧索硬化症,就是俗称的‘渐冻人’,它会导致你全身肌肉进行性萎缩。通常半年后会成为植物人瘫痪在床,再过2至5年左右,就会因为器官完全衰竭而死。 阿曼的脸色渐渐变了,他的双眼像是一部失去色彩的电影,完全没有任何生气,就这么空洞苍白地望着前方,什么话也说不出。 季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鼓励:“你不必太担心,我正在做运动神经元这方面的研究,已经对这种病有了一定的了解。如果你愿意,可以现在随我去做个全身的精细检查,到时候我会亲自为你量身制定最佳的治疗方案,我会尽力让你恢复。” 阿曼的嘴角有轻微颤动,他收拢手指,紧紧握成拳头,消瘦的手背青筋暴起。 季月以为他是因为太紧张,又接着鼓励:“相信我,你的病只是初期,如果治疗及时,不一定会有事。现在我正好有空,你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去做检查呢?” 阿曼麻木地点点头,嘴角扯出一抹干巴巴的笑:“你是医生,我听你的。” 季月眼中流露出高兴:“那行,我这就带你去。” 她没有知会护士站的人,帮阿曼将手上的营养管扯掉,将阿曼扶下床,让他做到轮椅上。她推着轮椅走出病房,穿过无人的走道,去到查验科。 由于季月提前跟查验科的护士打过招呼,阿曼的身体检查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全部完成。 她眉角眼梢都挂出满意的开心,将阿曼送回病房之后,她就赶紧回到外科办公室,将论文调出来,进行局部的调整。 很快,查验科那边的结果就出来了,所有数据被发送到她的电脑数据显示,阿曼的确是患有肌萎缩侧索硬化症,这种在目前医学界没有任何医治方法的绝症。此时此刻,她要以它为目标,研究出完美的治疗方案! 想到这一点,她就忍不住心情澎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她仿佛已经看见这篇论文发表之后,会引发怎样强烈的反响,终有一天,她会成为帝国医学界的第一人! 这个时候,完成抢救手术的简凌走进办公室,她刚走进来,第一眼就看见季月脸上的高兴笑容,不由眉头一皱。 她走过去,看见季月电脑里的论文,以及阿曼的检查结果,整张脸顿时都沉下去:“你带他去检查了?” “是啊,”季月转动椅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眼中满是笑容,心情显然看起来非常不错,“结果已经确诊,他的确是患有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不过还好,现在只是初期,非常有利于我的研究。” 听到这话,简凌猛地一拳砸在电脑上,砰的一声巨响,坚硬的电脑被生生砸得凹进去一块,电脑屏幕瞬间黑掉。 季月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水杯不小心滑落,摔在地上,变成几块碎片。然而此时,她没空去管水杯,不停地按动电脑开机键,可是电脑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她气愤地站起身,瞪向简凌:“你疯了?!” 她们俩人的身高相差不远,只是一个清秀,一个明丽,此时贴得近了,配上两人眼中的怒火,这种对比就越发明显。 气氛绷紧,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有什么一触即发。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云燕焦急地冲进来:“不好了,阿曼不见了”简凌和季月两人同时愣住,惊异地看向她,异口同声:“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明明刚才还在的,结果我去拿个药,回头再看,他就不见了!卫生间和其他病房我也找过了,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简凌的脸色一变再变,她大步走出办公室,季月反应过来之后,也跟着追上去,和她一起跑到医务科的总监控室。简凌调出医务大楼的监控录像,仔细查这两个小时里的录像。 十几分钟过后,她在一段录像中找到了阿曼的身影! —录像里,他穿着宽松的白色条纹病人服,自己推着轮椅,独自从医务大楼的侧门离开了。 季月无法理解:“他离开医院干什么?!” “他患有严重的战后综合症,在此之前,他必须要用药物才能控制脑神经,”想起昨晚见到阿曼试图去捡玻璃碎片的场景,简凌心里的担忧越来越大,“他甚至有试图自杀的倾向,你现在告诉他绝症的事情,无异于是在将他往绝路上逼。” 季月愣住,那些因为得到研究材料的高兴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她挪开目光,试图做最后的反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重要吗?病人的生死苦痛,对你而言真的重要吗?!你会因为他患有战后综合症,就停止你的研究吗?!在你的眼里,病人根本不过是你用来成就名利的材料,就算是他们死了,你也会拿着他们的尸体做解刨!” 简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想再与她浪费口舌,当即转身走出总监控室,飞快地朝阿曼离开的方向追去。 此时此刻,简凌只能不断地在心里祈祷—阿曼,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嗯,这是【18章】,由于责编说最近“8”这个数字灰常敏感,偶不想被河蟹大神蹂躏,只能用【17+1】章代 19. 捉奸成双 医务大楼的侧门直通基地后门,出了后门就是西山公园平时医务科里的人闲着没事,偶尔会来这里聊天散步,病人有时候也会来着散散心。 简凌追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西山公园的入口处只有一盏路灯数在那里,孤零零地散发着光亮。 西山公园是仿造森林做出来的自然公园,面积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真要在这里找到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她一边打电话联系白绿,让白绿尽快派几个人过来一起找人,一边大步走进西山公园,着急地四处张望。 “阿曼!”简凌将双手放在嘴边,不停地呼唤,“我是简医生,你听见的话就应一声!” 声音传出去,消失在漆黑的夜里,回应她的只有无边的寂静。 阿曼坐着轮椅,手脚不方便,楼梯和上坡路会比较麻烦,他应该上不去。简凌排除掉那些比较陡峭的小路,抹黑到处寻找,十几分钟之后,她在湖边看见了阿曼的身影。 他坐在轮椅上,呆呆地看着前方,目光茫然,一动也不动。 简凌靠近了几步,才发现他的脸上挂着泪水,像是刚刚哭过,眼角在昏暗的夜色之中泛着莹莹光泽。更要命的是,他的轮椅距离湖边不到一寸,只要稍稍动一下,他就会连人带轮椅栽进湖里。 现在已经入冬,湖水冰冷彻骨,这一下子栽进去想要出来无异于登天。 简凌又悄悄地走过去两步,阿曼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低低地开口说道:“与其躺在病床上痛苦地等死,倒不如我自己来结束这条烂命。” 简凌心中大惊:“你别冲动,你得想想你的父母亲人,我记得你在老家还有个漂亮的妻子和一双孩子。你如果出事了,他们该怎么办?” “我这种废人,活着也只是拖累他们,只有死了他们才可以过得更好。” “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简凌试图进一步向他靠近,尽量放柔声音,“你是他们的亲人,是他们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依靠,你如果不在了,他们会非常伤心。你的孩子,会变成没有爸爸的可怜孩子,还有你的妻子,她得一个人负担起整个家庭她会很累很难受。你的父母,他们辛辛苦苦地抚养你长大,你不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分担,总会有有办法的.……” “他们不会再愿意看见我,你知道吗?两年前我回到家乡去看望他们,结果孩子都躲着我,就连妻子也不敢靠近我。 邻居见到我,都会远远地躲开,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个吃人的怪物!”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划过消瘦的脸颊缓缓往下流。 这些年来,他努力将自己变成一个合格的职业军人,无条件地服从任何命令。可是那些无辜平民的哭喊,以及战友们残破的肢体,却像是一把尖刀,越是想要往心底掩藏,越是被扎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他像一位骑士,尽职尽责地保护了自己的亲人,结果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满身是血,亲人的眼里满是惊恐畏惧。 他可以忍受战争的苦痛折磨却受不了亲人的异样目光。正好,他知道自己得了绝症迟早都是要死,倒不如自己来个痛苦地了断! 他的双手抓紧轮椅的轮子,在简凌惊恐的叫声中,使劲往前一推。 噗通一声,他连同整个轮椅重重栽进湖水里! 简凌想也不想地跑过去,纵身跟着跳进去! 冰冷的湖水灌进她的衣服,她屏气下潜,找到不断往下沉的阿曼,游过去抓住他的手臂,要将他往上带。 可是阿曼却像是铁了心般,无论她怎么拖拽,他都不肯跟她走,一心求死。 简凌不能松开他,水底的阻力令她无法施展开手脚,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阿曼,用嘴型说道:“你如果自杀死了,就成了逃兵,你的所有抚恤金都会被撤销,你的家人将会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很显然,阿曼听懂了,他的脸色终于变了变,挣扎得动作也不那么剧烈了。 —这个问题在之前被他下意识忽略了,可是此时,又被简凌硬生生扯出来,摆在他的面前。 他死了不要紧,可是他不能连累他的家人,孩子还那么小,父亲的腿脚也不大好,他们需要很多钱生活…… 察觉到他的犹豫,简凌两只手都死死拽住他的手臂,使劲往湖边游去。 两人方才胡乱纠缠,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游到了湖中心,要游回去肯定又得费一番大力气。 许久没有游泳的简凌,动作有些生疏,刚才为了抓住阿曼,费了不少力气,此时又加上一个百来斤的大包袱,她的动作更是被拖得异常缓慢。 浮上水面,她慢慢朝着湖边游过去,没有经过任何热身妁腿,忽然出现抽筋现象。 简凌暗骂一声该死,想要再蹬腿,可就是使不出力气,腿脚都不听使唤! 她一手抓紧阿曼,一手不停地在水里扑腾,趁着冒出水面喘气的功夫,她放声大喊:“有人吗?救命啊卧槽!” 可还没等她这口气喘完,她的小腿抽筋更加厉害,手臂已经没力气在划动,整个人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下沉。阿曼的体力早就已经透支,他因为缺氧,早已昏过去,此时不但帮不了简凌,反倒拖着她一起往下沉。 意识越来越模糊…… 难道她今天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她就隐约听到了一声呼唤.好像是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努力睁开眼,看见一手拨开了重重黑暗,带着柔和的光亮,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她反握住那只手,被一点点带出冰冷的湖底,慢慢游回到岸上。 刚一上岸,简凌就全身虚脱地倒在地上,她像是濒死的章鱼一样,张大嘴巴使劲喘气。 她艰难地爬起来.挪到昏迷不醒的阿曼身边,帮他把口鼻里的污渍清理干净,再将双手放在他的胸前,费尽最后一点气力,有节奏地帮他按压胸腔。 等到污水都被吐出来,她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像是失去发条的娃娃,忽然没了动力,直直地栽倒下去。 一双手及时接住她,将她放平躺在地上.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两片温润的嘴唇就这么贴了上来。 简凌天生对人缺少安全感,不到临死关头,她不会让自己陷入完全性的昏迷。即便是在此时,她依然在心底绷紧着最后一根弦,身体里的一些直观感觉还在。 她下意识想要去反抗对方的靠近,但是她没力气动,只能勉强忍着,想着等她醒来之后,一定要狠揍对方一顿! 可是经过几次喘息之后.她发现对方只是想要给她做人工呼吸,在确定对方并无歹念之后,她的身体本能地开始放松。 结果.对方停留在她嘴上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会将舌头伸进来。 轻微地挑逗,慢慢地厮磨,对方的呼吸越来越重,而她的意识却越来越清明。 等她重新睁开眼,嘴上的温度已经不存在,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清身边的人夏。 夏抱着她.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样了?” 简凌此时刚醒来.脑子有点反应迟钝,她看了看夏的嘴唇.很想问刚才的事情,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真要她揪着他的衣领胖揍他一顿? 先不说她能不能打得过他,就凭他刚才冒险救她一命这件事来说,她就下不了这个手。 见到夏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她索性也跟着装傻:“我还好,你怎么来了?” 夏将她捞起来,塞进怀里,使劲地帮她揉搓手指和胳膊,尽力将她恢复体温:“刚才在基地里看见你往后门跑,后来又听说有个病人失踪了,我担心你,就追上来看看。” 还好他来了,不然他都不敢想后果会是怎样。 想到这里,他又收拢了胳膊,用自己的体温,将她整个包裹起来。看见她惨淡的脸色,发白的嘴唇,金色发丝湿漉漉地贴在前额,脆弱得就像是随时都会碎掉的玻璃娃娃,他只觉得心疼极了。 他苦笑着低声揶揄她:“平时看起来你强悍得像个机器侠,你是不是都快忘自己是肉做的了?” 简凌现在没力气和他抬杆,只能有气无力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就算是个白眼,在夏看来,好歹也是鲜活的,他瞧着越看越高兴。 这让他紧张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些,搂紧他的胳膊却丝毫都没有松开的意思:“我说,就你那点三脚猫的游泳技术,下回再碰见这种事情,烦请您老等等再往里面跳,成不?别到时候人没救上来,反倒把你自己给搭进去了。” 刚才那种情况,她要是晚一步,阿曼就上不来了。可是她没力气把这些话说出来,只能又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你不服气,要不这样,我教你游泳,保证你下回再不会出现危险。” 简凌没力气说话,只能虚弱地摇头,表示拒绝。 结果夏完全无视掉她的肢体表示,笑得一脸无赖:“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等过两天,你身体恢复了,我就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游泳!” 简凌无语地看着他,连白眼都没力气再翻了。 这个时候,医务科的人先后赶来了,最先赶来的段卓和沈秋,到了这里之后,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躺在地上的阿曼,而是被夏紧紧搂在怀里的简凌。 —这算不算捉奸成双? 20. 你是认真的? 阿曼被送回医务科急救,由于大部分的积水都已经被排经过抢救之后,他很顺利地脱离生命危险。 醒来之后,他表现得非常低落,跟谁也不说话,像是把自己封闭在了另一个世界,但却没有要自杀,这让所有人在担心的同时,又都暗暗松了口气。 齐穆主动与他接触,试着去打开他的心结,齐穆的专业艺术毋庸置疑,在齐穆的耐心开导之下,阿曼的情绪渐渐被稳定下来。 由于阿曼的自杀,负责看护的云燕和主治医生都被追究责任,云燕被扣去一个月的工资,年底的奖金也都全部泡汤。至于季月,她不得不亲自向医疗总部打报告,将这件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并保证不会再犯。 作为她的导师,范维知道她在写关于运动神经元的文章,阿曼的事情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心里其实很清楚。 站在首席医官的位置,季月的做法称不上有多大错误,毕竟为论文从临床病人身上取素材这种事情,在界内并不少见,如果季月的论文能成功,也算是为医疗界做了一份贡献。 只是她这次想要取材的对象有些特殊,因为她的疏忽,差点导致病人丧命,这对于一个职业军医来说,是绝对不容许出现的错误。 他很担心季月现在的状况,但这也只是在心里,毕竟季月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得意门生。他虽然会觉得失望,但他始终还是偏袒她的,不能真因为这点错就把她给打击了。 就在他犹豫着该怎么处分季月的时候,简凌通过夏的通讯器,直接将电话打到了医疗总部。 她打电话的时候,正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由于她差点溺水的举动,白绿给她批了几天的病假。有芭芭拉在,她的身体其实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为了不招人眼球,她选择老实地躺在家里装病,打算等明天早上再回医务科。 夏就坐在旁边,乖乖地帮她削苹果。 接通电话,那头的范维听到是她的声音,显然愣了一下:“怎么会是你?” “我找夏将军接的通讯器,不然我怕这电话没法送到您手里。” 范维没有再对这事深究下去,而是开口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我希望您将季医生调回医疗部,随便派其他的医生,或者不派医生也可以,总之,我不希望再看见季医生出现在414基地的医务科。” 她这话说得很直接,也很强硬,换做一般人早就恼了,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范维,自然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激怒的。 他很平静地问道:“为什么?” “季医生是个很有手腕的医生,也很有野心,我觉得比起小小的医疗科,医疗总部更加适合她的发展。” “可是她需要积累临床经验,作为一名合格的军医,再聪明的头脑也代替不了丰富的经验。” 简凌冷笑:“您觉得季医生作为一名军医而言,合格吗?” “……或许她现在不合格,但是将来,她会成长。” “将来谁能说得准?”简凌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范医生,您有没有问过季医生成为医生的目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我没问过。” 虽然没问过,但是他很清楚,季月的目标是成为帝国医学界最权威的医生,她想要取代他的位置,站上帝国医学界的尖端。 他不反对这种想法,毕竟是年轻人,一个远大的目标是促进努力学习的动力。哪怕季月哪天真的超过了他,那也是靠着她的真才实学得来的,他不会沮丧或者嫉妒,他只会为她的成功而欣慰。 可是现在,阿曼自杀的事情无疑是个警钟。 季月的功利心太强,以至于为了达成目的,会罔顾医生的道德素养,伤害到病人的身心。 这一点让范维很失望,但他不打算就这么放弃季月,他得想办法将季月拉回正途。 简凌似是猜到他的心事,坦言直说:“如果您想要教好季医生,我不反对,她的医术的确不错,如果她能多为病人着想,对病人和帝国来说,都是个值得庆幸的好事。但是,414基地现在到处都是伤患,他们都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战士。他们满身是伤,精神脆弱,异常敏感,很可能会因为一丁点的小事,就失去控制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我不希望,这里再出现第二个‘阿曼’。” 这些话,她没有选择跟白绿说,是因为她知道季月直属医疗总部,全世界都知道季月是范维的学生,没有范维的话,谁也没法子让季月从414基地离开。 她的直接,让范维在诧异的同时,也稍稍放松了警惕。 他是凭借自己的实力,一步步从最初的实习医生爬到了今天的位置,他的成就令他更加大度,也更加欣赏那些有才能却不工于心计的人,比如说简凌。 他一直很欣赏她,她有一颗坚定的医者之心,她是个天生的医生,仁心为术,慈悲为怀,不会为旁物所影响。 可也正是因为这点,注定了她不会适合现在的医疗总部,只有等到改革,等到那些腐朽的医疗制度被打散之时,她才有施展才华的机会他没有利用职权,直接将她调回医疗总部,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在等着一个最适合她的机会。在机会出现之前,她得远离医疗总部,她现在只要依照自己的信念,继续成长就可以了。 现在比起简凌,他更担心季月,简凌说得没错,季月的性格注定她会适合现在的医疗总部,可改革是必须的。到那时候,季月势必会站到他的对立面,师徒反目,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局。 他放缓语气:“我以为,她到了414基地,会因为你而改变。毕竟,巴森特、段卓和沈秋,这些曾经被人放弃的医生,都是在你到了414基地之后,才有了现在叫人刮目相看的成就。” “巴森特医生、段医生和沈医生,他们之所以能有今天,都是由于他们自己的努力。他们和季医生不一样,他们都有一颗会为别人着想的心,只是在此之前,没有人愿意去相信他们而已。” 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不只是医学界,还有其他的各行各业,他们其实都有一个埋藏起来的理想。他们愿意学好,只是缺少了一份信任和需要,因为不觉得会有人相信,所以更加地自暴自弃,以至于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心里藏了些什么。 范维的语气带着些欣慰:“你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好下去。至于季月,我会让她回来,这些天给你们惹来的麻烦,我替她向你们道声歉。” “谢谢您的宽容与理解。” 末了,范维问道:“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暂时不想离开414基地。” 简凌回答得很干脆,范维了然地应了一声:“这样也好,以后时机成熟了,我会再将你调来。 “嗯,到时候再说。” 与范维将事情都说完,简凌挂断电话,夏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她面前:“直接跟人说他学生的坏话,你还真不怕得罪人。” “这些话就算我不说,他心里也清楚,”简凌接过苹果,张嘴啃了一口,“范医生是个大度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明知道学生想抢他位置的情况下,还要袒护这个妄图威胁到他的学生。真正有实力的人,远比一般人看得更远更多,他不会因为几句实话,就跟我这种小角色斤斤计较。” 夏忍不住失笑:“你拿着我的通讯器,去找范医生谈公事,恐怕在范医生的眼里,你不只是‘小角色’这么简单吧?” 简凌将通讯器扔回给他,又咬掉一块苹果,不去回答这个答案已经很明显的问题。 她自己心里也有些矛盾,自从夏将她从水里捞出来之后,她每次看见他,总会想起那个缠绵混乱的吻。舌尖在她齿间留下来的气息,直到现在她都还能感受得到,虽然那种感觉并不让她觉得有多坏,只是……只是对象是夏。 这个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时常让她觉得有种隐隐的压迫感,越是靠得近,这种压迫感就越强烈,就好像手脚都被他给束缚住了,找不到原来的自在感。可事实是,很多情况下她又不得不去寻求他的帮助,比如说现在,她不得不借助他的身份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这是一种利用,她将此表现得很明显,夏也心知肚明。 可即便是明白,他依然选择老实地把通讯器交出来,顺带帮她把号码都拨好,等电话一层层传递到范维手里之时,他才转交给她。 现在的他,摆出了一种近乎无赖的态度—甭管你怎么想,老子现在就是想对你好! 他将一切都表达得坦坦荡荡,这让简凌觉得自己要是再想蒙混过去,那都是混蛋白眼狼! 可如果真要她表示些什么,她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拒绝吗?她都把人家给利用完了,再说拒绝是不是太势力?虽说感情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的买卖,但她不是那种占尽便宜最后却又讨巧卖乖的人。 接受吗?好像又有点不大甘愿…… 到底是哪里不甘愿,她又说不上来,夏这个人非常不简单,他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和计划。她很怀疑,自己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她咬掉最后一口苹果,将果核丢给塔塔,等她扭过头来,再次看向夏的时候,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字一句说道:“你是认真的?” 21. 就是想和你认真过日子 静静看着她的眼睛,夏可以确认她想的和自己想的一样,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 她的直接让夏略感诧异,但也让他稍稍安了心。他起身拧了块湿毛巾给她擦手,重新坐到她身边,认真地回答:“是的。” 简凌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毛巾,翻过来又覆过去:“你确定我们两个会合适吗?” 她很清楚自己的脾性,强势冷硬,生气的时候甚至会和人动手,有什么事情也喜欢独立去面对,让她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应付对方的想法。 如果换做一般的男人,或许她还能有办法将对方压下去,但是夏不行,他的强势丝毫不亚于她。这样两个都习惯于控制别人的,如果真凑到一起了,这日子要怎么过? 打一架吗?谁打赢了听谁的? 这个无厘头的念头在心里冒出来,让简凌忍不住皱起眉,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不会做家务,除了工作就不怎么顾及别人,家庭身世更是一堆烂账。我很好奇,你的眼睛是不是长歪了?否则怎么会看上这么乱七八糟的我!” “你脾气不好,我就给你顺毛,家务这种粗活儿,当然是交给我这种粗人来干,至于工作……你还别说,我就爱看你工作时的韧劲儿!家庭身世什么的,我比你身上的烂帐更多,如果眼睛要长歪才能找到你,我不介意再歪一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看着简凌,漆黑的眼眸里星光闪闪,没有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气息,他说得非常认真。虽然,这话听起来还是有那么点无赖的味道。 听着他的话。简凌的耳根隐约有些发烫,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以前的事情。 她上辈子谈过两次恋爱,起因都是利益走在一起,结果自然也因为利益而分开。 可是现在,她身上已经没有了值得对方算计的利益,她想不通,怎么会还有人看上她?她盯着手里的湿毛巾,似是要从它身上看出些什么:“我一无所有。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好处……” 她的声音很低。语气有些模糊,透出某种程度的不自信与卑微。 她可以冷静地对待任何工作,冷漠地应对外人的各种目光,她将自己最强硬的一面展现出来,让人只能看见她最骄傲的一面。可是荒凉的生活,让她体会不到最普通的感情温度。除了哥哥对她的疼爱,她在记忆里只剩下各式明面上讨好暗地里唾骂的脸孔。 生活教会了她伪装与冷漠,让她不再相信这世上其实还有不参杂利益与算计的感情。 她不信对方。更不信自己,因为她不懂得什么叫做温柔,不懂得该怎样笑着去回应对方的甜言蜜语。更加不懂得在对方生气的时候自己其实应该卸下伪装放低姿态去软化对方。 因为不懂,所以更加不知所措,于是更加不自信。 夏看着她这样,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目光直视。透过她深蓝的瞳孔,他清晰看见自己此时认真专注的模样:“你讨厌我吗?” “讨厌”几乎是想也不想,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脱口而出,原本极好的气氛瞬间被一爪子挠破。 夏嘴角一抽:“话说,我昨晚冒险救了你,对待救命恩人,你难道就不能稍微给点面子吗?” 简凌勉为其难地支应了一声:“好吧,不讨厌。” “……能不能把前面那个‘好吧’去掉?” 简凌不耐烦地朝他翻白眼:“好了,去掉了。” 为了防止她继续歪楼,夏果断决定不再和她在这种无关痛痒的细节上纠结,弯腰俯身,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前,低沉的声音慢慢飘入她的耳中。 “这话我只说一遍,所以你要听好了——我喜欢你,所以连同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包括你的坏脾气和你的一无所有。” “……” “我唯一想要的好处,就是和你认真过日子,你如果不信,我可以用行动去证明,直到你相信为止。” 简凌沉默了很久,方才缓缓说道:“我需要再想想。” 听到她这话,夏反倒松了口气,笑眯眯地说道:“嗯,你慢慢想,想好了就告诉我。” ——只要没拒绝,就说明她不反感,他还有争取的余地。 他活了二十几年,才遇见这么一个让他想要一起过日子的人,甭管怎么样,他都要努力为自己争取!反正他已经习惯厚脸皮了,也不在乎再厚颜无耻一回! 由于和夏的摊牌,导致简凌当天晚上有些失眠,索性去上网。 她做完身体训练之后,没有如往常一般下线,而是钻进了最大的网络机甲中心。她用账户里存着的虚拟币租了一架普通灰色机甲,它的名字叫做拉奇,块头很大很笨重,运动起来非常缓慢,但胜在性能稳定操纵简单,是很多新手菜鸟的首选练习机甲。 简凌问清楚所有的注意事项之后,就满怀期待地钻进了机甲。 网络不像现实,对机甲的操控没有那么多的限制,只要想玩,随便花点虚拟币就能玩得上。 她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场地,依照操作提示,试着操作机甲来回走动。 她学得很认真,但是由于是第一次接触机甲,动作难免很生疏。这幅场景落在旁人眼里,有一架橙红色的机甲向她靠近,并且向她发送了决斗申请。 简凌瞥了一眼这个叫做“鬼眼”的申请者,本想拒绝他,但转念一想,又选择了同意。 与其一个人躲在这里练习走路,倒不如真正跟人干一架,趁机研究对方的动作和操作,这样的学习更加直接快速。 当然,她也已经做好了输掉的准备。 系统提示申请成功,两个人同时被传送到一个巨大的比赛场地。四周的观众席全都是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热地落在他俩身上,简凌愣了一下,她只是想要何人切磋一下,没想过要直接打比赛啊魂淡! 不给她申请退赛的机会,对面的橙红机甲亮出武器,嗖地一下扑过来! 简凌匆忙移动手指,将机甲调转方向,堪堪正好躲过对方的袭击。 对方没有留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又是接二连三地攻击。每一下都直逼要害之处,来势凶狠,丝毫不留情面! 原本还想找空挡申请弃赛的简凌,终于被他给逼得恼火了,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砍成碎片,立刻调出这架机甲唯一的一把武器——长枪。 她没有经历过系统化的训练。完全依靠自己的反应能力来操纵机甲,但机甲毕竟不比寻常的真人,有时候跑起来都能手脚不协调。一扭一歪的跑路姿势引起现场很多观众的嘲笑。 她懒得去搭理旁人的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试着一次又一次地去躲避攻击。寻找最适合反击的机会。 就在对方又一次扑上来的瞬间,她终于捕捉到对方动作的空隙,抓稳长枪,一个挑刺就将对方挑翻在地。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鬼眼的橙红机甲就这么重重摔在地上。发出震耳的巨响。 简凌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操纵机甲扑上去再补几脚,结果因为操纵不稳,跑到半路上就左脚勾右脚,猛地摔倒,狠狠砸在鬼眼的身上。 拉奇的体积非常庞大,重量相当吓人,这么一压,愣是把准备起身的鬼眼就这样被人活生生地压成了铁饼。 当简凌操纵灰色的拉奇,摇摇晃晃地重新站起来时,系统判定,这一局是“起舞弄清影”获胜。 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简凌呆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说自己。直到系统提示她奖励已到账,她这才反应过来,离开赛场之后,调出个人账户的信息进行查询。 四十九万虚拟币,折合成现实晶币,足有二十八万! 没想到短短十几分钟,她就进账几十万,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夜暴富?! 她具体查了一下这场比赛,才知道对手是个专挑新手下鸟欺负的家伙,那些观众知道她会输,所以就全压鬼眼赢,赔率已经被抬到了一赔十! 简凌想着那些嘲笑她的人的钱都进了她的口袋,心情很不不错,收起个人信息,转眼,又一个申请决斗的信息被发送到她面前——用户【summer】申请与您进行私人PK,同意OR拒绝。 summer这个名字她知道,都上了排行榜前十的货还来找她这么个小菜鸟PK?摆明了是要虐她! 她毫不犹豫的选择拒绝,结果一扭头,重复的系统信息再次被发送过来。 拒绝。 再申请。 再拒绝。 继续申请…… 简凌按“拒绝”按得手软,结果眼一花手一滑,竟然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同意?! 一句“卧槽”还没出口,她就被系统自动传送至指定的比赛场地,好在这里不是公开比赛场地,没有观众席,只有一块空旷的场地。 在她的对面,站立着一家暗灰色的人形机甲,这就是铁了心要虐她的summer! summer不比刚才专门欺负新人的鬼眼,他的实力很强,简凌不得不打起十二万精神,仔细小心应对。 等她做好准备,正要发动攻击的时候,前方的summer忽然消失不见了,再一眨眼,一把锋利的剑被抵上她的脖子。 “动作太慢了。” 夏的声音从深灰色机甲里传出来,严肃得不像是嘲笑。 简凌经过片刻的沉默,淡定地吐出两个字:“再来。” *********** 接下来就是夏渣渣的苦逼追妻史,作者含泪挥动小手绢:为了能让读者们早日吃上肉,你要努力啊魂淡! *********** 推荐2龙的书《银河第一纪元》:E级文明星地球如何成为银河系霸主! 好吧,偶知道你们其实都是从那本书摸过来的,这种章推真滴有用咩有用咩? 22. 总有一天,她要虐回来! 虽然被打趴下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真到了这个时候,简凌还是觉得各种不爽。 她就像一只英勇无畏的兔子,明知道面前是只恶狼,她还是特别二地撞上去找虐。被打趴下又爬起来,然后继续被打趴下…… 夏没有因为她是菜鸟就放水,每次把她打倒之后,他既不会安慰两句,也不会冷嘲热讽。他就那么静静站在她面前,简单明了地分析她的动作,帮她把不好的地方指出来,然后再等着她自己重新爬起来。 简凌再一次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死死盯着前面的深灰色机甲,咬碎一口银牙——等着,总有一天,她要虐回来! 她挥舞着长枪,指挥机甲迈开大步,奋不顾身地朝着对手扑过去。经过无数次被虐的经历,她已经能够隐约看清对方的动作,就在深灰色机甲挪动步子的那一瞬间,她忽然让机甲的右腿弯曲,整个身体向右倾斜,避开了他的剑锋。转身一个驴打滚,她狼狈地滚到一边,连滚带爬地重新站起来。 正准备要反击,对方的剑锋已经停留下在她的胸前。 “反应还算灵敏,但是动作太难看,有碍美观。” “……”已经麻木的简凌无话可说。 整个晚上,她就在这种惨无人道的虐待之中度过去了,等她睁开眼是,塔塔已经来到她的床头报时:“主人,已经八点了。” 想起今天还得去医务科,她迅速从床上起来,换好衣服,洗漱完毕,急匆匆地往门口冲。 经过餐厅的时候,被夏一把拽住,他强行塞了两块面包放她嘴里。又拿了瓶热奶给她:“中午记得回来吃饭。” 简凌随口支应了两声,然后就跑到玄关换好鞋子,往医疗科冲去。 在路上她才突然想起来,夏不用工作吗?怎么闲得有时间在家里做饭?! 还没等她想明白,她就按时冲到了医务大楼,按时打卡,刚踏进电梯,季月就从后面走了进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简凌腾出一只手按下电梯。等电梯门关上之后,开始慢慢地啃面包。 季月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虽然用粉底遮掩过,但还是能看出黑眼圈。她礼貌性地跟简凌打了声招呼:“你不是请了病假吗?” 简凌咽下嘴里的面包:“身体已经好了,呆在家里闲不住,索性回来工作。” “你还真是勤勉。难怪白科长那么器重你。” 她这话说得不冷不热,像是夸赞,语气却一点没法让人感到开心。 简凌目不斜视地喝了口牛奶:“你也很不错啊。深得范医生的信任,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这话像是一根刺,扎进季月的心口。让她的脸色微微一变:“我还想在414基地多呆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简凌似笑非笑:“我倒是更喜欢你快点回去。” 季月挑眉:“哦?简医生就这么不待见我?” 简凌啃完手里的最后一口面包,回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不待见,而是根本就不想看见,我希望你能从哪儿来就滚回哪儿去。比起到处都是伤患的414基地。我真心觉得你更适合呆在医疗总部的研究室里。” 看见电梯门开了,简凌不去看季月一变再变的脸色,大步走出电梯:“我先走了,祝愿你的论文能成功。” 她头也不回地离去,季月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电梯里,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那样阴冷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看出血窟窿般。 简凌回到外科办公室,才刚坐下,朗逸宁就找来了。 他将带来的芯片插进电脑,让简凌打开里面的文件:“这是埃蒙的身体数据。” 埃蒙就是前天送来的三个伤患之一,在急救过程中,从他的口腔内发现毒品胶囊,简凌对他的记忆比较深,她看着这些数据,眉头微微皱起:“他吸毒已经有三个月时间了,必须要强制戒毒,这事白科长知道吗?” “我刚去找过她,她说这件事会尽快上报,目前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朗逸宁顿了顿,神色为难,“这个伤患昨晚毒瘾忽然犯了,那时正好是我值班,我只能给他注射麻醉剂,暂时让他安静下来。护士刚才说,他已经醒了,正在大发脾气,我们该怎么办?” “我这就去看看,你顺便让人去把沈医生叫来。” “行。” 当简凌赶到病房的时候,埃蒙正坐在床上使劲骂人,各种不堪入耳的词句从他嘴里吐出来。手边能被他拿得到的东西全被砸了个稀巴烂,原本插在他身上的营养管也全部被扯掉,鲜血正顺着针眼处缓缓往外流。 护士害怕地站在门外,不敢靠近,一见到简凌来了,立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红着眼眶说道:“简医生,我拦不住他……” 简凌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怕,然后大步走进病房,来到埃蒙的面前,冷冷说道:“闹够了吗?” 看见她身上的白大褂,埃蒙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的,忽然停止辱骂,哆嗦着身子使劲往后缩:“我没吸毒,别靠近我!滚开!” 听到这话,简凌微微一顿,回头对护士说道:“麻烦你帮我把埃蒙的个人资料调出来。” “好,您稍等一下。” 护士走后没多久,朗逸宁就带着沈秋匆匆赶来,见到遍地狼藉的病房,以及站在病床边与病人对峙的简凌,沈秋忍不住嘿嘿一笑:“你们这是玩世界大战呢?都开始拆房了!” 简凌不客气地甩给他一记锋利的眼刀,他立刻识趣地闭上嘴巴,走到病床边,伸手要去抓埃蒙,结果却引来埃蒙更加激烈的反抗。 听着埃蒙各种凄惨的叫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在虐待病人。 未免麻烦,简凌和朗逸宁一起扑上去,和沈秋一起将埃蒙给死死按在床上,然后用绷带把他的手脚和身体全部牢牢绑住。确定他没办法再乱动,他们这才松开手。 沈秋拍了拍手,舒了口气:“臭小子,今天叔叔特意来看你,你如果能乖乖的,叔叔回头就给你买糖糖吃。” 埃蒙不是三岁小萝莉,虽然因为吸毒的缘故脑子不大清楚,但基本的神智还在,听见沈秋的哄骗,他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他的嘴巴被帕子毛巾堵住,但从他嫌恶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分明是在说——恶心的变态怪蜀黍,离老子远点! 面对他的嫌弃,沈秋丝毫不以为意,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脸颊:“我以前也吸过毒,我知道毒瘾发作时会有多么痛苦,可你其实并不想吸毒,是不是?”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吸过毒。更没有人相信,一名军医居然会吸毒?! 埃蒙呆呆地看着他,似是在确认他话里的真假。 沈秋抬起左手,卷起衣袖,露出静脉处的许多小针孔。虽然皮肤的恢复能力很强,但这些针孔却像是烙印一般,一直留在他的胳膊上,不曾褪色。 埃蒙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胳膊上,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渐渐地红了,泪水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落。 沈秋帮他把嘴里的毛巾扯掉,他立刻哭得更大声了,像是把这些日子积压起来的痛苦一次性全都发泄出来了。 简凌和朗逸宁互望一眼,默默地退出病房,站在窗外看着病房里的一切。 他们看见沈秋伸手摸了摸埃蒙的脑袋,静静等到埃蒙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他一边抓住埃蒙的手止血,一边低头说了些什么。埃蒙呆呆地抬起头,像是在征询些什么,满脸的茫然无措。 沈秋又笑着跟他说了几句话,埃蒙老实地点点头,然后又张嘴说了些话,脸上的戒备渐渐被卸掉 一个病人,一个医生,就这么融洽的交谈起来。 病房外,朗逸宁看着这一幕:“简医生,你知道沈医生吸毒的事情吗?” 简凌没有回答,只是侧头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朗逸宁也侧过脸,微笑着回望过来,“沈医生比你后来这里,整个医务科就你跟他感情最好,我以为他如果有什么事情,应该会首先跟你说。” “说不说,那都是他的私事,只要不影响到工作,我不介意他有着怎样的过往,”简凌的目光慢慢变冷,“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提及的过往,我希望你别做多余的事。” 朗逸宁了然地点点头:“明白。” 两个小时之后,沈秋将埃蒙安抚得睡着了,他推开病房门,悄悄走出来,然后轻轻地带上房门。 简凌看向他:“怎么样了?” “问题不算太严重,埃蒙的吸毒时间不算太长,而且剂量也不重,真要戒起来,不需要太长时间。只是,你们得把齐医生请过来一趟,埃蒙患的是心病,他需要专业的心理治疗。” 朗逸宁主动说道:“我这就去找齐医生。” 他离开之后,走道上就剩下简凌和沈秋两个人。看着简凌一贯的冷淡模样,沈秋习惯性地掏出酒瓶子,仰头喝了一大口,砸吧着嘴巴,笑道:“以前难受的时候,就靠着酒和毒品来过日子,差点就变成废人了…… 今天下火锅去了,偶一边想着那些看了更新不留言的家伙,一边狠狠地涮掉了一盘羊肉! 23. 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因为擅自使用非法麻醉剂的事情,被撤职查办,差点就被吊销麻醉师执照,所有的朋友都和我断绝了往来,我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活得一塌糊涂”想起那段灰暗的日子,沈秋忍不住苦笑连连“我老婆也嫌我给她丢脸,主动提出离婚,改嫁给了其他男人,留给我一个六岁大的女儿。” 他打了个酒嗝,双眼已经喝了酒而变得迷蒙:“伱知道我有个女儿对吧?” 想起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简凌点点头:“知道。” 说到女儿,沈秋笑得有些幸福:“嘿嘿,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儿,也很听话,知道爸爸很不开心,她总是会笑着安慰我。可就是因为这样,我连她生病了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喝酒,甚至用各种药物麻痹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有多难受……” 他颓然地靠在墙上,手指死死捏着酒瓶,像是要把酒瓶捏碎一般,眼中全是痛苦:“等我发现她身体越来越差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脑里的恶性肿瘤已经无法切除。我曾经在小可面前夸耀自己的医术有多厉害,在战场上救过多少快要死掉的重伤病人,我不管说什么她都相信,可是到头来,我一点也救不了她!” 简凌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垂下眼睑,继续听着。 “她后来还失忆了,睁眼看着我,却茫然地问我是谁。我一点点地帮她找回记忆,可是她总是记不住,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呼吸越来越弱。直到临死之前,她拽着另一个医生的手,对着那个男人喊爸爸,而我就站在她身边,她却不认识我……” 他抬起手,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水。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努力做着深呼吸:“我以前一直把小可当成是我的小天使,不管我再怎么难受,她也会陪着我。可是她不在了,留下我一个人。没有了约束和顾忌,我开始更加放纵自己,不仅吸食麻醉剂。还染上了毒品。那段日子,我几乎感受不到活着的感觉,每天日夜颠倒。像一滩烂泥一样,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后来我无意间发现小可留下来的日记本,上面写着她生前的点点滴滴,她说她很疼,可是她不能给爸爸添麻烦,她得鼓励爸爸撑下去。就算所有人都不信,她也会一直相信爸爸是个好医生。每次疼得难受了。她就告诉自己再忍一忍,等爸爸重新振作之后。爸爸一定可以治好她,除了爸爸,她不要别人的医治……” 他看到这份日记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针筒,看完之后,他看着针筒,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开始憎恶自己。他将针筒扔到地上,一脚踩上去,任由毒瘾发作,随便自己全身抽搐,像是被蚂蚁啃食,生不如死。 他就像自残一般,之后不管毒瘾如何发作,他都不愿找来毒品让自己解脱。他难受得拿脑袋撞墙,用牙齿咬手背,将针头使劲地扎手腕…… 那两个月里,他被毒瘾折磨得差点死掉,可每次他都从死亡边缘又挣扎了回来。每次清醒的时候,他就把小可的日记翻出来,一遍又一遍地看,越来越讨厌如此无能并且丑陋的自己。 他想要用自虐的方式惩罚自己,却意外地摆脱了毒瘾,不吸毒就开始酗酒。为了醉得更快更深,他甚至会往酒里掺上麻醉剂,唯有醉到神经麻痹之时,才能忘记自己曾经的无能。 他将酒瓶扔掉,使劲揪住自己的头发,顺着墙壁慢慢蹲下去:“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医生,更是一个不称职的爸爸,我没脸去另一个世界见小可,我连死都不能死,我只能这样稀里糊涂地活着。” 他的话,让简凌想起上辈子哥哥去世时的场景,眼看着至亲之人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她也曾憎恨自己的无能。 可她还是得活着,因为哥哥希望她活着,这是他留给她的遗愿,她不能让他在地下都不瞑目。 她走过去,挨着沈秋蹲下身:“再给我看看伱女儿的照片。” 沈秋松开手,侧脸看了看她,见她的神情很认真,掏出通讯器递给她。 她打开通讯器,看着屏幕上的女孩,笑容灿烂得向朵向日葵,光是看着就能让人被感染。简凌忍不住勾起嘴角,微微地笑起来:“她和伱长得很像。” 沈秋笑得有些难看:“别人都说我们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如果知道伱还在当医生,救了那么多人,肯定会很开心。” “……可我没能救得了她。” 简凌看了他一眼:“但她救了伱,她一直在冥冥之中保护着伱,伱如果不好好活着,可真是白费了她的一番苦心。” 他伸手使劲搓了一把脸,显然是不信:“是吗?” “她临死之前不是叫了‘爸爸’么?” 他的声音哑哑的:“可他当时是对着别人……” “可他叫的是‘爸爸”伱是她的‘爸爸’么?” 沈秋愣了一下,缓缓垂下头,没有回答。 简凌将通讯器屏幕上的照片对着他:“她那时候病了,或许是眼花了,也或许是身体不听使唤,但她心里想的嘴里叫的都是伱。伱都三十几岁了,作为一个成年人,伱实在没必要去和一个生病的孩子计较这点小事。” “我没有和她计较,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知道自己对不起她,伱就得像个男人似的,扛起这个责任,想办法去弥补。酒这种东西,喝得越多越是醉不了,有时间耍酒疯瞎折腾,还不如多给伱女儿积点阴德。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像这辈子一样早早地夭折。” 沈秋慢慢抬起头,眼中满是茫然:“伱觉得这世上真有投胎这回事吗?” 简凌肯定地说道:“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要不然,她怎么会灵魂穿越千年,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这种重生。不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投胎吗?! 她一字一句说道:“当初全世界都不信伱。只有小可相信伱,有些事情不管真相怎样,敢去相信就代表着一种信念。伱为什么就不能像小可相信伱一样去相信她呢?” 沈秋看着她的眼睛,停顿了很久。这才喃喃地开口:“如果小可能投胎,我真希望再见见她……” “伱如果能坚持相信下去,说不定真能见到。”虽然这种几率几乎为零…… 他呆呆地看着通讯器的屏幕。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慢慢变得坚定。他拿回通讯器,对着屏幕上的可爱小萝lì。嘿嘿地傻笑了两声,然后撅起嘴巴凑上去响亮地啵儿了一下。 简凌瞅着他眼里的痴迷,越发觉得他像个怪蜀黍,难怪这货总爱幻想各种小萝lì,感情他就是父爱爆棚,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对象所以导致内分泌失调,直接朝着怪蜀黍的目标狂奔而去,拖也拖不住。 她擦了擦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站起身后退两步,试图最后挽救他一下:“伱想念女儿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伱千万别对别人的女儿下手啊魂淡!” 沈秋宝贝似地搂着通讯器:“别人的女儿说不定就是我的女儿投胎来的,我为毛不能下手?!” “……”简凌真想自抽一嘴巴,逻辑思维不带这么用的啊卧槽! 就在这个时候,护士回来了:“简医生,您要的资料调出来了,已经发到您的电脑上了。” 简凌点点头,赶紧甩掉那只思女成狂的怪蜀黍,大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等她打开电脑,看着埃蒙的档案,微微呆了一下——埃蒙以前就有吸毒并且戒毒的经历,每次都是吸毒不久就被发现,然后进行强制戒毒,成功之后没过多久,却又重新染上毒瘾,如此反复了三四次。 想起沈秋说埃蒙患的是心病,简凌琢磨着,这不单纯是戒毒就能解决得了的问题。 埃蒙能够戒毒,说明他的身体对毒品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他的毒瘾还没有大到让他没有毒品就活不下去。可他还是不断地染上毒瘾,就好像走进了一个怪圈子,不断地循环某件恶性事件。 要想让他彻底摆脱毒瘾,必须要揪出事情的根源,这样才能治本。 简凌不擅长心理学,这方面齐穆要专业得多,还有沈秋,他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他肯定比常人要更加了解埃蒙的心理活动。赶明儿有时间了,她得去找齐穆和沈秋,让他们合作准备一套治疗方案,不能就这么眼看着埃蒙陷入深渊。 她想得很专注,没注意到季月走进办公室,直到季月叫了她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抬头看向季月,淡淡道:“伱怎么来了?” 季月走到她的办公桌边,余光瞥见她电脑里的资料,笑得古怪:“没想到伱连吸毒这种事情都管,看来伱还真是无所不能的救世主,我那点心思在伱面前真成了跳梁小丑,让伱见笑了。” 简凌直接关掉电脑,转过椅子,双手环胸,冷冷地直视她:“伱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话?” “当然不,我是来向伱辞行的。” “恭喜伱,终于要回到伱的医疗总部了。” 季月止不住地冷笑:“这还得多亏了伱,要不是伱去打小报告,老师怎么会突然叫我回去?!” “伱因为私心导致病人差点自杀身亡,这件事是白科长按照规章程序递交到医疗总部的,范医生叫伱回去是为了杜绝这种失误的再次发生。伱自己做错了事不去悔改,反倒将错误往我身上推,简医生,伱要小心哦,这点肚量怕是成不了大事。” 被戳中痛处的季月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桌子上,横眉竖目:“我的事情轮不到伱来插嘴!” 简凌无奈地耸了耸肩:“伱的事情本来就与我无关,是伱送上门来找茬的,我不过就事论事而已,伱根本不用这么激动。” “简医生,伱别太嚣张!这个星球是在转的,一个人不会永远站在倒霉的位置上,哪天伱若和我换了位置,我看伱还怎么若无其事地看笑话?!” 简凌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伱觉得自己能有今日,是因为自己倒霉的缘故?季医生,敢问一句,一路顺风顺水活到现在的伱,见过真正的倒霉落魄吗?!” 季月收拢手指,握紧拳头:“伱说我顺风顺水?!我为了能够读书学医,我甚至放弃自尊跪在地上祈求那个女人的施舍,不管她怎么嘲讽嫌恶我,我都要摆出笑脸去讨好她,我想尽一切办法去迎合她,我所受的委屈伱永远也不懂!” 她的事情,简凌以前做过一些调查,两个人的身世出乎意料的相似。同样是外头的女人所生,同样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同样是自小遭受后妈各种嫌弃的悲惨灰姑娘。 可不同的是,季月远比以前的简凌努力,即便是在季夫人的各种压迫之下,季月还是努力地学习着贵族千金该有的一切,她竭尽全力去隐藏自己的卑微出身。不论是学习还是礼仪,她都一定要做到最好,让膝下无儿无女的季夫人无话可说。 可她越是完美,季夫人就越看她不顺眼,这一对外表看起来和睦的母女,其实矛盾不断。 简凌看着她不甘的模样,淡淡地说道:“就算同为私生女,可伱至少还有父亲的疼爱,只要伱撒一下娇,立刻就会有各种机会摆到伱面前。伱如果真觉得自己倒霉,那就回家去找伱爸,朝他掉几滴眼泪,伱的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季月平生最恨别人说她依靠父亲,简凌的话无疑踩中了她的痛处!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我能有今天,都是依靠我自己的实力,和我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嗯哼,如果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伱又何苦去讨好伱的后妈?是不是只有讨好了她,伱才能利用伱爸爸对伱的疼爱,顺利继承季家的全部财产?!” 24. 赔了粮草又折宠 季夫人天生不孕,膝下无儿无女,季家只有季月这么一个孩子,她是经由父亲通过法律程序确定的父女关系,她有权利继承季家的一切,但前提是季夫人不反对。 季夫人出身贵族世家,背景相当强硬,真正的千金小姐。 她当年顺应基因库的配对,嫁到季家,明显是季家高攀了。现在季家名下所有财产都有她一半的股份,如果季老爷不在了,依照法律规定,季月也只能拿到一半的财产,而这一半财产都还得看季夫人心情。 假如季夫人动用关系和势力,联合季家其他的几兄弟,将手里的股份联合起来,完全有可能架空整个季家。到时候留给季月的,就只有一具空壳子,她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要不然,依照季月的骄傲,又怎么会甘愿放下自尊,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季夫人的冷屁股?! 简凌也是从大家族的争斗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手,对于这种事情熟门熟路,怎么可能不清楚季月肚子里的那点心思?!从客观来说,她其实还挺佩服季月的隐忍,但若换做是她,从一开始就不会跟着季老爷回季家。 季夫人摆明了就是不愿意季月继承季家,从季夫人目前的态度来看,只怕她是宁愿把季家拱手送给外人,也不会便宜了其他女人生下的野种。季月如今所做的一切,在季夫人的眼里看来,说不定就像是在看猴子耍戏——或许会笑,但绝对不会把畜生当成人类。 季月红了眼眶,怒极反笑:“简凌,我当真是小看了伱!我还以为伱除了治病救人什么也不会。不然也不会蠢到被人赶出简家,沦落到这种小地方来工作。现在看来,咱两彼此彼此,伱不过也就是条丧家犬!” “我从没把简家当成‘家’,谈不上什么丧家之犬,”简凌显得很无所谓。“我在这里工作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我乐意呆在这里,我乐意每天忙得要死要活,我乐意给那些病人做牛做马。我和伱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伱把医术当成博取名利的手段。伱把别人的目光和身份钱财看得太重,伱活得比我累,比我可怜。” 简凌的几句话。就像一把刀,一片片将季月的面具割破,将她隐藏在骄傲之下的卑微裸露出来。 季月抿紧嘴角。倔强执拗地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简凌:“伱不用得意!今天所有践踏过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包括那个老女人,包括伱。” 说完,她就决然地转身离去,带着满身煞气。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简凌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有把自己摆在地上的人,会被人践踏。” 通讯器在这时响起来。她拿起来一看,见到是夏的名字,脸色微微一僵。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这才按下接通键——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紧张了呢!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喂,伱哪位?” ——话刚出口,她就想把脑袋塞进抽屉里去! 没等对方开口,她赶紧干咳了两声:“刚才接电话时没注意看名字,伱找我什么事?” 面对她的欲盖弥彰,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才出声:“伱下班了吧?我饭都做好了,伱快点回来吧。” 简凌敢打赌,夏之所以会停顿,肯定是在笑她!她都听出来了,他的语气都是往上翘的,明显是在偷偷地笑! 她刚才就是被驴踢了,说话没过脑子,才会说出那么蠢的话!更可恶的是,居然还被夏给抓了个正着,尼玛这就是送上门给人嘲笑啊魂淡! 深觉自尊受损的简凌为了挽回面子,决定暂时不去见夏,省得见了面继续被笑话。 “不了,我已经吃过中饭了,伱自己吃吧。” 说着,她从空间里拿出一颗营养丸,塞进嘴里嚼碎,一口吞下去。 ——看,她没说谎,她是真的吃过饭了! 夏的声音沉了几分:“伱答应了要回来吃饭。” “唔,早上太忙了,忙着忙着就忘记这回事了,”简凌开始不自觉地瞎掰,“我刚吃过,肚子现在还是饱的,伱不用等我。伱要是吃不完的话,就留着放冰箱里,我回头让芭芭拉帮伱全部解决。” “伱先回来再说。” “我现在真不饿……” 夏的声音陡然变冷:“伱如果不想我亲自去捉人,伱最好快点回来!” 还真别说,指挥过千军万马的人命令起人来气势格外足,一个感叹号落地,就好像有股威压从通讯器里扑了出来,简凌握住通讯器的右手不自觉地抖了抖。 她面无表情地将通讯器拿远一些,故意拔高声音:“啊?伱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清楚啊?!伱再说大声一点,喂喂!这破信号怎么断断续续啊……” 按下结束键,简凌轻轻将通讯器扔到办公桌上,朝通讯器比出中指——小样儿,跟姐玩气势?姐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唬住的人?! 至于夏的威胁,她全然不当回事,完全没有跑路的意思。 笑话,这里是她的地盘,她还真怕他不成?大不了干一架,输了她认栽,赢了她还能报昨晚被他无数次打趴下的仇! 她眼睛定定地看着电脑屏幕,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模拟和夏干架时的场景。她甚至开始思考夏会从什么方位进攻,她怎么防守,又该怎么反击…… 虽然实际胜算不大,但这并不妨碍她的个人YY,想象着将夏揍趴下,然后一脚踩在他头上的感觉,尼玛爽爆了! 办公室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踹开,夏拎着大包小包气势汹汹地冲进来,身上的围裙都还没来得及扯掉:“我刚打听过了,伱根本没去食堂吃过饭,伱是不是又在啃营养丸啦?!我说过多少遍了?那种垃圾食品吃多了对肠胃不好。伱丫完全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简凌无语地看着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站起身,帮他把房门关上。 ——他这副家庭煮夫的样子如果被外人看见了,不知得让多少少男少女伤碎了心,战神将军的一世英名算是毁于一旦! 夏把手里的袋子全部放到茶几上。然后一个个打开。简凌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犹豫地问道:“伱刚才就这么跑过来的?” “我开车过来的,跑路太慢,这些菜很容易就会凉掉。”他将筷子塞进简凌的手里,“快吃吧,凉了味道就变了。” 简凌在他的催促下。伸筷子夹了一块芥蓝,塞进嘴里嚼吧嚼吧。 夏看着她:“味道怎么样?” “淡了,伱是不是盐放少了?”简凌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夏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饭盒里的菜:“怎么会呢?我以前做这道菜都是放那么多盐,从来没觉得淡了啊!” “不信伱尝尝?”简凌夹起一块芥蓝,放到他嘴边。 他张口接住,嚼啊嚼啊:“不淡啊!” 简凌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得狡黠:“上当了!没想到一向以不要脸著称的夏大将军,居然也有被人骗倒的一天?!历史性的一刻,我得好好记着!” 说完。她又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心里刚才那点“伤”瞬间治愈。 夏给她盛了一碗汤,递到她手里,一双黑眸弯成漂亮的弧度:“我也得好好记着,第一次被女人喂食哦~” 简凌差点把嘴里的汤又给喷出来,她又低估了夏某人的无赖程度。 夏扯掉身上的围裙,端起碗饭,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吃了两口饭:“回头把伱的营养丸全部上缴,我帮伱收着。” 简凌一口喝完碗里的汤,咂巴着嘴巴“……真不给?” “绝对不给。” 夏放下饭碗,缓缓站起身,在简凌诧异的目光中,他伸手摸上她的耳垂,笑眯眯地说道:“小胖虫,只要伱把空间里的营养丸都交出来,我晚上就给伱做个大蛋糕!” 简凌不屑地鄙视他:“不要低估芭芭拉的人格,更不要低估我和芭芭拉之间的情义!” 她的话音刚落,一只袋子被芭芭拉从空间里扔出来,稳稳落在夏的面前。芭芭拉连滚带爬地挤出来,双眼放光地瞅着夏:“芭芭拉要巧克力味道的,上面还要放很多很多草莓和黄桃!” 害怕夏听不懂,芭芭拉还特意伸出小肉爪子,仔细比划草莓和黄桃的样子。 简凌用叉子,戳了一下它的菊花,满头黑线:“伱的人格和情义呢?” “都变成蛋糕啦!”芭芭拉害羞地捂着菊花,双颊泛红,“还是水果巧克力味道滴哦~” 简凌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我居然会相信这只没下限的吃货肥虫?我最近的智商果然出问题了! 她摸了摸耳钉:“乌兰,伱怎么又把这货放出来了?” 乌兰一改往常的毫无感情,非常气愤地咆哮:“这家伙说如果不放它出来,它就要在我的身体里随地大小便!” “……”简凌默然。 ——恭喜,芭芭拉的下限再次被刷新! 夏笑眯眯地将那一整袋的营养丸全部没收,塞进装放战斗机甲的空间链里。他将一盘子炸虾推到芭芭拉面前:“做得不错,这是给伱的奖励。” 芭芭拉一头栽进炸虾中,末了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就算吃了虾,蛋糕也不能少哦!” 一顿饭吃完,不仅让芭芭拉彻底叛变,连带着让简凌失去了可以吃上整整三个月的干粮,所谓赔了粮草又折宠,说得就是她现在这种情况。 原本还打算主动收拾碗筷的简凌,鉴于自己的惨重损失,拍了拍吃饱喝足的肚子,果断滚回办公桌前,无视掉茶几上的狼藉。 夏捋起衣袖,麻利地收拾残局,某只叛主投敌的肥虫摇身一变,变成一只肉呼呼软绵绵的小孩子,主动凑过去,狗腿地帮夏抹桌子。 夏没想到芭芭拉还能变成人,不由得好奇地多看了他几眼,顺便伸手在他肉呼呼的脸蛋上戳了戳:“伱个小胖子,伱家主人把伱养得还真好。” 芭芭拉羞涩滴垂下头,含蓄地解释:“讨厌,芭芭拉长得不胖,只是长得比较蓬松而已。” 正在喝茶的简凌忍住喷水的冲动,侧头瞅见他那一身肉:“伱要是再蓬松下去,乌兰的空间就要超载了。” “木有关系,芭芭拉可以从身体里排出去一些半固体,让身体缩小一点。” 不等简凌说话,乌兰就开始惊恐地尖叫……我不要让自己的身体装满恶心的半固体,主人,请让它继续保持蓬松状态吧!” 事实证明,在很多时候,没有下限的人远远要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因为伱要脸,可他们不要。 夏将一堆碗筷打包装好,看向简凌:“伱今晚又要加班?” “嗯,季医生走了,我身上的事情就多了,这些事一时半会怕是忙不完。” “那我晚上再来找伱。” 简凌叫住他:“伱最近很闲吗?怎么会有时间呆在家里做饭?” “家里最近出了点问题,两拨人马正在忙着互相掐架,我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索性放手,趁机好好休个假。” “那前线的战事呢?”虽然目前威尔士帝国占据优势,但如果一直拖着不做个决断的话,联邦政府很有可能会借此得到休整,然后死灰复燃。 夏无奈地耸了耸肩:“胜败倒不用担心,联邦政府的内部出了些问题,想要反扑还要费些功夫。至于目前的战况,我的话不算数,得等到他们掐完了,才能出结果。” 听到这里,简凌有些明白了:“是为了争功劳?” 自打和简凌在感情上摊牌之后,夏在很多事情上就没打算再避着她,对于她的问题,他很干脆地承认:“这次的战事不算小,蛋糕很大很诱人,每个人都想来分一块。可是再大的蛋糕也只有那么大,分的人多了,难免会出现不均。两拨人为了这事,开始互掐,谁掐赢了就把最大的蛋糕分给谁。” 简凌看着他:“那伱呢?虽然没去前线,但我听说了,这次伱出力很大。” 想起那些听来的传言,光是想象着夏冒死穿行在流火星群,她就觉得一阵后怕。怕完之后,又有些庆幸和心疼……咳咳,她想太多了。 夏淡淡地说道:“我身上的功劳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要了,否则就得惹麻烦了…… 看看时间啊魂淡们!现在是凌晨两点五十,这个时候偶还在码字啊卧槽! 偶下午赶火车晚上十点到家,尼玛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一直码字到现在!偶要哭票!偶要哭留言!偶要哭各种腐摸和口水印!!! 25. 非法同居 夏离开之后没多久,其他医生就吃完中饭陆续回来了,巴森特一进门就猛吸一口气:“我说这办公室里怎么有一股子炸虾的味道?” 另外两个医生也跟着吸了口气:“好像还有芥蓝烧牛肉的味道,嗯,玉米排骨汤也有点!” 他们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正在简凌身上,简凌淡定地无视掉他们,端起水杯喝水。 那两个外科医生互望一眼,像是找到了肯定的力量,一起走到简凌旁边:“简医生,季医生被调回去了,以后关于工作上的问题,还请您多多关照。” 简凌记得,他们两个当初是跟着季月一起来的。 简凌放下水杯:“伱们不打算和季医生一起回去吗?” 那个头发微卷的大眼睛男人说道:“总部的命令只是让季医生回去,没让我们跟着回去,我们还想留在这里再积累一些经验。” 他的名字叫帕迪,今年刚好二十岁,和段卓年纪差不多大,不过却比段卓那个中二小子斯文许多,说话也显得更有涵养。 帕迪身旁的男人个子较为高大,浓眉大眼,长得特别壮实。他的名字叫麦克:“这里远比医疗总部的案例要多得多,在这里呆几天,要比在医疗总部呆上几个月都管用。” 简凌放下水杯:“既然愿意留下,那就好好干,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就跟我或者其他人说,希望伱们不要因为季医生的事情就和其他人生出嫌隙。” “当然不会,季医生之所以会被调回去,完全是因为总部的命令,和伱们没有半点关系。我们都是同事,自然该好好相处,怎么会胡乱错怪人呢。” 简凌点点头:“那就好,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伱们忙自己的去吧。” “嗯。” 简凌走出办公室。她不信帕迪和麦克会真心实意留在这里的,不过她已经赶走了季月,如果把其他人再弄走,只怕医务科的人手会更加吃紧。希望前线的战事尽快完结,到时候就能把这些心口不一的家伙们全部清出家门。 她找到沈秋。和他一起去到心理咨询室,三人就埃蒙的情况,一起制定了一套最佳治疗方案。 等她忙完从心理咨询室走出来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云燕找到她,说是白科长请她过去一趟。 她敲响科长办公室的门:“科长,找我有事?” 白绿将她叫进来,招呼她坐到沙发上,笑着说道:“季医生被调走了。现在外科的事情就都交给伱看着了,千万别给我出岔子。” 简凌点点头:“我会尽力而为。” “季医生留下的那些人,伱暂时先用着,有些事情伱我心里有数,但总归是要给上头一些面子的,该做的形式还是得做全了,别人留下话柄。” “我明白,只要他们不生事。我会把他们当成同事一样看待。” “嗯,这样最好。” 面对简凌的识趣,白绿非常满意,笑眯眯地提起另一件事:“季医生走了,她的宿舍就空出来了,伱打算什么时候搬回来?” 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绝对知道简凌现在住在哪儿。 简凌面不改色:“再等等吧,时间有空我就搬回去。” “嗯哼,那伱最好快点哦。虽然说季医生走了,但是其他被调来的医生护士都还在。宿舍的房间比较紧张,伱如果一直不回来,房间很可能会被腾出来让给别人哦!” “嗯,我会尽快的,”简凌顿了顿,看见墙上的钟,“下班了,我那里还有点工作没做完,不打扰您下班的休息时间了。再见。” 白绿笑得一脸暧昧:“去吧,记得快点搬回来哦” 简凌起身走出科长办公室,一边慢慢走着,一边低头看着前面的地板,心里琢磨着白绿说的话。既然现在她已经有地方住了,就没理由再赖在夏的家里,除非她真的和他正式确定关系。 想到这里,她的脚下微微一顿——是不是进展太快了?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她犹豫不决地回到办公室,面对电脑坐着,心不在焉地处理工作,其他医生跟她说再见,她也只是含糊地点点头。她的样子引来巴森特的异样目光,临走前特意凑过来八卦地问道:“简医生,伱是不是谈恋爱了?” 简凌手下一顿:“伱问这个干什么?” 巴森特嘿嘿一笑,两条眉毛一跳一跳的:“伱不否认就等于是承认了,对方是谁?长得如何?有没有我这么帅?我认不认识他?” “伱废话真多,要滚快点滚,不然就留下来和我一起加班!” 此言一出,巴森特立马噤声,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赶紧开溜,生怕被简凌抓住。 简凌的目光重新落到电脑屏幕上,没过多久,夏提着一只超大号饭盒和一只盒子来了。他把饭盒和盒子放到茶几上,将饭盒里面的饭菜一个个端出来,招呼简凌过去:“洗手吃饭吧,吃饱了再去做事。” 简凌洗完手,坐到沙发上,从他手里接过饭碗,吃了两口:“季医生走了,我的宿舍就空出来了,白科长问我什么时候搬回去。” 正在拌菜的夏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丢出一句:“不搬。” “可是我一直这么住在伱家里,也不是个办法。” “我和我媳妇过日子,住在一起那是天经地义,有什么不是办法?!” 简凌被他的话弄得一愣,语气不自觉地降低了几个声调:“谁是伱媳妇……” “伱不是我媳妇是谁媳妇?!”说到这里,夏放下筷子,不爽之情溢于言表,“难不成伱还打算背着我再去找别的男人?!” 简凌停下往嘴里拔饭的动作,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我可没那意思。” 听到她这么说,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甭管宿舍或者其他什么事情,伱只要老实在我那儿住着就成,天塌了我给伱撑着,别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我只是觉得咱两这样挺奇怪的,从某种角度来看,咱们这算不算非法同居?” 夏给她夹了一筷子甘笋:“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正常的恋爱关系,住在一起再正常不过,这样违反哪条法律法规了?” “我还没答应伱,哪来的正常恋爱关系?” “伱吃我的住我的,我每天把伱当成老佛爷一样伺候着,伱别告诉我,这其实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伱丫跟对我就没得半点想法?!” 简凌咬着爽脆的甘笋,琢磨着他这话也不是没道理,俗话说吃人家嘴短,她不能把人吃干抹净了还不把人当一回事儿,这样太不道义。她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伱现在还是试用期,我可以随时无条件退货退款。” 夏乐颠颠地应下,心里却在说——抱歉,本店货物一旦售出,概不接受退换! 他揭开那只盒子,里面是一个十寸的巧克力水果蛋糕,漂亮的色泽和莹润的水果,看起来相当诱人。 不等简凌动作,芭芭拉就主动从空间里滚出来,扑进香甜的蛋糕里,幸福地打滚:“好吃好吃好好吃!将军大人,芭芭拉真是爱死您了!” 简凌淡定无视掉这只虫子卖主求荣的嘴脸,自己吃自己的饭。 晚饭过后,简凌主动将碗筷收拾好,然后交由夏带回去:“塔塔可以做家务,回头把这些碗交给它来处理就行了。” “嗯,伱下班前,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接伱。” “不用,到时候估计很晚了,伱没必要再特意跑一趟。我这有休息室,回头我去那里睡觉就可以了。” 说完,简凌就去帮夏开门,夏神不知鬼不觉地凑过去,简凌刚一转身,额头撞到他的下巴。不等她后退,他就伸手捧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在她嘴角轻轻啄了一下。 轻柔湿润的触感,带着温热的气息。 蜻蜓点水般,蜻蜓飞走了,却留下一圈圈荡漾的涟漪。 占到便宜的夏弯起眉眼,笑眯眯地看着她:“这是晚饭的报酬。” 她无语地瞅着他:“伱别告诉我,伱给我做的那些饭菜都要报酬?!” “嗯哼,我都记在小本本上了,以后有时间了,咱们一起来好好算算账。” 他冲简凌眨了眨眼,拎着饭盒,笑眯眯地大步走出办公室,末了还不忘扬手:“晚上我来接伱,别乱跑!” 变成人形的芭芭拉抱住简凌的小腿,暧昧地蹭着她的小腿:“算账哦一顿晚饭就要啵儿一下,那主人吃了这么多顿,将军大人岂不是要把主人全身上下都要啵儿遍?矮油好羞射哦” 简凌伸手将他拎起来,神色不善:“伱吃得好像也不少?” “芭芭拉可以用自己的珍贵私藏跟将军大人交换,《追妻一百零八招》《爱爱十八式》《好男人是怎样炼成的》……芭芭拉保证将军大人会爱不释手!” 简凌眼中精光一闪,微微眯起:“伱又用我的账号上网去胡乱下载资源?!” 注意到主人危险的气息,芭芭拉缩起肩膀,小手指对戳:“这些资源没花钱,是芭芭拉用以前那些看过的资源换来的,保证不会有病毒……” 简凌捏住他的脸,像揉面团一样使劲地揉搓:“尼玛还用我的账号去跟人换资源?劳资的脸面全给伱丢光了魂淡!” 今天打烊,本店主逛淘宝去了,剩下的情节请自行脑补 26. 完了,血崩了! 不知不觉工作到了深夜,简凌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去倒水,忽然警报铃响起来! 713病房的病人出事儿了! 她赶紧丢下水杯,飞快地朝着病房区跑去,刚跑到门口,就见到今晚负责值班的朗逸宁也在。两人打了个照面,顾不上打招呼,先后冲进病房,见到埃蒙毒瘾犯了,正在拿脑袋撞墙! 朗逸宁和简凌扑过去,齐力将埃蒙给拖回来,把他牢牢按在床上。他的额头被撞得已经破了,鲜血顺着伤口不停往下流,他使劲地挣扎,痛苦地哀嚎:“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让我去死吧,死了就不用这么难受了!” 简凌找来绷带,和朗逸宁一起将埃蒙绑起来,为了防止他咬舌,连同嘴巴也一起堵住。 看着埃蒙全身抽搐不止,朗逸宁说道:“要不要给他一针镇静剂?” 简凌看见埃蒙的样子:“最好的解毒方法是靠着他自己的意志力去战胜毒瘾,如果借用药物,他的毒瘾会不停地反复。” 朗逸宁看看她,又看看被五花大绑的埃蒙:“伱确定他这样能控制得住自己?” “先这样绑着吧,我在这里看着他,不会让他出事的。” 见他态度坚定,朗逸宁也不好再说什么:“今天是我值班,这里就交给我来吧,我可以看住他。伱回去继续忙伱的吧,回头别又耽搁了其他病人的正事儿。” 简凌使劲扯了扯打成死结的绷带,拍了拍手:“嗯,这里交给伱了,伱帮他把伤口处理一下,不要随便给他松绑。他之前有过好几次戒毒的经历,很懂得伪装,伱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放心。我会看紧他的。”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就叫我,”简凌转身走出病房,顺手帮他们把房门带上。回到办公室,她重新埋头工作中,等所有的病历资料全部整理完毕,已经是凌晨两点。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靠在椅子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时。通讯器响起,她看都没看,就知道是夏打来的。 接通电话,传来夏的声音:“还没忙完?” “刚忙完,伱掐点掐得还真准!” “我已经到下面了,伱等我一下。我上来接伱。” 挂断电话,两分钟后,夏出现在简凌的面前。他将手里的外套拿给简凌穿上:“外头冷。小心别着凉了。” 看着崭新的衣服,简凌扯出衣领上的标签:“这位先生,下次麻烦您买东西送人的时候。可不可以先把标签给剪了?把价钱显示给对方看见,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夏以前很少给人送礼物,尤其是送给女人,他只知道最常规的送礼物方式,就是去商场买个东西。请售货员帮忙包好,写张小卡片意思一下就成了。什么小标签和小细节,他一个大老爷儿们,如果别人不提醒他压根就不会去注意。 夏帮她把标签扯掉,随手扔进垃圾处理箱,漂亮地行了个军礼:“明白,下次保证不会再犯!” 简凌被他正经的模样逗得一乐:“这种事情知道就好了,没必要立军立状。” “这是一种保证,我要让伱相信我,”夏停顿了一下,伸手帮她把拉链拉上,“我以前没谈过恋爱,不晓得怎么去哄女孩子欢心,伱如果觉得我哪里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就直接提出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得让自己配得上伱!” “堂堂的战神将军,怎么会觉得自己配不上我这么小军医?”简凌摆明了不信。 简凌的问题,一下子难住了夏,令他皱着眉头,挠了挠后脑勺。想了又想,他这才慢慢说道:“我就一个粗人,不懂温柔,不会哄姑娘开心,除了行军打战,什么也不会。我又常年行军在外,经常不着家,感情上没办法让对方满意,生活中也不能让对方幸福。我就觉得吧,什么姑娘要是跟了我,那都是她倒了大霉。” 他的话说得平淡,但却都是心声,这让简凌有些动容。 她挑起好看的双眉:“我平时见伱那张嘴皮子挺会说的啊?随便说几句好听的,再配上伱这张人模狗样的脸,肯定能骗倒不少小姑娘。” “我也就是军队里会这样,平时我很正经的!”为了更有说服力,他还特意扣上领口的扣子,板起一张脸,“伱回想一下,伱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是不是就就这幅样子?” 简凌仔细瞧了瞧,还真别说,这货第一次登场的时候就这幅德行! ——冷漠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漆黑的瞳孔寂静如深夜,叫人看不清里面装了些什么。嘴角微微抿着,漂亮的颈线顺着衬衣衣领往下延伸,透出一股子禁欲的美感。 已经习惯他的流氓德行,忽然见到他这幅正经的样子,简凌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人说衣冠禽兽,形容的就是伱这种货色!” 说完,她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出办公室。 夏赶紧跟上去,死皮赖脸地将她的手从口袋里挖出来,握在手心里。见到简凌又要翻白眼,他立刻义正言辞地说道:“这叫情调,伱就不能稍微让我这个准男朋友荡漾一把吗?!”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简凌要是再甩手,可就真显得矫情了。 她挪开目光,看着前方的路,任由他将她的手整个包裹住。 空荡荡的走道上,有股温度顺着手指传到心脏。简凌固执地认为,那是因为夏的温度太高,加快了她的血液循环,才导致这种效果。 两个人肩并肩地走出医务大楼,夏的车就停在门口,他们先后钻进车里,很快就回到公寓。 一进家门,简凌就脱掉外套,去浴室洗澡。 洗完之后,她穿着浴衣光着脚丫走出来。刚刚将衣服扔进洗衣机的夏,见到她光溜溜的脚趾头,眉头一皱,转身给她招来拖鞋:“别光脚到处乱跑,回头摔倒怎么办!” “我刚没找到拖鞋,”简凌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到沙发上,“再说了,这地毯都厚得像个床了,就算在上面打滚都没问题,摔一跤也不会出什么事。” 被她这么一说,夏不由自主地看向脚下的地毯——床,打滚,两个人…… 鼻子一热,有什么煞风景的液体流出来了。 简凌无语地瞅着他:“先生,您又流鼻血了。” 夏难得老脸一红,赶紧伸手捂住鼻子,仰起头:“我去一趟洗手间。” 说完,他就匆匆忙忙地冲进洗手间,不停地用清水冲洗鼻子。 简凌经过洗手间的时候,见到他的鼻子还在流血,整个洗手池都被染红了,像是谋杀现场,看起来格外血腥恐怖。她走过去,把夏扯出来,让他坐到沙发上,用一块热毛巾帮他捂住鼻子:“别抬起头,伱这样只会加快血液循环,让血流得更多。” 夏不想被她看见自己这个时候的狼狈样子,听了她的话,也不肯把头放下来,像只公鸡似的,把下巴抬得老高。 简凌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强行掰正:“我说,伱丫该不会是又上火了吧?” “唔,可能吧。” 他的目光顺着她的手,瞟进她的浴衣里,鼻头又是一热——完了,血崩了! 简凌皱起眉头:“伱这鼻子该不会是出问题了吧?我回头去给伱弄点药,总这么流鼻血也不是个办法。实在不行,明天伱去医务科检查一下,看看到底身体哪里出问题了。” “只是鼻子流血而已,小问题,等下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夏赶紧想办法掩盖自己那点可怜的男人自尊心,伸手按住毛巾,将她往客房那边推,“时间不早了,伱明天还得早起上班,伱先去睡吧,我再坐一下就好了。” “伱现在这样真的没问题?” 夏因为鼻子被堵住,说话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放心,以前被子弹射穿肩胛骨,我都没事,怎么可能因为流点鼻血就出事了?!伱赶紧去睡吧!” 原本要转身的简凌,听到他的话,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夏按住毛巾,茫然地看着她:“又怎么了?” 简凌静静地看着他,目光瞟过他的肩胛骨,她自己也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有点难受,她得想个办法抹去这点难受。她走过去,伸手拦住他的肩膀,在他肩胛骨的位置轻轻啄了一口:“晚安。” 松开手,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进到客房,顺手带上房门,刚才强忍着的热度瞬间涌上脸庞。 她用手背贴着滚烫的脸颊——我刚才做什么了?疯了吗?!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被人占了便宜的夏站在外面,呆呆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只觉得鼻子的热流越来越多,他有种要晕眩的感觉。 ——卧槽!早知道有福利,劳资刚才就应该说自己全身都被子弹射穿了啊! 悔恨!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一手按住热毛巾,一手捂住肩胛骨,游魂一般回到自己的房间:“今晚太晚了,明天起来再洗澡吧…… 今天大家有木有逛淘宝哇~偶看中了一款粉可爱的高跟鞋哇! 27. 这事儿还真巧! 第二天醒来,夏某人的鼻血终于止住,只是可惜了一条毛巾,全都是血,洗都洗不干净,只能扔掉。 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夏咧开嘴呲牙做了个鬼脸,将毛巾扔进垃圾处理箱。他捋起衬衣的袖子,准备开始做早饭,结果脚还没迈进厨房,又被他缩回来,偷偷地摸到客卧门外。 这个时候简凌还没醒来,真想看看她睡觉时的样子……咳咳!他只是想看看而已,绝对木有半点其他想法,不要胡思乱想! 他轻轻将罪恶的爪子搭在门把上,往下一扭——门没反锁! 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笑得一脸荡漾,就在房门被他悄悄推开之时,塔塔扑腾着翅膀,猛地冲出来,重重地撞到鼻子上! 夏被撞得后退半步,痛苦地捂住鼻子,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泥煤! 塔塔淡定地朝他呸了一声,然后往后一退,刷地一下将房门关上,只留给他一面冰冷坚硬的门。 夏对着房门竖起中指,发现鼻子又开始流血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他,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厨房,用热毛巾塞住鼻子,满心委屈地开始做早饭。 简凌起床后,他已经先一步将早餐摆到餐桌上,心形煎蛋加一杯热牛奶。 注意到他的鼻子,简凌皱眉:“伱该不会流了一整晚的鼻血吧?!” “没,今早起床时,不小心撞到墙上,鼻子又给撞破了,”说到这里,夏的目光扫过塔塔,其中蕴含的“深刻感情”让塔塔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简凌自然不会相信他会蠢到去撞墙,见到他目光闪闪烁烁。她立刻锲而不舍地追问:“撞到哪面墙了?” ——难得逮到夏胡乱瞎掰的时候,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不戳他几下都对不起他往日里的欺压! “就是卧室里的那个小卫生间,是玻璃做的,平时擦得太干净了,我去上厕所的时候没注意看路,正好没开灯,一不小心就撞上去了,”夏冲她挤了挤眼睛。“伱这么感兴趣。要不要去我的房间里参观一下啊?” 简凌抽了抽嘴角:“不用,伱自己留着慢慢参观吧。” 说到底,还是她低估了这货厚脸皮的程度。 吃完早饭,简凌离开公寓,如往常般按时来到医务大楼。走在路上碰到几个同事,双方礼貌性地问好打招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些人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出什么事了? 她走到外科办公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的议论声。 “不会是真的吧?平时简医生看起来不是这种人呐!” “是啊,简医生那样的冰山美人,平时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懒得说。我还当她有多清高,没想到私下里竟然是这种人?!” “我觉得这个不一定可靠,别听风就是雨。” “空穴不来风,她如果真的作风正派,何至于会有这些东西冒出来?连照片都贴出来了。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听声音,都比较陌生,似乎都是临时调来的那几个医生。 “喂喂,简医生再怎么样,那也是人家的私事,关伱们屁事!”这个大嗓门肯定是巴森特! “得了吧,巴森特医生,伱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如果不是简医生,外科部伱就是老大,简医生的资历哪能和伱相提并论?!” “就是就是,简医生如果要被处分,我们头一个支持伱当主任!” 巴森特不爽地反驳:“我如果当主任,第一件事情就是帮伱这群无事生非的八婆全给清理出去!” 还没等那些人对他报以嘲笑,房门被推开,简凌提步走进来。 一时间,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简凌淡淡地扫视了一圈,果不其然,除了巴森特以外,其他人都是些陌生面孔。他们不说话,目光里都藏着些闪烁和嘲笑,像是在等着看什么好戏。 简凌冷冷地开口:“怎么,伱们闲得蛋疼,觉得手上工作轻了?既然这样,去把仓库里的所有药品和器械都清点一遍吧,前段时间兵荒马乱的,仓库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是时候该去整理一下了。” 那几个医生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悻悻的,夹起尾巴就溜走了。 简凌走到办工桌边,巴森特立刻笑嘻嘻地凑上来,为她端茶倒水:“刚才我可是在坚定地维护伱,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和伱是一边的!”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结果这番表忠却只换来简凌一句质问:“伱什么时候跟他们混到在一起了?” 巴森特的语气立刻就虚了几分:“就是昨晚,他们请我去喝一杯,反正是他们出钱,有喝白不喝,我就随口答应了他们……不过伱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很清楚,绝对没有透露半点情报给他们!”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听到她这么问,巴森特微微一愣,试探地看着她:“伱真不知道这事儿?” 简凌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知道就直说,别跟我兜圈子!” “是这样的,”巴森特把自己的小电脑抱过来,点开网页,搜索简凌,结果就搜出一连串的花边新闻。其中点击率最高的,是关于她和夏中将的绯闻。 草草扫一圈下来,出现最多的关键词就是——**,勾引,狐狸精,没教养…… 很多话都说得不堪入耳,指明她跟夏解除婚约之后,被简家赶出门,碰巧在414基地又碰到夏,为了能够和夏重新复婚,她就开始各种不要脸地勾引。这些记者在用此方面都很有技巧,故意将夏捧得高高在上,把错误全部推到她的身上,将她说成是为达目的不惜出卖身体的坏女人。 其中甚至还登上了她出入夏的公寓的照片,看样子似乎是偷拍的,虽然角度拍得不大好看,但可以清楚看到那个女人的脸就是简凌! 巴森特惴惴不安地偷瞄她的脸色,生怕她等下一生气,直接把他当成出气筒给胖凑一顿。他原本也就是好奇,想知道简凌知道这件事之后的态度,但他没想过要把自己也给赔进去啊魂淡! 出乎意料的,简凌没有出现任何生气的征兆,她面无表情地将电脑还给巴森特:“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就在昨晚。” “伱昨晚不是在喝酒吗?” “喝酒的时候,有人用通讯器上网玩游戏,无意中看到这则信息,就拿给我们大家看了。” 这事儿还真巧。 简凌心里冷笑一声:“我知道了,伱先去忙伱自己的吧。” 巴森特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见她安安静静的样子,依照他对她的了解,总觉得她不是那种会让人欺负到头上还不还手的女人。 她在打些什么主意?巴森特百思不得其解,他很想看这场好戏演到后面会怎么样。和刚才那几个医生不一样,他不是等着看简凌的好戏,而是等着看简凌怎么揪出对方然后狠狠揍对方一场的好戏! 想到马上就有人要和自己一样挨揍,他心里有点微妙的平衡,他决定要密切关注这场好戏的进展。 通讯器响起,她接通电话,是白绿。 “伱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简凌应了一声:“嗯。” 当她推开门,走进科长办公室里,白绿正在打电话。 她见到简凌来了,示意简凌先到沙发上坐着,约莫过了两分钟,她结束这通电话之后,来到沙发边坐下:“刚才是电视台那边打来的电话,想问问伱什么时候有空去参加他们的访谈节目?” 如果不是白绿提起,简凌差不多都要忘记这桩事了。 她想了一下:“这个电视台是季医生帮忙联系的?” “是啊,这事情之前就谈好了,虽然季医生已经离职,但这次的访谈并没有取消,”白绿看着简凌淡淡的样子,莞尔一笑,“伱和夏将军的绯闻吵得可算是热火朝天,这次的点击率比上次战地救人的记录视频还要多,电视台那边虽然没明说,不过看样子是希望伱能赶在这股热潮撤去之前,去参加这次访谈。” “现在这个时候让我去露面,难道您就不怕我给414基地的医务科丢脸?” 白绿抬起右手,小拇指勾起疑虑发丝,随意地捋到耳后,笑得风情万种:“尽管放心地去,让那群只知道胡说八道的记者好好长长见识,别以为我们穿着白大褂,就真把我们当成好欺负的软包子!” 最后一个音节落地,她的眼中精光闪闪,透出一股子寒气。 414基地虽然地处偏远,但好歹也是帝国名正言顺的正规军事基地,居然敢在基地内玩偷拍,矛头还直指她的人?这种人如果不给点教训,今后她还怎么在总部那群老家伙面前做人?! 简凌感受到她给出的信息,不由得勾唇一笑:“行,有您这句话,我就什么都放心了。” 最终,她们把访谈的时间定在第二天下午,简凌下班回到公寓里,才知道夏临时有事,并不在家里。当晚,夏给她打了通电话,得知她要上电视,他笑得特欠扁:“亲爱的,记得打扮得漂亮点,我会叫人把现场录下来,回头好好珍藏。” . 28. 不穿最好看! 挂掉夏的电话,简凌对着衣柜里少得可怜的几件衣服,眉头微微皱起:“穿哪件好呢?” 芭芭拉在床上打了个滚:“主人不穿最好看!” 简凌转身给它一个爆栗,然后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衬衣和一条九分西装裤,又选了条棕色的皮带,一起交给塔塔:“帮我熨一下,明早要穿。” “是。” 芭芭拉捂着肿了个大包的脑袋,委屈地眼泪水直打转:“芭芭拉不过就是说了一句实话,主人就动手打虫,主人坏死了!” “那只能请伱以后都不要再说实话。” 芭芭拉握紧小肉爪子,抬起下巴,仰望充满希望的远方:“不,芭芭拉是一条诚实的虫,说实话是虫之根本,主人不能剥夺一条虫说实话的权利!” 简凌缩进被子里,临睡前喃喃说道:“对于一条虫而言,伱知道得太多了……” 芭芭拉做惊恐状:“嗷!难道主人想要杀虫灭口?!” 简凌一掌拍在它身上:“再吵,现在就灭了伱。” “唔~”芭芭拉缩进她的怀里,羞涩地发出呻吟,抱着她的脖子慢慢睡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简凌换好衣服,将头发全部扎起,绑成一个清爽的马尾。从冰箱里拿出夏昨天提前准备好的牛奶和面包,稍微热了一下,吃完之后就走出家门。 这次访谈是通过视频对话,进行全国现场直播,由于电视台的运作,提前放出了访谈对象是简凌的消息,引来了一大批人的关注。 早上上班的时候,段卓和沈秋等人也都凑过来,半是玩笑半是鼓励地说道:“啧啧。我可是听说这次的访谈节目还没播出,就已经将那个电台的收视率提高了十个百分点!就算是上回刘XX和苏X这两个大明星闹离婚,也没见闹出这么高的收视率,简医生,伱现在身价比明星还高呐!” “这充分说明帝国的无聊人士非常之多,建议国议院那边赶紧多出台几个措施,更加充分利用我国的剩余人力资源,”说到这里。简凌正在工作的手微微一顿。抬头扫了他们一眼,“病房的巡视工作做好了?” 段大少骄傲地翘起尾巴:“早就做好了!” “上回交给伱的研究报告呢?” 段大少的尾巴瞬间耷拉下去:“还在写……” “明天早上上班之前如果没看到那份报告,伱这个月就不用放假了。” 段大少一声哀嚎:“不带这样的啊!我还想着过两天去和小雅约会呢!我们都已经好久没见了!” “那伱还有闲情在这里八卦?!” 简凌一记眼刀甩过去,段大少立马噤声,夹着尾巴摸出办公室。沈秋和巴森特笑眯眯地看着段大少灰溜溜地滚蛋,没等笑容散去。简凌的目光又转到他们身上。 不等她开口,沈秋立马识趣地主动开口:“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先走一步。” 沈秋走后。巴森特也赶紧收好八卦之心,面对电脑装模做样地开始工作。 转眼之间,整个办公室立刻就变得清静了。 时而会有几个医生或者护士借机来到外科办公室。目光时不时地瞥向简凌,有些胆大的人,甚至敢拿通讯器偷拍。结果还没按下快门,就被简凌伸手给拿去,直接从窗口扔了出去。 对于这种人。简凌的态度一向简单直接:“如果伱觉得记者比医生更适合伱,我很乐意帮伱向白科长说一声,让伱提前退休离职。” 看着对方离开前不甘心的眼神,简凌越发觉得这栋大楼里的人太多了,真正安心治病救人的没看到几个,满肚子歪心思的家伙到处都是。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简凌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云燕特意带着两个小护士走过来,握紧小拳头给她加油打气:“简医生,别紧张,不用管那些人无聊的眼光,您只要按照您的心意来做就可以了!” 简凌笑着点点头:“我会的。” 她来到科长办公室隔壁的小会议室,房门和窗户都是紧闭的,这里相当于一个密封的小空间。 她坐到软椅上,旁边放着一杯早已准备好的茶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啧,这是贾副科长的茶叶,香味很浓烈,味道太甜。 面前的摄像头自动开启,视频通话正式开始,一位笑容和煦的漂亮女主持出现在屏幕上。 简凌一身简洁的职业装,白衬衣的衣袖捋至手腕,修身的款式既显出她姣好的身材,又不会显得太扎眼,配上长及小腿下方的九分裤,浅色高跟鞋。身上毫无半点装饰,就这么惬意地坐在那里,双腿优雅地交叠放置,干净简练的形象让人主持人和所有观众都愣了一下。 很多人都听说简凌从前打架混日子的事情,对于这样一个行迹恶劣的女人,应该是妖艳张扬或者夸张浮躁的,不管怎么看,都不该是眼前这么素雅沉静的。 心中的预想与现实反差太大,造成的强大视觉冲击,让女主持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您好,请问您就是简医生?” 简凌勾起嘴角,淡淡一笑:“怎么,我和视频上的差距很大?” 机警的女主持立刻收拢心神,配合地露出无奈的笑容:“抱歉,视频中的您总是忙碌,几乎都没有几个正面镜头,看您的医术那么高明,没想到您竟然这么年轻!” “的确太年轻了,还得多加磨砺些时候才行。” “简医生真是谦虚,像您这么年轻的军医生真是少见,更何况您的医术还那么厉害……” 接下来,都是一些无关痛痒地官方套话,简凌礼貌地笑着,如同上辈子应付记者一样,得体地应答如流。对于那些可能涉及基地内部的问题,她都以打太极的方式给盖过去,如果主持人实在逼得紧了。她就直接说此事涉及基地内部规定,无可奉告。 主持人被碰了一鼻子灰,对方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她也实在不好再问下去,只能微笑着将话题转移。 事情就这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医务大楼的其他办公室里,只要手上没有工作。他们全都围在电脑面前,睁大眼睛盯着屏幕。观看简凌的现场直播。他们之中,大多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就连科长办公室里,白绿也坐在电脑面前,看着屏幕上那个安静沉着的女医生,她心中很是欣慰,忍不住感叹一句:“这么不错的姑娘。真舍不得送给总部那群老家伙糟践。” 被躺枪的医疗总部,现在也是自发地打开电脑,各自所在办公室里坐在电脑前。观看这个各种新闻不断的年轻女医生。 当季月将材料送进研究室时,正好见到范维站在电脑面前,屏幕上是简凌正在被采访的场景。 “老师。没想到您也看这个。” 范维看见她进来,示意她把材料放到桌上:“过来一起看吧,这孩子比我上次见到时,又变得沉静了许多。宠辱不惊,不卑不亢。她很适合医生这份职业……” 季月不动声色地站到他身边:“她的医术的确很高明,但心气太高,做个小医生还可以,但没办法担当大任。” 闻言,范维瞥了她一眼,见到她看向屏幕时的目光,透出几丝隐隐的不屑,不由得摇摇头:“医者,心怀很重要,伱还是太年轻,有些事情太过感情用事。简医生虽然有些独断专行,但她的出发点皆是以病人为主,就这点而言,她比伱强很多。” “老师,请您不要这么说,我也有我的长处,我不觉得自己比简医生差在哪里。” 面对季月的坚定,范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专注地看着屏幕,不再说话。 做人,最怕的就是看不到自己的短处。如果连最后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了,她的进步几乎就算是停止了。这些话范维只能在心里说,因为他知道,即便说出来,此时的季月也不会听进去,有可能还会起到反弹作用。 414基地医务大楼的小会议室里,简凌还在应付女主持的各种问题,虽然其中夹杂了少许敏感问题,但大多还是正常的,并无不妥之处。 但是简凌知道,这次的访谈绝对不会就这么和平地结束。 果不其然,在最后的几分钟时间里,女主持右手动了一下,一份选择界面被传送至简凌面前:“这里有一些号码球,里面装了观众询问之中出现频率最多的几个问题,请您从中随便抽取三个,并正面回答上面的问题。” 一时间,正在观看同步直播的观众们都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简凌的手指上。 简凌一直显得很平静,她抬手点了点面前的虚拟界面,选择了三个号码球。 女主持微微笑道:“好的,问题已经出来了。第一个问题是——请问简医生,最近网上疯传关于您的绯闻,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简凌无奈摊摊手:“抱歉,我很少上网,不知道这位观众口中所说的绯闻是什么。” 女主持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立刻将网上点击率比较靠前的几篇报道拿出来,显示在简凌面前的屏幕上:“这些都是最近备受关注的几篇报道,上面刊登了您频繁出入夏中将公寓的照片,这些照片经过专家证实,并非合成。请问您对此有何解释?” 简凌扫了这些报道和照片一眼,面不改色地回答:“我出入自己的家,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地方?” “这是您的家?” “是的,我和夏同居,这里现在也是我的家。” 一句话,众人哗然。 简凌右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地叩击:“说句实话,我不懂这些照片的意义所在,更不懂照片之后的猜想又是些什么用意。我只知道,这些照片是偷拍得来的,这侵犯了我的个人隐私,属于违法行为,我将对拍摄这些照片的人,以及刊登与转载这些照片的人,依法进行维权起诉。” 29.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女主持人设想过很多种简凌的答案,但从没想到过,简凌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不仅仅是关于简凌坦然承认同居之事,还有起诉之事,这让女主持人呆滞了片刻。见到简凌认真的神色,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女主持人试图挽回一点面子:“大家对此事的关注,也只是出于对您的好奇,起诉这种行为是不是太严重了些?” 偷拍这种行为本就侵犯了个人隐私,更何况这些照片还被正式刊登出来?!如果换做是明星官员这等公众人物,被登出来可能还有一定的忌讳。 可简凌既不是明星,也不是官员,不需要靠名气吃饭,更不用向所有人交代自己的私生活。即便真的得罪了媒体,也影响不了她的工作,她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面对女主持人的问题,简凌面带冷笑:“我职业是军医,我的职责是医治伤患。如果是我的工作出了问题,被这样登出来曝光在众人面前,我无话可说,但对于私人生活,我无需向你澄清什么,你也无权来干涉。” 简凌的强硬,远远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女主持人心中开始对这位话不留余地的女医生生出几分不满——哪怕是政府官员,在面对记者的询问时,也不敢这样强势! 出于职业素养,女主持人还是努力维持面上的微笑:“简医生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坦率,不过您想得太多了.此事的起因是来自大家对您的关心,没有什么干涉的成分。” “关心?”简凌抬手在面前的虚拟界面上点了点,选中自己带来的一份文件,将里面的表格点开,显示在所有人面前“这些是我做的数据分析表格,分析的对象是这次在战场上受伤的战士,从轻伤到重伤乃至于死亡,每一项都有清晰地记载。” 女主持人看着这份数据.显然有些弄不明白她的想法,只能继续维持赞赏的笑容:“简医生不仅要治病救人,还要作分析,真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好医生。” 简凌没有接话,而是继续看着镜头,慢慢地道:“按理来,这份表格本不该被公开,但出于大家的‘关心”我还是决定把它拿给大家看看。百分之十七的伤亡率,平均每十个人之中就有一个半会因为战争而伤亡,你有闲情在这里关心我这个陌生人的八卦,怎么就没心情去关注一下这些战士的生死?!” 一时间,善于察言观色的女主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简凌又点开一张照片,放大数倍:“这是一位阵亡战士死前的照片,由于他的面部完全被毁,我只能借助DNA化验,才能查出他的身份。在他被盖上白布的时候,他的长官和战友都哭了,而你,却还在关注一位军医的私生活?!” 照片上,战士躺在病床上,手臂整个被炸飞,面部被严重烧伤。即便经过擦洗,身上残留的伤口依旧惊心动魄,他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儿,身边围着十来个年轻的士兵,他们看起来都很疲惫,身上的军装布满灰尘,眼眶里布满血丝,显然是刚刚大哭了一场。 这一幕像是被时间老人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无声都化作沉痛的悲伤。 看着照片上的情景,不仅仅是女主持沉默了,就连整个电视台里的录制人员都沉默了。 电视机前面,前一秒还在为简凌的强势态度而心生不满的观众,此时全都安静下来。 在这个尊崇武力的国家,军人和战士是最受尊敬的人.他被官员百般夸赞,被媒体放肆地夸大,被生活平安的人盲目崇拜。 每每打了胜战,他就会披上英雄的光环,被一次又一次地拉出来赞美。 所有人都知道他获胜之后成为英雄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只有光辉的一面,没有人去注意他摘下光环之后是个什么样子。那些训练的艰辛,那些隐藏在心里的恐慌,那些死亡带来的阴暗与迷茫。 简凌的声音依旧很平缓:“在这几个月里,我几乎每天都会接触到像这样的伤患,他们不断地从前线退下来,被送到医务科里。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病了,不是身上的病,而是心里的病。他们不后悔自己为了保家卫国而受伤,但是他们却害怕看到亲人朋友的目光,他们在手术之前,甚至都不敢打个电话回家。” 她将目光从照片上收回,直直地看向镜头:“我不知道在电视机前有多少人是这些战士的家人朋友,我想借这个机会,请求你——与其将‘关心’浪费在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不如用这个时间主动给你的丈夫儿子打个电话,关心地问候他几句。他是英雄,但他也是血肉之躯,别等到失去之时,才知道悔恨。” 气氛沉默了许久,女主持终于从简凌的话中回过神来,先前心里那点不满渐渐散去,略带羞愧地笑了笑:“谢谢简医生的建议,我相信电视前的观众朋友一定能够理解您的苦心。” 简凌收回那些数据和照片,神情淡淡的:“还有两个个问题,问完就赶紧结束吧,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刚刚因为简凌的一番话,所有的谈话主题全部被带跑,如果不是简凌提醒,女主持人都忘了还有最后一道题目,这让自诩控场能力强大的她暗自懊恼。 不过懊恼归懊恼,面对镜头,她还是大方得体地点点头,点开第二个题目:“这位观众很想知道,您的医术很好,为什么会被分到偏远的414基地?是否真如其他人猜测的那样,您是因为被简家赶出家门,才会被迫沦落到414基地任职。” “被派往414基地,是上级的命令,我必须无条件服从”简凌顿了顿“至于被迫任职......呵,我是医生,我不会去挑选病人,我不觉得414基地的伤患比其他地方的伤患差。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吧。” 女主持人点点头,点开最后一个问题:“据说您之前是个不良少女,经常打架闹事,甚至还嗑过药,有过同性恋的经历。这样素行不端的您,是否能够真的胜任军医这份工作?” 刚问完,她才发现自己又被简凌给牵着鼻子走了,心中又是懊恼。不过她很快就将注意力落到这个问题上,虽然比不上前面两个问题引人注目,但却是最刁钻最让简凌下不来台的题目。 这些劣迹在很久以前就伴随和夏介乎婚约的事件被人挖了个遍,众所周知,它全都属实,简凌无从反驳。虽然她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但事实就是事实,再成功的人物,也无法抹掉不堪的过往。 简凌淡淡地问道:“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么?” 女主持人看过她的资料,笑道:“过两天就十九岁了,提前祝您生日快乐。” 过两天生日?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的简凌,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谢谢,我马上就要十九岁了,按照法律而言,我已经是个成年人。在此之前,我只是个未成年,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难道你都不允许一个孩子犯错么?” 女主持人讪笑:“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 简凌表现得无奈:“每个人都是从不懂事的孩子一步步成长来的,没有人是一生下来就能知书达理的,饭得一口口吃,就算是天才,刚生下来的时候也需要父母帮助才能不尿床。我想问一句,难道你小时候就没干过一件蠢事?为什么你可以无视自己做过的蠢事,却一定要揪住别人的痛处不放?” 面对简凌连接的反问,女主持人笑得越来越僵硬,只能不停地赔着笑:“简医生,您别生气,我真没这个意思。”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希望你对别人能更宽容一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简凌看看时间:“已经浪费两个小时了,我得去工作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女主持人看了看摄像机后面的导演,见到对方点点头,她这才笑道:“既然简医生还有工作,那么今天的访谈就到此结束,祝您工作愉快,再见。” “再见”简凌关掉视频通话,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刚一拉开房门,口袋里的通讯器就动起来,她拿出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是夏,按下接通键。 “访谈结束了?” 简凌应了一声:“刚结束,有事?” “没,就是忽然有些想你了”那头的声音笑了两声“亲爱滴,你想我不?” “……够了。” “啧啧,你都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承认了咱两的关系,怎么一到我这儿来就害羞了?难道是本大爷的魅力太大,以至于你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简凌的脑海中想象着某货此时小人得志的嘴脸,嘴角一抽,直接就把这通没营养的电话给挂了。 —老马失蹄,姐当初就是死也不该承认同居的事情啊卧槽! 30. 如果你们害怕 由于简凌的发言,再加上她私自公开医务科数据的行为,这让很多媒体都开始关注战士们的伤后问题,医疗总部不得不面临很大的压力。 一些老教授对此很是不满,连同白绿对简凌的嘉奖申请也被驳回,原因无它,只因她年纪太轻还需要多加磨砺。 申请书传回414基地的医务科,送还到白绿的手上,当她看到结尾那几句敷衍了事的批注和结果,登时就恼了。她一通电话直接打到医疗总部,对方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就是不让她把电话接到范维的办公室。 她挂断电话之后,脸色非常不好看,医疗总部的那群老家伙已经把总部当成是他们的所有物,一个军医该有的荣誉都不愿意给。 如果她还在总部,如果没有出那点事,她现在根本不用看那几个老家伙的脸色! 她靠在沙发上,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仰头就喝了个精光。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尽,觉得还不够,又接着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整瓶酒都被喝完了。 她的嘴唇染上酒水,性感如玫瑰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懒洋洋地感叹:“老了,真的是老了,居然越活越回去了!” 笑得无奈,扬起面孔,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慢慢闭上眼睛。 那些纷乱的情景从脑海中飞逝而过,混乱的急救场面,各式各样的药物,有人在呼唤,还有人在催促,她就像个陀螺,在人群中转来转去…… 一切就好像还在昨天。清晰得触手可及。 迷迷糊糊地昏睡了小会儿,她打个电话,将简凌叫到办公室,将嘉奖被驳回的事情跟她说了说:“抱歉,这次是我食言了,回头我做东,请你大吃一顿,算是给你赔罪。” 简凌对此显得并不是很上心。淡淡地说道:“没关系。左右不过是个虚名,要不要都无所谓。” “可他们小气得连个虚名都不舍得给!”白绿笑得很无奈,因为刚刚吃了酒,雪白的脸颊泛着隐隐绯红,绮丽如红绸,“怪我没用。连个虚名都没办法帮你讨来,回头范老头儿要是找你,你就跟他走吧。我这里已经没有可以让你继续成长的东西了。” 简凌很少看见她这么消极,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问道空气中隐隐约约的酒气。不由皱起眉:“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白绿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我都休息了整整二十七年,再休息下去,我就真的废了!” 见到她似醉非醉的样子。简凌有些担心,顺手给贾新打了个电话。很快,贾新就赶来了,进门就见到白绿靠在沙发上,笑得风情万种。 只稍一眼,贾新就看出她刚喝了酒,赶紧走过来将她扶起来,送到旁边的休息室,耐心哄着她休息。 等她睡着之后,贾新从休息室里走出来,见到简凌还没走,便压低声音和她打了声招呼:“刚才多亏你及时打电话过来,否则都不知道她会喝成什么样子。” “举手之劳而已,”简凌的目光朝休息室那边望了望,“白科长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喝了些酒,加上最近的一些烦心事,觉得难受了吧。” “是因为我那点事儿?” 贾新也坐到沙发上,看见茶几上空了的酒瓶,眉头微微一皱:“你的事情只是个起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见到简凌有听下去的兴趣,就接着说道:“当初白绿被调到这里,本来就憋着一股气,只因为没办法,才不得不忍到了今天。可人的耐心总归是有限的,曾经的外科天才,如今却被人当成废物一样闲置在这里,任谁都会暴躁的。” 简凌微微一愣:“外科天才?” “是啊,别看白绿现在这副样子,她以前可是医疗总部最受关注的年轻医生,在外科方面的天赋相当高。我记得,那时候范维还没当上首席医官,医疗部的部长是一个叫做谢白,白绿是谢部长最看重的年轻医生。当时有很多人猜测,医疗部的下一任部长很有可能会是白绿,可结果没想到,却出了那样的变故……” 简凌没有接话,静静地听着他的叙述。 “那时候谢部长已经有百来岁,快到了退休的年纪,忽然脑血栓发作,需要紧急抢救。当时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的谢部长,谢绝了医疗部其他教授们的医治,指名要白绿去医治他。结果,抢救失败,谢部长死在了病床上……” “所以白科长就被调到414基地来了?” 贾新点点头:“谢部长去世之后,其他的老教授们记恨着备受信赖却没办法救活谢部长的白绿,新的部长被选出来之后,白绿立刻就被派到414基地,整整二十七年!” 想起白绿刚才说的话,简凌终于有些明白了她的心情:“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不可以申请调回去吗?” “她几乎每年都会提出申请,可是每次都会被那些老教授们给驳回来。无论她怎么努力,她在那些老教授们的眼里,就是不可原谅的罪人。” 简凌默然。 又聊了一会儿,她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口袋里的通讯器忽然响起来。 接通之后,是段卓着急的声音:“简医生,埃蒙跳楼了,你快来急救室!” 闻言,她的脸色立时一变。 关掉通讯器,她立刻朝急救室的方向飞奔而去。 当她急匆匆地赶到急救室里时,埃蒙已经被抬到急救台上,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听云燕叙述事情经过。 “刚才埃蒙说是要上厕所,我就陪他一起去,结果半天没看到他出来,我冲进一看,就见到他正好从窗户口跳了下去!”说到这里,云燕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眼眶泛红,似是刚刚哭过,心中全是自责与愧疚,“对不起,如果不是由于我的失职,埃蒙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简凌打断她的自责,“报告伤患的生命迹象。” 云燕抹掉眼角的泪珠:“呼吸21,心率68,血压70,生命迹象衰弱。右腿腿骨粉碎性骨折,胸腔断了三根肋骨,头部眼中脑震荡,大量失血,已经陷入休克状态。” 情况非常不容乐观! 换好手术服,简凌大步走到急救台旁边:“沈医生,伤患的身体状况如何?” 沈秋看了看生命仪,脸色凝重:“血压正在不停下降,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多准备些血浆,”简凌拿起光波扫描仪,放到埃蒙的右腿上方,抬头看向前方的图像仪,“右腿腿骨已经彻底碎掉,腿部神经遭受严重损坏,没有复原可能,必须立刻截肢。” 此言一出,除了段卓和巴森特以外,帕迪和麦克皆是一愣:“现在进行截肢?” “怎么?”简凌看着他们,“你们觉得我的判断有问题?” “不,我们只是觉得截肢这种大事,按照规章程序,是不是要提前通知病患以及他们的家属?万一出了问题,事后追究起来,病患将罪责推到我们身上怎么办?!” 现在埃蒙昏迷不醒,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下他不管,跑去联络家属,很可能等家属们来了,埃蒙就不行了。 面对他们的建议,简凌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如果你们害怕,可以不用参加这次急救手术。” 被她这么一说,帕迪和麦克脸色皆是一红,如果真在这个时候退缩了,就说明他们是真的害怕。这不论是从一个医生,还是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都是很丢脸的事情。 他们被简凌成功激发了好强心,选择沉默地站在急救旁,按照简凌的指令进行紧急截肢手术。 31. 菜鸟最重要的是虚心 四个小时之后,急救手术顺利完成,埃蒙被送往加护病房简凌换好衣服,走出急救室,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大家看起来都很累,相互打了声招呼,就先后下班了。 回到办公室,简凌坐在椅子上,深长地舒了口气。段卓来找她一起吃晚饭,她埋头工作,眼皮都不带掀一下:“你自己去吃吧,这些事本来是下午就要完成的,现在被拖到晚上,今晚回去必须得弄完。” “那你的晚饭……” 简凌刚想啃营养丸,忽然想起自己的储备粮食全被夏某人给没收了,只能临时改嘴:“我现在不饿。” 想起下午在访谈节目中听到简凌承认和夏同居的事情,段大少促狭地道:“是不是回去有夏将军给您准备好吃的哦?” 夏的忽然离开,没有多少人知道,简凌没打算特意去说明,就含糊地应了一声:“你要是再不走,食堂里的好菜就全被人抢光了。” 这话提醒了段大少,他立马收起八卦的心思,说了声再见,就头也不回地朝食堂狂奔而去。 简凌将资料拉成立体影像,手指在界面上来回点着,仔细将今天需要录入的病人档案进行整理。忙了不知道多久,等她觉得眼皮有些重的时候,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她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就着灌了一大口,睡意顿时就消散了不少。 又忙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将所有的病历档案全部录入完毕,她挺直腰板,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凌晨一点,她关掉电脑,起身走到休息室,准备在这里凑合一宿。 可是刚脱掉外套,她的手就停了下来,想了想,还是将外套穿上,走出办公室,将电灯全部关掉,准备回家。 经过全科办公室的时候,意外见到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 简凌记得,今天负责值班的应该是内科的朗逸宁,怎么这么晚了,全科办公室里还有人?她在门口停了停脚步,缓慢推开房门,入目就看见段卓趴在桌子上,一边往嘴里塞冰块,一边对着电脑苦恼。 简凌走进去,段卓由于思考得太认真,以至于简凌都走到身后了还没感觉到,兀自揪着头发发呆。 简凌看了看他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上次她交给他的研究报告题目,看他苦恼的样子,肯定是写不出来。她开口道:“我发给你的资料都看了吗?” 一句话,让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段大少吓了一大跳.口里的冰块都给吐了出来。 他急忙转过身,瞪大眼睛看向来人,等看清是简凌之后.这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简医生,您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人吓人吓死人啊亲!” 简凌指了指墙上的电子钟:“都已经凌晨了,还不打算下班?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加班工作!” “矮油,我的简大医生,还不是因为你明早一定要看这份报告,本少爷才不得不加班赶完!”段卓坐回到椅子上,又开始继续苦恼,“我这人在学校里就是个不读书的主儿.毕业证还是校长看在老爸花钱捐赠修建实验室的份上,才友情发给我的。本少爷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这些文绉绉的用词,爷和它是真不对付!” 简凌瞅了他一眼:“我给你发的那些资料,你是一个字都没看吧?” “看了几个字,结果看得本少爷想睡觉,就给关掉了,”说完,他又打了个哈欠,捡了冰块塞进嘴里,冰冷的触感令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认真看看那些资料吧,里面有不少相关的数据和范文,你只要照着它的格式,把你分析出来的数据和结果调进去,差不多就行了。” 听她得这么轻松,段大少愣住:“就这么简单?!” “本来就很简单,”简凌顿了顿,“像这种报告书,并不需要太多的个人见解,你尽量数据做得清楚明了就成了,不用把它想得太深奥。还有,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问题,就直接来找我或者其他有经验的医生,闭门造车出门不合辙,菜鸟最重要的就是虚心,懂?” 说完,她就像拍小孩一样,拍了拍段卓的脑袋,然后笑着转身离去。 段大少捂住自己被“轻薄”的脑袋,红着脖子嘟哝:“什么菜鸟,本少爷可是天才段大少……” 回到家里,夏还没有回来,偌大的房子看起来冷冷清清。 简凌捂着饿扁了的肚子,打开冰箱,从里面端出一盆拌好的蔬菜沙拉,还有一袋子速冻饺子。她将饺子一股脑儿地丢进锅里,端着沙拉站在灶边埋头大吃,等到饺子煮熟之后,赶紧用碗盛出来。 坐到餐桌边,她拿起筷子,正要开动,这才发现碗里的饺子 “古怪”。 她夹起其中一个,无语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这个外形应该是一颗心。 这饺子能吃吗? 她试着咬了一口,皮儿薄薄的,云耳肉末馅儿,入口香软可口,味道还算不错。 无视掉这些饺子的古怪外形,她一口气吃掉大半,剩下的全部进了芭芭拉的肚子。 吃饱喝足,她将碗筷洗干净,冲了个澡之后,就滚到床上去休息。半夜睡到迷迷糊糊,通讯器忽然叫起来,她从暖和的被窝里挣扎着爬起来,接通电话,深思还飘在外太空,起来话来也是有气无力。 打电话的人是段卓,等听完他的话,简凌的眼睛登时就变得明亮无比,所有的睡意全部烟消云散。 “简医生,埃蒙的大脑忽然内出血,快要撑不住了!” 丢开通讯器,她以最快速度换好衣服,急匆匆地冲出公寓。 她刚一冲进急救室,就见到朗逸宁正在按压埃蒙的肺部,可是心肺仪的数字还在不停地下跌。 45。 44。 43…… 简凌大步走过去,示意朗逸宁走开,跳上急救台,使劲地按压埃蒙的肺部。段卓看着旁边的心肺仪,急得脸红脖子粗:“不行,心率还在下降!” 简凌动作不停,鼻尖和额头都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准备电击!” 朗逸宁和另外两名值班的护士,赶紧找来电击仪,可刚刚连同电流,心肺仪就发出刺耳的鸣音嘀———— 心率数据显示,病患心跳停止,死亡。 简凌不去管心肺仪,继续对埃蒙进行电击,电流通过埃蒙的身体,将毫无知觉的埃蒙电得弹起来,一下接一下,可埃蒙就是不醒来。 心肺仪的鸣音还在继续,旁边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放下手里的活儿,沉默地看着急救台上的埃蒙,以及持续对埃蒙进行急救的简凌。 啪!啪!啪…… 有节奏的电击声,在这间急救室来回飘荡,透出沉重的无奈与哀默。 终于,朗逸宁看不下去了,他拉住简凌的手:“够了,他已经死了。” 简凌低着头,呆呆地看着面前已经失去生气的埃蒙,握住电击仪的手指紧了又紧,最后颓然地松开。她缓慢地从急救台上翻下来,然后慢慢地将埃蒙盖上白布,所有医生护士都摘掉口罩,面朝埃蒙深深鞠了一躬。 简凌直起身,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时钟,一字一句地宣布:“伤患埃蒙,公元年十二月三日凌晨四点三十七分,死于脑出血。” 走出急救室,段卓一拳打在墙壁上,心情很烦闷:“明明晚上的急救手术成功了,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简凌和朗逸宁走在后面,听到段卓的话,负责值班的朗逸宁主动解释:“晚上四点二十左右,加护病房忽然发出警报,当我赶到的时候,埃蒙已经昏迷,检查是脑内忽然严重出血。之后我就赶紧叫人把他送到急救室,可还是不行……” 他抱歉地低下头,神色很无奈。 简凌神情严肃:“怎么会忽然出血?” “我之前给埃蒙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大脑有脑血栓的症状,只是当时并不严重,不会危及生命,我就给他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物,控制住病情的蔓延。我打算等他身体好些了,再给他进行进一步的治疗,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忽然发作……抱歉,这次的事情我会承担责任。” 简凌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宽慰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怎么都不对,索性不再做声。 从理论而言,朗逸宁的处理方法并无不妥,毕竟当时埃蒙的毒瘾还没戒掉,全身的免疫能力都下降了不少,很多深入治疗都没有办法进行。如果换做是别的医生,相信也会做出这样的处理。 埃蒙死亡的消息,很快就被上报。抢救失败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每个基地的医务科都有指定的死亡率,只要不是医生出现失误,就不会有大问题。 虽然埃蒙是死于脑血栓,但朗逸宁的处理并无大问题,此事与他并无关系,所以他并没有因此受到处罚,只是要求他就此事写一份详细的报告。 埃蒙的尸体被送回原籍,还给他的亲属。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埃蒙的家属就拿着一张验尸证明找上门。 忽然发现,阴谋和矛盾神马的,比感情戏好写挖!甜了那么久,该换换口味了,不知道各位爷是喜欢苦的,还是酸的?还是又酸又苦? 32. 误诊 埃蒙的妻子卡丽丝冲进外科办公室的时候,简凌和其他医生正在各自埋头工作,抬头就见到一个皮肤白皙脸上长了少许雀斑的长发女人冲进来,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询问对方是谁。 卡丽丝说明自己的身份,并且将验尸证明的报告扔到他们面前,气愤地说道:“你们说我的丈夫是死于脑血栓,可这份证明显示,我的丈夫是死于脑血管破裂!我想问各位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森特从地上捡起验尸证明,仔细看了看,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其他医生见此,立刻伸手将验尸证明抢过来,看了一圈下来,所有人都傻眼了。 证明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死者埃蒙是死于脑血管破裂,与医务科开具的死亡结论完全不一样。 巴森特看了看简凌,见她没说话,只能硬着头皮想卡丽丝解释:“您的丈夫的确是患有脑血栓,当时他的大脑内部忽然出血,抢救无效导致死亡。脑血栓也有可能导致血管破裂,我觉得可能是我们的医生在死亡书上没有写清楚,不一定是……” “你少骗人!”卡丽丝气愤地打断他的话“在来这里之前,我特意问过负责验尸的法医,脑血栓导致的脑血管破裂和脑部受伤导致脑血管破裂完全不一样!我的丈夫,脑血管破裂的位置根本就没有出现血栓,怎么可能会引发爆裂?!” 此话一出,巴森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能不停地将目光转向简凌,求救地望着她。 简凌拿过验尸证明,看着上面标明的死因,神情凝重:“夫人,您怎么会想到要去给您的丈夫验尸?您又是怎么找到这家法医鉴定所的?” 面对她的疑惑,卡丽丝非但不解释,反倒更加愤怒了:“你知不知道我亲自将丈夫的尸体送往法医所,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解剖时。心里有多么的痛苦?!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我的丈夫为帝国出生入死。结果却因为你们的误诊而丧命,这件事情我不会罢休,你们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说完,她就转身离去,连验尸证明也不拿。 巴森特看着简凌手里的验尸证明。心存侥幸:“咱们这就把证据毁了,看她怎么去告咱们?!” “别犯傻,这份证明只是复印件,这个女人没你想得那么傻。” 简凌的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对着巴森特兜头浇下,让他仅存的那点侥幸心思也都幻灭了。 巴森特悻悻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去通知当天参加急救的所有医生护士。到会议室去一趟,我有些事情要问问他们。” 巴森特点头应下,末了还不忘问一句:“这事要不要去告诉白科长?” “白科长和贾副科长那边由我去说,你赶紧去通知那些人吧。” 得知自己不用去面对白绿那尊喜怒无常的女魔头,巴森特立刻就在心里松了口气。扭头就去召集人。 简凌让其他无关的医生都去各忙各的,然后走出外科办公室,来到科长办公室。她刚一进来,白绿就看向她,脸上没有往日里的笑容。很显然,她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简凌没有和她兜圈子。直接将卡丽丝来过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份验尸证明不像伪作,我觉得这件事很有蹊跷,在闹大之前,一定要彻查清楚,以免完全陷入被动。” “你是不是怀疑有人在向你们下套?” 望着白绿询问的神情,简凌如实点头:“先不论埃蒙的死因到底如何,她的妻子能在他死后的当天,就立刻将尸体送往法医所,这不像是寻常家属会干的事情。很明显,有人告诉她这具尸体有问题,故意引导她将所有矛盾都指向咱们这里。” 白绿靠在椅子上,双手十指交握,拇指轻轻地叩击手背:“如果这真是别人下的圈套,说明他们是有备而来,这不是几句道歉或者一点赔偿金就能解决的问题。” “从卡丽丝丢下证明书,扭头就走并宣称一定要闹到军事法庭的坚决态度来看,她不像是来讹钱的。” 白绿若有所思:“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无论如何,现在先把埃蒙的死查清楚,那份验尸证明没问题,就说明是咱们的诊断有了问题。我们必须要查清楚,这个问题是出在哪个环节上!” 白绿轻轻点头:“如果真是误诊,我们必须想好对策,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十分钟,所有参与过埃蒙急救手术的医生护士都被请到会议室,白绿和贾新也都相继到场。作为这里的头儿,白绿将事情的始末问了一遍,让人将埃蒙的所有病历资料都调出来。 她重点查看了关于头部诊断的那部分资料,脑补X光片被她挂起来,放大成立体影像。影像显示,埃蒙的头骨右侧遭受撞伤,出现脑震荡现象,但并没有看到有血管破裂的情况。 所有的资料和片子显示,埃蒙的诊断并没有出现失误,那为什么法医的证明书上写着埃蒙是死于脑血管爆裂?! 一番彻查,没有查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医务科的工作还要继续,那些病患也都需要照顾,白绿不得不摆摆手,示意他们先散了,该干嘛就干嘛去。 她叫住简凌,等所有人都走掉之后,偌大一个会议室就剩下她、简凌和贾新三个人。 白绿看着她,看了很久,想要说些什么,可又半天都没开口。 贾新在旁边坐着,也不作声。 沉默很久,简凌主动开口:“白科长,您是不是怀疑我在急救手术中出现了失误?” 白绿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反驳,看样子是默认了。 这件事查到现在,没有出现任何表明误诊的证据,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主刀医生在抢救的过程中,出现了偏差。白绿会有这种怀疑,非常正常,相信其他医生心里也都有了这种猜想。只是都没有明说而已。 简凌很坚定地回答:“没有,我的手术没有任何失误。当时送他出手术室,他的所有生命迹象都是正常的,这一点很多人都可以证明。”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在抢救的过程中,没注意到埃蒙脑中的脑血管出现问题。所以才导致了疏忽?” 当时负责诊断脑部的医生是段卓和帕迪,帕迪她不敢说,但她绝对相信段卓。她再一次坚定地回答:“不会,我相信我的搭档。” 白绿无奈地看着她:“好吧。这件事先到这里,再有进展我会通知你。” “嗯,那我先去忙了。” 白绿点头:“走吧。” 简凌离开之后。白绿看向旁边的贾新:“这事你怎么看?” “既然简医生否认手术失误,就把当时急救室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问题所在。” 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白绿默然地点头,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但愿医疗部那边不会这么快就收到消息。总部那些老家伙们可都不是善茬儿,万一闹大了肯定是她和整个医务科倒霉。 他们亲自去到总监控室,将急诊室的录像调出来,刚一打开,就发现画面一片雪huā。 白绿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贾新的目光立刻就沉下去了:“这段录像被人给抹掉了。” “会是谁?” 他们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简凌,虽然没有证据。可是时间上太过巧合。他们刚刚试探过简凌,回头这段重要的录像就被人给抹掉了,这让他们不得不去怀疑简凌。 此时的简凌,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用一通电话将段卓单独叫了出来。 茶室里,简凌关好房门,给段卓倒了杯饮料,然后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抢救埃蒙的当天,我让你和帕迪医生一起去确认埃蒙脑部受伤的位置,你真的没从X光片上看出什么?” 一听这话,段大少就急了:“你是在怀疑我误诊?!” “没有怀疑,而是肯定”见到段卓又要急了,简凌示意他先冷静“抢救的时候你们告诉我,埃蒙只是头骨受伤和脑神经受损,并没有提及脑血管的事情。可事实是,埃蒙就是死于脑血管爆裂,我在第二次对埃蒙进行抢救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仔细检查,他就已经死亡,事后尸体就被送走。按照脑血管出血导致脑死亡的正常速度来看,应该是三到五个小时之间,依这个理论往后推,正好是咱们第一次对埃蒙进行抢救的时间。如果排出那个法医作假这个可能,就只剩下你们当时的确是看错这个结论。” 面对简凌冷静的分析,段卓越来越急,可又无话反驳,只能张开嘴眼巴巴地看着她:“我真的没有看出那张X光片上有脑血管破裂的问题……” “当时,我是让你和帕迪医生一起去确诊,最后得出埃蒙是头骨受损这个结论的人,是谁?” 段卓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帕迪医生。” “确定?” “非常确定!”段卓回忆当时的情景“是帕迪医生说埃蒙的头骨受损,脑神经受到伤害,才会出现休克的状态。我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见他说得很肯定,自己又没从片子上看出什么其他问题,就同意了他的结论。” 听到他的话,简凌想了一下:“那你告诉我,刚才在会议室里,白科长拿出来放大的那张X光片,和你上次在急救室里看到的X光片是不是同一张?” 段卓愣住:“你是怀疑……” “别瞎想,先回答我的问题。” *************** 天气转冷了,木有男朋友暖手,偶只能抱着热水袋过日子。亲爱的妹纸们,求购温暖牌粉红票和爱心牌留言,偶需要你们的爱,康忙北鼻! 不要走开,稍后还有第三更,作者正在奋力码字中…… 33. 你在威胁我?(三十粉红加更) 段卓仔细地回想了一会儿,最终皱着眉头道:“好像都差不多,但是……嗯,怎么呢,好像有真的有那么点不同的地方,具体是哪儿不同我也不上来。” 见到简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段卓接着道:“医务科里,每张X光片都有标明患者的名字,而且每个患者的X光片数量都有明确记载。如果埃蒙的X光片被人调换了,那白科长刚才拿出来的片子又是谁的?总不能平白无故就多出一张片子啊!” “所以,我现在得去查查资料库里,是哪个病人的X光片少了一张。” 听到这话,段卓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又拉下脸:“整个医务科的X光片有上万张,难道咱真要一张张地去找?” “不然呢?总不能傻坐在这里,等着被别人送上军事法庭吧?!” 说完,她就拿走段大少手里的杯子,将他从沙发上拽起来,压着一张苦瓜脸的他一起去资料室。 当天下午,他们缩在资料室里找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下班了,他们还没找到那张被人偷偷拿走的片子。段大少坐在桌子旁,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资料袋,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我说,咱好歹也去吃点东西再来干活吧?!” 简凌打开一只资料袋,抽出里面的片子,头也没抬:“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吃吧,我还不饿。” 瞧见她那副投入的样子,段大少忍不住嚷嚷:“我以前只是觉得你没把自己当女人,现在我是觉得,你丫根本就没把自己当人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饿死自己,就能找到那张片子啊?!” “一顿不吃饿不死,你如果真的怕我饿着,吃饭时就顺带给我带两馒头。” “哼,谁会怕你饿着?!女超人,铜墙铁壁,揍人都不带眨眼的……”段卓一边这么抱怨一边摸出资料室,往食堂走去,心里不停地犯嘀咕。 ——神马女人嘛?其他女孩一般都要蛋糕面包巧克力什么的,就她这朵奇葩居然要俩馒头?! 一想到简凌那张冰山美人脸大口啃馒头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翻白眼,白瞎了那么一张漂亮的脸蛋! 段卓走后没多久,简凌就从一封资料袋中找到了那张丢失的片子。 资料袋上写着阿曼的名字,五张片子,袋子里却又只有四张。 简凌想了一下,立刻从电脑里调出阿曼的所有病历资料里面也只有四张片子的存档,还有一张不翼而飞了! 她关掉电脑,将所有的X光片放回原位,离开资料室,回到外科办公室,正好见到帕迪还在加班。简凌走进去的时候,帕迪嘴里正叼着一个面包,双手在电脑触屏上来回摸动。 他似乎是没想到简凌会回来,这个时候大家都下班了,简凌的突然出现吓得他张开嘴面包掉到地上。片刻呆愣之后,他立刻手忙脚乱地去关电脑,被简凌及时捉住手腕。 简凌抬头看见屏幕上显示着一篇申请书,他想要申请调回医疗总部。 她松开手,淡淡地看着他目光闪烁的样子:“不是想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么,怎么这下子忽然就要走了?” “不……我只是有些想念从前的同事了,正好这里最近也没有之前那么忙了,我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不一定有多大用处,索性回去好了。” “你是觉得我怠慢了你?” “不不,你别说这样的话,这段时间我在这里学到了很多,非常感谢你的指点。如果今后有机会,我希望能够再和你合作,你都是很优秀的医生。” 他显得有些局促,几次想要站起来都被简凌按回去坐着。 他想从简凌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可对方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更加小心地应付着。 简凌盯着他看了很久,看得他寒毛直竖很想立马找机会开溜,终于,简凌缓缓开口了:“上次对埃蒙进行急救的时候,我是让你和段医生两个人去确定埃蒙的脑伤吧?”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老实地点点头:“是。” “我听段医生,当时是你确定埃蒙的脑伤只有头骨,没有脑血管?” 一听这话,他似是想到什么,目光更加地闪烁,面上强笑:“简医生这是在怀疑我误诊?” “难道不是误诊吗?人都被拿去解剖了,尸体不会谎,除了误诊还会是什么!” 他错开目光,下意识将身体挡住抽屉:“没有证据的事情,请你不要乱说,如果传出去,这会对我的名声造成困扰。” “证据?”简凌单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微微躬身,冷冷地直视他,“证据就是那张被换掉的X光片,你当时误诊了埃蒙的伤势,事后为了掩盖误诊的行为,就调换了阿曼和埃蒙的片子。今天下午,白科长在会议室里拿来的片子,应该是阿曼的吧?” 帕迪的呼吸有些急促,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仰,想要尽量与她拉开一段距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帕迪医生,你敢不敢跟我去找白科长,跟她当面对质。要辨别片子的真假很简单,只要再为阿曼照一张,两张片子对比一下,结果立马就能知晓。我还就不信了,这个世上会有两个人的头骨血脉完全一样!” 听到她这么说,帕迪立刻一惊,随即慌乱地道:“就算片子不一样,也不能说就是我换的,你没有证据!” 简凌忍不住冷笑:“片子如果证实是假的,那真的片子去哪儿了呢?为什么有人要去特意调换埃蒙的片子呢?当时负责查看片子的医生只有你和段医生……这一路查下来,你觉得你能逃得掉嫌疑吗?” 她顿了顿,目光扫向他身后的抽屉:“我知道人都有一种很奇怪的心理,越是对自己重要的东西,越是舍不得扔掉,得贴身带着。如果我没猜错,你这儿应该能找到那张被偷偷调换的片子吧?” 面对她的步步紧逼,本来就绷紧神经的帕迪终于失守,他沮丧地垂下头,转身从抽屉里拿出那张片子:“你没猜错,片子的确在我这里。” 简凌接过片子,对着灯光看了看,上面的影像并没有很清楚地显示出埃蒙的脑血管破裂,但是有一块头骨有些变形,看起来像是肿了起来。 他道:“片子上面拍得很不明显,就算是你,一下子也不应该能看得出来。当时,我是真的没注意到,事后埃蒙死了,我才发现自己看错了眼,为了怕被人追究责任,我就把他和阿曼的片子换了换。” “头骨肿起,意味着它里面肯定有血管出现了破裂,为什么这种事情你当时不说清楚?!” “我……我当时真的是一时眼花,没有看清楚,所以才出现了疏忽,”到这里,他恳求地看向简凌,“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出去,我马上就要考到高级军医证了,这个关键时刻,不能出现误诊的这种错误!” “你不只是一个医生,你还是一个男人,做错了事就应该勇敢承担!高级军医证就算近年考不中,明年还可以再考,但是这次的事情,你必须站出来给个交代,否则整个医务科都要被你牵连!” “不行,我不能站出来!”帕迪后退一步,不断地摇头,“我必须要今年考中高级军医证,否则我就赶不上这一届的提干,我答应了奶奶,一定当上医官回去看她老人家!简医生,我求求你,就放过我这一码吧,我下次再也不敢出这种疏忽了!” 说着,他就要朝简凌跪下,结果被简凌伸腿个拦住。 简凌的语气越发冰冷:“是个男人的话,就给我站着去承担责任!” 见她态度坚决,帕迪的脸色渐渐变了,抿紧嘴角从牙齿里挤出几句话:“你别忘了,这次负责确认埃蒙脑伤的医生除了我,还有段医生。你如果检举我,我就把段医生也拉下水,要死我也拖着他垫背!” 简凌的目光慢慢变得冰冷彻骨,看在帕迪身上,就像刀子般割得他皮肤疼,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半步。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又接着道:“段医生还那么年轻,将来的前途很光明,如果这次他背上误诊的罪名,不知道会给他将来的人生带来怎样的影响。简医生,我知道你和段医生关系很好,你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前程被毁掉吧?” 简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面前,眯起眼睛冷冷地审视他:“你在威胁我?” “我也是被你逼得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大家都不容易,你如果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也就过去了。不然的话,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被逼得狗急跳墙的的帕迪,强迫自己抬起头,硬着头皮看向全身杀气的简凌。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许久,久到帕迪全身都快僵掉了,简凌这才松开手。 就在帕迪以为危机解除的时候,简凌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打得扑倒在地。他捂着肿痛的脸颊,狞笑着看向简凌:“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否则你就别指望我主动站出来认错!” 简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伸手摸了一下耳钉,从空间里拿出几瓶药水:“杀你会脏了我的手,我这里倒是有不少的方法,能让你生不如死。现在人都走光了,夜深人静,我可以慢慢地玩……” 哈哈,偶敢打赌,你肯定都忘了还有三十票粉红加更这件事!木有人提醒偶,偶就只能“健忘”地忘记啦!~~ . 34. 满城风雨 段卓揣着俩馒头,回到资料室,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他退出资料室,伸长脖子左右张望,低声嘀咕:“不会自己先回去了吧?本少爷就说了这么多片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找得出来,早逝早点放弃该多好啊,也省得本少爷白跑这一趟。” 说着,他从保温盒里拿出那俩白面馒头,想着人都走了,粮食也别浪费了。他张开口,正要咬下去,一直手从他身后伸出来,悄无声息地拿走了他的馒头。 他被吓得了一跳,回头一看,见到是简凌,这才松了口气:“我说,你怎么总喜欢从人家背后冒出来?总有一天,本少爷这颗小心肝要被你吓破!” 简凌若无其事地将馒头塞进嘴里,斯条慢理地啃着:“这么容易就能被人从身后靠近,说明你的警惕性实在很差,如果换做是敌人,很有可能就被干掉了。” 对此,段大少表示很不屑:“你别小瞧人,本少爷这段时间可是一直在锻炼身体,身手可比你想象中要强得多!” “哦?”简凌咽下馒头,眼神明显不信,“就你这小身板,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多强。” 她的话化作小箭,咻地一下刺中段大少的玻璃心,只听见哗啦啦的声响,全碎成了玻璃渣。 自尊心严重受创的段大少表示很愤慨:“我在锻炼中心订了一间VIP训练室,有本事咱两上那儿一较高下?!” “不用跑去锻炼中心那么麻烦,咱们基地不是就有训练室么?去那儿随便比划两招就成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你可别被本少爷打得哭出来!” 简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能让我哭出来的男人还没出生。” “……”段大少咬牙,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 简凌一边啃馒头,一边往前走:“时候不早了,下班回家吧。” “那张被调换的片子找到了?” “嗯,找到了。” 听到这话,段大少立马好奇了。大步跟上去,不停地追问:“被调换的片子是哪个病人的?知道是谁干的吗?难道真是帕迪医生?” 想起刚才在办公室的事情。简凌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走:“好奇杀死猫,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见到简凌不肯说,段大少不干了:“喂,本少爷好歹也陪着你在资料室里找了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过河就拆桥呢?太没人性了!” “你要是再啰嗦一句,更没人性的事情我都能干得出。” 段大少依旧不肯罢休:“就让我知道一点呗,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简凌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身后:“云燕。你怎么没穿衣服就到处乱跑?!” 段大少立马扭头,瞪大眼睛去寻找,结果只看到一条空荡荡的走道。别说云燕了,就连一个人人影都找不到。他知道自己被耍了,气呼呼地转回身,却发现原地空无一人,简凌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被狠狠摆了一道的段大少炸毛了。对着电灯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 回到公寓的简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她打了个电话给夏,可是对方的电话一直处在无法接通的状态。无奈。她想要给简辛打个电话,但是看见时间已经不早。想到他很可能已经睡了,她还是决定不去打搅他的好梦。 她刚钻进被窝,通讯器就响了,接通知后,是范维的声音。 “这次误诊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简凌爬起来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光溜溜的脚丫子上:“您特意在这时候打电话来说这话,难道是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不管真相如何,我希望你能暂时按兵不动,可能你会受到一些委屈,但事后不会亏待你。” 简凌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冷冷笑道:“您这是把我当成鱼饵呢?还是要把我当成引线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声音忽然变得沧桑了许多:“我的身体最近越来越不行了,我要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尽自己最后一份力,完成医疗部的改革。这不只是我的愿望,也是谢部长的遗愿,我要为下一次的交接,扫清所有障碍。” “接班人是季医生?” “这件事还没确定,我需要再考虑考虑,”范维顿了顿,“如果,季月能成为下一个首席,你能不能和她友好地合作,振兴帝国的医疗部?” “不能。” 不是她小心眼,而是她太清楚季月的性格,季月有肚量,但那点肚量只够容纳受控制的人。她不是季月能够控制得了的人,依照季月的手段,如果控制不了,势必要将其彻底毁掉。 范维无奈地叹了口气:“季月的事情暂且不提,这次的事情能不能让你多多担待一点?” 简凌想了一下:“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 “说说看。” “帮埃蒙申请一份正常伤兵该有的抚恤金,还有就是,让白科长回到医疗部。” 沉默了一下,电话那头应了一声:“可以。” 挂断电话,简凌倒到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外科办公室里,躺在地上昏过去的帕迪缓缓睁开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使劲揉了揉嘴角的淤青,坐回到椅子上,面部肌肉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 通讯器响起来,他拿出来看了看屏幕,神色微微一变。他按下接通键,压低声音说道:“你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 “她刚刚来找过我,但我只告诉她误诊的事情,没说别的。” …… “你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都有数,绝对不会乱说话。” ……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出面指证她,绝对不会让她再有翻身的机会。”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帕迪一手握着通讯器,一手拿着冰块轻轻按在嘴角上。星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的左脸上,右脸深深埋在黑暗之中…… 第二天。简凌醒了个大早。 她刚到医务科,就被白绿叫到办公室,推门走进去,她发现办公室里除了白绿和贾新,还有两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他们全都身着西装革履。看向简凌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 白绿将她叫过去,经过介绍,简凌得知这两个男人是检察院的检察官。 其中一位检察官对着简凌说道:“我们这次前来。是为了彻查埃蒙死亡的事件,作为这件事故的重要人物,我们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来得还真快。 简凌面不改色。淡淡地回答:“嗯,有需要就直说,我会尽力配合。” 两个检察官到来的消息,像乘了风般,迅速在医务科里传播开来。众人对此事猜测纷纷。其中最多的目光,都集中在接受调查的简凌身上。 接受请求,简凌带着两位检察官参观了当时进行急救的急救室,并且联合当时在场的所有医生护士,将当时的情况再次重演了一遍。两位检察官并不懂得医术。他们将简凌所说的,以及其他人的口供全部录下来。并且把重演过程也全部录成影像。 整整一天时间,就花费在这件事上。 检察官离开之后,已经下班时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简凌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段卓偷偷摸摸地溜进来,还没靠近她,就被她用余光给扫到。 她抬了一下眼皮,就没再去管他,继续做事。 段卓厚着脸皮凑过来:“你不会真的出事吧?” “你觉得呢?” “埃蒙出现误诊,错不在你,他们不应该怀疑你,”段卓显得很不忿,“急救的时候,负责确定脑伤的人是我和帕迪医生,就算要接受调查,也应该是我们两个。我明天就去跟白科长说这件事,让她出面帮你澄清!” 简凌瞥了他一眼:“身后有人。” 段卓无语地朝她翻了个白眼:“我不会蠢到连续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你少耍本少爷!” 话音刚落,两只手就阴森森地掐住了他的脖子,一股冷气从他身后冒出来:“嗨……” 段卓被吓得一蹦老高,奋力挣脱掉那双手,踉踉跄跄地连退数步,惊恐地瞪大眼睛。等看清沈秋那张欠扁的笑脸之后,他登时就炸毛了,随手抓起一只杯子就往沈秋扔过去:“**你大爷!” 沈秋伸手接住那只无辜的杯子,端端正正地放回到桌上,笑得特别坏:“没想到你这小子胆儿这么小!” 段卓气得脸红脖子粗:“你特么差点吓死本少爷!回头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我非把你吓得哭出来不可!” “行啊,叔等着你哦~” 简凌敲了敲桌子,冷冷地扫了两人一圈:“要闹滚出去闹,别在这里碍眼。” “诶,别这么冷淡啊亲,”沈秋凑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可是特意来通知你,埃蒙的妻子已经闹到军事法庭了,听说医疗部那边对这事非常重视。更要命的是……这事儿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那些媒体记者也都受到消息,全都睁大眼睛盯着这件事的进展。如果,你被列为嫌疑人的事情传出去,那些媒体肯定都得高兴坏了去。” 前几天她还在电视上义正言辞地指责那些观众和记者,今天她自己就闹出误诊导致士兵死亡的丑闻,这两件事要是联系在一起,那些天天没事找事儿的记者们,肯定会闹个人尽皆知。 简凌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屏幕:“已经都知道了。” 闻言,沈秋和段卓赶紧伸长脖子围过来,看见屏幕上那些有关某军事基地医务科误诊伤兵导致死亡的大标题,全都愣了一下。 这下子,真是满城风雨了。 35. 军事法庭 误诊之事被媒体宣传得人尽皆知,几乎每家媒体的说辞和猜测都不一样,甚至有人开始质疑医疗部的规章制度是否完善,医师是否真的足够合格,不然的话,又怎么会闹出误诊医死人这种种大纰漏?! 对此,医疗部起初还能四平八稳地保持沉默,可舆论就像瘟疫似的,越传越邪乎,甚至惊动了军务总部和国议院,最后甚至连国王陛下都知道了此事。 埃蒙的妻子卡丽丝面对记者的采访,对着镜头掩面痛哭,指责军方的医生不负责任,明明是脑血管破裂导致的死亡,却硬生生成是脑血栓发作致死,要求军方和医方一定要给出合理的交代! 情势逼人,不能再沉默下去。 医疗部的一些老教授坐不住了,决定召开记者会,对此事进行澄清。得知此事的媒体,全部聚集在记者会现场,齐刷刷地将镜头对准讲台上的四名代表教授。 “请问这次的误诊事件是否属实?414基地的军医出现的失误,该如何评判?” “经过确认,此事的确属实,医务科会出现这种医生,我心里感到非常诧异,也非常失望。对于这次的误诊事件,我会按照相关规定,严格执法,一定会给死者家属以及其他民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上次做客访谈节目的简医生,是此次误诊事件的主要人物,据说就是因为她的失误,才会导致伤兵的意外死亡。对此,你将如何处置?” “简医生之前的成绩有目共睹,就医术而言,她是一名非常值得敬佩的优秀军医。可功不掩过,对于这次的医疗事故,她必须负起全责,绝对不能因为她之前的种种事迹,就放纵她的误诊行为。” “您的意思是,这次的问题全在简医生一个人身上?可据我所知,伤兵死亡之后,是经由家属解剖尸体检验之后才得知医务科出现误诊,如果医务科的规章制度足够完善,医生足够细心,又怎么会出现这种致命的疏忽?!” “你说得很对,这次的事情不仅仅只是简医生一个人的错,它是414基地整个医务科的问题!对此,414基地医务科的所有领导也需要好好反思,这次的事件是一个警示,我都必须对此作出深刻的检讨,绝对不能让无辜的士兵枉死!”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女记者站起来,清晰地问道:“我听说,这位死亡的士兵曾经吸过毒,按照军队的规定,但凡类似于兴奋剂或者毒品之类的药品,坚决不能出现在军队之内。我想请问,这位士兵为何会染上毒瘾?军队又为什么对此视而不见?难道,在军队之中,这种吸毒的现象并不是个例,所以才会放任不管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很显然,没有人知道吸毒这件事情. 原本是被害者的士兵,竟然是吸毒者,最后还意外死在基地医务科里,这里面隐藏着什么样的猫腻?这不仅仅是医疗部的问题,还有军队制度的问题,所有记者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有猫腻就有新闻,这事儿得继续往下扒啊! 面对这名女记者的问题,台上的四位老教授脸色全部都变了,他同大部分人一样,根本不知道埃蒙吸毒的事情,埃蒙的妻子也完全没有提到这件事。完全没想到的事情,居然会被人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戳破,他该怎么去解释这件事? 一个教授硬着头皮回答:“此事我并不知晓,请问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这关系到一名士兵的声誉问题,请不要随便听信他人传言。” “这是我在414基地医务科工作的一位朋友告诉我的,消息确切可靠,如果你对此完全不知情,我现在有理由怀疑,医疗部目前的工作状态。是否医疗部的内部出现问题,才会导致与下属部门的工作完全脱节?” 老教授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既然是你的朋友告诉你这件事情,就请你的朋友站出来说明此事,我需要对此事进行当面对质。” 女记者显然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儿,毫不犹豫地当场反驳:“出于对她的保护,我不能将她的身份公布出来。现在,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士兵吸毒的事情,该怎么解释?他的死是否跟这件事有关系?!” 四位老教授互相看了看,同时陷入沉默…… 记者会的后半段,几乎都是围绕着吸毒这件事情展开,前面闹得沸沸扬扬的误诊事件反倒被抛到一边。四位老教授被问得满头大汗,最后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结束了这场气势逼人的记者会,四位老教授刚一回到医疗总部,就被范维叫过去,范维指着屏幕上关于士兵吸毒的报道,脸色黑得像锅底:“这都是你干的好事?谁让你私下召开记者会的!啊?!现在好了,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我看你回头怎么跟军务总部和国议院交代!” 四个老教授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名望和资历都在那儿摆着,平时只有他训别人的份儿,今天猛地被范维一顿训,他的面子上都有些下不来台面。 其中一个老教授试图挽回一点面子:“之前误诊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你也不是没看见,连国王陛下都过问此事了,我如果再不给出个态度,以后还怎么面对其他人?!” “所以你就擅自去召开记者会,把事情越闹越大,现在该怎么办?你告诉我,现在这幅烂摊子由谁来收拾?!”范维怒视他,“误诊的事情有检察院的人负责,真相还没查出来,你就主动跳出去承认所有的事情,你这是老糊涂还是嫌自己活得太安逸,一定要给自己找点麻烦才安心是不?!” “老范,这事也不能全怪我,那个士兵吸毒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不定根本就是白绿没有上报,所以才会让我今天在所有记者面前下不来台。” 范维怒极反笑,一掌拍在桌子上:“我说你们几个老家伙,人家白绿早八百年前就把吸毒的事情报上来了,是你们几个压根不把人的话当一回事!现在倒好,打算反咬一口,又把所有事情都推到白绿和医务科身上?欺负那群孩子没办法反驳是不?!” 听到这话,四个老教授都不乐意了:“话也不能这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白绿的事情,要不是她,谢部长能死吗?她倒好,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就走了。这次闹出误诊的事情,让我都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同样是误诊,同样是意外死亡,既然做错了事,就该为此付出沉痛的代价!” 范维愣了一下,面色渐渐变得复杂:“不要告诉我,这次的事情你故意要闹大的……” “老范,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这事没凭没据,请你不要忽然往我几个身上乱扣帽子!” 他四人全都竖起眉毛,严肃地看着范维。 对此,范维没有再做声,抬了抬手,示意他几个可以走了。 四位老教授离开范维的办公室,一起走到另一间办公室,这里没人,他四人互望一眼,全都不由自主地露出悻悻的神色。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就不该去召开这个鬼记者会!现在倒好,赔夫人又折兵,想想都觉得气!” “谁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原以为能借这件事让白绿彻底滚出军医界,让她在这个圈子里永远再无立足之地,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所有的好事!” “那现在怎么办?” 四人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检察院那边的调查就结束了,按照规章程序,在军事法庭召开听证会,所有的涉案人员都必须参加。 由于此事涉及个人隐私,军事法庭只接受少数几家媒体的采访,其他的媒体都只能被挡在门外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仔细一看,还能在记者席上看到记者会上那名言辞犀利的年轻女记者,她此时就端坐在记者席的最前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法庭上的进展。 作为此案最重要的嫌疑人,简凌很快就被宣召上庭,面对山嗷嗷嗷嗷,等我十分钟! 36. 对质 当所有证人都陈述完供词之后,法官看向简凌:“对于原告的指控,你有什么需要说明和辩驳的?” 此话一出,旁观席上的气氛在一瞬间凝固起来。 范维平静地看着简凌,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季月的嘴角稍稍上扬,眉头却又轻轻地皱起,表情很古怪;白绿则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段卓和沈秋等人,则眼巴巴地瞅着简凌,既害怕她没办法自辩,又害怕她说出来的话没人相信…… 此时此刻,帕迪坐在证人室中,他下意识地收拢手指,上身微微前倾,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情景。 他很紧张,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紧张。 如果简凌将事实说出来,他就得做出鱼死网破的准备,虽然有人答应会帮他,可他还是希望事情尽量不要发展到那一步。他不想站到被告席上,更不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轻轻地重复呼喊——别说,千万别说…… 简凌想了一下,在各式各样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刚才他们所说的,基本都属实。” 听了这话,证人室里的帕迪顿时就松了口气,露出轻松的怪笑。 而旁观席上,除了范维以外,所有人的神色都微微一变。 尤其是段卓,他蹭地一下就站起来,趴在护栏上,伸长身子高喊:“不是这样的,这不是简医生的错,是有人悄悄换掉了埃蒙的X光片!你们应该去查那些片子,而不是将所有错都推到简医生身上!” 法官使劲敲了敲小锤子:“法庭之上,禁止喧哗!” 段卓还是不肯罢休,作势要翻过护栏,去和法官理论清楚。两个警官冲上来,强行将他按住:“恶意扰乱法庭秩序,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说完,两个警官就要压着他离开法庭。简凌忽然开口:“等等。” 两名警官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她。 她却不去看他们。而是扭头看向高座上的法官:“法官大人,这位段医生是我的同事,也曾参与过埃蒙的抢救手术。他和帕迪医生一起负责诊断脑伤,既然您都问过帕迪医生了,为什么不再问问他?” 听到这话。法官看了看左右的一众陪审员,陪审员们互相递了个眼神,点点头表示允许。 法官严肃地开口:“那就让他上来将当日所发生的事情如实陈述一遍。” 段卓很快就被送到证人席,他看了看简凌。见到她的神情一直都很平静,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立时就有了些底气。他慢慢地将当天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包括很多帕迪没有提及的细节,他都一一叙述清楚。 等到他说完,简凌看向法官:“我没有申请辩护律师,我可以为自己担当这次的辩护人吗?” 按照规定,这个请求可以被允许。 法官点点头:“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需要问段医生几个问题。” 法官示意她问。 简凌看向段卓:“段医生。你能和我一起再重演当天的情景么?就从你和帕迪医生判断脑伤的那段开始,我扮演帕迪,你依然演你自己。” “好。”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简凌从耳钉空间里拿出一张X光片,看着它说道:“是头骨受到撞击。刺激了脑部神经,造成大脑陷入短暂休眠。” 段卓想了一下。又看了看那张X光片,点点头表示认同。 简凌放下片子,转身走了几步,假装走到急救台旁边:“简医生,伤患是头骨受到撞击,导致脑部神经陷入休眠状态,位置大概在右侧往上一公分。” 然后,她伸手打了个响指,回头看向段卓:“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吗?” “是。” 她表示了然,又从耳钉空间里拿出另一张X光片,将两张片子放到一起:“那现在,段医生,请你仔细看一看,哪张片子才是你们当天用来确诊的片子?” 看到这一幕,旁观席上引起一片反响,有些人坐不住了。 沈秋瞪大眼睛看着那两张片子,非常诧异:“什么意思?难道是真的有人调换了埃蒙的片子?!” 白绿与身旁的贾新互望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异的目光——他们之前还曾怀疑过这件事是简凌的误诊,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季月死死盯着简凌手里的两张片子,之前那点不安迅速扩大,令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坐在她前面的范维却依旧气定神闲,他的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食指轻轻地叩击大腿面。 至于证人室里的帕迪,此时已经脸色大变,他明明记得片子已经被烧掉了,怎么会又出现在简凌的手里?! 他抱住脑袋,不敢置信,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一定是在虚张声势,那张片子一定是假的……” 不管他信不信,反正段卓是信了,他没想到简凌真的找到了那张被人偷梁换柱的片子,等检察官将简凌手中的片子递到他面前时,他立刻迫不及待地睁大眼睛查看。 他指着右边那张:“是这张!我们当时看的是这张!” 鉴定完毕,检察官将两张片子还给简凌。 简凌又说道:“为防段医生说谎,可以请帕迪医生上来核对一下。” 很快,帕迪就被再次请上来,两张片子被同时递到他面前。 简凌看着脸色惨白的他:“现在,请你为我们指出这两张,哪一张才是当天用来确诊的片子。” 帕迪低着头站在那里,眼睛根本不敢去看那两张片子,一动不动,许久都不作出回答。法官不耐地说道:“请证人回答被告的问题。” 又是一阵沉默,最后法官的再三催促之下,帕迪这才硬着头皮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两张片子:“我……我不记得了……” 简凌似笑非笑:“当时是你负责确诊埃蒙的脑伤,这才过去几天时间,你就忘记了?” 帕迪被问得有些恼羞成怒:“我就是忘记了。这种小事谁会特意去记住?!” “小事?”简凌的目光慢慢冷下来“一个伤患因它而丧命。你居然会面不改色地说它只是个小事?那我问你,你当天确诊埃蒙的脑伤用了多久时间?之后又是怎么向我报告的?” 帕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重新低下头,神色痛苦:“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要再问我了……” 见到他这副样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发生变化。 从法官和陪审员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开始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帕迪的身上。 而后。简凌让人将这两张片子放到投影仪里,三维影像被放大数倍投放到半空中,简凌看着它们说道:“这两张片子。有一张是医务科另一位病人的,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调查这位病人的病历资料,可以发现其中少了一张片子。” 法官看着她,神情严肃:“你的意思是。有人偷偷调换了两张片子?” “是的”简凌借着说道“你们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右边那张片子的头骨有肿大的现象,这种情况就说明里面可能出现了血管破裂。而这个位置恰好就是伤患血管爆裂导致内出血死亡的地方。对于这种情况,当时负责确诊脑伤的帕迪医生却只字未提。”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了一下,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帕迪身上。 法官看向帕迪:“请证人对此作出合理的解释。” “我……”帕迪双手抓在护栏上,指关节泛白,他憋了很久,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阴狠“当时我和段医生同时负责确诊脑伤的事情,我看到伤患的头骨稍稍突出了一块,以为那是头骨受到撞伤的后果,就试着说出自己的猜想,段医生表示认同,我这才将确诊结果告诉了简医生。” 听到这话,段卓的脸色猛地一变:“你当时明明是肯定地告诉我,根本就没有征询我的意思!” 法官敲响小锤子:“安静,不要喧哗!” 段卓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到简凌扫过去的凌厉目光,只好悻悻地闭上嘴巴,不再多嘴。 简凌示意有问题要问,法官点头,她看向帕迪:“你说你当时只是征询,如果段医生反对的话,你就会推翻自己的结果,是吗?” “当然,我当时也不太确定,毕竟脑科并不是我的专长。” 简凌看着他振振有词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得古怪。她从耳钉空间里拿出一张芯片,交给检察官,示意他插进投影仪。 很快,一篇文章就被投放到半空中,题目是“论述脑壳神经的再生与循环”全文洋洋洒洒有上万字。 一见到这个,帕迪的眼神就变了。 ——这是他尚未完成的论文草稿,他原本打算等到这件事完结之后,就将这篇论文发表出去,然后靠它取得今年的高级军医证,怎么会到她的手里?! 简凌看着他:“我看过这篇论文,写得相当精辟,看来是查了不少资料。你刚才还说自己不擅长脑科,还真是太谦虚了!” 说完,她又让人点开芯片里的另一份文件,这是一段录像视频。 视频点开进行播放,简凌和帕迪的身影出现在上面,两人在没人的外科办公室里进行对话——这是外科办公室的监控录像,这一段正好是简凌前几天晚上去找帕迪追寻真相的时候! 他抹掉了急救室和资料室里的录像,却完全忘记了,外科办公室里也装了摄像头! 37. 你男人红杏出墙了! 录像中的一幕幕,帕迪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落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承认,狡辩,再到恳求,最后到威胁…… 这就是真相?一个医生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惜陷害其他同事的肮脏事情! 记者席上的记者们一边记录这一段,一边挖空心里琢磨其中是不是还藏了其他的猫腻,一个军医的误诊并不能引起多大反响,关键是这种陷害和威胁的手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否意味如今的军医医德已经开始沦丧…… 有了这段录像,帕迪之前对段卓的陷害全部不成立,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 段卓看向帕迪的双眼几乎可以冒火,如果不是碍于法庭的严肃,他真想扑过去咬死这个妄图用他威胁简凌的王八蛋! 很快,法官宣布中场休息,简凌走出法庭,在等候室里坐下。 段卓跟在她身边,满脸气愤,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见到简凌脸色冷淡,话到嘴边也咽了下去。他站起身:“我去买饮料,你要喝点什么?” “水。” 段卓走后,简凌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前方的一点,神情若有所思,撑在扶手上的手臂忽然被撞了一下。 简凌抬起头,看向来人,正是笑得一脸抱歉的季月。 “简医生,真巧呐,在哪儿都能见到你。” 简凌收回目光,不再去看她,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闹了个冷场的季月,脸色微微一变,也不管她怎么冷漠,径直在她身边的位子坐下:“我听说了你和夏将军的事情,没想到你们以前居然还有过婚约,不过想想也是,像夏将军那样的出身,怎么能忍受自己有一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妻子?” 简凌没动。脸上的不爽越来越明显:“你越来越有八婆的潜质了。” “怎么说咱们也是同事一场,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有些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男人这种东西永远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如果你不看紧点儿,指不定他明天就把你给踹了,我的父亲和你的父亲不就是典型么?!” “季医生,如果你坚持要这么愤世嫉俗。我也没办法,但请你离我远点儿。要八卦就去找八卦记者,说句实话,你这挑拨离间的伎俩太拙劣。你的智商是不是随着你的医德一起飞到太空了?!” “你……”季月咬了咬牙,随即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扔到她的面前。“看看吧,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简凌瞥了那些照片一眼,上面显示着夏和另外一名漂亮女人在一起的亲密情景,那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挽着夏的手臂,笑得非常开心。 简凌微微眯起眼睛,难怪这几天打他电话不接,原来是佳人有约去了。 注意到简凌的神情变化,季月总算找回了一点场子。心底生出几分扭曲的快感:“这个女人和夏将军的关系看起来显然不一般,如果这些照片被公布出去。不知道简医生该怎么办?简医生前几天还在电视上承认和夏将军在同居,现在夏将军忽然又跟其他的女人混到了一起,不知道那些外人该怎么看简医生?应该会很同情吧。” “你想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跟你打个商量,误诊的事情到此为止,大家各退一步。凡事留一步,日后也好再见面,如果真要逼急了,闹个鱼死网破实在不合算。” 简凌好笑地看着她:“这结果还没宣判,你就急着来找我谈判,看来在背后指使帕迪医生的人,果真是你。” “简医生,这事儿还和我没什么关系”季月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简凌的把柄,说起话来又恢复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当时帕迪医生发现自己误诊了,为了害怕被发现,就来向我求救。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一步,你可别什么罪名都往我身上推,小心我告你诽谤。” 简凌冷笑:“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帕迪医生会那么有恃无恐?让我想想,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事成之后将他调回到医疗总部,然后保证他能通过高级军医的执照考试,并且事后还给他在总部安排一份好职务?!” 听到这话,原本恢复自信的季月,立刻又变了神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不理会她的否认,简凌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之所以能许诺他这些东西,是因为你有把握能在不久的将来,爬到医疗总部的最高位置。唔,我听说范医生最近的身体变差了,话说,这事儿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季月蹭地一下站起来,怒目而视“范医生是我最尊敬的老师,我不允许你这么说!” “啧啧,恼羞成怒了?!”简凌冷眼旁观她的怒火“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真的心虚了?!我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说,真相到底是怎么样,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眼看着你和那群老家伙窝里斗,我纯粹就当成是看大戏了!” “你……”自尊心严重受挫的季月被气得面红耳赤,右手指着她“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 简凌拿起面前的照片,一张张叠好,从容地站起身,与季月面对面站着。她露出不屑地轻笑,举起右手,将手中的照片随便往后一扬,所有的照片都飞了起来,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季月睁大眼睛看着她,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看看这些,它们是你用来要挟我的筹码,可它们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你所在乎的,我通通抛弃,我只留下我认为重要的”简凌看着她一变再变的脸色“你曝光我和夏的照片没关系,没关系,名声和绯闻什么的,我还真不怎么在意。但这次的误诊,我得让你明白,有些事情一旦过界。就得做好下地狱的准备。” 曾经以一人之力,打败所有竞争者站上家族最高点的简凌。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强势。现在的季月,不过是爬在往山顶路上的追逐者,对于已经在山顶看腻了一览众山小的胜利者,简凌有种根本上的俯视感。 两人现在站在一起,季月瞬间就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这也是第一次,让她真正地认识到自己是真的不如简凌。不管是医术还是心计,她注定要被简凌踩在脚下,这种想法让她觉得羞辱。更加觉得不甘心! 同样是私生女,同样出身卑微,简凌什么都没做。却已经得到了范维和那么多人的认可。可她呢,努力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到头来她还是处处都要输简凌一头?! 这就是命?不,她打从生下来那一天开始。就没打算要信命!她的人生要自己做主,她想要的一切,都必须靠自己去努力争取! 她不会输,她从来就不比简凌差! 她收拢手指,握紧拳头。不卑不亢地抬起头,使劲地目光瞪回去:“别得意。这场比试才刚刚开始。” 面对她的挑衅,简凌只是冷冷地抛出一句:“你先想办法混过面前这关再说。” 两个女人面对面,彼此目光交错,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火药味,周围就像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当段卓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季月甩手离去,段卓与她擦身而过,他看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乱七八糟的照片,好奇地捡起一张。当他看见照片上的画面之时,他登时就炸毛了:“简医生,你男人红杏出墙了!” 简凌揉了揉被他吼得发懵的耳朵:“你这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戴绿帽的事情?!” 段卓立刻收声,他看了看周围,好在这里没什么人。他放下怀里揣着的饮料,赶紧去将那些照片一张张捡回来,然后又一张张地看完,脸色比简凌头上的帽子还要绿:“我说,这事儿你不能不管啊!不管那女人是谁,你都要拿出‘夏夫人’的气势,先把那个小三打成三等残疾再说!” “我现在特想把你打成一等残疾。” 看见简凌揉按压手指的架势,段卓立马噤声,然后将照片全部撕碎了扔进垃圾处理箱,回头又有些担心:“那个姓季的丑女人是打算把你这事儿捅出去?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随她去吧,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不是啊,这么大顶绿帽子……” 简凌在他背上拍了一掌:“时间到了,开庭了,走吧。” 重新开庭,气氛俨然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之前还盯着简凌看的人,大多已经将目光转到帕迪的身上。简凌拿出的那段录像,连同那两张被掉包的X光片,还有段卓的口供,已经足以将帕迪定罪。 但事情还不止如此,简凌拿出了她在查询监控录像时,无意中找到的另一段。就是在帕迪试图威胁简凌那天晚上,简凌离开之后,帕迪接电话的场景。 当这段录像被播出来时,帕迪和季月的脸色同时一变。 帕迪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的那一段也被摄像头无意中录了下来,录像中他承认自己会出庭指证简凌,并且不再给她翻身的机会…… 简凌指着这段录像,调出一部分通话记录:“414基地的所有信号有安全系统锁定,我请人将这段通话记录调出来,找到了它的完整版。 ****************** 卡文卡得好想满地打滚,哭求各种有爱的留言,另外,偶要诅咒那些跳订的魂淡这个月长十斤肉啊十斤肉! 38. 回头姐姐给你买糖吃 “你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简凌有没有发现什么?” “她刚刚来找过我,但我只告诉她误诊的事情,没说别的。” “记住别乱说话,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如果被她发现了蛛丝马迹,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没了。” “你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都有数,绝对不会乱说话。” “嗯,接下来我会想办法将这件事闹上军事法庭,到时候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出面指证她,绝对不会让她再有翻身的机会。” …… 非常清晰明了的对话,帕迪已经将脑袋低到胸口,不敢再抬起来。 虽然简凌没有指明另一方到底是谁,但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季月的身上,她的声音不算太特别,但却很容易就能听得出来。 季月也算是个人物,此时面对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她照样还能挺直腰板坐在那儿面不改色。就好像那段电话录音里的女人根本不是她,镇静得让人佩服。 事情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众人看得也是越来越不明白。 简凌将那段电话的通话记录正式递交上去,法官和一众陪审员看到记录上的通话人身份,一起将目光落在季月身上,要求她上庭来对此作出合理解释。 事实证明,季月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即便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还能不慌不忙地将所有事情推到帕迪身上,她只是承认了利用帕迪对付简凌的事情,也承认了唆使卡丽丝去验尸的人是她,但对于误诊的事情,她表示自己只是知情,但并无直接关系。 至于帕迪作伪证这一点,她表示这个主意是帕迪自己提出来的,她只是顺势答应事成之后给予对方一点好处。 她说得条理清晰。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撇得一干二净。从道义上来说,她的做法可能很不合理。但放在法律上而言,她的那点行为完全构不成犯罪,顶多就是因为涉嫌唆使作伪证会遭被提出警告。 一个小时之后,法官宣布休庭,等法官与一众陪审员离开之后。大家相继往外走。 作为原告的卡丽丝对这个结果显得很不甘愿,可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再闹下去她也讨不了好处,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出法庭。 按照程序。结果将在三日之后正式宣判。 作为此案的最大嫌疑人,帕迪被依法拘捕,暂时失去了人身自由。他被安全员压走出法庭。在经过简凌身边的时候,他的脚下微微一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我记得那张片子已经被烧毁,为什么会到你手里?”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和你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吗?” 想起那天晚上,帕迪只记得自己被她揍了一拳,之后她是怎么离开的,他又是怎么昏倒的,全都不记得了。 见到他茫然的样子。简凌压低声音对他缓缓说道:“我这里有种药,可以让人产生短时间的幻觉,醒来之后什么也不会记得。” 听到这话,帕迪露出了诧异的目光:“你是在那个时候拿走了片子?” “不仅是片子,还有你和季医生的事情,你也乖乖地说了。” “你……” 不等他再说话,两名安全员就不耐地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快点走。 他离开之后,观众席上冒出一些动静,简凌看过去,正好看见季月站在范维的面前鞠了深深一躬。季月将头压得很低,神情极为悔恨,但站在她面前的范维却是一脸失望,范维扭开脸,甩开旁人的搀扶,满脸怒容地甩袖离去。 医疗总部的其他人赶紧跟上去,直到他们全都走完了,季月这才抬起头。她感受到简凌的目光,侧身看向简凌,脸色非常难看。 简凌首先收回目光,跟着医务科的其他人一起走出法庭。 军事法庭位于血红星球的卡罗尔市,他们站在法院大门外面,出了一口恶气的段大少主动做东,邀请大家去全市最大的餐厅饱餐一顿。 这会儿大家心情都不错,正好有人主动出钱,他们立刻举手同意,一起开车前往附近最有名的雨花旋转自助餐厅。 这个餐厅设在一座商场的最顶层,他们直接将悬浮汽车开到顶层旁白呢,然后沿着商场背面将车子挺好。从远处看,就像是所有的车子都挂在墙上,既节省了空间又很方便。 雨花餐厅的独特之处,不仅仅在于它的食物味道,还有它的布置。 整个餐厅就像个盛大的游乐园,各式各样的游乐设施隐藏在花草树木之中,空中还有很多用三位仿真影像做出来的蝴蝶鸟儿。年轻漂亮的服务员端着托盘,穿梭于顾客之中,送上各式各样的食物和饮料。 这里是游乐场,来这里玩的人自然有很多孩子,最近越来越有萝莉控倾向的沈秋大叔,早已经从队伍里消失了。他买了一大把棒棒糖,笑眯眯地蹲在一个可爱萝莉面前:“小妹妹,要不要吃糖啊?叔叔这里什么味道的糖都有哦~” 对此,医务科的所有人都自动扭开头,决心装作不认识这丢脸的货。 朗逸宁喜欢安静,他跟大伙打了声招呼,就去了旁边一间旋转咖啡厅。得知咖啡厅里免费提供借阅服务,一样有爱看书爱好的齐穆,也跟了上去,两人默契地打算在这里好好享受安静的下午茶时光。 至于巴森特,则搓着双手,追逐在小护士们的身后,双眼放光地去寻找泡妞目标。 白绿看不上这里的小孩玩意儿,随便端了杯饮料喝完,就拽着贾新去楼下的商场血拼购物…… 人一个个地都走光了,转眼就只剩下简凌和段卓两个人。 简凌上辈子从没去过游乐园,眼下见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觉得看什么都新鲜,脸上难得地流露出好奇之色。段卓凑过去得意地笑道:“上次不是说咱两来PK一下嘛,前几天一直没时间,现在正好没事,要不……我们来玩两局?” 听到他说要玩。简凌提起一些兴趣:“你想玩什么?” 段卓带着她来到一间圆圆的房子外,门口有服务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卡片,这房子外表看它漆黑一片,进去之后发现……还是漆黑一片。 借助通讯器的些许微光,段卓熟门熟路地拉着她钻进两个类似营养舱的“圆蛋”里,她按照系统指示,拉上舱门,躺下去。刚闭上眼睛,一股细细的热量被注入她的脑中,神经迅速进入睡眠状态。 过了几秒钟,她感觉到光芒。缓缓睁开眼睛,却见到自己站在了一个罗马斗兽场里。周围全都是欢呼的人群,声浪一波翻过一波,喧嚣之气扑面而来。 这个时候,身穿白色柔道服的段卓出现在她面前,笑嘿嘿地说道:“这游戏叫做虚拟搏击,拟真度不比咱们基地里的模拟器差,打在身上可是很疼的。你等下要是怕疼。就赶紧认输,千万别硬撑,本少爷不会怜香惜玉哦~” 简凌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是黑色中式盘云扣功夫服,不由得满头黑线。 罗马斗兽场。柔道服,功夫服……这都是神马跟神马啊魂淡?! 比试开始之前。段卓非常有绅士风度躬下身:“请多多指教。” 简凌正想要同样躬身行礼,但一想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及时止住自己那不协调的动作。她抬起双手,抱拳行礼,非常侠气地丢出一句:“来吧。” 话音刚落地,段卓就像饿狼扑食一样,飞快地飞身扑上来! 简凌一个侧身,轻松躲过他的袭击,伸手抓住他的右臂,有意识地按住他的几个穴道,然后猛地一使力…… “嗷嗷嗷——!!” 杀猪般的嚎叫从段卓嘴里飞出来。 看见他痛苦扭曲的样子,简凌开始相信,这个神马搏击游戏的拟真度确实不错。她松开手,还没等他站稳,就飞身来了两个连踢,将他踢得连连后退,最后扑通一声重重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身体。 简凌慢悠悠地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要来不?” 两招,彻底秒杀。 段大少欲哭无泪地看着她,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与她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之前那些痴心妄想全部被她一脚踩碎。他开始各种后悔,这种比试纯粹就是来找虐的! “不……不来了……” 简凌单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弯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要认输,就叫一声姐姐来听。” “喂喂,我明明还比你大一岁!” 简凌加重脚劲:“叫不叫啊?” 段大少痛得呲牙咧嘴,最后迫于她的淫威,终于含泪地叫了一声:“姐……” “声音太小了,再叫大声一点。” “……姐!” 简凌这才松开脚,再蹲下身,用手摸摸他乱糟糟的头发:“好孩子,回头姐姐给你买糖吃。” 段大少挣扎爬起来,蹲在地上默默地画圈圈…… 等这场比试结束之后,系统向简凌发出提示——有玩家向您发出决斗申请,是否同意? 简凌想也没想,就选择拒绝。 没想到的是,系统提示的声音在下一秒就重新响起——有白金玩家启动强制PK程序,要求与您决斗,三秒之后,您将被传送至该场地。 强制PK?这是神马玩意儿?! 没等简凌弄清楚这些,就被系统强行传送至另外一个场地,等她看清楚面前的对手,不由得微微一愣。 卓一凡?! 39. 真正的二货! 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身白色跆拳道服,干净利落的红色短发,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 第一眼,简凌只是觉得眼熟,多看了几眼,才试探性地问道:“杀马特?!” 对方明显被她问得一愣:“嗯?” 简凌想了一下,才勉强想起那个被她丢到角落的名字:“卓一凡……” 见到她还记得自己,卓一凡表示很满意:“好久不见,简小姐。”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染了一头嚣张的红色头发,鼻子和嘴角都打了金环,耳朵上一串的耳钉,嘴唇还被涂成黑色,看起来就像中毒了似的。第二次见他,他躺在病床上要死不活,虽然鼻环嘴环什么的,都已经被人摘掉,但过于憔悴的苍白脸色还是让他失去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色彩。 现在再见到他,脸上耳朵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有了,头发也被剪断,看起来还挺人模狗样的。这要是不认识的人,真以为面前这人是个三好青年,完全联想不到他曾经的脑残面目。 在确认自己没认错人之后,简凌直接开口问道:“你不是呆在塞尔玛市吗?忽然跑到血红星球来干嘛?!” “我来从军。” 简凌掏了掏耳朵:“再说一遍?” “……劳资是来当兵的!!” 简凌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有些无法理解他:“你放着卓家大少爷的舒服日子不过,跑来这里遭罪,你是脑子短路了吗?!” “是我爸让我来的,他说男儿就该横刀立马保家卫国,硬逼着我来从军。” “所以你就来了?”简凌显然不信,就他那个叛逆的性子,卓少将越是逼他,他肯定越是反抗,怎么可能乖乖来这里参军?! “我跟我爸约法三章。他说只要我能顺利服完三年役,以后不管我再干什么。他都不会再管我。要不然,我就得乖乖认怂,一辈子活在他的庇护之下”说到这里,卓一凡忍不住冷哼一声。“他太小看我了,不就是从军么,三年之后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卓一凡有多厉害!”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简凌默默在心里给他贴上这个标签。 她瞥了自信满满的卓一凡一眼:“你爸怎么不给你找个好点的基地?这里位置偏远,而是前线的战事还没完。万一再打起来,你爸真是一点都不担心你?!” “他就让我来这里”他的目光在简凌身上打了一圈。笑得不怀好意“因为你在这里。” “……” “当初我家和你家不是打算联姻吗?虽然后来出了些意外,我妈有点不大高兴,但是我爸说了,你是个好医生。更是好女人!他嘱咐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你钓上手,风风光光娶回卓家当少太太!” 卓少将的想法其实很直接,简凌上回救了卓一凡时提出的条件,就等于是将卓家和简辛绑到一起——简辛如果能顺利继承简家,之后就没卓家什么事了;如果简辛不能继承简家。作为同谋的卓家估计少不了一堆麻烦。 这种只赔不赚的买卖,卓将军做得不甘心。 反正两方都要绑到一起。还不如选个直接点的办法,让卓一凡娶了简凌!这样一来,卓家今后要帮也帮得顺理成章。简辛成功了,他们能利益共享,简辛如果失败了,卓家至少还能捞着个不错的儿媳妇。 对于简凌,卓少将是欣赏与忌惮并存。如果她能成为卓家的儿媳妇,别的不说,光是卓一凡肯定就能老实不少,只冲这一点卓少将也很希望儿子把她泡到手。 这个时候,正在家里看新闻的卓少将,忽然想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暗中握了握拳——儿子,加油!目标已经为你选好了,结果就看你自己争取了! 看着卓一凡势在必得的模样,简凌抽了抽嘴角:“你是打算让我再把你撞进医院?” 想起上次赛车被摆了一道的情景,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嘴上依然很硬:“上回是意外,我回头仔细想过了,那是我追求的方式不太对,以后我会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来追求你!” 以前简凌觉得段大少挺二的,原来面前这个家伙才是真正的二货! 他说得这么直白,要换做一般女孩肯定都脸红得不成样子了,好在简凌天生脸皮厚,除了有些无语之外,丝毫不觉得尴尬。她直接说道:“你没看电视吗?我已经和其他男人同居了。” 卓一凡显得很无所谓:“没关系,我爸说了,没有拆不散的鸳鸯,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别说你们是同居,就算真结了婚,我也能把你从他身边抢过来!” “……”她还能说什么?二货的脑神经果真和正常人不一样,他们两人沟通不良。 不想再废话,她直接拉开架势,冲他勾了勾手指:“你的这些话,先等你能打倒我再说。” 几分钟后,某只二货的哭嚎声不断传出,盘桓在场地的上方,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曾散去。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简凌从“圆蛋”里跳出来,走出黑屋子。早已等在外面的段大少赶紧迎上来:“我刚去问过了,你被人强行要求决斗,没事吧?回头本少爷也去办个VIP会员,玩死那货!” “没事,碰到个熟人,聊了几句。去吃饭吧,我肚子有点饿了。” 见她一身轻松,段大少立马就爽了——那个要求强制决斗的蠢货肯定被完虐了! 一想到有人被她狠虐了一个小时,这让只被虐了十来分钟的段大少心理得到了微妙的平衡,脸上不自觉地笑开了花:“走走,想吃什么本少爷请你!” “等等”刚从黑房子里走出来的卓一凡,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快步追上来“凌凌,你要去哪儿?” 凌——凌——? 简凌停下脚步,冷冷地甩了他一眼:“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他顿了一下:“那……小凌?凌儿?阿凌?小凌子?” “叫我简小姐,或者简医生。” “好吧,凌凌,我们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卓一凡,你以后可以叫我一凡或者阿凡”说着,他伸出爪子,尽力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友善。 简凌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果断转身,拉着搞不清楚状况的段大少走人,末了还不忘丢给他一句:“我不喜欢比我弱的男人,别再自取其辱。”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卓一凡又揉了揉右胳膊,想起刚才她将自己压在地上时的情景,心里觉得有些不甘,又有些惊喜,还有些期待。 ——嗯,老爸说得对,越是难驯服的烈马,越是真的好马!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的简凌,和段卓来到就餐区域,今天的主打菜是火焰醉虾和西冷牛排。 鉴于上次齐穆的经历,简凌已经和牛排这类食物彻底绝缘,连带着段大少也对牛排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下意识不想去碰牛排。他点了一大堆吃的,其中光是火焰醉虾就有三大盘,他捻起一只虾子,剥去壳子塞进嘴里,不住地点头称赞:“这里的醉虾很有名,难得来一次,多吃点才够本!” 简凌也吃了个,觉得味道的确很不错,既有虾的鲜香,又有酒的洌香,咽下之后,唇齿留香。 他们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等到白绿和贾新提着大包小包凯旋而归时,他们的餐桌上已经摆了十几个空盘子。 段卓拍着圆鼓鼓的肚皮,红着脸打了个饱嗝:“好饱啊,吃得有点撑!” 由于酒的作用,简凌脸上也泛起了红晕,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她端起一杯冰水,一口喝尽,稍稍纾解了喉咙处的干渴。 看到他们两个人这副样子,白绿无语地看着贾新:“去把其他人叫来,准备回家。” 没一会儿,其他人就全被叫回来了。 段卓趁着这段时候,用茶水清醒了不少,他和简凌不一样,他在吃醉虾的时候多少还吃了些别的菜。简凌可能是真觉得醉虾好吃,所以就专门盯着那些醉虾吃,几乎都没动过其他菜,醉得自然也格外厉害些。 值得庆幸的是,简凌的酒品比较好,酒后不会乱动,更不会乱喊乱叫,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非常省心。 人到齐之后,白绿让沈秋去扶简凌,但是简凌不动。她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沈秋,完全没有跟他走的打算。 无奈之下,换了齐穆和朗逸宁,结果都一样。 不管对方怎么劝说,她就是不动,最后令人意外的时候,她拽住了段大少的衣袖,双眼朦胧地瞅着他:“走,跟姐回家,姐给你买糖吃。” “……” 于是众望所归,刚刚清醒了些的段大少,被迫担负起“老弟”的责任,扶着简凌往停车场走去。 一路顺风地回到414基地,将车子停到停车场,大家先后回自己的宿舍。只有段大少扶着迷迷糊糊的简凌,犹豫着是把她送回宿舍,还是把她送回公寓。 脑海中闪过今天在照片上看到夏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亲密场景,他的心里顿时就冒起一股火气——那货都红杏出墙了,他凭什么还要把简凌往那货家里送?! 这么想着,他扶着简凌就往医务大楼走去,结果才刚走出去停车场,就碰到双手提着购物袋的夏…… 40. 我不想错过你 此时的简凌醉醺醺地靠在段卓身上,段卓一手扶着她,一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整个靠在自己身上,两人的身体亲密得插不进一根手指头。 夏的双手还提着两只圆鼓鼓的大购物袋,里面装着刚从某商场超市买来的新鲜食材,他才刚下车,就见到自家媳妇儿靠在别的男人身上,而且还靠得那么自然……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事实或许和他想的不一样,简凌不是那样随便的女人,他必须得相信她。 他尽力按耐住心里的怒气,静静地看着简凌,但是简凌已经醉了,压根就没感觉到他此时快要爆炸的心情。于是,他只能将着火的目光转向段卓,示意对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个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一个刚学会治病救人的年轻医生,双方的目光刚一交错,悬殊立竿见影。 面对夏释放的压迫感,段卓顿时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爆头了,背脊不断地冒冷汗。可一想到夏给简凌戴绿帽子的事情,段卓的狗胆又被撑起来一点,硬着头皮瞪回去——小爷就是不解释,你能拿小爷怎么样啊怎么样?! 面对段卓明显的挑衅眼神,夏最后那点耐心也没了。 他放下两只购物袋,大步走过去,伸手就要将简凌拽过来。 段卓当然不会轻易让他得逞,索性两只手都紧紧抱住简凌。虽然简凌平时看起来很强势,但个子却出乎意料的小,被段卓这个成年男人长手一抱,她瞬间就被他整个揽进怀里,连一根手指头都不带露出来的! 这一瞬间,段卓居然生出几分辛酸的成就感——你看,小爷在简凌面前终于也有爷儿们的一天了!扬眉吐气了啊有木有?! 他的这个动作,像是一把火,引爆了夏心底的炸药。 夏几乎是用咬牙切齿地神情看着段卓,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别碰我媳妇儿!” 段卓被他那种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撕碎自己的凶狠眼神给吓了一跳。但心里不管再怎么害怕,他就是死不松手。 ——哼。凭嘛就准你在外面沾花惹草,就不许简凌和本少爷吃顿饭了?!本少爷今天就要让你看看,简凌就算没了你,照样也有别的男人抢着要! 很显然,他已经完全忘记下午在虚拟搏击游戏里被简凌踩在地上哭着喊“姐”的悲惨场景。神马叫做好了伤疤忘了痛?他这就是! 夏忍住想要动手打人的冲动,使出精神力,强行侵入段卓的身体。 段卓忽然觉得脑神经一阵刺痛,四肢立刻就像是失去了知觉。不管他怎么着急,手脚都动不了一下! 夏虎着脸,把他的手掰开。将醉醺醺的简凌从他怀里拉出来。 看着简凌呆呆的样子,夏想要说她几句都说不出口,只好认命地拽着她的手:“走,回家。” 哪知道简凌站在原地不肯动,等他扭过头来。她居然还使劲挣脱了他的手,又往回退几步,双手抱住动弹不得的段卓。面对夏几乎快要喷火的目光,她是一脸警惕,不愿再靠近夏一步。 此时的夏已经脸色全黑。他想问问苍天问问大地,这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他一回来。自家媳妇儿就跟别人跑了! 他绷紧脸皮,再次朝简凌伸出手:“别闹了,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简凌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毫不犹豫地摇头。 被她当做柱子抱住的段卓见到此景,顿时有一种油然而生的痛快! 不论是夏的愤怒,还是简凌的依赖,这都让一直以来被各种欺压的段大少感到了全所未有的欢脱。就连夏刺在他身上的眼刀,也让他觉得不那么痛苦了,脸上还扯出一个想笑又笑不出的古怪表情。 媳妇当着自己的面,死死抱着其他男人不撒手,这顶绿帽子戴得夏大将军真是无话可说! 忍无可忍,他迈开步子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将简凌强行拉到身边,仗着身强体壮,一把将简凌抱起来,像是扛米袋一般,将她甩到肩头扛着。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拎起地上的购物袋,扛着简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看着简凌被他强行带走的背影,段大少眨了眨眼睛,无声地在心里呐喊——简大姐,祝您一路好走,小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咳,那位强抢良家妇女的大爷,能不能先放了我啊卧槽?! 回到公寓,夏将购物袋放到桌上,然后扛着简凌走进卧室。 喝了酒的简凌很安静,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只是不停地用手指去掐夏背上的皮肉……只可惜夏那一身肌肉太精实,她掐了半天也没掐出一朵花来,只留下几个浅浅的指甲印。 面对她的小动作,夏心里的火气更盛,他很想把她狠狠扔到地上,可最后还是很没出息地将她轻轻放到床上。 看着她陷在被子里的脸颊,红扑扑的像个苹果,很有一种引诱人咬上去的冲动。 夏舔了舔略微有干涩的嘴唇:“呆着别乱动,再乱跑小心我趁人之危,现在就办了你。” 说完,他就果断地转身走进洗手间,拧了一块热毛巾,然后走出来,跪坐在床上,帮简凌擦脸和手。简凌老老实实地躺着,闭上眼睛享受他的伺候,甚至还能主动抬起头,示意他把她的脖子也擦一擦。 刚开始,夏帮她擦脸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火气,下手有些重,但看见简凌乖巧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放轻了动作。 喝醉酒的简凌,惬意地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映照下轻轻颤动,莹润的嘴唇泛着淡淡的光泽,恬适慵懒的模样很像一只波斯猫。 帮她擦完脸,夏抓住她的右手,细细地帮她擦拭。擦完之后,他将她的手拉到嘴边,低头在她的手心里轻轻落下一吻。 做完这些,他帮她盖好被子,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就悄悄地走了出去。 听见房门被轻轻合上的声响,原本闭着眼睛的简凌,缓缓睁开双眼。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面无表情,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睛依旧醉意醺然,却又带着几分清明,完全没有刚才表现出来的醉意。 她是喜欢吃虾,但也没有喜欢到吃了七八盘的虾还能不腻味,只是吃得有些醉了,就想让这种醉意再延伸下去。 季月的威胁没能动摇她,但她不得不承认,看到那些照片时心底的一点点不高兴。 好吧,也不只是一点点,可能比一点点还要多那么一点点。 她不觉得夏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男人,她虽然对他的人品一直没多大信心,但他对于哄女孩的确不太擅长。让他忍着大老爷儿们的习性来迁就她,对他而言,就已经算是很难得了,他绝对不会蠢到再找一个女人,给自己再加一道枷锁,他不像是那种喜欢玩自虐的男人。 她只是对照片上那个漂亮女人的身份还在意,同为女人,她瞧得出那个女人看向夏的目光很有问题。那么红果果的喜欢,就算是除了瞎子和傻子,谁能看不出?! 这么说,夏肯定也是知道的吧,可他还是和她在一起…… 诶,心情又变坏了一点点。 她拉起被子,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被窝里,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闭上眼睛努力睡觉。 可事实证明,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比如说睡觉。 不管她怎么翻来覆去,明明脑袋因为酒精已经变得昏昏沉沉,但她就是睡不着,磨蹭个把小时,她把睡意给完全磨没了。好了,这下子彻底别想睡了! 她掀开被子,直直地坐起身,摸索着走出房间。 客厅里没见到,听到厨房里的声响,她往厨房门口瞄了一眼,却没有过去看一眼的打算。她的目光扫过餐厅,停留在餐桌上,微微愣住。 一个精致的心形奶油蛋糕,上面全是用草莓切成的小桃心,周围查了一圈的小蜡烛,数一数,正好十九根。 在蛋糕的最中间,还插着一张粉红色的卡片,简凌好奇地拿起来,发现它居然还是纸质的! 在如今这个纸比金贵的时代,这么一张小卡片可谓是比钻戒还珍贵的奢侈品。 看来夏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她缓缓打开卡片,看见里面静静地写着一段文字。 ——凌,祝你生日快乐,你十九岁了,在我不知道的这十九年里,你健康地长大了。想到你过去的十九年,我都不能参与,你所有的一切悲欢喜乐我都不能参与,我感到很遗憾。但我又不得不感谢老天,能让我在这个时间遇见你,假若人的一生有一百五十年,我虽然不能参与之前的十九年,但我可以拥有接下来完整的一百三十一年。我是个不会表达的人,我还有很多地方不够成熟,但我会继续努力,我们接下来的人生还很长,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让你明白我是多么珍惜今生与你的这个相遇。我今年二十三岁,我用二十三年的时间遇到你,我必须要好好把握你,这一辈子,我不想错过你。 ************ 矮油,情书哦~三更哦~粉红票呢?留言呢?再潜水就全都变成白衣粽子啦!~\\≧▽≦/~ 41. 最彪悍的女人与最苦逼的男人 有多久没过过生日了呢?简凌已经记不清了。 上一辈子自从哥哥去世之后,就没人再记得过她的生日。偶尔生意场上有人知道她的生日,会买些礼物向她庆祝,可那都带着各式各样的目的,所有的祝福都和利益画上了对等号。 久而久之,连她也忘记了生日原本的意义,偶尔记起,也就是去给哥哥扫个墓,跟他说几句话什么的。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看着夏写给她的那些话,令她想起了关于生日的来源——用来纪念妈妈忍受痛苦辛苦生下孩子的纪念日。 妈妈在她脑海中的印象已经远去,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世,她似乎都与妈妈这个人物没什么缘分。反正生下她的人都不在,再去费心思纪念,又有什么意思呢。 可是这一刻,看下卡片上那句“我不想错过你”她忽然有了一点点想去庆祝的期待。 庆祝十九年前的今天,一个女人赐予她生命,然后让她有机会,遇到了这个为她写情书的男人…… 简凌将卡片上的文字看完之后,忍不住又回过头去看一遍,嘴角慢慢地上扬,弧度越来越大,透出一股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馨与甜蜜。 夏的字写得不是很好看,有些东倒西歪,但是每一笔都写得很用力,也很小心。看着它们,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在写这封信时的苦逼模样。 端着汤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夏,见到她已经醒来,手里还拿着小卡片,当即脚下一顿,眼中飞过几丝闪烁。 他掩饰性地干咳两声,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将热汤放到餐桌上,然后目不斜视地转身往厨房走去。他挺直腰板迈着方步走到厨房,半天没见简凌说话,他又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 见到她已经放下卡片,正在一根一根地点蜡烛。完全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他顿时觉得有几分被人忽视的不爽。 他张开嘴,将预先准备好的解释说出来:“前两天你生日,我家里有点事要处理,没办法及时赶来为你庆祝。虽然现在有点晚。但还是要跟你说一句……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他说完了,简凌的蜡烛也都点完了,她示意塔塔去关灯。然后招呼他过去:“我来许愿,你帮我吹蜡烛。” 看着她在烛火中若隐若现的笑容,夏心里那点秋后算账的小心思被抛到九霄云外。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提步走过去。 对着香甜的蛋糕,简凌闭上眼睛,静静地许愿。 夏站在旁边,目光落在她静谧的脸上。烛火摇曳,甜蜜的奶油香味漂浮在空气中,呼吸之间全是甜蜜的味道。 这一刻,他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淡淡的微笑柔化了眉眼。 他倾过身。在她脸颊上啃了一口。 “生日快乐。” 他很开心,能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陪伴在她身边。十九年前的今天。她降生在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以他不知道的方式长大,经历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慢慢长成了面前的她。 他遗憾她度过的时光,却也感谢那些时光,因为那些或酸或甜的生活,才送给了他一个这样的她。 经历过太多死亡,他深知活着的美好,尤其是能看到喜欢的人活着,那将是他最大的幸福。 他以前不怕死,每一次上战场,他都随时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可是从现在开始,他要改变想法,不论今后遇到再大的危险,他也得活着,他得陪着她度过今后的每一个生日,他得亲眼看着她平安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吹灭蜡烛,塔塔打开灯,光亮瞬间洒满了房间。 简凌拿起旁边的水果刀,犹豫了一下,先把蛋糕切成两半,然后把其中一半又切成两半,她自己拿了一块,分给夏一块,剩下的全部交给芭芭拉。 简凌刚吃掉一口,就吸了一口:“这是什么味道?夏,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烧糊了?” 夏猛地想起来:“卧槽!劳资的糖醋排骨!” 赶紧丢开蛋糕,火急火燎地冲进厨房,霹雳乓啷的各种声响,时而夹杂两句哀嚎。 正趴在蛋糕里大吃特吃的芭芭拉停下来,抬起头看向简凌:“主人,将军大人没事吧?” 简凌淡定地咽下蛋糕,喝了口水:“没事,他就爱瞎折腾。” 晚饭,简凌和芭芭拉各自吃着可口的美味大餐,唯有那盘烧糊的糖醋排骨,被寂静无声地摆在夏大将军面前。他皱着眉头,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醋放多了,加上烧糊了,又酸又苦,嚼了几下,立刻想要转身吐出来。 简凌用筷子敲了一下桌子:“将军大人,浪费可耻!” 夏只好又转过身,一下接一下地咀嚼,表情越来越痛苦。 简凌对此视而不见,斯条慢理地喝了口汤:“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我打你电话也不通。” 他一边嚼,一边含糊地答道:“联邦派了秘密特使,为了避嫌,所有参与这次谈判的人都被断掉了通讯信号。” ——这个回答不是很让简凌满意,不过这个消息也挺让她在意。 “对方打算议和?” “嗯,目前有这个倾向。”如果联邦窝里斗,真闹翻了的话,帝国很可能还能趁机捞上一笔。 简凌点点头,这样也好,战事一完,医务科里那些被临时调来支援的医护人员都会被调回去,医务科可算是要清净了。 话题就此打住,双方埋头吃饭,气氛安静了一会儿。 夏吐掉嘴里的骨头,赶紧猛灌了两口水,喝完放下水杯,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简凌:“今天你喝酒了?” “没,吃了点醉虾。” 吃醉虾能把自己吃得醉成那样,这得吃多少只啊?!夏用叉子戳中一块黑乎乎的排骨:“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喜欢吃醉虾?” “你又没问。” 夏被她噎了一下,索性不要脸地顺梯爬:“那我现在问你,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最爱喝的酒是哪种酒?最爱喝的饮料是什么?甜品的话喜欢中式还是西式?” “我喜欢虾,还有热乎乎的鱼汤,不喜欢牛排!以后你不要再在餐桌上出现这道菜!我不是很爱喝酒。一定要喝的话比较喜欢红酒。饮料最爱喝水,冰的热的都行。至于甜品……说句实话。我对于这种太过甜腻的东西都不是很喜欢,偶尔吃一点就好,比较喜欢中式糕点”简凌顿了顿“还有什么要问的。一次性问完吧。” “你平时最喜欢的运动?” “只要是能锻炼身体的,我都喜欢。” “最爱看的电视?” “新闻联播,军事访谈,偶尔也看看实况经济。” “……那你有什么比较欣赏的明星么?” “没。” “电影?” “没。” “歌曲?” “催眠曲。” “……” 一个小时过后。这顿晚饭终于吃完,两人之间完全没什么营养的对话也宣告结束。 末了,吃得肚皮鼓起来的芭芭拉。躺在椅子上,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惬意地说道:“将军大人,其实主人想问的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 它的话刚一脱口,简凌就僵住了。下意识看向夏。 夏好像什么也没听到,麻利地将碗筷收拾干净,端进厨房。 餐厅里,简凌的目光骤然变冷,凌厉地甩了芭芭拉一记眼刀。吓得芭芭拉赶紧捂住小嘴,表示自己再不敢乱说话。 ——还好。他听不到芭芭拉的声音。她忍不住松了口气,心里却又隐隐有些烦躁。 就在她准备拎起芭芭拉离开餐厅的时候,夏忽然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笑嘿嘿地说道:“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联邦的特使之一,她叫安娜,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还是她帮忙挑选的。” 闻言,简凌顿住脚步,扭头看过去,撞进他明晃晃的笑容里,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心虚。但一想到自己都已经跟人同居了,这种事情就该问清楚,有什么好心虚别扭的?! 她若无其事地说道:“哦,她好像挺喜欢你?” “嗯,她向我告白,但是我把你的照片给了她看,然后又跟她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她立刻就死心了。” 听到这话,简凌稍稍高兴了一下,然后又生出几分隐约的不详感:“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说你不仅医术高超,而且体术很强悍,只要你出手,可以一口气放倒四个大男人,还不带喘气的那种!最重要的是,你非常在乎我,平时看我看得特别严,万一知道我在外面沾花惹草,你肯定一脚就把我给踢残了,让我生活不能自理,只能靠你养活。” 简凌哭笑不得:“然后呢?” “然后她表示很同情我,说你是她见过最彪悍的女人,而我是她见过最苦逼的男人”夏笑得弯起眉眼,黝黑的眼珠子闪闪发亮“可她不知道,我就是爱死了你的这份彪悍,苦逼也甘心啊!” 简凌彻底无言以对,索性当做什么也没听到,扭头就跳到沙发上窝着。 芭芭拉乐颠颠地打开电视,将频道调到一档民国苦情大戏,看得津津有味。 过了一会儿,等夏洗完碗,扯掉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时,他看着沙发上的简凌:“以后少喝点酒,尤其是我不在场的时候,绝对不能沾酒!喝醉了就跟个笨蛋似的,万一你被人占了便宜,你让我上哪儿讨回来?!” 简凌抱着抱枕,扭头看了他一眼:“我的礼物嘞?” 42. 天生一对 第二天早上,站在停车场里,简凌见到了迟来的生日礼物。 一辆暗红色的小型悬浮汽车。 它的外形与夏的车基本一样,只是某些细节地方的线条更加柔和,如果说夏的那辆车是一位低调的绅士,那位这辆车无疑就是一位精致的淑女。 夏把钥匙扔给她,笑嘻嘻地说道:“这车和我那车正好是一对,我一眼就相中了她,安娜也说它很漂亮,只可惜是限定款,最后这一辆被我给买来了,她想买都没能买到。我都想好了,回头你要去哪里,我如果不在的话,你就可以自己开车去,总是搭公交挺不方便的。还有你上班也能开着它,虽然咱那公寓距离医务大楼不算太远,但也不算近,总这么跑来跑去还挺受累的……” 简凌拍了拍车盖:“花了多少钱?” “你上次不是说,送人礼物让对方知道价钱,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么?” “那是对外人说的,咱两是外人吗?” 虽然明知道她是在忽悠,不过这话夏爱听,乐得被她忽悠:“不贵,才七十九万晶币。”他平时在网上随便比试一场,赢了就有三十几万,这辆车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简凌看着面前这两价值七十九万的小车,脸色有些不善——就凭她每个月八千的工资,这得攒到猴年马月才能买得起它啊?! 曾经也是资产阶级的一员,现在却成了只能拿月薪的无产阶级,她忽然有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慨。 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金卡,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的全部家底,你要是不想我乱花钱,就帮我收着它。省得哪天我一不小心没管住自己,用光了家底,没钱养活你,咱两都得喝西北风。” 上回,他强行将这张卡塞进她手里。被她给退了回去。 这次,他又把卡拿了出来。笑眯眯地让她接受。 简凌看着面前这张并不陌生的黑金卡,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伸手拿住它:“回头别后悔。” “绝对不后悔,”夏一把揽住她的肩膀,笑得一脸得瑟。“老婆管家天经地义,不但我的卡归你管,钱归你管,整个人也归你管。” 简凌一掌拍掉他的爪子:“我上班去了。中午回来吃饭。” “慢走,记得早点回哦!MUA~” 他的飞吻抛得特别麻溜,简凌仗着自己经历沧桑的老脸皮。面不改色地朝他挥了下手,钻进车里,朝医务科开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医疗部的很多老教授都被撤职查办。新人换旧人,职位交替关系变化,大量的换血让整个医疗部风雨不断。 季月被调去一个偏远的星球做医疗支援,听说那地方是帝国的殖民星,经常有各种暴动事件发生。条件非常艰苦,但看医疗部那边的意思。她短时间内是别想回来了。 至于她散播出去关于夏的那些照片和绯闻,媒体还没来得及炒热,作为绯闻女主角的安娜立马就通过跨国视频通话,向所有人澄清了这一事实,并且再三说明自己马上就要订婚了,真没做第三者的打算! ——天地可证,她是真的啥都没干,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夏的彪悍媳妇儿千万别来找她嗷! 这些都和414基地的医务科没什么大关系,唯一让简凌等人特别关注的是——白绿得到调令,马上就要离开医务科,去医疗总部任职。 为此,医务科里的人特意为她筹备了一次聚餐,一是为了庆祝她升职,二是为了给她践行。 一顿饭吃到最后,大伙儿铁了心地一起灌白绿,愣是把白绿灌得站都站不稳,最后只能由贾新背着她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还趴在贾新的背上笑着唱歌,憋屈了这么多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是真的高兴啊! 白绿离职前,医务科的人员又发生了些许变动——贾新被扶正,成为正牌科长,而副科长的位置则落在了简凌的身上。 升官了的简凌,又被那群魂淡拖去餐厅狠宰了一顿,她就不明白了,明明贾新的官升得比她高,为毛最后都死活嚷嚷着要她出钱放血?!欺负她官小啊这是! 伴随简凌升职而来的,还有帝国与联邦之间的战争终于拉上帷幕,对方正式宣布撤军,并且和帝国签订了一系列的友好条约,保证今后互不侵犯。 帝国通过这些条约,不仅将血红星球附近的两个小星球一并纳入名下,还从联邦政府那儿要来了例如外贸关税全面进口食品可以享受最低优惠价等一系列好处,占足了大大的便宜。 战争的正式宣停,让停留在414基地医务科里的那些临时医务人员全部被调走,还有一部分伤患被转到临近的军区医院。短短几天时间,整栋医务大楼都被清空,就只剩下原来那十个人。 没等他们清闲几天,医疗部就发出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其中关于每个军事基地的医务科人数,将要往上提升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五十,所有医务人员的薪金也将提升百分之二十。 这个好消息让巴森特和沈秋等人高兴了好几天,沈秋高兴的是又有酒钱了,巴森特高兴的是又能买更多动作片资源。 简凌见他们这么开心,就趁热打铁,把上头新派过来的两个实习生送给了他们:“这两个菜鸟就交给你们了,实习期是三个月,在这三个月内,他们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就把你们两个的工资全部扣成负数!” 为此,沈秋和巴森特暗骂简凌越来越有地主婆的架势,跟她家那个夏扒皮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那两个实习生都很年轻,女的叫夏琳,今年十八岁,男的叫路林,今年才十七岁。夏琳被沈秋接收,而路林被分给了巴森特。 面对这些新鲜血液,医务科里的人多少都生出了几分好奇心,尤其是云燕那几个小护士,没事总爱与逗路林小弟弟玩。每次捉弄得他面红耳赤,她们就特开心。 对于这群变态女人的心理,医务科里的男人都表示很不能理解,身为女人的简凌同样也有不大理解。 她推门走进外科办公室,正好见到所有人都在,现在事情比较少,人手又很足,所以大家都挺悠闲的。她扫了一圈,拍了一下手,示意大家看过来:“有个高龄病人,要从临近的军区医院转过来,你们有谁可以接?” 大家互相看了看,没人吱声。夏琳很想说她来试试,可她只是新来的实习生,还不具备单独处理病人的能力,一时又不敢站出来。 简凌将她的神色变化收在眼底:“段医生,这个病人交给你负责,夏琳可以从旁协助观摩,增加临床经验。” 不等段大少表示不满,夏琳就率先站起来,鞠了一躬:“谢谢副科长,我一定会努力的!” 还真有干劲! 简凌冲她点点头:“好好干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段医生,或者你的导师沈医生,他们身上有很多东西值得你去学习。” 夏琳单手握拳,极其兴奋地点头:“是!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等处理完这件事之后,简凌又将目光落在了巴森特的身上:“我这里还有个伤员需要特殊照顾,他叫拉克,今年只有十八岁。战场上被炸伤腹部,伤口在运过来的途中受到感染,经过抢救,现在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却陷入了深度昏迷。如果一个月内他不醒过来,将会被当成植物人转去其他军区医院。” 被她看中的巴森特头皮一阵发紧:“我不擅长照顾这类病人,万一以后都醒不过来,我肯定会良心不安自责死……” 看着他不停往后缩的样子,简凌皱起眉头,正要训他几句,一直没说话的朗逸宁主动站出来:“把他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他。” 见他显得很有热情,简凌有些为难:“我记得你手上已经有了好几位需要照顾的病人,你忙得过来吗?” “没问题的,我可以加班!” 见他这么坚持,简凌想了一下:“那好,拉克就交给你,另外你手上的病人匀出来一个,交给巴森特医生负责。” 一听到这话,巴森特立马就苦了脸:“我说简医生,你怎么就是不肯放过小的呢?” “整个医务科,就数你负责的病人最少,医务科不能花钱养闲人,你要是不干活,我就只能按照百分比从你的工资里扣。” 巴森特暗地里朝她吐舌头——刚走了个女魔头,又来了个更大的女魔头!果然,能混上科长级别的女医生,全特么是变态啊有木有?! 不理会巴森特的吐槽,工作很快就被布置下去。 朗逸宁来到加护病房,站在病床边,看着床上浑身插满营养管昏迷不醒的拉克,他露出个柔和的笑容,身后帮拉克把前额的碎发捋上去:“加油,一定要醒来啊…… 43. 特殊的病人 副科长办公室里,简凌正在查看这几天整合好的病历档案,通讯器忽然想起,接通之后,听到是范维的声音,她丝毫没有感到惊讶:“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范维开门见山:“改革已经开始,现在正是需要各种人才的时候,你能来医疗总部帮我么?” “现在啊……”简凌将目光从屏幕上转开,看了看窗外的蓝天白云,“白医生已经被您调走,贾科长再过几年就要退休,如果我再走,您打算让谁来接管医务科?” “我会再派一个可靠的人过去。” 简凌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您如果不是人手吃紧,就不会这么直接地开口让我去医疗总部,您自己都没人用了,怎么可能还有可靠的人可以被派来这个小地方?范医生,就算忽悠人也要想个好点的说辞才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你这是在拒绝我吗?” “再等等吧。” “……还要等多久?” “等到我可以找到合适的人可以交替,等到我做好万全的准备,等到我真的有能力可以进入医疗总部的时候,我自然就会去了。” “你想靠自己的实力进入医疗总部?” 简凌既没否认,也没承认:“我今年才十九岁,正是最需要锻炼的时候,比起呆在医疗总部与人勾心斗角,我更想留在这个小地方。在这里可以接触各式各样的病人,了解医疗系统最基层的真实面貌,我相信不管将来我在哪里,414基地医务科的这份经验,都会让我受益终生。” 电话那头的语气透出几分自嘲:“这是你第三次拒绝我这个老家伙了,你给我记住,我不会再给你第四次机会。” 简凌忍不住勾起嘴角:“放心,我不会连续四次拒绝一位老人的好意。” 挂掉电话,她将注意力转回电脑屏幕上。 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想起,她按下接通键:“什么事?” “副科长。我是云燕,有一通从西林军区医院打开的电话。说是要转移一名特殊病人过来。” “说说具体情况。” “对方说这是机密,需要直接和领导人说,贾科长不在医务科,您看这……” “把电话接到我这来。” “是。” 几秒钟过后,电话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您好。是简副科长么?” “我是,请您说说具体情况。” “我是西林军区医院第一外科的主任谢源,是这样的,这个病人是情报局的成员。在执行机密任务时受到重伤。我们的医生对他进行抢救,但是都不成功,他现在非常危险。已经陷入重度昏迷,随时可能丧命,必须立即转移。” 简凌忍不住冷笑一声:“因为你们救不了,所以打算将这个病人踢给我们?” 没有料到她会说得这么直白,对方明显一顿。尴尬地干笑了两声:“我们也是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他肯定性命不保,只能……只能请你们帮帮忙了。” “送过来吧。” 还没等对方那句谢谢说完,她就啪的一下把电话给挂了。 她关掉电脑,走出办公室。经过护士房的时候,她叫出云燕:“等下会有个病患从其他地方转过来。你去通知巴森特医生和沈医生,准备急救手术。” “是,”云燕立刻回到护士房,给两位医生打电话。 简凌带着一名小护士下到一楼,意外的是,她们在门口见到段卓和夏琳也在。 询问之下,得知他们两个是在等那个从其他军区医院转过来的高龄病人。 在门口等了两分钟,一辆急救车从天而降,停在他们的面前。 两名护工合力将病床推下车,简凌带着小护士迎上去,病床上躺着一个全身用锡纸裹住的年轻男人。他的脸色红得不正常,呼吸非常急促,身体不住地抽搐,叫他完全没反应。 与此同时,另一辆医疗车也停在了医疗科门口,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病人坐在轮椅上,被护工从车上推下来。 段卓和夏琳赶紧跑过去,从护工手里接过轮椅的后柄,夏琳笑眯眯地跟病人打招呼:“约曼先生,欢迎来到414基地医务科。” 约曼看起来真的很老,嘴里的牙都已经没有了,脸上的皮肤皱得不成样子,浑浊的眼睛里一片死沉沉。他瞥了一眼从身边匆匆而过的床车,不满地抱怨:“什么鬼地方,吵死了。” 听到这话,夏琳和段卓互望一眼,抿了抿嘴角,都没有吱声。 那个重伤的伤患很快就被送入急救室,简凌换好衣服,走到急救台旁:“报告伤患的情况。” 沈秋将生命仪上的数据表示看了一圈:“呼吸120,血压40,心率60,体温40度。伤患的体温还在继续升高,必须马上降温,否则有生命危险。” 包裹在伤患身上的锡纸已经被拆掉,露出遍体鳞伤的身体,烫伤、鞭伤、针孔、还有各种淤青伤口更是不计其数。 除了简凌,其他人都被这副景象给吓了一跳。 这是明显的虐伤,联想到他身为情报局成员的身份,简凌可以猜出,这人十有八九是在执行任务过程中被敌人抓住,严刑拷打了一番。难怪刚才那两个护工连他的名字都在不知道,像这种专门从事地下工作的人,名字怎么会轻易让人知道。 还真接了个烫手山芋! 简凌拍了一下旁边的巴森特:“干活,别发呆!” 经过检查,才发现伤患除了那些外伤,身体里的损伤更加令人汗颜。胸前的肋骨断了七八根,内脏无一完好,手筋和脚筋几乎都被人给挑断了,最可怕的是,他之前似乎还遭受过电击和精神力伤害,神经系统遭到严重破坏。 简凌实在不明白,人都这样了,还怎么从敌人手里逃出来的?! 巴森特眉头皱紧,显得很为难:“简医生,这人基本都被废了,咱们就算勉强救活他,他这一辈子还不得在床上过完下半生?!” “他的下半生有政府和军部操心,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给他注射一针强心剂。” 被简凌冷冷地扫了一眼,巴森特立马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从护士手中接过强心剂,捉住伤患的右手,拍了拍手背。不知道是因为伤患的血管出现萎缩,还是因为他本身就对这个伤患能不能救活存在着疑虑,他拿着针头戳了好几下,都没能戳中血管,最后反倒把自己给扎了一下。 他看着手指头冒出来的血,拉长了脸:“我去冲洗一下。” 他走了之后,简凌示意云燕帮伤患打完这一针。 与此同时,在普通疗养病房里,约曼被扶到一张病床躺下。 段卓一直关心着刚才那个重伤病人,随便一眼,也能知道那个人的伤势非常严重,抢救的过程肯定很复杂。他很想去看一看,就算不能参加抢救,也能长到不少的见识。 见到约曼已经被安置妥当,他拍了拍夏琳的肩膀:“这位老先生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他就兴冲冲地跑掉了。 躺在病床上的约曼听到脚步声,眉头皱起:“这里的医生可真不稳重,随便就这样丢下病人,太没责任感了。” 夏琳帮他盖好被子:“段医生是因为有事需要暂时走开一下,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只要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都会去尽力。” 约曼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你不过就是个实习医生,小丫头片子,自己都得拜托别人,我可不敢指望你。” 热脸贴到冷屁股,夏琳尴尬地讪笑了两声:“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先走了,请您好好休息,等下我会再来看望您。” 走出病房,夏琳忍不住做了个鬼脸——明明都一把年纪了,这人说话还这么损?也不怕折寿!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道:“呸呸!人家生病了心情不好,我是医生,不能和病人计较。” 她深吸一口气:“嗯,我要冷静,我不能辜负副科长的期待,我得好好地照顾约曼先生……” 她一边这样安抚自己,一边往前走,在经过加护病房区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了朗逸宁。 透过加护病房的大窗户,她看见朗逸宁正在给昏迷不醒的拉克做全身按摩,他的动作很仔细很小心,眼神看起来也非常温和。 看到这么温馨的一幕,夏琳忍不住站在原地又多看了几眼。 等到朗逸宁忙完,走出病房,见到夏琳站在那儿,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夏琳想到自己刚刚的偷看举动,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 朗逸宁点点头,准备回办公室,正好方向一致,夏琳也跟了上去:“朗医生,您认识那个那个病人吗?” “你是说拉克?” “嗯,”夏琳顿了顿,“您主动要求照顾拉克,而且您照顾得还那么认真,我总觉得,您好像认识他。” 见到她脸上写满了好奇,朗逸宁失笑:“不,我不认识他,我只是觉得,他和我的弟弟很像。不论是年纪,还是模样,还有给人的感觉,都非常像。” . 44. 病毒 夏琳有些诧异:“郎医生有个弟弟?” “是啊,他现在在科拉基地,负责科研方面的工作。” 夏琳更是睁大了眼睛:“十八岁就被军事基地招去负责科研,那他岂不是天才?” 提到自己那个天赋异禀的弟弟,朗逸宁脸上一直维持着微微的笑容,如果看得仔细些,还能从他眼中看到几分隐藏的无奈:“他只是对科研比较感兴趣罢了,如果可以,我倒宁愿他不要那么优秀。” 夏琳显然不大理解他的意思:“为什么?” “老天是公平的,他给你一份天赋,肯定就会拿走你的另一样东西,”朗逸宁笑了笑,“不管他再怎么厉害,我只希望他能好好长大,其他的,和他这个人比起来,其实都不重要。” 夏琳似懂非懂,想要再问,但是见到朗逸宁看起来不愿再在此事上多谈,便识趣地闭上嘴。 当段卓急匆匆赶到急救室里,抢救已经进入尾声,简凌和巴森特已经将伤患身上的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能够修复得都已经修复。 唯一令人担忧的是,他的体温仍旧居高不下,隐隐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人的体温都有一个极限,超过这个承受的限度,就会伤害到器官和神经系统,严重的,甚至会死亡。 看着面前越来越烫的伤患,巴森特束手无策:“简医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简凌回头看了一眼沈秋:“之前拿去化验的样本怎么样了?” 沈秋双手迅速地在虚拟界面上移动,神情越来越凝重:“皮脂和体液的化验结果都是正常,只是……血液的HI变化不大对劲。” 听到这话,简凌将手里剩下的收税工作交给巴森特,转过身,快步走到沈秋身边,看着屏幕上的数据,脸色蓦然变得非常难看:“你怎么看?” 沈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猜想:“可能是……病毒。”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整个急救室里的人都听到了,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他们看了一眼急救台上的伤患。本能地后退一步,就连正在缝合的巴森特也呆住了,他立刻停下手里的缝合工作,举起双手后退,恐惧地问道:“这病毒会不会传染啊?” 沈秋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数据:“根据目前的数据变化显示。这种病毒应该具有一定的传染性,但应该不会通过空气传播。具体结果还需要等到仔细化验之后,对比数据库中的病毒样本,才能得出结果。” 巴森特快要哭了:“简医生。我们该怎么办?这病毒会传染,我们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简凌重新回到急救台,示意巴森特离开。她拿起持针器,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麻利地将最后一道伤口缝好。 “把伤患送到重度监护病房,病房做无菌处理,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他,”简凌顿了顿,看向云燕,“你们把这次用到的器具都集中起来仔细消毒,一定不要直接接触它们。” “是。” 做完这些。简凌走到消毒室,将自己身上的口罩、帽子和手套全部扔进高温销毁。然后仔仔细细地洗刷手指。 她走出消毒室,换好衣服,立刻就给贾新打电话,将病毒的事情跟他报备了一番。 贾新这个时候正在外地开会,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你先稳住医务科的人,暂时不要把病毒的事情外泄,以免引起恐慌。我等下立刻将此事报上去,看看上头要怎么处理此事。” “明白了。” 挂断电话,段卓跟上来,忧心忡忡:“怎么办?我们医务科还有这么多病患,他们的身体抗性比一般人都低,如果被感染,后果肯定非常糟糕。” “这个病人是临时转过来的,除了急救室,没有其他地方可能被感染。现在只要看好他,做好消毒防护措施,暂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说到这里,简凌顿了顿,她看了段卓一眼,“我不是让你去照顾约曼么?你怎么一声不响地就跑这儿来了,病人怎么办?!” 段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约曼先生有夏琳看着,我就想过来学习一下。” “夏琳还是实习生,身边得有人看着,你这样瞎跑很容易给病人造成不负责的印象。” 被训了一顿,段大少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我这就回去,省得你在这里碎碎念碎碎念,像个老太婆似的。” 见到他不是很在乎的样子,简凌正色道:“作为约曼的主治医生,你有看过他的病历资料,了解过他的家庭背景么?” 段卓昨天下班之后,就回去打游戏了,根本没想过要去查看病人的资料。今天早上也是,他总是有别的事情要忙,至于查看病人的资料……他还真没这个习惯。 他摇了摇头:“没,这很重要吗?” “重不重要,得看你怎么把握。约曼的情况比较特殊,需要特殊的照顾,我希望你和夏琳能借助这个机会,学会多病人着想。医生,有时候不只要医治病人的身体,还要疗养病人的心。” 见到简凌说得认真,段卓终于收起玩笑之色,老实地点头应下,然后离开。 当天下午,病毒的化验报告就出来了,是一种流传于喀斯星球的变异病毒,能通过血液传播,会引发人体高烧不断,可以致人死。 简凌将这个结果告诉医务科的所有人:“今天参与了急救的医护人员全部去做检查,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种病毒虽然可以致人死,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应对的办法。做完检查之后,大家就回到自己的岗位不要将此事外泄,管好自己的嘴,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可以了。” 虽然简凌示意大家不要特别担心,但病毒所带来的惊恐,还是不可避免地在众人心底滋长。 一种淡淡的压抑,悄无声息地弥漫在医务科里。 好在医务科的人并不多,要管理起来也并不难,简凌亲自和巴森特、沈秋等人去检查身体。 这个时候。段卓正在查看关于约曼的病历资料,约曼十九岁从军。九十六岁退伍,在部队中待了整整七十五年。这七十五年里,他也立过一些功劳,获得了几个不上不下的军功,临退伍之前爬到了中校的军衔。并且拿到了一笔非常可观的退伍金。 就这么看来,应该是非常完整的军人生涯。 若说他与人有什么不同的,应该就是他自从妻子去世之后,就再没有续娶这件事吧。 他的妻子在他二十五岁的时候去世,之后他就再没谈过恋爱。在他退伍之后,他领养了一名孤儿。如今这名养子已经长大成人,并且有了自己的妻儿家室,如今独自经营一家小餐厅,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约曼患的萨克尔综合征,它会加速身体器官的老化衰竭。伴随病情的加深,身体将越来越虚弱,直到所有器官停止运转,身体细胞全部死亡。 这是一种不治之症,只能用药物勉强控制住病情。让病发的时候能够少一些痛苦。 约曼今年一百二十一岁,看起来却像是已经一百五十几岁的老者。枯瘦的脸上沟壑纵横,全身的体重现在加起来才不过六十来斤。 事实证明,萨克尔综合症已经进入末期,这位老人已经快要不行了。 查看约曼在其他军区医院的探望情况,从最开始的每个月一次探望,到后来半年都见不到一次,约曼的养子似乎对他越来越不上心…… 段卓想了一下,决定给约曼的养子打个电话,询问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不是亲生父子,也不该将病重的养父扔在医院里不管,多少都该来问候一声。 电话打通之后,段卓简单明了地说明来意,对方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慢慢说道:“我也没办法,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他总抱怨我们不够关心他,还时常无理取闹,给我和尤娜找各种麻烦。他说他很喜欢军队的生活,所以我们就帮他联系了军区的疗养院,没想到他又换上了萨克尔综合症,我们只好又将他转到军区医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我和尤娜曾经去看过他,可他从不正眼看我们,面对我们的关心也是冷嘲热讽,尤娜好几次都被他给气哭了。作为儿子,我感到很抱歉,但我也有我的生活,我很爱我的妻子和女儿,我不希望总是因为爸爸的缘故,让她们为难伤心。” 段卓慢慢皱起眉:“老人年纪大了,多少都会有些怪脾气,做儿女的应该多去体谅他们。你的父亲现在很虚弱,身体状况很差,或许这几天就可能走到尽头。在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作为儿子的你,难道不该来看看他,亲自送他一程吗?” “……抱歉,我的女儿这几天病了,尤娜的身体又不太好,餐厅也需要人看着,我走不开身,”说到这里,他自己似乎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语气带上几分恳求吗,“爸爸如果有什么请求,希望你们能尽力帮忙实现,不管是想吃什么或者想要什么,请你们尽量满足他。钱的问题可以跟我说,我会打款给你们,一定不会让你们吃亏。” 听到这话,段卓的脸色渐渐变冷,说话的语气也不大好听:“你总是在给自己找各种理由,你把你最爱的一切全部摆在优先位置,从来不会为你的父亲想一想!你自己也是做父亲的人,却不站在父亲的位置看待问题,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的女儿为了自己的家庭将你抛弃,你该有多难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的女儿可一直都睁大眼睛看着你,你今天所作的一切,说不定她明天就会同样用在你身上!” 说完,他就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 偶会告诉你们,还差5票就可以加更这件事吗~ 45. 披着美女人皮的怪兽 一通电话,让段大少心情很不好。 他离开办公室,来到病房,看到夏琳正在帮约曼换药。 约曼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抬头看着雪白的天huā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琳调整好药物控制仪,见约曼在发呆,便笑着去搭话:“约曼先生,我看见您中午的饭剩下很多,您这样对身体不好,下次得多吃点。” 约曼先生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那么难吃的饭,你还让病人多吃些,你是什么居心?” 又被他给噎了一下,夏琳尽力维持住自己的微笑:“那些菜都是经过营养配比定制的,您现在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多进食,保持住身体的营养需求,这样才能好得更快。” “我患的是绝症,就算吃得再多也无济于事,你以为我老了,就糊涂得看不出你的敷衍?!” 夏琳毕竟还太年轻,热情被人一次次地浇上冷水,笑容很快就有些挂不住了。她咬了咬下嘴唇:“我只是想要关心您,并没有敷衍的意思,如果您觉得我在骗您,那您就当做没听到刚才的话。我还有其他的事,先走一步,再见。”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看见站在门口的段卓,不由得脚下一顿:“段医生……” 段卓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灰心。 他走到病床边:“约曼先生,您不喜欢医务科的饭菜?” 约曼瞥了他一眼,目光中透出几分嘲讽:“就那么几片菜叶子,米饭都被煮糊了,吃在嘴里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咽,难道你会喜欢吃?” 约曼的冷言冷语没有打击到段卓,反倒让段卓笑了笑:“那您喜欢吃什么菜?只要不是太难弄的,这附近的餐厅应该都能买得到。” 听到这话,约曼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你打算自己掏腰包请我这个老头儿吃饭?” “还不知道约曼先生愿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 约曼想了一下:“我有个条件。” “说说看。” “我不想在这里吃饭,我要亲自去餐厅用餐。” 段卓爽快地点头:“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下班我就来接您。” 