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种田忙》作者：糯糯啊 文案： 有幸回到末世前，饿怕了的季茶脑中熊熊燃烧的只有一个念头：种田！种田！种田！ 先种下一把青菜，再种下一把花生，还要一大把辣椒，等到秋天，我们就可以收获……噫？一个男朋友？ 生活技能满点受V王霸之气和谐攻 无空间，写实派种田 内容标签： 种田文 重生 末世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茶 ┃ 配角： ┃ 其它： 作品简评：经历了末世十年农场小工亲人离散，苦苦求生的日子，季茶有幸回到末世前，饿怕了穷怕了的他脑中熊熊燃烧的只有一个念头：种田！种田！种田！ 种植菜种粮种经济作物，养鸡养猪养兔子，苹果树橘子树梨子树，在秋天来临之前季茶自信满满可以收获粮食填饱肚子，结果他先收获了一个男朋友。 本文主角因缘际会获得重生机会，预知了末世的来临，在没有金手指没有异能的情况下，脚踏实地用种田来应对末世来临后的贫穷与混乱，最终靠着自己的辛勤与努力 第一章 夏风习习，夜色笼罩的江面上，水波映照着两边的灯光。 乌江横贯了整个A市，目光所及的这一小段路却并不富丽。街道一边的大排档正迎来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哄闹声与廉价啤酒引着喧嚣不断。 季茶站在烤架之前，看着鱿鱼串在炭火的炙烤下跟着老板熟练反转的动作散发出阵阵香味。 他闭上眼睛用力的吸了一口气，香料互相作用成浓郁诱人的气息，窜入鼻腔，引出的食欲几乎让肠道相互搅紧。 这种饿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让人无法压抑。 正当他万分沉醉之时，烤架上的鱿鱼串忽然变成了一只正肥腻流油的人腿，香料也掩盖不去其上的腐肉与伤口，蛆虫蠕动合着黒糊的组织掉落在炭火上，发出阵阵恶臭。 连原本动作利落的老板都成了双目浑浊，面色呆滞的活死人模样。 “这…肉…你…要…多…少？”他的声音不自然的拖长变缓，眼球在眼眶里滚了一圈，兜不住落了出来。 季茶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抬头才发现周遭的景物已经在一瞬间变幻成了难以言说的衰败与颓丧。 刚才还一个个坐在位置上津津有味啃食烧烤的人，都变成了面无表情的丧尸，捧着人体的各个部位大吃特吃。空气中充满了血腥，腐臭，这些季茶已经无比熟悉的味道。 他的神情反而轻松了下来。因为在这么多年以后，炼狱一般胆战心惊、饥肠辘辘、随时需要担心自己是不是会丧命的生活才是末世以后的日常。 自己做了个清醒梦，季茶回过味儿来，正苦笑着想要让自己从这梦里醒来时，忽然想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睡着了？ 末世到来后的第十年，连睡眠都成了需要战战兢兢的奢侈品，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命丧他人之手。他这才真的感觉恐惧，开始拼命想要从梦里醒来。 昏暗的大学寝室里，一张不足一米宽的小床上，一个年轻男人半卷着被子，半新不旧的空调正吹出冷风，将室外炙热的温度视若无物。他的眉头紧蹙，似乎正在经历让人惶惶不安无法挣脱的梦境。 枕头底下的手机这时候毫无防备的震动了起来。 年轻男子的身子猛地弹跳起来，一瞬间睁开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刻缩到了墙角，然后防备警觉的环视自己身处的环境。 手机还在震动个不停，空调也发出若有似无的低沉运作声，床对面连成一排的四张书桌上三张是空的，只留下一张上还放着一本笔记本电脑，电源处一下一下有规律的跳动着光芒。 厚重的遮光窗帘拉着，缝隙之中透露出一道微光，隐约可见外头阳光大盛。 季茶瞪大眼睛，肩膀从紧绷到慢慢放松，不敢相信的伸出手碰了碰床沿的金属栏杆。金属栏杆被空调风吹的冰冷，底部还有崭新的焊接痕迹。这是去年有学生睡觉的时候不小心从上铺滚到地上受伤以后，全校才统一加高的。 手机的震动终于停了，可不过两秒就再次执拗的响起来。 季茶这才带着点不知所措和笨拙的将那亮着灯光的小块金属拿到手里，低头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姓名：王二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动作生疏的滑动接听，还不等将手机放到耳边里头就传来一个响亮急促的男声，“我靠，季茶，半小时以后火车就开了，你别告诉我你TMD的还在睡觉啊！” “火……车？”季茶轻声呢喃，语气疑问，哪儿来的火车？ 末世病毒爆发后不到一个月，全国的交通系统就已经全面瘫痪，火车这样复杂的交通网络更是死在第一个。 电话那头的王勤学听到季茶迷迷瞪瞪的语气，声音顿时又拔高了八度，破口大骂道，“操了，季茶，你不会真睡糊涂了吧？赶不上这趟火车你还想不想实习了？我跟你说，好不容易才面上的，你要是第一天就玩这个，人二话不说就能把你踹了信不信？” 几乎可以算作久远的记忆这才慢慢涌到了季茶的脑中。这好像是末世来临前的两个月，他刚结束大三下学期的课程，和寝室三个室友一起找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实习工作。那天上午他们三人有事先出门，和自己约好了在火车站碰头。他睡过了头，一样和此刻一般接到王勤学的电话，匆匆忙忙赶去火车站的时候还不小心把手机丢了。 “我，你们去吧，我不去了。”季茶回过神来，对着电话那头还在焦急催促的王勤学说道。 现在的情况要么是做梦，要么就是他来到了某个平行时空，亦或是他真能幸运到重来一次？无论是什么原因，季茶都不觉得自己能真的高兴起来。 人间炼狱注定到来，但相信谁都不想再去一次。 “你说什么？”电话那头的王勤学还以为季茶睡蒙了，想起季茶平时就有点迷糊的性格，顿了顿，试着放软了点语气，“不是，季茶你现在快点打车过来还是来得及的，学校离火车站也才二十分钟的路……” “我真的不准备去了，二狗，要不你们、”季茶捏着手机从上铺爬下来，刚想说你们也不要去了，可没说出口就停住了。 他刚放弃了一份别人求都求不到的绝佳实习机会，已经够疯了，现在开口还要三个室友也放弃这份机会，恐怕就不仅仅是被认为疯了。 他们一寝室都是寒门学子，都想抓紧每一个机会往上多走一步，没人会傻到听他胡说八道。 “你真不来啊？”王勤学的声音也冷静了些，但也没有勉强季茶意愿的意思，“季茶，怪可惜的，真的。” “恩，我知道。”季茶此刻已经光脚走到窗边，握住窗帘一把将它拉开。窗外阳光热烈刺眼，顷刻间将狭窄的寝室照亮。窗外，绿叶随着热风轻轻摇曳，天色碧蓝，蝉鸣阵阵。 季茶挂了电话，将自己的手掌贴到玻璃拉门上，拉门隔绝了内外的温度，微微有些烫手。他看见自己的手，修长白皙指甲盖还透着粉润，早已经不是他所熟悉多年的那个粗糙、黝黑的模样。 末世真的来过吗？他打开寝室厕所的门，占据了小半面墙体的镜子里。季茶的眉目稚嫩，神情惶惑，仿佛只是一觉刚睡醒，做了个很坏噩梦的青年。 梦里他和同伴去了A市实习，普普通通的一趟行程却以实习快要结束时席卷全球的病毒爆发而骤然变成了另外一番体验。四个人里有两个都感染了病毒，半夜醒来差点儿把他和王勤学吃了。A市作为首都，人口太过密集，未感染病毒的正常人还不到病毒感染者的一半。他和王勤学费劲全力想要从A市逃出，却也颠沛十年，加入队伍，离开队伍，人类社会几乎在几年里倒退回原始状态。 这样的原始并不仅仅意味着现代科技的远离，更意味着现代文明观念被无秩序的剥离，露出内里粗蛮的真实。人人为了求生，人人或者活着，人人都为了自己。除了家庭形成的小团体以外，更大的聚落里不可避免的存在着猜忌与不信任。 现代社会里的不信任会造成的也许不过是情感破裂，生意订单告吹，亦或者是虚情假意。但是在末世之中，不信任则意味着杀戮、残忍与剥夺。我无法信任你是否会夺取我的物资我的生命，那么为求自保，不如我先夺取你的。 道德这两个字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底线更变的无法琢磨。 季茶拉开玻璃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楼下草坪早上才被修剪过，此刻空气中混杂着淡淡的青草气息，让人心神宁静。 好像真只是一个可怕的梦境。季茶摸了摸自己的胃部，有些空，但没有丝毫他熟悉的似乎永恒不灭的饥饿感。 季茶转身走进寝室，身后的阳台上，没人看见三四只麻雀从高空无力的落下，抽搐着掉进了草坪里。 第二章 神经紧绷太久，忽然回到不用丝毫防备的轻松环境中，反而显得一点也不真实了。 季茶脱了衣服站在镜子前，青年的胸膛单薄，小腹上隐约可见腹肌之间的界限，上面没有累累的伤痕，肤色白净皮肉因为没有经历过分劳作而显得细嫩。就连此刻镜子里透露出他的神色，都只是讶异而不见那经年累月无法挥散的疲惫。 如果不是末世，季茶还只是一个有着大把时光可以挥霍的青年。 可是如果那十年仅仅只是一个漫长的噩梦，梦里的细节为什么会那么历历在目？那种屈从于生存压力下的绝望与痛苦，死亡的麻木与生存的渺茫，几乎能眨眼间抽干一个人生命力。 末世后的五年里，他和王勤学四处辗转，好几次差点儿豁出命去。在现代文明近乎顷刻湮灭之后，人们曾经习以为常的平等和道德法则也就立刻随之消失。战斗力强的、手握权利的，驱使与奴隶老弱病幼，强占女性抑或男性，各种各样的恶心事屡见不鲜。国内的几个还留有秩序的大基地分散在四处，其余的小地方被林林散散能够自保的武装割据，按照领导者的意愿，城市的形式退化到奴隶社会、封建社会不等。 人人为了生存几乎失去底线。 到了第六年，两人才总算在季茶曾经的家乡，S市的一处大基地里找到落脚的地方。这里在末世来临前就有军队驻扎，后期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蹉跎，但总归维持了比外界良好的秩序。起码在这里，随便杀人是不被允许的，女性也还留有尊严。 两人被分配到S基地的种植养殖区块，这已经算是很幸运，毕竟他们在这里没有什么危险，还能每天吃到半饱。 季茶从衣柜里拿出一件T恤随意套上，走到书桌前将上面的钱包拿起来，里头还有几张红钞。 暑假已经开始了，学校里除了申请留校的学生已经没几个人。 楼下宿管阿姨正抱着手机追剧，眼角瞥见季茶下来，连忙按了暂停，对他说，“季茶，你不留校的吧？怎么还没有走，明天要走的知不知道？不申请可不能住的，省的学校查下来怪我。” “好。”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季茶还有些很不真实的恍惚。对于宿管阿姨来说，他不过是照常睡了懒觉下楼，可对于季茶来说，中间已经隔了久违的十年。 “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怎么白兮兮的？”宿管阿姨说着弯腰从桌子下面拿出半个西瓜，漫不经心的关心道，“生病可是要及时去看的呀。” 手机屏幕给人轻轻一点，刚才暂停的剧情重新演播起来，男欢女爱点缀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白天。 季茶迈开脚步走到寝室外面，外头阳光炙热，刚好达到一天之中的最高峰，偶尔有来往走过的人，均是脚步匆匆。 五分钟后，学校超市里。 季茶站在排排货架前面，虽然手里攥着钱，但人是有些不知所错的。 太多吃的了，玲琅满目，花色各异。 他下意识的防备着周围来来往往与他擦肩而过的校友，清醒以来到现在的恍惚感终于被冲淡了，胃里并不空，但饥饿感是从脑中并不是胃里传出来的。 这样肆意选购，无人哄抢的经历已经太过久远。季茶拿起一个购物篮，很难立刻忘记旧习惯，几乎不带选择的将食物扫荡进去。 旁边有人见了他的模样，隐约觉得奇怪，两个女生躲在一边窃窃私语，“那个不是中文系的季茶么？” “他买这么多哇哈哈做什么……？” 感觉突然变得……神经兮兮的。 季茶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她们身上，超市中间高悬的显示屏上正在播放社会新闻，婆媳之争的画面一转，主持人用公式化的声音播报起偷猎活动越演越烈，过去一个月里，数十起珍惜保护动物的尸体被发现。 屏幕里那些腐烂溃败的画面被加上了马赛克，可依旧让人觉得隐约作呕。 “唉，好可怜啊，偷猎死全家！”旁边有人小声讨论，语气愤慨。 季茶的眸色却因此慢慢的回暖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偷猎者的行径，只不过是末世到来前的一个小小预兆。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末世是无法避免的。起码就算季茶在这个时候重生，病毒也早已经通过空气潜伏进人和动物的身体不知多久，只等累积到一定浓度而造成大面积无可预防和抵挡的全面爆发。 季茶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回到现在这个节点，但末世果然还是已经来了。 十分钟后在收银员惊异的目光下，他拎着四只几乎要炸出来的购物袋脚步轻松的走出了超市。 季茶沿路吃起来，他已经等不及回到寝室里。又因为末世中养成的习惯，在众人面前不敢放心进食。于是一路拐去了学校音乐楼后面的一片小空地。 他要好好打算如何利用后面仅剩下秩序正常的两个月，季茶不想活的那么累，起码要保证自己能有一处安全的居所，起码要确保自己不饿肚皮。 两个预期在末世前看起来实在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但在末世以后，却是绝大多数人的奢求。 音乐楼早两天就空了，平时没有表演几乎没有人会走到这里来，十分符合季茶对于安全的心里预期。 末世后，只要不是腐烂的食物就可以被称作是不错的一顿，如果可以加上食盐这样的珍惜品稍作烹调，那简直相当于过年才有的大餐。他现在拿在手里的，经过调味的食物，几乎要在他的舌尖跳舞了！ 季茶吃了两口，差点哭出来。 远远看来，一个人坐在一堆零食里面，嘴里咬着板块干脆面抱脸哭，这是无论男女老幼、美丑胖瘦都很怪的画面。 季茶的手机猛地震了两下，有短信来了，但没有引起他立刻的注意。 “这个时候回来就为了见那个黄毛小子？”一个男声忽然响起来，带着点儿痞子气。照着声音来源判断，应该是从拐角处往这边小路走的。不知道是谁会在这个时候走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季茶捏着干脆面赶紧往后躲了躲，很自觉的为自己的身体找到一个合适的防御姿势。 多年来的习惯一时之间改不了。 另外一个男声响起，带着点无奈与可惜，但掩盖不去那声音的低沉好听，“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也还以为今天能再见一面，谁知道他要去实习。” “出息，”那痞气的声音接茬道，“看管屁用啊，人知道你谁啊，你要是早两年听我的，直接把人带回家睡了，现在说不住都能去国外把证儿领了。” 季茶无心去听他们两个人谈话的内容，身姿只随着他们不断靠近的动作而越发龟缩到角落里头，动作间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着，于是赶紧探身去拿在手里。 与此同时，小路上两人的脚步恰好落到他的身侧，实在很难不注意到狭小草坪上的四只购物袋与一个眼睛红红的季茶。 说话的两个人一个头发染成了金黄色，因为肤色偏白乍一看像个外国人。另一个身材高挑，衣着很规整，在这样炎热的夏天，衬衫的纽扣也照样系到了最上面的一颗，隐约盖住了性感的喉结。他的发色纯黑，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嘴角微微抿着，但很难掩饰去眼睛里乍见到季茶而闪现的光芒。 其实光看外表，已经能很容易分辨出刚才两人说话时候分担的角色。 “哎呦我去，”黄毛比季茶更惊讶，大大的往后退了一步又猛地上前带着点好玩的神色挑眉看着衬衫男，“什么叫缘分？这就是啊！” 衬衫男偏头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闭嘴。” 说话间，自己放在裤兜里的手却隐约因为激动颤了颤。 “同学，你。”他开口，喉咙有些发干，见季茶往后很防备的缩了缩，衬衫男停下原本想要上前扶起他的动作，目光跟着落到了季茶正拿着的手机上，然后又挪到他通红的眼角，思绪一转，心情往下落了落。 季茶却给他通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弄得很不自在，慌慌张张的捡起吃了一半的干脆面，结巴的说了一句，“我，我先走了。”后转身爬起来，撒腿就往寝室那边跑。 黄毛一愣，然后看着季茶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转身拍了拍衬衫男的肩膀道，感慨，“操了，我怎么不知道他原来这么个傻样啊？梁锦城，你的眼光……一言难尽啊。” 梁锦城拍开他的手，一言不发的上前弯腰将季茶留在原地的几个袋子捡起来，跟上季茶的脚步往男生寝室楼走去。 另一头。 季茶气喘吁吁的跑进寝室楼，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古怪感，直到重新回到寝室将房门锁起来，他这才稍微有些安心。 也是这个时候，季茶才有空低头看手机屏幕上闪着的短信提示。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内容也只有短短几个字，“好想亲亲你。” 发错了吧？季茶面无表情的关掉短信界面。 末世就剩两个月了，亲亲亲，亲你麻痹！ 第三章 季茶无从确定十年前的那一次他在赶去火车站丢了手机以后，他是否收到过这一条看着心很大的短信。他只知道这一次从自己挂断王勤学电话后，就与上次的选择形成了两条截然不同的分岔路。 虽然重生以后面对的世界并不光明，但是对于末世十年都挺过来的季茶，能够再有的选，这已经足够让他觉得感激。 季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手将手机塞进裤兜里，找出自己放在床底下的占了灰尘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如果这一次末世还是如期到来，那么时间只剩下两个月，每分每秒都是倒计时。撇去中间许多繁琐要准备的不说，季茶知道自己该做的第一步就是离开现在自己所在的G市，回到家乡S市，免得在病毒爆发末世来临后，继续在这座死城里蹉跎四年五年的。 另外还有促使他决定的很关键的一点，S市基地建立的初期是留有很大现代人性化的安排的，比如从末世爆发就留在原地的本来居民都得以一直保存与拥有自己的房产地产，在军队的秩序维持下，并没有被过分剥夺。 季茶和王勤学当年在流离回到S市基地以后，也是因为季茶机缘遇见了一个曾经的老邻居，对方将自家的地下室以远低于基地租金的价格租给了季茶，并且在军队中为他担保，他和王勤学才能顺利的留下来，有一隅安身和填饱肚皮。 季茶家在S市区，童年则生活在S市郊区的外婆家里。他父亲虽然是入赘，但和母亲感情很好，两人一路打拼累积了一些资产。只可惜夫妻两人去世都很早，相继在季茶十五与十八岁时离世。两人在S市给季茶留下一套一百多平的房产、五十几万的存款与郊区的一个小工厂。工厂是个小厂房，建了有十几年，里头做是纺织类产品，雇佣一些当地乡镇的务工人员。面积不大，厂房还没有院子里的空地大。厂房是一占地勉强达到一千平的两层建筑，外围用围墙围着的空地倒是有一千五百平左右。 这块厂房季茶后来不清楚用来做了什么用处，但是那一整块区域都在S市基地还算中心的势力范围内，这一点是肯定的。他如果能抓准时机回到家里，好好利用那一块厂区，说不定就能有安身之所与果腹的来源。 另外季茶仅剩下的外婆今年六十七岁，身体还很健朗，一直在老家农村生活，距离厂房所在大概是十公里的路程。上一次末世爆发后，季茶无法从A市及时赶回家里，错过了与自己外婆的重逢。听那个收留自己的老邻居说，他的外婆在病毒爆发以后并没有感染，生活了两年才因意外去世，直到去世之前还都一直等着季茶回家。 想到外婆，季茶猛地回过神来，掏出手机拨出一串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的号码。 等了好一阵，对面传来咔哒一声，座机的话筒被人提了起来。 “喂？”一个温吞的女声传过来，“谁呀？” 外婆眼花，看不清楚老式座机上显示的号码。 季茶紧紧捏着手机，强忍住鼻头酸涩与心中情绪翻涌，叫了一声，“外婆，是我。” “茶茶啊，”外婆欢快的应了一声，又有些奇怪，“你昨天不是才打电话回来说要去实习吗，怎么现在又打回来了，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呀？” 电话那头除了季茶外婆说话的声音，还隐约有其他人的吵闹声，占据了电话的背景音。 季茶吸了吸鼻子，隐约听见骂声，于是问，“外婆，你那边怎么了？” 外婆哈哈笑起来，觉得当下正发生的事情有趣，用带着方言味道的普通话道，“没什么，你凤仙姑姑家里昨天死了两只鸡，我说么就扔了好咯，谁知道怎么死的是不是，她偏偏不肯的，结果刚才刚烧好了水要给鸡褪毛，那两只鸡忽然跳起来啄她，差点儿啄到眼睛上了，她火大起来把鸡头砍掉了，鸡头还会动哩！这个事情我看都可以上电视了的。” 在老人家和村民看来，这只不过是个有趣惊险的谈资，但是季茶的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这是一个糟糕透顶的预兆。 “外婆，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在家里看看电视剧，我明天晚上要回家的。”季茶尽量用寻常的语气嘱咐。 电话那头外婆一怔，“不去实习啦？” “恩，不去了。” 季茶没有解释缘由，外婆也就没有问，她半点儿没因此困扰，反而对于孙子要回家高兴起来，“那最好了，明天晚上几点回来，火车还是飞机啊？” “现在还不知道，你不要等着，晚上睡觉门窗都关好了，我自己有钥匙会开门的。” “那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点。” 季茶挂了电话，还不等舒一口气，寝室的门被毫无征兆的敲了敲，打破室内的宁静。 “季茶同学？”敲门声连同询问声都很耐心有礼貌。 整层楼都快空了，忽然会是谁来找他？ 季茶小心的走到门边，谨慎的询问，“谁啊？” “刚才在音乐楼下面，你走的很匆忙，把零食忘了。”外头人说话时语气波澜不惊，几乎让连季茶自己回想起来都很丢脸的举动，在他嘴里竟然显得正常无比了似的。 季茶将门从里头开起一条小缝，楼道里光线昏暗，从门缝里透出去的自然光线落在梁锦城的半边额头与眼睛上，映出里头带着点距离感的冷漠，连带紧紧抿着的唇角也显示了来人正处在很不放松的状态。 从梁锦城的角度看，门缝里露出的季茶的一双眼睛上下打量自己一遍，落在他肩膀上时，让梁锦城忍不住反复怀疑琢磨自己是否站的笔直。落到他的眼睛上时，他又担心自己有没有将里头滚烫的情绪掩盖好。 毕竟已经不止一个朋友告诉他：你偷看季茶的眼神变态的令人发指！ 最后当季茶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他脖子时，梁锦城只在心里祈求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压抑不住口干舌燥吞咽口水的动作。 季茶现在的情绪已经比在音乐楼下面的时候平复很多，想清楚了也就脱离了刚开始的惶惑要不安。他侧过身让出一点路，口中很客气的和梁锦城道谢，“谢谢你，”他本来想叫他同学，但是看梁锦城的打扮，怎么都不可能是还在学校里念书的学生。 至于梁锦城是怎么知道他名字与寝室的，季茶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也许就算想到了，他也只会觉得和楼下不那么尽心的宿管阿姨有关，断然不会觉得是梁锦城暗中窥探他已久的结果。 得到季茶的许可，梁锦城心情雀跃的迈步进入寝室里，目光飞快的扫过寝室的四张床。四张床里的其中三张床都已经卷起了被褥，只有角落里的一个上铺还散乱着被子，显然刚还被人睡过。 季茶睡过的床……得到这个认知，梁锦城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才勉强按捺住颤抖，好不让自己露出压抑的本性，不管不顾抛下手里的东西跳到那张床上滚一圈，抱着季茶睡过的被子好好感受他的气息，或者干脆顺应自己已经进行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幻想：在季茶的床上睡了季茶。 季茶不知道梁锦城的脑内，回头看见他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床，还以为是对方犯了洁癖对自己狗窝无法忍耐。毕竟的确，梁锦城的全身都透露着一股过分整洁与自律的禁欲气息。 不过这种时候为了外人印象上去铺个床，这种事情季茶是懒得做的。相较于梁锦城，他眼里更看重的是梁锦城手上正提着的四个袋子的零食。 “麻烦你了。”见梁锦城没有把东西递过来的打算，季茶主动伸出手去接，中间免不了要碰到梁锦城的手。 梁锦城的手猛地一缩，几乎是受惊一般的回看季茶。 季茶，“？？？？”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奇怪，梁锦城立刻敛了敛神色，自然的将话题转开，“我叫梁锦城，也是中文系毕业的。” 季茶一愣，像是给狠狠地吓了一跳，手却下意识的往上攀住了他的手臂，不敢相信的和他确认，“梁锦城，2009级的梁锦城？” 他的反应出乎梁锦城预料，自己的心头仿佛给铺天盖地的浇了一大盆蜜糖，甜得他几乎手脚失措。 “我是。”梁锦城面不改色，眼底深处波涛汹涌。 季茶的惊讶并不来自于梁锦城一路以来在学校里或是毕业后流传已久的种种让人艳羡的经历。说真的，中间隔着十年，他早就忘了当年的校园生活里头有多少风云人物。 他之所以此刻还会记得梁锦城，不过是因为梁锦城在末世以后的名气，S市基地几乎有他的半壁江山。 在S市基地这么多年，他唯一得知的也就是梁锦城曾经也在G市生活，两人甚至在同一个大学的不同年级里学习同一个专业。不知道为什么梁锦城会在末世的半年后来到S市，后来就一直没有离开。梁锦城那样级别的人物，季茶是见不到的，更别说了解详细的内情。 王勤学还和他感慨过沧海桑田。曾经他们的学长，说不定也在学校里如普通人一般擦身而过，最后的命运却天差地别。 季茶没有想到，自己这时候会在这里，以这样的看上去无厘头的契机先遇见梁锦城。 而梁锦城，他感受着季茶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衬衫贴在自己的手臂上，全身如同过电一般，差点儿当场激动的晕过去，只剩下一股思绪： 天呐，好想睡他。 第四章 窗外的景物不断往后倒退，一直到驶离了闹市区，在后座抱着零食的季茶都没想通自己是怎么被梁锦城说服的。梁锦城身上散发着自信与果决，明明每句话都很客气有礼，但就是带着让人不能拒绝的信服。 也许这就是领导力？季茶想，结合末世后的发展，好像就显得不那么突兀了。另外现在虽然还没到末世大爆发的时候，但是古古怪怪的事情每天也是一箩筐。与梁锦城这个几乎注定的终极boss走在一起，季茶觉得行程安心许多。 他甚至还有点儿心虚，觉得梁锦城可能只是客套，只是给他厚脸皮的抓住了机会。 不过季茶没想到，梁锦城说的这个一起说的是从A市自驾回S市？两个直线距离就超过一千公里的城市，不眠不休的开回去也要十多个小时。 “把代步工具带过去，办事情会比较方便，”梁锦城从后视镜里看着季茶，将自己前面说过的理由再次挑出重点阐述了一遍，“而且最近火车站和机场都有几起没有公开的骚乱事件，人员密集的场所并不安全。” 然而他说出来的只是一个次要原因，关键是，梁锦城想要和季茶独处，独处的时间最好再久一点。 有什么能够比得上一辆只有他们两人、无法进出，且由他控制速度的铁皮车来的好？ 季茶正呆里呆气的窝在几只大袋子里面，思考着怎么样才能顺理成章不突兀的抱上梁锦城的大腿，听见这话后抬眸对上后视镜里梁锦城的目光，“骚乱事件？” “恩。”梁锦城挪开与季茶的对视目光，在季茶没有注意的地方，握着方向盘的指尖由于力大而发白，心里更是鼓噪的要炸开，但外在，梁锦城不过是直了直腰，继续语气轻松的道，“大概已经累计了五六起，但为了不在普通民众之间造成任何惶恐情绪的传播，媒体暂时被授意将这些消息压下来。”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意在安抚季茶，“不过应该没什么，各地的安检都在加强，过段日子平息下来就好了。” 梁锦城忍不住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季茶，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梁锦城深深的吐息，双手操作着方向盘，驶入了高速公路入口。与季茶一起身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连续数个小时对于梁锦城来说是个再甜蜜不过的奖赏，他甚至觉得空气都泛着甜丝丝的味道，迷的人心醉。 他现在确定了季茶并不是因为自己忍不住自己心底的渴求，像个猥琐痴汉一样发过去的短信而哭的了。虽然不知道季茶为什么哭，依旧让梁锦城感到很困扰与烦闷。 如果是因为某件事情，那么他会不顾一切为季茶解决。如果是因为某个人，梁锦城几乎肯定自己会不分善恶对错的想要宰了他。 真是可怕。 有时候梁锦城半夜从春梦里醒来，在失眠快到天亮的时候也会恢复片刻的冷静想着，这股几乎是从骨髓里翻搅上来，汹涌着吞噬了他理智的渴望从何而来。 他是一个相当自律的人，很长时间里，或者说起码在认识季茶以前，梁锦城没有让过多的人和事影响他的习惯和决定。 说起来季茶对他的吸引也并不刻意，他们两人的初次相遇发生在一个很寻常的环境里。 两年前他因为事务回到母校，正好是新生迎新的热闹时候。梁锦城因此挑选了图书馆后面的一条小路，余光瞥见了正靠窗打盹的季茶。这其实是后来梁锦城回想的时候才从记忆里挑拣出来的画面。 毕竟季茶是一个一点儿也不特别的男生，有着路人甲似的青春稚气，同年龄段里和他一样的人实在是一抓一大把。第一次的印象很难深刻起来。 但梁锦城还是在后来很多次偶然的遇见里，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首先，在后来的几次回到学校时，即便他毫不在意，季茶的声音也会在他脑海里变成警铃一样下意识要去注意的东西。而旁边其他人，甚至就站在他身边的友人，在那个时刻里，音容笑貌都会被他的大脑主动排斥到外太空，归类为次要重要的存在。其次，他开始不自觉的追随季茶的身影。这可能也是受到第一点影响，季茶在的时候，他变得很难注意到其他事情，症状严重以后，就变成了忍不住抛下手头的事务，默默的远远的跟着季茶。最后当他终于意识到这已经开始很大程度左右自己生活的时候，梁锦城甚至还不知道季茶的名字与身份。 一份几乎毫无理由的迷恋，来的却汹涌不可挡。 他开始做一些无论是自己还是朋友看起来都很诡异的举动。比如说暗中打听到季茶的身份与家庭背景、形成了一周至少两次驱车回来偷窥季茶的习惯、反复观看校庆时候坐在前排和友人谈笑的季茶，还感到了对他友人深深的嫉妒。 梁锦城甚至掌握了季茶所有的课表，偶尔几次还趁着大课时混进上百人的教室里，躲在角落里看季茶打瞌睡。夜里就以这样的片段沉浸入火热的梦境。 这样隐秘的举动带来禁忌的满足感，梁锦城一边自责与不解，一边却仿佛吸毒一般上了瘾。 他为此查阅过海量的资料，看过半年的心理医生，还害怕自己日渐不能抑制的冲动与渴望会伤害到毫不知情的季茶。然而每当日暮西沉，一切努力又重归为零。 人终究是败给荷尔蒙的动物。 梁锦城甚至怀疑，季茶的出现是对他前二十多年过分自制生活的报应，是他受不住引诱吞吃下肚的禁果。 “刚才和我外婆打电话，她说邻居家里的鸡被砍了头竟然还能啄人。”季茶忽然开口，打断了梁锦城的思绪。 在季茶看来，梁锦城在末世后会成为出类拔萃的领导者，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季茶无法确定，只能先开口试探。 梁锦城费了些力气才抽离出季茶与他主动交流的喜悦，不过琢磨清楚季茶刚才的话后，脸上也不免露出惊讶的神色，“砍了脑袋还能啄人？” 季茶将他的神色守在眼底，又转了个话题，“学长你去S市是为了公事吗？” 梁锦城笑道，“算是吧，” 他很难不注意到季茶的情绪并不高，结合起早前看见季茶眼睛通红，梁锦城考虑了一下措辞，开口问道，“你今年大三，没有实习的打算吗？” 虽然他得知季茶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实习工作，但也许是对方公司最后变卦，季茶才会因此选择回S市？梁锦城觉得这是个很合情理的猜测，于是补充一句，“说起来，我公司也在招收实习生，你的专业刚好对口。” 他开口扯谎不带脸红，说完就计划起一会儿到休息区打电话给人事，让她临时根据季茶的简历编出一个最合适的岗位。 季茶摇摇头，“谢谢学长，不过我暂时没打算找实习了，”他也仔细思考者自己的言辞，只是在末世太久，回到现在还风平浪静的时候，会有种脱离现实的距离感。以至于季茶明明想要趁机抱住梁锦城的大腿，却连怎么拍马屁都忘了。 “没关系，”梁锦城有些失望，但还是自然的掩饰过去，趁机报出自己的电话，“我们可以交换号码，如果你想找工作，我这里随时欢迎。” “好。”季茶立刻答应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打开手机将梁锦城的号码输入进去，想了想，将备注名改成了“大佬”。 和梁锦城的距离因此近了一步，季茶紧抿着的嘴角舒展开来。 开了一个多钟头，到了第一个服务区，刚好是午饭的时间，两人决定先在在服务区里吃点东西。 服务区里的饭菜味道其实很一般，以梁锦城有些挑剔的口味来说，几乎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他握着筷子，吃了一口就停下动作，正要开口说是不是换个地方吃，就见季茶端起饭碗三两口下去半碗饭后，又夹起一筷子炒的太熟的土豆丝，吃的和卖力的美食直播主一样。 对于季茶来说，这里的食物好吃吗？ 好吃啊！简直太好吃了。像盐这种资源消耗品，在S市的基地里几乎被炒到了天价。更别说其他类似酱油一类的调味品，在人人还为了果腹忙碌的时候，是没有人会傻到浪费食物加工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的。 现在这盘炒过头的，有点咸又过分酸的土豆，在季茶嘴里却是人间绝味，太久违了。 “好吃？”梁锦城将菜盘子往季茶那边推了推。 然后盯着季茶的吃相都觉得心里软乎乎的陶醉，媳妇儿真是太好养了~ 季茶点点头，因为吃的太快有点噎着，他放下手里的碗筷起身道，“我去倒水，你喝不喝？” 梁锦城目光落到季茶放在碗上的筷子，别有目的地止住了本来想跟着起身的动作，点头道，“好的，谢谢。” 季茶转身往拐角处的饮水机走去，梁锦城则飞快的将季茶放在碗上的筷子与自己的掉了个个，心如擂鼓的觉得刺激又甜蜜。 季茶喝完一杯水，觉得舒服了些，正想再拿一只杯子，后面却抢先伸过来一只手，将最后一个杯子拿走了。他没有办法，只能拿了一杯水回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梁锦城道，“那个，没有其他杯子了，这个杯子我用过了，我给你去买瓶饮料。” 说着转身就要走，梁锦城起身拉住季茶的手腕，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不用了。” 语毕松开了季茶的手腕，将他放在桌上的水杯拿了起来，飞快的喝了半杯。 季茶不疑有他，只觉得梁锦城其实可能真的渴了，脸都有点儿热红了。 他动了动手腕，又想，梁锦城的手好像也挺烫的，一会儿好好拍马屁给他再倒杯水。 第五章 两人稍作休息重新上路，季茶从后排挪到了副驾驶座，怀里抱着一袋子零食，一手抓着一块芒果干，一手拿着手机略显笨拙的打字。 某个分类信息网站中，一条消息突然跳出来。 “急售S市人民路西虹小区 3室1厅2卫 120平售价240W ” 几个正刷到这里的房屋中介没一个不吓一跳的，这个价格放在S市里，可真没亏待他标注的“急售”两个字。 S市不算是大市，房屋均价大概一万五左右，但是季茶要卖的这一套房地段好，稍微有点耐心三万一平都能卖的轻轻松松，这一下几乎砍去了三分之一的价格，连中介都要以为这不是傻就是坑人来的，一时这样的黄金房源摆在眼前，愣是不敢轻易拨通上面留下的那个电话。 季茶把手机调整成飞行模式，又把芒果干一次塞进嘴里，弄得脸颊一边微微鼓起，看着像只仓鼠。 末世的时候最缺什么？ 粮食！ 好吃的粮食！ 丰富多变的粮食！ 一直为了生存蹦波而冷硬麻木的胃部，在一顿热腾腾的米饭后彻底回过神，几乎是类人的活了过来！ 他现在有的选，为什么不选？为了以后能吃饱饭，能睡好觉，这两个月的时间必须得到充分的利用。 没有吃的怎么办？自己种啊！ 季茶别的不熟悉，在S市的基地里种了五年的田这个还是懂的。只不过，末世中想要安稳生活，最要紧的是占有一处坚实的堡垒。这个季茶想过，家里在郊区的工厂就够了，里头剩余空地的面积甚至能够种田。 如果直接将工厂围墙以及内部设施加固一圈，直接拿来用就是最理想的状态。毕竟现在S市的郊区已经被大大小小的新建工厂划分，剩下的田地也只不过是零零碎碎的小块儿有主的地方。 连他外婆这样种了一辈子田的农民，到头分到几万块也就手上不见了田地，满打满算已经五六年没有下地了。仅剩下的一点要忙的地方不过是自家门口一小块儿竹栅栏围起来的菜地。 季茶撕开一块儿棒棒糖放在嘴里含着，慢慢想着种田的琐事。 把田种好的一大前提就是有一个坚实的堡垒，不仅能够挡住略显笨拙的丧尸的进攻，更重要的是能够挡住末世后放纵本性的活人。他们往往比丧尸更难对付也更加险恶。 工厂的围墙好像才不过两米高，也并不算很稳固，如果有心，任何成年男子都能轻易的翻进墙里面，这是一个要改的。 墙体要加固，还要加高，监狱的围墙多高来着？季茶皱起眉头，四米？五米？ 梁锦城勉强一心二用的开着车（请勿模仿），季茶就坐在身边的认知显得那么不真实。他拿手机，放手机，吃果干，吃糖，每一个动作他都从余光里扫视过去，直到落到季茶有些红润的嘴角。 糖果从他的嘴唇上蹭过，留下一层甜腻腻的糖浆，弥漫开来几乎在鼻端的不仅仅是果味的甜蜜，梁锦城的目光更是难以收回，看着那糖果在季茶指尖的摆弄下在他的嘴里来来回回打转，吮一口带出一声水声。 真是要命…… 梁锦城紧紧握着方向盘，气息忍不住粗沉起来。他努力使自己的目光聚焦在车辆来往行驶飞快的道路上，然而思绪却心猿意马的飞散出去。 一颗糖果现在都让梁锦城心生嫉妒。 季茶浑然不觉自己被视奸，忽然伸手握住棒棒糖的糖柄，双唇裹着糖球将它拿了出来，带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啵。 然后就听见了身边梁锦城的抽气声。 他有些疑惑的转头看过去，略带关切的问，“学长你怎么了？” 季茶真的是很想讨好梁锦城啊，心里急得抓耳挠腮，但是末世后几乎不正常的社交圈子，让他更担心现在自己做出什么吓到梁锦城的行为。 比如心底深处，他恨不得一把抱住梁锦城的大腿跪求大佬收留，脸上却面无表情的看着梁锦城。 他的目光太过纯净自然，一下将梁锦城从禁忌的幻想中拉出来。他很不自在的动了动大腿，怕遮掩不住干脆一把将原本小半服帖压在裤腰下的衬衫拔了出来，松松垮垮的盖住了大腿。 “没事。”梁锦城摇头，状似目光专注的看着道路，只有脸颊微红出卖了他的情绪。 季茶以为他热，忙从后排拿过梁锦城的外套，自己裹住。季茶在男生里其实并不矮，176cm的身高加双底子比较厚的鞋子，完全可以达到让大部分女生仰视的地步。可梁锦城的外套套在季茶身上，也让他差点儿还有半张脸掩盖在里头出不来。 季茶手脚利落的穿好外套，抬眸才注意到梁锦城刚收回看着他的目光，里头带着吃惊和不解。 “我怕冷，借你的外套穿一下，学长你要是热就把空调温度再弄的低一点吧。” 季茶认认真真的解释，然后挑了个自己舒服的姿势，重新将棒棒糖吃进嘴里，思绪发散起来。 季茶正穿着自己的外套，这不是想象而是现实。 噢……梁锦城简直快要额头冒汗，他当然更热了。 季茶丝毫不差另一人的困扰，继续想着诸事细节。 有了牢固的外部结构，就将视线转回到内部。除了厂房下面有地基，围墙里面还有大片空地可以留作种植，如果全都利用起来会非常有益。 要生产就要有工具，S市的基地种植效率并不高，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工具有限。 末世的可怕除去人心难以捉摸，更重要的是它将人从所熟悉的环境里脱离出来，几乎回到原始状态。特别是在末世后的第十年里，S基地里还有一小半人解决不了温饱问题，温饱问题没法解决，就无法发展生产力，完成科技的回归。 季茶更目睹着基地里出生的孩子长大到四五岁，不知道传统古诗词，没听过手机平板笔记本。而且在后面可见的很多年里，就算他再长大，知识人才缺失造成知识断崖。曾经无数科学家日以继夜付出一生才研究出来的成果，可能再也不会为人所知了。 人类如同蝼蚁，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 想到这里，季茶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剩下的半块糖经不起他牙齿的用力，咔嚓一声在他嘴里碎成了两半。 梁锦城火热的气息一滞，双肩都忍不住颤了颤。 靠，好疼。 第六章 当然，季茶此刻自身难以顾忌，一时还没有为全人类考虑的余地。他念头一转，考虑起工具的准备问题。 首先收割、耕地、除草甚至洒农药其实都可以通过相应的机械来提高生产效率，将柴油机改装成充电型的机械，以目前的科技水平也并不是难事。 浇水则可以用相应的灌溉系统，肥料生产的自给自足在形成整个生活圈子后也很容易利用堆肥箱制作满足生产。 不过在这之前很重要的一点是：电。 末世以后的电力非常匮乏，只有闹市之中还留有几盏灯光，外面近乎死城。 如何解决电力问题是一切提高生产力的根本前提，一如上面他的一切设想在离开了电力以后都无法维系。 窗外的景物倒退的飞快，远远的路上忽然出现一个颓丧的人影，缓缓的在车辆疾驰的高速公路上低头走着。每年因为横穿高速公路而死的人很多，但这个人的身姿与神态都太不像一个正常人了…… 季茶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住了，他倾身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容，以完成自己的判断，然而隔着车道，车辆疾驰中还不等他看清楚，那人就给一辆来不及避让的车撞得飞到了半空中，下一刻软绵绵毫无生气的被抛落下来。 季茶回头，想看看后续，然而不等他的目光追过去，一只温热的大手忽地覆盖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梁锦城没转头，目光依旧放在车辆来往的道路上，声音甚至都不起不落，但凭空就是让季茶听出一些安抚的意思，“一会儿吃不下饭了。” 那双手有力而坚定，一下为他阻隔了外面可能的丑恶，竟让季茶觉得很安心。 梁锦城的手掌几乎贴到季茶的眼皮上，弄得他下意识忍不住飞快眨了两下眼睛，睫毛从梁锦城的手心划过，还不等季茶开口，梁锦城就和触电一样猛地将手缩了回去。 季茶疑惑的目光跟过去，发现梁锦城的耳朵有些红了。 一路开过来转眼已经过了五个钟头，中间虽然有吃饭的时间，但其实没有多少休息。 夏天虽然天色黑的晚，但也只剩下两三个小时而已。 季茶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恳切的劝了梁锦城一句，“学长，你要是真的热就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吧，我穿你的外套真的特暖。” 梁锦城的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季茶睫毛拂过时候留下的触感。从那中间弥漫出来的一股痒意还不愿意离开，时时刻刻撩拨的他心思鼓噪。 他的目光从后视镜上一扫而过，季茶正窝在副驾驶座上，眼睛微微眯着一副瞌睡样，刚才挪蹭几下将他脑袋上的头发弄乱几根，呆呆的竖着。 梁锦城心头狂跳，几乎想要捂住自己的胸口，太，太可爱了。 季茶半眯着眼睛想的全是如何在末世中更好的存活下来。而梁锦城，就算他此时能够预知到末世的到来，与季茶坐在一起，他能想到的恐怕也只是“如何在末世尽快睡到季茶的一百零八招。” 离回家的行程还有五个小时多，天色却已经完全黑了。 车从高速公路拐下，在临近收费口的宾馆前面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店里只剩下一间大床房了。”原本昏昏欲睡的前台被季茶叫醒，此时正双颊绯红的看着梁锦城，目光又是躲闪又是忍不住想多看他两眼。 “反正两个都是男的又无所谓，”季茶洒脱看得开，对前台点头道，“就订这个吧，不然一会儿只能睡车里了。” 说着又立刻掏出钱包，将钞票递过去，转头略带点生硬的谄媚，“学长今天将就下吧！” 他是心无杂念自在的很，一心直奔着好好拍马屁去，梁锦城却给今天一路来的重重惊喜砸的晕头转向。 大、大床房！ 要和季茶睡一间房间，还要睡一张床？梁锦城脑内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路撒欢而去，几乎脑补到了季茶盖着红盖头等他掀起的模样。 季茶浑然不知的拿着房卡走在前面，抬头寻找着与房卡上对应的房间号。 他的外套已经脱了，白色的T恤有些松垮，只有在他扭头转身的时候才会不经意的贴着他的腰，露出令梁锦城脑热的腰线。 还可以看见季茶洗澡，夏天这么热还要脱衣服吧？ 梁锦城俊逸的脸上露出下意识的笑容，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季茶的身形，看着他用门卡刷开了房门。 小宾馆的装潢一般，床单如预料一般的也干硬无比。季茶没多少要求，觉得这样也挺好。夏天的天气，不过是从停车场走到前台那么一点路，已经让人热的受不了。 季茶心无旁骛的一进门就脱衬衫，又扑到一边拿过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到了20度，嘴里念叨着，“热死我了。” 酒店的窄小，普通此时都入不了梁锦城的眼睛，兴许现在掉进粪坑都不能让他眨眨眼。他站在门边，目光紧紧缠绕着季茶的身影。 那边的季茶自顾自的仰躺到小沙发上，直迎着空调风，舒服的双眼都闭了起来。 他的肤色在男生之中偏白，此时在宾馆橘色的灯光下带点稚气的奶色，反而显得朦胧暧昧。叠在胸前的双膝曲折，迎着空调凉爽的风向，一下将夏季暑气带来的燥热都一扫而光。 “爽！”季茶感叹，一只手随意的垂在沙发边沿，一只手慢慢的朝着自己的脸煽风。 梁锦城的脚步仿佛粘在了门口的地板上，他扶着墙壁的手指紧紧的捏着墙体，呼吸深重的用力闭起了眼睛。 他清楚知道，此刻如果上前再进一步，说不定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做出会让季茶讨厌的事情。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暂时打断了梁锦城前后纠结的思绪，让他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转身他按下接听，随即季茶的眼睛也睁开看了过去。 是公司那边的事情，梁锦城走的匆忙毫无预警，公司那边还有不少事情要交代。 等他一个电话打完回过头，季茶的双手正放在自己内裤上，神色纠结。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内裤啊。” 他说着光着两条腿快步走到梁锦城身边的衣柜前，打开衣柜弯腰在里头查看。 季茶的双腿笔直修长，腰部下沉，随便挪一挪步子几乎就要蹭到梁锦城的裤裆。他毫无防备，梁锦城脑中本来就所剩不多的理智再次给人一股脑的抽离，双手和季茶的腰部就像是单一有引力的磁铁，修长的指尖快要抵抗不住碰上去。 “找到了！” 就在梁锦城的手与季茶的皮肤几乎尺寸之隔时，他忽然直起腰，使两者轨迹错开，回头心满意足的朝着梁锦城举起内裤，丝毫不察梁锦城脸上的隐忍，“刚好两条男士的，学长也可以洗个澡。” 他一边说话一边拆开内裤包装，然后抽出一条质地平平的内裤，后将剩下的另外一条塞进梁锦城手里。 季茶的指背因着这个动作不经意的从梁锦城手心擦过，带出的都是一片热辣辣的温度。 梁锦城走到床边坐下，双目紧紧盯着雾面玻璃里映照出来的季茶的朦胧身影。无法看清楚他的全身，却能看清季茶弯腰，起身，搓背的每一个动作。 随着那哗啦啦的水声一起浇打在梁锦城的心上，陡然跳动的仿若要从胸腔中一跃而出。 季茶从浴室里擦着头发大大咧咧走出来的时候，梁锦城正背对着他抖落宾馆的被子。如果季茶注意看，梁锦城的手指深深嵌入白色的被单中，如果被单是人，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掐死八百遍了。 他一看就是极其挑剔的人，季茶心里挺不好意思，上前坐到床边正想和梁锦城再客气两句，却不想他还没开口，梁锦城就迅速转身，抛下一句，“我去洗澡。” 后脚就进了浴室里头。 只不过他虽然走的快，但某处鼓起的一包还是显眼的很。 季茶低头看看自己的，有点气。 今天坐车一路来他其实注意过梁锦城，一路都鼓着来的，所以才能肯定他应该是真的天赋异禀啊！ 人比人气死人了。 季茶满心羡慕的仰躺到床上，从一边摸过自己的手机，将飞行模式关了。会给他打电话的中介们这会儿都下班了，想必没有人会这么敬业吧？ 季茶想了想才记起连酒店wifi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忽然蹦出一条短信来。 “很想摸摸你的腰，亲你的时候你会用腿缠着我的话，最好了。” 依旧是早上那个陌生的号码。 头一次的那条“好想亲亲你。”还躺在他的收件箱里。 季茶把号码复制到浏览器，号码显示的所在地是G市。 这回他忍不住回复了，“你发错短信了。” 学校里给学生办理的手机号都是连号的，一个号错了就可能发到了别人的手机上。 只不过季茶没有想到，那边马上又回复了一条。 “季茶，我想上你。” 第七章 如果说刚才季茶还抱着一种：不知道末世就要来临的小情侣们还在无忧无虑的谈恋爱，后面的天翻地覆他们能够做好准备吗？ 现在季茶则完全五雷轰顶，愣在了原地。 这个陌生的号码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妥妥的没有发错短信。 第一条的想亲亲你还带着点克制与羞涩，第二条透露出的攻气简直毕露啊！季茶在末世前也是暗恋过一两个胸大妹子的，但是末世后彻底沦为底层，每天为生存摸爬滚打的时候，妹子这种东西已经成为了他可望不可即的物种。 末世后的男人女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没有自保能力，要依附于别人才能生存的，一种是自立生存，为生活奔波的。 无关性别，看上前者会被大佬打死，看上后者会被妹子亲手打死。 上学时谨听长辈教诲，不早恋不胡搞，一路高歌单身进行曲到大学，好不容易盼着实习毕业以后能摸一摸妹子的小手，转眼末世就来了。所以总的来说，季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从妹子那里得到什么安慰。 再简而言之，他是一个饥渴的大龄剩男。 不过此时内心蠢蠢欲动想要捞一把迟来春天的季茶还完全没有想到，在对方明确知道自己性别的情况下，这样的短信还可能来自于一个男人。 一个现在正在冲凉水澡想着他撸的男人；一个给他发黄色小短信的男人；一个潜伏在他身边装大尾巴狼，伺机一口把他吃干抹净的男人。 就在季茶苦思冥想怎么回复这条短信，一来提醒妹子可以悠着点，二来试探妹子底细的时候，手机响起了新信息进来的提示声。 季茶顺势点开。 “我们已经到A市了，刚在出租房里安顿下来，老季，你要是改主意，告诉我一声，我帮你去和主管请个假，就说你家里有事情，要迟到一两天过来，怎么样？” 王勤学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这将季茶一时发散的思绪拉回到正事上来。 如果事情的一开始还是按照上一次的轨迹，那么王勤学是会在病毒爆发的初期幸免于难的。和他在末世以后做了十年的难兄难弟，季茶这次当然不打算丢下他。 末世后的队伍组建无比重要，能够无条件信任的人，多一个都是宝贝啊。 只不过怎么拉他一把是关键，他不能先让王勤学把他当作二百五撒疯呢。 季茶想了想，打字发过去，“二狗，你先好好实习吧，出门在外一切小心，遇见什么疯人疯事儿千万别去管，我现在回家了，有空过来玩。” 王勤学半晌才回过来一条，“那好吧，开学见。” 语气里的失望显而易见。 季茶叹了一口气，与王勤学的对话将他拉回了现实中，再想泡妹子，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准备末世。 他一边皱眉想着，手指一边无意义的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忽然某个挖宝网的app客户端跳进了季茶的眼帘，引起了他的注意。 挖宝网有一句坊间流传甚广的概括语，从出生到死亡，某宝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需求。 这句广告语实打实不是吹牛。 季茶从前也是挖宝网的常客，不过也就是几双袜子，一双球拍这类小东西。不过像是他现在要买的东西，到底有没有，季茶心里还是存疑的。 他试探性的在搜索框输入“收割机”，没想到竟然跳出一大堆结果，小型、家用。 季茶的心本来就不大，他打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小家自给自足的目的去的，往后如果能好好活下去，那再另说。 他小人物做惯了，容易满足的很。 季茶一口气在挖宝网上搜索了自己想到的种种工具，没料到一样一样最后结果竟然一种都不少！ 不仅不少，还各式各样满足各种不同功能呢。 至于大部分机器由柴油发动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在到手以后将它改造成充电式。也许会稍微影响机器的性能，但与整体的机械化便利性比较起来，这算不上什么问题。 充电的事情，季茶提前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季茶太过沉浸与自己的世界，没有注意到梁锦城已经洗了一个时间长度很可疑的澡。 他找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将短信打开重复看。 脑中费力的搜索着几乎是十年前的记忆。 他认识哪些妹子来着？ 梁锦城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季茶正趴在床上，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随着他脸上若隐若现的笑容而略带悠闲的晃来晃去。 梁锦城的脸颊上带着颜色可疑的红，他无声的在季茶的身边坐下，床的另一边立刻随着这样的重量有些塌陷下去。 季茶顺势随着这倾斜往梁锦城那边滚了一圈，然后脸上笑容兴奋的将短信界面递给他看。 梁锦城给他这样近乎突兀的举动先弄的怔住。 两人用了同一款宾馆里自带的廉价沐浴露，味道香的很不自然。季茶的翻身带起一股小小的气流，将他身上的气息推进梁锦城的鼻端，清新好闻。 明明两人身上是一样的味道，但梁锦城还是觉得季茶身上的味道就和春药似的，撩拨的他的心房饱胀难受，找不出一个发泄口。 “你看这个短信。”季茶怕梁锦城认为自己大惊小怪，于是勉强收起自己的笑容，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梁锦城随着他的声音，这才将目光挪到那正闪着光的界面上。 上面显示着的，赫然是他用另外一个号码发给季茶的短信。 饶是梁锦城，此刻也是喉咙一紧，心里骤然给人捏在了一起，他以为是季茶知道了这个短信的来源，下意识的开口想要解释，却听季茶喜滋滋的道，“想不到，想不到现在竟然有妹子这么热情，学长，你说我怎么回复她比较好？” “回复？”梁锦城的眼睛微微睁了睁，然后又迟疑的问，“妹子……？” 他把短信对面的人当成了妹子？ 季茶点点头，又有些羡慕的上上下下看一遍梁锦城。 对方的硬件设施，全身上下都太过硬了，季茶要和他相比，自觉的被秒成了渣渣。 “学长，你平时一定经常被倒追吧，我不太会回复，你帮我想一想？”季茶满目期盼，双手合十夹着手机递过去。 梁锦城看着季茶柔和的眉眼，心里才涌起的闷气转了转，最后变成无奈。他对季茶生不起气来。 原来他没有收到季茶的回复，不是因为对方太过震惊不知如何回复，而是他将短信对面的人，当作了一个女孩子。 “明天还要赶路，”梁锦城将手机推过去，然后十分自然的握着季茶的手，将之放到了季茶的耳朵边，“早点睡觉。” 他的声线低沉，此刻带着点若有似无的撩人味道，听的人心头酥酥麻麻 刚出浴的梁锦城头发软软的，有些许垂在额前的梁锦城，因此收敛了平日里的距离感。他的双眸里头深邃带光，睫毛粘着水汽，专注的几乎要看到人的心里去。 季茶愣了一瞬间，好帅…… 然后他更加嫉妒了。 第八章 抱着尽快赶回家的打算，季茶在睡前特意调了个六点半的闹钟，第二天闹钟铃声一响，他立刻把手机关了。 梁锦城眼睛闭着依旧睡的很熟，一只手正无意识的搂着季茶的腰，让季茶的脸几乎贴到了他的胸口。 季茶小心翼翼的从梁锦城的怀抱里挪出来，自己坐在床边回头看他一眼，忍不住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想，还好赶在梁锦城醒过来以前就起来了，不然到时候被梁锦城误会还以为是他自己主动爬过去的。 他手脚俐落的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捏着房卡，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 后头床上被认为还陷在沉睡里的男人，慢慢的睁开眼睛。 怀抱里，枕头上，身体上的余温都在告诉梁锦城，刚在在他怀里躺着的的确是季茶。但是这依旧无法改变一切对他来说美好的像是一个梦境。 梁锦城的五指收拢，埋首进枕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另一头，季茶小心的慢慢踱步出了宾馆。小宾馆里不提供早餐，他转了两圈才走到一边的一条偏巷子里。走了两步，豁然洞开，径直通到了一条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小城里的早市很热闹，街两边摆摊的是附近住着的老农，早点店也已经开张了有一会儿。里头卖的东西不多，但价格便宜，东西做的也很实惠。 季茶选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要了一碗馄饨和两个包子。老板娘的动作很利落，转眼就将东西放到了季茶的面前。 “醋和辣椒酱在那边。”她手指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现在太忙，你自己动手好了。” 季茶点头，身手拿包子。包子是刚从笼屉中拿出来的，冒着热气，在被外力撕开一道口子后就更甚，带着浓浓的肉香扑到季茶的脸上。 他忍着烫，一口气吃了四个包子和两碗馄饨。然后才起身为梁锦城打包了一份差不多的，准备慢慢踱步回去。 早点铺子有一半在道路旁边高起一截的人行道上，季茶本想要径直下去，照着来路返回。却不想刚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打包盒，人群里就响起了一阵骚乱之声。 “咬人类！咬人类！”有人忽然惊叫起来，一下形成水晕状往旁边四散开来。 季茶还算站的远的，所以不被这一阵慌乱所波及，还能站在高处俯视那边的情形。 一个模样打扮很普通的老者此刻正面目凶悍，双目浑浊的骑在另外一个老人的身上，仿佛失去理智一般的啃食着他的脸面。 对方反抗无力，只能唉唉的叫着，鲜血如注喷涌出来。 “狂犬病发了吧这是！”也有人上去拉扯的，可转头手上就被那老人咬了一口。 这一下打断了老人专心啃咬的动作，一下开始四散无目标的攻击起路人来。 “大家躲着点，我已经报警了，救护车一会儿就来！”道路中间站着一个还算有秩序在维护现场的，但在季茶看来，他的行为其实也没有半点用处。 早餐店里原本在吃饭的人此时都站了起来，一个两个围拢在季茶身边，小声的讨论着那边的乱局。 “铁定是给狗咬了，又不舍得打针，这不是祸害别人吗？” “哎呀呀，那么多血，可是遭罪了。” “吓人，真吓人。” 还有高声冲那边喊话的，“这么个老东西你们都抓不住啊？还让他乱咬人！” 街上正是人多的时候，行人跑不及，很多摊主都是农民，哪里舍得将自己的菜放在地上让混乱的人群胡乱踩踏？ 蹲下来收拾又是一阵拖延，不过四五分钟的光景，那位发狂的老人已经接连伤到了大大小小六个人。 因为听到早餐铺子这边有人叫喊，他僵硬的转过头来，面上露出痛苦纠结的神色。让季茶在一瞬间几乎以为那位发狂的老人也许还留有意思清醒的人性？ 只不过下一刻，这种念头就被现实打了一个耳光。那个老人径直循着早餐铺子这边的声源来了。 刚才汗淡定看热闹的众人立刻慌张叫骂起来，一半往铺子里躲，一半往外头涌去。 季茶走在人流的最前面，脚步匆匆躲避到安全的地方，视线里注意着那个最先发狂的老人，余光里也紧紧的锁着一边那些被老人伤到的人，防止他们会突然尸变。 现在的丧尸还很少，很好控制，只不过许多人不知道丧尸的要害在哪儿，甚至不认为这是丧尸，这才造成了后头很多不可挽回的损失。 只不过，这一点季茶很难责怪现在的人不够狠心。毕竟他和王勤学在A市实习的时候，也并没有能够狠下心对自己的两个室友下杀手，被逼到角落里也只是想办法将他们推开，自己跑了出去而已。 如果不是后面了解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现象，季茶和王勤学还在自责自己没有对自己的朋友进行必要的医疗救治呢。 “打头才行！”季茶忍不住告诉正用一个大汤勺胡乱打那发狂老者的馄饨店老板娘。 后头几个看热闹的中年男子，一边在老板娘身后多多少少，一边大骂季茶，“傻逼，你来打一个试试？后半辈子都到你家里过！” 这话的确听着像疯子说的话。季茶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转头快步走了。 现在他要做的，是快点回家，快点回到自己亲人身边，为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夺得大一点的生机罢了。 后头高一阵低一阵，远远的又传来警笛声与救护车的声音，不知道后面的发展会变成什么样。 好在宾馆里依旧很平和，一个打着哈欠的清洁阿姨正漫不经心的托着大厅的地板，前台的几个小女生在聊昨天晚上播出最新剧集的电视剧。 “他真的很帅吧！耐看型的……” 季茶上了电梯，目光落在那个不断变动的数字上，叮的一声，停在了他住的楼层。 开门时梁锦城已经醒了，正在和人视频。 季茶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刷开门开只看见梁锦城坐在床边的背影，于是高声道，“学长，我给你带了早餐回来，还是很热的。” 梁锦城循声转过头来，手里拿着的手机顺着他的动作转了个圈，将那边一头黄毛的人脸露了出来。 季茶远远的看了一眼，认出是昨天遇见梁锦城的时候和他一起说话的人。 “哎呦呦！”那头的黄毛不知为了什么，语调怪异的叫了一起来，颇有起哄的味道。 “一个房间睡的啊？”他开口问梁锦城。 季茶连忙放轻声音，将早餐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然后拿着自己的手机对梁锦城指了指房门外，表示自己先出去不打扰他。 梁锦城来不及阻拦，房门已经传来咔嗒一声关合的声音。 “说真的，”手机显示屏上的黄毛忽然将语气换成认真，“你就准备这么和人一直干耗下去啊？他一看就不是弯的，告诉你，掰不弯的直男多了去了，我可听说季茶就是直的。” “我也是直的。”梁锦城皱眉，一本正经的反驳黄毛。 黄毛嗤笑了一声，“你比钢管还直行了吧！” 就没见过意淫一个学弟好几年，还敢说自己是直男的人。 “夏秦，我回G市还要几天的功夫，如果有什么事情，你记着帮我都顾着点啊。”梁锦城毫不在意黄毛的取笑。 “我知道，”黄毛不耐烦的说了一声，“就你这个样子，一板一眼，能把季茶勾引弯了就有鬼了。” 他说着将视频通话关了，留着这边一个眉头紧皱的梁锦城。 梁锦城回头看了一眼关着的房门，又看了一眼季茶给他留在桌上的早餐，然后起身往门外走去。 季茶正在走廊的尽头打电话。 梁锦城站在门口听到他说，“只要快点卖出去，其他事情我不在乎，对，真的没死过人，也没其他事情，哎呀，我赌博欠了五百万，现在缺钱还债啊！对，就这样，快点卖出去其他的都好说，嗯，挂了啊。” 季茶挂了和中介的电话，甩下了一个烫手山芋，正挂了电话舒口气，回头却见梁锦城奇怪的看着他。 “你缺钱？”他顿了顿，似乎才回过神来，然后快不的往季茶这边走来，“我有钱，你还要多少？” 财神长什么样季茶是不知道，不过现在是长成梁锦城这样。 不过他还是很有节操的用力摇了摇头，“不，我不要钱。” 钱打动不了我。 第九章 高速上的旅程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 在季茶解释了好几遍自己真的不缺钱以后，梁锦城终于放弃了想要向季茶撒钱的意愿，但还是隔一会儿就问他一句，“家里那边，真的没有问题吗？” 他的语气提起“家”这个字眼亲昵而自然，让季茶都忍不住觉得自己这会儿是在和老公回娘家的小媳妇儿，家里缺钱了，女婿很关心。 “真的，”他咬着一只凤爪，口齿含糊的说，“房子卖了的钱我有其他的用处……” 梁锦城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语气依旧是前面那样，“缺钱了要告诉我。” 于是梁锦城原本在季茶心里的领导魅力，一下就因为土豪属性往前加深了一层。 简直浑身散发着快来抱我大腿的气息啊！ 季茶吃完鸡爪，将垃圾收拾好，想了想自己的措辞，开口对梁锦城道，“我是准备回家里种田的，学长以后要是有空就过来玩吧，我家里很多地方睡觉的，不用和我挤一张床。” 梁锦城手扶着方向盘，笑道，“真的吗，我还挺期待和你睡的。”他这句话语气轻松，季茶自然而然的将它当成了玩笑话。 虽然不知道笑点到底在哪儿，但是为了抱大腿，季茶还是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然后道，“哈哈哈，我睡相很差的，就怕到时候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梁锦城抿唇不语，眼睛里的笑意深了些。 季茶没话找话，就想和梁锦城多套点近乎，“学长你是G市本地人吗？” 梁锦城开口道，“不是，我的家在A市。”然后不等季茶继续问，马上开口接着说，“家里有我，还有一个姐姐，我妈五年前已经去世了，我父亲和我的关系很不亲近。” 季茶没想到随口一问，对方就和报户口一样的说的这么详细，正愣神，梁锦城又砖头来问他，“你呢？” 礼尚往来，梁锦城都说的那么详细了，自己好像含糊带过不太好。 季茶于是开口说，“我的爸妈也已经去世了有几年了，爷爷奶奶我没见过，外公也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现在家里还有一个外婆，身体挺好的，我这趟回去就是准备好好照顾她。” 这些事情梁锦城当然都知道，不过他还是顺着季茶的话点头，将这个当作第一次听见。他实在太享受季茶用自己都不太自觉的有点软的声调慢慢说话了。 每次听都像是被一只小手缓缓地按摩着头皮，忍不住放松下来。 “刚才你说要回家种田？”梁锦城拐过一个弯，继续问。 季茶连忙顺着这个话头往下给自己铺路，“对啊，我觉得这个事情是我现在做的最好的。” 梁锦城给他话语里认真的意味逗笑，现在还不将季茶的话当作真的一回事情。只笑道，“那你准备种什么？” “自给自足，能自己养活自己就好了，别的也不想了。”季茶道，“学长的伙食我会算到里面的。” 能挖角来这么一个末世后的大人物，提供一点吃的算得了什么？ 这句话纯粹是季茶的抱大腿一说，可听在梁锦城的耳朵里只留下轰然一声，烫的他耳朵都快烧起来。 “你说什么？”他转头看相季茶，瞳孔之中闪现着一种惊讶带着喜悦的光芒。 “真的。”季茶拍了拍梁锦城的手臂，“我真的会把你算上的。” 季茶只以为梁锦城是不信。 梁锦城压抑住自己翻涌的情绪，免得吓着季茶，“那过了暑假，我去你家里接你，顺便看看你种田的成果？” 这简直是自己上赶着送上门啊！ 季茶乐的直抽抽，脸上还得忍着，“那，那好吧！你到时候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后头几个小时的行程波澜不惊，两人在正午之前下了S市的高速，转而向郊区行驶而去。 季茶的外婆早就算好了这会儿他要回来，一早起来就在家里开始准备午饭。 这会儿到了时间就在门口来回张望。 昨天杀鸡的时候给啄了两下的林凤仙站在自家门口，远远看着季茶外婆来来回回的忙碌，扬声开口问道，“素琴妈，今天忙什么呢？” 季茶外婆头也不回的道，“我家茶茶今天放假回家了，我给他烧饭吃。” 林凤仙从自家门口还不走向季茶外婆，嘴里带着点抱怨似的道，“也不知道招惹了哪一路的神仙哦，昨天杀鸡闹了那么一出就算了，今天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季茶外婆停下动作瞪大眼睛，“哎呀，你不会是感染了那个什么鸡流感吧？你家昨天那两只鸡也太怪了点！” 林凤仙抓了抓自己给鸡啄破的手，有些痒，抓了一下就反复的停不下来，“总不会的吧，这两只鸡我是一直养着的，不会有问题的，可能是我昨天晚上吹风冻着了，素琴妈，你家茶茶寄回家里的药膏给我用一点吧，我这个手给弄破了，今天有点痒。” 季茶外婆低头看了一眼林凤仙受伤的手，伤口呈现着很不自然的黑紫色，顺着林凤仙指甲来回抓挠的动作带下好几块碎肉，但是她愣是毫无知觉不怕痛的只喊痒。 季茶外婆想起季茶嘱咐她不要多凑热闹的事情，也没说什么，只转头去房里将药膏拿出来，递给林凤仙然后道，“诺，拿去，你这个伤口我看着还是蛮吓人的，等下让你家那口子回来带你去医院看看的好。” 林凤仙胡乱的挖了一块药膏涂上去，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对季茶外婆道，“这个有什么的，我都不觉得哪里疼了，去医院都是浪费钱！” 她说着掉头就走，嘴里念念叨叨的，“我也要回去给小孩做饭了，一会儿给她送过去。” 季茶外婆将药膏随手放到一边，低头又看了看自己接触过药膏罐子的手，还是去一边自来水下面洗了洗才重新开始洗菜。 汽车的行驶声传了过来。 季茶的外婆连忙站起来走到屋前去看，一辆没有见过的汽车正停在她的屋后。她眯起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费劲儿的认清楚车上副驾驶座上坐着的好像是季茶。 “外婆！” 季茶看清出屋子前面站着的那个老人以后，来不及收拾手上的零食，连忙就从车上解开安全带跳了下来。 一路朝着老人家飞奔而去。 季茶外婆给自家孙子久违的热情弄得十分受宠若惊，“哎呀，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想外婆啊？” “嗯！”季茶忍着鼻头的酸涩，给了自己外婆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回头向她介绍梁锦城，“这个是我的学长梁锦城，他送我回来的。” “这么些路开车回来的啊？”季茶外婆惊了一跳，后就快步向梁锦城走去，很不见外的伸手拉住梁锦城的手臂，“来来，幸苦了幸苦了，茶茶平时在学校里多亏了你照顾吧，他可不太让人省心的！” 外婆带着自然的热情，一进屋又是给梁锦城泡茶又是给他拿小面包拿糖果的，最后还眯着老花眼仔仔细细的看了梁锦城一遍，对季茶道，“你这个学长长得好看的，比你帅多了，以后老婆很好找的呀。” 季茶原本眼睛里还忍着眼泪呢，给外婆这么一说，立刻气的又缩了回去，不服气的辩解到，“谁说的！都已经有女同学给我发告白短信了！” 我向上你=告白短信。 他又怕梁锦城会给絮絮叨叨的老人烦着，连忙对他说，“我外婆就是这样的，但是人很好。” “嗯。”梁锦城点点头，对季茶外婆很客气，“外婆不用忙了，我和季茶的关系很好，您不用把我当成外人。” 季茶外婆笑眯眯的看着梁锦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觉得对方长得好人还有礼貌，于是又感叹，“真的，小梁啊，平时女朋友老喜欢你的吧？” 季茶原本抱着茶杯小口喝茶，听完这一句正想帮梁锦城说上一句他还单身，梁锦城却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他一眼，然后道，“现在好像还不怎么喜欢。” “那就是小姑娘不懂事，你要比我家茶茶好找老婆多了！”外婆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我再去洗个菜，都是家里菜园子里种出来的，” 季茶给自己外婆的话气着，掏出手机自己闷头一顿乱按。 他手上的动作一停，梁锦城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收到短信的提示音。 梁锦城抬头和季茶的视线撞在一起，季茶大大咧咧的笑，“巧了！” 第十章 梁锦城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拿起来，点开那条署名为季茶的短信。 短信上只有一个简单的图片表情，“羞涩脸红。” 配合着前面一条自己发送的，“季茶，我想上你。”的短信，此刻梁锦城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酸爽。 “工作上的事情，”梁锦城放下手机，语气寻常的询问季茶，“你刚才说好巧是什么事情？” 季茶摇头，故作神秘的站了起来，“没什么。” 这种暗恋对象在自己面前和他以为的别人，但其实是自己出轨的感觉是什么鬼。 梁锦城跟在季茶身后站了起来。 “我要去我家厂子里看看。”季茶忽然回过头来，一把抓住梁锦城的手腕，“学长你很帅，带我去吧。” 在近距离接触了季茶以后，他的一言一行好像都没什么节操。 梁锦城低头看着季茶的眼睛，慢慢的笑了起来。 可是这样也好可爱，越来越喜欢了。 开车的来回，那片厂区就不见的那么远了。 季茶家的厂区建的早，位置算是建错了，和另外一大片现代化的工厂隔着几十里路。加之后面工资的落差，季茶父母去世，季茶家里的人又不懂得经营，或迟或早都是要关门的。 工厂的大门是两扇厚重的钢门，季茶打开上面挂着的厚重锁链，手上立刻沾上了一层深黄色的铁锈痕迹。他毫不在意的拍拍自己的手，在衣服上蹭过后，迫不及待的跑进了院子里头。 厂房的院落里与季茶的记忆中没有多少出入，除了里头现在生了很多荒草，墙上也爬了一些植被。 整个建筑呈现长方形的形状，厂房就坐落在院子的最中央，与边角呈现出很整齐的差距。 荒草大概到季茶的小腿肚那么高，他在里头来回转了两圈，出了见到几个受惊的小青蛙，倒是没见着什么其他的东西。 不过他的防备也没有完全放松，因为动物也是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异变的。 昨天那只鸡就是一个证明，只不过此刻动物的异变相对于人来说，带来的危害小了很多罢了。 总的来说，季茶巡视一遍，对这里的布局很满意。 梁锦城还不知道季茶的目的，开口问，“你要是卖房子的话，等过户的手续办好最快也要一个月以后了，急着用钱可能来不及。” 季茶不懂这些，给梁锦城这么一说，立刻睁大眼睛，“这样啊？” 他刚开始还以为卖房子这种事情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过户什么的能有多难？ 如果按照梁锦城说的话，那要等到一个月以后，的确有些来不及。 梁锦城看着季茶脸上难为的神色，开口道，“你要是急着用钱，我可以借给你，”他稍后又补充了一句，“不用利息。” 梁锦城大方到几乎让季茶觉得他也是清楚知道末世就要来临的，不然二傻子才会一口气借人上百万还不要利息啊。 季茶不敢当面叫梁锦城二傻子，于是小心的问，“借很多也行吗……？” 梁锦城点头，“五百万我拿得出来。” 季茶有些窘迫，“我真的没有欠赌债……也不用五百万，两百万就可以了，我房子卖了就还给你。” “房子先别卖，钱你拿去也不用急着换，房子是升值的，你留着以后有好处。”梁锦城说着掏出手机，一边拨出电话号码，一边对季茶道，“把你的银行卡号码告诉我。” 这样也挺好的，季茶想，他现在是自己的债主，两个人这羁绊简直深的像马里亚纳海沟一样啊。 他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然后将自己的卡号报了过去。 梁锦城只听了一遍，就完整的转述给电话那头的人，不到一分钟挂了电话，转头就对季茶说，“今天之内会汇款给你。” 季茶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显得矫情，于是激动万分的上前用力的抱紧了梁锦城。 “学长，你真的太仗义了！” 梁锦城的手放在季茶的肩头，低笑了一声带着无奈，闭起眼睛感受着季茶此刻和自己亲近的动作，心里被满足涨满，热的仿佛要烧起来。 等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季茶外婆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的饭菜，热情的招呼梁锦城吃饭，“小梁一路开车很累的，吃完饭休息一下，就去茶茶房里睡觉好了，我带着茶茶出去摘西瓜给你吃。” “我还有很多资料要找的啊外婆，外面这么热，你也别出门了，刚才看见门后面还有几个香瓜的，你拿出来放在井水里泡一泡好了。”季茶连忙道。 两个月的时间分分秒秒都是倒计时，现在手里有钱了，那就不能吝啬了。 季茶外婆也是心疼自己外孙的，听见季茶这么说，虽然有些无奈，但也还是答应了。吃完饭以后带着梁锦城去季茶的屋里睡觉，又不准季茶打扰梁锦城，单独将他拎到了书房里头。 “你这个学长人看着很不错的，”季茶坐在电脑后面打开挖宝网的网址，季茶外婆就站在一边擦着书架上的书脊。 一溜擦过去锃光瓦亮，“家里条件很好的吧？” “嗯。”季茶应道，“A市人，外婆你不要给人相亲一样说话了，一会儿学长听见肯定不太好意思的。” 季茶外婆笑眯眯的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小屁孩不懂事，也不晓得你怎么能交到这样的朋友。” 季茶正要反驳，手机响起一个短信提示声，他低头看了一眼，差点儿给那数字后面的0亮瞎了眼睛。 他反复数了数，竟然是真的两百万，结结实实的两百万！ 季茶外婆见他不说话，也只道，“那你自己玩好了，我去看电视，有什么事情你再叫我。” “好的好的，”季茶应道，抱着手机美了一阵，胸中涌起大干一场的底气，飞快的登录上自己挖宝网的账号，一口气将自己前面在网站上加入购物车的几样产品都每样三个定了下来。 这些机械化的产品在挖宝网买的其实并不贵，少的只有几百，多的也不到万元。 只不过其中多半都需要油料驱动。柴油这东西在末世，可实实在在是比电力难得的多的东西。C国本身石油资源就很匮乏，自给自足都够呛，大量依赖进口，末世以后不仅进口的链条断掉了，连带着自己生产的很多基地也全面停工，更被说就算还在运作，也因为运输业的断裂而无法实现全国供给了。 这些机械化产品买回来还只是第一步，下面很重要的是将之改造成电力驱动。 季茶在网上搜索了好一圈，才在角落里发现一则小广告，还是半年多以前发布的，他试探着按着上面留下的电话号码拨通了，才发现对方竟然也是S市的。 电话那头的人声懒洋洋的，背景音是一款时下很流行的大型网游。 “有事儿说事儿啊，没事儿我挂了，哎，会不会走位啊傻逼！” 电话那头是个很年轻的声音，浮躁的让季茶下意识觉得自己是打错了电话，或者是这个广告根本是开玩笑的。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犹豫的询问了对方是不是在半年前发过这条广告，对方一时没有声音，后面反问季茶，“我靠，我还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能看见我那条傻逼广告呢。” 季茶一听有戏，连忙追问道，“那你能帮忙改装吗？钱方面我不会亏待你的。” 没想到电话那一头的人闻言笑出了声，“这个东西其实并不是很复杂的事情，你随便去找个懂行的都会，嗨，你看我这傻逼，有钱难道还不赚吗，你等等，过五分钟我杀完这一局给你回电话！” 说完也不等季茶回应，嘟的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季茶拿着手机莫名其妙的愣了好一会儿，好在对方言而有信，果然在差不多四五分钟以后，回拨了过来。 这一回背景音清净了不少。 “你要改装什么啊？”对方问。 “几个收割机，割草机，犁地机这一类的。”季茶简单的和对方说明了自己的需求，电话那头利落的就答应了下来。 “这个啊，简单的很，你把地址报给我好了，这些东西不好移动，我上门来吧，反正你看着也不像是缺钱的是不是？” 上门来正和季茶的心意，他将自己的地址报过去，“这些机器我才下单，可能要几天才会到手……” 对面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季茶的声音，“我知道，我这边也得准备材料，三天以后我再联系你吧。” 到这里又把电话挂了，比上一次没多一分犹豫。 第十一章 不用改造的工具也很多。 比如水源，在末世以后干净的水源是很珍贵的物资，这里的干净并不是指纯净没有污染。而只是退而求其次把“没有死过人的”、“没有动物尸体的”、“没有变成血红色的”水算作纯净的水。 在末世来临之前能够储存越多干净的水源越好。 蓄水桶分许多种类型，家用的工业用的，大小也不等。季茶就只瞄准了最大的去的，20吨一只的蓄水桶最便宜的也要一万出头。 他挑着挖宝网上评价和信用都不错的店铺，和对方订购了三个20吨的水桶，剩下林林总总还有十吨五吨的不等。 现代社会里，一个人一年消耗大概100吨的水，末世后则会减少很多。 储水的设备有了，更重要的还是净水的设备。毕竟季茶手头没有小说里主角们的空间金手指，所有他能够做的准备都是很有限的。 净水器现在能够买到的也从功能和性能的不同而被从价格上分成三六九等。只不过无论主打什么样功能的净水器，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就是其中的滤芯都需要定时更换。 末世哪里有这个条件啊。季茶一时想不出其他办法，只能挑着功能强大价格也很强大的卖了几台回来，期盼着过几年以后末世会有不一样的光景。 耕作还不能缺少的是种子，这个挖宝网上也是五花八门，但是这一个季茶并不准备借助于网络购物。镇上的农药店里，不仅卖农药，各种种子也是卖了很多年的，他们最清楚什么样的种子最适合本地的土壤。 至于要种什么，季茶也早早的考虑清楚。 他粗粗的将厂子里的土地做了一个划分，房子和围墙都是要扩建加固的，所以这里会占去一定的土地面积。暂且将之划分为两亩地的大小，这其实已经很不了的。 如果要实现自给自足，那么就要在作物上进行仔细的划分。 用从末世带过来的经验，季茶立刻知道要种什么好。 首先水稻这种几乎C国人生活必备的作物必须占有一大片的土地。水稻的种类很多，其中因为经年历代的挑选优质种子，已经实现亩产可以高达1000公斤的目标。 虽然许多时候亩产高的水稻在口味上会欠缺不少，但是这个此时不在季茶的考虑范围内。 两个月以后饭都要吃不上了，还考虑口味？ 这是作为主食的产物，可是他算了算，因为种植区域有限，如果真的要把水稻种植成为一家人能够以之饱腹的粮食，那自己现在拥有的种植面积是远远不够的。 倒不如空出一部分土地种一些其他的低投入高收益的作物。比如土豆和地瓜。 这一类根茎类的作物，产量和收益简直是中彩票的级别。土豆用不到水稻十分之一的种植面积，就能达到超过水稻五分之一的收益。地瓜则更夸张。 出了主要用来做主食的作物，还有几样季茶算在计划内的作物。 玉米是一样。玉米在现代人的餐桌上，主要是直接使用与榨油两种利用的方法，但实际上，玉米的出油率相较于其他榨油的作物非常低，只有大概7%到13%不等，相较于花生这一类出油率能够达到35%道48%的作物，玉米榨油在这一方面就太过逊色了。 但是这并不影响季茶将之规划在计划内，不过不是为了榨油。是为了后面的另一重打算：养殖。 话还是先说到种植这一方面。出去玉米，前面提到的花生顺理成章成了季茶心里用来榨油的作物。 按照花生的产量和出油率来算，规划出一百平的种植面积，就可以榨出四十斤的油水。其实不放重油再辅佐动物油脂，也是足够了的。 剩下诸如绿豆等，收获一次，一年四季都能得到收获。在小罐子里撒一把绿豆，放上适量的水后蒙上黑布，不出三四天就能发出长长的豆芽，一把绿豆就是一盘菜了。 另外，自己能够生产的调味料，季茶也不打算放过。 S市本来就生产大量的甘蔗，甘蔗分两种，红色的是普通甘蔗，青白色的是糖蔗，主要用来榨糖，从制作工艺的不同可以分成红糖和白糖。 另外琐碎的诸如辣椒、黄瓜、四季豆、白菜、芹菜、萝卜这类琐碎的小菜，没什么好说的一笔带过。 棉花，是另外一样很重要的作物，不仅可以生产棉花达到保温制作成衣的作用，棉花从头到尾几乎都是可以加以利用的宝贝，从棉杆子到棉花到棉芯甚至棉籽，榨油、做饲料等等。 种植中会产生许多人无法食用的部分，几乎都可用来喂养牲畜。 总结上面来说，季茶拿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涂涂抹抹一阵以后，去挖宝网看了看，又确定下来好几样要买的东西。 榨油在这里的小镇上还是很传统的方式，出油率很低不说很费力。挖宝网上其实不乏高效家用的自动压榨机，甚至连价格都不贵。 榨出来的油可以用作食用，另外剩下的油饼可以用来施肥，是肥力非常出色的肥料。 大型饲料搅碎机、水稻脱壳机、纺线机、织布机甚至缝纫机。 季茶长长的列了一大串列表，结合的想到末世以后种种匮乏，越发下决心在这里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而梁锦城此刻仰躺在季茶睡了很多年的床上，看着看着放在一边已经有些落灰的老式风扇旁边的相框。 季茶小时候长得圆圆胖胖，白倒是和现在一样白。他一手拿着一根西瓜冰棍，一手正对着镜头笔画出一个V字，笑容灿然的比阳光还热烈。 梁锦城原本只是偏头带带的看着，须臾却忍不住露出笑容来，伸手将那相框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也不怕玻璃镜面上不干净，虔诚无比的将上面的小季茶放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亲。 季茶的屋子并不大，大概是季茶外婆打扫着，显得很整齐。 梁锦城在床上很用心的想要睡一会儿，但是这是季茶的房间，他左转右转还是觉得自己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在屋里走了一圈后，停在了季茶的衣柜前面。 那简直就是一个对梁锦城散发着无限诱惑力的禁地，一个声音告诉他：记住为人该有的礼貌和修养，不要一再的突破自己的底线。另一个声音则告诉他：底线算个屁！那可是季茶的衣柜，里面会有什么你知道吗，说不定有内裤，有袜子，各种贴身的衣物，难道你以为这是天天能有的机会吗？ 还不趁现在，外婆还在睡觉，季茶还在书房，这样的老衣柜里面少了一两件衣服，谁会知道？ 第一个声音的理智规劝立刻在第二个声音冒出头以后被梁锦城给扔去了一边。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将那衣柜打开。 衣柜里头放着的显然是季茶从前的衣服，甚至有一套高中校服。 那个时候更加青涩的季茶，梁锦城只在脑中稍稍幻想了一下那时候季茶的眉眼，心就跳的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一样。 他将那衣服取出来，压抑不住自己的冲动，将它放在自己的鼻端深深的嗅了一口。 心里满溢上来的满足感几乎将他淹没。 “茶茶啊。” 外头响起说话声，外婆的脚步声慢慢的靠近了这边的房间。 她漫步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问里头的人，“那个香瓜我泡了有一会儿了，现在冰冰凉，你吃不吃的呀？” “我不吃！”季茶用心的算账，恨不得自己现在能一个人掰成四个来用，哪里还有嘴巴吃香瓜。 外婆于是又慢悠悠的走到梁锦城正睡觉的房门口，小心翼翼的掀开窗帘往里头看了一眼。 梁锦城正仰躺在季茶的床上，神色放松，呼吸一起一伏，似乎睡的正沉。 季茶外婆摇着蒲扇，缓步又往回走，嘴里默默念着，“不吃就等等，我看唱戏去了。” 夏天初始，对于每个人来说似乎都是不同的样子。 第十二章 “真的不多留一天啊小梁，”外婆很惋惜的拉着梁锦城的手，“下次要来玩啊，茶茶他没带过几个朋友回来的。” 没想到，晚饭才吃完梁锦城就提出要走了。 “公司那边有一些事情必须我亲自回去处理，”梁锦城说，对外婆的邀请很客气，说出来的话也颇为讨长辈喜欢，“外婆放心，您做的菜那么好吃，我下次厚着脸皮也要过来蹭饭的。” 季茶外婆真把对方当做个懂礼貌的小辈来看，却不知道对方是抱着来做她外孙女婿的心思过来的，说话的时候自然是处处收敛卖乖。 季茶倒是没多挽留梁锦城，只半是嘱咐半是期盼的对梁锦城说，“学长等假期快结束，过来出差啊！我蹭你的车走。” 这个是为了确定到时候能把梁锦城给勾过来放到自己的身边保命。 梁锦城目光复杂的看了季茶一眼，“好。” 虽然只简单的吐露了一个字，但是相信现在正被他藏在裤兜里的季茶的内裤如果能挣扎出来说话，它能说得话一定比梁锦城多多了。 后面的两天里，季茶骑着家里的小电动车，来回在几个镇上转悠，将各种种子买了一大堆，放到家里面，外婆一问起来，他就说是学校布置的课业任务。 另外一边又想办法找以前的同学帮忙，联系了一个外地的施工队来，准备将工厂里外都加固一遍。 这中间翻新加固所要用到的材料季茶都亲自问了一个高中毕业后做这一行的同学，请他亲自督导，什么最坚固用什么，什么质量最好用什么。 围墙如果按照计划，要加固到四米高，墙面材料硬度很难说有很什么质的提升，那么只能用厚度来凑数。围墙加固与拔高是一个，连带着厂门口原来的钢铁门也有变化。 加固是一个，材料也有变化，季茶与那个同学商量一边后决定，在原本的钢材的大门外头再加一扇门，中间隔开大概两三米的距离，那一扇门不同于钢门的全封闭，会留有一定的余地方装上防弹玻璃以便里头的人观察外部的环境。 那个同学只管闷头赚钱，倒是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季茶。无论他提出多么奇怪的改装，要么全盘接受，要么就提出改进的建议。 就连后面建筑工人问起这边的事情，都是随口帮着季茶用，“这里以后拿来拍戏的。” 搪塞过去。 网上的订单下了五天后，大部分产品终于陆陆续续的到了。 季茶将收货地址全写在了工厂那边，省的寄回家里给人看见有许多要问的。 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前面在网上联系的人又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我到了，你出来接我下。” 一句话说完，还是招牌似的挂电话。 季茶骑着小电驴出去，发现对方是开着小面包车来的，而且并不是他原本以为的中年人，竟然是一个看着面色稚嫩的年轻人。 看着……就像是个高中生。 “你成年了吗？”季茶隔着窗户，忍不住问他。 对方摸摸下巴笑了一声，“才十六呢。” 季茶瞠目，“那你怎么开车的？” 对方见他反应，似乎觉得好笑，爽朗的笑了两声以后，终于自报了家门，“我叫张行，刚才开玩笑的，我今年二十六了，哎，我说你要改装这么多东西干嘛啊？” 张行上上下下的审视了季茶一通，然后疑惑道，“你看着也不像是会种田的啊。” “会不会种田又看不出来。”季茶用力的转了下加速的把手，一溜烟的从小路上冲到了前面。 张行悠哉悠哉的跟在他后头，原本想着是个荒郊野外，却不想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还挺热闹。 不仅有施工队正架着锅做饭，还有运货车停在边上，一群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是个别的地方难得看得到的景色。 “你这两天就住在这里吧？我已经帮你铺好床了，就是这里都是大通铺，原来是厂房，所以中间没有隔断的地方。”季茶放下手里的电动车钥匙，走到里头拿起一只显然是前面吃了一半的碗。 张行愣了愣，在众人视线的注视下，从车上下来，“没关系，我随便有个地方睡就好了。” 他关上车门，还不等说别的话，旁边立刻有人递上来一只干净的饭碗，“还没吃饭吧，现在这儿凑合一顿，中饭小季做的，卖相不好，但味道很好的。” 施工队里男男女女，个性都很爽快。 张行也不过就花了一点时间就自然融入了这样的氛围里面。 季茶匆匆忙忙吃完饭，和一边运货的司机用手机转账结了帐。又扭头过来问施工队的负责人，他的那个高中同学，“楼上的隔间什么时候能弄好？” “起码一个星期，”那个同学伸手比了一个七，埋头吃饭的动作不变，口齿不清的解释道，“还得等水泥干透了呢。” 季茶略微失望的哦了一声，将自己在网上买的几个大单子又往后面推了推。 虽然说他大体上设计了几个能够循环起来自给自足的生产系统，但是在初期不知道收益到底如何的情况下，先囤货还是比较保险。 季茶清楚自己的小身板，他可不想最后等末世爆发再去和人抢超市，那他给人拧成两半都是轻巧地。 “你这儿，”张行吃完饭在院子里前后转了一圈，看了里头的布置，有些不敢相信又惊奇的看着季茶道，“你这儿简直是准备末日啊，难不成你是那种什么‘末日准备着者’？兄弟，土豪啊！” 季茶还没接话，他就继续说到，“我顶多就在家里囤积个蜡烛之类的，你这儿没有点底子绝对下不来啊。” 季茶摆摆手，“差不多吧，差不多吧，我这儿下午还有事情，你在里头自己招呼啊，机器我都给你放在一楼了，楼上施工，你被嫌吵。” 说着拖着自己的小电驴又急匆匆的出门了。 这一趟出去是要去当地的养猪场看看猪崽子。猪这类可以养的很糙，出肉快产量又高，平时还不爱瞎闹腾的动物，简直是末日必备。 季茶在院子里专门给猪舍留出了三十平的大小，里头准备养7头母猪，3头公猪先，配种以后是什么情况，那就另外再算。 肉类他不止养这么一种，还打算养殖的是鸡鸭类，不仅能够产蛋，羽毛也是很好的保温用品，到时候灌个鸭绒被之类的简直不要太暖和。 再有一种他打算要养的，是肉兔。之所以养肉兔，是因为吃还是末世时候的第一要务，肉兔的皮毛质量虽然不如长毛兔，但是也起码能用不是。 加之兔类的性成熟非常迅速，几乎是刚生下一窝肚子里就揣上了另外一窝，这样的动物作为食物非常的合适。 季茶一口气骑出了二十多里地，找到了养殖场的负责人。 “我们这里的猪仔都是很好的，”负责人带着季茶在饲养场里来回转悠，指着栅栏里头粉粉嫩嫩九十只正在用心吃奶的小猪仔，“成活率逼近99%了，你要是要，顺便把我们这里配好的饲料买点回去，再用心照顾，准备就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了。 季茶看了一圈后还算满意，敲定了自己要买的猪崽数量，然后和负责人说清楚自己的打算，“我家里现在猪圈还没建好，我大概下个月再过来取可以吗？” 负责人自然点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把订金付了，到时候再来拿还是我帮你送过去都是一样的。” 暂时忙完这一些，回家的时候原本很大的太阳已经渐渐的西斜下去。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的，巴不得时间再走的慢一点，然而时间的快慢并不是季茶能够控制的。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如果不和上一次相差太多的话，那么末世的爆发就是一个月零二十四天以后。 季茶一口气先骑车回了家里，本来想先和外婆吃个晚饭再赶去工厂那边继续做准备，却不想一回到家里，这边是一片慌乱的景象。 隔壁住着的，季茶要叫一声姑的林凤仙，中午竟然发了病，不知道怎么追着人咬，差点儿将人咬伤。 后头还是她的丈夫亲自找来绳子将人绑住了，谁知道就在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当口，林凤仙和疯了一样的挣扎不断，一不小心身形不稳摔在了地上，脑袋正好磕碰在了石头上面，一下断了气。 此时林家哭天抢地，完全没了主张。 末世明明白白的更近了一步。 第十三章 要季茶看，林凤仙的死几乎对于全村人都是幸运。 他不敢想林凤仙没一下机缘巧合中砸中了死穴，而还被当成莫名病发对待，会形成什么样的辐射效应。 为了这个事情，当天晚上季茶外婆还在祖先和神像面前上了几柱香，嘴里絮絮叨叨默念了好一阵，大多是保平安一类的话。 季茶靠在门边看了她一会儿，微微叹了一口气。 依靠人所臆想出来的神明来保命，在末世来领以后显得那样无力。祈祷一百遍，也不会有神最后拯救你于丧尸之口。 能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只有人自己。 他扭头要走，兜里的手机却忽然响起了短信的提示声。 季茶掏出自己的手机，划开屏幕，上面显示着一条短信，同样来自那个他一直不知道是谁的神秘人。 “从昨天到此刻，我一直忍不住想你，很想很想你，想你想的手很酸。” 手很酸是什么鬼？季茶瞪大眼睛，大概十秒钟以后才回过味来，然后两颊涨红起来。 虽然是妹子，可一言不合就飙车季茶还是自觉的有点无福消受。 “妹子，其实除了想我，你还可以提前为即将到来的末世做准备。”季茶想了想，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这话他不能和别人说已经快把自己给憋死了，现在忽然抓住一个不知道是对方是谁的，干脆也就当作了匿名聊天了。 “我是男的。”对方很快回复道，然后紧接着又是一条。 “末世，什么末世？” 季茶拿起水杯正要喝水，看见那“我是男的”四个字，喝了一半的水呛入肺里，一下猛烈的咳嗽起来。等顺了气，立刻拿起手机飞快的打字，“我靠！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对方回复的依旧很快。 知道他是季茶，还说自己是男的。 季茶费力的回忆对他来说几乎十年前的记忆，他的交友圈里有哪些人，平时又见过哪些路人甲。最后想了一圈，还是觉得这可能是室友的恶作剧。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刚好就是他没去A市那天开始收到的。 季茶想了想，觉得可能是王勤学作怪，于是又很快的发过去一条，“王二狗！是不是你故意吓我？” “王二狗是谁？” 还装，季茶冷笑，继续发。 “王勤学，你找抽呢？” “王勤学是谁，为什么你会想到他？”对方的语气一转，竟然好像有些委屈。 不是王勤学？ 季茶想了想王勤学平常的性情，又觉得的确不像他。可是除此之外，他的确想不起生活里还有谁能给他发这样的短信了啊。 “那你是谁？”季茶反问。 对方果然如他预料一般没有回答。 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季茶躺到自己的床上以后，对面才又发来一条短信，“你刚才说的末世，是什么意思？” “生化危机看过没有，就那么回事，再过一个多月说不定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还上上上，睡睡睡，滚你的！” 季茶一口气回复了长长一串，后随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塞到枕头下面。 他翻来覆去好一会儿，还是睡不着，于是起身回到门口去一一检查自己家的大门和窗户。窗户上都加有防盗窗，大门也挺坚固，还照例给他用好几把沙发堵住了。 季茶检查完一遍后回到自己房里，忍不住又掏出枕头下的手机来看，对方果然发来了新的回复。 “我把自己忘了也不会忘记你的。” “你好恶心，我要吐了。”季茶捧着手机脸有点红。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每一句都很真心，我不会骗你的。”对面的语气依旧深情款款，温柔似水。 季茶心有点软，把原来已经打好的一串“神经病”给删掉以后，那一边忽然又发了一条过来。 “所以我想上你也是真的，我想睡你也是真的。” “操了，就不该对你有什么期待，变态啊你！”季茶吃了一肚气，随手将手机塞回枕头底下。 第二天天一亮，季茶就起床了。 在末世的时候他的作息一向就是早睡早起，所以一回来几乎就把原来很不健康的作息改正了回来。趁着外婆没有起床，他先把沙发都给撤了下去，然后在电饭煲里按下煮粥模式。 做完这些，他听见外婆的房里有了响动，“外婆，我去跑步了！” 季茶喊完也不等外婆说话，自己拖着自己的小电瓶转身出门。 乡下的空气清新，时间还早，太阳没来得及出来让地面染上不能忍受的高温。他一路骑行到厂房里头，里面的工人也已经陆陆续续的起床正在洗漱。 经过几天的赶工，工厂的围墙已经加固加高了一半多，里面厂房的结构不错，这让后期的加固动作变得轻巧一些。 让季茶意外的是，张行已经在工作了。 原本完整的机械此刻被他拆的林林散散，四处摆放着。他也没有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样，神色专注的在对线路进行连接。 季茶站在边上无声的看了一会儿，“你是专门学这个的吗？” 张行闻声头也不抬，“自己从小就喜欢，都是自己琢磨的。” “说真的，”季茶刚想走，他又忽然抬起头来，“这里呢，到时候你就把本钱给我好了，不管你这儿是准备做什么的，只要到时候能给我开个门就行。” 季茶点点头。 如果张行在末世以后还能活下来，那么季茶当然是无比欢迎他加入的。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与外界的重重危机对抗，更别说是张行这样的技术型人才了。 季茶走向外头，随手拿起一边自己放着的草稿本，爬上厂房楼顶往下俯视，开始规划起了种植的面积与种类，怎么样最大限度的物尽其用，最大限度的得到最大的收获。 他之所以选择种植水稻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季茶想要在末世后试一试一项很古老的技术：稻田养鱼。 稻田养鱼的鱼种主要是草鱼，鲤鱼辅之。这两种都是性情很温和且容易适应环境的鱼种，就算在末世以后丧尸化也不会有太大的杀伤力，比较容易控制。 第十四章 稻田养鱼与其他鱼类养殖的最大区别就是水池的深浅不一。 稻田中的水深不等，通常深不过十厘米上下，在这样的水体环境中养出来的鱼种通常体积会比水塘中的鱼类体积小很多。 但是稻田养鱼的好处不仅在于一举两得，更在于水稻和鱼类可以相辅相成。 稻田里放养食草类的鱼种，不仅可以有效的抑制杂草的生长，鱼类的粪便更能增加水体中的肥力。只是有一点季茶一时之间还想不出来如何解决的，那就是稻田养鱼需要适当的活水引入。这个问题在现状之下，让他很为难。 季茶拿出笔来，在草稿本上那一大块属于稻田的区域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除此以外，其他的规划很明晰。 每一样作物的种植面积季茶都熬夜计算过，按照亩产划算过他们的最后产量，这一整片空地如果能高效的利用起来，十几个成年人的衣食住行是不用愁的。 而有了十几个人驻守，这一处地方也才能有起码的安全保证。 张行一共用了三天就将农用机械改装好了，他带着季茶向他演示后期使用时该如何操作。 “喏，就这里拿去充电，和你的电动车一样的，就是充电时间时间也还成，这边我装了个电量显示装置，等掉到10%左右就可以充电一次了。” 要说张行改装的的确很不错，简单易懂是一个，操作也很方便。季茶点头，然后抬首看向他们身后已经改装了大半的房子，开口问张行，“后面这个房子里面要是都用太阳能发电来运作，能成吗？” 在末世到来后，这一处堡垒必须能有供自身运作发电系统。 张行道，“现在倒是出了几个转化效能还不错的材料，政策上也有补贴扶持的导向，但是总的来说，还是要看你屋里用多少电器了，这么大的房子，你光是装个中央空调就够呛吧？” “没空调，晚上灯都不太点，顶多，”季茶想了想，肯定道，“顶多就多开几个冰柜，其他就是这些东西了。”他拍拍那些农用工具。 至于其他的已经到了的用电产品，没有一样是季茶打算天天用的。 “这样就简单了，”张行道，“绕着房顶装一圈，多加几个储电的设备，绰绰有余了，你再加两个电视机，来套热水器都成。” “反正先弄上，我实验几天再说，”季茶排版将这个事情定下来，“过几天我订的冰柜也差不多到了，你看看到时候再帮我弄好吧。” “这么急？”张行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那我得先去问问那边的朋友。” 