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禁阅·不渡 作者:童柯 文案: 他是个很普通的路人甲,曾经以为一辈子就这样庸庸碌碌地过了。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男人。 渐渐的,他想征服这个男人。 为此,他可以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第二部,慢穿文,强强,主攻。每个世界独立,没看过第一部基本不影响(但建议看),cp:阮绵绵X白霄 内容标签: 强强 重生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绵绵,白霄(白沉) ┃ 配角: ┃ 其它:升级流,童柯 一句话简介:为了征服他,我可以成为强者 立意:成为更优秀的自己 第1卷 学渣了解一下 第1章 学渣了解一下01 萧瑟凉风,乌云散开,露出清透天光。阮绵绵踩着水洼,冒雨钻入公交车站台,临近下班高峰,已经有不少人等在那儿。 他拉开罩在头顶的外套,掸了掸雨水,之前乘坐的那辆公交抛锚,踩急了刹车,他帮忙把惊到的孕妇送上救护车。在即将遇到高峰期的时候等了半小时,才跟着手机地图跑到最近的公交车站。没想到本来只是毛毛细雨,突然雨点就横冲直撞地落下,打在遮雨棚上劈啪作响。 车站陆续来了几辆车,人流去了大部分,他坐上位置,望着如断线珍珠般的檐边。他来到这里已经一周,根据脑海里名为[禁书]界面的提醒,知道了来龙去脉,他拥有十世处男之身,巧合捡到禁书并与之融合。只要穿越到前世找到特定人物挽救,就有机会破除这种诅咒。 他放空双目发呆,与脑海中的情圣们交流,直到听到周围传来细微的窃窃私语才从交流中返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台附近站着一群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应该是刚放学。 阮绵绵若有所感,目光所及处,三三两两的学生撑着伞走向车站,一个令人侧目的少年从雨幕中走来,无法形容的感觉,耳边所有嘈杂声音都消失了。 雨水顺着少年额前的黑发汇聚而下,沿着白皙脸庞,透明的水光漂亮的宛若水晶丝带,一双无法长久直视的黑眸令阮绵绵回神,收回了视线。这样简单吸引所有人注视的,他只在禁书空间的情圣们身上看到过,但这个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男生却又是另一种感觉,不将任何人放进眼里,仿佛他身上的一切都是无意的,与周遭无关。 虽然没有以前世界的记忆,但阮绵绵偶像包袱一吨重,自我杜绝这种失控感,坐回原地,才想到这里应该是海原市第五高中附近,也是他即将转学的学校。 那少年随着人流上了一辆车,哪怕身后有疑似喊他的声音也没回头,后车门关上,少年消失在视线中。阮绵绵才注意到地面上的借书证,他捡了起来,没有借书记录,不过上面贴着的照片属于刚才那人,下方写着初显风骨的两个颜体字:白沉。 周围时不时传来八卦声,提到这两个字频率很高,一个学校大名人。 不远处,撑着透明伞的少女收了伞,身边还跟着两个挤眉弄眼的同龄女孩,被挤兑的少女脸颊微红,她撩了下碎发,悦耳的声音在阮绵绵耳边响起:“那……是我同学掉的借书证,能交给我吗?” 阮绵绵抬头,扎着马尾辫,身材纤细的美少女不自在地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被这样精致得仿佛SD娃娃的少女望着,少有男性能忍心拒绝,注意到她那件校服衬衣也是五中的,阮绵绵递了过去。 少女发现阮绵绵衣袖下难掩的青紫淤痕,还有身上飘来的浅淡药味,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打架过的同龄人,这些痕迹与班上那些常斗殴的同学一样,后怕地退后一步,有点尴尬地笑了笑,站远了些,阮绵绵将外套穿上,遮住那些痕迹,淡定地重新坐回了等候椅上。 等他来到白家,早已过了约好的晚六点,天幕暗沉,雨还未停歇,淋湿的头发与衣服已经在车内空调下吹了半干。 白家目前辈分最高的就是掌舵人白檀,今天少见的回了家,年过四十却还保养得宜,只有眼角细纹增了成熟魅力,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白檀将浅尝的茶搁下,目光深邃平淡。 阮绵绵湿漉漉像是被遗弃的小犬,那格格不入的样子让白檀笑了:“怎么站那儿,客气什么,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 他吩咐管家吴恕拿来毛巾和替换衣服。 少年换好了衣服,迷茫地垂着头,白檀道:“青轮,你老家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吧?” 顾青轮,是他第七世的名字。 阮绵绵点头:“都办好了,让您费心了。” 管家吴恕将他的背包放进房间后又端来了一杯糖水姜茶,轻声道谢。据说吴恕年轻的时候专职忏悔室里的神父,很受欢迎,听过各种秘辛与秘密,信徒们相信与他靠近身上的罪孽能被宽恕,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来到白家做起了管家。 阮绵绵捧着热茶,不敢沾臀地坐在环形沙发边缘。 “你父亲的事,叔叔很抱歉,当年你和你母亲离开后,过得很辛苦吧。” 顾青轮的父亲以前是白檀的保镖,早年白檀谈生意跑遍各国,只要能赚钱都能钻营进去,危险与否并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一次在中东遭到当地武装组织绑架,顾父用性命将白檀救出,最后连遗体都无法带回国。为此白檀亲自来到顾家,灵堂上不见哀鸣只有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一群来自山里的亲戚为了城里的房子和遗留的财产大闹,在白檀保护下顾母倒是没受什么伤害。不经意间注意到角落里端坐在蒲团上的少年,灵堂黑幡低垂,黄白菊围绕,少年端正地跪坐其上,向着他遥遥弯身鞠躬,还稚嫩的小脸安静沉默,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着,显得那件丧服越发大了。 少年挺直的背脊,瘦弱纤细的模样给白檀深刻印象。 后来听说顾母带着顾青轮离开,下海做小生意,那之后白檀就失去了他们的联系,直到最近几天,才让他偶遇在天桥底下摆小吃摊的顾青轮,一冲眼过去,他就认出了是当初那个安安静静的少年。 少年身上还带着大大小小的淤青,虽然尽力遮着,依旧难掩窘迫,他并没有立刻相认,先派人去调查这些年他们的生活,原来当年顾母离开故土后被确诊尿毒症,他给的赔偿金都用来填补昂贵的医疗费,最后还是失去了顾母,顾青轮为了生活费和房租又开始摆摊,与当地收缴保护费的人起了冲突,这群小混混里面有顾青轮学校的学生,匿名一告,校方除了公开批评外,也同时劝退了顾青轮,根据吴恕的报告,顾青轮在校期间还受到了较为严重的校园冷暴力。 再次看到走投无路的顾青轮,白檀又想起当年顾父也是这样的倔强认死理,相似的眉眼以及少年极其贴合他喜好的乖巧性格,让白檀多了一分冲动,一分恻隐,小半分愧疚,决定带回来收养,这几天正是在办理转学手续。 说着,让吴恕喊几位少爷下楼,准备开饭,又想起了什么,道:“白沉呢,不是和他说过今天家里有重要的客人吗,还没回来?” 提到客人两个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词,收养就表示接纳了人进家门,白檀瞟了眼阮绵绵,见这孩子并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知没意识到还是乖巧的缘故,不过不贪心又不吵闹的孩子,总是讨人喜欢的。 “四少的手机关机,我再联系看看。” 白檀摆了摆手:“算了,由他去。越是拘着,越是远着我,他也是叛逆期到了吧。” 这时候,一对高大帅气,皮肤晒成了古铜色的双生兄弟走了下来,分别是二子三子,白凉生和白羽生。他们酷爱美黑,特意去沙滩上凹出各种姿势晒成了这样。早就听大哥说,他们那被外界称为本世纪最有绅士风度的父亲又请了个便宜儿子回来,没血缘的那种,还是以前保镖的儿子。 那顾青轮被管家挡住,随着下楼视角变化,终于看到了侧脸。 本来也没多少指望,看到实物后难免更加失望,实在长得普通了些,从各方面资料来看,也是个不怎么出彩的人,最有意思的的大概就是有胆子和地痞群殴了。这么看过去,给他们最大的印象就是没存在感,和他们白家人一走出去就不像一家出来的,两兄弟同时点头示意,不失礼,却也没更多了。 阮绵绵站起来,乖乖地喊了一声:“二哥,三哥。” 快到开饭的点,大少白景才回来,比起前两位,态度更加冷淡了。身为准继承人,他是长得最像白檀的一位,刀刻般的脸上透着镇定自若,听着白檀的各项吩咐,包括对阮绵绵的安排。 阮绵绵知道他的事,大部分都是这位大少在处理,偶尔管家也会安排一二,白檀只是把他给拎回来而已。 阮绵绵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白景,还活着的白景,前世的记忆里,不久后,这位就要一命归西了。 白景询问了阮绵绵对新学校的要求后,又问了还在念大学的双胞兄弟。 一餐饭下来,阮绵绵也算在这个新家住下了。 白檀准备出门,见他还有些拘谨,道:“吴恕,你先带青轮去房间看看,有不喜欢的明天叫佣人陪你去看。” 阮绵绵应下了,但这种惹人烦的事儿是专门给有资格任性的人做的,有这时间他宁愿回屋里多刷刷题,也不知道一个学渣多看书还有没有救。 他的房间与其他少爷一样在二楼楼道右边,左边只有一间房,是给白家唯一的大小姐住的,这位大小姐在封闭式女校,平时很少回家。 阮绵绵的房间是原本的客房改造,虽然添了些物件还是能看出不像给高中生住的,中式古朴的红木家具,散发着一股金钱的味道。但他已经很知足了,和之前睡天桥底下比的话这里就是天堂。从头到尾吴恕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阮绵绵,见他感激的模样不似作伪,看上去是个单纯没心机的。就当老爷顺手发了个善心,吴恕温声让他先休息。虽然白家不算顶级巨富之家,但在省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领一个已经三观形成的孩子回来,弄不好就出了个白眼狼,若是品行不端就是给自家招灾了。 待门关上,阮绵绵乖顺的目光散去,变得慵懒,偶露犀利,气息悄然变化。他懒洋洋地按了按肩膀,走到刚换成深蓝色几何图案的床单上,直接摊了上去,一手按着太阳穴按摩,酸胀的感觉传到脑部神经,过了会来到洗手间,发现另一边还有一扇门,他走过去拧了下把手,没开。应该是和隔壁房的主人共用的,那间房是谁住的来着? 哦,这不重要。 阮绵绵也没放心上,用冷水泼了泼脸。 又脱掉上衣,挑剔地看着白斩鸡一样的身材,接下来一定要练回我的六块肌。将放在背包里的药包打开,熟练地为肩上流脓的伤口重新清理上药。 刚来的这个世界就面临单挑版群殴,他只有时间保护脸,其余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也就后面用格斗情圣反杀了几下,也是强弩之末。来海原市的时候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而这些伤已经足够勾起白檀的回忆以及好奇,进而调查了。 按照前世的记忆,原本在那次保护费冲突中,他会被伤到下肢,药石无医。而后被劝退,过大半年才巧遇上白檀进入白家。与记忆中一样,白家人对他的到来,就像捡了只顺眼又不碍事的小宠物,这次只是他人为提前了一点轨迹。 一世处男总有各种原因,先天、意外、人为…总有个中的。 阮绵绵心疼地摸了摸下方,道了声:“久违了兄弟,这次哥哥总算保住你了。” 镜子里的人,黑发,淡唇,单眼皮,睫毛浓密,眯着眼的时候略显迷离,他对着镜子里的人勾了勾嘴角,淡色的容貌有种随性的魅力,为这张只能算清秀的脸添了份不属于年龄的诱惑。其实长什么样他不在意(并不),总感觉以前的世界经历过更惨绝人寰的。情圣中总有一些模样磕碜的,不照样该撩的一个不少,用他们的话说,魅力是这世上最玄乎最神秘的存在。 他和前世的自己是同一人,但又是不同的,有些烙印在灵魂里的东西形成了本能。 阮绵绵将换下来的纱布、棉签扔进纸篓里。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地钻入耳膜,敲打在窗上,心浮气躁,是刷题的时候了。回到了书桌前,拧开台灯,阮绵绵郑重地摊开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之…初中版数学。 就从你开始吧。 说不定,做着做着,就瞎猫碰上死耗全蒙对了呢。 第2章 学渣了解一下02 阮绵绵穿来的这一周也没光顾着安排出路,有空余时间就巩固知识点,顾青轮各门课基础薄弱到他怀疑根本没上过多少课。这么自卑又懦弱,哪怕没受伤也是做处男的命。绵绵狠起来就是这样一个连自己都能不客气吐糟的人。 一周的时间归纳还是太短了,死磕了一会题目,叹了三十六次气。连蒙带猜做了三套卷子,正确率百分之五十,捂着额,问题这是初中卷,初中基础决定高中建筑,我到底要怎么面对明天的入学考? 只能裸考上阵了吧。 以前的世界他肯定没当过学霸,经验不足,阮绵绵默默安慰了下自己要循序渐进。 根据禁书的说法,传送到这个新世界,除了攻下目标人物外,附加任务是考上名校,两个都要完成,时间没限制,但他总不能一直考吧,不要面子的吗。任务标准是什么,是前世的遗憾还是禁书的法则,绵绵不得而知,除了情圣们,脑海里只有机械的回答。 无论怎么说,禁书给了他破除诅咒的机会,没有拿了便利不干正事儿的道理。 所以问题回到名校的标准,在阮绵绵的概念里应该是越好的越没有遗憾吧。 到了午夜,雨声渐歇,万籁俱寂。绵绵关灯准备歇下,摸了摸咕噜噜的肚子,想到刚才饭桌上为了符合人设,吃得很少,这会儿有点饿了。 还没下楼,就听到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偷? 很快就否定,白家的防盗设施就是自家公司生产的,应该不至于这么菜鸡吧。 “别跑,躲哪儿去了?” “我的小祖宗噯,你这是要我的命!” 好耳熟的声音,阮绵绵正在想是谁,就传来撞击声,砰。 “嗷嗷!”惨叫声。 阮绵绵立刻将灯打开,就看到楼下,帅气的古铜色青年一手抱着腿,一手圈着只皮毛柔顺的布偶猫。 也许是周遭突然亮了,灯光下的一人一猫,同时瞪大眼睛望着下楼的阮绵绵,气氛一瞬间凝固。 这是双胞胎里的哪一个? 白羽生如临大敌,见到是绵绵才长长吐了口气,一脸“是你啊,吓到爹了”的模样,原本的酷哥人设有点裂。 阮绵绵分不清他们谁是谁,这对兄弟本就长得像复制粘贴,还偏偏有强迫症,连细微的差别都要整得一样。前世就不太熟悉,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就没分清楚过。 当他们只出现一个的时候,阮绵绵就不知道怎么喊了。 白羽生想到这动静会吵醒刚回来没多久的老爷子,一手朝着阮绵绵乱挥舞:“快关灯,你要弄醒所有人啊!” 黑暗再次笼罩整个客厅,阮绵绵就着外面的微光下楼,见对方不像需要帮助的样子,不太有同情心地直接钻进厨房里,只留下有点回不过神的白羽生。 边撸着手里肉呼呼的猫中美人,边想着,这小子初来乍到,正常点不应该很不安又很欣喜若狂,然后讨好他力求在白家过得更如鱼得水吗?就这么走了? 有点不科学。 不怪他这么理所当然,在老爷子把人拎回来的时候,那场景叫一颗小白菜地里黄,听大哥说在天桥底下搭棚睡,盖着报纸缩着吹冷风,简直是卖火柴的小男孩。这样的一个处在敏感期的少年,从心理上应该会很渴求得到更多关注。 事实上,前世的顾青轮的确这么做了。讨好白家上上下下,极尽所能,从小漂泊太怕被赶出去,再加上白檀虽口头上说收养,实际上并没有办理相关手续,毫无安全感和各方面的巨大差距诱使少年行事用力过猛,出了不少洋相。最终证明这并没有什么用,想要得到尊重不是靠讨好。 对顾青轮来说,只是把白家人当做救命稻草以及精神寄托,渴望那点遥不可及的亲情。 白羽生感觉崴到的脚踝更疼了。 本来应该离开的白羽生,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阮绵绵只在厨房里找到一点冷糯米,又在零食柜里翻出了一包日本海苔,看了下说明,可食用也可用作佐料,又在鲜冻层找到明天早餐要用的新鲜金枪鱼。 阮绵绵回忆着美食情圣的做法,将糯米烤熟后,剁碎海苔备用,白家的厨房无论是厨具还是调料、食材都相当齐全,自己调配了酱料,再用煎锅将切碎的金枪鱼肉正反面煎至金黄,一股淡淡的鱼肉香味充满厨房。 套上一次性手套,把冒着热气的糯米和海苔、金枪鱼肉捏成八个小饭团,多出来的放进备用冰箱,打算明天当早饭。脑海中顺便估了估价,吃的用的住的,以后赚了钱,这些花费还是连本带利地还了白家比较好,男人就是要干脆点,便宜不能随便占。 想到自己白斩鸡一样的身材,没有六块肌的我目前还算不上男人。 洗好餐具后,就咬着饭团从厨房出来,惊讶地发现白羽生还坐在沙发上,旁边开了盏小台灯,搁在茶几上的脚踝微肿,手上却享受地摸着那只小美猫,原来是只撸毛控。 两人大眼对小眼,尴尬的气氛还在继续… “它叫什么?”阮绵绵打破沉默。 “哆哆拉。”白羽生哼了口气。 “你是二哥还是三哥?”反正也分不出,还是直接问吧。 “……”生气,保持微笑,“白羽生。” 阮绵绵点点头,双胞胎里的弟弟,排老三。绵绵乖巧又有礼貌道:“三哥晚上好。” 呵呵。 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少年,白羽生觉得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和个高中小屁孩置哪门子的气。不过厨房晚上有这东西吗?闻起来怪香的。 哆哆拉本来在白羽生腿上摊成一块猫饼,美丽的蓝眼睛忽然睁开,粉嫩的小鼻子微微一动,左右一看钻出来,朝着绵绵扑来,立马被主人于半空中拦截,显然主人不会放任它放弃优雅。 擒住哆哆拉一只肉爪子,对着绵绵摇了摇:“来,和小哥哥打个招呼。” 可能是有猫的存在,白羽生整个人都像加了一层柔光特效,并没有初见时的冷淡和敷衍。 “加了盐,它不能吃。”无视渴望垂死挣扎的哆哆拉。 “哦。” “三哥要吗?”纯粹礼貌问问。 于是,两个完全不熟的人,在沙发上分摊了八个糯米团,白羽生全程无视爱猫的诉求,吃完才想起在客厅吃东西是不符合他们白家教养的。算了,吃都吃了还吐出来啊。嗯,闻着香,吃起来也挺香的。 阮绵绵感到腿管旁边有毛茸茸的触感,低头发现一只小奶猫钻了出来,抱着他的腿蹭来蹭去,秀气地喵喵叫。 “咪发发,你个小东西舍得出来了,闻到鱼味了吧!”白羽生恶狠狠地说,就为了追这只猫儿子,他忙活了一晚上。 见白羽生捞走撒娇的小奶猫,绵绵吞完最后一个团子,道:“怎么之前没见到它们?” 看着绵绵嘴角缀着一颗米饭,头发乖顺柔亮,眉眼清亮。居然觉得有点萌,没那么不顺眼了。 白羽生撇开了视线,状似纡尊降贵地解释:“老爷子毛过敏。” 阮绵绵前世与这对兄弟形同陌路,当然也不知道这些小事,只记得白家后花园是有个养动物的地方。难怪刚才偷偷摸摸的不敢吵醒家里人,看来是猫儿子跑了出来,猫妈妈过来找,然后白羽生就抹黑寻它们回去,免得惹白檀不愉。 “哎呀,明早之前要清理干净这些毛!”白羽生哀嚎。 两只祖宗在客厅一晚游,谁知道掉了多少。 阮绵绵将一瓶云南白药放在桌子上,他自己受伤随身携带着药品,道了声晚安。 一脸天塌下来的白羽生再回头,阮绵绵已经回到二楼。 握着瓶子,略带嫌弃:“果然是个穷鬼。”不过大概是穷鬼少数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这东西怎么用的?根据说明书,白羽生对着脚踝喷了起来,揉了揉伤处,嘶嘶倒抽凉气。 与刚进门口的白沉对视,如果说面对阮绵绵只是对陌生小可怜的冷淡,对四少白沉就有点恶意了,呛了一句:“哟,还记得这里是你家啊,我还以为是宾馆呢。” 白沉像是完全没看到对方的挑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哆哆拉背脊拱起,带着咪发发想从白羽生怀里钻出去,挣扎着求生。白沉从小就没动物缘,无论大小动物,看到他不是害怕就是暴躁,用白家双胞胎的话就是,这家伙人品坏得连动物都看不下去。 白沉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本想拿饮料,无意间看到被保鲜膜包着的饭团,透明的樱花盘上几只白糯糯的团子看上去很清爽,少见的没有让白沉感到反感,也许是因为它简单干净得不像白家的产物。 今天没吃晚饭。 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白沉将盘子拿了出来。 隔着膜摸了摸上面,还带着些许热度,挑了一颗吃了下去,蹙着的眉缓缓舒展,以为会吐出来的白沉,等回神的时候,盘里已经空了。 凝视着只剩几颗米粒盘子沉思,半晌,默默将之洗干净。 一口气喝完剩下果酒,百分之二十五的浓度还不至于喝醉,只是原本就漂亮极了的黑眸透着微醺,越发迷人了。回到房间,进浴室的时候,脸色一沉,平静的眼眸下汹涌着暗潮,仔细观察洗手间的边边角角。 有人来过。 他的地盘,白家的佣人是不被允许进来的。 就仿佛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瞬间能点燃心中压抑的怒火。 不过白沉从来不是肆无忌惮发泄的人,他更喜欢控制身边的一切,对未知不会轻举妄动。 今天白家好像来了个新成员,就是隔壁新入住的吧。 果然在垃圾桶里看到绷带、棉签和药品包装纸。打开置物柜,看到了叠得很整齐的毛巾以及洗漱用品,是重新放进去的,和自己用的是一对,明显是办置的人漫不经心在偷懒,同样的东西重复买。而另一人拿了物品后刻意不摆在台面上。两间房间在隔壁,中间的浴室共用。 白沉扫向另一头浴室门,目光有如实质。 晚上躺在红木大床上的绵绵,隐约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勉强睁开了眼,屋内只有窗外路灯的微光,摸了摸手臂上刚起的鸡皮疙瘩。 怎么有点毛骨悚然。 一种来自灵魂的,熟悉的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阮绵绵困顿着,翻了个身,归咎于自己来到新家不适应。 他在屋内发现摆在书桌上的洗漱用品后,再对照浴室里原本存在的,就猜那是另一人用的,整个小空间都相当严谨,干净到一丝不染,就连对方用的毛巾都像是全新,浴巾叠成方块状,牙刷边角、牙杯边缘干净得像是刚买来的。 绵绵没有破坏这种和谐的严谨感,用完后就将自己的物品擦干放入柜子里,充分尊重另一位主人的浴室使用感。 第3章 学渣了解一下03 在阮绵绵再次陷入休眠状态时,隐约听到浴室里传来淅沥的水声,应该是隔壁屋子的主人回来了吧。 脑海中刚响起的警铃被按停,阮绵绵继续窝入被子里补眠。 氤氲的雾气中,站着一位身材修长、筋骨有力的少年从淋浴房出来,拿起一旁的浴巾,慢条斯理地围住关键部位。看着外表像是毫无变化的浴室,依旧有种地盘被无声无息侵入的烦躁感,而对方的举止都相当克制,无从指摘。 穿上软拖,拿起挂在墙上的手机拨通号码,对着那头道:“什么时候安排好?” “终于联系我了,没看到我给你的微信?楼下起了火,墙壁都熏黑了,东西没损失,但你那屋子目前住不了人。” “……” “我说你也不差这几个月吧?要不先住寝室?”电话那头也知道白沉和家里处的不好,不然何必做什么都遮遮掩掩的。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绵绵闻到一丝烟味,不浓郁,但不是他喜欢的味道,应该是从外面飘来的。他明明困得要死,却每次一点动静都能警醒。以前待的到底是什么世界啊,处处危机的那种吗? 来回几次被惊醒,绵绵在继续睡和起来关窗来回挣扎了五分钟,终于一个挺尸坐了起来,有点烦,谁大晚上的不睡觉。打开窗户,泛红的天际下是白家的庭院,朦胧的路灯附近,飞舞着几只小飞虫,有的钻进灯芯噗滋一声灭了。雨后潮湿的青草伴着泥土味飘来,被这口凉气钻入体内,整个人都清爽了。 他寻着烟味,就看到隔壁屋子的阳台上,明明灭灭的红光,一个介于青年与少年间的人倚在栏杆边,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纤长如玉的手指夹着根烟,近乎没有审美死角的侧颜在缕缕烟雾中有些模糊,看上去有些触不可及。 白沉听到动静,缓缓转头。 只来得及看到飞速缩回去的脑袋,和已经被关上的窗户。 白沉的表情没丝毫变化,又抽了会,将烟头摁灭在围栏上,转身入屋。 阮绵绵什么瞌睡虫都飞了,靠在窗边,神色懊恼,我心虚个什么,看到又怎么了。是下午车站遇到过的,有种人见过一次终身都忘不掉。 阮绵绵慢吞吞走回去,给手机上了个明天早起的闹钟,重新回到床上,再次入睡前嘟囔了一句:“应该不至于地狱级难度吧?” 据提示,需要攻略的绑定人物是我以前世界自己选的,绵绵坚信以前的自己不会给自己挖坑,肯定会选个乖巧又温顺的情人,要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听到浴室里有轻微响动,是另一个主人起床了,绵绵估摸着对方的使用时间,先背了会公式和单词,等差不多时间进去果然里面没人了,浴室里也依旧干净整洁得像全新的,让绵绵都觉得自己小心得有点神经兮兮。 下楼时见吴恕穿着一身白袍,胸口挂着一个十字架,虔诚地对着客厅里的基督像祷告,口中轻声念着什么。那张严肃的脸和神圣的表情让绵绵肃然起敬,没有出声打扰。阮绵绵没见到双胞胎兄弟,不过看样子白羽生一个人撑不下去,找双胞哥哥连夜把掉落的毛都处理了吧。远远看过去白家餐厅只有大少白景一人,一身正装,头发一丝不苟地倒梳着,正优雅地用着他的早餐。桌上还驾着一个ipad,仔细一听居然是重播的新闻联播,瞬间觉得逼格老了好几个档次。 偌大的落地窗外,园丁在浇着花园里的花草,一片阳光洒落,无数水珠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白景注意到下楼的阮绵绵,点头示意,又低头端起陶瓷茶杯喝了一口咖啡。 绵绵微微鞠躬,白家的人教养还是挺好的,进厨房见到几个正在清点食材的厨师,他们客气地询问阮绵绵需要什么,阮绵绵看了看时间,表示不用准备。 打开冰箱,我的团呢? 再次出来,白沉正挎着书包下楼,绵绵看了一眼,对方依旧是夺目耀眼的存在,人在哪儿人群的目光就在那儿的那种。白沉拒绝白景的送上学询问,越过绵绵离开,带起一阵风,一股淡淡的清新香味萦绕鼻尖,让绵绵想到浴室架子上的那瓶洗发露。 阮绵绵眼看着自己规划的时间要赶不上,问管家冰箱里的团子是不是被扔了,吴恕表示早上并没有看到。阮绵绵没有注意到正离开的白沉脚步一顿。 “顾少要是不急的话,可以等景少用完餐,送您上学。”接收到大少的眼神示意,吴恕对一脚踏出门口的阮绵绵道。 阮绵绵客气婉拒,开什么玩笑,人家白沉都拒绝,他又怎么能当客气是福气。 想想前世顾青轮的确厚颜主动蹭了无数次车,后来被回家的大小姐嘲讽了一番,那丢人的场景,阮绵绵表示不想回忆第二遍。 望着玻璃窗外快步离开的阮绵绵,再想到不知道通宵去哪里浪怎么喊都起不来的双胞胎,白景看着长长的餐桌只有自己一人,莫名有种空巢老人的寂寞感。 白家建在郊区,去五中的路不算近但也不算远,他是研究过最佳路线的。但当看到延长到第二个红绿灯十字路口的车,以及龟速挪动的公交,有公交专用道也挽救不了。他光知道计划,看手机上面的路程预计时间,忘了什么叫早高峰。 阮绵绵好不容易挤下车,来到学校附近,发现路上的学生越来越少,有些干脆小跑起来。 阮绵绵只能无视一个个冒着热气的早餐店,来到校门口的时候,刚打早自习铃,大门缓缓关上,落锁,干净利落。 站在里面的是一个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身材并不高有些瘦削的中年老师,拿着木质教鞭敲着自己的手,道:“来来来,迟到的一个个排好队,别挤前面的,和这群没带校牌的站一块的,老师不会落下你们任何一个。” 铁门开了一道小门,只供一个人进出,旁边就是传达室,里面坐着的看门老人慈祥地像是肯德基老爷爷,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每天这样的场景让老人喝茶都有滋有味。 这位检查迟到的老师姓何,被学生取了个外号荷包蛋,也顺便检查平时每班的上课纪律、宿舍卫生等,原本检查纪律和迟到是老师们和学生会轮流的,但谁叫这位何老师干得太优秀,就连任了。何老师兼任五中文化班的所有美术课老师,是的,美术课只是顺带,学生对他的印象都在那无孔不入的风纪检查。 阮绵绵是最后一个到的,显得挺扎眼,刚进小门的时候,余光瞥到学校围墙远处的拐角,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还没等他细看,就被何老师喊了进去。 何老师发现这学生也不知道吃什么长的,居然比自己高这么多,瘦瘦白白的,看上去是还挺乖的那种学生,这类学生光模样就得老师好感。指着绵绵有些长的耳边碎发,严厉道:“你怎么回事,校规第十一条说的什么,男生头发不过耳!” 一群在一旁罚站的学生,看着终于吸引了大部分火力的同学,略带同情地对阮绵绵行注目礼。 何老师又指着绵绵的衣服,似乎好久没抓到大鱼了,道:“校服呢!校服都不穿,胆儿很肥啊,哪个班的?” 说着,拿出一本记录的册子。 阮绵绵相当乖巧无辜的语气:“老师,我是转学生,请问高二办公室怎么走?” 何老师脸一僵。 身后传来罚站学生噗嗤一笑,何老师恼羞成怒转头:“很好笑是不是?把你们班级姓名都报一报,检讨报告也写起来,中午之前交到我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绵绵:谁会自己给自己挖坑呢,我的命定情人肯定又乖又萌又听话还很爱我 第4章 学渣了解一下04 何老师哪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这是长期与学生斗智斗勇的经验,很干脆打电话去高二办公室。 就在这空档,离阮绵绵最近的一个帅气男生,悄然拉开他的背包,将纸袋包装热腾腾的东西塞了进去。这早餐被看到指不定要被没收,男生自以为能像以前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拿出,却不料看似无所觉的绵绵忽然转头,与他对视一眼。 早餐男怕被绵绵告发,挤眉弄眼地暗示他当不知道。 阮绵绵道:“老师。” 何老师边打电话,边瞅了他一眼。 早餐男全身像是炸毛一样正襟危坐,死死瞪着绵绵这叛徒,这么快就告状!? 过了几秒,阮绵绵才慢吞吞道:“您鞋带散了。” 早餐男暗暗松了一口气。 何老师点头表示知道,阮绵绵那清秀乖巧的长相让他没怀疑什么,得知今天的确有个转学生来报道,才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阮绵绵,显然是记住人了。 “下次注意点,好好考试,去吧。”何老师又说了办公室楼层及具体位置。不过看那表情就在说别给再抓到啊,以后可没那么容易了。 其余留下来的学生,被十几分钟口头批评外加登记后,终于让何老师给放走了,再过一会就要升旗仪式,也不能揪着不放。那又增加了一千字的检讨报告让他们暗自吐糟中午一定要去食堂多吃几个荷包蛋压压惊。 阮绵绵走到一半,看到一群学生在景观花园处排着队,熙熙攘攘的,背上还背着画架画板,用防雨的尼龙布包裹,手上是工具箱,口中谈论着待会去写生的地方。 阮绵绵恍然想起,五中当年响应中央号召,致力于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生,每个年级都有面向特长类大学招生的艺术班和体育班,艺术班分美术、音乐,一个高考可以加分,一个录取分数线可以降低。实行小班化教育,相当受艺术生和家长欢迎。 身材高挑的少女站在人群中很显眼,她正和身边几个女孩聊着天,当身边人认出没穿校服的阮绵绵,她也看过去,腼腆地颔首示意。绵绵想起她就是昨天问他要白沉图书证的女孩,漂亮得让人连说话都不好意思大声。 这互动引起身旁的几个男生注意,打量了一下阮绵绵,立刻断定没有大威胁,撇了撇嘴,与女神搭话。 阮绵绵因为那身便装,在上楼梯时,时不时有同学会看他几眼,想着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不穿校服这么晃荡。他找到高二办公室(1),就在三楼楼梯拐角处。这会儿广播里的升旗仪式的曲子已经播放,同学们都回到教室准备集合,办公室只有几个老师,大多在准备课案和改作业。 历史老师是位刚过了退休年龄被学校返聘的男老师,留着一撮扎成小揪揪的个性胡子,让他先坐谭老师的空位置上,道:“刚才谭老师提过你,叫顾青轮是吧,他还要去管早自习,你先坐会,我给你找试卷出来。” 阮绵绵等待的时候,广播里的激昂音乐声以及学生们下楼的脚步声从办公室门口经过,没多久,操场上远远地传来晨会演讲的声音。 看到这位谭老师桌面上都是一些手写教案和笔记,按照时间排列着,仔细有规划。三层小书架上除了英文教育学书籍外,夹在里最下层不显眼的位置,有几本中文色彩明亮的书,《老师不逼不骂,培养“坏”学生的300个小细节》,300加粗红字,《青春期男孩的叛逆》,《你就是学生的学习标准线》,《是什么导致孩子酷爱打架》……之类的。 阮绵绵想到自己打架斗殴,顶撞老师以及被学校劝退等辉煌的履历,默默觉得膝盖中了好几箭。 阮绵绵单手撑着下颚望窗外,百无聊赖中,瞄到楼下一个修长身影从树荫下的小道漫步而来,单肩挎着书包,一手拎着个袋子,一手端着本书。在校门外瞥到的人影果然是白沉,他是怎么进学校的?反正肯定不是从正门。 白沉悠闲中透着点淡定,迟到了还能这么肆无忌惮。 而拐角处,那位校门口抓包他的何老师刚迎面走来。 哦嚯。 还没等阮绵绵看好戏,前方历史老师给他拿了一套试卷,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道:“四十分钟,开始吧。” 首先拿到的是语文试卷,阮绵绵轻轻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能连蒙带猜带联想,后面的作文就这段时间背的辞藻堆一堆,还有卷面要干净,总有点印象分。 阮绵绵忽然想起那张借书证上的字,有棱有骨的,透着几分遒劲古朴的气息,没有十几年持之以恒地练习写不出来,如果他是老师应该也喜欢这种自成一体的风格吧。 神使鬼差地又看向窗外,楼下早没了人影,说不定是被抓去再教育了,在高中嚣张的学生总是压不过老师们的如来佛五指山。 阮绵绵摒除杂念将选择题做完,升旗仪式也快要结束,最后是通报批评,其中听到他要去的高二九班就有好几个,都是年纪里的刺头。 语文后面的数学对阮绵绵来说就不轻松了,选择题除了最简单的几题,其余的全蒙,而且他发现五中的试卷是比市面上的要难的。 但绵绵不知道这已经是五中最基础的。 做到数学卷快结束的时候,办公室的老师也陆陆续续回来了,几个老师开始聊天。 聊着聊着,数学老师就拉拔出一张卷子,啪一下拍向桌子,头上的地中海挂了几根,气愤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其他老师一看到卷子上的名字,也没好气地说:“这孩子思想觉悟高,公平起见不止你这门,我的还有老谭的老张的科目也是,全部四五十分,每次都在挑战我们心理承受的极限。” 有的恨铁不成钢,道:“明明可以考很好,偏偏要这样,好玩吗?” 当英语老师也是阮绵绵的班主任谭坦过来的时候,这群老师群起攻之。 谭老师好脾气地笑着:“行行行,我待会就叫他过来,是该好好说他。” 见阮绵绵要站起来,谭老师摆摆手:“不急,做完也再检查一下,养成良好的考试习惯。待会刚好是我的课,顺便带你过去,对座位安排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吗?” 九班的座位安排虽然也是老师定的,但同学们有各自需要也可以调配,自由度很高。 “没有。”阮绵绵卡在一道数学大题上很久没动笔,谭老师看了几眼卷子,盯得绵绵非常不自在,来自学渣的颤抖。 谭老师将他的试卷抽走,缓解他的尴尬:“就先这样吧,再做做看英语的,我看一下你的基础。” 其他老师都不太愿意接收阮绵绵这样的“坏分子”,怕闹出什么事儿吃力不讨好,等到了高三更麻烦,还影响他们考评以及最后的升学率,得不偿失。加上阮绵绵不是考上来,而是因为不得已转学过来的,这样的学生是有理由拒绝的。于是高二几个办公室那么多班主任踢来踢去,最后还是让年级里脾气最软和也最好欺负的谭老师接了。 谭坦接手后,就了解了一下绵绵转学前的资料,这次考试,和分班没什么关系,是他个人要看一下顾青轮的大致学习情况。 上辈子顾青轮晚了大半年进学校,加上基础比现在还糟糕,留级一年进高一。当时没老师愿意接收他,用成绩实在太差不适合五中氛围拒绝。为此,大少白景特意为他选了几个家教辅导,想让他尽快适应。记得有一次白家大小姐经过,略带惊讶地说了句:“这题目初中生都会做吧。” 这句话甚至比直接嘲讽还要戳人痛处,再加上双胞胎兄弟边玩游戏边哈哈的笑声,更是让顾青轮当时窘迫地恨不得钻地洞。最后还是白景疏通关系,并保证家里孩子肯定不调皮捣蛋,年级主任才硬性定了个班级,但也因此老师有意无意的针对,让顾青轮在班级里依旧是被孤立的存在。 第一节 下课铃后,走廊上热闹了起来,陆续有学生被喊到办公室,谭坦就坐在阮绵绵前面,与进来的男生说着话:“你们和十六班校外打架的事,主任已经通报批评过了,我就不多说了,我就想问问你,对数学课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此时,数学老师刚出去。 阮绵绵抬头,发现居然是校门口遇到的早餐男,蛋饼还在他书包里散着味儿。 早餐男:“啊?我没啊,冤枉啊!”似乎没想到谭坦不是来教训他的,而是问这种问题。 谭坦转身,从绵绵的手肘旁拿出几张被其他老师没收的纸,似笑非笑:“这什么,画四格漫画讽刺老师教的不好?要不,你行你上?” “嗨,这不是画着玩吗。”早餐男羞涩道。 “还用了现代派嘲讽模式,你这才艺浪费了可惜啊!这样吧,这周开始后三周黑板报就靠你了。” 早餐男哭丧着了脸,半跪在谭坛面前,可怜巴巴地嚎叫:“啊~~~~~~~~~老谭,不带你这样的啊,你这是要了我狗命。”你分明是不爽我们打架找个法子来惩治吧! 谭坦笑得和蔼可亲拍拍他的头顶:“你的狗命留给你自己吧,我这是让你为班级发光发热,乖,跪安吧。” 早餐男要离开的时候,谭坦弯身从抽屉里捞出一瓶决明子罐子,道:“我听你们聊天说你最近肠胃不通畅,泡这个试试看。” 男生看到上面便签上的通便两个字,脸涨成了猪肝色。 阮绵绵忍不住捂住嘴,眼睛一弯,被站起来的早餐男发现,新仇旧恨的,狠狠地瞪了眼幸灾乐祸的阮绵绵,敢怒不敢言地离开。 中途,英语课代表兼班长马灵书过来交作业本,谭坦和他说了阮绵绵的情况,让他做好新生融入班级的协调工作。马灵书是个相当活跃的人,点头应是。 “你回去把白沉叫来。” 马灵书回到班级就看到被几个女生堵住送早餐的白沉,他的出现也拯救了校草,让他从女生包围圈中脱困。 而后开手机把班上要来转学生的事广而告之,班级群瞬间涌入一堆聊天记录。 阮绵绵还在奋笔疾书写着英语作文,绞尽脑汁想着单词拼凑。 “报告。” 简单的两个字,磁性又迷离,让绵绵耳朵发痒,忍不住揉了揉,是最戳绵绵心肺的那种。 白沉从门口走来,绵绵发现他的头发不是黑色,对面楼玻璃窗反射的阳光形成一束光打在他头上,就成了深蓝色,像深海。理发店的漂染技术已经成功到以假乱真,像是对校规隐晦的挑衅。 白沉依旧没注意到如阮绵绵这样普通的路人甲乙存在,他低垂着眼睫,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校服白衬衣穿在他身上更显得修长,领口严谨地扣到顶端,白玉色的纽扣衬得他的肌肤宛若透明般。 阮绵绵触电般回了神。 而白沉的到来,也让剩下的老师目光看了过来,介于谭老师是班主任,他们也只是安静地看着,隐隐不满。 “高一下半年期末,你全部科目加起来只扣了38分,总分712,综合排名全年级前三,老师很欣慰。但这次开学考,全班倒数第一,总分刚好300,全年级的名次……不提也罢,你没什么想说的?”谭坦先扬后抑,仔细观察着白沉的神色变化。 白沉:“嗯。” 你嗯什么嗯,我不是在夸你。 面对其他学生侃侃而谈的谭坦,对着白沉颇有种无从下手的焦灼。 谭坦觉得看了一个暑假的教育者心理教学视频白看了。 阮绵绵像是在做试卷,实则竖起耳朵听着,想到刚才办公室里老师们出离愤怒的对象,应该就是白沉。难怪这么气,这种跳崖式的成绩,是在考验老师们的心脏吧,这样的学生也无法归结于好生或者差生,只能说有点……变态? “我看你不是不会做,为什么不做?” “不会做。” “……但这次开学考没有上学期期末考的难。” 白沉想了会,道:“挺难的?” 对于这个喜怒无常、睁眼说瞎话、又特别不按牌理出牌的学生,谭老师叹了几口气,在其他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放白沉离开。谭坦对着写完试卷,眼神特别清亮地望着他们的阮绵绵道:“顾青轮,你一起来,今天开始你也是九班的一员了。” 阮绵绵觉得仅仅在办公室这么一会,就看了九班的众生百态,好像“问题儿童”不止他一个。 白沉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他,当阮绵绵理好书包,拿起刚才做的卷子走过去的时候,刚好和白沉并排走到老师身后。 走这么近,阮绵绵才发现身材比例相当标准的白沉居然比他还高一点,绵绵在南方高中生中已经算有点鹤立鸡群的180,而且他还在生长期,以后还有长高的空间,这人吃什么长的。 阮绵绵拿在最上面的就是刚才做的数学试卷,白沉看了一眼,想要遮挡已经来不及了。 还没等绵绵反应过来,就听到那磁性的低音炮嗤了一声:呵。 很轻,却存在。 阮绵绵握着试卷的手颤了一下,卧槽,这绝对是嘲笑吧! 被动嘲讽技能? 有点…不爽。 阮绵绵内心激起了一股不可言说的羞耻感。 学渣就没尊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绵绵:比我高…踮踮脚喝牛奶,每天三餐+加餐! 大白:呵 第5章 学渣了解一下05 班级群还在讨论着关于新来的转学生,他们现在都高二了,转学生就是新奇资源,哪怕是埋头专心的学霸也难得加入了讨论,各种昵称在微信群里飞起。 田野里的小甜甜:居然来转学生了,男or女? 你们的大班马爸爸:公滴公滴。 田野里的小甜甜:帅不帅? 你们的大班马爸爸:能有我帅? 田野里的小甜甜:答应我,别在我吃早饭的时候说话。 班长马灵书又理了理额前的刘海,觉得自己就是九班最闪亮的那颗星,从杂乱的抽屉里拿出单词卡,重复记忆较复杂的词汇,而他的同桌田甜则是嫌弃得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在课本的遮掩下吃了一口炒米线,争取在老师进教室前干掉早饭。 微信群的讨论还在继续。 炸掉男厕所:再帅能有白爷一星半点?什么人站他旁边都衬成了凡人。 白爷是班级里大家私底下称呼白沉的外号,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其他班,很多从初中直升上五中的女生表示,这称呼深得她们心。 玄学大师:你们不好奇转学生会选哪个位置坐吗?以老坛那么佛的性子,九成九会让转学生自己选,二选一,他会不会要了那块天选之地? 这个话题引起了不少同学注意,有几个往后排瞄,刚开学还没重新安排位置,去年临时走了个转学的,又来了个转班的,时间差上导致他们班有两个空位。 一个是白沉旁边,就是所谓的天选之地,虽然名字听上去中二,但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只觉得酷。从初中开始女生们像是约定好了一样谁都不坐那儿,倒是安排座位的时候有不少男生坐过,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之后就会莫名其妙的倒霉,后来有几个男生不信邪,却偏偏都中招了。 51个梅森素数:有时候觉得白沉的存在就像个bug。 吻我pp :说的这么玄乎,其实只是巧合吧。 玄学大师:我早算过了,白沉八字太重,一般同性坐他东面压不住,要反噬。 炸掉男厕所:难道重点不是你怎么挖到的八字? 玄学大师:这还需要挖?你们女生不是早做好攻略放学校论坛了。我免费给你们每个人都算一卦,要不要? 51个梅森素数:不要 吻我pp:不要 炸掉男厕所:不要 田野里的小甜甜:我觉得他会选阴界吧。 吻我pp:楼上不要破坏队形。 阴界就是另一个空位的代号,那里坐的是班上的边缘人物刘雪阳,这人是从三班转过来的。上学期体育课他用篮球砸他们班几个男生,导致一场混乱的校内斗殴,当然他势单力薄,单方面被揍得爹妈都不认识。又因为是他挑衅在先,影响恶劣,得了个通报批评又被迫转班,当然又是他们老好人的班主任谭坦接手,别的班级不要的几乎都集中他们九班。 而其他几个参与的学生由于家里有些关系,私底下运作了一番,加上不是挑衅方,只写了检讨。 九班的人也觉得这刘雪阳有点血亏,这不是自损一千杀敌为零的代名词吗。但刘雪阳见谁来都不说话,也不愿意解释,被不少老师同学划分到了黑名单上,连一开始友好搭话的同学都在他的常年阴郁中被逼退。 自然而然,他旁边的座位成了人人避之的阴界。 于是,九班的同学开始押注,输的那一组中午请喝奶茶,有了赌注后,大家都来了精神,加入了不同阵营。在绵绵还不知道的时候,他的选择成了九班的焦点。 田甜吸溜完最后一口米线,一抬头就看到他们老班进来,快速将吃剩的盒子塞进同桌马灵书的桌子里,无视马灵书的怒目视线,就盯着后面进来的人。 阮绵绵跟着班主任进教室,白沉与他擦肩而过走向位置,只留了个后脑勺,绵绵视力好,发现白沉的耳后有一颗痣,在白瓷般的肌肤上显得有些性感。从面相上来说,这个位置有痣,代表着此人理性、客观、克制。 他收回了目光,才发现全班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有几个炯炯有神地望着他,又忽然叹了口气,特别是有几个女生,男生的目光比较正常一点。 绵绵想了想自己的长相,好像有点明白了。 谭坦给阮绵绵做了简单的介绍后,绵绵定了定神上台,说了自己的名字,爱好打篮球听音乐等等,然而这只是这个年纪大部分男生的爱好。他目前最大的爱好是寻找他的绑定情人,他很享受这种揭开谜底的过程。 然后就是希望和大家相处愉快之类的场面话,一个温和的笑容,软软的,看上去就脾气很好,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笑容顶上。本来看到绵绵的颜有些失望的女生们,忽然觉得这男生初看普普通通,但笑起来整个气质都不一样了,有点撩有点勾人。 当台下几乎全班同学都看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就显得突兀。于白沉而言,这些事都引不起他丝毫兴趣和关注。 “后面选个位置自己坐吧。”谭坦对绵绵说着,拿出教案,“大家把这次开学考的卷子拿出来,我把几道大家错的最多的题说一下。” 大家刷拉拉地将考卷拿出来,却有不少同学暗暗用余光看着绵绵,绵绵也感觉到了这种隐晦的视线,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从讲台下去,通过一边过道来到白沉的课桌前,白沉的试卷是刚才课间被马灵书发下去的,就被闲置在课桌边角。他一手撑着下颚随意翻看手中的书,目光所及处发现了绵绵的身影,他掀开眼睫,俊逸的脸上只有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来人,似乎在说,你要坐我旁边? 绵绵脚步一顿,明明坐在和大家一样的座位上,这人却有种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也许是年龄的限制,这种让绵绵倍感压力的精神压迫还不至于太过锋利,但对绵绵这种骨子里骄傲的人来说,白沉挑起了他的好胜心。 真是个不讨喜的人。 绵绵刚才走下来就注意到白沉的英语试卷,一看上面的分数,56分,150分的满分,到底谁给你的自信笑我?我乱蒙加猜加写满试卷也有68,虽然都是不及格,但明显我的段位要高一点。 他学着对方刚才的嗤笑,轻哼了两声,double反击。 有人笑你怎么办,没关系,笑回去。 然后在众目睽睽下走向另一个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绵绵:我就是这样一个记仇的boy 第6章 学渣了解一下06 白沉一挑眉,没料到有人会这么幼稚。 似乎这么特意过来转个弯,就是为了哼那两声。 在绵绵走向白沉的时候,班上一部分押对的同学露出了笑容,但绵绵皮了一下,居然临到头了又转了个方向,让另一部分同学柳暗花明,直到绵绵坐定后方的潮汐才彻底平息。 你就溜了一圈到底是闹哪样? 满以为天选之地终于要再降生灵,他们还是图样图森破。 绵绵现在的位置也在最后一排,靠教室门,离之前白沉的座位隔了三个走道,可谓天南地北,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招惹这种强势而麻烦的人物。 讲台上,谭坦已经开始讲题,同学们也收了心思纷纷转战手中的卷子,哪怕是九班这样普通班里的泥石流,也不好在班主任的课上太过张扬。 绵绵将书包放下,对同桌低声打招呼,同桌两眼不离开讲台,并不搭理,直接当他是透明的,绵绵也不介意,对方那种沉静不问世的姿态给绵绵留了印象,一叠书上的封面写着刘雪阳三个字,还怪好听的。 绵绵一直在分析,出现在他周围的各色人物中,哪个更像是让他倾心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按照前世轨迹回到白家,见见记忆中的几个人。禁书不会给他出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目标人物可能已经出现。 追根溯源,他在第十一世的时候捡到了一本名叫禁书的书,这本书与他融为一体,只在臀部上留了个印记,原先只需要攻略某个已知人物脱离处男之身加上完成既定任务就能安安稳稳度过这十世。 当时禁书内部的向导还在,绑定特定攻略人物后这位向导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脑中的人物界面,以及一百位各个领域顶尖的情圣魂魄体。为了提高绵绵的综合素质,每天可以根据自己需要选择三次让情圣附身,每次一小时。 这些情圣们各有特长,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魅力方面所向披靡,无论长相身材如何,都能吸引到诸多男女,这种吸引贯彻在言行、表情、动作、姿态、学识、涵养、气质等方方面面,励志要让绵绵从骨子里散发魅力。 在绑定攻略人物后,禁书下方就出现了一行小字,本来绵绵都没注意到,还是后来查找自己失去记忆的原因,才瞅到这个不留神就忽略的地方:绑定固定攻略人物后,将提高任务难度,不再显示攻略人物方位、特点、性别,所有提示取消,记忆清零,如选择错误,将与攻略人物永世分离,解除处男之身失败,宿主死亡。 绵绵不知道这种死亡,是指单独某一世的肉身死亡,还是魂飞魄散,他也不敢细想。 所以这个绑定的人物,到底多有魅力能让他不要所有优势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绑定?他真想撬开前几世的脑子看看,美男千千万,干嘛为了一棵树放弃大好森林。 更何况,绵绵认为任何人都会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经历、不同的际遇影响下产生新的感情和选择,比起在茫茫人海中选对了人,没选对才比较符合逻辑。 当然,虽然任务难度提高了,但别的方面还是给了些便利,比如这些情圣可以在脑海中与绵绵进行交流。 调配出语音情圣,在对方的指导下,绵绵开始对眼前的卷子归纳,从语法到词汇量都有太多他需要补充的地方,绵绵学了这些天,也总结出一些方法,首先要有语感,不懂语法没关系,有很多说中文的也不见得都懂汉语语法,其次不脱离语句的单词记忆也很重要,整句记忆不容易轻易忘掉,将词汇运用比死记硬背更长久,词汇这东西一段时间不用也就废了。 咚,一个小纸条被丢在绵绵的课桌上。 绵绵一张望,见白沉的前桌男生正朝着这边做口型,是早上一起迟到的早餐男。这么远的距离是怎么跨越而来,还精准地扔到自己桌上的? 纸条上写着狗爬一样的字:早饭!! 旁边是个魂都飞了的Q版小人物,字不好,画倒是不错。 绵绵这才想起书包里那只热乎乎的蛋饼,果然拿出来的时候,包里一股奇怪的味儿,不提起来还好,他按了按肚子,好饿……他赶得太急没吃早餐,住校这个原本只有雏形的想法再一次坚定了,他打算回去就找个机会和白景提一提。 绵绵示意同桌将那纸袋包装的早餐传到遥远的那一头,刘雪阳看了他几秒,就在绵绵打算放弃让前排帮忙的时候,刘雪阳终于动了,那只蛋饼从桌底下一个个传过去的时候,台上刚从黑板上转过身的谭坦看到下面的小动作,动了动眉头,继续若无其事地讲课。 很多时候,老师不是没看到,而是觉得没必要这么管辖。 那早餐男终于吃到了还有一丢丢热乎的蛋饼,因为绵绵多写1000字检讨的怨念也消散了不少。 到了下课铃一打,谭坦直接布置了作业就喊了白沉去办公室,似乎打算就上一次下课时的话题深入探讨一下。 坐在绵绵前桌的田甜拿出小镜子,理了下刘海,又补了补隔离霜和唇彩,她因为绵绵赢了中午的赌注,此时还有点小开心。刚要转头和绵绵说话,就被另一个人抢了先,那男生身材高挑,神情不羁,拍了拍绵绵的肩膀,是那个早餐男。