离开病房,夏琳看着走在前面的段卓。有些担忧:“段医生,约曼先生的身体需要药物支撑,不能随便离开这里。这件事您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 段卓没有直接回应她的担忧,而是反问一句:“你以前照顾过身患绝症的病人么?” “没有”夏琳摇了摇头。“我以前在学习里只接触过人体模型,后来去皇家医院实习过一段时间,由于我资历不够,我能接触到的病人大多是病情比较轻的患者。这是第一次。我直接面对一个明知道会死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病人……” “是啊,明知道他的日子不多了,可我们救不了他。”段卓深呼了口气,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的笑,语气却很无奈“没办法治好他的身体,我们只能尽力让他过得开心些。最起码……别让他在临走之前,嘴巴里都只有菜叶和稀饭的滋味。” 这是个冷笑话,真的很冷,他和夏琳扯动嘴角,想笑却又觉得笑不出。 夏琳抿了抿嘴角:“我也想好好照顾他。让他尽量过得开心些,可他总是说一些伤人的话。我觉得他很讨厌我。也许他根本不需要我们的照顾,他看起来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怎么可能?”段卓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她“人活在这世上,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可能喜欢孤零零的一个人。尤其是约曼先生,他都不知道自己哪天早上就醒不来了,现在的每一分一秒,对他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个人陪着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他一定会非常开心。” 听到这些话,夏琳沮丧的心情又慢慢重新振作起来:“真的?你确定他不是真的讨厌我?” “我倒觉得他说不定很喜欢你,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可是相当有诱惑力的哟!”说到这话,段卓在心里暗自将某个冰山女魔头划出“女”医生这个圈子! ——那是个女怪物,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衡量她! 夏琳有些不大好意思:“你别乱夸人,我觉得副科长比我漂亮多了!” “不用管她,她就是披着美女人皮的怪兽。乍一看还挺好看的,但是千万别靠近,绝对的吃人不眨眼!”说完,段卓还特意做出特别惊恐的模样。 夏琳看着他,想笑又笑不出,只能绷紧脸皮:“我觉得副科长还挺好的……不但长得漂亮,医术很好,而且工作很认真,除了笑容少了些,其他都蛮好……” 段卓露出不屑的神情:“切!她就一工作狂人,整天绷着一张脸,偶尔笑一下都能让人抖一抖。这样的女人,也就夏将军那样审美观异于常人的男人才敢要她……” 说着说着,他就觉得夏琳的脸色有些古怪,她的目光总是往他身后瞟。 他闭上嘴巴,缓缓转过身,见到简凌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 “……”段大少呆住,上帝说,说人坏话是会遭报应的,他这个报应未免来得也太快了点! 简凌冷冷地说道:“你是皮痒了,想找抽来着?” 想起上次被简凌踩在地上的苦逼场景,段大少欲哭无泪:“大姐头,小弟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小弟这一马吧!” 瞅见他这副没出息的德行,简凌抽了抽嘴角:“我让你去负责约曼,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今天下班,我请他去餐厅吃饭”说到这里,段大少小心地看了她一眼“我私自带他出去,不会违反医务科的规定吧?” “走之前记得登记一下,别太晚回来。” 听到她这么说,段大少立马就乐了:“我一定按时带他回来!” 简凌离开之后,心情大好的段大少看了看旁边正在掩嘴偷笑的夏琳:“晚上一起去?” 夏琳满脸惊喜:“我也可以去?可我没多少钱……” “没事,本少爷请客!” 还没走太远的简凌。听到身后这两个家伙的对话,轻轻勾起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淡笑。她来到二楼的会客室,里面已经坐着一对中年夫妇,他们一见到简凌来了,立刻就站起身。 简凌走过去:“你们好,我就是这里的副科长。敝姓简。” “您好您好!”男人伸手和简凌握住,眼中全是期待“我们是拉克的父母,这些日子。拉克全赖你们的照顾,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简凌松开手,请他们坐下:“分内之事。不必介怀。” 他们显得有些局促,看着简凌的目光略微有些闪烁:“实不相瞒,我们这次特意找到您,是希望您能帮我们给拉克换个主治医生。” “说说理由。” “我们之前和郎医生见过面,他跟我们说了拉克的情况。他看起来很年轻,也不是很有把握……我们想,既然他没有把握治好拉克的话,那就换个有把握的医生”拉克的父亲看了看简凌。见她没有流露出不满的情绪,这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知道这样不太合规矩,可拉克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我们真的很爱他。他今年才十八岁,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能就这么在病床上过完一生……”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扶住额头,声音沙哑:“求求您,帮拉克换个更好的医生,只要能让他醒过来,你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拉克的母亲双手掩面,眼眶泛红,儿子昏迷不醒的打击让这个普通的女人心力交瘁。 他们得知拉克的事情,立刻就从别的星球赶过来,一路风尘仆仆,夫妻俩都很疲倦。可是为了儿子,他们不得不强大精神,尽力为儿子争取到最好的治疗。 就算有一线生机,他们也绝对不能放弃! 面对他们的哀求,简凌沉默了一下:“需要听听我的意见么?” “您请说。” “拉克现在陷入深度昏迷,如果换一个医生就能让他醒过来,不用你们说,我也会立刻这样做。但事实是,他的情况很糟糕,不是换医生就能解决得了的,更何况,我不认为你们能找到比郎医生更适合他的医生。” 听到她这么说,拉克的父亲面露为难:“可是,郎医生他真能行吗?” “他或许不是这里医术最好的医生,但他绝对是这里最细心的医生。相信我,拉克现在需要的不是各种心存侥幸的治疗方案,他需要的是,一个认真细致的好医生。让他得到最妥善的照顾,让他在昏迷中感受到生活的美好,这些都很利于他的康复。” 夫妇俩互望一眼,最后无奈地选择妥协:“那好吧,拉克就暂时继续由郎医生照顾,希望他能帮助拉克早日恢复。” “我们都会尽力,也请你们给予我们更多的信任。” 送走拉克的父母,简凌转身回去,经过加护病房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悠扬的风琴声。 她停下脚步,循声找去,见到病房里的朗逸宁抱着一架手风琴,坐在拉克的床边缓缓拉着。如果她没记错,这首曲子是拉克家乡的小调,非常优美明快的旋律。 琴声飘出加护病房的区域,飞向其他的楼层,那些或是正在忍受痛苦的病患,或是正在为病毒之事而感到担忧的医护人员,亦或是正在忙碌着各式各样事情的人……听到这真琴声,都不由自主地放慢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约曼被扶到轮椅坐下,听到这真琴声,扭头问道:“这是谁在拉琴?” 身后的段卓仔细听了一下,立刻就笑了:“这是郎医生在拉琴,可能是要拉给拉克听吧。” “拉克是谁?” “他是……” 46. 小妖精! 从医务大楼走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简凌开车回到公寓,刚进家门,一股饭香扑面而来。 她脱掉外套,洗了手,坐到桌边,顺手将芭芭拉从空间里弄出来。变成人形的芭芭拉坐在一个特制的儿童椅上,一手拿着叉子,一手拿着勺子,大口地吃着面前的饭菜。 夏帮简凌盛好饭,放到她面前:“听说医务科出现病毒了?” 简凌拿起筷子:“嗯,是一种流行于喀斯星球的传染性病毒,现在正在研究应对办法。” 夏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需不需要加派人手?” “暂时不用,被感染的病人已经隔离起来,接下来就等上头的命令了,”简凌顿了顿,看了夏一眼,“有芭芭拉在,我就百毒不侵,不用太担心我。” 夏看了看旁边正在埋头大吃的白胖子,决定要对这只肉团好一点,它可是他家媳妇儿的护身符。 注意到夏的目光,芭芭拉从碗里抬起头,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一粒米饭从眉毛梢掉下来,正好被他接住,扔回嘴里继续嚼吧嚼吧。 吃完晚饭,简凌抢在夏的面前收拾碗筷:“让我来吧。” 虽然他没说,不过她还是察觉到,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收拾餐桌刷洗碗筷这种琐碎的活儿。她不反感做家务,除了做饭以外,其他基本都能做。 她麻利地将碗筷送到厨房,塔塔拿起抹布将餐桌擦干净,并且将地面清理干净,然后飞到厨房,观摩简凌洗碗。等她洗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塔塔就接过她手里的碗筷:“主人,请让我来。” 以前简凌基本都是在外面吃,塔塔从没洗过碗,此时见到它有模有样地洗碗刷筷子,简凌忍不住问道:“你学得还真快。” 塔塔中规中矩地回答:“谢谢主人的夸奖。” 想起它之前的种种强大功能。洗碗这种小事显得不值一提,不过却更加激发了简凌的好奇。 “塔塔。你真的只是个智能管家吗?” 正经过厨房的夏听到这个问题,目光扫过塔塔:“这是十几年前的一种军用机器人,现在已经停产,大部分都已经被送去**,你这个算是绝版了。” 简凌愣了一下。她的记忆告诉她,塔塔是简辛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简辛怎么会有这种已经停产的军用机器人。 见到简凌露出疑惑的神情,夏继续说道:“你的小管家明显经过了改装。外形与原版有很大的变化,性能似乎也提升了不少。不过,系统还是十几年前的系统。说话特像十几年前电台播报政治新闻时的电音,几十年不变啊!” 难道是简辛把塔塔改装了?可他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个绝版机器人!简凌的疑惑更深了,不过细想一下,这件事与她关系不大,就算真找简辛问清楚又能怎么样呢。 她将这些无关紧要的疑惑抛开。回到卧室里,准备洗澡睡觉。 忙了一整天,眼下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下,她可得好好休息一下。 刚把衬衣的扣子解开,门外就响起敲门声。塔塔还在外面做家务,简凌只能又将扣子匆忙系上。打开房门。见到夏站在外面,她开口问道:“什么事?” 夏正要开口,目光一转,就顺着她匆忙之间没有系紧的衬衣里飞进去了…… 白色的衬衣穿在她身上,将她姣好的身材包裹得凹凸有致,衣领间微微露出一条缝隙,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的引诱,在衬衣这种严肃的反衬下,显得愈发令人浮想联翩。 这次还好,他的鼻子没有流血。 他掩饰性地干咳两声,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自然些:“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简凌看了看时间,八点多,还比较早。她侧开身:“进来吧。” 她招呼夏坐下,然后给他倒了杯水,坐到他旁边的床上:“说吧。” “唔,是这样的,是我家里的事……”夏握着水杯,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往她的衣服里钻,可人就有这样的逆反性,越是压抑,越是想要反抗。 简凌就算再迟钝,也注意到了他目光中的灼热。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身前,这才看见扣子没有系紧,松垮的衣缝间春色隐约可见。。 她抬起手,慢慢将那些扣子系紧,一颗一颗,动作很缓,看得人心里发痒。 夏看着她眼中隐隐闪烁的挑衅,挑眉道:“你这是在勾引我?” “有吗?”简凌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继续慢悠悠地扣扣子,双手慢慢往上走,一点点掩住那些诱人的春光。 夏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简凌的双手,眼巴巴地看着那些春光消失在面前,目光继续流连在紧闭的衣服上,恨不得化身成浪人,立刻飞身扑上去将这碍事的衣服全给撕了! 可他不能,因为简凌没有说可以,他绝对不能对她用强,哪怕明知道她就是在勾引,他还是不能那么做。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呆着,眼红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喉结不经意间滑动,身体一阵燥热。 他暗骂一句:卧槽,这根本就是红果果的诱人犯罪! 看着他强忍着的苦逼模样,简凌眼中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心想当初见到这货的时候,他可把架子端得比谁都高,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让人望而生畏。后来再见到他,各种连哄带骗外加威逼利诱,自己被他压得死死的,那时候她连咬死他的冲动都有。 她斯条慢理地将扣子全部扣紧,目光扫过他绷紧的身体:“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这种掌握主导权的感觉就是爽啊就是爽! 这会子,夏的脑袋里什么事都被踹飞了,就只剩下怎么扑倒自家媳妇这件事了。听到她这么问,他张口就反问一句:“你还记得上回我答应帮你隐瞒摩尔身份的时候,你许诺过我什么吗?” 简凌的脑子里渐渐回想起那次答应被他啃两口的事情,她顿时就有种老爹被坑了的悲愤——尼玛是故意的吗?尼玛其实就是故意的吧!故意在那时候挖个坑,在这时候等着劳资往下跳啊卧槽! 她真想瞬间失忆,神马欠啃一口的事情全部从脑内存中被格式化!可问题是,她偏偏神马都记得! 什么叫做引火烧身,她现在算是真明白了。 被反将一军的她,怀着壮士断腕的悲壮,将右手缓缓递到他面前:“不就是啃一口吗?速度点!” 夏看着面前这只白皙光滑的手,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性感得一塌糊涂:“我说过要啃手吗?” “你上次不是啃的手背吗?!”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夏缓缓伸出手,勾住她的脖子,将她往怀里带,“这次可是你自己玩火,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好男人,老婆有需要,我当然要好好满足。” 距离越来越近,简凌几乎可以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本能地往后仰,想要拉开与他的距离。 谁知道他竟顺势跟着她一起往后倒,两人齐齐倒在床上,简凌悲催地被牢牢压住。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的老腰!擦,你丫快把我压断气了!” 夏稍稍起身,单腿撑在她身边,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顺着她的衣领往下滑:“你说,让我啃哪儿比较好?” 简凌成心要和他唱反调,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菊花!” 事实证明,她再一次低估了夏某人的厚脸皮程度。 听到简凌明显挑衅的回答,夏异常温柔地勾起嘴角,笑得明媚如春风:“原来你喜欢重口味啊?早说啊,咱两谁跟谁?甭客气,我一定满足你!” 简凌张嘴,就被他低头用舌头在脖子上狠狠舔了一下,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大脑当机,一句“卧槽”卡在喉咙里愣是没机会蹦出来。 夏的手指缓缓爬过她的肌肤,滑进她的内衣,指尖的指甲不经意间碰了碰她柔软的花蕾。 被牢牢压制住的简凌悲愤地发现,自己居然真有感觉了?! 上一世她也曾因为生理需求,与男友之间做过这种事,但她每次的感觉都来得特别慢,尼玛这一次居然一下就被勾起来了?!简凌忍不住磨牙,揪住他的头发,在他耳边低声骂一句:“小妖精!” 他顺势将她整个揽入怀里,低头在她的颈子边慢慢地啃着,轻轻的笑声从嘴角溢出:“我这是跟你学的。” 47 你还劳资的清白 简凌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言简意赅地向脸黑如锅底的夏解释:“巴森特医生感染了病毒,我必须亲自过去一趟,绝对不能让病毒在医务科里扩散。” 此时的夏脸上明晃晃写着“我很不爽”四个大字,但人命大如天,他没有理由阻止简凌,索性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就算他是被工作狂媳妇儿抛弃的苦逼男人,但他也不能看着媳妇儿就这么只身去面对危险,他得陪着她,就算站在旁边看着也好,起码能知道她平安无事。 简凌脚下一顿,见他不像看玩笑,正色道:“不必了,这次的事情我能解决,你先睡吧,回头我忙完了就会回来了。” 说完,她就走过去,踮起脚尖他嘴角亲了一口,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她走了之后,夏打通苍梓的电话:“帮我侵入情报局的资料库,查看被送到医务科的那名情报人员是什么身份,把他的资料一并调给我。” 十几分钟之后,苍梓将得来的资料发送到他的电脑上。 他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上那些文字,这才知道那名不幸感染病毒的情报人员叫利安德,奉命潜入希比亚帝国,窃取对方政府私下研究病毒武器,违反星际联盟合约的证据。没想到被意外发现,利安德被敌人囚禁了两天时间,后来得到其他同事的秘密营救,得以逃回。 希比亚帝国与威尔士帝国一样,极为看重军事发展,热衷于争夺掠取,对土地和资源都有着强烈的渴望。 与希比亚帝国不同的是,威尔士帝国之所以喜欢掠夺,一方面是源于对武力的崇尚,对帝国实力的强大自信,另一方面也是是为了彰显帝国的实力,让其他国家产生敬畏感,不敢妄加欺侮。 但希比亚帝国却不一样。他们的国家极为贫穷,掠夺只是为了生存。这种生存的手段非常激烈。但凡被他们侵略的土地,那一整片土地上所有的原住民都将遭到驱逐,如若不从,就会被各种残忍地虐杀。他们如同蝗虫过境,疯狂掠夺各种资源。等到那片土地上被剥夺干净,他们就会开始下一次掠夺。 落入希比亚帝国那群魔鬼的手里,根本不能指望可以活着回来,利安德能被救回来。他们都以为这是一次极大的侥幸。可是现在看来,利比亚帝国那群人其实是故意放感染了病毒的利安德回来,他们就是想借此警告甚至挑衅威尔士帝国。 夏曾经和利比亚帝国的人打过招呼。那里的人为了生存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非常不好对付。 他不明白,威尔士帝国这些年一直希比亚帝国相安无事,为什么忽然想要查对方的底细,难道国议院那群人又看上别人的什么东西了? 他想了一下。打电话给霍恣,让他帮忙联系科后勤部科研所的那群人,让他们尽快找到应对这种热感病毒的办法…… 医务科里,简凌匆匆赶到隔离病房外,沈秋站在门口。其他人都不在,这个时候应该都已经下班回家休息了。由于这件事的特殊性,沈秋只通知了简凌和贾新,其他人现在都还不知道。 简凌开口就问“巴森特医生呢?” “在病房里。” 简凌正想推门走进去,却被沈秋给拦住:“他的血液检查结果呈阴性,我怀疑他已经被感染,血液样本现在已经被送往医疗总部,具体结果要等两天后才能出来。在此之前,你最好还是不要接近他,以免再节外生枝。” 看着沈秋难得一见的严肃神情,简凌拿开他的手:“放心,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不会给你和医务科添麻烦。” “我不是担心添麻烦,我是担心你会被……” “我知道,这些我心里有数,但我现在必须得去看看他。” 见到她坚持,无奈之下,沈秋只好让开:“好吧,巴森特医生现在的情绪不太好,希望你能让他稍稍振作些。” 简凌站在门口,红外扫过,房门自动打开。 她走进去,见到巴森特医生盘腿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电视,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听到开门声,如同惊弓之鸟,浑身忽然一颤,迅速扭头朝门口看去。 简凌刚走几步,就看见被扔到地上的被子和枕头,脚下一顿。 巴森特的脸色很不好:“有什么话就站在那里说,不要靠过来,省得被我传染。” 简凌弯下腰,伸手地上的枕头和被子捡起来,叠好之后放到床上。她看见巴森特身边放着一台电脑,里面全都是些有关病毒的各种报道和资料,那些恐怖的图片像一根针,刺得神经发麻。 注意到她的视线,巴森特伸手将电脑关掉,语气很生硬:“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简凌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他此时抿紧嘴角略微有些紧张的样子,淡淡说道:“在结果出来之前,你会被隔离。” “然后呢?如果结果是我真的被感染,你们是不是打算为了大局着想,就把我送到研究所,让那些眼中只有学术和研究的家伙把我当成标本一样,做各式各样的试验……” “巴森特医生……” “如果病毒发生异变,我可能还会被关入异容所,和那些变异虫兽一样,过着各种暗无天日惨无人道的生活。我会被软禁,会被隔离,甚至可能会被人道毁灭……”他揪住自己的头发,眼睛惊恐地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完全陷入了自我的幻想世界。 自从他知道利安德被感染之后,他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心里很不安。直到下午去做身体检查的时候,他才猛地想起来,在给利安德急救的时候,他曾经被枕头扎破了手指! 手指被扎出了血,病毒又正好是通过血液传播,这些认知在他的脑海中相互交叠,逼得他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惊恐……他就像惊弓之鸟。随时随地都能因为一丁点动静被吓一大跳。 看着他此时茫然无措的样子,简凌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先冷静下来,结果还没出来,现在不要自乱阵脚。” “可是沈医生都说了,这种病毒通过血液被传染的可能性非常高,我……我真的很怕!”他低下头。声音发颤,“我之所以选择当医生,是因为这个职业竞争压力小,而且待遇还不错。以后退休了,还能有一份很好的福利。我从没想到过,做医生会这样危险。一想到自己会死,我就觉得什么都完了,我真的还不想死……” 他平时看起来总是一副混日子的模样,不求医术有多高,也不指望自己有多高的医德品性。他本来也就没什么太大追求。能往上爬就往上爬,爬不了就继续混日子,反正世界塌了也有高个儿顶着,怎么也砸不到他。 可他怎么都没先到,死亡两个字忽然从天而降。砸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甚至都还没结婚,还没生过孩子。还没开始认真对待自己的人生,老天就告诉他,一切都完了,他没机会了…… “你不会死,”简凌将他的脑袋强行掰正,一字一句认真地告诉他,“你只是可能被感染,但并没有被确认,即便真的被确认,我们也有应对的办法。我查过资料,这种热感病毒不会染上即死,它会有两到三天的潜伏期,只要短时间里没有发作,你就不会有任何事。你现在不能自己吓自己,你必须对自己有信心,如果你自己都不信自己,你还能指望谁能帮到你?” 听到她的话,巴森特的焦距慢慢聚拢:“你说真的?过完这三天,我就不会有事?” “我没必要骗你,”简凌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而且我会帮你,没有人能把你从医务科带走,你信不信我?” 巴森特呆呆地看着她,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有她怒骂自己的情景,还有她指点自己的情景……无论是哪一种,她无疑都是强大并且自信的,她总是能在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情况下,救活了一个又一个的病患。 要问他信不信她,他犹豫着点头:“应该信吧……” 简凌一掌狠狠拍在他头上:“把前面的‘应该’和后面的‘吧’全部去掉!” “可是……” “少废话!再啰嗦就给你打两针!” “……”他乖乖地闭上嘴巴,表示自己很乖很听话。 简凌看着他现在邋遢的样子,眉头微皱,“这两天,医疗部可能会派人过来看你,你就打算用这副样子去见他们?只怕到时候就算你没病,也得被他们送到精神科去。” 巴森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得尴尬:“我这就去收拾干净!” “你这三天必须要配合沈医生的检查,让他仔细记录你的身体变化,别又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 见到巴森特老实地点头,她这才转身走出病房,和站在外面的沈秋说道:“结果确定之前,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 “我明白了。” 第二天,大家忽然发现总是喜欢到处晃荡没事找事的巴森特不见了,原本还不怎么待见他的云燕,忽然一下子不见了这家伙,还真有些不习惯。她去问简凌,想知道巴森特去哪儿了。 简凌当时正在给病人复诊,随口答了一句:“他度蜜月去了。” “度蜜月?!”云燕睁大眼,“他什么时候结的婚?!” “唔,大概就这几天吧……”某人继续不负责任地胡扯,完全没有想到,巴森特结婚这个消息在短短的十分之内,就传遍了整栋医务大楼。 正躺在隔离病房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的巴森特,从沈秋口中听到这件事,顿时就石化了。 ——魂淡简凌,你还劳资的清白!你还劳资的名誉!你还你还你还!!! 48. 许愿星的心愿 医疗部很快就派了人过来,来查看巴森特的情况,他们没有进病房,只是站在监控室里,查看了巴森特这两天的生活情况。 贾新已经回来,他和简凌一起陪在旁边,回答那两个人的疑惑。 期间,他们一再地叮嘱:“一定要看好他,别让他和外人接触!” 看着他们眼中的嫌恶,简凌冷冷地提醒:“这种病毒是通过血液传播,不会通过空气传播,一般的接触不会造成感染。” 那两个人不悦地扫她一眼:“就算不会感染,也不能让他离开这间病房,军医被感染病毒的事情万一被传出去,你让这里的病人们该怎么想?还有那些媒体,肯定会借此大肆炒作。我们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连累医疗部跟着一起受累。” “巴森特医生是在工作中不慎感染,他这真追究起来,应该算工伤,你们没有理由这样对待一个因公生病的医生。” “那你希望我们怎么对待他?难道将他的事情公诸于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这儿有个感染病毒的医生,简医生,您保护下属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这个时候请您以大局为重。” 他们说得不太客气,简凌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如果真的大局为重,你们就该进去病房里,亲自面对巴森特医生,作为代表的你们,应该有义务代替我们向他慰问几句吧?” 听到这话,那两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虽说病毒不会通过空气传播,可一想到对方是个传染病人,他们就觉得膈应。明知道简凌是在故意刁难,他们还是不得不放软态度:“您说得对,但……但是我们身上还有事,不便久留,巴森特医生就全权交由你们照顾,请你们代替我们好好慰问他。再见。” 说完,他们就像躲瘟疫般。生怕简凌强留他们,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开监控室。 贾新看着脸色冰冷的简凌,无奈道:“护短可以理解,但你刚才的语气有些太硬了,得罪他们没有好处的。” “就是因为人人都这么想。所以他们才那么嚣张。” “你啊,还真是像极了白绿年轻时候,”贾新笑了笑,转身走出去。 离开监控室。简凌站在电梯口,等了一会儿,电梯门打开。段卓提着个袋子从里面走出来。看见袋子上的商标,简凌问道:“你去买了什么?” “一些缎带,约曼先生托我买的。” 简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看来你最近和约曼相处得不错。” 说到这里,段大少忍不住叹了口气:“还好吧,他总喜欢对人冷嘲热讽。说话特刺人,夏琳被他气跑了好几回。” 简凌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加油吧,骚年们!” 段大少被她拍得肩膀一沉。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简凌走进电梯,没等电梯门合上。段大少忽然开口问道:“约曼先生的病……真的治不好吗?” 萨克尔综合症会造成人体器官的迅速衰竭,按照目前的医疗水准,只能勉强靠药物控制,根本没有办法可以治好。简凌或许可以用蛊药治好约曼的绝症,但却恢复不了他已经严重衰竭的内脏器官,到时候,等待他的,仍旧是死亡。 更何况,就她看来,已经垂垂老矣的约曼,其实对生的欲望并没有其他病人那么强烈。 毕竟,他就算勉强苟延残喘地活着,也已经是孤身一人,这个世上早就没有了能让他牵挂和不舍的事物。他的战友已经大都不在了,他的儿子已经抛弃他拥有自己的家庭,他无牵无挂,孑然一身。 也许对他而言,死亡才是另一种开始。 简凌无奈地摇头:“抱歉,我无能为力。” 听到这话,段卓失望地哦了一声,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答案,虽然简凌的医术很好,但这不代表她能治好绝症。他也只是怀揣着些许的侥幸问一句,得到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 电梯门合上,段卓提着袋子来到病房,将袋子里的彩色缎带拿给约曼:“您看看,是不是这种?” 约曼缓缓抬起双手,接住缎带,看了看:“嗯。” 他扯出一条缎带,开始慢慢地折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指间出现一颗由彩带折成的小五角星。 他将星星放进袋子里,然后又接着折第二个,他折得很认真,虽然双手有些迟缓,但这不妨碍他的细致专注。 段卓站在旁边,看着他手里渐渐成型的小星星:“您还会折星星?” “以前在部队里,一个战友教我折的,说这叫许愿星。” 难得他说话不刺人,段卓再接再厉:“这些星星可以许愿?” “不知道,也许吧……” 接下来的时间,约曼一直都在折星星,一天时间过去,折好的星星已经装了大半袋。等到第二天,快要下班的时候,段卓来查看他的身体情况,发现他还在折星星,床边挂着的袋子里已经装满了彩色的五角小星星。 他不由得感叹:“您的速度还真快,不过您现在身体不太好,得好好休息,别太累……” 话还没说完,正在埋头折星星的约曼,双手忽然停下来,他皱起眉,没有折好的星星从手里掉下来,滚落到地上。 见到情况不对劲,段卓心中一紧:“约曼先生,您身体哪里不舒服?” 约曼靠在床背上,微微张开嘴,呼吸急促,眼睛的视线越来越涣散。 段卓立刻扶着他躺下来,然后叫来其他人,准备进行紧急抢救。 等简凌和其他人匆匆赶过来的时候,约曼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简凌迅速帮约曼检查了一下身体,无奈地摇摇头:“不行了,心肺已经完全衰竭,急救手术没有用。” 一直负责照顾约曼的段卓和夏琳听到这个消息,原地呆住。 虽然他们总是被约曼气得说不出话,但毕竟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身为医生的他们,仍旧希望约曼能够好起来。亲眼看着自己的病人死去,这时已经非常难受的事情,他们谁都不想面对。 见到约曼的嘴角在动,段卓弯下腰,将耳朵贴在他的嘴边,轻柔地问道:“您有什么话要交代?” “许……许愿星……” 段卓看了看旁边袋子里满满的彩色小星星:“您要怎么处理这些星星?” “许愿……希望小孙女的病快些好,希望拉克快些醒过来……” 听到这话,段卓愣住,他没有想到,约曼临死之前争取每一分每一秒折这些许愿星的原因,就是希望能孙女和拉克的身体能快些好起来。为孙女许愿他可以理解,但是拉克与约曼无亲无故,甚至面都不曾见过,约曼怎么会想到为拉克许愿? 约曼喘了一会儿,虚弱的声音透出沧桑的气息:“我已经活得够久了,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可是……拉克还很年轻,他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生孩子,他应该活着。如果……许愿星真能许愿,我将自己最后一点气运送给那孩子,希望他能好好活着,所有的孤独……都将由我带走……谢谢你……们……” 嘀———— 生命仪发出冗长的鸣音,所有的数据全部归零。 段卓缓缓直起上半身,静静看着面前已经合上眼睛的约曼,眼眶微微泛红。 约曼看起来走得很安详,布满沧桑的脸上,有一种看破人世的厚重。他在人生最后的一段时间里,为一个年轻的孩子祈求生命的垂帘,即便他平日里看起来总是冷漠并且不近人情,可他却愿意带走所有的孤独,将生命的美好送给一个陌生的孩子。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这一幕,沉默,肃静。 段卓在简凌的示意夏,走上前,仔细查看了约曼的眼球和气息,然后看了看时间,缓慢地宣布:“三月七号下午五点三十四分,约曼去世。” 众人躬身,郑重地行礼,表示哀悼。 约曼的尸身被运往太平间,段卓再次拨通约曼养子的电话,将约曼辞世的事情告诉他。 电话那头,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临终前说了什么?” “他希望孙女可以快些康复,希望……希望另一个正在遭受病痛折磨的孩子能快些醒来。” 似是没有想到父亲临终前会说这样的话,对方的声音微微一颤:“我对不起爸爸……” 对于他的哀痛,段卓显得不是很在意:“你什么时候来接约曼先生?” “我忙完这两天,会尽快赶过去,这些日子有劳你们的照顾,非常感谢你们!” “这是分内之事,没必要言谢。” 挂掉电话之后,一个小护士急匆匆地冲进来:“拉克醒了,请尽快通知拉克的父母,他们应该还没有离开血红星球!” 听到这话,段卓和其他人都愣住。 一个生命的消失,另一个生命的复苏,衔接得如此自然融洽。 段卓看向旁边那一整袋的彩色许愿星,目光渐渐变得悠远深长——约曼先生,您的愿望实现了,您可以安息了…… ************* 灰常温馨的情节,就算有很多阴暗的争斗和龌龊,可总有那么些人和事,是可以被感动的(*^__^*) 49. 宁可错杀三千(60粉红加更) 拉克的苏醒,是个出乎意料的惊喜,因为这个,原本笼罩在医务科里的压抑,也都被冲散了许多。 拉克的父母对着朗逸宁不停鞠躬,再三地表达感谢,朗逸宁一如既往地微笑着。他看着拉克在父母面前露出微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握在一起欢喜地流泪,他很开心,能够见证如此幸福的时刻。 与此同时,巴森特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 沈秋站在他面前,在他近乎屏息的紧张心情中,一字一句缓缓道:“结果是……健康,很幸运,你没有被感染。” 巴森特慢慢地拉开笑脸,像个笨蛋似的,一个劲儿地嘿嘿嘿。 三天的潜伏期已经过去,巴森特的身体数据一切正常,他已经完全摆脱了所有被感染的可能。他立刻换好衣服,乐颠颠地冲出这个见鬼的隔离病房,路上碰到同事们,他笑得像朵大菊花,见谁都扑过去狠狠抱一下。 即便被人骂神经病,他还是觉得无比高兴——至少他还能亲耳听着被人骂,至少他还能好好站在这里,至少他还活着不是?! 他好像被人在人生的道路上狠狠推了一把,他开始能够体会到那些不曾被注意的美好细节,心情豁然开朗,通体舒畅。 生活就是这样,唯有经历过失去,才能体会拥有的珍贵。 巴森特的事情,简凌听了,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开始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利安德的身上。他没有巴森特那么幸运,他现在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病毒已经扩散到全身,如果再不找到应对的办法,他必死无疑。 她拿出芭芭拉,将它捧在手心里,见它还在打瞌睡,白乎乎的身体缩成一团,像个蓬松的棉花球。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它:“有蛊药可以救利安德么?” 芭芭拉用小手爪子放在嘴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当然有啊。只要芭芭拉与主人合体,就木有治不好的病!” “那你把菜单告诉我。” 芭芭拉随便报了两个菜名,想起难得可以随意点餐,有便宜不占是笨蛋!它赶紧又报出一长串的菜名,很多菜名连简凌都没听过。看着这条肥虫还要继续报下去,她伸手捏住它:“除了前面两个菜,其他的全部省略。” “诶诶诶,主人不能这么虐待芭芭拉啊!” 下班回到公寓,夏捋起衣袖。准备洗手做饭,见到简凌的目光时不时往厨房瞥。便主动问道:“你今晚想吃什么?” “炝烧肉排,银丝汤。” 都不是什么特别难做的菜,这些食材冰箱里都有,夏干脆地点头:“嗯,等着,马上就好。” 晚上,大部分的菜都进了芭芭拉的肚子,将满是残羹剩饭的餐桌交给塔塔,简凌拎着芭芭拉回到卧房。未免被打扰。她顺手将房门反锁,然后割破手腕,倒了一大杯鲜血喂给芭芭拉。 由于失血过多,她晚上喝了杯热奶,没有上网去锻炼身体,早早地就睡了。 第二天大早醒来,夏塞给她早餐的时候,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你昨晚没睡好?” “嗯。一直想着病毒的事情,睡得不大安稳,”她面不改色地蒙混。 “别想太多,再怎么着,都还有我帮你撑着。” 简凌笑了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走了。” 离开公寓,她刚到医务科。就直奔麻醉室,找沈秋要利安德最近的药单。她得想办法。将蛊药混入那些药里面,尽量做得不知不觉。 就在这时。贾新打来电话,告诉她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刚刚研究所那边传来消息,是找到了应对病毒的办法,利安德已经被转过去。” 简凌一愣:“这件事怎么又扯上研究所了?” “听是霍恣上校联系的,他将利安德的事情告诉给研究所,研究所可以帮上忙。” 霍恣怎么会知道利安德的事情?简凌并不傻,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夏的身上。她的脸色慢慢沉下去:“研究所有十足的把握吗?” “这个……他们是找到了这种病毒产生的根源,也许通过这一点,找到解决病毒的办法,”贾新似是察觉到简凌的不悦,放缓语气,“利安德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我们却帮不到他,与其让他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把握住这个机会。不管怎样,有一线生机比起无奈等死要强得多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得没错,如果简凌真没有救人的办法,她可以赞同让利安德去冒险一试,可现在,她有办法可以救人! 她抿紧嘴角:“利安德应该刚走没多久吧?能让人把他送回来吗?” “你……”贾新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理解你担心病人的心情,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得更多地为病人着想。有霍恣上校亲自打点,利安德被送去,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你不必忧心……” “我有办法可以治好他,请他回来!”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的贾新明显一愣,随即又无奈地道:“人都已经离开414基地了,就算你再怎么不放心,我也没办法再拦下他们,你还是看开些吧。” 听他的语气,明显就是不相信简凌会有对付病毒的方法。 简凌挂断电话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医务大楼,开车回到公寓。 见到她忽然又跑回来,正在研究食谱的夏从沙发上站起身,诧异地看向她:“今天不用上班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简凌沉着脸色:“让人接走利安德的人是不是你?” 听到这话,再看到她眼中明显的厉色,夏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出什么事了?” “利安德被研究所的人接走了,是不是你让霍恣这么干的?!”简凌皱起眉,语气越来越生硬,“你立刻打电话给霍恣,让他叫研究所的人把利安德还回来!他是我的病人,治好他是我的职责,你凭什么对我的病人胡乱插手?!”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简凌已经习惯了独立面对任何事情的习惯,她不喜欢依赖人,不喜欢在做事的时候被人指手画脚,更不喜欢因此而欠人人情。 之前夏在暗地里帮她的时候,她心里清楚,原本还想着要怎么还清这份人情,后来和夏坦诚布公地确认了关系,那份人情也就暂时被她搁置。 她的现在身份比起夏,差了不止那么一大截,想要还清人情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努力地提升自己。希望能够尽快追上他的脚步,站在与他同等的位置上,然后将欠他的人情一点点全部还清,这个想法在她们俩确定关系之后更加的强烈。 她能够忍受夏之前那些小动作,因为她知道那是出于关心,她珍惜这份关心,不想去破坏它们。可这次不一样,利安德是她的病人,她必须要对病人负责,就算是夏关心她,也绝对不能插手她的病人! 病人是她的雷池,任何人都不能越过一步,包括夏! 看着简凌含怒的眼眸,夏的心忽然有些乱,他示意她先冷静下来:“的确是我让霍恣去联系研究所的人,那里有关于这种病毒的线索,将利安德送过去,有利于他的康复。” “我有办法可以治好他,不需要研究所的帮助!” 说到这个,夏的脸色也悄悄地变了:“你是不是打算给利安德用蛊药?” 简凌没说话,看样子是默认了。 “你知不知道,利安德的身份很特殊,他的事情情报局盯得很紧,他的任何一点变化都能引起情报局那边的关注。你如果用蛊药治好了利安德,你打算怎么跟其他医生和情报局的人解释?”夏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些,“你说你找到了应对病毒的办法?其他人肯定会让你把办法说出来,你该怎么说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根本没有蒙混过去的可能。” 简凌说出自己原本的打算:“我悄悄把蛊药混到其他药物里,不会被人发现是我干的。” “你真当情报局那些人是吃素的?利安德不是陶明晨,整个医务大楼的监控,还有所有人的口供,包括利安德每分每秒的身体变化数据,他们都必须要查得清清楚楚。情报局的人天生多疑,如果到最后查不出这个治好利安德的人,他们反倒会更加生疑。他们想得更多,你和整个医务科的麻烦就更多,”夏压低声音,“情报局的规矩是,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他的分析很客观,比起简凌的简单想法,他明显要想得更周到更长远。 但,即便再理智,简凌仍然无法忍受夏的行为。 连说都不说一声,就擅自决定了她的病人的去留,她等到事情发生之后才能别人的嘴里得知,这种被人强行干涉的感觉,令她生出一种深深的排斥感。 就好像吃饭,她都没说自己喜不喜欢吃,就被人问也不问地强行塞进嘴里。即便知道对方是好意,但对她来,这份强行塞进来的“好意”会让她觉得难以下咽。 暂时抛开利安德和蛊药的事情,简凌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需要谈谈。” ************ 两个都是喜欢掌握主控权滴人,两个都是在乎对方却又不懂得表达的人,矛盾啊矛盾……这才刚开始,小凌子和夏渣渣的感情之路还跟漫长呐!(远目……) 50. 我喜欢你 两人坐在沙发上,明明是和平时差不多的情景,但却多几分显而易见的凝重。 简凌的心情看起来不大好,夏盯着她,注意她的细微变化,他甚至将从前经历过的心理学判断也涌上来,唯恐遗漏简凌的任何想法。 简凌平静地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也理解你的好意,但利安德是我的病人,你在联系霍恣将他转走之前,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此时的夏心里也有些紧张,他尽量收起身上所有可能引起对方反感的气息,露出自己最无害最温顺的模样:“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生气,我可以道歉,真的,只要你能消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是习惯了南征北战的男人,战场上,他的一个指令就可以指挥千军万马,对或者错,都在一念之间,不会有人给他提示,或者帮他做任何决定。 他得自己审时度势,得尽最大能力保护战士们的生命,所以他已经习惯了替别人做决定。 他表达温柔和关心的方式,就是尽力为对方考虑得更加周到,将对方完整地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给予对方想要的一切。他没有想过对方会不会喜欢这种温柔,因为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去质疑过他的决定。 现在简凌忽然说她不喜欢他的干涉,他觉得诧异,但转念一想,她的病人忽然被调走,她却毫不知情会生气也是应该的。这件事是他做得不厚道,他得道歉,如果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他一定会提前跟她打好招呼。 身为男人,这点度量是必须的,媳妇儿生气,他必须要顺毛捋。 简凌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原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起了风波。她缓缓皱起眉:“我承认这次利安德的事情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但你在做决定之前,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以前的事情我不管,但现在不一样,咱两的关系……咱两都已经在一起了,从头到尾,你就没想过向我征询一下意见吗?” 面对简凌不满的情绪,夏干脆大方地笑道:“抱歉,我下次会注意。” 他的包容,让简凌觉得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换做任何一个外人,看待这件事的时候,应该都会说她在矫情。可鞋穿在脚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舒不舒服,以她对夏的了解,他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并且保证下次干涉之前会向她征求意见。 如果她同意,他就会去实施自己的计划;如果她不答应,他就会暗地里悄悄地实施。 他就是这样一个强势的男人,他认为对的就一定要贯彻到底。他能够听取意见,他会改善自己的行事方法,但他绝对不会改变确定的目标。 简凌想要的不仅仅是他能够听取她的意见,而是不要将她当成孩子一样,做任何事都把她保护在身后。她希望自己能凭借实力,站到与他对等的位置,与他并肩而行。 可是这些话,她说不出口,她可以和人摆论据讲道理,但她无法做到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那一块捧出来。 人都是这样越是真实的越是不敢直面。 她抿紧嘴角,低头沉默了很久:“夏。” 坐在对面的夏立刻竖起耳朵:“嗯。” “你其实……至始至终都没信任过我能自己处理好这件事对吗?” 简凌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紧张地盯着自己的男人:“其实,我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没坦诚相对过,对吗?你不信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不信你会给病人最妥善的处置,我们之间的信任就这么点,经不起任何的考验。” “凌,我……” 她咬住下嘴唇,想要故作轻松地笑一笑,可又笑不出:“上次的事情也是这样,你误会我和段卓,我误会你和别的女人。虽然我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要信任你,可有些东西……不是说能做到,就一定能做到。我相信,你那时候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吧?或许是我们的感情还不够,或许我们之间……我们不是想象的那么合适……” 听着她的这些话,夏的心情越来越慌,他想要解释想要辩驳,可话还没出口,就看到她的眼眶渐渐红了。 或许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睫毛湿了,眼角有水光在闪现。她咬住下嘴唇的牙齿又加重了力道,齿印越来越深,有些疼,可她就是倔强地不松开。 她平时看起来总是那么的强硬,言行都有自己的坚持,无论何时何地,她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坚强。几乎所有人的都认为,这样的她是不会有伤心这种情绪的存在,更不可能像普通小女人那样因为某些事哭出来。 见她这副样子,夏心疼得不得了,一向冷静从容的他,这候竟然被弄得手忙脚乱。 他不顾简凌的反抗,伸手捧住她的脸蛋,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我喜欢你。” 四个字,让正在试图推开他的手微微一顿,她被迫与他保持对视。 看着他眼里无法忽视的认真,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到最后,却又被咽回去,只是无奈地苦笑:“你没必要这样,真的,合则来不合则去,我们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摊开来说,你有任何的不满,我都可以去改,但我不许你放弃我。” “我是个粗人,我从小就在矿星长大,要想活下去,我只能没日没夜地做工,养育我的内森爷爷只告诉我怎么生但没告诉我怎么去讨女人欢心。好不容易遇见你,我想要和你认真过日子,我都想好了,过段时间我就带你去见我的父母,然后重新订婚,还有结婚,生孩子……这一切我都计划好了。” “你的计划没跟我商量过,说到底,你还是霸道地替我做了决定。” 夏皱起眉,心里被她逼得越来越乱,说话也越来越直接:“我是霸道,是喜欢替别人做决定,那是因为我害怕你拒绝!我喜欢你,可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看我的,你从没跟我说过你心里的想法。我没有把握你会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把你绑在身边。” 听到这话,简凌呆了一下,她几乎不敢相信,一向强势从容的夏,竟然也会有这么不自信的一面。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却没想到,他其实远比她知道的还要复杂 面对夏的坦然,简凌犹豫了。 一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话,最终还是吐出来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被捅破,很多事情忽然就这么被摊开了。 她沉默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我……我没打算放弃,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独立处理。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会开口请你帮忙,但我不希望你擅自干涉,我得自己努力……让自己能更配得上你。” 她的话,让夏微微一愣:“你有什么地方配不上我的?” “比如说身份,地位,还有……性格。” 夏忽然笑得有些古怪:“你想太多了……” 简凌洗了一下鼻子,眼红红地瞪着他:“我如果不和你站到平等的位置,你怎么会用平等的眼光来看我?!” “你站得再高,那也还是我的媳妇,”见到她不满的神情,他立刻老实地发誓,“我保证,以后不管干什么,我都一定先征求你的意见,绝对不去私自干涉你的事情。 我会尊重你,保护你,然后一辈子爱着你~” “……”简凌忽然发现,不管自己前一秒再怎么生气,只要和他扯到最后,肯定都能被他给带歪了。 夏将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两人鼻尖相触:“好了,我说过了,该轮到你了。” “什么?” “别装傻,我都说我喜欢你了,保证一辈子都爱着你,你怎么着都该回应我一句吧?” 简凌沉默,这话她上辈子没说过,这辈子也没想过要说。她木有夏某人的厚脸皮,这种肉麻兮兮的话真心无力出口。 可夏就是不肯放过她,脸庞和她越贴越近,温热的鼻息喷到脸上,让她觉得特别的痒。 她的目光往其他地方瞟:“那啥,我刚刚是私自跑回来的,得赶紧回医务科去,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 “不行,你如果不说,我今天就不放你走。” “别闹,我是真的有事,”她试图挣扎,想要逃脱这货的魔爪。 由于昨晚放了那么多血,现在气血不足,力气都软绵绵的,结果一手推过去,不像是挣扎,倒像是勾引。 瞅见夏眼底忽明忽暗的欲火,她心中暗叫不好,还没想到脱身的办法,就被对方给扑倒在沙发上。 夏一条腿支撑在地,一腿跪在她的身侧,将她整个掌控在自己的身上。他仲手去抓住她不听话的双手,将它们拉过头顶,躬身压下去,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嘴角:“上次没完的事,这次咱们接着继续?” “……这位爷,这大白天的,恐怕不大合适吧?” “白天更有情趣,想不想试试?” “不……唔!” 面对他强势侵入,简凌不得不在心里哀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到底,这货还是不把她的意见当做一回事,刚才白费她那么多口水了!魂淡! 嗯,拉灯,碎觉! 51. 我的媳妇真漂亮! 就像温水煮青蛙,他的舌尖缓缓划过她口中的每一寸内壁,细腻的触感,缠绵的气息,通过他的每一次描绘,流淌出更加诱人的气息。 简凌被他压得牢牢的,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他的眼睛也是睁开着,眼角玩玩弯起,含着某种挑衅的味道。 他的右手从下面伸进衬衣里,指尖缓缓地滑动,一寸寸挑逗她的肌肤。 纠缠了不知道多久,他稍稍离开她的唇,笑眯眯地问道:“我喜欢你。” 呼吸凌乱的简凌忍不住翻白眼:“我知道了。” “我是真的喜欢你。” “嗯嗯,我是真的知道了。” “我爱你。” “……”简凌的心跳忽然楼跳一拍,老脸忍不住发烫,目光划过他泛着水光的嘴唇,越发的飘忽起来。 他贴近她的耳朵,舔了一下她的耳垂:“我爱你。” 简凌悲催地发现,她对这三个字抵抗无力!尤其是现在,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点又一点地安抚,身体传来的酥麻,与那些简单直接的蜜语相互交叠,在她的潜意识里一遍又一遍地放大。 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她抬起头,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牙齿轻轻地厮磨,舌尖缓缓地舔舐。 夏也不反抗,他舒服抬起下巴,任由她做这些小动作。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右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滑进她的内衣,那柔软的胸|脯在他手心里静静躺着。 简凌松开他的下巴,脸色微微泛红:“放开我。” “别乱费心思,第一次,我不想弄伤你。” 她咬牙,很想说自己不是第一次,但转念一想,这似乎又的确是她的第一次。她支起右腿。缓缓擦过他两腿间的挺立,慢悠悠地问道:“真不打算放开我?” 夏被她摩擦得很舒服。喉结轻轻滑动,嘴角溢出浮想联翩的呻吟,可偏偏就是不松开抓住简凌双手的左手。 他的右手轻轻用力,慢慢地按捏她的胸脯,起初她还没什么反应。但是没过一会儿。她就觉得浑身都软掉了,很想要躲开他的右手,却又忍不住挺直腰板,将自己更好地送入他的手心。 她的脑袋落回到沙发上。抿紧嘴角,不让自己先示弱。 雪白的肌肤,与深灰的沙发形成鲜明的对比。冷暖的交叉,将她眯着眼时无意间流露出的风情,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夏亲了亲她的嘴角,然后顺着她的下巴,慢慢划过脖子。咬在她的第一颗衣扣上。他借助灵巧的舌头,轻松将衣扣解开,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激起隐隐的战栗。 简凌忍不住咬牙切齿:“放开我!” 平日里听起来干脆利落的声音,此时因为情|欲的缘故。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朦胧中透出若隐若现的渴望。听在夏的耳里。更是让他的身体一阵燥热,下身微微发胀。 如果不是怕伤到她,他真想直接跳过这该死的前戏,直接进入正题。 他用牙齿将她的衬衣扣子一颗颗解开,衣服散开,露出里面的绮丽春色。他用右手帮她把胸衣解开,躬下身,低头咬了咬娇嫩的huā蕾。 她的体香,在他齿间徘徊,令他忍不住想要的更多。 他喜欢她,不管是她的性格,她的脾气,还是她的这具身体,他全都喜欢。曾几何时,他一度想象过这样与她互相缠绵,她的每一寸肌肤,会因为他而绽放,他希望看见她快乐,看见她因为他而感到满足。 他的牙齿咬住huā蕾,慢慢地厮磨,一点点的快感在她身体里累积,让她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呻吟。 她下意识地弓起双腿,目光下移,看见他停留在自己胸前的眼睫毛,那些轻微的颤动,拨乱了她的理智,将她的感觉尽数勾引出来。 此时此刻,她的目光中只有他,她的世界里全是他的气息,全是他指尖滑过时留下的酥麻触感。 他顺着她的胸脯,舌尖慢慢舔到小腹,解开皮带,手指顺着裤子滑下去,伸向那一片不曾开放过的密密丛林。 他漆黑的瞳孔泛起意想不到的光亮,他缓缓抬起上身,再一次来到她的面前,轻柔地在她耳边低吟:“我爱你,我爱你……” 简凌忍不住扭过头,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她的声音暗哑,有些濡湿,又有些颤抖,语气却几分恶狠狠的意味:“少废话,要上就上!” 耳边是他低低的轻笑:“你喜欢我吗?” “唔……应该是喜欢的吧……” 他的右手慢慢探入她的密林,轻轻按压那一片湿润的huā蕊:“那你爱我吗?” “……”简凌咬紧下嘴唇,决定对这个问题表示冷暴力拒不合作的态度。 他啄了啄她的嘴角,舌尖舔过她咬住下嘴唇的牙齿:“别咬了,再咬就得破皮了。” 真不知道这货前世是不是属猫的?这么喜欢舔人! 她松开牙齿,他的舌头顺势又滑进来,慢慢又温柔地缠绵,变成激烈的啃咬。 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简凌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条快要干涸的鱼,很想要大口地呼吸空气,可是一张嘴,全是对方浓烈的气息。 他的右手帮她把的裤子慢慢脱掉,两腿之间的坚挺抵上她的huā蕊,隔着裤子,细细地摩擦。 简凌的身子忍不住轻轻一颤,她趁着他离开的那一会儿,使劲地呼气:“放开我……” “不放”他眼中含笑,在她的脸颊上又狠狠地舔了一下“这辈子都不放。” 被逼急了的简凌索性抬起右腿,紧紧勾住他的腰身,huā蕊因此与他挺立的下身完全对上,却因为隔着一层布料,而不能顺利进入。 简凌咬牙忍住下身穿来的战栗,一字一句:“你不松开我,我就不放开你,看谁能忍到最后。” 夏被她夹得很舒服,但现在这样又没法继续,他看着她眼中的坚持,无奈地笑道:“等下不许乱来。” 简凌眉毛一跳:“乱来的人到底是谁?” “好吧”他松开左手的那一瞬间,简凌忽然借力从沙发跳起来,反身将夏压在下面! 她双手撑在他的胸前,缓缓俯下身,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挑衅地笑道:“我要在上面。” 此时的她身无寸缕,白皙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光泽,长发披散下来,搭在肩膀上。伴随她的动作,发梢轻轻滑过胸前的huā蕾,不经意间风情万种。 夏勾起嘴角:“我的媳妇真漂亮。” 他夸奖得很真诚,简凌却忍不住老脸一红,低头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 52 绝处逢生or雪上加霜 结果,简凌还是没能去医务科上班。 她洗完澡,刚走出浴室,就双眼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下去。 夏听到声响,叫了她两声没听到反应,心中暗叫不好,赶紧从沙发上一蹦而起。进门就见到她晕倒在浴室门口,他赶紧蹲下身,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 他正要打电话叫医生来,简凌缓缓睁开眼睛,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紧张地看着她:“你怎么样了?”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你帮我去医务科弄两袋营养液来,再休息一会就好了。”她是医生,这事儿她很清楚,昨晚失血过多,再加上刚才那么一番折腾,精疲力尽了,会晕倒很正常。 她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夏觉着心疼,但她坚持,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见她是真的累了,他低头在她额前轻轻吻了一下:“那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夏离开之后,简凌很快被睡意侵袭,沉沉地睡过去。 再醒过来,窗户都被拉上,房间里一片昏暗。她动了动手,发现左手插着根营养管,想来是夏回来了,她试着叫了两声夏的名字,却没有回应,外面安安静静的。 她叫来塔塔,问过之后才知道,夏刚才又出去了,不知道去干什么。 手上还吊着营养管,她这会不好动,索性闭上眼睛,上网去打发时间。 刚一进入网络世界,邮箱就不停地提示有信息,她点开看了,全是摩尔给她的留言。 他说最近总有人跟踪他,他怀疑是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破了,他得暂时离开基地一段时间,出去避避风头。在信息的最后,他留下了自己可能会去的地址,距离这里并不远。说是如果有事,她可以直接去找他。 关掉信息。简凌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就被人怀疑了? 更奇怪的是,如果真是被人察觉了身份,留在基地才更保险,摩尔擅自离开。没了基地的保护,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简凌越想越担忧,摩尔在这里无依无靠,除了她。他还能去找谁? 独身一人的摩尔,被发现身份的摩尔……这些事情叠交在一起,令她察觉到事情非常不妙。 她从网络世界脱离。睁开眼,扯掉胳膊上的营养管,翻身跳下床。 她迅速穿好衣服,嘱咐塔塔一声,等夏回来。就告诉他她有事出去一趟,等下就回来。 匆匆离开公寓,她开车前往摩尔留下的地址。到了外面才知道,现在已经是下午黄昏时候,天边的斜阳已经没了一半。天色渐渐变暗。 她一边在心里默念摩尔千万不要出事,一边将悬浮小车的速度提到最高。好在这没有遇上红灯,一路畅通无阻地赶到目的地。 这里她很熟悉,上次她离开医务科,就是在这里租了套房子,后来遇到袭击,整个小区都被毁掉。 现在战事已经结束,小区被纳入重建计划,但还没有正式动手,目前这里仍旧是一片灰蒙蒙的废墟。 简凌不明白摩尔为什么非要躲在这里,她将悬浮汽车的高度降到最低,在这片废墟上方来回地飞行,睁大眼睛寻找摩尔的身影。 找了个把小时,后来又将附近几块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两圈,仍旧没看到人,她心里越发的没底。 天色渐渐黑下来,她正要打开探照灯,这时候通讯器响起来,接通之后是夏的声音,开口就问:“你在哪儿?” “摩尔的身份可能被发现了,我正在找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枪响给生生打断。 电话那头明显也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急了起来:“你在哪儿?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别乱动……喂喂,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简凌低声迅速将这个地址报给他,然后挂断电话,将车子停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偷偷地朝枪声传来的地方摸过去。 在一个被无数石块压住的小仓库里,十来个人穿着同意的灰黑色军装,清一色的年轻男人。虽然他们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简凌敏感地察觉到,他们与一般的人类不一样,身上完全没有人类该有的生气,像是披着人皮的机器人。 在他们的面前,趴着一个男人。 虽然看不到脸,但是简凌一眼就看出来,那就是摩尔! 此时的摩尔浑身是伤,手脚都呈不正常的姿势摆着。为首的军装男人走到摩尔面前,抬起右脚,厚重的军靴狠狠踩在摩尔的脸上。 一声闷哼都听不到,只有咔嚓作响的骨头断裂声。 寂静得让人心底发寒。 简凌咬了咬牙,很想要冲出去把摩尔救出来,可理智告诉她,前面那十几个男人身手非常了得。摩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仅凭她一个人,如何能和他们抗衡?冲出去也不过是送上门去给人灭口而已。 那个为首的男人忽然一声冷笑,朝着摩尔又是一脚,将摩尔踢得滚了两圈。 摩尔很想反抗,可是身体动弹不了,只能默默地承受。 那个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样子,眼中露出鄙夷的嫌恶之情:“零,你和高羽一样,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还敢和政府作对?真是可惜了你那一身造价昂贵的零件!” 顿了顿,注意到摩尔还是没反应,他不屑地轻笑:“我差点忘了,你不是人,没有感情,不知道疼不明白恐惧。不过没关系,我们既然制造了你,自然就知道怎么让你生不如死。” 他抬起右手,做了个手势:“把人带走,撤。” 话音落地,他身后立刻有人走上前,将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摩尔拉起来,像拖尸体一样,将他拖往前边的一架小型飞艇。 见到他们要走,简凌心中着急起来,现在夏还没赶过来,她一个人孤立无援根本拦不下他们那么多人! 眼看着人都走光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等不到其他人的支援,她索性先追上去再说! 小飞艇很快就飞起来。简凌顾不上其他的,迅速返回藏车的地点,钻进自己的悬浮小汽车里,朝着小飞艇的方向追过去。 飞艇的速度很快,简凌的汽车必须将速度提升到最大。才能勉强跟上。飞艇越飞越高,悬浮汽车里的供氧系统明显跟不上,氧气渐渐稀薄,简凌感觉自己的呼吸非常困难。 就在供氧系统接近临界点的时候。她强撑着模糊的意识,看到前面不远处飞着一艘巨大的飞船。 看那飞船的方向,正好是朝着小飞艇的方向而去。 她赶紧朝那飞船飞过去。并且启动求救系统,发出紧急求救信号,希望对方能帮她一把。 很幸运的,飞船接受了她的求救,打开防御光膜。将她的小车放了进来。 她将车子停在甲板上,刚从车里钻出来,准备跟对方好好道谢,结果话还没出口,她就愣住了——卧槽。这是艘海盗船?! 神马狗屎运?原以为能绝境逢生,现在看来。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简凌的目光从船顶那片张扬的红色骷髅旗挪开,谨慎地落在面前这十几个身强体壮一脸煞气的男人身上,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忍着心底那一万头狂奔的草泥马,露出最和善的笑容:“我只是个搭船的,如果你们要钱,我可以给你们,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那十几个壮汉原本是打算等这头送上门的肥羊一上船,就直接宰了她,抢走钱财尸体果断扔掉。但简凌的容貌,却令他们微微一愣,不由自主地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这么个漂亮的美妞,杀了多可惜?还不如留下来给兄弟们找乐子! 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变化,简凌迅速察觉到自己现在在对方的眼里,已经变成了一只可以随意玩弄的花瓶。她身上还有武器,塔塔虽然没带来,但是芭芭拉在空间里,如果真的打起来,她绝对不会让对方讨得便宜。 但现在的重点不是打架,她得趁着那艘小飞艇还没走远,赶紧追上去! 从对方的目光可以看出,她的示弱不会有任何作用,反倒会更加激发对方的禽兽欲望,她得另想办法。 上辈子在她接受简家之前,简家和黑道有很多牵扯,后来她上位,虽然断掉了很多联络,但有些特殊时候,她还是不得不和那些黑道打交道。 面前这些凶神恶煞的海盗,与从前见过的那些说一不二的黑帮大哥比起来,真心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当初她能和那些黑帮老大周旋并且全身而退,现在又怎么会连这群小喽啰都应付不了?! 她慢慢收起笑容,从身手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手里转了两圈,寒光一闪而过,刀刃直直插入车顶! 对面的海盗们见到她的动作,全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搞不明白这美妞是要干什么。但身为海盗的习性,还是让他们下意识举起手中的枪,齐齐将枪口对准简凌:“放下武器,不要乱动,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非常不标准的星际通用语,明明很凶狠的威胁,愣是被那蹩脚的口音给抹掉了煞气,听起来异常别扭。 简凌非但不举手投降,反倒好整以暇地靠在车身上,全不在意他们眼中的凶狠:“叫你们老大来,我有事要跟他谈谈。” ************** 这段本来是要写得很虐的,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没能下得了狠手,偶果然是亲妈啊有木有?! . 53. 你只是一个机器人(摩尔番外) “请输入代号” 一双素白的手在虚拟界面上轻轻扫过。 “输入成功,代号零,确认完毕。” 打开舱门,一具比例完美的人形机器人被推送出来,他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与苍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像是一幅浓重的水墨画。 一袭白大褂出现在他面前,他动了动手,慢慢从舱床坐起来。他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高瘦的男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对方弯起眉眼,露出和他身份极为不符的温和笑容,他伸手摸了摸零的脑袋:“我叫高羽,以后请多多指教。” 他说他叫高羽,他是这间秘密研究室的负责人,他是零在这个世上见到的第一个人。 在这间不大的研究室里,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设备,高羽带着他的两个机器人助手,整天在这里忙得头头转。零不是他制造出来的第一个机器人,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说过,他的研究与他的生命一体,生命不休研究不止。 听到这话时,所有人都把这个研究狂人的话当成是一种宣誓,表达了他对研究的热爱有多么强烈。 零在被制造之前,脑子里就已经被输入各种必须资料,他不需要人教导,自动地学会了普通人类该有一切机能,除了感情。 他接受的第一个任务,是去暗杀一名政府要员。 他知道这个政府要员的名字,了解对方的爱好,掌握了对方所有的资料,即便他一次也不曾见过对方。他收到的指令,是无声无息地将目标任务杀死,让对方再不能出现在政坛。 出任务之前,他被带到高羽那儿,为了防止任务失败事情败露,高羽必须将他的程序进行调整,一旦他行动失败。身体就会启动自毁程序。 对此,他很清楚。但他没什么感觉。 对于恐惧,对于死亡,他不曾了解,更不曾感受,他想法只有一个——杀死目标。完成任务! 事实证明,高羽的研究很成功,他是一个出色的暗杀者。 当他用刀刃悄然割破目标人物的颈动脉时,温热的鲜血喷出来。浓郁的腥甜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他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冷静地处理好现场,然后看也不再多看一眼。就如同幽灵般消失在了房间里。 回到研究所,高羽帮他把自毁程序撤去,然后又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别怕。” 他很想说自己不怕,可是看着高羽温和的眼眸,他又没有说出口。 他这次出去。认识了很多不同的人,但他们大多虚伪并且防卫心很强,没有人能像高羽这样,没有任何防备地站在他面前,摸着他的脑袋温和地朝他笑。 下意识的。他开始觉得高羽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每次出任务之前,他都会被带到高羽这里调整程序。等完成任务之后,高羽帮他撤去程序。伴随他出任务的频率越来越高,他见到高羽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有时候他回来,经常会看见高羽站在窗口,对着外面的天空和荒漠发呆。 没错,这个研究所位置极为偏僻,它建在一片了无人迹的荒漠之中。这里资源贫瘠,时常会遭受沙尘暴和虫兽群的袭击,几乎没有人来这里遭罪受,更不会有人知道,在这里隐藏着一座可以制造杀人机器的研究所。 零不明白,高羽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看着那片什么也没有的荒漠。 在他看来,那片沙漠也只有在日出的时候还能有几分景色可言,平时如果随便踏出这个研究所,很有可能就会被那些无处不在的泥沙沼泽给吞个尸骨无存。 见高羽看得专注,零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 这话说得波澜不惊,就像在问对方晚上吃什么似的,可它却让高羽的眼神产生了变化。 高羽笑得无奈:“我在等一个人。” “谁?”只要他说出名字,零就可以想办法去把那人带来,零一直就很想做一件能让高羽高兴的事情,至于动机……零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觉得有这个想法,而且还挺强烈。 “一个老朋友,他说过会来看我的。” 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打算说出那个人的身份。 零问不出想要的结果,暗里就更加留心,每次出去执行任务,他都会选择稍稍多停顿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找到高羽的那个“老朋友”。 他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甚至连名字和相貌都不知道,这些都注定了他的空手而归。 直到有一次,零在一次任务的过程中出现了一点误差,最后完成了任务,却给敌人留下了线索。这让上级对零的表现非常不满,任务的失误,得到的惩罚格外严厉。 零被开启触觉系统,并且敏感度调到普通人的三倍以上,那些电流从他身体里通过,痛感神经几乎被扯断,尖锐的刀子刺穿肩膀,骨头被敲碎了又重新接上,然后又再次被敲碎…… 那三天时间,他几乎是在地狱里熬过来的。 他终于明白了痛苦的感觉,也体会到了恐惧的情绪,他的脑子被强迫记下那些刑罚,只要稍稍闭上眼睛,脑海中就能清楚地闪现过那些生不如死的折磨场景。 他再一次回到研究所,遍体鳞伤地站在高羽面前,一向温和微笑的高羽,这次终于有了不同的表情变化。 高羽沉着脸,帮零把错乱的程序恢复原位,再帮他把身上的伤口全部修复原样。 修复的过程中,高羽轻轻问道:“为什么会有失误?” “我在他的电脑里,看到了你的名字。”零如实回答,而这个答案,他之前并没有告诉给审问他的人。 高羽手下一顿:“然后呢?” “我想查查你的情况,或许能够查到关于你那个老朋友的资料,如果能找到他,我就带他来见你,我觉得你应该会很高兴。” “……”高羽沉默地帮他修复程序,眼中眸光闪闪。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没有没脑地问道,“你想不想离开这?” 零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 见到他的拒绝,高羽先是诧异,随即无奈地苦笑起来:“我差点忘了,你只是个机器人,没有情绪没有感情,自然不会明白自由的可贵。” 零听不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见到零茫然的神情,他放下完成的修复工作,一字一句严肃地告诉零:“你要记住,你只是一个机器人,不需要学习任何人类的感情。就算你哪天真的有了感情,也还是改变不了你机器人的身份,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你不要有任何的妄想。” 零还是不明白,可他看出了高羽的不高兴,即便是不懂,他也老实地点头:“嗯,我记住了。” 又是一次出任务,这次的目标人物很难对付,零不得不多花些时候去渗入,等他完成任务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如往常一样,他特意用了点时间去查询高羽那个老朋友的事情,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上级的注意。 回到研究所,他就被人带走了,这一次,是审问关于他探查高羽的事情。 零的谎言没能帮他蒙混过关,那些人认定了他是别有企图,他一天不说出真实原因,他就别想离开那个恐怖的人间地狱。 零几乎都不记得了,自己被折磨了多久,那些钻心刺骨的痛苦,令他生不如死。就在他又学会了绝望这种情绪之时,一身狼狈的高羽打开了重铁牢门,将他从里面放出来。 54 妹子,别客气 简凌的话,明显让对方神情一愣。 他们想过她会哭着求饶或者拼死反抗,但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开口就说要见他们老大。他们不由得在心里猜想,这女人怕不是被吓傻了吧?! 但是看见简凌眼中很明显的镇静,他们又觉得不太像。 就在他们怀疑的时候,简凌冷冷地扫了他们一圈,原本就极其出色的容貌,越发冰雕玉珠,深蓝的眸子里仿若盛了整个大海,深沉得看不见底:“如果你们不想惊动军方的注意,最好就现在把你们的老大请过来。” 两句话,让面前所有的海盗都变了脸色。 不同于先前的嘲讽,这一次是真的谨慎与疑虑,他们互望一眼,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中年壮汉走出来。他麻利地拉开枪栓,对准简凌的脑袋:“女人,老子不是被吓大的!” 简凌非但不惧,反倒往前一步,眉心距离枪口不够一寸之遥:“信不信,随你。” 五个字,冰冷生硬,掷地有声。 此时此刻,只要稍稍扣动扳机,子弹飞出,就能瞬间穿透她的脑袋,命丧当场。 她却不惧不退,神色泰然自若,就好像对着自己的,根本不是一把枪,而是一朵鲜花。 中年壮汉咬了咬牙,手指已经扣紧扳机,但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见简凌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就觉得自己没法开枪。他不是被简凌吓到了,而是因为她的冷静而犹豫了。 如果没有足够的自信和把握,谁能在面对生死之前,还可以做到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不能拿全船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 可如果真这么放过她,让她小瞧了他和兄弟们,这口气又实在是咽不下。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 关键时刻,一个懒洋洋地声音插进来。打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听说有人找我?” 循声望去,众海盗肃然变色,就连拿枪指着简凌脑袋的壮汉也立刻放下枪,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少爷。 简凌的目光追随而去,不动声色地在对方身上转了一圈。 这个所谓的“少爷”不过二十出头。一头嚣张的银发,嘴角叼着根香烟,一身骑士装。外套敞开,衬衣的扣子被解开一半。露出里面精壮的胸肌,以及挂在胸前的手指粗金链子,裤子也是松松垮垮。原本严肃挺拔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硬是被他穿出了一股子流氓味,不愧是做海盗的! 很显然,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前面的简凌。视线在她漂亮的脸上转了转,微微眯起眼睛:“妹子,我现在是这艘船的老大,你可以叫我尼克,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简凌淡淡地看了一眼周围其他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尼克在她面前站定。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咬着烟头。身子往右斜着,神态特别不正经:“才刚见面,就要和哥哥单独相处?这年头的妹子可真是越来越开放了!” 听到这话,其他人跟着一起哄笑,落在简凌身上的目光愈发不怀好意。 对此,简凌丝毫不以为意,旁人的目光于她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冷静地看着他,神情不卑不亢:“我在追踪一伙人,需要暂时征用你们的船。” 尼克微微一愣,随即仰起脸大笑,笑声爽朗放肆:“我没听错吧,居然有人找海盗借船?这可真是本年度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说完,他猛地拔出一把枪,抵住简凌的眉心,声音犹如沉入冰窖,彻骨心寒:“海盗的船,要想借用,就得用命来付租金!” 不同于刚才那个壮汉的恐吓,面前这个男人是真的动了杀念,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瞬间将简凌整个包裹住。 一瞬间,简凌几乎以为自己真要被杀掉了。 但她的经历造就了她越是恐慌越是冷静的习惯,她毫不畏惧地抬起头,冷笑着张嘴说道:“我若死在你手里,不过就是因公殉职,回头军队还得给我发个奖状,抚恤金的数目也是相当可观,我的家人都将得到政府的照顾。比起没有后顾之忧的我,你们的麻烦可就远不止这些。” 尼克一口咬断烟头,眼中煞气毕现:“你以为老子没杀过军人?杀了你,全当做是给我那些死去的弟兄报仇!” “你能肆无忌惮,不过是仗着军方捉不到你们罢了。” 这话让尼克的神色稍稍一变,伸手就朝她的脖子抓去,她眼疾手快地闪开,顺势从身后掏出手枪,拉枪上膛,对准他的太阳穴。 麻利的姿势,流畅的动作,显示了她良好的素养。 被她拿枪指住的尼克挑起眉毛,看她的眼光又变了变:“妹子,身手不错。” 两把枪的枪口方向完全相对,两个人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主儿,火药味弥漫空中。 见状,反应稍慢的海盗们纷纷将枪口对准简凌,如临大敌般瞪大眼睛盯着她,唯恐她有半点不轨。 简凌面不改色地看着尼克:“现在能谈谈吗?” 尼克看了看她手里的枪:“姑娘家的,这东西还是少玩为妙。” 见他眼中煞气已经褪去,简凌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她的目的是借船,而不是和这群亡命之徒拼个你死我活,便默然地放下手枪。 尼克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纨绔模样,将手里的枪挽了个漂亮的花样,然后插回腰间的皮袋之中,手一拍,皮扣被扣上。他笑着瞥了简凌一眼,然后转身朝船舱走去。 她拔出车身上的匕首,与枪一并收好之后,沉默地跟上去,旁边有人拦住她,朝她伸出右手:“武器。” 简凌不动:“我需要自卫。” 走在前面的尼克听到这话,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似笑非笑:“看来你并不信任我们。” 放屁,谁会信任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海盗?!简凌丢给他一个冷笑的眼神:“那你们又信任我吗?” 尼克当真想了一下:“也是,咱们互不信任。又有什么好谈的呢?” “信任不是天生的,而且我和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信不信任都无所谓,只要最后的目标一样就行。” 这话说得直白,尼克却听得意外舒坦。 他就爱这种直来直往的性子,最烦躁玩弄心思那一套,说个话都要拐弯抹角。像个娘儿们似的!他示意手下让开,然后又转回身去。 简凌跟在他身后走进船舱,进门之后,才发现这里面大大小小分布了数十间大小不一的屋子。她和尼克一起乘电梯来到下面一层,进入一间很大的卧房。 看里面的摆设,以及墙上那张异常显眼的自拍照。不用想都能知道这里是尼克的卧房。 房间里没什么特殊的摆置,最显眼的除了墙上那张自恋的三十存自拍照以外,就是房中间那张红被子红床单的超级豪华大床。简凌看到它的第一反应,还以为这是哪家姑娘结婚的婚床,后来看见那乱七八糟的床单和被子。才无语地挪开目光——这货嘿咻完之后,就不能把弄脏了的内裤收起来吗?!真特么亮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 尼克看起来很喜欢那张床,刚进门就拔掉外套,随手丢到一边,大大咧咧往床上一趟。顺着弹性还弹了两下:“妹子,别客气。自己随便坐啊!” 整个房间,除了地板,就只有那张床可以坐人——简凌果断决定站着。 躺在床上的尼克没见到她过来坐下,并不在意,直接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给军方传递信号了?” 刚才她敢说他是仗着军方捉不到才敢肆无忌惮,从她那有恃无恐的态度来看,很有可能是她已经给军方送了信。假如军方现在已经将目标锁定这艘船吗,如果信号贸然中断,惊动军方的战舰,这艘海盗船十有八九是要被击沉的。 据他所知,威尔士帝国对于海盗的法律极为严苛,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一旦被捉住,等待他们的,必定是枪毙。 尼克自从跟着老爸干了海盗这一行,就没打算能够善终,他随时都做好了和军方拼命的准备。但此时不行,他得为老爸和这一船的兄弟着想,只要不到绝境,他都不想冒那个鱼死网破的风险。 面对尼克的问题,简凌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只想完成我的任务,并不想和你们玩命,大家都不想死,活着回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你的任务是什么?” “追踪一伙人,就在前方,一艘小飞艇,最终目的地应该是深蓝星球。” 她说得很隐晦,尼克听在耳里,却不免多想了几分:“你想让我们将你送到深蓝星球?” “是。” 尼克缓缓从床上支起上半身,抱歉地笑道:“这恐怕不行。” 原本谈得很顺利,简凌被他突如其来的拒绝弄得眉头轻皱:“为什么?” 他看样子是应该相信她刚才的话,理论而言,他应该不是那种为了逞一时之快而将脖子往刀口上送的那种单细胞生物。他的态度太奇怪,让简凌心底那些被强行压制住的不安又冒出来——不管怎样,他如果选择拒绝,她都没办法再追到摩尔!更严重的,她还有可能被困在这艘船上! 就在她眉头越来越紧的时候,尼克无奈地说出实情:“我老爸病了,我得带他去看病,要是再带你去深蓝星球兜一圈,回头他的病就耽误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在老爸治好病之后,再将你送到深蓝星球。” 面对他给出的选择题,简凌选择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的那个选项:“什么病?我学过医,也许可以帮上一些忙。” . 55. 保命符 尼克怀疑地看着她:“你确定能治得好我爸?” “医坏不医好,信不信由你,”简凌显得很无所谓。 尼克很显然不大相信这么个小姑娘会有多高超的医术,但一想到老爸痛起来时满头大汗的样子,心想跑了这么多个地方,试了那么多个医生都没有用。现在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得把握住! 他站起身,脸上的笑没了:“跟我来吧。” 简凌随他来到隔壁一间房,相较于尼克的房间,这间房就显得要正常多了。要桌子有桌子,要椅子有椅子,床也也很整齐,只可惜空气中漂浮又若有似无的药味。 简凌眉梢一动:“你们在给他用中药?” 虽然味道不是很纯正,但那股淡淡的苦味却没能逃脱她的鼻子。历经时代变迁,曾经遍地可见的各色草药,现在大多已经绝迹,少部分被有心人挖掘出来,利用各种先进科技进行人工培育,算是面前给那些草药续了命脉。 不过据她所知,物以稀为贵,如今的草药价格奇贵,这个尼克为了给老爸治病,可真算是下足了血本。 简凌走到床边,看清躺在床上的人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五官端正,脸骨坚毅硬朗,下巴上长出了些许胡渣,因为生病的缘故,脸颊有些消瘦。 一眼看去,就觉得这是个饱经风霜的男人。 简凌刚一站定,对方就敏锐地睁开眼,锋利的目光扫向他,声音低沉:“谁?” 即便是卧病在床,这个已经习惯了在刀尖上舔血的男人,还是保留着足够的锋芒。 简凌被他这么扫了一眼,下意识不想再靠近,等尼克走过来,将事情的始末解释了一番。 听到她是军方的人,尼克的父亲立刻就变了脸色。眼中锋芒更加刺人:“我见过你。” 听到这话,简凌眼皮一跳。心底隐约有股不详的预感。 方才和尼克扯的话里,有一半是她瞎掰的,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让年轻的尼克无法辨其真假。但他的父亲明显很不一样,混惯了江湖的男人。绝对不是她那几句临时想出来的谎话可以蒙混过去的。 ——不过有一点,她没有撒谎,她那辆悬浮汽车里,的确装有自动追踪定位的装置。信号与夏的那辆车正好是相对应的。这个时候,夏那边应该已经收到了她的求救信号,如果她真要被干掉了。好歹……也能有人帮她报仇不是? 想到这里,她有些担忧,又有些庆幸。还好这时候夏没在身边,不然身陷险境的人就会是他了,如果是那样。她恐怕就做不到像现在这样镇静了。 尼克听到父亲的话,目光立刻扫向简凌,状似无意地笑道:“哦?老爸在哪儿见过她?” “电视。” 简凌:“……” ——卧槽!她居然忘记这茬了?!不仅仅是电视,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新闻,只要再仔细找找。很容易就能找出她的真实身份! 尼克的兴趣更大了:“她难不成还是明星?” “不,她上过一次电视台的访谈节目。那期节目我看过,对她的印象非常深。”那样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还有那番敢公然跟记者媒体叫板的气势,寻常人只要看过一遍,几乎都不会轻易忘记。尼克的父亲病了,但记性却出奇地好,一双锋利的眼睛又在简凌身上转了几圈。 尼克有些诧异,目光也跟着落在简凌身上:“能上电视节目的人,军衔应该不低吧?” “中尉。” “我高估你了……” 尼克说话很直接,简凌也不跟他计较,本身军衔这种事她就不是很在意。 尼克的父亲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神情告诉她,他是知道她身份的,刚才她跟尼克扯的谎话就没法再拿出来糊弄人。她只好就轻避重地回答:“军队里有战士出了些问题,我正好跟那士兵有些私交,就追上来了。” 这话说得含糊,但尼克的父亲却是成了精的人,基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尼克的父亲似乎并没有揭穿简凌身份的意思,简凌那颗悬着的心又被慢慢放回去,她低头帮他仔细检查了一番,最后拿起放在旁边的茶杯嗅了嗅,脸色不大对劲。 尼克问道:“我老爸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简凌又把杯子里被水泡开了的干草叶拿出来,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吐出来:“不是生病,是中毒了。” 此话一出,尼克父子俱是一愣。 尼克有些怀疑:“你不会看错了吧?” 简凌抬眼看了他一下:“这是奇星草,性热,可以清热散火,驱走体内的寒气。你父亲体内火气本就比一般人比较重,这草只会将肝火烧得更旺,原本只是一点小病,也因此而迅速加重。”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手里的干草叶:“这东西长得比较偏,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效用,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那是一名医生开的药,说是能对我老爸的病有用,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敢耍老子?!”尼克目露杀气,看来是将这笔账给记上了。 简凌放下杯子,看向床上的老船长:“你平日里是不是经常会觉得关节疼痛,严重起来甚至会两眼发黑直接晕过去?” 听到这话,不等老船长答话,尼克自己就赶紧点头:“是是,我老爸昨天还痛得厉害,而且还全身发冷,看了很多医生都说不知道是什么病。” “应该是骨质性坏血病,”简凌想了一下,尽量将选了些比较容易懂的词汇,“这种病一般会发生在孩子身上,很少会有成年人患上,你爸可能是在船上呆久了,很少补充维生素C和钙质,所以带引发了这种非正常的症状。它会导致骨质疏松,骨质提前钙化,血管比常人更加脆弱,特别容易引起粘膜出血。” 尼克不懂这些病理,见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和老爸的症状又很像,远比之前那些个庸医强多了,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期待:“你能治得好吗?” 简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病虽然有些反常,不过并非治不好,不过……” 知道可以治得好,尼克的眼睛亮了起来,后面再听到她的转折,不由心下一紧:“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现在就调转飞船的方向,帮我追上前面那只小飞艇,我不能失去他们的踪迹,”她现在只能求老天保佑,但愿那个小飞艇没有飞得太远,他们还能有机会追得上。 尼克立刻拍着胸脯应下:“没问题,只要你能治好我老爸,别说去追踪那只小飞艇,哪怕是让我们去把它轰成渣渣也没关系!” 听到这话,简凌微微一顿,脑中想法转了个弯儿:“那行,我不要你轰掉它,只要把它截下来就成。里面有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们别伤到他。” 尼克也没问她这个朋友的具体事情,总之,对他而言,只要能治好老爸的病,让他怎么样都行! 他二话没说就应下此事,立刻起身去安排拦截的事情。 尼克离开之后,又派了两个手下过来,说是给简凌打下手,其实就是负责监视她。 关于这点,简凌心里亮堂,却也没必要戳破。倒是尼克的父亲,主动让那两个手下出去候着,偌大一间房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简凌从耳钉的空间里拿出一些药水,开始准备给他注射。 他看着她认真忙碌的模样,淡淡地问道:“你是我见过最大胆的军医,不仅敢公开教训媒体,还敢擅自离开基地,追到了海盗船上来。” 简凌手下毫不停顿,用手指弹了弹针筒:“你怎知我是擅自离开?” “如果一个军队要靠女人来完成任务,这个军队离完蛋估计也没多远了。” 简凌捉住他的胳膊,挑眉问道:“你瞧不起女人?” “不是我瞧不起,而是女人在某些方面的确天生弱于男人,有些事情男人可以做得很好,女人也许可以做得同样好,但付出的努力将会是男人的好几倍。” 对此,简凌不置可否,找到他手腕上的青筋,将针头缓缓扎进去。一管药水打完,她拔出针头,用消毒棉按住针孔,状似无意地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不告诉尼克,关于我是军医的身份?” “没必要,军医不也是军人的一种吗?只不过,军人是杀人,军医是救人而已。” 简凌看了他一眼:“关键时刻,军医也能杀人。” “你不会在这船上杀人,你不是那种会给自己制造麻烦的蠢货,”他因为药物的缘故,脑神经开始缓缓陷入睡眠,说话的声音也跟着越来越低,“我知道你救过很多人,不只是军人,还有其他的普通人。医术很高明的人不少,但是像你这么喜欢救人的人不多,非常有意思……” 看着他慢慢合上的眼皮,简凌收好针筒和药水,确定他睡着了之后,她露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抱歉,这次得让您帮我做一回保命符了。 56. 她是医生,又不是神仙 等老船长睡着了,尼克还没回来,外面又有人守着。她的身份敏感,没法到处乱走,只好随手拖了条椅子,独自坐在床边,拿出自己的通讯器,尝试联系夏。 刚一开机,就显示无信号,她不知道是因为飞船上装了信号干扰装置,还是因为已经飞船航行在太空导致信号不稳。反正来回试了好几次,都没法发出信息,她只能无奈地作罢。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尼克不会敷衍了事,真的帮她把那艘劫走摩尔的飞艇拦截下来。至于找到摩尔之后,她就要想办法摆平这群海盗们…… 她不觉得因为自己救了老船长,那群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就会对她感恩戴德,再怎么说她都是军人,放了她是妄想,留着她是祸害,杀了她绝对理所当然。 别怪她把人往坏里想,这是她上辈子留下来的习惯,人心难测,万事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样才不至于大祸临头的时候不知所措。 她想到刚才给老船长注射的药水,微微眯起眼睛——假如这群海盗真敢动手,她也不会再顾忌什么医德,无论如何,她都得保证摩尔的安全,而她自己,也必须平安回去。 她这次私自离开414基地,还不知道夏现在被她气成什么样了,回去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给他顺毛。 脑中浮现过夏某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她竟忍不住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地面猛地一震!飞船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到,外头传来一声惊人的巨响! 她下意识抓住旁边的床头柜,勉强稳住身体,柜子上的茶杯和花瓶被晃得东倒西歪,许多东西哗啦啦地摔倒在地。 似是被这番变故给惊扰到了,原本陷入熟睡的老船长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睛在经过短暂的涣散之后。迅速聚集起来。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用力抓住床沿:“出什么事了?” 房间里除了他就只有简凌一人。她扶着床头柜站起来,分开脚稳住下盘,以防下一次摇晃:“我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一个海盗推开门,急匆匆地冲进来。面色慌张:“老大,我们遭到袭击了!” “对方是谁?” 那个海盗目光下意识瞥向旁边的简凌:“少爷去追截前面的飞艇,谁知道对方居然派出了战斗机甲,我们的飞船遭到他们的攻击!” 老船长脸色一变。.也不顾自己还有病在身,立刻从床上跳下来,麻利地穿好衣鞋。 转眼之间。原本憔悴的病人,就变成了一名沉稳霸气的领头人物! 与此同时,又是一阵巨响,飞船晃得比之前那次还要厉害。 地面倾斜得很厉害,床和柜子全都移了位。简凌抽出匕首,猛地刺入墙壁,然后双手抓紧刀柄,保持住自己不被甩出去。她听到那个海盗的禀报,想起摩尔可以变身战斗机甲的事情。想来掳走摩尔的那群人,十有**也是与摩尔一样的机器人。 老船长被晃得往后小退半步。凭借着老练的航行经验,很快就在晃动找到平衡的支点,等待晃动稍稍缓和了些,他立刻就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临走前,他还不忘回头看了简凌一眼:“你是跟我一起出去,还是留在这里继续等着?” 简凌想了也不想,一把拔出匕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此事起因是我,自然是我和你们一起面对。” ——万一他们这群海盗恼羞成怒,要一炮轰了那艘飞艇,摩尔可怎么办?她必须得想办法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其实老船长本意是希望她留在这里,战斗中带着个女人可不算什么有风度的行为,他不想给自己带个拖油瓶。可他见到简凌一脚已经迈出房门,想着留她在这里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安分,万一再惹出什么事儿来,他只会更加头疼。 他看了她一眼,严肃地说道:“自己保护自己,我没办法分心照顾你。” “别忘了,你现在是病人,我是你的医生,要说照顾也该是我照顾你。” 听到这话,老船长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去,简凌和另外一名海盗赶紧跟上去。 出来才知道,外头已经乱成一团,好在这些海盗们都有过被袭击的经验,虽然有些慌乱,但没有出现抱头鼠窜的情形。海盗们在尼克的指挥下,迅速找到自己的岗位,有秩序地进行闪躲与反击。 简凌跟着老船长一路来到总操控室,门一打开,就见到尼克站在操作台前,神色凝重,两条眉毛都拧成一团了。 他看见老爸来了,神情一愣:“爸,您的身体还没好,怎么就忽然下床了?!” 老船长扫了身后的简凌一眼:“她给我打了一针,腿脚已经没那么疼了,下地行走没问题。” 听到这话,尼克立刻目露惊喜,看向简凌的眼神带了几分意外。原本他没指望简凌真能治好老爸的怪病,却没想到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老爸就能下床了,这个妹子的医术可真够厉害的! 面对这对父子不同的目光,简凌当做没看到,安静地站在那里,余光扫向这间总操控室里的各种装置。 ——她是医生,又不是神仙,就算找对了病根下药,也不可能半个小时就能让人摆脱病魔的挣扎。老船长明摆着是在找借口安抚自己的儿子,她要是没猜错,他现在的腿肯定已经疼得像是要断了般。 通过尼克的简单叙述,老船长差不多已经明白目前的战况,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那几架在太空中飞行的战斗机甲,沉声道:“停止扫射,启动三级防御系统,刚才被撞坏的部分立刻进行紧紧修理。” 命令传下去,没有人去质疑他的决定,多年来的同舟共雨,让他们所有人都对这个沉稳强干的老船长深信不疑。 很快,防御系统就被成功启动,老船长大手一挥,指向前方的小飞艇:“启动离子光波大炮,对准它,听我号令。” 见状,简凌立刻出声打断:“那里面有我的朋友,你们不能炸了它!” 此话一出,整个操控室的气氛都为之滞,所有人都将不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除了老船长和尼克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把这次遭遇袭击的原因怪在她身上,如果没有她唆使尼克去追截小飞艇,船上的兄弟也不至于因此陷入险境。她非但不感到抱歉,居然还敢阻扰他们的反击?这女人果然不该留下来! 老船长看着她,没有说话,冷静的眼睛透露出深沉的思虑。显然,他在权衡这两者之间的利弊。 简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们要真把飞艇炸了,他们没了能源补充,为了得到能源,他们肯定会更加不顾一切地攻击飞船。到时候就算你们赢了,但这艘船绝对也会受到重创,你们没必要为了逞一时之气,就给自己惹来更多的麻烦!” 她在心里暗暗决定,假如他仍旧不改变注意,她就把之前留在底牌的威胁拿出来。 短暂的沉默过后,老船长按下扬声开关,借助波段信号,对外面的敌人说道:“如果你们再不停止攻击,你们的飞艇就得消失了。” 很快,受到信号的敌人停止了攻击,他们全都注意到飞船已经将炮口对准自家飞艇。只需要轻轻的一下,他们的飞艇立马就会被轰得连渣渣都不剩。 他们虽然不爽海盗船的拦截行为,很像给这艘海盗船一些狠狠的教训,可如果飞艇被炸毁,他们这几架机甲就没了补充能源的地方。现在距离深蓝星球还有一段距离,他们身上那点能源绝对支撑不到返回深蓝星球,除了背水一战别无他法,但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他们最重要的是任务,如果任务失败,即便安全回去,也会遭受比死还痛苦的惩罚! 权衡之下,他们选择收起武器,转身飞回飞艇,然后将速度开到最大,迅速消失在浩瀚的茫茫宇宙之中。 因此,正艘海盗船也松了口气,他们平时去抢去杀,一切都是为了钱财和利益。可现在不一样,对方要钱没钱要妞没妞,就算最后打赢了,他们也捞不到任何好处,这实在是笔不划算的买卖。 警报解除,老船长扶住操作台,豆大的冷汗往下掉落,脸色很不好看。 见到这幅景象,尼克心中一紧,赶紧扶着他:“爸,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闻言,简凌也走过来,伸手抓过老船长的手腕,将手指搁在他的腕上,听了一会儿脉象,然后又看了看他此时的面色:“没什么大事,只是刚才太紧张了,神经受到刺激,引起了病发。让人扶他回房,我再给他扎两针,给他吃些药休息一下就成了。” 她说得简单淡定,与尼克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这让尼克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一下子沉下几分:“你这女人不是说把我爸的病治好了吗?为什么他现在又犯病了!你该不会是从头到尾都在耍着老子玩吧?!” 面对他的翻脸,简凌淡淡地抬起眼皮,面不改色:“与其傻站在这里冲着我瞎嚷嚷,还不如快些将你爸送去休息,耽误一分钟,你爸的痛苦就得加深一分。” 尼克很想立刻就把这女人丢下船,但碍于老爸的病情,终于还是理智压过冲动,忍着恼怒将老爸扶走了。 57. 交易 简凌帮老船长打完针,老船长身上的痛苦立时就减轻了不少。 见到老爸没先前那么难受了,尼克紧绷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这次他不打算再走开,他就要蹲在这里守着简凌。他现在很不信她,把老爸丢给她照顾,他心里很没底。 简凌对他的警惕目光视而不见,收好针筒和药水,扫了一圈周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几个小杯子,将它们擦拭干净,放到一边备用。 她对尼克说道:“火机借我用一下。” 她见过尼克抽烟,不用问也知道,这货身上肯定有打火机。 果不其然,他伸手就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火机随手一抛,扔到她的手里。 她又找来一瓶老酒,一边往杯子里涂抹酒水,一边对尼克说道:“帮你老爸把上衣脱了。” 听到这话,尼克的眼神立刻就变得古怪起来:“虽然我爸生得很有男人味,但你别想打他的主意,我才不会要你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后妈!” 简凌手下一顿,无语地看着他:“我已经有男人了,别说是你爸,就算是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对你多看一眼。” “……”尼克磨牙,一向以风流少爷自的他,然也有被女人调戏的一天?虽然这个女人长得不错,但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实在让人很有动手的冲动。 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绅士原则,他忍住这口恶气,站起身走过去,帮老爸把上衣脱掉。 简凌继续面不改色地指挥他:“把你爸翻过来。” “大少爷”尼克在她的命令下,老实地将老爸翻过身,令他背部朝上。 由于长年在外拼搏,老船长的身体非常健壮,背部的肌肉扎实紧致,古铜色的肌肤相当健康,唯一影响美观的。是那条从右边肩胛骨经过脊椎到腰部的疤痕。 看这疤痕的颜色,应该距今已经有二十几年。虽然已经有些淡了,不过从疤痕的恐怖形状还是能够看出,当初这道伤口必定十分凶险。 简凌只稍一眼,就知道这道伤口切入肌肉起码有两寸之深,伤口周围没有缝合的迹象。伤口的愈合靠的是普通伤药,和老船长自己的意志力。 能熬得住伤口发炎和大量失血的痛苦,这个男人的确有做海盗老大的资本。 简凌伸手放在那条伤疤经过的脊椎部分上,轻轻按压了两下。老船长的眉头微微皱起,显得难受。 见状,尼克的不悦地看向简凌。还没出声质问,简凌就先开了。:“你爸的脊椎早年受到伤害,虽然已经愈合,但你爸这些年似乎都没有好好修养,估计过不了几年。你爸就得坐轮椅了。” 尼克的脸色登时就变了:“不许你诅咒我爸!” 话是这么说,他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瞟向老爸的脊椎,想起这些年里,老爸偶尔捂住腰背揉搓的样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老爸一直是他心里最厉害的男人。是他将来誓要超过的目标,如果老爸现在就倒下了。他的目标该怎么办?他的人生该怎么走下去? 简凌没有去揣摩他此时的心情,她捋起衣袖,倒了些精油在手心里,揉搓开来,在老船长的背上使劲按压。 等到他的背部肌肤渐渐泛起淡粉色,她这才停下按摩,拿起涂抹了酒水的杯子,用火机点燃,然后迅速盖到老船长的背上。松手,杯子里面的氧气被燃烧殆尽,紧紧吸附在皮肤上。 火苗与肌肤接触的刹那,灼热的高温令老船长一声闷哼,面部因为痛苦而扭曲。 尼克被这声音拉回思绪,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这是要干什么?” “给你爸散毒”简凌又点燃一只杯子,快速盖下去“你爸之前吃了奇星草,〖体〗内积蓄了不少的毒素,得用这个办法将它们快些拍出来。” 尼克从没见过这样的治病方法,不由得有几分怀疑:“你确定这样真有用?” 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再说下去他也未必懂,简凌索性省了。水,专心把剩下来的几个杯子全给盖下去。过了一会儿,她再将杯子一个个拿开,杯子下的皮肤溢出点点黑色血珠。 见此景象,尼克目露惊讶,心想这办法然还真管用?! 简凌用帕子帮老船长擦去污血,淡淡地扫了尼克一眼:“帮你爸把衣服穿好吧。” 这一回,尼克没有再犹豫,起身就赶紧把老爸穿好衣服,然后帮老爸翻过身,仔细地盖好被子。他看着老爸明显舒展了很多的眉头,心里也松了口气,回头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简凌:“你能帮我把治好脊椎吗?” 简凌没有抬头,将手里的被子一个个擦拭干净,放回原位:“想要根治很困难,只能趁着这几年还能动,让你爸多多修养,说不定还能多熬个几年。不过,看你爸的样子,估计是不愿意老实修养的,他自己都不在乎了,我这个外人还能帮得上什么忙?!” 虽然简凌的话很不好听,但尼克难得地没有反驳,自己的老爸自己最清楚,要老爸不登船不拿枪,这比杀了老爸还难受! 他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简凌忙碌的身影,忽然说起另一件事:“飞艇跑掉了,我没能帮你追上它,你还打算去深蓝星球吗?” “当然,我得去救我的朋友。” 尼克古怪地笑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这种冷冰冰的女人,然还会为了朋友奋不顾身?!” 面对他的讥讽,简凌当做没听到,继续自顾自地擦杯子。 沉默了一会,见她不搭理自己,尼克又忍不住主动开口:“我们谈笔交易如何?” “说说看。” “带走你朋友的那群人,看起来并不好惹,你一个人势单力薄,从他们手里成功救出人的几率很小。这样,我可以带人去帮你,但事成之后,你得帮我治好我爸的脊椎。” 这一次,简凌的目光终于落到他身上,还是没设么太大表情:“你就这么相信我能治好你爸?” “我爸看起来还挺信任你的,既然他觉得你没问题,自然有他的原因,我得信他。” 简凌不置可否:“那你刚才大声质问我又是怎么回事?” “看不惯你那张脸”尼克说得很诚恳“我爸都快被病痛折磨得半死不活了,偏偏你还摆出没事人的样子,任谁看见都会觉得不爽。” “……” “喂喂,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好歹我现在是这艘船的主人,你真要得罪我,你也没什么好处!” 简凌将所有的被子摆放好,用帕子擦了擦手:“反正你已经看我不爽,我不在乎你再不爽些。” 面对她的油盐不进,尼克轻哼一声:“我提出的交易,你答不答应?” 老船长的脊椎伤得不轻,又加上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各种劳损,要想彻底治好他,除非使用蛊药,不然她这两三年都得跟在老船长身后,做他的私人医生。 想想自己一介军医,转身就成了海盗,这事儿要是被夏知道了,他会不会气得扑过来咬死她? 她冷静地说道:“掳走我朋友的人可能跟深蓝星球的政府有关联,此事可能会牵扯到军队,你确定不怕?” 虽然知道那群家伙不是什么善类,但是听说对方可能是政府军,尼克还是忍不住脸色微变。虽然他们以前为了自卫和报复,杀过不少军人,但他们很少会去主动招惹军队,毕竟两者实力悬殊太大,如果真的被政府军盯上,他们的处境会非常麻烦。 他侧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爸,想起老爸下辈子很可能就要在轮椅上度过,心里又实在接受不了。 他显得很犹豫:“能让我再考虑一下吗?” “可以,不过我的时间不多。” “放心,我等下会将飞船的方向转向深蓝星球,不管我答不答应,都会先将你送到深蓝星球。” 看他的神情不似作假,简凌稍稍放了些心:“那就有劳你们了。” 尼克离开房间之后,立刻找到老爸身边几个可靠的心腹,将老爸的事和他们说了说。 他们这几个人,年纪和老船长差不多大,都是和老船长出生入死的交情,平时相处得比亲兄弟还要亲厚。如今忽然听说老船长下半身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顿时都露出了无法接受的表情。 尼克而后又将他与简凌的交易说了一遍:“此事事关重大,如果真的参合进去,可能整艘船上的兄弟都会受到牵连。严重的,甚至可能还会有人伤亡,我怕到时候……” 等我十分钟!!!(未完待续) 58. 性命和性别 老船长醒来后,尼克主动找到他,将他与简凌之间的交易说了说。 老船长想了想,淡淡地说了一句:“早去早回。” 关于这趟行程的人手,老船长将选择权全部交给尼克——他决定的事情,就该由他自己负责到底。 卧房里,简凌为老船长打完针,然后给他留下了几瓶自行调制的药水,并且给他写了张药方,上面写了需要注意的事项和忌口的几样食物。 这个时候,房间里之后她和老船长两个人,尼克正忙着布置人手。 老船长躺坐在床上,看着她埋头分装药水的模样:“尼克这是第一次脱离我的保护,如果有可能,希望你能多照顾他些。” 简凌手下毫不停顿:“看您对尼克放任不管的态度,我还以为您并不关心他。”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将他完整地保护在羽翼下,他总得成长,危险是他必须经历的历练。不久的将来,他就会接掌这艘船,他得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这艘船上的人,在此之前,他得尽快让自己强大。” 简凌将按照剂量分好的药水收进柜子里,实话实说:“我和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关键时刻我不一定能保证自己会优先照顾您的儿子。” 老船长忍不住笑了笑:“你这女人还真直接,让我连一点动之以情的机会都没有。” “彼此彼此。” 很快,尼克需要的人手都挑选好了,一共十个人,除了一个强行要跟来的中年大叔,其他都是些年纪与尼克相仿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大多有着普通年轻人都具有的热情和冲劲,但同样的,他们缺少丰富的经验,没有足够应对危险的能力。 对此,尼克却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老爸的病还没好。需要可靠的人照顾,再者。万一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海盗船遭遇袭击,年轻的海盗们肯定没办法应付。 对于他的决定,那几个叔叔辈的老海盗们很不同意,他们根本不相信那些年轻人可以从政府军的手里全身而退。 他们试图劝说尼克改变主意。但尼克不为所动,最后闹到老船长面前。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老船长没有表示任何反对或者阻挠的意思,只是感慨了一句:“以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一天时间。飞船开始靠近深蓝星球的附近,未免被侦察系统捕获到海盗船的身影,飞船停在临近的一个小型矿星上。 简凌与尼克一行人稍加改装。准备好一套假证件,下了飞船,在当地转乘其他飞船,直飞深蓝星球。 透过飞船的窗口,简凌看到前方的深蓝星球。果真如名字般,整个星球都呈现出海洋般的深蓝色。它在太空中泛着淡淡的莹润光泽,像一颗圆润的蓝宝石,优雅温润。 根据临时找来的资料显示,她才知道这个深蓝星球隶属苏瑙帝国。这个苏瑙帝国只是个很小的国家。人口不过四万多,地理面积就只有这么一颗星球。连一个像样点的殖民地都没有。 出乎意料的,这么一个小国,却一点都不贫穷。不仅不穷,他们甚至是星际若干国家中人均收入水平名列前茅的富国。 这一切都源于他们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 在他们的星球上,埋藏着不计其数的珍贵金属矿物,苏瑙帝国极力鼓励国民尽开发这些资源。在政府的支持下,这些金属矿物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使用,大量高性能机甲器械被出口其他国家,无数的钱财源源不断地滚入苏瑙帝国的口袋中。 所以,苏瑙帝国又有另外一个很贴切的别称——机器帝国。 十分钟之后,飞船抵达目标港口。 鉴于查来的资料,简凌做好了下船就会看到一片钢铁大楼的心理准备,结果当她通过光梯落到地上时,被眼前这番意想不到的景色给弄得一愣。 放眼望去,全是苍茫无际的白雪。 不管是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峰,还是面前的房屋建筑,全都被厚重的积雪所覆盖。 一阵寒风吹过,只穿了一件外套的简凌呼了口热气,身体被冻得都快僵了。 ——这哪是机器帝国?这分明就是冰雪海原! 尼克等人似乎也没料到苏瑙帝国竟会是这幅景象,一个个都冻得跟二愣子似的,赶紧离开港口。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要是再在这外面待下去,他们很快就会被冻成冰棍!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在附近找了个小旅馆,开了几间房,分别住进去。 室内的温度有二十几度,而外面的冰天雪地比起来,这里面简直是暖意洋洋! 他们刚一住进去,就赶紧上网订了几件保温性能比较好的皮外套,快递很快就将货物送上门。一个年青海盗负责下楼去取,回来之后,立马就急匆匆地敲响了尼克的房门。 几分钟过来,简凌和另外几个人都出现在尼克的房间里。 尼克很严肃地说道:“刚刚杰恩去拿快递,看见外面有军队在巡查,好像是在找什么可疑人物,所有外来人口都必须仔细盘查。咱们现在有十几个人,人数比较多,很容易招引目光,依我看来,咱们最好先分开行动,这样目标会减小很多。” 简凌看了他一眼:“人都散开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听她这话,有人不满地反驳:“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兄弟几个?!” “看不得看得起是一回事,事情会不会发生变故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练习吗?” 对方被噎住,无话可说。 尼克敲了敲桌面,示意他们安静些,然后将目光落在简凌身上:“你还没跟我说说,你那个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照理来说,摩尔的身份是觉得不能随便外泄的,但目前情况紧急,要让尼克那群人帮忙救人,势必会让他们知道事情。既然早晚都会知道。简凌索性也没了顾忌,将摩尔的身份简单叙述了一遍:“他说他被抓住之后。可能会被销毁,亦或者被人将记忆格式化。不管怎么样,能进行这种事情的地方,在苏瑙帝国很多,但摩尔的身份比较特殊。那些比较容易找到的普通研究所基本可以被排除,我们应该着重去调查那些跟政府有联系的秘密研究所。” 尼克了然地点点头:“既然这样,我等下就去联系,让这里的朋友帮忙把那些研究所的资料发过来。到时候咱们再根据研究所的数量,分成几个小队,同时进行追踪排查。” 对此。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当天晚饭过后,尼克拿到那些可疑的研究所资料,总共有二十四个。他将全队人分成六个小队,两人一小队,一小队负责排查四个研究所。 为免意外。尼克特意将简凌分到自己这队,他们两人一起将那四个研究所的资料看了一遍。 简凌有些好奇他是从哪儿弄来的资料,尼克很大爷地抽了口烟,得瑟地说道:“我们做海盗的,不能每个地方都跑遍。但都会有专门的情报来源。关于这一点,身为外人的你。就不用多问了,机密不可外泄,懂不?” 简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只想确认这些资料的可靠性。” 原本还期待她会因为好奇,对这些资料的来源追根刨底,结果却等到她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尼克那张得瑟的脸顿时就崩坏了。 “这些情报可是老子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要是有一丝假,老子立马就把布罗迪他的老窝都给轰了!” 简凌露出了然的表情:“哦,原来是买来的……” 尼克:“……” 他们商量了一下,由于那四个研究所的位置相距比较远,来回跑一圈得不少时间。他们决定,与其呆在这里等到天亮,倒不如现在就出发。 说做就做,尼克跟兄弟们打了声招呼,就和简凌一起走出旅馆。 外头的天色已经全黑,风雪交加,温度比白天又下降了七八度,稍微流点鼻涕,都能立刻凝结成冰凌子。 大街上行人不多,他们两人裹着厚实的皮外套,将整个脑袋都缩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 一脚踩下去,积雪能够没过膝盖,这样子根本没法走。 他们在门口站了一下,受到旅馆老板的提点,他们在附近租了辆悬浮汽车。钻进车里,将温度调高,他们赶紧扯掉厚实的围巾帽子,冒着风雪前进。 距离最近的一个研究所在郊外,他们在经过道路关卡的时候,被电子交警拦下来。 见到要检查,简凌和尼克不由得有些紧张,当电子交警要求他们出示证件的时候,他们心跳加速,几乎随时都在准备强行突破阻拦逃离现场。 简凌拿出证件,电子交警却没有收,只是在上面看了一眼就示意她没问题。 尼克却有些麻烦,他的证件被拿去仔细检查,他和简凌的证件都是假的,只要稍微检查,就能立刻检查出问题。 就在简凌和尼克都打算强行冲出去的关键时刻,关卡站忽然发出警报,电子警察似是收到了什么指示,迅速将尼克的证件还给他,然后变身成为悬浮汽车,朝着东南方向飞去。 简凌和尼克趁机溜之大吉,路上,他们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他们对男人的检查颇为严厉。 这次是好运,为了避免下次再出现那种情况,简凌的目光落在尼克身上,相当的意味深长:“你觉得性别和性命,哪个更重要?” “……性别。” 59. 捡个美人 将悬浮汽车停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简凌和尼克悄悄靠近研究所。 此时正值半夜,十几层楼高的研究所屹立在郊野之地中,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起淡淡的银制光泽。 研究所不比军队,没有太多的把守,不过要想躲过那些无处不在的监控,悄无声息地进入内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尼克是海盗,不是小偷,对于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表示很不在行,简凌自然也是。 两人合计了一下,那么一栋楼,大门紧闭窗户全部锁死,除了有解锁的办法,就只能从地底下钻进去。 他们找到这附近的下水道入口,先后跳进去,忍着下水道里的恶臭,一路摸到研究所的下方。他们顺着下水道,爬进研究所的最底层,这里是专门处理污水的地下室,到处都是各种有毒气体及液体。 简凌和尼克尽最快速度离开这间地下室,不过片刻功夫,他们的身上就已经生出不同程度的红疹,看样子是中毒了。 好在简凌是医生,她从耳钉空间里拿出一瓶药水,这种特制药专门针对各种皮肤疹。她和尼克分别喝了点,身上的红痕快就消失了,看得尼克目露惊讶,一度以为她那是什么神丹妙药。 从地下室开始,他们一层层往上搜查,过程中,尼克试图旁敲侧击:“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在军队里呆的时间应该还不长吧?我知道军队里的事情,那里头规矩一大堆,不仅工资很少,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还得接受各种惩罚。不像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吃喝玩乐全都随心所欲,多舒坦啊!” 简凌小心躲过红外线的扫射,寻找附近可能隐藏的监控摄像头,淡淡地回了他一句:“你废话真多。” “……”尼克面部扭曲。 两个人停停走走。总算摸到了最顶层,结果却依旧一无所获。 看来。摩尔并没有被关在这里。 他们不得不又原路返回,再次来到满是污水的地下室,未免再次中毒,简凌和尼克提前吃了药。刚走没几步,简凌忽然听到一阵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依依呀呀地叫唤。 她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了一圈,除了各种颜色污水以外,什么也没看见。 正要提步走人。那个声音似乎又变大了些。 她竖起耳朵气息停了一会,忽然抬起头,终于看到。在她的头顶上方,悬挂着一只巨大的牢笼! 笼子好像关了东西,简凌听到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走在前面的尼克注意到她没跟上来,回头看她抬头发呆的样子。也跟着抬起头,见到那只被锁链缠绕的牢笼,不由得微微一愣:“那里面是什么?” 光线太暗,隔得又有些距离,他们没法看清楚。 就在简凌犹豫着要不要想办法把牢笼放下来。看看里面是不是摩尔的时候,耳钉空间里传来微弱的声音:“主人。它在向我们求救。” 听到这话,简凌更加疑惑了,想要问芭芭拉怎么会听懂对方的话,可是碍于尼克在旁,她没法开口。 空间里的芭芭拉似乎知道她的疑惑,主动解释:“牢笼里被关了一只智慧型虫兽,它应该是芭芭拉的同族,它说它被人抓在这里,当成标本,被那些人进行各种试验。它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希望主人能够救它一命,它愿意做任何事回报主人。” 简凌在想,她需要一只虫兽为自己回报些什么? 答案很显然,她没这个需要。 就在她准备放弃冒险救虫的时候,芭芭拉的声音又传入她耳中:“救救它吧……” 简凌停下脚步,显然在等待它的下文。 “智慧型虫兽在这个世界已经很稀少了,它和芭芭拉一样可以变成人形,并且任意转换外貌。” 听到这话,简凌挑起眉毛,看了旁边的尼克一眼:“有办法跳上去吗?” 尼克以为她是要看看牢笼里被关着的是不是她朋友,所以也没怀疑她的动机,只是看着牢笼想了一会:“跳上去不大可能,不过将它放下来倒是有可能。” “你有办法?” “这牢笼看来不轻,既然有人能帮它挂上去,肯定就有办法把它放下来。”他在海盗船上学过不少的机关制造,这种牢笼的机关对他而言,不算很难。 他在地下室转了一圈,终于在一块砖后面,找到了开关所在。 拉下开关,上头立刻传来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 牢笼被缓缓放下来,等到落地了,简凌和尼克才看清,这里头——关着一个果男?! 乌发黑眸,五官俊美中透着一股子妖异,全身上下一丝不挂,肌肤苍白得有些过分,上面布满了青红不一的伤痕。他对于自己赤身果体的状况并不觉得羞耻,就那么笔直地跪坐在笼子里,手脚以及脖子全都套着巨大的铐链。 当他的目光扫过简凌时,上半身立刻伏地,额头贴在手背上,恭敬地行了个大礼。 原本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果男”吓了一大跳的尼克,此时见到对方然朝简凌行跪拜大礼,目光立刻转到简凌身上,声音都有些颤抖:“这就是你朋友?!” ——额滴个神呐!老子就没看出来,这女人然还好这一口?! 简凌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开锁,救人。” 尼克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思绪终于被拉回来,他强忍住八卦的心情,走到牢笼门前,麻利地将锁打开,然后把“果男”身上的锁铐全部撤去。 等“果男”出来之后,简凌将机关的开关又拉回去,然后从空间里随便找了床毯子丢给“果男”。 对方乖乖地用毯子裹住自己,顺便自报家门:“我叫翡翠。” “简凌,”她扫了旁边的尼克一眼,“尼克。” 简单地介绍完毕,他们又钻进下水道,回到外面的地上。 外头冰天雪地,他们赶紧回到车里,好在这辆车是四人座的,忽然多了个翡翠,也不觉得有多挤。 尼克负责驾车,简凌和翡翠坐在后座,她将耳钉空间里的芭芭拉放出来。 翡翠一见到芭芭拉,眼睛立刻就亮了几分,漂亮的脸蛋更加生动了些。他正要开口询问,简凌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立刻就往前座的尼克看了眼,然后就闭上嘴,小心地用虫族语言跟芭芭拉交流。 事实证明,简凌只能听得懂芭芭拉的虫语,翡翠说的话,她除了依依呀呀的奇怪声音以外,什么也听不到。 至于前座的尼克,更是连这一点依依呀呀都听不到,他还在专心的开车。 简凌跟他说:“去城里找个商场,我们得去买衣服。” 尼克以为她是要帮翡翠买,表示很赞同,问也不问就往最近的商场飞去。 后座上,芭芭拉趴在简凌的肩膀上,眨巴着小豆眼:“你是怎么被捉住的?” “!#¥%/……” “哦,那你下次在外行走在小心些,最好还是找个深山老林呆着吧,外头人心险恶。咱们这些虫子,比不上那些人类的阴谋诡计,能远点就尽量远点。”芭芭拉这话说得老气横秋,活像个故作老态的小屁孩,看着滑稽。 翡翠似是觉得它说得很有道理,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的族人呢?” 翡翠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芭芭拉伸出小肉爪子,做出安慰他的动作:“别难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芭芭拉,也是没爹没娘没亲人,照样每天过得有滋有味。” 简凌无语地瞥了它一眼——你确定你是在安慰人? 翡翠难过地垂下头,黑发垂下来,遮住大半的脸庞:“!#¥%……” 一路上,就在芭芭拉安慰翡翠的过程中度过——说是安慰,简凌怎么看都觉得翡翠的脸色更加痛苦了。下车之前,她忍不住拍了拍翡翠的肩膀:“童言无忌,别跟它一般见识。” 翡翠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但又觉得有些不妥,头又低了下去:“谢谢您的关心。” 60. 先要拴住老婆的胃 可能是因为虫兽的原因,翡翠的容貌天生就带着几分妖异,这使他看起来非常具有中性美,穿起女装也不觉得有多别扭。淡青色的长裙一直摇曳到脚踝,头发也被发带绑起一部分,脸蛋稍稍变化了一些,变得更加柔美,全身骨骼也纤细了许多。 只一眼,绝对是让人惊艳的大美人。 他扯了扯身上的裙子,有些紧张地看着简凌:“您觉得怎么样?” “漂亮,”对于美人,简凌一向不吝夸奖。 翡翠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谢谢您的夸奖。” 至于旁边的尼克,在交涉无果之下,终于悲愤地妥协了。 三分钟之后,一个可爱的萌系傲娇“小姑娘”新鲜出炉了,浓眉大眼,健康的小麦色肌肤,除了身形较寻常姑娘宽大了些,其他都挺好的。 尼克嫌恶地扯了扯衣服,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在颤抖:“为嘛给老子的是女仆装?!” “随手拿的,光顾着看尺码,没注意款式。”这是大实话,简凌回答得毫无芥蒂。 再次经过关卡的时候,由于对方一看车里三个都是女人,只是扫了一眼,就给他们放行了。的确是方便了许多,也不枉尼克委屈了一番。 尼克提高车速,想着快点回去,赶紧将身上这套该死的衣服脱下来,绝对不能让自己那帮兄弟看到。 结果简凌却告诉他:“我们要救的不是翡翠。” 尼克猛地一个刹车,瞪大眼睛看着她:“翡翠不是你的朋友吗?!” “他是我的朋友,但,我原本要救的目标并不是他。” 尼克咬牙切齿:“尼玛在耍老子吗?!” 亏得他还以为功德圆满了,终于看到脱掉这身衣服的曙光时,简凌三两句话就把他给浇了个透心凉! 无论尼克多么不爽,可结果他还是要继续去寻找下一个研究所,他的任务没有完成,当初的交易就不算成立。虽然他是海盗,但他的自尊与骄傲不允许他半途放弃。 天色渐渐重新亮起来。冰雕玉砌的世界极为亮堂,一眼望过去。全是看不见尽头的白雪。 下一个研究所距离此处比较远,要横穿一个市区。 为了掩人耳目,翡翠扮成小姐,尼克扮成女扑,简凌则扮成官家。 她将头发全部绑起。露出里面的衬衣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副镜框,如此一番改装,还真有精明女管家的味道。 路上遇到不少的关卡。他们能绕就绕,实在不能绕就硬着头皮想办法糊弄过去。费了大半天的功夫,他们总算顺利穿过这座城市。来到苏瑙帝国最有名的一个旅游小镇。 如果说之前那个研究所是小隐于野,那么面前这栋高耸入云的研究大楼,绝对算得上是大隐于市。 据说这个研究所在苏瑙帝国相当有名,背后有林氏财团在支持,苏瑙帝国很多工厂使用的润合剂基本都是从这里研究出来的。 估计没人会想到。这么一个声名显赫的大研究所,居然会在暗中跟政府有所牵连。 大门设有电子守卫进行检查,后门也被锁了,至于地下通道入口,就设在马路中间。这里经常车来人往。他们如果要掀开盖子钻进去,估计不出一分钟。就得被城市管理机器人给逮住。 简凌看了一圈周围的情况,带着尼克和翡翠在对面的咖啡厅坐下,静静观察门口。 进了咖啡厅,自然不能干坐。 三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翡翠落座,简凌暗中甩了尼克一个眼刀,逼得他和她一起站在旁边。服务员走过来,询问要点些什么。 简凌将菜单放到翡翠手里,十足的管家范儿:“小姐请点餐。” 翡翠看了她一眼,这才将目光落在菜单上,虽然他认字,但这上面很多菜名都是他没见过的。她看了一圈下来,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就将菜单塞回给简凌:“你帮我看着办吧。” 简凌点点头,在尼克几乎都快红了的眼睛里接过菜单,说是咖啡厅,这里其实也有不少的中式菜色。她点了及个招牌菜,然后要了一份水果沙拉、三份例汤和一份栗子蛋糕。 等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之后,尼克不爽地说道:“老子要吃牛排!炭烧牛排,十成熟!” 简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如果你请客,我随意。” 翡翠也小声地说道:“我也随意。” 尼克:“……” 结果,尼克还是忍不住嘴馋,点了一份炭烧牛排,坐在翡翠的对面大吃特吃。翡翠示意简凌也坐下来,简凌对此倒没有什么反对,大大方方地坐到尼克旁边,慢慢地吃菜。 从尼克和翡翠的神情来看,这些菜的味道很不错,但吃在简凌的嘴里,却有些淡淡的涩然。 在家里被夏养刁了嘴,现在外头的普通菜色都满足不了她的嘴了。 常言道,想要拴着老婆的心,先要拴住老婆的胃,她现在觉得这话还真挺有道理的。 她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目光往窗外飘去,落在对面的研究大楼。她看见从门口走出好几个年轻男人,看他们的穿着,应该都是这个研究所的人。 他们笔直穿过马路,来到这家咖啡厅,他们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一见他们进来,立刻上前迎接,微笑着将他们领到一个小包间。 注意到简凌的异样,敏感的翡翠放下手中刀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见到那几个年轻男人进入包间。 他有些好奇地问道:“您认识那些人?” “不认识,不过很快就能认识了,”简凌看了他一眼,“你能帮我个忙么?”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年轻男人从包间里走出来,神色匆忙,小跑着冲进洗手间。刚一拉开厕所隔间的小门,就被人用针管从身后刺入颈部,不等他扭头看清来人,就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他的心在哭诉——尼玛就不能等劳资解决了生理需求之后再偷袭吗?! 翡翠将针筒扔进垃圾处理箱,迅速拔掉这个人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衣服有些宽大,他运用智慧虫兽天生具有的变化之力,将自己的骨骼身体变了变,连同脸庞和五官也自行变化了不少。转眼之间,就变得和地上那个昏迷的年轻男人几乎一模一样,只要不去仔细观察,几乎找不到任何不同。 他将这个男人拖进隔壁的杂物间,将房门反锁,扯了扯衬衣领,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些。 原路返回,推开包间的门,他一走进去,饭桌上的几个人都看向他,笑眯眯地招呼他过去继续喝几杯。 二十分钟之后,他们终于结束了这顿午饭,喝了些醒酒的茶水,一起离开咖啡厅。 他们顺利通过大门的检查,进入研究大楼。 翡翠同他们一起乘坐电梯上到二十七楼,出了电梯,他们各自分手,去到自己的研究室。翡翠从那人身上拿来的工作证上有标明研究室的编码,他顺着编码找到自己的研究室,推门走进去。 几分钟之后,他的通讯器响起来,按下接通键:“嗯,我知道了。” 他离开研究室,乘电梯回到一层,来到大楼门口,目光落在前面两个面色有些泛黄的两个女人身上:“你们跟我来。” 他带着她们经过检查系统的时候被拦下来,他解释说:“这两个人是来实验室帮忙的,有个实验需要用到她们。” 检查没有问题,保安机器人让他把具体的研究项目名称写下来,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放她们两个进去。 三人乘坐电梯之上到三十几层,找到这栋大楼的总监控室,但是他们没法进去。翡翠试图与对方沟通,但是对方明确表示,除了高层领导,谁也不能随便进来。 简凌用通讯器上网搜了一下这家研究所的资料,一下搜出了这家研究所的主要领导有哪几个,她把照片拿给翡翠看:“能行吗?” 翡翠点点头:“没问题。” 他找了个角落,面对着墙壁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短暂的两分钟过后,他再转身,就又是另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了。 他大模大样地走到总监控室门口,里面的人透过监控,一见到是副所长来了,不敢迟疑,赶紧开门,讨好着将他迎进来。结果门还没合上,简凌和尼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进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这里面的两个负责人给放倒了。 丢开那两个人,简凌和尼克开始寻找这两天的监控录像,尤其是那几个存放高级材料和标本的房间,被她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如愿找到摩尔的身影,这让她大失所望。 她看向旁边的尼克:“你那边怎么样?” 尼克在调查这两天前门后门以及电梯这些地方的监控录像,这些都是进入研究所内部的必经之处,如果摩尔被带来了,肯定逃不过监控摄像头。但这些地方属于人群密集地,几乎每个小时都有人来来往往,他把一双老眼都快看花了,还是没能找到要找的人。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视线都快出现重影了:“所有的带子都快看完了,没有你的朋友。” 简凌盯着不停快进的屏幕,看了了一会,忽然眼神一闪:“等等,退回去一点,再退回去一点……就是这里。” 61. 让主人收了你 屏幕上显示,前天晚上十点,有两个男人从十九层进入电梯。 那两个男人简凌刚才还在通讯器的屏幕上见过,他们就是这家研究所的所长和副所长,看他们严肃的神色,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晚上十点多了,研究大楼早就下班了,他们两个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更奇怪的是,他们进到电梯之后,十分钟之内的其他楼层电梯口都没见到他们的身影。 进去了,却没有出来,这让简凌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看看顶层天台有没有装监控器。” 尼克迅速查找了一番,还真给他找到了。 点开播放,简凌让他把时间退到前天晚上十点。 屏幕上显示,空旷的天台上,一架小型飞艇降落下来。只稍一眼,尼克的目光就亮起来了:“这就是上次袭击我们的那艘飞艇,你的朋友肯定在里面!” 他看向简凌,却发现简凌的脸色格外深沉,屏幕上的光亮映在漂亮精致的脸蛋上,流露出几分深刻的凝重感。似是被她的气息所染,他原本雀跃的心顿时就静了下来,目光再次回到屏幕上。 之前没有察觉到,现在他才渐渐反应过来,回想这几日相处的情景,似乎总是他被她牵着鼻子走。 他都二十一岁了,平时总是自诩有多厉害,做事情向来非常有主见。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女人掌控主导权,更无语的是,他还找不到可以反抗的理由。 这一路来,她的言行看似强硬到近乎不讲理,如果他不问,她肯定就不会主动去解释。可事实证明,每次到最后,她之前那些看似不可理解的举动,其实都有着自己的考量。 比如说翡翠。又比如说男扮女装…… 他心里头自我安慰,虽然自己沦为了小弟。但这趟出来多少学到了些东西,仔细算算,还是值得的。 屏幕上,研究所的所长和副所长从天台的电梯口走出来,盯着冷风走到小飞艇的门口。跟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风雪太大,声音哗啦作响,导致监控器只能隐约听到几个零碎的字眼。 研究所的所长回头跟副所长说了几句,然后副所长后退几步。目送所长钻进飞艇。 等飞艇重新起飞离开之后,副所长这才钻回电梯…… 后面的录像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没什么用处。简凌将录像又倒回去,仔细看清楚飞艇离开的方向。 似乎是东北方。 简凌想了一下,位于东北方的研究所只有一个——正好是他们下个打算要去的地方! 尼克见所有的监控录像调回去,神色一变:“糟了,被发现了!” 屏幕上。大门口已经被封锁,副所长正在派人一层层往上搜查,至于他自己,则待人亲自钻进电梯,直奔这间总监控室而来! 此地不宜久留。简凌果断说道:“撤。” 他们三人离开监控室,电梯又被锁住的可能。他们不得不放弃便捷的电梯,选择爬楼梯。 冲进楼梯间,简凌一把抓住准备往楼下跑的尼克:“走上面。” 尼克看着她,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也不多问,赶紧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往上爬。 简凌和翡翠紧随其后,三人爬了二十多楼,终于爬上顶层的天台。 简凌掏出钥匙锁,按下按钮,原本停下其他地方的悬浮汽车自动飞起来,缓缓停在他们的面前。 拉开车门,简凌率先钻进驾驶位坐稳。 时间紧急,尼克心里虽然担心她的驾车技术,但还是选择没有说话,老实坐到副驾驶位上。翡翠更是没什么话说,他看起来非常信任简凌,对于简凌的安排,他都没有任何的质疑,此时老实地钻进后座,关上车门。 电梯门被打开,几个机器保安从里面冲出来,看样子要开枪。 简凌冷眸沉眉,低喝一声:“坐稳了!” 启动引擎,选择手动档,刚冲出去几米,她双手抓住方向盘,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转,漂亮地躲过机器保安的子弹。 没来得及反应的尼克砰地一声撞到车窗上,几个金星在他头顶打转,翡翠还好,他凭借虫兽天生的快捷反应,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抱住前面的座椅,免去了撞头之苦。 紧接着,简凌猛踩油门,将速度提到最高,车子如同离弦之箭,嗖地一下就飞了出去。 刚从金星的环绕中醒过来来的尼克,看着旁边飞速倒退的景物,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这女人是在玩命吗?! 研究所也派了人来追,对方的车子硬件设施比这辆车高出好几倍,即便简凌已经将引擎开到最大,还是没能与敌人拉开太大距离。 “尼克,看地图,找方向。” 忽然被她点名,尼克没有停顿,几乎是本能地打开导航地图。他从小在海盗船上长大,别的没学会,对于怎么躲避军队追击,倒是学得非常多。 他快速将方圆千米的地图扫了一圈,眼中光彩转动,果断说道:“直走三百米。” 三百米不过眨眼的功夫,他立刻接着说道:“往左转,前行五十米,再右转。” 没有任何犹豫,简凌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控制引擎的温度。经过刚才那么一路狂跑,引擎的温度已经有些超标,不能再像刚才那样玩命地瞎冲。 “再往右!” 简凌猛地一个大转弯,从躲开前面的高楼,闪进旁边两栋高楼的夹缝中。 后面追来的车子没能及时闪开,有一辆直直地撞了上去,剩下两辆车继续对他们紧咬不放。 “往左,直飞,往下降。” 简凌将车子左拐之后,直飞了几百米,忽然下降高度,堪堪正好穿过天桥的底部。 后面两辆车这下子全没闪开,一起撞了上去,然后连人带车地全部掉到下方结了冰的河床上。车子引发爆炸。高温加上撞击,冰面开始出现破裂的情况。 还没等到医疗队来抢救。两辆车就先后掉进冰河中,零下三十几度的河水,没人敢下去救人,只能又去呼叫救援。 不过看那样子,等救援队来了。这车里的人肯定是没救了。 简凌刚将车子开出市区,这个城市的道路就开始设下关卡,严查来往车辆。这次不仅是男人要检查,女人更要检查! 为此。尼克和翡翠又换回男装,简凌去附近的租车行换了辆悬浮汽车。 这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他们不能进城。只能老实呆在车里,打算绕过这座城,去下一个研究所。 简凌考虑到,他们去调查监控录像的时候已经被敌人察觉,她必须得快点。赶在消息被传到下一个研究所之前,将摩尔救出来。 因此,她不打算休息,出于对尼克和翡翠需要休息的考虑,她决定继续充当司机。 结果这个决定遭到了尼克的死命反对。 他想也没想。就死死抱住方向盘:“老子宁愿累死,也不要被你给吓死!” ——这女人开车跟玩命似的。他坐在车上,别说睡觉,就是眨下眼皮都觉得紧张。依照她那非人的速度,谁能保证,下一秒他在回过神来时,是不是已经躺在救护车上了?! 见他坚持,简凌正好乐得省事,将驾驶位让给他之后,就躲到后座上打盹去了。 坐在她旁边的翡翠为她盖上毯子,尽量将自己的身体往角落里缩了缩,免得困着了她。他背脊抵在车门上,也不觉得困,双眼晶亮地盯着休息中的简凌,神色既感激又担忧。 一条胖虫从简凌的耳钉里滚出来,一路爬到翡翠的膝盖上,扬起小脑袋,冲他眨了眨黑豆子小眼:“芭芭拉的主人很好吧?” 翡翠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很好) 经过这些年在人世的行走,以及研究所里那顿恐怖的经历,他已经从智慧初开的虫兽,开始明白了人心的复杂多变。那些七情六欲是他无法理解的,但他知道,能抵挡住那些的人,少之又少。 他不会再轻易相信人类,不过对于简凌以及这只血缘很远的同族,他还是很乐意将他们归于“好人”一类。 ——如果简凌知道自己被一只虫兽发了“好人卡”,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见他上钩,芭芭拉再接再厉:“主人虽然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但平日里非常照顾芭芭拉,有什么好吃的也不会忘记芭芭拉,她还把上网账号借给芭芭拉,让芭芭拉上网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只虫的脸皮已经无虫可敌,说起谎来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翡翠有些羡慕地看着它:“~!@#……”(你的主人真好) “你想不想她也这么对你好?” 翡翠有些诧异地看着它:“~!@……”(你是说?) 芭芭拉肯定地点头:“让主人收了你,凭你的姿色、种族、还有能力,虽然比不上芭芭拉,但绝对够格给主人做小了!” 翡翠有些不大好意思:“~!@#¥%……”(您别这么说,我这么一副破破烂烂的身子,您的主人怎么能瞧得上我?!) 见他并没有直接拒绝,芭芭拉知道还有路,立刻自信满满地拍着小胸脯:“放心,这件事抱在芭芭拉身上!” **************** 芭芭拉这个不要脸的货,已经开始做起了拉皮条的勾当,望天,简凌回头知道自己被一条虫给卖了,不晓得会不会把它给灭了…… 62.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草泥马 简凌醒来时,已经是下半夜。 车窗外一片漆黑,只有远方的皑皑白雪还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泽,四周寂静无声。 简凌揉了揉眼睛,靠在椅背上,扫了眼旁边正在闭眼休息的翡翠,以及趴在他膝盖的某条小肉团,低声问道:“还有多远?” 驾驶座上的尼克想了一下:“我们绕了远路,比预计多走了两倍的路,看这情形……起码得天亮才能到图雅市。” “我们换换,你需要休息。” 想到她那吓死人不偿命的恐怖速度,尼克讪笑:“不用了,我精神挺好的……” 不等他说完,简练轻松从翻过前座,坐到副驾驶位上,伸手将车子调到自动档:“再废话,就给你来一针。” 尼克见识过她麻醉剂的厉害,见她神情严肃不似开玩笑,只好松开方向盘,从前面两个座位之间翻到后座。注意到旁边的翡翠还在休息,他赶紧放轻动作,蹑手蹑脚地缩在座位上。 忙了一整天,又被简凌的死亡飙车给吓得心惊肉跳,还连续开了半夜的车,说不累那都是假的。 他裹上毛毯,闭上眼,小声嘀咕了一句:“开慢点……” 等简凌的目光往后扫时,他已经睡了过去。 简凌稳稳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握住方向盘,将模式调回手动,目光看着前方。 两个小时过去,天边隐隐泛起鱼肚白,透过层层雾气,可以隐约看到图雅市的轮廓。她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五点,城里的人应该不多,正好是暗探研究所的时机。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加快速度,等到图雅市内,天色已经亮了一半。 距离正常上班还有两个小时。可利用的时间并不多。 她根据地图导航,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研究所的确切位置。在它附近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准备降落停车。前方的研究大楼忽然发出一声爆炸,三十二层的玻璃杯炸碎,哗啦啦地往下掉落。 车里正在休息的翡翠和尼克被惊醒,睁大眼睛询问出什么事了。 简凌没有回答他们。她收回准备按下熄火的手,抓住方向盘,将车子重新升到上空。 借着高度相同,简凌透过被炸碎的玻璃窗。看到有人从里面跳出来。 这可是三十二层!跳下去的结果只有粉身碎骨! 令简凌没想到的是,那个人在下降半空中忽然生出一对巨大的“翅膀”一个俯冲。他又重新飞起来,与简凌的车子擦身而过。 她呆了一下,几乎是出自本能,她将速度提到最高,迅速地朝那个“鸟人”追上去。 那个“鸟人”的翅膀并非鸟翅。而是一对类似于滑翔翼的大翅膀,不会上下煽动,但是会在尾部飞出淡淡的蓝色火苗。 但,这些都不重要。 最让简凌在意的是,刚才那个从研究所里飞出来的“鸟人”居然是蓝纹?! 她很诧异。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蓝纹?难道他也是来救摩尔的?! 联系摩尔和他的关系,简凌觉得这种可能非常大。 那为什么他刚从研究所里飞出来时两手空空?是因为他没能救到摩尔。还是因为摩尔压根就没被关在这里?! 不管原因是哪一种,简凌现在都不能再去研究所! 如果是因为没能救到摩尔,那么蓝纹刚才的举动极有可能引起了敌人的警觉,无疑是打草惊蛇,简凌如果这时候冲进去,就等于送上门给人抓个现行。更糟糕的是,摩尔极有可能会被转移,她即便真犯险冲了进去,只怕也是扑个空。 如果是因为摩尔没被关在这里的话……简凌就得立刻放弃这里,直奔最后一个研究所! 后座上的尼克弄不懂她为什么忽然要去追那个半路杀出来的“鸟人”但他注意到,在车的后面,还跟了一连串的警车,看样子是被之前的爆炸给惊动,要来抓人了。 尼克反倒副驾驶座上,赶紧系好安全带,双手死死抓住头顶的抓柄:“你只要帮后面那群〖警〗察抓人,还是要帮前面那个鸟人摆脱〖警〗察的追击?” 简凌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鸟人”没有分神去回答尼克的问题,她透过后视监控器,看到追来的警车足有七八辆,要想全部甩掉怕是比较困难。 她索性转动方向盘,车子让到旁边,稍稍放慢速度。 后面紧追不放的警车们如同一阵风般,嗖的一声从她旁边飞过去,最后一辆警车稍稍放慢速度,看方向是要来找她。虽然她跟爆炸没关系,但刚才她那么玩命地追“鸟人”多少都有些可疑。 那辆警车启动扬声系统,朝着简凌的车子喊道:“请停下车,接受我们的检查。” 尼克和翡翠紧张地看了简凌一眼,本以为她会无视掉对方的警告,直接飞出去,没想到简凌还真的踩下刹车,老实地将车子停到路边。 对于她的表现,〖警〗察表示很满意,在她旁边停下车,来开车门,敲了敲她的车窗,示意里面的人都出来接受检查。 简凌将车门推开,慢悠悠地走出来,刚一站稳,就忽然拔出枪,悄无声息地抵住〖警〗察的胸口:“别乱动。” 警车里的另一个〖警〗察碍于视角,只看到自己的同伴走到那辆车前,然后车里有人走下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像是在说些什么,但声音太小听不大清楚。 这个时候,又从车里走下来一个年轻男人,他在自己的同伴身边站了一下,嘴巴动了两下,然后就往警车这边走来。 他敲了敲车窗,〖警〗察摇下车窗,靠在车窗上看向他:“什么事?” 话音刚落,一根针头被扎进他的肩膀,不等他反应,麻醉剂的猛烈药效迅速渗入〖体〗内,麻痹中枢神经。眼前一黑,他怀着满心的不敢置信,就这么软软地倒下去了。 尼克从车窗伸进手,将车门打开,然后将车里的〖警〗察拖到自己车上。 被简凌拿枪指住的那个〖警〗察见此景象,满脸的紧张与惊恐:“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们可是〖警〗察,袭警是大罪……” 话还没完,简凌就扣动了扳机,掺了麻醉剂的子弹被她故意打偏,射入偏离心肺一寸的距离。她伸手扶住缓缓倒下去的〖警〗察,将他也拖进自己的车里。 尼克和翡翠把这两个〖警〗察的制服全给扒了,迅速换上,转眼就变成了两个有模有样的年轻〖警〗察。 简凌将上半身伸进驾驶座,把车子设定成自动模式,又退出车里,伸手关上车门,任由这辆车朝着城外飞去。 至于它会带着两个〖警〗察飞去哪里?就不知道了,有可能等下就被人发现,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回来…… 简凌没再多看那车一眼,与尼克和翡翠一起钻进警车。 不愧是机器帝国的官方警车,这车里的配备可比一般的车要强上许多,不仅是速度,还有各种追踪与反追踪个的功能,甚至还有个小型信号发射器! 这次是尼克负责驾车,翡翠坐在副座,简凌缩在后座。 她调出地图导航,很快就在上面找到了其他警车的位置,让尼克朝着那个方向追过去。 他们不需要紧跟在“鸟人”屁股后面东绕西绕,找准一个方向,抄近道直奔而去,仗着警车过硬的硬件设施,还真让他们追上了警车队伍的末尾。 带队的警车注意到他们,以为是自己的同伴,点开内部通讯,直接询问:“那辆车是否有可疑?” 声音通过信号,传到简凌的警车里,令他们全都愣了一下。 这要是一开口,可就全都露馅了! 简凌忽然戳了尼克一下,她捂住脖子,做出咳嗽的样子。尼克立刻会意,捏住自己的咽喉,沙哑地说道:“咳,刚刚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就是个看热闹的……咳咳!” “你的声音怎么变这样了?” “咳咳,没什么,刚刚盘问口供的时候,在外面站得久了……咳咳,可能是感冒了吧,嗓子有些难受。你不用管我,继续工作把,我这只是小病,回头去买点药吃吃就好了。” “嗯,你自己注意身体。” 信号切断,尼克和翡翠同时松了口气。 简凌坐回到后座上,透过车窗,看着前方隐约可见的“鸟人”身影,想了一下,掏出小鸡通讯器,拨通上面的售后电话。 这次不再是千篇一律的“不在服务区”而是一阵欢快的铃声——“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草泥马,他们活泼又可爱,他们聪明又机灵……” 简凌的脸色一黑,几乎就有种冲动,想直接将通讯器从车窗里扔出去。 “亲,我是杂货铺子的蓝纹店长,请问有什么需要?本店专营各类杂货,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无论是MM的内衣内裤,还是限量版极品充气娃娃……” 声音轻松愉快,完全没有逃难时的紧张,除了呼呼而过的风声,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老实呆在自家店里。 简凌知道他那是自动答话系统,忍住想要爆粗的冲动,冷冷问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呼呼地风声之中,隐约传来一个类似于“亲啊”的叫声。 好吧,她勉强把这声音当成是他的回应,她抽了抽嘴角:“听着,我就跟在你的后面。等下我负责指路,你听我的指示。” *未完待续 63. 你要是真想留下来 有了人帮忙指路,蓝纹的逃跑之路显然就要顺利得多了,如同逛自家花园一般,在城市上空飞来荡去。 警察们被耍得团团转,转眼就有三辆车相继坠毁。 被逼急了的警察队长决定仗着人多,给对方来个包抄,满以为这样能把那个“鸟人”给困住,却没想到,这个计划被最后那辆警车里的简凌等人给听得清楚楚。 他们包抄的地点就在前面,两栋高楼之间的夹道。 简凌看着地图,忍不住冷笑一声,对着通讯器说道:“往前面的夹道飞过去。” 听到这话,尼克和翡翠都有些诧异,明知道警察们要在那里包抄,她还让人往那儿飞,岂不是自投罗网?!等了一会,见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两人只有互望一眼,收回目光不再做声。 蓝纹不知道警察们的包抄计划,以为简凌是向他去那儿逗一逗警察们,也就没多加怀疑,直奔前面两栋大楼之间的夹道飞过去。 警车们果然分为两拨,一拨人在后面继续追击,还有一拨人则绕开前面的建筑,飞到两栋大楼的另一边,准备来个出其不意的包抄围截。 简凌紧紧盯着地图影像,就在两队警车都进入夹道的那一刻,一声低喝:“关掉翅膀!” 这个指令太奇怪,但蓝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人,听到简凌的话,想也不想就收起身上的飞行器,整个人立刻失重,飞也似地迅速往下坠落。 两拨警察没想到对方会忽然来这么一招,想要再刹车已经来不及,两边都是高楼,无法调转方向。 就在他们忙着上升或者下降的时候,车子惯性让他们失控般往前直冲,与对面同伴的警车狠狠装作一团! 砰!砰!砰! 连续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辆警车同时坠毁。 只有最后那辆警车停在了夹道外面,车里的人静静看着这一幕。尼克悄悄抹了把冷汗——还好他留了个心眼,不然他这会肯定也被撞成一堆废铁了。 他看了后座的简凌一眼:“现在怎么办?” “往南走。” 他有些好奇:“那个鸟人呢?” 简凌收好小鸡通讯器:“不用理会。他等下就会跟上来。” 他应了一声,转动方向盘,快速地朝南飞去。 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故,相信很快就会有更多的警察赶来,未免惹祸上身。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此时,政府那边已经收到消息,立刻下令封锁出城道路,包括城市的上空。也有很多电子交警来回巡逻。简凌的车在出城之前被拦住,仗着开的是警车,又有尼克和翡翠这两个“警察同志”坐镇。电子交警也只是稍稍盘查了一番,觉得没问题就放行了。 顺利出城,简凌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停车,和尼克翡翠一起在原地等着。 没过几分钟,一辆卖相极其骚包的悬浮跑车停在他们面前。车门被推开,跳下来一个梳着飞机头身穿花衬衫套紧身皮裤外加高帮皮靴的骚包大叔。 他靠在车上,冒着被风雪吹成冰雕的风险,冲简凌跑了个飞吻:“亲,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简凌带着尼克和翡翠从警车里走出来,无视掉他那张涂了整整三层白粉的脸。淡淡地说道:“比你好。” “……”笑容崩坏,白粉唰唰地掉下来。 简凌懒得再和他闲扯,绕开他,麻利地钻进了他的跑车里。 刚一坐进车里,尼克和翡翠就被这辆车里的豪华配置给弄得一愣,不论是皮椅还是车身,全都是金灿灿的颜色。尼克随手摸了一下,就从前面的座椅背后弹出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瓶红酒和四个高脚酒杯。 尼克拿起红酒,又拿起酒杯,看向简凌:“你认识这个男人?” 简凌神色冷淡:“朋友的朋友。” 刚回到车里的蓝纹,听到她的这话,立刻凑上去笑眯眯地说道:“朋友的朋友就是更好的朋友,来来,别客气啊,想吃什想喝什么想玩什么,尽管和我说。小店最近全场清仓,任选特价八五折!” 听到这话,尼克立刻将酒瓶和杯子放下,扭头看简凌:“你这朋友也太小气了吧?喝瓶酒还得付钱!” 面对尼克的鄙视,蓝纹也不觉得生气,看了看尼克,又看了看简凌:“亲,请问你的这位朋友是?” “尼克,海盗。” 尼克:“……” 虽然他很自豪自己作为海盗的身份,但不代表他就能接受被一个眼里只有钱的商贩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根本就不信面前这个男人能保证不泄露他的身份! 蓝纹又看了脸色不善的尼克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另一边的翡翠身上:“那这位?” “翡翠,虫兽。” 尼克:“……?!” 他只知道翡翠不简单,一般人哪能随意变幻外形?但听到简凌说出翡翠是虫兽的身份,他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这两天,他居然一直和一只虫兽一起吃饭睡觉共度患难?! 面对自己身份别揭穿的情况,翡翠有些紧张,又有些羞涩,还有些担忧和不安……尤其是蓝纹那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特别值钱的宝贝,看得他背脊寒毛直竖。 自己的身份被戳破了,对方的身份却还一无所知,尼克不甘,戳了戳简凌的胳膊,抬起下巴朝蓝纹那边示意了一下。 简凌面不改色地吐出三个字:“蓝纹,通缉犯。” “……哦。” 蓝纹看着他:“你想笑就笑出来,用不着这么憋着。” “灭哈哈哈哈!搞了半天都是一路货色,劳资就特想知道,政府悬赏你的金额有多少?等劳资做完这单,回海盗船上,再召集兄弟们来抓了你去换赏!” “……”蓝纹决定不跟这破孩子计较,继续盯着翡翠两眼放光。 ——虫兽哦!而且还能变幻人形说人话,说明这只虫兽具备了高阶智慧,如果转手卖出去,肯定能卖到天价! 就在他这么幻想着发财的时候,忽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循着冷光的来源看去,撞进简凌那双寒气彻骨的眼神,他顿时就打消了所有念头,笑眯眯地说道:“亲,通讯器还好用吗?” 简凌扫了他一眼,决定不跟他计较“不在服务区”这件事,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们一路走来,途径的几个城市都在严查,该不会都是在找你吧?” 蓝纹也不遮掩:“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一不小心就被发现了。” 闻言,简凌的目光往他的手腕飘过去,蓝纹却像是感受到了似的,将右手转了个方向,拿起旁边的红酒:“亲们,要来喝一杯么?第一杯免费,第二杯半价哦!” 他自顾自将四个酒杯都倒满,简凌忽然伸出手,去捉他的手腕,他下意识去闪躲。奈何右手灵活度不够,弄倒了一杯红酒,再一回神,手腕已经落在简凌的手中。 简凌拉起他的衣袖,看着手腕上那条狰狞可怖的伤疤,眉头轻轻一皱:“这人可真狠。” 蓝纹扯回右手,笑着拉下衣袖:“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去了就忘记了。” 尼克坐得近,很明显也看到了蓝纹手腕上的伤疤。他情不自禁地想了老爸背上的伤疤,也是那样的狰狞。就好像在那层狰狞的皮肉下面,掩藏着一出不愿回想的往事般,这让他看着蓝纹,也不觉得对方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此时,车子已经启动,用的是自动模式,蓝纹给它设定了路线,只要不出意外,它就能按照这条路线一直前进,直到到达目的地。 蓝纹像是没事人般,扶起倒了的酒杯,将剩下的酒杯全部倒满,推给他们:“这是三十年的珍藏,尝尝味道吧。” 一人端了一杯,喝了一口,醇厚却又不失甘甜,咽下之后,唇齿留香。 尼克是个爱喝酒的人,此时不由得赞了一句“好酒”。 蓝纹笑他识货:“这葡萄可是非转基因的原始种,味道非常地道,后来经由年过一百五十岁的酿酒老师父亲自入坛,埋入土中酿造……” 三言两语,他们两个就聊上了,之前针锋相对的情景全部烟消云散。 男人之间的情谊就是这么直爽,一杯酒两句话,就能一笑泯恩仇。 简凌坐在旁边,慢慢地喝着酒,听着这两个大男人的胡侃,神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端着酒杯坐在角落里的翡翠,目光悄悄在她身上徘徊,心里全是芭芭拉昨晚跟他说的话。他不是不动心,他的族人都已经被灭,就算回去了也是孤零零的一个。目前为止,他见过的唯一能算得上是同族的,就只有芭芭拉。 如果能让简凌点头,他就能和自己的同族一直在一起,比起其他人,芭芭拉和简凌明显让他觉得安全可靠得多。 他咬了咬下嘴唇,手指在酒杯口慢慢滑动,目光涩然。 这个时候,芭芭拉悄悄从简凌的耳钉里爬出来,一路滚到翡翠的腿边:“现在是个好时机,你要是真想留下来,就赶快去说!” 64. 你对我而言,是个麻烦 注意到翡翠欲言又止的目光,简凌转眸,淡淡地看着他有事?” 翡翠似是受到惊吓般,赶紧收回目光,垂下脑袋:“没······没什么。” 听到这话,芭芭拉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悲愤,颤抖着小肉爪子,指着翡翠说道:“你真是太让虫失望了!” 话音刚落,它就发现自己被人给拎起来了,扭头一看,撞进简凌那双充满审视的眼睛里,立刻收回自己的小肉爪子,捂住脸蛋羞涩滴扭动身躯:“虽然芭芭拉知道自己天生丽质,但主人这么盯着人家看,人家也会羞射滴啦~” 简凌眉角一抽,将它扔进空间里,再次将目光落到翡翠身上:“如果这条虫跟你说了什么,你就当它放屁,别搭理它。” 翡翠急忙为芭芭拉辩解:“它很好,它是为了我才这么着急,请您不要责怪它。” “为了你?” 翡翠再次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眼睛盯着手里的酒杯:“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要问问您,不知道您……” “有话就直说,”她不是很喜欢与人拐弯抹角,即便对方是条虫也一样。 翡翠犹豫了一下,这才卯足勇气,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虽然这件事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要问过之后才能死心——您能不能收下我?” 不仅仅是简凌愣了一下,就连旁边无意间听到这话的尼克和蓝纹也停下聊天·将注意力落在翡翠身上。见到翡翠紧张的神情,再联想到翡翠刚才说的话,这——像不像告白?! 啧啧,没想到像简凌这种冷冰冰没人性的女人,居然也会有对象喜欢? 虽然这个“对象”只是个虫兽,但人兽也很萌好不好?! 没有自己已经成为别人YY对象的翡翠,目光一直定在简凌身上,心里紧张得半死。 好不容易等到简凌开口,她却只吐出两个简单的字:“理由?” 翡翠想了想·排列好措辞:“我……我觉得您很好,很温柔很善良,也很强大。虽然我现在很害怕,也很讨厌人类,但是对于您,我愿意付出百分之百的信任,您能接受我的臣服吗?” 温柔?善良?蓝纹和尼克互望一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话,齐齐将目光再度落在翡翠身上——这孩子是在形容简凌吗?他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吗?这不科学啊! 简凌看着面前紧张兮兮的翡翠:“我已经有芭芭拉了,不再需要其他的虫。” “我不会和它争宠·食物的话,我可以自己解决,绝对不会妨碍到您和它的感情!” 他说得很急切,简凌却依旧无动于衷,直接说出了最现实的问题:“你对我而言,是个麻烦。” “…···”翡翠呆住,神色迅速黯淡下去,整个人几乎都被蒙上了一层惨淡的灰黑色。 尼克没想到简凌会说出来尖刻的话,不由得眉头皱起:“好歹你说点好听的,感情这种事情就算谈不拢·也不能伤了作为朋友的和气。再怎么说,翡翠这一路来也帮了我们不少的忙,你······” 蓝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简凌心中有数,这种事情外人别瞎参合。” 尼克还要说些什么,但是见到简凌冷淡的神色,在瞅到翡翠不欲多说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和事佬”还真挺遭人恨的,索性也不再说话,扭过头去继续和蓝纹扯淡。 车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一路上,翡翠像是赌气般·再没有开过口。简凌除了在确定方向的时候·让尼克别忘了联系其他同伴,其他时间都在闭目养神·不知道心里头在打算些什么。 车子顺利来到最后一个研究所所在的城市,却意外的发现·这座城市极其古怪! 城中高楼林立,到处都是钢筋水泥的擎天大厦,然而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半个人影?! 此时正值正午,太阳挂在正当空,虽说阳光温度比较温和,但却像是被人一层纱给隔住,无法照到这座城市里面。从上方往下看,里面冷冷清清的一片灰暗,那些空洞洞的门窗,好似随时都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冒出来,像极了阴森恐怖的鬼屋。 见此景象,尼克不敢轻易降落停车:“这该不会是座死城吧?!” 蓝纹透过车窗,看着下方如同被抽干了生气的城市,神色凝重:“这就是奥尔本市,曾经苏瑙帝国最有名的工业制造城市,后来因为环境迅速恶劣,造成无法居住的情况发生。政府在一夜之间,将所有的工厂和机关部门全部搬此地,剩下这座空壳,至今还没法住人。” 尼克很快就抓住了重点:“工厂和机关部门被撤离,那些居民呢?” “…···不知道,苏瑙帝国的政府没有公开此事的结果,所有媒体的查访也都被禁止,这好像成了一个未解之谜,”蓝纹笑了笑,眼角带着几分冷意。 此时,简凌正盯着面前的地图影像,上面标示最后一座研究所就在这个位置,可是从这放下看,只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小区,见到任何研究所的影子。 她轻轻皱起眉:“地图不应该出问题,难道研究所隐藏在这片小区里?” 听到这话,蓝纹问道:“不管怎么样,先下去看看再说,我们人都已经来了,就没有再空手而归的道理。” 简凌想了一下,然后看向尼克:“其他同伴呢?” “都在赶来的路上,最近的那两个人差不多等两分钟就能到这儿简凌心底有股隐隐的不安感:“先不急,等其他人来了再一起行动,这座城古古怪怪,别贸然轻举妄动。” 蓝纹和尼克都不再说话,和简凌一起安静等待,过了一会儿,尼克的两个海盗同伴赶到这里与他们汇合。他们在附近找了个相对比较隐蔽的地方,相互交换了一下情报。 那两个同伴表示自己去找的那四个研究所,都没有发现的摩尔的身影,途中遇到一次意外,被警察追击,幸好他们跑得快,不然这会子就得蹲大牢了。 之后又等了半个小时,有四个同伴先后与他们汇合,全都表示没能找到摩尔的身影。 等得太久,简凌的脸色越来越沉,蓝纹也有些坐不住了:“这一路追过来,我们之中多少都有人被发现过,敌人很有可能已经发觉。如果摩尔真被关在这里,我们要是再不动手,他们很有可能会先下手为强,直接把摩尔的智脑储存完全格式化!” 简凌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奥尔本市,神色凝重:“你都说了,咱们都惊动过警察那么多次,政府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意图,他们还会老实地等着我们找上门来吗?” “可我们也不能一直干等着,要知道,我们可以等得起,但是摩尔等不起!” 简凌抿紧嘴角,沉默不语。 这个时候,尼克说道:“要不这样,先让两个人进城里去探路,要是找到了研究所,再通知我们,到时候其他同伴差不多也能到齐了,咱们就能一起行动。” 简凌慢慢皱起眉:“那我先去探路,你们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此话一出,就遭到了尼克的坚定否决:“我们一对大男人躲在这里不动,却要你一个女人去打头阵,这事情要是说出去了,你让我们的脸面往哪儿搁?!” “坚持要救人的是我,你和你的兄弟没必要为了我的朋友去犯险,至于蓝纹······你留在这里,我会觉得比较心安,”她郑重地看了一眼蓝纹。 似是感受到她的心事,蓝纹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 尼克虽然感到不满,但是简凌的话不无道理,他自己就算了,可他不能拿兄弟们的生命开玩笑。 临行前,蓝纹从车里拿出一套厚实的连身衣交给她:“这个你穿上,它的制造材料比较特殊,不仅水火不入,还能防毒。本店今天亏本清仓,这套衣服不收你的钱!” 看着他好像一脸割肉的痛苦表情,简凌当面将这套衣服穿上,最后带上防毒面具,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大步朝奥尔本市跑去。 刚一进城,一股浑浊不清的空气就迎面扑来,隔着面具,简凌闻不到它们的气温,但想也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气体。 她独自一人行走在街道上,两旁全是阴森森的街道 65. 这下子是真的跑不掉了 简凌没想到翡翠会忽然跟过来,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既然人都来了,她总不能再把人赶回去。 她冷冷地看了翡翠一眼:“跟紧我,别乱跑。” 可能是身为虫兽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在研究所里那段时日,让他的心思比常人都要敏感些。此时虽然简凌没有直说,但他还是敏感地察觉到简凌心底的不悦,不由自主地垂下头,老实地应下。 简凌不欲再多说,准备离开超市继续前行,余光忽然瞥见货架上的那些物品,脚下一顿。 货架上全是满满的货物,摆得整整齐齐,虽然包装袋已经布满灰尘,但可以看出来,这家超市的老板经营得很用心。她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到收银台前,收银机早已锈坏,无法开机,她使劲扯了一下,就把上了锁的抽屉扯了出来,里面装满了整整齐齐的钞票,面额大小不一。 正常人如果想要搬家,肯定会把钱财全都拿上,可这里的钱却一点都没有被动过的迹象,包括货架上的货物也一样。 如果不是正常搬离,除非这里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故,导致这里的人不得不匆忙离开,忙得连钱都不要了。可是从货架上那些整齐的货物来看,既不可能是火灾,也不能是洪涝什么的,那会是什么呢?疾病? 简凌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翡翠:“你会生病吗?” “一般情况下,不会。” “……那病毒呢?” 翡翠看看她,又看看四周的情况:“您是说?” “回答我。” “只要不是刻意针对虫兽的病毒,普通病毒对我没用。” 简凌点点头,转身走出超市,又接连查看了附近的几家店面,情况基本一样。店里的一切摆置都很正常,完全看不到任何被破坏过的痕迹,甚至在餐厅的后厨里,简凌还看到了几份已经发霉腐烂的食物——连食物都没带上。这更不可能是正常的搬离。 她猜测是疾病,但却找不到一具尸体。连食物都还没有完全被分解,尸体怎么可能会没了踪影?除非是有人将他们给秘密处理了…… 越是这么想,心底那股不安越是浓烈。 她拿出通讯器,试图联络蓝纹和尼克,却发现信号为零。 此时此刻。她和翡翠被完全孤立在了这座城里! 注意到她越来越沉重的神色,翡翠担忧地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凝住心神,保持住冷静:“先去目的地看看,既然人都来了。好歹也要找到研究所再说。” 翡翠一向很相信她的决定,没有表示任何疑虑,就点了点头:“好。” 好在简凌事先记好了研究所的方向。她顺着通讯器的地图导航,顺利来到小区面前。看着面前几十栋居民楼,她刚一迈进去,就感受到空气中的浑浊度又增高了不少。 她看向旁边没穿防毒服的翡翠,发现他的额头上开始冒汗:“这空气里应该有毒。你能撑得住吗?” 翡翠扯动嘴角笑了笑:“放心,这点毒还伤不到我,等身体适应之后,就能自动将它们在〖体〗内分解掉。” 听到这话,简凌这才放下心:“自己小心点。” 穿过已经枯败的huā园。这才看清面前的居民楼,全都泛着淡淡的灰黑色。散发出一种让人很难受的气息。 旁边的翡翠捂住鼻子,眉头皱起:“这是什么味道?” 简凌戴着面具,什么也闻不到,但见到翡翠的表情很难受,便也跟着凝重起来——这地方真是越来越邪门! 她握紧手枪,循着方向来到标号为“十九”的居民楼前,地图上显示研究所就在这里。看着前方空洞洞的玻璃大门,她回头看向翡翠:“你先留在这里,我先上去看看,如果半个小时没看到我下来,或者听到什么枪响叫喊什么的,你就赶紧离开这里,去找蓝纹他们来救我。” “我陪您一块去!” 简凌郑重地交代:“我们不能全部都进去,万一出事了,谁去请求支援?我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地帮我看住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翡翠已经找不到可以拒绝的理由,只好默默地垂下头:“您小心点。” 嘱咐好翡翠,简凌拿好枪,大步走进居民楼里。 即便是隔着面具,简凌还是能闻到那股隐隐的腐烂味,每走一步,几乎都能听到回荡在走道里的脚步声。 很轻很轻,一下接一下,非常有节奏。 虽然有窗户,但是外头的光线几乎都射不到这里面来,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灰蒙蒙,简凌借着随身携带的小手电,慢慢地前进。 电梯已经被停掉,她摸到楼梯口,网上看了看,一道道回旋的楼梯扶手,绕啊绕不到尽头,看得人头晕。 再放下看,似乎下面还有个地下室,没有任何光亮,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她犹豫了一下,从空间里拿出从尼克那里顺来的火机,拨出火苗之后,随手往下面一扔。 轰的一下,火机在落地上炸开,显现出一小片的光亮。 火苗很快就熄灭了,虽然只是瞬间,但她还是看清了——那张一闪而过的女人脸! 白惨惨的,没有任何生气,眼睛睁开,黑洞洞的。 几乎是出自本能,她想也没想就往后退,大步往门口跑去! 就在这个时候,连续几个身影从地下室跳出来,飞快地朝她追过去! 简凌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很重,也很快,她不敢有丝毫懈怠,使出全身力气往前跑。眼看着就快要跑到大门口了,一个男人忽然从旁边的房间里破窗而出,落在她前面,阻断了她的去路! 那个拦住她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脸色惨白,眼睛里没有焦距,像是两个黑乎乎的窟窿,脸颊凹陷,全身散发出一股不正常的糜烂气息。 只稍一眼,简凌就能看出,这个人已经没有了生命! 她稍稍侧身,看到身后追上来的两个男人,也是一样没有生命迹象,身体像是被抽干了生气,干巴巴的,如同被操控的尸体,一举一动都透着股古怪的不协调感。 从他们的装扮来看,应该是这里的居民。 原本应该住在这里的居民,却全部消失不见,此时现身,竟都成了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 忽然之间,简凌像是想通了什么,来不及细想,身后那两个人忽然朝她扑过来! 她闪开袭击,将枪口对准前面挡路的男人。她扣动扳机,子弹飞速射出,穿过对方的心脏,没有鲜血溅出,转眼,他的胸口又开始自动愈合。 还能自愈?! 她一脚踹开不依不挠扑上来的另一个人,再次拉动枪膛,对准前面那个男人的脑袋。 一枪爆头,仍旧没有鲜血飞出,却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 简凌几乎下意识地扑倒在地,身后那两个人明显没有她的反应力,还没扑到她身上,就被炸出老远,手脚都被炸断,被波及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地。 等到爆炸平复,简凌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见那两个被炸断手脚的人又重新愈合,再次朝她扑过来。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再把对方爆个头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闪进来,挡在她的面前。 一声恐怖的嘶吼,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简凌定睛一看,才看清面前站着一头巨大的虫兽,它长得有点像雄狮,只不过皮毛全是耀眼的翡翠色,耳朵下面有一块漂亮的孔雀蓝。它睁大金黄色的眼睛,朝那两个偷袭简凌的人发出怒吼,在那两个人再度扑上来时,它挥动锋利的爪子,一把将对方给拍飞。 寻常人被它这么一抓一拍,早就口吐鲜血没法站起来了,而那两个人却像是感受不到痛苦和恐惧,又再一次坚强地站起来。 不仅如此,从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又源源不断地冒出了几十个家伙。 见到情况不对,简凌拽了一下虫兽的尾巴:“翡翠,先出去!” 翡翠不会逆反她的决定,即便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也一样,回头叼住她,将她甩到自己的背上。等简凌抱紧它的脖子,它立刻调转身体,甩掉身后那群家伙不管,飞快地冲出大门。 简凌指着前方:“笔直往前走,立刻这座城!” 身后的那群家伙跟着追出居民楼,但奇怪的是,他们刚一出来,速度就明显下降了很多。 没过多久,简凌和翡翠就甩掉了他们! 简凌没喊停,翡翠就一直往前奔跑,健壮的四肢飞一般地跃动,刚一落地又再次高高弹起。 如果按照它这个速度,不出十几分钟就能离开这座死城,然后找到蓝纹和尼克,让他们联系更多的人……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不会有其他人的阻扰。 忽然,一架战斗机甲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她和翡翠的面前,下一秒,机甲的枪口就对准了他们! 翡翠猛地停下步伐,尖锐的爪子紧紧抓住地面,朝着前方奋力咆哮。 简凌环顾四周——一些小型机器人飞在半空中,身后还跟着好几架战斗机甲,自己和翡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人给包围了。 看来,这下子是真的跑不掉了。 一个声音从前面的战斗机甲中发出来:“请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 咳,差点写成灵异文了…… 66.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近,苍梓和庄晓衫明显感受到队长的脾气变得暴躁了很多。 比如说现在,明明都已经到了半夜三点,他还蹲在指挥厅里,盯着面前的影像仪,绷紧了脸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登上这艘军舰开始,他就钻进指挥厅里没再出来,一直持续到现在。 任谁进去请他休息一下,他都会立马翻脸,恐怖的威压全部散发出来,吓得再没人敢随便踏进指挥厅。 指挥厅的总操作台上,几个指挥官此时也都绷紧神经,一个个都把眼睛盯着面前的屏幕,他们都还好,基本半天就能换一班,所以并不累。只是一想到身后正站着个面色不善的阴沉将军,就觉得全身都不自在,就连眼神都不敢乱放。 现在距离到达深蓝星球还有两个小时,已经有人受不了了,私下里向庄晓衫抱怨:“猴子,将军大人这是怎么了?每次瞅见他那双眼睛,我这小心肝儿都被吓得不敢跳动,再这样下去,就算不死也得吓出心脏病来!” 对此,庄晓衫表示很无奈——嫂子不见了,队长内分泌失调,会暴躁也是正常的。 简凌被失踪的事情,夏跟他们警卫队的几个人说了,但对于其他人却并没有说。毕竟这件事牵扯到摩尔,如果有人深究下去,很容易查出当初帮助摩尔制造假身份的事。 好不容易应付完前来抱怨的弟兄,庄晓衫找到正在捯饬电脑的苍梓,使劲抓了抓头发:“小梓,你说咱们这回打着‘友好访问’的名头,苏瑙帝国的人能让咱们进去吗?” 一想到这次带来的那么多人和装备,庄晓衫就忍不住抓耳挠腮——尼玛有谁来友好访问,还带了这么多能见血的家伙?!明摆着就是上门去找茬的!摔! 最不可思议的是,军部那群老家伙居然还真的批准了这次出访,这些装备和人全都是名正言顺从414基地里拉出来的!庄晓衫就不明白了,队长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那群老家伙点头的?! 苍梓的目光不离电脑屏幕。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翻飞:“苏瑙帝国这些年靠着机械出口,在各国的口袋里掏了不少钱。估计是有人眼红了,打算分一杯羹吧。” 闻言,庄晓衫微微一愣:“你是说,军部那群老家伙看上人家的东西了,想要从中沾点便宜?” 苍梓对此不置可否:“不管怎么样。队长这次的首要目标肯定是营救大嫂,这都失踪四五天了,之前发出求救信号的悬浮汽车也被遗弃在太空中,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万一她出了什么事。队长非得崩溃了不可!” 听到这话,庄晓衫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你说得对,我瞅着队长这几天越来越不对劲。要是再不找到大嫂,队长说不定就驾着机甲冲到苏瑙帝国里,不管不顾地和人拼命,咱们一定得快点才行!” 他越想越急,见到苍梓还在捯饬他的电脑。忍不住冲他吼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玩你的电脑!” “队长让我试着窃入苏瑙帝国的机密库,我正在尝试破译安全程序。” 庄晓衫微微一愣,当即伸长脖子凑过去,看着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文字:“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没?” “苏瑙帝国的安全程序比我国还要复杂,我从昨天开始。一直忙到折现,也只破解了一半的程序。剩下的一半还在进行尝试。” 苍梓的电脑技术非常高超,庄晓衫对此非常信服,他见苍梓凝重认真的样子,知道这一次的任务的确有些棘手,便没有再打扰他,而是转身走到门口蹲着,以防有人来打扰他。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军舰进入深蓝星球上空,原本苏瑙帝国的政府并不大乐意接受这次“友好访问”但是见到对方那艘体型庞大的军舰,以及为首的那个彪悍男人——战神将军的名号享誉相继联盟,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思前想后,还是没敢真把人拒之门外,万一真为这点小事打起来,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军舰顺利降落在军事专用港湾,不等苏瑙帝国的政府官员亲自前来迎接,夏就带着一队人马跳下军舰,大步来到政府门口。 好吧,原本还在故意晾他一晾的政府官员们,这下子连给个下马威的机会都没有了,赶紧地来到会客大厅,笑眯眯地和夏问好。 一番寒暄完毕,作为东道主的官员们,立刻将夏等人请到酒店里,好吃好喝地讨好着。 等到酒足饭饱,夏带着下属们就以休息为由,就在这家酒店的贵宾房里下榻休息。 当天晚上,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的苍梓,终于破解了苏瑙帝国机密库的所有安全程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机密库中。不看不知道,等他将窃取得来的机密资料拿给夏看的时候,一向镇静从容的夏也忍不住皱紧眉头,脸色沉下去。 资料上显示,制造摩尔的研究所已经由于意外而被炸毁,可是类似这种研究所的存在,在苏瑙帝国内还有好几个。其中最大的一个研究所,位于奥尔本市内,这个研究所不仅制造暗杀机器人,还在进行一项以改造人体结构的生物研究。 如果这项研究能够成功,人类就能成为不老不死的生物,强大的自愈能力,恐怖的力气与速度,一如几千年前的丧尸。若说唯一的不同,应该算是经过改造的试验人不会吃人,但攻击性依旧非常高。 夏顺着资料一路看下来,后面记载了很多关于这项研究的数据资料,起初用来试验的人体,都是意外死去的年轻尸体,后来研究出现了瓶颈,他们就将研究对象换成了活人。 看着那些解刨和改造的图片,夏心里的震惊越来越大——他只知道,在战场上,有些人如果被逼得绝境,会释放出原始野兽的本性,杀人吃人。但他从来不知道,明明都是自己的臣民,明明双方并没有任何的生存冲突,只是为了一个基本不可能完成的研究,就把活人当做试验标本,这种事情远比枪林弹雨更来得胆寒。 不等夏吩咐,苍梓就主动将有关奥尔本市的所有的资料都收集起来,交给夏:“最近苏瑙帝国的几个城市先后发生了几起〖警〗察撞车的事故,政府宣称只是意外,媒体也没有报道太多内幕。不过,我稍微查了一下,似乎这几次的事故都是人为,有可能……和简医生有关。” 听到最后一句话,夏的眼神微微一变,心里头又急又恼。 原本和自家媳妇儿缠绵了一场,出去买点菜,琢磨着做些好吃的给媳妇儿补补身子,结果一回到家里,竟是人去床空! 塔塔就丢给他一句话:“主人说她有事,先出去一下。” 有什么事?要去哪里?要去多久? 尼玛一问三不知,想到简凌虚弱的身体,外头天都黑了,万一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他当时越想越急! 打电话给她,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刺耳的枪响,那一下子他真觉得子弹都快自己胸膛穿过去了! 她把地址告诉了他,等他一路闯着红灯跑到目的地时,人和车全都不见了,再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他真觉得自己快急疯了! 他把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全都搜索遍了,也找不到她的踪影,后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立刻找来飞艇,朝着信号源追过去。 结果却还是没捞着人,费尽气力,才找到了她那辆悬浮汽车的碎片,得知车子被遗弃的消息,他心里的不安成几何倍数增加。 车都成这样了,人会怎么样? 满脑子都是她会不会出事的问题,他急得挠心挠肺,一直联系不上她,出事的可能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他反倒变得镇定起来——不管怎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管怎样,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先找到她,其他的事情全部压下不谈。 既然摩尔是深蓝星球的人,掳走他的人很可能就是深蓝兴趣的人,简凌如果真的被抓走,或者自己追上去,方向肯定都是深蓝星球。 他想尽办法,从军部那群老家伙手里要来批文,调出这队人马,前往深蓝星球进行“友好访谈”。 他现在不求多,只求简凌好好活着。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媳妇儿,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宝贝着,万一她要真出了个三长两短,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深蓝星球给轰了。至于报仇之后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以前就一个人活着,他觉得习惯了,也就没所谓了。可现在不一样,他有了一个很喜欢的媳妇儿,计划了一个完美的未来,如果没了她,那些未来全部被撕裂,剩下一堆碎片,叫他独自守着。 联想近日来连续发生的几起意外事件,他将这几个市区的位置用线连起来,最后箭头直指奥尔本市。 看着面前的地图,他按耐住心中的焦虑与急躁,微微眯起眼睛:“这里交给你,我带着苍梓去一趟奥尔本市。” 67 鲜血的觉醒 即便翡翠和简凌拼死抵抗,仍旧没有办法和那么多的战斗机甲与武装机器人相抗衡。 不过十来分钟,翡翠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它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刨动爪子,试图将简凌挡到身后。 此时的简凌也已经挂了好几处彩,狼狈不堪,她没放芭芭拉出来。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芭芭拉出现,如果被这群丧心病狂的敌人看到她的伤口能够自动愈合,无异于送上门去给人做试验标本。 她握紧手枪,子弹已经所剩无几——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子弹满膛,对面前这些铜墙铁壁的战斗机甲来说,也不过是挠痒的玩具。 看着那些丝毫无损的战斗机甲,她绕开翡翠,慢慢走到它面前,压低声音叮嘱:“翡翠,等下我引开他们,你趁机出城去请求支援。” ——翡翠虽然受了伤,但它的速度依然很厉害,如果由它出城请求支援,成功的可能性会比较高。 可是翡翠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它睁着金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面前纤瘦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温暖的感动。 在这种生死关头,她不是选择独自逃生,而是将活着的机会推给它。 它体会过太多的人心私欲,深知这种“温柔”的可贵。 想到这里,它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没有顾虑到它心底的想法,简凌继续低声说道:“等下数到三,你就往前跑,不要回头……” 还没说完,翡翠忽然抬起前爪,狠狠拍在地上,震得地面发颤。趁着敌人反应的那一刹那,它低头叼住简凌的衣领,仰起脖子,狠狠地往前面一甩。用虫族的语言怒吼一声——“主人!快走!!!” 它的父母亲人都已经不在了,它的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它不想孤独终老,孤零零地行走在危机四伏的人世。经历了那么多的欺骗与虐待,它无比羡慕芭芭拉,它也想要有人疼有人爱。 这么些年,简凌是它第一次碰到一个不会打它主意的好人。它想要把她认作自己的主人。无奈她只把它当成一个麻烦,对此,它感到无比的失望和沮丧。 敌人刚刚抬起枪口,翡翠就猛地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架机甲。血肉之躯挡在枪口前面,锋利的爪牙不顾一切地抓向敌人! 它还在咆哮,嘶吼之声响彻云霄。 那一声“主人”。叫得绝望并且感动,即便她根本听不懂,它还是觉得无比满足。 这样应该算是认主了吧?! 它单纯并且固执地认定了这个答案。 简凌落地的那一刻,她急切地转过身,却看见翡翠被子弹穿过身体的场面! 猩红的鲜血喷溅出来。遇到空气中的有毒物质,迅速转变成黑色,落了满满一地。 战斗机甲猛地一抬脚,它被整个踢飞,硕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它连声音都发不出。身体不停地起伏抽搐,乌黑的鲜血在它身下迅速蔓延开来。漂亮的翡翠色皮毛被染成脏兮兮的黑色。 简凌震住了,明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赶紧逃跑,可她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般,怎么也迈不动。 翡翠艰难地挪动脑袋,目光温和地望着她这边,金黄色的眸子越来越暗淡。 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在说它是个麻烦,可是此时此刻,却是它奋不顾身地保护了它。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生命会以背负另一条生命为代价。 是羞愧吗?是后悔吗?还是恼恨和愤怒?! 几种情绪相互交错,令她缓缓握紧手指,嘴角正在微微地颤动。 这一瞬间,她觉得身体有什么在沸腾,口干舌燥,思绪越来越混乱…… 它刚才在叫什么? 主人…… 它要死了吗? 是啊…… 它为什么要死了? 因为要保护你…… 是谁杀了它? 是那些虚伪冷血的人类…… 我该怎么办? 保护它,杀掉所有的人类! 无数个“杀”字飞进她的脑子里,耳边有人在不断地重复那几句话——“人类都是虚伪的,他们为了私欲连同类都可以杀,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万恶之源。孩子,睁开你最真实的眼睛,唤醒沉睡的兽血,去拯救你的同伴,杀完所有人类!”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忽然涌现出来,如同翻江倒海般,将她的理智整个吞没。 热! 真的好热! 她伸手去撕扯自己的外套,才发现自己的指甲竟然变得又长又锋利,就像野兽一般,巨大的手掌泛起淡淡的银色光泽。她却好像没有看到这些变化,仰起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不同于翡翠的绝望与愤怒,她的吼声充满了令人胆寒的杀气。 如同来自地狱的业火,誓要烧尽这世间的一切罪恶! 负责袭击他们的敌人都是机器人,包括那些身形巨大的战斗机甲,也是由暗杀机器人变化过来的。他们见到简凌的变化,没有出现任何惊讶的表情,倒是通过监控录像看到这一幕的研究所所长和两个副所长,全都震惊了。 没有任何疑虑,他们指挥机器人务必要活捉简凌! ——已经灭绝的纯血兽族,竟然再次出现?!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可以抛弃那些价值低小的试验人体,直接从笀命原是人类数十倍的纯血兽族身上寻找长笀原因! 如果能得到这只纯血兽族,他们的研究将会取得重大的突破! 收到指令,机器人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放弃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翡翠。他们集体收起高伤害的武器,转用带有麻醉效果的低伤害武器对准简凌,将她团团围住。 拉动开关,小型炮弹从各个方向飞出,同时落在简凌的身上。 轰的一声巨响,炮弹炸开,冒起滚滚浓烟。 一直在密切观看监控录像的几个所长,见到炮弹正中目标,以为一击即中。心中一喜,急忙发出指令。让机器人们抓住简凌,务必要保证她是活的! 机器人们立刻收起武器,大步朝目标走去。 令人没想到的是,一个身影忽然从浓烟之中高高跃起,带着满身的残余烟雾。一爪拍在其中一架战斗机甲头上。 兽族的力气极为强大,这一爪子下去,愣是把这架机甲拍得连退数步。 她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转身,又是连续的几脚。直接把这架机甲的脑袋给踢掉了! 巨大的机甲脑袋滚落倒在地上,被生生扯断的颈子处发出呲啦的声响,隐约可以看见电流通过时的蓝色闪光。 失去了拥有中枢处理功能的大脑。这架战斗机甲很快就失去了控制,如同疯魔一般,到处乱撞,旁边的同伴被它撞得东倒西歪,时有爆炸的声音发生。 研究室里。所长紧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眼睛里全是着了魔的狂喜:“这就是兽族!多么恐怖的力量,多么强大的种族,多么美妙的身姿!只要有了她,我们的研究就不再是虚妄。我们的帝国就将有救了!” 站在旁边的两位副所长也都惊喜不已,想他们研究了这么多年。甚至不惜用大量活人来做标本,结果却还是收效甚微,制造出来的人全都是些瑕疵货!别说长生不老,就连正常的思考都成问题! 他们还在为未来的美好发展感到欢喜,盯着屏幕的目光越来越炙热,就等着机器人们一举将这只兽族擒获,带回来给他们做试验标本。 就在此时,监控屏幕忽然一黑。 所长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另外两个副所长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愣,迅速将监控器检查了一遍:“仪器没问题,可能是信号被截断,也可能是在战斗中被损坏。” 所长当机立断:“启动备用监控器。” “是。” 备用的2号监控器刚启动,画面一闪,就变成了白茫茫的雪花,什么也看不到。 接连启动了三个备用监控器,全都无法正常使用。 想到那只珍贵的兽族,他们没能看到,心里越发的不安,当即决定亲自出去看看。 他们太高兴,以至于忘记了将此事及时报告给上级,一心一意地要去捉住那只兽族。 他们驾驶着各自量身定做的护身机甲离开研究室,结果刚出门口就发现心心念念的兽族就站在他们面前,不由得心中大喜! 面前的这个女性兽族,身形高挑丰满,上身微微弓着,四肢异常健长,肌肤苍白得几乎有些不健康,长长的金色卷发披散下来,猩红的竖瞳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三架机甲。 她伸出舌头,轻轻地添了一下嘴角,露出锋利的獠牙,露出不屑的轻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三人正要启动捕捉程序的时候,面前的兽族忽然飞起来,一拳重重砸在中间的那架机甲头上,再抬起手,不等对方反应,她手上锋利尖锐的长指甲被强行刺入机甲体内。 往下一使力,指甲如同刀斧般,生生将这架机甲砍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可以清晰看见里面还在运转的齿轮。 她双手抓住口子的两边,使劲往两边撕扯,坐在机甲驾驶室里的所长没想到她竟有如此神力,惊叹之余,不免吓得半死,还没等他启动逃生系统,他就被她伸进驾驶室里的右手抓住脖子! 轻柔的生命,在兽族的手心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她稍一使力,就捏碎了对方的颈骨,然后将整个人都从驾驶室里强行拖出来。 被刮破的皮肤渗出鲜血,沾染在她的手背上,刺激了她的味蕾,她忍不住低头舔了一下手背,发出咕噜的可怕笑声。 见到这一幕,另外两个副所长哪里还敢逗留,赶紧转身逃命,可是她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 最近天凉了,妹纸们记得多穿衣服哦!可别像偶一样感冒了,嗓子眼难受得像火烧似的,悔不当初嗷! 68.一语惊醒梦中人 世界仿佛都被鲜血给遮住了,目之所及,全是猩红一片。 简凌拖着疲惫的身躯,不停地前行,张开嘴大口地呼吸,吸入的空气却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那些腥甜的滋味,占据了她的鼻子与口腔,令她找不到活着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准一个方向不断地前行。 有一个声音在她耳畔提醒她——千万别停下来,否则就永远都走不掉了。 她走得口干舌燥,四肢都像是被拉扯住,怎么都使不上力,每走一步都要觉得自己马上要散架了。 可是耳畔那个声音仍在继续,她不敢停下来,她还得继续前行…… 啪的一下,她摔倒在地。 身体贴在地面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她几乎就不想起来了。 她挣扎着抬起头,往前看去,忽然发现前方有个小黑点。 那是出口?! 她心中惊喜,顾不上被摔伤了的膝盖,连滚带爬地朝那个黑点奔去。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五米,一米…… 当她的手指触及到小黑洞的一刹那,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她吸了进去。 再睁开眼,她首先看到面前有个男人,他穿着白大褂,睁大双眼,眼球突出布满血丝,脑袋呈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浑身都没了生气。 最不可思议的是,捏住他脖子的那只手赫然就是她的! 如梦初醒般,她猛地松开手,被别断脖子的男人顺势瘫倒在地。 再抬头,四周全是歪七扭八的尸首,遍地是血,各类研究设备都被毁得乱七八糟,时而能听到一两声爆炸,像是有什么东西溜了出来。引起爆裂的化学反应。 耳边是安全系统发出的警报——“三号储存容器发生破损,聚氯氨开始大量泄露。请尽快修复容器!” 清晰的电子音不断重复,可她却充耳未闻。 看着面前的狼藉,她一片茫然。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呆滞片刻,下意识后退半步,却从旁边的玻璃镜里看到自己此时的样子——猩红的竖瞳。锋利的獠牙,两米多高的身躯,苍白到几乎不大正常的肌肤…… 这,明显不是正常的人类!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异于常人的大手,以及闪着寒光的长指甲,不由得再一次被震惊。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忽然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没等到她找出答案。变成人形的芭芭拉就出现在了她面前,他拖着圆滚滚的身躯,飞快地爬上她的背:“快快,趁现在把那个机器小子救出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再度环顾四周。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研究室,那么摩尔应该也在这里! 顾不上再想其他的,她绕开面前的尸首,开始一间间搜索这里的每个房间。 每个房间里的布置都不一样,其中有很多还放置了活人试验品。他们被当成标本泡在药水里,身上插满了各种输液管。简凌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们都已经死亡,只是靠着药物勉强维持着最后一口气。 她无法解救他们,只能看完一眼,就忍住心底那一丝同情,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这个研究所里的人基本都被“她”杀光了,剩下的少许几个也都是进气多出气少,她很轻易地结果了他们,顺便问出了关押摩尔的房间。 她推开最后一间上了重重密码锁的铁门,抬头看去,见到摩尔被放在一个玻璃圆柱中,浑身插满了线路,时不时有两道蓝色的电流从他的头顶流到脚趾。 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笔直地静止在半空中,像是陷入了长眠。 她走过去,试着叫了两声“摩尔”,他没有任何反应。 芭芭拉趴在她的背上,莲藕般的小胳膊紧紧搂住她的脖子:“拍碎它,我们没多少时间了,翡翠快断气了!” 简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没有时间再犹豫。她抬起爪子,狠狠地拍向玻璃圆柱。锋利的指尖嵌入玻璃,被她用力拉扯,玻璃表面立刻伸出数道裂纹,再一用力,玻璃全部碎成片,哗啦啦地往下掉落。 她伸手抓住摩尔的脚踝,将他拉到地上,扯掉他身上的线路。也不管他醒不醒,她果断将黏在背上的芭芭拉拽下来扔到一边,然后扛起他,大步往外面走去。 被残忍抛弃的芭芭拉立刻心碎了,他一边连滚带爬地跟上去,一边留着眼泪深情高歌:“我爱你那么深,对你那么真,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心,为什么还要?成为被你抛弃的人~~~~” 简凌忍住想要将它捏死的冲动,扛着摩尔大步往外走——无论相处得多么久,她还是无法习惯这条虫的脑回路。 一路走来,之前那些时而冒出来的爆炸声越来越频繁,声音也一下比一下响亮。 慢慢恢复人类知觉的简凌,终于闻到了空气中那股类似于硫磺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这个时候,研究室里的警报系统忽然换了提示——“空气中的聚氯氨已经严重超标,随时会引发爆裂反应,请尽快安排人员撤离!” 简凌暗骂一声“卧槽”,不敢再有丝毫停顿,忍住身体越来越重的疲惫感,扛着摩尔飞快地跑出研究室。 看着外面的楼梯,她这才发现,这间研究室位于19号居民楼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秘密地下室。她三步并作两步,以最快的速度啪完楼梯,冲了出去。 还没等她站稳脚跟,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无数碎片伴着火焰从里面飞出来! 她被巨大的热浪掀翻在地,高温从她身上踩过,烧焦了衣服,灼伤了皮肤,疼得她眉头直皱。 芭芭拉此时已经变回虫子,特没义气地钻进她的耳钉空间里。 此时的简凌已经恢复成人型,力量和速度都变回了普通人的程度。她只能勉强拽住摩尔的手腕,在爆炸之中。尽可能地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虽然看不到,但她可以感受得到,自己的后背肯定已经被烧焦了,浓郁的烧焦味充斥了她的鼻腔,大汗淋漓。 聚氯氨顺着爆炸流出来。与空气中的某种物质产生化学反应,爆炸还在持续,看这架势,很有可能整座城市都会被炸成废墟! 想起前方还有奄奄一息的翡翠。她只能咬紧牙关慢慢站起来,忍住背上的疼痛,再度扛起摩尔。蹒跚着继续前行。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她终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翡翠,走过去跪坐在地上。她放开摩尔,将翡翠的脑袋掰过来,试了试它的呼吸。虽然很微弱,还没有死。 她从耳钉空间里拿出许多玻璃瓶,寻找哪些可以救它,该死的,居然没有一种是能治疗虫兽的药?! 这个时候。芭芭拉的声音从耳钉空间里传出来:“主人,您的血就是最好的伤药。” 她微微一愣。随即拔出匕首,割破手心,鲜血顺着手心流出来,滴入翡翠的嘴里。 由于空气中的有毒物质大多已经被聚氯氨给燃烧掉了,不幸中的万幸,她的血并没有被感染。 伴随着鲜血的流入,翡翠身上的皮毛慢慢恢复鲜亮,呼吸也渐渐重起来,那些斑驳的伤口也奇迹般地慢慢愈合…… 她不确定需要多少血,只能任由鲜血往下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开始觉得全身发冷头晕眼花的时候,翡翠的眼皮终于动了一下。 它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简凌,片刻的呆愣之后,目光立刻被她放血喂自己的姿势给吓到。 简凌缓缓收回自己的左手,叫出芭芭拉,让它帮忙修复好伤口,连同背上的烧伤也一并治愈。 芭芭拉能恢复她的伤口,却无法补回她失去的鲜血与体力,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这一次的失血比前几次都要来得多。没有药引,她付出了好几倍的血量为代价,才救回奄奄一息的翡翠。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地朝翡翠倒过去,低低地吐出一个字:“走……” 话音刚落,她就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翡翠心里大惊,推了她好几下也不见她有反应,芭芭拉的声音从她的耳钉空间里传出来:“翡翠,快点带主人和那个机器小子离开这里,要不然咱们都得被炸成烤肉串!” 周围的爆炸还在持续,翡翠心知此处不宜久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将昏迷不醒的简凌和摩尔叼住。它尽量躲开爆炸,使出全身仅存的那点力气,全速往城外跑去。 虽然它的体力在刚战斗中已经耗光,但此时此刻,它的速度并不慢,只可惜爆炸的地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它几乎找不到可以前行的道路,经常跑到一半又被炸回来。 它的身体在微微颤动,却不能丢弃被它叼在嘴里的简凌和摩尔,无论如何,它必须得保护主人,它的命是她救的,它哪怕是拼死也要送她出去! 就在此时,旁边一栋大楼被炸断了支柱,轰然倒塌,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直扑扑地砸向他们! 翡翠勉强躲开了最大的那一块,却被其他的石块被砸中,伤到了腿骨,整个倒在地上。 然而,爆炸还在继续,大小不一地石块不断掉下…… ********** 简凌:“小夏子~” 小夏子小碎步跑来:“娘娘有何吩咐?” 简凌:“把那些个潜水的白衣粽子都给本宫煮了。” 小夏子捋起衣袖亮出锅铲:“喳!” 69.双方是真的杠上了 科拉基地的科研办公室里,正在查看近期科研数据的简辛忽然心口一阵刺痛。 他捂住胸口,眉头紧皱,一股不安之感从心底生出。 出什么事了? 放下手里的活儿,他靠在椅子上,深吸了两口气,心口的刺痛渐渐消失了,但是那股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忽然,简凌的身影从他脑中一闪而过。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猛地站起身——难道是阿凌出事了?! 他拿起通讯器,拨通简凌的电话,听到的却是一遍又一遍的系统提示——“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怎么会不在服务区?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他心里越来越着急,将电话打到了朗逸宁的通讯器上,问及简凌的事情,朗逸宁的声音有些犹豫:“简医生这几天都没来上班,贾科长说她请了病假,但是……” 简辛心中一紧,急忙追问:“但是什么?” “我们几个同事想要一起去探望她,但都被贾科长拦住,说是她需要休息,让我们别去打扰她。我们原本还在猜测简医生是不是得了重病,想跟夏将军谈谈,看看我们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可夏将军也在前两天忽然离开了基地,说是要去深蓝星球进行友好访问”说到这里,朗逸宁的语气稍稍放低了些“虽然没有证据,但我们总觉得……简医生应该不在414基地里。” 听到这话,简辛心里的不安陡然放大数倍。 她不在414基地,那她还能去哪儿? 该不会是真的出事了吧?! 他匆匆挂断电话,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好几圈,最终还是没能敌得过心底的担忧。他用最快速度向上级打了报告,请了三天的假,然后买了船票,乘坐最近的航班飞往深蓝星球。 这些年来,夏一直都只负责军部的事情。像“友好访问”这种事情应该属于外交部的范畴,他怎么会要越俎代庖?! 他忽然决定要去深蓝星球。肯定是因为那里有什么人或者事物在等着他。 不管确不确定,简辛都决定要亲自去看看。 他坐上飞船,看着窗外缓慢倒退的浩瀚宇宙,收拢手指,不停地在心里祈祷——阿凌。千万别出事! 与此同时,夏带着一队人马开车赶到奥尔本市,还没降落,看见有伙人准备进城。 他们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一边走还一边四处观望,像是在警惕些什么。 当他们注意到夏带领的小队时,双方几乎是四目相对。还没等他们各自做出反应,就听到接连而起的巨响。伴随地面的颤动,他们全部将目光转向奥尔本市——城市上空浓烟滚滚,浓郁的烧焦味弥漫与空中,一栋栋大楼迅速崩塌。 蓝纹闻到那股类似硫磺的味道。暗叫一声不好:“是聚氯氨,这玩意儿与氯酸铜钠混在一起,会引发剧烈爆炸。它的效果堪比r9炮弹,如果数量足够,可以将一座城整个夷为平地!” 此言一出。尼克和其他人全都呆了一下,尤其是尼克。不敢置信地看向城里:“简凌还在里面!” 同样得知聚氯氨的人除了他们,还有夏,他通过望远镜,看到城中的情形,心知如果简凌这个时候还没出来,等待她的,就只有死! 一想到她可能会死,他的心里乱成一团,他不敢想象没有简凌的日子,他没办法面对她不在这个世界的残忍现实。 他从空间钮中叫出战斗机甲,纵身钻进去,将机甲调到最高防御模式,然后头也不回地飞进城中。 庄晓衫见状,立刻与另外几个同伴一起钻进各自的机甲,飞快地跟着进入城里。 城外见到这般景象的蓝纹和尼克等人,互望一眼,决定不再犹豫下去,咬了咬牙,也都先后进入城里。 城里的情况被想象中来得还要惨烈,所有的房屋大楼都因为爆炸而残破不堪,很多都已经坍塌,漫天都是掉落的石块,将地面砸得坑坑洼洼。 爆炸引起的火焰到处横行,鲜红的火舌肆意张扬,吞噬着这座被遗弃的死城。 几架机甲穿行其中,砸碎挡路的石块,躲开激烈的爆炸,踩过张牙舞爪的火焰,在一处处废墟之中寻找目标的身影。 夏看着周围的残破情景,心里的不安几乎快要把他的理智给整个淹没,此时此刻他还能耐着性子仔细寻找,连他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忍耐。 通过红外扫描,他看到一块石头下面有生命迹象,心中一紧,立刻驱使机甲前往。 掀翻上面的大石块,他在一堆石块里找到了一头翡翠色的虫兽,以及被虫兽牢牢护在怀里的简凌和摩尔。 虫兽的神智尚且存在,只是有些模糊,它看向面前的黑色机甲,本能地想要驱赶对方,才刚张口,就吐出慢慢一口血。它是真的没力气了,只能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试图警告对方不要再靠近。 黑色机甲帮它把身上的钢筋水泥块全部挪开,然后朝它伸出手,示意它跳上来。 面对他的帮助,翡翠却不敢轻易接受,仍旧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这个时候,芭芭拉从耳钉空间里滚出来,变成人形,不停地朝黑色机甲挥动小肉爪子:“将军大人,芭芭拉就知道您一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英雄救美神马的不要太美好哦!这简直就是八点档偶像剧的必备经典狗血桥段啊!芭芭拉快要鸡血沸腾了!” 听到这话,无论是奄奄一息的翡翠,还是坐在机甲驾驶室里的夏,都忍不住掉下满头黑线。 在这种生死关头,也就只有这种脑回路与正常人脱节的二货才能做到如此欢脱嗨皮! 在芭芭拉的解释之下,翡翠终于明白面前这架机甲并非敌人,虽然它到最后也没明白芭芭拉嘴里那句“家庭煮夫”是神马意思…… 夏操纵机甲,将翡翠等人拖上手心,一边指挥其他人迅速撤离,一边纵身飞上天空。 还在城中搜寻简凌身影的蓝纹与尼克等人,那几架机甲忽然撤离,心中大为好奇。蓝纹通过随身携带的望远镜,看到其中有架黑色机甲的手心里,躺在一只翡翠色的虫兽,在虫兽的身边,似乎还有个什么东西,但由于隔得太远,没办法看清楚。 蓝纹几乎可以断定,那只虫兽肯定就是翡翠,至于它身边的“东西……”应该就是简凌! 见到那几架机甲要离开,蓝纹立刻将简凌和翡翠被带走的事情告诉尼克等人,不知对方是何来路,简凌贸然被带走,这让他们还不来及为简凌没死而欣喜,就陷入了更大的担忧之中。 没有时间再多想,一伙人赶紧出城,钻进各自的车里,开足马力朝那几架机甲追去。 夏本想开车前往最近的意愿,简凌现在昏迷不醒,他得帮她找个医生,但是多了一只虫兽和一只暗杀机器人,让他又多了一层顾虑。 好在翡翠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动变化外形,转眼之间就从一只虫兽变成了一个美少年。 居然还是一只高阶智慧虫兽?!夏压下心中的诧异,收好战斗机甲,将简凌和翡翠等人放进车里,踩下油门往回飞去,庄晓衫等人紧跟而去。 蓝纹与尼克等人见到对方忽然收起机甲,换成悬浮汽车飞走了,当即扭转方向盘,也跟着追上去。 没过多久,飞在前面的夏就察觉到了后方的跟屁虫,他此刻最担心简凌的身体状况,无意与那些跟屁虫多做纠缠,直接把这事儿交给庄晓衫:“猴子,解决掉后面那群人,将他们拦在这里,别带进人多的地方惹来注意。” “明白。” 庄晓衫领了命令,笑嘿嘿地将速度降到最低,落到队伍的最后,拦住身后那群跟屁虫的去路。他扭转方向盘,猛地踩下油门,车身如同离弦之箭,嗖地一下飞出去,直直地朝蓝纹的跑车撞去。 蓝纹的反应也不慢,第一时间扭转方向盘,堪堪躲过对方的撞击,车身被刮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车里的庄晓衫吹了声口哨:“车技还不赖嘛!” 换挡加速,又是一个大回旋,他朝着最近的两辆悬浮汽车撞过去,这两辆车的驾驶者显然没有蓝纹的技术。被他这么一吓,只能猛打方向盘,结果对方没撞到他们,他们自己反倒撞上自己人了! 见到情况不妙,蓝纹也拿出了真本事,眼中精光闪闪,右手松开方向盘,调出虚拟操作界面,将车子的内置程序彻底调整了一遍。 尼克这个时候也拿出自己的真家伙,按下车窗,将枪口对准庄晓衫的车身,连发几枪,全部命中。 只可惜庄晓衫的车子是经过改装的军用车,车身全都是采用防弹防火的材料,这几枪打过去,也就稍稍留下了几个弹痕,对坐在车里的庄晓衫没有起到任何伤害作用。 就在尼克懊恼不已的时候,蓝纹按下发动选项,车前灯忽然变成两个炮口,不等庄晓衫反应过来,两枚炮弹就被送出去了。 庄晓衫暗骂一声“卧槽”赶紧叫出自己的战斗机甲,弃车钻进机甲里。 看着被炸成渣渣的车子,坐在驾驶室里的庄晓衫终于抛开之前的情敌想法,将闪闪发亮的目光锁定在面前的几辆悬浮汽车身上。 这一下子,双方是真的杠上了。 ************* 妹子们最近书评区很不活跃啊,洗白白等着妹子们的调戏了! 70. 我很想你…… 夏担心简凌的身体,打算直接把她送到医院里,可奥尔本市刚发生那么大的爆炸,如果现在把她送到人多口杂的医院,十有八九会惹来麻烦。 好在芭芭拉帮了大忙,简凌身上的外伤都被它给治愈了,她之所以还昏迷不醒,是因为大量失血的缘故。 依照前几次的经验,应该只要几袋营养液就可以了。 夏决定暂时不去医院,直接将方向对准军事港口。 维持人形的芭芭拉坐在简凌身边,两条小短腿在半空中荡啊荡,扭头看见翡翠正在发呆,贼兮兮地伸长脖子凑过去:“嘿!在思春呢你?!” 翡翠被他吓了一跳,上身猛地坐直,两眼发直地看着前方,一脸茫然。 见他一动不动的呆样,芭芭拉以为他被吓傻了,伸出小爪子戳了戳他的胳膊:“这位骚年,在想什么苦逼的事儿呢?说出来让芭芭拉乐呵一下。” 翡翠没搭理它,而是茫然地呢喃:“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芭芭拉笑得贱兮兮:“你忘记穿内裤了?” 翡翠:“……” 他们一路顺利抵达军事港口,由于夏的身份摆在那里,各种检查基本无障碍,很快就回到停在港口的军舰里。 夏将简凌、摩尔和翡翠分别安排了三个房间,让他们各自休息,然后立刻让人去最近的医院取两袋营养液过来,顺道再买些银耳红枣汤回来。 他守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简凌,握住她冰凉的手,眼神越来越幽暗。 此时,窗户被紧紧关着,厚重的床帘全部给拉上,房间里光线昏暗,寂静得可以听到呼吸声。 密封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看着她苍白的脸颊。还有她微微皱起的眉尖,想到有那么一瞬间。他就永远地失去了她,原本封印在心底的情绪,像是被什么戳破了,一点点流出来,一点点侵占他引以为傲的理智。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手指在轻微颤动,一如他此时的心情,卑微地庆幸。 他将她的手指放到嘴唇边,一寸一寸地一动。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 万籁俱寂,他听着她寂静的心跳,眼眶渐渐地红了。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吧嗒一下,轻轻落在她的手背上,温热如初。他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无声的泪水像是决了堤,汹涌而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受到手心里的指尖像是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却见到简凌正睁着眼。静静看着他。 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都只能看到彼此。 她抬起另一只手。慢慢抚过他的脸颊,参杂着泪水的指尖,停留在他的唇边。 他还流着泪,却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得像个笨蛋——还好,她没有死,还好,她还能够看着他。 见到他这副傻样,简凌也弯了弯眼,虚弱地笑了。 还没等她主动开口打招呼,他就欺身压过去,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泪水被他蹭到简凌的脸上,湿湿的触感,让这个细腻缠绵的吻,多出几分咸涩味。 简凌没有动,只是静静躺在床上,从他漆黑如夜的眼眸里,清晰看到自己的模样。苍白得过分真实,刚刚死里逃生的漂浮感渐渐散去,那些庆幸与欢喜,在与夏的缠绵之中,慢慢化作温暖的鼻息,包裹住她所有的感官。 她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张开嘴,迎接他的舌尖,忘情地纠缠。 她弯着眉眼,笑容很明媚,深蓝色的眸子像是浮上了一层水光,波光粼粼,水色潋滟。 看着她的笑容,他忽然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小口,故意用眼神警告她——别得意,擅自跑掉的帐还没跟你算,回头有你受的! 简凌的笑容却更深了,眉角眼梢尽是温情。 当他稍稍离开些的时候,简凌轻轻地吐出四个字:“我很想你……他静静看着她,刚才故意摆出来的凶狠,瞬间烟消云散。 看着她被吻得莹润泛红的嘴唇,他只觉得喉咙一热,又想再去尝尝滋味。 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忽然响起敲门声,一下接一下,听节奏就知道是庄晓衫那只猴子。他生生刹住心底的那点欲火,拉长着脸,转身去来开房门。 外面的翡翠一见到他那张漆黑的脸,一向心思敏感的翡翠,很明显地感受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善气息,吓得他有些退缩。可一想到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又顾不上其他的,硬着头皮开口:“抱歉,打扰到您了。” 看在他是简凌的朋友份上,夏虽然心情很不爽,不过还是没有真把人赶走。他走出房间,顺手将房门带上,低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就是想问问,您在奥尔本市的附近,有没有看到十几个年轻男人和一个中年大叔?唔,那个大叔还梳着飞机头,穿得很花里胡哨。” 夏回想了一下,脑海中闪过几个片段:“见过。”不仅见过,还派了庄晓衫去解决他们。 听到这话,翡翠立刻目露惊喜:“真的吗?他们是我们的朋友,可惜走散了,您能帮忙找到他们骂?” “朋友?”夏愣了一下,心底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等到翡翠将他们与蓝纹之间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之后,夏心道这回可闯祸了,赶紧掏出通讯器,拨通庄晓衫的号码。 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想了许久,这才接通。 庄晓衫的声音刚一响起,夏就开口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在执行您给我的任务……卧槽,居然又被闪开了?!” 听到电话里断断续的电流音,还有隐约的碰撞声,夏提高音调:“立刻放下武器,对方是自己人,回头让你嫂子知道你砍她朋友,她非得用针筒把你扎成马蜂窝不可!” “……”喂,不带这么哄人玩的! 挂断电话之后,在面对蓝纹等人的猛烈反击,苦逼的庄晓衫童鞋终于举起了平生第一面白旗——别打了,哥认输了! 被惹毛了蓝纹和尼克等人哪里管他投不投降,继续新一轮的刀砍炮轰,开着战斗机甲占据优势的庄晓衫,因着自家的队长的话不敢反击,只能一边东逃西窜,一边举着白旗大喊“都是自己人”。 最后还是得知事情的简凌,将电话打到蓝纹的身上,这才阻止了他们的凶残围攻。 在庄晓衫的带领下,蓝纹和尼克等人被带回军舰,见到躺在床上挂水的简凌,以及安然无恙的翡翠。 同伴重新相聚,气氛自然是充满了欣喜,作为极为破坏气氛的“庄晓衫”,自然是在自家队长的眼神示意下,默默地退出房间,顺便拉上房门。 翡翠将他和简凌遇到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他不会用什么形容词,但即便如此,当所有人听到他们面对敌人那么多机甲机器人围攻的时候,仍旧忍不住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尤其是坐在旁边默默削苹果的夏,刀子忽然一转,原本被削得完好无损的苹果皮断掉了。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坐在床上的简凌,见到她正静静地听着翡翠的叙述,神情平和淡然,好像事不关己的局外人。她感受到夏的目光,侧过头,与他四目相对,弯起眉眼,微微一笑。 她在用眼神告诉他——别担心,一切都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一种想要抱住她的冲动——这女人怎么就不怕呢?那种绝境,前后左右全都是死亡,他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浑身冒冷汗,为什么她还能表现得这么平静?! 难道在她眼里,连生死都这么无关紧要吗?! 他收回目光,捏紧刀柄,眼中神色忽明忽暗。 由于简凌的身份问题,翡翠将她放血救人的那一段刻意忽略掉,可是当蓝纹问及简凌是怎么解决掉那么多的机器人和机甲,并且进入研究室救走摩尔的时候,翡翠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个时候他处在昏迷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醒来之后就看到简凌和摩尔出现在身边,那些机器人和机甲也都被毁掉了。蓝纹的疑惑,也是他自己的疑惑,只是他没有主动问出来而已。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身为当事人的简凌神色淡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围忽然就发生了爆炸,所有的机甲和机器人都被炸毁。然后摩尔就来了,不过他看起来很狼狈,刚一见面他就晕过去了。” 她这番话说得太模糊,但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比起简凌一个人打败那么多机甲和机器人这件足以逆天的事情来说,他们更愿意相信是摩尔在逃出研究室的过程中无意间泄露聚氯氨引发爆炸灭掉了所有敌人。 所有该说的都说完了,看到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纷纷起身离去,叮嘱简凌好好休息。 他们离开之后,夏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到碗里,拌上沙拉和酸奶,用牙签插好送到她嘴边。 她刚咬住一块,就听到他问了一句:“你害怕过吗……诶,脑子里明明想着小凌子和夏渣渣在夕阳下一边飘着泪花一边相拥在一起的重逢场面,肿么写出来就变了样呢?! 71. 任务失败 面对夏的突然发问,简凌将苹果嚼得嘎嘣脆,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还好,反正都过去了。” 见到她说得轻巧,夏有点哭笑不得,却没有在继续追问。 她说得没错,那些危险已经过去,他不能强迫她去回忆那些难受的情绪,他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她,让她的脑子里只记得温暖的。 等她吃完苹果,夏拧了块帕子给她擦完手,等到营养液输完了,他扶着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 他在她的额前落下轻轻一吻:“晚安,亲爱的。” 等她合上眼睛,他关掉灯,转身走出房间。 听到轻轻的关门声,躺在床上的简凌缓缓睁开眼,静静看着天huā板。 怎么会不怕呢? 在她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会不会永远都走不出去了,大片大片的茫然,连绵不绝的恐慌,都只有她一个人承担。即使是在现在,已经死里逃生了,所有人都平安无事,面对心爱的人,那种隐隐的恐慌还是没有散去。 她是已经经历过死亡的人,所以比任何人都更能体会到死亡的可怕。 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没办法再保护重要的亲人,没办法再看到爱人的笑容,曾经拥有过的一切,都将彻底失去。 如果她还和前生那样孑然一身,或许她对死亡还不会有太多的恐惧,但这一世,她得到了前世所没有得到的一切,她很珍惜这一切。已经攥在手心里的温暖,她舍不得放开。 目光慢慢飘忽散开,她开始考虑,找个机会一定要去查查兽族的事情…… 第二天大早,夏就离开了军舰,说是要去和政府那些人接洽一些事情。简凌正好趁这个机会,上网去查了一下有关兽族的事情。搜索出来的结果千奇百怪,实在不太靠谱。 看着那些类似哥斯拉怪兽的答案。她果断叉掉网页,选择去到虚拟图书馆查找资料。那里的书籍大多经过相关考究,相对而言,还是比较靠谱的。 由于图书馆的书籍量太大,为了找到和兽族相关的资料。她不得不按照索引表,一个一个书架去找,最后终于让她找到了一点线索。 ——兽族,原始野兽的进化种。嗜血残暴,危险程度极高。 根据书上的叙述,兽族的祖先可以追溯到末世之前的原始哺乳动物。由于那一场灭世之灾,资源被毁,大部分的人类和野兽都死去。物竞天择本就是野兽的本能,为了更好的适应生存环境,野兽们先后开始进化。逐渐拥有了人类的智慧。 灾后的资源非常有限,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要掠夺,人类和野兽成了水火不容的敌人。 人类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在平安年代。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割袍断义手足相残。可是在面对那一场全人类的危机中。他们意识到个人的力量有多么渺小,史无前例地团结协作,使他们在抗衡拥有力量和速度优势的野兽时,幸运地存活下来,并且开始逐步发展壮大。 至于那些野兽,在与人类的无数次交锋之中,智慧得到了迅速的提高,最后剩下来的少部分精锐野兽,就成了人类口中的兽族。 后来地球仅存的资源被耗尽,人类将目光投到其他星球,宇宙正式进入星际联盟时代,那些兽族们也都离开了地球,去寻找更适合自己生活的星球。 数千年过去了,那些兽族已经完全失去了音信,如同人间蒸发了般,人类纷纷猜测它们在迁徙的过程中遇到什么自然灾害全族被灭。 看到这里,简凌已经翻到书本的最后一页,关于兽族被灭的猜测,仅仅只是停留下口头上,却没有看到任何证据。 按照那些科研者天生的多疑与好奇,不应该只是将讨论停留在口头上,肯定还有其他的证据。 只是可惜,任她翻遍了底下三层的图书架,都没能找到先关的论文和证据。无奈之余,她抬起头,顺着旋转楼梯,看到三层以上的那些楼层——那里面应该能找到她想要的资料,可是她目前的网民等级还不够,必须要再去想办法积攒些分数,再huā点钱才能有资格上去。 她记得虚拟世界的分数是靠活跃度来兑换的,所谓的活跃度,就是她在这个网络世界里所做过的事情,比如说健身交友、比赛悬赏、举办活动等等。 健身什么的,她已经有了完善的计划,不需要再增加过量的份额,至于交友、比赛和举办活动……她想了一下,交友积攒分数太缓慢,举办活动虽然获得分数最多,但过程太麻烦。 参加比赛不麻烦而且获胜得到的分数也很可观,但问题是虚拟世界的比赛大多是以机甲为主,她这种凑热闹的门外汉就算去参加了,也只有给人当绿叶用来陪衬的份儿。 想来想去,她最后将目光落在悬赏任务那一栏上…… 她来到网民服务中心,查看了最近一周的可接任务,顿时就被那些千奇百怪的委托给弄得暗自乍舌。 从最简单的普通家政服务,到最恶俗的假扮女朋友,再到最无语的同赴游乐园一日游,最后再到最无聊的一分钟陪聊……简凌一路扫下来,目光落在“一分钟陪聊”旁边的高额悬赏分数上,当即点开了那个任务。 反正就是一分钟,随便胡扯几句,分数就能到手了。 当她将委托人加入好友名单的时候,对方很快就发来聊天信息,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你一个问题,你只能用知道或者不知道来回答。” 简凌:“好。” “你爸妈知道你是个SB么?” “……” 沉默三秒之后,简凌送给对方四个大字:“你个傻逼!” 迅速关掉信息,果断将对方拖进黑名单。 从第一句话,到最后拉黑,前后就用了不到十秒钟。 系统提示,任务失败。 她看着又重新被挂回到悬赏栏上的一分钟陪聊任务,忽然觉得囧囧有神,挪开目光又开始寻找新的任务。最后,她找到了一个相对而言比较靠谱的任务——寻找走失的女儿。 她试着点开这个任务,委托人的女儿在十年前被人贩子拐走,至今下落不明,如有好心人帮忙寻回,对方愿意奉上自己的所有分数和财产。 简凌不在乎他的财产,不过对于那个“所有分数”感到有些兴趣。她与委托人取得联系,互相沟通了几句,再次让她确定这个分数超过五位数,绝对够她看遍图书馆除顶层机密文库以外的所有楼层资料! 啧啧,这真是个不小的诱惑! 委托人将女儿的资料发送给她,并且明确表明,消她能在一周之内找回他的女儿。原因是他患了绝症,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他急切消能在临终之前最后见到女儿一面。 出于职业习惯,简凌想问问他的具体病情,但是对方似乎对此不愿多谈,她也不便强人所难,接了任务,就下线了。 关于这个任务,她没什么确切的把握,不过她在与委托人交涉的时候,对方谈及女儿是被人贩子拐卖到了某个海盗手里,然后辗转数次,他的女儿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 说到海盗,简凌就忍不住联想到尼克,都是同行,多少都该有点消息吧? 揣着这个想法,简凌换好衣服,走出卧房,正好见到对面的房门也被打开,蓝纹从里面走出来,双方的打了个照面。蓝纹有些黑眼圈,不过神情看起来比较高兴:“摩尔醒了。” 他昨天忙活了一整晚,总算把摩尔身体里的数据给调整过来,刚刚恢复意识。 简凌赶紧和他一起去看望摩尔,就连尼克和翡翠等人,闻讯也都赶来了。毕竟是他们拼着老命救来的人,好歹也得看上几眼,说上几句话噻! 摩尔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同时盯着自己看,脸上习惯性地没有表情,任由大伙儿像是看热闹般,将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没等简凌与他说上几句话,就有勤务兵推开房门:“简医生,外面有人找您。” 闻言,简凌扭头看向那人:“谁?” “是个年轻的上校,本来是来找夏将军的,但将军大人不在,他又问道您是否在这里,说是想见见您。” 年轻的上校?简凌想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柔和了些:“带我去看看。” 她刚一走出房间,其他人就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是个男人,而且还很年轻,最重要的是,简凌似乎是知道对方的身份,冰山冷冻脸瞬间变成柔情似水面了。 将这一系列的信息点串到一起,众人的八卦之心被调得老高。 他们都已经知道简凌和夏之间的关系,在自家男朋友的地盘上,有别的男人点名找上门来……啧啧,这是要上演八点档的狗血偶像剧么?! 蓝纹笑眯眯地表示:“亲,不如我们派个人过去偷听一下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么没品的事情,亏你也做得出?!”尼克毫不留情地批判了他的道德败坏“偷听这种事情,就该大家一起去干才有趣,与其呆在这里等消息,何不如亲自去围观?!” “……”众人朝他比出中指。 72. 棒打鸳鸯 简凌进到会客厅,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俊美男子,眉眼又弯了弯:“哥,你怎么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简辛站起来,侧过身,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许久不见,她比上次看起来又消瘦了不少,脸色有些苍白,他忍不住心疼:“该是我问你,你不是应该在414基地吗?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比起他这一路上胡思乱想的结果,现在简凌这样已经好太多了,至少人好好活着,能跑能跳,还能笑着叫他“哥。” 悬在心口的那块大石总算稍稍落了地。 瞅着他此时的模样,风尘仆仆地从科拉基地赶来,这两天几乎都没怎么休息,原本俊美无暇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灰蒙。简凌注意到他眼底隐有淡淡的倦色,心里生出几分暖意,同时又有些愧疚。 她走过去,拉着他坐下:“朋友出了点事,我担心他,就过来帮个忙。” 三言两语,说得轻松简单,简辛却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她不想说实话的意思。但这是妹妹的私事,他不好继续深究,便接着问道:“事情办完了?” “嗯,都办完了。” “办完了就跟我回去。” 听到这话,简凌微微一愣:“现在?” 简辛看着她瘦得尖尖的的下巴,心里那点怒气也被扯散,放缓语气,仔细与她解释:“我在来的路上,就得心里头很不安,很担心你会出什么事,现在见到你没事,我也放心了。这次你跟我回去,我想办法帮你从414基地调出来,转到科拉基地去,以后在遇到个什么事,你我兄妹两也能有个照应。” 不仅是要走,还要帮她换部门? 确定他不是开玩笑。简凌试图争取:“我在414基地做得挺好,为什么要忽然换地方?” “你觉得那地方挺好?”简辛反问一句。“你有没有算过,从你被调到414基地开始,一直到现在发生了多少事情?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加在一起,没有一件是让我放心的,我原本还想着。只要你平安,我也就认了,大不了再等几年,我就能把你从那个小地方拎出来。这回更好。索性整个人都不见了,我差点没被你给吓死!” 简凌沉默地看着面前的茶几,面对兄长的责问。她的确心怀愧疚,无话反驳。 见她不说话,又想到她这几天肯定也吃了不少苦,简辛的心一下子又软下来,苦笑道:“这一路上。我也想清楚了,自打我们兄妹俩被带到简家,我就一直忙着自己的学业和工作,很少顾及到你,让你在家里吃了不少的苦头。我自己也明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称职,连同胞妹妹多保护不了。我自问对所有人都无所愧疚,但唯独对你,我感到很内疚。”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简凌立刻摇头:“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没有母亲情况下,一边防止继母给自己穿小鞋,一边还要努力学习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就他目前的成绩来看,他做得真的很好,比所有人预想中还要来得好,即便是作为哥哥,他也已经尽其可能地给予了她最好的一切。 简辛露出追忆的神情:“你还记得我们在进入简家之前的生活么?” 简凌没有答话,她的脑子里只记得一些零星碎片,并无完整。 没等到她回答,简辛就又接着回忆:“那个时候我们俩经常饿肚子,最长的一次,饿了整整三天三夜,后来为了一粒过期的营养丸,我跟那群臭小子打了一架。结果我抢来了,你却不肯要,最后咱两一人咬一半。那时的情景我一直都记着,我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安乐生活。” 伴随他的话,一些记忆的片段在简凌脑中闪过。她仿佛看到了在那条肮脏的巷子里,一对瘦得干巴巴的兄妹,将一颗小小的营养丸,一人咬掉一半的场景。 过往是辛酸的,却又充斥着淡淡的温情。 没有阴谋算计,没有家产身份,有的只是彼此,坚固到近乎纯粹的兄妹情。 简凌眨了眨眼,忍下那一抹淡淡的酸意:“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说起这些?” “我怕自己忘了,我得说出来提醒自己,不管我现在要做些什么,最终的目的,都是希望能看到你好好活着。我希望你能到科拉基地,像以前一样,咱们兄妹两人好好生活。你再遇到什么困难,也都交给我这个哥哥来扛,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还能说一句不好么? 她想了一下,缓缓开口:“哥,就算我没有直接跟你说,但你从那些电视或者报道里,应该知道了我和夏之间的事情。忽然要调走这种事情,我得跟他好好商量,不用太急于这一时。” 一听到她说起夏的名字,简辛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变:“这么说,那些报道全都是真的?” 简凌点头。 “我不同意。” 四个字,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他的态度。 简凌看着他坚定的神情:“为什么?” “你们不合适,”他顿了顿,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太单薄,不足以说服她,就又接着说道,“你们之前就有婚约,后来你们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解除了婚约,他那么做根本就是在打你的脸!现在你又和他在一起,这不就等于是送上门给人羞辱吗?就算是寒碜人也不带这样阴损的!” 简凌想了想,还是决定帮夏稍稍洗白一下:“当初接触婚约的事情,是我主动去求他提出来的,不然伯爵没办法答应……” “那就更不能和他凑一起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已经决定一脚踹开他,又何必再去招惹麻烦?!” 简凌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这事不管怎么说,理儿都在简辛那边。当初“她”死皮赖脸去求着夏解除婚约,现在她又接受了他死皮赖脸的追求,就从外人的观点开看,怎么看都是她在自己抽自己耳光。 见到她没话说,简辛的脸色缓和了些,他没打算真为了一个外人坏了兄妹两的和气。 他耐着性子细细劝她:“长兄如父,我不会害你,夏虽然看起来条件模样都很好,但你们真的不合适。你还很年轻,有很长的人生,可以仔细去挑选更好的男人作为丈夫,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养你一辈子也没问题,最重要的是,我的妹妹不能受委屈……” 见他说得那么真情意切,显然是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简凌索性开口打断他的絮叨:“我们已经上过床了。” 嘎嘣一声,简辛脑里的一根弦应声而断。 沉默。 他很想破口大骂禽兽,但碍于教养,他还是勉强忍了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自愿的?” “嗯。” 嘎嘣一声,又一根弦断掉了。 “……什么时候的事了?” 简凌老实回答:“一个星期之前。” 相对于简凌的平静,此时此刻的简辛简直就想掀桌子咆哮——特么的就晚来了七天,他的可爱妹妹就这么被一头禽兽给玷污了?!禽兽啊有木有?!!! 他收拢手指,手背青筋一根接一根地爆出来,自己都佩服自己这时还能保持住镇静,他真是太厉害了。 忍了又忍,他还是没能忍住,压低声音问道:“有没有做防护措施?” “……”当时那情况,貌似两个人都忘记了做防护这回事了…… 看着简凌茫然的表情,简辛在心里指天大骂三声禽兽——不仅拐带了他纯洁可爱的妹妹,尼玛居然还不做防护措施?!这万一中枪了咋办?他如花似玉的妹妹就要给人做奶妈了吗?! 呸呸!最重要的不是奶妈,最重要的是孩子的老爸是夏! 关于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他抓住妹妹的手腕:“走,现在就去医院,要真的中枪了,我回头就帮你阉了那货!” “阉了老子,你妹妹可就要守活寡了!” 一句话,从身后传来,简凌和简辛同时转过身,循声望去,正好看见夏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 简辛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这年头好男人遍地都是,谁离了谁还活不了?!” 呲啦呲啦————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几道无形的电流在飞来飞去,浓郁的火药味弥漫空中。 躲在另一扇门后面的尼克、蓝纹与翡翠等人,目睹眼前的这一幕,眼神兴奋得像只兔子。 神展开啊这是! 在他们的脑子里迅速脑补出一系列的狗血桥段,比如夏喜欢简凌可是简凌却喜欢着另外一个渣男,美丽并且柔弱可怜的简凌为了和心上人在一起,哭求位高权重的夏放了她。苦逼的夏大将军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就在面前,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感情,只能秉持着圣父情怀放了简凌。经过一系列的恩怨情仇,曾经有过婚约的两人再次相遇,重燃爱火,好不容易两情相悦在一起了,结果又冒出一个霸道的哥哥棒打鸳鸯…… 啧啧,棒打鸳鸯神马的最讨厌了!最!讨!厌!了! ****************** 今天……应该能三更吧? 73.你哥和你老公同时掉河里 这是小舅子与小叔子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看着夏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简辛深刻觉得这人不靠谱,简直就是老天派来祸害妹妹的魂淡! 面对简辛浑身散发出来的不善气息,夏真真心觉得这个企图破坏他与媳妇儿感情的男人特别碍眼! 擦,仇敌相见,分外眼红! “背后说人坏话,这可不是大男人所为”夏笑眯眯的,眼睛里星光闪闪特有迷惑力。 “实话实说而已,我只是不希望妹妹被人给骗了”简辛也微微笑着,看起来特别绅士特别优雅。 “我和我媳妇儿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这辈子我都会照顾她保护她,绝对不会骗她一个字。” “哦?你确定你没有什么事情骗了我妹妹?” “你觉得我有什么骗了我媳妇儿呢?” “你非要我把话摊开了说吗?” “有什么话不能摊开说的?” …… 门后面的尼克使劲晃了一下脑袋:“他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觉得我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蓝纹也揉了揉耳朵:“亲,别再玩绕口令,是男人就干一架,谁打赢了简凌就归谁!” 翡翠小心翼翼地躲在最后:“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大好?” 摩尔很无语:“为什么要把我也强行拽过来?” 众人看了他一眼:“做坏事,得大家一起才踏实。” “……”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悄笼罩了他们,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只见简凌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片刻的静默之后,众人轰然作鸟兽散,跑得连影子都抓不住,最后只剩下摩尔还在老实地站在原地。她看着他茫然的样子,拉住他的手腕,无奈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回房里去休息。” 见到媳妇儿走了,夏也没心思再和小舅子掐架。利索地转身走人,朝着媳妇儿追去。 简凌拉着摩尔进房间,反手就将房门给关了,硬生生将跟在身后的夏给碰了一鼻子灰。 他摸了摸鼻子,回头见到简辛目露嘲讽。立刻绷紧脸皮,大手一挥:“猴子,出来!简上校一路上辛苦了,赶紧送他去客房休息。嗄汵咲欶” 一直躲在暗处看好戏的庄晓衫。忽然被点名,赶紧站出来,笑嘿嘿地冲简辛行了个军礼:“上校大人。请随我来。” 简辛却没有挪动步子的意思,面上微微一笑:“多谢好意,我等下就走,不劳你们费心安排客房。” 夏立刻眉开眼笑:“这么快就赶着回去了?用不用我派个人送你一程?” 说这话的时候,他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明晃晃地歇着几个大字——走吧走吧赶快走吧! “不劳将军大人挂念,回去的船票我已经定好,等阿凌出来,我就跟她一起走。” 话音刚落,气氛就又降了几度。 夏的笑意不减。眼里却泛起淡淡的暗光:“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要想从这里带走我的媳妇儿。你有没有先问过我的意思?” “我来带走我的妹妹,这是我们家里的私事,和将军大人有关系吗?”简辛有把握,夏这次出访深蓝星球,绝对没有把简凌的事情透露给上级。既然是私事,夏的身份对他而言就没有任何威胁性,他还真不怎么畏惧夏。 夏微微眯起双眼,笑得危险:“别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识相的,最好自己离开。当然,你如果想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走,我也不介意多捎上一个人,至于带走我媳妇儿这件事……你想都别想!” 最后五个字,说得轻缓平稳,透出一股子上位者的威压,不容置疑。 若换做一般人,早就被他给唬住了,可简辛却非但不退却,反倒微微勾起嘴角:“关于你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些,作为阿凌的哥哥,我不会允许阿凌成为你手中争权夺利的工具!” “别用你那双狭隘的眼睛去看别人,简凌是我的女人,我不会去利用她,也不会允许其他人去利用她。至于工具什么的……只有无能的男人会想要利用工具,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老子吃了十几颗子弹在死人堆里一步步得来的!” 简辛一声冷笑:“那我们走着瞧?” “走着瞧!” 简凌把摩尔送回房,见他听话地爬回床上,自己盖好被子,却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摩尔也没有急着睡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这才缓缓说道:“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他才不管夏和简辛之间的矛盾,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在简凌身边。 简凌坐在他床边上,忽然听到他这么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淡淡地笑了笑:“行,我到哪儿你就到哪儿。” 护食得到满足的摩尔放下心来,又重新恢复沉默,静静盯着她不说话。 简凌也没说话,像是在回想刚才夏和简辛说的话,简辛拒绝的态度太坚定,言谈之间似乎知道夏骗了她什么。具体到底是骗了些什么,简凌无从得知,如果夏觉得有必要,会自己告诉她,但如果他一直都不说清楚…… 想到这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算他什么也不说,她也拿他没办法。 要认真了说,她其实也隐瞒了一些事情,关于兽族,关于她那该死的变身……总有些东西,是没办法全部摊开了说的。 大家彼此彼此,没什么好刨根问底的。 就在她这样自我安慰的时候,芭芭拉从她的耳钉空间里滚出来。小肉团子在她的手心里滚来滚去,最后抬起脑袋,眨巴着亮闪闪的小黑豆眼:“主人,刚才的家庭伦理狗血剧好有爱!霸道护短的家长,深情执着的爱人,棒打鸳鸯什么的,相爱却不能相守什么的,真是萌屎个虫啦!” 简凌伸出手指捏住它:“我要是真被棒打鸳鸯了,以后你上哪儿找零嘴去?” “对嗷!”芭芭拉如梦初醒,捂住脸颊做惊恐呐喊状“将军大人可是芭芭拉的衣食父母,NO!主人,您一定要坚守你们的爱情,冲破一切世俗的束缚,YoujumpIjump~” 这都些神马乱七八糟的?! 简凌将它丢到床上,任由它连续滚了两个360度大翻滚:“我是很想坚守,不过我哥看起来并不太赞成,我不想跟他闹矛盾。” 芭芭拉眨了眨豆子眼:“其实这种事情很简单的,只要主人能回答芭芭拉一个问题,基本就引刃而解了。” “说。” “你哥和你老公同时掉河里,你先救谁?三秒钟内回答!” “谁也不救。” 芭芭拉捂住嘴,瞪大眼睛:“主人好冷血好无情~” ……”他们都会游泳,我的水性未必能比得上他们,跳下去纯粹给人添麻烦。” 芭芭拉不依不饶:“那假设他们都不会游泳呢?” 不得不吐槽一句,这个问题真心无聊。 在芭芭拉充满八卦之光的眼神中,简凌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你会游泳吗?” 芭芭拉立刻收起八卦之心,警惕地看着她:“主人难道还指望一条虫去下水救人吗?” “不然我费这么多事儿养着你干嘛?浪费粮食浪费空间,没事儿还尽给我添堵。” “嘤嘤嘤嘤嘤嘤,魂淡主人!芭芭拉这么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人见人爱huā见huā开车见了都要爆胎的小虫子,主人居然嫌弃芭芭拉浪费粮食浪费空间?芭芭拉的心都~碎~了~” 看着他捂住心口,跪倒在地的痛苦模样,简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芭芭拉立马变脸:“主人该不会是想借零食吧?” “……放心,我对于你藏在空间里的那些零食没兴趣。” 听到这话,芭芭拉长长地舒了口气:“那主人问吧。” “关于我上次的变身,还有兽族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此时,摩尔还在旁边,静静看着她和芭芭拉对话,在他而言,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却听不懂芭芭拉的话。对于简凌提到的“兽族”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依旧保持着安静沉默的样子。 在他眼里,人和兽,都没什么区别。 “主人身上有兽族的血缘,应该是兽族的后裔,不然您怎么可能第一次召唤,就能顺利召唤出最厉害最牛掰滴蛊王呢?!”说到这里,芭芭拉还很得意地摸了一下脑袋,摆出自以为很帅其实很**的poss。 