季茶一口气爬到二楼的楼顶，楼顶只有一处从楼梯那里延伸出来的小房子，其他地方均是一片平坦。他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种了稻谷都拿到这里来晒，中午顶着大太阳过来翻晒的情形。 现在这一处地方他也没有打算改变作用，只让人在四周围加上约一米二的围栏，一个是为了挡住外面窥探的目光，二来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新堆砌的砖块还露着新砖块的红，一边有工人正在往上面抹水泥，见了季茶就和他打招呼。 季茶走到边沿往下看，外头的围墙已经加高加固了大半，看过去并不比楼房低矮多少。环视一圈周围，除了几片荒废的田地，几乎渺无人烟，远远的道路上两辆车正前后驶来。 唯一肉眼可见的村庄里头仅存的也是打工潮下被留在乡村里的老人和孩童，青壮年的踪影几乎找寻不到。这两类人在末世以后，无疑是最弱小的。 “季茶，季茶！快下来，打井队的来了。” 下面忽然传来招呼声，季茶往下看去，刚才的两辆车已经快到眼前，楼下一个工人正和他喊话。 “哦，来了！”他连忙回过神来快步往楼下跑。 末世以后自来水是别想的了，就算有也不知道来源如何，里头死没死过人。地下水经过自然的层层过滤反而成了一个更加方便的选择。 井水一年四季几乎恒温，无论是过滤后用来饮用还是灌溉，都不错。 季茶准备在厂房斜对角的地方打两口传统的圆口水井，于是联系了当地的打井队，对方利落的接了活，这不就来了。 农村传统的手压式的水井出水比较少，不过价钱也相对便宜。打井队一样一样都和季茶说清楚了，“你说的我们也能打，就是觉得现在这种井其实也不太实用，都有自来水不是，还消毒过，不过你要是要，我们也能把活做漂亮了，就是钱费的多一点。” 钱的事情季茶没有二话，当下拍板定了，下午就让人开工。 现在厂房里一下多了几十口要吃饭的嘴巴，原本季茶采购的一些粮食就不太够了。他于是下午就和监工的高中同学一块儿去镇上买米买面去了。 “你读了个大学，回来倒是挺会造，”高中同学名叫程栋梁，和季茶做了高中三年的同学，后面高考失利干脆没继续读书，自己跟着家里的堂哥去做工程，现在倒也有些混出头了。 季茶不知怎么解释，有些无奈。 手机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两下，他低头一看，是房屋中介给他发的短信，卖房子的事情似乎要成了。 “你小子是命好啊，家里不缺钱，城里还有房有车的，不过等我今年做完估计也能攒出一个房子的首付，到时候到城里看看房子，你帮我参谋参谋。” 程栋梁面上放光，满是对未来的希冀。 季茶偏头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机界面的那一条短信。 短信对面的那个买家，可能也是程栋梁这样的年轻人，攒了很久的钱只盼着有一处自己的居所。明知道一个多月以后就要来临末世，知道现在的一切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几乎都会成空。况且自己现在已经有梁锦城那里借来的钱，加上自己的存款，足够支撑他完成后面的种种改造与采购，还要让对方把钱浪费在这个上面吗？ 季茶有些犹豫。 “那房子我可能还要住一个月，帮我问问他到时候再办手续可以吗？” 季茶想了想，发了条短信过去。 对面很快就回了一条，“只要你不变卦，他说等的起。” “成。”季茶回复。 再过一个月末世的征兆已经无法忽视，想来到时候也不会有人会傻傻的把钱砸在一套房子上面。 “诶，对了，”程栋梁把车拐进小镇街道上，一边减缓车速一边开口问季茶，“你是准备弄个自己住的小院子吧？”他脸上带笑，显然就把季茶的行为当作了瞎折腾，“陈桥那边有个果园你知道吧，咱们高中全班一起去玩过的那个，现在据说是开不下去了，里头好多果树都低价拿来卖，你那院子里挺多地方的，可以买点回来种种啊，那些果树有的都十几年了，短的也有六七年吧，买回来就能结果，等都不用等了。” 季茶给他提醒，一下觉得这的确不错，照他现在规划的土地大小，还有一部分多余的小空地，穿插种几颗苹果树橘子树一类的果树也不失为一个好安排。 第十五章 陈桥距离厂房那块儿其实不太远，也就十里路。季茶第二天早早的先到厂房里转了一圈，后面趁着太阳还没完全出来，骑着车拐去陈桥那处果园。 果园的确是开不下去了，还不等从窄路上开进去，季茶就在外头的公路上看见了一个歪歪斜斜的手写广告牌：十年果树低价处理。 他一路往里，只见到大片的果树，一两个工人正在砍树。 季茶放眼望去竟是大片果树枯黄，百颗树木里头只活了不到三分之一。 怪不得果园都开不下去了，这个死法什么生意能做的好啊。 再往里开一小段，季茶终于瞧见了几栋房子。外头没看见人，他停好车子往里喊了一声，“有人吗？” 隔了十几秒才有人回应，“等等，等等。” 后头跑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掩饰不去满脸愁容。他尽量打起精神来应付季茶，“你是来买果树？” 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季茶一番，又偏头看看季茶身边的小电驴，态度明显就怠慢了点，“要是不买我就回去了。” 太阳渐渐出来了，外头热的很。 “我们到屋里面说好了，”季茶也不见外，先一步往里头走。 中年男子连忙追上去，“你到底买不买？” “买啊，”季茶走到屋里，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问，“我想买苹果树和梨子书，要是橘子有也要两棵，你这价格怎么说？” 中年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这里的果树都是优良品种，要不是突然遭了灾，手上的钱周转不开也不能这么卖，苹果树八年大，算一千五棵，梨树和橘子树十年的，一千一棵，这要不是遭灾，反三倍我也不舍得卖啊。” 季茶往外看了看，自己估算了价格觉得也还划算。苹果树如果打理的好，一棵树的产量能到几百斤，划算的很了。 “老板，这果树是什么时候开始死的，不会等我买回去它就死了吧？”季茶觉得这个要问问清楚。 “不会不会，”中年男子急忙反驳，“一个月前开始死的，莫名其妙！有些真是一夜之间就死了啊，我请市里的专家来看过，根本找不到原因，不过还好，剩下的树苗不仅没有死，我看比从前还长得好呢，只不过我这里果园是开不下去了，这才没有办法要拿来卖了。” 这么说起来，那么八九不离十就是因为末世的影响了。照中年男子所说的，那些剩下的树苗长势比从前好，季茶并不怀疑。 从前也有物种适应末世以后开始表现出优越于以往的特性。 “你要是买，我们这里管车包送。”中年男子怕季茶变卦，补充一句。 季茶摇头，“不用了，我明天自己让人开车过来取。”他说着从袋里掏出两千块钱递给中年男子，“这是订金，我明天早上还是这个时间过来，三种果树各两棵，你帮我准备好。” 中年男子接过钱数了数，点头道，“好，那我先帮你挑几棵好的出来。” 盛夏，中午热的人难以忍耐。 季茶睡在厂房一楼的通风处，剩下的工人围在两个立柜式的空调边上吹冷风，面前放着四五个大西瓜以及一大桶绿豆粥。 说起季茶都夸他大方，不过要季茶自己说，现在有电的时候能用就用，到时候没电了再节省也不迟，至于吃吃喝喝，那就更是及时行乐的做派了。 那边说话声不小，他翻来覆去一会儿睡不着，正暗暗想着采购粮食和药品的事情， 手机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两下，季茶不用看也能猜出是那个变态发过来的短信。 “昨天的梦里湿湿的全是你。” 季茶拿着手机眼睛微微眯着，来回看了好几次才把手机又放下。梦就梦了，湿湿的是什么鬼？ “这么热的天气你都不消停啊。”他想了想回过去一条。 “想你这件事情我控制不了。”对方的恢复速度一如既往的快。 在背景音是啃西瓜和喝糖水的环境里，季茶翻了个身，很大度的回复了一条，“那你慢慢想吧，再想一个月就没得想了。” “因为末世吗？”对面的反应出奇的快。 季茶手机打字飞快，“对啊，到时候满世界活死人，吃人肉，看见人就咬，被咬的人也变成活死人，天下大乱，谁知道你是被咬还是咬别人的那一种。” 这条短信过后，对面很久都没再有回音。 季茶咋舌，心想这就被吓到了？正想把手机放到一边睡午觉，一个跳动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他慌忙低头看，意外的是梁锦城。 “喂？”季茶起身往人少的地方走，又对电话那头的人道，“学长，你找我有事？” “在家放假还开心吗？”梁锦城低沉的声线从电话里传出来。 “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季茶道。 这话没假，他现在每天骑着电瓶车几乎就不带歇脚的。 “好，”梁锦城的声音里有笑意，“你们九月份开学吧？我八月底就要去S市一趟，你要搭便车回来吗？” 八月底？ 八月底正好啊！乱世还没有完全爆发，一到这儿顺势拖延两天，梁锦城想走也走不了了。季茶觉得这种安排好，当下朗声应了，“好，一言为定。” 挂了和梁锦城的电话后，季茶的心情大好，在屋里走了两圈后干脆不午睡了，兴冲冲的跑去张行那里和他研究太阳能汽车的事情了。 太阳能汽车其实早就有欧洲国家发明成功的例子，只不过那种面板全包住车体的设计在末世看来就跟把自己的肉露在外头给丧尸咬一样。这车要是敢开出去，当场就能被扒皮。 而且从车体成本上看也很不值当。两人讨论一番后，决定推翻。 “现在有的电动汽车其实种类已经比较丰富了，不过你提到的加固要求需要比较难，要送到专门的汽修厂里才能弄吧。”张行道，“而且关键在于很多类型的改装都是法规上不允许的，你这车到底拿来干什么用？” 第十六章 “用来开啊，”季茶道，“不然还能拿来看吗，清洁能源嘛，为环保事业作出一份贡献。” 虽然张行看着很上道，但是季茶还是将自己早前准备好的一套说辞给搬了出来。 “切，”张行嗤了一声，显然对这个说法不太相信，但是后头倒是没再说什么，只道，“我去问问我懂行的朋友，他们知道怎么弄，你急着要？” “急！恨不得明天就能开。” “再急改装也得小十几天呢，前面还得帮你把车搞过来，”张行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你要结实还要节能，我估计没个小五十万下不来。” “两者都满足的车一定没有，不过改装么，把结实的车架子拿来，怎么结实怎么改装，最后再把充电动力装置按上去，估摸着车速上不去，但比两条腿的总快不少，反正你心里预期先做好，别把那车想太好。” 这一番话算是张行给季茶先提个醒了。 “反正这事儿也交给你帮忙了，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要在八十万以内我都可以接受。” 季茶算了后面自己所有的花销，这是他能拿出来最多的钱了。 季茶言辞恳切，“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我们必须要为环境污染的整治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啊！” 张行，“……。” 你装，接着装。 第二天去果园里拉果树，老板开口要帮着季茶运货，被他拒绝。他借了程栋梁的小货车，一次两棵的往厂房里拉，分了三趟才完成。后面就着预先挖出来的坑洞种了下去。 果树的枝叶被人修剪过，但一就可以看得出生机勃发。季茶顺便将从老板那里买来的几袋肥料放到一边屋里。 希望这些树起码活一半啊，季茶想，他还是想要在末世吃几口新鲜水果的。 后头打井队用了三天时间在季茶制定的位置打了两口井。季茶付了钱后听打井队的负责人说道，“刚好昨天还接到一单生意，不过是在外地，这边收拾好了就过去。” “外地？” “后面连着几个月都得在外面。”负责人笑笑，“现在打井这种活都在农村才有了，生意也是越来越少，不往远了找也没什么办法。” 季茶欲言又止，他只知道自己开口劝人留在S市也不可能，半天只能憋回去。 “一路平安。”他拍拍那负责人的肩头，然后站在厂房门口看着车开远了。 打井完成了，厂里的围墙扩建也完成了，现在只剩下厂房里头的改装，以及电线水管等线路的改造。原本的自来水管道也要改成通向井里的抽水泵出水。 在这儿之前，季茶还是准备趁着水源没被全面污染以前，用储水桶准备一些洁净的水先存着喝。 等这一切都完成的差不多，工人随着程栋梁陆陆续续的离开后，季茶才开始打算往厂房里存粮食的事情。 毕竟前面人多眼杂，保不齐总有别有用心的。现在还没什么好说的，可是等末世来了以后就没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小电驴终于被季茶放到了一边，他去镇上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然后从各个临近的乡镇采购，一车一车自己不怕累的往厂房里拉。 安全至上，别的都要另说。 厂房里除了张行和偶尔过来帮忙的程栋梁，也没有别人在，他半点儿不怕暴露出自己有一整个房子的米面粮食油盐酱醋的秘密。 “那车已经在改装了，后面可能还要十万左右吧。”张行吊儿郎当的帮季茶卸货，随后语气有些怀疑的问他，“虽然没到八十万吧，可就你这段时间这个买法，手上还拿得出钱吗？” 张行这人其实也挺有意思，虽然三句话里面有两句是吐槽季茶的，但是帮忙起来却从没有二话。 此时距离末世只剩下二十天左右了。 季茶白天忙完几乎都是立刻赶回家里去，就怕外婆会遭遇什么突发情况。 林凤仙的事情在村民中间已经渐渐消散了当初的惊恐，变成了纯粹的谈资。 季茶卸下最后一袋米后，仔细的把存粮房间厚重的大门锁了起来。 两层楼的布置都很简单，每个房间没有丝毫的设计感，更别提什么装修了。季茶对于所有都是奔着一个目的去的，那就是坚固，抗打。每面墙，每扇门都加厚处理过，估计要大炮才能打穿了。 反正季茶不是用这个来防大炮的，这个程度已经让他很满意。 厂房上下两层，上层用来住人和储存，下层则放了各类机械以及其他大件物品还有少量的房间。要是按照房间来算，这厂房里头住上百号人轻轻松松。 不过季茶算粮食的时候只算了二十个人吃两年的粮食。虽然说人多力量大，但是他也不打算毫不节制的扩张自己的团队。 毕竟一来，末世到来以后厂房所在的这一块区域很快会迎来从城市退守的军队，这里会是全国最先从混乱中恢复秩序的区域。 有了军队在，就会减少很多暴乱以及抢杀。季茶要做的只是在那之前好好守住自己的这一处小地方。 现在被他算在内的队伍成员，一是王勤学，二是张行，三是程栋梁。加上外婆一共也就五个人，如果梁锦城能顺利过来，只要不遇上大规模的人潮，十几个人的小队伍季茶都是有信心抵挡的。 况且末世之初，人的恶与坏都还没被激发到极致，亡命之徒少很多。 至于现在剩下的事情，一个是要多补充一些药品和衣物等必要补充的物品，另外一个就是谨防异动或者末世提前的征兆。 基本的药品例如感冒药、止痛药都可以在挖宝网上采购，这类药品往往对数量也没有限制。但是这一类药品在末世其实很鸡肋。 换句话说，这样的小病小伤在末世的时候已经不足够给人看在眼里当作一个需要治疗的事情了。断手断脚都是平常的，感冒还能扛不住不成？ 话虽然是这么说，季茶还是把各类常见药品都做了一番选购，后面两天夹杂着大批衣物和棉被一类的消耗品一起邮寄，只等着挖宝网物流到货了。 夜里入睡之前，变态的短信如期而至。 “今天你做了什么事情，还很忙吗？” 季茶偶尔回复变态一两条，劝他好好准备末日的时候，变态还是会收敛起一些猥琐气，和他正经说话的。 比如现在的开头问候，就让季茶觉得像是在和老友聊天，半点儿不违和。 “忙，不过不太累。” “我今天做了很多事情，不过还是花了很多时间想你，忍不住想你。” 变态的甜言蜜语简直信手拈来。 “喂，你能不能说话正常点，”虽然被这样语言骚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但季茶还是没能完全适应，他微微有些脸红，越发想要搞清楚这个变态是谁，“你现在在G市吗？” “我在A市。”变态回复。 A市？季茶努力想，同班同学有不少都在A市实习啊，到底是谁啊。 第十七章 “我可以问你问题吗，作为交换，你也可以问我。”季茶决定和变态套话，来看看他到底是谁。 要是被他揪出来是认识的人…… 好吧，这个时间季茶其实也没空给他点颜色瞧瞧，但是莫名其妙的被放在这样一个敌明我暗的位置，不弄清楚总有些不甘心的意味。 “好。”变态很快答应了。 “你今年几岁？”用年龄来做排除，一下就能筛选掉一大批人。 “二十五岁，你有喜欢的人吗？”对方的回答后面跟了一个问题。 二十五岁？季茶左右排除，他从前在社团活动的时候的确认识不少学长，如果浅显的就知道他是季茶的那些人，怎么说也有十几个。 还是不知道对方是谁。 “没有，”季茶再接再厉继续问，“你身高多少？” 大概是知道这个问题会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这回变态想了想才回答，“我比你高。” 虽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是季茶还是以此排除了好几个人。 “你会给自己手淫吗？”对方抛出这次的问题。 “当然会啊，”季茶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正常男人哪个不会吗，我又不是太监。” 他盯着亮光的手机屏幕好一会儿，对方都没有再回复。季茶才想起来这一回自己还没有问问题。 “你是哪个专业的？” 季茶刚按下发送，对方的短信也进来了，还是连着两条。 “你在自慰的时候会想什么？” “我都会想你，一直想你。” 季茶脸红的头顶都要冒烟了，他等了有一会儿，变态都没有回复他前一个问题，季茶忍不住催促，“你还没回答我前面的问题呢，不要赖皮啊。” 他把手机放到自己胸前压住，免得那强光照射进眼睛里。大概过了两分钟，手机再次响起了短信的提示声，这次是一张彩信。 彩信的背景很暗，像是一个人坐在书桌边只开了台灯，画面里一半是结实的腹肌，内裤褪了一半，剩下的部分雄赳赳气昂昂全是该打马赛克的地方。 季茶觉得自己瞎了眼，又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于是气的要摔手机了。 他咬牙切齿的再次拉黑了变态，然后将手机塞回枕头下面。也好在白天的时候干活不少，疲惫使季茶很快进入了睡眠。 难得的，他做了一个梦，一个没有丧尸的梦。 梦里头他终于把那个变态揪了出来，正想看看他的脸，却发现变态的脸上全是马赛克！他伸手想要把他来你上的马赛克擦掉，嘴巴，鼻子，正要擦到眼睛让对方露出真面目的时候。变态突然捧住了他的脸，猛地亲了下去。 “茶茶，茶茶？” 季茶给外婆叫醒，他立刻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快步往外走。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季茶匆匆忙忙的瞥了一眼墙上的钟，才凌晨三点。 这个时候外婆叫他会是什么事情？ 季茶匆匆跑下楼，看见外婆正站在客厅，有些惊惧的看着不远处厨房的小窗户。 客厅里没开灯，远远的只从卧室里泄露了一点儿灯光出来。而厨房的那一处小窗户被外头的月光照亮，清晰的显露出一个趴在上面的人影。 十分诡谲。 季茶对外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自己轻手轻脚的走到厨房窗边。窗户上有防盗的钢筋栏杆，并不怕外头的人能跑进来，季茶现在想要确定的是，外头那个到底是不是人。 厨房里的灯被按亮，外头原本静静趴伏着的人立刻躁动起来。 借着亮光可以明显看清楚他脸上的血迹以及浑浊的眼球，直勾勾的盯着屋子里头的季茶。 是林凤仙的丈夫，现在也成了活死人。 季茶飞快的将厨房的灯关了，然后扶着外婆往房里走，“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你先去房里头，我再看看。” 外婆也很谨慎，连忙抓住季茶的手道，“你可千万别出去。” 这阵子的种种异常外婆也有所察觉，只不过说不出具体到底是什么事情罢了。 季茶点头，“我知道的，我去报警。” 他说完跑回楼上，借着二楼的地势往下看，才发现果然下面并不只是林凤仙的丈夫一个活死人，另外远远近近还游荡着两个，另外隔壁已经有好几户人家把灯亮起来了。 季茶把自己的手机找出来拨打了报警电话。 虽然夜深，但电话还是很快就通了。 “我们村上有好几个，”季茶想了想，将措辞稍微改了改，“有几个神经病正在乱敲门，看着血淋淋的怪吓人，对，好几个，四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他将情况说的紧急，而后将地址报过去。 挂了电话，季茶还是不太安心。他有些忧虑一会儿如果警察过来，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被这些丧尸伤到怎么办？ 他赶紧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千叮咛万嘱咐说这几个人像是有狂犬病，想要咬人。 对面表示了解情况，季茶才又挂了电话。 他飞快的跑下楼去安抚外婆。 “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一会儿他们就来。” 外婆坐在佛像前面小声念经，听见季茶的话，她点头道，“那好。”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很不安稳，”外婆接着说，“凤仙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想想还好你回来了，不然你在外面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又要担心你。” 警察很快就到了。 外头的警车灯光亮着，立刻吸引了所有丧尸们的注意。 有几户人家想要出门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立刻被警员喝止了，“在家呆着，先别出来添乱。” 季茶跑到二楼往下看，几个警察都穿着护具，后头还跟着几辆救护车，后头医生警察配合着将丧尸绑到了救护车上。 “没有生命体征了……” “胡说八道，这不活的吗？” 季茶隐约听见这几句话，还想要再听，楼下有人叫他，“小伙子，就你报警的吧？” 一个中年的警察叫他下去。 “后面的事情我们会处理，你回去好好睡吧。” “老陈，这还是拉到局里去？”后面上来一个年轻的警员，低声询问道。 被称作老陈的警员点了点头，“就前几次那样呗。” 话里话外一点儿都不像是头一次处理这样的事件。 “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季茶问。 老陈显然不打算和季茶明说，“神经病，反正后头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们有流程。” 丧尸的存在，在小部分人那里，已经不是秘密了。 第十八章 更加要加紧准备了。 季茶网购了五台电脑和一堆硬盘，加上自己原来手上有的电脑，六台一起用作，日夜不停地往硬盘里下载各类有用的资料信息。 末世以后对于现代人来说如同水之于鱼的互联网络将会不复存在，现在看起来无数唾手可得的信息到时候想要获得就会如同登天一般困难。 季茶下载的信息大到各类物理化学的学习资料和视频，小到电视剧集和戏曲节目。如何科学种田，如何科学养殖，如何大豆如何做成豆腐，做成豆瓣酱，做成酱油？ 林林总总，几乎没有尽头，能多掌握一点就是一点，谁知道什么时候用得上呢？至于那些从小学到大学的系统课程教学视频，季茶也还留有私心。 或者称作野心更合适？ 他不想重复上一个末世那样，看到一张一张茫然的孩子的脸了。这些知识必须传播下去。即便他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做过准备总比没准备要好。 这项工作不仅费力费钱更费时间，季茶花了整整五天坐在电脑前面，一边下载一边分门别类的将各个硬盘外贴上详细的标签，然后整理放到箱子里头送去工厂那边。 而最后一些网购货物也陆陆续续的送到了工厂那边。 简单的药品归为一类，剩下的有一大批基础男女都有的四季衣物，其他的类似酱缸，塑料盆塑料桶这样的消耗品季茶也没有忘记最后采购一次。 工厂里的房间虽然多，到了倒数的这些日子也只剩下小半是空余的了。 季茶手上的钱已经用的差不多，趁着最后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他将早早预留出来的养殖区整理好，然后让程栋梁陪着自己去将猪鸡兔都抓回来。 鸡兔一类的家禽体积小，抓起来也轻松，猪崽子现在也才到季茶膝盖那么高，这些取回来都简单，回来以后严格按照养殖场的指导走，又有从前末世的经验和书上指南参考，季茶倒不怕会出什么大问题。 鸡鸭兔猪喂了食，又有整洁干净的窝住，无一不惬意的立刻安稳下来。 季茶唯一担心的是鱼苗适应不好。 水稻没有种起来之前，他准备在边上开辟一小块池塘，先将鱼苗放在里头养殖。 鱼类养殖时要非常注意的一点是鱼苗的密度，密度太高会造成水中含氧量不够，造成鱼类的死亡。但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这一点并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 针对这一点，季茶早早的让人沿着墙挖出一条绕着工厂的长方形水渠，水渠和预留的小池塘联通，再用动力装置辅助水流的循环流动，自然可以增加水中的含氧量，达到小池塘里的鱼苗密度增加的效果。 理论是可以行得通的，但季茶就怕真正实际操作起来会和理论有比较大的落差。 “鱼这东西，养死了再买不就好了，”张行站在一边看着季茶愁眉苦脸表示有些不能理解，“就算买不着，外头河里还一堆呢。” 他说的也不算全错。 季茶想，就算到时候真养不好，要么出去抓，要么再退一步干脆不养鱼，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对了，今天下午就可以试试太阳能发电的情况了。”张行道，“昨天我自己已经试了一遍，大体上还是可以的，有几个小毛病已经调整过了，计算来看，阴天的时候发的电都绝对够你正常用，剩下存在蓄电池里的点也能够你晚上折腾，看个电视洗个热水澡那眼睛都不用眨，要是碰上太阳好，备用电池都可以拿出来存电了。” 厂房里的上下电路水路都已经被彻底改造，完全走上了自给自足的道路上，这也是整个堡垒内部能运作的基础。 “嗯。”季茶一边听一边记，“剩下几个房间还得买几个衣柜和书桌席梦思沙发一类的，手上没有多少钱了，都得省着来……” 后面半句完全是自言自语了。 张行嗤笑一句，“前几天还土豪的不行呢。” “主要需求和次要需求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季茶看向停在车库里的汽车，车身结实的很，里头的空间又大。 安全感是最重要的，床软床硬那个谁在乎？ 车是昨天才送来的，他一眼就觉得很满意。即便车速如同张行曾经说过的有点慢，季茶丝毫不在意那一点小瑕疵。 “得了，我去睡觉。”张行吊儿郎当半点儿没拿自己当外人，已经在房子里头占了一个光线好位置好的房间，还真不打算走了的样子。 季茶懒得管他，他将现在手上所有的东西都盘算了一遍，该查漏补缺的都记在了自己的本子上。 除了要将这些东西都买来以外，现在已经是时候搬家了。 家里的很多家具季茶都不打算放在这儿闲置，工厂和家里十几里路的距离，他们又不能分身，舍弃家里这个据点是必然的。 在这之前季茶有些纠结怎么说服外婆，住了几十年的家哪里是说走就走的。 “搬去厂里住？”外婆一听季茶的说法，果然立刻露出吃惊的神色，“去那里干嘛，荒郊野外，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再说了工厂里的那个房子能住人吗？” 荒郊野外没有人影是好事啊！ 不过外婆的言辞里头没有强烈的反对意味，这是好的。季茶也不废话别的，直接骑车将外婆带去了厂里。 还不等进去，外头的改变已经将外婆给吓了一跳。 “怎么弄成这样了，这得要多少钱啊，”外婆给季茶带进去转了两圈，更是话都要说不出来了，难得急的抬手就要揍季茶。 季茶连忙躲到一边，把锅全都推到梁锦城身上。 “不是，外婆，这个是学长帮着我弄的，我和他的公司合作一个项目！对一个生态园的项目，”季茶躲在墙后头满面真诚，“我们家厂子反正放着也没用的，我想想用了弄生态园也挺好，后期要是成功了能赚不少钱的。” 听见梁锦城的名字，外婆好像有些信了。 “真的？”她将信将疑的看着周围，“其实弄得也还好的。” 话是这么说，可让她真的搬过来，外婆却依旧很犹豫。 “我在家里住的挺好的，搬过来不习惯的。” “以后我要住在这里干活的，外婆你一个人在家我怎么放心？另外最近怪事那么多，人少的地方才安全了，”季茶劝道，“加上我又不太会弄种田的事情，还要外婆你教我的。” 这么一番劝下来，总算把外婆说动了，现在在她心里还是孙子最要紧。 搬家的时候动静不小，对外面只说是搬去市里住，工厂的事情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把家里搬干净后，季茶把大门锁了起来。 现在只有一件事情要做了，他要把梁锦城和王勤学弄过来。 梁锦城那边好办，反正是早早就说好的。王勤学就有些为难了，A市的实习到现在还有六天才结束呢，但是现在可以判断的是，上一次末世大爆发之前已经有许多小的灾难。真等到爆发了再让人回来，那准保又是十年蹉跎。 季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开口骗了。 第十九章 “这几天都呆在家里不要出门。” 季茶从浅眠中醒来，窗外的天还是沉沉的黑色。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短信的提示界面，是梁锦城的短信。 发送时间竟然是凌晨三点四十六分。会在这种时候发来的短信，一定不可能是普通情况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学长？”季茶立刻回复道，人也从躺着改成了坐姿。 现在的时间是五点十分，对面直到五点四十多分都没有再回复过来。季茶脑中的压力骤增，末世难道已经开始了？ 他走到床边往外看，晨光挣扎着突破了地平线，墨蓝色的天空慢慢透出亮光来。然而周围毫无人气，透出一股衰败之感。 再拖延可能就来不及了。 季茶打开微信界面在寝室四人的群组中发了一条消息，“在吗？” 在A市实习，寸土寸金，几个人合租了远离工作地点的偏远郊区，每天早早起来赶公交车上班要两个钟头，此时已经陆续都起来了。 一看见季茶的消息，几人都吊儿郎当的回复他。 “哎呦，今天这么早？” “在家享福挺开心吧你。” “干嘛？” 季茶见三人都在，就直接拨了视频的要求，没一会儿对面就全都接了起来。 “干嘛啊这一大早的，”镜头对面三张脸，带着还没睡醒的朦胧困倦。 季茶喉咙有些干涩，可话不得不说。他这副颓丧的样子让对面几人一愣，“你干嘛呢，家里出事了？” 王勤学先开口问了。 另外两人忙着洗脸刷牙，只跟着含混的问了两句，“对啊，干嘛呢这一大早的。” “我家里这边出了点事情，”季茶顺着王勤学的话头往下说，因为心情低沉看着的确像那么回事，“现在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 王勤学连忙问，“出了什么事啊，你外婆，还是其他什么？” “很麻烦，我一个人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季茶低下头，他实在很不愿意这样满口谎话，可是时间紧急，不仅是王勤学，可能现在另外两个室友也还没有感染病毒呢？ 不过显然对面只有王勤学真的关心季茶的话，“那你一个人扛得住吗，不行我请假过去？” 剩下两个正刷牙的，立刻对王勤学露出了毫不掩饰的：你是智障吗？的神色。 季茶用力点头，“你能回来吗，明天？我现在就去帮你买机票。” 王勤学见季茶神色不像是开玩笑，他回头看了一眼另外两个室友，对季茶道，“今天下午我就过来好了，刚好今天请假一天，后面周末能休息，不用连着请假了。” “你神经了吧？”其中一个室友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勤学，“勤学，季茶那傻逼和我们不一样，他是想不实习就不实习的人，人家里有家底，你有吗？傻乎乎的还真去了，他家能出什么事情啊？” 季茶没把这个冷嘲热讽放在心里，他隔着视频追问，“你们要是也过来，我帮你们也把机票买了。” “谁爱去谁去！”对方直接将视频挂了。 一下只剩王勤学和季茶还在线上。 “你也别往心里去，他们就是一下有点上火，这两天工作挺不顺利的，合作方不知道怎么忽然联系不上了，你别给我买机票了，我自己买，” “我已经买好了，下午三点的飞机，三个钟头就到了，到时候再联系。”季茶道，“一会儿我把航班信息发给你。” 王勤学虽然心里有种种疑惑，但也没反对。 挂了视频季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王勤学是家里的独子，家乡属于S市下面的一个县级市的小山区。虽不至于穷困潦倒，可也与外部有不小的差距。 作为家里的独子，他身上肩负着支撑家业的重任，是以一直非常努力。季茶不太清楚王勤学的父母是在模式前还是末世后出的事情，他只知道后面他们尝试着联系那边山区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他父母的行踪与曾经的命运也不得而知了。 这一回如果幸运，说不定还能将王勤学的父母救回来。 季茶的盘算着开车直接带着王勤学先回他家里一趟，如果顺利就直接把人给接到工厂这边，后头再解释详细。 除此之外，他一时想不出其他的好办法了。 季茶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窗边的沙发旁睡了过去，醒来时楼下外婆和张行在说话。 “这个鸡要这么喂，你这样全撒下去不行的，再加点菜，对……” 外婆已经收拾利落，不过一晚上就将这里自然当作了自己的家。使唤起张行来也自自然然。 季茶还没来得及给外婆来一圈导游，怕有什么吓着她的地方，连忙快步从楼上跑了下去，“外婆！” 外婆回头看了季茶一眼，脸上神色自然，“怎么才起来，我稀饭都吃完了，还给你留了一点，你自己去吃掉吧。” 张行手里拿着一桶鸡食，平时混里混气的模样全收，和个小学生一般，“撒这么多呢，外婆，够了没有？” 他们两个倒是意外的自来熟。 季茶被外婆提醒，连忙抬起手机看时间，上面显示着八点半，还有一条来自梁锦城的短信。 短信言简意赅，“不要出门，我马上过来。” 发信时间是早上六点多。 季茶很想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是知道了什么事情。结合梁锦城上次末世后的身份，季茶很难不这么想。他按捺不住拨了电话过去，对面却只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梁锦城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实际上，梁锦城此刻比季茶更加焦急。 A市的情况从一开始的个例爆发到现在的小范围几乎不可控，除了网络的舆论监管还算密不透风，实际上层的人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离开A市。 梁锦城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的情况完全脱离了所有人的预期，梁锦城没心思考虑季茶是怎么知道“末世”、“丧尸”这一类，他只清楚自己的父亲和姐姐再被人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有季茶的安危。 第二十章 王勤学没有理会另外两个室友说他犯傻的话，简单的整理了两件自己的衣服就准备出门赶车去机场。 另外两人拿他没有办法，也只好帮他请了一天假。好在只是请一天假，最近部门又不算忙碌，所以部门主管的脸色还算好，只叮嘱了王勤学要准时的回公司来，言辞之间还透露了他有机会成为这个职位的正式员工。 王勤学坐在出租车上给父母发短信，想着他暑假一直没有回去，这次能够顺带着回去看一眼也挺好。两个家长都是半年前才换了当下时兴的智能手机，用着很不习惯，所以往常回复消息的动作就很慢。又舍不得在外面多花流量的钱，白天一般是不开数据网络的。 王勤学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也不着急，放下手机眯起眼睛假寐。 忽然出租车的车身猛地扭了一圈，狠狠的差点儿将后座毫无防备的王勤学甩出去，司机也是吓了一大跳，冲着外头破口大骂道，“会不会开车，找死了是不是，娘希匹的！” 听口音还是南方人。 王勤学从车窗处探头往外看，那一辆刚才他们成功躲避的车辆已经一头栽进了绿化带里，不知道车上的人员伤亡情况如何。 “现在的人开车啊，都不要命的，这种大路上开着开着都能忽然扭起来，吃错药了总，”那司机还在骂骂咧咧，“最近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都犯病了？” 王勤学道，“可能酒驾吧，开车还是要小心点才好。” “那是，我家里老婆孩子还等我赚钱回家呢，没了我怎么行。” 与司机搭讪两句，王勤学的手机响起了提示声，是他妈给他回复了。 “不忙，你回来做什么？” “刚好同学那里有点事情，让我过去帮忙，我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有时间顺路回家里一趟，等到了地方再和你联系。” 这条微信才发出去不多久，王母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王勤学的母亲很节省，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是不会花钱打电话的。 “妈，有什么事？”王勤学问。 “勤学的，你这段时间在A市挺好的吧？”王母问。 “挺好的啊，怎么了，家里头出事了？”两边都先下意识的关心另外一边。 “没事，没事，家里我和你爸能出什么事？”王母连忙道，不想让王勤学担心，但后头支支吾吾还是想要嘱咐王勤学两句，“你在外面要小心点，外面不比家里，什么事都有的，现在人又是吃喝嫖赌都去做的，谁知道染上什么毛病，啧啧啧，吓人的很哦！” 王勤学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吓人的很，妈，你是不是又看了什么转发的新闻了？” “反正你小心点，最近路上莫名其妙发病的人挺多的，”王母道，“你别说什么都是骗人的，我自己亲眼都看见过的。” 王勤学不由失笑，还是觉得王母看微信新闻看的太多了，后头安慰两句，就随意的挂了电话。 车子开了大约一个多小时，计价器上的数字跳的王勤学心肝脾肺肾都疼的时候，机场终于到了。 首都机场里人满为患，王勤学觉得自己还好提早了不少过来，不然飞机都说不定要赶不上了。 等他弄好一切坐在候机厅里，时间也才两点出头。 他掏出手机和季茶联系，“我在候机了。” 这条短信还没发出去，一旁忽然响起了巨大的骚动。 王勤学转头看去，距离他大概六七米远的地方，一个女人忽然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浑身痉挛模样痛苦，她的口中正发着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双目往上翻，时而露出眼白时而满是红血丝。 周围的人显然都被这异状吓着，下意识的往四周散开去。 王勤学往前走了两步，有些不知所措之际，已经有人去联系了机场工作人员，还有人自称医生，上前想要查看那女人的情况。 如同状况爆发时候的那样突然，还不等任何人靠近，女人骤然间又停止了挣扎的动作，仿佛死了一样静静躺着。 众人这才慢慢回过神来，一起围拢过去一个个都想要力所能及的帮点忙。 王勤学注意到那个女人并不是完全失去意识，起码她的指尖在慢慢的抠弄机场大厅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人还活着就好，无论如何，活着比什么都强。 王勤学自觉的无能帮她什么，开始往后退，也就是这时候，隔着人群阻隔，他看见那女人霎时间跳了起来，脊背弯曲的有些不像活人，涂了精致口红的嘴巴大张，双目之中带着一些迷惘的看着周围的人，目光像是在打量食物。 这…… 围绕在女人身边的人显然更加被这场面吓得不知所措，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那女人原本涣散的眼神又有些聚焦起来，盯住了其中一个距离她最近的刚才那个医生，伸手就要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不久之前还虚弱倒地的女人忽然像是有了无穷的力气，竟将那个身材高大的医生硬生生的半抬了起来。 现场惊呼一片，后面立刻上来两个年轻男子，一边一个的抱住那女人的手臂，将她从医生身上扯开。 短短两分钟里头，骚乱就扩散开来。 好在机场的工作人员来的很快，十分老道的控制住了场面，一边让人带走了那个女乘客，一边安抚其他人。 王勤学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还听那边的人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前面还听她娇滴滴的和人打电话的，一下就抽筋一样的倒下去了。” 他再想到今天来时在出租车上差点儿出车祸，以及前面自己目前在电话里和他说的话，一下觉得现在这个世界真是有点疯了。 好在后面还是顺利的准点上了飞机，回家的心情还是雀跃的。 上飞机之前他给季茶发了条短信，很快得到了回复。 “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季茶放下手机，有了王勤学顺利上飞机的消息，他的心里安稳了一些。 中间这几个小时的空档，他正好可以干一些活。 外婆是个老道的种田者，知道了季茶好准备将这一整片地方都改造起来拿来种田，倒也并不反对。 “这片地方本来就是很好的地，你翻一翻再把肥料弄对了，什么菜种不起来？”外婆又跟着张行去看了后面放着的很多电动机器。 “你们现在有这些东西就更加方便了，我们那个时候哪里有这样的东西，养头牛来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家里老牛要是死掉，那是要哭半天的。” 现在的天气是夏天，很多生长期较长的农作物已经都不能种了。不过虽然古话说的是春耕秋收，但是现在的技术下面，反季节的蔬菜水果也不是不行。即便不能做到精准科学，可季茶也做了几乎是万全的准备。 塑料大棚的架子，以及加厚的薄膜。就算不种反季节蔬菜，这些东西冬天也是用的上的。 S市这样低处低纬度的地区，就算将农作物的生长期考虑进去，四季能种的东西其实都还很多。 季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可以在夏季末种植的土豆和红薯，还有什么粮食作物能比这类根茎类作物更可爱呢。适应能力超强，养的糙，长得多，对天气的挑剔相对来说也很小，夏种秋收，秋种冬收，几乎是想到就可以种的农作物。 第二十一章 根茎类作物其实也有种子，只不过因为直接用根茎块出芽分种的方法更加快捷迅速也方便，而会在实际种植的时候省略种子的那一步。 土豆和红薯季茶在仓库了囤积了一些，因为没有地窖这种利于储存的环境，所以存放的数量并不多，一开始的目的也仅仅是用来留作种子用罢了。反正这一类作物的生长期不长，储存期相对却不短，如果是即种即食，那只需要每次留下一部分做种子用就好了。 季茶现在手里有的红薯还没有出芽，土豆倒是有几斤长了芽不能吃的，他准备先把土豆种上再说。 厂区外头的大块土地他在图纸上做好了大致的划分，分成主食区、蔬菜区、果园区、功能性区块。功能性区块指的是类似：甘蔗能做糖、花生能榨油、棉花能保暖纺织等等。 厂区外头的土地不算硬实，季茶先用除草机将表面的长草割了。夏天的草嫩而多汁，割下来的草季茶没打算浪费。他用草料粉碎机将青草打成碎末，分别倒进了几个堆肥箱里，再混上点厨余垃圾与土，最后将堆肥箱盖上。 堆肥是一种十分常见的纯天然肥料生产手段，用料可以很糙，树叶杂草，厨余垃圾甚至炭灰都是很好的材料。传统堆肥的过程长而麻烦，既需要温度掌控还需要体力翻动。季茶没有这些经验，只在后来的S市基地里见过一种堆肥箱，那个是基地里的师傅自制的，他之前在挖宝网上试着找了，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现代化的堆肥箱则方便到几乎是个人都会用。摆好位置，放进去需要的材料以后，盖上盖子放那儿三个月不用管，再开盖子就是腐解后的产物，可以大大加强土壤里头的肥力。 这种好东西，季茶当时二话不说就买了三十个，规律分布在了厂房围墙脚下，还给塑料箱搭建了小水泥顶盖，希望它能够免去风吹雨打，多些使用年限。 也希望它生成出来的肥料能够在后期让厂区的田地实现一定程度的养料自给自足。 忙完这个，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四点，季茶准备五点左右开车去机场接王勤学。中间这一个钟头的空档他没打算闲下来。 有耕地机在，季茶叫上张行一起一人一边分别用两个耕地机开出了大约三十平的地，用了也不过一个多钟头，里头的土地就松软的很了。 季茶再用锄头沿边划出平整的三十厘米宽的田埂，不看其他地方就看这一小块，还真有了点田园的感觉。 他们忙活的时候，外婆就坐在一边用菜刀将发芽的土豆分成小块。一个土豆的芽下面连着一点土豆块，种植的时候就把芽儿露在外头，让根部从原来的土豆块上延伸出去。 “外婆，王勤学今天要过来，我去机场接他，你一会儿和张行吃饭先吧。”季茶看过时间后跑到一边洗了手，急匆匆的拿了车钥匙往外跑。 王勤学外婆是认识的，从前还来家里玩过。她这会儿也以为是和前头差不多的事情，于是只嘱咐季茶，“你开车小心点，晚上不要在外面吃了。” “知道了！”季茶跳上车，转头对张行道，“帮我开下门。” 工厂分两扇门，里头的这一单是能电动的，外头那一扇就要手动了。 S市的机场距离工厂这边不算很远，大概是二十公里的路程，半个小时差不多了。季茶大概在六点不到一些的时候到了机场门口，机场门口来来回回不少人走动，季茶坐在车上连车窗玻璃都不敢往下摇，他有种无论什么人都能扑上来咬他一口的奇怪感觉。 他干脆没有下车而是直接绕到了停车场，躲在里头没下车。 等王勤学下飞机了再出去也可以，早一分钟出去就多一分危险，季茶现在惜命的不得了。 停车场里的灯光灰暗，来往的人也很少，季茶翻开手机，看到梁锦城早上发来的短信。 他说他马上过来，来S市？ 季茶将指尖滑动到那个小小的话筒按钮上，略一犹豫按了下去。 有些意外的是，电话响了一声就被人接了起来。 “喂，”电话那头梁锦城的声音透露出浓重的疲惫，还带着声声喘息。 季茶一怔，猛地闪出的念头就是梁锦城遭遇了什么意外，“学长，你还好吗？” “季茶……？”对面的人几乎是咬牙用疑问的语气念出了他的名字，“你等一等，我马上就要到你家里了。” “学长，你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吗，”季茶追问，“我现在不在家里，我在机场。” “好。”梁锦城言简意赅，电话随即不知怎么挂断了。 这种情况季茶哪里能放得下心来，他立刻再次拨过去，可是得到的回应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可能是没电了呢，季茶压下心中的不安，上次末世梁锦城能到那样的位置，就算他重生有带来蝴蝶效应，但总不至于让后期大佬现在直接挂吧。 他空洞的安慰了自己一番，却也改不了现在心里没有一点底气的事实。 季茶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外头空无一人的只有车辆的停车场，手机忽然响起提示音。 好在王勤学顺利下飞机了。 季茶启动汽车，慢慢往外拐，绕到收费口时正准备开窗付钱，却发现停车场的栏杆外头正游荡着两个人影，而那两个人影显然已经不是人。 他心中一凛，手上下意识拿钱的动作越发急起来，而后又猛地顿住。季茶飞快的扭头看去，那个原本坐着收费员的收费亭里哪里还有人？ 啪！ 距离他的脸不过十几厘米的窗口上忽然趴上一张灰白色的人脸，指甲已经顺着他刚才开了两厘米的窗缝往里挤。好在车窗被季茶弄成了单向玻璃，丧尸除了闻味儿并不能通过视线判断什么。 季茶咬牙噤声，小心翼翼的拿过自己留在车上的一双胶皮手套，快速套上后将那丧尸的手往外推。那丧尸显然才尸变不久，神志还不是很清晰，给季茶推了两下竟也就顺着放手了。 还交个屁的钱！ 季茶一咬牙踩下油门冲断了栏杆，直接绕过两个丧尸离开了这一片区域。 光是停车场里都有三个闲晃的僵尸，那机场里头会是什么情况？ 他不敢细想，连忙拨了王勤学的电话。 “你别急啊，”王勤学很快将电话接了起来，还以为季茶等不及要催他。 季茶急促道，“你快点跑出来，别让旁边任何人碰到你！” 王勤学已经走到机场门口，听见季茶的话觉得又奇怪有好玩，“干嘛啊你，我快到了，你车呢？” 季茶这会儿也已经看见了王勤学，同时也看见了他身后两个模样古怪的人。 “注意你后面！我到了，你快点抛过来。” 王勤学顺着季茶的话回头看去，才发现有两个人正跟着他，一个人伸着手就差碰到他的肩膀了。 “你干嘛？”他忍不住问。 季茶在电话那头对他的磨磨唧唧破口大骂，“傻逼！快跑了！” 他的话音才落，王勤学面前的那两个“人”也猛然反应过来，咆哮着朝王勤学扑去。 操了！ 季茶低骂道，他胡乱把车停了，一跃从车上跳下，朝着王勤学那边狂奔而去。 王勤学先是给吓了一跳，后也立刻想起要跑，他闪躲还算灵活，又因为机场人不少，后面的两个丧尸没有能马上追上他。 他转头也看见了正朝自己跑来的季茶。 “这两个人有病啊！”他高喊道。 “闭嘴别说话！”季茶喊道。 丧尸能够根据声音判断位置，机场喧闹的环境是完美的掩饰，只要王勤学保持安静。 这两个人和自己坐的是同一个航班，王勤学是有印象的，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突然发病了？而这又是什么病？他想起候机厅里的那个女人，状况竟然似乎一模一样。 如果事发都如此突然，王勤学下意识的转头四下查看，竟然发现周围原本的正常人一个接着一个都露出了迷惘不堪的神色，继而这种迷惘骤变成诡谲、 几乎是所有人，所有人都在转瞬间出现了异状。 光是此刻在他和季茶身边几步远的几十人，还正常的已经不足小半。 季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更要赶快了，他想。 第二十二章 季茶记得一句话，说的是地球不需要人类拯救，人类需要拯救的是自己。 的确，不分国界，在大多数人的成长环境中，我们宣称并相信着的与地球的从属往往是人类统治着地球。而只有在大灾难爆发以后，人们才会在骤然间反应过来这种认知多么可笑。人类在地球面前渺小到不足一提，狂风巨浪亦或是末日病毒，人类的末日不过是地球长长历史中无关痛痒的又一笔罢了。 根据后来他在S市基地里得知的相关研究，末世病毒早就弥漫在空气中，在人类体内累计到一定浓度以后才造成了这样集中大规模的爆发，以致结果几乎无法挽回。 季茶左躲右闪的避开周围慌乱的人群。机场在一瞬间乱成了一锅粥，来往人潮躲避的方向无法预测，季茶不可避免的会与人产生些许碰撞。 他已经很久没有将自己暴露在这么多丧尸层层围剿的环境里了，一时忍不住脑门直冒冷汗，浑身颤栗着冒出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丧尸们的迷惑只是几十秒的过程，初生的饥饿与进食的本性很快占据了他们的大脑，情势一瞬间改变，原本只是混乱的机场里，躲避不及的人一个两个被丧尸围扑起来，惨叫声接连响起。 鲜肉味和尖叫声吸引了大批丧尸，季茶趁机跑到了王勤学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抬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此刻机场的混乱比起刚才只增不减，季茶与王勤学躲在一根粗大的柱子后面，喘息着看向他停车的位置，默默估算着最安全最短距离的通过方式。 地面上乘客的行李箱，机场的行李车，衣服，手机，皮包甚至鞋子散乱一地。 季茶看中了两辆行李车，无声的回头对王勤学比了个手势。 王勤学立刻看懂了他的示意，点了点头。 “走！”季茶小声的道，然后飞快的和王勤学一起冲了出去，双手握住行李车的推手，一路不敢停的往外冲。 丧尸看见移动的人，远远近近都开始发出兴奋的咆哮，向着季茶和王勤学伸出手。 刚尸变的僵尸的身体并不僵硬，甚至表面上和正常人类都没有特别显著的差别。他们还能弯曲的膝盖还能跑动，手臂的曲折还很自如，更因为强烈的进食冲动而爆发出生前没有的驱动力。 季茶经历过末世，知道不能把这些东西当作正常人来看，一路上尽力用行李车阻挡住靠近的丧尸，王勤学却依旧不免犹豫。 他不知道现在的动乱从何而来，面前的那些丧尸在他看来还是同类。 王勤学回望去，纯白色的大理石地砖上淌满了血迹，他们刚才一路跑来鞋底沾了不知谁的血，带出一溜血脚印，与其他人的混杂在一起，多而乱几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个年轻男子仰面躺在地上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吊顶，他似乎还活着，尽管从胸口到肚子都已经被六七个丧尸啃食的面目全非，他的嘴在动，手也在动。 王勤学认出年轻男子脚上的球鞋，是个大牌，他曾经很喜欢这双款式，不过因为太贵没舍得买。他的心里百味交杂，惶恐又茫然，跟着就是巨大的同情。 突然，那个年轻人转过头看向他，王勤学这才发现他眼球已经也渐渐开始浑浊。 先是一群人疯了，紧接着被咬的人也跟着疯了。 一个恐怖的猜测瞬间冲上王勤学的心头，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季茶，嘴巴无声的动了动，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一瞬的发抖。 季茶早就接受了这一切，想的没有王勤学多，眼看着车就在眼前，他将行李车往前猛一摆，推倒了就近的两个丧尸，然后拉着王勤学的手腕往旁边绕。 有行李车的阻挡，几个就近的丧尸没能立刻抓住他们。 “上车！”季茶将王勤学往后车门推，自己则打开前车门往里头钻。谁料车底忽然伸出一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脚腕，如果不是季茶手还扶着车门，受惊时紧紧捏住车门，几乎瞬间就要被这股力道扯得摔倒。 王勤学见状要下车帮忙，季茶连忙喝止住他，“你别下来。” 他说着用另外一只自由的脚用力地朝那手腕踩去，这一瞬间的耽搁，已经有两个僵尸绕到了他的车前。 季茶急促的喘息着，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迅速从车里抽出一根早早买好准备在车里的棒球棍，一下直接往人脑袋上招呼。 丧尸被季茶打的猛向后摔在地上，却依旧没有放弃往前冲的动作。 季茶不去管它，收起棒球棍后立刻钻进车里将车门紧紧关了起来。而后发动汽车准备立刻马上离开这片混乱，然而车轮被不知什么卡住了，一下竟没能开动。 可能是刚才车底下的那一只丧尸，季茶咬牙环视四周。刚才他打僵尸时候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周遭的丧尸，此刻他的车前围绕着至少六只丧尸，要么成功开动汽车冲出去，要么就在车里等死。 季茶深吸一口气，正打算用力踩油门，原本扒在他前车玻璃上的丧尸却不知被哪里来的一股力道拽飞出去，他定睛一看，发现来人竟是梁锦城！ 他此刻满头大汗，脸颊有些红，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疲惫。但疲惫显然没有影响他处理丧尸的动作。梁锦城只匆忙扫视了坐在车里的季茶一眼，见他似乎要下车，果断吐露了两个字，“别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季茶心里原本的隐忧与不安烟消云散， 而后，梁锦城的动作则让季茶与王勤学都愣在了当场。 只见他几乎是拎小鸡仔似的将那些丧尸一个个扔到了一边，连车底下那一个也没落下。 天生神力……也不至于此吧？ 直到梁锦城上车，季茶才发现他的状况到底有多么不对劲。 梁锦城的双目泛着浓重的红血丝，面颊也好似发烧似的显露着不正常的红晕，他深重的喘息着，好像下一刻就要用光氧气而窒息一般。 “学长，你没事吧？”季茶一边启动汽车开出这片乱区，一边询问梁锦城。 梁锦城费力的摇头，低语了一句，“我只是有点累，你没事就好……” 季茶心里感动，加大油门，把限速的马路当作高速公路开，“我们马上回去，回去就可以休息了。” 想到回家，他猛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张行还在厂房里头！他确定外婆是不会变成丧尸的，但是张行呢？这个季茶无法确定。 这是个天大的疏漏，他心里自责不已，然后立刻掏出手机给外婆打电话。 电话被接通的很快，季茶连珠炮似的说话，“外婆，张行现在在哪里？” “我就是啊，”对面响起的却是男声，接电话的是张行，“外婆现在在做饭，我在外面看电视，干嘛？” 季茶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没事！”他随手将电话挂了。 王勤学在后座忍不住问，“季茶，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季茶从后视镜里看了王勤学一眼道，冷静道，“你现在快打电话回去给家里，问问他们有没有出事，如果没有出事，让他们在家里千万别出门，把大门锁好了，我们找时间把他们接到我这边来。” 王勤学得到提醒，连忙掏出手机，他想起刚才在机场的所见所闻，心头狂跳着不安极了。 等接通的这段时间，他从车窗往外看，机场周边人烟稀少，但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却也乱成了一团。有停在马路中间的，有发生车祸层层叠作一团的，零星还游荡着几个丧尸。 这个世界彻底变了。 不过好在他的电话通了。 这个时候王勤学的父母都已经从小工厂里回到家，大约正在吃饭，电视里还响着晚间新闻的点缀。这十几分钟里发生的事情在传统媒体上还没有被大多数人所知。 “爸妈，你们听我说，现在把门关了，灯也关了，外头无论出什么声儿都别管，我大概明天早上回来接你们。” 王父不解，“干什么了？” 。 王勤学知道家里吃饭大门敞开，时不时的还有串门的，门如果不关简直就是定时炸弹。 “你们别管，快点把门关了，外面现在乱了！我先去季茶家里，你们千万别出门就是了。” 王勤学语气坚定，电话那头的王母于是起身，“那我去关了。” 王父嘟囔道，“就你惯着他。” 隔了一会儿王母走回来，对着电话道，“已经关了，外头出啥事了？” 恰问到这一句，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撞门声，将两人都吓了一跳，连带着电话这边的季茶听到了都跟着惊了惊。 “别出声，让他们找东西把门抵住。”季茶对王勤学道。 然后在王父王母百般保证会在明天等到王勤学回家才会开门后，王勤学才算放心了一点。 季茶一路将车开回了厂房处。那里的人烟本来就不多，加上围绕着厂房周围的是几百亩半荒废的田地，回去的路途倒还顺利。 第二十三章 工厂的大门开了又关，等厚实的两道门重重合上，季茶一路上提着的心才算落回了原地。 而副驾驶座上的梁锦城已经几乎陷入了昏迷。 他飞快的跳下车，“二狗，帮我把学长抬下来先。” 王勤学连忙走到他身边，帮着季茶扶着梁锦城下车，而后一个抱腿一个抱肩膀的将人抬进了屋里头。 他们满身的形容狼狈，身上不少地方还沾了血污，张行端着饭碗站在旁边有些发愣，“你们这是屠宰场回来啊？” 季茶没时间和他解释太多细节，只说，“外头乱了。” 外婆正在屋里头看电视，正等着晚间新闻结束开始放晚间档的狗血乡村剧，电视忽然跳了跳，一片蓝屏。季茶他们的脚步声随之匆匆进了屋里，她连忙回头，“茶茶，这电视……” “嗬！”外婆在看清楚他们的模样后倒抽了一口凉气，扶着凳子站起来焦急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得，出车祸了？” “外婆，我先把学长放到楼上房里再和你说，”季茶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将人往楼上抬去。 等奖梁锦城安顿好，季茶从房里走出来，不等外婆发问就将他在外头的遭遇解释了一遍，外婆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怎么不像真事儿呢？” 王勤学在旁边佐证季茶的说法，“外婆，真的，要不是季茶来机场接我 ，我还不一定逃得出来呢。” 他前后想想很是心有余悸，又转头对季茶说，“还好你让我回来……不对，”王勤学回想起季茶的说辞，将他拉到一边，“你说家里出事了，到底是什么事啊？” 季茶含糊其辞，“现在什么事儿有能比外面的乱子要紧的？你先去楼上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接你爸妈，外头乱成这样，还不知道明天的行程顺利不顺利呢。” 说到自己父母，王勤学的神色更加凝重，他想了想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照做。 季茶好好安慰了一番外婆，又把早早准备下载好的电视剧找出来给她播放，而后将每个房间的遮光帘通通拉上，让工厂透不出一丝光亮，彻底隐没在越来越深的黑暗里。 做好这一切，他上楼从卫生间里打了水准备端进梁锦城的房里给他擦身子，张行站在门口拦住他，面色难得很认真，“你早就知道外头会乱？” 季茶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你以为我开天眼了，我这个本来就是学校的一个项目，凑巧了，”他避开张行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又问了一句，“你外头还有家人没有，要是有明天也可以把人接过来。” 张行摆摆手，“我一个吃饱全家不饿。” 季茶于是不再管他，径直进了梁锦城所在的房间。 房间里开了空调，温度只有十八度，但是还不等季茶走近梁锦城，他就能看得出梁锦城现在多热。他的皮肤通红，季茶走近了放下手里的脸盆，伸手碰了碰梁锦城裸露的皮肤，被烫的猛缩回手。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够承受的体温。 季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伸出手再次尝试着碰到他的皮肤上，第一次触碰带来的并不是幻觉。梁锦城的皮肤烫的好似要烧起来。 季茶连忙解开他的衬衫扣子，他已经没有在出汗了，不知道是汗水被他灼热的体温烤干了还是什么。这样下去人烧坏了也就是片刻的事情。 季茶干脆将梁锦城从头脱到了尾，只留一条紧巴巴的内裤。他来不及注意到那条内裤和他曾经有过的多像，只匆匆忙忙的拧干了毛巾帮他从上到下的擦拭，梁锦城的眼睛紧闭，对他的动作没有一点儿反应，如果不是还留有深沉平稳的呼吸，季茶可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学长，学长？”他忍不住低声呼唤梁锦城。 原以为怎么都叫不醒的梁锦城却在一瞬间骤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准准的落在了季茶的脸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昏暗的光线下，梁锦城的眼睛里闪着不太正常的红光，如果不是他开口说话，季茶几乎要以为自己面前这个是进阶版的丧尸了。 “季茶？”梁锦城喃喃，双目迷蒙，“我现在在哪儿？” “在我房里，”季茶连忙问，“学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 梁锦城微微闭起眼睛，眉头皱着，但脸上却笑了出来，他深沉的喘了一口气，道，“我现在很难受也很舒服……” 这总不会是烧傻了吧？ 季茶连忙又将毛巾放到凉水里泡了泡，这回没拧太干，直接从梁锦城的胸口往下擦，前面没有半点儿反应的梁锦城此刻却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季茶吓了一跳，立刻收手，小心的问，“学长，这么弄你哪里难过吗？” 梁锦城很无奈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语气低沉，“不，不难受。” 完全不需要其他的触碰，只需要了解现在在抚摸他身体是季茶，梁锦城就觉得全身都憋得快爆了。 季茶还是觉得梁锦城可能烧傻了，他干脆放下脸盆跑到外面从冰箱里拿了一堆冰块来，用毛巾包了好几包将梁锦城上下盖住。 后头的一晚上他定了闹钟，一个钟头醒来一次帮梁锦城换冰块换毛巾，直到天色初晓，梁锦城身上的温度终于褪了下去。 季茶则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梁锦城从床上下来，季茶的房里放着他父母结婚时候打的老式家具，很有九十年代风格的大衣柜外还装着落地镜，他站在镜子前清晰的看见自己身体的变化。 一整个晚上他的神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醒来后的感觉却完全变了个样。 镜子里，梁锦城浑身的肌理变得更加遒劲，隐含着无穷的力量。他的眸色变得淡了些，这是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差别。但是在梁锦城此刻的视线里，连落地镜上细小到几不可见的微尘也清晰非常。他原本有一些近视的眼睛，现在却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他的耳朵，清清楚楚的听见几个房间开外卫生间里水龙头没有拧紧，一下一下低落的水声。 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这样的变化其实早在昨天就被他注意到了。 力量的变化是最明显的，梁锦城为了验证，从一旁桌上取过一枚一元硬币，放在指尖轻轻的捏了捏，小小的硬币竟然随着他毫不费力的动作被扭曲成了对折的两半。 梁锦城还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是他很满意自己身体的变化。如今外面的乱局也许就是季茶所说的末世，那么在这样的环境中，他的实力越强大才越能好好的保护季茶。 王勤学一晚上也没怎么休息好，他挂念着家里的父母，于是一早就起来等着季茶。等到六点半还没见季茶的房里传来动静，正迈开脚步准备过去敲门，门就从里头先给人打开了。 “在外面等着。”梁锦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模样怪吓人的。 王勤学被他身上的气势吓住，连忙往后退。 梁锦城回到屋里，从衣柜里拿出季茶的衣服往身上套，而后拿起季茶的手机，将他原本定好在五分钟以后响起的手机闹钟关了，最后走出房间。 “季茶还在睡觉，不要去打扰他。” “可是我要和他去接我爸妈过来，现在外面这么乱，不能耽搁。”王勤学连忙站起来有些焦急的道。 “我跟你去。”梁锦城不容置喙，自己敲下了定论。 楼下，外婆虽然有些担心外面的事情，但是厂里头到底安全。她早上起来先喂了猪鸡兔，后面就拉着张行一起下地种土豆。 见梁锦城和王勤学下楼，开口问道，“锦城，勤学，茶茶怎么还没下来？” 王勤学站在梁锦城身边大气不敢出，一听外婆发问，连忙道，“学、学长说让季茶再睡一会儿。” 他觉得梁锦城的性子对外婆的态度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却不料梁锦城和川剧变脸似的一下带上笑，对外婆道，“我昨天晚上发烧，都是季茶照顾我，一晚上没怎么睡，我看他幸苦，觉得还是让他多休息，反正我现在已经好了，一会儿陪着他，”他说着转头看向王勤学，轻声道，“你叫什么？” 王勤学见他的眸光冷冰冰，忙不迭的报上自己的名字，“我叫王勤学！” “一会儿我陪着王勤学回去接他的父母，也不碍事儿。” 外婆还是心疼季茶多些，对这个安排很满意，连连点头，“还是锦城安排周到。” 梁锦城想到昨天在机场的遭遇，心里转了个弯，他那里舍得季茶出去以身犯险。 第二十四章 季茶昨天疲惫到脱力，是以一觉睡的格外深沉，现在醒来睁开眼睛看见室内黑蒙蒙一片，还以为时间很早。他歪头看向一边，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薄薄的被单横着盖住肚脐，空调里还出着冷风，只不过温度已经不知被谁盖成了二十三度。 他拿起手机准备看看时间再起来，一抬手按亮屏幕以后却给上面的显示给吓得从床上一蹦而起。 十一点三十九！ 他早早定好的闹钟去哪儿了，其他人呢，王勤学怎么还不叫自己？季茶脑中各种惊恐的设想在一瞬间层出不穷的涌出来，他光着脚跳到地上冲向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院子的大门紧紧锁着，张行正和外婆在他们昨天开辟好的那块土豆地上蹲着，脑袋上带着个草帽，手上小锄头挖坑种土豆。 季茶小小的松了一口气，他关了空调从屋里出来，一路先跑去了王勤学的屋里，里头没人了。 “外婆，王勤学呢？”他跑下楼问。 外婆头也不抬，“和锦城一起出去接人了，锅里还有饭，你自己去吃。”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七点不到就走了。” 梁锦城……季茶想起昨天晚上他的异状，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担心。不过肚子到现在已经饿的咕咕叫也是真的。他自己走到厨房，将锅里头的吃食端出来。 锅里还留着不少饭菜，想来可能是外婆还给梁锦城王勤学他们也准备了。 厂房的一楼有几间像模像样的小房间，但住人主体还是在二楼。一楼的厨房里放着的也只是双开门的立柜，大冰柜季茶都放到楼上一个专门的房里去了，那里用来储存，楼下的冰箱则用来放日常的食物。 他吃完又看看手机，已经十二点了，距离梁锦城他们出门已经有五个小时。王勤学的家里距离这边不远不近，开车应该三个钟头可以来回，就算中间有所耽搁，但是算算时间现在应该也要回来了。 季茶心里有些不安稳，他最怕的就是这个时候出点什么事。 为了让自己不多想，他干脆起身给自己找点活干。 猪圈里一共十头猪，算上在养殖场饲养的那段时间，现在差不多是三个多月不到四个月大，每头猪还不到一百斤，高也不过季茶的膝盖，全身的皮毛透着粉嫩，原本正在栅栏里四散玩耍，一见有人过来就以为是喂食来的，立刻一拥而上，哼唧哼唧的向着季茶讨吃的。 猪崽一天吃三顿，分量是按照它们的体型都算好的。夏天天气热，外婆早上准备的猪食已经吃完了，季茶这会儿都要重新来。 养殖场里的猪饲料配着能吃一年左右，到那时季茶想要尽量做到能用农作物完成自给自足的喂养。 现在外面的世界乱成一锅粥，他记得上一次末世到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的秩序，超市里的各种东西基本都被抢购一空，更不说各大市场和仓库了。 季茶现在早早的准备好自己需要的一切，就不准备趟这趟浑水了。不过养殖场那边他倒想抽空过去一趟，如果那里还有人就和对方用粮食交易，如果那边已经没有活人了，他准备将饲料和工具都运一些回来，能省力一些就省力一些。 猪饲料加上少量的井水拌好倒进食槽里，十只猪崽子立刻快步围拢上来，埋头用心吃。 “吃了要记得长肉啊。”季茶小声默念。 养殖区虽然中间隔着互相看不见的高达墙体，但其实鸡鸭兔都是连在一块儿区块的。特别是这一类都需要放养的家禽。 肉兔一天有一段时间放在外面让它们自己吃草闲晃，鸡鸭就更自在一些，除了天黑以后要关进笼子里，其他时候都能自由自在的在草丛里啄食。 为了防止它们展翅飞走，季茶只在高墙外面又包了一层铁网，偶尔还有鸡扑楞翅膀飞到上头踩看。鸡舍里头的青草地是原本工厂疯长着没有除草的，平时鸡吃了饲料后全天就在这里头悠闲的晃来晃去。一共十只鸡其中也是七只母的，三只公鸡，公鸡早上要打鸣，三只还能忍受，要是多了不仅住在工厂里的人觉得麻烦，也还更会吸引外头人的注意以及有引发丧尸的危险。 季茶早早的做好打算，公鸡不论什么时候都只留三只，等后期如果母鸡能成功孵出鸡蛋生成小鸡，那也要把公鸡早早杀死吃了，以绝后患。 鸭舍的布置和鸡舍差不多，不过鸭舍里有一个小池塘，差不多才三平见方的大小，里头水深一米左右，足够里头的八只鸭子来回嬉戏了。 季茶将这几种家禽都巡视过一遍，还自己的按着书上和教学视频里说的疾病征兆给它们都巡查了一遍后才算放心，转头准备去外婆那里帮忙种地。 此时门口响起了两声长短不一的提示声。 是安装在门口的红外线感应设备感应到有人靠近了。 这个设备远离很简单，季茶自己从挖宝网上买的，原本是用来做防盗用，他现在么，说用作防盗也差不多，但多半时候是想用来提醒自己。 他连忙快步向门口跑去，先将里头的大门打开，后警醒的从外面大门的玻璃口往外看。这里的玻璃也给他改造成了单向玻璃，工程简单的很，挖宝网上的单向玻璃贴纸便宜好用。 好在外面停着的车是他熟悉的，人也是他熟悉的。 季茶这才手动将外头的那一扇大门也打开，好让梁锦城他们进来。 车缓缓开进来，季茶一边关门一边注意到车的后座上还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向来就是王勤学的父母了。 他心里的担子霎时间轻了一大半。 末世虽然还是来了，但是起码这一次很多人的命运轨迹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只希望后面的种种能够更加不同。 第二十五章 末世对地球人的袭击来的太快，骤变之下带来的灾难并不仅仅是身边的人可能变成丧尸，或者是身边的人会让你也变成丧尸这种设想让人觉得恐怖。 真正的恐怖是，手无寸铁的你被扔到一个恢复了重重危机原始野性的环境里，毫无抵抗之力。 连通外界的网络现在还没有断绝，登录网页或者打开电视以后能够搜索到的所有官方信息都是让大家尽量呆在家里，军队和政府已经在处理相关事宜，会尽快将环境恢复，安抚大家不要惶恐。 虽然在末世生存过的季茶知道这样的话在末世初期非常空洞无力，然而也无法否认，像外婆，像王勤学父母这一辈，甚至像张行，他们都会在这个时候下意识的选择相信，甚至将此作为支柱。 如果他自己没有再末世经历过一次，他也不会免俗。 “还好，还好，”外婆第一个从电视画面里抽身出来，“这个事情不是没得解决就好，咱们现在还有住的地方，家里也还有粮食，不怕。” 外婆在末世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被季茶接过来，她对末世毫无认知，所以此刻神态还算轻松。相对的，王勤学的父母虽然也选择了相信电视机里女主持人的话，但是沉痛与惶恐的面色不改。 “也不知道家里其他人怎么样了……”王母李秀琴喃喃道，还没完全从昨晚到今早的巨变里面抽身出来。 王父王立新道，“还能怎么样，你又不是没看见。” 农村里的家庭往往生活的十分靠近，同一族系的更是如此，除了嫁出去的家庭女性无法得知他们的近况，其他的王家兄弟的命运却已经昭然若揭。 昨天晚上夫妻两人还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巨变，但得知儿子会回家接他们，心里也就有个期盼。一晚上轮着守夜，另一个睡觉。中途外头不论什么声响都不敢理会。 王立新偷偷跑到家里二楼往下看了，村子里几乎一小半的人都在外面漫无目的的游荡，或被灯光吸引，或被叫声吸引，然后一拥而上得到自己想要的，肉和血的渴望。 而最让王立新感到恐怖的是，那些被咬死的人在死亡不过多久就会带着残缺的身体直立起来，加入那些漫无目的游荡觅食的队伍。 这种东西哪里还是人？ 这些所见所闻他都不敢告诉自己媳妇，怕吓着她。可到了第二天王勤学到家，那也就瞒不住了。 尽管王勤学已经早早电话通知他们什么时候小心开门，汽车的声音还是吸引了不少丧尸围拢。他们上车的动作努力加快可也差点儿给丧尸拖走，好在车上除了勤学还有另外一个人，及时出手，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李秀琴则到现在还没从贴着窗户的那张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半的脸带给她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现在哪儿还能管其他人？”王立新掏出自己兜里的香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深沉道，“这一趟勤学和那小伙要是有一点不小心的地方都能送了命，我们还让他想着救别人？算了吧，我自己这辈子就这一个儿子，儿子现在没忘了咱们，咱们还能让他去给别人拼命？” 这话一出，彻底断了李秀琴的其他心思。她喃喃，“是，是这个道理。” 人还是将自己摆在第一位的。 即便昨天在机场就已经给王勤学带来了很大的冲击，然而这都比不上今天回家的时候看见那些曾经熟悉的邻居或者亲戚变成了毫无神志的丧尸的震撼剧烈。 他坐在沙发上久久的将脑袋埋在掌心，回不过神来。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季茶则小心翼翼的看着梁锦城，想看看他有什么不同来，昨天晚上的情况实在太不正常了。 而梁锦城现在不仅没有烧坏烧傻了，还活生生健健康康的站在他的面前？ 梁锦城对他面露笑容，语气也很寻常，“抱歉早上没有告诉你就找了你的衣服来穿，我看你睡得很熟，不想打扰你。” 季茶左右看看，那边的家长正在说话，张行低头看着手机，而王勤学也一时没有其他动作。他干脆抬手将梁锦城往楼上推，“我们上去说。” 季茶的手掌相对梁锦城的身体有些微凉，可触摸在他背部的感觉又和火焰一样热，梁锦城心里雀跃，一下忘了收敛自己现在过分吓人的力气，不小心将楼梯扶手给捏下一块来。 木质的扶手不仅给掰下一块儿，当梁锦城松开手时，被掰下来的那块儿还全部都碎成了渣，哗啦啦的掉到了地上。 季茶，“……” 梁锦城，“……” 这种情况更要上楼说话了，季茶咬牙一鼓作气的将梁锦城推到了二楼。 不等季茶问，梁锦城主动开口了。 “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 “什么变化？”季茶小心翼翼的问，老实说，用肉眼除了梁锦城的身材好像更好了一点，他看不出什么差别，又怕自己猛说出不合适的话弄得场面不好看。 “五感变得很敏锐，”梁锦城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抬手覆到季茶的胸口轻轻贴着，“你的心跳我现在听得很清楚，跳的很快。”他说着又将自己的手挪到了季茶的耳垂处，轻轻的拨弄了两下，“这里有一点点血迹，可能是昨天的，我也看的很清楚。” 他的指尖拨弄过季茶的耳垂，忽的带起一股酥麻，就好像昨天晚上他身上的热度还没有散去，灼的季茶有些懵。 梁锦城本来长得就很英俊，这时候更多了一种季茶说不出来的邪性，大约是他脱掉了原本总是一丝不苟扣到脖子最上面的衬衫，换上了很随意的白色T恤，大约…… 季茶的视线挪到梁锦城正抬起的手臂上，上面肌肉遒劲，隐含着无限的力量。 男性荷尔蒙简直要从他的每个毛孔溢出来了。 “还有你身上的气味，”梁锦城忽然附身凑近季茶，语气低沉，“也闻得清清楚楚。” 季茶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往后一缩，红着脸结巴道，“真，真的吗？” 梁锦城慢慢的站直了身体，收回手点头道，“是真的。” 所以梁锦城是觉醒了某种超能力吗？季茶有些迷惑起来。上一次末世里他并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起码在底层民间大家并不知道还有觉醒超能力的人的存在。 难道说上次末世梁锦城的特别之处就在这里，只是被隐瞒下来没给底层像他一样的人知道？ 这一点季茶无从得知，不过梁锦城的战斗力提高则百分百是好事。 “那现在外面变成这样，学长你还要回Ｇ市吗？”季茶问。 这种时候想要回家找亲人是人之常情，如果梁锦城有这个打算季茶也并不意外。 却不想梁锦城摇头，又状似无奈的笑道，“外面都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回得去，后面一段时间可能要赖在这里了，你别嫌我。” “不会的不会的，”季茶真心实意道，“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一切到现在暂时告了一个段落，季茶还算轻松的从楼上下来，看到刚才给梁锦城掰下来的那一块地方，筹划着找点什么东西来修补好。 张行站在楼下叫他，“季茶，你过来我给你看个视频。” 季茶走过去，“什么视频？” 现在网络还连通着，许多人随手拍了有关丧尸的视频发到网上，有几个画面劲爆的点击量更是飞速增长着。 “这有个不怕死的正在直播去超市拿吃的。” 画面一晃，到了季茶面前。 镜头似乎被绑在直播者的脑袋上，所以画面显得格外直观，就像是观看者本人正在和他感同身受的躲闪与跑动一般。 “我实在没办法了，宅了好几天了，家里本来就没多少存粮，再不出来找点吃的，不等恢复正常我可能就要饿死了。” 频道的观看人数有两万多人，弹幕也在不断的发射中。 “小心点啊，外面的东西可邪乎了。” “找个东西防身啊，赤手空拳是找死啊！” 这些主播全都看不见，他正弯腰躲在一处拐角，小心观察着不远处的超市。超市门口站着两个男人，看上去并不是丧尸。 “运气还好，”主播低声道，“那边好像是两个正常人，我过去问问他们超市里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他说着镜头左右晃了两下，给人从脑门上取了下来，镜头第一次对准了主播的脸，是个模样很普通的年轻男人，脸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我去了，祝我好运吧。” 屏幕这边的季茶和张行都不由自主的聚精会神起来，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年轻男人小跑到马路对面还算顺利，不过刚一靠近就被那两个男人用棒子指住了，“你是正常人吗？” 对方大声质问他。 “我是啊！”年轻男子吓得够呛，连连表明身份，“真的，正常人！” 对方狐疑的打量他一番，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木棍，让他靠近了点，只是语气依旧不善，“你过来干什么，这里面没东西了。” 顺着年轻男子放下的手，镜头勉强能够扫到里头几个正在搬运东西的人。 “大哥，我实在是没东西吃了，就给点米方便面什么的吧，我给你钱。”年轻男子倒也识时务，立刻从兜里掏出钱来。 两个男子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转头对年轻男子道，“一箱方便面，一袋米，五百。” 弹幕几乎是一瞬间将整个直播画面占满了，纷纷指责两个男子太黑心以及恃强凌弱。 季茶却觉得年轻男子这时候实在是捡了个便宜买卖，再往后别说五百，钞票那就是废纸，说真的还不如废纸呢。别说一箱方便面，为了一桶方便面大打出手豁出命的又岂止是一两个？ 年轻男子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掏出钱包花了五百，然后带着超市的一架推车带着东西小心的从原路返回了。 回程时他轻声对着镜头抱怨，“太黑了，老子没剩多少钱了，现在倒好，也不知道半个月撑不撑得下去。” 弹幕里自然还是安慰他，说这么大的骚乱到时候应该会被控制的。 “但愿吧，我……” 年轻男子原本语气还算轻松，忽然手机镜头天旋地转，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直播画面转为黑暗，然后隔了大约两三秒钟，一阵惨叫声隐约隔着一点距离的传进观众耳中。 季茶心中一窒，有些憋闷。 他将视线挪开，“别看这个了，我们在这里还是安全有食物的。” 张行愣愣的，他一把拉住要走的季茶，问，“你出去过，外面真的和生化危机一样了？” 季茶也没骗他的意思，点头道，“差不多。” 张行缓缓地松开手，脸色完全沉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勤学这时候从思绪里走了出来，看上去还算重整了精神，他走过来对季茶道，“季茶，我爸妈麻烦你帮他们安排个房间吧。” “说什么麻烦，”季茶皱眉，“和我还客气？” 他说着用力的拍了拍王勤学的手臂。 王勤学失笑，“是我傻逼了。” 王勤学的父母昨天自己稍微打包了点东西，和季茶上楼看房间的时候还有些局促。 “谢谢季茶了，勤学早就和我们说过，在学校的时候你也很照顾他的。”李秀琴道。 “阿姨太客气了，勤学他才照顾我，我什么都不懂，不信问我外婆去，”季茶尽量笑着，以缓解他们紧张的心情，“反正这里房间多，这种时候还是要大家人多在一起才有安全感，再说这里位置偏远，也没外人，不怕那么多。” 王立新感激的点头，“还是谢谢季茶，我听说也是你刚好有事让勤学回来，真是，唉，要是没有你，都还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呢。” 季茶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他也不过是因为占了先知道什么会发生的先机，自然不敢居功。 梁锦城恰好从房里走出来，季茶顺势介绍他，“这是我学长，梁锦城。” 梁锦城微微颔首，“你们好。” 态度不疏远，但也远没有和季茶的万分之一亲昵。 还不等季茶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茶茶，下来接电话。”楼下外婆忽然招呼道。 第二十六章 这个时候的电话难免让人心生疑惑。 季茶跑下楼, 见外婆捂着话筒轻声告诉他, “是你表妹。” 季茶只有一个表妹, 换成一般叫法，这个表妹应该被称作堂妹，不过因为季茶的父亲是入赘, 所以一直也就都叫表妹了。 上一个末世A市的人口繁杂，末世爆发后不多久多各类公共设施的破坏就很严重，在季茶尝试打电话联系亲人朋友的时候, 手机已经完全丧失了那一项功能。 所以现在的他无从得知那时候表妹是否尝试联系过这边, 亦或是为了什么联系这边。 他的表妹名叫张芹芹，比季茶小两岁, 不过因为读的是中专，所以已经上了一年班, 在当地的一个幼儿园里当幼师。季茶与她平时只有在过年走亲戚的时候见一次面，其他时候各自处在天南地北的不多见。 而现在中间隔了十年的时间, 季茶的记忆就更不清晰了。他隐约只记得这个表妹脾气挺好，的确很适合当幼师。 “喂，”他接过话筒, 语气迟疑, “芹芹？” “表哥！”话筒那边的喘息急促，听见季茶的声音以后又有明显的惊喜，后续说话声被刻意压得很轻，张芹芹言简意赅的道，“我这边幼儿园里有一个孩子送不回去了, 能先一起到你那里避一避吗？” 话筒里头隐约还有其他的杂音，张芹芹所处的环境显然并不安全。 “我现在不在家，”季茶刚想再问问张芹芹那边的情况好让自己做出其他判断。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怕季茶拒绝，张芹芹又很快的补充了一句，“我自己开车能过来，你把地址发给我定位一下就行了。” 如果张芹芹能够直接开车过来，这的确比季茶这边再出去接她门的风险小的多。 私心里，季茶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说他自私也好，季茶不是能够不顾一切舍命救人的人。 他挂了电话，立刻将工厂这边的定位发给了张芹芹。鬼知道现在的网络最多还能用多久。 微信上，张芹芹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然后就没动静了。 外婆见季茶放下手机，连忙问他，“茶茶，芹芹那边是什么情况？” “她说那边还有一个孩子送不回去了，准备先到咱们这儿避一避。” “那好那好，”外婆连连点头，“镇上幼儿园离咱们这儿不远，过来还好。” 李秀琴却不认同，“外面现在这样，一个女人能行吗，还带着个孩子……” 王立新道，“人说自己能来了，那就自己能来，我们要是出去接，那还不一定能不能开到一条路上呢，到时候吃力不讨好。” 李秀琴又被他一句话噎住，只得偃旗息鼓。 季茶想想还是觉得很不放心，于是一个人跑上二楼楼顶拿出望远镜向远处看，临近的那个村落里街道上看不见什么人，偶尔有一个晃过去明显也是丧尸。 季茶很怕死，特别在经历过末世以后就更怕死了，然而刚才那一股松口气的感觉现在却越来越扼住他的咽喉，让他觉得心里不好受。 他低头掏出手机来，找到刚才的通话记录拨出电话，张芹芹很快就接了。 “表哥？” “你从哪条路上来，我去接你。”季茶道，话一说出口，虽然胆战心惊的感觉又来了，可他觉得反而比前面更松快了点。 “不用，”张芹芹却很快否决了，“我现在过来本来就挺给你添乱的了，外面什么情况我清楚，也应付的来，路不远，我开车很快就要到了。” “那你先别挂电话。”季茶退一步道，“万一出事我就能马上知道，也好快点赶过去，你现在到哪儿了？” “我现在从下邵村过来了，还有五六里路，”张芹芹的声音沉稳，比季茶的镇定多了。 背景音里面隐约还有一个小孩子轻声叫老师的声音。 张芹芹后面几句显然是对那个孩子说的，“小超别怕，一会儿咱们就去老师的哥哥家里，到时候再吃饭。” 话刚说话，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声，季茶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问，“芹芹，芹芹？” 隔了一会儿，张芹芹的声音重新传出来，似乎咬着牙，“没事，就是撞上了一个活死人。” 后头的路程还算平稳，季茶也终于在望远镜里看见了一辆向工厂驶来的车。 他连忙跑下楼直奔大门而去，将里头那一扇门先开了，而后静静等着外头的车靠近。 “你从车窗里招个手，我就知道是你了。” 来车的车窗果然伸出一只手来摇了摇，季茶这才放心的将大门打开，不过也还没有完全放心，而是小心的走到车前车后都看了看，连带着车底都弯腰检查一遍，确定来的只有张芹芹和一个孩子，这才让她将车开进去。 张芹芹稳稳的将车停在了工厂后头，车身前头凹陷了一大块，大概就是刚才季茶在车里听见的那一下动静。 张芹芹从车上走下来，额头上有些血迹，不过眼神还很清明，她绕到后排将儿童安全座椅上的小超抱下来，季茶看清了那个叫小超的男孩儿，才三岁左右，一脸懵懂依恋的依靠在张芹芹怀里。 “哎呀，怎么受伤了？”外婆拉着张芹芹，“快到屋里去包扎一下，茶茶，快来。” 张行在一边看的瞠目，忍不住道，“我靠，一路自己来还带个孩子？够牛啊。” 小超一路都躲在张芹芹怀里不敢说话。 这个年纪白生生的孩子总是很讨长辈喜欢，外婆上前想抱他，又问，“吃了吗，想吃什么，外婆给你们做。” 也正好李秀琴和王立新都是空肚子过来的，正好算做一顿午饭。 厨房里还有不少新鲜食材，不过都是需要立刻解决的。能够长久存放的食物除了各种肉类，剩下的季茶也就多放了一些豆制品，类如油豆腐、千张，蔬菜类的也只有玉米粒、豌豆粒等等几样数得出来的。 像是楼下厨房冰箱里放着的新鲜蔬菜必须要新鲜种出来才是。 八月末九月初始很多秋冬季农作物栽培的好季节，现在工厂里大体上算是安定下来，季茶也准备专心透入栽培和养殖业，毕竟从此以后没有便利的超市，也没有网购这种神器了。 他们的衣食住行几乎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劳作来获得，季茶的早期准备也不过是让这个过程稍稍机械化简便了一些罢了。 意料之外的张芹芹和小超到来显然缓和了外婆和李秀琴的情绪，两人一头钻进厨房里，商量一会儿做点什么菜。 王勤学见了还不忘过去小声嘱咐一句，“省着点吃。” 两人摆摆手表示知道。 季茶从楼上找来之前准备好的简单医药品，帮着张芹芹把脑袋上的伤口用酒精稍稍消毒了一遍后又撒上云南白药，末了用纱布仔细的包好。 “伤口不大，现在天气热伤口好得快，应该不用几天就能结痂。”季茶剪断了医用胶布，放下手里的东西对张芹芹道，“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会带着个孩子？” 小超坐在远远的沙发上抱着张行给他找出来的平板看动画片，现在比来时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张芹芹拿着镜子自己照了照脑袋上的伤口，笑道，“事情太突然了，我们学校小，没几个老师，就刚好小中大三个班各自让老师把孩子送回家去，中间又有几个孩子开始咬人，最后只剩下我和另外一个老师分头送他们回去了。” “我带了六个孩子，前五个还算顺利，他们家里都还有没出事的人，小超他，”张芹芹的声音低了点，同时看向小超，“他家里本来就只有爷爷奶奶带，我去看了，两个老人都没了，我也不能随便把一个孩子扔外面，就先带过来了。” 张芹芹的爸虽然和季茶的爸是亲兄弟，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并不亲和。这为的还是张芹芹的爸爸爱好赌博，欠了不少债务，又不思上进，年纪轻轻把张芹芹的生母打走了。不过张芹芹为人懂事上进，和她爸的关系也不好。 季茶这会儿也难免要问起她爸的现状。 “那现在舅舅那边……” 张芹芹因为他谨慎的语气而笑了出来，“我爸，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年初就出去躲债去了，谁知道躲那儿去了，我和他快一年没说过话了，对他没什么感觉，不然我直接找他去了，哪儿还找你呀。” 季茶笑笑，“反正后面你就在这儿吧，带好小超就行，我看那孩子挺可怜的。” 张芹芹点头，又道，“外面现在这么乱，你们要出去吗？” “不出去，能在家就在家，没事儿坚决不出去。”季茶语气坚定，“外面你也看到了，九条命都不够送的呢。” “也是，”张芹芹点头，随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个地方能让我安心的住。” “都是一家人，”季茶拍拍张芹芹的肩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于是现在才算真正稳定下来。 季茶跑回楼上房间默默的盘算了下现在工厂里的现状。 梁锦城、他自己、王勤学、王立新、李秀琴、张芹芹，张行，这七个人算是有自保能力的。剩下的小超和外婆则是需要保护的两个。不过要是单单算劳作能力，则又只摈除小超即可。 末世后会有的小团体骚乱往往不会超过十五人，就算超过十五人的小团体，如果没有强而有力的领导也往往会在不长的时间能分裂为两到三个。 最有效的且齐心的小团体反而是五到七人的组合。 在这种情况下，工厂里的安全问题季茶并不那么担心。更何况梁锦城现在觉醒了类似超能力、异能？季茶并不太确定怎么称呼，但是毫无疑问他的战斗力以一敌五很轻松。 末世前在挖宝网的采购中，季茶找了一些防身用具。在他看来弓弩这类能够远程攻击且杀伤力巨大的武器首当其冲的在考虑范围内，但是这类武器在末世之前并不合法，就连万能的挖宝网上能够买到的也只是一些杀伤力大大减弱的类似玩具弓弩。 季茶并不确定这样的弓弩能不能射穿人骨，不过他还是采购了两把作为防备。他的打算是，不能杀丧尸起码也能对心怀不轨的人类形成一定程度的喝阻。 除此之外在挖宝网上能够买到的杀伤力比较强的产品也就是三节棍了。 末世在C国爆发以后，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并没有像传统欧美电视剧或者电影里描述的那么激烈。当然，这里的激烈指的并不是冲突的程度，而是指在冲突爆发以后的解决手段。 不像欧美的枪支泛滥，国内能够接触到枪械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起码在季茶经历末世以后，大多数人还是停留在用刀棍防身或者互砍的阶段。冷兵器的冲突要比热兵器能够躲避的多了。 像是三节棍这样可以长距离制敌的工具在不是面对大群进犯者的情况下，季茶觉得应该是够用的。 作为武器或者能够用作武器的类似金属用具他都放在了一个房间里头。二楼和一楼每个有东西放着的房间他都分类的很明晰，目的在于取用方便。 盘算完现在手上劳动力的问题，季茶就打算起投入种植。毕竟能早一天种植就能早一天收获，一分一秒都不要浪费才是。 现在种植的土豆是秋土豆。土豆一般可以分为春秋两季，现在这一波秋土豆后期在天气冷以后还需要加盖大棚保温。 秋土豆的亩产一般可以达到两吨，换算成现代人熟悉的单位，约等于一平米的种植面积能够出产三公斤土豆，这么算起来季茶前面规划出的三十平种植土豆的面积，如果顺利的话，大约能够获得九十公斤的土豆。 不过现在季茶立刻觉得自己太拘泥了。 他的确早早的算好了各种蔬菜作物的种植面积，但是当初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他在计算的时候并没有将各类作物的不同种植时间而后种植周期算进去，为了图方便，他是直接粗暴的将各类植物的产能与生长周期假定成了一个不会灵活变化的数值。 但是事实上，这就是一个十分灵活变化的事物。 比如现在，秋冬季能够种植的农作物种类并不多，其实大片土地都是空闲着的，季茶大可以在这个时候多种植一些能够在秋冬出产的作物。加大土豆等的种植面积，在早春完成收获以后，重新给土地加肥，开始春季作物的种植。 想到这一点，季茶用力的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又抽出一张纸刷刷的在上面规划起土豆的种植。 C国向来以地大物博，物产丰富且有着源远流长多姿多彩的饮食文化而自居，土豆不过是千万种日常食物中再普通不过的一种点缀罢了，并没有人对它多加青眼。 但是经历过末世以后的季茶知道土豆到底有多么了不起。这类出产高，营养丰富的且生长周期相对短暂的粮食作物简直是末世后底层人的救星。 更不说，其实好好加以利用，土豆的变换也能丰富多彩。平常人的生活中可能并不了解，然而其实在末世以前，土豆主粮化的行动就已经在农业领域相关单位展开。 土豆在加工成类似面粉的土豆全粉以后，放在干燥的环境下保存期甚至可以达到十年之久，实在是太过于适合作为储量必备的食物了。 季茶算了算自己存下的土豆，决定再加上七十平米的种植面积，刚好凑好一百平，也算来个整数。刚好将剩下的土豆拿去和红薯一起出芽，到时候两种根茎类的作物加起来就有两百平，出产的粮食能管不少张嘴巴吃饭，还能留下不少做种的。 当然生活不能只吃土豆和红薯，季茶还盘算着另外不少想要播种的作物。这之中他想到的第一个就是小青菜。 小青菜作为餐桌上很平凡的一道菜，在菜市场甚至只有一两元出头一斤，不过在翻看了很多资料的季茶眼中，小青菜简直就是小天使啊。 基本所有青菜类作物的种植周期都只有一个月左右，而且在S市这样的温度环境下，冬天盖个小温室就能四季常青的种植下去。种植方法也实在有多糙就多糙，要是随便一点，开好土地再撒一把种子下去，定期浇水施肥，那小嫩芽就能从地底下争先恐后的往外头钻。 季茶记得小时候吃小青菜，常常是挑着长得高大的先拔出，拔完以后就将塑料薄膜盖回去，等到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再摘，方便简单。 他买了不少小青菜的种子，都还放在种子房里。头一波青菜种植下去大多还是依赖现在已经有的种子，后期要再种，季茶就准备自己学会留种了。 青菜的种子很少见是因为大多数人不等它开花结种就会将青菜吃了，青菜留种倒不是难事。 除了小青菜以外，季茶还打算种的是辣椒。秋季辣椒一般也是在现在这个季节往下种，到十二月中旬能够开始采收。 季茶花了小半个下午在纸上涂涂画画，又找了不少他搜罗来的教学视频观看，终于慢慢琢磨出了一点儿头绪。 现在他能够做的加餐的东西不算少，肉类有大量储存且养殖产业还算稳定这不用说。蔬菜类的种植收获也很快，另外能够做来用已有材料加餐的也不少。 黄豆、绿豆等可以用来发豆芽，这是三五天就能吃的，黄豆又可以用来做各种豆制品，这也不难。总之如果暂时不对饮食太过挑剔的人都还会对现在的近况觉得满意。 等季茶回过神来，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扭开面前的小台灯，又跑去将窗帘拉起来，然后听见有人敲门。 “请进，”他道。 门就给人从外头推开了，梁锦城的脸露出来，他斜靠在门框上对他笑道，“楼下可以吃饭了。” 他说着又向季茶走过来，低头扫了一眼季茶书桌上杂乱放着的纸张，不过又立刻收回了目光，问，“你一整个下午在做什么？” 季茶有点不好意思的拿起那一叠纸，道，“我在算账，怎么种田比较好。” 他说着递给梁锦城，“喏，挺乱的，不过现在总算有点头绪了。” 梁锦城随意接过看了两眼，见季茶还认真的估计了每个人的食量，特别在自己的名字下面打了个大大的星号，不由得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季茶顺着他手指的地方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认真解释道，“这是多给你留了点吃的意思。” “我看上去特别能吃？”梁锦城失笑。 “你看上去特别饿。”季茶老老实实的答道。 他说不清楚梁锦城脸上经常出现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但那个表情的确看上去特别特别的饿。 季茶还不清楚，这一份饿是真的，可针对的对象并不是食物而是他自己了。 “我的确挺饿的，”梁锦城注视着季茶的眼睛，勉强忍住了抬手揉一揉他脑袋的冲动。 季茶疑惑的睁大眼睛看向他。 梁锦城放下手里的纸张状似有些无奈的笑道，“我是说你再不下去和我们一起吃饭，我的确就挺饿的。” 季茶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歉意的将台灯拧灭，“走吧走吧。” 台灯的灯光一暗，整个房里就陷入了黑幕之中。 对于季茶来说，这样的黑暗让他的眼睛一时之间无法适应，他尽量的看向外面楼梯下面传出来的隐约灯光，因为整个房子都拉上了窗帘，内部几乎处在完全的黑暗中。 季茶伸出双手往前走，想要走到门边将卧室里的灯先按开。 而梁锦城，在他的身体发生变化以后，他的视力也明显的发生了改变。不仅仅是能够看东西看的更加清楚了，就连现在他在黑暗中也能比季茶看得清楚好几倍。 就连季茶此刻脸上有些懵懂焦急的神情也明明白白的落进了梁锦城的眼里里。 季茶向前伸着双手简直就像是求抱抱，再配合他脸上的表情，简直让梁锦城无法抗拒。他大跨步的走到季茶面前，仿佛不经意的伸出手让他撞进了自己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季茶在察觉自己搂住了一个人状物体以后，立刻反应过来那是梁锦城，是以想要往后退结束两人类似拥抱的动作。 梁锦城却假装给季茶吓了一跳，顺势用力的搂紧了季茶，同时低笑道，“这里太黑了，你等等我站稳再说。” 他一手扣着季茶的腰，一手扶着他的肩膀，慢慢的将自己的重心稳住。 季茶还不知道自己给人别有用心的吃了多少豆腐，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吃了梁锦城的便宜，“是我走路太不小心了。” 末世以后男人和男人搭伙过日子的不在少数，季茶又不是没有见过。而像是梁锦城这种长相和实力的，男女通吃完全不会有一点儿问题。 梁锦城往后退，开口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打在季茶的耳垂上，让他的半边耳朵有点发烫。然而季茶还是很正直的觉得自己不会想入非非，不过嘴唇却抿了抿。 梁锦城垂眸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天知道多么想要用手，或者干脆用嘴巴将季茶相贴的唇逢挑开，尝一尝他里头的滋味。 光是一瞬间的甜蜜遐想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梁锦城几乎庆幸此刻季茶无法看清楚他赤裸裸的视线以及满是欲望的凝视。否则一定会惊慌失措吧。 就在季茶有些奇怪为什么梁锦城还没站直的时候，他忽然后退了一步，准确的将墙上的开关按了开来，脸上恢复了平常很进退有度的笑容，道，“下去吃饭吧。” 楼下的氛围倒还算热闹。 灯只开了客厅的一盏，窗帘拉着，大门也紧紧关着，不过电视开着，里头放着一部很经典的喜剧贺岁片，几个长辈看的都还算认真，小超给张芹芹放在一旁的小凳子上面自己乖乖的扒饭吃。 桌边还有两个位置是给季茶和梁锦城留的。 工厂是季茶一手主持改建的，现在众人也都自然的将这里的主导权交给了他。就连梁锦城也是坐在边上一副：你开心就好的神色。 如果没有梁锦城，被问起后续计划的季茶应该能够条条理理的轻松应对。