颇有点一笑泯恩仇的意思:“小子,一起去打篮球吗?” 田甜翻了个白眼:“下课一共就十分钟,你刚走到楼下就差不多要上来了,何苦来哉?”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懂不,咱男人的友情就是靠打篮球来增进的。”在邢星看来,顾青轮这种只有身高没有身板,看着身体素质就一般的,说爱打篮球那就是充场面,绝对弱鸡一只。 “邢星,你自己想耍威风别带坏新同学,为了衬托你,还是让他和你一起学怎么流氓怎么撩学妹?” “头发长见识短,流氓兔有什么不好,咱们智商不在一个层面。” “的确不在一个层面,请往四十五度角看看教室后面的公示栏,我在龙头,你勉强算是个蛇尾,咱差了千山万水的距离。” 绵绵发现黑板报旁边还真有一张表,记录着每个学生的考试成绩和排名。 “我在和新同学说话,你少插嘴。”见说不过,邢星干脆道。 “这是你对我这个宣传委员的态度吗,刚才老坛好像说你晚上要留下陪我出黑板报吧,enmmmmm……我看看都需要画些什么?要不晚上别回去了,出完再说~” 邢星也是怂得很快,立刻喊着姑奶奶的求饶,周围一片打趣。 绵绵看着他们互怼,这么你来我往的挺有趣,这样的气氛是在原本那个学校感受不到的,原来班级与班级也是不一样的。 “我要先去拿校服,你们知道在哪儿吗?”绵绵觉得他这身常服在学校里晃荡太招眼了。 田甜很快报了后勤部的位置,看了下时间,道:“待会是眼保健操,时间还算充裕,正好你现在过去,在另一栋楼,你可以沿着二楼的天桥过去,那样最快。而且他们中午是关门的,你的确上午拿了比较好。最好在数学课开始前回来,咱数学老师……嗯,是魔鬼。” 绵绵连忙表示感谢,根据田甜说的方位拿到校服,小跑加快了步子,这时候已经打上课铃了,在外面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回教室。 眼保健操的音乐响起,绵绵刚从楼梯下来打算通过天桥去教学楼。 刚到的时候,就见到不远处的两个人影,绵绵身体快于大脑,躲入拐角墙体后面,探出了一个脑袋往那边张望,是本来应该在办公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白沉,他面前站着个高挑的女生。 女生只有一个背影,校服裙及膝,双腿修长,并没有像其他女生那样把裙子改短,她扎着一个蓬松的花苞头,时尚中又不乏好学生的气质,踌躇着不说话。 白沉眼中划过淡淡的不耐烦,道:“喊我出来什么事?” “听说你和十六班的余绵绵在一起了,恭喜啊,她…很漂亮。”女孩低下了头,她犹豫了一周,直到听到这个消息还不敢置信,没想到分开没多久,白沉就被十六班的那朵盛世白莲给捷足先登。 “嗯。”白沉有些索然无味地朝着学校庭院望着,阳光下绿荫斑驳,柔和的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起,露出宽阔的额头,锋利的眉峰。 女孩本来只是想与本人求证,得到了结果难掩失望,她觉得自己怎么也比那只有脸能看没有内涵的要好多了,强打起精神。 “另外,你学习退步的有点厉害,晚上要不要一起去自习室,我这里有火箭班的资料,可能有点帮助。”五中火箭班和普通班就是分水岭,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教学进度、教案资料都是比肩全国最高等的学府。 就算是绵绵这样一个外人,也能听出醉翁之意不在酒,少女应该与白沉是认识的,也许以前还有些关系,现在想再挽回一下,却又拉不下脸,这个看上去就是优等生的女生自尊心应该挺强的。 白沉黑沉沉的眸子看着人的时候,仿佛能激起心中一层层涟漪。少女很少看到白沉这样不带嘲讽的轻笑,让她几乎移不开目光,那股颤栗又想征服的欲望涌了上来,她不由自主地超前迈了一步,想离得近一点。 “资料为我准备的?” “当、当然……那你是答应了?”少女明显较刚才音量提高,有些激动。 “晚上还有事。” 直接拒绝,绵绵都能感觉到那空气中明显的停滞的气息,所以之前又何必多此一问,白给了人希望。这人就与绵绵刚开始的评价一样,性格恶劣,这些女孩什么眼光,专挑难搞的挑战?他看不到女孩的表情,只发现她身体一下子僵硬了,也许为了挽回颜面,到后面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从肢体和语言来看狼狈无比。 少女离开后,绵绵靠在墙头,想着白沉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要是这样遇到未免太尴尬。 直到被一片阴影笼罩,心咯噔了一声。 他滚动着喉结,怔怔望向来人。 白沉倚在墙边上,微倾身。 “你在偷听?” 作者有话要说: 绵绵:像我,从不作死,去挑战什么珠穆拉玛峰~ 第7章 学渣了解一下07 同学,你搞错了吧,我这是偷听吗? 我是正大光明地经过好不好。 不对,我明明藏得很好,你是怎么发现的,观察力太好了吧。 稳住,输人不输阵,绝对不能心虚。 绵绵扬起乖巧又不失礼貌地微笑:“我拿校服,刚好下楼。” 说着晃了晃自己手上那两套春秋季校服,夏季的没有他的尺码,需要定做。 白沉多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 绵绵脊椎末端窜上一丝热意,说不清的,心悸动了一瞬。 两人一前一后进教室,这时候眼保健操已经结束,数学老师刚踏入教室,绵绵见那老师那严厉的视线射过来,背脊挺直,一副准备聆听教诲的好学生模样,试图降低仇恨值。 他记得在教师办公室头一个对白沉表达不满的就是这位头发稀疏,有些微胖,肚子还沉甸甸的中年男老师,当时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还余音缭绕着。 果然老师看着满不在乎的白沉,脸色都黑了,这是撞到枪口上了。 在他的数学卷子上只填了几道选择题,后面的题目连写个“解”字都懒,听监考老师说这孩子那几堂考试基本都在睡觉,到了考试铃打了,要收卷的时候,才随便填了几个选项,虽然这些选项都对了,但这是问题关键吗? 数学老师是个对教书育人特别有热情的,他不怕遇到笨的,怕的是遇到这种学习态度不认真的,明明有极高天赋,就爱作死的学生。 去年期末考白沉数学是多少来着,满分+10!后面的那道附加题都做了。 过了个暑假变种了是不是,他是知道白沉高一开学初的时候就这么干过几次,当时他还在教毕业班,转到高二也只是有所耳闻,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以前几个同事对白沉产生又爱又恨的情绪了。 这会儿又故态复萌,这样的好苗子,必须掰,好好掰回来。 指着神态悠闲的白沉:“你给我去教室外面站着!” 绵绵正要趁着老师的注意力都在白沉身上,准备开溜,但数学老师哪是能让他跑的,算是一视同仁,道:“你也一起。” 说着,也不想再看到这两糟心的,一个阴,一个笨。 笨当然是根据绵绵考的那张数学考卷的分数加上转学过来时的成绩表来判断的,如果顾青轮在普高都只有这么点分,到他们这样的重点高中,想跟上难如登天。如果绵绵知道被老师这样评价,大概也会一笑置之,他不擅长学习,但谁不是从无到有的,他理解力不错,加上他本来就属于厚积薄发型,现在差不代表永远差吧,绵绵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大概是前几次穿越给的? 听自己也要罚,绵绵肩膀一垮,有气无力地跑回自己位置上,将校服放在桌子上就要去罚站,前桌小美女田甜转过头来,小声道:“我就说他是魔鬼吧。” 绵绵眨眨眼,算是回应:“能不能借我下一堂化学课笔记?” 田甜正要拿,她的同桌,化学出类拔萃的班长马灵书头也不回地将笔记本飞了过来,不用绵绵回答,直接回道:“不客气。” 绵绵接过本子,抱了抱拳,很江湖地轻声道:“大恩不言谢。” 同桌刘雪阳记题的手停顿了下,绵绵并未注意。 白沉也回了座位上,也不知从抽屉里拿了什么出来,在老师看不到的角度带着东西从教室后排一路来到后门外,与绵绵并排站着。 绵绵也知道自己基础不好,捧着笔记默默啃着。 化学有一点好,有各种谐音和口诀等快速记忆法,先从背元素口诀开始,低声道:“一价钾钠氢氯银……”背了一遍后,又开始看马灵书的笔记,就是白沉过来他也没抬头。 身为一条被殃及的池鱼,他没恶言相向就很有气度了好吗。 白沉旁若无人地打开袋子,修长优雅的手指将盒子拆开,绵绵肚子正咕噜噜地叫着,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绵绵尴尬地红了脸。 求时光倒回五秒钟前。 在谁面前丢人,都不想在白沉面前有木有。 白沉这次倒没笑他,绵绵紧绷的神色稍稍放松了点。 余光看到对方手里的食物眼睛都直了,实在漂亮得让人忍不住看。 那是摆成甜甜圈形状的各类寿司,有一层层包裹着奶黄色芝士的,那芝士溢了一些出来,缀在白嫩的米粒上看着可口,旁边是虾肉蛋皮的,粉色的虾肉配上黄色蛋皮、青色黄瓜,色相上很勾人。有点缀着橙色鱼籽,包裹着蟹肉,煎得焦红色的鳗鱼,有缀着嫩呼呼生鱼片的等等,让人食指大动。 绵绵跟着美食情圣也学了点,同样的菜色不同的刀工、食材、火候、手法都会产生完全不同的口感,这一看就是精工细作的高级料理,所以这人迟到只是为了这样一份早饭吗。 更让人窒息的是,这个饭盒还配有已经调配好的酱油、芥末碟,就这样,看白沉还不太想吃的模样,我可能是个假高中生。 肚子又叫了,虽然被数学老师的讲课声掩盖了一些,但绵绵觉得站在旁边的白沉一定是听得到的。 “要吗?”白沉像是没发现绵绵的心思完全不在笔记上,随口问道。 绵绵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勾勾地目光落在白沉脸上,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幻听。 这人这么好心吗? 等等,这明显是他不想吃,废物利用吧。 绵绵表示自己是个拥有海的胸怀的男人,既然你不要那我就不客气地接收了吧。他拿了过来,就见白沉从那塑料袋里取了一包湿纸巾给他,绵绵秒懂,接过就随意擦了擦手。 对方又看了他几眼,不明含义,绵绵本来要扔掉湿巾的手又收了回来,重新将手指的边边角角都擦拭干净。 你这么讲究,到底谁受得了你啊。 看到那袋子,想到自己在办公室那儿看的时候,白沉手里就拿着这个吧。 你不爱吃,干嘛带来学校? 最后还不是便宜我。 擦完手,绵绵就丢了颗进嘴里,他以为昨天晚上跟着美食情圣口中指导做的饭团已经算味道不错了,但对比专业的,他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难怪美食情圣每每看着他做的东西总是唉声叹气,原来不是对方要求高,而是他没吃过真正好吃的。 绵绵不知不觉吃了好几颗,狭长又微上扬的丹凤眼弯成了月亮般的幸福弧度,像是一只有吃万事足的猪仔。 猪仔绵见白沉正在打字,望着这人优雅的侧面,没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其实也与这个年纪的少年差不多,最夺目的还是那双仿佛无声的眼,绵绵注视好一会,才在对方察觉的视线中回神。 白沉将赔礼还了回去,就不再关注猪仔,掏出手机开始回复弹了好几个语音提示的微信窗口。 白:在上课。 不渡口:少来,以为我不知道你从不听课吗?我听说你大清早的,就把杨南给喊起来做寿司,你不是说寿司袭自华夏古文化,并且技艺不精,到现在也只是没有技术含量的一团团冷糯米? 白:有吗 不渡口:怎么没有,真该把那些话录下来。你把它贬的一文不值,现在居然主动要求做,还要各种口味来一个,食材都要最新鲜的,你怎么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不渡口:喂,别装死。 不渡口:别以为你不说话我不知道你在。 不渡口:白爷,沉哥,人呢? 白沉的确没回复,因为还是决定再给白沉一次机会的数学老师在让同学翻书页的时候,出来准备叫他们进去好好听课,却看到一个玩手机,一个吃得正嗨,气得冒烟。 我让你们出来罚站,你们当茶话会是不是? 一声怒吼响彻安静的高二走廊,这下,这两个嚣张的学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出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理活动异常丰富绵:你这么讲究到底谁受得了? 白爷:…… 绵:好好好,我洗,再洗一遍。 第8章 学渣了解一下08 其他班的同学听到这声怒吼,纷纷向那声源瞧,哪怕什么都看不到。那声音不用想肯定是那易爆易怒的金暴龙,数学老师金暴龙全名金鑫,被同学们私底下戏称四斤,纷纷想着又是哪家大佬惹到四斤。 在暴风雨中心的绵绵被这一吼,吼得噎到了,那饭团吐不出又咽不下,整张脸都涨红了,好难受,嗷,要窒息了! 脑内的情圣门感应到危机出着乱七八糟的主意,在他脑子里吵得闹哄哄的,绵绵被吵得屏蔽了他们,他能行,他可以的。 这种小事都叫情圣附身,他也要脸的。 绵绵准备进教室先找水喝,也不知道哪伸出来的手,在绵绵腰上某个穴位处快准狠一戳,一阵细密又强烈的酸痛窜入背脊直达天门,喉咙一松,刚才还坚守阵地的噎物,毫无障碍地掉了下去。酸爽地绵绵差点维持不住形象,酸出哈喇子,有偶像包袱的绵绵又死死吞了回去。 头可断血可流,口水不能流。 绵绵实在感谢不起来,特别是转头瞥见对方一闪而逝的戏谑,是可忍孰不可忍,别说他不懂感激,这人完全可以用更温和的,却偏偏要像戏耍人的方式。 “同学,下次可以给我一杯水。”绵绵深吸一口气,对于救命恩人,要礼貌。 “最快。” “……”也最省事是吧。 白沉刚收回手,就被绵绵忽然抓住,在白的透析出青筋的肌肤上,瞬间按出五个指印。 白沉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多出来的手,挑了挑眉:“你洗手了吗。” “没洗呢,略略略。”不洗你能怎么着,绵绵吐了吐舌头,虽带着笑,还是那乖乖巧巧的温顺模样,眼底深处却泛着冰冷,像是被白沉撬动了某根弦,他就是这样上一刻笑眯眯,下一刻就变脸的:“白沉同学,麻烦下次下手别那么重吧~。” 绵绵并不算多好看,但他身上杂糅着一种矛盾气质,青涩又交织着成熟,夺目逼人,狭长而迷离的眼,这样摄魂心魄地撞进来,毫无预兆的,某个快要遗忘而封闭的角落,裂开了一道缝隙。 白沉没有收回手,也没有反击,终于正眼望着这个面甜心辣的装乖少年,在白家的时候,以为是只小绵羊,看来白家那群人都没看出,这里面藏着头小豹子。 两个高大的少年在门口对视,隐秘又暗藏锋芒的争锋在两人之间无声传递,完全没了几分钟前的和谐。 他们也彻底把一旁怒吼的金老师给忽略个彻底。 金老师一看这两不但没丝毫悔改,反而还有打架的趋势,听说顾青轮就是在校外打架斗殴才被劝退,一开始老师们还不想因为这样片面的评价做衡量学生的标准,但现在是怎么着,连老师都不放眼里了是吧。 金老师简直气炸了,这次不狠狠教训这两小子,放到社会上那就是危害大众。 “你们干嘛,在我面前是要打一架呢还是眉目传情?怎么套口供都没用,你们两个都没的逃。”金老师怒火烧得正旺。 “哪里,老师,我们怎么敢,是吧,白同学。”绵绵转头,再次京剧变脸,欲盖弥彰地将寿司袋子往后面藏,对金老师露出乖乖的笑容,对白沉那也是一脸哥两好的样子,可惜金老师已经不吃这套了,能在他上课期间堂而皇之又迟到又吃早餐的,能是什么好鸟。 白沉:“呵呵。” 有某几个瞬间,这两人眼神同步了,就像一个人曾在另一人心底烙印太深,哪怕没有丝毫记忆也会刻在本能中。 绵绵没想到自己第一天来学校,就成了被教育典型,班主任谭坦在隔壁上课,听到那怒吼,感应到是自己班上的某个小魔头弄出来的,探了个脑袋出来,看到是白沉和今天刚来的转学生,谭坦无法,对着金老师摆着抱歉的笑容,瞪了眼两个不省心的。 金老师也不能不给人班主任面子,虽然对这两个恶劣分子深恶痛绝,刚还想当着他的面打架,还是道:“既然你们对站教室门口不太满意,老师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这样吧……” 金老师看白沉一脸淡定,那个转学生倒是露出感激的笑容,呵,天真。 看了下手表:“你们吃完午饭就去操场上站着,到太阳底下清醒清醒脑子,最晚不能超过12点。” 满意地看绵绵表情跨了下来,教书育人那么多年,什么品种的猴子没看过。 金老师转头对正在给试卷纠错的班长马灵书道:“马灵书,你来监督,他们要是12点没到操场,就把情况报告给我,下午第一节 是体育课吧,就站到体育课吧。” 马灵书有气无力地应是,又是这样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这两祖宗真能乖乖去站着吗。 两人重回教室,对又拿起杂书看的白沉道:“白沉,下课后来办公室,拿着你的试卷重新写一遍,我会和你们化学老师说一声的,这次我看着你做。” 绵绵跟在老师身后看好戏,忍着笑意。 却不料,白沉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明意味。 绵绵的表情瞬间僵硬。 被抓包了,绵绵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的卷子。 这卷子真是我写的吗,为什么我会错这么多,见同桌那张全是一个个大红勾,几近满分的分数。 居然选在学霸旁边,这是什么加了buff的运气,没多久金老师开始夸赞有进步的同学,然后又说到这次考得最好的刘雪阳,要学习刘同学这样不骄不躁的学习态度,绵绵看他同桌还是那八风不动的模样,面对老师的夸赞也就点了头,高冷的一逼。金老师话锋一转,道:“但我要说一说,某些同学,不要仗着自己脑子聪明就可以为所欲为,在学校还有老师帮你们遮风挡雨,到社会上不学习以后扫马路都没人要,别人稍微努力一下就能超越你,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九班同学已经对这些老生常谈的话都免疫了,一个个不是在底下改卷子,就是窃窃私语几句,像那个蛋饼男邢星,还啃完最后两口蛋饼。 就连阮绵绵刚来班级,也能猜到金老师在说谁。 能这么始终如一地怼一个学生,足见老师也是对白沉忽高忽低的成绩很执着了。 不过现在,他还是先把自己的成绩提上去再说吧,遇到实在不懂的问脑袋里的情圣,这些情圣除了在男女方面所向无敌外,都各自有特长,绵绵觉得虽然他有外挂在身,但很少用,修习自身才是重要的,这些能力都会留给自己。 而且每个世界的学科有些差别,要更好的适应还是需要与同级的同学交流。 也许是绵绵瞟自己的卷子频率太高,刘雪阳转头,脸上像是被千年寒冰凝住了似的:“什么事。” 绵绵完全没被冻到,丹凤眼一弯,不枉他努力吸引对方注意,歪着头颇有点装可爱道:“那个同桌,刚才老师也说了,要互相帮助,你的卷子能不能借我看看?有几道题我还不是很懂。” 一般这样的情况,大部分同学都不会当着面拒绝。 但刘雪阳就是能面不改色地拒绝,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方:“很简单,认真听课。” 哪里简单了,你们这里的卷子随便拿出一份都能秒杀一片学校了好吗,要是能听懂,我需要在这里恶补? “拜托,下课我帮你打水怎么样?今世能坐同桌就是前世的缘分未尽……” “话说这题我们那高中肯定不会出的……” “唉,你这样见死不救很容易失去我这么善解人意的同桌的……” “…………” 绵绵嘴上没有锁,说着骚话。没了记忆,又偏偏转到了十八岁的自己身上,性格更偏向这个年纪的少年。 当初刘雪阳刚转来九班的时候,也不是无人问津的,大家对他被三班群殴的事还是略有耳闻,是有那么点同情的,奈何这位从头到尾就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大部分同学都打了退堂鼓,谁还不是有尊严的宝宝呢。 当然,绵绵也是看出刘雪阳没有不耐烦,不然他会点到即止,互不干涉。既然刘雪阳没拒绝,嘿嘿,那就别怪他发挥同学爱啦。 以后要一直做同桌,创造好一点环境对谁都好不是吗。 绵绵也不知道自己这种走一步看十步的观念是怎么来的,他模糊地感觉到他曾为追逐某个人,拼劲了全力,将那个人的习惯牢记在心,连自己都忘了那根本不是他的习惯。 刘雪阳终于从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状态到烦不胜烦,将自己的卷子越过半边桌子,给同桌看。 一直偷偷看后头这对新同桌的田甜,看到刘雪阳的变化,在桌子下,对着绵绵小小的比了大拇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刘雪阳妥协。 绵绵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你是个外冷内热的好同学。” 刘雪阳嘴角抽了抽,对这个烦人精采取无视态度。 刘雪阳的卷子步骤写的非常详细,很适合他这样的初学者抱佛脚,不然他刚才也不会一眼看出与众不同,死磨硬泡。 找参考书的时候看到白沉给他的寿司,连同袋子都因为刚才躲避数学老师,而随便塞进课桌里。他和白沉不对付是一回事,但欠着这么大的人情又是另一回事,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还是想办法回了这份礼吧。 至于不对付的原因,刚才的小摩擦还是次要,在白家对方龟毛到极点的洁癖也不是不能忍受,最重要的还是绵绵一眼就看出,白沉是个相当强势的人,这种强势不是他做了什么,而是从骨子里散发的,对于同类绵绵很敏感。 无论是异性恋还是同性的,这位一定都是主导的那一方,极为不好招惹。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他和白沉,就是这种情况,这是天生气场不和。绵绵是来找他的软萌可爱的恋人,对这种完全不可能是他前世恋人的人,只想着敬而远之。 可以说从来到白家到现在,所有周围人过一遍,白沉是第一个被绵绵排除的。 下课铃声一响,绵绵立刻说到做到拿着自己的和刘雪阳的水杯跑去教室后面接水,饮水机就在白沉的座位后方。 白沉整理好卷子起身,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他是谁。 绵绵暗想,这家伙该不会一转眼功夫连我这条被殃及的池鱼都不记得了吧。 白沉靠得太近,黑如墨的发丝掠过,白瓷般的肌肤,一双内敛的双眸,沉静的视线。 “练过?”白沉开口。 绵绵一想,是说刚才在教室外,自己抓住他的时候,两人暗中较过劲,不得不承认,白沉看着瘦削,但手上用了几分力就能出肌肉,这有点打击到绵绵,现在高中生都这么不得了吗。 “啊,一点。”情圣偶尔会指导一下,虽然来了一周,但绵绵是个有自我要求的人,现在效果不是很明显。 我这么低调都被发现了吗。 “你刚才是想与我过招?” “怎么,没兴趣吗?” 白沉低笑,很是随意地拍了拍绵绵的肩膀,侧身擦过。 “软绵绵的,加油。” 翻译过来,的确没兴趣。 一句话轻飘飘的话,将绵绵钉在耻辱架上。 什么意思,软绵绵是指我的手还是身体,意思是现在的我根本不配当他对手吗?还是对我刚才想对他动手的警告,笑我不自量力? 那藐视我的笑声是怎么回事,他是开嘲讽表情包店的吗? 其实白沉只是习惯笑笑,他说的随意,但在绵绵耳里就不一样了,男人是不能被说不行的! 刘雪阳整理下节化学课的资料,看同桌呼哧呼哧地将两杯水放桌上,整张脸气成了河豚。 不过他没什么兴趣问,奈何这个同桌小表情太多,他实在想忽略都不行。 刘雪阳想到之前这个烦人精的说话功力,不理他能一直说下去,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从书包里掏出今天出门妈妈给的一盒喜糖,看顾青轮的打扮,应该家庭条件蛮好的,他犹豫了下,选了里面最贵的费列罗递了过去。 绵绵根本没注意是什么,拆开来就往嘴里塞,甜味蔓延,让他被扎了的心好受了点。 刚回头要请教刘雪阳题目的马灵书,看到他们冷成北极的刘学霸,居然主动给转学生糖吃。 看奇迹似的看绵绵,这是什么神仙同学,一节课就让刘学霸妥协了? “谢啦,我每堂课都给你打水。” 刘雪阳:“……不用。”我喝不了那么多。 绵绵斗志再次燃了起来,懊恼自己刚才太沉不住气,口头上逞能是小孩子做的事情,他是个成年人,不过一句话罢了,他干嘛为别人的眼光而活,他一点都不在意…才怪。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他要让那家伙心服口服,那就必须从每个角度全方位碾压。绵绵奋笔疾书,准备先从第一步开始,从数学卷子上彻底打败那个傲慢到没边的家伙。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第9章 学渣了解一下09 “青轮,你总不能不吃午饭吧,可别忘了待会还要罚站操场,不吃饱待会可会一直饿着了。而且,今天有奖哦,你可是被点名不能缺席。”田甜神秘地眨眨眼。 “什么奖?” “你待会就知道啦。” 绵绵看周围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旁边的同桌依旧在看书:“同桌,你不去吗?” 长久的沉默,刘雪阳根本懒得搭理他。 一般人早就在这样的持续冷漠中打退堂鼓了,但绵绵就是笑眯眯地望着,也不说话,一直等待。 刘雪阳抗不过他的眼神,只能道:“我不饿。”那盒喜糖就是他午饭,他想着待会放学去小吃街捡饮料瓶,这个月的价格比上个月低了不少,一只瓶子从三毛降到两毛五,现在捡得人越来越多,这钱也不好赚,他要多捡一点。 班上,除了田甜和她身边的几个女生,另外还有早餐男邢星坐在位置上,咬着笔杆苦思冥想,田甜高声喊了句。邢星拒绝:“你们去吧,我还有荷包蛋的检讨书要写,还差好多,到底谁发明检讨书这个玩意的,这是反人类的!” 说完,还怨念地看了眼绵绵。 绵绵觉得多多少少和他有点关系,走了过去,看邢星写的检讨书,全篇字数大约二十多个字:老师,我错了,我真诚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实在惨不忍睹,绵绵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好像从谭坦的英文课就开始写了,闹了半天就这么点儿? 检讨书要求不少于一千五百字,是平时作文的两倍。 对邢星来说,像珠穆拉玛峰那么高。 “需要我帮忙吗?”绵绵想了想,如果今天不是用转学的借口蒙混过去,他也是被罚的一员,现在写一次以后也有经验了,绵绵特别未雨绸缪地想着。 邢星像看着救星:“你会?” 但顾青轮不是普高转来的吗,文采说不定比我还差吧,我就算找抢手也应该找个靠谱的。 绵绵:“试试看吧。” 田甜道:“是啊,让青轮试试,不然以你的速度,写到今天放学都不可能。”说着又看了看张贴在公示栏的成绩单,这货的语文全年级都是垫底的,这时候她接了个电话,那头似乎催促他们,“再等等,邢星还欠着荷包蛋一份检讨书,顾青轮也在,会把他带过来的。” 一个眼神射过去,让邢星赶紧让位给绵绵。 绵绵能找的经验就多了,脑内的语言情圣一下子给他调出几十篇不重复,还文采俱佳的检讨书,他粗略地看过后,心中打了草稿。 开始动笔。 就算没有情圣附身,他自己也能搞定,不过鉴于吃饭时间有限,他要加快速度少不得要认真对待了。 几个女生从洗手间回来,喊着田甜一起去外面觅食,她们刚进后门,就看到沐浴在辰光中,明明懒洋洋的姿态,但背脊挺着,坐姿端正,天鹅般的脖颈优雅弯曲,修长有力的手握着笔,那快得几乎让她们眼花的写字速度让她们瞬间像被按了静音键。 晚夏未过,窗外蝉鸣吱吱,让人不忍打扰这样的画面。 绵绵脑内的情圣们非常满意这个结果,不愧是被他们教了两个世界的,应对高中小女生那是杀鸡用牛刀。绵绵早就屏蔽了情圣们,他笔下有神,刷刷刷的,一会功夫那份检讨书就成了型,看了前几段邢星啧啧称奇,人才啊,写个检讨都能这么情真意切,他摸着自己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连他都觉得自己痛改前非了。 邢星刚喊了一声,被田甜等几个女生拉住,眼神暗示他闭嘴,还要不要你的检讨书了,没看人家发力了吗? 你们不是对转学生的长相挺失望,刚才群里什么个情况大家心知肚明,最后一句是:也不知道转学生帅不帅。紧跟着顾青轮和白沉一起走进来,群里就陷入一片沉默了,虽然没评价什么,但态度很明显,其实身为男生的眼光来看,顾青轮是属于耐看型的,那双丹凤眼还挺有味的。 现在你们翻手一个反转剧,女人的脸,就像九月的天,说变就变。 几个女生窃窃私语,认真的男生果然很有味道,还有个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喜滋地保存在手机里。 邢星看着自己那份完成的声情并茂的检讨书,道:“顾青轮,你以前没少写吧。”这么顺,都不带停顿的。 “第一次。” “不可能!小盆友说谎不打草稿,要不要比一比下次语文卷,谁输了就请一星期午饭。”邢星很有信心地瞟了一眼绵绵。我比不过班上的,难不成还比不上你个外来的。 绵绵思考了下,这个可以有。 现在要上学,还要给自己补课,他没精力再摆摊了,再加上如果知道他出去赚钱,白家人会有意见,日常的花销他是想尽量少欠白家。 “这可是你答应的,大家都做个见证,”邢星摇头,一脸藐视着,“之前都是瞎考的,你可别后悔。” “我说我之前都是在隐藏实力,你信吗?” 你在普高都快垫底了,这话是怎么被你毫无障碍地说出口的。 这话,不止邢星,就连其他几个女生也没相信的。 邢星站起来,瞥了一眼刘雪阳的位置,提高音量,意有所指:“不管怎么说,今天不是你哥们就要被荷包蛋留到午休结束了,不像某些人,帮了他转头就说我多管闲事。” 刘雪阳写字的动作一顿,低头继续,像是完全没听到。 绵绵若有所思,并未急着询问。 绵绵去洗手间换上校服,终于和大家一个样了,被当做熊猫观看的视线终于消失。和今天刚认识的同学下楼,可能有顾青轮义不容辞帮邢星的关系,女生们觉得他挺够义气,这么下楼看着还颇有点浩浩荡荡,一群女生中只有邢星和绵绵两个男生,几个经过他们的高一男生羡慕地看着这享福的两男生。 交完检讨书一身轻松的邢星,一把勾住绵绵的脖子,“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出去就报哥哥的名字,有星哥罩你,等等,你这什么眼神,看不上你星哥?” 绵绵笑而不语。 其他几个女生帮腔,吐糟他:“以为顾青轮是你这样咋咋呼呼的,哈哈哈,说不定你还没我们靠谱,我可是本是高中女子散打冠军。” “你还是不是女人!?” 一个头槌:“来,喊我们姐。” 绵绵看几个人互相斗嘴,想到上辈子的顾青轮,如果提前半年,进了这里,也许境况完全不一样了,至少最后死得那么窝囊,或许也有收尸人吧。 “我们不去食堂?”他还想着办张卡,以后定期食堂打卡。 “去啥食堂,这个点就是高峰时期,老胳膊老腿的,不想折腾。咱食堂不第一时间跑了去一楼位置绝对抢不到,二楼价格又太高,还老碰到艺术班的那群事儿逼,再说今天他们还欠我们一杯奶茶呢,不喝白不喝。” 学校正门前的小路上开了不少店,除了一些小型连锁店,还有一些别出心裁的小店,这会儿每家吃食店门口,都围着不少学生。绵绵被带入一家Q奶茶店,这家奶茶店有各种点心小吃,为了兼顾学生们的口味,也是拼了,这家店面较大,提供学生坐的位置。 九班不少同学已经等在里面了,马灵书喊道:“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慢,奶茶都热了!” 说了扔了过来:“呐,港式奶绿,这家茶味浓,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就给你点了这个。” 绵绵连忙高空接物,感到手上冰凉凉的感觉,加了不少冰块,有点不好意思,想给钱。 “给啥给,今天的胜利是你得来的,你就是功臣,让我们少数胜多数,真是峰回路转啊~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马灵书还想着顾青轮选位置的时候那跌宕起伏,他指着另一群输了的人,他们对着绵绵没啥好脸色,大骂绵绵混账,都要走到白沉的位置旁了,还特意绕一圈,你当自己走T台啊,秀什么秀。 同学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将绵绵选位置的事解释了一遍,绵绵这才知道九班那两个位置还这么有来历,白沉旁边的是天选,刘雪阳就是阴界。 这都是什么中二名字,原来刚才邢星和他比语文成绩,也是因为这个班就这个调调。 一群同学也懒得这时候跑别的店了,九月的海原市还盛行秋老虎,他们又在奶茶店买了手抓饼或是热狗,就当午饭了。 绵绵省钱,只喝了几口奶茶,看到奶茶旁边的陈列冰箱里放着几盒包装精致的寿司组合,一些零散的饭团和小蛋糕。 走了过去,绵绵看了老半天,想着白沉那盒寿司怎么看价位都不低,于是忍痛略过那些平价的,店员做完奶茶就给他推荐了起来,强烈推荐了好几个套餐,绵绵选了不上不下的98元寿司盒,有点肉痛,虽说学校旁边的店一般都比较平价,但架不住五中的艺术生大多家庭条件很不错,于是就出现这种卖相特别好的蛋糕和寿司了,俗称特供版。 要付款的时候,店员说他们电脑出了点问题没法扫码,绵绵只能拿出钱包,七七八八一凑还差三元,绵绵想了想下次再买好了,还白沉人情也不在一时半会。 “拿给他吧。”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三枚硬币放在台子上。 绵绵看着旁边拿着钱包帮了他的靓丽少女,她对绵绵笑了笑。少女扎着花苞头,几缕微卷的碎发垂下,一身夏季校服裙装穿在她身上格外好看,绵绵觉得她有点眼熟。 “等等,你几班的,我待会还你。” 少女拿着杯冰咖啡就转身离开,摆摆手,意思是举手之劳,不用麻烦了。绵绵一看她背影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在天桥上和白沉告白…不对,求复合的少女吗。 当时背对着,他没一下子认出,没想到正脸这么清纯,少女可能常年练舞,气质相当好,配上那大长腿,简直直男斩。 绵绵对她印象还挺深刻,主要是这姑娘当时被白沉毫不留情拒绝后,她还能死死撑着挺着背离开,哪怕有点狼狈也不愿示弱。 “顾青轮,回神了,看傻啦?”田甜发现他这儿的事,走了过来,也看了眼她的背影。 “她很有气质。”绵绵似是而非,他只是在确定是不是天桥上看到的少女。 “当然啦,她从小学民族舞的,经常代表我们学校参加比赛。她叫宁姝,一班的,是火箭班的班花。不过为了避免你成为男生公敌,给,你先还她,待会再还我就行。”这里就正好看到的田甜发现,立刻给了他零钱。 绵绵也没客气,拿起店员给包装好的寿司盒也跟着出去。 宁姝并没有走太远,她进了斜对面一家森林咖啡店。 宁姝很紧张,她知道白沉和学生会的几个同学进了咖啡厅,买了他平时喝的摩卡,到了门口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一个学生会的学姐首先看到了她,道:“那不是宁姝吗?白沉,她好像一直看着你哦?”一脸八卦的表情。 第10章 学渣了解一下10 学校论坛曾经传过小道消息,说她和白沉有一段,两方粉丝闹得不可开交,各执一词,在论坛上也是奇景,到现在那帖子后面还跟着个hot。两个当事人都没回应过,大部分人还是不太信的,白沉实在换女友太勤快了,偏偏还有这么多人飞蛾扑火。而且据可靠消息称,他从不追求任何人,这就很劝退了。不少一班男生就差发毒誓他们的女神绝不可能那么肤浅,也不可能追一个只有脸能看的渣。 而这一桌坐的除了白沉全是学生会的,他们正在讨论高中生计算机奥林匹克联赛,简称NOPI,其余像是数学、化学之类的项目是他们学校的强项,每年总能在省里得个奖,前几届甚至还有全国三等奖的,但编程相比之下就弱爆了,已经好几年被其他几所重高碾压,在公共论坛上,被嘲得体无完肤。 他们都憋了很久的气了,本来他们也没想到白沉,上个学期一个学长在计算机老师那儿看到白沉偶尔编的东西,顿时发现了这个深藏不露的学生,可惜无论他们怎么劝说,白沉都没兴趣。他们许诺的东西,白沉也不感兴趣。 什么可以允许他在备赛期间,偶尔迟到、不上课等等,就算没这些,白沉也依旧我行我素。学生会主席甚至觉得,如果不是他们把他从金老师那儿解救出来,白沉恐怕都懒得和他们出来。 其中一个短发女生,她是白沉现女友的闺蜜,讥诮地望着宁姝。 “我说,她看上去不好意思过来,白沉你要不喊她一下。” 那短发女生内心摇头,白沉会主动喊就怪了,果然,白沉充耳不闻,她志得意满。 白沉倚在皮沙发上,低垂着视线,点了杯摩卡,却没见他喝过。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手指把玩着打火机,闻言,随意抬了下头,看到宁姝,像是普通同学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不失礼貌,却也仅仅是礼貌了。 那短发女生眼神更鄙夷,对宁姝更不屑了。 宁姝有些犹豫,呼出一口气,还是推开了拉门。 上堂课,她手机收到了未知人的短信,里面全是她和不认识的男人亲密照片,但她根本没做过这种事,就连白沉都是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在学业外唯一追求过的,怎么可能有这种照片,唯一的可能性照片是p的,但如果它们被发到网络上,谁又会信她?就算不信,但女生的名誉多么重要,她越看越心惊,短信后面跟着一句话:别再去找他,不然…… 这个他是谁,宁姝想想就猜到了,那么谁会干这种事,答案呼之欲出。 余绵绵对白沉的占有欲,让她发悚。 她想发消息提醒白沉,她担心余绵绵会做出偏激的事,当然内心也有点说不清的奢望。但她的联系方式已经被删掉了,白沉是个相当干脆的人,既然分手就不会藕断丝连。发现被删的那一刻,她像个傻子一样躲在寝室被子里哭了一晚上,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她那么努力变得优秀,只希望他的目光多停留一会在她身上,她以为自己会是最后一个。 店员过来问她几人,宁姝摇头:“我有朋友在那儿。” 她走了过去,离白沉还有点远:“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嗯?”白沉好像没听清,只轻哼了一声。他的注意力放在了窗外一个人影身上,其余人也想看看是什么吸引白沉,但外面什么都没有,半晌才回头,白霄才让服务生给宁姝倒一杯橙汁,请她坐下,“你刚说什么?” 宁姝心发堵,白沉就是这样,就算分手,在外也不会不给女孩子脸面,基本的社交礼仪比之现在毛毛躁躁同年级男生,高了不止一个段位。 任何时候都这么沉得住气,对没兴趣的事甚至不会花一分精力。 宁姝并没有坐下,手里的咖啡也没有送出去。 “能不能出去聊聊。” “我们已经说明白了。” 白沉的不在意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甚至觉得,他找女友只为了打发无聊,宁姝早就有准备,但脸色依旧苍白道:“我就说完一句话就走,她……不简单,你注意一点。” “我说宁姝,你怎么说也是一班的门面担当吧,这么明目张胆挖人墙角不太好吧,不要脸得这么清新脱俗。”低头喝了口手中的可乐,“这杯绿茶还真浓啊。” 宁姝听着这意有所指,对方倒打一耙让她气得发闷:“明明是我被挖墙角,她……”余绵绵那段时间想尽办法出现在白沉面前刷好感,各种偶遇多到数不胜数,她摆正了神色,“请你收回刚才的话。” “哟,你到这儿来上赶着找人,谁挖墙角还不明显,你都敢做还不准我说了,你敢说心里没点别的心思?” 宁姝被说得沉默了,哪怕只是个借口,但白沉也直接拒绝了,她算是尝到了苦果,那怎么都是她该受的,可不需要别人来嘲讽。 女生依旧笑得讥讽,场面一度尴尬。 也许是不想看这种闹剧,更或许是嫌她们太吵,白沉打断他们的对话,对宁姝道:“还有别的事吗?” 宁姝握着手里的咖啡,杯子上的水珠渗了出来,让她也觉得自己凉飕飕的。 那女生拿着自己的饮料,站了起来,走过去,靠近宁姝低声道:“还不准我说了?装得比谁都无辜,也就男生吃你这套,我只觉得恶心!” 宁姝气得脸色通红,难堪尴尬。白沉既然对她这样,她就不信会对余绵绵有多少真心,她不否认她的确有私心,可她不会这么不择手段。 良好的教养让宁姝无法说得难听,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嘴。 短发女孩太不客气,其余几个学生会的也皱起了眉,但比起不认识的宁姝,当然还是和共事的人熟悉一点,也都没有开口,只是觉得女生之间的战争真是可怕。 那女孩还嫌不够,继续道:“又要惺惺作态装可怜了吗,这世上只有你最可怜,你靠着这个样子骗了不少男生吧,真不要脸……” 她当然很不喜欢宁姝,初中时她们也是一个学校的,她和一群人把班上的一女生关仓库玩烟头,宁姝看到居然没当做没看见,偏要来管闲事,害她差点被退学。 说着,就要把手里的可乐“不小心”倒在她身上,却被忽然出现的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抬头就对上一双笑眯眯的眼,来人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别翻了吧,杯子呢还是拿稳比较好,不然我一个不小心……” “好、好的。”女孩楞了下,莫名结巴了一下,眼看对方要把饮料往她身上倒,下午还有体育课她可不想出丑。为什么要紧张,她觉得这一定是被抓到现行的尴尬。这是她以前看不上的大丑男,没点自知之明还妄图撩妹,不照照镜子,“你先、先放手。” 好痛啊,这个男生力气太大了。 那男生用很亲密的态度对宁姝道:“不是说帮我去买摩卡吗,怎么这么久?” 随即,一只温暖的手搭在宁姝的肩上。 周围的声音突然安静了。 宁姝转头,看到有点眼熟的男生,他不是刚才她顺手帮的人吗。 男生穿着和大家一样的校服,但穿他身上就觉得刚刚好,刚才她并没有注意他的长相,就像在奶茶店,看他纠结着挑寿司盒一样,那感觉很真实,纠结又肉痛的样子也有趣,甚至有点可爱。她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神,有点漫不经心,甚至还透着点玩世不恭,但坏地让女生很容易怦然心动,此刻那丹凤眼眼梢上扬,透出些许精光。 宁姝反应也很快,随即笑道:“就是看到熟人,顺便进来看看。”语音带着点撒娇,好像两人真的很熟。 没人会发现他们之间只有三块钱的情谊。 刚才彻头彻尾冷透了的心,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那说完了吗,我们走?”绵绵不置可否。 绵绵自然而然地放开了手,要知道在学校旁边,任何谈恋爱的学生都不会明目张胆,他刚才不过是做做样子。刚才他也没放情圣出来,就和之前噎到一样,绵绵是一个有莫名自信的人,不到需要的时候他都不会用外挂,都是真身上场。 众人一开始见到男生过来的时候,只觉得他们不太般配,但仔细看看,却又莫名和谐,可能是男生毫不犹豫的维护,那举动很man很帅气,任何场合愿意维护女性的男人,都会给人不错的印象。 宁姝沉默默认,绵绵这才看向那头坐着的白沉,猛地视线在空中一撞,没一丝火花,两人都若无其事地移开。白沉那双深邃的眼眸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绵绵觉得有一丝压力,他不想多待,顺便将之前店员打包好的寿司盒递了过去。 “对了,你放在我那儿的,还你。”一个借口,反正两人心知肚明是回礼。 绵绵想,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交接过去。只要白沉接下,他就算还掉人情了,从此我们神仙水不犯河水。 其余人则是看到那袋子里的形状猜到是隔壁奶茶店的寿司礼盒,但稍微了解白沉的人都知道他不爱吃外面的食物,就算接下也只是礼貌而已,转头就能把他们全部扔进垃圾桶。 “不必,本来就是赔礼。”白沉看着他。 什么意思,绵绵没明白,也问了出来,再看白沉似笑非笑的样子,也知道他不可能回答自己。如果逆着推理,就是白沉先是吃掉我的东西才需要赔礼。 ……我的团! 绵绵终于知道自己做的早餐进了谁的肚子里,这就很尴尬了。这人不知道说一句吗,非要这么迂回?你这是耍我呢还是耍我呢。 不过还挺符合白沉给绵绵的感觉,深沉诡谲。 虽然绵绵也知道白沉没那么无聊,就是吃了顺便回给自己一份。其实那点早餐没了就没了,他也没多放在心上。 绵绵本来就举得手累,正要收回手,既然那盒是你的回礼,那我这个你应该没必要拿了吧。 这盒寿司对现在的绵绵来说是巨款,白沉不吃他自己还可以当晚饭。 没想到,白沉这时候忽然抬手,平静地接了过去。 绵绵:“……不用勉强。” “不勉强。”白沉笑带着一丝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绵绵肉痛的表情。 他打开外面的打了蝴蝶结的塑料袋,一个大大粉红色爱心纸片赫然出现在寿司盒上,旁边还夹着一朵玫瑰花。 众人:…… “应该是店员不知道,顺便放的吧。”旁边一男生插口道。 店员看田甜借绵绵钱,以为他是送女生的,买这种礼盒也的确大多送女孩的,所以特意弄了女孩喜欢的包装,买一送一,服务贴心。 绵绵镇定道:“嗯。”那店员要不要戏那么多。 无论过程怎么样,绵绵还是一身轻松带着宁姝出来。 宁姝真心实意感激道:“刚刚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特别是她已经感觉到白沉开始不耐烦了。 她很感激顾青轮没好奇多问什么,让她避免了尴尬。 “没事,我也是举手之劳。” “你叫什么,几班的?” “我刚才好像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两人忍不住相视而笑,颇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 “宁姝,二年一班。” “顾青轮,二年九班。” 宁姝感谢完绵绵就回去了,两人顺利地加上微信,看着她背影,绵绵喃喃道:“女孩子真是可爱的生物啊。”他隐隐觉得,以前的世界他也有欣赏的女性,这让他对欣赏的女生会稍微照顾一点。 虽说他是个纯弯,但这不妨碍他欣赏美人,虽然这美人看男人眼光有点瘸。 挑战谁不好呢,像他,绝对不会去碰白沉一根汗毛。 这样软软的大美女,要不是性别不对,他都想追求了,所以他的恋人到底在哪里? 余光看到从一旁校门出来的刘雪阳,阳光落在那白皙的肌肤上,配上冰雕一样的表情,居然挺好看的。 绵绵眼一花,要说到美人,他是不是也忽略了这位,按照绵绵对自己的口味的了解他居然发现他的冰山同桌也很符合他审美,看着漂亮美少年的风格,性格却很冷硬,总不可能是他吧。 不是有句老话,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哈哈。 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太飘,单身久了看块石头都觉得眉清目秀。这个刘雪阳虽然长得好,可架不住那臭脾气,但连绵绵都没察觉,这个想法就像颗种子种了下去。 一群同学出来,也是看到了绵绵和宁姝道别的画面。邢星一把箍住绵绵的脖子,威胁道:“说,你和宁女神什么关系,她怎么会对你笑得那么灿烂,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一五一十从实招来。” 其余男生也一哄而上,一群人伴随着笑声走远。 森林咖啡厅,其余熟悉白沉的人,以为他就是礼貌性收下盒子,白沉的洁癖也表现在食物上,比如说他就算和他们出来,也只会点一杯摩卡,但他不会喝,那不过是摆摆样子的。 没想到他真的打开盒子,用随身携带的湿巾擦干净手,掰开筷子,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吃。 “你不是不吃这些吗?”一个和白沉较熟的学长问。其实除了邀请他参赛,他们也有和白沉拉近关系的意思,他们父母都说让他们和白沉打好关系,他背后的白家可是个不小的家族。 白沉的用餐习惯很好,绝不会吃着东西说话,待完整地吃完一颗,盖上盖子,淡声道:“偶尔换换口味。” 刚才被绵绵回击的短发女生也笑着想附和几句,不料白沉忽然看向她。 黑漆漆的眸子,这么看着人的时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喉咙,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她忍不住闭了嘴,心有点慌。 “我可以参加。”还没等一群人高兴,就听到白沉无可无不可的话,“有个条件,她退出学生会。” 第11章 学渣了解一下11 还完债一身轻松的阮绵绵觉得天也蓝了,空气也甜了,看什么都好心情。 再回头发现刚才还在校门口的刘雪阳已经不见踪影。绵绵只喝了一杯奶茶,对于在发育阶段的男生,这点东西只能算点心。他就数学课的时候偷吃了那点,现在还处在饥饿状态。 他和同学们一回到教室,从书包里翻了翻,没想到翻到一小叠红色大钞,估摸着有个五六张,对于高中生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这哪里来的?绵绵对于自己的资产精确到小数点,这也是没办法,刚来这个世界,前世的自己已经穷到被房东赶出门的地步,这些日子他都是精打细算过每一天的,无缘无故地出现这么多现金,让他有点慌。刚刚被解放出来的情圣们立刻就阴谋论了,该不会是谁要嫁祸他,才趁他不注意给他这么一叠,然后再贼喊捉贼,把老师叫来…… 你们脑洞这么大不当编剧可惜了…… 绵绵觉得,以前的世界应该是无法和情圣们这么沟通的,禁书里面有一百位情圣,以他前两世的努力已经解锁了大半,里面的情圣有高冷的,有话多的,什么性格都有,有时候简直像几百只鸭子在里面吵,他现在就有点脑阔疼,再次屏蔽了活像几百年没说过话的情圣们。 情圣们的推论并不是不可行,但前提要他得罪谁,他是第一天来这个学校,能和谁结怨,这个可能性被排除。绵绵将昨天到今天的画面回放了一遍,想到了今天早上去厨房找饭团的时候,把书包放在了客厅,那个时候在客厅的是管家吴恕和正在用餐的……白景,那位据说命不久矣的大哥。 绵绵翻找了一番掏出三个硬币,戳了戳前桌正在京东看唇膏色号的田甜,田甜收入后就发现绵绵拿出的寿司盒:“哇,太丰盛了吧!难怪刚才你不在外面吃,敢情是想吃独食!” 不,我只是太穷。 “要来一块吗?”说着绵绵又打开了一双全新的筷子递过去。 田甜也不客气地夹了一块,清脆的海苔包裹着软糯Q弹的,咬下一口半熟芝士在口中炸开,鱼籽、蔬菜、鲜虾的新鲜口感被芝士包裹其中,再配上特制的酱油和芥末,在味蕾上起舞。 她这才注意到盒子上的标志:“禾田菊?难怪这么好吃,就是和外面的妖艳jian货不一样,我就说嘛,一般寿司哪有做工这么考究的。” 绵绵吸取数学课上的教训,这次从后排倒了杯水给自己,当然连同桌的份也一起顺便了,再次经过白沉的座位时,发现白沉的课桌里里外外的也都整理地异常干净,干净得像从来没看过,旁边一本书被风吹了几页,正是之前白沉手上拿的那本,封面上写着《末日尽头》,封面图像极了电影里的丧尸,还以为多有深度呢,还不是和我差不多,喜欢这种R级血腥味的。 刚回来就听到田甜的话,随口问:“很有名?” “如果要评选全市最好吃的日式料理,禾田菊一定榜上有名,除了价格太贵就没其他缺点了,我上次磨了老爸半天才让他同意等这次开学考成绩出来去吃,没想到你这里,嘿嘿嘿……” 绵绵拿起手机查了起来,大众点评上,简单介绍了创始人美籍华人杨南曾获得五年一度的寿司大赏亚军,在日本创立禾田菊本部,近日禾田菊进军国内,好评率的确很高,当绵绵看到售卖的价格差点把口中的寿司喷出来,不能喷,每一粒都是黄金啊。 四颗就要三位数,一个组合寿司盒居然要四位数,白沉选的这个叫和风一夏,闪瞎绵绵的3980…… 绵绵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他猛地将头埋入课桌里。 嗷—— 刚才他还自以为还了礼,现在不但没还,还回到了原点,比原点还糟糕…… 白沉怎么就收了呢。 所谓礼轻情意重,啧,他和白沉没情谊,就剩等价交换,问题是不等价,就值个零头,而他一点也不想欠白沉的人情,哪怕对方毫不在意。 哪个高中生会买这么贵的玩意儿当早饭?他做的那几颗金枪鱼饭团适合用这来赔礼吗? 他现在急需去太阳底下清醒清醒脑子,看这个滚来滚去都没滚出圈的债要怎么还,顺便遗忘弄错赔礼的窘迫。 “话说禾田菊不是早上11点前不营业吗,而且好像没外送服务吧,打包倒是可以……”田甜还没说完,就发现绵绵那张羞恼的脸,莫名还有点羞耻的情绪在里面,哎呀……丑萌丑萌的。 绵绵浑浑噩噩地跟着马灵书来到操场,炎炎烈日下,一群打着伞出来散步消食的女生看到后,窃窃私语。 “又有人被四斤罚啦?” “九班的,今天上课的时候我还听到了四斤的怒吼,听九班的人说,白沉和转校生在外面吃东西被抓到。” “啊啊啊,白爷!” “听说了吗,十六班的那个……谁放话要找人堵白爷。” “……哪个谁?” “还有哪个,不就是……嘘,胡某某吗?”女生并不敢随便说对方的真实姓名,怕被惦记。 “不会吧,他敢?全校女生都不会答应!” “他找白沉麻烦该不会是为了余绵绵吧。” “不然呢,红颜祸水啊,我宁愿论坛上的书城cp是真的,真白富美和假白莲我宁愿选前者。”书城,宁姝与白沉的谐音。 完全游离在八卦外的马灵书、绵绵两人,正在火辣辣的太阳下晒着。 马灵书不是第一次监督同学,但是第一次看到对罚站这么积极的,他给绵绵拍了张烈日照发给老师,就招呼着绵绵去阴凉地。 但顾青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答应的好好的就是不挪步,眉头都没放松过,似乎在思考什么高深问题。 想想这种从普高转学来的虾兵蟹将,来到五中这样的大海里,压力大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他一点也不想在太阳底下晒着啊,谁要当烤鸡烤鸭啊,九月的太阳就不是太阳吗?