自动过滤掉它的自恋,简凌直戳重点:“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身上有兽族的血缘?” “当然,从芭芭拉喝下主人的第一口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我的身上会有兽族的血缘?” “这……应该是遗传,兽族的血缘除了亲子间的遗传,不会再有其他的途径。” 这话让简凌陷入了思考,她不清楚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世,只知道母亲是某个原始星球的原住民,早年过世,父亲就是那个衣冠禽兽简.克里斯丁。关于生母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但可以确定的是,克里斯丁肯定不会是兽族——自诩贵族世家的简家,但凡嫡出,都不可能沾染上丁点儿的异族血统。 看来,她只能先从这具身体的生母入手了…… 74. 女王的调教时间 简凌正打算离开摩尔的房间,尼克意外主动找上门。 他明言有正事,简凌只好将他放进来。 他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充当透明人的摩尔,简凌表示不用在意:“摩尔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听到这话,尼克忍不住又看了摩尔一眼,一般能得到如此信任的男人,除了兄弟就是情人……不,就算是夏和简辛,简凌也未必会什么话都能当着他们的面说。 这么一想,他对摩尔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男人又多了几分在意。 他将目光重新落到简凌身上,开门见山地说道:“家里打来电话,说是家里出了点事,让我赶紧回去。依照当初的交易,你得跟我一起走,我爸的病需要你。” 他如果不说,简凌都差点忘记这事了。 她想了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晚。” 时间有点赶…… 虽然当初在海盗船上差点被人给做了,但这一路上尼克的的确确帮了她不少的忙,做人得讲诚信,简凌没打算赖账。只不过今晚就走,这让她怎么去跟夏和简辛说清楚?那两个男人现在忙着互掐,回头她要是跟着尼克跑路,他俩非得合起伙来掐死她! “能不能迟点再走?我得想办法摆平夏和我哥。” “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但我是真没办法,我爸的老毛病又犯了,正好赶上其他海盗挑事儿。我现在必须得赶回去,今晚是我能在时间上做出的最大让步,不然回头我老爸和我的兄弟叔叔们都得玩完!” 见他说得急切,简凌明白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再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点点头:“行,你先去准备,晚上我跟你一起走。” “好!” 尼克走了,简凌又坐了一下,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摩尔忽然开口:“要我帮忙吗?” “别,我自己能解决。你安心休息”她起身帮他关掉灯,走了出去。 那三个男人的事情已经够她脑瓜儿疼了,要是摩尔再掺和进来,她非得撂摊子跑路了。 出门。就看见夏还站在门口,嘴里叼着根烟,有一口没一口地吞云吐雾。简辛则坐在客厅里,悠闲地喝着咖啡。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一见到简凌出来。夏想也没想就伸出舌头,灵巧地将香烟卷进嘴里,咕噜一声。那半根香烟就这么被他吞下去了。 他委屈地瞅着媳妇儿:“亲爱滴……” 简凌懒得去管他的犯二,直接打断他的卖萌装乖:“你先回房,我等下去找你,咱两的事儿私下解决。” “那你别跟你哥走……” 见他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简凌忍不住心软,伸手帮他把军服的领口扯直了些,轻声说道:“这事我心里有数,回头我会单独跟你说。” 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会客厅里的简辛,犹豫了一下。决定自己应该相信媳妇儿:“那好,我先去房间里等你。记得来找我。” “嗯。去吧。” 夏却并不急着走,笑眯眯地弯腰,将脸颊凑过去:“亲一下,我就走。” “咳咳!”在会客厅里的简辛见到这一幕,使劲地咳嗽,惹得夏直翻白眼。 见到夏又要跟简辛杠上,简凌只好迅速在他的嘴角啄了一下,然后推了他一把:“别闹了,赶紧走。” 占到便宜的夏,一边摸着嘴角细细回味,一边大步往卧房走去,临进门前还不忘回头笑着说道:“亲爱的,为夫洗白白了躺在床上等候你滴临幸,不要让为夫等得太久哦~” 说完,他还夸张地朝简凌跑了个飞吻,这才老实地闪进卧房。 听到关门的声音,简凌转过身,看见简辛已经站起身,整张脸都黑得吓人。 简凌硬着头皮走过去,拉着他坐下,结果却被他反过来拉住手腕,拽着她就要往门口走。她赶紧用另一只手抓住沙发,迈开腿稳住身子:“哥,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下?” “你哥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简辛半天没拉动她,索性扭过身,凶神恶煞“那就是个兵痞子!从头到脚有哪一点配得上你?!现在最该冷静的人是你,你仔细回想一下当初你因为他遭受的白眼和嘲笑,在你最尴尬的时候,罪魁祸首的他在哪里?!他在冷眼旁观,他压根就没想过你的感受!不喜欢你的时候就把你一脚踢开,喜欢你了就死皮赖脸凑过来,这种自私自利虚伪无耻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爱!” 此时此刻,正趴在卧房门上用精神力偷听的夏,听到简辛的话,登时就有一股火气冒上来。他想也不想就伸手握住门柄,可没等他扭下去,会客厅里就响起了简凌的一句话。 “可我已经爱上了他。” 汀,夏僵住身子,看着面前的房门发呆。 他跟简凌说过很多次喜欢她的话,可他从来没有听到她说过,一次都没有。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来,那样的平和冷静,就像是说明今晚吃排还是虾饺,却令他这个“偷听者”心跳不已。 下意识松开门柄,他低下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发自内心的愉悦与开心,就像全身的细胞都伸展开来,雀跃得近乎在飞翔。 会客厅里,简辛因为妹妹的那句话,装出来的凶神恶煞迅速消退,片刻的呆滞之后,沉声问道:“你才十九岁,你能确定什么是爱么?” “不能”简凌顿了顿,看着哥哥的眼睛认真说道“但我们的人生还很长,我可以在今后的相处中慢慢去确定这份爱,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这份爱会慢慢消失,变成更深厚的亲情。到那时候,他会和你一样,成为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家人,我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你们,守护这个家。” “……” 听到她的话,简辛不由自主地松开手。静静看着她,看着面前这个最宝贝的妹妹。沉默不语。 得到自由的简凌,向他靠近,伸手抱住他,用鼻尖在他肩头蹭了蹭:“哥,不管我飞得再远。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好哥哥。” 这种近乎撒娇的小动作,让原本五味陈杂的简辛终于松快了些,他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自从到了简家,你就没有再这么亲近过你哥了。现在倒好,全便宜了那个外人。” 语气虽然酸酸的,不过动作却出奇得温柔。简凌知道,他这是动摇了。 找到了他的死穴,简凌决定抛开老脸,硬着头皮跟自家老哥撒了好一会儿娇,直把简辛萌得直冒粉红泡泡。他一边享受着妹妹的殷勤乖巧。一边在心里咬牙——姓封的,这次就先放过你,回头再走着瞧! 费了好些功夫,简凌终于将简辛摆平,亲自将他送到客房休息口气都没喘一口。回头就来到夏的房门口,手才刚刚抬起。一直趴在门口偷听动静的夏,立刻拉开房门,一把将简凌拉进怀里,使劲揉搓了一番:“再说一遍。” 简凌使劲推开他,顺手拍掉他不安分的手:“说什么?” “就是你刚才跟你哥说的那句话,你说你爱我那句!” 简凌无语地看着他:“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那是出于对你的担心,万一你哥用什么阴谋诡计把你拐走了,我到时候上哪儿找你去?!自个儿的媳妇儿自然我自个儿最在乎啦!” 简凌绕过他,走进卧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现在你放心啦?” “如果你能再说一遍你爱我,我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真放心了!” 简凌挑眉看向他:“是不是我要再说一遍,不管我之后要去哪儿,你都不管再管我了?” “这得看情况”夏不愧是行军打仗的老行头,就是不把话说死了“如果你去的地方足够安全,而且保证可以和我一直保持联络的话,我就不管你。” 海盗窝算不算安全? 简凌想了一下,委婉地陈述自己的意思:“我之前欠了个人情,回头我得想办法还清,可能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一听到她要离开,夏立马就换了张脸,整个人直冲冲地压过来,鼻尖抵住鼻尖,双眼死死盯住她:“你又要上哪儿去?!” 这根不怪他紧张,好不容易找到死里逃生的媳妇儿,看着她那瘦巴巴的脸颊都快心疼死了,就想着好好和她温存,帮她把瘦掉的肉肉都补回来,结果这计划还没实施,媳妇儿就又要飞走了?! 看着他距离自己不到一寸的脸庞,简凌知道自己这回肯定没法蒙混过去,索性将尼克的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说了清楚。不过在叙述的过程中,她可以将关于尼克拿枪指着她,还有调戏她的细节都给略过了,免得到时候再又横生枝节。 听完之后,夏绷着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所以尼克是海盗?我把一群海盗请到了军舰上,还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这身军装回头就得让人给扒了! 不,这都不是最重要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这群海盗还妄图拐走他的亲亲媳妇儿?!尼玛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见到他神色不善,简凌只能主动放低身段,轻声说道:“我一定保证平安归来。” “不准去。”三个字,那都跟子弹似的,一个字比一个字坚硬。 “人不能言而无信,我得说到做到。” “不!准!去!” “……” 沉默半响,双方僵持不下。 简凌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扑过去,一口咬在他的嘴唇上。夏大将军正想反抗,但转念一想,不对啊,我媳妇儿主动跟我亲热,我还反抗个毛线啊?! 于是,他乖乖地顺从了,轻松被简凌扑倒在床上。 简凌骑在他的腰上,一手揪住他的领带,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再敢说一个不字,今晚你就睡门口!” 扶着媳妇儿的小蛮腰,摸着媳妇儿光滑的大腿,某人就是死也不能去睡门口啊卧槽! ************* 嗯,接下来就是女王的调教时间,少儿不宜,拉灯睡觉。 对了,顺便介绍一下2龙的《银河第一纪元》:彪悍女主一骑绝尘,银河纪元强势崛起,非常有意思的女强文哦! 再给各位妹纸提个醒,2龙下周有个大推荐,不日更九千不足以平民愤!所以,妹纸们一定要去她的书评区咆哮呐喊,加更神马的那是必须滴啊! 75. 有本事你就把老子踢下床去! 夏不肯去睡门口,又不肯答应媳妇儿离开,摆出了十足的无赖姿态——有本事你就把老子踢下床去! 相处了这么些时间,简凌对夏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瞅见他此时一脸的荡漾,立刻就猜出了他心里那点小想法。她松开夏的下巴和领带,抓起他的右手,将他的食指含在嘴里,舌尖扫过生有剥茧的指腹,眼神慵懒地扫过夏。 柔软的触感,湿滑的细腻,让夏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非常享受媳妇儿的勾引。 他的另一只手顺着她柔美的腰线,慢慢往上抚摸,却在半路上被简凌给拍开。 她松开他的手指,一手滑进他的军服外套,隔着薄薄的衬衣抚摸他的胸膛,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拇指轻轻滑过他的嘴角:“让我来,你不准动。” 夏正好乐得被媳妇儿伺候,当即听话地摊开身体,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请尽管享用!” 简凌低头,舌尖轻轻扫过他的嘴角,轻轻滑进他的嘴里。 不似他的攻城略地,简凌吻得很细致,眼睛微微眯着,像是一只正在午休的金丝猫。夏却一直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一眨也不眨,渐渐深沉的眼神,就像是要将她揉碎了嵌入骨子里般。 他答应过要给她完全的自由,并且尊重她的选择,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她在他的身边之上,这些日子她下落不明,他每天做梦都在想她会不会出意外,虽然他坚信她不会死,但人都这样,越是坚信的东西就越是没有安全感。 他没办法放她一个人离开,说好听点是为了保护她,说直接点,其实就是为了他的那点私心。 他想自私地将她拥有,想要霸道地将她占有,他甚至幻想过。等他找到她之后就把她关起来,斩断她的双翅。谁也不让她见,她就只属于他一个人。 可事实是,他根本不可能那么做,他不能抹杀掉她的美好和鲜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控制在一个力所能及的范围。看着她施展才华救死扶伤做她想做的事情。 这样的话,不管她怎么独立,至少她还在身边,他可以每天看着她。参与她的所有悲欢喜乐。 尤其是经过上次她忽然不见的事情,他更加肯定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拽紧她。不能再让她不见了。 不知不觉中,简凌从他嘴里退出,顺着下巴啃咬在喉结上。右手隔着细滑的单薄布料,用指尖轻轻抠着他胸前的凸起,细微尖锐的触感。激发了最直观的感觉,令夏忍不住轻皱眉头:“你还真能折磨人。” 感受到他腿间的勃起,简凌刻意挪动了一下身躯,下身堪堪擦过他的要害,对方迅速硬挺起来。 明明他都没碰她。明明他的衣服都还穿得好好,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全身的毛细血管都被放了一把火,慢慢地灼烧着他的理智。 简凌抬起头,一只手在他胸前的凸起旁边缓缓打圈,另一只手的手指缓缓插进他的嘴里,下身细细摩擦他的硬挺:“热不热?” 夏被她折磨得心痒难耐,好几次都想翻身把她直接压倒,可他每次想要动作的时候,她就会有意无意地加重力道挪动身躯,硬是将他那点力气全部化作了绕指柔。 手指抚摸他的口腔壁,挑逗他的舌头,折腾得他呼吸越来越重,伴随身体的叫嚣,眼神也越来越涣散。 简凌低下头,在他耳边呵了口气:“想不想要啊?” 所谓呵气如兰,指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淡淡的体香通过鼻息喷洒在耳根处,激起一阵酥麻的快感。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的理智,咬牙说道:“你男人都快被你给折磨死了。” 简凌轻轻一笑,又用下身摩擦了一下他的硬挺,换来他的一声哼吟,显然是有些支撑不住了。她贴着他的耳根,轻柔地说道:“你要是答应我跟尼克走,我现在就满足你。” “……不准去!” 看他咬紧牙关不松口,简凌忍不住抬起他的下巴:“让我来看看,啧,这小脸可真俊,怎么性子就那么犟呢?!” 说着,她稍稍抬起右腿,在他的大腿根部缓缓摩擦。 他握紧拳头,想要翻身做主,结果被早有准备的简凌一把握住命根子。 隔着厚实的军服裤装布料,她还上下套弄了一下,轻笑一声:“还真够硬的,要不……我再想办法帮你弄软它?” 夏一边享受着她的套弄,一边又忍不住埋汰身体的没出息,神情介于舒服与懊恼之间,显得非常纠结:“我可是你男人,你要是把我弄得阳痿了,最后吃亏可都是你……唔,轻点儿啊你。”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占点口头上的便宜,简凌只能用无语的眼神看着他:“你要是不松口,今天甭想我满足你。” 说着,她就松开手,当真起身离开,翘着二郎腿坐到一边。 夏想要扑上去,结果被她轻易闪开,她索性站起身,走到对面的衣柜旁边,双手环胸,冷眼旁观他可怜巴巴的脸:“别卖萌了,我这个女人有点变态,越是可爱的东西越是想去折磨它,你可别把我那点潜藏的兽性都给勾出来了。” 夏两眼蒙雾,双颊泛红地瞅着她:“来吧,你想怎么折磨我都行,蜡烛手铐小皮鞭什么的尽管上,为夫皮糙肉厚,招架得住!” “……”简凌嘴角一抽,这年头变态最怕碰到的人就是无赖,其脸皮之厚,绝对已经到达了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境界,顶着此等免疫一切攻击伤害的超级无敌逆天状态,变态也只能捂脸退下的份儿。 夏忍着身体的叫嚣,各种卖萌撒娇,软硬兼施,就是没能打动自家媳妇儿那颗已经变态的心,顿时觉得整颗钵心都碎了一地。 反正心都碎了,脸皮什么也早就没了,他索性连最后的顾忌也抛开。 当着简凌的面,他拉开军服裤装的拉链,伸手握住自己的分身,慢慢地套弄,唇角泻出破碎的呻吟。 见到他缓缓进入状态,简凌整个人都凌乱了。 ——男朋友当着自己的面玩自慰,尼玛还有比这更让人无力吐槽的吗?! 最讨厌的是,这货居然玩得还挺嗨的?!瞧瞧他那荡漾的小眼神,瞧瞧他那水润润的嘴唇。再瞧瞧他那面若桃花的小脸蛋……简凌真有一种扑上去将他强|暴一百遍啊一百遍的冲动! 夏右手继续套弄着,左手解开自己的衬衣扣子,修长的指尖划过精壮的腹肌,沾上些微汗水。他将指尖放到嘴边,轻轻舔了一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却在此时扫向简凌。带着无尽的风情和挑逗。 简凌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浪。 就这样一种超出常人想象的情景,她的身体居然还真被勾出了反应?! 这一定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嗯~~~”夏一声低吟,硬是将她那点妄图自欺欺人的想法给冲得烟消云散。 她看着他摊开双腿,坐在床上,单手支撑在后面。眯着双眸重重地喘息。敞露出来的胸肌,因为欲望被染上淡淡的粉色,精壮的身躯掩盖在军服之下,透出无穷的神秘与诱惑。 这样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怎能不让人心痒难耐?! 感受到房内气温的逐步攀高。简凌终于无奈地做出让步,走过去抬起他的下巴:“我说。尼克的事情就算你不同意,回头我还是得去,这是我答应过人家的,不能食言。” 夏账折,漆黑的双眸水雾弥漫,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轻轻颤动:“我不希望你离开我。” 此情此景,就这一句话,便让她彻底缴械投降。 她俯下身,坐到他的腿上,按住他的后脑勺,与他神情地缠绵亲吻。 这一次,他们吻得非常认真,即便身体都已经快被燃烧殆尽,可他们还是不愿意分开。那些细腻的纠缠,就好像某种心情,在此时终于融合到了一起。 在他进入的那一刻,他们的身体合二为一,契合得天衣无缝。 看着她迷离的眼神,他几乎有一种的幻觉,此时就是永恒,他在她的体内,被她的温暖与细致包围,永永远远都不用再分开。 他一下接一下地亲吻着她的眉角:“别走,好吗?” 简凌蹭了蹭他的肩膀,却没有回答他。 等到两人都精痞尽,他从她的身体里退出来,两人一起去卧室里洗澡。 温热的水从喷头里洒出来,落在**退去的皮肤上,舒服得让人忍不住眯起双眼。 简凌挤了些洗发水,倒在手里搓开,然后帮夏洗头发。 看着他头上的白色泡沫,简凌忽然说道:“夏,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在一起,我希望我们彼此都不会成为对方的束缚。如果这一次你坚持不让我去,我可以答应你,因为你对我很重要,但我会在心里将这件事默默地记起来,等到将来,再碰到类似的事情,我也会选择将它们都累积起来。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不满会突然爆炸,到那时候,我们俩……就真的完了。” * 作者:夏渣渣,恭喜你,下限再度被刷新! 夏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剔牙:媳妇儿最近瘦了,咬下去都是排骨,口感虽然也不错,但是咬着有点磕牙,回头还是得给媳妇儿多补补~ 作者双眼放光:能顺带也给我捎点汤汤水水不? 夏:你再补下去,就得滚着下楼梯了。 作者:…… 嘤嘤嘤嘤嘤嘤,诅咒你被小凌子强|暴一百遍啊一百遍! 76. 肥羊上钩了 简凌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夏已经找不到拦住她的理由,不过,在简凌临走之前,他提出一个条件:“等你回来,就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 “我爸。” 听到这两个字,正在穿外套的简凌手下一顿,诧异地看着他。如果同意去见他爸,这就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将会完全固定下来,对此她不是不同意,只不过这个消息有些太突然,她得消化消化。 见到她不说话,夏从身后靠近,展开长臂拥住她,咬了咬她的耳垂:“在想什么?” “第一次见家长,我要准备些什么?” 原本还有些小小紧张的夏,听到这话,心情指数顿时飙升了好几个等级,嘴角不由自主地养起来:“什么都不用准备,一切交给我,你只要去露个面,顺便吃个饭就可以了。” ——感情她就是去蹭吃蹭喝的?! 简凌扯了扯嘴角,坚决要维护自己的好儿媳形象:“伯父有什么喜欢的东西,这趟出去,如果能找到的话,还能带些回来做礼物。” 夏低头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贪婪地吸收她的气息:“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你不是他儿子吗?怎么连自家老爸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简凌觉得他是在敷衍自己。 “我从小就在丝绒矿星上长大,十八岁被找回来,第一次见到我爸,一直到现在,除了必要的情况下见个面,一般我们连电话都不会打一个。” 他说得平缓冷淡,就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跟他这个旁观者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提及自己的身世。 简凌稍稍侧目,却看不到他影藏在颈窝里的眼睛:“你不是出身王室吗?” “只是出身王室,但不是在王室长大,”夏的手臂又收紧了些。对于这些从不在外人面前提及的过往,他愿意在自己的媳妇儿面前倾吐。“我刚出生那会儿,正好遇上叛乱,阴差阳错,我被送出王宫,流落到了丝绒矿星。在那里呆了十年。之后想办法逃离,征召入伍,十六岁成为上级军官,十八岁取得一级荣誉勋章。我和我爸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颁发奖章的典礼上。” 一连串经历,说得简单利落。可简凌曾经也是从最底层一步步爬到顶端的人。她很清楚一个普通人,在没有家庭背景的支撑下,要站上权利的尖端,需要付出多少沉重的代价。 原本以为他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王室少爷,却没想到剥去那一层光鲜的外衣。他这一路其实走得比任何人都要来得艰辛。 简凌不低声笑道:“这么看来,咱们其实差不多,都是在外头野生野长。”唯一不同的是,她还有个哥哥相伴,而他只有一个人。 想到这里。她伸手握住他抱紧自己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温香软玉在怀。夏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酥了:“真舍不得你走……” “回头给你带礼物。” “我不要礼物,我就要你。”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简凌忍不住老脸一红,藏着几分甜蜜,又好生安抚了他一番。 时间差不多了,尼克估计该等急了,简凌在他的唇角啄了一下:“伯父那边……真不需要什么礼物?” 媳妇儿要走,夏的心情很不好,随口敷衍道:“你就给他弄副飞行棋得了。” ——飞行棋?!哪有媳妇儿头一次见公婆就送飞行棋的?! 简凌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伯父喜欢下飞行棋?” “上回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和我弟在棋盘上杀得不亦乐乎,还吆喝着让我也参加,应该是比较喜欢吧,”想起自家老爸悔棋时的无赖模样,他就忍不住嘴角抽搐,下辈子都不要再跟老爸玩飞行棋了! “你还有个老弟?” “嗯,比我小两岁,回头介绍给你。” 不管他再怎么舍不得,最后还是只能眼巴巴地瞅着自家媳妇儿跟着别的男人走了,翡翠和摩尔自觉跟上。蓝纹忽然又消失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不知道又跑哪儿做生意去了。 至于简辛,在简凌离开之前,就已经被简凌想办法给支走了。 万一让简辛知道她要去海盗窝的消息,他非得将她拽回去不可。 简凌这么一走,基本所有人都散了,军舰里像是忽然空了下来,夏来不及感叹一声寂寞如雪的悲哀,就被面前的工作夺去了所有注意力。 由于奥尔本市的爆炸,在苏瑙帝国内部引起了相当大的影响,尤其是知道研究所被毁的某些政府高层,更是对此事关切。虽然他们连续下了几道命令,要求封锁所有关于奥尔本市的消息,可那场爆炸太过惨烈,附近几个城市的民早就知道了,消息像是长了翅膀般在国内迅速传开。 媒体们想尽办法混进奥尔本市一探究竟,大部分都被守在城外的士兵拦下来,可也不乏少数有门道的记者,偷偷找机会溜了进去。 一些机甲的残骸被发现,还有数不清被烧焦的残破尸体,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烈战斗。 原本政府向外界宣称这一切都是火灾意外的谎言不攻自破。 为此,政府不得不又花费更多的心思来应付媒体的纠缠,一边在明面上安抚各方的质疑,一边在暗地里派人迅速处理掉那些尸首和残骸,忙得昏天暗地。 作为访问来使的夏被晾在一边,他也不觉得恼怒,反倒主动凑上去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这种阴暗的家务事,苏瑙帝国怎么可能会愿意让外人插手?自然是礼貌地谢绝了他的好意。 可没想到的是,夏的几句话让他们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聚氯氨引发的爆炸,很容易在空气中残留,引发环境的进一步恶化,这对目前的苏瑙帝国很是不利呐。” 短短几句话,不但说明了他知道奥尔本市爆炸的真正原因,甚至还很清楚苏瑙帝国目前最关键的环境问题,那么关于研究室暗地里用活人做标本研究长生不老的秘密,他是不是也都知道了? 想到这里。负责接洽的外交部部长擦了擦冷汗,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不等对方矢口否认。夏就接着给他支了个招儿:“贵国目前的环境情况很令人堪忧,作为友好领邦,我国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如果贵国不介意,我国倒是乐意卖几块地给贵国周转。” 一听这话。外交部部长的眼睛就亮了,但此事事关重大,他虽然心里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好主意,但还是得跟上级打个报告。看看上头是什么打算。 苏瑙帝国的政府之所以不惜大成本研究长寿的秘诀,并不完全出于某些个别高层的自我奢望,还有苏瑙帝国目前的环境原因在内。这些年的高速发展。政府靠着出口器械技术赚了个盆满钵满,可随之带来的,是环境的极度恶化。 为了相应政府号召,民间大肆开采资源,竭尽全力地建造加工厂。不仅将所有资源挖采一空,还破坏了生态环境的平衡。原本四季分明的气候被隆冬寒雪取代,再也看不到一朵鲜花的盛开,空气中的有毒物质急剧增加,导致苏瑙帝国的人均寿命直线下降。 等到政府察觉到危机的时候。环境已经陷入无法挽回的困境,看着每年因为各种怪病死去的人越来越多。知情的高官们开始人人自危。 既然环境无法改变,那就该改变人体自身——有人提出了这样的意见,像是一道曙光,让那些深陷在恐慌之中的高官们找到了希望。 从最开始的动物实验,再到刚刚死去的新鲜尸体,最后再到活生生的活人……一步比一步陷得深,终于造就了今天的结局。 试验一直没有进展,现在又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社会各界的目光都紧盯在他们身上,原本就被压得喘不过起来的高官们,眼下又被夏的几句话吓得心惊肉跳。 夏受到苏瑙帝国最高元首的接见,双方第一次见面,就在不经意间将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苏瑙帝国的皇帝叫查默斯,是个五十几岁的中年大叔,穿着一身华丽的巴洛克风格装束。上衣贴身,夸张的白色褶领包裹住脖子,露出一颗圆圆的脑袋,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当然,作为使者的夏并没有露出肚子里的那些坏心,而是笑得像个修养极好的优雅绅士:“陛下,能得到您的主动接见,真是在下的荣幸。” 查默斯气地请他坐下,打了打官腔,说了说套话。见到夏一直没有提及正题,这段时间一直被各种问题折磨得寝食难安的查默斯首先忍不住了:“我国的那点小事,想必将军大人已经知道了,没想到将军大人愿意出力帮忙,我代表苏瑙帝国的子民向您表达最诚挚的谢意。” “苏瑙帝国与威尔士帝国本就是友好领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陛下不用如此气,”夏笑眯眯的,看起来真的很友好很和善。 见他一直不肯说帮忙的细节,查默斯心中暗恼,但碍于是自己有求于人,只好再一次主动放低身段:“贵国星际联盟首屈一指的大国,这么些年来,领土已经扩张到了原来的四倍。据我所知,贵国有十分之一的土体处于闲置状态,如果贵国愿意转让,我国愿意出高价购下。“ 只要有了土地,苏瑙帝国的人就有了暂时的避难所,环境的问题也有了缓和的时间。 至于钱财,财大气粗的苏瑙帝国根本不介意,只要威尔士帝国松口,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买下来。 此时此刻的夏,却在心里偷偷比出一个V字手势——肥羊上钩了。 77. 别怪我翻脸无情 最终,夏以高出实际价格的十倍价格,外加为期一千年的成本价器械出口合约,答应将一个无人住的小星球租给了苏瑙帝国。 没错,就是“出租”! 不论查默斯出多高的价格,夏都一口咬定只租不卖,这让查默斯心里大为恼火。在他看来,夏简直就是冲进他家里的强盗,不但要明抢,还要摆出一副恩人的嘴脸,这简直是比强盗还要无耻的土匪! 要不是苏瑙帝国目前找不到可以购地的合适买家,查默斯真想将手里的茶水直接倒到他的脸上——尼玛太不要脸了! 这次友好访问的旅程圆满结束,夏带着查默斯预付的一半定金,以及那张足以省去威尔士帝国六成进口开销的合约,踏上回国的旅程。 与此同时,简凌一伙几经辗转,终于到达了传说的海盗老窝。 尤兰星,一个有利于几个帝国夹缝之中的小星球,外形不起眼,但名声绝对享誉全宇宙。它有一个很直观的别称——“无法地带”。 由于它的地理位置比较尴尬,曾经引来过周围所有国家的觊觎,结果几个国家实力相当,互相争来争去,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结果还是没能有一方长久地占据它。 尤兰星小,有三分之二全是海洋,剩下来的三分之一陆地,就相当于一个州的大小,而且资源还很贫瘠。就为了这么一个破地方,几个国家耗费超出回报基本的枪支弹药,最后想来想去,实在觉得这笔账亏了,要是再坚持打下去,这个亏空只会越来越明显。 于是乎,几个国家都先后放弃了争抢它的意愿,任由这个无主的星球飘荡在几个国家之间。 说来也奇特,这个尤兰星的运行轨迹并不固定,有时候顺时针有时候逆时针。心情好了就来个曲线运行,心情不好就索性往下沉。当初几个国家单单为了找准它的位置。就耗费了不少心力,每次开战之前还得先费半个月的时间去预测它会在哪里出现。 就这么一个“顽皮”的小星球,在被几个国家放弃之后,引来了许多海盗和偷渡的目光。 这里虽然陆地面积很小,但胜在神出鬼没。俨然成了那些违法者的天然保护伞,临时追来的军队战舰,根本就找不到尤兰星的所在。 也就是因为这样,这个地方得到了越来越多的海盗眷顾。许多海盗团伙将这里定做自己的老窝。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海盗团伙聚集在这里,将整片陆地连同所有海洋都划分开来,权利互不干涉。但经济往来却异常频繁。 当简凌一行人下了飞船,站在港口,看见面前人来人往的景象时,都不由得为之一愣。 到处都是搬货运货的机器,负责指挥和清点数目的人大多是些中年壮汉。偶尔也能看见几个身强体壮的大婶,无一例外的,他们全都看起来彪悍。 与想象中的海盗窝不一样,这个地方相当的繁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各种肤色的人。 看着那些正在核对货物的两个壮汉,简凌顺口问道:“这地方不是海盗窝吗?怎么还打开门做生意。难道就不怕引来军队?” “这地方位置不错,临近有好几个国家,这里又不需要关税,更不会管你的背景来历,买卖与否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很多来路不明的货物会拿到这里来销赃,”尼克顿了顿,又露出个略显得意的笑容,“至于军队……我出生之前还说不准,但就现在的防御程度而言,那些军队要想攻下这里,付出的代价肯定要比他们的预想高出数倍。” 听到这话,简凌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看来你们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呐?” 尼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还成,勉强够糊口。” 港口早有熟人接应,是个胖胖的大叔,名叫耶鲁。他一见到尼克,立刻就迎上前来抱住尼克,使劲拍了拍尼克的脊背:“好小子,总算回来了,我在这瞅得脖子都快长了。” 尼克咧开嘴笑得很开心,粗略为双方介绍了一下,就钻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悬浮汽车里。 这种车子的款式比较老旧,有点像拖拉机,前面只有驾驶座和副座。由于人数比较多,简凌和其他人不得不爬上后面的车厢,没有车顶,飞起来的时候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 简凌坐在角落里,头发被风吹得肆意飞扬,她觉得自己特像梅超风。 注意到她时常去压住头发的动作,旁边的摩尔默默伸出手,帮她把头发捋成一把,一根不剩地全抓在手里。 没有皮筋或者发带,他就只能这么抓着一直不放,简凌看了他一眼,问他累不,他说不累,然后她就没再说话了。翡翠瞅见他们两之间的默契,心生羡慕,一双眼睛盯着摩尔帮她抓住头发的手发亮。 耶鲁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和旁座的尼克闲聊,顺便将老船长和家里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说。 简凌与他们只隔着一层铁皮,他们的谈话基本都能听清,很快就弄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就是前两天,一个名叫纳珀的兄弟忽然打了骷髅海盗团的一个男人,事后对方带着一群人上门来报仇。双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伤了好些人,事情闹得比较严重。 老船长知道之后,将纳珀拎出来审问事情的始末,才知道是骷髅海盗团那个男人强|奸了这人的未婚妻露拉,他实在气不过,就冲过去将人给狠揍了一顿。 老船长也是个护短的人,得知自己的人被欺负了,拖着带病的身子去就去跟骷髅海盗团的老大交涉,要对方将犯事的男人交出来。 面对老船长的指责,对方矢口否认,仗着老船长有病在身,甚至出言羞辱。和谈不成,双方又动起手来,最后老船长在混乱中旧病复发,当场晕死过去,被手下抬了回来。 听完耶鲁的叙述,尼克的脸色难看:“该死的,回头我非得宰了骷髅海盗团那群王八蛋不可!” 简凌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眼观鼻鼻观心——黑帮火拼什么的,她真心没兴趣,可千万不要牵连到她,她还得平平安安地回去跟男朋友一起见家长呢! 车子抵达目的地,简凌一跳下车,就看到门口那面骚包的大彩旗——宇宙第一海盗团! 简凌终于理解,为嘛骷髅海贼团要来找事儿了,尼玛这就是红果果的拉仇恨啊!活该遭人恨呐! 在尼克的带领下,简凌进入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小镇。里面的房屋楼层普遍都不高,大概都只有三四层左右,最高的一座房子有六层,红色小屋顶,还有个可爱的烟囱,就是尼克的家。 尼克刚一回家,就直奔楼顶的大卧房,见到了躺在床上没法下地的老船长。 见到老爸还在休息,尼克看了看老爸苍白消瘦的脸颊,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叫来负责照顾老爸的艾米大婶,在门外低声询问询问老爸的身体情况。 艾米大婶看起来有五十几岁了,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皮肤很白,褐色的卷发被头巾裹着,说话的时候眉头轻皱,显得很忧心:“老船长这两天一直没吃东西,就是喝了两口水,连续两天都有犯病,疼得把嘴巴都咬出血了。少爷,老船长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很差,您看要不要再去请个医生过来,如果是钱的问题,我那儿还有点积蓄……” “艾米大婶,这事儿不劳您操心,我已经把医生给带回来了。” 闻言,艾米大婶双眼一亮:“真的吗?人在哪儿呢?” 尼克伸手,将身后的简凌往前一推:“这就是我拼着性命费了好多心思才请来的神医,有她在,老爸一定能康复的。” 简凌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别给我戴高帽,我也只能尽力一试。” 尼克一改平日里的吊儿郎当,眯起眼,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承诺,接下来我把我爸的命交到你手上,如果你没办法完成约定,那么我不保证你在这里会不会安全。” 这里是哪儿? ——尤兰星,星际联盟最有名的无法地带,一切的道德和法律在这里都是放屁,杀人就跟杀鸡似的,完事儿之后连眼都不用眨一下。 面对他的威胁,简凌淡淡地说道:“第一,你爸的命在我手上,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爸立马就跟我一起玩完;第二,攻打尤兰星可能比较困难,但猎杀一个海贼团对于一名将军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尼克眼中精光一闪:“所以呢?” “所以,我做出的承诺,我自会想办法去完成,但我这个人很讨厌威胁,你如果把我逼急了,别怪我翻脸无情。”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尼克很清楚简凌的脾性,她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女人,见她眼中泛起寒气,心中立刻就有了些后悔。刚才他之所以咄咄逼人,完全是因为被老爸的事情搅乱了心思,一时头脑发热就说话重了些。 原本好好的伙伴关系,被他这么一搅合,立刻就变得充满了火药味,尼克心里头越来越烦躁。他随便安抚了简凌几句,就头也不回地离开,骷髅海盗团的事情还等着他去处理,等有时间了,他再找机会跟简凌道个歉吧。 78. 分居九年 等老船长醒后,简凌帮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病情似乎并想象中还要来得严重。 他的脊椎因为旧伤,落下相当深的裂痕,再加上这些年的奔波劳累,完全不注意修养,伤痕已经裂开,稍一动弹就会痛不欲生。如果再不加以治疗,脊椎骨很有可能会断掉,到时候牵连到坐骨神经,直接导致下半身整个瘫痪。 面对这种情况,经历过不少风霜的老船长神情平静:“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用太费心思,随便给我开点药就可以了。” “吃药只能暂缓疼痛,无法根治”简凌说得很直接。 如何与病人打交道也是医生的一道必修课,对付不同的病人选择不同的说话方法,比如面前的老船长,阅历丰富,凡事都能做到心里有数。面对他的时候,最好坦然直言,迂回婉转对他而言,反倒会引起他的反感。 老船长的目的其实也就是止疼,反正都治不好了,至少能减少点痛苦也不错。但是瞧见简凌的神情,他又忍不住问道:“你有根治的办法?” “可以通过手术,将裂开的脊椎重新固定,然后借助药物,让它重新生长愈合。” 她说得轻松简单,但其实过程异常复杂。比如说具体如何固定伤口、怎样保证伤口不会二度裂开、使用何种药物进行辅助治疗、这些药物又有什么样的成分…… 这些零碎却关键的细节问题,她必须一个个去解决,以前虽然做过类似的接骨手术,可从来没有一例的病史有老船长这么久。 几十年的老毛病,伤口附近有些地方都已经发生钙化,就像驼背一样,在看不见的时间里背部就驼下去了,等到发现的时候,却已经很难再掰正过来。 所以说,这个手术的难度很高。她需要再加以斟酌。 老船长犹豫了一下:“有几成把握能痊愈?” “初步估计,应该有五成。” 五成的把握是建立在伤口钙化不是很严重的前提下。如果真实的钙化程度超过预计,成功的几率很可能连两成都没有。 看着简凌严肃的神情,老船长淡然地笑了笑:“这些年在刀尖上舔血过活,不管做什么,只要成功率能超过三成。我就肯定会去干。这次有五成,看来老天还挺眷顾我的。” “您的意思,是愿意接受手术方案?” “手术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一死,总比瘫痪在床成个废人来得爽快。” 简凌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手术的事情我会仔细跟尼克说明。” 说起尼克,老船长的目光动了动:“这段时间,尼克承蒙你的照顾。” “谈不上照顾。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简凌说得很无所谓,老船长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尼克惹你生气了?” “我不跟孩子一般见识。” “呵,尼克的确还太年轻了些,虽然实际年龄比你大两岁,不过说话行事却比不上你的沉着冷静。有你这么个人在旁边看着他。我也算能放心些了……” 简凌很想说自己治好他的病就会离开,但话还没出口,就见到他闭上眼睛,呼吸平缓地进入休眠。 算了,她不跟病人较真。 离开老船长的房间。她来到四楼的客房,关上门和窗。打开电脑,开始安排手术的具体方案。 如同弹钢琴般,手指在虚拟操作页面上快速翻飞,遇到复杂的地方,手指会停下来,短暂的思考犹豫之后,再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时间过得很快,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六点。 她坐在转椅上,脚尖稍稍用力,整个人在椅子上转了个圈儿。 站起身,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正打算去倒杯水喝,外面适时响起敲门声。 “谁?” “简医生,我来给您送晚饭。” 简凌走过去拉开门,见到艾米大婶端着饭菜站在门口,白胖的脸上微微笑着:“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却一直没见您出来,所以我就给您送来了,快些趁热吃吧。” 简凌侧开身,让她进来,饭菜很简单,一份米饭,一碗鲜鱼汤,还有一碟家常炒肉。 艾米大婶显得很客气:“抱歉,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只能请您凑合着吃些。如果味道不合口,请一定跟我说,我会尽力改进。” 简凌试着喝了一口汤:“很好,谢谢您的款待。” 见她神情并无任何不满,艾米大婶这才松了口气,本该转身离开,但想了一下,还是张开口。:“不管缺什么少什么,您尽管开口,我们一定满足您的任何需求,老船长的病……有劳您多费些心思。” 看着她紧张的眼睛,简凌放下手里的汤匙:“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听到这话,艾米大婶非但没有放心,反倒红了眼眶:“老船长是个好人,当年是他从人贩子手里救了我,那时候我还怀着孕,如果不是他……我和我的儿子早就没命了。他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只要您能救他,您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简凌找了块帕子给她擦脸,无奈地说道:“您现在只要能让我安静吃完这顿饭就可以了。” 艾米大婶微微一顿,白净的脸上立刻泛起绯红,尴尬地说道:“抱歉,我打扰到您用餐了,我这就离开。” “嗯,顺带帮我把你家少爷请来,我有事找他。” 艾米大婶离开之后,简凌斯条慢理地吃着饭,一碗米饭吃到大半时,外面再度响起敲门声。 “门没锁,自己进来。” 尼克推门而进,见到简凌还在吃饭,脚下一顿:“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要不我等下再过来……” “不必那么麻烦,过来坐吧”简凌放下饭碗,抬头见他目光闪烁“怎么,有话说?” “……抱歉。” “嗯?” “我为刚才的威胁向你道歉,那时候我心情有些乱,说话重了些,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简凌静静看着他,直到看得他头皮发麻,这才缓缓开口:“现在心情不乱了?” “我现在很冷静。”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的父亲需要进行手术,你还会冷静吗?” 尼克登时一蹦老高:“什么?!” 简凌好整以暇地瞅着他,似笑非笑:“你不是已经冷静了吗?你爸果然没说错,你还是太浮躁了。” 尼克却顾不上那么多,双手撑在桌子上,上身压向她,瞪大眼睛再次确认:“什么手术?有没有危险?” 相对于他的急躁,简凌悠闲得像是在喝下午茶,神情淡然如水:“但凡是手术,就肯定会有危险,成功率大概有一半。” 注意到他神情有变,她又接着说道“你别急着跟我闹,因为就算你闹翻了天,五成也还是五成,不可能变成六成。所以呢,现在请你坐回去,我不想抬着脖子说话,这样很累。” 他瞪着她看了好久,最后在她平静的目光中败退,无奈地坐回去:“失败的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有可能瘫痪,也有可能变成植物人,还有可能没命。” 他的脸色越变越难看:“怎么会这样,老爸看起来就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大山,怎么会说倒下就倒下了……” 简凌冷静地看着他抱着脑袋的痛苦模样,等他稍稍平静了些,淡淡说道:“与其在这里纠结还没发生的事情,倒不如想想现在该怎么安抚你的下属,外忧内患一大堆,你总不能还指望病床上的父亲来处理吧?!” 尼克讨厌她的不近人情,可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理智,努力深吸了两口气,抬头看向她:“我的家务事我会处理,老爸的身体就交给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尤兰星有医院或者医生吗?” 尼克摇头:“这里的陆地本来就少,哪里还有空地来开医院?!有些的海盗团雇佣了私人医生,但那些医生都只给自己海盗团的人看病,有跟没有差不多。” 简凌心下了然,接着问道:“附近有什么可以买东西的地方?” “你要买什么?” “一些药品,还有手术用的器具,既然没有医院可以借用手术室和手术器具,就只能自己来置办了。” 一听这事跟老爸有关系,尼克立刻就显得很积极:“这附近没有专卖医疗用品的地方,但有个大的黑市,那里什么东西都卖,说不定会有你要的东西。” “那成,明天你找个人带我去看看。” 尼克本来想亲自和她去,但海贼团的事情还没处理好,他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开身,只好忍住心里的关切,点头答应。 当天晚上,简凌加班到深夜,就在她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敲字时,通讯器忽然响起来。拿出来一看,她忍不住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活儿,选择连同视频通话,夏的模拟影像出现在通讯器上方。 “亲爱的,有木有想我啊?” 简凌淡定地丢给他两个字:“没有。” 厚脸皮的夏自然不会因为这两个字就被打倒,立刻笑眯眯地嘟起嘴吧,朝她使劲啵儿了一下:“我可想死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已经有整整三天没见了,这么算一算,咱们都分开九年了!” 看着他声情并茂地控诉“分居九年”的寂寞空虚冷,简凌默不作声地听着,眼中的神情越来越柔和…… 79. 这里不大安全 一觉睡到大天亮,简凌翻身起床,洗漱完毕,拉开房门,就见到摩尔蹲在门口。 听到有动静,摩尔立刻条件性反射地站起身,回头见到是她,眼中的紧张一闪而过:“你去哪儿?” “出去买点东西”简凌愣了一下“你别告诉我,你在这里蹲了整整一晚?” 他老实点头。 简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好好的床不睡,待在我的房门口干嘛?” “这里不大安全。” 他说得很平静,但却让简凌的神色稍稍一变:“你怎么知道不安全?” “感觉。” 这里是海盗窝,不安全也在意料之中,简凌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以后有事就敲门进来,别傻蹲在门外。” “嗯。” 简凌将他拉进房间,让他坐到床上:“一整晚没睡,你就在我这儿先补个眠吧,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我陪你一起去。” 见到他很快就贴上来,简凌又将他按回去:“我会让翡翠陪我一起去,你现在的任务是先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 听到这话,简凌微微一顿,她倒是差点忘了,这货是个机器人,休息和疲倦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天边的浮云。见他坚持,简凌便随了他的意思,原本还想让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什么的,但是看他现在紧张的样子,是不打算离开她半步了。 无奈之下,简凌示意他弯下腰,掏出小梳子,帮他把有些乱的头发梳理整齐。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特像他妈。 她收好梳子,正好翡翠端着热牛奶走进来,见到摩尔也在,不由得脚下一顿:“早安,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说着。他将手里的牛奶递给简凌。 “出去买点东西”简凌喝了一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我也可以去吗?”翡翠显得很兴奋。 “嗯”简凌一口气将剩下的牛奶喝完“我们这就走吧。” 翡翠和摩尔立刻跟上去,三人下了楼,在一楼见到了尼克为他们安排的向导。 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名叫文庆,双方简单地介绍了一遍,才知道他就是艾米大婶的儿子。 简凌三人钻进他的小车里,车子比上回在港口接人的车还要老旧。外形四四方方的。特别像个绿色的豆腐块,平稳性很不好,飞起来的时候车子会剧烈颤抖。让人很担心它会不会在下一秒散架。 简凌坐在副座,一手扶住座位,一手抓住扶柄,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你这辆车买了多久?” 文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嘴角露出两颗小虎牙:“嘿嘿。这车不是买的,是我去年从废品回收站淘来的,改装了一下,发现还能用。” “……”简凌抓紧扶柄,识趣地选择沉默。 尤兰星没有交警。更没有红绿灯,好在是在空中飞行。很少碰上堵车,就是经常会发生各种车祸。十几分钟的路程,他们就接连目睹三起车祸,虽然都不是很严重,但给人的感觉真心很不安。 这让简凌有一种强烈的错觉——尼玛下一个被撞的会不会就是他们啊魂淡?! 车子摇摇晃晃地降落在一块空地上,文庆用一条铁链子将车子的保险杆和大树锁到一起,然后跟旁边摆摊的大爷打招呼:“卡莫尔爷爷,我把车停在这儿,您帮我看一会儿成不?” 卡莫尔蹲在地摊旁边,使劲敲了敲手里的烟斗,示意自己知道了。 从他的肢体动作来看,简凌确定这是一位哑巴老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卡莫尔抬头扫了她一眼,然后又默然地垂下头去继续拨弄烟斗里的烟丝。 文庆回头仔细叮嘱简凌:“简医生,黑市比较乱,经常会有各种小偷骗子什么的,您和您的朋友一定要跟紧我,不要走丢了。” 简凌点点头,表示明白。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当他们看到尤兰星最大的黑市时,简凌仍旧忍不住愣了一下。 所谓的黑市,其实一个形状很奇特的浮岛,孤零零地漂浮在蓝色海洋上。浮岛的最中间是一颗万年老树,粗壮的树根互相纠结缠绕,紧密地连成一片,成了这片浮岛的“陆地”地面生长着一层厚实的绿色海藻,踩下去软绵绵的。 他们乘坐专门忘返浮岛的公交悬浮车,来到黑市的入口。 小小的浮岛上全都是人,各种服饰各种肤色都有,他们之中有商人,也有特意慕名赶过来的顾客,更多人则是兼具了这两者身份。 很多商家都是随便在地上摆个地摊,老板往旁边一蹲,就是个小店面。有几个稍微讲究点的,就搭个小棚或者帐篷什么的,光明正大的无证营业,一眼望去要多乱有多乱。 简凌三人跟在文庆的身后,在黑市里慢慢转悠,时常会有心怀不轨的男人上来搭讪,目光或是落在简凌的脸上,亦或是落在身后翡翠的脸上。 对付这种人,能不搭理就不搭理,假若对方太过火了,简凌就果断给他一针麻醉剂。 ——在这里,最忌讳的就是拔枪。遇到不爽的事情,你可以选择谩骂甚至打架,但是绝对不能拔枪。因为能来到这里买卖的人,基本都不是什么善类,他们对枪火极为敏感,一旦开火立马会引来一群人的围攻。 既然不能拔枪了事,简凌也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打架引来更多的目光,麻醉剂什么的,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好用。 经过一个小摊的时候,简凌忽然停下脚步,她的目光落在一盘水晶飞行棋上。 老板是个光头大叔,他见到有顾客上门,忙不迭地将飞行棋递到她手里,热情地介绍:“这是用纯天然的罗拉水晶制作而成,不论是火烧刀砍,都不会有任何的损伤。最神奇的是,它还能跟随主人的心情变幻各种颜色,特别是到了夜晚。就像水晶灯一样华丽漂亮。” 简凌取出一颗棋子,捏在手里。原本没有颜色的透明棋子立刻变成了淡蓝色。 光头大叔立刻笑着说道:“看来这位小姐的心情很平静啊!”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如果棋子变幻了颜色,还能分得清谁是谁的棋子吗?” “……”光头大叔囧了。 简凌很淡定地将棋子放回盒子里:“这个多少钱?” 按照以往,光头大叔开口肯定就漫天喊价,但是很显然,面前这个漂亮小姐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在心里掂量了一下。给出一个相对比较靠谱的价格:“整套飞行棋,加这个檀木做成的丝绒雕huā木盒,总共一万晶币。” “一百晶币,我买了。” “……啥?!”光头大叔以为自己幻听了。 简凌静静地看着他。看得他头皮开始发麻,这才收敛了夸张的诧异神色,耐着性子解释:“罗拉水晶的成本价是一百晶币一克。再加上雕琢加工,一颗这样的棋子少说也要三百晶币。还有这个木盒,上等的檀木,市场价怎么也要卖到三千晶币,你出我一百晶币。是在耍我玩呢?!” “罗拉水晶的价格是按照体积增长,体积越大价格越高,你这棋子的大小直径不过三厘米,按照市场价,估计也就三个晶币。至于雕琢加工……呵。这么蠢的设计我找他赔钱就不错了,算来算去。我出你一百晶币已经很划算了。” 这话让光头大叔的脸都绿了,咬牙问道:“你是诚心要买吗?” “当然,否则我跟你废这么多话干嘛。” “八百晶币,不带木盒,爱买不买,不买就算了。” 说着,他就准备把飞行棋收起来,简凌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微微一笑:“八百晶币我买了,另外再送我个盒子。” 注意到她晶亮的眼睛,光头大叔登时就有种被诓了的错觉,谨慎问道:“你想要哪个盒子?” 简凌指了指摊子角落上的一个圆形白瓷盒,光头大叔一见到是那个,顿时就松了口气,将白瓷盒拿起来塞给她:“行,这东西就算是送你的纪念品,回头记得再来光顾。” 这个白瓷盒是他上回收货的时候,用来装水养古玉的,结果那块古玉被人给买了,盒子一直留在这里,被他用来当成石头压角。左右是个不值钱的东西,他送得很干脆。 简凌付了钱,将飞行棋一颗颗放到白瓷盒里,然后塞进耳钉空间,满意地转身离去。 翡翠好奇地凑过去:“您喜欢玩飞行棋?” “我不是买给自己的。” 翡翠了然地应了一声:“这种罗拉水晶的质地很不错,虽然形状小了些,不过品质还是挺珍贵的。” “你对水晶很有研究?” “作为虫兽,对自然有种与生俱来的紧密关联,像这种纯天然的东西,在我们的眼里也是有灵性的,如果阅历足够丰富的话,甚至还能与它们对话。” 想到翡翠对着一块石头说话,简凌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是个不错的天赋。” huā费四个小时,简凌转遍整个黑市,将能用到的医疗器材都买到了手。离开浮岛,他们回到停车的地方,卡莫尔还在那儿安静地摆摊。 在文庆取车的时候,简凌在卡莫尔的小摊上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她蹲下身,捻起一串檀木珠子,仔细看了看,每颗珠子上都雕刻了细密精致的huā纹:“这是您刻的?” 卡莫尔点点头,顺便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表示她想要什么图案和文字,他都能雕刻得出来。 简凌想了一下:“那就帮我刻几个字吧。” 80.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卡莫尔的雕刻工夫好,简凌不仅买了一串手珠,还买了好些个木制小吊坠。 付了钱之后,简凌三人钻进文庆那辆小破车里,摇摇晃晃地回到海盗团。车子刚刚落地,就看见尼克从里面冲出来,他一见到简凌,二话不说就拉住她的手腕:“快,跟我走。” 简凌的力气也不小,她若不愿意动,寻常人根本动不了她。 尼克扯了半天没扯动她,回头看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知道她是在等一个明确的解释。即便心里再怎么着急,他还是只能压下心里的焦虑,咬牙切齿地说道:“露拉割腕自杀了,出了很多血,需要紧急抢救。” 简凌将胳膊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想了一下才想起露拉这个人名:“就是那个被强|奸的女人?” 一听到“强|奸”两个字,尼克的脸立刻扭曲了:“我会为她报仇的!” 简凌对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没有兴趣,回头看了看摩尔和翡翠:“你们先回去,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就跟满心焦虑的尼克转身离开,来到一栋小楼面前,她在二楼的卧室里见到了躺在床上的露拉。露拉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眉目清淡柔和,楚楚动人,配上她此时苍白的脸色,柔弱的模样很容易勾起别人的保护欲。 在她的床边,还坐着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胳膊上缠着纱布,脸上也有不少的淤青,他就是露拉的未婚夫纳珀。 他看起来痛苦,见到尼克带着简凌进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将呆滞的思绪扯回来:“少爷,您……” “我把医生带来了。” 说完,他就让开身,给简凌让出一条道。 相比上次在艾米大婶面前。他这回的表现明显尊重理智了许多。 简凌在两双紧张的目光中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 看到露拉被纱布层层缠住的右手腕,雪白的纱布上隐约有鲜血映出,看来伤口还在流血。 简凌刚要伸手去碰她的手腕,她立刻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猛地收回右手。浑身颤抖地看着简凌,满脸惊恐。 见到这幅景象,旁边的纳珀满心怜惜,温柔地劝道:“露拉。这位是医生,她只是给你看看伤口,不会伤害你。别害怕。” 露拉使劲地摇头,双手堵住耳朵,显得抵触。 简凌回头看了看尼克:“你们先出去一下吧,让我单独跟她待一会儿。” 尼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痛苦的露拉。伸手拍了一下纳珀的肩膀:“我们先出去,简医生是女人,心思比我们这些大老爷儿们要细腻,说不定让她试试,露拉能够冷静些。” 听了尼克的劝说。纳珀回头又深深地看了露拉一眼,犹豫了一下。这才跟在尼克身后离开房间,顺手轻轻带上房门。 简凌看着面前的露拉,身形纤瘦,眼神惶恐不安,动作牵动伤口,又有鲜血流出来,染红了纱布。 “觉得屈辱吗?” 简凌的声音很平和,却又带着几分冰冷的温度,飘荡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原本不停瑟缩的露拉,像是忽然被人戳中最痛的伤口,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颓然地垂下头,将脑袋埋在双臂间,眼泪无声地掉落。 被侵犯的时候,最让她难受的,不是那种无助与惊恐,而是深深的屈辱感。 被人当成畜生一样压在身下,所有的尊严都被踩碎。 活着成了深刻的煎熬,她没有脸再面对爱人,更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接受外人的异样眼光。 除了死,她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简凌缓缓坐到床边,右腿叠放到左腿上,侧脸看着默默流泪的露拉:“你觉得生命和尊严,哪个更重要?”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她似乎也没期待露拉会给出回答,又接着淡淡说道:“有些人为了生命放下尊严,有些人为了尊严抛弃生命,你应该是属于后者吧?” “……”仍旧是沉默。 “尊严没有了,你还可以重新建起来,但要是生命没有了,就等于抛弃了你在这个世界拥有的一切。你的朋友,你的爱人,你所珍惜的一切……” “……” “看到纳珀刚才的样子了吗?他很痛苦,他的痛苦完全不亚于你,你愿意为了一时的痛快,就让你最爱的人痛苦一辈子吗?” “……我只是不想他因为我而继续痛苦下去”露拉缓缓抬起头,满脸泪水“你说得没错,他是因为我才陷入痛苦之中,如果我不在了,他或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反正他还年轻,以后时间长了,他就会慢慢忘了我,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时间长了,他就能忘了你?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你怎么能确定它一定就会实现?” 露拉一时哑然。 “这个世界瞬息万变,谁也没办法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已经过去的事情没办法再去改变,未来也还没确定,但最重要的是你们都活在现在”简凌顿了顿,语气稍稍压低了些“现在的每一刻都决定着将来,将来的每一刻都在你手心里,如果你现在选择放弃,就等于放弃了你和纳珀的整个未来。” 露拉呆呆地看着她,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完全明白:“我还有未来吗?” “下一秒、下一分钟……都是你的未来,前提是你得活着。” 她又缓缓垂下头,没有再做声。 简凌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她没有再反抗,而是安静地任由她拆开纱布。 手腕被划破一道三寸深的伤口,皮肉都翻了起来,血肉模糊。 简凌用消过毒的针线,帮她把伤口缝合好,抹了些药膏,用纱布帮她重新包扎好。简凌拿出一小瓶药水,倒入杯中,兑上水,递到她嘴边:“喝了它,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就舒服了。” 她张开嘴,默默地喝下药水。 药效很快就发挥作用了,她睡着之后,简凌帮她盖好被子,拉开房门。 尼克和纳珀一直等在外面,一见到她出来,立刻紧张地迎上去:“怎么样了?” “情绪暂时稳定了些,已经睡下了。” 纳珀显得很激动:“谢谢!谢谢您!” “你们想办法给她弄些营养液,她失血过多,身体很虚弱,需要营养液补充挺能。另外,短时间内不要让她受刺激,但也不要表现得特别柔顺,就像平常那样,该怎么和她相处就怎么和她相处,可以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尽量减轻这件事给她造成的阴影。” 交代清楚之后,简凌走下楼,刚出门口就见到摩尔杵在那儿。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简凌想问他怎么跟来了,想了一下,还是算了。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淡淡地说道:“回家吧。” “嗯。” 她走在前面,摩尔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两个都不是爱说话的人,就这么沉默地回到住处。 翡翠一直在门口等着,一见到他们回来了,立刻放心地迎上来:“我听说有其他海盗团的人在前面闹事,你们没有被殃及吧?” 刚才一路走来,简凌没看到有什么闹事的人,摇了摇头,就示意他们都回去。 简凌先去给老船长做了检查,确定他的病情没有恶化,然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简凌都在拟定手术方案,有了基本的医疗器具,方案也能更有针对性。等她回过神来,外面天色已经入黑,她起身去拉开门,果然见到摩尔就站在外面。 她知道自己说不动他,索性让开身:“进来吧。” 在她的示意下,他坐到会客的沙发椅上,只要她不主动开口,他就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艾米大婶来送晚饭的时候,见到摩尔也在,不由得微微一顿:“抱歉,我只送了简医生一个人的饭菜,你们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多拿饭菜。” 简凌叫住她,示意她不用客气,不方便说摩尔是机器人不用吃饭,只能说一人份的饭菜足够了。 艾米大婶自然是不信,不顾她的劝阻,很快又端来了一份热乎的新鲜饭菜。 她离开之后,简凌看着面前的两人份饭菜:“你真的不用吃一点吗?” 摩尔一动没动:“我没有饥饿感,舌头也感受不到味道,就算是吃了,也只是浪费粮食。” 听到这话,简凌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没有痛感,不用休息,不会感受到饥饿,免除了人类所有的负累,同时也剥夺了所有享受的资格。任何美食、美梦、以及甜蜜幸福的感觉,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摩尔想了很久,然后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却没有说话。 对于这个答案,简凌没有像普通女孩那样感到尴尬,她只是稍稍思考了一下:“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这一次,摩尔比之前想得更久,他最后求助似地看向简凌,表示这个问题他答不出。 81. 我被人出卖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简凌一直忙着准备各种材料和器具。老船长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下来,基本没再发过病,偶尔还能坐起来,被人用轮椅推着出去散散心。 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简凌给老船长注射了麻醉剂,将他推入临时搭建的手术室。 没有完善的设备,手术室无法做到绝对无菌,但比起战场上随时铺个毯子就能当成急救床来说,这里的条件已经好太多了。 摩尔和翡翠都被她临时抓来当成助手,他们没有学过任何医学知识,但他们非凡的身份注定他们比普通人类要更容易吸收知识。尤其是摩尔,他的大脑就像个一个巨大的资料库,简凌将需要用到的资料交给他之后,他自行输入大脑,储存并且产生一系列执行命令。 翡翠负责检测生命仪,必要时候还要帮忙调整药水输量大小。至于摩尔,则担当了助理护士的角色,帮忙递交手术器具。 当老船长被送入手术室时,尼克看着面前临时拼凑出来的“手术三人组”,显得非常犹豫:“你们确定这样没问题?” 简凌认真查看手术室的数据,确定灯光的位置没有打偏,头也不抬地答道:“你如果觉得不放心,可以留在这里旁观。” “我可以留在这里?” “嗯,你老实站那儿别乱动就行,”简凌确定灯光是湿度都没问题,这才抬头赏了他一个冷静的眼神,“必要时刻,你还能帮上点忙。” 尼克一边哆嗦着手换手术服,一边紧张地看着她:“我还能帮上什么忙?” 简凌没说,只是沉默地转过身去,走到手术台旁边,看着面前的老船长,冷静地宣布:“现在开始手术,患者的脊柱骨出现断裂状态,可能存在骨质钙化。手术方案,从伤患腰部右侧切入,软化被钙化部位,固定脊柱骨,将其还回原状,预计时间一个半小时。” 摩尔就站在她的右手边,一言不发,而翡翠则坐在生命仪前,心里头既兴奋又紧张。 此时此刻,心里最不安的人,应该是尼克。他独自站在角落里,背靠在冰冷的白墙上,眼睛死死盯在手术台上的父亲,脑海中浮现过这些年的过往,不知怎么的,眼眶就红了。 从他懂事之后,就没再掉过一滴眼泪,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不争气地哭了。 他从小就没了妈妈,是老爸将他幸苦地养大,在他印象中,老爸一直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总是沉默寡言,做事却又雷厉风行,容不得半点忤逆。 这么些年来,老爸没有温柔地哄过他睡觉,更没有做好吃的点心逗他开心。老爸最常做的,就是在他做错事的时候,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嘴里吐出简单却严苛的话语,将他训得面红耳赤连话都说不出。 曾几何时,他也讨厌过老爸,觉得老爸一点都不关心自己,他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老爸的亲生儿子,要不然老爸怎么每次在他面前都是那么硬邦邦的? 不过时间是伟大的,让他长大了,成熟了,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时,他终于明白了老爸那份没有说出来的爱。 他看着简凌用锋利的手术刀,在老爸的腰上划出一道扣子,有几许血珠涌出来。 那些鲜红的血,打断他的思虑,将他的注意力重新拽回到手术台。 他忍不住上前半步,伸长脖子,张大眼睛盯着看。 简凌将手术刀递回去:“开腔器,消毒棉。” 摩尔沉默地将开腔器拿出来,并且按照简凌的吩咐,将开腔器固定在患者的身上。使得简凌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患者的内脏。他又拿出一大包消毒棉,和简凌一起将它们分布到切口旁边,防止鲜血外溢。 “打开三号射灯。” 翡翠赶紧起身,按下开关,三号射灯的光线正好打在切口上面。 简凌低下头,一边观察切口内的情况,一边伸出右手:“给我镊子。” 摩尔安静利落地将镊子递上去,身为机器人的敏捷,令他的动作非常流畅,丝毫不比训练有素的助理护士有差。 简凌用镊子夹住遮挡在脊柱骨上方的肾脏,微微眯起双眼:“钙化程度百分之六十,属于高度钙化。翡翠,准备三百毫升的钾钠水,兑上三分之一的卡因斯。” 看着脊椎骨上厚厚的钙质层,简凌的心情沉了几分,钙化程度比想象中要来得严重。原本以为按照老船长喜欢奔波劳累的性格,脊椎骨经常受到活动,应该不至于超过百分之五十,没想到实际情况竟然达到了百分之六十? 她想了想,或许是跟老船长常年呆在海盗船上的缘故,船上的空气系统和食物碱性较重,少了人体必需的酸物质,进而加重了骨骼之间的钙化。 钾钠水和卡因斯都是事先准备好的,翡翠用最快的速度将它们兑好,装入输液瓶里,然后按下启动键,钾钠水立刻替换了营养液,被源源不断地送入患者体内。 脊椎骨部位的眼中钙化,导致骨骼无法回复原状,裂开的伤口看起来格外精心,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断掉一般。 尼克很想问问手术的具体情况,但他一看到简凌凝重的神情,就没敢开口。 此时此刻的简凌,和平常看起来很不一样。 冷漠依旧,只是眼睛里的神情更加凌厉精明,深蓝色的眼瞳浩瀚如海,安静得不可思议,却又让人莫名觉得海水底下藏了一整片冰川,漂亮的脸蛋就好像覆上了一层冰霜,寒气四溢。光是看两眼就觉得心底发寒,谁还敢轻易去招惹她? 尼克搓了搓手,抿紧嘴唇,视线片刻不离开手术台,心里不停地祈祷老爸平安。 与此同时,在万里之外的威尔士帝国,鲜少有人踏足的内部审问科里,最机要的秘密审问室里,正在执行一场艰难的审问。 气氛压抑,空气阴冷湿暗,飘散着几分恶心的腥味。一个精壮的男人被绑在铁椅上,脸颊消瘦,眼底是深深的黑眼圈,偏偏就是这样一张疲倦到极致的脸颊,却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笑。 在他对面的观察室里,三个审问官隔着玻璃窗,看着审问室里的男人:“夏将军,我们无意与您作对,但您如果执意不肯交代所有的事情,我们只好按照程序,再对您施行必要的审问手段。” 说这话的人,是三个人军衔最高的,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脸颊消瘦,神情严肃凝重,立体的五官就像雕刻出来的石膏像。他的名字叫做布雷,是这次审问的主要负责人。 夏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关于414基地士兵出逃的事情,我承认是我的疏忽,为此,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夏将军”布雷微微拔高声音,目光死死盯在夏的身上,“请您端正态度回答我的问题,士兵摩尔到底是谁,用什么样的方法弄进414基地里来的?” “他是通过正规途径征召入伍,所有的资料不是都存在档案库里吗?”夏回答得很平静,只是因为连续三天三夜的疲劳轰炸,声音透出浓浓的倦意。 布雷冷笑一声:“看来夏将军真是一点都不相信我们内部审问科的能力?如果我们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敢把您请到这里来吗?” 曾经在刑讯这一门科目取得满门成绩的夏,浑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既然你们都有证据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才能立案” “更直接?”夏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字眼,目光扫过前方的三位审问官,“看来你们拿到的证据并不怎么‘直接’,我猜猜看啊,是不能‘直接’定罪立案,还是不能‘直接’当成证据呈到军事法庭上?依照你们往日里的手段来看,我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呵,该不会是你们又用了什么不光明的手段吧?” 见到布雷越来越诡异的冷笑,夏像是真的证实了什么:“你别告诉我,我被人出卖了?” “这可是你自己猜出来的,我什么都没说。” 狡猾的布雷故意将问题踢给他,然后仔细观察夏的神色变化,可他低估了这位。 82.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手术室里,简凌透过切口,看着里面逐渐被软化的钙质,一眨不眨。 那些钙质慢慢被溶解,变成米白色的液体。 她开口道:“给我导出管。” 摩尔立刻将导出仪的管子交给她,她将管子的借口对准那些液体,让它们悉数留到管子里,再经由管道流出体外。她头也不抬地说道:“报告血压。” 翡翠急忙回答:“78。” “准备三升基德尔溶液,混合营养液一起输进患者体内。” “是。”翡翠依照她的吩咐,不太熟悉地操作输液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生怕有任何一点疏忽。 十分钟过后,所有的钙质都被溶解成功,顺着管道,它们全部排了出去。 简凌拿掉管子,一手用镊子夹起肾脏,一手伸进去,轻轻地摸了摸脊椎骨,眼中闪过一丝暗光——骨头是软的? 按理来说,钾钠水和卡因斯的混合会产生某种酸性物质,可以软化钙质,但是后面的基德尔溶液可以重新加固钙质,为什么它还是软软的? 她抬头看了摩尔一眼:“帮我拿着它,力道不要太重。” 摩尔点点头,默然地从她手里接过夹住肾脏的长镊子,然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听候简凌的吩咐。 在尼克诧异的目光中,简凌将另外一只手也伸进了老船长的体内,两只手一同握住脊椎骨,一只手固定住断裂的地方,另一只手顺着骨节,一节一节地往上摸…… 尼克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伸长脖子往她那边看,他只是个不懂医学的普通人,只要一想到有双手伸进自己的体内,就会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 当简凌摸到第十三个骨节的时候,忽然停下来,神色微微一变。 一直盯着她的尼克终于忍不住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简凌没有看他,一定盯着左边的声波影像:“是骨癌。” “什么?”尼克睁大眼睛,“你不是说,我爸只是脊椎骨受伤吗?怎么又会生出个癌症?” 他不知道骨癌是个什么癌,但只要听到“癌”这个词,他就会下意识觉得这个病非常严重。因为,他的妈妈早年就是死于血癌,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癌症这个词就在他的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乎可以说和死亡画上了对等号。 简凌之前为老船长做检查的时候,由于没有透视仪,她无法看到老船长体内骨头的情况。之前她有在老船长的身上,摸到过有骨头轻微变形的情况,但那时候的老船长除了脊椎骨会时常产生剧痛以外,并未出现其他的症状,她就以为骨头变形由于骨质钙化产生的并发症,竟没想到会是骨癌。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老船长,在为他诊断的时候,她询问过他关于身体的情况。既然是骨癌,之前他肯定还出现了诸如肢体麻木和骨关节剧烈痛苦等剧烈症状,可他却什么也没说,连艾米大婶也没发觉这些事情。 这些原因她没办法给尼克解释清楚,只能淡淡地说道:“抱歉,之前是我的疏忽。” 一听这话,尼克的神色顿时变得激动起来:“我不要听道歉,我要你现在就治好我爸” 说完,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神色又是一变:“不,不准你碰我爸,你这个庸医,之前做了那么多的检查,居然没发现我爸患了癌症?我不信你能治好我爸” 他一边这边嚷嚷,一变大步往手术台走来,不等简凌开口,摩尔就一把拦下他。 摩尔的阻扰显然更加激怒了他,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抬手就往摩尔的脸上挥过去。摩尔轻易地躲过攻击,顺势抓住他的双手,反锁至背后。 为了不妨碍简凌,摩尔直接将他拖到一边,死死按在白墙上。 简凌看了一眼尼克,此时被焦虑和愤怒拉扯住心神的狼狈模样,用针筒抽了一管麻醉剂,就着尼克的脖子扎下去。等摩尔再松手,尼克立刻就像被抽走发条的布娃娃,软绵绵地倒下去。 见到他安分了,简凌就不再去管他。 现在时间紧迫,她真没闲工夫去和尼克讲道理,无论他怎么想,先等她完成这场手术救活了人再说。 简凌和摩尔重新回到手术台,她猜测老船长之所以会患上骨癌,十有八九出因为长年呆在海盗船上,长时间处在宇宙里的各种非物质射线,进而产生的骨质变化。 原本这个手术最难的地方是软化钙质,现在看来,最难的是如果将骨头里的癌细胞清理出来。 她伸出右手:“1号手术刀。” 摩尔将最小的手术刀递给她,她低下头,将手术刀深入患者体内,小心地将包含肿瘤的骨壁切开。透过灯光,她看到隐藏在骨头深处的红色肿瘤组织。 不幸中的万幸,这些癌细胞并未扩散太开。 她将手术刀递回去:“3号小圆针。” 她用小圆针轻轻刮取骨头内壁的癌细胞,眼睛紧紧盯着手下的情况,全神贯注,精神高度集中。在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珍珠般的细碎光芒。 一块绵帕覆上她的额头,将那些汗水轻轻拭去。 简凌手下未停,只是迅速用余光扫了一眼,见到帮自己擦汗的人是摩尔。她心中感激,但却没有开口,而是继续认真地刮取癌细胞。 等到所有的癌细胞被刮取成功,她从摩尔手里接过4号手术刀和镊子,从培养皿中夹取少量假骨,然后填充到骨头里面。 做完这些,她放下手里的手术刀和镊子:“持针器和血线。” 迅速地飞针走线,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她就已经将患者腰部的切口缝合完毕。 她回头看了一眼翡翠:“报告身体数据。” “血压84,呼吸79,心率93,体温37度,一切正常。” “停止输送生理盐水和麻醉剂,将营养液的输送速度调到2.” “是。” 到了这一步,这个手术算是成功完成了,她扫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尼克,心想等他醒来,还得有的闹腾。她和摩尔一起,将老船长抬到临时做的车床上,退出手术室,送回原来的卧房。 帮老船长做好术后护理需要的措施,简凌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她直起身,醒来的尼克就急匆匆地推门冲了进来。 他的目光首先落到病床上还没醒来的老船长,然后才看向简凌,里面又疑惑,也有诧异,然而更多的是愤怒。 他还没开口,简凌就抢先打断了他的话:“你爸在休息,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听到这话,尼克原本怒火中烧的心情,迅速被惊喜取代:“你是说,我爸没事了?” “手术很成功,只要术后护理不出现感染症状和其他病变,应该就没事了。” 见她说得平静冷淡,尼克神色复杂:“你……” “出去再说吧。” 简凌绕开他,径直走出房间,尼克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老爸,这才转身跟着出去。 走在后面的尼克轻轻带上房门,转身看向简凌,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他这才低低地开口说道:“抱歉,刚才在手术室里,是我冲动了。” 简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刚才是谁冲着我乱吼,说是不想听到道歉的话?” “我……我刚才是着急了,才会口不择言,我以为我爸会死了,脑子一下就乱了,说话就不怎么经过大脑思考。更何况……你后来也给我扎了一针,就算扯平了,好吗?” 刚刚经历过一场手术的简凌,显得有些疲惫,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营养丸,塞进嘴里,当成牛奶片一样嚼啊嚼:“你自己回想一下,这段时间你在我面前冲动了几次?第一次我可以当做是小孩子闹脾气不予计较,但是第二次第三次……我自认为我的脾性不是很好。至于那针麻醉剂,如果我不那么做,你会老实地站在一边,让我顺利把手术做完吗?说不定到时候你爸的性命就折在你的手里了” 尼克被她的话打击得抬不起头,只能弱弱地问道:“那你想要我怎么样补偿你?” 简凌静静地看着他,继续嚼营养丸,不说话。 尼克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只能讨好地笑道:“不管什么,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沉默了良久,就在尼克越来越没底的时候,简凌忽然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帮我查个人。” “谁?” “付妮思,”简凌掏出通讯器,将里面的照片放成立体影像,“可能她已经改名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十年前被人贩子拐走,卖给了海盗,你能不能帮忙查到她的下落?” 尼克盯着那个小女孩的影像看了又看:“这是十年前的照片?” 简凌在通讯器的屏幕上点了一下,小女孩的影像开始发生变化,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我将她的照片输进时光软件,按照基因的生长情况,这应该就是她现在的外貌。唔,可能会出现一点偏差,但应该不会超过百分之二十。” 在看到女孩变成少女的时候,尼克的眼神微微一变,若有所思:“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83. 这个妹子好看不? “她是骷髅海盗团老大利昂的女人,上回去找利昂麻烦的时候,我见他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简凌微微一愣:“她成了利昂的女人?” “嗯,我见到利昂和她很亲密,不过她看起来似乎并不太愿意,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这个女人在和利昂搞什么情趣小动作,”尼克看了看她若有所思的神色,“利昂这个男人很恶劣,依照他往日里的手段,说不定你要找的这个什么付妮思就是他用下流手段强行抢来的。” 简凌稍一思忖:“我想去骷髅海盗团走一趟。” “你一个人?”尼克有些诧异,试图跟他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骷髅海盗团虽然都是一群烂泥,但是对方人多势众,万一被发现,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要不这样,我派几个人给你……不,也不行,就算再给你几个人,到时候真打起来,对方三百多个人,你们只有被群殴的份儿啊” “那就不让他们发现。” 尼克看着她平静的大眼睛,愣愣地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简凌伸手,拎住他的耳朵,拉过来低声吩咐,如此这般那般…… 等她说完,尼克目带怀疑,将她从头看到脚:“你确定这样能行?”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尼克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简凌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去准备吧,只要能进到骷髅海盗团的内部,刚才在手术室里的事情我就全部既往不咎。至于剩下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来处理,不会牵连到你的。” 尼克嘴角一抽——人是他想办法送进去,到时候要出了事,骷髅海盗团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到他的头上,怎么可能不会牵连到他? 不过话说回来,能看到一向嚣张的利昂吃瘪,就算再被记上一笔账也很值啊 这么想着,他非常爽快地点下头:“没问题,这件事交给我。” 第二天凌晨,趁着外面没什么人的时候,尼克悄悄带着简凌来到尤兰星最大的歌舞团里。他们没有惊动其他人,而是直接找到还在熟睡团长,将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 还没等胖乎乎的团长开口骂人,一袋晶币和一把枪就被放在了他的面前。 尼克的意思很简单:“帮我个小忙,这一袋晶币就是你的。” 说着,他拿起那把枪,在手里转了圈儿,最后停下来的时候,黑漆漆的枪洞正好对上团长。 团长行走江湖多年,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见到尼克眼中时而闪过的杀气,浑身的肥肉都忍不住抖了一下。他立刻就在性命和原则之间选择了牵着,急忙伸手抓住钱袋,扯动嘴角笑得满头冷汗:“有什么忙尽管说,我能帮的话一定帮” 他顺着尼克侧头的目光,这才看到站在尼克身后的简凌,当即目光一滞——这姑娘可真漂亮 不过再多看两眼,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姑娘漂亮是漂亮,但那双眼睛实在冷得吓人。浑身就像结了一层冰霜,从骨子里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光是看两眼,就会让人下意识后退两步,不敢太过靠近,以免被冻成冰雕。 尼克伸手勾住团长脖子,笑眯眯地说道:“这个妹子好看不?” 团长忍住被冻伤的恐惧,干笑着回答:“好看极了” “那比起你这歌舞团的所有妹子呢?” “当然……当然是这位小姐最好看了。” 尼克满意地点点头:“那我把她留在这里,给你做个台柱怎么样?” “好好……啊?”团长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这这……这不大好吧……” 其实按照那姑娘的容貌,在他这歌舞团里当个台柱再容易不过,主要是那姑娘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冷了,光是站在那儿就能把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虽然说有些客人就好这一口,但问题是,她看起来就不像那种能取悦男人的女人,团长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她去伺候男人的场景。 尼克将手里的枪又转了个圈,手指抚上扳机:“哪里不好了?” “呃没,没什么不好”团长显得非常识时务,转眼就改了口,“这么好看的小姐,只要往那儿一站,肯定就有成群顾客涌上来” “既然这样,她就交给你了。” 团长抱着钱袋,瑟缩着肩膀,使劲点头:“嗯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位小姐的” 尼克随手将枪扔给简凌:“我留在这里太惹眼,回头我再去接你。” “嗯。” 尼克走了之后,屋子里就剩下团长和简凌两个人,稍稍松了口气的团长,在碰到简凌那双眼睛的时候,立刻就被更大的恐惧包裹住。也不知道怎么的,在潜意识里,他觉得这个女人比刚才那个男人看起来更加可怕。 他下意识往后退两步,将钱袋塞进衣领里,双臂抱住胸口:“你你你……想怎么样?” 他这样子活像是碰到流氓的小姑娘,又惊又惧。 简凌随便拖了把椅子坐下:“坐。” 他惨白着脸:“不,不用了,我还是站着比较舒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吓得自动闭上嘴巴,多年行走江湖的本能再次自动起效。他虽然心里一直在喊离她远点儿,但他还是慢腾腾地挪过去,在她对面找了个小板凳,小心翼翼地蹲下去。 他的身材本来就胖,这么一坐下去,就像个蓬松的肉包。 面对他的恐惧,简凌没有再搭理他,而是靠在椅背上,静静地闭目养神。 见她像是睡着了,团长试着动了动手脚,想要偷偷摸出去。哪知道才刚站起半个身子,她立刻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睁开眼,吓得他立刻一屁股坐回去,可怜的小板凳没能承受得住他的庞大身躯,啪的一声碎掉了。 这间屋里就一把椅子一条小板凳,椅子被她坐着,现在板凳没了,团长试着请示:“我能出去拿个凳子吗?” “坐床上。” 简单的三个字,掐灭了他所有的希望。 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颓然地低下头,自暴自弃似地坐到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简凌没再说过一句话,团长期间问过她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等等白痴问题,可她根本连搭理都不搭理一下。最后,无聊之极的团长索性闭上嘴,将钱袋里的晶币倒出来,开始一个一个地数钱。 果然,心情烦闷的时候,数钱是最好的排解方式,来来回回地数了几百遍,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简凌已经走到窗边,透过窗帘在看着外面。 此时已经是早上十一点,外面天色大亮,虽然团长没出面,歌舞团的人也不敢因此有任何怠慢,按时开门上工迎接顾客。 所谓的歌舞团,其实就是个声色场所,里面养着很多俊男美女,每天在团里表演各种节目,吸引各式各样的顾客。若是相中了某个漂亮姑娘或者少年,顾客可以当场付钱,将相中的人直接带走。 这些姑娘或者少年的体内被植入了晶片,他们跟着客人走了之后,通常在第二天就会自己回来。 按照星际联盟的通用人权法,这种卖肉的行为是被严厉禁止的,但这里是尤兰星,真正的无法地带,任何法律在这里都是天边的浮云。 就在这时,简凌透过窗帘,看到有几个男人结伴往歌舞团走来。 这个时候,通讯器响起来,她拿出来看了看,是尼克发来的信息,说是骷髅海盗团的人来了。 她收好通讯器,回头看了坐在地上的团长一眼:“给我准备一套衣服。” 三分钟之后,那几个骷髅海盗团的男人果然出现在歌舞团里,他们显然都是这里的常客,随便往那儿一站,就有好几个熟悉的女人往上凑。 此时,得到暂时释放的团长,急忙从幕后凑出来,抹掉额头上的冷汗,笑眯眯地招待:“阿三大爷,您可有好几天没来了吧?来来,这里面坐,我这里新进了一种新品朗姆酒。” 被称作阿三的那个男人生得很瘦,眼角微微下垂,有种猥琐的气息。他是这几个男人中地位最高的,他带着人跟在团长身后走进里间,刚一坐下,团长就赶紧叫人上酒。 没过一会儿,就有个身穿服务生制服的女人走进来,她将酒水放到桌上,动作优雅地为他们倒酒。 阿三等人双眼发直地看着她,女服务生见过不少,但是先面前这个漂亮诱人的,却没几个。她明明浑身都被密不透风的服务生制服包裹住,就连最上面的领扣都被牢实扣住,看不到半天春色,但越是这样,越是能勾起人心底的欲望。 那被藏在制服下面的玲珑身材,被他们看在眼里,就像猫爪子似地,使劲挠啊挠。 这种禁欲的美感,比起那些衣着暴露的女人更能令人遐想连篇。 阿三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右手,目露垂涎:“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女服务生也不挣扎,勾起嘴角,淡淡一笑:“简。” 84. 你要怎么奖励人家? 简凌跟着阿三等人顺利混进骷髅海盗团,比起尼克那个海盗团的轻松随和,骷髅海盗团的内部布置相当严谨,顺着身份升级,房子紧挨着一栋栋排过去。各种高端监控和防御系统,还有定时巡逻的守备人员,若要强行突破,可真要费上不少功夫。 穿过重重守卫,刚一被阿三带进单独的房间,简凌就一针扎下去,让阿三连动都没动一下,就直挺挺地晕过去了。 她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子,太阳落山,天色渐黑,她趁着外面人不多的时候,再偷偷摸出去。 避开无处不在的红外扫描,她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最里面的大别墅,跃过带电的铁网,趁着夜色跟在两个巡逻人员的身后,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进入别墅的内部。 按照尼克说的,利昂属于那种爱显摆的男人,卧室肯定也是显眼的。简凌顺着这个想法,直接摸到最上层的大卧房,结果刚一进去,没见到利昂,倒是见到了一个正在熟睡的漂亮少女。 虽然房间里没开灯,但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简凌还是看清了面前这个少女的容貌,神色一顿:“付妮思?” 听到这个名字,对方也是明显一愣,又是紧张又是疑惑:“你是?” “你爸拜托我来找你回去的,”简凌看着她此时只穿着一件暴露的吊带睡衣,若有所思,“你……是自愿跟着利昂啊?” 付妮思立刻摇头,委屈得眼眶一下就红了:“才不是!我被利昂那个恶魔强行软禁在这里,每天被他糟践。没了自由和尊严,每天活得生不如死。有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差点就自杀了……” 说着。她抬起右手,声音哽咽:“你看,这里还是我割腕留下的疤痕。每次看到这个,我就觉得几乎绝望了。” “那你是打算跟我走?” 付妮思没有犹豫,使劲地点头:“我每天做梦都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真是片刻都呆不下去了!” 她又看了看简凌,有些疑虑:“你是一个人来的?” “嗯。” “这样不行,你一个人想要带着我离开这里,肯定没办法安全脱身。”她迅速换好一套轻便的衣服,“你跟我来,我知道一条捷径,从那里走,可以省掉不少的麻烦。” 她正要走。简凌忽然伸手拽住她:“等等,先别急。” 付妮思停下脚步,好奇地回头看她:“怎么了?” “我刚刚观察过外面的巡逻规律,是每隔十分钟来回一趟,我进来的时候刚走过去一拨,咱们再等等,他们走远了我们再出去。” “嗯,我听你的。” 两个人在房间里呆了一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先后离开房间,躲开外面的巡逻,钻进了地下室。付妮思半开地下室角落里的木柜,按动机关,露出一条隐蔽的秘密通道。 “就是这里了,只要出了这里。我们就能安全了,”说着,她就率先钻进了通道。 简凌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在昏暗的通道里走了约莫十来分钟。 “到了,”付妮思看着前方透出的一丝光亮,满脸兴奋,立刻快步跑过去,将通道前方的铁门打开。 两人刚一出来,就被面前的景象给惊得呆住了。 按理来说,这里的确已经靠近了骷髅海盗团的势力边界,只要再往前走三十几米,就能顺利逃脱了。可是,她们看着面前这一群面色不善的海盗,已经完全没有了看到希望的兴奋。 付妮思捂住嘴,惊恐地后退数步,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明明没人知道这条通道,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这个时候,海盗们不约而同地侧过身,寂静地让出一条路。 从他们的身后走出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中年男人,标准的国字脸,五官端正,算得上是很有阳刚之气的一个男人。只可惜右脸颊上纹了个狰狞的骷髅头,配上他那双阴邪的眼睛,让人觉得湛得慌。 他就是骷髅海盗团的老大,利昂。 他没有去看被吓得花容失色的付妮思,而是把目光定定地落在了简凌身上:“小姑娘,胆子倒是不小,居然连我这儿都敢乱闯?!” 简凌静静地看着他,深蓝的双眸没有半点波澜,沉寂得宛若死海,一种冰冷彻骨的死气散发出来。 见她没答话,完全不把利昂当成一回事,利昂身边的跟班竖起眉毛,拔高音调恶狠狠地冲她吼道:“我们老大跟你说话呢,你是哑了还是被吓傻了?小心老子这就当着兄弟们的面上了你!” 说着,这话立刻就引来了其他同伴的哄然大笑。 面对如此刁难,简凌还是没有动,全然不把这些难堪放在心上。 那些人笑着笑着,在她的沉寂之下,渐渐地就笑不出来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在她的沉静面前,他们的动作就好像跳梁小丑,完全被她无视掉了。 “擦,你特么给老子说句话啊!”吼了这么一句,其中最沉不住气的那个海盗忽然拔出大砍刀,猛地就朝简凌砍下去。 简凌轻易地避开,身形一晃,不等他收回砍刀,一脚踢中他的腹部,然后打中他虎口上的穴位,痛得他手一松,大砍刀顺势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等他想到反击的时候,她又像燕子般,轻飘飘地退了回来,掏出手枪,将枪口对准他…… 刀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后腰传来撕裂般的痛处。 她没来得及扣下扳机,只是不敢置信地回过头,见到自己后腰上插着的匕首,以及握住匕首的付妮思。 思绪恍惚。将她带回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人这样,从她的身后掏出刀子,朝着她的后背狠狠插下去。 即便是重活了一世。她还是逃不脱被人背叛的习惯。 面对她惨白的脸色,付妮思一改之前的惊恐,反倒露出几分狰狞的冷笑。她握紧匕首。将刀子拔出来,朝着简凌的胸口又狠狠扎了好几刀,温热的鲜血喷薄而出,溅了她满满一身。 看着简凌慢慢倒下去,付妮思这才松开匕首,抹掉脸上的热血,冷冷地说道:“抱歉。我没办法跟你回去。” 注意到简凌眼中的震惊与疑惑,付妮思难得有心地多解释了几句,也算是让简凌这个冤死鬼死得明白些,顺便发泄出自己这些年的怨气:“我爸那个老不死的,当年做生意亏了本。为了还债,只能去加工厂给人做临时工。那个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每天都要起早贪黑,忙得累死累活,却连肚子都填不饱。后来妈妈受不了了,劳累过度病死了,他连医药费和安葬费都付不起,还要靠着我去小餐馆打临时工才能勉强凑足那些钱……”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指:“那个时候我才十四岁,为了干粗活,双手都被磨得起了泡。不能穿漂亮的衣服,没办法像普通女孩那样正常地交朋友,甚至是被餐馆老板动手动脚,我也没办法反抗。那种苦日子我已经受够了。有一天碰到个男人,说是能让我过上好日子,我立刻就跟他走了,没想到还真的给我碰上了利昂。” 她掏出帕子,擦掉手上和脸上的鲜血,从容地走到利昂身边,亲密依偎在利昂的怀里,手指轻轻抚摸胸前的宝石项链:“这些漂亮的珠宝,还有昂贵的化妆品,数也数不清的美丽衣服……呵,我现在过得很幸福,那个老不死的想要我回去跟他继续过苦日子?做梦去吧!” 见到简凌已经闭上眼睛,已经断了气,付妮思抬起头,撒娇似地蹭了蹭利昂的下巴:“亲爱的,这次我可是帮你解决掉了一个大麻烦,你要怎么奖励人家?” 利昂低扣住她的下巴,笑着低头吻上去。 缠绵之中,付妮思觉得有什么抓住了自己的脚踝,冰冰凉凉的,好像章鱼的触手。 她趁着呼吸的空隙,用余光看了眼下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大跳——这这这……这是什么怪物?! 黑色的一团,就好像浓重的怨气一样,从地底不断冒出来,顺着她的脚踝,慢慢往上攀爬。 一股子强烈的寒凉从脚底升起。 付妮思使劲跺脚,妄图甩开这些怪物,奈何她越是挣扎,那些怪物就缠得越紧。她被吓得浑身发抖,随手拔出利昂腰间的枪,朝着地上的怪物打过去。 几颗子弹飞出去,怪物散开了,她松了口气,再抬起头,却见到利昂的眼珠子掉了下来?! 她惊恐地尖叫,一把推开利昂,却见到利昂的脸变了,成了一团黑乎乎的怪物,没有鼻子和嘴巴,只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利昂”又要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她被吓得抬起手枪,扣动扳机,连续打了好几枪。 子弹穿过利昂的额头,脑浆流出来,就像被爆了头的丧尸,惨烈地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付妮思忽然发现周围的人全都变了样子,那些血肉模糊的脸庞,还有黑乎乎的眼洞,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过来! 付妮思一边后退,一边不停地开枪,子弹被打完了,她又不知道从哪儿抢来了一把砍刀,闭着眼睛一顿乱砍…… 墙上的电子钟到了十点三十分,发出滴滴的声响。 那些恐怖的怪物瞬间消失。 付妮思像是被什么惊醒了似的,猛地睁开眼睛,入目全是一片凌乱的尸体。模糊的血肉,浓郁的血腥气,刺激了她的大脑神经,令她抛开手里的砍刀,连退数步,顺着墙角蹲下去,惊恐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不断呢喃:“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一双干净的高跟鞋停在她面前。 她抬起头,却见到原本已经死去的简凌正站在面前,不等她开口尖叫,简凌就伸出手,从她的头发里拿出一个白色小肉团,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淡淡地说道:“醒了?” 85. 你回去,会很危险 当简凌刚从骷髅海盗团里走出来时,就见到摩尔蹲在门口中央,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翡翠就站在他身后,紧张地伸长脖子。 见到她平安无事,翡翠立刻松了口气,快步迎上来:“太好了,您终于出来了!” 摩尔也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闻了闻——虽然有血腥气,但都不是她的,没有受伤。 此时正是半夜,扫射灯的灯光照亮着整个尤兰星。 很快,尼克带着一帮人及时赶来,询问骷髅海盗团的具体情况。 就在此时,身后的骷髅海盗团忽然传出一声枪响。 尼克等人微微一愣,疑惑的目光投向简凌:“这是?” 她稍稍侧目,淡淡地扫了自己刚刚走出来的那个小仓库,回答得言简意赅:“差不多都解决了。”最后剩下的付妮思,估计这会子也应该自己了断了。 接下来的扫尾工作,简凌交给了尼克和他的兄弟们,带着摩尔和翡翠回去了。对于骷髅海盗团那群人,简凌就只有一个要求:“把付妮思的尸体火化,我要骨灰。” 任务的要求是让她把人带回去,却没说是死是活,如果委托人不承认,只要双方做个DNA化验,结果就真相大白了,该她的好处半点都少不了。 洗了个热水澡,简凌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天花板。 摩尔就坐在沙发上,低着脑袋,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发呆。 沉默了很久,简凌发现自己有些失眠,她翻出通讯器,想给夏打个电话。结果连续拨了两遍。系统都显示无法接通,她又将电话打到了简辛那里,可恶的是仍旧不通。 她看着通讯器上的信号标志。明明显示是正常,为嘛一个电话都打不通?! 想了一下,她又将电话打到了段卓那儿,听着客服一遍又一遍地提示“该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眉毛不由自主地皱起。 她从床上坐起来,将通讯器里能用的通讯人全都翻出来,她认识的人不多。通讯录里除了简辛以外,其余基本都是414基地的人。 她一个一个地拨过去,结果居然没有一个能通?! 心底隐约有股不详的预感。 最后,她将手指停在了范维的名字上面,犹豫了两三秒。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这一次,电话通了。 响了三四下之后,从通讯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简医生?” 不过才半个月不见,范维的声音就变得沙哑了许多,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简凌低声说道:“是我,范医生,您的声音……” “咳咳,我没事儿,就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大中用了,”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接着说,“你现在在哪儿?” “我和朋友呆在一起,在办些私事。”看这样子,她私自离开414基地的事情。怕是范维早就知道。 听到这话,范维明白她是不方便说出现在的所在地,便应了一声:“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应该过两天就能回去了,”简凌想了又想,还是没能忍住,“为什么夏的电话打不通?还有医务科的人,就连我哥也是……” “他们全被内部审问科带走了。” 简凌一怔:“什么审问科?!” “内部审问科是专门用来调查政府内部某些不能外宣的事情,而设立的设别审问科,下至政员士兵,上到皇室贵族,只要是被牵连在案的,他们都有权进行拘捕和审问,”说到审问两个字时,他有意无意地放满了节拍。 内部审问科那种地方,说白了就是个为了得到证据和真相而不择手段的地狱,即便有些人的确是无辜的,但只要进了那个地方,不死也得脱层皮。 简凌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到底出什么事了?!” “咳,据说是有别国间谍混入了414基地,作为414基地的首长,夏将军被首先逮捕,然后连同医务科的所有人也都带走了,看样子,审问科是打算从他们嘴里撬出帮助间谍隐瞒身份的内奸,还有间谍身上的情报……更具体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咳咳,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晚点再回来,免得趟进这潭浑水。” 这话让简凌的眼神微微一变,她稍稍侧头,目光落在摩尔身上——所谓的别国间谍,是指他吗? 她握住通讯器的手指下意识紧了紧:“可我哥不是414基地的人,他和这件事无关……”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又是一沉:“是因为我的连累吗?” 沉默了许久,电话那头才再次开口:“简医生,你跟我说句实话,间谍的事情跟你有关么?” “……我不知道。” “你……你让我说你些什么好呢?!”范维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既然要回来,就快点回来,想办法将事情的伤害降到最小……咳咳,我这电话应该被监听了,估计安全局那边已经锁定了你现在的位置。有什么事情,等回来再说吧,我会尽量帮你想想办法。” “谢谢。” 挂断电话之后,简凌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 这个时候,摩尔抬起头,睁着幽深的双眼,静静看着简凌。刚才她和范维的通话,全都被他听在耳里,虽然他不大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但是见到简凌沉默不语的样子,他知道,这件事很有可能和自己有关联。 简凌忽然开口:“帮我把翡翠叫过来。” 摩尔默不作声地起身,走出房间,很快就把还没睡醒的翡翠叫了过来。 简凌示意他两都坐下。然后一字一句说道:“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国,你们……就暂时留在这里,我没办法带你们一块走。” 摩尔还是没做声,寂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倒是翡翠显得很激动,当即站起来说道:“您要抛下我们?!” “不是抛下,只是我现在遇到点麻烦。如果你们跟去的话,只会让这件本来就很麻烦的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听到这话,翡翠非但没有觉得放下心,反倒更加激动了,他红着眼眶颤声说道:“您是觉得我们添麻烦了?!” “……你很清楚,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可您现在就是要抛下我们独自离开,您觉得我们拖后腿。给您带来了很多麻烦,您嫌弃我们了,不想要我们了,是不是这样?!” 简凌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耐着性子再次解释:“我没有要抛下你们。我只是希望你们留在这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等我解决了那些麻烦,就会来接你们。” 翡翠咬紧下嘴唇,含着泪花死死盯着她,看样子是一点都不认同她的话。 简凌任由他瞪着自己,目光从摩尔身上飘过:“翡翠交给你保护,没事儿不要出门,这里是尼克的地盘,只要你们不出去招摇惹事。应该不会惹来麻烦。” 至于安全局的那群家伙,就算将目标锁定在了尤兰星,但是尤兰星是出了名的无法地带,每天的位置还不一样。只要她主动回去自首,赶在尤兰星成为攻打目标之前,把麻烦解决掉就可以了。 翡翠再一次咬牙说道:“您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 简凌看着他,目光慢慢沉下去:“你不要逼我用麻醉剂。” 此话一出,翡翠的脸色顿时由红转白,嘴角不停颤动,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一碰到简凌那双暗沉的眼睛,他就清楚地明白了——她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不论他再怎么恳求耍赖,都不会再出现任何更改。 一直没有说话的摩尔,忽然开口了:“你回去,会很危险。” “留在这里未必就是安全,”简凌至始至终都皱着眉头,“更何况,夏和医务科的人还在审问科里,我不能就这么放着他们不管。事情既然是我惹起来,就该由我一力承担,没必要牵连无辜。” 摩尔深深地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即便他不说话,简凌也能知道他的意思。她尽量露出轻松的表情:“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不会没头没脑地扎进去。” 确定她不是意气用事,摩尔这才放缓了神情,缓缓垂下眼眸:“去吧。” 摩尔已经松开,翡翠就算再怎么不放心,一个人也没法子再闹下去,只能气呼呼地坐回去,扭开头不再去看简凌和摩尔两人。 第二天天还没亮,简凌就洗漱完毕,找到尼克。 尼克将付妮思的骨灰盒子交给她,得知她要这就要离开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吃惊:“时间这么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简凌没有正面回答他:“是有点麻烦,我得赶着回去解决,摩尔和翡翠暂时放在你这儿。等我办完事回来,再来接他们,至于你爸的病,你可以去请个职业护工过来帮忙护理,所有的医嘱我都已经写好叫到了艾米大婶的手里,只要按照上面说的来做,大概一个月之后你爸就能下床。那个时候,你可以给你爸做些保健运动,有助于他恢复健康。” 尼克一一记下,虽说简凌救他爸是因为交易,但是简凌之前还帮他救了露拉,又把骷髅海盗团的那群家伙给收拾了,几个恩情加起来,他现在对她是真心敬佩。 对于简凌的嘱托,他答应得毫不含糊:“放心,你那两个朋友交给我,回头你要是发现他们少了一根汗毛,我立刻就把自己全身上下的毛都剃干净!” “嗯,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小凌子终于要见家长了~ 86.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尼克亲自帮她安排了离开的飞船,她离开尤兰星之后,在附近的一颗星球落地,然后再转乘其他飞船回国。 她先去了血红星球,下船之后,来到414基地附近,在露天的咖啡广场里,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她双手合十,低下头,前额抵在拇指上,慢慢凝结精神力。 不知不觉间,一丝细如蚕丝的精神力从前额飞出,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入414基地。 十几分钟过来,刚刚还在食堂里抱怨饭菜不好的卓一凡,此时神情恍惚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等简凌松开手,收回精神力的时候,他的神情猛地一滞,随即慢慢恢复了正常意识。他看着面前好整以暇的简凌,茫然地眨了眨眼:“你……” 简凌轻轻敲了敲桌面:“坐下再说吧。” 像是出于本能,卓一凡当真听话地坐在了她对面,反应过来之后,他的面前已经放上了一杯冰咖啡。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周围的情景,又低头看着现在的自己,喃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明明还在食堂里,怎么一眨眼就跑这儿来了?!” 他又看向对面的简凌:“还有你,你怎么也在这……等等,是你把我从基地里弄来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着,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难道是自己被人下了什么咒术?不然他怎么会在大白天玩梦游?! 看着一派安然的简凌,他下意识地认为,她肯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简凌没有理会他眼中的紧张与疑惑。余光扫了一圈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有没有什么安静点的地方?” 卓一凡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明知道却又不会轻易说出来的样子,终于首先退让了。他一口喝尽被子里的咖啡。绷着脸站起身:“你跟我来。” 他带着简凌来到一个很隐蔽的小酒吧,这里没什么人,复古式留声机里放着舒缓的慢摇音乐。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酒香,环境很安静。 老板娘是个四十几岁的爽利女人,嘴里叼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一边擦拭玻璃酒杯,一边看向尼克:“这是你的女朋友?啧啧,眼光越来越好了,比你之前带来的那些女孩都要漂亮多了!” 卓一凡重重地干咳了两声:“黛莉大姐。我先带人进去了,等下没事儿不要来打扰我们。” 黛莉的目光从简凌冷漠的脸上滑过,意味深长地对他说道:“这次的猎物可有点棘手,得小心点儿别被划破嘴巴了。” 在她促狭的目光中,卓一凡难得地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拽住简凌就头也不回地踏上木楼梯,来到没有人的小阁楼。 很意外的,小阁楼里放着为数不少的花草盆景,虽然都是些很常见的品种,不过长得很精神。卓一凡指着靠窗的榻榻米,招呼她坐下,又忙着为她倒了杯花茶,这才在她对面盘腿落座。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很不自在的卓一凡。按耐住满心的不安,低声解释道:“黛莉大姐是我的表姐,这里是她和她丈夫开的小酒吧,不过她丈夫在前几年过世了,现在这里是她一个人。这个阁楼里的花草,也都是她丈夫生前留下的。这里平时除了她会定时上来打理清扫,平时不会有人来的。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简凌低头喝了一口花茶:“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她轻轻放下茶杯,杯底与瓷盘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夏和医务科的人都被抓了,我想去见见军务总部的高层,将这件事情当面理清楚。” 卓一凡愣住,夏和医务科那群人被带走的消息,他是知道一些的,之前他甚至还有些庆幸——夏进了那种地方,十有八九是出不来的,到时候他想要再追求简凌肯定容易得多。 他万万没想到,简凌居然会来找他帮忙,感觉非常古怪:“我只是个没有军衔的新兵,想要见军部的高层……我真没那个面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没那个面子,你爸应该有那个面子吧?!” “我爸早就已经退伍了,他现在闲赋在家不问世事,这种事情就算找到他,也只怕无济于事。” 简凌露出一个奇怪的淡笑:“既然是不问世事,为什么还能动用关系让警局把我关了那么久?如果之后不是夏帮忙,还不知道我要在看守所里呆多久。” 一说起这件事,卓一凡的目光就有些飘忽了。 虽然说当初是为了给他报仇,他爸妈才会故意把简凌的案子压住,但事后简凌不计前嫌救了他,现在想想,怎么都是卓家理亏。想起这件事,卓一凡忽然神思一动:“你那次救我的时候……该不会趁机对我动了什么手脚吧?!” 不然的话,她还有什么机会可以对他下手?! 简凌对此不置可否:“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到不求回报的人。” 一听这话,卓一凡的脸色由红转白,神情极为复杂:“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说过了,你想办法帮我搭根线,让我见到军务总部的高层就可以了。” 被拿住要害的卓一凡,此时皱紧眉头,心里既有愤怒和紧张,还有很多的不安恐惧。他试探性地问道:“你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些什么?” “这个没办法告诉你,因为就算告诉你,你也未必能够懂,”简凌看着他难看的脸色,稍稍放低声音,“不用太害怕,我要害你的话早就动手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卓一凡抿紧嘴角,低头看着杯子里漂浮着的花瓣,沉默了很久,这才不甘不愿地低声说道:“这件事我没办法做主,我得跟我爸商量。” “嗯,你现在就可以联系你爸。” “我刚才走得太匆忙,忘了带通讯器。” 简凌大方地掏出小鸡通讯器:“我的借你用。” 卓一凡本想借此拖延时间,但很显然,简凌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倒不是简凌怕他们父子两耍什么花招,而是现在时间紧迫,她必须要尽快见到军部的高层,再多浪费一分钟,夏和她的朋友们就要在那个鬼地方里多受一分钟的苦。 在简凌的注视下,卓一凡硬着头皮接过通讯器,拨通了老爸的号码。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知道拖延时间也没用,卓一凡没有多兜圈子,很快就切入正题,见简凌的要求说了一遍。 看着他紧张不安的样子,似乎电话那边陷入了沉默。 简凌不急不躁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目光却片刻不离卓一凡的脸。 过了一会儿,卓一凡的神情变得更复杂了,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将通讯器交给简凌:“我爸要亲自跟你说话。” 简凌没有犹豫,伸手接过通讯器,贴近耳朵:“卓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电话那头,是卓少将一如既往的沉稳声音:“我早已退出军部的权力中心,很多事情是我没办法掌握的,很抱歉,虽然我知道一凡被你捏在手里,可我是真的没办法帮你见到军部的高层。” 简凌神情恬淡,安静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没有等到回应的卓少将收回了原本的一丝侥幸,说出自己最后的一点打算:“关于夏将军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些,他之所以被审问科带走,间谍其实只是个借口。要不然,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莫须有的罪名就被送进审问科受罪。” “所以呢?” “所以,你这次就算找到军部的高层,也未必能够救得了夏将军。内部审问科不是个普通的地方,那个地方隶属军务总部,他们既然敢把夏将军带走,十有八九是军部高层授的意,你现在去找他们,无异于自投罗网。” “那依照您的意思,我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是别人,或许这次就是死路一条了,但是夏将军的话……其实还有个很简单直接的方法,”那边稍微顿了顿,似乎是故意在吊人胃口,可惜的是简凌仍旧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他只好又自话自说,“夏将军出身王室,身份高贵特殊,你去见皇帝陛下,借助王室的豁免特权,可以让审问科无条件放人。” 听到这话,简凌的神情缓缓起了变化:“您能让我见到皇帝陛下?” 在她看来,面见军部高层和面见皇帝的难度都差不多。 “我有办法让你见到陛下,但我有个条件。” 简凌扫了一眼旁边紧张不安的卓一凡:“关于您的儿子?” “是,我不知道你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我只希望你能够放过他。” “放心,只要我的目的达成了,您儿子不会有任何事。他的自愈能力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强,只要不出意外,他能健健康康地活到两百岁。” “那你在他身上……” “那东西虽然受我控制,可也是他的保命符,如果我强行取出来,他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即便是这样,您也执意要我将那东西取出来吗?” 沉默半响,那边才缓缓挤出两个字:“不要。” 87. 皇帝陛下 威尔士帝国虽然名义上是君主制,但经过千万年的发展,专制的封建统治早已遭受被淘汰,现在实际使用的其实是君主立宪制。 国议院处理日常政务,包揽了帝国的大小政权、法律法规的修建权、以及所有的官员任免权和外交处理权等等;而军部则独揽了军队的所有调用权,掌控了帝国的全部武力和军用设备。 二者在相互制衡的同时,也压住了皇室的专制权力。 身为这个国家名义上的最高元首,皇帝陛下已然被架空了所有权力,只余下一个高高在上的华丽外壳。不过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已经没落了,皇室存留在人民心中的威望依旧不减,即便是重权在握的国议院和军部,很多时候也要对皇帝陛下礼让三分。 华丽庄重的皇室王宫,设在碧云星的芙蕾雅市。 碧云星是威尔士帝国历史最悠久的星球,历经千万年,无论帝国内掀起过怎样的惊涛骇浪,这里仍旧保持最初的样子。在这里的原住民,几乎都是拥有上千年历史的大家族,他们在皇室的影响下,一直保有贵族所具有所有气质。 高贵,典雅,端庄,并且华丽繁琐。 一直以来,贵族和皇室之间都保持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在老贵族们的心目中,皇室不仅仅是他们的信仰,更是他们赖以依靠的资本。如果这个国家没有了皇室,那些蛮横狡猾的官员和军队,肯定会以人权平等为由,将贵族们的所有特权全部夺走。 所以,贵族们对国议院和军部忌惮颇深,如果撕掉表面上的和谐,双方绝对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当然,已经没落的简家除外,简家早已不复昔日辉煌,如今完全是外强中干。即便是保留了贵族特权,可照此发展下去,消失也只是迟早的问题,所以对简.克里斯丁而言,与其坐以待毙等待灭亡,倒不如抛弃贵族的多余矜持,主动去向权力重大的军部靠拢,简辛从军就是他靠近军部的一个开端。 不仅仅是老贵族们要靠着皇室而活,皇室也需要老贵族们的支持才能生活得更安稳。为了保持这种相互依存的紧密关系,皇室会定期筹备一些晚宴,要求老贵族们来参加,届时皇帝陛下也会亲自出席。 今天晚上,在华丽的王宫里,就准备了一场奢华的晚宴。 受邀的老贵族们手持请柬,从各方赶来,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参加这个代表贵族身份的高贵宴会。 一辆银白色的悬浮汽车停在王宫门口,立刻就有身穿笔挺制服的门童迎上去,躬身拉开车门。 一个俊秀的年轻男人从车里走出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服,领口松开,白色衬衫领微微敞开,露出好看的颈线与隐约可见的锁骨。 他立身站住,整理了一下袖口,然后转过身,伸手请出自己带来的女伴。 门童识趣地退到一边,低头颔首,目光扫过车门,却在一只纤白素手伸出来时,微微滞住。 那只素手轻轻落在年轻男人的手心里,圆润清透的指甲泛着淡淡光泽,恰到好处的指节既不显得过分刚硬,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娇柔。只这一只手,就能勾起心里的好奇,想要看看这只手的主人到底是何姿色。 原本应该眼观鼻鼻观心的门童,这一次在好奇心的催促下,偷偷用余光去偷瞄。 从车里迈出一双踩着黑色丝绒细脚高跟鞋,与黑色绒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双胜似白雪的精致脚踝。伴随高跟鞋的落地,一位身着黑色小礼服的美丽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说句实在的,门童见过不少漂亮的女宾,其中不乏各种倾国倾城的极品美女,可是她们之中,却没有一个人拥有这位女宾的气质。说不上的柔美甚至带着几分冷冽的气息,就像秋日里挂在枝头的寒霜,触手冰凉,但却美若芳华。 相比起那些浓妆艳抹过分装饰的美丽,她的这份清美,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就在他看得有些忘乎所以的时候,那位美丽的女宾微微侧目,清冷寂静的双眸与他交接,令他心里一紧,自知失礼,赶紧垂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注意到她的目光,卓一凡低头凑了过去,轻笑着打趣:“我敢打赌,你肯定是今晚最引人关注的女宾。” 简凌收回目光,抽回自己的手:“如果你羡慕,我也有办法让你被人‘关注’。” ——该死,特意选了件款式简单的黑色礼服,本以为不会惹人注意,结果居然还起了反作用?! “这个就不用了,我还是老实地当这份绿叶比较好,”他站在她身侧,装模作样地抬起右手肘,“晚宴该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看着面前高大庄重的华丽宫门,简凌心里对这种繁琐的晚宴生出几分厌烦,脸上却挂上一副谈生意的完美微笑,伸出左手挽住卓一凡的手腕:“走吧。” 宫门口,侍卫长礼貌地拦下他们:“请出示请柬。” 白色的纸质请柬,漂亮的手写英文,虽然其中不乏几处语法错误,不过乍一看去,还真是相当的精致典雅。 这玩意儿还是卓少将想办法弄来的,上面的名字并非简凌和卓一凡,真正的受邀宾客这会子应该正在和卓少将在某家餐厅用餐。 侍卫长接过请柬,没有去看那些英文字母,而是直接将请柬右下方的条码输入扫描仪,确定请柬属于有效,便让开身,恭敬地说道:“二位大人请进。” 原本还有些会担心露陷的简凌,这下子彻底放心了。 请柬上面写了名字,但是那些古老的英文对于侍卫来说,无异于天书。只要确定条码有效,侍卫们就会放行,估计他们也不会想到,有人胆敢假冒宾客来参加晚宴。毕竟现在不比从前,皇帝陛下早已没有了实权,就算是行刺,大多会把矛头对准军部和国议院,这着实让王宫的侍卫队放松了警惕。 进了王宫,在接待官的引领下,简凌和卓一凡来到宴厅。 彼时距离宴会开始已经只剩几分钟,严格遵守时间的贵族们大都已经应邀而来,在华丽复古的晚宴厅里,那些穿着繁复礼服的贵族们或是静坐休息,或者低声交谈。 当简凌挽着卓一凡走进来时,有不少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仅仅是因为她出众的气质,还因为她那张陌生的容貌。 威尔士帝国很大,贵族也不算少,但是能被受邀来参加王宫晚宴的贵族,来来去去也就那几家,彼此基本都很熟悉。陡然见到一张陌生的脸,大家在好奇的同时,不免生出几分打探之意。 不等他们过来搭讪,穿着一身中世纪的繁复礼服的司仪官就走了出来。 他恭敬地朝宾客们行了个礼,等到大家都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这才缓缓地说道:“有请皇帝陛下。” 登时,所有男士宾客单膝跪地,右手贴在腹部,屈身低头,行了最高形式的大礼。女宾们明显舒服些,不用跪下,只需要躬身低头便可以了。 伴随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在十几个侍女和侍卫的簇拥下,尊敬的皇帝陛下走进了宴厅。 由于不能抬头,简凌只能看到一双澄亮的骑士靴从前面走过,然后停在了最中间的礼台上。 看着要找的人就在面前,简凌很想直接冲上去,旁边的卓一凡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悄悄回头,递给她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 . 88. 会下飞行棋吗? 简凌转身,循声望去,看着面前这位俊美的年轻男人,确定他的确是在和自己说话,她微微皱眉:“抱歉,我不认识你,没必要告诉你关于我的身份” 似是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回答,对方的神经有片刻的呆愣,随即勾起嘴角,笑得一脸玩味:“别这么冷漠,我只是想要和你交个朋友而已。”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黑发银瞳,穿着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的银白礼服,右手端着一杯朗姆酒,稍稍一动,袖口处的宝石袖扣就会轻轻闪动。 简凌还要想办法支开司仪官的注意力,没心思同他纠缠,正要转身走人时,旁边的卓一凡轻轻拽了一下她的手肘。 卓一凡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这位是二皇子殿下。” 闻言,简凌的神情稍稍一变,她明白卓一凡的意思,如果能取得这位二皇子殿下的信任,想要见到皇帝陛下的几率肯定要高出许多。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面前这位二皇子让她感觉很不好。 年轻的二皇子依旧维持着微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些什么,气度从容。 犹豫了一下,简凌决定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稍稍放软态度,提起裙摆微微屈膝,礼貌地对二皇子行了一礼:“抱歉,我需要去一趟洗手间,殿下请自行慢用。” 说完,她就放下酒杯,不等二皇子拉起她的右手行吻手礼,她就神情自若地转身离去。 卓一凡正要拦下她,但是余光一转,发现司仪官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现在正是开溜的好机会!他很想要跟着简凌一起离开,可二皇子还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如果跟上去会不会被人当成窥觑女厕所的变态色狼?这是个很严峻的问题……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留下来,一方面替她把风,一会司仪官回来了,他还能随机应变;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这位尊贵的二皇子殿下,如果简凌那边不行,这边好歹还能有个二皇子殿下可以备用, 他恭谨地朝二皇子殿下行了一礼,然后微笑着举起酒杯:“殿下。我是亚历克家族的次子查洛,很荣幸能在今天的宴会上得见您的英伟姿容,我代表亚历克家族敬您一杯。” 二皇子似乎并不介意刚才简凌的冒犯,笑着接受敬酒。很给面子喝了一口,目光扫过简凌离去的方向:“刚才那位小姐是您的女伴?” “是啊,一位相当有个性的女伴,使起性子来,我可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卓一凡笑得很无奈。 “漂亮的玫瑰都是带刺的。” “听闻殿下很喜欢玫瑰?” 二皇子笑得意味深长:“是,越是有刺的玫瑰,我越是喜欢。” 这话听得卓一凡目光微变,沉默了一下。随即又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心里开始有些担心简凌那边的情况…… 独自离开宴会厅的简凌,在侍者的指引下,来到卫生间里。等到侍者离开之后,她立刻溜出卫生间。朝着皇帝陛下离开的地方追去。 这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空荡荡的走道一直延伸到灰暗的尽头,两边是价值昂贵的挂画装饰,以及一盏接一盏的淡橘色灯光。 她踩在厚实的地毯上,顺着走道笔直往前走,偶尔碰到几个侍者和侍卫,立刻就闪身钻进旁边的房间,等人都过去了,再出来继续往前走。 华丽繁复的王宫,一度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而简凌此时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她只想要快点找到皇帝陛下,请求他使用豁免特权放了夏。 走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旋转楼梯。 她顺着楼梯往上走,最后停在一扇庄严的大门面前,门口站着两位手持枪械的侍卫。他们一见到简凌,立刻就举起枪,沉声喝道:“何人竟敢擅闯陛下的寝宫?!” 简凌立刻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很无害:“我有急事,想要求见陛下。” “放肆,陛下的身份如此高贵,岂是人人都能随便得见?!”说着,他们就要上前来抓人。 简凌趁其不备,猛地抬起右脚,用高跟鞋踢在其中一个侍卫的手上,枪械脱手,飞到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不等另外一个侍卫反应,她转身又是一个飞踢,正中对方的脸颊,巨大的力道踢得对方头晕眼花。 她迅速打掉他手里的枪械,随即掏出耳钉空间里的手枪,对准他们:“我不想见血,识相的,最好立刻带我去见陛下。” “你这是行刺!” 见到他们不肯听话,简凌懒得再与他们纠缠,一人给了一阵麻醉剂,转身就推开大门,走进皇帝陛下的寝宫。 一进门,就见到两名手持花瓶的侍女,她们显然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脸色发白地看着简凌:“别……别过来,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简凌无语地看着她们发抖的双手,拔高声音:“陛下,您在么?我有急事求见您!” “你别妄想了!陛下根本不在这里,你如果识趣,就赶紧离开这里,否则等卫兵们来了,你肯定会被杀掉!” 简凌将手里的枪转了个圈儿,收了回去,无视掉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大步往里面走去。 侍女们正要上前来拦住她,却被一个低沉的声音喊住:“让她进来。” 闻言,她俩大为紧张:“陛下,她可是刺客!” “放心,一切我都有数,不会出事。” 得了允许,简凌更加没有了顾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最里面的房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两个侍女互望一眼:“这下怎么办?她该不会真要伤害陛下吧?!” 想来想去,她们还是决定守在这里,等待卫兵们的营救。 彼时,简凌走进最里面的豪华客厅,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目光扫过他脚上的骑士靴,简凌立刻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她走过去,礼貌地行了礼:“陛下,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您多有见谅。” 皇帝陛下随意嗯了一声,算作回答,等她抬起头来,才发现皇帝陛下连看都没有看自己。 他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五官英俊笔挺,仔细一看,能轻易发现他的眉目跟二皇子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比起年轻的儿子,这位阅历丰富的父亲显然要显得更有成熟魅力,尤其是他此时凝眉思考的样子,相当的有魄力。 当然,如果撇去他面前那盘飞行棋不算的话,他此时此刻真的具备了一位王者应该具备的所有霸气! 他指了指简凌脚下的地毯,示意她坐下:“会下飞行棋吗?” 简凌眉角一抽,这年头的老头儿都爱下飞行棋吗?! 她点点头:“会。” “那行,你跟我下一盘棋,你要是赢了,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简凌微微一愣:“那要是输了呢?” “输了就再来一盘!” 这还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简凌按耐住心里对于夏的担忧,同意了这个荒唐的建议。 对于飞行棋的记忆,简凌还汪在上辈子读小学的时候,跟哥哥之间的小游戏。飞行棋是考验运气的游戏,不知道为嘛,哥哥的运气总是格外好,即便是她各种耍赖,结果每次都能让她输得无话可说 89. 还是很讨厌啊很讨厌! 皇帝陛下就像是开了超级无敌大外挂,尼玛不是一口气全部出洞,就是各种跳跃加大飞行。 简凌眼睁睁地看着他连续掷出第十个六,而自己的四颗棋还全都呆在窝里没动,不由得有种欲哭无泪的凌乱感。 厮杀得太专注,以至于两个人都忘记了时间。 晚宴已经临近结束,卓一凡焦虑地伸长脖子张望,就是看不到简凌的身影,打电话也一直不通。他试着去问了两个侍者,却依旧一无所获,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联系父亲,看看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二皇子走过来,微笑着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卓一凡立刻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露出几分期待:“我的女伴去洗手间,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可否请殿下帮忙派人找一找?” “那位美丽的玫瑰小姐?可能是迷路了吧,”二皇子示意他先别急,然后让侍者去把司仪官请过来。 等到司仪官赶过来时,二皇子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司仪官立刻点头应下,转身安排人手寻找简凌的下落。 见状,卓一凡觉得这位二皇子跟传闻中的一样,非常平易近人,待人接物也很温和,心中也对他也就多生出了几分敬意他恭谨地致谢:“真是太感谢殿下的帮忙了,否则我真是不知道该则么办才好。” “举手之劳,不必介怀,”二皇子显得很随和,因为一整晚都在应付宾客,神色有些倦怠。不过言行却依旧优雅从容。见到宾客都已经差不多散去,他伸手解开领扣,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舒坦了些。” 卓一凡忙道:“殿下忙了这么久,应该很疲倦了,还是快些去休息吧。我可以独自留在这里等待。相信过不了多久。司仪官大人就能找到她了。” 能帮的都已经帮了,再呆在这里就显得有些过分热情了,深知进度尺寸的二皇子并没有再客气,而是轻轻点头。无奈地笑道:“真是抱歉,我今晚多喝了两杯,得去醒醒酒。这里需要收拾。你可以去隔壁的等候室休息一下,如果有消息的话,司仪官会去通知你的。” “谢谢殿下的关怀。今晚这份人情我暂且记下,日后若能再见,我必定会回报与您。” “不是什么大事,说要回报未免太言重了些,”二皇子与他一起走出宴厅,朝他微微颔首,“那你去等候室吧。我就不陪你了。” “殿下晚安。” 恭送二皇子离开,卓一凡独自进到等候室。满心祈祷简凌能够尽快平安回来。 与卓一凡分手之后,二皇子回到自己的寝宫,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穿着浴衣,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杯浓茶:“父皇睡了吗?” 侍女有些犹豫地说道:“没有。” “哦?”他显得有些好奇,现在都已经十二点了,依照平日里的作息时间,那个老小孩肯定已经睡了,今天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侍女低头解释:“陛下正在和人下棋,兴致很浓,说是还不想睡觉。” 那个老小孩喜欢下飞行棋是众所周知的,但棋品却是出了名的臭,在这座宫殿里,如果他不用身份压人,根本就没人想跟他玩。当然,他要是真用身份压人,对方肯定也会想方设法地让他赢,这种明摆着放水的行为可是让他恼了好一阵子。 怎么,今天又逮到哪个倒霉鬼了?! 面对他感兴趣的目光,侍女的头埋得更低了:“对方是……是今天晚宴的一位女宾,据说是擅闯了陛下的寝宫,然后就被陛下叫进去下飞行棋,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二皇子正在喝茶的手微微一顿,脑中立刻闪过一位冰山美人的模样,非但不觉得奇怪和担忧,反倒兴趣更浓了:“拿套衣服出来,我去跟父皇说声晚安。” 虽然不知道二皇子殿下葫芦里买了什么药,但侍女们还是老实地依照吩咐去做了。没过几分钟,他就换上了一身日常所穿的花式荷叶领白色绸缎衬衫,蹬着轻便的高帮系带皮靴,离开了自己的寝宫。 当他顺着楼梯,爬到父皇寝宫的门口时,见到一大队卫兵正眼巴巴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们这是……” 一个为首的队长站出来,恭谨地行礼:“殿下,那个擅闯寝宫的女刺客还在里面,可陛下不让我们进去,我们现在只能守在这里,以免发生意外,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 “行了,你们别担心,我这就进去帮你们看看,要是出了事,我就叫你们进来。” “那就有劳殿下了。” 二皇子推门走进寝宫,来到最里面的豪华客厅,第一眼就看见父皇和简凌围在茶几旁边,顶着棋盘进行新一轮的厮杀较量。从两人不死不休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今晚这盘棋怕是不那么容易被收起来了。 此时,简凌几乎已经快要杀红了眼,她盯着棋盘上的骰子,心里有个声音在狂吼——尼玛有本事就连续掷六不要停! 我擦了个去!你敢不掷个六吗?!你敢吗你敢吗你敢吗?! 第十一个六,第十二个六…… 这不科学!不!科!学!!! 简凌就算有再怎么不爽,也不敢指着皇帝陛下的鼻子说他使诈,而且她也在暗地里检查过了,骰子的确没有问题。说到底,还是他的运气太逆天了! 简凌默默地在心里流泪——飞行棋神马的,不管是过了几辈子,还是很讨厌啊很讨厌! 二皇子低头轻轻咳了两声:“父皇。” 听到动静,皇帝陛下和简凌同时抬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下一秒,又将目光收回去,继续盯着面前的棋盘。简凌盯着皇帝陛下捡起骰子的手,淡淡地说道:“陛下,这回该轮到我了。” “是吗?”皇帝陛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棋盘,发现自己的棋子全都出洞了,而她的四颗棋还都在老窝里,想要追上来的希望非常渺茫。于是,他很大方地放下骰子,示意她来掷。 原本已经对骰子这种玩意儿绝望的简凌,捻住骰子随手往前一扔——六! 对于她难得的一丁点儿好运气,皇帝陛下依旧笑得胜券在握霸气侧漏:“不错哟,终于可以动了。” 简凌怀揣着某种名为看见曙光的激动心情,小心翼翼地捻起一颗棋,放到家门口,然后再将骰子往前一扔——哟西,又是六! 皇帝继续笑得浑不在意:“这次的运气比刚才那几局好很多嘛!” 第二颗棋出窝,简凌微微眯起眼睛,嘴角轻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松开手指,任由骰子落地——居然还是六?! 这下子,皇帝陛下的笑容挂不住了。 他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我看起来有些危险了哦。” 简凌也不跟他客气,捻起骰子又抛出第四个六——四颗棋子全部出窝! 看着堆起来的四颗棋,她顿时就有种翻身做主把歌唱的冲动! 尼玛真是太不容易了! 在她第五次掷骰子的时候,皇帝陛下死死盯着她的手指,心里不停地默念——不要是五不要是五不要是五! 结果,的确不是五,而是六! 皇帝陛下咬住食指的指甲,委屈得一逼啊有木有?! 简凌接连又掷出好几个六,看得皇帝陛下已经快要把手指甲都咬断了! 被他们两完全遗忘了的二皇子,在门口站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走进来。他慢慢来到茶几旁边,见到简凌的棋子正在以飞一般的速度前进,而自家父皇的棋子也在朝着目的地努力飞行。 啧啧,看来战况真是相当惨烈呐! 他知道父皇下棋的时候很讨厌别人打扰,索性搬来个小软墩,坐在旁边安静地旁观。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卓一凡还在找人的事情…… 苦逼的卓一凡,依旧独自呆在等候室里,喝光了五大杯橙汁,跑了四趟厕所,呆呆坐在真皮软沙发上,他觉得自己面前有好多的绵羊在飞。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90.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由于二皇子的临时加入,使得皇帝陛下的兴致更浓了。 想着是自己有求于人,简凌按耐住心里的焦虑,陪着这对父子继续玩,只是却没有先前一定要赢的劲头,一心盼着皇帝陛下早些疲倦。 一局接一局,等到皇帝陛下终于忍不住打哈欠的时候,外头天色已经微亮,墙边的大钟指向五点半。 二皇子见到父皇眼底的倦色:“我扶您去歇着吧?” 皇帝陛下无奈地笑了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只是熬了一夜,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呐!” 说着,他就着儿子的手站起来。 一直在候在外面的侍女们,一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走了进来,小心地扶着皇帝陛下去到卧室休息。 眼看着皇帝陛下就这么走了,简凌正要追上去——尼玛玩了姐一宿,不能连屁都不放一个就这么溜了啊?! 二皇子却将她拦下来:“父皇是真的累了,他都一把年纪了,你总不至于揪着个一宿没睡的老人不放吧?!” 简凌被他强词夺理的话说得冷冷一笑:“陛下是一国之君,说出的话必然是一言九鼎,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兑现自己的诺言而已。难道就以为陛下年纪大了,所以就可以说话不算数吗?!” 被消遣了整整一晚,简凌的脾气不免有些坏,说话也冲了些。 二皇子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她的语气,依旧一脸和气:“我知道你是救人心切,不过既然敢来王宫求人办事。不付出一点代价怎么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耐心些吧,父皇心里都有数呢。” 说完,也不等简凌再开口。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宿没合眼,我也有些累了,先回去补眠了。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让人给你安排一间客房?” 简凌一心想着夏的事情,并不觉得有多累,该见的人都已经见了,该做的该说的也都已经完成了,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未必能有用处。她婉拒了二皇子的好意,离开寝宫。在侍者的引导下,见到了还在等候室里打瞌睡的卓一凡。 双方一见面,都有些诧异。 卓一凡很诧异简凌昨晚一宿去哪儿呢,而简凌则对他在这里傻等一宿的行为感到很诧异。 好在双方都没事,两人打了声招呼。就朝王宫外面走去。 路上,卓一凡非常感兴趣地追问昨晚她遇到的事情,简凌只说自己见到了皇帝陛下,却没有将自己陪着对方下了一整夜飞行棋的囧事说出来。 “你既然见了陛下,有没有把夏将军的事情告诉他?” “嗯。” “那他怎么说?” 想起二皇子跟自己说的话,简凌淡淡说道:“陛下应该是心里有数吧,不过具体的结果……谁知道呢?!” 皇帝陛下那边已经尽力了,再逼下去说不定会其反弹作用,她在心里琢磨。回头还得再想想其他渠道…… 走出王宫,凌晨的温度有些低,简凌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将外套拢紧。车子早已停在门口,卓一凡很有绅士风度地脱下外套,默默地批到简凌肩上。然后快步走到车边,帮她拉开车门。 简凌刚走到车门口,后面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请问您是简凌小姐么?” 闻言,她转过身,见到一个身穿军服的年轻男人正看着自己。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来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方抬手行了个军礼:“您好,我是内部审问科的查尔,负责将人带来送给您。” 说完,他就侧过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简凌愣住了。 就在前面的不远处,一身笔挺军服的夏站在那儿,隔着朦胧的晨雾,笑得眼睛都弯了。 原本还在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的简凌,大脑一下子都当机了,她很想要扯动嘴角,像平常那样淡淡地笑一笑,跟他打个招呼,问一句这不是梦吧。可是张了张嘴,她却发不出声音,觉得有什么如鲠在喉,一股热意顺着泪腺往上涌。 她松开抓住外套的手指,一步一步走过去,高跟鞋落在地上发出的轻微叩击声,像是链接了她的耳膜,每一下都提示她又近了一步。 在他面前站定,她静静看着他,虽然指尖都因为欢喜而颤抖,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清晰镇静:“怎么出来的?” “太想你了,所以跟上头请了个假,等见到了你,亲热完了,我就回去继续蹲着。” 看着他衣着整齐,虽然脸庞消瘦了些,可精神头却很不错,说话时也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油腔滑调,并不像是吃了什么苦。 查尔站在远处,朝夏找了声招呼,见到夏点点头,他便默默地转身离去了。 一直没做声的卓一凡见到这一幕,按照他对于简凌的那点小心思,是该冲上去好好搅合一番的,怎么也不能看着情敌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可他才刚迈出一步,就注意到夏有意无意扫过来的眼刀,立刻就像是被人在脖子上划了一刀似的,本能地缩起脖子又退了回去。 不愧是当惯了将军的男人,那双眼睛比自家老爸还要碜人。 对于夏的回答,简凌显得半信半疑:“你又唬我?” 夏笑得不知深浅:“你觉得我这样子像是唬人的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简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转身就要走,夏任由她拽着,也不反抗:“你这不会是想拉着我逃跑吧?万一被抓住,你可是要跟我一起进去的!” 简凌闷不吭声,将夏塞进车里,然后跟着一起钻进去。 卓一凡赶紧也钻了进去,坐在驾驶座上,回头看后面,正要开口问问他们要去哪儿。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简凌那张可以冻死人的脸色给吓了一大跳,语气顿时就变得发颤:“你们这是……” “去港口。” 三个字,掷地有声,卓一凡立刻缩回去,老老实实地充当司机。 “等等!”夏打断卓一凡的动作,透过车镜,递给卓一凡一个眼神,示意他迅速在三秒钟之内消失在车里。 屈于他的淫威,卓一凡只能推开车门,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 不大的车里,就只剩下简凌和夏两个人。 面对脸色不善的简凌,夏终于选择坦白:“这次是皇室出面,把我从里面捞了出来,不会再回去的,别的。” 简凌心里一动,看来那个老顽童不仅守信用,办事效率还真挺快!她的面上依旧沉着:“一分钟一张脸,我真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上一分钟的你,还是这一分钟的你。” 原本只是想要活跃活跃气氛,却没想到引得简凌这么反感,夏立刻就低下头,摆出深刻检讨的姿态:“亲爱的,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信口开河,我这张嘴就是欠,回头就找根针缝上去,再也不瞎说话让你生气了。” 面对炸毛的媳妇儿,夏渣渣坚决要顺毛捋,认错态度绝对好得没话说,就连眼底的嬉笑之意都少了许多。唯一不合时宜的,就是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悄悄顺着简凌的腰侧来回抚摸。 简凌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刚从审问科里出来,现在就开始不安分了,看来审问科对你还是留了情呐?” “我可是威尔士帝国最厉害的将军,在本将军的威慑之下,他们敢不留情嘛?!” 听到这话,简凌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去和他瞎扯,直接伸手就去扯他的衣领。 “哎哎,这大白天的,你这么做有伤风化呐,”夏嬉笑着躲开她的手,身子却又厚脸皮地凑过去,像只大花猫似的往她身上蹭了好几下。 简凌推不开他,索性顺着他的势头,贴过去吻上他的唇。 熟悉的气息在亲吻中相互纠缠,这些日子的分离像一把催情剂,将原本只是调笑的一点小火苗迅速燃烧起来,变成了一发不可收的燎原之火。 尚存一丝理智的简凌趁着接吻的空隙,伸手解开他的衣扣,手指探进去,目光往下瞟,却见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即便被绑上了厚厚的纱布,可是仍有鲜血从伤口溢出来,染红了纱布。 她稍一用力,将他衬衣的扣子全都扯开,看着他胸口染满血的纱布,脸色一变再变:“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放心,我没事儿,都是些小伤,”他又把衬衣的扣子合上,按住心底那股蠢蠢欲动的欲望,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回头你再给我上点药,很快就能好了,我做梦都向着媳妇能穿着白大褂挂着听诊器,跟我一起玩角色扮演的情趣游戏~” 虽然知道审问科那种地方不用刑非不可能的,但想到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见到他那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火气蹭地就冒了上来,可却怎么都发不出来,因为比起恼火,她更加觉得心疼。 她推开试图抱住自己的夏,再次帮他把衣服解开,拍掉他不安分的手,她皱眉:“别乱动,我帮你看看。” 看着她小心翼翼拆解绷带的专注样子,夏忽然轻声说了一句:“这些天,我很想你。” 91. 那咱们就来玩SM游戏 听到这话,简凌手下微微一顿,嘴上却依旧不肯放软:“回头再跟你算账。” “嗯,你想怎么算账都行,”他不管她还在拆解纱布的手,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低头在她的发间蹭了蹭,“别动,就这么让我抱会儿。” 简凌果然就不动了,她不敢将手放在他的胸口,只好将顺势抱住他的背。 她原本还想问他在审问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想起他身上的那些伤,就什么话也问不出口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什么话也不说,气氛恬淡温暖。 偏偏就有那么些不识相的人,敲响了车窗玻璃。 两人回头,却见到司仪官就站在外面。 夏不舍地松开简凌,将扣子系好之后,推开车门,拉着简凌从车上走下来。他看着面前的司仪官:“父皇让你来的?” “是,陛下睡下之前,特意嘱咐我来接您回宫,说是都到家门口了,正好可以全家人聚一聚,”说到这里,司仪官看了看他身后的简凌,礼貌地颔首行礼,“还有简小姐也是,一宿没睡,怕是早就累了。房间早已经准备好了,请好好休息,陛下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希望您能喜欢。” 听到媳妇儿一夜没睡,夏回头看了一眼简凌,低声问道:“你昨晚干什么了?” 简凌还在琢磨那一句“父皇”的称呼,神情木然,面对夏的询问,也只是简单地吐出两个字:“下棋。” 一听到是下棋,夏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难怪那个老顽童会这么好心,主动伸出援手将他从审问科里捞出来,原来是欺负他媳妇儿一整晚,真可恶! 他揽住简凌的腰:“走吧。” 看见他俩往王宫里面走去,被遗忘的卓一凡张了张嘴。很想问问自己要怎么办,过河拆桥也不见这么快的啊?! 幸好司仪官早有准备。礼貌地对他说道:“您是简小姐的朋友,如果您不介意,请到王宫休息一下,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客房。” 卓一凡虽是将军之子,但亲自进到王宫还是第一回。昨晚因为一直心虚而没能好好玩玩,眼下听到对方郑重地邀请自己,立刻报以温和的笑:“那就有劳大人的款待了。” “不必客气,请随我来。” 进了王宫。简凌被夏拉着东转西转,来到三楼的一间大套房。 他谢绝了所有侍女的服侍,关上房门之后。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他脱掉外套,打开酒水柜,随手拿出一柄朗姆酒,倒了满满一杯,正要喝下去。却被简凌一把抢过去。 她的脸色很不善:“身上有伤还喝酒?你是想自虐呢!” “我只是想要喝杯酒提提神,”说到这里,他的眼底流露出几丝倦意,伸手揉了揉鼻梁。 见他这样,简凌放下酒杯。伸手帮他按住太阳穴,轻轻地揉捏:“你多久没睡了?” “从进去到现在。就一直被审问科的那群家伙瞎折腾,一个星期没合眼了。” 他微微眯起眼,舒服地享受媳妇儿的按摩。 听到他的话,简凌脸色微变,帮他又按摩了一会儿,然后扶他到床上休息。头一沾床,他的眼皮子就像是有千斤重,不停地往下压。 她担心他会睡得不舒服,便想帮他把衬衣换了,在脱掉衣袖的时候,她的目光忽然又是一沉。 在他的手臂上,留有很多细密的针孔。 她轻轻抚过那些针孔,低声问道:“他们给你用药了?” 夏这个时候已经快要睡着了,但听到简凌的话,还是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两句:“没事,不是什么毒药,不会死人的。” 连续三天三夜的疲劳轰炸,加上审问官不停地重复审问一个问题,正常人早就撑不住了,为了能让他一直保持清醒,注射药物是必然的。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增加神经系统负担的药物,这种东西虽然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可是见效快,最重要的是针孔过一两日就会消失,不容易被发现,就算真的弄死了什么重要人物,也不会给人抓住把柄。 简凌默不吭声地帮他把衣服换好,顺便帮他把身上的伤口都上了药,重新包扎好,然后帮他盖上被子,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好好睡吧,有什么事就叫我。” 她直起身,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夏一把抓住手腕。 原本已经合眼的夏,此时睁开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起睡。” “我不累,不想睡,”简凌想要抽出手,却发现他拽得特别紧,又见他露出一副想要吃糖的孩子模样,心立时就软了,“好吧。” 夏松开手,眼巴巴地瞅着她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由于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简凌刻意挨着床边睡,尽量与他保持最远的距离。 偌大一张床,两人之间隔着足有一米多宽。 简凌起初还放着夏会不安分,见到他已经闭上眼睡着了,便放下心来,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不知不觉地合上眼睡去了。 她睡着没多久,床边的夏忽然一个翻身,整个人如同翻煎饼似的,转眼就将简凌压了个压实。 简凌被他压得五脏六腑都震了一震,想要挣脱,却发现他就像只八爪章鱼似地仅今年在身上,根本连多动一下都不行。她又不忍心叫醒他,只好任由这只大章鱼的脑袋埋在自己的颈间,温热的鼻息喷在脖子上,又痒又麻。 简凌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他的脊背,轻轻地拍打。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反正等她醒来的时候,某只大章鱼已经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了不少时间。 他低头在她脸上啃了一口:“你睡得可真香。” 许是因为这几天为了夏的事情一直焦急,她的脑子一直绷着那根弦,现在见到人没事了,忽然一下子松开了,不免有些意识过剩。现在睡一觉醒来,她觉得精神头好了不少:“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刚才侍者来敲过门。我没搭理他,估计应该是到了快吃晚餐的时候了。” 一听这话。简凌立刻就从床上坐起来:“这么晚了?!” 除了工作需要,一般情况下她的日常作息都很有规律,以前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在白天睡上一整天,这回可真是开了先河。 夏又将她按下去:“累了就多睡会儿呗,反正晚餐随时都有吃。饿了就让人送到房里来。” 听到这话,简凌也不挣扎着再爬起来,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换了旁人,被简凌这么盯着看肯定得头皮发麻。只有夏这个不要脸的货能笑咪咪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的自得:“看得这么入神,是不是终于发现了你老公特别有魅力?” 简凌懒得与他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老实交代,你是怎么被抓进去的?” “上头说是因为摩尔的身份问题,怀疑他是帝国的间谍,而我是414基地的最高负责任,这件事必须由我负全责。” “所以你就被大张旗鼓地抓进去了?”她摆明了不信。 夏躺在她身边。右手肘撑在床上,左手抓住她的发梢把玩:“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比较能说得出的原因而已,另外还有人怀疑是我帮助摩尔混进了414基地,指证我有通敌叛国的嫌疑。” 听到这话,简凌眉头微皱:“胡扯。你的位置都这么高了,通敌叛国还能图个什么好处?!” “就是因为位置太高了。才遭人眼热啊,”他一边笑着感慨,一边又开始不安分地将手伸进来她的衣领里,“特别是这一次我从苏瑙帝国带回来那么多的钱和好处,少不得又要给我一番嘉奖,如果再让我打几场战立几个功,指不定过两年就能升到上将的军衔。整个威尔士帝国总共才三个上将,我如果成为第四个,到时候军部势力必须重新划割,得有多少人的利益要受到损害啊?!” 简凌听得很认真,没心思去搭理他那只不安分的咸猪手:“这么明显的栽赃,他们真能做得那么肆无忌惮?好歹你也是个大将军吧。” “内部审问科隶属军部高层,国议院那边觉得只要不闹出格就可以了,绝对不会大发慈悲地越界伸手支援,至于皇室……”他的手停在她的胸前,指尖划过细腻的肌肤,眼神立刻就暗了几分,“我虽然是皇帝的儿子,不过自小没长在宫里,跟父皇和弟弟的关系都不太亲密,他们这次能赶在我被弄死之前出手,对我而言已经足够惊讶好久了。” 简凌沉默了一下,终于问出了自己从早上一直到现在都很在意的事情:“你是皇帝陛下的儿子?” “嗯,”他一边轻柔地抚摸她的身体,一边又往她身边靠了靠,鼻尖几乎都快要挨着她的脸颊了,“你这次误打误撞找到了父皇,正好让你们见一见,将我们的事情告诉他,再找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 说完,他又忍不住在她脸上啃了两口,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火苗。 简凌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你想得倒是挺好,骗了我那么久,这就想我乖乖地嫁给你?!” “不然你还想我怎么赎罪?我的身体和财产都已经归你了,你要是真觉得不爽,那咱们就来玩SM游戏,你喜欢蜡烛手铐还是小皮鞭呢?” “……”要不是顾着他身上的伤,她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床,尼玛真是太不要脸了! 夏厚颜无耻地抱着她,一边上下其手,一边无耻地狡辩:“我要是见人都说我爸是皇帝,回头别人该怎么看我?最重要的是,军部那群老家伙还会这么容易让我当上将军吗?再说了,不是我骗你,只是你没问而已,你要是问了,我肯定老实地全部交代。” 92. 见家长 夏的真实身份着实让简凌吃了一惊,但除此之外,却没有让她再表现出除了惊讶以外的情绪,易地而处,她其实能够理解他的做法。 皇室的身份能让他享受到至高的荣誉,同时也能将他的其他道路全部截断,更重要的是,他虽然留着皇族的血,可他却并没有如寻常皇子那样享受过一丝因为这个身份带来的优越之处。 以一个皇子的身份出生,却没有以皇子的身份长大,他这一路走来比任何人都来得艰辛。如果再被皇子的光环抹掉他所有的努力,别说是他,就连她都会觉得心疼和愤慨。 她被夏压在床上吃豆腐,试着推了几下,顾忌他身上的伤,她没敢用大力。结果可想而知,他贴得越来越近,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眼睛里全是燃烧的情欲。 简凌被他摸得身子也有些热了,知道再这么下去肯定得失火,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你身上的伤口刚刚包扎好,不能乱动,万一再裂开了,回头我可不会管你,到时候你自己上军区医院去找人处理。” 他一边麻利地撩起她的裙子,一边埋头在她脖子边啃啊啃,嘴里含糊着说道:“你要不给我治,那我就在你面前痛得满地打滚,看你舍不舍得。” 面对他近乎无赖的回答,简凌无语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敢不敢再无耻一点?!” 似是为了回应她的鄙视,他一只手顺着内裤,滑进了她的下身,手指稍一用力,立刻就有一股强烈的触电感从下身往上冲,直达她的大脑。 眼看着他是不打算罢手了,简凌咬了咬牙,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你得让我把裙子解开吧?” 扯了半天也没把裙子扯掉的夏听到这话,立刻笑眯眯地松开手。一边迅速把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衣服拔掉,一边用眼睛去吃自家媳妇儿的豆腐。 她脱完之后。让夏老实躺着,自己张开腿骑上他的大腿,却没有坐下去:“别乱动,要是等下伤口裂开了,甭管做没做完。你都给我自己下床去上药。” 夏老老实实地躺着,双手紧紧搂住她的细腰,墨眼之内盛满了璀璨星辰:“一边做爱一边上药,其实也挺有情趣的~” 简凌一边小心地避开他身上的伤。一边伸手在他的大腿内侧徘徊:“我给你上毒药,毒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货。” “嘿嘿,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简凌忍不住又甩了他一记青葱白眼,原本只是无意的一瞪,此时此刻在夏的眼里,却觉得比什么都来得美丽。她的鲜活,她的温度。她的一举一动,像是与他的神经连着千丝万缕,轻轻一动就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 那些被压抑在心底的黑暗忽然毫无征兆地涌现出来。 被关在审问科里的情景犹在眼前,不停地被人反复询问一个问题,不停地被人注射各种药物。不停地被人弄昏又弄醒,不停地在鬼门关前徘徊不定…… 他无意识地睁大眼。焦距渐渐涣散,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从指间感受到的细腻温暖,忽然又像一束阳光,将他眼前的黑暗驱散了不少。 那些温柔的气息,吸引着他不停地靠近,不顾一切地沉迷。 在被电流通过身体的时候,整个神经系统都被电得近乎瘫痪,那些该死的问题还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询问。他忽然觉得这样还不如死了痛快,可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来,就被简凌的容颜给取代。 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他开始疯狂地思念简凌,想象着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象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极端的痛苦,只能用极端的欲望去掩盖。 他就是靠着这样的方法,硬撑着熬了过来,越是想念,越是不能死。 他紧紧地抱住简凌,不给她一丝离开的机会。 疯狂地亲吻,激烈地啃咬,抵死地缠绵。 宛若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怀揣着某种惊恐的心情,吻遍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用自己几乎胀痛的欲望在她体内用力冲撞。灼热的汗水浸湿了身体,全身就像是燃烧起来了,模糊却又理智的大脑,让他化身成为一头野兽,蛮横地掠夺,不断地索取。 被他折腾到脚趾头都在痉挛的简凌,瞥见他胸前的绷带开始渐渐泛红,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来,那些被冲散了理智瞬间回到脑子里。 她焦虑地叫到:“夏,你的伤口裂开了,我得帮你重新包扎。” 夏却好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仍旧死死地抱住她,低头咬在她的肩膀上,坚硬的齿尖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鲜红刺目。他看了一眼,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顺着她的肩膀不停往下啃咬。 他得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他得告诉所有人,这个女人从里到外完完整整都是属于他的。 哪怕是死,她也还是他的。 简凌又叫了他好几声,都不见他有反应,那些粗重的喘息毫无缓和的迹象。 她伸手捧住他的脸颊,强行将他掰正过来,四目相交,这才看到他眼中惨淡的漆黑。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夏,满脸的凶狠与激动,但眼底却是茫然无措,就像临死的野狼,明明已经虚弱得近乎快要崩溃,但却还是要摆出一副强悍的姿态来保护自己。 简凌真的被吓到了。 她担忧地看着他,想要问问他怎么了,可话到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末了,她只能从嘴里吐出轻轻的一句话:“我是简凌,你睁开眼仔细看看。” 不知道怎么的,这句话好像穿破了重重的黑雾,落入了夏的耳朵里。 他眼中的焦距慢慢恢复,过了很久,这才缓缓张嘴说道:“别走。” “嗯,我不走,”简凌忍住心里有的莫名酸楚,紧紧抱住他,两句光溜溜的身躯就这么贴合在一起,紧得插不进任何东西。 夏将脑袋埋在她的怀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等到心情慢慢恢复正常,他这才瓮声瓮气地说道:“阿凌,我想问你件事儿。” “嗯?” “我们还能继续做吗?” “……”简凌松开手,低头看着他仍旧屹立不倒的欲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夏丝毫不觉得尴尬,反倒笑得一脸无赖:“虽然我知道这样挺破坏气氛,可我耐不住身体的本能啊,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老公是个阳痿的货吧?!” 93. 婚事 简凌没有为难多久,夏就帮她解决了问题。 看着侍女送来的香槟色露肩小礼服,以及配套的首饰和鞋子,简凌有些诧异地看向夏:“你这些是从哪儿弄来的?” “衣服和鞋子是我早就为你准备的,之前定做好了,一直没时间去取,刚才趁你睡觉的时候,打电话让人送过来的,”夏笑眯眯地拿起衣服,放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尺寸是从你档案上调出来的,那都是大半年前的数据了,也不知道你有没有长高长胖。” 女人最见不得别人说自己胖,简凌虽然对外形不是很在意,不过对于夏的揶揄,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在嫌弃我长胖了?” “我巴不得你长胖点,”夏的目光在她身上瞄来瞄去,“肉肉的,才更有手感,你现在这副小身板,啃得我牙疼。” “……”简凌无语地从他手里拿过衣服,去到更衣室换好。 王宫的餐厅设在二楼,非常宽敞的大餐厅,长条形的餐桌放在临近落地窗的位置。外头天色已经入黑,朦胧的月色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却被璀璨的水晶灯掩盖,金色烛台上的蜡烛静静燃烧,烛火摇曳。 彼时只有二皇子封寒到了,他端着一只高脚酒杯,站在落地窗前,单手插袋,微微眯起双眼,静静观看着窗外的幽静景色。 听到脚步声传入耳中,他一如往常般勾起嘴角,微笑着转身,看着夏与简凌携手出现。 他的目光从夏身上划过,最后在简凌身上稍稍一顿。 她脖子上的那串钻石项链…… 封寒压下心底的些许诧异,放下酒杯,笑着走过去,伸手与夏抱了抱。两人松开之后,同时各退一步,毫不避讳地互相打量一遍。不约而同地笑得更深了。 “哥,好久不见。听闻你前段时间去了一趟苏瑙帝国,为我们威尔士帝国立了一大功呐!” “谈不上什么功劳,不过是分内之事而已。倒是你最近的势头很不错,才二十一岁就通过了议员海选,成了威尔士帝国最年轻的当选议员。上回父皇还为了这事宴请了许多宾客,这真是整个皇室的荣耀。” 封寒依旧微微笑着,看起来特别平和亲切:“哥,你才是皇室的荣耀。一直都是。” …… 简凌在旁边静静听着这两兄弟的寒暄,只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还不如一般的同事和朋友,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是些官方套话,言辞中的疏冷真是有够明显的。 好不容易挨得皇帝陛下的到来,兄弟两人这才停止过分客气的寒暄,一齐向皇帝陛下见礼。 等到他们抬起身来,皇帝陛下的目光很快就定在简凌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之上。神色稍变,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简凌敏感地注意到了皇帝陛下的视线,心中疑惑,打算回头要问问自己身上这串项链的由来。 结果等他们刚刚落座。皇帝陛下就主动解释了她的疑惑。 “简小姐,你身上的项链是夏送给你的吧?”问这话的时候。皇帝陛下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夏,像是为了回应他的猜测,夏淡定地回望过去,眼中满是坚定。 简凌轻轻点头:“是。” 皇帝陛下沉默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笑起来,很想普通人家的长辈,非常和蔼可亲:“这串项链是皇后的遗物,说是要夏留着送给自己的妻子,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已经认定你了。” 简凌不知这串项链的来历,贸然听到这话,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但她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从容的微笑,她知道,皇帝陛下之所以当面说出项链的来历,是在等她表态。 皇帝陛下看起来再怎么和夏不亲密,但毕竟是亲生父子,不论是从名义上还是从面子上来看,他都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在对方还没表态的时候,就先把自己的全部都交出去。说白了,以夏的身份来讲,这样的行为挺跌份的。 “说句实话,夏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挺讨人厌的,嘴巴坏做事又霸道,我曾经有好几次被他气得差点想要揍他,”说到这里,简凌顿了顿,脸上浮现出有些无奈又有些甜蜜的笑容,“不过相处得久了,发现他其实也有很多好的方面,会做好吃的饭菜,遇事也很有担当,又很会照顾人,有时候甚至比我还细心……这样的男人,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遇上,但这一次,我既然遇上了,就不打算再放手。” 这就是她的态度,非常明确,比皇帝陛下想象得还要清晰坚定。 皇帝陛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们都还年轻,一时头脑发热想要坚守终生什么的,我很能理解,但你得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敌得过时间的消磨。再火热的爱情,也终有凋零的一天,到那时候,你会发现他身上的那些缺点有多么难以忍受,而你的选择又是多么愚蠢,你确定还能像今天这样,毫不犹豫地说你想跟他过一辈子吗?” “将来的人生,我们谁也无法保证,也许下一秒就世界大战了,也许下一秒人类就灭亡了……我们不能守着迷茫的未知过日子,那样子根本活不下去。我只是希望,哪怕下一秒就世界毁灭了,至少这一刻我们是在一起的,至少我们活得真心实意,无怨无悔。” 桌子底下,一只手偷偷旁边伸过来,紧紧地握住了她。 她没有回头,依旧静静地看着皇帝陛下,不卑不亢。 看着皇帝陛下微微眯起的双眼,简凌继续说道:“或许我们现在还很年轻,有很多想法并不成熟,可一辈子那么长,我们还有大把的人生可以一起成长,一起为了想要的未来而努力。时间可以消磨一些东西,但同时也可以积淀另外一些东西,也许爱情被消磨殆尽的同时,亲情就更加坚固了,我想到那时候,我依旧能像现在这样明确地告诉您,我愿意和您的儿子过一辈子。” 她说得很含蓄,却同样很直接,让皇帝陛下忍不住轻轻一笑:“真看不出来,这会是一个十九岁小姑娘的想法,比我想象的要可靠多了。”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扫向夏:“原本还以为你只是被美色迷昏了头,没想到你的眼光原来还挺不错,要是你的母后看到这一幕,想必会非常欣慰的。” 夏一边握紧简凌的手不松开,一边点点头:“过两日,我会带阿凌去母后的坟前拜祭。” 皇帝陛下嗯了一声,表示赞同:“你离开王宫时,你的母后非常伤心,为这经常做噩梦,梦见你遇到了什么意外,还瞒着我偷偷抹眼泪。直到临终前,她也没能再见你一面,这是她死前最大的遗憾,回头你带着简小姐去见她,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遗愿。” 听到提及母后,夏的眼神稍稍显得有些黯淡:“您放心,我会好好劝慰母后的。” 简凌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便在桌下回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而此时,坐在简凌和夏对面的封寒一直没说话,他永远都是那样微微笑着。即便是谈到了自己的亲生母后,他也还是那样纹丝不动,温和冷静得像一尊瓷器,没人能看透里面装这些什么。 餐桌上,一家人一边轻声闲聊些家常,一边缓慢从容地用餐,气氛非常融洽,就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 等到主菜都被端走,侍者们将甜品端上来时,皇帝陛下忽然慢悠悠地问道:“夏,既然人已经选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听到这话,简凌和夏的手同时一顿。 夏看了简凌一眼,这才认真地说道:“阿凌还没有毕业,婚事暂时还不用太急,我打算先订婚,然后等她毕业之后,我们再正式举行婚礼。” 皇帝陛下点点头:“唔,这样也行,毕竟简……” 他顿了顿,扭头看向简凌:“我可以也叫你阿凌吗?在餐桌上叫自己的儿媳为‘简小姐’,听着实在有些奇怪。” 其实依照他的身份,想怎么叫简凌都没问题,不过想到将来要成为一家人,身为皇室,更应该讲究礼貌与尊重。 简凌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嗯,”他又接着之前的话,对夏说道,“毕竟阿凌年纪还小,婚事的确不用太着急,不过要是碰到什么意外情况,千万不要乱作决定,一定要及时通知我这个做父皇的,知道不?” 夏先是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口里所说的“意外情况”是怎么回事,立刻笑得眉眼弯弯:“没问题,要真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我一定会第一个让您知道。” “嗯,这才像话。” 就在父子两将此事说好了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封寒缓缓开口了:“既然要订婚,是不是要先通知简家的人?” 一听这话,简凌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过去了,她看着封寒温和无害的微笑面容,淡淡说道:“您说得对,回头我会亲自跟家里人说清楚这件事。” “听说简小姐和简家的关系不太好,加上简小姐之前闹出来的那些事情……”他适可而止地收住,又接着为他们提建议,“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让你一个女孩子去独自面对,恐怕会有些不妥,最好还是让哥陪着你亲自回一趟简家会比较好。” 93. 能给个拥抱么? 用过晚餐,回到房间。 夏亲手煮了一壶热牛奶,倒出一杯递给刚换下小礼服的简凌:“真不用我亲自陪你回一趟简家?” 刚才在餐桌上,她就婉拒了封寒的提议,表示自己一个人能够解决。皇帝陛下对此没说什么,默认了她的决定,对他来说,如果她连一个小小的简家都搞不定的话,将来只怕也没能力坐稳大皇子妃这个位置。 这是他对她的一次小测试,看看她这个准皇子妃是否能够合格。 夏有些明白父皇的想法,但明白归明白,自家的媳妇儿,自然最心疼的还是自己。要她独自去面对简家那一堆剪不清的烂事,他多少有些不放心。 “不用,”简凌双手捧着热乎乎的牛奶,态度简单明了,“我在简家呆了这么些年,好的坏的,也都经历了不少,正好趁这次机会,把所有的恩怨一次性解决掉。” 夏点点头,瞥见简凌嘴角沾着些牛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帮她舔干净:“真不用我帮忙?” “你自己的家务事都理不清楚,还打算来管我的闲事?” 面对她反问,夏露出非常失望的神情:“诶,你都不给我表现的机会,这样会让我很木有存在感滴~” 答非所问,简凌却没有戳穿他,很给面子地顺着话头往下接:“你要想表现,就帮我把医务科的那群家伙弄出来,被带走了这么些天,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放心吧。审问科这次针对的对象主要是我,医务科的人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刁难,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他们今天早上已经全部被释放。现在应该都回414基地了。” 听到这话,简凌方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卓一凡找到简凌。表示自己要回血红星球,问她是否同行。 “抱歉,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办,暂时不会回去414基地。回去之后,见到医务科的人,请帮忙代我问声好,”简凌顿了顿。认真地说起另一件事,“关于夏的身份,还请你不要宣扬出去,不仅仅是为了夏的隐私,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夏的身份迟早会被曝光。但绝对不是现在,如果卓一凡贸然将事情捅出去,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皇室很容易成为军部攻击的对象。皇帝陛下看似爱玩又和蔼,但能坐上皇帝这个位置的人绝对不简单,到时候真被逼急了,卓一凡肯定会成为他首先开刀泄愤的对象。 出于这层考虑,她希望卓一凡不要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搭上自己的小命。 卓一凡也不是笨蛋,听到她的劝诫。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是那种长舌之人。” 简凌亲自送他离开王宫,临别之前,卓一凡忽然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不管你怎么看,我都得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过你。” “……” 面对她的冷漠,卓一凡非但不恼,反弹嘿嘿地笑起来:“小时候上你家,看见你一个人被其他小孩子欺负,明明眼睛都红了,可就是没哭出来,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当时是我帮你赶跑了那群坏孩子。结果你却不领情,连谢谢都没说一声,扭头就跑掉了,气得我直想把你拽回来再揍一顿。” 伴随他的叙述,简凌的脑中浮现出些许模糊的记忆。他说得没错,不论是后来出现的她,还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其实都已经忘了这件小事。 简凌继续沉默着,卓一凡又接着说道:“上回在我家门口再次见到你,原本是想报小时候你忘恩负义的仇,不过我技不如人,非但没能报仇,反倒被你给修理了一番。三番两次的,我总是被气得半死,可我还是得感谢你,救了我,还掰正了我的人生。说出来可能有些丢人,不过我是真喜欢,从第一次在简家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后来弄巧成拙搞砸了你对我的印象,原本我还想认认真真地追求你一次,让你改变对我的糟糕印象,可现在看来,我似乎是完全没机会了。” 说着,他张开双手,有些惋惜,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能给个拥抱么?算是送给我这段单相思的赠别礼。” “……抱歉。” 看着她不为所动的样子,卓一凡的眼中盛满了失望,讪笑着垂下手:“该说抱歉的是我,明知道你讨厌我,还让你抱我,让你为难了。” 简凌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打起精神来:“我不抱你,不是因为讨厌你,而是希望你明白,你真正想要拥抱的人并不是我。” 他喜欢的那个简凌,早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简凌,不过是同一副驱壳罢了。 即便已经占有了她的身份,但她仍旧不想霸占这一份朦胧了多年的感情。 对于她的话,卓一凡似懂非懂:“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再见。” “嗯,一路平安。” 他拉开车门,沉默地钻进车里,启动引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简凌目送他的离开,直到车子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她这才转过身,走进王宫。穿过笔直的走道,转过两个弯,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 简凌不会拉琴,但却会听琴,只因为前世的时候,哥哥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不管是钢琴还是小提琴,他都非常拿手。简凌一直以为,如果不是出身在那个特殊的家庭,也许哥哥会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音乐家。 琴声很婉转,每一个音节都把握得相当准确,韵律如同行云流水般倾泻出来,说明拉琴者的水准相当之高。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循着琴声走进一扇大门,这里是一个室内露台。她站在白色扶栏边,低头往下看,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暖黄色舞池,一身清爽衬衣打扮的封寒,正站在舞池中央认真地拉着小提琴。 不愧是出身皇家,即便是站在上方俯视,依旧无法让人轻易将目光挪开,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与这股琴声相互融合,显得格外不同。 听了一会,简凌便打算转身离开,却没想到自己才刚动脚,底下的琴声就停止了。 “为什么不听完?是因为我拉得不好吗?” 封寒将肩上的小提琴拿开,抬头看着她,目光温和,语气却很执拗。 简凌淡淡地说道:“你拉得很不错,不论是音律还是节奏,都很精准。如果你没有练过很多遍,那只能说明你是个天才。” “那你为什么不听我把这首曲子拉完?” 简凌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想要听原因,便缓缓答道:“听你的琴声,就像是在听官方教学,每一处都很准确,可是少了几分打动人心的魅力。” “你是说我的琴声打动不了你?” “是。” 面对她毫不留情的回答,封寒很想生气,可想了一下,又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你能拉一曲么?” “抱歉,我不会拉琴。” “我可以教你……”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无奈地苦笑,“差点忘了,你看不上我的琴声,应该不会接受我的教习吧?” 如果换做寻常人,又是寻常的女孩子,见到这么一位俊美的男人无奈地自嘲,肯定会安慰他,然后同意他的提议。可简凌不是什么寻常女孩,她只是很平静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封寒一时语噎,觉得这个女人比想象中还要来得难对付。 就在他琢磨着要怎么将这番对话继续下去的时候,简凌留在一句再见,就轻飘飘地转身离去,即便是听到他在叫自己,也只当做没听见,连头都没回一下。 第二天,夏带着简凌去拜祭了他的母后,天气有些阴沉,好像要下雨。 巨大的皇家陵墓,冰冷的十字架矗立在坟上,地上的大理石碑,清晰地雕刻着威尔士第十四任皇后安杰莉娜的名字。 夏平时挺多话的,尤其是在简凌面前,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着生母的墓碑,他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这让简凌有种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错觉,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冰雕一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浑身都散发出异常强大的冰冷气息。 简凌与他并肩站着,本就不多话的她,此时更加不怎么开口。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瞅着墓碑,气氛异常寂静,但伴随时间的流失,阴云慢慢散去,几缕温暖的阳光落下来,正好照在墓碑上。 一瞬间,那些难受的东西好像全部都消失了。 简凌沉默地握住夏的手,十指相扣,温暖丝丝相连。 拜祭完了夏的母后,简凌便向皇帝陛下辞行,和夏一起离开了王宫。 简凌打算先回塞尔玛市,把简家的事情来一个了断,按道理说,夏这时候应该回414基地,但是在买船票的时候,夏也选择了回塞尔玛市的路线。 他的理由很简单:“老子这回被军务总部那群老家伙折腾得够呛,总得想办法把场子找回来吧?不然你男人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的面子,简凌不怎么关心,索性随他去了。 *********** 擦,老娘这是在刷单机副本啊?大小BOSS你们也该露个头了吧!再不出来我就要出绝招了,大招叫断更,小招叫死楠竹,你们自己选,哼哼~ 94. 一朝飞上枝头成了金凤凰 回到简家,简凌发现,简.克里斯丁的态度异常和蔼,他一见到简凌,就忙着嘘寒问暖:“你这次忽然回来,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好让我派人去接你啊。跑这么远回一趟家,是不是饿了?我这就让厨房给你做些好吃的。” 说完,也不管简凌面无表情的冷脸,立刻就让人把安吉拉叫来,让她亲自去厨房安排晚餐,最好能把她做最拿手香草奶油烙饼做出来给简凌尝尝。 奇怪的是,安吉拉也不表示抗议,当真顺着克里斯丁的意思,去厨房准备晚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简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未多言,沉默地顺着他们的意思来走。 晚餐吃的是中餐,菜式相当丰盛,当然,那一道被克里斯丁特意嘱咐的香草奶油烙饼也在桌上。 克里斯丁照例坐在首位,原本一直都是坐在末尾的简凌,这次被他叫到右边的首座坐下。安吉拉就坐在她的对面,妆容精致,虽然表情不似克里斯丁那般热情,但也一直都挂着微笑,往日对简凌的所有敌意都烟消云散,看起来真像个温柔大方的好后妈。 不仅如此,就连另外三位姐姐也都安安静静,既不对简凌冷嘲热讽,也不故意在简凌面前和父母撒娇使性子。 啧啧,多么和睦的家庭场景啊。 简凌拿起筷子,夹了块酥肉放进嘴里尝了尝,肉质还算新鲜,可惜炸得有些过了。入口之后有几分淡淡的苦味,比起夏某人的手艺可要差多了。 虽然味道不合口,但简凌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依旧不动声色地将整块酥肉都慢慢吃掉了。 见她吃得认真。克里斯丁想起古中国的习俗——餐桌上,长辈会时常给晚辈夹菜,以示关爱。 虽然他不大理解这种看起来极不礼貌也不卫生的行为是怎么来的。但他还是便提起筷子夹了块烙饼放到她碗里,笑着说道:“上次吃西餐的时候,见你没怎么动刀叉,想必是不喜欢。这次特意让厨师寻了些中式菜谱来,做了这么几道菜,尤其是这道香草奶油烙饼,可是安吉拉的拿手好菜。你吃吃看,看合不合胃口?” 简凌看着盘子里的烙饼,用筷子加起来,低头咬掉一小口。 这个时候,坐在对面的安吉拉也忍不住将目光定在她身上。似乎是很关心烙饼的味道。虽然安吉拉早已经做好被这丫头损一通的心理准备,但这道烙饼毕竟是她的拿手菜,许久不曾下厨,这次难得亲自动手,要真被人嫌弃了,她这面子里子都很会很难看。 意外的是,简凌没有损她,只是淡淡地喝了口香草茶:“还好。” 两个字,再多也没有了。虽然没有被损,安吉拉仍旧免不了心生怨念——想我堂堂的伯爵夫人亲自下厨给你烙饼,你丫不但不感恩戴德,反倒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要不是事前被克里斯丁警告过,她早就拍桌子训人了。 简凌自然是不知道安吉拉此时的心理活动,安静地用过晚餐。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克里斯丁叫住:“先别急着回房,咱们一家人好久没像样地说几句贴心话了,来来,先到客厅坐会儿,莫里斯,去沏一壶红茶来。” 面对父亲难得的关切,简凌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与他们一家人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 精致的白瓷金边嵌花枝的茶杯,里面盛着香浓的红茶,简凌安静地慢慢细饮,等着他们主动开口。 果不其然,克里斯丁随便扯了几句家常之后,终于闻到了最关心的正题上:“前些日子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因为那期的访谈节目,你如今可是成了许多人谈论的对象,大小也算是个名人了。你能取得今天的成就,我们一家人都因你而感到自豪。” 简凌淡淡一笑:“是吗?谢谢。” 四个字,说不上特别冷漠,但却让满肚子话的克里斯丁一下子就找不到能够接下去的话,到最后,他只能掩饰性地干咳两声:“那期访谈节目我也看了,还特意让人录了下来,算是为你的成绩留个纪念。” “哦。” 沉默了片刻,一直没做声的安吉拉,终于忍不住插嘴,开门见山地问到点子上:“你在电视上公开承认与夏将军的同居关系,是真的吗?” 她刚一说完,克里斯丁就给了她一个多事的眼神,随即又很快将目光转回到简凌身上,笑着解释:“你别太在意,我们也不是什么特别八卦的人,只因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作为你的父母,我们理应知道,免得你在外头吃亏上当。” 简凌放下茶杯:“多谢关心,其实这也是我这次回来的目的。” 听到这话,克里斯丁的目光微微一变,隐有期待:“有什么事尽管说,都是一家人,我们肯定不会害了你。” “我和夏打算重新订婚。” 简单的一句话,让气氛停顿了一秒。 很快,克里斯丁就露出了某种欣喜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夏将军不论是出身还是地位,都是威尔士帝国拔尖的人物,你们能够在经历过这么些事之后重新在一起,说明这是上帝恩赐的良缘。这回你可得好好把握,千万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莽撞行事。” 说起上次的事情,他就像是大脑自动格式化了一般,将他责骂简凌的所有记忆全部删除。在他眼里,简凌的价值又回来……不,是比以前更高了! 她不仅嫁了个好男人,而且自己还有军衔在身,今后的前途必定一片光明。 想到这里,克里斯丁看着简凌的眼神是越来越柔和,越来越和蔼:“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订婚?场地订好了么?请柬什么的,记得提前一个月发出去,如果觉得麻烦,也可以交由我们来帮你。简家是你的娘家,今后不管你嫁到了哪里,都别忘了自己的根在哪里,知道不?” 简凌不疾不徐地回答:“放心,我知道自己姓什么,不会忘本的。” 听到这话,克里斯丁顿时就觉得满心都舒爽了:“好孩子,你要记住,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永远都站在同一阵线上。” “嗯,我记住了,”简凌顿了顿,目露倦色,“抱歉,我赶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了,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想先回房去休息。” “行,你赶紧回房去歇着吧,明天早上可以晚点起床,我让人把早餐送到你房里。” 目送简凌起身离开上楼,克里斯丁又喝了口茶,这才起身回房。 想起刚才简凌的态度和回答,他觉得今晚肯定能做个好梦。 看着克里斯丁笑眯眯地离开,简美终于忍不住了,她把茶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放:“那个臭丫头这次可真神气了,一朝飞上枝头成了金凤凰,仗着自己勾搭上了一个好男人,竟然连我们全家人都看她脸色办事?!” 简娜和简妮也不爽,刚才在餐桌上看着父亲对简凌嘘寒问暖,恨不得将桌上所有的好菜都夹到她碗里的情景,两姐妹就觉得憋了一肚子气。 她们压了简凌十几年,却没想到也有看简凌脸色的一天,想想今后这种日子还要没完没了,更是气得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 面对女儿们的恼火,安吉拉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只不过比起年轻沉不住气的女儿们,她这个做母亲的显然要更加沉稳些:“先别急着发脾气,不管怎么说,简凌为简家结了一门好亲,今后有了个将军做依仗,少不了咱们的简家的好处。可别忘了,你们的丈夫也在军部做事,难道你们就不想将来在丈夫面前更有底气些么?” 一听这话,三个女儿的脸色都微微一变,虽然满心不甘,脸色倒也缓和了些。 见到她们都冷静些了,安吉拉又接着说道:“反正简凌都要订婚了,过不了两年就得嫁出去,以后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你们哪里还用再看她的脸色?!” 简美这才按下心头的恼火,眼中闪过几丝冷光:“等到将来和夏将军搭上关系,我们再想办法把贝蒂表妹介绍给他,我非要让那个臭丫头尝尝苦头才甘心!” 贝蒂是简家旁支家庭的女儿,按辈分与简美同辈,年纪与简凌相仿,是个出了名的大美人。单论相貌,绝对与简凌不相上下,以前在学校,没少男生为了贝蒂争风吃醋打架斗殴。 这样的一个表妹,曾经让简美和两个妹妹羡慕嫉妒恨了好长一段时间,眼下简凌攀上高枝,正好是她派上用场的大好时机。简美有自信,只要是男人,但凡见了贝蒂,必然两眼发直连路走都不动。 对于简美的提议,简娜和简妮脑子一转,立刻就反应过来,也跟着附议:“让她们去狗咬狗,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面对她们的怂恿,安吉拉没有开口同意,但也没有直接拒绝。 这件事情,还得找个合适的机会,绝对不是说的那样简单好办。 她让女儿们都回房去睡觉,打算回头再好好合计一下。 95. 宝贝,不要太感动哦 为了庆祝简家和夏将军结亲的喜事,克里斯丁特意在家里举办了一个小型酒会,邀请了不少的亲友前来。 简家虽已没落,但好歹也还盯着伯爵的头衔,大小算个贵族。这次邀请的宾客名单里,自然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贵族人家,但仔细辨别,却能发现他们之中有不少是新贵族。 所谓的新贵族,主要指的是那些经由从政和从军获得爵位奖赏的人,在那些自诩血统高贵的老贵族眼中,对于这些出身卑微的新贵族打从心眼里瞧不起。 简家本是老贵族,按理来说不该与新贵族们走得太近,但简家在克里斯丁的操作下,这几年频繁向军部的人示好,很明显是想要巴上军部那个大树,借着靠山重振简家往日的辉煌。 如今简辛已经成了上校,简凌又要嫁给夏将军,简家与军部越走越近,对克里斯蒂而言,这无疑是个很好的发展。 是以这次的酒会,来的新贵族也大多是些军部出身,宴厅之内,时常能看到身着笔挺军服的宾客走过。 身为主角的简凌只在酒会上随便露了个面,就独自上楼去了,因为喝了点酒,脑袋有些晕。她没有直接回房间,一个人来到二楼的大露台上,迎面吹来凉爽的夜风,喝了杯冰水,脑袋清醒了不少。 忽然,她的眼中上过一丝厉光,抬起手肘猛地朝后方撞过去,只听见一声痛苦的闷哼。 她抬起高跟鞋,狠狠踩在身后那人的皮鞋上。尖锐的高跟鞋跟将皮鞋踩得陷进去,几乎可以听见清脆的指骨断裂声。 简凌转过身,正要将手里的水杯往对方头上砸过去时,对方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阿凌。是我啊!” 闻言,她手下稍稍一顿,但仍旧没有放下水杯的意思。目光冷冽地盯着来人。 对方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华丽的千鸟纹礼服,原本英俊的五官,此时因为疼痛而扭曲在一起,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扶着旁边的墙壁,右脚微微弯曲。皮鞋那儿还残留着一个惨烈的凹印。 看样子,他是这次受邀前来参加就会的宾客。 见简凌不说话,他的上身稍微直起一些:“是我,莱金,才大半年不见。你这就不认得我了?未免也太无情了些!” 简凌迅速把脑海中搜索了一遍莱金这个名字,令她意外的是,这个名字如同一把钥匙,啪的一声就开启了原本潜藏在心底的那只铁盒子。 那些凌乱的记忆从眼前飞过,让简凌知道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与莱金那些纠葛。 ——与他的初次见面,在某个酒吧里,她被人下药差点被**,关键时刻是他挺身而出,救了近乎被扒光了的她。英雄救美虽然很烂俗。但她却不可免俗地落入情网,毕竟那是在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遇到的唯一一个有可能解救自己的白马王子。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甚至不惜毁掉自己的名誉和婚约,做了他的地下情人。 没错,只是地下情人。莱金出身根深蒂固的老贵族。虽然本身顽劣没啥本事,但仗着深厚的家世,早已与某个名门之女订下婚约。 之前的简凌,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而不愿意嫁给夏,甚至还为此主动找上门去求夏解除婚约。就连以前那些有关她事的绯闻,其实也是她为了能偷偷和他在一起,才故意弄出来的迷雾弹。 只可惜她斩断了所有的退路,仍旧没办法让莱金解除自己的婚约,直到那一天,她心情不好,去到与莱金初次见面的那个酒吧买醉,又碰到了那个意图下药**自己的男人。这才知道,当初的一切都是莱金设计好的,他就是看上了她这张脸,想要跟她玩玩。 什么英雄救美,什么白马王子,全都是狗屁! 她一气之下,喝得酩酊大醉,又有人见色起意,想要对她动手动脚。 她在挣扎之中,被推倒在地,后脑勺刻在了桌角上,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再后来,醒来的简凌就换了个灵魂。 看着面前被自己揍得呲牙咧嘴的莱金,简凌重新握紧手里的水杯,琢磨着要不要当做没看见他继续之前的想法将他砸个头破血流。 莱金可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使劲地揉着胸膛:“我听说你要订婚了,特意来跟你说一句恭喜,你怎么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打人?以前见你还挺温柔的,现在居然变得这么粗鲁!” “……” 见她没说话,他还以为被自己猜中了——她是因为之前被他甩了,受到太大打击,所以才性格大变。女人嘛,都是这么感情用事的生物,他都习惯了。 他强忍住胸口的痛处,又多看了简凌两眼,发现大半年不见,她长得似乎比之前还要漂亮了,尤其是身上那种淡漠清冷的气质,好似冷月秋霜般,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吸引人不自觉靠近的致命魅力。 他忍不住无奈地感慨了一句:“好吧,你的目的达到了。” 简凌挑眉,冷冷地看着这个男人苦笑的模样,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 “现在的你,重新吸引了我,怎么样,要回到我身边么?我可以考虑解除婚约,然后和你一起……啊!你干什么?!” 冰水直接泼到他的脸上,他狼狈地擦掉满脸冰水,怒目而视。不等他再开口,简凌手中的水杯已经招呼上去,狠狠砸在他的额头上,顿时头破血流。 他捂着脑袋,不敢置信地瞪着简凌,片刻地呆滞之后,立刻就扯着嗓子嚎起来。 因着这里的动静,引来了原本还在一楼宴厅招待客人的克里斯丁以及安吉拉,他们带着仆人刚一现身,莱金就捂着脑袋,恶狠狠地瞪着他们:“这就是你们的好女儿?居然公然动手打人!” 闻言,克里斯丁和安吉拉俱是一愣,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手拿水杯站在旁边的简凌。 面对他们惊疑不定的目光,简凌淡淡地说了一句:“他非礼我。” 莱金猛地扭头:“你胡说!” “我为什么要胡说?”简凌显得很平静,目光清冷,“话说回来,我倒是很想问你一句,这里是二楼,属于私人区域,你贸然跑上来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为了说一句恭喜,刚才我在宴厅露面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偏偏要等到我独自一人在这里休息的时候,不声不响地跑来找我?说你没有心怀鬼胎,谁信呐?!” 一听这话,克里斯丁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简凌现在是夏将军的人,如果真在家里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这让他怎么跟夏将军交代?!现在对他而言,什么事都比不上攀上夏将军这棵大树来得! 克里斯丁叫来仆人,架住莱金:“你的额头流血,我这就派人送你去医院。” 见到对方想要避重就轻,莱金立刻就不干了:“别想蒙混过去,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抱歉,关于你擅自私闯家宅,并且意图非礼我的女儿这件事,我会找个时机跟你的父亲聊一聊,到时候我会请他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莱金气得咬牙切齿:“就凭你的身份,给我父亲提鞋都不配,还敢要交代?我劝你还是自己去找面镜子照照,省得在这里痴人说梦丢人现眼!” 被他这么一骂,克里斯丁的火气顿时也冒上来了,二话不说就让人把他强行扔出了简家。 见到碍眼的人不见了,简凌顺手将手里的水杯扔进了垃圾处理箱,跟克里斯丁说了一声“我累了,先回房休息去了”,就绕过他们夫妻走掉了。 回到房间里,她刚把身上的礼服换下来,通讯器就响了起来,是夏的电话。 “亲爱的,听说你家在举行酒会,我也好想去~” “没什么好玩的,我呆了一会就回房了。” “那你有木有喝酒啊?” 说话就说话呗,还故意拖长每一个字的音调,像是撒娇似地打着旋儿。 简凌忍不住勾起嘴角,淡淡地笑起来,但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冷淡:“喝了一杯香槟。” “噢,喝酒之前有木有吃点东西垫肚子啊?” 简凌躺在床上,一边戳着芭芭拉的软肚子,一边慢慢回答他那些没有营养却很让人窝心的傻缺问题:“随便吃了点蛋糕。” “好吃吗?” “还行。” “亲爱的,你这个时候应该这样回答,”他顿了顿,故意捏着嗓子学女人说话,“味道很一般,完全比不上老公滴手艺,以后人家都只要吃老公做的蛋糕~” “行啊,”简凌不太爱吃甜食,不过夏做的蛋糕味道不错,可以另当别论。 “就知道亲爱的最喜欢我的手艺了,来开窗吧。” 简凌一愣,下意识往窗外看去,却只见到黑夜之中,有个圆圆的身影在扑动翅膀。她起身去开窗,许久不见的塔塔赫然出现在面前,它头上还顶着一只巨大的纸盒子,一向机械化的声音,此时也起了一丝淡淡的波动:“主人,请用宵夜。” 她的手里还拿着通讯器,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宝贝,不要太感动哦~” *********** 平安夜啦,赶紧挂出你们的红袜子,等待圣诞老人的神秘礼物吧! . 96.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为了庆祝塔塔回来,某条胖虫嗨皮地将整个蛋糕都吞了进肚子里,末了还不忘抱住塔塔圆溜溜的身子,使劲地蹭了蹭,算作对塔塔跑这一趟的辛苦费。 简凌真心觉得这条虫在某些方面跟夏相像,没脸没皮,说话做事完全没下限。 酒会结束之后,关于简凌和夏将军重新复合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贵族圈子。 这就是克里斯丁的目的,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简家已经和军部搭上关系,只要夏将军的军衔不掉,他们简家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一天比一天好。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伴随名声而来的,还有老贵族们的唾弃与嫌恶。尤其是在莱金回到家族里,将简凌动手打人以及克里斯丁蛮不讲理仗势欺人的事情宣扬了一遍,在老贵族们的眼里,简家简直跟卖祖求荣的走狗没什么两样。 老贵族们与新贵族们之间原本就紧绷的关系,如今因为这些事情,愈发紧张。 此时此刻,任何一件小事都能成为点燃导火线的引子。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根引子会染得那么快。 莱金在简家被打破头,流着血被人丢出简家门外,莱氏家族虽然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感到很头疼,但他总归是自家的嫡亲子孙,就算犯了什么事也不该由个外人来动手教训,尤其这个外人还是一条卖祖求荣的走狗! 莱氏家族放出话来,要求简家为此作出道歉,否则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简.克里斯丁虽然攀上了军部。但多少还是有些顾忌莱氏家族在老贵族圈子里的影响力,便硬着头皮给莱氏家族打了个电话,表示对这件事的歉意,希望此事能够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莱氏家族的人却并不那么好打发。也不管克里斯丁道歉的话中有多少水分,直接提出明确要求——要想化解也行,除非你们让动手打了莱金的简凌亲自上门下跪道歉。否则一切免谈! 这个要求可就真的过分了。 但这对传承了上千年却一直长盛不衰的莱氏家族来说,却是理所当然的。在他们眼中,像简家这种已经落魄到需要靠军部庇佑才能存活下去的家族,根本就跟那些卑贱的平民没什么两样,尤其简凌还只是一个私生女,卑贱者中的卑贱者。 简.克里斯丁挂断电话之后,气得当场就把通讯器给扔了出去。啪的一声砸成碎片。 莱氏家族这哪是要道歉,根本就是在抽他们简家的脸面! 先不说简凌如今的身份,就算她什么都不是,但她在名义上依旧姓简,简家怎么对待她是一回事。但如果真要让她上门去给人下跪,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今后他们简家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立足?! 他咬牙切齿,脸色铁青:“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事情闹到这一步,他也没什么话再好说了,索性不再理会莱氏家族的那些威逼。反正都这样了,他不去道歉又能怎么样,难道莱氏家族那群人还真能找上门来跟他打一架不成?! 无非就是今后在老贵族的圈子里会比较难堪而已,他既然都已经打定主意靠拢军部。老贵族的那些老古董们爱怎么想怎么看,都随他们去,他眼不见为净! 见到克里斯丁不肯服软认错,摆明了不给莱氏家族这个面子。 莱氏家族传承千年,一向自居高贵,最要紧的就是面子。简家的拒绝。直接戳中了他们最要紧的地方,当即一纸诉状,不仅告到了法院,还递到了王宫,要求撤掉简.克里斯丁的伯爵头衔。 得知消息的克里斯丁,这下子是真的慌了。 他真没想到,莱氏家族居然为了这么点小事,就闹到了法院和王宫。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他就觉得头疼不已。 关于莱氏家族状告简家的事情,一下子就闹得人尽皆知,人人都等着简家这回该如何收场。 简凌知道此事,主动找到克里斯丁,这时他正在书房里给自家三弟打电话,看样子也是在说莱氏家族的事情,脸色不好看,语气也异常冷硬。 他看见简凌来了,说了一句“这事等下再说”,便挂断了电话。 即便心情很不好,但他还是对简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让官家莫里斯煮了一壶热咖啡,让简凌坐在书桌对面的皮椅上:“找我有什么事吗?” 简凌没跟他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莱金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处理?” 一听到这件事,克里斯蒂脸上勉强维持的那丝笑容也终于垮下来了,他皱紧眉头,显得苦恼:“我没想到莱金那家伙会将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闹成这样,我……诶!” “法院那边没关系,莱家证据不足,否则他们早就让警察直接上门来抓人了,何必要绕圈子闹到法院去?不过虚张声势罢了,没必要太担忧。” 听到这话,克里斯丁的眉头稍稍舒缓了些,他不是蠢得想不到这件事,而是因为被气得头脑发昏,一下子忽略了很多细节。有了简凌的开解,他顿时觉得心里没之前那么难受了:“法院不用去管,那王宫呢?莱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这么些年来,一直和皇室极其培养关系,这次他们申请剥夺我的爵位,事后还拉拢了许多老贵族一起助阵,我担心陛下会听信他们的谗言,真将我的爵位撤掉。” 虽说他已经打定主意靠拢军部,但简家世代传下来的这个爵位,对他而言意义非凡。他不希望祖上好不容易挣来的爵位,最后竟然在自己手里丢了,将来叫他如何面对泉下的列祖列宗?! 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模样。简凌沉默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克里斯丁微微一愣:“你是说……” “我是说,斩草除根。” 饶是自认为经历过不少风浪的克里斯丁。仍旧忍不住怔住:“你让我去灭了莱家?” 说完,他又好像是猛然醒悟,苦笑连连:“我如果有本事灭掉莱家。现在又岂会担忧他们递到王宫的那纸诉状?!” “没让您亲自动手,”简凌淡淡地说着,神情平和宁静,“别忘了,简家现在不仅出了一名上校,而且就连我也嫁给了夏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另外那三位姐姐的未婚夫也是在军部任职吧?咱们现在全家人可都跟军部绑在了一起,我们要是出事,军部不会坐视不理。” “你的意思是……是让军部出面?”他有一点点心动,可又有些犹豫,“老贵族们和军部的紧张关系早就不是秘密。如果军部能一下子就端掉老贵族们,又怎么会等到今天还不动手?我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之前军部不动手,是因为碍着皇室的面子,毕竟皇帝陛下在人民心中的地位还是相当崇高的,如果贸然冲撞了皇帝陛下,激起民愤可就不好了,”简凌微微眯起眼睛,掩住眼底闪过的一丝冷光,“既然他们的靠山是皇室。我们就斩断他们与皇室之间的联系,让他们丢了这座靠山。” “……莱家与皇室往日里就往来频繁,想要离间他们,似乎有些棘手。” 说出这话,表明他已经彻底动心。 若换做平时,克里斯丁肯定不会走这么风险的一步。可是现在情况特殊,如果他再不动手,等待他的就是爵位被剥的下场。不论如何,即便是不择手段,他也要保住简家的这个爵位! 这是他从父亲手里接过家主之位时,在祖宗面前立下的誓言,绝不可破。 简凌不疾不徐地道出心中所想:“君心难测,自古帝王最是多疑,若为了权位,别说只是臣子,哪怕是父子手足,也能够倒戈相向。” “你是想诬陷莱家造反?!”他脱口而出,见到简凌眼神寒冷如冰,自知失言,赶紧压低声音,“这事事关重大,稍有差池,我们全家都得死亡葬身之地!” “高风险高回报,世事本就如此,”简凌淡淡地扫视了他一圈,显然一点都不害怕,平静得有些吓人,“现在是莱家欺负到我们头上,如果不还以颜色,将来我们简家该如何立足?!” “可……这件事太大,只要走漏一丁点风声,整个简家全部完蛋,”他虽然恨莱家的霸道蛮横,但也没想过要车上造反这种掉脑袋的大事。他犹豫着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左右不过是一张诉状,咱们想办法再去向莱家道个歉,或者去向陛下求个情,说不定这件事就能解决了。” “昨天我打了莱金,今天他们就借着这件事闹到陛下面前,喊着要剥夺爵位。就算这件事解决了,将来他们还是会找别的借口,继续找简家的麻烦,到时候您还能一个一个去道歉,一个一个去求情?”简凌冷冷地浇灭了他仅剩的那点侥幸,“您心里比谁都清楚,老贵族们和军部的矛盾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只要简家继续靠拢军部一天,老贵族的那些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闹到最后,指不定您就成了他们向军部示威的炮灰。” 这话说得直接,也说得真实。 克里斯丁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最终还是没能出声。 见到他这样,简凌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此事重大,您再好好想想吧,我先回房去了。” 说完,她就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留下克里斯丁一个人坐在皮椅上皱眉凝思。 * 天气变化很快,寒风悄悄袭来,晚上被子要盖,免得鸟脚冻坏。没事啃啃骨头,这样可以补钙,闲时记得多冒泡,剩下的光蛋们节日快乐!*^__^* 97. 我们出去约会吧!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简.克里斯丁很少出门,一直窝在书房里打电话,偶尔出去一趟,直到第二天才能出门。 简凌几乎见不到他的面,她就好像选择性失忆般,完全忘记了自己个克里斯丁说过的那番话,整天宅在家里,研究新配的药方。 晚上睡觉之前,照例会上两个小时的网,锻炼完身体,就会去网络服务中心逛一圈。 上次她帮忙寻找女儿的任务,她已经发信息给委托人,对方要求她将女儿带到第一军区总医院,说是一定要亲眼见到女儿才算任务完成。 第一军区总医院属于医务科的第一直属军医院,和军务总部一起位于具有“魔星”之称的芙蓝星,距离塞尔玛市所在的星球有三千光年,搭乘最快的一般飞船,也得要五个小时。 简凌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就跑那么远,索性将付妮思已经死去的消息告诉委托人,并且将骷髅海盗团里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当然,关于她下药诱惑海盗团自相残杀的事情,被她不着痕迹地抹掉了。 按照委托任务的内容,是要简凌将付妮思带到委托人面前才算完成,但却没有指明付妮思一定要是活的,也或许,委托人自己都觉得这么些年过去了,付妮思能不能活着还是个未知数,下意识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死。简凌这次钻了个空子,严格来说不算任务失败,只不过委托人要是真的追究起来,她也不打算真的强词夺理。 这个任务不成,她再换其他的任务就是,没必要跟一个身患绝症的老人争执不休。 也不管委托人得知女儿已死的情况是怎么样,她直接给对方留下一个通讯号码,告诉对方,付妮思的骨灰还在她这儿,想要的话把地址发过来,她到时候用快递邮寄过去。 没过两天。一个陌生号码打到她的通讯器上,对方是个声音低沉的男人:“你好。简小姐,我是付林康老先生的主治医生,敝姓谢。” 付林康就是在网上发布寻找女儿任务的委托人,也就是付妮思的父亲。 简凌淡淡说道:“谢医生,你好。” 谢医生也不与她客套。互相问候完毕,就直接切入正题:“事情是这样的,关于付老先生的女儿……他老人家跟我说了,他现在身体很虚弱。没办法跟你直接通话。如果你有空的话,希望能请你帮忙送过来,或者你给个地址。我亲自过去拿也行。” “嗯,你等下把地址发过来,我用快递邮寄过去。” “那就有劳你了,邮寄费请选择到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破费。” 简凌不介意这点小钱。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好。” “谢谢,不打扰你了,再见。” “拜拜。” 挂断电话没多久,谢医生的地址就传送过来了,简凌琢磨着今天也没什么事。索性现在就去把骨灰盒寄出去。总这么带着一个死人的骨灰放在身上,感觉实在有些诡异。 她刚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休闲装。还没来得及换上,通讯器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夏。 “亲爱的,吃过早饭了么?”说完,那边就传来一个响亮的啵儿声。 简凌面不改色地丢出三个字:“吃过了。” “那你今天有空么?” “有事?”她看了看手边的衣服,心想他要是有事找自己,骨灰的事情就推到明天再去办吧。 “嗯,我们出去约会吧!” “……为什么?” 片刻沉默,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说为什么?你是我媳妇儿,我是你男人,一起出门约会天经地义,你问我为什么?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 在夏某人一连串的逼问之下,简凌将刚拿出来的休闲套装塞回衣柜:“在哪儿见面?” 瞬间,电话那头的语气就变得和谐了,话里都透着股欢笑:“你出来吧,我就在你家门口。” “噢。” 简凌翻箱倒柜,一下觉得这件衣服太素了,一下又觉得那条裙子太话少了,尼玛就算上战场也没有这么纠结过啊! 正在舒服滚床单的芭芭拉终于看不下去了,小肉爪子一伸,拽出一条V领包臀连衣裙:“就这个吧!多女人多性感啊,保管让将军大人看得欲火焚身,恨不得立刻扑上来将主人的衣服全给撕了,然后各种XXOO,哇咔咔,多么狂野多么热血啊!” 简凌无语地看了它三秒钟,果断将它拎起来扔到一边,拿起刚才被它压住的碎花长裙:“就它了。” 简凌换衣服的速度很快,转眼就将裙子穿上了,她对着镜子将上身的白色小背心扯了扯,顺手给自己套上一件杏色针织衫,再换上一双亚麻系带凉鞋,就全部搞定了。 芭芭拉嗖地一下,飞到她的肩膀上,摇头晃脑地说道:“依照芭芭拉的建议,主人最好再去做个面膜,来个全身按摩,擦满柔滑的乳液,再喷上能够刺激荷尔蒙增长的戈蓝香水……啧啧,这一套做下来,绝对能让将军大人兴奋死了去!” 简凌没有搭理它的胡说八道,嘱咐塔塔看家,就离开房间,跟管家莫里斯打了声招呼,便走出了简家大门。 刚一出来,就见到身穿黑色夹克的夏靠在一辆黑色悬浮汽车前面抽烟,他的头发像是刚刚剪过,修得干净利落。黑色的休闲长裤下面蹬着双黑色高帮军用皮靴,脸上还架着一副黑色宽边墨镜,拽啦吧唧的样子,帅得特别**。 他一直盯着简家的大门,一见到自家媳妇出来了,立刻掐掉烟头,扔进车里的烟灰缸,然后像排练了很多次那样,将墨镜取下来,在食指上漂亮地画了个圈儿,稳稳挂到T恤领口上:“亲爱的,你今天真漂亮~” 简凌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走吧。” 说完,也不等他霸气地伸手过来抱住她来一个浪漫的亲吻礼。直接就绕过他,自己拉开车门钻进副座做好。 原本预备了一系列耍帅的方案。全都破裂成渣渣。 对此,夏大将军表示很无奈很哀怨,亏得他昨晚在网上下载了十几本约会指南,先后拟定七八个约会方案,结果才一开场。七八个方案全都被一锅端了。 尼玛这不科学啊! 路上,夏秉持着不放弃不抛弃的原则,决定再接再厉:“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去游乐场玩吧?” 根据昨晚看来的约会宝典介绍。女孩子似乎都对游乐场这种地方很有兴趣,尤其是年纪比较小的女孩子,简凌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喜欢。 “我想先去一趟邮局。” “你要寄东西?” “嗯。” 好吧。方案再一次脱离预算,夏将车子停在了最近的一家邮局。 简凌在前台输入邮寄信息的时候,夏有些好奇地看着她手边的那只盒子:“这是什么?” “骨灰。” “……” 擦擦擦!有谁出来约会还带着骨灰的?!尼玛难道一点都看不到老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粉红泡泡吗?!一点都不注意约会气氛,太过分了!摔! 简凌填好邮寄信息,注意到夏的脸色很奇怪。有些担忧:“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感受到媳妇儿的关切,那点脾气立马化成一缕青烟,被他吹到九霄云外——只要媳妇儿喜欢,别说是一盒骨灰。就算是一具骷髅架,他也乐意帮她扛着!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没。我在想要不要骑车玩?我刚才看到路边有个租车店,里面出租摩托车的。” 一想到被媳妇儿紧紧搂住自己腰身的感觉,他就忍不住笑得更嗨皮了,摩托车什么的,不要太爽了啊! 简凌办好了邮寄的事情,接下来的时间就很闲了,她显得很随意:“行啊。” 他们来到租车店,结果简凌没看中摩托车,反倒相中了一辆自行车。 注意到夏为难的神色,她很开明地说道:“你要是不会骑的话,我可以载你。” “……不用,就这么一辆老古董,我肯定没问题,不要小看你家男人!” 说完,他就果断付了押金,然后坐到自行车座位上,潇洒帅气地仰起头:“媳妇儿,走着!” 简凌坐上去,揽住他的腰身。 能被自家媳妇儿这样轻轻柔柔地抱住,夏登时就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右脚离地,猛地一踩——啪的一声,自行车倒了。 好在简凌和夏的身手不错,车子倒下去的那一刻,迅速跳到了一边,及时避免了当街齐齐摔倒的丢脸情况发生。 看着倒在面前的自行车,一向没脸没皮的夏,这一回终于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的悲愤感。 诶,想他凭借着厚脸皮的程度纵横江湖二十三年,如今终于栽在了一辆老古董自行车上,遭报应了吧?! 简凌沉默地扶起自行车,慢慢地坐上去:“走吧,我载你。” 夏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做明媚忧伤状,摆明了要媳妇儿来安慰。 “你要是不上来,我就一个人走了。” 下一刻,夏就果断抛弃面子,稳稳地坐在后座上,他幸福地抱住媳妇儿的细腰,整个胸膛都紧紧地贴在她的背上,脸颊还在她的颈子处蹭了又蹭,笑得比刚才还欢快。 简凌使劲一蹬,车轱辘转动,两个人就这么慢悠悠地出发了…… ************* 某人生孩纸,这一章是友情加更,特意写得温馨了些,等下还有一更,祝愿小宝宝健康成长~\\≧▽≦/~啦啦啦 98. 他为此而骄傲! 平日里是匆忙来去,很少有机会仔细欣赏这座在威尔士帝国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城市。 乘着微风,简凌骑着自行车,载着夏穿过大街小巷,深秋的凉爽气息扑面而来。夏的兴致很好,掏出通讯器启动录像程序,将沿途的风景尽数拍摄进来。 平静的景色,和煦的微风,明朗的阳光,还有简凌……这里有他最爱的一切。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他愿意永远汪在这一刻。 他忽然对着通讯器说了一句:“简凌,我爱你。” 简凌嘴角荡漾着柔和的笑意,没有回头,却在心里给出了肯定的回应。 人这一生何其短暂,能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不早不晚,不偏不倚,我喜欢你的同时,你正好也喜欢我,这是多么奇妙而又窝心的事情。 两个人骑了整整一个早上的自行车,中午在一条巷子里迷路了,简凌不死心地将车子骑到尽头,这才发现了一间烧烤店。 这间店的位置很偏,没什么客人,但是名字很有趣,叫做“迷路了”。 想想刚才发生的事情,还真是很贴切。 相请不如偶遇,正好两人都饿了,就一起钻进了这家烧烤店。 知道有好吃的,芭芭拉不声不响地从空间耳钉里钻出来,趁着老板和老板娘不注意的时候,摇身一变,成了八岁大的小男孩。他坐在简凌身边,两只小肉爪子搭在桌边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烤架。口水都快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夏脱掉外套,里面就穿着一件V领深色T恤,两条劲瘦的手臂在烤架上不停飞动,一下子又是翻肉。一下子又是刷酱。他甚至用这家店提供的几种普通酱料,当场调制出了一种独有的美味酱料,刷在肉片上。顿时就香气四溢。 不仅仅是芭芭拉,就连简凌也有些期待了。 夏将烤好的肉片分发给芭芭拉和简凌,然后又接着继续烤:“先试试看味道,要是觉得不喜欢,我再找老板要点其他的酱料,看看能不能再改进些。” 芭芭拉那个饿死鬼投胎的货,也不管肉片有多烫。端起盘子,就把里面的肉片全部塞进嘴里,然后又继续盯着烤架上的肉片:“好好吃,芭芭拉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快点快点。” 简凌瞅着夏一直在不停地翻烤,脸颊因为烤炉的温度而泛起些许红,衬着他嘴角的笑,看起来格外温馨。她用筷子夹起一块肉片,用生菜包好了送到他嘴边:“你也吃点吧。” 面对简凌突如其来的举动,夏微微一愣。 “怎么,不喜欢吃?”简凌正要收回来,夏忽然张开嘴,一口将她手里的食物吞下去,末了还不忘用舌尖在她指头上划过去。柔软湿滑的触感令她心弦一颤。 面对他的小动作,简凌只当没发现,继续面不改色地低头吃菜,时而夹起一些食物送到夏的嘴里。见到她都用筷子,都不用手了,想要吃豆腐的夏某人觉得不满足了,某只脚从桌子底下伸过来,夹住她的左腿,慢慢地蹭啊蹭。 简凌很想要给他一脚,但是瞅见他额角因为烤肉而冒出细密汗珠,一下子又心软了,索性随他去了。 这一幕被前来送饮料的老板娘看在眼里,她放下饮料和杯子,目光含笑地看着简凌:“您真幸福,不仅丈夫这么温柔体贴,而且孩子也这么乖巧可爱。” 简凌没有辩解,只是微笑着颔首:“谢谢。” 夏将新鲜烤好的肉片又分发出去,瞅见芭芭拉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忽然觉得真要有个孩子也挺不错的,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就可以叫他玩枪打坏人,如果是女儿的话……那就教她玩枪打流氓!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对未来又生出几分憧憬。桌子底下,他将双脚往上提了提,蹭过她的大腿,赶在她踹人之前,他又迅速收回去,老老实实地端坐在那里。 坐在他对面的简凌已经无语了,只能用眼神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殊不知这样的眼神在夏某人的眼里,竟成了另一种勾人的风情。 诶,没办法,自己媳妇儿,自然是怎么看怎么漂亮! 吃了一桌子烤肉,付钱的时候,夏摸出钱包,苦逼的发现钱不够:“媳妇儿,我的卡在你身上。” 简凌这才想起来那张黑金卡,立马拿出来刷了一下,付完钱之后,简凌问夏:“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他将钱包里的钱全部拿出来,一张一张数了,连带着将口袋里的几枚硬币都掏了出来:“原本有三百三十三个晶币,刚才租车huā了两百晶币的押金,现在还有一百三十三个晶币。” “……这些日子你是怎么活的?” 夏将桌上的零钱都收起来,得意地笑道:“哥有的是哥儿们,平时不用哥说,他们就抢着请我吃饭。” ——每天都被自家队长逼着请客的庄晓衫和苍梓表示满脸血泪。 简凌抽着嘴角:“也就是说,你这段时间都是靠蹭饭过日子?” “说什么蹭饭啊,这多难听?!我这是和兄弟们联系情谊呢!” ——这几个月的津贴被队长坑走三分之一的庄晓衫和苍梓再次流出了苦逼的血泪。 闻言,简凌二话不说,立刻就去银行又办了一张卡,将黑金卡里的钱转出来一部分,存进这个户头,然后将卡交给夏:“这是你一个月的零huā,不够了再来找我要……唔,每次找我要钱之前,你要记得提前找好合适的理由,你得让我知道你是由于什么不可抗拒的原因才会提前huā光了一个月的钱,记住了吗?” 夏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管的一天,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感。他捏着媳妇儿发给自己的零huā钱,想着这就是过日子的开始,既是〖兴〗奋又是满足。一个没忍住,他竟然当着银行的摄像头,就一把搂住简凌狠狠亲了一口。 芭芭拉跟在后面,见到这一幕,立刻用小肉爪子捂住双眼,然后又故意将手指张得很开,睁大了的眼睛偷看,小黑豆眼里写满了〖兴〗奋与鸡冻。 尼玛现场版啊有木有?!这就亲吻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脱衣服啦?再然后就该紧紧抱在一起,XX,XX…… 想着想着,芭芭拉从脖子根一路红到了头顶,整个人就像是蒸熟了似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更金子似的,亮晶晶啊亮晶晶。 将钱的事情解决掉之后,夏问简凌等下想去哪儿。 简凌推着自行车站在银行边上,抬头看了看和煦的阳光,忽然觉得全身都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想动:“你呢?” “我想找个地方,抱着你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电影。” 简凌微微眯起双眼:“好啊。” 两人一拍即合,先去将自行车还了,然后找了个颇有情调的酒店,两个人开了间房,洗完澡换好衣服,两个人就开始滚床单了?噢,不不,事实是他们洗完澡之后,的确坐靠在床上安静地观看三维立体电影。 简凌坐在左边,夏坐在右边,芭芭拉这个不要脸的电灯泡就笔直地坐在中间。 瞧,多么和谐的一家三口啊! 去泥煤的一家三。!夏忍住吐血的冲动,面色铁青地看着面前的爱情电影,每次看到男主和女主亲热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想到自己抚摸简凌时的感觉,想啊想啊,于是就勃起了…… 羞耻吗?不,这是作为一个好男人应该具备的硬件条件,他为此而骄傲! 但,如果中间这坨碍事的白肉团子能够消失,他会觉得更加骄傲,真的,他发誓! 之前看到芭芭拉临时萌生出来的生子想法,在此刻被他全部掐灭。 不要孩子,绝对一个都不要!媳妇儿是他一个人的,他们要过一辈子的二人世界! 简凌不爱看电影,她只是很享受此时这种精密的氛围,没有人打扰,就好像时间的脚步都慢下来了,全身的骨头都快散开了。 前世里一直为生存而忙碌的她,几乎体会不到这种闲适的生活,即便是重生之后,她好像也一直在为各式各样的事情而奔波劳碌,她就像是天生的劳碌命,呵。 在电影主角的深情对白中,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身子缓缓朝右边倒下去,不轻不重地压在夏的肩膀上。 夏悄悄抬起左臂,将她揽在怀里,眯着眼睛电影。 坐在中间的芭芭拉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两的行为,依旧泪眼婆娑地看着电影——麻痹的这电影实在太搞笑了!男主明明喜欢却又不肯面对时的怂样太傻帽了,扭扭捏捏地像个小受似的,跟男配那个面瘫冰山脸最配了有木有?! 睡到模模糊糊,简凌再睁开眼的时候,电影已经播完了,芭芭拉也不见了,估计是回空间里了。 夏搂着她,温柔细密地亲吻,鼻息温热。 她也伸手搂住他,睡意还没完全醒,意识一片模糊,只知道后来身体很热,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虽然有些难受,可她还是紧紧抱着他,感受身体传来的亲密温度。 房里的灯光很昏暗,迷糊的意识中,他们几乎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但他们却很清楚的知道,现在亲吻自己的这个人,正是自己找了许久的那个人。 咳咳,更得有点晚,顶锅盖遁走~!!! 99. 一夜暴富 骨灰邮寄过去之后,简凌不仅得到了想要的网络积分,同时还获得了付林康名下的所有的财产。 当律师将财产清单交给她的时候,她这才知道,当年穷困潦倒的付林康早已靠着做军火生意发家致富,虽然因为绝症,花掉不少的钱财,但仍旧算个小有名气的富商。他没有亲人,所有的身家财产折合成现金,全部过户到她的名下,数字足以吓死一个普通工薪阶层。 简凌看着户头上那些眼花缭乱的零,一瞬间有种不大真实的感觉。 神马叫做一夜暴富?她这就是! 要是付妮思泉下有知,知道自家老爸原来已经成了个大富翁,只要她一会去就能继承大笔财一夜暴富产的话,她还会不会因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后悔? 命运果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决定人生的永远都不是环境,而是本心。 简凌和律师在网上做好遗产交接手续之后,就没再去管户头上的钱,直奔虚拟图书馆,顺着旋转楼梯一层层往上搜寻。 图书馆的每一层都备有书籍检索仪,她只要输入“兽族”二字,就能找到这一整层跟兽族有关联的书籍资料,相当便捷。只可惜更兽族的资料非常稀少,饶是一层层搜索,能找到的信息仍旧少之又少。 她花了整整两天时间,终于爬到了图书馆的顶层,照例输入兽族这个关键词,意外的,竟然搜出一份隐藏文件! 这份文件的名字就叫“兽族”。与其他文件夹不同,它没有标明该文件夹对应的书架,就连每个文件夹都应该具备的编码也都没有。 光秃秃的“兽族”二字,简洁得有些过分。 简凌抬起手。想要将它点开来看看,手指在即将戳碰到它的那一刻,忽然停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文件很古怪,心底隐隐有一夜暴富些不安,好像只要一点下去,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第六感,放弃了去点开这个文件的想法。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平时看起来异常冷静理智。可在某些特殊时候,她又会特别相信自己的直觉。不问道理,只要感受到危险,就会立即停止继续,前世也正是因为这个。让她避过了不少的祸事。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将搜寻到的资料整合了一下,发现有关兽族的记载都显得非常零碎,像是刻意被人抹掉了,只余下某些散落在各处的只言片语,根本无法完全地将它们组合起来。 既然有人在刻意隐瞒,那为什么刚才还会在顶层找到一个有关兽族的文件夹?有能力销毁那么多的书籍资料,不可能连一个这么明显的文件夹都没发现。 那么明显的文件名,简直就像是在吸引所有要寻找兽族的人前来点开它。至于点开之后的后果,简凌觉得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就这么放弃那个文件吗?不,好不容易发现一点线索,她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现在不是打开它的时机,她得再去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什么可靠的方法。可以不打开文件夹就能调出里面的东西。 在她专注于搜寻有关兽族的信息时,威尔士帝国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莱氏家族涉嫌叛乱,已经全部被逮捕。 说是涉嫌叛乱,但却不说清楚叛乱的动机和目的,就连皇家法庭进行审判的时候,都是采取的封闭式审判,拒绝任何记者媒体的访问,不论是审判过程还是审判结果,都被严格保密,无人知晓。 依照莱氏家族的名望,如果出了什么事,肯定会引起各方关注,可这一次,在政府的严厉打压下,竟然出了某些知情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莱家上下三百多口人已经全部入狱。 媒体方面也都收到消息,严禁报道莱家之事,起初还有几家媒体大着胆子偷偷报道,结果很快就被发现,不但所有的报道全部被撤销,就连媒体执照也都一并收回,那几家媒体一夕之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倒闭了。 杀鸡儆猴的手段,令其他媒体全都三缄其口,不敢再对此事多做任何关注。 简凌知道这件事,是在三天之后。 她接到简辛的电话,从简辛的口中得知了有关莱家的事情,心里立刻就有了底,面上不动声色:“嗯,我知道了。” 简辛似乎对这件事很关注,再三询问简凌:“莱家这次惹上的麻烦非常棘手,不仅仅惹到了皇家,甚至连军部和国议院也被扯进来了。我收到风声,他们怀疑除了莱家之外,还有别的同伙,正在逐个排查嫌疑对象,你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呆在家里,赶紧回414基地去,实在不行的话……去找夏将军也行。” 听他这么说,简凌忽然生出几分兴趣:“哥,你是不是知道莱家这次遭殃的真正原因?” 沉默片刻,低声答道:“知道,但不能说。” “哦。” “不是因为不相信你,而是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想你被牵连进来。对你来说,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我希望你永远都能干净自在地活着。” “明白,我不问了。” “嗯,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联系我。” “会的。” 挂断电话之后,简凌收起通讯器,坐在床边静静思考,深蓝的瞳孔一片浩瀚。 她叫来塔塔:“能帮个忙么?” “主人请吩咐。” “能帮我侵入伯爵的电脑么?” “您是要控制还是破坏?” “我只想在里面找些资料,不要留下痕迹,更加不要破坏。” 塔塔的身体闪过数道彩色光芒:“伯爵大人的电脑装有最先进的防御系统,可以入侵,但要不被发现很困难。如果您坚持要执行入侵命令,成功几率只有百分之七,被发现的几率有百分之六十九,您确定要执行吗?” 简凌稍一犹豫,就点下头:“确定执行。” “请稍等,程序正在进行调试,请保持目标电脑没有处在使用状态。” “你在这里准备入侵,我去书房看看。” 简凌起身离开,为了以防万一,她甚至准备好了麻醉枪。她悄悄来到书房外,敲了敲门,却没人开门,难道里面没人?这样最好,可以方便塔塔进行入侵。 她刚转身,莫里斯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恭谨地欠身行礼:“请问四小姐是要找伯爵大人么?” “是啊,他不在书房里?” “伯爵大人昨晚出去了,刚刚才回来,正在梳洗,很快就会过来。您如果有急事,可以进去稍等片刻,我去帮你泡杯红茶。” 简凌很想说一句不用,但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不客气,”莫里斯推开书房大门,侧身让开,“请进。” 简凌走进书房,来到会客的沙发旁边坐下,莫里斯很快就将沏好了的红茶端到了她面前:“四小姐,您请慢用,有任何需要请出声吩咐,我就在门外。” “谢谢。” 作为一名高端电子管家,莫里斯无疑是非常完美的,他朝简凌欠身行了一礼,便迈着轻缓的步子,无声无息地退出书房。 简凌端着茶杯,眼睛却瞥向书桌前的一百英寸超大屏幕电脑显示器,显示器右下角的电源灯亮着,显示链接了电源,处在休眠状态。 电脑是开着的?! 她放下茶杯,起身走到书桌旁边,伸手点了一下屏幕,黑屏立刻消失,显示出原有的蓝色星空桌面。未免节外生枝,她不敢妄动,调出虚拟操作界面,选中关机选项。 电脑弹出一个提示窗口:警告,正在拷贝重要文件,是否中断操作?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简凌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扯掉电脑的电源线,电脑屏幕瞬间变成黑色。 房门被推开,简克里斯丁从外面走进来,他看到简凌正站在书桌旁边翻看一本书籍:“听莫里斯说,你找我有事?” “是啊,的确有点事想问问您,”简凌合上书本,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回书桌上,“很少见到纸质书籍,觉得新奇,就忍不住拿起来看了。抱歉,不经您的允许就乱动了您的东西。” 那本书算是珍贵古籍,克里斯丁将它摆在书桌上,纯粹就是为了装门面摆面子,书上的字他根本不认得几个,平日里从没翻过,是以并不上心。他下意识地想要电脑屏幕那边瞟,可惜简凌正好挡住了电源灯的位置,无法确认电脑是否出在待机状态。 他一边走过去,一边笑着说道:“你要是喜欢这本书,我可以送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简凌看起来很像心动了,但又竭力装出很客气的样子,“无缘无故就受了您这么贵重的礼物,我觉得很惭愧……” “有什么好惭愧的?左右不过是一本书,以后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买。” 听着他看似宠溺的承诺,简凌显得很高兴,伸手拉住刚走过来的克里斯丁,拖着他到沙发坐下。由于他的位置是背对着书桌,除非他站起来转身,否则根本看不到电脑此时的情况,只是此时做这个动作显得有些过于突兀,而他又不大愿意惹起简凌对于电脑的注意,所以选择了继续坐在沙发上,笑得和蔼可亲。 100 关系 简凌与克里斯丁说了几句闲话,这才说明自己的来意:“莱家的事情,跟您有关系吗?” 一听这话,原本还笑容满面的克里斯丁顿时就变了脸色。 如果换做是别人问这种话,克里斯丁肯定会想也不想地否定并且指着对方说这是诽谤,可问这话的人是简凌,当初是她提的建议,如果想要完全瞒过她,几乎不可能。 沉默了良久,克里斯丁方才缓缓说道:“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今后不要再问了。” 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但他的神色就已经给出了答案,简凌心中有数,没有再在此事上深究下去。但为了给塔塔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她将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克里斯丁说了个把小时。 察觉到克里斯丁眼中的焦躁越来越重,目光总是时不时地网电脑那边瞥,看样子是耐心已经快要见底了。 再拖下去,只怕就要引起怀疑了。 简凌估摸着这个时间应该足够塔塔完成目的了,随便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克里斯丁也不挽留,说了一句再见,就迫不及待地往书桌旁边走去。 伴随关门声,克里斯丁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电源显示灯——他记得今早一回来,就首先开了电脑! 难道是有人动了他的电脑? 想到这里,他按下开机键,可是按了好几下电脑也没反应,他弯腰仔细找了找。才发现电源线被扯掉了。他心中一紧,来不及想别的,第一件事就是插上电源,开机。输入密码,调出绝密隐藏文件夹…… 还好,文件夹完好无损。只可惜拷贝被中断,命令运行失败,他得重新再拷贝一份。 他一边重新给电脑发出拷贝命令,一边将莫里斯叫进来,问清楚今天早上都有什么人进了他的书房。 而莫里斯给他的答案很简单——只有四小姐简凌一个。 克里斯丁看着正在执行拷贝命令的电脑屏幕,目光越来越阴沉…… 与此同时,简凌已经回到房间。塔塔向她报告:“成功入侵目标电脑,所有资料全部复制保存,主人要现在进行查看么?” “不,”简凌急忙地将几件急用的衣物收起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说完。她就将塔塔扔进了空间里。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是莫里斯的声音:“四小姐,伯爵大人有事找您。” 简凌放弃走正门的想法,无视掉外面越来越急躁的敲门声,直接从窗子旁边的安全通道跳出去,落入早已停靠在外面的悬浮汽车。她刚抓住方向盘,卧室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强行撞开,发出厚重的撞击声。 看到简凌要离开,莫里斯立刻执行主人的命令——如果她不安分或是想要逃跑。就立刻将她捉起来! 简凌头也没回,启动引擎,猛地一踩油门,车子立刻如同离弦之箭,嗖地一下就飞出去老远。 莫里斯立刻使用遥控命令,将自己的车子叫来。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简凌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成一个小圆点了。他却一点都不慌张,有条不紊地换挡加速,脑子里的程序正在不停计算怎样才能最快追上目标人物。 简凌的车技很不赖,至少玩了这么些年,她还没碰到过什么不可战胜的对手,但莫里斯,却是这些年来的头一个。 虽然说出来可能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莫里斯的确是很优秀的机器管家,综合性能甚至比塔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凌从车尾摄像头看到,后面那辆车越来越近,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尽管对方只有一个人,但是她绝对不能被抓住。 莫里斯不是人类,她的麻醉剂对他没有用处,而且他的身手很不错,如果硬碰硬,她不确定自己可以讨得太大的好处。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什么的,那是莽夫才会干的事情,她得好好活着,必须得活着。 她微微眯起眼睛,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在半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然后与旁边一个高耸入云的建筑物擦身而过,钻进一片全是高建筑的商业区。 她一边费心思与身后的追兵周旋,一边从空间里放出塔塔:“帮我把刚才复制过来的资料调出来给我看。” 塔塔是机器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永远都能忠诚地执行主人的命令,哪怕现在是被人追得抱头鼠窜的危险情况下。它的身体闪过数道蓝光,然后将体内储存的资料全部整理完毕,形成立体影像。 紧密的高建筑楼层聚在一起,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这让简凌的躲避相对要容易得多。趁着身后的莫里斯被甩开一段距离的空档,简凌分出一点思绪,目光扫向旁边的立体影像。 仅仅只是一眼,就让她思绪一顿,差点直直地撞上前面的高楼。 好在她反应及时,赶紧将车子掉了方向,堪堪躲过这一劫。 影像上的字有很多,她别的没看到,就看到最后出现的那两个字——“兽族”! 由于还要分神甩开身后的莫里斯,她没法看得太仔细,只能粗略地将这份被克里斯丁藏起来的绝密文件扫了一遍。 整份文件的内容并不多,从头到尾出现最多的是一个人名——“梅奇”。 他的身份并没有在文件中详细说明,简凌只能从一些只言片语中猜测出,这个梅奇应该是威尔士帝国的一名军人,军衔似乎还不低。文件中的大部分文字都用在说明梅奇的身体构造上面,身为医生的简凌,对于这些专业名词并不陌生,然而,让她十分惊心的是,那些描述并非正常人类。 利爪、獠牙、竖瞳、皮毛…… 这些词眼组合在一起,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自己在苏瑙帝国时变身的情况。 看到文件最后的鉴定,指明这个梅奇确属兽族后裔时,她一瞬间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同样的变身,说明她很有可能同样是兽族后裔。 难道说她这具身体的生母其实和兽族有某种血缘上的关联? 这只是她的一个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但目前除了这个可能,她似乎没有其他的说法可以解释现在的这个情况。就在她为此纠结不已的时候,塔塔将最后一部分文件放映出来,那是一张半身照,是梅奇的照片。 干净利落的金色短发,湛蓝如海的瞳孔,五官端正英挺,纯黑色的军服穿在身上,一如拯救世人的天神,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凛然正气。 简凌因为这一张照片,整个人都愣住了,连方向盘都忘记抓紧,车子与一栋高楼发生激烈摩擦,半个车身都被撞坏。 紧急时刻,她对塔塔发出指令:“将这份文件以匿名的形式,立刻发到安全局的手上。” 收到命令,塔塔迅速收起立体影像,将所有的资料进行打包发送。 不幸中的万幸,车子虽然被撞坏,却没有发生什么恶性爆炸。 简凌坐在驾驶位上,捂住被撞破了的脑袋,没有去管身后追上来的莫里斯,茫然地望着前方。 那张照片上的梅奇,竟然给她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竟然跟简辛生得极为相似! 或许换了旁人,并不会觉得这两个人有多少相像,除了发色和瞳孔颜色相同以外,无论是气质还是年龄,都相差了太多。可是简凌不是旁人,她和简辛是双胞胎,某些方面远比外人要敏感的多。 第一眼看到那张照片,她就猛地想到了自家那位同胞哥哥,就好像这两个人天生就是该绑在一起的,看到其中一个,就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另外一个。 她甚至忍不住猜测,简辛和这个梅奇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当然,如果真有关系,那也就是和她也有了关系。 一遍又一遍地琢磨,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之中,直到电子交警过来拍摄案发现场,并且将她送上救护车。 101. 一报还一报 由于简凌受了伤,不能直接被送到警局。电子交警将她送到医院之后,让医院腾出一个单间,将她关在里面,等到医生帮她处理完伤口并且做完一系列检查后,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 录完关于交通事故的口供,简凌还没来得及休息,调查局就派了人过来,又是一番紧锣密鼓地审问。 