但是有这么个后面S市基地的半壁江山在，季茶总有股子莫名的无形压力。 更何况，现在这个施加无形压力的人正坐在他的身边，用几乎是慈爱和鼓励的目光温情脉脉的看着他。 “外面现在的情况，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咱们这里存着不少粮食和其他必需品，所以衣食住是不用担心的，但是外面的情况到底会持续多久咱们都不清楚，所以我想还是要先做好长期的，长远的准备才行。”季茶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所以我打算从明天开始开地种田，反正这个厂区我原本也是想要做一个种植园的计划的，就是幸苦大家要帮忙了。” “这话说的太见外了，我们还能在这里白吃白住不成？”张芹芹快人快语。 王勤学也道，“对，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要是没有这个地方我们现在还不一定在哪儿呢，都是你的功劳，这个没话说。” 几个长辈就更是爽快利落，“我们都种了小半辈子的田了，懂得比你多，你说种什么都行，打算你来说，力气我们还多得很。” 张行见众人都表了决心，也忙不迭的跟一句，“我反正已经跟着外婆学种土豆了。” 外婆笑道，“行行聪明的很，人也勤快，比我家茶茶好多咯。” 张行家里没什么亲和的长辈，季茶外婆待人温和，所以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和混里混气的张行相处的很好。 “那等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具体的事情。” 季茶一句话，将这晚上与明天早上的安排板上钉钉了。 夏天天气热，有条件还是要洗澡的。 厂房里做的浴室有六个，整个洗漱一类的进行起来还是挺方便的。 季茶洗完澡后去看了各个蓄电箱里的剩余电量，他们用的省，外头又是经过了一整天大太阳的，此时蓄电池里头还留着大半的电，洗个澡绰绰有余。 梁锦城没有换洗的衣服，季茶听了准备去放衣服的房里给他找两件能穿的。 “还好我之前就买了很多衣服，学长你的型号的应该也有不少。”季茶说着想要往外走，却见梁锦城站在他的衣柜前面没动弹。 “不用那么麻烦，你的衣服穿着就挺好的，我今天能再借一套吗？至于你放在库房里的衣服，我明天再自己去找，你洗过澡了等会儿出一身汗，太麻烦了。” 对于梁变态来说，这种光明正大穿季茶衣服的机会，简直就像是把季茶的味道抱在怀里，一晚上撸七次不费劲儿啊。 这话说的有点道理，季茶大咧咧也没觉得借套衣服给梁锦城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走到衣柜边上先打开抽屉看了看夏天的大裤衩，从里头挑出一条号码比较大的递给梁锦城。 抬头却发现梁锦城的视线正盯着他的内裤。 季茶低头看向那几条有些傻兮兮的超人内裤，有种想要捂脸的丢人感。他连忙辩解道，“这个内裤是我高中时候就买的，一直忘了扔，我现在不穿了。” 正在眼红且发愁如何得到季茶其他内裤的梁锦城清了清嗓子，满脸正气的道，“我一会儿要出去，你要是不嫌弃我帮你带出去扔了？” 他说着立刻蹲下身去将季茶的内裤抓到手里，一下将抽屉都搬空了。 季茶心里有点可惜，但是面上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大不了一会儿捡回来呗，他想。 梁锦城手里拿着一大把季茶的内裤，一下子觉得空气都是甜的，吸一口要将他迷晕了！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脚步，让它不东倒西歪的走出了季茶的房间。 等目送梁锦城进了浴室，季茶立刻从房里跑了出来。 那几条内裤并不是他高中时候买的，是他现在就蛮喜欢的啊。他就近找了楼上楼下几个可能的垃圾桶，却都没有看见半点儿痕迹，心里疑惑着是不是给梁锦城扔到浴室里的垃圾桶了？ 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的季茶干脆躲在房里静静等着梁锦城从浴室里出来。 没一会儿，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季茶听着梁锦城远去的脚步声，又隔了几分钟确定梁锦城不会出来了。他才站起来小步跑进浴室，然而浴室里的垃圾篓空空的，根本没有什么内裤啊？ 季茶站在原地皱起眉头来，他的内裤到底去哪儿了？ 可是这样的事情又不能去问梁锦城，季茶自己可惜了一会儿后，上床准备睡觉。 没想到很久没有出现过，季茶以为对方已经在末世中变成丧尸的那个变态又发短信过来了。 “我今天晚上注定又要想你想的睡不着了。” 尽管是新的陌生的号码，但是这个熟悉猥琐的语气还是让季茶立刻认出了他来。 “我靠，你竟然还是正常人？”季茶有些吃惊，全体现在语气里头了。 “不，我不是正常人，我想你想的不正常了。”对方回复道，“你有想我吗，有百分之一想我一样想你的想我，我都会很高兴的。” “呸。”季茶想要说两句话打击一下这个变态，可是又有一种末世以后活下来都是不容易的同病相怜感，于是也说不出什么太狠心的话。 “你的味道好香，简直让我受不了。”变态的短信一条接着一条来。 “每次想到你我都会一直和谐着。” “你现在在床上吗？” 季茶被他的短信撩拨得面红耳赤，终于忍不住发了一条破口大骂的，“珍惜下最后有几天能发短信打电话的机会吧变态！” “我很珍惜，所以我选择用来联系你了宝贝。”对方的语气依旧没有因为季茶而波澜起伏。 “正是因为知道现状，所以我想趁着最后的机会和你表白，”对方的语气又成了很正经的样子，仿佛刚才前几条短信里还在对季茶进行性骚扰的是外星来客。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想拥抱你，亲吻你，进入你，感受你的同时也让你感受我。” 虽然这条短信的后半段还是有些让季茶无法接受，但是前面连着三个我爱你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真诚。毕竟换位思考，季茶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变态还会联系自己。 他都不由得相信变态的话有些正经了。 “好了宝贝，时间不早了，晚安。” 不等季茶回复一字半句，对面的变态主动结束了这一段聊天。 季茶觉得又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睡不着。 翻来覆去一直到半夜里才堪堪有了一点儿睡意，第二天不得不盯着一双熊猫眼走出了房门。 梁锦城和他打了个照面，两人熊猫眼对熊猫眼的看了一会儿。 一前一后的笑了出来，“昨晚没睡好？”梁锦城问季茶。 季茶点头，“有点失眠，你呢？” 想着你撸的睡不着啊。 梁锦城上前半搂住季茶的肩膀，笑道，“有点认床，没睡好。” 虽然他的动作亲昵，但季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也常常和几个室友这么勾肩搭背的走。 楼下的几个人已经起来了，正在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节目。 这也是唯一一个还在正常运行着的节目了。 “截止目前，全国范围内的感染人数达到了十万余人，有关部门正在尽力控制疫情的传播，也请民众配合，呆在家里不要出门，后续消息由……” “屁话，”张行皱眉道，“全国范围内才十万人？S市都他么不止十万人了，哄孩子呢这是。” 他骂骂咧咧的站起来，一早上的心情显然又被这条新闻打破。 “不管怎么样，现在不还是有个指望吗，能控制起来恢复正常就行。”王勤学还在心底里留有一点念想。 小超坐在角落里抱着一盒牛奶小心喝着，他的双目中比昨天多了些神彩，此时正在悄悄的打量这屋里头除了张芹芹以外的大人。 季茶无法站出来告诉这屋里的其他人社会秩序只会越来越坏直到最后被完全推翻重新定义。至少现在他还不能，在新的希望没有出现之前，人们需要找一点信心来支撑自己不至于崩溃。 季茶见过太多末世以后无法支撑的例子了。 “但愿吧。”张芹芹轻声道。 好在季茶还有目标，有支撑自己的动力，他也坚信自己能够带领这一屋子的人找到以后的方向。开始的时候艰难一些，但是以后总是越来越好的。 第二十七章 经历过一次末世, 季茶对食物储存有着难以消解的偏执。 即便现在库房里他储存好的各类粮食资源足够此时在厂里的所有人吃上两年不眨眼, 但这样有期限的不安全感还是让他无法释怀。 唯一也是最快的摆在眼前的解决办法就是多种植。且只有形成真正自我循环的生产链, 才能将基本满足牲畜的饮食需求。 工厂里的土地不算多，但是如果真的全靠手工劳作，还是比较吃力的。 土豆种植需要相对疏松不结块的土壤环境, 厂房里的土壤质地算得上可以，不过还是需要用机械进行适当的翻种。 王立新听了季茶对于种土豆的打算，二话不说就要去找锄头来干活, 还不忘叫上自己儿子, “勤学，自己去找个趁手的。” 季茶连忙叫住他, 又去后头存放机械的仓库里将两个耕地机脱了出来。耕地机是手持的，体积很小, 一次能翻搅的土地长度大约一米左右。 “用这个来，趁手。” 机械的动力远远大于人工的操作, 王家父子两个一人一边，不到几分钟就将季茶另外规划出来给土豆的七十平土地翻了个稀稀松松。 王立新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看着手上的耕地机笑道，“这倒是个好东西。” 季茶则拉着张行一起用锄头将田埂筑起来, 将田地之间的界限划分明白。只不过他的动作傻里傻气, 一个锄头拿的像是神剑，看的梁锦城胆战心惊，就怕季茶给自己的脚上来一锄头。 剩下的七十平地要用不少土豆种子，不过手头上有的土豆都是新鲜完好的。没有办法，种子必须得自己临时发芽育苗了。 时间已经临近八月底, 理论上来说，大多是秋季种植的作物此时都应该移植到土地里。除了头前种下去的三十平土豆，他们的进度已经有些慢了。 季茶自己在心里盘算了，大不了后期将温室大棚用的早一些，反正作物对于环境温度的要求比较高，另外的水分和阳光则相对来说更加可以灵活调控。 梁锦城好歹站不住了，想要上前帮季茶干活，可才伸出手就给季茶拦住，“我来，我来，你歇着。” 梁锦城四下看看，外婆带着女人们正在忙着弄整理育苗的一小块土地，男人们则在忙活田地间的大块翻整。唯一闲着的只有坐在一边看图画书的小超和他了。 更不说让他看不下去的是季茶这分分钟想把自己弄残疾的架势。 “我来。”梁锦城上前，不由分说的握住了季茶手上的锄头，他不过用了一只手，季茶就觉得那锄头像是自己生了根扎在地上，拔都拔不出来。 他只能顺势松手，却还不放心，前前后后的绕着梁锦城，试图说服他，“学长我来吧，这活你没做过，不习惯的。” 张行一路笨拙的在两人后头锄地锄的一身汗水，听见前面两个人还抢着做活，啧了一声，“季茶你这么想干活，喏，我这里给你好了。” 季茶还没说话，梁锦城回头看了他一眼。张行给他的目光看的半激灵，缩了缩脖子干脆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自己干活。 就这样还觉得身后的危险感觉让他一身一身的起鸡皮疙瘩呢。 “真的，我来吧，我熟练。”季茶还在劝。 别人不知道后面梁锦城是什么位置，他知道啊，他一知道就掩饰不住自己那点谄媚的小心理，就差双眼放光的把梁锦城放到房里开个空调当吉祥物了。 “季茶，”梁锦城停下动作，抬头神色认真的问他，“你把我当外人？” “嗯？”季茶给他问的愣住，下意识的反驳，“没有啊。” 梁锦城于是又不说话低头干活了。 季茶站在旁边觉得自己要解释解释，但是这话又好像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就是觉得我干活比较厉害。” 他支支吾吾的道。 梁锦城再度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抬手将握住季茶的手腕，将他手掌上的水泡摊开在阳光下。 物证给人翻出来，季茶更心虚，缩回手以后这儿也站不住了，一溜烟自己跑回屋里，干脆从厂房另一个门绕去牲畜区。 鸡鸭都基本处在放养模式，每天喂的也简单，要多花一点儿心思的就是猪崽和肉兔。 现代化的饲养方式往往是规模化的厂房管理，猪崽得不到多少运动。就像现在，猪仔们吃饱喝足，正百无聊赖的在地方不太大的猪圈里，一见季茶来，有的扭头看他，有的继续哼哧拱墙。 季茶在猪圈里铺了不少干草，此时染了排泄物，看上去混杂的很。这些干草过两天季茶会重新换一次，取出来这些沾了猪粪尿的就拿去放到堆肥箱里堆肥，以此形成循环中的一个链条。 至于肉兔，季茶买的是五月龄的兔子。买兔子前他就对这个品种的兔子做过一定的调查，结合后面养殖场技术人员告诉他的，这个品种的兔子一般在五到六个月大的时候就性成熟可以开始配种生育了。 而一般母兔可以生产三年左右，一年四到五胎，一胎生十只不费劲儿。照这个生法，季茶觉得自己眼前全都是白花花的小兔子往下掉。 现在兔笼里公兔和母兔的数量比例是一比四，养殖规模小，季茶不敢像养殖场里那样将公兔做种马用，一只配种五十只什么的，他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更何况他也没人养殖场那个技术啊。 肉兔长得白白胖胖，耳朵眼睛和嘴巴粉粉的，看着还挺可爱。他走过去凑近了看，七只母兔都慢条斯理的在吃草，只有一只母兔恹恹的窝在角落里。 这不会是已经发情了吧？ 季茶心里一喜，过去打开兔笼子将母兔拎出来。母兔性格很温顺，给他抱着一动不动的，季茶记着养兔指南的话，将母兔翻过来看了看，不可描述的地方有些湿润，的确是发情了。 他忍不住笑起来，喜滋滋的将母兔轻轻放回去，在它的背上轻轻摸了摸，不过转头看向那些公兔的时候又有些愁：母兔是能生了，公兔还没准备好啊。 这里必然还是要再等一等了。 季茶关上兔笼，退出兔舍，一回头没注意，差点儿栽进梁锦城的怀里。 第二十八章 笼舍有个高出地面的门槛, 季茶本来顺势已经将脚面抬过门槛的高度, 不过余光里突然出现的梁锦城将他给吓了一跳, 脚往下坠了半寸，身体随着倾向往后仰去时给绊住，一下失去了重心, 将后脑勺砸在了梁锦城的胸口。 梁锦城怕他摔了，连忙伸出一手扶住季茶的肩膀，关切的问, “疼不疼？” 季茶怪不好意思, 他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站好，虚声虚气的道, “不太疼。” 疼不疼？当然疼啊，季茶觉得自己脑袋都嗡嗡地发晕, 刚才那一下哪里像是砸到了一个人胸口的肉上，活像是一块钢筋铁板朝着他的脑袋给抡了一下。 难不成梁锦城连身上的骨头都进化成金属的了？ 季茶怀疑的视线在梁锦城身上来回扫视, 觉得这个猜测颇为可信。 梁锦城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这话多半是假的，他将一路提过来的医药箱给放到了旁边的水泥墩子上，又让季茶转身, “给我看看。” 梁锦城说话的时候语气向来沉稳, 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肯定。季茶没有办法，转了两步将自己的手慢慢的垂了下去，“没什么啊，应该……” 他本来以为梁锦城大不了看一眼就没其他事儿了，却不想刚想结束这个动作回头, 自己的后脑勺上就给覆上了一只手，动作很轻柔的打转着抚了抚。 “没有肿起来就好。” 这话说的，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全身骨头有多硬了。 给个男人这么揉脑袋，季茶莫名就想起了从前小姑娘中间很喜欢的，传说中的“摸头杀”。要是按照梁锦城的条件和颜值，不说别的，他们学校的那些小姑娘准保都恨不得让他给揉成秃子。 现在换成了他，季茶觉得有些怪。这怪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就觉得挺臊得慌。 一臊得慌他就觉得尴尬，尴尬气氛上来以后，季茶觉得嘴巴就有些不受控制，说出来的话怎么傻怎么来。就好像现在，他看着梁锦城缓缓放回去的手，突然来了一句，“我，我刚才在想你这手一下说不定能把我的脑袋捏碎了……” 话一说出口，季茶自己还挺信且自我感觉挺良好，起码这种思路比让梁锦城知道他刚才差点儿臊红了脸好吧？ 梁锦城一愣，后就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尽管心里想的是，他已经恨不得将季茶抱在怀里亲亲额头亲亲眼睛。 明面上他还是给顺着季茶的说法给他挽了个尊，“说不定真能。” 梁锦城说完还将自己大钳子一样的手冲着季茶的脸比了比，弄得他往后猛一缩，结结实实真吓了一跳。 “好了，逗你的。”梁锦城收起些笑容，将旁边的医药箱打开，取出里头的酒精棉，又从兜里拿出一盒缝补用的针。 季茶看不懂他这是个什么准备，“拿针干什么？” 梁锦城低头用酒精棉将其中一根针消毒了一遍后，抓过季茶的手道，“帮你把水泡挑了。” 摩擦类的水泡需要将里面的液体挤掉。 他的动作很快，还不等季茶对此说什么，梁锦城已经放下手里的针，用上一双手的拇指在水泡的边缘轻轻加力挤压，让伤口里的液体随着顶端被针戳出的小洞流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体有了变异，季茶总觉得现在梁锦城浑身都烫烫的，两人相握的手呈现出明显的温度差。 梁锦城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却依旧握着季茶的，他将东西放回医药箱，却又取出碘酒，单手灵巧到季茶不敢相信的程度，沾了碘酒后为季茶的伤口消了毒。 季茶凑近了看，见梁锦城好似还想用创可贴帮他包扎，他连忙想缩回手，“我觉得这样差不多了，一个水泡而已，我以前都是直接挤了里面的水就不管了。” 可他那点力气在梁锦城面前犹若蚍蜉撼树，动也动不了他。 鼻息拂到梁锦城的手腕上，季茶自己不察这点细节，只在须臾后察觉到梁锦城的手又烫了一点，当下只更觉得自己前面的设想不是假的，梁锦城必然是因为身体变异导致体温不同于常人了。 而梁锦城，他忍耐着季茶时远时近牵扯出心底不同的酥麻感，给他稳稳的包上了一个创可贴，然后掩饰住自己的不舍松开了季茶的手。 季茶抬起自己的手，在阳光下看了看，虽然还是觉得围了个小水泡这么劳心费思没必要，然而梁锦城的体贴他也没否定。 就这会儿，梁锦城忽然又开口道，“这周围我从二楼用望远镜看了看，只有一个村子，里面大约有多少人口你知道吗？” 季茶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不明所以但也还是点了点头，“那个村子不大，一共就四百多人吧，里头都是些老人小孩，没有多少青壮年。” 季茶一直以来的心思就是少招惹，自己躲在堡垒里面，反正或迟或早这一块儿都是要给军队接手管理的，在此之前做好其他防御工作就可以。 不过梁锦城显然并不是这么想的。 “这里位置虽然很偏僻，但是S市的人口也并不少，城市里面的丧尸多，有条件的人最终都会往人烟稀少且存粮多的地方涌，丧尸潮也会跟随而来，在此之前我们最好要先对附近的环境有所了解。” 梁锦城道，“我今天下午准备出去看一看。” “你一个人？”季茶吃惊的问，然后立刻否定，“这样做太危险了。” 梁锦城摇头道，“人越少越安全，来回没有顾忌，而且我一个人出去就算出了意外也不会害到其他人。” “你不能死啊！”季茶一把抓住梁锦城的手臂，目光殷切，说的直接点，那里头全是舍不得。 他好不容易从哪噩梦般经历的末世中重生一次，一没空间二没异能，唯一算得上金手指的就是认识了后期的大佬之一，现在大佬说要自己出去勇闯丧尸群？ 季茶怎么可能舍得啊，万一梁锦城就倒霉催的因为蝴蝶效应没了，这多可惜！？ 可他这股子复杂情绪传递到梁锦城那里，全都简化成了一个简单的信息：季茶舍不得他。 季茶已经开始舍不得他了！ 加上季茶那毫不掩饰的小眼神，梁锦城像是给人当头敲了一闷棍，又像是被一只手扼住了咽喉，觉得自己一瞬间生来死去的。垂在身侧的双手因为激动和雀跃隐约颤抖着，就怕一下忍不住就地把人上了。 “我不会死的。”梁锦城铁钳一样的手握住季茶的手腕，又徐徐的滑落到他的手背，最后像是包裹着季茶的手掌一般，停了大约有两三秒钟。 太好了，季茶对他的感情增长完全超出了梁锦城本来的预计，让他雀跃又 季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丝毫不觉奇怪。 但这一幕落进不远处正好拐过来想问季茶后面干嘛的张行眼里，简直就像十级地震。 他倒抽一口凉气连退了两三步，躲在角落里死死盯着季茶那边，就见梁锦城的余光似乎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而后那只和季茶握住的手才慢慢松懈了下来。 张行再看向季茶，发现对方的眼睛里的情绪那叫一个缠绵悱恻啊。 猛一下不用别人解释，张行自个儿都一下将逻辑理通了。 怪不得梁锦城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却对季茶上赶着殷勤呢，原来两个人已经…… 张行自己顺了顺气儿，心道咱们都是社会主义下的接班人，思想开放观念先进的小花朵，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前前后后好一番心里铺垫，才又迈开脚步。 “那你路上小心点，人身安全是第一重要的，也别人咬了抓了，跑快点儿。” 张行走近了听见季茶对梁锦城一叠声的嘱咐，不由疑惑，“现在还要出去？” 季茶点头，“他说想去旁边村子里看一看。” 张行欲言又止，憋了好一会儿才问，“开车去？” 开车来回虽然很快也更安全，但无疑会吸引更多的注意力。加之现在并不知道村里到底有些什么人还活着，盲目的暴露厂房里有良好生活条件无疑也是蠢。 梁锦城道，“我绕路跑过去。” 他身上的气息太过不友好，让张行忍不住就要往季茶那边越靠越近，可这也让梁锦城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冷。 直男张行脑回路还跟不上，顺着心里的忐忑，反而往季茶那边更缩过去。 “不如你跟着我一起去？”梁锦城脸上笑的肉几乎都不跟着嘴角动了。 这提议，大热天的，张行差点当场打个冷战，他摆摆手讪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出去这不是拖累你吗。” 万一你还想把我的脑袋拧下来，我还活不活了？ 第二十九章 季茶躲在望远镜后头望着身穿暗色衣服远去的梁锦城, 心里挂着浓重的担心。不过他也知道, 就算梁锦城不出去, 他们也不可能永远龟缩在原地。 “季茶，你下来看看这地弄得可以吗，”王勤学站在楼下院子里冲他招手。 季茶连忙应了一声, 转头快不跑下楼去。 土豆的那点地已经早早的翻整好了，王立新停不下来，这会儿正开着耕地机一路往前松土。反正那些地方也是以后要种东西的, 季茶就没拦着。 看见季茶, 王立新听下手上的动作，经验老道的说, “要种土豆这地还要下点肥，多少年没种过地了, 少说要种上两年才能成好地。” “是，”季茶点头, 王立新的经验比他丰富，说出来的话季茶都愿意听，“等土豆种下去, 到十月份就可以把暖棚的架子加上, 等天气再冷下去，就直接盖上棚膜。” “反正你就种了家里吃，到这份上也算好了，”王立新站在田埂旁边，看着周围的大片土地, 感叹道，“现在农民都出去打工了，倒是年轻人想留在家里种田。” 季茶看得出来，王立新打从心底里就没觉得末世已经没有了退路，在他们眼里，现在的骚乱只是一时间的失控，等到情况回复正常该上班上班，该赚钱赚钱。 这样心态只有经历过外力的冲击才会发生转变。 梁锦城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这种转变来的毫无征兆却让人欣喜。他穿着暗色的衣服，挑小路往村落跑。从厂房楼上往下看，由于视觉的误差，会觉得村落距离很近。但是梁锦城现在靠着双腿跑下来，等将到村落时回头看，却连厂房都几乎看不见了。 这也要归功于季茶让人在厂房外头弄得土色涂料，眼神儿差点的人看来兴许要以为那是一块地。这其实是好事。 越靠近村庄，梁锦城的动作就越发谨慎。 村庄里显然是一片混乱，村落里的街道与窄巷间游荡着几个目光涣散的年老丧尸。阳光照来，从村落间的一两棵树的枝桠间穿过，落下斑驳的树影，微风拂动，村落里出奇的安静与祥和。然而视线所及却是一番破败与死亡的气息。 梁锦城贴着墙脚慢慢往前移动，他不想惊动丧尸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从而给自己或者给村落里还活着的人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他这一趟出来，意在查看周遭损失以及人口伤亡现状。梁锦城本来以为这个村落会起码还留有末世前的一半人口，然而逛了大半圈以后，这里的损失显然比他预料的严重多了。 季茶说这处村落大约有四百多口人，但是年轻人都在外打工，所以村落里剩下的老年人口与还在上学的少年不会很多。梁锦城数了数，刚才一圈下来，光是在外游荡的就有五六十个丧尸，均是老年面孔，甚至有一个还在地上爬的婴幼儿面孔丧尸，连看见梁锦城时口中发出嘶嘶的叫声都显得格外稚嫩。 为了防止暴露自己，引起丧尸们的注意，梁锦城攀住墙沿，五指几乎嵌入墙内，而后飞快的攀爬上了老式的徽派建筑。 因为婴孩丧尸的叫声而围拢过来的其他丧尸抬起头时只看见碧蓝的天空以及暗灰色的砖瓦。 既然上了屋顶，梁锦城就干脆抛弃了下面的道路，在各个房屋之间快速穿梭起来。然后他发现，其实房子里头还有不少生还者。 他的听力此时大增，能够清晰的听见屋里的人压低声音说话，就这么估计着走完十几个屋顶，也找到了六七个幸存者的位置。 不过梁锦城暂时还不打算暴露自己，他没将自己当成万能的救世主，自私一点说，他现在就算是为了季茶也不会愿意下去冒险。 就算他对下面的幸存者有些许同情，可被梁锦城放在首位的还是季茶的安全与生存环境。他做出的任何决定此时都基于这个基础，而他有任何意外都意味着对季茶的保护会变少。 但也好在农村的情况在末世方方面面的情况都以后比城市好很多。 首先、农户家里往往会有很多存粮，毕竟这周围的农户还是种田吃饭，又都有存粮的习惯，光吃大米也大约能撑几个月。 其次、农村人口少，相对于城市人口的密集程度来说，农村简直算得上地广人稀。在这样的情况下，丧尸就算爆发开来也会大幅度降低传染的不可控。 梁锦城在一天之前尝试过和A市的朋友联系，不过A市的通讯显然已经暂时中断了，他没能联系到任何一个人。不过就如同他父亲一样，梁锦城并不过分担心他们的安全。 那些人如果幸运没变成丧尸，自然早就得到周密的保护了。 只不过，这样的保护显然不能够持久。起码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梁锦城很怀疑原来那样虚空的权利还能凭借所谓身份而得以保留。 梁锦城从一处低矮的房檐往下跳，轻巧的落在了地上。窄小的弄堂空荡荡，他准备从这里离开，趁还没有人或者丧尸注意到自己之前。 一阵被压低的咒骂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传进梁锦城的耳朵里。 “老不死的，给点米都不肯，找死！肉和菜你也不用吃了！” “没多少米了，我家里还有小的要吃的啊，” 梁锦城默不作声的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墙角往声源处看。 拐角的不远处，一个老妇人正和一个青年男子拉扯在一处，她几乎要被拉扯的摔到地上，但依旧不肯放手。 “别，别抢啊！”老妇人苦苦哀求，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些，霎时间引起了不远处游荡着的几个丧尸的注意，他们的喉咙间发出嗬嗬的嘶吼，带着对新鲜血肉的渴望。 那青年也知道丧尸的可怕，一下显然就急了起来。他伸出脚要往老妇人手臂上踢，想抢了东西就快点跑，省的留下来给丧失要。原本打算置身事外的梁锦城看见这一幕，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的站了出来。 他行进的速度很快，几乎在眨眼睛就到了青年面前，而后大步上前一把将青年的手臂拽住，将他原本踢踹的动作变成了因为重心不稳往后仰倒的姿势。 青年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会有外人出现出现，一时没有防备，惊慌失措的将手松开想跑，可没想到梁锦城的动作会这么快，让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而梁锦城则顺势将老人扶了起来，又一把拽下被青年抢去的那只袋子，递还给了老人。 老人脸上的表情尽管痛苦，但是双手依旧紧紧抱着梁锦城递给她的袋子不舍得放手。 丧尸已经因为这边的动静而围拢了过来，又因为看见活人而越加兴奋。 青年欺软怕硬，也就对老人家动动手，真等前面是梁锦城，后路是丧尸的时候，哆嗦的那比谁都厉害。 不过好歹还是梁锦城这个人类少些可怕，他从地上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想从梁锦城这边跑了。 梁锦城一把拎住他的衣领，一手拉着老妇，将他们带进了一旁的窄巷里头。一个扶，一个扔。 “别出声。”他低声嘱咐两人。 然后自己折返回去，手脚干脆利落的将闻声跟过来的三个丧尸拧歪了脑袋，解决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这边的动静还没有能够吸引任何其他丧尸。 刚才在老人面前逞威风的青年眼见着梁锦城像是拧葱似的将那些怪物的脑袋给拧成半个麻花都面不改色，再想到自己前面做的混账事情梁锦城都看在眼里，一时间吓得就怕自己的脑袋也一百八十度换个位置。 第三十章 “杀, 杀人了！”老妇人生活在信息闭塞的乡村, 哪里知道什么丧尸什么变异？在她看来, 这些人虽然咬人吃人很恐怖，但是他们能动能走能听声音，这就和普通人差别不大。 他们只是生病了, 电视上都说后续会找到相应地治疗手段。现在，她看向那些自己认识了几十年的邻居，他们的手掌朝下, 头颅却往上扭着, 似乎很不甘心的望着天空。衰老的脸上带着些腐烂的气息，但是依旧能够看得出他们曾经的模样。 老妇人惊恐不已, 生怕下一刻面前的高大青年就会如法炮制将自己的脑袋也扭断了。 她的声音高而尖锐，以期能够得到周围人的注意, 从而求得些许帮助。然而这周围除了丧尸，哪里还是她熟悉的家园？ 当然, 也只有丧尸响应了她的请求。 一旁原本跌坐在地上的青年慌忙站起来，“操，章强奶奶, 你这是找死还要拉垫背的啊！”他说着一溜烟低头快步走到梁锦城面前, 带着些哀求的频频往身后查看丧尸的进度，“我刚才抢东西是一时糊涂，你就让我走吧！” 青年的脸上又是心虚又是害怕，梁锦城也无欲与他计较，他微微侧过身让出一条路来, 让青年离开。 丧尸已经因为刚才老妇人的嚎叫而源源不断的涌过来，梁锦城站在原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丧尸对老妇人伸出枯瘦的双手，他们浑浊的眼球迟缓的转动着，里头透露出对近在咫尺血肉的渴望。 梁锦城到底还是没忍心将老妇人扔在原地，尽管这些麻烦都是被她的无知引过来的。 他弯腰伸手将老妇人扶起来，正要转身带着她离开，忽然一股力道冲了出来，原意是想冲击在梁锦城的身上，却不料老妇人见状要躲，身子一侧却撞了上去，而后完完全全被这股力道给推向了丧尸群，十几个丧尸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她淹没在了里头。 “去死吧！”方才还懦弱不已的青年此时正面目丑恶的喊出这句话，不过他显然没有想到梁锦城并没有如他所期盼一般的掉进丧尸群里，反而几下飞快的闪躲跳到了高墙之上。 他吓得浑身一虚，怕梁锦城来报复，转身就想跑，却不料原来没有丧尸围堵的退路此时也因为老妇人濒死的惨叫声而开始潮水一般的涌过来。 前后都是吃人的怪物，青年没得选择，他满头大汗的双手攀住矮墙想往上爬，却因为双手无力而总上不去。 梁锦城稳稳的走到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波澜不惊。 青年毫无办法，只能苦苦哀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救救我，拉我一把吧！”最后的两声随着丧尸越来越近而逐渐变调。 然而这样的叫喊声只能引来更多的丧尸。 青年见梁锦城无意帮他，也丧失了信心，起了最后拼一把的念头，妄图从丧尸群中冲出去。结果可想而知，梁锦城站在墙上，听着底下随着两个人被活活咬吃而发出的痛苦叫声。 最后，被啃食的只剩小部分血肉的身体又慢慢的，僵硬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加入成为行尸走肉的一员。 梁锦城平静的接受了这个过程。 末世就像一个大熔炉，将它认为不合格的一切熔炼消失，抹杀他们曾经所拥有的不同个性，最后使之茫茫然然只有一个目标，进食，杀戮。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小到几乎可以被忽略的抽气声，梁锦城回头，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姑娘，此刻眼神懵懂又有些恐惧的看着他。 她随后回头，似乎想要叫出屋里的其他人。梁锦城对她抬了抬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又露出一个笑容。 小女孩愣住，无声的张着嘴巴，眼睁睁的看着梁锦城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屋里的大人这时候快步冲出来，一把将小女孩拉扯进屋里，低声骂道，“作死了还要出去，刚才外面叫成什么样你没听见吗。” 丧尸此时密密麻麻的围绕着这一处小院子，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散去。 梁锦城无声的落在地上，引来了四五个靠的近的僵尸的注意，他不闪不躲，只是出手如电，丧尸们略有些迟缓的动作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梁锦城身形矫健的在人群中穿梭来回，丧尸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三四十个丧尸的死亡似乎也不过就是转瞬间。 村落重新恢复了平静，平静到连原本的死物也跟着没了生气。 天色随着日光的暗淡而渐渐的黑了下来。 梁锦城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厂区。 夜色给了厂区更好的掩护，黑茫茫下，里头的灯光由于厚厚的遮光帘以及高高的围墙而泄漏不出半分。 季茶早早的就在顶楼用望远镜四下查看，梁锦城迟一分钟回来他就能多想出一场恐怖的剧情戏，好在尽管迟了一些，他还是远远的看见梁锦城的身影从远处来。 他回来的路线和离开时候的又完全不一样了，想来是特意为了防止有人跟上来。 梁锦城当然也早就看见了在楼上挪来挪去的身影，更看清楚了季茶放下望远镜以后狂奔下楼的动作。不等他跑到门前，季茶已经将大门开了起来。 而后双眼期待的看着梁锦城，语气十二分的真诚，“你终于回来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是个什么滋味，季茶觉得自己体会了。他简直恨不得上前拥抱梁锦城一把，来宣泄一下自己心里的激动之情。 谁知这个想法还没有完全消散，随着季茶前一句话的话音将落，梁锦城就大步上前将他给抱住了。 梁锦城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幸运了。 季茶没有变成那群非人的一员，季茶在努力生活着，季茶在等他回家。 此时此刻此景，除了感动以外，梁锦城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想，睡，季，茶。 拥抱他，亲吻他，占有他，花式哔哭他！ 梁锦城不得不在此时垂下眼眸，以遮掩去他眼中透露出来的太过明白直接的欲望。 季茶不知道他的内心戏，更不知道自己被梁锦城在脑中预演过多少种体位。他只在梁锦城身上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加腐臭味，这表明梁锦城在村里显然并没有过的很太平。 “你是有点害怕了吗？”季茶小声问，又伸手安慰似的拍了拍梁锦城的肩膀，试探着安慰他。 外面的现状一定是越来越糟糕的，季茶觉得就算梁锦城被吓着了也很正常。转念想一想，像梁锦城这样的人现在有脆弱的反应，反而让他觉得有些……反差萌？ 季茶自己的思绪乱跳，最后全化作了拍在梁锦城背上的轻巧动作。 “别怕，别怕，咱们家里安全的很。”他安慰的实在尽心尽责。 梁锦城原本预料的是季茶会在被自己拥抱以后或者慌张或者尴尬的躲开，却不想他竟然回抱了自己。心中被强行压抑着的暗涌旋即随之翻搅上来，他低声开口，“嗯。”同时双手搂得更紧。 季茶就着给梁锦城拥抱的姿势慢慢将他的脚步引导到大门里面，又费劲儿的伸手想要将大门关上。梁锦城杵在他面前和一座大山似的，让他的动作有些艰难。 远远看去就像是季茶在用力的拥抱梁锦城。 张行端着饭碗从屋里走出来，打算在院子里乘凉，刚往嘴里划了一口饭，看见这场面差点儿噎着。 他看了看四周，其他人都还在屋里头准备吃饭，看见这一幕的依旧如同上午一样只有张行自己。 他悄悄的往后撤腿，又在心里腹诽，感情得多深啊，这就在门口腻歪上了…… 张行自己算了算，屋里的那些人，除了张芹芹带来的小超，没有一个人比他和季茶的关系浅了。他想其他人总不可能比自己知道他们关系知道的晚吧？ 季茶家里简直是新兴思想的典范啊，张行咋舌，这包容的一大家子。 哦对了，季茶真热情。 第三十一章 小超站在冰箱旁边, 仰头看看那比自己高出好几倍的电器, 又低头望向蹲在自己脚边翻找的季茶。 小超的父母都在外面打工, 平时是爷爷奶奶带着的。他在亲眼目睹了尸变的爷爷奶奶以后，整个人都沉默寡言起来。因为张芹芹一直照顾他，现在被小超全心全意的依赖着。 至于厂房里的其他人, 小超对于态度和蔼亲切的女性显然接受的更好一些，对于季茶他们则还是很沉默寡言。季茶自己来说是很喜欢小孩的，特别是小超这样不过三岁却意外懂事的类型。 冰棍这一类的东西季茶没有囤, 毕竟那时候忙着采购其他必需品, 哪里还有闲情逸致盘算这个。他摸了半天才从冷冻层里摸出一根两节葫芦型的冰棍，广告里主打你一半我一半掰开吃的类型。 好歹是找到了, 季茶松了一口气。 他将冰箱关好，低头把手里的冰棍掰成两半, 脆声一响，小超的视线就跟来过来。 “想吃吗？”季茶对他笑, 又将其中一半递到小超面前。 小超看着他，白嫩的小脸和微微抿着的唇线跟着他点头的动作一起动了动，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来。 这么冰的东西张芹芹是不让他吃的, 小超还记得幼儿园里只有天气特别特别热的时候, 老师们才会发冷藏过的绿豆汤喝，在家里爷爷奶奶就更不让了。 他心里高兴，甚至在离开之前细声细气的和季茶说，“谢谢哥哥。” 小超说完就跑，怕给张芹芹看见。 季茶给小超这么软乎乎的孩子一萌, 连带着烦恼都忘了不少。他叼着剩下的半根冰棍往外走，正准备上楼检查二楼的情况，然而准备洗澡睡觉，就听客厅忽然传来惊呼声。 他下意识的一个激灵，手抵墙往后一拨弄，划桨似的飞奔过去，“怎么了？” 楼下客厅还坐着看电视的是几个长辈与张芹芹，张行王勤学吃了晚饭就上楼鼓捣电脑去了。 “电视没了。”张芹芹转头，面色有些凝重，“下午开始有几个大的电视台就没了信号，现在连中央台都没了。” 季茶顺势看过去，电视的显示屏上一片闪动跳跃着的雪花。 他随即绕过沙发，弯腰从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掏出一个U盘，抛扔给张芹芹，“可能是出了什么信号故障吧，你先给大家放下这里面的电视剧，我去楼上一下。” 季茶说完将冰棍往嘴里一唆，反身三步并作两步的飞奔到了二楼。 整个二楼只有张行的房间里传出一点微弱的灯光，季茶走过去敲了敲门，不等第二声，里头就传来应答，“进来。” 他转动门把手，开起半边门的同时将上半身探进去，“你们这还有网络吗？” 张行神色严肃的摇了摇头，王学勤抱着手机，里头传来模模糊糊的广播声，“电话的信号也没有了，现在能用的只有卫星广播。” “他么说的还不都是原来那一套，还是让我们在家别往外跑，也这么些天过去了，来救援或者情况好转的信号都半点没有！” 张行低骂到，沮丧的用双手在头皮上狂躁的抓了抓。 也就在这时，王勤学手里原本在收取广播信号手机也突然只剩下一大片杂音。 季茶握着门把手的掌心一紧，最后一丝现代社会的联通痕迹，在此刻仿佛都从他们的生活里远去了。 小超站在漆黑一片的院子里。白天的时候他一个人无聊已经将整个厂区前前后后都绕了好几圈，甚至连猪舍都没忘了去。 白天偶尔叫两声的鸡鸭与猪崽们随着天黑都安静下来，小超歪头仔细听偶尔响一声的虫鸣，而后就又是万籁俱寂。脑中从来没有鬼怪的认知，当然也就不会惧怕黑暗了。 他一直用一只手握着冰棍外包装，现在觉得有点凉，于是吮在嘴里正准备换一只手，忽然听到了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这样的轻并不是故意将脚步放轻的轻，而是隔着一段距离听到的脚步声。小超有些奇怪，他慢慢绕到大门口，半跪下，从大约一厘米宽的缝隙里往外看。 外面漆黑一片，小超费力的睁了睁眼睛，努力往外看，隐约能看见外面柔软的草皮。 他刺溜的吸了吸有些融化的冰棍，耳朵半贴在地面上。夜晚的草皮有些冰凉，小超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外面沉闷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冰棍里面的最后一口被他吸食完毕，被他抿在嘴里。 小超越来越好奇外面靠近的声音，眉头微微皱起。 外面到底是什么？ “小超，你在这儿做什么？”一只手忽然将小超抱了起来，阻断了他从门缝里窥探出去的视线。 小超回头一把捂住张芹芹的嘴巴，很谨慎的伸出一根手指朝向外面，轻轻的摆了摆。 张芹芹不自觉的屏息，外面草皮被穿越，被踩踏，从人的喉管里发出的沙哑沉闷机械的呵气声，一股一股密密麻麻的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张芹芹将小超放到地上，跟着他一起再度趴伏下去，两人的右眼勉强从门缝里看出去。隔着两层门，在并不远的距离中，无数双鞋面从他们眼前晃过，毫无目的的来回游荡。 小超的嘴巴一松，空了的冰棍袋子无声的落在了草地上。 张芹芹反应快，她一把将小超抱了起来，飞快的往屋里跑去。 屋里头的几个长辈还在看电视，电视声不响，起码从屋外是听不见什么的。张芹芹将小超放在屋里，摸了摸他的脸，“小超别怕，我会去把门锁了，你现在这儿，别哭别闹好吗？” 小超点点头，“我不哭。” 外面的两扇厚重大门已经早早的锁好了，张芹芹此时不过是折返到一楼厂房门口，将之仔细锁好，又将整个一楼的窗帘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往楼上跑去。 梁锦城正在顶楼季茶放着的一些简单健身器材上挥汗如雨，他已经连着运动了快两个小时，除了汗水，他感觉不到一丝疲惫的感觉。 今天和季茶意料之外的拥抱让梁锦城一回想就浑身血液沸腾，他怕自己再多看季茶或者多和他相处一会儿，就会丧失所有的自制，做出不可预期的事情来。是以在晚饭后没多久就避开众人来到了顶楼。 他半闭着眼睛，随着起伏的身形还能窥见点点不甚明亮的星光。 季茶的衣服一般是很宽松的T恤，偶尔弯腰或者跑动起来的时候，他很不自觉的就会露出一小截柔韧的腰肢。梁锦城注意到他的肤色相较于前几天又深了点，看上去又很软。 梁锦城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尽力克制住自己不去幻想那腰肢在自己身上起伏不定的画面。 噢，光是想想他就撑的快炸了。 浮想联翩的思绪阻断了梁锦城的注意力与警觉性，以至于他隔了一会儿在听见楼下门被人锁上的声音时，梁锦城才注意到外面参杂了许多混乱的杂音。 他挺身站起来，随手挥去自己眼睛旁边的汗水，居高临下的看去。围绕着厂房以及前后很长的路上，零零星星却绵延过来的丧尸群，几乎数以千计。 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季茶和张芹芹一前一后的跑了上来。 一见梁锦城，季茶马上道，“学长，外面好像有丧尸了。” 他跑得急，有些喘，梁锦城抚着他的后背，“的确有，但问题应该不大，他们是受声音驱动的，现在只是路过。” 张芹芹已经拿过望远镜往下看，黑暗拦阻了视线可及的范围，不过她还是轻易看清楚了那些密密麻麻毫无生气的活死人，正以十分缓慢的步伐往前移动着。厂房是他们中途必须途径的一处拐点。 “我的天哪……”她忍不住小声叹息，“我必须下楼告诉他们了，他们要一起保持安静！” 这么大规模的丧尸群经过，一旦出现问题可就不是说伤亡不伤亡了，战斗力如同梁锦城也不一定能够毫发无伤的离开。 换句话说，如果此时丧尸群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几乎就等于自寻死路。 张芹芹放下望远镜，转身飞快的往楼下跑去。 季茶拿过望远镜，跟着往外环视了一圈，脸色也跟着很难看。末世曾经带给他的生存压力感在这一刻卷土重来。 “别怕。”梁锦城的手握住他拿着望远镜的手，“一切都会顺利过去的。” 第三十二章 季茶深吸了一口气, 迫使自己马上镇定下来。他将望远镜朝向丧尸来源的方向, 在不明亮的光线下, 可以看到绵延的队伍往后延伸出去。 照丧尸的步速，等他们全部离开厂房这一块地方，可能要花费上好几个小时, 而在这中间，如果有任何引起丧尸注意的动静就会招来很大的麻烦。 “如果我们保持安静，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季茶低声道, 他放下望远镜, “我要下楼去看看。” 张芹芹已经将外面的情况说明给了楼下的长辈以及张行他们听，气氛猛地凝重起来。好半天没有人说话, 直到看到季茶和梁锦城一前一后的从楼上下来。王勤学才站起来问，“现在怎么办？” “外面的围墙很高, 而且加厚过，丧尸进不来, 但是如果数量太多围拢靠近，还是会造成很大的危险，”季茶道,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持安静等他们自行离开, 或者找办法将他们主动引离开这块地方。” “那也只能这样了。”张行抬手将电视机关了，又把客厅的灯关的只剩下昏暗一盏。 原本现在是众人要睡觉的时间，但是此时的情况下，没人能回到各自房间睡得着。 “到二楼客厅大家把被褥拿出来，今晚挤在一起先将就将就吧。”梁锦城提议。 众人想了想, 都点头答应了。 此时此刻的确大家在一起更让人有安全感。 小超年纪小，还不太懂这些，甚至连怕的概念都没有。他窝在张芹芹怀里，因为疲倦而睡着了。剩下的人或者坐着或者躺着，都睡不着。 男人们睡在一侧，女人们睡在另一侧，梁锦城将季茶挡在自己和墙中间，季茶一转头就和他大眼对小眼。 梁锦城的目光淡淡，落在季茶的身上莫名却灼热。季茶隐隐约约已经有种古怪的感觉，此时给梁锦城一看更觉得芒刺在背。但是已经转过来了，这会儿再转回去面壁又总是太刻意。他只能尴尬的冲着梁锦城扯扯嘴角，然后装作心很大的闭上眼睛睡觉。 梁锦城眼睛里闪动着无声的笑意，空调吹来的冷风让室温有些凉，季茶的手臂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冷吗？”梁锦城低声问。 张芹芹她们也和外婆在低声讲话，他的声音处于黑暗之中不显突兀。梁锦城的声音本来就醇朗好听，此时被刻意压低后每个字眼都像是要在人心上刻意拨弄一下似的。 季茶的心怦怦跳，在末世那样女性稀缺的地方呆过十年的他本来就不是钢管直，这大晚上有个男友力完全的帅学长关心，纵使现在是丧尸围城的境况，季茶都难免要分两分心思出去。 未免尴尬，他干脆闭着眼睛装作沉睡。 虽然被梁锦城一提，他的确觉得自己被空调风吹的想打哆嗦。 好在梁锦城没有追问，他沉默了下去。季茶心里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装作睡糊涂翻个身，一只手忽然轻轻的在他的手臂上抚了抚。 妈呀，他吓得差点儿跳起来，装睡也忘了，一双眼睛瞪圆了看向梁锦城，“怎，怎么了？” 梁锦城却并没有因此收回自己的手，似乎是感受了一下季茶身上的温度，“很凉，你要盖被子。” 他说着将自己身上的毛巾被扯到季茶身上，将他外露的皮肤盖好。 “我还好，”季茶小声道，“学长你就在风口下面呢，被子还是你盖吧。” 怎么这么傻，他才说完这句想到，房间里面各式各样的被子还少么，在这儿因为一条被子让来让去的。 “这被子你盖吧，我回房里拿一条出来，刚才贪凉快就没带。”季茶作势要起身，给梁锦城一手按回去了。 “你盖，我热的很。”梁锦城道。 虽然此刻他很想化身被子，将季茶抱进自己的怀里，可是循序渐进的道理梁锦城还是知道的，他不想一下子吓坏了季茶。另外，拿回被季茶盖过的被子来盖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怎么可能，”季茶不太信梁锦城在空调直吹下还能热的很，他嘟囔道。 我看着你就热的快要烧起来了，梁锦城心道。不过明面上他还是不能这么说，“一个人盖一整条被子可能有点热，两个人盖一条可能刚好，”梁锦城提议，“不如我们盖一条，你把被子分点给我？” 他们睡的是双人席，只不过不是一只枕头，毛巾被不大不小横过来倒也的确能够盖住两人。 虽然季茶觉得越发的古怪了，但是梁锦城的执行力和语气的肯定又让他无法反驳。傻愣愣的被梁锦城将枕头拖过去，将两只枕头并拢在了一起，两个人肩并肩盖上了一条被子。 他的身体僵硬成笔直一条，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动都不敢动。 被子底下，一只手慢慢的握住了季茶的手腕，梁锦城半侧过脑袋，仿佛安抚一般，“别怕，一切都会安全的。” 奇异的，季茶真的因为这句话安定了许多。尽管被梁锦城握住的手腕还是让他着急的觉得自己可能要弯了。但是俗话说，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有梁锦城这样的人在身边，很难不让人产生安全感。 大概是因此，季茶慢慢的睡了过去，直到他被一双手用力的摇醒了。 “表哥，表哥！外面不对劲了。”张芹芹着急的拉起季茶道。 季茶闻言一个激灵的站了起来，他观望四周，所有人都前后醒了过来，只有梁锦城不在这儿了。 “学长呢？”他一边跟着张芹芹往楼下走，一边问。 “刚才就是梁哥听见外面有声音的，”张芹芹道，“我其实都听不出来，但是走到外面一听，丧尸的声音的确躁动了不少，楼下的猪崽在叫唤，可能是因为这个被外面的丧尸听见了。” 猪崽闹出的动静的确不小，季茶和张芹芹快步走出家门。 大约是不久之前猪崽被外面的动静打扰，叫了一两声以后惊动了游荡在外的丧尸。丧尸更加躁动，负面循环下猪崽也叫个不停。 当下如果说要季茶将猪崽就全都宰了，他是舍不得的，到后面如果不养猪根本没地儿找肉去。更不安全的是，现在的猪叫声不过是哼哼，但是杀猪的时候那叫声可是能贯穿房顶的。如果万一不能一刀宰死，别说十只猪，就是一只猪闹出的动静都能要了这里人的命。 他立刻下了一个决定，“把猪带到屋里去。” 厂房很大，里面被隔出来的房间也很多，最中间的房间既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声音更传不到外面去。 后面王勤学和张行也跟着跑了出来，听见季茶的打算没多说，只闷声将猪崽抱了起来。现在的猪崽已经有九十多斤了，抱着还挺沉的。 四人加上后面跑出来的王勤学父母，一共分了两趟将所有猪崽都带到了一楼正中心的一个储存房间里。 好在猪崽在到达安静的环境，又见到平时喂养自己的主人以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在顶楼观察的梁锦城此时也从楼上下来了。 “围墙四周都已经围满了丧尸，丧尸的大部队已经走了，剩下估计还有几百个，他们被猪叫声吸引，一时不愿意离开了”梁锦城道，“把猪关在家里不是长久的办法，还是要想办法让他们离开，如果能将大门口的丧尸弄开，我可以开车出去将他们引到没人的地方，这周围有什么没人住的地方吗？” “有的。”外婆道，“这里往西去十几里路就是山区，山区里面的人前几年都迁走了，现在几个山头都是空的，要是引就引那儿去，不然引到有人的地方也是害人。” “不行，”季茶皱眉，“如果我们保持安静，就算时间久一点，他们最终也是会离开的，外面是几百个丧尸，不是几个几十个，冒险太大了，我不同意。” “但是如果现在不动的话，再过一个多钟头，家里养的公鸡就要打鸣了，”张芹芹冷静道，“到时候会更加不好收拾，这已经是丧尸队伍的尾巴了，后面没有其他丧尸过来了吧？”她扭头问梁锦城。 梁锦城点头，“没了，其实冒得险不大，只是要怎么转移丧尸的注意力，不让他们注意到前门已经开了。” 公鸡打鸣这一点的确很难处理，要是直接杀了这鸡以后就不用养了，但是和人命比起来当然是人命要被摆在第一位。 “把公鸡都杀了，”季茶咬牙道。 “就算都杀了，丧尸也还是不会离开。”梁锦城认真的看着他，“不要担心，没人会出什么意外的。” 剩下的人站成两边，有认为这太过冒险，也有人认为这是必要的。 “我知道怎么把他们从大门引开，”季茶还是败下阵来，开口道。 第三十三章 早两年厂房还没有关门时, 每次过年后开张都会在门口放一串鞭炮。季茶父母出事以前正好差不多快开工, 鞭炮买回来以后还没来得及用, 他们两个就意外走了。 后面季茶在整理厂房遗物的时候将那几串大小鞭炮放到了纸箱里，存在某处库房了。 好在那个时候没有扔，不然季茶自己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在这个时候更加有效的能引开丧尸的注意力了。 “全都在这儿了。”好在小仓库里的东西不多, 季茶又将每个房间的功能做了详细划分，找起东西来也轻松许多。 他弯腰将一箱子放了几年的炮仗拖出来，里面正正方放六十四响的大烟花有四个, 剩下一千响和三千响的鞭炮也有几串。 梁锦城上前将六十四响大烟花抬起来垫了垫, 模样还挺轻巧。这样的大炮仗四四方方就像个坐凳，季茶记得放完炮仗以后收破烂的总是会过来讲这些拿走, 这重量也就梁锦城能够轻松的放在手里掂量了。 “一会儿把这个点了，再扔到楼下尽量远点的地方, 应该能把厂房周围的丧尸都吸引过去，”张行摸了摸下巴, 两天没刮胡子有点痒。 “不成，” “不行。” 季茶和梁锦城同时否决道，然后对视一眼, 梁锦城往下解释说, “烟花的亮度和响声都相对无法控制，最糟糕的结果可能还会将其他远处并不打算从这里经过的丧尸也吸引过来。” “用这样的小鞭炮。”季茶抬起一串一千响的，从上面拽下一个来，“这样的鞭炮更加好控制，一次一个的话声音的传播也很有限, 能最大限度的把影响掌握在我们手里。” “也对，”张行点头。 定下了主意，几人一气儿跑到楼上，利用高度和黑暗的掩护半蹲下来。前后将一串炮仗抖落开，坐骑准备工作。 在猪崽被抱离后，院子里面重新恢复平静，外面原本开始兴奋躁动的丧尸也跟着慢慢的平息下来，只是形成了三四层的尸墙阻隔，在厂房周围来回打转，一时之间显然都并不想离开。 季茶和张芹芹、张行与王勤学三个人蹲在地上，用一只小手电的微弱光芒将小炮仗一个个抽出来，每两个炮仗就将其中一个的引燃芯儿抽出来，与另外一个凑成加长的一根，这样好给稍后梁锦城投掷的动作争取更长一些的时间。 厂房围墙的周长有好几百米，如果只在一边放鞭炮，那能吸引的丧尸数量有限。 梁锦城接过他们递过来的两个炮仗，飞快的估计了一下厂房周围的地况，然后将鞭炮点燃扔在了厂房院墙两边的对角线上。 砰的炸裂声从半空中传来，这一个声响仿佛是某种开关，原本茫茫然不自知的丧尸们猛然觉醒过来，口中发出兴奋的嗬嗬声，扭动着僵硬的步子向着声音来源挤过去。因为尸数众多，许多前后摔倒，被踩踏的半张脸陷入泥地里，然而黑土掩饰不去他们眼睛里对鲜肉与生命的渴望。 被抽取了感情和良知，只为本能而生存的生物，比黑夜更黑暗，静待着夺取一切生命痕迹。 张行蹲在地上，不远处传来的丧尸哄闹声让他怕的有点双手发颤，一根引燃芯儿好久都没能装到另外一根上。 张芹芹看不过眼，“我来。”她说着将张行手上的东西夺过来，两指一捻，飞快的将两根芯儿牢牢地弄在了一起。 她到了这个时候都没有显露出半点儿怯意，反而有条不紊地按着步奏帮忙。张行思前想后的越发佩服张芹芹起来。 而那一边，梁锦城将两边的鞭炮一起慢慢的往厂房后面背离正门的地方调整。大群丧尸终于慢慢的跟着声源向着同一个地方汇聚而去。 “张行，你把后面的车开出来，芹芹，你去把里面的大门先打开，后面的那扇等我下楼再说。”季茶道，他又转头和梁锦城说，“我一会儿跟你一起出去把丧尸引开。” 梁锦城捻了捻自己有些干涩的指尖，点头同意了季茶的决定。 楼上的鞭炮还在继续扔，为的是吸引住丧尸的注意力。楼下张行和张芹芹已经按部就班的照着季茶的嘱咐将里门打开，将汽车开了出来。 季茶用望远镜确认了大门口没有丧尸残留，于是和梁锦城快速下楼，“我们一上车你们就要把大门关上，别管外面怎么样，只要不是我们回来了就都别出来。” 季茶沉声，面色严肃，“就算是看到我和学长两个在外面被丧尸围攻了，都不要贸然出来，这么多丧尸，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张芹芹点头，“表哥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外婆。” 张行诧异，“喂，别搞的和要诀别一样啊，风险应该不大吧，应该不大吧……”他自己也有些不确定起来，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握成拳头，“季茶，你，” 张行原本想要拎住季茶的衣襟，学一学中二动漫或者电视剧里的明着警告暗着关心的动作，可他忘了季茶身边现在还站着个梁锦城呢。 他抬手的动作几不可见，张行的拳头就给梁锦城握住了。 “我们走了。”梁锦城随意将张行的手甩到一边，“没有鞭炮吸引，丧尸很快就会重新分散开来的。” “嗯！”季茶点头，他打开驾驶座的门正准备跳上去，却被梁锦城拦住了。 “我来。”梁锦城上车将车发动，又示意张行去开门。 张行刚才给他甩了一下手，又觉得梁锦城的余光满含警告意味，连忙手抖的跑去开门。 钢门被缓缓推开，发出很轻但在暗夜里也不容忽视的金属摩擦声。 季茶有些紧张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梁锦城手握方向盘，将机会抓的十分准确，几乎是等在门的宽度与车声相同的那一刻就将车顺利开了出去。 季茶看了一眼后面的张行，他虽然给汽车擦身而过吓得一愣，但是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和张芹芹合力将大门重新关了起来。 “扣上保险带。”梁锦城沉声道，他说着方向盘猛地转了一圈，将车声几乎一百度的转了个弯。季茶扶着玻璃，从窗户里面看见厂房后面被吸引过去的数百只丧尸，正层层叠叠的挤在一起。 一见到撞在铁皮箱里移动的活人，他们立刻都躁动起来，迈着不灵活的步伐向车子冲来。 尽管已经不是见到大规模的丧尸，但季茶还是有些难受的紧紧握住了汽车坐垫，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丧尸的人性丧失与残忍举止他都很清楚，所以深深的害怕自己会成为这样无感无情的其中一个。 “如果我要变成这样，还不如去死……”季茶轻声念道。 梁锦城在这样的场面下却很镇定，他听见季茶的轻声低语还抽出空来和他对话，“你刚才说什么？” 季茶为了缓和自己过分紧张的情绪，往下道，“如果有一天我因为意外—要么被咬要么其他，总之变成这样的丧尸，要是有那么一天，我宁愿被人杀死，也不愿意活得这样浑浑噩噩不自知。” “我看过，”季茶原本想说自己曾经在末世中的所见所闻，但是说自己重生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吊诡，他顿了顿，将措辞改了，“我看过一部电视，生化片，里面有人的亲人变成了丧尸，那个人却不愿意结束亲人的生命，依旧将他养在家里，甚至给他喂食鲜肉，保持他的存活，简直太疯狂了……” 梁锦城又拐了一个弯，听到这一句眼神暗了暗。他无法在这里附和季茶些什么，因为一开口他就会告诉季茶：不，这半点儿也不疯狂，如果你有一天变成了丧尸，我也不愿意杀死你。 “杀死他们才是对他们曾经为人的仁慈，”季茶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随即苦笑起来，“这样的话我不能代替他们说出口，谁知道呢。” “别为这样的事情苦恼。”梁锦城一手飞快的转动了方向盘，再次将就要靠近车体的丧尸甩了出去，一手放到季茶头顶揉了揉，“我不会让你面对这样的选择的。” 梁锦城这些天的动作说话都带着若有似无的撩人意味，虽然季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面对梁锦城这样款型的，只要他愿意，真的没有人能把持的住啊！ 季茶觉得自己可能都疯了，不然怎么会在外面几百只丧尸追着他们的情况下还有脑子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他有些局促的不知道说什么缓和车里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偏偏梁锦城还要开口询问，“你现在在想什么？” 梁锦城原本放到季茶头上的手慢慢往下滑落到他的肩头，正当季茶绷紧了腰，以为他还会往下走的时候，梁锦城将手收了回去。 “我想，学长你应该不少人追哈。”季茶干巴巴的开口，一开口差点儿想将自己的舌头给拽了。 蠢，蠢死了！什么不好问还要问到这个！？ 梁锦城耳边清楚的听着季茶不太规则的心跳声，唇边溢出一声轻笑，“还好，你呢？” 不仅问了没眼色的问题，现在还被一句话扎了心，季茶整个人都不太好，憋了一会儿才道，“也还好吧。” 从来没被人追过，或者说严格能算被追的可能还是变态的短信骚扰这种事情，季茶是没脸说的。 “我以为你会有很多人追。”梁锦城偏头看了季茶一眼。 “嗨呀，没有啦。”季茶顾左右而言他，头转到窗户那边去，给一张猛贴过来的丧尸脸吓了一跳，“我操，我操！” 梁锦城打了个弯，将那只丧尸再度甩出去，然后半认真半玩笑的说，“我想追你啊。” 他的眸子看似漫不经心，可实则紧紧盯着季茶对这句明挑的话的反应。 季茶万万没有想到梁锦城会在这种时候这种气氛下开玩笑，他正好吸了一口气，这下连出气都不敢往外吐，憋了好一阵。 他觉得车里突然亮了光，一尊大神蹦出来，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跟着戳在自己的脑门上：去吧！决定你是不是直男的时候到了。 第三十四章 “哈哈哈, ”季茶干巴巴的发出一阵笑, 他没觉得梁锦城说的话有多少当真的意思, 这顶多就是顺着自己刚才的话题往下开了个玩笑，后面的话卡壳说不出来。 外面的丧尸还在张牙舞爪的往车这边扑，随着丧尸集体跟上车辆, 窗外的丧尸免不了越靠越近，将车子前后的去路都围的有些密实。 在这样惊险刺激的环境下还要思考梁锦城抛出的问题，季茶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得从丧尸那里借个脑子来用一用。 “坐稳了。”梁锦城沉声道, 似乎前面问出那样奇怪问题的并不是他, 他换了档位用力踩下油门，车头猛地撞向车前的丧尸, 将其中几个装飞了出去，也为车辆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季茶的心差点儿随着刚才的猛冲顺势从嗓子眼掉出去。 梁锦城不紧不慢的将档位挂回低档, 而后将丧尸与车身的远近保持在前后三十米左右，慢慢的绕出了厂房区。 “想好怎么回答了吗？”他忽然开口, 戳的季茶浑身一哆嗦。 “我，”季茶简直觉得自己的大脑要爆炸了，特别是他本来就不太直的心似乎一下给梁锦城刚才的话勾搭的蠢蠢欲动。他小心翼翼的偏头看向梁锦城, 却发现他的视线也正落在自己身上。 目光碰撞在一起, 砰的一声撞出了一个大大的尴尬烟火，扑拉拉的全都洒在了季茶的头上。 救命，尴尬症已经在他身上癌变了！ 梁锦城却忽然语气一转，“现在不害怕了吧？” 季茶：？？ “我是说丧尸，现在应该不害怕了吧？”梁锦城重复了一遍, 季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原来前面说想要追他的话不过是挪揄，目的是为了缓解他在这样环境下难以抑制的恐惧。 原来自己已经害怕的这么明显了。季茶坐直了不知什么时候窝起来的上身，假作没有被影响的含糊道，“我本来也不太怕啊。” 话是这么说，现在清楚了梁锦城原来是开玩笑，季茶觉得实在是老天开了眼。加之原来梁锦城是为了这么一个原因开玩笑，那点尴尬也就被莫名感动冲淡了。 无论怎么说，从一开始相遇到现在，学长完完全全是个很体贴的人啊。 呸，季茶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自己刚才中二风的脑路活动。 “这么大规模的丧尸群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梁锦城将话题转开，他刚才想要的也不过是试探季茶的想法。 他并不需要季茶现在就给他一个答案或者什么许可，梁锦城清楚那太不切实际了。他想要看到的只不过是在面对那样的问题时，季茶会是什么态度。 有调查说百分之八十的人本来都是双性恋者，只不过看最后遇到的那个人是什么性别罢了。不过也有百分之二十的坚定同性或者异性恋者，梁锦城要确定的是季茶并不在那百分之二十里头。 结果出来了，就算在面对那样gay里gay气的问题时，季茶的第一反应也并不是厌恶或者其他。他只是很惊讶，甚至有点害羞。 车后面跟着几百只丧尸，可身边坐着季茶的梁锦城只想放声大叫。 忍住，忍住。 “的确不是正常的，”季茶整理了一下思绪接上梁锦城的话，而后又怕自己的语气太过笃定，是以补上一句，“我觉得应该是不正常的……” 虽然并不知道一开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有什么样的转变，但是从后期的打听来看，本地军区本来并不想放弃城市，也并没有一开始就打算转移到城郊地区。 即便在季茶所经历的S市基地中，原本的城市也有一小部分被囊括其中，然而主体依旧是原来的农村地区。 此时的丧尸潮大概和早期军队在城市中的清理脱不了关系。 从早开始季茶在短信里和自己笃定的预告了末世的来临，到后面他几乎个个准确的判断与偶尔露出来的小疑点，梁锦城清楚知道季茶有什么自己不了解的经历。 不过，自己都能莫名获得超乎常人数十倍的力量与五感和速度，季茶的改变也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车子开的很慢，等到太阳初见端倪时他们才走了原定路程的一半。季茶回头看向不知疲倦的丧尸，张嘴打了个哈欠。 走到大路上丧尸就多了起来，前后左右偶尔都会围拢上一只，那时候梁锦城就会踩下油门将他们甩下，将车尾巴后面的队伍不断壮大。 不过总是会有预料之外的干扰，比如没有想到还没走完原定路程的三分之二，前路堆积的丧尸已经呈现密密麻麻的态势。 透过丧尸往来行走的缝隙可以看见一辆军用车歪斜的停着，车门大开，车上的人却不知所踪，能看见的只有大片的血迹。 丧尸到底是谁引过来的已经很明显了，只不过没有想到路上出了这样的意外。 前面的丧尸在听见看见梁锦城和季茶的车以后，原本沉闷的气氛霎时间活跃起来，他们僵硬着步伐回头进发。 如今的现状是他们正面对着两边的夹击，前后尸潮如海如浪，随口就能将他们扑吃干净。那种本能的对肉食的渴望驱使着这群已经毫无自主意识的活死人源源不断的向车扑来，梁锦城立刻反应过来，他踩下油门换了档位，从后视镜里调整车行进的角度，在车尾狠狠扫过两个丧尸后猛然调转车头，冲进了主干道旁的小路上。 这是一处小镇，人口并不多。此时不知道还有多少生还者，不宽的道路上被偶尔冒出来的一两个丧尸充斥着。 这样的小镇道路格局一向不复杂，梁锦城在心里估计着远近，又勾勒出自己来前看到的路上几条岔道，一路躲开几十个丧尸七弯八拐的将丧尸大部队甩开。 “如果没有后续的引导，这个镇上的幸存者估计……”季茶轻叹一口气，后面的话不言自喻。 如此大规模的丧尸聚集在一处，最后的结果不可能理想。 但是他能够做的也仅仅只有可怜与同情，在自己无法自保或者可能牺牲的情况下，季茶还做不到一头热血往前冲，为别人抛头颅洒热血。 或者称为自私也无妨，在这个人性的恶与善被完全激发出来的时刻，季茶觉得保持本心，不加害他人这条底线守住已经足够。 “面对这样的事件，政府也有过相应预演和应对，只不过没有人想到爆发会来的这样彻底与无选择性。”梁锦城道，“除了自保，没有谁能够在这个时候扮演拯救者，”他笑着揉揉季茶的脑袋，“现在不是理想主义的美国大片。” “我知道。”季茶点头。 梁锦城手下的方向盘一转，终于将车重新拐回主干道上。远远还能看见后面密密麻麻引人头皮发麻的丧尸，好在前路光明一片，两人顺利的踏上了回家路。 他们一走厂房里的人谁也睡不着了。 张行先是跑回楼上举着望远镜一路看着季茶他们开车引导着丧尸远离了厂区，而后就在楼下和其他人坐在一起愣愣的失神。 众人之中最淡然的反而是外婆，到了六点天亮了，她掐着时间就去厨房做早饭，转而还安慰众人道，“你们怕什么，茶茶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告诉你们，他可怕死的很，要是有问题他可不敢自己去，小梁人也是很靠谱的，别担心。” 张芹芹在她的宽慰下站了起来，“外婆我来帮你。” 两个人动了，剩下的人也都有了点劲头。王立新带着王勤学站起来，然后再拉上张行，“红薯芽出的差不多了，我们趁现在去把东西种上。” 剩下李秀琴还被昨天的惊吓弄得有些回不过神来，小超坐在她边上，歪头看着她。 外头男人们已经扛上锄头走到开辟好的田埂旁，商量起种植的宽度与密度，厨房里的一老一少也在说着今天是吃包子还是吃面条，豆浆机运作起来发出嗡嗡声，一切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然而李秀琴渐渐开始清楚起来，这绝对不是一件能够被快速修正的小事，她也许再也回不到自己原来的生活。这种思绪带来层层恐惧，将她弄得难以喘息。 忽然，一只小手热乎乎的放到了她微凉的掌心，李秀琴转头看向小超，有些疑惑。 “别怕，”小超握着李秀琴的手，声音不响但很肯定，“外面的东西会死掉的。” 第三十五章 声音沉闷的电子门铃响起, 张行耳朵尖, 听见差点儿跳了起来, 他打开里头的大门，然后透过单向玻璃往外看，确定是季茶他们, 这才费劲儿的将大门拉开。 “可算回来了！”不过几个小时没见，张行久违和感动的连冲上去拥抱季茶的冲动都涌出来了。 但是他这回记着还有梁锦城的存在，硬生生压抑住自己的激动站在了原地。 “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王勤学则比他放得开的多, 立刻上前拉住季茶询问，“你们在外面没出什么意外吧？” 毕竟原本开出去时还干干净净的车身此刻斑斑驳驳染了许多血迹和污秽, 甚至多了许多凹陷与起伏，前后对比用惨烈来形容好不为过。 “没事, 我们都没下过车。”季茶哈哈笑道，尽量做出平静的神色, “顺利引过去了，估计以后没什么事儿，就算再有, 咱们也有经验了不是。” 车一坏张行有了自己本行的活干, 还觉得挺好。 其他人原本吊了一早上的心也因为季茶笑哈哈的宽慰而好上不少。 梁锦城一路默默跟在季茶身边，随他一起走进屋里，这一路就看着他和其他人说着轻松的、被简单化的外面的现状。而看到那些人显然因此充满希望的表情后，梁锦城觉得心里有些复杂。 他其实很想成为对于季茶来说季茶正给别人充当着的这样的角色，不过季茶并不需要。他也许缺乏在这样的现况中稳妥存活下来的武力值, 但是季茶对于当下的情形与生存手段的认知很清晰，完全用不上梁锦城提点什么。换个角度想一想，季茶甚至将梁锦城算作自己需要保护的一员。 想起自己看见过季茶算账本子上给自己额外加上几乎与常人两倍的伙食量，梁锦城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同时梁锦城也清楚将所有事情都承担在自己肩头的压力，季茶绝对不容易。 因为前一天晚上有那样惊险刺激的经历，这晚纵使开始的很平静，众人还是决定轮流守夜来确保安全。 季茶第一个上楼守夜，九月的天气日夜温差大，他披着一条毛巾被，把草席搬到了楼顶。正一个人无聊的打哈欠时，梁锦城也上来了。 “我睡不着，一起陪你守夜。” 张行躺在楼下，假意闭着眼睛，余光却撇着梁锦城往楼上去。 艹，他翻了个身，连末世到了竟然还有屠狗一组。不仅是生理上能将他一个手指就捏死，心理上的冲击更是一阵接一阵的。 而楼上，季茶也并没有预料到梁锦城的到来。 今晚的月色有点亮，夜风很轻，梁锦城洗过澡以后穿的是自己的体恤，有点小，把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全都展现出来了。 季茶心里的小人猛地摇了摇头，惊觉自己此时注意到的细节个顶个的暧昧啊！ 他连忙捂紧了毛巾被，打哈哈道，“不用了，学长你下去睡吧，就一个多小时，我一会儿也就下去了。” 梁锦城不容拒绝的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指了指季茶身上的被子，“我们的被子被你拿上来了，我一个人睡有点冷。” 口、口胡！ 昨天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冷吗，还有这一靠到我这里就明显感觉到的热气也在说明你撒谎啊！ 当然，这样的脑内活动季茶是不敢说话出口的，他没什么出息的把身上的被子分给梁锦城一点，“喏，给你盖。” 梁锦城的肩膀紧紧靠着季茶的，季茶沐浴以后身上带着很淡的香味，旁人也许分辨不出来，但是梁锦城此时的嗅觉却能够清晰的将之分成好几股混杂的味道。 沐浴露的香精喂，洗发水的味道，以及最淡然而最吸引梁锦城的那股味道：季茶身上本来的体味，或者说他浑身上下正散发出的诱人的信息素。 从前季茶对于自己来说不可捉摸的吸引在他的感官的探知能力被放大无数倍以后，豁然开朗起来。 人终究是被荷尔蒙引导着种种行为的，只是大多数情况下并不自知罢了。 “我唬你的，”梁锦城垂眸将季茶的神色收在眼底，觉得他可爱之极。他忍住笑意，接着道，“我已经找了新被子了，不和你抢。” “哦，”季茶非常淡定的应了一声，心想其实梁锦城身上还挺暖和的，挤在一起完全不冷。 莫名其妙的有点遗憾啊。 他顺势想到白天在车里的时候，梁锦城开口说要追自己时的情态。虽然现在知道那是开玩笑，不过季茶回想起来的时候难免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梁锦城这样的人，无论在末世前还是末世后都不会少人追。凭良心讲，季茶知道自己根本不那么直，要是梁锦城真的像他所说的来追求自己，自己是绝对把持不住的啊。 季茶默默将这股思绪放回脑子里，他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梁锦城这种档次，特别是还觉醒了异能，他就更要仰着看了。 也许某一天，季茶往下畅想，S市的基地已经稳固建成的时候，某一个胸大貌美武力值超高的妹子会把梁锦城一举拿下……不伤感！到时候来个妹子给他也是好的啊。 “在想什么？”季茶太过安静，又显然若有所思，梁锦城开口问。 我在想你和大胸妹子的婚礼会不会让我做伴娘，到时候大胸妹子的闺蜜能介绍给我吗。 “我在想明天吃什么。”季茶一本正经的回应，“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生吞活剥了，让你坐在我身上，躺在我身下，站在我身前……梁锦城的视线顺着季茶外露的锁骨挪移，幻想着自己此刻如果低头咬住他的锁骨，季茶会是什么反应。如果太疼的话，他会哭吗？ 梁锦城抑制不住自己绮丽的幻想，就如同他抑制不住自己的视线从季茶的锁骨挪开，落到了里头若隐若现的两颗小红豆上，颜色真好看。 “你身上怎么忽然好烫？”季茶的肩头与梁锦城的皮肤紧贴，几乎是立刻感觉到了他皮肤的升温。 一句话打断了梁锦城的思绪，他低咳了一声，将自己的视线挪移开，终止了自己刚才的想象，“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太会撩了！季茶将这对于他来说教科书式的一句默默记在了心里头。 好在后头换班几轮也一夜平静，后面五天天亦是如此，这让厂房里的氛围好了不少。 除了土豆，这几天接连种下的还有红薯和几种青菜。青菜的种植期很短，且常年可以种，季茶专门规划出一块地方留下种植。 其他在计划内要种植的作物：辣椒、萝卜和茄子和西红柿黄瓜等。虽然有些算是反季节蔬菜，但是季茶算了算，很多土地反正现在空着也是空着，不放架上温室大棚来试试种植效果。 希望他找来的资料和种子能够帮上忙。这些种子都需要从育苗开始做起，还要花费一段时间，等真正能够种植，时间已经将近到十月份。 季茶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能够在手头仅有的资源里争取获得最大的裨益，他不想只单单靠主粮和仅仅几样乏味的蔬菜来维持生活。 更何况如果后续进展顺利，他还有另外很重要的计划。这一切都需要在军方最终到来之前完成，换句话说，等到军队驻扎过来时，季茶希望自己能够完成大部分作物的成功种植。也许等不到收获的那一天，但是起码在此之前他能够有所预料。 九月中旬，厂房里迎来了意外的惊喜。 苹果树在移植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结了青青的小果子，但是没有人觉得这种小果子能够长得多好。谁知道在没有多少人关注的角落里，苹果树上结出的果子一天比一天红，一天比一天大，最后沉甸甸的挂在了枝头，似乎丝毫没有被半路搬家的插曲所影响。 “剪那个，剪那个，”小超站在地上，仰头兴奋的看着苹果树。 季茶拿下来十多个果子，小超一把扑上去要吃。经过在这儿的这么多天，他已经完全褪去了初来时候的生疏与别扭，开始显露出孩童的天真可爱。 “哎，不能吃。”季茶阻止他，“不知道这个苹果能吃不能吃，一会儿我喂给鸡吃吃看再说。” 末世后很多变异过的植物会展现出超高的生命力，季茶怀疑苹果树就是因此才能结出格外多的果子。至于这果子能不能吃？反正他是不敢直接往嘴巴里放。 众人因此有些失望，各自拿着两个苹果转身离开，只有季茶带着苹果跑到了鸡舍里。 第三十六章 自从那天有大规模的丧尸群通过以后, 厂房区常常还是会有丧尸经过。好在数量不多, 他们自己还能够对付。 不过带来的烦恼还是有的, 季茶开始发觉养鸡的麻烦了。首先公鸡每天都得打鸣，在这时候要是有丧尸从外面经过那就酸爽的很。还有母鸡开始下蛋，这算是好事, 但是下单的母鸡也会发出长久的叫声，一样是定时炸弹般的存在。 这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季茶打算去找些隔音材料将鸡舍的内外都进行一番改造, 这是他想尝试的一种可能, 毕竟好过一次性将鸡仔都杀了。 他可记得后面S市里没有变异的鸡少之又少，一年到头几乎连鸡的影子都不见一个。当然养鸡的前提还是建立在季茶确定安全的情况下。 总之, 这让他很纠结。 现在他拿着一只苹果走到鸡舍前，里面的鸡们立刻围拢过来仰头看着他, 目光聚集在他手上那个红艳艳的东西上，一瞬不瞬的仿佛好奇那是什么。 那是能吃的吗？几只鸡仔子在他的脚边转来转去, 显得有些急不可待。 季茶拎出其中长得比较瘦弱，一下给毒死了他也不会太心疼的母鸡，将它关进笼舍以后, 把苹果跟着送了进去。 下面的鸡群霎时间躁动起来, 你给她吃了什么不给我们吃的？ 季茶差点儿给它们掀翻了，他将鸡笼门关好，后快步退出鸡舍，站在外头看着那小母鸡连吃了十几口苹果肉，而后才放心走开。 除了苹果收获这个插曲以外, 今天还有昨晚大家一起讨论好的任务安排。 隔音材料不像粮油类的资源，要么去超市要么去粮仓大家都知道放在哪儿，且没有太大的地域限制。隔音材料根绝众人探讨推论，确定有的只一个S市的建材市场，然而那在市中心，现在过去无异于送人头。 “我有一个朋友。”在众人一筹莫展，准备走到杀鸡路上的时候，张行忽然意料之外的开口道，“他做挖宝网生意的，我记得卖的就是一些建材类的商品，仓库距离这里不远，可能五六公里，他那个时候看中房租便宜，租了个仓库在这里，如果顺利的话，哪里应该能够找得到隔音材料。” “五六公里的确不算远。”梁锦城想了想，“还没到城区，越早去越好。” “可是我不认路，现在导航也全都没用了，”张行无奈的摊了摊手，“我就记得他那块叫做十里乡，好像什么坎头村的。” 张行有些后悔的操了一句，“早知道那个时候他请我去修车我就帮他修车去了……” “没关系，”张芹芹脸色肯定的插了一句，将这事情板上钉钉，“我知道那边，我前面接送学生的时候去过，明天出发的时候我指路就行。” 家里不能人太少，季茶从仓库里取出三节棍和几个护脖用具交给王勤学，“如果我们不在的时候外面有丧尸，别贸然出去，如果外面有人来，更不要贸然出去，也不要让他们轻易进来。” 他知道王勤学心不硬，是以最后两句反复嘱托了三遍，等王勤学给出保证才算歇。 而后季茶、张芹芹和梁锦城三人踏上外出的旅程。 自从上次和梁锦城一起出去时候车里气氛有些古怪后，季茶觉得自己是有些庆幸张芹芹这次也在的。虽然此时坐在后排一脸郑重刻板看着窗外，手里握着三节鞭的张芹芹看着非常的严肃以及没什么重要存在感。 季茶悄悄将放在后视镜上的目光往回缩，没想到刚好和抬眼看向后视镜的梁锦城的视线撞在一起，让他不知怎么一下子有了被抓包的窘迫感。 “车里的温度应该不冷吧？”梁锦城开口，语气关心的自然，动作暧昧的更加自然。他的手横跨过主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的空档，横着放到季茶的手臂上探了探，而后不等季茶说话就兀自肯定的往下道，“好像不冷。” 季茶从后视镜里继续偷看张芹芹，唯恐她放出火把将前排两个疑似基佬烧死。可张芹芹依旧是双目丝毫不斜视，若有所思就是不看他们这边。 太酷了，季茶泄气，又干脆自暴自弃的缩到副驾驶座里当鹌鹑。 不过鹌鹑也并不好当，季茶的角度看去，正好能将后视镜里梁锦城的双目收在眼底。他假装半闭着眼睛，实际上悄悄的观察起了梁锦城。 末世前末世后，尽管时间不长，但是梁锦城的变化很明显。这也许有一部分变异的原因，但是季茶觉得更大一部分还是因为他天天晒太阳干活的缘故。 每次自己拿锄头刨地，不等两下就必定被将锄头拿走，现在就连早上喂鸡喂猪要是一不小心都能被梁锦城抢活，干点活弄得像是地道战一样。 梁锦城的肤色更深了，全身的肌肉也不容忽视的鼓鼓的，从他半撸上去的衣袖可以看出来。季茶常常觉得有点嫉妒，他摸摸自己只有一点硬度的肌肉，干脆将眼睛完全的闭了起来。 总体来说，梁锦城的变化如果是男神向更man的男神进发了一步，那么季茶就是路人甲往一个好像长了点肌肉但还是路人甲的角度进发了半步。 “从这里一直开，到第二个路口右拐，开一公里左右可以看到左手边有村牌，上面写着‘坎头村’。”张芹芹在后排开口给出十分精确的指示。 她握紧了手上的三节棍，轻轻吐了一口气。 省道上的偶尔还有一辆辆汽车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张芹芹透过车窗将对方车里那些或惊恐或疲惫或无力或绝望的脸看在眼里，这让她一方面感觉自己幸运，另一方面又觉得要守住这种幸运实在难得。 张芹芹的目光越过副驾驶座的车背，落在季茶的头顶。目前他们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季茶在用心且小心的维护着啊。 季茶看上去平平无奇，可是现在厂房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聚集于此，才有这一份安定的生活。 车辆在道路上飞驰而去，车轮碾过道路扬起尘土，落在路边的一具死尸脸上，死尸的指尖动了动，重新“活”了过来。 第三十七章 车辆行驶进村口的声音吸引了许多道目光, 他们躲在窗帘后面小心的窥视着外来者。 “竟然没有丧尸了。”张芹芹很惊讶, 她想要推门下车。 “等等。” “等一等。”季茶和梁锦城同时出声阻止了她的动作, 在这种时候空荡没有丧尸的村庄并不一定是完全安全的。 梁锦城将车绕到仓库距离村屋远的那一边，而后仔细确认了他们的车前车后都没有人，这才让三人一起下车。 坎头村是一个大村落, 有数千人口，仓库位于村尾，半边对着村落半边对着空旷的农田, 因为低处偏僻而租金便宜。 此时仓库的大门紧紧锁着, 不过那锁却是很简陋的老锁，并不像是仓库里面会用于安保的锁。 “这个仓库可能已经被村民管制起来了。”梁锦城环视了一圈, 道。 果不其然，还不等手里拿着剪锁工具的季茶上前动手, 远处就跑来五个青年男子，手里都拿着防身武器, 高声道，“住手！” 季茶将手里的钳子握紧了垂放下去，嘀咕道, “好歹这周围没有丧尸了。” 不然刚才那一嗓子可不得够呛？ 张芹芹见状则立刻返身回车里拿了三节棍, 紧紧握在手中，虎视眈眈的盯着来人。 五个青年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唯一一样的是他们看向季茶三人防备且不喜的眼神，他们气势汹汹的指着梁锦城，大概是觉得他在三人之中最具威胁, “你们从哪儿来的，想干什么，最好快点滚，不然打死你们！” “这个仓库是我朋友租的，他让我可以过来拿材料。”季茶将张行告诉他的那个开挖宝网店朋友的信息一一告诉了面前的青年们。这七弯八拐的关系大概也不能算作骗，毕竟季茶想，这仓库是村民租给张行朋友的，可这里面的东西他们还真没有支配权。 五个青年听见了季茶的话，显然是觉得信息对上了。现在虽然社会功能已经完全瘫痪了，但是人们还是认为生活会在不久以后恢复到原本的状态，所以对原本的物产所有还抱有一定的尊重。 “那，那我要和村长去说说。”其中一个青年道，话锋有了点松动。 “说什么说！”另一个青年很快打断他的话，恶声恶气的道，“这仓库的租金都好几个月没有给了，里面的东西还想要白拿回去？要么拿钱，要么拿粮食来换。” 对此季茶早有准备，他抬手止住青年后面的话，道，“这也行，钱我有，你先让人把仓库打开，我们进去看看。” 青年有些犹豫。 梁锦城笑道，“你们这么多人呢，还怕我们三个人？” “呸，你们等着。”其中一个青年扭头往回跑，看模样是去拿钥匙了。 “哎，我看你们村里的情况还不错啊。”季茶和青年搭话。 有了可以交易的前提，现场的气氛猛地冷却了许多。 刚才恶声的那个青年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了，用力吸了一口后道，“还过得去吧，我们村发病的人也多，就是杀的痛快，提早止住了丧尸咬人，死了快一半的人吧。” “可不是，电视上面还瞎说什么病毒传播，这不就是电影成真了吗？”另一个青年也道。 “你们那儿呢？”青年问，“你们现在冒险过来拿材料，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季茶和他们打马虎眼，“嗨，我们哪里没你们这儿厉害，丧尸还没干净呢，我老婆，”他说着胳膊往张芹芹肩膀上一搂，“我老婆去年给我生了个女儿，别的地方都好，就是爱瞎哭瞎闹，你说这种时候不是要命了吗，那丧尸耳朵跟探测器一样，见天往我家院子外面来，我可不得给她找点能隔音的东西？” 梁锦城看着季茶放在张芹芹身上的手，脸已经有点黑了，听完季茶说的话，脸就更加黑了。 趁着青年的视线移开，他立刻抬手将季茶放在张芹芹身上的手给拨弄了下来。 季茶：？？ 张芹芹：？？ 季茶的话没有什么漏洞，在场的青年将他与父亲的身份联系在一起，当下也就对他多了点认同，“这也是，我们村上老王家的仔也爱哭，前几天在这里找了点隔音材料回去，还真的挺有用的。” 话说到这里，前面跑去拿钥匙的青年也已经跑了回来，他喘着气将卷闸门的锁打开，仓库里面的东西已经零零落落，看得出被村民拿去了不少。 青年指引着季茶来到存放隔音材料的区块，好在这里还放着挺多的。 季茶在出门前为防止外面有意外情况发生，带了一万多块仅存的现金在身上，还忍着心痛带了两袋白面出来，就怕对方油盐不进。 “一百块钱一块儿，你们要多少随便搬吧。”青年报出个价格。 季茶那叫一个肉疼啊，不过为了鸡仔子能安心下蛋打鸣，他还是掏出一叠万元钞票，从中抽出一小叠递过去道，“我要一百块，先给你这些，你帮我搬到车上去我再把剩下的钱给你。” 打头的青年接过季茶递给他的钱，随意数了数，然后转头对同伴说，“四十三张。” 几人眸色一变，对视一眼，而后转头对季茶道，“那咱们一起搬吧。” 梁锦城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垂在身侧的五指慢慢握拢，后又不动声色的松了开来。 一百块隔音棉并不沉，几个人一起搬运就更简单了。梁锦城和季茶一趟就一起搬了三十块，张芹芹也一人扛了十块，剩下的那些青年却很磨蹭，季茶搬完一趟回来见他们只剩四个人，有些怀疑的问，“你们怎么少了一个人？” 其余的五十七张红色大钞票还塞在他的裤兜里呢，半截露在外面很惹眼。。季茶认为后续已经没有多大价值的东西，在有些人看来依旧是值得作恶的源泉。 这个时候张芹芹搬完一趟，正准备返身继续，余光里却看见刚才在场的其中一个青年带着一群人正往这边赶。她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张芹芹小心弯腰将三节棍裹在衣服里，而后快步往季茶那边走。 “着什么急，”青年笑道，“慢慢来，我们帮你搬。” 张芹芹走到季茶身后，用三节棍戳了戳他的手心。季茶会意，不回头的将三节棍握在了手里。梁锦城那边无法炮制，仓库里的气氛重新紧张起来。 “一万块想要买这么多好东西回去？”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刚才离开的青年现在正走在人群里面和十几个男人一块儿走来。开口的那个人看他打扮和说话模样，季茶推算可能就是坎头村的村长。 “不然你还想要多少？”季茶皱眉，他们这可能碰到敲诈的了。 “他们车上现在已经装了几块了？”村长问。 “四十块。”青年答道。 “够了，四十块一万块是便宜了他们。”村长道，然后指着季茶他们，笃定他们三人不敢再这么多人面前乱来，“你们三个要么把剩下的钱拿出来，再把这点带走，要么就不用走了！” 季茶气的牙痒痒，却也知道此时坎头村的人人多势众，不能意气用事。他往后退了一步，正想要抽出剩下的钱使得大家可以顺利脱身，梁锦城的手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季茶回头，无声的瞪大了眼睛，你按我屁股干嘛！？ 梁锦城似乎不察，反而又在季茶的手上拍了拍。季茶觉得这像是安抚，但这真的更像是又拍了两下他的屁股啊！ 地点不对情况不对，季茶的脸还是有点红了。 “给还是不给？”村长耍横道，“你这是要钱还是要命？” “你们还敢杀人？”梁锦城的视线缓缓的从他们身上扫过，面前的这些人不过是仗着人多外强中干罢了，明眼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别以为我们不敢，”两个青年跳出来逞强道，“那么多丧尸都是我们下的手，那就是杀人了。” 梁锦城冷笑，一边将季茶拉到自己身后一边说，“抱歉，一百块的货我们要定了，剩下的钱你们要不着。” “就你会说大话！”村长斥责道，“大家把人给我围好了，一会儿收拾一顿，再看看他们敢不敢随便开口装牛逼！” “我说大话是因为，”梁锦城随手甩开三节棍，出手如电的一把将村长拉到自己面前，然后用三节棍的手柄卡住他的咽喉，一瞬间就让他感受到了窒息的痛楚，梁锦城低头冷淡的看着他的脸，“我知道你没胆子杀人，也知道你怕死。” 第三十八章 “帮我们把剩下的六十块板子装上车, 不然我要他的命。”梁锦城双手握住三节棍的两边, 紧紧扼住了村长的咽喉, 使他双脸涨红，痛苦万分的挣扎起来。 这一瞬间谁都看得出梁锦城是真能下手要了村长命的，他看上去甚至没有花多少力气, 村长的脑袋都跟要掉下来似的。 原本要耀武扬威的坎头村人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村长在他们眼里有一定的领导地位，在坎头村爆发丧尸病毒一来, 一直是村长带着大家清除丧尸, 尽量将生活恢复到本来面貌，谁都不想村长这么死了。 “别别, 你别冲动，我们帮你把剩下的东西搬过去！”青年连连摆手, 又飞快的指挥另外的青年去将东西搬运到外面车上。 “哎，别忘了用绳子捆紧一点, 不然开车容易往下掉。”季茶不忘嘱咐。 他们今天开来的是一辆顶上经过改造装了小护栏的面包车，一百块隔音材料装上去还算轻松。 几个青年气得牙痒痒却也只能照做，暗自寻找着时机想要翻盘。 梁锦城挟持着村长往车边移动, 张芹芹和季茶站在他身后也一起快步往车边走去。 “你们下来, 我看看绳子绑得紧不紧，”季茶有点担心青年在上面做手脚。 果不其然，等他爬到车顶查看，发现了好几处松松垮垮的地方。他连忙加固，确认东西不会随着车辆移动掉下来才作罢。 “现在可以放人了吧？”村民怒气冲冲的对梁锦城道。 梁锦城不以为然, 他对季茶说，“你们先上车，你来开车。” 季茶点头，而后跳上车关好驾驶室的门，又系好安全带。张芹芹坐到后排，将车门敞开等着梁锦城。 季茶已经将车子启动，慢慢匀速的行驶起来。 村长被梁锦城半拖半拉的带了一段路，等到距离村名有十几米远的时候，他才一把将村长放开，而后立刻追上钻进车里。 后面的村民见状立刻往前追，还有将自己手上的菜刀棍棒奋力扔上前去的，混乱中车窗玻璃和车身都被砸出凹陷的痕迹，不过损耗也仅止于此。 虽然顺利脱身，但是要说没一点后怕是假的。 “还好有学长你在。”季茶长呼了一口气，感慨，“要不然可能我们得空手回去也不一定。” 这种程度的黑吃黑在仅仅也只在末世未曾深入的时候存在，不久后当人们彻底清楚政府的管制不复存在，情况也不会好转，人们唯有靠自己在末世生存下去以后，人与人的相处状况就会急剧的恶化下去。 梁锦城坐在后座抬着自己的手掌来回看，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有些满足又有些可惜的想，就是刚才这只手拍了季茶的屁股。圆乎乎又挺又翘的屁股…… 他隔空抓握了一下空气，口中回应季茶刚才的话，“保护你最重要。” 连发呆的张芹芹都有些听出这句话的别有深意，疑惑的从后视镜里看向季茶。 季茶双手紧紧的握住方向盘，觉得整个人有些飘乎乎，他察觉到张芹芹的目光，立刻觉得身下一紧，很想伸手阻止她乱飞的思绪，大喊一声，“我们真的不是基佬！” 然而现实中的季茶能做的只是把这个话打哈哈过去，“对，保护我们很重要，能者多劳啊。” 梁锦城这时候抬起头从后视镜里与季茶对视，笑了笑。 季茶觉得自己有点怕。 三人顺利回到厂房是晌午才过不久，对于他们的顺利归来众人自然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见季茶回来最高兴的则是小超，他拉着季茶的手将他往鸡笼那边带，“哥哥，鸡吃了没有事情，我能吃了吗？” 小超目光殷切的看着季茶。 季茶跟着他快不走到鸡舍里，看见他走之前放的苹果果然已经被鸡啄食了小半，母鸡看上去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蹲在鸡笼里头安静的很，似乎很享受这种不用多动弹就能吃饱的状态。 “再等等。”季茶拦下小超，“鸡才吃了两个多小时，就算有毒还不一定能看出什么效果，等到明天早上如果还没有事情，你就可以吃了。” “可是那个苹果闻上去好甜好甜啊。”小超很纠结，他很久没有这么馋嘴了。 季茶也闻到了，特别是面前那个给母鸡吃了一般的苹果，及时隔着一米多的距离，浓郁的甜香还是扑面而来，仿佛就在鼻子边上似的。 这苹果要是能够吃，那得有多甜啊。 别说小超，季茶想想都要流口水。只不过流口水归流口水，命最要紧。 隔天一早，季茶是个鸡鸣叫醒的。他立刻蹿到楼顶用望远镜四下查看，确认没有丧尸或者人活动在房子附近，这才游游荡荡的准备下楼继续睡个回笼觉。毕竟这会儿连天还没亮呢。 他才下楼梯，却见到小超揉眼睛站在那里，一见他下来立刻道，“季茶哥哥，已经是‘明天早上’了，咱们可以吃苹果了吗？” 季茶忍着困顿，不想扫小超的兴，于是上前拉住他的手往楼下走，“那我们先去看看。” 其他人也随着鸡叫而陆续起床，今天要做的事情可要费上不少时间。 隔音材料一到，最重要的就是改造鸡舍了。厂房里还存着前面施工队来改造时候多留下的砖块，鸡舍原本半敞开的状态需要改造，用上的就是这些水泥砖块。隔音材料上在第一层砖块以后，这需要花费几天的功夫。 这项工程当然是完成的越早越好，所以今天一早大家都起来了。外婆和李秀琴在厨房做饭，王勤学他们已经开始搬运砖块和水泥沙石。 季茶带着小超走到鸡舍里，发现昨天的那只苹果已经被吃光了。母鸡闭着眼睛还在睡觉，看不出半点儿异样，它听见声音掀了掀眼皮，但并没有改变自己假寐的姿势。 季茶打开鸡笼将母鸡放出来，母鸡就精神抖擞的在草丛里走了两圈，明摆着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季茶这下才将心放下，告诉小超可以回去吃苹果了。 小超欢呼一声飞快的往回跑，等季茶回到屋里，他却已经抱着一只苹果呼呼大睡了。 鸡笼的改造进行的很顺利，而在这天下午也有更多的母鸡加入了产蛋的行列。季茶期盼着所有公鸡母鸡都能争气，让他们能够自然宰杀生肉的愿望尽快实现。 临近天黑之前，厂房外面却来了不速之客。 第三十九章 鸡舍从原本的半开放结构变成了全封闭式, 四周用砖块围住, 顶部留下两块玻璃位置用来透光。外面草草的完成一层砖砌以后, 再将从外面带回来的隔音材料加上。 一百块一平米的隔音棉，将鸡舍上下左右四面都包围起来还有剩下的，季茶全都给仔细编号以后放到了仓库小房间里去。隔音棉外面再加上一层洋灰, 整个才算是完成。一天的功夫也就好歹将四面围墙弄好了，顶部的施工还要等整体的水泥干了。 墙角下留着几个通气孔，不影响气流的传播, 至于隔音棉对声音传播到底有多大的阻隔效果, 这个还要等全部完工以后再做实验。 确定了苹果没有问题以后，季茶趁着天黑之前去将苹果树采了一波, 红彤彤成熟的苹果一共摘了二十个。他算着就是大家每个人每天吃一个也能吃两三天。 家里的新鲜菜不算少，但是水果就欠一些了。众人都很久没有吃水果, 如今意外的收获了水果，大家都挺高兴。更没想到的是那苹果一口咬下去能甜的像蜜糖。 “这个苹果树怎么这么好？”饭后大家一块儿坐在客厅里, 张芹芹切了两个苹果放在盘里短到茶几上，但凡是取了吃的没有一个不睁大眼睛惊叹两句的。 “这个果园我之前吃过啊，没有这么好的苹果。”张芹芹连吃了两块, 唇齿相碰, 只觉得满嘴糖。 这简直就像是直接往嘴巴里倒蜂蜜啊，还是纯天然的。 这大概是植物变异以后带来的成效，季茶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挺幸运。像是梁锦城这样的人体变异他没法确定在上一次末世中是否发生过，但是植物变异就他所接触的的确存在。只不过变异的形式大多不像苹果树这样正面，往往要么变异的很有攻击性, 要么变异的果实味道很难吃。像苹果树这样变异的不费肥料不用打理，而且果实味道加倍变好的真是少之又少。 季茶叉起一块苹果，举到面前仔细的查看它的籽。苹果籽的颗粒好像饱满且颜色深沉许多，许多种子在不进行人工选择的情况下尽管母代非常优秀，但子代都会不同程度退化。季茶小心翼翼的将苹果籽给拨了出来，放在掌心看了看，然后对众人道，“苹果籽先留下，我看看能不能自己种。” 天色在此时逐渐黑沉下来，众人按照惯例各自拉灯关窗帘，季茶则拿着一只手电筒准备检查完厂房大门后巡视一圈再回屋里，梁锦城自然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秋红薯和辣椒苗的芽都出的差不多了，明天找时间可以种上，”季茶用手电筒在开辟好的田间地头照射，口中喃喃自语的规划着。 半个月前种下去的小青菜此时已经有大约三厘米高冒出头，看上去青青翠翠的。 “等这儿长出来咱们就不用天天吃豆芽了。”季茶高高兴兴的回头和梁锦城搭话。 梁锦城正默默的在后面用目光量季茶的腰围臀围呢，季茶冷不丁一回头正好撞上了他落在自己屁股上的目光。 他忍不住顺着梁锦城的视线往自己屁股上看，转手还拿手电筒往裤子上照了照，“哪儿脏了？” 梁锦城上前，接过季茶手上的手电筒，“没脏，就是有点灰。” 而后顿了顿，也不等季茶开口说话，他又径直道，“我帮你拍拍。”说着就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在季茶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 哈，哈哈，季茶在心里干笑两声，说服自己直男之间互相帮着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然后梁锦城随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这种动作在学校的时候王勤学和几个室友都对他做过，甚至张行也不例外。季茶从来没有想歪过，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梁锦城这儿，这动作就是让他说不出哪儿奇怪的浑身不自在啊。 难不成……季茶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偷偷用余光瞥向梁锦城俊逸的侧脸，他心头狂跳，难不成自己已经弯了？ 梁锦城此刻的耳边不仅有自己飞快的心跳声，连季茶的也充斥了他的耳膜。他落在季茶肩头的五指忍不住微微收拢，梁锦城很难不去考虑季茶此刻心跳加快的原因是什么，以至于他在围墙外面的声音已经靠的很近了才注意到有人在接近。 季茶这边还没从自己可能弯了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呢，那边又被梁锦城的手抓的肩膀疼，“唉唉唉，学长……” “嘘。”梁锦城一把捂住季茶的嘴，一把将他推在围墙上，附身凑在他的耳边，说话时候气流吹进季茶的耳蜗，酥的他半边身子都跟着软了，“外面有人来了。” 季茶瞪大眼睛，用力点头然后勉强让自己站住。 梁锦城这才慢慢松开他的嘴巴，而后一把拉过季茶的手腕往楼上跑，“来的不止一个人，我们先去楼上看看。” 两人脚步匆匆跑到楼顶，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这给了他们掩饰。两人弯腰只露出半个脑袋，季茶举着望远镜往外看，一行六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坐在一辆小货车上慢慢开向厂房门口。 光凭借此虽然并不能判断出来者的好坏，可是有了白天时候在坎头村的经历，季茶觉得他有些低估了在末世初期人心的改变程度。就算心里抱着对情况可能变好的期许，还是会有很多从前的“老实”人会改变自己的做法来适应现在的生活。更久不说原本那些社会上就流窜着的渣滓会怎么样利用这个机会将人性的丑恶发挥到极致了。 一盏手电筒的光忽然从小货车里照出来，光线横甩，从厂房的围墙上猛地划过。季茶下意识的往下躲藏，蹲下的动作被梁锦城拉住他手臂的姿势带跑了重心，整个人往下一歪。季茶原本以为自己会砸到坚硬的地面上肉痛一番，却不想垫在自己身下的不是地面而是个肉垫。 虽然那个肉垫也并没有柔软到哪儿去就是了。 季茶的脸贴在梁锦城结实的胸膛上，不过他也来不及感叹或者嫉妒，刚才的那一下猛力拉扯让他猝不及防的被自己的牙齿磕到了舌头，舌尖一阵疼痛，嘴里随即弥漫开一股血腥的味道，“唔……”他捂住嘴巴闷哼一声，执起上身想要从梁锦城的身上起来。 梁锦城却紧紧的搂住他的腰，低声道，“别动。” 黑暗里季茶其实看不太清楚梁锦城脸上的神色，可是他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我的舌头……”季茶忍痛开口，大着舌头道，“咬到了有点疼。” 外面手电筒的光亮一束跟着一束的从他们头顶闪过，此刻要不要选择马上暴露是一个很纠结的问题。 如果立刻表明自己的存在以及对厂房的占有，外面的人可能就会选择离开，又或者会更加觊觎这片地方。但是如果并不表露自己的存在，可以确定外面的人一定会选择想办法进来。这种情况下，厂房里的人能有的选择就是要不要在适当的时候再出现对他们的进入进行阻拦。 理智的很小一部分还在梁锦城的脑中运作，他目光灼热的盯着季茶因为疼痛而微微张着不断抽气的嘴巴以及其中那一小截破了皮的舌尖。他的视线深沉涌动着欲望，揽住季茶的手也越收越紧。 季茶先是不查，而后挪了下自己的身子，忽然觉得身下触感有些古怪。难道学长把手电筒放在裤兜里了？ 顺着自己的思绪，季茶低头看去，却见刚才梁锦城拿着的手电筒此时正安安分分的躺在两人身体一侧。 那下面那个触感……季茶的脸色猛地涨红，有些不安的低头，结结巴巴道，“学，学长……？” 他的目光大半是惊疑，还带着一点害羞，更多的是无所适从。梁锦城终于忍无可忍，忽的伸手将季茶的脑袋压向自己，然后启唇亲了上去。 季茶的舌尖疼还没过去呢，梁锦城紧紧缠上他，吮吸着将季茶破皮的舌尖含在嘴里亲了亲。这下变成了又疼又麻，把自诩为指南的季茶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呼，哈，”电筒的光亮四处乱扫已经惊动了楼下的人，张行打头跑上来，累得直喘气，“季茶，外……！” 看着黑暗中交叠在不远处的身影，以及梁锦城忽然止住动作目光不善看向自己的眼神。 