奈何无论他规劝什么,顾青轮都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死活都要坚持老师的命令晒太阳底下清醒脑子,他怎么就这么命苦。话说他昨天看天气预报的时候还说中午会有雷阵雨,现在艳阳高照,怎么看也不像要下雨啊。 “也不知道白沉还来不来,刚收到四斤的消息,再不来我可没法交代了。” 绵绵抬起头,望着远处,道:“他来了。” 白沉不疾不徐走来,不远处还跟着个追赶的短发女孩,是绵绵在咖啡厅看到过,与宁姝起争执的那位。那女孩像是着急地解释什么,白沉却没有停下脚步,也许是腿长脚程快,女孩很快就追不上了,她的表情忽然从难堪到愤恨,也不过几秒钟时间,看到垃圾桶边没被扔进的易拉罐,忽然扬起了一丝微笑。 对着白沉后脑勺就要来一记,绵绵瞳孔微缩,大步往前一跨,道:“小……呃”心字还没说出口,就吞了回去,我还是适合安静如鸡。 那易拉罐朝着白沉脑袋飞去时,白沉就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样,朝旁边一闪,那易拉罐正好砸中在前面走着的纪律委员蒋金。 由于易拉罐里面的可乐还没喝完,剩余的部分全部倾洒在蒋金头上,滴得衣服上全是。 “谁扔的!”可乐临头的蒋金愤怒转过头,以捏碎可乐罐的力道。 一眼就看到白沉……身后,手还没缩回去的某姑娘,扬起笑容走过去:“叫什么名字,几班的。” 那短发姑娘脸色发白地盯着白沉的方向看,白沉早已事不关己地离开。 白沉站在一棵大树下,这本就是给学校休憩纳凉的地方,而那棵大树的根部在操场的边缘,勉强也算在操场的范围内。 还没等马灵书说什么,绵绵看到自己的债主,就径直朝着白沉那儿走去。 他在白沉面前停顿了一下,也像没看到一样,站在旁边,离白沉不远不近。微风轻拂,树影斑驳,漏下的光斑照在他们身上,像是一幅色彩淡雅又令人舒适的水彩画。 那群在操场上散步还没离去的女生们,看到白沉忍不住掏出手机,白沉若有所觉,抬眼望去,明明离得远,女生们也看不清什么,却如惊弓之鸟般放下了手机,他们白爷不喜欢被拍,硕果仅存的几张都被她们珍藏着。 绵绵嗅了嗅空气,隐约闻到右边传来的淡淡烟味,可能是刚才从咖啡厅出来后又抽了烟,这人小小年纪烟瘾真重,也不怕肺报废哦。 见白沉找了找口袋,而后像是没找到,转身就要离开,大约是想去买东西,绵绵猜测是烟。 绵绵猛地抬头就看到教学楼二楼露台边缘,正拿着杯菊花茶,笑呵呵地望着他们的金老师,而站在金老师旁边的是他们班主任谭坛。 金老师:“我就和你说不用担心吧,白沉那小子贼,怎么可能乖乖去太阳底下站,看把旁边那老实孩子都带坏了。”咳,猛地想到绵绵罚站时偷吃,也不是什么老实人,不过金老师不准备打自己的脸。 谭坛是刚才看到金老师手机上,绵绵在太阳底下被暴晒的样子,才出口说罚站只要过得去就行了,哪想到两人一过来,就看到他们悠哉哉的在树荫底下乘凉,比他们还闲。 “45°仰望。”绵绵开口提醒。 白沉这时候也注意到两位老师亲自来监视,似乎不打算走,但眼神却往旁边的几条小道看了眼,绵绵顿时看了看角度,只要白沉再往旁边去一点儿就能被树干遮住,然后顺利开溜。 问题是,如果被发现怎么办,那他不是成了共犯兼帮凶?加上这里还有个监督他们的马灵书呢,马灵书似乎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白沉就是这样的,他有自己的一套待人接物方式,对所有人包括老师有着基本的尊重,就像长期被熏陶刻在行为模式里的习惯,但除了这些也没更多了。 马灵书使劲朝着绵绵使眼色。 绵绵:大佬,你被罚无所谓,但我不想被连累啊,请你乖乖钉在这儿。 绵绵想到自己刚才在奶茶店旁边的便利店买的猕猴桃味喉糖,立刻眼疾手快地掏出来,里面都是糖纸单独包装的糖果,将之递了过去。 “干净的,挑一颗呗。”可能是刚才晒得太久,脸颊还染着点红晕,像水果店里卖相最差的苹果,但往往这类苹果都很甜。 白沉看了眼这个从一开始就隐隐把自己当瘟疫避开的小屁孩,虽然做的不明显,但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回避,白沉对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小屁孩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一切都与他无关。 臭屁小孩难得主动送糖,应该是为了不受罚,他是让他如愿还是不如愿呢。 绵绵看白沉一动不动的,干脆拿了几颗直接握住白沉的手,在握住的刹那,能感觉到那看似修长文雅的手臂,猛地爆发出力量,但又很快收了回去,像是错觉。 他不会想打我吧,这人果然是个练家子,绵绵忍不住想起格斗情圣对白沉的高度评价。 绵绵硬是将糖放到白沉手里,道:“别婆婆妈妈的,不就一点糖吗,不用不好意思。” 心里顺便把这几颗糖折合成现金,从债务里扣掉,只要我愿意持之以恒,积少成多,一定就有默默还掉的一天。 最重要的还是我讨厌闻烟味,小小年纪当什么老烟枪,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哥哥这就来给你爱的感化。 少抽烟,不喝酒,健康你我他。 这下,老师们应该满意了吧,我是积极向上的乖宝宝,和某人不一样。 强行被塞了糖的白沉:“……” 第12章 学渣了解一下12 绵绵感到裤子口袋震动了下,拿出手机就看到大哥白景的消息,让他下课后先别离开,带他出去吃饭,让他顺便约白沉一起。上个世界的白景,也和现在一样,是白家对他关心最多的人,哪怕他们没有一点血缘,但这样的人很快被一场连环车祸卷入,连遗体都面目全非。 绵绵也有想过阻止车祸,但他上辈子自己都自顾不暇,根本没去记具体是哪一天,记得应该就是这段时间,在白家大小姐生日会之后。 老师们都有自己的事,比如金老师要去批改昨天的作业,谭坛也要喊几个问题儿童处理一下上次校外斗殴的事,两人见差不多了就离开,他们前脚刚走,白沉也挪步,身影很快从旁边的林荫小道消失。 绵绵刚要问白沉,却发现身边空了,问马灵书:“他人呢?” 老师一离开,马灵书就很随便了,道:“走了。” “你不阻止一下?” “咋阻止,腿长在他身上,再说他只要不出格,老师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老师也搞差别待遇?” “嗯哼,第一点,白沉的成绩从初中就这样,一会儿不及格,一会儿满分,把人能气到七窍生烟,咱老谭早就说白沉是个不能强行逼迫的主,只能徐徐图之,给他更多的自由,不过我觉得那是老谭的借口,他给的自由过了火;第二点,你知道咱们学校那个带着游泳池的新体育馆谁建的?白沉家里的,据说白爸爸超疼白沉的,开学的时候就和老师说他儿子很有个性,请大家多担待,为此还特意重建了体育馆,霸不霸气!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啊!要不是这次白沉好几门白卷加低空飞行,老师们也不会气炸吧,这说严重了就是藐视课堂,藐视老师。” 绵绵回忆着昨天在白家的情况,也没觉得白檀有多疼白沉,当然只有一天他也不能做判断,也许人家是疼在心里呢。绵绵只是按照自己的观察猜测的,他的客房和白沉的主卧公用一个洗手间,偏偏连洗手间的那些用品也不太尽心,看给他准备的都是白沉用的复制黏贴,就颜色不一样,那应该是仓库里备份了好几份同样牌子的。白沉晚上回来,厨房里也没留什么能吃的,不然也不会刚好看到他做的团子。加上第二天上学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不吃早饭就离开了,细节能看出不少问题。 别说白家人宠白沉,他反而隐隐觉得白沉并不被喜爱。 绵绵打开手机,开始自动播放轻音乐,随手翻着手上的语文背诵段落,这是他自己整理归纳后再打印出来的,并不齐全,只有高一上半学期的,文言文旁边还有绵绵自己的注释,那字带着一股写意与随意,又透着点儿风骨,很特别。 “有什么问题吗?”见马灵书看着自己的笔记。 “你的字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 “怎么可能?”他没记忆也知道这是前两辈子积淀下的,有他自己的风格在里面。 过了十几分钟,马灵书吐糟了一下不靠谱的天气预报,怎么还是艳阳天,绵绵奇怪他怎么对天气这么执着,马灵书不由道:“老师上节课就给我们提了个醒,今天男生跑一千八百米,女生两百米。” “男生好像惨了点……”差别待遇好明显,一般不都一千五吗,只有体育特长生的班才会往上加,而且众所周知越到后面,每加一百米都是一道坎。 “哪止多一点,比平时多了一倍!咱们学校的体育向来是弱项,每次联合运动会的时候都被别的学校碾压,那感觉,倍儿爽。”配上一个非常不爽的表情。 “那这次为什么加?” “还不是咱们班的男生和十六班的打架,咱们班就邢星带的头,也不知道班上哪个大嘴巴去告的密,还没开打一会呢,就被老师抓到了。校外打架就算了,上回体育课是和他们班一起的,差点又闹起来,这次虽然没和他们一起上,但这个步是一定要跑的。” 绵绵表示明白,老师大约觉得一群小年轻火气太重,给你们降降火。 绵绵无言望天,看着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层层乌云,道:“天有不测风云,说不定很快你就能如愿了。” “别异想天开了,现在还太阳老大呢。” 过了会,天色越来越暗沉,云也不知不觉汇集。 果然下雨了,暂时还没淋到雨的马灵书看着操场上鸟兽散的同学们,很闲适地说:“OMG,你真是个乌鸦嘴啊,灵验!” 并不觉得你在夸我。 马灵书还是很高兴,在微信里对全班男生喊了一句后,拉着绵绵走出大树范围,道:“我们终于可以不跑步啦!” 雨滴打了下来,瓢泼大雨中,绵绵与一群赶到楼下的同学们一同跑到室内体育馆,今天还有一班的同学也是体育课,两班凑到了一起。 室内体育馆经过修建比原来扩大了一倍,一楼是游泳馆,二楼大约两个篮球场的大小,一边有十二排看座。 两位体育老师干脆合并,男生一排女生一排,各自签到。 绵绵与其他男生一起并排站,立正稍息后报数,报到最后,少了两个人。 “怎么回事,一班和九班的班长出来,你们班还有谁没来?” 一班全员到,那么少的两个就是九班的,马灵书数了数:“少了白沉和刘雪阳。” “老师,白沉在办公室补课,他上午还有份数学试卷要做。”一个女生忽然开口道。 “我刚刚从你们办公室出来,我怎么没看到他?”老师立刻回道,一脸[你来搞笑的?]表情。 “是她弄错了,白沉明明是身体不舒服去医务室了。” “去完医务室,又被学生会的学长喊去了。” “对的,我们也有看到。”那分明是午休时候的事,但女生们说的煞有其事。 “……” 七嘴八舌的,都为了给白沉开脱找理由。 “……不该团结的时候倒是很团结啊,去年这些理由你们用了一年,今年还想怎么忽悠。”体育老师被气笑了,女生们也尴尬地打哈哈,旁边的男生全是嘘声,对白沉就这么积极,怎么不见你们对别的男生这样,一群只会看脸的女人。 女生们为白沉七嘴八舌地开脱,老师似乎也习惯了这种画面:“你们应该还记得上节课我说的,你们班和16班的男生,都要跑一千八百米,这次下雨就换到下一次。” “老师,新社会男女平等,你这是严重的性别歧视!” “对,不公平!我们多少,她们也多少。” “开什么玩笑,明明是你们男生惹出来的事凭什么要我们来背锅!” “大家都一个班的,要共进退,搞得你们女生没出主意似的。” 老师觉得有理:“说的也有道理,那女生再加两百,跑个四百吧,既然女生加了男生也加,跑个两千米,就这么定了,再啰嗦再加。” 这下子无论男生女生都哀嚎了,绵绵看着班上同学耍宝最后被老师套路,暗暗笑了笑,与往这边看的宁姝正好对上,两人互相颔首算是打招呼。 老师一阵口哨:“安静,这是你们自己提的要求,那就受着吧。另外我不管什么理由,待会晚来的同学所有项目都要做双倍,课上的纪律是要靠大家一起维系的。” “那个刘雪阳呢,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片安静,这下别说女生,就连男生也没一个出来说话的,像完全不记得班上有这么个人。 绵绵左右一看,在老师沉下脸即将开口的瞬间,他举了下手:“报告老师,刘雪阳吃坏肚子了,我刚刚看到他在厕所。” 体育老师觉得这理由很不着调,但也不想再计较了,道:“行,你把这两同学找出来,其他同学先跳马鞍,跳完后做仰卧起坐。” 绵绵接下任务后,刚跑出去就碰到白沉进来,两人擦身而过。 绵绵身上穿着的还是秋季校服,去拿校服的时候夏季没有他的尺寸,只能将就着穿着厚外套,这时候却方便他外出了。将外套罩在头顶,冒雨跑到外面,他要去哪里找?刚才刘雪阳是跑出校门外的,而且手上好像还拿着一张纸,现在可能还没回来,他要不去校门口等等看? 这时绵绵收到一条微信,打开来看是刚刚添加好友的宁姝:我看到他往实验楼后面的围墙走了,可能还在那儿。 绵绵发了个笑脸过去,谢谢她的及时雨。问路过的同学找到实验楼的方向,绵绵飞奔而去,果然在后墙的树荫中,找到了蹲在屋檐下的身影,刘雪阳半身淋着雨,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绵绵走近后,发现他正抚摸着一只咖啡色毛发黄棕色斑点的小猫咪,奶声奶气地叫唤了两声,刘雪阳刚才从垃圾桶捡了个老师不用的快递盒,把这只淋得湿哒哒的小动物放进去,它在里面走来走去,偶尔喵一喵。 刘雪阳把纸板折好,留了一个角供它呼吸,确保它暂时不会跑出来,都准备好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头顶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不是停了,而是有人帮他挡住了。 他仰头,就看到淡淡望着他的绵绵,这样轻巧地站在他身后,乌黑的发丝下,还未完全干透的眼睫坠着细碎的光,一双潋滟的眼静静看着他,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 “你不知道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吗?” “哦……你来干什么。”刘雪阳看了下手表,他根本没注意到时间。 “找你去上课。” “你很多事。” 绵绵嘴角溢出一丝冷意,他终于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人缘差劲到这个地步了,也大概能猜到为什么中午邢星要讽刺他,肯定是邢星主动帮了这家伙什么,但这家伙并不领情。这完全是只刺猬啊,谁靠近就刺谁,道:“那怎么办,我这人就是爱管闲事,所以你到底走不走?” 刘雪阳看了眼湿哒哒的绵绵,活像一只被淋湿的大型犬类,又乖张又可怜,心蓦地一软,剩下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刘雪阳将自己准备的几条不用的干巾垫在箱子下面,还剩最后一块,想了想,递给绵绵。 你居然拿给猫用的毛巾给我用,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虽然这么想,绵绵还是拿了过来,胡乱擦了下,撸了下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五官更清晰,他的一举一动总带着莫名吸引人的魔力。 “你是要养流浪猫吗?”没想到还挺有爱心的,绵绵觉得自己同桌果然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刘雪阳本来不想回答,但想到绵绵冒雨赶来,沉默地等待,还流着汗的脸庞,说了实话:“换钱。” 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连上面的字都糊了的寻猫启事,任何找到这只猫的人都将获得一笔丰厚的奖金,上面黑白复印的纸上的猫不就是这只吗。 原来大中午的跑出校门就为了找猫啊。 “怎么刚才不送给失主。” “离得太远,下午放学就去还,”顿了顿,刘雪阳觉得自己今天太好说话,还是没忍住解释了一句,“如果它淋湿生病,可能赏金没那么多了。”所以才照顾它。 原来如此,我收回前面的话。但绵绵看着刘雪阳给猫铺好垫子,又把它放在实验楼的花园内部,淋不到也没什么同学经过的地方,他还看到猫咪旁边的猫咪饼干,非常细心。 那只小猫似乎感受到了善意,蹭了蹭刘雪阳的手。 一个被动物喜欢的人,真有他表现的那么惹人厌憎吗? 两人回到体育馆,体育课已经进行了一会了,老师看到他们,挥手让他们直接进去。女生们非常轻松,有的在看台上聊天,有的在空余的篮球场打羽毛球或者排球,而两班的男生被安排跳了马鞍,绵绵他们到的时候正好第二个项目仰卧起坐开始,地上铺着三排深绿色的垫子,供男生们躺着。 两两结对,做好了换另一人。绵绵也不舍近求远,转头对刘雪阳说:“我说要不我们一组?” 刘雪阳:“无所谓。”反正也从来没人愿意与他一组。 他们两人落在队伍最后,好巧不巧的,就在白沉旁边。绵绵则是幸灾乐祸地看着白沉,白沉有点洁癖,这些垫子不知道多少人用过,白沉面前那张,甚至还有个脚印。 但下一刻让绵绵有些惊愕的事发生了,白沉像是没注意到一样,单腿半蹲,抬头掸了掸那个鞋印印上的灰,动作自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看什么。”白沉没挪开视线,只漫不经心道。 绵绵知道是在对他说,这人要不要感知力这么强,随口道:“看你帅啊。” 这回,白沉连眼神都懒得过来,再次将绵绵当做一团骚气肆意的空气。 绵绵发现不是白沉改变了,而是他在隐藏自己,就像在学校里,其实白沉表现的和普通学生一样,并不会因为同学碰了下他就如何。一个人有多心机,才能将自己的喜恶完全掩藏下来,以白沉的年龄来看绵绵不免心惊。 男生刚好多出一个,导致没人帮白沉压腿,当然男生也是有意无意地避开白沉,天选之地的谣言太玄乎,据说没男人能压的住这位,这种事还是留给更积极的女生们吧。 “女生来一个!”老师喊道。 一班的女生们听到这个信号,瞬间燃起了熊熊八卦魂,几个女生怂恿宁姝上去,宁姝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看向白沉,却发现白沉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随即黯然地摇摇头。九班的女生眼看情况不妙,他们班里的地还轮不到别班的人来耕,忙推出了八卦小队队长田甜:“田姐,你上!” 田甜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来到白沉面前:“您……您坐。”她干吗用敬语。 “不用按,我自己能做。”说着白沉躺下,双手交叠在后脑勺,与绵绵并排,两人对视了一眼。 绵绵做了简单地伸展运动后,就躺下了,见白沉永远一副游离在世界外冷眼旁观的模样,鬼使神差道:“要比一比吗?” 第13章 学渣了解一下13 绵绵恨不得缝了自己的嘴,他的嘴是怎么了,他怎么就关注它了呢! 难道是今天和白沉不对付的次数多了,他内心深处忍不住想出手了? 不过白沉似乎不打算理会他,绵绵也就顺利沉默了。 此时,老师吹了下口哨对着已经躺好的男生们说道:“所有男生都准备好了没,每个人至少做三十个,动作一定要标准,不标准的重做,当然你们想多做也没什么关系,女生就在旁边看着,你们也不想被认为自己做不了吧。” 一群男生都笑了起来,想到要被女生们看到,也忍不住认真了起来,里面甚至还有女神级别的宁姝,必须不能够丢人啊。还有的表示如果做俯卧撑,还能让女生坐自己背上,做俯卧撑比较man,能不能把仰卧起坐给换一换,被老师一掌拍走。 在看台上的女生,和本来在打羽毛球的女生们三三两两地汇集过来。 “白沉下场啦,在哪儿呢?” “宁姝呢,她怎么不上去?” “被九班那批女生随便推了个上去,宁姝也真是的,输给余绵绵就算了,那个女生又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觉得那边站着的那个,长得好嫩,站的真直,冷冰冰的有点呆萌啊。” “那不是原本三班的那个刘学霸吗,差点被开除的家伙,听说打起架来很狠,少接近为妙。” 女生们在白沉附近聚集地最多,还有些没有明目张胆的,也是有意无意地朝着白沉的地方看。 老师又说道:“上课的时候我就说过,所有迟到的同学,都要加倍做,也就是至少做60个,做不完就分批做完。” 田甜蹲下来,双手虚虚的罩在白沉的篮球鞋上,白沉一个眼神过来,也没说什么,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的田甜猛地松开了手。既然白沉说不用按,那就是真的不用按了…吧。 她也听到绵绵的话,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挑战白爷的愣头青,在不知死活的边缘疯狂试探。知道大家为什么喊他爷吗,那是真的很爷们,他就是让人想喊爸爸的那种人,爆发力强悍地不可思议,高一的时候,隔壁的体育职高在联合运动会上完全碾压他们的时候,还放话五中的男生就是一群软虾脚,他们白爷说了什么,其实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他参加的项目中,碾压了他们。 到现在,田甜还记得全场寂静后,爆发出来的掌声和欢呼,全场都喊着白沉的声音,太感染人了。 在那之前,大家只知道白沉文化课好,都不知道他藏得这么深啊,简直深藏功与名。 你现在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这种话,果然是只有转学生才会这样。 绵绵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没事去挑战白沉干嘛,还没被嘲讽够吗。还不如看站在他脚旁边,像棵小白杨一样的刘雪阳,站的真挺,腿真长,还很细…… 他虽然不是什么腿控,但大长腿谁不喜欢呢。 见刘雪阳视线过来,绵绵立刻移开。想着60个俯卧撑比仰卧起坐要科学一点,而且仰卧起坐用的是腰力吧,输了岂不是说明腰力不够。这么想着,更不能输啊。他忽然发现自己周遭笼罩着一团阴影,就在他们外边,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女生,还有的偷偷掏出手机,不知道在拍什么。 “比什么?” 绵绵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才发现是白沉姗姗来迟的回答。 既然白沉自己撞上来,绵绵觉得他不能怂,今天三番两次的被嘲讽,怎么着也要扳回一局,至少仰卧起坐和俯卧撑他都很擅长,情圣们都是夸赞过的,没道理会输,这么想着,便道:“当然比谁做的多,而且一定要姿势标准,谁输了就……”绵绵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赌注。 “就请客吃饭一周?”田甜接了这句话,看绵绵一言难尽的表情,田甜发现自己不自觉脱口而出了,小声道,“呃,我说错了?” 这不是邢星和我约定的语文考的赌注吗,总觉得九班的人对吃很执着,道:“没错,那就这个吧,怎么样?” 就绵绵来说,欠了一大笔债,真输了他要请什么才能让白沉满意? 不对,我不可能会输,根本不用担心。 白沉似乎呵了一声,两人离得近,在那么嘈杂的环境,那么轻的声音也被绵绵捕捉到。 这淡淡的轻哂味,从耳边传来,穿过耳膜,引起一阵酥麻。 白沉:“准备好钱。” 他这是……答应了? 想到白沉拒绝被压腿,为了公平起见,绵绵也拒绝刘雪阳,刘雪阳一言难尽地望了他一眼:“你最好别和他比。” “你也觉得我会输?” 连小冰山都不看好他,那他更不能输了。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这么执着比过白沉,这可能出于男人的自尊心,任何雄性对于同一个地盘过于醒目的同性总是会很注意的。 也没时间给绵绵思考,老师的口哨声响起,绵绵已经看不到周围黑压压一片的同学,也听不到加油声,他专心地弯身、躺下重复着,每一个动作力求标准。 从穿越到现在,绵绵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认真的表情。 他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看着被自己动作模糊的人群,慢慢的,他的体力不支,越来越累。 腰好酸,腿好沉,没有人压住的仰卧起坐为什么这么难。 汗水从鬓角滑落,绵绵咬牙坚持着,他用余光观察了会白沉,没发现自己慢慢开始追逐对方的速度,试图不落后对方。 他心惊白沉居然没一点累的迹象,依旧匀速,看上去气定神闲。 绵绵本来已经体力不支了,脑内的情圣们也开始催促他,要不要他们附身,但绵绵却坚持不用,他就不信靠自己赢不了。 他没发现周围同学早就停下了,连老师也走了过来看这两个比的热火朝天的小年轻,他只让他们双倍做,但这两个学生居然还能持续不断,现在学生都玩这么大吗。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两人的动作同样标准,同样的有力,甚至连起伏的动作都达成同步。 就好像他们之间,有着若有似无的默契一样。 有的女生拿出手机,想记录这一幕。 旁边的女生提醒道:“疯啦,白沉最不喜欢拍照,不能拍。” “我偷偷的,大不了被删掉嘛,这么有爱的画面你能忍?” 不能忍,所以拍吧。 老师看着表,离三分钟还有二十秒,他开始倒数,再多他也不会让学生做了,过犹不及。 绵绵这时候已经不想时间了,他只是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就在最后五秒,白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绵绵的位置,停了下来。 五中规定学生可以带手机,但上课期间不能用,不过这时候没人说白沉。 白沉看到白景的短信,让他下课和顾青伦一起等他,像是没看到没不准备回复,塞入口袋。 “时间到。” 绵绵累得腰都弯不起来,一转头就发现收回手机的白沉。 先是愣了下,他做到最后已经忘记时间的流逝,也忘了旁边的白沉了,白沉什么时候的起他都不记得。 旁边是田甜的报数:“白沉,152个。” 刘雪阳:“顾青伦,153。” 绵绵赢了。 他脸上却没什么笑容,直勾勾地盯着白沉。 白沉掸了掸身上的灰,走向篮球场的边缘,后面的过道有洗手间,可以清洗。 “你…”绵绵喊住他,“为什么让我。” 说出这句话,绵绵有些闷,他知道这等于间接承认,即使在自己擅长的部分,也依然不如他。即便明白不如白沉也没什么,一山总比一山高,他也不是盲目自信的。再说是他自己忽然兴致一来就挑衅了,技不如人而已。 可望着白沉的背影,他还是觉得压力倍增,总觉得那是一座,自己无法逾越的山。 偏偏,它近在咫尺,无声勾起他的胜负欲。 也许,来到这个世界漫无目地寻找恋人的他,只是想找到一个让他为之沸腾的目标,那样,他才会觉得,自己是活着的,而不是被禁书强行塞进一个曾经熟悉现在陌生的世界,毫无代入感。 白沉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无所谓道:“既然你想赢,那就让你赢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绵:热血沸腾 第14章 学渣了解一下14 “既然你想赢,那就让你赢吧。” 一个人只有完全没把他放在对等的位置,不认可他的实力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绵绵沉默了,盯着白沉的背影一瞬不瞬,似要把这人居高临下的姿态彻底记在心里。拳头慢慢攥了起来,指甲陷入手掌心,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我不需要你让# 这句话,在舌尖滚了好几回,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口头上的嚣张对白沉这种人起不到丝毫作用。想要被白沉正视,就要有足够的实力。 直到刘雪阳拍了下他的肩,绵绵才从凝视中回神,一下子又笑眯眯地。 只见小冰山冷着张脸,看着他道:“轮到我了。” 他发现绵绵忽然变了的气场,多看了几眼,似乎在想是不是他的错觉。 “哎呀,我都忘了!”绵绵气息一变,转头就变成刘雪阳熟悉的样子,他弯了下眼,说着就要勾上刘雪阳的肩,却被刘雪阳快速闪开,他皱下眉头,“我们不熟。” “这还不熟?我们分明过上了一起喝水,一起上课,一起看考卷的日子。” “也就一节课。”刘雪阳看着同桌浮夸的表演。 “我说同桌,你这样冷漠很容易失去朋友的。” “不需要。” “什么?” “不需要朋友。” 换成绵绵压住刘雪阳,见绵绵毫无顾忌地将手准备压在自己脚面上,刘雪阳忽然看到脚面上的某样东西,脸色突然非常不好,缩了下脚,道:“你别碰我,我自己做。” “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突然这样很奇怪。又不是他,需要和白沉比才不能压。 刘雪阳的耳垂渐渐染了红,绵绵欣赏了一会美少年窘迫的样子,除开那张不讨喜的嘴,这个同桌在绵绵看来还是挺另类可爱的。谁叫对方成绩好,长得也好,对长得好的男孩子他总是会宽容一点的。 “说了别碰,你滚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刘雪阳突然厉声说了一句,让绵绵都惊了一下。 刘雪阳说完,似乎后悔了一瞬,却又不知怎么对绵绵解释,最后选择了沉默。 “我说,刘雪阳你过了啊。”邢星他们这批提前做好仰卧起坐,准备打篮球正好经过,听到了刘雪阳的话,向来是班上小魔星的他有点听不下去了,凶神恶煞地盯着刘雪阳。 “你也滚开滚开滚开,”绵绵立马重复说着刘雪阳的话,转头对邢星说,“我们在玩呢,你凑什么热闹。” 邢星本来嚣张的五中一霸气焰稍稍压了一下,绵绵到底还帮他写过检讨书,邢星对他的印象很不错,是个预备小弟人选,他还打算罩一罩这个书法写的不错的转学生,以后的检讨书就有模板可以用了,警告地瞪了一眼不识抬举的刘雪阳,带着一群男生呼啦啦去打篮球了,一会功夫就有几个女生站在看台上看他们打,边聊着天,时不时笑闹着,一群男生瞬间有了动力。 “你是姑娘吗,这么扭捏。”绵绵见刘雪阳这时候还缩着脚,绵绵强硬地按住他,然后看向旁边一排已经空了的垫子,道:“我说大家都做好了,就剩咱两了,速战速决怎么样?” 绵绵碰到他的球鞋时,感觉被什么刮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小片会反光的东西,拿起来看,原来是鱼鳞,绵绵奇怪了下,也没多想,更没有发现刘雪阳瞬间变得苍白的脸。 他本来要直接弹掉,想到不能随便乱丢垃圾,就将鱼鳞塞进口袋,待会出去的时候扔,却见刘雪阳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半晌,刘雪阳才找回声音:“你……不觉得脏吗!” “不就鱼鳞吗,有什么脏不脏的?” “你闻不到我身上的味吗?” “什么味?”绵绵觉得他同桌简直莫名其妙的,“雨味吗,我身上也有,唉,我连伞都忘了带,这什么破天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又不是夏天。” 见刘雪阳一直盯着他看,绵绵默默想,这家伙该不会终于看清我很有同学爱了吧。 “我说,哥哥,你到底做不做,你没发现体育老师的死亡凝视吗?” 刘雪阳立刻做了起来,天花板上的灯照的他有点刺痛,恍惚间想到了以前,那些话语充斥着在他的曾经的生活中。 ——他家居然是卖鱼的,好腥哦,这么远了还是能闻到 ——全身都是鱼腥味,他到底洗不洗澡啊 ——这年头还有穷成这样的人家啊 ——听说你暗恋我,你居然是同性恋,好恶心…… …… 绵绵见同桌没了声响,闲的到处看了看,发现看男生打篮球的宁姝看过来,绵绵口型无声说了声谢谢,指刚才她告知刘雪阳的方位,宁姝眨了眨眼,意思是小事。 “宁姝,你在看谁呢?”一旁的女生正在压腿,问道。 “那棵小白杨?”另一个女生道,就是长得像漫画美少年的刘学霸,她们现在才发现这片新大陆,可惜这位凶名在外,大部分女生还在观望。 宁姝笑道:“你们不觉得给你们口中小白杨压腿的人,有种特别的气质?” 其余女生根本没注意到绵绵这样的路人甲,看都没仔细看一眼,那种普通人在他们学校要多少有多少,她们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她们的眼神就像在说你在搞笑吗。 宁姝但笑不语,有些男生可不能只看表面。她的笑容慢慢隐了下去,看着远处走过的人。 从过道出来的白沉,可能因为刚洗过脸的关系,发丝上坠着细碎的水珠,像剪碎了星辰簌簌落下,白沉走路时也是不紧不慢的,似乎从来不会失态,他目不斜视,甚至没看周围一眼,用绵绵的话就是傲得没边了。他径直走向体育老师那边,也不知说了什么,就离开体育馆了。 下课的时候,也不知哪个学生发现了在体育馆外面游荡的小猫,那只小猫可能从纸板上面的洞口爬了出来,老师问了一圈都没人认领,准备打电话给流浪猫收养中心。 绵绵见刘雪阳低着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这人是有社交障碍吗,这不就说一句的事吗,有什么好犹豫的,老师还能给你吃处分不成。 算了,哥哥心肠好,顺便给你解决了,快速对纠结开口的某人轻声道:“嗨,我说下午能把你的化学试卷也给我看看吗。” 然后也不管刘雪阳的反应,举手道:“老师,我的!” 刘雪阳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绵绵,觉得这个同桌是个热心到不像话,他从没遇到过这样像一团火一样的人,自己发光还要照着别人。 而这样的人,居然会注意到他。 体育老师皱了皱眉,对绵绵招了招手,绵绵小跑过去。 “看不出来,你一个男生还挺有爱心啊,想收留动物可以,但不要在学校,学校可不是收容所。”老师教训道。 “老师说的是,下午放学我就带走,”绵绵想到刚才上楼时经过老师办公室,好像很空旷啊,“老师,能不能你那儿先收留一下它啊,我放学就来拿。” “你叫什么名字。”体育老师大概也没想到这个学生能得寸进尺,连猫的临时住所都想好了,还真敢提。 绵绵报了名字,老师点了点头:“也不是不行,我看你刚才仰卧起坐做的挺好,体育不错吧,那就发挥发挥,后面的运动会多报几个项目,我到时候会和体育委员核实。” 看着绵绵跨了的表情,老师笑着让他走了。 后面的那节课,绵绵也没再见过白沉,导致他没法替白景询问晚餐的事情。 问了田甜才知道,白沉没加过班级群。 “你们也搞特殊屏蔽啊。”绵绵说着,加进了群。 “怎么说话的,一开始是没人去问,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我想他也没兴趣吧。” “话说你知不知道你出名了!好多人在问你的名字。” “啊?” 绵绵不太明白,田甜把手机拿给他看,绵绵发现那是个学校论坛,上面最新的热门帖子是,#体育课上,这两人居然同步了,点入看详情# 里面是他刚才和白沉两人做仰卧起坐的过程,绵绵做的时候还没感觉,这时候看视屏才发现,可能由于角度问题,他们两真的神奇地同步了,下面的一些评论也被根了好几层楼: ——这两人是强迫症吗,这么同步太神奇了。 ——我一男生怎么看他们比赛都能热血沸腾,嗷,血在烧。 ——楼上的,别说我也是啊,这两人比起来的时候,那眼神太尼玛犀利了,像刀子似的,一定要形容就是王见王 ——点也不好看,我也就播放了一百遍而已,白爷还是帅得合不拢腿!求问那个新面孔的男生名字,身高三围…… ——我今天中午还看到这男神和宁女神在外头,女神还对他笑了笑,看上去又是一个被女神婉拒的小可怜 ——你们不觉得这个看上去有点小猥琐有点小陌生的男生,他的臀好翘,像一只舞动的翘臀海星,我要关注他,叫什么来着,长得再帅点就好了。 ——当然小陌生,他是我们九班的转学生好不好 绵绵摸了摸下巴,什么叫小猥琐,我明明长得很周正,被你们说的我有多难看似的,和白沉比谁不难看。又忍不住转头看了眼自己的臀……身材好也有错了?该瘦的地方瘦,该凸的地方也凸,这叫肥瘦相宜。 绵绵越看脸越黑,这学校都是群什么人,为什么他之前几次下课经过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大家不是在做作业就是在预习或是去英语角之类的,看上去完全就是学习气氛很浓厚的学校,果然什么事都不能看表面。 “你知道白沉去哪里了吗?”绵绵问。 “他可能又请假了,白沉去哪里可没人知道。”田甜顺便指着零星空位,比如绵绵帮忙写检讨的邢星这会儿就不在,“至于班上其他的空位,你不知道咱们九班是普通班里的风水宝地吗,他们大部分都在校医室。” 旁边一女生经过,说道:“这是他们这群逃课族修身养性的地方,还能顺便yy校医。”他们的校医很漂亮。 绵绵以为一个下午都见不到人了,下午的政治课快要开课,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同桌依旧很认真地听着课,丝毫没被外物影响,只是见他很是自然地喝了下自己倒的水,绵绵觉得自己和同桌的友谊正在稳步增长。 这时,白沉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 绵绵眼看着白沉长腿一跨就要过去,想要拉一下对方,将事情简单说一下,不料政治老师忽然转头,看到违反课堂记录的家伙,二话不说一个粉笔头丢过来,几十年丢粉笔的精力练就了老师的精准度,一下子就要砸向绵绵的脑袋。 绵绵正要躲,可惜他意识足够快,但这具身体还是前世的那具,完全跟不上他的意识。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映入绵绵眼帘,接住了那根粉笔头。 老师见是白沉,想到他那开学考成绩,脸一放:“白沉,回你自己的位置,好好听课。” “好。”白沉将粉笔头放在绵绵桌上,转身离开。 绵绵忽然喊了声:“喂。” 绵绵想到那颗粉笔扔得是非常准的,先是他,如果他躲开,那打到的就是白沉,如果他不躲开,最后也会反弹到白沉身上,怎么想都很佩服这些老师几十年的教书功力,数学情圣在绵绵脑内说了句,那都是被学生逼出来的。 这位情圣听说以前也当过老师,深有感触。绵绵知道这些情圣曾经都是各个位面叱咤风云的人物,也都有各自的职业,只是死后才被禁书收录其中,也算另一种活法了。 见老师又转过去写黑板,不少同学都在补眠,绵绵灵机一动写了个纸条,隔着四排同学的座位,将纸条扔到白沉的桌面上,哟,我的精准度也很高嘛。 同桌瞟了他一眼,绵绵只是笑笑,他总不能说他们暂时住在一个屋檐下吧。 白沉单手撑着下颔,依旧在看那本《末日尽头》,手指摩挲着书页,似乎想要寻找什么,却始终找不到任何东西,手掌在虚空中合上、打开,重复着。 他有的,只是更多的空虚。 忽然看到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滚落的纸团,看向扔过来的地方,见绵绵对他要笑不笑的,这小屁孩又要做什么。 白沉想到白景那条短信,自然而然猜到了纸条内容,看也没打算看,手一弯,将纸条直接扔向后面的垃圾桶。 绵绵:“……” 好欠收拾的家伙,能不能等他出校门,给他套个麻袋狂揍一顿。 第15章 学渣了解一下15 绵绵瞪着白沉,在他以为他已经很讨厌白沉了,没想到还能更进一步,所以人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白沉对这种专注地要烧起来的视线视若无睹,不痛不痒的,既然有了回答又何必多此一举。将那本书放下,从抽屉里拿了个小笔电,这种小笔电当然是不能拿来学校的,看到也会被没收。不过白沉上课从不听讲,老师对这类老油条的要求就是不要扰乱课堂。 白沉在这个班级里还不是最嚣张的,最嚣张的还要数一两天都要闹点事的邢星这些人。 白沉相比之下都能算安分守己了,对老师也算尊重,教训什么他都应得很好,就是实际行动充分展现了他的我行我素。 他用的是静音键盘,打开程序界面,手机开启热点联网,在上面敲击着什么,速度极快。他与绵绵离得远,中间还有两排,但这两排要短上一截,导致绵绵一眼就看到那人飞舞着的手,漂亮的简直像艺术品,更适合在什么维亚纳大厅中拉大提琴。不过现在绵绵没心情欣赏,只知道这人的手劲有多狠,他到现在腰上的穴位处还隐隐发酸,简直对那双手有心理阴影。 白沉完全把绵绵抛到脑后了,平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绵绵冷嗤了一声,我还就不信不能让你回复我了,现在不是为了白景,只是为了我自己,既然咽不下这口气,那就燥一燥。 绵绵也是有拧脾气的,只是大部分时候他都很懒散,少有的几次那都是被挑起了脾性,偏偏最近的几次都是因为白沉。 脑子一热,戳了戳田甜问她要了抽屉里长条形的纸,这种纸是用在学校大型通告栏上,开学初田甜身为九班的宣传委员也是需要去帮忙布置的,这些彩色的纸多出来她就拿了回来,可以用在班级后面的公示栏上。 田甜转过来,就见绵绵默默指了指她的抽屉,发现他要那些多余的纸,两人在课桌下完成了交易,看的旁边的刘雪阳眼角抽了抽。他身为同桌,就算想不注意,也要被迫看到顾青轮招呼白沉却被全程无视的过程。 这个同桌其他的不去说,但酷爱作死是真的。就连十六班的那个胡校霸不也因为得罪白沉被单方面折磨到医院,到现在还没出院。 当然 ,外界也没人认为这事情和白沉有关系。 那天胡校霸与白沉等人打架的时候,他就在那附近的奶茶店打工,目睹了全过程。只看到那胡校霸带着一群人呼啦啦来了,当时只有白沉一个人。刘雪阳虽不想管闲事,但他对这种画面似曾相识,他就是被一群人揍到差点脑震荡,所以他还是拿出了手机,准备看事情不对就报警。 白沉并没有慌,还和胡校霸聊了起来,后来班上的邢星听到消息也带了一群小弟赶了过去,两伙人马就在校外见面了。 一开始互相对骂了几句,还没升级到群殴,后来也不知道白沉说了什么,他隔着有点远没听到,只见那胡校霸忽然暴怒,二话不说就冲白沉招呼过去。 白沉轻巧地一闪,然后在电光火石间在胡校霸身上碰了一下,刘雪阳发誓他没看错,白沉甚至因为碰了那一下,面色更冷。那校霸就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白沉走到他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痛苦挣扎,那痛苦地呻吟就连街对面的他都听到了。 那种居高临下的样子,就像那胡校霸只适合趴在地上一样,让人看过一次就会全身发寒。 哪怕他不是当事人,刘雪阳自那以后也记住了白沉这号人,这是个又冷静又疯狂的狂人。 胡校霸一口咬定白沉打他,在场所有人都只看到白沉被迫防守,分明是碰瓷,事后也没任何人怪白沉。 但刘雪阳却不觉得胡校霸是装出来的。 后来的事情就是不去打听,刘雪阳也听了不少。现在胡校霸还在医院里躺着,但身上没什么外伤,就是一直喊痛,听说有时候晚上会痛得翻来覆去,装得特别像真的,现在就连学校老师都认为那是他故意想旷课伪装出来的,印象更差。 正是因为见过那样的白沉,刘雪阳才觉得顾青轮是在老虎身上捋毛,哪天真把白沉惹毛了就晚了。 “你还是别去招惹他,他有背景,而且为人也……”真的很难形容白沉那种性格,反正他是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背景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哥哥我的做人准则就是: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 绵绵头也不抬地说着,他平时是懒得计较,想计较了谁也无法阻止。又顺便问田甜借到记号笔,像写大字报一样,写了几个字,然后又另外捏了个纸团,敲到白沉桌子上,白沉从电脑上抬头,看向那个搞事的家伙,小鬼有完没完。 就见绵绵拉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晚上大哥请吃饭,去不去? 绵绵对喊白景大哥没什么排斥,可能也是上辈子的记忆作祟。 白沉大概没见过这种骚操作,愣了一下,猛地转向窗边,始终绷着的薄唇,微微向上勾了下。 绵绵不知道,这么多年,这是白沉第一次有了笑的冲动。 不是冷嘲也不是讽刺的笑,纯粹觉得这个臭屁小鬼有点意思。 绵绵见白沉转向窗外,以为这次对方还是视若无睹。 没想到再转回来,面无表情地摇头。 白沉觉得绵绵的笔锋有些熟悉,转而看向自己书本封面上他的签名,有几分相像,这让白沉有一种诡异感。 白沉从三岁练习书法,从未懈怠,自成风格,几乎不可能有人与他撞车。 这么想着,白沉再次回到自己的电脑上,手指没停,眼神却没刚才那么专注,这件事就像在心湖上划下一道痕迹,仿若雁过无痕。 绵绵见白沉回应了,也就不再纠缠,他现在觉得白沉能回应他就是进步,果然随着被无视次数多了,他连要求都放低了,人难道都是被虐出来的? 绵绵没去细想,如实回复白景,消息是白景的秘书回复的,说是白景在开会,询问了绵绵的下课时间,说待会和白景确定时间后,会在他下课时来电话。回复信息实在太慢,白景可能没时间。 绵绵记得白檀将白家一些产业暂时交到了白景手上,算是代理总裁,所以很忙是真的没错。 他本来也想回绝了白景,这么忙就不用搞塑料兄弟情这戏码了,哪怕白景是有几分真心的,但他对白家实在没什么归属感,从一开始白檀捡他回去就像捡个小玩意儿似的。 想让他感激涕零就太难了,他又不是前世那个单纯渴望亲情的人了。 到了下课,绵绵到了教室外头等电话,光这么一会,就见到穿着高三校服的两个清秀妹子到教室后门,问了下离后门最近的刘雪阳,刘雪阳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事,直接指了指白沉的方向。 白沉在!两妹子已经跑空了一次,这次发现他在,立刻喜出望外地走过去,将自己做的红豆莲蓉月饼递过去,她们也不是盲目地送,而是事先有调查过的,论坛上有人分析过白沉的口味,比如去年校外实践活动时,吃了班主任给的红豆莲蓉味蛋黄酥。 白沉很少在外吃东西,这是难得的依据,马上就要中秋节了,两妹子一合计就送了这个过来。 绵绵看着两女孩送了礼后就离开了,高三学姐勇于表达,但还是羞涩的。 就算收下,你会吃吗。 绵绵作为旁观者,看的再清楚不过,白沉动都不会动这些东西。他算是悟出了点白沉的套路,这人不喜欢把弱点暴露在外面,所以东西他会收下,但吃不吃是他的事。 这时邢星从医务室午睡归来,又和男生去班主任谭坦那儿补了下假条,理由是贫血,甚至为了让这个理由合理有依据,邢星通过他那国外开私人诊所的舅舅伪造了严重贫血病例,做戏也要做全套。 他刚回位置上,就收到了来自后桌的问候礼,也不客气地接下,道:“哎呀,这次是手工月饼啊,谢啦,兄弟。” 说着就打开那精致的蝴蝶结,拆开就咬了一大口,对白沉道:“超美味啊,这妹纸好想追,男人的胃等于心啊。还是你好,什么时候都有这种口福。” 绵绵暗道:果然,我就知道。 倏然,白沉看过来,与靠在走廊上的绵绵对视上。 绵绵差点摔了手机,偷看被发现就有点尴尬了,不过那人像是随便看一下的,并没有停留就又回到在电脑上了。 绵绵提上的心又放了下来,不对,我紧张什么。 白景来的语音电话打断了绵绵的心里活动,绵绵走到楼梯口,快要上课,这会儿通道处没什么人。 只是对方还没说话,就听到一个尖利的中年女声:“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孬种,活该被白沉抢了所有东西,你活该!等着吧,你会失去所有——” 绵绵刚想挂断,总觉得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那女声戛然而止,而后就是重重的关门声。 再次传来白景的声音:“顾青轮?” “我在。” “嗯,下午放学等我,我来接你,有什么想吃的餐厅可以提前告诉我。”只字不提刚才的意外。 “大哥,我觉得不用再请,昨天我也在家里吃过一餐了。”虽然吧,那里从来不是我的家。 我的家在哪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喊我一声大哥,就不能免了,就这么定了,放学后等我。” “白沉他…” 白景直接打断他:“没事,他不去你难道就不去了吗?” 绵绵当然连声说不是,白景让他好好上课就挂了电话。 绵绵想着那女声,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道这与那场连环车祸有没有关系,虽然上辈子说是意外。 这节课是自习,白沉稍微收拾下桌面和抽屉,就像有强迫症一样把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严谨极了,站起时无意发现前排的女生与更前排的女生指着手机,在窸窸窣窣说着什么,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白沉就看了一眼。 那熟悉的界面是校园论坛,白沉对这种地方不置一词。 一开始白沉也不在意这地方,可是一次论坛上,被偷拍的照片发布到网上,那后面各色路人的讨论,甚至送上了一会儿热搜,白沉走到路上都会被突然出现的女生拦路扑过来。 那之后,白沉为一劳永逸,自学编程,直接入侵学校那不堪一击的系统,将里面所有关于他照片的帖子都删除。 那是一时起兴,白沉那之后就没再做过这么无聊的事。 但渐渐的,所有他的照片总在论坛上莫名其妙消失了,一个被大家称作卫白使者的人出现,做了同样的事情,只要有白沉的照片或者视频,必定删除。 当然,这一切白沉后来知道了,也无所谓,更没兴趣知道这个人是谁。 当大家发现论坛上没了白沉的照片,而且一发就被删除,就有人带起了#白沉不喜欢拍照#的流言。 这都是后话,平时这样的事白沉并不理会。 这次…… 白沉打开电脑,从Notepad退出,进入校园论坛,也看到了热门帖子,被顶成了hot,这也是他第一次正面看到顾青轮认真的一面,和那个爱聊骚的小屁孩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绵绵正从后门进来,他这会儿还在想白景那通电话,见白沉往他这里看了眼,眼神示意白沉:干嘛? 白沉不语,关上电脑,不再管论坛上的风云。 罢了。 第16章 学渣了解一下16 下了课绵绵就问田甜:“这里可以住校吗?”绵绵想着自己刚回白家就决定好的事。 “当然可以,不过难申请,这个一般要提前,而且好的位置还要抢号,你晚了很多了。” “之前我听说这里的宿舍经常有空位?”开学考的时候绵绵还特意问了下门卫室的那位肯德基老大爷,上一世顾青轮是选择住白家的,所以对方面绵绵不太了解。 “那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我们学校老楼那边住宿环境差,年久失修,什么地方都破破烂烂的,而且前段时间被地震影响,有墙裂开了,为了安全考虑学校停了那边住宿,全搬新宿舍楼了,可惜老楼资金没到位到现在还荒废着,前段时间还说闹鬼呢,到了这学期也没修好,只剩下那边的新宿舍区了,两个宿舍楼的人在一块能不挤吗?” 马灵书这会儿回来,拿回了从谭坦那儿批改好的作业,听到他们的对话,道:“你去舍管处问问吧,上学期转学走了几个,可能还有空位。你先等会,我帮你叫个人,有他在好说话。” 邢星在外面和其他班的几个女生聊周末聚会,那几个女生正在怂恿他把白沉叫上,邢星撇了撇嘴:“别想了,他哪里请的动,再说他最近旷课的厉害,我去哪儿找。” “你们班主任也不管?” “谁知道,你们咋管那么多,真想他去就去问他本人愿不愿意。”邢星有点不耐烦道,他觉得这几个女生也没那么漂亮了,遮遮掩掩的,还以暧昧姿态接近别的男生,再旁敲侧击问白沉,这就有点没意思了。既然喜欢就像余绵绵那样疯狂追求,只要看得到白沉的地方就去堵人,连一班的班花宁姝都被这生猛的女孩挤走了,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难不成还指望白沉忽然爱上哪个灰姑娘,醒醒吧,不想想现实吗。 几个女生们被怼得无言以对,也想起邢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都想着说别的话题。这会儿教室里的马灵书一喊:“邢星,过来帮个忙!” 一听是未来小弟预备的顾青轮要住校,就和女生们道别,很仗义地拉着绵绵道:“走,现在不去人就下班了。” 宿管看到绵绵他们到来,有点不耐烦道:“两人、四人宿舍都满员了,六个人和八个人的床位都有一个空余,你要哪个?快点,别墨迹。” 五中的新宿舍楼床位是电脑抢号的,先到先得,无论是两人间还是八人间,价格是一样的,就看谁运气好,后来与旧校区合并后,人多了,生活质量才开始显著下降。 啪,邢星将自己放了网球拍的背包砰的一下砸到桌面上,吓得宿管缩了缩身姿。宿管是个矮小瘦弱的男人,这份工作还是当女生楼管的阿姨介绍来的,凭着关系得到了这个肥缺,平日欺软怕硬惯了。他早就听说这个学校是所有重高里管理比较松散的,想想其他重高哪能允许带手机,还有些特别嚣张的学生,无聊的时候他也会看看学校论坛八卦,再仔细一看邢星的样子,刚才居然没注意到这个高二的小煞星过来,这小子听说家里很有钱,出了事家里都用钱给他摆平。 宿管态度立刻变了变,讨好地笑着对邢星道:“真没了,两个宿舍楼合并,基本都满了。” “别对我说,是他需要。”指着绵绵,“就不能先看看房型,你当挑白菜呢,随便来个我们就上?!” 还房型,你当这是买房啊。 宿管敢怒不敢言,见邢星那大块头,什么话都缩了回去。 看的绵绵啧啧称奇,暗暗打了个眼神,邢星自得,拉过绵绵的脖子,道:“有的是这种狗仗人势的,越客气越得寸进尺,以后你就像我这样就行。” 绵绵哈哈一笑,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表示受教了。 他虽然是gay,但只针对他恋人,其余人在绵绵眼里没性别。 