审问的内容全是关于简家的事情,包括莱家被陷害、克里斯丁私藏违禁资料等等。 简凌的回答半真半假,只说自己是无意间发现了父亲的秘密,为了避免父亲越陷越深,就将他电脑里的资料偷了出来交给发给安全局。 不论调查局的人问多少遍,她的回答都是这几句,实在抗不下去,就借口自己脑袋被撞倒,有些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了。 鉴于医生的诊断报告,调查局虽然猜到她隐瞒了一些事情,但也无可奈何。他们临走之前,将负责看守病房的普通警员换成了调查局的特殊警员,不仅人数从两个人变成四个人,而且还都配备了枪械武器,禁止简凌与外界联系。 简凌就这么被软禁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许多事情。 最重大的那件事莫过于简家全家入狱,至于被捕的原因,名义上是栽赃陷害与谋逆,至于实际的原因……除了皇帝陛下和军部那几个手握重权的上将,基本没人知道。 在审问简家这段时间里,调查局曾三番五次派人来到医院审问简凌,原因很简单——简克里斯丁在被审问的过程中。指明说陷害莱家和意图谋逆的主意都是简凌出的。 简凌因此摇身一变,从举报人变成了重要嫌疑人。 原本还算温和的询问,渐渐也变得严厉起来。从调查局派来的那几个人的神情来看,似乎是打算。如果再不能从简凌身上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他们就打算直接将她带回调查局做进一步的审讯。 今天调查局的人已经来了第三趟,看样子他们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光了。简凌坐在病床上,望着前面雪白的墙壁,静静地思考接下来的应对方法。 依照原本的计划,她拿到那些资料之后会找个地方多一段时间,然后再用这些资料作为威胁克里斯丁的筹码,到那时候整个简家都被她捏在手里,如果她愿意。她甚至可以逼迫克里斯丁将爵位和整个简家都提前过继给简辛。 她没想到的是,那份资料的内容竟然和兽族有关,更离谱的是那张梅奇的照片,只要一想到梅奇的模样,她就会忍不住联想到哥哥简辛。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的事情肯定不简单。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让塔塔将资料传送给安全局,她知道这样一来,作为举报人的自己肯定也会被拉下水,甚至是被关入调查局。而这些,正是她的目的,只要进了调查局,在被审问的过程中,她一定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和克里斯丁见上一面。 ——资料是被储存在他的电脑里,他肯定还知道些其他内幕。 这是一个契机,她不能轻易放过。 至于怎么从调查局里出来,她就只能寄希望于夏,再怎么说他都是威尔士帝国的战神将军,或许他没办法动内部审问科的人。但区区一个调查局,她想凭借他的能力,想要应付掉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这时,她的主治医生雪丽推开门,走了进来,照例对她进行身体检查。 都只是些简单的检查,雪丽很快就做完了,她一边在床头的仪器输入数据,一边温和地说道:“简小姐,你的身体有些贫血,回去之后要好好补一补,多吃些红枣桂圆。” “谢谢关心,可我不喜欢吃甜的。” 雪丽笑了笑:“就算是不喜欢,多少也要吃点,不然你肚里的孩子生下来后营养不良怎么办?” 闻言,简凌一愣,随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什么孩子?!” “怎么,你还不知道?”雪丽又看了她两眼,确定她是真不知情,神色顿时就严肃起来,“虽然还只有一个月,胎儿还未完全成型,但经过检查,绝对是不会错的。我猜孩子的父亲还不知道这件事吧?我建议最好尽快将这件事告诉他……一个月……应该就是在苏瑙帝国的军舰上那一回。 见到简凌沉默不语,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雪丽对她又生出几分感同身受的怜惜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虽然发生了这次车祸,但你的胎儿并没有受到影响,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非常健康。当然,你现在还很年轻,或许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不过我相信,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你肯定会非常喜欢他的。” 之后雪丽又陆续说了些宽慰简凌的话,因为在她看来,简凌的神色看起来真的称不上欢快,眼神之中甚至还藏着几分暴怒。她以为简凌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具体原因她不清楚,也不好细问,只能尽力将自家那两个小屁孩的某些琐事讲给简凌听,希望简凌能够明白孩子其实也很可爱。 等到雪丽离开病房,简凌抓紧枕头,神色凶狠——封夏你个混账王八蛋,每次禽兽时都不带套子,老娘这回真的中枪了啊啊啊!!! 这个孩子来得太是时候,瞬间就将她的所有盘算全部打乱 之前她不怕进调查局,是因为有芭芭拉在,那些刑讯手段对她而言,并不会真正伤及身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可能带着孩子进调查局,万一在刑讯的过程中,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她要怎么办?! 她从摸了摸耳钉:“芭芭拉,你能保胎吗?” 芭芭拉:“……”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进调查局接收刑讯审问!哪怕可以借此知道自己这具身体隐藏的秘密,她也绝对不能拿自己的孩子去冒险! 她努力扯平自己烦乱的心绪,开始仔细思考怎么样才能尽快从这件事里脱身。 想来想去,她的脑子里最后只剩下一个办法——想办法联系到夏! 从前她做事从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压在某个人身上。因为对她而言,这个世上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可是这次不一样,她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了。满脑子都是孩子和孩子他爸。 她想着自己该怎么告诉夏,又猜测夏知道后会是什么情景,还有他们的婚事是不是该提前…… 她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不管她怎么集中精神去思考脱身的办法,但每次想着想着就会不自由住地想到孩子的事情上面去。 她觉得自己可能魔障了,这是不是传说中孕前恐惧? 擦擦擦。夏王八,这次都是你的错!!! 就在简凌快要被自己折磨疯了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忽然登门造访。 看着面前衣冠楚楚的封寒,简凌瞬间恢复正常状态,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是来看戏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 听到这话。封寒忍不住轻轻笑了,一母同胞的兄弟,他和夏的五官同样精致英俊。只不过相比夏的锐利明朗,他的笑容显得要含蓄内敛得多,如果单从习性和气质来看,他似乎比夏更像一个兄长。 “我如果说我是来帮你的,你会不会相信?” 简凌继续保持面瘫状态:“给个理由。” “如果我这次救了你,你就欠了我一份人情,以后我要是再找你听我拉琴的话。你应该不会再那么冷漠了吧?” 简凌沉默片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来听听。” “当初夏被内部审问科的人带走,在这整件事中,你参与了多少?” 封寒笑着眯起眼:“你在怀疑我陷害我哥?” “不是怀疑,是肯定。” 闻言,封寒有一瞬间的讶然,随即缓缓上前两步。动作优雅地坐在病床边:“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趣,怎么办,我真是越来越想要将你占为己有了。”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的态度已然说明一切。 简凌像是没有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厉色,淡淡地说道:“你们皇家的龌龊事情我并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是个人,不是兄弟两争抢的玩具,很多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挑明了说而已。不要试图用你争抢玩具的那一套来对付我,如果惹毛了我,我会让你明白女人这种生物其实远比你想象中要来得危险。” “你这是在警告我?” 简凌不卑不亢地直视他:“是。” 片刻的沉寂过后,封寒脸上的笑容更深更复杂了:“好吧,我承认我对你的兴趣又增加了不少,对于你的‘警告’,我全部接受。从今往后呢,我会用对待伴侣的态度来对待你,绝对的平等公正。” 这一瞬间,简凌终于相信他和夏是亲兄弟了。 虽然两兄弟说话的语气和方式很不一样,但这番话的内容可真是异曲同工,听得简凌嘴角一抽:“那么,这次你之所以来帮我,是受了夏的嘱托?” “美丽的小姐,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封寒,而不是我的哥哥封夏,你怎么能随意将我的功劳强行盖到我哥哥的头上呢?!这不公平。” “你上回陷害了夏,这一回夏让你来帮忙救人,一报还一报,你敢说这不是实情?” “……有没有人告诉你,女人太聪明会让男人觉得害怕?” “如果能让你对我感到害怕,我回头就去烧香拜佛感谢佛祖菩萨保佑。” 事实证明,简凌除了会在夏某人面前会被吃住以外,其他时候都是全身无敌状态……等下还有一章加更,嗯,估计偶不说的话,你们差不多都忘了三十张粉红票加更的事情。诶,木有人催更的赶脚真是既嗨皮又悲凉~ 102. 救死扶伤 封寒似乎和调查局的人很熟,不仅轻而易举地进到病房见到了简凌,甚至还帮她争取到了保释的特权。 名义上说是保释,其实是变相地放人,基本只要等到简家那边的罪名定下来,简凌身上的嫌疑就算是全部消除。 她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等到保释特权一批下来,简凌就收拾东西离开医院。负责来接她的人依旧是封寒,他显得非常绅士,不仅主动帮她缴清所有的医药费,还自己当司机,将她请上了自己的私人悬浮车。 路上,封寒时不时地跟她闲聊两句,她一直都是保持默不作声的冷漠态度,直到封寒说起被关进的简克里斯丁时,她的神色才稍稍发生了变化。 “虽然说你已经被保释,但你现在还没有完全这个案子脱离关系,调查局那边希望你能去见一见你父亲,好当面校对双方口供。这是规章程序,就算是只是走过场,你也得去一趟。” 说是校对口供,其实就是当面对质,看看双方有谁的口供是假的。 听到封寒的话,简凌沉默了一下:“我可以去一趟调查局,但在此之前,我能给夏打个电话吗?” “当然可以。” 简凌拿出通讯器,拨通电话之后,听到了夏的声音:“亲爱的,你没事了吧?” 虽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油滑,但听在简凌的耳里,却觉得格外踏实。就好像漂浮了许久的心,在这一瞬间尘埃落定。再没有了彷徨与担忧。 “嗯,我已经出院了。” “那就好,你先别回简家,小寒会把你直接送到我的别墅。我现在在外面办点事。你先回去休息,等我回去给你炖萝卜排骨汤压压惊。” “好,”简凌顿了顿。又说起了封寒让她去一趟调查局的事情,夏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抵抗的情绪,只是在电话那头应了一声。 “校对口供用不了多少时间,快去快回,我在家等你。” 挂断电话之后,简凌注意到封寒正透过后视镜看她,不由得眉头微皱:“怎么了?” 封寒笑得意味深长:“你跟我哥打电话的时候。看起来相当有女人味。” “谢谢夸奖。”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达调查局,简凌跟在封寒身后进去,见了几个据说是领导的人物。那些个看起来都已经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在见到封寒的时候,一般都表现为两个极端。 要么是异常拘束。问一句答一句绝不多说一句话;要么是异常殷勤,鞍前马后端茶倒水恨不得将整张脸都贴上来。 简凌心中略感诧异,这个封寒的人脉和威望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来得高深。 很快,简凌就被带到一间审问室里,见到了好几日不曾见到的简克里斯丁。他看起来非常憔悴,虽然身上的衣服稍微休整了一下,但仍旧遮不住他身上那些隐约可见的伤痕。 看来,这个调查局的审问手段也不必内部审问科来得光明。 克里斯丁一见到简凌,原本涣散的目光顿时变得怨毒狠戾。如果不是因为身上被固定了好几道锁链,他早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扑上来掐死这个不孝女。 简凌早有预料,对此见怪不怪,依照指示坐在克里斯丁的对面,双方隔着一张两米宽的大铁桌。 “你来干什么?!”克里斯丁声音沙哑疲惫,同时充满了敌意。 他就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栽在这么个私生女的手上?早知今日,他就应该听安吉拉的话,在接她进简家的第一天就弄死她。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所有的假设都只是虚妄,这几天遭受的残忍拷问才是他必须面对的事实。 简凌指了指右边的监控室,这间审问室与它只隔了一扇巨大的透明窗户,除此之外,这间审问室每个角落都装有摄像头,她和克里斯丁的一举一动都在严密的监控之下。 “我只是依照程序,来跟你当面校对口供。” “有什么好校对的?我说的都是实话,要不是你引诱陷害,我现在会被关在这里同你这个小贱种废话吗?!” “我再怎么贱,如果没有你的‘种’,我能被生下来吗。” 克里斯丁一时语噎,气得面红耳赤捶足顿胸:“逆女,混账,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竟然引狼入室?!” 简凌不想再与他在这种没有营养的对骂中纠缠,根据程序的规定,她将自己的所有口供都签下名字,然后在审问室里坐了十几分钟,算是摆摆样子。等到做完这些,她就站起身,在克里斯丁赤红的目光中站起身。 临走前,她忽然对克里斯丁说道:“顺便提醒你几句,如今事已至此,你最好别再抱着要死大家一起的心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简家的所有人都遭了秧,你若不想断子绝孙的话,最好口下留情,给简家也给自己留一条血脉。” 最后三句话,像是一把铁锤,重重地打在克里斯丁的脑袋上,让他猛地想到了一些事情。 这次简家的所有人几乎都被抓了,除了简凌没事以外,还有简辛也是安然无恙。 这么说,家贼不止一个?! 他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一口热血涌上来,喉咙处满是腥甜之味。他咬牙切齿,当初不是没想到这上面来,只是这几天被折磨得疲惫不堪,他竟是一时忘记了这些细节。 一想到自己同时被一双儿女同时背叛,他就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想他继承伯爵之位与简家财产四十几年,自认为聪明一世,却糊涂在了这一时。 在审问官进来整理口供的时候,他张开嘴,想将简辛这个叛徒逆子也一起拖到这里来受罪,也让简辛尝尝背叛者的下场!可话还没出口,他就想到简凌说的那些话,尤其是“断子绝孙”那四个字,硬生生将它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就算简辛是叛徒,可他毕竟是简家的血脉,是简家未来的继承人,只要他不死,简家就还算存在。 为了简家,为了能够延续香火血脉,他死也不能说。 想到这里,他颓然地靠在铁椅上,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庞,瞬间苍老了二十几岁,鬓边隐生华发。 简凌离开审问室之后,和一名随行警员走在过道上,在经过另一间审问室的时候,正好撞见戴着手铐脚链的简美从里面走出来。她一见到简凌,立刻就像发了疯似的,睁圆双眼,张牙舞爪地要扑过来。 她身后的两名警员立刻抓住她的双手,将她强行按住,挣脱不得的她只能嘶声力竭地冲简凌大吼:“你个贱|人杂种!害了我们全家,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断子绝孙全家人都死绝!” 简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就像看待一个陌路人,全部感情,冰冷得像一尊冰雕。 “你别得意,老天在看着,像你这种连自己亲人都敢下狠手的蛇蝎女人,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你的家人,都会因为你而不得好死!” 骂着骂着,她就放声大笑起来,像是一个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疯婆子。 两名警员赶紧将她带走。 简凌留在原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原本全不在意的咒骂,忽然像是长出了无数冰冷的触手,慢慢地将她缠起来。 遭报应吗? 她淡淡皱眉,像是有些无奈,又有些烦躁。她顺着走道,乘电梯来到一层会客厅,见到一直等在这里的封寒。她刚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和另外两名官员在谈论简家的事情,说是这次案子人证物证都很足,相信很快就会出判决结果,到时候简家上下百余口人全都跑不了。 她和封寒一起离开调查局,走道车门口,她忽然停下脚步:“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回去。” “可我答应了我哥,要送你回家。” “我会跟夏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他不会怪你。” “可是你……” 简凌隐隐有些不耐,眉头轻皱:“我想一个人静静。” 见她态度坚决,封寒也不好再强迫,正好无奈地说道:“那我先走了,你有事就打电话给夏,或者直接通知我。” 他开着车子扬长而去,简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方才慢慢往前走。 回想前世做过的那些事,她的双手沾满鲜血,那时候她并不怕报应,因为对她而言,最大的报应不过是不得好死而已。反正她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无需惦念。 可这一世,她有了亲人和爱人,她很珍惜得到的这些。当一切重头再来,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干干净净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但这一刻,她恍然间又看到了自己前世时逼死对手清除障碍时的样子。 她现在是医生,救死扶伤,如果让夏见到她现在满手血腥的样子…… 103. 你像我爱着你一样爱着我 夏办完事回到家里,知道简凌去了调查局,还得费些时间才能回来,便又出门去了商场,挑选新鲜的食材。 虽然这个年代的人们都喜欢通过网络和电话订购,让快递员将货物送上门,既方便又快捷,但夏还是更喜欢在亲自在商场挑选的感觉,他觉得这样更有家的感觉。当然,如果简凌能陪着他一起逛商场,那就更好了! 他站在卖鱼的水柜面前,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和简凌来买菜的情景,忍不住勾起嘴角,温和地笑了。 那个时候,她还对他抱着强烈的敌意,气急败坏时甚至会对他爆粗口,一切恍如昨日,没想到如今他俩兜了那么老大的圈子,最后还是绕到了一起。 想着想着,他忽然特别地思念简凌,很想现在就见到她,实在不行,能听到她的声音也好。 估摸着校对口供已经完成了,他掏出通讯器,给简凌打了个电话。 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通。 电话那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声音:“怎么了?” 夏蹲在水柜前,用手指戳了戳其中一条肥美的鲤鱼:“晚上想做条鱼,你是喜欢红烧呢?还是喜欢清蒸?或者水煮?” “随便吧,都差不多。” “怎么能差不多呢?”夏兴致勃勃地接着说道,对于简凌的冷淡早已习以为常,“红烧的话最好是用鲫鱼,清蒸的话鲤鱼比较鲜美,水煮的话肯定是草鱼更加合适……唔。我看今天的鱼都挺新鲜的,你喜欢吃哪种?”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方才吐出一句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罗嗦?” “嘿嘿,这世上能让我罗嗦的人不多。你很不幸,正好是其中最想让我罗嗦的那一个,”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得眉眼弯弯,“快说快说,你想吃哪种鱼?” “水煮的吧。” “嗯,那今晚就做水煮活鱼,”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今晚本来是想给你做萝卜炖排骨。但是我刚才看见蘑菇也挺新鲜的,要不咱们换成小鸡炖蘑菇?” “好啊。” “可这商场里的小鸡是冰冻的,做出来味道可能不够鲜美,你确定要吃小鸡炖蘑菇?” “……随便你吧。” 夏一手拿着通讯器,一手拎起一条草鱼。交给身后的智能购物车:“怎么能随便呢?你刚从医院出来,必须得好好补一补,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一定满足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那就蘑菇炖排骨吧……” 夏微微一愣,若有所思:“这个菜式比较新鲜,可以尝试一下,不过味道可能会有些油腻,相比之下,还是小鸡炖蘑菇和萝卜炖排骨要来得清淡些。” “……” 嘀———— 电话被挂断。夏呆了一下,看着手里的通讯器,想象着电话那头简凌忍无可忍的模样,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心情大好地去挑选排骨。 买好食材,回到家里。他将排骨洗干净切成块,和着蘑菇放进砂锅,先用大火煮开,再用小火慢慢地炖。 浓郁的香味顺着锅盖溢出来,实在是非常诱人。 夏捋起衬衣袖子,系着围裙,站在炉灶旁边,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看一下砂锅,一边仔细将草鱼刨开洗干净。等到鱼都弄好了,准备下锅的时候,他走出厨房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五点半,外头天色都快黑了。 想着简凌还没回来,他有些担心,擦了擦湿漉漉的双手,再次拨通了简凌的电话。 想了许久,无人接听。 他又打,还是不通。 如此循环了五遍,他终于真的急了,赶紧打电话给封寒。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劈头盖脸地一通骂:“我让你把阿凌送回来,结果人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我原本以为你就算冷血没人性,但至少还有点诚信,没想到你居然连这点诚信都没有,我可真是太高看了你!封寒,我警告你,如果阿凌出了什么事,我的一个不会放过你!” 说完,也不等封寒开口辩解,他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他担心简凌会出什么事,抓着通讯器在房间里来回转了两圈,两条眉毛皱得足够夹死两只蚊子。最后实在是太担心了,他打算出门去找人,他连围裙都没扯掉,就急急忙忙地朝门口跑去。 就在此时,通讯器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简凌的电话?! 他赶紧按下接听键,焦虑地问道:“你人在哪里?怎么现在还没回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这就来接你!” 电话那边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我在回家的路上,走得有点慢,你不用担心,我等下就能到家了。” “走得有点慢?!你在走路?你不会搭车吗?!这外头天都黑了,万一摔跤了怎么办?!”他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神情又是一顿,竟然下雪了?! 也不听简凌的辩解,他更加紧张地问道:“你身上穿了多少衣服?有没有带伞?我看到外头在下雪,地面肯定很滑,你小心点别乱跑,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这就开车去接你。” 说着,他随手扯了件外套套在身上,想要给简凌也拿件外套,却发现这里没有女士衣服。他暗骂自己的粗心,天气这么快就转凉了,他早该给她准备好御寒的衣物。 现在再去准备已经来不及了,他从自己的衣柜里拿了件最小号的厚外套,虽然对简凌来说还是宽大了些,但至少保暖性很好。 电话里传来简凌平缓的声音:“夏,我现在挺好的,你不用来接我。我想自己一个人回家。” 听到这话,夏的脚步微微一顿:“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我真的挺好,”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低,“只是有点想你了。” 原本急急忙忙准备出门的夏,忽然沉静了下来。动作不停,只是沉稳平缓了许多。他一边将衣服叠起来,装进袋子里,一边贴着话筒低声说道:“我也想你。”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如同追忆些什么似的,长舒一口气,轻悠缓慢地问道:“夏。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第一次?夏提起装满衣服和围巾的袋子,朝门口走去:“第一次见你是在我家,你那时候来找我解除婚约,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样子可真够厉害的。” “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法庭上。你说要解除婚约,冷冰冰的样子就像谁欠了你钱似的。我那时候可真够讨厌你的,一个大男人逼着个女孩子解除婚约,我想我将来要是结婚,绝对不找你这样没出息的男人。” “喂喂,你别假装失忆好不?我明明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家……还有,什么叫做没出息的男人?我哪里没出息啦?!” 电话那头传来简凌低低的笑声,随即又肯定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第一次见你真是在法庭上。从前的简凌早已经死掉,那个时候的我,其实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个简凌。” “甭管我看到的是谁,也甭管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反正现在事实就是你是我媳妇儿,我的身心都已经让你吃干抹尽了。甭想赖账!” 隐约又听到简凌模糊的轻笑:“后来我又在414基地里见到你,你帮了我,可到头来又威胁我,说实在的,那时候我真的讨厌你,觉得你这人特坏。” “嗯哼,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这种男人天生就是让女人来爱的。” 简凌对他的臭屁不置可否,继续慢悠悠地回忆:“再后来,我发现你会做菜,味道还挺好吃的,觉得挺惊讶。” “可那时候你都不夸我,”夏表示很受伤。 “你又帮了我几次,尤其是在皇家医院的那次,我忽然发现你其实特别二。” 夏穿好鞋子,关上房门:“媳妇儿太威武,我就当个二货来陪衬你就好了。” “咱们去了法院,真的解除了婚约,我以为咱两这就算扯平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今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没想到,我最后还是陷进去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对你动的心,又是怎么想着要跟你真过一辈子……” “嘿嘿,这就叫做缘分,不管绕得再远,是我的终究是我的,怎么也跑不掉,所以呢,你就老老实实跟我过完这一辈子吧。” “你还记得你写给我的那封情书吗?” 夏说:“当然记得。” “我一直都带在身上。” 夏钻进车里:“你可得好好收着,那是本将军人生的第一封情书。” “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吵架时是什么样吗?” 夏想了一下:“我们吵过架吗?” “有的,就是那次为了利安德的事情,我和你啊……” 他们说了很多零碎的事情,从最开始的争锋相对到最后的相互扶持,蓦然回头,才发现两人在不经意间已经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 说到最后,简凌的声音忽然有些轻微颤抖:“万一……我说万一,哪天你发现我其实和你想象中不一样,你千万别不要我了……” 夏顿时觉得心脏一紧,呼吸明显变得急促沉重了许多:“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会不要你?你是我媳妇儿,是我这辈子要白头到老的宝贝,我就算不要了全世界也不能不要你。”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他越发觉得慌张,油门加到最大,速度越来越快:“我承认在正式交往之前,我确定对你有过想象,可真正接触之后,我发现你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可这并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因为我知道,我之所以能看到这一些,是因为你像我爱着你一样爱着我。” ************ 一写到感情戏,情节进展就有些慢。╮(╯_╰)╭ 没想到粉红票一下子就到八十几票了,万恶的双倍粉红啊!今天太冷,手都冻僵了,加更放到明天。嗯,明天双更。 104. 不问牺牲与生死 夏有些不明白,自从和简凌在一起之后,他就总是会心慌。明明都只是些小事,可他总忍不住牵肠挂肚,甚至胡思乱想,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了简凌生气,然后她就不喜欢他了。 所以他总是竭尽心力地去照顾她,在她面前体现出自己最温柔居家的一面,遇到问题,他也会习惯性退让,哪怕这种退让只是表面的,他也能做得很漂亮,让她看不出痕迹,因为他不会给她任何吵架的理由。 可是刚才简凌在电话里说的话,却让他觉得很紧张,她的回忆听起来很像是告别。他很清楚她的性格,有什么事情总喜欢憋在心里,宁愿一个人扛着也不会主动说出来让他帮着分摊,这一次忽然说了那么多话,而且最后还说了……别不要她。 这样的话,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从她嘴里听到的。 夏不清楚她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明白她说这话的用意,他宁愿她像平常那样,即便态度冷淡语气漠然,但至少能让他猜到她在想些什么。可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慌。 他不介意厚着脸皮蹭上去哄人开心,他最怕的是,那个人走了,不在了,他连厚脸皮都找不到人。 车子越开越快,根据导航对简凌通讯器的追踪定位,他终于找到了信号的源点——是一个冷清的街边小花园。 降落停车,他推开车子,连准备好的衣物袋子都忘了拿。就急匆匆地推开车门跳下车。 夹杂着雪花的寒风灌入衣领里,冻得他头皮一紧,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他抬起头,睁大眼睛。透过漫天飞舞的雪花,看到了正坐在公园门口长椅上的简凌。 她双手抱着变成人形的芭芭拉,让它坐在自己的腿上。一大一小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长椅后面是一颗大树,挡住了部分风雪,却仍旧有遗漏的雪花飘进来,落在她的头发上、睫毛上、还有衣服上。 芭芭拉眼尖,看到了他,立刻兴奋地大叫:“将军大人,这里这里!” 原本面无表情的简凌。听到芭芭拉的叫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慢慢与夏的目光在空中接触融合。 夏没有停顿,拔腿跑过去,二话没说就脱下外套。将她压实地裹起来。他帮她擦掉脸上的雪花,又用自己热乎的双手捧住她冰冷的脸庞,等到她的体温回升了些,他忍不住俯身闻上去,急躁地舔舐她的嘴唇,似乎是要用自己的温度,驱散她体内的所有的冰冷。 简凌仍旧坐在那儿不动,微微张开嘴巴,让他将舌头伸进来。 两人舌尖相触的那一刻。像是刺激了什么,急急地纠缠在一起,激烈地攻城掠地,呼吸越来越重。 他们都好像食人花,恨不得将对方整个揉碎了吞吃入腹,从此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不知道吻了多久,热烈的气息渐渐散去,两个人只剩下轻柔地摩挲与交融。鼻尖相触,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对方的脸颊上,两个人都半睁着眼睛,看似陶醉,其实将对方的每一个细小表情都收入眼中。 被夹在两人中间的芭芭拉,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接吻的嘴唇,听着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吮吸声,忍不住眼泛精光,小脸蛋红扑扑的。看得入神了,他竟然也嘟起自己的小嘴唇,好像加入简凌和夏的亲吻中去。 没等他如愿,夏就松开了简凌的脸颊。 他看着她泛红的嘴唇,因为亲吻而水光莹润,如同粉嫩的水晶果冻,忍不住眼神一暗,顺手将她整个包入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她一口。 等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平复一些了,夏方才温和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简凌任由他抱着自己,鼻子里呼吸的全是他的气息,很温暖很踏实,声音却随之变得更见沉重:“简家可能要完了,那么多人都会死掉。” “你是觉得不忍心吗?”夏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用自己的身躯帮她挡住所有的风雪。 “人都是我害的,如果此时再说不忍心,我是不是太矫情了?” 夏微微一愣:“你害的?” 简凌轻轻靠在他身上,低声将整件事的始末说了一遍,最后抬起头看着他,眉睫轻轻颤动:“我一下子就害死了这么多人,甚至是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女人蛇蝎心肠,特别坏特别可怕?” 她问得很认真,眼睛一瞬不瞬地死死盯住他,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丝变化。 难得见到她如此紧张的模样,夏忍不住心都融化了,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啄了一口:“当初你引诱了他,但最后的选择权一直都在他手上,是他自己铤而走险要去陷害莱家。他已经是成年人,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该为自己的选择担上责任,而不是事情失败了就立刻将所有错误都推给别人,你也不必为了别人的选择来责怪自己。” 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但简凌知道他嘴里的那个“他”是克里斯丁。 她微微皱眉:“我并不是同情他,我只是在思考,自己这次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毕竟简家其他人是无辜的,很多人我根本都不认识,就这么因为我的一时私心,就无缘无故地葬送了生命。” 夏看着她越来越沉重的神情,手臂又收拢了些,下巴细细摩挲她的头顶:“我以前其实也经常这么思考过,每次上战场,总是死伤无数,他们其中大多数是敌人,但也有不少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群众,甚至还有我们自己的兄弟战友……他们其实什么都没做错,可最后他们都死了,死得凄惨无比支离破碎。有些连尸首都找不到了。我不明白这样的战争有何意义,除了死亡和分离,我没能从中找到一丁点的存在价值。” 伴随他的叙说,简凌慢慢收起沉重的心情。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庞埋在他的胸前,静静地倾听。 “可事实就是。无论我怎么质疑,战争仍旧在继续,我仍旧在不断地杀人,我就像一把杀人无数的枪,外表光鲜被人奉若战神,实际里面早已被鲜血侵蚀。每次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我只能重复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卫国家保卫我们所爱的人,我这么做是对的,我不需要有任何的徘徊和质疑。我把这个称作信仰,为了坚持信仰,不问牺牲与生死。” 这是第一次。他当着别人的面,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些隐晦想法说出来。 伴随那些干涩平缓的字眼,他忍不住低下头,在简凌的脖颈间寻求温暖的气息。就像之前那样,用她身上的温暖,驱散那些彻入骨髓的阴冷。 “阿凌,这个世上很多事情没办法说对错,更没办法去衡量它是不是过分了。因为它们根本就经不起仔细去推敲,如果你非要去撕开表面去寻求真相。结果只会让你自己陷入更加难堪的境地。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别再这么折腾自己了,学会忘记和隐忍,才是善待自己和自己爱的人的最好办法。我很担心你,别再折腾自己了,好么?” 简凌抱紧他。闷声点头,眼角慢慢盈满温热湿意。 夏将她打横抱起来,将她抱回车里,芭芭拉早已知情识趣地变回虫子形状,钻进了耳钉空间里。 车里很暖和,夏却仍旧不放心她,将围巾手套全部拿出来,一个个帮她戴上。 慢慢平复心情的简凌,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还穿着做菜的围裙,眼角的湿意没再蔓延,嘴角倒是忍不住勾了起来:“你刚在家里做饭?” “是啊,我在炖汤,鱼也刚刚弄好……完了!老子的汤!”他猛地一拍大腿,赶紧猛踩油门,飞快往家里赶。 等他跑回家,砂锅里的汤水已经快被熬干了,满屋子都是烧焦了味道。 他满分心疼地看着砂锅里黑乎乎的排骨:“完了,汤没了……” 简凌脱掉外套,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见到他正在一边洗砂锅一边碎碎念,念叨的内容全是哀悼那些排骨的话。她端着水杯站在厨房外面,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至于么?不就是一锅汤么,回头再去买点排骨炖上就好了。”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雪花:“今天就别去了,等这雪停了,外面天气好些再去。” 听到这话,夏扭过头,眼巴巴地瞅着她:“那你和我一起去?” “嗯,和你一起去。” 闻言,夏立刻就将沮丧的心情抛到九霄云外,隔空朝简凌抛了个大大的飞吻:“媳妇儿真好,排骨汤没有了,我再给你炖鱼汤。” 由于简凌答应了陪他去逛商场,他的心情由阴转晴,当晚做菜的时候还不忘哼着小调,最后做出了四菜一汤外加一道甜点。 这么多的菜,对他们两人来说显然多了,吃不完的菜当然全被送进了某条肥虫的肚子里。 晚上,简凌洗完热水澡,穿上干净的睡袍,却发现衣带不见了。 她在房间里找遍了,也没能找到,最后只能作罢,安心钻进被窝里睡去了。 夜半时分,她睡得迷迷糊糊中,有人偷偷摸上她的床,三下五除就轻松扒掉她没有系带子的睡袍,又是亲啃又是抚摸,玩得好不兴奋。 等她醒过来时,还没来得及把人从床上踹下去,就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人绑在了床头铁架上,而绑住她的,赫然是那根“遗失不见”的衣带?! 她看着正在自己身上埋头忙活的夏,额头青筋暴起:“你特么要是还想要我肚里的孩子,就立刻从我身上滚下去!!!” ************* 白天临时有事出门,更新得晚了,抱歉。等下还有一章加更,偶在努力码字中,等不及的亲们赶紧去睡吧,明天起来再看也是一样的。 105. 电视能有你老公的身材好看吗?! “恩恩,你肚里的孩子……嗯?孩子?!”夏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盯住她的肚子,“什什什……什么孩子?!” 简凌已经被他气得脸都绿了,嘴角直抽搐:“我肚里有你的孩子,你要是再压着我,回头孩子没了,你就自己找把菜刀自裁吧!” 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她没有开玩笑,夏立即从她身上弹起来,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她解开带子,一边笑得既紧张又兴奋。 重获自由的简凌揉了揉手腕,见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肚子,她立刻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一记白眼:“才一个月,胎儿都没成形,再怎么看也看不出来的。” 夏却不管这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肚子,像是真能透过肚皮看到自己的孩子。他又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自己和媳妇儿居然有了爱的结晶,担忧的是孩子出生后会不会打扰他俩的二人世界? 他想着想着,就把这些心里话给说出口了。 简凌一听这话,气得眉毛直跳,一脚将他踹下床,抓住身旁的枕头狠狠砸过去:“尼玛还是不是男人啊?连自己孩子的醋都吃?!你丫敢不敢再小心眼一点?!” 之后不管夏怎么忏悔,简凌都表示坚决拒绝与他同床共眠 苦逼的夏某人就只能抱着枕头,三步一回头地滚出卧室,缩在书房里的单人床上。 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打开电脑,精神进入网络虚拟世界。他没去参加机甲比赛,而是破天荒地去了图书馆,仔细翻查有关怀孕和育儿相关的注意事项。 看着那些可爱孩子的照片,夏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冷哼——老子的儿子肯定比这可爱一百倍……不,是一千倍一万倍! 查了两个多小时的资料,等他下线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一点。 他从床上爬起来,拖鞋也不穿。光着脚丫蹑手蹑脚摸到卧室,轻轻推开房门。借助窗外昏暗的光线,他看着床上已经熟睡的媳妇儿:“嘿嘿,孩子……” 第二天,简凌刚一睁开眼,就被面前的景象吓得一愣。 卧室里的四面墙上。全都贴满了各种萝莉正太的可爱照片,年龄从刚出生到三岁之间不等,密密麻麻,像是城市牛皮鲜。 她穿好衣服走出卧室。见到不仅是卧室,就连客厅浴室甚至是洗手间,都贴满了孩子的照片。 夏见到她醒来。立刻走过去扶住她:“小心,你刚有了身孕,千万别乱动,万一磕着碰着可怎么办?来来,赶紧坐下。我给你煮了热牛奶和鸡蛋,快些吃了,饿肚子对胎儿不好。” 简凌环视一圈墙上的照片,然后眉毛一挑,示意他给个解释。 他立刻笑得特别真诚:“据说怀孕时多看看可爱孩子。以后生出的孩子也会非常可爱,这些是我特意从网上搜罗过来的照片。你每天看着他们,将来的孩子肯定会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可爱!” “……” 槽点太多,以至于简凌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 她挥开夏的手,自己走到餐桌边,拿起已经剥好壳的熟鸡蛋,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咽下去之后再喝了口热牛奶,心里那股哭笑不得的情绪这才消散了些。 夏拿着一台PAD走到简凌身边,将里面储存的十几份菜单调出来,一一给她过目:“我已经查过了,这些都是对孕妇很有帮助的菜式,你喜欢哪一份?我以后就根据这些菜谱帮你做。” 简凌扫了一眼,随手指了指最后一份。 夏立刻就乐了:“这份菜单我也最喜欢,可是营养价值不高,尤其是汤水这一块,不像其他菜单上的汤水那样具有滋补益气的效果。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简凌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又选中第一份菜单。 夏有些犹豫:“这份菜单上的菜式营养够了,但味道不太好,几样肉菜肉比较肥腻,我怕你将来吃不惯,会觉得反胃难受,你还是再看看其他的吧。” “……” 简凌按耐住心里想要挥拳揍人的冲动,沉默地朝他勾了勾食指。 他以为她是要说什么悄悄话,立刻躬身凑过去,脸上还笑嘻嘻的:“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我觉得你……唔~” 简凌揪住他的衣领,倾身吻上去,用满嘴的牛奶清香堵住了他的喋喋不休。 吻够了,她收回舌头,末了还不忘惩罚性地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 她松开手,漫不经心地留下一句“随你决定”,就转过身去,继续安安静静地喝牛奶啃鸡蛋。 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牛奶气息:“媳妇儿好甜~” “咳咳!”简凌一口鸡蛋没咽下去,噎得直咳嗽,她赶紧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这才勉强疏通了食道。 她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夏一眼,顺势瞥见他下身支起的小帐篷,立刻就摆出警惕的神情:“你别想打我的主意。” 被看穿了的夏也不觉得恼羞,笑眯眯地抓住简凌的后脑勺,低头由于她狠狠亲吻了一番,等到两人的气息都有些混乱了,他这才松开她:“大清早就玩火,难道你不知道你男人现在欲求不满吗?!” “……”简凌再度无语了。 亲热够了,他让简凌继续吃早饭,自己转身去了浴室。 简凌一边喝牛奶,一边听着从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白皙的脸上飞过几丝不易察觉的绯红。其实她现在怀孕才一个月,想要做点亲热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不能的,只不过她太清楚夏这个人,一旦没了顾忌,肯定得没完没了地缠上来,回头再想甩掉他可就难了。 嗯,还是先这么晾着他比较好,简凌忍住心底那股小小的躁动,慢条斯理地喝完整杯牛奶。 十几分钟之后,一身水汽的夏从里面走出来,全身上下仅用一条白色浴巾围住关键部位。刚刚被热水冲过的胸膛。泛着淡淡的粉红,散发出某种无法言喻的荷尔蒙清香。浴巾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伴随他走路时动作,偶尔会有些松动,让人忍不住担心它会随时掉下来。 简凌洗完了杯子,回头瞅见他这一身。目光微微一滞,随即扭过头去。她一边往沙发走去,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外头还在下雪,你这么光着身子。小心感冒。” 刚刚用手解决了生理问题的夏,看见媳妇儿悠闲的模样,不满地哼哼:“谁说我没穿衣服?这条浴巾不是衣服啊!” 说着。他还故意凑到简凌身边,拉起自己的浴巾给她看。 对于某人恬不知耻的行为,简凌决定无视到底:“走开,别挡着我看电视了。” “不,我偏不让开。电视能有你老公的身材好看吗?!” 简凌抽了抽嘴角:“看得太多了,暂时不想再看了。” “看得多吗?自从上次在酒店一别,你都已经有八天没看到过我漂亮结实的身材了!”他夸张地用手指比出一个“八”字,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整整八天啊!每天二十四个小时。八天就是一百九十二个小时,就是一千一百五十二分钟。就是六十万……” 简凌被他念叨头皮发胀,伸手握住他的**,隔着浴巾捏了捏:“再念叨,我就废了你。” 夏立即舒服地哼哼了两声,故意把身体往她面前凑了凑:“继续继续,还是媳妇儿的手最软最舒服~” 感受到他的**在手里又硬起来了,简凌顶着满头黑线,忍住将他**直接扯掉的冲动,缓慢地上下套弄着。 伴随她的动作,夏还故意发出各种勾人的呻吟,原本就泛着热乎水汽的身体,变得愈加灼热,像是一顿诱人的大餐,就等人扑上去动手享受。 简凌风中凌乱地帮他发泄完,然后就着他的浴巾擦手:“这回满意了?” 夏俯下身,宠溺地吻了吻她的嘴角:“我去洗澡,回头有事跟你商量。” 这次洗完澡,他没有再挂着浴巾出来勾人,而是穿着干净的浴袍,拖着拖鞋走到沙发边,搂住简凌坐着。他身上有股好闻的薄荷沐浴露清香,简凌舒服地靠在他身上,目光在电视屏幕上漂浮着:“说吧,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 “关于结婚的事情,我想定在下个月十号。” 简凌一愣,抬起头看他,见他不似开玩笑,便想了想:“也好,总不能真挺着个大肚子去举行婚礼。” “举办婚礼的地点在王宫,具体的婚礼事宜会有专门的礼仪官负责,你如果有些什么特殊的要求,可以提前说出来。请柬的样式等下明天就会发送过来,你看看喜欢哪种款式?请柬确定之后,就是邀请宾客,你有什么想要邀请的人,可以写到请柬上,我会派专门的人去逐个送请柬……” 听了一大堆,简凌最后只问了一句话:“在王宫举办婚礼?” “是啊,”夏笑得眉眼弯弯,“我已经将你怀孕的事情告诉父皇,他同意婚礼提前,到时候你就是威尔士帝国的大皇子妃,你会是全国最美最幸福的新娘子。” “到时候你的身份不就曝光了?” “早晚都得曝光,不在乎提前一年半载,”他捏了捏她的下巴,“我可不愿意结婚的时候还顶着个假身份,我就是得光明正大地把你娶过来,身份什么的……哪有媳妇儿重要?!” 说完,他又是一口啃在简凌的脸上。 ************** 现在是凌晨三点,加更送到~\(≧▽≦)/~ 偶在思考一月份要不要双更,犹豫之下,决定先看看一号的粉红票数目,如果数目能超过五十票,这个月就双更到底,如果没有的话,我还是继续单更吧……咳咳,各位晚安,偶去碎觉了~ 106. 孤家寡人,独守空房 当简凌在电话里将结婚的事情告诉简辛时,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方才缓缓问道:“不会后悔吗?” “不会。” 简辛的语气似乎并不太相信,但事情到了这一步,要再阻拦妹妹已经不大可能。他最后只能不冷不淡地说道:“祝你幸福。”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情愿,简凌肯定地应了一声:“我们都会幸福的。” 说完了婚礼的事情,简凌转而说起简家的事情:“简家没了。” “嗯,我知道了,”简辛顿了顿,正想要说今后就要兄妹两相依为命了,但很快就想到妹妹快要结婚了,将来要和她相依为命的男人另有其人。想到这里,他的心底涌起一股失落和不满,连带着语气也变得酸溜溜的,“等你嫁人了,我就成了孤家寡人。” “我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哥哥,不管是结婚还是生孩子,都没办法割舍掉咱们的嫡亲血缘。” 虽然只是安慰的话,但停在简辛的耳里,还是觉得舒服了些,怎么着妹妹还是挂念自己的,没人能取代他们的兄妹情。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回头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来找我,我带着你过日子,让他一个人独守空房去。” 简凌忍不住轻笑出声:“哪有这样的哥哥,妹妹还没结婚,就开始劝着妹妹分居?!” “我这叫有备无患,那个姓封的一看就不是好货,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绝对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嗯嗯,知道哥对我好,我心里都记着呢。” “记着就好,就怕你将来有了老公孩子就忘了我这个亲哥哥。” 简凌抿嘴笑着:“今天你吃菜时是不是放多了醋?这酸味怎么越来越明显了。” “你就使劲寒碜你哥吧,马上就要嫁人了,将来想要再寒碜可都没时间了。” “我是嫁人,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怎么会没时间了?!” “呸呸。都快结婚的人了,说话还这么没忌讳!”简辛加重语气。显然对这些话非常在意。 简凌知道他这是真的在乎,便没有再跟他抬杠,而是老老实实地赢着。末了,她又将话题扭回到简家的事情上:“哥,等我结婚了。你能帮个忙吗?” “什么?” “去跟皇帝陛下求求情,尽量让简家的罪名判得轻些。” “……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忍心,想要给肚里的孩子积点福。” 沉默片刻。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三个字:“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简凌盘腿坐在沙发上,将手里的小鸡通讯器抛起来。又接住,抛起来,又接住…… 接下来的日子里,夏帮简凌请了整整一年的假期,他的计划很清楚——这个月准备婚礼。下个月成亲,然后小两口一块出去度蜜月,再回来的时候,孩子差不多有三个月了,可以休产假了。 简凌对于他的计划很无语:“人家休产假是从分娩前半个月至产后两个半月。你倒好,直接从三个月就开始呆在家里。你当我这是在孵金蛋啊?!” “我们的孩子可就比金蛋要金贵多了!”夏搂着她,得意地哼哼,“趁着生产前的几个月,咱们可以准备一间婴儿房,还有小衣服小鞋子什么的,奶粉和玩具也不能少……你看看,其实要准备的东西有这么多,七个月时间不长不短,足够咱们慢慢弄了,给孩子的东西,一定要是最精细的!” “小孩子太娇惯了可不好。”简凌很明显属于严母的类型,她虽然不会随便对孩子动手体罚,但若孩子犯了错,她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你总是绷着一张脸,回头孩子不亲近你,看你怎么办。” 简凌表示很淡定:“他亲近你就可以了,我不擅长应付小孩子。” “好吧,媳妇儿不擅长的事情全部交给我,保证处理得妥妥的。” 过了两天,夏和简凌提前回到王宫,试穿刚刚定制好了的婚纱和礼服。 站在镜子面前,简凌看着镜子里那个美丽的准新娘,不由得微微一愣。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也有穿上婚纱的一天,原本清冷如冰的双眸,此时在婚纱的映衬下,竟然透出了几分幸福甜蜜的滋味。 一向从容淡定的她,竟也忍不住生出些许紧张与期盼。 侍女取了一双特制的高跟鞋,鞋底经过特殊的改造,不会向普通高跟鞋那么累,上脚之后非常轻便。她试着走了两步,冲侍女点点头:“尺码很合适。” 侍女随即又拿出一双白色的平跟鞋:“这是备用鞋,婚礼的程序会比较多,您如果累了,可以换上这双鞋。您的身材比较高挑,气质也很好,即便不穿高跟鞋,依然很漂亮。” 简凌看着面前这双镶嵌了许多碎钻的小白鞋,忍不住勾唇一笑:“挺像童话故事里的水晶鞋。” 侍女被她的话逗乐了:“水晶鞋到了,白马王子也到了,您今后就要开始幸福美满的生活了。” 灰姑娘的结局很美满,不仅赢得了爱情,还赢得了一个幸福的人生,简凌希望自己的人生也能有个童话般的结局。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有些无奈,灰姑娘要如何适应皇室生活、生完孩子之后的柴米油盐、还有自己那个乱七八糟的身份之谜…… 这么多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结婚只是一个开始,真正考验两人感情的测试,才刚刚开始。 脱掉婚纱,简凌又试穿了两件不同款式的晚礼服,其中有一件的裙摆长了些,交给礼仪官拿去修改。 请柬发送出去之后,得知两人要结婚的喜讯,有很多人都特意打来电话道贺。简凌的朋友并不多,除了医务科那群人,就剩下行踪飘忽不定的蓝纹、海盗团的尼克…… 说起海盗团,简凌想起了摩尔和翡翠,当即拨通了尤兰星的电话,告诉尼克她要结婚的事情,让他帮个忙把摩尔和翡翠送来。 她现在是实在脱不开身,没办法去亲自接人,但她很希望自己的婚礼上,能看到摩尔和翡翠这两个曾经共患难的好朋友。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一个电话,不仅将摩尔和翡翠弄回来了,连带着尼克那货也不怕死地来到了碧云星。三个人同时出现在简凌面前,让她忍不住抚了抚额:“尼克,你想要道喜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真没必要千里迢迢从尤兰星赶来,这里可是王宫脚下,你万一被人认出来,这里的卫兵有权将你当成此刻就地枪决。” 尼克对此浑不在意,笑得特别得意:“我可是马上就要统一尤兰星的史上第一海盗大人,将来我的足迹将会踏遍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区区一个碧云星,哥根本不看在眼里。” 经过他后来的一番吹嘘,再加上翡翠的几句解释,简凌这才知道,尼克在她走了之后,趁势将骷髅海盗团的地盘收入囊中,一跃成为了尤兰星地盘最大的海盗团之一。 借着一夜之间灭掉一整个海盗团的名声,他们的海盗团在尤兰星迅速崛起,之后又联合另外一个大海盗团,一起去闯了从未有人踏足的斐咖星系,搜罗到了一大批好东西,狠狠赚了一大笔,势力随之又扩大了不少。 照他们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称霸尤兰星并非不可能。 看着尼克春风得意的模样,简凌难得没有去打击他:“老船长的身体怎么样了?” 一说到老爸的身体,尼克立刻就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正经地点头:“嗯,托你的福,已经好很多了。他听说你要结婚,特意让我给你送份大礼。” 说着,他就拿出了两盒子,一大一小。 他先将那只大盒子揭开:“虽然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用草药当结婚贺礼,当我爸说了,你肯定喜欢这些。” 盒子里装满了摆得整整齐齐的草药,初步估计,品种不下三十来种,而且其中有很多属于珍稀药材,真正的有市无价,有钱都没不到。 简凌微微一笑:“这真是我收过最合心意的贺礼,代我谢谢老船长。” 尼克嘿嘿笑着:“新郎官呢?我这还有份礼物要送给他。” 见到他笑得贼兮兮,简凌心底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我一个人孤身来到这里,浑身上下就两把防身的枪,你说我能干什么?!”尼克使劲催促她,“别担心,我只是送份礼物而已,又不会吃了你老公,快去把人叫出来,我猜他肯定会喜欢这份礼物!” 磨不过他的死皮赖脸,简凌转身去将夏叫出来,尼克立刻将夏拉到角落里,将手里的小盒子递给夏,低声嘀咕了好些话。 等到尼克离开了,夏这才笑眯眯地抱着盒子回来:“亲爱的,这真是我收过最期待的结婚贺礼了。” 一见到他这幅笑容,简凌立刻就觉得没好事:“里面是什么?” 夏眨了眨眼:“你这要看?” “少废话,快点给我看。” 夏拿掉盖子,将盒子伸到她面前。 不看还好,这一看就让她整张脸都绿了。 ——一整盒的安全套,各种颜色各种口味各种款式。 尼克你个王八羔子,给一孕妇送这么多安全套,尼玛安了什么心啊?! ********** 好吧,扫了一眼今天的粉红票子,偶表示这个月可以轻松地单更了。诶,亲们都不给偶双更的机会,真是太揪心了,嘤嘤嘤嘤嘤嘤~ 107.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距离婚礼的时间没剩几天,为了方便熟悉婚礼的流程,简凌和夏都住到了王宫里,摩尔和翡翠被简凌安排在了王宫附近的一家酒店里。 为了以防万一,摩尔和翡翠都改变了外形,普通人认不出他们的真实身份,再加上他们平时很少出门,整天呆在房间里,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很低,简凌对他俩还算放心。相比之下,尼克那货就要头疼得多。 他不仅盯着一张风骚无比的脸蛋,而且还没事就跑出去逛街玩耍,说是难得来一回碧云星,一定要多买些特产带回去送给父亲和弟兄们。 碧云星上的原住民十有八九都是贵族世家,没一个是好惹的货色,为了避免尼克招惹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简凌不得不让翡翠和摩尔陪着他出门,看住他别惹事。并且再三叮嘱,一旦发现不对劲,记得立刻通知她。 简凌刚和摩尔通过电话,得知这三人正在外头逛商场,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挂断电话。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 今天夏为了曝光皇子身份的事情出去了,估计要到很晚才能回来,临走前特意嘱咐她不用等他一起用晚餐。就在她准备让人将晚餐送来的时候,侍女来告诉她,皇帝陛下邀请她共用晚餐。 简凌换了身衣服,去到餐厅,与皇帝陛下和封寒一起用餐。 皇帝陛下说:“夏今天出去办事,留你一个人在家,阿寒担心你一个人吃饭没胃口。便让我把你也请来。阿寒从小就是个细心的好孩子,对你这个大嫂真是上心,以后成了一家人,可要好好相处。” 简凌笑着点头。余光扫过坐在对面的封寒,见他也在看自己,立刻又将目光挪开。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一顿晚餐吃得非常和谐,皇帝陛下偶尔会问几句简凌最近的身体状况,嘱咐她好好养身子。他原本还对简凌这个儿媳妇存在着些许质疑,但自从简家的事情过后,他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不过短短数日,就将整个简家都连根拔除,这个女人的手段可比想象中还要来得厉害。有这样的人做大皇子妃。也算是给大儿子添了一份助力,是以他对她也是越看越顺眼。 简凌一直保持微笑,间或答上几句,应对很是得体。 看着公公慈祥儿媳大方,封寒继续保持沉默。他给自己倒了第五杯酒,眯着眼慢慢喝尽。 半个小时过后,这餐饭吃完了,皇帝陛下放下刀叉,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离开餐厅。 简凌也站起身,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封寒忽然一把拉住手腕。 她皱紧眉头,看着醉醺醺的他:“松手。” 他非但不松手,反倒拽得更紧了。像是在撒娇似的,仰起面色绯红的脸庞,眼睛里盛满了朦胧水雾:“你是我的,我不松。” 见到他借着醉酒耍无赖,简凌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虎口,重重按下去。 他痛得满脸扭曲。却还是不松手,像是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倔强地瞅着她:“别结婚,好不好?” 简凌见他不松手,随手抄起一把刀子,伸到他的脖子边:“我不想在这里见血,请你自重。” 他却全然不顾紧贴着自己颈动脉的刀刃,依旧执着地重复那一句:“不要和我哥结婚。” 刀刃用劲,划破肌肤,溢出几丝鲜血,他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 见他软硬不吃,简凌的脾气也上来了,丢开刀子,抓住他的胳膊,猛地一用力。只听见卡擦一声闷响,他的手骨被她生生掰成骨折,痛得他脸色发白冷汗淋漓,虽然他仍旧不肯松手,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失去神经系统控制的胳膊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简凌顺利脱身,迅速退出安全距离之外,冷眼看着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封寒:“你应该庆幸我现在怀着孕,如果这事放在几年前,我一定会让你全身的骨头都碎成一节一节的。别来招惹我,引火烧身的事情,你该去找别人,我不是你的猎物。”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还趴在餐桌上的封寒缓缓垂下眼睫,明明胳膊疼得半死,可他对简凌的执念却又增加了。他无可奈何地感叹了一句:“好想要你,真的好想得到你……” 简凌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了会儿电影,然后洗了个澡,又上网查了些资料,等她下线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夏却还没有回来。 她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里,合上眼睛缓缓睡去。 睡到迷迷糊糊中,房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到床边偷偷亲了她一下。 她本就睡得不深,这一下子就醒了,睁开眼看到还未来得及脱下外套的夏。她揉了揉眼睛,闻到他嘴里的酒气,她瓮声瓮气的问道:“你喝酒了?” “嗯,陪那几个将军喝了些,”他帮她把前额的碎发拨到耳后,又帮她把被子压好,“你好好睡觉,我去洗个澡。” 简凌点点头,在他的注视下又重新闭上眼睛。 夏脱掉衣服,去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冲掉一身的酒气,舒舒爽爽地穿着睡衣走出来。他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看了一眼床上还在熟睡的简凌,便又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打算去找点吃的填肚子。 他今天陪着那几个将军喝了不少酒,算是当做这些年隐瞒的赔罪,喝了两斤白干,几乎没怎么吃菜和饭,这会子回来,肚子很快就又饿了。 他从冰箱里拿出几块切片面包,为了不发出声音,他连加热也免了,直接就着白开水,大口地吃起来。 “夏……” 听到声音,他嘴里正叼着一块啃掉大半的面包。回头循声望去,见到简凌正半睁着眼睛站在房门口。他赶紧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简凌走过去,看着他手里的干面包和白开水,眉头微皱。目光扫了扫他嘴角的面包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暖和。 她伸手帮他把嘴角的面包屑抹掉,也不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啃面包。只是默默地转身,又去冰箱里拿出一袋他前些日子做好的挂面,拿去厨房煮了一大碗,又烫了几棵青菜,煮了两个荷包蛋。她将这些码好了端到他面前:“吃吧。” 这是夏第一次看见简凌亲自下厨,不由得盯着面前的汤面发呆,犹豫着是吃掉一小口就把它冰冻保存起来。还是一口都不吃直接将它整个冰冻封存起来。 媳妇儿亲手做的汤面啊,他就算不吃,光看着都觉得飘飘然了。 简凌看着他不动筷子,不由得催促道:“再不吃就糊了,别浪费粮食。” 他看了看媳妇儿。又看了看汤面,最终还是敌不过媳妇儿那看似冷漠实则关切的超级无敌萌表情,抄起筷子,埋头大吃特吃起来。 看起来他是真的饿了,简凌又去帮他煮了杯热牛奶,放到他的手边:“不够的话,我在帮你煮些。” 前世里她一直都是独居,不喜欢外人随便踏入房间的她,连普通钟点工都没请。平日里吃饭除了出去吃,就是在家里泡点方便面了事。偶尔碰上心情好时间闲,她还会把方便面弄成煮的,或者再随便炒个蛋炒饭,味道一般,全当是调剂生活。 看着夏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即便知道自己厨艺很一般的简凌,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吃。 不过几分钟,一大碗面条就被全部消灭干净,连带着汤底都被夏添得干干净净。 他将饭碗往桌上一放,抹了把嘴巴:“好吃!” “是吗?那以后我天天给你煮面条,保管让你吃到想吐。” 他将热牛奶一饮而尽,拍着肚皮打了个饱嗝:“嘿嘿,别说是面条,就算是草叶,只要是媳妇儿煮的,我就算是一辈子都不觉得腻。” “你就使劲贫吧!”说着,简凌拿起碗筷,准备去刷洗,却被他从半路上截了过去。 “辛苦媳妇儿下厨做饭,这种洗碗的粗活儿还是交给小的来做吧,”他笑嘻嘻地抱着碗筷去厨房刷洗。 简凌抬头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回到卧室,滚进被窝继续睡觉。 没过多久,夏也跟着钻了进来。 他刚将被子压好,简凌一个翻身,就滚进了他的怀里。 蹭蹭,睡觉。 一夜好梦。 很快就到了正式婚礼的当天,大皇子的身份正式曝光,当全国人都知道英勇无敌的战神将军其实是神秘的大皇子时,举国哗然。但比起大皇子的身份,人们明显更关注这场盛世婚礼,高贵的大皇子娶了一个家门落魄的女人,这种现实版的灰姑娘童话,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怀春少女,就连许多已婚妇女也都对此咂舌不已,纷纷伸长了脖子等着直播,务必要看到这位幸运“灰姑娘”长得如何模样。 皇室为了筹备这场婚礼,可算是下足了功夫,不仅排场惊人,而且声势浩大。威尔士帝国的贵族们,无论大小新老,全都从全国各地赶来,还有国议员和军部,也都派出重要人物前来参加婚礼。 婚礼当天,甚至还有许多国外的友邦发来嘱咐贺电,齐齐祝福这对年轻的新人白头偕老幸福一生。 身为这场婚礼的女主人公,简凌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踩着大红的羊绒地毯,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被哥哥缓缓牵引着来到夏的身边。 当哥哥将她的手交到夏的手里时,她微微抬起头,冲他淡淡一笑。 从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老病死,与子同袍。 第三卷 星际篇 1. 媳妇儿控什么的,最讨厌了! 结婚之后,简辛以姻亲的身份,向皇帝陛下为简家求情。 看在长子刚刚结婚的份上,皇帝陛下准许了他的求情,放过了简家无直系血缘的人,将他们全部流放到格林星,终身不允许他们离开。 虽然最后只保住了简家一半的人,但这个结果还是超出了所有人的结果,尤其是简辛的举动,让很多不知情的人对他很有好感。无论怎样,能在这种事情上主动为家人出头的男人,总能说明他某些方面的优良品质。 再之后,皇帝陛下将简.克里斯丁的爵位拨给了简辛,在外人眼里看来,这是理所当然,子承父业再加上简辛的担当和小心,几乎没人觉得这有些什么不对。但在某些知情人的眼里看来,却又有了另一层晦暗不明的意思。 夏知道这件事后,问简凌:“你哥去帮简家求情,一下子就成了大善人,相比之下,肯定有不少人把简家的屎盆子扣到你头上了。” 同样是简家儿女,哥哥冒着得罪皇帝陛下的风险去为家人求情,而身为大皇子妃的妹妹却只字不提简家之事,这落入旁人眼里,自然会认为她冷血无情攀了高枝就忘了根本,甚至还有人会借此引申简家入狱的真相,少不了要将罪责推到简凌这个祸水身上。 简凌对此表示很不以为然:“我的名声本来就不大好,无所谓再添上几笔。” 当初她之所以让简辛去求情,其中早就考虑到了这一层——皇帝陛下虽然非常不满克里斯丁,但谋逆这种罪名终究还是太重了。他并没有什么十足的证据。更重要的是,比起杀百来人惹来某些人的注目,皇帝陛下更希望这件事能够悄无声息地消失…… 简辛的求情,正好给了皇帝陛下一个台阶。让他放掉了一部分与事情无关的人,转移掉了视线。这让皇帝陛下对识时务的简辛心生好感,不去计较他的两面三刀。顺水推舟将爵位拨给他,也算是个顺水人情。 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多好啊。 简凌对此很满意,至于那些闲言闲语,她从来就没放在眼里过。 结婚之后,夏带着简凌去度蜜月。不仅去了四季如春的雪兰星系,还去了最接近太阳的炎星看日出,后来正好赶上某位明星的演唱会,小两口顺带观摩了一场盛大的演唱会…… 度完蜜月回来,简凌没有理会夏的计划。打算收拾行李回414基地去继续工作。 她已经习惯了忙碌的生活,偶尔闲一闲还觉得不错,但要她连着在家呆上七个月,她觉得浑身都能长出蘑菇来。 夏担心她怀着身孕去工作会伤到身子,一开始并不同意,后来经过整整三个小时又十三分钟的冷战,他终于不堪忍受媳妇儿的冷眼,迅速败下阵来。 ——媳妇儿控什么的,最讨厌了! 他一通电话打到范维那里。让他帮忙把媳妇儿的工作调到军区总医院,惹得范老头儿大骂他耍特权。他也不生气,就这么厚着脸皮笑眯眯地应着,直到哄着范维答应下来,方才恭恭敬敬地把电话挂断。 等简凌接到工作调动的通知时,已经是第二天。 她找到夏。问这是怎么回事,他给出了相当充分的理由:“军区总医院不仅是全国最大的军区医院,还是帝国创建的第一家军区医院,具有上千年的创建历史,深厚的历史文化与崇高的医学理念,令它极具人文气息。在这里工作,一定能让你学到更多的医学知识,为帝国的医学事业做出更加……” 简凌不耐烦地打断他:“说人话。” “我在414基地的工作已经完成,要回到总部任职,军区总医院距离军务总部比较近,这样我就能天天都看到你了,”夏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立刻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有些不舍得414基地,但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就算你再不舍得,将来终有一天还是得离开。你的那些同事,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需要继续,你不可能守着他们过一辈子,是时候该松手让他们自己去奔跑了。” 听到这话,简凌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点点头:“我知道了。” 见到媳妇儿这么听话,夏忍不住心里又是一软,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蹭了又蹭:“你的那些同事们如果想要继续和你共事,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通过调职考试,申请调到军区总医院工作,这一切都得看他们的意愿,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哦,”简凌想了一下,“调职还要考试?” “是的,调职分为两种,一种上级的整体调控,这种调制不需要考试;但如果是自助申请的调职,就需要参加严格的调职考试才能通过。” 简凌想起自己的调职没有经过考试,而是直接由上级发下来的调令,这让她挑起好看的眉毛:“你帮我走的后门?” “将军这个头衔可不是摆设,必要时刻当然要拿出来唬一唬人呐。” 简凌眉头微微一皱,没有再说什么。 工作的事情搞定之后,简凌和夏一起称作飞船去了具有“魔星”之称的芙蓝星,刚一落地,就有专门的军用悬浮汽车等在港口。 夏先将简凌送到了军区总医院,目送她下车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尽头,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乘车去了军务总部报道。 简凌凭借身份卡,通过医院大门的安检,进入军区总医院。 这里不愧是全国最大的军区医院,比起名不见经传的414基地医务科,这里明显要显得有其实得多。刚一进院门,就是一个圆形的音乐喷泉,加上全息影像的运用,每当音乐响起,几乎可以看到有蝴蝶从水里飞出来,偶尔还能显现出几段经典电影的片段,设计得很有意思。 简凌绕过巨大的喷泉,还有竹简铺成的书香路径,很有特色的中式复古设计,如果身后不是喜庆的结婚进行曲,她会觉得这景象真的很有意境。 她进入医院的主楼,依照地图指示,径直找到人事部,将自己的调职令递交上去。 确定了身份之后,人事部的主任立刻扯着满脸笑容,极其和蔼地亲自将她请到贵宾室稍后,没过多久,医院的副院长也赶来了,对她又是一番殷勤的问候。 面对他们的热情,简凌耐着性子应付了几句,然后以工作要紧为由,起身离去。 她被分配到第一外科当主治医师,相当吃香的一个部门,一般情况下没有三年五载的临床经验,是不可能被分到这个部门的,更别提还是主治医师这么仅次于外科主任的职务。 对于这些,简凌心中有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人事部主任亲自领着她来到第一外科,见到了第一外科的主任崔立,他是个三十来岁的清瘦男人,脸上架着一副厚实的啤酒瓶底眼镜,看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三分腼腆的笑容。 简凌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差,微笑着冲他伸出右手:“您好,我是简凌,以后请多多关照。” 崔立急忙伸出右手,和她握了握,然后迅速松开:“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吧。” 人事部主任见到简凌这么快就要跟人走了,心里有些不甘愿,能跟帝国的大皇子妃搭上关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只不过眼下看到简凌和崔立已经打算走了,他没有理由再跟上去,只好万般不愿地笑着告辞了。 崔立带着简凌在第一外科里晃荡,一边跟她说明这些器材和房间的作用,一边向她介绍这里的新同事们。 之前因为结婚的事情,简凌的照片被登满了大街小巷,全国上下几乎无人不认识她,收到风声的第一外科,自然也免不了对这位传奇的大皇子妃产生了兴趣。在与她招呼的期间,他们抓紧一切机会,将她从头到脚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直到崔立不自然地干咳了好几声,他们这才有所收敛。 崔立像是赶小鸡似的,将这一群属下全部赶跑,回头不好意思地对简凌说道:“抱歉,这群家伙平日里挺懂礼貌的,主要是因为您……唔,您真的太有名了,他们忍不住就想看看您……” 对此,简凌没有多说什么,她从耳钉的空间里拿出一大盒糕点,递给崔立:“初次见面,没有准备什么厚礼,这里是一些我平时爱吃的小点心,味道还不错,麻烦您拿去送给同事们一起吃,算是我请你们吃的下午茶。”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崔立有些紧张地站在原地,对于皇子妃的赠礼,他不知道是该收还是不该收。 最后架不住简凌一直端着点心站在那儿,崔立只能硬着头皮手下点心,嘴里不停地说着道谢的话。为了礼尚往来,他忽然提议下午下班之后一起去吃晚饭,算是给简凌这个新同事举办的欢迎会。 简凌笑着摇头:“抱歉,下午我得回家,不然老公会担心。” 当天下午,崔立将点心拿给第一外科的医生护士门吃了之后,大家一致对这个受人瞩目的大皇子妃做出如下判定——长得很漂亮,只可惜气质清冷了些,待人还算客气,非常恋家。 嗯,这么看来,这位皇子妃应该不算太难相处。 2. 识时务才是俊杰 军区总医院是威尔士帝国目前耗资最大的医疗基地,来到这里就诊的伤患,大多是从其他军区医院和医务科转移过来的疑难患者,他们医治的结果无非两种——要么幸运地被治好,要么就只能乖乖等死。 简凌在这里工作了两天,每天按时上班下班,早上循例跟在一群医生后面,随院长一起去巡查各大病房,然后回到办公室就是查看崔立拨给她的三份病例。可能是为了照顾简凌的身份,崔立给她的这个病人都不用操太多的心,平时只要多加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对此,简凌没说什么,在她看来,病人都一样,一视同仁是她的工作准则。 她将这三份病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一个是前不久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年轻伤兵,名叫杰克。他的右手被炸断,已经在抢救手术中被接好,只是大脑在爆炸中受到波及,脑神经系统陷入深度休眠。依照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另外还有一个是某位过失军官的遗孀,人都叫她阿吉婆婆,今年已经一百六十九岁高龄,患有老年痴呆。医院已经放弃了治疗的希望,目前只是对她进行基本的疗养工作,预定一个月后将她送往老年疗养院。 最后一个稍微麻烦点,是个九十七岁的老年人,名叫李清,退役之前是个上尉,因为在路上忽然晕倒,而被送往医院急救,被检查出患有晚期肝癌。后又被转到军区总医院。 简凌看着李清的病例,又将他的几张X光片和身体透析资料全部找出来仔细看了看,他的癌症已经到了晚期,恶化的程度很快。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但,如果能做一次手术,起码可以将他的寿命再延长半年左右。 为这。她找到了崔立,可是崔立对此却表示出不同的意见:“李清先生的病例我看过,在你来之前,他的病一直都是我在负责,我很清楚他的病情。诚然,如果能做一次手术的话,他的确可以再多活几个月。可也就是几个月而已。你要明白,这个手术的风险非常大,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体力无法允许他再进行手术,假如手术失败。他就会死在手术台上,形成手术医疗事故,对你对整个医院的名声……都很不好。” 看着崔立无可奈的神情,简凌愣了一下:“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去死?” “没办法,如果要实施手术,必须要让院长签字才行,用病人几个月的生命去拿医院的名声冒险,院长肯定不会同意,”看着简凌皱眉的神情。崔立又接着说道,“更重要的是,李清先生本人根本不会同意做手术,你的担忧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听到这些话,简凌没有再坚持,沉默地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主任办公室。 她去了二十五楼的癌症住院区,没有见到李清,倒是意外地见到了自己的另一个病人——阿吉婆婆。 简凌见她一直在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些什么东西,走了几步,身体忽然往右边倒下去,简凌赶紧走过去扶住她:“小心。” 阿吉婆婆扭头看了她一眼,讷讷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简凌,你的主治医生。” “哦,”她又把脑袋扭回去,继续张望。 简凌将她扶到走廊边的长椅坐下:“您在找什么吗?” “我在找我的女儿,她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着她,怎么办,她会不会不要我了?”她紧紧抓着简凌的手,显得很紧张。 简凌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忧,然后叫来一个年轻的小护士:“你找人帮忙找一下这位婆婆的女儿……” 说到这里,简凌顿了一下,回头看着阿吉婆婆:“婆婆,您的女儿多大了?长得什么样子?” 阿吉婆婆想了一下,然后用手指砸空中比划了几下:“这么大,长得很可爱,眼睛大大的,全身毛茸茸的,特别爱吃鱼……啊,她肯定是因为我没给她吃鱼,所以她跑掉的!” 说完,她就急急忙忙地站起身,焦虑地四处张望:“乖乖宝贝,你快回来,别不要我,你想要吃多少鱼,我都给你买!” 听着她的描述,简凌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只猫科哺乳动物的形象,她一边努力安抚阿吉婆婆的情绪,一边给小护士递了个眼神,示意对方赶紧帮忙去找。 大概半个小时过后,阿吉婆婆的“女儿”终于被找到了。 看着面前这只小小的折耳猫,简凌抹掉满头的黑线,将它送到阿吉婆婆的手里:“您看看,是它么?” “乖乖宝贝儿!”阿吉婆婆紧紧抱住猫咪,将脸颊在它头顶蹭了蹭,显得非常开心,“好孩子,我现在就剩你一个伴儿了,你可千万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简凌将她浮起来,交给从四十五层养老区找来的小护士:“你把婆婆送回去,小心别让她再到处乱跑了。” 正为病人忽然不见了而像个苍蝇似的到处找人的小护士,立刻忙不迭地点头:“嗯嗯,我记得了,以后一定会小心,这次多谢您的帮忙,真的太感谢了!” 简凌站在原地,双手插在口袋里,目送小护士扶着阿吉婆婆离去。她看见阿吉婆婆没走几步,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朝右边倒下去,发生的次数多了,简凌忍不住皱起疑惑的眉头。 她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方才转身离开,刚敲开1011病房的门,就听见一位满脸皱纹的老爷爷躺在床上冲着换药水的小护士数落:“我都说了不用做那么多的检查了,你们非要给我做,现在又能怎么样?我的病还是好不了,检查全都白做了,还白费了那么多检查费!我知道你们医院最喜欢没事就给病人来个全身检查,大大小小百来个花样,就是为了赚我们病人的检查费,哼,你们那点心思以为谁不知道呢……” 听到这些,简凌会然有些明白崔立的话了,这个李清的确不是个好应付的主儿。 简凌的到来,解救了被李清荼毒了半个小时的小护士,她换好药水,立刻就找了个借口溜掉了。 面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眼睛的李清,简凌淡淡地自我介绍:“我是简凌,你的主治医生,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李清虽然是躺着的,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藐视她:“小姑娘,你今年才多大?这军区总医院是怎么回事,居然连刚断奶的小女娃儿也弄来当医生,难道就不怕医死人闹出医疗事故吗?!哼,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还差半年就二十岁了,依照法律已经成年,我和医院属于合法雇佣关系。” 李清嗤笑一声:“才二十岁不到,就敢出来给人治病?你现在不应该是在那些无聊又憋屈的实习工作吗?怎么混上的主治医生?该不会是走了什么后门吧?!”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眯起眼盯着简凌又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我记起来了,你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大皇子妃!啧啧,我就说了,依照你这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年纪,怎么可能凭借实力混上主治医生?!果然啊,有身份就是好办事啊,特权什么的只能让我们这些平民无话可说。” 他摆出非常理解的模样,脸上就差写出“原来如此”四个大字,讽刺之情溢于言表,实在非常刺眼。 简凌听他说完这些话,却没有流露出他想象中气急败坏的神情,依旧一脸的面无表情,好似全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为什么不接受手术?” 话题转得太快,李清微微一愣,随即冷笑一声:“怎么,小姑娘,你的那位崔主任没有告诉你,我这把老骨头已经经不起你们的手术了吗?万一我死在手术室里,回头可是要给你们医院的业绩抹黑的,还有医疗部的那群家伙也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何必呢?反正我都要死了,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省点钱,回头给我孙子多买点零食。” “手术并不是一定失败,既然有一线生机,为什么不试着争取一次?” “我活得够久了,再活个半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倒不如让我走得干脆点,早死早超生不正是这个道理?!”他无所谓地轻笑,目光扫过面前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女医生,“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理想化。小姑娘,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劝诫你一句,不是什么病人都能被治好的,也不是什么手术都能去做的,识时务才是俊杰。” “你以前也是军医?” 他不置可否地撇了一下嘴角:“那可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我早就把那些都忘了。” “是吗?我倒觉得你直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谁知道呢?”他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好啦,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简凌静静地看了他夸张的模样,没再多言,转身走出病房,顺手带上房门。 3. 人死不能复生 简凌回去将阿吉婆婆的病例调出来仔细看了看,然后找到负责她的药剂师,把她的药剂各取一部分样品,带回去仔细研究。 经过检测,给阿吉婆婆使用的药物并无问题。 想起阿吉婆婆时不时向右侧倒的现象,简凌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一般只有两种——要么是给阿吉婆婆使用的药物出了问题,要么就是阿吉婆婆本身还患有其他的疾病。 有什么病能导致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右侧倒呢? 简凌到处搜集资料,最后将可能性定在小脑神经受损和右腿血脉受阻。为了进一步确定病情,简凌在第二天将阿吉婆婆送到检查科,进行一次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在当天下午就出来了,阿吉婆婆患的是小脑神经衰弱症,根据她的症状,简凌立刻更改了她的治疗方案。之前由于主治医生的疏忽,并没有重视她身体向右侧倒的现象,好在简凌发现得早,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这件事很快就在军区总医院内传得沸沸扬扬,几乎人人都知道了尊贵的大皇子妃在来医院的第一周,就把前任主治医生谢时的诊断全部推翻,连同治疗方案都被尽数改掉的事情。 说起那位谢时医生,在军区总医院也算是个人物,今年不过三十来岁,就已经考到了A级军医执照,目前是第一外科的副主任。据说他的身份也不是简单,原是某个贵族的继承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镀金。想等到资历熬出来了,就往政途那边发展。 一个是绩优潜力股,一个是高贵皇子妃,这两人要是杠上了。今后军区总医院可就真的热闹了。 为这,几乎整个医院的人都盯着他俩,闲着没事就瞎议论。甚至还开始揣测他们两是不是已经开始在暗地里勾心斗角了。 对此,身为当事人的简凌和谢时表示完全在状况中。 他们两第一次见面,是在四十五层的养老住院区,简凌去给阿吉婆婆做身体检查,正好碰见在走道上安慰病人家属的谢时。 那位病人家属是个清秀少妇,她看起来非常难过,眼眶泛红。双手捂住嘴角不停地流眼泪。 谢时看着她伤心的样子,有些无奈,又有些无措:“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孟婆婆泉下有知。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么伤心的样子。” 当时简凌听到这话,只是眉头微皱,却没有多言,正要当做什么都没看见,默默路过的时候,那位少妇忽然拔高声音,一把挥开谢时递过来的手帕:“别跟我假惺惺,你现在是不是正在心里骂我活该?!因为我对妈妈照顾不够,所以活该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世。我这种不孝女在你眼里一定很可耻吧?!” “我没有……” “要不是你每次都跟我说,我妈妈很想我,希望能多看看我,我能每天都眼巴巴地赶过来吗?!明明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不认得我是谁,可我还是的强颜欢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我是她的女儿,”她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泪,却不想又有更多的眼泪掉下来,瘦弱的身体不停颤抖,“你知不知道,我每次都很不愿意来到这里,我真的不想再看见妈妈日渐衰弱的身体!每看一次,她就更憔悴一些,而我根本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不想面对这种痛苦,你却还在不停地在电话里说,妈妈在等我,如果我不去,妈妈会伤心失望。为了不让良心难受,我只能忍住痛苦来到这个鬼地方,我真是恨透了这种糟糕的感觉!” 似是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谢时微微一愣:“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在孟婆婆临终之前多陪陪她。毕竟你们是母女,如果能有你的陪伴,她一定可以走得开心些……真的很抱歉……” 少妇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抬起头,冷笑着:“这下好了,妈妈终于死了,我的良心也解脱了,以后都不用再来这里活受罪了!谢医生,如果有可能,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我恨医生,恨你们这群伪善的人!”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留下谢时一个人留在原地,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谢时再回过神来时,正好撞上远处简凌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就窘迫了:“都被看到了?” 简凌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你是不是也和余小姐一样,觉得我特别伪善?” “唔,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确实有那么一点。” 闻言,谢时忍不住苦笑一声:“你还真是有够直白的,难道正常人在这种时候,不应该对我这个受伤者表示安慰吗?” “刚才那位余小姐的母亲刚刚去世,她应该才是最难过的受伤者吧?和她比起来,你的这点小伤可真是不值一提。” “我……我是这没想到自己好心建议,会让她觉得那么痛苦……” 简凌想了一下:“你以前有没有亲人或者朋友因为绝症而住院?” 他摇了摇头:“没有。” 简凌露出了然的神情:“你是没有过那种照顾绝症亲人的心情,明知道对方已经快死了,但自己还是不得不去看望,那种心情无异于等死,非常痛苦。你在这个时候如果再说出什么‘病人很想见到你’之类的话,这无疑是给病人家属原本就沉痛的心情又填上了一层枷锁,易地而处,如果换做是你陷入这种境地,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看待问题吗?” 听到这些话,谢时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脸上的苦笑顺势又放大了些:“以前总有人说我不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现在看来,他们还真没说错。” 他看了面无表情的简凌两眼,忍不住问道:“你这么清楚病人家属的心情,难道你以前也有亲人生过重病?” 简凌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心里想起了前世照顾病重时的哥哥的情景,虽然明知道没救了,可她还是不得不每天都去看望他。眼看着他一天天衰弱,她除了难受就只剩下绝望,那个时候,去医院看望哥哥对她而言,无疑是一项艰难的任务,她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哥哥随时都可能消失的生命。 见她沉默不言,谢时有些尴尬地笑道:“抱歉,我似乎又问了不该问的话,这样吧,正好现在到了午餐时间,我请你吃中饭,算是刚才冒犯你的赔罪。” 于是乎,中午在医院的内部餐厅,众人看到了一幕很神奇的景象——绩优股与皇子妃同时出现在顶楼的贵宾餐厅,两人边走边聊,气氛极为融洽,甚至还有细心的人偷偷瞄见绩优股亲自为皇子妃拉开椅子,并在餐厅上与她相谈甚欢。 擦,早上还在传言两人的明争暗斗不死不休,结果中午就看到两人把酒言欢其乐融融,尼玛这是什么神展开?! 当然,作为被众人关注的中心人物,简凌和谢时依旧不在状况中,继续就医学上的专业问题进行探讨,其中就聊到了阿吉婆婆的病情。 谢时对此感到很抱歉:“我之前因为孟婆婆的病情,将大部分心思都花在了她的身上,一时没注意到阿吉婆婆身上的问题,是我的疏忽,真的好抱歉!幸好这次被你及时发现了,不然我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简凌对他的感谢显得不是很在意,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手上的病例都是老年病患者?” “是,这是我主要的研究方向,帝国的人口老龄化趋势已经越来越严重,由此引发的老年人疗养成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希望能在这方面研究出一系列的应对措施,将来也好让那些身体抵抗力越来越弱的老年人能够老有所依。” 简凌了然地点点头:“想法不错。” 谢时笑了笑:“目前还在处理素材的阶段,需要努力的地方还有很多,以后如果我在学术上遇到什么问题,到时候可得厚着脸皮来找你请教。” 简凌随口应了一声,想起另一件事:“付林康是你的病人吧?” “是啊,不过他已经去世了,你是他的亲属?” “不,我只是认识他,随口问问而已。” “哦,”谢时点点头,“付老先生临终之前抱着女儿的骨灰盒子,就像是真的看到了女儿一样,激动得差点哭出来,最后闭眼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看起来非常安详。” “是吗?安详就好。”简凌在邮寄骨灰盒子之前,在骨灰盒子的边缘抹上了一层可以让人产生短时间幻觉的药物,付林康临终前一定是以为自己真见到了女儿,所以才会那么激动吧。 想到这里,她也算是在心里放下了一桩事。 用过中饭,简凌回到办公室,才刚坐下,一个小护士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简医生,李清老先生请您赶紧过去一趟!” 4. 你后悔过吗? 当简凌赶到病房里时,李清因为打针的问题跟护士僵持不下,一见到简凌来了,护士立刻就像找到了救星,眼巴巴地看着她:“简医生,李先生他不肯打针吃药,我劝了老半天也没用。” 简凌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看向绷着一张脸的李清:“为什么不用药?” “反正我的病都没救了,何必浪费这些药?!”李清答得理直气壮。 “所以你现在是想等死?” 闻言,李清和护士俱是一愣。 他们似乎都没想到,一名主治医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这里还是赫赫有名的军区总医院。依照相关的规定,简凌的话已经对病患构成一定的心理伤害,如果病患执意追究,完全可以将她投诉到医疗部。 李清张了张嘴,平日里最爱损医生的嘴在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一声冷哼:“这就是你们军区总医院的素质!” “我是医生,这里是医院,只负责治病救人,但不负责纠正病人的坏脾气,”简凌轻轻一笑,显得漫不经心,“李先生,身体是你自己的,如果你自己都不好好爱惜,我这个外人又能说些什么?与其让你躺在这里浪费医疗资源,倒不如赶紧出院,腾出床位来让给其他更有需要的病人。” “你……”李清气得脸色铁青,显得是恼羞成怒了。 护士有些担心地劝道:“简医生,李先生是病人,您别计较太多。” 这话不说还好。刚一说出来,立刻就惹得李清直跳脚:“病人怎么了?!什么叫做别跟病人计较太多?!你们这根本就是歧视,看不起病人的医生算不生医生?!” “人先自重,然恒重之。你自己都自暴自弃了,还指望别人怎么看得起你?”简凌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偏偏就是这样一幅姿态。更能让人火冒三丈。 “我要投诉你!我一定要投诉你!”李清气得只拍床板。 简凌无所谓地掏出通讯器:“要我帮你问问投诉科的电话么?” “你……你……”李清一个字卡在喉咙处,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最后脸色一变,忽然捂住自己的腹部,神情痛苦。 一看情况不对,简凌立刻大步走过去,将他扶起来。按住他的右边腹部:“是这里痛吗?” 李清痛得脸色发白,却还是气呼呼地瞪着她:“我不要你给我看病,我要换其他的医生!” “行啊,等你不痛得死去活来了,你想换到妇产科去都没关系!” 李清被她一句话噎住。表情更痛苦了。 简凌抬头看了一眼护士:“拿止痛剂来。” 简凌扶着李清躺平,然后从护士手里拿过止痛剂,她捋起李清的衣袖,将针孔扎进静脉。不过眨眼功夫,一管止痛剂就已经注射完成,她帮他把衣袖放下来,顺手将针筒还给护士:“他最近犯病的频率多吗?” 护士点头:“比较多,最近一次犯病是在昨天晚上,依照您的吩咐。给他注射了十五毫升的止痛剂。” “把他的身体数据调出来,我要看看。” “是。” 眼看着李清的痛苦减轻了许多,简凌帮他盖好被子,转身走到显示仪旁边,将里面储存的数据全部调出来,从头到尾扫视了一圈。眉头微皱。李清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如果再不动手术,他可能活不过三天。 她抬起头,看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李清,确定他还没睡着,便开口问道:“为什么不接受手术?” 重复的问题,声音落地,沉寂了许久,方才听到他轻缓的回答:“累了……” 简凌眼神微微一变,没有再说话。 当天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简凌接到了夏的电话。 “亲爱的,快要下班了吧?” 简凌看了看时间:“嗯,还有十分钟。” “我今天特意炖了猪脚,刚尝了一口,骨头都炖烂了,特别香,你下班之后就赶紧回来,可别到处乱转。” 她又不是小孩子,哪能到处乱转?!她应了一声:“嗯。” “要我来接你么?”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简凌想到他的身份太敏感,实在不适合随便出入公共场合,尤其是这段时间八卦杂志的记者盯他们俩盯得很紧,她不想明天又在某个八卦杂志的头条上看到自己和夏的私人照,那种被人窥探隐私的感觉真说不上好。 她想着,等这段时间的风头过去了,大家都已经适应了他们两的身份之后,日常出入应该就能自由多了。 “诶,你都不给你老公献殷勤的机会,你老公表示很桑心,晚上你得想想怎么抚慰我这颗受伤的少男心~” “你媳妇儿身子重,没办法伺候你,如果有特殊需要,还请你自力更生。” “嗯哼,既然媳妇儿不方便伺候我,那就让我来伺候媳妇儿,保管让你欲仙欲死!” “情绪太激动,不利于安胎。” “我已经上网查过了,你现在才三个月,房事可以进行,只要注意别太激烈就好了。所以说,媳妇儿啊,不要担心,我一定会非常非常小心,你只需要舒舒服服地躺着享受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简凌虽然看不到看到他的表情,但几乎可以猜到他此时荡漾的模样。她忍不住勾起嘴角:“你还真是精力旺盛。” “这样才能让媳妇儿满意嘛~MUA~” 简凌已经习惯了此人的厚颜无耻,忍住耳朵因为那一声夸张的亲吻声生出的酥麻感,又陪着他闲扯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还差两分钟下班。她起身换下白大褂,特意去住院区看了看自己负责的三位病人 杰克还在昏睡,阿吉婆婆正在逗弄小猫,最后来到李清的病房外。见到他正坐在床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 简凌推门走进去,听到声响的李清扭过头。愣愣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回过神来:“有事?” “这话该我问你,脸上就差写上‘心事重重’四个大字了。” 李清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不由得脸色一僵,随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医生只负责医病救人,不负责纠正病人的坏脾气吗?!” 简凌拿出通讯器看了看时间:“唔,现在是下午六点整。正好下班。从现在开始,都是属于我的私人时间,我不是以医生的身份在为你诊病,而是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在和你聊天。” “我又把你当朋友吗?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李清一直记得她之前对自己的冷眼相向,肚子里憋了一股火。正闲没处发泄,这下倒好,送上门的出气筒! 简凌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走到他的床边,随手拖了把椅子坐下:“说吧,难得我有闲情在这里听你唠叨,回头大伙儿都下班了,你可是想说话都找不到人。” 李清对她自来熟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别说得我跟你好熟似的!对你,我无话可说!” “真的无话可说?”简凌挑眉。显然不信,“你不是要等死吗,遗言总该有的吧?趁着现在你还能动能说,赶紧把要交代的都交代了吧,免得死了之后想说都说不出。” “我说你这女人怎么嘴巴就那么毒?!” “毒吗?”简凌歪了歪头,笑得略带嘲讽。“我不过是说出了你最不愿意听的话而已,说到底,你其实并不想死,否则你又怎么会如此在意死不死的?” 李清一时无言,随即抿紧嘴角:“不是不想死,只是不太想死在医院。” “因为你之间在医院工作过?” 李清讪讪地看着她:“是。” 简凌没说话,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等李清稍微整理好了心绪,他这才缓缓开口:“医生是一项很辛苦的工作,尤其是军医,我以前不知道,仗着年轻气盛,想要大展抱负,就满怀壮志地一头扎了进来。从最开始的实习小医生,到转正后的外科医生,再到随军的战地军医……我这么一干,就是七十年,这期间老婆跑了,孩子也被带走了,连爸妈都先后去世了。等我忽然回过头来时,才发现自己妻离子散,孑然一身。” 他忍不住自嘲一笑,浑浊的灰色瞳孔里盛满沧桑与悲凉:“你知道我妻子离开的理由是什么吗?她说她受不了自己有老公跟没有老公几乎没差别,在她怀孕的时候,身边连个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甚至是在临产之际,她都看不到丈夫的身影,只能独自一个人在产房里和死神作战。有时碰上我随军去了战场,她还得在家里带着孩子一起担惊受怕,生怕哪颗子弹不长眼把我给射穿了,回头就只能领到我的骨灰盒子……她说她受够了这种生活,她很累很疲倦,然后某天留下一封离婚协议书,就悄悄带着孩子一起走了……” 他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我为了自己的狗屁理想,付出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可得到的,除了疲惫不堪,就只剩下空荡荡的家庭。现在回想起来,我真觉得自己这几十年活得真够笨的,可如今我又要死在这个曾经永远都不想踏进来的鬼医院,我不甘心呐!” “你后悔过吗?” 听到简凌的问题,李清微微一愣,凝神仔细想了想,最后有些无可奈何地苦笑起来:“有不甘有怨恨有难受,但独独没有后悔,看起来我还是没法放下这份见鬼的工……” 话还没说话,他的脸色突然一变,整个人就这么直直地栽倒下去。 与此同时,贴在他身上的生命感受仪立刻发出警报,提示该病人生命迹象迅速衰弱,非常危险! 5. 媳妇儿的贴心小棉裤 简凌当机立断:“准备实施抢救手术!” 可是闻讯赶来的护士却拦住她,崔立抓住她要去扶李清的手,焦虑地说道:“依照规定,没有院长的同意,不能实施手术。” 眼看着李清的心率越来越低,简凌知道,如果再耽误下去,李清必死无疑! 她一把甩开崔立的手:“我是医生,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病人死在面前却无动于衷!” 她的话让崔立感到窘迫,可他是第一外科的主任,如果他不管不顾,之后闹出什么乱子,他必定要承受全部责任。 他从医十几年,自认医术称不上有多优秀,但起码工作态度足够认真负责,以至于他现在坐在第一外科主任这个位置上时,长时间都处在一种兢兢业业的状态之中。因为他一直记得,自己和其他同样职位的同事不一样,他既没有身份背景,也没有手腕心机,唯一能靠着的就是自己那点小心谨慎。 他在这个职位上干得如履薄冰,生怕自己有半点差池而被打回原形,是以他即便对频临死亡的李清心存不忍,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同意简凌执行抢救手术的建议。 他很清楚,他不是简凌,没有高贵显赫的身份,所以他赌不起,他只能硬起心肠做缩头乌龟。 与他有着一样的想法的,还有另外几个小护士,她们身份普通人微言轻,她们得为了自己的饭碗而学会忍耐与冷漠。 简凌被他们排挤在外,被他们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着。他们明白自己的自私与冷血,可他们没办法。光凭他们这么几个人,根本无法跟高高在上的院长和院规相抗衡,有时候。热血也需要足够扎实的基础才能支撑得起来。 面对他们严正以待的警惕模样,简凌按下想要动手用强的冲动,径直掏出通讯器。问道:“院长电话多少?” “你要干什么?”崔立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既然要院长同意才能实施手术,那就现在给院长打电话啊!”简凌心情不爽,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些,听起来透出几分责备的意味,“还墨迹个什么劲儿?快把电话告诉我!” 虽然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但崔立还是老老实实地将号码告诉给了她。 迅速拨通电话,简凌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口说道:“院长。您好,我是简凌。” 院长显然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打电话,先是一怔,随即应了一声:“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李清先生病发,继续手术抢救,请您批准。” “这……”电话的声音非常迟疑,“李清先生的病情我知道,就算实施了手术也只能多活几个月而已,我们没必要为了这短短几个月去冒险,毕竟他那个手术的风险极大……” “院长!” “诶?”院长被她忽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连话也没再说下去了。 “我们都是医生。” 五个字,让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又无奈地说道:“我们是医生,不是上帝,我们只能尽力而为,有些病明知道治不好,哪怕我们再坚持也是无济于事。这个时候得学会放手,别让过度的执念蒙蔽了理智。”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普通人听了必定会深受教导,但简凌却只是冷冷地问道:“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请说。” “在你们的眼里,是不是已经把李清先生当成死人看待了?” 沉默。 不仅仅是电话那头的院长,就连病房里的崔立和护士们,也都陷入了无以复加的沉默与尴尬。 “简医生……” “请院长回答我!”简凌的语气越来越冷硬,即使隔着电话,院长那头似乎也能感受一股无形的压迫。 短暂的寂静过后,院长缓缓开口了:“抱歉,我没办法回答。” “……我的丈夫,曾经为了在战场上牺牲的那些英灵,时常感到痛苦和后悔。他每每想起那些年轻生命消失的时候,总会假设自己如果能够再强大一点,说不定就能保护他们活下去,可是这种假设不存在,他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去挽救每一条生命,就像我在这里一样,用自己的双手,竭尽全力承担自己的责任。院长,您说得对,我们不是上帝,我们只能尽力而为,所以这次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会为李清先生实施手术,如果出现问题,所有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说完,她掐断了电话,然后关机,丢进口袋。 站在她面前的崔立和几个护士,全都不自觉地收回了拦住她的手。 她看着他们,平静地说道:“我说过了,责任由我一人承担,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不会伤害到你们,我以我身为皇子妃的身份担保。所以,还请你们协助我,完成这次手术,拜托了。” 说完,她就朝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等到她再抬起头来时,所有人的神色都变了又变。 沉默了片刻,在崔立的带领下,他们最终还是点下了头。 当李清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众人的心绪一片复杂,既有紧张又有不安,还有隐约的躁动和不安。他们听说过这位年轻皇子妃的许多绯闻,但他们从没真正见识过她的医术。 不过想想也能知道,这么年轻,就算真有几分本事,又能高到什么地方呢? 几乎是所有人抱着这种怀疑的心态,直到分配工作的时候,他们更是愣了一下。 崔立不确定地看着她:“你真要负责操刀?” “有问题?”简凌的手指在李清的腹部上来回比划,回答的时候连头都没抬一下。 崔立不在乎她如此轻慢的举动,只是非常担心:“这个手术的风险很高。过程极为复杂。病人体能有限,就算全身麻醉,最多也只能支撑三十分钟,你确定你能在三十分钟之内。顺利完成整个手术?” “嗯。” 简单的一个单音节,阻断了崔立接下来的所有权阻,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皇子妃既然如此大胆。他很想再叙述一遍手术失败的后果。可看到站在对面的她低头专注思考问题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即便说了也是白说,索性闭上嘴巴,由她去了。 器械护士门互相交换了眼神,悄悄表达了自己对这位皇子妃的不信和怀疑,可等到手术正式开始之后,他们的所有怀疑全都被彻底击破。 他们几乎不敢想象。有人在切除的时候能将位置计算得那么精准! 还有她的动作,看起来快得不可思议,站在旁边递工具的助理护士明显有些跟不上节奏,没过一会儿,就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此时此刻。什么轻视和不信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怎样才能尽力跟上简凌的动作而不被嫌弃和鄙视才是她目前最紧要的事情! 墙上的电子钟还在一下接一下地跳动,可在他们看来,原本应该称得上死亡倒数的时间变化,在她飞快的动作之中,显得也不那么可怕。 像是因为她的动作,才将死神的脚步拖慢了。 预计三十分钟手术,她只用了二十分钟。 当她走出手术室时,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就像看到怪物似的。复杂得过分。好在她本就不是什么在意别人目光的人,淡定地消完毒,换好衣服,就朝医院大门走去。 路上,她随手从口袋里拿出通讯器,开机之后立刻就有十九通未接电话飞进来。震得她想起点开都没办法。 看着屏幕上被夏故意设置的“亲亲老公”名字,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答应了要按时回家和他一起共进晚餐的…… 透过窗户,外头天都已经黑了。 好吧,她已经做好了接受批评的准备。 她顺着未接来电拨过去,结果刚一接通,迎接她的,却是夏异常冷淡的声音:“你在哪儿?” “我现在还在医院,马上就要出大门了,估计很快就能到家了。” “哦。” 话音刚落,不给简凌再开口的机会,他就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简凌看着手里的通讯器,呆住,过了一下会儿方才回过味儿来——这小子最近霸气见涨了,连老婆大人的电话都敢挂?! 刚刚还抱着老实接受教训的简凌,此时立刻挺直背脊,皱起眉头,器宇轩昂地……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好吧,就算很没面子被挂了电话,她还是得认错。爽约迟到什么的,是不尊重承诺的表现,她做错了事就得去道歉,哪怕那个家伙跟她使性子,她也得拿出气度和气魄来包容他。 诶,能娶到她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媳妇儿,真是这小子的福气。 电话接通之后,没想了几声,就被对方果断掐掉。 “……” 简凌看着手里的小鸡通讯器,足足发了一分钟的呆,这才双眉一挑——这小子吃错药了?不仅挂她电话,还装酷不搭理她!这是要玩家庭冷战吗?今天的新鲜情趣节目吗?!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加快回家的脚步。 路上,她忍不住又给夏打了几个电话,无一例外都被掐掉,最后索性关机。 简凌被他莫名其妙的行为弄得火冒三丈,可是火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始担心。这家伙平时看起来对她唯命是从,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他绝对百分百听从她的号召,他甚至还自封“媳妇儿的贴心小棉裤”,按理说他不可能挂她电话还玩关机,难道说他的通讯器被偷了?还是说他出了什么事没办法接电话? 越想越着急,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刚一推开家门,她顿时傻了眼。 *************** 夫妻生活,柴米油盐,诶,两个人的性子都还需要再磨合…… 6. 你特么真是老子见过最浑的女人! 餐桌上铺着香槟色的桌巾,红酒牛排,烛火摇曳,一个精致的提拉米苏蛋糕摆在中间,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气息。音响里传出悠扬温柔的轻音乐,一大束玫瑰被摆在蛋糕旁边。 简凌没想到进门就能看到这么一幕,缓缓走过去,蛋糕上却清楚地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样。 今天不是她的生日。 这个屋子里只住着她和夏两个人,除了她就只有夏。 她拿起玫瑰花旁边的PAD,手指刚一触碰,立刻就有立体影像弹出来。 是上次她和夏在塞尔玛市瞎逛的时候,夏坐在自行车后座拍摄的录像,熟悉的风景,还有那些熟悉的笑声,再一次浮现在她眼前。 录像的最后,是夏的悄悄,他收拢笑容,故作严肃地干咳了两声:“亲爱的,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决定为你做一件能让你全身心都为之感动到颤抖的事情,但前提是,你不准笑场,更不准逃跑!” 看到这里,简凌忍不住勾起嘴角。 “诶诶,我说了不准笑,这是很严肃很正经的事情!”影像中的他抱着录像器走到浴室,然后将录像器放好,开始一件一件地剥衣服,一边剥还一边得意地念叨,“看到没,你老公的身材有多好?!这肌肉,这手臂,还有这胸膛……” 他的手指慢慢滑过自己的身体,拧开花洒,让热水浇到自己身上,泛起诱人的光泽。 “亲爱的。你可能不知道,以前还没追到你的时候,我就经常幻想能和你在这浴室里做|爱,那个时候我光是只要想到你没穿衣服的样子。就能浑身发热,可惜你都不知道,诶!为了弥补这个缺憾。我今天决定让你亲眼看看当初你老公苦逼自慰时的模样,如果你能良心发现的话呢,今晚就让你老公一尝夙愿吧~”说到这里,他又扑过来抱住录像器,使劲地亲了两口,“就这么说定了哦,千万别反悔。要知道你老公这回可是大尺度无码全程跟踪拍摄,坚决抵制霸王餐!” 接下来,就是限制级的画面,夏这回真是铁了心要给自家小兄弟争取到生日福利。 简凌看着面前香烟的影像,心底慢慢生出几丝躁动。她放下PAD,在别墅里找了一圈,没能找到夏的身影。 他精心准备了这么一场别出心裁的烛光晚餐,人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简凌想到刚才他在电话里的冷淡,心里开始有些明白他生气的原因——费心准备了这么一顿晚餐,结果她却完全把自己对他的约定给忘了,换作是她,只怕也会不高兴。 她心中有愧,拿出通讯器。又给夏拨了几个电话,依旧是关机中。 他到底跑哪儿去了?! 在家里等了半个小时,仍旧没见人影回来,她越来越着急,该不会真出什么意外了吧?! 她跑到书房,翻出夏存在电脑里的通讯录。从中捡了几个比较熟悉的人名拨过去,在连续打了四个电话之后,她终于在苍梓那儿听到了夏的消息。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吵闹,苍梓不得不将声音拔高:“嫂子,队长在我这儿,我和猴子会好好照顾他,你不用担心。” 简凌怎么能不担心,她隐约听到夏在那边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发什么牢骚,声音很大很模糊。她不由得眉头微皱:“你们在哪儿?他是不是喝酒了?” “是喝了一些,”苍梓顿了顿,有些犹豫地问道,“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和队长吵架了?” “……没有。” “哦。” 苍梓的声音刚落地,电话那头就传来一声清楚的破口大骂——“简凌,你特么真是老子见过最浑的女人!” 是夏的声音。 苍梓明显有些尴尬:“抱歉,队长有点喝多了,在说醉话,你别放在心上。” 简凌沉默了一下:“把电话给他,我要和他说几句。” “哦,”苍梓扭头去喊夏,告诉他简凌打电话来,问他接不接。 夏很干脆地吼了一声“不接”。 苍梓重新将电话贴到耳边:“嫂子,你都听到了吧?” 简凌抽了抽嘴角:“告诉他,他今天要是不接电话,以后都别再跟我说话!” “哦。” 苍梓又扭过头去,扯着嗓子如实重复了简凌的话,结果却换来夏更大的一声怒吼:“老子说不接就不接,有本事让她以后都不要再吃我做的菜!” “嫂子,队长他说……” “我都知道了,”简凌打断他的复述,伸手揉了揉鼻梁,没必要跟一个醉鬼计较,她只能耐着性子继续问,“你帮我跟他说,就说我为今晚没能守约的事情道歉,希望他能原谅我。” “好。” 当苍梓将简凌的话喊给夏听了之后,夏非常不买账地吼道:“老子不接受这种敷衍的道歉!你滚去告诉她,老子是帝国的大皇子殿下,是鼎鼎大名的战神将军,老子这么金贵的身躯,绝对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打发的!” 嘿,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 简凌的脾气也上来了:“你们在哪里?” 苍梓有些犹豫:“嫂子是要过来吗?” “怎么,有问题?!”简凌挑眉,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的闪烁。 有鬼!几个大男人聚在一起喝酒,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是,嫂子要来当然没问题,只是这地方的治安不太好,我担心你过来后会出状况。” 听到这个,简凌更加想要知道他们身在何处,立刻加重语气紧追不舍:“我现在已经出门了,立刻告诉我地址。不然我就去这城里几个治安最不好的地方一个个找人,我要真出了什么事,回头全是你的责任!” 苍梓担心她真会跑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只好老老实实地将地址报出来。说是在市中心的一个小酒吧里。 简凌根据他给的地址,一路摸到了这间隐藏在小巷子里的小酒吧,这酒吧一看起来就知道很古旧了。门牌都是十几年前的老款式,一闪一闪的发出彩光,旁边的墙壁上全是些乱七八糟的涂鸦。 门口还站在两个衣着花哨的年轻男人,他们注意到简凌的到来,目光在她漂亮的脸上来回打转,显然是不怀好意。 其中一个比较瘦的那个男人冲简凌吹了声口哨:“美女,一个人来玩?要不要哥哥们陪你啊?” 简凌直接无视掉他们的调戏。绕过他们两人,伸手去推门。 另一个男人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笑眯眯地说道:“别这么冷淡嘛,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是想多交几个朋友而已。” 说着。那个瘦男人也走了过来,两人将她夹在了中间,很显然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的简凌,这下子正好找到了出气筒,就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她猛地反转手掌,毫不费力地挣脱桎梏。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抓住他的手腕,手指轻轻按住几个穴位。稍一用力,就疼得男人大呼小叫。 她抬起脚,一脚踢在男人的肚子上。 这一脚没有用全力,却用了些技巧,等到简凌松手,他立刻就捂住自己的肚子。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低头使劲呕吐。 见状,另一个瘦男人也气急败坏地扑了上来。 简凌反手一拳,正中他的面部,只听见咔擦一声,他的鼻梁骨断了。 他捂住自己血流成河的鼻子,痛得嗷嗷直叫。 听到门口的动静,从酒吧里冲出两个保安模样的中年男人,他们刚一出现,就见到那两个倒霉鬼分别捂住肚子和鼻子的苦逼模样,全都忍不住微微一愣。尤其是在见到站在他们身边的简凌时,两个保安大叔更加诧异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简凌冷冷地扫了旁边的两个倒霉鬼一眼:“没什么事。” 似是感受到从她身上传出来的冷气,两个倒霉鬼直觉背脊发凉,忙不迭地点头:“没事没事,我们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什么事都没有!” 两位保安大叔又看了他们一圈,虽然明知道那两个倒霉鬼在说谎,但既然当事人都不追究了,他们又何必多管闲事?!保安大叔们叮嘱了他们几句不要闹事,然后就转身走掉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影从酒吧里钻出来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庄晓衫。他是特意出门来接简凌的,没想到一出门就见到两个男人捂着肚子和鼻子杵在那儿,又想起刚才两个保安离开时说的话,赶紧走到简凌身边:“嫂子,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刚碰到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挡路。” 简凌说得很平静,结果却让庄晓衫神色大变,他立刻转身推开酒吧的大门,冲着里面大吼一声:“队长,不好啦!嫂子被两个流氓调戏啦!!!” 简凌:“……” 三秒之后,立刻就有个高大的人影接连从酒吧里跳出来,他刚一站定,就将目光锁定在那两个准备开溜的倒霉鬼身上,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狠揍。 “操,我的媳妇儿,老子连一根指头都不舍得碰,你们居然敢调戏她?!去死吧魂淡!” 随后跟出来的苍梓见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默默站到庄晓衫的身边,两人一起装作打酱油的围观党。 队长醋起来的时候,跟疯子似的,诶,欲求不满的男人真口怕~ 注意到他们投过来的幽幽目光,简凌抽了抽嘴角:“他喝了多少?” “不多,两瓶红酒一瓶白酒还有一壶混合酒。” “……你们够狠。” 7. 将军也是男人 眼看着两个小流氓要被揍死了,庄晓衫和苍梓这才出手,将打上瘾了的夏强行拖住。 得以脱身的两个小流氓,见到夏那双杀气汹汹的眼睛,哪里还敢逗留?立刻吓得屁滚尿流,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简凌看着夏醉醺醺的模样,眉头微皱:“怎么喝得这么多?” 夏不耐烦地挥开苍梓和庄晓衫的搀扶,靠在墙壁上,刚一张口,就打了个酒嗝。他瞅着简凌,脸上除了不爽还是不爽:“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接你回家。” “我不回去!”夏哼哼唧唧,显然是醉得不轻,“我就要留在这里,我要做一个不归家的男人!就像你一样,全都不用回家,外头多自由啊?!” 简凌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不大好看。 见状,庄晓衫以为简凌生气了,立刻凑过来好言相劝:“嫂子,队长今天确实喝多了,平常他不这样的,你千万别讲他的醉话往心里去。” “什么醉话?!老子这是酒后吐真言!”夏一声大喊,然后脸色一变,立刻弯下腰去,张大嘴吐了一地。 简凌抿紧嘴角,沉着脸走过去扶住他,拍了拍他的脊背:“回家去,我给你熬点醒酒汤。” “我不回去……” 简凌却不管他的反对,抓住他的手臂就往路边的悬浮汽车走去,庄晓衫正要跟上去,却被苍梓一把拉住:“人家小两口回家,你跟上去干嘛?!” 庄晓衫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明白了苍梓的意思,笑眯眯地站在原地目送夏和简凌离去。 悬浮汽车里,简凌将车子调成自动模式,然后抽出手帕。去给夏擦拭嘴角。 夏虽然嘴里还念念叨叨,不过没再乱动了,就这么躺在副座上。任由媳妇儿帮自己收拾。 等擦干净了,简凌正要收回手,却被夏一把抓住手腕。他睁着略显迷糊的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方才幽幽地说道:“下回别再吓我了……” 简凌也不挣扎,任由他抓着:“嗯?” “我在家里等了你好久,可是一直没见你回来。电话又打不通,觉得很担心,就忍不住出门去医院找你。” 听到这话,简凌微微一愣:“你去过医院?我怎么没看到你?” 他摇摇头:“我在去医院的路上遇到车祸了……” 简凌心里一紧,一双眼睛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你受伤了?伤哪儿了?疼不疼?你特么是故意来气我的吧?!这么大的事情。你刚才怎么不说?!这么大个人了,出了车祸非但不去医院,反而还跑去酒吧喝酒打架,你今天不是二十四岁,而是四岁……”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伸手拉入怀里,紧紧将她抱住。 他的下巴在她头顶细细磨蹭,闻着那些熟悉的温暖气息,令他原本凉透了的心终于暖和了些:“我没受伤。我只是遇到别人发生车祸了,当时我看到被撞翻了的那辆车和你的车同一款,吓得魂都快没了。我以为你出事了,赶紧打电话给你,可还是打不通,我就冲到出事的那辆车旁边。拉开车门想要将人从里面救出来,当时我看到从车里流出来的那些鲜血,手脚都冰凉了,害怕到近乎绝望了……” 听到这话,简凌忍不住怔住,心底那股淡淡的温暖慢慢涌上来,双手不由自主地回抱住他,轻轻抚摸他隐隐颤动的脊背,示意他冷静些。 夏将她抱得越来越紧:“我当时特别后悔,如果不是我死皮赖脸地让你下了班就赶紧回来,躺在血泊里的人或许就不是你,而是别人……虽然这么想挺自私的,可我就是忍不住,我当时悔得想要跟着那辆车一起被撞成破烂。好在,把人救出来之后,才发现那人不是你,我那时候一下子就如释重负了,高兴得差点笑出来……” 简凌想起来了,自己赶回家的时候,的确在路上看到了一起车祸遗留的现场,不过那时候她忙着赶回去,所以没去注意那次的车祸,竟没想到夏会在那里把别人当成了她。 夏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语气一转,又变得有些生气:“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看着那两个出事的驾驶者被医疗车送走。我那时候问你在哪儿,结果你却告诉我你还在医院,说得那样悠闲,却不知道我刚才差点真要被吓死了,登时就气得把电话挂掉了。” 听到这话,简凌忍不住勾起嘴角:“所以你就跑去酒吧酗酒?” “我这是男人的发泄方式,”他重重地从鼻子发出一声哼哼,“你老公我本来这段时间就欲求不满,邪火全部压着,今晚被你那么一气,所有的火气蹭蹭地就冒出来了!要是不喝酒,我非得憋死了去!” 说着,他稍稍松开简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就是狠狠地一吻,使劲地啃咬吮吸,最后退出来的时候,还不忘惩罚性地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 好吧,原本还挺温馨的气氛,被这么一个激烈的亲吻,顿时就变得暧昧荡漾起来,一时间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 眼看着他的小兄弟迅速支起帐篷,简凌赶紧转移话题:“你都没告诉我你今天生日,害得我连生日礼物都没准备。” “哼哼,你只要脱光了洗干净了躺在床上等我来宠幸,就算是我这二十四年来收到的最好礼物了!” 简凌嘴角一抽,继续坚定地转移话题:“我为今晚失约的事情道歉,那时候忽然有病人发病,必须实施紧急手术进行抢救,所以耽误了下班的时间,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我一定会记得提前给你打电话。不让你在家着急。” “我说过了,我不接受口头上的道歉。” 好吧,这家伙根本就是软硬不吃! 简凌悄悄拉开一点距离,结果刚一动弹。就被他抱得更紧了。他满是酒气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根处,灼热得吓人,一抹红晕顺着她的耳根慢慢往上蔓延。形成一道瑰丽诱人的景色,令他的目光又暗了一暗。 他低下头,在她的脖子上吻了吻,然后又咬了咬,吮吸了一口。 再离开,她白皙的肌肤上就留下了一道暧昧的粉红色印记。 这是他留下的印记,独属于他的印记。 见他越玩越过火。简凌忍不住拉住他的手:“现在是在车上,请你拿出将军的坚韧,别太性急了。” “将军也是男人,男人的生理需求怎么能忍得住?”尤其是在面对最爱的女人面前,那种致命的诱惑无时无地不在吸引着他的感官。令他的身体疯狂叫嚣,躁动得几乎快要燃烧。 他是真的很想要她,尤其是在以为她发生车祸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真的永远失去了她,那种巨大的茫然与恐惧几乎将他整个吞噬。直到现在,他抱着她,却仍旧有一瞬间的恍惚,让他不由自主地更加抱紧她。 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她就这么揉碎了。全部吞吃入腹,将她的骨血与自己完全融合到一起。只有那样,她才不会离开,她才能永永远远地属于他一个人。 他按住她的后脑勺,深入地与她接吻,湿滑的舌头将她紧紧缠绕住。 他是男人。无法像女人那样凭借几句动人的情话就能彻底安心,他证明所有权的办法最直接。他急需得到她的身体,亲吻她身上每一寸的肌肤,舔舐她散发出的每一缕气息,唯有这样,他才能按耐住心底的那股不安。 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至少,此时此刻他完完整整地拥有了她,她从头到脚都只属于他。 他的爱,就像原始的野兽,依循本能的欲望,去与爱人在**中达到身体与心灵的完美融合。 衣裳褪尽,她被他抱着坐到腿上,那浑厚坚硬的欲望,缓缓没入她的身体。 温暖的触感,细密的亲吻,连绵不绝的纠缠,让他忍不住将她越抱越紧。 两具身体的紧密贴合,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她体内的每一下跳动,那些鲜活的颜色,刺激了他潜藏在心底的浓浓爱恋。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感到幸福。 没有哪一瞬间,比此时更让他身心颤栗。 他真的很爱她,越来越爱,浓烈得让他几乎不能自已。 佛洛依德说,性是人的第一本能……去他***佛洛依德,他现在脑子里眼睛里心里,除了简凌其他都特么是浮云。 当车子停到家门口,他还在她的体内没有退出来,那些yin靡的气息弥漫在整个车内。 直到最后的高|潮,两人的身体这才齐齐软下来。 两具汗津津的身体紧密契合,他抱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她的脸颊和额头:“你先前去给人做手术时,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简凌如实回答:“忘了。” 夏登时就变了脸色:“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我都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电话又打不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令人担心?!” “哦,下次我会注意的……” “哼,我今天不是气你失约,而是气你完全不去理解我的心情。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你老公啊!你有什么事,难道不能提前给我打声招呼么?我现在只要一想起今天晚上看到的那场车祸,现在还觉得心惊肉跳……” “夏。” 被贸然打断的夏很不高兴地应了一声:“什么事?” “我爱你。” “……” ************* 这文的肉戏越写越含蓄,咳咳,喜欢看刺激场面或者重口味的童鞋们,可得失望了~ 8.蛋糕好甜,媳妇儿更甜~ 第二天照常去上班,简凌因为私自对病人实施手术,公然违反医院规定,被院长叫到办公室里语重心长地训诫了整整两个小时。 最后看在手术还算成功的份上,医院决定对此事从轻发落,先是对简凌进行了全院通报批评,然后扣掉了她这个月的工资和年底的奖金,并且让她回家好好反省两天。 不痛不痒的处罚,既堵住了悠悠众口,又不至于真的惹怒这位大皇子妃。 从院长办公室里出来,简凌换了衣服,离开医院,径直开车回家。 得知简凌有两天休假,夏对这个“处罚”表示非常满意,第二天正好是休假,他拉着媳妇儿去逛商场。 先去生鲜超市买好了食材,然后顺带去了底下的婴儿用品专场,虽然家里早已为孩子腾出了一间婴儿房,但是里面需要准备的东西大都没准备。趁着现在有空,他们打算捯饬点婴儿用品回去,虽说网上可以订购,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重要的东西,还是亲自来商场选购比较放心。 转了一圈下来,他们买了一个婴儿车,定了一张婴儿床,还有几套婴儿衣服和一些比较有意思的婴儿玩具…… 他们结完帐,留下地址,选择送货上门,然后便双双走入电梯。 走出商场大门,夏提着食材去地下停车场取车,简凌在门口站了站,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甜气息。她循着气味望过去,发现这家商场隔壁有间蛋糕屋。 透过透明落地窗,她可以清楚看见柜台里的精致糕点,那些新鲜的水果和诱人的光泽。竟让一向不爱吃甜食的她也忍不住咽口水。 好吧,其实也不是她真的嘴馋,只是最近这段时间里,可能因为怀孕的缘故,胃口变得越来越古怪,一下子想吃辣一下子又想吃咸。好在家里有个全能厨师。她想吃什么都能得到满足。不至于真为这点小事而烦躁。 等到夏取了车出来,简凌让他等一等,然后钻进蛋糕店里。 目光一扫,她一眼就相中了柜台里那个最大最漂亮的法式黑森林蛋糕。连价格都没去看,她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我要这个蛋糕,麻烦你帮我把它包起来。” 年轻的女服务员露出抱歉的神情:“不好意思。这个蛋糕已经有人预定,如果您想要,可以现在下订单。最迟明早就能帮您做好。” 听到这话,简凌显得很失望,目光恋恋不舍地盯着那个大蛋糕。越看越想吃,偏偏现在又吃不到,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眉头都快拧成一块抹布了。 见她这幅模样,女服务员微笑着说道:“今天店里除了这个蛋糕,其他的蛋糕全都没有预定。您可以再看看,如果有喜欢的。可以立即为您打包带走。” “可我现在就想要买这个。” “这……”女服务员笑得有些尴尬,“那这样好了,您如果着急的话,现在就下单,我让蛋糕师傅快些帮您做好,应该只要等两个小时就好了。” 一听这话,简凌更加纠结了。 别说两个小时,她现在两分钟都等不了。 好想吃好想吃真的好想吃…… 久久没能等到她出来的夏,此时推门走进来,他见到简凌站在柜台前面双眼直勾勾盯着蛋糕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愣。在他眼里,还从没见过简凌对于什么东西表露出如此明显的执念,尤其是这个东西还是她平日里鲜少触碰的甜品蛋糕。 意外之余,他不免露出几分笑意,走过去揽住她的腰身:“怎么了?” 简凌将事情的始末粗略叙述了一遍,听得夏的眉眼又弯了弯:“就为了这点事儿?” 简凌也知道这种嘴馋的事情说出来有些丢人,立即掩饰性地干咳两声,轻轻摸了摸小腹:“不是我要吃,是肚里的孩子想吃了。” “哦~”他了然地点点头,看着自家媳妇儿因为贪嘴而找借口的模样真是萌爆了有木有! 他扭头对女服务员说道:“能告诉我订蛋糕的那位顾客的联系号码么?我想亲自跟她说说。” 他说这话时双眸明亮有神,里面泛着波光粼粼,看得女服务员呆在原地,尤其是他那富有男性魅力的嗓音,令她觉得耳朵都麻掉了,当即傻乎乎地点下头:“哦……好,请稍等,我这就给您找找……” 她还没将顾客的联系方式找出来,订购这个蛋糕的顾客就亲自上门来提货了。 这位顾客是个十七八岁的纤细女孩,乖巧的齐刘海,眼睛又大又明亮,模样虽然比不上简凌漂亮,但却很有邻家妹妹的可爱感,加上她说话时特有的侬软语调,属于很容易激起男性保护欲的那种类型。 正要找她的夏,见到正主上门,立即逮住机会,一边放电一边跟她说蛋糕的事情。 很显然,夏虽然平时经常不着四六,但那张皮囊的确很有诱惑力,尤其是对于那种不经人事的小女生,一下子就被他那几句花言巧语给哄得头晕眼花不知所以然。 见到夏就像只孔雀开屏似的肆意挥洒荷尔蒙,又见到那个小女生的眼睛都快变成桃心的时候,一直处在隐形状态的简凌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 可惜夏正一门心思地想要从小姑娘手里骗走蛋糕,没注意到媳妇儿的心情变化。 眼看着快要诱骗成功了,一直没说话的简凌忽然抬,冷不丁地朝夏的小腿踹了一脚,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出蛋糕屋。 她走得很快,完全不听夏叫住自己的声音。 没过多久,人高腿长的夏快步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回家!” 两个字,硬邦邦的,就和她现在的脸色一模一样。 瞅见她这幅模样。夏忍不住勾起嘴角:“那你不吃蛋糕了?” “谁说不吃了?!” “哦,”夏松开她的手,“那你在这等等,我再去找那小姑娘说说。” 这下子换做简凌抓住他的手腕:“不许去。” 夏也不急着走,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被他的手:“那你到底还要不要吃蛋糕?” “当然要吃!” “那你又不肯让我去蛋糕屋?” “我才不会傻到让你趁机去泡妞勾搭良家妹子。” “……醋了?” “没有,”简凌把脸扭过去。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冷哼。 傲娇的媳妇儿萌得夏一脸血嗷嗷! 他终于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去,将她那张觊觎已久的小嘴整个含进嘴里。 这里还在大街上,又因为是商业街。人来人往,许多行人目睹这一幕,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有些八卦之心比较厉害的,甚至还会站在旁边帮他们拍照。 不为别的,就为了好看。 原本就相貌出众的两个人。如此紧密地贴在一起,鼻息缠绕,温柔似水。细碎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明媚得好似雨后晴空,有种碧澄如洗的美好。 多好看的景,多好看的人。 等到夏松开简凌时,有几个女生竟然忍不住拍手鼓起掌来。大声喊着“一定要幸福”。 好在简凌天生表情就不太多,虽然此刻心底有少许羞意。不过面上真是淡定得如同老僧入定,完全没有半点娇羞女儿的意思。至于夏那个不要脸的,从来就不知道“害羞”这两个字怎么写,见到有这么人祝福自己,他还觉得特别开心,大大方方拉住简凌的手,一起钻回车里。 回家的路上,夏一边开车,一边回味着刚才那个缠绵的亲吻。他的余光扫到身旁简凌泛红的嘴唇,心里又是一痒,遂,又开始不要脸的调戏:“亲爱的,你的嘴真甜!” 简凌沉默了半晌:“我想吃蛋糕!” “……你不觉得话题跳得太大了些吗?” “可是我真的好想吃蛋糕,”简凌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这股执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只知道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个蛋糕,要是不吃上一口,浑身都觉得不对劲,孕妇还真难伺候。 “回家我给你做个更大更好吃的!” “我就想吃那个蛋糕,别的都没想法!” “……” 夏将方向盘转了个大弯,车子顺势掉了个头,重新回到那个蛋糕屋门口。他冲了进去,不到一分钟,坐在车里的简凌就看见他提着蛋糕盒从店里走出来。 他钻进车里,将蛋糕放到简凌的腿上,然后非常潇洒地开车走人。 简凌抱着大蛋糕盒,透过盒盖看到里面,正是她刚才看中的那个。她非常好奇地看向他:“你是怎么弄到的?” “花钱买。” “花了多少钱?” “一百三十晶币。” 这是原价,简凌更加好奇了:“那个小姑娘怎么就同意卖给你了?” “我把钱放到她面前,拿过蛋糕,说声我买了,然后就转身走人了。” 简凌面无表情:“你这是明抢吗?” “嗯哼。” 回到家里,那个大蛋糕刚一拆开,简凌吃了几口,心情立刻就爽了,然后就把它扔到一边不再动了,气得夏大骂她浪费粮食。 为了不浪费,简凌抱着大蛋糕溜进书房,坐到了正在办公的夏的腿上,这里磨一下那里蹭一下,不知不觉中将整个蛋糕都塞进了夏的肚子里。 被媳妇儿调戏得飘飘然的夏表示,蛋糕好甜,媳妇儿更甜~ ********** 写得太甜了,都有些不忍心去虐了…… 9. 夫妻本是同林鸟 在家休了两天,简凌重新回到医院。 李清的手术很成功,术后恢复也很顺利,已经被转移到内科进行疗养。至于阿吉婆婆,也已经被提前送去养老院,简凌手里现在就剩下那个还在昏迷的年轻士兵杰克。 可能是因为简凌最近的运气太好,他在简凌回来上班的第二天,幸运地苏醒了。 远方立刻通知了病人的家属,他的妻子温莎闻讯赶来,紧紧抓住丈夫的右手,激动得眼眶泛红,哽咽着叫着他的名字。 杰克因为刚刚苏醒,言语不清楚,只能用力回握住妻子的手,用眼神告诉她,一切灾难都已经过去了。 简凌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直到这小两口还有很多话要说,默默地离开病房,轻轻帮他们带上房门。她叫来护士:“等下送杰克先生去检验科进行全身检查,检查报告出来之后,直接送到我的办公室。” 嘱咐好护士这些事,简凌转身离开,回到办公室。 下班之前,护士将杰克的身体检查报告拿给简凌。 她将那些数据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目光落在了一组有关血浆蛋白的数据上,血浆蛋白电泳示a1、a2、β球蛋白增加,数量比普通人高出许多。 血浆蛋白与肝脏先关,如果血浆蛋白出现问题,十有八九是肝脏方面有毛病。 简凌将杰克的身体扫描图调出来,选中肝脏部位,放大数倍仔细观看。 平扫像上血管模糊不清或不能显示。或呈高密度影,似增强后CT所见。她又将杰克的血清化验结果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氨酸转氨酶显著增高,而丙氨酸转氨酶正常。由此可见,是酒精造成肝硬化。 得出这个结论,简凌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杰克的这个病并不是没得治,只要切除硬化坏死的肝脏部分,然后移植一部分健康肝脏,就能完全恢复健康。 但前提是,得尽快找到与杰克血型相匹配的肝源。 现在已经下班,器官资源库的工作人员都回家了,简凌不啊好打电话去打扰别人的私人时间。便先将这件事放下,选择下班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简凌就拿着杰克的血型数据娶到器官资源库,让他们帮忙寻找相匹配的肝源。与此同时,她还联系了杰克的家属。让杰克三代以内的亲属都去做一次血型检查,看看能否找到合适的捐赠者,毕竟是血亲,合适的几率应该比寻常人高出许多。 花了两天时间,器官资源库那边给出的结论是没有,至于杰克的亲属这一边,也没能找到血型匹配度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亲属。 简凌找到杰克的妻子温莎:“你确定你先生的亲属都已经做过血型检测了吗?” 就算旁系亲属的血型不相匹配,那亲生父母的血型总该有一人是一样的吧,除非他不是爹娘亲生的……唔。这是现实,不是偶像电视剧,应该不会出现儿子需要紧急输血但是父母都是B型血而儿子竟然是A型血的剧情……吧…… 温莎是个非常清秀的年轻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皮肤很白,眼底有些黑眼圈。看起来似乎挺疲惫。她伸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很无奈地说道:“杰克的父亲早年去世,母亲后来改嫁,以前的很多亲戚都没有再来往了。这次我特意去一个个地求人,也只求来一部分人的同意,可结果还是不行,没有人的血型和杰克相匹配,就连他的母亲也一样。” 事实证明,现实并非电视剧,狗血或许有,但绝对不会像电视里那样雷死人不偿命。 听到温莎的话,简凌也很无奈:“这样的话,我们只能再去其他医院的器官起源库找找看,不过这样比较费时间,我担心到时候就算找到了合适的捐赠者,只怕也已经错过了你先生的最佳手术时机。” 温莎脸色很难看,她低声说道:“其实,我和杰克的血型是一样的……” 竟没想到温莎和杰克的血型是一样的,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简凌目露喜色:“那你愿意捐献肝脏给你的先生么?” 温莎咬了咬嘴唇,低头错开简凌的目光:“不愿意。” 简凌微微一愣:“为什么?” “那可是肝脏啊,怎么能捐赠给别人?”温莎显得很害怕,“只要一想起刀子会划开我的肚子,然后切掉我的肝脏……我就觉得浑身发毛……” 看着她抱住双臂皱紧眉头的样子,简凌的目光慢慢冷下来:“可他是你的先生,你只要答应捐出一小部分的肝脏,就能挽回你先生的性命。” 温莎尴尬地苦笑:“我们结婚三年,他却一直呆在部队里,回家的次数总共不超过三次,每次都是放下一笔钱,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掉。我们之间,除了那一张结婚证,其他什么都没有。后来他重伤昏迷,我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来医院照顾他,真的很累,如果再为他割掉肝脏,我很害怕自己的身体会垮掉。” “所以你打算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掉?” “不是,我没想他死,但也没想要为他割掉肝脏……”她一直低着头,双手环胸,肩膀微微颤动,似是愧疚,但更多的是不甘愿。 看着她这么纠结的模样,简凌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你爱他吗?” 闻言,温莎颤抖不止的肩膀稍稍一顿,没有回答。 简凌虽然想要救人,可是身为医生,没办法去强迫别人捐赠器官。温莎的拒绝,令简凌觉得心凉,却也无可奈何。 中午吃饭的时候,谢时来找她,两人一起去了医院餐厅。 谢时听说了杰克的事情,心中也是有所感想:“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古人说的话,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依旧是至理名言啊!” 说到这里,谢时又有些不明白:“之前杰克重度昏迷的时候,温莎明知道他有可能成为植物人,都还能不离不弃地陪在他身边,现在他醒过来了,只是需要她割掉一小块肝脏就能换回他的一条性命,她却忽然翻脸不干了,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因为他生了病,所以她就不再爱他了?” “应该还爱,只是爱得不够深而已。” 谢时更加不理解了:“当初结婚的时候,两人可是当着神的面发了誓,承诺无论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相守到老,怎么现在说反悔就反悔了?!” “婚姻和爱情是两回事,爱情只需要感情,婚姻却需要责任。” 简凌的话,让谢时这个还没结过婚的单身汉似懂非懂,最后他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含糊地说道:“反正我是不明白你们这些女人的想法。” 温莎是个很普通的女人,所以她和很多普通女人一样,有个不太好相处的婆婆。 当杰克的母亲找来医院的时候,温莎正在听简凌叙述杰克的病情,一看到婆婆来了,温莎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压低声音谦逊地说道:“妈妈,您怎么来了?” 杰克母亲当即甩了她一个大白眼,从鼻子里发出重重地冷哼:“我听说自己儿子要死了,你这个当老婆却见死不救,气得连午饭都没吃,就坐车赶来了,为的就是好好看看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要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温莎是个脸皮薄的女人,她看了一眼还站在旁边没有离去的简凌,毕竟是自己的家务事,再丑也不想让外人看见。她悄悄拉了拉婆婆的衣袖:“妈妈,有事我们回去再说,这里是医院,您这样吵闹会打扰到别人的工作。” “我吵闹?!”杰克的母亲显然不是个好像与的女人,一听到这话,原本就气呼呼的脸立马就拉得老长,“你对自己的老公见死不救,还反过头来说我这个老太婆吵闹?!你到底还有没有廉耻心啊?你爸妈到底有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呸,没教养的东西!” 温莎被她这么一骂,立刻就气得脸色红涨:“妈,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我的爸妈!” “如果不是他们教养不力,会让你养成这么一副冷血无情的心性吗?!”杰克婆婆瞪大眼睛,冷冷地盯着她,“不就是一颗肝脏吗?你割一块下来给杰克又怎么了?难道你们三年的夫妻情分,还抵不上你那块二两重的肉?!” 温莎咬牙切齿地瞪回去:“我绝对不会同意捐赠肝脏!” “你……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狠心?!”说着,气急败坏的杰克母亲伸手就朝温莎拍过去。 温莎一下子没躲开,重重地挨了一下,疼得她面部扭曲。杰克的母亲还要再打,温莎长了教训,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将她推开。 “嘿,你这个女人居然还敢推我?!”杰克的母亲不甘示弱,完全不顾自己已经八十几岁的高龄,再度气势汹汹地扑过去。 婆媳两就这么当着医院所有人的面,在走道上扭打成一团,扯衣服抓头发,一边打还一边骂,很快就吸引了一群围观的人。 一直没说话的简凌终于忍不住了,她伸手将两人拉开:“闹够了没?这里是医院,要打架请出去打,否则别怪我去叫保安来赶人。” 原本还朝对方张牙舞爪的婆媳两人,一听到简凌要叫保安,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10.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好不容易将温莎婆媳两送走,简凌驱散围观的人,去了一趟器官库,询问了一下有关杰克的血型匹配成果,结果仍旧是空手而归。 她回到办公室,正好听见第一外科的医生们在谈论温莎婆媳的事情,其中有个名叫高海的男医生很不爽地说道:“要我是杰克,二话不说就跟温莎离婚,这种无情无义的自私女人,留在身边根本就是个拖累!”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女医生的调笑:“是吗,你就不怕离了婚,以后没有女人再愿意嫁给你?” 高海是个三十来岁的已婚男人,五官还算端正,只是略微有些啤酒肚,说话的时候特别喜欢将声音拔得很高,弄得办公室外面的人都能听见:“像我长得这么英俊帅气风流倜傥,还怕没有女人嫁给我吗?哼哼,我要是真的离婚了,那些想要嫁给我的女人立刻就能从这儿排队一直排到医院门口!” 众人哄笑,纷纷笑话他又在吹牛。 简凌进来的时候,原本还在听他们说笑的谢时看见了她,冲她微微一笑,算作打招呼。 简凌坐到办公桌前不一会儿,他们讨论的话题就偏向了另一个诡异的方向——他们开始假设自己是温莎,面对另一半需要器官进行移植的情况,他们会怎么去应对? 结果除了那个女医生和谢时以外,其他人都不愿意捐赠器官。 以高海为首的几个男医生,给出的理由很现实很充分:“我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承担了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如果我们捐赠了器官。意味着我们的身体会受到一定损害,到时候影响到工作,断了家里的经济来源,将来谁来养活一家老小呢?” 女医生对此很不以为然:“未必我们女人就不能赚钱养家了?你们这就是红果果的性别歧视!” “不是歧视。只是实话实说,”高海显得非常有理有据,“不说别的。就说身体构造吧,男人天生就比女人的力气大,如果家里要干些什么力气活,不都是男人出面来干的吗?平时家里要是出了什么大事,你们不也都是喜欢找老公或者老爸出主意吗?说了你别不信,不是我们男人自大,而是你们女人天生就喜欢依赖男人。” “我们女人依赖你们男人。那是为了给你们面子,不然到时候谁给我们做免费苦力呢?!”女医生洋洋得意。 高海嗤笑:“你们女人一边说着要平等尊重,一边又到处算计我们男人给你们做苦力,果然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逻辑思维堪比虫兽。神了。” ——好吧,虫兽表示躺着也中枪。 “你放屁!”女医生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你们这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还说我们女人没见识,我们女人当初就不应该用下半身生出你们!” 此话一出,谁与争锋,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三秒钟。 高海等人又想笑又想骂人,于是言辞更加争锋相对。 眼看着这两方就要因为“男女谁更强”这种极端脑残的问题而打起来了,谢时适时地干咳两声。示意他们冷静下来:“别吵了,休息时间差不多了,该工作了。” 已经被气得双眼发红的女医生却不依,她拉住他的衣袖,盯着他逼问:“谢医生,你说说看。女人是不是不比男人弱?” 谢时被她问得有些尴尬:“呃……这个,应该是吧……” 女医生立刻得意地朝高海等人抬起下巴:“看吧,同样身为男人的谢医生都承认了女人的地位!” 高海显然是被她得意神情给刺激到了,也抓着谢时逼问:“谢医生,你可是男人,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谢时被他们两人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非常后悔自己怎么就那么嘴欠,居然傻乎乎地淌进了这趟浑水?!他一边懊恼,一边看到了正置身事外悠闲喝咖啡的简凌,忽然叫了她一声:“简医生,你觉得这是怎么说?” 闻言,众人都顺着他的目光,将视线集中在了简凌身上。 趁机摆脱纠缠的谢时立刻溜到一边,心道这招祸水东引果然管用,只是对不住简凌了,诶,回头一定请吃饭赎罪…… 原本正在悠悠闲闲地喝咖啡的简凌,再一抬头,就见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微微皱眉:“有事?” 或许是因为简凌与生俱来的冷漠气息,亦或许是因为她的皇子妃身份太高贵,以至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收敛了一些气势汹汹的模样,而是一起问道:“我们想请你为刚才的话题说一下自己的答案。” 简凌想了一下:“你们是说‘假如我是温莎’这个脑残的假设题目?” “……”众人默然。 ——感情她在那儿坐了半天,脑神经还停顿在半个小时之前的话题上,尼玛这个反射弧线未免也太长了些吧?!咦,他们好像是抓错重点了,她那句话的重点到底在哪儿?? “我会同意捐赠。” 诶?! 她回答得太干脆,几乎所有人都为之愣了一下。 高海似乎不大相信:“你真愿意为了别人,同意割掉自己的器官?” “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别人’,是发誓与你共赴黄泉的人,她都愿意将自己的一生都交付给你了,为什么你连一部分器官都不愿意回赠给她?” 高海没想到她会这么反问自己一句,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讷讷地说道:“很多在婚礼上宣过誓的夫妻,最后不都是离婚了吗?我倒觉得,这种一生一世的誓言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不可能因为她一句话就让我把自己的器官都割掉。” “哦?既然誓言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那你的妻子为什么只对你一个人对这个嘴皮子?这个世界的男人可不止你一个吧,她凭什么要在这千千万万的男人独独挑中了你?比起那些有钱有势还长得帅的男人,你被甩出了不知道几条街,她怎么就傻乎乎地认定了你呢?” 简凌表示很费解,高海的脸却慢慢变红了,憋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照你这么说,温莎为什么不愿意捐赠器官给杰克?他们不是曾经一起宣过誓言的夫妻吗?!” “温莎是温莎,我是我,你是你,我和你就算想得再多也无法改变温莎的想法,”简凌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所以说,你们这个假设问题真心太脑残。” “……”众人再次默然。 好吧,他们这次终于抓住了话里的重点——脑残!她居然说他们讨论了大半天的话题很脑残?! 就在他们决定集体反扑的时候,简凌看了看时间,淡淡说道:“六点了,该下班了,明天见。” 说完,她就在众人犹豫着是要先反扑还是要先下班的纠结目光中,施施然地收拾好东西转身走出办公室。 回到家里,夏已经准备好晚餐,两人吃完了之后,塔塔负责洗碗打扫卫生。 简凌被夏抱着我在沙发上看电视,变成人形的芭芭拉也蹲在旁边,一边啃零食一边被剧情感动得泪牛满面。 看着塔塔使劲拖地的模样,简凌忽然想起下午在办公室里听到高海说的话,他说男人天生就比女人力气大,家里有什么重活儿都会交给男人来干。 现在她家里比较累的家务活儿都是塔塔在干,依照高海的话来说,那她是不是只要塔塔不需要夏了?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抬起头看着夏的下巴:“你在家里除了做饭,都不干其他的事情,改天我要是请了厨师回来,那我还需要留你在这个家吗?” 夏低头,危险地眯起双眼:“你确定我在家除了做饭就不干别的事情了?” 简凌想了一下:“你这话里有没有颜色?” “本来没有,不过现在有了,”说着,他就低头在她鼻子上面啃了一口。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他立刻又啃上她的嘴唇,舌头顺势滑进去,在她的嘴里肆意搜刮。 事实证明,家里的男女地位,跟力气大小没有半毛钱关系。 简凌看着抱着自己,轻柔地抚摸自己的男人,心想自己愿意依赖他,不是因为自己不如他,而是因为自己爱他,所以愿意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展露在他的面前。 夏察觉到她的走神,毫不客气地在她下巴处咬了一口:“想什么呢?” “在想我要是生了什么重病,需要移植什么器官,你会不会愿意捐赠给我?” 一听到这话,夏的眉头迅速拢到一起:“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赶紧的,连呸三下,赶走霉运!” 简凌被他压着连呸三下,然后就被他打横抱起,大步往卧室走去,嘴里不停地哼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为了惩罚你今天胡说八道,我决定今晚要好好教训你,省得你将来再说些什么胡话!” 当天晚上,简凌被翻来覆去地折腾了整整半宿。 诶,好累,没有办法再爱了。 *********** 诶,好累,偶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感觉不会再爱了…… 11. 离婚吧 第二天照常上班,简凌来到病房,查看了一下杰克的身体变化数据,发现他的病情恶化程度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移植手术迫在眉睫。 恰在此时,温莎来了,她给杰克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见到简凌也在,她的眼神略微有些闪躲。 简凌将她的逃避态度尽收眼底,没有戳破,只是淡淡地说道:“可以出来一下吗?关于你先生的病情,我有些话跟你说。” 温莎有些犹豫:“我……我已经决定了,你别再多说了……” “我不是劝你移植,”简凌微微皱眉,“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先生,你是他的直系亲属,向你陈述病情是我应尽的义务。” 说完,她就绕过温莎,径直走出病房。 温莎呆了一下,目光扫过病床上还在休息的杰克,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了出去。 她刚一出门,就见到简凌站在前面不远出,目光冷冷地看着自己。她受不了简凌这样的注视,忍不住稍稍低头,错开简凌的视线:“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 “你先生的病情恶化比较严重,如果这个礼拜还无法进行移植手术,整颗肝脏将会彻底坏死,”简凌看着她怔住的表情,接着说道,“肝脏是人体的重要器官,如果彻底坏死,就意味着他将完成失去制造肝氨梅的能力,到时候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温莎缓缓抬起头,声音颤抖:“怎么会这样……” “如果你仍旧坚持不肯捐献肝脏的话。那就请你提前为你的先生准备丧事,趁着你先生现在神智还算清醒,让他把想要嘱咐的事情都安排好,有什么遗言也都赶紧写好签字。免得将来再因为这些俗事而闹得不开心。” 听着简凌不冷不淡的建议,温莎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担忧,急切地抓住简凌的手臂:“你不是医生吗?你不是应该救死扶伤吗?你们怎么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简凌任由她紧紧地抓住自己。眼神冰冷:“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的人,又岂止我们医生?既然连他最亲的人都不愿救他,我们即便再不甘,又能怎么样呢?” 听到这话,温莎的手指松开,随即连退数步,苍白地呢喃:“所以。你也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因为我的冷血无情,所以才导致了杰克的死亡?!” 说完,她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瞪着简凌:“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来指责我?!杰克生病又不是我害的,凭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把罪责都推到我身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些年来一个人守着一个冷冰冰的家,好不容易盼得丈夫回来,结果却盼回来一个很可能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植物人!我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这么完了,没想到他又醒过来了,可现在呢?他生了重病,需要让我捐献肝脏,凭什么啊?!凭什么到头来所有的罪责都要我来承担?!” “凭你是他的妻子,”简凌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冷,“你既然这么不甘不愿。索性离婚好了,趁着现在他还清醒,你们赶紧把手续办了,回头他就算烂成一堆白骨也跟你没关系。” 温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愣住,没有说话。 简凌却不愿意放过她。继续冷冷地说道:“只要离了婚,你和你先生之间的纽带就彻底间断,从此以后你再不用忍受由他带来的半点委屈,只需要你说一句话前一个名字,你就彻底解脱了……嗯?你还在犹豫些什么?这么好的事情摆在你面前,除非是傻子,谁会轻易放过?!” 听着她满是嘲讽的反话,温莎苍白的脸颊慢慢泛起薄红,像是在激励忍耐些什么,手指紧紧收拢,握成两个微微颤动的拳头。 “离婚吧……” 三个字,带着沉重的气息,从温莎身后传来。 她猛地一惊,转过身去,只见虚弱的杰克依靠在门边上,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她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那些话,不由得脸色由红转青,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置:“你……你怎么忽然起来了?你渴不渴?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帮你倒杯水……” “我不渴。” “那,那我帮你去打饭,对,去打饭,现在时候不早了,你该吃中饭了……”她手忙脚乱地找着那些蹩脚的借口,目光闪烁不停,不敢与杰克对视。 “我也不饿,”杰克一直就那么靠着门边上,用一种复杂到近乎深沉的目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直到看得她想要落荒而逃之时,这才又轻轻地叹了口气,“简医生说得对,趁着我现在还清醒,咱们赶紧把该办的手续都办了吧。” “什么手续?”温莎的嘴角轻轻颤动,声音被压得很低很闷。 面对她的装傻,杰克没有丝毫不耐烦,依旧温和地配合着:“离婚的手续。” 听到这话,温莎缓缓抬起眼皮,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你真要和我离婚?” “是。” 温莎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为什么?!” “理由刚才你都说了,简医生的建议也很中肯,我们两个……确实不太合适,与其这么互相拖累,倒不如早些了断,也免得将来徒增怨恨。” “我……我刚才只是……只是……”她憋了半天,也没能憋出一句合理的解释,倒是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落下来,弄湿了她消瘦的脸颊,更加显得楚楚可怜。 见到她这幅模样,杰克的眼中泛起些许光泽,他扶着墙壁慢慢走过去,最后停在她的面前。 他伸出右手,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很抱歉。拖累了你这么多年,希望你将来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杰克的话很轻很温和,停在温莎的耳朵里,却像是一把丝线。将她整颗心都死死地缠绕住,再也无法解开。 像是多年的委屈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哭得更加肆无忌惮。泪水如同绝了堤,汹涌不止。 杰克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抬头看了看简凌:“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简凌神情依旧淡淡的:“你们慢慢聊,有事就按铃,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将空间留给了这对濒临破裂的小夫妻。 当天中午,简凌吃过中饭,刚从医院餐厅走出来,就在小花园里见到了坐在长椅上发呆的温莎。 她看起来心事重重,手里拿着个饭盒。里面是从医院餐厅里买来的饭菜,一口没动,却已经凉透了。 简凌从她面前走过去的时候,被她叫住:“简医生,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说,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听到这话,简凌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除了移植肝脏。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救杰克了吗?”她问得小心翼翼,眼里盛满了藏都藏不住的期待。 “没有。” 两个字,让温莎最后一点希望都彻底破灭。 她缓缓垂下头:“我不希望杰克死……” “是吗?” 她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你不信,可我是真的爱杰克……或许,这份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厚,可我的确是爱着他的。否则我当初就不会选择嫁给他。” “那又怎么样?”简凌有些无法理解她的思维方式,“你爱不爱杰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医生,病人的感情问题不在我的医治范围之内。” “简医生,我……我真的害怕动手术……” 看着她隐隐颤动的肩膀,简凌想了一下,说出自己的看法:“移植手术只是从你的肝脏上面切掉一小片,并不会伤害到你的正常生活,这种移植手术医院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例,那些捐献过器官的好心人现在全都活得好好的,基本没有什么危险。我理解你的害怕,但我无法赞同你以害怕为借口选择的逃避。” “……” 见她不说话,简凌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低头不语的她一眼:“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觉得杰克是爱你的,比起你对他的那份爱要来得更深。你要是错过了他,或许这辈子都找不到比他更爱你的另一半,好好珍惜吧,别等到失去才知道后悔。” 说完,她就离开了小花园,正好碰上几个护士急急忙忙地往大门那边跑。 看她们的样子,似乎有什么紧急的抢救,简凌立刻退到一边,给她们让出一条路。 没过多久,那几个护士在护士长和两个急救科医生的带领下,推着一张躺着病人的车床飞快地往急救室跑去。 经过简凌身边的时候,她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病人——面红耳赤,满头大汗,鼻孔放大,瞳孔有缩小现象。似乎是哮喘引起的并发症,这位病人的哮喘应该属于遗传,而且病情还比较严重。 在车床的后面,还跟着几个病人家属,他们被拦在急救室外面,只能伸长脖子焦虑地往里面张望。 简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刚转身,就看见温莎站在不远处。 温莎看着那几个急得直打转的病人家属,有些不解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简凌低声说道:“他们的亲人哮喘病发,正在里面抢救。” “很危险?” 简凌想起刚才看到的病人症状,点点头:“是。” “可能会死?” “……也许。” 温莎盯着那几个急得眼眶发红的病人家属,想象着将来杰克出事,而她就这么坐在手术室外面,那时候她该有多难受?万一他 简凌看了她两眼,打算离开,脚才刚刚迈出去,就被她叫住:“我同意捐赠肝脏。” *********** 昨晚电脑忽然当机,章节码完了却没法更新,也没法提前通知。抱歉,现在补上昨晚的更新,今晚的更新照常。 12. 我爱老公! 医院当机为温莎和杰克做了血型配对,确定两人的血型吻合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三,符合捐赠肝脏的要求。 鉴于杰克的身体状况,医院将移植手术安排在三天后,简凌为主刀医生。意外的是,谢时得知此事,主动申请成为助理医生。 移植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 当温莎从麻醉剂的药效中醒来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杰克的情况。 “手术很成功,你先生现在正在加护病房,暂时还没醒来。等他醒来之后,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谢时神情温和地说着。 得知杰克没事,温莎这才松了口气,眼底洋溢着欣慰:“谢谢。” “不客气,”谢时跟她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病房。 他来到第一外科的大办公室,见到简凌正坐在沙发上低头喝着热开水。 他走过去,见她的脸色已经好些了,稍微放了些心,好心劝道:“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可能是气虚贫血引起的并发症。以后有时间的话,多做点运动,锻炼锻炼身体,再注意一些食补,身体应该会好很多。” 刚才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他扭头就看见简凌脸色发白冷汗淋漓,当即吓了一大跳。她怀孕的事情没有公开,他以为她是生病了,不停地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只说自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原本还想给她诊断一番,可她却坚持地表示自己没有事,他无可奈何,只能将她送到办公室,让她自己先休息一下,然后就独自去处理手术后的事情。毕竟病人家属都还在那儿等着,他得代表医院去解释手术的情况,这是他的职责。 简凌双手捂紧水杯,淡淡地说道:“谢谢关心,我今后会注意的。” 想了一下。谢时还是没能忍住,再次问道:“你真的不需要去做个身体检查什么的吗?我看你这个情形很不对劲。万一真是生病了,早些发现有助于治疗,你是医生,这些道理你应该明白的。”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简凌依旧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她的确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以前因为嗑|药打架日夜颠倒地混日子,体质被折腾得非常差,后来经过她的调理转好了些。但经不住她那几次大量放血,贫血气虚是肯定的。现在她又怀了身孕,虽然夏每天都会变着法子给她炖汤炖补品。可再多的滋补调养,也不能在短短几个月内里就把近二十年留下的隐患全部清除。 刚才在手术室里绷紧神经站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她刚从手术台走下来的那一刻,只觉得整块背脊都被冷汗湿透了,四肢发软。走路都有些力不从心。 算算日子,她现在的身孕已经有了三个半月,照理来说,妊娠反应应该已经快要消失了才对,怎么她现在反倒觉得身子相较之前更加重了。力气和精神头都低了许多。 再这样下去,她这段时间里都没法再给人动手术了。 见她态度坚决。谢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劝了几句:“看你现在的精神,今天的工作怕是没法正常进行了,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请假的事情我会帮你跟崔医生说,不用担心。” 简凌点点头:“嗯,谢谢你。” 她自己的精神不好,再勉强自己工作,不仅拖累了自己的身体,还会延误病人的诊治。她虽然性格要强,但对这件事还是很理智的,知道轻重缓急。 稍微休息了一下,等到缓过劲儿来了,她这才起身离开。 顺利回到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想必夏这个时候还在军务总部那边工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给自己煮了杯热牛奶,喝完之后,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钻进被窝里。脑袋刚一碰到枕头,睡意立刻就排山倒海地涌上来,转眼便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她发现房间里一片昏暗,扭过头看向窗户,才发现窗帘全都被拉上,屋子里黑乎乎的一片。 她摸索着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灯,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给换掉了,是一条棉质睡裙,胸口那儿还印着四个大字外加一个感叹号——我爱老公! 好吧,对于夏某人的恶趣味,简凌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这衣服只在家里穿穿,不至于太丢人。她穿上夏特意买的小鸡情侣拖鞋,吧嗒吧嗒地走出卧室。 走到客厅里,她已经能够听到从厨房里传出放水的声音,虽然音量不大,不过还是让她心里一暖。 听到她走路的动静,穿着围裙的夏拿着一把湿漉漉的青菜走出厨房,一边麻利择菜叶子,一边看着她:“睡醒了?” “嗯,”她动了动睡得有些僵硬的胳膊,“一眨眼就睡了整个下午,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去洗洗手吧,准备吃晚饭,吃完了洗个澡,再去睡觉,”夏拿着择好的那棵青菜转身回到厨房,一边洗菜一边说道,“我已经打电话帮你跟医院请过假了,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几天。” 他已经给医院打过电话了?那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今天忽然提早下班回家的原因? 简凌默然地去洗手间洗了手,再出来时,夏已经将煮好的热汤端到了餐桌上。他用小碗盛了一碗汤,放到她的面前:“你先喝点汤,暖暖胃。” 说完,他就又钻回了厨房,继续热火朝天地炒菜做饭。 简凌端着汤碗,倚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碌的宽阔背影,原本想再工作两个月的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她低头喝了一口汤,温暖的感觉顺着汤水一路蔓延到全身。 当夏炒好菜,回头看到简凌盯着自己发呆的模样,立刻得意地扬起眉毛:“是不是觉得你老公特别帅特别有魅力?!看得两眼发直了都!” 说着,他端着炒好的菜,不着痕迹地将简凌拉到离厨房远了些:“厨房油烟味重,你先去客厅看会儿电视。” 简凌看着他放下一盘小炒肉,回头又钻进了厨房。 由于菜香,让这间屋子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简凌坐在沙发上,面对正在播放娱乐节目的电视,目光却一直在厨房门口流连。 等到夏招呼她过去吃饭的时候,她这才站起身,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冷不丁地问道:“你每天都这么按时下班么?” 她是六点下班,到家差不多六点二十分,但每次他到家的时候,夏都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如果算上去商场买菜的时间,他应该五点钟就已经下班了。 军务总部下班有这么早吗? 夏给她加了块肉丝:“看情况吧,最近都没什么事情要做,所以下班要早些。” “哦。” 简凌低头吃饭,没有再说话。 晚饭过后,简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钻进夏早已暖热了的被窝里,两人搂着一起睡着了。 这晚夏比较老实,除了在简凌的脸上和脖子上啃了几口,就没有再做什么其他煽风点火的小动作。 半夜,简凌觉得口渴,想要起来喝口水,轻轻推了推身边熟睡的夏,却发现没有反应。她略微有些疑惑,伸手打开灯,这才发现夏身上连接着上网装置,上网指示灯还亮着,这货居然还在上网?! 她拉开他环住自己的手臂,起身让塔塔帮忙倒杯水,喝下之后,她顿时就觉得干涩的喉咙舒服了许多。 重新躺回去,她看了一眼身边还在上网的夏,鬼使神差地也翻出了网络连接器。 她进入虚拟网络世界,发现好友栏里summer的名字果然是亮着的,她根据好友导航程序,很快就锁定了夏的具体位置,当即马不停蹄亲自找过去。 她倒是要看看,这货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上网是想要干什么?! 哼哼,要是被她撞破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他就洗好脖子准备等削吧! 当她根据导航指使找到目标所在地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座金碧辉煌的虚拟大酒店?! 擦,难道那货真的红杏出墙了?! 简凌顿时觉得心情很复杂,这种混合着兴奋不安期待烦躁和不爽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摔!!! 网络里的虚拟大酒店基本与现实的酒店功能有些许差距,它一般只提供暂时租赁房间的服务,这些房间可以根据租赁者的意愿随意改变布置,很多手头比较紧但又想举办活动的人来说,这里用来举办化妆舞会或者狂欢派对都挺合适的。 简凌找到柜台,询问这家酒店是否有一位名叫summer的顾客入住。 漂亮甜美的前台MM笑着说道:“抱歉,为了保护顾客的隐私,我们这里无法为您查询顾客的私人信息。” 简凌很想告诉她,自己是这位顾客的妻子,但想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找了本杂志,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一边随手翻阅杂志,一边时不时地往电梯口瞟几眼。 足足等了三个小时,她都快要撑不住睡意而下线睡觉的时候,夏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13. 光天化日别拉拉扯扯 还没等简凌起身,就看见夏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人,年龄从二十到五十之间不等,清一色的全是男人,看样子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这是在干嘛? 就在简凌愣神的期间,夏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目光,冷不丁地扭过头朝她看来。 四目相对。 简凌扯动嘴角,有些心虚地挪开视线,果断地选择下线。 夏还在原地,身后一个年轻男人凑上来,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若有所思地问道:“刚才那是大嫂?”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弟弟封寒。 夏没有看他,丢下一句“我先下线了”,就化成一道白光消失在了虚拟世界里。 网名为萤火的封寒,目光还停留在简凌消失的地方,勾起嘴角轻轻一笑。他调出好友菜单,在添加好友那一栏里,输入刚才瞄到的简凌网名,确认发送,静候对方回音。 与此同时,夏下线之后,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侧身看向身边的简凌。 她闭着眼睛,呼吸平和,好像睡着了。 夏推了她一把,没反应,然后就可耻地将手伸进了她的睡裙里面,不安分地到处乱摸。他们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彼此都很清楚对方的敏感处在哪儿,他将覆有薄茧的大手搭在她的侧腰上,轻轻地一捏。 手下柔软的身体顿时就僵了一下。 夏坏笑着贴上去,在她耳朵旁边轻轻呵气:“再装睡的话,我就把你给扒光光。” 简凌憋不住了。睁开眼睛,没好气地拍掉他那只不安分的咸猪手:“流氓。” 夏也不再闹她,顺势伸手将她整个抱在怀里:“说,三更半夜上网是要做什么?居然见了我就跑。肯定没做什么好事,快快如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这货还真会倒打一耙?! 简凌没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抓他“红杏出墙”的证据。就故作轻松地反问一句:“那你呢?三更半夜不睡觉,上网去酒店开房,是要干嘛呢?” “你怎么知道我去酒店开房?”夏像是想起了什么,慢慢地眯起眼睛,看起来好像一只危险的花豹,“你跟踪你老公?” 简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挪开目光:“你先告诉我。你在酒店干什么,我才告诉你我怎么知道你开房。” “如果我说只是工作上的事情,你信我吗?” “如果我说我没有跟踪你,你信我吗?” 两人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些事情。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挑起眉毛,像是在打量对方的神情。 “真的只是工作上的事情……” “嗯哼。” 夏看了她半天,忽然觉得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会惹出很多麻烦,立刻做出一个stop的手手:“OK,这件事到此为止,今天时候不早了,先睡吧。” 简凌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闭上眼睛,顺手拉开他搂住自己的胳膊。翻了个身,背面朝他。她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任性,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口闷闷的,忽然不太想和他靠得太近。 她下意识摸了一下已经有些硬硬的腹部,真不喜欢这样乱使小性子的自己。 看着她的背影。夏很想解释清楚,可有些事情他没办法跟她说,他必须遵守身为一名军人的纪律。 一夜无梦。 第二天,简凌醒得比较晚,等她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夏早就出门去军务总部了。 她洗漱完毕,拿起夏煮好的牛奶,稍微热了一下,然后就着面包片吃完。 刚洗完杯子,她就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接通之后,意外听到了段卓的声音:“简医生,猜猜我是谁!” “……我的电话簿里记忆了你的号码,二货。” 电话那头明显噎了一下,迅速转移话题:“我在军区总医院,听说你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了?” “嗯,我现在在家,”简凌顿了顿,抓住他话里的重点,“你怎么到军区总医院去了?” “本少爷天资聪颖,当然凭借自己的实力考进去的!”说完,就听到那边一阵得意的大笑,活像个笨蛋。 简凌抽了抽嘴角:“你老爸该兴奋得烧高香了吧?” “当然!他为了奖励我,决定把我的零花钱数目翻两倍!” “所以又打算出来祸害人间?” “哪能祸害啊?就是好久没见你了,挺想念被你教训的日子,想请你出来聚一聚,对了,沈医生也来了!” “嗯?沈医生也考到军区总医院了?” “是滴哟!他说这里的可爱小LOLI比较多,刚才他还勾搭了一个九岁的小女孩,用一根棒棒糖哄得那孩子不停叫他叔叔,真特么太不要脸了!” 简凌表示赞同:“的确太不要脸了。” “你说谁不要脸?!” 简凌一愣,这熟悉的声音是深秋!她忍不住失笑:“沈医生,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一见面就听你在背后说我不要脸,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电话那头响起段卓“还我通讯器”的嘶吼,沈秋很不耐烦地说道:“光天化日别拉拉扯扯,小心被人误会我跟你有什么,到时候我可就吃大亏了!行了行了,别瞎闹了,通讯器这就还你……” 过了一会儿,段卓非常不满的声音重新响起:“沈医生刚才抢我的通讯器!” 她很淡定地应了一声:“哦。” 之后聊了没多久,段卓要去工作了,将晚上聚餐的时间和地点告诉她,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简凌在家闲着无聊。就上网去图书馆找资料,打算写一篇有关军医的学术论文。她刚一上线,就发现好友栏里添加好友的消息,她看了一眼那个“萤火”的名字。确定自己的脑海中没有这个人,当即选择了拒绝。 她在图书馆里泡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个人面板那里提示有电话接入。她这才放下手里的资料书籍,选择了下线。 电话是夏打来的:“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唔,刚在上网查资料,没注意到通讯器响了。” “吃过中饭了吗?” 简凌看了一眼时钟,才发现已经一点多了,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忘了。” “……我真想将这只手伸进通讯器里,把你给你捏死。不然我怕我哪天真会被你气死。” 谁能想象,在外面一向能干强势的简凌,到了家里居然算是半个生活白痴?! 夏忽然觉得,自己今后有必要中午也回家一趟。 显然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简凌立刻说道:“我等下打电话叫个外卖就行了。你不要用来回瞎跑浪费午休时间。” “你有外卖的电话吗?” 简凌想了想:“我可以上网去找几个。” “上网找的都不好吃,我这有几个干净又好吃的外卖店,等下把号码发给你,记得要一荤一素外加一份热汤,别跟完成任务似的胡乱点菜,好好照顾自己,这么大个人还让人操心!” 简凌忽然发现,这货越来越有管家婆的潜质:“嗯嗯,我晓得了。你先忙吧,我挂电话了。” “哦,你挂吧。”夏习惯性地等她先挂电话。 “对了,今晚段大少请吃饭,沈医生也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今晚……”那边犹豫了一下。“怕是不行,我今天有点棘手的事情,下班的时间可能拖得晚一点。” “那你忙你的吧,我一个人去也是一样的。” “行,你晚上出门小心点,晚上外面凉,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还有吃饭的时候别喝酒,也别吃那些对肠胃不好的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记得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到时候好去接你……” 简凌没说话,听着电话里他絮絮叨叨的声音,忽然有种这样过日子其实也挺好的感觉。 活了两辈子,除了哥哥,没有人像他这样惦念着她。 好不容易等他唠叨完了,简凌这才轻轻说了一声:“我挂了,你晚上回家开车小心点儿。” 挂断电话,她看着手里的小鸡通讯器,发了几秒钟的呆。 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温柔体贴地说过话,对她而言,比起嘴上的甜言蜜语,她更喜欢用行动直接表达想法。好吧,唠叨犯傻也是会传染的,她被夏和段二货一起传染了! 夏的信息很快就发过来了,简凌点开看了看,就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拨过去,点了照烧茄子、鱼香肉丝和玉米排骨汤,正好一荤一素外加一汤,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听话了?! 诶,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吃过中饭,她又上网去了,等到五点左右,她下了线,换好衣服。记得夏的话,她特意挑了件厚实的毛呢外套,锁好门离开。 她想到夏晚上可能会开车来接自己,便没有去车库开车,而是出门搭了公交悬浮汽车,飞到了段大少告诉她的目的地。 等到了地方,她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个酒吧! 她转念一想,想起沈秋那个大酒鬼,忽然就理解了他们之所以会选择这个聚会地点的原因。 这个酒吧还好,比起上次夏和庄晓衫、苍梓呆的那个小酒吧要干净规范许多,当然装修也要豪华不知道多少倍,简凌一边走进去,一边琢磨着这地方的消费肯定不低。 找到段大少事先定好的包厢,她刚一推门进去,就看见段大少和沈秋正在争抢一块菠萝片,那势在必得死不放手的样子真是有够丢脸的。 注意到开门的动静,段大少刚一抬头,手里的菠萝片就被沈秋抢过去塞进了嘴里。 *********** 责编BOSS发动追魂夺命催更大技能,瞬发,会导致目标人物以每秒一百点的速度掉血,此状态无限叠加,唯一解决办法只有加更。 于是,明天双更,开心吧?要敢说不开心偶就咬你! 14. 多谢你的出手相救 沈秋还是老样子,酒不离身,见到简凌就嚷嚷着要和她拼酒。 简凌将自己怀孕的事情跟他说了说,立刻就引来他和段大少诧异的目光,他们齐齐盯着她的肚子,有些不敢置信:“还真没看出来,像你这样冷血无情的男人婆也会怀孕?!” 简凌放下手中的饮料,伸手拿起水果拼盘上的刀子,慢悠悠地转圈儿:“嗯?你们刚说什么,我没听大清楚,麻烦再重复一遍。” 沈秋和段卓立刻收回目光,非常识趣地将目光转移到面前的酒杯上:“这里的酒可真好喝,来来,哥儿们,我再敬你一杯。” “是是,这么好喝的酒,哥也要敬你一杯!” 看着装腔作势的两个人,简凌面无表情地拿起一个苹果,就着手里的刀子慢慢削皮。 从他们两人的口中得知,她走了之后,就由朗逸宁顶替了她副科长的位置,没过多久,414基地医务科后来又招了一批医护人员,现在的医务科可比她当年去的时候要兴旺得多。 至于他们两人忽然考到军区总医院的理由,他们说是想她了,所以就跟着一起过来了。可她看得出来,这两人说起这事的时候似乎都有些不大高兴,可他们没有细说,她也不好再深究。 酒过半巡,这两个大男人都有些醉了。 简凌没沾酒,但也在不知不觉中喝光了两大杯饮料,觉得小腹有些涨,想要去上厕所。却发现包厢里的厕所被这两个醉鬼吐得脏兮兮的,实在下不去脚。 她起身离开包厢,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这一层是VIP专区,装修得豪华无比。除了偶尔有几个服务人员端着盘子从身边经过之外,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她依照指示,顺利找到洗手间。解决了生理问题之后,洗了洗手,走出洗手间。可还没等她离开,就意外听到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霹雳哗啦的,实在吓人。 再之后就传来了咒骂和毒打的声音,仔细一听。似乎是从隔壁洗手间传来的。 她稍稍侧过身,透过没有关严的金色琉璃门,看到了趴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年轻男人。 是封寒?!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更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她愣在原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希望是自己看错人了。 可是结果没有如她所料,那个被踩在地上被四五个人围殴的男人的确就是封寒! 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谩骂,内容难听之极,封寒就像一滩烂泥般趴在地上,任由那些拳脚尽数狠狠砸在自己身上。 威尔士帝国的儿皇帝殿下被人堵在厕所里围殴?这话说出去谁信! 可看着面前这一幕,简凌想不相信也不行。 她看到封寒那一身的鲜血,还有他身边零碎的玻璃片。知道他肯定是被伤到了动脉,要是再不救他,就算他不被打死,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犹豫了一下,她找到隐藏在墙角的起火报警器,伸手按下去。耳边立刻就想起了刺耳的警鸣。 再怎么说,封寒也是她的小叔子,就算看在夏的面子上,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亲弟弟死在自己面前。 男洗手间里的那几个男人听到报警,暗骂一声该死,非但不赶紧离开,反倒掏出一把枪,对准封寒的脑袋。看他们的样子,是真打算要了封寒的命! 简凌直接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对准那人的手腕就是一枪,只听见砰地一声,子弹飞出,精准无误地打穿了他的手臂,他手里的枪顺势掉落直地。 不等其他人反应,简凌分别对准其他人的胳膊和腿脚连开四枪。 报警加上枪声,立刻就引起了酒吧其他人的注意,没过多久,酒吧的保安人员和保安机器人尽数赶来。 那四个歹徒被抓住,至于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封寒则被酒吧经理扶了起来,招呼人赶紧去叫救护车。经理似乎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明显的恭敬和惊恐,只是显得有些烦躁,眉头一直都皱得很厉害。 简凌走过去:“他是我的小叔子,让我送他去医院吧。” 一听这话,酒吧经理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她穿戴虽然不够显赫,但很多细节地方都透出一股子隐隐的名贵,尤其是她身上那种清冷平和的气质,令人很难把她与坏人联系到一起。原本还在纠结的酒吧经理立刻就把封寒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她,再让封寒在这里待下去,回头再惹来什么不好的影响,他这个经理的职务也甭想再当下去了。 简凌扶住摇摇晃晃的封寒,和酒吧保安一起将封寒扶下楼,正好救护车来了,封寒被他们七手八脚地送进车里,她随后也跟着钻了进去。 路上的时候,她顺手给段卓打了个电话,将自己先走一步的事情告诉他和沈秋,然后又打了个电话给夏。 “亲爱的,你在哪儿呢?我刚下班,正打算去接你。” 简凌看了一眼身边意识昏迷的封寒:“我在去医院的路上,你等下直接来医院找我。” 听到医院二字,夏的声音立刻就变得紧张起来:“你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哪里生病了,还是被什么人欺负了?!” “没,我没事,是你弟弟被人打了。” “阿寒?!” “嗯,我现在在送他去医院的路上,你赶紧去医院吧,具体的事情等见面之后再跟你说清楚。” “好,我马上就过来。” 挂断电话,简凌再看向封寒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原本英俊的脸上,现在全是鲜血和玻璃渣。可即便如此狼狈,他的目光看起来依旧从容不迫,就好像他身在自己的王宫,高贵并且优雅地俯视众生。 这个时候,随行的护工正用棉花和酒精,帮他把额头上的血窟窿清洗干净。 酒精碰到伤口的那一刹那,剧烈的刺痛令他皱起眉头:“疼。” 护工手下一顿,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我会轻点儿。” 看着封寒痛得眉头紧皱,简凌忍不住说道:“知道疼,刚才怎么不还手?” “他们人多,我打不过,更何况我还被下了药,浑身使不上劲儿。” 听到下药二字,简凌目露诧异:“什么药?” 他却扯动嘴角,笑得有些神秘:“你猜。” 见他眼中水光潋滟,虽然刻意压抑,却依旧越来越凌乱的呼吸,简凌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春药?” 他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 倒是旁边的护工子啊听到这话的时候,神色变了一变,迅速帮他处理完伤口之后就往角落里缩,尽量与他拉开距离,免得他等下兽性大发把她给XO了。 对此,封寒显得并不在意,他的目光依旧在简凌脸上流转:“这一次,多谢你的出手相救。” “顺手而已,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小叔子不是?” “这份人情我记下了,今后会找机会回报给你的。” 简凌刚想说不用他记着,因为让他记着只会让她更加不安,可话还没说出口,救护车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拉开车门,简凌和护工一起讲封寒推下车,然后急急忙忙地朝急救室跑去。 “抱歉,病人需要急救,家属请在外面耐心等候。” 说完,急救室的大门就被关上了,而简凌则被拦在外面。 她找了条长椅坐下,等了没多久,夏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他一见到她,立刻就跑过去,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她真没有受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阿寒呢?” “在里面急救,”简凌示意他坐下来,然后将刚才在酒吧厕所里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他。 听完之后,夏沉默了一下:“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你别再趟这谭浑水了。” 半个小过后,急救室的门被打开,封寒躺在床上被人从里面推出来,负责急救的医生说封寒断了三根肋骨,右手和右腿脚踝出现不同程度的骨折,头部遭到重创,有轻微脑震荡。好在抢救比较成功,他已经被送到加护病房,等过了今天晚上,他就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 夏问道:“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 “可以看看,但麻醉剂的药效还没退去,现在他处在昏迷之中。” “我明白了,多谢医生。” “没事,你去帮他把医药费交了吧,还有急救手术的同意书也要记得签字。” 夏一一应下,交完了医药费之后,他再封寒的病房窗外站了站,然后就带着简凌先回去了。 当天晚上,他打电话给霍恣,站在阳台外面说了整整两个小时。 简凌折腾了一晚上,早就有些累了,没等他打完电话,她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夏就出门了,简凌在家里闲着无聊,决定上网去找资料。刚一上线,好友栏里就响个不停,她点开一看,竟又是那个名叫“萤火”的人请求添加好哟的消息。 她再次果断选择拒绝,结果却引来对方铺天盖地的请求信息,她明明都设置了拒接对方申请信息,可对方的申请信息还是停不下来,她选拒绝选得头晕手软,结果手一滑,不小心选择了同意。 好吧,这下子她的世界彻底安静了。 萤火立刻发来信息:“嗨,我来找你玩。”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男人就凭空出现在了她面前。 15. 梅奇 看着面前的男人,简凌眉头微皱,本来就清冷的神情,此时更是将不满之情全都写到了脸上:“我不认识你。” 这个叫做萤火的年轻男人微微一笑,原本普通平凡的五官,因为这抹笑容瞬间变得惊艳立体:“我是封寒。” 闻言,简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不是在医院吗?” “医院也有网络啊。” 简凌看着他,一时无言,沉默半晌方才不冷不淡地挤出一句话:“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了,刚转移到贵宾病房,”他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笑得愈发古怪,“你在网络里的虚拟形象可真是普通,跟你在现实里的脸完全不一样,啧啧,是不是觉得享受腻了美女的待遇,想要试试路人女的感觉?” “随手设置的,我没想你那么多,”简凌顿了顿,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请自便。” 说完,她就大步绕过他,往图书馆的高层走去。 令她没想到的是,不管她走到哪儿,他都像游魂似的跟在她身后。起初她并不搭理他,只当做没看见他,照旧找自己的资料写自己的学术论文。 可这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你越是不搭理他,他就越想得到你的注意力。 很不幸的,封寒就是这类人的典型。 简凌抓住一本有关战争心理学的书籍,冷眼看着抓住书籍另一头的封寒:“松手,让开。” “你都不问问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就这么没有礼貌地叫我让开,难道就不担心等下会后悔吗?”他依旧微微笑着,看起来就像一只等候已久的猎人,正在耐心等候猎物跳入他的圈套。 简凌很不喜欢他的目光。语气更加冷冽:“你这么死皮赖脸地跟在自家嫂子身后,若说有目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目的。不听也罢。” “你不要听,我也却要说,我这个人的逆反心理可是很强滴~” 简凌松开手,任由书籍被他拿去,打算转手走人。 这种神经病,她惹不起躲得起。 可还没等她转身,就被封寒一把抓住手腕。 他笑着说道:“先别急着走。我是真有事儿要跟你说,等你听完了再决定要不要也不迟。” 简凌冷眼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放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不放。” 简凌眼中厉光一闪,抬腿就要踹过去,他似是早有准备。轻松闪开她的攻击。不等她再来第二下,他的嘴里忽然吐出两个字:“兽族。” “……” 简凌的拳头像是按下暂停键,生生刹住了车,就这么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像是为了能让她听得更清楚,封寒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在这座图书馆里查阅过所有有关兽族的资料。” 简凌缓缓放下拳头,面无表情:“我只是忽然对兽族有些感兴趣,正好那时候在人体与其他哺乳动物的构造区别,就上网来查查资料,这有什么问题吗?” “图书馆的资料属于全民共享。随便你怎么查阅都没有问题,”他拉出个人面板,从里面调出一张照片,发送到她的信箱里,“只是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会好一些。” 简凌点开那张照片。竟然是梅奇?! 那张与简辛极其酷似的脸,令她只要看过一次,就一辈子都忘不掉。 她删掉照片,按耐住心里的惊疑不安,脸上仍旧不动声色:“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觉得这张照片和你哥哥长得很像?”他问得很轻很缓,像是诱人犯罪的魔鬼。 “……” “这么相像的两个人,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简凌的没有越皱越紧:“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当初告发你父亲的时候,这张照片也是你告发的一部分,我想你应该早就看过了吧?这个梅奇是兽族后裔,可他却伪装成人类,在威尔士帝国生活了整整二十八年,如果不是那次意外,他的真实身份可能永远也不会被人发现。” “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哥哥跟梅奇到底是什么关系?”他问这话的时候,目光死死盯在简凌脸上,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丝变化。 “我跟我哥哥是双胞胎,就容貌而言,我跟我哥哥长得也很像,那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我也跟这个梅奇有关系?!”简凌冷笑。 他没有回答,讳莫若深的神情表明他的确是这么猜想的:“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真相?”简凌连冷笑都笑不出了,“你觉得我能知道真相?我自己都搞不清这张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来问我事情的真相?封寒,你到底是高估了我,还是低估了安全局的保密系统?!” 听到这话,封寒的神情起了一丝丝变化,他又盯着她看了许久,确定的确从她脸上看不到半点儿说谎的迹象,这才暂时放过她,转而又换了说话方式:“既然我们都想知道真相,这说明我们就是一个阵营的,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暂时的盟友。” “抱歉,我虽然很想知道我哥哥与梅奇的关系,但我没想过要和一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合作,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她就果断选择了下线。 从床上醒过来,简凌扯掉网络连接器,翻身坐起来。 她搞不懂,封寒为什么会忽然盯上了梅奇和简辛,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他其实另有目的? 事情越来越乱。 说起梅奇,她打开台式电脑,在网页里输入“梅奇”这个关键词,结果是一片空白,在网上找不到半点有关这个男人的资料。 她一边思考梅奇这个人的事情,一边在网页上乱点,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论坛。这个论坛的主题主要是围绕军事与历史,其中有个有关”帝国历史上诸多未解之谜“的帖子吸引了她的目光。 点进去,一目十行地浏览内容,在翻了好几页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帖子里有一段话,粗略讲述了几个在帝国历史上神秘消失的重要军事人物,其中就提到了一个叫做梅奇的上将。作者形容这位梅奇将军是帝国历史上少有的天才人物,但凡是他率领的军队,永远都是战无不胜,哪怕是陷入了各种围攻与陷阱,他依然能够一次次上演绝地反攻继而反败为胜的奇迹神话。 他就好像是为了战争而生的王者,强大到令人望而却步的同时,会不由自主地膜拜臣服。 可就是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却在三号禁区的战役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更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 这段话说得太过魔幻,以至于后面有很多人跟帖,都说作者这是在胡扯。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为什么他们从没听过有关这位梅奇将军的名字?按照作者的描述,梅奇将军的全盛时期是在十九年前,他们这些已经二三十多岁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事情。 简凌顶着那段内容,反反复复地看了很多遍——十九年前,那个时候她和简辛才刚刚出生,也就是说,在她和简辛出生的时候,这位梅奇将军还没有消失。 这是巧合吗? 简凌这样问自己,可她找不到答案。 她忍不住在帖子后面跟帖发问——“这位梅奇将军生前可曾结过婚?亦或者有过什么亲人?” 令她失望的是,刚一刷新,整个帖子都被管理员删掉了。 她想要再联系编辑帖子的作者,可等她顶着刚申请成功的马甲去联系这位作者的时候,却被系统提示“该用户ID不存在或已被注销”。 紧赶慢赶,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又在论坛里逛了一圈,确定再也找不到那个帖子和那个作者之后,她这才死了心。关掉电脑,她缩在软椅里,埋头琢磨这个梅奇将军到底怎么回事…… 通讯器响了一下,她顺手拿起来,是一条信息——“你打开过虚拟图书馆顶层资料库里那个兽族资料夹吗?” 发件人是封寒。 简凌回想了一下,当初她的确是在图书馆顶层看到了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资料夹,她那时候很想点开来着,可心里总有一股不安的预感,便忍住没去点开。 眼下见到封寒忽然这么问,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即回了他一条信息——“没有。” 很快,信息就被回过来了。 封寒:“为什么不点开来看看呢?” 简凌:“没兴趣。” 封寒:“如果你点开了那个文件夹,说不定就什么都明白了。” 简凌:“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去点开来看看?” 封寒:“呵,你的警觉可比我想象中还要来得高,作为你昨晚救了我的回报,就破例告诉你。那个文件夹被安全局安装了S级的锁定程序,但凡有人想要点开它,立刻就会被调查局逮捕。其实文件里什么都没有,安全局那群人真是太狡猾了!” 简凌:“谢谢你的忠告。” ************ 现在是凌晨三点,二更搞定!你们谁能猜出简辛、简凌、梅奇和封寒的关系,偶就爆发一次三更! 16. 真不想承认你是我老公 夏回来得比较晚,他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简凌将之前叫的外卖热了一下,端到他面前:“吃完就去洗个澡吧。” 夏脱了外套,伸手搂住她亲了一下:“很晚了,你先去睡吧,碗筷给我收拾就好了。” 目送她去卧室,他这才低头大口地吃起来,显然是真饿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饭菜都一扫而光了。他起身将碗筷洗干净,去到浴室,睡衣裤都已经整整齐齐地放在洗手台上。 原本还有烦躁的心情,在见到这些衣服的时候,终于送快乐些。 他对着镜子裂开嘴,使劲地笑了笑:“兄弟,有个这么漂亮贴心的媳妇儿,还有什么好烦恼的?知足吧!” 他迅速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浴室,进到卧室里,还没等他来个饿虎扑食,简凌就下了床:“我先去趟厕所,今晚水喝得有点多。” 他立刻转身帮她把洗手间的门打开,躬身做出请的姿势:“老婆大人请~” 简凌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容,走进洗手间。末了他还不忘帮她把门关上,并且非常尽忠职守地在门外说道:“小夏子在此待命,随时听命老婆大人的差遣。” 洗手间里传来简凌似笑非笑的声音:“那你去帮我把被窝弄暖和了。” “好嘞!” 小夏子童鞋笑眯眯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进去,闷头猛吸,还能闻到媳妇儿身上独有的气息。他忍不住抱着被子又蹭了蹭:“诶,还是家里舒坦~” 就在这时,身上传来一声震动。 他拿起身后的枕头,从下面打出简凌的小鸡通讯器,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是有一条信息。他看着发件人的名字,眉头微微皱起来。沉默了几秒钟,他伸手将那个信息点开。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排字——“晚安,记得再考虑一下我们的事。” 考虑什么事? 封寒和简凌能有什么事? 夏捏着通讯器,眼底浮起危险的光芒,听着洗手间里的放水声。他挪动手指,将通讯器信箱里的信息都调出来看了一圈,漆黑的眼睛慢慢眯起来。 洗手间的门从里面被推开,简凌走出来:“小夏子。被窝暖得怎么样啦?” 夏冲她扬了扬手里的通讯器:“有你的信息,阿寒发来的。” 简凌看见屏幕上被翻阅过的信息,顿时眉头一皱。显得非常不高兴:“你翻我的通讯器?!” “我要是不翻的话,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和阿寒私下里走得那么近?!你们不仅仅用信息联系,还在网上有过联系?!”夏冷冷地看着她,显然是真的动了怒。 “我和什么人联系是我的自由,我想我没必要连我跟人聊几句都要跟你打报告吧?我是你老婆。不是你的兵,”简凌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走过去一把将她的通讯器抢回来,一个字一个跟他说道:“我在告诉你一遍,以后没事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这是我的个人隐私,我希望你能给予我最起码的尊重。” “那你又给过我最起码的尊重了吗?前天晚上。你在网上追踪我,那个时候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也只是想要知道你在干什么!”夏顿了顿,语气尽量放缓一些,“阿寒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他的事情你最好不去碰,我也不希望因为他而跟你吵架,我只想你能听话,乖乖地别再和他来往。咱们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就这样不好吗?” “现在是你不想跟我安分过日子!夏,我真不知道,你今天翻了我的通讯器,明天是不是就该翻我的衣服口袋还有电脑了?对了,还有我在医院的工作记录,这些你要不要都过目一遍,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你安分地不去干涉我的事情。” 简凌现在觉得非常烦躁,她一向自主惯了,最烦别人的干涉。哪怕是夫妻,也该有各自的隐私,怎么能不经人同意就随便翻人通讯器?!她气得嘴角轻颤,抬手就将通讯器朝他扔过去:“行,既然要查,那就查个彻底,你再从头到尾翻一遍,看得不过瘾,我再把电脑给你打开!” 说着,她就转身准备去开电脑,夏立刻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现在是在跟你谈阿寒的事情,你不要讲其他事情混淆进来,咱们一码归一码,只要你不跟阿寒来往,其他事情随你怎么着我都不会干涉你半分。” “是吗?”简凌扭头,冷眼看着他,“要我不跟你弟来往也行,你先给我个合理的理由。” “阿寒他……”他张着嘴,话说一半,又被他生生截断,只能抿紧嘴角再次重申,“我没办法将他的事情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别和他走得太近。” 简凌用力甩开他的手:“你连一个合适的理由都说不出来,凭什么叫我一定要听你的?我们不是小孩子,做事情都得讲道理,我更不是你的兵,任何事都必须无条件服从。” “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我是个成年人,心智健全,是非好坏我能分得清,用不着你来决定我的交友对象!” “你能不能信我这一回?!” “我没办法信一个会随便翻我东西的人!” “你现在是宁愿去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你老公?!阿寒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是不是你真跟他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这话刚一出口,夏立刻就觉得后悔了,他刚准备张口将刚才的话收回来,就被简凌狠狠地踹了一脚。 “你混蛋!”踹完之后,她扭头就走。 夏拖着疼得一抽一抽的小腿感激追上去,将她拖了回来:“你要去那儿?” “我去哪儿都不用你管!”简凌忍住鼻子酸酸的感觉,狠狠瞪着他。 “行行,我不管你,”夏做出一个息事宁人的动作,“刚才是我嘴贱乱说话,我错了,你现在不待见我,我这就出去睡沙发。你怀着孩子,别到处乱跑,快回去歇着吧。” 简凌不说话,就这么抿紧嘴角,眼眶红红地瞪着他。 看着她这幅样子,夏既心疼又烦躁,本来不过是一条短信的事情,怎么就吵起来了?想想都觉得这事真特么操蛋! 他退出卧室,帮她把房门关上。 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弯腰捡起地上的小鸡通讯器,看了一眼里面的短信,再想想刚才的事情,心情更加烦闷。她挪动手指,一瞬间将信箱整个清空,末了连带封寒的号码也被拖进黑名单。 滚上床,关灯,睡觉……可谁都没有真的睡着。 到了半夜,简凌在床上躺得心烦意乱,索性坐起身,正好喉咙有些干,她决定去给自己倒杯水。拉开房门,走到客厅,她看到某只大型生物正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无声电视。 注意到她醒来的动静,夏从沙发上翻起来坐着:“你干嘛去?” “怎么,我倒杯水也要事先跟你打报告,夏大将军!”简凌自嘲一笑,走到饮水机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倒水可以找塔塔,不用这么麻烦自己动手,”夏的脸面朝电视机的方向,目光却偷偷地往简凌身上瞄。 喝水只是个借口,简凌其实就是想出来看看这货到底在干什么,当然,这种话她肯定不会说出口。她仰头喝完杯子里的水:“我就喜欢自己动手,你管得着吗你?!” “我是怕你晚上起来不小心摔着。”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至于走个路都能摔着吗?!”简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反正就觉得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只要一张口,话里头肯定夹枪带棒。 夏是真不想和她吵下去,听她的语气这么冲,知道再开口的话肯定又要吵起来,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她走了没几步,注意到他身边的枕头被子,眉头一皱:“放着好好的客房不睡,你偏要睡客厅,你是吃饱了撑的找罪受呢?!” “我就睡客厅,省得你三根半夜爬起来跑掉。” 简凌无语:“我能跑哪儿去啊?!” “跑回娘家呗,你们女人不是只要一吵架,就喜欢往娘家跑吗?!”夏说得理所当然,这可是他刚才特意上网查到的。他常年身在男人堆里,对于跟女人吵架这种事情不太熟悉,他害怕这一架真吵翻了,便偷偷上网去搜索有关女人吵架的相关事项,其中很多地方就提到了女人吵架最喜欢回娘家告状这一项。 看着他坐在沙发上坚决不挪位置的模样,简凌有种蛋疼的感觉,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活宝老公? “我要是真想回娘家,你难道还打算对我动手?!” 听到这话,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我把门给反锁了,没有密码根本打不开,你走不掉的。” “你的密码是什么?是你的生日还是我的生日?” “……是你的生日。” 简凌扶额:“真不想承认你是我老公。” 17. 在劫难逃 简凌终于觉悟了一件事——夏二皮就是她这辈子的克星! 无耻不要脸加上间歇性犯二综合征,她就算想要跟他玩一回冷战都没得发挥的余地,因为就算你不去惹他,他也能有办法逼得你不得不去惹他。逼完了之后,他还能摆出一副特别无害的模样,看得她想要想要实施家暴都找不到理由下手。 但这世上,女人对抗男人,还有另一种不用动一根手指头就能让对方陷入四面楚歌的方法,就是冷战。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不管夏做什么,简凌都完全忽视,就好像压根没看到他这么个人,哪怕是同桌吃饭,两人也能不说一个字。 原本和谐美满的二人世界,骤然降至零点,气氛越来越压抑。 简凌这两天现在家里,没事就上网查资料,封寒已经被她拉入黑名单,上网的时候系统会自动屏蔽他的信息。 直到第三天,段卓忽然打电话给她,说是沈秋出事了。 当简凌赶到医院的时候,沈秋正被一对母子揪住不放,尤其是那位六十来岁的母亲,不停地朝沈秋挥动拳头。沈秋不好和她动手,只能不停地往后躲,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手术服被拉扯得乱七八糟。 旁边有好几个护士,不停地劝说,试图说服这对母子冷静一点。 段卓挡在沈秋前面,帮着挡了几拳,之后又来了几个医生,终于帮忙把那对失去理智的母子强行拉开。那位儿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军衔似乎不低,眼眶发红,犹如一只低鸣的野兽:“沈秋是吗?我一定要你为我父亲的死亡付出代价!” 沈秋无奈地将手术服扯平:“胡先生,关于你父亲的死亡。我感到很抱歉,可他的死亡与我并无关系。他送进来的时候,各项指标都已经低于普通人。能用的药物我都已经为他用了,但他是真的不行了,请你们节哀。” “你胡说!”那位胡姓军人一声怒喝,他指向旁边的段卓,“这个段医生开始明明说我爸不会有事,他说我爸不会死,可是现在呢?现在你把我爸给药死了!你们医生合起伙来欺骗患者。我一定要去医疗总部告你们欺诈,我不会让我爸无辜往死的!” 说完,他就扶着已经哭成泪人的母亲,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医院。 这是很快就传开了,院长把沈秋叫去办公室。关起们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简凌和段卓来到医院外面的小花园,坐在长椅上,段卓将事情的始末大概说了一遍。 刚才那位胡姓军人是个上校,名叫胡磊,他父亲是个退役老军人,患有比较严重的高血压。今早上他爸忽然脑溢血,送到医院进行抢救,结果失败了,人死在了手术台上。 简凌微微皱眉:“抢救失败了。不应该是主刀医生承担责任吗?关沈医生什么事。” “主刀医生是吴音,他怕这件事情会影响他评副教授职称,于是就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沈医生身上,说是沈医生在抢救过程中擅自使用不符规定的药物,才会导致抢救失败,进而令患者死亡。”说道那个吴音。段卓恨得牙痒痒,真恨不得将那个自私胆小的家伙揍成猪头。 简凌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问道:“事实上,沈医生是被冤枉的?” “当然是被冤枉的!”段卓的语气极为肯定,“这次的急救手术我也在场,明明是那个吴音医生在执刀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脑部大动脉,引发大量出血。沈医生为了帮助病人止血,就用了三十毫升的凝血剂,可还是没能挽回病人的生命。” “三十毫升的凝血剂?”简凌的神色慢慢起了变化,“凝血剂对凝血神经有一定的副作用,《麻醉师守则》里明确规定,但凡病人超过六十岁,在手术中的凝血剂剂量最高不能超过十毫升。沈医生怎么到现在还改不了乱用药物的习惯?这样闹下去,迟早出大事!” “什么什么守则?”段卓显然一愣,“你的意思是说,沈医生这次在劫难逃了?” “我不确定,得看院方的态度,如果上头愿意保他,这件事选择私了,让他赔点钱应该就没什么事了,怕就怕上头那群人为了防止殃及池鱼,会选择弃卒保车。” “院方不能这样!”段卓急得一蹦而起,“沈医生是为了病人的生命着想,才选择了使用过量的凝血剂,当时在手术中凝血剂的确起到了凝血的作用,病人的血压已经被降下了了,只是由于先前失血太多,再加上年纪大了,才会导致死亡,这根沈医生使用凝血剂并没有关系啊!” “病人家属不会管你是因为什么才死的,他们只在乎病人死在了哪里,又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上,他们觉得伤心难过,必然要找个人来发泄他们的怨恨。沈医生这次比较倒霉,正好撞在这个枪口上。”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沈医生被这个黑锅啊!” 简凌示意他先别急:“我等下去跟院长谈谈,看看这事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希望这次的事情能让他长个教训,别脑子一热就干混事。” 一个小时后,沈秋气呼呼地从院长办公室离开,他一边走一边脱掉身上的白大褂:“什么狗屁大局?老子凭什么要受这份委屈!不用你们赶人,老子自己滚蛋!” 段卓赶紧把他拉住,好生相劝,让他别意气用事,冷静一些。 简凌这个时候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走进去时,正好看到院长坐在办公桌前铁青着一张脸。他显然也是真被沈秋的嚣张态度气到了,嘴角轻轻抽搐,直到简凌打招呼的时候,他这才回过神来。 他示意她坐下:“简医生不是在休假么?忽然回来有事吗?” “您也看到了,是为了沈医生的事情。” 一听到沈秋的名字,院长立刻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满脸怒容:“你刚才看到了,他那副态度,那是跟领导说话的口气吗?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嚣张的医生,不过是让他赔点钱,再回去休息几天,他居然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挡着我的面拍桌子乱喊乱叫,什么玩意儿!” “唔,院长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要私了?” “胡上校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他这次为了他爸的事情,一状告到了医疗总部,不管原因如何,出现病人死在手术台上这种事情,传出去很容易影响我们医院今年的评估。我出于大局着想,希望他能主动去向病患家属认错,花钱消灾,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可他倒好,非但不领情,反而还给我甩脸色?!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不识抬举的东西!” 简凌点点头:“私了的确很好。” 18. 亲兄弟 简凌走出办公室,段卓立刻迎上去,担忧地问道:“事情怎么样?院方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沈秋就跟在他身后,一向笑嘻嘻的脸庞,此时又臭又黑,看样子是真被气到了。他可以不在乎病患家属怎么看他,因为他自认无愧于心,但院方的态度实在令他寒心。 在他眼中,他是医生,是这个医院的一份子,大家不仅是同事,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如果出了什么事,院方要做的是团结一致,而不是为了所谓“评估和大局”就把自己的战友给卖了。 简凌看了一眼沈秋抿紧嘴角的模样,慢慢说道:“院长说要私了,希望沈医生能主动去向病患家属道歉,请求对方的原谅。” 一听这话,沈秋立刻就更气了。 他冷笑连连:“我没有错,凭什么要我去道歉?我尽心尽力地去救人,不被人理解就算了,凭什么最后还要把我当成垃圾一样丢掉?!” 段卓原本还在考虑私了成功的可能性,但沈秋的话却令他为之一愣:“只是去道个歉而已,什么叫做‘当做垃圾一样丢掉’?” “如果我这次真的去道歉,不管事情是不是我的错,都以为这件事的黑锅都必须由我来背着。赔钱是小事,但到时候必须要记过,你可别忘了,我之前的档案上还记着个大过,到时候两个大过再加一次,我的麻醉师执照直接能报销了。” 段卓这才想起沈秋之前当战地医生时干的好事,不由得板起脸:“绝对不能去道歉!这次的事情本就不是你的错,要道歉也该是吴音!” “赔上一个沈医生已经够让院方头疼了,院方绝对不会再让吴音也被搭进去,损失最小化,这可是医院最常用的手段。” “那怎么办?难道真让沈医生的麻醉师执照被吊销?!” 简凌看了一眼满脸急迫的段卓,再看了一眼沉着脸不说话的沈秋,缓缓说道:“让我去跟病人家属谈谈吧。” “嗯?你打算干什么?”段卓不明白她的用意。 “不打算干什么,只是想跟他们谈谈,”简凌的表情有些复杂。“虽然你们现在觉得那些病患家属特别蛮不讲理,可如果易地而处。其实他们也是受害者。他们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活着进了手术室,结果再被推出来的时候,医生却告诉他们人没了,这事儿换做是谁也会受不了。我想等他们冷静一些之后,跟他们好好地谈一谈。毕竟医生和患者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并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 段卓与沈秋互望一眼,像是在考虑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沉默了一会。沈秋这才低声说道:“到时候我们跟你一块,万一那对母子动起手来,好歹我们还能帮你挡一挡。你现在怀着身孕。万事得小心,麻醉师执照事小,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嗯,那就先这么说定了。” “行,这事儿先这么撂这儿了。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吃个饭吧,”段卓拍了拍自己的腰包,非常豪爽地说道,“走。上这附近最好的海鲜酒楼,想吃什么尽管点!本少爷今天要化悲愤为食欲。吃他个四脚朝天再说!” 简凌看了一眼时间,的确不早了,夏现在不在家,她就算回去也只能吃外卖,便点了点头:“走吧。” 沈秋虽然满肚子火气,但到底不想拂了兄弟的好意,便也闷闷地跟在后面一起去了。 与此同时,在文信大酒店的顶层贵宾包厢里,夏和封寒对桌而坐。 封寒晃动着手里装有红酒的高脚杯,慢悠悠地瞅着自家大哥:“今天怎么忽然想起来请我这个没感情的弟弟吃饭?该不会是你和小凌吵架了,所以来找我喝闷酒?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可要奉陪到底,想喝多少都没问题。” 夏靠在椅子上,双腿叠加放置,十指交握放在大腿上,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情绪:“今天找你来有两件事。” “嗯哼?” “第一,以后离阿凌远点,我不希望你再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与她见面。” 封寒漫不经心地放下酒杯:“凭什么?” “凭我是你大哥,她是你的大嫂。” “大哥?大嫂?”封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勾起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嘲笑,“别在我面前说这一套,你知道的,这些东西在我面前就是个笑话。” 夏没有理会他的嘲笑,接着说道:“第二件事,阿凌不是小凌,我不希望你对自己的大嫂有什么出轨的想法。” 听到这话,封寒原本从容有度的表情瞬间一僵,随即扯平嘴角,周身的温度骤然下降:“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不是我们在骗你,而是你根本就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夏缓缓加重语气,身为将军的气势威严被他一点点释放出来,“阿寒,就算阿凌和小凌长得一样,名字也一样,可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人!你不该将你对小凌的执着,全部转移到阿凌身上,你需要理智地看待她们两个人。” “你胡说!”封寒忽然抬手,将面前的酒杯扫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在这间巨大并且寂静的豪华包厢里显得极为突兀。 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绷紧一张脸,一字一句说道:“别以为我失忆了,你们就可以随便欺骗我。我告诉你们,小凌是我的,别说她嫁人生孩子,哪怕就是她死了,她也必须死在我身边!” 夏微微眯起双眼,闪烁着点点锋芒,犹如一只瞄准猎物的花豹,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你从小长在王宫,享受最好的照顾与教育,你占尽了父王母后的疼爱,占尽了世人的目光和赞扬。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让着你,因为我是大哥,虽然咱两感情不够深,但毕竟是亲兄弟,我理应要多照顾着你。可你要明白,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不能被让出来的,比如说爱情,比如说婚姻。” “这么说,你是要跟我这个弟弟宣战了?” “不是宣战,只是警告,你对我来说,算不上情敌对手,因为我们爱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女人,”夏微微勾起嘴角,笑得充满了迷惑性,“别怪大哥我没提醒你,最近你追查兽族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安全局那边的注意,如果还想活得长久些,就老实点,别再揪着那些没影儿的事情疑神疑鬼。” 封寒禁不住一声冷笑:“你说得可真轻松,什么叫做没影儿的事情?一段八年的空白记忆,在你的眼里叫做没影儿的事情?!”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字一句道:“失忆的人是我,每天晚上失眠睡不着的人也是我!当你们所有人都幸福美满的时候,只有我傻傻地被排除在外!别人说,当不能再拥有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力不去忘记,可是现在,我连‘不去忘记’这一点事情都做不到!凭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凭什么?!” 夏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空气近乎凝固的时候,方才缓缓地开口道:“也许,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对你而言是件好事。” “就算不开心,那也是我的记忆,凭什么一觉醒来就被你们给剥夺了?!”封寒一扫平日里的优雅冷静,眼眶微微泛红,说话的语气有些轻微颤动,“我是一个人,不是一台电脑,你们不能忽然就把我的内存全部格式化了!” “关于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我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无能为力,所以我也指望你能帮到我什么,但关于小凌,不论她现在是什么身份,我都绝对不会松手!” 夏显得很无奈:“我说了,阿凌和小凌是两个人……” “那又怎么样?!”封寒粗鲁地打断他的话,“就算她们真是两个人,可她们的脸是一样的,只要每天都能看着她,总有一天,我会什么都记起来,你们谁都别想拦住我。” 说完,他就站起身,抬起高傲的下巴,迈开步子在松软的地毯上,头也不回地走出包厢。 夏一个人坐在原地,面对空荡荡的一片,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鼻梁——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想和封寒彻底闹翻,可是现在,他被逼的没有其他选择。 19. 是爷儿们就痛快点! 封寒离开包厢,却在一楼大厅见遇到和朋友一起来吃饭的简凌。 简凌原本很想装作没有看到,可对方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再装作没看见的话,未免有些矫情。她脚下一顿,朝封寒点点头,不冷不淡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和段卓沈秋他们一起离开。 与封寒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能借一步说话吗?我有点话想要私下跟你说。” 自打前两天和夏吵了一架后,简凌对这个破坏家庭和谐的小叔子就产生了某种抵抗情绪,原本就不怎么太热络的态度,令她愈发的冷漠。此时被他贸然抓住,她立刻眉头皱起,冷冷地说道:“松手。” “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没有别的意思,你不需要这么紧张。” 见他执意不肯松手,简凌双眼眯起:“不要逼我动手。” 话音刚落,她就抬起右腿,猛地朝他下身踢去。他似乎早有防备,立刻闪开攻击,并且用力将她拉到身边。她几乎本能地抬起手,挥动拳头朝他脸上砸去。 可他却不偏不躲,毅然做出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万分诧异的举动。 他伸手将她包入怀中,双臂收紧,一动不动。 简凌因为他的意外举动,拳头挥了个空,愣在原地,完全搞不懂这是个什么状况。 不仅仅是她搞不懂,就连旁边围观的段卓和沈秋也非常搞不懂,他们不知道这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是谁。更不知道这个小伙子为毛会当众将简凌抱住……他们没记错的话,简凌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她这是要红杏出墙还是要上演八点档家庭伦理狗血剧? 此时此刻,封寒非常紧张。全身的肌肉都死死绷紧,神经末梢微微颤抖。 贴近她的耳朵,轻轻唤道:“小凌……” 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插入锁孔,开启了隐藏记忆深处的宝箱,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从她眼前飞过。 这个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到底是在哪里呢…… 她努力地去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一团记忆乱糟糟的,像一堆被扯乱了的毛钱。纷乱的声音,模糊的人影,交响更替,令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忽然被人从身后揪住。猛地甩开,踉跄着摔倒在地。 不等他爬起来,刚刚走出电梯就看见封寒抱住简凌的夏,铁青着脸扑上去。他一把揪住封寒的衣领,眼中厉色逼人胆寒:“我警告过你,别碰阿凌!” 话音落地,抬手就是一拳,狠狠砸在封寒的脸颊上。 夏的力气天生大于常人,再加上他这一拳带着浓浓的怒气。几乎没有留余力。一拳落下,封寒的鼻子和嘴角都流出了鲜血,半边脸肿得老高,看起来触目惊心。 论武力,封寒自知不是夏的对手,索性不还手。像具尸体似地挂在夏的手上,眼中满是挑衅的笑意:“终于还是忍不住动手了吗?忍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出手揍我了,你是不是心里边特别爽?” “你这是在找死吗?!”夏揪住他衣领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潜藏在心底的阴暗之气全部散发出来,如同从地狱爬来的恶鬼,张嘴就能把人给吃得连骨头不剩。 封寒见他这幅模样,非但不收敛气焰,反倒将自己的左脸也伸过去:“一拳怎么能满足你心里的憋屈,来来,再打啊!难得今天兴致这么好,你索性将这些年我欠你的都打回来好了!只要你把我打死了,所有的目光疼爱甚至皇位,都将是你一个人的了,还在等什么?是爷儿们就痛快点!” 一直站在旁边没法插嘴的段卓和沈秋,在目瞪口呆的同时,真有些担心夏会一气之下将封寒给活活揍死。 帝国体术第一男人的拳头,可不是那么好挨的。 刚才那一拳下去,封寒的半张脸骨肯定都折了,要是再来几拳,他非得被揍成一滩烂泥不可。 段卓和沈秋自知不是夏的对手,现在要去拦他,肯定会被殃及池鱼。他们两看向旁边的简凌,见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拉架的意思,忍不住担忧地说道:“简医生,你老公要是再打下去真会出人命,你还是去劝一下吧,说不定这之间有什么误会呢,说开了也就好了……” “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私事,我不方便掺和进去。” 段卓和沈秋呆了一下:“那位被打的男人是你小叔子?” 简凌没有回答他们,他们却已经从她的神色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看向封寒和夏的目光立刻又变了几变——小叔子当众轻薄大嫂,两兄弟为此大打出手反目成仇至此相爱相杀,这果真是八点档的狗血家庭伦理剧么?! 夏看着封寒那幅自暴自弃的模样,沉默半晌,就在旁人都以为他会爆发的时候,他的手指忽然一松,任由封寒像破布娃娃一般瘫倒在地。 夏就那么站在那里,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居高临下地看着封寒,愤怒的神色渐渐退去,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关于你的事情,父皇已经知道了,回去吧,我想父皇应该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封寒的表情立刻就僵在了脸上,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还真是有够卑鄙的……” “抱歉,除了让父皇出马,我想不出其他比这更省事的办法。”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壮实男人冲进酒店,他们全都面无表情地绷着一张脸,迅速跑到封寒面前,说了一句“陛下想见您”。就二话不说地将人给架走了。 前后所用之间不到两分钟,看都没看旁边其他的人,动作流畅得好像训练过无数次,不见丝毫停顿。 等到封寒被弄走了。现场的气氛顿时就变得有些诡异。 段卓和沈秋互望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对简凌说道:“既然夏将军在这里,我们就不做电灯泡了。简医生,咱们改天再约吧,回见。” 说完,他俩就脚底抹油,赶紧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夏看了面无表情的简凌一样:“还没吃中饭?” “嗯。” “走吧,陪你去吃点东西,”夏转过身。往电梯口走去。 简凌没说话,默默地跟上。 只有两个人的电梯里,两个人默契地都选择了沉默。 夏带着她去了顶层的贵宾包厢,正好是他刚才和封寒谈话的那个包厢,里面已经被收拾干净。 他帮简凌拉开座位。等她坐下了,这才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要吃点什么?这家酒店的海鲜最有名,但你现在有孕在身,螃蟹海螺这种含有寄生虫的食物别吃,免得引发感染,吃点大海虾倒是不错,可以补钙” 平时简凌的饮食都是夏一手操办,她已经习惯了在饮食上听他的意见,听他这说。她便点点头:“按你的意思点吧。” “行,”夏在触屏菜单上点了几下,选了几样相对比较营养安全的菜式,“饮料点奶茶可以么?” “可以,不要放糖。” 点完菜之后,两个人对桌而坐。一言不发,气氛又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沉默。 就在简凌犹豫着要怎么开口解释刚才的事情时,夏站起身来:“我去一趟洗手间,等下就回来。” “哦。” 夏走进包厢附带的洗手间,刚关上门,他就长呼了口气。 他靠在洗手台上,面对着紧闭的磨砂玻璃门,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熟练地点上,然后塞进嘴里深吸一口。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出奇的烦躁慌乱。 封寒的事情,简凌的事情,还有最近军部里的事情……全都叠在一起,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怎么都想不到,封寒会忽然知道了失忆的事情,虽然封寒以前总是对自己模模糊糊的记忆表示过怀疑,可从来没有真的去调查这里面的真相,更加没有像今天那样情绪失控。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封寒,亦或者是有人故意告诉了封寒有关失忆的事情。 夏一口接一口地使劲抽烟,凝眉深思这件事情的缘由,直到烟头烧到了手指,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赶紧将烟屁股掐灭,扔进了旁边的垃圾处理箱。 他转过身,伸手从水龙头底下接了冰凉的水,扑到自己的脸上,使劲地揉搓了好几遍。直到精神状态恢复正常之后,他这才拿起旁边放着的一次性毛巾,擦干了脸和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转身走出洗手间。 菜已经上来了,摆了满满一桌子。 夏回到座位坐下,示意简凌开动,自己伸手捡了个大海虾,动作熟练地剥干净,然后放到简凌的盘子里:“试试看味道如何,如果觉得味道太淡,可以蘸点这儿特制的酱料。” 说着,他又捡起一只大海虾,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没过多久,简凌面前的盘子里就堆起了一小堆虾肉,她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些可以了,再弄我就吃不完了。” 听到她这么说,夏方才停止剥虾的动作,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仰头一口喝下。 简凌一边往嘴里塞虾肉,一边看着他喝酒的样子:“空腹喝酒对胃不好,先吃点菜垫肚子吧。” 说完,她将自己手里的虾肉蘸了些酱料,送到他的嘴边:“这酱的味道还不错,你试试看。” 夏盯着面前散发着食物香气的虾肉,愣了一下,在简凌温和带笑的目光中张开嘴,咬住那只虾肉。他嚼啊嚼,发现这大海虾比以前吃到的都好吃。 他弯了弯眉眼:“还不错。” 20. 我也不喜欢 吃完了饭,夏送简凌回家。 两人坐在车上,拜刚才那顿午饭的所赐,现在的气氛已经缓和了些。 简凌看着车外飞逝而过的景物,沉默了一会儿,转动视线的时候,正好撞上车前镜里夏的目光。她没有挪开目光,而是就这么看着镜子里的他:“刚才我是去和朋友吃饭,不知道怎么会碰上你弟弟。” 若依照往日里的习性,简凌必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去解释,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哪怕夏未必相信,她也必须要打破这种令人不舒服的沉寂。 听到她的解释,夏的嘴角微微上扬:“我知道。” 简凌扭过头,直接看向他:“你们……” “是我约了他到酒店见面,没想到他下楼的时候会碰上你。” 简凌点点头:“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说说看。” “你之所以约了封寒,是为了跟他谈我的事情?” 夏继续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是,我让他别再靠近你,我不喜欢有别的男人插足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原本很霸道的一句话,被他这么一说,竟然透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简凌一向是吃软不吃硬,听到他的话,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我也不喜欢。” 因为这一笑,夏的心情顿时也松快了好多。 简凌想了一下:“我还有个问题。” “嗯?” “封寒口中的‘小凌是谁?” 夏的身体一僵,神色间有些不自然,含糊地说道:“是阿寒以前喜欢的女孩。” 简凌原本也就是随便一问。可注意到夏的神色变化,她立刻就对这个“阿凌”生出了几分好奇:“那她现在人呢?” “不知道,或许死了。” 简凌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不由得微微一愣:“阿寒刚才那么激动。是因为这件事?” “也许吧,他心里的事情从来不跟我说,我猜不中他在想些什么。”夏顿了顿,尽量自己的身体放轻松了些,“你怎么忽然想到问阿凌的事?” “封寒刚才对着我叫这个名字,我觉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所以就有些好奇。” “耳熟?”夏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微微一紧,“你们认识?” 简凌又仔细想了一下。确定想不起来,便无奈地答道:“也许认识,只是我有些记不大清了,可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夏的眼中眸光微闪,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记不清的话就算了。反正这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现在只要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等着生孩子就好了。说起这个,你今天没呆在家里,忽然跑出来干什么?” “医院沈医生出了点事,我就过去看看。” 夏顺着话题往下问:“什么事情?很重要吗?” “还好,就是普通的医疗事故……呃,其实也不算是事故,纯粹就是个意外,可病患家属认定了是沈医生的错。所以嚷嚷着要去告他。” “然后呢?事情解决了吗?” 简凌无奈地苦笑:“哪能这么容易?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呐!更何况院方现在又摆出一副弃卒保车的姿态,如果我不想办法去帮沈医生,他就要被吊销麻醉师执照。”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去找病患家属谈谈,希望这事尽量能私下和解,当然,赔钱道歉这种事情肯定是少不了的。” “要我陪你去吗?” 简凌刚想拒绝。但想了一下,扭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轻轻一笑:“行啊,有夏达将军亲自保驾护航,必定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嗯哼,你老公那可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将军,什么牛鬼蛇神见了我都得速速退散,所谓闻风丧胆真是如此,”夏笑得要多欠扁有多欠扁,末了还不忘朝简凌抛了个媚眼,“你老公这么厉害,可得好好伺候着!” “行,回头我就早晚三炷香供着你,保管让你享尽人间烟火。” 夏腾出一只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哪有你这么说自家老公的?” “我这是配合你,你说什么话我就接什么话,多默契哈。” “可是比起嘴巴上的配合,我更喜欢你在床上的配合。” “这话应该有颜色吧?” “你觉得呢……” 自此打开了话匣子,原本已经两天没怎么说话的两口子,终于捅破那层该死的窗户纸,有说有笑地回了家。 当天下午,简凌想办法联系到了胡上校,电话里跟他谈了谈。 已经恢复些许冷静的胡上校表示愿意与她一见。 两人相遇第二天下午六点半,在白云咖啡厅见面,那个时候正好是下班时间,见个面就回家,还不用耽误晚饭时间。 由于有了夏的陪伴,简凌特意打了个电话给沈秋,告诉他不用陪她去了。 第二天到了六点多一点,夏下班回到家里,然后带着简凌出门,准时到达了白云咖啡厅。这个时候胡上校还没来,他们夫妻两一边等人,一边就着这里的咖啡甜点胡侃。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胡上校终于姗姗来迟地出现在了咖啡厅里。 他原本是想着简凌有求自己,让她等自己几分钟是理所当然的,可当他看见她身边坐着的夏时,心里大吃一惊。顾不上自己那点小心思,他赶紧走过去,朝着夏行了一个标准的军力:“将军大人。” 夏在胡上校出现的那一刻,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冰冰的脸,配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真是相当的威严。他看了一眼胡上校,微微颔首:“坐。” 胡上校小心地坐在他对面的空座位上,掏出手帕,抹掉额角冒出的冷汗:“没想到将军大人也来了。属下真是惊喜交加啊。” “是吗。” “是啊是啊,听说将军大人最近被调到了军务总部,看来是上头有意栽培您。属下将来还得多多仰仗您呐,”他一边殷勤地笑着,一边不停地擦汗。 夏端起面前的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就不再说话了。 