张行：我特么还不如瞎了啊。 第四十章 季茶彻底懵了。 他愣愣的转头看向张行, 又转回来看看梁锦城, 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地, 如同挤满了丧尸想要挣脱出来，又像是丧尸已经在里面将他的脑髓都吃光了…… 凭借自己的脑力，季茶觉得他完全想不通刚才的事情啊。梁锦城为什么要亲自己！？ 然而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 一道手电忽的从张行身上掠过，而后飞快的停住又挪了回来。 “上面有人！”围墙外面一个声音低喊了一声。 张行眯着眼睛往外看，就看见几个人头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回事。但是因为他暴露了这里有人, 他菊花一紧连忙弯腰, 一时之间也顾不得会不会给梁锦城把脑袋拧下来了，他飞快的扑到季茶身边拉住他, “别儿女情长了，快起来救命啊！” 季茶这才给他拉扯醒了, “哦哦，”他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巴, 双颊如同火烧似的站了起来，头也不敢回，也不敢和梁锦城说话, 而后飞快的和张行一起跑到顶楼一边的小屋里各自取了一块盾牌, 遮遮掩掩的挡住自己的上身，而后才从钢化的玻璃镜面里往外看。 “有一个女人啊。”张行这才看清楚。 那个女人的面容有些憔悴，此时紧紧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站在男人们的中间。男人们则低声一直在说着什么，距离很远听不太清。 也许是犹豫，毕竟他们并不知道厂房里有多少人, 也并不知道厂房里的人有什么武器。 季茶先想到的也是武器。 在C国爆发丧尸以后，人与人之间冲突的爆发形式往往是非常冷兵器的。因为枪械管理在末世之前的严格，使得C国末世情况与M国等西方国家的末世情况非常不同。但是这也能完全的成为判断的依据，有手段的人什么搞不来啊。 小心总是没错的。 “兄弟！你们那儿有几个人啊，晚上没地方去，我们就想借住一天，我们有钱。” 傻子才告诉你我们这儿有多少人呢。 季茶将望远镜隔着一点距离挪移到他们几人身后，虽然现在的光线昏暗，但是还是可以依稀看清楚小货车后面有用帆布盖着的几处高高隆起。 里面可能是粮食，可能是死人，而不管是哪一种都只能证明眼前的这些人绝非善类。 “我们这儿人多，早住不下了，你们继续往前面开，那边有个小村子，里面空屋子多的很，杀几个丧尸就腾出来了。”季茶喊道。 “太不地道了吧兄弟？”下面领头的男人似乎按了下打火机，随后一点红红的火星亮了起来，“我们就住一晚上，你想要多少钱，一万，两万？这可赶上总统套房了啊。” “你拿出一百万也白瞎，我们这儿已经住不下了！”张行也跟着喊道，“给你指路了还不听，一会儿这有丧尸经过可是你们麻烦。” 楼下的人狠狠咒骂了两句，然后几乎是猝不及防的，原本安安静静站在边上的那个女人忽然给他们抓住头发扯到了身前，那女人因为疼痛传出低低的叫声，很短促，一下就没了。 领头男人嘴里叼着烟嘴，抬手狠狠删了那女人两个嘴巴，再抬头对楼上喊道，“你们要是不让我们进去住，我把她活活打死信不信？” “我操……”张行转头对季茶惊叹，“还有这么玩儿道德绑架的呢？” 季茶脸上也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只是就算他心里很不忍，但是对于季茶来说的选择却很明显。就算楼下的人真的被打死，他明天下楼帮她收尸找个地方葬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除此之外他并不欠人什么。 能够在这种时候毫不犹豫将脆弱一方拎出来做残酷牺牲的人，品行能够好到哪里去？要是真让他进来了，那指不定逮着机会就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他们见楼上的人不说话，手上的劲儿又更大了一些，而且也不仅仅是领头男人对女人的虐打了，而是周围一群人都伸出拳头和脚来将暴力加在女人身上。 女人脆弱无依，只在口中发出疼痛无奈的呻吟，甚至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再不开门让我们进去，这人我们可真打死给你们看了啊。” 这个招数他们来的路上用过好几次，屡试不爽还抢了很多物资。平常没事的时候，这个女人就是他们泄欲的工具，与其说她是一个人，在他们眼里，她可能已经比不过一件物品。 梁锦城在这个时候忽然站了起来。他先是走到季茶的面前，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别看。”而后忽然从季茶身侧将他的随身带着的三节棍抽了出来。 三节棍的连接处几乎不可能被撼动，然而到了梁锦城手里却成了和拔草一样简单的动作。他轻轻一抽，将三节棍的顶端最细的那一截抽出，腕部使劲一甩，那一截金属棍子就直飞了出去，闷声一响穿透了领头男人的胸膛。 他口中吸烟的动作甚至都没有停，胸口一空，有些凉凉的。 而紧接着三节棍的第二节 也跟着飞了出去，这次落在了领头男人左边正紧紧抓着女人手腕的一个男人心脏位置，他连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软软的倒了下去。 恐慌也在此刻才在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爆开，但是第三根金属棍子赶在了他们的前面，瞬间夺取了第三个人的性命，“要住要是要命？” 梁锦城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落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季茶的后背抵着他的胸口，能感觉到梁锦城的胸膛宽阔有力。刚才摆在他面前让他犹豫且心生愧疚的事情被梁锦城包揽过去。尽管季茶还不太清楚刚才几声响动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心却因梁锦城的话跟着放了下来。 外面的人甚至连三个人的尸体都不敢捡上车，只顾着飞蹿到了车后面，而后车辆歪七扭八的疾驰而走。 张行没有季茶幸运，梁锦城刚才可没顾得上将他的眼睛捂住再杀人。他是眼见着那三根钢管以怎么样逆天的速度力道以及精准度要了三个人的性命的。此时他转过头，愣愣的看向梁锦城，面对外面重新恢复风平浪静，张行觉得自己放下盾牌的手都是飘着的。 这样的事件是第一次，不过有一就有二甚至后面的无数次。没有办法，厂房不仅是周围空旷田地见少有的建筑，更是末世时候一眼就能被人相中的绝佳大堡垒。 想到此处，季茶倒是有些希望S市的军队赶紧后撤到农村地区来，虽然政府状态开始解除，但是末世之中最有力维护平和的依旧是军人。有了他们的到来，这周围的宁静才能恢复。且也只有周围宁静恢复，将丧尸驱除后建立起S市基地，增设围墙在内部发展生产恢复科技等等才有可能发生。 季茶也明白，就算完全在一个和平的环境中，单单他们厂房里不到十个人的劳动力是远远无法生活的足够舒适的。人多力量大在末世初期可能意味着丧尸重重，但在除此之外的绝大多数环境里头，这句话的道理正确无误。 张行贼兮兮的瞥见梁锦城去洗澡，他这才飞快的从自己房间里面跑出来冲到季茶的房里。 他没敲门，眼见着季茶的肩膀一缩，而后惊恐的回头看向自己。 幸好不是梁锦城……季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你干嘛？”张行不明所以，大咧咧的问。 “没，没什么。”季茶胡诌两句，将前面自己的所思所想随口说给张行听。 而在听完季茶的担忧以后，他很不以为然的拍了拍季茶的肩膀，“你怕什么？梁锦城他，我操，真不是我夸张，前面他……唉，你是没看见，一会儿我去厕所洗眼睛去……” 张行说的是刚才梁锦城短短几秒钟连杀了三个人的事情，季茶却以为他是说看见他和梁锦城接吻觉得辣眼睛要洗一洗，才消退下去不久的苹果脸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不是你看见的那么一回事。”季茶忍不住小声反驳。 他从刚才下楼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间，到现在都没敢和梁锦城说话呢。 “我看着他动手的，还能不是那么一回事？”张行瞪着眼睛，“你都给他搂着呢，我可没有，我是用眼睛看的！” 艹…… 季茶将脑袋埋进自己的胳膊里头，恨不得此时跳出去找个丧尸把自己吃了得了。 张行十脸懵，说错什么了？？ 第四十一章 冰冷的水冲刷在梁锦城的脸上。他的头颅高高仰着, 脑中画面飞转不定。从前许多记忆里不曾注意, 或者随着时间而有些模糊起来的小细节, 在异能觉醒以后都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各种感官功能都被放大无数倍的结果不仅仅是五感的增强，更意味着从前就很吸引他的季茶的“味道”也被放大了无数倍，就算隔着浴室和房间的好几堵墙与他的弊端依旧有淡淡的季茶的味道。 他简直要因此发疯了。 理智上来说, 方才在顶楼自己亲吻季茶的举动让梁锦城有些后悔。但是情欲上看，他却仿佛是中了毒的人好不容易稍稍缓解了自己的毒瘾，身体不满足却又很满足。 季茶好不容易将张行打发到门外,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抬手关门的功夫，浴室那边的门忽然开了。 梁锦城穿着整齐, 脖子上披着一块毛巾，但是头发丝上的水珠断断续续的往下坠落, 凌空掉在T恤上。纯白色的布料被水浸透以后变得透明，将他结实有料的身材勾勒的更加明晰。 隔着还没有完全关严的门缝, 季茶的目光和梁锦城的有一眼对视。 季茶被梁锦城此时的神态吓得僵住了。今晚之前，甚至说是几个小时之前，梁锦城在他看来都是一个温和靠得住的人。但是现在, 梁锦城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是猛兽盯紧了自己的猎物, 随时咬下一口就要终结他的性命。 季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垂下眼错开梁锦城的视线，将房门的最后一丝缝隙合上，还不忘立刻转下了保险。 他后退两步坐到床上，耳畔响起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一下一下越来越近。无形的压迫感从天花板上倾斜而下，铺天盖地的将季茶给笼罩起来。随着每一声脚步而越发攥住他的咽喉。 简直快不能呼吸了…… 季茶攥住床单的一角，脑中充斥着各种和梁锦城相识以来的种种事件，直到画面定格在刚才楼顶两人接吻。 他热的头顶要冒烟，双目紧紧盯着薄薄的门板。季茶清楚，要是梁锦城真想进屋里来，这样的门板根本挡不住他一个手指头。 脚步声终于在房门口停了下来，季茶手一抖，紧张的连气都憋住了。 “季茶。”梁锦城站在门外开口道，声线平缓和平时没有差别。 “什么……”季茶小心翼翼的开口回问。 “早点睡觉。”梁锦城说完随即转身离开。 这，这就完了？ 季茶有点懵，他三两步跑到门边趴在门上面听，梁锦城的脚步声的确远去了，而后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季茶松了一口气，他慢慢的靠着门板坐下，将脸迈入屈起的双膝之间。 被梁锦城亲吻以后他竟然没觉得多讨厌，讶异的情绪远远占了上风，剩下的一点就是……季茶低头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感受着里头乒砰乱跳的律动。 简直太不争气了吧……季茶咬牙。 他回到床边，想着梁锦城让他早点睡的话，慢慢的合上了眼皮。 S市基地在经历了六七年的发展以后，基本已经恢复了底层的生产建设，等到第十年不再有人饿死。不过实力为尊的此时有着明确的等级划分，贫穷和富有的界限也就变得更加分明。 季茶每天需要工作十二个小时，早上六点到农场上班，晚上六点才能下班，期间吃饭的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够做到养活自己，并每个月存下一点S市基地里的流通货币。 又是普通的一天，季茶早起的时候听见公共广播里面说到S市基地外围的情形以及今天东南角又有丧尸出没的问题。他手里拿着昨天晚上准备好的馒头，另一只手拿着一瓶饮用水，距离六点还有十分钟，农场大门就在门前。 “季茶！” “季茶！” 路上遇见同事，他们互相热情的打招呼。能在农场工作已经比外面挣扎求生的人好上太多，起码这里的工人可以面露微笑。 站在换装区的铁柜门前，季茶吃完最后一口馒头，将水瓶小心收起放到自己的柜子里锁好。而后转头拿起工具往昨天的工作区块走，准备在今天将工作继续完成。 “今天有大人物要视察。”狭窄的走道里面，十几个工人前前后后的分成好几块。王勤学与季茶肩并肩，告诉季茶自己刚从其他工人那里听见的消息。 “大人物？”季茶其实不太在意，他随口问了一句，“什么大人物？” 农产品区块的确挺受重视，最好的蔬菜瓜果都要供给上头的人。可是上头的人下来视察？这好像是头一次。 “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特别牛逼的学长，梁锦城啊，要是到时候能从咱们面前过，你说我们报出学校名字套下近乎能不能换个肥差之类的？”王勤学自己想的乐呵呵。 脚步推搡之间，众人的步伐又在豁然开朗的院子里各自散开，前往自己的区块。 “中午一起吃饭啊。”季茶朝着王勤学挥了挥手。 对于日复一日的机械性工作，季茶并没有厌恶的情绪。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他很感恩自己还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能吃着乏味却饱腹的食物，能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去考虑是否会被丧尸一口咬掉脑袋。 王勤学前面说的大人物视察的事情，季茶把那个没有放到心头。 因为许多专业技术人才断层的很厉害，以及材料产业链的断裂，许多现代社会中已经十分简单的机械无法生产，S市基地里的农业水平根本比不上末世以前的农场作业。大多数项目都要用季茶这样的人工来完成。 此时此刻，盯着三十多度的高温，他穿着单薄的长袖却不能隔断照射在脑袋和脖子上的阳光。季茶脖子的皮肤显然黝黑，低着头丝毫不像才三十出头的人，简直像是快奔五的老农。 他蹲在田埂间仔细的拔草，这种活虽然很小却很细致，晚上会有专门的审核验收人员检查每个人的工作情况，然后进行评定。一个月如果能全优就能有额外的奖金，季茶这个月已经连拿了二十八天的优，胜利在望，最后这几天他自然一刻也不敢放松。 “这一片田地种植的是西瓜，种植效果非常理想，不用多久瓜果成熟就能享用了，除此之外，这里的蔬菜种植的也非常成功，基本已经实现了末世之前的丰富品种，能够做到随吃随拿……” 一阵人声从入口处传来，季茶从草帽里头偷偷看了一眼，一群人簇拥着不知是谁从外面走了进来。 前面那一段套话农场里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不听过几百遍，连吐槽都懒得吐槽了。 “每个人都能随吃随拿？”有一个声音突然想起来，在这大热天跟空调似的，一下让所有人安静在了全场。 季茶心里噗噗笑，大着胆子抬起头想看看谁说了这么没有眼色的话，却看见前面还笑容满面围绕着“大人物”的那些陪同人员此刻脸上的笑容顿失，不安且惶惑的看着中间的人。 季茶屏息小心的用余光观察，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一根一根的揪着草。 “你站起来。”说话的人走向不远处一个正在工作的人，“把你的三餐以及时薪告诉我。” 被点名的那个人惴惴的看向农场的负责人，没有得到授意之前不敢开口。 季茶这才看清楚，那人竟然真的是梁锦城，如今S市明面上的二把手，但谁都知道他手上掌握着的一支十分强悍的队伍，是S市安全的所有保障。 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关心起种植业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梁锦城似乎也并不生气，他一个个往下问，脚步也慢慢向季茶靠近。季茶默默的数了数，两个人，一个人…… 一双整洁的鞋面停在了自己的脚边。 “你告诉我……”梁锦城开口，他的视线平缓的落在季茶头顶的草帽上，正要往下说，季茶有些惶惶的将头抬了起来，“我吃的挺好的！” 季茶手上抓着一把草，他知道台面上的功夫多要紧，所以努力想要把话说圆了，“今天早上我吃了……” 他说着话，梁锦城却睁大了眼睛好像面前站着的是一片虚幻的空气，他伸手去摸季茶的脸，喃喃道，“季茶……？” …… “季茶？”门外传来敲门声。 季茶猛然从梦里清醒过来，窗外天色明亮，门外站着还平凡无奇的梁锦城，到底哪一个是梦境？ 第四十二章 因为昨天晚上的梦境, 一早上季茶看梁锦城都像是看见假人似的。 他站在猪圈前面听着小猪哼哧哼哧的朝着他要吃的, 手上的猪食一送, 哗啦啦的掉到了地上，余光里梁锦城的背影岿然不动。 那个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更诡异的是, 季茶确认那里面出现过的场景并不是他经历过的，甚至时间段上他隐约认为发生在他莫名重生以后。 就像是那个梦境里面的季茶从来都没有重生，他站在上帝视角观看了一小段他离开以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这对于季茶来说已经感觉很复杂, 更让他感觉不自在的是梁锦城今天的态度。 他还以为经历了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以后, 两人之间的相处会变得非常奇怪，然而从早上梁锦城来叫他起床开始, 季茶没有察觉到对方施加给自己的半点儿压力。 梁锦城表现的活脱脱就像是他强吻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季茶抓紧了手上的勺子，狐疑的想, 难不成这又是一个玩笑？ 张行趴在楼顶用望远镜观察周围的情形，然后他悄悄的将望远镜锁定在了季茶和梁锦城的身上。 两个昨天才被抓包到接吻的人, 此刻一个喂猪一个喂鸡看着挺和谐。 他猥琐的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慢慢将镜头挪到稍远的地方，看向远处的道路。 荒无人烟的道路尽头忽然扬起了阵阵沙尘, 几个金属脑袋从中探出头来。张行费力的揉了揉眼睛, 再看过去，三辆军队的装甲车和一辆大卡车整齐的往这边开了过来。 他连忙放下望远镜朝着楼下喊，“季茶梁锦城，你们上来看看！有车队过来了！” 车队？ 季茶手上的猪粮差点撒了，他也顾不上什么局促害羞了, 转头与梁锦城对视一眼后飞快的往楼上跑去。 “是军队的车，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张行让到一边，将望远镜递给他，又怀着一些希望的道，“军队都从城里头过来了，那是不是已经把城市里的问题解决了？” “也许恰恰相反。”梁锦城看着那些满脸疲惫的战士，后面半句语气肯定，“城市里的疫情蔓延无法控制了。” 季茶拿着望远镜点点头，嘴角噙着一抹笑。 军队的到来比他预料的早很多，对于这个结果季茶当然高兴。军队的到来意味着秩序的恢复，意味着社交的恢复。 张行瞥见他古怪的表情，浑身蹿起一股子鸡皮疙瘩，这怎么还笑呢？ 季茶一气跑到楼下，且等着外面的人来敲门。 “里面有人吗？”车轮滚滚的声音停在厂房外面，“我们是XX部队，如果里面还有幸存者请出声并告知我们幸存者的数量。” “有！”季茶回头看着围拢过来的众人，对他们轻轻点头以后扬声问，“你们是来救人的吗？” “这里有幸存者，准备记录。”外面的声音停了停，然后回答季茶的问题道，“我们希望统计农村地区的幸存者，在这里建立救援基地，你们这里有多少人，放心把门打开。” “打开吧。” “让他们进来喝口水？” 军队在C国民间的风评一直非常正面，几乎是厂房里的所有人在确认外面的人是军人后就放下了戒备心并涌起了依靠的念头。 季茶犹豫了一瞬，伸手用力的将里面的第一扇门拉了开来。 隔着第二扇门的单向玻璃，可以清楚看见外面装甲车上的人与他们手中的枪械。他们毫无疑问是C国的正牌军人。 季茶抬手想讲外面的门缓缓拉开，梁锦城抢先他一步，“我来。” 一路上看见了太多家庭离散以及人性异变，骤然到了这里见到一大家子人平平安安的过着几乎算得上是正常的家庭生活，连军官都愣住了。 他在巡视一圈以后不敢相信的问询季茶，“这片地方你什么时候弄的？” 季茶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我是撞了运气了，以前看了几个电视节目，上面有什么‘末日准备者’，我就学着那个弄的，也没想到真会派上用场。” “你刚才说救援基地的事情，意思是军队也会跟着一起过来安营扎寨吗？” 对方点头，“我们基本探查了这周围的情况，发现农村的状况比城市好很多，大约后面几天起就会有人陆续过来清扫丧尸，确认基地的前后范围。” “到时候住房什么的会重新规划吗，我这块地方能不能划分进去？”季茶追问了两个关切自身的问题。 “这个我还不确定。”军官道，“但你是本地居民，这种情况下住房重新划分的可能性很小，另外冲你这外面这么多荒地，划分在基地的势力范围内应该是有保障的。” 季茶心里一喜，客气道，“幸苦幸苦，时间差不多，不如留在这里吃饭？” 他其实就是装客气，真一下留几十个人在这里吃饭季茶还是挺心疼的。 “不用了。”军官摇头，“时间紧任务重，我们还有后面一些地方要去，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有了这样的肯定，厂房里原本因为昨天晚上插曲而情绪不高的众人都雀跃起来。 “军队来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到时候说不准没几个月也就恢复正常了。” “对啊，听他们的口气应该挺有把握的……” 第二天开始果然有陆陆续续过来的车队，十几个人扛枪下来将不远处的小村庄里丧尸引诱出来分批杀死。季茶躲在楼上用望远镜查看，差不多到了天黑才算清理的差不多。尸体高高的堆成了小山包。 这样的清剿行动一直持续了有十多天，然后在季茶终于吃到第一波自己种出来的小青菜时，清剿的部队开始渐渐驻扎下来，各种车流从城市中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 第四十三章 从末世来临以后到现在, 厂房区没有过这样热闹的时候。 军队的车辆先开了进来, 但并没有马上停留在厂房周边的空地, 而是带着大批车流向前行进，很快离开了季茶他们的视线中，只有几辆军用车停了下来。 厂房里的人自从确定军队将要驻扎于此后就满心期盼, 有秩序的人群能够带来的安全感是几个人无法比拟的。见此情形，季茶也有些担心。处在基地中心位置当然要远远好于处在偏僻外环。 很快就有军队的人上门了，负责人先拿着上一次登记的内容将厂房里人数再次清点了一番。 季茶他们一行人没有任何被末世折磨过的痕迹, 厂房里面也显然食物充足。军队负责统计的一个中年军人走前提醒他们, “一会儿有其他人过来，最好别让他们进门, 也别随便把吃的拿出来，不然就等着他们把你家里搬空吧。” 军队果然选择将驻扎的中心定在了村舍相对密集的地带, 农村的地广人稀一方面是丧尸数量啥，另一方面在这种时候也十分利于发展整体生产。厂房位置处于基地目前的第三圈中, 仅次于最后一圈，位置不算最偏。 不过，尽管S市农村位置因为经济发达而大半都是小洋房, 城市涌来的大批幸存人口还是在几天内将所有房子都占满了, 为了收容剩余人口，军队不得不挑出几块土地运来材料准备建立新的宿舍楼，其中有一块就选在了季茶所在的厂区边几百米远。 上一次末世的农场的中心位置并不在厂区这一块，季茶也并不清楚后面厂区被用做了什么用途，现在推算起来大概也就是这些用途了。 这些天因为外来者和军队的到来, 让厂房里多了一些热闹的话题，也同时让季茶忙碌起来，冲淡了他和梁锦城之间的局促尴尬。或者严格来说，这份尴尬是季茶单方面产生的，梁锦城在这些天里其实对季茶并没有再表现出半分的不同。 就好像那天的一切都是季茶自己想象出来似的。 季茶躺在床上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天花板，不会真的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吧？ 他原本被莫名情绪鼓成一团的心房像是忽然给一根小针戳了一下，慢慢的泄气了。 玻璃窗户忽然在这个时候传来咔嗒一声，就好像是谁轻轻的将窗户的安全扣拨开了。季茶猛地坐了起来，厚重的窗帘将光线完全遮住，他不想浪费电，于是将灯全都关了，室内几乎漆黑的无法用双目看见任何物体。 季茶一把拧开床头的小灯，不大的屋里摆设很简单，只有他一个人。他狐疑的起身走到床边，将窗帘拉开后发现窗户的安全扣真的开了。 季茶清楚记得自己上床睡觉以前是按照生活习惯认真检查过整个房间的安全的，他很确定房间里面从窗户上的安全扣到房门的插销都完好无损。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浅浅地呼吸声，就像骤然响在他耳边一般清晰。 季茶浑身在瞬间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猛然转身，背后却空空荡荡看不见任何人。 窗户在这个时候慢慢的发出齿轮摩擦的声音，从紧紧闭合的状态被人划开。这屋里有其他人！ 季茶觉得悚然，他镇定住快速想要后退到门边，只是才拉开插销，一只冰凉的手就拉住了他的手腕，另外一只手飞快的捂住了他的口鼻，将他还未曾出口的呼救掐死在了摇篮里。 大开的窗口慢慢爬进来一个四肢伏地的青年男子，他低笑了两声后跳进房里，然后恢复了站立的姿势，面上带着一个黑色面具，厚重的刘海遮住了他的一半眼睛，很难凭借外露的部分判断出他的任何身份信息。 季茶这两天有认真观察过城市来的难民们，他们几乎个个身形消瘦，面容疲惫。他原本以为暂时找不出梁锦城这样身体产生异能的人，此刻竟一下有两个蹦到他的面前。 一个像是蜥蜴，一个会隐身。 他们拉住季茶将他往床边拖，想将他弄到远离窗口或者大门的位置绑起来。 “这里还有好几个人呢，先把这个嘴堵上……” 他们谈话中透露的内容显然是想要将工厂的人全都绑起来，季茶心情越发焦灼，但是制住他的人力气太大，根本让他无法有挣扎的动作。 甚至因为口鼻被捂得太紧，季茶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起来。 就在视线渐渐模糊下去的当口，那扇在季茶视线里逐渐变得遥远的房门忽然给人用不可思议的力道与速度打开，一个人影以几乎残影的速度大步跑了进来。 见季茶几乎晕厥，梁锦城露出暴怒的神色，他伸手准确的握住了隐形人的手腕，两指一动，原本使得季茶几乎窒息的手腕就脱力，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的在季茶耳边响起。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透明人根本还来不及用季茶来要挟梁锦城，他的另外一只手臂就被梁锦城用同样的法子轻易折断了。 蜥蜴人见状知道大事不妙，迅速转身想要从窗户游下去，然而动作再快还是太慢，他的脚腕被梁锦城拎住，一把重新拽回了屋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隐形人此时因为疼痛失去了隐身的力气，在地上打滚呻吟，面容也渐渐显露出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模样，他没穿衣服是全裸的。 季茶瘫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目光愣愣的落在隐形人身上，看着他的肌理神奇的从透明慢慢恢复成肉色。梁锦城焦急的单膝跪在他面前，一手托起他的后背轻轻拍动，顺便很不满的将他的脑袋压进自己的胸口，阻隔他落在隐形人身上的视线，“你有没有受伤？” 季茶摇头，“咳，我没有。” 他回头看向梁锦城，喃喃道，“没想到还有其他异能者……”甚至一冒出来就是两个！ 这说明外面必定有更多的异能者，季茶想起上次末世中梁锦城领导的那一支精英部队就是以超强的战斗力出名的，难道说那一支部队就是由各种异能者组成的？ “你先别管这个。”他将季茶拉起来弄到床上，然后万分克制的在季茶的额头上亲了亲，“我去处理他们。” 两个异能者靠着隐身和爬墙的能力组队在一起做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勾当，将主人家绑起来抢点粮食啊，或者直接偷一些啊。 今天白天他们趁着军队人员在这里和季茶沟通的时候悄悄让隐形人从大门里溜了进来，这里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有着极其丰富的物资，两人趁着夜色里应外合，准备抢些粮食然后躲到基地的另外一角去生活。 从来没有失手过的两人刚才见识了梁锦城的手段，吓得懵了，直到给他一手一个提溜着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两人这才惊叫求饶起来。 “哎哎，别！” “痛痛痛！” 季茶眼见着梁锦城带着人就那么从窗口跳了下去也吓了一跳，连忙飞快的跟过去扑到窗口查看，还好梁锦城落地很稳，他一路走到厂区外面，让还在楼下的张行给自己开了门，而后消失在了外面的夜色中。 以梁锦城的实力，季茶知道自己没有半点儿需要担心的地方，但是情绪上来抑制不住，他从楼上踱步到楼下，又一直在厂房外面的院子里来回走动，后面累了以后干脆睡在了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季茶以为自己睡不着的，可不知怎么的困倦上来以后，他陷入了上次那个奇怪的梦境。 在农场工作的他被梁锦城忽然喊出自己的名字并露出的激动情绪给吓住了，不过又几乎在瞬间，梁锦城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他狠狠皱起眉头对着旁边的人道，“这是谁找来故意放在这里的？” 后面的人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却还得强行解释，“这，这个，我们……” 梁锦城而后回头厌恶的看了季茶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季茶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小锄头，除了肚子饿的正在咕咕叫，剩下的情绪只有迷惑。 刚才……那是怎么了？ 谁知道更加奇怪的事情在后面，几乎是在梁锦城离开以后的半个小时内，抽出两分钟时间来上厕所的季茶在从厕所出来以后被抓了起来，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带到了一处高楼里面。 这样的高楼在S市基地里能住的人非富即贵。 第四十四章 他被放在一间摆设十分现代化的房间里面, 将他带过来的人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住惯了地下室的阴暗潮湿, 习惯了外面缺乏电力和幸苦劳累的季茶, 有些不敢相信这间房间的干净整洁与其中摆设的科技感。 如果不是指缝里的泥土还没有洗干净，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末世未曾来临时候的现代社会。季茶慢慢走到沙发边上，试探着用拧了拧台灯, 灯光骤然亮起。 他往后一退，脚步被沙发绊住，半摔进了沙发柔软的怀抱里, 光明整洁的天花板落进季茶眼里, 因为太过真实反而如同虚幻。 “是的，人就在里面。”门口传来低语声, 习惯使然，季茶赶紧狼狈的站了起来, 退后几步直到后脚跟抵住墙角。 他有些不安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又下意识的转头在室内搜寻起能够用以防身的工具, 然而入目的全是没用的东西。 门也在这个时候咔嗒一声从外面被人打开了，进入室内的人身形高大，微微低着头, 季茶隐约从他身上看出一丝熟悉的味道, 然而就在他要抬头的一瞬间，季茶却忽然察觉到一股失重感。 他猛地睁开眼睛，从梦境里面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被梁锦城抱在怀里。 “你回来啦，”季茶挣扎着直起腰, 想顺势从梁锦城的臂弯间跳到地上，“我睡醒了，自己走吧。” “嗯。”梁锦城低低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的目光与平常相比淡漠了很多，只是桎梏住季茶的动作依旧不容撼动。 季茶的心却跳的厉害，梦境和现实交叠在一起让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同样的，梁锦城自从吻过自己以后态度的变化也让他有些难以言说的不安。 “那两个人哪儿去了？”不会死了吧……光看当时的情形，梁锦城的状态的确是暴怒的似乎要人命。 “我已经处理好了，”梁锦城的脚步停在季茶门口，他伸手转了转门把手，大步进门将季茶放到了床上，临走前说道，“我看你在沙发上睡着了，怕你着凉把你抱上来。” 这似乎是解释为什么会伸手抱他，徒增了两人之间看不见的距离感。 季茶压抑住自己的失落，点头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学长你也早点休息吧，我要睡了。”他说着将一旁的被子拉过自己的头顶，掩盖自己的神色。 也因此没有看见在他这个动作以后，梁锦城脸上出现的无奈与隐忍。 在季茶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以前，梁锦城不敢再轻易触碰季茶，他怕一个亲吻就让后续不可收拾，他怕一不小心强奸了季茶。 军队的工程建设十分迅速，与宿舍楼一起建立的是广阔的围墙。原本的水泥厂与砖厂留下的资源与机械足够他们围绕着目前基地的选址建立起高高厚厚的大围墙以保证自身安全。 一切在军队的规划下有条不紊的开始进行，巨大的工程量需要非常多的人手。大部分成功出逃的人，从前在城市水泥林里养尊处优不曾做过这样的活，但是现在为了得到每天分配的粮食维持生存，绝大多数市民不得不加入进生产建设的队伍里来。 季茶决定也报名参加，目前秋土豆和秋红薯，辣椒等等作物都已经下土，厂房里的各类大棚也完成搭建，要做的重体力活很少。 梁锦城也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但并没有和季茶在一起，往往一整天都看不见个人影。 “每个人都需要保质保量的完成十米长两米高的工作量才能取走自己的粮食，完成以后如果不能百分百通过检查，那么我们会按照一定比例扣除口粮。” 军队的这个命令引来不少人抱怨，不过同时也的确大大加高了生产效率以及严格了墙体的质量。 十米长两米高不过是暂时的，等水泥干了以后还要加厚加高，巨大的围墙就算数千人一起工作也要花费上小半个月才能完工。 季茶被分配到距离厂房有好几里路的西北角，和他一起工作的人有各种年龄的，其中不少是女性。上面的标准考虑到女性的体力稍稍放宽了一些，但是同样的，女性得到的口粮也少上一些。综合算起来，依旧是多劳多得，没人能占便宜。女性在这个时候的数量还没有和男性拉出太大的差距。 “简直太黑了，这得从早上一直干到晚上，才得那么点儿，还好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一个青年抱怨道。 “有份吃的就算不错了，你是没饿过肚子，我没逃出来以前在公寓楼里的时候，恨不得能有这么一份工让我吃饱饭呢。” 围墙处的工作氛围并不沉闷，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各抒己见。 季茶没怎么搭话，他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流转，想看看这里没有以后会变成权贵的人物。看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大多数人随着劳作而沉默下去，都想着将力气节省到搬砖上了。 在季茶的左手边有一个年轻女人背上背着一个襁褓，里面的孩子原本睡着，此时渐渐的苏醒过来，蹬腿哭出声来。 婴儿的啼哭难以抑制，众人本来就被繁重的工作弄得心烦意乱，若有似无的都瞪了过去。 年轻女子没有办法只能先停下手里的工作，将背上的襁褓解了下来，把婴儿抱在怀里轻轻的哄着。 “可能是想喝奶了，”有人吹了声口哨，语调轻浮的道，“喂口奶给他呗！” “哈哈哈。”好些男人因此笑起来，只有一小部分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头。 年轻女人有些局促，她知道怀里的孩子的确是因为没有喂奶有些饿了，只不过现在四周空旷，没有丝毫的遮挡，一双双别有用意的窥伺眼睛让她双面烧红。 就在此时，她的身后忽然有人递上来一件薄外套。 季茶将外衣脱了递给那人，道，“那边有凳子，你再拿衣服改一改，先将就将就吧。” 女人感激的看了季茶一眼，点点头抱着孩子快步走过去了。 前面吹口哨的那个青年调侃道，“哎，兄弟，你可真挺扫兴的啊，大家等着看呢……” 季茶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道，“作为人，尊重一个母亲是起码的。” 青年被他的话一堵，虽然气短但又有些恼羞成怒，他猛地将自己手上的砖头扔在地上，气势汹汹的朝着季茶而去，“你他妈的说的什么话，几个意思？” “字面意思。”季茶并不怕他，他握紧了手里拿着的砖块，目光不善的回看过去，“你要是想动手，我奉陪，要是不想我还要干活。” 一旁站着监工的士兵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青年身上。 青年低声骂了句娘，只能将气吞回肚子里，转身继续干起活来。 虽然这么些天以来一直都在厂房里干活，季茶也自以为这小身板练出了一些韧性，然而等到一天的工作结束，他领了两个罐头与一些米的时候，浑身酸痛的像是要散了才提醒他自己的身子骨实在没有多大用处。 那个孩子的母亲因为工作完成量不够，只得道一个罐头和一半的米，看上去很沮丧。 季茶的余光瞥见旁边几个因为干活不错而领了三个罐头的男人别有深意的看着那位母亲时，他快步走过去阻隔住他们的目光，并对年轻的母亲道，“我不太喜欢吃这种罐头，给你好了。” 年轻母亲一愣，先是飞快的摇了摇头，但是在听见自己背上孩子的哭泣后，理智显然战胜了羞怯。她需要更多的粮食来养活自己和孩子。 “谢谢你……”她接过季茶的罐头，轻声道。 “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季茶说着，转头看向她背后的孩子，夸赞道，“很可爱的孩子。” 末世来临以后，许多女人都因为种种原因开始做出末世前她们绝不会做的事情。有些是因为想要谋得轻松的生存，更多的则是出于种种无可奈何。 季茶心里挂着思绪走回厂房门口，正好看见不远处梁锦城正和一个前凸后翘的大胸妹子也向着厂房走来。 尽管在末世，妹子也不见丝毫狼狈，她的头发利落的扎成了马尾，脸庞俏丽眉眼好看，此时仰着头笑望梁锦城，简直就是金童玉女。 而季茶，他忙碌了一整天，满身汗味不说，裤脚还被勾破了，脚上穿着一双旧球鞋，手里拎着一小袋米，跟讨饭回来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在他注意到梁锦城的一瞬间，那边的人也几乎同时抬起头看向了他。 季茶：我操了…… 第四十五章 有一种说法是人总在自己最怂的时候见到不想见的人, 那时候的心情简直是哔了狗。 季茶现在差不多就是这个心情。 是直接走过去打招呼还是装作没看见先回家？季茶设想了一下两种情况, 觉得无论是哪一种自己都可能会尴尬到死。 “今天一天都在外面吗？”梁锦城却似乎没有季茶考虑的那么多, 他立刻转了脚步走到季茶面前，伸手将他手上的那一小袋米接过去，“我中午回家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你。” “嗯, 在外面干活。”季茶的眼神忍不住往那妹子身上飘，身材真好啊，简直是直男最爱款, “这位是……？” “我叫秦双, 你就叫我双双吧，我是刚跟着部队搬过来的, 以后会住在这边的公寓里面。”女神妹子很大方，上来伸手就想和季茶握。 梁锦城抬手将秦双的手挡了回去, 瞥她一眼道，“不用太客气。” 秦双眼睛发光, 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慢慢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去。 连握个手都不让了吗？季茶心里酸溜溜的想，他觉得这只有一种可能了, 梁锦城前几天亲自己那就是一时冲动, 早就后悔了。现在看见女神妹子在这儿，梁锦城的性向一下就更直了呗。 季茶盯着秦双，目光飞快的从她头顶溜到脚上，他和秦双，也, 也不是完全不能比啊！ 虽然这股想法让季茶觉得很心虚就是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秦双问季茶。 “我叫季茶，就住在这里，你有空可以过来玩。”不管心里怎么想，季茶面子上还是要客套两句，他余光看着梁锦城，发现梁锦城的视线都落在秦双身上。 好气哦。 “你先走吧，明天我会去找你。”梁锦城开口打发秦双，他一天没有见着季茶，现在就更懒得应付秦双了。 秦双也很识趣，当下点点头道，“那还是老地方吧，准时啊。” 她说着对季茶摆摆手，“那我先走啦。” 这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今天已经见过面了，明天还要准时去老地方找，两个人不会已经好上了吧？ 季茶心里的酸气都快要冲天了，可是面子上还得和她皮笑肉不笑的摆摆手，“再见。” 又气又难受，季茶也没管梁锦城，自己快步上前拉开厂房外门大步往里走。 “你明天就不要出门了。”梁锦城腿长，走一步快顶上季茶一步半了，他毫不费力的跟在季茶身后，“外面现在还不是很安全，军队对这里的管理没有到位，不能随时监控，防止意外发生，今天我在外面就看见了好几起冲突，有人被打死了。” “我们那里挺安全的，而且干活还能得粮食呢。”季茶拎着手上那一小袋米，其实他并不缺这点粮食，而且也在梁锦城告知安全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很心虚的怕了，可他这会儿就有点打从心底里想要反着梁锦城的话来说。 先是莫名其妙的强吻他，然后转头就去招了一个女神妹子来？ 这简直是大写行走中的“渣男”。 季茶气梁锦城又气自己，怎么就真的这么怂，连问都不敢问他那天为什么要亲自己。 客厅里亮着微微的光，从窗帘缝隙里漏出来。小超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一见他们回来立刻站起来，欢呼着跑进去，“可以吃饭咯！” 季茶缓了缓脸色，正要踏步上台阶，手腕却被梁锦城从后面一把拽住了。 “你在生气吗？”他强迫季茶和自己对视，目光里的意味不明，“你在生气什么？” “我没有在生气，你想太多了。”季茶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腕，“我现在挺饿的，就像吃饭然后睡觉。” “现在外面真的很不安全，”梁锦城不容置喙的拉着季茶到墙拐角处，利用身高优势将季茶困在怀里，低头道，“像我这样有异能的人还有不少，他们的用心都还估计不了，可能一个意外就能要了你的命。” “我会很小心的。”季茶吸了吸鼻子，“再说……” 再说现在你干嘛还摆出这么关心我的样子，你应该去关心女神妹子啊。 “你要是觉得秦双好，你可以让她搬进来住，这里是用你的钱弄好的，有你的一半。”季茶仅仅低着头，补充了后面这半句。 梁锦城显示沉默，而后低低的笑了一声，他抬起右手摸了摸季茶的脸，“你生气是因为秦双吗？” 季茶忽然给人戳到痛脚，欲盖弥彰的飞快抬起头，“什么秦双，和她有什么关系，我也没生气，我就是觉得你要是认为谁好就可以让他住进来，你信得过的人我也信得过，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生气是因为秦双。”梁锦城十分肯定的下了结论。 季茶身上隐约有些汗湿的味道，这是一天繁重劳累下来造成的。让季茶自己说，他现在只恨不得快点回到屋里洗个澡将身上的味儿去了，可让梁锦城来看，现在季茶身上的味道半点儿都不难闻，反而将平常吸引他的味道骤然放大了许多倍，勾的他头昏脑胀。 室外昏暗的光线下，季茶抿唇低头，唇瓣红红的，脸颊上也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涨红，眼眸半垂像是在索吻。而季茶可能因为秦双吃醋的推测更让梁锦城觉得兴奋不已。他握住季茶的肩膀，鼓励般的低声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秦双生气？” 季茶被他逼的有些恼羞成怒，抬起头强辩，“我才，”不是因为秦双生气！ 可是话还没说完，后面的半句话就给梁锦城突如其来落下亲吻给打断了。他气势汹汹半有半点停歇，借着季茶开口说话的巧合径直将舌头伸了进去，半点不温柔的与他勾缠在一处。 “季茶，梁锦！”拐角处张行奉命过来叫两个人进去吃饭，他的视线才飘到墙的另外一边，差点儿脚下一滑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 目光所及，季茶正被梁锦城压在墙上，一手揽腰，一手捧着后脑勺，用十分霸道的姿势将季茶按着亲吻。季茶仰着头虽然并没有十分迎合，但是动作间也没有丝毫的抗拒，半睁着的眼睛里面疑惑，可是脸颊上的涨红又好像很害羞。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张行心里悲愤不已，抛下一句，“我什么都没看见啊，你们继续亲吧！”说完以后转身就跑，心里暗道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更怕这样的事情多了梁锦城以为他是故意的，一个巴掌能把他的小身板拍扁了。 上次也是因为张行的到来而打断了那个亲吻，季茶这次以为梁锦城也会顺势放开自己，却不料梁锦城半点不收张行打扰，动作越发狂放起来。 好半天，季茶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被人吸走的时候，他终于喘息着被放开了。梁锦城一路沿着他的下巴往下亲吻，一路从季茶的脖颈往下，亲到了他的锁骨，季茶才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梁锦城，结巴道，“臭，臭的……” 他这满身汗味儿，亲一口准保都是咸的，季茶自己都觉得酸爽，也不明白梁锦城是怎么毫无心理障碍能够闭着眼睛这么享受的亲下去。 “香的。”梁锦城握住季茶推在自己身上的手，口鼻之间全是季茶的气息让他觉得十分满足。 上次无缘无故的被亲以后季茶还能胆小如鼠的给梁锦城找借口，比如天太黑没看清男女啊，比如就是梁锦城不小心磕到自己嘴上了啊，可是这一回实在没有退路可以找，季茶犹犹豫豫的开口，“你为什么亲我？” 梁锦城没有正面回答，只问季茶，“你讨厌我亲你吗？” 这怎么好意思说不讨厌，而且好像挺舒服的，学长能再来一次吗？！ 季茶内心弹幕狂飙，脸上正直拒绝回答，“我先问的，你先说。” 梁锦城用额头抵住季茶的额头，轻轻的蹭了蹭，低声道，“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想吻你。” 喂，说的这么温柔，可是季茶明明在他眼里看到了侵略性更强的意思。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在此时此地得到梁锦城的告白，当下愣住了，“我，我。” 《我好像弯了》+《男神级别的人物和我告白怎么办》+《花样一百零八式》+《卧槽我为什么不是个哑巴？》 “别担心。”梁锦城偏过头在季茶的嘴唇上亲了亲，“不用担心你给不了我同等的喜欢，只要你对我有一点点喜欢，这都是天大的恩赐，我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第四十六章 明明是个男神级别的人, 但开口告白却偏偏这么卑微。 季茶很不习惯, 偏转过头避开梁锦城的动作, “干嘛要说成这样，没这么夸张吧……” “我没有夸张。”梁锦城，“我说的都是我真是的想法, 我想吻你想抱你想…” 他忽然顿了顿，季茶飞快扭头回看过去，满是疑窦又很确定被梁锦城隐没的的那几个字不会是什么好话。可是他抑制不住的心跳飞快, 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梁锦城身上传来的热气点燃了。 “这些都是因为我爱你,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爱你。”梁锦城握住季茶的手，执起后亲吻他的手背, “你不用回应我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能让我守在你身边, 我就很满足了。” 季茶的指尖颤了颤，不过却没有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梁锦城将自己的地位摆的这么低，让他在不知所措中有一丝心疼，他抿抿唇, 轻声道, “也不是，也不是……” “也不是什么？”梁锦城鼓励般的温柔看着他。 眸中深处却有一丝势在必得被满心欢喜掩盖了。 “也不是完全不喜欢你啊。”季茶终于一鼓作气将后面的几个字说了出来，他觉得嗓子眼冒火，都快能表演杂技了。 “谢谢你，”梁锦城低叹一声, 身形颤抖，“我太高兴了。” 他曾经也无数次幻想过有朝一日季茶会对自己说出“喜欢”这两个字，那仅仅是幻想就能感受到的让人足以战栗的甜蜜，此刻真正降临以后却再一次颠覆了梁锦城的所有感官和认知。这如同最卑微的尘土被天神的手掌触摸以后，在一瞬间绽放成为宝石，又像是在神坛下祈求千年终于得到了神的一瞥。 “不，不用客气！”季茶有些愣，他完全没预料到梁锦城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梁锦城看上去像是下一刻就要晕倒，手臂上外露的青筋全都爆出，季茶毫不怀疑梁锦城现在能吹一口气就把自己的腰折断。 “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吗，现在的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我需要确认一下。”梁锦城压抑着内心翻搅的欲望，声音比刚才低哑了好几倍。 这要怎么回答啊！？季茶又懵逼又脸红，他不是很自在的挪了挪身体，想要稍稍从梁锦城的束缚下面逃脱出去，却意料之外的蹭到了一处不该蹭的地方。 触感古怪的惊人…… 季茶心里有些推测，但又不敢确定。正常人平时会有这样的尺寸吗……？他的视线往下瞥，只见梁锦城的敏感处有一处形状可观的鼓起，由于两人的身高差，此时都快戳到季茶的肚脐眼了。 一万句告白都比不上这种现场对季茶内心来的冲击大，学、学、学长居然就这么容易对自己，一个男人，开启了hard模式？ 这个世界不仅迷幻，还很危险，男神的品味也是这么无法捉摸。 “我可以说不行吗？”季茶小声试探着问，他怕要是个梁锦城亲一口，自己当场可能就要被拖去猪圈里奸了…… “当然可以。”梁锦城慢慢松开季茶的手，为他开脱，“是我欠缺考虑了，应该给你一点适应的时间，而不是将自己的欲望强加到你身上。” “也没有这么严重啦……”季茶小心翼翼道，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身体慢慢往外挪，“那，那我们先回屋吃饭？” 天知道梁锦城在没有异能的时候气场就大的惊人，而在拥有了异能以后就更像是换了一个人。平时如果克制还好，如若不克制，那简直像是野兽来袭要吃人一般让季茶鸡皮疙瘩连天的冒。 他好不容易从梁锦城的桎梏中挣脱出来，还没走两步路就被梁锦城一把抓住手腕，确认般的追问他，“那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了吗？” 季茶咽了咽口水，一方面他觉得两个人刚才已经算是互相告白了吧？虽然自己的告白看上去非常像是为了保命不得不说的话，可是心底里来说，在梁锦城几次强吻自己以后他都生不出丝毫的厌恶感，季茶也是明白自己并不讨厌梁锦城，甚至也是对他很有好感的，所以在一起应该是顺理成章。另一方面，他小心的看了看梁锦城的眼神，又怕在自己说了否定答案以后，还是被被拖去猪圈圈叉一百遍。 在末世有这么一个器大颜好王霸之气全开的男朋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季茶心中呐喊着给自己鼓劲，然后用力的点头道，“对！” 话一说完他心里冒了两个美泡，嘴角露出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客厅里，众人已经吃了一半，外婆频频伸脖子往外看，“怎么还没过来的，行行，你刚才出去看见他们，和他们说饭已经好了吗？” “说了啊，”张行捧着碗，心虚的要飞起来，他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含含糊糊的道，“他们两个今天都没怎么在家里，可能现在就趁着外面还有自然光，把田地养殖区都看一遍吧。” “等家里田都种完了，我们也出去找点活干，不能就在家里吃存粮，只出不进啊。”王立新划拉下半碗饭，“今天部队里的人过来取水的时候我问了，外面现在干活待遇还不错，没钱但有粮食。” “反正现在钱本身也没有什么用了，”王勤学同意王立新的观点，“我本来也想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帮忙建设一下也是好的，等等季茶回来我们问问他，后面就和他一起报名出去。” 张芹芹也道，“不要钱不要粮食我都想出去帮忙了，就是小超走不开，我听说外面正在建造大围墙，把丧尸都隔绝在外面，现在我们这儿还算太平，但是外面的丧尸是很多的，这个没有办法，时间早晚问题，总是会到咱们这儿的。” 张行没他们这雄心壮志和胆量，“部队里的人还好，现在都有纪律，可是今天有几个上门的人你们看见了没？凶神恶煞的有，可怜兮兮的也有，这两种人就一点是一样的，都别有用心，看咱们这儿和三天三夜没喝水的人看见水似的，他们这样的胆儿都大，我可不敢和他们斗……” 李秀琴附和张行的说法，“就是，外面够危险的了，一会儿季茶回来我也要劝他，这种时候还是别去外面搀和的好。” “看他自己的意思吧，咱们也多操心不了。”外婆道。 他们正说到这里，恰好季茶和梁锦城一前一后的从外面走进来。 “饭菜都要凉了，做什么不能先吃饭以后再做？”外婆抱怨，又起身帮他们两个盛饭，“明天你们还出去不出去？” “暂时先不出去了，”季茶回头看了梁锦城一眼，然后转头对外婆道，“我想明天有空在家做点豆腐，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先试试。” 一样大豆的吃法可以变化无穷，豆制品更是其中花样最多的一种。季茶在收到今天干活后部队发的罐头和米就有点想法了。 干活的人不可能永远吃罐头，如何在有限的条件下面创造出更大的选择空间是很重要的。 他看见过军队的运粮车辆，各大粮仓里面存的粮食其实不少，足够目前过来的上万人吃个几年的。里面不仅有大米，豆子玉米面粉各种都有不少。 季茶的打算是去和部队商量商量，可以让部队出大豆这样的原料，工厂内部提供人手来加工，然后转送到外面去再发给大家。 当然发不是免费发，也就是再罐头之余多一些其他选择。 这种打算不是圣母或者无私，季茶知道现在自己这边不到十个人就独占一个厂房，外面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又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双是红着的。部队里现在没话说，可等到外面风言风语多起来后也保不齐他们顶不住压力，顺便想想觉得是那么一回事，而强制的改变工厂的现状。 如果在此以前提高厂房里的作用，干脆将之不动声色的变成部队后勤的一部分，反而是最为稳固的。 夜里季茶洗完澡坐在床上用毛巾擦头。有两个月没有剃头，原本不长的头发有些遮住耳朵了，他照镜子比划了两下，正打算找出推子来自己收拾收拾，房门被人扣了两下。 他思绪外飞，一边想着做豆腐一边想着剪头发，也没多考虑门外面站着的会是谁，“等等啊，我来了。” 季茶光着脚走到门口将门从里面拉开，门口梁锦城也是一身水汽。 第四十七章 “你有什么事吗……？”季茶扶着门框的指尖猛地掐紧了, 对于梁锦城突如其来的身份转换, 他不仅不适应还有点慌。 他往后退了半步, 但仅仅扶着的门把手却没有因此敞开多一分，反而稍稍关的严了一些。 “我可以进来吗？”梁锦城身上带着一股沐浴后的清爽味道，他的头发也比末世前长了一些, 软软的伏着往下坠落水珠，这一切让梁锦城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无害，与白天时候的气势汹汹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我可以说不可以吗？ 季茶的犹豫表现在脸上, 支支吾吾半天以后才将门稍稍又往后拉了拉, “可以。” “你有事情和我说吗，还是？”季茶问。 “我想在睡前和你说说话, ”梁锦城坐到季茶的床边，脸上的笑意非常温和, 但是落在季茶眼里总觉得阴测测的，“你准备剃头？” 他看见了季茶放在桌上的推子。 “啊, 对，”季茶松了一口气，将推子拿起来, “我觉得头发有点长了, 所以想干脆剃了，板寸清爽一点吧？” “像这种吗？”梁锦城指了指季茶书桌上放着的相框，里面的照片还是初中时候的季茶，他在里面的发型就是板寸，“我来帮你。” 他说着伸手来拿季茶手上的推子, 指尖和季茶的手碰到一块，季茶想往回缩，梁锦城却顺势将他的手握住。 “那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好用不好用，”季茶局促破天际，开口胡乱找话题，“你要是想剃，我也可以帮你……” “那等我帮你剃完再让你帮我。”梁锦城的双手按住季茶的肩膀，将他推坐到书桌旁。 他的指尖从季茶没有完全干透的发丝间穿过，好像痒痒的像是有人冲头皮吹气一般让季茶浑身一抖，脸颊很快的微微红起来。 这种氛围下面如果两个人完全沉默，感觉更加古怪啊。 “你今天白天在外面做什么？”季茶努力的找话题，“你明天还要出去吗？” 梁锦城取过一边的干毛巾，轻柔缓慢的帮季茶擦头，“明天还要出去，我找到了一些和我一样有异能的人，打算联合他们组成一支队伍。” “那今天的秦双她也是异能者吗？”梁锦城的动作让季茶有些昏昏欲睡。 “嗯，”梁锦城道，“她是异能者之一，目前为止加上他我一共找到三个异能者。” “她的异能是什么？”季茶觉得秦双的异能应该是异常的能吸引人，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对梁锦城有一点点喜欢了，他见了秦双绝对是眼睛放光的啊。 “她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的思维，甚至丧尸的，不过目前来说她的能力还不够强，甚至异能者都可以对她的能力免疫。” 不过就算是梁锦城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季茶还是觉得这样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好厉害，”他惊叹，然后偏头看看梁锦城，满心疑窦的嘀咕，“难不成异能的产生还要看一个人本身的颜值？” 这未免也太完美不公平了吧？ “你觉得她长得好看？”梁锦城擦头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一直以来都有危机感，毕竟梁锦城清楚季茶对自己的定义是直男，就算他可以被算作双性恋，但异性恋的比例也是完全大于同性的那一部分的。 “我觉得她非常好看了……”和自己的颜值比起来，十分制中秦双的颜值就是九分，季茶觉得自己顶多算是及格啊。 虽然心里不无嫉妒，可季茶觉得诚实还是第一品格。 梁锦城抛下手里的毛巾，一手扶着旋转椅的椅背将椅子转了一百八十度，让季茶和自己面对面，然后双手扶着椅背低下头和他对视，认真的告诉季茶，“我比她好看。” 所以你不要觉得她好看而去多看她。 “啊？”季茶的脑回路没跟上来，反而被梁锦城突然凑近了的脸弄得手足无措，连忙用双手捧住梁锦城的脸颊，自己努力往后伸脖子，“你别靠这么近啊，我有点不习惯……” “我比她好看。”梁锦城重复。 季茶怕自己不顺着他的话，梁锦城今天不一定会罢休，“嗯，你比她好看！” 说，说完以后可以离我远一点吗？他觉得好怕！ 梁锦城终于往后退了两寸，然后笑着低声道，“茶茶你真可爱。” “一、一般吧……”季茶打哈哈，终于敢稍稍的将自己的视线转回来落到梁锦城的脸上。 他的脸本来就很俊逸，这会儿距离太近更有种放大美颜的效果。梁锦城的眼神专注，瞳孔里倒映着季茶的模样，顺着他缓缓眨眼的动作撩拨得季茶心扑通扑通的跳。 颜性恋这种时候完全拜倒。 季茶的眼神偷偷溜到梁锦城的嘴唇上，薄厚均匀唇色也很恰当，接吻的时候好像也很有技巧……他心猿意马，回想起梁锦城的吻竟然觉得意动。有一股想要就势低下头亲他一口的冲动。 算了，他还是没这个胆子。季茶怕一亲就被梁锦城拖到床上圈叉一百遍，菊花残满地伤。 “剃头。”季茶满脸正气的将后面的推子勾过来递给梁锦城，“剃完头以后就早点睡觉，我今天好累好困。” “肌肉很酸吗？”梁锦城将旋转椅恢复到原本的角度。 “有点酸，那些砖头一块两块不觉得多重，但是一天下来还是很累啊，”季茶抬手拍了怕自己的肩膀，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带孩子的母亲，再次觉得她实在是非常让人敬佩。 “我一会儿帮你按摩按摩，可以缓解一下酸痛，等你明天起床的时候就会好很多了。” 按摩…… 说到这个词语头一个出现在季茶心里的画面是脱得光光在屁股上盖一条毛巾然后等着被服务。第二个直接和大保健联系在一起，污的堪比阴沟。 无论是这两种里面的那一种，将它与此时的梁锦城联系在一起季茶都觉得胆战，他干巴巴的哈哈两声，“不用了，你也很累啊，我一会儿去找小超过来帮我踩背也行，或者直接睡觉也不会怎么样吧，明天起来可能就好了。” 梁锦城没接这话茬，他将话题转开道，“你明天还要出去吗？” “我原本是想出去的，可你不是说外面有点危险吗，加上明天做豆腐，就不出去干活了，顶多去和军队的人联系一下吧。” 电推子响起嗡嗡嗡的声音，从季茶的头顶开始。梁锦城的动作耐心，也很柔和，弄得季茶有些昏昏欲睡。 大概是因为白天实在太累了，他竟然真的在这种环境下不多久就睡了过去。 等到他被梁锦城清理了脖颈间的碎发，抱起来放到床上也没见醒过来。 梁锦城半跪在床边，轻轻的抬手拨弄了一下季茶的嘴唇，而后低下头贴住季茶的唇瓣慢慢将自己的舌头探进去准备挑开季茶的齿缝。 季茶其实在梁锦城将他抱起来的时候就醒了，一直憋着以为梁锦城会马上离开，却没有想到他还自觉就地亲上了！？ “我，我没睡呢！”他一把推开梁锦城的脑袋，红着脸飞快的退到床里，非常防备的看着梁锦城。 梁锦城却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他起身坐在床边，“我们已经是情侣的关系了，接吻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要习惯。”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就是很不习惯啊，”季茶抱着被子，脸红的能煎鸡蛋，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梁锦城，“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这样透着可怜兮兮的味道，弄得梁锦城觉得呼吸不畅心窝都跟着软成了一片棉花。 “多练习就可以了。”他笑，说着一把将季茶拉到自己身边，猛地反身将他压到身下，单手束缚着季茶的两只手腕，嘴唇迅速找到季茶的唇瓣吮吸起来，指尖也从季茶宽松的体恤衫下伸进去，从他的腰腹往上抚触。 季茶来不及反抗就被梁锦城拖进了无法抵抗的火热情潮中，从两人各个相触的地如同浑身通了电一般的传来让他陌生的感觉。 “嗯……”他的嘴唇被占据而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从鼻腔发出类似抗议的响声，但是在这种情境下并不能起到季茶原本预想的警示作用，反而更像是刻意的引诱。 压在他身上的梁锦城也的确是这样理解的，动作显而易见的更加大胆了起来。 季茶觉得脑袋被他搅合成了一团浆糊，灵魂飘飘然的飞了起来，浑身像是泡在热水里面一样放松。就在他忍不住开始迎合梁锦城的亲吻时，对方忽然松开对他的禁锢，飞快的站起来离开了这里。 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季茶眼神迷茫的躺在床上大口喘息，刚才那些火热的触感还没有随着梁锦城的离开而完全远离，但是…… 这算是怎么回事啊！季茶愤愤的坐起来低头看，他的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嘴角还有湿润的唾液，甚至嘴唇麻的不像自己的。 最窘迫的可能还要属已经抬头的小季茶，茫茫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季茶做不出冲出门去找到梁锦城然后质问他为什么亲到一半摸到一半人突然跑了，那样显得他太饥渴了……而明明饥渴的是梁锦城啊！ 可是说到底还是不能不生气，季茶一边骂草一边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奋力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搞什么嘛，一惊一乍化身色情狂就算了，还要搞成这样。 他满怀抱怨的慢慢睡着，再次进入了那个奇怪的梦境里。 季茶回到了上一次的房间里面，他很局促的坐在沙发里，而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请问您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梁锦城目光复杂的看着对面消瘦胆怯的季茶，开口时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暗哑和苦涩，“你认识我吗？” “我认识啊，”季茶有些不懂梁锦城为什么会这么问，“S市基地里的人都认识您啊。” “我是说曾经在大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好像没有……”季茶很老实的摇头，有些不解，“您在大学的时候认识我吗？” “认识。”梁锦城起身，在兜兜转转十年，在他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季茶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一些宛若梦境一般带着不真实感。 就算这一切后面可能存在阴谋，梁锦城也不再愿意失去一次把握住季茶的机会。 去他的循序渐进，去他的温水煮青蛙，如果他能够在末世前就找到季茶并告诉他自己的情感，也许他们之间就不会有十年的分别。 梁锦城握住季茶的手腕猛地将他拉了起来，然后不容季茶反抗的将他放到了床上…… 天色大亮，季茶呆呆的坐在床边，还有些没能从昨天晚上那个太过香艳的梦里完全挣脱出来。 接连三次的梦境让他有些恍惚，虽然每次都在梦境过后的没一会儿就会将内容忘的干干净净，但是季茶还是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难道那是还存在于另外一个时空的自己继续着他离开以后的故事吗？ 还是纯粹因为昨天晚上被梁锦城一搅和他都发起春梦来了？！ 季茶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梦境的内容如同往常一样散去，可是昨天梦境中的滋味和触感还是仿佛真的发生在他身上啊。 更大的问题是，季茶掀开自己的被子，看见腿间那一团湿漉觉得简直没眼看的丢人。 第四十八章 黄豆从昨天下午开始到早上已经浸泡了超过十二个小时, S市农村过年的时候本身就有制作各种豆制品的传统, 所以制作豆腐这一项并不是难事。 季茶将自己早早准备好的磨豆机找出来, 将制作场地拖到了井边的开阔地。 这附近还没有其他水井，军队在打井的同时还是要来厂房打水。今天见到季茶摆开阵势，不由得问他, “这是准备做什么？” 厂房里面吸引人视线的地方不止这么一处，就说那些一片绿油油的青菜田，还有各种发芽的菜苗就够打眼的了。 来负责联系取水的士兵叫赵天阔, 二十出头罢了, 是北方人。 “准备做豆腐，”季茶回答赵天阔, 又道，“对了, 我想问问你们那儿有要豆腐的吗，老豆腐, 千张，油豆腐都可以，你们那儿有大豆就成, 我都能做。” “这挺好啊, ”赵天阔眼睛亮了，又抱怨道，“你都不知道我们那儿好几天没吃着新鲜菜了，前段时间他们田里还有种着的菜，可吃了两天就没了, 现在天天罐头罐头的嘴淡的不行，就想吃点新鲜的东西！” “不仅仅是豆腐，光是大豆还能发豆芽啊，”季茶见有门路，连忙继续推销，“豆芽发的也很快，又有营养，我们这里吃了不少了。” 赵天阔道，“我回去和上面领导反应一下，我估计能成，也不会让你白做的，估计能给点粮食上的利润。” 季茶要的其实就是部队给他保证的安全，要是有附加利润当然是最好的，没有也不是很大的所谓。 浸泡了一夜发胀发软的黄豆和水混合后经过磨豆机的打磨成了白色的生豆渣，足足接了三大桶，估摸着光是做豆腐就能做上百斤。 青菜自从茂盛生长起来以后也很繁盛，季茶在前些天另外又开辟了一片不小的田地播种了各类统称为青菜类的作物，现在都已经长出芽儿来，绿油油的一片覆盖满了整片田地。 这要是光自己家里吃是吃不完的，这里面季茶准备再分成两种处理手法，一种是送去部队里给上层领导吃，为后续他想扩大种植规模先打通路子，一种就是把青菜晒干了处理成梅干菜，这样不仅保质期长了，吃起来也别有一番味道。 打通路子那里是季茶最近隐约开始有的想法。他一开始在厂房里建立了这样自给自足的系统是想要不依托别人也能生存，更不想要重复再农场工作的经历了。但是现在季茶明白这种想法是不太切实际的，厂房树大招风不说，在一个社会性的基地里他就不可能完全做到与世隔绝。 倒不如自己将农场开起来，这一步必须要通过部队才能够完成。毕竟要开辟农场光是厂房内部的土地那完全不够。 赵天阔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他还带了一个明显比他资历高的长官过来。 彼时生豆渣放在土灶的大锅上被煮的噗噗冒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豆香。 “这还得做的多一点啊，这么点不够谁吃的！”来人也是快人快语，“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这个东西毕竟有很多成本在，不能让你亏了，一斤豆子里面抽一两给你，另外柴火再算点补贴，你看怎么样？” 这已经让季茶很惊喜，当下没有什么犹豫的点头，然后又道，“要是规模再大我这边人手也不一定够，能不能给我点军方招工的名额？也不用每天都有，就是碰上做豆腐的时候每天给我留五个，我到时候去挑人？” 这点权利就是手一松罢了，军官点头，爽快道，“这个好说，我一会儿去和他们打个招呼，下午我让人把豆子送过来，你明天就开始做吧。” “那好。”季茶心里松了一口气，“等我这里做好了豆腐再让赵天阔拿点回去。” 军官笑笑，目光看向田间绿油油的青菜，意有所指的说，“你这里种的青菜不错啊……” 季茶在末世农场里面混过那么多年，这还能不懂是什么意思吗，当下非常上道的说，“是挺好的，嫩着呢，就放点盐巴就能炒的香，一会儿送豆腐的时候我给摘两斤一起送过去。” “说起这个，”季茶顺势就将自己的想法提了，“我这边没有别的资源，种菜种粮还不错，要是上面能够开几片田地，我也能帮着管好。” 这个说到了军官的心窝里。他们现在虽然有几个大粮仓的粮食，眼见着能吃好几年，但是基地一建立起来就会吸引各地的人员进入，人口几何增长的时候粮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吃老本这种事干不得。现在季茶提出要专门帮着种粮食也算是对军方燃眉之急找了个解决的对策。 只不过这还是一个非常大的决定，就不像做豆腐一样能让军官自己决定了，他想了想，沉吟道，“这样吧，你先做两天豆腐，要是还成我就回去和上面的领导说一声，把这个事情规划一下，再看看能不能交给你来做。” 暂时有这个结果已经很让季茶高兴，他点头，“那实在感谢。” 等军官一走，厂房里的其他人就围拢过来。 “大家不用愁出去找事情做了。”季茶道，“要是能顺利和部队挂钩，比到外面拼力气不是好的很多？” 李秀琴对季茶的举动很赞许，“可不是这么回事，咱们人少，我看外面那些人都怪瘆人的，和当兵的一块儿就没人敢欺负了。” “是挺好的，”王勤学也道。 “我觉得上面批下来允许我们到外面多种田的概率还是很大的，手里掌握了资源才能够硬气起来，”季茶想起从前S基地的农场，不仅仅是里面小工算金饭碗，里面的小领导也何尝不是外面人溜须拍马的对象。 黑市上的一碗青菜都能比得上普通人半个月的收入，可不都是从他们这些人指头缝里流出来的？季茶深切的感受过这样的权力差距，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有站在权力另外一面的时候。 他能做的是尽量不重蹈覆辙，季茶的期望在于将生产扩大到让所有人都能吃肉吃菜，过的舒畅顺心。这之中必定需要很大的努力，但是值得一试。 梁锦城今天还是和昨天一样，从早上出门一直到晚上才回家。 军队里运粮车如约而至，从上面卸下几千斤黄豆，运粮人和季茶清点过一边豆子，然后道，“做多少都要记帐，明天先做个大概一千斤老豆腐，发三百斤豆芽，一斤里面抽给你一成，柴火明天还会有车送过来。” 账目算的很清楚。 这边运送黄豆，那边开始工程的地方还有未曾离开的工人，此时都隐隐约约的将视线投掷到季茶身上。军队的人和车在这里进进出出了一整天，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经过这么一下，原本每天都有凑到厂房门口的各色人都不复再见。 厂房里一派轻松，季茶也觉得挺高兴。 今天一共做出来一百二十斤豆腐，黄豆做豆腐的利润其实非常高。一斤黄豆一般能出三斤豆腐，如果是嫩豆腐还要更多一些，甚至可以达到四斤以上。 季茶送了五十斤去部队那边，又加了十斤青菜，赵天阔嘴上不说，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像开花一样，带着豆腐和青菜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这边还剩下七十斤豆腐，就家里人自己吃也吃不完，季茶于是到厂房门口支了个小摊，等工地上的人下班换来罐头和粮食以后再以物易物。 一个罐头换两斤豆腐，或者二两米换一斤豆腐。 摊子刚支起来的时候大家多半都是用试探的目光站在远处打量，等有两个胆子大的来顺利换了豆腐，过来的人就多了。 部队发的罐头味道说不上不好吃，但是罐头食品哪里比得上新鲜豆腐诱惑力来的大，更别说是放在一群不知多久没吃过新鲜菜色的流离人面前了。 季茶拿出来的六十八斤豆腐不到一个小时就给分的干干净净，有些住的远的在看见邻居带着新鲜豆腐回家，问到他们的豆腐从哪儿来，因此匆匆赶来的都已经太迟了，豆腐早已经给人换光，他们只能问明天还有没有。 这个季茶也说不准，只能告诉他们这个是给部队做剩下的，明天可能有但数量不会很多。 就是这样也让不少人留下了心眼，准备明天早早就要过来换一块豆腐吃。 季茶心满意足的收好摊子将换到的米面罐头都搬回去，又把明天要做豆腐的豆子泡上。好在他早早的买了很多桶和网格十分密集的纱布，不然就一次要做一千多斤的豆腐还真不能保证工具足够不足够。 一千斤豆腐起码要泡三百多斤的豆子，他用电子秤称好后分别泡好，然后不忘将账目一笔一笔全都记录到笔记本上，准备明天和部队人核对账目。 至于豆芽则要等待比较长的时间，不过这个因为家里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所以十分熟门熟路的将比例配置好后放到了一遍，大约等待三天才能够收成。 梁锦城顶着落日的余晖回到家里，和昨天一样不见疲惫，也和秦双在门口告别。 季茶正好站在门口张望，见状心里有些冒酸泡，又还记着昨天晚上梁锦城莫名其妙逃跑的举动，此刻再看梁锦城就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今天累吗？”梁锦城却好像半点儿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走到金叉身边依旧神色温和的和他说话。 “有点累，你累吗？”季茶盯着梁锦城，视线在他身上上上下下的扫视，“双双她怎么不进来坐一坐，你们今天白天一直都在一起吗？” 梁锦城点头，“她还有事情要忙，不用太客气。” 他谨防着季茶多见秦双几次会被她勾走心思，却不知道季茶已经觉得他的心思被秦双那个小妖精勾走了。 不然怎么不说他和秦双两个人一整天在外面做了什么，不然干嘛现在都不愿意陪他了？ 季茶想起之前梁锦城天天和自己在一起，连拿锄头干活都要抢着，那才是满满当当的宠爱啊，现在是到手了就觉得没关系了吗？ 他心里愤愤的，再度在脑中将梁锦城渣男化了一番。 “你昨天晚上干嘛突然走了？”季茶忍不住问道。 梁锦城沉默着没有马上说话。 季茶狐疑，更要问了，“为什么？” 两人的脚步停在门口，客厅里坐着不少人，梁锦城依旧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对季茶道，“我们到楼上说话？” 季茶回头看了看客厅里的众人，想了想梁锦城的不良记录，也怕他会在这里处处什么出格的事情，当下点头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楼上客厅空荡的很。 “现在可以说了吗？”季茶有些没好气。 “昨天晚上我怕我再留下来就会忍不住对你动粗。”梁锦城站在楼梯口没有继续往前，距离季茶两步远的他目光灼灼，“就像现在我不能再往前走了，我怕会忍不住继续昨天晚上没有做完的事情。” “……”季茶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你要控制住你自己啊，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梁锦城低声笑道，“茶茶，你不要这样。” “什么这样……”季茶疑惑，“你笑什么？” 他总觉得现在的梁锦城像是在嘲笑自己，笑容里面不怀好意的成分比较大。 梁锦城的步子慢慢往前，“因为你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想，”他的脚步停在季茶的面前，执起他的手亲了亲，然后低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忍不住想要亲亲你，或者做一些更加过分的事情……” 季茶脸红，粗声粗气的道，“你，你点到为止啊！” 梁锦城一把将季茶搂进自己的怀里，“就像现在，我想亲亲的你的眼睛，再亲亲你的嘴唇，最后亲亲……”最后几个字被梁锦城隐没在了唇间，他的目光越过季茶，落在了他身后的沙发上。 季茶疑惑，费力的从他的怀里挣脱往后看，疑惑道，“你看什么……？” 他好不容易有点适应了梁锦城的流氓气，还想听一听他后面说的是什么，怎么还忽然卡壳了？ 沙发上和沙发同色系的薄毯忽然动了动，季茶原本平静的脸色骤然转红，如同能从里面滴出血一般。 我操，我操，竟然有人！？？羞耻度爆表的季茶觉得自己简直能当场爆炸。 而沙发那边原本在睡觉的张行也觉得自己现在说不定直接站起来从二楼跳下去来的一了百了。 第四十九章 季茶一开始买磨豆机的打算仅限于自家做豆腐, 那样的数量不多规模也不大, 所以机器他也就一共买了三台。本来还准备着一台先用两台放着, 现在大规模做豆子了才发现三台一起开工才算将将够用。 第二天一大早天亮没多久，季茶先起来检查了昨天晚上泡上的豆子，然后在家里吃了早饭就赶去招工的地方, 那里已经有招工的士兵和早起的市民在准备安排今天一天的工作计划。 季茶过去打了招呼，招工的士兵便递给他一本小本子，“上面给了你三个名额, 招过去的工钱报销。” 这比季茶预想的大方多了, 他点点头，“行, 到时候做好了我再联系人运过去，能赶上中午那顿。” 季茶拿着小本子站在人前细细的查看, 挑人虽然并不容易，但是他心里早早有了合适的人选。 昨天和他一起砌墙的那个年轻女人也在, 她背上的孩子还在睡着，头歪到一边脸蛋白白的。还有一个约莫有六十上下的老年女人，还一个差不多年纪的老年男性。 三人被季茶从队伍里叫出来时有些茫然, 一旁的士兵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 “姓名，身份证号都报给他，”他指着季茶，“一会儿就跟着他走吧。” 虽然不知道是去做什么，可三人闻言后立刻走到季茶面前, 有些拘谨的看着他。昨天那个年轻女人认出季茶，于是才敢和他搭话，“我们去哪儿呀？” 季茶将他们的身份信息记到本子上，低着头道，“去干活，我那边的活轻巧点，不忙的时候还能休息休息，工钱和他们外面的人干的是一样的。” 三人抱着疑惑和季茶一起走到厂房门口。这处建筑他们不是第一次看见，原本还疑惑是谁能够住在里面，此刻被季茶带进屋里后才不约而同的吃惊起来，“这里是你住的？” 不怪他们的反应，毕竟季茶看着实在平平无奇，没有半点儿出彩的地方。 “嗯，”季茶随意应声将这个话题带过，他领着三人走到已经机器声轰鸣的厂房内，将任务指派给他们，“今天你们主要过来负责帮忙做豆腐，流程上我外婆会告诉你们。” 年轻女人名叫孙小芳，是S市本地人，原本和丈夫在城里经营一家小超市，日子过的还算和和美美，谁想到末世几乎一夜之间来袭，颠覆了原本他们平静的生活。混乱来袭，她的丈夫在和丧尸搏斗的过程中也被感染，她一个人也守不住小超市里的东西，所以只能护着孩子跟随军队来到了城郊。 孙小芳的孩子还不到一岁，正是会哭哭闹闹的时候。现在住在军队分配的一处小农房里面，每天不仅要为了口粮蹦波劳累，夜里也胆战心惊的睡不着觉，不仅怕丧尸，更怕其他人。 昨天如果不是季茶给的她罐头，她恐怕今天都没有力气来干活了。 三个给季茶点过来的人都是急需要一份工作糊口，且体力上缺乏优势的。一进厂房了解了工作内容以后，三人也立刻明白过来季茶要了他们过来的原因是什么，心里存的感激只能全都挪到工作上。 不过厂房里的工作再多也比不上外面的工作劳累。 豆渣弄好后轮番放进土灶上的铁锅里面煮制，过滤之后的豆渣堆满了好几大桶，豆花分别倒进早就准备好的模具中准备压实，豆腐量大，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歇了歇，剩下的时间里面三人不敢多休息。这里的工作已经比外面搬砖要简单轻巧的多了，就怕他们做不好明天季茶就不让他们过来。 孙小芳背上的孩子中间醒来过两次，头一次被孙小芳抱到一边喂了奶后就又慢慢睡过去，可等到第二次醒过来就没有那么好哄了。哭闹个不停小脚乱踹，脸涨的通红。 孙小芳没有办法，抬手狠狠打了两下孩子的屁股，“哭，让你再哭！” 外婆瞧见了连忙拉住她，“哎，这么大的孩子懂什么，打他干嘛，打坏了还不是你自己心疼？”她说着将孩子抱到手里扭头对门里喊，“芹芹，你出来先把这个孩子抱进去哄一哄！” 张芹芹是幼师，对这个很有经验，她将孩子抱住，又对满脸担忧的孙小芳道，“你别管了，我哄他睡觉，等你晚上走再带过去。” 孙小芳感激的点点头，“麻烦你了。” 他们做豆腐，季茶和王勤学几个人则在另外开辟其他空余的土地。能和军方合作把外面的土地也全都利用起来是好事，不过还是要一步一步来先将这里开拓出来。 九月初种下的土豆红薯都已经长出不短的苗来，绿油油整齐的焕发生机。十月初的S市天气还并不是很冷，大棚保暖等到十一月再上恰好。 剩下的土地季茶准备都在种植主粮的季节来临之前种上成熟快，又常见的植物，不仅可以打通军队，更可以在S市基地里打通市场。 现在大家都还疲于奔命，但是不用多久在基地围墙落成，基地正式成型以后，内部就会不断的秩序化和重新社会化，原本丧失了功能的很多行业也都会或迟或早的回归原本的位置，虽然原始，但也是运转的原动力之一。 季茶在农场工作过，他知道如果有有效的管理，人人都吃上新鲜的食物是完全可以实现的目标。 随着时间的流逝，豆腐里的水分被渐渐压出，豆腐也一块跟着一块不断成型。要送去部队的豆腐季茶没有切割，只用木板隔着架到车上，一次一百斤左右的用小三轮运到军队的一个小联络点，到那儿再让他们自己来运走。 一板一板的新鲜豆腐散发着热腾腾的温度，又白又嫩十分打眼，在周围工作的人都紧紧盯着季茶，不过忌惮着他身边带枪的军人而不敢上前。 早上送出去三车豆腐，三百斤不到一点全做了军队里午饭的菜。新鲜豆腐撒上点辣椒红烧，不用别的什么荤腥，放到白米饭里都别提多下饭了。 只不过部队里那么多人，三百斤分下午一人两口都够呛，炊事班的人不知道上面和季茶那边定了多少斤，又被其他士兵问的烦了，干脆自己骑行车打听了地方跑来找季茶问。 “下午照计划还出七百斤，大后天还有三百斤豆芽可以下锅。” 火头兵伸长脖子看向季茶身后如火如荼的制作场面，再听季茶报出的数目，连忙摆手，“不成不成，你这做的也太少了，豆腐一天两千斤，豆芽每天少说也要一千斤，不然这个有的吃那个没得吃，都来找我，我去找谁去？” 季茶心里暗喜，要是照这个做法，每天光是豆子抽成的利润他就完全不用为养殖家畜的饲料担忧了。 不过流程还是一样要走，季茶做不了主，火头兵也做不了主。 “我这儿都是按照上面的指示来的，你说的数量也不是不能做，但是材料我手上也没有啊。” 火头兵想了想，“你等着，我回去打个报告，今天晚上就得把这个事情弄成了！”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青菜也是你这儿出来的吧？” 季茶点头，就见火头兵说，“成，你等着，这事儿不难。” 上面的领导也是好些天没吃到新鲜的菜色了，这又是豆腐又是青菜的已经将他们的嘴巴撬开，火头兵上去一报告，加上白天已经有几个小军官开口略抱怨过，上面的领导于是大手一拍将事情定了下来。 一千斤豆腐改成每天两千斤，三百斤豆芽也先改成每天一千斤。豆腐提前一天告知要做多少，豆芽提前四天，材料都是军队里出，给季茶增派的帮手也从三个变成了六个。 孙小芳三人一直忙到了下午四点多，总算将所有豆腐都弄好送到了厂房门口。 正好军队的人也来送第二天的豆子，季茶让他们顺便带豆腐回去。孙小芳三人又帮着一起将一大车的豆子卸下来搬进厂房侧边季茶留出来的半开仓库，将里头堆了个半满。 “今天吃着豆腐了吗，”季茶和对账的士兵扯闲篇，“味道怎么样？” 士兵和他来回两趟有些熟了，也笑，“吃着了，就吃了一口，妈的还是靠抢来的，不过味道好啊。” “当然了，”季茶道，“我这是纯手工没化学原料的，不像他们超市卖的豆腐一股怪味儿，下午比中午多了四百斤豆腐呢，你一会儿早点去说不定能多吃一大勺。” “哎，行，”士兵笑道，“你挺厉害的啊，能搞出这么些东西来，”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小本子，这是军队自制的“工资条”，用来领取每天分发的伙食的，“喏，这个拿去，赵天阔托我给你捎过来的，今天你手上的权限能开三张，明天开六张，我和那边发粮食的打过招呼了，一会儿就可以去领。” 季茶低头一看，工资条上面还有小备注，标明这工资是从哪里开的。他的本子上写着的是“豆腐厂”三个字。 士兵一走，他回头就见孙小芳三人站在身后。他们几个其实都有些局促，这才四点钟就歇了，加上今天一整天的活都并不算很累，这工资条开出来会不会只有两口饭吃？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明天还不如搬砖去呢。 季茶从怀里掏出笔，将工资本靠在墙上，分别在三张纸上面写下三人的名字，又毫不犹豫的在完成度那一栏勾了百分百，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才撕下来递给他们。 “明天比今天来的早一点，别去招工的地方了，直接过来有人给你们开门，来了就照今天这么干，我还得去招工的地方招几个人来。” 没想到干活轻松不说，连工资条都比外面的大方！三个人又是体弱又是年老的，昨天搬砖的时候都没有得到百分百的完成度，没想到今天却能够在季茶这里领到最高工资。再听他明天还要他们过来，不由得更加欣喜。 这还不算完，他们临走之前季茶还给每人发了一小袋豆渣。新鲜豆渣不仅营养价值高，如果烹调得当味道也很好。 豆渣的处理上军队也和季茶有协定，季茶可以留下十分之三的豆渣，随他自己怎么用。剩下的豆渣军队则都拿回去处理成豆渣饼之类的，也是一种不错的干粮。 一千斤豆腐里面十分之三的豆渣已经足够季茶的十头猪两顿的了，别说后面一天两千斤的豆腐，混上其他饲料家里的十头猪都根本要吃不完了。 鸡的食量和猪比很有限，季茶满打满算也还剩下不少豆渣。只可惜兔子不吃豆渣，他还得给它们弄饲料去。 提起家禽家畜，不得不提的就是两天前有两只母鸡开始下蛋了。季茶没仔细观察过母鸡是否和公鸡有过交配的行为，但是起先的这些鸡蛋他还是准备孵孵看。 他早都将小型的孵化室准备好了，母鸡一开始抱窝他就要将它们转移进去。 另外则是兔子，上次母兔发情来的早，公兔还没有征兆，这些天终于公兔也开始有了性成熟的表现。季茶因为喂养的更加精细，希望兔子们能够给力的多多生产。 这可都是新新鲜鲜的肉啊！ 第五十章 西红柿, 打勾。 黄瓜, 打勾。 茄子, 打勾。 葱姜蒜，打勾…… 季茶拿着自己的小本本在落日的余晖下巡查农田种植的情况，将各种作物每天的生长状况记录下来, 以便能够施肥和灌溉。 堆肥箱里头的发酵物最长的已经放了两个月，最短的前几天才堆满，还剩下两个箱子恰好差不多能在第一个箱子满三个月的时候堆满, 到时候恰好形成一个轮回可以取用。 梁锦城虽然告诉季茶外面现在还很危险, 但是他自己却见天的看不见人往外面跑。季茶内心很纠结，一方面说, 他觉得梁锦城在外面挺好的，省的他一见着梁锦城就心慌的很, 可是另一方面季茶又有点抱怨和担忧，哪里有情侣才确定关系反而拉开了距离的？ 外面像秦双那样的妹子说不定还挺多, 男男女女出色的不是一个两个，万一在外面见到什么野花野草…… 季茶思绪乱飞，圆珠笔划拉一下在纸上画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就在这时厂房门口忽然传来一阵人声, 季茶扭头看去, 正是梁锦城回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五个人，其中秦双季茶是见过的，另外还有两个则来自于并不怎么好的回忆，不是别人，就是上次夜里袭击他的两个异能者。 季茶微愣了一下, 不过还是很快迎上去，“本来说你再不回来我就锁门了。” 梁锦城的脚步向里，其他人却都停在了门口并不打算再深入。 “掐着时间回来的，天黑之前绝对到家，”梁锦城走到季茶身边，两人的手臂几乎贴在一起，模样是一眼能够看出来的亲密。 上次那两个异能者此时站出来，对上季茶探寻的目光有些局促的道歉，“那个，上次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啊，都是误会，误会一场。” 其实梁锦城那天将两个人拎出去季茶还以为他们就是不死以后也应该难以看见他们了。谁知道今天又会在这样和平的场合下面再见。 当时两个异能者是心怀不轨想要季茶的命，可是现在季茶除了觉得奇怪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他先用余光瞥了梁锦城一眼，见他神色无异，这才对两人道，“没关系，是误会就好。” “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季茶扭头问梁锦城，然后小声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要不让大家进屋坐坐？” “哎？可以吗？”秦双立刻满眼期盼的道，“我那儿分的房子跟狗窝似的，住的太不习惯了。” 梁锦城垂在身侧的指尖轻轻地蹭过季茶的手指，他垂眸眼露笑意，“你不用和他们客气。” 然后他转头面色冷淡的打发秦双，“不可以，回自己家里去。” 厂房本身已经足够打眼的了，再多这么一群来来回回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秦双面露失望，正要和其他几个人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脚步，眼睛里满是狡黠，“季茶！” 季茶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恰好与秦双对视上了。本来神色寻常的他在那一瞬间骤然僵直了身体，眼神也迷惘起来，脑中虽然有一个角落还存着理智，但是这点理智完全不够季茶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梁锦城也立刻注意到了季茶的不对劲，他狠狠的皱起眉头，“秦双，还不赶快住手！” 秦双一半的身子藏在门后面，她躲躲闪闪的道，“哎，你先别着急啊，一会儿你说不定还不想让我停下来呢！” 秦双的话没说完，梁锦城就知道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平时害羞极了的季茶此时忽然动了起来，而且动作极为大胆，一下从他身后跳到了他的背上，紧紧的抱住梁锦城的脖颈，撅着嘴巴亲他的脸颊。 “你脸上有胡子，好扎人啊，”季茶语气软中带着撒娇，虽然明知道这是在秦双异能的影响下才出现的情况，但是梁锦城依旧忍不住心动不已。 如果不是场合太不对…… 梁锦城咬牙将季茶从自己背上巴拉下来，将他半揽在怀里桎梏住他乱来的动作，然后对秦双以及正满眼八卦看着这边的几个人发出最后通牒，“你们可以走了。” “走了走了，我这就走了。”秦双抬起双手做出投降状，哈哈大笑着快步跑了。 梁锦城回头看了一眼厂房，好在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人站在外面。他虽然很想要光明正大的和季茶在一起，但两人的关系现在还不是时候。梁锦城清楚季茶如今还处在一个十分勉强自己接受这段关系的时候，他不想拔苗助长。 而季茶也终于在秦双走远以后慢慢挣扎脱力了她对自己思绪的控制，继而闹了个大红脸。 刚才那个小浪货是谁？！季茶自己又懵逼又觉得丢人。 “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故意要亲你的！”季茶一通解释，舌头都要捋不直了。 不过这种话谁会相信啊……季茶心里苦哈哈的，觉得自己在梁锦城心里的形象更加要扭转不回来了。 “虽然我很希望刚才是你真情实感的表现，”梁锦城握住季茶的手低声笑道，“不过你别担心，那是秦双控制了你的思维造成了你行为上的混乱，和你本身的情绪没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这样。”季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偷偷掀起眼皮看了梁锦城一眼，“也不是说，哎，” 他话说出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和梁锦城解释，自己刚才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一点儿真情实感，梁锦城身上的肌肉的确挺好摸的来着…… 不过这种话季茶还没勇气说出口。 “我可以等，”梁锦城似乎看出他想要说的话，温柔的安慰季茶，“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当然愿意好好等下去。” 简直好到犯规了。 季茶心里像是个一只小手戳了戳，又蹦出一个小人来，嘀嘀咕咕的念叨：你看，梁锦城对你多好啊，什么都想着你，做事情又宽容又周到，简直是满分男友，你呢你呢，亲个嘴都脸红，真没出息！ 嗨呀，季茶想，所以最好还是先哄一哄梁锦城，让他也听两句好话吧？ “我，我其实也不是很讨厌刚才那样，”只要把小浪受的感觉往下减掉五分，两人之间的正常亲密他也并不讨厌啊。 害羞和讨厌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情绪。 “谢谢你，”梁锦城低声道，“我很高兴。” “没关系……”季茶有些尴尬的开口，明明是情侣之间的对话，怎么现在弄得像是陌生人之间公事公办的客气啊！ 太奇怪了吧！ 不过他心里的槽点还没吐完，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脚下一空，失重感侵袭而来。季茶连忙紧紧搂住梁锦城的脖颈，睁大眼睛看着他几乎是飞檐走壁一般的单手双脚扒拉着厂房外延，将两人一路送上了二楼顶。 “来这里干什么？”季茶惊魂未定，又不敢相信的看着梁锦城的手，“你是超人吧！也太厉害了，简直像是会飞！” 他喋喋不休很新鲜的看着梁锦城的手，还想将他的手拿到面前仔细看一看，可是不等季茶有下一个动作，梁锦城已经将他猛地推到二楼顶的瞭望台旁边的小屋墙上，径直扣住他的下巴亲吻他的唇瓣。 亲吻是一个很中性的词语，此时梁锦城的动作倒不如说是在啃咬来的恰当。 “唔……”季茶被动的接受着他的热情，完全无法追赶上梁锦城的节奏，双手像是抵抗又像是投降的放在梁锦城的臂弯间，唇齿中发出示弱般的低吟。 梁锦城的手滑入他的衣摆，动作越发恣意狂放起来。 楼下被张行骗出来叫人的小超走到门口转了两圈，满脸迷惘的踱步回去，仰头看着谨慎的张行道，“外面没有人的。” 张行这才小心的探头出去看了看，喃喃道，“不科学啊这，刚才还在院子里拉拉扯扯呢……” 话是这么说的，可要他再出去自己找一找，张行完全不敢。 “吃饭，吃饭吧。”他抱起小超，最后怂怂的看了外头一眼，将大门给带上了。 隔天一早，季茶从睡梦中醒来，他抬手想揉一揉自己的眼睛，一用力却没有抽动自己的手。背后传来温温热热的触感，他愣住，缓缓回头看去，梁锦城熟睡中的脸庞映入了他的眼帘。 季茶：？？？ 第五十一章 他小心的在床上蹭了蹭自己的屁股, 然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起码屁股不疼, 这是个好兆头。 季茶继而很糊涂, 他是怎么和梁锦城到床上来的，他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自己失忆了？ 随着季茶的动作, 梁锦城也慢慢睁开了眼睛，明亮锐利的眼眸与季茶的对视，然后他的脸上绽出一个笑来, “早安。” 梁锦城的声音暗哑的要命, 性感撩人的简直要犯罪了。 季茶心里大叫救命，脸上一本正直的嗯了一声, “你也早。” 他仿若领导人下乡视察的模样将梁锦城逗笑了，他很清楚这是季茶在紧张和不知所措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 换言之，梁锦城觉得此时此刻的季茶简直可爱极了。 他支起上半身凑到季茶的脸颊边上亲了他一口, 然后双手自然的搭住季茶的腰，低声问，“不再睡一会儿吗？” 季茶的眼睛忍不住看向梁锦城没穿衣服的上身, 上面的肌肉线条和蜜色的肌肤沿着人鱼线一如往下最终隐没在被单里, 他简直在身上的每一处都洒满了大写的“荷尔蒙”三个字，勾的季茶脑袋晕晕乎乎的。 这样的美男躺在床上邀请任何人和他一起再睡一会儿谁都拒绝不了啊！季茶现在有一点理解那些不早朝的君王了，无论是怀里抱个狐狸精还是被狐狸精抱着，那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作为一个十分有自制力的好青年，季茶的脸颊泛红, 困难而坚定的拒绝梁锦城，“不能再睡了。”然后为了避免自己后面把持不住，季茶连忙一骨碌从梁锦城怀里蹿了出来。 季茶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知道离开了被窝全身都凉飕飕的，他才感觉倒有点不对，特别是……季茶低头发现自己的屁股蛋还是光着的。 我擦擦擦擦了！ 季茶瞪大眼睛盯着下面桥，自己多都觉得自己挺辣眼睛有伤风化的。 这时候身后的梁锦城慢慢跟着坐了起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季茶手忙脚乱的从一边找裤子穿。眼睛像是着了火一样盯着他白生生的屁股蛋瞧。 “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自己光着屁股，难不成……季茶忍不住往下想，可是想法才一冒出来他就觉得自己挺厚脸皮的。 总不会是其实是他睡了梁锦城？ 卧槽了，睡一觉还能发生这样的好事儿不成？ 他才穿好裤子发出自己的质问，转头看去身后的梁锦城光着屁股站了起来。季茶捂眼睛都来不及，视线里就收到了一片应该被打马赛克风景的扫荡。雄壮威武的简直无法用语言轻易描述出来。 “你快穿裤子啊！”他捂住自己的眼睛，脑袋恨不得拧掉了或者戳瞎自己。 “不要害羞，”梁锦城将季茶的手从他的眼帘上拨弄下来，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以后浑不在意的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你真的都忘了？” 季茶艰难的点头，“真的都忘了……” 他就记得昨天晚上在顶楼和梁锦城接吻来着，两个人互相摸了几把，后面自己好像因为缺氧感而渐渐有了睡意，在梁锦城怀里睡着了？ “你昨天晚上一直缠着我，特别热情……”梁锦城随便捡起睡裤穿好，走到季茶身边在他耳侧调笑道。 “不会吧，”季茶有点不信，“我不记得啊。” “真的，”梁锦城收敛好自己的神色，稍显得正经了点，“昨天你抱着我说特别喜欢我来着。” 他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一正经起来就让人得很认真的对待，也会自然觉得梁锦城说的话不会作假。 季茶艰难的吸了一口气，有些信了，正在这个时候，梁锦城轻松的笑了一声，双手环抱住季茶的腰，将他揽在自己怀里，低头用力的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两口，道，“吓唬你的……” 后面跟着的话含糊又暧昧，“你都不用热情，我看见你就受不了了，更别说你要刻意勾引我了。” 那场面梁锦城都不敢想，他说不准能当场死过去。 季茶于是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觉得不太好意思，“那什么，挺好，挺好……” “昨天晚上我和外婆说你太累了先睡了，直接把你带回来了。”梁锦城道。 这是提点季茶一会儿下楼的时候别说漏嘴了。虽然他是并不在乎将两人的关系暴露出来，甚至内心很想要告诉所有人自己和季茶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梁锦城清楚季茶还不能接受这样的关系被公之于众的风险。 两人前后一起下楼，时间还早，可除了小超以外所有人还是都起来了。 季茶看了看时间，今天比昨天起的晚，时间已经有些紧了。他赶紧匆忙喝了一碗粥，然后放下筷子就要走。 外婆叫住他，“哎，等等，” 她手里拿着一只小药罐子追上来，“怎么房间里面都没有点闻香的吗，我记得家里还有一些啊，看看你这儿都被叮红了。” 季茶先是有些茫然的低下头，而后视线所及也看见自己的锁骨下面有一小块外露的浅红色痕迹，小小的的确就像是蚊虫叮咬的。 “这个时间还有蚊子啊……？”王勤学端着粥碗显得有些迷惑。 张行坐在一边心里那是跟明镜似的啊，听见这句心觉要在梁锦城面前挽回一下自己几乎不可拯救的形象，所以连忙道，“有的有的，我昨天也在房里看见一只蚊子来着，说不准现在蚊子的生命力也变强了呢。” 季茶忍不住转头看了梁锦城一眼，同时很心虚。梁锦城不可能只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吻痕，季茶只觉得上身一紧，站的跟个木桩子似的给外婆擦药，就怕她的之间勾到衣领子露出下面的其他痕迹。 好在外婆想不到其他地方，这里帮着擦完药以后就走了。 季茶趁机直接冲到厕所拉开衣领照镜子，下面果然密密麻麻有一片吻痕。 “对不起，”梁锦城斜靠在洗手间门口，尽管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可是眼睛里的笑意明显说明他并不真的为这个事情感到歉意，“我情不自禁。” 去你的情不自禁！季茶只想踹他。 不过正是还是要干的。 今天季茶到选工地点的时候稍稍比昨天晚了一点，剩下的人也就不怎么多了。 他站在负责士兵的身边看了看，又开口问他，“有什么年纪大干不了重活的吗？”他说的很小声，不想让下面的人听见。 士兵听了季茶的要求以后也挺讶异，“你这还挺奇怪的啊，有倒是有吧，可我说你找他们干嘛啊，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季茶也不和他细说，只让他把从中间拨三个人给他。 士兵吃过豆腐，觉得挺好吃的，还指望着今天厂里能多做一点呢，于是也就尽量在季茶的要求下面找了几个还算合格的人送了过去。 今天做豆腐比昨天省力多了，像是孙小芳这种昨天已经有经验的今天也就知道大体流程怎么走，基本不用教还可以指点另外几个人。 这给了季茶一点儿空闲的时间去查看后面饲养的已经有了发情症状的兔子。 因为并不是专业养殖场的养殖，季茶还不太确定自然配种的情况下会有多大的成功率。发情后的公兔互相出现了更大的攻击性，季茶打算在今天将三只公兔分开养育。 母兔半个月发一次情，每次持续十几个小时不等，季茶一边走一边暗暗估算上一回母兔发情的时间，等走到地方，他先查看了七只母兔，其中有两只有点怏怏的。季茶对此有些经验，没先着急，而是将兔子拎了起来，仔细照着流程查看它们的发情状况。 果不其然，两只兔子都开始发情了。大约是受到两只母兔发情的影响，原本就躁动着的公兔显得更加好动。 错过这次发情又要等下一个周期，季茶怕错过，连忙去找来隔栏将地上隔出一块地方，而后先将一只母兔和一只公兔取了出来放到地上。 公兔挺机灵，闻着味儿就赶紧跳过去趴到了母兔身上，母兔动了两下没多挣扎，也没多大一会功夫两只兔子又分开了。 季茶照着这样的手法让两只母兔都得到受精，不过照着教科书上的指导，这样还并不保险，他在手机上定了脑中，就等着晚上过来再让两只兔子交配一次，以确保提高受孕几率。 第五十二章 今天军队送过来取豆腐的车早早的等在了外头, 时间距离中午饭还有一个多钟头呢。 运货的士兵笑说, “今天炊事班那边特意催我早点过来的, 弟兄们昨天吃了豆腐以后没有一个吃够的，都嗷嗷叫呢，就等着你今天能给吃顿饱的。” 林散到了S市的士兵大约有三千人, 和现在基地里面的普通人口的比例为1:3，有秩序的撤退下来且还没有遭受丧尸啃咬的人实在太少了。目前S市基地不过是一个一万出头人口的小基地，远远不是季茶那时候过来时的规模。现在建设起来的高大围墙在后期也会逐渐变成分隔各个区块的围墙, 基地会持续的往外扩建。 C国本来是人口大国, 这样的国家在遭受丧尸病毒时的情况会混乱百倍，但是如果非要说出什么好处, 那么也许残忍一点说，因为人口众多所以原本的食物储备也非常多, 足够在大量人口死去或者尸化以后让剩下的人利用现存的生活资源生活很久。 只不过资源的掌握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看实力，换个时间也不过是换一种方式罢了。 季茶站在厂房门口远远看见军用大卡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往基地里面开, 几乎一早上就没有停过，此时有部队里的人在自己面前，于是问, “这运了什么回来, 怎么这么多？” 士兵回头看了一眼，没什么掩饰的道，“外面发现了几个大仓库，当时做物流的时候网上超市一类用的吧，里面存着很多货, 现在都给拉回来了，还有几个粮仓。 那边一直赶工建仓库呢，这两天陆陆续续成了，就赶紧先搬回来了。” 季茶了然的点头，“挺好的。” 基地里的资源多自然不会是坏事。 “等过几天那中间还开超市呢，”士兵笑道，“能用粮食换，油盐酱醋什么的。” “真的啊？”季茶有些惊喜，他存了不少这些东西，但总有用完的一天啊，现在军队里有这种意思的确让人觉得高兴。 不过他随即又有些担心，因为这样的“超市”在他上一次的末世中并不存在于S市的基地。要么是蝴蝶效应一开始就没有建立，要么就是虽然建立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维持。想来也简单，如果没有循环的工业体系，只出不进自然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当初农场也不过是勉强维持了S市基地的生产生活罢了，远远不到能够让人们生活滋润的地步。 “真的啊，”士兵点头，“到时候开了我跟你说一声，我这车过去挺顺的，送豆腐可以捎带你过去。” 几个小兵和季茶都已经很熟悉，说话做事都很客气。 季茶道了谢，将这事情记在心里。 上面虽然给指派了六个人下来，但是一天两千斤的豆腐还是将季茶弄得够呛。问题出在模具太少，轮替不够就导致用的时间过多。最后到了晚上六点才将全部两千斤的豆腐压制好送过去。 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找个木匠也就小半天的事儿。只是季茶这边没有这样的人才，他只能求助于军队。同时也托了做豆腐的关系让小兵过去询问军队仓库里现在有没有合适做豆芽的容器。 豆芽每天一千斤要不断产出，那几乎就要同时培育四千斤的豆芽，季茶现在是将家里能用的工具都用上了，就差家里吃饭的碗都拿出去。 好在和军队有相关利益的事情解决的都还算快，当天晚上八点多就有士兵过来和季茶招呼了，军队仓库里的脸盆管够，甚至都不用季茶出东西来换，让他过去拿就是了，拿几个登记几个，算是做豆腐专用。另外那边还真给季茶找到一个有木匠手艺的小兵，明天让他过来厂房里做木匠活，将豆腐模具做出来。 得了这样的准信，季茶才算松了一大口气。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他设置的重新给母兔受精的闹钟还有五分钟。季茶果断的将闹钟关了，拿出手电筒往后院走。 后院里此刻万籁俱寂，家禽家畜都进入了休息状态。 季茶将手上的手电筒塞进墙边的架子上，让一簇光打在天花板上，室内亮起朦朦胧胧的光芒。他蹲下身照着白天的方法让几只兔子重新交配。双重保险下来，他总算心里有了一些底，取下手电往外走去。 要扩大规模的不仅仅是农作物的种植，家禽家畜的养殖也同样重要。相比较起来，家禽家畜的养殖比农作物的种植能够更快的见到收益。 两者如果都能完善发展，相辅相成就会越来越往季茶期待的方向去。 鉴于昨天晚上梁锦城给他吸出一身红斑点，季茶今天晚上态度十分强硬的拒绝了梁锦城想要到他房间里求一个晚安吻的要求。 梁锦城和他隔着一扇门板，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充满欲望与侵略意味，一个则虚张声势。门板虽然是季茶要求的加厚型，也有自信抵御丧尸攻击，但是在梁锦城面前实在不足一看。 季茶也清楚知道这一点，是以心里更加心虚，这些心虚全化作了对梁锦城口头的威胁，“你别进来，不然我，会生气……” 话一出口季茶就觉得该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这算哪门子威胁？简直是辣鸡！ 果不其然，梁锦城那边还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但是季茶自己却臊了一个大红脸。 “亲脸颊也不行吗？”梁锦城很遗憾的问，目光落在季茶红通通的脸颊上，视线更不掩饰的带着渴望。 脸颊好红，看着就很甜，太想舔一口了…… 季茶牢牢地抓住门板，同时守住了自己的底线，用力摇头，“不行！”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下面红通通的一片吻痕道，“在这里的痕迹褪下去以前，没有其他的好说。” 梁锦城的眸色一暗，季茶的动作对于他来说就是明摆着的引诱。季茶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每次梁锦城吻他吻的像是要活吞了他时都是这样的眼神。他吓得二话不说一把将房门给关了起来，“晚安！” 如果一巴掌把这扇门拍碎了，季茶会真的生气吧。梁锦城犹豫片刻，选择让步，他轻轻的扣了扣门，“晚安。” 七只母鸡陆陆续续都开始产蛋了，基本保持在一天七枚鸡蛋的速度上。 这是季茶在豆芽都成规模开始每天出产以后发现的，早上他进鸡笼里发现每只母鸡身后都有一枚圆滚滚的鸡蛋，忙不迭都给捡了出来。 照每天负责喂鸡的王勤学说，他是见过公鸡母鸡交配的，季茶因此期许着七只母鸡都受精成功，产出的鸡蛋也能够顺利的孵化出小鸡来。 每天将鸡蛋拣出鸡笼很重要，这保证了母鸡不会因为抱窝而停止产蛋。否则一旦母鸡抱窝，那么产蛋停止损失就太大了。至于小鸡仔的孵化季茶也早早有所准备，他一共买了两台孵蛋器，一台小型家用的一台大型的。 小型家用的孵蛋器一次可以孵化一百四十枚蛋，大型的一次可以孵化两千三百枚蛋。在家禽养殖的初期是完全够用的了，如果后期顺利，季茶认为也可以再寻找其他替代的方法。 在母兔距离上一次配种的十五天以后，季茶一方面通过最初三只受过精的母兔都没有再发情从而确定了它们已经受精成功，另一方面他也攒够了一百枚鸡蛋，准备开始放进孵蛋器中进行孵蛋了。 正常来说确定受精的鸡蛋放进孵蛋器中的成功孵化率起码能够达到90%以上，季茶利用光照土法判断了它们的受精情况，现在只盼着孵化率能够达标了。 厂区里的豆腐制作一直没停过，虽然天天吃豆腐也能吃的烦人。但是好在军队里的火头兵花样白出，暂时将豆腐做的效果还不错。不过季茶还是和他们提议减少豆腐和豆芽的产量，想办法换种口味。 至于换什么口味？他也早早的做好了准备。 前面种下去的小青菜经过二十多天的成长已经半大，约莫一个多星期以后就可以采摘了。这些青菜一方面季茶要送到军队里开拓自己的路子，一方面他也在研究如何用来留种。 现有条件下种子也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如果不能好好利用手头上已有的条件，种子再多也会有用完的一天。问题在于，现在的商品种子优良性状都几乎无法延续到下一代，如何攻克这一难点是关键。 第五十三章 季茶现在能想到的优选种子往下延续的方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每批作物收获的时候精选出其中优良的种子, 如此循环往复, 希望能够稍稍解决种子注定不断退化的问题。 等基地完整的生产链条建立起来以后，这个问题就不需要季茶一个人太过担心了。 十一月眼看着到来，早晚温差越来越大, 前面准备好的温室大棚架子如今已经需要在早晚覆盖薄膜保温，以维持土豆和红薯需要的生长温度。 厂房四周的围墙内如今郁郁葱葱一大片，因为要孵鸡蛋和管理怀孕的母兔, 季茶又好几天没有多注意猪崽们的动静。不想这天早上他去喂猪, 正好看见一只公猪正骑在母猪身上。 公猪哼哧给劲，母猪则懒洋洋的靠在食槽边上殷切的望着季茶, 就等他将早饭倒下来。季茶一勺子拿在手上，不知道是该往下倒好还是收上来好。而他也不得不将注意力稍稍的转回到猪崽们身上。 算算时间到现在, 猪崽们也已经有六个多月大，的确是可以开始配种的年龄。虽然指导书上和视频教程季茶都仔细看过, 但也没想到不等他上手指导，公猪就已经自然而然的上了。 季茶一边是高兴，一边觉得挺自豪, 转头下午梁锦城从外头回来到猪圈旁边找他的时候, 他忍不住就和他说，“实在是聪明，这么小就知道配种了。” 梁锦城一手状似随意的搭放在季茶的肩膀上，口气也自然，但是直视着季茶的目光别有意味, “不用多聪明，放在面前的肉这么大了的确该知道吃下去。” 季茶往回缩了缩肩膀，听的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跳动的飞快。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晚上可能不回来。”梁锦城顿了顿，将话题转开。 季茶猛地从羞臊的情绪里挣脱出来，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梁锦城，不解，“你要去那儿？” “我们要去外面查探幸存者的情况，算是部队派发下来的任务，和秦双他们一起去。”梁锦城将两根指头放在季茶的脖颈上，略微摸索两下，“基地里目前还比较安全，咱们这儿和军方的联系也紧密，你在家里很安全。” “那你呢，”季茶觉得挺揪心，他一点儿也不愿意让梁锦城在丧尸横行的时候出去，“你能保证自己绝对安全吗，要不……” 反正家里吃喝管饱，完全不用出去拼啊。 不过这话季茶没说出来。上个末世的时候他就知道梁锦城不是像他一样只想找个安全角落躲起来的人，他想要在末世中成就自己的事业，也注定会找到自己的位置。 “抱歉，我没有办法给你百分百的保证，但是我会尽量注意安全，”梁锦城略微低下头，在季茶的侧脸亲了一口，“如果你愿意，” “什么？”季茶仰头看着他。 梁锦城眼睛里露出笑意，“如果你愿意给我一点额外的动力，也许我能够更加努力一点。” “你这完全是道德绑架我，”季茶脸涨得通红。 “那就是不行吗？”梁锦城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可如果季茶这个时候仔细看，完全可以看见他眼底深处势在必得的捉弄。 “也不是不行，”季茶在心里吐槽自己的扭捏，只不过神色却还是一时之间扳不回来，他低下头不敢直视梁锦城光芒过分热烈的眼睛，小声道，“如果你能顺利安全的回来，那到时候再说好了。” “我可以进你的房间和你睡吗？”梁锦城道，“如果能够抱着你睡，我一定能够睡的更加安稳。” “可以，”季茶点头。 “那我可以亲我想亲的地方吗？”梁锦城接着问。 喂，想亲的地方是哪里？季茶眼神狐疑的看着梁锦城，可是这句话却不敢问出口，他就怕梁锦城什么都敢说，到时候面红耳赤的还是他自己。 倒不如现在含糊带过，到时候不行了再耍赖过去就是了。 “唔，好吧。” “那我可以陪你一起洗澡吗，可以节约用水。”梁锦城继续道。 “你不要太过分了！”季茶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将梁锦城推的退后两步。 “没关系，有前面两样我已经很满足了，明天早上我出发会很早，不能和你说再见，我可以把吻别挪到今天晚上吗？” 季茶甩开梁锦城，独自一个在前面快走，“谁答应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啊！” 不管他怎么说，梁锦城自顾自的依旧盘算，“其实一个吻别还是太少，我能今晚就和你一起睡吗，我保证不做其他的事情。” 有了这样的保证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危险了啊！ 小半晚上的扯皮导致季茶第二天起来的有些晚了，好在厂房里的各种加工项目都已经非常有流程，完全不需要他过多的监督。 不过今天白天也不是完全没有预料之外的事情。 季茶正一边在田间地头记录数据一边默默算着梁锦城此时到了哪里，部队里的士兵赵天阔就找了过来。 “今天早上领导把我叫过去说了你上次提过的事情，现在外面规划以外的土地还有不少，发展生产的确是很必要的，上头意思明确，地方的确可以批下来，不过部队也要派出人手来管理，目前定下来的是生产出来的粮食暂时不能商卖，粮食的分配也由部队接管，种子和技术人员部队那里也有一些，如果你这边确定可以进行土地的开发，那部队就把工具和人力都给你准备齐全了。” 季茶听到这里明白了，这其实就是上辈子末世里的农场呗，公有制。这是末世里面不得不实行的制度，也是为了基地管理。 赵天阔继续道，“其实要我说这挺好的，鼓捣这些吃的不就是你的强项吗，部队也就是为了省的划出一个农业部什么的，领导看你做豆腐发豆芽种小菜都弄得挺不错，信得过你，”他说道这里声音压低了一点，“领导上面也说了，这听着没啥好处，可是你要真干了才知道呢，粮食调配什么的虽然是部队里面有决定权，但是层层下来到你这里还是得由你把关，而且我听领导的口风也不严格，到最后要怎么弄你还可以和他商量。” “我知道，”季茶点头，他在农场工作过，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是怎么运作的。 要是这个真给他管了，明面上说是粮食全给部队调配，可是像从前末世的农场里的小领导，谁不是往自己家里搬粮食，一大袋一大袋的只要不太过分，部队才不会因为这种小的缺漏进行管理。 虽说如此，季茶也清楚要争取的还是先当面说清楚。 他没有存粮的需要，季茶想要的是牲畜养殖上面饲料的供给。 和赵天阔一起去军队里见上头管这事的小领导时，他将自己的要求提的很清楚，“我希望能够得到一些作物，类似秸秆，玉米秆这一类生产后废料的所有权，另外我那边厂房里有大约十口人的伙食要解决，这点粮食我希望能够自己留一份。” 农作物的生产全都交给部队处理没有关系，季茶只要抓紧手上的牲畜养殖，必要的时候照样可以用肉来换粮食。 公有制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成为长久的制度，这只是在危难关头必须集结一切生产力的做法，随着时间渐渐流逝必然会有一定程度的消解与自由化。这在季茶经历过的末世里已经初见苗头，更不说C国自身的发展也印证了这一过程。 所以季茶必须在这种时候为自己保留一些自由的权益。 季茶提出的要求在小领导耳朵里不算过分，他原本计划给出的比这还要多一点，现在见季茶这么爽快，也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等我这边打个报告上去，让他们明天把几个技术人员带过来，到时候等你厂房边上的宿舍楼盖好就让他们就近住下，农田规划也不会弄得太远，就你们后面那一块吧，到时候围好，人员管理等等细节再让人和你们商讨，至于很多机械类的工具可能稍微有点困难，你知道现在燃油一类的属于只出不进……” “这个我有办法，只要能有电就行，再加上一些材料，我厂里有人可以改装那些机械。” “那行，”小领导眼睛一亮，“电不成大问题，咱们基地的范围内就有一座小型电厂，已经在让人加紧修复，不出一段时间就能用了。” 第五十四章 没想到在一切走上轨道之前, 还未完全修好的基地防御措施就收到了很大的考验。 在梁锦城没有回来的那一个晚上里面, 季茶失眠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没有能够睡着, 以至于忍不住小小的抱怨起自己有毛病。 平时梁锦城扰人清眠的时候季茶恨不得他能够走到天边去，可真实情况到来以后，原来梁锦城走不过一个晚上他就已经这么不适应了。 也是幸运, 因为没有睡着，季茶很早的听见了外面渐渐四起的骚乱声。有男女的惊叫与稀稀落落的开枪声，他几乎是一个激灵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二话不说的打开门向顶楼冲去。 进入夜晚Ｓ市基地里执行的是严格的无光策略, 只是这个时候动静一起来许多人就忘了这个规矩，能有办法找到东西照明的, 基本一下子都亮起了光。整个基地星星点点的微光四处闪亮，也几乎成了这个时候点燃死亡的号角。 最近一段时间过的太过平顺, 季茶几乎忘了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丧尸的阴影，Ｓ市基地也没有像后市一样强大到可以对这样的丧尸攻击淡然处之。 季茶保持住冷静, 将厂房四周都环视了一边，好在靠近厂房四周本来就还没有多少人烟，除了在附近墙体游荡的丧尸, 见不着其他受伤的人。这个时候只有两种做法, 要么出去将丧尸杀了，要么保持安静在厂房里躲着。 季茶毫不犹豫的先选择了第二种，但是随即又因为即将开始发亮的天色而有些担忧。厂里的鸡叫没一会儿就要响起了，他抬起望远镜看向远处来路，那里陆陆续续还有丧尸正在往里涌。 厂房里原本的宁静被打破, 所有人都陆续醒了过来，在了解情况后面色担忧，就在众人都没有一个好的对策时，一声鸡鸣几乎破天际的响了起来。 张行浑身一抖，立刻从沙发山站了起来，“公鸡……” “要不杀了吧，”王勤学接着道，“咱们现在手头上也有一批受精蛋了，孵出来以后还能留种。” “可现在还不知道孵蛋器能不能成功呢，”张芹芹道，“万一要是不能成功，我们哪儿再找公鸡去。” 家禽都是喂养已久的，众人心里其实都隐约觉得自己所在的堡垒足够坚固能够阻挡丧尸的进攻，所以私心并不愿意将杀鸡作为第一选择。 因为纠结不出一个结果，大家在这个时候纷纷看向了季茶。 “我们这边人比较少，能够吸引住丧尸可能还是某种程度上的好事，”季茶清楚厂房的围墙能够承受住几圈丧尸的围堵，“在这个基础上如果我们能够在安全距离里杀死丧尸是最好的。” “关键是爆头吧，”张行道，“找到合适的工具就成。” 他看了不少生化片也玩过丧尸类的游戏，真对付起丧尸的手段能说出不少，就是缺了点胆量。 众人敲定主意，于是四散在厂房里面开始寻找趁手的武器。 “我之前在网上也有看见弓．弩卖的，只是那个时候怕杀伤力太小，”季茶现在想起来挺后悔的，“要是先买了也能试试攻击能力，说不定还能用呢。” 厂房里放着不少工具，此时众人找的偏向于一击即中能够快速击杀丧尸的武器。在保证安全有要杀死丧尸的前提下，能够选择的工具便非常有局限性了。 最后众人敲定了之前装潢留下来的钢筋管，头部用金属矬子磨尖，尾部则绑上布料来防止和手部摩擦。 外婆等上了年纪的长辈也没闲着，他们在一旁等着，能帮得上手的时候就伸手帮一帮。 工厂有两扇门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季茶和王勤学先从屋里搬出了一个大的铁丝网，这是用来做围栏时剩下的一小块，洞眼每个大约直径四五厘米。他们将第一扇门打开，而后告诉外婆他们立刻关上且不要随便开门，而后一边将铁丝网固定在第一扇大门前，缓缓的将第一扇大门打开了大约三十厘米宽的缝隙。 张行拉住一条宽大的绳索，绳索连接着第一扇大门和第二扇门之间地上的一个挂钩，将第一扇大门保持在这个敞开的弧度，固定完绳索以后能够不被丧尸随便攻破。 大门缓缓打开，门口的丧尸并不多，只有一两只马上围了上来。季茶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手软，要害是头，能直接穿过头骨是最保险的方法。” “如果实在不行就往丧尸的眼睛里插，这样不费力。”张行小声凑在张芹芹的耳边道，就怕到时候张芹芹不能狠心下手。 张芹芹无声的看了张行一眼，而后一言不发的猛将手上的钢筋管从孔洞中穿过，一阵闷响随即传来，钢筋管毫不费力的穿过了丧尸的头骨。随着张芹芹往回的拉扯，刚才还盲目看着人只知道往前冲的丧尸重重的倒了下去。 张行好险站的远，不然给喷一声脓水也是恶心的够呛。 张芹芹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张行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 有了个开头，虽然恶心了点，但是也调动起了众人的情绪。加之丧尸听见这边的动静后开始不停地往这里涌来，王勤学和季茶费力的压住铁丝网，让张芹芹与张行两人先杀一波丧尸，然后四个人两两交换位置以保存体力。 这样一阵子只听见血肉噗嗤噗嗤的声音，前后倒下去十几个丧尸，几乎将大门口堵住了。但是丧尸见到这个场面完全不因同类的死去而感到任何恐惧或者退却，他们照样层层往上涌，充满了对鲜肉的渴望。 天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开始大亮起来，室内原本此起彼伏的鸡叫声也慢慢的一声少过一声。第一道大门前倒下的丧尸尸体已经叠加起来有几十具，这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丧尸的行动，形成了尸堆。 季茶缓了一口气，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先把门关上，咱们休息一会儿。” 众人的体力到了这个时候均有不同程度的透支，是该要休息一会儿了。 大门被两人费力的推关起来，隔绝了外面丧尸的撕咬，锁好门以后四个人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暂时能够休息了。 回到厂房里面后季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楼顶用望远镜查看四周的情形，待看清楚以后他心中总算松了松。现在的情况比他预想中的要还太多了。 因为天色已经完全亮开，周围的情形也明晰的呈现在季茶的眼底。军队的车辆已经开始四散将丧尸控制住，他的厂房门口其实也不过还剩下五六只丧尸罢了，反而是那丧尸堆积成的尸体更加引人注目一些。 得了空闲，季茶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出门的梁锦城会遇见什么样的情形。 第五十五章 外面没多久就传来了枪声, 厂房里的众人先是心头一提, 而后又一起放松下来。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而后有人用力敲响了大门，“里面的人有事没有？” “没有，里面没有伤亡。”季茶连忙应了一声。 “这些丧尸都是你们杀得？”外头又问。 季茶应了是, 外头的士兵们低语了几句，而后扬声道，“先在里头待着别出来, 一会儿会有集体通知。” 说着便匆忙离开了。 因为过来的丧尸数量并不算多, 且基地里的人们大多都有房屋抵御，所以除了一些不小心起夜或者倒霉住的地方正好在大批丧尸攻击范围下的人丢了性命, 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大碍。 军队很快将剩下的几个零散丧尸处理了，而后拎出来几个受伤但还没有尸变的人, 都一块儿带走了。 “我就手上被咬了，你们帮我截肢吧！我不想死！” 有人高喊, 但更多的人只是垂头丧气。末世这么久了，他们早就清楚病毒一旦进入体内，尸变不尸变就是时间问题, 而他们已经耽搁了几个小时, 此时截肢之类的早已经来不及了。 早前无论是军队还是个人，许多都面对过死人迅速尸变的场面。与其留下一个大隐患，还不如这个时候就早早的处理了。是以更多的人此时只是背过头去不看，场面出奇的沉默。 一直到了中午左右，厂房里的人才等到了外面士兵再度来敲门。 来的是赵天阔, 他脸上带着点伤，看着精神不太好，不过在看见季茶流连于自己脸颊上伤口的目光时，他轻松的笑了笑，“别担心，这是混乱里头磕着的，和丧尸没有关系。 我过来就是和你说一声，今天的豆腐先不用做了，明天再开始吧，你这儿六个工人有两个死了，明天早上记得去招工点再找两个人。” 季茶心头一沉，到底是帮忙了有一段时间的，比起基地外面的其他人，身边认识的人死去让季茶更加有共鸣。 赵天阔随意报出他们的名字，脸上的表情已经是对死亡全然的麻木。 “对了，还有前面说今天带过来的几个技术员，先不过来了，等到这周围的安全设施完善，围墙和宿舍都建好以后再让人过来，保证他们的安全优先。” 技术员虽然没有如期过来，不过军队那边还是在下午送过来了好几辆大型的农耕机械，停在厂房门口以后还稍稍的在周围驻扎了防护栏。 “就在这外面改装吧，我在这儿留一个兵下来保证你的安全，你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我们，我们都想办法帮你找过来。” 张行站在扛枪的士兵面前挺激动，他来回绕着农耕机械走了好几圈，对这样的工作非常满意。种田他不会，可是这些东西他可熟悉的很啊。 因此连带着说话的底气都足了不少，“行，一会儿我列个清单，到时候给你们，具体需要什么我还得拆开来才能仔细看得出来。” 厂房里今天少了平常的忙碌，也没外人。众人坐在客厅里对丧尸来袭的事情心有戚戚。 李秀琴叹一口气道，“以后要是都这么来……” “不会的，”王勤学道，“外面的防护只会越来越坚固，今天丧尸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害。” 季茶走到窗前抬头看向渐渐西落的太阳，又看向挂钟上的时针。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梁锦城还没有回来。 及时他已经提前告诉过自己可能不回来，季茶也还是控制不住心里那股担心不断的往上涌。 季茶甚至有一点后悔昨天晚上没有答应梁锦城一些更过分的要求。 道德绑架就道德绑架好了，自己才是口嫌体正直，每次都矫情的那个啊。季茶在心里不断自责，又怕外婆看出异状，只能忍住情绪，早早的吃了晚饭上楼了。 因为白天的神经紧绷，入睡并没有多大的困难。不过因为对梁锦城的担心，季茶还是在睡着以后不多久就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来，在床边想了一会儿，然后就着黑暗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拧开房门走到了客厅里。 不知道梁锦城现在在哪儿，安不安全，这样的不确定性给了季茶十分的失落与不安。他小心的走到梁锦城的房门口，左右看了看。黑暗里其他人都正在安眠。 他这才放心的将房门拧了开来，偷偷跑进了梁锦城的屋里。 梁锦城的屋里摆设十分简单，与季茶比较有生活气息的房间相比较，他的房里简直空荡的可怕。除了一个衣柜，一张床，一张凳子，连书桌都被搬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看上去就重的可怕的运动器械，静静的躺在地上。 季茶走到床边，一把抱起梁锦城的被子，低头嗅了嗅上面梁锦城的味道。这才隐约觉得一些安慰，慢慢的卧到了床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夜色深沉。 大路上两辆吉普车前后扬尘开来，一直到了S基地的围墙边，才停下来受士兵的检查。 说是检查，士兵一见那两辆吉普车上面的标志也不敢多为难，只和车上的人打了一声招呼就放行了。 两辆吉普车上的人脸上全不见疲惫，反而打打闹闹的精神奕奕。 “明天能歇一天吧？”秦双问，“这一趟还真够呛啊。” “引开了几千个丧尸，这可都是咱们八个人靠着命拼来的，这能不让咱们休息？” “老大，”秦双单手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笑嘻嘻的对正在开车的梁锦城道，“都说这小别胜新婚，你这回去啊，季茶准保对你心花怒放的。” 梁锦城听到季茶的名字，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很淡的笑意，惜字如金的也吐出了两个字，“但愿。” 吉普车很快在厂房门口分头离开，秦双他们也从车上离开。 梁锦城轻松的从围墙翻过去，然后又一路攀墙上了楼顶。过程中连大气都不喘一下，几乎走平地那样轻松简单。 他在不打扰众人的前提下快速的走到了二楼。梁锦城先去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然后慢慢走到季茶的房门前将门给推开了，里面竟然没有人。 梁锦城先是以为出了事情，霎时警觉起来。不过他很快察觉到自己的房间有呼吸声，难道……？ 这个假设让他心头烫的厉害，脚下的步子不由得越走越快，直到一把拧开了自己的房门。 季茶果然正蜷缩在他的床上。 他的睡相不太好，此时双腿夹住了来梁锦城的棉被，脸颊歪在他的枕头上，睡衣的领子开了两个扣，露出诱人的锁骨来。 这幅场面之于此刻的梁锦城就像是将小白兔洗干净了送到大灰狼嘴边，谁能不一口吃了？ 呵，梁锦城低笑一声，抬手缓缓的开始解自己的衣扣。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季茶睡的毫无防备，还不知道危险正在向自己靠近。 他在睡意朦胧中翻了一个身，将后背对着梁锦城，脚丫子也从被褥之间伸出来，横放在背面上。梁锦城无声的走过去，此时他身上的衬衫已经被他几乎用蛮力拽下来扔到了一边。纽扣在地板上磕碰出了一点儿轻轻的声响，让睡梦中的季茶察觉到了一丝不安，有些清醒过来。 此时已经太迟了。 梁锦城的手猛地握住了他的足尖，后收紧一把将季茶拖拽了过来。季茶惊恐不已，正想呼救，灼热的吻就铺天盖地的落到他的唇上，梁锦城的气息太过热烈，季茶几乎是瞬间便认出了他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季茶气息不稳的想要吻他，谁知一开口就给了梁锦城机会。他的舌尖瞬间钻了进来，找到并裹住了季茶的舌头，然后拖拽到自己的嘴中用力的吮吸。 梁锦城带着茧子的指尖也顺着季茶的睡衣边缘往上攀附，直到停在季茶胸前的两颗红点上，前面只是抚摸与试探的动作便在一瞬间转化成了狂猛的揉搓，几乎是个恨不得将季茶胸肉弄下一片来的力道。 这让季茶有些疼，但是更多的是那粗糙的指尖与柔嫩敏感部位相互摩擦带来的灼热快感，他忍不住狠狠的弓起了胸膛，鼻端轻轻哼出声来，动作间又是像是躲避又像是迎合。 梁锦城动作急切，在几乎将季茶的舌头亲麻了以后才将吻往下移转，一路亲到季茶的脖子后，轻轻的含住了他的喉结温柔的啃噬与吮吸。 这几乎将季茶的理智全都抽空了。他仰面躺在黑暗里不住喘息，被动的接受着梁锦城给他的所有热情，直到梁锦城的另一只手终于忍不住渴望往他身下钻去。 “不，不行。”季茶的断断续续忍耐着喘息的推拒在此时显得十分无力，放在梁锦城手腕上的指尖也只能被他的动作带的来回哆嗦。 梁锦城握住了季茶身下的那一根已经硬起来的性器，他从前想象过无数次这个画面，也知道这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自己可能会有多激动，然而种种设想，梁锦城都还是太过低估了季茶对自己的影响力。 此时光是摸着季茶的性器，感受他在自己撸动下激动的直冒水，梁锦城就觉得连呼吸都灼热的想要烧起来一般，剩下硬的好像要涨开，叫嚣着要去季茶身后柔软的小洞里驰骋一番。 “我想看看你下面。”梁锦城粗重的喘息着，热烈的气息喷洒在季茶的耳边，跟着这句话结束的是梁锦城舔舐他耳廓暧昧而色情的滋滋声，“茶茶，我想舔一舔它……” 季茶在梁锦城带起的情欲海洋里起起伏伏，脸蛋红的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他完全没有想到从前那些让自己有些无法承受的热情原来只不过是梁锦城能拿出来的十几分之一，此刻他能说出来的话竟然这么出格…… “不，不要，”季茶被无法承受的激烈快感逼的几乎流出眼泪来，他双手放在梁锦城的肩上，颤抖着嗓子说软话，“梁锦城，我怕，你别这样……” “茶茶，”梁锦城慢慢的停下了动作，连带着放在季茶裤子里的手都抽了出来，一瞬间所有猛烈的情潮都随着他停下戛然而止，季茶心里却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想要从梁锦城的桎梏中抽身，耳边听见梁锦城缓缓的声音，“你一哭让我想把你干死在床上。” 几乎是话音一落，季茶猛地被翻了个身，像一只小乌龟一般趴在了床上。梁锦城脱他裤子几乎就像是呼吸一般容易，行云流水的把季茶的裤子拽到了脚腕处，然后双手捏住季茶的腰，将他肉嘟嘟的屁股弄得高高撅起。 季茶惊呼一声，还来不及反应自己的动作到底多羞耻，梁锦城便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他的另一只手伸到前面飞快的前后撸动着季茶硬挺的性器，另外一只手先是色情的揉搓着他的屁股肉，而后将他的屁股肉掰到一边露出那个未经人探访的小洞，毫不犹豫的用拇指在小洞入口缓缓揉搓。 季茶的腰几乎是一下就软了，后面传来的快感几乎要将阴茎的喜悦盖过。他完全不知道那个没有人触碰过的地方竟然可以这样敏感。 季茶的反应更加刺激了梁锦城的动作，他猛地将季茶抱起来，掉了个个，摆出了69体位，然后将自己硬的受不了的性器碰到季茶的唇边，喘息着道，“茶茶，帮我含一含，嗯？” 季茶昏昏沉沉，只见一根大帮子打倒了自己的面前，他臊的要哭了，刚想说不要，却不料张嘴给了梁锦城机会，将性器的头部戳进了季茶的嘴里。 光是头部已经巨大，几乎将季茶的嘴巴占去大半，他下意识的推拒，舌尖抵着龟头想要将它推出去，却不想这让梁锦城重重的哼了一声。 前面一直被他把控全局，季茶在这时候找到了梁锦城的命门，知道梁锦城今天可能不会放过自己，他带着点赌气般的于是干脆豁出去了握住梁锦城的性器，一边稚嫩的握住他的东西上下撸动，嘴上也不轻不重的开始吮吸。 光是这一点招式几乎已经要将梁锦城的魂魄吸出来。不用其他，知道在这么做的是季茶，他就觉得满足的可以死去了。 原以为口中已经涨到最大的东西在此时猛地更大了一圈，季茶闷哼了一声眼泪都快给挤出来了。与此同时，原本只是在洞口流连的梁锦城的手指忽然钻了一个进去，季茶的后腰一僵，刚要挣脱，却感觉梁锦城的指尖在他的后穴里转了一圈，然后按到了一处稍有些不同的点。这几乎让季茶差点儿从床上跳起来。 他忍不住张嘴想要呻吟，可是嘴里还被梁锦城的性器堵着呢，一下只能从鼻腔里出了一声变了调又色情至极的淫叫。 梁锦城的指尖飞快的抽出又顶入，此次在刚才找到的敏感点上。季茶被干的无话可说，软趴趴的倒在他的身后，爽的几乎失去神志一般完全控制不了的自己的叫声。 “嗯，嗯嗯……嗯！” 好在他嘴里偶个大东西堵着，潜意识里也知道现在不能大叫出声。 梁锦城十分有耐心的将前戏做了个通透，直到季茶被他的手指插射了一次，他才将季茶的精液全都涂抹到他的后穴上头，慢慢的将两个手指变成了三个，等季茶将四个手指都能毫无阻碍且并不见痛苦的吞下去时。梁锦城将他抱了起来，用两人面对面的姿势将自己的性器抵在了季茶后面的穴口。 季茶被他弄得浑身软绵绵，没有一点儿抵抗之力，此时唇齿之间得了自由，身上余韵的快感却还没有散去，随着梁锦城的抚触而断断续续的低声呻吟着。 梁锦城喘息着在季茶的耳边低声问，“谁在干你？” “梁锦城，梁，锦城……”季茶羞愧的用手背捂住自己的眼睛，他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可他控制不了自己淫荡至极的反应，只能稍稍用遮掩来背离自己现在不由控制的动作，缓解这种羞耻。 粗大的性器抵住了柔软的穴口，然后不由抗拒的慢慢往里面钻。尽管后穴已经得到了指尖的完全开拓，但此时还是显得有些勉强。 季茶只觉得后穴涨的厉害，梁锦城的亲吻落在他的唇边，“别怕……” 他说着又温柔至极的开始揉搓季茶的性器，并低下头去吮吸他的乳头，一直到将性器插到了底，季茶也重新露出了舒爽的神情以后，梁锦城才慢慢的抽插起来。 他的动作由慢到快，最后几乎不受控制的撞得季茶臀浪翻飞，整个人被顶的不住往后靠。 梁锦城粗硬的性器在季茶的臀瓣中间隐隐现现，带出一阵急促的啪啪声。季茶起先张着嘴无声的忍着这剧烈到几乎让他失去所有自主意识的快感，然后很快他便无法控制自己的从嘴角泄露出呻吟来。 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明显。 尽管季茶清楚房间的隔音很好，可他还是拼尽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你，你慢点，”他眼角流下泪珠，怕梁锦城这么激烈的动作会吵醒其他人。 他们交缠的身体热的好像两团火苗，烧到一起后带出的火焰越来越大，哪里还有什么理智留存。 季茶的后穴紧紧的含住梁锦城的性器，将之吞咽吮吸，每一下都要带出梁锦城的命去。他的每一次顶弄都能换来季茶热烈的反应，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用力相拥，梁锦城腰部以下的动作几乎快成了虚影，每一次顶弄都准确的摩擦到季茶的敏感处。 快感层层积累，在不断摇晃的颠簸里头，季茶忍受不了的抱住梁锦城的后背，抬头喘息着找到了梁锦城的唇瓣，与他深深的接吻。 两人在激动的无法自持的情绪下几乎是一起射了出来，而后两人堆叠在一起，如同两座满是汗水的大山，半晌没动弹。 第五十六章 季茶捂住自己的眼睛半天不肯挪手。 身上还有腻滑的汗渍, 连床单被罩上都有古怪难言的体液。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跟梁锦城睡了…… 睡了…… 梁锦城刚才翻身下床, 轻手轻脚的开门不知出去干什么了。季茶一个人更加羞愧难当, 翻了个身却又扯到身后很不舒服的部位，只能瓷牙咧嘴的捞过枕头捂在自己的脸上。 最羞耻的莫过于刚才自己不能抑制的反应，简直太丢人了…… 不过季茶没有来得及哀怨多久, 梁锦城很快又从屋外走了进来。季茶从指缝里看见他端着一只脸盆，里头装着水，脸盆上搭着一块毛巾。随着梁锦城半跪到床沿的动作而被放到了地板上。 梁锦城的心情明显的很愉悦, 这几乎表现在他的每一个肢体动作上。 “茶茶, ”他的声音低沉，却弄得季茶后脖子寒毛直竖, “我帮你洗一洗，你不用动。” 梁锦城说着用手握住了季茶的脚脖子, 想将他拉到床沿一些。 季茶连忙一骨碌踹开他的手，整个人往后缩去, “不，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洗澡去。” 主要是刚才梁锦城的表现太凶了, 季茶还心有余悸怕现在给他活吃了。 梁锦城坐到床边, 毫不介怀的将季茶紧紧抱到怀里，在他的额头上亲了又亲，声音低沉的道，“我很高兴。” 此时的他又恢复了往日温和有礼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是刚才那个满嘴荤话的老流氓。季茶心头狂跳, 又觉得梁锦城可能精分了，但是嘴角却抑制不住想要向上扬起。整个人的表情与肢体动作都显得有些矛盾。 可是不容他多想，此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开门走路的声音。 季茶心头一跳，连忙挣扎着去看墙上的闹钟，时针明明白白的指在六上，已经到了大家陆续起床的时间了。 梁锦城的额头抵住他的，“现在可能还不能出去洗澡，你乖乖的，我帮你擦擦？” 现在就是想说不要喝没有退路了吧，季茶有些牙痒，却又没什么办法的只能点了点头。 擦身子前后又是大半个小时的折腾，差点儿将梁锦城弄出再来一发的火气。好在季茶抵死反抗，眼睛都瞪红了才暂且将梁锦城压制下去。 大概七点，梁锦城从楼上脚步轻松的下楼。 外婆见了他，“哎呀，小梁，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梁锦城笑道，“外婆，茶茶他好像昨天累到了，今天不是很舒服，我让他在楼上多休息一天，他有什么活要干我帮他。” 外婆也心疼自己的孙子，连忙点头，又要扭身给季茶端早饭，“那我给他送饭去。” 梁锦城自然又将这个活给揽了下来。 季茶虽然又羞又有点气，但是吃饭还是不含糊的。他两筷子下去半碗粥，感叹道，“差点儿给我饿死了……” “今天一天都先喝粥，我怕你后面会不舒服。”梁锦城坐在床边，目光盯得季茶浑身发毛。 然而过了昨晚，他就觉得自己有了点作的立场。此时仰起头来哼了一声，“那你是想要饿死我。” “昨天晚上是我太莽撞了，”梁锦城顺势道歉，又探头过去在季茶还粘了粥水的嘴角亲了亲，十分诚恳的道，“等明天我出基地到外面找一找好用的润滑剂。” 季茶才缓和一点的面色霎时间又涨红了，他差点儿将手上的粥碗盖到梁锦城的脸上，“滚吧你！” 真是满嘴开车到让人见都不想见他。 梁锦城下楼先将季茶的碗筷收拾了，然后再将家里养的各种家禽都服侍一遍。做豆腐剩下的很多豆渣都用不完，季茶全都晒成了干存放起来，也不愁用不完，后期养殖规模大起来以后，这些饲料的用量都是要呈现几何增长的，到时候只怕都不够用呢。 基地里虽然遭受了丧尸的侵袭，但是因为规模小影响也不大，加之部队反应还算快，是以除了几个居民伤亡，其他损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这是好消息，然而也说明了现在基地外围的建设远远不够。很多失去亲人的家庭还没有来得及多感伤，便被军队要求投入了新一天的生产建设中去。 现在外头的情势还无法估计，多浪费一分钟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道理大家都明白，更怕自己就是下一个死的。 而这中间梁锦城带领的异能者小队担当了不可替代的重要责任，往大了说，如果昨天晚上没有他们将丧失大队引开，也许现在S基地已经不复存在了。 季茶虽然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一夜“操劳”，今天却也没能够整天休息。中午刚过，部队那边的小领导就又来找他了。这一次不知怎么的，意外将口风放松了不少。 “最后结果大概出来了，是这样，你这边可以留下你要用的口粮，另外一些秸秆类的资源也可以用来给你养殖，不过养殖和种植都先要满足军队的所需来维持基地的基本运转，然后剩下的牲畜部分你可以有最大的调度权，粮食调配呢也会放一部分权利给你，差不多是从仓库里运出多少粮食你都有一定的说话权，至于其他小细节，到时候都可以商量着通融。” 这个结果让季茶很满意，当下点了头，和军队签署了书面的简单协议。其实要季茶看来，这个协议管屁用。军队想要说话算话的时候根本不用这个纸，如果对方不想说话算话，那么这个纸又有什么用？毕竟现在可不是什么末世前的社会，现在是谁手里有兵谁就最大的。 而发电厂终于也在三天以后修葺完毕，基本恢复了从前的发电功能。有了电力就加大了很多人工原本缓慢的速率，这让头前不算快的许多工程几乎一夜之间翻了好几倍的速度，层层叠高的围墙终于在十一月中旬左右全部完毕，S基地的外围建设完工，只剩下里面的运作了。 第五十七章 孵蛋机已经连续运作了二十天, 照预期来看, 这两天应该就差不多是小鸡出壳的日子。 季茶忍着屁股的不舒服特意起了个大早, 守在了孵鸡蛋的小库房里头。隔一会儿就站起来仔细看看孵蛋机里头有没有传来动静。 大约到了中午的时候，最外围的一枚鸡蛋终于最先有了变化。季茶眼见着一只小鸡仔奋力的啄破鸡蛋从里头挤出一个脑袋来，浑身还有些湿漉漉的。 季茶不敢上去帮忙, 只飞快的回身将房间里的空调打开。现在的天气已经很明显的凉意了，刚出生的小鸡必然不能直接暴露在室外温度下。 库房不大，受热也很快。而随着第一支小鸡仔发出脆嫩的叫声以后, 剩下的很多鸡蛋也开始慢慢的有了变化, 一中午的功夫一共出来六十多只小鸡仔，等到天色快黑的时候, 一共出了七十只小鸡。其他的鸡蛋季茶暂时没有去动，依旧留在孵蛋机里等着后续变化。 而这天收获的七十只小鸡仔, 季茶拿出早早准备好的干净食槽和水槽。小鸡仔初期吃的很多，七天内体重就能达到出生时的两倍重, 半个月更能达到三倍重，不用一个月翻五六倍都不是问题。这其中饲料就非常重要了。 小鸡仔养殖的时候占地面积并不大，一平米大约就可以养殖五六十只小鸡仔, 季茶拿了上下分层的小铁笼一, 在里头铺上报纸，将羽毛已经全干的小鸡仔分两批放进去。到了天黑透时，小鸡仔们才吃了今天的第一顿饭。碎玉米粒和小米粒一放入食槽中立刻被哄抢起来。 季茶脚不沾地的忙了一天，看见这场面心里说不出多欣慰，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要知道现在是七十只小鸡仔, 以后就是七十多只肉鸡啊。 这里安顿好了以后，孵蛋机那边季茶还不敢放松。毕竟还是网上买的机器，他自己本身也是个半吊子，许多事情一知半解的，只能多花时间去准备照顾来弥补了。 家里其他人今天这一天过的也并不比季茶轻松。 张行一大早就开始在门外改装各种机械车辆和设备，忙的连水都忘了喝，猛一站起来差点儿低血糖。 而厂房里种植的许多东西都已经到了结果期，除草撒药，松土种种，也是足够王家三个忙活的脚不沾地了。 剩下的张芹芹和外婆则要和其他工人们一起忙碌厂房里的各种食品加工。 梁锦城昨天在家里稍作停留以后，今天一早也是凌晨左右就又走了，等晚上众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没见回来。 要说家里有谁是闲着的，那也只有三岁多的小超了。 但没想到，就连小超今天也挺忙活。 “今天吃的苹果有一个虫眼。”小超晚饭的时候开口提起，“茶叔，苹果是不是要坏掉了？” 正在着急扒饭准备回去库房里继续守着的季茶一愣，他这两天的确都没去看过苹果了。 苹果树上陆陆续续摘下来的果子现在大约还剩三十多个，季茶原本是准备放着大家每天吃的，可没想到被小超提醒以后跑过去看了，苹果的确好像没有一开始那么水灵了。 晚饭后外婆切了两个苹果来吃，季茶一口咬下去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并不是因为不好吃，而是太甜了。季茶不过四五天没想起吃苹果，就觉得这苹果比从前又似乎甜了一倍。苹果只不小心溅在手上都感觉黏糊糊的。 这如果直接做成苹果酱，简直差不多连糖都不用加了。苹果酱的保存期限有三个月左右，也正好解了现在的燃眉之急。 季茶连忙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下【制作苹果酱】这一条目，等着小鸡仔的事情忙完以后再抽出时间来动手。 一晚上的功夫他坐在养鸡的库房里醒醒睡睡，但是结果差强人意。剩下的三十枚鸡蛋里又破壳的只有五个，也就是说这次孵蛋的成功率只有75%左右，远远低于当初网上卖家所许诺的90%以上。 只不过现在季茶也没地儿抱怨去，更没法上网给人打个差评。另外退一步说，一百枚鸡蛋能出七十五只小鸡仔，季茶也不能说这孵蛋机完全不靠谱了。毕竟攒鸡蛋耗费了一些时间，他也并没有将死蛋提前挑选出来。 随着张行那边将各类机械工具改装出来，就在厂房后面的大块农田也被陆陆续续的开垦修整出来。现代农业已经完全能够做到反季节种植，季茶厂房里大棚里种出来的许多作物的涨势也说明了S市的环境下目前是可以进行类似种业种植的。 S基地目前的最大问题也是缺少各类蔬菜作物，主粮类的食物则堆积如山。 因此军方那边的意思也是让季茶立刻开始准备种植事宜，原本说不过来的几个技术员也由军队的车辆来回早晚接送，和季茶一起商讨起各种种植的事情。 说是技术员，但都是年轻人，一共也就两个人。术业有专攻，两个人熟悉的领域其实对各类不同的农作物种植涉及不多，可是这比一问三不知的好上不少。季茶同他们两个一起去挑来干活的工人时也都挑选那些有些年纪，且是农村出身，或者有农村生活经历，不是连土豆怎么长都不知道的那种。 S市基地里的生产建设虽然偶尔一波三折，但是总体朝着好的方向迈去。基地里的人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也重新回归了社会化的生活方式。 可是对于依旧在外面独自艰难谋生的人来说，末世的苦难和恐惧半点儿没有减少，反而在一天天增多。 梁锦城将车停在一处大型超市的门口，车上的人环顾四周以后飞快的从车上跳了下来。周围的丧尸在听见这边的动静以后立刻围拢了上来。异能者们对于丧尸的靠近不以为意，几人手上都各自有自己用着趁手的工具，面对丧尸的来袭，抬手落手几乎像是割韭菜一般砍倒了一大片。 “今天的任务有两个，一是查看有没有幸存者，二是周围地形，三是这里有没有会对基地安全造成影响的因素，最后大家注意安全，别大意。” 梁锦城沉声说完这些话，众人点头各自离开，没过多久就如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僻静处，有一双双或贪婪或恐惧的视线紧紧跟随着他们。 第五十八章 梁锦城很快发现了自己身边有人存在, 他不动声色的加快行走的步伐, 借着黑暗的遮掩以及周围杂乱的环境, 几下翻越了一堵高墙穿过了一片空地。 他们今天搜寻的这一块部位曾经是S市繁华闹市区中的一个小商圈，只是此时的繁华不见踪影，有的仅仅是无序与混乱。 梁锦城绕到超市的后门, 门不出意料是已经被暴力破坏过的。现在这种环境中，早两个月的时候这里恐怕就已经是这副模样。而时间久了偶尔有路过的小队又多半要进来查看资源，很多情况下无论有用没用, 多多少少大家都会带一点自己需要的东西走。所以这个时候指望从里面找出什么物资补给类的产品是不一定有了。 不过梁锦城来的目的明确, 他估摸着自己要的东西应该至少不会被人抢光。 果然，他走到护肤品的专柜时, 里面大多东西都已经被抢劫一空，只剩下林林散散的一点。梁锦城在垃圾堆似的货架上一阵寻找, 终于找到一些凡士林和婴儿油。 聊胜于无，他将东西装进背包里, 继续在超市转悠。这超市挺大，还有一块儿开辟出来做小药方用的，药品在末世中极度匮乏, 这一块区域比超市里面搜刮的还干净呢, 只要是药基本都被拿走了。 但梁锦城也还是进去找了一圈，有些意外但很惊喜的发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润滑液，甚至还有三瓶男用的。 他将润滑液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季茶来，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笑意。 就在此时, 梁锦城背后响起了极其细微的塑料袋被碾压过去的声响。他似乎毫不知情，继续将柜台上能够看到的润滑液都收入囊中，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杂乱中明显不是一个人。 梁锦城双手拉上背包的拉链，而后随意一甩，将背包背在了自己身上。 “别动。”后面有一杆枪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梁锦城缓缓的举起双手，“有话好说。” “你们是哪里来的，车上有什么物资全给我拿下来！” 这里住着一伙人，从前是道上混的，手上有几把枪和子弹，末世以后随着一段时间的混乱后，他们彻底干上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梁锦城他们一行人过来，个个穿的衣服规整，一看就是过的很好，没在末世中忍饥挨饿。打劫这样的人收获必然是最大的。 “我们车上没有物资，”梁锦城说话时眼睛还在自己面前的柜台里头搜寻，过了一会儿看见角落里还散落着一瓶眼药水，心想着得帮季茶带回去。 茶茶前两天还说自己眼睛发干来着…… “别唬我，你们能没物资？”后脑勺上的枪杆子用力的顶了梁锦城一下。 他眉头皱起，目光落到柜台上的一块小玻璃上，玻璃里印照着他的脸以及站在他身后持枪人的脸，梁锦城的背后一共站着三个人，有两个角落一些，呈现合围的态势。 三人手上都有枪。 梁锦城花了半秒钟大致判断了他们三人的行动速度，而后骤然出手如电，先是一把反身握住身后人的枪杆，然后将人就着力道一把拉到自己面前，用他的身躯堵住其他两个人的枪口。 其中一个人胆子小，被梁锦城吓了一跳，当下胡乱开枪射中了被当作人肉盾牌的那一个的心脏。场面一下失控，梁锦城趁着他们自乱阵脚的功夫，三两下将三人的枪械都夺了下来。 剩下的两个人一下蔫了，蹲在地上抱头求饶。 梁锦城没有杀人的意思，只问他们这里的详细情况，得知这里有个小团体，二十多个人，几乎个个都杀过人，抢过女人。 这样的人确定方位即可，招进基地里是绝对不可能的。 梁锦城随手将他们打晕，背起背包像是刚从商场里购物归去一般从容不迫的走了。 外头几个队员也都陆续搜寻归来，而他们的车外给捆住了五个活人，剩下还有三个死人。秦双正坐在车下看书。如果忽略了她身边的背景画面，这可活脱脱像是坐在咖啡屋似的悠闲。 这些人是打着偷袭的目的来查看车辆的，却不想秦双在旁边埋伏着，几人色心刚起就被美人给秒了，毫无反抗能力的给捆成一团。 后面的队员陆续归来，约莫一下午的功夫，他们就将这里剩余的资源情况以及团伙情况摸了个清楚，并画出一份地图带了回去。 至于剩下的这些人则都扔在原地等他们自己想到办法解开绳索。 类似的小型团体在S市基地外面着实不少，这其中有好有坏。虽然现在这个时候很难将套用末世以前的好坏概念，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有一套标准的。 如果仅仅是为了求生，但并不恶意伤害同伴，这其实就能算作末世里的好。即便这个要求如此简单，还是一样有大把大把的人做不到。 而另外一种则就类似于今天他们遇见的人一样，他们只是被末世激发出了早就存在于自己人性中的恶的一面，从而进一步放大了而已。 前一种人梁锦城代替基地做过不少审核，也将人带回去基地生活。S基地建立能够自己维系生产的基本链条与人力劳作以后，对接纳外部的人员就不抱持特别热情的态度了。起码新人想要加入必须接受严格的审核，军方的意思也是不想有闹事的小团体进入将基地平和的氛围破坏了。 这其实有好有坏，好的一面是基地的生活的确格外平和，人们只要努力工作就能维持温饱，虽然幸福感和从前没法比，可是也说不上坏了。可坏的一面是，基地里的人对外头凶险的感知是完全被屏蔽的，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人被生存逼迫成了什么模样，一旦离开基地，他们就是落入狼口的羔羊。 越野车飞快的驶回S基地的入口，接受士兵的检查。 入口处站着一些外面赶过来的林散难民，一天大概有十人能到达，这中间的绝大多数其实也还能通过审核。他们目光艳羡的看着越野车轻松被放行，同时期许起自己在基地里面的安全生活。 梁锦城有保护好基地的使命，但说白了他想保护的其实只有一个人。 第五十九章 季茶早上喂了鸡, 便去仓库里将苹果取了出来。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做苹果酱, 可季茶还是不太敢一次性将材料全都弄了。他先找了三个相对失去新鲜度的苹果, 去皮去核，剩下的切成细碎的小块。 季茶查找到的资料上说的是还需要一些柠檬汁，他现在手头上找不到柠檬, 只能拿了一点白醋出来，希望到时候能有差不多的功效。除此之外，虽然苹果本身已经很甜, 但他依旧拿了一点白糖出来。适当的增加白糖能够增加苹果酱的保鲜期。 材料基本就是这些。季茶随后取出一只奶锅, 在里面加上了适量的水，然后将苹果碎与糖加进去中小火慢慢的熬煮,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苹果已经呈现出了柔软加一点点透明粘稠的状态, 不过依旧还不够，季茶将火再调小了一些, 一直到五十分钟左右，他用勺子往下压，苹果粒很顺利的就被压制成了碎小的透明状, 和粘稠的糖汁混合在了一起。 季茶取了小半勺来尝, 白糖并没有增加苹果的甜度，不过这大概也是因为苹果本身就很甜的原因。论结果，苹果酱的确很成功，也让季茶放下心来。 一上午的时间他把剩下的苹果如法炮制，再用密封瓶装好放回仓库里。虽然苹果酱有不老少, 但是三个月的时间里面也足够吃完它们了。 季茶洗完手正打算去看小鸡仔的时候，刚好和外出归来的梁锦城在楼梯口撞到了。 梁锦城常常出去，但是回来的时候背这么大一个包却不常见。季茶不由得问，“你带回来什么啊？” 梁锦城捏了捏他垂在身侧的指尖，在季茶缩手之前松了，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外婆就站在旁边厨房里切菜呢，当然不好明说。 季茶一看他的眼神就有些怕，随即又有些猜出包里面大概装的是什么东西。他的脸微微变了变脸色，当下转头就走，也不和梁锦城说话了。 梁锦城心情好，低笑着自己上了楼，将东西放在了季茶的房间里。 下午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季茶将每天例行的一些琐事忙完了，然后去鸡圈呆了一会儿。他现在看着满地乱窜充满活力叽叽喳喳的小鸡仔就心里高兴，嘴角都忍不住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原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外头突然有人找他。 是一直往来已经很熟悉的小兵赵天阔。 “哎，季茶，你这儿现在能匀出一点吃的吗？门口有人饿晕了，部队食堂太远了。” “有，”季茶连忙站起来，“谁饿晕了？” 他不太打听外面的事情，还不知道门口每天有人来想要进入基地。不过赵天阔一开口他就明白了，从以前的经验来看，现在的基地其实相对来说还是很好进的，后面人数多了以后那才叫难呢。 “瞧着也可怜，但的确不能随便放进来啊，”赵天阔道，“一开始标准很松，差点儿在南角闹出大事情呢，进来以后还想抢，打起来死了三个人……” “这我是听说了的，就不知道原来是这样闹起来的。” 季茶跑到厨房，里头还放着不少东西。赵天阔跟着进来，见状咋舌，“哎，你这伙食简直太好了吧。”他随即又提醒道，“随便拿一点，别大惹眼了，不然给人记挂上了。” “嗯。”季茶点头，从蒸笼里头取出早上外婆蒸好的馒头和包子，他想了想，将剩下的九个全都取了出来，先是放到微波炉里弄得热腾腾，另外还把配粥的酱菜也拿了，放在保鲜盒里面，“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想去看看外头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赵天阔笑，“你要去那正好了，我要交接班去了，省的过去一趟，我把证件给你，明天我再过来取。” “也行。”季茶拿过赵天阔的证件，稍微整理了一下东西，准备出门去。 刚出厂房大门，梁锦城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了，尽管外头路上现在几乎空荡无人，季茶一见到梁锦城还是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你出来干什么啊？” “外面不安全，我陪你一起去。” 季茶诧异，“刚才我们说话你都听见了？” 他记得刚才梁锦城在楼上洗澡呢啊。 梁锦城的头发上还带着水珠子，随意甩了甩，已经将近十二月的天气他也不怕冷，“当然听见了，清清楚楚。” 季茶一直知道梁锦城的五感有进化，可不知道已经进化到了这个地步啊。这边还没等他说话呢，梁锦城就继续道，“所以每次你靠在我耳朵边上喘，全世界都只剩下你的声音了……让我特别受不了。” 季茶脸一红，想把自己手上的保鲜盒拍到他脸上去。 他们这里距离岗哨大门口大约有近两公里，季茶骑着家里的小电驴与梁锦城一起去了门口。 有梁锦城在，给岗哨的士兵出示证件都像是多余了。季茶小心收起证件，拿着保鲜盒跟着士兵的指点到了门外。外头有四个小团聚集在一起，应该是四个小团体，除了有一个一男一女带小孩以外，剩下的全都是两人两人。 赵天阔说有人饿晕了一点儿也不夸张，三人组合里的那个孩子的确紧紧闭着眼睛，剩下的其他人也不逞多让，个个都面如菜色，明显的营养不良。 季茶才从门框里跨出去，立刻受到了所有人的注视。他手上的保鲜盒太过打眼。 不过有梁锦城和挎枪的士兵站在季茶边上，也没有人敢上来干什么。 季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将保鲜盒的盖子打开，馒头包子一人一个的分过去，包子是肉馅的，但馒头更加大个，随即分下去，拿到手的无论是什么都给狼吞虎咽的吃进嘴里。 季茶又将保鲜盒的盖子底子，将腌菜分成四分，每个地方给了一分。 “谢谢，谢谢。”三人组合里季茶猜测是母亲身份的女人不住的对季茶道谢，然后小心翼翼的推醒自己的孩子，将包子掰开给他吃里头的馅。 季茶别过脸去，这场面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他事后和门岗里面的士兵打听了，好在消息不错，这些人在检查以后都被收纳进入了基地。后面没两天季茶还在旁边施工地上见着了三人组合里的父亲，对方见到季茶也一眼就认出来了，特意跑过来和他道了谢。 第六十章 转眼进入了十二月, S市的天气也真正开始严寒起来。早晚的温差渐渐缩小, 有能力的人都包裹上了厚厚的冬衣。也就是这个时候, S基地里面出现了一种新东西——交易市场。 倒不是说这种东西前所未有，只不过从这个时候开始逐渐形成了规模罢了。促成的原因也很简单，冬天来了, 防寒保暖就成了一个大问题。有些居民对过冬有所准备，可能是得益于住房里面的前房主留下的衣物，可能是自己带过来的, 总之有人有结余, 无论是围巾鞋子外套毛衣之类的，放到现在都是紧俏货。 季茶存着不少衣服, 足足两个房间呢，要是他们厂房里的人自己穿, 那是绝对到死都穿不完的。季茶准备到后面找机会拿出去，也不用多贵, 只需要对方用生产力来换就是了。目前市场上最流行的“货币”就是粮食。 部队里现在给粮食比一开始大方多了，有些人平时扣扣索索的也能省下来一些，日积月累下去就是一笔小资源。不过当季茶打听过现在要一件棉衣过冬需要将近一个月的口粮, 而且价格还在不停上涨的时候, 他还是给吓了一大跳。 好在冬衣的购买是在部队已经发放了一些御寒衣物的前提下，到现在倒还没有听到有人英文寒冷而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这中间各种有头脑的人就表现出了自己的过人之处，运用还没有被部队禁止的倒买倒卖在中间几乎是空手套白狼的赚了不少，虽然起点几乎是一样的，但是社会化的环境只要一行程, 最终人又会分为各个不同的阶层，这是无法改变的。 季茶现在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种田上。从机械准备妥当，到田地的开垦基本完成，至最后和部队那边打报告敲定了明年开春以后需要种植的作物和面积，农场基本就初具雏形了。 作为一个需要为几千人口，以后还要更大的基地提供所有粮食供给的地方，农场所需要的人手就不是一个两个了。部队那边将这些剩下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季茶来办，季茶也盘算过后续的事情，农场里上班最怕的就是偷懒，所以向以前公社时代的集体劳作要不得，多劳多得才是必须的。 梁锦城自从带回来上次去外面找的东西以后，季茶就成了两头忙活的状态。白天要忙各种农活和产品加工，晚上还得应付梁锦城。 偏偏梁锦城开了荤以后脸皮也蹭蹭蹭跟着变厚，有几个晚上季茶都忍不住抬腿将他踹到床底下去。可他又每次都挡不住梁锦城说软话，什么气一对上梁锦城的那一张脸，季茶就什么气都撒不出来了。 他气他自己…… 这几天来梁锦城出门的次数少了很多，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家里，如果留在家里，那必定跟在季茶的屁股后头。有活的时候抢着干，没活的时候就用眼睛干季茶。 季茶起初给他弄得毛毛的，后面习惯了也就没觉得有什么。部队里的人找过来的次数多了，对这个场面也就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季茶有一点疑惑的，一开始部队里的人过来多半都是找自己的，现在却一个个都奔着梁锦城去。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晚上一边踹梁锦城一边问他，“他们老是过来找你有什么事情啊？” 梁锦城铁钳似的抱住季茶，对他那点不用力的动作满不在乎，反而兀自陶醉的亲他的脸颊和耳朵，说话时热气直扑在季茶的耳廓上，让季茶忍不住往后缩。 “最近部队里出现了不少异能者，他们没有多少处理的经验，所以让我过去。” “异能者啊……”季茶太习惯了梁锦城在他面前像个普通不过的男朋友，完全忘记了在别人眼里他首要的身份是实力强劲的异能者。 “目前这个阶段出现的异能者和最初的不同，”梁锦城知道这个话题季茶很有兴趣，于是往下继续说，“现在调查来看，出现异变的一些士兵都是在早前清扫丧尸的时候表现突出的，只不过他们的异能相对来说没有最早变异的人明显。” 最早期的那一批，以梁锦城为代表，他们的异能以超能力来形容也毫不为过。但现在出现的异能者们则就是相对普通人来说超出一截，但和梁锦城团队里的人比较相差的就比较远了。 不过，梁锦城说，“现在的好消息是异能通过我们目前的经验，是会在各种实战中慢慢提升的，特别是他们，虽然起点低，却也意味着他们的进步空间很大。” S基地大，这就表示它需要更多的人才和强者来维持这里的秩序，所以异能者的数量再多几乎也不为过。 只不过让基地上层领导隐约担心的问题是：异能者的出现开始威胁到了他们的领导地位。 现在基地里面的异能者加起来大约有五十几个，如果按照梁锦城那样的标准来算，这五十几个几乎可以将整只部队给扫平了。然而好在梁锦城这样几乎逆天了的就他一个，剩下就连他队伍里的队员也欠缺很多。但是这个势头一起来，忧虑的苗子就随风飘摇了。 基地的最上层领导者还是以前部队里面的领导，已经有些年纪，要论实力随便一个新兵蛋子都能将他们打倒下。但是因为他们的地位摆在那儿，即便到了末世里头，依旧过着和从前差不多的生活。 这在末世目前丛林法则渐渐发芽，喜好以强者为尊的心态是完全背道而驰的。 基地领导知道这一点，梁锦城也知道这一点。 如果不是梁锦城现在身边还有一个季茶，还有一个家，当他真正处在完全没有牵制没有后路的地方时，恐怕现在的状况就不是这样了。 季茶要是能想到这边来，他恐怕也就能够理解上辈子为什么梁锦城那么快就能坐稳基地的一把手的交椅。 只不过现在他在梁锦城的怀里昏昏欲睡，完全没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半晌过去，梁锦城低头看了一眼闭上双眼已经陷入沉睡的季茶，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在季茶的嘴上亲了一下，最后将他拥入怀里一起睡去。 天黑天亮。 季茶是给外面的鸡叫声吵醒的，他一骨碌从床上翻坐起来，梁锦城已经不在房里了。一旁的手机几乎是掐着季茶起来的时间点响了起来，他拿过来一看，上面的闹钟映着六点半，他将手机划开，上面果不其然有一条梁锦城给他的留言。 “出去一整天，晚上你先睡。” 明明是他每天都蹭过来和自己一起睡，一张小床都快给他的大体格压塌了好吗！ 季茶心里腹诽，又放下手机慢吞吞的开始穿衣服。冬天来了人也懒了，厂房里现在没日没夜的用电，太阳能发电板都有些不够用了。好在部队里的电路这两天就要接过来。 这么说起来，季茶又觉得还是有梁锦城一起睡觉好，起码他身上热乎乎的像个火炉，一个人睡冷死了。 他洗漱完毕走下楼梯，随便在厨房里找了一点东西来吃。外面来工作的人陆陆续续也到了，不用吩咐什么自己找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各自干起活来。 季茶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看看小鸡仔子们怎么样了，小鸡仔们现在已经半个月大，活灵活现的精神气十足，和刚出生的时候相比体格更是大了不少。 第六十一章 目前因为母鸡的数量有限, 无法形成规模性养殖, 只有把基数扩大了, 后面的养殖才能更加顺畅的发展下去。 不过好在一切都很有希望，小鸡仔子们一天天长大，看着模样就憨头憨脑的, 长势很好。母鸡的产蛋效率也没有受天气的影响有太大的改变，中间季茶已经又挑了八十枚鸡蛋进孵蛋机，等手头上的小鸡仔一个多月大的时候, 第二批鸡崽子也就大概孵化了。 等到那个时候, 鸡也就能够送入屠宰程序，真正转化成能够上餐桌的食物了。 季茶幸苦的动力满满之时, 赵天阔又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军队里将原本计划里面的超市开了起来，里面有的产品库存几乎和从前的超市一样。从前的货币已经完全的失去了流通能力, 现在所有东西都用食物来兑换。军队超市里东西的价格要比黑市上便宜一些，只不过这里有相对应的限购政策, 就算手头有食物也不是想买什么，想买多少都能到手的。 除此之外，医院里也有了几个医生护士入住, 里面的机器设备是S市第一医院里运送过来的, 基本什么都不缺，现在唯一最缺的就是人才。人们在工作的时候受伤，目前并不需要支付多少医药费，其中的花销都还算在部队身上。 因为发电厂建立起来的缘故，很多电器都能恢复使用。只不过并不是每家每户都能通电, 想要通电一个月必须花费一个劳动力将近半个月的粮食收入，因此只有一些大家庭，或者小团体联盟的人才能够负担得起。许多人从末世以后，连电视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了。 部队没几天给搞了一个放映电视电影的幕布，一天花不了多少点，从晚上六点一直播到十一点，放映的是各种经典影片电视剧。季茶知道以后，把自己手头上有的各种资源全都给部队那边管这块的人拷贝了一份。 原先这公共电视区没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是晚上吃完饭就收拾收拾睡了，现在则绝大多数都自己带着板凳到基地东南西北四个角落的公共电视区看电视，连续剧放到晚上十点，剩下的就是一些小品类，或者偶尔会夹杂一些军队第二天注意事项。 人们劳作一天以后的精神在这里也能得到一定的放松，基地里的紧张氛围都跟着消散了不少。 有时候季茶也会觉得自己占了先机，过着比绝大多数人都优越的生活。不过他不是在这种事情上纠结的人，起码他现在还算舒适的生活并不是从别人那里抢夺过来的。 既然超市开了，季茶白天就准备抽空过去看看，不过早上一起来王勤学就跑来告诉季茶，土豆可以开挖了。 季茶赶紧洗了脸刷了牙，叼着一只包子就往地里跑。王立新已经早早的开始挖起来。土豆种了一共一百平，如果按照预计应该能收获三百斤以上。不过最后到底能种出一个什么结果，现在大家还都没有预计。如果失败，说不定只能一百来斤也是有可能的。 王立新站在大棚里，一锄头下去将土壤弄松，而后往上一挑，原本掩藏着的土豆就跟着露了出来。现在只挖了一颗，可是土壤下面一下给带起，五六个拳头大小的土豆。王立新放下锄头伸手捧出来，好家伙，下面藏着的还有好几个，而且每一个个头都不小，最后一起数出来足足有十个，估计光这一颗就能有七八斤土豆的产出。 幸苦一上午，挑挑拣拣将不小心有破损的土豆全都挑出来，然后上称，果然一共产出了三百二十多斤。如果存放得当，几个月的保存期限不是问题。 季茶原本想过送一点到部队上头去，后来转念一考虑，这要是送出习惯来了，往后什么好东西都得理所当然的往那边去，这可不行。他干脆一点儿也没有往那边送，一边自己存好了部分土豆，一边留出一百来斤做其他用处。 等这些事情弄得差不多了，一天也就剩下没多少时间了。季茶赶着下午的太阳，自己骑着小电驴往军队的超市去。 他身上什么也没带，准备到了超市先预定，问好价格再将东西找时间来取回去。 说是超市，其实更像是一间大仓库，货架上摆放的东西不多，都是样品，如果要买就和里面的工作人员说一声，会有专门的人帮忙去取。季茶觉得这个措施不仅是为了防止有人盗窃，更可能也是为了不将货物的真正库存显露出来。 部队手上的存货现在是不会少的，可为了维护基地的长久运作，自然也不会毫无限制的发放给大家。为了不引起众人的反感情绪，这样做也是必须的。 季茶在超市里面逛了一下午，挑的东西大多还是柴米油盐一类的琐碎物品，他在一些调味料上备货不够齐全，这边的超市倒是都有。 不过要“下单”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 “你买的东西太多了，”工作人员清点了一遍季茶想要的东西，“这边不能给你出货。” “那我买一半，剩下的再下次来买可以吗？” “一个月一家只能买一次，这额度也是定的。” 季茶掏出自己在基地的身份证件，原本以为这样能够稍微通融些，毕竟他那边厂房里现在基本一半都是为了军队这边在工作啊。 可工作人员还是摇了摇头。 季茶没有办法，只能在他的指点下挑了几样最需要的，订了第二天再过来拿。 第二天一早遇见赵天阔，季茶专门打听了超市的这个规矩。 赵天阔摊手也表示无奈，“这个规矩是上头定的，我们下面的也没办法，昨天我们头想换点东西都给拦了呢，诶，不过你让梁哥去说说啊，” “啊？”季茶有点懵，“让他去说什么。” 赵天阔上头的人级别虽然不算高，但也不算很低，他都被拦住了，那梁锦城去有什么大差别呢。这还没到上一次末世他牛逼到不行的时候呢吧？ “梁哥现在在部队里头可说得上话了，你不知道啊？”赵天阔吃惊的看着季茶，“我们头对他都得客客气气的，梁哥的身手本事可真是，简直逆天了。” 赵天阔的语气崇拜的不得了，一口一个梁哥非常顺嘴。 季茶将信将疑。这些天梁锦城又是挺忙碌的状态，他其实有一点不想因为小事烦他。 第六十二章 不过没有想到梁锦城回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季茶白天在超市的事情。 季茶吃过晚饭正在楼上整理白天记录下来的各种笔记, 他又想到今天收成的那些土豆。因为并不确定保存方法真的能够将土豆保存很久, 季茶将土豆重新分成了三批。三百二十斤的土豆被分成一百二, 一百二，八十三份。第一个一百二是打算从土豆里面仔细挑选出优良的土豆块，保存起来用作存种。第二个一百二则是季茶准备自己存着慢慢吃的。 土豆的做法太多了, 不说别的，随便醋溜土豆丝来一个就能下去两碗饭，更别说其他五花八门的制作方法了。季茶想起晚上得时候吃的那一盆土豆丝就觉得口颊生津。 最后剩下的八十那一份呢, 季茶也没有打算闲着。他自己这边还存着一点儿砖块, 另外也和部队那边商量好了可以送来一些建筑材料。现在小鸡仔们一天天长大，新的小鸡仔又在孵化当中, 光光用厂房的这点儿地方必然是远远不够的。 季茶脑海里有新建养殖场的打算早就有了，毕竟现在厂房里的养殖场全都是按照最小范围能够满足厂区里面人的需求而已, 必然不会适应最后的生产扩大。但也因为养殖场的大半归属权都还属于季茶，部队那边虽然提供了建筑材料, 但是伙食费上也是不肯给季茶的工人报销的。 另外来说，现在部队给出的待遇并不算差，陆陆续续的各种工程又多, 一不小心还不一定能够吸引的到工人过来, 季茶心里有规划，这八十斤土豆就算作自己发放的粮食一种。新鲜的食材是现在基地里最为缺乏的，黑市上偶尔有一斤青菜，那都快被炒出天价了。 季茶想到这里，有些疲惫的靠回到座椅后背上, 正抻腰呢，他的双手给梁锦城从身后握住，然后一气儿从他的胸口往下滑去。 “门还没关呢，”季茶慌张的推开梁锦城的手，力道太大往后一仰差点儿失去重心整个人往下翻。 梁锦城单手轻松的搂住他的腰，看也不看的随脚将房门带上，带着笑意低头用力的亲到季茶的嘴巴上，以至于季茶还能感觉到他嘴唇的微微颤动。 “笑什么，笑啊，”季茶费劲的从两人的唇齿之间挤出这么几个字，自己却也忍不住不知道为什么跟着梁锦城一起笑了出来。 不过等他的眼角撇到床头那一瓶被撕去标识，已经用的只剩底的润滑剂，季茶立刻就严肃了起来。 “不要笑，要么说话，要么好好睡觉。”他的手推在梁锦城的额头上面，严肃的说。 梁锦城喜欢与季茶做最亲密的事情，也喜欢与季茶静静的抱在一起认认真真的说话的感觉。 “今天去超市了？”梁锦城问。 季茶歪着脑袋躺在梁锦城怀里，此时正用自己的脚丫子去够台灯，听见他问起，有些惊讶，“诶，你怎么知道的？” “回来前遇见赵天阔了，”梁锦城说，“你要买的东西我帮你提回来了，放在楼下小仓库里面。” “哦，那我明天去付钱。”季茶还以为梁锦城说的将东西提回来是将他名额下面能买的东西拿回来了。 “不用，我付过了。”梁锦城揉揉季茶脑袋，知道这些日子晚上将他折腾的厉害，今晚就暂且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心情，只抱着他睡了一夜。 虽然就这样季茶半夜也被睡的稀里糊涂的梁锦城弄得够呛。 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季茶下楼一看，楼下小仓库里堆得满满当当的，这哪儿是将他预定的东西都拿回来了，这是将他所有想要的东西都拿回来还乘了两倍吧？ 季茶噔噔噔的跑回楼上，梁锦城今天没出门，此时正在卫生间里洗漱。 “楼下是怎么回事啊？”季茶瞪着眼睛，起先是因为惊异，后面顿了顿，就是真的发愣了。 梁锦城穿着一件十分普通的睡衣，因为脸颊上的胡渣冒出来了，正在刮胡子，眼皮因为困顿的睡意而略微垂下，他单手撑着洗漱台，听见背后季茶的声音，从镜子里望向他，眼睛里头几乎是瞬间就多了专注与笑意。 “怎么了？”他放下刮胡刀，捧了一捧水泼到自己脸上，然后用毛巾随便擦了擦脸，便转身走到季茶面前。趁着他还发愣的时候，伸出拇指抹了抹他的嘴角，然后低头飞快的亲了一下季茶的嘴唇。 “早安。” 季茶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透彻，不过现在楼上没有其他人他是知道的，因此也不太慌张，“就是楼下那些东西，那么多你怎么拿回来的，我昨天过去他们都对我爱答不理的。” “以后有这些事情，你要和我说。”梁锦城没有直接回答季茶的问题，“那边我也已经打过招呼了，后面你缺什么少什么，过去报名字，他们就知道的，记在我的账上就是了。” 季茶懵懵的，不过还是霎时间感觉到一股子男友力从梁锦城的身上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这时候梁锦城的言行，如果放到末世以前，大概就等同于土豪男票对女朋友说，信用卡拿去随便刷！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季茶忍不住重新审视梁锦城现在在基地里的位置。虽然没有明面上的什么职位，但是起码能够比肩许多小干部，甚至比他们的位置还高很多了。 不过即使如此，还不等季茶想通透了，梁锦城就一把搂住他，把人压在墙上亲了个嘴巴发麻，差点儿给中途上楼来的张芹芹撞见这一幕。 季茶最后黑脸将跟在屁股后头的梁锦城当成空气。 梁锦城一如既往的好脾气跟在季茶身后，别人眼里的一尊神，总也还是会遇见自己的克星。 另一边，既然将建设新房的计划提上了日程，季茶马上就开始了各种准备工作。 他先找了部队里的建设人员，请他们帮忙设计了建筑图纸，又参考了许多纪录片里面的建筑样式，将鸡舍和养猪场的内部构造也确定了下来。 后面就是要去招人。基地中现在有类似人才市场的地方，每天晚上会提前公布第二天需要工人的岗位，大家晚上用自己在基地里的身份证明与技能认证来报名，第二天早上来确定自己被分配到了哪里。 第六十三章 基地里面是允许个人招工的, 只不过现在极少有人能够出得起工钱, 或者说有工程需要建设。 季茶骑着小电驴穿过小半个基地到达招工现场, 尽管这会儿室外天气很冷，却还是站着不少人。有一块大的电子屏幕横在大厅中间，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回走动, 认真的查看着上面不断跳动循环显示的招工信息，有合适的就自己报名，或者给别人报名。 他穿过大厅, 找到后面的工作人员, 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后填写了一份信息表格，大概五分钟以后电子屏幕上就出现了季茶的招工信息。 “建筑工人, 全天，主粮一份, 土豆半斤，豆腐半斤或豆芽一份（自选）, 工作地点……” 一长串信息落在电子屏上，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不过上面的信息简直好到让人不敢相信。 “土豆？新鲜土豆？” “还能选豆腐或者豆芽，这还带主粮？” 主粮一份是基地里现行的通用计量单位, 大约能够两个人吃一天。根据工作量的大小还有一分半和半分两种。 许多老人就会选择相对轻松的半份粮食。 除此之外, 很多工作的确也会配有豆腐一类的佐粮，可是还有土豆给的真是没见过。半斤土豆虽然不算多，但炒了吃也是一份很好下饭的菜，更别说不知道多少人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除了豆芽以外的新鲜蔬菜了。 “这不会是打错了吧……”有人小声道，话才说完就发现刚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蜂拥而上去窗口报名。管他是对是错, 先报名再说，总比白白错过了这个机会来的好。 鸡仔子们长得很快，季茶想要快点接上生产就需要加快建设的步伐。他打算一次招十个工人，希望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面将房子建好。 每个工人一天可以投三份工作，很多人会选择两项保底的，一项待遇好的来碰碰运气，也不至于说最后连份工作也没有。 季茶这边的待遇好，但是也不是没有要求的。他想要的是对建筑行业有一定经验的，不过这个放在现在也不算是太难的要求，毕竟围墙和集体宿舍的工程以后，就算一开始没什么经验的工人也学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招工正式开始。季茶早上起的已经算早，六点半就骑上了小电驴赶去招工地点。却不想还是有些迟了，大部分的招工都已经结束。昨天报名的人这会儿也都以为是给耍了，抱怨了工作人员一通以后，自己匆匆忙忙的找了其他工作离开了。 真正在等季茶的只有五个工人，好在这五个人都有建筑经验。 季茶将人领回去，告诉他们今天一天的工作内容，然后让王勤学开着电动小三轮将人送去施工地点。材料和工具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今天开始动工正好。 另外那边招工也还要继续。一般已经有工作的工人是不会参与招工的，只有当一份工作的期限结束以后才会重新投入新的工作招聘。 基地运营到现在，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问题。最大的当然是外面随时随地的大规模丧尸威胁，而另外的小问题虽然没有这么棘手，可也会制造麻烦不断。 第一个就是基地里面的通讯问题，部队里面倒是有通讯工具，只不过原本使用的信号基站毁坏的毁坏，无人维护的无人维护，很难再发挥从前的作用，军方内部还留有一些运作的工具还要，普通人之间真的是回到了原始社会。 第二就是基地的货币问题。一开始C国的流通货币已经无法使用，现在要再造货币也十分难以做到防止造假。可是没有流通的货币，单纯以食物来以物易物，又实在太过于不方便了。 剩下的类似于教育娱乐一类的事项更就不可能存在于Ｓ基地了。基地目前的孩子，没有一个还在继续接受教育。不是帮着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就是乖乖在家呆着。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与众不同的。比如说有些孩子在丧尸潮中失去了其他亲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想出各种办法来求生。 比如说下午季茶出门想去工地上看看进度的时候，就在边角守卫比较薄弱的地方看见一群小孩儿正想翻墙出去。 “喂，你们干什么，外面很危险的。”他连忙叫住他们。 为首的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少年连忙跑过来，“你小声一点，等下把当兵的招过来了。” “我们要出去抓鱼吃，他们说后面两里路的河里面有鱼。” “那里面的鱼能吃吗？”季茶皱眉，“现在外面的鱼都不知道有没有变异，万一吃出毛病来。” “那也没办法，我们吃不饱啊。”几个少年嘀嘀咕咕。 很多工作基地这边都是不让未成年人做的，如果不是他们几个抱团生存，现在还不一定有没有饿晕过去呢。 季茶说不动他们，拦也拦不住。这种时候不像是以前，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云云，他也没有慈善到将这些少年领回家里去养。要是开了这个头，那他家里两天就能被基地的人吃空了。 不过季茶没有想到的是，等他在工地上耽搁到天色快黑的时候回来，正好又遇见了前面的那些少年。他们每个人手上领着两条鱼，嬉笑着往基地中心走。 他们也认出季茶来，还主动和他搭话，举起手上的鱼道，“你看，这些鱼不是挺好的？还很好抓。” 季茶忍不住问，“哪里抓来的？” “专门找到了一个小水潭，半个藏在山洞里面的，不少鱼呢，很好抓，长得也和从前的世界一样，剩下的一些就……” “就什么？” 少年继续道，“就是长得变了，也特别凶，我扔了一块石头下去，差点儿蹦上来咬我的手，后面落在草地上，给我和我兄弟用石头砸死了。” 另外一边的人插话道，“因为这样我们才不敢抓，本来也想直接回来算了，但是还要又往前走了一段，还发现了正常的鱼。” 季茶知道，他们口中描述的凶狠一些的鱼十之八．九已经丧尸化了，而少年手中的与大概也是因为刚好位置在比较巧妙的地方，隔绝了丧尸的病毒，还能正常存活至今。亦或是类似苹果树一样，他们的进化是合适人类发展的。 第六十四章 养鱼, 其实季茶也挺有这方面的想法的。但是一来是他现在手头上要忙活的事情已经很多, 另外就是育苗的确也没有地方可以找。 军队那边说曾经去过一个渔业养殖村, 里头的好几万鱼苗基本都已经丧尸化，别说吃了，连碰到都兴许要人命。这群少年此时抓回来这样的鱼, 让季茶心里又有了一点心思。 只是养鱼并不算是一见简单的事情，就像他最初考虑稻田养鱼的时候想过的活水引入问题，现在这个问题依旧存在。好在目前换个思路, 军队那边能够帮忙一起想办法, 里面有些技术人员也比季茶懂得多了。反正鱼苗的问题解决了，以后想要养殖也会简单很多。 “这样的行为还是很危险, 外面可能有丧尸，有变异过的动物, 一不小心就没命了。”该说的话季茶还是要说，即使这些话一说出口就有种何不食肉糜的即视感。 少年也很无奈, “可是不抓鱼我们就不够吃，很多活又不让我们干。” 季茶想了想，道, “你们这两天去招工处看看吧, 可能有合适的工作呢。” 农场里的很多田地已经开始准备要开垦，虽然说大部分都是由机械运作，但是操作机械需要人手，且另外很多小地方还只能人工动手，这中间需要一部分的人力。 少年们因为年龄限制而无法参加工作, 季茶在这上面有一定的权力，将年龄要求放宽一些是没有问题的。 少年们互相看看，勉强算是答应下来，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真的去报到。 季茶回到厂房里，头一件要准备的事情就是今天工人们的“工资”，也没多大一会儿，工人们就一起从工地上找到了厂房这里，在门口等着。 他们其实到现在还不太相信真的会有新鲜的土豆领。 这个时候哪儿找土豆去啊，更别说新鲜的，有也轮不上他们不是。 谁想季茶将东西拿出来，先是一人一份主粮和土豆，后面又一个个仔细问，是要豆芽还是要豆腐。 震惊过后就是狂喜，拿到吃的以后，一整天的疲惫都跟着一扫而光。回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不是乐的屁颠屁颠的。 谁能想到真有新鲜土豆领？半点儿不干瘪，水灵灵的土豆啊！ 五人都无比庆幸自己今天早上等着季茶，不然还得吃那糠野菜。 他们领了土豆高高兴兴的走了，回家以后把饭一烧，炒个土豆片，红烧豆腐或者是一碗清炒豆芽，都是十分不错的一顿饭了。 发完这些，天色已经几乎全黑，季茶又分发了工厂里其他工人的工资，检查一遍家里没有外人以后，便去将厂房大门关好。 辣椒也陆陆续续开始能够收获，一天能采摘小半斤新鲜辣椒。 除了做饭用的，外婆和张芹芹将新鲜红辣椒都做成了剁椒，以便于长久保存，还有一部分辣椒则晒制成干，全摊在了楼顶上了。 晚饭也简单，一份辣椒炒肉，一份红烧豆腐，一份清炒青菜，再加一锅鸡汤。季茶存着的冻肉已经吃了三分之一，如果顺利的话，这边的鸡兔猪的肉类生产正好能够接上家里的断茬。 第二天早上，季茶鉴于昨天的经验，起的稍稍早了一点去招工处。 今天则出乎意料的，不仅有人等着，还等了大概有二三十个人，就为了五个岗位，这在工人相对短缺的时候，简直前所未见。 昨天晚上有人拿了新鲜土豆回去的消息已经传开，再一听还有五个岗位空缺，谁能不来？昨天他们拿回去的土豆，有人舍不得吃，拿去黑市上足足换到了三份主粮，实在是不知道多划算了。 让季茶觉得稍有安慰的是，他离开钱在招工处看见了昨天见过的几个少年，正在窗口咨询工作人员。而季茶将新的招工要求也提交了上去，少年们是符合要求的。 果然，少年们带笑转过头匆匆忙忙去拿表格，为自己争取明天的工作机会。 季茶想转身走，却在入口处看见了一则通知。 “从后天起，工资不再立即用食物标准发放，转做信用点来记录，请广大工人与今明两天来我处领取磁卡，并录入自己的身份信息。” 以物易物的交易方法终于要开始改变了。 季茶回到厂房，赵天阔已经在了。他带来一台小机器，连带着递给季茶的还有一叠磁卡，“开了这个，能和部队联网，不能算互联网吧，局域网，以后每天工人早上先打卡，晚上打卡下班，再把信用点打到他们的卡上，要取食物的时候，再用这个卡刷掉信用点，这个卡基地以后基本人手一张，实名制，每次刷卡之前要比对身份信息，不能串着用。” “然后这些就是你们家里人的，你今天自己弄一弄吧，反正张行肯定懂。” “行。”季茶点头，虽然目前这些卡对于厂房里的人基本没有用，毕竟他们并不需要为了生计而发愁。 季茶回到二楼房间里，打开电脑，让张行来帮他将各种数据问题联通好以后，打开网页果然不再是一串网络错误的标志，而是军队网络的页面。 网页上显示了很多信息，基本是部队每天要做的很多通知，其中有一项就是为了信用磁卡而设置的“食物信用点数。”，比如一份主粮的信用点数是十点，一份豆芽的点数是三点，一份豆腐是四点。而现在还基本不能随便购买的到，需要限制数量的肉类也有点数，这就昂贵很多，一份五十点，这还只不过是几乎二两肉。 基地里的大多数人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吃过整块肉味，多数吃肉的时候还是部队里偶尔找到外头的养殖场，确认里面的猪可以使用，这才能杀几头猪，让大家解一解馋。 季茶在网上登录自己的信息账号，他的账号有一定的管理权限，个人主页里面有一项就是【工资发放】，季茶点了今日，将手底下十个工人的身份信息以及相对应的食物点数输入进去。这样的话等晚上工人们下工以后，只需要将带有自己身份信息的磁卡拿过来给季茶一刷，磁卡上面就会有点数信息。 而这边的数据也会立刻传送到军队的总数据库里面，实时管理着基地中每个人的财产信息状况，以及工作生活情况。 第六十五章 不过季茶还是遇见一个难点。 新鲜土豆在系统里面并没有任何对应的估价。 季茶尝试自己输入, 却被告知系统中没有此类选项。他不得不点了页面角落的“咨询”。 “请问新鲜土豆的估价是多少？” “新鲜土豆, ”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 “新鲜土豆哪里来的？” 没等季茶回答，对面就通过季茶的登录端知道了是工厂这边，自然而然的也知道了是季茶自己种的。 “目前还没有这一项, 输入系统的类目，这边的建议是暂时不要把这一项进行输入，因为这边的点数要求的是所有人都能购买的东西, 土豆现在应该还没有做到量产吧？” 这个的确说到了问题的关键。季茶想了想, 也认同这种做法。 晚上下工以前，工人们也挺紧张的, 谁知道这个信用磁卡到底能不能顺利用啊。 但是还是有人高兴的，“挺好的, 我就一个人住着，现在天气冷还好, 到了夏天以后我还发愁东西一天就坏了呢，现在都能存在卡里，想拿再拿。” “你可以拿去黑市换东西啊, ”有人道。 那人不以为然, “黑市怎么叫黑市呢？就一个字‘黑’啊，我才不吃那亏呢，等我这边攒一攒，也能到部队那边买肉吃了，到时候给自己做一顿红烧肉配白米饭, 那不是美死了。” 说完这一段，在场的人都馋的不行，就更加期待起工资发放的事情了。 季茶早早的将他们的磁卡准备好，现在走出来一个个照着名字念过去发放，又将每个人一份的土豆拿出来分发，并且和他们解释，“土豆目前还不能算积分，这个就不能给你们转化成积分了，另外的其他东西，一份主粮，一份豆腐或者豆芽，一共十四点积分，每个人都存在了磁卡里面，你们现在要是需要取走粮食的跟我进屋，我结算给你们，不需要的就没有其他事情了。 还有一个啊，磁卡里面的积分能够去招工点查询，里面可以查到实时的积分情况。” 众人点头应了，大部分都是拿了土豆就往家走，剩下一两个向季茶取了半分主粮带走。 季茶特地在外面设置了一个小小的简易工作间，将电线和笔记本电脑迁出来。至于家里面客厅一类的，现在也是能简化就简化，会暴露在别人面前的东西，他还是很防备的。 暂时一切都算井井有条。 夜里，一番折腾过后。 梁锦城将季茶扣在自己身上，慢慢的亲吻他耳后和脸颊。 “你浑身硬的像铁。”季茶抱怨，“我要睡在被子上面，你快让开。” “浑身都硬？”梁锦城低笑着问，“那哪里最硬……？” 季茶抿唇，拒绝回答大流氓充满暗示性的问题，然后忽然道，“有点想吃鱼……” 之前见过的那几个少年让季茶想起这一茬，加之家里存着一些五花八门的调味料，季茶想起以前夜市上面的烤鱼，香辣可口，又嫩又滑。 不敢细想，再想口水又要流出来了。 “鱼？”梁锦城虽然耍流氓，但还是心疼季茶，这会儿起身下床去拿来干毛巾，将两人有些泥泞的部位擦干净后，把当作垫子的床单抽出来，而后将温暖松软的棉被将季茶盖住，“明天我有空，出去看一看。” “我也想去看看。”季茶心里其实一直想要亲自去看一看少年们口中的地方。 “外面很危险。”梁锦城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在被子下面捏着季茶的指端末尾，“长茧了。” 季茶抽出自己的手，他已经摸索出梁锦城的脾气，完全吃软不吃硬。他伸手捧住梁锦城的脸颊，啵啵的在他的脸上嘴巴上亲了好几口，“带我去吧，带我去吧！” 梁锦城的表情果然立刻出现松动，季茶再接再厉，连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好听话。 结果虽然是立刻又被上了一次，不过第二天季茶还是腰酸背痛的在中饭以后跟着梁锦城悠闲出门了。 他们出基地就不需要像少年们那样偷偷摸摸，在正门口士兵连证件都没有看，和梁锦城客客气气的打了个招呼，还问他们要不要用部队的车。 根据少年的描述季茶大概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是步行就可以到的地方。两人于是拒绝，一路走了过去。 其实大概也就是十五六分钟的步行距离，一条小河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季茶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用鞋面铲了一块土下去，飞到了河里面，还不等激起一点水花，就立刻被跳起来的群鱼吃进肚子里，张嘴的时候那牙口，如果不是季茶亲眼看见的鱼，他还得以为这是和老虎杂交了呢。 一块土也争抢，拿要是一个人跌进去，那还不得尸骨无存啊……？ 他正这么想，往前走忽然看见两个半残的躯体一般栽倒在水里，那是丧尸。确切的来说，是原本完整，但现在被吃到半残废的丧尸。 他们的尸体旁边还围着很多鱼，正在争抢，所剩不多的只有胸前和脑袋的肉。即使如此，在见到季茶和梁锦城以后，他们的目光里还是出现了原始的掠夺感。 季茶浑身都忍不住一难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转过头不去看。 梁锦城对这样的场面早已经十分习惯，他一只手捂住季茶的眼睛，一手揽住他的腰，轻轻松松几乎是将季茶抱小孩儿似的从各种草丛乱石中带过去，没有提及里面的很多危险，只轻巧为他避过。 在家里季茶有所顾忌，在外面其实他也并不介意和梁锦城有亲密的动作。他自得的靠在梁锦城的身边，两人一起没花多少时间找到了那处藏在半山洞里面的小水潭，里面大概因为少年们一直抓捕，并没有留着多少鱼。 季茶正专心的看着水潭里的鱼种类，梁锦城忽然拉过他，将季茶飞快带到自己身后，然后厉声问，“谁？” 季茶懵懵的看向他目光的方向，“有人？” 梁锦城的话音才落，树后面果然慢吞吞的走出来两个少年，正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 “我们，我们就是出来抓鱼的，不是坏人，季老板你认识我的呀。” 季茶一眼认出其中一个少年，那个少年显然也认出了他来。 “的确认识，”季茶对梁锦城道，“我见过他，”他而后又转向少年，问，“不是说了让你们不要出来吗，怎么又出来了？” “我们在那边发现小龙虾了。”少年说。 第六十六章 小龙虾这种东西对于季茶来说, 已经久远的不能再久远了。上一次吃对他来说可能要算得上记忆里的“十几年前”, 和王勤学在夜市的时候大排档吃过。 但是虽然时隔了十几年, 夏天小龙虾的爽快滋味还是让季茶记忆犹新。 听说前面有小龙虾，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不仅是为了可以吃的可能性, 也想去看看小龙虾这种在末世前就算不上温柔的生物在末世后会不会发生什么更加凶残的变化。 比如说两个大钳子变得更大，一下能把人的手夹断之类的这种想象不停地在季茶的脑海里徘徊。这使得他到达真正的目的地时，懵住了。 怎么说呢, 小龙虾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形态上的改变, 起码和季茶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 季茶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片池塘里面的小龙虾，这也神TM的太多了吧？多到池塘边几乎寸草不生, 小龙虾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周围的地面，差不多要将地表的绿色植被全都吃光了。 季茶小时候还和童年玩伴钓过龙虾, 他依稀是记得这边有人养殖龙虾，可不知道龙虾在脱离了人类养殖的环境以后还能生长的这么顽强健壮, 就差吃土存活了啊。 梁锦城蹲在一边观察了一会儿小龙虾，而后捏起一只捡起来。 “哎，”季茶的一句小心还没出口, 梁锦城那边就利落的将小龙虾给肢解了, 随手一转，里面的虾肉就整块的露了出来，白莹莹的诱人非常。 季茶仿佛回忆起了夜市大排档里面的小龙虾的香辣嫩滑的口感。 梁锦城将小龙虾放到鼻端闻了闻，马上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可以吃。” 再厉害这还不是人鼻子吗？ 季茶有些怀疑的看着梁锦城, 不过心里还是立刻有些开心起来。 这池塘里面的小龙虾不知道有多少斤，可光是看看这岸上的，就不知道可以吃多少顿了。 两个少年谨慎的跟在季茶他们身后，此时听见说可以吃也很高兴，“那我们带一点回去吃可以吗？” 季茶转头，“你们想带的话当然可以，这个小龙虾又不是我的，但是后面的安全问题我不保证。” 他今天本来就是想抓鱼的，身上带了好几个蛇皮袋，现在想了想也就拿出一个来装了大概五斤左右的量回去。 几个少年看着有一些局促，因为他们并没有带来能够装的东西。 季茶看着他们想要把外衣脱下来装龙虾，立刻制止了。开玩笑，现在这种天气冻出个好歹来，那不是要了人命吗。 “我多装一点回去，一会儿你们到基地的加工厂这边来拿。” 少年们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连声向季茶道谢。 最后面这一趟行程拿了三条鱼，八斤小龙虾回去，在厂房门口分给了少年们三斤。 “最好回去以后隔一天在吃，明天过来这里找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有没有毒。”季茶道。 他当然不会冒险立刻就吃，毕竟梁锦城又不是病毒检测器。他还是准备拎一只小鸡仔出来试试毒先，再决定到底能不能吃。 于是夜里面，小龙虾还是要养着。 季茶想起白天的时候小龙虾拿饿的不行的模样，又从养鸡的区块里拿了一点青草给它们吃。 青草是在一小块温室里面自己种的，那一块地方季茶也会偶尔把鸡仔放进去让它们自然游荡，算是小部分散养。 第二天一早，季茶打着哈欠走到水桶边上打算看一看小龙虾是不是还活着的时候，小龙虾们再一次颠覆了他的三观。 不仅没有一只小龙虾死了，桶边上的青草也被吃一干二净，有好多只还想往外跑，要不是桶子太高，他们说不定就越狱成功了。 没见过养殖能搞的这么糙，还能养的膘肥体壮的。 “这能吃吗？”小超拿着一只馒头，晃晃悠悠的从后面走过来凑到季茶面前看。 他矮矮一个，包裹着冬衣像是一个圆圆的小球，透着些可爱。 季茶揉揉他的脑袋，“应该可以，不过我还要试一试。” 季茶说着拿出两只小龙虾，将之肢解以后捣碎了，然后把碎末送到两只单独拎出来的小鸡仔面前，让它们吃。 一直到晚上季茶去看，小鸡仔并没有出什么事情，依旧活蹦乱跳，看见季茶来还叽叽喳喳的向他讨食。 季茶还不算完全放心，等到第二天早上看见小鸡仔依旧好好的，他才安心，准备当天晚上就将小龙虾吃完。正好家里放着的香料也还有不少。 张芹芹听说以后自告奋勇要做厨师，昨天晚上的香辣烤鱼就是她动的手，连小超都多吃了半碗饭。 今晚一听有小龙虾吃，连王勤学也都笑了，用手肘戳戳季茶的胸口，“哎，记不记得我们从前半夜撸串了，小南门那边的烧烤不错吧？” “嗯，挺好。”季茶也笑。 梁锦城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好像在和外婆看电视。 外婆现在已经对梁锦城喜欢的不得了，当着季茶的面还说过梁锦城就是她第二个外孙。这也归功于梁锦城的嘴甜手段好，每天在外婆面前殷勤的和什么似的。就连在张芹芹这个表妹面前，他也都是温温和和的。非常知道与拉拢的道理， 而外婆和张芹芹对此很是受用，好像一点也没反应过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 王勤学回忆起往昔来絮絮叨叨个没有完，“你还记不记得你喜欢隔壁班那个妹子，哈哈哈，还没告白她就有了个男朋友，我们半夜跑出去通晓来着，陪你这个伤心人啊。” 他说着话完全就是当作一种调侃，屋里另外的人听了这话也不过是会心一笑，最多就是也跟着和季茶说笑两句。 只有梁锦城偏过头来看了季茶一眼，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是吗？” 季茶浑身立刻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是啊！”