白沉从电脑室离开,与老师敲定了这次NOPI的参赛主题,看到不远处他们哥两好地朝着宿舍楼走去,邢星属于看谁顺眼就和谁玩的玩咖,并不是多容易和刚认识的人相处好。 不是邢星变了,白沉的目光放在绵绵身上。看似乖巧无害,情商智商都不缺,能让周围人不知不觉间被麻痹,对他产生好感。 这人就像病毒,会蔓延,一不留神就会中招。 而他,实则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甚至这就是他的天性。有时候顾青轮的眼神就像个局外者,而非参与者。 白沉的视线只停留了一瞬,闭了下眼。 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绵绵觉得背脊有点凉凉的,摸了摸自己的背,转头像后方的回廊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路上顺便问好像什么都知道点邢星,道:“白沉是不是会武术或者格斗之类的?” “你以后有什么好奇的都可以问马灵书,他小道消息很灵通,是我们班的八卦妈妈。还有你们一个个男生关心白沉做什么?”邢星惊奇地问。 因为我现在腰上的穴位还酸着,听情圣们说这是因为他这具年纪轻轻就有点腰椎间盘问题,绵绵的仰卧起坐等腰力运动都很好,那都是因为年纪轻看不出来,身体机制自动忽略了他留下的暗伤。绵绵觉得那是顾青轮风雨无阻地外出摆摊加上风餐露宿积累下来的陈年旧疾,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只能慢慢调理。白沉那样来一下,反而是在帮他引出病症。 对于这种暴力的帮助方式,绵绵实力拒绝,他又没自虐倾向。 “很多人问他?” “算是吧,什么问题都有,问他成绩啦,问他吃什么长得高,问他有没有腹肌,反正五花八门的。你问的这个我真不知道,他从不和人谈私事。” “他打架是不是很厉害?” “不知道,我没见他打架过,都是别人碰瓷,你没看老谭要罚的都是我们吗,白沉一般不参与这些事,他就适合安静地在读书馆看看书什么的。” 绵绵决定不问邢星了,这就是个看着精明实则傻白甜的家伙。 前方宿管带他们来到男生宿舍楼,宿舍楼从二楼到六楼都是住宿区,一楼是生活的,有小型食堂、小卖部、图书馆、乒乓球馆、放映厅等,对这些配备绵绵还是挺意外的,很多学校为了让学生专心学习,是绝不允许这些课外设施出现的。他觉得五中真有点它打出的口号那样,致力于给学生创造最舒适的学习环境。 不过学校给的环境再好,也抵不过现实,当绵绵看到一处寝室到处乱扔的T恤,臭气熏天的袜子,完全没人打理的地板和阳台,还有散发着奇怪味道的厕所,毫不意外地被劝退了。 “没办法,现在整个宿舍楼还在调整,还没时间检查卫生。”宿管解释道。 “分明是你偷懒吧。”邢星说话向来无所顾忌。 宿管脸一僵,委屈道:“你们学校也没派老师来啊,晚上是宿舍阿姨的事,我就拿一份工资,为什么要干两份活。” “哦,怪不得呢。” “?” “你做宿管也算人生巅峰了。”邢星依旧怼人没商量,不思进取还想涨工资? 眼看着住校都成了奢求,绵绵难免失望。 宿管见邢星脸色,立刻对绵绵说道:“同学,你如果真的想要,倒是还有个两人间的,一个学生高三住校外了,另一个又只是付了床位费我都没见这人来宿舍过,那寝室常年和空着差不多,你如果和他们其中一个商量商量说不定能行。” 绵绵要不到另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只要到了那位高三学长的名字和班级,校园里响起下课音乐,邢星想起来自己还要出黑板报,就不陪绵绵了,绵绵示意没问题,下次请吃饭感谢他陪自己来了这一趟。 宿舍这块地方,没有邢星这样的“地头蛇”带路,他也很容易像其他同学一样被宿管忽悠了。 绵绵找到高三的班级,幸而到了高三,大部分学生还留在教室里学习,做着最后冲刺,绵绵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位学长,看上去很斯文,戴着副黑框眼镜,有点文雅气质,想来也是高三的风云人物,意外的是他非常好说话。 “你也不是第一个问我的,本来两人间的宿舍就少,我也是占了提前申请的便利。主要是我那室友,只要你能让他同意,我是没什么关系。” “我方便加一加他的微信吗?” “我有什么不方便的,他不太加人,之前想要那房间的人,都加过,结果你也看到了。你先申请看看吧,说明申请理由,说不定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同意。” 怎么感觉这人非常不好相处,但绵绵想着他也没别的更好的去处,还是试试看,说不定就成了呢。 绵绵新申请的微信名字就是他本名,不过只取了个一个“绵”字。 扫了一下码,那人也只有一个简洁的“白”字,连微信照片都是一片空白,表里如一。 绵绵编辑了几次,由于字数限制,他只能用最简洁的:你好,我想问问宿舍的情况。 “先等着吧,他可能很久都没有回……”应? 呃? 只听到叮咚一声。 绵绵也惊讶,看了眼学长:“好、好像加上了?” 第17章 学渣了解一下17 绵绵一鼓作气,将自己的诉求说了一遍,大致意思就是自己想申请宿舍位置,问对方对室友有什么要求,他能做的会尽可能达到要求。并且已经询问过学长,学长表示需要得到另一位室友的同意,能不能考虑一下。 有求于人,绵绵态度没的说。 过了好一会,依旧石沉大海…… 和前面同意加好友的速度比起来,就显得特别冷漠了,就像加了他也只是意外,说不定真的是意外。 这条路八成行不通。 绵绵看着自己写的那一排,等了一会对方却什么话都没回,学长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要不是学校有规定,我猜他会把两个床位都买下,所以不同意才比较正常。如果三天没回复你,你就另外再找找别的寝室吧。” 虽说室友同意加好友让他惊讶,但后面的操作才比较符合那人的风格,学长并不觉得意外。 学长也是爱莫能助,人家那是合理行使自己的权利,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班里有人喊学长,绵绵立刻道谢再道别,高三备考生这会儿是所有老师的重点关照对象。 学长在离开前,还多嘱咐了一句:“既然决定住寝室,就一定会遇到各种性格的人,有一小部分你认同的,但不认同的一定占大多数。所以别气馁,你是这一年来唯一加上好友的,没删好友就代表有希望。” 学长你想多了,我这个好友随时都有被删除的可能,随便翻了下对方的朋友圈,空白的……是被屏蔽了还是这人根本不发朋友圈? 无论是宿管那里没有联系方式,还是学长不提这人真名,都能看出这是个不喜欢被打扰的人,绵绵觉得他争取还是要争取的,像学长说的如果那人不耐烦直接删好友就行了。如果真行不通,就和前世一样住白家。 绵绵老远就听到自己教室的争吵声,邢星果然和田甜在出黑板报,另一头刘雪阳在扫地,今天是他值日,和他一起值日的女生也不知去了哪里,课桌椅都翻到了桌面上。田甜两人就着邢星的画作展开辩论。绵绵对于九班这些刺头有点意外,他们嚣张的时候是真嚣张,可不是肆无忌惮地叛逆,至少对谭坦还是很给面子的。当然,这大概也和谭坦总给这群问题儿童擦屁股有关系。 田甜指着邢星画的Q版飞吻萝莉:“你画的什么鬼,这么大一颗爱心,还喷射小爱心?我们这次是卫生与健康的主题,不是让你画小裙裙。” “多可爱,再说谁会在乎黑板报上的配图是什么,哪个这么无聊会看?”这不都是走个形式吗。 “学生会要看,黑板报是要评比的好吗?而且大家每次倒水都能看到。” “反正我就会画这种,爱要不要。” 见到绵绵回来了,邢星立刻打招呼:“轮轮来啦,怎么样?” 绵绵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昵称,只摇摇头,并不打算将这事情再麻烦别人,走近看了下邢星画的,还别说,画得还挺可爱的,上面的小萝莉活灵活现,可能美术班来也不过如此了。 “我说邢星你故意的吧,就想快点敷衍了事。” “说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吗?”事实证明他就是这种人,要知道小女友还等着呢,邢星的新女友是隔壁职高的,虽然不算很漂亮,但身材好,会打扮,至少现在邢星的新鲜劲还没过,“你不信让轮轮来试试,我就不信他能画好。” 田甜一气,指挥绵绵:“顾青轮,你过来画给他看,我就不信邪了!” 绵绵在整理自己的课桌,你们之间的战争干嘛牵扯我,道:“我不会。”他脑子里的情圣倒是有绘画天赋顶级的天才,这段时间被他们填鸭式的教了不少东西,还实践过几次,不过被批的一文不值。 等绵绵拿起粉笔,才后知后觉,他好像开始融入这个班级了。 迟迟不动笔,绵绵没什么创作灵感,凭空也画不出东西来。 “你到底行不行啊,小轮轮?”说着,邢星得意得瞧了眼田甜,你以为谁都能画呢,最后还不是要靠我。 绵绵想着这次的卫生健康主题该画什么合适,用绘画情圣的话说就是他平庸至极。 看到旁边还在认真扫地一言不发的小冰山,绵绵动笔,几笔勾勒出一个Q版少年扫地的模样,然后加了些细节,将对方的神韵画得尤为传神,胖嘟嘟的拖把和认真扫地的小人,居然还挺符合他们这次卫生健康的板报主题。 田甜只是想压压邢星跋扈的气焰,没想到顾青轮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你这叫不会?谦虚过头就是骄傲了。”邢星脸都黑了,你这是哪门子的不会画,“王者装青铜是不是?” 这家伙还说自己是学渣,该不会连这都是假的吧,邢星想到他们之间还有一场语文成绩比赛,他该不会马失前蹄吧?不过顾青轮是普高过来的,他这种龙尾到了普高就是鸡头了,没道理慌一个小小顾青轮。 “真不会,只能画画这种。”绵绵如实道。 情圣们可是直接否定了他在绘画上的继续发展。 而后绵绵就不管这两人的争吵了,想到还要去体育老师那儿拿回那只小猫,绵绵就打算等一等刘雪阳。此时刘雪阳在扎垃圾袋,垃圾还挺多,看他拿起一袋就掉一袋,绵绵背起书包,干脆就呼啦拿过一半,在刘雪阳讶异的视线中,道:“两个人快一点。” 雨还在持续地下着,现在只是小雨,天边还露出了一丝光芒,两人撑着刘雪阳的伞,一路沉默地倒垃圾,刘雪阳是不知如何表达,绵绵还顺便看了下手机,之前那个微信主人还没回复,他想着怎么说服对方同意。 要不能让对方烦,又能让人考虑,该怎么说呢。 他们一路顺便去体育老师那儿找回小猫,小猫似乎很喜欢刘雪阳,一道他怀里就乖乖地喵了两声,他们走到校门口时,雨基本停了。 一直沉默的刘雪阳像是犹豫了很久才下决定开口,依旧冷冷的:“为什么画我?” “你好看呗。”同桌似乎对这个骚气回答不满意,绵绵只能道,“好吧,当时你正好在旁边,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地取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抱歉,我待会让田甜擦掉,下次不开心你可以直接提出来,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说了我就不会再犯……”说着就要拿出手机联系田甜,他在加群的时候就加了田甜、马灵书等人,而且因为班级群好久没新鲜血液加入,绵绵一进去,班上就有好几个同学主动加了他。 “不用,没不开心。”刘雪阳低着头,绵绵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觉得刘雪阳的性格有点敏感,通俗的说就是爱多想,对周围的人情绪感知度太高,可能也和成长环境有关吧。 绵绵刚准备到旁边的奶茶店等白景,没想到同桌直接把已经收了的雨伞塞到他怀里,抱着小猫就快步离开。 绵绵喊了他几声,刘雪阳头也没不回。 “我不用,拿去。” 看着那人离开时略显慌乱的背影,绵绵莞尔一笑,这人的性格其实很内向吧,稍微一点善意就能这么柔软,怕不是要被骗哦。 脑内有个情圣不怕搞事地问绵绵: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他,还为他操心这个。 谁不爱看美少年呢,就和欣赏漂亮的花花草草一样,特别这家伙很不经逗,和他同桌挺有意思的,反正总比白沉好上万倍,他还想多活两年,不想这么年轻被气死。说起美人,绵绵还觉得宁姝是黄金比例呢,他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有问题吗。 随即回道:喜欢不至于,好感有点吧,他不管长相还是性子都挺符合我的口味,我什么喜好我太了解了,有没有以前的记忆都不会改变。 所以绵绵从不执着记忆,记忆总有回归的一天,而当下才是他需要好好过下去的。 就是不知道刘雪阳的性向,有空就观察一下,顺便试探试探。这么想着,绵绵考虑到自己现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要让这样的美少年对自己心动,也是地狱级难度啊。 你确定要攻略他吗。 医师情圣是所有情圣中比较冷静的,手术次数多了,练就了一身冷静,代表其余情圣问着绵绵。其余情圣也因为禁书机制问题,无法给太明显的提醒,像禁书以前的主人还在的时候,哪怕阻止过,绵绵该怎么选择还是怎么选,也不是干涉就有用的。 再说禁书本体,都算间接被那个男人给搞掉了,那种男人只可远观,谁没事敢去亵玩。 绵绵沉默了一瞬,没有说话。 白沉出了校门,与身边的学生会主席聊了几句分开。 周围都仿佛安静了几个分贝,就显得在校门外等候的美少女特别醒目,那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女孩他也是记忆深刻,不就是那天下雨车站,白沉掉了图书证被绵绵捡到,女孩又羞涩地要了过去,他以为两人认识,看来还真的认识。今天早上还在学校花园里碰到过,好像是美术班的,今天美术班不是校外写生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如果说宁姝是独自绽放芳华,这位就是直逼人心的精致,像是精雕细琢的真人sd,不同的类型,但都是很容易让男生心动的,绵绵看着晚出校门的几个男生有点羡慕地看着白沉。能理解,连绵绵都觉得这些姑娘都眼神不太好。 白沉出现的地方,总是能轻易吸引他人注意,她一看到就展开柔美的笑容,小步走了过去。 绵绵见白沉那边没发现自己,乐得看了会。路人甲就是这点好,看多少次别人都不会注意。 顺道思考着刚才情圣们的问题,确定攻略对象后就不能更改了,再说这涉及到他的灵魂和生命,这种事情不到关键时候,绵绵还是决定再缓缓,再说他也没展现自己的优点和魅力,他那命定恋人又凭什么看上他呢? 唉,愁。 第18章 学渣了解一下18 在绵绵沉浸在怎么提升自己魅力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白沉往他这个方向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 绵绵没等多久,白景的车子就在对面的过道上停下了,车窗摇下,白景将脸露出来,绵绵背着书包小跑过去,喊了一声:“大哥。” “嗯。”白景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家里的弟弟妹妹一个塞一个狂,双胞胎就不用提了,从小到大闯出来的祸就罄竹难书,妹妹不惹事就算孝敬他,白沉每次不声不响就能弄出大事,他一直想要个乖巧听话的弟弟,顾青轮的出现让白景才有当哥哥的感觉。 王秘书就是和绵绵联络的那位,他下车给绵绵开了车门,绵绵望向白沉的方向,又看看白景,意思是还需不需要喊上。白景自然也看到了,对白沉就远远没对绵绵的温和,脸色淡了不少,只对绵绵道:“上来吧。” 既然白景不提,绵绵当然也无所谓。 余绵绵与绵绵本名阮绵绵只差了一个姓,性别也不同,长相更是天差地别,唯一相同的只有绵绵二字。 余绵绵本来就漂亮,看到白沉整张脸像是被点亮了,来到白沉面前,还是矜持地离白沉一手的距离,而且这是在校门外,学校明令禁止谈恋爱,所以她就像普通同学那样,温柔地问道:“今天一起出去吗,我和我闺蜜都约好了,她们都好奇我男友是什么样的,而且按照我们的约定,谁找了男友都要请闺蜜吃饭的,拜托拜托,你就当帮个忙吧好不好。” 她双手合十,声音轻柔可人,眼神透着可怜娇柔,一般男生早就招架不住了。 “有事。”白沉却是不解风情。 如果绵绵在就会发现这个回答极为耳熟,那不就是在天桥对宁姝说的话吗。 “那就下次吧。”余绵绵知道白沉做了决定就没转圜余地,也不做纠缠。 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轰鸣声,邢星骑着摩托车呼啸而来,学校里不能停车,他的车是停在女友的职高那边,从田甜的魔爪下逃脱,这会刚过来,对白沉打了个招呼:“白沉,要不要带你一段?” 说着促狭地看了下余绵绵,这位怎么追求的过程他可是目睹的,简直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白沉:“不用了,带你女友吧。” 邢星立刻板着脸对身后娇滴滴的女友道:“你下车。” “啊?”新女友还在回味刚才同学看自己的眼神,他们都很羡慕她找了个五中的男友,五中啊,那就是嘴上再不屑,在他们这群学渣眼里都是神圣的地方,特别是这个男友不但长得好,家境还特别好,她上网查过他的这辆摩托造价可以买好几辆小轿车了。 “我说下车。”邢星语气一重,女友吓了一跳,下来的太急摔了个底朝天,尴尬地脸爆红。 她听到轻轻的笑声,是那个漂亮的像娃娃一样的余绵绵,女生羞耻得脸都爆红了,见邢星没半点反应,恼怒下瞪了一眼余绵绵,直接走了。 本以为邢星看到她生气会追过来,邢星就站原地不动,反而对余绵绵道:“你也是够坏的,把我女友气走了谁陪我啊。” 余绵绵无辜地眨眨眼,笑道:“有的是人陪你吧,而且我什么话都没说,你可以现在就去追,我也没拦你,说到底,你们男生都是渣。” “我为色,她为财,很公平。”你余绵绵有资格说我?宁姝好好的,不作妖不缠人对白沉也足够真心,不都被你不择手段抢了,完了还要被你威胁一把。 不过这余绵绵还是这样本性外露有意思一点,清纯白莲那套在白沉面前起不了作用,大约是发现了这点,在白沉面前余绵绵立刻改变了方针。 也是个相当聪明的姑娘,知道在完全能看透你的人面前,伪装没用,不如真实点。 邢星对余绵绵之前的追求手段挺无语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女友,也从没见他上心过。 故意又邀请白沉了几次,毫无疑问都被拒绝。他也没指望白沉会答应,用班上同学的话,有种人生来不会屈就人后。他就是想刺激刺激余绵绵,见田甜出了校门,带着气呼呼想要算账的她坐上了车,呼啸而去。 “不是去校外写生?” “我很久没见你了,绕了一圈回来。”她想到了什么,忽然道,“阿莎是不是中午惹到你了,我替她给你道歉。” 阿莎就是余绵绵的闺蜜,也就是中午被白沉罢了学生会成员的姑娘,后来甚至想报复,反而被纪律委员抓到。 “那是谁?”白沉随口道。 “…………我闺蜜。”原来你根本不记得那是谁。 对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闺蜜,余绵绵也是很气闷,甚至还让她和白沉说说情,说什么情,白沉又不是学生会的,再说白沉会这么说,定然是她哪里惹到白沉了。 手机又震动了下,白沉点开,上面又来了条微信,还是那个叫绵的人。 ——我会打扫卫生,没有不良生活习惯,学习态度端正,绝不会无故打扰他人,同学,你再考虑一下,多考虑个3秒钟,不要冲动下决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我一定是个绝世好室友。 ——我可以包了寝室的打扫,衣服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顺便给你洗,同学? 没过两分钟。 ——同学,你不是把我删了吧QuQ 还特意加了个颜文字卖萌,这句话之后,就很久没说话了,应该是放弃了。白沉准备收回手机,也许是发现没被删掉好友,又来了一条: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有点烦人,语气还有点耳熟。 头像是一朵白云,像颗软绵绵的棉花糖,上面还有个笑脸,挺幼稚。 白沉进入后台,在按下删除键前,顿了顿,纤长有力的手指放在那个绵字上面,也不知在想什么,最终还是关闭了屏幕,将手机放回口袋。 “你说什么?”白沉半晌,回应一直说着话的余绵绵。 余绵绵装作若无其事,道:“你是不是落下这个了,要不是我发现,可就被别人捡去了。”从书包里拿出从阮绵绵那儿拿到的借书证。 白沉拿过借书证,缓缓摩挲着,若有所思。 两人走出学校的范围,左右看没人,余绵绵小心翼翼的挽住白沉的手臂,“可以送我回家吗,我家就在学校附近。” 交往了一段时间,她没见白沉联系过她。白沉不是个主动的人,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整个暑假都很难联系到,她隐约感觉到白沉在做些什么,而她没资格知道,或是白沉没想过和她说。想到宁姝已经出局,既然宁姝能被她代替,是不是别人也能随时代替她? 她也开始慌了,试探着白沉的底线。 白沉蹙了下眉,但没甩开她。 “啊,对了我刚上论坛发现有人竟然把你体育课上的视频发上去了,不知道你不喜欢被拍照吗,还好有那个叫卫白的人,肯定会出手,也省得你为这种事心烦。” 白沉抽出了自己的手臂,长腿一跨,余绵绵被甩开一段。 “不必,放着吧。” 绵绵上了车后,对着他这位稳重的大哥除了一开始打招呼,就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聊什么话题,他和白景的年纪都快差了一轮,又不熟。可能也是前世顾青轮的记忆作祟,太主动太热情容易落人话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绵绵为避免车内的尴尬氛围,就打开手机,继续发消息给那位“白”,白依旧没回复过他。 绵绵翻到最上面:对方同意加你为好友,你们可以开始对话啦,这句话后面,就是他一面倒的信息…… 绵绵用高冷、半威胁、卖萌装可怜、分析好处等各种方式发消息,企图打动“白”,可惜对方油盐不进,这种软硬不吃的家伙,绵绵是最怕应付的,因为什么招在这种人面前都没用,他觉得自己简直愁白头了。 果然,肯定是意外加成了好友。 仔细想想,“白”的行为已经间接说明他的拒绝,绵绵想着要不算了,强行一个寝室,大概也相处不好。 要不要删除呢,但人家也没做错什么,这么删除搞得他多小气似的,虽然放着也不会聊天就是了。 绵绵不知道,另一人也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删好友。 “唉。”强扭的瓜不甜,先暂时住白家,找赚钱的办法,再慢慢脱离,然后把白家的恩情还掉,就这样的顺序吧。 “小小年纪做什么唉声叹气?别这么老气横秋的。”白景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太严肃了,平时在公司这样说话说惯了,也是没怎么和弟弟相处过。他昨天特意将工作都提前做好,空出了今天晚上的时间,就想着带乖巧的弟弟出来吃个饭,昨晚上大家都只是随便吃了一顿,也不算正式的欢迎宴。 但真见面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偏偏顾青轮也是乖巧过了头,居然也是不说话,大概是太紧张太拘谨了吧,这样一想更舔几分怜惜。 “我在想五中的进度有点难跟上,担心期中考试的时候让大哥失望。” 顾青轮的成绩白景早就看过了,没期待也就没指望什么了:“没事,你尽力而为,又不指望你继承家业,爸爸不管这些事,到时候卷子要家长签名你给我就行。” 大哥,你想的好远。 眼看打开了话茬,白景终于把自己挑的一款电子表给绵绵,是苹果家新出的,外形简洁流畅,绵绵恍惚想起白沉好像也有一块,是黑色的,他之前在洗手间的洗漱台下面看到过,应该也是白景送的,不过白沉没戴过吧。 白景自认挺了解他们这些学校的学生的,知道他们不是喜欢车就是电子产品,车子还早,高考完再说。 白景问绵绵想吃什么,绵绵说道:“大哥决定吧。”客随主便,他就不冒这个头了。 两人来到一家自助餐餐厅,绵绵放眼望去就觉得这家餐厅环境不错,人不是很多,琳琅的种类应接不暇,挑高的穹顶,投影着星空幻影,环形360度的观景台可供客人观赏夜景。 见顾青轮挺喜欢的样子,白景有了一点笑意:“别人推荐的,说是这里种类多一点,喜欢的话待会多吃点。”本来白景打算带绵绵去他常去的一家餐厅,但王秘书说顾青轮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喜拘着吃饭,就在手机上挑了一家评价不错也没什么拘束的自助餐厅。 “你先去拿吧,想吃什么都行,不用拘束。” 白景今天中午开完会都两点了,等他吃饭已经三点,现在倒不是很饿。 绵绵随便选了几样,挑的数量却不多,他只是觉得食物吃不完浪费就太可惜了,很多时候想吃点东西也是很困难。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节约食物的概念哪里来的,但好习惯就应该坚持。 白景给绵绵去排队拿现煎扇贝,两人差不多时间坐下。 刚吃了几口,走来一个把所有奢品都穿身上的男人,头发染了个奶奶灰,身边伴着一个很有ins网红气质的美人。 “白景,你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难得啊。怎么没见你白家其他人,让你孤零零地吃晚饭?” 白景看到这人,没有什么好脸色,也不想理会,夹了一块扇贝给绵绵:“多吃点。” 男人好像这才发现不怎么明显的绵绵,道:“这又是哪个?我说你家到底怎么回事,有个白沉就算了,至少白沉还有本事帮你们更上一层楼,怎么又来一个?我听我家保姆说,这是你们家佣人的孩子,这都要,你白家是垃圾回收站?” 白家所在的山坡是一个景观住宅区,从山脚到山顶都有造型设计不同的住宅,是一个住宅生态园,这家人也住在那儿。 绵绵对陌生人的贬低都是心平气和的,这人是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他怎么样还不需要对方来评价,而且这明显在挑衅白景,和他自身关系不大。他反而对话语中的白沉的出生有点意外,他之前还觉得白家另外三兄弟多少有点像白檀,就白沉不太一样,他以为是像妈妈,原来也是收养的? 见绵绵停下,白景以为对方的话刺激了小孩的自尊心。 对这个不速之客道:“把你的话收回去,他是我弟弟。” “哪门子的弟弟,捡来的也能算?不过也是,白沉这么对你,你还能帮他到这个地步,更何况是这个了。我该说你傻呢还是傻呢,哈哈哈哈。” 白景整了整领结,看着并不像生气,道:“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你说的有道理,我弟弟快出院了,他会帮你好好照顾白沉的。” 说完这算是警告的话,男人带着他那妖娆网红美人离开。 “他弟弟叫胡天明,和你、白沉都是同一届,在十六班,以后看到他能避就避开,避不开了也不用客气。” “他好像很讨厌白家的人?” “什么白家,也是你的家。他们家是海原市的老牌家族,我们家是后面来的,但做的产业差不多。” 很简单的一句话,不过前因后果很容易就理清了。同行就是天然的仇敌,到哪里都是这个理。 “前段时间,他的弟弟胡天明被白沉打进了医院,要白沉跪地道歉才愿意调解。” “呃……白沉不可能做的。”哪怕他和白沉不熟,也能肯定。头可断血可流,腿是永远不会弯的。 白景喝了口酒,笑道:“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我当然也明白,不过白沉还是去医院看了。” 绵绵有了兴趣,问道:“那后来呢?” “从那天起,胡天明就天天白天晚上说自己全身痛,说是白沉做的,可白沉去探病的时候很多人在场。我也去看过他的CT、MR做出来都没问题。”意思是对方装病。 “……”绵绵想到自己腰上的酸胀点,那还是白沉手下留情的后果,他都酸了好几节课。 默默的,居然觉得这位仁兄可能没说谎。有点可怜,说真话都没人信。 “那不调解怎么办?” “不怎么办,本来我打算砸钱,不过白沉后来打个慰问电话,胡天明又说都是他自己撞的。”莫名就改了口供,胡家人一直认为是白沉做了什么,可惜没任何证据,所以最近胡家人都想办法在找他们麻烦。 绵绵听了一通八卦回来,回到家就有点累了,双胞胎兄弟去学校报到了,临了还留了个张纸条给他,让他帮他们照顾咪发发它们,绵绵跟着管家吴恕来到后院的动物房,帮忙喂了几只猫咪,几只大型犬,几只仓鼠,一大窝的兔子,简直像个小型动物园。可能是认出了绵绵,咪发发和哆哆啦一大一小两只小美猫高贵冷艳地趴在他腿上,绵绵也享受了会撸猫的乐趣。 绵绵虽然疲惫还是坚持做了会作业,复习了明天的课程后已经很晚了。又做了几分钟俯卧撑,和体能情圣给他的训练单,在房间里出了一身汗,才来到浴室,看到纤尘不染的浴室,才想起隔壁的人。 绵绵贴着白沉方向的浴室门,听着那一头的动静。 没声音,应该没回来。 他刚才问过吴恕,白沉不是每天回家的,他在外面也有住处。 那就好,他现在急需休息一下,比如泡个热水澡放松。 他翻箱倒柜在一个抽屉里找了一次性洗澡袋,给浴缸套了外套才放水,别看白沉在外和正常人差不多,一点儿都看不出洁癖,人家多能忍,绵绵自认是做不到的。 绵绵相信自己如果不加个隔层裸泡,白沉绝对不会再用这个浴缸了。 身为短暂的同住人,还是想和平解决问题,能少点矛盾就再好不过了,水放好他舒舒服服地泡在浴缸里。 如果那个“白”答应的话,他就不用这么战战兢兢洗澡了,可以和白沉说拜拜了,现在这样多折腾,洗个澡都要趁着对方不在。 虽然同样有个白字,但此白非彼白,他相信白沉这样的家伙这世上只此一家。 又看了下微信,果然没什么回应,这样吧,待会最后再问一次,不行就放弃不去打扰人家了。 白沉去了一趟常年包房的网咖,将上课时间做的数据传到刚买的服务器上,最近赚的钱全用来买服务器了,又看了会股市,本来只想回白家拿一下替换衣服,刚进浴室,就狠狠皱了下眉。 地板上全是泡沫和水,到处是匪蔻扫荡过的模样。 拉开浴帘,泡沫中泡着一个白斩鸡一样的小崽子,白沉墨黑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脸色放了下来,他大概从没想过自己的浴室会乱成台风过境的模样。 说着就抓住绵绵的肩,预备将这兔崽子直接丢出浴室。 绵绵还是很警觉的,在白沉开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他今天实在太累了,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只迷糊抬头看了眼,发现是白沉那张阴魂不散的脸,很轻地嘟囔了一句。 白沉隐约听到,似乎在说:做梦就让我做点好的。 白沉简直气笑了,吃我的,用我的,现在还觉得我不好?我有多不好,一样样说给我听听。 叮咚。 一条提示音过来,是绵绵弄的提醒事项,跳出屏幕:最后一次问白。 白沉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看到这段话,电光火石间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一阵寂静。 望着浑然不觉的家伙,低声道:“原来是你。” 第19章 学渣了解一下19 绵绵不是不想醒,而是醒不了。他的梦光怪陆离,杂乱的场景像被切割成碎片在脑海中浮掠而过,始终拼凑不了完整的,黑暗中好像有一双手不断拽着他,窒息的惧意中,有着他无法忽略的渴望,还夹杂着一丝亢奋,一丝微渺的悸动,在他终于想要伸手去抓的时候,却成一场虚幻…… 绵绵是在一种危机感中醒来的,刚醒时他还有些恍然,梦中的心悸与渴求像一根根细密的针,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 他懊恼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睡着了,浴缸水都凉了不少,冷冰冰的刺人,难怪他冻得想打喷嚏。 这感觉,旁边有人! 一片阴影笼罩着他,绵绵有种不好的预感,首先就是一双被布料包裹的笔直又高挑的长腿,让人很想撕开的那种冲动。 他缓缓抬头,是白沉。 绵绵心跳微微加速,哪次都没现在的尴尬。 也许是角度关系,那张居高临下的脸很有压迫感,表情看着没什么情绪,看他就像看着浴室里的平常物件一样。 绵绵只觉得全身的毛细孔都要炸开,他被这么静静地望了多久? ……他什么时候回的? 白沉像是能看清他在想什么一样,道:“我的家我不能回来?” “当然能。”您老不觉得对于高中生来说太晚了吗。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绵绵勉强恢复镇定,虽然我现在应该心虚,但作为一个有偶像包袱的人,什么时候都不能慌。 白沉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水里泡沫快要散去的鸡崽。 绵绵也不说话,他在思考着怎么平安度过当下。迫于这种被迫仰视的压力,绵绵很想站起来平视,但想到自己果奔的状态,只能按下不动。倒不是他那么在意露不露的问题,男生间也没那么多讲究,不然厕所还去不去了。他只是觉得以白沉这种不开嘲讽就不舒坦的样子,他的鸟莫名有点凉飕飕的。 只见白沉环顾着有点杂乱的浴室,洗手台上还没洗的毛巾,没放回原位的剃须刀,地板上的水和泡沫…… 都是绵绵的杰作。 呵呵呵呵,我这不是不知道你要回来吗? 也许大部分人看是没多乱,但要是和之前那纤尘不染的样子比那就差远了。 面对白沉那冷冷淡淡的眼神,绵绵表情一肃。白沉哪怕什么都不说,就一轻飘飘的眼神,绵绵就心领神会。 “我待会会弄干净。”自己做的要认,他们虽然暂时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就好像是一种无声的默契,谁也不犯谁,现在绵绵不经意打破了这个平衡。 他的锅,得意忘形。 也许是绵绵认错态度还不错,白沉轻嗯了声,也不再紧迫逼人。在绵绵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却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过来,似乎想看看他怎么整理。 这是觉得他不会好好打扫浴室,所以要监督? 这就算了,能理解。 绵绵在考虑他到底站不站?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听到很轻得轻笑,似乎在说绵绵太矫情,男人的玩意儿有什么值得他看的,绵绵颇有点恼羞成怒,想到这人前女友多到快成排了,他有什么好顾虑的。 他站起来拉过架子上的毛巾就给自己下面裹住,期间隐隐感觉白沉看了一眼他的鸟,真的凉飕飕的,瞬间能萎的那种。 错觉吧。 然后白沉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气定神闲地拿着本书看着,偶尔几个眼神落到绵绵那儿,看绵绵勤勤恳恳地刮水、拖地、擦干,将浴室重新回归原来的模样。有什么不满白沉也不说话,就瞥一眼。 绵绵强忍着暴躁,微笑,在人家的地盘撒野,是龙也要盘着。这点道理绵绵还是懂的,他的自信是建立在现实之上的。 继续擦,用力擦。 自己的锅,自己背。 有某几个瞬间,他都觉得白沉在故意找茬,他没哪里惹到他吧。 看着绵绵恨不得将镜子都擦破的用力样,白沉漆黑的眼眸中笑意一闪而逝。 “我一定和他犯冲,八字不合,每次遇到都没好事……”精疲力尽回到自己房间的绵绵叹息着,这一刻去宿舍的愿望前所未有地高涨。 某情圣边看戏,边说了句大实话:“谁叫你把他浴室弄成这样。”顺便还当着他的面嘲讽嫌弃,白沉又不是息事宁人的主,没把你丢出去都算温和了。 “……也是。”绵绵蔫了,“真想看他某天求而不得的样子,一定很有趣,不过这种人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一天吧。” 绵绵像在自言自语,说话都是迷迷糊糊的,他虽然神魂强悍,但身体还是前世的那具,典型的废柴体质,短时间内还无法承受那么强的运动量。 “你们觉得他是不是也看我不太顺眼,我除了用了浴室还有哪里得罪过他?”这才是绵绵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情圣们突然集体噤声。 绵绵也没在意,他趴在床上,蠕动了一下自己被摧残的身体,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觉。 “要是那个‘白’能答应我入宿舍就好了。” 被绵绵念叨的白沉回到自己房间,电话响起。 “你家楼下的火虽然被扑灭了,但我看你家具和墙壁都用不了,黑漆漆的,要重新装修了,还是按照你以前的风格,我联系好装修团队了,至少一个月。你还是先别住了,装修好还要散味。急的话我给你先看看别的房源,你挑挑看,这几天先宾馆?” 白沉望了眼那扇厕所门,戴上一旁的金边细框眼镜,他有点近视,在需要集中精神的时候,习惯性戴着,道:“不用,我决定暂住宿舍。” 打开电脑,滑动着鼠标,每一个股票名从眼前滑过,脑中都会出现相应数据,上市时间、公司内部经营、宏观经济、政策变动结合其中,快速做出区别于市场的分析,再将分析结果和数据传输到另一个等待已久的人手里,对方并不知道给他们做数据分析的只是个刚成年的高中生,一时间感激涕零,因为这位他们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现下已经停盘,但这不影响明天的抛售和买入。 白沉关掉聊天界面,懒得看阿谀奉承。他有时候不喜欢亲自动手,更喜欢这种背后掌控的感觉,掌控他人的喜怒哀乐,捏住人的命脉,这样才有些趣味。 “哎呀,真假的?怎么又突然想通了,我早说你可以住宿舍,再说你那舍友根本不回来,寝室空着也是空着,何必浪费了,离上课地也近,最多就是没在家里那么方便而已,人稍微多了点。话说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错。”虽然语气什么都没变,但话说得多了几个字,不像平时那样懒洋洋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些许不同。 “碰到个讨厌我的小鸡崽,叽叽喳喳地吵。” “你就从来没动物缘吧,我哥家那几只称王称霸的德牧,看到你和龟儿子似的,劝你还是别养鸡了,这鸡搞不好会啄你。” “已经啄了。”憋屈的样子挺有趣,明明好几次不想忍耐,大约是知道动手没理,又或者初来乍到不想惹事,到最后反而做的相当认真,是个能屈能伸的家伙。 小孩的眼里燃着火焰,特别是生气时尤为明显,白沉心底埋葬已久的沉寂被勾动起来,生机勃勃的家伙,和他这种死气沉沉的人截然不同。 “我怎么听着你还想养?什么品种的鸡崽,还能让你感兴趣。” “又吵又烦。”拿下眼镜,白沉捏了捏晴明穴。 “很烦煮了吃不就好了。”不过一只鸡崽而已,能上天不成。 “不急。” 绵绵几乎快睡着,听到手机提示音,不想看,大概又是班级群的消息,这个班的人也有不少夜猫子,虽然一个个说着自己不看书都随便考,但绵绵看着都像在暗地里使劲,看晚上这么多聊天记录就知道。传说九班是最不上进的班,也不能尽信。大概刚才被白沉折腾了一圈火气犹存,这会儿越是困越是睡不着,绵绵低吼了一声,还是翻起手机,迷蒙地盯着上面的信息。 嗯? 绵绵定睛一秒,眨了眨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可能因为速度太快,还崴了下脖子,转了转脖子舒服了点,才仔细看屏幕。 白:卫生你包? 他去翻刚才自己提早设置的提醒事项,他刚才很困了,还没去问那最后一次,连提醒闹钟什么时候响的都没听到。 “白”回复了? 第一个想到的是不可能,不是默认误加好友吗。绵绵虽然说着要争取一下,但也没报多大希望,知道这个白有多难说服,不然前面那么多前辈不会折戟沉沙。 微信画面还是之前那样,一大排绿色的留言背景都是他发的,只有一条白背景的是白发的。 绵绵的瞌睡虫瞬间跑了,卫生全包那是他说过的话,立刻回:是啊是啊,没错,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做没问题,而且我效率很高。力气也大,寝室里的饮用水替换之类的事我都可以顺便包了…… 到底是他求人,自己多做点没问题,反正都顺手。 那么大的浴室,他还不是没多久就搞定了,绵绵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男人气概的。用白沉那苛刻的标准来看应该也是挑不出刺,更不用说别人了。 白:打扫? 还是简洁风,连接前文就是打扫是不是也包。 问话和白给人感觉一样冷酷,绵绵已经开始脑补了一个硬汉形象,说不定是真的没看到他之前的信息,不是有意不回。 绵绵还是往好的方向想未来室友的。 绵:我来,当然如果你愿意稍微帮一下忙那就更好了。 绵绵小小地试探了下对方的底线,到底以后可能很长时间要住一起,他也不能全做了吧,总有不方便的时候。 白:轮流。 绵:没问题。 两人就未来的一些同寝的问题达成了共识,就像去公司工作提前签个双方都满意的劳动合同一样,实现双赢。 绵绵感受到虽然新室友看着很冷很独,但应该也是相当讲道理和善解人意的人,未来充满希望。 绵:你是同意了吗,那我这就和学长去商量下? 白: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绵绵却觉得心中烟花砰砰砰地绽放。 绵绵在床上跳了一下,攥了下拳头在空中挥舞:“Yes,yes!”持之以恒就能打动人,所谓烈女怕缠郎,反过来也一样嘛。 第20章 学渣了解一下20 绵绵之前找学长的时候就顺便加了联系方式, 学长正点着台灯埋头做模拟卷,边喝着母亲特意为他熬的甜汤,他之所以搬出来也是因为母亲的陪读, 为防止他在各方面营养跟不上亲自操持三餐, 现在除了有点幸福肥外也没太大烦恼。 看到顾青轮发的消息,差点把汤水咳出来,短短一天发生了什么事? 他立刻打电话给很久没联系过的室友,没想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还让他把自己那块地收拾干净再走,别增加他们后期整理的负担,这说一不二的语气很有白沉的风格, 看来是本人没错。 这下他更好奇了, 他这个室友就是那种控制欲很强的人,对于自己的地盘尤为不喜被他人踏足。之前他的床位借给同学暂住了一晚上,那同学也是个爱玩的,当天晚上让班上不少住宿的同学过来狂欢,虽然没碰白沉那床位,但也闹得厉害,寝室到处乱七八糟的,到了早上一群人躺在地板上睡得人事不知。 白沉刚好过来寝室拿东西, 看到寝室这幅模样, 也不说什么, 直接打开寝室门, 敲了敲隔壁特别爱八卦的一个寝室的房门,借充电宝, 那八卦男过来一看到白沉寝室的惨状后, 不由分说的发布到论坛上幸灾乐祸, 也不知谁@了一下荷包蛋,这下就捅到了年级主任那里。 他们将这群不像话的同学全部捉了起来通报批评,对于即将升高三的他们来说,这件事也是很严重,因为在寝室发现了酒瓶,后期带头人还喊了家长过来。这事听起来和白沉关系不大,但事后他那男同学对他说:“你不知道他刚进门我还宿醉着,是被他眼神给冻醒的,刚醒来看到那眼神简直毛骨悚然,难以想象这世上有人看人这么压迫感。我们莫名其妙地就把他寝室给收拾得干干净净了,感觉他还不太满意,好像是看到了浴室马桶盖子上有一根头发,直接叫了家政公司彻底弄干净了。后来我们几个被惩罚连续打扫了男寝楼一周,我严重怀疑是他搞的鬼,这种人不声不响的就能玩死人,这辈子都不想进你那寝室玩了。” 学长来电话的时候,白沉刚洗完澡,由于浴室里还残留着些许前一人的沐浴露味道,白沉整个洗澡过程都称不上愉快。他刚吹干头发,烦躁的心情让他重新拿出翻阅了数次的《末日尽头》,书本虽被保存完好,却还是翻旧了一些。这个世界,同类型的书太少,偶然找到这一本,便留在身边了。 白沉与绵绵的房间离得近,窗户也都开着吹着初秋晚风,旁边房间的欢呼声通过风声传来,有些失真,却依然传递着顾青轮愉快的心情。 哪怕看不到,也知道小屁孩接到消息后的状态。 那烦躁感,也稍微驱散了些。罢了,不过是个熊孩子,当真就过了。 那笑声像是传染病一样,白沉紧绷的唇角也微微松了些。 学长好奇问他,为什么独独允许了顾青轮,难道因为卫生全包?之前还有想包白沉一整年三餐的镶金土豪,又算什么。 白沉轻轻抬了下眼梢,朦胧的背景音是绵绵在蹦床的声音,漫不经心地看向夜幕降临的窗外:“大约,他太蠢吧。” 既然这么排斥自己,等发现千辛万苦得来的寝室是他的,又是什么表情。 搬、还是不搬? 绵绵发泄完情绪,想到洗衣篮里自己脱下来的衣服还带着股被捂干的雨味,拿着买的洗衣液洗了起来,洗完却连一个晾衣架都没找到,而且他的房间是客房的构造,洗了也没地方晒。 绵绵听到机器运作的声音,打开浴室旁边的小隔间,放着洗衣机和烘干机,烘干机还亮着灯,里面的应该就是白沉换下来的衣服。 他想起,白家好像没看到什么晒着的衣服,看来都是用烘干机的,而这间浴室的这两台,显然是白沉专用的。从这一点也能看出,白家真的没多少在意白沉,如果认真考虑白沉的生活,就不应该把他安排在旁边,这不是压缩白沉的生活空间吗。 绵绵想了想,也不是麻烦第一次了,债多不愁,直接敲了敲另一头连接着白沉房间的浴室门。 咚咚、咚咚。 没回应。 正要放弃时,那头开了门,白沉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事儿多的熊孩子。 绵绵表示他早就习惯这人的冷脸了,一点影响都没有,堆满笑容,像是完全忘了刚才洗浴室的过节,道:“白同学,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烘干机?衣服洗好了,明天上学还要穿……” 白沉垂着睫毛,还是那冷冷淡淡的模样,像是在说,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绵绵装作没看到,比了下手势,就用一会会,用完我给你消毒。 见白沉没回应,绵绵觉得自己是个有操守的人,不能光吃不干活:“不然我无条件帮你做一件事做回报,行吗?” 绵绵的丹凤眼弯成了月牙,潋滟波光,透着独属于此人飞扬的神采,仿佛能穿透任何顽石。 心湖突然落下一颗微小石子,漾起圈圈涟漪,再归于平静,宛若无痕。 “可以。” 啊?就这么简单同意了!还以为要用很久才能说服,绵绵万万没想到。我之前是不是冤枉这货了,其实也不是那么苛刻严肃嘛。 砰。 门再次关上,断绝任何交流。 我要收回刚才的话,严重怀疑他是嫌我太烦,只想快点打发我。 绵绵盯着紧闭的门,有种告诉对方的冲动,只要白沉再忍耐个几天,他们都能得偿所愿。 班级群一群写完作业的同学开始聊八卦,看到白沉两个字,绵绵忍不住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他们聊到宁姝到底有没有和白沉在一起过,今天看到16班的余绵绵在校门口等人,两人还一起回家,远远的看到他们好像牵手拥抱,牵手拥抱还待考证,但无论怎么看就算曾经有什么宁姝也成了过去式,王子公主的神话就这样结束了。群聊天很快被不少喜欢余女神的男同学刷屏了,我们余女神单纯无辜,宁姝怎么样都和她没关系。唯有邢星像一股清流,回了个呵呵,这引得班上不少女生点赞: ——我们家星哥就是不一样,咱们的鉴女表达人。 ——这对我真的磕不下去,你们想想余绵绵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白沉呢,怎么看也是冷硬钢铁直男风,难以想象他们在一起的诡异画风。 ——听说余绵绵拿下咱们白爷的过程也不光彩,有谁来扒一扒吗? ——谁拿下谁还不一定呢,你们不知道上次扒余绵绵的人,现在还在家休学吗? ——那事是真的?不是说那女孩子本来就有抑郁症吗。 ——什么抑郁症,哪有那么简单,只是余绵绵家里……你们懂的 ——怎么感觉白爷上了条贼船。 ——磕他们还不如磕体育课上面,和白爷同步的小帅哥,你们不觉得他们之间的气场燃爆了吗,而且他气质很特别,眼神特别烧,想着我心都热了~你们谁有他的微信啊~~~ ——你的消息滞后了,那个小帅哥刚刚加群,我还加了他好友[奸笑]。 然后那句话后面被一排图片刷屏了,试图不让新加群的绵绵看到,绵绵会心一笑。 原来那个漂亮的像娃娃的女孩叫余绵绵啊,只是看着这名字有点古怪,大约是和他本名太像了吧。 一个情圣在他脑海中不怕事地说:“他们居然把你和白沉凑对,简直疯了!” 绵绵想都没想,炸毛道:“就是,和谁都不能和他。除非我疯了,世界都疯了。”说着,摸着身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班级里聊起了年纪里最冷漠的男生女生,绵绵也不认识,看着他们一个个报着人名事迹,当放松地窥屏,其中一女生说白沉也是十动然拒的主,没多少人有他微信、电话号码、Q号。这话题一打开又热闹起来,果然,只有零星几个男生表示有,女生之中连田甜都是没的,绵绵想着他好像也是没的,今天课上用纸条询问还被当智障,如果后面白景又吩咐什么,难道还要他千里飞信啊,还是加个联系方式方便点。 午夜,再次下起了小雨,淅沥沥的声音裹挟着凉意吹入屋内,纱帘在半空中飞舞,床上沉睡的人,呼吸一重。白沉猛地睁开眼,那种时不时环绕他的焦虑再次袭向他,沉闷压在心头,似有千斤。 白沉拉开被子,沉默等待着狂乱的心悸趋于平静。 他从来不做梦,只是夜深人静时总会被不知名的焦虑感环绕,白沉握了握拳,时间就仿佛沙漏从手中不经意溜走,他依旧什么人都抓不住。 下床来到阳台,风雨飘了进来,吹在脸上的凉意与细雨让白沉冷静下来,望着仿佛被黑夜笼罩的花园,只有远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整个人陷入黑暗,无端端的消沉情绪蔓延。 绵绵是被浓重的烟味惊醒的,他翻来覆去好几次,抵不过细雨吹进屋子的凉意和那二手烟的危害,跑去关窗时就看到旁边阳台上隐隐有个人形,吓了一跳,谁大半夜的吓人。 还能有谁? 定睛一看是白沉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一道电弧劈向远处山头,白光一下子照在白沉身上。那人眼神却是死寂的,像一只频临死亡,满是绝望的凶兽。 明明,他什么表情都没有,绵绵就是觉得他没一点儿人气。 白沉似乎沉浸在思绪中,根本没发现隔壁的同住人被自己吵醒。 与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的逃避不同,至少这会儿还有一周吃饭的赌注在,绵绵觉得他们之间是有点熟悉的,心中恻隐一动,提高音量:“同学,大半夜的别自虐吧。”就是自虐也别吵到我。 一句话打破了暗夜的宁静。 白沉全身冰凉,身形隐匿在黑暗中,略带茫然的视线下一刻就暗藏戾气和疯狂,冷冷地转头看向绵绵。 被那没有温度的眼神一激,绵绵有些僵硬,摸了下身上冒出来的寒毛。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说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日子不还要过,想点开心的事中和一下呗?”我白天不也被你气出半条命,现在还不是照样和你说话,说着,绵绵想到自己中午买的猕猴桃味喉糖,直接将一盒丢过去,“接着。” 白沉本来不想接,也不知怎么神使鬼差地接了下来,是中午那个难吃的要死的喉糖,口袋里还有几个被硬塞的,自然是没碰过的。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的有利于身心健康。”还是他同桌给他的那几颗费列罗有了启发,“以后你想抽烟的时候,就吃颗糖压压冲动,话说发现抽烟会被通报批评吧,那多不好。” 绵绵看着白沉脚边,不知道多少根的烟头,也不知这人在阳台待了多久。绵绵不由地想,一个高中生心思这么重是不是未老先衰的预兆,看着年纪也不大啊,果然是未老先衰了吗。 白沉摩挲着喉糖的盒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见白沉没刚才那样像冰桩一样地坐着,绵绵才松了一口气,想到白沉刚才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又忍不住念叨了一句:“烟抽得那么多,小心肺报废。” 白沉不打算理会叽叽喳喳的烦人精,捏着糖盒,似乎准备回屋里。 “对了,要不要加个微信?”绵绵想起刚才的打算。 冲口而出,绵绵恨不得缝上自己不合时宜的嘴,大半夜要联系方式,他也挺奇葩的。 白沉转头看了会绵绵,看得绵绵很不自在,隐约像是笑了一下,绵绵眨了下眼,是不是看错了?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没必要。” 第21章 学渣了解一下21 “没必要。” 微微的沙哑, 低沉的音线,伴随着淅沥雨声,意外的性感极了。 白沉说了从头到尾第一句话, 就关上了阳台门。 凉风掠过, 绵绵冷得打了个哆嗦,也缩了回去。刚才白沉到底有没有笑?绵绵没见过白沉脸上有堪称纯粹的笑意,哪怕很浅淡,也比那种开着嘲讽模式的真实多了。 情圣问:“你好像不介意他的拒绝。” 他们大概是被关在禁书里面太久了, 绵绵听说一开始只能在附身的时候情圣门才能出来浪一浪,但绵绵是个极少允许附身的熊孩子,导致连浪的机会都很少, 自从他们接棒原来的主人, 担任禁书引导员后就特别爱说话,恨不得将几百年的份都发泄出来,当然大部分时候会被绵绵在脑中屏蔽。 “意料之中,有什么好介意。”既然没多少人加上,又不差我一个,我就顺便凑凑热闹。再说很快就能摆脱这个不好惹又龟毛霸道的同住人了,即将迎来一个虽然可能冷冷的但善解人意的室友,所以哥哥心情好, 何必和不对付的家伙计较。 接下来一周, 绵绵也算好好适应了一番新生活, 至少语数外几门的成绩在班主任谭坦和数学金老师的笑容中, 稳步提升,一次课堂小考还考了个不错的分数。