桌子下面,他却伸脚在身旁简凌的小腿上蹭了蹭,简凌不着痕迹地挪开双腿。面上冲冷汗淋漓的胡上校说道:“今天特意约你前来,为的是令尊在医院意外去世的事情,我知道这事对你的打击很大,可这次的问题真不在沈医生的身上,还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将这件事闹大。” 原本依照胡上校的计划,当简凌说这话的时候,他必定要摆出一副或是生气或者不屑的姿态,可现在有个将军大人在旁边坐着。他要是真那么对付简凌,惹毛了夏江军,最后遭罪的肯定还是他自己。 他忍不住又擦了把汗,干笑着说道:“我之前已经调查过了,吴医生亲自说了是由于凝血剂过量才导致的死亡,后来我请人对我爸的尸体进行化验。得出的结果的确是凝血剂含量超标。人证物证俱在,于情于理,沈医生都应该为这件医疗事故负责。” “沈医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麻醉师,可能是性格使然,他不喜欢被束缚,经常做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但他是真心实意在为病人着想。当时之所以使用过量的凝血剂,是因为令尊脑部大动脉大出血,必须立刻止血,为了救人,沈医生这才不得不那么做,虽然结果还是失败了,但这绝对不是导致令尊死亡的原因,关于这一点,我相信法医鉴定所应该能查得出来。” “可我爸最后是死在手术台上的,他活着进去,出来时就成了一具尸体,关于这一点,我和我妈妈都无法接受,我需要你们为此负责。” 简凌拿出通讯器,从里面调出一份手术同意书,拉成立体影像给他看:“在手术之前,你和你的妈妈应该也收到过这么一份合约,当时你们肯定在上面签了字,对吗?” 胡上校盯着那些文字看了看,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好看:“是有在这上面签过字,可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根本没有来得及仔细看这上面的内容。” “是啊,因为情况紧急,所以你们能够连看也不看就签字同意手术,那么在手术过程中,因为病人突然紧急状况,医生是不是也能根据实际情况作出一定的特殊处理?” 胡上校被她问得噎住,他很想说她这是强词夺理,可一看到旁边那位不动神色施加威严的夏江军,到嘴边的话又被生生生咽回去,艰难地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患者将生命健康全都交到你们医生的手上,我们看也不看就签字,那是因为我们足够信任你们,但这不代表明明是你们在手术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却要我们患者来承担整个后果,这不公平。” “手术前,你们足够信任我们,可手术失败之后,你们的信任就全都化为乌有了?”简凌收回影像,严肃地说道,“我可以向你保证,大多数医生在抢救患者的时候,都是抱着尽心尽力的态度,因为我们尊重患者,更尊重交到我们手上的每一条生命。” 胡上校没有直说,但那表情明晃晃地写着“我不信”三个大字。 简凌将他的意思看在眼底:“你亲眼看过医生救治患者的手术过程么?” “没有。” “我相信,只要你看一次,就能相信我刚才所说的话。” 胡上校怔住:“你的意思是……” “明天你来医院,我带你去亲眼看看。” ************** 二更哦~满地打滚求抚摸~ 21. 过河拆桥 回到家里,晚上躺在床上,夏一边殷勤地帮简凌捏肩膀,一边在她耳边说道:“明天你带胡上校去参观手术过程的时候,可不可以也顺便带我去?” 简凌低头看着PAD上面的文字资料,眼皮也没抬一下:“你怎么忽然想要去参观手术?” “早就听人说过媳妇儿的医术很厉害,可我一次都没亲眼见过,身为你的老公,我表示非常遗憾,故而恳请老婆大人恩准。” “手术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玩,一堆血淋淋的人体器官,我怕你看了之后犯恶心,”简凌稍稍侧了侧头,“脖子有些酸。” “你可别忘了,你老公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什么恶心血腥的场面没见过?心理承受能力那是杠杠滴!”夏立刻识趣地帮她揉脖子,“这样的力度可以了吗?” 简凌手指一划,PAD上的文字翻了一页:“你明天不用去军部上班?” “不用,明天休假。” “不是周末休什么假?”简凌稍稍挺直脊背,“再往下面点儿,嗯,差不多了。” “最近军部里没什么事情,去和不去都一样,索性给我放大假咯。” 闻言,简凌手下一顿,回头看向他:“军部里出什么事了吗?” 她太了解夏这个人,平时看着就是吊儿郎当兵痞子一个,但对待工作却非常认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给自己放假。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最近没什么战事,我这个战神没了用武之地,所以上头那几位大将军决定把我晾一晾,”不等简凌开口再问,夏无所谓地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天下太平,何苦瞎折腾?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呐。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以后等孩子生出来了。我还能做个全职奶爸~” 简凌心底划过一丝暖流,可仍旧有些不开心:“他们这样太势力了,打起战来需要人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就让你带头冲出去冒险,等到战打完了。他们就不把你当一回事儿了,典型的过河拆桥。” “我倒觉得这样挺好,没事儿的时候我就能在家陪老婆带孩子,出事儿的时候我就提枪戴甲站出来保家卫国。一个男人该做的我都做到了,足够了,”他顿了顿。注意到简凌难得温柔的目光,不由得双眉一挑,笑得贱贱的,“姑凉,见你目露春光面带桃色。想必是芳心萌动,需要来一发么?” 简凌的柔情蜜意瞬间化成渣渣,一掌拍在他的胳膊上:“都要当爸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回头要是孩子跟你学得一样吊儿郎当。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她就扭过身去。继续埋头看资料。 被嫌弃的夏丝毫不觉得脸红,立刻又像块牛皮糖似的黏了上来:“那明天去参观手术的事情,你到底带不带你老公去啊?你知不知道你老公最近总是欲求不满,特别的孤单寂寞冷,要是你把你老公一个人丢在家里,你老公肯定邪火烧身,然后做出一些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情来,比如说对着你的照片自……” “停!”简凌果断拦住他接下来的污言秽语,顶着满头黑线说道,“为免你危害苍生,我决定替天行道,暂且带上你这个妖孽。” “嘿嘿,媳妇儿果然体贴,”夏顺手将她拉进怀里,把她手里的PAD丢到一边,“时候不早了,熬夜对身体不好,为了咱们的孩子的着想,睡吧睡吧。” 简凌拍掉他不安分的咸猪手,躺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明天去医院还有得麻烦,今晚得养足精神,塔塔,关灯。” 不等夏反对,灯光立刻熄灭,平缓的呼吸声轻轻响起。 借着窗外模糊的月光,夏看着近在咫尺的简凌,见到她闭着眼睛宁静的模样,忍不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晚安,亲爱的。”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简凌吃过早饭,就和夏一起开车去了军区总医院。 他们到达医院没多久,胡上校也来了,这次他识趣地没有迟到,而且还提早了三分钟。 简凌将他们两人带到更衣室,找了两件白大概丢给他们:“换上。” 胡上校有些疑惑地看着手里的医生服:“这是……” “按照医院规定,在手术过程中非院方内部人员,其他外人如果没有得到院方领导的批准,一律不许进入手术室进行观察。如果你们不想被拦在手术室外面,还是赶紧换上衣服吧,手术快开始了,没多少时间给你们磨蹭了。” 夏没想到这事儿是违反规定的事情,不由得为她担心:“这样会不会为你带来麻烦?” “只要不被发现,我就没有麻烦,所以你们等下一定要机灵点,别让人看出破绽,”简凌笑着瞥了他一眼,“再说了,你不是大将军大皇子嘛,那么高的军衔那么尊贵的身份,院领导怎么也要买你点面子的,。” 听到这话,夏方才点点头:“行,等下要真出什么事,你就让那些人冲我来,所有麻烦我扛着。” 胡上校听到这话,正打算附和几句,借此拉近关系。可话还没出口,夏就换好了衣服,招呼他速度快点。 换好衣服的三个人走出更衣室,带路的简凌特意捡了一条人比较少的路径,顺利地到达手术室的外面。 简凌在手术室门口打了卡,电子门自动打开,她带着夏和胡上校走进去。在她的示范下,夏和胡上校换上无菌手术服,走进手术监控室。 透过监控室的大玻璃窗户,可以清晰看到下方手术室的景象。 此时手术已经开始,夏和胡上校站在窗户旁,低头往下看。 手术台上躺着一名女性患者,直肠之内生有肿瘤,主刀医生是谢时,他将患者腹部切开的时候,可以看到腹内挤满了黄褐色的液体。谢时先是用导出仪器将那些液体吸出,剩下小部分吸不出的,他再用双手将那些液体小心地捧出来。 看着患者腹内那些液体,胡上校觉得有些反胃:“这些水是怎么回事?” 简凌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术台上,头也没回地说道:“肿瘤在直肠之内慢慢长大,破坏了直肠的消化功能,在腹内导致大量积水。这些水如果不排出去,将来会越积越多,直到将患者的肚子撑破,就像气球爆炸一样。” 一想到那个女患者肚子被撑破之后血水直流的场景,胡上校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他决定今后都不再给女儿买气球玩了。 等到患者体内的积水都被排干净了,谢时开始寻找肿瘤的确切位置。 从监控室里的监控器可以清晰看到,那只带着消毒手套的右手慢慢伸进患者的肚子里,拨开那些血淋淋的肠子,缓慢并且无声。 胡上校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联想到那只手伸进自己肚子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越想越难受,头皮发麻脸色发白,额头又开始冒冷汗。可他又不愿意挪开目光,因为他是真的想看看,在这间神秘的手术室里,那些医生是如何给患者手术的,不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更是为父亲的死亡寻找一个真相。 很快,谢时就找到了肿瘤的位置所在,他用钳子将肠子夹起来,交友助理医生段卓提着。 这个时候,投过放大数倍的监控器,胡上校与夏能够看到那颗透明的肿瘤,足有一个婴儿的拳头那么大。 胡上校忍不住说道:“这就是肿瘤?” “嗯,这颗肿瘤之前被定性为良性,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可是它后来忽然转为恶性,体积迅速长大。如果再不切除,就会彻底破坏患者的肠胃功能,进而导致病人的病重甚至死亡。” “这个手术的成功性有多大?” 按照医院的规定,是不能随便告诉外人有关手术成功率的具体数字,不过简凌向来不怎么看重这些多余的规定,淡淡地答道:“虽然病患的病情比较严重,但主刀医生非常优秀,依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成功率超过百分之九十。” “我爸进手术室之前,那个段医生也跟我说抢救的成功率有百分之九十,可结果我爸还是死了,”胡上校一声冷哼,“你们医生只知道糊弄患者,完全没有诚心而言!” “手术有风险,这是必然的,如果每一例手术都能成功,那我们医生岂不成神了?”简凌看着底下正在进行的手术,目光平静,“医生其实是一件非常主观的职业,因为每个病人的体质都不同,不论是用药还是治疗,我们都必须完全依靠自我的判断。说白了,这就是一种经验的表现,经验总有高低,你不能要求每个医生的经验都必须达到药到病除的境界,就像我们也不能要求你们军人上阵杀敌的时候必须百战百胜一样。” 胡上校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最后只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表示自己的不同意。 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手术台上的情况吸引过去了。 ************** 诶,今天去了趟医院,挂号抓药打针什么的花了很长时间,回来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于是没时间码字。医生叮嘱偶这段时间不能再熬夜,为了不让自己死得早,偶决定从今天开始不再三更半夜码字,一定要恢复正常作息,握拳。 今天时间不够,只有这一更,明天双更,更新固定在下午和晚上。嗯,就素酱紫,各位晚安,好梦哦~ 22. 和你们一样的战士 谢时用手术刀,一点点将肿瘤割下来。 他的动作很轻很缓,整个手术室都非常安静。 气氛里有种不言而喻的紧张,就连旁观的胡上校和夏也都受到感染,不由自主地放缓呼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盯着手术台,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动静影响到下面的手术。 十几秒钟之后,这颗肿瘤终于在谢时的刀下,成功与直肠分离开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谢时拿着被割下来的肿瘤,打算转身递给助理护士,可手才刚抬起来,那个肿瘤忽然破裂,里面的透明液体迅速流出来,顺着谢时的指间落入患者的腹内。 见状,所有人的神色都为之一变。 谢时立刻将手里残余的液体与肿瘤膜扔到一边的盘子里:“导出仪器,快点!” 器械护士立刻将导出仪器的管子交到他手里。 将管子端口插入患者的腹部,谢时叫道:“开启仪器,吸!” 经过他们的一番抢救,那些意外掉进去的肿瘤液体仍旧没能被全部吸出来,有很多都顺着血液流向患者的全身。换句话说,此时此刻的病患已经全身都是肿瘤病毒! 段卓抬起头,看向对面脸色惨白的谢时:“怎么办?” 谢时稍一沉吟,立刻做出决定:“麻醉师,准备三十毫升的易溶剂,输入患者的体内。” 易溶剂有溶解普通肿瘤病毒的效用,这位患者的肿瘤属于普通类,易溶剂应该能起到效用,只不过,此时再输入易溶剂,能追得上那些已经流向全身的肿瘤病毒吗? 段卓有些犹豫地说道:“谢医生,如果病人的血液全部受到感染,三十毫升的易溶剂真能起到作用吗?” 谢时侧头,让护士擦掉头上的大汗:“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不管怎么样。总得试一试,说不定还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站在上方监控室里的简凌。看着手术台上出现的意外,沉默了一下,伸手拿起墙上的通讯器。接通之后,她对手术室里的人说道:“谢医生,易溶剂虽然能够溶解肿瘤病毒。但是会对人体副作用,导致患者将来的凝血功能障碍。” 听到这话,谢时手下一顿,抬头看向上方监控室里的简凌。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个人建议使用PICC。” 谢时和段卓同时露出一丝诧异:"ICC?” 简凌:“利用心肺仪暂时维持患者的心脏造血功能,然后借助导入导出仪器,在为患者输入同型号的新鲜血液同时。并且将患者体内带有病毒的血液全部抽出来。” 闻言,谢时眼中光芒一闪:“你是说给患者进行一次全身大换血?!” “是。” 谢时低头思考了三秒钟,果断更改决定:“就按照简医生说的办,准备心肺仪和一人份的血袋。” 护士们受到指令,立刻转身去准备事物。 谢时一边查看患者此时的心电波。一边问道:“段医生,你有过进行PICC的经验吗?” 段卓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以前倒是在书上看到过关于PICC的论述,但没有切身实践过。” “那你等下负责协助我,为患者插入导管。” “嗯,”段卓有些佩服地看着他。“谢医生有过PICC的实践经验?” “没有。” “……”段卓冷汗涔涔。 谢时看完心电波图,收回目光。冷静地说道:“等下别慌,凡事都有第一次,慢慢来,不会有事的。” “嗯……好。” 段卓嘴上应着,但却看见谢时额头上越来越多的汗,心知他其实也很紧张。但手术这种事情,最容不得的就是紧张,一紧张就容易慌乱,进而出错引发各种状况。 他们之间的紧张情绪,在不知不觉中感染了手术室里的其他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埋头干活,没有人去询问这个PICC的成功率会有多少。 监控室内,胡上校似乎也看出了医生护士们的紧张,忍不住问道:“这样真没问题吗?我怎么总觉得心里特没底气,这个患者会不会也像我爸那样,死在手术台……。” “不会,”简凌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ICC虽然操作过程很繁琐,但不算很难,只要血液不产生排斥反应,基本没什么特别大的危险。” “哦,但愿如此……” 手术室里,心肺仪已经与患者的心脏连接成功。 接着就是最重要的换血步骤。 谢时在患者的胸口切开一个小口,再从护士手里接过导入管,他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将管子塞进切口里。可那根管子好像跟他在作对似的,塞到一寸的深度就怎么都伸不进去了。 他心里暗骂一声该死,将管子稍微拔出来一点,又重新伸进去,结果又卡在了一寸的位置。 怎么会这样?! 他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原本冷静的目光渐渐变得急躁起来。 再耽误下去,病毒扩散其他器官里,这个患者就没得救了! 他试了一遍又一遍,每次都是卡在一寸那儿,不管他怎么扭转方向,就是进不去。 他皱紧眉头,眼眶都有些泛红了。 进去啊……求求你赶快进去啊…… 段卓见到他的情绪不对,赶紧按住他的右手:“谢医生,你冷静点。” 谢时抬起头,大颗的汗水顺势滑落下来,助理护士赶紧用消毒棉帮他擦干净。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除了担忧还有怀疑。 谢时的眉头紧了又松,握住管子的手指轻轻颤动,这一瞬间,从他心底涌出一股想要放弃的绝望。 再这样磨蹭下去,患者的结局只能是死亡。 因为他的操作失误,而导致的死亡…… 就在他徘徊在继续与放弃的边缘之际,一个声音再度响起。 “谢医生,先将导入管抽出来,你的右手往后挪动两寸。左手拿住两尺之后的位置,”简凌站在监控室里。对着通讯器冷静说道。 谢时先是一愣,抬头深深地看了简凌一眼,她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就像一股子沁人的温泉,缓缓注入他的心田。令他急躁的心情一点点恢复正常。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依照简凌的指点,将导入管拔出来,两只手向后挪动。 简凌接着说道:“左手向上抬高四十五度。段医生,你帮他把后面的管子也一并举起来。” 段卓已经听惯了简凌的吩咐,此时忽然听她这么说。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依照她的指示将管子举起来。 “很好,就是这样,”简凌紧盯着管子的入口处,“谢医生。将管子对准切口,斜向四十五度慢慢插入。” 谢时将管子斜着慢慢伸进切口。 一寸,两寸,三寸…… 这次成功了?! 众人的眼睛全都为之一亮,所有的担忧与疑惑全都一扫而光。 等到管子没入半米的深度了。简凌的声音再度响起:“停下,这么长可以了。用手术剪夹住管子,然后再以同样的方法插入导出管。别慌,还有半个小时,足够你们完成整个PICC了。” 当两根管子都已经被插入患者的心脏,谢时取掉手术剪,麻醉师立即启动导入导出仪器。 只听见一阵细微的机器运作声,两条透明管道同时灌入鲜血。 段卓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换血程序,有些不敢置信:“这样就成功了?然后呢,还要做什么?” 简凌轻轻勾起嘴角:“差不多就这样了,接下来只要等到换血完成,麻醉师检测一下病患的血液融合度。如果一切没问题,接下来就是继续你们之前的工作,祝你们好运。” 她的话不多,却让大伙儿悬着的心稍稍松快了些。 挂断电话,简凌转过身,拍了拍已经看呆了的胡上校:“走吧,接下来就是缝合之类的善后工作,没什么好看的了。” “这个手术成功了?”他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紧张与惊险情绪中,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嗯,目前还没出现排异现象,应该是成功了。” “这……这和我想象中的手术情景太不一样了……”胡上校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 “你想象中的手术应该是什么样的?” “到处都是血,器官都被翻出来,就跟我们上战场似的,特别血腥混乱……” 简凌忍不住笑了笑:“你想象的情景也不是不存在,以前你们打战时,那些战地医生就要面对这种血腥混乱的情况,那个时候就真的是在跟死神抢人头。” “战地医生?”胡上校似是想起了曾经在战场上看到的那些医生,他亲眼看见,那些冒死在炮火中穿梭的医生们,在枪林弹雨中拯救了无数战士的生命。 伴随回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那些被救活了兄弟们的模样,一股热血慢慢涌上来:“他们真的很令人尊敬。” “他们也是战士,和你们一样的战士。” 听到这话,胡上校目光发生了某种深刻的变化,他面对下面的手术室,挺直脊背,收拢脚跟,抬起右手,行了个庄严的军礼:“谢谢。” 一直没说话的夏,也朝着下面的手术室抬起右手,与胡上校一起行了个军礼。 离开监控室,在前往更衣室的路上,简凌意味深长地对胡上校说道:“你这次要告的那位沈医生,曾经也是一名战地医生。” 闻言,胡上校停下脚步,愣在原地,张嘴看着她,一脸茫然:“啊?” 23. 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胡上校决定接受这次的私了,不再告沈秋。 简凌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倒霉地撞上了正开完会准备回办公室的院长,以及另外两个院领导。 院长一眼就看到简凌与两个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正要跟她打声招呼,一眼就看见了她身边那两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胡上校和夏将军。 一想到他们都是从手术室出来的,院长的脸登时就沉了下来,他对身边的助理医生说道:“帮我去把简医生叫到办公室里,就说我有事要问她。” 那名年轻的助理医生立刻点头应下,等到院长气呼呼地走后,他就快步走到简凌面前,将院长的话转达给她。 简凌看着他:“院长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 简凌点点头,又看了看这名助理医生手里拿着的PAD,注意到上面显示的文字图案:“今天是周三,是医院每周一次的例行会议,院长应该刚走吧?” 助理医生迟疑了一下:“是的。” 院长才刚走,就让人来找她,想必是见到了她领着外人进手术室的事情。简凌心中有数:“谢谢,我马上就过去。” 那名助理医生走后,简凌回头看向胡上校:“沈医生的事情多谢你高抬贵手,我还有事,就暂不陪你了。” “哪里的话,你有事就尽管去忙吧,我也还有点公事要办,就先行告辞了。” “慢走不送。” 目送胡上校离开。简凌对夏说道:“我得去一趟院长办公室,可能会谈很久,你不用等我,先回去吧。” 夏脱掉身上的白大概。故意露出身上的肩章和徽章:“我刚才看到院长离开的背影了,他肯定是知道了你违反院规的事情,这会儿你要是去找他。无异于送上门给人教训。我先前说过了,要是真出了事,就由我来扛,依照我的身份,料想那个院长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你这是在弄特权么?小心被人举报,给你来个批斗大会。” “老子拿命换来的身份,难道连这么一点特权都没得了吗?也太让人寒心了。” 简凌从他手里接过白大褂。整齐地折叠好,目光认真诚恳:“你都说了,那是你用命换来的身份,我怎么能随便给你抹黑呢?放心吧,既然我敢这么做。就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再说了,你觉得媳妇儿就真是那种会傻乎乎站着挨训的人吗?!” 闻言,夏双眉一挑:“你有办法解决?说来听听。” “想要听也行,你先回去给我炖上一锅鸡汤,味道要清淡一点,太油腻了我咽不下去。” “然后呢?” “然后你就乖乖在家等着,等我把那个顽固不化的老院长解决掉了之后,就回去跟你一边喝着暖暖的鸡汤,一边分享小医生大败老院长的精彩过程。你看如何?” 听着她的描写。联想到小两口窝在沙发里互相喂鸡汤的温馨场面,夏立刻就心动了:“我看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既然要炖鸡汤,那我现在就得赶紧去商场,去得晚了就没有新鲜的鸡可以买了。” “嗯,那你就赶紧走吧。等下我自己打车回去。” 夏刚要转身,忽然又弯腰凑过去:“求香吻一枚,以慰小生接下来几个小时的相思之苦。” “行,把你的小嘴撅起来。” 夏立刻听话地撅起嘴巴:“啾~” 简凌忍住笑意,凑上去给他亲了一下,然后把他明显欲求不满的脸扭过去,顺势推了他一把:“行了行了,你这老流氓赶紧回家炖汤去吧,我真得走了。” “那你早点回来。” 简凌站在原地没好气地看着他,他立刻朝她抛了个啵儿响的大飞吻,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注意到周围有人朝这边投来暧昧带笑的目光,简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往办公大楼走去。 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外,简凌朝旁边的摄像头说道:“院长,我来了。” 很快,门自动打开。 简凌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前面满脸怒容的老院长,她走过去欠了欠身:“院长,您找我有事?” 院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你刚才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现在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如果你不能说服我认同你,那么很抱歉,即便你是皇子妃,我也必须依照院规处置你!” “院长是说我刚才带夏将军和胡上校进手术室的事情?” “你以为我还能说什么事情?!” 简凌点点头,表示明白:“您刚才也看到了,我带进去的人是胡上校,他这次要告沈医生和咱们医院。我私下里和他谈过,了解到他似乎并不清楚手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想要带他亲眼去看看,也好让他明白医生的难处与苦衷,而且他刚才已经表示,不会再告沈医生和咱们医院了。” “那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 简凌神色平和:“院长说笑了。” “你看我像是说笑的样子吗?!”院长深吸一口,努力压下心口那股怒火,“简医生,我看在你的身份上,不想太为难你,但我也请你不要太为难我,咱们双方相安无事地这么呆着,好不好?” “我没有为难您,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身为一个医生,在面临患者的误会之时,应该要做的是去化解这个误会,毕竟医生和患者之间本就是相互依存的,能够相互理解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而不是一味地推卸和躲避。” “所以你就带着胡上校去了手术室?!”院长看着她,气得呼哧呼哧,“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公然在违反医院规定?刚才不只是我。还有那么多院领导和医生都看到了你带着外人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你想让我怎么办?是处置你呢还是处置你呢?!” “您如果真要处置,我必当遵从。但有一点,我必须说出来——我现在认为这条院规本就不合理。我希望院长可以考虑今后将这条规定改一改,允许病患家属定期参观手术室,让病患更多地理解和宽容医生这项职务。” “你在说什么?”院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你想要更改院规?简医生,你是皇子妃没错,可这军区总医院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地盘,任你随便一句话就能任意更改?!” 面对他嘲讽的语气,简凌慢慢地说道:“不合理的院规就应该被更改,我不认为这跟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院长怒极反笑:“行啊,那你更我说说这条院规不合理在什么地方?” “手术室是用来医治病患的地方。它之所以要做无菌封闭式处理,是为了防止细菌感染与外界干扰。但这些跟病患家属参观手术室并不想违背,可为什么医院还是明令禁止除内部人员和特定人员以外不许踏足手术室的规定呢?这难道不是不合理吗?”简凌目光坦白直接,“其实你我都知道,之所以会有这条规定。是出于对医护人员和医院名誉的一种特殊保护。若是手术成功,那还好,但若是不成功,偏巧这个‘不成功’是由于医护人员的失误而导致的,那么手术室里的情景立刻就会成为病患家属攻击医生和医院的有力证据,到时候医院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您说是不是这样?” 院长一时语噎,心中怒火更盛,他用力敲着办公桌面:“这条规定不只是我们一家医院在用。其他军区的各个医院都有在用,甚至是联邦或者其他国家的医院都这么用,你难道在一瞬间就将那些医院全部都给否定了?!” “不是否定,只是提出更加完善的建议,我希望帝国的所有军医医院都能拥有更好的发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固步自封。” “你!”院长指着他。手指气得都有些发颤,“你真是要气死我啊你?!什么叫做固步自封?坚守医院规定那就叫固步自封?!哦,难道你硬要所有医生护士都和你一样,视法律法规于无物,那这个医院还怎么开下去?那要真出了什么乱子,谁来承担这个责任?你吗?!” “规矩是人定的,它的存在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人,但现在医患之间的紧张关系,已经充分说明了这项规定的不合理性。我觉得现在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病患指责医生医德丧失,主要原因还是出在他们对医生的不了解,我们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主动让步,让他们靠过来,等到他们真正地了解了我们这项工作,才能知道理解与宽容。” “你还真是会为患者着想呐!我看你之所以能这么悠闲地说着这些话,是因为医疗事故这种倒霉事没有落到你的头上,站着说话不腰疼!” “虽然没有落在我的头上,但我也见过不少医生遇到过,见得太多了,所以才更想解决掉这个现象。” 听到这话,院长忍不住冷冷一笑:“我发现你更适合去医疗总部,那里正在准备各项改革措施,你要真想更改医院的规定,得去那里说。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请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 简凌依旧一脸平和:“医疗总部再怎么折腾,如果你们下面的基层不去落实,再多的改革也只是口号而已。这段时间承蒙您的照顾,以后有缘再见,您保重。” 说完,她便朝他躬了躬身,步伐稳健地转身离去。 走出这座工作了个把月的医院,她抬头看着蓝天白云,深吸了口气:“好吧,我又任性了。” ******** 二更奉上,奴家洗洗睡去了,各位公子晚安~ 24. 杀 简凌刚一进家门,就闻到了浓浓的鸡汤香味。 听到动静的夏从厨房里走出来:“比我预的回来得早一些,你先去看一会儿电视,这汤还等一下才能出锅。” “哦,”简凌脱掉外套,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刚坐到沙发上,就见到夏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出来。他将水果盘放到茶几上,随手拈了块甜瓜送到她嘴边。 简凌张口咬住,鼓着腮帮子嚼啊嚼。 夏看了看她:“医院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简凌嘴里还在吃东西,不好说话,便对他比出一个“OK”的手势。 “这么快就被你给搞定了?看来你也挺厉害的,我可听说总医院的老院长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相当难对付。说说看,你是怎么搞定他的?” 简凌把嘴里的甜瓜咽下去:“我把他给炒了。” “嗯?”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你辞职了?!” 简凌点点头,将之前跟院长的谈话过程粗略说了一遍,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古代有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他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分道扬镳只是迟早的事情。” 听到这话,夏立刻就乐了:“那个老院长肯定快被你给气死了,难为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你这个小辈教训。” “我只是实话实说,他不愿意听,我又有什么办法?只能是一拍两散。” “这年头谁都爱听好话,实话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只能烂在肚子里,因为它太容易得罪人了,”他伸手将她搂住,带着她一起晃了晃,“不过呢,敢说实话的人往往都有属于自己的信念,因为不愿妥协,所以更加坚持。” 简凌双眉一挑。轻轻笑着:“这个马屁我爱听,赏!” “小夏子领赏。” 简凌凑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一口。然后迅速退开:“这般奖赏可还满意?” “满意,”他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坏笑地盯着她的嘴唇,“如果能再深入一点,我会更满意~” 就在他又要扑上来的时候。简凌忽然深吸一口气:“这是什么味道?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糊了。” 夏也跟着吸了一口气,猛地从沙发上一蹦而起,他一路狂奔冲进厨房:“卧槽!老子的汤啊啊啊!” 由于烧得不是很厉害,鸡汤看起来还算不错。只是细细闻一闻的话,还是能问道丝丝的糊味。 简凌在夏的阻止之下,用勺子舀着喝了一口:“还行。能喝。” “不行,这汤都烧糊了,会产生有害物质,你现在怀着身孕,会对身体和胎儿不利。”夏作势要将锅里的鸡汤倒掉。 简凌按住他的手,将锅里的鸡汤都倒到大碗里,然后端起来:“我是医生,什么食物会身体有害我比你更清楚,别瞎忙活了。我现在是真的饿了,这汤归我了。” 说完。她就端着一大盆鸡汤走出厨房,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喝汤一边看电视里最新一期的军事新闻。 夏看着她端着一锅烧糊了的鸡汤喝得悠然自得的模样,心中像是被阳光照耀过,暖洋洋的。他给自己拿了只碗,走过去分了一些鸡汤出来:“别喝太多了,回头还得吃饭。” 简凌应了一声,低头喝一口汤,然后又抬头看着电视。新闻里正好说到最近在十九区的边界地带,出现了虫族的踪迹,虽然暂时还未有人类遭遇袭击,但为了安全起见,威尔士帝国决定向临边几个国家发出外交令,希望几国能够一起调出巡逻舰队在几国交界一带交叉巡逻。 她随口问道:“虫族是什么?” “一种变异生物,武力值相当强悍,不过头脑有些简单,有时候紧紧只为了满足杀戮欲望,就会无理由无原则地攻击其他生物。要是碰上了,会相当麻烦,好在这次虫族出现的数量不是很多,再加上发现得早,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 “不用你出马?” “几只虫子而已,巡逻舰队的武装设备足以对付它们,我还是继续呆在家里照顾老婆孩子吧~” 简凌点点头,看着他幸福满足的笑容,想了一下,状似无心地借着问道:“那虫族和兽族比起来,哪个更厉害?” 闻言,夏愣了愣:“兽族?” “这段时间正好在写一篇学术论文,在查找资料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有关兽族的记载,便有些好奇,”见他的神色慢慢产生了变化,她心底有些心虚,“你要是不知道的话就算了,当我没问过,反正我也只是一时好奇随口问问。” “兽族的存在远比虫族来得更加恐怖,它们曾经是这个宇宙最强的主宰,凶残并且嗜血,一度将人类逼到了近乎灭绝的绝境。如果不是人类后来离开地球,寻求到其他的生存之地,或许今时今日的人类都已经成为化石永埋地下。” 简凌看着他眼底闪烁的锋利光芒:“你似乎很讨厌兽族?” “说不上特别讨厌,但绝对不会喜欢。毕竟它们的存在威胁到了人类,身为一名战士,但凡威胁到亲人和国家安全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听到这话,简凌的心情沉了一沉,眼眸缓缓垂下:“那如果真被你遇上了兽族,你怎么办?” “面对敌人,只有一个字,杀。” 简凌忽然觉得碗里的鸡汤变了味道,一时间也没有了胃口。她将汤碗放到茶几上,端起水果盘,一边吃一边看新闻。 一整天,她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夏的那个“杀”字,如同一道魔咒,不停地在她耳边回放,心烦意乱。 吃饭的时候,只吃了几口,就觉得胸口一阵翻涌。她急忙放下筷子,冲到洗手间,张大嘴使劲地呕吐。 原本早就应该来的孕吐,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了,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 不管吃什么,甚至是什么都不吃,她也会觉得很想吐。 趴在洗手台上,她差点将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了。 夏在旁边看得心疼死了,却又知道这不是病,没办法吃药医治,只能跟着干着急。 她被夏抱着送到床上,并且在她床边放了个盆,方便她随时可以吐出来。 晚上的时候,她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在生孩子的时候忽然变身,露出了兽族的模样,吓坏了所有人。然后身穿军装的夏冲了出来,拿枪对着她,说是为了向帝国尽忠,必须要杀掉她。再然后,他就真的开枪了,子弹嗖地一下飞出来,穿过了她的胸膛……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微缩,呼吸急促。 注意到她的动静,夏立刻就醒了过来,探过身来帮她擦掉头上的冷汗:“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别怕别怕,有我在呢,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欺负你。” 他一边轻声哄着,一边轻轻地拍打她的背脊,像是哄孩子般。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简凌特别害怕看到他,哪怕是听到他的声音,也会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她挣扎着坐起来:“我口渴,想喝杯水。” “好,我让塔塔去帮你倒。” “不用了,我想自己去,顺便透透气,你先睡吧,”她径自掀开被子,穿着睡裙走出房间。 夏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一直没见她回来,又听不到客厅里有什么动静,忍不住起身下床。他来到卧室,见到简凌正一个人坐在沙发里,面对着黑漆漆的电视屏幕发呆。 25. 一见钟情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简凌的孕吐现象越来越严重,吃什么吐什么,什么都不吃也吐。 夏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想着法子给她弄吃的,可还是不行。 这天下午,许久未曾联系的范维忽然打电话过来,说是听说了简凌辞职的事情。 简凌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通讯器被放在茶几上,开着外放声音,可以清晰听到范维的声音,他正在描述总医院院长在提及她辞职之事时的气氛模样,句子不多,倒也生动。 简凌觉得好笑,但身体实在虚浮得厉害,连笑一笑都没什么力气,只得轻轻扯了扯嘴角:“范医生特意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事来批评我的?” “批评是必须的,毕竟院长一把年纪了,是你的长辈,理应尽力尊敬他。你就算想要提意见,也可以换个方式,当面吵起来这种事情实在有失妥当。” “我没吵。” “不管你有没有吵,结果都是你气得他老人家当天连晚饭都没吃,硬是在电话里折磨了我整整一个通宵。为此,你又间接伤害了另一位老前辈,说说看,这次你要怎么赎罪?” 搞了半天,重点是他被折磨一个晚上这件事。 简凌有气无力地答道:“您希望我怎么做?” “来医疗总部干活抵罪。” 这只老狐狸,终于说出了他这通电话的用意。 这一次,简凌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想了会儿。才慢慢说道:“等等吧,我现在怀着身孕,怕是去了医疗总部也没法为您卖命。” “你怀孕了?”范维的声音有些诧异,“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已经四个月了。” “那真是恭喜你和夏江军了。对了,你们安排好了待产医院吗?” “还没有,您有什么好建议?” “去军区总医院吧。比较近,而且那地方的设施条件在国内数一数二。虽然院长上回被你气得半死,不过他这人公私分明,你若是去了总医院待产,他必定不会苛责于你。” 简凌应了一声:“我回头把这事儿跟夏说说。” “好,那你安心休养吧,有事直接联系我。” “谢谢。再见。” 挂断电话,简凌看了一眼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夏:“范医生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通讯器外放的声音算不上很大,不过对于警觉天生高于常人的夏来说,那点音量足够让他听个清楚了。他一边拌着玻璃碗里的水果沙拉。一边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看?” 夏低头用勺子尝了一块西龙果肉,觉得味道还不错:“你是问哪件事?医疗总部还是军区总医院?” “唔,两件事都问。” 他将拌好的水果沙拉放到她面前,一屁股坐到她身边的沙发上:“医疗总部的事情想必你已经思考过一段时间了,我就算再说什么也未必也改变得了你的意见,更何况我觉得到那儿工作不算坏,可以让你长很多见识。唯一不好的,到时候会比较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改革这种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简凌点点头:“我知道,这是一滩浑水,一旦沾到了,再想洗脱很难,必须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不过,现在的医疗制度的确需要改革了。医患关系的紧张,还有战后残兵的赡养福利……改变迫在眉睫。” 夏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我的媳妇儿真有女强人的风范!” 简凌有气无力地甩了他一记青葱白眼:“那待产医院的事情呢?” “范老医生是帝国最后权威的首席军医,他既然敢这么说,想必是很有把握的,我觉得这会可以听他的建议,你觉得呢?” “嗯,那就听他的吧。” 简凌说完,插起一块果肉,塞进嘴里,细细咀嚼,然后咽下去。可还没等她吃第二块,胸口又是一阵翻滚,她立刻丢下叉子,飞快地跑进洗手间,大声地呕吐。 夏非常熟练地递上热毛巾,让她擦脸洗手,然后又埋头研究其他的吃食。 在研究未果的情况下,他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父皇,询问母后怀孕时有什么喜欢吃又不会吐出来的食物。 皇帝陛下得知媳妇儿孕吐得太厉害,立刻就将皇后当年怀孕时的食谱一一告诉给他,末了还不忘说道:“实在不行,就让她搬到王宫里来住,这儿的厨子怎么也比外面的强。” 夏心想简凌的饭菜都是他亲手料理,怎么就比王宫里的厨子差了?这话他可真不爱听。 内心傲娇的夏某人婉拒了父皇的好意:“放心,阿凌有我照顾,不会有问题的。王宫里规矩多,我怕她住不惯,反倒弄得心情抑郁就不更不好了。” 皇帝陛下思虑片刻,终是点头同意:“那也好,有你陪在身边,想必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想了一下,夏忽然问起封寒的事情。 皇帝陛下的回答只有四个字:“死不悔改。” 夏默然。 虽然封寒这件事在他心里就像根刺,很想拔掉它,可它插得太深了,如果太用力,只会连皮带肉一起拔下来,得不偿失。 挂断电话后,夏为这事烦躁了一会儿,随即想起简凌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完全是靠营养液在支撑。他立马就将封寒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抛到脑后,再次钻进厨房研究菜谱。 在夏费尽心思的折腾之下,终于为简凌找到了几样吃下去不至于反胃的菜式。 而简凌的孕吐在持续了半个月之后,终于慢慢好转,其他的普通食物也都能咽得下去。而这直接导致的后遗症,就是夏开始顿顿大鱼大肉,势要将她这段时间瘦下去的肉全部补回来。 简凌居然也不觉得油腻,那些鱼肉鸡鸭张嘴就能吃下许多,再加上她呆在家里,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不过半月余,就被夏养胖了一圈。 站在镜子前面,简凌摸了摸自己渐渐隆起的小腹,又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脸庞,幽幽地叹了口气:“又胖了,都快被养成猪了。” 对此,夏表示非常之满意。 他非常深情地表白:“亲爱的,无论你长成什么样,在我眼里都是那么漂亮,我最爱的人永远都你~” 简凌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你当初预见我的时候,我就有这么胖,而且脸上全是麻子和痘痘,眼睛又小鼻子又塌,头发还乱得像个鸟窝,全身散发出恶臭味……就算是这样,你当初也会对我动心吗?!” 夏张了张嘴,仔细回想一下,这个问题还真的回答不出来。但为了不示弱,他立刻反驳:“这个世上有哪个男人能喜欢上这样一样糟糕的女人?!” “有啊。” “谁?”夏表示非常好奇。 “我哥。” “……你们兄妹**啊?” 简凌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才**,你们全家都**!” 上回她跟简辛通电话,那时候她正好在为自己身上的脂肪感到烦恼,简辛当时就对她说——哪怕是你驼着背面容畸形说话还结巴不清,只要你喊我一声哥,我就能心甘情愿地为你撑起一片天。 那话令她感动,也令她窝心。 这天晚上,简凌睡得很早,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最近非常嗜睡,总能睡得很早又起得很晚,生活作息越来越接近某种家禽。偏偏夏还不加阻止,除了吃饭的时候必须拖她起床,平时随她怎么睡都随她。 她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后的床垫往下一沉,一只手伸过来抱住自己,然后有个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亲爱的,我有话对你说。” 简凌正睡得香,哪里肯搭理他,坚持不动。 那个声音不依不挠地缠上来:“亲爱的,我想了很久,觉得你今天提的问题对我而言很不公平。我和你哥不一样,没有从小大大一直陪在你身边,亲眼见证你的成长。如果光凭外貌,不管你是天仙公主还是路边乞丐,我都不可能对你一见钟情,我们的相识和相爱都是经过很多事情,慢慢地发展出来的,直到现在我们组建了家庭,永远地将对方固定在身边最亲近的位置,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简凌继续睡觉,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声音又凑近了些,带着丝丝的热气:“虽然我没办法做到对你一见钟情,但我能做到对你情深不移,过去的你我不知道,我只能保证,等到你将来老了,脸上长满皱纹走路都需要搀扶的时候,我肯定还像现在这样陪在你身边。你说好不好?” 26. 早去早回 伴随时间的飞逝,简凌的肚子一天天迅速长大,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大多数时间都躺在床上。为了保持身体健康,她每天在上网的时候,会定量做一些运动。 网络里的虚拟角色是恒定不变的,即便她在现实里已经有了个九个月的身孕,但在网络里仍旧是个身材苗条容貌普通的年轻女人模样。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了,她的身体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下来。孕吐和贪吃的现象全都没了,只是心情经常会莫名其妙的烦躁。为了稳定心绪,她又捡起了之前未完成的学术论文,认真埋首与虚拟图书馆里。 她这次的论文题目跟跟军医有关,原本的主要方向是讨论外科手术在战地中的协作性与机动性,可经过上次从军区总医院辞职一事后,她便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论文的方向。 她将目标转到现今军医院的各项规定,深入讨论其中的现实性,从它们的起源、发展、再到定格,不可否认,它们都在历史的潮流中不断完善,但同时也在发生质的改变。 就拿医院的病历一事来说,所有医院规定病患在就诊时候,就必须立刻将诊断经历详细清楚地记录上去,并且在当天下班之前将所有的病历及时录入病历档案库。这么做的最初用意,是为了方便医生查阅病人的病史,有利于医生对阵下药,可演变到现今,这条规定却演变成了医生保护自己不被病患家属拿来作为证据闹事的手段。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医生在把病患当成敌人一样防范! 当然,不能武断地认为医生这么做就一定是错的,毕竟医生也是普通人,在医病治人的同时学会保护自己原本是无可厚非的。但由此引发的一系列社会现象,却不得不令人深思。 患者不信任医生,医生不认同患者,双方却又不得不绑在一起,这样的关系俨然迈入了一种奇怪的胶合状态。 在短时间内,这种关系未必会产生多么明显的坏影响。但在若干年之后,这必定会对医生事业的发展造成巨大损失。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医生虽然掌握了病患的生死,但真要计较起来,医生的数量绝对比不过病患的数量。如果病患们对医生的不信任感继续延伸加深,继而演变成更加深刻的敌视,那么多的病患。数量叠加,那股仇恨值该有多么惊人?!到那时候,又该让医生们如何自处?! 从提防到心凉再到失望甚至是放弃,医生们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尴尬。这不仅会影响医生行业的发展,甚至还会波及医疗技术的继续提升。 简凌在论述这些可能会发现的未来现象时,忍不住又提到了医生在处理应急状况时。到底是应该以与院规为主要准则,还是应该以病人的生死为优先考量? 院规的存在是为了规范医疗环境,但如果它的存在冲犯了病患的安危,那它们存在的意义是否产生了某种变化…… 她越想越深入,手下的文字也越来越多。有很多都是她之前没有想到的,这一下子却像是被手术刀切开了一道口子,无数的想法与心得尽数涌出来,令她全身地投入了自我的世界。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她就没有过这种工作到酣畅淋漓的痛快感……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进入了待产期。 简凌被送到军区总医院的妇产科待产,中断了手头上的工作,并且连网也不能再上了。 在病床上呆了一整天,简凌觉得有些闷,正好刚从外面回来,便扶着她去外面的小花园晒晒太阳。 简凌坐在木质长椅上,眯着眼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好久没有这么出来散心,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在太阳的照耀下渐渐暖和起来。 夏坐在旁边,拧开一瓶水,递给她。 她接过去,正抬起头准备去喝,就听见夏说:“明天我得出去一趟,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他是军人,而且军衔挺高,虽说权利不及三位上将高深,但平日里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会请他过去一趟,偶尔还会出个任务什么的。跟他生活了一段时间,简凌对这些事也算是见怪不怪,便也没有往深处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早去早回。” “我会的,”夏顿了顿,看着她柔和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搂住她的腰身,“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地呆在医院里,好好地吃饭睡觉,有事情就叫医生护士。我已经拜托了霍恣和范老医生,如果你遇到什么难处,他们会尽力照看你,还有我父皇那边,他也许会给你打电话,你如果闲着无聊,可以和他聊聊天,虽然他这人有时候不近人情,但有时候也挺有意思的。你不用太拘谨……” “夏,”简凌有些不安地打断他的话。 她忍不住扭过头来,盯着他的脸庞,却发现这个方位正好背光,他的神情在阴影的笼罩下有些模糊不清,这让她心里的不安更重了:“这次的事情很危险?” 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事情说清楚:“是十九区边界地带出现的那些虫族,它们的数量似乎并想象中要来得多,甚至还拥有了低级的智商。它们会伪装自己的身份,并且刻意隐匿气息,有预谋地对巡逻舰队发动偷袭,已经有很多巡逻舰队因此遇难,彻底与指挥总部失去联络,至今生死不明。我这次得亲自去看看,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一个礼拜,我就能回来。” 一个礼拜……简凌的预产期差不多也就是这个天数。 她下意识握紧手中的水瓶,抬头看着他那双在阴影中透亮的黑眸,一字一句说道:“我和孩子都等你回来。” 夏轻轻勾起嘴角,温柔地将她带入怀中:“嗯。” 当天晚上,夏自己为自己整理好了行李,然后带来医院,又让简凌亲自检查整理了一遍,这才让她放了心。 第二天简凌醒来,医院里已经没有了夏的身影,知道他已经走了。 她扭过头。看着窗外的碧蓝天空,祈祷夏这一趟能够平安。 好吧。才刚刚分开,她就有些想念了。 想得太多了,就会精神恍惚,总是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为了缓解这种情况,她决定转移注意力。找点别的事情来做。 似是为了回应她的期望,段卓带着一堆自家女朋友新拍的肥皂剧录像带来找她了。 看着那些狗血的剧情介绍,简凌忍不住嘴角抽搐:“你与其拿这些电视剧来折磨我的双眼,倒不如弄些病历来锻炼我的精神。” 段大少猛地一拍脑门。如梦初醒:“对哦!正好我最近有个病人的病情很奇怪,我实在是弄不懂他到底患的是什么病,为这我都纠结了三天。茶饭不思连人都瘦了三两肉!” 简凌实在不想看到他摆出西子捧心的夸张模样,直接出言打断:“行了行了,赶紧把病历档案拿来!” 这个病人的病情的确有些奇怪,为了方便研究,简凌将病历复制了一份。留下来继续研究。 认真地琢磨病历资料,倒是让简凌忘掉了对夏的思念。 花了两天时间,简凌终于将那个怪病的名字找了出来,并且研究出了相对应的治疗方案。她将这些交给段卓,段卓为了报答她的大恩大德。便将自己的珍藏版游戏机借给了她。 于是,她又花费了三天时间。将这游戏机里感兴趣的游戏全部打通关。 丢开游戏机,她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好无聊啊…… 夏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 原本被可以隐藏在心底的浓浓思念,忽然如泉水一般涌现出来,满脑子里全是夏的笑容,各式各样,有的无赖,有的无辜,还有的特别欠扁…… 之前天天呆在一起,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现在贸然地分开了,她才体会到生活被生生割掉一部分的不舍与失落。 夜深人情,这份思念在黑暗中越积越厚。 她忍不住掏出通讯器,盯着上面通讯录里“亲爱的”三个字,眨了眨眼——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他这次是去出任务,她的电话万一干扰到他办事可怎么办?可现在都是晚上了,他应该休息了才对…… 纠结来纠结去,还没等她纠结出一个结果,她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梦里面,她梦到夏平安回来了,赶上了她临盆,孩子顺利生产,他们都很幸福…… 第二天醒来,她躺在床上,仔细回味这个好梦,不安的心情得到了缓和,倒是那股思念变得更深了。 医生说这两天就该临盆了,对她的注意也更加密切起来,基本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有护士来巡查一次。这让简凌既紧张又期待,她抓紧通讯器,盯着“亲爱的”那三个字不停地祈祷他快点回来。 虽然她的做事风格很强势,但在临盆这种时刻,她也会像所有普通女人那样,期盼丈夫能够在陪在自己的身边。 那是一种守护的象征,能够给予她勇气,支持她与死神做抗争。 在她的期盼之中,通讯器忽然响了,却是皇帝陛下的电话。 他和她聊一会儿,并且为她传来了消息,说是夏目前一切安好,不用太担心,只是他这次的任务有些棘手,可要再晚几天才能回家。 挂断电话,简凌的心情一下好一下坏,突然觉得下身传来阵痛。 医生护士们及时赶来,说是要生了,立刻将她推进早已准备好的分娩手术室。 ************ 嗯,稍微加快了节奏~ 27. 声东击西,鱼目混珠 十九区的边界地带,一艘小小的蓝色战舰行驶在浩瀚的星空中,战舰的身体上写着“梵星号”三个大字。 在这艘战舰里,一身黑色军装的夏,正站在指挥中心的全息地图前,目光紧紧盯在地图上。 影像做得很逼真,浩瀚的宇宙蓝图,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他们所乘的梵星号属于小号全能型战舰,正在地图上缓缓前行,在它的前方,忽然出现一个红色的小圆点。 “报告,前方五千米发现敌人踪迹。” 难道是空间跳跃? 所谓空间跳跃,是指在宇宙之中利用空间缝隙,进行定向穿梭的一种手段。它的用途很大,不仅能借此避开一些无法解决的障碍,还可以大大缩减路程,减少不必要的危险。 在宇宙战争之中,这种技术经常用到,只不过这种技术的操作极为复杂,很少能有人做到百分百的精准跳跃,十有八九都会有些偏离目标。 这艘战机之所以会忽然凭空出现,十有八九是从其他地方进行空间跳跃,结果竟然跳到了他们的面前!夏在惊喜的同时,忍不住感到诧异,智商低下的虫族怎么能操纵如此复杂的空间跳跃技术?莫非是有人教了它们? 根据目前的数据分析统计,这艘送上门来的战机很有可能就是此次任务的最后一波敌人,只要解决了它们,夏就能回家了。 他的眼中精光一闪,当即选中小红原点。进行追踪观察,发现这是一架中型战机,承载人数在十五人到二十五人之间。 也就是说,这架战机里的虫族数量很可能有二十多只。 经过这几天的巡逻搜索。他们已经灭掉了十几架装有虫族的战机,有小型也有中型,虫族数量共计百来只。在近几年对付虫族的战役中,已经算是比较多的了。 这么多的虫族同时出现,并且都拥有低级智慧,甚至还会使用埋伏和偷袭等多种手段。这很明显都是有预谋有计划的,依照那些虫族的智商,想要做到这些不是没有可能,但却不会做得这么尽然有序。更别提使用空间跳跃术。 这么看起来,就好像有有意一只大手在它们身后进行无形地操纵。 这只幕后黑手会是谁?用意何在? 这两个问题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吸引着夏,却又怎么都看不到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 “报告将军,敌军战机的分析报告图已经生成。请您过目。” 夏选择接受从分析部传来的资料,将它点开进行查看。 战机的结构比想象中来得更加牢固,不仅外表材料使用的是硬度极高的黎明石,而且机身还整个处在蓝光防御层的包裹之中。一般的攻击炮弹根本无法将其摧毁,必须使用高杀伤力的S级蓝洛光束大炮才能攻破它的防御层。 梵星号虽然外形娇小,但五脏俱全,之前为了以防万一,特意准备了两枚蓝洛光束大炮。 夏立刻让人启动蓝洛光束大炮,伴随系统发出的倒数。十几秒钟之后,蓝色的巨大光团脱离炮口,嗖地一下飞出去,直直地扑向前方的中型战机。 意外就在那一瞬间。 大炮在碰到防御光层的刹那,光层在抵抗了三秒钟之后,顺利被攻破。而那艘战机却利用这短短的三秒钟。再一次进行了空间跳跃! 蓝洛光束大炮顺势扑了个空,在宇宙中自主爆破,掀起无数星云翻滚,最终化作无数光芒粒子,消散在茫茫星空之中。 见状,夏忍不住暗骂一声“操”,立刻指挥信号部进行搜索:“搜索范围控制在一万米以内,一旦发现踪迹,立刻进行定位空间跳跃!” 能在三秒钟之内发动的空间跳跃,只有可能是随机跳跃,由于没有时间进行定向,空间裂缝会将它们随机送到一个地点,而这个地点的距离不会太远,一般都在一万米之内。 做出决定之后,夏越发对这艘战机上的虫族感到诧异。 短短的四分钟,连续进行两次空间跳跃,这艘战机可比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虫族是出了名的穷鬼,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强悍的战机?! 这里面肯定有鬼! “报告将军,搜索到目标位置,西东南方向三十九度,距离七千五百米。” “定位成功,三九十度弧线轨迹,缓冲三点,准备进行空间跳跃,跳跃时间预计十秒。” “请全舰人员做好准备,开始进入跳跃!” 当战舰进入空间跳跃,战舰内的所有磁力全部消失,战舰系统进入自动跳跃状态,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下的操作。 十,九,八……三,二,一! 跳跃成功! 夏立刻问道:“确认偏离目标多远?” “报告将军,确认偏离五百米。” 还好,并不远。 夏很让人准备发射第二枚蓝洛光束大炮,他不再担心对方会再来一次随机跳跃,通常情况下,随机跳跃需要耗费的能源超过三万卡,是普通中型战机总能源的十分之九。就算这艘战机的能源比普通战机高一些,但也绝对高不出两倍,除非它在头顶再绑个大能源箱。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夏在发射炮弹之前,让分析部将对敌方战机的能源分析报告发了过来,确定敌方的战机能源已经所剩无几。 防御光层已经被毁,能源也已经快要见底,这艘战机绝对抵挡不了他的第二枚蓝洛光束大炮。 就在准备光束大炮的期间,信号部忽然发出警告:“敌方战机正在迅速下降,时速高达五百米每秒!” 这么高的降落速度,那群愚蠢的虫子是打算坠机自杀吗?! 查看地图。夏发现他们的正下方竟是威尔士帝国的诺亚星! 如果这个时候再发射蓝洛光束大炮,无疑会伤及诺亚星上的无辜人类;然要是让那些虫族落在了诺亚星上,那些手无寸铁的人类肯定也会遭殃! 夏当机立断:“一号、二号、三号小型战机准备,追上目标。全力击杀,绝对不能让它们降落在我们的国土之上!” 三艘战机开足马力追上去,在敌方战机即将降落的瞬间终于拦截住了! 可当士兵们用尽火力打开机舱门的时候。里面的虫族引发了自爆! 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敌方战机被彻底炸毁,从战机碎片里掉落出十来颗白色的圆球,直径足有三米多。不等士兵们反应,那些白色圆球正好落在了诺亚星的一座学校里,白球在落地的瞬间,由于剧烈撞击,外壳被撞出数道裂缝。 很快。这些白色大球的外壳悉数脱落,从里面爬出十来只绿色的八脚大蜘蛛! 它们拥有锋利的牙齿,唾液含有剧毒,八只长脚全部都是淬满剧毒的尖锐钩子。 学校里的学生们被吓得尖叫连连,疯了一般往后退。 夏从追踪影像中看到这一幕。当即脸色大变,一边指挥士兵们如何攻击这些变异毒蜘蛛,一边联系这所学校领导立刻疏散所有人群。 这下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最后这艘虫族战机的装置会那么高,原来是战机上面藏着这么多的剧毒蜘蛛蛋! 他不知道虫族原本是打算将这些蜘蛛蛋送到哪里去,但可以肯定的是,运送这些蛋就是它们此时兴师动众偷袭人类的目的。 声东击西,鱼目混珠,竟没想到这些智商低下的虫族也懂?! 那些剧毒蜘蛛的攻击力相当高。再加上学校里有许多没有来得及被疏散的学生,战斗场面极为混乱。士兵们原本还仗着战机的优势,但由于害怕伤及无辜,处处受到限制,越战越没有还手之力。 眼看着那些年轻的学生有很多都已经丧命于剧毒蜘蛛的毒钩之下,看着那些惊恐与无助的年轻面孔。一些实战经验较浅的士兵终于忍不住了。他们不顾夏的警告,纷纷跳下战机,穿着防毒套装,扛上机动大枪,口中大喊“我|操|你|妈”,然后就这么红着眼眶朝剧毒蜘蛛扑上去! 其他战友见状,不得不跟着脱离战机,也跟着扑上去,以保全战友们的性命。 这是一场混乱的肉搏战,子弹到处乱飞,血肉溅了一地,耳边全是剧毒蜘蛛们的嘶吼与学生们的哭喊。 看到如此惨烈的一幕,战舰上的所有士兵都陷入了死一半的沉寂。 眼下这个状况,根本不能开炮,就连开枪扫射也不行。 夏面色凝重:“小梓,你带一支队伍,用狙击枪对敌方目标进行点射。我带一半的人下去支援,剩下的人全部交给猴子,一边联系总部请求支援,一边以备不时之需。” 下完了命令,夏带着二十来个士兵,全部换上防毒套装,带上轻装武器,在狙击队的掩护下降落到学校里。 由于人数的增多,战况终于有了实质性的逆转。 在夏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将这十来只剧毒蜘蛛消灭干净,只不过在战斗的过程中,夏为了救一名差点被剧毒蜘蛛一口吞掉的女学生,被剧毒蜘蛛的钩子扫到。防毒服被划破,肩膀被划出一道不太深的伤口,渗出丝丝鲜血。 见状,士兵们心中大骇,集体地扑上去,将最后一只蜘蛛打成马蜂窝。 好在总部的支援来得及时,夏被很快送到战舰上,进行紧急治疗,毒素被成功排出,性命已无大碍。 他带伤将所有的任务交代完毕,确认了士兵们的伤亡情况,然后将所有工作交接给军务总部。做完这些,他立刻就马不停蹄地登上了回家的飞船…… 28. 小肉包子 当简辛闻讯赶到军区总医院的妇产科时,发现分娩手术室的外面正好站着两个年轻的男医生,他一时也没注意到对方工作证上的信息,冲过去就询问:“请问手术室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他的询问,两个医生同时转过身来看向他,扫过他肩上的上校肩章,目露疑惑:“你是……” “我是简辛,是简凌的兄长。” 闻言,那两个医生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发现他的确和简凌生得很像,立刻就明白了。两个医生互望一眼,然后有些无奈地对他说道:“我们并非妇产科的医生,手术室里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只能在这里等消息。” 简辛一愣,这才注意到他们工作证的信息,所属部门是第一外科,年纪较轻的那个医生叫段卓,稍微年长些的那位麻醉师叫沈秋。 简辛微微皱眉:“你们是阿凌的同事?” “嗯,”段卓想了一下,又加上一句,“她人很好,我们不仅是同事,更把她当成朋友。” 简辛点点头,表示了然,若换做平时,他肯定会趁机拉拢这两个医生,好让他们在工作上对简凌多加照拂。可是现在,简凌还在手术室里挣扎,他心里头乱成一团麻,实在没心情再去想别的。 三个大男人就这么站在妇产科的手术室外面,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一会儿,终是不约而同地扭开头,继续紧张滴盯着手术室门口。 偶有小护士经过这里。看见他们三个大男人杵在这里发呆,都有些诧异。 不为别的,就为这三个男人极其优秀的外表,尤其是简辛的存在。就像一颗夜明珠,随时随地都能散发出温和的光芒,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有几个小护士为了能多看他几眼。故意在走道上来回多走了几遍,每次经过他面前总能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简辛现在一心关注妹妹的安危,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小动作,他盯着手术室门口亮着的红灯,眉头紧皱——夏搞什么鬼去了,老婆生孩子,他这个做老公的居然连人影都看不见?! 果然。当初就不应该同意将简凌交给夏! 简辛抿紧嘴角,掏出通讯器,想要联系夏,可电话拨出去却是无法接通。他心里的不满立刻膨胀长大,一时间所有的焦虑与烦躁全部糅合在一起。对于夏的仇恨值蹭蹭地往上涨,马上就要突破临界点了。 他暗暗咬牙,要是夏再不来,回头他就把妹妹带回娘家去,绝对不要交给这么个不负责任的老公照顾她! 就在他如此胡思乱想的时候,又有两个陌生面孔的年轻男人匆匆跑来妇产科的手术室门口。 他俩不是别人,正是摩尔和翡翠。 前段时间,简凌怀孕在家,不方便出门。一直没怎么联系他俩。他们两人便自己找了份私家侦探的工作,每天以不同的姿态跟踪不同的人,倒也玩得不亦乐乎。今天忽然收到塔塔发来的消息,得知简凌在医院生产,立刻抛下跟了一半的工作,马不停地赶来医院。 他们两人的到来。令简辛、段卓和沈秋三人同时扬起眉毛,接受他们的询问之意,平时就少言寡语的摩尔只当做没看见,完全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好在翡翠的性格比较好,将自己和摩尔的名字告知他们,只说自己和摩尔都是简凌的朋友。 简辛扫了他俩一眼,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念及此时身在医院,再加上简凌还在手术室里,他也没有再对他俩追根究底。 翡翠和摩尔找了个靠近手术室门口的角落,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门。 没过多久,霍恣也匆忙地赶到医院,他之前受了夏的委托,务必要保全简凌的安全。他刚一手术室门口,就认出了简辛,当即走过去打招呼。 两人并不算太熟,但也都是见过面的,彼此知道根底,心不在焉地寒暄了几句,然后便又陷入焦虑的沉默之中。 再之后,皇帝陛下的电话也打到了医院,逼得老院长又亲自来手术室转了一圈…… 时间不知不觉中过了两个小时,就在众人都焦虑不安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冲到了妇产科。当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手术室门口时,几乎所有人的都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尤其是简辛,绷着一张脸,硬生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姓封的,你总算想起你还有个老婆了!” 夏由于长时间,导致气息有些不稳,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鼻尖挂满了汗水。他来不及解释,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阿凌怎么样了?” 不等简辛回答,手术室的大门忽然打开,简凌虚弱地躺在床上,被人推出手术室。 夏立刻扑过去,抓住简凌的手,感受她手心里微凉的温度,正想张口问她怎么样了。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一句充满自责的话:“抱歉,我回来晚了……” 简凌支撑着仅存的一点意识,静静地看着他,脸色苍白如纸,发丝被汗水紧实黏在脸上,虚弱得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刚才在手术室里,她的脑海里飞过了许许多多的记忆碎片,像是想起了很多事,却又怎么都记不住。到了最后,她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夏说要离开的身影…… 她一直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夏平安回来。 她和孩子,还有夏,都必须要平安。 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她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用嘴型轻轻地说道——“回来就好。” 简单的四个字,令夏在一瞬间怔住。 曾几何时,他满身是伤从战场归来,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迈进家门的时候。能有一个人这么温和地对自己说“回来就好”。原以为只是幻想,没想到这种幻想竟然变成了现实,他这种双手沾满鲜血浑身都破破烂烂的家伙,居然也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家。 原本潜藏心底的焦虑与疲惫。在此刻全部换做万千柔情,令他暂时抛开战场上的那些沉重心情。 夏抓着她的手,低头使劲地蹭了蹭。直到旁边的医生催促,他这才松开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一道去了病房。 等到简凌被安置妥当,所有来医院看望她的朋友同事在确认她安然无恙之后,不约而同地退出病房,将独处空间让给了简凌和夏。简辛原本并不想离开。他对夏的仇恨值还在,可当他注意到夏肩膀上渗出的丝丝鲜血时,不由得脸色一变。 他找了个借口,将夏叫到病房外面。 简辛朝夏的肩膀抬了抬下巴:“你受伤了?” 夏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好在刚才简凌并没有注意到。他捂住自己的肩膀:“之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点轻伤。刚赶来医院的路上,车子正好出了点故障,于是我就跑路过来了,估计是扯动了伤口。” 联想到他刚才跑来时气喘吁吁的模样,简辛原本不甚好看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赶紧去重新包扎一下,别让阿凌担心。” “嗯,我知道。” 夏找了个小护士,将裂开的伤口重新包扎好,然后去到病房陪伴简凌。 由于在生产中耗尽了体力。简凌很快就陷入了深度睡眠,夏照顾好了她,便去育婴房看孩子。 小小的育婴箱中,他的儿子正躺在里面,四脚朝天,睡得正香甜。 透过透明的玻璃层。夏看着这个小家伙还未长开的小脸蛋,皱巴巴的好像个小老头儿。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觉得这小家伙出乎寻常的可爱,简直是越看越顺眼。 他忍不住打开育婴箱的盖子,将自己的手伸进去,在触碰到小家伙的小手时,小家伙像是有所感应,小手慢慢握住老爸的食指。 一股前所未有的柔软感悉上夏的心头。 饶是征战无数的铁血硬汉,也在这样的柔情之下化成细腻春风。 如今,他也是有儿子的男人了。 他的人生,又多了一份永不退色的温暖。 他像个笨蛋似的,扬起嘴角,嘿嘿地笑起来:“儿子……” 简凌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等到身体基本已经调养妥当,夏便帮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里,她被夏抱到床上,唠叨症再次发作,每天十几遍地嘱咐她还在坐月子,绝对不许随便下地。 简凌自觉身体状况还好,但是耐不住夏如此紧张,只得随他而去。倒是身边那团软乎乎的小肉包子,让她有些头疼,她天生没有孩子缘,对带孩子一事实在是狗屁不通。 倒是芭芭拉对这个小肉包子很感兴趣,每天都变成人形,趴在旁边陪着逗小肉包子玩。 有时候夏看得眼红,也会跟着一起逗弄儿子。 一个大男人外加一条死肥虫,都是没有接触过孩子的货,下手未免有些没有轻重,一下子就把孩子给弄哭了。吓得夏手忙脚乱地抱起孩子,不停地赔礼道歉,芭芭拉也紧张地跟在后面哄孩子。 这孩子越哄就哭得越厉害,皱巴巴的脸扭向简凌那边,眼泪汪汪地瞅着自家母上大人。 最后简凌实在是看不下去,伸手将孩子接过来。 她也是不大会抱孩子的人,心里忍不住有些紧张,但这孩子却像是认得她一样,被她抱住就立刻不哭了,还特别乖巧地趴在她怀里睡着了。 见状,夏和芭芭拉都眼红得不得了。 尼玛这就是区别待遇吗?!!! *************** 该给小肉包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28. 自乱阵脚 夏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与紧张之中,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将小肉包子揣在怀里,动作在经过多次摸索与调整之后,终于不至于再像刚开始那样笨拙,小肉包子在他怀里安分的时间也慢慢增加到十来分钟。 但要超过这个时间,夏还不松手的话,等待他的就是一阵鬼哭狼嚎,任何哄骗讨好都无济于事,除非将小肉包子还给简凌。 比如说现在,小肉包子在夏怀里又哭又闹,小脸蛋哭得红通通的,眼泪水糊得满脸都是,别提有多可怜了。 夏很恋恋不舍地塞进媳妇儿怀里,果然,儿子立刻就止住了哭声,惨兮兮地抱着妈妈,占满泪水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时不时地小声哽咽一下,看也不再看老爸一眼。 见状,夏心里酸溜溜的。 儿子只跟妈亲,他这个做爸的只能蹲墙角画圈圈。 瞅见夏那副羡慕嫉妒恨的模样,简凌忍住嘴边的笑意,冲他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你在煮鱼吗?你的鱼呢?” 经她提醒,夏登时就一蹦老高:“完了,老子的鱼汤还在锅里!” 于是,当天晚上的晚餐就是一锅没有鱼的鱼汤,夏美其名曰鱼肉都融进了汤里,这才是真正的高营养高蛋白。 简凌喝着有些糊味的鱼汤,用沉默的态度无视掉了夏的狡辩。 酒足饭饱,简凌带着儿子躺在被窝里睡觉,夏抱着电脑坐在旁边查资料。看他的样子似乎很认真,两只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时而又扭过头来冲着熟睡中的儿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简凌有些看不下去了,低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上网查字典,想给咱儿子取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名字!” “哦,那查到啥好名字了吗?” 夏挪动手指,在电脑屏幕上点了点。调出密密麻麻的一整页文字,投影到半空中:“这都是我找来的,你看看其中有哪些比较适合咱儿子?” 简凌粗略地扫了一眼,随手选中第一个字。 这些字都是按照拼音顺序排列的。 夏看着第一个字。轻轻念道:“安……封安?你觉得这个好?” 简凌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忍不住头晕眼花,未免夏再纠结不休,果断点头:“平平安安,挺好的。” “平安……嗯,我也觉得挺好,”夏像是想起了什么。摸了摸下巴,笑得两只眼睛都完成了月牙儿,“回头再生个孩子,我就给她取名叫封平,正好凑成一对儿。” 接收到他蠢蠢欲动的目光,简凌抱着儿子,双眼一闭,迅速进入梦乡。 睡到半夜。夏的通讯器忽然响起来,是军部的电话。 他皱眉,这个时候打电话找他。十有**是什么紧急事件。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婆孩子,赶紧拿着通讯器偷偷走出卧室,在客厅里接通电话,压低声音问道:“我是封夏,有什么事?” “夏将军,我们这里是军部情报科,有重要事情,需要当面找您了解情况。” 夏微微皱眉:“现在?” “是的,我们现在就在您的住宅外面,请您配合。” 夏立刻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果然见到外面停着一辆漆黑的军用悬浮车。 看这架势,若是见不到他,情报科的人不会离开,说不定还会亲自找上门来。 顾及到老婆孩子,夏忍住心里的不快。沉声说道:“稍等,我这就出去。” 他挂断电话,迅速换上军服。 这个时候,简凌从卧室里走出来,看着他准备出门的样子,有些诧异:“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军部有点急事,人已经到家门口了,我不去不行,”夏系好扣子,带上军帽,“家里暂时交给你,我会尽快回来。” 听到这话,简凌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和担忧,但这是军部的事情,也是夏的工作,她不方便过问太多,只是点点头:“自己小心点儿,有什么事儿就打个电话回来。” “嗯,我这就走了,外头凉,你就别出门了,赶紧回去睡吧,”他大步冲过来,迅速在简凌的额头上印下一吻,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房门刚一合上,简凌就走到窗户边,透过窗帘的一角,看到外面的情景。见到夏匆匆钻进了一辆军用悬浮车里,不到半分钟,车子就被启动,迅速飞出了视线范围。 简凌独自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从卧室里传来的哭声,这才猛地惊醒过来,赶紧回到卧室里,抱着封安好生哄了一番。 等到封安渐渐停止了哭泣,她一边有节奏的轻抚儿子的背脊,一边担忧夏的情况,整夜没睡。 第二天大早,她收到夏的电话,说是他现在很好,只不过军部的事情很棘手,他得多待几天才能回来,让她安心在家等待。 电话里不过寥寥数语,并未说清事情的始末,只是简单地报了个平安,然后就被挂断了。 这是第一次,夏赶在简凌之前挂断电话。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却在简凌的心底留下一丝痕迹,她仍旧有些疑惑。不过疑惑归疑惑,夏既然已经明言让她安心等待,便说明他有足够的信心保证平安,她应该相信他。 接下来的几天,简凌这个生完孩子不足一个月的年轻妈妈,就不得不独自完成带孩子的任务。好在还有塔塔在旁边帮忙,芭芭拉偶尔也能做些简单的小事,她一个人倒也能忙得过来。 但偶尔闲下来,她就会忍不住对着厨房发呆。 看着看着,就好像真听到了从厨房里传来的切菜声,还有漂浮在空气中的浓郁饭菜香味,有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在里面忙得团团转…… 起初有夏的时候,她时常鄙视夏讨好儿子的二货模样,但现在夏忽然不在家里,整个家好像忽然空下来了,随便走几步都能听见自己的回声。实在很不习惯这种冷清的感觉。 人的习惯果然很可怕,不知不觉中就侵占了整颗心。 过了整整一个星期,仍旧没有传来夏的任何消息,简凌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她拨打夏的号码。客服提示对方已关机,她又试着联系苍梓和庄晓衫,他们全都表示不知情。没办法,她最后打电话给简辛,希望能从他的嘴里打听到消息。 简辛起初并不知道情况,但在详细听说了简凌的叙述之后,声音有些凝重:“我不知道封夏去了哪里。毕竟他的军衔比我高太多,那些高层的机密事情不是我一个上校就能介入的。不过,我最近听到一点风声,说是上次被派往十九区边界地带清剿虫族的士兵,似乎有好几个都失去了下落,封夏他上次是不是也去了十九区……” “他是去了,”简凌知道夏出任务的事情不能随便跟外人说,但简辛不是外人。而且现在她太担心夏的情况了,她不得不冒这个险,“你的意思。他也像那些士兵一样失踪了?” “你先别担心,我会循着这条线索去打听消息,一有结果就立刻通知你,”电话那边顿了顿,声音又压低了些,显得语重心长,“你别忘了,你现在不仅仅是封夏的妻子,同时还是封安的妈妈。封夏下落不明,你就算担心也没用。与其浪费时间胡思乱想,倒不如尽好妈妈的责任,照顾好封安。” 听到这话,原本乱糟糟的心情瞬间冷静了许多。 是啊,她还有儿子,她不能就这么自乱阵脚。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小安的。” 挂断电话之后,她又给皇帝陛下打了个电话,陛下说了跟简辛差不多的话,也是让她安心在家等消息,他会派人去查一查这件事。 做完能做的事情,简凌努力压下心底的不安,抱着儿子软绵绵的身体,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小安乖乖的,我们一起在家等爸爸回来。” 封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往她怀里钻了钻,与她贴得更紧了。 与此同时,在军事调查科的高等会议室里,霍恣正在试图说服科长莫拉上校:“异容研究所是专门用来做生物实验的地方,那里的情况你我心知肚明,夏将军如果真被送到那里,能活着出来的机会不超过百分之十!不管怎么说,夏将军都是大皇子,将来很有可能继承皇位,而且他这些年为帝国立下了那么多的汗马功劳,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大英雄!” “夏将军是英雄,这一点我承认,但你要弄清楚,即便是天子,如果他威胁到帝国的安全,就必须被妥当处理,”莫拉上校显然对此事也很无奈,“他在清剿虫族的时候受了伤,伤口遭到感染,这几天在调查科里,我们已经为他请了最好的医生,可结果却毫无用处,就连首席医官范维都表示无能为力。你说说,如果不将夏将军送去异容研究所,我们还能有什么其他更妥当的办法?!” 见到霍恣铁青的脸色,莫拉上校又压低声音,接着说道:“再说了,这件事是三位上将大人一起做出的决定,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您就算在我面前说破了嘴皮子,可决定权还是不在我手上,根本无济于事呐。” 霍恣抿紧嘴角,几次张口,最终还是没能出声。 如果说刚才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以为磨住了莫拉上校,就能为夏争取到一线生机。可当他听到这事牵扯到三位上将大人,立刻就清楚地明白了,此事已不是他们这些中级军官能够插手得了的。 *********** 友情推荐:迷路的龙《小娘子驯夫记》,泼辣小娘子和傲娇小相公的故事,小白欢乐文~ 29. 由她自己来扞卫! 没过多久,简辛就打听到了夏的下落,说是已经被秘密转移到异容研究所,具体情况并不清楚,直觉并不乐观。 简凌以前听巴森特说过异容研究所的事情,那里名义上是用来做生物实验的地方,但研究对象多为异类生物,偶尔也会收留一些特殊人类,实验手段极为残忍。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要去那里。 然而现在,夏却已经被送去那里,生死不明。 简辛说这件事牵扯到军部的高层,他能做的只是帮忙打听点情况,至于救人……他却是无能为力的。 简凌无法强求,只能又打电话给皇帝陛下,再怎么说夏都是大皇子,皇帝陛下看在父子情分上,不至于真的见死不救。 面对她的恳求,皇帝陛下无法做出任何承诺,只能无奈地说道:“这件事不是动用权力就能解决得了的,夏遭受虫族的感染,哪怕我现在就动用外交豁免权将他救出来,可到时候谁来处理感染加剧带来的结果?我不仅仅是一个父亲,更是一个国君,我得对我臣民负责,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令无辜之人陷入危险。” 闻言,简凌的心猛然一沉,皇帝陛下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便是强求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难道夏这次真的在劫难逃吗? 不,夏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就还有得救! 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了他,她也不能松手! 挂断电话之后,简凌又联系到了范维。 似是早就知道她会打电话过来。范维没有与她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为了夏将军的事情来找我的吗?” “是,我想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 “按理说,这件事属于机密。不能外传,但就算我不说,你现在应该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倒也不在乎再知道得清楚一些,”范维顿了顿,想了一下措辞,“夏将军在清剿虫族的时候,不慎受了伤,伤口遭受感染。当时军医并未检查出这一结果,直到两周前。连续出现士兵精神失常恶意伤人的情况,这才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重视。经过调查,那些突然精神失常的士兵都在三周前参加过清剿虫族的行动,而且他们都在行动之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为此。情报科对他们进行精密的身体检查,这才发现了感染的症状。” 简凌沉声问道:“那些士兵现在都怎么样了?” “大部分都已经死亡,目前包括夏将军在内,只有四个人还活着。” 简凌不由自主地抓紧通讯器:“你是说,他也会死?” “如果不出意外,的确会是这个结果,”范维压低声音,“抱歉,虽然现在这么说很冒昧。但我还是得提醒你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看在夏将军往日里与我交好的情分上,我会尽力在他临终前,让你们夫妻两见个面,只是可惜了你们的孩子……诶!” 夏会死?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铁锤,重重地砸在简凌心口上。 她抿紧嘴角。努力压制住心底的慌张与不安:“如果只是感染的话,只要找出病原体,然后研制出相对应的抗体,就应该还有一线生机,你们……” “没有用的,”范维的声音很凝重,压抑得难受,“那些士兵们感染的不是病毒,而是寄生虫。” 简凌一愣:“寄生虫?!” “是那些虫族体内自带的寄生虫,通过伤口进入了士兵们的体内,最开始它们是以虫卵的形式纯在,所以才没有被军医检查出来。后来经过几天时间,虫卵渐渐孵化,里面的寄生虫得以钻出来,它们凭借着人体的血肉为食,会不断啃噬五脏六腑,搅乱咬断血脉神经,知道最后吃掉大脑,等到人体彻底被掏空,它们就会撕开人体的肚子,从里面钻出来,继续寻找新的寄……所以,普通对待病毒的方法,对于它们而言根本没用。” 听着范维的描述,简凌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夏此时此刻的经历,顿时手脚冰凉,冷汗淋漓。 她使劲咬了咬下嘴唇,用细微的痛楚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有那些寄生虫的样本么?我想看看,说不定能有所帮助。” “你?”范维的声音似有疑虑,“我相信你的医术,但这毕竟不是普通的病毒,医术对寄生虫而言未必有用。再者,这种寄生虫的繁殖能力和生存能力都非常强,尤其是在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会具有足以杀人的攻击力。你毕竟才生完孩子不到一个月,身体还没完全复原,面对这种寄生虫的危险性很高,我不能随便将它交给你。” “就算不给我样本,关于它的研究数据也可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前生,因为她的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哥哥死在手术台上;这一世,她绝对不能再让夏重蹈覆辙,她必须有所行动! 她的爱人,由她自己来捍卫! 电话那头,范维略一思索:“那些寄生虫的研究数据都属于保密资料,不能随意外传,你如果真的想看,我可以亲自带你去一趟异容研究所。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让你和夏江军见上一面,你看这样如何?” 简凌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那一切都拜托您了,有任何消息都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嗯,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你多保重。” “多谢关心,再见。” 简凌丢开通讯器,一把就躲在沙发后面偷听的芭芭拉揪出来:“刚才电话里的话,你都听到了?” 芭芭拉点点头,看到她眼中的坚定神色:“主人是想问有没有蛊药能就夏将军?” “是。” “有是有,但是芭芭拉不能给你。” 简凌一挑眉:“为什么?” “理由其实很简单,主人比芭芭拉更清楚。” 看着他有些不安,又故作镇定的模样,简凌松开手,任由他落到沙发上,打了个滚,然后缩在沙发角落里,不声不响地盯着她。 他说得没错,其实简凌心里很清楚,就算真有蛊药能救得了夏,但必定会以血液为药引。她才刚生完孩子,身体还未完全复原,无法承担那么大量的放血。更重要的是,如果她真用蛊药救了夏,那么势必会引起军方的注意。 到那时候,她的身份,芭芭拉的存在……就都危险了。 她现在不能冲动,必须好好地考虑清楚,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她除了夏,还有个儿子。她不能眼看着夏去死,但也不能扔下儿子不管,两头她都得顾好。 她一咬牙,暂时放弃走蛊药这条捷径,转身投入对寄生虫的研究之中。 寄生虫不同于病毒细菌。 普通的病毒细菌依附人体生存,人体一旦死亡病毒细菌亦会随之大量死亡;死亡寄生虫则是以血肉为食,即便人体死亡,它们依然能寻找新的寄主,循环不止地生存下去。 寄生虫不会有抗体,普通的手术方案显然也行不通,药物更加不行——药性温和则无用,药性太重则会伤及人体,更重要的是目前根本找不到足以压制这种寄生虫的药物。 这种东西的存在,着实棘手得很。 行医多年的简凌,对此也觉得无从下手。 她将封安哄得睡着了,然后偷偷打开电脑上网查资料,一直插到凌晨,仍旧一无所获。 第二天又接着照顾封安,她几乎没有可以休息的时间。 好在她的身体还算不错,即便还未出月子,但也不会像寻常刚生完孩子的女人那样虚弱,被她这么折腾,除了精神有些疲倦以外,其他倒也还好。 她站在厨房里,将牛奶倒进电锅里,按下开关。 站着不动,忍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她揉了揉眼睛,用冷水洗了把脸,转过身来,锅里的牛奶已经煮开了。 翻滚的热气不停往外冒,浓浓的奶香溢满了整间厨房。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伸手按掉开关,正准备将锅里的牛奶倒出来,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双手停在半空中。 牛奶放在锅里,不用揭开锅盖,不用破坏锅子,就能将里面的牛奶煮沸,并且杀死里面的某些细菌生物…… 那么如果换做是人体,不用手术和药物,不去破坏他的外表,那么就只有一种手段,有可能穿透人体将里面的寄生虫杀死——化疗! 不同于普通的化疗手段,而是借助各种具有灭菌杀虫的射线,将身体里的寄生虫全部杀死。 一想到这里,简凌连煮好的牛奶也顾不上了,转身就跑出厨房,打电话给范维,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他听。 范维表示这个方法具有一定的可能性,至于具体的结果,还得经过进一步的研究实验才能得出来。 说完这件事,范维让她准备一下,过两天他会亲自来接她去异容研究所,关于这次的寄生虫研究,军部在皇室的干涉下做出让步,默许了她的加入。 异容所不是什么好地方,简凌不能将封安也带过去,她打电话给皇帝陛下,将这事说了一下。 皇帝陛下答应得很干脆,立刻就派人将小孙孙接过去住几天。 30. 最顽强的生命! 刚一进到异容所,就有一股强烈的不安从心底涌上来,令简凌浑身不舒坦。 范维走在前面,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里的注意事项。其中反复提到了保密协议,但凡在这里的所见所闻,都属于机密,绝对不能流露出去,否则的话,轻则强制消除大脑记忆,重则将其终身监禁。 在简凌进去后不久,就有人将那份保密协议递上来,让她签字。 走完所有的流程,简凌终于进入异容所的内部,范维带着她去几个比较常用的区域转了一圈。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她真正看到那些被关在铁牢里奄奄一息的生物时,仍旧忍不住心头一颤。尤其是当她见到那只被掏空了内脏,却还被药物强行保持生命气息的母虫兽时,一股强烈的愤怒涌上心头,血液如同被人点燃了一般,一点点沸腾起来…… 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回荡——孩子,看,这一切的罪孽都是人类所作,多么的残忍!觉醒吧,用你身体里的高贵兽血,消灭这群凶残虚伪的人类! 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萌发,迅速窜入大脑,令她几乎不能自已。 缓缓朝走在前面的范维伸出右手,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轻易刺穿心脏。 就在指尖即将戳碰到范维背脊的那一刹那,简凌猛地醒悟过来! 她停下脚步,将两只手塞进口袋,低头说道:“范医生,我想去趟洗手间。” 闻言,范维停下脚步,转身看她低着头,似是憋得有些难受,忍不住莞尔:“洗手间就在走道尽头,你自便就好。” “谢谢,我很快就回来。” 简凌转身。大步朝走道尽头走去。 推门走进洗手间,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里面的隔间。门都是打开的,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她立刻将卫生间的门关紧,从里面反锁。 做完这些,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走到洗手台前,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瞳孔鲜红。獠牙已然生出一半,虽然体型没有发生态变化,头发也没有变色,但仍旧透出一股子非人类的凶狠气息。 怎么会这样?! 她缓缓地皱起眉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心中烦躁不已。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这里可是异容所。如果她这幅样子被人看见,别说救夏,恐怕就连她自身都难保! 就在她纠结该怎么消去身上发生的变化时,芭芭拉的声音从耳钉空间里传出来:“主人,用您的血。可以暂时隐藏身体的变异。” 听到这话,简凌微微一愣,随即抬起手,捋起袖子,张嘴狠狠地咬下去。 尖锐的獠牙刺破皮肤。没入血肉,痛得简凌脸色惨白。 腥甜的鲜血顺势涌入嘴里。她的舌尖受到牵引,不由自主地贴在手臂上,想要尝到更多的香甜滋味。 血液越吸越多,她几乎都舍不得离开了。 鲜血的味道太过甜美,令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主人!” 芭芭拉的一声呵斥,令神智迷糊的简凌瞬间清醒,她猛地张开嘴,将獠牙从胳膊里抽出来,用人类的理智生生压制住了兽族对于鲜血的原始欲望。 鲜红的瞳孔颜色缓缓变回深蓝,獠牙消失,指甲也恢复正常。 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场幻觉。 她将芭芭拉从耳钉空间里放出来,芭芭拉帮她把胳膊上的伤口迅速治愈,然后又钻回空间里。 她将双手放到水龙头下,用清水将双手冲洗干净,顺带给自己洗了个冷水脸。 擦干净之后,她又盯着镜子看了几眼,确定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之后,方才离开洗手间。 之后的参观过程之中,简凌下意识地不去看那些作为试验品的生物,她很害怕,自己等下万一控制不住再次变身。 参观的最后,范维争取到机会,带着简凌来到一间加密储置室。 简凌刚一进去,就看到了被放到地下隔离柜中的夏。 他全身赤luo,被放置在隔离柜的中央,双眸紧闭,五官精致立体得好似一尊雕塑,肌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除了胸口隐约的起伏,几乎看不出他还有活着的痕迹。 简凌慢慢蹲下身,透过厚实的玻璃隔层,看着地下隔离柜中的夏。 明明不过是三米的距离,却因为这一道隔层,竟让他们如同相隔在世界的两端。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手指轻轻滑过玻璃隔层的表面,想象着自己此时正触摸着他的脸颊,眼眶渐渐地红了…… 范维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医师万分的伤感与无奈。 如果化疗的方案不成功,这一次的见面,很可能就是这对小两口的最后一面。 生离死别的痛苦,远远超乎常人的想象。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简凌全都泡在资料库里,等到将这种寄生虫的数据都摸透了之后,范维和几位研究员也差不多确定了一套化疗方案。 当简凌看到这份方案的时候,脸色顿时大变。 她忍住骂人的冲动,腾地一下站起来,双手撑在会议桌上,凝眉看着范维那几名研究员:“你们真要对夏使用罗拉射线?你们难道不知道,罗拉射线是目前辐射性最高的射线吗?!普通人对上它,不出一个小时就能虚脱而死,你们居然要让夏在它们的照射区域内呆上整整十二个小时?!” 范维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并未有多生气,只是看了身边的几位研究员一眼,然后示意她冷静点:“你先坐下,这个方案目前还在调试阶段,有什么问题还有得商量,你不需要如此紧张。再者,我们经过几次测试,证明罗拉射线中所含的辐射的确对夏将军体内的寄生虫有所作用,之间也曾换了其他的射线试验过,但结果却没有效果。” 听到这话,简凌的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但心情却又沉了一沉:“您的意思是,眼下除了罗拉射线,没有其他的射线能够起作用?” “是的,虽然我们无法保证罗拉射线能否彻底消除所有的寄生虫,但至少它是目前唯一一种能对寄生虫产生效果的物质。” 简凌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动作缓慢地坐回到椅子里。 之后,那几个研究员又说了好些长篇大论,其目标都是一个——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她一直沉默着,没有再发表任何见解。 不管她同不同意,这个方案最后还是通过了审核,被正式确定下来。 事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简凌无法接受异容研究所那种将人体当成实验标本的想法,但他们说的其实也没错,如果不使用罗拉射线,她还能找到什么其他更好的射线么? 夏体内的那些寄生虫早已孵化,目前靠着隔离柜的冷冻效果,得以延缓寄生虫的生长速度。但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的时间,即便是隔离柜也无法再组织寄生虫的生长,夏体内的寄生虫们已经蠢蠢欲动,如果再不采取行动,等待他的,只有肠穿肚烂。 简凌衡量再三,软硬兼施地找芭芭拉那里要来一份药方,用了少量的血液,做成一份特殊的强化药剂。 既然是要拼命,她就得为夏准备好最结实的身体,和最顽强的生命! 31. 少年的梦想;夏之篇(番外) 这是一颗并不起眼的矿星,位于威尔士帝国的极东之地,一天24个小时,有20个小时都处在太阳的照耀之中,因此具有“日不落星”的别称,它的名字叫做丝绒星球,编号C-13。 星球不大,这里土地贫瘠,表层覆盖着坚硬的泥土与厚重的沙尘,植物无法生存,水资源极为短缺,但经过专家勘测,在地心深处却潜藏着一种名为“墨兰石”的矿物。 这种墨兰石是制作机甲的重要原材料,市场卖价一直居高不下,C贸易公司将此处承包下来,挖出的墨兰石全部高价卖给某些私营企业,从中谋取暴利。 第一批被运送到丝绒星球上的矿工,在这里挖取钻井挖石,然后用这些黑乎乎的石头去跟监工换取低微的报酬。 后来伴随着丝绒星球的名声渐渐传开,有许多商人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希望能够从中分一杯羹。但这里被C贸易公司把持住,垄断了所有出货渠道,导致那些商人无法得偿所愿。 一些机灵的矿工从中嗅到了商机,于是就用偷偷挖来的墨兰石碎片,跟那些商人换取一定的金钱与食物。 其中最先动这个脑子的人,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 他生得又黑又瘦,消瘦的脸蛋上全是灰尘,脏兮兮的,但一双黑眼珠子却出奇的有神。他瞒过了监工的监视,将挖来的小块墨兰石卖给一个正急着要收购矿石的商人,仅仅只是一小袋,就卖了十个晶币和五个干面包。这价钱可比监工出的价钱高多了。 那位商人买了墨兰石之后,笑眯眯地同他约定:“我给你的这个价格可是行里最高的价格,你下次若是有货,一定要优先考虑我。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记住了没?” 小男孩将钱和面包仔细收好,沉默地点头应下。 他确定自己没有被人跟踪之后。偷偷地回到工地的居住地,熟门熟路地摸到了最角落里的一间破石屋里。 刚一推门进去,就听到沉闷的咳嗽声。 石头搭造的小床上,躺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看到小男孩回来了,习惯性地眯了眯双眼,声音沙哑如碎石:“夏。你刚去那里了?” 九岁的夏走到床边,将怀里的晶币和面包一骨碌地倒出来:“格朗爷爷,这些都是我用墨兰石碎块从一个商人那儿换来的,这些面包很干净,咱们这几天都不用饿肚子了。还有这些钱。足够我去交易集市买些药回来,只要吃了药,您的身体肯定很快就能好起来!” 老格朗哆嗦着摸出枕头底下的烟枪,放到床边敲了几下,虽然没有烟草,他却依旧习惯性地放到嘴巴里叼着,浑浊的眼睛扫过床边的钱和面包:“你去找商人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到?” 夏摇头:“没有,我去的时候特意多绕了几条路。保证不会有人看到。” “那你有没有告诉那个商人有关你的名字和身份信息?” “没有,我没问他,他也没问我。” 闻言,老格朗方才点点头:“下次若是再碰见他,就当做不认识。” “可他还让我下次要是再有货,一定要优先去找他。” “偷卖墨兰石犯了这里的大忌。如果被发现,你肯定会被活活打死,记住,如果不到有十成把握,绝对不要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钱财固然重要,但如果没有了性命,这些东西就算再多也没了享受的资本,懂了吗?” 夏点点头,复而又抬起头:“可是爷爷的病需要钱……”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最近感觉已经好多了,只要再多休息一些日子,估计就能回去工地工作了。” “真的吗?”夏惊喜不已。 “小屁孩,你格朗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虽然已经一把年纪了,但好歹也是从部队里出来的,这身体比普通人好太多了,不过是一点小病,怎么可能打倒我?!” 一听到“部队”二字,夏的双眼立刻就亮了起来,缠着老格朗又去说以前在军队里发生的故事。 被他缠得没法拒绝,老格朗将烟枪又在床边上敲了敲,眯起双眼,慢慢地回忆几十年前的那一段光辉岁月…… 老格朗从前是个战机驾驶员,从军四十年,受过十几处伤,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妻子早年病故,膝下无儿无女,孤家老人一个。退役之后,他被送回老家,后来家乡遭遇虫族偷袭,被毁得一干二净,他独自逃离,从此背井离乡。 夏就是老格朗在流浪途中捡到的一个孩子,那时候夏才不足一岁,连话都说不清楚。老格朗孤独了大半生,也想找个人一起过日子,于是便好心地收养了夏。后来老格朗见到C贸易公司在招聘工人,不需要什么技术和学历,只要求有力气能吃苦就行,老格朗为了生计,很干脆地带着一岁的夏去应聘,顺利通过面试,签订合同,被送往丝绒星球。 后来老格朗在经历了监工们一系列的压榨之后,才醒悟过来,自己和那一群矿工都是被骗了。可为时已晚,他们的所有身份资料都被C贸易公司掌握住,包括丝绒星球的往返飞船,全都被C贸易公司垄断,高昂的船票价格令一无所有的矿工们望而却步,离开的希望被进一步破灭。 老格朗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带着夏一起离开丝绒星球,再回故乡去看一看。 为了这个目标,老格朗将挖矿赚来的钱全都存起来,现在已经有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按照目前的速度,他只要再攒十年,就能买上两张船票了。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他在挖矿的过程中发生意外,被压在矿井里长达两天一夜,后来被救出来,身体却一直好不起来。反反复复地咳嗽。 夏之前偷偷用钱去帮老格朗买了些药,结果却被老格朗骂得狗血淋头,病情被气得更加严重。 从那以后。夏再不敢擅自做主去买药,所幸的是老格朗除了经常咳嗽以外,未曾出现其他的并发症。时间过得久了,大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老格朗的咳嗽毛病,而夏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担忧得寝食不安。 如此又过了一年,很多矿工也都学会了如何用墨兰石碎块去找商人偷偷换取食物和钱,期间也曾有人被监工发现过。后来那几个人便再没有在工地里出现过,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虽然明知此事有危险,可还是挡不住矿工们对于钱和食物的强烈渴望,这种偷卖事件屡禁不止,有几个机灵的矿工。甚至还拿换来的钱去贿赂监工。一来二回的,得了好处的监工们也不再盯得那么紧了,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事情别做得太过分就算默认了。 夏为了能多赚一点钱,经常在矿井里一待就是十几个小时,饿了就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干面包啃一口,实在渴得不行了,才小小地喝一口水。 这时候的他,实在蹲在境地对着脏兮兮的石壁幻想。自己将来若是离开了丝绒星球,一定要吃好多好多的面包,喝好多好多的水。 挨饿受渴的滋味真特么太难受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夏一天天长大,床底的铁盒子里的晶币也越来越多…… 伴随老格朗口中的回忆,自小在丝绒星球长大的夏。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如同热气球般迅速膨胀,令他更加卖力得工作赚钱,只希望能更快一点见到格朗爷爷怀念不已的部队。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部队存在的意义,更不知道军人是一种怎样的职业。 年少的单纯,如同天然的肥料,滋养着心底的愿望。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八年。 铁盒子里的晶币已经被装满了,老格朗说,买船票的钱已经差不多了,他们只要再多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就能搭乘飞船离开这里,重获自由。 已经快要十八岁的夏对此充满了兴奋与期盼,他几乎连做梦在想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嗯,离开丝绒星球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陪格朗爷爷回老家,然后再去格朗爷爷口中的军队看一看,见识一下那种一颗炮弹就击毁一栋楼的战机…… 少年的梦想,从没像现在这般近,似是触手可及。 直到这天,夏工作到天黑才回来,刚一进门就喊“格朗爷爷”,结果喊了好几声也不见有人回应。 不安地摸到床边,推了推床上的老格朗,没有反应,过了好久,久到夏差点就要崩溃的时候,老格朗忽然动了动。 老格朗的手已经抓不住烟枪了,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盒子……” 夏立刻钻进床底下,挖出藏在地下的一只铁盒子,他红着眼眶将铁盒子捧到老格朗面前。 “打开……” 心慌意乱的夏,按照老格朗的指示,用力将铁盒子的盖子掰开,露出里面满满的晶币。 “最……最底下……” 夏赶紧将铁盒子里的晶币全部倒到床上,在盒底找到一枚军功勋章和一张照片,这些夏以前都见过,勋章是老格朗退役时军队颁发给他的,照片是他那个班的几个老战友的合照。 老格朗颤抖着伸出手,夏将勋章和照片放到他的手上,他缓缓地收拢手指,将勋章和照片攥在手里,过了许久,又再度张开手指,将它们塞进夏的手里:“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将来的路……由你独自去选择。记住,不要死……更不要庸碌地活。” 声音的最后,是无尽的黑暗。 养育自己十几年的老格朗,就这么永远地离开了。 那是夏第一次,明白“死亡”这个名词所带来的意义。 ********** 出于对主线剧情的考虑,这里决定插进来两章番外,明天还有一章,都是写夏的往事。 32. 军人;夏之篇(番外) 老格朗的病逝并没有为这片贫瘠的土地带来任何影响, 在这里,几乎每天都有矿难发生,许多倒霉的矿工们因此而丧命,没有保险理赔,更没有工伤抚恤。他们的命低贱得好似脚底下的尘埃,风一吹,就什么都没有了。 夏默默地处理完老格朗的后事,又在工地里呆了些时日,每天按时开工干活。 当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又恢复平静的时候,他找了个机会,偷偷溜出工地,用积蓄买下一张船票,然后带着老格朗的骨灰连夜登上离开丝绒星球的飞船。 缩在小小的经济舱座位里,他抱紧怀里的骨灰盒,双眼盯着窗外的浩瀚宇宙。 深蓝的星空,近处碧澄如洗,远处星云环绕。 时空的奇妙在此处得到了绝妙的体现,令他心怀崇敬。 稚嫩的少年,用一种近乎吟唱的语调,在心中轻轻地念道。 “格朗爷爷,你看,这就是自由。” 嘭!!! 飞船猛地一阵摇晃! 夏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抱紧骨灰盒,抬头四处张望。只见其他的乘客也都被吓得不轻,等到飞船稍稍平缓了些,那些乘客立刻嚷嚷着要叫服务员,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按了很久的呼叫器,依旧不见服务员过来,广播也是一片死寂,有些乘客失去等待的耐性,开始破口大骂这该死的服务。 这股谩骂的风潮没有进行多久,就被第二次震荡给打断了。 这次摇晃得更加厉害,不断有人摔倒,天花吊灯砸下来,哗啦啦地碎了一地,再次引来一片混乱的叫喊。 此时,广播电台忽然想起一个尖锐的男人声音:“我们是水鬼海盗团,你们的飞船已经被劫持,如果想要活命。就立刻将你们的金银珠宝全部交出来,三十岁以下的女人自动到头等舱来集合。记住,你们只有三分钟的时间,如果到时候我的兄弟们发现有人不听话。老子的枪子儿可是不会留情的!” 居然遇上了海盗?! 顿时,整个经济舱的人都像是炸开了般,叽里呱啦地说着各种语言,直到有人提醒时间不多了,他们这才慌忙地掏钱。 夏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百来个晶币,眼睛死死盯住舱门,这笔钱是老格朗用命攒下来的血汗钱。他绝对不能让人抢去,一个子儿都不行! 他果断站起身,快步朝后面的应急舱跑去。 此时此刻,人人自危,没人注意到一个高瘦的少年离开了。 应急舱里放着两架小型逃生舱,夏破坏掉应急舱里的连接装置,断开与主脑的连接,耳边忽然想起刺耳的警鸣。 夏不敢浪费时间。迅速钻进其中一家灰白色的逃生舱,关上舱门。坐在逃生舱很小,堪堪只能容纳两个成年人。他看着面前繁复的操作界面,耳边是越来越响亮的警鸣声和脚步声,而眼前却浮现出老格朗对战机的叙述。 ——“夏,你知道战机的启动选项有多少种么?一共有三十二种,其中有五种方式被广泛运用到其他的飞行器械领域。这五种启动方式分别为声动、光膜动、指纹动、恒温动、以及图纹动……” 夏将手掌放入最中心的方形水银屏里,原本以灰色的水银屏立刻变成雪白色,并且散发出淡淡的银光。 一个虚拟界面自动弹出,上面分布着十几个大小不同的光圈。 这应该就是图纹动。 ——“图纹动主要是以按照图纹碎片的分布为使用方法,但也有少量的应急舱会顾忌到驾驶者的安全,用图纹的先后顺序取代碎片分布。所谓先后顺序。是指根据数据编码而设定的特殊程序,这种编码看似复杂,其实非常简单。只需要将智能的主程序调出来,输入一串初始密码,进入出程序后选择安全启动模式,图纹便自动解开密码……” 老格朗曾经教过夏十几个常用的原始密码。夏立刻将那十几个初始密码进行筛选,捡了几个数位比较合适的原始密码,一一输入主程序。 第一个,错误。 第二个,错误。 第三个……正确! 选择进入安全启动模式。 主程序自动关系,十几个光圈先后发光,然后缓缓漂浮起来,在半空中形成各种图案。 系统提示:“密码确认成功,启动逃生舱,请做好起飞准备,现在进入最后倒数……” 1,2,3…… 应急舱的大门忽然被打开,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几个凶神恶煞的海盗冲进来:“在那里!该死的,立刻给老子滚下来!” 与此同时,逃生舱浮了起来,在几声气急败坏的谩骂威胁之中,冲破最后的安全警戒线,飞出应急舱,彻底脱离飞船的控制。 不到十英尺的逃生舱,如同一粒沙尘,漂浮在浩瀚的宇宙中。 夏瘫倒在软座上,抹去头上的冷汗,差点就被抓了。 逃生舱有自带的飞行系统,只需要驾驶者设定一个目标,它就能自动进行搜索,然后确定飞行航线,自己朝着目标地点飞去。 夏原本想将目标地设定为老格朗的家乡,但是目标地点太遥远,系统提醒燃油能量不够。 无奈,夏只能将目标定在前方的一个小星球。 可没等他彻底松口气,就听到一声巨响,吓得他一蹦而起,趴在窗户往外看。 就在他的后方,发生了一声大爆炸,中弹对象正是他之前乘坐的那艘飞船! 幸好炸得不算太严重,飞船并没有直接坠毁,仍在继续飞行。 投射炸弹的家伙,是一艘通身发黑的战机! 战机的表面是一个银色图徽。 这个徽章,夏似乎见过! 他赶忙从内衣的口袋里掏出老格朗的军功勋章——一模一样的图案! 这是威尔士帝国的军队战机!是老格朗的战友! 夏的心口一阵激荡,澎湃得不能自已。 他趴在窗户上,敲了好几下窗户,希望对方能够注意到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注意到自己之后,他该做些什么?他居然都不会担心对方是否会伤害自己,就好像老格朗一直重复告诉他的誓言——“军人的职责是守护,军人的信仰是忠诚,只要你是帝国的子民,无论你身在何方,是何身份,军人都将以血肉之躯捍卫你的生命与尊严!” 敲了好久的窗户,都没能引起军队战机的注意,夏在失望之余,意外看到身后尾随而来的海盗战机! 夏立刻将飞行速度跳到最高。 可还是没用,一个小小的逃生舱根本无法与战机的速度相抗衡。 眼看着两者的距离越来越近,夏一咬牙,索性将目标定在前方的军队战机,直直地朝那艘黑色战机飞过去。 黑色战机见到有人朝自己飞过来,立刻发出警告,示意对方不要靠近。 可夏此时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个,身后的海盗战机咬得很紧,根本没有给他其他选择的余地。 系统发出警示:“警告,警告,距离前方障碍物只有一百米,请更改飞行航线。”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几乎就在夏以为自己要撞上军队战机的刹那,逃生舱忽然停了下来! 夏睁大眼睛,喘着粗气,呆呆地看着面前抱住逃生舱的白色机甲,愣在了当场。 ——这,这是什么东西?居然强行拉住了正在全速飞行中的逃生舱! 等下逃生舱自动停止飞行之后,白色机甲松开了它,然后飞身而起,直直地朝着那艘海盗战机飞去。 那一道白色的身影,带着恢弘的气势,绕过…… 34. 平安 夏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想起了很多被尘封的往事。 已经失去的老格朗,翱翔于宇宙之中的白色身影,征召入伍时发生的一系列时事变故,以及战场之上的碎裂尸体…… 鲜血,生命,死亡,信仰,挣扎,彷徨。 一样接一样地从眼前飘过,令他越来越迷茫。 他用性命去维护这个国家的安宁,可军部之中的权利轧压却像是一场不用见血的暗刃,悄悄在他心口划了一刀又一刀。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职位升迁,更不在乎自己被人当枪使,他只希望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安抚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普通战士,可每一年的总结会议,无论他怎么据理力争,结果仍旧是枉然。 ——我们为了忠诚,身上沾满鲜血,可却没有人将我们当成正常人一样看待。既然如此,索性就做一个不正常的人,既然已经化身成修罗,那就一战到底,不死不休! 这是一个战士临终前,亲笔写下的遗书。 每一个字都是那么鲜明有力,狠狠戳在夏的眼睛里,成了他午夜梦回时的魇。 他们的信仰在一次次血肉模糊中渐渐被消磨,麻木了死亡,习惯了分别,生命与生存不是一种战斗目标,而是另一种无言的折磨。 长期的压抑无法得到纾解,他们不得不另寻途径进行发泄,有人吸毒有人赌博还有人自残…… 到了战场之上,这股抑郁便化身成为更深的仇恨,无论对方是老是弱,唯有杀戮才能平息心中的疯狂。 夏见过了太多这种悲剧,他也在极力地避免这种悲剧发生,可每次在监禁室里看着他们痛苦无助的模样,那些到了嘴边的训诫都被生生咽回去。 没有一个人天生就愿意杀人,无论以何为目的。 老格朗曾经说过。军人以守护为职责,以忠诚为信仰。可如果当守护变成一种屠戮,忠诚变成一种枷锁,他的职责与信仰是否依然还在? 这样的疑惑越来越深。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他的心,他却依旧能够像没事人一般,完美地执行任何一个任务。无论是刺杀还是屠戮,手起刀落,眼睛都不多眨一下,麻利得好像杀人机器。 是啊,他们都成了杀人的机器。他们对帝国的忠诚依旧不变。 惟独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的心态变了。 不再有慈悲,不再有怜惜,任务就是任务,军人就是军人。 时光如同一把磨刀石,将他们打磨得越来越锋利。 可在没有了信仰的支撑之下,他们就如同没有刀鞘的利刃,没有束缚。肆无忌惮。谁都无法保证这样的他们,会在什么时候毁灭自己。 心底的彷徨与恐惧日益渐深。 黑暗之中,夏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渐渐消失的过往,看着那些消逝在战火之中的年轻生命,不知所措。 忽然,所有的记忆片段全部碎成粉末,黑暗褪去,周围变成了熟悉的家,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出现在前方。 那是简凌! 他蓦然狂喜,大步跑过去。 可还没等他碰到简凌,一只生有猩红眼睛的黑色雾团冒出来,死死将简凌缠住。然后一点点地吞噬。 简凌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她在用嘴型说——我走了,再见。 夏使劲地跑,可这条路却出乎意料的长。不管他跑的多块多久,和简凌之间的距离仍旧没有丝毫缩减。 终于,黑色雾团将简凌整个吞噬干净,周围的“家”随之崩溃,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都没留下。 又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那团黑雾睁大猩红的双眼,癫狂地朝他张牙舞爪。 夏的心中恐惧万分,别走,不要留下我一人…… 那团黑雾开始产生变化,变幻出各种不同的人脸,他们或是熟悉,或是陌生,他们或是战友,或是敌人,亦或是无辜之人……他们都已经死去,他们死时的神情,此刻清晰地展现在面前。 从黑雾之中伸出一股力量,将夏拉扯过去。 既然活着那么痛苦,何不如一起下地狱? 记忆中的幻影,变成最深的毒药,仿佛听到了痛苦的呐喊,从黑暗深处传出,破碎的,一声接一声,不停地呼唤他的名字。 就在此时,一阵尖锐的痛楚猛地扎进心口,令他蓦然睁开双眼,瞳孔骤然缩紧,赤红的眼白几欲挣裂眼眶! 噩梦褪去,这里是隔离室! 此时此刻,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噬他的五脏六腑,肌肉被使劲撕扯。 皮肤表层下面有很多条状软体动物正在浮动,一鼓一鼓的模样扭曲了他的面容,令他呈现出某种似醒非醒的放空状态。 监控室里,众人盯着这一现象,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简凌死死捂住被自己咬破的手指,指尖还残留着一丝血迹——这是她刚才借助蛊虫的力量,刺激到夏的**,强行唤醒了深陷幻觉之中的他。 范维就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屏幕上夏痛不欲生的模样,忍不住感慨一声:“这种痛苦实非常人可以想象,换做普通人,早就挨不过去成了虫子们的养料。夏将军的意志力真的很顽强,撑了这么久,生命迹象仍旧保持在及格线上,不愧是我国最年轻有为的大将军。” 简凌没有说话,眼睛依旧紧紧盯着屏幕,看着夏痛苦的模样,她几乎感同身受。 她不停地在心里默念“一定要坚持下去”,只希望能够借助蛊药的力量,传递到夏的耳朵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惊讶地说了一声:“已经过去九个小时了!” 还有三个小时吗? 简凌暗骂这该死的时间,怎么走得如此慢?! 可就在此时,范维看了一眼身体数据变化,极其诧异说道:“寄生虫们的生命迹象正在转弱,按照之前的数据分析,这种现象应该会发生在十一个小时左右,怎么会提前了两个小时?是不是寄生虫出现了异变?!”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登时,核查数据的核查数据,讨论分析的讨论分析,场面忙成一团,却又额丝毫不乱。 简凌在趁人不备的时候,悄悄摸了摸耳钉:“芭芭拉,是不是蛊药在起作用?” “不是,主人这次用的蛊药浓度很低,只是比普通强心剂的效果要强上几倍而已,并不会对寄生虫产生变异效用。” 既然不是蛊药的问题,那难道是夏的在在昏迷之际拼死抵抗这些寄生虫?! 简凌不敢置信地看着屏幕上的夏,一个人在神志不清的时刻,居然还能够调动身体对抗寄生虫?这不仅仅是身体的素质,更是意志力的强大体现! 其他人的数据分析结果很快出来了,结论与简凌的想法几乎一致——是夏的身体在抵抗寄生虫们的入侵! 呆呆地看着隔离室里的夏,看着他挣扎着生死边缘的痛苦模样。 没有人能想到,人的生命竟能如此坚强! 接下来的时间里,没过一分钟,寄生虫的生命迹象就弱一点,相对的,夏的生命迹象就变得更强一些。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生命的拉锯战中,所有人都被这股力量感染,不约而同地停止讨论。 有人忽然喊道:“死了!寄生虫都死了!” 简凌猛地跨前一步,双手撑在操作台上,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大屏幕,眼眶已经不由自主地泛红红色,虽然脸上的表情仍旧不甚明显,但心里却已经激动得无法自已。 范维赶紧让人去把夏放出来。 隔离室里全是高辐射射线,人在里面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当夏被机器人从隔离室里推出来的时候,仍旧不停地抽搐,全身皮肤泛起乌黑色,脸庞消瘦形似枯槁。面对研究人员的提问,他张了张嘴,声音太轻,听不清楚。 有人好奇地贴过去,只听到两个字——简凌。 简凌拨开人群挤进去,看着面前已经奄奄一息的夏,她忍住想哭的冲动,缓缓伸出手,放在他的掌心里。 像是为了回应她,夏的手一点点合拢,不松不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仍旧睁大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前方,神智并未清醒。 可他的手,却一直抓着简凌的手,那样的自然而然,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松开过。 见状,众人一阵唏嘘。 夏很快就被送入监护室,简凌不得不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眼巴巴地目送他离开。 事后,所有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心生感慨,以前他们做惯了各种研究,总以为生命是极其脆弱的,只要一把刀或者一瓶药,就能让生命终止。可这一次,夏的顽强令他们所有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带着继续工作的时候,都凭空多出几分异样的心情。 确认夏已经完全脱离危险,简凌准备给皇帝陛下打电话报个平安,让他不要担心。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号码还没拨出去,王宫那头就主动打过来了。 皇帝陛下的声音非常凝重:“阿凌,阿寒带着小安不见了。” ********* 等下还有一更。 35. 这很危险 “阿寒之前受了点刺激,情绪很不稳定,我原想他过段时间就能冷静些,没想到才一转眼,他就带着小安偷偷离开了王宫,”皇帝陛下顿了顿,语气中听不出情绪,似是真动了怒气,“我已经派人出去寻找,一有消息我就立刻通知你。” 简凌咬了咬牙:“怎么会这样?我将小安交给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这才半天时间不到,您就告诉我人不见了,您要我等下怎么跟夏交代?!” 依照她的身份,本不该这么对皇帝陛下说话,可现在失踪的是她的亲儿子!情急之下,说话能语气有些冲。 皇帝陛下似乎也对她心怀愧疚,并未因为她的质问而动怒,只是耐着性子慢慢说道:“阿寒虽然性格偏激,但心地并不坏,应该不至于伤害到小安,你先不用太着急。而且时间这么短,他们应该还没跑多远,相信很快就能找回来了。” 事已至此,再追究下去也是于事无补,与其浪费精力在争执谁是谁非的问题上,倒不如多花些功夫去找人。简凌忍住肚子里的那口气,沉声应了声,随即挂断电话。 此时夏还没醒来,简凌不放心将他一个人丢在异容研究所,却没办法呆在这里什么也不干。思来想去,她联系了翡翠和摩尔,让他们帮忙找人。 正好翡翠和摩尔最近闲着蛋疼,正在给人私家侦探,一接到简凌的电话,立刻就抛开手里刚接到的工作。全心全意去帮她找儿子。 鉴于这些日子的寻人经验,摩尔和翡翠并没有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人。他们偷偷窃入国家资料库,找到封寒的资料,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他们希望借此了解到封寒的平生经历。从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封寒的资料记载非常正常,正常得几乎有些过分。 从出生到大学毕业,再到进入国议院。一路畅通无阻。 英俊,优雅,聪明——真正的天之骄子,无可挑剔。 可就是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整整二十一年的人生中,竟然没有一场恋爱?! 他没有订婚,没有对任何女人或者男人表现出超出朋友界限的任何举动。洁身自好得让人误以为他是性冷感。可如果真是性冷感,他上次在酒店大堂见到简凌的时候,又怎么会做出那样不寻常的举动?!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出于野兽天生的直觉,翡翠认为封寒应该是在等一个人。一个跟简凌长得很像的女人。当然,也不排除那个女人就是简凌的可能,也许是简凌自己不记得了,误以为他认错了人。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封寒如果真的跟简凌有什么关系,那他忽然带走封安,原因肯定是为了引起简凌的注意。 翡翠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摩尔没有多说什么,沉默的态度让翡翠立刻明白他这是认同的意思。 “既然封寒是以主人为目标。那他肯定带着封安躲在某个地方,只等着主人主动送上门去。可主人现在在研究所照顾夏将军,一时半会儿根本分不开身,现在封安还在封寒的手上,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等得不耐烦了而对封寒下毒手。” 摩尔静静地看着翡翠,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既然我们答应帮忙找人。那么就帮人帮到底,我们去帮主人把封安带回来。”翡翠说得很坚定,显然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摩尔沉默了一下:“这很危险。” “就是因为危险,我们才更要代替主人走这一趟,她刚生完孩子,身体没有完全恢复,这段时间又因为夏将军的事情操劳。如果真让她去找封寒,肯定会被封寒欺负,你愿意看着主人被欺负吗?” 摩尔当然不愿意简凌受欺负,他见到翡翠说得很坚决,便让翡翠将计划说出来。 两人合计一番,将细节之处稍作修改,待到计划周详之后,摩尔最终还是同意了翡翠的建议。 …… 这里是一片被废置已久的别墅区,由于辐射增强,这里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这里的居民们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搬离,只剩下几千栋空荡荡的别墅留在这里,四处杂草丛生,门窗遍布锈迹,各种藤类植物爬满了墙壁,开出好些鲜艳刺目的花朵。 这些植物由于长年被辐射照耀,已经产生变异,枝叶浸满了毒液,花蕊的伸出藏着两排锋利的牙齿。只要有生物经过,它们立刻就会伸出爪牙,将对方吞吃入腹。 一辆悬浮汽车忽然飞到这片废纸别墅区的上方,它围着别墅区绕了一大圈,然后停在了别墅区最中间的五层小洋楼的楼顶。 这栋楼有个非常显眼的蓝色屋顶,屋顶有个烟囱,烟囱里甚至还在冒着烟。 车子在屋顶停好,车门打开,一个身材窈窕的金发女人从上面走下来,她有着一头尝尝的卷发,深蓝色的双眸宛若大海一般深邃,容颜清冷美丽,举止从容有度。只是一眼,便能让人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她踩着绑带高跟凉鞋,轻松地跳下屋顶,推开一闪摇摇欲坠的铁门,不慌不忙地走进去。 这是一间欧式复古的小客厅,对面墙上是个壁炉,里面正在烧着柴禾,橘红色的火舌溢出炉口,不住地往外跳跃。 壁炉的前面放着一套沙发,一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刚煮好的咖啡,一边清闲地欣赏全息立体电影。 电影的年代比较久远,播放的画质不是很好,时而会有些雪花点冒出。 “小凌,你还记得这部电影么?”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稍稍侧首,露出一张略带笑意的英俊侧脸。 此人正是失踪了的封寒。 简凌没有继续上前,冷冷地说道:“把小安还给我。” 封寒不理会她的话,依旧自顾自地慢慢回忆:“我记得,你很喜欢这部电影,以前在……唔,在什么地方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经常把这部电影拿出来看,看完一遍又一遍,循环不停。我问你难得都不觉得腻味吗?你当时回答我说……嗯?你当时回答了什么?” 他轻轻拍了拍脑袋,懊恼地说道:“瞧瞧我这该死的脑子,总是记不住事情。” 懊恼完了,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又轻声笑出来,一脸满足:“不过没关系,以后有你在身边,那些忘记的事情一定都能重新想起来。” 简凌冷眼旁观他的自说自话,脸上神色不变分毫:“我只要我儿子!你若再不把人交出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儿子?”封寒站起来,转过身直愣愣地看着她,然后慢慢地摇头,“不,你没有儿子,你说过你不可能为我生孩子,可这世上除了我,谁又能让你生孩子呢?所以说,你是没有儿子的。” 简凌皱起眉头:“你疯了?” “我没有疯,我只是希望你能尽快清醒,别被现在表象给蒙蔽了,”封寒绕过沙发,一步步向她靠近,“你和我一样,其实都被洗了脑,忘掉了我们曾经刻苦铭心的爱情。你要记住,你爱的男人至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除了我,没有人能够拥有你,没有!”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简凌的那一刹那,简凌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猛地往外一掰,同时抬起右腿,高跟鞋狠狠踢中他的腹部! 不等他反击,一个黑漆漆的枪洞就抵住了他的额头。 简凌冷冰冰地看着他:“我再说一遍,我只要我儿子。” 封寒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中一片死寂,嘴角慢慢上扬,勾出一抹冷笑:“你要是杀了我,你儿子也活不了,咱们同归于尽,到另一个世界再做夫妻。” 即便是死,他也要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简凌被他眼中红果果的占有欲吓得微微一愣,随即咬紧牙关:“你这个疯子!”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疯,我只是有些事情不大记得了,你得给我机会慢慢想起来,”封寒盯着她的脸,冷笑渐渐消散,眼底是浓到化不开的温柔,“你放心,以前都是我的错,没能好好照顾你,才让你白白吃了那么多的苦。从现在开始,我一定对你很好很好,就像你以前对我那么好一样,小凌,你才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见他偏执已深,多说无益,抬手就往他的大腿打了一枪。 鲜血顺着伤口不停往外流,染红了他的白色裤子。 他捂住大腿,疼得面部扭曲,可眼睛却仍旧死死盯在简凌身上,生怕自己一眨眼人就不见了:“没关系,我欠了你那么多,这一枪应该由我来受,算是偿还你这么些年为我吃的苦。” 简凌扣动扳机,准备将他另一条腿也打了。 可手指还没扣下,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声。 是封安! 简凌推开面色惨白的封寒,循着哭声大步朝里面的卧室走去。 刚一进门,她就被面前的景象吓得惊住了。 封安就躺在一张婴儿床上,床边爬满了翠绿的剧毒藤蔓,那些藤蔓只要稍微伸出爪牙,就能将封安整个吃进肚子里! 36. 骗我的人都该死! “简凌”当即撕破伪装,变身成为一只巨大的金色雄狮。 它朝着那些变异毒藤蔓发出怒吼,藤蔓们似是受到惊吓,枝叶顿时就缩了起来。 它抬起前爪,用锋利的爪子割碎那些变异藤蔓,用嘴将床上的小封安钓起来。 “你不是小凌?!”一声愤怒的怒吼从门口传来。 翡翠衔着小封安,扭头看向因为愤怒而面容扭曲的封安,金黄色的竖瞳慢慢缩起来,微微低头,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若非变身成为虫兽不能说话,它真想嘲笑封寒一句——亏得你对主人心心念念,竟然连真假都不分清楚?看来你对主人的感情也就只停留在皮囊之上,肤浅愚昧的人类! 封寒扶在门上,神情阴冷:“所有的人都在骗我,父皇、皇兄、甚至是你这只畜生!每个人都骗我!” 翡翠敏锐地察觉到他眼中的杀意,立刻竖起身上的皮毛,警惕地盯着他。 它从未杀过人,但如果封寒这次不肯放人,它也绝不会心软! “骗我的人都该死……都该死!!”封寒慢慢抬起头,怒极反笑,浑身散发出阴冷的狰狞气息。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开关,当着翡翠的面,轻轻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钮。 房间立刻就像启动了某种程序一般,所有的门窗全部消失,家具也都变成各种攻击力极强的变异植物,地板和墙面全部变成冰冷坚硬的银灰色。 翡翠一声咆哮,猛地朝封寒扑过去。 可还没等它碰到封寒。封寒就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之前那些被割碎的变异藤蔓重新连接到一起,疯长数十倍。形态一下子就超出翡翠,其中甚至还有几株开出鲜红色的锯齿食人花! 翡翠嘴里还衔着小封安,不能用牙齿。只能亮出锋利的爪子,在地上使劲地刨着,眼神凶狠,身体微微弓起,摆出迎敌的姿态。 十几根变异藤蔓忽然伸出,直直地朝翡翠扑过来! 它猛地往上一跃,躲过攻击。再次落下之后,正好踩在藤蔓上。巨大的重量令藤蔓们发出吱吱的痛哭叫声,那几株食人花见状,似是被惹怒了一般,裂开花蕊深处的锋利锯齿。长开血盆大口扑向翡翠! 翡翠赶紧后退,却因为被另外两根藤蔓绊住,后腿位置被食人花咬掉一块皮肉。 鲜红的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流,落到银灰色的地面上,很快又被地面吸收。 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的高辐射造成的有毒环境,还是因为这间房子经过改装所以空气中参杂着有毒物质,翡翠的伤口出现感染症状,血肉迅速溃烂,鲜血也在流淌的过程中变成了漆黑色。 翡翠不怕自己有危险。但很担心年纪尚小的封安会被殃及,不能再在这里耽误下去,必须想办法将封安带离这里! 它仰头又是一声咆哮,震耳欲聋的声波传出去,震得地面都在发颤。 蓄力,后退猛地用力。巨大的金色雄狮腾空跃起,直直地落在藤蔓最集中的地方! 不去管食人花在身后的撕咬,它只管用爪子将所有藤蔓的根本全部拔出来,撕碎扯断,毁灭藤蔓的重生可能。 等它做完这些,身上已经布满了食人花和变异藤蔓撕咬出来的伤口,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然而,这一切还没有完,那些被撕扯成碎片的变异藤蔓们竟然又像活过来般,自发地连接在一起,并且贪婪地吸收翡翠流在地上的血液,再次疯狂长大。 翡翠拖着遍体鳞伤,咬了咬牙,只能再次硬着头皮扑上去。 一次又一次,撕碎了又重生,无限循环,几乎看不到终点。 翡翠已经身心俱疲,每动一下,身体就好像立刻要被撕裂般,疼得撕心裂肺。可它的意志力还在,它身为虫兽的忠诚之心仍旧在支撑着它的身体。 不能死,必须要将封安送出去! 主人还在等着我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翡翠的身体已经麻木得没有任何知觉,视线也开始出现模糊,它觉得自己就快要不行了…… 就在此时,一株伺机已久的食人花抓住机会,猛地扑过来! 翡翠凭借野兽的强大直觉,敏锐地躲过这一劫,然而他这一动,却令身后露出巨大的破绽,十几根变异藤蔓倾巢而出,猛地刺穿了它的身体! 撕裂血肉的闷响,寂静得惊心动魄。 它无法再动弹,两只前蹄慢慢弯曲,重重地跪倒在地。双眼睁大,瞳孔一点点涣散,嘴巴却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被吓傻了的小封安仍旧被牢牢衔在嘴里。 变异藤蔓和食人花们开始不顾一切地吞噬它的身体。 “哗啦”一声巨响,银灰色的房间忽然被人从外面强行突破,所有的幻想尽数褪去,显露出被破坏的家具,以及被砸成粉碎的玻璃窗。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窗户跳进来,银发黑瞳,神情冷漠,一条宽大的灰白围巾裹住大半张脸。 此人正是摩尔。 按照计划,他应该是负责在外面接应的,但他等了许久也不见翡翠和封安出现,担心他们会出事,便偷偷摸了过来。竟没想到这栋房子被启动了防御程序,他费了好些功夫才从外面强行突入。 他一眼就看到被变异藤蔓穿透身体的翡翠,目光一滞。 虽然他只是个机器人,可经过这些日子与翡翠的相处,他早已习惯了它温和无害的模样。他们都不是人类,没有人类那些花花肠子,他们只是单纯地把对方当成朋友,可以没有顾忌地交流,他是真的把它当成了自己人看待。 可是此时,当他看到它浑身是血的模样,一种强烈的情绪冒出来,身体好像被点燃了,好想嘶吼!好想杀人! 他抬起两条胳膊,双手立刻变成一双粒子光波冲锋枪。 一顿扫射,那些张牙舞爪的藤蔓和食人花瞬间化成灰烬。 摩尔不想暂停,可小封安的啼哭声制止了他。 猛地车回理智,他这才想起封安还被衔在翡翠的嘴里,立刻收回冲锋枪,大步走过去,沉默地将小封安从它嘴里弄出来。 小封安的离开,似是将最后一丝意志力都带走了,翡翠的身体轰然倒地,口鼻里相继流出漆黑的鲜血,金色的眼眸慢慢暗淡…… 摩尔抱着小封安在它面前站了好一会儿,沉默的气氛压抑得有些难受,难得的是小封安竟然没有哭闹,只能眼泪汪汪地瞅着面前一动不动的狮子尸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摩尔随后将整栋别墅都找了一遍,没发现封寒的身影,只得又重新回到卧室里,将翡翠的尸体扛到肩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废置别墅区。 简凌被摩尔叫出异容研究所,来到一处偏僻郊区,她刚一停车,就见到摩尔抱着小封安坐在一处小山坡上。 她快步走过去,小封安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她,立刻张开双臂哇哇大叫。 摩尔站起身,将小肉包子递过去,简凌赶紧将儿子抱进怀里,用脸颊蹭着儿子的额头,眼眶泛红地说道:“总算没事了,你吓死妈妈了!” 小肉包子双手环抱着她的脖子,哇哇地乱叫,显得非常兴奋。 摩尔看着他们母子团聚的欢喜模样,沉默无言。 简凌注意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立刻停下与儿子的亲热,疑惑地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小安的?” “……是翡翠找到他的。” 简凌看了一眼周围,找不到翡翠的踪影,看看到摩尔沉重的神情,心底立刻涌起一股不安:“翡翠呢?他去哪儿了?” “他死了。” “……”简凌愣在原地,哑然无声。 摩尔慢慢地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已经将翡翠的尸体处理了,至于封寒……我会去找他,翡翠不能白死。” 简凌抿紧嘴角,面上依旧没有表情,然后指尖的轻微颤抖却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她的性子虽然冷清,但知道好歹,别人对她是好是坏都记在心底,只是面上不说而已。翡翠是只温和无害的虫兽,从不与人发生争执,更不会无缘无故地去伤害人类,它独自在这个没有亲友的世界流浪,无助但是坚强。 她遇到它的时候,以为它心怀鬼胎,后来几经磨难,才把它当成真正的朋友。虽然它总是叫她主人,可在她心里,它是朋友,更是亲人。 她从没想过,一个亲人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永远地消失了。 摩尔说得对,翡翠不能白死! 简凌强行按耐住心底的愤怒与悲伤,缓缓对摩尔说道:“封寒的事情起因在我,应该由我来终结,你别再参合进来,我不希望再有人出事。” “这很危险,你不能……” “就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去解决这件事!”简凌目光坚定,“不论是小安、翡翠、还有你……我不愿意再看见身边这些重要的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封寒的目标既然是我,自然就只有我才能彻底解决掉这件事。相信我,我有把握全身而退。” 看着她眼底流动的暗色光芒,摩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 小年到了,大年还会远么,亲,你准备好给偶的压岁红包了么? 37. 亲生儿子 简凌带着封安刚刚回到异容所,就有人来告诉她,夏醒了。 她立刻带着小肉包子去到监护室,来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夏,轻轻地叫了一声:“夏。” 夏缓缓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她和儿子,过了很久方才缓缓出声:“阿凌,我没事了。” “嗯,”简凌低头在他鼻尖亲了亲,忍住心里的辛酸,微微笑着,“没事就好。” 夏看着她怀里的儿子,嘴角慢慢扬起,笑得虚弱却又欣慰。他伸手拉住儿子的小肉爪子,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肉垫,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满足感,但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忽然又飘过一些很不好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出声道:“我做了个梦……” 简凌坐在床边,将小肉包子放在腿上:“做了什么梦?”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夏的目光很是复杂:“我梦到……算了,只是一个梦而已,不说了。” “是噩梦?” “嗯,很坏的噩梦。”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做那样的噩梦。 见到他眼中深深的抵触之色,简凌莞尔,伸手帮他把额前的碎发捋顺:“只是一个梦,忘了就好了。” “嗯,你只要亲我一下,我立刻就能忘了,”说着,他就不要脸地撅起嘴巴,发出“啾”的声音。 所有的温馨气氛一瞬间全部碎成渣渣。 简凌抽了抽嘴角,忍住想要虐待病人的冲动,僵硬着一张脸说道:“这里是在异容所。有监控器,而且小安也在。夏大将军,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老公刚从死亡线上爬回来,给一个吻作为奖励很过分么?”夏眨巴着眼睛。眼神很无辜,神情很委屈,“既然老婆不愿意。那就算了,老婆的脸面很重要,灰常重要……” 说完,他扭过身去,缩进被窝里,裹成一团,像只可怜兮兮的大白猫。 简凌抬头看了一眼墙角里的监控器。又看了看怀里双眼亮晶晶的小肉包子,一咬牙,站起身。她伸手捂住小肉包子的眼睛,同时用身体挡住监控器,然后将夏抓过来使劲地啃一口。 啃完了。简凌抱着小肉包子迅速坐回到原位:“这样满意了?” 夏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漆黑的双眸银光闪闪:“怎么办,我忽然好像要你。” 简凌差点一口咬到舌头,恶狠狠地瞪着他:“要你妹!” “我没有妹妹,我只有弟弟,你要不要?” “……你敢不敢再溅一点?” “吐艳~人家才不溅~!” 简凌真心给跪了:“够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夏的情况慢慢趋于稳定,在确定他体内的寄生虫已经完全死亡之后,他被立刻移出异容所。 简凌帮夏把行李收拾好。刚一出异容所的大门,就碰到皇家侍卫队。 皇帝陛下有命令,迎接他们回皇宫。 夏搂着简凌的肩膀,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想去吗?” 简凌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心里的确有些疑惑需要解决。便点了点头。 回宫的路上,简凌趁机将封寒私自带走小封安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及翡翠之死,她并没有流露出特别的情绪。 夏却感受到了她心里隐藏的波动,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说道:“别难受,你还有我。” 再次来到皇宫里,面对那些华丽繁复的装饰物,简凌早已经没有了欣赏的心思。他们一家三口在礼仪官的带领下,一路通畅无阻地来到餐厅。 皇帝陛下已经坐在首座,见到儿子一家三口来了,免去他们行礼的规矩,笑着招呼他们坐下:“来得很准时,蜗牛刚出锅,这个厨师是新来的,你们来试试看味道如何。” 一桌子的西餐,做工极其精致,言谈之间,皇帝陛下的语气也非常和蔼。 简凌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一丝讨好的意味。 有什么事情能让尊贵无比的皇帝陛下屈尊降贵来讨好,想来想去,应该只有封安被带走这件事了。 简凌抱着小肉包子,小心地给它喂羊奶米糊,桌上的菜并没有动几次。 这顿饭吃得很慢,小肉包子吃完了米糊,有些撑不下去了,趴在简凌的怀里直打哈欠,粉嫩嫩小嘴紧紧贴在简凌的胳膊上,时不时吐出一两个小泡泡。 好不容易等到正菜退下,趁着上甜点的空档,简凌找了个机会,抱着小肉包子提前离开了。 她后脚刚一离开餐厅,夏就放下手里的酒杯,看向右上方的父皇。明明已经是八十几岁的老男人了,可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几岁,眉目虽然不是非常英俊,但眼底却有一种岁月沉淀的特殊魅力。 面对儿子明目张胆的打量,皇帝陛下轻轻一笑:“怎么了?” “我在想,我和阿寒,哪一个跟你长得更像?” 闻言,皇帝陛下停下正在切蛋糕片的手。他放下刀叉,拿起旁边的白色餐巾擦了擦手,然后端起酒杯,低头啜饮了一小口,抿进嘴里,尝尽了红酒残余的韵味,这才缓缓开口:“想出结果来了吗?” “正因为想不出,所以才想请教父皇,希望父皇能给些提示。” “你们都是我的儿子,长相只不过是表象而已,我只在乎血缘。血缘没错,那就对了,其他的,全都不重要。” 夏静静地看着他,漆黑的眼底暗光闪动:“您也是这么跟阿寒说的?” 皇帝陛下轻轻地摇动酒杯,神态悠然:“是。” “您就是这样逼疯了阿寒?” 皇帝陛下手下一顿,沉默许久,轻轻放下酒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阿寒的事情,我很抱歉。” “然后呢?”夏慢慢皱起眉头,不满之色溢于言表,“您除了道歉,就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皇帝陛下靠在松软的椅背上,目光悠长地看着桌上的酒杯,沉默不语。 每次只要提到这件事,他就会像这样,什么也不说,任由对方在一边生气。他就好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喜怒哀乐与他都没有关系,冷静悠然地对待一切,宛若没有感情。 夏最反感的就是他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上来了:“当年我因为叛乱被送出宫,下落不明,您继续悠闲自在地坐在您的皇帝宝座上,对我的死活不闻不问!现在阿寒失踪了,你又是这样,不闻不问,任由他在外面发疯!父皇,我现在都开始怀疑,我们到底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孩子,别在这件事上怀疑,你和阿寒都是我的儿子,这是经过皇室血统检验过的,绝对没有作假,”皇帝陛下回答非常平静。 “血统检验当然不会错,我们都是从培养皿里生出来的,用都是您的精|子,血统怎么可能有错?!” 皇帝陛下的目光终于产生了一丝变化:“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母后留给我的遗物里,有一本她写的电子日记,里面清楚地说明了她不能生育这件事情。” 皇帝陛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能吐出口的还是那两个字:“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母后不能生育,为了皇室血脉的延续,您请人代孕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夏深吸一口气,努力按耐住心底的火气,“但仅仅只是培养皿和代孕的事情,绝对不会让阿寒受那么大的刺激,父皇,您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 皇帝陛下低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沉默了很久,方才缓缓说道:“阿寒的生母还活着。” 夏愣住:“然后呢?” “我不知道阿寒用什么办法,竟然找到了他的生母,再后来,他就带着小安悄悄离开了……” 夏很迅速抓住这其中的要点:“阿寒和我不是同一个生母?” 皇帝陛下点点头,慢慢叙述这其中的过程:“皇后不能生育,但身体还残留着少量卵子细胞,被提取出来之后,就生出来了你。后来你因为叛乱,离宫之后生死不明,为了保存皇室血缘,我不得不再生一个孩子。可惜皇后体内已经没有了可以孕育的卵子,我只好再找了个女人,由她代孕,剩下了阿寒。” “那这个剩下阿寒的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阿寒亲手杀了她,”皇帝陛下说得很平和,沉静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波动。 夏却觉得背脊一凉:“你到底对阿寒的生母做了什么,才让阿寒做出了弑母的举动?!” “他的母亲有死血病,为了防止病情扩散,我把她关在地牢里。她的病情很严重,这些年一直都是靠着药物在勉强维持,就算阿寒不杀了她,她也活不长久。” 看着他悠然自得的模样,夏有些不信:“如果只是这样,为什么你不跟阿寒说清楚?他又为什么私自逃离了皇宫?!” “或许,他带走了他母亲的基因细胞,因为害怕被我发,这才作罢。 38. 人道毁灭 等到夏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简凌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情若有所思。 他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走过去,带着她坐下:“小安呢?” “睡了,”简凌拿走他手里的毛巾,慢慢地帮他擦头发,“刚才我走了之后,父皇是不是和你在说封寒的事情?” “嗯,是说了些阿寒的事情。” 简凌淡淡问道:“不方便让我知道?” 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事情的始末大概交代了一遍。 听完之后,简凌擦头发的双手丝毫不为所顿,只是眼睛里的神色有些不易察觉的深沉:“封寒带走他生母的基因细胞,这个我可以理解,但这根小安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把小安也带走?” 似是早就知道她会问到此事,夏拿开她拿住毛巾的手,将她搂入怀里紧了紧:“我可以告诉你实情,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说的都是实情,好吗?” 简凌看着手里沾满水汽的毛巾,沉默地点点头。 “阿寒认错了人,他把你当成了小凌。” 简凌抬起眼皮:“小凌?” “小凌是阿寒的青梅竹马,两人一起长大,后来有一天,小凌忽然被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阿寒为此很伤心,父皇派人在他脑中植入芯片,将他与小凌的那段记忆全部格式化了。” 他说得简单明了,可简凌却更加疑惑:“那个小凌和我长得很像?她为什么会被带走?还有,父皇为什么要消除阿寒的记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无奈地轻轻一笑:“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嗯,小凌的外形的确和你很像。虽然我只见过她一次,但你们真的很像,如果你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只要不开口出声的话,保证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你和她。” “第二个问题……我无法正面回答你。因为这件事的真相我也不清楚。当年小凌被带走的时候,我还在外面打战。回来之后才知道此事。那个时候阿寒已经被软禁,闹得不可开交,我去见他的时候,他跪在地上求我帮忙向父皇求情,希望父皇能够网开一面放过小凌。我看在兄弟情分上。试着去向父皇求情,结果却被父皇严词拒绝。再之后,阿寒就被人格式化了记忆,再也不记得小凌这个女人的存在。” “至于父皇为什么要消除阿寒的记忆……父皇告诉我的理由。是为了能让阿寒尽快从痛苦之中走出来。那个时候阿寒为了小凌的事情,不停地折磨自己,不仅不吃不喝。而且还经常用头去撞墙壁,就算把他绑起来,他也会咬舌自尽。别说父皇,就算是我都看不下去了,后来记忆被格式化。阿寒立刻就恢复成从前的模样,小凌的事情也就没人再提了。” “最后一个问题,唔,你让我怎么回答?你和小凌从来没见过面,可你们却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就算我说你们没有关系,你恐怕也不会信我。” 他说了很多。可是仔细分析,简凌并没有从中得到太多的有用信息。她微微皱眉:“阿寒请你去求情的时候,说让父皇放过小凌……小凌是被父皇带走的?” 夏点点头:“虽然消息被封锁了,但阿寒在失去记忆之前,的确是说小凌被父皇带走了。至于原因……他没说,父皇也没说,后来我私底下去探查,倒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简凌从他怀里坐直上身,眼中有些急迫:“什么消息?” 难得看到她这么在意的模样,夏忍不住想要多逗逗她,可见到她越皱越紧的眉头,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经不起招惹,只得忍住心里头那点心思,继续说道:“小凌并非纯种人类,她是由异族基因秘密培育出来的克隆人,刚开始的时候,她被培育得很顺利,思维与行为几乎与正常人一样。后来伴随着实验的深入,她身上的异族基因忽然出现异变,实验告之失败,作为失败品的小凌也被带走,进行人道销毁。” “异族?” “嗯,”夏顿了顿,稍稍压低声音,“那段时间我曾收到一点风声,说是帝国的高层正在进行一个秘密实验,这个实验似乎跟兽族有些关联,我猜小凌身上的异族基因应该就是兽族吧。” 简凌先是被“兽族”二字弄得一愣,后来再联想到之前“人道毁灭”四个字,背脊忽然一凉。 人类对待一个兽族的试验品尚且如此残忍,如果知道她是真的兽族……等等,她怎么就能如此确定自己就是兽族?! 她和小凌长得很像,这说明她们在某一方面的基因很相似,根据夏的叙述,相似的基因很有可能指的是兽族基因。既然小凌是兽族的试验品,那么她是不是也有可能是试验品?! 似是察觉到她心里的想法,夏捏了捏她的胳膊:“别胡思乱想,小凌是小凌,你是你,你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不要自己吓自己,你不可能是兽族。” 简凌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兽族?” 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可她却又真的很想知道夏的回答。 夏却是浑不在意地轻轻一笑:“你别忘了,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基因就已经入了帝国的基因库,我和你的订婚便是因为基因匹配成功带来的结果。如果你真是兽族,基因库早就查出了你的基因异常,又怎么可能让你平平安安地生活到现在?更别提让你和我结婚生孩子了。” “这……”简凌一时语噎,确然,如果真的基因有问题,基因库肯定早就把事情上报了,绝对不会让她有逃脱的可能。 被夏这么一说,简凌也对自己的身份有些犹豫,可两次变身的情景却还在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有芭芭拉作证,那两次变身成兽族绝非幻觉。 那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 见她凝眉深思的模样,夏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别瞎想了,小凌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至于阿寒……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好歹我也是他哥。有些事情我比你更了解他。” 说着,他就忽然将简凌打横抱起,不顾她的反抗,他笑得一脸贱兮兮:“乖,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你老公我可是忍了好久,就会欲火焚身了~” 大步回到卧房里,夏对简凌各种勾引,可碍于小肉包子还在睡觉。再加上简凌一直兴致缺缺,这场勾引的戏码到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第二天,简凌醒了个大早。 一睁眼。就发现小肉包子正缩在她的怀里吐泡泡,至于身边的夏,却是已经不见了身影。 看着那一半空荡荡的床板,简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抱着小肉包子起床。帮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她抱着小肉包子给他喂奶,早饭是夏早已准备好的,塔塔负责将它们端出来,整齐地摆放到餐桌上。 简凌看着一桌子的吃食。抬头看了塔塔一眼:“夏呢?” “将军大人早上接了个电话,说是有事。就先行离开了。他让您好好在这里休息,早餐好好吃,午餐可以和皇帝陛下一起用,他说他会赶在晚饭之前回来,让您别担心。” 简凌拿起一块面包,沾了些奶油:“他跟人通电话的时候,你都听到了什么?” “这……” “怎么,不能说?”简凌眉头微皱。 塔塔的身体划过几道绿光,这是它在思考的象征。过了一会儿,它思考完毕,决定遵从主人的意愿说实话,虽然夏将军的话很有分量,但再有分量也重不过主人的分量。 “夏将军一共说了三句话——‘找到二皇子的下落了?’‘不要声张,’‘我上就来。’” 简凌放下咬了一小口的面包片:“他找到封寒了?” “回主人,根据将军大人当时的面部肌肉分析,应该是找到了。” “你知道夏离开王宫之后,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抱歉,我不知道。” 简凌在餐桌旁边坐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胡乱喝了几口牛奶,嘱咐塔塔一定要照顾好小封安,就换上外套走出了房间。 仗着大皇子妃的身份,简凌畅通无阻地离开王宫,才刚把悬浮汽车从车库里提出来,摩尔的身影就从而天降。 简凌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我担心你,和你分开之后就一直跟着你,然后就到了这里。” 简凌目露诧异:“你在王宫外面守了整整两天?” “嗯。”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简凌张了张嘴,心中倍感温暖,却又忍不住责备道:“以后别干这种傻事了,要是担心我就直说,我会想办法让你光明正大地跟在身边,不需要偷偷摸摸的。” “哦。” 简凌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你一直守在这里,今早上有没有看见夏离开王宫?” “看到了。” 简凌神色微亮:“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摩尔指了指右边。 那条路可以直通港口,夏果然是要去克拉基地吗?! ——既然封寒当初为了引她现身,可以绑架小封安,他为什么不能对她的兄长下手?她最重要的三个男人,两个都在王宫里受到严密保护,就只剩下简辛还有可趁之机。 简凌一边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座,一边利落地对摩尔说道:“上车。” 摩尔毫不犹豫地跟着钻进车里,锁好车门,简凌启动引擎,直奔港口而去。 他们买了最快的船票,飞往克拉基地。 39. 我就在你身后 简凌和摩尔赶到科拉基地的时候,被拦在基地门口,简凌说自己是简辛上校的妹妹,可负责站哨的士兵要求他们必须得到上级的批准才能进入,否则就只有等到简辛上校自己出来接人。 简凌这次来科拉基地并没有通知夏,她也不想这件事被夏知道,只好选择后者,打电话联系简辛。 可电话拨出去,一声接一声地响,却一直没有人接。 简凌心中隐隐浮起一股不安,她又接连拨了好几遍,等到第五遍的时候,忽然就接通了! “哥,是你吗?你现在在哪里?” 回答她的,却是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声音:“小凌,你终于来了吗?” 简凌浑身一僵,拿着通讯器的手指紧了又松,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声音冷如寒冰:“封寒?” “不愧是小凌,只要我一张口,你就知道是我,看来你并没有完全忘记我。” 简凌看了一眼旁边眼中泛起疑惑的哨兵,她拿着通讯器,一边走出门卫室,一边贴着听筒沉声说道:“我哥的通讯器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你的身后哦。” 闻言,简凌猛地转身,只见封寒就站在马路对面! 阳光下,他的细碎短发被风轻轻扬起,白色衬衣的边缘裹着一层柔和白光,深邃的双眸闪烁着点点光芒,脸上的笑容如同雨后彩虹,灿烂鲜活得不可思议 他冲她扬了扬手里的通讯器,脸上满是和煦欣喜的笑容,张开嘴用口型告诉她——“我找到你了!” 摩尔就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自然也跟着看到了街对面的封寒。他那张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脸上,慢慢泛起一丝怒意,他是个机器人,只拥有智脑预定的几个常用情绪,这几个情绪会伴随情况而做出相应表现。简单到近乎单薄。 但此时此刻,他的身体里却涌起一股像是愤怒。却又不仅仅是愤怒的情绪。他不明白这种情绪的来由,只知道身体很难受,很想要将对方的脑袋割下来,为死去的翡翠报仇。 似是察觉到他内心的变化,简凌悄悄碰了碰他垂着的手背。按住话筒,低声对他说道:“别轻举妄动,封寒交给我来摆平,我不会让翡翠枉死。” 摩尔低下头。看了看被她触碰过的手背,坚硬的轮廓线慢慢柔和了些。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答应。 安抚完了摩尔。简凌松开按住话筒的手指,一字一句说道:“我哥到底怎么样了?” 街对面的封寒一直盯着她,目光柔和并且贪婪:“他很好,起码现在还活着。” 简辛果然被他弄走了! 简凌咬牙:“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如果可以。我真想时间倒回到十年前,那时候我和你才刚刚相遇,”他忽然想起过往,在那段属于他的时光里,他还只是个有些固执又有些单纯的少年。他时常会因为身份的原因陷入某种焦躁的情绪。 ——他天生就是极其骄傲的,然后这种极端的骄傲却伴随极端的孤独。他虽然自视甚高,却也渴望拥有朋友伙伴。只是身为一名高高在上的皇子,血液里与生俱来的矜持与骄傲令他无法放下身段与其他孩子心无城府地交好。 而小凌的出现,是他连绵十一年的黑暗人生里,唯一的一道曙光。 他就像抓住救命的浮木一般,紧紧地抓住了她。 在那段短暂的五年时光里,他度过了人生最欢乐的日子,以至于即便记忆被剥夺,他仍旧会不由自主地去回想那一段时光,哪怕他想起来的永远都只是一片空白。 他看着街对面的简凌,笑得满足:“你跟我来,自然就能知道你哥哥的下落,记住,只能你一个人跟来,假如多了人,你哥哥可是出意外的。”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转身朝拥挤的人潮中走去。 见状,简凌立刻收好通讯器,回头跟摩尔说了一声“在这里等我联系”,便大步流星地朝封寒追去。 封寒在前面走得时快时慢,街上人又很多,简凌虽然体力和速度都不错,但也架不住这么多的“人形障碍”。每次她快要跟丢了的时候,封寒又会可以地放慢一些脚步,等她跟上来之后,他又再次拉开了距离。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不远不近地走了约莫半个小时。 经过一个偏僻的停车场,封寒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简凌快步跑过去,环顾四周,依旧没能找到他的身影。 就在她掏出通讯器,准备再次拨打电话的时候,一辆宝蓝色的悬浮汽车从天而降,稳稳地停在她面前。 车门自动弹开,封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上车吧。” 简凌只得又收回通讯器,躬身钻进去。 拉上车门,悬浮汽车顺利起飞,进入全自动飞行模式。 坐在主驾驶位上的封寒朝她伸出手:“把通讯器给我吧,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到我们的二人世界。” 简凌皱眉:“你到底想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当然是带你去见你哥哥,但前提是,你得乖乖听话,你手上的通讯器如果不交出来,回头我就让他少一只耳朵,我说到做到。” 他说这话时,神情依然温和有礼,但语气却藏着冰冷利刃,刺得人心底发寒。 简凌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小鸡通讯器拿出来,放到他的手心里。 “还有枪和刀,所有的武器都请交出来。” “我没有……” 她话还没说完,封寒就朝她的耳朵伸出手来,她本能地闪开,同时出手捏住他的手腕和大拇指,用力往外掰,警惕地盯着他:“你想干嘛?” 她的力度不轻,封寒被弄得吃痛,眉头皱在一起,显得有些难受,却又扬起嘴角笑得满是威胁之意:“我说过,你要想平安见到你哥哥,就乖乖地听我安排。除非,你并不想见到你哥哥,或者你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你哥哥的生死安危?” 如果可以,简凌真想现在就一枪崩了他,可现在简辛生死不明,她必须顾及到简辛的安危。 忍了又忍,她这才松开手,沉默地将身上携带的手枪教给他。 封寒看着面无表情的她,似笑非笑地伸手,这次她又要挡,但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便忍住没发作。 他捏住她的耳垂,指尖拨弄那颗朴实无华的银色耳钉:“我知道你这里面藏了好些东西,需要我帮你把它取下来吗?” “它对我很重要。” “你哥哥难道对你就不重要么?” 见他态度坚持,丝毫没有转换余地,简凌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将右边耳钉取下来,轻轻放在他的手上:“只有这个耳钉里面有空间,左边的耳钉只是个单纯的装饰品。” 封寒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手心里的这颗耳钉,再想起之前的调查结果——她每次要拿东西,都是从右边的耳钉里拿东西,还从来没有见她从左边的耳钉里拿过东西。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求亲自检查一遍。 简凌没有反对,将右边的耳钉也取下来交给他,他将这颗耳钉放在手里仔细观察,又和左边那颗耳钉对比了一番,确定没有看出什么蹊跷。 他按下车窗,将她的小鸡通讯器,连同自己身上的通讯器,还有她的枪全都丢出窗外。 简凌张嘴:“你……” “没办法,你实在太难对付,我必须得谨慎一些才行,”封寒狡黠一笑,他将那一对耳钉放在手里,看向简凌的目光却充满了考量与探究,“你说这对耳钉很重要,是别人送给你的?” “是。” “男的?”他的眼底泛起危险的光芒。 “我哥送我的生日礼物,你觉得我哥是男是女?” 封寒一愣,随即轻笑出声,显得是被她的话给逗乐了,乐完了之后,他又阴测测地看着她:“你以为我是笨蛋么?你哥从来没有送过你耳钉。根据调查,这个东西是你在三年前戴上的,那一年你哥哥远在科拉基地,又没给你邮寄过什么东西。说说看,你的这对耳钉是怎么得来的?” “朋友送的。” “男的?” “是。” 封寒眼中寒光闪闪:“你的异性缘倒是真好。” “一般般,送这对耳钉的人是个中年大叔,年纪和我爸差不多大。” 听到这话,封寒的神色方才缓和了些:“无缘无故,他干嘛要送你耳钉?” “他之前因为误会,暗算了我一把,事后为了道歉,就送了这对耳钉向我赔礼。” 见她说得坦然,封寒又盯着她看了许久,确定她神色间没有隐藏,这才收回危险的目光,将右边那颗耳钉还给她。 简凌紧紧盯着他握住自己左边耳钉的那只手:“别毁了它。”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我会把它还给你的,”说完,他就将左边那颗耳钉收起来。 简凌想要再多说些什么,但注意到封寒眼底不愿多在此事上纠缠的神色,便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戴上右边的耳钉,沉默无言。 40. 这不公平! 悬浮汽车一路前行。 前面是一栋高耸入云的商务大楼,车子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依然笔直地冲过去。 简凌看了一眼主驾驶位上的封寒:“会撞车的!” 封寒却勾起嘴角,丝毫不以为然:“世人总是这样以为,一样东西挡在面前,第一反应是要绕开它,而不是主动去击破它。” 简凌抓紧门把手,双眉皱起:“你想干什么?” 封寒却不回答她,伸手在驾驶界面上拨弄了几下,悬浮汽车的速度猛然提高。 在简凌诧异的目光中,悬浮汽车直直地撞向商务大楼! 就在车子与大楼相触的一刹那,简凌下意识闭上眼睛。 然而,没有预料中的猛烈撞击,车子还在继续平稳前行。 她睁开眼,这才发现车子已经驶入了一个小车库,周围一片安宁。 封寒一边降落停车,一边说道:“这里是一个切割出来的空间,像这种由于空间接缝出现偏差而存在的异次元空间,在宇宙里存在很多,人们习惯性称它为‘黑洞’。这里是我根据黑洞的存在,仿制出来的一个异空间,有点相当于你耳钉里的空间,刚才那栋商务大楼就是这个空间的‘大门’,只要穿过那道‘大门’,就能进到这里。” “只要穿过来就行了?”简凌在诧异之时,忍不住琢磨,如果有人“误闯”这栋大楼,是不是也能进来这里? 似是猜到她心里的想法,封寒关上车门,漫不经心地笑道:“大门是需要钥匙的,如果没有钥匙,那栋商务大楼就是实打实的大楼,撞上去的下场……唔,车毁人亡吧。所以说,你别指望会有人来救你,这里就我和你两个人。不会再有其他人踏进这里半步。” 说着,他转身走到一面墙前。那面墙立刻自动拉开,露出雪白的光亮。 他回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简凌:“进来吧,看看我们的新家。” 简凌跟着他走进去,里面是一套非常普通的家居套房,装修得非常温馨干净。他走到一个落地窗边。唰地一下拉开大窗帘,玻璃窗外,是川流不息的空中街道,还有隐隐亮起的彩灯。 他回头冲简凌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再过半个小时。差不多就天黑了,到时候华灯初上,这里的景色会非常美丽。就像你曾经无数次梦想过的。家住在城市上空,晚上闲来无事,坐在落地窗边喝着咖啡,看窗外的人世百态。” 简凌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外面的城市景色。淡淡说道:“你千方百计把我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景色喝咖啡?” “当然不,我还为你准备了很多你喜欢的东西,”他转身走到电视机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画布。他一张一张地抖落开来,上面是些简单的素描。有风景也有人物,落款只是一个“零”号。 他抱着这些画布,显得很开心:“这些都是你以前送给我的,如果不是有人帮我偷偷藏了起来,我都不会想起你的事情。小凌,哪怕是我失去了记忆,但命运还是让我记得你,你看,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谁帮你把它们藏起来的?” “是礼仪官詹姆斯,他说是你临走之前,拜托他将这些画偷偷转交给我,他是个好人,以后有机会,我们应该报答他。” 简凌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詹姆斯这个名字,却是毫无所获,只得继续问道:“你之所以能找到你的生母,也是这个詹姆斯帮的忙?” “不,我的母亲是我自己找到的!”一说起自己的生母,封寒的脸色顿时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绷着一张脸,眼神阴沉,“我在追查你的事情,却查出兽族基因改造的计划还在进行,我的母亲正是其中一个试验品。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那些残忍的畜生……” 简凌微微一愣:“所以你就亲手杀了你的生母?” “是她求我的,”他伸手扶住额头,声音越来越沉,最后甚至有些暗哑,“她给予了我血肉之躯,给予了我降临于世的生命,可她对我的唯一请求,就是让她死的痛快些。你说,我能拒绝吗?” “你的父皇说,你的生母是因为患有坏死病,才会被关在地牢里,他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他骗人!”封寒猛地抬起头,双眼泛红,嘴角轻微颤抖,“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欺骗我!不论是母亲的事,还是你的事,他从没对我说过真话!他明知道你是小凌,却还同意你嫁给我大哥,甚至还为我大哥生了孩子!在他眼里,从来都只有大哥一个儿子,我根本就是一个临时生出来当做血统备胎的棋子!我恨他,恨大哥,恨这个世上的所有人!” 他很生气,手指收拢,青筋隐隐暴起,肌肉绷紧,如同一只被困于绝境之中的野兽,绝望并且愤恨。 简凌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如万年寒冰:“所以你就绑架了我的儿子,杀死了翡翠,捉了我的哥哥,背叛了你的父皇和兄长?你打算用你的一切,伤害那些无辜的人,来报复这个不公的世界?” “是他们逼我的!”他自嘲一笑,“当年如果没有叛乱,大哥没有被送出宫的话,那么我根本不会出生在这个世界!想想真是可笑,我连出生的机会都是因为大哥不在才出现的!只有他不在,我才会被认可!凭什么?凭什么一切都属于他?这不公平!” 面对他的指控,简凌显得异常平静:“你知道夏的经历吗?他从小就流落在外,被一个退役老兵收养,两个人在矿星上打工卖苦力为生。那个时候,他是个连自由都没有的孤儿,后来那个老兵死了,他逃离矿星,到处逃亡,征召入伍,成了一个普通的新兵。他没有上过学,所有的文化功课都靠自学,他所付出的努力是常人的多少倍?!他冒着生命危险一次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他的每一次提职和奖章,都是他用血和命换来的!而你呢?你从小锦衣玉食,不愁吃穿,从小学到大学毕业再到参加工作,顺利得好像天生就该如此,你是众人眼里的天之骄子,你享尽了皇室血统带来的一切优势,可你现在居然抱怨不公平?甚至憎恨给予你这一切特权的亲生父亲?请问你有这个资格吗?!” 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封寒愣了一下,随便语气恶劣地说道:“住嘴!我不许你这么帮我哥说话!” 简凌却是嘲讽一笑:“做错事还不敢承认,反倒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说到底,你其实就是一个自相矛盾情商低下智商无能的偏执狂。” “够了!”封寒凶狠地瞪着她,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哥切成碎片?!” 终于想起她哥了吗?简凌毫无惧意地承受他的瞪视:“你一直都说你爱我,却又用另一个男人的性命来威胁我,封寒,你还敢说你不是一个自相矛盾的偏执狂?” 嘭的一声响,封寒猛然将茶几踹翻在地,上面的水晶杯子碎了一地。 他阴蛰地盯着她:“别想激怒我,激将法在我这里没有用,与其惹怒我带来更多的麻烦,你倒不如想想怎么讨好我,才能为你哥哥求得一丝生机。” 说完,他就踩着一地的玻璃渣,头也不回地朝卧室走去。 简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语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弄坏了也不知道收拾,看来你不仅仅只是自相矛盾情商低下智商无能的偏执狂,而且还是个没有公德心做事不计后果的偏执狂。” 最后,这一地的残渣还是由家务机器人收拾干净的。 简凌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渐渐入夜的景色。 华灯初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躁动的男男女女们全都倾巢出动,川流不息地来往与天空街道上。 从这个高度俯视一切,会让人有种世界在握的错觉。 简凌的目光透过这一层层迷离的霓虹灯,察觉到了这里面的一丝不对劲。 那些高低交错的高楼大厦,看起来每一栋都不一样,但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它们在固定的层数会出现相同的亮光。还有那些盘桓在空中的蓝光飞行道,悬浮汽车们飞驰而过,差不多每隔二十三辆,就会出现一模一样的悬浮车…… 这个世界好像一个小循环,那些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东西,在这里面却总能找到相同的东西。 简凌一直记得哥哥曾经教过自己的,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会完全一样,哪怕是工厂里的量产成品,批号也会不同。 41. 人类,试验品 封寒说,他的脑子里被植入了一块芯片,所有消失的记忆都被封存在那块芯片里,只要将它取出来,就能释放那些记忆。 “听说你的医术很厉害,只是取出一块芯片,对你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吧?” 面对他提出的条件,简凌反问一句:“你就不怕我在取出芯片的过程中对你动手脚?” 封寒却是全不在意地轻轻一笑:“小凌,我现在最珍贵的人就是你,如果你真要我的命,随时可以拿去。顺便提醒一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我死了,或者我出了什么意外,没人带你去见你的哥哥,你可别来怪我。” 他看起来相当有把握,似乎已经认定了简凌不敢对他怎么样。 确然,简辛在他手里,简凌在没有确定哥哥安全之前,绝对不敢贸然对他动手,现在哥哥就是她的死穴,一戳即中。 简凌没有再多什么,点头答应他的条件:“不过你得把我的耳钉空间还给我,我的所有医药工具都在那里面。” 封寒这里的确没有完善的手术工具,他将耳钉空间还给简凌,监视她从空间里拿出急救箱和一些常用药物,就将耳钉空间又收走了。 简凌将所有的工具都消毒完毕,让封寒躺倒床上,然后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只针筒和一瓶药水。 封寒见状,立刻问道:“这是什么?” “麻醉剂,”简凌一边用针筒抽取药水,一边面无表情地为他解答,“取芯片虽然算不上大手术,但你的芯片位置是在脑内,那地方比较麻烦。如果不用麻醉剂,你在手术过程中可能会因为痛苦而扯动身体神经,进而导致手术出现意外,最坏的结局就是死亡。” 封寒没想到取个小小的芯片竟然也会有这么大风险,忍不住露出怀疑的神色:“你莫不是在糊弄我吧?” “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去找别人帮你取,”说着。简凌就将抽了一半药水的针筒从药瓶里拔出来,作势要放回工具箱里。 “等等,”封寒叫住她,脸色不虞,“等下你最好小心点。假如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哥哥肯定也不会好过。他的安危全部系在你的身上,我希望你能谨而慎之,不要用你哥哥的性命来冒险。” “放心。那是我的哥哥,我自然会事事将他摆在第一位,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他死。你大可不必总是把他搬出来威胁我。” 简凌不冷不淡地说完,又将针筒插进药瓶里,慢慢地抽取麻醉剂。 封寒还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目光扫过她手里银光闪闪的枕头。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他乖乖躺在床上,任由简凌将麻醉剂注入他的体内。 麻醉剂很快就生效了,封寒陷入昏睡之中。 简凌拿出手术刀,在他耳后切开一道口子,用扩张器将切口定住形状。呈一个小小的椭圆形。她伸进去一根食指,一点点摸索。找到芯片的具体所在。 初步估计了芯片的大小体积,她用长镊子伸进去,小心翼翼地夹住那块芯片,然后再将四号手术剪伸进去,避开路上的神经脉络,将那根连接芯片的芯线迅速剪断。 她将芯片慢慢取出来,放到一片的盘子里,做完这些,手术基本已经完成。 她取出扩张器,动作麻利地将切口缝合完毕。 半个小时过后,封寒醒过来,他摸了摸自己耳后贴着的白纱布,看着床边面无表情的简凌:“芯片呢?在哪里?” 简凌从口袋里伸出右手,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赫然夹着一小块透明芯片。 封寒目露惊喜,不顾身上尚未完全褪去的麻醉药效,迫不及待地光脚跳下床:“给我!” 简凌避开他伸过来的右手,不急不忙地说道:“你得先带我去见我哥,我要确定他平安无事,否则我就让这芯片在你面前化为乌有。” 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封寒先是一愣,随即目光阴狠:“你在威胁我?!” “不算威胁,只是想跟你谈笔交易而已,”简凌慢悠悠地将芯片在他面前晃了晃,将他眼底的焦虑与烦躁尽收眼底,“我有你的芯片,你有我的哥哥,咱们一物换一物,公平简单。” “我要是不答应呢?你还真能眼看着你哥哥去死吗?!” 简凌的目光慢慢变冷,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强烈的寒气:“那我就先砍断你的手和脚,割掉你的舌头和耳朵,剥掉你脸上的肌肤,然后将小凌带到你面前,慢慢地折磨她。我要让你感受到,那种至爱之人在面前受到伤害却又无能无力的巨大痛苦,我要让你后悔活到这个世上,让你生不如死。” 光是听着她的话,封寒就觉得背脊发寒,他从没想过一个女人竟然会这么狠毒,更别提这个女人还跟柔弱善良的小凌长得一模一样! 等等,她刚才说要将小凌带到他面前…… 他猛地睁大眼睛:“小凌还没死?她不是被人道毁灭了吗?!” “只要你看了这块芯片,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闻言,他的目光立刻紧紧盯在芯片之上,眼底流动着某种名为重生的希冀:“你要敢骗我,我也有办法让你的哥哥生不如死!” 原以为已经死掉的爱人,竟然还活在这个世上,沉寂在以简凌为臆想目标的封寒,心底一瞬间涌起狂喜之情。 只要有了小凌,简凌这个替代品还有什么用处?她是死是活与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简凌将芯片放进左边耳钉的空间里:“那你现在是答应这笔交易了?” 看到她这个动作,封寒这才忽然发现,她的空间耳钉居然又回到她的身上去了,肯定是她趁着她昏睡之际偷偷拿走的,这个狡猾的女人! 不过,此时他满脑子都是小凌没死的喜讯,并没有心思再去跟简凌计较这些小事,干脆地点头答应:“走,我带你去见你哥哥。” 简凌跟在他身后,走出卧室,穿过客厅,来到电梯口。 两个人先后走进这个全透明的电梯间。 电梯开始下降,周围的景色也在随之发生变化,简凌发现那些重复的事物越来越多,就好像这个“世界”的循环加快了节奏。 目光一扫,她忽然瞥见远处的空中飞行道上飞过一道灰黑影子。 一眨眼,再仔细去看,却发现那儿已经空空如也,那道影子早已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简凌皱眉,是自己眼花了吗? 不等她思考出结果,电梯已经停下,玻璃门缓缓向两旁拉开。 简凌跟在封寒身后走出电梯,她这才发现,此处是一间巨大的生物试验室,到处都摆满了各种实验仪器。虽然它们比不上异容所设备那般完善,但就私人而言,已经算是相当厉害的。 看着面前的这些仪器,简凌心底涌起一股不安感:“你把我哥弄到这里干什么?” 走在前面的封寒脚步不停:“当然是为了做实验,你别忘了,他那张跟梅奇一模一样的脸,要说他跟梅奇没有关系谁信?!反正人都抓来了,免得浪费资源,就将他拿来做实验对象,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研究出梅奇的秘密。” 简凌收拢手指,握紧隐隐颤抖的拳头,强行忍住想要揍人的冲动:“你到底对我哥做了什么?!他是人,不是你的试验品!” “人?试验品?”封寒走在前面,没有看到身后简凌阴晦的神色,“人类总是将其他生物当做自己的试验品,却不允许自己成为别人的试验品,这算什么?自以为是地区别对待吗?!” 简凌张嘴,正想要出言反驳,却忽然感受到身体里涌起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异样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正在血液里燃烧,牙关微微颤抖,骨骼隐隐作响,好似随时就要生长变化! 这是要变身的征兆么?!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还好,虽然指甲已经变成了淡紫色,但还没有长长,变化应该还没有明显。 在没见到哥哥之前,还不能打草惊蛇,必须要忍住! 她悄悄咬破舌尖,尖锐隐秘的刺痛感令她迅速夺回身体的主导权,努力地深呼吸,让自己愤怒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穿过几个房间,他们来到最里面上了重重密码锁的密室里。 刚一进来,简凌就看到被泡在玻璃管中的简辛! 她的哥哥,此时紧闭双眼,全身赤luo地泡在药水里,身上插了几十根不同颜色的试管。 苍白的肌肤下,青筋血脉依稀可见。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宛若一句死尸。 简凌神情一滞,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愤怒重新涌上来,更加激烈地燃烧起来! 好热,好难受,身体好像要被撕扯开来一般。 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思绪却异常清晰。 拯救我们的同胞,反抗一切不平等的暴力伤害! 杀!杀掉所有的人类! 孩子,不要再压抑,只有觉醒,你能得到救赎! 42. 哥 面前被泡在药水中的简辛,和多年以前躺在病床上的哥哥重叠在一起。 同样的苍白,同样的死寂,同样的一动不动。 简凌的身体在发抖,目光茫然,整个人如同被钉子生生钉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旁边的封寒并没有注意到简凌的变化,他目光炙热地盯着玻璃管中的简辛,低声呢喃:“多么完美的一张脸啊,简直就是为了纪念梅奇将军而诞生的艺术品……这样也好,他将不会再改变容颜,所有的时光与记忆都在将在他身上停驻。” 他崇拜梅奇将军,更喜欢小凌,而在简辛的身上,居然同时具备了这两个人的所有特征。 如此珍贵的存在,他怎能放过? 只可惜简辛太不听话,被他用梅奇的照片骗来之后,非但不乖乖配合实验,反而不停地给他制造麻烦。 他试图用心理战术迷惑简辛的心智,甚至是用药物摧毁简辛的信念,令简辛变成一个空有皮囊却没有大脑的木偶,可以任他操纵。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简辛的心太坚定了,没有什么东西能扰乱。 简辛一直活在自己建立的世界里,那里面只有他和妹妹两个人,外力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自己和妹妹经历的一切,他们在贫民区中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去世,从此相依为命;他们在第九区里为了一块黑面包,跟人拼命,明明都被揍得奄奄一息了。可还是能够将手里的黑面包塞进对方嘴里;他们在面对继母长姐的欺凌之时,偷偷握紧对方的手;他们依偎在一起描绘未来的理想,虔诚坚定,并且充满期盼。 他的过去。他的未来,全部都是妹妹的身影。 无论封寒使出什么手段,简辛都不曾动摇过半分。 既然如此。那边不要他的生命,只要他的皮囊。 他现在沉睡的样子,才是封寒理想中最美好的模样,眉目忧郁,却又气息安详平和,生动得好像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 封寒觉得这样很好,真的非常好。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充满了绝望。 他最崇拜的梅奇将军不在了,他最喜欢的小凌也不在了,面前的躯壳再怎么生动,仍旧只是一副躯壳。 现在的他。根本一无所有。 不过还好,老天还眷顾着他,小凌没有死,只要拿回了芯片,他就能找回小凌! 是的,现在他只要小凌,只要好好地守在她身边。 他收回纷乱的思绪,努力压下心里的杂念:“你哥在这里,芯片还给我。” 话音落地许久。不见动静。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旁边的简凌一眼,只见她一直垂着头,肩膀隐隐在颤动,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她这样子看起来不对劲。 封寒又叫了她两声,仍旧不见她回应。再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她的金色卷发竟然变成了火焰一般的绯红色! 不仅如此,她的身形也拔高了许多,过分惨白的肌肤在幽暗灯光下,显得寒气四溢。 静静倾听,还能听到些许低沉的咕噜声。 出于本能,封寒往后连退数步,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简凌:“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 只见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明明很熟悉,却又异常陌生的脸,轻轻说道:“把我哥还给我。” 接下来的事情,简凌记不大清楚了,她的双眼好像被一层血雾蒙住,看什么都是猩红,闻到什么都充满了浓郁的血腥气,身体那股强烈的煞气几乎将她整个吞噬。 脑子里一片乱糟糟,成千上百个声音同时在响,吵得她脑子都快炸开了。 不过,她的出手却是凌厉异常,无风无影。 利爪所过之处,尽数被毁成碎片,哪怕是最坚硬的锌蓝合金,依旧挡不住她半分毫。 她一爪拍碎玻璃隔层,将苍白如纸的简辛从药水里捞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冰冷得好似一尊冰雕,毫无生气。 玻璃渣碎了一地,药水哗啦啦地往外流,而她就这么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冷静得不像人类。 不哭,不动,隐然间散发出一股阴狠的戾气。 封寒一阵心惊,一股强烈的恐惧从心底涌上来,令他呆滞了片刻。 也就是这么片刻功夫,让简凌有了可趁之机,她将简辛用白布裹住抗在肩上,如同修罗恶煞一般直扑封寒而去。 简辛、翡翠……他们的音容笑貌,像一道催命符,被贴在简凌的命门之上。 怎么能枉死?!怎么能?! 关键时刻,封寒终于找回些许理智,启动应急系统,实验室里的摆置立刻发生变化。门窗迅速消失,地面和墙壁的表层全部变成镜子,包括所有的设备摆置也都改变形状,变成一道道镜子墙,错综复杂地竖立在她的面前,令她迷失在镜子的世界中。 而封寒就趁着这个机会,消失在了视线里。 简凌扛着苍白如纸的简辛,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火红的长发,绯色的瞳孔,惨白的肌肤,锋利的獠牙,立体深刻的五官…… 不像自己,却又偏偏就是自己。 此情此景,恍惚之间,她想起了上次在苏瑙帝国被许多机器人围攻的事情,那时候翡翠为了救她,差点死在敌人的手里。 那一次,她用鲜血将他从生死线上救回来,然而,他终究还是死了,她连他死前最后一面都没有看见。 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明的悲伤。 她扭过头,看着简辛沉睡的面容,伸手帮他把黏在脸上的发丝一缕缕拨开,露出他温和平静的脸庞,沉默了看了许久。 平时的哥哥,总是一头细碎的金色短发,将他英俊的五官映衬得格外精神。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头发却黏糊糊地耷拉在头上,一点也不精神。 她努力地帮哥哥把头发弄干一些,想要让他变得像平常一样,轻风一吹,就能扬起细碎的短发,洋溢出温暖的阳光气息。 可是不行,不论她怎么擦拭,那些头发都还是湿漉漉的。 面前的哥哥,无法变回记忆中那般鲜活的模样。 她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用脸颊贴着他冰冷的鼻尖:“哥,别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就在此时,一丝微弱的气息从他的鼻尖飘出,落在她的脸颊上,令她浑身一震。 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仍旧双眼紧闭的简辛,惊喜地喊了好几声“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又帮他搭脉探息,观测他的心跳与劲动脉跳动。 虽然极为微弱,但他是真的尚有一丝气息! 少一思忖,她猜测他刚才可能是因为在药水里泡得太久,导致大脑严重缺盐,身体陷入假死状态。刚才经过她背着他那么一番折腾,令他的身体恢复了少许技能,是以又起死回生了。 简凌按耐住心底的狂喜,立刻将他放平躺倒地上,然后从耳钉空间里拿出急救箱,帮他打了一针强心剂。 几分钟过去了,简辛却丝毫没有好转。 简凌立刻又帮他做了一番检查,这才发现他的身体机能严重衰退,究其原因,很可能是那些药水造成的。普通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得住那么大剂量的药水改造,所有的改造方案也都是依照封寒的想法来定的,根本就不完善,会出问题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现在的简辛,体内机能就好像频临两百来岁的老者,随时都有寿终正寝的可能。 普通的药物对他根本起不了作用,可蛊药需要的准备事宜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完成。 陷入困境中的简凌忽然想起上次在苏瑙帝国救活翡翠的事情,当时她只用了自己的鲜血,那是不是这次也能一样成功救活简辛? 她摸了摸耳钉:“芭芭拉,出来一下。” 没有动静。 “芭芭拉?”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她心中疑惑:“乌兰,芭芭拉出什么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乌兰的声音方才响起,里面还参杂着浓厚的杂音:“芭芭拉没事,它只是在结茧,短时间内无法苏醒。” 结茧?难道它还能破茧成蝶吗? 简凌没时间去吐槽这件事,又接着问道:“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这里有电磁干扰,我无法与您对话太久,抱歉,我……” 接下来的话,就被一片杂音取代,再之后,就只剩下寂静无声。 简凌没有再去打扰乌兰,芭芭拉现在也无法醒来解答她的疑惑,她看着面前沉睡不醒的简辛,咬了咬牙,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好歹尚有一丝生机! 她用手术刀划破手腕,掰开简辛的嘴巴,将伤口凑到他嘴边,让鲜血顺着伤口全部流进他的嘴里。 伴随血液的大量流失,简凌的身体越来越冷,那股潜藏的灼热却越来越严重,好似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烧成灰烬一般,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 看着面前苍白如纸的简辛,盯着他单薄的颈动脉,她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好像扑上去咬一口,好像尝一尝鲜血的滋味。 ************** 过年了冒下泡,点了鞭炮就跑,叫乃们都潜水,嘿嘿嘿嘿~ 43. 报仇 简凌既要割腕放血,又要忍住心底对于鲜血的强烈渴望,接下来的每一秒钟,对她来说,显得格外难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辛的眼皮忽然动了动。 简凌心中一喜,伸手按在他的颈动脉上,跳动已经恢复正常频率! 她立刻收回手腕,望着猩红的伤口,她的口舌一阵干燥,忍不住低头舔了一下。 腥甜的滋味直击味觉深处,令她战栗不止,浑身的细胞都好像重生了一般,鲜活兴奋得无法自已。 好想,好想再舔一口…… 她正准备伸出舌头,脑海里忽然响起夏认真的声音:“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认真地过日子。” 她本能地一惊,僵住身体。 从小到大,她看过太多的人情冷暖,性子变得异常冷清,不懂得表达感情,不会刻意与人亲近,平静并且孤独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深知这样的自己不会讨喜,这个世上没有人天生就该迁就她,所以她也做好了孤老终生的准备。 可夏的出现,就像个恶作剧之后的惊喜,以一种闯入者的姿态进入她的视线,令她在哭笑不得的同时,又觉得隐隐的欣喜。 她孤独地走过了那么多路,她只是习惯了孤独,但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喜欢孤独。在这世上,没有人天生就喜欢孤独。 她与夏从相识相恋到结婚生子,用了整整三年多的时间。 彼此的身体、性格、甚至信念,全都完全相反。却又完美融合。 若是错过了他,说不定就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他那样能够无条件迁就自己的男人了。她告诉自己,要做一个好妻子,安心地与他过好每一天。直到某天老得动不了了,她可以拉着他的手共赴黄泉。 简凌,你要赶紧醒过来!睁开眼睛。看清楚你现在的样子,不要沉沦,不要忘记你的决定与承诺!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这么说,可是身体就好像脱离了她的掌控,舌尖紧紧贴在伤口上,贪婪地吮吸鲜血。 不能输,不可以放弃。快点醒过来啊! 她猛地睁大眼睛,嘴巴迅速离开伤口,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镜子里满嘴鲜血的自己。 刚才发生的事情一点点浮现出来,终于令她回过神来。 差点就真的变成了一头野兽。 她迅速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然后帮简辛检查了一番,他的体温已经渐渐恢复正常,心跳和脉搏也都在自行恢复,已经完全脱离生命危险,相信他很快就能苏醒了。 她按耐住心底的欣喜,收拾好工具药物,左手将还未醒来的简辛拉起来搂住,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离开。 她看着面前错综复杂的镜子墙。眼中厉光一闪,右爪抬起,慢慢握成拳头。 猛地朝镜子墙砸过去! 拳头落在镜面上,卡擦一声响,以它为中心点,无数道裂纹迅速向外蔓延开来。 等她收回拳头。面前的整面镜子墙瞬间碎成粉末。 她一手搂着昏迷不醒的简辛,一边大步往前走,遇到镜子墙就是一拳挥过去。 在绝对的力量之下,所有的障眼法都只是华而不实的虚招,结局只能是化为乌有。 一路走到底,整间房子的镜子墙几乎都背她回了个干净,就连最后的一道实墙也被她砸出一个大窟窿。 她使劲嗅了嗅,发现封寒在上方的楼层,正要往上追去,却发现简辛的眼睫毛动了动,看样子他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简凌在欣喜之余,猛然想起自己此刻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慌。 绝对不能让简辛看见她变成兽族的模样!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真心疼爱的妹妹竟然不是人类! 简凌抬头看了一眼封寒逃去的方向,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决定搂着简辛从窗口跳出。 她还没有来得及往下跳,就看到天空飞过的悬浮汽车,那车子的颜色和牌号都很熟悉,似乎是夏曾经用过的一辆车。难道是夏赶来了?! 她心中既喜有惊,权衡之下,立刻调转方向,搂住简辛沿着大楼墙面迅速往上跳跃。 很快来到天台顶,她将简辛平放到一个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强行扭转天台顶的霓虹射灯,将灯光对准简辛。 做完这些,她跳到天台外面,单手挂在墙面,于黑暗之中露出半张脸,亲眼看着悬浮汽车停在天台,夏带着两个军人从车里走出来。他们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简辛,正好这个时候简辛也醒了,他们似乎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这里,简凌终于放心,悄无声息地松开手指,整个人立刻就如同断线的纸鸢,迅速往下降落。 她落在一处小平台上,双脚轻轻一踮,矫健得好似花豹,又再度高高弹起,在黑暗之中爬上早已盯住的一个大落地窗。 强行拉开上了锁的窗户,她走进去,所有房间里的灯都亮着,地上是散落了一地的画布,那张被踢碎了的茶几已经被换了个新的。 封寒却不知所踪。 她循着气息,一路追踪。 空荡荡的大楼走道里,她的身影如同鬼魅,快如闪电,无声无息。 拐角处,她刚准备转弯,一颗高密度合金钢炮忽然从右边的房间里冲出来,狠狠将她砸飞。 钢炮落地,发出激烈的巨响,震起烟尘阵阵。 待到烟尘稍稍散去,一个高瘦的身影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正是封寒。 他双手提着直径一尺宽的枪炮,小心翼翼地靠近躺在地上的简凌,确定她已经被砸晕过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走到她身边。一手松开枪炮,伸进她的耳钉空间里。 由于强烈电磁的干扰,导致乌兰无法正常运作,就连基本的防御程序也都无法执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封寒从耳钉空间里掏出一块透明芯片。 这就是装载了他记忆的芯片! 有了它,他就能找到小凌的下落! 他激动得手指都在发颤,小心地将芯片收起来。再去看躺在地上的简凌,却发现她正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还是说,她压根就没昏迷过! 他慌忙后退,刚提起枪炮,就被简凌一把抓住手腕。 她使劲一扯,竟是生生将他的整条右臂都强行扯下来! 顿时鲜血四溅。 “啊啊啊——!”封寒捂住自己右肩,凄厉地惨叫。脸色苍白如纸,面部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异常。 望着他那血口模糊的伤口,简凌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腥甜温热的味道更加刺激了她的味蕾,令她浑身的欲望细胞都开始叫嚣起来。 鲜血。好想要更多的鲜血。 原本强行抑制住的兽性又再度觉醒,转瞬之间,彻底夺走了身体的主导权。 她朝他亮出锋利的獠牙,牙尖寒光闪闪,猩红的竖瞳里充斥着凶狠野蛮的气息:“愚蠢的人类,受死吧!” 不再给他逃跑的机会,她带着凛烈的煞气扑过去,一爪子拍下去,扯掉他半张脸的皮肉。白骨隐隐可见。 封寒何曾受过如此痛苦的折磨,连躲都没有躲,死死捂住伤口,疼得在地上直打滚,眼中就只剩下深深的恐惧与绝望。 从简凌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令他不由自主地发抖。这是弱者出于对强者本能地臣服与畏惧。此时此刻,他深知自己根本不是简凌的对手,他逃不掉,他只有死路一条。 简凌踩着死神的步伐,走到他的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身上。 只听见几声骨头骨裂的闷响,他胸口的几根肋骨相继断裂,狠狠插进内脏。 疼痛更甚,封寒连叫都叫不出声音,只能尽全力地张大嘴巴,眼眶睁裂,如同一只濒死的鱼。 杀死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蝼蚁,轻而易举。 简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中泛起见血之后的兴奋之色,嘴角噙着残忍的微笑:“卑微的人类,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何?” 封寒绝望地看着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微微眯起眼睛,散发出危险的锋芒:“这就是你们虐杀其他生物的代价,我将为了我的同胞和族人,杀了你,报仇。”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地从她嘴里吐出,却宛若利刃出鞘,血光闪闪。 她抬起脚,对准他的胸口,正要用力踩下去之时,外面忽然想起一个年轻的陌生声音。 “这里有人!将军大人,上小大人,快来这里看看!” 简凌的脚停在半空中。 接下来,就听到夏和简辛的声音相继响起,简凌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身体里却突然涌起一股力量,倔强并且强势地将兽性压下去。再次睁开眼,简凌的眼神已经恢复成平常模样。 她看了一眼脚下已经奄奄一息的封寒,再听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来不及权衡,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躲进黑暗之中。 等到外面的人都走进来,她已经顺着楼梯往下滑去。 夏和简辛带着几个人刚一走进来,就见到倒在血泊之中狼狈不堪的封寒。 两个士兵帮忙将封寒扶起来,见到他右臂已断,右边半张脸也已经被毁,整个人就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弟弟,夏皱起眉毛问道:“谁把你伤成这样?” 封寒努力撑着最后一口气,不去回答他的问题,沉默地推开一名士兵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堵墙壁前面,找到那个隐藏的红色开关,轻轻按下去。 一个机械化的电子声音立时响起:“警报,警报,自爆程序已经启动,这里将在三十秒钟之后引燃爆炸,请尽快撤离。” 众人愣住。 封寒靠在墙壁上,捂着口袋里的芯片,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 ************* 嗯,明天或者二更,也或者三更?尽力而为吧~ 44. 一厢情愿,一见钟情 简凌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热量正在慢慢流失,呼吸越来越浑浊,奔跑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大量放血引发的后遗症终于显现,她明显察觉到体力的迅速衰退。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地面忽然一阵动摇,周围的墙面像是变魔术一般,由白色迅速变成漆黑,有些地方的门窗甚至开始自动移位,整栋大楼变成了灵活多变的迷宫。 简凌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漂浮着若有似无的烧焦味。 她停下脚步,又使劲吸了一口气,瞳孔微缩,猛地往上跳起,一跃跳上旁边吊灯。 轰的一声巨响,一道鲜红的火焰从地下喷出来,直冲云霄! 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吞吐着灼热的火舌。 可恶的是,这栋大楼里的防火系统全部失效,这么大的火势居然都没有任何反应! 简凌原本就没什么力气的身体,因为刚才那么用力一跳,顿时又虚弱不少。此时此刻的她,完全靠着最后一丝意志力在强撑着,一手抓住吊灯,一手握成拳头,打算上面的天花板离开。 可这一拳还没挥出去,那盏吊灯就忽然断开! 她很想要做出反应,但该死的身体就是无法跟上脑神经,直直地朝祸害坠落! 红色发梢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点点星火落在上面。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高温热浪,她忍不住自嘲地想,这是要被烤成肉串了…… 就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右边猛然冲出来,快如闪电,叫人看不清身形动作。 摩尔双手接住昏过去的简凌,整个将她抱进怀里,用自己的身躯为她筑起一道保护墙,隔断所有的火焰灼烧。两个人因为惯性冲力。继续朝左边的墙面撞过去。 摩尔在半空中调转方向,双脚碰到墙壁时稍一用力,整个人就好像弹簧一般,依照原路飞出去。 又一股火焰从地上冲出来。生生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眼看着周围都被火焰吞噬,他们两个人已经完全被熊熊的火海包围,进退不得。 摩尔当机立断,启动机甲模式。 白皙的肌肤迅速变成冷硬的钢铁银灰色,身体关节开始生长错位,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他就由一名清俊少年变成一架高大的银灰色机甲! 他将昏迷的简凌放到驾驶舱里的副操作席上。然后支起身子,巨大的身躯立刻就将头顶的天花板全部撞碎。 他的身躯不惧火焰,大步往前走,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猛地往上一跳,生生将前方的墙壁给撞出一个大窟窿。他无视掉外面越来越多的悬浮汽车,就那么招摇地腾空飞起,身后带着一条若隐若现银灰星光。 呼啸而过。划破长空,他载着简凌,在无数警鸣声中强行突破了这个异空间的防御程序。 见过摩尔机甲形态的人并不多。其中大部分都已经死掉,简凌见过一次,却不知道还有机甲等级这回事。摩尔是高羽耗尽心血做出来的第一台人形机器人,用材用料都是苏瑙帝国最好的,是以他的机甲等级出奇的高,就他目前所展现的形态来看,便已经到达九级。 在民间,也有少数富人拥有私人机甲,但等级大多不会超过六级。所有超过六级以上的机甲,都为军队所有。像摩尔这种不属于军队的九级高等机甲,属于非法产物,依照法律理应被军队征收或者销毁。 是以他的出现,立刻就引来军队的注意,即便他已经冲出异空间,身后还是跟了一堆发送警告声波的电子警察。 摩尔没有回头搭理他们。只管一个劲儿地往前飞行。 他必须尽快找个地方降落,身体里储存的备用能源并不多,无法支持长期飞行,否则他真想带着简凌直接飞离这个星球,省得被一群跟屁虫吵着耳朵疼。 那群电子警察的速度远远不如他,自然无法追得上他,但都不死心地远远跟着,一路上又有很多前来支援的电子警察加入追击队伍。 如果摩尔此时回头看一眼,立刻就会被身后那一条看不见尾巴的“长龙”给吓一跳。 连着穿越好几个市区,摩尔的身体程序发出警报:“能源生于不超过百分之五,请立即补充能源!” 这一时半会儿的,让他上哪儿去弄能源来?! 被逼无奈,他瞄准一处偏僻的小镇,选择降落。 刚一落地,他就立刻恢复成普通人类外形,将简凌打横抱起,大步朝小镇里走去。 此时的简凌也已经恢复成平常模样,与普通人类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只是脸色苍白得过分。她手腕上的伤口似乎裂开了,鲜血渗透绷带,流得满手都是,触目惊心。 摩尔不知道该怎么为人类处理伤口,知识储备库里的常识告诉他,她现在非常需要医生和治疗。 他抱着她迅速走在大街上,寻找一种名为“医院”的所在,但是很可惜,他转了一圈下来,却是一无所获。 威尔士帝国的医院很少,民间虽然有少量的诊所,但大多分布在有足够财力支持的大城市,普通小镇一般都供应不起,即便有病也都是千里迢迢地去进城。 经过一家正准备关门的蛋糕店,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叔瞥见摩尔着急的模样,忍不住好心地问道:“年轻人,你在找什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闻言,摩尔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那个大叔这才看见他怀里脸色苍白的简凌,惊讶地低呼:“这位小姐看起来很不好,她需要治疗!” 摩尔不知道该怎么跟陌生人交流,明明心里急得要死,可嘴里只能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我在找医院,但找不到……” 那个大叔又看见简凌流血不止的手腕,更是觉得着急:“再这么放着不管,这位小姐会失血过多而死的,这样好了,你们跟我来,我家里有些备用的应急药,应该能帮上你们一点忙。” 说着,他立刻将玻璃门推开,示意摩尔快进来。 摩尔抱着简凌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他虽然不算很聪明,但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类,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但简凌现在急需治疗,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两相权衡,他立刻选择相信这位大叔。 对他而言,此时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险,也比不上简凌的生命安危。 他抱着简凌走进蛋糕店,目光迅速将这家不过十来平米的小店面扫了一遍,确定不会有危险,才跟着大叔继续往楼上走去。 推开一间客卧的门,大叔让他把简凌放到床上,然后就去找来一只应急箱。 大叔家还养了一只白色的鹦鹉,它一见到陌生人迈进家门,立刻就兴奋地扑腾着翅膀在他们飞舞,嘴里不停地嚷嚷:“流血啦流血啦!要死啦要死啦!” 这话听得摩尔眉头直皱,伸手一把捏住它的脖子,目光泠泠:“闭嘴。” 似是被他的气势给吓住了,小鹦鹉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隔了好久,它的绿色小眼珠子立刻变成大大的粉红桃心:“帅呆了酷毙了!帅呆了酷毙了!” 大叔一边小心地帮简凌处理伤口,一边满头黑线地提醒:“小白,你是公的!” 名为小白的鹦鹉不以为意,继续满脸花痴地围着摩尔打转:“赛西你个糟老头子,你已经与这个时代脱节了,你难道不知道,爱情是不分种族与性别滴咩!” 赛西帮简凌撒上止血药,一圈圈包扎完毕:“你这是一厢情愿。” “不,我这是一见钟情!”小白的粉红桃心已经开始往外飞散,完全不将赛西的话放在心上。 “你几乎每天都能一见钟情好多次,”赛西已经不想再吐槽了,他帮简凌包扎好伤口,确定不会流血之后,又给她注射了一包营养剂。 做完这些,他将药物收进应急箱里,回头对摩尔说道:“她的伤口流血过多,好在没有性命大碍,只是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多加休息。” 摩尔感激地看着他:“谢谢。” “不客气,”赛西顿了顿,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床上还没醒过来的简凌,“她现在不方便乱动,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在我这里住几天,我叫赛西,是这家蛋糕店的老板。” 摩尔没想到他还会挽留自己和简凌住下,心中不免更加感谢这个热情善良的赛西大叔,:“您是个好人,但……” “怎么,有什么觉得不方便的地方吗?” 其实并没有不方便的地方,简凌现在的确很需要静养,如非必要,他真不想带着她到处乱跑。可那些尾随而来的电子警察肯定还没走,如果他和简凌留在这里,肯定会为这位赛西大叔带来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底下传来一阵敲门声:“赛西大叔,你在吗?快来开一下门!” 赛西刚将应急箱收好,听到底下的叫门声,他有些疑惑地自语:“这么晚了,镇长还来找我做什么……” 他让摩尔继续呆在上面,然后独自走下楼,打开店门。 镇长就站在门外,在他身后还站着十几个电子警察。 赛西诧异地看着这一切:“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镇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是这样的,这些警察在追一个开着机甲的人,见到那人是在这个镇子附近降落的,便来镇子里搜查,看看能否找出那个人。” 45. 非奸即盗 赛西大叔呆愣片刻,随即点点头:“那请进吧。” 镇长立刻陪着那几个电子警察走进来,先将一层检查了一遍,然后上到二楼。 站在客卧门前,镇长回头问赛西:“这里有人住么?” 赛西还没来得及说话,房门忽然一下打开,小白扑腾着翅膀从里面飞出来,扯着嗓子不停重复:“有小偷,有小偷!” 闻言,赛西立刻冲进客卧里,发现床上的被子枕头全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柜里的东西更是全都被扯出来,凌乱地撒了一地。 赛西极为诧异:“怎么回事?!先前还好好的!” 小白跟在他身后,叽里呱啦地说道:“刚才有个男人从窗户里爬进来,到处翻箱倒柜,他身上还有血,好像受伤了,找了些伤药和钱,就跑掉了。” 不等赛西开口,旁边的电子警察忽然插嘴:“请问那个小偷长得什么模样,你以前有没有见过他?” “他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二十岁左右,比较狼狈,我以前没见过他,他绝对不是这个镇子里的人。” 几个电子警察互望一眼,立刻接着问道:“他往哪里去了?” 小白在打开的窗户面前飞了一圈:“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看,这里还有他的脚印!” 电子警察们一看,果真是有个男人的鞋印,将鞋印拍下来之后,他们粗略地将其他房间检查了一遍,然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蛋糕店,看样子是去追那个疑似机甲驾驶者的小偷。 人都走光了。赛西回到客卧,看着满地狼藉,不免有些头疼:“小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两个人呢。去哪里了?” 小白得瑟地扑腾翅膀:“你猜你猜!” 这个时候,窗外一道身影闪过。 再一转眼,就见到摩尔抱着简凌从窗外跳进来。稳稳落在地上。他沉默地将简凌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转身看向赛西:“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赛西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们:“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屋顶。” 刚才发生的事情,再联想到碰见他们两人时的情景,赛西似是明白了什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们到底是谁?” “我是摩尔。她是我的朋友,我们之前遇到了一点麻烦,离开的时候不巧碰上警察,于是就被盯上了。” “警察说他们是来找一个驾驶机甲的人,你是机甲驾驶者?” 摩尔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他沉默不语,在赛西的眼里就成为了默认。 赛西凝眉,接着问道:“你们看起来并不像普通人。” 摩尔又沉默了好久:“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没说让你离开,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惹了什么麻烦,如果问题不大的话,我说不定还能帮你们一点忙。” 摩尔还是沉默。 赛西明白,对方是不相信他,他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奈地摇摇头:“算了,你们是走是留,都随你们的便吧,就当我又多管闲事了。” 摩尔又低低地说了一句:“抱歉。” 就算赛西救了他们,但赛西对他们而言毕竟只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他不能随便就把自己和简凌的家底都说出来。人心隔肚皮,小心为上。 他转过身,走到床边,正要伸手将简凌抱起来,却发现她的眼睑动了动。 他手下一顿,呆呆地看着她睁开眼睛,原本溢满心室的紧张与不安终于消散了:“你醒了……” 简凌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呆了一会儿,方才慢慢回过神来:“这是哪里?” “这里是摩西的家。” “摩西?”简凌满脸疑惑。 无奈,摩尔只得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赛西与小白都还没离开,他们站在旁边,将摩尔的话都听完了,也就差不多明白了整件事的过程。 简凌这才知道,自从她跟封寒走了之后,摩尔就悄悄跟了过去,所以他才会那么及时地赶到现场救了她一命。 简凌有些诧异:“那个异空间设了密码,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个异空间是仿造出来的,并非宇宙中的天然空间裂缝那样严密,再加上仿造那个空间的技术并不算高明,要想找个缺口溜进去并不难。” 难怪之后夏也能跟进来,看来是她高估了封寒的能力,毕竟他只是一个人,即便手里还有这以前残余的一些权利,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造出一个完整的异空间出来。 疑惑接触,简凌慢慢坐起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赛西身上,微微点头:“赛西大叔,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赛西善意一笑:“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今日之恩,我们铭记在心,为免再给您添麻烦,我们这就离开,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赛西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你们现在这样子,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很困难,何苦要为难自己呢?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倒是有办法送你们离开威尔士帝国。” 似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简凌在诧异的同时,心底迅速升起一股疑惑与警惕。这位赛西大叔先是主动出手救了他们,又是疗伤又是帮忙遮掩,现在甚至还要送他们出国,这位大叔好心得有些过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简凌从不相信这世上会白吃的午餐。 注意到她眼底滑过的异色,赛西大叔无奈地苦笑:“你不必过分担心,我如果真要加害你们,之前为你上药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下手,何必还等到现在?” 这话却丝毫不能减少简凌心中的疑虑,反倒激起她更多的警戒:“有什么话就请直说。” 赛西盯着她看了一会,压低声音:“你不是人类。” 简凌蓦然皱起眉毛,双手下意识地摸向空间耳钉:“什么意思?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诶,”赛西苦笑着示意她冷静,他转身去关上所有的门窗,确定外面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重新面对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拼命的简凌,“你再仔细看看我。” 说完,他就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健壮的身躯。 简凌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赛西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不仅肌肉暴涨,身上的皮肤还慢慢镀上一层深黄色,并且迅速生出茂密的深棕毛发,五官也发生了变化。原本深褐色眼珠子变成棕色竖瞳,嘴巴甚至变成了三瓣嘴,头顶还生出一对熊耳朵! 如果忽视掉他两腿直立的姿势,他现在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大狗熊! 简凌完全怔住,有些反映不过来:“你这是……” “和你一样,兽族,”赛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用爪子挠了挠脑袋,“好多年没变身了,忽然变成这个样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是什么情况? 大叔变狗熊,就算变魔术也不带这么真实的啊! 简凌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产生幻觉:“你怎么会是……是兽族?” 最后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语气,像是某种无法言喻的心虚。 赛西一愣,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爸妈生我下来就这样,兽族生下兽族,这样有问题吗?” “不,不是这个问题,”简凌努力按下心中的震惊与诧异,“我是想问,你不是人类吗,怎么会是兽族?还有,你怎么会住在人类的镇子里,难道你都不怕被发现吗?” “你不知道吗?兽族一般都有三种姿态——人形,兽形,半兽形,我这就是半兽形,平时都是人形,一般人看不出来,”他顿了顿,似是在思考措辞,“至于我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因为这里的人类很喜欢吃我做的蛋糕,所以我就留在这里开店,都已经住了好多年了。这里地方偏僻,人少,平时很少有人关注这里,没人发现我的身份” 简凌的诧异心情,因为他那不着调的回答慢慢恢复平静,并且呈现出一种很无语的姿态:“你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住在这里,就是为了做蛋糕?” “是啊,我喜欢做各种各样香甜没问的蛋糕,更喜欢有人吃着我的蛋糕露出幸福的笑容,”他裂开嘴,满脸的深棕皮毛因为这一笑,都皱到了一起。明明是很狰狞的笑容,但却因为他坦诚明朗的眼睛,而显得异常憨实。 好吧,身为一头兽,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是吗?简凌这般说服自己,接着说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气味,”赛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野兽的鼻子是很灵的,只要稍微闻一闻,就能分别对方是不是同族。你身上的人类气味很重,兽族的气息非常弱,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不敢确定,直到帮你包扎伤口的时候,嗅到你血液里的兽族气味,这才敢向你表明身份。” “所以你之前才出手救我?” 他摸着鼻子嘿嘿傻笑,算是默认。 小白扑腾着翅膀落在他的狗熊脑袋上:“女人,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 貌似今天大家都出去拜年了,应该没有多少人看文,偶还要不要三更呢?这是个问题,请让偶再纠结一下~ 46. 手足相残 军区总医院,118层贵宾病房内,封寒用左手关掉刚刚播放完毕的播放器,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嘴唇苍白,肌肤单薄得好似一尊瓷器,冰冷细腻得不可思议。 原本是天使模样的男人,却因为半张脸都被纱布缠住,而显得格外怪异,再加上刚嫁接成功的人造合金右臂,就好似被生生扯去了半边翅膀,有种病态的美感。 这个时候,118层的电梯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五个年轻军人。 为首的男人是个中将,五官英挺俊朗,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随意地搭在腰间皮带上,双腿修长健硕,走起路来气势不凡。 在他身后跟着的四个年轻士兵,也都绷紧一张脸,身上的枪支弹药装得满满的,集体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势。 厚实的军靴踩在地上,钢铁拉扣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们刚一电梯,立刻就吸引到很多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小护士们,难得见到这么多英俊帅气的军人同时出现,忍不住红着脸有多看了几眼。但在他们那股不善的气势之下,她们非但没胆子上前去搭讪,甚至还主动缩到一边让出道路。 有个小护士认出为首的那个年轻将军,立刻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同伴说道:“你看,那就是咱们帝国最年轻有为的夏将军,看起来比电视上帅多了!” 她的同伴却有些担忧:“但我看他们好像来者不善。该不会是来找茬的吧?我不记得咱们医院里有人得罪过他们啊,喂,这事要不要去通知护士长?” “哪里会这么严重?!”那个小护士笑着说道,“他的弟弟在咱们医院里住着。好像就是这一层,我猜夏将军应该是来看望弟弟的,不会出事的。” “有人看望弟弟非但不带礼物。反倒还全副武装的吗?” “这……”小护士被噎了一下,眼中闪烁着些许疑虑,“要不,咱们先跟上去看看,要是情况不对,再去叫人来?” “行。” 说干就干,两个小护士立刻就放下手里的活儿。缩头缩脑地跟了上去。 果然,夏带着四个士兵来到了封寒所在的病房门前。 两个小护士互望一眼:“果然是来看望弟弟的……” 还没等她们松口气,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吓得她们浑身一震。 再一看,刚才竟然是夏在踹门! 他的力气很大。仅仅只是一脚,就将紧闭的房门给踹开了。已经严重变形的房门在惯性的作用夏,重重砸在墙壁上,又发出一声巨响。 就在走道上所有人的诧异目光中,夏带着两个士兵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留下两个士兵持枪守在房门口。见到这幅阵仗,吓得那些满心好奇的人不敢接近,只能在远处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纷纷猜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小护士就算再傻。也能察觉出事情不对劲,赶紧扭身去找人。那几个兵痞子看起来很不好惹,万一真要在这里闹出人命,他们医院的声誉可就完蛋了! 此时,夏已经站在病床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封寒。目光深沉,嘴角挂着冷笑:“怎么,还没死呢?” “抱歉,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封寒将他带来的阵仗尽收眼底,却丝毫不为所动,苍白的脸上甚至还浮着几丝微笑,一改先前的疯魔,又恢复成那个优雅从容的二皇子殿下。 “没死也好,省得我再去满世界找人,”夏抬起右腿,一脚踩在床上,力度不大,却让病床晃了一下,漆黑的军靴与雪白的床单形成鲜明对比,“说吧,你把阿凌怎么样了?” 听到阿凌的这个名字,一直不为所动的封寒终于抬起眼皮,目光落在兄长的脸上。他看得很认真很专注,像是在细细品味兄长问这话时的表情,等到看够了,他方才从嘴里慢慢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夏没心思与他多说废话,直接从腰间拔出手枪,上膛拉栓,对准他的眉心:“我查到有人看见你带走了阿凌,可我们只找到你和简上校,阿凌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你要是不给我个满意的答案,我就让你永远都没办法开口回答我的问题,我说到做到。” “怎么,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你打算上演手足相残的戏码么?”封寒凝眉看着他,“这要是被那些政客知道了,哪怕你真的杀了我,也得不到皇位的继承权,甚至还很有可能把皇权拱手送给其他……” 砰!!! 一颗子弹飞出,与封寒的耳朵擦过,落在枕头上,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枕头里的无数白色羽毛顺着洞口飞散出来,纷纷扬扬,像是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夏目光冷冽:“最后问一遍,阿凌在哪里?” 他从不屑于口水战,更不屑于将自己变成政治权利下的祭品,他身上流着军人的血液,刚硬强势,杀伐果决。 病房外的人听到那声枪响,全都吓得脸色一变,那些原本还跃跃欲试想要一探究竟的人,此时全都缩了回去,生怕殃及池鱼。有些胆小的人甚至已经将通讯器握在手里,只要一出事,他们立刻就会报警求救。 病房里,封寒还维持着原状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面前要杀了自己的兄长,看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扬起嘴角笑出声来:“你终于也知道着急了吗?你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跪在地上求你的情景吗?我求你帮我去向父皇求情,请他大发慈悲放过小凌,可事实呢?你非但没有帮我说服父皇。甚至还帮着他一起骗我!” “小凌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你如果一定要怪我,我也无话可说。但阿凌是无辜的,她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联。你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我来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牵扯到她?!” “无辜?你的阿凌是无辜的,我的小凌就是有罪的吗?!”封寒终于忍不住撕开优雅从容的伪装。露出充满嘲讽之意的冷笑,“小凌有什么错?她的出生是你们决定的,可结果你们却又因为出身要毁灭她,她何其无辜何其可怜,你可曾为她想过?!” “这是两码事!” “什么两码事?同样的脸同样的身份,凭什么小凌就该死,而你的阿凌就能活得好好的!” 闻言。夏微微一愣:“什么身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不知道你家阿凌的真实身份?”封寒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笑得更加诡异。他抬起自己金属右臂,伸出冰冷刚硬的银灰色食指,指了指自己被纱布包裹住的右脸。“我的手,还有我的脸……啧啧,你找到我的时候,就没看清楚那些伤口吗?那样的伤势,会是普通人类干得出来的吗?我聪明能干的哥哥,你好像你家阿凌给骗了。” 夏慢慢皱起眉头,眼底的神色悄然发生变化,然而脸上的冰冷表情却是丝毫未变:“不要转移话题,我现在只想知道阿凌在哪里。至于她的身份问题……那是我们夫妻的私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嘴。” “不管你问多少遍,我的答案都只有一个——不知道!” 夏眼中寒光一闪,正要扣动扳机,病房外面忽然想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医院院长带着几个医院领导闻讯匆忙赶来了,他们在病房门口被两个士兵拦下来。只好在门外喊道:“将军大人,有话好好说,这里是医院,那么多人都看着。您就当是赏我这个老家伙一个薄面,千万别在这里动手啊!” 夏目光扫过病床上不躲不避的封寒,沉默了一下,却是不为所动:“我在处理我的家事,无关的人都请自行离开,若是不慎伤及无辜,到时候别怪我事先没打招呼。” 这话显然是说给病房的人听的。 老院长的脸色一变再变,他抹掉脑门上的冷汗:“将军大人,我们已经通知皇室和军部的人了,相信他们马上就能到这里,您如果一直这样,到时候恐怕会找来不必要的麻烦,您还是先放下枪吧……” 闻言,夏手下一顿,这个院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居然早已将事情捅到上面了! 现在要是真的一枪崩了封寒,他的杀人罪肯定跑不掉,他倒是不怕坐牢判刑,只是他要真被监禁了,就没办法去找简凌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还需要人照顾,现在简凌不在,他就是封安唯一的依靠,他必须要为不到两个月大的儿子着想。 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火气,慢慢放下手枪,抬起踩在病床上的右腿。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收手的时候,他忽然往下一踩,正好落在封寒的右边小腿上! 只听见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封寒痛得失声叫出来,弯腰抱住自己的右腿,在病床上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淋漓。 老院长连同几个院领导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愣在原地,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看着封寒痛不欲生的模样,夏这才弯腰弹去军靴上的灰尘:“这只是个小警告,别乱说话,阿凌的事情如果传开了,我有办法让你逼着痛苦一百倍。唔,我记得你应该还没见识过军部的刑讯吧?如果有机会,我会让你见识一下的。” 说完,他就带着四个士兵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只留下抱着右小腿在床上痛得出不了声的封寒。 ************* 咳咳,今天争取三更~ 姑凉们,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吧?书评区都成臭水沟了,里面全是白衣粽子! 47. 这时光,这记忆(封寒·番外) 封寒是喊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他拥有的,都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所以,他必须要将一切多做得很好,无论是学习还是礼仪,没有人能从他身上挑出任何毛病。因为他从小就知道,如果他稍微做得有点不好,立刻就会被舀来与下落不明的兄长作对比。 “看,大皇子多聪明,二皇子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明明是亲兄弟,相差竟然这么远!” “要是大皇子在的话,这种小事一下就解决了,怎么会被闹得这么难看。” “果然,还是要大皇子才能有资格继承皇位,二皇子真是个被定坏的小孩,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条件。” 诸如此类,封寒已经听得够多了。 明明皇兄是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出了宫,那些人连见都未必见到过,更别提聪明伶俐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纯粹就是闲得嘴碎,没事找事! 封寒一边这么安慰自己,一边气呼呼地绱了一脚书桌。 凭什么他就处处不如那个生死不明的皇兄?凭什么?! 少东争强好胜,就这么被激发出来。 为了争这一口气,也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他开始努力地对待每一件事。 努力学习,认真学习礼仪,礼貌地对待每一个人他终于慢慢变成了众人理想中的皇子模样,不仅头脑聪明,而且亲和有礼,再加上出众的外貌,就连曾经一度力捧大皇子的老贵族们也都闭上了嘴巴。 有时候站在镜子面前,连他自己都会忍不住微笑:“看,你才是帝国唯一的皇子殿下,你是独一无二,无可蘀代的。”所有人都认可了他,可唯独那个人一直都没有改变看他的眼神一他的父皇。 不管他做得如何完美,每次父皇对他都是不冷不淡,就连夸奖都充满了公式化的味道,好像称赞儿子不是一件发自内心的事情,而是一件循例应该完成的公事。 封寒虽然年纪不大,但自小子啊王宫里长大,心理年妗远比普通小孩要高出许多。他看得出父皇并不是很喜欢自己,哪怕是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他觉得心灰意冷,想要放弃,可又觉得非常不甘心。 明明他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认可?! 他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只觉得满心的委屈都无处发泄,这个时候,他多想拥有一个朋友,可以静静倾听他的诉说。然而,自小就生活在皇子光环下的他,从骨子里透出浓浓的高傲,自视血统高贵,绝对不会放下身段与那些平民交好。 平日里偶尔有些来往的,也都是王公贵族中的继承人,那些人看起来对他都很礼貌尊敬,但他能感受到其中的疏离与戒备。 即便真有几个主动凑上来的,那也都是有所企图,他不屑于与这种人交友。 委屈,孤独,这两种情绪占据了他的整颗心,偏偏又都无处发泄,令他越来越焦躁。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少女被送到他的面前。 他一直都记得,那天是他的十二岁的生日,国议院的某个元老送给他一份特殊的礼物。那个礼物的包装盒特别大,被送到寝宫时,他正从外面的宴会上回来。 他每次过生日的时候,总能收到很多意想不到的礼物,其中的价值大多不菲,是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已经失去了新群感,拆礼物的时候也都是漫不经心。 彩色包装盒被撕开,露出里面静静躺着的少女**。 封寒愣住,白皙的脸上慢慢爬上一丝绯红。 注意到盒子里还有张芯片,他将芯片舀出来,插进播放器里,是一份文字说明书。他这才知道,这位少女是个新型克隆人,是用来给他做私人助手的。 按照说明书上的操作,封寒顺利启动这个少女的生命程序。 看着面前呆呆望着自己的少女,封寒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零。”“凌?”封寒顿了顿“那我叫你小凌好不好?”她眨了眨眼,扬起嘴角轻轻笑了:“好。” 她的笑容很好看,就像清晨的阳光一般,充满了群活的力量,令封寒的心脏在不经意间漏跳一拍。他忍不住也勾起嘴角,轻笑着将右手搭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 从此以后,封寒的生活中多了一位名为小凌的少女。 每天清晨起床,睁开眼第一个人看到的是小凌,她亲手服侍他穿衣洗漱,还为他做好早餐,目送他去学校上课。 每天下午等他回来,为他准备晚餐放洗澡水,陪着他在书房里做作业看书,帮他铺好床,亲眼看着他入睡。 她完美地扮演着一个生活助理的角色,忠诚地执行封寒的每一个指令,无论那是不是对的,会不会受伤,她所要做的,仅仅就是听命行事。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封寒有大半时间都是和小凌一起度过,他们形影不离。除了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她必须被送去检修,需要离开王宫半天。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是四年,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小凌的陪伴。 偶尔碰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他会选择向小凌吐诉,而小凌每次都是静静听着,明亮的蓝色眼睛里,盛满了平和与宁静,令他焦躁的心情慢慢归于祥和。 那时候,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哪怕全世界都不认可他,可面并这个少女仍旧会静静陪在他身边。 出于这种认知,他开始试着去了解她,他是真的想要好好对待她。 即便明知她只是个克隆人,但这世上能如此单纯对他好的人,就只有她一个。 于他而言,这也就够了。 了解得越多,靠得也就越近,他越来越发现她的单纯与美好。 在这个充斥着华丽与肮脏的王宫里,她的存在竟然是那么可贵,能得到她,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发现小凌在画画上面很有天赋,送她去学校显然不现实,他也不愿意将这么单纯美好的她放到别人的视线里,便打算给她多找些相关的资料,亲手教她画画。 这天,他拿着几张画布从书房里走出来,经过露台的时候,正好见到小凌躺在上面午休。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格子裙,上半身靠在玻璃窗上,眼眸静静闭着,睡得异常安宁。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她的睫毛上,映出一片深遽的阴影,白皙的肌肤泛着淡淡光泽,这场景美得让人不敢拥有。 封寒轻轻走过去,看她睡得如此香甜的模样,一时没忍住,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等他回过神来之时,她已经睁开眼睛,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那双平静的深蓝眼眸里,没有诧异和惊吓,更没有厌恶和欢喜,只有无边无际的宁和。 一瞬间,封寒忽然非常讨厌她的这种平静。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带着两分戏谑三分好奇五分紧张的心情,轻轻压在她的唇上。 少年的吻,实在太过青涩,没有任何技巧,谈不上多么美妙。但,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却令少年食髓知味,全身的血液都为之燃烧起来。 他想,自己这是要失控了。 恍惚间,他松开她,落荒而逃。 从那以后,他总是躲着她,有时候不得不碰上,他也是尽量避开她的目光。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幼稚,但他是真的没办法面对这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感情。 可有些东西,越是压抑就越是反弹。 没过多久,他自己就有些忍不住了,平时在学校里,就会想着她在家里做些什么,吃饭的时候,他总会时不时地往她身上瞥,见到她光吃蔬菜不吃肉,就会眉头微皱。有时候晚上睡着了,他都会悄悄爬起来,去到隔壁房间偷看她睡觉的模样。 那段时间,他真觉得自己快要被憋疯了。 直到那天晚上,王宫里举办晚宴,一个男宾客见到小凌,误以为她是宫里的侍女,便对她动手动脚。不巧被封寒撞见,脸色当即沉得像是要打雷下雨,吓得那个男宾客颤抖着声音不断道歉。 封寒将小凌带回寝宫,他很生气,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瞪着小凌半晌不说话。 双方僵持了许久,小凌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了他是真的动了怒,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走到他面前,踞起脚尖在他嘴上轻轻啄了一口。 她对此的解释很简单:“亲吻能让人的心情变愉快。”封寒眉毛一跳:“谁告诉你的?” “你上次亲了我,我觉得很愉快,难道我的感觉出错了?”“……………” 一种莫名其妙的欣喜涌上心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别扭尽数吹走。 封寒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错,是会很愉快。”说完,他就按住她的后脑勺,低头狠狠亲下去。 唇与齿的相触,是两个人单纯的甜蜜滋味。 那一刻,他是真的以为她可以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他以为未来其实也可以充满期待,他以为他以为的都能成真。 可等到失去的那一天,他方才体会到,当得到之后再被录夺,是一种多么无法言说的痛苦。 等下还有一章,正在努力码字哼,木有留言,不开心!哼 48. 兽族 夏离开医院之后没多久,军部和皇室的人就赶到了医院,好在没闹出人命,这件事到后面也就不了了之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夏除了继续派人到处搜寻简凌的下落,还要担起全职奶爸的责任。 曾经他是有幻想过做个全职奶爸,他觉得那样会灰常幸福,灰常有成就感,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 当他面对孩子第三次吐奶的情况时,原本充满干劲的俊脸终于挂不住。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帮儿子擦掉嘴边的奶渍,一边帮儿子换下被弄脏的衣物,然后抱着儿子晃来晃去,嘴里不停地碎碎念:“好尼子,你老爸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就快饿成干尸了,你可别再折腾了,乖乖睡觉吧”似是与他唱反调,小肉包子哭得更加厉害了,两只小肉爪子揪住他的衣领,哭得小脸都皱到一起了,小鼻头红通通的,两行泪水亮晶晶的挂在脸上。 小肉包子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漂亮柔嫩的香妈妈,不要面前这个笨手笨脚的臭粑粑! 见儿子哭得这么厉害,已经没撤的夏也有种想哭的冲动。 尼玛养个儿子咋就这么难呢?! 早知道劳资就生女儿了,闺女多好啊!又香又软,而且还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可比这个爱哭鬼强多了! 哼,回头再跟媳妇生个闺女去! 夏吸了一下鼻子,嘴里继续哄着宝贝儿子心里却已经开始筹划下一个孩子的事情了。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哀嚎,媳妇儿,你到底在哪里啊? 你儿子快把你老公玩死了! 这个时候,简凌已经坐在离开了威尔士帝国的飞船之上。 她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忽然捂住嘴角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摩尔看着她:“感冒了?” “没”简凌用手帕擦了擦嘴和手“估计是有人在念叨我。”“嗯?” 简凌看了一眼窗外浩瀚的星际宇宙:“还有多久到目的地?”刚从服务间里端来热饮的赛西大叔走过来,将手中的热饮分发给她和摩尔:“还有两个小时左右,你如果累了,可以合眼睡一下。下船之后,到目的地还有一段比较远的距离我怕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简凌接过热饮:“谢谢,到那里之后没有车吗?” 赛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们这一族崇尚自然之神,不喜欢所有现代化的东西。”简凌眉角一抽:“你那儿该不会还过着原始野人的生活吧?”钻木取火什么的,听起来一点都木有爱! “那倒不至于,只是我们那里没有电,所以你懂得。”“…你直接告诉我,你们是生活在原始时代、奴隶时代、还是蒸汽时代?” 赛西摇头:“都不是,其实应该是唔,我也说不大清楚,总之我觉得还挺不错的青山绿水,自给自足,而且还有好多干净的泉水可以用来做蛋糕,嘿嘿。” 听到这话,简凌也不好再究根问底,只好低头喝了。热饮。 之前在小镇里的时候,她将自己和摩尔的身份和经历大概说了一遍,当然,有些细节地方她还是有所保留,比如说芭芭拉的存在又比如说盅药和蛘血救人的事情…… 赛西难得见到一个同族,对她显得非常热情,并没有细究她说的话,就全盘相信了。 得知已经有人类见到她的半兽形态,尤其那个人类还是二皇子,经历过太多人类灭杀兽族的手段,赛西立刻就决定赶紧离开威尔士帝国。 简凌起初还有些犹豫,但后来发现那几个电子警察又回来了,他们显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 没有时间再多加犹豫简凌当即决定跟赛西一起离开,打算先去外面躲一阵,避过这阵风头再说。如果封寒没有将她的身份说出去,她还能考虑回来但如果封寒将所有事情都抖出去了,她就只能另外想办法与老公儿子团聚。 她的通讯器被封寒扔掉了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办法联系夏,真是该死! 