王勤学浑然不觉，还笑嘻嘻地悄悄和梁锦城说，“季茶就喜欢腿长屁股翘的。” “哦。”梁锦城也笑，可那笑不到眼底，他随后瞥了季茶一眼，便好像是若无其事的转回头去。 只有当天夜里季茶知道，梁锦城将他压在床上大肆索取的时候，反复的问他，“腿够不够长，屁股够不够翘？” 第六十七章 季茶一大早起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楼下从冰箱里找出昨天没有吃完的小龙虾, 稍微热了热以后捏起一只就吃。 虾头虾尾被他捏住轻轻一转, 就露出带劲道的虾肉来, 热过一次丝毫不影响虾肉的口感，几乎让季茶的牙齿都感受到了Q弹的触感。 也许有季茶已经十年没有吃过虾肉的原因在，他觉得这虾肉的口感好的出奇。 外婆从外头走进来, 看见季茶在厨房里一大早就吃虾，忙说他馋嘴，又把早饭端出来, “吃这个, 别吃虾，油腻腻的口味重。” 季茶依言喝了两碗粥, 擦擦嘴正要骑着小电驴出门时，在外面抓龙虾遇见的少年们出现在了厂房门口, 原本神色显得有些迷惘的他们在目光锁定季茶以后立刻双目放光，上前和他说话, “那个小龙虾你吃了吗，我们拿回来那天就吃了……” 说着像是怕季茶责备，立刻又补充, “我们那天没有拿回来多少粮食, 有点饿了，所以，不过还好虾肉没有问题，我们一会儿准备再出去拿一点，你要吗, 我们帮你带。” 季茶今天的确没有时间出去忙这个，少年们的提议对他来说挺诱人的，不过他也不想白白麻烦人家。 “你们没吃早饭吧？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季茶说着回去屋里拿出四个包子，还是蒸笼里刚出来热乎乎的，他直接递过去，“垫垫肚子再说。” 两个少年也没客气，立刻将包子接了过去大口吃起来，明显也是饿的够呛。其中一个还塞了一个包子在兜里，说是要带回去给妹妹吃。 后面少年离开，说大概中午回来，季茶也没有将这个事情完全放到心上。他一天里面先去开坑荒地的农场区块监工，又去看了鸡舍的建造，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意外情况是在晚上得时候出现的。 说好中午回来的两个少年一只到天色快黑也没有回来，季茶猛然想起来时心头就是一惊，正准备吃饭也立刻站起来要出门了。 梁锦城一把拉住他的手，“去哪儿？” “前面有两个小孩说中午回来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季茶皱起眉头，直觉是他们两个在外头出事情了，“必须出去看一看。” 趁着现在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他们去的地方其实也距离基地不远，危险性稍微也会小一点。 外面的世界现在一进屋完全处于无秩序的状态，各种别有用心的人，季茶不想往最坏的地方思索，但是也忍不住想到这方面，少年们的脸上虽然有些不合实际的沧桑，但是心性还是相对简单的。 听完他说事情的全过程，梁锦城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去联系一下军队那边。” “那边会管吗，”季茶有些犹豫，因为军队其实是明令禁止私自不通报的出门的。 “先过去再看。” 两人很快找到赵天阔，对方听了这事情也十分重视，马上说，“我和上面说一声，派人出去找找。” 他看出季茶脸上的惊奇，接着道，“咱们基地里的每个人都是有身份注册的，都是咱们的人，不能少了。” 不用梁锦城说，军队也派出六人小队跟着出去寻找。季茶原本说要跟着，但是梁锦城不让他去。另外季茶也知道自己的菜鸡属性，出去了以后多半是平添梁锦城的麻烦，因此也没有特别坚持，只是去系统里找出了两个少年的居住地址。 地址上显示五个小孩儿住在一块，四个少年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应该就是早上那个少年所说的自己的妹妹。 季茶到达的时候三人正打算冒险出门找人，被季茶给拦住了。 “军队已经出去找了，应该马上就会有结果。”他来带了一些粮食过来，够少年们吃饱一顿的。 “你们先把饭做上，一会儿他们说不定就被找回来吃饭了。” 他这样明显安慰的说辞显然不能让人信服，但是有个大人在，三个孩子还是相对有了些主心骨。小女孩谢过季茶带来的东西，跑去一边生火做饭。 他们住的房子是老房子，里面用的是灶台。这其实相对来说还是方便的，那些分配到现代化房屋的人家里反正也没有天然气可以使用了。 小女孩动作熟练，很快将米饭放到瓦瓮里煨上，又仔细的洗掉季茶带来的豆芽土豆，然后停住动作，和剩下的两个少年一起坐在板凳上翘首以盼。 季茶不忍心离开，配着他们一起等待。 这一等就是午夜，小女孩默默做着抹眼泪，剩下的两个少年也红了眼睛，季茶起身不知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安慰的话时，忽然一阵汽车的引擎声传过来。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立刻都站了起来，飞快的跑到外面去。 另季茶十分意外的是，出去的两个少年虽然模样狼狈，但是并没有特别大的伤。两人脸上也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在少年们长吁短叹的时候，季茶也从开车的梁锦城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基地外面真的来了外面的人，而且人数似乎还不少，他们觊觎基地这边的资源已经很久，这次来探路的时候刚好遇见了两个少年。 五六个人围追堵截想要将少年抓住，但是少年们熟悉地形，躲躲藏藏一直到了下午，好在对方并没有携带枪械，所以才能无大碍。 也就是在少年们内心绝望的时候，基地里的人刚好出去寻找他们，梁锦城带领的队伍刚好和搜寻少年们的外围人相遇，两方发生了枪械斗争，在基地方有小伤的情况下，打死四个，活捉了两个。活捉的两个回来准备掏出一点信息来，了解他们是什么情况，对方有多少人，基地是否面临危险等等。 “实在太谢谢你了。”季茶准备要走时，后面灰头土脸的少年追上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从身后拿出一大袋子小龙虾，“路上还掉了很多。” 这是把出去玩命拿回来的收获全都给季茶了。少年们也是从军队口中得知季茶想起他们，军队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也十分庆幸出门的时候去季茶那边说过一句，不然今天在外面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呢。 季茶接过那只袋子，将一小半的龙虾倒在车上留的袋子里，然后将剩下的还给少年们，“一会儿记得去医疗站检查一下伤情。” 第六十八章 冬季的来临让很多人的日子都难过起来。 草木枯萎, 天气寒冷, 人需要更多的食物来保持体力和体温, 但是食物的来源却越来越少。 基地外面的各种竞争都更加激烈，当然就会发生有人觊觎基地的事情。不过在目前的S市范围内，还没有任何势力能够撼动S基地的。 毕竟有原先的军队驻扎, 武器上面就是散装民兵无法比较的。更何况现在的S基地已经基本形成了自我供给的链条。 不过在出了少年们的事件以后，军队那边的确也被提了个醒。S市的流民还是很多的，如果全都流放在外面, 那么势必还是会对基地造成威胁, 倒不如有组织的收编一些进来。 大约在鸡舍建造完成，第二批小鸡仔也孵化出来的时候, 军队颁布了一项新的政令：扩大人口招收的份额，同时扩大基地的范围。 新的规划图纸正在赶制, 不过季茶知道，经过扩建以后, 目前他们所在的地方就会成为以后S基地的内城，也是最繁华最安全的一块地方。 所以对于这个决定，他乐享其成。 军队虽然并不鼓励居民离开基地, 但也并不是不允许。毕竟现在的环境里面, 总有人愿意到外面去碰碰运气。也有很多人无法在基地里面完全满足自己的所有需要。 比如活跃于黑市上的很多商贩，他们其中的很多人就愿意自己组成小队离开基地冒险。虽然这是冒着生命危险，但是往往收益客观。 对于此，基地的管束表面严格，但是只要是成年人想要出基地, 登记离开时间与身份信息后都会被获准离开。 季茶没去过黑市，偶尔虽然想起去看看，不过也一直没有抽出空闲来。 时间快转进一月份时，天气越发的冷了。几乎到了出门就是一种折磨的地步。南方城市的湿冷在末世以后的第一个冬天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 军队为了防止发生发生因为寒冷冻死人的事情，设置了一些公共的煤炭取暖点，通个烟囱将许多地方烧的暖融融的。不过这也是目前资源紧张的情况下能够做到的极致了。 季茶现在不需要每天去招工点颁布招工信息了，通过联网的电脑就能将信息发布出去。不过有些时候还是要亲自去招工点挑定最后的人选。 这天也是这样，结束招工以后，季茶骑着小电驴往家赶，路过黑市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里面非常热闹。这让他有些好奇，想了想停下车，走过去第一次看看黑市是什么样子。 黑市设立在一片农村老房子七弯八拐的弄堂里面，隔着一点距离就分布着一个摊位，每个摊位不止一个人看着，为的是防止发生哄抢等等无法控制的情况。 黑市里面卖的东西各种各样，比如军队超市卖，但是限量的东西，在这里基本都能够不限量但付出成倍的价钱买到。还有一些军队并没有卖的，比如一些小电器，小玩具，珍贵的甚至有药物等等资源。 季茶在里面转了一圈还发现了自家流出去的土豆青菜，因为冬天的缘故可以保存的比较久，应该是有工人拿到黑市买了以换取更多的粮食。 看了大概以后，季茶打算离开，不过这个时候忽然在偏僻的角落里听到一声小小的哭喊。 他转头看去，一个大概十二三岁的瘦弱小女孩正被一个高个男子拉扯着往一边带。 黑市里面基本没有女人的身影，更别说是这样一个小女孩了。季茶本能的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上前两步，没有贸然行动，先仔细观察起那边的情况。 女人的地位在乱世中往往容易下降，这在末世之中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相比于外界基地里面还算比较好，因为还有管束，而且能够饱腹的人们也不愿意将家里的女人拿出去交换什么。而且基地里的女人也都能找到一份工作，能够养活自己，也不至于沦落到那个地步。 “跟我走，以后不用饿肚子。”中年男子拉住小女孩，脸上的神色完全不是长辈对小辈的慈爱。 反而……季茶觉得那是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的欲望。 这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摊主则对那小女孩恶狠狠的说，“你要不听话，基地里也没你的身份登记，转头宰了你都没人知道。” 给这么一吓唬，小女孩儿果然立刻不敢说话了。 季茶到这里再也看不下去，他上前拦住那个正要把小女孩儿拉走的中年男子，并对摊主道，“人口买卖是违背基地管理的，你们不能这么做。” 周围立刻有人围上来，气势汹汹的看着季茶，“你是什么人？” 这些人明显是一个群体互相保护的。季茶也不知道他们做过多少这样的勾当。军队对黑市的很多行为都没有多做了解，恐怕还以为这里只是卖卖各种小产品的市场。或者季茶不敢深想的是：军队可能知道有这样事情的存在，但是并没有多加管束。 “我是加工厂的负责人。”季茶皱眉道，这个身份基地里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只是不一定能将人和身份对起来罢了。 加工厂在基地里的地位不低，而且农场也和这个有牵连，多数人都知道那里有肥差。 果然季茶的话音一落，原本跃跃欲试的人立刻收了一点气焰，只是不太高兴的对季茶说，“我们这儿是做生意呢，和你有什么关系，识相一点就别拦着我们。” 季茶还想上前说话，忽然人群里伸出一双手将他拉住，他回头一看，是一个给他干过几天活的男人。此时一把将他拉过去低声说，“小季，你别逞强，这些人是杀人放火都做过的。”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那个小女孩已经强硬的被人拉走，此时是哭都没哭了。 季茶有些揪心，就算是经历过末世的十年后，他还是无法忍受这种事情直接在眼前发生。更何况，他现在还觉得自己应该能够改变从前无力改变的一些行为。 “这些女孩儿都是他们从外面拐来的，藏在车里面带回来，军队那边好像是不太清楚的，就算清楚也知道的不对，毕竟身份证明不是天天查的。 这些人被买回去以后也不会被身份登记，因为登记了以后就能够找工作养活自己，不能够支配她们了。” 男子将自己知情的一些信息告诉了季茶。 第六十九章 了解到的现状远远比季茶所预想的要糟糕的多, 这不仅仅是他今天看见的个例, 反而是已经私底下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行为。 这样的话, 季茶回想起来，自己在出门路过一些地方的时候，的确见过一些面色惶恐的年轻女子。 他立刻回去将这些信息告诉军队那边, 赵天阔也马上将这个情况进行上报。稍微有些安慰的是，季茶知道了军队那边就算在末世里对贩卖人口的事情也并不容忍。 第二天一早，军队对每家每户的人口进行了突击排查, 没有身份证明的人口一律都被单拎出来处理。首先是询问那些人的来历, 被拐来的大多是女孩，但是也有两个少年。那些中年男子或者年轻男子在季茶看来都是恶心有龌龊, 少男少女们被捏住没有身份的把柄，毫无反抗之力。 就算被救出虎口, 一时之间也无法反应过来，个别被折磨的厉害的, 眼神都无比空洞毫无生气。 再整理清楚细节以后，更令人作呕的事实被披露出来。 那些姑且可以被称为人贩子的人每次出去寻找可以拐卖的对象时，往往可能杀害对方的监护人, 而为了使他们乖顺下来, 强奸轮奸之类的手段也层出不穷，在失去亲人又身体心理受伤的情况下，他们才会被拖到黑市上进行贩卖，而贩卖以后绝大多数人面对的可能是更加悲惨的命运，为了生存不得不苟且的活着。 处理办法很快也就出来了。 在这个时候的处理手段相对野蛮很多, 亲自参与过一次以上人口拐卖或者强X的人都被下达了枪决的命令。这样的处理很大程度上有为了震慑后面被利益驱使想要再干这一行的人。而对这些被拐卖人口进行购买的人也被处以高额罚款且在信息卡上永久记录的处理。有过这样处理的人不能从事很多行业，可以说基本被限定在了基地的底层。 而最后，那些受害者们，基地做出了只要他们愿意，都可以获得在基地的身份证明，成为基地的正式成员，以后可以凭借劳动在基地求得生存。 这对那些少年们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前面被救出来时他们还担心会不会被赶出基地。虽然说现在活得十分狼狈，但是没有人想要被放逐出去面对死亡。现在有了基地的正式身份，可以说是外面许多人都求不到的待遇。 不过通过这件事情，也有问题反映出来：基地里的女性太少了。 季茶通过电脑查询，现在基地的男女比例几乎达到了八比一，只有少部分人还有妻子女儿，大部分都是光棍单身汉。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性别比例的不平衡往往会滋生许多暴力犯罪事件。现在基地的治安好，也不过是因为治安管理人员的比例很高，对犯罪行为的惩罚又十分严厉，所以犯罪行为才不算多见。 但是长远看来，这个问题终究会爆发出矛盾。季茶回想，上一次自己到基地的时候，这个问题似乎已经不太明显。大概是中间有过引入人口的处理手段。 不过目前来看，还有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年轻人基本没有傍身的手艺，短时间内也一时找不到能够干的活。因为基地的工作基本都定点定量，早有身份的人都干熟了的，在招工的时候这些年轻人也没有丝毫优势。 季茶有心帮他们一把。 年轻人的好处有很多，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对很多东西上手都很快。季茶帮忙联系调度，也弄出了一些职位给他们。后续还有人口进来也不怕，军队那边已经开始准备运作一些搬回来的机器，比如纺织和加工类的产品。 与此同时，基地的扩招也要开始展开。优先进来的首先是有技能的人，后面则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其实末世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很少见到五十岁以上年纪的人了。偶尔有看见的一般上来说都是家庭单位的，如果说是有能力赡养家中老人的，部队这边也还是会放人进来。 扩招进行到一月末，基地的人口扩充到了五千人，各种工程因此更需要加紧赶工，以完成住宿和日常的需求。新建设的很多宿舍里无法完成做饭的功能，部队于是按照需要在基地靠中心的位置建立了两座大食堂。这不仅一下解决了许多就业空缺，也将伙食问题给解决了。 人们在一天的工作间隙里，三餐都可以到食堂解决，需要的只是每个人的信息卡上刷点数。信息卡的点数现在开设了转账功能，到招工点或者结算点都可以将自己卡里的点数转给有需要的家人。但是使用信息卡的时候还需要将本人和卡上的信息一对一，避免出现盗用信息卡的行为。 季茶这边的蔬菜上一波在12月份基本都进行了收获。他将辣椒一部分晒成了辣椒干，另外一部分则挑选出新鲜红辣椒做成剁椒。剁椒在S市一直有，但是并不像其他省一样全国出名罢了。在这样物资缺乏的时候，剁椒其实是一个十分方便且务实的食品保存手段。 到了一月份，大棚里最后的辣椒也停产了。季茶数了数，一共生产了一百多斤剁椒，晒制成干辣椒和平时食用掉的还并不算在里面。 萝卜也早早的进行了收获，这个一部分用保存手段延长新鲜的保存期限，一部分也晒制成萝卜丝进行更加长久的保存，还有一小部分的萝卜做成泡菜吃。 而新一批的粮食种植就不仅仅局限在厂房内部了。实际上厂房内部除了后面还留着几百平的小菜地，大部分蔬菜都不再进行种植，原本的农田区域都被留出来做厂房使用，进行豆制品等等的食品加工。 农场的田地在近两个月的开垦里，划分出了足够一万人口规划的面积，现在虽然是农闲的季节，但是季茶这边也没有准备放过这段时间，覆盖大棚进行一些能稍微抗冻的粮食的种植。 养鸡场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又繁殖了五批小鸡仔，而第一波繁殖出来的小鸡仔已经基本具备了成鸡的体型与个头。养殖厂里目前一共有三百只体型不一的鸡仔，不出多久，第一批鸡仔也能够进行繁殖。到那个时候，养鸡场才算是真正的进入正轨。 而肉兔的繁殖速度的确和描述中的一样疯狂，之前生下的小兔崽子也已经长大。猪崽那边等同，只不过数量上来看和鸡仔都无法相媲美。但是一旦猪崽成规模，猪肉无疑才是能够保证基地肉食的最主要来源。 季茶在年前美滋滋的盘算自己手上有的资源什么时候能发挥最大效益的时候，部队那边又给他来了个惊喜。 他们去外面巡逻搜索的时候，从一个破败的养殖厂里弄了十几头羊回来。因此养殖厂的工人都丧尸化，在养殖场外部游荡，隔绝了想要靠近碰运气的人。大多数人也只是假设养殖场就算有生物也会被丧尸害了吃了，但是没想到，养殖场的围栏做的质量出奇好，放在里面的饲料也非常充足，十几头羊不仅没有丧尸化，还活得挺好。 就是公羊母羊不同栏，所以救出来的数量不对等。公羊七只，母羊五只。母羊意味着繁殖，当然是越多越好，只不过现状如此的情况下季茶也没有觉得什么不满足。 羊崽子厉害啊，身上全是宝。先别说别说羊奶可以喝，羊肉可以吃，身上的羊毛定期剪下来也是绝佳的纺织保暖材料外，羊角羊蹄种种更有数不清的功效。 但是总的来说，季茶其实最想要的还是牛。最好还是奶牛黄牛种种都来一些，奶制品实在是太重要了。有了牛奶，能加工制作的东西就更多，更不说牛肉也是绝佳的肉类，一些边边角角机器不能耕作的地方，牛也是绝佳伴侣啊。 赵天阔听了季茶的畅想，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先看看能不能弄出点羊奶来吧，我那边再让人给你找牛去。” “我知道，”季茶笑，他知道这种事情急不了，“一步一个脚印嘛。” 从末世开始到现在，已经快过去半年，一切都终于开始有了告别慌乱步入正轨的模样。而末世来临以后的第一个新年也近在眼前了。 第七十章 即使在末世这样的时候, 过年的意义对于C国人依旧有很重大的意义。特别是基地中能够有安稳生活的人, 就越发想要在这半年多的疲惫奔波以后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犒劳自己。 部队那边也很够意思, 不仅在过年前十天增加了超市个人限购物品的数量，每人每天的劳动所得在这十天里面还是平常的一点五倍，甚至不少地方早早的通过招工信息栏贴出公告, 所过年后是可以放假的，且年前定好的工作名额不会因为选择放假就被人侵占。 想放假的人有，想趁这段时间多赚一点的人也有, 算是各取所需, 谁都不亏。 季茶也一点都闲不下来，大批的农田必须在春天到来以前做好开垦的准备, 这不仅仅是季茶闲不下来，很多工作人手也闲不下来。但是因为农场近些天的日夜赶工, 积分点数也跟着上升了很多，和许多普通的工作比起来好上不是一星半点, 因此就算累人也有不知多少人挤破头想要争取。 “现在还要算好这些土地要分别种什么，在一批收成以后下一批要种什么，”季茶坐在台灯下不停的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算出一个数据就小心翼翼的记在笔记本上。 梁锦城坐在一边, 单手撑着下巴，目光专注的全落在季茶脸侧。 一会儿就算了，季茶忍了有十分钟，终于忍不住转头看向梁锦城，“你先睡吧。” “一个人睡不着啊。”梁锦城趴在桌上, “什么时候算的好？” 季茶伸手翻了翻自己今天晚上准备的资料，“嗯，大概要两个小时吧。” 梁锦城偏头看了看一旁的亮着光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 “你明天要六点就出门吧？”梁锦城皱眉道，“现在就该去睡觉了，不然怎么有精神。” 季茶不以为然，“你不是常常这么睡吗。” “你是我吗，”梁锦城用力的揉了下季茶的脑袋，“我一次最短半个小时，你呢？” 最短记录三分钟都不到的季茶顿时涨红了脸，泄愤的抬脚踹到梁锦城肚皮上，“你闭嘴！” 谁料梁锦城的肚皮都硬邦邦，弄得他脚疼。 面对梁锦城的执着，季茶没有办法，只能说：“我明天不用出门很早，可以睡到中午。” 反正这话说了梁锦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季茶估计梁锦城明天也不会和平常有差别。梁锦城都是早出晚归，近一个月来都很忙绿。 梁锦城笑，“刚好我明天也没有事情，不如一起睡觉。” “敢多摸我一下把你下面剁了。”季茶拿手遮住了梁锦城的脸。 虽然说第二天要放假，但是两个人谁都没真的放假。 季茶勉强算是偷懒了，但也八点钟就起来，然后就到处奔走检查记录工作进度。而梁锦城今天虽然不用像平常一样带着异能小队出基地进行任务搜寻，不过也没真的闲着。他在过年以前至正月初六这段时间的任务都督促基地外部的人员收纳工作。 因为吸纳外部人员在近期造成了基地入口处的三四起事故，基本上只有异能者能够立刻反应并解决暴力等问题。 基地入口满是衣衫褴褛的人，严寒冬日，瘦得显出肋骨，在严酷的天气里面等待基地审核，争取一个渺茫进入的机会。 进入基地前要做的准备很多，上报工作能力或者年纪之类的只是最简单的几项，关键是必须通过基地的健康检查。如果不幸在身上显示出一丁点丧尸病毒，那么就会毫不犹豫的被立刻处决。 不过好在总体上基地还算人道，这种时候考虑到天气严寒，在外头设置了许多烤火点，让难民们不至于在严寒中冻死。 梁锦城在场的另外一重原因还是为了迅速甄别出异能者。 异能者与普通人的比例悬殊，基地扩充人口的这么长时间里，只另外多了六个异能者，全都被梁锦城收编进异能者小队工作。异能者与普通人相比有更强的能力，自然也更优渥的待遇，一个异能者养育五个人口都绰绰有余。 现在基地外面焦急等待入内的，很少看得到老人和孩子，绝大多数都是青壮年的男人，极少的女人。 在完成一系列的审核，被获准进入基地以后，其实也还没有真正的获得基地居民的身份。首先要被领去基地的一角，一块被隔离出来的房子里面居住三天，这三天里面由基地提供饮食起居，在三天以后身体没有出现异常才能够进入身份登记程序，而在这三天里面出现任何问题的人，毫无疑问是会被处理掉的。 “另外，房子是基地给大家提供的，”提供分房的工作人员解释道，“不同的房子有不同规格，每个月需要付出的积分点数也不同，这个是由大家自己选择的。 第一种房子是最贵的，每个月的积分点数需要一百五，面积最大，里面可以自己做饭，可以洗漱，充电，当然水电费还要另外计算。 第二种房子便宜一些，一个月的积分点数是九十，面积中等，不可以做饭，可以洗漱，不能充电。 第三种算集体宿舍，一个月的积分点数是五十，面积小，不能做饭，集体洗漱，无法充电。” 目前基地里普通工作一个月的积分点数加起来也就三百左右，第一种房子显然就没有多少人能够负担得起，但是如果以家庭为单位，第一种房子也就不算贵了。很多人为了方便都会选择搭伙一起租第一种房子，当然最多的还是住集体宿舍的。 充电什么的，一来基本没有几个人还有电子通信设备，二来在诸如招工点这种公共场合都提供付费充电的服务，也不需要非在家里弄上电，这在不少人眼里纯属浪费钱。 基地的现状看来，宿舍都已经变得十分紧俏，虽然建设工程一直没有停过，但是更多的人涌进来这个问题并不是建设工程能够赶得上解决的。有些脑袋灵活又进入基地早的人有主意。近来早的人住的村屋都比较大，空地也多，有人就搞起了将自己的房子租出去的买卖，自己住一间，剩下的给别人住，价格比基地的稍稍还便宜一点。 一时之间这样的“商品”也十分紧俏。 季茶站在农田边上，在笔记本上认真的记录下一笔，而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基地在年后的人口预计达到八千人，而在第一批粮食收获时估计会达到起码一万二左右的人口，目前的田地设计的是起码能够产出供给一万五人口食用的面积，这样的话起码不会造成粮食短缺的问题。 另外基地里面想要将养殖业公有化的倾向也很强烈。 对这个季茶倒也没想太争取，与其后期给人一锅端走功劳，他不如趁着现在将自己手上拥有的资源利益最大化，从部队那边多争取一点福利来。 比如养殖可以公有，但是他手上拿着的决定管理权必须是最大的。饲料等等需要全部公有提供，最后的支配不能被军队强制。 目前部队那边对季茶提出来的要求还没有完全同意，但是季茶相信这个要求基地那边还是会同意，毕竟这对两边都不算亏本买卖。 过年前两天，赵天阔找到了季茶。 “我帮你打听了下，你提出的那个条件啊，上面已经有点动摇了，”赵天阔说，“不过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过年了不是没什么肉吃嘛，”赵天阔道，“那些猪羊鸡都是要留着开扩生产的，我们这边就打算出去把后面那条河里的鱼抓一抓，也算是开个荤吧。” 过年军队打算在各个食堂做大锅饭，免费吃，看来也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改善一下伙食。 毕竟过年么，谁都想要好好过。 第七十一章 自从上次的几个少年在水塘边上差点儿出事以后, 军队就接管了那一块区域, 严格管控起来。一边是防止那块区域成为基地的薄弱地带, 另一边也是为了增加基地的生产资源。 季茶听赵天阔说了抓鱼的事情，于是跟着一起过去。抓鱼并不需要季茶这边动手，他跟过去也就是看看热闹。 “我们之前已经处理了一些丧尸鱼, 但还是处理不干净，所以抓鱼其实也不是完全安全的，”赵天阔对季茶说, “不过前面我们有抓一些安全可食用的鱼存放在另外一块池塘里面, 应该会比较安全。” 两网下去一共抓上来大约七百多斤的鱼，因为捕鱼的网洞比较大, 所以捕上来都是一些体型较大的成年鱼类。这样的话，水池内一定会剩下不少小鱼苗, 也避免了竭泽而渔的现象发生，为以后的长久发展打下基础。 但是就算有七百多斤鱼肉, 整的做成菜来分配，每个人能分到的其实不到一两，算作过年的菜色, 还是相对来说过于简陋了。 季茶左思右想, 还是想找出点办法让基地的第一个年过的好一些。 肉，现在还没有能够大量生产的时候，每一块都让季茶心疼的很。他站在猪舍里头来回数了好几次，成年猪算上现在也只有原来的十头，前面几个月的孕期过后, 七只母猪都剩下幼崽。母猪头一胎生产的幼崽数量会相对于后面的少一些，所以原本养猪场的负责人告诉季茶母猪一胎最多能生产12只左右，但是七只母猪第一胎平均都只生产了九只，现在六十多只小猪仔勉强算一个月大，粉嘟嘟的看着可爱的很，每天哼哧哼哧吃奶。 虽然说前景很好，但是目前来看这肉还是很少。季茶算来算去，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一头公猪。公猪已经完全成年，平时吃的很好，体重季茶估摸着大约有五六百斤。 这样一头猪下去，做成红烧肉也能每个人分到几块，应该还不错吧？ 他考虑再三，将这个提议告诉了赵天阔。 赵天阔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这好啊！”然后他又说，“另外部队那边的意思就是让把上次找回来的羊也杀掉两头来补，公羊吧，你上次不是说公羊多吗。” 虽然多，但是杀几头还是让人心疼啊。季茶在这个时候几乎活成了个周扒皮，扣扣索索的算着长久以后的事情，当下多吃一点都觉得心疼。 不过赵天阔说的也没错，在他的考虑中七只公羊的数量的确太多，从繁育的角度来说，太多的公羊后期也不适宜管理。 公羊都是已经成年的，季茶判断了它们的年龄，挑了其中两只年纪比较大的和一头公猪一起让部队开车来运走。 两只公羊加起来四百斤重，一只公猪有五百五十多斤。这么算起来羊肉、猪肉和鱼肉，过年的菜色里起码有了三道肉菜。 另外从外面地里出产的算头一批蔬菜也能上餐桌了。季茶赶在天黑之前集合工人们将小青菜大白菜一类的蔬菜进行了最后一番过年前的采摘，因为种植规模大，部队要求提供的一千斤蔬菜也完成提供。 剩下的绝大多数年夜饭的菜色也都是工厂里提供的，豆腐，豆芽，甚至还有当作饮料的豆浆也一点都没有浪费，全都送到了食堂里进行最后的加工。 晚上过年的年夜饭是完全免费的，除了打菜由食堂员工分配好，米饭无限量提供。当然这种福利也只有年夜饭这一顿，季茶听说第二天一早基地食堂也会提供免费稀饭，但是配粥菜一类的要自己准备了。 在现在这种艰难的时候，过年是一个给人希望的时候。基地也想要借此契机鼓舞人心。年后迎来的并不一定是光明，实际上基地目前的环境都不能算是完全安全平稳，外界的威胁很多，丧尸也只是其中的一种。 S市原本有百万人口，除了目前基地里面近万的人口，外头四散的应该还有不少，但是通过保守估计，外面还存活着的未感染丧尸病毒的人类可能还不足十万人，每个人都在艰难求生，很可能过了今天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撇去这些沉重的因素，基地里今天的的气氛的确很高涨。 从下午三点开始，基地里的很多公共场合就拉上了幕布，投影起喜剧电影电视。除了少数如同厂房食堂等地区在工作，其他地方都开始了过年前的休息。 人们成群的带着板凳或者垫屁股的东西找到空位坐下来看电视。不远处的食堂已经开始忙活，将自己这边分配到的菜色利索的收拾和烹饪起来。 羊肉做成炖汤，需要一些时间，于是早早的先上锅。清炖羊肉汤用料简单除了羊肉本身其他都是一些配角香料，耗费一些时间，但是炖煮过后香味扑鼻。 末世以后谁能闻到过几次这样的香味啊，一下子就把众人肚子里的馋虫勾了起来。 “我记着公告里是说今天的年夜饭免费吃是不是？好家伙，这炖的是什么东西香成这样？绝对是肉啊！” “给我两口汤，我能就着白米饭吃下三大碗！不行，我现在就饿死了……” 众人一边看电视，一边议论纷纷，面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头一次觉得心里这么舒坦。 他们没想到这还是第一波香味，猪被杀了以后分成两半，运送到两边不同的食堂里头。前面还是鼻子闻到香味，现在是眼睛看着半扇猪肉送进去了，没一个人不吞口水的，都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对着生肉大口咬两下。 红烧肉的香味更诱人，后面又有酸菜炖鱼，香辣豆腐和清炒豆芽，蚝油青菜。配料基地是不缺的，甚至还有些多。因为这些调味料终究有保质期，不用放着也算浪费。 三荤三素放在末世以前过年里面恐怕要被嫌弃，但是在末世以后这已经是盛宴。当食堂的大门终于打开后，人们一拥而上，生怕自己吃不到好菜。 基地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匆匆的吃掉自己的那份，或者提前放好自己的那份。现在手脚飞快的将餐盘里已经量好的分量倒进众人自己带来的盆碗里，然后飞快的量好下一份，以此推算下去，几十个工作人员都要打几百份不止，可算是个累活。 但是再累两边人脸上没有不挂着笑容的，末世之中谁还能要求再多呢？吃饱穿暖，基地都有了，这已经是绝好的待遇，是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末世第一年在基地的松快氛围中结束，但是末世的第二年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各种养殖数据参考：《新农村·养殖技术大全》 第七十二章 大年三十的热闹气氛一过, 基地立刻进入更加紧张的生产建设中。 现在基地的资源和人员构成完全没有能够到达放心的坐吃的地步, 每一分每一秒都该抓紧。这之中以季茶负责的农场部分最为关键, 毕竟吃不饱穿不暖就别谈别的了。 季茶起了个大早，不过他并不是第一个到达工作地点的人。赵天阔已经带着几个技术人员早早的等在那里。 如果放在自然条件下，现在能够种的东西几乎没有, 种起来也麻烦。但是用上温室技术，以及算上很多蔬菜的短暂种植期以及耐寒度，是完全可以种上一些可吃的蔬菜的。 之前有一个一直摆在农场面前的问题, 就是关键的种子退化。末世前能从商店里买到的种子基本都是一次性使用, 用商用种子种出来的果实里面培育的种子必然会产生退化。而今天赵天阔忽然告诉季茶一个好消息：“昨天来了两个说是之前在正好做这方面工作的技术人员，加上现在咱们这边的种子库存, 完全是不用担心在研究出成果之前用完种子的。” “那太好了，”季茶的心情立刻雀跃起来, “我那边也留了很多精挑出来的种子，上一批用来种过, 退化现象不明显，这也算是一个保底吧。” 随着过年后的第一批蔬菜种下去到第一批成熟收获，食堂那边已经基本能够做到每天蔬菜不断。随着开春的到来, 各类主粮也开始了种植进程, 农场这边正式成为了在各种建筑工程以外最忙碌的区域。 但是最让季茶高兴的还是畜牧方面的稳妥，鸡仔目前已经出栏了一批，能给食堂做好几天的肉菜。另外的小鸡仔也攒下不少。管理的员工们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事事需要季茶指导到了现在能够熟练掌握自己的工作区块，也让季茶肩膀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 兔子产仔的速度也如季茶预料中一般的惊人，如今最初的种兔已经第三次生产, 而第一批出生的小兔子也开始有了性成熟的征兆，两百多只兔仔，季茶留下了大部分母兔，而除了性状良好的公兔，其他的则都被送去食堂，皮毛留下来送给基地里开始建设的生产纺织区块。 不过现状欣欣向荣也没能让季茶完全卸下心里压力，毕竟在这种时候如果出一点小灾祸都可能将收成弄得功亏一篑。 没想到，病虫灾害没有先等到，别的情况倒是现出现了。 三月底的天气终于开始逐渐回暖，因为各处都挺稳定，季茶每天也能有半天能够在家里不用到处奔波。没成想这天刚吃完午饭，农场那边就有技术员匆匆跑过来，满面急色的告诉季茶：“小季啊，蔬菜区出事了。” 季茶连忙抛下饭碗，带着技术员骑着小电驴就往蔬菜区赶。 要说出事，说起来可大可小。前几天新种下去的种子发芽后发现有一个角落里的青菜忽然出现了变异的现象，不仅颜色变得枯黄，身形也十分肥壮，并且出现了蚕食周围菜蔬的行为。 “我靠，这也太邪门了，这还能长出嘴来吃同类呢？”赵天阔蹲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 季茶对此有经验，上一次末世的时候农场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他连忙一把拉开赵天阔，“别理的太近。” 话音刚落，刚才赵天阔蹲着的地方就被一片叶片砸到，看似柔软的叶片深深嵌进土壤里面。 赵天阔吓得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赶紧也不敢站得太近了。 “先把这些变异的青菜处理掉，赶紧再巡逻看看其他大棚有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季茶皱眉，“用火烧，别用手碰着。这一块地一个月内别种东西了。” 下面的工人赶紧依言照办，喷火器一运作，那些原本枯黄的青菜一下立起来，脱去无力的伪装，叶片甩动着仿佛要抓住火苗。奈何最后还是被烧成灰烬。 “下面的根系也用铲子挖出来烧干净，千万别留下。” 季茶的刨根究底不是没有原因，工人取来锄头，一锄头下去挖出来的根系竟然在蠕动。众人见了都觉得恶心，不少人背过脸去。 解决完这一块大棚的事情，这两天的农场区都开始紧张起来，每一块大棚都加紧了巡逻。 虽然产生了这样的变异，但是因为控制及时好在没有产生什么大损失。季茶对此也不是全都担心。因为末世以后的变异是两方面的，青菜的变异是负面，但是像是家里院子中的苹果树，它们的变异就是正面的。如果能够得到正面的变异，并加以利用，那么可能还会解决一部分粮食问题。 因此季茶开始特别注意，以免在收成之前就将正向变异的粮食匆匆下肚了先。 这么在蔬菜区巡逻了五天，还真让季茶发现了一点不同的地方。还是出现负面变异的那一块大棚，几乎就在负面变异的隔壁，有一小块青菜长得特别迅速，绿油油的看上去生机勃勃。 “这个是二十天大的，理论上正常生长下应该只有，这边这块的三分之一大，叶片和叶梗也没有这么水分充足。” “这都快赶上已经成熟的了。”季茶蹲下去用手摸了摸叶片，植株表面看不出什么异常，摸上去和正常的青菜也没有差别，但是不同是很明显的，“以前有过这样的现象吗？”他抬头问。 工人说：“有是有过，长得特别大，本来二十厘米的菜最后能长到六十厘米，不过因为数量很少，所以就没有觉得奇怪，都一起送去食堂里了，每批都会出几颗吧。” “行，”季茶心里有了数，“下次再遇见这样的菜都别收，留着收种。” “知道了。”工人点头。 季茶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揉眼睛。 外婆从厨房走出来，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洗手了没有就揉眼睛，一会儿眼睛该难受了。” 季茶吸了吸鼻子，闻到厨房传出来的香味，“今天晚上吃什么啊外婆？” 张芹芹笑着从厨房探出头来，“红烧兔肉是主菜。” 小超坐在厨房门口的小板凳上看图画书，小模样认真的很。 季茶忍不住笑了，怀里的手机震了两下。他赶紧低头掏出来，一看却有些失望。 短信只是基地内部通知消息发的，并不是季茶原本期待中的梁锦城。 梁锦城已经出门两天了，最近一次和季茶联系是昨天晚上。基地的信号站只能提供短距离内的信号交流，在走出一段距离以后就自然会失去联系。虽然梁锦城近期离开基地的次数越发频繁，出去的时间也久了很多，但是季茶依旧习惯不起来。基地里面总是算很和平，但是外面的风起云涌以及危机重重季茶都是清楚知道的。 梁锦城武力值再高，在外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受到生命威胁。 天色渐黑。距离基地一百公里远的地方，异能者小队正在车里休息。 卧铺车改装过后增加了外部的坚固程度，内部也足够容纳十二个成年人休息。梁锦城躺在第一层的底部，正捏着手机看昨天和季茶的短信。反复看了几遍以后又忍不住点开季茶的照片，从大学生时候的一直看到这次出门前他偷拍的。 “老大，这么想嫂子啊。”上铺的秦双探出个脑袋，笑嘻嘻的说：“不如下次把嫂子也带上吧，省得天天看手机啊。” “哈哈哈，外面这么吃苦，老大怎么舍得。”另外有人笑。 梁锦城倒不介意他们开开小玩笑，他翻身坐起，忽然众人都停住了说话声，一起侧耳往外听。 “有人来了。”秦双收起笑脸，从枕头下面摸出自己的武器。 车子熄火以后凭借外部的伪装基本隐形在树林里面，来人光听脚步声也并不多，大约十几个。这对于异能者来说是完全无压力的，更别说是十几个异能者一起了。 “车上的人下来！”外面立刻响起压低的人声。 梁锦城从单向玻璃往外看，来的是一群年纪青年到中年的男人。从他们的衣着打扮来看，起码还算过得去，证明他们不是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在这种时候，如果光是十几人的小分队很难过成这样，这只能进一步说明他们背后可能有更大的阻止。 S基地以外存在其他基地，这并不让人意外。只不过是敌是友要谨慎对待。梁锦城将手机放回自己的枕头底下，将匕首和枪放进了自己腰侧的皮袋里。 第七十三章 末世后的动乱带来的并非是团结与勇气, 更多的反而是因为失去固有安全感带来的猜忌与怀疑。 梁锦城的足尖踏上略带潮湿的地面, 他立刻接到了对面人虎视眈眈的目光。 “车上就你一个？”领头的是个中年男子, 满脸干练与精明，只是头发已经半白，增显了他的老态。 在阵阵狐疑的视线下, 梁锦城抬了抬下巴，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是附近基地的人吗？” 此话一出, 对方更加警觉。白发男子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已经忍不住戒备的拿出自己的武器, 对着梁锦城瞄准。 “小心点，上去搜, ”白发男子下达指令，他笃定梁锦城不敢在枪口下胡乱动作, 是以手下也都放松下来只是留下两个谨慎的看着梁锦城，剩下的八个人一个接一个的进入车里。 长这么大一辆车, 他们原本以为里面一定还会有梁锦城的同党，谁料车里面竟是空空荡荡。 “老大，这里没人, 我、”一人冲出车外低声道, 谁料话还没说完就给面前的画面吓了一跳。 前面还被牵制的梁锦城此时已经拿住白发男子，另外两人也被击倒在地。场面情势瞬间转换，气氛也立刻变了。 然而这竟然还不算完，他们想冲出车外制服梁锦城，原本空荡荡的车厢里却像是忽然闪出几个鬼魅的身影, 噼里啪啦几下将他们手上的武器全部收缴过去，人也立刻被踹翻在地。 这下他们才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即便梁锦城这边并不打算要了他们的命，他们还是一股脑儿的为了保命变得有问必答。 “是，就是个小基地，三百多人，物资上靠的是，是，” “是什么？” “是去临近几个村上搜刮的，都是没人的村！”白发男子见梁锦城脸色变了，忙不迭的转换话风。 S基地中。 季茶收拾好情绪，重新投入到工作里头。忙碌的安排下能让他稍微分心，不将心思全都花在担心梁锦城身上。 赵天阔在年初的时候得了一次提拔，现在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官，不过在季茶面前他摆不出架子来，说话办事照样都是当初小兵的那一套。 “你这边的鸡仔能出栏的有多少？” “鸡仔？”季茶对各种牲畜的数量和出栏时间了然于心，“前面刚给食堂送过一批，现在手头能出栏的不多，还要攒着下一批送过去呢，我都算好了，怎么，你那边有需要？” 现在按照比例生产下来，每个月能给食堂送两百只鸡罢了。听上去数量不少，但是平均下来一天也就九只鸡左右，要知道这可是一个万人基地每天的荤菜之一，炖汤都只够塞牙缝的。食堂简直变着花样做菜，九只鸡先拿来炖汤，炖汤以后取出鸡肉另外加入其他配菜炒制，剩下的每一滴汤汁都不敢浪费，物尽其用的煮豆腐煮萝卜，各种蔬菜混搭，能染上点肉味儿就多染一点儿。 目前来看，基地吃肉这方面的确够紧巴巴。但是季茶对此还是比较乐观的。一旦猪仔长成，每月能稳定出栏几头，加上兔肉鸡肉和羊肉，那就差不多足够每人每日伙食。更不说养鱼的事情也在他规划的日程里面。 赵天阔被季茶一问，开口回答也显出一点儿不好意思，“那什么，也不是我要，就是上面说食堂没什么油水，吃了嘴里都没味道，想说你这边一个星期单独送五只鸡过去。 一个月二十只左右，我估摸着也差不多吧？” 季茶皱眉，“我这边目前一个月两百只都是扣扣索索挤出来的，哪儿还能给弄二十只鸡过去？本来前面已经一个星期两只单独送的了，现在还要五只，他们最淡别人嘴就不淡啦？” 也就是和赵天阔说季茶能这么直抒胸臆。赵天阔笑笑，“我也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是不是没办法吗，上头的意思，咱们都是给人差使的。” 上头那个说的是S基地现在的总负责人，也是末世来临以前就做了大领导的。年纪并不算大，今年才五十。幸运到现在一路都没吃过苦，如今又安安稳稳的生活在基地里面。前面就不停要季茶这边的各种蔬菜各种肉类，也不太顾及后续繁育的需要，季茶已经有些火大，如今更是给赵天阔转述的这个要求弄得心烦。 “我这边先看看吧，你帮我去说一声，一星期五只不一定能有，三只还可以。” 赵天阔心里也挺苦，他心道这是咱们小人物能和上面讨价还价的吗？但他也知道季茶这边压力大，也难做事，是以点头道：“成，你也别上火，我这就回去说。” 话是这么说的，可第二天赵天阔带回来的还是个坏消息，那边的意思是还要五只。 季茶给搅合的头大，“五只五只，要是我有五十只都塞过去，换个清净！” 赵天阔给他突然的脾气吓了一跳，在他印象里头这么些时间中季茶都是个脾气挺软和的人，今儿个怎么这么大火气？ 外婆在一旁慢吞吞的提醒赵天阔，“锦城还没回来呢。” 季茶呼了一口气，平复下因为梁锦城还没有回来带给他的不安与烦躁。他站起来，“你带我去见领导，我自己和他说。” 赵天阔也不想担着这烫手山芋，于是在中间牵线搭桥给季茶和上头的领导安排了这次见面。 基地的头叫程峰，是京城来S市任职的。虽说履历上写的很漂亮，但是个实实在在没有吃过真苦头的人。基地里有身份地位的人都生活在相对来说最安全的地带，公寓楼是新修建的，里头还做了不少绿化。季茶踏入公寓区的时候看见里面的景色，来回走动衣着普通面带笑容的人，恍惚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末世之前的世界。 这里高高在上，真正与世隔绝。 季茶在保卫兵的指引下走进一栋小楼里头，程峰已经在里头等他。 不过在看见程峰以前，季茶余光中闪过一个人影。他回头看去，发现远处有一个年纪很轻但打扮的颇为成熟的女孩子。 女孩子他很面熟，上一次黑市拐卖里面他曾经见过的其中一个。对方也看见了他，显然也认出了他，两个人的视线交错过一瞬随即错开。 季茶心里的疑惑还没闪出来多少，程峰就爽朗笑着迎了出来，“小季啊，一直想见见你，今天才找到机会，来来来，进来说话。” 程峰的场面功夫做好，可也挡不住季茶单刀直入。 “程将军，您这边提出的需求农场那边暂时还无法满足。” 程峰面色不改，“这个小赵也是和我说了的，但是我觉得嘛，没有条件也要克服困难，一个月两百只给我匀出二十只，那不还有一百八十只吗？” “那就只剩一百八十只了。”抠字眼谁不会，季茶立场很坚定，“您这边的需求我理解，如果您能等一等，再过两个月我一个月给您五十只也可以，但是目前这段时间是真的拿不出来。” 程峰眼睛一亮，“五十只？” “嗯，”季茶点头，“现在大批的鸡仔都还在幼雏的阶段，如果大批出栏就断层了，但是要是您能再等等，一个星期五只我是能给的。” “你前面不是说五十只吗？” “那是我打个比方。”季茶一副小气样。 程峰哈哈大笑，“成成成，那我再等你一个月，到时候可别给我变卦了。” “一定一定，我都记笔记本上了。”季茶松了一口气。 他没预料到程峰这么好说话，离开的时候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等走出公寓楼的范围，保卫兵才离开季茶左右让他自己走了。季茶正骑上自己的小电驴，就被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叫住了，“季老板。” 他回头一看，正是刚才见到的那个年轻女孩子。 季茶一只脚点地，“你也要走吗，我捎你一程？”这边四周空旷，距离哪儿都挺远，走路还真挺累。 年轻女孩子也不是上次季茶见她时候那样青涩害羞了，她洒脱的坐上季茶的小电驴，双手一下抱住季茶的腰，“季老板你到这儿来干什么，程峰叫你来的吗？” 她声音很低，但拦不住里头敢直呼程峰名字的张狂。甚至季茶还隐约在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点对程峰的轻蔑。 那时候一个满脸惊惧被解救出来的女孩子，短短几个月脱胎换骨像是变了一个人。 一时之间季茶连被人忽然抱住的不适感都被心中的疑惑冲淡了。 第七十四章 女孩靠得很近, 季茶能够清楚的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这个时候能有心思往自己身上涂脂抹粉的人, 可见生活有多么优渥。可这个女孩明明曾经落魄到让季茶同情。 联系到她刚才直呼程峰姓名, 态度又是那样微妙。再看她从这样的地方能够随意进出来看，季茶也不难想到她现在的身份恐怕有些暧昧。 “那什么，”季茶的腰给梁锦城以外的人搂住让他感觉非常不习惯, 他尴尬开口，“你扶着后面的架子吧，我有点怕痒。” 女孩倒是没为难季茶, 只轻笑了一声将手放开, 与季茶隔开了一点儿距离。 “其实早就想谢谢你的，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今天正好遇见季老板了也是赶巧。”女孩儿道。 “不算什么的，就是顺手的事情, 你现在过的好就好了。”季茶的小电驴一路骑出去，渐渐远离了戒备森严的公寓区, 驶向开阔的地带。 女孩儿说话的声音因此比前面抬高了些，“道谢要拿出谢礼，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只能说几句话了。”她再度凑近季茶, 脸颊贴着季茶的后背，眼睛闭着：“别和程峰交往太密，能让部队其他人代办的事情就请别人代办吧，程峰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心狠着呢。” 季茶愣住, 他没想到女孩儿要和自己说的竟是这样的内容。 程峰……？他虽然知道上头的一些人不是纯然的善类，但总也没有将别人立刻归到坏人里头去。却不想女孩儿说话这么直接。 女孩儿听季茶不言语，知道他心中存疑，于是继续道：“你那边得送不少东西给程峰这里吧？各种各样的肉，名义上都是给他一个人吃的。” 季茶低低地嗯了一声。 女孩的指尖在季茶背后轻轻挠了下，“那你知不知道程峰是只吃素的。” 那他一礼拜要我几只鸡？！季茶差点儿一脚刹车下去了。 这时候女孩儿却利落的拍了拍他的背，“好了，话我说到这儿了，算是谢礼吧，一会儿你给我带到你们厂门口就行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成吧。”季茶还在消化女孩儿给他的信息，口中应的有些虚。那肉如果不是要去自己吃的，程峰为什么要亲自开口？而且如果不是要去自己吃的，那是给谁吃的？ 剩下的上级也会有相应的肉类配比，但是只有程峰这边比较特殊的有要求。季茶也相信程峰不至于帮别人开口要肉，就算肉类在这个时候是的确很珍惜的资源。 很多末世以前就肮脏的秘密到了末世以后会更披上一层让人不想揭开的阴暗。季茶握着车把手的指尖忽然有些凉，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他的思绪往外飞，不知不觉就骑到了厂房门口。 厂房大门如今基本都是半开着的状态，方便工人来回进出。季茶全顾着自己想事情，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门口停着一辆越野车还没来得及开进门。 梁锦城完成任务以后就几乎没有停歇的从外头赶回来，在基地入口换了辆车直奔家里来。这边才招呼他们开门好停车，耳畔就听见远处传来季茶的小电驴行驶的声音。 梁锦城从车里探出头正想叫季茶，入眼的却是一个女孩儿坐在季茶后座的还闭眼睛的画面。 我有一句XXX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我走啦。”女孩儿从季茶的车上跳下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茶调转车头准备进门，这才发现梁锦城的车停在门口了。 他来不及想其他的，惊喜的从小电驴上跳了下来，差点儿给自己绊了一跤。 梁锦城也打开车门往季茶这边走来。 “你终于回来了！”季茶也顾不上其他，心里这几天的着急一下全都涌上来，他一把拉住梁锦城的衣袖，将他摆来摆去上下左右的看。 “嗯。”梁锦城面上不限，只是十分克制的伸出指尖在季茶的脸颊上飞快的刮了下，“进去说话？” 季茶点了点头，两人一个脚步比一个着急的往门里走，几乎是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径直到了季茶的房里头。 一进门，连门锁都来不及锁上，季茶就给梁锦城抱起来一把按到了床里头。 “鞋，鞋还没脱呢！”季茶的话音才落，他的鞋子就给外力扒拉到了床下。然而这会儿梁锦城的一双手已经伸到了他的衣服底下。 “卧槽，现在已经有这种隔空取物的操作，唔！”季茶还来不及感叹梁锦城的异能似乎又上一层楼，梁锦城已经用力吮了一口他的唇瓣，而后舌尖探入狠狠的扫荡了一圈，直亲的季茶喘不过气来。 那个坐在季茶后座上的女孩儿是谁梁锦城不用问。他是记得的，程峰那里他比季茶去的更多，也清楚他那边的一些勾当。今天回来的时候听说季茶是去了程峰那里他就有些介意了，前后稍微一联系也知道女孩是季茶从那儿捎回来的。 但是知道季茶为人是一回事，介意不介意这种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梁锦城到底是狠狠的折腾了季茶一次，后面看季茶可怜兮兮还不知所以的样子又有些心疼他。于是将人抱在怀里不做其他事情，单纯的说了一会儿话。 “以后是不是还要经常像这次一样出门这么久？”季茶有些犯困。 梁锦城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光裸的胸口回答说：“不用，以后的很多任务我都会交给下面的人做，大部分时候不用出去，基地里的很多事情需要我忙了。” “这样就最好了。”季茶迷迷糊糊，说完这句终于睡了过去。 基地里的确有很多梁锦城要忙的事情。比如新异能者的发现，异能者的取用与安排。军队里面目前的异能者全都分列在外归由梁锦城管理。以异能者一打十不在话下的能力，梁锦城手上可以说有几百个精兵也不为过。放到以前这种能力可能不够看，然而在一个几万人的基地里，这已经足够让他成为别人心头的隐患。更别说那些原本是士兵的异能者现在只信服梁锦城的管理。 梁锦城和程峰之间的矛盾终究会日渐扩大，变成一个不得不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解决的代价可能很大，也可能很小，对于梁锦城来说唯一的前提只是季茶能够置身事外。 第七十五章 四月中旬, 前面发现的变异青菜终于出种投入第二次生产来看效果。传统可食用的叶片部分被做过检测, 发现虽然各种生长数据都出奇的惊人, 但是食用的功能并没有收到什么影响。 也就是说，变异的青菜在吸收差不多的营养的前提下，能够长到普通青菜的三到四倍大, 如果这样的青菜种子能够普及种植，那么同一块菜地就会变成相当从前三到四块菜地那么能产粮。 春小麦的种植已经开始进行，作为基地里最重要最被期待收获的主粮, 在出现变异青菜以后, 季茶也开始格外留意那些生长情况明显不同的稻苗。即使现在他们手上的水稻种子已经是亩产最高的超级水稻，可末世这种时候, 能用最少的土地生产出最多的粮食总是好的。 四月中旬的天气开始真正转暖，起码中午的气温可以穿的单薄不少。基地这两天的大事件是收纳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基地, 整体大约有一千人左右。 虽然吸纳新居民的动作一直都在进行着，可像这次规模这么大人数这么多的还是头一回。 基地人数多是好事, 不过也可能是坏事。这一重隐忧很快在千人基地被收纳后没多就表现出来。 个人进入基地时通常不得不快速改变自己的习惯遵守基地的规则来以求能够在基地里生活下去。但千人基地的进入就十分不同了。 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习惯，也因为群体巨大而不愿意随意改变，进入基地不多久就因为抱团严重而显露出一些十分糟糕的习惯。 比如对基地里工作女性的不尊重, 或者仗着同行人数多而欺压其他普通居民, 生事造成动乱等等。 季茶光是听着就觉得头大，军队那边虽然有所管理，但都治标不治本，往往是前脚走了后脚他们就把人欺负的更惨，次数多了就没有人敢上报他们的行为, 只能默默忍受起来。 也因此，即使农场越来越大，需要的人手越来越多，季茶也基本不招收千人基地的人员。 结果没想到，他取消了对方工作申请的第二天就有军方的人过来了解，问他是不是对千人基地的人有偏见行为。 千人基地的领导者现在进入部队内部成了一个小骨干，来问季茶的小兵也很面生，保不齐就是他们自己人。对方一脸凶相，弄得季茶心里也毛躁起来。 “招谁不招谁本来就是我自己决定的，每天申请工作的人无数，时时刻刻都有人被拒，一样都是加入基地的，怎么还有差别吗？” 对方被他反问的也有些恼，“我们基地加入这里的时候说好了的，有住房有工作，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谁答应你的你找谁去，我这儿只欢迎安安分分工作不闹事的人，不送。” 季茶这个时候还没想到，此时几句话第二天会给自己惹下那么大的麻烦，或者说他远远低估了这千人部落的胆子。 八九点钟，差不多是农场各处稍稍忙活过一阵可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 季茶将早上从各个区块收集回来的数据输入电脑保存起来，还不等做对比，外头忽然有人喊他。 他下楼一看，是农场里他手下一个挺能干的工作人员，程芳。 “季茶，稻田那边闹出事了，来了一群人非要干活，还动手打人，稻苗都给他们糟蹋了一点。” 一听见打人和稻苗受损，季茶脑子里嗡的一下炸了。他立刻拉出自己的小电驴，带着程芳往回赶。 “我出去一会儿！”他头也不回的抛下一句。 梁锦城正在厨房里面和外婆说话，闻言也察觉到不对，“外婆，我去看看茶茶。” 说着也追了上去。 季茶一路风驰电掣，停了车跳到地上。没走两步看见稻田，里头有不小的一块稻苗被踩踏了，而且有三个他眼熟的员工脸上身上都有挂彩。而动手的人正洋洋得意坐在一边，面上挂着毫不在意的神色。 这是嚣张惯了觉得没人治得了他们，仗着人数行凶作恶，入了别人地盘也不知收敛，反而觉得天下人人为我才是尊重。 季茶最恶心的就是这种人。 “程芳，你去通知赵天阔，再请治安部派人过来，把打人的，破坏稻田的统统给我抓走。” 他指着那些个行凶作恶的，毫不客气的道。 程芳说：“前面我找你的时候已经让小张过去了，一会人应该就来人。” 原本的工人一见到季茶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一下都围拢过来。 “季老板，他们可嚣张了，说是军队也动不了他们。” “小李，你带着受伤的工人先去医务室包扎，不要感染了伤口。”季茶对受伤的工人稍作安抚，“你们今天先回去带薪休息，这里的事情我会安排其他人做。” 受伤的工人这才感激又安心的走了。 “季老板，我们初来乍到，就是想找一份工作养家糊口，你干嘛为难我们？” “你们这是找工作的样子吗？”季茶皱眉，“强盗土匪都没有这么干的。” “那又没办法，谁让季老板这里不招我们，又净给我们安排一些又苦又累工资还低的屁事儿。” “谁规定的你们一进基地就能干又轻松又赚钱的活了？我不管别人怎么说的，我这儿农场里就是没有这样的规矩。” 而闹事的人显然有恃无恐，并不把季茶掷地有声的话放在眼里。 “季老板要么给我们兄弟安排活干，要么我们就每天在这儿耗着，你怎么看？” 季茶活活给气笑了，“你当我这儿真是一个私人农场？” 他话说着，就听见有人声涌来。 赵天阔带着五六个士兵，满脸凶相的走进来，“给我抓起来。” 五六个士兵立刻就上前要抓人，谁料他们胆子能大到对基地里的士兵动手，赵天阔愣了一瞬，立刻从自己兜里掏出枪来抵住领头男子的脑门。 “反了天了你！” 男子却哈哈笑道：“来，你就往我脑门上打枪子儿，我看你倒是敢。” 这话戳中了赵天阔的痛脚。上头的确有吩咐，让他们对这些人不要采取过硬的手段，赵天阔装样子的举动立刻撑不住台面了，他不想得罪上层断了自己以后的路，自然只能妥协。 季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赵天阔真的在对方得意的神色里将枪慢慢挪了下来。 然而谁料一支枪口不知从哪儿忽然冒出来，毫不犹豫的对着男子的脑门一枪崩了他半个脑壳乱飞。 季茶愣愣地转向提前捂住他耳朵将他按进自己怀里的梁锦城，看见他面色冰冷手上拿着的枪还没收回来。 “他不敢，我敢，谁还想试试？”梁锦城冷冷的环视了一圈。 第七十六章 那些人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 梁锦城这一枪吓破了他们的胆。谁也没料到在部队里人都不敢动手的时候, 还会有人站出来还依赖就是这样的硬手段。 “锦城, ”季茶觉得刚才的枪声还响在耳边，整个人有点回不过来，但是他还是担心的扶住梁锦城的胳膊, 整个人先站直了，“这里……” 梁锦城将他拦到自己身后，淡淡道：“我有分寸, 你先安顿其他工人。” 他说着将手上的枪轻巧地转了一下, 收进腰侧的扣带里，继而冷望向其他跟着来闹的人：“你们也想尝尝枪子儿的滋味吗？” 那些人也不敢停留, 撒腿就跑，只不过还没有完全怕梁锦城, 一边跑一边还说要去上头告状，将梁锦城这个公然杀人的杀人犯抓起来。 毕竟梁锦城现在打死的不过是他们千人基地的一个小角色, 并不算什么，主心骨还没动着呢。 赵天阔站在一边此时则有点尴尬，刚才他的确退步的行为是不争的事实。 “梁队, 你这还是鲁莽了一点, ”赵天阔虽然理解梁锦城维护季茶的心情，但是他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千人基地的领头和程峰算有交情，指示也是程峰亲自吩咐的，现在梁锦城这么直接动火，差不多就是直接打程峰的脸。 “我有分寸。” 季茶现在也完全回过神来, 他对梁锦城说话做事的进退都很有信心，因此倒是不太担心他。现在再看那些遭了殃的稻苗，心里最心疼的反而是它们。 “唉，本来能多做好几顿饭呢。”季茶半蹲下去，手扶起被踩进泥里的稻苗，又招呼没有受伤的工人过来帮着一起收拾收拾，看看有没有能救起来的。 而梁锦城那边也不让赵天阔为难，直接跟着他去了部队中和程峰说明这里的情况。 季茶长吁短叹的骑着小电驴先回厂房，张行和王勤学也正好从外头进来。 张行现在算是开了个自己的维修点，离厂房也不远，说是自己的维修点，是因为他也帮平民修理一些需要修理的电子、机械类的物品，但是主要的工作内容还是囊括了很多部队的事务。 王勤学连同他的父母则帮季茶照看牲畜这一块，此时和张行一起回来吃午饭。 季茶没想让外婆担心，就没有说起前面梁锦城动手开枪杀人的事情。张行则略带抱怨的开口说：“也不知道怎么的，我这手头已经好几个计划没有完成，都在和他们开会日夜赶工了，程峰那边派过来一个图纸，让我跟着做，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做个铁笼子拿来干嘛，还要半自动操作的。 要不是不能不做，我真想从养鸡场里扔一个箱子过去。” 程峰，这个名字让季茶有些敏感，不过一个铁笼子也没有引起他过多的注意，很快就转向了另外一个话题。 “等天气再暖和一点，兔毛可以试着批量弄一点了，”王勤学说：“最近两批兔子生产都挺顺利的，养殖区的空房过段时间都要派上用场了。” “全都派上用场才最好，”季茶算盘打细，又有些贪心的说：“现在基地里还缺肉呢，咱们这儿什么都扣扣索索的，而且也没有能够形成自给自足的循环系统。” 按照季茶规划，农场的生产经营应该是粮食部能够供应基地日常所需还稍有剩余，粮食生产中的一些诸如秸秆、玉米秆之类可以用来当作草料的则循环到养殖区，养殖区的很多动物粪便则在堆肥后可以变成很好的肥料对粮食生产又提供帮助。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王勤学笑道：“咱们现在已经干的很不错了，到下半年，保守估计咱们基地总是能每天有足够的肉吃了。” 季茶想起末世前几年的乱象，上一次S基地也是过了好些年才真正稳定下来，这一次会这么快吗？ 外部内部的很多干扰都让他并不乐观，但此时也不好表现出来。 基地的高级公寓区，程峰处。 梁锦城脚步沉稳的从走廊穿过，门口的卫兵见了他立刻微微弯了弯上身，恭敬道：“梁队好！” 梁锦城微微颔首，“程将军在里头吗？” 卫兵点头，跑进去帮他通报了。赵天阔远远站在公寓楼外头的保卫室里，心里蚂蚁爬似的难受。他就期盼梁锦城能帮他往回兜，就是不提自己也好，自己就能尽量别和这个事情沾上关系，省的到时候一身腥。 程峰隔了大概有十分钟才让梁锦城进去，弄得门口的卫兵都十分不自在，有些歉然的看着梁锦城。 梁锦城在这十分钟里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在意，他站得笔直，目光向远处望，好像在看什么但又好像没有聚焦。完全不像是在被人干晾着，反而像是过来看风景似的。 实际上只要他想，梁锦城的耳朵里能够清楚的听见七八堵墙后头的声音。譬如这十分钟里，他就能清楚的听见地下室里传出来的丧尸低沉的嗬嗬声，不知一只。 在这种安保严密的高级公寓楼里，住的又是程峰这样的人物，在他住所附近有不知一只的丧尸被关在地下室？ 想到这里，卫兵恰好帮他开门请他进去。梁锦城抬起自己手上的表，看见分针点在三上，他随即放下手坦然的走进室内。 “事情呢我差不多知道了，这个事情你做的还是太冲动，”程峰倒是依旧那副样子，也瞧不出生气不生气，“做错了事情处罚还是要有的，这样，你暂时先把异能小队队长的身份交出来，休息半个月，到时候咱们再看后续事情的处理。” 话说得再多再圆滑，其实中心内容也就是那一句让梁锦城交出自己异能小队队长的身份。 梁锦城与程峰对视，程峰眼底的情绪被他捕捉住，程峰却完全看不透梁锦城在想些什么。在一会儿的沉默以后，就在程峰想开口打破平静时，梁锦城终于开口了。 他说：“那好。” 随后道：“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程峰被他爽快的态度惊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梁锦城已经走到了门口。 此时梁锦城抬起手表又看了一眼，不过才过去了两分钟，现在他加快脚步赶回去，还能赶得上和季茶一起吃午饭。 第七十七章 季茶远没想到梁锦城会这样就被撤职。 “这太过分了。”他有些气愤, 从基地建立以来, 梁锦城里里外外带着异能者小队出生入死, 现在程峰轻飘飘一句就给抹杀了？ “没什么。”梁锦城坐在季茶对面，因为外婆他们都在场而克制住自己想要安抚季茶的动作，“之前我就有点预料, 现在也说是暂时的，就当作休假好了。” “也是也是，”外婆接茬, “锦城老是往外面跑, 每次我都胆战心惊的，现在不用出去冒险了我看反而好, 在自家上上班，又不是没有位置的。” “外婆说得对。”梁锦城笑说, 语气看得开。 只不过内里他清楚，事情说起来完全不是这么轻松。季茶现在拥有的一切看上去很安稳, 但却需要努力维护。特别是在末世这种时候，全看谁的拳头硬。财富和权力是要靠武力辅佐的，他要保护季茶, 那么做做一个普通人远远不够。 到了夜里季茶还是生气, 没有其他，因为电脑界面突然跳出一条军队发到各个招工处的通知，内容就是梁锦城如今被撤职，以及被撤职的原因。 至于今天在农场闹事的，除了那个死掉的小头领, 其他人一点事情都没有。季茶稍后查看了他们的档案，发现那些人被安排去了建筑部一个很有油水的区块。 “这都是什么破事！”季茶将电脑本盖上，仰倒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 梁锦城洗完澡从外头进来，见他生气的模样又笑了，哄他说：“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啊。” 他坐在床沿，不到五月的天气还并不热，可梁锦城光溜溜的似乎也不怕冷，他双手撑着探过去在季茶的嘴唇上亲了亲，“我有计划，队长的位置没太大所谓。” 季茶掰开他扣到自己腰上的手，一骨碌站起来将房门关了。 “其实我也觉得外婆说的有点道理，但是毕竟是这个时候，我总觉得程峰是有计划的想要将分散在外的权力全都重新掌握回去。” “各凭本事。”梁锦城将浴巾扔到床下，不容置喙的压住了季茶。 被撤职可一点儿没影响他夜里办正事儿的心情。 天黑天亮。 像梁锦城这种位置的人上任下任都有通知，一律会在招工处等等重要的电子显示板上告知。所以梁锦城被撤职的事情第二天就人尽皆知。 农场里的一些员工很惴惴不安，还有特意来找季茶道歉，说自己昨天如果能忍事一些恐怕就不会给梁锦城惹麻烦。 “关你们什么事啊，都安心工作，昨天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站出来维护农场是好事。”季茶说。 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赵天阔连工作交接都是派手下来的。季茶也没就这些多纠结，依旧该干嘛干嘛。 而被撤职的梁锦城也多了二十四小时的空闲时间，全给他用来当季茶的跟班了。这让一些原本想要来找季茶麻烦的人也知难而退。 不过，他们对撤职的事情接受良好，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首先就是异能小分队里的成员反弹了。 末世中最让人信服的就是武力值高且人品也拿捏的准的人，更别说这群异能者了。除了梁锦城谁也别想指挥他们做任务。于是这撤职公告刚出来的第二天异能小队原定的任务就处在了瘫痪的位置。 就算部队里的很多普通小兵也因为非常仰慕尊崇梁锦城而对这个决定反感不已。程峰虽然预料到这个结果，但是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会带来如此大面积的反应。 这反而让他更觉得不能放松梁锦城的势力发展下去。 至于异能小队，闹点脾气就闹点脾气吧，反正基地的大权掌握在他手里，想要留在基地里到底还是要听他的。 人人都想绷住表面的和平，暗地里的勾当却从未停过。 凌晨两点，基地的宵禁时间，也是各个地方的守卫开始换班的时间，这个时候基地内外的防卫最薄弱，也是最能够浑水摸鱼的时候。 一辆汽车缓缓驶向基地门口，驾驶员探出头来招呼道：“嘿，小刘，开门。” 驾驶员也是执勤的一个小守卫，平时和他们都很熟。也年初开始不知道为什么被调去了做驾驶员，偶尔运一些东西回来都是在这样换班的时候，也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但是由于他有上头的通行证，也不好查，于是每次都是直接开门放他进去。 见基地大门打开，汽车重新启动，在经过几个守卫身边的时候，有人似乎听见车厢里有响动。 “哎，”那个叫小刘的守卫叫住驾驶员，“你这运的什么啊，怎么还有声？” “运得一车活死人哈哈哈。”驾驶员爽朗笑道。 众人失笑，“净特么胡说八道吧你！” 两句玩笑话将他们原本的疑惑打消，很快就见那辆车消失在了夜色里，往基地深处驶去。 驾驶员哼着歌，听着身后车厢里传出来的嗬嗬喘气声，忽然一个人影猛地站到了车前。夜色中吓得驾驶员用力踩下刹车，可等仔细看去，车灯前面哪里有半个人的身影。 “真是见鬼了……”他喃喃自语，正想重新启动车辆时，一只手猛地将车窗击碎，一把掐住了他的咽喉，将人弄晕死了过去。 随后车厢与驾驶室的隔板也被人踢出一个大洞来，饿了几天的活死人闻到人味儿蠢蠢欲动。而做完这一切，那个黑影重新消失在夜色之中。 五个小时以后，第一波出门上工的人发现了这辆停放的歪七竖八的车，原本抱着好奇，谁成想走近一看竟然发现一个已经给丧尸肯了一半的骨架。驾驶员也早就被感染，如今感觉不到疼痛，就算被吃的只剩下半个人也依旧将嘴巴弄得一张一合，眼神茫然的看着四周。 “丧尸，丧尸啊！” 在基地生活的人们绝大多数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直面过丧尸，可对于这种残忍无情的物种却有着非常深刻的印象，更自然的被激发出恐惧来。 立刻有人去通知了治安部，治安部的工作人员连忙请了异能小队的成员来抓捕丧尸。 这不抓不知道，一抓吓一跳，车厢里不算太大的空间有五个丧尸，男女老少都有，生龙活虎的在车厢里头待着呢。 军用车辆，驾驶员穿着士兵的服装，车轮印子从外到基地内，这样的车里运送了五只丧尸？ 胆子小的民众细思极恐，立刻就在情绪上炸开了，要求上头给个说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七十八章 丧尸事件在基地里面掀起来的恐慌让程峰也头痛的很。 一方面多了这些要处理的麻烦, 一方面原本要运送进来的丧尸也拿不到手了。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他询问守卫。 守卫也是刚接到报告, “五只丧尸已经被处理干净, 现在正送去销毁。” 丧尸身上含有毒素，就算杀死以后也要特别销毁才能彻底消除隐患。 程峰烦躁的闭起眼睛，扭头大步向里间走去。 虽然军队方面很快就给出了解释, 不过但凡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军用车辆上出现丧尸不可能是意外事件。但由于基地平常管理严格，这种时候就算民众心理都对这样隐瞒的行为感到不满, 也没有人能够带头讨个说法。 只要日子是安稳的, 没人愿意随便惹事。 即便季茶对这件事情心里也疑窦重重，他平时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 满满当当的安排里根本挤不出其他精力去多关注这些。 很早以前苹果树出现变异，到现在各类蔬菜都有出现正向的进化, 这让季茶开始着手观察各种牲畜的进化方向。负面的要立刻扼杀，正面的当然要尽快保护起来。 可惜的是, 目前养殖在农场里面的各种牲畜均没有出现正向的变异。不过没想到，外面河里一直没有被过多关注的鱼倒是进化的很猛烈。 因为可食用鱼类的大量繁殖，外面河塘中的鱼类一直是基地里一种固定的荤类食材。但是鱼塘的管理也不过是稍稍将鱼塘扩大, 并增加了一些保护措施, 平时有人日常去喂一些饲料罢了。 进化过的鱼并不金贵，基本上和牛羊没什么差别，喂些干草都能吃的津津有味长得膘肥体壮，同时生长速度也快了很多，唯一负面的地方可能就是生命力顽强又力大起来, 厨师每每杀鱼总要折腾一大番。好在这些鱼身上并不带丧尸病毒，就算被咬一口除了疼以外也没有什么其他会让人感到不适的地方。 渔场平时并不在季茶的管理番外，一来是距离农场有一定距离，二来也是他比较管不过来。但因为相关专家和技术员平日里都在农场，这天军队方面要他们去看看鱼苗的时候季茶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本来啊，我们都是等它长到三四斤的时候就抓了，结果今天在鱼塘角落里抓到一条三四十斤的，我们辨认了一下是同一个品种，就是多长了大半年。”小兵解释道：“我们是没想到它的生长速度变得这么快，另外本来以为三四斤就是差不多他们的正常体重了，没想到还能长那么大。” 季茶和几个技术员到现场看了，那条被抓上来的鱼就放在面盆里，安安静静的吃饲料，不挣扎不跳跃，挺气定神闲。 体型不同的同类生物，味道很可能都会有不同。如果在末世以前，讲究饮食的人就会很考究这一点。但是现在是末世以后，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能够用尽可能小的投入换到尽可能大的回报，那谁还管什么口感一类。 而经过几个技术员的鉴定，初步认为这条鱼是可以食用的无毒鱼，不过具体为了保险还是要取下他的一点肉回去进行化验。基地目前有相关的专家以及还算完备的科学设备。和末世前的条件虽然没法比，但起码也保留了十年前左右的水平。 季茶带着这个好消息回家，没想到家里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等着他。 “咱们这儿往东去还有一个养殖场，大概有四百公里吧，里头以前是养殖奶牛的，肉牛好像也有一些，目前虽然不是很清楚那边的情况，但是有收获的可能性很大。”赵天阔道。 季茶去厕所洗了个脸，神清气爽的走出来，疑惑接茬道：“已经派人去探过风向了吗？” 这种行动一向是由异能小分队去探明危险程度的，但是他并没有从梁锦城那边听说有这个任务。 梁锦城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碗热鸡汤，见季茶看向自己，他立刻举起一勺子鸡汤送到季茶嘴边，并开口道：“那边啊，我没接到过任务。” 赵天阔其实也不清楚程峰为什么会忽然亲自下达这个任务，但是他已经接了，自然要推销出去：“那边应该还是安全的，上头的意思是让梁队长和季老板你们两个人带点人手去看看，季老板你对牲畜了解一点，到时候比较照顾的过来。” 话说得倒是挺合情合理。 季茶给梁锦城灌了一口鸡汤，才咽下去梁锦城又送了一勺子过去，弄得他原本想说的话都没说出来。梁锦城那边已经答应了下来，“知道了，人手准备好，我们这里可以随时出发。” 赵天阔没想到事情会被答应的这么顺利，也没多想，喜不自禁的走了。 等他出去回想起刚才梁锦城和季茶的互动，才不禁疑惑，季老板和梁队长也太亲密了一点吧？ “你觉得这事儿靠谱吗？”等屋里就剩他们两人，季茶询问梁锦城。 梁锦城将剩下的鸡汤喝光，摇头道：“不靠谱。” 不仅不靠谱，十之八、九还是要人命的。 “那，你是故意的？”季茶说。 “可能会有一点危险，”梁锦城凑过去亲了亲季茶的脸颊，然后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低声道：“不过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嗯。”季茶点头，被梁锦城握住的手心热极了。 第二天一早赵天阔那边就带着几个兵找了过来。外婆虽然知道他们要出去了，也没想到这么匆忙。 梁锦城看了一眼那几个平时只在程峰身边守卫的精兵，淡淡的收回目光。继而他俯身到外婆耳边低语了几句，外婆迟疑的点了点头，这才让他们离开。 “为了安全起见，我叫了几个异能小队的队员来。”梁锦城站在车旁道，“这应该没问题吧？” 赵天阔原本想要爽朗的说没问题，出门在外当然是多带一些战斗力高的人比较好了。谁想到他身边的精兵就说：“最多带一个，人太多车坐不下。” “哦。”梁锦城不置可否，末了果然只带了秦双一个异能者上车。 最后离开基地时，八个精兵一个秦双，一个梁锦城和一个季茶。梁锦城能感应出精兵之中有三个会异能，且有一个的异能等级还不低，只不过他们从没有在异能小队面前暴露过自己。 程峰这次派了这么些人跟着出来，又不让梁锦城带上自己的人，还要求季茶一起出门，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不难看出。 第七十九章 汽车顺利的开出基地, 不过一公里左右就忽然停了下来。 季茶坐在后排原本在看书, 此时合上书本抬起头来, “怎么了？”他询问前面开车的士兵，目光却是看向梁锦城。 梁锦城靠坐在椅背上，模样却不紧张, 他一手拿着一个基地带出来的通讯器，另一手握住季茶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干什么停车？”前排坐着的士兵也疑惑的询问驾驶员。 驾驶员费解的往后看, “我, 我也不知道。” 而后一瞬间，车上的所有士兵都忽然愣住, 双目放空毫无焦距的直视正前方。那三个有异能的士兵虽然短时间内面露挣扎，但是也很快就陷入了迷惘之中。 季茶还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门就从外面被人拉开了。季茶吓得猛蹿进梁锦城怀里，手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紧紧握住对着车门的方向看去。 门口正要进来的异能小队成员一低头看见的就是自己老大怀里抱着个人，“那什么，嫂、嫂子好啊。” 他们平日里也偶尔会到厂房蹭个饭, 和季茶也算熟悉。 季茶一见是他们就想从梁锦城怀里下来了, 谁料梁锦城没有松手的意思，弄得季茶很不好意思，嘴上含含糊糊的算是打招呼：“你们好。” 他们坐的车是改装过的小货车，后面空间挺大，但坐了十个人也够挤了。梁锦城借口这个凑在季茶耳边道：“咱们幸苦挤一挤, 给他们让个位置。” 异能小队的成员这会儿又上来三个，加上秦双一共是四个人。在秦双的意识操作下，车上的士兵们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异能小队成员上来般，依旧愣愣的没有动。小队成员乘着这功夫随手将他们打晕捆住，扔到了车后排去。 虽然梁锦城说的这么道貌岸然，季茶还是忍不住伸手推他，“有地方可以坐的……” 梁锦城低笑，眼眸低垂侧脸英俊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季茶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小队成员包括秦双都很体谅季茶的羞窘，十分有默契的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时间一久季茶也就渐渐放松下来，给梁锦城抱着睡着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等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 夜里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季茶发现他们已经不在车里，反而睡在一处帐篷里面。 “诶？”他撑着手半坐起来，外面有风，寂静一片。秦双听见动静掀开帐篷探头进来，笑着对季茶说：“你醒啦。” “怎么在帐篷里，”季茶站起来跟着走出帐篷。 梁锦城与异能小队的其他成员就站在帐篷门口，然而他们来时的那辆车已经不见了。 程峰派出那些人一块来，动的心思就是想要在外面解决了梁锦城与季茶。外面的凶险没人不知道，所以在外面出了事情也不会有人多怀疑。退一步说，就算怀疑又怎么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还能跑到外面调查去？ 这样一来既能把季茶手上的农场收为公有，也能将异能小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从此将基地的控制权完完整整的拿在手里，不需要担心其他的。 不过程峰完全没想到，他派出的那些人光在秦双一个意识控制面前就不够看，到了晚上就被傻傻灌输了梁锦城和季茶秦双都已经被杀死的画面，觉得任务完成美滋滋的回了基地复命。 梁锦城将这些解释给季茶听后，季茶疑惑问：“那我们现在暂时不能回去……？” “这里的确有个养牛场，”梁锦城笑说：“我们可以看一眼再回去。” 季茶点点头，再回首看向帐篷，一共三顶帐篷，他回想起来自己刚才醒来的时候还有被子盖着，周围放着不少东西，看来梁锦城是早有准备，弄得跟野营一样齐全。 “我做了饭的。”梁锦城蹲下将一旁埋在地下保温的锅扒拉出来。 里面焖着饭，一边放着酱肉，秦双甚至还变戏法似的掏出两瓶功能饮料。 “酱肉是外婆让我带的。”梁锦城将饭和酱肉搅拌在一起，又帮他把饮料拧开。 提到外婆，季茶又有点揪心，“他们先回去报了噩耗，外婆可能要真的以为咱们出事了，一会儿着急上火怎么办……” “我出门前和外婆说过了，只要没见到我们的面，无论别人说什么都让她别信。” 这么一说季茶又松了一口气。 三个帐篷搭在密林隐蔽处，末世一来，原本绿化不够的城市也迅速被一些变异植物占据，基本处处有密林。 梁锦城在季茶吃完饭以后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和一个弹夹，“这个你带着，一会儿咱们有行动。” “嗯。”季茶点点头，枪支的使用梁锦城以前教过他，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基本使用还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这样冰冷的金属贴在掌心，还是让他有点虚。 秦双见他紧张，开解道：“没什么好怕的，普通丧尸根本近不了咱们身，人也一样，你只要别误伤我们就行了哈哈哈哈。” 梁锦城握住季茶的手，重新教了他一遍枪支的使用，同时警告性的瞥了秦双一眼。 秦双耸了耸肩，躲到一边去了。 他们下车的地方已经距离养牛场不远，离开营地以后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就看见一排建筑出现在眼前。 建筑外围十分荒芜，外围的藤蔓植物一看见有人来立刻蠢蠢欲动的扭起来。 不过等梁锦城一走近，那些藤蔓马上感受到危险的气息，龟缩起来安静如鸡的装作普通植物。 小队也懒得招惹这些植物，越过它们往翻墙进去。 “里面有人住。”秦双道，她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儿，确认道：“里面大概有五个人住着。” 与此同时，季茶低下头看见院子里面还种植了一些蔬菜，明显也是个认真过日子的模样。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人声，“谁，谁在外面？” 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屋里冲出来两个扛着大砍刀的年轻男人，气势汹汹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 秦双一抬手，将他们的动作止住，“我们没有恶意，放轻松。” 两个人便真的随着她这句话平静了下来。 “不如带我们进去看看？”秦双继续问。 两人一起点头，顺从的将他们往屋里带，这下将屋里的人惊呆了。 第八十章 其实这样一个小地方, 甚至防御用的武器都算简陋, 是如何保证在末世这么久以后的安全, 其实很让季茶等人疑惑。 不过他们很快在后续的沟通中明白了这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 养牛场里的牛都变异了。“都”这个字一点都不夸张，现在养牛场里还剩下的几十头牛里，没有一头的形状与末世之前大家所熟知的牛是一样的, 且这些牛明显对陌生人的攻击性很强，一见着季茶和梁锦城，立刻低头顶着牛角飞奔过来想要发起进攻。 已经从秦双前面精神控制里清醒过来的青年目光一闪, 并没有对牛群的行动有任何阻止。 奔腾的牛群立刻飞快的涌了过来, 牛蹄在泥地上溅起尘土，紧急关头, 梁锦城和异能小队里的另外成员一起用异能做出强大无形的气墙阻挡牛群的动作，一瞬间牛群仿佛都撞到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上, 纷纷往后退了好几步。 季茶也飞快的举起自己手上的枪，将枪口抵在了一名青年的太阳穴, “别耍花样。” 看见梁锦城等人能轻松制住暴躁的牛群以后，养牛场里的人才算完全蔫了。 他们忍着战战兢兢向季茶等人说明了末世以后养牛场的情况变化。 养牛场里的饲料粮食储存都挺足够，位置也远离人多的地方, 相对偏远, 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大烦恼。很多末世之前用作饲料的比如黄豆一类也都可以当作人类食物果腹。不过时间一久，牛的大胃口就显得非常让人困扰。养牛场本来是一家人在料理，他们也不得不为了生存杀死了一部分牛，并将它们的肉储存起来食用。 等后面，牛群饿得慌以后开始使用围墙边翻过来的变异植物, 一吃就吃出了问题，牛群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变异的现象，比如体型增大，力量变得更强，牛角的杀伤力也成倍增加。不过好在牛群还很认主，对自己熟悉照看自己饮食的人类并不伤害。 也因为牛群这样的特性，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养牛场里的人干脆不把它们关在原本的栅栏里头，而改成在院子里散养，从而阻挡了好几次外部人员想要进攻的意图。 牛皮本来就厚实，进化以后干脆成了子弹都打不穿的地步。 季茶看了一眼奶牛沉甸甸的乳房，有些迟疑，“那这些牛还产奶吗？” “产奶啊，”其中一个叫王强的青年说：“我们每天还喝呢，都喝不完，到现在也没出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季茶因此稍稍放心了一些，这里有奶牛有肉牛，肉牛等回到基地以后如果能做一些检测的话，说不定也能吃。 “我们是S市那边基地的，基地目前能够保证你们的安全，而且在基地里面你们也能够过上稳定的生活，如果你们愿意去，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们也可以用粮食换你们的牛。 当然，最好就是你们能跟我们一起回去，毕竟牛群认识你们，照顾起来更加方便，这样的话，你们进入基地之前就算有工作了。” 王强等人面露犹豫，过了一会儿道：“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商量商量吗？” “可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王强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们那边真的能保证我们的生活？”他还是很怀疑，“可以这样吗，我可以先带两头牛跟你们一起去基地，如果真的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我们再回来把我剩下的家人接走。” 王强他们见过很多想要到养牛场里谋利的人，他们大多像梁锦城一样，浑身都透着实力和杀气。但就是没有见过季茶这样的，从各种细节就可以看出他在末世以后并没有吃过多少苦，这如果没有一个安稳的环境是不可能做到的。 “也行，”季茶点头，如果三两句就能将对方说动，这也是不现实的。 不过他们还是要现在这里逗留几天，毕竟回去复命的士兵们要将他们已经死亡的消息带回去。 跟随季茶他们离开基地的士兵们终于在隔天以后回到了基地，并将季茶梁锦城等人“不幸”遭遇意外死在外面的消息告知了众人。 彼时厂房里还有不少正工作的工人，在听见这个消息以后也分外关切。 王勤学怒道：“怎么回事？你们一块儿出去的，就季茶他们出事了，你们部队一块儿去的人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回来了？” 赵天阔听见这话也挺尴尬，他心里对这事儿不是没有疑问的，只是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个，事情已经发生了，外婆，节哀顺变。” 外婆站在王勤学身后，低着头面露悲怆的神色。 张芹芹红着眼睛问：“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了吗？” “据说可能性很小……”赵天阔给几十双愤怒悲痛的眼睛盯着，越来越觉得这里呆不下去，于是很快找了个借口离开。 走到厂房外头，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再回头看一眼来过无数次的厂房，也忍不住有一股浓重的失落。 季茶出事的消息很快在第二天早上传遍了基地内。这大半年来给农场工作过的工人无数，加上厂房里的，少说有小半个基地的人都曾经在季茶的手下工作过。 这里的待遇优厚，季茶处事待人也很诚恳，基本给他工作过的人没有不说他好的。 而梁锦城，作为异能小队的队长，撇去团队成员，基地里也没人不知道他的厉害，以及他对基地安全的极大维护。 权衡起来，另一位基地的最高长官程峰还有个解释的模模糊糊的丧尸问题呢，一时之间基地里面风言风语四起，让程峰很是头疼。甚至在消息传出的当天晚上就有上百个基地成员要求程峰那边派人出去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在这时，异能小队的成员提出要出去寻找梁锦城他们。 程峰在反复确认了梁锦城和季茶等人百分百被解决的透透地，便也顺水推舟让他们去。 异能小队的成员开了一辆大车，足够装下两头牛，便立刻赶去借人。 基地里其他人不清楚梁锦城与季茶的生死，但是异能小队里的人可清清楚楚梁锦城他们的手段。不过怎么说他们现在都在基地外面，安全不能完全保证，还是尽快接到人比较好。 终于在第四天的早上，梁锦城和基地过来接人的小队成员回合了。 而养牛场里的人在看见小队开过来的车以后，心里的石头终于又往下沉了沉，毕竟这个时候还有能力开这种车的，一般的小基地是做不到的。 王强告别了家人，和季茶他们一起踏上了回基地的路途。 中午不到一点出发踏上归程，经过一些弯绕，大约太阳落山之前就到了基地外头。 基地守卫眼见着这凌晨出发的车子这就回来了，也很是惊奇，不等盘问，就见副驾驶坐上探出头来的梁锦城，一时之间更是惊诧的连下巴都要掉了。 “梁队长！？” 言之凿凿已经死了的梁锦城这会儿怎么是活着的？ 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打开车厢，里头还放着两条气势汹汹的牛。 而王强也给基地的规模震惊了。 原本季茶告诉他这是一个一万多人的基地时，他预想的也只是一万多人龟缩在一个小地方，哪里想得到是这样大气的规模。 这基地，前后再容纳几倍人也轻轻松松吧？ 随着车辆往里开，他扒拉着车窗看见一栋栋末世前很普通不起眼的砖坯房，可在末世后这简直就是稀奇至极的景象。 等一路到了农场下车关牛，王强整个人还是懵的。 “嘿，王强，你不下来我们可不敢动牛。” 季茶拍拍他的肩膀。 第八十一章 变异牛自从上车以后就显得非常暴躁, 一路上如果没有秦双的精神力压制, 恐怕早就闹翻天了。 王强被季茶提醒, 赶紧到后门处将牛给牵出来。好在牛在见到他以后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跟着他的脚步和季茶一起进入了农场里头。 农场虽然一直没有牛，但是养牛的屋子棚子早都准备好了。只是当初建设的时候是照着正常体型的牛建立的, 现在这些变异牛走进去就显得有点委屈他们了。 王强将牛领进栅栏里头，两只牛贴着他哞哞叫。王强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问季茶，“那什么, 有可以喂给牛吃的饲料吗？它们应该是饿了。” 农场里自然不缺饲料, 那边工人虽然还没有从季茶突然死而复生还从外头带了两头牛的事情里反应过来，但是饲料还是拿的很快。基地里的饲料和他们外面已经弹尽粮绝只能吃变异植被自然不一样, 口感和营养绝对是更好的。 两只牛随着饱腹，慢慢地也安定下来。 季茶发现它们似乎也能感应一点人的好坏, 起码陌生工人拿饲料去喂它们的时候两只牛没有半点儿介意的地方。 季茶不在这两天，农场由张芹芹帮着管理招工的事情。为了不在程峰面前露出破绽, 外婆并没有和其他人立刻解释季茶并未在外面遭遇不测，张芹芹等人忍着悲痛将农场打理的井井有条，是程峰完全没有想到的。 此时季茶刚回到基地, 消息还没有传回程峰那边, 手下正在和他报告农场的运营情况。 “我们能够得到的都是一些外部数据，内部到底如何运作的，运作情况怎么样，我们都不清楚……”手下说，“不过现在梁锦城和季茶都已经不再了, 我们后续要将农场给拿回来就易如反掌了。” 程峰点头，“到时候有任何挡路的，都处理掉省得麻烦。” 这边正说着，外头急匆匆就有小兵进来报信儿，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门框道：“报告！梁，梁锦城和季老板回来了。” “什么！？”程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死大。 小兵不知内情，不懂程峰脸上有些气愤与过分焦急的神色是为了什么，只能将季茶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回来还带了外人，甚至带了两头牛都说清楚了。 “现在季老板和梁队长都在农场呢，您要不要我把他们请过来说话？” 这明明说着是已经死透了的人，现在恐怕不是活见了鬼？程峰哪里敢将人请到自己面前来说话，梁锦城虎口一使劲儿就能将他脖子拧断咯。 “不用不用，”程峰连忙摇头，“先看着他们要做什么吧，有事情立刻到我这里来报告。” 等小兵一走，程峰立刻将人都支开，自己回到房间将地毯掀开，地毯下面藏着一个小门，通往地下室。程峰小心翼翼的点好蜡烛，立刻照亮了地下室的黑暗。 在黑暗褪去后，几只大铁笼赫然出现在人类的视野里头，而每一只铁笼里都装着起码两只丧尸。 丧尸的手和脚被绑得很紧，身上全是刀伤烫伤，有的眼珠子被挖了，有的鼻子被割了，有的甚至缺胳膊少腿。程峰取过一边的砍刀，随意打开一个关丧尸的铁笼，面无表情的用力劈下一刀。 以此可见那些丧尸身上的伤痕累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了。 季茶在农场里稍作安排，和负责人说明了王强以后的职位，并让人在农场拥有的几间宿舍里面给王强匀出一间来，晚上暂且住下，等明天一早再启辰去将他剩下的家人以及剩下的牛群接过来。 然后季茶才回到厂房区。 尽管外婆表面坚强，也相信梁锦城和她的保证，但是要是说内心不担心不害怕那是假的。等终于听说季茶他们回来，有见到自己的亲孙子站在自己面前时，她心里悬着的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 季茶关起门来，将家里人都叫回来，简单的说明了他们这些天在外头的经历，虽然寥寥几语但谁都听得出程峰的险恶用心，气愤的不得了。 “现在是逃过去成功回来了，那要是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也不用说要是，程峰要是想置你们于死地，是一定会采取另外的手段的，到时候怎么办？”张芹芹忧心忡忡的问。 “现在我们回来了，主动权就在我们身上了，”梁锦城道。 季茶也相信梁锦城，且他也认为这次事情程峰并没有讨到半点好。 解释清楚以后，他立刻回到房里打开电脑，用农场的名义在招工处发布了一条招工消息。 “有牛类养殖经验，年龄20~50之间，男女不限，招工人数：5人，工资点数每日结算—发布自农场季茶” 类似农场这样大的招工平台，每次发布消息都是会自动置顶的，因此这条消息一出来很快就进入了很多工人的眼帘。 短短的一条消息里面，有好几处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方。 养牛经验？季茶发布？ 基地哪儿来的牛，季茶不是死了吗，季茶不就是因为给基地找牛死了的吗？ 招工处当场炸了，闹哄哄成了一片，还不得不出动兵力维持平静。结果稍后众人立刻就听见了从农场里传来的消息，1、季茶的确没有死。2、季茶是真的将牛从外头带回来了。 那么到现在，事情在基地平民心里就冒出无数疑点了。 第一、既然季老板和梁队长并没有出事，甚至毫发无伤，那些提前回来的小兵为什么说他们已经死透了，语气还那样肯定？ 第二、他们就将活生生的几个人扔在基地外头，回来以后还谎报消息？如果不是异能小队的成员提出死要见尸的说法，那是不是他们就回不来了？ 第三、程峰作为最高掌权人，季茶和梁锦城因为他的原因出基地，如今回来了，他竟然连慰问都没有？ 众人再想到季茶与梁锦城出门之前基地里发生过的丧尸痕迹，便月噶觉得程峰的管理无能了。 入夜。 季茶痛痛快快的洗个了热水澡，梁锦城正在外面和人说话。季茶便擦头便听他说，“他想耗着，咱们就不能跟他耗着，事情还是处理的越快越好，你去把那件事办了吧。” 那件事情是什么事情？季茶听了好奇，等他走出来的时候前面和梁锦城说话的人已经不知所踪。 “你想要怎么对付程峰呢？”他忍不住问道。 第八十二章 梁锦城屈起指尖, 刮了刮季茶脸上的水珠, 头往他那边偏了偏, 然后声音低了点，语气却很果断：“杀了他。” “啊？”季茶愣住，他知道梁锦城说出来的话并不是开玩笑。 但是上一次末世时, S基地的领导人在他印象之中似乎也姓程，所以有很大的可能就是程峰，如果那个时候程峰能稳坐领导位置十年之久, 现在还不到一年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他不该把算盘打到你身上。” 梁锦城淡淡道, 又将季茶推进卫生间吹头发。 梁锦城最初的预计是程峰暂时只动自己，谁料程峰胃口那么大, 竟将季茶也算了进去。他可以无所谓自己的生死，但季茶是他的底线。 虽然说梁锦城有了这样的决定, 但明面上并没有影响到季茶的生活。 他还是在第二天就去招工处像往常一样招工。平时农场很多活的员工其实已经稳定下来，毕竟如果每天都要换人, 很不利于农作物的照顾。同一批人种植经验丰富了以后农场的效益也明显的往上增加了。 这一回是农场一段时间以来难得招收稳定长期的岗位，因此报名的人不少。 。 季茶一停好小电驴，立刻给人围观了。 “季老板, 你真没事儿啊？” “对啊, 季老板，外面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季茶脸色一收，做出欲语还休的表情，用为难又隐忍着愤怒的神色道：“有些事情，不好明说。” 他说着转身往招工出走。 众人一看他的神色, 更就断定了上头有鬼，出去找牛的行动恐怕是故意为之。稍稍一想也能猜到除去心头大患的可能，一时之间风言风语，说的都是程峰一点儿良心都没有。一个是异能小队队长，维护着基地的平稳与安宁，出了任何事情都要冲在第一线。一个是农场负责人，农场的衣食都从那里来。谁都不傻，从一开始的食堂里白米饭都吃的不多，到现在顿顿有菜有荤腥，不是季茶骑着小电驴风里来雨里去的结果是什么？ 两个人都是挑不出毛病的，可程峰不一样，前面还有一件言辞含混没有解释的丧尸进基地的事情呢。就此，程峰那里本来就不够巩固的民心一下坠的更低。 季茶在农场转了一圈，遇见刚起床的王强。他顺便带着王强去了基地的食堂，“这里每天早上六点半到八点半都有东西吃，不过最好是早点来，不然八点半可能就剩下点边角料了。” 王强坐在小电驴后头，认真记下食堂的位置，又惊叹食堂的大小。 “必须大啊，”季茶说：“到底要承担目前基地一半人口，以后可能还要更多呢。” 他们到的时候时间还早，七点半左右，不过早上赶着去上工的人这个时候最多，队伍排的很长。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自己的碗筷，大部分是装走为了节省时间在路上吃的。食堂里面也有餐盘，季茶带着王强去边上取了一个，然后挑了个队伍站好。 食堂窗口上面有一个电子屏幕，上面显示着今天售卖的食物。 今日菜单：白馒头，甜馒头，菜包，葱花馒头，白粥，豆花，腌菜三种、腐乳，豆浆，面条。 虽然和末世前的食堂相比品类有些单调了，但是对于王强这个多少天没好好吃过人类三餐的，此时唯有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在做梦了。 “季哥，这个，你们每天都这么吃，大家吃得起吗？”王强昨天被科普过，这里吃住行基本都是用自己赚取的工资也就是信用点数来支付的。 他们家加起来一共有六口人，四男二女，他都有点怕一会儿赚得不够吃。 季茶不得不就这个已经和王强解释过几次的问题再告诉他一遍，“你们一家六口人，完全可以租一个独栋的小院子，这样每个人的工资点数凑在一起平分房租其实比宿舍楼的条件好且便宜，也方便你们一家人相处，不影响其他。 另外，目前来说，房租和饮食上面的花销的确占了基地花销的80%左右，但不是说完全没有闲钱的，而且我说的情况还是吃的不错的情况，过段时间肉猪出栏以后可能会开辟一个给普通居民另外自己买肉的渠道，剩下的钱你要是想给家里人补补，也是绰绰有余。” 王强忍不住激动，“真的吗？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拿着餐盘心情雀跃的排队，等了窗口食堂工作人员问他要信息卡来扣点数，王强这才愣住了。 他现在还没有信息卡，更没有点数来吃饭。 窘迫之际，季茶将自己的信息卡递上去，并对王强说：“想吃什么就点。” 王强到底不太好意思，只点了最便宜的白粥和一个小菜，另外加上一个菜包，后面季茶无论怎么说他都不要了，说这里就够吃了。 季茶也不勉强，自己拿起餐盘询问工作人员：“今天的专供有肉包吗？” 他、梁锦城这样级别，手上有一些权力的人如果来吃食堂是可以享受一些特权的，比如可以多吃点肉，买肉包也便宜。