哪怕与班上的同学还是差了老大一劫, 但谭坦已经很惊讶了, 要知道顾青轮之前的基础差到连海原市的普高都进不去的程度。现在谭坦每次看到绵绵, 都是一脸期待。 这就像从文盲突然变成了小学生,简直质的飞越,为了表扬绵绵的进步,谭坦还特意为他亲自去书店挑了几本英文练习册。 有时候谭坦不在,留绵绵一个人在办公室做卷子,每每其他班的老师说起年纪倒数非九班莫属,提到九班言语都有些幸灾乐祸,对谭坦也多是贬义,显然在他们眼里九班的学生都是无可救药的蛀虫,是五中的垃圾窝。 待遇可能就比美术班稍微好那么一点,但能和美术班比吗,人家有美术加分。 绵绵像一块海绵吸收着知识,偶尔会问老师一些问题,有的科目老师会直接对绵绵说,你先听懂更简单的再说吧,将绵绵打发了,甚至连问的题目都没看清。 在他们看来绵绵这样开后门的插班生,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没有教导的必要,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教那些有希望进985、211的学生。 绵绵也从不在谭坦面前提起,他觉得九班的不少同学也是经历过这些差别待遇的,他想到不少同学其实暗地里在用功,指不定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绵绵憋着一口气,想在之后的月考好好出个过得去的成绩,至少不拖平均分,不能让用心教他们的几位老师失望。 这段时间他与邢星等人越发熟悉,到了可以随意开玩笑的程度。和同桌也到了能够日常问好寒暄的阶段,不会一次次吃闭门羹,绵绵的转学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有时候绵绵发现同桌完全不吃早饭,还会顺便带点上来,一开始几次,小冰山也不吃,犟着张脸,看着还是绵绵得罪他了一样。后来在绵绵软磨硬泡下,总算吃了几次,在绵绵看来有了艰难的开头,后面就方便多了,时不时投喂一下,关系可不就一天比一天好。 现在绵绵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问学霸同桌了,有时候同桌还会提前帮他作业上的错误勾出来,让绵绵特别有成就感,这都是他辛苦打下友好关系的成果。 直到群里的同学时不时问白沉什么时候回来,绵绵才想起他已经很久没看到白沉了。 班上女生哀嚎,以前还能见到人,现在连背影都没了。 绵绵本来与白沉约定的一周饭约,也因为白沉参加计算机联赛而搁浅,无论是白家还是学校,他都没见到过几次,难得见到白沉不是在睡觉,就是匆匆而过,连一次对话都没有过。 听说他们只是在准备课题,和做模拟训练,正式的考题还没下来,这次联赛学校很重视,往年学校在数学、化学方面都是独占鳌头,像计算机这些刚兴起的联赛,学校就落后许多了,为了教育局指标,也为了五中的声誉,这次学校请了几位国际计算机方面的大拿,对要参赛的几位学生进行专业训练。 这些对绵绵这个还在努力提高成绩的学渣来说太遥远,他接到学长的消息,说他放在寝室的东西快整理好了,下周他们就可以交接了,顺便还给床位以及寝室都打扫地干干净净,绵绵为了表示感谢,晚上请学长去附近的餐馆吃了一顿。 学长很随和地就答应了,两人约定在校外碰头,绵绵选了家口碑不错的家常菜馆,叫了三菜一汤。 绵绵先干了一杯果汁:“谢谢学长将这么宝贵的位置让给我。” 学长摆摆手:“我本来就不住校,而且和我其实关系不大,你该好好谢谢我那前室友,我以为他永远都没室友。” “那必须的。”绵绵这段时间还是天天给白几条消息,基本都是问好,顺便说说自己的近况,联络联络感情,白有时候回复地快,有时候非常慢,甚至会到第二天才回几个字,看上去非常忙碌。 “你这两天可以理一下行礼,等宿管那里交接完,就差不多了,我已经把你的床位,包括寝室都打扫过了,你就拎包入住。”学长吃了一口糖酥里脊,说道。 “我到时注意点什么?” “其实我也没和他住过,他以前不太回寝室,你也不用太拘束,偶尔他回来的话,根据我的经验,你就尽量别碰他的东西,保持原样就行,他无论做什么都别去打扰他……有空多打扫卫生……” 学长说的七七八八的,绵绵忽然有一种不想搬家的冲动,心里七上八下的,该不会住进去就被丢出来吧。但想想微信里两人的互动,好像也不算太难搞,还是很讲理的。应该只是看起来不好相处吧,反正再怎么糟糕也肯定比白沉好。 这天绵绵回到白家,就整理了下自己的东西,其实他也没多少东西好整理,就一个旅行包,都是他原来带过来的。睡了几个小时,大概因为很快要搬家,绵绵有点兴奋,既然睡不着干脆再做回儿习题,捞了会初中的基础,他也知道一口吃不了胖子,只专注了语数外三科最基本的课程。绵绵相信只有打好初中的基础,才能事半功倍。又在房间里练习强化运动,锻炼身体柔韧度,看到一束光线照在窗户上,来到窗边,就见下方一辆黑色轿车开入花园。 绵绵躲在帘后,见白檀下车,管家吴恕上前,他们聊着天,白檀望了眼白沉的房间说着什么话。 绵绵锻炼到四点半,摸了摸依旧不算结实但已经有点轮廓的手臂肌肉,只要合理规划,相信一个月后至少这身肉不那么绵软了。下了楼,正门口已经有面包车停下,往厨房运输新鲜食材。他和厨房里的几位厨师以及阿姨也是一回生二回熟,绵绵嘴巴又甜,没一会就和他们混熟了,绵绵顺便打听到胡家的方位,离这里果真不远,还有个老阿姨说前几天他们中一个帮佣已经收拾包裹走了,老阿姨那天偶然晋国,听到大少对那哭求想留下的佣人说,顾青轮就是白家的少爷,不是他们可以嘴碎的对象。于是,老阿姨这些日子对绵绵的态度也稍稍有了变化。 一个捡来的玩意儿和被承认的弟弟,可是不一样的。 绵绵猜到是白景查到谁对外说白家的八卦才有了这一出,被白家这样无故辞退,这人以后在同业中再找工作也会碰壁,当然在绵绵看来咎由自取,既然受雇于人,基本的道德总要有吧。 一开始还以为大哥是个好好先生,现在想想如果真的温柔又怎么管理这么多公司,该强硬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绵绵再次想起那起连环车祸,又去车库兜了一圈,问着脑海中的情圣们能不能从表面上看车子动没动过手脚,车神情圣说这需要仔细检查内部才能发现端倪,绵绵只能暂时作罢,重新回到厨房。 吴恕依旧在客厅里对着耶稣雕像祈祷,完毕后来到厨房看到在淘米的绵绵。 绵绵:“吴叔,大哥吃中式早餐吗?” 吴恕惊讶地望着他:“大少不怎么挑,您要为大少准备早饭?”顺便使了眼色,让厨师今天不用做,第一次有弟弟给大少做东西,大少指不定多高兴。 绵绵点点头,手上的动作却很仔细,吃了那么一顿大餐,加上他很快要离开白家,总要意思意思吧,再说上辈子大哥是少数对顾青轮抱着善意的人,对那时候的顾青轮来说弥足珍贵。 绵绵放好米和水的比例,夹着锅子用慢火炖上,在冰箱里找到泡菜,就切了点五花肉,勾芡完炒了一小盘泡菜五花肉,又切了现成的酱黄瓜、酱萝卜等,还剥了点毛豆,清油下锅翻炒,都是很简单的小菜,也有绵绵一直以来的简单风格,他做菜不像美食情圣他们这么考究,主要图的就是方便快捷。国人的早餐还少了一样很受欢迎的东西,油条,又问帮工要来了酵母粉,结合高筋面粉,与白糖、植物油混合搅拌,绵绵又磕了好几只鸡蛋进去,用保鲜膜包好,放着发酵两小时。 这期间绵绵换了衣服去跑步,出门时忍不住望向白沉所在的房间,黑黢黢的,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回来过没有。 绵绵跑步回来,白家的一天已经开始了,厨房里锅上的白粥扑着淡淡的米香味,冒着泡泡。绵绵盯着火候,看差不多,就把小菜装盘,把发酵完毕的面团揉搓成条,放锅里煎。 全部搞定,就有点闲下来了。听到外面有佣人和白沉打招呼,绵绵身体微微一顿,听到白沉似乎是去晨跑,白家山脚下有一个沿湖的生态公园,湖边有一条相当不错的跑步道,绵绵也是刚从那边跑回来。 白沉上次吃了他做的团子,后来还不计前嫌地借他用了浴室和烘干机,绵绵犹豫了会,又用多余的食材给白沉做了几个香酥鸡蛋油条萝卜丁糯米饭团,捏成了一个个圆球状,撒了点芝麻,圆墩墩的脑袋,绵绵又用番茄酱点了个笑脸。 看做的多了,绵绵还给自己打包了几个,课间要是肚子饿可以吃,不然也可以给小冰山。 白景下楼时听说顾青轮还给他做了早饭,差点崴了脚,惊魂未定:“什、什么?” 白景虽是白家第一个孩子,却爹不疼娘不爱,稍微大一点就开始照顾弟弟妹妹,作为长子他不能撒娇,不能任性,小时候连哭都是不允许的,他几乎没感受过什么亲情。他只懂得如何付出,却没得到过,这会儿半路过来的弟弟为他准备吃的,心里的惊讶难以言表。 好不容易站定,努力维持着平日公司里挥斥方遒的样子,白景点点头,咳了一声,装作无事般:“嗯,都有些什么。” 他已经看到餐厅桌上冒着热气的砂锅,还有旁边色泽诱人的小菜,看得出其中有几个小菜是顾青轮自己做的,还有那香喷喷的油条,和外面卖的不一样,它们特别胖。 白景由于早年的留学经历,大部分时候吃西式早餐,但这不代表他会排斥中式的,看到最小的弟弟乖巧地坐在桌子旁,又看到他手上已经戴上的手表,白景忍不住拍拍小孩的脑袋,道:“以后别这么辛苦起来了,我吃什么都行。” “食材都是厨房里的,我就是借花献佛。”绵绵嘿嘿一笑,见白景优雅地动筷,他也吃了起来。 白景桌面上还是放着只平板放新闻联播,花园里的园丁在勤勤恳恳地修剪花草,白家的餐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和公式化,今天却有些不同。 白沉下楼,吴恕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沉少爷今天用早餐吗?” 白沉看了眼餐厅里正在用餐的一大一小,抬了抬眼梢,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了。 脚上也没停下的意思,白景看到他,喊了一声:“白沉,今天青轮做了早饭,他来家里我们也没好好欢迎,你也过来吃一顿吧。” 都这么说了,白沉也来到餐桌边,桌上的食物bu,冒着香气的白粥,几盘精致又新鲜的小菜,很简单,没白家那种繁复的味道,更没有让白沉厌烦的感觉。 绵绵觉得自己很长时间没正面看到白沉了,稍微仔细了点打量,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气质更冷淡了点,也许是昨天回来的太晚,白沉面色有些苍白,平日犀利的眼神,也带着点迷离。 白沉瞥了眼绵绵,见小孩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用餐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有点好笑。虽然一周没见,但每天小鬼都会来消息,没在眼前也能想出小孩叽叽喳喳的样子,白沉并没有那种陌生感。 白沉坐下了,问管家要了一杯咖啡,绵绵看了眼白沉,空腹喝咖啡时间久了是能胃穿孔的,他发现白沉对自己的身体是真的没在乎过,糟蹋起自己都不带犹豫的。 绵绵快步来到厨房拿出了做好的饭团,在白沉喝咖啡前先把团子放上,这样对胃伤害小一点,虽然最好是喝白水清胃,但他和白沉非亲非故的,也没立场说什么。 白沉倒是不奇怪顾青轮多余的举动,就顾青轮那浑身是刺的同桌,都能被这朵小太阳干扰到,何况他人。几次经过,白沉都有看到这对同桌的互动,刘雪阳从一开始的冷漠到现在的软化,顾青轮不过用了一周罢了。 小太阳,是容易感染他人的。 看着端在面前圆滚滚还画着笑脸的团子,白沉:“……”好幼稚,很像小屁孩会做的事。 “给我做的?” “嗯哼。”不然呢。 白沉无言以对。 顾青轮看着融入实则游离在外,看着乖巧实则乖张,看着很蠢又偶尔精明。他像乏味生活中,突然闯入了的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个怪东西赶不跑,野蛮生长。 第22章 学渣了解一下22 绵绵露出一丝微笑, 意思是爱要不要吧。 白沉接过,算是收下了。他发现顾青轮一旦受到了什么好处也会想办法回报,哪怕是他讨厌的人。 期间两人都没说话, 各自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像是一种无声的默契,但在白景看来却是两人气场排斥,都来白家这么一段时间了,怎么说话还像陌生人一样。 绵绵觉得自己也没几天可以在白家待了, 也算告别仪式吧,要不要什么时候告诉白沉这个好消息? 住宿的事已解决,绵绵看差不多吃好了, 酝酿着火候, 道:“大哥,我准备住校,大概就这几天就要搬过去了。” “你怎么没和我说过!?”说的太突然,白景本来还喜悦地用着早餐,闻言连新闻联播都看不下去了。 “之前还没确定,现在好不容易申请上了,不去就可惜了。” “这能有什么可惜,再好能有家里好?”白景持反对意见。 绵绵:“我想锻炼下自主能力。”你无法理解, 我申请上这个寝室有多艰难。 白景劝了好一会, 到后面都板着脸了, 可惜绵绵就是个看着谁都能捏的软面团, 实际上决定的事也很少改变。劝说无果,好不容易有个又乖又软的弟弟, 怎么说没就没了, 看低头事不关己的白沉, 道:“白沉,你也劝劝他,小小年纪住什么校,学校鱼龙混杂,又脏又乱的,还要一群人挤一个地方。” 白景忽然想到白沉在外是有住处的,家里最不常回的就要属白沉了,这种事和白沉说等于废话。 白沉安静地喝着粥,除了这碗粥,他偶尔也吃一口那笑脸面团,闻言连眼皮都没抬,平淡地说:“他成年了。” 所以有自己的决定权。 白景一时语塞,眼神中不乏落寞。 “我会时不时回来的,大哥。”绵绵对白家其他人都没太多感情,独独白景有点不同。 “每周末回来,白沉你也是。” 绵绵觉得这没什么问题,答应下来,白沉没回应。 白沉吃好就起来了,白景道:“既然都不坐我的车,不是一个班吗,白沉你带着青轮认认路。” 绵绵想说不用,他这段时间都自己走的,不料白沉拿起背包,看了一眼绵绵,意思是跟上。 行吧,既然你不介意,我不跟着去岂不是显得我怕你? 怕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王秘书来接自家上司的时候,发现上司今天很难得吃了中式早餐,还盯着吃不完的粥和小菜、油条望着。看到自家助理,白景站起来整理了一下领子袖口,道:“你把这些打包吧,中午还能吃。”弟弟第一次做吃的,不能浪费。 绵绵跟在白沉后面出了白家,白沉的脚程很快,他一不留神就会跟丢,他也完全没打算体谅绵绵,自顾自地离开。也就高了几厘米,怎么差这么多,还是要锻炼。两人到了外面,自然而然地分开走。 绵绵插上耳机,锻炼英语听力。虽然都是小改变,但他相信滴水穿石,总有一天学渣也能翻身。 他以为白沉会选择更方便快捷的交通方式,没想到和他一样坐公交,车站遇到不少翘首以盼的女生,这几天绵绵坐车时就有看到,也没在意,现在他好像知道答案了,她们看到白沉后那表情都是不一样的,亮了好几个度数,推推嚷嚷的。 绵绵上车时,还隐约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他好几天没来了……” “要比赛……王牌…” “终于……等……” 那司机大哥看到熟练刷卡的白沉,像是认识,打了个招呼。虽然每天上下车的人那么多,但白沉这样的一眼就认出来了,每次后面都跟着一大群女生。 绵绵上了车,才想起这家伙能坐公交?这不是最拥挤最会碰到其他人的地方之一吗,按理说公交地铁之类的场所应该会上白沉的黑名单。 他忽然想到他和白沉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校门外的公交车站,那天还下着雨,白沉淋着雨出现。 绵绵忍不住看向远处一上车就拉住下客门扶手的白沉,还是那气定神闲的样子,暗想自己真是想太多了,谁还能逼白沉能做他不想做的事? 绵绵不想再关注白沉,干脆拿出自己昨晚上整理的单词难点,把这些特别难背的汇总了10个,每天10个,日积月累下他的词汇量也是很可观的,又过了几站,上来的人有点多,像一股冲向车内的泥石流,绵绵见白沉身后的人多了,白沉又往后车门走了一步,几乎快贴近后门,每次上下客,都会有乘客与他擦身而过,他受得了? 应该是受不了的,从人群的缝隙中,绵绵能看到白沉的脸色很不好,就是远远的也能感觉到他越发冰冷的气场,只是为了达到目的又刻意削弱了这种不适。 因为忍耐,他干脆闭上了眼,杜绝任何人窥探他的情绪。 绵绵当没看到白沉不对劲的样子,重新回到单词本,今天早自习还要默单词,他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不重要的人身上,又过了几站,绵绵见自己周围也挤了起来,白沉那边是下客门,这种人挤人的感觉更明显,他还发现几个女同学还有意无意地碰了下白沉的后背、手臂等地方。 这和我没关系,绵绵再次回到单词上,却怎么都看不进去,我干嘛管白沉怎么样,他要自虐和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吗,要我多事? 再说白沉明显不是第一次坐车,以前肯定也是遇到这样的事,他自己都不在意,要别人操哪门子的心? 等绵绵回神,却发现自己居然朝着白沉的方向移动了,还离得不远。 一个不留神,没管住我的脚。 绵绵有些懊恼,但车上人太多了,没有往回挤的道理。刚才远看还没感觉,现在仔细瞧着,白沉的后颈覆着一层淡淡的亮色,他居然出汗了。 公交车里还开着冷空调,能出汗?除非这汗不是因为环境,而是心理性的。 为什么到这种情况,白沉还是不动?绵绵很快猜测了一个可能性,还是最大的可能性。 白沉是故意的。 发现白沉有洁癖的人不多,如果不是生活在一起过根本注意不到,白沉似乎也有意将自己这点缺陷隐藏,不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弱点。一个心性坚韧的人,不允许自己有那么明显的弱点暴露在外。但绵绵没想到这个人能将自己逼到这份上,为了克服这个弱点,能一次次的到自己最不喜欢的地方。 只要是人就有缺点,比如他自己就一大堆缺点。 难怪对别人严苛,他对自己比对任何人都狠,狠到让他这个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仔细一瞧,白沉那抓着扶手的手,指尖因为太用力而泛青,白沉还在忍耐,这种忍耐在看不到的地方已经不知多少次。让绵绵不由地升起一丝佩服,这样意志力强悍的人谁能不佩服。 车辆前方有人闯红灯,车子猛地一个紧刹车,眼看周围几个人都要挨住白沉时,绵绵眼神瞬间锋利如刀,来不及多想,运用自己灵活的身体穿梭了几下,一个健步来到白沉身后,一掌撑在后车门上,挡住了那些有意无意的碰撞。 绵绵:“……” 第23章 学渣了解一下23 平时绵绵的气息温和无害, 现在却极有攻击性,对于格外有领地意识的男性来说这就是挑衅。 突然靠近,虽然没有碰到也是极近的距离, 会触动到白沉的敏锐神经无可厚非。 在绵绵阻挡那些碰撞的同时, 白沉的反应比绵绵更快,如果说之前在刻意降低存在感,让自己更好地融入周围环境,以便达到目的, 他人的触碰有意无意白沉心知肚明。现在绵绵昭示着阻挡的动作气势十足,他怎会不发现。 对于任何攻击,都会予以雷霆一击。 绵绵还没开口, 白沉下一刻就侧转, 风驰电掣般袭来,绵绵脑海中警铃倏然拉响,那种全身毛孔都瞬间张开,整个人都打了个冷颤的感觉,对另一个男人的危险提升到最高,让他很快做出了防御姿势。 两人都是本能行为,白沉的速度更是快到不可思议。 一阵劲风,白沉的手横过绵绵的脖子, 另一边扣住绵绵反击的手, 本就因隐忍而处在临界点的白沉, 这次出手就没控制好力道, 紧扣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像要嵌入绵绵的肉里。 绵绵的后脑由于车辆惯性撞上后车门的广告牌, 倒抽一口气,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绵绵心底知道, 那不过是一时的恻隐,佩服与那浅到他意识不到的憧憬,看着这人无声忍耐,将自己丢在一个嘈杂的环境,一种对强者的惺惺相惜让他没思考太多。 “你在做什么?”白沉干净利落地卸了绵绵的反击之路,其实两人技巧差的不算太大,绵绵到底有世界级的武术家指导,差的是经验、力量以及体力,而这需要日积月累,他和白沉差的是时间。 绵绵忍不住问脑海里情圣们,特别是平时标榜自己罕逢敌手的杀手情圣、格斗情圣两位,如果他们附身能不能压制,这种被碾压的感觉真是糟糕。绵绵有些气恨,气前世这具破身体。 平时叫嚣着孤独求败的情圣们,这时候个个安静如鸡,疑似掉线。 …… “我说,这就是个意外你信不信?”你大概不信,我自己也刚回过神。 白沉唇间溢出一丝轻笑,目光却是冷的,像是在说你说我信不信。 绵绵望着近在咫尺的白沉,对方眼眸沉甸甸的,透着风雨欲来的平静,仿佛在掂量着绵绵的话语真实性。绵绵内心有些蠢蠢欲动,想要打破这种暗色,看着它一点点分崩离析,也许这是对一个仰望对象的破坏欲。 就算绵绵不承认,他心底也是认可白沉各方面都超出同龄人不少,也是因为这种睥睨般的俯视,让白沉有时候在学校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种欲望来的太突然,太急促,还没好好思考就被另一道声音打破。 咔嚓。 拍照的声响,一个刚才就差点撞到白沉的女生看着这两人几秒之间争锋相对,面红耳赤,明明他们也没做什么,就是觉得血液有点烧,她忍不住拍下了这个画面。 女生慌乱地关掉手机声音键。 刚刚还在对峙地两人,几乎同时看向这个女生。 她觉得单独一个就够够了,还两个一起,实在扛不住,像是被他们无声的凝视慑住,结结巴巴道:“我、我这就删。” 说着,就手抖地删掉了画面。 好、好可惜啊……不知道能不能追溯照片。 两人对峙也不过几秒,也因为速度太快,周围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两人也同样不想在拥挤的公交车里上演对垒,不约而同地停了手。 两人的气氛并不因为车内的热火朝天有所改变,依旧冷场着。 白沉还是站在原地,绵绵则是盯着自己被捏青紫的手臂,那指印立透肌肤,看着有点严重,不过绵绵没多少疼。其实白沉也就捏了那么一会会,是他这身体太弱还是人家太强? 不管哪一种,好像都不是让他开心的事。 直到后面几站,车内空间再次被压缩,绵绵看到个穿着小学校服挂着红领巾的小姑娘被挤得面红耳赤,绵绵出手帮她挡了挡,女孩终于能吸到一点空气,对绵绵很羞涩地笑了下。离得近顺便也就给白沉继续挡住有意无意的碰撞,白沉自然发现了,但这次懒得理会,眼神都没丢一个。 绵绵看他脸色不太好,听说最近这些特训生常常训练到半夜,不知道包不包括白沉,但白沉这种人就算累应该也不会表现出来,刚才瞬间攻击的时候,绵绵分明发现这人眼白处有些不明显的血丝。 看不过去,顺手做点闲事,哪有那么多理由,手爱多事就多事吧。 两人直到到站随着人流下车,也没更多的交流,一前一后来到校门口,由于早高峰堵车两人是踩着铃声进校门口的。 何老师今天正好在当值巡查,看到白沉,装作没看到,倒是见到绵绵,喊了一声,绵绵以为自己又迟到要被记录,但今天时间刚刚好吧。何老师似乎回忆了下,总觉得对这个学生有点印象,他有印象代表有前科,但看着绵绵那张显得有点大众的脸,愣是没想起哪里见过。 这种时候,绵绵挺庆幸自己走的是气质流。 班级里开始早读,是马灵书领读,看到这两个险些迟到的家伙,直接使了使眼色,让他们快点回位置上去,谭坦马上就要来默单词了,被班主任碰到又要一顿好说。 绵绵弯着腰快速回座位,将书包打开,书本拿出,看同桌的书页翻到哪一页就依样画葫芦,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也不知道做了多少遍了。 后门口,何老师不知什么时候上来,朝着里面喊了一声:“白沉,出来一下。” 白沉蹙了下眉,还是站了起来。 绵绵则是想着要说到做到,不再无谓的关注不需要关注的人。 还不如看看他的嫌疑目标,这一看,绵绵却顿了几秒。教室里两面通风,日光充足,刘雪阳依旧标准姿势记录笔记,安静的侧脸,优美俊逸的线条。如果说白沉是一幅气势浑然天成的名贵画作,只适合远观,刘雪阳就是一副安安静静的素描画,每一根线条都绽放独属他自己的魅力,仿佛咫尺。 刘雪阳忍了忍,如果不是顾青轮的眼神只透着纯粹的欣赏,并不让人讨厌,他真的会直接一拳挥过去。这段时间绵绵的友好度也不是白刷的,刘雪阳只是忍无可忍地转头瞪了眼绵绵,意思是让他专心念课文。 绵绵嘿嘿一笑,安静了一会,发现同桌还是板着张美少年脸,手肘撞了撞对方,见刘雪阳不理会,绵绵觉得刘雪阳的反应实在有趣,看着不理会耳朵却红了,太容易害羞了吧。 绵绵还真没别的心思,他这会儿就是喜欢逗逗有趣的同桌,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他来到前世找命定恋人,恋人还是个虚影,难道还不允许享受生活的点点滴滴吗。 “别气了,大不了让你看回来?”绵绵觉得自己很公平。 对于同桌这种时不时上房揭瓦的臭屁性格,刘雪阳已经习惯了,顾青轮有什么好看的,他要看干嘛不看自己。 刘雪阳想完,才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同桌给带歪了,无语地抚了抚额头,遇到这种同桌比做一道世纪难题还要头疼。 绵绵拿出自己打包的笑脸饭团,打开盒子,往书桌下面移动,见谭坦已经进教室了,小声道:“早上做了多出来,要来个尝尝吗?” 刘雪阳发现那团子黑芝麻的头发,两只芝麻眼睛,一个大大的笑脸,配着雪白的糯米,非常招人喜欢,连旁边的几颗香肠都剪成了章鱼的形状,这种一看就不是外面买的。 以前顾青轮也会偶尔给他顺手带点早饭,刘雪阳都会想办法付钱。后来绵绵也带的少了,就是嫌刘雪阳这种非要谈钱的性格。 “怎么样,好不好吃?”大哥白景吃惯了美食,白沉又是个看不出情绪喜好的,绵绵也不指望从他们那里得到评价,还是同桌这样比较中肯。 刘雪阳一口咬下,感觉到溏心蛋液流淌在舌尖,青瓜爽口,油条炸得香脆,配上香喷喷的糯米,鲜嫩不腻,几种滋味徜徉在味蕾上,好吃得不可思议,他本来以为同桌这样十几岁看上去养尊处优的男生,会泡个泡面就算会做饭,没想到做的这么好。 刘雪阳早上只吃了口包子,本来就饿,现在吃了这个饭团,顿时觉得要是胃口被养刁了怎么办。 “是不是还行?” “哪止还行,简直……” 看到绵绵脸上那满是快夸我的傲娇嘚瑟神色,顿时停止了夸奖,这人一夸要上天,还是压一压吧。 前桌田甜的手指在两人课桌上跳舞,高高竖起书本试图挡住脸,低声道:“别以为我没听到,我也要。” 田甜吃着自己油腻腻的包心菜炒米线,被这两人勾起了胃口。 绵绵本来做的也多,就干脆都拿过来。从课桌下面递过去,田甜捞起一颗,幸福地眯起了眼,没想到我后面坐了个宝藏男孩啊。 谭坦过来上早自习,马灵书卸下领读任务回归,也不带客气地直接捞了一颗,这种有食物要分享是国际通用惯例。 白沉谈完话,从后门经过他们,正好看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扫了一圈,在吃第二颗的刘雪阳身上多停留了一秒,目光回到绵绵身上。 绵绵对身体起的求生欲很敏感,猛地转头,对上白沉好整以暇的眼神。 给我做的? 看来用途挺广。 第24章 学渣了解一下24 错是没错, 口味都是按照你之前吃的金枪鱼饭团演变的。 哦。 两人无声交流,绵绵发现他居然看懂了白沉眼神中的含义,但这种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等等, 就是做多了, 你不吃别人还不能吃?简直没道理。 白沉点点头:也是。 像是同意了绵绵的说法,并没有动怒的样子,甚至还带着调侃的意味。 绵绵却总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的确是芒刺在背, 因为班主任谭坦盯着他们这块很长时间了,他本来只是想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能偷吃结束,没想到接二连三的, 那一堆的男生女生个个都把棱角写在脸上。到后面一个个干脆无视课堂了, 终于有点理解数学金老师为什么这么愤怒了,谭坦叹了无数个气,他觉得再教下去他也要提前用点防掉发的产品。 谭坦想着高中生有几个不叛逆,老师需要做的是引导,只要大方向没问题就……猛地看到门外路过的年级主任和何老师,他们正在巡查高中各个班级的早自习情况,对于高二总是被特殊照顾的九班,也比别的班查得更仔细一点, 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白沉, 顾青轮!”谭坦脸色立马一整, 难得提高了音量。 这声音还没让白沉、绵绵怎么样, 倒是让刘雪阳咳了几下,捂着嘴把米粒都咳出来几粒, 他最后那几下吞得太急呛到了, 从来没做过上课吃东西的刘雪阳有点心虚, 表情管理不到位。 绵绵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刘雪阳你太没做坏学生的天赋。 看绵绵那可乐的表情,白沉无言,幼稚的小屁孩。 也不怪白沉要这样称呼绵绵,虽然两人年纪差不多,但绵绵有时候的行为在白沉看来顶多三岁,不能更多。 “你们站后面去,别影响别人,其他同学默写单词,”谭坦看着狂喝水的刘雪阳,第一次觉得让顾青轮自己选座位是不是给的自由过了火,无力摆手,“刘雪阳,你也去。” 刘雪阳其实算是个很上进眼里只有学习的孩子,应该不会被影响吧。 绵绵和白沉已经罚站出经验了,各占黑板报一边江山。 刘雪阳如果要站,就要两人之中选一个方向,盯着绵绵看向自己的眼神,刘雪阳没的选择。 天选之地和阴界一同当选罚站,难得见到的奇景,班上的同学控制不住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时不时回头关注他们三人。 绵绵看着他们偷偷拿出手机,看来又在继续交流暗号了,不过他光是猜也知道大约都说些什么了。 谭坦看到走廊上年级主任和何老师勉强满意地离开,暗暗松了一口气。 刘雪阳站的刚好是绵绵画他打扫卫生的那Q版漫画配图的地方,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好一会,Q版人物多少有点夸大了面部特征,但只要看到的人,都会不自主联系到刘雪阳那张漫画脸。 那目光太专注导致白沉也发现了,瞥了眼绵绵。 绵绵对白沉礼貌地笑了下,这对小爷来说就是小意思,你不行了吧。 你就算打架比我强,但不可能这么细致的艺术都厉害吧,绝、对、不可能! 到了早自习结束,下课铃响起,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谭坦拿着教案快步离开,打算立刻上网去找找防止脱发的药水。邢星头疼地看着一堆没动过一个字的作业,他昨儿个一整天都在和女友那群职高同学一起在会所狂欢,早忘了作业这么煞风景的东西了,对白沉道:“兄弟,借你的化学、地理的卷子还有数学的作业本,江湖救急!” “没做。” “啊?”邢星不敢相信地看着白沉,别看白沉平日试卷会交白卷,但作业都完成的很好,追溯原因也就是高一那会没做的那几次,被留在办公室进行爱的教育好几天,那后面白沉大概是嫌麻烦,每次快速解决这些东西。“你开玩笑吧!那我咋办?” 邢星痛苦地抓头,开始乞求田甜,可惜之前出黑板报他提前离开约会女友,把田甜气得半死,怎么都不肯借,邢星只能姑奶奶地求着,绵绵看着这对活宝又开始斗嘴,笑着看了会。 白沉重新归纳整理抽屉,拿出试卷和作业本,修长的手指在考卷上点了点,像在思考,又像什么都没想。 站起,走到绵绵那边。 绵绵刚在和同桌讨论昨天那节化学课没听懂的部分,感觉一片阴影笼罩在自己头顶,有些怔愣,白沉? 刚才罚站也不能全怪我吧,你不会那么记仇吧。 “无条件帮我做一件事?”白沉没前后文的一句话,让绵绵有点懵。 啥? 啥时候的事,绵绵回忆了半天,终于想到一周前,问白沉借烘干机时,的确说过。 对自己承诺的事,绵绵从不打算抵赖,道:“你想要我做什么事?” 他可不觉得白沉能有什么事需要他,但白沉就是能打破对他认知的下限。 “就这些吧。”一沓卷子加作业本放到绵绵面前,“下节课之前全部写好,卷面要自然。” 自然的意思,就是高端替写,就算老师也不太容易看出来。 绵绵简直懵了,你就借我一下烘干机,让我帮你写作业,而且还没规定期限,是这一次还是以后,不能想,不能想,想了就想揍死眼前这家伙。 绵绵深吸一口气,这都是自己答应下的,怎么都不能让白沉看笑话。 他最气的,还是这人态度居然这么理直气壮。 白沉好像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见白沉说完就要走,绵绵喊道:“等等,我还不会你的字迹。”你就这么无事一身轻地走了,太潇洒了吧? 五中的老师一个个都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老师要是看出来也很麻烦,他想起上辈子发生在高一的一件事,也是顾青轮帮别人写作业,后来闹到通报批评,还是白景帮他摆平的。 白沉像是看透了他想偷懒的想法:“没关系。” 既然交给顾青轮,就代表白沉认为顾青轮能做到。 “那你先别走,让我先看看,如果差别太大,我也没法答应啊。”他虽然有情圣这种外挂,但一下子换字体也要时间。绵绵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大的任务,他太低估白沉不要脸的程度,都有点甘拜下风了。绵绵翻开白沉以前的作业,怔住,身体渐渐僵硬。 不得不说字如其人,无论是笔锋、笔力、笔势都堪称硬笔书法的大成之家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偶尔看到自己的字有些古怪,又想不出不到古怪从哪里来,原来很像白沉。 虽然像,但绵绵觉得自己的字更像在模仿,还偏偏模仿不到精髓,总差了那么点儿味道。 分开放,都是好字,但放一起,高低立见。 他的就像拙劣的仿制品。 绵绵这时候尴尬简直要溢出来,像是自己偷偷藏着的宝物被原主人发现一样,心底最隐秘的地方被放到阳光下暴晒,也许仅仅因为白沉已经写了十几年,而他是个半路出家的。 绵绵像一个不想被发现秘密的人,低吼道:“我没学你。” 不知道是对白沉说,还是对他自己。 他仿佛被白沉窥探了什么隐私,坐如针毡。 一双大手按在绵绵头顶,揉着柔软细腻的头发,像在安抚不安急于否定的小兽。 “我知道。”白沉尾音还带着些许笑意。 巧合罢了,也就小屁孩会当真。 就算真的,又能如何,不过是几个字罢了。 绵绵却丝毫没被安抚到,甚至因为白沉这种居高临下又满不在乎的态度,感到羞耻。 绵绵铁青着脸站起来,用白沉从没见过的冷凝表情道:“你的作业我会做的,我去一下洗手间。” 刘雪阳看绵绵决然离开的背影,对于刚才的顾青轮他感到十分陌生,但隐隐地又觉得和谐,嬉皮玩闹的是顾青轮,现在这样严肃冷厉的也一样是,他似乎是该这样的。 而这陌生的一面是被白沉激出来的,刘雪阳对白沉神交已久,也许是当年看到白沉解决敌人太凶戾,一直刻意回避。他们虽然在一个班级,但刘雪阳转班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一方面白沉是个相当冷漠的人,就他的观察,基本是别人主动围绕着他,从没见他主动对谁如何。另一方面刘雪阳也不想惹事,任何和白沉扯上关上的,无论男生女生都会受到关注,而他只想好好高考,对学校这些风云并不想参与。 “你好像对顾青轮,有点不一样。”见白沉要离开,刘雪阳突然说了对白沉的第一句话。 就像刚才,好像故意要激怒顾青轮一样。 白沉转头,面色再没刚才的一丝温和,淡淡的声线:“与你有关系?” 第25章 学渣了解一下25 即不承认也不否认, 是白沉说话的一贯作风。 刘雪阳也及时停住了疑问,他怎么就没克制一下好奇,白沉这态度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绵绵来到洗手间, 对着洗手池泼着冷水, 一行行细小的水珠从脸庞滑落,他缓缓抬头,还是那个墨发白衣少年,只是气质截然不同。 想到白沉那看着不懂事小孩的眼神, 那种羞耻感就仿佛在心里生了根,无端端地起了火。 对脑海里从刚才就安静着的情圣们说: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我的字会和他这么像? 情圣们:…… 绵绵眯了眯眼, 危险的气息四溢:我知道你们在, 要假装掉线多久,嗯? 以前不提,只是不在意罢了。 绵绵面无表情,相信这个曾经在另一个世界叱咤风云,让无数强者誓死追随的人,哪怕没了记忆也不是随便能糊弄的。 医师情圣再次被推了出来,算是第一个正面回应的:或许只是巧合。 绵绵自是不满意这样的回答:是吗。 医师情圣: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或者你认为前世你们见过? 绵绵认真想了想可能性, 否定道:那也不可能, 哪怕见过我也没必要去模仿谁。 这也是事实, 只是总有那个例外。 第九世的穿越中, 那个男人极度宠爱这孩子,就是书法也是偶尔得空就亲自教导, 当时绵绵穿过去后也没练习过多少次, 倒是男人离开后, 在疯狂的思念中,一笔一划地,像是要把男人印在心里地练习着这些字,这些字沉淀着绵绵的思念。 医师情圣加了一把猛料:还是你觉得他会是你要找的人? 如果不是心底有了一丝恐慌,阮绵绵是绝不会这样仿佛触到逆鳞般的表现。恋人,这是绵绵最在意的事,而这件事上,绵绵没商量的余地,捂住了眼睛,冷笑:不提我怎么想,就他那样的能看得上谁。 眼睛都长天上,不下凡了吧。 身后的厕所门开了一扇,绵绵并没有在意,感到那人靠近自己,越来越近,绵绵依旧垂着头洗手,看上去温和又无害。那人来到旁边的洗手池,开口:“小子,知道九班的顾青轮吗?” 绵绵听到自己的名字,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人,长得有点圆润,看起来像是营养过度,但看人的眼神却是凶神恶煞,透着股找茬味,但他一个转学生能得罪谁,还指名道姓的要找。 绵绵不回答,来人有点不耐烦,抬手就要推绵绵,却不料绵绵先一步移动,抓住那只想动手的手,还残留着三分不耐烦的气息:“问人就问人,没必要动手动脚吧。” 平时的绵绵也常常息事宁人,但刚好碰上今天他心情不好。 来人没料到会遇到反抗的,颇有些新奇:“小子,有点意思啊,说话这么不客气,你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居然不认识我?” 胡天明昨天刚出院,今天就不顾家人反对要来学校,据他家佣人说,顾青轮是保镖还是佣人的孩子,救了白家老爷子一次,老爷子那种伪君子又怎么会过河拆桥,遇到了就接回白家养了起来。他对付不了白沉难不成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弱鸡,都是白家的,下一下白沉的面子还是可以的,而且对这种白家突然出现的外人,以白沉的性子根本不会管,这正好适合他找回面子。 这次不过是想随便抓个壮丁带路而已,他以为以他在全校的威名,男生多少会给他面子。难道他太久没来学校,还是因为白沉的缘故,连普通学生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绵绵简直无语了,你当自己天王老子吗,笑了起来,还是柔柔弱弱的:“不认识你怎么了,我不认识的人多的去了。”我只要能认出各科老师、年级主任这些就够了,要认识你干嘛,是能给我涨成绩还是能带我飞。 对这种莫名其妙找茬的人,绵绵可不觉得自己需要客气。 “小子,提醒你,我心情不好,可别惹我。” 绵绵根本懒得理会他,你心情不好我难道就好了,正好想找人泄泄火。 胡天明习惯拳头解决问题,大概很久没遇到同年级这么嚣张的男生,要是这会儿放过,他还做不做学校老大了?眼看胡天明另一只手要打来,在绵绵看来速度太慢,绵绵侧身一躲,扣住另一只手,将那两只手反制在胡天明身后,砰一声从身后将人往洗手台压。 绵绵控制着力道,让胡天明痛,但又不留下痕迹。 “哦,那又怎样?” 非生理性弯曲使得胡天明痛得嗷嗷叫,他愤慨不已,这小子看着软和好学生的样子,怎么脾气这么爆,力气还大。 只要对手不是白沉,绵绵觉得自己还是有反击能力的,之前碰到群殴他还能保住自己的脸呢。 胡天明简直疯了,这个路人甲倒是谁,到底是谁!! 绵绵余光察觉其他班有人往洗手间走,他立刻带着胡天明转了个身,然后猛地放开了他。 胡天明简直疯了,哪里还管家里人不要惹事的警告,朝着绵绵就是一个虎扑。 其他班的男生刚进来,看到的就是无辜可怜的男生惊慌地躲避校霸的发疯,看到这一幕立刻退了回去,将胡天明回来了的消息散布出去。 没一会,厕所门外有了围观的学生,胡天明根本顾不得这许多,绵绵几次躲避都让他扑空,已经让他处于疯狂状态,在同学越围越多时,绵绵忽然放弃抵抗,任由胡天明猛扑,让他以为抓住了这绝佳的机会。 只是笑容还没扬起,就被绵绵再次躲过,摔向绵绵身后的洗扫台,与一堆拖把抹布一起埋入池子里。 绵绵像是逃过一劫,慌乱地看向周围,有男生女生喊道:“快走,快走!”校霸恶名在外,全年级就没多少学生不怕的。 绵绵苍白着脸点点头,在同学们怜悯同情的目光中快速退去。 胡天明只是摔得头晕眼花,听力还是完好无损,当然知道这个路人甲做了什么,气得眼冒金花,勉强睁开眼,仿佛看到绵绵临走时,嘴角有意无意的笑意。 好可恶,好阴险的家伙! 绵绵也不怕对方恶人先告状,在场的可都看到他是[被迫]防守。 绵绵回去路上发现教室后门围着不少女生张望,争相拿着什么东西进进出出,女生们对进出的同学让出了一条道,绵绵发现白沉桌子上叠着不少东西,只是白沉并不在,狂收礼的反而是邢星。 “这么热闹?”绵绵奇道。 “今天月饼节啊,假期上周不是休掉了吗,这你都能忘?”田甜也在看那个方向。 “邢星还挺受欢迎的。”绵绵想起上周三天的放假日,的确有一天是调休。 “你想多了,里面九成都是送白沉的,他不过是个代接的。七夕的时候咱们在放暑假,大家这都攒着等中秋呢。” “其实邢星也挺帅的。”虽说是送给白沉,但绵绵看女生们围着邢星聊天也是很开心,这样的画面在九班经常能看到。 “你这话咱们自己人说说就好,他整天标榜自己高富帅,女孩子勾勾手就来。”田甜含着淡淡的嘲讽。 绵绵发现田甜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远处谈笑风生的邢星身上,难掩一丝没落。 若有所感,田甜该不会……啧,这好像有点意外,又有点合理? 小冰山还是一如既往的做着课外练习卷,绵绵发现桌子里有一瓶喷剂,专门治疗跌打扭伤的,瓶子很新,看上面的标志是学校医务室里拿出来的。他身上能有什么伤,难道……绵绵看向被白沉握出来的淤青,该不是为了这个吧,这点小问题早就不疼了,绵绵笑了,手肘蹭蹭同桌问是谁送的,同桌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个字也没回。 绵绵没多想,以为小冰山又心情不好了,笑着谢过外冷内热的小冰山,只拿着喷剂就对着伤口喷了起来,一股清凉冰霜覆在肌肤上,心中的抑郁情绪终于好了不少。 刘雪阳见绵绵误会,想解释,这是白沉去办公室前放进去的,和他没关系。 只道:“不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这有什么好否认的。”绵绵默默记着同桌的好。 “真不是我。” “好好,不是你,知道了。” 不知怎么的,看到顾青轮那轻松的笑意,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嬉闹状态,他有种预感,提白沉这样子的顾青轮又要看不到了。 这或许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在意吧。 不出所料,到了第二堂课,绵绵被班主任叫了出去,了解了一下之前在厕所里发生的事,由于不少同学都看到胡天明主动挑衅,顾青轮连反击都没做过,所以谭坦干脆就不提让自己学生过去教务处,只是来了解情况。 绵绵将过程简略说一下,当然略过了不该提的,只说自己不知道这同学突然要大人,他不想和同学起冲突,对方又是凶神恶煞的,他一害怕就躲,没想到对方会摔倒。 谭坦很欣慰,他就知道顾青轮不是那种故意寻衅滋事的孩子,道:“情况我了解了,这事你不用理会,这胡天明刚回校就要惹事,我会和主任说明情况的。” 绵绵惊讶:“他就是胡天明?”绵绵对上次餐厅吃饭大哥提到的人名还有点印象,那个带人围殴白沉最后反被套路进医院的家伙,他貌似还同情过这位仁兄,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也揍了对方一顿。 绵绵立刻发消息给白景,告知今天的情况,与对谭坦说的话差不多。 到底大哥不是第一次帮顾青轮,绵绵觉得这种事需要第一时间告知对方,总比从老师那儿听到来的好。 白景正在听门店总负责人带着他的团队做月收益汇报,有好几个门店收益下降,他刚把这些报告掷到这群人身上,一句话都没说,办公室气氛静到极致,就连王助理也没吭声。 这样的气氛中,手机响了那一下就明显了,所有弟弟妹妹的铃声都是特别制作过的,顾青轮是最新加的,一样是特殊铃音。 白景怒气稍稍一敛,还没看内容,就发现顾青轮发了这么长一段,有点意外有点欣慰,看到是什么内容后,直接回复了:干得好。 后面又加了一句: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有大哥。 白景见这群人盯着自己的手机看,狠狠皱眉:“回你们自己岗位上去,有提升的继续保持,下降的那几家,我给你们三个月想办法提升业绩,不行就自己看着办吧,我相信你们的岗位很多人愿意争一争。” 上司突然这样好说话,让他们受宠若惊,出了办公室门,一个新人问:“副总是不是谈恋爱了?”不然怎么前后态度相差那么多。 “怎么可能,至少这几年不太现实啦,咱副总有情伤,很深的那种。你有空去看看公司的八卦贴就知道了。” 女职员想到挂在论坛休闲交流区的帖子,她还以为是开玩笑呢,里面是说他们副总是白家的大儿子,从小当继承人培养,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他对那未婚妻感情很深厚,什么痴情的傻事儿都做过,那未婚妻也是海原市有名的天之娇女,但后来两人的订婚不了了之,副总自那以后也沉迷工作不问女色。 “连副总这样的青年俊杰都能甩,太猛了吧,这个瓜太大有点吃不下。” “更猛的还在后头,知道前段时间来办公室闹的那位欧巴桑是谁吗?就是那前未婚妻的妈妈,未婚妻家的公司资金断链,过来求咱副总看着往日的情分帮个忙,这帮个忙可不就好几亿的要搭进去,还不一定能还本。” “副总不会答应了吧?”凭什么哦,你们风光的时候嫌弃,现在落魄了就道德绑架,当人工具也太明显,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 “怎么可能,不然那欧巴桑至于破口大骂,被保全赶出去吗?” “既然副总那么喜欢前未婚妻,为什么最后没订婚……” “这就牵扯到另一个人了,好像是白家另一个少爷,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都是豪门秘辛啦,我们还是好好去赶今天的企划吧……” 一群人渐行渐远。 绵绵收到消息,也只能回个笑脸表示明白,心里却是暖暖的,谁不想要一个可以让自己无法无天的哥哥呢。有这样的大哥,甚至代替了父亲的角色,难怪白家的少爷小姐都活得骄傲恣意。 所以后来大哥不在的那几年,白家就像提前进入了暮色,总是死气沉沉的,到处都充满着矛盾与爆发,因为唯一的调和剂已经不在了,顾青轮也是那之后渐渐堕落的。 平时没有人在意的大哥,死后却被大家重拾了往昔记忆。 绵绵这节课一心二用,边听课边要把白沉的作业给搞定,既然自己说的承诺他自然会做到,为了不看到白沉那张嘲讽脸,绵绵执拗地照着白沉以前的笔迹写着,虽然一时半会学不会,但应付一下作业还是没什么问题,要写的像是白沉写的,那正确率肯定要高一点,绵绵又借了学霸同桌的功课做参考。 “同桌,待会笔记下课借我?”绵绵埋头在课桌底下写着卷子,笔下神速,头也不抬地说着。 刘雪阳欲言又止,想说你何必答应白沉这样无厘头的条件,但想到这两人外人无法插入的气氛,还是没说什么,却在笔记上更仔细了几分。 到下课铃声响起,绵绵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手是怎么完成这样高强度的任务的,揉了揉酸胀的手,将作业本子和卷子都整理一下,看没什么问题就走向白沉的位置。 白沉从办公室回来,就趴桌子上睡觉了,听说这就是白沉大部分的上课日常。 绵绵走过去,邢星还吃着女生们送的月饼,数量太多,他吃的有点想吐,又分给几个小弟,看到绵绵过来也拿出了几只包装特别可爱的给他,绵绵摆手拒绝:“你们吃吧。” 说着,就要戳白沉。 却被眼尖的邢星立马阻止,用气音:“你疯啦,别在他睡觉的时候吵他!”好脾气那都是假象,假象懂吗,吵醒他就是个低气压魔王。 绵绵可不管,他写了一节课手不酸啊,谁管他。 而且白沉这家伙警惕性这么重,闭目养神有可能,真睡死了绵绵是不信的,这种麻烦精只有在完全自己的地盘里才有可能放松一下吧。 他戳了戳白沉的背脊:“写好了,有空检查一下。” 将卷子放在白沉旁边的空位置上,就转身离开。 白沉动了动。 邢星一脸[顾青轮你死定了]的表情。 白沉并未低气压,只是撑起额头,也没看被丢在旁边的作业本,慢悠悠地太阳穴,神情掩在发丝的阴影中,声音还带着丝睡醒后的沙哑:“顾青轮,午饭一起。” 嗯? 绵绵以为自己听错了。 邢星也以为听错了,白沉以前可是把吵醒他的几个男生一个个丢出教室后门,脸上还笑眯眯的,完全不生气的模样,那时候他看到白沉的笑容就发悚。 白沉没听到回应,看了过来,发丝垂了几缕下来,可能没睡醒,惑人的眼神有些迷离,绵绵听到心脏咚、咚有力的跳动声。 “体育课,赌注。”没听到回应,白沉靠回椅背上,似乎终于清醒了点。 我以为这事都算翻篇了,哪晓得这人还有印象,不过也是,这段时间他们在集训,现在离正式的联赛还有一段时间,聘请的名校老师都回去了,白沉也就回归课堂了。 “算了吧,那不过是随口一个赌注而已,而且当时……”说实话,这一周的饭吃的亏心,他宁愿输也不想赢在施舍上。 白沉拿起绵绵做的卷子和作业本,意有所指:“愿赌服输,要去哪里?” 好像再拒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绵绵发现只要和白沉说话做事,很容易被白沉掌控说话节奏,好像这个人总是不知不觉的成为话语中的主导者,不止面对他,是对所有人。这是白沉的习惯使然,而偏偏绵绵不喜这种模式,总试图打破这样的模式。 “我最近想吃食堂,去食堂怎么样?” “青轮,你该狠狠宰他一顿,别客气!你看他脚上的鞋,一双都能抵咱们贫苦大众多少餐了,尼玛这种的不知道有多少双啊,禽兽!”邢星虽然家境很好,但还是羡慕在高中就能财政上实现自由的白沉,“学校外面有几家不错的,我发你看看?” 邢星不说,绵绵也没注意这些,主要是他的存款让他还达不到可以去挑剔的程度,倒是之前被情圣们灌输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时尚品牌。 想想白沉上次回的寿司盒子的价格,绵绵觉得自己简直太淡定了。 白沉正在检查绵绵写的作业,看了几页,绵绵简直后悔自己干嘛不直接走,要在这里接受审阅似的检查,没一会白沉指着上面的字道:“还可以再练练。” 绵绵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都懒得搭理麻烦精:“哦。” 能给你做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嫌弃我写得不好,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忘了,白沉这人没良心这么高级的东西。 “食堂挺好,行吗?”绵绵故意重复问了一遍,笃定白沉不会答应。 这种地方拥挤是肯定的,而且五中的食堂犹豫没改造过,更显拥挤,当然这还是次要,主要是那些食物偏油,卫生嘛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足够,对白沉来说恐怕看到的是成千上万的细菌在到处飘。 白沉几乎没在外面吃过东西,少数的几次都被记录下来,绵绵平时逛论坛也是看到过的,想到上次在咖啡厅,白沉虽然点了杯咖啡,但绵绵回忆后就发现白沉的确只点了但没动。 白沉颔首算是答应,在课代表来收作业的时候,顺便将自己的作业交上,余光就发现顾青轮那像是要裂开的表情,心情更好了。 这个奇怪的家伙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闯入,把他的生活搅了一通,想轻易离开就不是由他说的算了。 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无知无觉的人,渐渐笼罩住。 绵绵难以置信地回位置上,上课铃再次响起,邢星转过头来骚扰后桌:“也加个我呗?我很久没去食堂了。” “月饼不好吃?”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几只太甜腻了,你说月饼里放奶油这科不科学,创新没问题,但不考虑下兼容性吗?”不得不说每次过节,和白沉当前后桌最好的就是有收不完的食物。 “那就多吃点。” 说着,白沉继续趴在桌子上补眠,台上的生物老师盯着他们这个角落很久了,她宁愿碰到白沉这种上课安安静静的,哪怕是睡觉,也不想要邢星这样唯恐不乱的小魔王。 小魔王转过去,有点闹不懂,问同桌白沉那话是啥意思。 同桌是个娃娃脸的女生,平时被不少男生认为可爱到无敌,和田甜的关系也很好,闻言笑呵呵的,不怕事地说:“意思是吃这么多怎么还堵不上你的嘴。” 第26章 学渣了解一下26 到了第四节 的下课铃响起, 其他班所有去食堂的同学三三两两结伴而走,走廊上瞬间热闹了不少,这样的热闹很容易影响还没下课的班级。