飞船上,简凌靠在敕椅上,看弃窗外的浩瀚星空,忽然很想夏和儿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赛西就坐在旁边,他闲来无事,便说起了他家乡的一些风土人情。 其实他也有很多年没有回老家了,每每说到一些具有纪念性意义的地方时,他都会描绘得特别细致,充满了浓浓的怀念之情。 简凌虽然听得不是很仔细,倒也没有打扰他的兴致,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句。 闲聊之中,她终于弄明白兽族之所以会集体失踪的原因。 当年的兽族已经进化到远超其他物种的地步,他们的身体可以应对任何高科技武器,而他们的智慧,更是丝毫不损色以智慧称霸地球数千年的人类,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将会成为这个宇宙的主宰。 但是物极必衰,令所有兽族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进化到某种程度时,开始出现大面积怕衰老,就好像得了不治之症一般,器官迅速衰竭,然后悄无声地死亡。 他们称这种情况叫做死血病。 因为患上死血病而死亡的兽族,数量占据了总体的五分之四,这批死亡的兽族正好都是他们之中体力最强战斗力最狠的。由于他们的意外死亡,兽族的实力被大大削弱,剩下来的少数兽族不得不寻求自保之策。 为此,他们分裂成两大派一派人支持将所有兽族团聚在一起,停止再与其他物种为敌,齐心协力努力度过以后的难关:而另一派人则不同意,他们坚持要继续打压人类,要问同胞报仇更要重振兽族昔日的挥煌。 两派人互不认同,闹到最后索性分开,各自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也就这样,一批兽族避世而居,另一批则混进人类之中伺机报仇,曾经无比兴盛的兽族就这样销声匿迹了。 赛西生活的地方就是兽族避世而居的据点之一,他说那个地方很安全,普通人类绝对找不到。 简凌也有些好奇,想去看看“同族,…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自从怀疑自己是兽族开始,她就一直怀揣着极其不安的心情,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同族,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归属感。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一些和她一样的存在。 至于自己会不会被骗,简凌倒不担心,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要是想要害她,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还等到现在?她给过他下手的机会,也在暗地里试探过几次,结果证明他并非要加害于她。 她看得出来,赛西是个相当热情的狗熊大叔,而且他都已经向她表明兽族的身份这么大的秘密都已经被他说出口,她真没理由再怀疑对方的诚意。 飞船抵达目的地,他们下了船。 赛西依照记忆中的路线,去到一家杂货铺子,找到那个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的老大爷:“你是索洛爷爷吗?”那个名叫索洛的老大爷被打搅了午休,头也没抬就不耐烦地说道:“索洛早死了,有事请烧纸,没事请滚蛋!”赛西一听这声音,立刻就愣住了随即激动地说道:“索洛爷爷,我是赛西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听到这话,索洛方才支起上半身耷拉着满是皱纹的眼皮看了他好久,然后猛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个臭小子总算知道回来了?老子都以为你死在了外头,差点去找人帮你收尸!”赛西也不生气,嘿嘿地傻笑:“我想回家,你能送我们去枫叶星不?”索洛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原本夸张的表情顿时变成警惕的神色:“他们是谁?!”“哦,我差点忘记介绍了”赛西拍了拍脑门,表示很抱歉“这位小姐叫简凌,是同族,另外一位先生是她的朋友噢,他不是人类,他是机器人,你不用担心,他们都很可靠的,我以我的全身熊毛做保证!” 听到这话,索洛的目光一变再变,他没去管摩尔,而是紧盯着简凌:“你站过来些。” 简凌看了一眼赛西,见他点点头,便迈开步子走过去:“有事?” 索洛使劲动了动鼻子,眼中最后一丝疑虑这才消散:“是同族没错,但气息太弱了,想必是和人类生活得太久了。唔,这味道真难闻,还是兽族的天然气息好闻些。” 说完,他就用一种嫌弃的目光看向简凌,看得她忍不住抽了抽眉角:“你也是兽族?” “自然”索洛非常自豪地抬起下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高傲的冷哼“我可是五百岁高龄的老兽了,是兽族里最老的一辈,你见了我都得叫声祖爷爷。” 简凌很无语地看着他,如果她告诉他,她其实是从几千年前穿越过来的,他是不是应该叫她一声祖奶奶? 算了,做人家姑奶奶这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她可不想平白多出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大爷做曾孙,想想都觉得可怕了。 49. 别死得太早了 在索洛大爷的帮助下,赛西和简凌等人乘坐一辆老旧的私人飞船,前往枫叶星。 飞船的行驶速度很慢,整艘船上只有赛西一个驾驶员,赛西负责帮忙打下手。乘客就除了简凌和摩尔,还有一只呱噪的白鹦鹉。 飞了整整两天,终于停了下来。 枫叶星的位置比较特别,它位于博莱星系与卡斯特星系的夹缝空间中。 这个空间就是传说中的异次元空间,与封寒制造的那个山寨空间不同,这个异空间绝对纯天然,牢实可靠无任何BUG,普通人根本找不到它,实属避世而居的绝佳所在。 索洛熟门熟道地找到异空间最为薄弱的地方,他将飞船的操作权完全交给赛西,然后便身成为兽形,用一根锁链系在腰上,随即拉开舱门跳出去。 简凌这才知道,索洛的兽形很像一只巨型黑猩猩,四只健硕修长,背脊微驼,獠牙长且锋利,长长的尾巴随便一扫,就能带起阵阵风刃。 看着他揪着锁链在宇宙中荡来荡去的模样,简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部电影——人猿泰山。 好吧,泰山比他年轻,比他帅。 索洛扑到异次元空间的入口处,用兽族与生俱来的神力,强行将它撕裂开来,直到那道口子足够大了的时候,早已准备好的赛西立刻驾驶飞船驶进异空间。 索洛随后松开手,任由异空间的入口重新闭合,自己又麻利地回到飞船上。 见到他重新恢复成人形状态,面不红气不喘的样子,简凌心中吃惊。能够凭借双手撕开异空间,这样的神力该有多么可怕,人类发明的战斗机甲根本无法与之媲美。 差距如此悬殊,也难怪那些人类会如此忌惮兽族卷土重来。 如果被人类发现兽族现今基金灭亡的状态,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肆攻击消灭残余的兽族。进而达到复仇与巩固自身地位的目的。 到时候免不了都是一场惨烈的厮杀,身为兽族一员的简凌。肯定也逃不过这一劫。 她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现在这样就很好,双方相安无事,她也能从中寻求机会回到夏和儿子的身边,继续过一家三口的小日子。 飞船进入异空间之后,长驱直入。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他们跳下飞船,在枫叶星登陆。 这里是一片被保存得很完整的原始森林,到处都是层层交错的硕大树根,绿叶遮天蔽日。森林里一片幽暗。地上长着很厚的苔藓,一脚踩下去,又松又软。 索洛送他们到这里。就挥手说再见:“帮我向欧耳族长问声好,过段时间我再去看望他,让他多撑些时日,别死得太早了。” 他还是那样,说话总是夹枪带棒。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人就是嘴硬心软。 目送索洛和他的飞船离开,赛西带着简凌等人走进森林。 这条路几乎没有经过任何开发,走起来非常麻烦。赛西为了省事,直接变身成为半兽形态。一只大脚踩下去,立刻就凹下去一大块。形成深浅不一的小水洼。 别看他体型庞大,但速度却非常不俗,再加上他那一身厚实的皮毛,在前面开路的时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可以说是势如破竹,顺利得不可思议! 他一边搬开前面挡路的大树根,一边对简凌说道:“这里的生物环境天生就是为了兽族而存在的,人类的形态太过娇弱,在这里行走非常不便,你索性也变回原来的样子算了。” 说完,他就目露期待地看着她,他是真的很想看看简凌的兽形是什么样子,说不定她也是狗熊一族,那样他们就真的是同族了! 他完全忽略掉简凌那娇小纤弱的身形,自顾自沉浸在YY世界中。 面对他的建议,简凌很无奈地说道:“我总共变了三次身,每次都不是我主动变的,你现在让我忽然变身……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赛西愣了一下:“不是主动的?那你是怎么变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那样……不由自主的,忽然就变成半兽形态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关于这个问题,简凌纠结了很久从,查资料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同族,她可得多多了解相关信息,以免将来再莫名其妙的就忽然变身,吓坏身边的人。 听到她这么说,赛西表示很诧异:“怎么会这样呢,我自打出身以来就是兽形,后来学会变成半人型,再等到成年了,就学会变身成为人形,都是自己想变就变,从来不会出现像你那样的情况,难道是基因出现了变异?” 不等简凌回答,他又接着说道:“算了算了,咱们别在这里瞎猜,等下我带你去见欧耳族长,他是我见过最有学识的兽族,他肯定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第二次听到欧耳族长这个名字,简凌不免问了问有关这位族长的事情。 从赛西热情洋溢的介绍中得知,这位欧耳族长是兽族目前年纪最大的长辈,他出身非常高贵,曾经是兽族的王位继承人。后来兽族分裂开来,他就带着想要安稳生活的兽族同胞在这里避世而居,非常受人尊敬。 不过可惜的是,他也患上了死血病,身体迅速衰竭,早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强悍实力。如果不出意外,依照他目前的病情发展,应该撑不过两年。 说到这里的时候,赛西流露出非常愧疚的神情:“欧耳族长是个很和善的长辈,如果当年不是他护着,那批好战的兽族分子肯定不会轻易当时还是幼兽的我们。如今我们终于长大了,而族长却病了,我们竟然完全没有办法帮到他,真的非常惭愧” 面对他的难受之情,简凌只能静静听着,却找不到话去安慰他。 毕竟她不熟悉那位欧耳族长的事情,更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深厚感情,若是胡乱安慰,反倒显得矫情,倒不如来得静静倾听更合适。 走了不知道多久,前方仍旧一片幽暗,看不到出口在哪里。 好在简凌和摩尔都不是急性子的人,饶是走了这么久,依然没有露出半分不耐烦。赛西倒是一直都显得很有精神,时不时会向他们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告诉他们那些闻所未闻的植物是怎么生长出来的。 小白似乎对这里也很熟悉,是以对赛西的介绍并没有多少兴趣,从头到尾都缩在赛西的头上睡大觉。 就在他们顺利前进的时候,一条巨大的绿色藤蔓忽然从右边冲出来,牢牢勾住简凌的脚踝,迅速缠上她的小腿! 简凌大惊,这一路上她一直都保持在警戒状态,哪怕是在听赛西介绍的时候,也不会有丝毫放松,竟然都没有察觉到这根藤蔓就藏在自己的附近,到底是她的警觉性太低,还是这里的藤蔓都太变态了?! 她掏出匕首,狠狠刺在藤蔓的身上。 竟然有类似于血液的绿色液体从伤口溢出来,细细一看,这藤蔓的顶部竟然还生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像极了一条绿色巨蟒,可那皮肤又的确是藤蔓的表皮,上面甚至还长着几片绿叶。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植物不像植物,动物不像动物,四不像啊卧槽! 简凌平复了心底的诧异之后,很快就进入战斗状态之中,一手匕首一手手枪,灵巧地穿梭在森林之中。虽然她的力气和战斗力都比不上赛西与摩尔,但她胜在身形纤巧,闪躲速度非常快,基本没有藤蔓能伤到她。 与此同时,又有许多条粗壮的藤蔓从四面八方伸出来,朝着赛西和摩尔缠过去! 赛西力气奇大,一爪子拍过去,就将那些足够脸盆粗的藤蔓给拍成两段,零碎的藤蔓肢体散落一地,那些张牙舞爪的藤蔓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摩尔,他的力气也不小,不过比起用蛮力,他更喜欢用炮弹进行无目标无差别扫射。无数颗子弹从他的手里飞出去,噼里啪啦一阵狂扫,立时就将那些藤蔓射成马蜂窝,绿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早已被惊醒的小白,见到这一幕,立刻扑腾着翅膀为摩尔呐喊助威:“嗷!你真是我心目中的男神!快快亮出你的真实实力,让所有敌人都因你而颤抖哭泣吧!” 刚刚拍飞周围所有藤蔓的赛西,决定暂时假装不认识这只丢脸的白鹦鹉,挥舞着大肉爪子朝简凌扑过去,帮她解决掉那些疯狂扭动的藤蔓。 很快,所有的藤蔓差不多就被解决完了,地上全是零碎的藤蔓尸体,血肉模糊。 简凌用脚尖踢了一下地上的藤蔓尸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是我们这里的特产,它其实是植物,但因为生长环境与众不动,变异成了类似于蟒蛇的模样,我们称它们为绿蟒。它们经常潜伏在这片森林里,伺机寻找生物作为食物,百分百的肉食性植物,比较危险,”他随手抓起一大截绿蟒尸体,双眼放绿光,嘴角挂着可疑的晶莹液体,“不过嘛,这玩意儿的味道很不错,我们兽族经常猎杀它们,用来加餐。嘿嘿,这么多的绿蟒,足够让大家都能饱餐一顿了!” 难怪他刚才杀得那么起劲,原来是为了吃…… “你们是谁?”一个警惕的声音从前面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 诶,可怜的夏渣渣,短时间要看不到你了,挥泪说保重~ 50. 同族 循声望去,是个身穿短袖的俊朗少年,神情冷漠疏离,嘴唇单薄,左眼下方有个蓝色的闪电印记。 他站在高高的树干上,单手拿着一只巨大的原木弓箭,身上还背着个装了箭矢的大背篓,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闯入者。但在看见变身为兽形的赛西之时,他的目光微微一顿,眼中的警惕之色稍稍褪去:“同族?” 赛西似乎认得他,一看到他,立刻就兴奋地挥动大肉爪子:“保罗,是我啊,我是赛西!” 被他叫做保罗的少年愣了一下,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神色松动:“你回来了?怎么都不事先打个招呼,好让人去接你。” 说着,他脚尖稍一用力,就如同展翅的燕子,轻巧地跃起,然后稳稳落到地上。 他将大弓放到背后挂着,大步走到赛西身边,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赛西身边的简凌和摩尔,神色疑惑:“这是……” 赛西急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概叙述了一遍,然后又把简凌和摩尔的身边介绍清楚:“现在简凌的身份被人类发现了,再留在外面肯定会惹来危险,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将人带回来了。现在兽族的数量锐减,即便不是同一支脉,但好歹都是同族,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保罗虽然神色冷漠,不过却没有为难他们,只是淡淡说道:“既然是同族,互相帮扶一把也是应该的,这一路来,没有人类注意到你们吧?” “没有,我们很小心,绝对没有引起人类的注意,”赛西拍着胸脯保证,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獠牙。 “嗯,那就好,”保罗顿了顿。“你们等我一下。” 他转身钻进一片丛林,一阵悉索声过后。他拖着一只体型庞大的绿蟒尸体从里面走出来。他将绿蟒的脑袋扛在肩膀,修长的身形几乎要被这条形态超乎常人想象的绿蟒给压得不见了,但他的神情却依旧不动分毫,显得毫不吃力:“我今天出来打猎,正好碰到这只绿蟒。刚刚把它解决掉。” 他捕猎到的这条绿蟒,个头比赛西等人刚刚消灭的那群绿蟒要大上好几倍,看起来好像一只绿蟒王。 看着这条绿蟒肥美的硕大身躯,赛西眼中的绿光更加明显了:“你的运气真不错。连这么肥的绿蟒都能叫你碰到,看来今晚又有一顿丰盛的美食盛宴了!” “嗯,你刚回来。还带着客人,阿琼大哥肯定会给你们准备全蟒宴。” 一说起多年不曾吃到的全蟒宴,赛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我都有些等不及了,走走,赶紧回家!” “嗯。我给你们带路,可以快些回去。” 赛西好多年没回来,这里好多地方都变了模样,记忆中的路线早已经模糊。为了避免迷路,他不得不选择最笨的方法。一直吵着南方笔直前进,路上要清理各种障碍。速度被拖慢不少。 听到有人可以带路,赛西笑嘿嘿地答应,转身和简凌等人将地上的绿蟒尸体收拾赶紧,扛在身上,跟在保罗身后前进。 在保罗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就顺利穿过这片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 刚一钻出森林,简凌就被眼前的景色弄得微微一愣。 与想象中的野兽居所不同,这里异常整洁宁和。 在他们前面,是一个巨大的蓝色湖泊,在湖对岸,屹立着数座高耸入云的岩石山。山上密密麻麻分布着数千个洞窟,远远看去,它们就像一个超大号蜂巢。 一些翠绿的藤蔓植物攀附在岩壁上,间或开着几朵小花,为这片干燥的岩壁平添不少生机。 清风拂过,吹皱了宁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赛西心中激动不已,张大嘴巴,仰天长啸。 浑厚的熊吼响天彻地。 简凌听得心情一荡,好似血液也跟着跳跃起来,竟然也有种想要长啸的冲动。 尼玛这就是野兽的本能吗?! 由于赛西的嘶吼,引来兽族的一阵小小骚动,很快,就有几个和保罗相同打扮的年轻男人从洞窟里走出来。他们迎风远眺,很快就看到湖对岸的赛西等人,知道是外面的同族回家来了,立刻奔走相告。 其中有几个曾经与赛西交好的朋友,索性也跟着仰天长啸,各种不同声音的嘶吼声从湖对岸传过来,热血澎湃。 保罗和赛西将身上的绿蟒尸体暂时丢到一边,一起走到湖边,拨开高深的芦苇,从水里拽出两条胳膊粗的绳索。 他们一人拽一条,吆喝一声,使劲往后拉扯。 水声哗啦作响,绳索从水里慢慢浮现出来,竟然是一条挂满水草的索桥! 他们将绳索固定妥当,重新扛起绿蟒尸体,带着简凌和摩尔从索桥上走过。 到达对岸之后,他们再将索桥放回水中。 看着平静的湛蓝湖面,简凌心想,若是无人领路,谁能想到这水里竟会藏着一座桥?而且能拉得起那座索桥,人类的力量绝对办不到,这里果然是独属于兽族的栖息地。 “看,是谁回来了?”一个面容俊秀的清瘦男子走过来,他的穿着和旁人都有些不同,长衣长裤,外面的罩衫绣满了古怪的几何图案。他的头发很长,几乎快要到脚踝了,瞳孔是晶莹剔透的琥珀色,肌肤异常白皙,笑容平易近人,很容易引起旁人的好感,“这么多年都没见你回来,没想到居然长得这么结实了,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赛西见到他,立刻就笑嘿嘿地走过去,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亲爱的格里森,好久不见,你好好吗?” “当然,我一直都非常好……” 他们两个显然是好久不见的朋友,一见面就熟稔地聊了起来,之后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十几个人。他们似乎都认得赛西,你一言我一语,聊得非常愉快。 被遗忘了的简凌和摩尔一直没说话,静静看着他们重聚的欢乐场景。 站在旁边的保罗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那位格里森是我们这里的大祭司,另外那几个家伙,都是赛西以前的朋友,分别是盖勒斯、切格瓦拉……” 这个保罗看起来冷冰冰的,竟没想到心还挺细的,居然主动向简凌介绍所有人的身份。虽然他介绍的语气很平坦,像是在背课文一般毫无感情,不过简凌还是朝他投去一个感谢的笑容。 见她对自己笑,保罗先是一愣,脸上随即浮上一丝可疑的绯色。他扭开目光,干咳两声:“赛西看起来还要和他的朋友们聊很久,我先带你们去见欧耳族长,看他怎么安排你们。” “有劳你了。” 保罗不去看她的眼睛,直接扭过身去:“跟我来吧。” 在保罗的引领之下,简凌和摩尔顺利见到了卧病在床的欧耳族长。 他看起来真的很老了,白发苍苍,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着许多老年斑,身形高大,但四肢的肌肉已经出现萎缩状态,看起来干瘦得好像一把柴禾,只剩下皮包骨头。即便如此,他却依旧保持着身为兽族王室的风范,浑浊的灰色眼睛里全是岁月的沉淀,嗓音平缓沧桑:“你就是赛西从外面带回来的同族?” 简凌礼貌地点点头:“是,我叫简凌,这位是我的机器人朋友,叫摩尔。” “嗯,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最近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 简凌大概将自己遇到的麻烦说了一遍:“为了避免被人类发现,我只能暂时到这里躲一躲,恳请族长能够收容。” 欧耳族长笑了笑:“我们都是同族,在这种困境之中,我们应当团结一致,互相帮助。你不需要太拘谨,以后就在这里住下来吧,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里一定会比人类社会更适合你。” 这位老族长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好讲话。 简凌感激地说道:“谢谢,等到外面的麻烦解决掉,我们立刻就会离开,绝对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谈不上麻烦不麻烦,不过是多一位家人罢了,这个大家族欢迎你和你的朋友,”欧耳族长看了一眼旁边的保罗,“你去给他们找两个房间,好好安置他们,你对这里比较熟悉,以后记得多多照顾他们。” 保罗恭敬地应下,然后就带着简凌和摩尔走出房间。 他们顺着岩壁上的藤蔓,爬到下面一层,找到两个还算比较干净的房间。 保罗又帮他们找来两份日常用品:“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来找我,我的房间在这层右边的第一间房。” “嗯,谢谢。” 送走保罗,简凌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简单的家具,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心底忽然涌起一阵浓烈的思念,也不知道夏和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此时此刻,夏正抱着儿子坐在电脑前面,一字一句给儿子念媳妇儿之前写好的医学论文。 小肉包子坐在老爸的大腿上,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虽然那些字对他来说都是天书,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枯燥,反倒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只要夏一念这些字,小肉包子就会乖乖的不哭。 夏将这一现象解释为,间歇性神经质恋母综合征。 51. 求爱 晚上,保罗来敲门,邀请简凌和摩尔去参加全蟒宴。 想起之前赛西说起全蟒宴时双眼放光的神情,简凌对它存了几分好奇,能让赛西惦记那么多年的东西,味道很不错。可当她来到举办全蟒宴的空地上,见面面前那口大锅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高估了这群兽族的口味。 一口直径十来米的大石锅里盛满水,大绿蟒整个被放在里面煮着,热气腾腾。因为绿蟒的身体太过庞大,以至于它的脑袋和尾巴都耷拉在锅边上,它的脑袋正好朝着简凌的方向,幽深的眼睛就那么睁着——死不瞑目啊这是! 木有任何调味,木有任何作料,白花花的汤水,除了一条大绿蟒以外,神马玩意儿都木有。 ——这就是传说中的全蟒宴?敢不敢更坑爹一点啊魂淡!!! 所有来赴宴的兽族全部围锅而坐,三五成群地聊天谈笑,伴着锅里冒出的热气,场面非常热闹。 简凌刚一出现,立刻就引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原本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不少。 目光扫过去,简凌这才发现,这里坐着的全部是男……不,是公兽。 同时被这么多异性注视,几乎是出自本能的,简凌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坐在大锅旁边的赛西见到她,立刻站起身,热情地朝她挥舞爪子:“过来这里,我帮你们占好了位置!” 简凌一边慢腾腾地挪过去,一边在心里呼喊——我们不用你帮忙占个这么好的位置,真的。放我们回家吧,我们什么都不想吃…… 可惜的是,赛西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呐喊,不仅热情地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还非常兴奋地介绍这个全蟒宴的特色。 所谓的全蟒宴,其实就是绿蟒火锅,不用剥皮不用拆骨。不用切块不用放盐,只要煮熟就能吃,其味道之美深受所有兽兽们的最爱。 简凌看着近在咫尺的大石锅,闻着充满腥味的汤味,什么胃口都没了。 坐在赛西另一边的人是格里森,他冲简凌露出友善的微笑:“我从赛西嘴里听说了你的事情,别担心。在这里没有人类能够欺负到你,我们所有人都会保护你的安全。” 简凌回以礼貌的微笑:“谢谢你们的收容,我会尽力照顾好自己,不给你们添麻烦。” “被公兽照顾,是每一只母兽与生俱来的权利。你不必太过拘谨。” “我已经有了可以照顾我的丈夫,不需要再劳烦你们多费心神。” 闻言,格里森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光,脸上的微笑更加亲和:“你的丈夫是人类?” “是。” “兽族与人类的结合……这还真是前所未闻,”格里森笑得有些无奈,“他知道你是兽族的身份么?” 简凌想了一下:“也许。” 封寒已经亲眼见过她的变身,依照她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将此事告诉夏,借此挑拨她和夏的感情。想到这里。她不免更加忧心夏的态度,在得知她是兽族之后,他会不会依然坚持要杀光所有兽族?他会不会后悔娶了她?还有她的孩子,他会好好照顾么…… 一时间想得太多,以至于简凌有些走神,后来格里森又说了些什么她都没听进去。神情怔怔的。 赛西忽然将一大块白花花的绿蟒肉扔进她的碗里:“都开吃了,别傻愣着了,再慢可就没得吃了!” 此时此刻,所有的兽族都已经开动,刚才还在闲聊的兽兽们,此时全部化作饿狼,流着口水扑向大石锅。他们或是爪子或是用刀子,尽可能地从大绿蟒身上撕扯到更多肉,这番抢食的场面实在壮观。 简凌拉回思绪,瞪着面前那块足有四五斤的白肉,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吃?” 赛西将刚刚抢来的一块白肉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地使劲咀嚼,含糊不清地答道:“你吃一口就知道了,真的超级好吃,保管你好吃到恨不得连舌头都吞掉!” 见他吃得满嘴油光津津有味的模样,简凌犹豫了一下,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下一小块白肉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卧槽,这味道真心美味极了! 肉质滑而不腻,鲜嫩得好像果冻布丁,一口咬下去,立刻就溢出强烈的香气。或许是因为绿蟒身为植物的本性,令他的肉质中还带着少许青草香味,宛若天然的作料,演下去之后,还能唇齿留香。 好吃好吃好好吃! 简凌立刻又割下一块肉,塞进嘴里,认真感受这纯天然的极品美味。 这种肉不似普通肥肉,会令人觉得腻味,相反的,它的肉质相当清爽,不管吃多少,都不会让人反胃难受。 不知不觉中,简凌很快就把面前的那一大块肉都吃完了,她抬起头,见到锅里的绿蟒都已经被瓜分完毕,顿时觉得非常失望。就在此时,旁边的摩尔将一大块肉放到她面前:“这里还有。” 简凌这才注意到,摩尔面前堆了好几大块肉,而他就蹲在那堆肉的旁边,就像一只巨型犬类,用无可撼动的姿态,向所有偷偷觊觎这堆肉的家伙宣誓所有权。 这种护食的举动让简凌真是觉得既感动又囧囧有神。 为了不辜负摩尔的好意,简凌决定继续开动,更加卖力地投入消灭食物大作战中。 争夺食物是所有动物的天性,这就跟争夺配偶权是一样的道理,无论时代怎么变迁,这种天性依然根深蒂固地存在于兽兽们的心底。 很多兽兽在吃完自己碗里的食物之后,就会试图去抢夺其他兽兽的食物,面对这种情况,基本就是打一架,谁打赢了食物就归谁。 瞧,弱肉像是的规则恒古不变,到哪儿都能适用。 有很多兽兽注意到摩尔面前的食物,心中立刻就有了抢夺的欲望,蠢蠢欲动之时,却见到摩尔将食物都分给了旁边的简凌。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些兽兽们的脸上虽然写满了羡慕嫉妒恨,但都没人上来抢夺食物,安分得不可思议。 虽然简凌努力地吃,可她的肚子只有那么大,实在吃不完那么多。在征得摩尔的同意后,她将那些肉推到赛西和保罗的面前:“你们要吃么?” 赛西和保罗一愣,他们互望一眼,似是在确认些什么。 见到这一幕,其他兽兽们也都死死盯着他们,看样子眼红得很。明明很想要,可有强行按耐着些什么,一个个都双眼放光神情紧张。 见到赛西和保罗都不动,简凌以为他们是在客气,又接着说道:“没关系的,反正我也吃不完了,别浪费粮食,帮我一起吃完它们吧!” “这……”赛西抓了抓脑袋,“这不太好吧,毕竟我年纪大了,这种事情交给年轻人来比较好……” 保罗却不似他那般犹豫,在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简凌:“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不就是分几块肉嘛,用得着这么谨慎地一再确认吗?! 简凌将肉全部推到保罗面前:“既然赛西大叔身体不行,你就帮我把它都吃了,好歹也是你辛苦猎回来的,别浪费了。” 谁知道,此言一出,立时就引来哄堂大笑。 刚才听到简凌说话的所有兽兽们,全都用一种促狭的目光看着赛西:“哈哈,你的身体不行了吗?真没看出来啊,外强中干啊你,赶紧去找阿琼要点鹿鞭蛇鞭什么的,补一补你的肾,省得回头再被妹子嫌弃!” 一向非常老好人的赛西此时竟然也露出了恼羞成怒的神情:“滚蛋!劳资身体强壮得很,不用你们这群兔崽子瞎操心!” 还有人在调笑,赛西那张长满络腮胡子的脸已经被红云覆盖,他扯着嗓子还在竭力解释些什么。而保罗就坐在旁边,双眼紧紧盯着简凌,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暗光:“你知道吗,在兽族里,只有极为亲密的关系才会互相分享食物。如果你主动跟异性分享食物,意味着你是在向对方求爱,即便是这样,你依然要与我们分享食物吗?” 闻言,简凌一愣,再联想到兽兽们刚才所说的调笑之言,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立刻扑过去,将保罗面前的所有肉全部揽入怀里,有些尴尬地笑道:“抱歉,刚才是我没弄清楚情况就乱说话,这些食物我全部收回,你们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吧,咱们今后还是好朋友。” 听到她的话,原本还在扯着嗓子为自己辩驳的赛西立刻就松了口气,他非常爽朗地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别介意,我们知道你不清楚情况,都没有把这事当真,他们那都是开玩笑呢。” “那就好,”简凌也跟着笑了笑,“以后我会小心的,不会再闹这种笑话了。” 赛西又笑嘿嘿地跟她聊了几句,很快就让气氛又重新活络起来。 看着简凌松了口气的模样,保罗的眼中泛起复杂的情绪,他忽然觉得今晚这顿饭吃得好没趣,沉默地站起身,一个人悄悄地离开现场,回家睡觉去…… 52. 那你喜欢我吗? 全蟒宴进行到后面,绿蟒肉都吃完了,不知道是谁拿出了几大坛酒,于是乎大伙儿又开始你一碗我一碗地喝了起来。 简凌象征性地陪着赛西喝了两口,结果碗还没放下,立刻就有其他的兽兽上前来敬酒。 不等她找借口推脱,对方就当着她的面一口气将碗中酒水仰头喝尽。 在对方捧着空碗眼巴巴的注视之下,简凌不得不硬着头皮也将碗中酒水全部喝尽。 这只兽兽很满意地走了,立刻又有其他兽兽补上来,笑着朝简凌说了一句“干”,然后就仰头喝尽碗中美酒。喝完之后,对方随手擦掉嘴角的酒水,目光灼灼地盯着简凌:“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 原本还想找机会推脱的简凌,在听到“家人”二字之后,那些到了嘴边的推托之词又被咽回去。她看着对方爽朗诚恳的笑容,无法再犹豫,端起被倒满酒水的碗,大口喝干净。 这个兽兽走后,其他兽兽再补上,一碗接一碗,几乎没有给简凌任何休息的机会。 她自认为酒量还是不错的,曾经最高的记录是喝光两瓶五粮液还能算出倒背九九乘法表,可再高的酒量,也扛不住这群兽兽的车轮战呐! 没过多久,简凌就开始头晕了,这是已经醉了的表现。但她酒品实在太好,就算醉了,依然不吵不闹,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任何人来敬酒,她都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在场所有兽兽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个子小小的姑娘,酒量居然这么好!更难得的是,她还那么豪爽,二话不说就干杯,一饮而尽的样子简直帅呆了! 兽兽们忍不住在心里荡漾——看,这才是真正的兽族妹纸!彪悍!帅气!碉堡了! 那些柔弱的人类女性相比起来。简直弱爆了有木有!!! 已经醉得头脑不清的简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晚上,成了所有兽兽们神往的对象。她安静地端坐在原地,来一碗喝光一碗。眼睛幽深寂静,白皙的脸皮微微泛起淡粉色,在月光下闪烁着淡淡光泽,像极了一颗红彤彤的大苹果。 很多兽兽都在为简凌的豪迈加油喝彩,还有的兽兽甚至当场唱起了歌,歌词各种囧,嗨到不行的赛西甚至脱光了上衣。 他光着膀子。一边甩着手里的衣服,一边扯着嗓子唱道:“草马滴汉纸~你威武雄壮~飞弛滴骏马像疾风一样……” 结果他的歌还没唱完,就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帅哥踹倒在地。 那名帅哥恼羞成怒地现出原形,变成一匹皮毛溜儿顺的大白马,他使劲抬高两只前蹄,一声嘶鸣:“死基佬!滚蛋!再敢乱吼劳资就阉了你丫的!” 赛西立刻也现出原形,毫不示弱地扑过去,两只野兽当场打作一团。 其他兽兽居然也不阻拦。反倒在旁边一边喝彩一边下赌注,现场气氛再次被推向**,每个人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如此折腾了大半宿。直到所有的酒水都被喝完,兽兽们方才恋恋不舍地结束这场全蟒宴。 每只兽兽离开的时候,都特意绕一圈走到简凌面前,跟她挥手说晚安。 简凌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听到有人跟自己道别,却不吱声。好在她的脸上一直习惯性地挂着淡淡微笑,看起来就好像在回应对方的道别一样,等到所有兽兽离开之后,都没有人看出她其实已经醉了的事实。 空荡荡的空地上,全是宴会过后留下的残渣。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肉香和酒香。 简凌还保持着端坐在地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微笑着看着前方。 摩尔坐在她的旁边,高大的身躯好像一只大型犬类,竖着两只耳朵,忠实地守候在她身边。 他从未喝过酒。所以不大明白简凌这是怎么了,他所能做的,就是不言不语地等候。 这里的夜晚有些凉,特别是到了半夜,空气中的湿度急剧增加,清风拂过,带着阵阵冰凉。 摩尔的身体比寻常人类要敏感得多,他的皮肤感受到空气温度正在降低,如果再在这里坐下去,很可能会生病感冒。他叫了两声简凌的名字,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心中有些担心,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膊。 迟钝的简凌这才缓缓扭过头,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湛蓝的眼睛里波光荡漾,水雾层层上涌。 平日里一向以强势形象示人的简凌,此时此刻却像是卸掉一身武装的小绵羊,呆呆的模样萌得人一脸血。 摩尔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胸口,眼睛里面有星光在闪烁。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像是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简凌红扑扑的脸蛋。 软软的,滑滑的,而且还带着特别甜蜜的温度。 他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轻轻地微笑。 常年处在面瘫状态中的他,笑容竟然出奇的明媚,柔和的弧度淡化所有的冷漠,令他看起来跟寻常的阳光少年没什么两样。 当年高羽在设计制作摩尔的时候,在调整面部神经程序花费了极多心血,他想要尽力让摩尔更像人类。而笑容,则是人类最美好的表现,他希望摩尔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微笑着生活。 可惜的是,他直到死的时候,也没能看到摩尔露出过笑容。 因为他忘了,机器人的程序再怎么就精密,也无法模拟人类的真实感情。 如果没有真实的喜悦,又如何能够笑得出来,说到底,他的设计终究是失败了。 但如果现在他还活着,看到摩尔此时此刻的笑容,他肯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即便是机器人,即便感情贫瘠,但摩尔却在缓慢地成长着,一点一点,越来越像真正的人类…… 叫醒简凌无果,摩尔只好沉默地将她打横抱起,将她送回房间。 摩尔帮她盖好被子,静静退出房间,关上房门。转过身,他的目光微微一变,扭头看向右边,低声道:“谁在那里?” 话音落地不久,保罗慢慢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他看着摩尔警惕的模样,淡淡说道:“别紧张,我没有敌意。” 摩尔却是不信,三更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跑来人家的门口的偷窥,肯定不是什么好货! 他用身体挡住整个房门:“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路过而已,”保罗见他不信自己,无所谓地撇了撇嘴。 沉默了一会儿,想起刚刚见到摩尔抱着简凌回房的模样,保罗的心里又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为了赶走这股陌生的异样情绪,他没头没脑地脱口问道:“你喜欢她?” 闻言,摩尔却没有任何表示,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警惕模样。 以为他没听懂,保罗又接着说道:“别装傻,我看得出来,一个男人这么细心地照顾一个女人,要说你对她没有企图,鬼都不信。” 他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很少说这么多的话,而且语气还那么怪怪的,这令他觉得很窘迫。他现在很想要扭身就走,可身体却不停大脑指挥,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等着摩尔的答案。 摩尔的大脑程序非常精密,是以他的智商非常高,只可惜情商低得着实可怜。他听得懂保罗的话,但不明白保罗说这话的意思。 见到保罗那么坚持地站在原地等答案,摩尔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我不明白什么是喜欢。” 保罗设想过各种答案,但完全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这么一个设想之外的答案。 他呆了呆,随即想起来,站在他对面的是个机器人。 大半夜的,跟机器人谈论喜欢与否这种高情商的问题,他这是脑子挖塌了吗?! 他自嘲一笑:“算了,当我没问,晚安。”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只留下摩尔一个人站在原地。 摩尔蹲在房门口,面无表情地仰望夜空,思索着保罗刚才说的话。 喜欢两个字,就好像一把钥匙,不经意间,轻轻插进锁眼。只要轻轻一扭,尘封在心底的铁盒子就能被打开,是的,只差最后的轻轻一扭…… 一个晚上,在他的思索之中过完了。 天色大亮,简凌刚一醒来,就觉得脑子生疼。她爬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清水,仰头喝尽,使劲晃了晃脑袋,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她拉开房门,左脚还没迈出去,就见到摩尔蹲在房门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这货该不会是又在门口守了一夜吧? 简凌无奈地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以后有事就进屋里来,别老是蹲在外面。” 摩尔却不管她的念叨,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什么是喜欢?” 大清早就问一个宿醉醒来的家伙这种高智商问题,这是变相地挑衅吗?! 简凌想了一下,真心觉得这种问题太难回答,反问一句:“喜欢有很多种,你问的是哪一种?” 摩尔一愣,喜欢还有很多种?怎么会这么复杂!他认真地思考了好久,干巴巴的感情被他揉来揉去,最后成了皱巴巴的一团,理不清楚,他索性问出了心底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你喜欢我吗?” ************ 摩尔是个好孩纸,好想把他领回家养着~(ˉ﹃ˉ) 53. 一定很适合你 “喜欢,”简凌很干脆地给出答案,“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事,出生入死地走过来,我早就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怎么会不喜欢你?” “亲人?”摩尔想了想,“可是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那有什么关系?血缘只是一条纽带,起到连接的作用,可我和你之间,哪怕没有这条纽带,照样也能紧密地连接在一起,”简凌看着他犹豫的样子,语气微微一顿,“你不愿意和我成为亲人?” “我……我不知道什么样才算是亲人。” 简凌用手指敲了敲脑袋,换了个方式进行开导:“你愿意亲近我吗?” 摩尔点头。 简凌一拍手:“这就得了,你想要亲近的人,就是你的亲人,这样你明白了吗?” 摩尔继续点头:“就这么简单?” “本来就这么简单,是你想得太复杂了!” 看着他似信非信的模样,简凌忍不住又接着说道:“你知道亲人是什么吗?是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舍弃你,总是会站在你的立场上,无所求地守护你,会为你牺牲一切,甚至自己生命的人。摩尔,你是我的亲人,永远都是。” 简凌的话,像是一股力量,悄悄转动了那把钥匙。 伴随咔嚓一声响,尘封已久的铁盒被打开,摩尔这才看清楚,那里面装着的,是亲情。 见到他慢慢产生变化的神情,简凌知道他正在思考,便没有出声打扰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摩尔终于想通了,他目光真诚地看着简凌,一字一句说道:“你超越了我的一切,你的快乐就是我最幸福的事。为你而活没有劳累。我能为你生,为你死,这样子。可以算是你的亲人吗?” 听到这话,简凌心底涌起一股感动,她忍不住扬起嘴角,轻轻地笑了笑。 她踮起脚尖,将右手放在他的头顶上,手指轻轻抬起,复而落下:“当然。我们是亲人,一直都是。” 这一刻,潜藏在摩尔心底的那些烦扰忽然烟消云散。 原来,是亲人。 呵,竟然是亲人?他有些轻微的失落。但更多的,是打从心底里涌上来的喜悦与开心。 他们是亲人,无关血缘,无关占有,无关风月。 多么单纯干净,不正是他想要的那样么? 摩尔不懂感情,他知道简凌对自己很重要,但那份重要的程度和动机并不清晰。 他就好像是在一条泥泞小路上前进,前方没有路标。一片茫然,他只能摸索着前进。当他站在三岔路口前,难以选择的时候,简凌的那番话在无形中成了一道路标,将他引向最为平坦的那条路,而这条路的重点。是亲情。 简凌承认,这么做其实是故意的。 她并不是想要戏弄摩尔的感情,她只是私心地认为,亲情才是他们之间最适合的关系。毕竟,她的爱情只有一份,已经被完整地送给了夏,没有办法再分出一份给摩尔。 趁着这份感情还只是一张白纸的时候,她赶紧在纸上面画上亲人的颜色,只有这样,他才能够不受伤害。 她想,摩尔的人生还很长,将来一定还会遇到很多人,在那些人之中,或许就有真正适合他的那份幸福。 安抚好了摩尔的情绪,简凌就去找保罗,询问这里的兽兽们每天都摇杆些什么。 保罗说:“打猎,储存食物,建造防御墙,以备度过旱季。” “旱季?” “这个星球上只有两个季度,分别是旱季和雨季,每个季度持续的时间差不多是五个月左右。旱季的时候,不会下雨,所有植物全部被枯死,变异兽和绿蟒们会为了争夺仅剩不多的食物而拼尽全力,它们变得异常凶狠暴躁,所以我们在打猎的时候,为保安全,经常要倾巢出动。至于雨季……我们现在就是雨季,雨水丰足,植物茂盛,动物们警惕性很低,是打猎的最好时机。如果不想在旱季的时候饿肚子,现在就得抓紧时间储存食物,这是我们的规矩。” 简凌点点头,表示了然:“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打猎吗?” 保罗微微一愣:“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猎物?” “不是,”简凌想了一下措辞,“我和摩尔住在这里,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如果再吃白食,我们可就真的没脸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保护母兽,是所有公兽应尽的义务,至于你的朋友……他是机器人,不需要吃喝,也就不存在吃白食一说。” “你们愿意让我们住在这里,就已经是在保护我了,但我真不能什么都不干,就整天呆这里蹭吃蹭喝,我得为自己得到的食物付出应有的劳动力。” 见她说得坚定,保罗不再反驳,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我得去问问欧耳族长,他如果能够同意,我和其他同族就都没话说。” “行,那就拜托你帮我去说说这件事了,有消息请记得通知我。” 保罗当天打完猎回来,放下猎物,就去找欧耳族长,将简凌的请求说了一遍。 欧耳族长看着保罗淡淡的神情:“让我这个老不死的猜一猜……唔,简凌的做法是不是让你有些生气?” 保罗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 “好吧,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一定让你们大家都不生气。” 保罗离开之后,欧耳族长让人去把简凌请来:“你应该猜到我叫你来的原因吧?” 简凌点点头:“是为了让我打猎的事情吗?” “嗯,就是这事儿,”欧耳族长单手握拳,放在嘴边低低地咳了两声,“你知不知道,在兽族之中,所有公兽天生就该保护母兽?” “知道,但这并不妨碍我为这个大家族付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是你的认知,其他的公兽们可不这么想,”欧耳族长轻轻一笑,看起来既宽容又慈祥,“老天赋予他们强健的身躯与体魄,让他们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与速度,这让他们深深地引以为傲,是以他们会去保护比自己弱小的母兽与幼兽,借此延续兽族的发展。这是他们的天性,但如果你拒绝了他们的保护,甚至自己去捕猎食物,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简凌摇摇头。 “代表着,你在怀疑他们的捕猎能力,你不信任他们。” “我没这个意思……”简凌还这没想到这层意思上面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但那些公兽们不知道,他们想要保护你的欲望,就像你想要保护你的孩子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不是说你解释几句就能让他们理解得了的,”欧耳族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啊,在人类社会中生活了太久,为人处世的观点一直停留在人类的角度。”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总不能成天呆在房间里吃饭睡觉,其他的啥也不干吧?” “除了打猎,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你要不要试一试?” 简凌双眼一亮:“哦?” 欧耳族长笑眯眯地看着她:“我想这份工作,一定很适合你。” 第二天,简凌被派到厨房。 好吧,并不是欧耳族长在戏弄她,而是厨房最近真的很缺人手。据说雨季快要过去,旱季马上就要来临,很多食物必须抓紧时间腌制封存。 这里的厨房就是个半山洞穴,面积挺大,相当空旷敞亮,只可惜设备比较落后,基本看不到电气化装备,最先进的东西应该算是那个燃气灶。 厨房里有四位非常和气的老奶奶,她们看起来年纪都比较大了,看到简凌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带着慈祥的意味。 这是简凌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见到母兽,不免有些好奇。一问年纪,简凌才知道她们跟索洛大爷是一辈的,按照年纪来算,她还得叫她们一声祖奶奶。 这四个老奶奶原本不是厨房里的人,也是因为最近缺人手,才被临时调过来帮忙的。这个厨房真正的老大名叫阿琼,是个生了一双异色眼眸的年轻男人,他生得非常高,四肢修长有力,身上挂着大号围裙。 每次站在灶边做饭的时候,他特别喜欢变出自己白花花的大毛尾巴,在身后晃来晃去。 四位奶奶说,阿琼晃荡尾巴,是高兴的表现。 简凌第一次见到那条蓬松雪白的大尾巴,忍不住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萨摩耶?!” 听到这个名字,正在炒菜炒得很嗨皮的阿琼手下一顿,侧脸扫了她一眼:“那是我祖宗。” “哦,相当优秀的祖宗,”简凌其实很想说,她前世就养过一只白色萨摩耶,不过后来那条狗为了救她被汽车撞断了一条腿,再后来没过多久,它就病死,在她有了足够能力之后,捐钱办了个流浪动物救助基金会。因此,她对所有犬类都比较有好感,尤其是萨摩耶。 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祖宗,阿琼表示很满意,白色大尾巴又晃了两晃:“那你的祖宗是什么?” 54. 药方 简凌无奈地摊开手:“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阿琼表示无法理解,“你只要变回兽形,不就能知道你的远祖是什么了吗?” 简凌只好将自己无法主动变身的事情说了说,阿琼更是觉得诧异:“不会变身的兽族,这真是太神奇了!说实话,如果不是有赛西担保,又经过欧耳族长的亲自许可,我都有些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兽族。” 简凌无所谓地笑了笑。 为了方便安排她工作,阿琼问她是否会做菜。 简凌很干脆地回答:“不会。” “那切菜呢?” “不会。” “腌菜?” “怎么腌?” “……好吧,你真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使者,跟我来吧,”阿琼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将她叫到一个小灶旁边,指着灶上的小罐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简凌扫了一眼那只灰色陶罐,敏锐地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一丝药味:“药罐。” 似是没想到她竟能一次就答中,这让原来打算耐心解释的阿琼微微一愣,看向她的目光产生些许变化:“你会煎药?” “会,”简凌顿了顿,“这是煎给谁的药?有药方吗?能给我看看么?” “这是欧耳族长的药,他的病一直不见好转,格林森便为他开了些药方,稍稍延缓了病情的继续恶化,至于药方……你等等,我去找找看。” 阿琼转身去打开嵌进岩壁里的橱柜。从里面翻出一张动物皮子,他将皮子交给简凌。 当简凌看到皮子上面写的字时,立时愣在原地——竟然是汉字?! 在这个古文化几近消失的时代,汉字基本已经绝迹。偶尔有些地方写几个汉字充门面,但也都免不了出现各种错误。可这张皮子上面写的汉字,几乎没有任何错误。标准的小楷,标点符号错落有致,一眼过去,清晰明了。 写下这张药方的人,如果不是学富五车聪明绝顶,就是和她一样来自千年之前。 她忍不住问道:“这是格里森写的药方?” “是,他花了半年时间写出来的。绝对不会有假,”阿琼注意到简凌眼中的异色,“怎么,这药方有问题?” “不,药方写得挺好。大都是些固本培元的药材,虽然说不能根治,但起码可以帮欧耳族长减少一些痛苦,相当安全的做法,”简凌回答得很诚实。 “哦,那就好,”阿琼想了一下,又有些疑惑,看着简凌若有所思的神情。试探性地问道,“你懂医术?” “略知一二。” 阿琼目露惊喜,雪白的大尾巴晃来晃去:“那真是太好了,以后为欧耳族长煎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 简凌正式在厨房落地生根,每天负责为欧耳族长煎药,那些药材大多是她认识的。但也有些是她不认识的。为此,她拿着药方,主动找到格里森,请教这几位药材的药性和作用。 她找上门的时候,格里森正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埋头研究天文资料,在他的书桌上,有一片类似于沙盘的蓝色流沙盘。那些蓝色沙粒好像有生命般,会自行流动,形成一片微型宇宙图像,非常精致奇妙。 得知她的来意,格里森表示很开心。整个兽族都很崇尚武力为尊,真正热爱知识的家伙根本没几个,这让他这个搞科研的高知识人才在恨铁不成钢的同时,还生出一股无人理解的寂寞空虚冷。 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细边眼镜,从简凌手中接过那张药方,顺着她手指指向的地方看过去,细心地回答:“这是葛兰花,药性偏阴,生长在阴湿背阳之地。它的花期很短,只有半个黄昏,如果要取它入药,就必须在花儿完全盛开的时候摘下,然后晒干封存。它益气补血的良药,如果配合歌馨草使用,还可以改善呼吸道疾病。” 简凌受教地点点头,手指又指了指另外两位药材:“那这些呢?” “这个是扶苏金木树的根,扶苏金木树是一种生命力很强盛的树,无论环境如何恶劣,它都能坚强地活下去。但同时的,这也就造就了它霸道的生长习性,但凡有扶苏金木树生长的地方,土壤里的所有养分几乎都会被它们抢去,令其他植物无法存活,所以它们又被称为植物杀手,”格里森转过身去,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厚度足有三寸的书,熟练地翻到有扶苏金木树记载的那一页。 他指着书上的那张图片给她看:“这就是扶苏金木树,它的叶子可以食用,树干和树根都能入药。树干的药性比较霸道,它就有止疼的奇效,但容易上瘾,所以用得比较少。它的树根药性就比较温和了,具有养身安神的作用,对付失眠头疼等症很有用处。即便是没病,它也能当做保健品食用,味道还挺甜的。” 他合上书,又推了推眼镜:“这种是星光草,撕开之后,里面的汁肉能够止血消炎。将它晒干之后,煎熬成药汁,可以增强体魄……” 之后他又详细地说明了四五种不同的药材,帮助简凌解开了所有疑惑。 注意到他身后那三个几乎占据整个书房的大书架,简凌心中极为诧异,那些书架上面全部摆满了各色书籍,有薄有厚,类别琳琅满目,而且还全都是纸质。依照现今纸比金贵的行情来看,面前这个穿着粗布衣衫的斯文帅哥,绝对算是个身家过亿的大富翁! 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呐,在这个连电都没有的兽族小部落里,居然拥有数量如此惊人的纸质书籍,这要让那些人类学这看到了,还不得眼红死了去?! “我说的这些,你都明白了吗?”过足了老实瘾的格里森笑得非常和蔼可亲,“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我一定帮你解答。” “暂时没有了,非常感谢您的解答,”简凌收好药方,目光扫过他手里拿着的那本书籍,封皮上面写着“中草药大典”的繁体字样,“这书看起来很不错,您是从哪里得来的?” “你说这个啊?”格里森晃了晃手里的书,“是祖先们在与人类斗争的过程中得来的,他们后来根据实际变化情况加以改编,就写成了这间书房里的书。它们被一代一代传下来,就被传到了现在,我作为这一任的大祭司,将肩负起继续修改完善它们的使命,直到完成下一次的职位交替为止。” 难怪这些书里的内容异常完整,不仅图文并茂,而且还有很多地方都写有详细的标注。最重要的是,简凌明白了格里森会书写汉字的缘由,原来一切根源都是出在这些书籍的身上,这让她悄悄松了口气。 她就说咯,怎么可能这么走运,偶尔重生一回,还能碰上一个穿越朋友?看来是她多想了。 但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想不说,能够亲眼见到这么多珍贵的书籍,简凌还是觉得挺兴奋的。她的眼睛变得亮晶晶:“这里的书可以借阅么?我保证一定小心爱惜,绝对不会弄坏!” “祖先们之所以编写保存这些书籍,就是为了福荫子孙,你如果想要借阅,尽管来找我,只要做个简单的登记就可以了,”格里森顿了顿,目光扫过简凌很明显的开心之情,忍不住扬起嘴角,也跟着笑了起来,“你看起来很喜欢书?这里的书籍都是古文字,你都能认识?” “这……就不劳您担心了,我以前对古文字有过一些研究,只要不算太难的古文字,我大多能够看得懂。” “哦?你竟然识得古文字?!”格里森双眼一亮,显得很惊喜。 注意到他那双过分灼热的眼睛,简凌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怎么了?” “来来,快跟我来,”格里森不顾她的反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牵着她来到一间隐藏在书架后面的小库房。在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库房里,四周的岩壁全部被凿成书架样式,上面摆满了各色书籍,层层叠叠地往上蔓延,几乎看不到尽头。 这里面的书籍不说有十万,也有三万,密密麻麻的书脊看得人头晕目眩。 简凌这下也顾不上甩开格里森的手,震惊地看着周围的书籍:“这些是……” “都是我们兽族的古籍,这几千年来积存下来的,每一本每一页都凝聚了无数先祖的心血,”格里森松开她的手腕,将右手放到胸前,恭敬地朝前方行了个礼,“他们虽然已经消亡,却将最宝贵的一切都留给了子孙,他们在我们的心中永世长存。” 说完这些,他扭头看向简凌,说明自己带她来这里的用意:“你也都看到了,这里的书籍数量有多么惊人,我每年在旱季来临之前,都要将这里彻底清扫一遍,以免滋生霉菌弄坏书籍。以前我都是邀请族里的朋友帮忙,但他们全都不认得古文字,整理起来非常麻烦。难得你认识古文字,这次的清扫任务,我希望能够邀请你帮忙,请务必要答应。” 看着他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模样,简凌一挑眉:“我每天还得帮欧耳族长煎药。” “煎药只需要两个小时,剩下来的时间你可以来帮我整理书籍,”他顿了顿,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等到这里清扫完毕,我会送你一份不错的礼物,作为你这次帮忙的酬劳。” ************ 猜猜看,小凌子的远祖是什么? 55. 来S我吧女王! 到最后,简凌还是接受了格里森的请求。 不仅是为了他的那份神秘礼物,更多的,是为了那一屋子的珍贵书籍。 接下来的时间里,简凌每天往返于厨房和藏书库之间,虽然忙得有些累,但却很是充实,原本潜藏在心底的那点思念,也都被尽数掩埋。 摩尔闲着没事,便每天都跟着保罗外出打猎,每每都能收获颇丰。起初,保罗还对这个看起来难以接近的机器人心怀戒备,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开始明白摩尔其实非常简单。 和摩尔呆在一起,无需担忧利益分歧,只要合情合理,他就能乖乖听话。为此,保罗省下了不少的麻烦,再加上他的攻击力确实不错,在打猎的过程中出力不少,保罗对他的态度也愈发温和起来。 平日里若是有什么好处,保罗也都不忘叫上摩尔,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成了一对好朋友。但这两个人呆在一起的坏处也很明显——都不爱说话! 除非必要,这两个人基本不开口,经常是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场面安静得就好像全世界都死光了一般。 赛西有时候看到他们两个这样,实在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他本身就是个热情多话的人,如果要让他和这两人一样整天不说话,他非得被活活憋死了去。 果然,这就是物以类聚吗? 清扫藏书库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格里森另外又叫来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兽兽帮忙,可那两只兽兽都不认识古文字。只能帮忙打打下手搬运东西,具体的整理事宜还是要格里森和简凌两个人亲自来办。 积压了数千年的书籍,数量是相当可怕的。 简凌和格里森两个人经常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伴随旱季到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们不得不加快脚步,加班加点地进行清扫。 如此忙活了大半个月,所有的书籍总算全部清扫完毕。 与此同时。旱季终于来了。 火辣辣的骄阳悬挂在天空正中央,高温笼罩着整颗枫叶星,大地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蒸笼,散发着逼人的热气。所有的鸟兽好像绝迹了一般,森林里万籁俱静,一丝风都没有。 灼热的阳光中蕴含着大量辐射,普通人类只要在太阳下面占一个小时。皮肤就会出现坏死现象。兽族的抵抗力相较于人类要强一些,但也不能长期直接面对阳光照射,否则也会引发各种并发症,严重者甚至可能会死亡。 为了防止族人遭受辐射的侵害,欧耳族长依照惯例。让人将部落的防护光罩打开。 淡蓝色的光层,如同一只鸡蛋壳般,静静笼罩在兽族部落的上空,将所有的辐射全部隔绝在外。 辐射可以隔绝,但高温却依旧不减,很多年轻的兽族由于受不了这么高的问题,全都剥掉上衣,光着膀子挂在窗户边,一边使劲扇风。一边伸长舌头掉汗水。 说句实在的,兽族的汉纸们身材都很不错,由于天生的矫健体魄,让他们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肌肉扎实,皮肤健康。好似蕴含了无数力量,充满生命的鲜活之气。 简凌依旧坚持每天都前往藏书库借书,所过之处皆是春光无限好,各种形态的帅哥或趴或坐,再加上兽族天生就强于人类的雄性荷尔蒙在空气中肆意挥发,着实令简凌有种囧囧有神滴感觉。 她已经是有家室的女人,沾花惹草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行滴,再者,她也不是什么看重色相的女人。身为一名医生,她见过太多的身体,无论男女,无论再好的皮相,在她眼里其实也就跟一张人体透视图没什么区别。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不懂情趣。 但,她不懂情趣,可有人懂情趣。 这不,她刚走两步,就被一个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梳着马尾辫的英俊男人给拦住了去路,他的皮肤比较黝黑,浓眉大眼,五官英俊明朗,属于那种非常阳光的年轻帅哥。 他的个子比简凌高出一个头,往那儿一站,就把简凌的去路给挡去大半。他的鼻尖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笑嘻嘻地冲简凌说道:“嗨!妹子,我是博朗,有兴趣一起共进午餐么?” “没兴趣。”简凌不搭理他,侧过身子准备挤过去。 博朗却不愿放过她,伸手朝她的手腕抓过去:“先别走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只是吃顿饭而已,别这么冷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简凌的闪躲打断了,简凌推开半步,见他还不死心,一把抓住他伸过来的大拇指,按住虎口使劲往外掰,眼神冰冷:“别逼我动手,我不想在这里惹事。”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话非但没有能够警告博朗,反倒令他的眼中浮起兴奋的光芒:“哦?” 看来这家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简凌不再客气,右手握拳,猛地朝他的下巴砸过去! 那家伙居然不闪不躲,就这么站在原地,硬生生地承受住了她的一拳。 简凌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所以这拳没有下死力,但绝对也不轻,换做普通人,肯定会被打得下巴脱臼。可博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下巴那里乌了一块,他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力气不小,我喜欢!” 不仅如此,那关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兽兽们,也都目露兴奋,纷纷叫嚣起来,不停地喊着“继续打啊继续打啊”这种极富挑衅意味的话,有些家伙甚至还在使劲敲打自家的锅碗瓢盆,似是非常希望简凌和博朗当场掐起来。 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二货! 博朗显得也很兴奋,他对着简凌拉开架势,伸出粉红色的湿润舌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目光闪闪:“再来,这次我不会让你。” 简凌无法理解,她只是想要去藏书库看看书,为什么就连这样一件平常的小事,也会在路上引发一场斗殴?这些家伙是不是闲得太蛋疼,尼玛没事儿找事儿啊! 可不等她找机会开溜,博朗就已经按耐不住了,他这次直接朝简凌的脸蛋摸过去,速度快得惊人! 简凌来不及闪躲,索性由着他摸过来,在他的手指触碰到脸颊的一刹那,她迅速抓住他的手臂,一个转身,将他的手臂往外折过去! 博朗似乎非常熟悉这种近身搏击术,身体也跟着她转了个圈儿,顺势将她的力道全部化解。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趁机摸到了她的腰部。 那纤细柔软的小蛮腰,光是摸一把,就让他觉得整个人都快化掉了。 真特么太销魂了! 抓住他停留的片刻,简凌毫不犹豫地反击,反手一个重重的肘击,砸中他的下颚,然后抬起右脚,狠狠踩在他果露在外的脚指头上。 博朗吃痛,立刻松开她,后退两步。他捂住自己被撞出血的下颚,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有些变形的脚趾头。 简凌以为他会生气,迅速在脑海里搜集道歉和解释的话。刚才因为被逼急了,她下手的力度有些重,没想到会打出血来,毕竟只是个玩笑,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博朗抬起头来,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笑得更开心了:“你好厉害!不愧是我喜欢的母兽!” 围观的兽兽们也都跟着欢笑叫喊:“妹子,别停下来啊!揍死博朗这个笨蛋,最好废了他的根,让他知难而退!” 场面的气氛实在太热闹,简凌不明白,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打架事件,这在兽族部落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好几次,但从没见过他们像现在这样激动。难不成对他们来说,和妹子打架会比较有爽? 这算什么狗屁逻辑! 简凌伸手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面无表情地看着博朗:“抱歉,我下手有点重,但你不该来主动向我挑衅。今天这事咱两都有错,现在就算扯平了,一笔勾销,OK?” “为什么要勾销?”博朗显得无法理解,瞪大眼睛盯着简凌,“我好不容易才求得你的试炼,怎么能一笔勾销?如果你是担心我的身体,大可以放心,我很坚强的,就算被你打死,我也绝对不会退缩!” “试炼?什么试炼?”简凌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博朗更加诧异了,在确定简凌的确是不知情之后,他忍不住拍了一下脑门,表情很无奈,“这是我们兽族的求爱方式,公兽如果喜欢母兽,就会主动邀请母兽,如果母兽也对他有意思,就会将对方揍一顿。母兽揍得越狠,而这只公兽还不放弃的话,就说明这只公兽对母兽的情义越深,他们将会结为伴侣,共同生育后代。” 听完这些话,简凌彻底囧了。 卧槽,这是神马奇葩的求爱方式?居然要用殴打来表达爱意,难道兽族的公兽们都是抖M吗?! 简凌默默脑补出一幅画面——公兽跪在地上,露出白花花的脊背,使劲摇晃屁股,嘴里不停地喊着:“来S我吧女王!” NO,这画面太过少儿不宜,她甩了甩脑袋,赶紧忘掉。 她很认真很诚恳很抱歉地看着博朗:“对不起,刚才是我冒犯了,请你不要在意刚才发生的意外,那都是我在不明白情况下做的事情。所谓不知者无罪,这件事就请你当做没发生过,对此,我再次向你道歉,请求你能够原谅。” 56. 2B兽兽欢乐多 面对简凌如此诚恳的道歉,博朗却非常坚定地say no!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简凌:“我喜欢你,请跟我生孩子吧,不管你怎么打我,我都不会放弃的!” “……”简凌给跪了。 这家伙到底是真直白,还是脑子缺根筋?!她都这么明白地拒绝了,为嘛他还要凑过来挨打?虽说她是个妹子,但力气可不比男人小,要真下狠手,他肯定没法全身而退,为了一个才认识不久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母兽,至于这么拼命吗?! 简凌很无奈地看着他亮闪闪的眼睛:“我不想和你打架,也不想和你生孩子,我已经有老公有孩子了,所以请你死了这条心吧。强扭的瓜不甜,哪怕你今天把我堵在这里不放,结果也还是一样。” 博朗眨了眨眼睛,略有诧异:“你已经生了孩子?” “是,”说起自己那个软绵绵的小肉包子,她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复杂,有开心,也有难受,还有很多的担忧。 “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哦……” 不知道是不是简凌的错觉,她似乎从博朗的眼底看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失望。她微微皱眉:“怎么,你不喜欢男孩?” “我是男人,当然不喜欢男人。” “嗯,这倒也是……”简凌露出了然的事情,旋即又是一愣——诶,不对,他刚才那句话里好像混进去了奇怪的东西。难道又是她的错觉吗? “不过也没关系,你还这么年轻,一定可以生出很多很多的女孩,”博朗重新扬起明朗的笑容。“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所以,请答应和我一起生孩子吧。我的身体这么强壮,绝对会让你非常满足!” 简凌抹掉满头的黑线:“不管你问多少遍,我的答案只有三个字——我、拒、绝!” 此言一出,立刻又引来其他兽兽的哄堂大笑。 他们一边使劲吹口哨,一边幸灾乐祸地叫嚣:“博朗,你这个衰星,都活了二十年了。都还没有破处,创造了兽族有史以来的雏儿最高保持纪录!回头一定要请格里森将你的事迹载入史册,供后世子孙瞻仰你那内分泌失调的身姿,哈哈哈!” 二十岁的年龄,在动辄三四百岁的兽族眼里。实在是太过年轻。但问题的关键是,兽族的生殖器官在出身后五岁就开始趋向成熟,八岁便已经算得上是成年兽,不仅可以变成人形,还能与异性兽族交配生育。此时,长辈会教导他们关于交配方面的知识,然后由他们自己去寻找心仪的异性配偶,实现人生的第一次交配,这才算是完成成年礼。 博朗到了二十岁还保持着雏儿的身体。在兽族里实属一大奇葩,也难怪会成为其他兽兽们每次捉弄他的必备口头语。 平时也就算了,今天可是当着妹子的面,竟然被人揭了短处,博朗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他气急败坏地冲那群龟孙子挥拳头:“擦,你们这群混蛋。再敢胡说八道,就出来跟老子单挑!老子今天一定要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老虎屁股摸不得!” “矮油,哥哥们又不是没摸过你的小菊花,小时候你光着屁股到处乱跑,你老爸追在你屁股后面叫你穿裤子,你都不肯穿。啧啧,你那时候的模样太可爱了,怎么长大了反倒这么放不开了?!” 博朗已经不敢再去看身边的妹子是什么表情了,他撒开丫子,红着眼眶就朝那群乱喊乱叫的兽兽们扑过去:“你们这群混蛋!老子今天一定要揍得你们满地找牙!有种别跑!!!” 眼看着他扑过来了,那群幸灾乐祸的兽兽们赶紧散开,一边躲开他的拳头,一边继续兴奋地捉弄他。 可怜的博朗小盆友已经快要被玩死了。 气氛异常的欢乐热闹,这叫什么,2B兽兽欢乐多? 简凌暗自摇头一笑,趁着博朗没注意到自己,赶紧溜之大吉。 去到藏书库,格里森还没到,摆满书籍的库房里面空无一人。简凌轻车熟路地找到那几本医学书籍,坐在靠窗的小凳子上面,一页一页地认真翻阅。 当格里森拿着一摞资料匆匆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金色的阳光碎片洒进来,落在简凌的身上,将她纤细的身躯整个包裹住,如同披了一层薄薄的金纱。她的头埋在阴影之中,但纤长的睫毛尾梢却沾染了些许阳光,若隐若现,如同振翅欲飞的透明蝴蝶。 不由自主的,格里森放缓脚步,呆呆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直到被她察觉,见到她抬起头来看向自己,他这才回过神来,目光立刻飘到其他地方,掩饰性地干咳两声:“我听说你今天被博朗那个臭小子调戏了?” 简凌一愣,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转眼就传到了格里森的耳朵里,兽兽们的业余生活可真够八卦的。 她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估计只是开个玩笑吧,我没当真,你也不必太在意。” 令她没想到的是,格里森立刻就露出了非常诧异的表情:“为什么不当真?博朗那小子虽然有些不着调,脑子天生缺了根筋,但心地善良,待人也很仗义,身体和性格也都很不错。最重要的,他是欧耳族长的嫡长孙,出身皇族,血统高贵,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博朗居然是欧耳族长的孙子?这个消息挺让简凌诧异。博朗和欧耳族长,不说长相,就说性格,他俩绝对是天差地别,如果不说,鬼才会想到他们两个是祖孙! 简凌努力消化掉这个消息,再次重申一遍:“我已经有老公和孩子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格里森放下手里的资料,显得很无所谓,“难道不知道,在兽族里,所有的母兽都可以拥有多个公兽配偶么?我们不介意你有老公有孩子,所以你完全不必有任何负罪感。记住,你是兽族,不是那些只注重形式的虚伪人类,别总是用人类的观点来看待问题。” 简凌被兽族的一妻多夫制度给雷得不轻。 她稳住心神,一字一句说道:“可我不需要那么多的配偶,我只要我老公一个人,其他的,都不行。” 闻言,格林森的眼神微微一变,里面既有隐隐的羡慕,又有深刻的担忧。他走到简凌面前,蹲下身,严肃地看着她的双眼:“如果换做百年前,你要这么做,没人会阻止你,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你必须要为兽族的延续,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或许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在你来到兽族的这些日子里,见到的基本都是公兽,偶尔几只母兽,年纪也都非常大了,至于幼兽……根本一只都没有。原因出在百年前,在那场死血病的灾难之中,由于母兽的体质天生弱于公兽,绝大部分母兽都没能逃过劫难,幸存下来的十几只母兽,身体里也都残留了少量的死血病细胞。她们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生育,近百年来,兽族没有再添过一只幼兽,我们现在急需一只健康的母兽来繁殖后代。” 简凌睁大眼睛:“所以你们打算将我当成你们的生育工具,帮助你们繁殖后代?!” “我们无意利用你,但现实太过严峻,如果你不帮忙,整个兽族都将彻底灭绝。同样身为兽族,我相信你应该不会忍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兽族断子绝孙,”注意到她眼里的抗拒,格里森无奈地苦笑,“当然,我们不会强迫你,毕竟你也有你的择偶权。只是,我希望你看在同族的份上,认真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它对我们全族而言,是攸关生死的大事。” 简凌摇头:“抱歉,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惟独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们。我不能因为一时的同情心,就背叛与丈夫的婚姻,我必须要对我的家庭负责。” 格里森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真的没有一丝犹豫的意思,这才无可奈何地选择放弃:“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们也不能真的强迫你去做些什么。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今后该怎么就怎么样,你不必为此感到拘束,我们依然是同族。” 其实,依照他们目前的困境而言,他们完全可以动用武力逼迫简凌屈服。毕竟,他们的武力值非常惊人,别说一起上,哪怕就只派出博朗一个人,简凌都未必能够打得过,母兽和公兽之间的差距远比想象来得更大。 但,公兽们是骄傲的,他们不屑于欺辱比自己幼小的生物,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同族。 尤其是留在这里避世而居的兽族们,他们的群居意识非常强,平时打猎虽然会分散开来,各打各的,但如果遇到难对付的大猎物,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着急同族来帮忙。打猎得来的猎物,他们拿回去也都是直接交给阿琼,由他平均分配,保证每只兽兽都能不饿肚子。 他们可以因为一两句玩笑,就大打出手,但肯定会保留分寸,打完之后照样是可以交付性命的铁哥儿们。所以,对于简凌,即便她选择了承担身为妻子的责任,而放弃了身为兽族的义务,他们也不会因此与她真的翻脸。 同族之间,同生共死,这个原则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 *********** 汗,这文肿么越来越有NP的趋势?这一定是偶打开的方式不对! 57. 我绝对没有在偷听 之后的相处中,格里森果然守信,只字不再提繁殖后代的事情。虽然兽族里还是会有不少的公兽向简凌求爱,但那都只是停留在嘴上,并没有人真的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群看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其实意外得好相处,只要你对他们抛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他们立刻就会回以十倍的善意。 简凌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慢慢放下戒备。 但每天都要被一群野兽用一种近乎赤果的热切目光盯着,饶是简凌性格再沉稳,也觉得有种蛋疼菊花紧滴感觉。她只希望这个旱季快些过去,等到那些公兽们有了其他的事情做,就不用总是将注意力都盯在她的身上了。 日子还是照过,简凌每天往返于厨房与藏书库中,很快就将藏书库中有关医学的书籍看完了大半。当初格里森说要给她的神秘礼物,就是让她自行在这个藏书库中挑选两本中意的书籍带走,她便挑书为理由,天天往藏书库跑。 欧耳族长得知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多说,算是默许了她的行为。格里森更是大感欣慰,他巴不得整个兽族都能像见了那样爱学习,看简凌的目光也是越来越欣赏。 藏书库里的书籍全都是由兽族们一代代流传下来的,里面凝聚了无数先祖的心血与智慧,简凌在翻阅的时候,时常会因为其中的某些奇思妙想而叹为观止。 兽族的智慧其实弱于人类,他们在那场灭世大灾难中,身体迅速蜕变成为足以适应末世环境的水平。连同脑部结果也成长不少,但智慧却没有明显的增长。原因很简单,智慧并非天生,它是由于人生阅历的累积。才慢慢形成的一种思维方式。 为了不再遭受人类的计谋陷害,兽族的先祖们从人类那里抢来许多书籍资料,自学成才。并且挑选高智商人才,研究独属于兽族的文化与学习方式。最终,兽族的智慧反超人类,所谓的勤能补拙后来居上,说得就是这种结果吧。 简凌在为兽族先祖们的高瞻远瞩而佩服不已的同时,亦对兽族现在的困境感慨颇深,如果那些兽族先祖们在天有灵。得知自己的子孙们正面临死血病与灭族的绝境时,会作何感想? 她合上手里的《兽族身体构造杂论》,走出藏书库,见到格里森正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她走过去,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到桌子上的那副地形图:“这是枫叶星的地图?” 从她刚走出藏书库的时候,格里森就已经敏锐地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是以对她的突然靠近并不惊奇。他头也不抬地说道:“算是吧,枫叶星的地图在去年我就已经绘制出来,我现在打算将它再完善一些。这张地图上面,除了普通的地形分布,那些植被和动物分布也会被标明清楚,这样以后再去打猎,能省去很多麻烦。” 简凌点点头:“这想法不错。有了这张地图,以后我就能去帮欧耳族长采药了。” 闻言,格里森手下一顿,他扭过头来,金丝眼镜稍稍滑下来,露出镜片下面的异色双瞳:“你要去采药?” “嗯。我这些日子看了不少有关草药的书籍,打算找机会去实践一下,看看我到底学会了多少。理论要与实践相互结合,才能将效果发挥到最大化,总不能一直缩在这间小房子里纸上谈兵吧。” “可现在是旱季……”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等到雨季再去,现在不过是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格里森推了推眼镜,镜片在阳光下泛起淡淡光泽:“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阻拦你,不过去之前,一定要跟我打声招呼,我让人陪着你一起去。这个星球远比你想象中要来得危险,千万别掉以轻心。” “嗯,我会小心的。” 格里森点点头,重新趴到桌子上,继续绘图,画了一会儿,他又支起上半身,扭头看向身后还未离去的简凌,双眉一挑:“还有事?” 简凌勾起嘴角,轻轻一笑:“想请你帮个忙。” “嗯?” “给我做人体模特。” 格里森愣住:“你还会画画?” “不是画画的模特,是针灸穴位的模特,”简凌从身后拿出那本《兽族身体构造杂论》,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兽族身体穴位解析图,“我已经研究了整整三天,所有的穴位全都记熟了,但一直找不到实践对象,所以想请你……” 格里森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想都别想!” “诶?别这么小气嘛,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挺有信心的,当了那么多年的医生,手下经过的病人没有上万也有八千。虽然,他们都是人类,但……万变不离其宗,医术都是相同的,你只要给我一点点的信任就好了!” 她用食指和拇指比划出“一点点”的意思,看向格里森的目光中,充满了渴望与期待。 格里森被她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往后退,屁股一下子抵在了桌子边缘处,退无可退。他浑身警惕地盯着简凌:“你别过来,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 见他不听话,简凌眨了眨眼,目光真诚无害:“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想用几根针在你身上扎几个小孔,绝对不会伤害到你,我向你保证。” 一听到扎空二字,格里森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看向简凌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女变态:“我才不要成为你的小白鼠,要实验找别人去,我宁死不屈!” 他摆出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慷慨姿态,简凌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就不强迫你了。” “真的?”格里森将信将疑。 “要是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简凌放下书本,举起双手。在他面前展示,“你看,我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拿。用什么给你针灸?所以说,别那么紧张,我不会强人所难的。” 确定她手里真的空空如也,格里森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算你还有点人……不,是还有点兽性……呃,好像也不对……算了。反正你只要不打我的主意就完事OK了。” “其实学习穴位,不一定要用针灸,按摩也是很好的途径,”简凌双眼亮晶晶地瞅着他,“既然你不愿意做我的针灸模特。那让我帮你按按摩总可以吧?” 按摩?格里森想了一下,这跟针灸比起来,的确要安全舒服得多。 他点点头:“好吧,看在咱两这些日子的交情上,就帮你这一回。” “太感谢你的帮忙了,回头我请你吃饭!”简凌捋起衣袖,翻出一瓶不知道生产日期的精油,“脱衣服吧。” 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准备敲门的博朗,听到房间里的话。手下一顿,僵在原地,思想如同脱缰的野马驰骋到了外太空——脱衣服?脱神马衣服?简凌要让谁脱衣服? 从房间里传来一声清晰的“嗯”,这声音明显是格里森! 博朗的脸色立刻由白转红——为嘛简凌要让格里森脱衣服?他们打算做什么?话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要脱衣服。除了那啥还能干啥?! 卧槽,格里森你这个魂淡!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把全族唯一的年轻妹子把到手了!扮猪吃老虎什么的最吐艳了!=皿= 房间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就在门外的博朗气得快要用脑袋撞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声,不等他反应过来,立刻又从房间里传出断断续续的低低呻吟声。 一声接一声,明明充满了愉悦,却又不得不强行压抑着,那种无法发泄的欲望,就好像一道闪电,直直地击中博朗的心脏。 他们真的做了?!神呐,他们居然大白天的就在书房里做这种事情?! 好吧,他又习惯性地偏离了重点。 等等,仔细听听,这呻吟的声音不是简凌,而是格里森! 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格里森才是下面的那个?他是其实是被简凌给压了?!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到房间里传出简凌带着笑意的声音:“舒服吧?” “嗯,太舒服了~呃~~不要停,再用力点儿~” 听着里面越来越销魂的呻吟声,博朗感觉自己快要斯巴达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身为公兽的格里森居然会是被压的那一个?而平时看起来清冷淡漠的简凌,在床上居然这么主动,甚至会如此热情地对待她的伴侣! 他咬住衣袖子——劳资羡慕嫉妒恨!!! 准备来找简凌的摩尔和保罗,见到博朗趴在书房的门上一动不动,有些诧异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闻言,博朗浑身一僵,立刻支起身子,笑得干巴巴:“你们别多想,我绝对没有在偷听。” “……” 摩尔与保罗互望一眼,搞不懂这个缺根筋的家伙又在干什么,就在他们打算走过来一探究竟的时候,忽然从书房里飘出一声销魂无比的呻吟,声音之大,让门外三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博朗登时闹了个大红脸,保罗看着他闪躲的神色,立刻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一变,转身就去敲门。敲了两下没人开门,他直接抬起脚,猛地将房门踹倒在地。 三人先后冲进去,却见到简凌光着脚丫子踩在格里森的背上,全部愣在当场。 简凌诧异地看着他们三人:“你们干嘛?” 58. 不用怀疑我的性别 保罗张了张嘴,白皙的脸色霎时泛起可疑的红云,不答反问:“你们这是在干嘛?” “按摩啊,”简凌脚下一用力,格里森立刻又呻吟出声。 “按摩?!”保罗和博朗愣住,两个人的脸色一变再变,目光飘来荡去,就是不落在简凌身上。 看着他们心虚脸红的模样,简凌从格里森身上跳下来,穿好鞋子:“不然,你们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保罗答不上来,扭头看向博朗:“你刚才以为他们在干什么?” “呃,我什么都没以为啊!”博朗慢慢往门口挪了两步,笑得特别明朗,“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没办,你们慢慢聊哈,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也不管保罗黑如锅底的脸色,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格里森慢慢坐起身,穿好上衣,刚戴上眼镜,就看见被踹翻在地的房门,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保罗,你今天是特意来踢场子的吗?!” 保罗讪笑:“那啥,我刚才敲了门,没人开门,我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情急之下,就踢了一脚。没想到这门质量这么差,这么快就被踹翻了……” “你丫敲完门之后,立刻就踹飞了劳资的门,尼玛根本就没给我们开门的时间!”格里森目露寒光,看样子是不会轻易放过保罗,“现在给你一个消失,如果我的门还没有恢复原样,你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槛!” 自知理亏的保罗哪敢违背他的意思,扭头就去修门,乒里乓啷的修了大半个钟头,总算将房门重新装回去。 他放下榔头,用衣服擦掉头上的汗水,呼了口气:“终于修好了!” 转过身来,这才发现,简凌和摩尔都已经离开,只有格里森还坐在原地查阅绘制地图的相关资料。格里森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看向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简凌和摩尔已经去吃饭了。你要是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追得上。” “算了,我等下再去吃,”保罗随手剥掉上身的衣服,光着膀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衣服给自己扇风,冷不丁地问道,“简凌今天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给你按摩?” 格里森随口答道:“她最近在研究兽族的身体穴位。想要用按摩的方法,促进对穴位的认识。” “穴位?”保罗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我记得。她好像懂医术,她以前是医生吧?” “嗯,她最近看的书也都是跟医术有关的,她看起来相当热衷于这项职业。我想,她要是学成了。说不定会成为兽族有史以来第一个职业医生。” 兽族的身体远比人类强悍,除了战斗造成的伤,正常情况生病的几率接近于零,这也造成了一种很奇特的习惯——每一只兽兽都是自己的私人医生,平时打架战斗受了伤。只要不致命,他们基本都能自己处理。但除了疗伤之外,他们几乎不懂任何医学常识。 由于死血病的忽然爆发,上一任大祭司,也就是格里森的父亲,开始潜心研究有关死血病的治疗方法,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衣钵被传到格里森手上,他依旧没有放弃父亲的研究,致力于死血病的研究,尽全力挽留欧耳族长的生命。 那些药方,全都是格里森根据书籍上面的记载,一味药一味药套用出来的,效用对病情无多大益处,但却能增强欧耳族长的体力,令他少受些病痛之苦。 能到这一步,已经是格里森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再深入进去,对于没有任何医学基础的他而言,无异于探索另一个未知的宇宙,难度系数实在太高。他的智商很高,自身也很努力,但医术的成功,不是光靠一颗聪明的脑子就能完成的,那需要大量的临床经验。 他成天窝在这间书房里,闭门造车,在没有任何临床经验的前提下,他的医术终于只能是纸上谈兵,无法真正起到实质性的作用。 听说简凌是医生,保罗的眼底燃气一小撮希望:“那,能不能请她帮忙医治欧耳族长,说不定她可以救活族长。” 格里森无奈地摇头:“怕是不行,你别忘了,她之前一直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她所医治的对象,全都是人类。兽族和人类的身体构造完全不一样,你认为她的医术,能对欧耳族长有用?” 闻言,保罗眼底的希望瞬间被剿灭,露出难受的表情:“难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 格里森的异色双眸隐藏在镜片之下,看不清具体神色,沉默地重新拿起书籍,慢慢翻阅。 简凌吃过中饭之后,没有去书房,而是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开始绘制兽族的身体透视图。她根据方才帮格里森按摩时,摸到的肌肉与骨骼形状,一点点描绘到兽皮之上。 她不会画画,但胜在心细如尘,慢慢地描绘,不急不躁,倒也没出什么问题。 摩尔站在旁边,看到这一幕,他在自己的脑后拨弄了几下,黑色双眸闪过一道亮光。转眼,两只瞳孔全都消失,只看得见黑漆漆空洞洞的眼睛。 两道投影从双眼中射出来,投放在半空中,形成全息立体影像,正是一只未完成的兽族身体透视效果影像。 简凌还在全神贯注地趴在桌子上绘图,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她每画一笔,身后的立体影像就跟着完善一点,就好像她的笔连接到了影像,笔下的任何变化,都能直观细腻地传达到影像中,并且被真实地表现出来。 画了整整一个下午,大概的草图差不多已经完成,简凌直起近乎麻掉了的上半身,使劲扭了扭酸痛不已的脖子。 在她放下笔,转身的那一刹那,只见一头栩栩如生的兽族站在自己面前。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一愣。眨了眨眼,才注意到面前的兽族只是一到立体影像,影像的来源是摩尔的双眼。她诧异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影像可以任意调节,比手工绘图要方便很多,”摩尔解释得言简意赅。 简凌感动地笑了笑:“谢谢。” 有了立体影像的帮助,简凌省去画图的辛苦,直接在虚拟界面上进行操作,将立体影像调试得更加接近真实兽族的身体数据。她选择隐藏兽族表层的皮毛,将肌肉与骨架剥离分开,依照脑中记住的穴位,一个一个地进行确认。 接下来的时间里,简凌完全投入到研究对兽族的医学研究当中,她通常是一边调整立体影像,一边仔细对照书上的描述。偶尔遇到不清楚的地方,她会找到格里森:“能变成半兽形吗?” “怎么忽然对我的半兽形感兴趣了?” “我需要看看兽族在变成半兽形和兽形之后,身体里的内脏有没有发生移位。” 格里森摘下眼镜,扯散头发,脱掉上衣,顺手将衣服放到一边。 片刻过后,他的身形忽然拔高,眼睛也变得异常细长,眼尾上挑,透出无限风情。脸庞尖尖的,五官精致细腻到完美,容貌雌雄莫辩。银白色的头发披散开来,落在胸前,透过发丝,白皙如雪的肌肤若隐若现,撩人心扉。 简凌实在没想到,格里森的半兽形态竟然如此妩媚妖娆,单论容貌,他竟丝毫不逊于她这个女人。 似是简凌诧异的神色太过明显,格里森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夏头,看着自己锋利的爪牙,白色的双耳耸在头顶,轻轻地动了动,身后的蓬松白毛尾巴晃来晃去:“我是公的,你不用怀疑我的性别。” 简凌干咳两声:“我没有怀疑,我只是有些意外,因为你实在是生得……生得太漂亮了。” “我不认为漂亮这个词用在公兽身上会是赞美。” 见他神色不悦,简凌无奈地解释:“我没有惹你生气的意思,如果我说错了什么,我现在像你道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反正我也都习惯了,每次我只要变成半兽形,就会有人这么说我,”他抓住身后的白色大尾巴,轻轻抚摸上面的皮毛,“我知道我这张脸长得像女人,可我没办法,这是天生的,每一代的狐族都是这样。” 简凌了然地点点头:“为了更真实地检测出内脏的位置,我需要触碰你的身体,希望你别介意。” 格里森不是没被母兽摸过,很大方地说道:“只要你别用针扎我,其他的事情我都能尽力满足你。” 简凌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去那边的小床躺下。” 等到格里森躺下之后,简凌伸出纤细白皙的右手,按在他平坦的小腹上。 他虽然看起来比较瘦,但也有肌肉,手指按下去,可以感受到皮肤下面,那一层充满力量与热度的肌肉。 她的手指顺着肌肉的纹理,在他的腹部来回摸了一圈,遇到与想象中不同的地方,会并稍稍停下来,将那里的具体情况记录下来。 她摸得很认真,浑然不觉,手下的那具身体正在急速升温,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已然泛起淡淡的粉红色光泽,如同最精致的糕点,只等着人咬上去。 格里森抿紧嘴角,忍住身体里那股蠢蠢欲动的燥热,手指紧紧收拢,两眼翻白,死死盯着天花板,浑身肌肉绷紧——早知道会变成这样,还不如被她扎两针来得痛快! ************ 灰常感谢卡通伶的打赏,明天加更一章! 59. 上了贼船 简凌仔细摸遍格里森身体的每一处,如果不是格里森死死拽住最后的内裤,她甚至想将他的生殖器官也一并记录。 她摸完之后,转过身去整理记录。 格里森迅速爬起身,穿衣系扣子,盯着她的背影,面色绯红:“你的眼里难道没有一点性别观念吗?” 简凌头也没抬:“医者眼中只有病人,没有性别。” “可我不是你的病人。” “可欧耳族长是病人,你就当是为了他老人家,牺牲这一回吧。” 闻言,格里森手下一顿:“你想为欧耳族长看病?” “嗯,有什么问题吗。” “你有把握能治得好?”格里森明显不相信她真能治好欧耳族长,语气里充满了疑虑,“或许你的医术很厉害,但死血病绝非你从前碰到的那些普通病症,它是绝症,没有办法能治好它。” 他的父亲,学识渊博,后半生的心血几乎都花在了医治死血病这件事上,直到死时都未能有成果。事后,他又研究了这么多年,依然一无所获,凭她一个对兽族并不了解的母兽,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研究出解决办法?这太扯淡了! 简凌看着手里的记录,扬唇轻笑:“那可不一定,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绝症,得绝症的,其实是人的心。” 格里森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明明身体还没死,在心理上却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哪怕还有一线生机,也会被选择性忽略,”她放下手中的记录,扭头看着他,目光平和,“想要活着,首先要确定活下去的信心。别被还没发生的事情给打倒了。” 格里森想了一下,目露苦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死血病不是普通的病。那么多同族都因为它而丧命,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没有信心的原因。” “没有信心并非全部的原因,但绝对也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医药治疗固然重要,可如果病人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活下去,旁人就算做得再多,又能有什么用呢?活着。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 听她说了这么多,格里森隐约觉出其中的味:“你是说,欧耳族长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心?” 对此,她不置可否,反问一句:“是谁告诉他,他只剩下两年活命的时间?” “这是我们根据死血病的发展规律,琢磨出来的结果。” “是你说的?”不等他再次回答,简凌就接着说道。“你确定他一定会在这两年内死亡?” “这……”格里森怔住,无法回答。 “既然你无法确定,为什么还要如此明确地将这件事告知病患?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在病患的心中,形成一种‘我马上就要死了’的认知。他会不断地暗示自己,既然人都要死了,还要吃药治疗做什么,索性老老实实等死好了。” 格里森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上面来,听到简凌这么说,原本稍稍褪去红云的脸色,又再度变得涨红:“抱歉,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见他低头认错的模样。简凌既没有安慰他的意思,也没有继续责备他的打算,只是淡淡地说道:“前两天,我去给欧耳族长送药的时候,见到他偷偷把药倒掉了,他现在看起来很豁达。但,已经是在等死了。” 听到这话,格里森立刻抬起头,神色焦虑:“族长怎么会把药给倒了?就算那些药没办法治好他的病,起码也能暂时延缓病情的发作,减少他的痛苦。如果没有药物的控制,他如果病情发作,肯定会痛不欲生的!” “你认为,对于一个决心等死的人来说,多一点痛苦,少一点痛苦,有什么区别吗?” “抱歉……”他很自责,但他明白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又接着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说别的,先让他恢复活下去的信心吧。” “这要怎么恢复?” “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只负责医治病人的身体,不负责病人的心情好坏,别想把所有事情都推给我来做。” 格里森摸了摸鼻子:“好吧,我会尽力想办法的。” “嗯,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见。” 简凌刚转身,就被格里森叫住,他说道:“以后,你如果需要练习针灸穴位的模特,可以来找我。” 先前他并不知道简凌学习针灸穴位是为了医治死血病,所以没有多加重视,现在既然知道了,无论会不会成功,他都会尽力配合她。只要多一份努力,就能多一分希望,只要最后能找出对付死血病的办法,他受这么一点痛楚,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简凌勾起嘴角,轻轻一笑:“既然你都主动提出请求了,我肯定满足你的愿望。”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格里森的脑中浮现出她刚才的笑容,隐约间有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她刚才说那么多,该不会就是为了等他这句话吧?!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似是为了验证他的预感,第二天,简凌就带着一整套的银针找到他。她打开布袋,将里面的银针统统亮出来,银色的针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得格里森一身冷汗。 他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她:“你来真的?” “你以为我说着玩呐?”简凌抽出一根长长的银针,用消毒棉仔细擦拭,“我研究过了,兽族的身体天生强于人类,普通的药物只能起到调理的作用。要想治病,还得靠这银针,通过穴位刺激血脉神经,进而达到根治的效果。” 格里森半信半疑:“你确定能治好?” “我无法确定这个办法能治好,但我能确定你现在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除非你对欧耳族长见死不救。” 一说起欧耳族长的事情,格里森的脸色立刻变了一变,咬了咬牙,不再多言。他摘掉眼镜,脱掉上衣,坐到椅子上,大有一副慷慨就义的英雄气概:“来吧。” 简凌拿着银针,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上结实的肌肉:“别紧张,肌肉绷得太紧,这针扎不进去,等下万一断在了肉里面,可是要开刀才能取得出来的。”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格里森,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写了一半的勇气。但衣服都已经脱了,现在再反悔,未免显得太不爷儿们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闭上眼睛:“别罗嗦了,赶紧扎吧。” 见他这幅视死如归的模样,简凌哭笑不得,伸手按在他的右臂上,找准穴位,捏了捏:“肌肉绷得这么近,是不是害怕了?” “没,只是没扎过这玩意儿,有些紧张。” “其实针灸不会很疼的,你知道针灸的由来吗?” “唔,据说是起源于地球上的古中国,是一位叫做伏羲的神发明的,他尝百药而制九针,是一种‘内病外治’的医术。” 简凌轻轻一笑:“知道得还听多,又是从树上看来的?” “嗯,我从一岁开始,父亲就教我识字读书,从小到大,这些书比我爸爸陪我的时间还要多,它们是我最亲密的玩伴。” “原来如此,那你的妈妈呢?” “不知道,可能是在那场病疫之中死掉了吧,反正我很小的时候就没看到过她,现在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了,”他顿了顿,及时收住自己的感怀之情,“别再浪费时间了,快点扎针吧。” “别动,已经扎完五针了。” 闻言,格里森猛地睁开眼,扭过头来,这才看见,自己的手臂上已经扎了五根银光闪闪的银针,顿时满脸不敢置信:“你什么时候扎下去的?!” “就在刚刚啊,”简凌笑了笑,又拿起一根银针,“针灸只要扎对位置,其实并不疼,是你自己太紧张了。” 格里森刚刚被简凌转移了注意力,完全没想到银针已经扎进身体,不由得一愣:“你这五个穴位,全都扎对位置了?” “嗯,”简凌按住他的肩膀,将银针轻轻扎进肉里,然后慢慢旋转,看着针头一点点陷进去。这两天为了记熟兽族的身体构造,她几乎连梦里都在琢磨这件事,唯恐在格里森身上做实验的时候出现误差。 格里森忍住紧张的心情,亲眼看着简凌接连扎了几针,心情终于慢慢松缓下来。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目光顺着简凌扎针的手指,慢慢往上挪动,白皙纤细的手腕,好像轻轻一折就能断掉。但此时此刻,却稳当得不可思议,就好像掌握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无端端地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股信任。 鬼使神差的,他忍不住轻声问道:“你一定能治好欧耳族长的病,对吗?” 简凌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她静静垂着睫毛,目光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银针,耳边的发丝垂下几缕,发梢在半空中若隐若现。 **************** 抱歉,今天实在是累了,眼皮子不停地打架,加更放到明天,偶先滚去碎觉了,大家晚安~ 60. 爱情如果可以选择 有了格里森的配合,简凌在针灸穴位上的研究进展很快,时间一晃,五个月就过去了。 眼看着雨季又要来了,兽族部落里面忙成一团,所有的兽兽几乎倾巢出动,将防御强进行加固。不仅如此,藏在厨房地下的粮食也要全部转移。 就连一向专注于搞研究的格里森,此时也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加入到他们其中。 简凌起初并不明白他们的用意,后来在阿琼的解释之下,她才知道,雨季刚开始的那半个月,是所有动植物最为疯狂的时候,动物们为了争夺刚刚长出来的食物而拼尽全力,植物们也会为了存活下去,肆意生长,尽全力抢夺其他植物的养分。 更可怕的是,此时的雨水并非干净,其中夹杂着旱季时积压下来的酸质,会腐蚀人类的皮肤,有些生物甚至会因此而产生各种变异。 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温和无害的动物,在此时会化身成为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那些稀松平常的植物,也会忽然长出锋利的锯齿与爪牙。雨水的到来,会令所有生物都陷入疯狂,这是一场只有生和死的争夺之战。 失去理智的生物,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在过去的数年时间中,每次雨季到来之际,都会发生变异生物袭击兽族部落的事情。起初几次,兽兽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惨重。 总结教训之后,兽兽们开始建造防御墙。并且转移食物和水,尽量将损失减少到最低。 简凌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试着去击退这些变异生物?总是这么避着,总觉得不像是兽族的行事风格。” “可以避免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拿命去拼?”阿琼将一袋子晒干的绿蟒肉从地窖里搬出来。高挺的鼻尖上,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汗珠,“那些变异的生物。攻击力不可小觑,和它们硬碰硬,我们未必能讨得到好处。我们兽族的数量本来就已经不多了,如果再因为这种小事有所损伤,你觉得值吗?” 简凌了然地点点头:“的确不值得。” 那些变异生物死了,或许来年就又能长出来,但兽族。死了就是死了,再不会多冒出一个。 哪怕真的击退了所有变异生物,只要有一个兽族遭难,兽族就算亏大了,这笔生意真心划不来。 在阿琼的带领。厨房里的人齐心协力,将所有粮食全部转移到后山的秘密洞窟中。这是简凌第一次来到这个所谓的秘密隐藏基地,有些新鲜,便多看了几眼。 刚进洞窟,就是一片平整的空地,面积相当大,高度足有七八米,顶部有几个小孔,可以透光通气。穿过这片空地。就会面临数百条几乎一样的通道入口,它们的外观几乎一模一样,一眼望过去,深不见底。 走在最前面的阿琼,看都不多看一眼,捡了其中一条入口走进去。简凌和另外四位婆婆紧跟上去。顺着这条通道一直往前走,先后又遇到五个分岔路口,每个路口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但阿琼仍旧能够毫不犹豫地从中找到正确通道。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口深井的旁边。 简凌探头往井底看去,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们这是要跳下去?” 阿琼放下手里的粮食袋,翻开井边的一个小角落的泥土,轻轻按下那块石头,立刻探出一个虚拟界面。他双手麻利地在虚拟界面上进行操作,伴随他的操作,原本古朴老旧的废井慢慢变成银色材质,表层爬上各种奇异的几何图案。 那些图案如同有生命一般,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组合成为一闪银灰色大大门。 阿琼停下操作,起身,推开那扇门,回头看了简凌等人一眼:“走吧。” 一行人刚刚进去,那扇银灰大门就立刻变回图案,重新附到井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简凌跟在阿琼身后,穿过一道短短的黑色隧道,终于来到了真正的兽族隐藏基地。 他们走出隧道,才发现自己身为在岩壁上的一个小洞窟里,站在这个高度,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基地的形态。 一大片绿色的原野,绿草青葱,山丘连绵起伏。每个小山丘上,就被凿出三四个小窗户。阿琼说,每一扇窗户里面,都是一套小房子,专门安置前来这里躲避的兽族。 在原野的最中间,是一座庄重严实的古堡,红色的圆形屋顶,最上方挂着一片画有兽族图腾的黑色旗帜。 阿琼说,那里是历代族长的居所,同时也是开会和办理兽族公务的场所。 说完,阿琼就变出完整的兽形,一直巨大雪白的萨摩耶。 他将简凌等人身上的粮食袋全部接过去,扛在身上,纵身一跃,从岩壁上跳到地上,然后往收藏粮食的地点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简凌以为这就算完成了任务,打算原路返回,却被身旁的一位婆婆拉住:“我们得留在这里。” 简凌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 “这是规矩,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母兽与幼兽都要提前躲到这里来,以免在混乱之中发生意外。你如果不信,可以等到阿琼回来,他会告诉你实情。” 没过多久,阿琼就一身轻松地回来了,简凌问及留在这里的事情,他的回答很简单:“嗯,的确是这样,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得留在这里。” 简凌却道:“可我的行李还在房间里,那里面有我的研究资料,绝对不能弄丢了,可以让我将它们取来吗?” “不行,我不能违背族长的命令,至于你的行李,我可以去帮你拿来。” 听他这么说,简凌也不再纠缠,点头说道:“那就有劳你了。” “举手之劳,”阿琼浑不在意地摇了摇尾巴,“我先走了,你们呆在这里别乱跑,如果不出意外,现在距离雨季还有八天,其他同族会在这八天时间里全部到这里来聚集。”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简凌和那四位婆婆顺着旁边的藤蔓阶梯,慢慢地滑到地面,然后找到了各自的居所。 所谓的避难所,其实就是一件地下室,比较令人满意的是,这间地下室布置得还算干净整洁。面积不大,一室一厅,外加一套厨卫,的确够用了。 刚刚安顿下来,简凌还没把自家凳子坐热,那几位婆婆就带着亲手做的小吃来敲门了。 她们也是闲着无聊,来找简凌聊聊天。 五只母兽坐在小小的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 别看四位婆婆年纪大,但嗑瓜子的速度可是相当麻利,简凌几乎都没看清她们是怎么将瓜子放进嘴里的,瓜子皮就已经被她们吐出来了。至于她们聊天的内容,当然是兽族里的各种八卦。 事实证明,不论是女性人类,还是母性兽族,都对舆论八卦有种天生的执着。 由于兽族这些年来一直不曾有过年轻母兽,传来传去的绯闻,无非都是前些年的老新闻了。现在不一样了,简凌来了,一只年轻漂亮的母兽,无论走到哪里,回头率那都是百分之百呐! 鉴于这个原因,四位婆婆热情地为她支招,叫她怎么应对那群年轻公兽的追求,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还能将所有公兽的心全部牢牢掌握在手心里。 看着她们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豪迈模样,简凌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已经有丈夫和孩子了。” “那有什么关系,咱们兽族都是一妻多夫,你想要多少个丈夫都没有关系!” “我的丈夫是人类,不是兽族,我和他之间有生死不弃的承诺,我不能失信,这是做人的原则。” 听到她这么说,四位婆婆的热情终于淡了下来,她们看着简凌的眼睛,见她不像是在故意寻找推托之词,忍不住有些好奇:“那个人类真这么好,可以让你放弃这么多优秀的公兽?” “他这个人说不上有多好,说话欠抽,做事霸道,没事还总爱把人气得想吐学,但,我就是看上了这样子的他,连我自己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四位婆婆互相看了看,能够体会她的感受,却又有些无法理解她的决定:“既然他这么不好,你可以选择离开他,兽族有那么多优秀的小伙子可以供你选择。” 简凌失笑:“爱情如果可以选择,那还是爱情吗?” 她的坦诚,令四位婆婆在欣赏的同时,更加觉得可惜。她们希望简凌能够为兽族繁育后代,可简凌的态度如此坚定,她们的劝说根本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她们只得暂时将劝说简凌的想法搁置,看看能不能再从其他的途径来软化简凌。 送走了四位热情的婆婆之后,简凌躺在沙发上发呆,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电视的地方,都不知道可以干些什么。她没想到的是,才过半天,格里森就带着十几箱子的书来到这里。 看到只有他一个人来,简凌表示有些好奇:“你怎么没有留在上面帮忙?” 格里森扶了扶眼镜,干咳两声:“他们人数够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事做,索性就提前来这里了。” 他死都不会说,自己之所以被提前赶下来,是因为那些人嫌弃他干活没力气,这对一头公兽而言,是绝对的耻辱!虽然,这种耻辱每年都会上演一回…… ************** 还在码字,尽力再赶出一章。 61. 别小瞧我 有了格里森带来的书,简凌立刻就找到了精神支柱,八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兽兽们相继来到这里,直到最后一天,欧耳族长召集大家在古堡前面的空地上集合,准备清点人数。 清点的结果,是少了一个人——保罗不在。 欧耳族长强撑着病体,让人去查保罗去了哪里,可是到处都找遍了,都没能找到保罗。就在众人都为此忧心的时候,阿琼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我记得,他去帮简凌拿行李了。” 闻言,一直没说话的简凌忽然抬起头,她看向阿琼,目光里满是疑惑。她记得,之前是有请阿琼帮忙拿行李,但这事跟保罗有什么关系,怎么变成他去帮忙拿行李? 似是感受到她的疑惑,阿琼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之前在忙着整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没时间去帮你取行李,后来好不容易忙完了,那些变异植物就忽然对我们发动攻击。我没来得及躲开,被变异之后的绿蟒划伤了手臂,正好保罗当时在我身边,听我说起帮你拿行李的事情,他二话不说就答应帮忙。他的身手是我们族里数一数二的,我以为只是取个行李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就放心让他去了……” 听他说完,简凌心底涌起一股不安:“变异生物已经开始发动袭击了?” 不远处的赛西接过话头:“从前天开始,就有变异生物对我们的部落进行攻击,今年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些变异生物似乎格外的暴躁,攻击力也更加厉害,也不知道保罗一个人在上面会不会有问题。” 阿琼立刻扭头看向欧耳族长,左手搭在胸前。微微躬身:“请您准许我去寻找保罗,保罗是因为我才失踪,我一定会将他安全带回来。” 与此同时。赛西和另外几名年轻兽兽也向欧耳族长提出请求,希望准许他们去寻找保罗。 欧耳族长稍一沉吟:“阿琼身上有伤,如果遇到危险,会很不方便,赛西你带人去吧,路上小心一点。” 阿琼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到欧耳族长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睛。知道再说无益,只得无奈地垂下头去。 赛西带着四个兽兽,朝欧耳族长行了一礼:“请族长放心,我们都会安全回来。” 他们转过身,刚迈出一步。就被简凌出声叫住。她上前两步,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神色坚定地直视着欧耳族长:“请让我一起去。” 闻言,所有人都愣住。 不等欧耳族长作出答复,赛西就首先说道:“外面现在非常危险,那些变异生物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你到了他们面前,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点心。” “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有责任保证保罗的安全。请相信我,我一定能够平安回来。” “可是你……” “我不是温室的花朵,我也是一只成年的兽族,既然我现在呆在这里,就有义务承担一只成年兽族该承担的一切,”简凌扬起唇角。面容秀美,但眉目英朗,“别忘了,我的身上,也流淌着和你们一样的兽族之血,别小瞧我。” 闻言,一直没有表示态度的欧耳族长,此刻露出了温和欣慰的目光:“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去吧,路上小心点,兽族的勇士,我们会为你们祈祷。” 简凌右手搭在胸前,躬身一礼:“多谢族长,我必将不负族长的厚望。” 她转过身,走到赛西身边:“我们走吧。” 看着她坚定的神色,赛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将劝她回去的话说出口。 一行六人,在赛西的带领下,往出口走去。 刚走到出口前面,赛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简凌的身后,眉头微皱:“你也要去跟着去?” 简凌顺着他的目光,这才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摩尔,不由得微微一愣:“你什么时候跟来的?” 摩尔面无表情地看着简凌:“刚刚。” 被彻底无视掉的赛西摸了摸鼻子,看了简凌一眼,没有再说话。既然摩尔是简凌的人,要去要留由她决定,赛西不过是出于好心多问几句,既然对方不领情,他自然也不会再自讨没趣。 简凌接着问摩尔:“外面很危险,你确定要跟我出去?” “嗯,我保护你。” 每次只要他说这句话,就代表着他已经做好决定,无论她再说多少话,他也不会改变意思。 既然如此,简凌索性省下这点口水:“那你等下小心点,保护好自己。” 摩尔静静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面无星无月,沉默不语。 原本人类做起来应该很温柔的一个表情,从他的脸上表现出来,却更像是在一块石头上雕刻出一张笑脸,生硬得有些硌人。 这表情落在旁人的眼里,只觉得莫名其妙。 一行人先后走进入口,在黑色的通道了,赛西放慢脚步,走在简凌的身边,看了一眼她身后默不作声的摩尔,压低声音对她说道:“你的那位机器人朋友是怎么回事?” 简凌眼睛都没转一下:“他怎么了?” “他似乎……对你有点意思……也不对,”他纳闷地拍了拍脑门,“他是个机器人,怎么可能会有感情?我猜,是他把你当成了主人,所以才格外地依赖你。” “我们是朋友。” 简单明了的五个字,令赛西微微一愣,随即失笑出声:“好吧,是我多想了,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他们走出通道,又回到那口废井旁边。 依照原路返回,走出洞窟的那一刹那,简凌看着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仍旧没想到,外面竟然变成了这样子。那些变异的植物,长得有三十几米高,粗壮的枝干肆意扫荡,所过之处无一完好,那些叶子如同锋利的刀刃,闪烁着暗淡的绿光,有些开了花的植物,花心深处长满了锋利的牙齿,不断从牙齿间流出墨绿色的液体。 那些液体具有很强的腐蚀性,一旦被粘上,皮肤立刻就会被腐蚀掉。 巨大的植物长满了每一个地方,枝叶遮天蔽日,没有光线,世界一片幽暗,分不清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间或有含有酸性物质的雨水从缝隙里掉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呲啦的声响。 赛西等人,立刻变成兽形,比起人形,还是原始形态比较适合应对危险情况。 赛西朝简凌伸出厚实的熊爪子:“我背你走吧,我保护你的安全。” 不等简凌回答,摩尔就将简凌拉到身后,用一种护食的姿态,看着面前的赛西:“我可以保护她。”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对简凌的喜欢是哪一种,也可以不在意简凌喜欢的是不是别人,他只在意,自己守在简凌身边的这个位置,绝对不能够被别人取代。 保护她,是他现在唯一能给自己找到的生存意义,没有人能从他手里抢走,没有! 似是被摩尔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睛给吓了一跳,赛西下意识收回了爪子。不知道为嘛,他总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收爪,肯定会被摩尔扑上来狠狠咬一口。 这货其实不是机器人,而是狗族的后代,对吧? 出于摩尔的坚持,简凌的安全便被交到了他的手上,至始至终,都没有人问过她一句意见。其实,她自己有办法保证安全,为什么就没人相信她呢?! 摩尔变身成为战斗机甲,将简凌送到驾驶室里,跟在赛西等人的身后,飞出洞窟,朝着部族的居所飞去。 路上遇到不少的变异植物阻挠,赛西带着他们尽力避开,实在避不开了,才挥动爪子扑上去,用最快的速度将对方撕碎消灭,然后脚底抹油赶紧溜走。 如果稍微走慢一点,立刻就会引来其他异变生物的注意,到时候只会被缠住脱不了身,更加麻烦。 赛西等人很快就飞到了部族的居所,那些变异植物早已蔓延过防御墙,将整个部族都占领了,到处都是茂密阴森的变异植物,几乎看不出这里的原本面貌。 摩尔开启红外生命感应程序,将方圆百米之内的地方,全部扫描了一遍,终于,在东南方向,感应到了一丝微妙的生命迹象。 他们立刻朝目标飞过去,扯碎覆盖在上面的变异植物,露出掩藏在下面已经倒塌了的建筑。 赛西等人负责解决周围凑过来的变异植物,摩尔迅速将倒塌的建筑碎块搬开。 简凌看着面前的虚拟屏幕,上面的红色圆点越来越明显:“生命感应越来越明显,这下面肯定有人!” 搬开最后一块碎石,终于看到了被压在下面的保罗。此时,他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肩膀上和额头上,全是鲜红的血。 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涌出来。 看着那些被血腥气勾引来的变异生物们,赛西暗叫不好,示意同伴提高警惕,找到机会就立刻撤离。 摩尔将昏迷过去的保罗提起来,送进驾驶室里。 ************ 迟到的加更送到!终于可以碎觉了,各位晚安~么么哒~! 62. 逆战 见到保罗已经被救,赛西本想原路返回,竟没想到,那些变异生物在血腥气的吸引下,发疯似地扭动身体,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朝他们涌过来。 他们撕碎一株绿蟒,立刻就有另一朵食人花扑过来,此起披伏,非但不能开出一条路,反倒将退路全部堵死了! “该死,这些家伙没完没了了!”赛西拍飞一颗张牙舞爪的鬼面树,“机器人,你带着简凌和保罗先走,这里暂时交给我们!” 摩尔开启战斗模式,无数流弹被射出来,噼里啪啦地疯狂扫射。面对赛西的建议,他只是淡淡说道:“你抬头看看天上。” 赛西找了个空隙,抬头望向天空,看清头顶上盘旋的那些腐肉鹰,顿时脸色大变:“卧槽,为什么连这玩意儿都来凑热闹?!” 腐肉鹰是一种专门以腐肉为食物的鸟类,以群居为主,平日里很少攻击活物。但经过变异之后,它们变得异常凶残,甚至会对新鲜的生肉下嘴,其中自然也包括活生生的兽族。 它们很显然也是被血腥气给引来的,不停地在赛西等人的头顶上盘旋,从尖锐锋利的嘴里发出某种刺耳的鸣叫,显然是呼喊同伴,说这里有肉吃。 被是腐肉鹰吸引过来的,不仅仅是它们的同伴,还有其他的肉食性变异野兽。它们追寻腐肉鹰的声音,以最快的速度朝赛西等人跑去,免得食物被人给抢了。 赛西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正在朝自己逼近,他一口撕碎面前的硕大枝叶。一爪子将它踩在地上,仰天长啸。 兽族是天生的野兽王者,哪怕那些野兽们的理智已经被粉碎,但在听到这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之时。仍旧忍不住停下脚步,本能地表示出恐惧与臣服。 可这种本能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它们身体里的狂躁因子给压制住。更加疯狂地赛西等人所在的地点奔跑。 兽族不怕与变异野兽战斗,但,他们只有七只兽族和一个机器人,其中一只兽族目前还处在昏迷状态,没有任何防御和攻击能力。现在他们所要面对的,却是数量多到数不清的变异野兽,它们都已经失去理智。恐吓基本没用,只能硬拼。 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嘶鸣与吼叫,赛西很清楚,他们想要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赛西两只爪子狠狠拍在地上,大地都在为之颤抖:“勇士们。为了兽族,为了生存,我们要用这些变异生物的血染红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杀!” 吼声响彻云霄,宛若一曲镇魂颂歌。 比他并肩作战的四只兽兽,此时做出同样的动作,双爪使劲地拍打地面,激烈的咆哮声好像声波炮,生生将面前的变异植物们给震得往后退。 困境。唤醒了隐藏在兽族体内的暴戾与血腥。 猩红的瞳孔竖成一条线,幽暗的世界之中,五只兽兽身形矫健,皮毛如同最上等的丝绸,柔顺之中,却溢满了浓郁的煞气。獠牙锋利如芒,随时准备撕裂敌人的喉咙。 “杀!!!” 流弹如同下雨般,密密麻麻地扑向众生。 血腥地厮杀,激烈地战斗,愤怒地嘶吼…… 这就是大自然的残酷,为了生存,以命相搏,最原始的争夺之战,血腥并且残忍。 简凌蹲在驾驶室里,却没有心思去关注外面的激烈战况,保罗的伤口似是碰到了雨水,已经开始感染化脓,引发高烧与昏迷等并发症。 她不得不用手术刀,将那些已经腐烂的肉全部割掉。 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她的动作麻利迅速。 因为高烧,保罗的脸色布满红晕,眉头轻皱,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注意到他干裂的嘴唇,简凌从耳钉空间里翻出一瓶备用的水壶,用棉签蘸水,抹到他的嘴唇上。 做完这些,保罗还没有清醒,简凌给他打了一针消炎针,将他扶到副驾驶位上面,从空间里取出一床毛毯盖在他的身上。她帮他抹平皱起来的眉头,轻声说道:“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之后,就什么都好了。” 昏迷中的保罗似是听到了她的话,眉头慢慢放松,恢复成平日里酷酷的冷漠模样。 简凌转过身,走到主驾驶位前,透过面前的显示屏,清楚看到外面此时此刻的情景。 五只兽族和一架机甲的组合,战斗力非常惊人,在面对数量如此恐怖的变异生物时,依然能够保持不败的战况。但,他们也没能从变异生物们的手里占到什么好处,打了这么久,依然被牢牢套住,根本没法脱身。 兽兽的体力有限,摩尔的储存能量也很有限,但那些变异植物却是源源不断,长此下去,这对他们非常不利。 简凌看着那些前仆后继的变异生物,目光平静:“摩尔,能帮我弄一点变异生物的样本吗?” 没过多久,一小节变异绿蟒的尸体被摩尔扔进驾驶室。 “多谢。” 简凌将一块消过毒的白布铺到地上,带上消毒手套,然后从空间里拿出一些实验工具,把绿蟒的尸体放到白布上面。她用手术刀将它进行解剖,用滴管从中取出一小部分血液,滴入玻璃试管中。 想到那些雨水是酸性,她选择一些碱性的药物,一样一样地滴入玻璃试管中。 如此反复试验了数次,终于让她找到了化解血液样本中的药物。 她顾不上收拾那些东西,赶紧将空间里储存的解药全部拿出来:“摩尔,能帮我个忙吗?” “嗯?” “在你的子弹上面,抹上这些药。” 摩尔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他已经习惯性地选择相信她,听她说完,立刻就答应下来。 那些涂有药物的子弹,如同细密的雨水,被摩尔扫射出去。 但凡被射中的变异生物,都好像没事人一般,带着一身的小窟窿,继续英勇无畏地扑向赛西等人。 摩尔储存的子弹数量有限,这一波打出去,基本就没有存货了。他开始考虑,要不要使用储存室里那两颗紧急备用的等离子光波导弹,如果那玩意儿真要发射出去,别说面前这些发疯的变异生物,或许就连他们自己也会自身难保…… 就在摩尔犹豫的时间里,那些疯狂进攻的变异生物们忽然放慢了动作。 它们就好像喝醉了一般,不仅动作慢了,而且力气也小了很多,一鞭子抽出去,落在对方身上竟然是软绵绵的。 已经杀红了眼的赛西等人,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趁着它们疲软的时候,更是大开杀戒,锋利的爪牙撕碎它们,毫不留情地将它们连根拔起。 情势发生逆转,赛西等人如同手持镰刀的死神,不断地杀戮。 见状,简凌立刻对摩尔说道:“让赛西冷静下来,那些药物被我稀释过,药性有时间限制。如果再不离开,等到药性消失,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摩尔立刻将简凌的话转达给赛西,终于唤回了赛西的一点理智,他们遏制住身体里的狂躁与暴戾,不再恋战,立刻原路返回。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一只巨大的黑鹰落在他们停留过的地方。 在黑鹰的背上,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 看着满地的变异生物尸体,以及前方那些软绵绵的变异生物,他扶起帽子的边缘,露出一张弧度优美的嘴唇:“呵,还真是小瞧了他们。” 他抬起苍白修长的右手,指尖轻轻一弹,飞出一颗黑色的种子。 种子刚一落地,立刻生根发芽,迅速长成苍天大树。 粗壮的灰黑色树干,好像是由树根藤蔓纠缠而成,树皮婆娑,上面布满了树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些树眼看起来像极了人类的眼睛,让人禁不住担心,它们在下一秒就会眨动眼皮。 地上的变异植物尸体被树根缠住,拖进地下,成为大树的养料。 好像是吃饱了似的,大树发出一声打嗝的响声,枝头先后开出诡异的紫红色花朵。 黑鹰煽动翅膀,背着黑袍男人再次飞起来。 巨大的翅膀掀起阵阵狂风,将花朵中的花粉吹散开来。 那些软绵绵的变异生物们,在接触到花粉之后,所有的软绵无力瞬间消失,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加凶残狂暴。它们不停地扭动身体,张牙舞爪,发出各种刺耳难听的怪叫。 黑袍男人站在黑鹰的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变异生物们,带着冷笑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好好享受大自然的馈赠吧,我亲爱的欧耳族长。” 黑鹰鸣叫一声,载着主人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天机之间。 与此同时,赛西等人终于回到洞窟,摩尔变回人形,保罗也已经恢复清醒。赛西驮着保罗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轻车熟路地回到秘密基地。 见到他们安然归来,兽兽们悬着的心终于被放下来。 受伤的保罗被送回房间休养,赛西等人被叫到古堡,将路上发生的事情告诉欧耳族长。 听到那些变异生物们忽然变得软绵绵时,欧耳族长若有所思地看向摩尔:“是你对那些变异生物做了什么吗?” 摩尔回头看了简凌一眼,她主动站出来解释:“是我让摩尔在子弹上抹了些药水。” 63. 事有反常必有妖 简凌的解释,让欧耳族长感到惊喜,如果简凌的药水当真能对付那些变异生物,这就意味着兽族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和平。 彻底解除变异生物带来的危机,他们将后再不用躲躲藏藏,省去了太多麻烦。 欧耳族长立刻让简凌去调配更多的药水。 简凌没有多说什么,点头应下此事。 在这里呆了这么些日子,她应该为兽族做出一些事情,算作是他们收留自己的回报。 她不喜欢欠债,尤其是欠人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简凌每天都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专心地调配药水。格里森有时候会来帮忙,从他的嘴里得知,保罗已经醒来,伤口愈合得很快,看起来恢复得很不错。 这天,保罗忽然造访,将一个牛皮袋子交给她:“这是你留在家里的资料,一直没有机会拿给你,你看看里面有没有少了什么。” 简凌将袋子接过去,并没有拆开,而是冲保罗微微一笑:“谢谢,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你后来不是也救了我吗?咱两这就算是扯平了,别提谢不谢的事情。” 简凌点点头,将袋子放进耳钉空间里,看着保罗额头上那块已经淡去的疤痕,想起当天找到他时狼狈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被压在了房子下面?” 照理说,兽兽的身手都很好,尤其是保罗,身手在整个兽族里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怎么会被伤得那么重,而且还被压在放在下面脱不了身。 “那些变异植物中,有一种迷兰花,可以散发出麻痹神经的迷香。我当时就是不小心中了招,动作变得迟缓,才没办法脱身,被压在了房子下。” “迷兰花?”简凌转过身去。从书柜里翻出一本厚厚的书籍,迅速翻开。她指着书页上面的那张图片。“你说的,就是这种迷兰花?” 保罗看着那张图片,仔细回想了一下,点点头:“是这种话没错,但我见到的那些迷兰花经过变异。形态比图片大上十来倍,而且花瓣是一种很鲜艳的紫红色,比图片看起来要艳丽许多。” “紫红色……”简凌看着图片上的粉红色迷兰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一般来说。变异之后的植物,形态发生变化很正常,但很少会出现改变颜色的情况。除非,是这种花的基因构成从根本上发生了变异。 这种情况下,变异之后的迷兰花不会像其他生物那样恢复正常,它们将维持着这个形态一直生存下去。 简单来说,这就跟染头发似的。其他生物染的是一次性,而迷兰花,却是染得永久性。 注意到她微微皱起的眉头,保罗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那些迷兰花出了问题?” 简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指在书页上敲了敲。想了一下,忽然说道:“我想我得去见一见欧耳族长。” 当她来到古堡里的时候。欧耳族长刚刚睡醒,他看起来精神头还算不错,原本苍白的脸上,甚至浮现出淡淡的红润之色,这令负责照顾他的塞林很是高兴。 简凌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族长,冒昧打扰,请您见谅。” 欧耳族长让她坐下,笑得和蔼慈祥:“不必如此多礼,坐着说话吧,塞林,你去给简凌沏杯茶。” “是,族长。” 塞林静静地退出房间,末了还不忘帮忙关上房门。 偌大的会客室里,就只剩下简凌和欧耳族长两个人。 欧耳族长活了两百多年,经历过不少的风浪,虽然身体不太好,但岁月留给他的智慧,依旧完好无损地留在他的身体里。他看着简凌坐下,笑着说道:“你这次主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见他问得直接,简凌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去采集一些迷兰花的样本。” “嗯?”欧耳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雨水中含有酸性物质,与生物们发生化学变化,令它们在短时间内发生变异。但这种迷兰花的变异却有些与众不同,它们不仅仅是外形发生了变异,就连基因也被篡改。所有的生物生活在同一片丛林,受到同样的雨水滋润,为什么只有迷兰花会产生这种变化?我怀疑,生物们之所以会产生变异,或许不仅仅是雨水的原因。” “所以你打算去取些迷兰花的样本,回来研究变异的原因?” “是的。” 欧耳族长想了一下:“现在外面很危险,实在不是采集样本的好时间。这个月已经过去十来天,距离过完这个雨季初期只剩下五天,你能否等到五天之后再去采集样本?” 比起调查处变异生物们这件事而言,他更在意族人的安全。 简凌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有种不安的预感,觉得这件事非常紧急,必须尽快解决掉,否则必定节外生枝。她又劝说了几句,欧耳族长有些意动,但身为一名族长,他有他必须要在意的东西,即便知道简凌说得有理,也无法拿同族的性命去冒险。 两人就此商讨许久,最终两人达成协议——欧耳族长同意派两只兽兽去帮她,但有时间限制,假如一天之后还未能采集到样本,他们必须无条件返回基地。无论如采集是否成功,安全始终第一。 简凌回到自己的小屋,将调配好了的药水交给格里森,并且将调配的药方也一并交给了他。 他在见到药方上的内容时,忍不住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慢慢演变成狂热与兴奋。他欣喜莫名地看着简凌:“这药方真是太妙了!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简凌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装备,带上摩尔,来到基地的出口处,准备与那两名被欧耳族长派来帮助她的兽兽的汇合。 没过两分钟,博朗和赛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一见到他们,简凌忍不住微微一愣:“怎么会是你们?” 赛西也就算了,他身强体壮而且还有经验,为神马连族长的嫡孙都来了?难道欧耳族长不怕自家的宝贝孙儿在外面出点什么意外么?! 简凌看着博朗的眼神充满了古怪,博朗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本来爷爷派来的是里顿,但我把里顿灌醉了,悄悄摸过来了。” 闻言,简凌立刻露出了然的神情,原来是小少爷调皮捣蛋,故意没事找事儿瞎折腾!她随即看向旁边的赛西:“你真打算带他去冒险?你就不怕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把欧耳族长给气死?” 赛西对她的话表示灰常赞同,正打算开口发表意见,就被博朗的干咳声给打断。 博朗意味深长地瞥了赛西一眼:“别忘了刚才在路上,我跟你说过的话。” 赛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涨红,使劲瞪着博朗:“你……你太无耻了。” “嘿嘿,我要是不无耻,你又怎么会同意我跟你一起出去,”博朗说着,也不管简凌微微皱起的眉头,直接绕过她,大步迈进了通道。 事已至此,简凌也懒得再与他们纠结,索性也走进通道,赛西埋头跟上。 漆黑的通道里,简凌刻意放慢脚步,与赛西保持同步前进的速度:“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博朗的手里?” “没有!” 他回答得很干脆,语气异常笃定,但心思细密的简凌察觉到其中隐隐的紧张。现在看不到他的脸色,她猜想,他此时的脸色肯定更红了。 四人先后走出通道,来到洞口前,外面的变异植物比之前几天,变得更加繁茂旺盛。那些粗壮的树枝交相缠绕,贴得密不透风,更别提阳光了。 幽暗,潮湿,并且闷热。 简凌眉头一皱,下意识伸手捂住口鼻:“空气里有毒。” 闻言,博朗和赛西也都相继捂住口鼻,跟着简凌一起退回洞窟里。 简凌从耳钉空间里拿出消毒口罩,每人一个,戴在脸上。 简凌拿出格里森绘制的地图,在上面寻找到迷兰花生长的地方,带着其他人重新走出洞窟,开始朝着迷兰花生长的方向前进。 很奇怪,这些变异植物虽然长得比上次见到时还要粗壮,但却没有再像上次那样疯狂,一路走过,大部分的变异植物多没有主动攻击他们,只有少数被饿昏了的肉食性变异野兽会对他们发动袭击。 望着寂静的丛林,简凌全身警铃大作。 事有反常必有妖。 他们穿过大片丛林,终于来到迷兰花聚集的地方,一眼望去,方圆百米全是密密麻麻的迷兰树,鲜艳的迷兰花挂在枝头,散发出迷惑人心的魅香。 在迷兰花海的中心,耸立着一棵异常高大的迷兰树,树干上布满了无数树眼,大小不一,却像极了人类的眼睛。 这棵树上的迷兰花,比其他树上的所有迷兰花都要更加妖艳,猩红的花蕊,宛若恋人的舌尖,柔软并且诱人。 简凌忽然觉得有些头晕,她隔着口罩堵住口鼻,想要提醒博朗和赛西不要受到花香迷惑。可等她一回头,却发现那两个家伙连同摩尔,全都已经不见了! 空荡荡的花海之中,只有她一个人。 无风无月,如死一般寂静。 64. 死不足惜 当赛西反应过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面前是一望无垠的花海,紫红色的花瓣漫天飞舞,世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时间似乎已经凝固,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他使劲呼唤简凌和博朗的名字,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死寂。 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该不会出事了吧?! 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来回打转,忽然,他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前方,满脸戒备:“是谁在哪里?!” 话音落地不久,一阵无声的轻风拂过,扬起无数花瓣。 待花瓣散去,一个身披斗篷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宽大的斗篷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他弧度优美的嘴唇。他静静站在原地,漆黑的斗篷上没有沾上一片花瓣:“有兴趣玩个游戏么?” 赛西不知他的来历,恐防有诈,不肯轻易答应,反问道:“你是谁?” “我叫莱伊,和你的欧耳族长是老朋友。” 听他说到欧耳族长,赛西微微一顿:“我凭什么相信你?!” “随便你信不信,这对我而言,无关紧要。”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跟你猜几个小题目而已,只要你能答得出来,我就告诉你,你那三个同伴的下落,如何?”莱伊顿了顿,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回答题目,然后永远地留在这片花海,直到死亡,尸骨腐烂成泥,化作这些迷兰花的养料。” 赛西不相信莱伊,但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能赌上一把。他抿紧嘴角:“你问吧。” “第一个。你害怕的人是?” 赛西的脑海中迅速闪自家熊爸的国字脸,虽然熊爸已经过世多年,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赛西心中留下的暴力老爸形象。每次只要赛西调皮,熊爸就会揪住小赛西的衣领。将他按在凳子上,狠狠地抽他的屁股。 熊掌很厚很宽大,一掌拍下来,能将小赛西的屁股打得肿成五指山,有几次甚至还出了血。 一想到这里,他条件性发射地捂住屁股,生怕熊爸再揪住他狠抽屁股。 “赛西。你小子又调皮了是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冲入赛西的耳朵。 赛西回过神来,才发现莱伊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竟然是熊爸?! “爸,你怎么会在这……” 不等赛西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熊爸就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一把揪住赛西的衣领。恶狠狠地在他屁股上面落下五指山印。熊爸的力气一如既往的巨大,打得赛西直喊疼,他想要挣脱。可是熊爸的双手如同被烙在他的身上一般,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法从熊爸的手下逃脱。 这一下,立刻让赛西想起多年以前,被熊爸追着打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和熊爸相依为命,熊爸虽然脾气暴躁,一旦急起来聚会对儿子拳脚相向,但若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首先想到的都是留给儿子。赛西曾经也讨厌过动不动就对自己动手的熊爸。但随着时间的增长,他的心性慢慢得到成长,开始学会理解熊爸的爱子心切与不善表达。 但这份理解来得太迟,等他醒悟过来时,熊爸的死血病忽然发作,死得毫无征兆。后来。他选择离开兽族部落,去到外面的世界闯荡,但熊爸的事情,却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永远也拔不掉。 此时熊爸的忽然出现,令他震惊之极,乃至于被熊爸逮住狠狠抽打,他虽然觉得疼,可更多的是欣喜。他忍不住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喊道:“爸,你真的是我的爸么?” “小兔崽子,居然连你爸都不认得了吗?!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让你再出去调皮捣蛋!” 熊爸下手越来越重,完全不顾赛西屁股上隐隐泛出的血丝,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煞气。 赛西疼得呲牙咧嘴,口中不住地讨饶,可熊爸根本不听,只管使劲地抽打,巨大的熊掌甚至露出了锋利的爪牙。一爪子拍下来,立刻皮开肉绽,痛得赛西嗷嗷直叫。 他没想到熊爸下手竟然这么狠,痛极之时,猛地挣脱出熊爸的熊爪,一蹦老远。他捂住鲜血直流的屁股,盯着前面的熊爸看,这才发现,熊爸的眼神全然不似记忆中的严厉与心疼。 此时此刻的熊爸,浑身都散发出暴躁的气息,那么凶狠的眼神,好像站在面前的不是儿子,而是杀父仇人! 赛西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熊爸”,沉声说道:“你不是我爸,你到底是谁?!” “熊爸”却不回答他的话,原地变成狗熊兽形,露出锋利的爪牙,飞身扑向赛西。 赛西捂着鲜血直流的屁股躲开攻击,立刻也变成兽形,爪子往地上一拍,四肢猛力地往上跃起,直直地扑过去,与“熊爸”战作一团。 两只狗熊打得难解难分,你一拳我来我一脚,很快就变成了两只大猪头。 虽然知道面前这个“熊爸”是假的,但只要看到他那张酷似自家老爸的脸,赛西就下不了狠手。因此,没过几个回合,赛西就渐渐落了下乘,总是在不停地防守,局面越来越被动…… 与此同时,博朗独自站在花海之中,看着面前隐藏在大斗篷下的神秘男人,说道:“你问我最喜欢的异性是谁?” “嗯。” 博朗用食指抠了抠嘴角,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简凌的模样…… 还没等他将答案说出口,一颗子弹就朝他迎面飞来,好在他反应及时,慌忙地避开子弹,手忙脚乱地滚到一边。等他重新站起来,准备将偷袭自己的人臭骂一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面前站着的人,赫然是拿着手枪的简凌?! 吓!想曹操曹操就到,这未免也太灵验了吧?! 见她还要开枪。博朗赶紧开口:“咱们是一边的,你别跟我动手啊!” 简凌却像是听不到他说的话,只管扣动扳机,不停地朝他开枪。 博朗赶紧抱头鼠窜。一边逃跑,一边大声嚷嚷:“住手啊!别这么热情啊!我一时半会儿消受不起啊!你好歹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准备一下,再陪你好好玩一玩啊!” 简凌的手枪好像有用不完的子弹,一发接一发地往外射,颗颗都往博朗的要害打去,看样子是不要了他的命就不打算罢休。 博朗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忽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半身成为兽形,猛地将简凌扑倒在地。 博朗的兽形是一只刚刚成年的白虎,身形庞大健壮,猩红的瞳孔宛若燃烧的火焰,散发出灼热的高温。 他将简凌按在身下,目露讨好:“你要是想玩追认游戏。回去之后随便你怎么玩我都奉陪到底,但现在情况不对,你先别闹……唔!”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被刺进去的匕首。再看向握住匕首的纤纤细手,最后看向这只手的主人简凌,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 摩尔独自在花海中找了一遍又一遍,不仅连简凌的影子都没找到,甚至连出口都摸不着。 一个身披大斗篷的神秘男人忽然凭空出现,站在不远处,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我说过,你只有回答出我的问题,才有可能找到他们。没有我的帮助。你就算走断两条腿,也没法从这里走出去。” 摩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摩尔元神出窍了的时候,摩尔忽然问道:“你想问什么?” 见到猎物落入圈套,神秘男人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你最害怕的人是?” “……” 又是沉默。时间比前一次沉默还要久。 神秘男人的嘴角有些挂不住了:“你听清楚我的问题吗?” “没有害怕的人。” 听到这个言简意赅的回答,神秘男人微微一顿,似是有些不相信:“你怎么会没有害怕的人?!这不科学!” 摩尔继续面无表情:“下一个问题。” 神秘男人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的确没有在说谎,这才忍住心底的诧异,继续问道:“你最喜欢的异性是?” “……” 见到他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神秘男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该不会连喜欢的异性也没有吧?” “我不明白异性的定义,”说着,摩尔启动变身程序,性别瞬间成男人变成女人,没等神秘男人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又变回了女人,“我没有性别,所以无所谓异性,你的问题没意义。” “……”这一回,轮到神秘男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没想到,一向百试百灵的计策,居然会在这个家伙这里提到了铁板! 他还就不信了,这个家伙会完全没有弱点?! “你最在意的人是谁?不用管性别年龄和种族,只要你在意,就可以!” 这一次,摩尔回答得很干脆:“简凌。” 话音刚落,面前的神秘男人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手持枪械的简凌! 她二话不说,就朝摩尔开枪! 摩尔不闪不躲,伸手接住她的子弹,手指稍一用力,就将子弹捏成粉末,手指松开,粉末随风飘散。不等她开第二枪,他立刻如同鬼魅一般,转眼间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握住她的枪,手指用力,枪械顿时变了形。 简凌脸色一变,想要退出他的控制范围,却没想到被他一把揪住衣领。看着他漆黑到近乎死寂的眼睛,她大惊失色:“你想干什么?你看清楚,我可是简……” 话还没说完,就被摩尔掐住脖子,因为无法呼吸,脸色迅速涨红。 看着她渐渐溢出泪水的眼角,摩尔如同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依旧面无表情地加重力道。他抬起另一只手,手臂变成一柄尖刀,手起刀落,转眼就将“简凌”的脑袋削掉。 摩尔松开手,任由尸体无力地滑倒在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人头分家的尸首,平静的神色不曾有丝毫改变:“我不允许有人假冒她。” 没过多久,面前的尸首慢慢发生变化,从“简凌”变成了一截被拦腰砍断的迷兰树枝。 居然玩金蝉脱壳。 摩尔抬起头,看向头顶遮天蔽日的迷兰花,淡淡说道:“这次放你一马,下次你就不会有这么好运了。” 话音落地,周围的幻象开始出现裂缝,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海,如同碎掉的玻璃一般,迅速脱落,整个“幻象世界”分崩离析。 与此同时,赛西和博朗面前的“熊爸”“简凌”全部瞬间消失。 他们看着周围幽暗闷热的各色树木,再想想刚才经历的事情,呆了好一会儿,方才恍然大悟,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老天破口大骂。 等到出了口恶气,他们这才停下来,互相看了一眼,见到对方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用多说,就能猜到对方刚才的遭遇。 他们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幻象会突然消失?” 摩尔淡淡地说道:“只要杀了你们面前的人,幻象自然就会消失。” “你杀了谁?”赛西和博朗不约而同地问道。 “一个冒充简凌的家伙。” 博朗更加诧异了:“你对简凌都能下得了手?!不愧是机器人,果然冷血无情。” 摩尔冷冷地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假货而已,死不足惜。” 博朗还想再说些什么,赛西忽然一声惊呼:“简凌呢?她去哪里了?!” 三个人这才想起来,简凌一直不见踪影! 博朗使劲抓了抓头发:“她该不会是被那个莱伊抓走了吧?” 赛西问:“他抓简凌干嘛?” “这……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瞎猜的嘛。” 赛西担忧简凌的安危,没空和博朗扯瞎扯淡,凝眉思考了一会儿:“你们说,简凌会不会还被困在那个幻想里,一直没出来?” 闻言,博朗脸色微变:“我看有这个可能!” ********** 话说,月底了,还没用掉的小粉红赶紧都扔出来吧,再不用掉就要长蘑菇了! 65. 不要报仇 这是哪里? 简凌看着面前的小洋楼,心底有种微妙的熟悉感,好像自己曾经来过这里,但又想不起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走到门口,伸手去推门,没想到的是,手臂竟然直接穿过房门! 她把手收回来,又伸出去,结果还是一样,她可以毫无障碍地通过这扇紧闭着的房门。 她又试着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疼。 既然她是真实的,那就说明是这里的东西不真实,难道这里的一切都只是幻象? 怀着疑惑,她穿过房门走进去,刚进去就是个小客厅。深咖色的布艺沙发放在正中间,对面的壁炉里,火正烧得旺,火上挂着一只小铜炉,散发出温暖的可可香。 一个小男孩站在小板凳上,踮起脚尖在壁炉前面,两只小胳膊抓紧长长的铁钳子,小心翼翼地将烤好了的土豆从壁炉里夹出来。 等到他好不容易将烤土豆放到旁边的铁盆里时,鼻尖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小脸被烤得红扑扑的,像两个甘甜诱人的红苹果。 他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短发,湛蓝色眼睛忽闪忽闪,漂亮得好像一尊陶瓷娃娃。 简凌觉得这个小男孩长得很面熟,埋头思索了许久,直到一个软绵绵的小女孩从旁边滚出来,一边嚷嚷着“哥哥”,一边扑到他的身上时,简凌这才猛地想起来——这个小男孩是小时候的简辛! 目光转到那个小女孩的身上,看着她长长的金色卷发,还有她黏在哥哥身上撒娇卖萌的模样。不用多想,这个女孩肯定是小时候的简凌! 兄妹两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他们看起来都只有两三岁。 简凌环顾四周,看着这里面的布置。心中暗暗诧异。这里的确很熟悉,应该是记忆中的场景没有错,只不过这具身体对于三岁以前记忆都记不清楚。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从小就死了老妈。然后跟着哥哥相依为命四处流浪,没想到自己居然还在这种地方住过? 小简辛仔细地将烤土豆剥掉皮,鼓起小脸,朝热乎乎的土豆使劲吹气。等到土豆没那么烫了,他这才用小勺子挖出一块土豆,递到妹妹的嘴边:“小心烫。” 小简凌一口咬掉土豆,笑眯眯地嚼吧嚼吧。小脸蛋一鼓一鼓的,像个漂亮的小猫咪。 她伸出白乎乎的小手,抓住哥哥的手,用勺子挖了一口土豆,递到哥哥的嘴边:“甜甜的。香香的,哥哥也吃。” 小简辛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忍不住在她脸上吧了一口,然后才张嘴把烤土豆咬住,又挖了一块土豆给妹妹…… 兄妹两你一口我一口,相处得异常温馨。 简凌静静站在旁边,面前的场景在不经意间,触动到了记忆深处的某一根弦,脑海中有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开始自行拼凑。 她和简辛在这栋小洋楼里降生。这里还居住着他们的母亲铃兰夫人,以及保姆琦萝阿姨。他们一起在这里度过了快乐的三年时光,后来琦萝阿姨忽然病逝,琦萝阿姨带着他们兄妹两离开这里,却在途中失散,她只好跟着哥哥四处流浪。直到简家找到他们,他们才知道自己简家的一对私生子女…… 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小凌,小辛,我跟你们说过了,如果想吃烤土豆,可以让琦萝阿姨帮忙烤给你们吃。你们还太小,万一被火烧到怎么办?”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妇从楼梯上走下来,仔细看,可以发现她的眉目和简凌极为相似,尤其是那双湛蓝的双眼,宛若最上等的蓝宝石,碧澄剔透。 她穿过简凌的身体,走到小简辛和小简凌身边,蹲下身,用手帕帮他们把嘴角边沾到的土豆渣细细擦去:“吃个烤土豆都能把自己吃成两只小花猫,回头看爸爸不笑话你们。” 一听到“爸爸”二字,小简凌顿时双眼一亮,抱住铃兰夫人的胳膊,用脸蛋去蹭母亲的肩膀:“粑粑!我要去看粑粑!小凌好想他!” 不仅是小简凌,就连性情相对比较沉稳的小简辛,此时也忍不住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铃兰夫人笑着捏了捏他们的脸蛋,一手牵着一个,将他们带到楼上。 简凌跟着走了上去。 他们来到书房,铃兰夫人开启视频通话,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一名金发男子。 看着屏幕上的男人,简凌更是一愣——这不正是梅奇吗?! 铃兰夫人抱着一双儿女坐在屏幕前面,冲梅奇露出温柔的笑容:“难得你有空,终于能让这两个小家伙和你说上几句话,他们可是念你念得紧呢,天天晚上嚷嚷着要我讲你的那些传奇故事给他们听。” 梅奇微微扬起嘴角,笑得迷人:“等我打完这一战,就回去给你们讲好多好多故事。” 闻言,简凌立刻拍手欢呼:“小凌最喜欢听粑粑讲故事了!” 梅奇笑得无奈,再一次纠正她的发音:“是爸爸,不是粑粑。” “嗯,是粑粑!”简凌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 梅奇与铃兰夫人哭笑不得。 梅奇跟一双儿女说了好些话,半个小时后,他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登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等着我凯旋而归。” 铃兰夫人点点头,想了一下,还是没能忍住心底的担忧:“以前你打战前,都不会特意跟孩子们说这么多话,这一次,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感受到妻子的担忧,梅奇的眼中流露脉脉温情:“别担心,我们这次的目标是三号禁区,虽然这次的对象比较棘手,但我曾经在那里打过战,有经验,不会出什么事情。相信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我爱你。” 想到丈夫马上就要远征,铃兰夫人也顾不上孩子们还在身边,温柔地说道:“我也爱你,永远。” 切断通话,得知爸爸又要去打战的小简凌,抱着母亲的胳膊晃来晃去,一定要她讲述爸爸打战的事情。 铃兰夫人拗不过她,只好捡了几件比较简单的事情讲起来,小简辛坐在旁边,听得聚精会神,目露神往。 此时的简凌,却沉浸在巨大的诧异之中。 据她所知,梅奇是在她和简辛出生那年,在三号禁区的战役中消失了的。但现在她和简都已经三岁了,为什么梅奇却刚准备刚去三号禁区? 地点没错,但时间却对不上号,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百思不得其解。 等她从思索之中回过神来之时,身边的场景发生转变,此时是在铃兰夫人的卧室里面。原本美丽动人的铃兰夫人,此时正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她握住小简辛的手,虚弱地说道:“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报仇,不要去恨……” 话还说完,呼吸就已经停止,手臂无力地垂落至床上,眼睛慢慢合上,与世长辞。 小简凌趴在床上,哭得小脸通红不停地嚷嚷:“妈妈,妈妈不要死!小凌会乖乖的,再也不偷偷烤土豆,再也不把自己弄成小花猫,妈妈别不要小凌!” 小简辛垂下头,死死咬住下嘴唇,一颗颗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掉落,哭得无声无息。 简凌看着床上已经死去的铃兰夫人,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记忆中铃兰夫人去世的场景,与现在一模一样。她的身体像是受到感召,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 想着铃兰夫人临终前的遗言,简凌忍不住将她那句“不要报仇”放在嘴中仔细咀嚼,难道说她的病逝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什么人会要害她呢?难道说,这事跟梅奇有关? 疑团越来越多,简凌想得脑瓜儿疼。 场景再一转,转到琦萝阿姨带着他们兄妹离开这座小洋楼,琦萝阿姨说这事夫人的意思,这里已经不安全,他们必须赶紧离开。 琦萝阿姨带着他们来到一个临近城市的小镇,将他们兄妹两安排在一个小旅馆里。 “你们乖乖留在这里,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外面有很多抓小孩的坏人,你们不要乱跑哦,不然就会被那些坏人抓走去卖掉的。” 原本只是用来吓他们兄妹的谎言,却没想到一语成真,琦萝阿姨离开之后没多久,他们就被住在隔壁的一伙人口贩子骗走。在被贩卖的路上,小简辛找准机会,带着妹妹逃出了魔掌。 他们不敢直接回去,怕被人口贩子又抓住,只得过了时间,确定哪些人口贩子不会再回来,才回到小旅馆。然而,他们回去之时,琦萝阿姨早已退房离开,不知所踪。 从此,小简辛带着妹妹开始了漫长的流浪之旅…… “原来,你是梅奇的女儿……” 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出现,周围的幻象迅速崩溃,简凌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一望无垠的迷兰花海。 她循声望去,看着不远处那个隐藏在黑色大斗篷下面的神秘男人:“你是谁?” 神秘男人缓缓揭下帽子,露出一张倾城绝艳的面容,只可惜,是个瞎子。 “我是莱伊,你父亲的朋友。” ************ 看着光秃秃的粉红票榜,偶表示,光杆司令什么的最吐艳了! 66. 任人鱼肉 莱伊的双眼一直闭着,什么也看不见,但却能够清楚地捕捉到简凌此时所在的方位。 简凌以前听人说过,当一个人失去了视觉,嗅觉和听觉就会变得格外敏感,碰上这种家伙,远比碰上身体健全的对手还要难缠。 面对他的自我介绍,简凌心存疑虑:“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 “梅奇.莫里蓝,兽族的背叛者。” 轻飘飘的一句话,令简凌心中一震,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姓简,我的父亲是克里斯丁.简,我不认识什么叫梅奇的人。” 见她一口否认,莱伊轻轻一笑,不置可否:“你承认与否,对我而言都没有关系,反正,我只要你的脑袋回去复命。” 原本他来这里的目的,是给欧耳那个老家伙制造一点麻烦,没想到的是,居然在这里碰到了梅奇的后代。梅奇被兽族通缉了那么多年,至今生死不明,如果能抓到他的女儿,回头也是大功一件。 他猛地扯掉黑色大斗篷,露出修长有力的四肢。片刻过后,他变身成为半兽形,银色的短发悉数竖起,狭长的眼睛里,是银灰色的竖瞳,锋利的爪牙闪烁着寒光,倾城绝艳的容貌配上暴戾的气息,愈加显得妖艳诡异。 简凌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拔出手枪,也不废话,直接开枪射子弹。 莱伊伸出手指,轻松捏住迎面飞过来的子弹,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简凌:“这就是你的实力吗?身为兽族。这种玩意儿如同孩童的玩具,你难道真的妄想它能伤到我?” 简凌咬了咬牙,眼中神色更加冷冽。 对方是兽族,天生的战斗者。而她却还是人类的肉身。 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她根本毫无还击之力。 明知没有希望,她却还是不甘愿任人鱼肉。 反正都是一死。倒不如放手一搏,至少,也要让面前这个家伙吃点苦头再说,她简凌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欺负的! 简凌又拔出一把手枪,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一边迅速地跑位闪躲,一边左右手交替开枪。 砰砰砰! 枪声不断回响,却没有激起一丝动静,这个世界宛若没有生命,死一般的寂静。 接连几颗子弹飞射而出,直直地朝莱伊射过去。 莱伊明明看不见。但每次都能准确地将那些子弹抓住,然后捏成粉末。后来抓得多了,索性不去管它们,任由子弹扎进皮肉,然后又自己掉落下来,伤口迅速愈合,完好无损。 “看见了没有?这就是兽族与人类的根本区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先进的武器都不过是糊弄孩子的玩具!”他轻笑一声。腾空跃起,消失在半空中。 等到简凌回过神来之时,一只爪子忽然从伸手伸出来,一把揪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脚尖离地。 简凌被扼住喉咙。无法呼吸,脸色很快就涨得通红。她手里的枪无力地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死亡的恐惧袭上心头,令她惊慌失措。 感受到简凌痛苦挣扎的动作,莱伊扬起嘴角,笑得不屑一顾:“我现在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轻松扭断你的脖子,人类的生命可真是脆弱。我真不明白,梅奇放着兽王继承者的位置不要,居然跑去保护那群虚弱无能的人类?如果,他现在看到自己的女儿这幅模样,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鲁莽无知?呵,愚蠢的人类,就让你为梅奇做出的错误决定付出代价吧!” 他的手下再度加重力道,简凌的脸色已经变成绛紫色,看样子马上就要被掐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莱伊忽然觉得身体一软,四肢都提不起力气,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 简凌顺势挣脱掉桎梏,虚弱地滑倒在地。 莱伊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一股奇异的刺痛感席卷全身各处,连动都没法动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趴在地上的简凌,连抬头看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淡淡的冷笑:“人类的智慧告诉你,永远不要轻敌,否则,你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听到这话,莱伊顿时反应过来,怒容满面:“愚蠢的人类,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我的独家秘制毒药,尚在研制阶段,你是第一个实验者。” 刚才她拿出的那两把手枪,里面的子弹全都抹过毒药,为的就是应对这种意外情况。莱伊虽然不怕子弹对**的伤害,但毒药却在接触身体的那一瞬间,迅速进入血液,悄无声息之中流遍全身。 这种毒药不同于普通毒药,是她利用芭芭拉身上的分泌物,加上自己的一点点血液,研究加工出来的试验品。由于目前还未测定这种毒药的具体效果,就连她这个研发人,也不知道这个毒药该怎么化解。 莱伊的身体开始不停颤抖,脸色苍白如纸,一些细密的猩红血丝从脚底慢慢往上蔓延,直到布满全身。 他凭着兽族与生俱来的那股傲气,死死咬紧牙关,即便疼得浑身颤抖,仍旧不吭出声求饶。他还就不信了,只是人类的毒药,怎么可能毒得死他一个纯血兽族?! 无数细密的兴红血丝从脚底冒出来,迅速向上蔓延,很快就布满了全身。 映衬着他苍白如纸的肌肤,如同被人下了古老的诅咒,看起来格外的碜人。 简凌捂住自己的喉咙,使劲咳嗽,等到呼吸稍稍平缓了些许,这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她扶着旁边的苍天大树,气喘吁吁地看着痛苦不已的莱伊,慢慢从耳钉空间里又拿出一把特制的手枪,枪口对准莱伊的心口,湛蓝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如果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莱伊阴冷地看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出冷笑:“你真以为你的那点毒药,能杀得死我么?” “我不确定这些毒药能否杀得死你,但我能确定,我有办法让你半死不活。” 言罢,扣动扳机,一直细小的针筒从枪口射出,准确无误地刺入莱伊的心口。 褐色液体顺着针头,迅速流入莱伊的体内。 原本针刺一般的痛苦,立刻被放大数百倍,每一根血管好像要爆炸般,钻心的痛楚直冲大脑,令他张大嘴巴,很想嘶吼。偏偏喉咙里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灼热的高温几乎要烧断他的声带,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简凌静静地看着他,绛紫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只是脖子上的手指印依旧鲜红刺目,有些火辣辣的刺痛感。 她没有将枪放下:“梅奇也是兽族?” 刚才的药剂里面,不仅有加剧毒药发作的作用,还有迷幻药的成分,能令人意志恍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说出最真实的答案。 莱伊的整张脸都已经因为痛苦而扭曲,费了好大劲,才从喉咙里挤出几句断断续续的话:“梅奇.莫里蓝……是兽族唯一一个出现返祖现象的纯血兽族,长老们说过,只要……只要他成为兽王,兽族就能够永世长存……恢复曾经的辉煌,可是,他却背叛了兽族。他……他不仅放弃了王位继承权,甚至,还带走了兽族最大的秘密,长老们说,除非他死……否则,兽族将大难临头!” “那梅奇的死,是不是你们做的?” “不,我们找了很多年……也没能找到他的下落,长老们说,他可能已经死了……但是,兽王殿下却坚持说梅奇没有死,命令整个兽族一定要抓到梅奇,无论死活……” 67. 不太光彩 简凌剪下一段迷兰树枝,放入耳钉空间里,和赛西等人一起原路返回。 和来时不同,那些寂静无声的变异生物没有了束缚,忽然变得异常凶猛。他们四人不得不使出全身解数,小心翼翼地应付,好不容易回到洞窟,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些彩。 博朗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喘吁吁地骂道:“这些家伙全都疯了吗?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猛的变异生物,真跟打了激素似的,真特么操蛋!” 变成兽形的赛西,低头舔着手臂上的伤口,脸色很不好看:“我总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再这么任其发展下去,整个枫叶星都会被那些怪物占领,我们总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 闻言,博朗神色一顿:“你的意思是,就算过完这个半个月,那些发了疯的怪物还是不会变回原形?” “看这架势,很有这个可能。” 博朗呆呆地看着洞窟外面那些还在疯狂生长之中的变异植物,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你别吓我,这些怪物真要一直生长下去,咱们的秘密基地只怕也会被毁掉,到时候我们的族人怎么办?” 赛西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简凌:“你刚才跟莱伊正面交锋,有没有从他那里得知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说这些变异生物是他弄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出欧耳族长和其他族人。” 听到这话,博朗立刻皱起眉头:“他的目标是爷爷?” 想起莱伊说他认识爷爷的话,博朗的脸色变了又变。难道那个莱伊说的是真的?那他和爷爷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往,非要将事情做到这一步! 简凌点点头:“应该是的。” 赛西稍一沉吟:“既然对方是冲着族长来的,这件事肯定要让族长知道,他见多识广。一定能相处应对的办法。” 简凌和博朗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处理办法。 稍作休整,他们进入迷宫通道。七拐八绕之后,终于安然回到秘密基地。 他们刚一回来,就惊动了不少兽兽,确定他们几个安然无恙之后,大家终于松了口气。 赛西和博朗顾不上休息,就急匆匆地赶去古堡,打算向欧耳族长报告变异生物的事情。 有他们两个说明情况就够了。简凌没有和他们一起去见欧耳族长,和摩尔一起回到家里,换了身衣服,洗掉一身血污。她穿着宽松的浴袍,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海中浮现出今天发生的事情。 莱伊跟她说的那些话,帮她解开了一些疑惑,但却又留下了更多的疑惑。 撇开简辛的事情不谈,梅奇的事情更令她迷惑。 她将所知道的信息点串联起来,隐约可以摸到事情的大概脉络——梅奇原本兽王的继承人,却因为某种原因,放弃了继承权,并且带走了兽族的最大秘密。成为兽族的追杀对象。梅奇不知道为什么,来到威尔士帝国,从兵入伍,迅速爬上将军的位置,成为整个帝国最为崇拜的大英雄。 三号禁区的战役之中,梅奇忽然人间蒸发。生死不明。然而,他却留下了一双儿女,就是她与简辛……等等,既然她继承了梅奇的兽族血统,那与她一母同胞的简辛是否也一样? 想了一下,她又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既然简辛是兽族,为什么他连封寒那个普通人类都对付不了,轻易就被抓住成了试验品?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体内的兽族血统还没有觉醒,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好,只要血统一天不觉醒,他就一天还是人类,可以继续当他的军人,不用担被揭穿身份而被杀死。 现在的她,只能暗自祈祷,简辛的兽血不要忽然觉醒…… 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可没等多久,简凌家的房门就被人敲得咚咚响。 简凌不耐烦地爬起床,拉开房门,看着门外火急火燎的格里森,面无表情:“你最好给我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否则我会将所有的起床气全都撒到你的头上。” 不怪她脾气不好,她昨天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累得浑身骨头都在发颤,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可以睡个安稳觉,结果没睡两个小时就被人吵醒,她现在开枪杀人的冲动都有。 格里森也知道是是自己失礼了,但他现在急得不行,顾不上道歉,就急忙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 “族长忽然犯病,继续治疗。” 简凌眉头微皱:“族长的身体一直都是你在负责疗养,现在犯病也是由你负责,怎么忽然扯到我身上来了?” 倒不是她见死不救,而是这事儿来得太奇怪,她得问清楚情况才好作出决定。 “现在没时间跟你说,具体的事情经过,咱们路上说。” 简凌稍一思虑:“行,你等我穿件衣服。” 她迅速套上一件外套,头发都没来得及梳理,就跟在格里森身后出门去了。 在前往古堡的路上,简凌一边快步疾行,一边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你们从外面回来,赛西和博朗去见族长,三个人关起门,在书房里密谈了很久,赛西和博朗离开的时候,脸色非常凝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问他们怎么了,他们也都不说。之后没过多久,族长身边的塞林就来找我,说是族长忽然犯病,让我来找你过去给族长看病。” 简凌更加好奇了:“为什么塞林要你来找我?他怎么不直接来找我?而且,族长的病不一直都是由你在负责调养么?” “这我也不知道,但我猜测,这事儿很可能跟赛西和博朗有关,”他顿了顿,看了简凌一眼,确定她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这才接着问道,“你们昨天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的确是遇到了一点麻烦,不过都已经解决了。剩下那些不能解决的,估计也都是族长不愿说出来的,我不好胡乱揣测。” 听她这么说,格里森不好再深究,心底的担忧却更浓了:“看来,这次的麻烦不小。” 来到古堡,门口等候已久的塞林将简凌引进去,格里森却被拦下来,说是欧耳族长只想让简凌一个人进去。 塞林将简凌送到卧室门口,他帮忙推开房门,站在门口对他微微欠身:“请进去吧,族长已经等您很久了。” 看他这副架势,简凌反倒不怎么着急了,随口问道:“族长其实并没有犯病吧?” 塞林但笑不语,这就算是默认了。 简凌撇了撇嘴:“主仆两合起伙来骗人,难怪格里森连怀疑一下都没有。” 说完,她走进卧室,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气味。 欧耳族长坐在床边的摇椅上,他仰面躺着,摇椅慢慢摇着。他的目光,透过屋顶的天窗,看着外面的璀璨星空,面容异常的慈祥安宁。 听到简凌的脚步声,他稍稍收回目光,示意她坐。 看他的样子,的确没有生病,虽然这已在简凌的意料之中,但亲眼证实过后,难免有些疑惑。她坐下来,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很显然,他是早有预谋。 简凌单刀直入地问道:“为什么要骗人?” 族长稍稍坐直上半身,浑浊的目光在烛火中闪烁着细碎光芒:“我有些不想让人知道的私事,想请你帮忙,所以才冒昧地说了些谎话。如果因此而让不开心,我和塞林向你道歉,我们没有恶意,希望你不要介怀。” 他说得很有礼貌,让简凌没法追究下去,但她的脸色却一直都不太好:“既然是您的私事,找格里森帮忙岂不是更好?我不过是个刚来这里不久的外人,比不上身为大祭司的格里森值得让你信任。” “这些事,只有你才能去完成,格里森不行,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听他这么说,简凌微微眯起眼睛:“我怎么有种预感,这些事情不会太光彩?” 他轻轻一笑,流露出几分狡黠:“的确,不太光彩。” 简凌挑眉:“哦?” “我想请你帮忙配点药,那种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强化体魄的药物,我现在急需。” “您要用这种药干什么?” 既然要请她帮忙,有些事情肯定没办法瞒住,他也不打算遮掩,索性摊开了说:“现在外面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如果再不想办法阻止那些变异植物的疯狂生长,枫叶星将会很快被它们完全占领。到那时候,就连我们这个秘密基地也无法幸免于难,我必须要站出来,用我的身体为他们挡住灾难。” 简凌眉头轻皱:“您打算跟他们同归于尽?” “呵,如果拼尽全力,我未必会输给那群变异生物,但,事情不会就此结束,”他看着简凌,目光凝重,“莱伊虽然死了,可他身后那些是要恢复兽族辉煌的家伙们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目的是我,还有那群无辜的孩子。我要保住族人们最后的安宁,就必须将所有族人全部送离枫叶星。” “那您呢?” 他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黑宝石戒指,语气坚定:“留下来,与他们血战到底。” 68. 人算不如天算 简凌勾起嘴角,笑得不冷不淡:“我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要把我骗到这里来,感情是要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来处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难为您还能想得起我。” 她不是笨蛋,稍一思考,欧耳族长找她的用意,她很快就明白了。 一来,格里森跟了欧耳族长这么多年,自然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欧耳族长去送死,这换做族里的任何人都做不到;二来,这事要是办成了,将来免不了要被那些兽兽怨恨,甚至还有可能会将族长的死怪罪她身上。 这件事不管办好办坏,最后都不会有她什么好处,反倒平白惹了一身骚。 见她没有答应,欧耳族长也没有强求,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她虽然年纪轻,但见识广,远比族里那些孩子要聪明稳重得多。要想让她心甘情愿地帮忙,光靠两片嘴皮子是不行的。 欧耳族长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令你有些为难,所以我这里准备了一件礼物,只要这件事情能办成,它就属于你。” 他取下拇指上的黑宝石戒指,轻轻放到简凌的面前。 圆润光滑的黑宝石,在烛火下泛着淡淡光泽,仔细一看,还能发现这块黑宝石里面,还藏着很多点点银光,宛若盛夏夜空的璀璨星辰。 简凌似笑非笑:“您这是在收买我?” 见她不为所动,欧耳族长又道:“这枚戒指本来是你父亲的东西,他离开兽族之前。将它送给了我,说是朋友多年的离别赠礼。现在我快要死了,这枚戒指再留在我身上,最后的结果只会是陪葬。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做工,倒不如送给你,也算是给你父亲一个交代。” 似是没想到这枚戒指竟然还有这样的来历。简凌微微一愣,看向黑宝石戒指的目光也变了一变。 她伸手将戒指捻起来,仔细看了看,随即又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的父亲是谁?” “你跟梅奇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认出来了。不然的话。我又怎么会轻易决定留下你?我的族人已经避世而居数百年,哪怕是同族来到这里,也要谨慎处理,惟独对你,我是没有任何疑虑的。” 简凌心下透出几分了然:“你跟梅奇很熟?” 见她直呼梅奇的名字。却并不称呼对方为父亲,欧耳族长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即又好像明白了什么,没有深究。 他点点头,慢慢说道:“我和你父亲的认识,是在十六岁那年参加兽族战士考核时意外认识的,两个人在考场上不打不相识,后来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成了朋友。你父亲的实力很强。而且待人也很随和,是个非常容易相处的人,当时在四个兽王继承人之中,他的威望和呼声是最高的。就连同样身为继承人的我,也不得不为他的实力折服,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成为下一任的兽王,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笑得无奈,目光中透出可惜的意味。 “那,您知道梅奇为什么要放弃兽王的继承权么?”梅奇现在下落不明,莱伊身后的那些家伙就把矛头对向她,自己成了替罪羔羊,总得弄明白原因是什么才行,她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他说,他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些被兽族视作粪土的人类是什么模样。他觉得,兽族和人类互相争斗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能将对方彻底消灭,既然如此,倒不如换个方式和平相处。他知道这个想法会令长老会那群老家伙疯掉,为了避免招惹麻烦,他就带着这个想法,偷偷离开了兽族。我原本还以为他只是在外面玩几年就会回来,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一去不复返,最后还成了被兽族通缉的叛徒。” “我听莱伊说,梅奇被通缉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带走了兽族最大的秘密?” 听到这话,欧耳族长神情微微一顿,看向简凌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诧异:“莱伊连这种事情都会跟你说?” 很显然,他并不相信这种重要的事情,莱伊会随便说给别人听,尤其对方还跟梅奇有着血缘关系。 简凌坦然回答:“我给他下了点药。” 欧耳族长顿时了然:“呵,你医病之药的技术,比我想象中来得还要高。” 简凌笑了笑,没说话。 欧耳族长接着说道:“你父亲的确带走了兽族最大的秘密,那是只有历代兽王才会知道的秘密,关乎兽族的生死存亡。你父亲没有成为兽王,却带着秘密去到人类的社会生存,这对兽族而言,无异于是最大的背叛,这也就是他被通缉了这么多年的原因所在。”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 欧耳族长的目光讳莫如深:“别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即便是我知道,也会说不知道。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想要你死的人也就越多。” 简凌收住好奇心,点点头:“多谢提醒。” “你让我这个老头子说了那么多,到现在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关于我拜托你的事情,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 简凌低头看着手上的黑宝石戒指,眼中看不见半点情绪:“我还有两件事情,想要问问您。” “说来听听。” “梅奇曾经在威尔士帝国当过将军,后来在三号禁区的战役之中神秘失踪,我后来无意中得到了有关梅奇的一些资料,上面显示了一些兽族的研究报告。我想问的是,是不是有人暴露了梅奇身为兽族的身份?” 欧耳族长眉头微皱:“还有这样的事情?虽然说梅奇是兽族的通缉犯,但兽族一向看不起人类,绝对不可能主动去跟人类合作,更不可能将掌握秘密的梅奇交到人类手上。” 69. 复诊 简凌走出卧室的时候,格里森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他快步迎上去,神色焦虑:“族长的病情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族长已经吃了药睡下,目前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听到她这么说,格里森松了口气:“只要族长没事就好,这次真是多谢你的帮忙。” “举手之劳,不用在意,”简凌与他一起走出古堡,各自回家。 经过这么一搅和,简凌睡意全消,索性不睡了。她先将空间里的迷兰树枝拿出来,用剪刀剪下一小截,先放到酒精灯上烧了烧,等到树枝表面变成灰黑色之后,再扔到玻璃杯中,倒入一些药水。 她将玻璃杯轻轻摇了摇,那截泡在药水中的树枝慢慢由灰黑色变成深红色。 她用镊子将树枝夹出来,放到微型电子显微镜下,透过镜头,她看到那截树枝中全是深红色的小虫子,密密麻麻,不停地蠕动。之所以树枝会变成深红色,全都拜它们所赐。 之后又经过一系列的实验,可以证明,这些迷兰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是因为收到了这种红色寄生菌的感染。只要找出感染源在哪里,就可以遏制住寄生菌的发展,但,也只能是遏制,那些已经传播出去的寄生菌,已经与寄主融为一体。 要想除掉它们,除非将丛林里的所有变异生物全部连根拔除。 这样做的成功性显然不大。 简凌将那一截树枝放到火上烧成灰烬,扔到药水中,任其自行溶解。她去找到格里森。借阅有关寄生菌的资料,费了整整两天的功夫,还真让她找到了这种寄生菌的记载。 它的名字叫猩红杆菌,是一种人造寄生菌。曾经用于人类和兽族的战场上,可以通过空气传播,没有直接攻击力。但可以寄生于其他生物身上,令其失去理智陷入癫狂状态。 简凌一页一页地翻看,翻到最后,却没发现任何有关消灭猩红杆菌的方法。 说了那么多,全特么是废话! 简凌将书扔到一边,想起欧耳族长说的话,心中有些无奈。难道真的只有离开这里才能解决问题吗? 欧耳族长派人来请她过去“复诊”,她去了之后,仍旧是单谈与他密探。 他询问药做得怎么样了。 简凌看着他沉静稳重的目光:“您说的那种药我不一定会做。” “我相信你应该能做得出来,如果实在做不出来,那就当是天要亡我们。怪不得你。” 听到这话,简凌那些劝慰的话反倒说不出口,只能低声说道:“我只能尽力一试,丑话说在前头,这药的副作用会非常大,即便事后您保住了性命,但也会生不如死。” 这种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疑虑之色:“没关系,你只管去做药。所有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见他态度坚定,简凌知道再劝说已是无益,便默认了这件事。 回到家里,她开始埋头制药。 一晃半个月又过去了,简凌已经成功研制出欧耳族长需要的药,但这瓶药水的药性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猛烈。持续时间也很短,只有三分钟不到。 三分钟的时间能干什么?简凌看着面前这瓶淡蓝色的药水,有些无语。 想了一下,她摸了摸耳钉:“乌兰,芭芭拉还没醒来?” 乌兰的电子音传出来:“是的,主人。” 睡了这么久还没醒来,那货该不会是生病了吧?简凌有些担忧地问道:“它是不是哪里生病了?” “它的呼吸频率很正常,除了体温有点低以外,并无特殊之处,应该是健康的。” “嗯,我知道了。” 确定芭芭拉没有事,简凌又将目光重新转移到蓝色小药瓶上,芭芭拉不在,没有药方就无法制造蛊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犹豫了一下,用针头刺破食指,将鲜血滴入蓝色小药瓶中。 鲜血在接触到药水的那一刹那,立刻冒出一缕白色轻烟,待轻烟消散,淡蓝色的药水忽然变成了透明色。光是用肉眼看,真觉得这瓶药水跟一瓶矿泉水没什么区别。 简凌用创口贴将手指包住:“摩尔。” 声音刚刚落地,摩尔就从窗户里跳了进来。 简凌见怪不怪地看了他一眼:“能帮我捉只小虫子来么?” “嗯。” 摩尔转身离去,没过两分钟,他就回来了。他朝着她摊开手心,露出一直已经挺尸的绿皮小虫。 简凌本来是想要活口,但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将虫子从他手心里捻起,放进玻璃培养皿中。她用吸管吸了一地药水,然后滴入小绿虫的嘴里。 过了十几秒钟之后,这只小绿虫忽然起死回生,睁开眼睛,捂住脖子满地打滚。 见状,简凌暗自发愁:“难道是药性出现了偏差?没道理啊……” 没一会儿,小绿虫不滚了。 它像是吃了激素一般,身体迅速长大,原本只有小拇指的大小,转眼就长成了一只成年狗的大小!翅膀展开,它就像只绿色的老鹰,颇具气势。 它的眼珠子一转,立刻就盯上了摩尔。原因无它,只因它刚才死在摩尔的手里,心里正记仇呢。 它翅膀一煽,呼啦啦地朝摩尔扑过去。 简凌赶紧让开,看着它跟摩尔打起来。 虫子显然还没适应这样巨大的身躯,虽然实力高涨,但在攻击的时候,难免会出现迟缓的现象。相比之下,摩尔就要从容流畅得多,局势几乎被他稳稳掌握在手里。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这只虫子的体力开始消退,包括外形也开始慢慢退化。 简凌终于开口:“差不多够了。” 闻言,摩尔猛地跃起,闪开虫子的攻击,反身一脚踢在它的脸颊上,将它狠狠踢出老远,当场晕死过去。摩尔脚尖稍一点地,很快就追上去,拽住虫子的翅膀,将它拖出房间。 简凌拿起那一小瓶药水,刚才那么一滴,就能让那只虫子持续半个小时的强大战斗力,如果是这么一整瓶,估计药效的持续时间应该能达到一天时间。 等到欧耳族长再次请她过去“复诊”的时候,她将这瓶药水放到他面前:“直接饮用即可,只能持续一天时间,服用后出现任何状况都与本人无关。” 欧耳族长将手上那枚黑宝石戒指放到桌上:“谢谢,我和我的族人们都将感激你。” “我只希望你的族人们知道之后,别把我当成间接杀死族长的罪人就成了。” 简凌将戒指拿起来,随手套到右手小拇指上,那枚戒指立刻就奇迹般地缩小,直到大小与她的手指完全契合。她试着将戒指拔下来,但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戒指就像生了根一般,牢牢不动。 见到这一幕,欧耳族长轻轻一笑:“这戒指的大小原本是根据梅奇的食指大小确定的,他曾经跟我说过,如果它遇见真正的主人,就会自行调整大小。如此看来,它的确应该属于你,我没有所托非人。” 听到欧耳族长的解释,简凌没有再去试图拔下戒指,只是轻轻地抚摸过黑宝石的表面,那股熟悉的清凉感又袭上心头,令她微微一愣。 欧耳族长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怎么了?” 简凌细细地感受,发现除了有点清凉之外,心情还变得舒坦通透了许多,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她无奈地笑了笑:“我在想,今后要是给病人做手术,这枚取不下来的戒指该怎么办?” “这……”欧耳族长想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秘密基地里仍旧一片安宁,除了赛西和博朗之外,所有的兽兽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简凌知道现在的宁和都只是表象,一时间也没什么埋头看书的心情,正好那四个同在厨房做事的婆婆来找她,要请她去泡温泉。 简凌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还有温泉,带上浴袍和浴巾就跟她们去了。 她们来到一处极其隐秘的小山洞前,拨开厚厚的绿色藤蔓,露出隐藏在下面的洞口,她们先后走进去,穿过十来米的甬道,才发现这里面是别有洞天。 面前是一方冒着热气的白色温泉,上方是一处天然的洞口,可以通风。阳光顺着洞口照进来,落在温泉上,与那些白色轻烟相互缠绕,竟有几分仙境的美妙之感。 大家都是母的,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相继脱掉衣服,光着身子走进温泉里。 简凌背靠在池壁上,一边听着四个婆婆聊八卦,一边闭眼休息,温热的泉水令她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连日来的疲惫在这一刻终于得到纾解。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她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身体慢慢滑进温泉之中…… 四位婆婆还在聊天,没人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 美人,拿出粉票,我们就私奔! 70. 黑宝石戒指 樱花飞舞,花瓣随风飘扬,落在简凌的肩膀上。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华美街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她刚才还在泡温泉,怎么回过神来就出现在了这个陌生地方? 一串银铃般的欢笑声传入耳中。 “小志,我也要吃糖糖~” 五六个半兽形态的小孩笑着追打,与她擦肩而过。 简凌出声叫住他们:“请问,这里是哪儿?” 那几个小孩停止追赶,好奇地看着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是在思考她是谁。想了一会儿,没能想出答案,他们索性就不想了。 其中一个小女孩抓住简凌的手腕:“姐姐,你来跟我们玩游戏吧!” 这孩子看起来年纪小小的,力气却不小,这么一扯,就把高出她许多的简凌给扯得往前跑。简凌很无奈地说道:“我不会玩游戏,你们去找别人吧。” 孩子们笑嘻嘻地说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教你玩。” 简凌被他们带着跑了一会儿,穿过大街小巷,周围全是精致华丽的房子。它们基本都是仿造唐朝时期建造的古建筑,飞檐斗拱,红墙绿瓦,路边种满了层层叠叠的樱树,景色灿烂如朝阳,却又有种虚幻的飘渺感。 拉着她跑的那几个孩子,头上都长着不同的角,屁股后面也生有尾巴,这些都表明,他们全部是兽族的孩子。他们身上穿着样式奇怪的衣服,领口是那种简单的交领。没有袖子,下面是到膝盖的短裤,布料都很普通,但上面的印花非常罕见。像是一种古老的象形文字。 他们来到一处广场前面,广场中央是巨大的圆形水池,水池中间建了个方形舞台。此时。正有一名年轻男子在台上跳舞,舞姿刚柔并济,伴随他的节奏,池中的清水如同泉水般涌起,时高时低。 水池旁边围了好些兽兽,他们一边谈笑,一边观看台上的表演。气氛其乐融融。 拽住简凌的那个小女孩停下脚步,看着舞台那边,回头看向旁边那个拿着麦芽糖的小正太:“小志,大祭司的舞蹈都开始了,我们先去看完舞蹈再玩游戏吧?” 被称作小志的正太使劲点头。与其他孩子一起往水池那边跑过去。 简凌趁机挣脱小女孩的手,站在原地四处张望,这里有点像是古代皇城的活动广场,建筑雄伟壮观,处处透露出威严。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兽王来了”,打断了简凌的思绪,她顺着众人崇敬的目光望过去,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形出现在视线尽头。 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 简凌忍不住收拢手指。紧紧盯着那个高大身影,鼻尖隐约有冷汗冒出。 待那人慢慢走近了,他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模样,是个极其俊朗的男人,看不出年纪。 剑眉星目,鼻子高挺。轮廓线刚毅如铁,金色卷发随意地落在脸颊两边,头顶长着两只巨大的黑色牛角,眉心印有一枚小小的红色爪印。他如同古代帝王一般,穿着华丽的黑底金边袍子,身上还披着黑色大氅,浑身都洋溢着浓浓的王八……王霸之气。 好吧,在看清楚本尊之后,简凌方才感受到的强烈威压消散了些,尤其是当她看到他眉心那个小小的爪印时,忍不住悄悄吐槽——这标记看起来好眼熟,兽王殿下,您确定您不是在给度娘做代言? 所有的兽兽们都笑着向兽王行礼,兽王很随意地跟他们聊了几句,几个调皮的孩子冲到他面前各种卖萌,被他一把捞起,扛在肩上大声欢笑。 那孩子抓住他头顶的牛角,使劲一扯,就将那一对霸气威武的牛角给扯掉了! 看到这一幕,简凌惊得下巴掉地! 我擦了个去!兽王殿下的牛角居然被扯掉了?!这这这……这不科学! 那孩子抓着牛角呵呵直笑,兽王大声笑道:“今天的胶水涂得有点少,明天得多涂一点,省得你这小屁股再拆我的台!” 胶水?简凌将掉到地上的下巴又扶回去,脑门上掉下数根黑线——搞了半天,兽王的牛角只是个装饰品吗?尼玛敢不敢更坑爹一点?! 就在她暗自腹诽的时候,兽王放下那个孩子,将那两只牛角重新粘回去,然后大步朝她走过来:“兽族唯一的孩子,你终于来了。” 简凌看着他头顶那对摇摇欲坠的牛角,很想建议他换一种粘力更强的胶水,这么大的一对牛角要是砸下来,保准能在地上砸出一对大坑。 只听见噗通一声,那对牛角居然真的掉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落下两个大坑。 简凌很囧地想,自己买彩票的时候肿么不见这么灵验?! 兽王很淡定捡起那对牛角,也不再带上去了,索性抱在怀里,那样子就好像带孩子的奶爸,一点都木有兽王应该有的霸气! 看着他满脸笑容的模样,简凌的戒备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您就是兽王?” 他拍了拍怀里的一对牛角,笑着抬起下巴:“如假包换的初代兽王。” 简凌一愣,她猜到他是兽王,但却没想到是兽族的第一任兽王!如果要按时间追溯,面前这个笑眯眯的男人,早就已经在千万年之前作古,那他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简凌的面前?难道又是幻觉? “不全是幻觉哦,”兽王似是能听到她的心声,一语就解开了她的疑惑,“你得到的那枚戒指里面,藏着我在生前留下的一部分记忆影像,你现在所看到的,不过是千万年之前,兽族所拥有过的辉煌。这一切,都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并非虚幻。” 简凌下意识摸了摸右手小拇指上的黑宝石戒指,却摸了个空:“我的戒指呢?我记得一直戴在手上的……” 兽王抬起右手,那枚黑宝石戒指正戴在他的食指之上:“现在,它属于我,等你回去,它自然跟你回去。” 黑色的宝石,映衬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宛若天成的华贵。 简凌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觉得这枚戒指本就该戴在这样的手上,他们是天生一对。 “既然来了,就别浪费这次机会,我带你到处转转,见识一下咱们兽族最辉煌的时代是如何模样。” 简凌跟在他身后,在这座精致到近乎奢华的皇城里,慢悠悠地参观。比起简凌在威尔士帝国见到的仿古建筑,这里的建筑不知道高出多少个档次,拥有这般强大的创造力,也难怪人类对兽族的忌惮如此之深。 “创造这些东西的,不是兽族,而是人类,”兽王微微侧首,漆黑的目光扫过她,轻易洞悉了她的所有心思,“兽族的智商再高,始终还是停留在仿造人类的阶段上,不管是这些建筑,还是那些衣服,甚至舞蹈和文字……我们都只是在人类创造的成果上再加以改进罢了。” 很少听到有兽族赞赏人类,尤其对方的身份还是兽王。 简凌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您似乎很欣赏人类?” “撇开恩怨不谈,我的确很欣赏人类,”他眺望远方,目光悠长,“如果没有这样一群强劲的对手,我们兽族也不会如此迅速的崛起。” “您倒是比想象中还要来得豁达开明。” “能被美丽的小姐赞美,真是我的荣幸!”他眨了眨眼,笑得狡黠。 71. 无药可医 温泉中,四位婆婆泡得差不多了,准备穿衣服回家,这才发现少了个人。 “简凌呢?这孩子怎么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四位婆婆寻了好久,才从水底将简凌捞起来,她看起来仍在沉睡,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由于长时间的浸泡,她身上的皮肤泛起粉红色,光滑清亮,宛若一尊水晶玻璃。 一位婆婆帮简凌探了一下脉息:“还好,呼吸和心跳都很正常,看样子应该只是在睡觉。” “那为什么都叫不醒她?” “这……我也不知道。” 四位婆婆商讨无果,只好先将简凌把衣服穿好,然后把她背出山洞,送去格里森的小屋,让他帮忙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到简凌被抬来,格里森先是吓了一大跳,在听完四位婆婆的叙述之后,更是觉得奇怪,会有人在温泉里泡着泡着就睡着了还醒不过来了? 格里森又仔细帮她检查了一番,确定她的身体一切正常,除了醒不过来之外,她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他扶了扶眼镜:“这还真的怪了,怎么会醒不过来呢……” 四位婆婆将简凌交给他之后,就离开了。 就在格里森忙着寻找简凌沉睡等到原因时,欧耳族长忽然召集族中战斗力比较强的兽兽集合。 此时,在古堡之中,所有兽兽当到齐了,欧耳族长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 当他稳稳站在众兽面前的时候,全场哗然。 原本鸡皮鹤发的容颜,此刻宛若新生,所有皱纹全部消失,白发恢复年轻时的质感,泛着月光的柔和光泽,时光在他身上倒流。再现百年之前的英伟气势。 他穿着印有兽族独有的图案的无袖衣裳,露出两条结实的胳膊,上臂上方纹着一柄骑士剑的精致图案。温和坚韧的眼中,带着祥和的微笑。如春风拂面般舒服,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追随。 立刻就有心急的年轻兽兽问道:“族长,您的病终于好了吗?” 欧耳族长微笑着点头:“是,我的病已经好了,从今以后,再不会有任何困难可以打倒我们。兽族,将千秋万代。永世长存!” 众兽欣喜不已,齐声高呼:“千秋万代!永世长存!” 待到气氛稍稍缓和了些,欧耳族长抬手示意大家暂时安静:“今天着急大家过来,不仅仅是为了告诉你们,我的病已经好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在此刻宣布。” 他顿了顿,目光扫了一圈。见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自己,满意地点点头:“我们的藏身点已经被兰德知道,他已经派了手下过来。扰乱了这颗星球的自然秩序。虽然,那个潜入枫叶星的家伙已经被干掉,可兰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有备而来,我们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决定送大家离开枫叶星,寻找新的生存之地。” 听到这话,大伙儿更加激动了。 “这里是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园,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是啊!我们不走。我们要留在这里保卫家园!” “兰德虽然离开,可我们也不弱!我们会用生命,来捍卫家园与尊严!” “族长,我们都不走!!!” …… 看着面前那些年轻但却坚定的脸庞,欧耳族长露出欣慰的笑容,示意他们先别激动:“我知道。你们都很舍不得这里,同样的,我也很不舍得,可你们都忘了,我们当初在这里建立家园的目的了吗?” 众兽互相看了看,沉默不语。 “是为了避开所有的战争,是为了拥有一份安静宁和的生活,可如果我们留下来,兰德肯定会想尽办法来破坏这里的一切。到那时候,我们的和平与安静都将被打碎,所有的孩子们,你们都必须拿起武器来战斗,”欧耳族长语重心长,目光深沉,“流泪,受伤,甚至是死亡……我们没有后代,我们已经负担不起任何伤亡,活着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听到这话,兽兽们的眼睛里有水光在轻轻闪动。 “从死血病爆发之后,我们一直都生活绝望与担忧之中,可我们依然活着,并且勇敢地面对生活与一切磨难。我认为这样的你们,是可爱并且可敬的,你们的离开,并不代表懦弱,因为真正的懦夫早已选择了向命运投降,你们现在的忍辱负重,只是在坚守最后的希望。我相信,若干年后,我们都已经死去,在你们的墓志铭上,会被刻下英雄二字!” 一只兽兽抹掉眼泪,使劲地鼓掌,很快又有其他的兽兽一通鼓掌。 掌声如雷。 欧耳族长微笑着一起鼓掌,等到众兽的心情平和了些,他又接着说道:“离开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博朗和赛西会带着你们离开这片丛林,找到索洛,由他开船带你们离开。” 很快就有兽兽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高声问道:“族长,您不打算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到时候你们先走,我得去见一见兰德,有些事情,我需要当面跟他谈。等谈妥了,我自然救会来找你们,”欧耳族长微笑着顿了顿,“请不用担心,我的死血病已经痊愈,力量恢复到鼎盛时期,兰德未必能从我这里讨到什么便宜。你们若是不信我的实力,大可以上来跟我比划一下,我不会骗你们。” 兽兽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片刻犹豫之后,果真有人爬上来,要与欧耳族长比试一番。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伤势刚好的保罗。 他恭敬地朝欧耳族长行了一礼:“还请族长不吝赐教。” 欧耳族长祥和地笑了笑:“你先来,我让你一个回合。” 保罗也不与他谦让,当场变身成为一只银色孤狼,相比其他兽兽变成兽形之后的庞大身躯,他的身形显得异常纤巧。银白色皮毛流光水亮,尖尖的左脸颊上,蓝色的闪电印记仍旧还在,巨大的白色尾巴轻轻一扫。掀起阵阵飓风。 他的后腿一蹬,猛地往上跃起,伸出利爪,直扑欧耳族长而去! 面对他凌厉的攻势。欧耳族长却显得异常淡定,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保罗一爪子抓向左边,欧耳族长的身体就往右边一侧。 保罗一爪子拍向右边,欧耳族长的身体立刻往左边一闪。 不管保罗怎么抓怎么挠,欧耳族长都像是早已知道了他的攻击方向,闪躲得非常精准。动作既不会太大不好看,又不会动作太小而被伤到。 如此来回折腾了十来个汇合,保罗累得鼻尖冒汗,可还是一阵汗毛都没伤到欧耳族长。 欧耳族长就好像提前知道保罗会从那边攻过来,掐准时间往旁边躲,轻松潇洒的动作令人羡慕嫉妒恨。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欧耳族长抬起手,一把抓住拍过来的小狼爪子。稍一用力,就将保罗甩出去好运。等保罗再爬起来的时候,他拍掉身上的尘土。主动朝欧耳族长说道:“多谢指教。” 欧耳族长看了看下面的兽兽们:“这样,你们还觉得我没办法应付兰德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爆发出欢喜的叫喊声:“族长的病果真好了!您的身手比以前还要灵敏,真是太厉害了,兰德那家伙肯定不是您的对手!” 大家都在为族长的强大而欢呼,作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族长本人却一直都表现得很淡定。 他看着大家欢笑,看着大家万众一心,心中涌起深深的欢喜,以及浓浓的不舍。 不过。仔细想一想,比起那些在病痛和争斗中死亡的兽族,他觉得自己选择的这个结果,要好太多了。至少,他保护了最重要的孩子们,完成了前任兽王交给他的遗愿。 回去之后。所有的兽兽开始收拾行李,他们的计划,是在当天正午的时候,趁着太阳最大的那段时间穿过丛林,与索洛接头。 与此同时,简凌仍旧没有醒来,她好像陷入了某种深沉的睡眠之中,无论怎么叫她,她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的行李是格里森代为收拾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只有那些研究材料和书籍。 到了正午集合的时间,格里森将简凌的行李塞给摩尔,然后准备背着简凌去集合。 摩尔沉默地接过行李,然后又沉默地将简凌也一并抱起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格里森僵在半空中的双手:“她交给我。” 格里森无奈地收回手,扶了扶眼镜:“好吧。” 所有人集合之后,在欧耳族长的率领之下,按照秩序,悄然无息地离开了秘密基地。 当他们来到山洞前,看着外面已经被变异植物占据了的世界,忍不住愣在当场。虽然他们之前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们仍旧没想到,平日里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植物,此时竟然变得如此巨大,那些锯齿与利爪,闪烁着锋利的寒光,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走在最前面的欧耳族长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此时的太阳最大,丛林中的变异生物的水分被大量蒸发,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你们要趁着这段时间,穿过这片丛林,与索洛汇合。记住,路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千万不要逗留,更不要回头。” 他扭头看向博朗,伸手拍了拍孙子的脑袋:“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从今以后,你的人生就要有你自己去选择。不要怕摔跤,但一定要学会在摔跤之后如何爬起来,坚韧与不屈,才是兽族骄傲的根本。” 博朗忍住离别的悲伤,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爷爷,你要保重,谈完事情之后一定要尽快追上我们,我们会一直等您回来!” “好,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哪怕是死了,只剩下灵魂,也会追随你们而去,永远守护在你们身边。 欧耳轻轻推了博朗一下:“走吧,路上小心。” 兽兽们一个接一个地从欧耳族长面前走过,每走过去一个,就会说一句“族长保重”。当走在最后的摩尔抱着简凌从欧耳族长面前经过时,欧耳族长示意他等等。看着他怀里沉睡不醒的简凌,欧耳族长微微皱起眉:“怎么还没醒?” 走在前面的格里森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过头来:“抱歉,是我的医术太糟糕了。没办法帮助简凌醒来。” 欧耳族长摇摇头,随即伸出右手,放在简凌的脸部上方。他闭上眼睛,低低地默念了几句,一道黑光从手心下方迅速闪过,令他蓦然睁开眼:“这是……兽王的气息?” 闻言,格里森愣在当场:“兽王?您是说。简凌身上有兽王的气息?!” 欧耳族长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看了许久,确定自己的感觉的确没有出错,神色更是变得异常复杂:“的确是兽王的气息,但,不应该啊,之前我与她接触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种气息。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简凌的小拇指上,那枚黑宝石戒指。不在。 眼看着时间不早,欧耳族长没办法细究,他将格里森叫到身边,凑到格里森耳边低声说了些话。等听完他说的话,格里森露出非常诧异的神色,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简凌身上:“您确定要这样?” “我也不确定,但直觉告诉我,这样做也许可以让兽族起死回生。” 格里森犹豫片刻,凝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嗯,快走吧。务必要保护好简凌的安全。” “是,”格里森最后看了尊敬的族长一眼,带着满心的担忧与不舍,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摩尔抱着简凌跟上去,上千只兽兽全部变成兽形,矫健地穿梭于丛林之中。偶尔遇上几个还在活动变异生物。几只兽兽同时扑上去,迅速将对方围殴致死。 欧耳族长站在洞口,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渐行渐远的孩子们,轻轻在心里祈祷——愿争斗不再侵扰你们纯洁的心,愿你们能够永远健康平安。 中午的时间很快过去,那些沉寂的变异生物们慢慢苏醒,疯狂地扭动身体,寻找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 欧耳族长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没有变异生物敢来招惹他,身体里似乎有一种本能,令它们畏惧面前这位年轻的族长,即便看着他年轻鲜嫩的肉不停流口水,也不敢多靠近一步的距离。 欧耳族长忽然勾起嘴角,轻轻一笑,俊朗温和的面容令人心醉:“既然都已经来了,怎么不敢出来叙叙旧?” 片刻的寂静过后,几条身影从几个不同的方向跳出来,轻盈地落在距离欧耳族长不远的地方。 这几个家伙全都披着黑色的大斗篷,身形全部影藏在宽大的斗篷下面,看不清他们的真实容貌。 欧耳族长的目光轻轻一扫,落在最中间的那个家伙身上:“兰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被他看着的那个家伙发出一声轻笑,随即拉开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嚣张的俊脸。他有一头鲜红如火焰的头发,瞳孔亦是鲜艳的火红,嘴唇鲜艳,鼻梁高挺,看人的时候,带着一股子挑衅的气息:“欧耳,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副虚与委蛇的德行。难怪前任兽王宁愿兽族被分裂,也不愿意将兽王之位传给你,因为你这样软弱的性格,只会让兽族永远躲在地下见不得光。” “你的这些话,在兽王过世的时候,也跟我说过一次,我记得那时候,我是这样回答你的,”欧耳轻轻一笑,眉目温和,“比起你的冒失急进,我认为稳固基础才是根本。” 自从兰德当上首领之后,就再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眼下忽然听到欧耳的批评,他眉头一皱,呸了一口:“少为你的懦弱找借口,怕了就是怕了,是条汉子就该敢作敢当!” 欧耳却只是无奈地摇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 “看样子,你这次是一定要挡路了?” “我不会让你们,将那些可怜无辜的孩子们逼上战场。” 你一言我一语,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火药味。 兰德一把扯掉身上的斗篷,随手往身后一扔,转眼就变出兽形,是一只黑底红斑的巨大花豹。它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暴戾之气。一声咆哮,锋利的獠牙闪闪发光。 欧耳毫不示弱,立刻变成一只巨大的白色老虎,它的外形与博朗上次变身之后的外形基本一致。只是体型要大上整整三倍。 两头野兽面对面地站着,目光在空中交错,发出噼啪的电流声。 风声鹤唳,那些变异生物们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纷纷远离此处,不敢靠近。 与兰德一同前来的那几个家伙,全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这不仅仅是为兰德与欧耳的气势所迫,同时也是为了这场决斗的公平。 在兽族之中,公兽之间的决斗,必定是一对一,绝无旁人插手的可能。 这是兽族与生俱来的骄傲,任何一只公兽都无法放下这种骄傲。 在丛林的另一边,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的兽兽们,仍旧在继续前行。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博朗忽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身后的远方,喃喃自语:“我嗅到了爷爷的气息……” 赛西伸出爪子,猛地拍了一下博朗的屁股:“别露出衣服要找妈妈的可怜表情。别忘了族长对你的交代。” 博朗又看了看前方的道路,使劲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那些担忧全部甩掉,带领大部队继续前进。 这个时候,简凌的意识还被困在初代兽王留下来的储存数据之中。 “这个秘密真的非常重要,很多人冒着丢命的危险也要得到它,你怎么可能会不想知道它?我告诉你哦,你只要知道了它,就等同于掌握了兽族的生死存亡,你会成为所有兽族膜拜的神!懂吗笨蛋?!”兽王继续循循诱导。那模样像极了诱骗无辜小红帽的邪恶大灰狼。 简凌抽了抽嘴角:“你才笨蛋,你全家都是笨蛋!” “……喂喂,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祖先,你就不能拿出一点尊老爱幼的美德来吗?说一句你想知道会死啊魂淡!” 简凌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您已经磨蹭了整整半天的时间,您想说就说。不想说那就算了,我还有事要忙,没工夫再在这里陪您瞎扯淡。” 兽王抱着一对牛角,撅起嘴巴瞅着她:“明明长得那么漂亮,性格却一点都不可爱!” “你之前不是还说我很好玩么?” “好玩跟可爱是两回事!”兽王一屁股坐在护栏上,支起一条腿,“算了,不逗你了,我现在就将兽族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从今以后,这个秘密就是你的了,你也要和我一样守着它却又不能说出来,那种生不如死的憋屈感,你一定会比我更加深刻地体会到!” 看着他笑得一脸猖狂的模样,简凌继续面无表情:“这是您的恶趣味吗?” “咳咳,算是吧,”兽王忽然收起嬉笑之色,异常严肃地看着她,“其实兽族的秘密,就在你的身边……” 丛林之中,欧耳和兰德经过激烈的厮杀之后,身上都已经挂了彩,其中尤以兰德的伤势更重。他没想到,多年不见,欧耳的实力增长如此之快,明明这家伙之前还得了死血病,依照常理而言,这家伙此时不应该是白发苍苍卧床不起吗?怎可能会有力气来跟他打架?! 刚开始的时候,兰德还以为欧耳只是硬撑,可到了现在,他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后腿的刺痛——这家伙的实力是真的! 兰德忍不住问道:“你的死血病痊愈了?” 欧耳在地上磨了磨爪子:“你以为呢?” “死血病不是绝症吗?你怎么可能痊愈?!”兰德叫嚣着,显然不敢相信这件事,“当年因为死血病死了那么多同族,就连前任兽王都说这是绝症,无药可医,为什么你能痊愈?!” “你想知道治病的方法?”欧耳眯起眼睛,猛地跃起,迅速扑过去,“将来,你会知道的!” ************ 二合一大章节,满地打滚求小粉红!=3= 72. 死不瞑目 兰德被欧耳打得连连后退,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欧耳完全占据了上风。 如果换做是别人,遇到这种占尽上风的情况肯定会很欣喜,但欧耳却不,他非但不欣喜,反倒更加地谨慎小心。 他与兰德相识多年,甚至兰德不是一个轻易就能打败的对手,否则他也没法将兽族分裂成现在这幅样子。 就在欧耳的爪子即将碰到兰德眼睛的那一刹那,兰德的眸光忽然一闪,欧耳暗叫不好,可现实已经来不及。 面前的兰德消失了! 再一转眼,兰德已经出现在欧耳的身后,他一爪子拍下去,在欧耳的背上抓住几条鲜红的抓痕,顿时血流不止。 欧耳忍住刺痛,及时闪开,勉力拉开与兰德距离。 兰德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爪子上站到的鲜血,猩红的眸光闪闪发亮,散发出暴戾与残忍的血腥气:“好久没打得这么过瘾了,欧耳,你没让我失望。” 兰德出生在兽族之中的武将世家,天生力量强大,在搏斗方便天赋惊人,经过家族的可以培养,令他拥有了继承兽王的强大力量。 如果说兽族是天生的战士,那兰德就是战士中的战士,称呼他为战神都不为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身边聚集了一批不小的追随力量,当然,那些家伙都和他一样,热爱暴力,最喜欢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用欧耳的话来说,兰德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真正的莽夫,蛮不讲理。 欧耳渐渐地失去了主导位置,面对兰德越来越凌厉的攻击,他只能咬紧牙关防守。 输在兰德的手里,在他意料之中,他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拖住兰德,尽量帮助孩子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时间慢慢流去,欧耳的体力正在慢慢流失。打斗之间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而兰德却越战越勇。精力多得好像用不完,天平彻底倾向兰德一方。 欧耳被兰德一爪子拍出去老远,重重撞倒岩壁上,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在地上,惊起尘土阵阵。 还没等他爬起来。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忽然涌上来,张开嘴,一口鲜血吐出来。 身体里的气力像是被忽然抽干了一般,他咬紧牙关。忍住头晕目眩的恶心感,费尽全力,方才微微颤颤地站起来。 原本雪白的皮毛。此时已经布满灰尘,上面还沾染着暗红的血迹。 在兰德的印象之中,欧耳一直都是个笑容满面的家伙,即便兰德认为他那是笑里藏刀,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舒坦。 可是此时此刻,面前的欧耳,狼狈得像一团抹布,令兰德有种认错了人的错觉。 兰德猛地跃起,再度将欧耳扑倒在地。前爪按在欧耳的肚皮之上,锋利的爪子落在上面。只需轻轻用力,就能令欧耳肠穿肚烂。 兰德居高临下地看着欧耳:“你输了。” 欧耳却不觉得羞耻,他躺在地上,静静看着湛蓝的天空——这个时候,孩子们应该已经离开枫叶星了……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身体再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量,在短暂的麻木过后,越来越深的刺痛涌上来,这是他过度使用身体的后遗症。 越来越多的鲜血顺着他眼鼻口耳流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兰德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喂,你怎么了?” 欧耳张开嘴,想要说话,然而声音还没出来,又一口鲜血涌上来,呛得他使劲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停都停不下来。 兰德从他身上跳下来,瞪大眼睛看着他,自己明明都没有下狠手,他怎么就变成这幅德行了?难道是自己最近吃太多了,力气又见长了?! 兰德那几个部属站在不远处,见到大都停下来,以为战斗结束了,便纷纷靠过来。可当他们见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欧耳时,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旁边满爪子血的兰德:“首领,您把欧耳族长杀了?!” 兰德:“不……” 部属甲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们知道,您因为找不到母兽交配,导致身体内分泌失调,积压了很多火气,但……再怎么说,您也不该杀了欧耳族长啊!” 兰德:“我……” 部属乙抹了滴眼泪:“虽然欧耳族长不愿意和我们站在一派,但他确实是个很好的族长,对每个兽族都很好,您就算不念在同族之情,也该念一念他曾经对我们的那些好。” 兰德:“你……” 部属丙目光责备:“您这次真的是太任性了,怎么能对欧耳族长痛下杀……” “都给老子住嘴!”兰德忍无可忍,张口露出两排锋利的獠牙,“老子只是想要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好狗不挡道,鬼知道他这么不经打,三两下就成这样了!老子没有想杀他,这事儿跟老子木有半毛钱关系,你们都特么给给老子闭嘴!” 听到兰德的解释,四个部属互相看了看,然后又看向地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欧耳:“那现在怎么办?还有得救吗?” 兰德变成人形,蹲下身,看着出气比吸气少的欧耳,低声问道:“还能说话吗?” 回答他的,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看着他这幅模样,部属甲眉头一皱:“首领,欧耳族长这样子看起来好像死血病发作了。” 闻言,兰德的神色变了一变,盯着欧耳看了许久,那情形果真和死血病发作时的情形非常相似。兰德慢慢说道:“你的死血病不是好了吗?” 欧耳的咳嗽好不容易缓和了些,虚弱地张合嘴巴,发出微弱的声音。 兰德弯腰,将耳朵贴到他的嘴边,只听见他缓缓说道:“我的孩子们……终于安全了。” 闻言,兰德立刻抬起头,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山洞:“你把所有的兽族都送走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他收回目光,低下头,看见欧耳睁着被鲜血染红的双眼。空洞地看着天空,一动不动。 他伸手推了欧耳一把。仍旧没有丝毫反应。 部属乙轻轻说道:“欧耳族长死了。” 说着,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将帽子摘下,将左手放到胸前,用兽族的告别礼仪,朝欧耳的尸体微微鞠躬。 兰德伸手帮欧耳把眼睑抚下来。嘴角微微上扬,自嘲一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只会退缩的懦夫,竟没想到,你死得这么爷儿们。以前,算我看走眼了。” 他抱起欧耳的尸体,放到山洞里。然后退出来,猛地一拳砸在岩壁上。 山洞轰然倒塌,无数碎石往下掉落,很快就将整个山洞都给掩埋了。 兰德转过身,抬头看向天际渐渐远去的飞船身影:“看在欧耳的面子上。这次让你们一回,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着,他就大手一挥:“回家喝酒去!” 四个部属也跟着扬起拳头:“好嘞!” 与此同时,简凌听着兽王说出兽族最大的秘密,整个人都愣在当场。不敢置信:“你是说,真正的兽族早已绝迹。现在出现的兽族,都只是你们遗留下来的复制品?!” 初代兽王目光悠长地看着远方:“自从那场末日之灾后,兽族们疯狂进化,力量觉醒,兽族们与人类展开一场长达几百年的战争。当兽族研制出第一艘宇宙飞船之后,便放弃了已经满目苍夷的地球,去宇宙之中寻找更加丰富的资源。事实证明,兽族的确是受到上天眷顾的,我们找到了一颗有山有水的星球,在此安家落户,繁衍后代。” “在繁衍的过程之中,那些幼兽更是吸收了父母的精华,力量异常强大。兽族们全都希望生育更多的后代,得到更多的力量,于是为了争夺可以生下优质幼兽的母兽,公兽们展开了激烈的厮杀。赢的一方抱得母兽归,而输的一方,只能夹着尾巴过活。时间久了,整个兽族演变成许多大小不一的势力,甚至如同人类社会一般,衍生出各种贵族。” “那个时候有兽兽开始私自研制兽族的复制品,这事被那些贵族知道之后,便花大价钱将那只兽族收入麾下。越来越多的兽族复制品被制造出来,从最初连话都说说不出的残次品,到后来几乎与真兽族没有区别的精品,那些复制品的数量迅速增多。对于复制品而言,他们只有忠诚,他们生存的目的就是保卫主人的利益。” “后来,兽族中的母兽忽然出现返祖现象,大量退化成为远古野兽,无法再生育出优质的后代,兽族因为而没落,直到最后几只公兽的离开,整个兽族彻底从这个宇宙消失。伴随真兽族的绝迹,这些被留下来的复制品们,依旧保持着主人们教导的生活方式,久而久之,他们渐渐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变成了你所见到的样子。” 简凌微微皱眉:“那些母兽为什么会出现返祖现象?” “我们原本只是生活在丛林之中的野兽,后来因为末日之灾,环境所迫,不得不强行进化成兽族,以此来保留生存的权利。后来在与人类的斗争之中,我们学到了很多,于是进化更快。在离开地球之后,生活变得和平安静,公兽们为了争夺配偶权不得不再次进行战斗,而母兽们却只要完成生育的任务,便可以享受一切。安逸的生活,让母兽们渐渐放松了对身体的强化,返祖便是这种放松之后的结果。” 简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那些兽族复制品之所以会换上死血病,是不是也跟您说的那些事情有关?” 闻言,初代兽王淡淡一笑:“死血病的出现,是由于复制品必然出现的问题,他们虽然可以像真兽族那样生活繁殖,但终归不是真兽族的身体。这就跟食品保质期似的,死血病的出现,就是食品过期的表现。” 想到赛西说起死血病时的黯淡神色,简凌接着问道:“有办法治的好么?” “食品过期的处理办法,一般都是直接扔进垃圾箱,进行回收处理,”他看了一眼简凌失望的神色。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如果真要比喻的话,复制品的存在其实更像是机器人。机器人会有一个养护期限,每过三年就必须进行一次养护,我想。只要有人能帮他们进行一次‘养护’,死血病应该就能消失。” “怎么养护?” 初代兽王勾起嘴角,笑得意味不明:“兽王之血。” “您的意思是,要用您的血。才能治好他们?”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他抱着那对那牛角,非常抱歉地耸了耸肩膀。“别这么看着我,我现在只是一组数据,真身早就已经化得连渣渣都不剩了,你千万别指望我起死回生放血救人。” 闻言,简凌收回期待的目光:“前任兽王据说已经死了。现在的兽族根本没有兽王,也就是说,那些复制品根本没得救……” 看着她垂下去的眼睑,初代兽王嗯哼一笑:“那可不一定。” 简凌立刻抬起头:“什么不一定?” 话音刚落,她就瞪大眼睛。看着初代兽王那张靠得越来越近的俊脸,下意识想要躲开。可身体却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无法挪动半分。 她皱起眉头,怒目而视:“您要干什么?!” 初代兽王嘴角噙着一抹笑,不理会她的怒意,低头在她的眉心留下亲亲一吻。 一股细细的暖流顺着眉心流进体内。 初代兽王支起身子,看着简凌此时呆呆的模样,笑得非常满意:“你是兽族最后的孩子,这便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它,将兽族已经扭曲的道路重新掰正。” 说完,他就大笑着转身离去,高大伟岸的身影在视线中渐行渐远,只有那爽朗的笑声还在耳边不停回旋。 “孩子,是时候该回去了,走吧!” 初代兽王消失的地方忽然爆出刺痒的光亮,迎面扑来,令她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米黄色的天花板。 她呆滞了几秒钟,随即翻身坐起,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既不是温泉,也不是自己那座小房子。 陌生的小房间里,她坐在床上,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三天之后。 她这一觉,竟然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她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得厉害,缓慢地爬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仰起头,一口和干净。她用衣袖抹掉嘴角的水渍,目光顺势落到小拇指上的那枚黑宝石戒指,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初代兽王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应该,只是做梦吧…… 她如此安慰自己,却又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那股淡淡的暖意似乎还没有散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迈开步子,走到穿衣镜前,松开手,仔细观察自己的眉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眉心处竟然闪着些许暗光,她忍不住凑到镜子跟前,睁大眼睛又看了看,发现暗光闪现出来的,是一个小小的爪印。 好吧,她也被初代兽王盖上了度娘专用章,从此以后,她也成了度娘的代言人。 她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有没有代言费拿…… 等过了一会儿,爪印渐渐消散,再没有一丝痕迹。 她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这样就没人看得出来了,省得她回头还要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度娘印记找借口解释。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格里森抱着一堆书走进来。当他看到正站在穿衣镜前的简凌时,整个人顿时就愣在原地,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你……你醒了?!” 简凌扭头看过去,见他那副又激动又诧异的模样,嘴角轻轻勾起:“我我我……我的确是醒了。” 简凌的忽然苏醒,令沉闷的飞船终于生出几许生气。 很多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兽兽,全都跑来凑热闹,说是很想知道简凌到底是为了什么沉睡三天三夜,又是为了什么忽然就醒过来了。 面对这么多双关心的眼睛,简凌很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那几天太累了,泡温泉的时候泡得太投入了,所以就不小心滑进了温泉池里。后来我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这里。”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目光扫了一圈众兽:“话说回来,这里是哪儿?为什么我只是睡一觉,醒来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全都变了?” 众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格里森身上,格里森不负众望地担任起解说员的重任,他扶了扶眼镜。开始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五分钟后,已经了解来龙去脉的简凌,静静看着格里森:“欧耳族长到现在还没有追上来?” “是的,我们特意将飞行速度放慢了些。但欧耳族长还是没有追上来,”格里森忍不住摘下眼镜,伸手捏了捏鼻梁。眉毛轻轻皱着,“刚才索洛又特意开着小飞艇飞回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这个话题显然很沉重,其他的兽兽也都露出了非常担忧的神色。气氛再度变回之前的压抑。 五个小时过后,索洛开着小飞艇回来了。 所有兽兽将他团团围住,询问欧耳族长的情况。 索洛无奈地摇了摇头,表情哀伤:“找不到族长的踪影,但是在洞口发生了很多血。还有一些白虎的皮毛……那些,应该都是族长留下的。看那情形,族长应该凶多吉少……” 一时间,所有兽兽都不说话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忽然有兽兽吼了一声:“去他娘的兰德,老子要杀了他!” 这一声怒吼,像是一道雷鸣,瞬间就惊醒了那些还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兽兽们。 所有的哀伤转化为愤怒,充斥着他们的身体,令他们不顾一切地嘶吼,一定要杀了兰德那个混蛋!一定要为族长报仇! 简凌出来的时候,正好见到这幅气势汹汹的场景,不由得脚下一顿。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博朗,他此时正握紧拳头,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他看起来非常难受,结实的肩膀隐隐颤抖,看起来竟有一丝单薄的感觉。 简凌暗自叹了口气: “嘭”的一声巨响,惊得众兽一愣,所有的叫嚣戛然而止。 循声望去,只见博朗收回深陷进铁壁的拳头,他皱紧眉头,冷冷地扫了一圈众兽:“你们忘记了,我爷爷当初送你们离开时说的话吗?!” 众兽低声说道:“记得……” “既然记得,为什么还要回去送死?!爷爷用命保护了你们的安全,你们现在却要让爷爷的努力付诸东流,难道你们是让爷爷死不瞑目吗?!” 73. 那些小白脸们 博朗将欧耳族长死亡的真相说了一遍,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兽兽们都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 从他们之中传出隐约的哭泣声。 兽族的男儿们,总是把骄傲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他们的骄傲不允许他们掉眼泪,一滴都不可以。可是此时此刻,听着那隐隐约约的哭声,没有人出声嘲笑。 这种压抑到近乎悲痛的气氛,让人莫名地想哭。 博朗忍住沉痛的心情,低声说道:“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们该知道的也都已经知道了,都散了吧。” 说完,也不管兽兽们有没有听进去,博朗就已经转过身去,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将眼里的泪水又倒回去,然后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简凌还站在原地,期间有很多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或是怨恨,或是愤怒,亦或是复杂无言…… 自从她来到兽族部落之后,因为身为母兽的原因,得到了大家与众不同的特殊照顾。这群心思简单的兽兽们,总喜欢用最粗鲁的方法,表达出心底最想要的结果,他们热情,并且坦率。 可是现在,这些夹杂着许多情绪的目光,却像刀子一般,悉数落在她的身上。 他们都在怪她,怪她为什么要帮欧耳族长配药,为什么要帮着欧耳族长隐瞒病情,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欧耳族长去死却什么也不说…… “太无情了,”有一只兽兽在经过简凌的身边时,淡淡地吐出这四个字。 简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漂亮的脸蛋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既然她敢做,就已经做好承受这一切误会的准备。 那些兽兽相继离开,有一些特意从她面前经过。偶尔吐出几句失望的话。还有一些兽兽,索性远远地绕开她,看那样子。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等到所有兽兽离开之后,简凌这才转过身,前脚才刚迈出去,就见到格里森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双眼隐藏在镜片之后,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欧耳族长之所以请你去帮他看病,就是为了让你帮他配药?”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简凌直言不讳:“是。” “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理由。” “……”简凌沉默不语。 格里森握紧拳头,手背隐隐冒起青筋:“你之前不是还在研究治疗死血病的方法吗?你之前不是还告诉我,要给予族长活下去的希望吗?为什么,转眼你就把这一切都忘了!难道你的那些大道理。还有你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全都已经被你抛弃了吗?!” “抱歉……” “我不需要你说道歉!” 简凌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见到他咬住嘴唇激动的模样,似是猜出了他心里的想法,轻轻说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需要自责。” 格里森咬了咬牙:“怎么就没有关系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负责医治欧耳族长的身体,照理说,他对欧耳族长的病情应该极为了解。欧耳族长忽然决定让简凌帮忙看病。他虽然也有所怀疑,但并未深究。后来族长的病情莫名其妙地痊愈,他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去找族长询问此事,也只是被族长四两拨千斤地回避了。 如果,当初他能再坚持一点。不要保持着侥幸的心理去想事情,或许欧耳族长就不会死…… 他自责,非常的自责。 格里森说完,就不再去看简凌,扭头就走。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简凌无奈地叹了口气。 时间过去了三天,飞船上压抑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了些,简凌也可以轻松地出门转悠,不用再被人用一种异样的眼光进行全身扫描。 这艘飞船是兽族的压箱货,设备都比较老旧,但却保养得非常不多,性格极其稳定,储备的能源和物资也很充足,足够整船兽兽在宇宙中航行半年之久。 所以说,他们短时间内不用担心着陆的问题,但关于这艘飞船的前进方向,兽兽们却有着不同的见解。 年纪比较大的兽兽们认为,飞船已经向西行驶。那边靠近十九号禁区,人烟稀少,没有纷争,在那里建造家园会比较安全,不会与其他种族产生冲突。 年纪较轻的兽兽们则认为,飞船应该一直往东飞。东边有很多资源丰富的星球,很适合生存,那里虽然人多,但他们只要伪装得好,不会被人类轻易发现。 双方为此争执不休,谁也不肯让步,无奈之下,博朗只好采用投票的方式才决定最后去向。 不过投票的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两方的票数竟然完全相同?! 博朗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所有的兽兽们都已经投过票了吗?有没有遗漏什么人?” 负责统计票数的格里森听到这话,想了一会儿,露出复杂的神色:“的确还有个人没有投票?” 博朗如同抓到救星般,双眼瞬间发出亮光:“谁?” “简凌。” 沉默良久,博朗最终还是说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货真价实的兽族,理应有一份投票权。” 格里森推了推眼镜,低声应道:“嗯,我知道了。” 当格里森敲响简凌的房门时,她正在看书。 他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书,那还是自己送给她的书,神色更加复杂。他扬了扬手里的统计表格:“族里要决定飞船航行的方向,大家有些分歧,博朗决定投票决定。现在其他人都已经投了票,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所以我来问问你。看你是要支持哪一方的决定。” 接下来,他大概将分歧的关键点说了一遍。 简凌听完之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临走之前,欧耳族长没有帮你们安排好这些事?” 一听她提起欧耳族长。格里森的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也沉下去几分:“族长之前的确有说过,他让我们去投靠一个名叫‘戴瑟’的兽族长老。但听族人说。那个戴瑟长老的年纪非常大,在兽族还没分裂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兽族部落,至今下落不明,我们根本找不到他。所以,我们打算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再慢慢找人。” 简凌了然地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往南边向飞。” 既不是东边,也不是西边,而是八杠子打不着的南边?! 格里森目露诧异:“为什么?” “西边很偏僻,的确很适合避世,但非常不方便找人。而且那边的资源非常贫瘠,只怕你们找不到合适的寄居星球。至于东边,资源丰富人也多,要找人的话是很方便,不过你们必须随时冒着被人类发现身份的危险,稍微出点差错,你们就要面对人类近乎疯狂的捕杀。综上所述,这两个地方都不适合落脚,我的建议是往南边飞。那里虽然也分布了很多人类国家,但那些国家大都很小,武装设备并不先进,要真打起来,他们未必能从你们这儿占到便宜。到那时候,你们既可以想办法打听那位戴瑟长老的下落。还能保护到自身的安全。” 听到她说的这番话,格里森隐隐有些心动,忍不住加强语气问道:“你确定南边有适合我们落脚的星球?” 简凌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南边的星球分布情况,忽然想起,还真有一个很适合他们落脚的地方,不由得嘴角轻轻勾起:“有的,不过那地方比较特殊。你们如果隐藏得好,你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们想要找的人,但如果隐藏得不好,那你们就得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 “什么地方?” “无法地带,尤兰星。” 当格里森将简凌的建议带回去,说给博朗和其他兽兽们听时,那些兽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明都有些动心,可又偏偏不肯定下决定。 一时之间,大伙儿全都拿不定注意,全都将目光落到博朗身上。 博朗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性格相对沉稳了许多,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些,在面临这种大决定的时候,难免有些犹豫不决。他思考了半天,最后对格里森说道:“你去把简凌叫过来,我有些事要当面问问她。” 没过多久,简凌就被带到了会议室。 面对十几双复杂的目光,简凌从容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面容平静:“有什么话就问吧,看在欧耳族长的面子上,我会尽力帮你们。” 听到这话,博朗微微皱起眉:“什么叫做帮‘我们’?难道你自己不是我们之中的一份子?” “现在是,但将来就说不定了,”简凌靠在椅子上,微微一笑,“你们别忘了,我已经和人类结婚生子,虽然现在待在你们这儿,可将来我肯定会回去和家人团聚。” 这话让在场的所有兽兽都有些不满,他们虽然不喜欢战争,但对人类,却都不约而同地对人类心怀敌意。虽然他们早就知道简凌嫁给了一个人类,可他们却没有想过简凌还会回到人类社会,他们无法理解,兽族怎么能与人类和平共处?她难道不怕死吗?! 简凌将他们的目光变化尽收眼底,却只是笑而不语。 博朗稍一沉吟,直接开口问道:“你去过尤兰星吗?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去过,那地方是个无法地带,聚集了无数海盗与偷渡客。在那个地方,地位是靠拳头来证明的,那儿没有任何法律约束,更没有政府和军队的存在。我觉得,那里应该会很适合你们。” 听她这么一说,在场所有的兽兽都有些心动了。 他们虽然都渴望和平,但骨子里都流淌着争强好斗的血液,如果只是靠拳头来决定地位,他们很自信自己能在那个星球上谋得一席之地。 博朗想了一下,接着问道:“虽然那里没有政权约束。但那里的海盗也不可小觑,如果我们被发现了真实身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简凌笑了笑,“那就打呗。打到他们全都闭嘴,再不敢多管闲事。” 闻言,所有的兽兽都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有几个脾气爽朗的,忍不住吆喝道:“老子就喜欢这种靠拳头说话的地方!” 格里森作为全场唯二的非好斗分子,此时仍旧保持冷静的头脑,他看向简凌:“你确定拳头就能在那里解决一切?” “不能,”简凌回答得异常干脆。 “那你还……” “所以我只是给出建议,具体的决定权,还在你们的手上。”注意到格里森慢慢皱起的眉头,简凌又接着说道,“不过,你们要是真的决定要去尤兰星,我可以提前帮你们联系一下我的朋友。如果有他帮忙,你们的安全系数应该会是高很多。” 第二天,博朗让所有的兽兽又做了一次投票,结果五分之四的兽兽都选择了飞往南边的尤兰星。 原因无它,他们就爱用拳头解决问题,光是听听都觉得很合胃口。 博朗最后还是决定往南边飞,他找到简凌,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她:“你的那位朋友,现在在尤兰星?” “是。他也是尤兰星的海盗,脾气跟你差不多,天生少根筋,挺好相处的。” 听她这么一说,博朗的脸上一红,下意识又抓了抓头:“我以为我最近已经变得稳重很多了。