不过肉包这种虽然不写在电子屏幕上，一般人却也都知道存在。而且也不是不卖给他们，只是舍得在早饭上这样花钱的人实在非常少。 “有的，不过剩下不多了，可能要限量。” “没事，给我两个就好了，再给我来一碗面。”季茶道。 工作人员手脚利落，不消三分钟就将面煮好包子取出来了。 季茶端着东西找到已经坐下的王强，将包子面条都往他面前一放，然后道：“你先吃着，我回了。” 昨天晚饭的时候他就看出王强胃口不小，他刚才点的那点东西怎么够他吃的。 王强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季茶赶在他拒绝之前干脆道：“我回去还有点事情，你这边也要稍微快一点吃完回农场，一会儿会有人陪你去接人，路上挺幸苦，不吃饱一点不行。” 说完他就转身走，王强低头看看面前丰盛的早餐，想起自己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好东西，不由得对一会儿启程去接他们的旅途动力满满起来。 而王强的家人也在另一边焦灼难安，甚至有点后悔让王强贸然带着两头牛跟着去了。 “这要是半路把人杀了，取走两头牛我们也不知道哇。”五个人凑在一起愁眉不展，越想越可怕，越想越心慌。等到天色黑了又过一天，这才匆匆做了点吃的躺到了床上。 才躺下不久，外面就传来了声响，院子里的牛也躁动起来。 男人们连忙跳起来拿着家伙小心翼翼的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就听见有人拨弄大门上的锁。 他们神经紧张，大气不敢喘，拿着刀具对着大门口，眼睛瞪得有铜铃大。 屏息之际，外头忽然传来人声。 “爸，叔，是我，强子！” 众人一听是王强的声音，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王强的父亲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门打开，见门外真的是完好无损的王强以后，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屋里的人听见是王强回来了，也都一股脑冲出来，着急的将他拉到边上低声询问。 “那边怎么样，有没有骗人的？” 王强笑眯眯的从兜里掏出一个早上没舍得吃的肉包子，掰开分成五块递给家里人，“吃这个。” 虽然已经冷了，可是包子还有浓郁的肉香，和着品质不错的面粉，才闻到味道就足够让人饥肠辘辘。 第八十三章 要是说前面对S基地还有什么怀疑, 将肉包吃进肚子里以后, 王强的家人便完全没有别的想法了。更不说王强也是一脸笃定, 让他们配合。 养牛场里还剩下二十头牛，这次开来的车都是最大的军用卡车，每辆车装十头牛还是足够的。 一家人怀着对以后的希望踏上去基地的行程, 王强给他们围着不停问问题。 “吃饭呢，吃饭怎么吃，里面能常常吃肉吗？” “经常吃肉要多花一点钱, 但是解解馋还是没问题的, 季老板说他们养的肉猪还没有稳定量产，不过估摸着再过两个月也能一个月出栏四五头, 再加上肉鸡肉鸭，还有肉兔这些, 吃肉的问题我估计不大。” “肉都无所谓的，”王强的妹妹王甜说, “咱们在这儿也光就吃肉了，我都不知道青菜是什么味道了，要是能, 我都能吃一个月青菜。” “那你放心, ”王强笑道，“我在那边看见青菜地了，长得水灵灵的一大片，食堂卖的也便宜。” “哎，那基地里面生活怎么样啊, 晚上能出门吗？” “我晚上还没出去过，不过农场里的工人和我说晚上11点以后是不能出门的，6点以后，11点以前还有专门放电视的地方呢，什么电视都有，说基地开始到现在还没放过重复的电视了。” “啊！还有电视看啊，”王甜越发高兴。 起码这说明基地的生活的确很安全与稳定。 一家人说的兴起都没有心思睡觉，等行程过半才在困顿中忍不住睡着了。 天色蒙蒙亮，S基地。 基地的扩建在不停进行着，但扩建的再快，很多末世前的建筑都无法一次性归纳进去。比如说距离S基地有一个多钟头距离的砖瓦水泥厂，如今仅仅只是在基地的管辖下罢了。每天早上都会有基地的班车带着工人过去，等晚上再接回来。其他时间则都有军人在里面驻守保卫，免得这里被其他势力占据。 类似的场所还有不少，都需要大量人手驻守与运作。 这些地方与在基地里头说话做事总有人看着不用，大部分时候工人们都是跟着小队长一起，部队驻守的人员是不管他们的。甚至混得熟了都互相勾肩搭背闲扯淡。 出了梁锦城和季茶的事情后，原本不少人扼腕可惜，又觉得这事情处理的糊里糊涂，谁知他们两个完完整整的回来了。那前面派出去的士兵说的那叫什么事儿？ 普通人之间什么说法都有，但是最广泛认可的一种就是上头对季茶他们动了杀心。这只要稍稍懂基地内部局势的都看得出来。 可事实归事实，有人开口提起就很挑动到程峰的敏感神经。基地里面的言论他还能管到，这些基地外的地区还真不太好管。且这种时候，你越管制言论就越发让人觉得蹊跷，暗地里要说的人就越多。 程峰气得要死，下命令抓了几个人，可猛然反弹更厉害。 你不心虚你抓什么？ 程峰别无他法，抓了人不到半天就匆匆放了。 明着看基地现在还是安安稳稳，可暗中各人有各人的想法，甚至程峰之下也有曾给他出谋划策此时想取而代之的人蠢蠢欲动。 从养牛场回来的车开的稳，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到基地。在基地门口进行了一番检查后，顺利被放行进来。 基地岗哨立刻用无线设备联系了季茶，让他在农场做好准备。 二十多头牛赶进栅栏里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农场工人和王家人一阵折腾才算好，等歇下来季茶又开着电动三轮带他们去食堂吃饭。 王家人坐在车上，除了王强一个个都张望着沿路的风景。基地的建筑物现在还不算密集，但是规划的很整齐，而且可以看见来回走动的人，证明这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更让王家人心里喜欢的是这里的社会性，基地里有各种分工不同的部门，几乎和末世前的小镇差不多。 季茶也一边开车一边向他们介绍基地的设施。 “这里是市场，每天早上上工之前和晚上下工以后都开张，是农场的官方市场，不过当天卖的东西很少，一般都是提前一天预定后，第二天来取。 这里一般用来放一些电视类的节目，也是一些重要通知轮播的地方，放映时间和食堂晚饭开始的时间一样，这样的地方再基地里有四个，东南西北，你们到时候可以看看哪里离你们住的地方近，还是挺热闹的。” 季茶说着，王家人都认真听着。 “哦对了，”季茶想起另外的事儿，“王强，我昨天打了个报告上去，就是说你们家人分配房子的事情。” “分配房子？” 王家人一口气给基地添了二十多头牛，而且这些牛以后都是充公的，你说让人就这么白给季茶觉得过意不去，虽然王家人好像觉得以后有个安稳的地方呆着就挺好了。 “嗯，上面原本的意思是补偿给你们一点信息点，也就是基地里的钱吧，但我觉得这个点数不太划算，就打了报告问能不能换套房子，早上回复下来，换是能换，不过目前基地的房子还是挺紧张的，买房子的渠道已经断了，现在上面是这个意思，你们正好是大家里面的两个小家，可以给你们一套大的一套小的房子，交满一年房租两套房子就给可以过户给你们，这一年里的房租也减半，等于花半年房租把房子买下来，你们怎么看？ 点数还是房子就看你们自己的意思。”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房子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王强他们一商量，两套房子正好王强家里一套大的，而他叔叔和他堂弟一套小的。 季茶原本预计的也就是这种处理方法，到此，他心里才算终于舒坦了一点。毕竟是自己将他们带回基地的，不好好安排人家心里也过意不去。 “这是你们的信息卡，里面已经有半天工资，一会儿吃完了就原路回农场，反正是管牛，你们最熟练了，我找了几个帮手的工人，可能生疏一点，你们多教教他们，也能是个帮手。” 季茶将他们的信息卡递过去，自己转头开电三轮走了。 夜色深沉，天气沉闷，一道惊雷忽然炸在公寓上空，程峰被从睡梦中惊醒。 他翻了个身，有些烦恼的皱了皱眉头。 妈的，好不容易睡着又给吵醒了。他闭起眼睛，忽然听见耳边吱呀一声，好像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程峰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看去却发现房门真的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小缝，门外黑洞洞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他心头咚的一下，手心冒冷汗。 “谁？小刘，小刘！” 他叫出守卫的名字，可并没有人回应。程峰抖着手想要扭开一边的台灯，可开关被转了好几圈，偏偏就是不亮灯。黑暗里，似乎有喘息声，很近又很远，清晰的落在程峰的耳朵里。 窗户明明紧闭着，窗帘却轻轻飘动，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动着。 程峰无法忍受这样小火慢煎的痛苦，他从床上跳下来，飞快的走到门边壮着胆子用力将房门从里面关上，砰的一声房门的门锁被扣好，那股阴森森的恐惧感终于被隔绝在了外头。 程峰松了一口气，正要回头，脚踝却猛地被一只粘腻的手握住。 他惊恐低头，赫然看见一个狞笑着的丧尸脑袋正张开嘴巴冲着他的小腿咬下去。 “ 啊！” 雨夜里的惨叫声没有丝毫的穿透力。 第八十四章 农场里如今稳定产出的蔬菜, 最多的就是各类青菜。因为生长期短, 产量高, 加之前段时间挑选出的变异品种体型巨大，一下竟出现了菜太多基地消化不了的情况。 农场里有工人向季茶建议把这些多余的蔬菜加工成梅干菜。 梅干菜在江南的农村地区制作非常广泛，加工完成的梅干菜保存时间也会大大加长。梅干菜能制作的美食也很多, 用以扣肉，做烧饼，清炒苦瓜等等, 可以做为一道菜中的主料也可以做为辅料。且梅干菜的加工手法也比较简单, 大体就是利用晒制去除水分后加入食盐，反复晾晒达到脱水酥松的状态。 这活实在简单, 连季茶都记得小时候帮外婆晒梅干菜的场景。农场里的大部分有过农村生活经历的人也都清楚的很，等上头的加工计划一下来, 他们理解就投入了生产中。 基本绿色蔬菜都能加工成为梅干菜，季茶和下面的工人确定了青菜的产量以及最后梅干菜的产出量, 还没等具体细分什么，王强那边就来找他了。 王强为的是母牛产奶的事情。 “现在有十五头母牛在产奶，一天估计能产六百多公斤奶吧。” “多少？”季茶给吓了一跳。 王强笑笑, “没错, 就是六百多公斤，一头大概四十多共公斤，都是因为变异了的原因，变异之前产奶量并没有那么高，我家奶牛品种不算好的, 要是品种最好的奶牛，那不用变异都能产出比这个高。” 这方面季茶之前还真不知道。奶牛产奶高是好事，不过他还是担心吃了变异粮草的奶牛产出的奶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虽然昨天王强一家人在进入基地以前已经通过了健康监测，但奶牛毕竟不同。 “大约今天下午，部队里会有人过来提取一些样本，本来是单纯检查奶牛体内有没有毒素，现在你一说牛奶，到时候让他们把这个也带上好了。 至于今天产出的牛奶，先让人找密封容器装好，如果检测完以后没有问题，那再看后续用途。” “成。”王强点头。 他是觉得牛奶喝了没问题，他们一家喝到现在不是。不过王强也能理解季茶的顾虑，于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农场这边活干的风风火火，高级公寓楼里却传来了了不得的消息。 程峰死了。 张行恰好在那边干活，远远看了一眼就赶紧跑回来了，回到家气都没喘匀称，就叫回来众人和他们说了这事儿。 “啊？真的！？”王勤学有点不敢相信，“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情呢？” “大快人心。”张芹芹说话直，毫不避讳的开口道。 季茶转了转脑袋，没在家里看见梁锦城。 张行喝了一口水，拍拍他肩膀说，“别找了，梁哥他已经在公寓那边了。” 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到底下普通居民耳朵里，但是手上个但凡有一点权力的基本都过去了。程峰作为末世前以及末世后至今军队的最高领导，如今他一死，自然有各方势力站出来想要分走一块蛋糕。 但这些势力里面，真正能够有所撼动的少之又少，梁锦城的声望与实力在其中自然首当其冲，而另一个很少路面的人此时也站了出来，那就是进入基地并不算久的千人小基地的领导者，李凌云。李凌云本身带领的千人资源在基地里已经算是较大的团体，而他在程峰生前与他有些交情，此时用手段将他手上原本的异能士兵也控制在了手上，因而总体来看也不容小觑。 不过站在梁锦城的角度，他已经迈步走出了这一步，李凌云此类又怎么能挡得住他。 “丧尸怎么会出现在基地，并出现这么严重的伤人事件，需要好好调查，给民众一个交代。”梁锦城坐在沙发上，和一众站着神色戒备的人完全不同。 李凌云站在门口，听到这句话后道：“我来基地最晚，可以作为最公正的第三方，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他的语气十分坚定，也是自己做了主，显然没有将梁锦城看在眼里，或者是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公正不公正，”梁锦城起身走到他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心里没谱吗？” 李凌云皱了皱眉头，“你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轮不到你管的意思。”梁锦城转头，对一旁程峰从前手下的二把手道：“把尸体火化，明天广播通知这个消息，不要做掩饰。” “是。” 李凌云没想到程峰原本十分信任的人此时会立刻转投梁锦城，还是早在程峰没死的时候就……？李凌云想不了太多，梁锦城已经迈开脚步离开这里。 李凌云的心里隐约有了一点危机感，但他远没有想到梁锦城的动作会那么快，手段会那么狠。 第二天一早，基地的广播就通知了程峰已经意外死亡的消息，且宣布了梁锦城着手调查的一些进展。包括在程峰居所的地下室发现的丧尸以及铁笼一类。丝毫没有给程峰留下情面的意思。 基地里一时之间没有谁不庆幸程峰自己被自己玩死的消息，暗地里骂他缺德的也还不少。 李凌云自然不甘心，他开始在剩下的能伸手的部门安排势力，妄图做出一些改变来。可这样的进展很慢，几乎让他失去耐性。 “老大，要不要我让人去杀了梁锦城？”手下建议。 李凌云闭着眼躺在沙发上，“梁锦城那狗东西，毛都没长齐就来管我的事儿，杀了他我求之不得，但是这事儿哪里是那么好办的？” 手下又说，“程峰那家伙死得蹊跷，您说会不会是梁锦城动手？” “程峰的死当然不是意外，谁知道是不是梁锦城动的手，不管是不是他，反正帮了我个大忙，我早想程峰那玩意儿死了。” 零零散散还说了一些，李凌云已经不太记得，后头他和手下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绑住了。 “干嘛呢这是？”他惊慌起来，此时他竟然正在军队一辆移动的车里，摇摇晃晃不知要开到哪儿去。 梁锦城坐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只录音笔，他按下一个按钮，里头的声音传出来。 “程峰的死当然不是意外，我早想程峰那玩意儿死了，还有梁锦城那狗东西，毛都没长齐就来管我的事儿，杀了他我求之不得……” 是李凌云的声音以及他曾说过的话没错，现在被人巧妙的拼接了起来，成了一份完美证据。 第八十五章 “这些不是我说的, 我是被人陷害的！”李凌云不停挣扎, 口中发出怒吼。 梁锦城收起录音笔, “人证物证现在都全了，程峰是你杀的，现在还在筹划掌握基地的领导权, 基地方面现在决定枪决你。” 旁边站着的士兵目不斜视，原本李凌云的左右手都不见踪影，他就知道自己是入了套。再看梁锦城的神色, 李凌云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你现在以什么身份来杀我？”李凌云咬牙切齿, “你也不过是一个小队长！” 梁锦城嗤笑，“你觉得呢, 我是个什么身份？” 他身上背着的职务的确不算高，但连李凌云也清楚得很, 原本在基地里面就没有人能够撼动梁锦城的位置。就连程峰妄图做出一些改变的时候，都被毫不留情的除掉。如今还成一个一石二鸟的局面, 将他也赔了进去。 而现在，梁锦城已经显然是决定夺权，那么这事情就更没有任何斡旋的余地了。 李凌云怒极反笑, 低下头不再言语。 农场。 “头儿, 部队那边把牛奶的检验结果送回来了。”王强举着一份纸质报告冲进农场的办公室，脸上又是喜悦又是自豪，“你看，我就说我们带来的牛奶是可以喝得吧。” “诶，不是说今天放你们半天假吗, 怎么现在就到了？”季茶站起来，接过王强手上的东西。 昨天晚上王强他们搬进了在基地的新家，是一个还不错位置的宿舍楼。季茶体谅他们刚搬进去有很多要整理的地方，所以放了他们全家半天假。 “嗨，哪里用得上那么多人放假，我妹妹和我妈两个人收拾就好了，我和我叔我爸还有我堂弟都来上工了，不然今天早上的牛奶怕是没人敢挤，那不是浪费了吗？ 也正好，我在门口遇见送报告的人了，他就让我带进来。” 季茶在他说话的时候把报告看了一遍，大意很简单，就是牛奶里面并没有发现丧尸病毒，判定经过加工处理后可以供居民食用。 这是一件好到不能再好的消息，牛乳能够加工的制品太多了，几乎一下丰富了基地的饮食。起码今天挤完牛奶以后，几乎基地里的每个人都能喝上一份牛奶。 “前面我让人喂牛了，它们挺聪明，看见是来喂吃的，一点都不毛躁，就站着等，我看到时候时间久了，这里的工人也能近身给它们挤牛奶了。” “那样最好。”王强嘿嘿一笑，“再过一段时间就到了发情交配的时候，以后生出小牛来就更有盼头了。” 他们一家子昨天在基地里重新吃上了质量好到感天动地的食物，睡上了有水有电的房子，连晚上也不再需要轮流放哨值班，能够安安稳稳睡到天亮近乎奢侈。 两天攒下来的牛奶总共有几千斤，因为基地里暂时没有用来处理牛奶的设备，于是只能用土方法弄了两个灶台后架上一口大黑锅来完成煮沸消毒工作。因为没有以前的专业消毒设备，也不会在牛奶里面放入任何添加剂，牛奶的保质期就会变短很多。 如今还没有立刻能加工这些牛奶的手段，最好的处理方法当然是让人直接喝了。 季茶一边让王强他们指导着处理牛奶，一边去办公室用电脑向基地的广播系统申请播报一条消息，不过才发出那边就回馈过来一条消息：广播系统正被占用。 被占用？ 这种情况前面从没有出现过，除了通报大事件，基地里一天就没有什么好用的着广播的地方，现在被占用是为了什么事？ 季茶正想用设备询问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机器故障，基地里的广播设备突然响了。 里头响起的竟然还是梁锦城的声音！ 季茶吃惊有余，又立刻跑到室外专心听广播。而各个地方正在工作着的普通居民也都被这广播声吸引了。 “我是梁锦城，现在有两件事情要向大家通告。 一是在昨天凌晨左右，原基地最高指挥程峰在自己的卧室被丧尸袭击身亡。经过现场调查，丧尸的来源为程峰养在地下室的五只丧尸之一，如今丧尸已经被处理干净，程峰的尸体也被火化，我开诚布公就是希望大家不要因此产生恐慌的情绪，目前一切都在掌握中。 二是，程峰的死亡除了一部分的自作自受，另一方面也是有人故意谋害。经过证据搜集以及严密排除，凶手也已经被抓捕，凶手名叫李凌云，36岁，进入基地一个月有余，证据如下……” 后面就是李凌云的录音，以及匿名人的口供。 “基地方面决定对李凌云实行枪决，立即执行。” 梁锦城这句话音刚落，广播里面就隐约传来一声枪响，继而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基地后续的各项安排交由我代为处理，直到选出新任领导。”梁锦城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打扰大家了。” 相对于什么程峰什么李凌云，梁锦城才是基地里众人更为熟悉的对象。他的战绩以及威名传播的比程峰远多了，与其那么一个虚无缥缈的人物来领导自己的生活，那还不如让自己全心信任的对象来干呢。 梁锦城雷厉风行的举动不仅没有引起恐慌，反而还让基地里的居民一片叫好。程峰毫不遮掩的死讯以及死法，反而让他们更相信梁锦城不会对他们有所欺瞒。 只有李凌云领导的，原先一起加入的千人小基地，里头的人惶恐不已，就怕梁锦城连带着秋后算账，将他们也一块儿牵连了。 而季茶那边，这则广播一放完，电脑里立刻收到了广播站的回复，询问他想要播放什么内容。 这打断了他差点儿因为枪声发散出去的思绪。这边还有好多事儿要忙活，想那么多干什么。 季茶连忙将自己要说的消息用文字形式发送过去，屋外不多久就响起另外一则广播。 “广播通知，广播通知，消息来源为农场办公室，从今日起，农场开始供应一定数量的牛奶，每人每日最多购买100毫升，一户最多购买500毫升，一份1.5个信息点数，严禁黑市转售，有特殊需求诸如婴儿饮用等可进行另外申请，购买时间为7:00~19:00，购买时请自行准备容器，望互相告知。” 这让前面才接收了一则死讯的基地居民，心情上下一阵起伏，直接将程峰和李凌云的死给抛到了另一边。 1.5的信息点不算少也不算多，恰好是基地成员基本都消费得起，就看你舍不舍不得花钱的程度。像是农场里和一些工程上的幸苦工，一个人一天能赚20个点数，撇去一家子吃饭用水用电交房租，一天多出四五个点数还是可以的。这样的条件下，家里要是有孩子，那买点牛奶补一补算什么？ 这条广播才发出去大约半个钟头，基地门口就来了乌泱泱一群人。都是带着自己的信息卡，拿着锅碗瓢盆各种过来买牛奶的。 季茶早就有所准备，让人在农场门口弄了个大帐篷，帐篷背后通向农场。 王强和他们消毒完牛奶，骑着小三轮从农场里出来将牛奶搬下来，那边翘首以盼的居民心情都不错，开口还感谢他们。 王强人挺憨，一下还挺不好意思，而后又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意义，昂首挺胸的回去继续煮牛奶去了。 牛奶杯导入量杯，一百毫升一杯精准的倒进各个容器里面，刷卡走人，倒进容器，刷卡走人。这个流程不断进行，和农场里煮牛奶的程序差不多同步。 等卖到中午，昨天挤出来的牛奶已经卖光。 季茶查看了信息点数，看了看差不多是卖出五千九百多份，估摸着今天的量也能大概卖出这么多。他正敲着计算器，办公室的门给人敲响了。 “头儿，这里有五对来申请牛奶的。” 季茶抬头看去，有五对小夫妻似的人物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口，有三人手里抱着孩子，两个人没有。 “抱孩子的先坐下，屋里椅子不够，其他人站一会儿先，你们按顺序排队来，把家里的情况说一下。” 季茶打开电脑，一边调出一个新文档，一边将人员信息的系统也打开。 “我们家里就我和我老婆两个，孩子是进基地以后去年底生的，生了孩子以后我老婆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没什么奶水，现在孩子虽然渐渐能开始吃粥类的东西了，但营养总是跟不太上，我老婆那里我也想给她多补补。” 季茶通过系统查看了他们一家的收入情况与家庭环境，这家的女性暂时因为照顾孩子而无法工作，而男性的工作还不错，每天的收入有18个信息点，在基地算中上水平了。 “这样，你们家每天的份额调整到400毫升，价格调整到这个数，”他从抽屉里抽出一份农场专用的证明纸，在上面讲情况做了说明，又用笔尖点了点1信息点的那处标价，“一个月过来重开一次。” 对方十分感激的拿着纸张走了。 后面的情况基本没什么诧异，都是奶水不足。不过每家每户收入不同，牛奶的价格也就从保持原价到0.5个信息点一份，份额则根据婴儿的大小有所不同。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下午又立刻又几十户人家来申请多要了份额，对于家中有哺乳期孕妇的，季茶一一作出了相对应的调整。 第八十六章 程峰和李凌云一死, 基地的上层不免出现震荡。梁锦城这两天有不少事要忙, 忙到深夜匆匆回家一趟却发现季茶不在, 遇见半夜起来上厕所的张行才知道，原来是季茶今晚留在农场加班了。 梁锦城回来本来就是想看一眼季茶，现在错过见不着, 另一边又因为急事不得不先返回处理，是以这天两人就没见着。 季茶躺在办公室里眯了三个钟头，又起来打开电脑将白天来领过牛奶补助人的身份信息一一调出来整理好, 并把基地里所有符合要求的家庭资料都调出来, 仔细审核过后分放在其他文档里。 这样特殊的做法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让人觉得不公，但目前季茶也想不起更有效的方法, 他能做的就是严格遵守规则，不让人有钻漏洞的机会。 几乎一夜未眠忙到早上, 季茶才抽出时间回家吃了个早饭。因为要制作梅干菜，这两天基地又从外面招收了一些新的零时工。 季茶回到农场想要查看一番梅干菜的制作情况, 没想到刚好撞上了一起冲突。 招进来的零时工有二十多个人，里头有两个从千人基地来的。李凌云没死之时，因为程峰的纵容, 千人基地的成员在S基地里算是霸道的, 如今李凌云一死，他们也霎时如同一盘散沙，不敢嚣张了。不过他们不得不安分下来是一回事，但原本基地里面的人愿不愿意不找茬又是另外的事了。 入从前不同，现在闹起矛盾来, 千人基地的成员也不敢怎样，而农场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隐隐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个教训，所以并不打算出面阻止。 “干嘛呢？”季茶停下车，高声喊道。 他飞快走过去推开那些相互推搡的人，“你们到这儿是干活的还是打架的？要是打架的那现在出去打个够，打完自己去关禁闭，今天的工资也别要了，家里人一起跟着饿肚子吧！” 一见到他，本来尖锐的冲突一下就冷静下来不少，季茶听完两边说明的情况，也大致有了一些了解。 “无论是什么原因，从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从前那些闹事的人也得到了处罚，你们现在还要步他们的后尘不成？现在大家都是一个基地的，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别把别人当外人，新来的也别觉得自己哪里特别。 咱们这儿就是谁努力干活谁能过的舒坦，谁不守规矩谁就等着处罚，今天参与打架的，信息点给我扣三点，再犯毛病的直接就去黑屋里呆着去。” 这话一下来，在场的人都歇菜了。 好在除了这一件插曲，梅干菜的制作很顺利，不出一个星期应该就能出货。等那个时候，猪圈应该也能出栏两头猪，到时候用梅干菜烧上猪肉，又能给久未有新菜的食堂添一道新菜，也能给基地成员开开伙食。 做完这一切，季茶才回家里睡了一觉，一觉睡得也不久，起来也就是个中午十一点半。家里刚好做饭做了一半。 季茶下楼，张行正好上楼，见他下来对他说：“昨天晚上梁哥还回来找你呢。” 张行知道他和梁锦城之间的关系，所以显得更关心他们一些。 季茶揉了揉疲惫的眼角，“我知道了，他中午大概也不回来啊，一会儿我给他送饭好了。” 家里的饭菜挺简单，因为吃饭的人多，原本季茶储备的一些肉粮都已经食用的差不多。现在家里也是每天从农场领取食材，和食堂的原材料差不多。唯一的好处就是农场里季茶自己占得份额很大，所以对于一些肉类蔬菜他都有支配的权力。 通俗地说，如果季茶想要顿顿吃肉也没人能说什么。只是这项特权在家里也没有怎么得到使用，和食堂相比，家里不过是多了一点家常味罢了。 外婆做饭是一把好手，平时除了监督厂房里的工作，多的就是做一日三餐，这会儿听说季茶要给梁锦城送饭，她也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一旁张芹芹帮忙取出饭盒。 外婆瞥了一眼，“换个大一点的双人饭盒，在下面那一个柜子里头，茶茶这边吃完再送过去就凉了，倒不如他过去和锦城一起吃了呢。” “倒也是。”张芹芹点头，从下面找出双层的饭盒来。 季茶想了想，还是跑到楼上打开电脑给程峰那边的电脑端发了个消息。他估摸着梁锦城应该就在那儿。 梁锦城还真的就在那儿，只不过房间里的氛围远远没有家里这边的轻松。 短短一晚上，基地高层暗中就经历了一次大整顿，权力和暗线被丝丝缕缕的抽出来。原本自觉的有安排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梁锦城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将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做出举动罢了。如今他一开始行动，几乎就让其他所有人没了还手之力。 通讯小兵正屏息小心看着电脑屏幕，连键盘都不敢多敲击一下，生怕多发出一点声响就将屋里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请问梁队长在不在公寓区？” 小兵给这条消息吓了一跳，回还是不回？ 他看了看消息来源，是厂房。他记着梁队长和厂房的是一家的吧？小兵小心翼翼的敲下键盘，咔嗒咔嗒两声响，果然瞬间吸引了好几道目光，这之中最凶冷的无疑是梁锦城的。 通讯小兵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差点儿将屁股后头的凳子推倒了，“梁队，有，有人找你！” “谁？”梁锦城皱眉。 小兵更慌，傻了吧唧的道：“我，我不知道！” 原本被梁锦城训得胆战心惊的下属，因为焦点被转移而一下轻松了不少，纷纷松了一口气。 “出去。”梁锦城下了指令。 通讯小兵屁滚尿流的要跑，梁锦城又在背后叫住他，“消息来源？” “厂房！” 小兵整个人都竖直了。 “坐回去，”梁锦城指着凳子，“问他是谁，什么事。” 小兵依言，打字回去，须臾对面立刻回复。 “季茶，问他回不回来吃饭，不回来我就送过去。”小兵将这行字念了出来。 前一刻还山雨欲来的梁锦城，浑身的煞气立刻缓和了不少，“把这里的坐标报过去，一会儿让人去门口等着。” 不懂行的还满心怕着，没觉得季茶来了会怎么样，但异能小队里懂行的都早就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来，浑身也放松了下来。 季茶一来，梁队天大的坏心情都能变成春光明媚，这还有什么好怕的。 小电驴一停，季茶提着饭盒下车，门口立刻有人迎上来。他原本以为是和从前一样来搜查的，正要抬手，对方却十分客气的说：“季老板，跟我来吧，梁队长就在里面。” “行。” 一路往里走，季茶注意到不少不同。从前程峰住在这里时，公寓的守卫十分森严，几乎是滴水不漏，现在却松散了很多，只是气氛严肃方便并没有减少，这种感觉到了踏足进入室内就越发明显。 季茶的一只脚才踏入室内，众人的视线以及梁锦城的脚步就迎了上来。 “先吃饭吧？”季茶将东西放到桌上，他环视一圈后低声询问梁锦城，“他们也没吃饭？” “嗯，”梁锦城点头，随后对其他人说：“先去食堂吃饭，没说完的事情一个小时后继续。” 众人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快步出去了。 第八十七章 屋里立刻只剩下季茶和梁锦城。 “刚做好饭我就拿过来了, 现在还热的, ”季茶将饭菜分呈出来, 梁锦城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动手，哪儿还看到的刚才那个一言不发就能让人胆寒的模样，活脱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梁锦城从季茶身后环抱住他, 将脑袋埋入他的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昨天晚上可没洗澡，”季茶想将他推开些，梁锦城却不愿意松手。 “我后面几天也会很忙, 晚上不一定能回去。”梁锦城说。 季茶表示理解, “现在是这样的，农场里也忙, 不过比起你这边应该还好。” “你晚上住到这里来吧，”梁锦城的嘴唇蹭过季茶的脖颈, 身体有些热起来，“看不见你我也休息不好。” 明明身体已经强化到每天休息五个小时一下就能精力充沛的地步, 偏偏说这样的话来撒娇。 季茶却吃这一套：“也行吧，反正回家和到这里的距离差不了多少，不过, 咱们住这个房子里啊？” 这里的安保是不错, 但总让季茶觉得没什么人气，又养过丧尸，所以更显的阴测测。 “目前办公是要在这里的，不过咱们不住程峰住过的地方，另外有一套全新没人住过的已经正在收拾了。” “行。”季茶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从这天晚上他就带了些洗漱用品住了进来, 表面上也有正当的理由，毕竟季茶手里管着的农场也不算是小地方，本来就需要好好保护。 而且季茶在的时间一久，下面那些颇受梁锦城压力的高官们也都琢磨出来了，只要季茶在，梁锦城的脾气就不至于多坏，以至于后头聪明的就都知道挑季茶在的时候过来报告工作。 时间转进五月下旬，天气一天天眼见着有了夏天的意思。 早前开始准备的梅干菜也都晒成了可以储存的干度。季茶算了算五月里头剩下可以出产的猪崽，满满的还有四头，于是和食堂那边打了个招呼，让给做了一顿梅干菜扣肉。 还不等卖呢，那香味就从食堂的厨房里传出来了，勾起无数人的馋虫，引得一小队刚通过审核进入基地，快一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人道都走不动了。 “以前还太平的时候我就爱吃梅干菜扣肉，用来清炒苦瓜也不错，几块子就能下一碗饭。” “可不是，这个味儿真是让人恨不得现在就进去吃饭去。” 外面的人馋嘴，里头的厨子也不好受，也巴不得现在马上开饭，自己也能尝两口。 还要是因为头一顿，又难得有猪崽出栏的富裕，这一顿菜和饭都做得充足。一到了开饭的时候，听着信闻着味来的人差点儿将食堂给挤破了。要是没有提前做好预估和准备，最后来的那些人铁定还要什么都买不着。 虽然外面有风声传言S市的基地条件优渥，但开始没有几个人相信，后头渐渐实在饿不下去，又怕被其他小帮派欺负，这才慢慢开始过来碰运气，没想到这还真是个宝地。 要说进入基地这么久，普通成员对于基地里的其他地方颇有微词，但是对农场和厂房这两块地方是绝对没有什么意见的。特别是农场，那地方多拼命给外面的人弄吃的，恨不得分出三头六臂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更不说农场里的工资待遇优厚，能进入农场工作的在外面都有三分薄面，大家连带着对农场的印象也就更加好了。 不过也没想到，一直没什么冲突的农场在五月底里还闹出点不愉快来。要说这个事情，也算是季茶提前预料过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的。 前面分配牛奶时候的一些政策本来就是暂时性的，农场这边会定时抽查，如果对方已经不符合领取牛奶的资格那就会随时取消。这样一弄有两个家庭就被筛除出去。 这让两个家庭非常不高兴，质问农场方面无果以后，便私下和不少人抱怨说农场对他们不公平，都是有孩子的家庭怎么他们就中途被剔除而换上了别人云云。 说的人多了，传播的自然也就广了。没两天落进季茶的耳朵里，他当下便很不悦。 农场当然做不到绝对的公平，很多政策只能在相对公平的环境下进行，这些提前都是告知过的规矩现在用来扯皮是什么意思？ 他当天就拟了公告，将牛奶政策重申一遍，这个政策惠及的本来就是新生还没断奶的婴儿，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社会群体中需要特殊照顾的对象，是以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公告中又直接将妄想不守规矩占便宜的几家人列入了购买牛奶的黑名单，让一些喜欢用闹来达成目的的人退却不少。这么一来事情才算平了，后头没人再说什么。 程峰死亡没几个月，基地的不同已经开始表现出来。一切在梁锦城的规划下显得更加有计划性，基地的外围规模又几乎翻了一倍，农场除了在原先的中心区域外，现在又往外围的安全地带扩张了一块地方。 基地是在源源不断吸引人口的，为了维护基地的稳定，农场也得要成倍的增加规模，起码要做到喂饱基地现有人口下还有结余，这才能行。 这样下来，在八月初即将进行的全民投票会票选出谁来当领导人，就已经很明确了，基地最高指挥的位置非梁锦城莫属。 梁锦城和季茶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农场虽然操心的只是吃方面，但因为这几个月开始稳定产出兔毛鸡毛鸭毛之类的产品，而和一些纺织类的工作也有些关系。 不过季茶在这方面了解不多，而外面又有更专业的人员，所以他管理的还是比较少的，多只涉及到材料交接以及一些采购数量的确定上。 目前季茶投入比较多的是渔业养殖。 早前就发现过变异的鱼苗，如今这些就是季茶重点的观察与研究对象。只是鱼塘那边一直不算非常安全，如今也没能抽出人力对那边进行新建。 季茶忙了一天，晚饭的时候才抽出时间回厂房。现在他和梁锦城大多时候都住在公寓区，一个星期里季茶大概只有两天是住在厂房的。不过只要有空，他都会回来吃晚饭。 七月底的天气已经开始闷热，特别是末世以后的天气似乎更加极端了一些，如今白天的天气已经可以达到三十七八度，可谓是十分难熬。 基地里的老人不算少，其中有两个家里儿女齐全的，平时不太用干活，认识了季茶外婆以后偶尔就会过来串门聊天。 夏夜晚上的院子里，点上一盘蚊香，几个老人坐在椅子上拿着蒲扇缓缓摇动，这场面季茶看了仿佛就像是回到了末世之前非常普通的乡村夜晚一般。 而就连几个老人说的话题都十分接地气。 “小季老板今年几岁了啊？” “二十二周岁，虚岁二十三了。” “那还小，不着急，哎，梁队长他今年比小季老板大吧？” “锦城呀，今年二十六了。” 季茶站在不远处整自己充电中的小电驴，听见他们正讨论这个，不由得竖起耳朵仔细听。 “那该找对象了吧？”老太太抬高声音道，“梁队长条件这么好，那得好好找啊。” 季茶对着小电驴戳戳戳，继续默默听。 “锦城条件是好哇，”外婆点头赞同，“一般人他看不上。” 现在梁锦城这种身份在基地里的确找不出第二个来，谁不想和他凑成一对啊。 “哎，你们一家人，梁队长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我们那块儿跟你说，有几个姑娘可不错了，梁队长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头发短的，长得好看的，眼睛要圆，皮肤不用多白，”外婆说得头头是道。 季茶在边上听着难受，这怎么还真给介绍啊？ “外婆，”他从黑暗里走出来打断她们说话，“你说这个干什么啊，锦城他自己心里有数。” 外婆看他一眼，笑着没说话。倒是其他两个老人家见了季茶挺来劲，拉着他问：“小季老板，你喜欢什么样的，奶奶给你找找？” 季茶正窘迫，外婆笑着将老朋友的手从季茶身上拿了下来：“行啦，你们都别忙活了，茶茶和锦城早都有对象了，不愁这个。” 外婆这么一说，季茶愣住了。 原来外婆早就看出来了。 第八十八章 “我一直以为外婆其实不太知道的。”季茶将带过来的晚饭放到桌上, 看着梁锦城吃饭, 又将前面在厂房那边外婆和几个老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给他听。 梁锦城对此也颇感意外, 不过他说：“这样其实也好，我们找个时间和外婆把话说开了，怎么样？” 季茶点头, 这个结果比他原本预估的要好的多了。 提心吊胆这么久，突然能够放松下来，倒是让季茶好像有些不习惯了。 天才蒙蒙亮, 基地门口就已经排起了队伍。 整个东南沿海地区目前规模最大又最稳固的基地只有S市季茶他们所在的这个, 消息渐渐传出去，加之基地也有意宣传, 千辛万苦投奔过来的人络绎不绝。 在这之中有一个群体的人数不容忽视：孤儿。 不论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在谁的帮助下来到基地中, 这些孤儿从婴儿到十二岁以下的年纪里，累积下来也收了不老少。 末世不比从前, 只要能自己某一条生路，基地也不会照顾太多。基本上十五岁以上的孩子就要自己找工作求生了。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的会被安排一些负担比较轻的集体劳作，比如说是挑拣东西一类。十二岁以下的饮食住宿都有基地负责。 起初的很长一段时间, 除了维持所有人的生计, 谁都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比如说学习教育，比如说医疗种种。 而如今基地里的温饱已经有了保证，安全等等也渐渐都走上轨道，再随着八月末梁锦城通过投票正式上任成为基地最高领导以后，各类计划中的事情以比程峰在位时快好几倍的速度开始规划进行。 教师这一块职业正式被划分出来, 在信息栏里提前开始招募筛选。 这让很多一开始只能从事重体力劳动的知识分子高兴不已，工资待遇不错，而且还能做回本行，一时倒是不缺报名的人。 季茶表妹张芹芹本来就是做幼教，末世以来一直在厂房里头帮忙，现在听见这个消息也立刻参加了报名。 这事儿不归季茶管，不过因为学校设置的地点距离两个食堂都比较远，所以需要就近开设一个学校食堂，季茶需要去做一些有关于农场食材的准备与交接，才亲自去看了一趟。 目前暂时将学校教育区分成四块，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 自从要开设学校的消息被公布出来以后，基地里不少有孩子的家长都挺上心，去信息栏那边的询问的也不少。学校的各种事宜以及要准备的东西还不少，于是暂定在九月底才开放。不过提前报名已经开始，不过短短两天累积起来已经有五百多个报名的。 除去孤儿外，剩下的家庭在教育方面还是需要付出的除了基本人人都可以负担的少量费用外，就只有每天的伙食费。 从人口统计来看，适龄儿童的数量在基地内占比其实很不健康，因而更需要好好保护起来。 “估计到开学应该会有七百人左右每天需要在学校吃一顿中饭，菜色和大食堂的应该要有一点区别，”负责和季茶沟通的学校暂时负责人是部队里的，“更需要注重一点营养补充，不过也是相对的，太特殊化也不好，季老板怎么看？” “嗯，区别是要有的，本来农场那边其实也有不少菜的数量不多，如果要供应给两个大食堂那边也不够，放到学校食堂这边就正好，第一天先看看学生们的胃口，可以多做一点，后面就可以比较定量的送过来。”季茶一边说一边将学校这边的各种数据记下来。 准备回去的时候遇见的张芹芹。 张芹芹已经得到了幼儿园的任教资格，这两天里头都过来帮忙各种布置。学校是个空壳子，连房子都是红砖新建的房子，可以说是要什么没有什么。不少里头现在有的装备全都是这段时间里头去外头几个学校搜罗回来的。 好在外头的世界再怎么乱，学校并没什么人回去抢，也没什么好抢的。除了发现有些图书馆里的书被人烧了用来取暖用以外，剩下能用的东西还是不少。诸如桌椅板凳，还有教学用的电子工具也搬回来不少。前后一布置还真挺像一回事的。 “这两天你也忙得很吧？”张芹芹笑，明显挺高兴的，“我这里呆久了都有一种没有经历过末世的感觉，太想回到教孩子的那个状态了，到时候要把小超也接过来上课。” “我也觉得这样好，”季茶点头，“不过也没想到这么早就能把这一块给做起来，我之前都想过要是孩子们都不上学了，那以后要怎么办。” 末世尽管是末世，但是起码基地里的人生活都有干劲，在一个有希望的环境里，人人都抱着能够重建生活的期望。教育与开化是将一切希望延续下去的火种。 时至九月底，学校正式开办，农场那边的生产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鸡鸭兔的生产已经进入流程，鸡舍鸭舍兔舍都扩建了不止一倍，已经基本能够满足相关需求。大肉方面的批量产出则稍稍慢了一些，不过猪肉方面也已经比从前的供给好了很多。 牲畜们的配种与生产日积月累下来琢磨出来的经验，比书本上单纯的语言描述要生动多了。至于粮食作物方面，也做到了丰富多样的生产。 以前非常困扰季茶的种子退化问题，也利用了农作物的变异而得到解决。如同青菜一样，基本上各种农作物都出现了两种变异。正面的变异提高产量或者优化了口干，负面的变异则让许多植物开始有了攻击性，甚至有些会造成致命的后果。 这也让农场必须时时刻刻关注每一批粮食作物的生长发育。好在有一点是，只要正面变异的作物基本就不会出现任何被感染的风险，这也算是其中的一个好处了。 季茶计划中投放的鱼苗因为河道的局限，在几个人工挖出来的池塘里还没怎么看见效果，不过这毕竟是一项长期投资，季茶也有等待的耐性。 开学第一天，为了监督食堂的准备，也为了完善后面食材交接的事情，季茶自己到学校这边的食堂查看各种情况。 开学第一天，来上学的学生们许多还是一脸迷茫，他们自己带了餐具到食堂，因为是吃饭的钱都是要扣自己家里的信息点数的，即便这里的食堂物价比大食堂还要相对便宜一些，但是肉菜还是少有人舍得点。这导致最后竟然剩下不少肉菜，还要大食堂晚饭能消化了，不然这大热天还要浪费了。 基地里的所有伙食价格其实都是压着能够维持基地运作的成本线来定制的，现在还没有什么赚钱的余地，所以说要将肉菜的价格再降低也并不现实，季茶连夜一合计，干脆将食堂的菜给改了。全肉菜减为每天一道，但是许多蔬菜里面夹了不少肉丝，价格也中和不少，这样一来第二天再过去食堂看，果然这类有菜有肉的合成版销量很好。 一连观察一个星期以后，学校食堂的消化量与热销菜色也就明白起来，农场那边的各种供应也愈发顺畅。 基地里的各类事项都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原本以为一直会这样持续一段时间，所有普通民众几乎都忘记了外界的世界如何时，S基地突然收到了外界基地的消息。 C国本身这么大，就算末世来临以后对人口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可基地的存在不能只有S市一个这是人人肯定的。 只是外面的基地现在发展成了什么样，他们的来意是敌是友，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不仅普通民众关心，季茶也非常关心。 他经历过之前的十年末世，知道外面人心难测，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对方当成简单的角色。 最保险的方法就是用恶意揣测对方的来意，但不能轻举妄动。即便S基地已经是这么大的一个基地，在面临外界时也存在隐忧。 基地和外界的交流当然不能全断了，再如何，人类都是社会性的动物，基地里现在虽然已经实现了基本的自给自足，可是细说起来，空缺还很多。 诸如现在基地里的盐，虽然还没有出现短缺的现象，但是这边一没有井盐，二还没靠到海边，用光以后出现短缺是必然的事情。 第八十九章 也不仅仅是盐, 各方各面S基地都有空缺的地方。季茶一直想扩大的渔业养殖也因为S市本身没有这样的产业而找不到相应的技术人员而有些搁置。如果要精细化养殖, 欠缺的地方总是很多。 C国本身地大物博, 在现代发展各个城市利用自身的优势形成了相互交流的网络，是一个巨大的社会关系网，互相促进支持着彼此的发展。许多大城市本身在经济发展上有巨大的优势, 但是在末世来临以后脱离了周边城镇的资源供应，加之人口密集丧尸化情况更严重，反而衰落得比农村更快速。 原本联系紧密的关系网络也因为末世的来临而被一刀斩断, 使得各个原本联结的地区再次成为了独立的孤岛。S市在末世以前名义上被称作二线城市, 然而跟一些真正的二线大城市并不能相提并论，唯一的优点大概是地理位置位于本省正中央, 交通十分便利。原本的发展也以民营小工厂为主，但并没有特别突出的项目, 本身自然资源也不够丰富。 季茶跟着下属坐车在农场几块重要产地转了一早上，将各种数据记录下来, 可一上午也没看完一半地方，眼见着要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季茶觉着这一天拿来用都觉得紧巴巴, 本来打算午饭就随便对付一顿, 吃完继续巡查，结果没想到有卫兵找过来了。 “季场长，梁队长那边请您一块吃午饭去，” 季茶低头记录数据：“你和他说我就不去了，中午他自己吃吧, 我这边忙得很。” “好像不只是梁队长，”卫兵靠近一步道，“今天上午外面来了几个人，好像是其他基地的，中午一起吃饭，梁队长特别让我来找您，估计是有事情想和您商量。” 季茶手上的笔这才停了下来，他想了想：“行吧，在哪儿吃的？” 卫兵咧嘴一笑：“您现在就跟我去吧，一会儿就开饭了，梁队长说在办公室里吃就行了。”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现在梁锦城住的那套公寓，外面是办公桌，里间就是和季茶一起住的卧室。 从农场骑小电驴过去大概十几分钟，下车时季茶向周遭看了一眼，梁锦城的房门口是关着的，门口除了站着两个平常就在的卫兵外，还站着几个面生且衣着也和基地内不同的人。估摸着就是外面基地来的人。 卫兵帮季茶推开了门，里头的饭菜香立刻就传了出来。 季茶的脚步在门口一顿，转头问卫兵：“你们吃饭了没有？” 卫兵们摇头。 “那就带着几个客人一起去食堂吃个饭吧。”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该是这样，可是无论是卫兵还是外面基地的人都没有一个动弹的。 季茶想了想，明白了。这是两边都怕屋里面会有什么不测，不敢走开。他于是又说：“小陈，你去食堂打饭吧。” 有个卫兵答应了，脚步飞快得走了。 季茶这才跨步进门，梁锦城跟着站起来，向着屋里坐着的两个人介绍说：“这是基地负责农场管理的季茶，茶茶，这是柯成磊和冯行，从T市的基地来的。” “你们好，我是季茶。”季茶与两人打了招呼，又在梁锦城身边坐下。 倒是柯成磊和冯行没有想到看上去严肃不好相处，且明显是个高手的梁锦城会在见到季茶以后如同春暖花开，还官人叫茶茶？ 他们一瞬间的愣神被季茶收在眼底，他随后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人为了什么有这样的反应。 刚才梁锦城叫他茶茶来着。 可这种时候季茶除了心里有些害羞，表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稍稍偏过头去用眼角看了一眼梁锦城，示意他在外人面前稍微收敛一些。 桌上摆着简单的菜色，其实比他们平时吃的还要差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梁锦城故意的安排。不过即便如此，柯成磊和冯行的惊讶也难以掩饰，S市的基地的发展比他们预期之中的好上太多了。 T市的基地处于沿海地区，一向以渔业为主，但是适合用来农业种植的地比较少，原本以农业为生的人也少，更不说各种牲畜养殖业了。末世来临以后，T市的基地虽然发展也不错，但是远远没有比得上S市基地。起码当柯成磊和冯行进入S基地的时候，完全被基地内的各项有规划的建筑以及普通平民的精神面貌触动了。 他们本意是过来了解一下周围地区的发展，在来到S市之前也走过几个小基地，本来以为T市的基地算是发展得不错的，没想到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T市基地缺不少东西，首先就是他们那边缺少的主粮，这是当即需要解决的重中之重。这次既然得到了和S市基地最高指挥坐下来吃饭聊天的机会，柯成磊和冯行自然不会不提这个了。 季茶也知道T市基地，从上辈子的末世经验来看，T市基地也是个十分具有竞争力的基地，不过当时S市基地与T市的基地交流要比现在更晚几年。那个时候T市已经和别的基地合作解决了粮食的问题，S市后面再和他们接触就少了很多优势。 T市不仅不缺盐，周边山区还有不少金属资源，原本的采矿场的各类设备都是现成的，重拾起来不会太难。如果能现在就和T市达成合作，不仅能够趁着他们如今缺乏砝码为自己的基地争取到更大利润，还能同时付出更小的成本。 同时季茶还想到了自己最近正头疼的一个问题，养鱼的技术人员。S市没什么专业养鱼的，T市可多啊，如果真的能够达成合作，到时候让T市暂时派几个有技术的人员过来，那么季茶头疼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在解决我们自己基地的口粮前提下，我们可以提供一部分的粮食出产，”季茶对农场能产出多少粮食心里很清楚，如今基地内部的粮食生产以及基本到了不用愁的阶段，而且在这个基础上，他还在规划开辟另外的种植区域，到时候“出口”一部分并不困难。 “不过不仅仅是盐类，剩下的我希望你们能提供一些技术交换的人员，可以促进两个基地的进步发展，另外，我知道T市的金属资源很丰富，我也希望在这方面我们能达成持续的合作。” 柯成磊和冯行没想到梁锦城没先说话，而是季茶先开口说了一长串。 “其他都好说，不过金属开采这一块，实不相瞒，”柯成磊说，“目前我们也还没有重新开启这方面的工作，还是以基地的基础发展为主。” 这倒也很好理解，毕竟如果连温饱都没有完全解决，谁都不会有精力去顾忌这之外的东西。加之T市基地的人口只有五千人，远远比不上S市基地的两万多，也很难分出人手去管矿场。 “这个不是问题，”梁锦城道，“我们这边可以提供粮食，金属矿那边可以两个基地合作开采，采出的矿产再进行分配。” 这也是一个解决办法。 相较于现在还看不到的各种矿产，粮食对于T市基地来说才是重中之重。柯成磊和冯行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冯行又想起刚才季茶说的技术人员，便问：“不知道季场长刚才提到的技术人员是哪方面的呢？” “我希望从贵基地借几个懂得渔业养殖的技术人员，同时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提出你们需要的技术人员，如果我们基地能够提供帮助，我们一定会努力支持的。”季茶道。 要说借调技术人员，T市目前也没什么好从S市借走的。毕竟说起来就连最需要的农业技术人员，他们那边也基本是鸡肋的，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先天的种植条件。 S市和T市大约是四个小时的车程，虽然路程不远，但是路途危险，因为中间有一片四不管的区域还存着数量不小的僵尸。 如今基本达成协议以后，两边也赞同了会对这条路上的丧尸做一定的控制和处理，起码不会让它们影响到两边的资源运输。 季茶记得末世来临之前自己看过不少同类题材的电视电影，甚至欧美的游戏也有不少以末世为背景。以游戏来说，C国网友与国外玩家最大的不同就是即便在末日环境下，即便游戏主题基本就是谁都别信，他们依旧能够在互相竞争自相残杀的大环境中相互信任，用团结和同血脉的信任结成阵营。 一直处在孤岛之中的基地如今也开始和外面有了联结，互相取长补短一起发展。 就算是末世，或迟或早也会让人看见希望的光重新燃烧起来。 第九十章 事情既然已经谈定了, 接下来就要投入合作。 这次见面完成的商讨结果对于T基地和S基地两方都是有利的, 柯成磊与冯行在S基地住了两天, 第三天白天就着急返回，没想到临走之前还居民找到他们。 倒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情况，S市与T市原本就是同一个省份相隔不算太远的兄弟城市, 两个地区在末世之前就互相往来频繁，有个亲戚有个朋友在那儿的也多了去了。 这时候找到柯成磊和冯行的居民是一位老者，他有个嫁到T市的妹妹, 想要托他们带个信帮忙看看人还在不在。 “如果要是还在, 烦请领导们能让人带个口信给我，谢谢, 谢谢了。” 柯成磊和冯行将信接过去，柯成磊开口：“大爷, 这事我们也保证不了，T市的基地人口不算多, 您要找的人不一定在基地里呢。” “没事，”老人摆摆手，“我就是图个心安, 要是能找到最好, 找不到了……这年头我也不强求什么。” 老人心里存着挂念，他的家人早就在丧尸袭击中死去了，唯一剩下有血脉关系的就只有这个妹妹。他是S基地的原住民，家里住着的还是原来那套祖屋，现在一个人干干活挣点信息数也能过得挺舒服。他知道T基地的生活条件比不上S基地的, 也就打算万一能够幸运把自己妹妹找回来，也不用让自家人在外头受苦。 柯成磊和冯行见状将这事儿答应了下来，而后启程返回T基地。 他们走前和季茶说好了，回去大概准备个两天左右就会按照约定将人和货物送过来，而他们这次回去先带三分之一的粮食回去，剩下的就等他们人到了以后再取。 季茶很高兴，这两天摩拳擦掌就等着T市的相关技术人员过来将养鱼场给成规模的搞起来，从而正式带动整个养殖链条的运作。 就算在和平时期，储备粮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更别说在这样外面丧尸隐患没有解决，人人的温饱才达到及格线不久的时候，多存粮，生产好粮食才是重中之重，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被改变。 两天以后，T市果然又来了车队，季茶需要的技术人员也过来来了两个，说好了是两个技术人员暂时调过来，时间到了要回去。但其实时间上并没有什么非常严格的规定，毕竟T市那边缺啥都不会缺会养鱼的。 人既然来了，那就投入生产，这事儿早一天好一天。 “要加大养殖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水中的溶氧量的问题，水里的氧气不够会很影响鱼的生长，活水养殖的鱼群密度可以比池塘养殖的大很多，现在关键就是要看这方面怎么弄。” 不过道理是一个，现实又是一个。理论上讲起来简单易行的事情，放在如今的环境下就显得困难重重。 S基地外有流动的水源，但是如今就连基地内的饮用井水都需要接受每天检测才能确保饮用安全，更别说外部河流不知经过了多少地区，内里会携带多少未知病毒，这基本都是无法控制的。而且病毒还是其次，流动水源里如果带着什么变异后的物种，也势必会对养殖区内的鱼苗造成威胁。 季茶和几位技术人员就这方面进行了一下午的讨论，不过除了就目前已经有的封闭池塘养殖方面的一些技术改进，对于如何处理流动水中的养殖依旧没有定论。 以至于季茶晚上睡觉的时候脑子里都记着这事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梁锦城处理完公务回来，原本以为季茶早就睡着了，没想到他还躺在那儿烙饼。于是干脆将房里的灯给拧开了：“在等我吗？” 两人白天都忙，除了晚上同床睡觉，中午偶尔一起吃饭，最近这段时间里基本没有能见面的时候。 季茶被强光刺激，连忙捂住自己眼睛，说出来的话十分没有情趣：“我在想养鱼的事儿呢。” 梁锦城在床边坐下，刚要笑就被他这句话给止住了。他倾身压过去，将季茶的笼罩在身下。光源被挡住，季茶将盖住眼睛的手拿下，他挪了挪脑袋，皱眉还是愁：“后面两天还没有休息的时候。” “但现在是你要休息的时候。”梁锦城强势地将他给按到了床里面。 衣服裤子也立刻被扔到床下休息了。 “你这不是让我休息……”季茶含糊地说，后面半句则被梁锦城堵在了喉咙里。 一夜过去。 梁锦城早起出门，第一件事就是嘱咐门口的卫兵告诉养鱼场那边的技术人员今天上午放假。卫兵领命下去，梁锦城则亲自去食堂买了早饭回到家里。 季茶这两天忙到脚不沾地，加上天快亮才睡，今天一口气睡到了中午才醒。对于早上就着梁锦城的手喝过粥都已经忘了。 不过充足的休息显然是有作用的，季茶难得感到了神清气爽，讨论起难题来也明显思路清晰了不少。 “我们现在手头有两种鱼，一种是变异过的，一种是没有变异过的，变异过的鱼的抵抗力会更强，也因为变异过而不怕变异传染源，如果能够把流动的河道进行管控，成段管理会不会好一点？” “怎么分段？” 季茶想了想说：“用一定网眼的网来分段河流，每段里面养不同的鱼，按照鱼的属性不同来安排每段养什么鱼，在河流的最外围设置一定的过滤系统来过滤掉河道里面可能有的传染源。” 诸如丧尸人类和丧尸动物。 “这倒是可以，不过工程量会不会有点大了？” “现在我们怕的不是工程量大，怕的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季茶说，“不过这个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并不是最后的结果，最后怎么实行还是要大家就实际情况来再讨论。” 而且在真正开始分段河流或者任何对河道进行改造的举动之前，首先要做的是确保基地外围的安全。河道区域并不完全在基地的围墙之内，毕竟流动的河道并不封闭，将之归到围墙之内就会城外外界进入其中的一个渠道，很容易会被利用。 但是现在既然要对河道进行使用，势必会增加在外工作人员的数量，而安全必须是第一位的。 “只要在外面增设岗哨就可以了，岗哨旁边建立一些可以休息的休息点，同时安排一些兵力在外防守巡逻。”梁锦城倒觉得这不是问题，“河道对岸本来也就在基地扩建的规划中，这些岗哨以后也不仅仅用于河道里的养殖这方面，不会造成浪费，只不过现在提前建造罢了。” 梁锦城发话了，这事儿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地方。 增设岗哨和建立工作点都需要一段时间，这方面定下计划就不用季茶多操劳，他也终于清闲了一点。 基地定时会对外部进行搜索，不仅仅是搜寻资源设备，也是为了探明外界的状况。 近期重点的搜寻地点是Ｓ市以及附近的医院。医院里的药物基本已经被搜刮干净，基地里想要的也不是药材，而是里面的一些贵重的医疗设备。 末世之前许多百万级别的医疗设备现在就像是垃圾一样躺在狼藉的医院中。小型基地没有能力也没有意愿来搬动这些东西，因此预期中要拿到的东西基本都给搬了回来。 只不过无论多努力，基地也不可能达到末日前医院的水品。药品与材料以及专业人员的缺乏，让基地基本连手术也动不了，只能做一些相对简单的包扎与消毒处理。 即便是一步步稳扎稳打，恢复到末世之前的状态也是几十年内完全无望的，而这还是就目前所知最稳定最强大的Ｓ基地的情况。 这天，Ｔ基地往来的车辆在如同平常一样带来交换物资的时候，带来了一个不同以往的消息。 上次那个老人托柯成磊他们带去的书信竟然意外有了回音，给老人写了一份回信来。 老人又惊又喜，想要将自己的妹妹接过来住，但是又不确定基地会不会批准，毕竟两人都是老人，对基地的贡献不大。他也知道现在基地外面接收新人口的条件越发严格，对老人的接收数量是不多的。 虽然残酷，但这就是末世，在资源有限的前提下必定需要省去不必要的同情心。 老人还是老思想，首先就是想去找梁锦城打个报告，可是到了地方外面才知道梁锦城并不在，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 老人带着失落往回走，结果半道上遇见了季茶。 第九十一章 季茶刚从鱼塘那边回来。 作为目前掌管整个基地口粮的人, 季茶之于老人当然是不陌生的, 而且他也知道季茶和梁锦城关系很不错, 就算是这事儿季场长没有决定权，如果能说动他在事情上帮着提一两句话说不定也能好一点。要不然照着梁锦城的忙碌样，自己什么时候能见到梁队都说不一定。 “这个我妹妹写回来的信, ”老人将兜里已经反复看过好多次的信件掏出来递给季茶作为说明，“我想着把她接过来和我一块儿，方便照顾, 现在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了, 既然她还活着我也不忍心让她孤零零在外头。” 季茶低头看信，老人继续说：“我家的房子够住, 吃喝我们两个凑合点也能过日子，基地这边要是有需要, 我那边的房子里也还可以住两个人进来，我那个小院子外头平时还能种点东西, 日子怎么都是过得去的。” 他说得十分谨慎，努力证明自己将妹妹接回来以后也不会成为基地的负担。 季茶看出他的紧张，安慰道：“一家人是该在一起的, 只不过说接人这事儿不是我这里可以随便答应下来的, 毕竟你也知道现在外面这个环境，T市那边技术员过来的时候都差点儿被丧尸袭击了，万一出什么问题也难说，不过要是人能接过来，我倒可以和你保证基地这头不会为难你的。 你前面说家里住人的事情倒是提醒我了, 这样，你要是有这个想法，就去内勤办公室那边报备一下，咱们基地里现在人多，房子也是用信息点租的，你那边有空房间要是愿意租，在内勤那边挂个名字，租出去每个月都有信息点，也算是一笔收入了。” 老人一听这事儿有门，立刻笑着点头：“好，我一会儿就去，接人的事情如果基地能安排就安排，要是不能安排，这个形式下我也能理解，麻烦季场长了。” 季茶笑着摇头，又和老人说：“这两天农场招小时工，你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接人的事儿我后面会和梁队长商量商量。” 老人满脸笑容地应了。 现在基地规模越来越大，原本的建设规划就开始显得不那么合理了。S市基地一开始的设计理念完全是奔着一个几万人的小基地去的，也多半求自保，因此在所有主要建筑外面围了一圈防止僵尸的高墙，只是现在看来，无论是幸存人口，或者不久的将来基地内部人员的发展，这个圈子都完全不够。 要供应这么大一个生活圈，如果说不求科技恢复或者生活水平上升还行，要是有相应的要求，就还是要往外突破。比如和其他基地联合，或者尽可能利用本市内的原有的建筑设施。 这意味着基地的人要走出去，而走出去在现在依旧是一个充满危险的词汇。进入任何一个建筑之前都要对里头进行清空排查，后续还要投入不少安保力量来维持安全。 九月已经在即将结束的当口，往后天气就要转凉。大部分除要外出的工作其实都应该在入冬之前完成，要不然工作效率就会明显降低，而且外出成本以及人力需求也会大大增加，因此安排在下半年的工作量并不大。 季茶农场这边来说，下半年主要是开辟一片新的种植区域，面积上算占了全部种植区域的三分之一，与此同时养殖区域也要跟着扩张开来。目前农场在种植与养殖方面完全可以达到平衡，不少作物除了人类可食用的部分外还能提供给牲畜食用，例如秸秆或者米糠。 而先前和T市基地达成的协议里面，年后也需要向对方提供一定量的粮食，而且无论换成那个基地，在进行物资交换的时候都不会拒绝可食用的粮食，换言之现在的粮食基本就等于钞票了，越多越好，所以粮食生产方面是下半年的重点。 S市基地和T市基地最近的交流密切，老人提出的想要接人回来，操作起来并不困难，唯一怕的就是中途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这是谁也没法预料的。 季茶晚上和梁锦城提了一嘴这事儿，梁锦城也表示了然：“下面的人和我说，我让人去解决了。” “今天渔场有进展吗？”梁锦城又问。 “和之前也差不多，”季茶坐在床边泡脚，来缓解一天奔波后的劳累，“T市那边派过来的人在末世之前虽然是养鱼的没错，可他们都是在海里养的，而且环境又没有现在这么恶劣，虽然说提出了几个新看法，但是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可能根治问题。” “这个也不能着急，”梁锦城坐到了季茶的身边，抬手按住季茶的肩膀为他按摩起来。 季茶解决吃这个最关乎基地存亡的内部问题，梁锦城则掌握着整个基地发展的主要脉络，算是外部问题。两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在外人看来脾气也是截然不同。季茶看着就温温吞吞的，脸上总是带着点笑意，也算好说话，而梁锦城恰恰相反，他手段铁腕，果断不留情也都是出了名的，更别说谁在他面前敢嬉皮笑脸了。 就这么一个人，谁能想到此时坐在床边上给人捏肩揉手的。 “其实渔场那边我考虑着实在不行就暂且放一放，”季茶半闭起眼睛，舒服地直哼哼，“除了下半年大棚还可以种一波主粮外，重点还是让大家能够多吃肉，食堂那边最近反应过来说是嫌菜里头的肉少了。” 梁锦城嗤道：“惯的，他们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打开手机还能玩游戏，关起门睡觉不用担心的现代生活吗？外面吃不上饭的基地有多少，别的不说，就说T市的基地有多少人每天饿肚皮，这倒好，闭着眼睛开始嫌起来了。” 季茶笑了笑：“这其实也能理解，毕竟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真正接触过外面的凶险了。” 梁锦城道：“不过安稳日子也过不上太久了，基地要扩张，内部的材料和物资已经不够了，现在开始组织往外设立小的聚集点，用来派驻工人，争取把以前留下来的基础建设都利用起来。” 像是一些S市有专门人才，而且S市本身又有相关工厂遗址的领域，都是以后派驻工人的要点。工人每天早上由汽车送出去，晚上再由汽车接回来，工作时间里会有异能者与普通士兵一起保护。 梁锦城继续说：“过两天就会和你交接了。” “和我交接？”季茶有些疑惑。 梁锦城说：“中午那顿饭得这边送过去，到时候好几个工厂点，估计每天也得做小五百人的饭，到时候怎么安排肯定是你那边定了。” 后面没两天果然如同梁锦城所说，外设工厂这边的负责人高康乐就来找到了季茶。 高康乐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看着不苟言笑，不过开口时倒是很客气，大概是因为梁锦城那边提起季茶的时候就很客气，而且季茶明着不是多大的官，可能把握一个基地的粮食这一点，在末世里就是实权了。 “整体准备差不多开始了，估计再有一个星期就会正式开始运作，到外面去是个劳动量大而且危险的活，我想的是直接就把午餐这一顿包在工资里了，听起来也漂亮点。”高康乐说，“外面现在工作一天是准备给30个信息点，当然这个还有活动的区间，也要看季场长你的意思。” 季茶一听这午餐包在工资里就觉得不行了。说起来是这么一回事，可这是整个集体经济放在一块儿说的才差不多，然而现实是农场这边是自己单独另算的。如果真的给他包了，那本来就没赚过什么钱的农场就要反过来为外面掏工资，虽然是顶多每人每天三个信息点，但豆包也是干粮啊。 季茶将这一重农场本身经营的疑虑说了，高康乐又道：“如果真是用了这个办法，我那边肯定会和上面申请补贴农场这里的。” 季茶问他：“那午餐全包了就是免费的，那是吃多少管多少？” 高康乐点头。 “我不同意，”季茶说，“您就看末世之前有些单位的情况吧，吃公家的时候谁心疼？浪费不说拿拿带带的情况也不是个例，真要这么做以后肯定有不少麻烦事，要我说，这么办吧， 主食可以免费，农场这边也不用另外的补贴，但是菜要另外收钱，而且菜也分档，可以有一荤一素和一荤二素，两荤两素的选项，价格分别是3点，4点和5点，参与工作的工人自己过来把要吃什么档次的确定了，我这边电脑里录入数据，到时候就每天自动扣钱。” 高康乐被季茶这么一说，也觉得前面是自己想的简单了，他想了想，“也行，那我这边把工资也得再调一调，后面要是定下了，我再过来告诉你。” 说完高康乐扭头就走，模样急匆匆。 这边他们在进行细节的核定，招工处已经将新的工作岗位给确定下来，并用电子与文字形式在各处发表了出来。 各个岗位由工种不同做了明确而详细的界定，不过最吸引人目光的还是工资栏那里，以往在农场一天二十多点的信息点已经算是很好，可这次发布的工作岗位一上来都是三十个信息点起步，最高的到了四十个，吃饭还包米饭，那基本等于管饱的意思了。 因此一时之间争相报名的无数，连最后提醒处的巨大几个“可能随时面临生命危险”几个字都被人完全给忽略不计了。 第九十二章 因为工资丰厚而报名的人众多, 只不过真的进入筛选流程以后, 符合要求的人却没有真的剩下多少。工资高不仅仅是由于工作环境危险, 还因为工作的技术要求高。 严格筛选到了最后，所有符合要求的人加起来才满两百人左右，与整体五百人往上的需求相比, 一半空缺都没有填满。虽然说这些技术工人是可以通过培训来增加熟练工的，只不过培训的周期长，而且现在的资源有限, 经不起多少损耗, 是以暂时决定也只能先让这些人投入工作，后面再看有没有更加快速的解决办法。 而对于季茶来说, 没招工满五百人的最直接影响就是他这边做饭的压力更小了一些，也不用另外开辟新食堂来分担工作量, 不过是两百个多个人的伙食，现有的食堂可以轻松的捎带进去。 之前有位找自己在T市基地的妹妹的老人这些天也时不时来打听一番动向, 而他也终于在十月的头两天里得到了T市基地返回来的消息，人是确定可以送回来了，不过要等到下一批人员交流的时候, 时间算起来大约得到十月中旬。 只要能见到自己的亲人, 再等几天有什么，老人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千恩万谢的回了家。季茶之前让人帮老人联系的租房事情也已经被妥善安排，老人家里剩下的几间空房间都被按照市场价格租了出去，正好也是租给几个在农场工作的人，一来是熟悉, 二来是知根知底，和年迈的老人生活也安全点。 房子租出去是一举两得，对于租房子的人来说，老人那边的房子其实比基地自己建的公寓楼好很多，公寓楼一个房间就说死了是一个房间，可老人那边的房子虽然也是租了一个房间，可事实上公共区域很大，别的不说就是家里那个院子就闲适得很。而对于老人来说，他们老人家没什么花销，两间房子租出去，那么就算是他的妹妹从T市过来，就算不出去工作也能够安稳过日子。 然而事有突变。 季茶和梁锦城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每日出去送饭的部队车辆回来是报告了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 “返程途中我们遇见了一个大约百人的丧尸群，目测是从比较大的丧尸部队里面分流出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有大型的丧尸群正在来袭。” 前来报告的士兵还没有说完，外面又有卫兵过来通知：“梁队，T市那边传来了无线电信息。” 梁锦城立刻放下筷子跟着士兵一起走了出去，屋里的季茶一时也紧张起来，他嚼了嚼口中的饭菜起身跟了出去，梁锦城转回头看向他，对季茶说：“T市受到大量丧尸的袭击，伤亡百人，请求我们给予帮助。” 这实在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特别是在这种人人才感觉到一丝安定的当口，现实的铁锤就毫不留情地挥了下来，将表面的稳定砸了个粉碎，并提醒他们：你们依旧生活在一个极其危险的环境之中。 “所以是真的出现了大规模的丧尸群？”季茶的心情越发低落下来。 梁锦城肯定地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可能是一个比我们之前遭遇过还要大很多的丧尸群。” 在这场末世灾难来袭之后，人转化为丧尸的比率是大大高于正常人的比率的，更不要说许多人在转化为丧尸之后还通过各种方法同化了正常人。C国本来就是人口大国，一番折腾到了现在，保不齐正常人和丧失的比率不到一比十，这个数量的丧尸是极其夸张的，甚至可能无法在几十年内完全清除干净。 梁锦城很快准备动身：“我要亲自出去一趟，你先回厂房里去，等我回来。” 季茶自然不希望他以身涉险：“现在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或者还是让他们出去打探一下吧？” 他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有些自私了，可是他无法做到这种时候不自私。 梁锦城伸手抱了抱季茶，然后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眉目温和地看着季茶说：“放心，为了你我也不会冒险，只要你安全在家等我回来就好。” 季茶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只好答应，在当天下午回到了厂房，并且在晚饭的时候和厂房里的众人稍稍透露了T市基地遭遇丧尸的消息。 大家先是吃惊，而后又转为平静，毕竟这样的事情在末世以后太正常了，只不过平静归平静，不好受还是有的。 王勤学问季茶：“这事儿会波及到我们基地吗？” 季茶摇头：“可能性其实很小，T市基地毕竟离我们这里很远，中间的路途也很多，很有可能就是用一些办法把丧尸引到其他地方去。” “但是，”王勤学担忧，“如果不杀了丧尸，这不就是个治标不治本的行为吗？很有可能丧尸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张行皱眉：“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是有什么办法？现在没有人有能力解决这么多丧尸，就算把基地里库存的所有子弹都用上，都不知道能不能消灭这些丧尸的百分之一，再剩下的难道要用炮弹吗，那会对现在已经很残酷的环境造成更大的冲击。” 此时坐在旁边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张芹芹忽然开口。 “或者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与其想着怎么消灭丧尸，倒不如想着如何利用丧尸？” 季茶转头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张芹芹解释说：“以前我看新闻，国外有些人在火化以后不会选择下葬，而是直接把骨灰撒在海里或者干脆就是花丛树下面，然后我查了一下，人的骨灰里面含有的物质几乎每一样都是很好的肥料，丧尸虽然身上有病毒，但是烧成骨灰以后的物质应该不会变吧？现在农场不是正好缺自然的肥料吗，如果能够利用起来……” 她说到这里，前面还各抒己见的几个男人一齐都盯住了她，目光里全是震惊。 张芹芹不由自主地迟疑起来：“那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 “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季茶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虽然说操作起来可能很难，但这个思路是完全可以考虑的。” 王勤学也一拍大腿：“可不是，简直就是一举两得，而且可以除掉后患了。” “这么说的话，如果真的将这个想法变成现实，我们是不是还要有随时可以用的丧尸，谁去操作这个事情，是不是也挺危险的？”张行道。 季茶点头：“这只是一个想法，我还得和锦城讨论一下，如果可行的话最好，不可行的话也没有办法了。” 季茶怀着对梁锦城的担心在厂房里住了两天，好在第三天的时候有卫兵过来接他，并告诉他梁队长已经回来了。 季茶二话不说就跟卫兵一起回了公寓那边。 T市基地遭遇了丧尸袭击，截止到现在大约损失了两百多的人口，但不信之中的万幸是袭击他们的丧尸群并不是丧尸群的主体，主体部队偏离了大部分基地的生活区，向山区进发了。所以T市基地的损失还有的挽回。 “这次受损最大的其实也不算人员，而是食物，因为丧尸突破的口子正好是T市的种植区之一，因为丧尸病毒可能感染到这些种植区，他们基地今年下半年的粮食收成可能会大打折扣，所以希望稍微调整一下我们上次签订的协议，将我们在金属矿类资源的分配权提高，而相对应的是我们要多支援他们一些粮食。” 粮食目前S市基地并不缺，而且下半年再给的话，季茶更加有信心能够满足T市基地的需求，再说换到更高的资源分配权这种事，肯定还是S基地血赚。 “这当然没问题，”季茶说，“目前除了一些肉类资源我们还没有非常宽裕以外，蔬菜和主粮其实都已经有可以存贮的量，” 他说着又想起自己更关心的事情：“那丧尸群现在有做什么处理吗？” 梁锦城在季茶面前脱了衣服直接进入卫生间，就直接开着门一边冲澡一边和季茶对话：“你知道Q市那边有一个景点吗，Q湖？” “当然，怎么了？” Q湖虽然叫做湖，但其实是一个已经干涸多年的湖泊，而之所以是个出名的景点，一是因为够深，二是因为够大，三是因为边缘整齐几乎成了断崖，仿佛就像是老天爷在这里放了个大脸盆却忘记了装水进去。 “我和冯行他们商量了一下，打算两边出力一起把目前还在附近游荡的丧尸都引过去，如果成功的话就能把丧尸们困在原地，不用担心他们会爬上来。” 季茶立刻想到了之前在家里和他们讨论过的丧尸处理问题：“可以每处理一批就烧掉一批吗？” 梁锦城半闭着眼睛隔着水珠看向季茶：“嗯？” 季茶将将丧尸烧了做化肥的思路提了出来，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Q湖的周围我记得并没有什么茂密的林木，而且坑底也很干净，烧起来也不影响其他的事情，而且还能防止丧尸越堆越高的问题，以后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往里引丧尸了。” 一下子，怎么处理丧尸、怎么可持续性地处理丧尸、怎么从中获利的三个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第九十三章 方案有了, 但理论和实践终究是两套东西,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目前丧尸余部粗略估计下来还有两三万左右, 如果折中取两万五，将之都成功烧成灰，从数学上是可以对骨灰最后的余量进行估计的。骨灰是人体燃烧后剩下的无机质, 这部分占人体总重量的5%，但由于或多或少会存在燃烧不充分的现象，所以最终的骨灰重量可能会加倍。诸如120斤, 按照计算大约可得6斤骨灰, 但最后的残渣可能会超过十斤，且不同人身体情况不同, 这个数值还会存在上下波动。 丧尸和以前的正常人类还有一个没有办法比较的地方，一是体重平均偏低, 二是他们体内会不会有什么无法预料的变异，这是很难估计的。 季茶最后将数值定在了两万五的丧尸, 体重平均110斤，综合了各种因素，最后得出的骨灰数值在25000斤~30000斤之间波动。 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季茶算完以后几乎兴奋地睡不着觉, 等躺到床上好一会儿都还是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梁锦城处理完事务回来已经是凌晨，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还没等躺平稳，旁边他以为已经睡着了的季茶忽然就凑了上来。 梁锦城有些意外，失笑：“怎么还没睡？”他说着将人抱到胸前, 抬头亲了季茶一口。 因为身体上的进化变异，他的夜视能力极强，尽管现在房屋里面是漆黑一片，对于梁锦城来说不过是稍稍昏暗一点的白天罢了，季茶的兴奋的表情全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我想和你一起去Q湖，”季茶说，“我想这次直接过去就把所有事情给办妥了。” 梁锦城的指尖在他的后脖颈上摩挲：“外面和咱们家里没法比。” 他的语气耐人寻味，听不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季茶坚持说：“我知道，我会用枪，而且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梁锦城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他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其实每次出门梁锦城都想要带上季茶，外面危险有余，可是梁锦城反而会更加安心。因为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就能确保季茶的安全。 “那你明天回家和外婆说一声。”梁锦城压下季茶的脑袋，亲了亲他的嘴角。 “嗯！”季茶将脑袋趴在梁锦城的胸口，听着梁锦城的心跳，不一会儿就有了睡意，沉沉睡过去。 因为要准备出门，季茶农场的工作必须交代了。农场里面除了王勤学，三把手就是程芳，季茶将后面一个多星期的工作规划和他们两个人讨论了以后，又拟出一些工作安排，并且将许多处理事情的权力都先暂交给了他们两个，这才跟着梁锦城离开了基地。 如果不把去养鱼场那块算进去，季茶真正离开基地的高墙外已经是几个月前。基地里经过改装的大卡车车厢里像是个迷你客厅，只不过其中的布置一切从轻从简，卡车顶部也被装上了通过太阳光线收集电量的面板。车里还有一张小桌子和一个柜子，柜子里面放着不少东西，还包括铺床用的被褥，甚至在卡车的角落里还改装了一个小的卫生间，不大的空间里基本就是一个可以供人居住的移动房间了。 梁锦城与季茶，以及异能小分队的秦双等人在这辆卡车上，而整个出行车队包括普通士兵有五十多人，装备的武器和物资绝对已经秒杀了普通的小基地。 如果说以前出门还怕太过张扬，遇见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事儿，可现在S市基地的实力放在那儿，周边起码是本省之内都没有能够抗衡的基地。 开出基地不过一个多小时，还没到T市基地半程的地方，季茶起身通过卡车壁上安装的玻璃窗口往外看，就已经能够看见不少林林散散的丧尸从旁边游荡过去，在听见卡车的声响时，一只丧尸转头过来恰好几乎与季茶形成对视，那浑浊的眼珠与满是对生肉的渴望，让季茶心里一凛。 他往后退了一步，回到了座位上。 T市那边一直用无线电和他们这边的车队保持着通讯。目前暂时拟定的计划是到了T市以后，就马上动手，毕竟丧尸的隐患不能耽搁。 相对于T市那边的紧张，S基地的异能分队成员则轻松很多。与普通民众相比，围墙外的生活可比围墙内的熟悉多了，为了维护基地的安全，小分队的成员们几乎是每天都在外面与丧尸打交道的。 而异能这方面，又是S市基地比较出众的方面。从目前异能者的情况以及所掌握的数据看，异能者与异能者之间的潜力不同，但是异能是可开发的，异能者可以引导有潜力的普通人开发出异能，当然这前提还在与普通人身上的确有开发的空间，如果没有异能潜力的是无论如何也开发不出来的。 而在这之中，异能者的等级和能力越高，能过引导的人数就越多。季茶原本觉得自己的重生平平凡凡，除了预知了末世到来这一点外没有任何金手指，可是现在来看，梁锦城就是一个移动的最大金手指啊。 这就像是修仙文里面一个废柴巴上了仙尊，飞升指日可待。更不说，现在在S基地里也没人敢说管着农场的季茶是废柴。 T市基地与周边一些其他基地的情况则差很多，虽然也存在异能者，但和S市基地的是完全没办法比较的。所以这次处理丧尸的事情之中，也是S市基地出力更多。 汽车大约行驶了三个小时，路边的路障就可见的频繁了起来。没多久又出现了两个岗哨，岗哨前的一辆经过改造的车上站着几个拿望远镜的士兵，一见有S基地标志的卡车驶来，他们立刻从车上跳了下来。 同时双方也通过无线电确认了互相的身份，于是岗哨那边立刻搬开了路障，让梁锦城他们的车队开了过去，随后自己也跟着上了路边的车辆，与他们一起往里面行驶了过去。 大约又行进了半个小时，T市基地终于出现在眼帘里。 季茶肉眼看过去，T市基地的外围也有高墙，但是相对于S市基地明显薄弱很多，对于S基地驶入的车队，T市基地里的民众显然很好奇，越往里面开围观的人潮越多，只不过从T市基地民众的衣着以及面容来看，他们的生活水平是远远比不上S基地的。 季茶他们这次过来还带了一车粮食，是季茶从仓库找出来的余粮，他们今年上半年新种出来的粮食已经足够吃到明年上半年，更不说下半年还有一波主粮的产出。仓库里存着的末世之前的米就算不吃，再过半年也要过期，倒不如现在拿来支持T市一把，雪中送炭的人情可和平时没有办法比。 果然等季茶当着T市基地民众的面和柯成磊他们说最后一辆车里装的是支援他们的粮食时，那些原本看向他们时还显得犹豫的目光，一下都转成了感激。 柯成磊他们也很意外，当下连声道谢：“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等我们基地以后有能力了，一定好好感谢你们。” 柯成磊说完便组织人去搬粮食，而冯行则带着季茶他们说明这次遭遇的情况。 “截止现在，基地损失了两百七十一个人口，物资也损失不小，倒是总体还能够复原回来，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们聊天的同时，秦双与其他几个异能小分队的成员带着T市基地有经验的人员已经开始进行引诱丧尸到Q湖的工作。 为了这次引诱活动，来之前基地里特意多杀了一头肥猪，分成四大块带过来，此时挂到车后面专门用血腥味来引诱没有走完的丧尸群。 此时已经是下午，冯行有些顾虑：“晚上在外面会不会不太安全？” 梁锦城道：“晚上的话还可以用等光来引诱丧尸，而且在Q湖那边我们已经有人员等着接应，不会有差错的。” Q湖的几个引尸口上也挂着血淋淋的猪肉，只要丧尸企图去吃鲜肉，那就会一脚踩空进入湖底，成为瓮中之鳖。 为了安全起见，T基地的异能者与S基地的异能者穿插着坐在不同的车里面。他们从基地开出去没一会儿，便迎头遇上了丧尸群，秦双开着车在最前面，她开着车窗利落地冲丧尸们吹了个口哨，而后一脚油门干净地将红了眼睛的丧尸甩在了身后。 Q湖的车程大约有两个小时，算上丧尸的移动速度，满打满算车队要行驶十个小时左右才能开到Q湖，这还不算丧尸末尾会比丧尸的先头部队慢上很多。所以如果成功的话，第二天早上所有丧尸都能够被引入Q湖，剩下的丧尸们也顶多就是林散的几只，不足为惧。 T基地里虽然有些担心外面的情况，但晚上还是好好招待了梁锦城他们，并且更加深入的讨论了两个基地的合作。 虽然话没有说得很清楚，但梁锦城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收归他们？”季茶听见梁锦城的意思，稍稍有些意外，“他们会同意吗？” 按理说这个想法不算让他吃惊，但他没有想到这么早梁锦城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第九十四章 当然, 如果真的要收归的话, 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如今末世到来还不算很久, 基地和基地之间虽然分治，但是原本存在于人们心中的同一个国家的概念还没有消失，人们之间是相互有着强烈认同感的。而如果往后继续发展, 这个概念就会随着各种原因不断弱化，再想由此创造凝聚力就不那么容易了。 另外，如今T市的境况并不算好, 也十分需要S基地伸出援手。 “迟早。”梁锦城淡淡道, 他对这个想法胜券在握，也并不急于这一时。现在的时机看上去虽然最好, 可是现在要是提出这个想法，未免有点乘火打劫的意思, 且S基地目前也不可能让T市过上和S基地一样的生活，这都还需要发展。 最好是能够让冯行和柯成磊他们自己提出这个想法, 然后梁锦城这边再顺水推舟，有个台阶两边都舒服。 通往Q湖的路惊险重重，特别是秦双那辆车, 更是在丧尸之间来回穿梭, 有那么几回车里的人都觉得自己已经被丧尸包围了，可她就是不知道怎么样能从丧尸中间突围出来，毫发无伤地带着其他人又跑到前面去。 这么来回不知道多少趟，黑掉很久的天终于微微有了亮色。秦双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面不远处跟着他们的丧尸群，并且通过无线电和其他车辆确认了安全, 以及丧尸群的完整。她这才单手握住方向盘，稍稍弯了弯腰，一手探向车下 ，从里头掏出一个保温箱。 “打开。” 秦双对副驾驶坐着的T基地的异能者说道。 这车上T基地的异能者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人，异能是力大无穷，名叫倪建安。此时忽然怀里被人塞了一个保温箱，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是干什么。 不过他还是依照秦双的意思将保温桶给打开了。保温桶的性能好，里面装着的冰块都没有完全融化，食物还保持着相当新鲜的程度。 十月中下旬的天气还不算冷，如果没有相应的保鲜措施，这么闷着一晚上还是会坏的，更别说这是从S基地带过来的食物。 保温箱里放着的一卷面饼，从面饼的质地和颜色就可以看出，用的是质量上乘的细面，另外的一个双层大饭盒里面放着一层肉酱和一层辣椒花生米炒小鱼干，角落里甚至还密封保存着几包白色的液体，不知道是豆浆还是牛奶。 车上一共四个人，食物也大约是四个人的量。 末世之中的异能者都是很受尊敬的，在这个文明一定程度上湮灭，重回弱肉强食的时候，异能者无论在哪儿都几乎代表了基地里的最高生活水准。倪建安在T基地里算是一流的异能者，可他却也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丰厚的伙食了。 别说放在末世里，就说是末世前，这些东西用来做匆忙行程中的一顿早饭，谁也不能说差啊。 他不由得打听起S基地的事来。 “这些都是你们平常吃的吗？”倪建安问。 后排的两个异能者笑着回答他：“差不多吧，这是双姐准备的，是她的口味，我们平时吃得比较清淡。” 秦双双目直视前方，语气轻松：“快点吃吧，给我留点，一会儿换个人开车，嫌弃口味重你们别吃啊。” 两人立刻告饶：“别啊，这一晚上过来什么也没吃，等一下说不准还要有一天的忙活，再不吃点得饿死了。” “可不是，口味重也不怕，这不是还有牛奶嘛。” 倪建安原来以为那四袋白色的最多不过是豆奶，谁成想竟然是牛奶，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们基地里还养了牛？” “养了，不过不算多，每人每天能买的牛奶是有限额的，这回出来我申请了多拿了几天后面的份额，才拿了四包出来。”秦双有问必答，且十分干脆。 “那你们每天都能吃肉？”倪建安觉得自己就像是深山隐居几十年，尽管知道自己问出口的问题可能非常土，可是他因为太过惊讶，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提问。 后排两人已经大口朵颐起来，留秦双给倪建安讲解。 倪建安伸手学着他们一起给自己卷了个饼，然后听秦双道：“目前我们基地已经做到可以全面普及肉食和新鲜蔬菜了，农场里面的主粮也够维持基地的开销，像是我们平时的任务危险，所以赚的钱比普通人多很多，但就算是普通居民也是完全可以吃得起肉菜的。” 倪建安开口咬下一口卷饼，口中霎时间绽放出新鲜食材鲜美的味道，这味道对于他来说不知道多么久远，恍惚间简直让他有了回到末世以前的感觉，，他心里动了动，忽然觉得留在T基地也不是最好的出路。 秦双的余光将倪建安的表情收入眼里，面上没有表露什么，只不过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车子继续往前开，面前的路渐渐开阔起来，后头的丧尸部队黑压压地没有尽头，让人看了胆寒无比。几辆领头的车在开到一处做了标识的位置以后一齐瞬间加速起来，不再是慢悠悠地引诱着丧尸，而是一骑绝尘，瞬间隐没到了两边的树丛里面。 丧尸群瞬间有些茫然起来，不过还是按照本能往前进的方向追赶过去。此时树丛间闪现出几个异能者的身影，他们再次引起了丧尸们的注意，前面大概两公里就是Q湖所在的位置。与此同时，还在T基地的梁锦城和季茶也已经起床，准备出发前往Q湖了。 等他们和冯行柯成磊一起赶到Q湖，纵使是季茶早就有过想象，也被面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远远看去，湖底的一角乌泱泱地站着无数移动的身影，他们无一都抬头望着十几米高的地方还悬着的带血的肉块。 “我第一次来Q湖，没想到看到的就是这种景色。”冯行别过头去，“怪瘆人。” 秦双见他们来了，立刻从车顶上跳下来走到梁锦城面前：“梁队，小季~” 秦双本来就长得好看，再加上她的异能又可以影响人的判断力和意志力，季茶觉得她就像是个志怪小说里的狐妖似的，有时候和秦双说话多了都要恍惚起来，因此惹得梁锦城大吃飞醋，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可到了私底下就变着法子折腾人，让季茶有苦难言。 季茶匆忙地点了点头，马上不敢多看秦双了。 “准备的怎么样了？”梁锦城问。 秦双指了指不远处在工作的几个人说：“已经准备好柴火了，正准备烧呢。” 丧尸身上的水分流失严重，比起正常的人类来说更加容易燃烧起来。季茶唯一有一点担心的地方，那就是到时候燃烧起来的温度是不是足够将他们烧成灰。 火化分阶段，等第三阶段燃烧骨骼的时候温度大约已经到了九百度左右，而开放的火堆是很难达到这个温度的，这很有可能会影响最终的烧制效果。 不过就算烧出来没有用，这也不失为是一个处理丧尸的很环保的方法。之前有考虑过杀死丧尸以后直接用土埋了，对比起来不仅费事还费力，且很可能污染土壤。 人已经到齐，那边便将准备好的干燥柴火和枯枝给扔进了丧尸堆里，同时几人点燃了火把给掷了下去。 火焰燃烧起来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季茶的想象。丧尸并不会感知疼痛，因此身上就算是着了火也不会躲避，他们站得密集，每个丧尸身上的火苗都相互影响，几乎没有半个小时，原本黑压压一片的丧尸全都被火苗给盖住了，火焰燃烧爆出的声响听得季茶有点不舒服。 这样的燃烧不知要持续多久，秦双开口：“你们先回去吧，等这边好了我再无线电通知你们好了，让人随便给我们送点吃的过来就行。” 季茶早就准备好了：“我给你们带了早饭过来，然后还有一些干粮，不过我锦城一起在这儿扎帐篷，第一次烧这个，我要记录一下数据。” 秦双看了一眼梁锦城，对方没有说话，一副万事都随季茶开心的样子。 秦双因此也没有其他意见：“那行，更热闹了。” 季茶他们不走，冯行和柯成磊却是要走的，毕竟T基地里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于是在不久以后就先行离开了。 整场燃烧从这天上午八点左右，一直烧到了第二天下午三点，而后火势明显小下去，在大概晚上五点的时候终于完全灭了，原本丧尸耸动的坑底现在只留下了一大片厚厚的残骸与灰烬的堆积。 季茶马上想要下去看看，不过被梁锦城给拦住了，几个异能者先他一步直接跳下了十几米的深坑，继而毫发无伤地将下面迅速查看了一番，而后发来安全的信号。 季茶这才被梁锦城揽着腰，脑袋也被压到了梁锦城胸前，随着梁锦城轻松一跃跳到了坑底。 他离开梁锦城的怀抱，用一根棍子捅了捅残骸之中还有骨架形状的残留物，结果才碰到一下骨架就散了，虽然还没有至于成灰，可也成了细小的颗粒。 能烧到这个程度，季茶已经非常满意，他从兜里掏出几个密封口袋，小心翼翼用带来的小铲子装了几袋保存起来。 这些东西到底能不能被当成肥料来用，其中有没有残存的病毒，都还要回基地让专门的人员检测后才晓得。 不过起码这个处理丧尸的方法现在看来是行得通的了，能否被当成肥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很大的福利。 第九十五章 季茶和梁锦城回到T基地, 本来是马上要离开的了, 只是季茶忽然想起之前来找过自己的那个老人, 不知道他的妹妹有没有在这次事件中遭遇意外。 季茶问了冯行这件事情，好在这位老奶奶所居住的区域并不在丧尸闯入的那一块，此时是安然无恙的。 “那正好我们这次来了, 顺便就把人带过去好了，也省得两个老人等着了，”季茶说, “还有这次烧出来的丧尸灰烬我会带回去化验, 等结果出来以后我们可能再派人过来。” “化验？”冯行闻言有些意外。 季茶他们没有和冯行提过骨灰做肥料的事情，毕竟这事儿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他们也以为这就是个处理丧尸的手段。 季茶觉得到这时候说了也没什么：“我准备回去化验看看里面有没有对土壤或者农作物有害的物质，如果没有的话, 这是很有用的无机肥，到时候我们两边基地分配一下, 对农作物的生产很有用。” 冯行被季茶这句话给点醒了，立刻连连点头：“不错不错，那我们这边就等你们的化验消息了。” T基地比S基地小了不是一星半点, 很多相关设备和技术人员都缺乏, 即便是想要自己得出什么准确的检验结果也是很难的。 因为要等待老人的妹妹，季茶和梁锦城又在T基地里等了一会儿。冯行让人将老太太接来，老太太乍一眼看见季茶和梁锦城这两个年轻的面孔，还以为他们两个只是S基地派来顺道接自己的技术人员，因此心情轻松地跟着季茶他们上了卡车, 一路还温言和他们打听S基地的情况。 “我身体也不是很好，以前没有出事的时候还说养养能好，那个时候孩子孙子都在，现在这个情况只剩下我一个人，也谈不上调养了，领导前面来找我说S基地里我哥哥找我，我还以为是搞错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个人能依靠，这是好的。” 季茶安慰她：“您原本就是S市的人，这次也算是回娘家了，身体总能养好的，以后日子还长。” 老太太笑起来：“小伙子，我们都是一只脚进棺材的人了，还有什么日子还长。” 老太太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对末世后S基地的生活条件也并不确定。虽然她哥哥给她带来的信里将S基地说得很好，但是老太太觉得这多半是她哥哄她的。至于调养身体，她也不知道，末世不比以前，有什么尊老爱幼的理念，末世里没有太多多余的同情心，没有劳动能力的人在哪儿都不受欢迎。 车队按照来时的路返回了S基地，还没有进入基地，远远就能看见基地门口有一片帐篷，路的两边都住着不少人。 老太太跟着季茶站在窗口看见了，不由奇怪：“这是什么人，是住在外面的居民吗？” 帐篷两边住着的人看见车队也跟着抬头瞧，目光里没什么情绪波动，不远处就有持枪的军人。老太太之所以会以为这是S基地外围的居民，是因为虽然他们只是住着帐篷，但还是在安保人员的保护范围之内的。 季茶却摇头说：“不是，他们是别的基地或者没有基地的难民，目前基地内部已经住满，除了有学历或者技术的人员，一般人没有办法进入基地，他们暂时住在这一块，等待新规划出来的建筑区完工，在这里可以保证没有丧失的袭击，另外来说基地每天也会提供少量的餐食，保证没有人因为饥饿出事。” 本质上来说，这些人还算不上S市的居民。 老太太有些感慨：“自从嫁出去，我已经几十年没有回这边村里了，也不知道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季茶说：“老房子都还是在的，您要是走到里面去看看，村里还是以前的样子，水井什么的都一样，就是水井已经干了十几年了。” 老太太虽然嫁出去几十年，但是口音还是一样的，和季茶的方言味道差不多。再往下一说，老太太得知季茶家里就有和自己原本同村的长辈，立刻问他长辈的姓名，结果一说起来他们年轻时都是认识的。 照理说原本老人来找季茶时也可以聊到这些，但是老人已经将季茶摆到了领导的位置，自然不太会和他聊闲天，但老太太现在觉得季茶就是一个普通青年，聊天起来就没有什么拘束，此时说开了就更加觉得季茶不过是以前老友的子孙，越发觉得亲热起来。 等进入基地下车，原本季茶是打算让老太太跟着其他工作人员去找她哥的，可老太太认准了他，执意要跟着季茶。 季茶干脆就让老太太跟他一块儿回了农场的办公室，在那儿等着老人过来接人。 季茶将骨灰交给了秦双，让她顺道带过去给技术人员化验。老太太坐在季茶办公室，农场的办公室布置十分平常，就跟平时小镇上的小办事处一样，除了一台电脑在末世以后还比较新奇，其他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连季茶坐着的凳子看上去都怪硬怪不舒服的。 “小季啊，像你在农场里面上班，每天能赚多少，吃什么伙食？”老太太跟他打听，“我估计一下自己以后能干点什么。” 季茶如实说：“我和普通工人的工资差不多，每天二十五点信息点，信息点就是咱们这儿钱，但是吃饭和房租的钱我花不出去，吃饭什么的也是包在里面的，所以基本上不花钱，都存着了。” 老太太点头：“那你们单位这里的福利还是挺好的。” 季茶笑着垂首：“是挺好的。” 两人一路聊天，季茶也给老太太建议了不少她可以参与的工作，就是老人呢家的工资注定不会太高，毕竟劳动效率摆在这儿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等老太太的哥哥到农场办公室时，老太太已经和程芳季茶王勤学等人聊成了一片，也大概知道了S基地的情况。 兄妹两人一见面，好一顿哭。 程芳开口劝解：“先回去好好休息，现在食堂还有饭菜，先去吃饭吧。” 老人点头擦了眼泪，带着自己妹妹给季茶好好道了个谢，而后就带着人先走了。 出了门，老太太和老人说起季茶：“那小季真是不错。” 老人见她这么称呼季茶，连忙纠正：“要叫季场长，季场长人是很好，但毕竟是领导，他亲切，但咱们不能这么随意。” 老太太眼里含着还没有擦干的泪花笑了：“哥，你这么些年还是这么古板，我刚才一路叫小季，小季也没有怎么说，还有他们叫梁队的小梁，我看都挺好的。” 老人听见还有梁锦城，一时哭笑不得，他不得不给自己的妹妹先科普了一番基地里的运作以及领导情况。 “梁队长叫是叫队长，但现在是基地的一把手，别说咱们了，就是咱们这儿的军队都是他捏着权处置的，季场长虽然为人和善，可是管着农场和很多地方，在基地里话语权也是很大的，特别是他和梁队长是一家人，两个人在基地都是跺跺脚要震天的，你把人当成普通年轻人了啊？” 老太太听自己哥这么说，才渐渐反应过来自己前面是冒失了，不过好在老人也没有责备她的态度，现在两人心里全都是高兴。 “食堂就在家旁边不远，今天你来了，咱们去吃点好的，”老人说。 