绵绵时不时看向拖堂的数学金老师, 又看看手表, 金老师依旧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又喊了几个同学上来做题,都是刚才一脸焦虑并且没有做好表情管理的几个同学。 绵绵立刻精神一震,装作继续专心听讲的样子, 刘雪阳发现同桌骤然改变的态度,拿书遮挡了下笑意,他这个同桌就是根“墙头草”。 “一个个急什么, 现在多花你们十分钟, 说不定高考就能多提高一分,先把题做完了。咱们老师不也一样要晚吃,和你们同甘共苦,懂不懂?”说着还瞥了眼最后一排从上课就趴着睡觉的白沉,一脸恨铁不成钢。 绵绵这段时间一直在补习初中和高一的知识,跑办公室很勤快,问题多到不少老师看到他就头疼,由于基础太差, 常常犯常识性错误, 有时候碰到火箭班或是其他班的高材生, 还会碰到揶揄和惊讶的眼神, 似乎在说这种问题怎么还有人问的表情,如果是以前的顾青轮, 可能就要羞愧而死, 绵绵却是继续我行我素。 绵绵属于犯过就会把自己的错误全部记下来争取没有下次, 但老师们对他的印象都停留在虽然努力但非常笨又没基础上,可以预见这次月考,有像绵绵这样的插班生,九班的平均分能创历史新低。 也幸而九班已经习惯年级垫底,但凡任何一个班级来了一个像绵绵这样的空降兵,都可能因为基础太差受到排挤。 好不容易金老师放人,大家合上课本商量着去哪里吃饭,几个女生看到后门窃窃私语起来。教室门后站着个娇怯怯笑起来格外静雅的美少女,背着阳光站在那儿,连要往后门冲的几个男生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她看到离自己最近的阮绵绵,想起两人见过,不就是捡到白沉借书证的男生吗,对绵绵打了打招呼,绵绵也对她含笑示意。 不管怎么说,与自己本名一样的人,绵绵自然而然会关注一下。 “白沉在吗,我找他。”甜美的声音能让任何男生沦陷。 班上女生对她排斥几乎都写在脸上,余绵绵在女生这里风评很差,就因为这种无形的撩人,仿佛每个男生都是她的囊中物,偏偏现在全校最难搞定的白沉也和她传了绯闻。 有男生起哄:“白沉,有人找哟!” 一个个挤眉弄眼,都是促狭调笑的模样,他们都习惯白沉这换女朋友的速度,什么都有可能不新鲜,唯有白沉的女友永远是新鲜的。 白沉醒来习惯性摸了下口袋,只掏到了那盒小孩送的润喉糖,聊胜于无,随便扯了一口压了压烟瘾。经过绵绵的时候,看小孩一脸看热闹的表情,道:“等一下。” 余绵绵随着白沉的目光注意到顾青伦,以为又是哪个缠着白沉的人。她对起哄似乎还有点不习惯,颇有点手足无措,两人只在后门说了几句余绵绵就提出想和他们一起吃饭,当然还想带上几个她的几个美术班的同学,一群人也不可能有人告老师那儿。 白沉说这次是请客,行不行问顾青轮。 绵绵有点懵,你们之间的事问我个外人不太好吧,这不是你女友吗,你想带就带上。 绵绵看到那娃娃一样的女孩子祈求地望着自己,身为男人这点大气肯定要有,表示当然没问题。 眼看已经耽搁这么多时间,也是赶不上食堂最好的供应,绵绵心态也佛了,干脆当着两人间的电灯泡,电灯泡也不止他一个,只是一群女生中间就他和白沉两个男的,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一群人围观。由于余绵绵和自己本名太像,绵绵心里暗暗称呼她余娃娃,一路上余娃娃没和白沉说什么,倒是一直有意无意地找着绵绵聊天,绵绵一听发现这姑娘挺不简单,看着随意的交流文化却几乎都在套话,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套出信息。 绵绵暗暗心惊,回答得滴水不漏。 五中的食堂是几十年前的模样,虽然中间小幅度翻新过几次,但容纳全校师生还是略显拥挤,绵绵看着每个窗口都大排长龙的样子,考虑自己排哪一排比较好。 没想到他们刚走进来没多久,远处邢星就带着他的一群跟班朝着他们大喊,瞬间吸引所有在食堂用饭的学生,道:“白沉、轮轮,去那边干嘛,快过来,就等你们两了!” 绵绵喜出望外地发现邢星居然帮他们两的份都给打了,这一排一半被九班的男生给占了,绵绵看到自己面前放着的咖喱土豆牛肉和几只炒蔬菜炒蛋,感动都要满溢出来了。 “你怎么想到给我们打的?” “哪是我想的,第三节 下课的时候,白沉让我先带人占领高地,还是他有先见之明,不早点来什么好菜都没了。”他本来还以为白沉拒绝他一同来食堂,后来第四节调课变成数学课就白沉就让他先过来找位置领饭菜,这里这么多人吃的都是白沉的饭卡。 见白沉请客吃饭还是相当有诚意,绵绵在外也觉得不能表现地太小气,坐下后主动给白沉掰了筷子递过去:“刚才洗过手了。” 白沉大约没想到绵绵会这么乖巧给他掰筷子,过了几秒才接过来,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绵绵发现白沉吃的第一口就面色沉了下来,随后又神色自如,想看白沉到什么时候才会忍不住了爆发。 “看我是能吃饱?”白沉没抬头,但仿佛能洞悉一切。 “你能吃?”绵绵也不是第一次被抓包,没半点不好意思,好奇地凑过去,低声询问。本来是故意用来让白沉知难而退的,但白沉完全不当回事。 绵绵心里有点不甘心,也有点真心实意的佩服,不是所有人都能克服心理疾病的。 看白沉一口一口吃得优雅而随意,连碗筷都没有碰撞的声音,好像吃的不是食堂饭,而是某间餐厅的高级料理。 食堂各种声音太嘈杂,旁人也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只能看到他们靠近的头颅。 “食不言。”白沉不喜嘈杂的环境,如果环境里还有一只叫顾青轮的鸡崽在耳边舌燥,心情只会更差。 面对规矩特别大的白沉,绵绵也闭了嘴,是不是忘了什么。 “白沉……我们坐哪儿?”传来余娃娃的声音,绵绵才想起他们忘记了什么,几个女生已经在后面等了很久。 “随便坐。” 这一排其余空位全都有人了,邢星也不知道余娃娃等人要来,位置当然是不够的,绵绵端着餐盘,刚想说他的让出来好了:“那我……” 和绵绵一样,另外也有几个九班男生要站起来,他们一群男生被女生用幽怨的眼神望着压力也是很大。 就被白沉按住了肩膀:“吃你们的。” 所有人都认为白沉并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下和女生走太近,虽然女朋友带来了,但在外该保持的距离还是要保持住的,不然一通密告告到年级主任那儿,请家长来就玩不动了。 白沉的做法没错,只是在邢星等人看来有点不近人情罢了,到底是这对男女朋友的事,他们外人也只能看看。 就连余娃娃身后的几个女生都有点愤愤不平,白沉对身边兄弟态度远远比对女友好多了,看邢星那群人就知道,她们刚才都有看到,这群人刷完十几份饭才把饭卡还给白沉。 以前还觉得白沉对女生很有绅士风度,但现在,看他对女友的态度真的令人望而却步。 余绵绵并没有众人以为的伤心,她甚至至始至终保持着微笑,除了一开始有点尴尬外,全程都没有失态,,她不显尴尬地和这一排其他班的几个同学沟通,倒是有好几个快要吃好的把位置让给他们,余绵绵又拉着几个女生去排队买饭,位置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就连绵绵看得都不得不对这个女生肃然起敬,邢星则是摇摇头,看向刚好来食堂排队的宁姝妹子,不在一个段位啊,输的不冤。 饭桌上几乎都是邢星几个人的声音,绵绵则是安静吃饭,白沉看到他特意挑出盘子的葱花和沾着咖喱的胡萝卜块:“挑食?” 绵绵立刻否认:“我爱把喜欢的食物放最后吃,你管得着?” 就是挑食,绵绵虽然不爱浪费食物,还有种对食物异常珍惜的buff在,但不喜欢的食物不会因为珍惜而改变,他是决定把这些待会闭眼一次性解决,看着白沉那仿佛看穿他的眼神,绵绵立马不服输地将不喜欢的食物一口口吃掉。 绵绵[不想吃又必须吃还要装作很爱吃]的表情实在销魂,本来胃口尽失的白沉又好心情地多吃了两口。 小崽子,很下饭。 余娃娃带着班上女生们归来,还为每个在座的每一位男生都带了食堂甜品区的奶茶,算是相当贴心了,这也让在场几位男同学激动地语无伦次,这可是平时遥不可及的女神级别人物。原本听说她追求白沉是用手段的,现在却好感倍增,被白沉下了面子还是这么温柔可人的妹纸到哪里找。以前羡慕白沉就是口头说说,现在一些男生是真的羡慕了。 绵绵那杯是鸳鸯奶茶,是一个有点婴儿肥的梨花头女生羞涩上来的,她看了绵绵和白沉在体育课上的视频,那以后就对绵绵这个转校生上了心,这杯奶茶是她特意送来的,绵绵根本没多想,平时他和田甜等几个女生也是互相请客的。 那杯奶茶刚收下,绵绵正在拆吸管,白沉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 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冰冻酸梅汁推给绵绵,把那杯鸳鸯奶茶扔给了邢星。 “奶茶我要喝的。”谁给你的权利扔? 白沉眼都不抬,随意地撑着下颚,淡声道:“垃圾食品。” “哪里垃圾了!”讲道理,哪个高中生不喝。 “大多数奶茶都是奶精粉冲兑,奶精的主要成分是氢化植物油,俗称人工油脂,而后添加各种添加剂,牛奶的成分约等于零,一公斤奶精市场批发价15到20元,一千克‘珍珠’批发价5-10元,再加入着色剂二氧化钛等,这里面没有奶、茶、果汁等天然原料,有的只是人工化学合成物,不仅廉价还影响健康,所以——”白沉很难得地做了较为详细的说明,看着绵绵眼中烧出来的火焰,像是夺目的宝石般,慢悠悠地勾了下眼尾,似笑而非,“你想喝的就是这个?” 白沉说话从来是这样不紧不慢,他也不会指责什么,只是每次说出来的总让人忍不住去听从和认可。 绵绵当然也明白,学过化学甚至任何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奶茶可能对健康不利,但大部分人还是会为了口感或是凉爽选择偶尔放纵一下,狡辩道:“但有些也用鲜奶的。” 的确是有,但这样的奶茶失了大众追求的“正宗奶茶味”,而且只有少数的品种,价格也是翻倍的。 “白沉你干嘛吃饭的时候说这么扫兴的话,我们还喝不喝了。”几个男生看着自己手上的奶茶,颇有种想扔又浪费的纠结表情。 白沉笑笑,意思是随便你们。 绵绵觉得白沉的情商大约是负数,没看到他女友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吗,您老是忘了这是你女友和她朋友送来的吗。 绵绵打了下圆场:“我们还年轻,稍微喝点也没什么吧。” “随你,我手滑。” “……”被白沉那样一说绵绵没了换回来的想法,心里却有点提不起劲,又小声嘟囔了句:“年纪也不大,怎么说话总老气横秋的?”这哪里像高中生,哪个高中生吃点东西还要去研究它的成分,这还有多少东西能吃? 你是老年人吗,在乎食物成分,要错过多少美味。 白沉本来也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天生的警觉让他在外很少吃饭,放下筷子,然后盘中剩下的肉食就顺理被邢星等人抢走了。 他斟酌了下绵绵的用词,关注点歪在了一个字上,眉头轻锁:“我老?” 绵绵随口一句话,也完全没多想,但白沉似乎莫名其妙地在意了,他这顿饭吃得一波三折,让白沉请吃饭果然是艰难的任务,道:“没啊,我说的是你看事物的关注点和大部分人不一样。不老,不老,你看我法令纹都这么深,和我比你看起来和青葱小草似的。”绵绵说话都不带草稿的,张口就来,吃人嘴短,这会儿他也不可能对白沉恶言相向。 绵绵脱口而出的荤话,第一次让白沉稍稍有了点笑意。 不会又眼花了吧,他也没说什么好笑的。 到了下午放学,绵绵在宿管的带领下来到四楼的二人宿舍房,宿舍宽敞明亮,有两张上下铺床,睡觉都在上铺,下铺是衣柜,另一边放着并排的两张书桌,中间的过道还算宽敞,阳台有个水池,可以做简单的洗漱也可以洗衣服晾晒。浴室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基础设备让绵绵喜出望外,比起八人和六人宿舍来说小了一大半,但已经相当让人满意了。 绵绵四处看了看,室友白这段时间应该没有回来过,绵绵能看到那整齐的床铺仿佛纤尘不染,罩着透明盖布,其余生活学习用品也是相当的少,浴室里连牙刷毛巾都没看到一样。说这间公寓空着真没冤枉它。 绵绵的地盘已经被学长清扫过一遍,他之给自己甬道的地方稍微整理了一下,扫扫地板上的灰,四处洗洗擦擦,让本来就干净的寝室更加亮堂。 看几乎没有白的生活用品,绵绵发消息问他:我去买生活用品,需要给你买一点吗? 白:可以。 绵绵想到这个冷淡却又通情达理的室友,觉得自己简直是交际天才,这又是一个可以搞好关系的途径,看他们现在多融洽。 绵绵去了距离学校两站路的大型超市,精打细算着自己剩下来的钱,除开白景给的那比巨款没动过,他自己所剩无多,白景的他是不打算动。给自己都买最低价的,至于室友的,多少要高档点,看到有打折扣的就买,难免外形上差强人意,不过室友本来就不常住宿舍,应该也不会太在意吧。 绵绵拎着大包小包回宿舍时已经很晚了,东西先放着打算第二天再来整理。等绵绵回白家拿行李袋的时候,正好遇上从楼上走下来的白凉生、白羽生两兄弟,他们今天下午没课就干脆组织了个派对,现在回来换一身衣服。 一听顾青轮要去住校两人都有点惊讶,他们的确对这个初来的小鬼没好感也没恶感,不管怎么说顾青轮的父亲的确救了白檀,这份人情不能不还,要是顾青轮以此得寸进尺,两兄弟自然会教他什么叫人在屋檐下和夹着尾巴做人,可现在顾青轮一副想与白家划清界限,不占一分一厘的模样,又让他们产生了莫名的郁闷,我白家是你有资格嫌弃的? 白羽生的两只小美猫被照顾的珠润玉圆的,他听管家说顾青轮每天回来都会一起来喂猫,陪它们玩一会,对绵绵印象不错,干脆半拉半拖地带他出去。 “整天宅着像什么样子,作业做多了脑子都要生锈。别说是我们白家出来的,我没脸给你丢,现在哥哥带你去领略领略成人世界。”绵绵就这样被他们推上了车。 他们来到海原市进出口码头,江岸边停着一排游艇,其中一辆就是白家的。 绵绵以为会被带到什么诡异的地方,一直开着手机快捷键,一有问题就拨通大哥电话,没想到看上去只是去游湖的? 两兄弟看绵绵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点看不上眼,偏偏小鬼穿着校服的样子乖得让人提不起气骂,干脆眼不见为净,道:“进去了进去了,你记得下次穿得好一点,这么穷酸样别人还以为我们家亏待你。” 游艇分上下两层,能容纳五十人左右,穿着俏皮西装短裙的服务生挂着田甜的微笑将他们引了进来。 绵绵一进去,就被一个青年叫停,只见那青年抱起绵绵脚旁边的宠物蛇,心疼地搂着蛇头:“差点踩到我的小宝贝,走路当心点。” 绵绵看着那条蛇,蛇却像是畏惧一样地缩了缩脑袋。 我又没杀过蛇,它怕我干嘛。 曾经猎杀过堪称星球上最强的两条变异蛇的绵绵,无辜地想着。 看来这里更像是宠物派对,除了那位带蛇的青年,游艇上面还有不少小动物,最受宠爱的要数数量比较稀少的雪貂、狐狸和小猴子,穿着人性化的衣服,特别招人喜欢,其余的人宠物就是猫猫狗狗了。绵绵一眼就看到了混在里面的米发发和哆哆啦,它们正忙着躲女人们的的魔爪,这两只小东西向来不喜欢被陌生人摸,也不喜欢看到指甲特别闪亮的女人,可能因为曾经两兄弟有一任女友抓伤过它们。 它们看到绵绵简直像看到亲人一样,飞扑过来。 绵绵立刻把两只吃得肥嘟嘟的小家伙搂入怀里,它们也很爱娇地舔舔他的手心,在一群脂粉味中闻到了绵绵的气味让它们终于能喘口气了,几乎就赖在绵绵怀里不走了。 也许是这一幕太有爱了,特别是这两只骄傲的小猫刚才怎么逗弄喂食都不搭理,一群姑娘们都稀罕极了。绵绵被好几个爱宠的美人围住逗弄两只小美猫,顿时有点冒汗,一下子对付太多,他有点吃不消,头一次请出了情圣附身。 这次附身的语言情圣,是个对所有女人都相当温柔的万人迷,他眼波一转,瞬间就能迷倒身边人,他一来,这周围的气氛都仿佛不一样了,只见他几句就化解了危机,并且借机与女孩们搭上了话。 “这是哪个,我们最娇气的两位小公主居然跑他怀里了!”夹板上聊天划拳的一位富家千金喊道。 “听说是白家新来的那个。” “就他啊,怎么白家又多了个拖油瓶。” “那四少白沉呢,怎么没见到?” “你们忘啦,双胞胎在场的地方是不会请他的。” …… “二少,三少,你们这是把哪里的高中生给拐卖来了啊,居然还穿着校服过来。”有人寻着两兄弟八卦。 白羽生摇晃着杯中的酒液,望着江边灯壁辉煌的景色,道:“多可爱的小家伙,愣头愣脑的,正好带他出来见见世面,成天就知道写作业,肯定是被大哥带傻了,我们大哥最爱带弟弟。这次为了更好的做作业居然要搬回学校去。” 白凉生附和:“搞得我们白家像什么龙潭虎穴似的。” “有你们在难道还不是龙潭虎穴,我看他好像被那群女人盯上了哦?” 也许是被语言情圣附身的绵绵太吸引人了,在场大多数女性都被他流利切换各种语言,时不时表演个魔术给吸引,一会儿功夫就爆发了好几次哄笑,让顾青轮再来一次,也同时炒热了游艇上的气氛。 时不时有女人给绵绵灌酒,美其名曰成年就应该有成年的仪式。 语言情圣也是个品酒达人,无论上来什么酒都能立刻说出名字,并说出一些典故,更是将这些娇小姐迷得五迷三道了,如果不是有点年龄差,都想追求了,但其实差得好像也不是很多? 等到双胞胎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人两猫都趴在沙发上睡熟了,旁边还有两个娇小姐还对着睡熟的猫咪和少年拍照,哎呀哎呀地叫着,显然顾青轮很受到她们的欢迎。 她们顺便拍了一张发朋友圈:小弟弟喝醉了真可爱 [/害羞][/口水] 附带一张绵绵红彤彤的醉脸,醉脸的旁边还有某位小姐刚做的水晶指甲的手指,在暗橙色的灯光下颇有些暧昧。 “既然睡着了就别打扰他了。”白羽生让服务员送来毯子,盖在绵绵身上。 绵绵在情圣附身结束后,累觉不爱,不想再应付,加上这具前世的身体本就没喝过酒,他的确有点晕,一开始只是装睡,确定白家这对哥俩的确没什么恶意,便准备小憩一会等待会下岸。 而此时正在网吧包房的白沉,接到邢星的电话。 “我看到顾青轮了,这小子艳福不浅啊,看不出他挺受成熟小姐姐们的青睐,还是个隐藏的御姐少妇杀手。” 白沉不想理会,一手抽着烟一手按着键盘,雾气缭绕的室内,淡漠的视线若隐若现,目光还放在某校园课题APP的后台运行上,不断从后台宏观数据中截取部分错误信息,轮流切换Eclipse到Simulink界面,查看动态系统建模的漏洞,过不了多久这款app就会面相各大高校的学子,给他们在课余时间练习做题,也是从顾青伦这个学渣身上有了设计这款软件的雏形,最近白沉把精力都放在这上面,道:“没事挂了。” “我还以为顾青轮也算咱们圈子里的一员了。”这样对任何人和事都不放心上的白沉,邢星早就在多年同学的生活中习惯了。 “嗯。”说着就要挂。 “啊,又有新图了,原来他们在派对上,顾青伦那小子也太爽了吧,两个小姐姐围着他,平时没发现他的脸居然这么嫩,看她们都要掐出水了,啧……” 白沉打字的手顿了顿,缓缓将烟摁灭。 “在哪里看到的?” “什么?”你问什么。 “顾青轮。” “哦,我堂姐的朋友圈啊,好像是你家双胞胎开的派对吧,顾青轮也在上面,看样子应该是喝醉了,还醉得不轻哦。” 第27章 学渣了解一下27 绵绵感觉手机振动了一下, 振动一般都是给特别关注的人,他的特关列表里也就零星几个人。介于身边还有没离开的千金们,绵绵只能继续装睡。外面甲板上的男男女女正在兴头上, 纷纷换上了泳装, 到静水区他们就开始真正的狂欢,绵绵庆幸自己早早装醉。不是他太自信,以刚才语言情圣的受欢迎程度,信不信她们根本不在乎他的长相? 身边两位千金撸着手里的宠物, 不断地闲聊着,绵绵还顺便听到了一些白家的情况,比如当年大哥白景订婚失败牵扯到白沉, 再比如大哥下一个订婚对象白檀已经在相看了, 再比如白沉成年后有不少人家都考虑与白家联姻,选择余地多,白檀都要挑花了眼。 她们还时不时和睡着的绵绵发发自拍合影,终于玩腻了才跑去夹板上逗宠物,绵绵见游艇内没什么人,才拿出手机看了下屏幕,居然是室友白。 白:在哪 发信时间是十五分钟前,难道是白回寝室没看到自己才问了这么一句?绵绵想着这好像是白第一次主动询问有关自己事, 看来他持之以恒的问候还是起了作用, 嘿嘿, 就说烈女怕缠郎, 还不是被他拿下了。 绵绵刚清醒了会,酒劲那后劲又上头了, 晕乎乎的脑子拼凑不出完整的, 直接发了个定位过去:在这儿, 你来不来? 撩人是绵绵的习惯,醉了尤甚。 然后他好像看了会群聊天,又翻了下下朋友圈,后面发了什么就记不清了,只记得彻底昏睡过去前让情圣们帮他监督外面的情况,有紧急状态的时候再叫醒他。 绵绵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由于灵魂对外界的警惕导致每天都是浅眠,难得因为酒精的作用能好好休息一下,他恨不得睡个三天三夜。 ………… 绵绵是从一阵颠簸中醒来的,他怎么在车上? 睡了一觉怎么连地方都换了,好惊悚。 入目的是一双包裹在休闲裤子里的修长双腿,结实有力,这条裤子好像有点眼熟,围绕在鼻尖的淡淡薄荷香也有点熟,他手里环着的……好像是男人的腰。 呃,好细…有韧性的触感。 他整个脸都埋在对方胸口,从姿势来看像是他主动的,绵绵简直头皮都炸了! 他的困顿瞬间飞跑了几厘米,酒精的作用持续发力,他完全想不起来这过程。一醒来就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变了,进度条突然拉长了一大截让绵绵有点懵。 绵绵听到被他抓着的青年对前面开车的人道:“开得稳一点。” 刚才的颠簸也让绵绵醒来了。 因为说话,男人的胸腔轻轻震动了一下,肌肤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传来,绵绵脸上的肌肤像是被万只蚂蚁爬过。 听到这熟悉地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声音,绵绵心跳漏了半拍,白沉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敢轻举妄动,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不让白沉发现他已经醒来。 “我也不想啊,突然蹿出来个闯红灯的,真是不要命了,抱着小孩都敢这么冲。而且我今天刚好没带驾照,出事了你可别抛下我走啊。”握着方向盘的邢星忍不住吐糟,大半夜的被白沉从家里挖出来,跑到江边来吹冷风,他整个人都处于暴躁状态。 “我会。”低沉的笑声从喉间溢出,性感撩人。 “你个没人性的家伙!” 绵绵听着邢星的话更一头雾水,他连状况都没搞清楚,立刻脑海内质问情圣们为什么刚才不喊他醒来,情圣们撇清地特别快:你说紧急状态才需要叫醒你。 绵绵:这难道不紧急?我连白沉什么时候来的时候都不知道,你们这样我以后怎么把自己交给你们照顾? 还有,白沉是怎么把他从双胞胎那里捞出来的? 白沉若有所觉,扣住怀里的人脸颊,突然凑近绵绵。 白沉的行动太突然,绵绵一惊,闭眼、呼吸、表情平静,也顾不及情圣们了,立刻脑子放空,装作自己熟睡。这时候醒来不是更尴尬,要怎么解释他死拽着白沉的腰不放,还不如一路装到底。 仿佛能感受到白沉的呼吸清浅地吹拂在脸上,连毛细孔都紧张地微缩起来。 他们离得很近。 他相信白沉也不是很确定他有没有醒来,现在只是在观察罢了,心虚就会被看出来,哪怕这种时候绵绵也不忘要赢过白沉的观察力。 白沉观察了一会,若有所思,缓缓放下小崽子。 “你抓着他干嘛,刚才那么折腾都没醒,肯定睡成猪了,白沉你就牺牲牺牲你的色相,再坚持一会我们就到白家了。”邢星从后视镜中,看到醉得浑然不觉的顾青轮,两颊染着红晕,双手始终缠着白沉的腰,睡得昏天地暗的,没酒量还喝什么酒,要不是他们赶到,那些蠢蠢欲动的姑娘们岂能放过这颗嫩草。 刚才他们过去的时候,游艇就停靠在码头边上,还没靠近就听到千金们的叫喊声,像是惊慌又像在闹,这两种声音还能一起?看着情况特别诡异。 白沉来的时候,双胞胎故意为难了一阵,还想看他笑话:“来接顾青轮?这种谎话你说了你信吗,你这种冷血生物什么时候会关心他人了?你们能熟就有鬼了,或者说顾青轮身上有什么你白沉有兴趣的东西,又或者想利用他做什么…” 白沉并不否认,只是淡淡地望着他们。 “想接他有什么难,只要你有本事靠近。” 故意把他带到正无差别攻击的顾青轮面前。 上去就看到一群人想要靠近完全睡着了的顾青轮,却被他一一打退,有的还受了不程度的伤,却越来越跃跃欲试,都想成为能够成功靠近他的人。明明还闭着眼,就是能打出睡拳来,偏偏怎么叫都还叫不醒。一开始只是众人只是觉得好玩,后来发现顾青轮是真的本能的拒绝任何人靠近,就好像到处都是危险一样。 就连双胞胎想靠近他也没有幸免,被他打的到现在腿骨还在痛,顾青轮似乎从骨子里就不信任他人。 白沉到室内时,正是一位千金试图抱住顾青轮,旁边人在给她加油打气,白沉面无表情地看着,气氛随着他的到来凝结成冰。他缓缓走过去,众人似乎对白沉失败特别感兴趣,都有些幸灾乐祸,等着顾青轮打飞他。白沉刚靠近,顾青轮想攻击,又像是在迷茫,首次出现了踌躇。 众人的心情也不由起起落落,跟随着他的动作。 白沉才刚碰到顾青轮,这小子像是突然没了犹豫,有感应似的,八爪鱼一样缠上来,死死扣住白沉,怎么拉都拉不开,看的双胞胎瞠目结舌,顾青轮你故意打我们脸是不是? 白沉只能拎着这只树袋熊,经过双胞胎时:“我带他走了。” 到了白家,管家吴恕看他们下车,就要帮忙一起架着绵绵上楼,被白沉摆手拒绝,来到绵绵的房间,白沉将沉重的某个人扔到床上。 白沉也没马上离开,坐在床边上,冰凉的手指贴着绵绵的颈侧肌肤,像随时都会取走他性命般:“既然醒了就起来。” 颈侧大动脉,是大部分男人的命脉,被这样对待能让人任何男人炸毛。绵绵猛地睁开眼,下一刻白沉意识到一丝危险,但他并没有动。 抓住白沉就反把人按在床上,双腿凌空跨在白沉身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绵绵拉了拉校服衬衫顶端的扣子,露出小片锁骨,邪气四溢。 白沉虽处在下方,却丝毫没半点颓势,更像是无所谓般,气定神闲地望着人:“果然没睡。” 绵绵一脸沮丧,你果然又诈我,他就说他装睡功力就是情圣们都分辨不出来,白沉怎么就能这么肯定。这大概是白沉最后的试探,若绵绵还是不动,这场小小的较量就是绵绵棋高一着了,可惜绵绵到最后还是没沉住气。 “你为什么会过来?” “你可以看一下你的手机。” 绵绵将信将疑地掏出手机,他还记得最后一条是发给白的,然后,就看到自己发了疯一样不停给邢星谈聊天窗口,当时白的聊天窗下面就是邢星,他按错了。 绵绵以为是自己要邢星来接,邢星又拉上了白沉,这个逻辑没毛病。 “既然误会解开了,就下去。” 第28章 学渣了解一下28 “下去, 为什么…”绵绵打了个轻嗝,反问。 迷蒙着眼,也看不出是真醉还是装醉, 这蛮横的劲让白沉一时语塞, 果然是只伪装成绵羊的狼。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酒味,始终萦绕着绵绵,体内的乙醛随着时间推移堆积,影响神经系统运作, 让绵绵的判断力、控制力远不如平时,他反而更贴近白沉。 被久久压抑在内心深处的躁动,复苏了。 在公交车上一刹那的蠢蠢欲动再一次席卷而来, 更汹涌了些。 白沉的一个轻瞥, 甚至只是微微勾了下唇角,那么微小的动作都牢牢地攥住绵绵的视线,他抓住白沉的小臂,指尖发白,无端的悸动贯穿全身。 他灼热的视线始终注视着白沉,白沉身上沉淀着一种学者的优雅从容,每当他人被他表象吸引时,又会被这人骨子里的冷漠逼退。 绵绵没有再阻止这种失控感, 靠得越近, 甚至大胆地撩起白沉的一缕发丝, 俯下身, 嘴唇擦过发丝,和他的人一样冷硬。 白沉也不动, 任由绵绵得寸进尺。 眼眸微垂, 闷声下了最后的通牒:“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这是动怒征兆, 白沉活到现在大概没见过几个这样嚣张又无耻的家伙。 绵绵无所谓地笑着,看到白沉就这样躺在自己身下,血液也渐渐沸腾:“你让我下去就下去,我不要面子的吗?” 平日里绵绵可不会这么挑衅白沉,今天却像是释放了心中的兽。 某个苏醒的东西抵着白沉,倏然,绵绵只感到脖子一紧,呼吸被阻断般,不好! “唔…!” 又被掐住脖子了。 撩拨过头了。 他全盛时期都不是白沉的对手,更何况现在。 被白沉一掌掐住,另一只手拍向胸口,同时膝盖踹到他微微抬头的地方。惊骇让绵绵清醒了不少,往一侧躲过,与白沉的膝盖擦过。 “嘶————”绵绵滚落大床,倒吸一口气,疼,疼死了。 白沉,看不出来你也会沉不住气,还挺燥啊。 痛得绵绵头皮发麻,他蜷缩在地上,忍住不去摸受创部位。全身控制不住地轻微痉挛,把剩下的痛吟吞了回去。 这不是装的,谁被这么来一脚都可能报废。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稍稍往后退了下,就刚才那一下,他这辈子又要过上处男的日子了。 白沉深吸一口气,压一下心中火气,以为自己踢坏了人,正待开口,谁知道那痛得龇牙咧嘴的坏小子猛地爆发出笑声:“终于看到你别的表情了,原来你也会生气啊!” 笑的很是可恶。 “顾青轮,你真幼稚。”白沉很少带着全名喊绵绵。 …… ………… “哦。” 咋滴,你咬我啊。 绵绵厌透了白沉总是一副万事了然的样子,仿佛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白沉唇紧绷着,欲说什么,还是沉默了下来。 完全不想搭理这个酒疯子。 眼见白沉起身,头也不回地要离开,绵绵一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拉住那人衣角,却反被惯到墙上,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白沉居高临下仿佛看着垃圾的眼神。 “还想我帮你醒醒酒?” 白沉的目光刺痛了绵绵:“你是不是特看不上我,从我来白家,就没正眼瞧过……” “……”白沉蹙着眉头。 “正好我们也两看相厌,你很快就…” 绵绵趁着酒意,想把自己要搬走的事说完,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管家吴恕将门拉开一条缝,就看到这两一个被另一个堵在墙上,该不会打过了吧。 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冲动,一言不合就干架也没什么大不了,还能闹翻了天去。但要是干架对象换成白沉就让吴恕惊讶了,在吴恕印象中,四少白沉是个人际交往中相当被动和冷淡的人,别说打架,谁能惹他发点脾气都是少见的。 “沉少,您刚才吩咐的醒酒茶。”白家的醒酒茶由茶叶、山楂、佛手、茯苓等十几种原材料炮制,不过刚才进门前白沉特意要求了不加山楂,这茶也就少了一味,影响不大。 吴恕记得顾青轮不爱吃酸,总不至于…… 有些事,不能细想。 白沉一手端过茶,看了眼绵绵,看着是要来给面前的醉鬼醒醒脑。 “我自己来。”绵绵清醒了点,抢过茶。 他可不想被暴力灌下去,白沉真的做的出来。 喝完茶,看着白沉一刻都不耐烦留在这里的模样,绵绵不再有其他动作,屋内再次恢复寂静。 几分钟后,绵绵被酒精放纵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些,身体慢慢下滑,蜷缩在地上。 绵绵对着墙面,一掌盖住了脸上表情。 死鱼样趴了会,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声音:“原来真不喜欢男的啊……” 试探什么呢。 醉的厉害,但也分得清直男的本能反应。 绵绵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维持着昨天蜷缩在墙边的姿势。 他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很冷,脑壳还疼着,但格外清醒。 他望着天花板发着呆,久久没动。 “丢人……太丢人。”半晌,他喃喃自语。 如果不是白沉揍他,他昨天想继续做点什么? 他缓缓转头,窗外暗蓝色的天际正退去朦胧外衣,朝霞渲染一丝瑰丽。 这会儿脑海中的情圣们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又把昨天的事情过程说了一遍,然后由医师情圣做总结,并对昨天没提醒绵绵的事道歉。 “怪不了你们,你们也是见白沉、邢星是我熟人。”绵绵也知道自己昨天有迁怒的成分,与其怪情圣们没提醒他,他更怪自己缠着白沉。 情圣们又沉默了,他们是真惹不起那尊煞神。 “我是不是有病,昨儿个这么多俊男美女,非要抱他?” “人类生来具备审美,追逐美丽的事物是天性,不是病。”医师情圣安慰道,其余情圣跟着阮绵绵久了也生了感情,察觉他的不平静纷纷安慰。 “谢谢你们把我的见色起意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绵绵走路还是头重脚轻的,在下楼时遇到匆匆而去的女孩,走动间带起一阵香风,女子一头栗色长发,一双猫眼,穿着性感的露脐装和网纱裙,最多也不超过二十二岁,她明显透着一些惊慌,看到绵绵明显愣了下:“你是谁?” 这话是我该问的吧。 也没等绵绵回答,楼下等待着的吴恕已经做了个请的姿势,女子有些尴尬、难堪,别过了脸快速离开,绵绵目送她消失在白家大门口。 “青轮。”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绵绵连忙收回视线,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楼梯口。绵绵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白家见过白檀,听说这段时间白家有一家欧洲分公司被告产品设计抄袭上了当地杂志,白家掌舵人白檀带了律师团队连夜赶了过去,因为这事白家股市跌停板三天,资产再次缩水。 白檀眉宇间还透着些疲惫,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成熟儒雅的气质却是年轻人无法比拟的,望过来的眼神居然还让绵绵感受到了一丝慈祥。 但白檀能够白手起家,绝不可能靠着温和走到今天的地步。 “白叔。”绵绵立刻扬起甜滋滋的乖巧笑容。 “你看着脸色不好,年轻人可别总熬夜,老了就追悔莫及了。” 绵绵腼腆地称是,那乖宝宝的单纯模样令白檀越发温和,像是无意间提到:“昨晚上我听周总和高董提到你,你和他们的女儿相处的不错?” 绵绵想了会才想起说的是昨天游轮上最后在他身边发自拍的两女孩,好像她们就是这两个姓。 原来她们发了朋友圈被她们父亲看到,然后昨晚他们正好和白檀在一起,白檀就看到了,他也很惊讶,这个只是捡回来的小家伙,居然人脉能这么快打开,让他不由地对顾青轮另眼相看。 “好好相处,你也是我们白家的人。”白檀和蔼可亲。 绵绵刹那间想到了些什么,还没开口就有人替他回答了。 “他不是。” 走廊上走来背着书包的少年,他逆光而来。 白檀无声地望着白沉,忽的一笑:“小沉,起这么早。” 白沉经过他们,道:“他现在不是白家人,以后,也不会是。” 也没看绵绵一眼,像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经过昨晚,白沉大概更看不上他了。 顾青轮的户口还在原来的小城市,没进白家,收养也是口头上的,白沉说的没错,但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没给任何人留情面。 白檀无奈地拍了拍绵绵的肩:“这孩子最近脾气大,没有恶意,另外有什么缺的少的,就和小景说。” “大哥已经很周到了。” 早餐桌上没见到白景,今天开始他就要住校了,绵绵不肯承认他内心还是希望见见白景的,在他心里,这辈子唯一的亲人就是白景了。刚出门绵绵收到了白景的信息,说有个快递今天下午会寄到他学校,让他放学去传达室拿。 绵绵有点好奇,就问了下王秘书。上次和白景去餐厅吃饭时,他顺便加了对方微信。 王秘书想到昨天在搜索引擎上搜了半天[孩子住宿需要什么]的老板,回复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得,还搞神秘呢,绵绵嘴角露出一丝温情。 车站没看到白沉,也不知道是没坐公交还是换了路线,想到早上那尴尬的气氛,绵绵自知理亏,也不想去触霉头。 绵绵百无聊赖地等着,宿醉的后遗症让他又塞了两颗清凉糖,清凉油点了点太阳穴,舒服了点,他就开始放空。 虽然还没到早高峰,陆陆续续站着不少人,突然肩膀被拍了下,绵绵转头就看到一张浅笑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 “我也想问你呢。”宁姝还是五中女神的模样,普通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格外时尚,果然不是校服丑,美人穿什么都好看,绵绵默想着。 她拉着身边害羞的小姑娘:“不是说要和他道谢吗?” 绵绵看着她身边穿着小学校服的小姑娘,没什么印象。 直到宁南边的风姝解释了一遍,绵绵才想起那次差点在公交上和白沉打起来,后来是顺手帮过一个小姑娘。 “66路?”其实只有这路车停在五中附近。 “是啊,一起走?”女孩子这么落落大方,绵绵觉得自己不能怂。 “好。” 一阵安静。 “你刚搬来这儿?” “不是,我这段时间住外婆家都坐这趟车。”宁姝想到了什么,目光晦暗了一瞬,又打起精神说道,再次对绵绵上次帮表妹表示感谢。 两人客气完,气氛就略显平淡了。 宁姝以往和男生相处,都是男生主动找话题,现在要她找话题就难为她了。 绵绵也不想硬找话题,拿出一只耳机,继续每天的听力练习,他做的太过自然,让宁姝也自然放松下来。刚才来车站,她就注意到他,远远驻足,他站在焦虑的上班族中间,长睫垂落遮去眸光,安静的表情,他并不算英俊,却有种远离周遭又融入其中的气质,让人很难不注意。 到上车后,很少坐上班高峰期公交的宁姝非常不习惯,当发现本来拥挤难闻的周遭突然空气清新了许多,转头就看到那个耳边挂着耳机,淡色的唇角轻轻扬起的少年对她笑了一下。 纯白的耳机、少年清爽的笑,车窗外倾斜的阳光,周遭杂音都远去了般。 身边表妹也轻轻道谢。 宁姝需要提前两站送表妹,绵绵也顺便下了车,他们将小姑娘送到附近的小学,小姑娘读小六,很快要升初中,在分别之际绵绵才注意到这个几乎被宁姝遮去所有光芒的女孩有点特别,女孩摸了摸耳朵上的助听器,确定能听到顾青轮的声音,抿了抿嘴,又往宁姝身边躲了躲。 绵绵摸了摸下巴,我有这么吓人? 小姑娘想到上次在车上几乎快窒息的难受,连助听器都松了,那种绝望的滋味再次来临,再看着眼前高大的男生,她摸索了下书包,将一个草莓圆珠笔递给绵绵,它可以连接蓝牙耳机,是一只小型mp3,有时候不想看同学的目光,听那些嘲讽,她就会用它来隔绝周围。 将圆珠笔塞入绵绵手里,不等绵绵拒绝就像只火烧屁股的兔子一样窜进校门。 “什么意思?” “送你、别还。”宁姝也很意外,已经很久没和陌生人交流的表妹居然愿意送这么喜欢的东西当谢礼,“你…可别想打她注意。” 绵绵只能将圆珠笔收下,闻言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吧,我又没恋童癖。”连小姑娘什么样都没看清。 被宁姝和她表妹这么一打岔,因为白沉产生的挫败和郁气消散了大部分,仔细想想不就是不被放在眼里吗,他又不想攻略白沉,纠结这个有什么意义。 这种骄傲的家伙,总会有能治他的人,左右轮不到他操心。 想明白后,绵绵瞬间轻松了不少。 他还不如试探试探小冰山。 要说这么个小极品在自己面前晃悠,一点心思都没起,那绝逼是在忽悠。 绵绵有点心虚,他是不是对任务有点懈怠了,怎么那么不积极。 最近有点飘。 绵绵的思绪发散,也没听清宁姝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心不在焉。 “她实际年龄只比我小半年…”宁姝又说了一遍。 “!”绵绵顿了下,轻松的神情一变,实在是太惊吓了,总算明白女人不能光看脸猜年纪这句话的意思了。那小姑娘目测也就一米五左右吧,穿着校服更显小了。 绵绵一米八,宁姝也有一六八,小表妹和绵绵差了将近三十厘米,在他眼里就真的是个小女孩。 但明明同年,为什么读的却是小六。 也许是绵绵的表情逗到了宁姝,宁姝笑了下,而后声音又低了下去:“这是她的家事,就不能告诉你了,这只笔是她的宝贝,你可别随便扔了。” 她是知道五中有些男生,收到女生送的东西,好一部分进了垃圾桶,典型人物就是白沉、邢星这些混账家伙。 “你让我个大男人用小草莓,我好意思吗?” “我中午请你吃草莓布丁,行吗?”食堂里的草莓布丁是限量的,很难买到。宁姝只是不想看到那个受到太多不善的妹妹再难过。 绵绵对什么草莓布丁当然没兴趣,他只是逗逗她。 教他的都是顶级情圣,不自觉地撩人那都是自然形成的。 绵绵也没意识到,他只是对这个在天桥上同样被无视的姑娘,起的一点命运相似的怜惜。 故作为难:“行吧,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的脸呢?” “它依旧俊美无双。”绵绵摸着脸颊。 “……” 在宁姝不知不觉中,她发现居然能和顾青轮随意谈话,她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顾青轮能那么快融入九班,还和那些个刺头称兄道弟的,昨天在食堂,邢星呼朋唤友的那一幕她也是看到的。 两人说笑着走向五中,从另一处窜出来一个人,绵绵反应快,在对方要撞到宁姝前,拽住那人胳膊,拉向自己这边,来人推了一下绵绵,借着墙壁勉强站稳。 一照面还是个熟人,绵绵刚还在想着刘雪阳,哪想到这么快就照面。 刘雪阳的眼镜有点歪,校服都沾了灰,手上擦伤了不少地方,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这里是五中附近的小弄堂,由于还遗留一些老底子的风味,土地规划的时候暂时避开了这段,这里有不少死胡同,刘雪阳刚才出来的地方就是这样的死胡同。 “发生了什么事?”绵绵当然不认为刘雪阳能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想到顾青轮被退学的理由,结合刘雪阳身上的传闻,不难联想到。 周围没有什么人,应该是离开了。 大清早的,在人上学路上堵人,什么毛病。 刘雪阳眼眸闪了下,又看向绵绵身边的宁姝,身材高挑,校服整洁地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宛如天鹅。 和顾青轮站在一起像是同一类人,是那种同学链顶端的类型。 一时间什么难堪都涌上心头,甩开绵绵,甚至还理了下自己乱了的鬓发,扶了下眼镜,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还是那冷冰冰的调子。 “你多管闲事的样子,让我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绵:我觉得这小子需要教训教训了 第29章 学渣了解一下29 什么让人愤怒, 让人瞬间反感自己,就说什么,刘雪阳深谙此道。 他已不知道用这种方式逼退多少人, 顾青轮也不例外。 被这样讽刺, 任顾青轮再热情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的态度。 果然,没有再被阻止离开。 刘雪阳转过身,攥紧了衣角,分明是他要的结果, 心却像是被针扎了一个个洞。 其实顾青轮是这两年唯一不厌其烦,在他多次驱赶还能始终如一的人。 这就要失去了吧。 就在十分钟前,他偶遇以前暗恋的人, 也是他曾经告白过的男生。 那人还和一群同学走在一起, 都是曾经三班的老熟人,看到他态度极为不好,他刚换了份早上送瓶装牛奶的兼职,为了套近路才临时走的这边,哪知道会遇到这群人,真是冤家路窄。 那男生看到自己,满是厌恶,刘雪阳觉得那眼神像看着臭水沟的老鼠。 把他叫到弄堂深处警告不要再跟踪自己, 很厌恶他这种同性恋。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那人担心被别人知道, 如果被知道这种事绝对是丑闻, 一个直男被同性喜欢也很恶心,男生只能把刘雪阳喊到角落里警告。 哪怕刘雪阳早就对这个人没那种感情了, 但被人这么防瘟疫一样, 还是让他心底发寒。 这个男生让他想起了顾青轮, 那个让他放纵了心底的奢望,总想靠近的人。 其实,顾青轮这样向阳而生的人,就不该和臭老鼠扯上关系。 他可以忍受这个男生的厌烦,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敢面对顾青轮的。 何必再连累他。 恶心的不是顾青轮,是他自己。 那句话,是对他自己说的。 “他到今天还没被打死真是命大,”宁姝好一会才憋出这么句话,顾青轮不过是好心关心一句,这么回话实在过分了。 她对刘雪阳和三班男生群架的事印象深刻,这件事全校通报批评,在加上三班那几个富家子弟事后将责任都归咎到刘雪阳身上,大多数人对刘雪阳是有点同情的。 都是高中生了,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并不是所有人支持那几个高干子弟。 当亲眼看到刘雪阳对他人的态度,宁姝才感到传言非虚,这样的人被群殴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你不会还想追上去吧?” 见顾青轮还望着刘雪阳离开的方向,宁姝问道。 “啊。”绵绵应了声,不置可否。 绵绵只是想不明白,他这段时间刷好感最多的就是这个同桌了,对自己的判断他还是有信心的,如果好感能够数据化,小冰山的好感度可能比田甜都高。 再加上这周,他和刘雪阳的关系明显比之前好很多,就算他不问,那些笔记也会主动放他抽屉里,他给的早餐、零食也都会吃掉,偶尔还会露笑脸,有点萌。 所以这就不合理了,再加上刘雪阳在说那句话前,还特意整理了一下仪容,这可以解释为不自信和紧张,也可以解释为重视。 “他全身都透露着NO。”宁姝道。 “对啊,像个炸刺的刺猬,靠近的都要被攻击。” “他这么说你,你还笑得出来?”宁姝有点看不懂绵绵,不该火冒三丈吗。 “那咋办,打他一顿?” 两人看时间还早,打算一路走去学校。 穿过弄堂就来到学校外的路上,遇到一群刚从早餐店里出来的五中学生。绵绵扫了一眼,却被其中一人吸引。在记忆被清除后,他看过前面两个世界文字版的故事梗概,里面也附着两世他的相片,这群学生中的一人和他第二世的长相有七成相像,让他免不了多看了两眼。 要说三个世界里,第二个世界也算他颜值高峰了。 一群人看到不远处的宁姝,对着她吹了下口哨,直接无视了绵绵,在他们看来绵绵这样的没丝毫竞争力,这颜值,除非宁姝瞎了。 去年的五中联欢晚会,一班是宁姝领舞,演的歌剧式话剧,她的舞姿惊艳了不少人,当然也包括他们。 宁姝当没看到,这就是她不喜欢这群人的原因,三班是普通班里成绩最拔尖的一群人,所以就会出现一些特权阶级想尽办法将孩子塞进来,也不管孩子跟不跟得上,跟不上的,就会形成这样一个怪圈。 听说这群人领头人莫尚还和隔壁职高的老大有关系,在学校里的威名能和十六班的校霸胡天明媲美,都是学生们不敢惹的群体,这么长时间也只有刘雪阳一个敢惹他们。 “我们走。”宁姝直接加快了速度。 绵绵也不太喜欢这群人的目光,为宁姝挡住了他们看过来的视线,收获美人感激的眼神。 因为在校门口,这群人也没来找麻烦,只是看绵绵不顺眼,示意路过的同学对他们拍照。 宁姝带着绵绵到附近口碑好的早餐店,绵绵买了宁姝推荐的烧饼油条和豆浆,闻着还挺香。 绵绵顺带给宁姝付了款,道:“你认识他们?” 宁姝摇头:“不算,只是大家都听过他们,他们是三班的人。” “刘雪阳之前的班级?”绵绵忽然想到了刘雪阳的传言,“里面有和他打架的吗?” “就是这群,不过他们的老大莫尚没参与,只有他没被处分,就是你刚才盯着看了半天的人。”宁姝还奇怪地看了眼绵绵,男生看男生这么长时间实在奇怪,他不会有什么特殊爱好吧。 绵绵也不解释,只是听到男生的名字顿了下,《禁书》给出的资料他在第八世,也就是穿越的第二个世界,化名莫决商,男生的名字和它有点像有没有。 “我觉得他挺帅,欣赏欣赏。”我夸得是我自己。 “他还没你帅,气质不行。”宁姝不以为然,“刘雪阳一开始和莫尚关系很好,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闹掰了,然后就是他和三班男生群架的事了。” 绵绵若有所思,总觉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是什么呢。 见绵绵一直看着自己,宁姝疑惑:“怎么了?” “看不出来你也会八卦。”他以为这么小仙女的姑娘,应该很注意形象。 “……”你怎么说话的。 宁姝哼了声,遇到一班熟悉的几个女生就跑了过去。 绵绵笑了笑,这女孩挺吸引人的,对美人绵绵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刚走进教室,他一眼就看到趴在桌子上白沉。 班上不少早来的女生,时不时转头看向白沉的方向,有些自认做的隐蔽,但绵绵从后排看的很清楚。 很难得这么早就在教室里看到这人,白沉的逃课率在九班是数一数二的,在不少老师眼里就是无可救药的代表,明明有天赋,却根本不把天赋放在正轨上,这样的[天才]放在别的班,加上那随性而为的成绩,能把班主任气出个好歹,当然也只能谭坦接收了。 绵绵没在桌上看到白沉的作业本,看来他这个替笔可以提前退休了。 这也侧面说明,白沉从昨晚那事后,彻底对他敬而远之。 对于昨天某些混账行为,他差白沉一句道歉。说到底对个直男硬起来,挺过分,哪怕是酒精作用,哪怕是因为身体太年轻容易冲动,这都不是借口,白沉把他揍一顿都算轻的。 这么想着,绵绵就感到下面凉凉的,昨天的痛楚还残留着。应该没坏吧,过段时间还是使用一下,看功能完善不完善。 又看了眼白沉,绵绵沉痛地捂住脸,再缓缓吧。 特别不想面对这心狠手辣,“动手”能力还特强的家伙。 绵绵不想承认他就是有点怂了,离早自习还有十几分钟,他边拿出本金老师参与编写的高一数学题,边啃一口烧饼油条,烧饼外皮松脆,内里粉色肉粒融合软糯的油肉,一口咬下去香味四溢,宁姝推荐的果然没错,他决定明天再买一个。 前排的田甜额头磕在桌上,低头玩着手机,听到后面动静神秘兮兮地转头:“听说你和一班的宁大美人一起上学的?” “你怎么知道?”光速传播吗? “论坛啊,有人把你们拍照上传了。” “同学们真热情,我说是借位你信不信?”五中的人都被作业逼疯了吗,这都能上论坛。 “哈哈,你怎么和大家说的一样,不过你放心,大家都没误会,不然老谭可要找你了。” 绵绵拿过田甜的手机,果然看到一排排评论,大多是看热闹的,还有些真是借位,他和女生走一起还是注意安全距离的,他是男生无所谓名声,但女生不一样。 至于不误会的原因绵绵算是知道了,留言无非是外貌成绩都不匹配,都不认宁姝能看上顾青轮这个转学生,都不在一个level,能同框就很神奇了。 绵绵现在在校园论坛上也算是个小名人,宁姝更是个大名人,所以这个帖子还是有热度的。 其实这种同框对学生也不算什么好事,哪怕他们问心无愧,但如果有不好的流言传出来,是要被老师教育和怀疑恋爱的,那后果就不是批评教育能了事了。 他对这方面不熟悉,但宁姝应该是明白利害关系的,怎么好像一点都没意识到的样子? 她是想被拍的? 不能够吧。 目的有点不单纯啊。 当然这只是绵绵的猜测,至少前面的巧遇肯定是真的。 田甜看着绵绵无所谓地扔回她的手机,显然对这种不靠谱的绯闻不放心上,她不由地多看了几眼,换一个男生早就激动和幻想了吧。 宁姝虽然没有余绵绵精致可爱,但是胜在身材好,常年练舞气质和姿态都是顶尖的,加上她性格温婉大方,在女生中的口碑都是非常好的。 像她同桌马灵书,平时多自信爆棚的一个人,到了宁姝面前也是磕磕巴巴地说话,那是紧张的。 田甜看得出来顾青轮是真的不在乎。 所以女生对男生的评价,很多时候外貌不是唯一标准,像顾青轮这样不卑不亢的,她就觉得帅炸天了。 “邢星今天怎么没找你?”绵绵岔开了话题。 “他,呵呵,抄作业被四斤抓到了,好死不死抄的还是数学,正在接受教育呢。” 田甜还想说什么,门外有别班的同学让顾青轮去趟办公室,班主任找。 “老谭得到消息也太快了吧,你否认就对了,老谭也不是不讲理的。” “知道啦。”绵绵顺便把刚刚打开的咸豆浆给田甜,看她馋很久了。 绵绵到办公室,就看到正在被数学金老师教训的头也不抬的邢星。 邢星见绵绵出现在门口,立刻挤眉弄眼,希望他来拯救一下自己。 绵绵早已移开了视线,他注意到谭坦身边的刘雪阳,刘雪阳显得很沉默,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整理过,之前的脏污都看不到了,只是衣服破损的地方依旧在,眼神也残留一点慌乱,没与绵绵哪怕有一个对视。 绵绵那又痞又随意的神情消失,微微严肃,看来班主任找他的事和论坛上的没关系。 脚步不停地走了过去。 “谭老师。” “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你想不想换个座位?” 第30章 学渣了解一下30 绵绵心微沉, 也没看刘雪阳,露出惯常的微笑,只是笑意没达眼睛:“是我打扰到同桌了吗?” 他是真没想到, 对方忽然来这么一着, 打得他措手不及。 这刀插得够准够狠,就算之前对小冰山有那么点意思,现在也被弄得有点里外不是人了。 “到也不是,老师叫你来只是问问你的意见。” 事实上绵绵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年纪的少年大多要面子,有些话不能直说。 刘雪阳有点孤僻,经过三班那事情后, 情况更严重。 谭坦本来看到绵绵选择坐他那儿还挺高兴, 希望这个开朗阳光的同桌能影响刘雪阳,事实上这段时间刘雪阳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的确笑容变多了起来,他都为当初的决定感到欣慰。 今天一大清早到办公室,刘雪阳就等在那儿了,开口就是要求换同桌,刘雪阳认为不断问问题的顾青轮让他困扰,他是需要冲击清大的人, 同桌影响到他了。 