不过经过这次的投票事件,我发现我自己还是不够有魄力,缺乏了协调的经验。” “经验都是一点点积累出来的,没有人天生就是领导人才,我相信你的爷爷当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听到她说起爷爷的事,博朗的羞涩渐渐退去,眼中蒙上一层沉重:“抱歉,爷爷的事情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可如果当时我不将事情当着所有兽兽的面说清楚,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爷爷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简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欧耳族长忽然去世,他们总得有个发泄情绪的对象,我反正也留不久,被恨一恨没什么关系。” 她越是这么大方,博朗越是不好意思:“你一定要回去吗?” “嗯,必须回去,那是我的家。” 见她神情坚定,博朗知道多说无益,只要无奈作罢:“如果可以,我真想见见那个被你选中的人类,能如此幸运地与你结婚生子,他一定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吧?” 简凌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将话题拉回来:“飞船上有通讯器么?” “有的,在通讯舱里,我这就让人给你拿过来。” “谢谢。” 博朗离开之后没多久,通讯器被送过来,简凌拨通了尼克留给她的私人号码,响了几声鸣音,那头响起熟悉的男人声音:“哪位?” 这语气……啧啧,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懂礼貌。 简凌靠在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是我。” 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钟。 就在简凌怀疑对方是不是掉线的时候,电话那头忽然爆发出惊喜的声音:“卧槽!你特马终于出现了吗?!老子还以为你被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绑去做了压寨情人,差点就要带着兄弟们把那些人口贩子全都绑起来做人肉包子!” 简凌眉毛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失踪了?” 尼克不满地哼哼两声:“还能怎么知道?当然是你的亲亲老公说的,他说我只要有一点关于你的消息,就立刻通知他。他现在满世界找你,都快走火入魔了,啧啧,弄丢了老婆的男人哟……真是没有理智可言。” 闻言,简凌沉默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我找你的事情,暂时别告诉他。” 尼克立刻就闻到了浓浓的八卦意味,兴趣盎然地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这里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暂时不方便见到他。” 她带着一窝的兽族,要是现在跟夏重逢,那些兽族的身份肯定瞒不了。她确定不了夏处理兽族的态度。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还是先将兽族安置妥当了,再寻个机会回去,好好将事情摊开了和夏说。 一想到这里。简凌又忍不住涌起一股不安,自己骗了夏这么久,他现在肯定特别生气。要是真见面了,肯定免不了来一场秋后算账,诶…… 尼克紧追不舍,势要挖出这里面的八卦,会有好跟兄弟们分享:“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连亲亲老公都不要了?该不会是你在外面养了其他的小白脸,害怕你家亲亲老公吃醋。所以才不敢面对吧?” “是啊,这都被你猜中了。” 电话那头一顿,随即爆发出一阵不敢置信的叫声:“擦!尼玛真敢在外面养小白脸?!你就不怕你家那位亲亲老公开着军舰过来灭了你们?!!” “所以我现在来找你咯,想借你的地方藏一藏我的那些小白脸们,免得他们被军舰给轰了。” 电话那头的叫声更高了:“还‘那些小白脸们’?!你丫到底养了多少个小白脸?!” “唔。我算算啊……少说应该也有一两千个吧。” 尼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姐,你的身体能吃得消么?” “还行吧,一餐能吃一碗饭外加一碗汤,走路也精神,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 “咳咳咳!你把人都藏到我这里来,万一被你家亲亲老公知道了,带着军队来打我们怎么办?” 简凌轻笑一声:“就算我不把人藏到你那儿,你还不是照样要被军队打?!” “那……那也不至于让堂堂的战神将军亲自出马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亲亲老公的破坏力,所过之处必定如同蝗虫过境……” “喂喂。怎么说话的?!你在蝗虫,你们全家都是蝗虫!” “呃,好吧,我们全家都是蝗虫,那你们全家都是青蛙,专门欺负我们这种小虫子。凶残的一逼啊有木有?!” “有个你头!这件事你到底帮不帮?给个爽快话。” “唔……”尼克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心底的好奇心,同意帮她这个忙。嗷嗷,威尔士帝国大皇子妃包养的小白脸们,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人激动?尼克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了! 简凌跟他约定好了接头的地点和时间,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拿着通讯器,简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拨通夏的号码。 还是先把兽族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去全心全意地面对他的问题吧…… 简凌将通讯器还回去,并且接头的具体事项告诉博朗,让他们提前有个准备。她特别嘱咐:“全都给我保持人形,千万不能露出一丁点儿的兽族痕迹,包括你们的言行举止,甚至是你们的饮食,都必须尽力接近正常人类的习性。如果你们实在不明白自己与人类在生活习性上的区别,可以随时来问我,或者去问问赛西,他在人类社会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伪装人类这件事情应该非常熟练。”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兽兽们全都努力投入到伪装人类这项困难的事业之中。 言行举止也就算了,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人类吃的那些食物! 各种调味料,各种酸甜苦辣,一点都没有原始野味的鲜美,简直就是在虐待自己的舌头! 在所有兽兽都哀嚎不已的时候,只有赛西表示灰常开心,他做的蛋糕终于在兽族之中有了用武之地,看着那些兽兽们捏着鼻子忍住反胃的恶心感将蛋糕一口吞下去的场景,他真是幸福得想要捶足顿胸——这么多年了,他的蛋糕终于被认同了! 好吧,姑且不去计较那些兽族是否真的认同了他那些香喷喷甜腻腻的蛋糕,就光时间而言,过得真心很快。 飞船到达约定接头的地点,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一艘海盗船停在那里,船上的标记图案显示他们的确是尼克的船。 简凌用通讯器和尼克取得联系之后,双方搭建空中桥梁,尼克带着几个手下通过桥梁,兴冲冲地跑到简凌的船上。 刚一站稳,尼克就被眼前那一千多个四肢健壮身材高大的汉纸给震慑到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简凌,颤抖着问道:“这这这这……这就是你的小白脸们?!” ************ 夏渣渣口里叼着香烟,肩上扛着机关枪,随时准备扣动扳机:“尼玛要是再不放老子出来见媳妇儿,老子立刻就把你打成豆腐花!” 圆圆童鞋捂脸惊呼:“雅蠛蝶!再过几章你就能出场了!” 74. 你们夫妻合起伙来欺负人! 尼克的话,让在场的所有兽兽都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到简凌身上,就连博朗也用目光征询她这是怎么回事。 简凌掩饰性地干咳两声,将尼克的身份大概说了一遍,然后就将尼克往通道入口推了一把:“好了,回去开船带路吧,时间不早了,再耽误下去说不定会惹来巡逻舰队的注意。” 尼克哪肯放过这么千载难回的八卦机会,他赖在这艘飞船上死活不肯走,一个电话打回去,对着通讯器粗声粗气地吩咐:“开船开船!你们在前面带路,我们在后面跟着,尽量避开其他飞船。” 说完,他就挂断电话,将通讯器往裤兜里一塞。 不等博朗上去打招呼,尼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勾住简凌的脖子,凑到她的耳边低声笑道:“你的这些歌小白脸姿势都不错哦,回头送两个给我,筹建一个牛郎团如何?” 简凌无视掉四面八方射过来的各色目光,照旧淡定无比:“你没听说过,什么叫做朋友妻不可欺吗?!” 尼克摸着下巴,使劲砸吧着嘴:“真因为是朋友,有了好东西才更要分享嘛!来来,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看看这个牛郎团该怎么建……” 他一边不着四六地乱侃,一边勾着简凌往船舱里走去。 简凌也没反抗,任由他带着自己离开众兽的视线。 有几只兽兽想要跟上去,都被博朗用眼神拦下。他看得出来,这个叫做尼克的海盗是要跟简凌单独谈谈,他们这个时候去捣乱,除了讨人嫌还是讨人嫌。 兽兽们都没动。一直站在暗处没吱声的摩尔,此时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简凌被尼克拉到一间小小的茶水间里,他随便勾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上去,靠在椅子上,双腿顺势搭在桌子上,活像个二大爷:“我说,你的这些小白脸们,都是些什么来路?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 简凌到了两杯奶茶。递给他一杯,自己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你以为他们是什么来路?”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来问你,”尼克顿了顿,目光微暗。认真地看着她,“咱们之间的交情不算浅,我自认为你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而且你还救我爸的命,如果事情在能力范围之内,能帮我一定帮,但请你看在朋友的份上,千万别坑我。” “我不会坑你,只是……这件事的确有些棘手。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你帮忙。” “那他们到底是……” 虽只见过一面,跟着老船长见过不少世面的尼克,还是一下子就嗅出了那些家伙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那么整齐划一的强健身体,模样亦是相当年轻,而且基本都是男性,看起来身手都不错……这样一群家伙。聚集在一艘古旧的飞船上,寻求海盗的收容,若说他们是普通人,打死他都不信。 简凌稍一沉吟,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过来些。 见她那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摩尔的胃口瞬时就被钓了起来,他麻溜地站起身,满心好奇次凑过去:“你说,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简凌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他们是喀拉斯帝国秘密秘密雇请的雇佣兵。” “嗯?” “关于喀拉斯帝国和星际联盟政府之间的矛盾,想必你已经有所耳闻,喀拉斯帝国的人数太少,军队战斗力上明显不占优势,为了弥补这一缺点,喀拉斯政府就花了大价钱请了这个雇佣兵团前来助战。” 她特意将“大价钱”三个字咬得很重。 果不其然,尼克立刻就被勾起了好奇心,急忙追问:“喀拉斯政府花了多少钱?” “具体我不知道,但据我猜测,单人佣金的数目……不低于这个数字,”简凌伸出五根手指,冲他晃了晃。 他露出诧异的神情:“这数目可真不低,喀拉斯政府这次真是出了大血。” “没办法,比起金钱,政府更在乎权利。更何况,只要权利在手,何愁没有金钱?” 他了然地点点头:“这倒也是……” 过了一会儿,他又接着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躲到尤兰星来?还有,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唔,这话说来话长,我当时离开威尔士帝国之后,搭乘了一辆飞船,准备去一趟苏丽兰帝国,没想到飞船在路上遭遇海盗袭击,我们整艘船都被洗劫了。当时我趁乱开了小飞艇逃了出去,后来在宇宙中迷失了方向,碰巧遇见了他们的飞船。正好他们的船上缺个医生,于是我就留在了这里,后来他们收到喀拉斯政府的邀请,我便跟着他们一起来了,”简凌顿了顿,露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喀拉斯帝国与联盟之间的战争还没有正式打响,如果雇请雇佣兵的事情被发现,那么喀拉斯政府无疑会成为旁人眼中挑起战争的一方,到时候师出无名,肯定会处在被动位置。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喀拉斯政府决定让他们先别直接到达喀拉斯帝国,在战争打响之前,他们得先在喀拉斯帝国附近躲一躲。正好,你那儿里喀拉斯政府挺近的,所以……唔,你懂的。” 听她说了这么一长段,乍一听去,几乎没有破绽。 尼克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你确定喀拉斯帝国和星际联盟会打起来?” “这……我可不敢保证,反正喀拉斯政府邀请了他们,我正好也没处去,就暂时先跟着他们一块。” 闻言,尼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为什么不回去找你的亲亲老公?小两口吵架了?” 简凌低头喝了口奶茶,没答话。 尼克当她是默认了。立刻摆出一副知心哥哥的模样,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慰:“想开点,过日子嘛。不就是吵吵闹闹磕磕碰碰,谁家里没电锅碗瓢盆的琐事呢?你们现在可是连孩子都生了,就算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要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嘛,那么小的豆丁,没了妈妈可是很可怜的……” 说起儿子,简凌的神色陷入黯然,湛蓝的眼睛里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见她神色松动,尼克再接再厉:“你如果真的无法释怀,那就把问题都说出来。先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们找出解决的办法。到时候问题一解决,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他眨巴着眼睛,满心期待地盯着简凌,心里有个小人在不停地雀跃——快说快说。威尔士帝国大皇子与皇子妃之间的八卦哟!这要卖给新闻媒体,绝逼是是天价! 简凌对他的那点小心思很清楚,但沉默了一下,还是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我骗了他。” 不用问,她口中的那个“他”绝逼是夏大将军! 见到有门路,尼克舔着脸皮继续追问:“骗了他什么?” 简凌摇了摇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尼克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她真不打算说,只好按下心中燃烧的八卦之魂。非常贴心地劝道:“如果不是什么大事,骗了也就骗了,回头跟他卖个萌撒个娇,到时候他疼你都来不及,哪里还舍得跟你计较那些乱七八糟的。这个办法在别人身上未必可行,但在你家亲亲老公的身上可行性接近百分百。那货一看就是十足的媳妇儿控,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为了找你,差点开着军舰把我那儿给轰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急忙闭上嘴巴,目光挪开。 简凌却被他勾起了兴趣:“什么开着军舰?他去过尤兰星?” “那倒没有……”尼克犹豫了一下,在简凌审视的目光下,最终还是选择了说实话,“他之前他打电话给我,问我关于你的消息,他当时就怀疑你是不是藏在我这里。我当时以为你们两个之间闹了什么矛盾,觉得好玩,就跟他开玩笑,骗他说你在我这儿,结果……结果他真把军舰开到我家门口,吓得整个尤兰星的海盗都差点暴动。” 说到这里,他用一种非常哀怨的目光看着简凌:“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家亲亲老公的幽默细胞未免太少了点吧?居然开着军舰来威胁我放人!当时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上哪儿给他找人去?当时真把我差点逼死!后来经过我好说歹说,又是发毒誓又是耍赖皮,他这才勉强相信人的确没在我这里,开着军舰扭头就走了。” 想起夏离开时那副气势,尼克哀怨的指数再度直线攀升:“简姑娘,简姐姐,简姑奶奶,夏夫人,大皇子妃殿下……你真不打算跟你家亲亲老公联系吗?哪怕只是报一声平安也好啊!万一要是被他知道你藏在我这儿,到时候我可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小凌凌,你忍心看到人家被轰成渣渣么?你忍心么你忍心么忍心么?!” 简凌忍不住揉了揉被他吵得嗡嗡作响的耳朵:“他要真把你轰成渣渣,就当是为这世界除了一大祸害,这叫替天行道!” 尼克咬住衣袖,恨恨地看着她:“你们夫妻合起伙来欺负人!” “嗯哼,”简凌想了一下,又有些疑惑,“我记得尤兰星的位置比较特殊,他是怎么开着军舰找到你们的?” “他说他运气好,胡乱闯进来的。” “真的?” “真的才怪!”尼克没好气地翻白眼,“虽然他没说,但我猜测,在他的军队里应该有人来过尤兰星,亦或者,那人本来就是尤兰星的人,否则他们不会对这里的位置这么熟悉。” 简凌了然地点点头:“那正好,他搜过你那儿,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去搜第二次,我们呆在你那儿安全。” “哼,待我那儿也行,不过你们得付钱!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得吃多少饭,我可没钱养这么多的闲人!”这货明显就是在报复,看他那张要死不活的脸就知道。他就是要让简凌服个软,好让他心里舒坦一下。 可惜简凌这人除了在夏渣渣的手里栽过跟头以外,还从没在其他人手里服过软。她赞同地点点头:“这是当然,他们有手有脚,自己的肚子肯定得自己负责,你能提供他们住所,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住所也是要……” “非常感谢,能认识你这么仗义的朋友,我当初没有救错你爸!”简凌露出感激的神色。截断了尼克的话。 他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耸了耸肩:“好吧,伙食自供,住所免费。” 没办法,谁叫他仗义呢?! 他站直身子。张开双臂伸了个大懒腰:“为了来接你们,我可是连夜赶路,一天都没合眼了,补个眠先,有事记得叫我。” 说完,他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茶水间。 走到门口,他脚下一顿,保持着刚打完哈欠的姿势。扭头看向旁边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摩尔。他揉了揉眼角,嘿嘿一笑:“嗨,好久不见!” 摩尔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算作是回应。 尼克知道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能让他有个反应就算不错了,压根没指望他真能笑嘻嘻地说句你好。当即大摇大摆地扭头走了。 简凌随后走出来,见到摩尔站在门口,估摸着他在这里应该站了挺长时间,便道:“怎么不进来?” “怕打扰你们。”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无所谓打扰不打扰。” “哦,”摩尔顿了顿,又道,“如果他来找你,你会回去吗?” 闻言,简凌神色一愣,很快就明白了他口中所说的“他”是指夏。她想了一会儿,方才慢慢说道:“也许吧,万一要真的碰上了,就当是老天在堵我,早点回去看看小安也好。” “哦。” 他闷闷地转过身,准备离开,却被简凌叫住。 见他呆呆地转过身来,简凌看着他头顶有些凌乱的发丝,上前两步,踮起脚尖,帮他抚顺那些不听话的发丝:“我们是亲人,不管到哪里,我都不会抛下你。” 摩尔低着头,任由她的手指自己的头顶拂过,温热柔软的触感,将他心底那些烦闷驱散,心底最深处都随之柔软起来。 “嗯。” 事后,简凌将谈判的结果告诉博朗,并且让他们自称是喀拉斯帝国请来的雇佣兵,平时尽量少说话,更加不要和人起冲突。说少错少,保持低调准没错。 博朗表示理解,转而又将这些事转达给了其他兽兽,让他们都收敛些,千万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两艘飞船经过十四个小时的飞行,终于到达尤兰星的上方。 飞船顺利着陆,简凌跳下船,看着前方全都挂着尼克那个海盗团的旗帜,双眉一挑:“你还真的统一了尤兰星?” 尼克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转动着小匕首,笑得牙口雪白:“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现在在这里,谁见到我都得尊敬地称呼一声尼克老大,你们沾了我的光,这里没人敢欺负你们,但前提是,你的人不能主动挑事。” “行,我的小白脸们都很乖的。” 简凌勾起嘴角,大步迈出去,留下近乎石化的尼克在原地张大嘴巴。 博朗特意将骷髅海盗团以前住的地方,挪出来给简凌带来的人住,那地方比较大,而且设施还算齐全,要容纳一千多人完全不成问题。 趁着兽兽们搬运行李整理房间的时候,简凌去见了老船长。 他看起来精神头不错,简凌帮他做了一次复诊,确定他的病情几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道:“我留给您的那些药应该早就吃完了吧?” “嗯,三个月前吃完最后一瓶,”老船长似乎对吃药这种事情有些排斥,一听到简凌这么说,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我的病都好了,不需要再吃药了。” 简凌笑了笑:“别担心,没让您再吃药,只是给您提个醒,虽然您的病都好了。但是手术过后的伤口已经无法承受宇宙中的辐射伤害。换句话说,就是您不能再上飞船,否则伤口将会溃烂发炎。” 听到这话,老船长的神情微微一愣。随即又不在意地笑起来:“没关系,反正我都一把年纪了,再上船也没什么用。正好趁这个机会享享福,那些危险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年轻人来做吧!” 简凌看着他爽朗的笑容,不置可否:“上船的事情或许您没办法,但这尤兰星的事情您肯定有办法,尼克这两年迅速同意了尤兰星,要不是您在背后帮他稳住局面,这里哪能有今天的安宁?呵。姜还是老的辣,不出门照样能显本事。” “小丫头嘴巴忽然变甜了,说说看,是不是有事求我?” 简凌没有否认:“就知道没办法逃过您的眼睛,的确是有点事儿想求您帮个忙。” “说说看。” “我想找个人。” “谁?” “他的名字叫戴瑟。年纪比较大了,我没有他的照片,找起来可能有点麻烦,但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话,恳请您帮这个忙。” 老船长微微沉吟:“如果只有名字的话,比较难找,我只能答应你尽力一试,但不确定结果能否找得着。” 简凌欣然一笑:“谢谢。只要您能答应帮忙,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老船长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忽然话锋一转:“听说你这次过来,带着些朋友?” “是,他们的事情。想必尼克都已经跟您说过了。” “说是说过了,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你带来的那个佣兵团人数不少,而且个个身强体壮,名气应该不小,怎么我以前走南闯北都没听说过他们的名号?” 简凌面不改色:“据说他们是新组建的佣兵团,以前都是些自由散兵,后来朋友在一起干了一票,觉得合得来,便顺势组成了这么个佣兵团,时间不长,您没听说过很正常。” “新佣兵团?喀拉斯帝国还真能放心,让一个刚建不久的新佣兵团来助战?” “新的佣兵团都是些生面孔,不容易引起注意,这也是喀拉斯政府考虑到的一个重要因素。若论起经验,这个佣兵团的成员以前也都是干这一行的,身手不错,经验也不少,不会比那些老牌佣兵团的能力低。” 见她对答如流,老船长却只是淡淡一笑:“佣兵团讲究的是团队协作,这就像海盗团一样,之所以那么多人凑在一起,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凑人数。你们有单兵的经验,但团队经验少之又少,如果出现不服管教或者自私自利的情况,喀拉斯政府就不怕来个阴沟里翻船?” 简凌看了看他,笑容渐渐淡去,没有再说话。 老船长并不将她的沉默放在眼里,继续说道:“撒谎可以,毕竟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坦言,亦不是什么事情说白了之后都会有好处,但有一点,我请你们记住——既然来了尤兰星,就算是和我们登上了同一条船,如果有人胆敢对我的兄弟们和孩子们不利,我们将会让你们有命来没命走。” 简凌微微皱眉:“请您放心,他们对你们并没有恶意。” “有你做担保,我相信他们不会有恶意,否则我也不会同意让你们在尤兰星着陆。但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不想冒险也不敢冒险,所以还是想将话摊开了说,这样大家心里都通透,也省得日后再出乱子。” “我明白,谢谢您的信任。” 从老船长的房间里走出来,等候已久的尼克立刻凑上来,紧张兮兮地问道:“我爸怎么样了?他的病是不是全好了?” “嗯,基本好了,活个三百岁不成问题。” 闻言,尼克立刻裂开嘴笑起来:“太好了!” 简凌正准备转身走人,结果却被尼克给叫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有个朋友生病了,想请你帮忙看看,可以吗?” 见他脸上那层薄薄的红晕,简凌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是女的?” “……嗯。” 75. 陷入恋爱中的男人 尼克带着简凌来到小阁楼,刚一推开门,就见到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坐在床上。 她正看着窗外发呆,听到开门声,她顿了一下,才慢慢转过头来。映衬着细碎的阳光,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深褐色的眼睛里带着丝丝忧郁,黑色大的长发耷拉在肩膀上,显得肌肤更加苍白如雪,宛若吹弹可破。 尼克一见到她,就扬起嘴角,笑得阳光灿烂:“玛丽,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目光落入他的笑容里,玛丽亦是弯起眉眼,浅浅一笑:“嗯,已经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说完,她就注意到了尼克身边的漂亮女人,稍稍愣住:“这位是?” 尼克急忙帮她介绍:“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帮我爸爸治好病的朋友,叫简凌,难得她来了这里,正好可以让她帮你看看身体,也免得我……我们一直为你担心。” 简凌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轻轻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恰好尼克扭头的时候,撞见她那个促狭的笑容,当即单手握拳,放到嘴边干咳两声:“玛丽是我前些日子碰巧认识的一个朋友,刚见到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很不好,后来用了些药材调养,可还是不见成效,麻烦你帮她看看。如果需要准备什么药材器具,尽管告诉我,我立刻就让人去准备。” 简凌没有戳破他的窘迫与紧张,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缩了缩肩膀的玛丽。友善地笑了笑:“你是哪里觉得不舒服?不用害怕,慢慢说给我听。” 玛丽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尼克一眼,见他露出鼓励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纠缠在一起的手指,细声说道:“没……没设么不舒服的,只是觉得头有点晕。不太想吃东西,可能是有点感冒吧……” 说着,她的手指松开了,悄悄覆盖在小腹上。 简凌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却也没有戳破,只是点了点头:“看你的精神还算不错,问题应该不大。别太担心。唔,能把右手伸出来吗?我帮你看看脉息。” 玛丽犹豫了一下,最终在尼克的耐心劝导之下,慢慢将右手伸出来。 简凌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闭上眼睛。细细探查她的脉息。 玛丽似乎很紧张,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神情,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变化,捂在小腹上的左手又紧了紧。 等到简凌再次睁开眼,同样紧张不已的尼克立刻询问,语气有些急迫:“怎么样了?玛丽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 简凌将玛丽的右手塞回被子里,慢悠悠地帮她压好被角,神情淡淡的:“她的问题不大,你不用担心。” 尼克不确定地再次问道:“真的吗?” “嗯。”简凌没有去看神色莫名的玛丽,径自从耳钉空间里取出一瓶药水,递给尼克,“把这个拿去,一勺药兑半杯水,煮开了再端来。” 结果药瓶。尼克忙不迭地点头:“我这就去,玛丽这里暂时交给你了。” 说着,他又朝玛丽露出一个让她放心的表情,然后便捧着药瓶匆匆离开了。 房门被关上,整个小阁楼就只剩下简凌和玛丽两个人。 看着面前露出警惕之色的玛丽,简凌往后靠到椅子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你流过产,就在前不久。” 听到这话,玛丽浑身一震,立刻扭过头去,双手揪住被角,要住下嘴唇不做声。 面对她的抵触,简凌并不以为意,如同闲聊一般,慢慢说道:“你看起来很年轻,有没有二十岁?” 玛丽依旧不看她,生硬地挤出几个字:“跟你没关系。” “我和你年纪差不多,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非常能够理解孩子对于女人的重要性,所以我有些不明白,你选择拿掉那个孩子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孩子爸爸的不负责任,还是因为你家里的什么原因?” 沉默了很久,玛丽方才缓缓回过头来,眼眶微微泛红,被死死咬住的嘴唇已经鲜红一片:“我说了,这跟你没关系,请你离开这里!” 此时此刻的她,看起来随时都有哭出来的可能,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有种梨花带雨的柔弱感。 简凌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尼克这么紧张玛丽,如果换做是她是男人,见到这么一位柔弱的女孩,也会忍不住生出浓烈的保护欲。 只不过,她终究不是男人,所以玛丽的隐忍与委屈,打动不了她。 她无奈摊了摊手:“好吧,这是你的私事,你要真的不想说,那就不用说,反正这事儿跟我其实也没多大关系。我只是担心尼克那傻小子,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地帮人数钱,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就站起身,走到房门。 与此同时,玛丽终于忍不住了,心底的委屈如洪水般涌出来,令她死死捂住口鼻,哭得无声无息。 在简凌转身关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玛丽掩面流泪的单薄模样,当即停下脚步,片刻过后,她松开房门的把手,大步走到床边,不管玛丽那双盛满泪水的诧异双眼,一把抓住玛丽的手腕,将衣袖捋上去,露出一条布满红点的纤弱胳膊! 玛丽不停地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 简凌松开她的手,又将她的衣领往下面扯了扯,肩膀上也是一样,布满了红色斑点。 简凌的眉头迅速皱起,神情严肃:“你到底是那儿做的人流手术?” 她的语气很重,加上她散发着寒气的眼神,吓得玛丽僵在原地。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是……是在盖比的小诊所。” 端着药走进来的尼克,见到脸上满是泪痕的玛丽,心中一紧,当即快步走过去。紧张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忽然就哭了?” 玛丽将衣领扯好,怯怯地看了简凌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不肯做声。 尼克顺势看到眉头紧皱的简凌:“到底怎么了?” 简凌沉声说道:“她身上出现了过敏的症状。” “啊?严重吗?” “发现得比较及时,不算太严重,但必须接受治疗,否则会有性命危险。” 闻言,尼克赶紧放下装满药水的杯子,急迫地说道:“那你快点帮忙治好她!” 简凌扫了一眼坐在床上不做声的玛丽:“孩子的父亲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人在哪里?!” 尼克被她的话弄得满头雾水:“什么孩子?什么父亲?” 玛丽却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将脑袋埋在双臂之间,纤细瘦弱的身体颤抖愈加厉害,隐隐能够听到她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异常的难受。 看着她这幅模样,尼克呆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你别哭啊,有事慢慢说,我们又不会欺负你,你这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简凌已经没什么耐心再跟她磨蹭,直接对尼克说道:“这里交给你,看好她。如果她身上觉得痒,千万不要让她去抓,我去去就回。” 不等尼克回答,她就头也不回地走出离开了小阁楼。 简凌离开后,尼克陪在玛丽的身边,慢慢安抚她的情绪。直到她慢慢止住泪水,如同猫儿般轻轻啜泣。 尼克拧了块毛巾让她擦脸,等到她缓和些了,这才端起药水,递到她面前:“再不喝的话,药就凉透了,到时候就没用了。” 玛丽接过杯子,感受着手心里的温暖,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谢谢,我……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尼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怎么会呢?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好女孩儿,要不然的话,你怎么会奋不顾身地去救那位孕妇……”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来,像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玛丽:“刚才简凌说‘孩子的父亲’,意思是你怀孕了?!” 玛丽握紧被子,轻轻地点点头:“是。” 尼克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心口像是被一把锯子狠狠割了几下,钝钝地疼。他勉强压下心里的苦涩,苦笑着说道:“那真是恭喜你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竟然这么有福气,可以交到你这么善良的女朋友。” 玛丽使劲地摇头:“不,他没有你好,一半都没有……” 尼克很想说“那你为什么不选我”,但想了一下,又觉得这样挺没劲的,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回去:“他对你好么?” 玛丽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然后又点头,最后连她自己糊涂了:“我也不知道,他对我总是时好时坏,我摸不准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你爱他吗?” 玛丽陷入了沉默,隔了很久才缓缓点下头:“应该是爱的,否则……我不会为他把孩子拿掉。” 一听这话,尼克顿时就蹦起来了:“你把孩子拿掉了?!” “……他说我们之间的感情还不稳定,贸然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根本不会有幸福,就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去找那个叫做盖比的医生把孩子拿掉。” 尼克握紧拳头,心底涌起一股怒火:“那他现在人呢?!你都成这样了,他居然连面都不露一面,他还算是男人吗?!” 玛丽垂下眼眸,咬紧嘴唇,无言以对。 与此同时,简凌依照打听来的地址,找到了位于一条偏僻小巷中的小诊所,诊所里面只有一个男医生。她刚一进去,就见到那个长相猥琐的男医生在翻开一些乱七八糟的电子杂志,她皱起眉头问道:“你就是盖比?” 对方抬起头,用一种参杂着惊艳和欲望的目光将她从头看到尾,色迷迷地笑道:“是我,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简凌大步走过去。二话不说,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硬生生地将他从沙发上抓起来,右腿猛地抬高。膝盖重重撞到他的小腹,疼得他一声哀嚎。 简凌松开手,像丢一团垃圾般。将他丢到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我有点事想请问你。” 趴在地上的盖比,捂住腹部痛得冷汗淋漓,心里头忍不住暗骂——你特马想问什么就问,用得着一上来就下这么重的狠手吗?我看你根本就是来找茬的! 他一边偷偷地将手伸进口袋里抓住通讯器,一边忙不迭地点头:“您问您问。” “认识一个名叫玛丽的女孩吗?” “玛……玛丽?”盖比想了一下,艰难地摇摇头。“这名字太普通,真的没什么记忆,再说了……来我这里的女孩,十有**都是用的假名字,谁能知道她的真名是什么。” 简凌一脚踩在他的右腿上。伴随她的用力,细跟凉鞋刺入肌肉,登时就流出了娟娟鲜血,疼得他抱住右腿不停讨饶:“我真的不记得了!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还是不记得啊!” “那你跟我说说,这几天有没有一个年级大概在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个子小小瘦瘦的,来到你这里做人流手术?” “呃……”见她又要用力,盖比赶紧大喊。“别别!让我想想……诶,是有这么个女孩!她是赞恩介绍过来的,名字没问,但外形和情况跟你形容得很相似,应该就是她!” “赞恩?”简凌挑眉,露出一丝感兴趣的模样。 为了保住自己的右腿。盖比赶紧讨好般地解释:“赞恩是我以前在酒吧里认识的一个酒友,这家伙长得挺不错,据说手里还有点小钱,特别讨年轻女孩的欢心。这家伙其实就是个花心大萝卜,看着衣冠楚楚,基本上只要看到稍微有点姿色的女孩,他就会想尽办法将对方弄到床上去,等玩腻了就把人一脚踢开,偶尔碰上几个意外怀孕的,就将人打发到我这里来堕胎……诶诶,轻点儿轻点儿!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是赞恩把人弄过来的,孩子是他留下的种,我不过是赚点饭钱罢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您就饶了我吧!” “要我饶了你也行,告诉我,你是怎么给玛丽堕的胎?” 盖比的眼神有些飘忽,顾左右而言他,直到简凌又加重了脚下的力道,他这才迫不得已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给她打了一针,然后开了些药给她。” “什么针?什么药?” 盖比见她年纪轻轻,以为她只是代朋友出头,并不懂得医术,便信口胡诌道:“氨咖黄和几副养血的中草药。” 简凌冷笑一声,当即将鞋跟从他的大腿上拔出来,他以为她真信了,心中狂喜,正准备挣扎着爬起来,却没想到一柄手枪抵在了他的眉心。 冰冷坚硬的枪口,令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不住地发颤:“我我我……我什么都说了,您这是要干什么?” “氨咖黄是用来给老人止咳的胶囊,你用止咳胶囊给人堕胎?这说法可真够新鲜的!” 伴随她似笑非笑的目光,盖比立刻就知道这是碰上了行家,立刻给自己扇了两嘴巴:“我刚才嘴巴犯溅,胡说八道,您可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见简凌准备扣动扳机,他赶紧打住那些废话,脱口而出:“是苏马酊和酸乙烯雌酚!” “有样品吗?” “有有!”他连滚带爬地挪到药柜旁边,从柜台上拿了一盒苏马酊和一袋酸乙烯雌酚,颤颤巍巍地递给简凌。 她将装有酸乙烯雌酚的袋子撕开,闻了闻味道,脸色微微一变:“你这药是假货?!” 一听这话,盖比心中大惊,知道这事儿怕是瞒不住了,心下一狠,也不管简凌手里的枪,一骨碌地爬起来,操起旁边的酒瓶就朝简凌的脑袋砸过去! 简凌往旁边一闪,刚好躲过他的袭击。 酒瓶没能在半空中收住,顺势砸中旁边的药柜,瓶子碎了一半,露出尖锐的玻璃口。 盖比将剩下的半只酒瓶对准简凌,双腿不停地打颤:“你最好现在放下枪。老老实实地投降,否则你将没命走出这道门!” 话音刚刚落地,就有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冲了进来,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枪械。一进来就大声嚷嚷:“谁敢来老子的地盘捣乱?!真特么活腻了!” 一听到这话,盖比立刻就露出狰狞的笑容,急忙招呼那几个壮汉过来:“就是这个娘儿们。故意来我这里捣乱,快点帮我收拾掉她!我可是付了不少保护费的,你们不能只收钱不干事!” 那几个壮汉显然不喜欢听这种半是威胁半是指使的话,当即恶狠狠地瞪了盖比一眼,随后才将目光落在简凌的身上,顿时双眼一亮,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啊哈。原来还是个大美人儿……” 他们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朝简凌靠近…… 十几分钟过后,简凌毫发无损地走出小诊所,跟在她身后走出来的,还有面无表情的摩尔。 她一边揉手指。一边笑着问道:“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来得这么及时?” 摩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此时在小诊所里,那几个壮实的流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无一例外的,全都是鼻青脸肿伤痕累累,瘫在地上动都动不了。其中最惨的,自然是那位盖比医生,双手的骨头几乎已经被整个扭断。就算今后接好了,也没办法再帮人看病了。 回想起刚才那个女人和那个忽然冒出来的男人,那连个家伙动手时的狠劲与气势,他们现在还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暗骂老天不长眼,居然叫他们踢上了这么一块硬铁板。结果好处没老着。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简凌带着抢来的样品,顺利回去,窝在自己的小房里研制药物。 正常的酸乙烯雌酚的确有益气养血的作用,但这种假冒伪劣的酸乙烯雌酚,里面却含有许多对身体有害的物质,说它是毒药也不为过。那个盖比明知道这是假药,居然还敢给病人用,折断他两条胳膊都算便宜他了! 简凌调配好药物之后,再次来到小阁楼,将药物注入玛丽的身体里:“这几天不要下地,好好休息,明天我会再来看你。” “谢谢,”玛丽捂住刚刚打完针的手臂,目光闪烁,“那个……能请你帮个忙么?” “说说看。” “请你帮我去找找尼克,他早上走的时候,看起来脸色不太对,我担心他会做什么傻事。” 简凌看了她一眼:“你把赞恩的事情告诉他了?” 玛丽愣住:“你怎么知道赞恩的事情?” “那么有名的花花公子,想要打听他的事情一点也不难。倒是你,你应该也很清楚他的光辉事迹,为什么还要眼巴巴地送上门去,让人家糟践自己?” “我……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帮助他改好,他说过我会是他最后一个女人,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也认真地对待和他的每一分感情,但我没想到,结果竟然会变成这样子……” 她捂住脸,低下头痛苦地啜泣。 难得碰见这样的笨女人,简凌露出无语的表情:“女人够笨,男人够渣,你们可真是天生一对。” 听到她的嘲讽,玛丽哭得更厉害了。 简凌也想不出安慰她的话,就这样坐在旁边,冷眼看着她使劲流眼泪,顺便把摩尔叫了进来:“你去帮忙打听一下尼克的行踪,看看那家伙死哪儿去了。” 尼克看了一眼还在哭个不停的玛丽,抿了一下嘴唇,有些不情愿。 简凌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我在这里很安全,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最后三个字,就好像雨后艳阳一般,瞬间就将摩尔心中所有不情愿的情绪全部驱散。 摩尔离开之后没多久,玛丽总算停住了泪水,两只眼睛已经哭得有些红肿,简凌又给她拧了块热帕子,让她自己捂在眼睛上,消淤花肿,省得尼克回头又就着她问玛丽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吃药。 陷入恋爱中的男人呐,全都是一群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生物! ******************** 来张粉票,爷给妞们乐一个! 76. 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摩尔刚到酒吧里,就见到尼克正揪住一个穿着格子衬衣的年轻男人,两个人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气势剑拔弩张。 周围的客人早已经吓得躲到一边,酒吧的两个保安也站在不远处观望,从他们的神色可以看出来,他们认识尼克和那个男人,碍于身份不敢贸然出头。 摩尔不管尼克跟那个男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将尼克带回去,当即大步走过去,二话不说就将尼克拉开,拽住他的胳膊:“回去。” 尼克使劲挣扎,仍旧甩不开摩尔的手,登时更加恼火:“放开!老子今天要把这个人渣揍得满地找牙!” 说着,他又冲着那个穿格子衬衣的男人大喊:“赞恩,你要是个男人,今天就跟我把话都说清楚!玛丽为了你把孩子拿掉,现在还病得趟在床上,你居然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你特马就是没种!” 面对他的挑衅,赞恩却只是浑不在意地将衣领整理了一下,笑得无所谓:“我有没有种,你回去问问玛丽就知道了。” “你……”尼克气得想吐血,“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说这样的话?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见到他还在不停地嚷嚷,死活不肯离开,摩尔面无表情地琢磨,准备一拳将他敲晕了再带走,省得麻烦。 还没等摩尔将计划付诸实行,一个染着酒红色长发的女人忽然冒出来,她不看其他人,只是死死盯着赞恩,目光中充满了质疑与愤怒:“你又背着我在外面玩女人?!” 一见到她出现,赞恩神情一变,立刻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温蒂,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病不是还没好么,医生说了不能轻易下地,快回去休息。” 温蒂恶狠狠地瞪着他:“说啊,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在和别的女人鬼混?你说啊!!” 赞恩被她凶狠的模样吓得往后退:“你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我可以跟你解释的……” “不。我不要听你的解释,你每次给我的解释都是谎言!”温蒂抱住异常消瘦的肩膀,不停地摇头,目光挪动间,忽然注意到旁边的水果拼盘。她的眼中寒光一闪。伸手抓起插在水果上的刀子,转身就是一个猛词,刀尖没入赞恩的腹部,一股腥热的鲜血泉涌而出。 她又是一用力。将刀子蓦地拔出来,鲜血溅了她满脸。她却好像疯了一般,看着面前痛苦不堪的赞恩。笑得扭曲:“这下子你就再也不会背着我在外面和其他女人鬼混了,这样子……你就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了,你是我的,没有人能抢得走!”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片刻的寂静之后。立刻爆发出某些女士的惊声尖叫,那两个酒吧保安哪里还敢再观望,赶紧跑过来,一个人抓住手握凶器的温蒂,一个人扶住马上就要昏倒的赞恩。场面乱作一团。 摩尔趁机将尼克拖出酒吧。 回去的路上,尼克这才从刚才的变故之中回过神来。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我现在总算明白,老祖宗说得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的话是怎么回事了,尼玛这报应来得也未免太突然了点?!” 听着他的呢喃,摩尔没有搭话,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一个人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怎么不多带几个人来,他在这里好歹也算得上个老大式的人物,想要教训个人渣还不容易?随口喊上几个手下,一人一脚就能将那人渣踹到其他星球上去,何苦费这个劲儿! 尼克双手插在裤袋里,走得一颠一颠,笑得非常欠扁:“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当然要公平决斗,找帮手那是非常幼稚滴!” 摩尔很想说他刚才那种找打的行为就挺幼稚的,但想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反正这事儿跟他没干系,懒得多这个嘴。 尼克是个话多的人,耐不住寂寞,见到摩尔不说话,他便没话找话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简凌说你十有**去找赞恩算账了,她告诉我赞恩经常去酒吧,就让我来这儿看看。” 闻言,尼克挑起眉毛:“是简凌叫你来找我的?” “嗯。” 见他面无表情的脸,尼克扭过身来,在他面前倒着走路:“你这么听简凌的话……恕我多嘴问一句,你跟简凌到底是什么关系。” “……”摩尔目不斜视,沉默不语。 尼克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记得,第一次见到简凌是在飞船上,她那时候正赶着去救你,差点被我们当成敌人给消灭了。不过,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不仅没让我们把她杀了,她反过来还让我成了她的帮手,和她一起去到苏瑙帝国救你。我那时候就想啊,能让一个女人那样奋不顾身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朋友关系,只可惜,见到你才知道,你是个机器人……啧啧,真是可惜了。” 在他说到“机器人”三个字的时候,摩尔脚下一顿,万年不变的脸终于起了一丝丝变化,眼神晦暗莫名:“机器人……就不行吗?” “嗯?什么不行?” 面对尼克诧异的目光,摩尔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他使劲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甩出去,加快脚步继续前进。 尼克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此时哪肯轻易放过这个大谈八卦的大好机会,赶紧迈开步子追上去,锲而不舍地追问:“喂喂,说话别只说一半啊,吊人胃口是会下地狱的!说啊,到底是什么不行?” 摩尔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不管尼克说些什么问些什么,他都紧紧闭着嘴巴,一个声儿都不带露的,那口风别提有多严实了。 回到小阁楼,摩尔推开房门,将尼克推进去。然后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尼克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无语地说道:“至于跑得这么快吗?你就是使劲心虚吧!” 说着。他就转过身去,刚一进去,就见到简凌站起身来。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总算回来了,这里还是交给你来照顾吧,我得回去了。回见。” 简凌离开之后,尼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慢腾腾地挪到床边坐下。 见到他不自然的模样,玛丽轻轻笑了笑:“怎么了?” 尼克抓了抓头发。犹豫了好久,才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我没有帮你把赞恩带来……” 闻言。玛丽神色一顿,随即摇了摇头:“没关系,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能得到你这么多的帮助,我已经非常感激了。真的,非常谢谢你。” “别这么客气,你这样子……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了。” 见他别扭的模样,玛丽的笑容又加深了些:“我最高兴的事,就是能认识你这么好的朋友。” 苍白单薄的面容。在这抹笑容的映衬之下,竟然散发出一种别样的灿烂。 一时之间。尼克有些看呆了。 心口的跳动更加快速,像是随时都要跳出来般。 他想,自己的春天是真的来了…… 简凌离开小阁楼,在路边站了会儿,没见到摩尔出来,她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几分钟过后,一个身影慢慢从角落里走出来,停在距离简凌不到一米的地方。 看着他永远都是面无表情的脸,简凌问道:“你刚才是在酒吧里找到尼克的?” 摩尔点头。 “那赞恩呢?” 摩尔将酒吧里的事情说了一遍,简单的语句,没有任何修饰,像极了他的性格。 简凌听完之后,点点头,表示了然:“得了,以后随他们怎么去折腾,这事儿咱不管了,回去吧。” 摩尔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相依相伴却又各自孤单。 当天晚上,简凌洗完澡,穿着小背心坐在床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面前的小电脑。 想了一会儿,她还是打开了小电脑,之前一直住在兽族部落,那里头连电都没有,更别提电脑这种高科技装备。 开机成功,电脑弹出虚拟界面,她伸手在上面点了点,输入账号密码,顺利登入互联网。犹豫了一下,她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夏”这个关键词,立刻弹出一系列有关战神将军的信息链接。 她用手指往下拨拉,选中一条比较有兴趣的题目,点进去,里面大概说了些夏最近的状况,大多是些无关痛痒的琐碎事情,还有一些则是作者自己揣摩的猜想,只有最后的几句话让她目光顿了顿。 ——夏将军最近频繁处境,奔波于各大星球之间,随身带着刚满周岁的幼子,其艰辛之处不为外人道。其妻王妃殿下,已经卧床近一年,未曾露面,皇室方面表示王妃只是养病,但根据众人对王妃的病情的猜测,恐怕王妃的病情并不简单,这其中的真相,不知何时才能大白。 看到这里,简凌才知道,自己失踪的消息并未公之于众,而是被说成是养病。也不知道皇帝陛下用了什么方法,硬是让这个蹩脚的谎言压下了所有舆论。 虽然还是有人在妄自揣测,但那都是私下里的闲言碎语,并没有真的对皇室和夏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这种情况怕是不能持续太久,养病也不可能养一辈子,该面的迟早都要面对,简凌知道自己不能再一直躲藏下去,得尽快将兽族的事情处理妥当,然后就回去找夏。 她关掉网页,往后一躺,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更快地找到那个叫做戴瑟的兽族长老……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感觉到窗户外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迅速翻身而起,悄无声息地靠近窗户,拿出手枪,拉动枪栓,紧紧盯着窗外。 等了很久,也不见外面有动静,她小心翼翼撩起窗帘的一角,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除了皎洁的月色。一无所有。 奇了怪了,她明明看到有东西闪过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难道是错觉?! 她检查了一下窗户的锁,将窗帘重新拉好,收起手枪,回到床上。她盖上被子,关上灯。睡了不到十分钟,她又再次睁开眼,掀开被子坐起来,对着墙壁发了一会儿呆。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爬下床。随便披了件外套,走出房间,敲响隔壁的房门。 没有反应。 她心中隐隐不安。又加重了力道,连续敲着:“摩尔,你在里面吗?” 回应她的,仍旧一片死寂。 她有些慌神,拔出手枪。朝着门锁开了一枪,然后一脚将房门踹开。她握紧手枪,慢慢走进去,顺手将灯打开,里面竟是空无一人。只有窗户大开,夜风吹进来。将窗帘吹得哗啦啦飘荡。 简凌大步走到窗户边,外面的世界被夜色覆盖,朦朦胧胧,没有摩尔的身影。 人去哪儿了? 她当即在房子四周找了个遍,仍旧没有找到摩尔的踪迹,他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所踪。无奈之下,她只好回到摩尔的房间里,坐在他的床上,耐着性子等待。 不论是这房间里,还是外面,都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除了刚才她见到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几乎没有任何异样。这些都只能说明一种情况——摩尔是心甘情愿地跟对方走的,换句话说,带走摩尔的人,应该是他认识的熟人。 但,即便是熟人,也不会三根半夜地跑来爬人窗户吧?! 再者,摩尔平日里都是跟在她的身后,有什么事情也都会主动跟她说明,眼下忽然消失不见,怎么着也该事先跟她打声招呼吧?! 简凌揣着一肚子的胡思乱想,干等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亮的时候,摩尔才回来了,他从窗户里探进来半个身子,前脚刚搭上窗沿,就撞上简凌不满的眼神,不由得脚下一顿:“你,怎么在这儿?” 简凌没好气地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眼,见他全身安然无恙,心中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却实在称不上好看:“你问我,我还想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察觉到她的不快,摩尔蹲在原地不动,另一只脚依旧挂在窗外,目光挪到角落里:“没什么,只是出去走走。” 这熊孩子居然还学会说谎了?! 简凌将手枪收起来,双手环胸,挑眉看着他:“你知道吗,人在撒谎的时候,目光最好直视对方,千万不要出现飘忽或者闪烁的情况,否则就是告诉所有人——你,在,撒,谎。” 摩尔受教地垂下脑袋:“哦。” “……”简凌嘴角抽搐。 看着他低头承认错误的可怜摸样,简凌一时心软,原本压在心里的火气顿时也就消去大半。冷静了一会儿,她慢慢地也就想通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摩尔又不是小孩子,他也有自己的交友圈子,半夜出去见个朋友,实在用不着她这么死死盯着,她又不是他妈,非得什么事情都管着他。 这么想着,简凌的脸色也跟着缓和下来,她首先打破沉默,站起身来:“行了,没事就好,不过你得记住,回头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必须先跟我打声招呼,或者留个信息给我也行,免得我担心。” 摩尔重新抬起头,静静看着她的脸,看着她淡淡的黑眼圈……看着看着,寂静的眸子渐渐泛起层层涟漪。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简凌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摩尔的喉结动了动,目光再次被他艰难地挪开,睫毛在阳光下轻轻颤动:“没。” 见他这幅模样,简凌只觉得莫名其妙:“我先回去洗脸刷牙,回见。” 说着,她就打着哈欠,转身走出房间,末了还不忘将那扇被她弄坏了的房门重新合上。 摩尔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愣了好久,才将后脚从窗户外面收进来,双脚稍稍用力,一个跳跃,稳稳落在地上。他走到床边。弯下腰,将右手轻轻放在简凌刚刚坐着的地方。上面还留有淡淡的体温。 脑海中回想起简凌刚才坐在这里的模样,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慢慢变得柔和。 然而,脑海中忽然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一抹柔情瞬间又变成了隐忍的痛苦。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忽然出现。明明已经死了,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并且清晰明了地告诉他——“零,我才是你的主人。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他当然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作为机器人,他生存的意义就是服从主人的命令。将绝对的忠诚贯彻到底。 可在那个人说要带他离开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觉得那么难受,那种钻心的痛苦,远比他在狱中接受惩罚时受到的痛苦还要难受千百倍。 他慢慢屈下身体,跪在床边。额头靠在简凌刚在坐着的地方,双手死死抓住床单,一言不发。 那个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你如果坚持不回来,我就将那些兽族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简凌洗漱完毕,吃了早餐。经过摩尔的房门时,她特意停下脚步。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房门,见到摩尔正坐在地上靠着床边发呆。她压低声音干咳两声,等他收回呆呆的目光,慢慢看向她的时候,她这才开口说道:“我要出去一趟,你要一起吗?” 摩尔缓缓地摇头:“不了。” 简凌有些诧异,这熊孩子最喜欢干的事情不就是跟在她身后吗?怎么今天忽然转性了,居然拒绝了她的邀请!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他总得慢慢学着独立,不可能一直都跟在她身后,现在就算是成长的开端吧。 简凌微笑着点点头:“行,那我先走了。” 她离开小房子,走在街道上,刺眼的阳光令她下意识眯起双眼。伸手放在额头上,挡住部分阳光,余光却在不经意间,注意到街道斜对面站着个奇怪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面容比较模糊,看不大清楚,只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就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而他的目光,此时亦落在简凌身上。 四目相对。 刹那间,简凌感觉到对方在轻笑。 再等她仔细去看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不见,而阳光依旧异常刺眼。 她心里有些好奇,但人都已经走了,她也没法再去细究。 来到小阁楼,玛丽已经醒来,正在吃尼克送来的送餐。 她见到简凌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杯子,浅浅一笑:“早上好,简医生。” 简凌随手拉条凳子,在床边坐下:“早上好,今天感觉如何?” “已经好很多了,身上的红点少了很多,胃口也好些了,”说着,她还主动将衣袖捋起来,露出纤细的胳膊,上面的红色斑点的确已经淡化了些,看起来药效不错。 简凌笑了笑:“恢复得不错,再过两天,你就能下地走路了。” “谢谢,”玛丽顿了顿,白皙的脸上浮上一层红云,“昨天……抱歉,我失态了,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儿,有些时候,能痛快地哭出来,反而是一种发泄,一直憋在心里不说,那才是真的容易出问题。” 听她这么说,玛丽这才放下心里的不安,羞涩地点点头。 简凌拿出药水,帮她打完针,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早餐,眼神促狭:“尼克可真是有心思,以前我帮他爸看病的时候,累死累活的,也不见他这么体贴地对我在,啧啧,果然重色轻友。” 玛丽的脸顿时红成大苹果,慌忙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尼克只是朋友,他……他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他,真的,请你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说到这面,她慢慢垂下头去,语气有些闷闷的。 77. 我是真的不爱他了 摩尔独自坐在房间里,面无表情地发呆,忽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零,过来。” 那个声音透过耳膜,一层层传达到脑神经中枢。 他浑身绷紧,想要反抗,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如同提线木偶般起身,走出房间,来到街道上。他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一步一步地前行,穿过两条街道,来到一件非常不起眼的小屋子门口。 房门半掩着,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摩尔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推开门,提步走进去。刚刚站稳,房门就自动关上,房里的光线比较昏暗,最中间摆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男人。 摩尔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高羽……” 穿着黑色衬衣的高羽,一如当年的模样,岁月好像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墨绿色的眼眸温润如玉,散发出柔和亲切的气质。右耳上的绿宝石耳钉在黑暗隐隐泛光,与他的瞳孔一样,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诡秘。 幽暗粗糙的房间里,他的存在,就好像一颗神秘的顶级黑宝石,明明格格不入,却又融洽无比。 这是一个,天生就适合黑暗的男人。 他单手撑着下颚,手指修长白皙,淡粉色的指甲圆润清透:“好久不见,零。” 此时的摩尔,已经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权,隐藏着紧张与忌惮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高羽。他一直以为,当年那个将他制造出来的高羽。早已经死在那场爆炸之中,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昨天晚上竟然再次见到了本该不在人世的高羽! 高羽告诉摩尔,当年那场爆炸是他故意策划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离开那个层层守卫的鬼地方。之所以救摩尔离开,他表示那只是顺手而为。事实证明,他当年的顺手之举为他带来了不少便利,至少,那次的爆炸事件,都被那群愚蠢的人类归到了摩尔身上。 没有人,怀疑他的生死,就连摩尔也一样。 沉默良久。摩尔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我来了,你别伤害她。” 高羽歪着脑袋,笑得无害:“她似乎对你很重要?” 摩尔垂下眼睫,双手握成拳头,默不作声。 高羽知道。每当他摆出这样的姿态,就说明他非常的紧张和不安。高羽对他的回应,略略感到惊讶:“你居然真的动了感情?你别忘了,你只是个机器人,感情不在程序之中,它会让你陷入混乱。”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摩尔的沉默,像一种无声的抵抗,抵抗任何来自外界的干扰。 从有意识的那一天开始。高羽就是他唯一一个交流的人类,不由自主地,他将高羽当成了非常重要的人。后来亲眼见证高羽的牺牲,那一幕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痕迹,他如同一个虔诚地教徒,全心全意遵循高羽的话。认真地生活,努力去寻找自己的人生。 可是此时此刻,那些潜藏在心底的柔软,已经荡然无存。 欺骗与利用,才是所有真相的原本摸样。 他本该愤怒,却更加觉得悲伤,然而,早上看到简凌担忧自己的模样,那些悲伤又化成了更深的执念。至少,还有个人是心无城府地对他好,为了这仅存的一份好,他必须得保护好她。 无论是谁,也别想伤害她! 高羽盯着他看了许久,良久,嘴角溢出几许意味不明的轻笑:“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做完之后,我便解除你身上的控制程序,让你自由。” “什么事?” “把她带过来,我想见见她。” 闻言,摩尔浑身一震,抬起头死死盯着他:“不。” 只是一个字,就让高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他微微眯起双眼,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你似乎忘了,机器人,没有拒绝的权利。” 语音落地,摩尔体内的程序忽然发现变化,他的情绪瞬间被无数代码淹没。双手自然垂下,身体肌肉放松,脸上再度恢复成面无表情,漆黑的双眼没有任何焦距,空洞地看着前方。 见他这幅模样,高羽方才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这样才乖,去吧,把那位简凌小姐请过来。” 过了许久,摩尔还是如同木头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高羽似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不由得挑起眉毛,再次仔细地打量了摩尔,墨绿的眼中闪烁着诧异的光芒:“你居然还在反抗?” 一个机器人,居然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力,跟身体的预定程序做抗衡,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高羽微微沉眸,站起身,走到摩尔的面前,调出摩尔身上的程序菜单,进行一系列的复杂操作之后,高羽将手指放在红色选项上面,轻轻一点,立刻弹出一个虚拟影像,上面显示着一排大字——“是否确定恢复出厂初始设置?” 选择,确定。 一切记忆被格式化,摩尔的记忆库中再无那个叫做“简凌”的女人。 高羽又临时编写了一段新程序,迅速输入摩尔的记忆库中,等到输入完成之后,确认重启系统。摩尔的双眼闪过几道蓝光,身体依旧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高羽:“主人。” 见他恢复正常,高羽这才关闭菜单页面:“去帮我把那个叫简凌的女人带过来,我要见她。” “是。” 摩尔转过身,才刚刚迈出一步,身体又再度僵在原地。 许多零碎的画面片段从他眼前飞过,耳边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声音的主人是那样熟悉,令他忍不住想要听得更多。他如同受够了黑暗的折磨的人。贪婪地渴求那一抹阳光。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忘记,大脑混乱得如同一锅粥,越搅越乱。 他慢慢地皱起眉毛。双手捂住脑袋,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嘴中呢喃出那两个破碎的字:“简……简凌……” 见状。高羽脸上的诧异越来越大,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哪怕是格式化记忆,摩尔居然还能记得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到底在他心底占据了多大的分量?才会让他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就在高羽诧异的时候,摩尔猛地抬起头,他扭过身来。双手变成两把冲锋枪,对准高羽,压抑着身体传来的尖锐痛楚,一字一句咬牙说道:“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子弹悉数飞出,如同下雨般。直直地朝高羽扑过去。 高羽不躲不闪,任由那些子弹扎入身体,完全没有鲜血流出,那些子弹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他面对着枪林弹雨,稳步向强,抬起右手,如同恶魔的爪子,伸向摩尔:“任何胆敢反抗的机器人,都要做好被毁灭的准备。” 就在他抓住摩尔的那一瞬间。摩尔的身体立刻失去控制权,双眼一黑,整个人就这么直直地栽倒在地。 高羽看着昏倒在地上的摩尔,随手从身上捻起一颗弹头,嘴角露出玩味的微笑:“简凌……” 与此同时,简凌刚从小阁楼里走出来。一个脸上张这些雀斑的小伙子来找她,说是老船长在下面,想要请她下去见一见。她下去之后,却见到老船长正坐在沙发上,在旁边的担架上,还躺着个男人,另外还有几个手下站在旁边。 简凌走过去,目光扫过担架上的那个男人,敏锐地闻到了空气中的那一丝血腥气,这人的身上想必是受了伤。 她礼貌地向老船长问了声好:“您忽然来这儿,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吗?” 老船长也不与她绕圈圈,朝那边的担架抬了抬下巴:“这有个伤员,想请您帮帮忙,不一定要让他痊愈,但,至少保证他三天内不死。” 这个要求可真够奇怪的。 简凌又往担架那边看了几眼,这才看清躺在床上的男人,是个穿着格子衬衣的年轻男人:“这是?” “赞恩,专门负责连接货商的连线人,我们现在手上有批货,需要他的联系才能卖出去,”老船长顿了顿,神情间流露出几丝轻视,“昨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家伙被自己的女人用刀捅伤了,我想请你帮忙治一治他,好歹撑到这批货卖出去再说。” 赞恩?听到这个名字,简凌立刻露出了然的神情,看向担架上的那个男人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我明白了,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保管让他活过这三天。” 闻言,老船长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那真是太感谢了,对了,今天是我们这儿的尤兰节,晚上会举办非常盛大的露天舞会,你如果有空,请一定要参加。当然,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一定都要来,人多才热闹。” 简凌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面,实在懒得去应酬,刚想拒绝,老船长就又说道:“到时候会有很多从其他地方赶来参观的人,其中说不定能找到你要的那个人。” 听到这话,简凌微微一顿,想了一会儿,便点点头:“多谢老船长的美意,我们晚上会到场的。” “那好,我回头让人多准备些酒肉,好好款待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贵客,”老船长发出爽朗的笑声,带着几个手下转身离去。 所有人都走光了,简凌转过身,走到担架旁边,缓缓蹲下身,看着那个盖在被子下的惨白男人:“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过了一会儿,被子下面动了动,赞恩缓缓睁开眼睛,深褐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目光最后落在简凌的身上,立刻露出惊艳的神色:“你是?” “医生。” 赞恩开心地笑起来:“你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医生!你好,我叫赞恩,请问小姐的名字是?” “我是医生。不是小姐,”简凌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小姐在我们那儿都是骂人的话。形容某种从事不正当行业的女人,懂?” 赞恩露出心领神会的目光:“懂,我懂!” “懂了就好。”简凌勾起嘴角,淡淡一笑,“自己能起来吗?” 见到冰山美人露出笑容,身为风月老手的赞恩也禁不住心脏狂跳,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热烈,盯着简凌的目光更是越来越赤果,那样子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将她的衣服全都扒光。 简凌见他一动不动。以为他已经没法再起身,便了然地说道:“既然不能动,那你就暂时在这里躺着,回头我找人来将你运走。” 说完,她就站起身。准备走人。 见到美人要走,赞恩赶紧出声阻拦:“你去哪儿?不能把我一个伤患丢在这儿不管呐!” 简凌却只当做没听到他的交换,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赞恩忍住腹部伤口的剧痛,艰难地爬起来,可简凌此时已经走远了,再看不到她的身影。他流露出失望的神情,但一想到她的模样和身段,忍不住又咽了口口水,这么美丽的尤物。回头一定要想办法将她弄到手! 他坐在担架上,一边捂住隐隐作痛的伤口,一边幻想着美人儿在自己身上辗转承欢的勾人模样,越想越投入,心情更是荡漾得不行,竟然忘记了时间。 等他回过神来之时。天色已经快黑了,他砸吧了一下嘴巴,喉咙干得不行。 他想站起来给自己倒杯水,可他只要动一下,伤口就疼得厉害,根本没办法起身。无奈之下,他只好扯着干得冒烟的嗓子,使劲地喊着:“有人吗?这里住人了吗?” 喊了好几声,也不见有人答应,他不由得猜想这里是栋空房子,更加恼火自己的倒霉。 就在他暗自咒骂的时候,楼上的一个房门被轻轻推开,有人从里面慢慢走出来。虽然脚步声很轻很缓,但却清晰地落在赞恩的耳朵里,他立刻欣喜抬起头,循声望去:“你能帮我倒杯……” 话还没说完,他就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阁楼上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清秀女孩,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玛……玛丽?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到最后,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拔高了些,听起来竟然带着几分质问的感觉。 玛丽站在楼上,低头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目光呆住,语气更是惊异:“赞恩……你怎么会在这里?” 赞恩愣了一下:“我……我受了点伤,过来请医生帮忙看看。” 说完,他的眼珠子转了一转,立刻露出从前那种亲切温和的微笑:“我听说你病了,一直都很想来看你,可惜我这段时间工作很忙,根本找不到机会来探望你,真的很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面对他的道歉,玛丽亦是莞尔一笑:“没关系,工作重要,你能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 赞恩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道:“昨天有个自称是你朋友的男人来找我,他二话不说就冲上来打人,我当时都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他又是威胁又是恐吓,那样子看起来真是可怕。” 玛丽露出诧异的表情:“你说的是尼克?不会吧,他是个好人,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对,他就是叫尼克!”赞恩将衣领扯下来些,露出脖子上的淤青,“你看,这就是被他给掐,还有胸口……那里被他揍了一拳,到现在还疼得很。要不是看在他是你朋友的份上,我真想还手揍回去!” 虽然隔得远,玛丽还是看清了他脖子上的淤青,神色有些松动:“尼克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玛丽,你终究还是太单纯了,像尼克那种海盗头子,怎么可能会是简单的人物?能坐到他今天这个位置,双手肯定是沾满鲜血,要是哪天我忽然失踪了,不用怀疑,肯定是他干的!”赞恩顿了顿,神情变得有些伤感,“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于你……我一直都是心怀愧疚,尼克打我那两下,就当是为你出口气,这我都认了!可尼克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海盗。真的不简单,你和他呆在一起,千万要小心保护自己。你要记住,如果你再受伤。我会非常难过的……” “赞恩,我……我没有特别怪你,你不用这么自责。” 赞恩摇摇头:“害得你生病难受。这是我的错,你应该怪我的。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和那个叫尼克的海盗尽量保持距离,我真的不希望你因为他受到伤害,好吗?” 望着他充满愧疚的真挚眼神,玛丽咬了咬下嘴唇。神色复杂…… 简凌回去找到博朗,将今天晚上的舞会之事跟他说了说,让他传达给其他的兽兽们,做好准备。尤其是在喝酒之后,千万别来个酒后吐真言! 博朗表示理解。转身就去安排舞会的注意事项了。 简凌离开兽族的居住区,看到天色不早了,打算去找个地方弄点中饭,碰巧在街上遇见尼克。见他手里抱着一束鲜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简凌双眉一挑,笑得促狭:“这花可真好看,送给谁的?” 尼克抱着鲜花哼哼:“不关你的事!” “让我猜猜……是送给玛丽的?” 尼克脸上一红,嘴上却不肯承认。胡乱转移话题:“听说我爸今天带着受伤的赞恩去找你求助,我可告诉你啊,对于那种人渣,绝对不能心软,就得看着他死去,就当是替天行道!” “唔。可我已经答应了你爸,要保他三天的性命。” 闻言,尼克的脸色顿时拉下来了:“你怎么就答应他了?!” “你爸说有批货物要靠着赞恩牵线搭桥,暂时不能让赞恩出事,你爸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你这个做儿子的,好歹也体谅点他的苦心吧。” 尼克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到底还是没有再阻拦,只是不停地强调,生怕她反悔:“那你可得记住了,只让他活过这三天,过完这三天,管他去死!” “行行,就三天,到时候还省了我一堆麻烦。” 尼克这才点点头,抱着鲜花正准备走人,想了一下,忽然又停下脚步,随口问道:“那个人渣现在在哪儿呢?回头我再去瞅瞅,可别让他再给我惹出什么麻烦。” “你爸送他过来的时候是在玛丽的小阁楼下面,这会儿应该还在那里吧。” 听她说完,尼克顿时就一蹦老高:“你把那个人渣仍在小阁楼的下面?!万一让他和玛丽见了面,那我这些天的努力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简凌一脸淡然:“见了就见了,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你懂个屁啊!”尼克气得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渣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他根本就配不上玛丽!如果再让他逮住机会欺骗玛丽,到时候她又会陷入之前的困境,你难道真想看着她再去打一次胎吗?!” 说完,他丢掉手里的鲜花,一把推开简凌,迈开步子朝小阁楼奔过去。 看着他消失在转角的身影,简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鲜花,轻轻拍掉上面的尘土,慢悠悠地跟上去。 等尼克风风火火地冲到小阁楼里时,赞恩连同担架都不见了,尼克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楼,在房门口站住,他抬起手,打算敲门,可不知道怎么的,手臂忽然停在半空中,怎么也敲不下去。 他心里非常不安,如果,玛丽真的要跟赞恩离开,他该怎么办? 原本就不是他的,即便经过他的努力,终究还是从他手里溜走,他真的很不甘心…… 他努力地深呼吸,努力压下心底的紧张与不安,轻轻敲响房门。 房里传出玛丽的声音:“门没关,请进。” 尼克推门而入,在看到坐在床上的玛丽时,他的心口骤然一紧,神色晦暗,语气苦涩:“你……” “我刚才见到赞恩了。” 尼克猛地抬起头,撞进她明媚的目光中,舌头都有些打结:“那你……你和他……” “我和他说了些话,他说尼克不是好人,还让我离你远一些,免得被你伤害,”玛丽顿了顿,扬起明亮澄澈的笑容,“但我不相信他,一个字都不信。” 尼克呆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玛丽接着说道:“这一次见到赞恩,我忽然发现,他满嘴都是谎言。我想,我是真的不爱他了。” 78. 尖酸刻薄心狠手辣 当尼克从小阁楼里走出来的时候,见到简凌正站在那儿冲着自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当即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刚才……抱歉,我说话的语气太冲了。” 简凌只是笑笑,将手里的鲜花递给他:“物归原主,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祝你好运。” 尼克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鲜花:“你是说……” “今晚不是有个舞会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尼克双眼一亮,抱着鲜花就往阁楼上跑去,跑了几步又忽然停下脚步,扭头冲她笑道:“你和你的朋友们今晚所有的消费,全都记我账上,我请客!” 说完,他就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简凌看着他爬到楼上,敲响房门,玛丽从房里走出来。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看到他冲玛丽说了几句话,然后就一股脑儿地将鲜花塞进玛丽手里。 玛丽露出诧异的神情,抱着鲜花,呆滞片刻,随即漾起灿烂明媚的笑容,使劲地点点头。 见到这一幕,简凌轻轻一笑,转身离开。站在大街上,她摸了摸肚子,想起自己还没吃中饭,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再过两个多小时,晚上的舞会就开始了,到时候应该有不少好吃的。 这么想着,她索性省掉这一顿中饭,找人打听到了赞恩的下落,才知道他被人转移到了一家小旅馆里。她去到那家旅馆,帮赞恩更换伤药,青葱白指黏着纱布,在赞恩的身上来回转动,看得赞恩心神荡漾。 他忍不住幻想,那样细嫩白皙的手指摸在自己身上,将会是怎样的极致享受。 简凌注意到他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清洗伤口的时候稍稍用力,立刻就疼得他哇哇大叫。 “轻……轻点儿!疼!” 简凌将他的嚷嚷当做耳边风,继续目不斜视地帮他上药。手指翻飞,很快就将伤口包扎妥当。她收好药箱。转身要走,却被赞恩叫住:“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简凌脚下一顿,转身看向他,目光冷冽如刃:“你如果不想死得太早的话,最好别问太多。我这个人尖酸刻薄心狠手辣。要是我等下忽然心情不好,拿错了什么药或者打错了什么针,结果都请你自己负责。” 听到这话,赞恩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很想扯动嘴角笑一笑。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笑容没有扯出来,伤口却忽然疼得厉害。好像有什么刀子狠狠在割他的肉。 他捂住腹部的伤口,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淋漓:“我的伤口忽然好疼,你……你快帮我看看!” 简凌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告诉过你,我这个人尖酸刻薄心狠手辣。遇到看不顺眼的人,就喜欢拿错药瓶。” 说完,她就转身离去,在迈出房门前,她又听了听。稍稍侧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最后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乱动,万一扯动伤口再次裂开,可是会要人命的。” 话音落地,赞恩一直扭动不停的身体立刻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他死死盯着门口,眼睁睁地看着简凌走出去,疼得浑身发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很快就到了晚上,简凌准时到达举办舞会的场地。 大广场上的中心处,已经架起一堆巨大的篝火,熊熊的火焰发出冲天的火光,找了半壁夜空。广场周围打了许多彩色霓虹灯,欢快的音乐已经响起,各色美食被尽数摆在长桌上,美酒被装在巨大的玻璃容器里,映着灯光闪闪发亮。 此时人大都已经到齐,简凌找到博朗和其他兽兽们所在的位置,跟他们打了声招呼,那头就有人宣布舞会正式开始了。 音乐更加热烈,美酒更加芬芳,人们更加兴奋,夜晚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没吃中餐的简凌,早已经饿了,也没跟其他人客气,寻了些热乎的食物放进盘子里,坐在角落里大快朵颐。期间,尼克带着玛丽来找过她,见到尼克那副春光满面的得瑟模样,简凌就有种想要将盘子里的食物扔到他脸上的冲动。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尼克和玛丽,简凌拍着半饱的肚皮,端着盘子又去弄了两块小蛋糕。味道虽然比不上夏的手艺,但也还算不错,她吃得很认真。 此时,一双被擦得光亮的皮鞋停在她面前,她停下进食,抬起头,看向来人,是个英俊儒雅的年轻男人。 男人非常绅士地递给她一杯葡萄汁,微微一笑,右耳的墨绿宝石耳钉被月色覆盖,散发着温润柔和的淡雅光泽:“我想你现在应该会需要一杯解渴的饮料。” 简凌看着面前荡漾着水光的葡萄汁,忍不住喉咙里传出的干咳感觉,面无表情地说道:“多谢,我不渴。” 男人又是一笑,墨绿色的眼眸波光浮动,深不见底的目光好似看透了简凌的谎言,这让简凌立刻竖起戒备之心。面对她的警惕,男人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葡萄汁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随即又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抽出一块方巾,一同放到旁边。 面对她疑惑的眼神,男人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眼角带着笑意:“沾到蛋糕了。” “……”简凌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果然摸到一块奶油,不做声了。 见她态度冷淡,男人识趣地后退半步,微微欠身:“抱歉,打扰了。” 说完,他便施施然地转身离去。 简凌看着他消失在人海中的背影,心中上过一丝熟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她叫来服务生,拿了块湿巾擦掉嘴边的奶油,再想去拿杯果汁,服务生却告诉她果汁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啤酒香槟红酒朗姆酒各种酒水。 无奈,简凌只好拿了杯啤酒,确实是真的很渴,喝得有些急,几乎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她擦了擦嘴角。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满足地砸吧嘴唇:“饱啦。” 此时。舞会已经进行到,音乐热情得好像每一声都狠狠敲在心口上,那种震耳发聩的感觉令人心潮澎拜。许多年轻的男男女女们,相继跳入舞池,伴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爽朗的欢笑声飘满整个尤兰星。 简凌坐在角落里,看到尼克拽着有些紧张的玛丽跳入舞池,尼克拉着玛丽的手,笑得非常灿烂。玛丽也从最开的紧张不安。慢慢放开了手脚,跟着尼克舞动,最后竟然还能跟上音乐的节奏。跳得相当漂亮,引来不少帅哥的注目。 博朗和保罗那些兽兽们,在酒精的作用下,也都暂时抛却与人类的隔阂,纷纷加入舞蹈的队伍之中。他们的舞姿大多狂野。带着野兽天生的性感与奔放,愣是将周围不少男人的舞姿给比了下去,引得许多少女红着脸欢呼。 他们玩得都很投入,霓虹灯已经迷离了每个人的眼,热烈的音乐将他们的灵魂模糊掉。分不清敌友,只有欢呼与发泄。 此时坐在角落里的简凌。却好像脱离这个世界的存在,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湛蓝的眼睛里盛着浩瀚大海,海面无风无浪,一片平静。 越是热闹,越是孤单。 越是欢快,越是想念。 她抬头仰望夜空,发现今晚的月亮好像格外的圆,格外的大。清冷的月光落在地上,结成薄薄的银色冰霜,如同轻纱薄膜,将世界都覆盖在它的手下。 不知道身在远方的夏和小安,此时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正在抬头仰望夜空?他们眼中看到的月亮,是不是也像这般圆润巨大? 有服务生从面前经过,询问她要不要酒。 她想了一下,还是要了一杯朗姆酒。 她对着皎洁的月亮,举起手中酒杯,微微一笑:“夏,干杯。” 这酒的味道很不错,虽然比想象中要浓烈很多,但此情此景,她仍不免多喝了几口。等到回过神来只是,杯中酒已经尽数进了她的肚子,好在她的酒量不错,除了感到有些干渴之外,神智依旧很清楚。 她放下酒杯,休息了一下,便站起身,准备转身离去。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想起摩尔,一天都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有什么事情也都压在心里不说,弄得她也只好什么都不问,寄希望他自己能有一天想通。 刚走没几步,之前那个戴着墨绿宝石耳钉的年轻男人,又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他站在不远处,举起酒杯,冲她微微一笑,墨绿眼眸光滑如玉。 灯光落在他的身上,令他的笑容变得模糊起来。 简凌蓦然想起来,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在门口见到的那个冲自己的笑的男人,正是他! 似乎是出自本能,简凌立刻就从心里生出一股说不清楚的抵触感,见他对自己笑,她也只是当做没看到,沉默地离开。 舞会还在继续,人们还在狂欢,没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在简凌走后没多久,那个戴着墨绿宝石耳钉的男人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简凌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小房子,进门之前,她又往后退了几步,来到隔壁的房门口。她敲了两下门,结果房门自己就打开了,低头一看,见到被子弹打坏的门锁,她才想起这扇门早已在自己手下壮烈牺牲。 推开房门,她提步走进去:“摩尔,你在吗?” 回应的她的,是空荡荡的房间。 摩尔不见踪影。 这一次,窗户紧闭,他显然不是从窗户跳出去的。 简凌回头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房门,想着他可能是出去了,应该过一会儿就能回来。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再打开电脑,上网搜索了一些有关夏的资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关掉电脑,起身来到隔壁,结果房门还是半掩着,里面空无一人。 这小子越发长进了,居然连着两晚都不归家! 她在心里将摩尔训了一顿,然后又回到房里,关灯睡觉。 这一觉。她睡得总是半梦半醒,耳朵一直都竖着。仔细注意隔壁房间的动静。令她失望的是,睡到凌晨,隔壁还是没有人回来的声响。 这小子到底干什么去了?! 简凌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担忧,翻身坐起,琢磨着。摩尔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呃,确切来说,摩尔不是那种会结交朋友的人,他的性格太过沉闷。别人说十句他也未必能说得上一句。再加上他那张永远都是半死不活的木头脸,但凡有点想和他结交的人都自动退出三米之外的安全距离了。 摩尔一直都跟在她的身边,她也不曾见过她有什么来往的朋友。既然没有朋友,那他三更半夜是去干什么了? 简凌越想越觉得疑惑,心里的不安也渐渐冒出来,那家伙虽说智商挺高,但情商基本为负。天生的一根筋通到底。万一被人给骗了,说不准他这会儿还在帮别人数钱呢! 她迅速穿上衣服,确定隔壁房间的确没有人,穿着拖鞋走下楼梯。刚走出门,她就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年轻男人身上,他微微眯起墨绿色的眼眸。微微一笑:“你好,简凌小姐。” 简凌慢慢皱起眉毛:“你到底是谁?” 他上前一步,也不见他有什么具体的动作,转眼就见到他出现在了自己的跟前。 简凌几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凝眉盯着他,不让他再靠近自己一步。 见她如此防备自己,男人莞尔,墨绿宝石的耳钉伴随嘴角的弧度,轻轻晃动:“别紧张,我只是有些好奇,能让零那么死心塌地要保护的女人,长得什么样子。” 说着他别有深意地将她看了一眼,深邃的眼睛里掩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看也看不清。 简凌不解地看着他,脑海中闪过“零”那个名字,想着想着,忽然就想起了当初在塞尔玛市的通缉令,那上面写着摩尔的资料就是编码为“零”。 这么说来,面前这个男人跟摩尔是认识的?亦或者,摩尔这两天之所以不在家的原因,也跟他有关系。 她绷紧身体,随时准备拔出藏在耳钉空间里的手枪:“你跟摩尔是什么关系?” “我跟零?”他认真地想了一下,“严格来说,我们之间是从属关系。他是我制作的一件作品,我是他的创造者,同时也是他的主人,这样说,你能否明白?” 简凌几乎是低呼出声:“你是高羽?!” 他又是微微一笑:“很高兴你能记得我的名字。”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种程度的爆炸,炸不死我的。” 简凌弄不明白他当初是为了什么要炸死,但心中的戒备却越来越深:“你忽然来到这里,是为了摩尔?” “不全是。” 简凌抿了抿嘴角:“摩尔是被你带走的?” “好久没见到他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便找他聊了几句。” “那他现在人呢?” “这……”他露出讳莫若深的微笑,“是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除非,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面对简凌紧盯着自己的目光,高羽不急不缓地吐出三个字:“跟我走。” “去哪儿?” 高羽却不正面回答:“去了,你就知道了。” 见他故意卖关子,简凌心中恼火,却顾虑摩尔的安危,只能压下心口的火气,冷冷说道:“走之前,能否让我看一眼摩尔,好让我确定他是否安全。” 高羽似笑非笑:“你看起来真的很在意零,真难得,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愿意无条件对一个机器人好,不得不说,我挺羡慕零的好运。” 他拿出类似于通讯器的小小方形盒子,在盒子上面拨弄了几下,一道立体影像迅速投到空中。影像在几经变动之后,形成无数组复杂的数据,数据又自行组合,变成一个人形影像。 这个人,正是摩尔。 他闭着眼睛,似是陷入了长眠,毫无苏醒的迹象。 不等简凌多看几眼,摩尔又迅速化作无数组数据,回到小盒子里。 高羽将小盒子收起来:“这下看清楚了?” 简凌不答反问:“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恢复出厂设置,所有程序全部格式化。数据清零。” 简凌愣住:“格式化?” 高羽看着她,目光投出一丝丝怜悯与玩味:“我没有为他备份数据。那些数据一旦清零,就无法再恢复。他现在没有了数据,就无法再重新启动,就跟你家电脑死机了一样,动不了了。” 这跟杀了摩尔有什么区别?! 简凌握紧拳头。忍不住想要揍人的冲动:“为什么,你要这样对他?” “不听话的东西,当然要给他一些惩罚。” 几乎是话语落地的瞬间,简凌猛地拔出手枪。子弹飞处,直扑高羽的面门。而高羽却是不躲不闪,右手一动。就轻易将那两颗子弹捏在手指间,眼睛微微眯起,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别急,我既然能让他死机,自然就有办法让他重装系统。” 闻言。简凌手下一顿,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真的?” “不过是个机器人而已,没必要骗你。” 简凌很讨厌他说这话的语气,如果不是碍于他能重启摩尔的话,她真想再给他两枪。虽然她知道子弹伤不到他。但出口气总归是好的。 高羽将手中的子弹扔到一边,微微笑道:“走吧。” “现在就走?”简凌看了看自己现在穿着睡衣披着外套拖着拖鞋的模样。“能让我换件衣服吗?” 其实她的耳钉空间里还备了几件衣服,但此时此刻,她不想就这么跟着他走,必须得找机会给尼克和博朗留下信息,就算将来她被高羽拐跑了,他们还能知道该怎么去找她。 高羽见她皱眉的尴尬模样,倒没有太为难她:“给你三分钟。” 简凌迅速跑回楼上,开启电脑,然后三下五除地脱掉睡衣,换好衣服和鞋子。这个时候电脑已经启动,她麻利地调出文档,输入几排字,设置开机可见,便关掉了电脑。 等她再跑出来的时候,高羽正靠在门边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好似她刚才做了什么,他都已经看见了。 他直起身子,再次掏出那个小盒子,拨弄几下,一架小型飞艇凭空冒了出来。 打开舱门,他坐进去,看了一眼简凌:“进来吧。” 简凌也跟着钻进飞艇,刚一坐好,高羽就启动飞艇。 伴随轻微的震动,飞艇腾空飞起,慢慢前行,速度越来越快。 简凌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高羽驾轻就熟地在虚拟操作界面上来回挪动手指,修长素白的手指异常灵巧,翻动之时,犹如一只振翅飞舞的白色蝴蝶。 一系列的设置很快就完成了。 高羽关闭操作界面,靠在软椅上,扭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简凌,忽然生出几分好奇:“你害怕吗?” “怕什么?” “怕我会对你不利,”高羽复而笑了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双手沾满鲜血,哪怕你是威尔士帝国的大皇子妃,我也不会有所顾忌。” “论身手,我不是你的对手,而且摩尔还在你的手上,你要是想对我不利,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再带着我到处乱跑?依我看来,我现在对你应该还有点利用价值,在利用完我之前,你不会对我动手。” 高羽脸上的兴趣更浓了:“小姑娘还挺聪明的,那你继续猜猜,我要利用你做什么?” 飞艇比较小,里面就坐着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目的地要什么才能到。简凌闲着也是发呆,索性也就陪着他玩起了你问我猜的游戏:“刚才看你挡子弹的身手,应该不是普通人类,而据我所知,现今能够完整保持人形的生物,只有兽族。” 高羽单手撑在软椅上,侧身看着她,对于她的猜测,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笑着说道:“继续猜。” 提前吱一声,写完这个月,这文就得完结了。 看在偶现在日更六千字的份上,亲们多投几张小粉票吧,好歹让小圆子在临终之前上一趟分类月票榜,成全小圆子的这个一员嘛~ 79. 高羽 简凌看着面前高羽:“高等虫兽的智慧再高,也是有限,但依照你刚才操作飞艇的手法来看,你的智慧绝非虫兽可以相提并论。既然不是虫兽,那么,我猜你是兽族。” 高羽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如果我是兽族,那咱两可就是同族。” 闻言,简凌的目光动了动:“……你怎么知道我是兽族?” “如果我说,是零告诉我的,你会相信么?” 简凌冷笑一声,不答反问:“你觉得在你和摩尔之间,我会更相信谁?” “嗯哼,我现在越来越羡慕零的好运了,能碰上你这么个和他一样的单细胞生物。” 简凌挑眉:“我可以将你这话当成是夸奖么?” “当然可以。”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两人又一茬没一茬地闲扯,气氛称不上多么融洽,但也还算和谐。连简凌自己都想不通,她明明是胁迫而来的,但跟高羽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那种被紧紧相逼的不适感。 他们两个现在的样子,有点像是助理跟着老板去外地出差?想到这里,简凌在心里感到好笑,自己以前干了那么多年的老板,居然现在退回到小助理的位置了?! 通过与高羽的闲聊,简凌大概猜测到高羽是要去一个叫做红魔星的地方,寻找某个重要的东西,而她的存在,可以帮助他找到那个东西。 简凌将脑海中储存的记忆全部翻出来,仔仔细细地查找一遍,仍旧没有找到这个叫做“红魔星”的地方。她根本没有去过那地方。连听都没有听过,怎么可能帮他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她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至于高羽是兽族这件事,她虽然有些诧异。却也不觉得有多惊疑。初代兽王留在她脑海中的信息还在,在她看来,现在所见到的所有兽族全都是复制品。是跟摩尔差不多的存在,鉴于对摩尔的感情,无形之中,她对那些兽族多了几分同情,少了几分警戒。 飞了两天一夜,经过十几次的空间跳跃,飞艇终于进入红魔星的上空。 透过窗户。简凌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被厚重的沙土覆盖,黄浊一片,零星散落着几颗刺槐树。一眼望去,几乎见不到任何活的生物。热风拂过,漫天黄沙飞舞。 高羽丢给她一个背包:“这里不能降落,我们只能跳下去。” 说着,他就刷的一下拉开舱门,夹杂着沙尘的热风灌进来,将他的西装外套吹得猎猎作响。他扭过头,见她抱着背包不为所动的模样,手下一顿,问道:“你不会跳伞?” 果不其然。她摇摇头:“没玩过这玩意儿。” 高羽扬起嘴角,他似乎很喜欢简凌摇头的模样,眼睛里流露出几分类似于高兴的情绪,也不顾她对自己的抵触之心,伸手搭在她的脑袋上面揉了揉:“乖,我带你飞下去。” 不等简凌拍掉他的咸猪手。他就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迎着黄沙热风,轻轻一跃,跳出飞艇。 两个人立刻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高速度直线下坠! 简凌被他这么疯狂的举动弄得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了,尼玛这比蹦极还刺激,连安全绳都不用就直接往下蹦。这要落了地,迎接他们的,肯定是一滩模糊血肉。 越是这么想,她抓住高羽的手越是不敢放松——就算是死,也要让这个疯子垫底! 呼啸而过的风声里,夹杂着高羽破碎的笑声,落入简凌的耳朵里,更加觉得毛骨悚然。她开始不确定自己这趟跟他过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没等她思考出答案,地面已经近在咫尺! 她猛地闭上眼睛,死死揪住高羽的胳膊,等待最后一那瞬间的粉身碎骨! 片刻过后,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剧痛,除了耳边时不时吹过的风声。一片宁静。 她慢慢睁开眼睛,立刻就撞入高羽带着笑意的目光里,扭头环顾四周——这里是在沙漠之中,他们两个人四肢健全毫发无损! 她迅速松开揪住他的手指,从他的怀里跳到地上,顶着一头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怒目而视:“你丫是脑子被门板夹了还是驴子踢坏了?!尼玛不要命,我还要命啊!想死就说一声,我不介意送你一程,用得着拖我陪葬吗?!玩蛋,就知道欺负女人,你特马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 一连串的怒骂,如同连珠炮般喷射而出,连气都不用歇一口。 刚才那股已经溢到嗓子眼的恐惧,此时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不顾一切地涌出来,停都停不住。 面对她的愤怒,高羽依旧维持着那副微微笑的模样,就好像刚才做出那种疯狂举动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他,墨绿的眼睛里平静如初:“骂完了?” “还差一句!” “嗯?” “代我问候你全家!” 高羽笑得从容文雅,像个优雅的绅士:“谢谢,也带我问候你全家。” “……”简凌恶狠狠地朝他比出中指,凸。 高羽的目光默默落在她那根吐出来的中指上,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照样学样地也比出一根中指:“这是什么意思?” 简凌觉得自己就快被这个疯子整得崩溃了,语气也是愈发恶劣:“你不需要知道!” 高羽的脾气出奇好,被她吼了也不生气,依旧微微笑着:“刚才好玩吗?” 她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笑得阴森:“好……玩……你……妹!” “我觉得还不错,好久没玩得这么痛快了,真想再来一次。” 闻言。简凌立刻往后连退三大步,浑身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上身不自觉地微微弓起,活像一只彻底炸毛的幼兽:“禽兽。滚蛋!” “别忘了,你和我一样,都是禽兽。” 他特意将最后那个“兽”字咬重了些。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好像逗弄简凌对他而言,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简凌将他这一切的举动,都归结于他的恶趣味。 “好了,乖,咱们不闹了,”他冲她招了招手。那样子特像召唤自家小狗崽,“咱们得抓紧时间,趁着太阳还没落山,赶快找到进城的入口。不然的话,咱们就得呆在这里过夜。估计到了明早天亮的时候,咱两就得被沙子给活埋了。” 明明是挺严肃的一件事情,怎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那么的不想一回事儿?! 简凌无视掉他那只冲自己摇晃的手,一边拍掉身上的沙尘,一边抬头四顾:“这里还有城市?” “嗯,这里曾经是兽族的聚居地,这里有好几代兽族凝聚下来的心血。虽然在兽族已经没落,但遗留在这里的城市应该还在。只不过要找到那个入口比较困难,需要多费些功夫。” 简凌停止四顾的目光,诧异地看向他:“以前兽族全都住在这里?” “是的,在母兽们返祖之前,我们都住在这里。” 简凌了然地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开始寻找兽族之城的入口。 这里的沙土非常松软,一脚踩下去,能陷下去一尺深,厚重滚烫的沙子足以没过小腿,接近膝盖。简凌穿的是长裤,虽然不至于被沙子直接划伤,但也免不了要被那些跑进裤腿里的沙子烫一烫。 她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种情况,自己就应该穿长靴来着。 高羽虽然穿的也是裤子,但仗着人高腿长,情况比她好很多,不至于像她那样一脚踩下去就得陷进去大半截。 简凌一边艰难地前行,一边等着他只到小腿肚子的沙子,在心里暗暗咬牙——“姐没有羡慕嫉妒恨姐没有羡慕嫉妒恨一点都没有羡慕嫉妒恨!” 走在前面的高羽忽然发出一声轻笑,低沉的笑声虽然并不大,但在这片了无人烟的沙漠里,显得异常清晰。 冲着他挺拔的背影,简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笑嘛?” 高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背光的笑容有些模糊:“要我背你吗?” 似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简凌先是一愣,随即亮出白森森的虎牙:“不,需,要!” “正好,我也没有真想背你,”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他立刻就转回去,继续悠闲地踩着沙坑前进。 看着他的背影,简凌忍不住磨牙,早知道就该同意让他背着,要想咬人也方便呐!她抹掉脸上被风吹乱的发丝,继续埋头前进,只当自己踩的不是沙子而是某人欠扁的笑脸。 我踩!我踩!我踩踩踩……啊啊啊!!! 她一脚踩了个空,整个人猛地陷下去,转眼就陷入一片黑暗,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她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洞,屁股下面滑不溜丢,身体不由自主地快速滑行,冰凉的冷风从耳边急速飞过,怎么都停不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啾的一声,她屁股下面的平面没有了。 她感觉自己在半空中翻了个身,然后重重地栽进水里,溅起无数水花,哗啦啦作响。 她挣扎着从水里冒出来,这才发现,这水并不深,只过了膝盖上面一点点。 只是,这水看起来怎么黑乎乎的?看起来好像臭水沟的产物…… 她后知后觉地闻到了空气里漂浮着腐烂气息,抬头四顾,黑漆漆的圆形通道,两边是半尺见宽的地面,中间是三米来宽的水沟,沟里流淌着黑乎乎的污水——这里竟然是一条下水道?! 联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凌只想仰天怒吼一句——谁特马这么没公德心?连下水道的盖子都偷!凸 她迅速爬上岸,贴着黑乎乎的墙面靠着,身上早已沾满黑色污渍,低头一闻。那味道可真是有够精彩的! 她努力忽视掉那股使劲往鼻子里钻的恶臭,忍住想要作呕的恶心感,开始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从耳钉空间里拿出备用的手电筒,找到自己刚才滑出来的那个出口。原来是一条通向地面的管道。 她站在管道出口前面,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了看,这里除了顺着她一起滑下来的些许沙子。再没有其他东西。一眼望去,只有一片黑漆漆,完全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这条管道的长度有多少。 伸手摸了一把管道表面,滑不溜丢的,想要顺着这里爬出去,可能性基本为零。 就在她放弃这个打算的时候。管道里忽然发出沙沙的声音,不等她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长长的东西从里面飞出来,带着她一起重重跌进臭水沟里。 猝不及防的简凌,不小心喝了一大口污水! 她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那条腿。急忙从水里爬起来,蹲在岸边使劲地呕吐,真恨不得把这两天磕的营养丸全给吐出来。 那团将她砸入水中的长形物体从水里站起来,等她抬起头,才看清那人正是高羽。 他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湿透,黑色的西装衬衣紧紧贴在身上,将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黑色发丝耷拉在额头上,右耳的墨绿宝石耳钉淡淡泛光。白皙的皮肤被污水蒙上一层淡淡的黑色。 不知道是不是简凌的错觉,她竟然发现,他这样子竟然也不赖?! 次奥,她的世界观整个崩溃了! 高羽见她没事,没有多说什么,环顾四周。墨绿色的眼眸流露出几许难得的诧异:“这里是下水道?!” 简凌一边吐,一边翻白眼,谁都知道这里是下水道! 似是听到她的腹诽,高羽解释了几句:“这里是兽族之城的下水道,顺着这里找到出口,应该就能进入兽族之城。” 其实依照他原本的计划,是想找到兽族之城的入口,从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没想到竟然要从下水道进城,虽然结果都没差,只不过这个过程有那么点……唔,重口味。 他慢慢从污水走出来,那步伐跟走红地毯没啥区别,差点亮瞎了简凌的钛合金狗眼。她迅速低头,继续呕吐,声音特别响亮。 见状,一向从容有度的高羽也有些端不住了,嘴角抽了抽——就算再不喜欢,也不至于见了他就吐成这样吧?!尼玛太伤自尊了! 好不容易等到简凌将胆汁都吐干净了,她这才从耳钉空间里拿出一块毛巾,擦了擦嘴巴:“好了,我没事了,走吧。 高羽的目光扫过她的耳钉,状似无意地问道:“那耳钉,是蓝纹送你的?” “嗯。” “那耳钉是他当盗贼的时候,从一个死去的贵族耳朵上取下来的,当时还以为他会卖了,没想到他竟然送人了。” 简凌没想到这玩意儿是从死人身上偷来的,神情一顿,脱口而出:“蓝纹以前不是猎人吗?怎么还跑去盗墓?!” 高羽微微一笑,即便是一身狼狈,这笑容看起来还是充满了优雅从容的魅力。他转过身,一边带路,一边慢悠悠地说道:“盗墓本来就算是猎人职业的一部分。” 为了转移对周围那股恶臭的注意力,简凌顺着他的话题往下问:“照你这么说,猎人跟贼有什么区别?” “我个人认为,这两者没什么区别,但蓝纹认为有区别。他说贼只偷活人和死人的东西,但猎人不管是活人死人,还是别的什么兽族虫兽,只要有钱都能偷。” 简凌随口嘀咕了一句:“那还不如人家贼有节操呢!” 高羽听到这话,轻轻笑出声,语气里透出些许轻松:“他的节操早就碎了一地。” 闻言,简凌也忍不住扑哧一笑,片刻过后,她又顺势问道:“你和蓝纹看起来关系不错。” “几十年的老朋友,要不是他来我家偷东西,我也不至于追着他跑了那么远的路,后来还又引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话到最后,他的语气渐渐淡下去,似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言语之中透出些复杂的情绪。 这里是在黑漆漆的下水道里。周围除了滴答滴答的水声,就只能听到她走路的声音。高羽走路完全没有声音,这让她有种独自走在这里的错觉,对于前方那一片未知的漆黑之地。她心里难免有些惧意,便又开口问道:“他偷了你什么东西?” “啪啪。” “嗯??” “啪啪是一只宠物猪的名字,蓝纹把它偷了。然后做成了烤乳猪。” 简凌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了:“他敢不敢偷一点更值钱的东西?” “当时我家里就只有这只猪最值钱,”他顿了顿,似是犹豫了一下措辞,才缓缓接着说,“那时候我刚离开兽族之城,独自生活在一个人类的小村庄里,我身上没钱。也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只有靠自己上山打猎才能填饱肚子。有一次打猎的时候,我无意中救了一户被野兽追赶的村民,那村民后来就送了一只自家母猪剩下来的小猪送给我,说是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它可以帮我解解闷。那只猪总是喜欢扇动耳朵,发出啪啪的声响,所以我就给它取名叫做啪啪。” 伴随高羽的叙述,简凌很快就在脑海中勾画出一直白花花肉呼呼的小猪形象,能有这么可爱的小肉猪陪伴,想必高羽的生活应该会热闹些,也难怪他会追着蓝纹不放,这要换做是她,估计也不会放过蓝纹那个缺德的吃货! 似是听到了她心里的想法。高羽又是一声轻笑:“其实我留下啪啪的原因,是想等到把它养肥了些,再把它做成烤乳猪,没想到被蓝纹抢了先。那么鲜嫩的肉,全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我那时候年轻气盛。气不过去,就追了他大半个月,这才报了仇。” “……”她刚才的确是想多了。 等我十分钟!!! 80. 不自量力 兽族的王宫修建得异常华丽,与威尔士帝国的王宫不一样,这里的王宫建筑沿袭的是中国古代皇宫的风格。 即便是时过境迁,此处已经被灰尘蒙盖,再不复当年的辉煌鲜艳。但恢弘大气的红墙绿瓦还在,宫墙巍峨之风不减分毫,时间的风化没有让它们残败,反倒将它们身体里的历史积淀成某种气势,严谨中却又透露出浓浓的奢华——外形竟跟简凌在见到初代兽王时,与那幻象里的王宫如出一辙! 见她的目光一直伴随着这些雕梁画栋转移,高羽一边带路,一边解释:“受到人类的影响,历代兽王都对这种气派的王宫情有独钟,这也算是兽族的一种人类情怀吧?” 简凌却有些不解:“人类历史上的王宫建筑,可不止这种形式,同样都是王宫,他们为什么不模仿中欧世纪的那些古堡?” 高羽勾起嘴角,浮现出几许古怪的笑容:“同样是王宫,只有中国帝王的王宫可以坐拥三千佳丽。” “……”简凌囧了。 感情兽王们之所以对中国帝王的王宫情有独钟,为的后宫里那三千佳丽啊?! 这话题似是勾起了高羽的某些记忆,他又接着说道:“野兽进化成兽族,这过程之中历经艰辛,最后进化成功的,大部分都是身强力壮的公兽,母兽数量非常少。所以,兽族之中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一只母兽可以拥有多个丈夫,而一只公兽能得到一只母兽的青睐就已经算是很幸运了。在这种环境里。即便是兽王,也只能拥有一只母兽,这让身为帝王的他们感到很委屈,非常羡慕中国历史上那些坐拥三千佳丽的帝王……” 简凌一边参观。一边听着他的叙述,一路上倒也长了不少的见识。 高羽停在一处偏僻的木门之前:“到了。” 简凌跟着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非常普通的红漆木门,老旧的雕花铜锁。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动作,简凌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进去?” “没有钥匙。” 简凌愣住:“你不会撬锁吗?” “这锁是一道开关,连接着几十个机关,如果强行破坏。那些机关就会立刻启动。到那时候,就算门开了,我们只怕也是有命进没命出。” 闻言,简凌的目光再度落在那把长了些许霉斑的铜锁上,看不出这么一把破锁。居然能让高羽这个疯子望而却步?! 高羽忽然开口:“你骂谁是疯子呢?” 简凌呆住,片刻过后,目光缓缓转移到他身上,那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你读心术?!” 面对简凌的惊疑,他却只是轻轻一笑,意味不明:“算不上读心术,不过是感受到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而已。” 说完,他就用一种“你最好不要骗我因为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全都知道”的眼神看着简凌,看得简凌头皮发麻。她艰难地将目光挪开。心里开始琢磨刚才说的那些话里有哪些是瞎掰的有哪些又是真的…… 高羽的一句话将她的胡思乱想打断:“把钥匙给我。” 她目露诧异:“什么钥匙?我身上没有钥匙。” 高羽的目光落在她小手指上的黑宝石戒指:“那个就是钥匙,取下来给我。” 简凌顺势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这个,取不下来。” “哦?” 见他不信,简凌伸出自己的右手:“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来取,反正我没办法将它取下来。” 见状。高羽眼中的诧异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疑惑:“怎么会,这枚戒指只有在认主之后,才会取不下来,一般情况根本不会……” 顿了顿,他似是想到什么,盯着简凌的目光渐渐发生变化。那目光实在太过复杂,看得简凌心里一阵发毛,总觉得自己被一种什么危险的东西给盯上了,本能地想要往后缩。 沉默良久,高羽终于出声:“你带着戒指站到门口。” 简凌看了他一眼,搞不懂他要做什么,但想到人都到这里来了,没理由因为这点小事就前功尽弃,她沉默地站到木门前。 高羽接着说道:“摸一摸那把锁。” 简凌抬起右手,手指刚刚触摸到铜锁,就有一道电流从锁中传出,顺着小拇指流入体内,令她浑身僵住。小拇指上的黑宝石戒指开始慢慢发光,里面有一股金色的液体正在流动,宛若黑夜之中舞动的金色蛟龙。 她下意识就想松手。 高羽一声厉喝:“别动!”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平常总是面带微笑,看起来倒也温和有礼。此时忽然吼出声来,吓得简凌一愣,手指又不由自主地握紧铜锁。 有什么东西,正在通过简凌的右手,源源不断地流入体内,转眼又迅速被那枚黑宝石戒指吸收。 她感觉的自己成了一条数据线,把那些东西从这儿挪到那儿,速度还特别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电流的感觉终于消散,而简凌手上的黑宝石戒指又恢复了正常,只是上面的光泽度明显比之前要好很多。 卡擦一声响,铜锁自动弹开。 简凌握住自己酥麻的右手,诧异地看着那把锁:“这……算是成功了?” 高羽显然也被刚才那一幕震住了,过了好半晌,他方才从惊疑之中回过神来。他走到木门旁边,拿掉铜锁,伸手一推,伴随吱呀呀的声响,木门打开了。 背光处,他的眼神晦暗莫名。 简凌似是察觉到他的情绪,忍不住问道:“刚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羽沉默好久。才慢慢地吐出几个字:“那枚戒指是你的了,以后要好好待它。” “那跟这把锁有什么关系?” 高羽一脚迈进门槛,头也不回地答道:“这把锁是初代兽王留下来的东西,其中的机关千变万化。无人能破,只有你手上的那枚戒指才能打开它……不,应该说是真正拥有这枚戒指的主人。才能有能力打开它。” 简凌跟着他走进去,脑子里将他的话过滤了一遍,像是明白了一些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纠结了一会儿,她将问题绕到最开始的地方:“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原因?” “不全是。” 意思就是,等下还有其他地方要利用到她——对她而言,还有利用价值。意味着她还是安全的,等下再见机行事,绝对不能让他卸磨杀驴! 木门的后面,是一道楼梯,他们顺着楼梯往下走。来到一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地下室。 高羽找到开关,按下之后,久未亮起的灯光闪了两下,照亮了这个阴暗的地下室。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空气干燥得不行,在这地方呆久了,肯定得缺氧。 顺着灯光照亮的地方往前走,穿到一条昏暗的甬道,他们来到一扇铁门之前。 门被几条夸张的粗壮锁链缠绕。死死锁住。 门后一片黑暗,神秘未知。 不知道为什么,简凌直觉这扇门后有些不好的东西,她下意识握住自己的右手,黑宝石戒指的表面闪过一道淡淡的金光。 高羽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来开锁,就跟刚才一样。” 简凌皱起眉毛:“这里面是什么?” “你打开之后。就知道了。” 她下意识地摇摇头:“不能打开。” 高羽微微一笑:“你在害怕?” “……”简凌警惕地盯着那扇铁门,抿紧嘴角,不理会他的激将法。 好像有个声音在耳边回荡,一遍一遍地告诉她,不要去打开那扇门,千万不要去打开那扇门…… 她一步步往后退,高羽那张笑容在她看来,像极了魔鬼的微笑,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怖与危险。 高羽看着她抗拒的模样,神色不变地从怀里掏出那只小盒子,冲她晃了晃:“你不想要零重新活过来吗?还是说,在关键时刻,你最看重的,其实还是你自己?” 简凌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小盒子上,眼底有隐隐的晃动,干涩的喉咙里吐出几个字:“不能开门。” 看着她铁青的脸色,高羽双眉一挑:“你知道门后面有什么?” 简凌不回答他的提问,只是不停地重复:“不能开门,那扇门不能被打开……” 高羽慢慢收拢笑容,眉宇间隐隐散发出阴戾之气,似有一层黑色的暗光笼罩他的身上,将他衬得异常阴沉:“你如果不开门,我立刻就毁了零的身体,让他再没有醒过来的机会!” 他捏住那个小盒子,阴冷的目光盯着简凌,薄薄的嘴唇再度开合:“最后问你一句,开,还是不开?” 简凌死死握住右手,目光却在看到那只小盒子的时候,泄露出痛苦的情绪:“不,你不能这么做……” 高羽一声冷笑,右手轻轻一用力,那只小盒子发出清脆的破裂声,转眼,它就被捏成碎片! 他松开手指,碎片相继落下,转而被灰尘覆盖。 他就这么被摩尔给毁了?! 简凌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些与摩尔有关的记忆碎片从脑海中迅速飞过,令她感到深深的心痛。 沉默的摩尔,单纯的摩尔,倔强的摩尔,强大的摩尔,默默守护的摩尔…… 许许多多的记忆,将她的情绪逼入一个死角,转身,就是万丈深渊。 悲伤,难受,愤怒……交叠在一起,争相冲入她的脑子里。 忽然,一股熟悉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泉涌而出,有什么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孩子,苏醒吧,为了你珍惜的一切,杀光所有阻挡你的存在!” 血好热,仿佛烧起来一般,身体正在沸腾! 她痛苦地捂住干燥的喉咙。指甲迅速长长,尖锐的尖端刺破肌肤,刺痛将她的理智从悬崖边缘拉扯回来。 她松开手,低头看着变大的双手。那些泛着寒光的尖锐指甲告诉她——又变身了! 绯红的竖瞳,猩红的长发,锋利的獠牙。苍白的肌肤,高挑丰满的身体……此时此刻的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一切的变化。 见状,高羽忍不住皱眉,似是非常不解:“怎么会是这样?” 简凌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却不想去管他话里的意思,她赫然抬起头。饱含暴戾的目光宛若利刃,直直地刺向高羽:“你该死!” 声音刚一落地,她就猛地跳起,挥动利爪,迅速扑向高羽。 高羽的反应也不慢。急急地往后退,只可惜他低估了简凌此刻的速度,西装的衣角被她撕破,发出嘶啦的声响。 简凌落地之后,脚尖轻轻一点,又再度腾空跃起,锋利的爪牙在半空中带出凌厉的气势,几乎可以听见空气被割破的闷响。 高羽在闪躲的同时,目光越来越深沉。墨绿的眸子深不见底,散发出幽幽寒气。 就在简凌再次抓住他的西装外套时,他索性将外套脱掉,往后退两步,背脊贴在墙壁上。他那张总是微笑的面容,此时此刻布满了凝重与深沉。随手解开衬衣的领子,鼻尖已经隐隐有汗珠冒出。 简凌将他的外套撕碎扔到一边,冲他露出白森森的獠牙,猩红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凶狠。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浓郁的嗜血气息。 又是一爪子,狠狠抓向高羽! 这一次,他没有躲! 右耳上的墨绿宝石耳钉开始闪光,额前的黑发迅速长长,遮住右边半张脸,墨绿色的瞳孔竖成一条细细的线,肌肤慢慢泛起淡青色。他的上半身微微躬着,四肢变得长而有力,指甲长成锋利的爪子,喉结滚动,发出咕噜噜的古怪声音。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变身为半兽形! 他一把抓住简凌扫过来的利爪,张开嘴,露出獠牙,低低地一声嘶吼,那声音像极了月圆之夜的野狼。 猛地往旁边一甩,简凌被他那股巨大的力量甩出去老远! 简凌的爪子划过墙壁,溅出呲啦的火花,留下数条抓痕。身体借助摩擦阻力,她在半空中稳住身体,轻轻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高羽往前走一步,遮住半张脸的黑色刘海微微晃动,隐隐可以藏在刘海下面的那只眼睛,正在泛出某种可以称之为狰狞的邪恶气息。 他缓缓抬起右手,捂住被遮住的那半张脸,嘴角微微勾起,轻笑出声:“呵,好久没变成这样子了,这感觉可真是令人怀念。” 声音阴冷之极,落入耳中,瞬间就能结成冰,寒气逼人。 原本充斥着腐朽气息的干燥空气,慢慢被一股阴冷之气覆盖,不大的地下室里,温度连降十几度,宛若死神降临的地狱,恐怖的气息越来越浓郁。 或许出于野兽的本能,简凌感受到他身上发出浓郁的危险气息,身体不由自主地弓起,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呲开牙齿,发出低低的威胁声音。 注意到她的动作,高羽慢慢收拢笑容,杀气凛然:“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去开门?还是让我扭断你的手,再去开门?” 回答他的,是简凌那两只挟风而来的爪子! 高羽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轻松避开她的攻击,迅速反客为主,抬腿朝她的腹部踢过去! 她不得不在半空中强行转身,与他的腿擦身而过,脸被他带起的风刃擦伤,火辣辣的疼。 双方战作一团,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两条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行动继续迅速,交手之间,几乎看不到出手的动作。 所过之处,扬起尘土阵阵,墙壁上出现越来越多的抓痕,地面也已经裂开好几条大缝。 高羽越战越轻松,强大的体力令他应对从容,与之相反的,是简凌的情况。剧烈的长时间战斗,令她的体力在迅速流失,虽然速度和力量依然不减。可眼前的视线却在慢慢模糊,五官的感觉正在迅速衰退,应对得越来越吃力。 忽然,她给高羽抓中肩膀。锋利的指甲划破肌肤,鲜血溢出来,迅速染红衣服。 她咬牙回击。却被高羽一把甩开,身体重重撞在铁门之上,发出砰的巨响,那些粗壮的锁链子被撞得哗啦啦作响。 她顺着铁门,滑到地上,肩膀的伤口很深,皮肉已经外翻。鲜血直流。 扶着铁门,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火红的发丝已经有些凌乱,苍白的皮肤隐隐泛起暗红色,四肢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高羽低头舔了舔带着鲜血的利爪,墨绿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目光再度落在简凌的身上,脸上神色一变再变。 他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沉重的脚步声,落在简凌的耳朵里,令她绷紧最后一根神经,身体却怎么都不听使唤,摇摇欲坠。 背脊紧紧贴在铁门上。她胡乱地抓到一条锁链,想要借此固定住身体的平衡。没想到的是,那股熟悉的电流触感顺着锁链,迅速流入她的体内,源源不断。 她想要松开,可是右手却怎么也动不了。小拇指上的黑宝石戒指越来越亮。 见到这幅情景,高羽脚下一顿,目露诧异:“这是……” 没过多久,伴随连续几声的咔擦响,几条锁链忽然断裂,哗啦啦地掉到地上。 不等简凌回过神来,身后靠着的铁门就慢悠悠地打开了,一股夹杂着腐朽与血腥的阴冷气息顺着门缝涌出来,冰冷的触感,令她模糊的意识变得清晰了些。 她捂住伤口,稍稍侧过身,伴随铁门越开越大,慢慢看清了里面的全景——十几台灰扑扑的机器摆在里面,其中有几台机器甚至还在运转,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最中间摆着一个六边形操作台,台子的上方飘浮着一个巨大的蓝色发光球体,球体外面包裹着一层淡淡的光膜。 看清操作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简凌立刻就反应过来——这里竟然是一间底下研究室?! 不知何时,高羽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锋利的爪子距离她的喉咙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原本看在梅奇的份上,我并不想杀你,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爪子猛地往下抓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简凌忽然抓住他的爪子,死不松开,使劲将他的爪子往外面掰开。 高羽冷笑:“你似乎忘记了我还有一只手……” 话音刚落,他的左臂就抬了起来,朝简凌的脑袋转过去! 被逼急了的简凌,忽然张开嘴巴,一口咬在他的右手上,他的爪子顺势刺进她的脖子!而她的獠牙,也在此时咬进他的手腕! 就算是死,她也要先从对方身上要下一块肉来! 这么想着,她更是毫不顾忌自己几乎要被刺穿了的脖子,使劲用力往下咬,恨不得将他的整只手都给咬下来! 高羽吃痛不已,顾不上攻击,奋力将她甩出去。他看着自己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腕,青白的脸上露出丝丝冷笑:“看不出来,你这小家伙的牙齿倒是挺厉害的!” 被甩出去老远的简凌,正好撞在操作台上。 她捂住流血不止的喉咙,单手抓住操作台的边缘,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流,触碰到小拇指上的黑宝石戒指,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 她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高羽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戒指的异样。她随手擦掉脸上溅到的血迹,一抹血迹顺势被蹭到了耳钉上面,银色的小耳钉泛起淡淡的红光,宛若朱砂痣,有种异样的妖异。 现在铁门已经打开,高羽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想再与简凌纠缠,猛地朝她扑过去,打算速战速决。 简凌往后一靠,碰倒了几个瓶子,里面的液体尽数流出来。这些液体似乎具有很高的腐蚀性,所过之处,焦黑一片,将操作台上的几个开关因此被烧坏,发出呲啦的电流声。 见状,高羽脸色一变,生生地在半空中收手,落地之后,大步冲到操作台前,埋头抢救那几个被烧坏的按键。 曾经有一张粉票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当失去时才追悔莫及,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会说,给我一万票,我爆了丫所有人的菊花! 81. 暴露狂!色情狂!不要脸! 见到高羽那么严肃的模样,简凌猜测这个操作台对他而言应该很重要,说不定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要找的东西,就跟这个操作台! 趁着高羽埋头修复操作台的时候,简凌伸手又将操作台上的其他瓶瓶罐罐也都扫倒,各种颜色的液体流出来,发出各种刺鼻的味道,有些甚至开始冒黑烟。 瓶子们滚到地上,发出噼啪的声响,碎了一地。 高羽见到操作台越修越乱,登时火上心头,凌厉地扫了简凌一眼:“你找死!” 吼完,他就飞身朝她扑过去。 简凌急忙往后退,随手一扫,抓住两只装有不明液体的玻璃瓶朝他砸过去。依照他的速度,想要躲开这两个瓶子绰绰有余,可他却不闪不躲,伸手将那两个瓶子接住,眼中的恼怒之色更加厉害。 简凌似是看出了这里的东西对他很重要,一边后退一边把操作台上的东西都扔出去。 高羽不得不暂时按耐住捏死她的冲动,眼睛盯着那些漫天飞来飞去的瓶子转动,在实验室里窜来窜去。她丢一个,他就得接一个,没过多久,他的双手就接满了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瓶子。 眼看着他双手都快拿满了,简凌丢得更加勤快,反正操作台上的瓶瓶罐罐还有很多,她就不信了,凭他两只手还能接得住多少瓶子?! 见她丢个没停,高羽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在接瓶子的同时,手肘戳动操作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隐隐有齿轮转动的声音。不甚清晰,但在这间不算特别大的研究室里,显得格外清楚。 这声音不是从别处传来的,正是从简凌身后发出来的! 她手下一顿。扭过身去,见到身后那堵墙慢慢往上拉起……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上百个被锁链烤住的兽族复制品……不。从他们的外形和气味来判断,他们连复制品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残次品。 他们全都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不正常的身体比例令他们看起来格外怪异,过分大的嘴唇活像被人从脸上割了一刀,森白的獠牙露出来,跟古时候的夜叉非常相似。他们被整齐地锁在这间密室里面。衣不蔽体,皮肤枯黄暗淡,身体肮脏不堪,两边的墙面上长满了某种暗绿色的细菌植物。 此时此刻,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简凌的身上。几乎看不到瞳孔的眼睛里,慢慢凝聚出某种见到活物的兴奋情绪。 这一幕对简凌而言,无疑是非常震惊的,她下意识抓紧手里的那两只瓶子,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高羽将手中的瓶子放回到操作台上,然后朝她伸出右手:“看到没,你要是不乖乖把东西还给我,这些怪物们就会把你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简凌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忍不住心底那股蠢蠢欲动的煞气。一字一句地问道:“这些复制品是怎么回事?!” “它们都是我父亲研究出来的,这里,是我父亲生前的研究室。” 联想到刚才门上的锁,简凌的眉头越皱越紧:“你的父亲被兽王关在这里?” “前任兽王在得知母兽们出现返祖现象之后,便默认了臣民们研制兽族复制品的行为,在这些研究者中。我父亲的研制成活率是最高的。前任兽王用我的性命作威胁,将父亲关在这里长达数百年,后来父亲死了,尸体直接被火化了,送到我面前的时候,只有一盒骨灰。” “你恨前任兽王?” 他露出一个古怪的冷笑:“称不上恨不恨的,我从小就是自己照顾自己长大的,父亲一直埋头于他的研究事业,很少回家,几年难得见到他一面。我连他的样子都忘得差不多了,对于他的死,我也就是意思一下,帮他挖了个坑埋掉就得了,心里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受。” 对此,简凌不知道该说他可怜,还是该说他无情。 但摒弃旁枝末节,不难看出,他其实早就知道这里会有兽族的复制品,亦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奔着这些复制品而来!简凌甚至有些怀疑,初代兽王口中所说的最大秘密,高羽是不是也知道? 她皱起眉毛,紧紧盯着高羽:“你带着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打开那扇门,就是为了这间研究室和这些复制品?!” “是,”他顿了顿,眼睛里有些别人看不懂的光芒在浮动,“这里是兽族最大秘密的所在,只要掌握了这里,继续发展研究复制品,兽族将会越来越繁荣。那些死血病又如何?他们死掉一个,我就再造两个,兽族的数量只会增多不会减少。” “你根本就不把他们当成兽族看待,你以为自己是创世主吗?任意玩弄他人的生死命运!”简凌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直怪物,无法理解。 或许是她的这个眼神刺激到了高羽,令他的脸色蓦然沉下来,嘴角却噙着几分阴冷的轻笑:“曾经有人问过我,如果我知道了兽族最大的秘密,会选择怎么做。我记得我当时的答案是,既然犯了错,要么就错到底,要么,就是撕掉整张考卷。” “……”简凌无言以对。 他扫了一眼简凌手里的那只瓶子:“好了,说故事的时间过完了,你该把东西还给我了。” 简凌抿了抿嘴角,慢慢举起双手,正要将两只瓶子扔给他的时候,双手蓦然转了个方向,将两只瓶子往密室方向扔过去。 两只玻璃瓶子在半空中滑到一道圆滑的抛物线,高羽想也不想,就飞身跃起,朝着那两只玻璃瓶子扑过去。而简凌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转身朝研究室的门口跑去! 可就在即将迈出门槛的那一瞬间,铁门忽然自动关上! 等她转过身。只见高羽正站在密室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她。在他身后,那两只玻璃瓶子已经摔碎,七零八落地摆在地上。而那些复制品们身上的锁链已经全部打开。 它们纷纷站起身,双眼放光地盯着简凌,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字词:“吃,吃了你……” 铁门已经锁死,一时半会儿根本打不开! 高羽冷眼旁观陷入绝境中的她:“这些怪物们饿了那么久,今天就让你当它们的开胃菜。” 刚才,他在与简凌打斗的时候,爪子上残留了她的血迹,他尝了一口。发现那味道非常奇特,并不像普通复制品那样苦涩,而是充斥着某种奇异的香甜气息。 他猜测,在简凌的身体里,或许流淌着真兽族的血液。如果是这样。那对他的研究而言,将会是莫大的助力。 而证实这个猜测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那些怪物们去吃一口她的血液,看看它们之后的反应,应该就能很快得出答案。加入猜测属实,他当然舍不得让她死掉,她的性命将会得到最大保障。 当然,这个保障的前提是,在面对这些饿了数百年的怪物们时。简凌还能保证自己安然活下来。 虽然,高羽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高——那些怪物本身的攻击力其实并不算很高,但在刚才他给它们注射了不少的精神刺激药物,在药物的作用之下,它们彻底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攻击力也是直线飙升。 他远远地看着。那些饿疯了的怪物们如潮水般,朝简凌扑过去。她竭尽全力地闪躲,却因为动作过大,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导致更多的鲜血流出来。 整个研究室里,都充斥着浓浓的血腥气息,细细一闻,还有些香甜的味道。 受到鲜血的刺激,那些怪物们更像是发狂一般,不顾一切地攻击简凌,那凶狠的气势宛若饿鬼扑食,生怕自己跑得慢了就没得吃了,个个都争前恐后地往前扑。 简凌奋力闪躲,可这里的面积并不大,其中还有很多地方都被高羽启动了机关,暗地里给她使了好几个绊子,将她的速度拖慢许多。终于,她原本就已经透支的体力,再加上失血过多,终于越来越慢。 一个不慎,她就被两只复制品给抓住。 与此同时,其他的复制品也都全部扑上去,如同蚂蚁食肉般,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一起涌进密室里。。 高羽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心想简凌这次肯定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冷笑一声,伸手按下开关,将密室的门重新关上,然后转身走到操作台上,将那些被弄乱的东西整理干净。 此时,在密室里面,简凌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千万只爪子撕扯,痛不欲生,偏偏又醒不过来,动也动不了。 右手上的黑宝石戒指,在此时慢慢散发出红光,如同保护膜一般,将她整个笼罩住。那些复制品在触碰到这层红色光膜之后,纷纷停止攻击,愣在原地,没有焦距的眼睛慢慢凝聚出光彩。 片刻过后,它们好像如梦初醒一般,呆呆地看看周围,又呆呆地看着自己:“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等到所有的复制品全都恢复理智之后,它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在简凌身上,此时的她,正躺在地上,浑身是伤,鲜血淋漓,已经奄奄一息。 然而,那些复制品却看到她的眉心处,有一个黑色的印记在隐隐闪动。 很快,就有一个复制品认出来那个印记,惊呼道:“是兽王之印!我以前从照片上看到过,这是兽王殿下的印记!” 一听这话,其他的复制品全都屈膝跪下,对着简凌不停地磕头,虔诚得如同这世上最纯洁的信徒。它们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密室里已经有数百年了,它们不懂时间的概念,更不知道自由的珍贵,就连生命,对它们而言也只是主人的一件物品而已。 可是对于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兽王,它们却有着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崇敬与畏惧。 它们所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高贵的兽王陛下!这就好像信徒忽然见到了每天都顶礼膜拜的上帝,那种激动的心情,是它们前所未有的。 也正是因为太兴奋了,它们只顾得上去膜拜。完全忘记这个兽王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个时候,简凌右耳上的耳钉慢慢散发出诡异的红光,片刻过后。一只肥大的毛毛虫从里面滚出来。它好不容易稳住肥胖的身体,却发现周围黑乎乎的,别说预想中的灯光喝彩和礼花,就连一点光亮都没有! 难不成是停电了?没关系,就算全世界停电,芭芭拉也要闪亮登场! 它鼓起腮帮子,卯足一口气。小肉爪子握成拳头,放在胸前,发出叽里咕噜的奇怪声音。 片刻过后,它忽然拔地长高,从一只肥虫变成一个小孩子。再从一个小孩迅速长成一个十八岁的俊美少年! 大大的翠绿眼眸,宛若最上等的天然猫眼石,有种浑然天成的水灵美丽,金色短发闪烁着阳光的光泽,嘴角扬起,笑得张扬纯美,再配上他修长劲瘦的身体,的确有种太阳神之子的热烈。 亲眼见到这一幕的兽族复制品,此刻全都瞪大眼睛。嘴巴呈“0”形,下巴几乎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芭芭拉扫了它们一眼,摸了一把头发,笑得风骚无比:“土包子,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少年吗!” “土包子们”勉强将下巴捡回去,重新接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他的身体:“你……可不可以先穿上衣服再说?” 芭芭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再看看它们身上那些破烂不堪的碎布头,果断觉得自己这样光着身子比较好看,反正他身材好,就算不穿照样迷死人! 他自恋地摸了摸光滑的脸蛋,真是爱死自己这张脸了! 无视掉那几百双害羞带怯的目光,他毫无羞耻之心地全果着身子,在简凌身边蹲下去。看着她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他的眼底迅速闪过几丝狠戾,随即又嗨皮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揽进怀里。 他先是凑到简凌的脸颊边使劲蹭了蹭,表达完了自己的相思之情,然后伸出舌头,缓慢地将她脸上的鲜血尽数舔干净。 舔完脸颊之后,芭芭拉的舌头滑到简凌的脖子上,那上面有两个极深的小窟窿,鲜血顺着伤口不停往外溢出。他抱住简凌的手臂紧了紧,停顿片刻,低下头去,鲜红的舌尖扫过她脖子上的伤口,那些鲜血被一滴不剩地舔掉,连带着伤口也奇迹般地迅速愈合,连疤痕都没留下一点。 旁边的“土包子们”缩在一起,瞪大眼睛看着芭芭拉的动作,非常好奇地互相议论。 土包子一号眨巴着眼睛:“这家伙是在欺负兽王陛下吗?” 土包子二号握拳:“一定是的!” 土包子三号义愤填膺:“暴露狂!色情狂!不要脸!” 土包子四号使劲流口水:“人家也好想帮兽王陛下从头舔到脚~” 众土包子颤抖:“你个禽兽!” …… 用了十来分钟,芭芭拉终于将简凌身上所有的伤口全部舔干净,鲜血也被一并吃掉。她的身体又恢复到了最初的白皙光滑,仿佛刚才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看着光滑如玉的简凌,有些“土包子”忍不住发出感叹:“兽王陛下长得真美……” 闻言,芭芭拉低头又在简凌的脸上舔了一口,然后冲那群土包子们亮出雪白的牙齿:“也不看看她是谁的主人!哼!” 简凌的眼皮动了动,立刻引来芭芭拉和所有土包子的注意,他们全部紧紧盯着她。片刻过后,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眸。 她的目光有片刻的涣散,待到重新聚拢之时,终于看清了面前这个笑得一脸荡漾的果男,当即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简凌一把将他推开,脸色铁青地看着对方:“你干什么?!色情狂!” 82. 兽王之印 复制品互望一眼,乖乖地如实回答:“这扇门的开关在外面,必须从外面才能打开。” 简凌眉毛微微一皱:“意思是,我们必须老实呆在这里,直到高羽把门打开时,我们才有出去的机会?” “理论上而言,是这样没错。” 如果要等到高羽来开门,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和高羽正面接触,到时候发生碰撞必不可免,该不该赌这一把呢?简凌犹豫着。 见她不说话了,复制品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特别紧张,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询问:“兽王陛下,您怎么了?” 听到这个称呼,简凌愣住:“什么兽王陛下?这里哪有兽王?” 见它们睁大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简凌后知后觉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们是说,我是兽王?”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轻笑一声。 一个复制品怯弱地说道:“您的额头上有兽王之印,那是只有通过兽王才有的标记,不可能造假,您真的是兽王陛下。” 闻言,简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手指在触碰到眉心处的时候,小拇指上的黑宝石戒指闪过一道亮光,那枚黑色的小爪印再度显现出来,并且发出丝丝热量,顺着她的指尖往心口流去。 旁边的芭芭拉见状,立刻瞪大眼睛盯着她:“主人,你额头上的那块狗爪印是从哪儿蹭来的?要不要芭芭拉帮你舔掉它?!” 说完,他伸出舌头,要往简凌的脸上蹭。 简凌毫不犹豫地一掌将它拍飞。无视掉他蹲在角落里画圈圈的怨念,从耳钉空间里拿出一把手术刀。透过亮闪闪的手术刀面,她清楚看到眉心处那枚黑色小爪印,诧异地问道:“这是兽王之印?” 复制品们集体点头。异口同声地回答:“是。” 简凌记得,这枚爪印是初代兽王在她额头上啃了一口之后,留下来的印记。难道又是那个老不正经搞的鬼?!她拿着手术刀在自己眉心处比划着:“我把它割了之后,我就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兽王了吧?” 笑话,她可是还要回去和老公孩子团聚的,怎么可能顶着这么个兽王之印过日子?!割掉,必须割掉!反正她有芭芭拉,回头让他帮忙蹭两下,碗大的伤口也能很快愈合。还不带留疤的那种! 复制品见状,立刻哇哇大叫:“陛下,您不能这样!就算您割掉了它,你也已经通过了兽王的传承仪式,您的身上流淌着兽王之血。这一切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简凌手下一顿,耳朵里就剩下那四个字——兽王之血! 她记得初代兽王那个老不正经说过,只要有了兽王之血,就能彻底消除兽族之中的死血病。她现在不仅成了挂牌兽王,还成了所有兽族的药库,尼玛一个个都要喝她的血啊! 她忽然想起初代兽王临走前露出的那个笑容,根本就是不怀好意的典范啊卧槽!可怜她当时瞎了狗眼,居然还以为他那笑容特别特别的威武霸气?!真有种自戳双目的冲动! 见她执意不肯放下手术刀,那些复制品心中担忧。立刻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身紧紧贴倒在地上,饱含热泪地说道:“刚才就是因为兽王陛下的力量,我们才从魔鬼的控制中清醒过来,您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神!只要有您在,一定可以拯救更多的同伴。我们必将竭尽全力帮您离开这里,请您相信我们!” 简凌被它们这幅阵势弄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放下手中的手术刀,摆了摆手:“得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别动不动就下跪,我真心不习惯,全都起来吧,这么说话太累。” 复制品又都爬起来,见到她已经停止自残的行为,心下顿时松了口,七嘴八舌地说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帮您离开这里!” 简凌将手术刀塞回耳钉空间,随口应了一声:“哦?” 见她不信,复制品们小心翼翼地询问:“可以让我们先商量一下吗?” “你们随意,不用太在意我。” 数百只复制品立刻聚在一起,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然后从中派出一个代表,推到简凌的面前。 复制品代表恭谨地对简凌说道:“等下开门的时候,我们可以帮忙引开对方的注意力,您可以趁那个机会,带着您的朋友离开这里。” 听到这话,简凌终于相信它们的确是认真的,不禁目露诧异:“你们打算怎么引开高羽?” “关于这点,暂时还不能说,但请您放心,我们有自己的方法,一定可以保证您安全离开这里。” 简凌半信半疑地看了它一眼,目光顺势又扫了它身后的那些家伙一眼,见它们全都眼巴巴地瞅着自己,那样充满崇敬与畏惧的单纯眼神,完全没有参杂任何杂质。她想了一下,慎重地问道:“我的离开,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听到兽王陛下的担忧,复制品们不约而同地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有些泪腺比较发达的家伙,已经忍不住低头去抹眼泪了。 复制品代表挺起胸脯,如同宣誓效忠的军人般,用一种无比骄傲的姿态说道:“能为兽王陛下效忠,是我们的荣誉,我们死而无憾!” 其他的复制品们也都握紧拳头,怀揣着单纯的激动,大声宣誓:“对,我们死而无憾!” 声音掷地有声,在这间常年不见天日的肮脏密室里,徘徊,回荡。 此时的简凌,在诧异之余,只觉得心口温热无比。看着面前那一张张肮脏丑陋的脸,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帮我?” 复制品们互相看了看。然后又齐齐将目光落在那个代表的身上,它受到同伴们用眼神传来的意思,上前两步,右手放到胸前。微微躬身,恭敬地朝简凌行了一礼:“我们从被研制出来,就一直被关在这里。从来没有见到过外面的世界。我们的脑子里存储了很多资料,那些花和草,那些飞鸟走兽,那些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人类……我们全都知道,可我们却一眼都没见过。所以,我们希望您能离开这里,代替我们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是,我们唯一的请求。” “你们可以跟我一起离开,亲眼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简凌脱口而出。 它却只是摇了摇头,无奈地苦笑:“我们,不行。” “为什么?” 仅仅只是三个字。就让所有的复制品全都陷入了沉默,它们不由自主地垂下脑袋,丑陋的脸上写满了落寞与无奈。 良久,它们之中才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我们的脸,会吓到别人,我们全都是……怪物。” 最后两个字,如同一记拳头,击中了简凌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在前世里,她在哥哥去世之后。用尽手段夺得家产,铁血的行事风格更是令人对她退避三尺。那个时候,有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她,说她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恶毒地诅咒她这个怪物只会孤独终老。 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被别人当成怪物的心情。 她的眼中流露出丝丝温和。随手搭在其中一个复制品的肩膀上,认真地看着他们:“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眼中的你们,真的非常可爱。” 面前的复制品抬起头,畸形的脸上满是污渍,漆黑的眼睛眨了眨,显露出惊异的神色:“真的?” 简凌笑了笑:“比珍珠还真。” 听到兽王的回答,复制品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有些家伙甚至捧住自己的脸颊,羞得满脸通红。 从来,都没有人夸过它们长得可爱。 每一个见到它们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的表情,那样冷漠的目光,其实比子弹更加伤人,哪怕对方只是一群研制失败的残次品。 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夸赞它们,这让它们打从心底里的开心。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欢喜之中的时候,一阵幽冷哀怨的目光从角落射出来,落在简凌的身上。不用怀疑,这个蹲在墙角画圈圈的家伙正是芭芭拉。 简凌被他盯得眉角直抽:“有话就说。” 他咬住手指,可怜兮兮地瞅着她:“主人从来都木有夸奖过芭芭拉……” “你不是挺自恋的吗?还需要别人夸你?” 他学着她刚才说话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咬舌:“别人怎么想芭芭拉不知道,芭芭拉只想知道,主人眼中的芭芭拉是什么样的?” “两个字足以概括。” 芭芭拉目光闪闪,非常期待地盯着她:“什么?是可爱?还是俊美?亦或者是……” “二货。” “……”芭芭拉的眼睛里开始蓄泪,眼看着就要蓄势待发嚎啕大哭了。 就在此时,密室的大门忽然发出一身轻微的响声。 简凌立刻一记眼刀甩过去,吓得芭芭拉立刻捂住嘴巴,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滚到她的身边,变回肥虫的形状,顺着她的裤腿爬到她的肩膀上,死死抱住她的脖子不撒手。 有复制品低声说道:“门要开了,大家做好准备,为了兽王陛下的安全,谁也不能退缩!” 其他的复制品们纷纷握紧拳头,默默地挪到铁门后面,原本站在门口的简凌在无形之中被挤到了后面。简凌搞不懂它们这是要做什么,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就在铁门打开的时候,距离简凌最近的那只复制品回头过来,它那张畸形的脸庞,在背光处扯出一抹微笑,竟然有种凄然的美感:“当年,我们在被研制出来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身体里全都被安装了自爆装置。兽王陛下,我们的出生就注定是一个错误,我们设想过很多种结束这个错误的方式,它们全都没有现在这种方式更让我们满足。” 说完。它就一把揪住简凌的手臂,大吼一声:“我们,是保护兽王陛下的战士!” 猛地往前一甩,简凌顺势被甩出去。她在半空之中,与满脸错愕的高羽擦身而过。 与此同时,那些复制品们全部扑到高羽身上。费尽全力将他缠住,让他无法动弹。 简凌狠狠落在地上,她顾不上被摔得生疼的后背,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她睁大眼睛,看见那些复制品启动身体里的引爆装置,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心底涌上来。 “不————!!!” 不能让它们死! 不能死! 她是兽王,她说不能死。就不能死!! 她死死握紧拳头,一种诡异的图纹从眉心处冒出来,并且迅速蔓延开来,直到遍布她的全身。 黑色的图纹,宛若神秘的上古咒文。隐隐有红方泛起。 她猛地抬起头,一声咆哮,震得整栋房子都在剧烈颤抖。 兽王的威严,令天地都为之颤栗! 所有人都被这股强烈的威慑力震住,身体像是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无法动弹。 爆炸没有如期发生,而高羽依然还保持着被复制品们死死缠住的姿势,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身体里的兽族之血正在沸腾。令他浑身燥热,可又无法发泄。 他感到恐惧,感到一股无法比拟的强大力量将自己笼罩住。 就好像,只要对方轻轻一用力,就能轻易将他捏死,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他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如此厉害?! 那些复制品出于心底的畏惧,不由自主地松开高羽,纷纷跪倒在地,浑身发颤,却不敢妄动一下。 失去依托的高羽,近乎虚脱的身体猛烈地摇晃了两下,他遵循本能地望去,见到不远处的简凌。此时的她浑身都布满了黑色咒文,那些扭曲的上古文字散发出浓烈的威严,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见到前任兽王时的感觉。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恐慌,就好像自己在对方的眼里只是一只蚂蚁,无论他做什么的,对方根本都不将他看在眼里。 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是跳梁小丑。 他恍恍惚惚地想起了很多事情,目光最后落在简凌的眉心处,那一枚小小的黑色爪印,令他全身僵住,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他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你是……兽王?” 简凌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之极的冷笑:“愚蠢的东西,你知道唤醒本王的代价是什么吗?!” 话音刚落,她就如同鬼魅一般,忽然消失,转眼就出现在了高羽的面前。 近在咫尺的距离,令高羽本能地想要后退,奈何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怎么样都拔不动,只能睁大眼睛看和面前的简凌,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脸色苍白。隔得太近,简凌眉心处的爪印更加清晰,他仿佛还是不相信,不停地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兽族明明就已经全部灭绝了,怎么还会出现兽王之印……” 简凌的个子比他矮,可那眼神却好像睥睨天下的王者,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眼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怜悯:“我的身份来历,岂是你这种货色可以知道的。” 扬手,抓住他的脖子,稍一用力,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 他青白的脸色渐渐涨成酱紫色,想要挣扎,却发现四肢都被那股无形的威压死死缠住,根本无法动弹。呼吸越来越痛苦,几乎可以听见脖子被扭断的声音,他咬破舌尖,用尖锐的刺痛找回最后一点气力,使劲摇了摇头。 长长的刘海被扭得散开,露出隐藏在刘海下面的那只右眼。 鲜艳的猩红色,瞳孔之中,写满了黑色的奇异文字。 那些文字与简凌身上的文字非常相似。 83. 水晶石碑 接下来的时间里,简凌埋头于寻找出路这件事上,数百只复制品齐齐出动,翻遍整座万兽城,终于找到城门入口。 看着面前被泥沙堵得死死的巨大城门,简凌沉默半晌,方才缓缓开口:“为什么万兽城会变成这样?” 复制品互相望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由那位老代表站出来解释:“最后一只兽族在离开这里之时,拿走了一部分的能量水晶,能量水晶是支撑万兽城运作的重要来源,水晶的减少,导致万兽城的所有程序纷纷陷入瘫痪,万兽城也因此下沉到地底。” “那些能量水晶是怎么来的?实在不行的话,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代替能量这些水晶?” “能量水晶是初代兽王留下来的珍贵宝石,据说它们产自于地球的某处,如今地球已经不知所踪,更别提找到能量水晶的产地。至于能量水晶的替代物……”它顿了顿,努力整理了一下措辞,这才缓缓说出来,“有是有,但它被藏起来了,想要拿到它的话,过程会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 简凌微微皱眉:“说说看。” 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前后都是死,倒不如拼一拼,怎么样都比坐在这里等死来得强! “在万兽城的密室里,藏着一个空间大门,它原本是用来考验兽王继承人的一向关卡,只有通过它的测试,那位继承人才具有接受兽王传承的资格。”说到这里,它小心翼翼地看了简凌一眼,似是弄不明白这位兽王陛下为什么可以不通过测试就能得到兽王传承。 注意到它的眼神,简凌很无奈地说道:“别看我。我自己都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都弄不明白,索性就将它归结于天命,复制品们更加坚定地认为。她就是命中注定的兽王! 它接着说道:“据说,在那扇空间大门的后面,藏着一块水晶石碑。那块石碑是兽族的重要圣物,传说它是由星灵变化而来,在它的身上,写满了历代兽王用兽王之血留下的咒文,它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巨大力量。如果能够拿到它。应该就能弥补能量水晶缺失的空缺,万兽城也就能重返人间。” 听它将此事说得如此玄乎,简凌禁不住对那块水晶石碑生出些许兴趣:“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要藏在那种地方,那些兽王难道就不怕参加测试的继承人将它偷走吗?” 它摇摇头:“没有正式得到兽王传承的人。根本触碰不到它,更别提带走它。至于它被封存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它的强大力量,实在太能掌控,一个不小心,反倒会毁了整座万兽城。” “听起来似乎真的很危险……” “所以,还请兽王陛下千万三思,此事非同小可,绝对不能贸然行事。” 简凌摸了摸下巴:“我明白你的意思。先带我去看看那个大门吧。” 在复制品们的带领下,简凌来到兽王宫的密室,看着面前紧紧关闭的大门,简凌小心地在上面敲了敲。伴随她的敲击,门面发出沉闷浑厚的响声,一听就知道这扇门厚度堪比城墙。 简凌问道:“怎样才能打开这扇门?” “需要沐浴更衣。完成兽王的祈祷仪式,再以虔诚之心,对着它吟唱咒语,就能打开。” 复制品回答得很认真,认真到简凌想要开几句玩笑都开不出,好吧,这是人家的规矩,就算她觉得再怎么荒唐,也只能乖乖认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呐! 依照复制品们的要求,她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然后被复制品推到一件小房子里,让她对着前面那些历代兽王的照片祈祷,以示虔诚。 简凌很无语地跪在软垫上,望着面前那些威武霸气的照片,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真的好想睡觉…… 坐着也是坐着,倒不如趁这个安静的时间,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仔细整理清楚。 首先是高羽的出现,他的身份是兽族无疑,但他为什么会忽然来到尤兰星?尤兰星的地理位置很特殊,想要进入尤兰星并不简单,除非他在尤兰星里有内应…… 思及此处,简凌不由自主地想到摩尔,她不是不相信摩尔,而是她知道,创造摩尔的是高羽。在高羽的眼中,摩尔只是他的一件作品,他要想在作品身上安装什么跟踪装置,谁又能知道呢? 假如事实真如她想的那般,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在此之前,她的一举一动,都透过摩尔传达给了高羽,她一直都生活高羽的监控之下? 这么想想,她忽然觉得背脊有些发寒。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又想起摩尔,之前的那些事情迅速被蒙上一层阴影,心情非常压抑。 她,总是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一团花花绿绿的身影忽然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她的面前,满屋子滚来滚去:“主人,你看芭芭拉穿这件衣服美不美?!” 看着面前这团被花布包裹住的肉团子,简凌心里那些阴郁被一掌拍飞,就只剩下抽搐的面部表情:“芭芭拉,你又抽什么风?” “这是那些土包子拿给芭芭拉的衣服,芭芭拉觉得这衣服实在太土了,就稍微修剪了一下,主人现在是不是觉得芭芭拉特别特别好看啊?!”它一路滚到简凌的脚下,从花布团里挤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小脸蛋红扑扑的。 简凌用两根手指将它拈起来:“这衣服是给人穿的,不是虫子穿的,你要想穿衣服,就给我好好地变成人样。” “主人不喜欢芭芭拉这个样子吗?矮油,芭芭拉还以为主人最喜欢**了。要不然怎么会不肯跟长大了的芭芭拉碎觉呢!”它扭一扭,嘭的一声,一瞬间变成美少年的模样。 原本那些乱七八糟的花布团,此刻正摇摇欲坠地挂在他的腰上。轻风一吹,隐约能看到隐藏在花布团的那只小鸟儿。 简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就是你长大后的模样?” “是啊是啊,芭芭拉终于长成美男子了。主人快些来疼爱芭芭拉吧!”他伸开双臂,撅起嘴巴,作势就要往简凌身上扑去。 简凌的两根手指戳在他的鼻孔上,轻启嘴角,不疾不徐地吐出三个字:“死开点。” “主人不要害羞嘛,芭芭拉还是处男哦,来嘛来嘛。主人想要怎么蹂躏芭芭拉都没关系哦~”某条虫使劲扭动身体,鉴于惯性作用与地心引力的原理,那一团挂在腰间的画布终于不堪重负,光荣扑倒。 白花花的大腿之间,一直小麻雀荡来荡去。风景不要太好哦~ 简凌淡定地扫过他的下身,然后又淡定地挪回到他的脸上:“小屁孩,还是先回去发育两年再来调戏姐姐吧,你现在太嫩了。” 芭芭拉在片刻的呆滞之后,白皙的脸上迅速被红云覆盖,他捂住脸颊,羞涩地低下头去,湿漉漉的眼睫毛轻轻颤抖:“主人,你好色哦~不过芭芭拉就爱这一口!” “……”简凌瞬间凌乱了。 她忍住想要将他拍飞的冲动。努力将话题拉回到正题上:“你这段时间一直躲在空间里,到底干什么去了?” “芭芭拉在努力长大嘛,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材,特别是这个……这个地方,芭芭拉都想要快快长大嘛。这样主人就可以和芭芭拉尽情滴玩SM游戏了!”他说得羞涩,但眼底那荡漾的笑容,却森森滴出卖了他此刻的激动心情。 简凌自动过滤掉他的那些不和谐词眼:“听乌兰说,你把自己裹成一团,像个蚕蛹似的,我还以为你打算冬眠呐!” “其实按照计划,芭芭拉的确还要多睡一段时间,那样才能变得更加强壮,可是芭芭拉听到主人的呼唤,一时没忍住,就提前跑出来了,”说着,他又开始不安分地往简凌身上蹭蹭,“好久没见到主人,芭芭拉真的好想好想主人,求抱抱,求温暖~” 简凌毫不留情地拍掉他的咸猪手:“提前跑出来,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本来会有后遗症,但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 芭芭拉暧昧地眨了眨眼:“因为芭芭拉刚一醒来,就把主人从头舔到脚,吃得饱饱滴~” “……”简凌扬手,果断一掌将它拍飞。 对付这种不要脸没下限的家伙,果然还是暴力解决最爽! 祈祷了整整一天,这场冗长的祈祷仪式才算结束。 简凌使劲揉了揉跪得有些麻掉的双腿,跟着复制品们重新来到密室的大门前,她扭了扭脖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吟唱咒文。” “哦,咒文在哪儿?” 复制品们互相看看,然后齐刷刷地看向简凌,不约而同地说道:“那个咒语是初代兽王留下来的,属于高级机密,我们这些被制造出来的残次品怎么可能知道?!” “……那你们还把我忽悠到这里来?!”感觉自己被耍了的简凌非常蛋疼。 “您是兽王,难道您不知道咒语是什么吗?” “……”她知道个鬼! 得了,搞了半天,结果大家都不知道最重要的咒咒语是什么,还讲什么开门拿石碑?! 复制品们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露出失望的表情:“对不起,是我们疏忽了。” 简凌头疼地摆摆手:“算了,这事不怪你们,都赶紧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回头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好不容易将这群复制品们打发走,简凌独自面对那扇高大的门,心里不停地琢磨,依照初代兽王那种不着调的性格,会设定什么样的开门咒语? 想了许久,她忽然双眼一亮:“芝麻开门!” 大门纹丝不动。 “小兔子乖乖,把门打开~” 三秒钟过后。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简凌面无表情:“……” 果然,初代兽王的恶趣味就是这么欠扁! 她提步迈过门槛,里面一片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 脚跟刚一站稳,就只听见轰的一声,身后的大门重新合上。再无一丝光亮。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到眼睛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方才慢慢迈出第一步。或许是身为兽族的原因,她的身体起了一丝变化,眼睛变成绯红色,面前的黑暗已经无法再阻挡她的视线。 她终于看清楚,自己的脚下是一片 等我半个小时! 84. 守财奴 满屋子的书籍,要想找到被藏起来的水晶石碑,谈何容易。 这个菲洛欧可真是会刁难人。 简凌捋起衣袖,开始从最右边的书架翻起,令她意外的是,这些书架上的书籍都和医术挂的上钩。出于职业习惯,她拿起那些书籍,随手翻了两页。 结果这一翻就停不下来了。 里面记载的内容,都是人类至今为止还为探索到的医术领域,虽然它们都只是文字,不知真假。但依照她多年来的行医经验来看,认定这些记载的真实率超过百分之八十五。 这对简凌而言,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令她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搜索石碑的动作,埋头与书海之中,认真钻研。 渴了就喝一口水,饿了就磕一颗营养丸,累了就趴桌子眯一会儿……她看得太过投入,几乎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期间,菲洛欧回来过一次,见到她埋头看书的认真模样,菲洛欧只是无奈地笑笑,然后便转身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简凌回过神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正给被书籍给淹没了。抬头望去,四周全都是堆积成山的书籍,左手边的那两个大书架已经被她整个搬空。 此时,菲洛欧忽然出现,静静看着她:“这些书好看么?” 把人家的书房弄成这样,简凌难免有些心虚,她赶忙从书堆里站起来:“抱歉,我等下就把这里恢复原样。” “原样?你还记得这些书都摆在什么位置吗?”菲洛欧似笑非笑。 简凌扫了一眼那两个被搬空的大书架,想了想:“基本的位置都记得。”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发现自己来到这里之后,记忆力忽然突飞猛进,看书基本可以做到过目不忘。她担心自己出去之后记忆力就会被打回原形,索性在这里看个够,结果就这么看上瘾了。 “能记得的话,那就好办了。”菲洛欧拄着拐杖,慢慢地转身离开。 简凌目送她消瘦的佝偻背影消失在门口,低头看了一眼面前正在阅读的那两本书,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看书。难得来这里一回,指不定今后再也没机会来了,这次看个痛快,省得将来后悔叹息。 看完一本又一本,当她翻到一本名为《蛊之谜》的书时,忍不住顿了顿——她之前找了那么多资料,都找不到有关蛊药的资料。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 她按捺住心里的强烈好奇,将书本翻开,扉页上印着一个灰黑色的复杂图案,看起来像是一条缩小版的蛟龙,但它比蛟龙少了爪子。它的身体绕城一个圆圈,头尾相交,嘴巴咬住尾尖,如同一个诡异的动物年轮。 继续翻下去。作者首先将蛊这种东西的由来说了一遍,大意就是说那些可以被制成蛊药的虫子是怎样通过大自然的考验,又是怎样在艰苦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口吻有点像是很多年前的动物世界,虽然内容比较枯燥,但看得还算比较有趣。 介绍完由来,就开始介绍可以被制成蛊药的虫子有哪些。 简凌一页一页翻过去,足足翻了三十几页,才将这一单元的介绍翻完。她在那些千奇百怪的虫子里搜寻,并未找到类似芭芭拉的品种,这让她对芭芭拉的来历又生出几分好奇。 再往后面看,书中记录了上千种制作蛊虫的方法,有些血腥残忍。有些诡异恐怖,还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简凌倒是从中找到了自己用的那种——以血养蛊。 每天喂蛊虫一滴自己的鲜血,蛊虫将会伴随鲜血的摄入量而慢慢成长,等涨到一定大小,就会进入结茧状态。书中记载,蛊虫要在蛹中休眠的时间非常长。少则一年,多则三年甚至十年不等。 这个过程不仅漫长,并且伴随着很高的危险,很多蛊虫就因为休眠时间太长,体力不足,导致最后的关键时刻里,无法撕开蛹,被活生生闷死在里面。 看到这里,简凌想起芭芭拉先前跟自己说的话,它这次的休眠时间并不够,那它是拼着怎样的意志力,才能从那么厚的蛹中挣扎出来?!如果失败了,那它现在是不是已经死在了蛹中? 简凌微微垂眸,那家伙的性格虽然太奇葩,但对她而言,却是真正可以信赖依靠的伙伴。 接着往下看,书中写到这里,其实严格来说,只有破茧成功的蛊虫,才算是真正的蛊虫。它不仅可以与主人心意相通,药性与毒性也是翻倍增加,此蛊千金难求,是真正的宝贝。 联想到芭芭拉那副德行,还能称得上“价值连城”这四个字,简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果然,值钱的东西都是世间奇葩,正常人理解不了。 书里面还介绍了很多种制作蛊药的方法,内容千奇百怪,什么青蛙皮麻雀尿蝙蝠屎,什么生吞活剥鲜血淋漓,什么煎炒焖炸烧烤水煮……看得人眼花缭乱,其中却没有一种是芭芭拉教给她的方子。 以前芭芭拉都是只要吃一些特定的菜,然后缩在被子里“吧唧”一声,就有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子出来了,根本没有书上面说的这些复杂诡异。 简凌忍住反胃的感觉,一页一页将这本书翻到最后,目光被尾页上的介绍吸引住—— 蛊虫的千奇百怪,来源于饲养它们的主人心中所养。 心中系邪,虫亦为邪;心中系美,虫亦为美。 品质上等的蛊虫,如同金银财宝,令人趋之若鹜。 其中,有一种蛊虫,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是每一个养蛊人的美梦。 它的名字叫,蛊王。 简凌的目光在最后两个字上转了两圈,她记得芭芭拉从前说过自己是蛊王,那货无与伦比的自恋与臭屁,难道就是来源这个身份?要真是这样,那她到底算是赚了?还是亏了? 合上书本,简凌将这些信息在脑子里消化完。然后又抽出另一本书,继续埋头苦读。 不知不觉中,简凌身边的书籍越堆越高。等到她将所有书架全部搬空之时,整个人都已经被书给淹没了。她挣扎着从书堆中爬出来,拍了拍衣裳,惊起尘土阵阵。 菲洛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书都看完了?” “嗯。都看过了,也都找遍了,但没有发现石碑的踪迹。”简凌皱眉,显得有些懊恼,之前看书看得太入迷,以至于没有太去思考找不到石碑的后果,现在书都看完了。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现实,跳跃的心情瞬间就跌倒了尘土里。 “你知道石碑长得什么样吗?” 简凌摇头:“我只听说过石碑的事情,但没见过它,自然是不知道它长得什么样子。” “那么,你看我像不像你要找的那块石碑?” 闻言,简凌的目光骤然发生变化,显然有些不敢置信:“你……你怎么会是石碑?!” “我和初代兽王那个老不正经的家伙是一个时代的,如今。那个老不正经的早已经早登极乐,而我却还留在这里,你以为是什么力量让我可以活这么久?” 简凌慢慢明白过来:“那块石碑在你的身体里?” 菲洛欧双手撑在拐杖上。慢慢闭上眼睛:“老不正经的之所以留下水晶石碑,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成为挽救兽族的最后希望。而现在,兽族已经濒临灭绝,是时候将它物归原位了……” 声音渐渐淡下去,她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石雕。 简凌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再说下去,又叫了她两声。还是没有反应,心里立刻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简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走过去,将手指放到她的鼻子下面。 呼吸全无。 简凌没想到自己拿走一块石碑,付出的代价竟然是别人的生命,禁不住愣在原地。情绪异常复杂。 从头开始,菲洛欧的身体开始慢慢崩溃,直到完全化成粉尘,消失在空气中。 叮的一声,一块黑色的方形水晶石掉到地上。 简凌蹲下身,将它捡起来,不过巴掌大小,却在触碰到它的那一瞬间,就能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晶莹剔透的黑色晶石之中,漂浮着许多暗红色文字,那些应该就是历代兽王留下来的血之咒文。 手掌一翻,她将石碑收入耳钉空间。 终于拿到水晶石碑,她的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转过身来,将地上那些书籍拾起来,一本本整理归位。 等到整理完毕,整个书房基本已经恢复原样。 她拍了拍满是灰尘双手,目光落在自己来时的路,深不见的黑色深渊,稍不留心就会摔个粉身碎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转过身去,推开菲洛欧经常进出的那扇木门。 刚一推开,就有一股亮闪闪的金光冒出来,险些刺瞎了她的眼睛。 她侧过头去,用手挡住那闪耀的金光,等到眼睛慢慢适应了金光之后,这才将脑袋扭回来,看清楚面前的景象。 金的银的,黄的白的,交相辉映,与那些数不尽的珠宝摞在一起。地面金砖铺成,上面摆放着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那些华丽丽的宝石个头比鸵鸟蛋还大,像是不要钱般,滚得到处都是。 饶是见过不少风浪的简凌,此时都忍不住愣上半天。 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就算买下整个威尔士帝国都没问题了! 她慢慢走进去,踩在光溜溜金灿灿的金子上面,有种特别飘的感觉,好像这个世界都不真实,特别像在做梦。 随手捡起一颗大珍珠,抱在手里看了看,又敲了敲,确认是真货无疑。 到底是谁在这里藏了这么多的财宝?难道是菲洛欧?但菲洛欧给她的感觉,不像是这么会敛财的人。想来想去,她觉得这里更像是兽族的藏宝库,菲洛欧之所以守在这里,应该除了水晶石碑的原因之外,这个藏宝库也是原因之一。 现在菲洛欧不在了,那这里的珠宝是不是都由她这个信任兽王认领了? 她伸手摸了摸珍珠的表面,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既然人都到这里来了。不拿走一些都对不起老天的厚待。 她将手里的大珍珠塞进耳钉空间里,又开始寻找新的目标,耳钉里的空间并不大,想要将这里的财宝全部带走不现实。再者,她也不想那么贪心,多少都改留一些给兽族的后人,也算是满足了历代兽王积攒财宝的意愿。 她挑挑拣拣地选了些体积不大,但是造价昂贵的宝贝,全部扔进耳钉空间里。 扔得多了,乌兰忍不住出声。一向没有感情的电子音此时竟然也有些轻微颤抖:“主人,要那个金色的宝石盒子,对对,就是你拿到的这个!” 简凌的脑袋掉下几根黑线,感情空间设备也喜欢收集金银财宝?! 她顺手将那个宝石盒子扔进耳钉空间里,换来乌兰欣喜的欢呼:“亮闪闪的盒子,好漂亮!” 在乌兰的指挥之下,简凌又选了好些足以闪瞎眼的宝贝。一件不落地全部被乌兰侵吞。直到简凌捡宝贝捡得腰酸背痛的时候,乌兰还在指挥她捡起手边上的那块宝石镜子。 简凌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我记得你的一号空间容量只有10立方,刚才那些东西的体积应该早就超过这个数量了吧?为什么你还能往里面塞东西?” “……” 见到乌兰装死。简凌心有所悟地说道:“难道是你之前谎报数字,故意骗我,说你的空间容量只有10立方,其实根本不只这个数字,对不对?” “……” 见它还是不说话,简凌双眉一挑:“你不说实话是吧?那好,咱们这就走,你休想再拿到一样珠宝!” “我说我说!您可千万别走啊,我是真的好喜欢那面宝石镜子,您就成全我呗!” 简凌随手捡起那面宝石镜子。左边晃晃右边摇摇,就是不放进空间里面:“想要镜子,就说实话。” “其实我身体里的空间里有九十八个立方,但是这里面之前就塞满了很多东西,余下来的容量真的不多……” “这个‘真的不多’,到底是多少?” “十三个立方左右吧……” 简凌摇了摇镜子:“嗯哼。你再接着忽悠。” “其实应该还有十八个地方……” 简凌用手指刮了刮镜面:“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二十五个立方!真的,就是这个数字,一点都没有了!” 这个容量也不少了,不过,简凌还是很好奇:“九十八个立方,就剩下二十五个立方,另外那七十三个立方都干什么去了?” “用来存放前主人的遗物。” 一听到是遗物,简凌想要将那些东西翻出来的欲望顿时就少了一大半,随口问道:“都是些什么东西?” “金银钱财,珠宝首饰,还有就是一些特别订制的衣服,说是留给前主人到另一个世界穿。” 没想到科技发达到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迷信这一套?!简凌随手将宝石镜子扔进耳钉空间里:“既然容量还有余存,那就再多拿些宝贝。” “好啊好啊!我要那个亮闪闪的宝石碗!还有那串钻石项链!啊,那束宝石雕刻而成的鲜花好漂亮,快点拿来,我要我要……” 简凌就像个搬运工,在乌兰的指挥下,将那些发光的宝贝全部塞进空间里。 满屋子的金银财宝,任君挑选,随便拿取,就算累点都觉得爽! 当简凌估摸着拿走的钱足够自己一家三口活到下下辈子时,停止挑选财宝的双手,一屁股坐在一个镶满宝石的大宝箱上,抹掉额头上汗水:“差不多够了吧?” 乌兰的声音显然还很兴奋:“不够不够!再来一点!” “贪心不足蛇吞象,知足吧你!” 简凌无视掉乌兰接下来的软磨硬泡,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等到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将目光落在刚才挑选珠宝时找到的小金门上。 她走到小金门前面,找不到门把手,也找不到钥匙孔,只见到门的最中心处镶嵌着一块黑宝石。 她将手指放在黑宝石上,轻轻一按,宝石顺势陷下去。 伴随一阵低沉的摩擦声。小金门慢慢开启,露出一条阴森幽冷的长长通道。 通道里没有光,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底。 简凌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走进去,脚跟刚一站稳,身后的小金门就嘭的一声合上。 她摸了摸耳钉:“给我一颗夜明珠。” 乌兰的声音有些警惕,活像一个守财奴:“干嘛?” “我当手电筒用,回头就还你。” “真的会还给我?” 简凌耐着性子保证:“一定。” 乌兰这才不甘不愿地吐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稳稳落在简凌的手里。 圆润光滑的夜明珠,在幽暗的通道里发出清冷皎洁的光亮。照亮了前方的路途。 简凌小心地捧着它,一步步往前走,顺着夜明珠的光亮,她看清了两边墙壁上,还刻着许多栩栩如生的图案。图案的主角都是半兽人,它们或是举行祭祀,或是夜观星象,亦或是载歌载舞…… 在这些图案上面。简凌看到了初代兽王的身影,他被刻画得非常威武高大,身上的服饰极尽奢华之能事。在他的面前。跪伏着无数半兽人,它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恭敬与崇拜,那神情,好像真的是在膜拜神明。 简凌想起初代兽王强迫传授兽王之印给自己的场景,心情非常不爽,现在见到墙壁上他圣洁严肃的模样,她心生捉弄之心,伸出两根手指,使劲地戳了戳在他的鼻孔。 让你丫轻薄姐!让你丫在姐的额头上乱留记号!哼哼,姐现在就让你变成朝天鼻。回头跟猪八戒做兄弟去吧魂淡! 就在她戳得解气时,墙面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震下来一层层的灰尘。 惊得她连退两步,用手扫开空气里的灰尘,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墙壁——初代兽王果然变态,居然在自己的鼻孔里藏着机关! 伴随咔擦一声。墙壁冒出两道裂痕。 这两道裂痕就像蜘蛛网般,迅速向周围区域蔓延开来,没过多久,整个墙壁就发生坍塌,哗啦啦地倒下来,扬起浓浓的尘土。 等到尘土稍微淡去一些,一个身影从尘土里走出来,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神马二选一的破题目?!芭芭拉才不吃那一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简凌下意识抬起头,挥开面前弥漫着的尘土,试探性地问道:“芭芭拉?” 对方的身影显然一顿,随即飞扑过来,狠狠抱住简凌,使劲地蹭啊蹭:“主人,芭芭拉想死你了!没想到在这种鬼地方都能相遇,这说明我们是命中注定的猿粪啊,为了感谢老天,来,我们玩啵啵~” 简凌一掌将那张凑到面前的粉红嘴唇拍到一边:“玩你妹的啵啵啊!” 芭芭拉捂住嘴巴,可怜兮兮地瞅着她:“主人好凶~” 简凌将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扔到一边:“正经说话,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芭芭拉低下脑袋,对戳手指:“芭芭拉进了那扇门之后,就碰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机关,将它们解决掉之后,拿到一把钥匙。再之后,面前就出现了两扇门,我的钥匙只能开其中一扇门,我选了右边那扇门,走了半天,除了各种兽族尸骨之外,什么都没有。芭芭拉觉得这条路走得不对劲,就又退回去,可是门已经锁上,根本打不开。芭芭拉觉得烦躁,索性把这堵墙给踹掉,然后就碰到了主人……” 简凌听了半天,隐约明白了一件事情:“让我们选择的那三扇们,其实都是紧挨在一起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里很有可能是一座迷宫,所有的通道都只隔着一道墙,只要找到正确的门或者入口,他们就能进入其他的通道,进而有可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 想到这里,简凌一把抓住芭芭拉的手腕:“走,我们从你刚才的那条路往回走!” ************* 亲,来一炮嘛,送人家上分类粉红榜嘛! 85. 万死不辞 简凌带着芭芭拉顺利找到出口,这扇门跟来时的门几乎一样,她将手放到门上,还没用力,门就自己打开了。 他们走出来,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这一路上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复制品们一直都守在门外,一见到他们出来,立刻就兴奋地迎上去,红着眼眶又是行礼又是问好,场面乱哄哄的。 简凌等到它们把要问的问题都问完了之后,将自己这段时间李峰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然后从耳钉空间里却出那块水晶石碑:“你们看看,是不是这块石碑?” 在见到石碑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复制品们在片刻的失神之后,不顾简凌之前的嘱咐,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高呼吾王万岁! 看它们这样子,这块石碑是真货无疑。 简凌实在不想再在这个地下城待下去了,直接问道:“石碑找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复制品们七嘴八舌地说道:“陛下请跟我们来。” 芭芭拉对石碑的事情并不是很感情需,他打了个哈欠,变回虫子的模样,钻进空间里睡大觉。简凌跟在复制品们身后,来到一处极为空旷的大殿,这里的装饰有些像寺庙,各种金银雕刻,金碧辉煌,极其繁复精致。 在殿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水池,池水干净透明,但却看不到底下的情景。 一个复制品恭敬地说道:“请陛下用兽王之血将圣座引出来。” 简凌用小刀割破手心,鲜血溢出,顺着手掌纹路落入池中。迅速漾开,猩红的颜色转瞬即逝。 很快,就有一座水晶底座从水底慢慢冒出来,底座之上面竖着好些能量水晶。它们的顶部全都被某种锋利的东西削掉,只剩下平坦光滑的切口。 复制品们解释,说这些水晶的顶部原本是果露在睡眠表层的。只可惜被人给削掉了,现在就只剩下隐藏在水底的那部分水晶。 这些淡蓝色的水晶,正散发着幽幽的寒气,晶莹剔透的水晶石中,隐约还能看到一些白色能量在流动,光华流转,煞是好看。 简凌拿着水晶石碑的手慢慢发热。那块石碑似是受到感召,越来越烫。 她的手指稍稍一松,石碑就自行飞出去,落在水晶底座的一块凹槽内。石碑的大小形状与那个凹槽完全吻合,几乎就像是量身定做般合适。找不到一丝空隙。 吸收到水晶石碑中的能量,能量水浸的光芒越来越亮,将整座大殿照得如同白昼。 复制品们认定这是历代兽王的力量,全都自发地跪下去,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一遍又一遍地跪拜,一声接一声地歌颂。 简凌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情景,水晶石的光亮明明很闪。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刺眼,反倒觉得非常柔和。那些蓝光照耀自己身上,如同沐浴柔和的阳光中,有股暖洋洋的舒坦,更神奇的是,她手上的手心也在光芒中慢慢愈合。 不愧是兽族的宝贝。果然很神奇。 没过多久,地面开始发出剧烈颤动,简凌感觉到地面正在往上升,为保持住平衡,她不得不蹲下身,双手双脚都贴在地上。天花板在摇晃的同时,掉下来一阵阵尘土,落在她的衣服头发上,她顾不上去躲避,只能低下头,任由灰尘落进衣领里。 反正这身衣服算是毁了,她也不在乎再邋遢一点,所谓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基本就是这个道理。 晃动的时间持续了整整半个多小时,直到第一缕阳光顺着屋顶的缝隙,落入大殿里时,简凌顾不上头顶还在掉落的灰尘,猛地抬起头,睁开眼睛,感受那久违的灿烂阳光。 人生第一次见到阳光的复制品们,全都冷在当场,傻乎乎地看着这一幕,不敢置信地反复呢喃:“这就是阳光?这就是地上的世界……” 它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见到兽王,会从那个地下密室里出来,会亲眼见到阳光的模样……这些对它们而言,无异于一场太过美好的梦境,美得几乎不敢拥有。 等到慢慢回过神来,它们如梦初醒般,手脚并用地爬到被阳光里,感受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那种脱离的黑暗与束缚的美妙感受,令它们欣喜若狂。 它们情不自禁地欢呼,歌唱,舞蹈,高兴得如同疯子。 简凌慢慢站起身,拍掉头发上的尘土,看着那些复制品们激动不已的模样,忍不住扬起嘴角。即便她的脸上沾满了灰尘,显得有些狼狈,但这都遮盖不了她的笑容,在此时散发出来的迷人魅力。 等到地面完全恢复平静之后,水池中的能量水晶和水晶石碑慢慢缩回到水底,一切又恢复到原样。 对于简凌而言,回到地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离开这里。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也不知道尤兰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尼克会不会怪她的不辞而别,还有博朗与那些兽兽们,此时是不是已经离开尤兰星…… 得知简凌要离开,复制品们显得很意外,它们全都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瞅着她:“您要抛弃我们吗?” 它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要离开,它们心中的不安和惶恐迅速膨胀,方才因为见到阳光的兴奋也被掐灭。 它们现在全部挤在一起,干瘦蜡黄的脸上,那一双双眼睛布满水雾,里面充满了渴望与无助。 简凌被它们这幅样子弄得头皮发麻,她本就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好人,杀人越货的事情她不是没干过,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对着一群没有任何生活经验的复制品生出了恻隐之心。 她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耐着性子慢慢解释:“我不是要抛弃你们,而是我必须要离开这里,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的家人正在远方等着我回去。现在你们已经恢复自由。不会再有人囚禁虐待你们,你们可以在这片土地上重新生活,我相信。即便是没有我在,你们一定也能够生活得很好。” 复制品们不说话了,它们不懂撒娇,不会劝说,只能眼巴巴地瞅着她,有一些感情细腻的复制品,此时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声地吸鼻子。 见到它们这样,简凌在心酸的同时,更加的无奈:“你们不可能永远地依赖我,我也没办法永远都顾着你们,独立生活是你们来到地面必须学会的一项技能。” 有复制品低声地嗫嚅:“可是。您是兽王陛下,您是我们的王……” 闻言,简凌双眉一挑:“关于兽王的事情,我必须跟你们说清楚,当初传承兽王之印的时候,我完全是被迫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要继承这个位置。OK,我可以帮助你们重获自由,但我无法以兽族的身份与你们永远生活在一起。在我的骨子里,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人类,你们明白?” “……”复制品互相看看,眨了眨眼,好像明白,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看来他们之间的沟通障碍还是太大了。 简凌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不管你们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只需要你们记住一点——我不是你们的兽王,我现在,就得离开这里。” 见到它们还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她扯动嘴角,冲它们露出一个笑容:“那我先走了,你们保重,有缘再见。”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往城门方向走去。 那些复制品们互相看看,又都无声无息地跟上去。 简凌走,它们;简凌停,它们停;简凌转弯,它们也跟着转弯…… 简凌猛地停下脚步,扭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扫了它们一眼:“你们,全部回去!” 无人应答。 简凌只当它们默认了,又转回去继续前进,却发现后面那群家伙还是没有离开,依旧不远不近地跟着,而且还全都不吱声,气氛看起来特别怪异。 简凌硬着头皮走到城门口,堵住城门的泥沙已经散落,城门已经恢复正常通行。她停下来,转身想那群跟屁虫:“就算你们要送我,送到这里就够了,你们现在全都回去,打扫的打扫,煮饭的煮饭,没事别来给我添乱。” 复制品们还是不动,看样子是真不打算回头,那样子真是让她既想哭又想笑。 它们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简凌打算直接甩手走人的时候,有个复制品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您打算怎样离开这里?” “当然是离开这座万兽城,然后坐飞艇……”顿住,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当初送她过来的小飞艇,现在还在原地吗? 一想到这里,她立刻拔腿就跑,凭借着优良的方向感与不错的狗屎运,她在三个小时之后,找到了自己和高羽降落的地方。抬头望去,天空一望无云,小飞艇早已不见踪影, ——没得航行工具,她要怎么离开这个鬼星球?! 她眯起双眼,看着湛蓝的天空,默默地竖起中指,顺便问候了老天爷的全家。 离不开,她就只能留下来。 于是乎,在复制品们开开心心的前呼后拥中,简凌拉长着一张苦瓜脸又折回去。 虽说暂时离不开这里,但简凌仍旧不打算一辈子都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一旦找到机会,她一定要离开这里!她开始认真琢磨,既然小飞艇已经没有了,那她现在就只剩下两条路。 ——要么,等待其他飞艇或者飞船的救援,要么,就自己造一辆飞行器。 前者需要极高的运气,虽然简凌刚才一下子就找到了之前降落的位置,但根据她这些年来遇事的情况来看,幸运女神对她而言不算他眷顾,此方法只能备用,无法完全依赖。 后者说起来简单明了,但需要耗费非常大的心神与时间。而且成功率还不一定。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后者,她不是甘于等待的人,在等待机会降临的同时。自己也要动手制造机会,这样才能两不误。 她之前在寻找城门的时候,在城里见到过好几个兵工厂。虽然没进去看过,但看它们的外形,那里面的设备应该相当不错。 说干就干,她依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到其中两个兵工厂。只可惜大门都被锁住,她无法进去,后来经过复制品们的指点。她在兽王宫里找到这座城的枢纽中心,将这座城里的所有密码装置全部恢复到默认设置。 她用一个初始密码,就打开了两个兵工厂的大门。 如她所料,厂里的设备非常好,每一件仪器看起来都很精密。但操作起来却异常简单。复制品们对这些东西似乎非常熟悉,基本是三下五除二就能制造出十几个枪械零件,其质量更是好的没话说。 简凌将那些零件拿在手里玩了玩,制造飞船这种事情非同小可,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算现在有了现成的设备,她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见到她皱起来的眉毛,有些复制品大胆地询问:“陛下,这些零件做得不好吗?” “不。你们做得很好,但,我需要的不仅仅是这些零件,而是一艘可以上天的飞船。” “飞船……”它们想了想,露出很好奇的神情,“是那种可以在天上飞的大船吗?” “嗯。算是吧。” 它们眨了眨眼:“飞船对您来说,很重要吗?” “是的,非常重要。” 闻言,复制品们立刻围到一起,脑袋挨着脑袋,叽叽喳喳地议论。等议论完毕,它们一如之前那般,推出来一个代表,由它向简凌说明:“我们的身体存有很多种军械的资料,其中包括一种名为飞船的东西,如果陛下愿意相信我们,我们可以尝试制造一艘飞船。” 听到这话,简凌原本还灰扑扑的双眼,顿时亮堂起来:“你们真的可以制造飞船?” “可以,但,我们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您能够答应。” 对方付出劳动,收获利益是应当的,简凌很爽快地点头应下:“好,除了留在这里,其他的请求我都可以答应你们。” “我们希望,您不要抛下我们。” 简凌一愣:“我说了,我不能留下……” “您可以离开,只是我们希望,您在离开的同时,也带我们一起走。” 简凌没想到它们会提出这样的条件,神色更是讶异:“我将来要回到人类社会,要回到我的人类家庭,你们难道也想跟我一起去和人类共同生活吗?” “如果是在您的身边,无论去哪里,我们都愿意跟随。” 它们的眼中,明明很紧张很不安,却又异常的执着。 简凌慢慢平复神色,沉默良久,方才徐徐说道:“如果,我不答应这个条件,你们就不会帮我制造飞船,对吗?” 她的话,令在场所有的复制品们全都流露出惶恐的神色,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它们全都屈膝跪地,低头看着满是灰尘的地面:“只要是兽王陛下的命令,无论是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全部万死不辞。” “我说过,我不是兽王。” “可您已经继承了兽王之印,无论您乐不乐意,您的身体里流淌着兽王的血脉!关于这一点,已经成为事实,哪怕是您不愿承认,也抹杀不掉它的存在!您是我们最最尊贵的兽王陛下,为了您,无论做什么我们都不会退却!所以,关于飞船的事情,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您把它造好。” 一字一句,说得非常认真诚恳。 简凌还真没想到,这些不善言辞的复制品们,原来口才这么好,倒是之前小瞧它们了。 她的眉头慢慢松开:“飞船的事情有劳你们,关于你们的条件……我得再想想,到时候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到她这么说,就表示她已经做出让步,复制品们见好就收,欣喜地点头应下。 复制品们立刻全身心地投入到制造飞船的事情中,简凌除了帮忙打点下手之外。就是认真琢磨用什么办法可以让这群复制品生活在人类社会却又不被人类发现。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等到飞船的各种零件都已经被加工完成时,简凌思考的事情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姑且不论这些复制品们能否伪装成人类,即便它们真的伪装成功了。谁又能保证它们永远都不会暴露身份?这件事的风险实在太大,她根本没有把握能够百分百成功。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她该怎么去面对夏? 她该怎么告诉他,这些复制品的身份和来历?她又该怎么说服他将它们留下来? 依照她对夏的了解,说服的成功几率非常低。 夏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男人,他不仅是一个军人,更是一个皇子,在处理事情的时候,着重点总是俄整个威尔士帝国。试问这样的他。怎么会允许一群随时都有可能威胁到子民安全的定时炸弹留在国内? 再者,她也不愿意拿这样的事情为难他,她给他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思来想去,她就觉得这件事情完全不可行! 她很纠结,纠结得浑身都不舒服! 飞船已经进入拼装的阶段。这里基本用不着简凌插手,她在厂子里蹲了两天,确定自己真的出了占地方以外没有其他用处之后,这才捧着装满胡思乱想的脑子走出厂子。 无论简凌怎么烦闷,飞船还是在三个月后成功造好。 当简凌看到面前这架长得很像八爪章鱼的最新型全能战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只是想要一艘普通的飞船,不是想要一支军队,这玩意儿要是真的开出去,回头就得被人当场恐怖分子给围剿了。” 复制品们非常不解:“这都是按照我们脑中储存的数据做出来的成品。除了细节地方做了一些更加精准的调试,基本与设想一致。它的安全性非常高,自身配备最新型的和离子光束大炮,能量配比完全均衡,防御系统更是……” 简凌伸出一只手,打住它们的介绍:“既然东西都已经造出来了。就不能白白浪费,这艘船我可以接受,但是你们得再帮我个忙。” “什么?” “帮我把它的外形给换换,最起码要让人从外表看不出它其实是一艘战舰。” 复制品们互相望望,无奈地点头:“那好吧……” 半个月过后,简凌再次来到这个厂里,原本张牙舞爪的战舰已经焕然一新,从某些方面而言,它真的已经看不出身为战舰的本质,因为它现在看起来特别像一个加大号的娃娃机! 简凌站在原地,抬头仰望战舰,嘴角抽搐:“这玩意儿要是开出去,的确不会被人当成恐怖分子。” 复制品们一喜。 简凌接着说道:“但是会被人当成弱智。” “……”众人默然。 虽说会被人当成弱智,但简凌还是不好意思再要求复制品再为了她的一点喜恶再加班干活,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切色相皆为空,嗯,这一切都是空,就当做没看到好了…… 最后,简凌还是将那一群复制品带上了战舰,一方面是因为之前的承诺,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根本不会驾驶这艘战舰。 即便她真的学会驾驶方法,但她只有一个人两只手,哪能同时操作得了那么多的程序?! 罢了,就当是她带着这群家伙去旅游好了,也不一定就要回到威尔士帝国。 她坐在主驾驶位上,将航行目标设定为尤兰星,然后就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发呆。 这个主驾驶位设置得非常奇葩,它位于整个控制中心的最中央,并且还是悬在半空中的。她坐在上面,目光一扫,就能清楚看到下方埋头工作的复制品们,这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还真是符合兽王的身份。 一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拍了拍额头,得了,兽王的事情还是没能推掉,这些复制品看样子是真的赖定她了。 一块牛皮糖不可怕,一锅牛皮糖就比较可怕了。 ************ 复制品一号:求小粉红! 复制品二号:求好多巴多滴小粉红! 复制品三号:爷不要小粉红,爷只要楼上的小菊花~ 众复制品面红耳赤:讨厌~死鬼~! 86. 离婚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简凌闲着无聊,为每个复制品都取了个名字,省得她满世界大喊“那个谁谁”。 能得到兽王陛下亲自取名,这让每一个复制品都大为兴奋,为了纪念这一重大历史,它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名字做成电子名牌,别在自己的胸口,走起路来都特别的带劲。 简凌似乎取名取上瘾了,索性将这艘无名战舰也取了个非常响亮的名字——战神号! 好吧,她承认,自己就是有点想夏某人了,不能见到真人,取个名字也能满足一下心底的思念嘛。 “陛下,前方两千英尺的地方,出现不明飞船,对方正在向战神号靠近,是否击毙?”正在观察航行模拟图的复制品认真报告,它现在有了个新的名字,叫做吴亦绿。 简凌抽了抽嘴角:“我们不是海盗,不用见人就杀。” 吴亦绿疑惑地说道:“可是人类是兽族的天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研制我们的艾尔法教给我们的。” “我们这次的目的地就是人类聚居地,你们如果还想老实跟在我身边,就别动那些人类,更不要给我惹麻烦,记住了吗?” 所有的复制品们全部点头:“遵命,兽王陛下。” 简凌点开面前的虚拟地图,的确看到前方有一个红色圆点正在往战神号靠近,没有微皱。她将红色圆点的位置放大数倍:“将这艘船的分析数据传给我。” “数据正在分析,请您稍后。” 片刻过后,一份精密的数据被传到简凌手上。她点开那些数据,还没去看数据,目光就落在了那艘飞船上——竟然是兽族的飞船! 她愣了愣,立刻下达指令:“继续前行。尽全力与对方取得联系,我需要喝他们通话。” “双方距离太远,无法取得通讯信号。请陛下稍等。” 几分钟过后,战舰进入可通讯区域,在他们再三的努力之下,终于与对方取得联系。 “陛下,对方已经接受通话,请您转接。” 简凌立刻选择接受通话,面前立刻弹出一个视频通讯的界面。博朗的身影出现在影像之中。对方一见到是她,当即一愣,好半晌才睁大眼睛问道:“简凌,怎么是你?!” “事情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下你们把飞船停到我的战神号上,等到见面的时候,再详细说说这事儿。” 博朗却更加惊讶了:“那艘脑残的战舰是你的?!” “……”简凌嘴角抽搐,无言以对。 没过多久,战神号与飞船进入同一区域,在简凌的指挥下,战舰开启对接系统,将飞船收入备用仓库。博朗带着数千个兽族从飞船里走出来,他们充满好奇地观察四周。两个复制品走进来,礼貌地对他们行了个兽族的礼仪:“陛下正在会客厅,请随我们来。” 所有的兽族都愣了愣,不仅是为了这两个复制品畸形的容貌,更是为了它们口中的“陛下”。 为首的博朗忍不住问道:“请问,你们口中的‘陛下’是?” 两个复制品立刻挺直腰板抬起小胸脯。自豪地回答:“自然是我们伟大无双的兽王陛下!” 闻言,在场所有的兽族都呆住了,等到回过神来之后,他们纷纷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前任兽王已经去世,新的兽王并未出现,它们口中的兽王是怎么回事?! 这个消息超出了在场没一个兽族的接受范围,令他们震惊不已。 沉默良久,博朗抬起右手,示意大家先别激动。他慢慢地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再说。” 闻言,大家的思绪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一个地方——没错,没有亲眼见到的事情不能当真,谁能保证那个“兽王”的真假,还不定对方就是个山寨货! 怀揣着这个想法,博朗带着若干兽兽,跟在两个复制品的身后,走出仓库,一路来到会客厅。 两个负责带路的复制品来到简凌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陛下,客人们已经带到。” “嗯,你们都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有事我会再叫你们。” “遵命,”两个复制品躬身后退两步,在无数诧异不解的目光中,默默地退出会客厅。 简凌看了一眼满头雾水的兽兽们,微微一笑:“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你们,我的运气可真好。” 博朗看着她,两年不见,她的模样基本没有变化,还是那样美丽,只是眉目间的气度似乎又增加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站在简凌面前,有一种被俯视的奇怪感觉。 他张了张嘴,犹豫了好久,才挤出一句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凌以为他问的是当初不告别的事情,便将高羽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当她说道万兽城的时候,所有兽族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生怕漏掉一个字。 最后说到她找到水晶石碑,让万兽城重返地表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出低呼:“我们的家园又复活了!” 所有的兽族都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当初他们之所以会集体离开万兽城,除了兽族被分裂的原因,还有就是能量水晶被窃取之后万兽城被迫下沉的原因。如今得知家园终于恢复原貌,他们怎能不高兴?! 博朗看向面带微笑的简凌,目光极其复杂:“这么说来,你真的是兽王?” 此言一出,原本还吵吵嚷嚷的场面顿时就安静下来,所有兽兽都将目光落在简凌身上,静静倾听她的答案。 简凌无奈地苦笑:“虽然这事儿有些莫名其妙。但,它的确是真的。” “你有什么证明?” 她撩起前额的刘海,露出那一枚小小的黑色爪印:“据说这玩意儿是兽王之印,我也不知道真假。你们帮我鉴别一下,要是假的,我就真的松了口气……” 话还没说话。所有兽兽就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吾王万岁!” 简凌的手臂略略一僵,放下刘海,扯动嘴角笑了笑:“我说,大家都这么熟了,就不用跪来跪去了吧?” 众兽岿然不动。 简凌无奈地摆了摆手:“得了,都起来吧。总这么跪着让我怎么说话?” 听到这话,兽兽们方才站起身来,却都低着脑袋,身姿恭敬,无人敢直视她的目光。 简凌看着面前一溜的脑袋顶。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也都不会有结果了,只好随他们去了:“我原本是打算去尤兰星找你们,现在正好,大家都碰上了,回头你们就留在战神号上。”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顿了顿:“你们不是留在尤兰星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尤兰星出了什么事情?” 博朗略略抬起头:“您离开尤兰星之后,尼克派人到处寻找您的踪迹,却都没有结果。我们不知道您去了哪里,只能留在尤兰星等消息。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年,尼克没能找到您,却引来了军队的注意。尤兰星已经不安全,为免惹上军队,我们就偷偷地离开了尤兰星。之后一直在宇宙里飘荡,直到现在,碰巧遇见了您。” 一听到军队二字,简凌眼皮一跳:“你们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军队吗?” “似乎是威尔士帝国的军队,对方来头不小,尼克不敢开罪他们,就……就将您在尤兰星呆过的事情透露出去了,”博朗想了一下,又加了几句,“尼克并非故意出卖您,他的十几个兄弟被对方抓住,不得不将您的消息说出去。我们偷偷离开的时候,还是尼克故意帮我们吸引了那些军队的注意力,否则我们这会儿都被军队送去实验室了。” 尼克会将她的事情说出去,这在简凌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手底下有那么多的兄弟,他必须得为大局着想。再者,他将消息透露出去的时候,她早就已经不知所踪,这对她而言不会造成伤害。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选择和尼克一样的做法。 她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我不怪尼克,你们先都下去休息吧,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博朗、保罗和赛西留下来,我有事情跟你们商量。” 兽兽们离开之后,就只留下博朗、保罗和赛西还站在原地。 简凌转过身:“你们跟我来吧。” 他们跟在简凌的身后,离开会客厅,来到总指挥中心。 好奇地环顾四周,见到那些先进精密的设备,三只兽兽全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们完全没想到,这艘看起来脑残的战舰,原来内里的设备这么不错! 那些复制品们见到简凌来了,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朝她行了一礼,复而又转过身去认真工作。 简凌停在中心操作台前,点开寻你星空地图:“我原本是打算去尤兰星找你们,现在既然碰到你们,就不用去尤兰星了。现在航行方向发生更改,我想问问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博朗、保罗和赛西互相看看,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由博朗开口:“这两年里,我们一直在寻找戴瑟长老的行踪,可一直都没消息,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简凌有些诧异:“两年?” 见她这般模样,博朗亦是很疑惑:“从您离开尤兰星,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年时间了,怎么,您不知道吗?” “抱歉,我……我只是有些意外,”简凌露出尴尬的神色,“我被带到万兽城之后,就一直呆在那里,外面发生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竟然没想到,才一晃眼的时间,两年就去过了……” 封安那个小家伙现在也该有三岁了吧?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长成什么样了,还认不认得她这个妈咪…… 越想越失落,真恨不得现在就差一双翅膀飞回去看看。 她挪开目光。看着面前的虚拟星空地图,掩盖住心底的浓浓思念:“既然万兽城已经重返地表,你们就回去生活吧,毕竟那里才是你们的家园。相信你们应该会很快适应。” 博朗、保罗和赛西三人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简凌下达命令,战神号临时调转方向。往红魔星的方向飞回去。 为避免被追踪定位,战神号上并未连接网络信号,简凌本想上网查查有关夏的消息,但这都没办法做到。接下来的时间里,兽兽们与复制品们生活在一起,起初他们很不习惯那些复制品的容貌,甚至一度有过嫌弃和抵触的情绪。 为了培养和睦友爱的氛围。简凌弄了两个需要集体参加的娱乐活动,都是一些需要配合的项目。复制品们的单个素质或许比不上那些兽族,但它们的合作能力却是相当厉害,几次的比试与摩擦下来,它们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并不差。 兽族的风俗很单纯。只要有实力够强大,就能赢得尊重,即便对方外形奇怪,但兽兽们还是开始慢慢接受它们。 半个月后,战神号载着一千多只兽族和上百只复制品回到红魔星。 当兽兽们见到重返地表的万兽城,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已,又是流泪又是欢呼,弄得那些复制品也跟着一起瞎起哄,场面乱糟糟的。 既然定居地已经落实。接下来的就是修整万兽城,毕竟这里已经很多年不曾住人了,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必须打扫。 这一回,复制品们再次发挥超强的清扫能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将整座万兽城全部打扫干净,更是让兽兽们对它们刮目相看。 城池房屋都是沿用之前留下来的,这些兽兽们对这里非常熟悉,不用太多张罗,他们就各自找到自己的住处,有条不紊地重新开始生活。 起初简凌一直不明白,兽族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建造万兽城的理由,这鬼地方到处都是沙漠,别说花草绿叶,就连一个水池都看不到,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解决喝水和粮食这两个大问题的。 直到简凌亲眼见到兽兽们将一把把的种子扔到沙漠里,然后迅速发芽,开花结果,形成一片绿油油的森林时,终于明白过来,人家这是早有准备,根本不讲那些沙漠放在眼里。 至于水源的问题,更加不用操心,兽族早就已将找到一处隐藏在地心深处的水源,他们将水引到地表,如同自来水般,用管道引到各家各户。水质干净清甜,还不用担心停水的问题,方便安全。 简凌在万兽城中又带了两个月,看着万兽城附近那一片片充满生气的绿色森林,再看看那些生活安定平静的兽兽们,忽然觉得肩膀轻了许多。 三年多了,也该回家了。 简凌今天心情不错,在兽王宫里举办酒宴,不用在意身份地位,酒桌上面大家都一样,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极为畅快。半宿过后,所有人都喝醉了,七倒八歪地摆了一地,偶尔能听到几个醉鬼还在嚷嚷着“再来一杯”这种梦话。 原本趴在桌子上的简凌,此时缓缓睁开眼睛,她坐起身来,使劲甩了甩有些醉意的脑袋。她从耳钉空间里拿出一颗特制的醒酒药丸,丢进嘴里,嚼烂咽下去,没过多久,先前还有些模糊的眼睛,此刻已经恢复明朗。 她站起身,看着一地的醉鬼们,低声说道:“保重,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们。”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之中。 她熟练地摸到战神号里,将里面的备用救急飞艇开出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红魔星…… 与此同时,在威尔士帝国,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 一直卧病在床的大皇子妃,病情忽然好转,她在小叔子的陪同下,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公众媒体面前。而这一次,她只说了简单的几句话:“我简凌,在此发布声明,正式提交申诉,请求与封夏解除婚姻关系。” 面无表情的漂亮脸蛋。面对三十几家媒体的镜头,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些话,举国哗然。 没有给媒体提问的机会,她就在小叔子的陪同下离开现场。再不见任何踪影。 一时之间,有关这位大皇子妃的绯闻,传得满城风雨。几乎人人都在议论这位大皇子妃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和大皇子离婚?难道是跟这三年卧病在床的原因有关?还是说,就连这三年的卧病在床也只是个幌子,事情的真相愈加扑朔迷离…… 当夏从电视上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愣在原地,浑身冰凉,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厨房里的火没有关。锅里的骨头汤不停地翻滚,冒出浓浓的焦香,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一个小男孩从书房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他使劲地吸了口气,奶声奶气地喊道:“封夏。汤糊了!” 被儿子这么一声叫唤,夏这才慢慢恢复知觉,他就像个机器人般,手脚僵硬地走到厨房,伸手关掉火,将汤锅端到一边,既不倒掉,也不打算尝尝味道,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动也不动。 感受到衣角被人拽了拽,他这才后知后觉地低下头,看向那只白乎乎的小手,声音沙哑:“小安,别急,老爸再给你熬一锅。” 封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很担心。你这样子再去熬汤,会不会把厨房给烧了。” 闻言,夏扯动嘴角,笑得很是难看:“小安,你要是饿的话,冰箱里还有一些蛋糕和果汁。老爸有点事情要办,今天可能做不了饭了……” 小小的封寒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也不再多说什么,一晃一晃地走出厨房,去冰箱里取了两块蛋糕,又给自己泡了杯热牛奶,然后坐在沙发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电视。 电视里还在播放有关大皇子妃离婚的事情,他往嘴里塞了满满的牛奶蛋糕,鼓着腮帮子嚼吧,目光落在电视上那个面无表情说着要离婚的漂亮女人。 啪的一声,电视被忽然夏关掉。 小封安抬头看向神色变幻不停的老爸,肉嘟嘟的腮帮子还在一动一动,湛蓝色的大眼睛里写满好奇。 夏捏着遥控器,不去看儿子的眼睛:“电视里的东西,都是假的,你别信。” 小封安斯条慢理地将蛋糕咽下去,又喝了一口热牛奶:“那不是我妈,我妈才没那么丑。” 听到这话,夏的神经忽然一松,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取笑:“你都没见过你妈,你怎么知道她好不好看?” “哼,能生得出我这么漂亮的儿子,肯定是个大美人。” 回想起简凌的模样,夏忍不住表示赞同:“的确,你妈长得很漂亮。” 小封安哼哼了两声,继续吃自己的蛋糕。 见到儿子这样,夏方才放下心来,他转身走进书房,拨通皇宫的电话。电话那头响起父皇的声音,夏微微一顿,主动问好,然后就问题了封寒和离婚的事情。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问这话时,手指尖在微微地颤动。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重新发出声音:“我不知道封寒从哪里找来那么一个女人,居然冒充了简凌,公开宣布要和你离婚。” 果然是假的。 夏的担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慢慢燃烧起来的愤怒:“那个女人就是小凌?” “应该是,”电话那头的语气也有些不解,“小凌都失踪了十多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碰巧又让封寒找到了她,这一切的事情,实在来得太巧了。” 夏露出意味深长地说道:“您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封寒?” “可能吧,封寒这两年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我布在他身边的人,一直都在严密地监控他的举动,他没有机会去寻找小凌。” 夏略一思忖:“封寒现在在哪里?” “他说明天会回来一趟。” “那好,我等下就带着小安回去看您。” “嗯,都回来吧。” 吃完蛋糕之后,将杯子里剩下的牛奶喝干净:“” 87. 谋逆 威尔士帝国的皇宫里,夏带着儿子来到餐厅,和皇帝陛下一同用早餐。 没过一会儿,封寒就来了,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金发蓝眸的漂亮女人,模样跟简凌生得一模一样。就连夏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也有些失神,目光下意识往儿子身上瞥了一眼。 小封安似是感受到老爸的担忧,正在切蛋糕的小手微微一顿,抬头看向老爸:“蛋糕里的蜂蜜放多了,太甜。” 粉嫩的小嘴边上,还沾了些白色的牛油,配上他湿漉漉的大眼睛,显得格外可爱,顿时就将夏心底的不安一扫而空。 夏伸手将他嘴边的奶油擦掉,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少吃点,回家我再给你做更好吃的。” 小封安得到满意的答复,轻轻将刀叉放下,端起热牛奶,安静地喝着,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封寒以及身边那个女人一眼。 封寒的金属右臂压住腹部,微微躬身,从容地朝皇帝陛下行了一礼:“父皇,早安。” 他身后的女人也跟着行了一礼,常常的金色卷发,伴随她的动作轻微晃动,柔软的发梢落到身前,与那白瓷般的细腻肌肤糅合得异常柔美。 原本正在喝茶的皇帝陛下,此时缓缓放下茶杯,却也不让他们坐下,面容平和地扫了他们一眼:“今天特意叫你回来,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为自己昨天的行为作出解释。” 封寒左手拉住身后的女人,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目光中满是近乎痴迷的温柔:“我希望能娶小凌为妻。” “啪”的一声,茶杯被皇帝陛下随手扬到地上,摔得粉碎。 一帮伺候的极为侍女立刻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气氛死寂,压抑得人心慌慌。 原本安安静静的小封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弄得一颤,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泄露出他此刻不安的心情。 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将他整个抱起来,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正目露关心的老爸,不安的心情慢慢恢复安定。他收回目光,不经意间看到站在封寒身后的那个女人,他没见过妈妈,但是老爸说这个女人跟妈妈长得很像。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女人跟想象中的妈妈一点都不一样。 无关外表容貌,只是那份来自于血缘深处的直觉。 似是察觉到他的注视,那个女人忽然扭过头来。目光与他在半空中交汇。 他的小眉毛微微一皱,立刻挪开目光,肉呼呼的身体又往老爸的怀里缩了缩。 此时的皇帝陛下。依旧平和如初,好像刚才气得摔杯子的人根本不是他。他一扬手,让周围那些伺候的侍女们全部退下,平静的目光落在小儿子身上,一股无形的威严散发出来:“我没听清楚。” 封寒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父皇的目光令他非常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地重复一遍:“我要娶小凌为妻,请父皇成全。” 此言一出,换来的。是皇帝陛下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 他靠在软椅上,目光慢慢扫过小儿子。再落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身上,平和的语气里,透露出逼人的寒气:“好久不见,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听到这个声音,小凌的睫毛轻轻一抖,眼眸垂下,看不清神色:“陛下,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您的意思,但,二皇子陛下是我的主人——主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愿望,请您成全。” 封寒悄悄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指,心底满满的全是欣慰与幸福。 皇帝陛下慢悠悠地问道:“要是,我不成全呢?” 回答他的,却是封寒:“威尔士帝国宣扬人权与平等,每一个公民都拥有自由的择偶权,关于这一点,相信父皇比我们更清楚。” “她只是一个复制品,不享有帝国赋予公民的自由与权力!” 封寒扬起头:“经过昨天的媒体见面会,现在全世界都以为小凌是简凌,等到她与大哥的婚姻正式解除之后,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嫁给我。她不再是你们口中的复制品,她将有名有姓,她的身份,你们无法抹杀。” 听到这里,夏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嘲讽的冷笑:“她的名和姓,都是别人的,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我不觉得这件事有多可笑,我反倒觉得大哥你很可怜,简凌生死不明,却还要养着个拖油瓶,活得就像个鳏夫。现在小凌提出离婚,正好帮你解除掉婚姻的束缚,今后你再想找多少的美女都可以,你看,我这个弟弟是不是很会为你打算?” 小封安抿紧嘴角,脱口而出:“你才鳏夫,你们全家都是鳏夫!” 原本绷紧脸皮的夏,听到这话,顿时忍俊不禁,失笑出声。他揉了揉儿子柔软的头发,目光却冷冷地扫向封寒:“简凌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但凡有人假冒她,我都将让她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杀人这种事情,我做得不少,也不在乎再多添一条性命。” 他明明是看着封寒的,但这语气,却分明是冲着小凌过去的,毫不掩饰的杀意令她抿紧嘴角,下意识收拢手指,脑袋埋得更低了。 封寒嗤笑出声,他拉着小凌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玻璃窗户,单手搭在雕花栏杆上,上半身探出去,冲下面打了声招呼:“记者朋友们,等下我们就会接受你们的采访,请你们稍安勿躁。” 闻言,皇帝陛下和夏的神色俱是一变。 夏抱着儿子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往下一看,才发现王宫外面聚集了几十家媒体的记者。他们此刻听到封寒的声音,纷纷抬起头,不停地拍照,闪光灯不停闪烁,有些心急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大声提问,吵吵嚷嚷得非常混乱。 怀里的小封安抓住老爸的衣服,他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本能地不喜欢那些闪光灯,他扭开头。小嘴唇抿得紧紧的。 夏转身看向封寒,冷冷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请大哥为昨天的离婚事件做出一个正面回应,毕竟,堂堂大皇子殿下的婚姻问题,可是备受全国人民的关注。”封寒顿了顿,笑得诡异,“你看看,现在全世界的眼睛都在盯着你。如果大皇子妃忽然再度失踪,你猜他们会怎么想?皇室的丑闻,一定非常卖座。” 夏沉默不语。漆黑的眼睛闪过几丝暴戾。 而此时,皇帝陛下的神色却稍稍松动了些:“封寒,你真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娶了你的‘大嫂’吗?即便这样会令皇室蒙羞,令你自己身败名裂。你也在所不惜?” 封寒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闻言,皇帝陛下沉默良久,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方才的威严消散不少,语气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与冷漠:“来人。” 话音落地。立刻就有一对侍卫兵冲进来,恭敬地垂手低头。听候差遣。 皇帝陛下缓缓抬起手,指了指封寒:“把这个逆子抓起来,关进地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与他接触。另外,将礼仪官叫来,我要拟定一份公告,正式回收封寒在帝国的所有官职与权利,从今以后,我威尔士帝国再无二皇子。” 此话犹如平地惊雷,瞬间就让在场所有人都愣在。 转眼之间,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的侍卫兵们就已经将封寒牢牢抓住,小凌也不例外,被两个强壮的侍卫兵反扣住双手。她正想要反抗,动作却被皇帝陛下的几句话给打断:“这里是皇宫,我若想让你们的命,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你如果想看到封寒血溅当场,大可以动手。” 小凌抿紧嘴角,目光晦暗地看着封寒,没有作声。 封寒却只是紧紧盯着皇帝陛下,嘴角挂着冷笑:“我敬爱的父皇,您真打算杀了我这个儿子?” 面对小儿子的质问,皇帝陛下却只是慢慢地吐出一句话:“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是因为您从来就没对我有过希望!”封寒忽然拔高声音,心里某一块潜藏的记忆被挖掘出来,那些愤怒与委屈如同潮水般涌出来,令他的眼中蒙上一层愤怒,“从小到大,您从来就没正眼瞧过我!您的心里,就只记挂着那个下落不明的大儿子,哪怕我再怎么努力,再怎么用心讨您的欢心,您都不曾真正地承认过我!在你的眼里,我的出生就只是为了顺应局势,我是您用来堵住悠悠众口的工具!” 听到这话,皇帝陛下有一瞬间的诧异,眼中的失望却更浓了:“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封寒喘着粗气,却是不答话,倔强的眼睛慢慢泛红。 见状,皇帝陛下站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我一直都把你当成一个很优秀的儿子,你很聪明,也很懂得进退,同样的,我也给予了你应有的一切。只是我都不知道,在你的心里,竟然会这怨恨我。” 封寒抬起头,眼角又水光在隐隐闪动:“我只是,希望您能在我努力的时候,发自真心地夸奖我几句,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真实的父亲。” 这话触动到了皇帝陛下心底的软处,即便他贵为皇帝,但终归也是血肉之躯,凡人的七情六欲,他都有。身为一名父亲,他的确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儿子变成今天这样,他应该也有一部分的责任。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孩子,只要你在小凌的事情上放手,我就既往不咎,毕竟,我们是血浓于水的父子,我不希望因为一个卑微的复制品而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封寒垂下眼眸,沉默良久,方才轻轻地点点头,声音哽咽:“我知道了……” 见他愿意松口,皇帝陛下露出欣慰的笑容,示意侍卫兵松开手。 重获自由的封寒忍不住抱住皇帝陛下,弄鼻子蹭了蹭父皇的肩膀,低低地说道:“父皇,我知错了。” 皇帝陛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好孩子,能知道错就好。” 安抚完小儿子,皇帝陛下动了动手指,示意侍卫兵们将一直没做声的小凌带走。 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皇帝陛下让两个儿子各自回房去休息,至于外面的记者们。他吩咐皇室的外交官发言人去摆平。 事情解决得太过顺利,以至于夏带着儿子回到房间里,心里仍旧有些隐隐的不安。在他的印象中,封寒绝对不是那种会轻易妥协的人,否则封寒又怎么会因为小凌的事情根耿耿于怀十几年?! 即便是植入芯片消除记忆。封寒依然没有放弃过对小凌的执念,可见他的性情有多么偏执。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因为父皇的几句话就忽然看开了…… 越想越不对,夏将小封安哄得睡着了。立刻就离开房间,打算去找父皇谈一谈。 顺利来到皇帝陛下的寝宫,夏推门走进去。侍女告诉他,陛下现在正在书房里。 他走进书房,见到父皇正坐在书桌后面,背对着自己。他脚下一停:“父皇,我有些事情想跟您谈谈。您现在有时间吗?” 话音落地许久,也不见有回应。 夏的心底涌起一股不安,他犹豫了一下,随即大步绕过书桌,走到父皇的面前。只见父皇靠在软椅上。双眼紧闭,脸色青白。嘴唇发紫,一动不动,看样子很像是中毒。 夏将手指放到父皇的鼻子下,呼吸微弱,已经是奄奄一息! 夏心中大骇,正要喊人去叫医生,谁知话还没出口,一队侍卫兵就冲了进来。 他们齐刷刷地将刀刃对向夏,带队的侍卫长看见皇帝陛下奄奄一息的样子,顿时脸色大变,厉声呵斥:“大皇子殿下,您竟然敢对皇帝陛下下毒手?!” 不等夏开口辩解,侍卫兵们就一哄而上,将他牢牢抓住,迅速套上电子锁铐。 侍卫长大手一挥,夏就以弑父谋逆的罪名逮捕,锒铛入狱。 当天,皇家医院的医生们全部被召入皇宫,经过一系列的紧急抢救,皇帝陛下的性命得以保住,但却陷入了深度昏迷,不知道何时才能苏醒。 原本被皇室外交官安抚了的记者们,还没有来得及走远,就见到那一批批的医生往皇宫里赶,立刻就嗅出了其中的新闻气息。他们纷纷折返到皇宫,虽然全都被侍卫兵们挡住,但他们仍旧不依不挠地举着话筒,向那些侍卫兵们提问。 “请问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会突然着急这么多的医生?!” “请问是谁生病了?病的严重吗?” “请问这件事是否跟昨日大皇子妃神情离婚的事情有关?” “请问……” 侍卫兵们面无表情地手持骑士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起来就是一尊尊的雕塑,无论记者们问什么,他们全都一言不发。 得到皇帝陛下中毒的消息,贵族们立刻派了代表来到王宫,一边看望昏迷不醒的皇帝陛下,一边打探事情的真相。 根据侍卫长和若干侍卫兵的叙述,他们刚冲进书房里的时候,只看到中毒已深的皇帝陛下和大皇子,由此看来,大皇子必然是最大的嫌疑人! 至于大皇子弑父的目的,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为了皇权,还有人说这事可能跟大皇子妃离婚有关,甚至还有人挖出了十几年前的事情,说是当年的皇后死得有些蹊跷,大皇子一直怀恨在心,要为母后报仇…… 版本各式各样,被传得越来越离谱。 但,不管过程和目的是什么样,结果都认定大皇子是下毒的凶手! 此时,作为事情的主角,夏被关在皇宫下面的地牢里。他靠在肮脏的墙壁上,目光阴冷地看着前方,神色晦暗。被送到这里来之后,他很快就将所有的变故串联到一起,不难猜出,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圈套。 那些侍卫兵们来得太及时,这个巧合太过古怪,必定是有人在通风报信。而那个通风报信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下毒的凶手,他被人给栽赃陷害了! 至于这个凶手是谁——只要看看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就能知道了。 他揉了揉脸颊,现在他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他只担心儿子怎么样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宫里肯定乱糟糟的,小封安独自一个人,身边都没个人照顾,万一被人欺负了该怎么办。他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可终究只有三岁大。 与此同时,缩在被窝里的小封安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睡了整整大半天。 他掀开被子,小心地从床上爬下来,挥动白乎乎的小短手,穿好衣服和鞋袜,然后将头发梳理整理。他走出卧室,在其他房间里转了一圈,没发现老爸的身影,心里有些好奇老爸干什么去了。 88. 重逢 当王宫里的侍卫兵们找到小封安的时候,街上已经为了不少人,面对行人的指点和议论,那些侍卫兵们急着完成任务,也没来得及安抚小封安的情绪,直接捂住小封安哭闹的嘴,就这么将人抱走了。 等到他们走远了,街上围观的群众这才慢慢散开,最后只留下一名穿着长裙头戴大沿帽的年轻妇人。 她抬手压了压帽沿,遮住大半张脸,慢慢走到长椅边,弯腰捡起小封安掉落在地上的迷你型通讯器。 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指,轻轻滑过通讯器的表面,最后紧紧握住。 她稍稍抬起帽沿,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目光看向小封安离去的方向,湛蓝的眼眸深邃不明。 简凌没想到自己刚一回来,就在新闻报道上看到自己要和夏离婚的消息,更没想到的是,人才刚赶到这里,就碰上皇宫戒严。 刚刚侍卫兵们带走那个小男孩的时候,口中明明喊了小殿下,再加上他那张与夏有几分相似的脸蛋,她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自家儿子。 芭芭拉的声音从耳钉空间里传出来,带着几分好奇:“主人,刚才那个就是小安?三年不见,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芭芭拉真想抱抱他。” 简凌将手中的通讯器收起来:“看来夏将他照顾得很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安独自出现在这里,夏将军那边肯定出状况了,”声音顿了顿。变得有些恨恨的,“芭芭拉猜测,这事儿肯定又跟你那个神经病小叔子脱不了干系!那家伙真是疯了,居然找了个替代品来取代你的身份。皇帝陛下居然也不拦着他!” “说不定皇帝陛下现在已经出事了,要不然的话,小安肯定不会单独跑出皇宫。看来宫里是真的出大事了。” “那,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简凌勾起嘴角:“当然要回去看看,只不过,我要给我家那位小叔子来点惊喜。这一次,我会连同翡翠的债一起讨回来。” 说到最后,声音骤然变冷,吓得从她身边经过的两个路人浑身一颤。下意识捋了捋手臂上的疙瘩。 简凌临时买了个通讯器,拨通一连串号码,当电话那头响起那个久违的年轻声音时,她忍不住勾起嘴角:“段大少,是我。” 说完。她就将通讯器拿开一段距离。 沉默三秒钟,随即爆发出段卓包含愤怒与惊喜的咆哮:“你特么死哪里去啦?!整整三年,尼玛一声不响地就失踪了,电话不通,人也找不到,问你老公就只会各种搪塞!本少爷就差去警察局报警满大街贴寻人启事了!” 等他吼完了,简凌这才将通讯器拉近一点:“我现在没事,你别担心。” “你现在在哪里?还有,你和夏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凌报给他一个地址。然后低声说道:“我回来的事情,你暂时别告诉别人,至于我和夏的事情,并不是电视上报道的那样,具体真相,等见到面之后我再考诉你。对了。帮我弄一套医生制服和身份证明,我有用处。” 听出她语气中的凝重,在联想到最近听到的那些传闻,段卓估摸着这事的确比较严重,便老实地答应下来:“行,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准备好,你在那儿等我,我很快就坐飞船赶过来。” 挂断电话之后,简凌在皇宫门口守了一天,见到那些进进出出的贵族,更加断定皇宫里肯定出了大事。后来,她甚至还看到有人运来两台医疗器械,那些都是维持人体生命基本需求的供给机器,看来,皇宫里是有人生了重病。 当天晚上,简凌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一晚,第二天来到约定的小餐馆。 她来得比较早,小餐馆里只有零星两个顾客,非常安静。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没过多久,就看到一辆悬浮汽车停在门口。车门打开,段卓匆匆忙忙地从里面钻出来,随手关上车门,就大步往餐馆走来。 简凌扫了一眼他的身后,没看到有人跟踪过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段卓冲到简凌面前的位置坐下来,依照这两天憋在肚子里的火气,他真想抓住简凌的肩膀使劲摇几下,看看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尼玛消失了三年,忽然一下子冒出来,却说要和夏将军离婚,再之后又跟他说这事另有内幕。他就感觉自己跟玩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尼玛太刺激了! 简凌似是察觉到他身上的火气,抬手示意他先坐下:“别激动,冷静地听我把话说完。” 段卓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将一个袋子随手往桌上一扔,抬起下巴看着她:“说。” 见他一副大爷模样,简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挑了几个重点说了说:“第一,前几天在电视上说要离婚的女人,不是我,而是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女人;第二,这个女人的来历不简单,但我应该能猜出她的身份,为此,我必须亲自跟她见一面;第三,我能说的并不多,但我告诉你的这些,绝对属实,希望你能相信我,并且不要再问太多。” 听到这一番话,段卓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消化掉其中的信息。 他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你被人给冒充了,而且冒充你的那个人你还认识?!” “是的。” 他很想问对方冒充她的目的是什么,但一想到这事儿肯定跟皇室有关系,再加上她严肃的神情,他觉得这件事还是少知道为妙。反正,不管真相如何,他只相信面前这个叫做简凌的女人。 他开口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需要我帮什么?” “我得回宫。” 他眨了眨眼:“怎么回?” 