虽然老人是说了要吃点好的，但老太太也完全没有预料到S基地食堂的伙食会这么好。红烧肉就是大块的肉，蔬菜也是水灵灵鲜嫩嫩的额，鸡鸭鱼肉样样不缺。 老太太从走道里穿过时还小心的观察了两边普通民众吃的饭菜，白米饭或者白馒头，不少人碗里都起码是有一点肉的，不过是多少的问题。 她心里震惊：“这儿一直是这么吃的？” T基地别说普通民众，就算是冯行他们都不可能每天这么吃。 老人笑着说：“以前也没有这么宽裕，现在是养殖搞上来了，所以每天都有肉了，以前也苦，也就菜里面夹点肉丝，我说让你别叫人小季，就是因为这些都是季场长管着的，他做事，基地里可没有一个人能说不好的。” 另外一边，季茶也跟着梁锦城一起回到了厂房吃饭，对于这次处理丧尸的结果，众人都很好奇，季茶也就都一一说了。 “现在就等两天以后的化验结果，如果是好的话，那么我们就和T基地把这些骨灰给分了。” 张行皱皱眉：“就说肥料吧，说骨灰怪别扭的。” 小超在旁边嘻嘻笑张行胆子小。 张芹芹也笑：“事儿多。” 夜晚安宁，基地内的灯光透过高墙，照亮了基地外的些许世界，但光亮不可及处，世界依旧是残酷而令人绝望的。 第九十六章 十月下旬, 检测结果终于出来了。结果显示丧尸的骨灰果然与原本人类的骨灰没有多少差异, 剩下的灰烬内涵盖的元素也以钙、磷、氧、碳为主, 且并不携带丧尸病毒，可以作为无机肥放心使用。 季茶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通过无线电发送给了冯行，并且告知他一周内S基地这边就会派人过去将骨灰肥进行分配。对于这个消息, T基地那边也是喜不自禁。 高兴归高兴，怎么分配又是一个问题。冯行心里清楚，S基地说要分配其实是客气, 人家客气, 他们这边却不能当作理所当然。因为这个方法是S基地那边想出来的，而且这批丧尸本来也和S基地八竿子打不找, 季茶他们之所以会过来也是由于两个基地之间有合作关系，他们是过来帮忙的, 且全程也是S基地的异能小队在主导，要是T基地现在还真要和人平均分配, 那就受了恩惠还要占便宜，就是不聪明了。 冯行于是提出二八分配。T基地的人口比S基地少得多，而且土壤并不是很适合大面积耕种, 就算是二八分成, 拿到的肥料其实也足够使用。不过季茶那边还是将份额调整到了三七分，并且表明这是个长期合作的事宜，以后大概会以季度为单位处理丧尸，到时候也需要T基地的合作。 天气开始逐步冷起来，日夜温差加大, 基地外的难民们的苦日子再度开始袭来。 夏天初秋睡在外面一晚上还不至于如何，可是等温度剩不到二十度时还住在外面，再给风一吹生个病什么的，说不定就能把命送出去。 S基地外围的帐篷区里的难民说是难民，其实还有基地稍稍照顾着，帐篷区驻扎在基地的保护范围内，比一些外面的难民聚集地要好得多，起码他们晚上睡着以后没有丧失的担忧，能够睡个安稳觉。 基地之前不算很宽裕，现在手头宽裕不少，棉被棉衣之类的在城市中搜刮一大圈，都是卡车运回来的，分送一些在外面的帐篷里，也让难民们能够过冬。 如今难民们也就等着基地里的新区建好，到时候他们就能优先住过去。 说起基地的新区，距离主基地其实有十几公里路的距离，地理位置很不错，处在S市的边缘地带，是一块原本的工业区，因此早前没有生产能力的时候，也早早被基地掌握住了。 农场新开辟的种植区就在新区和老区之间，是一块平坦而广大的种植区域，与农作物区块一起建立起来的还有牲畜养殖区。种植和养殖区外竖着防止丧尸的墙体，岗哨也非常密集，毕竟这是一块开放的种植区，比不上基地核心里的种植区有着完全的保护。 因为建设计划的增多和明年计划投入的几个工厂的重新启用，即便今年的人口吸纳已经超出预计，但S基地的三万的人口渐渐就开始显得不那么足够起来。 要发展就要有劳动力。 等到十一月过半之时，冬天的脚步更加明显的到来了。基地内的人民还能吃饱穿暖，基地外的世界因为生存的需要而更加没有秩序起来。 一床棉被，一件衣服，一口食物，一杯热水，都可以成为争斗甚至死亡的理由。道德或者尊严，早就被人踩在了脚下。 与此同时，基地新区的第一批居住区终于建设完毕，这里面一半是原本住房的加高和清理，另外一半才是平地而起，全部按照核心区的居住条件来算，这片区域目前能够容纳五千人左右。 而为了农场种植的方便，已经有一批原本居住在核心区的农场工人暂时和少量的部队人员迁移到了这里，一边在大棚里面搞种植，一边等待着诸如食堂和管理处等等公共服务设施的建立。 基地缺人，但基地也最不缺人，特别是S基地这样级别的庇护所，外面数不清多少人想要进来。第一批新区居民就是原本基地外围帐篷区里的难民，在经过一系列身体检查以后，外围难民总计一千零五十六人迁移了过去。这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投入到了粮食种植当中，还有一部分成为了建筑工人，少部分在经过培训以后会投入到工厂的运作中去。 季茶起了个大早，他今天要去新区的农场分部检查种植情况。 梁锦城和他一起洗漱完毕吃了早饭，便踏上了外出的行程。新区离老区不算远也不算近，十几公里开车径直过去是很快的。 两人坐在后排说起外面小基地的情况。 “目前统计来看，除了T基地还有两个规模和T基地差不多的基地，人口都不到一万，剩下的小基地大约有几十个，人口都不到千人，他们大都占据着当地比较有优势的区块。” “生活条件呢？”季茶问。 “生活条件普遍比较差，而且没有强势的武力装备，很容易被攻破。”梁锦城淡淡道。 容易攻破是一回事，但准不准备攻破又是一回事。以现在S基地的能力来说，用武力去收归土地是完全犯不上的。所谓容易攻破，不过是阐明了外界小基地的通病，如果有更强大的基地能够提供保护和生存的机会，在这种末日之际谁都不会傻到放弃。 基地目前和不少基地都有或多或少的物资交换与接触，多半只是没有将话说开而已。 新区里面的原S基地人口占总人员的十分之一，但因为这第一批的新入人员都是在基地外面的帐篷区里住了起码两个月以上的人员，对于基地的管理已经相对较为熟悉，所以目前来说并没有闹出什么事情，加上老区人口的混入，总体发展不错。 季茶和梁锦城到时是早上八点半，农场早上八点开始工作到下午五点，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是休息时间。这会儿进入农场已经有不少人在忙碌中。 梁锦城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将季茶送到农场门口后留了一个卫兵给他，自己则去了另外的地方。 新区这边的农场季茶暂时让程芳过来管理，程芳在老区时就在季茶身边工作了很久，工作能力让人很放心。今天季茶要来她是提前知道的，因此早早就在农场门口等着季茶。 “种植情况和预计的差不多，总体来看比预计的还要好一些，特别是一些变异类的作物，我发现和丧尸肥料配合种植起来效果比普通的作物好上不少。” 第九十七章 老农场那边虽然有骨灰肥的投入使用, 但是远远没有新农场这边来的普及, 因此整体效果对比就不是非常明显。 季茶听程芳这么说, 于是将她记录的新区这边的种植数据大略看了看：“这也还不能完全确定，继续观察吧。” 由于是生长初期，加之变异类的作物一向不是非常稳定, 也有可能会出现一些特别的情况，变异作物是否和骨灰肥有交好的契合性，这还有待后续考证。 老区农场的工人们和季茶都已经很熟悉, 对于他检查工作之类的都是非常习惯的。但是新区这边的农场工人大多数是原本基地外的难民, 他们对基地的归属感不够强烈，还抱有着敬畏的心态。 今天早上季茶没有到来之前就有人通知过这些员工, 告诉他们的是上面的领导要过来，因此等季茶到了, 农场里的工人各个绷紧了后背，只想将自己最肯干的一面表现出来。 季茶看在眼里, 也知道他们的用心，毕竟他自己曾经也在这样被视察的位置上。 季茶呼出一口气，他转头对旁边的程芳说：“我一个人转转, 你不用跟着我了, 忙自己的去吧。” 程芳点头，犹犹豫豫地走了。农场的其他工人神经紧绷，季茶干脆拐出了农场。 新区的许多地方都还在建设，现在每天的粮食都还是老区那边送过来的，食堂也相对比较简陋。 唯一要说最忙碌的地方, 除了农场就是新区的入口关卡处。冬季的到来越发扼杀小基地的生存希望，不少原本百人或者几十人的小聚落都陆陆续续找了过来。进入基地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体检，体检以后通过四十八小时的隔离才能被放入基地内。 负责通关的军官与季茶也是熟识，此时远远看见他过来，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事情招呼他：“季场长，今天是和梁队长一起过来的吗？” “对，你这儿忙呢吧？”季茶过去，两人寒暄一番，便一起走到了关卡处。 这会儿正好有三男一女走进基地，女人有些瘦弱，因此显得怀孕的肚皮大得突兀。她身边的三个男人眉目相似，看着像是一家兄弟。 基地对女性是很重视的。也没有办法，末日以后加入基地的女性成员要远远少于男性。现在的男女人口比例已经达到了八比一。 季茶见那女人的肚子活像是随时就要临盆，不由有些担心：“怀孕几个月了？” 女人低着头没说话，三个男人的其中一个回道：“不是很清楚，可能是七个多月吧。” “七个多月肚子这么大？”季茶有些意外。 “说不准是多胞胎呢，反正是七个多月。” 多胞胎的话更加要好好保护，新生儿对于基地来说就是希望的传承了。 季茶转头对军官道：“老钱，他们的体检什么的通过了吗？” 老钱点头：“通过了，刚隔离完四十八个小时，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怎么了？” “我这么想的，新区这边的医疗设备没有跟上，整体条件都比不上老区，不如先把人带到老区去，等到生产完以后再回这边。”季茶说。 老钱道：“这也行，你们谁是孩子他爸？”他向三个男的发问。 谁知三个男人道：“这我们也不知道啊，都睡过。” 季茶和老钱虽然一齐都产生了反感的情绪，但是他们并不算意外。S基地里有各种规定阻止这些荒诞的发生，可基地外是弱肉强食森林法则统治的天下，柔弱的女性重新被视为可被武力占有的资产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那就一个都不用跟去了，”季茶转向那个女人，“你跟我过来。” 三个男人见季茶要带走他们女人，立刻有些急了：“哎，这是我们的女人，你怎么能带走？” “我现在是要带她回医疗条件更好的地方安全生产，至于你们之间的关系，等生产完以后再说，如果那时候她还愿意和你们在一起生活，我们自然会把人还给你们。”季茶道。 女人原本一直低着头，听见季茶这么一说，连忙将头抬了起来，她哑着嗓子问：“真的吗？” “什么？”季茶问。 “等生完孩子以后我可以自己选吗？”女人问。 她抬起头时季茶才注意到她的脖子上还有不少痕迹，不知道是被掐还是被打的。 “真的。”季茶点头。 女人马上大步靠近了季茶，颤着嗓子坚定道：“那我跟你走。” 三个男人被枪抵住，虽然满脸愤恨却也什么都不敢说，只能看着女人抱着自己的肚子和季茶离开了。 路上经过询问，季茶得知女人叫肖慧，今年才十九岁，和三个男人在末世之前并不认识。三个男人是兄弟，在一起躲避丧尸的过程中遇见了肖慧和她的男友，动了歪心就杀死了肖慧的男友，并强占了她。 “这不是他们的孩子，”肖慧告诉季茶，“在遇见他们之前我就怀孕了。” 后面她不挣扎，不逃跑，尽量配合三兄弟，也是因为知道三个人的心肠与手段，为了留下与爱人的血脉而不得不委身与他们。 “如果您愿意，”肖慧抓住季茶这根救命稻草，“以后我可以跟着您，只要不让我回到那些人身边，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季茶摇头，“等你生完孩子，你可以带着孩子开始新的生活，你还很年轻，以后还有很多可能和机会。” 肖慧望向远处，语气迟疑：“是吗？” 其实季茶也并不清楚，他将肖慧交给了同来的卫兵，自己转到了其他地区。 新区内原本的建筑遗留不多，有一处大楼是原本一处区办公场所，最高的地方有十层，现在已经被清空出来，以后会用来做各个部门的办公室，农场办公室也会设立在这里。 季茶爬上十层到了楼顶天台。天台上有一条长椅，季茶躺了上去。抬眼就是湛蓝色的天空，耳边有微风刮过，四周安宁，闭上眼睛就算是假装这是末世前也没有关系。然而高墙之外，可怕的变种生物依旧肆虐，人性的丑恶依旧淋漓尽致。 尽管往好的方面考虑，重新活一次，虽然末世依旧是来了，但起码这一次他有家人，有爱人，还有安稳的生活。但季茶也无法不去想末世之中，基地之外，真真正正在发生着的事情，那才是绝大多数人末世之后要面对的生日子。 “在想什么？”梁锦城的声音突然出现，他的脚尖跟着轻轻落在了地上。 季茶猛然睁开眼，有些被他吓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梁锦城在季茶旁边坐下，他慢慢凑近了季茶，然后在他颈间轻轻嗅了一口，仿佛动物标记领土：“我可以闻到你的味道。” 无论隔得多远。 梁锦城的身材没法在长椅上将就，季茶便坐了起来，改成靠在梁锦城身上。 “我在想这一切会不会结束，我们还有可能回到原来的文明中去吗？”季茶轻声发问。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不是我们能够控制或者预知答案的，”梁锦城楼主季茶的肩膀，“但我能够向你保证的是，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季茶想起曾经那十年，仿佛一场梦。彼时的S基地虽然也发展的很好，但是氛围与现在的截然不同。那个时候的梁锦城与现在的梁锦城也并不是同一个样子。 想想这一切都能重新来过，他能重新遇见梁锦城并和他在一起，季茶不免想要感叹命运的神奇。 “也许有那么一个时空，我们没有马上在一起，”季茶慢慢道。 但立刻被梁锦城打断了。 “无论哪个时空我们都会在一起。” 第九十八章 “说起来, ”两人改成了梁锦城坐在长椅的一端, 季茶枕在他的大腿上, “基地里目前还没有恢复结婚离婚之类的相应规定吧？” “的确没有，怎么了？”梁锦城低下头问季茶。 季茶将刚才在基地关卡处遇见的那个女人，以及她的遭遇告诉了梁锦城。 没有这方面的相关规定, 就等于没有这方面的保障。甚至于在末世之前就结婚的夫妻都已经丧失了法律所保护着的关系，这样势必会造成一些混乱。 基地之外的腌臜事情他们没法管束，基地内部却不能够放任不管。 秋后至深冬这段时间里面, 季茶农场的工作比农忙的时候要减少一大半, 但是他的工作效率没有变化，因此每天基本要多出大半天的时间。他干脆利用这段时间开始调查基地里的女性处于的现状。 基地目前的女性人口是三千九百五十一人, 在招工处可以看到工作信息的有两千七百人，至于单身与否又是否有婚姻状况这不得而知。 季茶在末世呆过, 知道就算是基地里面也会存在很多末世之前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因此这次调查着重在这方面有所了解。 果然不多久就发现了问题。尽管在前一次对于黑市贩卖女性的事情上有过打击, 但是类似行为只是从半公开转成了完全地下。 偌大的基地，季茶平时会待的地方除了厂房和农场办公室，剩下的就是公寓楼。他平日里连食堂都不去, 农场办公室更是除了农场工作人员别人也进不来, 公寓楼那边就更甚了，能过去的全都是基地的高级管理层，因此只听过季茶名字没见过季茶人的才是基地里的大多数。 季茶要调查也没从其他人那里入手，只自己选择去距离农场比较远的那边的食堂去转了两天，没多会儿就听到了食堂里的几个男人聊天。 “昨晚上去了没？我听说有两个新来的, 长得挺好看，关键是还挺水嫩的。” “昨天累得要死，怎么去啊？明天下午有休息的，到时候再去。” “新来的是不是得贵不少啊？” “贵了二十个点吧，毕竟是新人不是，再说长得也好啊。” 季茶在旁边听了个大概，见他们说得兴起，便凑过去问了一嘴；“哎，你们说的是什么东西啊？” 他本来就年轻，看着还挺单纯。那几个男人瞥了一眼季茶的餐盘，好家伙，里面两个大肉菜还有一碗肉汤，剩下素菜也有好几种，一顿饭能和普通人一天工资比了。吃饭都这么样的，那肯定是有钱的主啊。 末世之后也逐渐开始形成了阶级差，贫富差距由于工种不同是存在且在扩大的。 不过季茶这儿倒是个误会，并不是他多么骄奢淫逸，他是顺道来查看这个不太来的食堂的伙食的。中午这边吃不完，他打算带回去晚上再吃一顿来着，反正又不会坏。 男人们没直说，其中一个笑着看季茶的餐盘，欲言又止地说：“兄弟，你是技术工吧？伙食不错啊。” 季茶立刻将餐盘往他们那边推了推，脸上笑说：“嗨，不是，今天我生日，难得就想给自己吃顿好的，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吃呗？” 几人也不客气，立刻伸筷子到了季茶的盘子里。 “你们刚才说的那个事情是什么啊？”季茶再次发问。 吃人嘴短，那几个人也不好意思再不说了。其中一个高瘦男子凑过来对季茶说：“一看你就是个愣头青，什么时候进的基地啊？” 季茶老实一笑：“挺长时间了，去年底进来的。” “这你还不知道啊？”高瘦男子有些惊讶，“你住哪边的？” “西边。”厂房和公寓楼都在西边，这倒不是谎话。 而西边也是基地的大部分末世前具有技术含量的工种所在的地方，几个男人更加把季茶当成了技术工种了。技术类的工种一天的工资可就要本着三十点去了，是算富裕的工种了。 “那你今天怎么来这儿了？” “这不是我在那边食堂吃够了，他们说这边食堂的口味不太一样么，”季茶顺着往下说，“过来一吃的确不太一样，估计是厨子不同。” “进了基地以后碰过女人没有？”高瘦男子又笑着问他。 季茶被这个问题说得真真实实脸红了一番，“没有。”他摇头。 这个也不算是说谎了，他的确是没有碰过女人，平时他走路上多看几眼偶尔路过的女人，梁锦城身上都能散发出陈醋的香味，更别说什么碰女人了。 几个男子见季茶这个反应，更加把他当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 “想不想女人？” 季茶昧着良心点头：“想，可是现在基地里女人这么少，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女朋友啊。” 他装出愁容满面的样子，高瘦男子马上开口说：“现在大家都这样，没办法，特殊时期么，不过这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什么解决办法？”季茶装作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我跟你说，东区这边有个地方，里面有不少女人，你去一次找里面的强哥，强哥就会给你指条路，你去刷了信息点数，那边就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女人，好点的花的钱就多，一般的花的钱就少点，你要是舍得呢就找个好的，舍不得其实也没事，毕竟女人么，关了灯都一样。” “啊？”季茶装作惊奇的样子，“可是这种事情基地那边允许吗？会不会被抓住啊？” 高瘦男人猥琐一笑，“强哥那边做事稳妥的很，再说了，就说信息点数刷卡的事情好了，要是上头没有人，强哥能办成这事儿吗？你就放心吧，上面对这个事情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平时基地里面比这个过分的都多了去了，你见到有人管了？” “什么过分的事儿啊？”季茶无奈一笑，满脸兴味，“我平时就上上班，都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事情了。” 高瘦男子与其他几人便一起给季茶科普了一番。 “我跟你说，强哥那边还是几个女的自己都同意的，这么赚钱可比在外面上班容易多了，还有几个就算是一开始不同意后面也不是好好的？我们这样都算好的，毕竟没有睡别人老婆，还有那种抢了别人老婆当女人的，那女人的男人敢吱声不？连上头都告不上去，打断一条腿现在老老实实的。” 季茶听得心里窝火，但表面上还不能展现出来。他向这些人问了所谓强哥的全名与联系方式后，将餐盘里的满盘菜留下，自己离开了。 回到公寓楼里，梁锦城不在。季茶打开公寓里的电脑，将强哥的全名输入了进入，而后跳出来的账户果然有异常。 普通人在基地里赚取的信息点数在账户上是一目了然的，且不会有多少存余。但是这个强哥的信息点数一开始显示的是正常数值，可等季茶再查了一查就发现不对了，有好几处的收益和最后的款项数额不同。不过季茶再想要看详细的内容时，系统就显示他无权限了。 他于是将自己的账户退了出去，将之换成了梁锦城的账户。梁锦城的账户在基地里面拥有最高权限，密码是季茶的生日，他的账户自然是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结果大大出乎季茶预料，从梁锦城的账户看，强哥的个人信息就完全变了个样，信息点数那一栏的数额巨大，几乎到了惊人的地步。 季茶于是干脆搜索了信息点数数额差不多的账户，搜索结果一出来，还真有不少。这些人里就算不是和强哥一样干着逼良为娼的勾当，估计也是差不多的事情。 季茶忍着怒火，将梁锦城的账户退出了。他回厂房借了张行的信息卡，骑着小电驴径直来到了东区，找到了这个众人口中所说的强哥。 强哥看上去倒是挺普通的一个男人，看见季茶的时候还挺客气打招呼。不过季茶的余光瞥见强哥身后站着的几个人，眼睛里却是目带凶光，显然并不是很好惹。 “听说你这里能那什么，”季茶将张行的信息卡递上去。 强哥让人刷了刷，证实了张行的身份，是个普通人，而且是技术类的工人，有钱。他对季茶立刻就笑开了：“有什么事儿进来说话。” 季茶被人拉进了一道铁门之中，铁门内外隔开了两个世界。 第九十九章 季茶从来不知道基地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现在进来了, 听见背后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莽撞了。 不过他和张行借信息卡的时候有告诉过他自己是到东区办事，而且他也带来了自己的信息卡，到时候就算有事, 他也不信强哥这伙人能有胆子对他下黑手。 大门一关，室内的光线立刻不足起来。 强哥走在前面，格式化地与季茶介绍起这里的情况。 “咱们这里各种女人都有, 年纪从十几岁到四五十岁都有, 就看你出钱多少，反正各种服务都有。” 季茶装作胆小：“我就是怕要是在这里消费了, 会不会被别人知道啊？” 强哥哈哈一笑：“这个谁知道去？有权限看消费记录的也不是一般人，咱们这儿刷卡刷的都是购物点数, 就跟你去超市一样的，只不过是定价比较自由而已。” 其实说白了, 就算不用问也知道，这种行当从来都是有人罩着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季茶十分确定上面肯定有高职权的人为他们开路或者做庇护。 怕引起强哥怀疑，季茶又开口问：“那怎么选人, 有照片没？” 强哥点头, 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只手机，点开其中一个相册后将手机递给了季茶：“你看看，照片下面都有标价。” 季茶接过手机，照片明显是从年轻到年老的排序。女人们的样貌不一，照片里面对着镜头的眼睛也没有什么生气, 她们在这里不算人，而是一件被写明白了价格的商品而已。 季茶选了其中一个二十出头，样貌不错的女孩子：“这个可以吗？” 强哥看了一眼后笑道：“小子还挺有眼光，这个虽然是贵了点，但是服务绝对是一级棒。”他拍拍季茶肩膀，让他跟自己来。 季茶又被带着往里面拐了两拐，也不知道这一处房子原来是用来干什么的，建造的跟迷宫似的。走了大概两分钟，又上了个楼，强哥的脚步才在一处小门前停了下来。 一路走来差不多的房间还有好多个，门上面贴着女人们的照片，上了二层以后就能听见一些暧昧的声响从门缝之间传出来。 季茶还注意到在每个拐角处都站着保镖式的人物，光是这一层楼就有三个。 强哥从兜里掏出钥匙，数了数才挑出其中一把插进锁眼里，钥匙转了好几圈才将门打开。屋里原本是黑着的，强哥伸手在门外一按，将灯给按开了，随后季茶才看见屋里只放着一个床垫，床垫上坐着照片里的女孩子。 “半个小时，提前好了也行。”强哥说，“这个是三十点的，完事以后到楼下刷卡。” 他说着又重新将门给关了起来，不过这回没有落锁，让季茶从里面也可以开门。 末世前后季茶都是头一次到这样的地方，面对强哥时还行，可面对床垫上的女孩子时，他反而忽然紧张起来。 女孩子倒似乎是很适应这种生活了，她站起来对季茶笑了笑，然后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哎，等等。”季茶赶紧拦住她，“我们先说说话可以吗？” 女孩愣了愣，以前遇见的都是上来就恨不得脱裤子进入正题的，季茶这样开口先说想要聊一聊的却是头一回遇见。 “聊天？”女孩子很疑惑，“聊什么？” 她怕季茶没有挺清楚前面强哥的话，于是复述了一遍说：“一共只有半个小时，他们外面已经开始计时了。”她说着又要脱衣服。 季茶上前按住她的手：“你先别脱，坐。” 女孩还算顺从，听季茶的话坐了下来，她问：“你想玩点花样吗？那是要另外收钱的。” 她以为季茶想要和她聊天的内容是一些奇怪的性癖。 季茶哪里遇见过这么直接开车的，他的脸都忍不住红了起来，他忍着害臊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小柔，”女孩子回答，但这个名字是真是假季茶并不确定。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地方，”季茶稍稍犹豫了一下，将后半句问了出来，“你们是自愿做这个，还是被强迫的啊？” 小柔愣了愣，更没想到季茶会问这个，她自嘲地笑了笑：“有区别吗？” 季茶认真道：“当然有区别，基地里是不允许这种地方的存在的。” “基地管不到这里，要是管的到这里，早半年前就该开始管了，”小柔也看出季茶不是真正的嫖客，她将自己脱到一半的衣服又穿了回去，“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基地上层默许的。” “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没有领导过来玩吗，多了去了，”小柔有些不耐烦起来，“你不会是那种要来劝人从良的傻子吧？” 季茶被说了这么一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不过更加让他关注的是小柔的前半句，所以上面是有人明确知道这里的存在，甚至过来参与的了？ 小柔显然无意与他多说，季茶在包间里呆了二十分钟左右就走了出去。 强哥就站在门口不远处，他笑着问季茶：“感觉还不错吧，有空多过来转转，人的精神都好上不少呢。” 季茶上道地将信息卡递了过去，强哥拿走让人刷了点数，而后还给季茶。 再从原路返回时强哥就没跟过来，而是让季茶自己走。季茶慢慢从楼上踱步下去，转眼到了一楼，他又拐了两个弯，原本以为马上要顺利走出这里时，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你等一等，”是强哥的声音。 季茶的手已经放在了铁门的把手上，将把手的插销给打开了，他扭头看向强哥：“怎么了？” 他心觉不对，已经将铁门拉开一条缝，强哥立刻变了脸色，喝了手下拦住季茶：“别放他跑了！” 守在铁门两边的两个男人马上上前要拦住季茶，他们的手已经按到了铁门上门，阻止季茶继续拉开铁门的动作。 季茶情急之下猛一用力，原本不过是想要将铁门再开一点好让自己顺利出去，却没想到他使出来的力气远远比自己想得大，两个男人被铁门骤然打开的动作弄得往后一弹，差点儿没有站稳。 季茶没空疑惑自己的力气怎么会突然变大，他便一闪身从铁门钻了出去，门外站着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再看见神色匆匆跑出来的季茶，已经知道事情不对，因此包围了过来。 “别动！” 其中一人竟然还有枪，一下从季茶身后抵住了他的腰。 强哥这会儿也已经追了出来：“把人带进来。” 枪可不是闹着玩的，季茶也不敢乱动，跟着强哥的人重新走回了铁门里头。 “你是什么人？过来不办事，问七问八是什么意思？”强哥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前面和善的神色，对季茶不仅有防备还有杀心。 季茶冷静地说：“我右边口袋里有另外一张信息卡，你看了就知道我是谁了。” 强哥上前去过季茶右边口袋里的信息卡，让属下照着程序刷了刷，等刷出来的结果是农场的季茶时，强哥也是愣住了。 农场那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传闻里季场长和梁队长还是很要好的。 强哥反应很快，他一边扭头对手下低声说了两句，有两个手下闻言便跑到了楼上，而后强哥转头重新对季茶笑了起来：“没想到是季场长，失敬失敬。” 季茶身后原本用抢指着他的人也在强哥的示意下将手枪给放了下来。既然已经将身份捅破了，季茶也没理由拐弯抹角：“你们在这儿做这种事，总想过有被查的一天的吧？” 强哥此时却是装了傻：“什么事？季场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这里就是做做小生意而已。” 他说着后面有人又拎了一堆东西过来。 强哥接过递给季茶：“这是刚才你用别的卡刷的物资，请数一数，绝对没有缺斤短两的！” 季茶这才知道原来强哥要玩的是打死也不承认，相比此时楼上的女人们也被他暂时先带走了，季茶一没人证二没物证，的确是没有办法一下给他判罪。 加上如果上面还有包庇强哥的人，稍稍运作一下就能将这件事情给解决掉。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季茶仅仅是一个农场场长，但他不是，他还是梁队长的男朋友啊。 第一百章 这些人说不准就是亡命之徒, 季茶知道自己势单力薄, 莽撞过来就已经是不明智的了, 这个时候就更不能说什么刺激人的话。 他抿唇装作无奈又不甘心的样子，愤愤拿过强哥手上的东西，扭头往门口走。 只不过铁门依旧关着, 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他转头皱眉看着强哥。 强哥笑呵呵地走上前：“只不过是希望季场长能够照顾照顾我们，大家都是为了谋生存，谁也不容易, 你有家庭, 还算是好的，我们兄弟们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就有点可怜了吧？俗话说的好，凡事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 这摆明了是话里有话要威胁人，季茶紧了紧牙关, 他并不觉得以梁锦城的手段会让强哥这样的人威胁到外婆他们，只是现在为了他自己的人身安全，季茶清楚自己不能冲动行事。 他装作被这句话给戳中软肋的样子, 眉头皱得越发深：“只要你离我家里人远一点, 什么都好办。” 强哥见他果然上钩，神色就亮了不少：“那是当然，只要季场长好说话，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好为难你的呢？” 他说完便往后退了一步，季茶心里慢慢松下一口气, 转身再度要往门口走。却不想一波三折，半路又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强哥，就这么放他走了？要是这小子半路改变心意还是决定去上头揭发我们呢？” 总是有心狠手辣的想要斩草除根，将事情做绝了。 季茶拎着塑料袋的手已经微微出汗，如果这些人真的决定硬碰硬，他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可以顺利走出这里的。 强哥虽然已经确定季茶会顾及家人，可悲其他人一提，这原本就在脑袋里盘旋的另外一个念头又升了上来。 季茶是一个人来的，就连信息卡都不是刷的自己的，那就是根本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他曾经来过这里。基地里虽然治安还不错，但那也不意味着绝对的安全，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漏洞。如果把季茶给放出去，他回去告发这里的可能性依旧非常高，这几乎和一不做二不休的风险系数一样，且还不如后者来的干净利落。 季茶明显看出强哥眉宇之间的神色出现了犹豫与松动，他沉声道：“只要你放我回去，平平安安对大家都好，今天的事情我只当自己没来过。” 前面插话的人继续怂恿强哥：“强哥，咱们基地里一个监控都没有，谁能知道他来过没有？这小子有单枪匹马闯进来的单子，就要晓得这里不是随便就能进来出去的，要我说直接把人杀了扔到围墙外面去，没两天就会被丧尸吃个精光，到时候死无对证，上面还会怎么样吗？” 强哥倒是没有这么莽撞，只不过被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下不了决定，一时不能把季茶放走了。 “我想季场长今天下午应该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我们商量商量再看看什么时候送你回去？” 强哥上前搂住季茶的肩膀，明软实硬地将他给带进了里间一处小房间里。 季茶在走路的过程中再次观察了一番这里的环境，这处建筑不小，满打满算估计起来少说也有五百平，从建筑的新旧程度来判断，这里大部分内部隔断都是在末世以后做的。显然是有过一番精心设计，不仅是像迷宫，出口其实也多。 他们要是想藏个人，一般的军队士兵过来找人绝对是找不到的。 季茶被带到了一间和刚才楼上差不多大小与布置的房间里头，也是没有窗户外加一张床垫，灯泡开关是有外面的人掌控的，只不过这个房间的门里面还有一道插销。季茶一被推进屋里就是一片漆黑。小房间的们从外面被人锁了起来，将季茶的自由也给隔断了。 但季茶倒不怎么怕了，在这里他们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敢对自己动手的，这样的话拖延越久对季茶来说反而更加有利。梁锦城在公寓楼里找不到自己，一定就回去厂房，如果两个地方都没有，他肯定会开始到外面寻找，他用了张行的卡，这也是线索之一，找到他这边来倒是不难。 季茶这么一想，心神就更加笃定了。 床垫应该是新的并没有被使用过，摸上去干干爽爽，季茶干脆躺到了上面，在一片漆黑之中想起前面在楼上见到的那个自称小柔的女孩子。 应该是她告发了我，季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原因无外乎两个，一个是这里的管束严格，小柔并不相信季茶能够将她们救出去，与其等后面事情砸了再追责到她头上，倒不如先将季茶给卖了领工，第二个季茶有些不敢相信，难不成小柔有自愿的成分在内？ 这个原因也不是不可能，上一辈子的S基地更加没有秩序，为了生存而出卖身体的人比比皆是，别说女人了，就连一部分男人都出去买屁股。且说，末世前这个问题就没有得到过根本的解决，卖身求钱的人多了去了，更别说末世以后这样严苛的环境了。 季茶一个人在房间里东想西想，也没有怎么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等他再回过神来看自己兜里带过来的电子表的时候，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这个时间点，平日季茶都是在公寓楼的，如果不在也会提前和卫兵打好招呼。而梁锦城就算是再忙，这个时间点都是会和季茶一起吃完饭的，这个时候不见季茶，梁锦城是绝对已经开始担心并且寻找他了。 小房间里的密闭性很好，意味着保温效果也不错，季茶倒是不怎么冷，只不过怎么说都是冬天，这个房间里又没有什么取暖的东西，越到晚上越冷，季茶还是渐渐觉得自己的脚开始麻木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小房间的门忽然传来了动静。 季茶连忙坐了起来，随后头顶的灯就被人从外面按亮了。 来的人还是强哥。 强哥显然是去见了谁，季茶估计就是他们口中上面的某个人，看他的样子对于如何处置季茶已经有了新的打算，因此面对季茶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客套假笑，反而多了几丝阴冷。 季茶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不过脸上依旧是平静的。 “要放我出去了？”他问。 强哥狞笑了一声：“那是当然，季场长跟我来吧，我这就带你出去，免得赶不上你回家吃饭了。” 季茶透过强哥看向他的身后，门口还站着两个人，双手都背在身后，不知道上面都拿了什么东西，强哥站在门口没动。 季茶心口跳得飞快，他往前慢慢走了两步，强哥见他上前，原本放在门里头的脚也跟着说吼了回去，现在房间里房间外，季茶只相差一步。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直接毫无防备地出门时，季茶猛然往后一退，继而将门重新关了起来，从里头死死顶住了大房门，指尖飞快地将那个小小的插销给插了回去。 但这小小的插销能抵御多久，季茶并不确定，屋里没有其他东西，他只能将床垫搬出来挡在门口，然后用自己的脊背施加压力。 强哥没有想到季茶会有这么一出，他这时候也不掩饰，立刻破口大骂说：“识相点你就快开门，要不然待会儿你更难受！” “妈的！” 外面咒骂声不止一个，并且很快有人开始撞门。季茶的心跳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你准备拿我怎么办？”他高声问外面的人。 “季场长，你也别怪兄弟们，今天这事儿纯属于你自己凑到枪口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堂有路你不做，地狱无门你偏来投！这就是命数，现在这个时候不心狠一点谁都活不长久。” 就算是隔着床垫，季茶也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背上的振动感，外面的人在很用力的踹门，还不止一个，这种力道下薄薄的门板能撑多久真是看运气了。 “我本来就不打算出去告发你们，现在是你们逼我了。”季茶道。 现在说这种话其实没有什么意思，季茶知道反正他们是不可能放他走的，他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要稍稍拖延时间罢了。 背后的门已经越来越松，季茶咬着牙顶住门板，然而耳边还是听见插销最终支撑不住被踢掉的声音，现在几乎是季茶一个人与外面几个人的力气抗衡了。 他憋足了劲儿用力抵着门板，外面三个推门的人竟然一时之间推不过他。 正在抗衡的几分钟里面，季茶隔着床垫忽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随后有人高声叫着强哥，应该是有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强哥正被季茶这个硬骨头弄在气头上，本来见来人慌张，更加不耐烦起来：“干嘛？” “梁队长，梁队长来了！” 门外的动静一下轻了。 原本想要推门的人一下也不推了，强哥吩咐手下：“把这门给关好了，外面堆上东西，我先出去应付着。” 听见梁锦城来了，季茶那口一直提着的气才呼了出来。 门此时已经被人从外面给锁了起来，而后又有东西搬动的声音，季茶判断可能是想从外面将这里掩饰起来。 他们前面将他弯弯绕绕带到这里，要找起来的确很难，不过这是对于一般人来说，季茶想起梁锦城那个狗鼻子，嘴角立刻往上勾了勾。 别人他不知道，但对于季茶来说，梁锦城三个字就等于安全感。 而另外一边，梁锦城与秦双正在楼下，迎上了匆匆忙忙赶过去的强哥。 “梁队长，有失远迎，您怎么过来了？” 梁锦城开门见山，“季茶在你这里？” 强哥早有对策，他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您是说季场长？”强哥扭头询问下属，“你们有见过季场长吗？” “我们哪儿认识季场长去，下午店里也没见过，今天下午拢共就几个来买东西的人，我记得是没有季场长的。”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还到柜台后面去看刷卡记录，装得像模像样。 秦双笑了笑，忽然对强哥开口道：“带我去找季茶。” 强哥听了这话，原本嬉皮笑脸的样子立刻收了起来，眼睛直愣了一瞬，而后转身道：“跟我来吧。” 旁边的手下被他的忽然转变吓着：“强哥？” 秦双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梁锦城就更加不在乎那些个小喽罗了。他跟着强哥往楼上走，一直到了刚才关着季茶的门前。 只不过这时候的们已经被一面柜子隔住，让外人经过这里，恐怕不会对这个柜子多看一眼。 强哥转头吩咐手下：“把东西挪开。” 手下急了：“强哥？” 手下没有马上动手，强哥干脆自己上。只不过柜子挺沉，他挪着费劲儿。梁锦城不耐烦，伸手不过是随手一拨弄，那柜子便飞到一边散了架。 剩下的开门开灯便是一气呵成，只不过一眼没看见季茶，先开见了一张床垫。 “茶茶？”梁锦城没有先去碰床垫，他怕万一季茶在后面，他一时力道太大要伤到人。 而季茶听见梁锦城的声音后，立马从床垫后面探出了脑袋，然后给了梁锦城一个春光灿烂又心虚的笑：“你来啦。” 他莽莽撞撞跑过来，以身涉险，梁锦城肯定是不会开心的。 梁锦城的脸色果然如同季茶预料一样臭。 强哥这时候才从被秦双迷惑的效果里恢复过来，可是事情已经太晚，梁锦城都拉着季茶的手臂开始上下检查他了。 “这个地方，”季茶和梁锦城做说明，“这里有逼良为娼，组织卖淫的行为！” 梁锦城检查完毕，确认季茶没有受伤，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只不过他也没有马上原谅季茶的意思。 “秦双，”他偏头叫了她一声，“你让下面的人去处理。” 秦双点点头，脚步跟上他们，笑眯眯对季茶说：“茶茶啊。” “干嘛？”季茶被梁锦城半搂半抱往下带，脸上正不好意思地发烫，再给秦双这么揶揄地一叫，更加要脸红起来。 梁锦城气归气，护短还是照样护，他又看秦双一眼，秦双才咧了咧嘴，消停下去。 第一百零一章 等到了屋外, 季茶看见停着两辆车。秦双从他身后走到前面, 坐进了其中一辆车的驾驶座, 然后探出头来对他们摆了摆手：“梁队，季茶，我先走了啊。” 季茶跟个小鸡仔似的站在梁锦城旁边, 听见这话连忙说：“哎，你不跟我们一辆车吗？” 秦双怎么不知道季茶的心思，可她又不傻, 这个时候哪儿能陪着季茶往枪口上撞。她冲季茶挑了挑眉毛, 送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我还要回去处理这边的事情，你还是和梁队回去先吃晚饭吧。” 说完秦双开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茶心里悲戚戚, 配合着身边低气压的梁锦城，觉得自己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梁锦城也没说话, 带着季茶走到副驾驶那边，帮他打开车门, 而后将人径直塞了进去，自己则绕回驾驶座，利落开门上车。 “等一下！”季茶见他发动车子就要走, 连忙叫住梁锦城。 梁锦城漆黑的瞳仁瞬间定在了他的脸上。 季茶平时不怕梁锦城, 可这种时候对方明显在气头上，而且是自己先做了错事，季茶心虚得很，声音和气势都一起跟着小了下去。 “我的车，前面开过来的, 现在不知道哪儿去了。” 梁锦城闻言，还是发动了汽车，只说：“一会儿我让秦双帮你找回来。” 小电驴不知道被他们整到了哪里去，只不过现在季茶自身难保，就更难以顾及的到小电驴的安慰了。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这段区域比较偏僻，更没有什么公共照明设备。车辆慢慢往前开，只有车头的灯亮着光。 季茶捏着安全带，觉得车里的气氛实在安静到诡异，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还不如坦白从宽承认错误，说不定还能让梁锦城消消气。 “其实我这次过来的时候，没有想得太多，本来就打算来这个地方看一眼探探风声就走的，结果……” “结果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全问题，以及可能有的危险，一声招呼也没有打，就跑过来当孤胆英雄了。”梁锦城将季茶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补齐，声音要多凉飕飕有多凉飕飕。 季茶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稍稍反驳一下，可张开了嘴才发现梁锦城刚才说的那段话他一点反驳的立场都没有，他的确是做了这么一件没有脑子的事。 季茶于是将脑袋给低了下去，小声道：“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 梁锦城干脆将车给重新停了下来。 “茶茶，你要知道，我很担心你。”梁锦城说。 季茶吃软不吃硬，本来就已经足够愧疚的心情，听见梁锦城这么一所，更是糟糕成了一团，当下恨不得和梁锦城赌咒发誓：“下次我绝对不这么莽撞了，有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告诉你，我们两个商量完了再做行动。” 梁锦城伸手解开季茶的安全带，几乎是拎一根羽毛似的将季茶给从座位上拎到了自己的腿上。好在车里的空间足够大，就算是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个驾驶座上，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饶是这个地方没有人，四周也漆黑一片。但是坐在这种前后左右都是玻璃的车里，季茶还是有一种在公众场合做出不得体行为的害羞感。 他按住梁锦城的肩膀想要起身：“这里会有人过来……” 梁锦城的手却已经按住了季茶的后脑勺，他将季茶的嘴唇压向自己，而后立刻密密实实地亲了上去。季茶前面还在被围困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力气似乎大了不少，可是等遇见梁锦城，那点力气就完全不够看了，基本等于蚍蜉撼树。 等梁锦城发泄完一通，季茶已经晕晕乎乎，连自己腰上还放着梁锦城的手都没反应过来。 梁锦城微微喘着气，他的眼睛因为异能的原因已经产生了颜色的变化，在这样欲望充斥的时候，他瞳孔的变化越发明显，里面几乎透着红光。 季茶的脑袋被压在梁锦城的肩头，衣领开了好几颗扣子，连着下巴和脖子上都有好几个牙印。以前两个人稍稍亲热一番，季茶就会受不了。原因无他，梁锦城的异能太过强大，就连金属到了他面前都软得像棉花。 而季茶不仅不是金属，季茶的普通人提示更加脆弱，梁锦城不仅仅要顾及到这一点，还要顾及到他对季茶汹涌的感觉下，几乎是本能得想要用力去疼爱他。是以要梁锦城一时之间掌控好和季茶亲密时候的力道实在很难。 不过两人磨合了这么久，不仅仅是梁锦城已经能够精准掌控力道，就连季茶都已经大大提高了抵抗能力。 他自己还没有想过，其实说不定他力气变大，体质变强，和这方面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关联。 季茶慢慢回过神来，他拉开和梁锦城之间的距离，低头问他：“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梁锦城本来对于季茶就很难生气，更不说季茶明显将自己的态度放软了，他更是连大声点都舍不得了。 虽然梁锦城没有说话，可是周身的气场却明显软了下来。季茶能够感觉到这个，因此在黑暗中也勾起唇角笑了。 他将脑袋按在梁锦城的肩膀上：“我有点饿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梁锦城这才松开口，顺便拍了拍季茶的屁股，将人到了后排：“现在知道饿了？” “一直都知道。”季茶嘀咕。 梁锦城不生气了，他胆子就又大了一些。 两人跟着又换了一个话题。 “我真的没有想到基地里还会有这么大胆的事情，我以为基地的管束已经足够严厉了。” “有利益就会催生不法勾当，当利益达到足够大的时候，什么人什么事都会有，”相比较于季茶的意外，梁锦城比较镇定。 “我知道，但是我一直以为起码还要等一段时间，而不是这么快……”季茶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基地比上辈子的情况好太多，让他也跟着理想化了起来。 他又和梁锦城说到小柔：“我不知道她是真的自愿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但我想，总是会有人可能自愿的，对于这种事情要怎么处理呢？拦也拦不住吧？” “茶茶，”梁锦城打断季茶的思路，“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人无完人，即便是他们选择了这条路，也不是你的责任。” 与季茶相比，梁锦城对基地的态度一向非常放得开。如果不是因为一个稳定的环境会更加利于季茶，如果不是这个稳定的环境是季茶想要的，S基地之于梁锦城本身的价值就没有那么大。基地的其他居民，甚至厂房里的人，都比不上季茶的一根手指头。 异能进化其实有两条道路，好的那一面是梁锦城，坏的那一面是丧尸，但是他们之间有共同的一点，那就是他们都在远离原本人类的道路上奔进。 远离人类这个身份，同时也会开始渐渐疏远人性。人类社会的规则对他们就不会那么适用了。以异能小队为例子，与其说他们是人类的集合，不如将他们比拟做兽类更加合适，因为他们之间并不遵循人类社会的等级与秩序观念。异能小队以强者为尊，梁锦城的年纪资历也许远远比不上异能小队里的其他人，但是他的实力说一不二，没有人能够挑战。 因此他可以要求异能小队的人在他的管束之下服从基地的秩序，要求他们尊重与服从季茶这样在异能者眼里无比孱弱的普通人。 季茶是梁锦城唯一还带有感性一面的情感寄托。 “我知道，只不过有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要做更多，”季茶躺在了后排座位上，车子重新启动起来，“也许是因为我现在拥有的太多了，也太幸运了。” 异能小队那边的动作非常迅速，不过两天就将前后的事情以及相关的人员全都清点完毕。上层里果然有人参与其中，而被控制的女性也果然有自愿与非自愿的。对于非自愿被控制的女性，一律都先被保护了起来。而对于那些自愿付出肉体来谋得生存的，暂时还是先放她们走了。 说真的，如果他们非要走这条路，基地这边其实没有什么能够阻止的办法。毕竟有缝就能钻，这种事情管是管不完的。 到了最后这件事情算是不了了之。基地加强了对相关事件的关注与处理速度，并且严格禁止了强迫控制行为。 基地上下对此的评论不一，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在基地里的第二个新年到了。 与去年的新年相比，今年基地的条件可以说是富庶了好几倍。过年食堂依旧开放，而农场则提前发出广播，向普通居民开放食材的买卖。农场外面每天定点会有小菜市场类的摊贩，为的是一些想要在过年中自家做饭，体验个年味的家庭。 食材的数量与品种也没有多少限制，几乎只要人有钱和愿意，就能整一桌和末世之前差不多水平的饭菜。 与此同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S基地外的其他基地，他们的日子就没有这么好过了。这个冬天，格外寒冷的天气与短缺的食物成了两大致命的杀手。 第一百零二章 季茶将农场里上一年的资料全都整理了一遍,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他伸了个懒腰从座椅上站起来, 王勤学正好从外面进来。 “都安排好了？”季茶问他, 王勤学负责安排过年期间农场工人们的福利。 这是季茶前两天临时提出来的想法，在去年的工作中表现优异的员工可以得到一笔类似年终奖金的信息点数，另外农场的普通员工在购买蔬菜的时候也有限量的优惠。 “都弄好了, 你这儿呢？”王勤学在沙发上坐下，“这几天也是累得够呛，后面要好好休息几天, 还好今年能有几个休息日。” 基地里面基本上没有其他节日的庆祝, 唯一只留下一个过年，因此格外看重。今年过年期间所有工作单位都有两到三天的假期, 让人们好好享受节日。 “我这儿也好了。” “那就一起回去吧，正好我骑车过来的。”王勤学说。 “锦城那边还没有忙完, 我还要顺便回去看看，拿点东西。”季茶道。 他和梁锦城住在公寓那边已经成了习惯, 不少日常用的也都带过去了，现在过年肯定是要回到厂房和大家伙一起的。 王勤学笑了声，起身道：“行吧, 那我先走了, 你们大概几点回来，我好和芹芹她们说个做年夜饭的时间。” “肯定不会很迟的，我估计顶多就是四五点吧，你就让他们照常做就行了，”季茶说这也起身跟王勤学一块儿走到门口。 农场外来买菜的人还不少, 完全超出了原本农场工作人员预计的情况。前面还不得不又多傻了一头猪，好在多杀一头猪没什么，反正依照现在这个天气来看，就算是不放冰箱都不会出问题，食堂那边自然能够消化掉这顿。 不仅仅是猪肉，买鸡买鸭的人更是不少。 不仅仅是农场里面热闹，就连平日里限量购买的超市在这个时候也放宽了不少条件，不少准备自己在家里做饭的人都买了东西，各种调味料之类的是卖的最多的。 季茶骑着小电驴到了公寓楼，往常的警卫这个时候都少了一半，不知道是不是安排着回家过年去了。 季茶停了小电驴，熟门熟路地走进自己那栋楼，门口的卫兵见到他立刻敬了礼。季茶笑着和他打了招呼，又问：“梁队在里面吗？” “在呢。” 季茶因此推开门，果然看见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梁锦城。 “你工作处理好了吗？”季茶走过去，就着梁锦城放在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也难得放松期盼地说，“后面两天我要在家好好睡觉，睡他个天昏地暗也不起来。” 梁锦城勾唇笑了：“我陪你？” 季茶压低声音嫌他：“才不要，你和我一起睡，那我还用睡吗？” 梁锦城低声笑起来：“逗你玩的，后面几天我都有事情，你回厂房也挺好的，我放心点。” 季茶还是这会儿才听梁锦城提起这个，不由疑惑地问：“后面几天你要出去？” 梁锦城点头：“外面有几个小基地求助，要去看一眼。” “外面的基地？”季茶的眼睛亮了，“我也想一起去。” 他很想看看外面其他基地的发展状况。 梁锦城摇头：“外面很危险。” “但是有你在啊，你自己说的，跟在你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季茶双手撑在桌子上，猛地凑到了梁锦城身边，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他软磨硬泡：“你就带我去吧！” 目前来说基地农场的发展情况很好，但是季茶并不是很满足，他想了解外面基地相关产业的发展现状，说不准能够取长补短，争取S基地的更进一步发展。 梁锦城没说话。 季茶再接再厉，撅着嘴巴又亲了梁锦城一口。梁锦城这下忍不住，他伸手搂住季茶的脖颈，将人的脑袋贴过来，结结实实深吻了一阵。 季茶差点儿因此失去平衡倒在桌面上。等梁锦城放开气喘吁吁的他，季茶的第一句话依旧是：“现在能带我一起去了吗？” 梁锦城这才点了点头，惜字如金地说：“可以。” 季茶一阵雀跃。 两人在公寓这边稍作一番收拾，等回到厂房是下午四点多，厂房里面正开始准备晚餐。 外婆和张芹芹见着季茶他们都是眉开眼笑：“刚想让人去找你们呢，都什么时候还不回家，我们都要先开饭不等你们了。” 季茶推锅：“都是他拖拖拉拉，我是很早就好了的，不信问勤学。” “行了行了，就你机灵。”外婆嗔怪季茶，“锦城多忙你多忙？” 在这个方面季茶的确没有办法反驳，还是梁锦城不愿意看到季茶吃瘪，立刻接了一句说：“的确是我处理工作有点拖拉了。” 张芹芹将话题转开：“外面冷，还是先进屋吧，人都在里面了。” 季茶也觉得冷，一直缩着脖子，闻言也点了点头，跟着跺了跺脚快步走进屋里去。 厂房里的人，王勤学一家，张行，张芹芹和小超，再加上外婆与季茶梁锦城，原本都是各自有家的人，相处到现在也已经重新融合成为了心的一家人，在这种年关里头更显的难得和亲近。 一群人吃吃喝喝庆祝了一番，按照S市原本的过年习俗稍稍走过流程后，外婆才将人各自放行，随他们去了。 年轻人的确有自己的娱乐活动，因此张芹芹季茶他们一块儿出了门。 基地里原定的几个影音播放区数量在这个时候增加了一倍，特别是基地中央设立了一块临时幕布，今晚放映的是末世之前历年春晚的经典节目，其中的心思废费了工作人员好几天的剪辑。 而为了照顾到不少年纪大的人，今天的广播也没有停下，同步播放了相关的节目内容，只不过是唯有声音。对于一些老人家老说，这样已经足够解闷的了。 除了基地组织的活动外，还有不少人聚集在基地中间一栋综合大楼的一楼大厅里，这里原本是招工处，这天晚上则专门空出来让人员随意出入，在这里有下棋的有唱歌的，还有大牌的，仿佛末世前的便民小广场。 季茶和梁锦城在这些地方都绕过一圈后，慢慢走到人少的地方牵着手踱步。 “时间可过得真快啊。”季茶感叹，“也不用多久，马上就要两年了。” 梁锦城偏头看着季茶的脸，跟着嗯了一声。 季茶又看向梁锦城，笑着说：“还好遇见了你啊，要不然应该没有这么顺利。” 梁锦城跟着季茶一起笑了出来，他低头，用额心点住了季茶的额头：“应该是还好遇见了你，谢谢你，茶茶。” 他的声音低沉，配合专注的视线，很容易让人眼红心跳。 尽管已经是老夫夫，季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干嘛这么客气了。” 两人站在基地里的一块偏僻处，没有灯光，唯有星空的一点光芒落在角落里。梁锦城搂住季茶，将他整个人按在了怀里，然后低头吻了他一阵。 等他放开季茶，季茶已经不只是脸红心跳这么简单，他将脑袋埋在梁锦城的胸口，又听梁锦城说：“我没有客气，我真的觉得遇见你很幸运。” 有一个为之奋斗的目标，有一个一起努力的伴侣，有一个互相支持在意的对象，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季茶低着头，抿唇笑了。 星光璀璨，新的一年来了。 第二天一早，厂房。 外婆对于梁锦城和季茶这么快就要工作有些意外：“不是广播通知说都有几天放假的吗，怎么你们没有啊？” 张芹芹开解外婆：“他们两个毕竟不是普通员工，事情总是比较多了的。” 季茶一边喝饺子汤，一边跟着点头：“忙起来没有办法，不过你放心，我和锦城一块儿出去，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等这趟回来我再给自己放个假好好陪陪你。” 两人要去的基地最近的也距离S基地有一百多公里，因此这两天肯定是来回奔波没有空闲的。 季茶对于基地外人的生活状况有些预料，毕竟上辈子他也是从流离失所的环境下走过来的，然而等到真的亲眼看见外面一些小基地的现状，对比的残酷依旧让他震惊了。 第一百零三章 他们最先到达的是一个人数只有百余人的小基地, 因为人少, 所以能够完成的工程也非常有限。如果不是依托了一处末世之前就完成建设的厂区高墙, 恐怕这个小基地也不会存在。 S基地的异能小队成员一直在探索和了解基地外面的现状，因此对于这些小基地的了解也十分充分。这次他们去的基地都是已经想S基地表达过想要归顺异响的，所以不存在危险性, 要不然梁锦城也不会真带季茶出来。 季茶和梁锦城坐在越野车里，前后分别是另一辆越野车和卡车。另一辆越野车里坐着的是秦双以及另外两个异能小队的成员，后面的卡车里除了开车的是一个普通士兵, 车里面放着的是主粮以及一些肉类和蔬菜, 还有衣物等物资，这一车东西也不过就是基地里一个食堂一顿的消耗, 但是对于百余人的基地来说已经是起码近一个月吃饱喝足的口粮。 车子开了大概一个半小时，中间的路程里虽然有异能小队成员时不时清除丧尸, 但是他们还是一路上撞见了起码十只以上的丧尸。他们有交通工具还稍微安全不少，小基地里的民众则很难和外界有什么联系, 中间的过程就很有可能让他们丧命。 打头的越野车在一堵高墙前停了下来，高墙之外还有两具倒下的丧尸，他们行车的动静吸引了不少注意, 车队四周的灌木中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让人警觉。 季茶本来是躺在越野车后排眯着眼睛休息，他注意到车停下后重新坐了起来。梁锦城从兜里掏出一块糖，下车前塞进了季茶嘴里：“你先等一会儿。” 季茶将那颗奶糖拨弄到嘴角，然后扒拉在窗口隔着窗户往外看时，忽然想起来, 这糖过期了没有？？ 他一下有点纠结，想了想还是没有吐出来，反正味道还是一样的。 梁锦城下车不久，季茶就看见高墙里面露出一个人脑袋来，正紧张地往外面看。而在看见卡车上有S基地的标记与文字后，那人才明显松了一口气，并朝着外面喊道：“要我们帮忙吗？” 秦双头也不回：“不用，等会儿再开门。” 周围果然有几只丧尸，不过对于异能小队来说完全算不上什么事儿。大约五分钟以后，短暂的战斗结束，梁锦城确认周围五百米之内都没有丧尸的存在后，才走到季茶旁边将车门打开，并对他道：“跟着我。” 季茶点头，和梁锦城隔着一步远走在他身后。 厂房大门被里面的人打开，三辆车前后开了进去。 因为是小基地，这时候基地里的人几乎全都涌了出来。季茶一眼看去只觉得心惊肉跳，基地里的人首先都很瘦，而且不仅瘦穿得也很少，在这个季茶裹了围巾戴了手套还觉得寒冷的月份里面，他们穿着的几乎是季茶的秋装。 基地里的人眼中毫无生机，面对梁锦城和季茶他们的眼神中有好奇有防备，更多的是畏惧。 但这个基地也并不是没有好的地方。这个基地里面有老人有小孩也有女人，而且数量不算少。足以说明这里的人并没有在末世来临以后选择抛弃弱者，足以说明这里人性尚存。 季茶的目光落在其中两个和小超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他们瘦得皮包骨，几乎没有一点这个年纪孩子的天真与稚气。他心里揪起，转头看梁锦城。 这会儿两边人才互相介绍完毕，小基地的领导者叫吴凯，看上去大概三十四五。 梁锦城在外时间多，且随着异能增强感情也逐渐麻木，对这样的场景没有多少感触。但是季茶转头这么一看他，模样就怪可怜的，梁锦城差点儿没忍住伸手揉揉季茶脑袋。 “怎么了？”他低声问季茶。 “要不先把物资发了吧？”季茶看人群之中不少都在瑟瑟发抖了。 梁锦城闻言转头，对一个士兵打了个手势，那个士兵立刻跑到卡车后面将，车门给打开了。 车里面的肉和菜，大米等等物资瞬间露了出来。基地里的人原本没什么波动的目光瞬间跟着一起聚焦到了卡车里面。 吴凯有些异能，也是他一直保护着基地，同为异能者，他自然能够感受到梁锦城身上的异能波动，与梁锦城相比，他的异能强度简直是九牛一毛。 互相自我介绍以后，梁锦城没说话，其他人也没敢说话。 季茶没有其他人那样对梁锦城先天的畏惧，他走到卡车后面对吴凯说：“吴哥，你们过来把这里的物资搬一下，时间差不多也到午饭了，要不我们吃饭，一会儿再说正事？” 吴凯愣了一下，他先看了梁锦城一眼，见他没有异议，这才连忙上前说：“行，搬多少？” 吴凯问得犹豫，心头更是猛烈挑动着。他们基地的人其实原本是一个村落的，村落里的人互相都有点亲戚关系，因此在一起互相扶持着。村里人都有些存粮，不过这一年半里被抢了一些，也损坏了不少，加上消耗，实在没多少剩下的。近半年来，为了饱腹，基地里的人无不费尽心思，可日子也还是很艰难，眼看着无法支撑下去了。 像卡车里这么多新鲜的物资，几乎让基地里的人全部红了眼。 季茶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全都是给你们的，你们看着要搬到哪儿去都可以。” 吴凯这才哎了一声，转头用方言招呼后面的同伴，再转头时声音颤抖，连着对季茶梁锦城他们说了四五声谢谢，眼眶里已经有了水汽。 季茶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过来也不是全没有私信的，这个小基地所在的厂房是原先的一处乳副食品加工厂，里面的机器都没有动过，加上这个厂是在末世之前两年建设成立的，所以能够继续使用的时间也会很久，掌握了这里，对于基地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基地里的人跟着赶紧上去搬运物资，好像迟一点季茶他们就会反悔似的。大人们走开了，季茶就能看见里面站着的小孩了。 基地里面一共有五个小孩，三女两男，年纪大概在四岁到十岁之间，模样都有些胆怯。 季茶走到梁锦城面前问他：“你前面给我的糖还有没有了？” 梁锦城从兜里掏出一大把，全都递给了季茶。 季茶低头看了一眼，发现糖果包装非常简单，是纸质的，外表除了宋体打上的“奶茶”二字，就没有其他标记。季茶有些疑惑：“这个糖？” 梁锦城解释说：“出发前秦双给我的，是新区那边的厂房里生产出来的，量还很小，这是第一批。” 那就没有什么过期的问题了。 季茶听见这个消息也很高兴，他拿着糖果走向几个小孩儿，然后伸出双手将手上的糖果递上去：“给。” 孩子们胆小，还是旁边的一个女人赶紧拉着他们对季茶说谢谢，然后将糖接了过去。 季茶听着这一声声稚气的谢谢，心里有些不好受，那边搬运物资进行得如火如荼。先下来的是一代代大米，然后是两头宰了不久的猪，而且除却新鲜蔬菜外，剩下的还有不少诸如梅干菜萝卜丝干等等可以保存很久的素菜。 几个孩子拿了糖果以后迫不及待地吃了一颗，然后将剩下的糖果珍惜地握在了手心。 “好多肉……”孩子忍不住指着猪肉感叹。 其实不仅仅是孩子，就是基地里的大人都已经开始咽口水，恨不得立刻上去咬一口。 东西搬到差不多，另外一边已经开始准备做饭。 因为饿惯了，做饭的女人放大米的时候有些不舍得，吴凯见了立刻说：“多放点，别稀稀拉拉的，大家都吃顿好的！” 以后靠上了S基地，还怕没有饭吃吗？ 他都这么说了，女人哎了一声，往大锅里面多放了不少米饭。 另外一边又有人切猪肉煮汤烧菜，一时忙得如火如荼。季茶也站在里面跟他们一起忙，顺便了解到这个基地的生存情况。 基地里面没有种多少东西，而且没有末世之前的种植条件，就算是种了也没有多少收成。基地里的孩子在末世之前有三个已经分别上了幼儿园和小学，剩下两个还没有上过学。这里的人还有近二十个原先就是在这个副食品加工厂上班的，各个岗位都有。 同时吴凯和梁锦城他们在一边说话。 第一百零四章 “我想知道, 等基地全面接管这里以后, 会怎么安排我们？”吴凯问得小心翼翼, 毕竟现在S基地是他们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 梁锦城的余光里看着季茶，嘴上与吴凯说：“全面接管还没有这么快，但是过几天就会派驻少练的卫兵过来保证这块地区的安全, 你们原来的这批人还是留在这里，后续会有其他人员进驻，把这块厂区重新运转起来。” 吴凯闻言松了一大口气。 一来是有卫兵二来是以后不用他们自己在外面赌上性命来求得生存。 吴凯对于小基地的人还在一起这件事情挺高兴, 但也不是全这么想, 心里有点纠结的情绪在。他正想要再问问梁锦城S基地的情况，却看见梁锦城忽然往旁边走去。 吴凯一愣, 连忙跟着过去了。 什么情况？ 梁锦城几步走到季茶面前，将他泡在凉水里面的手拿了出来：“你洗这个干什么？” 他低头看去, 季茶刚泡到水里面的手已经有点发红了，随便一摸都是凉的。 小基地这里也没有其他水源, 只有一口很简陋的水井，是末世以后他们自己用土办法挖出来的。虽然地下水的温度会稍微高一点，但是在这么冷的环境下还是让人觉得难受。 其实季茶并不怎么难受, 不过是洗个菜, 他在农场立也总是有这类杂七杂八的小活让他亲自做的。难受的是在边上看见的梁锦城。 “洗菜准备吃饭啊。”季茶有些莫名，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梁锦城拉到了边上，更有些不好意思，“你干嘛？” 还是吴凯比较有眼力价，他对季茶说：“让他们做就好了, 你先歇一会儿吧。” 旁边立刻有人接手了刚才季茶在干的活，让他就是想回去也没有位置回去了。 他在心里头怪梁锦城，觉得他小题大作，现实中也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又到了边上继续说话。 季茶看到旁边小小个却已经干活熟练的小孩儿，他问吴凯：“这些孩子们有上过学吗？” 吴凯点头：“有两个，一个原本是小学一年级，一个是上过幼儿园，剩下两个就没有了。” 季茶点头：“那到时候可以送到基地上学，而且小孩儿在基地里面也会更加安全一点。” 吴凯有些意外，他虽然知道S基地发展很不错，但是完全没有想到基地里面现在都把教育给恢复起来了。 季茶干脆就跟他细说了一下基地里面学校的情况：“学费并不贵，基本上就是一个伙食费，伙食费也普通的便宜，总体加起来数量很小。 到时候你们在基地外面，每天的工资也是和基地里面人同步的，到时候完全可以供应四个孩子在基地里面生活的。” 吴凯又听季茶将现在基地里面整个工作体系都说了一遍，又得知在基地外面工作会比在基地里面赚的多，他更加雀跃起来。 “我们之前很多都是在这个工厂里面上班的，很多机器之类的都能够熟练使用……”吴凯兴冲冲地介绍。 再往下说，就是在这厂房周围需要加固的安保措施，以及要新建立起来的技术设施。 这个厂区很大，里面的区块也非常多，当初满员工作的时候是有三四千员工的。到时候重新运转即便是不会马上恢复到这个兴盛的状态，但是起码也要有三四百人。 这个工人数量加上士兵进驻，到时候可能会有五百人左右，再加上考虑到后续的产量增加，劳工人口也要增多，宿舍之类的不放先留点余地。 男人们说到兴起，吴凯脸上笑容完全无法掩饰，而另外一边烧上去的饭菜已经开始溢出新鲜米饭的香味，无法掩饰地钻进在场人的鼻子里。 季茶他们这些S基地来的人还好，顶多是到了饭点有点饿了。就说原本小基地的这些人，他们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多少天没有闻到过这样的米饭香。 仿佛上一次这么安心肆意的进食，还是末世之前的安稳日子里。 小孩儿不忍饿，现在一股脑地围在蒸锅旁边伸长了脖子问米饭香。而蹲在地下烧火的女人们已经偷偷抹了好几回眼泪。 对于小基地来说，今天算是个喜庆日子，除了锅里蒸上了白米饭，另外又用猪肉烧了一个红烧肉，加上猪骨头炖了骨头汤，青菜也单独炒了好几锅，简简单单几个菜，可对于末世后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的人来说已经如同珍馐，更像是白天做了一个美梦，不少人都不敢眨眼，就怕眨眨眼面前的东西就会全部消失不见。 季茶感觉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裤腿，他低头看去，是一个小男孩，他有点害羞但又有点高兴地问季茶：“叔叔，以后我们每天都能吃这么好的东西吗？” 季茶半蹲下来笑着对他说：“只要大人们努力工作，努力生活，你就能每天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 又过了半个小时，在上百人几乎馋断肠的时候，女人们终于将饭菜上盖着的东西都掀开了。 “开饭！” 大院子里的人们一阵欢呼，各自拿了碗筷盛饭盛菜。 吴凯和季茶他们在旁边有另外用小盘子盛好的单独一份，也还好是这么先分开了，要不然就那边吃饭的架势，都不知道能吃到多少。 这里的人也真的是饿坏了，饿怕了。 等众人时隔许久头一回吃饱喝足，吴凯站到了高处的一块石头上对众人宣布：“一会儿先去一批人，跟着梁队长他们去S基地，一方面是检查一下身体，还有各自把新的证件都做出来，到时候咱们每天做工的钱啊什么的，都和这个有关联。” 人群里面对这个决定一阵欢呼，并且很快就挑选出来了第一批谁去。 吴凯因为要留下来保证基地的安全，他不在第一批去。而且因为是检查身体，第一批去的不少都是老人，还有四个孩子也都去了，一共去了五十多人，就站在了来时候的卡车车厢里面，关了车厢门席地而坐也差不多。 这么来回一折腾，等回到S基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五点。 这个时间点里，又是冬天的天气，天色已经渐渐开始要黑了。 大概也是一起过去的人里面季茶是笑脸最多也最面善的，这一车跟来的人认准了季茶，特别是被他给了糖果的几个小孩儿，几乎成了跟屁虫，下车以后找到季茶就是亦步亦趋的模样。 对于在外面疲于奔命这么久的人来说，S基地里的景象让人震惊。 根本不用季茶或者其他人多说，他们只要看一眼过路的普通民众的衣着以及精神样貌就能够知道基地里面的生存现状如何。 季茶让梁锦城先回去，自己带着这些人，仿佛班主任带小朋友外出春游一般，先将人带到了基地里的医疗中心。 首先要检验的是丧尸病毒，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是不能缺漏的。 其次就是将人带到招工处做信息的录入。 “这里是安排基地里的人员工作的地方，不过你们是去厂房那边工作，就不用在这里挂名了。”季茶和他们介绍。 旁边有S基地认识季茶的员工也凑了一耳朵过来，听见季茶这么说，笑着问：“季场长，这是新收回来的成员吗，安排在哪儿工作啊？” 季茶回答道：“在原本罗村那块，在外面的厂区上班，他们不少都原本就是那里的熟练工。” 搭话的人立刻哎呦了一声，继而转头对显得过分面黄肌瘦的人群说：“外面厂区的工人上班每天可是这个数！”他比了比手指，笑说，“我是想出去上班，一直排不到我啊，你们现在是好了。” 招工处负责信息录入的小姑娘也笑着说：“以后就是一个基地的人了，只要守规矩肯干活，日子就会越来越好的。” 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这句话打在了小基地人的心头，让他们心里头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去工厂重新运作那些机器。 离开了招工处已经是六点多。 季茶看了看时间，对一旁一直跟着自己的卫兵说：“你先回去和梁队说一声我晚饭和大家一块儿在食堂吃了，让他们不要等我。” “可是梁队让我，”卫兵有些犹豫，梁锦城是吩咐他无论怎么样都绝对不能离开季茶身侧的。 季茶也知道自己说话没有梁锦城管用，他四下看了看，好巧不巧秦双正开车和几个异能小队的成员经过。 季茶立刻叫了一声：“双！” 秦双停下车，大咧咧开季茶玩笑：“嫂子，有什么事儿啊？” 季茶被她说得脸红，好在天黑看不太出来。他也管不上别人疑惑的目光了，匆匆忙忙对秦双说：“你去我家一趟，帮我说一声晚饭我不回去了。” 第一百零五章 等到了食堂里, 小基地的人才算是彻底打消了疑虑。 什么都可以假装, 但在这样的末世里面, 一个基地的伙食却最能够反映现实。小基地里男女老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站在食堂外面就闻到了里面传出来的阵阵饭菜香味，几乎像是要勾人魂魄一样往大家的鼻子里钻。 即便是他们中午才吃了一顿饱饭, 但是这么长久以来像是雕刻在骨子里的折磨着人的饥饿感还是一下就将众人拿捏住了。 食堂里无疑是比他们中午吃的还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的饭菜。 前面体检的时候已经检测过，跟着季茶过来的小基地里的人都没有皮外伤，这样的话携带丧尸病毒的几率其实就基本为零了。因此进大食堂和基地里的成员一起吃饭也没有什么影响。 季茶带着重人往食堂里面走, 小基地的人跟紧了他, 一步也不敢落后。食堂这个时候正是很热闹的时间，季茶带着这么一大队人过来引起了不小的注意。 不过这边食堂里的居民和工作人员大多都认识季茶, 因此倒也没有人对此觉得奇怪。 季茶将人带到了食堂窗口，他让小基地的人自己拿了餐盘, 再递上自己的信息卡，让食堂的人都刷到里面去。他自己的信息卡除了偶尔会有开销以外, 每个月的点数基本都没有动过，攒了这么久，里面已经攒出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恐怕对于基地里的很多平民来说都是巨款。 小基地的人看了是季茶拿出来的卡上面写了他的名字, 也就知道这张卡是季茶私人的卡，第一个上前打饭的因此不敢多点，只要了一点饭和一个素菜。 季茶见状问：“这么一点东西能吃饱吗？” 那男人小声说：“吃得饱，吃得饱。” 季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笑着说：“不用担心钱的事儿, 这算是公办，到时候我能找人报销的。” 这倒是真话，而且也不管报销不报销，反正点东西对于季茶所拥有的权限来说，就是电脑上的一笔可以抹去或者增加的数字罢了。 那男人听了这话，才犹犹豫豫地又点了一个肉菜。季茶则直接给他做主，又多打了一份饭和一份汤。因为这样，后面轮到点餐的人态度就放开了不少。 季茶也跟着他们一起在食堂吃了饭，中间因为熟悉起来了，小基地的人话也多了。 一个小女孩儿问季茶：“叔叔，我们真的能在这里读书吗？” 小女孩一问，其他人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来。 季茶点头：“可以，基地是鼓励孩子读书的，学费什么的你们也不用担心，绝对是家长能够负担得起的，就算是没有家长的，基地现在也有通融的措施，会将学费和伙食费一类的先记在当事人的信息卡下面，等他长大有了工作以后再慢慢偿还。” 吃穿住行满足了不算什么，基地已经开始恢复学校等公共设施，才证明一个基地是不是想要长久发展下去。 吃完了饭，季茶将人又带到了基地里的放映区。这里夏天比较热闹，但是冬天也有不少人，放映区周围有挡风的设施，加上又处于正月里头，这里的氛围还是挺热烈的。 季茶他们到的时候，这里正在放一个经典小品，人群里正笑声不断。 季茶打算让小基地的人好好体会一把S基地的氛围，只有让他们从心理上感觉到羡慕，想要融入才会有归属感。 “你们现在这里坐一会儿，这里放电视会到十点钟，等到时候我再来接你们去睡觉，”季茶又拿出自己的信息卡递给其中的一个孩子，他再指了指放映区不远处一个亮着个小灯泡的房间，“那边是小超市，里面卖的东西不少，有热茶也有零食，你们看看要吃什么就用这个卡。” 小女孩拿着卡怯怯地点了点头，等给大人看到手上的卡时，季茶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他回到厂房那边，外婆他们正闲聊。季茶问了梁锦城的去向，得知他在楼上房里以后，便直接上了楼。 季茶将房门推开，房里漆黑一片，他伸手正要将灯摸开，谁知道一只手忽然将他给扯进了怀里。 季茶吓了一跳，却被梁锦城抱了个结结实实。 “以后这种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行了，你累了一天了。”梁锦城咬了咬他的耳朵，低声说。 “我觉得还好，不是很累，”季茶到底是将电灯给按开了，梁锦城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可以看得清楚，但他可看不清楚。 现在距离十点钟还有近两个小时，季茶能够休息一番。梁锦城抱着他面对面躺在床上说话。 “我有一个想法，”季茶说，“现在基地是有不少夫妻或者情侣的，之前我们说过保护女性的事情，我觉得这个事情上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做到完全没有纰漏的，只能尽可能做好，我就想着能不能把婚姻制度也规定一下，这样的话起码说对男女关系有一个强制性的保护，也可能促进基地里的出生率提高。” “我觉得可以，但是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少了，”梁锦城说。 “嗯？”季茶疑惑。 “基地里只有男女关系需要保护吗？”梁锦城凑近了季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季茶一下就明白了梁锦城的意思，他是说男男关系女女关系之类的都要保护起来。这相较于末世之前的C国社会，几乎是一个质的飞跃。 但季茶也知道，这反而是一个更加合适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大家所关心的点只在基地能否为他们提供一个合适的保命场所，基地的领导层如今在民众心里是无比权威，说一不二的。大家更没有末世前的精力去辩驳同性关系十分正常，是否健康，是否能和男女关系一样处于被大众认可的地位。 “你说的对，”季茶笑了起来，“这的确应该一起提上议程。”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将剩下的小基地的事情处理干脆了。 小基地不止一个，而S基地看中的小基地都有各自的有点，今天去的有一个数一数二的副食品加工厂，还有两个要去的也有差不多的原因，即：他们对现在的S基地都是有益的。 季茶在厂房休息了一会儿，便出门去放映区接人，等他到了地方，前面的小女孩发现他以后，就立刻将信息卡还给了他，如同烫手山芋一般。 季茶看了一眼众人空荡荡的手，也就知道这卡是白给了。 “现在一块儿去睡觉吧，明天白天的事儿也不多，但是还是得好好休息，明天你们就主要参观一下基地的其他地方，然后等你们的信息卡做好发下来，就会有人送你们回去了。” 众人跟着季茶，如同小学生跟着老师出来郊游一样，一步不敢落后。 季茶将人带到基地里的公寓区，有一幢房子大部分还空着，这幢房子也通了电，只有最楼下两层住着士兵，本来上面也是要住人的，但是新区建立起来以后，那些人就跟着搬了过去。 季茶过去敲开了楼下的大门，来开门的士兵一看是他，立刻直起了腰杆：“季场长！” 季茶应了一声，然后问他：“秦副队有没有说过今天有一批人要住进来一晚？” 那位士兵点了点头，立刻将两扇大门整个拉开了：“说过，上面已经都收拾好了，床单被褥都换了，电也重新通了。” 季茶说：“好，那我把人带进去，明天你们这儿让人带着他们去食堂吃早饭，然后再带着他们在基地转转，我明天有些事情，抽不出时间。” 士兵用力点头：“好的。” 季茶再将自己手里头的卡递给了士兵：“到时候中间如果有需要刷卡的地方，就用这个。” 士兵却没有接：“基地一般的地方我们都有权限进入，秦副队也说过，要是中间有什么开销，可以报销，季场长的卡就不用了。” 这也无所谓，季茶将卡又收了起来。他转身对小基地的人说：“你们上去吧，一个房间能睡四个人，一层十六个，房间里面的热水器都是能用的，大家都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吃饱喝足还看了末世之前的电视，现在回房间还能够洗热水澡？众人都觉得这S基地里的日子就跟做梦似的。 第一百零六章 小基地只是一个开始, 在整个正月中, S基地收归了外面的十余个小基地, 整体管束的区域也从原本的S市扩大到了临近的三个市区。 不过这都是末世之前的叫法了，现在既然已经收归，这片土地有没有强有力的控制, 那么自然全都归S市所有，S市的面积也就跟着扩大了近三倍。 收归的十几个小基地的人口有多有少，加起来一共有七千多人, 这一部分人中有近一千人被挑选到了S基地中。他们里面大多数都是末世之前就掌握一定技术的人, 从工人到老师医生等等，各行各业都有, 也一定程度缓解了S基地缺乏专业人才的情况。 剩下的六千多人就像是小基地里的普通居民一样留在原来的基地，在主基地的帮助下建立新的住宅区和高墙来保证安全。这是为了当地区块的稳定和发展, 毕竟有人才能够有保证。 现在多了六千多人，但是可以预见的是S基地以后的人口还会源源不断地增加。而最重要的口粮就需要季茶来规划。 主基地作为整个基地的中心, 也是安保最为严密的地方，在末世之中都可以称得上是绝对安全的。要增加粮食的种植肯定不能再动主基地的土地，主基地的粮食供应只需要满足基地平时的损耗就差不多了。 季茶打算在几个大的新收归基地那儿开辟新的种植和养殖区, 一来是那几个基地人手多, 二来则是这几个基地距离主基地比较远。米面油之类的耐耗品还行，一个月一个季度送一次都不用担心会坏，可是蔬菜和肉类就不行了，现在天气还冷能这么送，等天气热了就够呛。 加上外面的小基地大部分都没有恢复电力供应, 这是因为如今电力有限，又开了几个大厂，电力都主要输送到工业区了，小基地照顾得就比较少。 电力问题以后会解决，不过季茶想趁着天气还冷，先将养殖和种植的计划拟好，等春天来了就可以直接投入工作，那么等今年夏天就可以等着收获了。 至于几个没增加种植计划的小基地，季茶也准备让他们搞一搞养殖。毕竟活禽比粮食运送起来的时候可麻烦多了，最好还是各个分区自己能够解决。 为了方便区分，几个小基地取消了原本的名字，而后按照大小排序。主基地这边被称为一区，新区那边则被划为二区，剩下的以此类推。 新收归的地区靠近市区，会种地的人实在不多。加上末世以后的环境不同，就算末世之前有种植经验，现在也几乎被全都推翻了。 而主基地的农场里面不少工人工作了这么久，都已经是十足好手，季茶便分派了一些基地里面的工作人员到各个分区里面指导帮助种植，这样出去的工人工资会比基地内要高一些，就类似于末世之前的出差公干了。 除了要忙这些以外，因为上一回端掉的强哥的窝点，顺势揪出他上头的人，竟然还是一个不小负责人，原本是管着学校那边事务的。这个职务空缺出来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顶替，就由季茶暂时接管了过来。 这段时间里面基地学校还在放假的时候，不过随着新学期的开始，新收归基地里面的孩子大概有百余人，也要陆陆续续到主基地来读书。另外连着T基地那边，冯行与柯成磊知道S基地这边已经回复了学校教育后，也动了将T基地里面的孩子送过来念书的打算，最后经过一番商量和换算，还真有近百个家长愿意将孩子送过来念书，当然，不愿意的人还是更多的，毕竟在温饱都才勉强解决的T基地，很多人都磕磕巴巴过着日子，哪儿有S基地的松快。 不说S基地了，就是新收归基地里的那些人，在算过他们认真工作每天能赚的钱和孩子的学费对比后，也是立刻就下决心将孩子送过来报名了，只有极少数的人还在犹豫。 这几乎是只要和Ｓ基地沾边的人，日子都一下子好了起来。 冯行和柯成磊都是有远见的人，他们又和Ｓ基地有合作关系，所以孩子送过来以后是有一定优惠的，除了伙食和住宿，剩下的就是差不多可以忽略的学费了。 因此在不少家长不愿意送他们的孩子去上学的时候，冯行和柯成磊还想通过大喇叭和基地里的人动员一下。 天气寒冷，不过大喇叭里有人说话，Ｔ基地里的人就有不少聚集在了杆子底下，热热闹闹地讨论。 “还念书呢，我都多久没有吃上肉了，哪儿来的钱给孩子读书？我又不像Ｓ基地的人命那么好，成天大鱼大肉的。”一个中年男子满脸郁闷。 不过有人对他的说辞表示怀疑：“成天大鱼大肉？你听谁说的，是不是骗你呢？” 男子切了一声：“谁骗我？我也不骗你们，我隔壁住着的就是去Ｓ市的技术员，他前两天结束工作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二十斤猪肉，还有两只鸡呢，听说都是在Ｓ基地里买回来的，他亲口告诉我的，Ｓ基地的食堂那天天是白面百米，肉香菜香的，那儿的人都不开火，大家都在食堂吃，又便宜又好吃，料还足。” 蹲着的不少人都被男子的这一番描述给勾出了口水。 人群里还有应和他的：“技术员我不知道，但是我儿子是异能队里的，听说上次他们来烧骨灰的时候带来的饼子和肉酱就特别好吃，他们说不仅仅是会异能的，只要用心干活，就是普通人也能这么吃。” 一时之间讨论声更加热烈，话语之间全都是对Ｓ基地的羡慕。 “可不是，你看上次他们那边的人过来，那个不是皮滑肉嫩，一看都不像吃过这鬼日子苦的人！” 这样的讨论多了，冯行和柯成磊自然也会知道。普通居民说的这一点他们不是不知道，他们所处的位置让他们更加清楚Ｓ基地和Ｔ基地的差距。与其放任基地里的人心浮躁起来，倒不如据此做出一些改变。柯成磊和冯行心里有了些主意。 而对于季茶来说，解决完农业上的安排以后，剩下的就是学校的事儿。新基地和Ｔ基地的孩子不像主基地的孩子每天晚上能够回家，他们肯定是要另外住的地方的。 现在基地空出来的公寓楼不多了，但是住两百多人还是够的，毕竟小孩儿住宿舍也不是过日子，一个宿舍住上八个十个的都成，反正原本房间就够大，还省得隔开了。上下铺的床也直接从基地外的学校遗址运回来，方便得很。 季茶做完这些安排，又将工作分配下去后，打算自己去看看公寓楼的准备情况。还有两天基地就会派车去将各个地方的学生接过来，不能够到时候再发现事情没有准备好。 结果没有想到，半路还能遇上一场闹剧。 季茶骑着小电路经过基地中区，正好遇上两个士兵急匆匆跑过去，前面不远处还有人的哭闹声。季茶的小电驴跟着拐了弯，跟过去准备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前面聚集着十几个人，他们中间站着两个年轻男女和一个中年男人，女人在哭，年轻男人则十分焦急，而中年男人则满脸凶相，嘴里还在嚷嚷着：“我带我自己女儿走，你们凭什么拦我？” 女子则十分抗拒：“我不跟你走！” 士兵是附近的居民叫来的，季茶在旁边跟着听了一会儿就听出了个大概头绪。 故事还是很俗套，年轻男女是在基地里认识的恋人，但是女孩儿的爸爸看不上男人，因为他的工资在基地里面不算多，说白点就是穷小子，他要将女儿带走，把她“嫁”给另外一个有钱的中年人，而那个中年人的年纪和他都要差不多大了。 “我们是男女朋友，你不能这样！”年轻男人十分焦急，虽然身体强壮但顾忌着女孩儿，也不敢对中年男人动手。 中年男人不以为意：“男女朋友算什么？你们结婚了吗？没结婚就算个屁！” 这话纯属于耍流氓，谁都知道现在基地里没有结婚这个事儿。基地里存在的夫妻大都是末世之前的，患难夫妻过来自然感情深厚。可后面在基地里互相认识的人则不一样，大多是搭伙过日子，结婚？官方没提出来，大家也就不会想这个，当然也是没有空想这个。 不过这场闹剧倒是提醒了季茶，他之前和梁锦城讨论过的结婚事宜可以提上日程和基地里的居民宣布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中年男子的行为很快就被基地里的士兵阻止, 士兵将三个人都带回了办公室里进行了解和处理, 判定的结果是中年男子无权干涉两个成年人的恋爱行为。 随着后面几天各个小基地的学生都被陆续接到了基地, 新学期的开始也拉开了基地其他工作的序幕。 三月初，早晨八点，基地的所有通知喇叭同时开启, 喇叭中传来了梁锦城的声音。 只要被划分到S基地势力范围内的基地，都在同一时间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是梁锦城，下面要通报的是新的一年里基地的工作安排。 1、加强基地的安全建设, 重点针对外部区块进行安全巡查。 2、逐步开放自由交易。 3、食品厂和加工厂扩大招工…… 大条框与小细则这么往下读, 一共念了有十多分钟。在这期间无论是哪儿的人只要能听见，都束起了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而后梁锦城的声音顿了顿, 同时另外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下面要公布的是一条新实行的政策，所有成年人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均可以到基地的综合事务楼三层306办公室登记并办理结婚证明, ”季茶说到这里后顿了顿，补充道, “结婚登记不限性别。” 不限性别？听到这里的基地成员一下都有些愣，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不论下面的人怎么惊奇，等读完这一条消息, 喇叭里就没了声音, 再过一会儿滴的一声，喇叭也跟着被切断了，看来是已经全部通报完毕了。 相较于梁锦城所说的基地政策变化，众人感觉更大的反而是季茶的那则消息。 末世之前的许多制度在这个时候已经全部被颠覆，基地里几万人, 末世之前就在一起的夫妻却很少，大部分都是在逃亡的过程中失散了。至于情侣，那倒是有不少，但是缺少保障，很多都是搭伙过日子，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 虽然是这样，其中也不乏真的想要在一起好好走下去的人，当他们听见这个消息以后莫过于是最高兴的了。而在此之中还有一部分特殊群体，那就是同性情侣。 末世之前的C国并没有通过同性婚姻的法案，且整体社会舆论上面对同性情侣的歧视与轻视也较为严重。当他们历经困难到了基地里头，那也没有指望过能够得到被承认的身份。 可众人都没有想到基地会冷不丁就下了这么一个通知，还似乎并不排斥同性情侣？ 因为这个，当天下午就有人跑去了综合事务楼问这个，结果得到的回答更加让人震惊。 基地的确不排斥同性情侣，同性情侣也一样能够得到他们的结婚证明。另外办公室门口还贴着一张通知，头一个月来领取结婚证的人还能半价购买基地自己生产的糖果。 得了这样准确的答案，不少同性情侣立刻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要去领证，可到了地方却被工作人员告知要等一等。 “前面还有一对正在拍照，请你们先等一下。” 众人也就没当什么等在了原地，可谁知道从里头出来的人将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也许基地里还有很多人并不认识季茶，但是基地里不可能有人不认识梁锦城。 季茶和梁锦城从幕布后面走出来，这可能还可以解释成为领导们视察工作，可是两个人拉着的手是怎么回事？众人一下惊呆。 结果更加劲爆的在后头，两个人还在办公室工作人员的桌前坐了下来，分别报了自己的名字与信息卡上的数字，成了基地里001号拿结婚证的人。 要说基地成员里前面还有不少犹犹豫豫的，等季茶和梁锦城开了这个头以后，结婚办公室算是瞬间迎来了一登记结婚的高潮。 对于季茶和梁锦城来说，登记结婚是对双方的一个保证，其他并没有变化。但对于外人来说，这真是一个晴天霹雳。 梁锦城是谁？基地里最大的钻石王老五，英俊帅气这是附加分，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整个S基地的最高掌权人，同时也是异能小分队的额队长，多少人眼巴巴想要帮他解决单身问题，甚至想要自己亲自上阵的。 谁能想到这么牛的人物竟然也是一个弯的？ 而季茶，他管理着农场，同时也分管了基地里许多与之相关的其他产业，十足解决了基地里所有人的温饱，这一年多来基地的变化，光是饮食上就是铺天盖地，提起这个没有人不夸他的。 这么两个人竟然是一对。这个消息散播开来，就算是一开始对这个同性也可以结婚的政策有异议的人，瞬间都闭了嘴。 上面都带头了，下面还有什么好说的？ 总的来说，结婚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秉持着末世之前的许多风俗，手上有些积攒的人还是愿意在这种时候热闹热闹。 且随着农场这边在年后逐步开放个人买卖，许多人还挺愿意自己买了菜回去小小的请朋友摆一桌宴席来庆祝庆祝。因而这政策新颁布的头一个月里头，基地里是热热闹闹的。 与这里相反，T基地那边的冯行他们算是彻底坐不住了。 各个基地过来读书的小孩儿不是每个星期放假，而是读一个月的书再放一个星期的假，由基地这边来回接送。等T基地的孩子们回到基地里，立刻将S基地的具体情况告诉了家里人。 S基地里不仅住得好吃得好，基地里面简直和末世之前没有两样。然而最让T基地的孩子感受到落差的还不是S基地的本地学生，而是那些原本在比他们还小的基地里挣扎求生的人都比他们过得好。 “就因为他们现在被S基地收归了，吃喝住宿都能比我们好，我们T基地一个能压死他们十个，可现在也只能看着人家眼红，谁让人家现在已经是S基地的人了呢？” “吃肉，天天吃肉，我同桌不爱吃肥肉，吃个红烧肉还要把肥肉咬了，你说咱们这儿的人谁舍得？” 孩子们心里憋着一口气，倒不是S基地亏待他们，毕竟午饭什么的都是自费的项目，你花钱多才吃得好。T基地的孩子不服气的是原本那些穷困的，日子不过不下去甚至向T基地求过救的基地现在都过得比他们好。 一下子整个T基地里都涌起了一股子怨气。 冯行柯成磊他们也头疼，他们难道不想过轻松的好日子吗？ 终于在几次会议以后，T基地也做了决定，冯行和柯成磊学生的七天假期结束以后，也一起坐上了前往S基地的车，准备向基地商讨并入的事儿。 梁锦城对于他们的来访早有预料，因此不慌不忙地将人招待了下来。 “并入是好的，毕竟人多力量大，大家是要相互扶持才能发展的，就是不知道关于并入，你们有没有什么条件？”梁锦城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问冯行与柯成磊。 冯行与柯成磊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不等他么进梁锦城的办公室就先被带到食堂里吃了一顿，这让他们也知道学生们回来说的话不是假的，S基地的生活与T基地比起来，说一个天一个地也并不夸张。 他们本来就是弱势求关照的一方，还能提什么条件？ 冯行说：“我们这边没有什么要求，不知道基地这边能给什么待遇？” 又是一个梁锦城预料之中的事情。 他开口说：“一旦并入，那么T基地这个头衔就不存在了，你们都将是Ｓ基地的一部分，Ｔ基地会改作Ｓ基地的Ｔ区块，这个区块依旧由你们负责，另外基地这边也回调配几个人手过去一块帮忙管理，各个区块的发展与改动都会由主基地这边发出，同时各个区块所需要的物资以及居民的待遇都和主基地相同。” 这已经是出乎冯行和柯成磊意料之外的好待遇了，他们哪儿还有二话？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冯行他们来去匆匆，只不过来的时候是他们两个战战兢兢，回去的时候心里已经充满了希冀。因为与他们一块儿回到Ｔ基地，或者现在要叫做Ｔ区的不仅有Ｓ基地的工作人员，还有几车的新鲜物质，且从今天起以后Ｔ区的整体衣食住行的物资都将由主基地负责。 第一百零八章 S基地延伸出去的区块已经越来越大, 管理活人倒还好, 可丧尸这东西可不管你人是怎么想的。在每个生活区外围建设防护墙成本还比较小, 如果将整个S基地现在统治的区域都划分到围墙内部，这就是一项不可能的工程了。 只是这又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毕竟现在各个区域指尖的人员流动频繁，有不少工人几乎是每天都要内外来回的。在这种前提之下, 如何保证基地内部人员的安全，成了重中之重的问题。 光是四月份以来，在外工作意外受到丧尸袭击的人已经有两个, 基地之中对此已经有了不少惶恐的情绪。 为此, 基地内部又专门成立了巡逻小队，加强了每日的护送人力。同时也加大了对丧尸的清理工作。 清理出来的丧尸无一例外被送去焚烧成肥料, 以供基地的各种种植。现在随着基地人口的增多，季茶肩膀上的担子也更加重了起来。 他一要保证基地里面的人有足够的口粮, 二还要保证基地能够持续发展下去。这就不仅仅是人吃进嘴里的普通粮食了，和农场合作的工厂已经有了好几个。无论是副食品加工, 还是布料的制作，全都离不开农场提供的原材料。 基地要稳定健康的发展，势必少不了合理的种植与分配方式。 南方很多省份本来就是资源丰富的富庶之地, 别的不说, 种地这一项就比北方要简单不少。不说种什么长什么，但基本往土里有播种就有收获。加上有经验的料理，成果就能更加丰富。 等到末世的第三年结束，大概念下的S基地，已经完成了基本恢复生产, 夜晚也能够保证不再限制电量，或者为了担忧丧尸的存在而熄灭灯光与禁止声响。 S基地的势力范围下面，活动的丧尸已经不是很多，大部分丧尸都被送去火化成为了肥料。而基地内部也有不少新气象。 首先是在结婚的法令颁布以后，结婚的人络绎不绝，男男，男女，甚至女女。 其次是基地去年的出生人口也有不少，六百五十个婴儿中，有三百四十个女婴，三百一十个男婴。这个时候因为男女比例的失调，女婴可要比男婴珍贵多了。 而由于女性人口的缺少，会产生不少躁动的单身男性，对此，为了预防犯罪的发生，基地制定也实行了严格的法令，只要有针对女性的犯罪，一律重罚。轻则赶出基地，重则直接枪毙。 虽然说赶出基地这一项还算是轻罚，可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才算是真正的酷刑了。毕竟末世这种环境中，单独一个人出去能干嘛？还不是被当成丧尸的口粮？那倒不如死得痛快一些呢。 在这样的法规下面，头一两个月还有人抱着侥幸的心理动手动脚，等这些人都真的被处罚以后，剩下的人才知道上面人的决心，再也不敢造次了。 再次，T市那边的不少矿业也重新投入了开采，整个工业链条也开始逐步慢慢恢复。 最后，农场这边。外面的士兵在清楚丧尸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从前留下来的果园，果园之中的种类繁杂。季茶让人移植回来不少，他准备找到合适的土地和机会就扩大种植面积。 除此之外，农场本身有的牲畜家禽资源也实现了稳步扩大。牛奶资源已经不用限额配给，甚至在满足基地人日常所需的基础上已经能够和奶制品加工厂相互合作，生产出可以长期保存的产品，诸如奶糖和奶油。 猪肉牛肉鸡肉等等肉类资源也不再有大的限制。 食堂依旧是人们吃饭的主要场所，但是也有不少人愿意自己买菜回家做饭。农场在整个基地的各个区域都有卖菜点，每天给基地的居民提供新鲜蔬菜和肉类。 末世第四年，在基地进一步稳固后，梁锦城派出了先遣小队进入高楼林立的城市排查。城市里原本是丧尸的主要聚集地，如今多年过去里面已经空了不少。 在运送回来几车丧尸焚烧后，先遣小队又带回来了其他消息。 一是城区里面还有活人，二是城区里面有不少能够使用的设备与资源。 城区里的活人没有大的组织，大多都是通过用以前留下的资源勉强生活着。当先遣小队的队员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整齐的着装和精神的外表已经够吓着他们。 等小队成员将他们带回基地，基地的繁荣更是让他们以为自己回到了末世之前。 末世第五年，城市也逐渐被清空出来。不过Ｓ基地的重点依旧在原本的郊区。毕竟现在的交通远远比不上末世之前的便利，且现在在基地生活习惯的人也早就忘记了末世之前的生活方式了。 现存的高楼大厦哦，只不过是对末世之前生活的铭记罢了。 末世第六年，S基地又往西边邻省扩张了五十公里，同时也与外界取得了更多的联系。 在季茶的预估之中，外面应该也会有和S基地发展差不多的基地，却没有想到，周围的省市里虽然有人口差不多的基地，但是整体发展水平能和S基地相比的却一个都没有。 大部分基地在末世五年后还处于S基地末世第二年的生活水平。 S基地利用这样的生活差距，进一步加强了与各个基地的合作并且也确立了自己的主导地位。强者自然不乏依附者，如同收归T基地一样，在末世的第八年，S基地逐步将西北南三个原本围绕着自己的省份也收入囊中，并将自己新制定的法令规定全都普及下去。 这一步走完，Ｓ基地就管辖了原本Ｃ国的东南绝大多数土地。 末世第九年，Ｓ基地与北方基地也取得了联系。 北方的基地要比南方基地艰难许多。首先是因为北方天气寒冷，虽然也有适合种植的土地，但是能够种植的时间却无法与南方相比，这就注定了发展的节奏要被拖住。 Ｓ基地在和北方基地取得联系以后，梁锦城倒是没有再吸收的准备。一来是范围太大，如今的通讯不算完备，难以管理，二来也是南北基地的差异存在，甚至连丧尸的进化方向都不同，三则是北方基地也范围巨大，发展算艰难却也没有落后S基地太多，他们自然不甘心做Ｓ基地的小弟。 末世第十年，南北的两个主要大基地完成了联盟。 不过十年，大家对C国的认同感都还在，联盟不是什么难事。而对于南北基地来说，加强交流更是好事一件。这不仅能够促进两边发展，也能帮助两边应对更加未知的情况。 末世第十一年，季茶已经过了而立，不过他和梁锦城看上去都不算老了太多。 要不是基地里人人都知道季场长和梁队长是夫夫，追在他们两人后面的男男女女还要排起长龙来。 末世的第十二年，丧尸问题已经得到了基本控制。只不过自然死亡的人依旧会变异。但是大部分人的生活已经回到了正轨。 末世以后出生的孩子绝大多数既没有见证过末世之前的繁华，却也没有体会过在丧尸爪牙下的惊惶与恐惧。他们自由自在的成长着，读书上学，在天黑之前一起在家门口玩耍。 七月份，季茶和梁锦城在处理完基地里的事务后终于有了些空。他们干脆就去了海边，这是基地里这两年来流行起来的度假方式。 虽然现在的度假没有末世之前的放松与自在，起码海里的变异鱼可不是好惹的。 “我听说上个月已经在浅海的这片地方加设了防护网。”季茶背对着梁锦城换泳裤，屁股就被人捏了一把。 两人已经都已经在一起十多年了，梁锦城见了季茶就想亲想摸的毛病却没有改了。 “是加了。”梁锦城说。 季茶转头看他，梁锦城身上的肌肉结实极了，与他相比，季茶自己身上的肌肉就要小得多，不过看着也紧致有料。毕竟梁锦城这样各方面素质都逆天的异能者，不是谁都能比的。 两人牵手并排走到了海边，沙滩的沙子十分细腻，蔚蓝色的海水冲到岸上卷着泡沫又退了回去。 季茶听见一阵喧闹的声响，他回头，看见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一对龙凤胎从远处跑向海中。小黄鸭游泳圈托着两个孩子在纯净的海水上浮浮沉沉。 他嘴角不自觉地带上笑容，阳光正盛，海滩上已经没了空余的沙滩椅。 季茶却不觉得气馁，他将脚浸入海水中，转头垫脚在梁锦城的唇上亲了一口。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