顾青轮爱提问的事, 谭坦也是知道的, 高二两个办公室几乎所有科任老师都被问过, 基础太差愿意进步,是他们老师都乐意看到的, 刘雪阳说的情况也确实存在, 本来以为是双赢的结果。 都说到这份上了, 谭坦也不可能坚持了。 “我没意见,听从老师安排。”绵绵的神情有点冷。 如果刘雪阳能够在找老师前知会一声,他也不会这么气闷。 绵绵不由检讨了下自己的第六感,看,自作多情了吧,果然最近太飘,幸好还没开始试探。 肩膀被另一胳膊很不见外地搭上,邢星被金老师教育完,立刻溜到绵绵身边:“我说老谭,何必舍近求远,我后面不就有空位,现成的,就那儿吧!” 谭坦瞥了眼这个最大的刺头:“有你什么事,一边儿待着,老谭是你喊的?” 在邢星插科打诨下,基本也就定了绵绵的去向。 邢星对刘雪阳一直意见很大,当初他的一番好意被刘雪阳冷冷地拍在脸上,邢星又哪里遇到过被当面甩脸色的事。那之后对刘雪阳就冷嘲热讽了,他看着刘雪阳脸色此刻毫无血色,顿时就乐了。 “我说,”邢星靠近刘雪阳,声音压低,“这不是如你愿了吗,别搞得像我们欺负了你似的,碰瓷啊?” 三个人一同被赶出了办公室门,绵绵甩开邢星那只健壮的胳膊,率先离开。 邢星还嫌不够,转头道:“连顾青轮这样的你都相处不了,我看你就注孤生吧。” 刘雪阳没回答,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地面。 邢星:“以后啊,后悔也是没用的,没人会愿意和你这样阴阳怪气又不知好歹…” “邢星,”绵绵突然转头,打断了邢星接下去的话,看着像是解围又像是随口说的,“走了,你不是还有作业没做完吗?” 邢星也不骂咧咧了,追上绵绵,刘雪阳看着他们的背影,再望向照在远处教学楼的阳光,刺眼无比。 教室里,班上同学差不多都来了,写作业的,抽查背诵的,快速吃早饭的,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 邢星一回来,就看到刚醒来的白沉。 白沉从绵绵屋子里出来后,再次整夜的失眠,吃了安眠药也没什么用处,干脆做校园app的运行测试,顺便将自己引导舆论,让白家陷入抄袭风波的痕迹处理掉,一晚上没合眼。 白沉推开手臂旁边不知道哪个女生送来的早餐蛋饼,邢星见他不吃就拿了过来,以过往的经验放凉了白沉都不会吃。 蛋饼还热乎着,邢星幸福地咬了一口:“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他知道白沉经常有一餐没一餐的,就像吃东西只是生存的必备。这家伙还很是挑剔,所以当他提出请顾青轮午饭,邢星还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能吃进一点。 白沉上个学期因为急性胃炎挂过水,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当时是他送去的医院,要不然他也当白沉是铁打的人。白沉也配合医生,但那种配合更像是大脑下达一个命令再去照做,完全没主观能动性,理性得令人发指,真让人怀疑他从小是被苛待长大的,在白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放别人身上必然会重视的疾病,白沉却故态复萌,事后还是那得过且过的样。 那感觉,让好像根本对活着都很倦怠一样。 没有感兴趣的,没有动力,没有目标。 如果能出现一个能让白沉变化的人,那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邢星觉得自己简直脑洞大的离谱,都可以写小作文了。 白沉只是比同龄人深沉了点,坏了点,阴险了点…… 停,打住,不能这么说兄弟。 “白沉,你即将要有同桌了!”邢星很快打起精神,他的声音不算小,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 这可是大新闻,要知道自从来了转学生,最后选了刘雪阳,那一半人打赌输了奶茶的同学可都记着这茬。 这会儿难道是又有转学生了? 不少同学竖起耳朵听了起来,邢星也注意到了,反正这事也瞒不住。 见白沉不理会他,干脆加大了音量道:“你猜猜看是谁?” 白沉大概是最不关心这个的人,他摸了摸口袋,本想拿一只烟,越困越需要清醒,他不允许自己出现清醒以外的状态,脑中瞬间选了几个能去的地方。 却摸到之前某人送的润喉糖,难吃的猕猴桃味,手指微蜷缩了下,又放松了,直接抽出手。 干脆打开还没写的作业,只看了一遍题干,连思考都没有,就写了答案,答题速度之快让邢星都忍不住低声喊禽兽。 “你就好奇下呗?” “谁?”白沉懒洋洋地支起胳膊,目光清醒无比,完全不像正需要补眠的人。 “青轮啊。” 周围的同学好些放下手上的事,齐齐转向顾青轮。 你小子,骗了我们一次奶茶还不够,丧心病狂地想要第二次? 无论赌输还是赌赢的同学都拿出手机,声讨绵绵,既然你想坐白沉那儿,一开始干嘛不选,耍我们好玩不? 绵绵就是不看也知道大家在说什么,那些愤愤的神情都对着他呢。 我说不是我提的,你们有人信吗? 好的,没有。 绵绵承受着各方视线,一脸迷茫无辜,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余光却落在了隔了两排的那个人身上。 由于周围的吵闹,反而让邢星忽略了白沉微动的神色。 “他?”白沉看了眼远处的绵绵,便看到对方在他的目光中正襟危坐的样子,温和的语气似乎透着些毛骨悚然的意味,“他敢吗?” 我就坐这儿,不走不换。 他,敢来吗? 第31章 学渣了解一下31 那目光在这个方向停留了几秒钟, 瞬间芒刺扎身般,绵绵肃然危坐。 不知为何动都没动一下,直到那视线移开, 绵绵才将吸着的一口气吐出来。 离得远了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但应该是在聊他。 也不止他们,不少同学都在聊,对于每天都有繁重课业的五中学生来说,任何一点波澜都能填补他们无趣的业余生活。 手机上传来一条微信, 是邢星:轮轮,磨蹭什么呢,还不过来, 不会不敢了吧? 像是在催促, 又像是玩笑话,绵绵不知道是白沉说了什么,还是邢星随意发的。 绵绵盯着这几个字,手指的力道都加重了不少,回道:你猜。 又觉得说服力不够,绵绵加了句:给我根杆子我都敢上天[酷] 不就是昨天晚上骚扰了白沉被揍了一顿教做人吗,大不了练了再战,难道我还一辈子打不过他? 绵绵是个有原则的人, 他虽然心里怂但嘴硬啊。 再说武力值不够, 咱还有脑子, 何必整天舞刀弄枪, 咱们文明人靠智商碾压。 顾青轮那不屑一顾又带点中二的语气,让邢星虎躯一震, 回道:[强][强][强] 然后看戏的眼神, 将手机屏幕转向白沉。 回完, 绵绵不由看过去,正好白沉朝着他的方向淡淡地看了眼,两人视线在空中对撞。 白沉丝毫没被抓到的尴尬,唇角微微一勾。 心脏像是突然被电了下,绵绵转得用力过猛,脖子差点扭到。 我心虚什么,白沉总不能连我心里想什么都能察觉吧。 下方某个地方的疼痛还细细密密地勾缠着绵绵,加上他那醉鬼的行径,绵绵现在心理身理双重排斥,就是特别不想靠近这个凶残的家伙,罪犯还有个缓期徒刑呢。 绵绵唉声叹气,感叹时运不济,惹到煞神。 直到课代表来催作业,绵绵才记起自己忘了什么,还有两门课的作业是带回家做的,本来打算和双胞胎兄弟去完回来补的,昨晚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浑浑噩噩的哪里还记得作业这个小妖精。 绵绵又拿清凉油点了点太阳穴,开始疯狂在早自习补作业,连身边刘雪阳什么时候回来都没注意。 绵绵将作业上交,看着课代表远去的背影,他的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不停转动着自己酸胀的手。 这期间手机震动了无数次,聊天记录实在太多了,声讨声自然免不了,多数是调侃,还有的问他为什么突然变卦,是不是终于认清刘雪阳的本质…… 绵绵翻到最后,刚好看到马灵书的账号调侃,顾青轮是不是也拜倒在某人的校服裤下。 绵绵嗤笑一下,打起了字:我凭自己本事换的座位,为什么要解释? 一句话掀起千层浪,绵绵的嚣张态度再次成为声讨对象,他今天不破财消灾是没法善了了。 绵绵自己还有点积蓄,请同学喝奶茶的钱还是有的,大手一挥今天食堂走起,这话说完就继续潜水了。 很显然,在绵绵有意作用下,他算是彻底融入这个班级了。 换位置的事也不算大事,群里话题很快偏到这两天年纪里其他八卦,比如谁和谁疑似恋爱,谁又横道夺爱,谁作弄了老师,谁又惹了谁被堵在校门外… 八卦项目繁多,实力诠释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绵绵看着大多数九班同学桌子上都有一大叠课本,一眼望去在看书做习题的占大多数,居然还有心思八卦这些。 确认过眼神,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少了。 心一放松,那眩晕感又袭向他,绵绵甩了甩头,这宿醉劲头这么足的吗。 两堂课过去,不少同学去后排接水时都会顺带看看后排,发现顾青轮还在原来的地方待着,模样也特淡定,丝毫没搬家的迹象。 绵绵慢悠悠地整理抽屉,拖着就是不过去。 而这几节课,他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问同桌问题,更没再说一句话,倒不是他还记恨刘雪阳,而是到这份上,再说什么都不合适。 刘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上课认真听讲,似乎早上发生的事对他没丝毫影响,只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脸色惨白。 田甜还在劝绵绵留下,好不容易有个看的特别顺眼的男同学在旁边,净化她的眼睛,没坐多久就要走,去的还是邢星那“差生圈子”,她希望绵绵三思后行,别让本来就差的成绩拖成跌停板。 这话刚好被邢星听到,他顿时怒了,他一来,就瞬间让几个女生也围了过来。 马灵书收完作业也挤了进来,同样郑重劝说绵绵三思而后行,知道为什么白沉身边的位置会空出来吗,之前那些前辈就是前车之鉴,所有坐过的男同学都不约而同地倒霉,这就是个魔咒。 不要试图破除魔咒,魔咒之所以是魔咒,就因为没人能打破,然后又诉说了几个男生的倒霉经历,说得阴阳顿挫,高潮迭起。 “你们都是有故事的人。”绵绵点点头,饶有兴趣地听着,我就喜欢你们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 “你还别不信,反正就是这么邪乎的。”马灵书口中的占卜帝,叫成凉的男生,长相挺俊俏,气质有点诡,对着绵绵一脸严肃。 “他是阳极,命格至阳至刚,一般人坐他东面压不住他,就会被反噬。” 成凉家以前就住在一个破道馆旁边,后来那道观因为诈骗罪财产全部充公了,但据说成凉是学到了一点真本事的,当然这是其他同学传出来的。 绵绵心里犯嘀咕,难道这事情最可怕的不是,你们居然都知道白沉的八字。 我要是白沉,被人这么事无巨细的关注,还不分男女,大概也会冷成北极。 到下课,绵绵已经理完书包,起身决定去上个厕所,再思考思考什么时候换位置合适。 站起的瞬间又感到那一阵眩晕,好像眼前景物都模糊了下,绵绵一手撑在桌子上,症状不严重,他并没有放心上。 一旁,沉默了三堂课的刘雪阳喊住他:“顾青轮,早上…” 绵绵还是有点惊讶的,这是小冰山第一次主动找他说话。却被他打断,他知道刘雪阳想说什么,摆摆手:“没事,是我多管闲事,你也别放心上了。” 刘雪阳:“不是!”不是多管闲事。 他已经明显感觉到顾青轮前后态度差别有多大,之前他再怎么赶,顾青轮都是笑着的,现在却客气疏离。就因为知道顾青轮愿意亲近时的态度,刘雪阳才真切的感受到,被他亲手丢弃的是什么。 绵绵摸了下后脑勺,坐了回去,但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下面的话。 他暗暗喟叹了一声,早上的气闷早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那点气闷,是失落,也是没试探的遗憾。 他没那么小气,也不想揪着这些不放,刘雪阳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罢了。 再说他这段时间,的确挺麻烦学霸同桌的,即使没缘分,也没必要恶言相向。 注意到刘雪阳手腕上的擦伤,大约早上只整理了校服,绵绵从钱包里拿出备用的酒精棉棒和创口贴,创口贴上面还有皮卡丘图案,这是白景为他准备的,在白景眼里,弟弟永远都是孩子。 绵绵拉过刘雪阳的手,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已经快速处理好伤口。 “其他伤口去医务室处理处理吧。” 刘雪阳感到手上一触既离的体温,怔忡了下。 想了一上午,看不起卑劣的自己,却还是贪恋着。 顾青轮不是莫尚,也许,不会觉得他恶心呢。 但他不敢赌,家里有还也还不起的巨额贷款,每个月所有钱都拿去还贷款,家里已经承受不起别的负担,他也不希望任何流言进入家人耳中。 过多的金钱压力早就压垮了他的脊梁,他心底那些奢望,永远只能放在阴影里。 绵绵再次站起时,刘雪阳像是鼓起了所有勇气,抓住了他的校服一角。 他知道如果挽留,以顾青轮的心软是有可能答应的,机会只有一次。 刚要组织言语,开口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站在不远处,也不知被邢星缠着,看了多久的白沉将几本作业本扔向绵绵。 直接打断了某种可能。 绵绵余光看到有什么不明物体袭击自己,猛地避开,一手接住,低头一看,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白沉!”我求你做个人。 要是换本重点的书,是要砸死我,啊? 你别以为我脾气好,就能肆无忌惮! 我不就昨天吃了点你的豆腐,我那是无心的,你看我清醒时会碰你吗,你至于吗? 很显然,白沉无声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至于。 “嗯,麻烦你了。”白沉带着他的矜贵优雅,淡漠地走出后门。 语气还很有礼貌,见鬼的礼貌。 绵绵头疼地看着这几个作业本,都是上午几节课老师布置下的作业,还真是不客气啊。 他本来都以为白沉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了,看来劳工不会因为主人的遗忘而下岗。 邢星发誓,他刚才拉着白沉离开座位时,可没见他带作业本。 总觉得,错过了什么。 邢星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笑的张扬:“轮轮,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买点?” 到了第三节 课,有的同学就靠[马上吃午饭]的意念吊着口仙气,有的就会趁着下课时间去买点垫垫肚子。 绵绵摇了摇手上的作业本,开玩笑,昨天就差点没完成作业,今天还是早点搞定吧,而且他还要写两份,白沉那份比较难搞。 绵绵摸着作业本,莫名的,七上八下的心,又回归了原位。 等他们都离开了,绵绵才回头看刘雪阳,不知什么时候他松开了自己的衣角。 “你刚才要说什么?” “没什么。”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好一会,刘雪阳才低低回应了。 刚才白沉经过时,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多像当初他看到,白沉教训胡天明时的样子,温和又沉淀着阴冷,毫无波澜。 好似,他想隐瞒的一切,在那双眼中都无所遁形。 绵绵将自己的东西陆陆续续搬到另一头,这过程刘雪阳像是又回到了曾经的冷若冰霜,就像一块融化不了的冰山。 绵绵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也没道别。默默给他桌上空着的杯子灌了杯温水,就像之前做的那样,全程都没有打扰刘雪阳学习,将自己的桌子擦干净,然后在田甜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推回椅子。 他们约好了,有空就互相串门。 第32章 学渣了解一下32 旁边的位置, 再次空荡荡了。 刘雪阳看向那杯水良久,他慢慢地喝了一口,温暖了胃。 只是, 温水没过多久就转凉了。 刘雪阳又打开手机, 看着备忘录里的还款数额,眼神再次坚定,埋头做着题。 他相信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去靠近太阳。 有心, 就不会晚。 白沉回到教室,发现磨蹭了三节课都没来的小混蛋安安分分地坐在那儿写作业,看上去还挺乖巧, 也只有看上去。 邢星手肘蹭了蹭白沉的:“嗨, 我说他干嘛趁着你不在才搬,轮轮不会怕你吧?” 白沉敛眉:“怕我什么,吃了他?” 一个能掀翻天的家伙,连男人都硬,还有什么是他怕的。 荤素不忌,色胆包天,招蜂引蝶… 邢星想想也是,白沉这么多年也没凶过谁。 绵绵一发现余光中出现某个人身影, 身体自动拉响一级警报。连刚才做着做着就混沌的大脑都瞬间清醒了, 比什么清凉油都管用。 随着白沉的走近, 心脏再次悸动了起来。 绵绵低头, 将作业本阖上,换上下节课需要的。 到底昨天才近距离接触过, 他还是半强迫的那方, 这会儿绵绵心虚愧疚的紧。 但下方的疼痛又让他身残志坚, 冷漠相处是他最后的倔强。 白沉来到自己位置上,桌面上叠着一堆月饼、饼干、蛋黄酥、酸奶等食物,看了眼绵绵,似乎在思考。 绵绵刚搬就发现这张课桌的抽屉塞满了食物,平时这里闲置就算了,现在他坐这儿,这些食物还是委屈委屈挪个地吧。 看白沉沉默的样子,这家伙不会真不记得这些都是女生们陆陆续续送的吧。 连他这个在遥远那一边的人都有印象好吗。 白沉也无所谓,让邢星处理掉上面的,邢星一拍脑袋:“我就说这些东西怎么不见了。” 绵绵:“……”你是金鱼七秒记忆吗。 邢星抱着这些包装精美的零食有些头疼,他已经没地方能塞了。 “你可别想放我这儿。”邢星那长相可爱又很二次元的同桌拒绝着,冷眼看着邢星焦头烂额地处理。 光是这小细节就让不经意看到的绵绵眼皮轻轻一跳,这姑娘少惹为妙。 她看到微信上田甜发来消息,让她有空关照一下新同学。田甜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加上高中男女之间还是有大防的,亲密点都有可能被其他同学想歪,这个顾青轮凭什么。 虽然奇怪,她还是转头对绵绵说:“我是杨周周,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下课时可以问我。” “好啊。”还在赶两人份的作业,闻言猜可能是田甜说了些什么,快速抬头对前桌道谢。 这一个多星期也将班上的每个同学的名字记得差不多了,其中有几个印象深刻的,杨周周就是其中之一。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微信名叫“炸掉男厕所”,另一方面她是田甜的闺蜜,也是九班的副班长,在女生圈子很有威信,与甜美的外貌反差极大。 “不过我的问题比较多。”绵绵尾音还有点不好意思。 哪止有点多,绵绵属于不懂的题目要完全弄懂才罢休的类型,而很多题涉及不少基础知识,这需要常年积累,这导致他的问题是连环炮,甚至有些老师看到他都有点想逃。 “没关系。”杨周周不以为然,随口应下,再多能多到哪里去。 “我说,轮轮,你到底是什么做的,居然这么有女人缘啊……”邢星有点吃味,同桌那么久他都没得到杨周周这么友好的对待。 “我觉得你闭嘴的样子比较帅。”杨周周怼了一句。 “白沉,他们欺负我!” “上课了。”可惜白沉完全没给他讨公道的心思。 白沉早已拿出笔电,在课桌下敲打着键盘,言语间简单地结束了几人的对话。 全程没看成为新同桌的绵绵,更没打招呼,好似旁边是一团空气,不能影响他分毫。 这在其他同学看来再正常不过,要是哪天白沉有反应那才是新闻。 绵绵打开了化学书,他的课本这短短几周里,已经记了不少笔记,如果单看他的书,和学霸也没什么区别了。今天讲的是电解原理,真正讲课的时间很短,老师以九班大部分人的进度来讲,等绵绵刚记完笔记,发现已经开始说衍生课题了。 老师,你也太敷衍了吧! 绵绵囫囵吞下,有点消化不良。 他发现白沉连书本都没打开过,严重怀疑这货的书本都是新的。 白沉此时戴着细边眼镜,透着斯文秀气,和平时比显得柔和许多。键盘都是静音的那种软键盘,这是为上课开小差专门准备的吧。 电脑界面应该是代码之类的,转行很快,看着那双白净纤长的手跳跃敲打着,十分赏心悦目。 就算绵绵是外行也能感觉到白沉非常专业。 绵绵向来欣赏认真的人,哪怕是敌对。 他沉默地向椅背靠,让白沉打字的光线更好。 白沉有点渴了,一手不停敲键盘,一手拿抽屉里的矿泉水,摸索着,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绵绵眼角抽搐了下,他记得刚才白沉坐下就顺手把一个空瓶扔向后面的垃圾桶了。 绵绵拿出包里的矿泉水,是早上买早餐的时候顺便买的,用在下午体育课备用,没反应过来就递了过去。 白沉这才抬头,两人相对沉默,白沉眼眸暗沉深邃,绵绵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没开过。”搬过来后,第一次被白沉正视。 白沉接过后,绵绵的视线就回到了课本上。 听到旁边开瓶盖的声音,嘴角抿了抿。 到了下课,化学老师布置了作业后就离开了,又是一套练习卷,大部分同学表示了对不拖堂老师的喜爱,并立刻冲向食堂,邢星也是其中之一,一时间教室里走得七七八八。 绵绵还没离开,试卷一发下来,白沉根本没看就放他桌上了,白沉大概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事实证明,不能随便答应白沉什么,这个男人会十倍百倍的压制。 “我说,我化学成绩不好。”你给我就不怕我交个白卷上去。 “你有哪一门是好的?”白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你好好说话…” “先写着。” 绵绵咬着笔杆焦头烂额,只能庆幸化学大部分是选择题和填空题,做到难处,几乎没什么犹豫地拍了下同桌,很习惯地说:“同桌,你上课的笔记给我看一下。” 等了好一会没反应,他才转头,神情瞬间僵硬了下,都忘了他已经被动千里送人头了。 硬着头皮再次和被打扰的白沉对视:“……” 虽然没提名字,但总觉得白沉知道他在喊谁。 稳住,你能行。 白沉看向教室后门口,没有离开还在看书的刘雪阳。 然后对着绵绵,似笑非笑:“我没笔记。” “咳,不用了。”你怎么可能有笔记这么神圣的东西。 白沉直接拿过绵绵的卷子,粗略扫过整张卷子,拿了铅笔刷刷刷划了起来:“这道,这道,这道……这些重做,写上思路再给我。” “这么多,你不会弄错吧。”每被画出一道,绵绵的心脏就微微跳一下,和上刑场似的。 他默默看向后面黑板报上,九班的成绩表,白沉的化学分数,48…… 你一个48的来教我? “那就错了吧。”白沉不置可否,在键盘上按了一个键,一会儿工夫,电脑屏幕上的代码自动运行。 绵绵有点不信邪,白沉明明连课都没听。 办公室离九班不远,他记得刚才化学老师出教室时还在打电话,果然到办公室化学老师还没离开。 没一会绵绵就从办公室离开,有点不敢置信。 全对…… 这科学吗? 白沉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伪科学的气息。 白沉从绵绵桌上一叠书本中抽出一本本基础类练题,翻了几本后,终于确定了一本,见绵绵过来,翻到其中一页:“把这几页看懂了,再重新做。” “你既然都会,何必让我做。” “没价值。” “什么?” “没做的价值。” “……”你最好收敛点,别忘了你的作业还在我手上。 白沉将人欺负完,好整以暇地看了会绵绵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在绵绵脸颊的红晕上逗留了会,似乎找到了点生活乐趣。 绵绵:“你都做过?” 这些书是根据田甜给的书单买的,好几本,他可不认为白沉刚才只翻了那么会就能找到适合他的。 “翻过。”的确是刚翻过,这本上面的知识点刚好是这里题目的基础版。 白沉也不再理旁边注定吊车尾的学渣,拿出那瓶矿泉水瓶,喝了几口,那薄唇染了一层水色,莫名的性感。 绵绵又做了会,想到了什么:“你待会有空没?” 白沉沉默。 绵绵渐渐对白沉那一套行为模式也有点了解,感觉这会儿新同桌心情还不错,道:“有事想和你说。” 教室后门外,余绵绵对经过的男生女生打招呼,仿佛九班和她的家一样。 她身后还跟着不少十六班的男男女女,甚至还有被绵绵设计揍了一顿的胡天明,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看到白沉和绵绵两人,脸色阴沉,只是在余绵绵面前收敛了不少。 原来是他们艺术班中午要去学校附近的饭店聚餐,余绵绵想邀白沉一起。 绵绵见白沉被一群人围着,想着白沉应该没空理会他这样的小鱼虾了。 他还是去小卖部买点面包回来啃啃,继续翱翔在题库中吧。 “走了。”不远处传来白沉的声音。 绵绵在理书,完全没理会。 直到白沉走到跟前,眉头微蹙:“不走?” “嗯?”绵绵有些恍惚地看了下白沉,确定对方是在喊他,哦对,之前吃饭的约定还没到期,他再看还迟迟没离开的余绵绵,呃…… 你眼瞎吗,没看你女朋友要哭出来了吗。 你这样很容易被甩的。 第33章 学渣了解一下33 绵绵对这群人不熟, 哪怕被他暗地里称作余宝宝的少女泫然欲泣,是个男人都会不忍心,他还是无动于衷。 正常男生看到可能还会劝白沉几句, 但绵绵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也不可能在这时候拆白沉的台。 而且,总觉得有点表演痕迹?绵绵无声问情圣们。 心理情圣曾教导绵绵识别他人的微表情,绵绵总能注意到细微违和处。 又有宁姝、田甜等女孩做对比,绵绵早有防备。 十六班的同学当然也有想给余绵绵讨回公道的, 但随着白沉走来,还是不自觉地给两人让出了一条道。 胡天明住院时痛苦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五中的人都不会想惹白沉这煞神。 绵绵跟随在白沉身后, 经过胡天明时, 看他脸上还有青肿的地方,笑的一脸单纯。 胡天明浑身一抖,那天在厕所最后被顾青轮倒打一耙也是这样的笑容,他现在看到这种笑容就又悚又恨。 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那么大个脸,这场子是一定要找回的。他是五中的王,俗称校霸,不是笑话。 那天又叫了家长,被家里人耳提面命不要再去惹白家的人。还有白景那绿帽王, 居然还打电话特意强调一下顾青轮是他弟弟, 对付他就是看不惯他白景。 弟什么弟啊, 连姓都不一样。 无论如何, 胡天明知道对付顾青轮,就要不给这阴险的家伙反应时间。 到了食堂, 果然发现邢星又占好了位, 原来邢星跑那么快是来抢饭的?连绵绵自己都没发现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约定。 “我说两位大爷, 这么长时间蚂蚁都能走过来了。”邢星一脸鄙视绵绵的模样,吃饭不积极,绝对有问题,又看向白沉,“余绵绵不是去找你了吗,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 “你们遇到了?”白沉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她身后跟那么大一群,想装没看到都不行,”邢星摇摇头,以为人多就能逼白沉答应?白沉可不会在乎这些,“你们刚到底磨蹭什么?” “写作业。” “啥?你啥时候积极过,别欺负我年轻。” 邢星又被带偏了话题,等回神过来发现白沉似乎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白沉笑了笑,看着旁边顾青轮站的笔直又僵硬的身影,心情不错地坐了下来。 绵绵复杂地望着自己面前的一盘子菜,每一道都混进了不得了的东西,有他爱的,大部分是他很不爱的。 什么葱姜蒜啊,豆干炒胡萝卜啊,酸菜四季豆啊,鹌鹑蛋烩很肥的五花肉,啊……这都是什么组合。 不是,邢星,我和你有仇吗? 当然,绵绵只这么想了一会,邢星不可能知道他讨厌吃什么。 白沉:“不爱吃?” 绵绵表情不变:“没啊,我很喜欢。” 别装,知道是你。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还巧合地都凑到他的餐盘里。 邢星不知道,但有个人是可能知道一些的,到底他们在白家餐桌上也一起吃过,如果细心观察,或者问了白景,还真有可能猜到。 呵呵,他就说吗,昨晚上他都差点被揍得子孙断绝,白沉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睚眦必报,小鸡肚肠,锱铢…… “看我做什么?”也许是绵绵的视线太过灼热,白沉回头,淡淡地说了句,“不要浪费食物。” 餐桌上其他人风云残卷,颇有男生狼吞虎咽的架势,没人注意到两人这诡异安静的角落。 呵呵。 亏我刚才还想和你道歉,喝酒对你耍酒疯……总之,对个钢铁直男那样行事,绵绵是羞愧的。 现在,这个歉、不、道了! 绵绵每一口咬得都恶狠狠的,好似把他们当做了某个奸诈直男。 白沉用了几口,按惯例邢星就把他餐盘里的食物分走了,在打菜的时候他打的都是自己喜欢的。谁叫白沉这人没喜好,最后都便宜他了。 “白沉,为什么你这样的都会有女友?”不知怎么的,话题又回到了敏感的男女话题中,谁叫他们刚才都看到了余绵绵浩浩荡荡请人的画面,到底是青春期荷尔蒙爆棚的年纪,最感兴趣的话题莫过于此。 “女生们火力全朝他一个人开,我们都不配拥有姓名。” “就是,还在前赴后继。” “资源严重浪费啊。” “这看脸的世界,谁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一时间,整排桌子上的九班男生怒从胆边生。 邢星吃了口饭,也挺认同,对白沉道:“你居然狠得下心,她那群护花使者怕不是要疯吧,我看论坛上很快就要出现你白沉刻薄没风度的流言了。” 因为一个余绵绵,现在白沉在全年级的名声差了不少,他有理由怀疑那女人就靠这招杜绝掉白沉的桃花。 “再去二楼窗口买点无碳冷串。”白沉抽出另一张校园卡,轻声吩咐邢星,只有旁边的绵绵听到。 而白沉则是继续笑着听男生们对他口诛笔伐,无论说什么都没动怒的样子,哪怕有些话过分了。 绵绵观察了一会,白沉是真的完全没放心上。 等到邢星带来了一大盒子的四川冷串,喷香的味道让一群人都哑火了,纷纷抢占。倒不是真的那么稀罕,而是骂了那么久对面不接招他们也累了,再说还是不便宜的东西。 二楼是盈利窗口,没有校内优惠,大部分时候,家庭普通的学生很少光顾,白沉很够意思了。 白沉又像不经意提了几次校外聚餐,到时候和其他班一起聚聚,男生们一听有女生在都打起精神,与白沉再次称兄道弟,气氛比之前还和谐。 绵绵目睹了这么个小插曲,白沉的手段在这种日常小事中也能看出一二,连消带打的,几乎不费力地解决了即将爆发的战争,还让男生们记得他的好。 为什么白沉在人际关系中表现得那么疏离冷漠,在男生堆里还是隐隐以他为首。绵绵有些明白了,这是潜移默化的影响,白沉很习惯这样的掌控,掌控他所在范围内的众象心理,也许都不需要思考。 这样一个在少年时就能保持理智清醒的人,几乎像机器一样精准地运作,真有一天能为谁心动? 白沉发现,顾青轮再讨厌的菜,都会好好的吃完,即使速度很慢,也不会浪费,这是很不错的品质。 欣赏了会绵绵那痛苦还装无事的吃相,才慢悠悠的将一只猕猴桃放进绵绵空的餐盘里。 打顿棍子,再给颗甜枣,将网编制得更细腻,他做的自然。 有时候旁观者清,轮到自身时,就不见得了。 绵绵看每个人餐盘前都有不同的水果,也没多想。 用小刀切开,就用勺子挖了一口。 啊,活过来了。 白沉的眼神温和了些:“你刚才要找我说什么?” 绵绵闻言,道:“哦,就是白家那边我应该不太回去了。” “是吗。” 绵绵以为这话题白沉没兴趣,他还是将话说完:“我今天开始住宿舍。” 开心吧,你终于可以摆脱我这个室友了。 绵绵在确定搬家后,简直迫不及待告诉白沉这个好消息。 说到宿舍,今天早上和白道早安,到现在都没收到回信,白是没收到吗?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喝醉后,给白发定位那儿。 好不容易找到个这么好说话的室友,绵绵不想失去,想着下午发点笑话过去,努力当个华国好室友。 “你不需要和我报备。” “就是想让你高兴高兴,”绵绵顿了下,神情认真了些,“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正因为住在一起过,他也真切感受到白沉有多厌恶其他人踏入自己的地盘。 白沉把玩着手上的猕猴桃,毛多,还刺,无法理解为什么小屁孩会喜欢这么难吃又外观欠佳的东西,只是看他吃的眼眉都眯起来的样子,淡声道:“同喜。” 这话怎么感觉话里有话? 绵绵想起自己昨天发酒疯说的两看相厌,再看白沉那浅淡的笑意,让绵绵有种鸡皮疙瘩都炸开的感觉。 看来这个家伙全记着呢。 算了,得罪就得罪吧,反正以后也没太多牵扯了。 至于同桌这事,听说每次月考后,同学都可以匿名申请换同桌,也可以听从老师安排,他就不信白沉能忍。 “顾青轮。” 绵绵一转头就看到笑颜如花的宁姝,宁姝身边还跟着几个一班女生,似乎因为来九班的地方,绵绵都能看到她们眼中的兴奋。 宁姝拿着一杯红豆草莓布丁过来,道:“答应你的。” 绵绵都忘了这茬了,不就一支笔吗,我用我用。 周围响起男生们一阵嘘声,特别是一起吃饭的几个男生嘘声最大,虽然大家笑看两人,但所有人都觉得宁姝不是冲着顾青轮的,而是白沉,所以大多只是看好戏。 可惜他们没法从白沉脸上看到任何变化。 宁姝并不恼怒,落落大方地和众人打招呼,独独漏了白沉一个。 众人也心知肚明那段说不得的往事。 白沉似乎没看到,低头用湿巾擦着被毛屑沾着的手指。 看了眼绵绵,绵绵立刻心领神会,当初刚认识那会,在教室门口吃寿司时不也有这一遭,嫌他的吃饭习惯不够优良。 吃人嘴短,绵绵放下布丁,也抽了条湿巾开始擦手。 “你不是说要请客喝奶茶?”白沉不经意地说着,“那边快关了。” 绵绵一看还真是,立刻放完餐盘又去食堂饮料窗口买了几十杯各种口味的奶茶奶绿,男生们拿着打包好的奶茶,绵绵也不厚此薄彼,班上无论男女每人买了一杯。 绵绵总觉得忘了什么。 众人打趣道:“大家开玩笑的,你还真买啊。” “玩笑?”绵绵故作无奈,“你们就这么欺负孤单无助弱小的我吗?” “哈哈,你不知道所有新人都需要交保护费的吗?” 众人嘻嘻哈哈的,那杯草莓布丁却被主人遗忘在了食堂。 回去的路上,白沉看绵绵手上没有奶茶,多看了眼。 绵绵知道他要说什么,道:“你不是说没营养吗?” “这么听话?” “我只是不喜欢在同一个形状的坑里掉两次。” 都被你那么说了,我再看奶茶都觉得喝了一堆化学品。 看绵绵又纠结又忍痛割爱的样子,白沉但笑不语。 斑驳树荫下,是少年少女们嬉笑远去的身影。 这是属于他们的肆意岁月,就像时光不会回溯,这样的肆意也一样。 午休时,绵绵让几个男同学帮忙分完奶茶,回位置上就发现自己桌面上躺着几本熟悉的笔记本,是刘雪阳的。 也许是之前当同桌的习惯吧。 绵绵看过去,刘雪阳还是他们离开时的坐姿,他好像一个中午都没吃东西。 绵绵闭了闭眼,这次却没再嬉皮笑脸地装作无事发生。 他撕了一张纸条,写了什么,塞入其中。 让要出教室的男同学将这几本笔记顺带还给刘雪阳,既然想好不再打扰刘雪阳,他就不再当这个拖后腿的了。 刘雪阳接到原封不动的作业本,心凉了半截。 像雕像似的,死死被订在原地。 直到他翻到那张夹在里面的纸条,写着:快去吃点饭吧^ ^ 附带一个微笑,让刘雪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如冰雪消融。 见刘雪阳终于离开教室,绵绵才叹了一口气。 他打开复习今天早上的课程,只是面前的文字好似越离越远,产生了奇妙的空间感,其实早上好几次眩晕,也许是残留着的酒后劲还在运作。 绵绵关上课本,睡了过去。 白沉看到小孩一个人趴在那儿,喊了一声,没反应,眉头凝起。 邢星:“怎么了?” 白沉也不说话,想到之前顾青轮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拿起绵绵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刚要给小孩盖上,绵绵像是察觉到某种气息的靠近,猛地从座位弹起,那诈尸的样子让白沉都顿了下。 绵绵犀利地看向白沉。 “你做什么!?” “……看你死了没。” “哦,让你失望了。”再次爬回去。 邢星很不给面子地忍着笑。 到第一节 上课绵绵也没醒来,邢星中途嘀咕了句:“睡觉也能传染?” 白沉少见的没睡,看了眼绵绵柔软的发璇,随着窗外地风吹拂微微飘扬,眼皮轻阖着。 到了第二节 体育课绵绵才被邢星拍醒,发现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今天男生练单杠,女生练双杠,这同样是期末体育的考试项目之一。 老师先是做了最基本地双臂支撑,然后又示范了难度较高的引体向上、双力臂等,然后让男生们一个个练习,女生们显然对双杠没什么兴趣,时不时看向沙地另一头的男生们。 阳光下,绵绵单手遮着阳光,这光好晃眼。 当轮到白沉,他干净利落地脱掉外套,女生们低呼,哪怕什么都没露,但白沉的身材和身高无疑在男生中鹤立鸡群。 T恤和休闲裤勾勒出白沉的宽肩窄腰,能看到薄薄的T恤下,肌肉隐约的轮廓,那顾盼间冷淡禁欲的气息,是那种让人恨不得剜出心给他的冲动。 可惜他目不斜视,以不差分毫地姿势超额完成任务,也是唯一做了全套的人,做完后看了眼刚握过单杠的手。 绵绵看那龟毛的表情,就知道这货在想要不要洗手。 最后本能作祟,白沉还是离开了。 看,我就说吧。 这时候逃课的十六班几个男生,有人看到了正在上体育课的九班男生,胡天明看人群中没有白沉的身影,先放松了下,那个让他丢尽颜面的家伙却在。 白沉,他不想惹,但这懦弱的家伙,就别怪他了。 胡天明招呼了自己的跟班,指了绵绵的方向,在这群人去足球场上时,自己再大摇大摆地离开。 这次可不是他挑事,他可是连参与都没有。 班上男生一个轮一个的上去,绵绵觉得日头越来越大,他好热。 在老师喊到自己时,绵绵先是做了基础动作,刚要准备引体向上,远处一只足球从一个刁钻地角度直直飞来。 绵绵这会儿还想着快点结束回教室,直到足球近前才迟钝地意识到危险。 嘭! 一阵巨响。 那足球准头并不好,没砸到绵绵,却砸到单杠,引起剧烈震荡。 绵绵闪躲不及,身体一歪不慎从单杠上掉下来。 刘雪阳鬓边滑落一滴冷汗,他刚才就注意到顾青轮脸色有点不太对,可还没等他冲过去,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还没反应过来的同学们,出现在下方。 拉住掉落的人,在那瞬间计算引力、重力、角度,将自己垫在绵绵身下,两人摔在粗粝的沙地上,几乎瞬间,白沉身上出现不同程度的擦伤。 阵阵惊呼,这意外几乎发生在瞬间。 体育老师和九班同学都围了过来,询问四起。 绵绵几乎瞬间就要推开身边的人,这什么姿势,我要面子的。 可惜完全推不开,这人的体魄简直让拼命追赶的绵绵绝望,一个高中生有必要练这么好,要跑马拉松啊? “我自己可以。” “顾青轮,别惹我生气。” 入手的温度极高,都快烧成傻子了,居然蹦跶了一上午。 第34章 学渣了解一下34 “不知道自己在发烧吗?”白沉没理会周遭的嘈杂, 手掌轻轻一抵,欲将还懵着的绵绵扶起来。 绵绵盯着白沉臂上的擦伤,有些地方还渗着血, 血色的珊瑚珠点缀在那透白的肌肤上, 这种带着血腥味的美仿佛攫取了绵绵所有注意力。明明白沉整个人都像一尊没有情绪的雕塑,哪里都完美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这会儿他才觉得真实。 无法言说的欲望,从角角落落涌向四肢百骸, 仿佛在诱惑他堕落,想看到……更多。 绵绵猝然闭上眼,好像慢半拍得摸向额头, 难怪今天一大早就头重脚轻, 总觉得乏力,偶尔头晕,还以为昨天的酒劲作用。 他都不记得发烧是什么滋味了。 想来昨晚上吹了不少时间的江风,酒后又在地板上蜷了一晚,身体向他发出警告了。 白沉透过人群的缝隙,远远地看向操场另一端,平静的眼眸深处,染了一丝冰冻人心的寒意。 体育老师过来, 绵绵拒绝同学们的帮助, 反而一手搭在白沉的腰部, 看起来很规矩地慢慢站起来。 白沉瞥了小孩看不清神色的脸, 手势重了点:“别和没骨头似的。”语气中不乏给绵绵正正骨的意思。 始作俑者脑袋一歪,显得虚弱:“借我靠一靠。” 刚刚还能做单杠, 哪可能一会儿功夫就无力了, 不过没人会怀疑绵绵这会儿的样子。 绵绵什么都没想, 只是凭着心走。 刚才就查看过小孩,别说摔伤,连擦伤都没。在他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白沉又好笑又好气,直接将黏在自己身上的黏糊东西推开。 绵绵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至于这么嫌弃?当我是什么,随便扔扔? 绵绵本来不觉得有多晕,现在有点晕,被白沉气得火冒三丈还有种羞耻感。 恨不得自打手板,让你控制不住,明知道那就是块石头,以为闲来无事帮了你一次,就能膨胀了? 绵绵刚才就是膨胀的不要不要的。 有些女同学不厚道地笑起来,他们见多了白沉把男生扔出去的画面,每次看到还是乐不可支。 一旁的刘雪阳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站在前面,在所有眼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刘雪阳能这么主动帮同学实在太少见了。 不知什么时候围过来的女生,窃窃私语:“不是说他看不惯顾青轮?” “谁知道,他一直这样阴阳怪气。” 绵绵站稳了,没顺势靠过去,但也不像其他同学那样排斥刘雪阳,只是说:“能送我去医务室吗?” 刘雪阳的脸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红,点了点头,扶住了绵绵。 白沉看了他们一眼,就不再关注。 “老师,既然发生意外,先不练单杠了。”白沉对老师还是那温和的样子,提着意见。 其余同学也纷纷符合,白沉很少提意见,大部分时候他都只是安静的聆听,却没人能忽视他的存在。 “行,你们先去医务室,你给自己也处理下。”老师也是认同白沉的说法,还觉得白沉真是稳重,难怪每次体育课,周围总有探头探脑的女生来看他。 绵绵被几个同学围住,准备一起送他回医务室,走前看了下白沉的伤势,有些伤口上还沾了些沙砾,难为白沉忍着,有心想说几句,但不提都知道白沉的态度。 他掏了掏口袋,从零钱堆里找到了一叠东西。 一股脑儿塞到白沉手里,又自然的与几个送他的男生,包括刘雪阳一起走,边讨论着单杠练习技巧。 没人注意到绵绵那顺手的举动。 白沉摊开掌心,看到是一叠卡通创口贴,什么奥特曼、米奇、路飞、大黄蜂…… 白沉的眼角抽搐了下,捏着这叠不知所谓的玩意放回口袋。 “好样的,十六班的几个杂碎,上次外面没把你们教训够是吧,敢动我们班的人!没把我邢星放眼里啊。”邢星愤怒地望着足球场,他可不认为是意外,那球分明是朝着顾青轮的,只是准头不够。 他只觉得是对方想挑衅他们,特别是挑衅他的权威。 邢星在班上男女生中都吃得开,在全校范围都是风云人物之一,他身上没有什么富家子的骄矜,很是仗义,平时就是一呼百应的人,他一个招呼就示意上九班体育好的一群男生。 “邢星。”白沉悠悠的声音传来。 邢星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放心,我心里有数。” 白沉没什么笑意,语气不变:“校内文明点。” 对上白沉轻描淡写的目光,他突然头皮一紧。 “狠还是你狠。”邢星一听就明白了,校内那么多眼睛,再吃个处分太亏本,要给这群人教训,就要把握好尺寸,这意思是校外就……随意了。 游走在规则之内,又放肆在规则之外,这是白沉,好像他合该如此。 白沉示意马灵书把那只踢来的足球递过来,球还没还回去。这会儿十六班那几个踢足球的男生,本来还嘻嘻笑笑的看九班笑话,不就吓他们一下,那家伙自己掉下来了还怪他们吗? 一群读书读傻的家伙,吓唬一下还要去医务室,这柔弱的。 但看到白沉回来了,他们立刻收起了笑容。 就因为胡天明每次提到白沉,那深深畏惧的表情让他们记忆深刻。 胡天明有钱有人,就是上初中时考试多次替考,男女关系混乱,还有女孩找上门,家里人都能给摆平,可没他不敢干的。 白沉将足球放在脚前,没人注意到是左脚,大部分都知道白沉书法很好,惯用手是右手。却不知道他左手写得更好,左脚的脚力更好,只是他几乎不用罢了。 一脚踢去,一看那姿势,邢星激动叫好,他都不知道白沉会踢球。 胡天明看老师都停止了活动,就准备偷偷摸摸离开足球场,但还没撤,那只划破长空的足球朝他的方向急速飞来。 那气势仿佛下面的人无论去哪里都逃不掉,足球精准落在胡天明跟前,掉落后在地面原地快速旋转,后续力惊人。 就差一点点,砸到的就是他的脸。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再看去,是白沉!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不是完全不管那个新来白家的落魄户吗?怎么可能理会这种闲事! 这完全不是他的作风! 胡天明看着那渐渐停止旋转的球,脸色发白,后退一步,一脚踩空跌倒在地上。 “文明绅士啊。”邢星挺稀罕白沉身上那淡定自若的味儿,可惜谁也学不像。 “别让我听到那两个字。”一听到这个词,白沉就会想到白家那个毫无廉耻的老狐狸。 邢星看胡天明还没站起来,嘀咕了一句:“他不会吓尿了吧。” “咱高一被围堵那次,你到底对他做了啥?”每次见你都和老鼠见了猫似的。 “能做什么,我只是个普通学生。”一个人最怕什么,就毁了什么。  “那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学霸。”我信了你的邪。 “留一点,那家伙会喜欢自己动手。”白沉说着离开操场。 那家伙,指的是顾青轮。 绵绵的确是个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 “兄弟们,走,咱去会会十六班的朋友,他们自己和自己踢有什么意思。”邢星颇有些豪气道。 “今天欺负我们九班的人,明天是要爬我们头上了!” “好久没踢球了,还有半节课,咱们时间很充裕。” 九班几个和邢星一个圈子的男生走向球场,马灵书急得团团转,他怕闹大了不但他这个班长难逃责备,九班全体都有可能被处分。 偏偏这会儿体育老师因为担心顾青轮,也去了医务室。 “出不了事的,邢星有分寸。”田甜结束双杠练习,来道操场边看热闹,其余九班的女生也跑来给班上的男生们加油鼓劲,本来还空空的足球场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有分寸还能叫邢星?”这就是个惹是生非,没事还能制造事端的主。 “他那张通报批评还没捂热,现在顶多是把十六班的面子往地上碾来碾去。”副班杨周周抱住田甜的脖子,依旧是那清冷的声线。 “杨周周,你也跟着闹,要让老谭知道了…” “老谭知道了最多训一训。” “而且,我们是九班的人。” 是所有最奇葩,被放弃的学生的聚集地。 也是最护短、最团结的九班,没人能打了我们班的人全身而退。 马灵书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放弃般:“造吧,造吧” 这群造作的家伙,怎么就这么热血。 说着也看起了两个班的男生在操场上奔跑的身影。 第35章 学渣了解一下35 空荡的走廊, 午后的光芒从厚厚的云层中透出,撒入过道。姿态优雅的少年站在光影交叠的尽头处,半倚在窗边, 手中烟云缭绕。 他侧脸的线条沉静而舒适, 垂下的眼睫犹如蒲扇,掩去了所有情绪。 这里是被废弃的旧住宿楼,由于闹鬼的传说,学校又没资金后续重建, 荒废至今。 白沉很久没在学校抽烟了,他并不喜欢烟味,却没有别的替代品。 犯困的时候, 心情烦躁的时候, 所有和负面情绪有关时,白沉就会抽一下。 现在,很烦躁,没有疏解的途径。 白沉自认不是神,他也一样有困惑,一样有烦躁到想把人狂揍一顿的时候。 这样的烦躁,最近越演越烈,快要控制不住了。 从他的角度, 远远能看到操场一角, 看不清五官, 但邢星那件亮黄色的运动衫格外醒目, 能猜出九班处于优势,让十六班的男生们疲于奔命。 白沉看了会, 口袋里手机振动。 翻出来, 是白景打来的电话, 响了许久也没挂断,白沉眉头从未放松过,慢慢接起。 白景:“在忙吗?” “我在学校。” 白景手里拿着五中的上下课时间表,算准现在是下课时间。 “看到你刚发的消息,青轮发烧了?” 这是绵绵转学时,白景拜托白沉看顾的。白沉是唯一与顾青轮同校的,还是白景有意安排的同班,这拜托合乎情理。 “嗯。” 言谈间,白沉似乎对白景多了份耐心。 “我在青市出差,打不通他的电话,可能烧重了,你别看那孩子总是乖乖巧巧的,要不就是笑呵没烦恼的样子。他看的比谁都清楚,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从小就独立的人,都是知道没人能依靠。哪怕烧到四十,都不会去医院……” 白景知道,白沉不想做的,说再多也是枉然,不由的将顾青轮说得更惨一点。 白景说的琐碎,白沉没有挂断,只是缓缓将烟摁灭。 静静地看着漂浮着的云层,仿佛一尊没什么人气的雕塑,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 绵绵来到医务室,见到了被不少九班男生津津乐道的校医,的确非常漂亮,不过让绵绵惊讶的是她居然有一头金棕色长发,五官也比较深邃,应该是混血儿? 校医看到二年九班这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刺头们,眼睛一眨,直接拿出一支温度计塞到绵绵嘴里。 “含着。”边看着表,计算着时间。 校医不喜欢耳温枪,她一直认为老派的东西更标准。 “哎呀,好羞羞。” “我想歪了。” “校医你这样我不好意思的。” 绵绵咬着体温计,憋着笑转头。这群人真是荤素不计,连校医都敢调侃,难怪说九班是最奇葩的班。 校医立刻骂骂咧咧的将这群刺头赶走:“都给老娘滚,就留一个!” 一群毛还没长齐的小孩,看几部片子都当自个是人物了! 最后只留下了安静又帅气的刘雪阳。 三十八度八。 “有点高了,应该去医院。”校医看着温度计。 “不用了,我就想睡一觉。”还没到三十九,绵绵不以为然。 “那你随便挑一张吧。”校医随手一指,并没有打算劝学生。 身体是自己的,别人提醒有什么用。 绵绵只稍稍一看,就发现不少床位都有人,只是都有帘子挡着,当然不是真有这么多人生病,校医性格泼辣,但对学生逃课态度很随意,行为模式更偏向西方的放任教育。 绵绵脱了外套,躺到床上,没让刘雪阳帮忙。 刘雪阳很沉默,只是在绵绵躺下后,给他倒了杯温水。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喝你给我倒的水。”绵绵促狭地看着小冰山。 “休息吧,我就在旁边。”刘雪阳不抬头,也知道前同桌在坏笑。 “你回去上课,上课要紧。”绵绵喝完水,表情认真了点,“这点热度,捂一捂汗就好了。” 绵绵觉得进了阴凉的行政楼,这会儿体温都降了点。 他可不想害的大学霸听不了课,虽然换位置不是他的意思,但他心底也觉得刘雪阳没做错,这么有学习天赋,该得偿所愿。 “热度哪怕暂时压下去也有可能再次升高。”他就这样过,家里人被债逼的到处躲,他一个人在旧房子里,没人照顾烧了三天三夜,温度反反复复。 “这么关心我啊~”绵绵躺了下来,又一大口将水都喝下,直到实在喝不下才停下。 “……你能不能正经点。”刘雪阳耳廓有点泛红。 “好好,别念叨,我这就睡了。你待这儿也没什么用,看我睡觉发呆吗?回去上课,顺便帮我给老谭请个假,他可别给我算旷课。”绵绵不耐烦摆手。 刘雪阳无法,只能再倒了几杯热水,并排放在床头。 再看过去,绵绵已经闭上了眼,也许是发烧的关系,鬓边有些汗,看起来乖顺极了,像一只收了利爪的小狮子。 …… ………… 也不知过了多久。 “顾青轮,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刘雪阳走到门口,说了埋在心底很久的话。 绵绵翻了个身,时间久到像是睡着了,声音才隐隐约约从帘幕后传来。 “见过啊,上辈子。”还是那不正经的调调。 帘后再次沉寂,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刘雪阳握着门把,顿了顿。 开了门,靠在门上,对着空气怔忡了许久,久到双腿都僵直了。 一句玩笑话,当真的只有他。 走廊上,看到来人,他迎面走了过去。 白沉逆光而来。 两人没有目光接触,擦身而过。 光影,恍若在此刻定格。 第36章 学渣了解一下36 过了午后最困的时间段, 逃课的同学陆续离开。 只留下绵绵,卷了卷被子,他呼吸渐粗, 默默将脑袋埋得更深, 睡得越来越昏沉。 白沉到的时候,就看到团在里面,被汗水浸湿,像浸在水里的家伙, 小孩自己作的成了个鹌鹑了。 绵绵感到被子被拉开,他扯了扯,拉不动。 白沉一掌轻贴在绵绵额头, 神情一凝。 一会功夫, 体温升高。 白沉将小孩捞起来,俯身靠近,在绵绵耳边:“顾青轮,起来。” 绵绵昏沉的厉害,只是觉得这磁性的声音很勾魂,翻了个身,脑袋一转贴上白沉的手臂内侧。 温热的唇,触到另一边的肌肤。 白沉却好像被烫到, 高大的身影滞住, 眼神却很快恢复清明。 