简凌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袋子上:“这里面是我要的衣服和证明?” “嗯,都给你备齐了。”说到这里,段卓双眼一亮,“你是说……” 皇宫门口,侍卫兵将两名身穿白大褂带着白口罩的医生拦下。厉声问道:“你们是谁?” 其中一名医生立刻将工作证递上去,并且任由侍卫兵对自己进行了搜查,顺利通过检查。两名医生进入皇宫。 他们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扯下白口罩,露出两人的本来面目,正是简凌和段卓。 这是段卓第一次来皇宫,难免有些好奇,目光扫了一圈四周,看到那些看不尽头的通道。以及通道两边数不清的大门,一时间有些脑袋晕:“这地方还真够复杂的,我们该怎么才能找到那个冒充你的女人?” “她现在能呆的地方,无非那两个,一个是封寒自己的卧室。还有一个,就是我和夏的卧房,”简凌想起昨天在街上看到小封安被带走的那一幕,冷笑一声,“现在十有**是在我的我房里。” “你这么确定?” 简凌挑眉:“不如咱们赌这一把?” 说完,也不管段卓是否答应,她就重新戴上口罩,轻车熟路地摸上楼。 远远地就看到自己卧室的门口站了两个侍卫兵,段卓的目光落在侍卫兵们手中的骑士剑上。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现在怎么办?咱们是智取呢还是智取呢?” “嗯,智取这种重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说着,简凌就一把将段卓给推了出去。 他还没站稳,就引起了那两个侍卫兵的注意,他们齐齐扭头看向他。厉声问道:“什么人?” 段卓立刻举起双手,笑了笑:“我是医生,有点事情想跟你们说。”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刚才出来,是打算去找厕所的,没想到碰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楼梯口那儿。看他们的样子,不太像是好人,所以就来通知你们一声。” 那两个侍卫兵对望一眼,低声商量了两句。 最后留下一个侍卫兵在原地,另一个侍卫兵朝段卓走来,见状,段卓暗骂这两个该死的魂淡,心里更加紧张了。等到那个侍卫兵靠近了,他伸手往后面指了指:“就在那边,我刚刚看到的。” 那个侍卫兵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结果被简凌一把拖到墙角处,一针药水打下去,那家伙瞬间就昏死过去。 段卓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拍掌:“好厉害,原来镇静剂还可以这么用!” 那个侍卫兵在原地等了好久,也没见到同伴回来,心中担忧,就跟了过来,结果一并给简凌解决掉了。 简凌和段卓将这两个侍卫兵拖进隔壁的空房间,顺手锁死。 做完这些,段卓拍了拍手,脑袋往卧室那边偏了偏:“现在进去?” “嗯。” 简凌走在前进,进去卧室,段卓随后进来,顺手把门反锁死。 听到外面锁门的动静,小凌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她见到房间里忽然多了两个穿白大褂带白口罩的陌生人,眼中立刻浮现出警惕的神色:“你们是谁?!” 看清她的模样,段卓忍不住目露惊叹,凑到简凌身边低声说道:“这女人跟你长得可真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话说,她是不是流落在外的双胞胎妹妹啊?!” 简凌没有搭理他的玩笑,探究的目光将小凌从头看到脚,最后冷冷地吐出四个字:“你是小凌?” 听到对方居然能叫出自己的真实名字,小凌愣了愣,眼中的警惕之色更浓:“你们到底是谁?这里不是你们随便可以进来的地方,再不离开的话,小心我叫人。” 她的威胁,换来的却是简凌的一声冷笑:“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要问你几句话,当年你不是被皇帝陛下秘密处死了吗,怎么又忽然跑回来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说着,小凌就要开口喊人。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简凌手中的枪给生生打断。沉默半晌,她低声说道,“你若干开枪。枪声立刻就会引来其他人,你们全都跑不掉。” “谁告诉你手枪就一定有声音了?”简凌轻轻扣动扳机,一颗子弹顺势飞出来。正中小凌的肩膀,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之前她在万兽城的时候,就让人帮她把身上那几把枪都加了工,不仅开枪没有声音,而且后坐力和爆发力都强了很多。 小凌的肩膀不停流血,而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痛苦,连都没动一下:“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到主人。” 说完。她就好不怕死地朝简凌扑过去! 简凌一手将旁边的段卓推开,一手将一坨白乎乎的肉团子扔出去。 小凌反应也不慢,竟然在半空中来个了大转弯! 可那坨肉团子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也跟着小凌转了个弯儿,小凌见到躲不过。索性伸手将它抓住,想要直接捏碎。结果那坨肉团子却张嘴一口咬在她的虎口上,一股刺痛的感觉顺着神经系统迅速蔓延到全身。 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这么重重地摔在地上,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肉团子立刻从她的手里爬出来,一路滚到简凌的脚边,顺着她的裤腿迅速往上爬,途中还不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个死没良心的魂淡!居然又扔芭芭拉!” 简凌无视掉它使劲擦在衣服上的鼻涕水。提步走到小凌的身边,见她还睁着眼睛,知道她的神智还在,只可惜舌头也僵住,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段卓刚才被简凌忽然推开,光顾着稳定身体去了。一时间没有注意到简凌扔出芭芭拉的动作,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见到小凌倒在地上。 他诧异地走过去:“怎么回事?这女人怎么忽然就倒了?” 简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在子弹上抹了点麻醉剂。” “哦,”段卓了然地点点头,“还是你有先见之明,那咱们现在怎么样?她现在这样子怕是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了。” “你先看着她,我去看看小安。” 说完,她就转身走进里面的小房间,小封安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她走到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儿子,忍不住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芭芭拉的声音忽然响起:“小安被人下了安眠药。” 听到这话,简凌赶紧扒开小封安的眼皮,仔细检查了一番,果真是被下了药。好在药量并不多,对方看起来只是想要小封安昏睡,并不打算真的要了他的性命。 即便是这样,小封安才这么小,随便用安眠药,肯定会对身体有害。想到这里,简凌的眼中闪过几丝寒光,那个小凌和封寒可真够狠的,连这么个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她定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随即走出房间,让段卓先回避一下。她迅速跟小凌对换衣服,等段卓回来的时候,见到面前穿着华丽裙装站着的简凌,愣了好久,才试探性地问道:“你是简凌?” “嗯。” 见她答话时的冷淡神情,段卓立刻就确定了她真的是简凌,随即问道:“那个女人呢?” “她交给我处理,不会有问题,”简凌看了一眼门口,“你先离开这里,那些人怕是很快就回来了,有事我会再联系你的。” “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的丈夫,还有我的儿子都在这里,我不是一个人,所以我肯定不会有事。”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段卓愣了愣,然后无奈地应下:“好吧,一切都听你的。” 段卓离开之后,简凌回到小房间里,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凌,她摸了摸耳钉:“乌兰,能帮我藏个人吗?” “活的还是死的?” 简凌蹲下身,摸了摸小凌的颈动脉:“没有跳动,死了。” 看来芭芭拉刚才那一口是真的下了大力,短短几分钟,就将一个大活人给毒死了。 “可以弄进来,”乌兰的声音顿了顿,“记得用块布包一包,别把我这里给弄脏了。” 简凌随手找来一张床单。将小凌的尸体裹起来,打包扔进空间里。 刚刚做完这些,门外就响起脚步声,简凌看了一眼床上的儿子。整理了一下神情和心情,然后走出房间。她见到封寒站在客厅里,微微低头:“主人。” 封寒原本不太好看的脸色。在见到简凌的时候,立刻就缓和了许多。他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我刚才见到门口的侍卫兵不见了,还以为你出事了。” “侍卫兵不见了吗?” “嗯,已经派人去找他们了,”他放开她,又将她的脸仔细看了看。确定她没有事,这才轻轻一笑,“你没事就好,对了,那个小屁孩呢?” 简凌垂眸:“那孩子还在睡。” “嗯。就让他睡着吧,这种不听话的小屁孩,就该给点教训。” 简凌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眼睛在他没看到的时候,闪过一丝狠戾。 封寒低头在她的额前亲了亲:“你也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忙。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就带着你去度假。你想去哪儿都行,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包括整个帝国。” “我只想要主人。” 闻言,封寒立刻扬起温柔的笑容,显然是很喜欢这话:“放心。我永远都是你的。” 封寒去了书房,而简凌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小封安。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儿子的脸颊,芭芭拉的声音而耳边响起:“主人,干脆让芭芭拉一口咬死那个神经病得了,留着这货也是祸害。” “暂时别动他,我得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那,夏将军怎么办?” “我自有打算。” 第二天,用早饭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里面有说道大皇子妃与大皇子离婚的事情。 简凌看了一眼电视,轻声问道:“离婚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说起这事,封寒忍不住皱了皱眉:“法院那边需要封夏的本人同意,才能通过离婚的神情,可封夏现在还呆在牢里,这事儿怕是有些小麻烦。” 简凌想了想,慢慢说道:“我有办法让他同意离婚的事情。” “什么办法?” “那个孩子……应该能让他妥协。” 听到这话,封寒犹豫了一下:“你确定他能妥协?” “我昨晚和那孩子说了几句话,了解到一点事情,我想,我可以帮忙说服他。这样,也算是帮了主人一个忙,只要主人开心,我就很满足了。” 封寒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嗯,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当天下午,简凌拉着小封寒走出房间,此时的小封安已经醒来,他看起来神色恹恹的,两只眼睛也是红通通的,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可怜得要命。 他们两人在侍卫兵的带领下,来到阴暗的地牢。 为了保证简凌的安全,侍卫兵并没有将他们带到牢房,而是带着他们来到一间还算干净的小房间。房间的一面墙是透明玻璃,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晰看见夏被关在隔壁的牢房里,手脚全部上了锁链,神形异常消瘦。 一看到自家老爸,小封安挣脱简凌的手,趴在玻璃窗上,大声喊:“老爸!老爸,你怎么样了?!” 听到儿子的呼喊,夏缓缓抬起头,看向玻璃后的儿子,以及儿子身后的简凌。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瞬间僵住,漆黑的瞳孔骤然缩紧。 简凌在侍卫兵们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层玻璃,无声地相望。 时隔三年的重逢,那浓到化不开的思念,形成一股无法言说的深情,穿越所有阻碍,不顾一切地纠缠在一起,抵死缠绵。 **************** 抱歉,偶神经大条,今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抽风了,之前用符号替代的章节明明都已经更新,但居然没有刷新出内容! 89. 暴露 简凌带着小封安离开地牢,回到地面,见到封寒已经等在那里。 他问:“谈得怎么样?” “关于离婚的事情,夏说可以考虑一下,希望你能给他两天时间。” 这个结果在封寒的预料之中,他了然地点点头,自然地拉起简凌的右手,轻轻吻了一下:“让你去到那么肮脏的地牢,真是难为你了。” 简凌微微垂眸,敛去眼底光芒:“只要能为主人分忧,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封寒紧了紧她的手:“走,我送你回去。” 刚回到卧房,就有侍卫兵匆匆来报,说是皇帝陛下的病情出现异样。封寒神色一变,见状,简凌拿起外套,亲手为他穿上:“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封寒安抚了她几句,随即大步流星地离开房间。 这一去,封寒直到傍晚才回来,他看起来很是疲惫,眼底隐隐泛着乌青色。 简凌就熟练地帮他外套脱下来:“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我去帮你准备晚餐。” 封寒脱了衣服,进到浴室,没过多久,里面就传出淅淅沥沥的流水声。简凌将他的外套拿到卧室,芭芭拉从外套口袋里钻出来,迅速爬到简凌的肩膀上:“芭芭拉看到皇帝陛下了,他中了毒,状况非常不好。” 简凌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压低声音:“能看得出是中的什么毒吗?” “修林三号,一种可以让人瞬间陷入深度休眠,并且在休眠中一点点夺走生命的毒药。” 连自己的生父都能下次毒手。看来封寒这次是真打算孤注一掷了! 简凌继续问道:“依照目前的身体状况,皇帝陛下还能撑多久?” “估计,不会超过一周。” 简凌现在要提防被人发现身份,活动受到限制。没有什么机会研制修林三号的解药,一周的时间对她而言太短。她皱了皱眉:“有没有什么蛊药能解这种毒?” 芭芭拉骄傲地抬起下巴:“当然有。” 简凌将外套和另外一些换下来的衣服,全部交给侍女。然后去到厨房,端出之前就已经让人做好的晚餐,小心地摆到餐桌上。 晚餐时,封寒似是有心事,一直没怎么说话。 简凌也没开口主动找话题,小封安更是埋头啃面包,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等到用完晚餐。简凌将碗碟收拾干净,回到客厅里的时候,只见小封安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两条小眉毛皱得很紧,配上他那张白乎乎的小面团脸蛋。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简凌看了一眼在书房里打电话的封寒,缓步走到沙发边,蹲下身,拉了拉小封安的手指:“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说给妈妈听。” 小封安毫不犹豫地甩开她,抿紧嘴角瞪着她:“你不是我妈妈,你是个骗子!” 闻言,简凌不怒反笑:“为什么说我是骗子?” “你冒充我妈妈,到处骗人。还想欺负老爸,坏蛋!” 不顾他的抵触,简凌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我要是坏蛋,你就是小坏蛋。” 小封安趁她不被,抓住她的手狠狠咬下去,眼中满是敌意与愤怒。 他咬得很用力。尖尖的虎牙刺破皮肤,溢出丝丝鲜血。 简凌疼得没有微皱,却也没有将他推开,任由他咬着不放。看着他此时面朝自己的脑袋顶,那里有个小小的漩涡,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那个小漩涡,目光柔和:“小安,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年以来一直都没好好照顾你。 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对不起,我的好儿子。 小封安不由自主地松开嘴,他缓缓抬起头,粉嫩的嘴唇上还沾着几丝鲜血,衬得皮肤越加雪白。他有些迷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刚才她叫的那声“小安”好熟悉,更记忆中那一声模糊的呼唤极为酷似,这让他有种扑到她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打开了。 简凌神色一变,立刻将那只被咬伤的手收回去,一边让芭芭拉悄悄将伤口舔平,一边站起身来,目光看向从书房里走出来的封寒,见他朝挂衣架走去,忍不住问道:“这么晚还要出门?” “嗯,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你们先休息吧,”走到门口,封寒脚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简凌身边的小封安,“这个小屁孩要是再不听话,就给他再打两针。” 听到这话,小封安似是联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露出怯懦的神色,只是握紧小拳头,低下头,一言不发。 简凌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嗯,我会想你的。” 简凌亲自将他送出门,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到的拐角处,她这才退回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反锁。她将小封安抱到床上,费了好些功夫,才将他哄得睡着。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卧房,去到厨房里,依照芭芭拉给的菜谱,想要把那上面的几样菜炒出来。碰巧的是,所有食材这里都有,她捋起衣袖,埋头认真干起来。 三个小时后,她看着面前一堆乱糟糟的成果,最后再问一遍:“真的这么难以下咽吗?” 芭芭拉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这才愤恨地说道:“主人,到底分得清盐和糖的区别吗?!别人做饭是要钱,尼玛做饭是要命啊卧槽!” 简凌也知道自己的厨艺是很糟糕,但没想到会糟糕成这样,她的自尊和信心受到双重打击,直接将锅铲往旁边一扔,不做了。 见她放弃继续下厨的想法。芭芭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主人,要是以后打战了,我军不用原子弹,光用你这一手厨艺就能将对方吃死。杀人于无形,真正的高手!” 面对它的挖苦,简凌只是扯了扯嘴角:“我忽然很想念夏了……” “关于这一点。芭芭拉与主人想得完全一致,”芭芭拉爬到简凌的脸上,抱住她的鼻子,与她大眼瞪小眼,“我们来一场美人救英雄的精彩表演吧!” 简凌将它从鼻子上拿下来:“他说了,这件事他自有打算,让我别插手。” “可是芭芭拉真的真的好想念将军大人的厨艺。主人现在也需要请他做菜制作蛊药,情况很紧急,我们等不了了。” “是你自己馋了,肚子等不了了吧?”简凌面无表情地戳穿它,“夏既然让我别插手。这说明他肯定有自己的计划,我们如果贸然动手,怕是会坏了他的计划。” “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蛊药不成,我就再想想其他办法,就算解不了毒,至少也能暂时保住皇帝陛下的生命安全。” 说完,她就站起身麻利地将餐桌收拾干净,所有的菜食全部被扔进垃圾处理箱,转眼之间。那些菜食就全部被分解,流入这个城市的垃圾分流中心。 简凌先去书房,在里面翻找一番,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打开电脑,她没有上网,而是翻了一下电脑里的文件夹。很快就找到一个名为“小凌”的隐形文件夹。她将它点开,需要密码,她试着输入小凌的生日,文件夹立刻就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份加密数据。 她想了一下,将那份数据拷贝下来,然后将电脑里的查阅痕迹全部清楚,关掉电脑。 回到卧室,小封安躺在床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简凌见他这幅样子,知道他刚才肯定是装睡,便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不睡觉?” 这一次,小封安没有拍掉她的手,更没有咬她。 他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简凌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开口,声音哑哑的,充满委屈与难受:“妈妈,真的是你吗?” 简凌神色一顿,正想回答说是,可话还没出口,就被小封安打断。他缩回到被窝里,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包住,声音很闷:“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妈妈,就算你长得太像,你也不是她,我只要我的妈妈……” 听到这话,简凌忍不住心中酸楚,将手放在拱起的被子上,轻轻地拍着:“别想太多了,时间不早了,快些睡觉吧。小孩子只有早睡早起,才能身体好,才能长得更高……” 小封安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不要你这个骗子假惺惺!” 闻言,简凌无奈地苦笑,收回自己的手,走到小书桌前坐下,将耳钉空间里的各色实验用品拿出来。她关掉大灯,只开了一个小小的台灯,开始专注地研制药物。 小封安在被我里憋了很久,见到外面一直没有动静,还以为那个女人已经识趣地走掉了。他小心翼翼地掀起被窝一角,却见到简凌正坐在书桌前,埋头在捣鼓些什么。 她背对着他坐,纤细的背影在台灯下,披着一层柔和的白色光泽。 这一刻,小封安不由自主地想起老爸以前说过的事情,老爸说妈妈是个工作女狂人,经常加班到深夜。每次她在加班的时候,老板就喜欢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她的背影,他觉得她的背影很美。 小封安现在也觉得,这个女人的背影很美,和想象中的妈妈一样美……等等!他怎么能将一个骗子和妈妈相提并论?! 他是脑子瓦塔了吗?! 他懊恼地缩回到被子里,暗恨自己的鬼迷心窍,为了不再胡思乱想,他决定闭上眼睛,逼着自己睡着。 简凌早就已经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只是她没有说破而已,一边将药水进行调和,一边勾起嘴角,温柔的微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无声无息。 就在此时,窗外响起轻轻的敲击声。 简凌手下一顿,她将试管放下。拉开窗帘的一角,见到窗户外面有个圆乎乎的球体正在使劲扇动翅膀。那个身影太过熟悉,简凌一眼就认出它来,立刻拉开窗户。让它飞进来。 关上窗户,简凌转身看着落在书桌上的塔塔,目光闪动:“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见到久违的主人。塔塔显得也很开心,它飞起来再简凌的脸上蹭了蹭:“将军大人带着小安少爷离开之后,一直没来,我很担心,就顺着小安少爷身上的微型通讯器信号,找到了这里。” 简凌微微一愣:“你是从塞尔玛市来的?这么远的路,你一个人?” “嗯。虽然中间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过我已经解决了。” 凭它一个电子私人管家的身份,要偷偷从一个星球来到另一个星球,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它口中的小麻烦。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事儿。想到这里,简凌心底涌起一股感动,她伸手拍了拍塔塔:“辛苦你了。” 塔塔闪动翅膀:“能为主人效劳,是塔塔的荣幸。” 见它闪动光芒的身体,简凌脑中灵光一闪:“你现在能帮我个忙吗?” “请主人尽管吩咐。” “帮我追查封寒今晚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办了什么事。” “是。” 简凌再度打开窗户,塔塔扇动翅膀飞出去。 这一次,简凌没有将窗户关死。而是给塔塔留了一点缝隙。 做完这些,她坐回到书桌前,收拾好心情,继续埋头研制药物。 一宿未眠。 外头天色已经大亮,封寒一夜未归,简凌将书桌上的东西收拾好。让一切回归原样。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爬到床上,打算眯一会儿。 身边的小封安却不愿意与她同睡一张床,见她躺下,他就爬起来,光着脚丫子下地,开始自己给自己穿衣服。 见他动作笨拙,像个木偶娃娃,简凌忍住嘴角的笑意,伸出手去:“我帮你。” “别碰我,我自己能弄好,”小封安完全无视掉她的好意,坚持要自己穿衣服,他是小男子汉,爸妈不在的情况下,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绝对不能让敌人蒙蔽自己的双眼。 他相信,老爸一定很快就能把那些坏蛋和骗子全部抓起来,还有妈妈,也一定会回来找他们。 他不去看面前的女人,认真努力地穿好衣服,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房间。 看着他一晃一晃的小身影,简凌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鼻梁,得了,都别睡了,还是照顾儿子最要紧。 她走下床,叠好被子,去冲了个凉水澡。 出来时,早餐已经准备妥当,封寒仍旧没回来,餐桌上只有简凌和小封安另个人。 难得有这么个单独用餐的机会,简凌忍不住多看了儿子两眼,见他吃啃面包的时候,总是喜欢将切口啃得很整齐,平均每咬三口面包会喝一口牛奶,鸡蛋一般是放到最后吃。 见他这样,简凌忍不住想起夏某人吃早餐时的样子,那家伙最爱将所有东西全部叠到一起,然后张大嘴巴,一口咬掉一大半。明明样子很粗鲁,却能让人从中感受到一种乐趣,即便那仅仅只是几片面包。 他说过,这种吃面包的习惯是从部队里养成的,因为经常要紧急集合,吃东西的时间必须越快越好。有时候到了战场上,更要时刻提防敌人的炮火,基本上是逮到机会就往嘴里塞营养丸。 别管什么吃相,别管嘴里营养丸有多么难以下咽,别管身边是不是躺着一堆尸体,他所要做到的,就是将营养丸吞咽下去,让它们在身体里消化,衍生出营养,保持住他的体力。 明明是很严肃的话题,可他在说完这些话之后,还不忘冲她眨了眨眼,问她是不是觉得自家亲亲老公吃饭的时候特别男人。 想到这里,简凌轻笑出声,却惹来小封安一个怪异的眼神,他问:“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笨蛋。” 小封安显然对她嘴里的笨蛋不感兴趣,完全没有将话题接下去的意思,将面前的鸡蛋吃完之后。就端着盘子和杯子去了厨房。 简凌吃饭之后,回到卧室,此时窗户被拉开了一些。 她立刻将房门反手关上,低声说道:“塔塔。是你吗?” 声音落地,一个球形机器人就从床底飞出来,它停在简凌面前。将昨天晚上侦查到的信息形成影像,放到半空中。 当简凌看清封寒昨晚去见的那个人时,神情瞬间变得诡异。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将她扔到红魔星,甚至还想对她痛下杀手的高羽! 想起摩尔的仇,简凌慢慢收拢手指,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影像中。封寒和高羽呆的时间并不长,前后只有个把小时。从他们的谈话之中,简凌得知封寒的确是跟高羽勾搭上了,他们之间似乎订立什么合约,封寒给皇帝陛下下的毒药。就是出自高羽之手,而高羽则想假借封寒之手,杀了皇帝陛下和夏。 好一对狼狈为奸的家伙! 简凌看完影像,将塔塔收入空间,转身拉开房门,只见小封安正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简凌呆了一下,这小家伙在这里站了多久,她刚才怎么都没注意到?! 小封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简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叔叔快回来了,我们去接他吧。” 说着,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拉着他朝外走。 果不其然,封寒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名身披黑色大斗篷的高个男人,即便他的脸全部隐藏在斗篷帽子下,但简凌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是高羽! 与此同时,高羽也微微抬起头,目光扫过面前的简凌,似是想到了什么,嘴唇在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弧度。 见状,简凌几乎可以断定,这家伙肯定认出自己了! 兽族与兽族之间,辨别对方身份用的不是眼睛,而是鼻子。 敏锐的嗅觉,令兽族可以忽视对手的任何伪装。 就在封寒准备介绍两人身份的时候,高羽出声打断他的话,漫不经心地说道:“面前这位,应该就是简凌小姐吧?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荣幸之至。” 闻言,封寒露出诧异的表情,他想解释简凌不是简凌,而是小凌。 可高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僵在原地:“二皇子殿下,我想您应该是认错人了,面前这位小姐,并非小凌小姐,而是真真正正的简凌……” 话音刚落,简凌就抱起身边的小封安,飞快地朝着窗户的方向跑过去! 这里是在皇宫,对方人数多,她身边还带着小封安,根本讨不了好,还是先跑了再说! 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举动,高羽在同一时间就追了上去! 简凌没打算跟他客气,自从那次在万兽城的地下室里跟高羽一战,身体似乎突破了某种极限,进入到真兽族的领域。此时的她,身手早已不是人类可以达到的程度。 她掏出手枪,一边抱着小封安逃跑,一边朝高羽连开数枪。 子弹故意射偏,打中花瓶,发出清脆的声响,立刻就引来许多侍卫兵。 碍于人类在场,高羽无法变化身形,更不能露出自己不是人类的身份,只能硬着头皮闪躲子弹。 简凌冲到窗户旁边,脚尖用力,轻轻跃起,空中来个漂亮的转身,一脚踢碎玻璃窗。 破碎的玻璃渣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简凌抱着小封安跳下去,四层楼的高度,对她而言却不是难度。她先跳到最近的一颗大树上,然后又顺着大叔跳到地上,灵巧地躲开侍卫兵们的围追堵截,抱着儿子逃出皇宫。 那些侍卫兵们仍旧紧追不舍,可是到了大街上,到处都是人,他们又不能伤到无辜平民,束手束脚,眼看着简凌带着小封安越跑越远,最后消失在人群之中。 90. 军权与政权 看着走远了的侍卫兵们,简凌抱着小封安从一户人家的后院走出来,她没有停顿,立刻马不停蹄地朝港口前进。 连续换乘几趟公交悬浮列车,好不容易赶到港口,却发现港口已经被封。说是最近发现有敌国的间谍在附近出现,所有飞船航班全部全部进行临时调整,只能停船不能起飞,更不能载人离开。 见状,简凌只能带着儿子悄悄离开候船大厅,在附近找了个快餐厅。她买了些食物,剥开包装纸,放到小封安面前:“跑了这么久,你应该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小封安看了看面前的冰激凌蛋糕,又看了看她,眼底盛满了疑惑:“他们为什么要追你?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吗?” 简凌轻轻一笑:“你猜。” 刚才在逃跑的路上,小封安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之前高羽说的话,他听得很清楚,只是有些不大明白,为什么这个骗子女人会忽然变成自己的妈妈?他们难道又在刷什么花招吗? 似是看出他眼中的疑虑,简凌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真的是简凌,是你的妈妈。”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仍旧有些不大敢相信。 简凌只好说道:“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从耳钉空间里取出一个水晶球体,轻轻放到桌子上,水晶球刚一落地,就立刻生出一对翅膀,扑腾着飞起来。 小封安愣住,无比惊喜:“塔塔!” “小少爷。”塔塔飞到他面前,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小封安急忙将它抱住,欣喜了好一会儿,这才将目光又转回到简凌身上:“塔塔怎么会在你身上?” 塔塔看了一眼简凌。见到简凌也在看自己,便主动站出来解释:“小少爷,她真的是主人。是您的亲生母亲。” “那,那之前她还用针扎我……”说到这里,小封安下意识无助手臂,眼底泛起隐隐的恐惧与愤怒。 见他这样,简凌很是心疼:“之前那个欺负你的女人的确不是我,她冒名顶替我的身份,妄图欺骗所有人。幸好我回来了。她已经被我……被我打败了,再也不能欺负到你,你不用再害怕。” 小封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塔塔,片刻的沉默过后。他红着眼眶问道:“你真是我的妈妈?” “当然,”简凌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头顶,“小安,对不起,我回来得晚了,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听到她那一声温柔的“小安”,记忆深处的模糊记忆慢慢鲜明,与面前的笑容完全重合到一起。 小封安再也忍不住。将脑袋埋进妈妈的怀里,哇哇地大哭:“妈妈,你以后别再走了,小安和老爸真的好想你!” “嗯,这次回来,我就再也不走了。我会永远都陪在你们身边,”她扬起温和的微笑,“我要亲眼看着小安上学读书,亲自给小安开家长会,还有小安交的第一个女朋友,也要给我亲眼看看……你的成长,我不舍得再错过。” 母子两人坐在角落里,紧紧地抱在一起,阔别三年的重逢,充满了喜悦,愧疚,还有期待。 等到两人情绪缓和了些,简凌让塔塔陪着小封安用餐,她拿出通讯器,拨通段卓的号码,结果客服提示该用户不在服务区。 又连续拨三遍,仍旧不通。 简凌有些担心段卓,犹豫了一下,又将电话打给沈秋,也是一样不通。 心底涌起一股隐隐的不安。 见到妈妈皱起眉毛,好像不开心,小封安撕下一块面包,递到她的面前:“妈妈,这个好吃,你尝尝吧。” 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样子,简凌忍不住笑了笑,张嘴咬住面包,吃下去:“味道的确不错,你多吃点儿,等下我们还得躲坏人,需要很多力气。” “嗯,我知道,要多吃东西,才能有力气躲坏人!”小封安立刻又认真地埋头大吃起来。 其实这些东西的味道并不好吃,远不如老爸的手艺,可是妈妈在身边,这些并不好吃的东西此刻也变得格外美味。如果,老爸这个时候也能在身边,那该多好啊…… 一瞬间,他很想老爸。 他使劲眼下嘴里的食物,抬头看向妈妈,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爸会不会被那些坏蛋欺负?” “不会,你爸爸是大将军,是真正的大英雄,很厉害的,区区几个坏蛋对他而言,只是小意思而已。等他打完坏蛋,就会来找我们,知道了吗?” 小封安显然也认为老爸是个大英雄,听到妈妈这么说,立刻扬起灿烂的笑脸,使劲地点头:“知道了!” 见他继续吃饭,简凌这才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落在手里的通讯器上。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拨通了一连串号码,几声铃声响过,电话那头想起某个极其熟悉的男人声音:“你好,我是简辛,找我有什么事吗?” 简凌张了张嘴,声音梗在喉咙处,半晌都没挤出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简凌以为对方打算挂断的时候,对方忽然发出惊喜的询问:“阿凌,是你吗?!” 简凌抿了抿嘴角,发出一个略微发颤的单音节:“嗯。” “阿凌,你这几年去了哪里?你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封夏那个家伙一直不肯透露你的消息,就连皇帝陛下也对你的事情闭口不谈,我一直以为你出了什么大事,真是吓死你哥哥我了!” 简凌看向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低声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你可是我的亲妹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要是不担心你。还能担心谁?!” 简凌吸了吸有些泛酸的鼻子:“哥,对不起……” 这一声“哥”,听得简辛心里顿时就软了大半边,什么生气恼火全都烟消云散。就只剩下满满的担忧和关切。 “你这傻姑娘,对自家亲哥还能说什么对不起?听得我这个哥哥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像是深吸了几口气,原本有些沙哑的声音被调整得清晰了些,“现在什么也别说了,只要你能平安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放心,我现在很平安……” “还想骗我,”简辛打断她的话。显得非常无奈,“你哥哥今年刚升为少将,已经开始介入军部权利的中心,皇宫那边的事情,我多少都听说一些。再加上前两天你和封夏闹离婚的新闻。我知道,你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如果你还相信我这个哥哥的话,就赶紧回家来吧。只要有我在,谁也别伤你一根汗毛!” 简凌轻轻地笑了笑:“哥,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不想将你拖下水,这件事我和夏能自己处理好,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个做哥哥的。想要保护妹妹是天经地义,别说拖我下水,就是把我淹死在那水里,哥也心甘情愿!” 简凌无奈地说道:“哥……”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就是不相信你哥的实力,是吧?是。我的确没有封夏的身份和权利,但我也有我的人脉和圈子。有些事情,你们做起来或许很棘手,但对我来说,也许就容易很多。” 闻言,简凌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打军部的主意?” “不只是军部,还有国议院,”电话那头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封寒想要坐上皇位,也要先看军部和国议院的态度,得不到那群老家伙的同意,就算封寒坐在皇位也会被拽下来。” 军权与政权,从来都是制衡皇权的有力武器。 简凌微微皱起眉头:“哥,你什么时候跟国议院搭上了关系?” 电话那头,是简辛的轻笑,显得别有深意:“信你哥这一回,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到这里,他已经完全表明态度,一定要插手此事。 简凌无可奈何,只能作出让步:“国议院和军部的事情我不懂,也没法说什么,我可以帮忙牵制住这边的封寒,我和他之间,还有笔账需要仔细算算。”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立刻给我打电话。” 简凌想了一下,还是没能忍住:“我刚给段卓和沈秋打电话,全都打不通,你知道他们出什么事了吗?” “我最近没见到他们,不大清楚这件事,我等下就去查一查,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嗯,那就拜托你了。” 挂断电话之后,简凌收好通讯器,回头见到小封安已经吃饱了,正在用餐巾擦拭手指。 察觉到简凌的目光,小封安抬起头,眨了眨眼:“妈妈,你刚才在和舅舅打电话吗?” “嗯,”简凌帮他擦掉嘴角残留的面包屑,“我不在的这几年里,你有跟舅舅玩吗?” 小封安使劲点头:“舅舅经常来找我玩,还给我带很多玩具和好吃的,他说妈妈是他的宝贝,我就是他的小宝贝。” 简凌笑了笑:“你喜欢舅舅吗?” “喜欢!舅舅是我见过除了老爸以外,长得最帅的男人!” 听到这话,简凌笑得更乐了,伸手就将小家伙抱起来,放到腿上:“那你以后长大了,是不是要比他们都要帅?” “那当然!我长大以后,一定会是帝国第一帅的男人!” 简凌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你这孩子,好的不学,把你爸那身臭屁的脾气倒是学得十足!” 说起老爸,小封安的眼神顿了顿:“老爸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对,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简凌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吃完饭,简凌带着小封安离开小餐馆。躲开满城搜人的警察,找了个偏僻的小旅馆住下。 简凌铺好床,把小封安放到床上:“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办,暂时不能和你玩。你要是累了。就睡一觉,如果不累的话,塔塔可以和你玩。好不好?” 老爸还没回来,小封安察觉到此时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便乖巧地点头:“嗯,妈妈去办事,小安乖乖的不闹。” 简凌笑着亲亲他,吩咐了塔塔几句,就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 她从耳钉空间里掏出许多实验工具。继续做完的实验,眼下当务之急,是先研制出可以暂缓毒性发作的药物,保住皇帝陛下的性命。 在她认真做实验的时候,芭芭拉从耳钉空间里爬出来。一路滚到桌子上。它的目光落在坐在床上的小封安身上,黑溜溜的眼珠子闪闪发亮,小肉爪子擦掉嘴角的口水:“小安看起来好软,芭芭拉好想抱抱他~” 正在做实验的简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会吓到他。” “哼,芭芭拉长得这么可爱,小安喜欢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被吓到?!”说着,它就使劲挪动肥胖的身体。爬到床上。 由于它的个头太小,白色的身体又正好和白色的床单混在一起,小封安根本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在和塔塔玩的时候,一屁股就坐在了某条肥虫的身上…… 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简凌手下一抖。一滴药水被洒出去,落入旁边的玻璃皿中。 简凌转过身来,正打算将某条肥虫揪出来毒打一顿的时候,小封安正呆呆地看着她,脸上满是诧异:“刚才,是谁在尖叫?” “……” 沉默五秒钟,简凌收回爪子,直直地看着儿子,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听到有人在尖叫?” “嗯,那声音听起来非常……非常凄惨的叫声,特别像是谁家在杀猪。” “……” 某只被压在屁股下面的肥虫使劲扭动身体,终于从屁股与棉被的压榨之中脱身,它深吸一口气,冲着小封安一声咆哮:“你才杀猪叫!你全家都杀猪叫!” 面对它的恼羞成怒,小封安循声望去,终于在被子上找到那一小坨白肉丸子,眨了眨眼:“是你在说话?” “对,就是本大美虫!” 确定小封安是真的能听到芭芭拉的声音,简凌在短暂的诧异过后,便将芭芭拉的事情大概跟小封安解释了一遍。 听完之后,小封安还是有些不大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这都没关系,因为他对这只会说话的小虫子非常感兴趣! 他将芭芭拉拎起来,放到手心里,好奇地观察:“芭芭拉,你好,我叫封安。” “知道,你小的时候,芭芭拉还抱过你呢!”说着,它抬起小胸脯,显得非常得瑟。 见他们已经能够开始交流,简凌便没有再多管他们,转身回到书桌边,继续研究她的药物。 床上,一人一虫的对话还在继续。 小封安满脸诧异:“你这么小,也能抱得起我?” 芭芭拉继续得瑟:“哼哼,芭芭拉是可以变身滴!” 小封安更加惊奇:“真的吗?你还可以变身?变成什么样?咸蛋超人那样吗?” 芭芭拉得瑟得无以复加:“那种只配吃咸蛋的乡下货色,怎么能跟芭芭拉相提并论?!你瞧着,芭芭拉这就变身给你看!” …… 小封安一个枕头砸过去,气得小脸通红:“流氓!” 芭芭拉扭动着赤果地少年身体:“你有见过身材这么完美的流氓吗?!” …… 小封安扔出一条床单:“裹上,太丢人了!” 芭芭拉将床单裹住自己的胸部:“讨厌~!” 小封安咬牙:“你不觉得下半身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重点吗?” 芭芭拉扭动身体,任由两腿之间的小麻雀儿晃啊晃:“重点不就是应该被露出来吗?!” …… 整整一个晚上,小封安都没能睡成觉,他顶着一双大大的熊猫眼,看着面前那只披着人皮的肥虫,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颤抖。 但意外的是,由于芭芭拉的陪伴。这一个晚上过得很快,让他完全没有难熬的感觉。 简凌看到外面天色已亮,揉了揉鼻梁,起身动了动有些麻掉的腿脚。 “妈妈。你的事情办好了吗?”小封安好奇地问道。 简凌笑了笑:“嗯,差不多搞定了。” 经过一晚上的加班,预想中的药物总算研制出来。接下来的,就是想办法将这药弄进宫里给皇帝陛下服用。 她这张脸已经被列为重点追查对象,肯定没办法再混进宫里,目光一转,最后落在芭芭拉的身上——这家伙从没在外人面前变过身,百分百的陌生面孔,绝对没人能认得出来! 此时。芭芭拉忽然打了个寒颤,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某种危险生物给盯上了…… 简凌带着小封安去浴室,洗漱完毕,为他换好衣服,又叫电子服务生送了些早餐。 她特意多点了些。早餐的分量很足,品种也很多,这让吃货芭芭拉非常开心。他也不顾上用刀叉,直接端起盘子就往嘴里塞,那样子活像几十年没吃过东西的饿狼,要多凶残有多凶残! 小封安见他吃得这么津津有味,受到感染,也跟着狼吞虎咽起来。 其实早餐的味道很一般,就是一般的家庭机器人做出来的口味。外面随处可见。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吃得很起劲,甚至比平时吃得还要多! 简凌喝着热牛奶,看着他们争先恐后地抢食,忍不住扬起嘴角,轻轻地笑了笑。 很快。一桌子食物就被一扫而光。 芭芭拉舔干净最后一个盘子,靠在椅子上,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好爽!” 小封安也撑得不行,他从来没有一餐吃得这么多,有些尴尬,但见到芭芭拉那副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也跟着拍拍肚皮,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简凌看着桌子对面的芭芭拉,放下手里的牛奶:“饱了?” 芭芭拉又打了个饱嗝:“好久没吃得这么饱了!” “吃饱了就好,”简凌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玻璃瓶,轻轻放到桌上,“正好,我这里有件事要拜托你跑一趟。” 芭芭拉的目光从肚皮挪到小瓶子上,黑色的眼珠子转了转:“皇帝陛下的解药做出来了?” “不算是解药,只是能够起到延缓毒性发作的作用,只要皇帝陛下服下它,性命能保三个月无忧。” 芭芭拉将小瓶子拿起来,放到嘴边闻了闻:“还挺香的。” “你要是敢贪嘴吃了它,回头我就吃了你!” “讨厌,主人想要吃芭芭拉,随时都可以的嘛,芭芭拉早就已经做好为主人献身的准备了!” “……赶紧滚。” 芭芭拉滚蛋之后,小封安有些不安地看着妈妈:“芭芭拉刚才穿了衣服吗?” “好像,没有。” “……” 母子两人互看一眼,默契地同时选择忽视这件事实。 一天时间过去了,芭芭拉终于回来,令简凌感到欣慰的是,这货是穿着衣服回来的。只不过,他刚一进门,就果断地将衣服全部扒掉扔到一边。 他潇洒地叉着腰,笑得特别豪迈:“果然还是不穿衣服更爽一些!” “……爽你妹啊爽!” 根据芭芭拉的叙述,他已经将药物混进皇帝陛下的营养液中,亲眼看到它被输入皇帝陛下的身体里。 简凌稍稍松了口气:“这样我们就还有时间,再想办法对付封寒以及高羽。” 芭芭拉却在此时露出有些犹豫的神色:“芭芭拉混进皇宫之后,见到过将军大人,他的状况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简凌心中一紧,急忙追问:“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唔,当时芭芭拉装成医护人员,悄悄混入皇帝陛下的寝宫,换好药物之后,见到封寒带着将军大人走进来。那时候的将军大人,浑身都是伤,应该是受了重刑,尤其是在见了昏迷不醒的皇帝陛下时,他看起来更加糟糕了,”说到这里,芭芭拉顿了顿,目露出=担忧,“要不,我们还是去救将军大人出来吧?” 简凌皱紧眉头:“封寒带着夏去见皇帝陛下做什么?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 “他们进来之后,就把其他人都支出去,我只听到开头的几句话,说是如果将军大人再不听话,封寒就要杀了皇帝陛下。” 简凌一声冷笑:“用自己的亲生父亲去威胁亲哥哥,这个男人真是彻底疯了!” *************** 芭芭拉不要衣服,只要小粉红的爱抚~ 91. 千算万算,棋差一招 简凌将手里的芯片插入电脑,点开那个名为“小凌”的复制文件夹,释放出一连串的复杂数据。她将这些数据传入塔塔的身体里,让塔塔将那些数据全部整理一遍。 看着面前整理出来的成果,简凌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光芒,这份数据取自于皇家机密文库。 当初小凌被当成复制品做出来,她的所有身体数据受到严密监控,这份数据就是多年来的记录成果。它属于特级机密文件,不知道封寒用了什么办法,将它偷了出来。 文件的内容写得很专业,若是普通人肯定看不懂,但简凌是医生,对人体的用词极为敏锐。通篇看完,她在惊异于这项复制品研究的精密程度之余,亦明白了小凌之所以会和她长得很像的原因。 ——制造小凌的原始基因细胞,是从梅奇体内提取出来的。 换句话说,小凌其实是根据梅奇的基因培育出来的复制品。 就某种方面而言,她跟简凌的基因非常相似,难怪她们的容貌完全一样。 那些研究者既然能够提取梅奇的基因细胞,这也就说明,他们已经知道梅奇作为兽族的真实身份。想到这里,简凌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猜想——当年帝国的高层人员在指导梅奇的真实身份后,便密谋策划了那场骗局,他们将梅奇骗到三号禁区,然后利用陷阱捉住梅奇,事后制造出神秘失踪的迹象,让人无迹可寻。 在抓住梅奇之后。渴望得到强大力量的帝国高层人员,没有直接杀死梅奇,而是利用他的身体,开始各种研究实验。妄图制造出与兽族一样强大的复制品,然后操纵这些复制品为自己所用。 而小凌,就是复制品中的一个。 不成熟的实验。注定会以失败居多,这份数据的后半部分表明,小凌的身体出现异常,她开始变得不受控制,甚至会出现反抗的情绪。这让帝国的高层人员感到害怕,与其放任小凌继续成长最后伤害到他们,他们宁愿选择将这一切扼杀在摇篮中。于是他们做出了秘密销毁小凌的决定。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小凌在被销毁之前,找到机会逃脱,失踪整整十几年。 没有人知道她这十几年来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她又是怎么躲过帝国的秘密追踪。安然活到现在。 想到这里,简凌似乎有些明白,高羽为什么要和封寒合作。 封寒手上握有兽族复制品的数据记录,而高羽当初之所以威胁简凌去到红魔星,目的是为了开启藏有兽族复制品信息的秘密地下室——这两者联系到一起,不难猜出,高羽这次出现,也是为了复制品的信息而来。 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放弃兽族复制品的研究! 简凌不清楚封寒知不知道高羽的真实目的。如果封寒知道的话,他肯定不会轻易将这份数据交出去,依照他的性情,肯定会利用这份数据来和高羽谈判,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但如果他不知道的话,那高羽肯定也还没有拿到这份数据。否则的话,高羽早就带着数据消失了,又怎么会屈尊降贵与一个人类合作?! 综上,不管封寒知不知道高羽的真实目的,高羽都很想要这份数据。 简凌看着手里的芯片,冷冷一笑——既然你想要,那我就给你,就看你有没有胆子来拿。 她让塔塔将这份数据编译成相对比较通俗的语言,取开头几段话,分开发布到网络上。 短短两天时间内,这几段内容被网民们疯狂转载,人们从来不知道,帝国的高层竟然有人在秘密进行对兽族的实验! 一直以来,人类都对兽族这种凶残的生物感到畏惧和愤恨,多少年前,兽族与人类的战争之中,无数人类死在兽族之手,那些血淋淋的记忆被保存下来。多少年的恩怨,早已被积压成势不两立的敌视,无论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全,人类谈到兽族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杀光它们! 非我族类,必诛! 得知帝国某些高层人员不仅抓住兽族,还要制造出和兽族一样的怪物,这对那些完全被蒙在鼓里的人类而言,无疑是极其震惊的。无数网民在网络上发表感言,军事发烧友们戏称这是政府的新型生物武器,宗教信仰者认为这是对于生命和上帝的亵渎,而某些阴谋论者,甚至红果果地指出这是某些上位者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而制造出来的一场灾难! 事情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真正的平民百姓,却不关心这到底是谁的狼子野心在作祟,他们只担心自己的人生安全会不会受到损害。在他们的印象中,兽族就是恐怖与凶残的代名词,这样的怪物被研制出来,对付的不仅仅只是帝**队,而是整个人类社会! 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安全,开始有人走出家门,举起各种牌子,要求政府停止对兽族复制品的研究。 他们高喊:“让那些怪物滚出我们的国家!” 为了安抚激愤的民众,政府不得不出面澄清此事,他们当着诸多新闻媒体的面,一字一句地说政府绝对做过任何有关兽族复制品的研究,网络上的传言纯属谣传。 之后,他们又将近几年来,政府对帝国做出的那些福利政策,一一搬出来讲明,一再重申政府是在为帝国办实事,请人们不要相信那些有心人故意放出来误导视听的谣言。 面对政府方面的澄清与申明,激愤的民情稍稍平缓许多,一些冷静的人又开始研究是谁在散布这些谣言,这件事仍旧有继续深入发展的趋势。 简凌坐在小旅馆里,通过网络观察这件事的发展。她猜到这件事会引起很大的反应,但却没想到,会演变这样激烈的地步,竟然逼得政府部门都出面澄清。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屏幕上那些激动的文字报道,轻轻一笑:“既然都闹到这个地步了,我就再给你们加把火。” 她从耳钉空间里拿出小凌的尸体。意外的是,在空间里存放了这么多天,尸体居然一点没坏,就跟刚刚死亡时的情形几乎一样。 乌兰解释,它的空间系统不同于其他空间装置的压缩制作方式,而是从现有的空间里切割出另外一份空间,这就相当于是制造出了另一个微型异空间。里面处在绝对真空的状态,不存在氧化这一说,更别提腐坏或者变质这种事情了。 简凌看着面前的尸体,拿出一把手术刀:“抱歉,请原谅我的冒犯。” 手术刀切开皮肤。剖开尸体,隐藏在人皮下面的装置,全部暴露无遗。 第二天,有关兽族复制品的系列照片被传到网络上,举国哗然。 那些血淋淋的照片,宛若狠厉的巴掌,每一下都狠狠抽在那些政府人员的脸上! 以前那些还对帝国高层研究兽族复制品这件事持怀疑态度的人,此时再也坐不住了,铁证如山。此事已经被确定为真,谁还敢说这只是有心人为了误导视听而传播的谣言?! 原本稍稍平复的民情,此时再度激愤起来,由于之前政府部门做出的那些不靠谱申明,民众的心情比较之前更加激动! 现在不管政府部门再怎么解释,人们都不愿再相信。在人们的眼里,那些政府官员根本就是骗子!拿着纳税人的血汗钱却只会忽悠人的吸血鬼! 那些照片就好像一颗巨大的石头,被狠狠砸进湖里,激起千层浪花。 人心惶惶之际,各种各样的传言席卷威尔士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有人说研制兽族复制品的那些研究员全都被植入芯片,成为玩偶被牢牢操控在手里,还有人怀疑在帝国的高层之内藏有兽族奸细,就是那些奸细在暗地里捣鬼,想要借此破坏威尔士帝国的稳定,甚至还有人传言那些兽族复制品吃人肉,为了饲养那些复制品,必须要提供大量的人肉,而这些人肉都是从军队里弄来的,要不然每年死的那些军人战士尸体都去哪儿了…… 传言越来越夸张,也越来越惊悚。 人人自危,游行示威的队伍再度出发,越来越多的民众加入其中,各种激愤的口号喊得铺天盖地,甚至还有一群老年人自发组织成队伍,一起去政府大楼的门口静坐示威! 这群老人的孩子都在军队服役,其中有好些人的孩子就死在战场上,尸骨未存,他们有理由怀疑自家孩子的尸体都被拿去喂养兽族复制品了。 他们每个人都举着横幅,要求政府归还孩子们的尸体! 面对这么一群手无寸铁的无辜老人,负责保护政府大楼安全的警察们,表示非常头疼。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儿,平日里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哪有像现在这样,居然沦落到拿着带电警棒去吓唬一群忠烈战士的可怜家属?! 对此,他们都很羞愧,碰上记者采访,他们都很不得将脑袋缩进肚子里去。 为了避免再受到良心的谴责,陆续有大量的警员请假,不愿再去上班,没有足够的人数去维持治安,局面越加混乱,很多官员连门都不敢出!为此,政府部门不得不想尽办法威逼利诱那些警员,要求他们必须来上班,结果被逼急了的警员们,索性撂挑子不干了,集体辞职! 事情演变到这一步,已经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每天的游行示威还在继续,大街小巷上全都挤满了各种激愤的演讲,每个人都在呼唤终止对兽族复制品的研究! 皇宫里,封寒看着大屏幕上,有关这件事的报道,气得脸都绿了! 他让人去调查这件事的始末,找出最开始被人散播到网络上的那几段文字,脸色立刻变得极其诡异,尤其是在见到那几张尸体解剖照片的时候。他更是浑身僵住,眼睛里泛起红色血丝,一股极其强烈的愤怒与恨意从心底涌上来。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却一眼就看出来。这些照片上被解剖的尸体,正是下落不明的小凌! 他最爱的小凌,竟然死了?! 她不仅死了。甚至还被人用刀子划破尸体,如同标本一样被拍成照片,让全世界的人类怒骂! 封寒浑身冰凉,他从来都没有像此时这样恨过一个人,恨得想要将对方挫骨扬灰! 他让人去查发布这些照片的网络地址在哪里,结果查到一家小旅馆的客房,经过旅馆老板的叙述。这间客房之前住着一名年轻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当侍卫兵们拿出简凌的照片,询问那个女人是不是长得这样时,那个老板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是。 之后再问这个女人的去向,老板很无奈地回答:“他们在前天早上清晨就退房了,那个时候我才刚醒来。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就匆忙帮她办好退房手续。再说了,她是客人我是老板,我们之间无亲无故,她怎么可能会随便将自己的行踪告诉我这个陌生男人?!” 追查无果,这让封寒气得差点爆炸。 气极了的他,忽然想起被关在地牢里的夏,那个男人是简凌的老公,他就不信了。简凌会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公死在面前却无动于衷! 说着,他就大步往地牢走去,看着被关在牢中浑身是伤的夏,封寒笑得残忍:“哥哥,我本来还想让你多活几天,只可惜大嫂她太不听话了。居然敢对我的小凌下毒手?!为了回敬她,我要让她知道,眼看着至爱之人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感觉,有多么的生不如死!” 说着,他让人将夏抓起来,一字一句地咬牙说道:“别管什么后果,只要是能让人痛不欲生的刑罚,全部给他用上去!谁要是敢手下留情,我立刻就要了他的命!” 几个刑罚官面面相觑,最后沉默地低下头:“遵命,二殿下。” 封寒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正打算让人将这一幕录下来的时候,礼仪官匆忙赶来,弯腰在封寒的耳边低声说道:“军部的罗瑞尔上将、尤里卡上将、以及法拉希斯上将刚到皇宫,指名要求见皇帝陛下。” 闻言,封寒脸色一变,眉头紧紧皱起:“那群老家伙忽然来干什么?” “下官不知,他们只说要马上见到皇帝陛下,其他的话,一概没说。” 封寒立刻站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去:“带我去见他们。” 眼看着封寒带着礼仪官匆匆离去,那几个留在原地的刑罚官互相看看,最后都默契地选择暂停施刑。而被绑在铁椅上的夏,此时微微抬起下巴,干裂的嘴角微微上扬,神色晦暗莫名。 军部的三位上将是统领军部的核心人物,他们每个人都手握兵权,地位极高。平日里为了避嫌,除了极为必要的重要时刻,他们很少会亲自来皇宫,更别提像现在这样三人同时现身。 封寒太清楚这三个人的分量有多重,依照他之前的想法,是打算等到自己将皇宫里的事情彻底摆平之后,再去想办法拉拢那三个老家伙。反正这三个老家伙一向都不管皇室的事情,对他们而言,只要不触碰到他们的逆鳞,谁当皇帝都一样。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三个一直冷眼旁观的老家伙,怎么会忽然在这个时候同时现身?!这让他的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匆匆赶到接待贵宾的大厅,封寒见到那三个传说中的上将,当即收起心里的各种猜想与不安,微微欠身,行了个恰到好处的礼:“罗瑞尔将军、尤里卡将军、法拉希斯将军,不知三位将军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说着,他直起身子,却撞进罗瑞尔上将锐利的目光之中,当即心跳就漏跳一拍,神色僵在脸上。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自己虽然狡慧,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在面对这么连父皇都要忌惮三分的上将面前,他的那点心思立刻就被刺破,背脊渐渐冒出一层冷汗。 尤里卡上将和法拉希斯上将都只是看了封寒一眼,就挪开目光,再没有多说一句话,但那股逼人而来的强大气势,令封寒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缓解自己此时的尴尬。 此时,在尤里卡与法拉希斯两位上将的眼中,面前这个二皇子殿下跟他的大哥夏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最起码,夏在面对他们三人的目光时,还能保持住军人的卓越风姿,而这位二皇子封寒,却连对视都不敢。 沉默许久,罗瑞尔将军缓缓开口,略带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某种不言而喻的威严:“我们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求见皇帝陛下。” 言下之意,你这个小毛孩跑出来干什么?赶紧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封寒小心翼翼地说道:“父皇最近身体抱恙,暂时不方便接见各位将军大人,有什么事情,可以告知于我,回头我会代为转达。” 罗瑞尔上将微微眯上眼:“今天,我们要求见皇帝陛下。” 明明只是重复上一句话,可语气却在不经意间加重了某种力量,封寒觉得自己的脑袋忽地一疼,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脑子里,迅速缠上脑神经,死死不放。 难道这就是精神力攻击?! 封寒浑身冷汗,心中又气又惧,咬紧牙关说道:“父皇病得很重,连下地都很困难,还请三位将军大人见谅,不要为难我这个小辈。” 见他主动让步自称小辈,罗瑞尔释放出去的精神力稍稍一松,慢慢说道:“既然陛下病得这么重,那就请大皇子出来一趟,我们三个老家伙好久没见到他,这次难得过来,有些话想亲自跟他说说。” 他似是不经意,将那“亲自”两字说得重了些,落在封寒的耳中,却无异于平地惊雷,惊起无数猜想。 这三个老家伙是来找夏的?!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找夏?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他们和夏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这次前来是不是为了帮夏翻身?夏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会让这三个一向不管皇家事务的老家伙亲自出面保他……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接连冒出来,差点将封寒的脑子乱成一锅粥。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军部这三个手眼通天的老家伙会亲自出面搅合到这件事里来,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将夏放了吗?可是他现在和夏已经彻底闹僵,再加上父皇的事情,一旦将夏放出来,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见封寒的脸色变来变去,半晌都没做声,罗瑞尔上将稍稍挑起眉毛:“怎么,连夏夜病得下不了床了?整个皇宫里,其他人全都死了,就只剩下二皇子一个活人?!” 两个反问句,问得封寒冷汗淋漓,急忙解释:“大哥最近不在宫里,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听到这话,罗瑞尔微微皱起眉,责备地看着他:“堂堂的中将失踪了,居然都不通知我们军部,你这个二皇子还有没有将军部放在眼里?!” 简单的三句话,立刻就将夏归到军部这边来,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夏时军部的人,他代表了军部的权威,谁要敢动他,那就是在挑战军部的权威。 一时间,封寒身上的冷汗更多了:“我以为大哥只是出去半点私事,他以前经常到处往外跑,我以为以他的身手,应该不会有事,所以就没怎么张扬,免得图惹麻烦。” 92. 她说,我是亲人 军部的人走后没多久,国议院的几个领导人也相继找上门来,他们不是为了夏的事情而来,而是为了政府最近大感头疼的复制品事件。 这几个领导人都是国议院的几个首脑人物,地位非凡,即便是身为二皇子的封寒,在他们面前也得千万小心。 他们在皇宫没坐多久,前后就说了几句话,意思无外乎就是暗示封寒——皇室的家务事我们不管,但这次复制品数据外泄的事情,你最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否则这事没完! 封寒之前就猜测研制兽族复制品的事情跟国议院那帮老家伙也有关系,此时见到他们摆出这幅姿态,立刻就更加肯定之前的猜测。 国议院的强势插足,令封寒更加焦躁不安。 当初他为了找到小凌的行踪,偷偷进入皇家机密文库,窃取了有关小凌的研究数据,进而得知小凌并没有被毁灭,便开始疯狂地寻找小凌。就在那时,一个名叫高羽的男人找上他,以告知小凌的下落为条件,提出与他合作。 封寒当时心里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神秘男人非常戒备,但为了尽快找到小凌,他选择接受合作。高羽与他制定了一个奇怪的契约,然后很守信用地带他找到小凌。 再之后,封寒利用小凌与简凌极其相似的容貌,制造了一系列的舆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彻底抹掉简凌这个女人的存在,让小凌完全替代她,以一个正常人类的身份。与他结婚生子,永远都不分开。 即便这么做,会让他众叛亲离,他也在所不惜。反正。他只要有小凌陪在身边就可以了,他孤独了二十几年,小凌就是他连绵千里的黑暗中唯一的曙光。只有紧紧抓住她,他才能感受到活着的温暖。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他的预定方向发展,可是,简凌却在这个时候悄悄回来,不仅破坏了他的计划,甚至还杀死了他的小凌! 现在的他,每每想起当初那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装成小凌的样子。就气得肺都快炸掉了。他居然放任那个杀死小凌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还那样专注温柔地对待她,他甚至觉得自己当初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深深的懊悔衍生出浓浓的愤怒恨意! 他要杀了她!一定要为小凌报仇! 同时被军部三位上将和国议院几位首脑人物施加压力的封寒,本就极其不安焦躁。此时联想起之前被简凌骗了的情景,整个人的情绪都彻底扭曲起来。 似乎对此时的他来说,只要杀了简凌,一切的焦躁与愤恨就能全部消失,不,不只是杀了她,他还要让她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就像自己此时的心情一样。 他启动特殊通讯装置,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一个身披黑色大斗篷的神秘男人。此人正是高羽。 “尊敬的二皇子殿下,请问您忽然联系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封寒也不跟他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认识简凌,对吗?” “……” 见他没有回答,封寒轻轻一笑:“当初你见到简凌的时候。第一眼就能认出她的真实身份,看来你不仅见过她,而且应该跟她很熟悉。” 隐藏在黑色斗篷下的高羽,嘴角微微上扬:“二皇子殿下的观察力不错。” “谢谢夸奖,我也是事后忽然想起来的,不过,我真的很疑惑,你是怎么认识简凌的?你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居然可以让你在一瞬间就能看穿她的伪装,要知道,我跟她生活了好些天,居然都没能认出她来。” 高羽的声音没有波动:“二皇子殿下,您问得有些多,我不太想回答。” 这话说得很直接,甚至还有些无礼。 封寒被堵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快,但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变化。他与这个叫做高羽的神秘男人接触不多,凭借直觉认为这家伙很不简单,能让这样深不可测的男人主动与自己合作,封寒知道高羽必定是有所贪图。 只不过高羽从未表示自己需要什么,他之前试着暗示过几次,但高羽都只是含笑不语。后来他又派人暗地里去查高羽的身份和来历,结果派去探查的人全都一去不返,至今生死不明。 至此,封寒对这个神秘男人更加忌惮了,如果没有重要事情,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接触高羽。 但这一次,只有高羽,才能帮到他。 封寒收拢思绪,歉然一笑:“是我冒犯了,请见谅。” 高羽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淡淡地说“嗯”了一声。 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封寒只得主动打破平静:“这次找你,是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有关简凌的事?” 封寒微微一愣,笑得有些诧异:“我都还没说,你居然就能知道,你可别告诉我,你其实练过读心术?” 听到这话,高羽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某个女人的模样,她也曾当着自己的面说类似的话,他轻笑一声:“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等下还有件事要办。”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简凌。” 高羽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您怎么就确定我能找到简凌?” “你既然能够一眼就认出简凌的真实身份,肯定对她非常了解,如果由你出面,想要找出她的成功率应该非常高。” 高羽对此不置可否:“那您又怎么确定我肯定就愿意帮您去找她?” “就因为我们是合作关系。” 高羽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古怪:“你也知道我们是合作关系,并非主从关系,对于你的要求。我有权利选择拒绝,不是吗?” 封寒微微皱起眉,反问道:“当初你提出与我合作的时候,就说过你会尽力帮我完成想要做的事情。我只问你一句,现在这句话是否还作数?” 他认定高羽必定有所图,既然高羽现在不愿意挑明自己的意图。那他就趁这个时候多用一用,不管明天他还能不能活着,至少今天,他要让简凌那个女人比他痛苦千百倍! 高羽静静地看了他很久,方才缓缓说道:“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知道,要我帮忙的代价。可是很大的。” 终于要说出自己的目的了吗?封寒毫不意外地露出轻笑:“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都能完成你的愿望。” “完成我的愿望?”高羽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我的愿望,就是毁灭整个世界。你能帮我完成吗?” 闻言,封寒的脸色稍稍一变:“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的确,是不太好笑,”高羽嘴角的笑意却丝毫未减,隐藏在黑色斗篷下面的目光扫过封寒,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那目光让封寒很不好受。 封寒的嘴角抿起来,有些不满地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封寒僵住。 高羽的笑意更浓:“别会错意,我只是对你的身体比较感兴趣。” “……”真的没有会错意吗?封寒风中凌乱。 高羽右手撑住下颚。拇指轻轻滑过嘴角:“如果你死了,你的身体归我,我的意思只是这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真的有把刀架在封寒的肩膀上,让封寒背脊一寒。封寒的脸色不太好看:“你想我死?” “不。你的生死对我而言,根本无关紧要,你死不死的,都跟我没关。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你似乎是从培养皿中被养大的,你的生母……并非人类。” 封寒心中大骇,手指下意识收拢,差一点就跳起来大声说不是。可理智却将他从悬崖边上生生拉回来,他强行按耐住心底的惊怒,扯动嘴角,尽量笑得更加自然:“这种胡说八道的事情,你也相信?” “我信不信没关系,反正这都是你的私事,我只是想要你的身体,仅此而已,”顿了顿,高羽似是想起什么,又补上两句解释,“我没打算杀你,这点请你放心,本人对于杀死比自己弱小的对象没有兴趣。” 这话听起来非常别扭,尤其是停在封寒的耳朵里,直接理解为自己太弱小了,根本不配死在高羽的手里。 封寒咬咬牙,忍住心里的恼火:“我答应你,如果我将来死了,尸体就归你。” “成交。” 见高羽同意帮忙办事,封寒心里的怒火稍稍平息一些:“等你找到简凌,就直接带她来见我。” “这怕是不行。” 封寒皱眉:“为什么?” “你上次也看到了,简凌的身手不错,带着一个孩子都能逃得那么快,我不确定自己能将她捉住。退一步说,即便我真的侥幸捉住她,也未必能够让她老实地跟我来见你,简凌这个女人可不简单,这点比我更清楚。” “那你让她跟我通话,我有办法让她老实地跟你走。” 听到这话,高羽也没有追问他之所以这么有信心的理由是什么,漫不经心说道:“嗯,这个可以帮你办到。” “那就这样了,一旦找到她,你立刻就跟我联系。” “我会尽力而为,再见。” 通讯信号被切断,封寒坐在书桌前,沉默良久,忽然扬起手,猛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地上,发出一连串的破裂声。 望着一地的狼藉,他抿紧嘴角,脸色极其难看——这是第一次,他被人如此轻视!好你个高羽,等我收拾完简凌,回头第一个来教训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高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记恨上了,在他的眼中,封寒就像一只蝼蚁,轻轻一捏就能死翘翘。面对这样弱小的小东西,高羽完全是抱着逗弄宠物的心态在与他对话。 不在一个层面上的生物,根本无法正常沟通——这是高羽与封寒交流过后得出的结论。 不过,关于那个小东西提出来的请求。高羽倒是愿意帮他一回,毕竟,他最近的确打算去见一见简凌。 高羽摘掉宽大的黑色斗篷,拿出通讯器。拨通一个号码,通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那头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似是被刻意压低了些,显得有些深沉浑厚:“找我什么事?” 语气比较生硬,高羽不以为意:“我想知道简凌的下落。” “……” 见对方沉默,高羽轻轻一笑:“放心,我不会伤害她,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跟她谈谈。你如果不信,到时候刻意亲自来监督我。我这个人的心地虽然比较坏,但还算讲信用,说到做到。” 最后,对方还是选择妥协,将简凌所在的地址告诉高羽。 高羽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笑眯眯地挂断电话,并没有根据地址直接去找简凌,而是转身将储存在智能光脑之中的一部分数据调出来。 那些数据漂浮在空中,自行重组,然后又再度拆开,又重新组合……来来回回地拆开组合了好几遍,最终组成一个年轻男人的形态。 男人的形态并不稳定,身体边缘处不停出现数据脱离然后又重组的情况,面容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五官。 高羽看着他这样,微微挑起眉毛:“零,还不打算听话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见他不说话,高羽也不恼怒,继续说道:“当初把你的数据毁掉。只是权宜之计,你是我制作的第一个高智能机器人,算是我的半个孩子,我怎么会真的将你毁掉呢?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让你复活,不仅给予你绝对的自由,还将赋予你更加高级的智脑,怎么样,这些条件难道还不足以令你低头?” “……”仍旧没有动静。 高羽盯着他看了很久,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我明天会去见简凌,你想去吗?” 一听这话,那些数据立刻就出现激烈的抖动,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响起来:“别伤害她……” “果然,她才是你的死穴,”高羽扭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数据变化,见到之前一片死水的数据线,此时全部都疯狂地抖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见状,高羽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她对你而言,真的这么重要?” 回应他的,只有那句不停反复循环的话——“别伤害她……” 盯着那些几乎要崩溃的数据线,高羽终于有些动容:“我说过,你只是一个机器人,没有感情,没有喜怒哀乐,这样的你,才是最完美的。那些该死的感情只会成为你的软肋,就像现在这样,你会因为她遭受到伤害,你努力争取来的自由都将化为乌有。而你做的这些,都不会有任何的回应,因为你只是一个机器人,没有人会真心喜欢上一个机器人!”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记铁锤,狠狠敲在那些数据线上。 数据线们忽然停止扭动,一切又恢复到之前的平静。 高羽静静看着这一幕,神色渐渐变得复杂:“我创造了你,是希望你能没有任何负担地活着,就像我一样,只是为了自己而活。冷血也好,无情也罢,我们不需要因为别人的存在遭受任何伤害。因为,我们都一样,都没有心。” 数据线微微动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很快又再度恢复死寂。 高羽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右眼,低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我们这种没有心的存在,注定要孤独一生,我以为你能懂我,所以才会装死让你获得自由……” 当初他之所以制造那场爆炸,主要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但帮助零离开,却是他下意识的决定。那个秘密基地里关押的机器人并不少,它们都是由他亲手制造出来的,如果真的是为了找个替罪羊帮忙转移视线,他大可以找一些更听话的机器人,何必大费周章地赶到地牢里将零救出来?! 那个时候,他自己也不明白当时促使自己将零从牢里救出来的动机是什么,他只是有一股冲动。想看看这个凝聚自己最多心血的机器人能否真的独自生存下去。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好心地放走零——没有心的机器人,体会不到任何喜怒哀乐。也就明白不了生命对于自己的意义。 这样的零,让高羽隐隐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在尤兰星,再次见到零的时候。高羽试图去重新掌控零,却发现零已经拥有了一颗心,在那颗心里,甚至还住进了一个人。这是他所没有的,他有一种被背叛和被抛弃的感觉,可他感觉不到愤怒与难受,他只想将那个人从零的心里赶走。他要让零变回曾经那个没有心的机器人。 这些日子以来,他用尽各种办法让零屈服,面对他的威逼利诱,零忽然又变回了那个无血无肉的机器人,完全无动于衷。 只有。在谈及简凌的时候,零的情绪会忽然出现波动。 面对这一切,高羽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明明零的记忆数据都已经被格式化,为什么他还能记住简凌?这种情况根本不在计算范围之内!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一个飘忽的声音从智能光脑中传出来:“她说,我是亲人。” 高羽愣了愣,难得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态:“你这样拼死拼活地为她,在她眼里。你就只是亲人的存在?!” “亲人很好,可以永远保护她……” 高羽却无法理解他的这种想法,戏谑地说道:“亲人的关系,就只能是付出,没有任何回报。你对他,就真的毫无所求?” “我求她幸福。求她平安。” “……”这一瞬间,高羽第一次被一个机器人说得无言以对。 他静静站在智能光脑的面前,慢慢放下右手,露出墨绿色的眼眸,深邃如海。似乎很久以前,也曾有人对他说过——“我只希望我所爱的人能够幸福平安,我一直都在以这个目标而努力,哪怕,从来都没有人理解过我。” 说这句话的人长得什么样呢?高羽慢慢皱起眉毛,开始在那些模糊散乱的记忆之中,努力寻找那个身影…… 这一想,就想了整整一天一夜。 等他回过神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他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苦笑一声:“果然是年纪大了么,居然想起个事情都能想得这么久,当年的兽族第一智者,现在都快患上老年痴呆症了。” 说完,他就愣了一下,这种自嘲的语气一点都不像自己,怎么自己就脱口而出了呢?! 他使劲地甩一甩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脑外。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智能光脑身上:“我要去见简凌,你想一起去吗?” 原本如死水一般的数据线,立刻又疯狂地扭动起来,那个飘渺的声音再度响起:“别伤害她……” “放心,我答应过别人,今天不会伤害到她,”高羽勾起嘴角,笑得玩味,“真不打算去见见简凌?机不可失,我不保证下次还有这么好的心情带你去见她。” 沉默良久,那个声音才再度响起:“为什么?” “因为我今天心情不错,”高羽想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其实我还想跟她玩个游戏,要是她能让我的心情更好些,说不定我会考虑让你回到她身边。” “别伤害她……” “你到底去不去?” 最终,零还是选择了妥协,这么久没见到简凌,他真的很想念她。就算不能回到她身边也没关系,只要能远远地看她一眼,确定她平安,他就很满足了。 某家小旅馆里,简凌刚刚醒来,外头就响起敲门声。她套上衣服,走到门口,透过监控器,一眼就看到一身西装革履的高羽站在外面。 她立刻皱起眉毛,心想这家伙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就连皇家侍卫兵都没能找到她,这家伙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还是说,她现在的位置已经完全暴露了?!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门外的高羽对着通话器说道:“简凌,我知道你在里面,如果你不想我强行踹门的,请你帮忙开一下门。” 简凌迅速拔出手枪,对准门口,正要扣动扳机,却被高羽接下来的话打断。 “我带了一个老朋友来见你,你难道不想再见见零吗?” “……” 摩尔来了?!简凌愣住。 93. 兽王的实力 简凌拿着手枪的手没有动,冷冷地开口问道:“你不是已经把摩尔的备份数据全部毁掉了吗?” “零是由我所创,他的每一部分数据,都是从我的脑子里想出来的。只要我这个脑子还能用,他的数据就永远都不会消失,你应该相信我作为科研工作者的职业素养。” “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门外的高羽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说这话,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拨动手腕上的手表,将储存在手表里的数据全部释放出来,在半空中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即便看不清楚容貌,简凌还是一眼就看出那就是摩尔,忍不住叫了一声:“摩尔!” 似是听到她的呼唤,那个模糊的人形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高羽将数据收回去,重新锁定,然后冲着头上的摄像头笑了笑:“还不打算开门吗?” 咔嚓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高羽看了一眼简凌手里的抢,似笑非笑:“你知道的,这种对付人类的小玩意儿根本伤不了我,何必拿出来自欺欺人呢?” 简凌却不为所动,将枪口对准他:“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高羽毫无惧意地走进房里,顺手将房门关上,目光扫过这间小小的房间,似是在打量这里的摆置。面对简凌的质问,他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不告诉你。” 回绝得太直接,以至于简凌想再问几句都没法再开口,只能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高羽却好像完全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敌视。自顾自地绕过她,做到沙发上。他还往上颠了颠,试了一下沙发的弹性,结果却是有些失望:“这沙发比较老了。该送回原厂去检修。” 简凌抽了抽嘴角:“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试验这里的沙发弹性如何?!” 高羽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慢慢说道:“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 “你家小叔子,封寒。” 闻言,简凌的眉毛一跳:“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高羽伸出食指,摇了摇:“先别激动,你家小叔子要是知道你在这里,早就带着侍卫兵杀过来了。还用得着让我单独来找你吗?!” “说到底,你还是在帮封寒卖命?!”简凌目露嘲讽。 “谈不上卖命,只是顺带帮他个忙而已,反正他也活不长了,我不介意在他临死前让他死得安稳些。”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关于这件事。说来有些凑巧,可能你还不相信,”高羽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下来说话,你一直这样站着,我仰得脖子酸。” 见他暂时没有其他小动作,简凌沉默地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这个位置比较靠近卧室的门。等下要是出了什么状况,她就能第一时间冲到卧室带着小封安离开。 见她坐下,高羽也没有再废话,继续慢悠悠地说道:“封寒的生母不是人类,而是兽族的复制品。” 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炸得简凌愣在原地,眼中写满震惊:“你确定?!”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从他身上闻到了那股只有兽族复制品的臭味,味道不浓,只能说明他身上还参杂了人类的血缘,事后我又想办法查了一下他的资料,发现他是在培养皿里被养大的。我猜这事儿是他的那位父皇干出来的,人类精子与兽族复制品卵子相结合,然后放在培养皿中任其生长,继而生出他这么一个小怪物。难怪他会对那只被你弄死的复制品那么依恋,人类说的物以类聚,大概就是这种意思吧。” 听到这话,简凌的脸色一变再变,忽略他语气中对于兽族复制品的轻视,她慢慢问道:“这就是你要跟他合作的原因?因为他身上流着兽族复制品的血液,所以你想要利用他来继续你对复制品的研究?” “唔,你只猜对了一半,”高羽很好心情地继续解释,“我跟他合作,只是想要借助他的身份,找到关押梅奇的所在。你作为梅奇的女儿,不应该对亲生父亲的下落很感兴趣吗?” “你这是在邀请我也加入你们的合作?” “有何不可?反正那些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你也知道得差不多了,既然我们立场一致,为什么不能合作一把呢?!” 简凌冷笑:“我可还清楚记得,在万兽城的地下室里,你指挥那些复制品差点杀了我。你让我要跟一个随时都会要我命的敌人合作?你脑子瓦塔了吧!” “但如果没有我的逼迫,你怎么能那么顺利地觉醒兽魂?再说,你觉醒之后不是也杀差点杀了我吗?咱两算是扯平了。” 简凌眉毛挑起:“那摩尔的事呢?!” “零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我作为他的主人,怎么对待他是我的自由,这与你没有关系。” “你把摩尔当成一件东西?”简凌神色不善。 高羽反问:“难道零不是东西?” “……你才不是东西!你全家都不是东西!” 高羽无所谓地笑了笑:“零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现在我只问你合作的事情。” “抱歉,咱两道不同,不相为谋!” 高羽垂下眼眸,敛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拒绝得这么干脆,难道就不能稍微考虑一下?哪怕是为了零,你也可以与我再多磨蹭几句,说不定我等下一高兴,就让他回到你身边。” 简凌用一种非常不友善的目光,将他从头看到脚,笑得冷淡:“你又打算用摩尔来威胁我?都两年了。你也该稍微成熟了些吧,威胁人的花样就不能稍微换一种?” “你这是不打算考虑零的安危?” “你以为同样的花招,我会再上第二次当?!” 高羽不说话。 简凌抬起左手,撩起额前的刘海。露出那枚小巧的黑色爪印,“这个是兽王之印,我现在是兽族的王。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将会兽族追杀到天涯海角。亦或者,我现在就再觉醒一次兽魂,直接扯断你的手脚筋,让你失去行动力,然后再取出你的脑袋,调出储存在脑中的记忆。重塑摩尔的数据。这两种方法,无论哪一种都比受你胁迫来得强,而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要挟,通常那些要挟我的人。下场都不太好。” 高羽盯着她前额的爪印,沉默许久,方才缓缓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干脆现在就动手?说到底,你还是没能掌握兽魂觉醒的技巧,不是吗?” 简凌却只是轻笑一声,忽然问道:“你知道我这个兽王之印是怎么来的吗?” “……” “是初代兽王亲自传授给我的。” 高羽登时变了脸色,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见到他情绪如此激动,简凌收回左手。轻轻摸了摸右手小拇指上的黑宝石戒指,继续慢悠悠地说道:“初代兽王不仅授予我兽王之印,还将兽族最大的秘密也告诉了我,他跟我说了很多的话,其中就有关兽魂觉醒这件事。虽然,我对这项技能操作得还不是很熟练。不过,假如你一定要试试,我也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兽王的实力。” 说完,一股强大的威严从她体内散发出来。 高羽的身体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强行压住,根本无法动弹,这种感觉就跟上次在万兽城地下室里的情况一模一样!难道这个女人的真的已经掌握了觉醒兽魂的方法?! 高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大颗的冷汗顺着鼻尖掉落到地上,他硬着头皮抗住兽王的威压,咬牙说道:“你到底是怎么见到初代兽王的?” 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简凌挪开盖在黑宝石戒指上的左手,面无表情:“放了摩尔,我再告诉你。” 这女人居然反过来威胁他?! 威压散去,高羽稍稍舒坦了些,他忍住心底的恼火,冷眼看向她:“为什么不是你先告诉我,我再放了摩尔?!” 简凌笑了笑:“摩尔的数据储存在你的脑子里,只要你不死,数据就会一直在,这都是你刚才说的。既然如此,你还拿什么来威胁我呢?拿你的脑子来威胁我吗?!” 高羽只觉得一口血梗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脸色涨得极其难看:“我真是小看了你!” 他再次波动手表,弹出一个虚拟界面,双手在上面麻利地进行操作。很快,他就将里面的数据全部释放出来,数据碎片经过数次重组,最后组合成摩尔的形象。 高羽摸了摸右耳上的墨绿宝石耳钉,从里面取出摩尔的身体,再将那些数据全部输入身体中,身体发出淡蓝的光芒。 不过片刻,数据就与身体完美融合。 淡蓝光芒散去,摩尔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目露惊喜的简凌,永远都是没有表情的脸庞居然在此时露出一抹微笑,虽然极轻极浅,却光华流转,如梦似幻。 此时的他,很像走过去将简凌抱入怀中,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已经习惯默默守护的他,此刻只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简凌。即便心里高兴得要死,可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嘴角的那一缕淡笑,已经是他所能表达的极致。 简凌却没有他那么多顾忌,立刻抛开所有顾及,大步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大拥抱。 摩尔僵在原地,浑身肌肉绷紧,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会从这场美梦之中惊醒。 简凌拿着手枪的手没有动,冷冷地开口问道:“你不是已经把摩尔的备份数据全部毁掉了吗?” “零是由我所创,他的每一部分数据。都是从我的脑子里想出来的。只要我这个脑子还能用,他的数据就永远都不会消失,你应该相信我作为科研工作者的职业素养。” “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门外的高羽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说这话,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拨动手腕上的手表,将储存在手表里的数据全部释放出来,在半空中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即便看不清楚容貌。简凌还是一眼就看出那就是摩尔,忍不住叫了一声:“摩尔!” 似是听到她的呼唤,那个模糊的人形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高羽将数据收回去,重新锁定,然后冲着头上的摄像头笑了笑:“还不打算开门吗?” 咔嚓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高羽看了一眼简凌手里的抢。似笑非笑:“你知道的,这种对付人类的小玩意儿根本伤不了我,何必拿出来自欺欺人呢?” 简凌却不为所动,将枪口对准他:“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高羽毫无惧意地走进房里,顺手将房门关上。目光扫过这间小小的房间,似是在打量这里的摆置。面对简凌的质问,他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不告诉你。” 回绝得太直接,以至于简凌想再问几句都没法再开口,只能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高羽却好像完全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敌视,自顾自地绕过她,做到沙发上。他还往上颠了颠,试了一下沙发的弹性,结果却是有些失望:“这沙发比较老了。该送回原厂去检修。” 简凌抽了抽嘴角:“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试验这里的沙发弹性如何?!” 高羽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慢慢说道:“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 “你家小叔子,封寒。” 闻言。简凌的眉毛一跳:“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高羽伸出食指,摇了摇:“先别激动,你家小叔子要是知道你在这里,早就带着侍卫兵杀过来了,还用得着让我单独来找你吗?!” “说到底,你还是在帮封寒卖命?!”简凌目露嘲讽。 “谈不上卖命,只是顺带帮他个忙而已,反正他也活不长了,我不介意在他临死前让他死得安稳些。”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关于这件事,说来有些凑巧,可能你还不相信,”高羽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下来说话,你一直这样站着,我仰得脖子酸。” 见他暂时没有其他小动作,简凌沉默地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这个位置比较靠近卧室的门,等下要是出了什么状况,她就能第一时间冲到卧室带着小封安离开。 见她坐下,高羽也没有再废话,继续慢悠悠地说道:“封寒的生母不是人类,而是兽族的复制品。” 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炸得简凌愣在原地,眼中写满震惊:“你确定?!”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从他身上闻到了那股只有兽族复制品的臭味,味道不浓,只能说明他身上还参杂了人类的血缘,事后我又想办法查了一下他的资料,发现他是在培养皿里被养大的。我猜这事儿是他的那位父皇干出来的,人类精子与兽族复制品卵子相结合,然后放在培养皿中任其生长,继而生出他这么一个小怪物。难怪他会对那只被你弄死的复制品那么依恋,人类说的物以类聚,大概就是这种意思吧。” 听到这话,简凌的脸色一变再变,忽略他语气中对于兽族复制品的轻视,她慢慢问道:“这就是你要跟他合作的原因?因为他身上流着兽族复制品的血液,所以你想要利用他来继续你对复制品的研究?” “唔,你只猜对了一半,”高羽很好心情地继续解释。“我跟他合作,只是想要借助他的身份,找到关押梅奇的所在。你作为梅奇的女儿,不应该对亲生父亲的下落很感兴趣吗?” “你这是在邀请我也加入你们的合作?” “有何不可?反正那些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你也知道得差不多了,既然我们立场一致,为什么不能合作一把呢?!” 简凌冷笑:“我可还清楚记得。在万兽城的地下室里,你指挥那些复制品差点杀了我。你让我要跟一个随时都会要我命的敌人合作?你脑子瓦塔了吧!” “但如果没有我的逼迫,你怎么能那么顺利地觉醒兽魂?再说,你觉醒之后不是也杀差点杀了我吗?咱两算是扯平了。” 简凌眉毛挑起:“那摩尔的事呢?!” “零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我作为他的主人,怎么对待他是我的自由,这与你没有关系。” “你把摩尔当成一件东西?”简凌神色不善。 高羽反问:“难道零不是东西?” “……你才不是东西!你全家都不是东西!” 高羽无所谓地笑了笑:“零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现在我只问你合作的事情。” “抱歉,咱两道不同,不相为谋!” 高羽垂下眼眸,敛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拒绝得这么干脆,难道就不能稍微考虑一下?哪怕是为了零。你也可以与我再多磨蹭几句,说不定我等下一高兴,就让他回到你身边。” 简凌用一种非常不友善的目光,将他从头看到脚,笑得冷淡:“你又打算用摩尔来威胁我?都两年了,你也该稍微成熟了些吧,威胁人的花样就不能稍微换一种?” “你这是不打算考虑零的安危?” “你以为同样的花招,我会再上第二次当?!” 高羽不说话。 简凌抬起左手,撩起额前的刘海。露出那枚小巧的黑色爪印,“这个是兽王之印,我现在是兽族的王,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将会兽族追杀到天涯海角。亦或者,我现在就再觉醒一次兽魂。直接扯断你的手脚筋,让你失去行动力,然后再取出你的脑袋,调出储存在脑中的记忆,重塑摩尔的数据。这两种方法,无论哪一种都比受你胁迫来得强,而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要挟,通常那些要挟我的人,下场都不太好。” 高羽盯着她前额的爪印,沉默许久,方才缓缓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干脆现在就动手?说到底,你还是没能掌握兽魂觉醒的技巧,不是吗?” 简凌却只是轻笑一声,忽然问道:“你知道我这个兽王之印是怎么来的吗?” “……” “是初代兽王亲自传授给我的。” 高羽登时变了脸色,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见到他情绪如此激动,简凌收回左手,轻轻摸了摸右手小拇指上的黑宝石戒指,继续慢悠悠地说道:“初代兽王不仅授予我兽王之印,还将兽族最大的秘密也告诉了我,他跟我说了很多的话,其中就有关兽魂觉醒这件事。虽然,我对这项技能操作得还不是很熟练,不过,假如你一定要试试,我也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兽王的实力。” 说完,一股强大的威严从她体内散发出来。 高羽的身体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强行压住,根本无法动弹,这种感觉就跟上次在万兽城地下室里的情况一模一样!难道这个女人的真的已经掌握了觉醒兽魂的方法?! 高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大颗的冷汗顺着鼻尖掉落到地上,他硬着头皮抗住兽王的威压,咬牙说道:“你到底是怎么见到初代兽王的?” 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简凌挪开盖在黑宝石戒指上的左手,面无表情:“放了摩尔,我再告诉你。” 这女人居然反过来威胁他?! 威压散去,高羽稍稍舒坦了些,他忍住心底的恼火,冷眼看向她:“为什么不是你先告诉我,我再放了摩尔?!” 简凌笑了笑:“摩尔的数据储存在你的脑子里,只要你不死,数据就会一直在,这都是你刚才说的。既然如此,你还拿什么来威胁我?” 94. 大事不妙 皇宫里,封寒将手中的通讯器狠狠扔出去,摔了个粉碎。 他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简凌,我会让你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原本匆匆赶来的礼仪官,猛地听到这么一声巨响,吓得停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二皇子殿下,有急事禀报。” 封寒皱紧眉头,抬了抬眼皮,看清来人的模样之后,冷冷地说道:“詹姆斯,出什么事了?” “陛下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什么?!”封寒脸色大变,“这不可能!之前那些医生都说了父皇中毒很深,苏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怎么忽然就醒过来了?!” 詹姆斯显然被他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脸色也是变得惨白,偷偷用帕子擦掉额头的冷汗:“陛下并没有完全清醒,只是眼球出现轻微转动的迹象,根据仪器检测,身体的各项指标也已经趋于正常。医生说,如果不出意外,陛下再过两天就能醒了。” 封寒仍然不敢相信这件事,大手一挥:“带我去看看。” 礼仪官詹姆斯领着封寒迅速来到寝宫,皇帝陛下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封寒找来专门负责照顾皇帝陛下的两名护士,仔细询问了皇帝陛下的状况,所说内容与詹姆斯说的基本一致。 封寒立刻让人将主治医生叫来,当面问道:“你当初不是说父皇中毒已深,怎么忽然又有苏醒的迹象?你这庸医,竟敢糊弄我!” 那名主治医生也没想到皇帝陛下竟然会出现苏醒迹象。明明这段时间的身体检测都没有出现问题,怎么说醒就要醒了?!主治医生急忙为自己辩解:“那毒药的毒性的确已经渗入骨髓,依照常理而言,陛下苏醒的可能性极低。如今陛下忽然出现苏醒的迹象。只能说是一个奇迹,这是上帝在保佑陛下!” “胡说八道!”封寒厉声呵斥,“你自己医术拙劣。竟敢用这些鬼话来敷衍我?!留着你这样的人继续行医,只会祸害世人,来人,把这人的医生执照给我吊销,并且遣送出国,永远都不许回来!” 说完,不等主治医生讨饶。就被两个侍卫兵强行架出去。 看着满屋子低头不语的人,封寒心里烦乱至极,沉声道:“詹姆斯留下,其他人全部出去。” “是。”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过后,气氛又再归于平静。偌大一间寝宫里,就只剩下皇帝陛下、封寒和礼仪官詹姆斯三个人。 封寒静静站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父皇,眼中的神色一变再变,心情极其复杂。他恨父皇,可心底却又渴望得到父皇的认同,如今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是他没有想到的。 看着沉默不语的封寒,詹姆斯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打破寂静:“陛下眼看着就快要醒来了,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封寒稍稍侧目,冷笑一声:“怎么,害怕了?” 詹姆斯急忙低下头:“我只是为您担心,如果陛下醒来,肯定会彻查下毒之事。到时候大皇子殿下也会被放出来,您将完全处在被动的位置。虽然当初下毒的人是我,为了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我死也不会供出您的身份,但依照陛下多年来的处事风格,您的处境只怕不会太好……” 最后几句话的语气越来越弱,但却都是不争的事实。 封寒对此心知肚明,此时局面还不稳定,四面八方的眼睛都在盯着他,如果让父皇在这个时候醒来,他的所有努力都将白费。依照他对父皇的了解,最终等待他的,必将是被剥夺继承权,永久监禁,再无半点自由。 想到自己就要这样静待失败,心里的不甘熊熊燃烧,就连仅存的那一点离职也被彻底烧成灰烬。他握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能让父皇醒来。” 闻言,詹姆斯脸色大变,声音都在发颤:“您的意思是……” 封寒将手放在脖子处,轻轻动了动:“明白我的意思吗?” 詹姆斯这辈子没干过杀人的事情,尤其是谋杀皇帝这种大事,更是吓得连肝儿都在颤抖。之前那次下毒,只是为了让皇帝陛下陷入昏迷,并没有直接致死,可这次不一样,是真的要人性命,他忍不住颤声劝道:“这不太好吧,他毕竟是您的亲生父亲,弑父可是天大的罪……” “是他逼我的,如果不是他那么偏心,我用得着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同样是儿子,大哥名利双收,而我却一无所有!同样是儿子,大哥的母亲葬在皇家陵墓,而我的母亲却被关在地牢里受尽凌虐!”封寒眼中咬牙切齿,面容扭曲,“你难道不记得了吗,当初你和我一起去地牢见到母亲时,她被人凌虐的样子!” 经他这么一说,詹姆斯的眼前似乎有浮现出地牢里的那一幕——冰冷阴暗的地牢里,充斥着腐烂的臭味,那个女人就这样赤身果体地缩在角落里,肮脏的肌肤上面爬了很多虫子。只要稍微碰一下她,她立刻就会发出恐怖的怪叫,疯癫得几乎看不出人样。 在詹姆斯的印象之中,这个女人一直都很美好,虽然比不上那些贵妇的高贵典雅,却自有一番纯朴的美丽。可他没想到的是,曾经那么美好的一个女人,竟然被折磨成这副模样,连死都死不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封寒提她结束性命,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闭上眼睛,看着她布满污垢的指甲和肮脏不堪的身体,那一刻,他心中的恨意,丝毫不比封寒少。 此时再看着封寒的眼睛,詹姆斯才发现那双眼睛跟那个女人如此相似,那些曾经的岁月从眼前流过。令他无法拒绝封寒的命令。 他咬咬牙,点下头:“您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见他愿意听话,封寒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将他招到跟前,靠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就用我上次给你的毒药,然后将那……” 詹姆斯越听越紧张。到了最后,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冷汗淋漓:“可是这招上次已经用过,大皇子应该不会再上当。” “我了解夏,他平时虽然对父皇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但他心里却对父皇很敬重。如果父皇出事,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他英雄了二十几年,感情一直都是他最大的软肋,”说到这里,封寒似是想起了什么,禁不住冷笑一声。 詹姆斯仍旧不放心:“就算大皇子会上当。可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会有作用吗?军部那边不都已经打了招呼,说是要尽快放人……” “我没说不放人,只是在放人之前,我要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堂堂的夏中将亲手毒害生父的景象。到那个时候,就算那三个老头要保人,那些老贵族和全国人民也都不会答应!” 听到这话,詹姆斯抿了抿嘴角。没有再说话。 其实对他而言,并没有多么仇恨夏,他恨得人从头到尾都只有皇帝陛下一人,现在要让他将无辜的夏再次拖下水,他的良心隐隐有些不安。 见他这副模样,封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抚:“放心,只要这件事能办成,今后我就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母亲的遗体我将会重新安葬,以后你也有机会常常去看望她,以慰她在天之灵,你看这样可好?” 听到这话,詹姆斯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没有多加犹豫,立刻点头应下:“我明白了。” “嗯,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封寒笑了笑,最后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父皇,想起母亲临死前的痛苦模样,再想起自己这些年来遭受的冷落与不公,心底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感。 既然你不把我当成儿子,那我又何必再将你当做父亲?! 封寒冷漠地收回目光,决绝地转身离去。 听到大门重新合上的声音,詹姆斯独自站在原地,眼睛看向躺在床上的皇帝陛下,怯弱的眼底终于浮现出隐藏已久的怨恨。 他走到营养液输送仪的旁边,伸手拔掉输送管的针头,营养液顺着管子不停往外流,落入松软的羊绒地毯,无声无息。 做完这些,他安静地站在一边,沉默地看着屏幕上上的数据越来越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伸手关掉身体监控仪器,拿起旁边的枕头,压在皇帝的脸上,慢慢捂紧…… 与此同时,夏被无罪释放。 他在两名侍者的服侍下,换好衣服,身上的伤也都得到妥善治疗。等他重新回到地面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焕然一新,除了面容过于消瘦以外,他的身姿依然挺拔如松,教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看着他这副样子,封寒的眼底闪过一丝嫉恨,随即又轻轻笑了起来:“这地牢可这不是人待的地方,这些日子委屈大哥你了。” 夏看了他一眼,没有与他废话,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父皇怎么样了?” “说起父皇,我这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刚才父皇的身体出现了苏醒迹象,医生说他再过两天就能醒来了。” 闻言,夏绷紧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那就好。” “要不要现在就去看看?”封寒笑得别有深意,“父皇那么疼你,如果你能亲自去看看他,说不定他今天就能醒过来。” 夏面无表情:“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我不就是希望父皇能够早日醒来吗!”说着,封寒还不忘摊开手,无奈地笑了笑,以示自己的无辜。 就在此时,一个侍女匆忙赶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二位殿下,陛下……陛下出事了!” 闻言,夏和封寒俱是一愣,但很快又变成不通的神色。夏显得非常着急:“快,带我去看看!” “是。” 夏跟在侍女身后走了没几步,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正好撞上封寒阴冷的轻笑。 封寒没想到夏慧忽然转身,冷笑僵在脸上,有种被看穿的心虚感。没来由的一阵不安。为了掩饰这种不安,他挪开目光,随口说道:“我也跟你们去看看。” 说完。他就大步上前,也不去管夏若有所思的眼神,头也不回地朝寝宫走去。 他们急匆匆地感到寝宫,刚一进去,就见到七八个侍卫兵杵在那里,手里的骑士剑寒光闪闪,看起来极其严肃。 见到这幅架势。封寒的神色微微一变,这和他预想中的安排不一样! 夏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侍卫兵队长的男人上前两步,恭敬地行了个骑士礼:“回禀大皇子殿下,刚才有人意欲行刺殿下。被我们当场拿下,请您处置!” 说着,一个穿着礼仪官衣服的男人被推出来,浑身发抖地跪倒在地上。 见状,封寒心里咯噔一跳,詹姆斯怎么会被抓住的?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幕?!他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身后的退路被两个侍卫兵挡住,根本没法悄悄离开。 夏没有看见心神不安的封寒,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那个礼仪官上:“把他的头抬起来。” 一个侍卫兵上前将他的脑袋强行抬起来。 夏双眉一跳:“詹姆斯?!” 见他一眼就认出自己。詹姆斯的眼神更加慌乱,浑身抖得像个筛子,说话也直哆嗦:“大大……大皇子殿下,我没有……我不是……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夏慢慢皱起眉毛,没有再去看詹姆斯,而是大步走到内室。见到父皇还躺在床上没动。夏将手指放到父皇的鼻子下,确定父皇的呼吸还算正常,立刻问道:“医生呢?” 有人站出来回答:“医生还在赶来的路上,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父皇中毒,宫中应该常驻医生,是谁让那些医生回去的?!”夏冰冷的目光扫了一圈,充满威严。 众人不语,却不约而同地看了封寒一眼。 感受到众人的注目,封寒忍住心里的恼怒,掩饰性地干咳两声:“皇家医院的医生人数本来就不多,碰巧这段时间看病就医的人又比较多,总不能为了行自己方便就不顾子民的身体安康。我让医生帮父皇做了仔细的身体检查,确定父皇的身体状况没有再恶化,便做主让那些医生先回去,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再叫他们过来。” “皇家医院的医生不够,你难道不会从军医院调人过来吗?!”夏很不客气地扫了他一眼,“父皇昏迷,皇宫交给你打理,你就打理成这副样子了吗?!是不是我如果再晚出来两天,父皇的性命就交代在你手上了?!” 封寒讪笑:“大哥严重了,父皇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父皇会不会有事,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封寒握紧拳头,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见他闭嘴,夏立刻看了一眼其他人:“将这人送去军部,给我牢牢看住,不许任何人探视,等下我要亲自拷问。” “是。” 侍卫兵们立刻将詹姆斯拖出去,其他人见状不对,也都找了借口迅速离开,最后只剩下封寒还留在原地,一言不发。夏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还有事?” “詹姆斯行刺父皇,这是皇室内的家务事,为什么要交给军部审查?” “什么叫做家务事?那个詹姆斯也算是我们皇室的人吗?”夏冷笑一声,“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把詹姆斯看得这么重了,居然把他当成自己的家人看待?!”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如果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我没兴趣跟你玩绕口令,”封寒咬咬牙,“不管你怎么装傻,詹姆斯的事情都不应该交给军部来审查,皇室的事情就应该由皇室自己来解决,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我也没兴趣陪你绕圈子,詹姆斯这件事我偏要交给军部来审查,你又能拿我怎样?!有本事。你现在就带人去军部抢人,我倒要看看,堂堂的二皇子殿下去军部撒泼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你!”封寒气得一个字梗在喉咙处,无话可说。 他气呼呼地甩手里去。大门被摔得一声重响。 夏看着紧闭的大门,听见那迅速远去的脚步声,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转身走到床边坐下。静静看着昏迷不醒的父皇,认真地说道:“您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给您个满意的交代。” 封寒离开寝宫之后,立刻就让人去打探詹姆斯的事情,得知詹姆斯被送去军部之后,立刻就被关进审问科。封寒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谈起审问科那个地方,整个军部无人不色变,但凡进了那个地方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詹姆斯这次被关进那里,基本就等于彻底完蛋。 封寒在军部没有人脉。找不到人帮忙将詹姆斯捞出来,思前想后,既然捞不出来,索性就让詹姆斯赶在招供之前永远闭上嘴巴。 封寒立刻拨通高羽的号码,却发现这个号码已经被注销,成了个空号,心中暗骂这个家伙跑得可真快! 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现在时间紧迫,说不准詹姆斯下一秒就忍不住刑罚要招供。为了争取到主动权,他咬咬牙,又连续拨通了十几个号码。 这些人都是他这几年培养出来的秘密助力,上次毒害父皇,这些人就在暗中帮了他不少,原本他是打算利用这些人的关系网慢慢渗入老贵族的权力中心。算得上他的隐藏底牌。这次若非事出紧急,他也不想提前将这些人拽出来。 他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的目的无非一个——找办法在审问科里做掉詹姆斯,否则大家都得跟着玩完! 那些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中虽然不满封寒这次的鲁莽行事,但也没有其他路子可以走,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封寒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经常夜里做噩梦,梦见自己的事情曝光了,所有人都在嘲笑谩骂他。他哭着跪在地上求父皇,可父皇不听,他又去求夏,夏冲他冷冷一笑,将冰冷漆黑的枪口对准他,然后砰地一声,他就猛地惊醒了。 他觉得自己就快要被这种惶恐不安的心情给逼疯了。 他想尽办法去打听军部的情况,得到的结果全都是没有任何消息,军部那边一片平静,詹姆斯就好像石沉大海了,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之余夏,更是只字不提此事,有时候封寒想要旁敲侧击地区打探,换来的都只有夏意味深长的一笑。 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烈,封寒感觉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要完了。 这天晚上,侍女忽然来敲门,欣喜地说道:“二皇子殿下,陛下终于醒来了!” 听到这话,刚刚从噩梦中醒来的封寒浑身僵住,手指不住地颤抖。 怎么办,父皇醒来了,一切都瞒不住了…… 黑暗之中,他捂住脸颊,心里头一片惶恐不安。 就在此时,通讯器忽然响起来,他愣了好久,才颤抖着手接通电话。 “二皇子殿下,大事不妙,派去暗杀詹姆斯的杀手被发现了,我现在已经跑路了,您也早点做打算吧!” 不等封寒出生,电话就被啪的一声挂断,耳朵里是连绵不绝的嘟音。 真的被发现了…… 这一瞬间,担心许久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封寒心里的惶恐忽然奇迹般地消失了,他笑得惨淡,笑得眼睛都开始发红。他丢开通讯器,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黑色手枪,模样跟梦里夏杀死自己的那把枪一模一样。 他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魔障了一般,不停地嗫嚅:“既然掌握不了生下来的命运,至少,死亡要由我自己掌握。” 砰地一声,猩红了整个世界 95. 你们都是英雄! 尖锐的枪声划破夜空,惊醒了那些也沉浸在梦中的人们。 两名随伺在隔壁房间的侍女,匆匆赶到二皇子的卧房前,刚一推开门,就见到二皇子封寒倒在血泊中。两个侍女僵在原地,双手捂住嘴巴,惊声尖叫。 一个侍女不停地往后退,缠声说道:“你先在这儿等等,我这就去找人!” 说完,她也不管同伴苍白的脸色,仓皇而逃。 等她去而复返时,身后已经跟着一队气势汹汹的侍卫兵,可等待他们的,却只有空无一人的房间,已经床上鲜红的血迹。 侍卫队队长皱起眉头,厉声问道:“人呢?!” 那个领路的侍女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着急地辩解:“之前我们来的时候,二皇子殿下就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好大,头上全都是血,手里还拿着一把枪。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撒谎,那都是我亲眼所见!” 见她浑身发抖的样子,侍卫队长谅她也没有说谎的胆子,立刻让人将这套房子里里外外全部搜索一遍,结果还是没能找到二皇子的踪迹。 血迹还在,手枪也在,这一切都说明侍女所言非虚,可是最重要的人却不知所踪,这真是匪夷所思! 无奈之下,侍卫队长只好派人去请大皇子过来一趟。 听闻消息的夏,很快就赶到现场,看着床上的鲜血,以及那把还有些热量的黑色手枪,他的神色非常凝重。 听侍卫队长将事情的始末说完。夏思索了一下,目光最后落在那名瑟瑟发抖的侍女身上:“你刚才说,你听到枪声的时候,是和另外一名侍女赶去二皇子的卧室?” “是的。”侍女想了一下,害怕大皇子不相信自己的话,又补上两句话。“当时我们都吓傻了,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办,于是我就让那个侍女留在原地看着,我赶去找人来处理这件事。” “那个侍女现在在哪里?” 闻言,侍女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从她回到现场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名同伴的身影。她紧张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殿下,我真的没有说谎,求您相信我……” 夏示意她先别着急:“你以前见过那名侍女吗?你把她的名字和相貌特征告诉我。” “我以前没见过她。她说她叫可蕾,是新来的侍女,正巧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值班,所以我们就聊了几句。她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鼻子上有一点雀斑,长得还算可爱,说话也很讨巧,”说到这里,侍女顿了顿。又紧接着说道,“您只要找到她,就能知道我没有说谎,我可以性命发誓!” 夏叫了个人过来,去查一查今晚值班的侍女有哪些,查出来的结果。却是整个皇宫都没有一个名叫可蕾的侍女。 听到这个结果,侍女整个人都傻在原地,最后的一丝希望都被无情抹杀,她连哭都忘记哭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大皇子殿下,求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谎,我亲眼看见二皇子殿下死在床上,浑身都是血……” 夏看着她彷徨无措的模样,叫来专门负责管理侍女的内侍官员:“这位小姐暂时交给你看着,别让她出什么意外,有事我会再派人去请她过来。” 内侍官员点头应下,默默地带走那名侍女。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大门背后,夏这才将目光转到侍卫队长的身上:“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侍卫队长赶紧低下头,悄悄抹掉额头上的冷汗:“都听到了。” “有什么想法?” “属下会去立刻加强皇宫的防御布置,绝对不会再让那些宵小之辈踏进皇宫一步!” 夏静静看着他,看得他满头大汗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夏这才缓缓地开口:“给你两天时间,重新做一份完整的防雨布置图给我过目。另外,把今天晚上负责值班的侍卫兵全都调去军部的特殊训练营,好好历练一段时间,什么时候达到高等兵的及格线,就什么时候回来。” 语气不重,却字字掷地有声。 侍卫队长忙不迭地在心里叫苦,面上却恭敬得半点颜色也不敢露出来:“那这段时间的皇宫护卫怎么办?人都被调走了,怕是有点不够……” “回头我会另外再调人过来,这点不需你来操心,”夏淡淡地扫了一圈这间房,“法医等下就会来取证,在此之前,你要负责保护现场的完整。” “是。” 说完夏便转身离去,等到他走远了,侍卫队长这才敢露出苦瓜一般的脸色。他随手扯开衣领的扣子,喘着粗气,暗道这个大皇子殿下下手可真够狠的。 军部的特殊训练营,那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地方,一般情况下,只有军部需要调用特殊人才的时候,才会被送进那个地方进行特殊加工。所谓的特殊加工,是指从身体到心理的强化训练,不同的是,那里的训练方式比较极端,进去之后再出来的人,不是植物人就是钢铁侠。 不过话说回来,侍卫队长又觉得能将那群公子哥送去特殊训练营挫一挫锐气,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今后再不会有人在他安排任务的时候会有人仗着自家身世背景耍脾气。 这么想着,侍卫队长的心情又松快了些,他没有去看在场那些侍卫兵们愤怒不满的脸色,认真地安排人手去保护现场。 夏处理完封寒的事情,回到父皇的寝宫,见到那些医生们还围在病床边为父皇诊断病情,便放缓脚步,站在一边静静看着。 那些白晃晃的白大褂。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简凌,在他的印象中,没有人能将白大褂穿得比她更美。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发现他的存在。赶紧朝他行了一礼:“大皇子殿下,您来得正好,皇帝陛下的身体状况出现异常。这里的医疗器具不够完善,需要立刻转移到皇家医院的本部。” 闻言,夏的眉头一皱:“怎么回事?不是说父皇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下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吗?!” “之前的确是稳定下来了,也出现了轻微的苏醒迹象,但是由于前两天被拔掉营养液的针头,导致身体在短时间内失去营养供给。又加上呼吸道被堵住。无法正常呼吸,脑内缺氧,血液循环加快,原本已经淡去的毒性再度被诱发,并且渗入肾脏。这两天我们已经努力抢救。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但都没有效果,只要目前的情况,只能将皇帝陛下送去皇家医院,进行手术治疗,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夏没想到父皇的身体会忽然出现变故,脸色变了变:“如果进行手术的话,能有多少成功的几率?” 依照医院不成文的规定,是不能随便跟病人家属透露手术成功几率这种容易引起纠纷的事情。虽然面前这位男人的身份贵不可言,但越是这样越不能做出任何承诺,否则手术如果出现意外,他们医院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名主治医生心中权衡再三,最终选择明哲保身,面露难色:“皇帝陛下中的毒比较棘手。以前我们也没碰到过这种病例,不能确保百分百的成功率,我们只能保证自己尽全力去挽救皇帝陛下的生命。” 听到这话,夏的目光慢慢变得深沉:“你这是在敷衍我吗?” “不敢,我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毕竟,医生也是凡人,也有治不了的病和救不了的人。我这样说,也只是希望您的心里能有个数,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有个准备。” 夏勾起嘴角,冷笑一声:“还没动手术,就开始为自己留退路,看来如今的医疗制度真的需要改革了。” 主治医生的眼光微微一变,却没有再做声。 夏看了一眼床上浑身插满各种管子的父皇:“如果不动手术,父皇会怎么样?” “毒性会腐蚀掉五脏六腑,最终导致死亡。” 看样子,是只有动手术这一条路了。 夏收回目光:“就按照你的意思,将父皇送去皇家医院,准备动手术。” 一听这话,主治医生心里顿时就送个了口气,可还没等他再开口,夏就接着说道:“不过,关于这次手术的医生,我有自己指定的人选,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主治医生愣了一下:“请问,您指定的医生是?” 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个在面对病人家属的时候,不会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来敷衍的优秀医生。” 主治医生听出他华丽的意思,老脸微微一红,目光微微闪烁:“能得到大皇子殿下的赞美,那我可真要认真见识一下这位优秀医生的风姿。” 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说了一句:“我记得,她以前还被你们皇家医院开除过。” 见到夏故作神秘的目光,主治医生露出疑惑的神色,更加想不通这名医生到底会是谁。 法医很快赶到皇宫,对封寒床上的鲜血进行采样化验,最终证实那些血的确是封寒的,包括那把手枪上,也有封寒的指纹。结合那名侍女的口供,初步推断封寒是自杀,由于没有找到封寒的尸体,所以暂时还无法断定封寒已经死亡。 为了寻找封寒的下落,夏亲自出面,代表皇室跟国议院、军部进行交涉,合力寻人。 二皇子自杀的消息不胫而走,转眼就传遍全国,引起各方猜测。由于之前的兽族复制品事件热潮还没有完全过去,此时难免有些有心人士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进行各种没有证据却令人遐想连篇的猜测。 其中流传得最广泛的一种猜测,是说封寒跟兽族复制品的事情脱不了干系,或许他就是幕后黑手的其中一员,见到兽族复制品的事情被曝光。一时间承受不住,就自杀了。 似是为了印证这一猜测,皇帝陛下被转移到皇家医院,说是慎重剧毒。性命垂危。 这下子全国人民都沸腾了,皇帝陛下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中毒?!还是说,这其实是二皇子动的手脚。为了隐瞒自己的罪行,连亲生父亲都不放过,难怪会在事发之后自杀身亡!这样的禽兽,做了这么多的亏心事,肯定睡觉都会做噩梦! 因为封寒的自杀事件,还在游行示威的人们稍稍缓和了些,就在这个时候。身为大皇子的夏,主动召见各方媒体,亲自向全国人民澄清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 闪光灯下,穿着一身黑色军装的夏,独自站在台上。目光坦然平静,英俊的五官如雕塑一般精致立体,胸前那些用鲜血换来的军功勋章闪闪发亮。 一共三十二枚,一共三十二场战役,一共三十二次险些丧命。 它们的存在,昭示着这个男人为这个国家的忠诚于荣誉。 原本还抱着挖掘皇室八卦心情的记者们,此时面对那些代表战功的勋章,一时之间,竟然不约而同地打消了八卦的念头。面对这样一个英雄般的男人。那些八卦的念头显得如此幼稚和愚昧。 媒体招待会开始,记者们有条不紊地发问,内容大多是关于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真相。 夏坦然地接受提问,简单直接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当然,其中一些比较敏感的片段。都被他刻意忽略或者更改。真真假假的话,教人难辨虚实。 有些记者敏锐地抓到那些被忽略的片段,追问到底,对此,夏只能绅士地一笑:“抱歉,这是我的家务事,属于个人隐私,真的无可奉告。” 礼貌的语气,直接的拒绝,让那些刨根问底的记者悻悻地闭上嘴巴。 记者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有一大批老人冲进来,说是要找夏将军讨个说法。 这些老人情绪激动,言辞之间难免有些激烈,立刻就吸引了所有媒体的摄像头。也有记者抓住这个机会,站出来义正言辞发问:“大皇子殿下,您这次是以皇室代表人的身份出现,但众所周知,您还是帝国最年轻的中将大人。这次有关兽族复制品的事件,波及范围非常广泛,甚至有人传言,军部每年都会向研制兽族复制品的研究中心提供战士尸体,用以喂养那些兽族复制品,此事如此骇人听闻,不知军部是否该给这些可怜无辜的战士家属一个交代?” 面对台下数百双眼睛,夏静静地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 几秒种后,他缓缓开口,神色庄严肃穆:“布朗,十八岁入伍,二十五岁参加锡兰战役,死于敌军投掷的炮弹之中,尸骨无存,事后颁发一等功;亚伯,十九岁入伍,二十七岁在偷袭敌军的战役中,为保护战友牺牲,尸体被敌军当成泄愤的工具,遭到侮辱,最终下落不明,事后颁发一等功,追封烈士荣誉……”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认真地叙述了整整数百名死亡战士的名单。 这些都是他带兵以来,因为各种原因死亡的战士,每一个人的名字,他都深深地记在脑海中,烙印在心头。那些年轻的生命,从他面前走过,每一个都是那样的鲜活,可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却只有无尽的哀叹与悲痛。 “艾丹,十八岁入伍,历经数十场战役,临退役之前,心理无法承受死亡的压力,最终自杀于军营,由于他没有直系亲属,尸体在军营中被火化……”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满心好奇的记者们,相继放下手中的话筒,神色沉重。就连那些闪光灯,也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所有人都挺直腰杆,安静地倾听每一个名字,认真想象那些战士们生前的模样。 此时此刻,一种名为惭愧的灰色气愤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柳真,十八岁入伍,为了保护一个村庄的人们离开战场,自己主动引开敌军的视线,最终死在敌军的枪口之下,找到他的时候,只剩下一滩破碎的烂肉,死时只有二十二岁……” 之前那些还在嚷嚷着要军部归还孩子尸体的老人们。苍老的容颜忍不住开始颤抖,有些人已经忍不住捂住嘴巴失声痛哭。 他们之中有些是烈士家属,在得知孩子的死讯时,那些政府官员只是不停夸赞孩子的英勇表现。说他们都是帝国的英雄。可是,却没有人提及孩子临死前的情景,更没有人为那些孩子设想。那么年轻的生命,都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就已经过早地逝去,他们心里肯定也有很多的不甘吧。 台上,夏一个字一个字地将那些名字念出来,直到最后一个名字落地,他缓缓后退一步。朝着那些战士家属深深地鞠了一躬:“抱歉,我没能将你们的孩子还给你们,但我会代替他们,保卫这个国家,保卫他们为之付出生命的家园。” 堂堂的帝国大皇子。一个英雄般的男人,在敌人的炮火面前流血流汗连眉毛都不会皱一下的铁血将军,此时却对着一群手无寸铁的孤寡老人,弯下了他的腰。 此情此景,谁能不动容? 一时之间,全场寂静无声。 不知道是谁,率先放下手中的摄像机,跟着台上的夏一起,面朝那些泣不成声的战士家属们。深深地弯下腰:“你们都是英雄!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的伟大英雄!” 哗啦一片声响,又有很多人都放下手中的东西,朝着那些战士家属们鞠躬致敬:“谢谢!” 这一幕,被定格在摄像机中,同时出现在全国人民的电视机上。 所有人都被深深地震撼了。 威尔士帝国的人民崇拜武力,崇拜强大的实力。每每得知打胜仗的消息,都会开心得喝酒庆祝。但他们从来都没有注意到那些在战争中逝去的生命,那些死在战场上的无名英雄,除了他们的家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即便政府有时候会将战场上的伤亡人数报出来,但大多只是一串数字,他们的名字,无人知道。 这是第一次,他们听到如此真实确切的死亡名单,每一个名字都是那样陌生,却又是那样沉重,听得每个人都忍不住弯下腰,向这些无名的英雄致敬。 当小封安在电视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扭头看向身边的简凌,认真地问道:“妈妈,什么是死亡?” 简凌想了很久,才慢慢说道:“死亡就是离开,如果一个人死了,那么这个人就会从你身边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离开?”小封安还是有些疑惑,“离开之后又会去哪里呢?” “不知道,或许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吧,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世界。” 小封安抱着脑袋仔细想了想:“那爸爸说的那些人,离开之后全都去了另一个世界,他们还都在一起,那样就能一起玩,就不会孤单了吧?” 简凌看了一眼电视上的画面,认真地点点头:“嗯,他们都不会孤单。” 听到这话,小封安顿时就开心地笑起来了,可没笑多久,他就小心翼翼地看了简凌一眼。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简凌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了?” “我想爸爸了……” 简凌的目光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嗯,我也挺想他的。” “那……我们去找他,好不好?”他抓住简凌的手指,湿漉漉的眼睛紧紧盯着简凌,小脸蛋上写满了期待,像极了一只可怜兮兮的折耳猫。 简凌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脸蛋:“好。” “哦耶!终于可以去找爸爸咯!”小封安一蹦而起,翻出自己小心翼翼保存着的迷你型通讯器,按下唯一的那个按钮。 伴随一生提示音,通话顺利接通。 小封安抱着通讯器,脆生生地喊道:“老爸,快来接我和妈妈!” ***************** 不给粉红票就装尸体,等到清明节跳出来,吓尿你们这群魂淡!! 96. 回家 小封安放下电话,拉住简凌的手腕,开心地往门口跑去:“妈妈,走,我们出去等老爸!” 简凌回头让塔塔把行李简单地收拾一下,然后就任由他拽着自己跑去出去了。 听着迅速远去的脚步声,正在收拾行李的塔塔看了一眼摩尔:“将军大人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摩尔缓缓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塔塔无法揣摩他的感受,只能用程序将这件事大概分析了一下,理智地劝道:“看开点吧。” 摩尔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见到有一辆黑色的悬浮小汽车正在降落,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小旅馆外,悬浮汽车稳稳降在地,车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军装的英俊男人走下来。 小封安立刻撒开简凌的手,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小斑鸠,屁颠屁颠地扑进男人怀里,脆生生地大声喊道:“老爸!” 封安平时很少当面叫夏老爸,一般情况下都喜欢连名带姓地喊封夏,但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封安会情不自禁地叫老爸,就像现在这样。 夏一把将儿子举得老高,笑着说道:“啧啧,才个把月没见,就重了好多。说,是不是又背着我在偷吃零食?” “外面的零食一点都不好吃,我很想念你做的苹果派!” 夏忍俊不禁,将他抱在怀里,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小吃货!” 小封安伸出小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凑过去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留下一个大大的口水印:“苹果派!” 被儿子萌得一脸血的夏,智商立刻将为负数,笑得像个笨蛋,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回去就给你做个大大的苹果派!” 得到好处的小封安,立刻扭过身去,冲简凌使劲挥动小胳膊:“妈妈。我们回家!” 顺着他的呼喊,夏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简凌,漆黑的眼睛慢慢涌起一股浓重的情绪。但是很快的,这股情绪又被他用笑容掩盖住,眉角飞扬,笑得生动:“回家吧。” 简凌在原地等了一下。等到塔塔从楼上飞下来,她将塔塔和那些行李收进耳钉空间。至于一直沉默地跟在身后的摩尔,简凌想了一下,还是从空间里将芭芭拉放出来。放到摩尔的手里:“你们很久没见了,应该很多话要说吧。” 摩尔接住软绵绵的芭芭拉,看了一眼简凌。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夏和封安,眼底一片寂静。 夏负责开车,简凌坐在副驾驶上,小封安和摩尔都坐在后座。 车子在回家的路上匀速行驶,由于有芭芭拉那个活宝活跃气氛。即便是面对不喜欢说话的摩尔,小封安也能乐得呵呵直乐。 相比之下,坐在前座的简凌和夏显得格外安静。 简凌单手撑在窗户上,沿着外面飞速后退的景物,心思早已不知道飞到哪个星球去了。三年不见。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跟夏说,可是只要张嘴。她就无可避免地要谈到这三年发生的事情。 她该怎么解释兽族的事情?该怎么说明自己其实并非人类这件事实? 她害怕夏失望的眼神。 她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旁边认真开车的夏,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忽然从后座冒出脑袋的小封安给打断。 “妈妈,皇祖父生病了,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呢?下个月我过生日,想和皇祖父一起庆祝,”小封安趴在座位靠近上,笑容非常灿烂,“还有摩尔和芭芭拉,我都要邀请他们参加!” 简凌笑了笑:“嗯,你皇祖父的病很快就会好的,你先坐好,别打搅到你爸开车。” 小封安格外听她的话,立刻就乖乖地坐回去,继续跟芭芭拉那个活宝玩作一团。摩尔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但如果主动跟他搭话,他也会认真地回答,呆呆的样子让小封安对他很感兴趣。 听着从后座传来的欢笑声,简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夏,随口找了个话题:“父皇的病怎么样了?” “已经被转移到皇家医院,情况不太好,说是要动手术,我特意让他们将手术日期往后压了压,”夏的目光扫过后视镜,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脸,“我想请你帮忙做这次的手术,我比较相信你。” 谈及工作,简凌的心情立刻变得安稳许多,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你们预定的手术日期是什么时候?” “明天。” 简凌稍一思忖:“时间有点赶……唔,那这样吧,等下你找个地方停车,让我下车。你先送小安回家,我自己打车去医院,尽快跟医院把父皇的手术方案定下来。” 面对她的意见,夏没有任何异议,默默地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又亲自帮她打了一辆车,目送她离开。 简凌去到皇家医院,找到好久不见的奥克院长,将自己的来意跟他大概说了一下。由于夏刚擦特意打了电话过来交代此事,所以奥克院长并没有多加为难,立刻带她去了第一外科,将有关皇帝陛下的手术资料全部移交给她。 简凌要了一间小办公室,钻进去之后,将病历表从头看到尾,心里立刻就有了数。 的确是需要进行手术,但手术的医生除了她之外,另外还要有两名助理。她想了一下,立刻又拨通了简辛的号码,想问问他,有关段卓和沈秋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简辛说他们之前是被封寒的人秘密带走了,这会儿已经找到,安然送回家去,没有什么大碍。 听到这话,简凌这才松了口气,挂断电话之后,又接连拨通了段卓和沈秋的号码,将皇帝陛下要进行手术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最后认真地发出邀请:“我现在需要两个得力的助手,怎么样,你们能帮个忙吗?” 段卓和沈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当天下午,他们就马不停蹄地乘坐飞船赶到皇家医院,三人再次重逢,显得都很开心。原本段卓还打算请大家一起去大吃一顿。但鉴于手术日期在即,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办。请客的事情只能暂时押后。 简凌一直工作到半夜,仍旧没有停手的意思,她将有关皇帝陛下的所有身体数据全部研究了一遍,制订了三套不同的手术方案。 后半夜里,段卓和沈秋就这三套手术方案。开始进行模拟手术实验。 经过再三对比,最终确定第一套方案为主要方案,其他两套方案列为备用。 第二天造成,医院的工作人员正式上班。 简凌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随手给自己塞了两颗营养丸,就匆匆赶去院长办公室,将制定好的手术方案递交上去。 虽然奥克院长一直不太喜欢。但她这次给出的手术方案,的确是堪称完美。奥克院长憋足了半天的劲儿,愣是没能从中挑出半点毛病,最终只能悻悻作罢,同意通过这个手术方案。 方案一旦确定。剩下来的,就是合作训练手术过程,以及确定病人身体对手术的接受程度。 简凌忙得就像个陀螺,不停地打转,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旁人看她就像看个疯子。觉得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三年来,她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却没有摸过一点手术刀。她真是疯狂地想念在手术台上,拼尽全力为病人争取生命的感觉,那种必需扛起责任的使命感,令她感到自豪与兴奋。 就连身上那件呆板的白大褂,此时在她眼里都显得格外好看,穿上去就舍不得脱下来了。 她想,她真是爱死了这份工作! 见她这副投入的模样,段卓和沈秋这两个家伙虽然嘴上总是埋怨工作太累,但都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卖命地跟着她一起转悠。 当夏带着小封安来到医院的时候,简凌刚从会议室里出来,见她一边走路一边跟护士长说明手术注意事项的样子,夏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直到她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抬头看到他的时候,他这才笑着冲她做了个手势——你先忙,我带着小安去外面的花园等你。 夏带着小封安坐在花园的长椅上,这是小封安第一次来医院,也是第一次看见简凌穿白大褂工作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兴奋。他回想着简凌刚才跟人商谈工作时的模样,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妈妈工作的时候真帅!” 听到这话,夏不禁失笑出声:“难道你老爸穿军装上战场的时候就不帅?” “那不一样。” 夏存心逗弄他:“哪里不一样啦?” 小封安认真地解释:“妈妈那是英姿飒爽,真正的女王风范!你那个纯属霸气侧漏,看起来英勇雄武,其实肚子里全是坏水。两人压根不在一个档次!” 夏立刻就乐了:“你知道什么叫做女王,什么叫做霸气不?” “不知道,这些都是芭芭拉告诉我的!”小封安停了停,又补上一句,“我觉得芭芭拉说得挺有道理。” 夏哭笑不得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被那只肥虫给带坏了。” 小封安从鼻子发出一声轻哼:“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 “……这也是那只肥虫教你说的?” “是!” “……”夏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给儿子请个家庭教师,趁着芭芭拉还没有将儿子的三观完全扭曲掉,赶紧将儿子拉回到正常人的世界。 就在此时,简凌终于跑过来了,她一屁股坐在小封安的身边,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这才将有些疲惫的身体状态调整过来。 一只保温瓶被递到她的面前。 她扭头看去,撞进夏漆黑的眼眸,心中一暖,伸手接过保温瓶,扭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是刚泡的绿茶,清热解渴,一口下肚非常舒服。 她忍不住又多喝了两口:“手术下午才开始,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 “来看看你,顺带给你送点吃的,”夏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只饭盒,打开盖子。放到简凌手里,“知道你只要工作起来。肯定不会老实吃饭,营养丸虽然可以果腹,但吃多了对肠胃和口腔都不太好。” 饭菜是来之前刚做好的,都很热乎,半条糖醋鱼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两只酒糟凤爪被放在最上面,黄澄澄的,颜色极其诱人,另外还摆这些清爽翠绿的清炒蔬菜。 简凌用筷子夹起一个凤爪。塞进儿子的嘴里,然后才埋头开吃。 夏又拿出一个保温盒,扭开盖子。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出来,是刚出锅没多久的黄豆筒子骨汤:“吃慢点儿,这里还有汤,筒子骨我熬完汤之后留在锅里,回家咱们再敲碎了吃骨髓。” 简凌一口咽下嘴里的饭菜。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好。” 旁边经过的行人,隔得老远都能闻到饭菜香味,好些人都忍不住伸长脖子往他们这边看,想要知道他们吃的到底是什么菜。还有几个人甚至忍不住凑过来,笑嘻嘻地询问他们这菜式在哪里买的。味道实在香得厉害,把他们肚里的馋虫全给勾出来了。 不等简凌和夏开口。小封安就抢先回答,模样极其自豪:“这都是我老爸亲手做的,手艺可比外面那些厨师要厉害多了!” 见到儿子自豪,平日里鲜少卖弄厨艺的夏,此时也露出自豪的笑容:“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的老爸?!” 受不了这对臭屁的父子,简凌赶紧埋头吃饭,啥话都不说了。 用过中饭,简凌又灌了一肚子汤,摊开手脚靠在椅子上,好像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暖洋洋的,特别舒坦。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饱了。” 小封安立刻将小肉爪子放到她的肚皮上,殷勤地说道:“我帮妈妈消化食物。” 他不用太用力,轻轻地帮她揉着肚皮,特别痒,弄得她很想笑。 她赶紧将儿子抱起来,放在腿上坐好:“回头我多走几步,就能消化了,你和爸爸在这附近逛逛,等妈妈帮人做完手术就来陪你玩。” 说着,她又看向夏:“手术定在两点开始,你大概一点半的时候去看护病房,应该可以看到父皇,那个时候他可能会清醒两分钟。有什么想说的话,你可以在那个时候跟他说清楚,也好让他能够更安心地去手术。” 夏认真地记下:“嗯,我知道了。” “我还得去安排手术前的事情,得先走一步了,小安就交给你了。” 夏将儿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安心去吧。” 简凌站起身,走了几步,又走回来,捧住夏的脸颊,在他嘴上啃了一口,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她消失在大门口的身影,夏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笑得一脸荡漾。 “封夏,口水都流下来了,真丢人!”小封安嫌弃地看着他。 很快就到了下午两点,夏带着小封安来到看护病房,正巧皇帝陛下在药物的作用下,刚刚恢复清醒。夏站在床边,说了很多让父皇安心的话,末了还不忘让小封安也说几句。 小封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但他的行动比言语更有说服力,当即凑过去在皇祖父的脸上吧唧一口,笑眯眯地说道:“皇祖父加油,快点好起来,我想和您一起庆祝生日!” 看见孙子天真明亮的笑脸,皇帝陛下露出久违的微笑,用眼神告诉他,自己一定会亲自帮助他庆祝生日。 可这个笑容还没完全散去,他就缓缓合上眼睛,再度陷入深度昏迷。 沈秋解释道:“这是麻醉剂的药效起作用了,该准备手术了,病人家属请出去耐心等待吧。” 夏拉着小封安,眼睁睁地看着父皇被送去手术室,当大门被合上的那一刻,他的心猛地被拽起来,悬在半空,一片惶恐。 就在此时,小封安抬起头,好奇地问道:“妈妈说,皇祖父的病一定会好,我们只要坐在这里等他出来,对吧?” 夏微微一愣,随即重重地应道:“嗯,父皇的病一定会好。” 夏抱着儿子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里七上八下,实在是乱得很。以前他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也没有这样的紧张,这种生命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让他感到很不适。 但好在这次的主刀医生是简凌,是他见过最优秀的医生,这让他不安的心情缓和许多。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尤其是在这种不知道结果的干等之下,更加容易滋生心底的恐慌。 就在夏忍不住站起来第五次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忽然被打开,几个医生相继从里面走出来。 夏赶紧抱着儿子大步走过去,随手抓住走在最前面的医生,紧张地问道:“手术怎么样?” 那个被抓住的医生碰巧是段卓。他见到对方是夏,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眼珠子转了一圈,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抱歉,手术……” 仅仅只是四个字,就让夏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片刻过后。他疯了一般往手术室里冲,结果被两个护士拦住:“您不能进去,里面还在进行消毒,谢绝现在人等进入。” 就在夏准备发飙的的时候,刚刚脱下手术服的简凌从里面走出来。她见到夏赤红的眼睛。微微一愣:“出什么事了?手术很成功,你这是要干嘛?” 闻言。夏脚下一顿,呆呆地再问一遍:“手术很成功?” “对啊,他们没有告诉你……”简凌的目光扫过他身后的沈秋和段卓,注意到段卓做出来的鬼脸,立刻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忍不住狠狠瞪了段卓一下。 她拉住夏的手臂,将他拉到一边,让护士推着床车从手术室里出来。 皇帝陛下静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随时都有消失的可能。但夏一眼就看出来,他的胸口还在起伏,鼻翼也在呼吸,他的确还活着! 确定这个认知之后,夏这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手心和脖子都出了一片冷汗:“父皇没事就好……” 他怀里的小封安也探出脑袋:“妈妈,皇祖父会好起来的,对吗?” “嗯,你皇祖父的病很快就能痊愈,下个月的生日,他会和你一起庆祝的。” 小封安立刻开心地笑起来:“妈妈好厉害!” 简凌笑了笑:“你先和爸爸去看皇祖父,我这会儿还有点事情要忙,回头再和你们一起回家。” “嗯,妈妈再见!” 简凌拖着有些疲乏的身体,回到办公实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大地松了口气。刚才在手术台上差点就出事,还好事先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足,让她有了反应的时间,这才将皇帝陛下的性命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这个时候,段卓和沈秋也回来了。 见到简凌已经回来,沈秋立刻朝她伸出大拇指,发自内心地赞叹:“你可真神了!刚才出现那种意外,其他人都被吓傻了,就只有你还在镇定地对病人实施抢救,那气场真是太强了,硬生生将病人又给救回来了!这要是换做别人,手术肯定得黄掉,啧啧。” 段卓夸张地捂住胸口,不住地感叹:“刚才真是吓死本少爷了,眼看着病人的心率越来越弱,本少爷的心脏也跟着变弱了,差点就被吓出心脏病来!简医生,跟着你做手术实在太刺激了,就跟玩云霄飞车似的,吓死人不偿命呐!” 简凌懒得跟他贫嘴,没好气扫了他一眼:“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干嘛要骗夏说手术没成功?你知不知道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回头你就得受处分!” 段卓摸了摸鼻子:“平时看惯了夏将军威风的样子,今天难得的机会,就忍不住跟他开个玩笑嘛。” “哪有人拿性命开玩笑的?回头我也跟你开这种玩笑,你乐不乐意?!” 见她护短,段卓知道自己再辩解也只是为自己抹黑,只能乖乖低头认错:“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这么玩了,回头我就去跟夏将军道歉。” 见他知错,简凌这才放过他:“行了,这两天辛苦你们了,都回去休息吧,改天有空我再请你们吃一顿。” **************** 不给票明天就断更!哼!╭(╯^╰)╮ 97. 你还敢更无耻一点吗?! 确定皇帝陛下的病情已经完全稳定下来,简凌跟内科的医生将术后恢复方案重新核对了一遍,差不多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她脱下白大褂,整齐地叠好,轻轻地拍了拍它,低声说道:“伙计,回头再见。” 关上衣柜的门,她走出更衣室,一个小家伙飞快地扑过来,抱住她的膝盖。小封安仰起脑袋,使劲地眨巴眼睛:“妈妈,可以回家了吗?” 简凌弯腰将他抱起来:“嗯,回家!” 夏随后走过来,捏了捏儿子的鼻尖:“妈妈刚下班,身体很累,快,过来让老爸抱着,好让妈妈歇歇。” 简凌刚想说自己不累,小封安就乖巧地松开搂住她的小胳膊,转而投入夏的怀里。他很不舍地看着简凌:“妈妈多休息,粗活交给封夏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简凌和夏都忍俊不禁。 夏捏了捏儿子的腰:“小家伙,感情老爸在你眼就是干苦力的?!” 小封安被他捏得很想发笑,赶紧捂住嘴巴,明明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可就是不肯讲笑出声来。看他那想笑又不肯笑的样子,实在招人疼,引得夏又挠了挠他的咯吱窝。 父子两一边走一边闹,简凌在旁边看着,时不时被父子两点名来评理。 直到钻进车里,这两父子才消停下来。 夏认真地开车,简凌抱着儿子坐在后座,没过多久,小封安就趴在简凌的怀里睡着了。看着他闹得都有些出汗的额头,简凌用手帕帮他擦了擦。低声说道:“这几年,小安多亏你的照顾,真的……很感谢。” 夏挪动目光,透过后视镜与简凌四目相对,淡淡地说道:“小安也是我的儿子,照顾他是应该的,没必要跟我说谢谢。” “我知道,只是。我心里对你们有些愧疚……” 说到这里,简凌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眼眸慢慢垂下,看着怀中的儿子不动。 夏也没有再说什么,目不斜视地继续开车。 明明两个人都有一肚子的话,可谁都没有先开口,车里的气氛一下子显然沉默。 顺利回到家里,简凌将睡着的小封安抱去卧室。帮他擦了擦脸,盖好被子。她放出塔塔,让小封安交给它照顾,随后离开卧室。 夏正在厨房里弄那几根大骨头,听到她出来的动静,便稍稍侧过身:“你先去洗个澡吧。换洗的衣服都已经准备好了。” 忙了两天,的确是有些累了。 简凌去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患上干净的衣服,将那些脏衣服扔进智能洗衣机里,便不再管它们。 客厅里,夏将敲碎了的骨头放在盘子里,招呼她过去:“来试试看味道,会不会有些淡?” 味道很香。浓郁却不油腻。非常诱人。 简凌试着吃了些:“不错,咸淡刚好,很香。” 得到夸奖的夏笑了笑,坐在她对面也跟着吃起来。至于小吃货封安,此时还在睡觉,完全不知道自家老爸老妈正窝在餐厅里偷吃大骨头。 吃得差不多了,简凌去厨房洗手:“芭芭拉和摩尔呢?” “我帮摩尔在军部安排了一个职位,这会儿正在军部打报告,那条肥虫在家闲着无聊,也跟着去凑热闹,估计要晚点才能回来。” 简凌微微一愣:“什么职位?” “算是个文职,没什么实权,但不接受军部的调遣,直属于我,行动非常自由,性质大概跟猴子和小梓他们差不多。以后他要是遇到什么事情,要去军部找我,也比较方便,”夏顿了顿,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建立,又补上两句,“摩尔可以住在我这儿,反正我这房子够大,以后他就算是我家的一员。” 关于摩尔的事情,简凌一直想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听他这么说,她也稍微放心了些。最起码,夏是个有气度的人,不会因为摩尔的身份就心生芥蒂。 回头等摩尔回来,她再问问他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好了。 吃饱喝足之后,简凌滚回到床上,钻进被子里,舒服地舒了口气。 见她这副慵懒的模样,夏笑了笑,脱掉上衣,进到洗浴室。没过一会儿,浴室里就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落在简凌的耳朵里,竟然有些发烫。 她闻到枕头上熟悉的气味,那是独属于夏的味道,很特别,但却异常清爽。 这一刻,她忽然很想抱住夏,狠狠地亲吻他。 简凌不是一个喜欢压抑自己的人,尤其是在感情这方面,她掀开被子,一个翻身,麻利地坐起来。 这么想着,浴室门被拉开,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夏走出来。结实的身体上挂这些水珠,散发出温热的水汽,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伴随他走路的节奏,竟是勾人得紧。 他见到简凌坐在床边,两只眼睛闪闪发亮:“怎么,睡不着?” 简凌站起身,跳到他的身手,双手抱紧他的脖子,两条长腿勾住他的窄腰,低头他的嘴上啃了一口:“我想你。” 三个字,宛若童话里的咒语,散发出无穷无尽的魔力,瞬间就攻破了一切防御。 见到简凌紧紧盯着自己的神情,夏勾起嘴角,笑得魅惑:“宝贝儿,我也想你。” 话音刚落,他就仰起头,深情地吻住爱人的唇。 娇柔的唇瓣,散发出甘甜的清香,零两个人都的情绪渐渐失控。 幽静的房间里,浓郁的**慢慢升起,因为参杂了整整三年的思念,让这股**变成了陈年的老酒,格外热烈。偏偏这两个人都喝得不肯罢手,揪住对方使劲地啃咬,看那架势。就好像随时都要讲对方吃进肚子里般。 衣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剥掉,两条赤果地躯体仅仅交缠在一起,像两条紧密相缠的藤蔓,没有丝毫缝隙。那样的力量,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干渴了整整三年的身体,变得格外敏感,轻轻地挑逗,就成了致命的毒药。 激烈的呼吸。灼热的体温,一声声情到浓时的密语厮磨,游走在每一根神经的末梢。只要轻轻抚过,就能激动地颤抖,整个人的灵魂都为之战栗。 当夏捧着简凌圆润的臀部,挺身进入的瞬间,强烈的刺激令他们同时陷入寂静。 夏温柔地轻吻着她的身体,轻轻抚摸她的背脊。生有薄茧的大手滑过肌肤,更加挑逗了她的身体,令她不由自主地夹紧双腿,轻轻地颤动。 此时的夏,看起来异常温和,漆黑的眸子里全是水一样的柔情。 被这样的双眸注视着。简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融化了,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急促,脸颊通红。贴着他的耳垂,她轻轻张开嘴,声音沙哑动人:“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听起来是那样的温和,但落在夏的耳朵里,却像是刀子。 他眼中的神色微微一变。下身开始律动。不轻不重,却能每一下找准那一点,零怀里的爱人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 这不是他们之间最激烈的一次做ai,但却是他们之间时间最长的一次做ai。 从地上到床上。从站着到躺在,再到坐着…… 简凌自认体力很不错,但在此时,却有些撑不住了。她想要让夏停下来,可是夏却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那些温柔的亲吻,令她的身体本能地颤抖,不由自主地呻吟:“别……不要了……” 夏抓住她的双手,重重地往前顶了一下,在她耳边轻轻地喷洒热气:“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简凌被他顶得浑身一哆嗦,双腿下意识加紧他的窄腰,嘴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不……嗯……” 听到她的声音,夏微微眯起眼睛,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花豹,漆黑的眼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他有节奏地律动,温柔地挑逗,一次次让身下的爱人兴奋,一次次化作灼热的春水。 湿滑的舌尖舔过她的胸口,牙齿轻轻咬住敏感的那一点,殷红的珠子在雪白的牙齿下,显得格外娇俏芬芳。 夏贪婪地舔舐,慢慢地啃咬,修长有力的手指划过她的敏感地带,令她情不自禁地夹紧双腿,内壁缩动。只听见夏的一声闷哼,灼热的白色液体喷出来,烫得简凌忍不住叫出声来。 夏低低地轻笑,眸光荡漾:“我喜欢听你叫出来的声音,光是听一听,我就忍不住硬了……” 说着,他拉着她的双手,握住那一根耸立起来的**。 感受到手下血脉膨胀的**,简凌满脸错愕:“你明明刚才还……” 不等她说完,夏就再次顶进她的体内,这一次,力量比之前都要强横,撞得简凌的灵魂都快飞出去了。她已经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本能地呻吟,白皙修长的大腿被他抓住,不让她有任何退缩的可能。 “宝贝儿,这三年来,我几乎天天都在幻象这一天。好不容易盼来今天,我的身体都快疯掉了,我真的……太想要把你整个吞进肚里……” 这么说着,他一口咬在她柔软的胸脯上,留下两排鲜红的牙印。这是独属于他的印记,标志身下这个女人,也是独属于他的女人,这样的想法令他兴奋,并且浑身燥热。 看着夏享受的模样,简凌在模模糊糊之中,很有一种爆粗口的冲动。 只可惜她一张口,就只能听见动情的呻吟,粗口什么的,只能在心底里默默想着。 简凌觉得自己现在特想一张大饼,被人翻过来又翻过去,翻得头晕目眩浑身发抖,五脏六腑都快被翻得错位。灼热的汗水,混合着yin靡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气息,刺激着她几乎崩溃的感官。 到了最后,简凌索性放弃了挣扎,整个人就好像木偶般被操弄。她甚至觉得夏这根本就是在玩奸尸。可令人费解的是,他奸得还挺带劲儿的,身体一直保持在极端兴奋的状态,无论她给不给出回应,他都能帮她弄到高chao。 简凌自己也觉得特别无语,尼玛都成尸体了,还能被弄得不停高chao,她这到底是有多饥渴啊?! 似是注意到简凌的走神。夏猛地撞了一下,俯身靠近她的脸,鼻尖贴着鼻尖,声音低沉暗哑:“你在想什么?” 简凌刚一张口,就被他狠狠顶了一下,破碎的呻吟声倾泻而出。见状,夏轻笑出声,漆黑的眼眸里盛满了戏谑。 简凌能给出的回应。除了无法抑制的呻吟,就只剩下一个大大的白眼。要是她现在能站得起来,一定飞身将他踹到外星球去——尼玛太恶劣了!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简凌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被榨成人干了,连呼吸都费劲。 夏终于停下来,他伸手抱起简凌。让她坐在墙角,背脊紧紧贴着墙壁。他和她面对面坐着,双手抱紧她,两条腿将她的腿脚牢牢压住。 由于身材对比太明显,简凌就像个布娃娃般,被他整个固定在怀里,身处在他的阴影之中,抬头就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简凌尝试着动了一下,发现他身下那根玩意儿还插在自己身体里。顿时就有些急了:“拔出去!” “你要是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拔出去。” 简凌无语地看着他:“姓封的,你还敢更无耻一点吗?!” 夏很笑得特别真诚:“我觉得自己已经挺无耻的了,难道你还想要我更无耻一点吗?果然,别人都说女人是M属性的生物。看来这话没说错。” “……M你妹!”简凌咬牙切齿,想要推开他,可是自己被牢牢固定在这个死角里,身后两边都是墙壁,前面就是他灼热的身体,躲都没处躲。 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等到这个时候来严刑逼供! 似是为了验证她心中的猜想,夏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于自己保持直视:“封寒说你是兽族,这是真的吗?” “……” 一句话,如同冷水,对着简凌兜头浇下,顿时就灭掉了她的所有火气。 看着他寂静的黑色眼睛,简凌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想要闪躲,可又无处可躲,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的事情,封寒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 “可我想要亲口听你说,”夏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想听你的答案。” 他身上充满了雄性生物的气息,极具侵略性。 简凌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声音很低:“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信我吗?” “会。” 毫不犹豫的一个字,狠狠砸在简凌的胸口,让她无言以对,羞愧难当。 她垂下眼眸,犹豫了一会,这才鼓足勇气,开口说道:“是,我的父亲是兽族,我身上留着兽族的血缘。” 终于,这块压在胸口的巨石,被她吐出来了。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松快了很多,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顺畅。 面对她的答案,夏半晌都没有说话,寂静得有些可怕。 简凌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吱声,心里虽然很愧疚,但转念一想,反正都说出来了,索性全都说完。 她抱着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阿Q精神,又接着说道:“我爸是梅奇,就是十几年前神秘失踪的那位梅奇将军,我原本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可是后来在苏瑙帝国里救摩尔的时候,身体忽然变成了兽族的形态……” 之后的半个小时里,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都是有关于兽族的事情。最后说得口干舌燥,才算是将自己这三年的遭遇都说完。 见夏还是不吭声,简凌忍不住心里发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事先说好,看在咱两的夫妻情分上,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不能动小安和我哥,他们都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伤害他们。” “我今天才知道,你竟然瞒了我这么多事情?”夏紧紧盯着她,嘴角噙着自嘲的笑意,“是不是我今天如果不用这种手段,你到死都不会跟我说实话?嗯?!” 最后一个音节落地,他猛地往前一顶,正好顶到她最敏感的那一点,力道很大。顶得她浑身一哆嗦,感觉自己的小腹都快被顶穿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躲,结果她越往后靠,他就顶得越厉害,直到她再没有一丝丝闪躲的余地,只能抱住他的肩膀浑身颤抖。 看着她颤抖的纤瘦脖颈,夏按住她的脑袋,一字一句地说道:“看到你这副样子。我真的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会放手让你去飞,我当初就该把你绑起来锁在家里,之后的那些什么兽族就全都不会出现了!” 察觉到他话语中危险的气息,简凌下意识地抱紧他:“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老子最恨这三个字!真特么操蛋!” 简凌沉默了一下。才慢慢说道:“你爆粗口……” “老子被媳妇儿耍得团团转,连粗口都不能爆一句吗?!” 好吧,这次是简凌理亏在先,面对夏某人的无理取闹,她非常自觉地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夏想了又想,忽然觉得这是很不公平,心里愈发不平衡:“我刚才就不该那么轻易地放过你,两个小时的强制高chao太轻了。老子就该弄得你哭着求饶发誓再也不敢瞒我了!” 听到这话。简凌满头黑线:“你要敢弄哭了我,回头我就带着儿子回娘家!” 夏冷笑一声:“你觉得你今后还能离开我的视线吗?!” 片刻的沉默过后,简凌直直地看着他,试图挽救最后一点希望:“你打算监禁我吗?!私自监禁一只兽族。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怎么跟你父皇和全国人民交代?!” 夏不耐烦地说道:“老子守着自家媳妇儿,关他们屁事!” “……” 简凌眨了眨眼,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但又有些不大确定,忍不住再次问道:“你不打算公布我是兽族的身份?” 夏扬起鼻子,重重地哼了两声。 见他这样,简凌忍不住凑过去在他的鼻子啃了一口,结果因为这一动,牵动下身紧密相连的私处,两个人俱是浑身一颤。感受到下身慢慢胀大的某根玩意儿,简凌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推开他,两眼一翻白,做挺尸状:“如果你真打算奸尸的话,那就来吧,明年的今天记得给我多上两柱香。” 夏忍不住笑了笑,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宝贝儿,你的体力不太行,以后我会多做些增强体力的膳食给你补补身体,下次我们再接着做。” “……”简凌在心里默默竖起中指。凸说完,他就慢慢退出了简凌的身体,将有气无力的简凌抱起来,走进浴室。 两个人仔细地清洗好身体,出来之后,夏将凌乱的床单卷起来,扔进洗衣机,然后铺上干净的床单被褥,抱着简凌钻进被窝。 由于简凌实在是被折腾得累极了,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夏紧紧抱着她,漆黑的眼睛在夜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看着面前熟睡的爱人,一直叫嚣着的身体,终于在这一刻归于平静。 三年来的每一个夜晚,他就是这样躺在床上,看着旁边空荡荡的枕头,整个人都被一种无形的大手牢牢抓住,慌得不知所措。 这一刻,他终于挣脱掉那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将简凌抱在怀里。 细腻的体温,填满了他心底的每一处空洞。 他低头蹭了蹭她的头发,低声呢喃:“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第二天,简凌醒来时候,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她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到了十点多。她揉了揉酸痛的腰肢,慢腾腾地从床上爬下来。 她拖着异常酸软的身体,走进浴室,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袋发黑,嘴角下垂——尼玛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德行! 她刷完牙,弯下腰,将脸埋进水池里,咕噜噜地洗完脸。 她换好衣服,来到客厅,发现只有小封安和芭芭拉在。她给自己找了个苹果,啃了两口:“小安,你爸呢?死哪儿去了?” 小封安脆生生地回答:“他去买菜了。” “那摩尔呢?” “他在外面站岗!” 简凌一愣,这里又不是什么军事基地,用得着站岗吗?! ***************** 嘘~~据说最近正是河蟹大神横行的时候,姑凉们看到这章,千万不要谈及任何有关肉肉的字眼,低调低调~! 98. 无关风月 简凌走出家门,见到摩尔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外面,身形笔直。 金色阳光下,黑色军装笔挺得不见一丝褶皱,服帖至极,好似这衣服天生就该穿在他的身上。即便没有任何勋章,却丝毫不逊于其他军人,他有一种军人与生俱来的严谨气质。 这是简凌第一次认真看他穿军装的样子,有些愣神:“你真打算跟着夏呆在军队里?” 听到她的询问,摩尔左脚往后挪动,侧身看向她,上身依然保持原状,纹丝不动:“军队挺好的。” 简凌上前两步,见他站了许久,头上却不见半点汗水,想来是他的身体构造太特殊,以至于人类的这些小烦恼他都没有。这么想着,其实他倒真的挺适合当军人,因为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很严苛的军队训练,对他而言其实并不算太难。比起外面复杂的人心,他倒是更适合呆在以实力决定地位的军队里。 简凌坐在他旁边的花坛,双手环胸:“你不怕自己是机器人的身份被曝光吗?” “夏说,他能保证我的身份不被曝光,只要我自己不露出破绽。” 简凌眨了眨眼:“你很相信夏?” 摩尔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我相信你,所以相信他。” “……”简凌愣住,笑得无奈。 在她的印象中,摩尔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经常语出惊人。他的随口一句话,轻易就能戳中最重要的一处,不知道这是拜他太过敏锐的洞察力所赐,还是因为他天生就缺根筋的缘故。 又聊了两句,确定他对现在的状况没什么不满,简凌这才放下心来,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行了,等下就得吃午饭了,你别再在外面站着了。跟我回屋里去吧。” “我不需要吃饭。” 简凌愣了愣,这才将自己的思绪和他接上,失笑出声:“就算不吃饭,你不用再在外面站着。特像门神,傻乎乎的。” “我得站在这里守着你们,”摩尔顿了顿,想起夏之前的交代,又补上两句,“高羽现在下落不明,我担心他再来找你。” 说起高羽的事情。简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你以前一直跟在高羽身边,应该知道他的一些事情吧?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揪着兽族复制品的事情不放手?” 摩尔想了一下:“高羽不太喜欢说他过去的事情。” “那,你知道他有什么朋友亲人吗?” “他有没有亲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有两个朋友,除了蓝纹之外,还有一个叫做梅奇的男人。” 再次听到梅奇这个名字,简凌微微愣住:“他怎么会认识梅奇?” “高羽唯一一次跟我说起的往事,就跟这个叫梅奇的男人有关。他以前刚离开兽族的时候,隐居在一个人类村庄。那个时候他因为被蓝纹偷了件东西,追了蓝纹整整一个月。在路上碰巧遇见了那个叫做梅奇的男人。高羽认出梅奇的兽族身份,两个人一起旅行,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各自的人生信念不同,再加上一点意外,他们又分开了,各自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摩尔仔细回想着高羽说这话时的神情,“高羽跟我说,和梅奇共同生活的那段时光。是他整个人生中最为美好的一段记忆,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再见梅奇一面。” 摩尔不知道高羽为什么会执着于梅奇,他也不明白梅奇对于高羽的意义,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让高羽高兴一点,便想尽办法去寻找梅奇的下落。结果被组织的高层人员发现,他因此吃了不少的苦头。 这一段被他掠过没说,简凌自然也不知道。 听完摩尔的叙述,简凌心里有些诧异,她完全没想到高羽不仅认识梅奇,两人居然还是好朋友?高羽现在做的事情,难道也跟梅奇有关?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梅奇现在到底在哪儿? 就在简凌思索的同时,夏买菜归来,他将车子停好,提着满满两大袋子,见到简凌跟摩尔站在家门口,笑嘻嘻地问道:“你们在聊些什么?” 简凌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一只袋子:“没什么,随便闲聊而已。你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我打算做些菜送去医院给父皇,他刚做完手术,需要好好补一补,”夏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去,笑得不怀好意,“而且你的体力也需要补一补。” 听到这话,简凌顿时想起了昨晚的荒唐事儿,下身现在还隐隐作痛,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禽兽。” 夏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听起来特别欠扁,长手一伸,将她捞进怀里,低头伸进啃了一口:“当禽兽的感觉可真爽!” 简凌抬起脚往他屁股上踹去,结果鞋底还没碰到他,就被他飞快地躲开了,她提着袋子追上去,非要让这个欠扁的家伙长点教训,省得他下次再来调戏她! 摩尔站在原地,目送他们夫妻一边打闹一边滚进家门,目光一片平静。 以前见到她跟其他男人关系亲密的时候,他的心里总会有些不舒服,可是现在,好像豁然开朗了。他一直记得,在自己被高羽困在智能光脑里的时候,他的记忆一片混乱,有些东西明明一直记得,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那种一无所有的感觉令他极其恐惧。 他拼命地挽留,将那些纷乱的记忆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慢慢拼凑成简凌的模样。在无边的黑暗之中,那一张很少笑但却依然美丽的容颜,成为他拼命抗争的全部动力。 他原本没有奢望还能再见到简凌,可当他真的看见她的那一刻,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他依然喜欢她,可那种喜欢已经变得不再局限于占有,他对她的感情,已经挣脱掉最初的桎梏。 几经生死,还能见她笑得开心,活得快乐,他真的打从心底里高兴。 不用隐忍取舍。不用患得患失,他的喜欢,无关风月,无关占有。纯粹得好像水晶石。此时被光明正大地摆在阳光下面,经过时光与世事的打磨,散发出绝美的光彩。 他收回目光,挺直腰板,静静站在家门口。 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轻轻颤动,黑色的眼眸里,满满的全是坚定。犹如手持长剑的骑士。 沉默,并且忠诚。 吃过午饭,夏打算带着饭菜去医院看望父皇,简凌闲着没事,便带着小封安和他一起去。 一家三人到达皇家医院,见到皇帝陛下,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很明亮。说话的声音也是不急不躁,呼吸相当平稳。 见状,夏松了口气。将带来的饭菜递给随行的侍女,让她好好服侍父皇。 小封安刚一见到皇祖父,就脆生生地喊道:“皇祖父,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皇帝陛下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皇祖父现在好多了,这多亏了你妈妈的高超医术。” 听到这话,小封安笑得见牙不见眼,比自己被夸奖还要开心:“妈妈很厉害!” 简凌忍不住失笑出声,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一点也不知道谦虚!” 祖孙三代又说了好些话,简凌估摸着皇帝陛下倒了该休息的时间,便起身告辞。但夏却说有点事情想跟父皇说。就让简凌带着儿子先到外面逛逛。 简凌没有多说什么,就带着小封安走出病房,将病房留给了那对父子。 简凌并没有倒出去逛,只是抱着儿子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一边跟儿子说些关于医院的趣闻,一边静静等待夏。 半个小时后。夏终于从病房里走出来,一把将儿子抱起来:“走,跟爸爸回家!”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简凌,用眼神示意她回去再说。 一家人又坐车回到家里,当天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夏这才说起白天在病房跟父皇的谈话。他没有隐瞒简凌的意思,坦然说道:“我问了父皇有关梅奇的事情。” 听到梅奇这个名字,简凌从他怀里坐起来些:“怎么样?” “起初父皇并不愿意说梅奇的事情,后来我说最近频繁有人在追查梅奇的事情,照这样的情势发展下去,梅奇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即便他现在不说,很快也会有人将那事儿查出来,到时候只会更加棘手。父皇犹豫了一下,这才将实情告诉我,”夏顿了顿,手臂下意识将怀中的爱人抱紧,“我跟你说了之后,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更不要因此记恨父皇,毕竟……他也是出于无奈。” 听到这话,简凌心里涌起一股不安:“别吊我胃口,到底怎么回事?” “梅奇出身平凡,但却一路平步青云,很快就升到中将的位置。由于战功显赫,以及他本人的英雄形象,他在民间的声望极高,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他为目标选择从军这条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在无形之中得罪了不少人,但这并不重要,但凡想要往上爬的人,必将会得罪一批被他挤下去的对手。但错就错在,他升得太快,却又不依附任何一方势力,这样的人才,谁都想要纳入麾下,可又谁都得不到他,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处境就变得非常危险。” “军部的三位老将军,都是历经风浪的老狐狸,他们得不到的好东西,自然也不希望别人得到,索性就打算毁掉他。梅奇没有背景靠山,当三位老将军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另外一些知情人都没有阻止的意思,甚至还有些人巴不得赶紧除掉梅奇,方便自己取而代之。于是,除掉梅奇的决定,就这么在众人默许的情况下发生……想要除掉梅奇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他在民间影响力太大,稍有不慎,就会激起民愤。为了安全起见,军部借用打战的名义,将梅奇调去三号禁区,但事实却是,在梅奇前往三号禁区之前,他就已经被军部秘密逮捕。” “原本,军部只是打算除掉一枚不听话的棋子,可在逮捕梅奇之后,竟然意外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是兽族!这个发现惊动了整个军部高层。甚至连国议院的几位首脑也都知道了,当然,我的父皇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但父皇最终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赶到军部的机密审问科的时候。梅奇差不多已经死了……” 简凌僵住:“死了?” 虽然她没有真的将梅奇当成当成父亲,但这句身体毕竟是和梅奇血脉相连,当听到梅奇死亡的消息时,她的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感情,似乎,有些不太好受。 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脊。示意她被激动,压低声音缓缓问道:“还要听下去吗?” 她应了一声:“你接着说,我没关系。” 夏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依照军部原本的计划,是打算用刑讯的手段,逼迫梅奇承认自己投敌叛国,但梅奇抵死不认,事后又加上发现他是兽族的秘密,审问科的那群人更加没了顾忌。手段也是越来越严厉。梅奇在临死前,受尽折磨,等到父皇赶到的时候。梅奇身上的肉已经被割成一片片,整个人就只剩下一句骨架和一颗还算完整的脑袋,依靠着呼吸机勉强存活……” 一个人,被活生生地割成碎片,那种场景,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背脊发寒。 简凌自认为不是心软之人,但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仍旧免不了手心冒冷汗:“然后呢” 夏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然后,父皇看不下去,趁人不备。开枪结束了梅奇的性命。父皇说,从那以后,皇室跟军部、国议院的关系开始变得僵化,因为所有知情人都怀疑父皇和梅奇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私交,有些人甚至还怀疑父皇勾结兽族意图不轨。可怀疑归怀疑,他们至始至终都拿不出任何证据。是以他们也没办法对父皇动手。” “我妈妈的病逝,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有关?” “父皇有说到你的妈妈,她知道梅奇死掉的事情,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军部的人为了以绝后患,就派人在她的药里动了些手脚,加速了她的死亡。至于你和你哥哥……被保姆送走之后下落不明,本以为你们就这样失踪了,没想到你们后来又成了简家的人,碰巧的是,你的基因跟我正好配对,我们因此定下婚约,让父皇有理由在暗地里保护你们兄妹的安全。后来几经检查,没有发现你们的血液中出现兽族基因,你们的体制跟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区别,这样一来,你们的身份就只是人类,跟兽族没有关系,那些原本对你们虎视眈眈的人因此不得不放手。” 说到这里,夏自己也有些无法理解,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简凌,目露疑惑:“你出生的时候,必须提取基因入库,那时候并没有发现你的基因有异常。之后你入学、甚至是入伍,每次体检都很正常,怎么会突然变身成为兽族?难道是你的身体在某个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变异?” 简凌想了一下:“这事儿会不会跟芭芭拉有关系?我的血在饲养它的过程中,慢慢开始发生变异,然后就变身了……” 想起那只无法用常理衡量的肥虫,夏忍不住失笑:“除了这个,好像还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 简凌扯动嘴角,想跟着笑一笑,却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实在笑不出来,只好神色复杂地问道:“小凌就是用梅奇身上的基因制造出来的复制品?” “嗯,除了她以外,另外还做了九个复制品,但绝大部分都在培育的过程中发生意外夭折了,真正活到成年的复制品,只有小凌一个,不过她最后还是出现了反抗情绪,逼得高层人员不得不将她毁灭。” 想起小凌那张酷似自己的脸,简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为了转移注意力,接着问道:“研究兽族复制品的事情,你父皇也有参与?” 否则的话,小凌又怎么会被送到皇宫与封寒做伴? 夏点点头:“当初父皇忽然开枪打死梅奇,这让军部和国议院非常不满,之间的关系闹得很僵。后来军部和国议院的几个首脑人物决定利用梅奇身上的基因研制复制品时,父皇并不同意,但却被威胁,如果他不参与到其中,封寒是兽族复制品后代的秘密就会被曝光。” 听到这话,简凌微微一愣:“封寒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的生母来自民间,那时候正巧宫中内乱,我被送出皇宫。母后伤心过度,加之身体本就不好。因此更是常年卧病在床,身体无法再生育。那些老贵族担心皇位后继无人,便联名恳请父皇再生一子,于是父皇就取出自己的精子,跟那个女人的卵子合成受精卵,放到培养皿中任其生长,没想到真的成功生出了封寒。至于那个女人。因为身份特殊,加之她本身就患有死血病,就被父皇囚禁在秘密地牢中。” 听到死血病三个字,简凌心中一动,似是想起了什么:“或许,我知道封寒生母的来历。” 夏微微挑眉:“嗯?” 简凌撩开刘海,露出那枚小巧的黑色爪印:“看到没?这玩意儿就是兽王之印,根据初代兽王的叙述。现在的兽族其实都只是复制品,他们患上死血病的几率非常高。” “你的意思是,封寒的生母有可能是那群兽族中的一员?那她为什么会被父皇带进宫里?” 简凌放下手:“这我怎么知道。你该去问你父皇。” “我问这事儿的时候,他的神情看起来不太想说,似乎那段记忆对他而言并不愉快。”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人都死了,事情就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简凌顿了顿,“不过封寒尸体失踪的事情,你最好还是派人抓紧些,我猜他是被高羽给弄走了。高羽那家伙一心想要研究复制品,如果真让他成功了。无论是对兽族还是对人类,都是个大麻烦。” “嗯,我知道了,”夏帮她把被子网上拉了拉,“这些事情我会去处理,时候不早了。你快睡吧。” “晚安。” 夜深了,两人的心思各不相同,却又不愿松开抱住对方的手臂,模模糊糊地,各自进入自己的梦中。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夏几乎天天往外跑,看样子是在追查封寒尸体和高羽的踪迹。简凌想起摩尔说的话,便跟夏提了个醒,让他想办法将梅奇的消息放出去,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鉴于当年发生的事情,梅奇成了军部、皇室和国议院之间一个极其敏感的事情,这么些年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保密。如果夏将梅奇的事情散播出去,很有可能引来军部和国议院的恨意,到时候的麻烦肯定不小。 不过,夏也不是什么简单的男人,既然明着不行,他就暗着来,只要不让人查处放消息的人是他就成。 为此,简凌帮了他一个不小的忙。 简凌通过摩尔和兽族,将梅奇的消息散播出去,当然,她将那些血腥暴力的细节删掉了。毕竟梅奇在兽族之中的威望很高,如果被那些热血的兽兽们知道梅奇死得那么凄惨,肯定会不顾一切地为他报仇,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 兽族不同于人类社会,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即便每个兽族都知道了梅奇的事情,人类社会也未必知道一星半点儿。再加上摩尔与高羽的特殊关系,梅奇的消息散播得相当顺利。 果不其然,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高羽现身了。 只不过,他现身的方法有点意外——他竟然是以病人的身份,出现在简凌的面前! 简凌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接到医院的紧急电话,说是某某地方发生一场特大车祸,十几个人受重伤,性命垂危。医院人手严重不足,于是她被十万火急地召到医院,结果躺在她面前的家伙,竟然是高羽?! ******************* 你们这些高富帅,还不赶紧砸票子! 99. 你想欺负我? 高羽躺在床上,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他见到简凌的时候,还主动地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我的女王陛下。” 已经换好白大褂的建立,站在他的病床边,眉头拧成一团。等到护士们帮高羽挂好药水之后,她摆了摆手,是以护士们都先出去:“你们去看看别的病人,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护士们离开之后,小小的临时病房里,就只剩下简凌和高羽两个人。 看着高羽笑眯眯的模样,简凌沉声说道:“你还真够大胆的,居然把自己医院里送,你难道就不怕被检查出真实身份?” “你可别弄错了,不是我自己要来这里,是那些护工硬说我受了伤,所以才把我送到这里来的。我原本还打算找机会溜掉,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 说着,他随手拔掉胳膊上的枕头,利索地坐起来。胸口的衣裳都被鲜血染红,但简凌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些血不是他的,他根本没有受伤。 简凌想起刚才见到的混乱场面,那些受伤的人身上全是鲜血:“这场车祸跟你有没有关系?” 高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一句:“如果我说有关系,你打算怎么样?杀了我吗?” “如果事实真是你做的,我不会手下留情。” 高羽显得无法理解:“你为了一群脆弱的人类,打算杀死自己的同族?” “……”简凌沉默不语。 见她不说话,高羽也不打算继续在这件事纠缠下去。他一边用被子擦拭身上的鲜血,一边嫌恶地说道:“人类的鲜血可真难闻,早知道我就不坐那辆倒霉的公交车了!” 听到这话,简凌立刻就知道这事儿不是他做的。脸色缓和了些许:“医院有淋浴房,你可以去清洗一下。” “不了,这医院里充斥着浓郁的消毒水味。还有人类的鲜血气息,闻得我很不舒服,我不打算在这里待太久,”他使劲地擦衣服,发现实在擦不掉,索性脱掉上衣,将衣服随手扔进垃圾箱里。 他的身材很均匀。皮肤白皙,但却足够结实。应该说,所有的兽族身材都不错,起码简凌见过的兽兽,都是如此。 高羽看见简凌身上的工作证。神情略略顿住:“你是医生?” “嗯,军医。” “为什么?” 简凌挑眉:“什么为什么?” “你明明是兽族,为什么还要去救那些人类的性命?这让其他兽族知道,你一定会被认定为叛徒,进而遭到驱逐追杀,就杀,你爸梅奇那样。” 说到梅奇这个名字,高羽的神色稍稍一变,只可惜变化太快。没能让简凌看清楚。 简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身为兽族不是我能选择的事情,成为兽王也不是我能选择的事情,但成为医生救死扶伤,却是我决定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果因此遭到驱逐,我完全不在乎,反正我从来也没把自己当成兽族看待。生活在人类社会更加适合我,至于追杀……那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听到她的回答,高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得无奈:“你还真跟你爸一个性子,认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底,哪怕是搭上一切也在所不惜。” 简凌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直接开口问:“你跟我父亲是朋友?” “摩尔跟你说的?” “……”简凌不语。 高羽当她默认,坐在病床上,单手梳了一下头发,墨绿的眸子里暗光浮动:“说句实在的,我从来都没有把梅奇当成朋友……不,应该说是,我不知道你们口中的朋友,到底意味着什么?” 似是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简凌有些费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高羽看出她的疑惑,双手环胸,神情很认真:“我生来就没有心,不太明白你们的那些七情六欲,所以我总是无法界定我和梅奇之间的关系。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梅奇对我而言很重要,最起码我活了这么多年,他是唯一一个让我无法忘掉的人。” “你很想念他?” “想念?”高羽想了一下,神情若有所思,“是挺想他的,否则我也不会特意跑来人类社会找他,倒是没想到,他居然死了。我原本以为,依照兽族的寿命,他还可以活很长一段时间……” 见他目光平静,语气虽然有些可惜,但却没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感情。 在得知老友死亡的消息之后,他还能保持这样冷静的心情,简凌开始有些相信他没有心这件事,即便这事听起来如此荒唐。 此时,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若说是朋友间的闲聊,似乎少了一份热络,若说是敌人之间的谈话,但又显得过分平和。 不过,无论怎么说,起码高羽看起来不像要打架的样子,简凌也不想在医院打架,外面还有那么多的伤患在被救治,她可不想殃及池鱼。 她随口问道:“封寒的尸体是被你拿走的?” “嗯,”高羽很大方地承认,“这是我跟他之间的约定,他答应过我,死后尸体归我。” “你要他的尸体干嘛?继续做你的复制品研究?” “对,”高羽看了她一眼,显得有些好笑,“你打算阻止我吗?” 简凌皱了皱眉:“现在兽族的那些复制品因为死血病无法存活,复制品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你为什么非要将这个错误延续下去?!”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你面对错误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去改正它或者抹掉它,但我却不认同。既然这个错误已经出现,与其费心尽力地去改正,倒不如将这个错误继续延续下去。这个世界的对错本就没有绝对。谁能保证走到最后,你眼中的错误会不会变成另一种正确?” “……”简凌忽然发现自己跟他没法沟通,思维方式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交流起来无异于鸡同鸭讲。各有各的道理,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见她无语的样子,高羽笑了笑,朝她勾了勾手指:“看在你是梅奇女儿的份上,过来一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简凌不动:“有什么话就直说。” “关于你哥哥的秘密哦,你难道不想知道?” 听到他说到简辛。简凌的脸色微微一变,犹豫了一下,见他的确没有恶意,这才慢慢挪过去。 见她笔直站在面前的样子,高羽示意她把头低下来些。他靠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话。听得简凌神色变了又变,刚想问他这事是否属实,话还没出口,高羽就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獠牙刺破肌肤,扎入血脉,温热的鲜血涌出来,被他用舌尖吸入口中。 简凌刚想要反抗,奈何被他咬住的地方。立刻就变得酥麻无比,身体也在此时失去控制,软绵绵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高羽松开嘴,将她放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陷入昏迷的她异常安静。没有平时看起来的冷漠疏离,美丽的容颜几乎触手可及。 高羽伸出手,打算去触碰她脖子上被咬破的伤口,结果却被一股突然冒出来的强大力量猛地推开。 高羽被推得连退数步,等他稳住身体平衡时,才看清自己面前站着个没穿衣服的俊美少年。 “敢欺负主人,断了你的命根子!”芭芭拉气势汹汹地扑上去,一爪子朝高羽的裤裆抓过去,速度极快!高羽使出全部气力,这才勉强避过他的魔爪,高羽对这个打架喜欢攻击男性要害的家伙表示很汗颜。 芭芭拉没有给他歇口气的时间,接二连三地攻击,次次都是往他的要害招呼,连抓代带踹,最后连牙齿都差点用上! 打得高羽连连后退,他完全不清楚这个光屁股少年的来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光屁股少年并非人类,高羽没能从他身上嗅到人类的气息。 趁着高羽一个不慎,芭芭拉一脚揣在高羽的男性要害处,疼得高羽顿时就变了脸色。 他费尽吃奶的劲儿,躲开芭芭拉补上的一脚,扶着墙壁捂住要害,脸色苍白,冷汗淋漓。他搞不懂,自己不过是找简凌借点兽王之血,这个光屁股少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激动,为了那么几毫升的血,至于吗至于吗?!! 看对方的架势,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罢休,高羽咬咬牙,捂着快要被踢残了的下身,仓皇逃窜,发誓这辈子见到简凌绝对绕道,尼玛太凶残了! 打跑流氓之后,芭芭拉立刻摆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POS,嘴角一扬,露出雪白的牙齿:“芭芭拉真是帅呆了酷毙了美得没天理了!” 自恋完毕,他晃到病床边,看着昏迷的简凌,忽然嘿嘿一笑,两只手不停地搓着,像只巨型苍蝇:“主人这样子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静静等待王子的亲吻,作为拥有王子外表的芭芭拉,表示很乐意接受这个吻醒美人的艰巨任务!啾~~” 说着,他就使劲撅起嘴巴,慢慢地朝简凌凑过去…… 眼看就要碰到简凌的唇了,结果病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简辛赫然站在门口。他还没来得及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病房里的景象给震得风中凌乱了! 尼玛这算神马情况?一个少年全身一丝不挂,站在床边撅起屁股,伸长脖子朝简凌凑过去,还特无耻地笑得一脸荡漾! 简辛来不及细想,冲过去就是一拳,结果却意外没有打中对方。 芭芭拉躲开他凌厉的拳头,瞪大眼睛看向他:“你干嘛打人啊?!”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趁人之危的流氓!”简辛不管三七二十一,能用的招式全都用上了,就差直接掏枪杀人了! 他不知道芭芭拉是谁。芭芭拉却知道他是简凌的宝贝哥哥,这要是真的伤到他,回头简凌非得把芭芭拉塞进马桶不可! 面对简辛的疯狂攻击,芭芭拉能做的只有闪躲。心里憋屈到不行。 两个人打成一团,动静不小,很快就引来了医院其他人的围观。 于是乎。某条肥虫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光荣地裸奔了…… 简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天之后,她睁开眼没见到高羽,反倒见到芭芭拉和简辛坐在病床两边。两人间的气氛看起来很不对头,那么气势汹汹的眼神,好像对方是他的杀父仇人。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摸了摸脖子,发现被咬伤的地方已经痊愈。她下意识看了芭芭拉一眼,不等芭芭拉自豪地叙说自己是如何赶跑高羽这件事,她就嘴角抽搐地瞪着他:“你的衣服呢?!” 芭芭拉羞涩一笑:“芭芭拉不穿衣服比穿衣服好看些~” “……”简凌满头黑线。 旁边的简辛更是脸色铁青:“阿凌,这个变态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刚才他居然想趁你睡着的时候。对你……对你那啥!” 简凌和芭芭拉同时扭头看向他,满头问号:“那啥?” 其实简辛也不是什么特别扭捏的男人,但在自家妹妹面前,他总会不由自主地端起家长的架子,言行免不了要收敛很多。在谈及这种少儿不宜的事情时,他竟然会觉得紧张,憋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就是……欺负你!对,欺负你!” 简凌扫了芭芭拉一眼:“你想欺负我?” 芭芭拉立刻捂住脸,更加羞涩了。浓密的睫毛使劲扇动:“芭芭拉疼爱主人都来不及,肿么舍得欺负主人呢?!” “……”她错了,她根本就不该问他,她根本就不该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正常的答案! 简凌决定彻底无视掉那只不停地扭捏身体的肥虫,翻身跳下病床,动了动手脚。行动正常,并无任何问题,看来那个高羽没有在她身上下什么药。 她先将病房外那些围观的群众打发走,然后关上摇摇欲坠的房门,转身看向脸色很不好看的简辛:“哥,现在可是凌晨一点多,你怎么会忽然跑到这里来?” “我心里不安,总觉得你会出事,所以就连夜赶过来了,”简辛又将妹妹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确定她没有事这才松了口气,“我们是同胞兄妹,遇到危险会出现心电感应很正常。” 简凌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你临时赶过来,应该还没找到落脚点吧?现在三更半夜的,不方便去找酒店。你等下跟我回家吧,反正我家房子挺大的,楼上的客房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听妹妹一口一个“我家”,简辛忽然有种很复杂的情绪,当年那个总是依赖自己的妹妹长大了,有了自己独立的家庭。他依然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而她却已经有了除他之外的其他亲人,浓浓的失落感袭上心头。 见他脸色有些不对,简凌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 “我反正是一个人,没什么不方便的,倒是你……一家三口,我忽然住进去,怕是会给你们带来不便。” 这话听在简凌的耳朵里,感觉怪怪的,她认真地说道:“怎么会不便,你也是我的家人呐!对了,上个月小安生日的时候,你没有来,那小家伙直到现在还记着这事。回头你要是见了他,他肯定念着你给他买礼物,你可千万别搭理他,省得浪费钱。” 说起那个可爱的小外甥,简辛的神色立刻就缓和了很多,脸上不由自主地路出笑容:“好久都没见到小安了,怪想他的。” 此时紧急抢救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简凌跟其他医生说了一声,就提前走了。 碍于简辛在场,简凌不方便将芭芭拉收进耳钉空间,但又不能放任他光着屁股出去祸害世人,只能跟医院的同事借了一套衣服,让他先穿上遮羞。 他们顺利回到家里,小封安和摩尔都已经睡了,只有夏还在书房里处理除了一些事情。 见到简辛忽然到访。夏在意外之余,最大限度地表示出自己的欢迎与热情。只可惜这个小舅子对他不是很感冒,脸色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看那样子好像夏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好在夏这个人天生厚脸皮。即便被冷待也不觉得有多尴尬,反正媳妇儿已经娶到手,受几个脸色算什么?! 简凌让塔塔将楼上的客房收拾好。亲眼看见简辛住进去之后,她这才走下楼。 夏递给她一杯刚煮好的热牛奶:“喝完就去洗个澡,忙了一晚上,早点休息。” 简凌一口将牛奶喝干净,然后就去洗了个热水澡,穿着睡裙滚上床,被夏一把捞进怀里。他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晚安。亲爱的。” “嗯,晚安。” 第二天醒来,小封安见到好久不见的舅舅,表示非常开心。他一头载进舅舅的怀里,将自己的柔软的头发去蹭舅舅的脸颊:“上个月我生日。舅舅都没有来!” 听到这话,简辛好笑地看了不远处的简凌一眼,不愧是母子,简直是料事如神啊! 他捏了捏小外甥的鼻子:“想要什么礼物?舅舅给你补上!” “我想去游乐园玩!”小封安扭头看向简凌,“还有妈妈和封夏,也要一起去玩!” 简辛询问性地看了简凌一眼,简凌笑道:“今天周末,我休假,倒是可以陪你们去玩。但夏不行,他今天还得工作。” 刚刚穿好军服的夏走出来,听到这话,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今天尽快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然后开车去找你们。今天的晚餐在外面吃,我知道有家不错的中餐厅。” 简凌走过去,帮他把衣领抚顺:“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夏弯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玩得开心点。” 简凌送他出门,然后转身看向小封安和简辛:“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鉴于某条肥虫的强烈要求,简凌将芭芭拉也放了出来,前提条件是他必须穿衣服!尼玛带着个裸男跑进游乐园可是吓坏小孩子的,简凌表示鸭梨山大! 既然芭芭拉去了,剩下摩尔自然也是一起去,一伙人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出发了。 简凌对游乐园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某些偶像剧里的旋转木马和过山车,这个时代的游乐园早已不复那么简单,各种高科技的运用,将整个游乐园都弄得极其神奇! 小封安在芭芭拉的带领下,玩得特别疯,好在有摩尔寸步不离地盯着,简凌这才放心地让他们去玩。 简辛买了一个冰激凌给简凌,两人坐在长椅上,看着前方那些千奇百怪的游乐设施,兄妹两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简辛才慢悠悠地说道:“你小时候一直都很向往能来这种地方玩,只可惜我们那时候没有钱,买不起门票。我们两人就趴在大门口,伸长脖子往这里面看,你说就算不玩,那样看着也挺好的……” 记忆就像一个匣子,上面的锁被打开,藏在里面的一幕幕往昔尽数飞出来,带着各种各样的颜色。 简辛似乎很喜欢这些记忆,他慢慢地叙述,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噙着温柔的微笑。 旁边的简凌没有做声,他说的那些记忆,大多是她记不清的,只有少数她有一点点的印象。听他的叙述,她就好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充满陌生感。 看着陷入记忆中的兄长,简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高羽说的话,神色微微一动。 之前她还在犹豫,如果高羽所说属实,那她将来该以怎样的方式去面对这个兄长。可是现在,看着他温柔微笑的模样,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管他有没有血缘关系,反正她已经认定了这个哥哥! 简凌用挖冰激凌的勺子敲了他的杯子一下,笑了笑:“哥,我现在儿子都这么大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找个嫂子啊?” ************** 等下可能还有一更,努力码字中…… 100. 老夫老妻 在游乐场里玩了一整天,下午五点左右,简凌接到夏的电话,知道他已经下班,便其他人一起离开游乐园,和夏一起去吃晚餐。 简辛在用过晚餐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简凌没没有特意去挽留,只是在他临走之前,一再嘱咐他如果见到好女孩,可得把握住机会,她还等着当姑姑呢! 两天后,简凌受到医疗总部下发的调令,她被正式调去总部任职,和白绿一起成了范唯的左右手。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之前写的那篇论文不知道怎么到了范唯的手上,深受范唯的欣赏。 范唯表示那篇论文的切入点非常不错,很适合先进的医疗改革,打算将那篇论文发布出去。 简凌不得不告诉他,那篇论文只是个半成品,很多地方还需要进一步完善。范唯在大叹可惜的同时,让她赶紧将论文写完,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开口第一句话必定是:“论文呢?啥,还没写完,你是不是打算等到我这个糟老头子入土之后才把它写完啊?!” 简凌以前完全没发现,这位看起来挺和蔼可亲的老头子,原来很有当唐僧的资质,一张嘴就能念得你头皮发紧。 为了早日解脱,简凌不得不加班写论文,终于在一周之后,将那篇论文修改完。 范唯看完之后,对她大加赞赏,当天下午就打电话给杂志社,将那篇论文发表出去。没过多久,印有这篇论文的电子杂志满天飞。简凌的名字一再被人提起,甚至还有人将她说成是医疗改革的先锋人物。 对此,简凌很无奈,因为从那以后。每次只要有什么媒体发布会,范唯肯定会将她踢出去,美其名曰是为了多多锻炼她的公关能力。 简凌表示非常无语。她一个军医,要那么厉害的公关能力干毛啊?! 中午简凌和白绿一起吃饭,白绿拿杂志上对她的介绍打趣:“你看,这照片拍得可真漂亮,比那些女明星有范儿多了!你不知道吧,就因为你这张脸,便为咱们医疗总部吸引来了不少年轻英俊的单身男士哦~” 一瞬间。简凌好像明白了范唯总是把自己推到媒体面前的用意了,感情这个老头子是在拿她当招牌吸收生源啊?! 简凌无语地说道:“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对那些单身男士早就没有吸引力了。” 白绿冲她眨了眨眼,笑得一脸暧昧:“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很流行一个名词,叫做人妻诱惑么?” “噗!”简凌差点将嘴里的咖啡喷出来。 她赶紧用餐巾压住嘴,将嘴里的咖啡又咽回去,深吸两口气,这才稍稍缓和了些。她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绿冲她摇了摇食指:“啧啧,你最近可真是越来越落伍了,最近网络上可是非常流行有关人妻诱惑的小说哦!” 说着,她就用通讯器上网,从里面找出一本名为“寂寞人妻的致命诱惑”的小说。她一边翻开那部小说,还一边笑眯眯地说道:“你别看这部小说的名字特别那啥,不过里面的内容真心不错,讲的是一个将军的妻子是如何与心中欲望拼搏的故事,心理活动真是细腻如丝,人物形象刻画得更是入木三分……” 她巴拉巴拉地介绍了一大堆。简凌却越听越觉得这设定跟自己特别像,她的目光一扫,瞥见这部小说的作者——起舞弄清影。 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简凌想了好一会儿,猛地想起来,心里一哆嗦,尼玛这不是她的网络虚拟名吗?! 应该是巧合…… 她怀揣着最后一丝侥幸,状似无意地问道:“这小说的作者是谁啊?” “你问起这个作者,还真是很神秘,他除了一个笔名,几乎没有暴露过任何私人信息,”白绿放下手中的通讯器,手指划过鲜红的嘴唇,笑得极具风情,“不过他越是这样神秘,就越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我昨晚试着在网络中搜索这个网名,居然还真的被我搜索到了!然后我就加了他好友,不过对方愿意与我见面,我们只好用私信聊了几句……” 简凌越听越发寒,她记得网络虚拟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重复的情况,如果白绿昨晚真的在网络上成功添加了这个名为“起舞弄清影”的账号为好友,那只能说明——这个账号真是她的! 有谁会用她的账号干这种勾当?简凌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那只死肥虫! 她端着咖啡杯,冷冷一笑,寒气四溢,冻得白绿一哆嗦,暗自疑惑着气温怎么忽然就下降了。 当天晚上,简凌气势汹汹地回到家里,推开卧室门,只见芭芭拉正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连接在他身上的网络连接装置灯发红光,说明他此时正在上网。 很好,果然是这个混蛋盗用了她的网络账号! 简凌啪的一声关掉网络连接装置,片刻过后,芭芭拉缓缓睁开眼睛,疑惑地呢喃:“怎么忽然断网了……” 当他看清站在旁边的简凌,当即一顿,随即笑得像朵大菊花:“主人,你今天回来得可真早!肚子饿了吗?芭芭拉这就去给你煮泡面!” 说着,他就屁颠屁颠地往房门口跑去,被简凌一把揪住衣领,费了半天劲也只是在原地打转。 简凌将他往床上一扔,冷冷地盯着他:“老实交代,我没在家的时候,你都用我的网络账号干嘛了?” 见到情势不对,芭芭拉立刻缩在墙角里,可怜兮兮地低下头,对戳食指:“芭芭拉闲着无聊,就借用主人的网络账号玩会儿游戏,芭芭拉为了不浪费主人账户里的积分。都只玩山寨版国产免费游戏……” 简凌眉角一抽:“除了玩游戏,你还干嘛了?!” “木有,芭芭拉除了玩游戏下点小电影,就没干别的了……” “小电影?”简凌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又是那种乱七八糟的动作片吧?!” “才木有乱七八糟,那些都是人体艺术的表现形式,面对那些为了人类身体事业发展的演员。我们应该报以公平公正的心态看待他们,搞歧视是不对滴……” “少给我转移话题!”简凌厉声打断他的狡辩,低头用PAD将网络账号的下载资源全部调出来,看到那些无码高清小电影,她觉得自己有种强烈的破坏欲望。 她咬咬牙,一边耐着性子去删除这些小电影,一边接着审问:“除了下电影。你还干什么了?” “就这些了,木有再干其他的了……”芭芭拉缩在墙角里,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所有小电影删掉,面上极其不舍,但心里却很无所谓地大笑。删吧删吧,反正他还有十个盘的备份! 简凌删完电影,将PAD扔到一边,一把将芭芭拉揪过来:“还敢说谎?网上那些什么寂寞人妻的小说,是不是你盗用我的账号发表的?” 芭芭拉羞涩地捂住脸:“什么寂寞人妻啊?芭芭拉什么都听不懂嘛,主人好坏哦,居然用这种色情的字眼勾引芭芭拉!” “……你既然都听不懂,为嘛会知道这种字眼很色情?” 片刻的呆滞过后,芭芭拉咬住衣袖。可怜兮兮地抬起头,大大的眼眶里盛满泪花:“芭芭拉从小就没爹没娘,跟地理的小白菜似地,没人疼没人爱。每次看到其他孩子被爸妈抱着去商场买零食的时候,芭芭拉就只能躲在阴暗的墙角里默默羡慕嫉妒恨,人们都说苦命孩子早当家。芭芭拉为了能自己赚钱去商场买零食,不给主人添麻烦,不浪费主人的钱,只好偷偷上网写小说,赚取那一点点的血汗钱……” 简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所以,那些恶俗的色情小说真是你盗用我的网络账号写的?” 芭芭拉委屈地抹掉眼泪,小肩膀抖啊抖:“芭芭拉也是想帮主人分忧,才会不顾身份出去抛头露面赚零花钱,主人难道就不能明白芭芭拉的一片赤诚之心吗?!” 简凌捏住他的脸蛋,使劲地拉扯:“立刻给我把那些小说全部删掉!一个字都不准留!” “就算芭芭拉删掉了,其他人也都已经下载了备份,以后又会有其他人继续上传,根本删不完的,”芭芭拉挂着晶莹的泪珠,努力为自己争取最后的主权,“主人放心,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那些小说是芭芭拉写的!” “我才不担心有没有人知道是你写的,我只担心会被人误会那些恶俗小说全是我写的!” “不会不会,芭芭拉写小说的时候很小心,一点都没有透露作者的信息,主人尽管放心,芭芭拉绝对不会出卖主人的!”他挺起小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简凌松开手,将他扔到一边:“行,既然你不愿意删除,那我就亲自登陆账号,把你写的小说和那些游戏存档,一个子儿都不留全部删光!” 说着,她伸手就去摸网络连接装置,芭芭拉立刻扑上去,抱住她的胳膊苦苦哀求:“那些都是芭芭拉的汗水结晶啊,主人不能这么对待芭芭拉!嘤嘤嘤嘤嘤,芭芭拉这么一心一意地为主人着想,主人这么狠心,要这样虐待芭芭拉!这日子没法过了,芭芭拉要上吊要切腹自尽!” “想死就赶紧去,菜刀就在厨房,上吊可以用昨晚没吃完的面条!” 见到简凌软硬不吃,芭芭拉哇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混在一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嘤嘤嘤嘤嘤,主人好没良心,芭芭拉活不下去啦!” 刚刚下班回家的夏,听到这个哭声,心下诧异,当即循着声音快步走到卧室,只见芭芭拉抱着简凌的大腿哭得呼天抢地,而简凌则僵在原地脸色发黑。 她恶狠狠地说道:“你再把鼻涕往我身上擦,我立刻就帮你塞进电冰箱里冻成渣渣!” 见到她那条被芭芭拉蹭得不成样子的裤子。夏忍不住失笑出声,走过来将芭芭拉从地上提起来:“你们又在玩什么?闹得大门外面都能听到声音。” 简凌嫌恶地看着裤子上那一块不明液体,将网络连接装置扔到一边,重新洗手间去换裤子。 她走了之后。芭芭拉立刻就不哭了,转而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将军大人,想不想看些好东西啊?” 夏眨了眨眼:“嗯?” 芭芭拉伸出他罪恶的双手。将自己藏起来的备份小电影拿出来,插进PAD,随手选出最经典的一部,点开播放。那白花花的身体,还有那销|魂的呻吟,顿时就让夏眯起双眼。 他勾起嘴角,笑得充满魅惑力:“这可是限量珍藏版呐。你小子从哪儿弄来的?” “嘿嘿,芭芭拉有自己的特殊渠道,保证高清无码无删节!这些只是冰山一角,像这类片子,芭芭拉手上有的是!”芭芭拉也跟着笑起来。那笑容怎么看怎么yin荡,“只要将军大人能帮忙挡住主人,芭芭拉就把那些典藏版的片子全部发给您,另外还负责人妻诱惑的全套电子图书,如何?” “成交。” 等简凌换好裤子出来的时候,芭芭拉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夏在整理被弄乱的床单。她问到:“那只肥虫死哪儿去了?” “我帮你训了他一顿,让他写检讨去了,检讨没写好不准吃晚饭。” 简凌有些诧异:“没想到这条肥虫这么听你的话?” “他就是吃硬不吃软。随便吓唬两句,差不多就把他吓住了。对了,我今天买了不少的菜,其中有不少是你爱吃的菜,糖醋排骨怎么样?最近很久没吃了。” 说着,他一边捋起衬衣的袖子。一边往厨房走去。 简凌跟在他的身后:“小安被送去皇宫两天了,怪想他的,明天我放假,想去看看他,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最近的工作有些忙,可能没时间,到时候你帮我带些蛋糕过去,那个小吃货昨天还在电话里念叨要吃水果蛋糕,”说到这里,夏忍不住笑了笑,“你和我都不爱吃蛋糕,小安爱吃蛋糕这点也不知道像谁。” “谁知道呢,或许是基因变异也不一定,”简凌站在他旁边,接过他手里的青菜,熟练地放进水池里清洗。 两个人就这么肩并肩地站在厨房里,一人洗菜一人剁排骨,锅子里的浓汤冒出滚滚香气,忽然有种老夫老妻的平淡感,温馨得不像话。 晚餐过后,简凌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走出来。她见到夏正抱着PAD坐在床上看电影,便有些好奇地问道:“平时很少见你有闲情看电影,今天怎么忽然有兴趣看这东西了?” 夏伸手将她拉近怀里,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笑着说道:“这电影挺好看的,一起看吧。” 见他这么极力推荐,简凌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几眼这部电影,结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在七分钟过后,基本全是女主和她男人滚床单的戏份,床戏不算特别,主要这个床戏拍得太细致,以至于简凌耐着性子看了半个小时,结果还是没能看出什么剧情,除了白花花的大屁股就是软绵绵的女性胸脯。 简凌瞥了一眼旁边的夏,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你觉得这玩意儿好看?” “一般,没你的身材好看。” “……”简凌拍掉他那只不安分的咸猪手,决定不再搭理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早点睡觉,明天还得早早起床去皇宫见儿子。 没想到的是,她拍掉一只咸猪手,另一只咸猪手就又摸上来了,配合着电影里的煽情呻吟,房间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 在简凌接连三次闪躲失败之后,她被夏渣渣成功压在身下。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漆黑的眼睛里水光潋滟:“我们试一试电影里的姿势,怎么样?” 不等简凌反对,他就和着衣服,咬住她胸前敏感的一点。弄得简凌连反对的声音都发布出来。 室温慢慢升高,两个人的体温也变得异常灼热。 “宝贝儿,我要进去了哦。” “快点做完,我要睡觉了。” …… “现在感觉怎么样?” “唔。还行,就是有点疼。” …… “那这样呢?” “有点痒,好想笑。” …… 第二天早上起来。简凌扶着几乎快要断掉的老腰,极其不爽地看着神清气爽的夏某人:“总有一天你会患上腰肌劳损,四十岁开始就没办法人道!” 夏打好领带,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亲了一口:“放心,你亲亲老公的身体很好,腰肌非常强健,绝对能让你幸福一辈子!” 简凌特想抬脚踹他。可惜抬腿都觉得下身疼得厉害,根本没法给他一脚,最后只能扶着老腰钻进洗手间去刷牙。 吃完早饭,夏出门去上班,简凌拖着酸痛不已的老腰。开车去到皇宫。 皇帝陛下前段时间从生死边缘捡回一条命,心性忽然改变了许多,天天嚷嚷着要退位让贤,说是窝在皇宫里就跟坐牢似的,身边两个亲人都没得,孤单寂寞冷。于是简凌只好将小封安送去皇宫,让皇帝陛下有个伴儿,只是不知道小封安这几天在宫里生活得怎么样,没有爸妈在身边会不会不习惯。 当她来到皇宫里。小封安蹦蹦哒哒地扑进她怀里:“妈妈,我想死你了!” 简凌将他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妈妈也想你,你皇祖父呢?” 小封安圈住她的脖子,笑得一脸灿烂:“皇祖父今天早上跟我下飞行棋,结果输给了我。我罚他把医生开的药都吃光光。” 简凌笑起来:“干得好!不愧是我的聪明儿子!” 说着,她就抱着小封安去到书房,皇帝陛下刚吃完那些黑乎乎的中药,这会儿正在使劲往嘴里塞糖果。见到简凌抱着小封安来了,他立刻招呼他们母子过去:“来来,我刚准备去接你,没想到这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就不见了。” 简凌将小封安放到沙发上,从耳钉空间里拿出一只盒子:“这是夏昨晚做好的蛋糕,特意让我拿来给你们做点心。” 刚才因为喝中药满嘴苦渣的皇帝陛下,此时见到蛋糕盒子,顿时双眼发亮:“碧斯,准备刀叉盘子,还有红茶,快去快去。” 片刻过后,蛋糕就被瓜分殆尽,大多进了皇帝陛下和小封安的肚子里,简凌不爱吃甜食,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两口,然后就捧着热乎乎的红茶坐在那里休息。 她看着祖孙两靠在沙发上,拍着肚皮懒洋洋的模样,忍不住想起昨晚夏说的话。看来,小封安爱吃甜食这点事随了他爷爷,悄悄这祖孙两那打嗝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很快就到了中午餐的时候,由于祖孙两吃了太多蛋糕,午饭就没怎么吃,便一个劲儿地劝简凌多吃点儿。 结果饭吃到一半,礼仪官就说军部那边有人打电话过来,请皇帝陛下亲自接电话。 皇帝陛下也不避讳餐桌上的简凌和小封安,当着他们母子的面就接通电话,听对方说了几句话,然后哦了一声,就挂掉电话。 他将通讯器扔给礼仪官:“以后要是军部或者国议院的人再打电话过来,就说我的手术后遗症又犯了,这会儿正在养病了,谁找我都不见。” 礼仪官急忙点头称是。 见到皇帝陛下明显的撇嘴神情,简凌忍不住笑了笑:“父皇的手术是我亲手操刀,若是你的手术后遗症被人知道了,回头别人肯定赖我医术不好,您这个黑锅我可被定了。” “谁敢说你医术不好,日后等他生病,你就给他开一堆中药,准能苦得他以后再不敢多说你一个字。” 简凌笑得更欢了:“那中药是为了帮您调理身子,古语言良药苦口利于病。西药虽然见效快,但是副作用大,而且吃多了会产生抗药性,中药温和,很适合调理身子,日后等您身体变好了,就知道这些药的好处了。” 皇帝陛下砸吧了一下嘴巴:“不愧是帝国最年轻有为的女军医,几句话就说得我只能乖乖听话。” ************** 二更送上,粉红票交出来! 101. 生命不止,奋斗不止 三个月后,总军区医院里,段卓刚做完一个手术。他走出手术室,伸手勾住旁边的沈秋,得瑟地笑道:“下个礼拜我结婚,请柬已经放到你的桌子上,记得多带点礼金哦!” 沈秋敷衍地应了两声:“你小子总算要结婚了,咱医院里的那些小护士总算安全了。” “哼哼,我是结婚了,不是还有你吗?”段卓凑到他耳边,笑得促狭,“你都离婚这么多年了,是时候找个老婆过日子了,难不成你还真打算跟自己的右手过一辈子?!” 听着他的挖苦,沈秋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脸上笑眯眯,语气却极其阴森:“你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媳妇儿,是你这辈子最荣幸的事情,人常说荣极必衰,我相信等你结完婚之后,肯定是一直一直一直倒霉……” 说着,他扭头就走,带着满身的煞气。 留在原地的段大少,使劲摸了摸身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步入中年期的大叔果然不正常,活期特别旺盛,小心内分泌失调!” 念叨了两句,他又快步追上去:“沈医生,今天中午的电视台会有一期特别节目,主题是医疗急诊,你知道特邀嘉宾是谁吗?” 沈秋头也没回地答道:“巴森特!” 中午吃过饭,沈秋和段大少趁着午休时间,打开电视机,那期医疗节目正好开始。段大少紧紧盯着电视屏幕,特别幸灾乐祸:“巴森特医生长得那么猥琐,你说他要是上电视。会是个什么样子啊?!” 沈秋示意他别说话:“节目开始了,快看!” 电视上,两位主持人邀请这期的特邀嘉宾巴森特医生出场,许久不见。这家伙果然还是那副猥琐的德行。轮到他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拿出一本书,结结巴巴地开口:“大……大家好。我是巴森特医生,这个……这本书是我写的,刚刚上市,那什么……请多多支持,谢谢。” 看到这里,段大少也沈秋已经笑作一团,各种吐槽:“你看他紧张的样子。就差咬住舌头了!” “我赌一根黄瓜,这家伙在节目开始之前,肯定躲在厕所里使劲排练这一段,尼玛太猥琐了!” “不行,我要把这一段录下来。回头等他来参加婚礼的时候,重复播放给他看!哈哈,太欢乐了!” 电视上面,两位主持人邀请巴森特现场真人示范急救常识,第一项就是人工呼吸。此时,一个穿着内衣的美女性感模特走出来,在主持人的的示意下平躺在镜头前。 然后,巴森特走到美女模特面前,开始仔细讲述人工呼吸时的注意事项。 坐在电视前的段大少和沈秋顿时两眼放绿光。各种鬼哭狼嚎垂足顿熊:“泥煤啊!为嘛以前我们给人做示范的时候都是人体模型,轮到巴森特就换成了大美女?!这不公平!” 电视节目中,巴森特医生抬起美女模特的下巴,俯身贴过去,眼看着马上就要亲到她的那一刻,电视忽然切入一段紧急新闻:“索妮娜号豪华飞船忽然遭遇劫持。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匪徒手持最新型军用枪械,开枪打死两名飞船工作人员,现在飞船已经暂停飞行,穿上七十三名乘客与二十名工作人员全部被劫持,警方与军方已经开展救援工作。接下来,将公布被劫持的人质名单……” 沈秋和段卓互相看了看:“索妮娜号?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三十秒后,当主持人口中念出简凌的名字时,沈秋和段卓这才猛地想起来——索妮娜号正在举行一场医疗界的酒会,简凌作为业界公认的领军人物,受邀前往参加。 这么说来,飞船上近百名的人质之中,简凌也在其中! 沈秋推了段卓一把:“赶紧联系夏将军和简将军,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哦!” 此时此刻,在军部专用码头上,数百名武装警察和战士严正以待,天上停满了各色悬浮汽车。一身军装的夏从一辆军车上走下来,神色严峻冰冷,苍梓和庄晓衫紧紧跟在身后。 苍梓将刚刚接收到的最新信息报告给他:“索妮娜号目前已经跟总台失去联系,无法与飞船上的人质取得联系。根据卫星监测,十分钟前,飞船上又出现一名重伤者,劫匪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人质的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夏皱眉:“那名劫匪的资料呢?还没查出来?!” “刚刚查出来,这名劫匪的身份是……军医?!”苍梓顿了顿,赶紧接着报告,“劫匪名叫雷伊,三十岁,男性,是军区总医院的外科医生。去年随军参加擎南战役,三个月前战役结束,被封三等战功。依照医疗军部给出的资料,这位雷云医生很受重视,如无意外,他下个月就将获得教授称号,是个非常有前途的年轻医生。” 庄晓衫忍不住问道:“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开枪杀人?而且还劫持了整艘飞船,他这是疯了吗?!” 夏脚下顿了顿,回头对苍梓说道:“你去调查这个雷伊的战后心理鉴定资料。” “是!” 苍梓一个标准地转身,飞快地跑开。 夏抬起头,看向远处浩瀚的星空,嘴角抿得非常紧。片刻过后,简辛闻讯匆匆赶来,他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夏,大步冲过来,紧张地问道:“阿凌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并未受到伤害,但是匪徒精神状态很不稳定,需要立即采取行动。这里暂时交给你控制,我这就带人去解救人质,如有任何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夏刚一转身,又停住,回头补上一句。“范唯老医生和医疗部的几个老教授都在船上,现在医疗总部乱作一团,你立刻让人从军区总医院多调些人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简辛忍住心底的担忧,点头应下:“这里交给我处理,你赶紧去救人!” 夏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对着耳边的微型耳麦发出命令:“三号机甲突击战队做好准备,目标索妮娜号飞船,立刻出发!” 很快,十五架轻型机甲准备就绪。在夏的带领之下,整齐划一地飞入太空,迅速消失在茫茫星海之中。 与此同时,在索妮娜号飞船上,半个小时之前还歌舞升平的酒会现场。此刻已经被毁得一片狼藉。天花板中间的豪华水晶吊灯已经被击落,碎了一地,很多酒杯都被摔碎,浓厚的酒香充斥着整个会场。 在会场中间,站着个手持枪械的年轻男人,他的黑色西装外套已经被脱掉,露出拜在身上的一枚液体炸弹。他神色阴沉地扫过每一个人质,目光不够凌厉,却充满了憎恶与愤怒。好似一座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山。 在靠近墙壁的沙发边,身穿黑色露肩小礼服的简凌静静站着,她身边还站着脸色苍白的范唯与白绿。 参加这次酒会的宾客,大多是医疗界的名人,其中还有几个来自别国,算得上是一场国际间的学术交流酒会。只是没人想到。这场令人瞩目的酒会,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着实吓傻了一片人,有几个年纪较大的教授已经被吓得呼吸急促,捂住胸口急速喘息。 再这样下去,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杀死! 范唯作为威尔士帝国医疗总部的最高决策人,他强忍住心里的紧张不安,试图跟匪徒沟通:“雷医生,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商量,杀人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军医,你曾经用自己的双手救过无数人的性命,你难道真要用这双手,再去剥夺别人的生命吗?你忘记了你当初从医时的理想了吗?” 雷伊将手中的枪口对准他,阴沉沉地说道:“我没有忘记,在战场上的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在回想这个理想。如果没有这个理想的支撑,我早就已经死在战场上!可结果呢?我活着回来了,你们却怀疑我通敌叛国!我差点将自己的性命搭在战场上,你们居然怀疑我的忠诚?!这对我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说到最后两个字,他怒极反笑,那自嘲的笑声不断徘徊在会场上空。 有个年轻气盛的新晋医生站出来,不满地质问他:“就因为你的一点不平衡,而要这么多无辜的人跟你陪葬,你根本就不配当医生!” 闻言,雷伊脸色一变,反身就朝那个年轻医生扣动扳机,子弹正中那人的胸口,鲜血四溅! 有人惊声尖叫,还有人被吓得当场晕过去,更多的人则是哆嗦着不吭声。 趁此机会,简凌往悄悄旁边挪了几步,目光扫过窗外的人影,默不作声。 那名年轻医生因为子弹的惯性,被射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雷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懂什么?!你知道当我面对那么多战士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吗?你知道我在帮他们拼凑尸体时的感觉吗?你知道我每天晚上做梦梦到他们苦苦哀求说自己不想死的感觉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只会不停地喊着各种改革口号,你们宁愿把钱花在这种奢侈的酒会上,也不愿意多花点钱去看看那些战士家属!你们都该死!该死!!!” 他越说越激动,挥动手臂,又要朝其他人开枪。 就在他背对着简凌的时候,简凌猛地冲出去,一把抓住他的右手,使劲往他手臂上的几个穴位按下去,他的手臂在一瞬间失去知觉,手中的枪械顺势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窗外的几条人影打破玻璃,趁势钻进会场。 见状,雷伊自知已经跑不掉,索性启动身上的炸弹装置,癫狂地大喊:“我不会一个人死!我要你们陪着我一起下地狱!” 话音刚落,他就被简凌扑倒在地,炸弹被夹在两个人之间。 滴滴的倒计时声音开始响起。充满危险。 炸弹的倒计时有三十分钟,但它装有恒重程序,如果稍有动弹,炸弹内部液体失去平衡。就会立刻爆炸,整艘飞船都会被炸毁! 简凌立刻就察觉出这枚炸弹的异样,当即死死按住雷伊的身体。冷冷说道:“你以为杀了这里所有人,那些死去的战士就能活过来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不仅如此,你还会害死更多无辜的战士,因为你的鲁莽,让帝国的医疗总部陷入危机,那些还在战场上徘徊在生死线上的战士得不到救治。都会一个个死去!” 听到这话,雷伊浑身僵住,他似是想起了那些死在面前的战士们,嘴角不可抑制地颤抖,声音压抑且痛苦:“你们这些只知道饮酒作乐的人。根本不懂战争的恐怖!” “我以前也当过战地医生,我也目睹过很多生命的消失,我明白你的无能为力,但,就算我们再怎么难受,也不能倒下去!因为我们是医生,我们的双手,应该用来救人,而不是用来杀人。” 雷伊眼眶发红。眼角有水光在闪动:“我很难受,我真的很难受!我有时候会用刀子割手腕,可是每次都死不了,我甚至还吸|毒,却被军部审问科的人怀疑有通敌的嫌疑,他们不停地重复那几个问题。我明明都说了我没有做过,可他们就是不信我,我都被逼疯了……” 在他说话的过程中,简凌悄悄给他注入一管镇静剂,令他的情绪平缓了许多。 就在简凌和雷伊对话的时候,会场局面已经被控制住,夏走到简凌身边蹲下,紧张地看着她:“你先别乱动,马上就会有拆弹专家赶来,不要害怕,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简凌稍稍侧头,冲他笑了笑:“我现在没事,你赶紧去把那些人质冬送离这里,尤其是那两个被打伤的人质,你得赶紧送他们去抢救。” 见她动作,夏吓得心都蹦到嗓子眼了,赶紧喊道:“我的姑奶奶,你别动啊!万一爆炸了怎么办?!” “可你站在这里看着我,我不动不舒服……” 夏无奈地说道:“好吧,我先去把人质们送去安全地点,你千万别动,回头我就来看你!” “嗯,赶紧去吧。” 夏将领子里的微型耳麦取出来,挂在简凌的耳朵上,再三嘱咐了好久,这才站起身。在他的指挥下,现场的人质全部得到解救,他们安全返回到码头。 码头上人来人往,灯光闪烁,亮若白昼。 夏一身黑色军装,站在人群之中,冷静地处理所有突发状况,将乱哄哄的局面稳定下来。受伤的人质被送去抢救,余下的人质也都得到妥善安置。 没过一会儿,军部高层就有人打来电话,跟他询问事情的具体进展。他立刻将事情经常做出简要叙述,并且表明事态已经得到控制,大多数人质都已经得到妥善安置。 此时此刻的夏,冷静得不像话,每个人都在心里佩服他的果敢理智。没有人知道,他的爱人此时还在飞船上,面临死亡的威胁。 简辛查看了一遍所有人质,回头揪住夏的手臂:“阿凌人呢?!” 夏处理完手头的事务,这才慢慢将飞船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前不知道飞船上有炸弹,没有做相应的准备,刚才临时通知技术部门的拆弹专家,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简辛耐着性子问道:“还要多久才能赶到?” “最快,二十分钟。” 听到这话,简辛一脚揣在旁边的机甲身上:“现在距离炸弹爆炸事件还剩下二十分钟不到,从这里到索妮娜号少说也要十分钟,等到那群专家赶来,人都炸成碎末了!” 夏心中焦躁不已,他现在特想飞到简凌身边,陪着她一起等待炸弹倒计时,可他知道这不可能。他是军人,是威尔士帝国的皇子,他首先得顾全大局,他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将身上的责任弃之不顾。 他下意识摸出烟盒,蹲在机甲旁边,将点燃的香烟塞进嘴里,狠狠抽了一大口。眼眶红红的:“我们现在只能在这里等着,如果拆弹专家在二十分钟内没赶到,就得让简凌自己拆弹。” “简凌是医生,她的手是用来拿手术刀的。不是用来拆弹的!” “我知道,我知道……”夏将手里的烟头捏碎,转而又点燃一根烟。塞进嘴里使劲抽,白色烟雾将他的神情掩盖,“等到简凌拆弹的时候,我就去陪着她,死了我也陪着她。” 身上有责任又如何?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简凌。 只要一想到她会死,他就觉得脚趾头都在疼。去他娘的狗屁责任!他要是连自家媳妇儿都守不住,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说着,他就将烟头往地上一扔,站起身来,狠狠将它碾碎。 见他准备离开。简辛立刻叫住他:“你去哪里?” “我去陪我媳妇儿!” “回来!”简辛见他不停下来,索性追上去一把拽住他,“你他妈给我站住!现在你跑去能有什么用?只会让阿凌分心,让她的处境更加危险!” 夏神色痛苦,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颓然地蹲在地上,使劲搓了搓脸颊:“我跟简凌说说话。” 他用备用耳麦,连接上简凌身上的耳麦,在听到爱人的声音时。他的心尖猛地一颤,语气却故作平静:“你现在怎么样?那家伙老实吗?” “我的镇静剂药效持续时间很长,他暂时不会乱动,我在和他沟通,他现在的情绪已经好多了。” “是吗,那就好……” 在夏和简凌对话的时候。简辛就站在旁边静静听着,神色紧张不安。 简凌:“我现在有点担心小安,你帮我回家看看他,好不好?” 夏扯动嘴角,笑得干巴巴的:“你别担心,小安有他皇祖父照顾,不会有事的。” “你说,今天这事儿闹得这么大,会不会上电视?小安会不会知道?” “不会的,我让人把炸弹的事情封锁了,除了相关人员,其他人都不知道。” “那就好,别让太多人知道,容易引发恐慌……” 他们说了很多话,都是些没营养的对话,却让夏觉得鼻子酸酸的。他一边为简凌的坚强冷静而自豪,一边又为简凌的处境而紧张不安,他觉得自己自从跟简凌在一起之后,就经常会出现这种复杂的心情,这辈子简凌就是他的克星。 说到最后,两个人似乎都没有话题了,就那么静静地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夏抬起头,使劲深吸一口气,不停地做出各种表情,活动面部神经,忍住那股袭上来的酸涩热意。 见他这样,一向对他冷言冷语的简辛不禁有些动容,简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不会有事的。” 夏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双眼,沉默良久,才对着耳麦轻轻说道:“我现在特别想你,你想我吗?” 回应他的,是一个略带笑意的答复:“很想很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马上就要到爆炸的时间了,那些拆弹专家还没有赶到。夏的心慢慢往下沉,脸色已经完全铁青,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抽得不停地咳嗽。 简辛不停地跑去询问情况,在得知那些专家还没到时,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此时,夏的耳麦里传出简凌的声音:“我刚把这个炸弹研究了一下,发现自己能拆。” 闻言,夏吓得腾地站起身,激动地大喊:“你别乱动,那玩意儿一碰就完蛋!我们还有十分钟!我们再等十分钟!” 听到他的喊声,简辛快步走过来:“什么情况?!” 夏顾不上回答他,双手哆嗦着捏住耳麦,不停地重复:“宝贝儿,听话,咱们可以聊天,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你先听我说完再动好吗?你千万别动,我爱你,我不想你死……” 说到后面,他几乎有些崩溃,前言不搭后语,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简凌的语气却很冷静:“别担心,我刚才已经把炸弹拆下来了,但是我们现在没办法离开飞船,你得赶紧派个人来接我,这炸弹还有十分钟不到就要爆炸了。” 一听这话,夏和简辛同时怔住,片刻过后,两个大男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来不及欣喜,赶紧找来小型飞艇,飞速赶往索尼娅号。 当他们看到简凌扛着雷伊站在飞船甲板上时,立刻高兴得差点哭出来。 简凌和雷伊被救走后没多久,飞船就在宇宙中爆炸了,巨大的能量震动震碎了附近的小型行星,惊起阵阵尘雾,凝聚成美丽的星云。 回到码头上,雷伊被人带走,夏当众抱紧简凌,恨不得将她整个揉碎了塞进身体里。 简辛在旁边看着他们,忽然松了口气,他一边转过身去,一边解开衣领的扣子。得了,他是真的该找个媳妇儿了,见人秀恩爱什么的,最吐艳了! 此时,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从人群里冲出来,慌慌张张地喊着简凌的名字。 当简凌循声望过去时,有些诧异:“段医生,沈医生,你们怎么在这里?” 见到她没事,沈秋和段卓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变得紧张起来:“医院人手不够,现在乱作一团,你要是再不来帮忙,人都得帮我们给骂死了!” 闻言,简凌莞尔一笑,松开身边眼巴巴的夏,接过段卓扔过来的白大褂,迎风抖开,直接穿到身上:“走!”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也许,那将是一片新的战场。 医生的信仰,将伴随这些年轻的生命,一直延续下去…… 生命不止,奋斗不止。 (完结) **************** 哦啦啦!!!终于完结了!新文还在存稿之中,题材已经拟定,预计下个月月底正式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