仿佛被碰到命脉, 下一刻白沉直接掐住绵绵的命门, 绵绵因疼痛反射性地挣扎,却被一股大力压制, 仿佛所有想隐藏的脆弱都被迫敞开。不知道是外面的凉风还是心理作用, 绵绵狠狠颤粟了下, 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要炸开般。 仿佛有一双眼,在等待他醒来。 这种强硬的手段,很能激起绵绵的反骨。 绵绵很困很累,但心脏被火包裹着,想要摧毁那压迫感。 所谓触底反弹,绵绵就是典型。 绵绵勉强睁开眼,沾着水光的眼睫点缀在面前,看着人都好似带着重影。 但白沉毫无波澜的眼眸却那么明显,被其中的冷漠激得身体一僵。 “你做什么…” “起来,去医院。” “不去,让我再睡一会。”我睡得好好的,知不知道你这个行为特别欠揍,绵绵难受的想原地爆炸,“松开,是不是想打架,小爷现在没空搭理你……” 白沉被气笑了,这会儿还想着打架。 现在的温度,轻易降不下去,还想靠物理降温不现实,但这小孩自己主意大的很,也不是听劝的,他又何必多事再管他。 顾青轮是他乏味的生活中,突兀闯入的色彩。 这样的色彩,纵使白沉,也想潜移默化地将之留在身边。 一个野蛮生长的家伙,哪怕什么都不管,也能开出绚烂的花。 强求,从不是白沉的作风,那违背他的原则。 为什么要耿耿于怀,多的是人关心顾青轮。 白沉脑海中划过擦身而过的刘雪阳,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白沉忽然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看着最近烦躁的源头,白沉一掌拖住小孩的后颈,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见小孩那眼眸从迷茫到畏惧,一手抽了旁边的纸巾,将绵绵脸上的汗擦掉,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一如之前的语气:“那就好好休息,我也要走了。” 那语气,仿佛隔着天堑。 好像要失去了什么似的。 绵绵刹那间睁开眼,压着说不明的慌乱。 头一歪,看到白沉转身间,身上的伤,看上去只是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勉强想起自己刚才恩将仇报。 白沉还没走出几步,手腕就被身后的小孩死死扣住,低头,只能看到柔软的发璇。 暗色一闪而过,冷漠的神色也稍稍缓和。 小孩也不说话,似乎在和身体抗争,又或是在害怕什么,只是沉默地拉着白沉,不让走,也不开口留。 “你等等,让我缓缓。”生病时,身体机能下降伴随着全身的乏力,需要慰藉。越是强硬,越是容易失去心理防线,有些平时不会说的,这时候都会脱口而出。 绵绵从高热中回神,他摸着额头,这能煮鸡蛋了吧! 小冰山的嘴巴是开过光吗,还真升高了。 “帮我拿一下外套。”这是意识到必须要去医院了。 “你在命令我?” “没啊,呃,你…不是过来看我死了没吧?”绵绵突然想起中午那会被吵醒,这货说的话。 “不然?” 白沉也不否认,微微一笑。 还是那温和优雅的样子,绵绵无声涌出一口气血。 深呼吸,要算账也要等满血再说。 他再次靠过去,挨着白沉的手臂,这是在几十分钟前做过的,当时还被白沉毫无顾忌地推开。 绵绵却故技重施,只是更虚弱了。 绵绵审时度势,该示弱时也不含糊:“真的没力气,同桌。” 白沉眼皮都没动一下:“你的同桌可不是我。” “怎么就不是你了,你现在难道不坐我旁边吗!”绵绵声音软,语气却是理直气壮。 白沉感到手臂上的滚烫,到底没推开,闻言眼梢一挑,目光中像是含了一丝温度,绵绵还要细看,白沉将挂着的校服拿过罩在他脑袋上,顿时一片黑暗。 “穿上就出来。” 拉拔开衣服,只听到关门声。 两人经过校医的办公室,绵绵想到白沉身上不少擦伤,绵绵人再次一歪,靠在墙上,耍无赖般:“我有点冷,你去里面帮我问校医借点毯子什么的。” 看着绵绵那满是可怜巴巴的渴求味道,白沉发作不得。 这小鬼,特别懂得利用人心,连这时候也不忘发挥优势。 白沉大概是没见过去个医院还这么拖拖拉拉还麻烦的黏糊精,停了会,才敲门进去。 任性,还无理取闹,不过不讨人厌。 白沉刚进去,绵绵就看了下手机,看到白景十几条微信和几通电话。 立刻回复了过去,才知道白沉是受了白景的托付。 从以前知道的一些线索,绵绵勉强拼凑出,白沉好像欠着白景什么。 绵绵也说不清有种果然如此的了然,还是失落。 “我在期待什么……” 校医看到白沉,带了点调侃:“怎么又来了。” 刚才白沉就来问过那发烧小孩的情况。 白沉看了下周围:“毯子。” 她好奇道:“给谁的啊?” 两人看起来有些熟悉,交谈间更像平辈。 白沉并不回答,医务室这些物品都是有储备的,他直接走进储备室,从一叠医用毯子上抽了一条。 离开时,校医托着腮:“你过来,给你伤口上点药。” 那些沾上沙砾的部分,被白沉随意的处理过,直接冲洗撕扯掉不干净的地方,有的凝结,有的还冒着血。 他的行为没丝毫细致的地方,没听到般继续走。 “喂,先别急着走。外面的小孩借口让你进来,就是为了让你弄好伤口吧,你这样走了他还会继续缠你。” “……”白沉顿了顿,似乎有点意外,又明白这就是顾青轮的本性,有些不合时宜的软肠子,不欣赏,但也不讨厌。本来就吵闹,发烧了更闹,为了短暂的清静,白沉也很干脆,“药水给我。” 校医喜闻乐见看着白沉难得改变主意,重新坐到椅子上,自己处理起了伤口,由于早就清洗过,只要涂一下药水就行,动作熟练的仿佛经常受伤。 “说起来那孩子还挺变扭,明明关心还要拐弯抹角的,真可爱,有女朋友吗?” “自己问他。”白沉眉梢都没抬,语气平平,“他对老阿姨没兴趣。” “……我才24!你这嘴巴这么毒,谁忍得了你!?”追他的都是瞎的,有没有不瞎的。 “不劳操心。” 校医看着白沉的表情,哪怕药水进入最严重的伤口处,也没什么波动,啧了一声,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家伙哪像个高中生。 “是你朋友?”她一直以为,在白沉眼里,没有任何特别的人,包括那群围在他身边的孩子。 “谁。” “外面烧糊涂的小朋友。” “不是。” 看着门关上,校医摇了摇头,有些可惜:“那孩子真可怜。” 在校医看来,这又是个苦苦求白沉关注而被无视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不分男女,谁让有种人天生就是人群追逐的焦点,偏偏这人冷情冷性。 白沉出来,就看到等待着的小孩蜷缩在地上,又睡过去的样子。 脸蛋肉贴着墙壁,似乎想降降温。 白沉半蹲。 戳了下。 很软。 “起来。” 绵绵听到声响,疑惑地摸了下脸。 看到白沉带着条薄毯,身上的伤明显有处理过的痕迹,两眼一弯。 刚要站起来,可能蹲久了,一站起来腿就有点麻。 “等我一会。” “多久。” “五分钟?” 五分钟后。 “还没好?” “腿软。” 白沉看着这麻烦精。 垂下眼,似乎在考虑。 绵绵:“你先走…” 白沉:“上来。” 两人同时开口。 绵绵神情不动。 啥,你再说一遍? 白沉直接背对着蹲下,淡声道:“别浪费时间。” 绵绵脑子嗡嗡作响,周遭所有声音都被屏蔽了一般,只有眼前的人。 看白沉这样仿佛水墨画一样的人,清隽的背影半蹲着。 对个直男来说,背男生似乎是件小事? 一股恶意涌上心头,绵绵忍着脚上的酸麻,想也不想的上了再说。 不好,又有点膨胀了。 白沉的背宽阔温暖,手臂有力,背上一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男生也没一点累的样子。 绵绵箍着白沉的脖子,近距离观察,笔直纤细,淡色的青筋被覆在白瓷的肌肤下,近看也没什么毛孔,耳朵那颗痣绵绵早就注意到了,绵绵一直觉得比泪痣、美人痣之类的更性感。他的视线粘在上面许久,才逼迫自己移开。 五中林荫道上,花木扶疏,斑驳树影中漏下剪碎了阳光。 紫藤石板道上的刘雪阳,远远地看到了他们。 刘雪阳向班主任请了假后,回到教室,却没什么心思上课,还是打算去医务室看看顾青轮的情况,他担心烧高了没人发现,自己尝过那种滋味,就不希望别人也尝,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一个他从没想到过的画面,两个完全不搭,甚至性格都南辕北辙的人,居然靠这么近,任何人都无法插入。 刘雪阳心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滋味,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只是机械地给林荫下的他们拍了一张照。 仿佛想用它,提醒自己什么。 他缓缓转身,还有一套试卷没做,笔记也没记完。 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想更奢侈的。 …… “体育课,只是心血来潮帮我?”太安静了,绵绵问了早想问的事。 “安静点。”依旧简洁、有力。 又嫌我烦? 绵绵来了气,他都不记得入学至今,被白沉气了多少次。 没被气死是他修养好。 手下使劲箍得更紧了,他现在就想掐死这嘴毒的货。 白沉也不说话,双手有放松的迹象。 这一放可要摔成狗吃屎,绵绵见势不对,立刻乖巧了。 好汉不逞一时之勇。 两人无声的较量,旖旎都在这暗潮汹涌中消匿。 绵绵热气喷在白沉的脖子上,引起小小的鸡皮疙瘩。 白沉加快了步子,过了林荫道,校门口近在咫尺。 “你……其实不讨厌我吧。” 无论怎么说,都受了伤。 沉默。 以为不会得到答案,绵绵也不指望了。 没想到白沉回答了他。 此时已经道校门口。 “我说了讨厌你?” 绵绵一怔,抬头看他,白沉微微侧转,只能看到线条优美冷淡的下颔。 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跳跳跳,跳个鬼,他是个死直男。 还该死的嘴毒心毒,心狠手辣,玩死人不偿命。 稳住,别瞎,再苟一苟。 作者有话要说: 绵:谁来打醒我 第37章 学渣了解一下37 到了校门口, 绵绵甩着腿要下来。 “安分点。”白沉话不多,把后头乱动的家伙往上提了提。 传达室的老大爷依旧那悠哉喝茶的模样,看到白沉, 又看了他递来的病假条, 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容,就放他们出去了。 “你什么时候开的条子,谁给你开的?”居然连我都不知道!? “校医。” 白沉总能很简单的把话题聊死,绵绵靠在宽阔的后背上, 晒着太阳有点昏昏欲睡。 “睡着了?” 冷不丁的一道声音,将绵绵惊醒。 不是你让我安静吗。 绵绵转了面,让另外半张脸进行光合作用。 睁开眼:“你这算不算逃课?” “算。” “家常便饭吧, 看老大爷那习惯的样。” “顾青轮。” “啥?” “有人说你欠收拾吗?” “别抢我台词。” 又安静了会, 绵绵也不知道白沉要走去哪儿,但他并不想破坏这时候的气氛。 总希望这段路可以更长一点。 他们很快就来到距离学校不远的马路上,那儿停着一辆开着双闪灯的宾利。 绵绵看到应该日理万机的王秘书下了车,给他们开了车门。 “抱歉抱歉,学校附近今天禁止车辆通行,只能让你们到这里上车了。” “王秘书,你下次来能先打个招呼吗,神出鬼没的。”绵绵与王秘书熟悉, 说话也带着调侃味, 你这会儿不是应该跟着大哥吗?” 绵绵从白沉背上跳下, 自己钻进了车子。 “白总还在青市出差, 让我来接您去医院。”见白沉要离开,“四少要走?” “你来了我还留着做什么?”白沉理所当然, 似乎尽了他的人道主义救援, 不能更多了。 绵绵眉头一跳, 不理会心口的涩意。快于思考地拉住了白沉的衣服,医务室里的一幕再次上演,不说话也不挽留,就这么僵持着。 招式不用新,管用就行。 绵绵倒是可以一直僵持,但交警叔叔不会,王秘书已经看到驶来的交警。 “四少,这条马路不能停车,要不您…” 白沉面色一沉,直接坐进了后车厢。 “你三岁?”看个病还需要人陪。 “不行吗?”我生病我最大。 两人的对话无缝衔接,哪怕都没说完也明白对方的潜台词。 绵绵永远不会说,在他疲惫和难受的时候,看到白沉离开的背影时,险些脱口而出的恳求。 白沉什么都不用做,哪怕就这样站着,也能给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大概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沙雕事,后面的车程绵绵安静如鸡地靠着一边车门。 白沉一直觉得顾青轮是很神奇的生物,在高烧不退的情况下,他的精力居然还能这么旺盛。 再看过去,现在算是彻底安静了。 白沉目光稍微柔和了些,手指微动,缓缓抬起,不再克制地往小孩的脸颊下戳了一下。小孩没什么反应,又戳了几下,被绵绵烦躁地拍飞,也不恼怒,继续调戏想醒又醒不来的小孩,乐此不疲。 吓得前头偶然看后视镜的王秘书差点握不住方向盘。 他知道这位四少从小到大的彪悍战绩,难以想象这样的老成少年居然会做出这么孩子气的行为。 绵绵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医院急诊,温度测出来快烧到41度。 绵绵看着身边人来人往,只觉得公立医院的人简直多到让人窒息。不生病永远不知道看病的人能够那么多。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天的电子付款正在统一更新系统,白沉只能拖着身边沉重的家伙,等待排队挂号。 “王秘书呢?”绵绵勉强靠自己站住了,环顾找人。 “等停车。” 绵绵想到海原市所有三甲医院等待停车位的盛况,那就是再能干的秘书也飞不出的五指山。 “去那边坐着。”白沉看窗口附近有个位置刚离了人,指了指。 “哦。”绵绵迷迷瞪瞪地走了过去,放了会空,又眯一会。 他的脑子运作越来越慢,就像生了锈的机器,需要润滑油才能重新动起来。 白沉发现真烧糊涂了的顾青轮,还挺乖巧。 绵绵听到旁边陪同学来看病挂号的女学生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 “你看那个,那个,穿白衬衫的……侧影简直帅得合不拢腿!” “腿好长,这腿,逆天啊!” “你也不看他身高。” “身高是重点吗亲,那脸,那气质,看的我简直想做禽兽!” “那你也太禽兽了吧,他可能二十都不到啊!” “少来,他的气质少说也有三十了。” “好像有点眼熟,长成这样没道理没印象。” “是那个那个!前段时间,爆了热搜的那个,[我可能要恋爱了]那个热搜!” 然后就在绵绵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们热火朝天地谈到了某个爆火又很快撤了的热搜,科普了很久绵绵终于反应过来她们口中的人是谁。 “听说还是高中生,怎么气场这么强,这么凌厉。”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种谁都想拥有,谁都得不到的类型吧。” 绵绵本来是想窝个地方清净清净,奈何身边的噪音太大严重影响他休息。他思维特别迟钝,好像终于有点明白白沉面对他时是什么感受,忍了会,见她们还没停止的架势,道:“能小声点吗?” “我们说我们的,碍着你什么了?”她们说的正是兴头上,再加上医院整个环境都是嘈杂的,她们的讨论声音连本人都听不到。 “碍是没碍着,但听到男朋友被这么惦记,不太爽。” “……” 语不惊人死不休,绵绵成功一句话把人怼到静音。 很好,世界清净了。 绵绵瘫在位置上,闭上眼cos尸体。 过了会,排队缴完费来领人的白沉,发现热闹的大厅就这边像真空地带,相当安静和僵硬。 “好啦?”感觉身边动静,绵绵艰难撕开眼皮。 “嗯,”被瞩目惯了,白沉完全没在意两女大学生看奇观似的看着他们,“自己走?” 绵绵赖在原地,白沉一把拉起了耍赖的小孩,像拖着一具尸体似的走向拍片室。 两女生相对无言地看着他们走远,神情五彩缤纷。 绵绵实测体温超过四十,为了排除传染疾病,按照医嘱先拍个片子看肺部有没有感染,再去拿药和盐水包。绵绵照医生的要求麻木地摆姿势,从CT室出来后,又昏昏沉沉地被白沉拉去另一栋楼做皮试,做完了又在沙发上等了十来分钟。 白沉突然走了,将绵绵扔在那儿。 绵绵注视了会,又闭上了眼。 这儿离楼梯很近,楼梯间冷风窜来,绵绵有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悲凉。 好难受,他缩着身体。 他还是走了。 也够仁至义尽了,我接下去是不是要去挂盐水? 取药在哪一栋,几楼来着。 这个点是不是要去急诊窗口… 这家医院设计太不合理了,为什么要跑来跑去这么多楼,就不能全在一块吗。 一道阴影挡住了光,随即是冰凉的物体贴在脸颊上。 嘶,好冷,舒坦。 绵绵抬眼,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眼睫剧烈的颤抖了几下。 是去买冰饮了啊,居然没走。 绵绵闭上了眼,再睁开,重复了两遍这个动作,才确定没眼花。 “自己捂着,”见小孩始终呆滞着,示意他用冰饮贴着额头降温,看小孩还像只虾似的缩着,“你是发烧不是肚子痛,别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像什么话。” 难得听到白沉这么长的教训,绵绵“哦”了一下。 我说你才十八岁吧,至于这么老派又严肃吗。 这么说着,白沉看了下时间,发了条信息给王秘书,让他去准备蔬菜粥,一手半揽过绵绵,在穴位上慢慢按压,温暖的大掌,让绵绵缓缓呼出几口浊气。 等绵绵缓过来,再次被拖到打印胶片机前面,白沉一手托着人形重物,一手扫描条码,等胶片打印好,绵绵看着上面的透明白骨图,很是嫌弃:“原来我没了皮肉也这么丑,白森森的。” “有了也一样。” “我丑了美了都有人爱。”嘚瑟的小表情。 “呵。” “呵是同意还是敷衍我?” “自己去找个位置坐着。”指着输液室的空位。 绵绵看白沉拿着药水包,找到护士服务台,将药水递了过去,但这不是完结,因为白沉似乎又被护士拉着说话,怎么哪里都有人搭讪? 护士在问绵绵的情况。 “那穿着校服的小帅哥是你朋友?” “不是。” “我以为是,他看我的眼神好凶,像是……” 白沉本来打算离开,闻言顿了顿,就听到后面传来:“像是守护宝藏的恶龙。” 白沉走来。 绵绵没忍住:“在说什么呢?” “恶龙。” “什么鬼。” 绵绵打量着白沉,就没明白为什么女生就爱这种爱答不理的类型,也许不是因为爱答不理,而是这个人是白沉。 绵绵挂上盐水,他的方向正对着电视,里面放着某奔跑类综艺节目,他看了一会,觉得辣眼,又看向白沉,白沉也许是累了,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是真的睡着了,在绵绵的概念里,白沉警惕心比自己还重无数倍,失眠症状更是严重到在白家那种荒山野林的地方,还能睡不着。 在这种人员杂乱的地方补眠,几乎不可能。 当那双看透人心的眼眸闭上时,白沉的攻击力不再那么强烈,气势依旧慑人。 清醒时,白沉似乎总在观察着周围每一个人,像是在寻找弱点一击毙命。 他无论是走路还是现在这样睡着,都严谨到一丝不苟,连头发丝都是服帖的。 他的坐姿是那种极容易瞬间攻击的姿势,这是长年累月下的,白沉应该是从小都这样严格要求自己,不会轻易让人发现破绽和他的弱点、喜好。 绵绵看到白沉放手肘边的手机来了信息,亮了一下。 上面有不少未接来电,破两位数了,之前大概是设置了静音。 绵绵瞄了眼就收回视线,有点心虚。 等车位像是要等到天荒地老的王秘书拎着一袋食物和水姗姗来迟,他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绵绵刚摆出嘘的手势,白沉就从浅眠中醒来,似乎无法置信自己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睡着,愣是在绵绵脸上停了两秒,如何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怎、怎么了?”绵绵被看得心慌。 “喝完粥,让王秘书送你回白家。”白沉站起。 “你呢。” “我有住处。” “等等。” 白沉转身。 “微信,现在总能加了吧。” 白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绵绵,穿上外套离开。 绵绵忍着嘴角抽搐,默问情圣们:我一共问他要了几次? 情圣们也没记这种无聊的事:两次、三次? 绵绵:我再要就跟他姓! 情圣们:…… (你跟过。) 待白沉离开,绵绵随着热度退去,清醒不少。 想到之前自己的胡搅蛮缠,对象还是白沉,他忍不住捂住了脸,声音低的只有自己听得到:“我一定是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坚决装糊涂·不自打脸·绵 第38章 学渣了解一下38 好黑, 这是哪里…… 什么声音都没有,也没有一点光线,无论是虫鸣、鸟叫、鸣笛……好像他被遗忘在角落一样。 恐慌蔓延, 胡天明从黑暗中醒来, 不知在哪里,身边的人也都不见了。 他摸索着手机,无论是手机还是包,都不在了。 想往外面跑, 却只摸到墙。 黑暗中摸索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出路。 他先是怒骂诅咒,什么脏话都往外崩, 可什么人都没有。 渐渐的, 情绪开始变化,那些愤怒和色厉内荏退去后,剩下的是害怕。 他完全想不起自己得罪了谁,难道被绑架? 胡家也是拥有全国百强企业的家族,要是真想讹钱,也不是说不过去。 但绑架他,就要面对胡家的绝地报复。 胡家在海原市虽不是做的最大最强的,但确是资历最老的, 深根固蒂, 黑白都有熟人, 一般的, 还真不敢随便招惹。 他蹲在角落里,抱着头努力回想今天的行程。 今天下午他让小弟教训教训顾青轮, 不过那孬种运气好, 虽然吓得摔下来但也没受什么伤, 放学的时候还听说那货被吓得进了医院。 这遭到九班那群脑子不清楚的二货们报复,愣是在球场上把他们班男生溜来溜去,他放了狠话就走了,余绵绵也当面说了他几句,让他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十六班大败,加上余绵绵的话,让他很郁闷,然后他就和兄弟去酒吧消愁,之后…… 喝着喝着,他就没了意识。 再醒来就到这里了。 胡天明作为胡家小儿子,是集万千宠爱的存在,从小就是唯我独尊的性子,直到长大,遇到比胡家横的,吃了几次亏后他才稍微学乖了,至少那些太硬的板钉他是不会去踢的。 他不记得最近有得罪谁,前段时间他惹的事够多了,家里都让他收敛点,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了,像今天下午,最多就是让那一肚子坏水的孬种断个腿而已。 那么就是纯粹的绑架勒索? 胡天明只能靠不断思考才能勉强在这个无声无光的世界不崩溃。 但他只是刚成年而已,没多久就受不了,他觉得自己正被黑暗慢慢侵蚀。 他朝着外面怒吼、哭喊,询问外面有没有人,就算是绑匪,来一个说话的也好。 没有任何回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胡天明快崩溃的时候,大门那边有了声响。 他猛地站起来,喜出望外的望过去,原来外面是有人的,只是刚才一直没人理会他而已,看守的将门打开。 微弱的光线中,出现一个颀长的身影。 来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屋内突然亮了。 胡天明眯了眯眼,抬手遮挡突如其来的光线,这慢慢才看清这方天地,四周是由海绵和聚氨酯泡沫塑料组成的墙,密不透风。 他了解这种材质因为他胡家就是做这个的。 这种材料是用来隔音的,难怪他刚才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他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胡天明看到来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像见了鬼一样。 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连颤抖都忘了。 “你、你、你……”他还没察觉到的时候,腿一软跪了下来。 也许不想向面前的人低头,胡天明又堪堪扶着墙再次站起来。 他早就应该猜到的,这人看着是白家最低调的,其实是最蛮横不讲理的。 他找人麻烦,有时甚至是毫无理由的。 “我向来不崇尚暴力,所以,你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白沉从医院出来已经很晚,自己开车过来的。由于不是自己的车,他戴了手套,此刻正慢悠悠地脱着手套,露出那双白皙有力的手。 屋子里没任何装饰,空荡荡的。 他站在胡天明几米外,还穿着原来的衣服,向来没有褶皱的衬衫因为被某个小孩瞎乱地抓,难得出现了褶皱,不再那么严整,却凭添了几分不羁。 “白白白、白沉,我这次真的没干什么,你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会惹你啊!你信我!”胡天明哪里还管什么面子里子,面前的这个家伙疯起来简直就是个疯子。 很多人都知道胡天明很怕白沉,但没人知道是因为什么,作为当事人,胡天明也不可能解释。 白沉是很少用暴力,但他会从精神上彻底压垮一个人。 这几个小时,还是十几个小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 胡天明已经从精神上就被完全压制住了。 “是没惹我,但你让我不爽了。”白沉闻言淡淡地开口,就像在谈论天气一样。他觉得屋内有点闷,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遥控器,开启了屋顶的换气扇。 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光线下,露出锁骨下的一小片阴影,透着些许性感。 不过这屋里没人会欣赏。 胡天明想到了今天让人干的事,难道是那个又坏胆子又小,吓一吓就去医务室的孬种? 胡天明简直疯了,他万万没想到,是因为那个小子。 他委屈极了,语气哽咽道:“我以为他就是白家捡来的,和你也不熟的样子,我以为你不会……” “以为我不会管?”白沉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人!我要知道怎么会去惹他…” 胡天明不敢直视白沉的眼神,口中不断求饶。 白沉却像是没听到,反而回答了自己的那句话:“对,我是不想管他,我管他去死。” “只是不想玩了。” 语气平静,却一反常态,强调着什么。 胡天明发现,白沉此刻心情很不好,也许只想找个人发泄而已。 胡天明哪敢信白沉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什么不在乎,不想管。那自己为什么在这儿! 白沉将一张纸从背包中拿了出来,看到那纸,不看内容胡天明都知道是什么,直接吓得快失语,他以为白沉早就毁了这些证据。 直接跪倒在白沉面前,泪水也不自觉涌了出来,语气也结巴了:“对、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惹他了,你别发……白沉,求你……” 白沉那温和的表情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渗人:“我给过你机会。” 对着手上的纸拍了张照片,然后似乎往什么地方发送了什么。 胡天明脸色煞白,他这十八年最后悔的就是惹到白沉。 他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余绵绵,看到她就觉得这辈子就认定了,他为了追她用尽一切办法,什么花海啊,什么送奢品,什么早晚接送,该做的都做了,余绵绵依旧没给正面回复。 来到五中,就为了靠近他的女神。 但余绵绵喜欢的是白沉,他恨透了白沉,当时他想着不过是白家的养子,谅他们也不会为了白沉损失白家在海原市的利益,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 就算欺负了又能怎样。 他就带着人去堵截了白沉。 后面的事,很多五中的人都知道,他被揍进了医院。 所有人都说他装病,医生都查不出他有什么问题,摆明了大少爷想逃课。 只有他知道,被白沉按压过的几个穴位,整夜整夜的疼,钻心的疼。但这些不过是让他想要更狠狠地教训白沉找回面子罢了,他胡天明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那么大的亏。 不久以后,他住院期间,收到了一个陌生人的信件,里面是他与他父亲的亲子鉴定,显示他不是胡家的子孙,看到这个结果,他不敢相信,捂了两天这个结果,悄悄取了父亲的头发根,又取了自己的,偷跑出医院,还是一样的结果。 胡天明的天崩塌了,他所有的倚仗就是他是胡家的小儿子,是万千宠爱的化身,现在如果一切真相出现,那么他…… 他会完了,他这辈子都会完了。 拥有的时候不在乎,但要失去时,他才知道他有多在乎。 也许白沉本来都懒得理会他,是他自己要撞上去,给白沉收拾他的机会。 就在他最惶恐的时候,他接到了白沉的电话。 胡天明问白沉: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沉:你不觉得你和胡董事长完全不像吗,从外貌到性格。说是像你母亲也不尽然,我只是试试查了一下,刚好在你母亲老家发现了一本尘封已久的日记,一本有趣的日记。 日记我可以给你。 也没有其他人证。 不过,你能给我什么? 胡天明记得当时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拥有的。 白沉:我记得你到了十八岁,就能拥有胡家百分之九的股份? 胡天明:你、你想要? 可别小看这百分之九,上市公司的股东持有股份最多不能超过49.9%,这百分之九对于这样资产雄厚的公司来说,已经是一笔很可观的数字,而持有者还只是个没参与公司运作的幸运儿,公司里的其他元老怎么会放任他继承。 白沉:我不姓胡,要它做什么?记住,是你想要。 胡天明知道爷爷留给他的股份,现在被大伯一家掌控,虽说是保管,但等到他成年,想要回来没那么容易,大伯他们会用尽所有办法阻止。 但有白沉在,他忽然觉得,他是能拿到的。 他深深记得白沉偶然说过的一句话: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弱点,要一击毙命,就必须抓准对方最在乎的东西。 胡天明彻底认输了,他不知道这个表面和他同岁,但手段让人胆寒的人到底在白家经历了什么,才造就了他的冷血和洞彻人心。 这个没有感情的人,像是没有弱点的。 他也能肯定这么些年,不止他一个犯在白沉手上。 白沉后来将母亲那本日记还给他了,这让胡天明几乎对白沉死心塌地。甚至还推荐他做微整,让他长得更像胡董事长,抹平所有细节,让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胡家人。 他本来应该安心,因为没人会无聊到去给他堂堂胡家四代去做什么亲子鉴定。但白沉的存在,让他时刻不敢放松。 对白沉,他是骨子里都不想招惹的。 看着白沉将那张决定他命运的鉴定结果发过去,胡天明好像被人掏空了所有力气,连白沉什么时候离开的都忘了。 大门开着,胡天明随时都能出去,但他却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看守在外的人走了过来,道:“少爷让我转告你,他的手机刚才没信号。” 胡天明愣了愣,然后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对白沉的感恩到达极点。 白沉,居然还是放过了他。 劫后余生。 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泪水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他不笨,隐约能感觉到白沉打了心理战。 但他不想去细想,也没有这个必要。 “谢谢他,帮我谢谢白沉,呜呜呜呜嗷——” 看守人看这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变成这凄惨的样子,没的吃饭,还被关小黑屋这么久,不但不怒不骂还感谢始作俑者,不是脑子瓦特了吧。 也不知白少说了什么,不过一会功夫将人折腾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的手机。”看守人将手机还了回去。 胡天明立马接到自己老爸的电话:“你妈说你一下午没接电话,要不是白沉和我说你和他在一起,我都要报警了!你少拉白沉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他和你不一样,他的未来不是海原市困得住的。还有你看上的那小姑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不喜欢你才正常。” “我、我没,我…我忍不住。”胡董事长口中的你妈是继母,他的生母在他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正因如此,胡董对妻子生的小儿子格外珍惜,一家子宠命宝似的。 “你声音怎么了,像破锅炉似的。” 哭得太厉害,喉咙都哑了。 “没、没事,爸,我就是有点感冒了。”胡天明对这声爸格外珍惜。 “没事就赶紧滚回来,都几点了,你玩的家都不要了?” “我马上回去,”走出门口,看到了久违的月色,听到了路边车子的鸣笛声,胡天明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他有点不甘又有点释然,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爸…我觉得白沉很厉害。” “能帮你从你大伯那儿把股份弄回来的人,你拿自己和他比?你连人家裤腿都比不上。”胡董事长爱子心切,但也不得不承认小儿子被他宠的上不了台面,他感慨了一句,“白沉的能力,就是京城的那几个大世家的继承人,都不一定能比上,不然白檀那老狐狸能这么忌惮他?他这个后浪都快拍死前浪了…你也成年了,该收收心,别以为泡在女人堆里,就能管我们胡氏了。” …… 绵绵这会儿还窝在输液室,吸溜溜地喝着王秘书跑了老远买的蔬菜粥。 边聊着天:这味道好,在哪里买的。 王秘书是个能干的秘书,把粥店地址和自己的vip账号告诉绵绵,以后过去还能打折。 隔着几个城市的白景忙完了一天行程,来了视频电话,绵绵正在单手喝粥,只能拜托王秘书帮自己摆一下手机,镜头那边出现白景那张俊美严厉的脸,光看这张脸,这生人勿进的气息,绵绵还是挺能理解弟弟妹妹不亲近大哥的缘由。 白景身后还有他另外几个秘书整理着资料,看起来非常忙碌。 绵绵喝完最后一口粥,对着摄像头打招呼:“大哥,你开完会啦?”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绵绵在白景面前也放开了许多,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拘谨和疏离。 面对弟弟久违只对着熟人才显露的笑容,白景划过一闪而逝的笑意,又很快拉长了脸。 “刚让分部的人离开,你是怎么回事,要不是白沉发现,你是不是烧死让我来给你收尸?” “我知道错了。”绵绵面对大哥,就是无论发生什么,总之就是不狡辩,先认错。 一看弟弟知道错了,还有那张乖巧的小脸都散发着虚弱可怜的模样,白景也不再教训:“你自己也不想的,是羽生和凉生拉你去夜游才发的烧吧,我刚才已经教训过他们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派对就应该停了,带坏未成年。” “我成年了!” “刚成年。”所以还是孩子。 等等,大哥,我那天晚上好像还因为睡觉不让人靠近,揍了双胞胎一顿,你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绵绵这下更不敢回白家了,不知道怎么面对那对兄弟,让他们揍回来? 还是不要了吧。 绵绵乖乖被白景训了一会,才委屈巴巴地说自己挂水挂的手凉,终于让白景略带心疼地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绵绵眯了会,王秘书收到消息出去了又回来,给绵绵手心里塞了个东西。 绵绵一看,是一颗球形物,还暖呼呼的。 “?” “这是暖蛋,可以持续发热8小时,白总吩咐我去买来给您的。” “大哥居然这么少女心,”身为一个正直的男孩,绵绵表示他不知道这东西,“这不就是变相的暖宝宝吗?” 手心渐暖,暖得还有心,难怪就是白沉也大多时候会给大哥面子。 大哥的前未婚妻是眼有多瞎,居然还看不上,看不上大哥,还能看上谁,神仙啊? 绵绵抓着头,所以那场车祸,到底是什么时候? 实在过去太久了,前世也没具体记,绵绵只记得是不久以后的某个周末,因为那天前世的自己没上课。 绵绵下午睡得太多,这会儿退烧了有点睡不着了,他打开了手机,由于下午请了假,他被不少同学cue了,其中一条带视频的微信传来,是邢星发来的“贺电”,庆贺九班将十六班拖成了死狗,视频里,九班的男生就是不进球,全程故意拖着十六班的那几个倒霉蛋满操场打转。 绵绵打开群,里面洋溢着节日的气息,九班觉得扬眉吐气。 “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我们九班证明了自己,我们是最棒的!” “谁说文化班就是死读书的,我们就是例外。” “今天彻底在论坛上翻身了!” “面对这么优秀的自己,我有点害怕。” …… 这群活宝,绵绵忍不住嘴角溢出了笑意。 他以心机和刻意为之融入了这个班级,从没想过会遇到这样一群人。 他也许,也在一点点的被影响着。 真正的融入,不再是做戏。 班长:“顾青轮同志可还健在,看到我们的英姿没有,替你报了一踢之仇的样子帅不帅?” 绵:“帅帅帅,帅炸天!” 田甜:“看谁还敢欺负我们九班的人!” 绵绵自拍了一张自己在医院挂水的照片。 看到绵绵诈尸,本来告一段落的班群,又热闹起来。 也许是在群里出现,绵绵的微信单人聊天被弹了出来,是个加了后就没聊天过的人。 “需要今天的笔记吗,每一堂我都记了。” 绵绵欢快打字的手顿了下,迟疑片刻:“刘雪阳?” 搬离后,绵绵就拒绝过一次了。 他是希望刘雪阳得偿所愿考入高等学府,也不想再打扰对方了。 刘雪阳刚从餐厅下班,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阴暗的小巷中。 他在班级群里是隐形的存在,平时是潜水的,几乎没有单独联系过谁。 他来回翻看绵绵那张发群里的自拍,缓缓点下保存。 过了会,又换成了手机桌面,忍不住拇指摩挲了下绵绵笑着的脸。 也许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绵绵回复,直接道:“明天放你桌子里。” 绵绵实在想不通刘雪阳到底要什么,男人心海底针。 “别给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也不能一直靠同学。” 这是绵绵的心里话,别看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在月考中会拖垮本来就垫底的九班,但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他其实很少问重复的问题,那些问过他基本都掌握了,没问过的不理解的是他还没学到的,自然而然被认为是基础差,没希望的学生。 包括很多科任老师,他们欣慰绵绵的努力,但对于他的成绩也没高看过。 绵绵又回了几个同学信息,挂完还有一包消炎的,看王秘书已经困得在旁边椅子上闭眼点着头。绵绵实在无聊,翻着好友录,发现和白的对话框,始终停留在上次自己发酒疯发地址的界面上,兜兜转转都要忘了我还有个新室友。 而且,我不是说过要和室友好好搞关系吗,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忘得一干二净? 绵绵检讨了下自己,看看现在时间,大家年轻人应该没那么早睡觉吧。 摈弃前嫌,发了很通俗的问候:睡了吗? 过了会,白:什么事 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绵绵居然觉得倍感亲切。 绵:那天我喝醉,胡乱发消息了。 白:没事 绵:幸好你也没来,说起来你这说话感觉总让我想起一个人。 白:谁。 绵:没谁,反正是一个过分又傲慢的家伙。 绵绵不欲多说,他不可能对着个外人突然谈身边人,那有点突兀。 不过很快白就回了过来,这么长时间的互动下来,绵绵对白也是有点了解的,这是个轻易不管闲事,很有见地、很博学也很有个性的同龄人。 难得见白好奇,再说今天绵绵面对自己一系列骚操作也挺窒息的,脑子一团麻乱,却无人可以倾诉。 脑海里的情圣就算了,他们不看自己笑话就不错了。 白不一样,这就和网友差不多,没见过面,现实里不认识,说话没那么多顾忌。反正对方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就算被猜到是白沉,他只要极力否认就行。 全校这么多人,白那么清冷的性子不可能去找他说的人。 白:多过分? 绵绵一手虽被固定,另一只手战斗力也没落下,省去了具体信息,洋洋洒洒打了一大段。 第39章 学渣了解一下39 白:多过分? 绵绵一手虽被固定, 另一只手战斗力也没落下,省去了具体信息,洋洋洒洒打了一大段。 绵:刚认识那会, 我不是开学考吗, 看到我成绩就一顿嗤笑,后来吧,虽然是为了帮我吞下噎到的食物,但明明有更温和的方式, 他偏偏给我腰上来了一记,我的腰,疼了好几天!我那几天起床那叫一个艰难困苦, 一点同理心都木有!还有, 还有,有次车上我给他挡挡人流,他的嫌弃就差没写到脸上了,差点把我当嫌疑犯抓捕,小爷我当场就要被他毙了,那手劲……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几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狠的,当然, 这事也不全怪他, 是我太多事。另外, 明明是他赢了我, 还很无所谓的让了我,小爷是需要他让的人吗, 这是根本没把我放眼里啊!歧视、蔑视、无视我!还有还有, 不就用了下浴缸, 大半夜的不睡觉让我打扫厕所,还等着验收结果,连根头发都不能掉,人干事? 简直罄竹难书,现在,还把我孤苦伶仃地扔在这儿喝西北风,冷酷又冷血。平时还动不动就冷嘲热讽,笑我成绩,真好笑,他比我还差有什么脸嘲笑我?眼睛长天上,大概没正常人类能入他的眼了。今晚上还暗喻我丑,这更搞笑,和他比谁不丑,美貌是稀缺资源这个浅显的道理他不懂吗,哦,他可能是没体会过。但想靠这个打击我就太天真了,我是能被这么轻易打倒的吗?再说好看有什么用,化学、数学、英语还没我考得好。最可恶的是什么,我以为我俩怎么也算不打不相识,也有那么一丢丢熟了,加个联络方式不过分吧。我问他要了几次微信,要么是没必要要么干脆不理我,这么独怎么不去深山老林,这么牛怎么不和太阳肩并肩? 绵绵打得酣畅淋漓,打到后面还有点意犹未尽,林林总总加起来发现素材都取之不尽啊。 其实吧,也没那么多能吐槽的,他就是临场发挥,虽然偶有夸大但大部分是事实嘛,也不算说错。 见白没及时回复,再看那一长条绿色背景的对话框,是不是有点说太多了。 绵:怎么不说话? 白:继续 绵:真想听啊? 白:有点意思。 绵:这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天天神经紧绷,大半夜的,专门来吓人。还吸烟成性,我怀疑他年纪轻轻,肺都是黑的。你都不知道这人有多幼稚麻烦,这不吃那不用的。这还算了,还特很记仇,我这几天中午吃的那都是什么,他是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吗,连我不爱吃什么都这么清楚……我还要装作我很喜欢的样子[委屈][委屈][委屈],短短时间我的演技又提升了。他还有洁癖,在外还表现的和普通人一样,你就说他累不累,我真是难以想象谁能和这人生活,还不崩溃哦! 白沉虽然经常不是个东西,气得他血压飙升,但很多方面的确优秀得令人望尘莫及,对他也算对得起白景的嘱托。 不过白又不知道他说的谁,他有什么好怕的。 吐吐吐,吐死他! 这么吐槽,是不地道。但吐糟完了,就两字:舒坦! 这两天的尴尬和难堪仿佛随风飘去,突然就神清气爽了起来,和邢星几个男生插科打诨了一会,偶尔看白有没有回复他,他一直认为白是高三的,课业任务繁重,回复慢点也正常。 他盐水也挂完了,王秘书去地下取车付费,绵绵就在急诊门口的花坛边边刷手机边等着。 白:如果让你和他同寝? 绵:我会原地爆炸,咻——嗙! 绵绵开玩笑地回了一句,顺带暗夸了同寝的未来室友,看你这样的多好,我搬出来就是为了和像你这样友好的室友同住。 晚上的风吹来还有点猛,绵绵头顶的路灯可能接触不良,滋滋作响,光线一闪一闪的。 突然觉得背上有点凉,绵绵拉紧了衣领。 半夜的医院人流稀少,绵绵百无聊赖地玩着手里的暖蛋。 门口,几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和一群校服歪歪夸夸,头上还染了五颜六色的男生起了争执,双方你来我往,吵得非常激烈,绵绵也不想听,但他们在公众场合吵架,他不小心听了个全过程,大概情节就是这群女生是私立女子学校的,男生非常少的那种学校,这群男生是附近职高的,对她们中的一个女孩骗财偏色还劈腿加始乱终弃,女生这边气不过,就找了人揍了这群人一顿,下手还有点狠。这群职高的学生有好些本就在本地帮派里混的,觉得被下了面子又找人抓住那女生羞辱,还没成功就被带头的女孩发现,叫身边保镖把他们这群人都送进了医院,他们在门口也互不相让。 听起来这带头女生也是狠人,现在她的保镖也一同进了医院。 眼看其中一个男生要揍人,尖叫声四起,绵绵觉得有点吵,箭步上前拉开那带头的女生,一把挡住男生的攻击。 “她是你什么人,你管什么闲事!”男生想抽出手臂,却发现完全抽不动,看着年纪差不多,没想到臂力差这么多。 绵绵各方面身体素质要看与谁比,与白沉比当然处处受制。一般的男生在他眼里虐菜都不够,就这点能力还想欺负女生。 “就一路人,看到男人打女人,怎么就不能出手了?” “神经病!”黄毛怒骂。 “总比暴力狂好。”绵绵耸耸肩,不痛不痒的。 “白若楠,算你有种,最好别再让我们遇到你,你以后放学路上小心点吧!”黄毛见打不过绵绵,而且医院保全已经拿着警棍前来警告了,只能自认倒霉,骂骂咧咧地走了。 白若楠边抱着哭啼啼的闺蜜,边对着仗义相助的绵绵感激道:“谢谢你了,不然今天又有的麻烦了。” 绵绵嘴角僵硬了一瞬,又很快恢复。 白若楠拥有一头乌黑长发,杏眼是像波斯猫一样迷离,细瓷般的白皙肌肤在灯光下也看不出瑕疵,唇上涂着一抹微凉色泽柔软的唇彩,明明看上去柔弱的女孩子,偏偏气质张扬明艳,她看着绵绵的目光仿佛看着猎物,一个让她眼前为之一亮的猎物。 白若楠想请绵绵吃个夜宵表示感谢,还问了联系方式。 面对如此漂亮身材还火辣的女生,大部分男生还真舍不得拒绝。 绵绵却不顾挽留,直接说有人来接自己,就消失在夜幕中了。 身后女生们不由道:“哇,要不是装的就是真杠,硬核啊!” “第一次看到有男生能拒绝楠姐!“ “能拒绝的楠姐的,不是不举就是gay!” “这个一看就是钢铁直男好不啦。” “而且身材不错哎,气质也干劲利落的,又瘦又高,他穿着校服啊,是哪个学校的?” “好像是五中的。” “那个巨难考的重点高中?居然还是个学霸,身手这么好……说起来,若楠你是不是有哥哥在五中。” 白若楠若有所思得看着绵绵离开那辆车车牌,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听到伙伴们的问话,白若楠似乎不想多提这个哥哥,并不回应。 她想到绵绵手背上的针孔,兴味盎然:“去输液室问问,他叫什么?” “这不太好吧,而且我们贸贸然过去肯定啥也问不到。” 白若楠思索了会,对着绵绵消失的方向:“不着急,我觉得还能遇到。” 待确认保镖没有生命危险后,白若楠就和同学各自散了,她在回去的路上,深呼吸几次,才郑重地打了个电话出去。 “我听门卫说,你今天带了个人关到那间隔音室了?”白若楠身为白家大小姐,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加上身边一直带着个白檀给她的保镖,平时言行也透着些嚣张。 但她对白沉,却没有一丝乖戾。 在她幼年时,母亲去世后的遗嘱中,有赠予她几间小工厂,父亲白檀也添了些说是未来嫁妆。为了这,母家很多叔叔闹翻了天,母亲死后他们更是肆无忌惮。可惜她年纪小也不懂得管理,后来白檀给她找的代理经纪人捐款逃了,这些工厂关的关,倒闭的倒闭。 留下的,只是工厂倒闭清算后仅剩的几处地皮。 几年前,白沉问她要了地址,让人把其中有用的几处地皮炒到了逆天高价后售卖,还真有几处是被发改wei规划的范围,他抽成后就把余钱都打入了她的卡里。 让她小小年纪,就有了不菲身家,这不是白家赋予的,是她自己的。 那些跟着白沉的人是哪里找来的,她不知道。 白沉当年可能懂得也不多,但他知道什么人该放到什么地方,该怎么物尽其用为他办事,他只是幕后操纵着而已。 他赚了不少,当时她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初中生。 白沉就好像比别人多活了很久,他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将周围能利用的资源都利用的彻底。 其余废弃工厂,他也没浪费,租给了不同的海外人,全是外籍,身份不明。 后来才知道,这些只是工具人,废弃掉的地方,他做了一些改装。 对于不听话的人,白沉总有各种手段。 面对这个诡谲的养兄,白若楠不像双胞胎那样明显表现出好恶,她知道白沉藏得很深。 她找了几个看门人放在工厂外面,白沉也没表示意见,这样有什么异常就能报告她。 电话那头只传来风声:“你在哪儿,怎么风这么大。白沉,你绑了谁?别干什么出格的事,我爸那人绝对不会保你。” 白沉把电话窗口最小,打开绿色的聊天界面。 看到绵绵回的那句“原地爆炸”的回复,似乎嗤笑了一声。 “你紧张什么?” “你用的是我的地方!你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点?还问我,你从小到大干的事……哪件不让人紧张?”她有时候都觉得白沉很厌倦活着,所以偶尔透着点疯狂和无所顾忌。 她爸曾说白沉年轻气盛,但如果这只是白沉借着叛逆的表相,来实现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不过听白沉的语气,这次应该真的没什么,那门卫干嘛说那学生哭得涕泪横流,走路都走不来,是被他们扶着出去的?不可能什么都没干吧,到底怎么惹到白沉了,他都很久没这么幼稚冲动了。 算了,人没事就好了。 她安慰自己,要这点事都处理不了,就不是她认识的白沉了。 白若楠想换个欢乐点的话题。 “你女友上次来我们学校参加民族舞交流赛,人美气质好,我不少同学都是她的粉,你这次眼光真不错。” “你说谁?”白沉似乎思索了一会。 “……”他该不会连名字都没记吧,“好像叫宁姝…吧,挺优秀的。” “分了。” “这么快!你…”白若楠感觉一口气堵着上不来,“你身边就没断过人吧,就没哪个喜欢的吗?” “喜欢啊。”白沉望着黑黢黢的江面,拿烟盒时,将一盒猕猴桃润喉糖带了出来,白沉捡了起来,打开来却发现,这个难吃的糖居然吃完了。 “你现在连编都懒得编了吗,你要有半分上心,大哥也不会担心了。你一直换女友,其实是因为大哥吧。”白沉承受的不少,只是他不会说。 “没事挂了。” “等等,白沉,你认真找个吧。”当年,大哥有个未婚妻,海原市有名的名流千金,后来订婚宴上,公开表示如果联姻更希望是白沉。 当时白沉才刚上初中,两人差了十几岁,大家都觉得她疯了,但再看白沉又觉得这事真的有可能,当年在白檀将这个养子带回白家时,就有富婆说喜欢白沉这样的,待一夜就价值千万。 那时候,白若楠才懂,俊美到一定程度,是可以引人犯罪的。 这件事是白家的丑闻,甚至是整个名流界的丑闻,消息早被封锁了。 白景也被刺激到了,他对未婚妻是有深厚感情的,苦苦等了二十来年。几次自杀,差点没救回来,白沉一次没去见过,冷漠又无情,外界都说白沉是没了心的狼孩。 双胞胎也是从那时候格外排斥厌恶白沉的。 后来又一次自杀未遂,白沉来了医院。 被双胞胎打了出去,他也不在乎,顶着伤来在大哥床前,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小刀:“我是个烂透了的,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狠狠划了下去,鲜血直流。 他是真的对生,没什么期待。 冷静得执行着对自己的命令,用自己的生,激起白景的求生欲。 这招对自己够狠,也给了白景极大刺激。 但这样的结果,更像是白沉计算的,他清楚白景的弱点,用最有利的办法,而不是出于感情。 这给白若楠很大的震撼,她那时候甚至对生死都没什么概念,她只觉得白沉冰冷得不像孩子。 小时候白若楠不懂这句话,后来她懂了。 白沉看人的目光总是灰蒙蒙的,如同一个局外者,不属于这里。他的世界好像没有光,他不期待任何人,也不关心任何人。 大哥振作了,他对着刚刚救回来的白沉说:你死了,大哥会在乎。 很平常的话,白沉最终还是握住了大哥的手。 她知道,白沉是有感情的。 只是,很少。 值得他动情的,更少。 而且藏得太深。 “不必,我找到了。” 白沉摸着手中的糖盒,烦躁的心情也慢慢恢复了。 第40章 学渣了解一下40 意思是有认真的对象? “不必”是说不用再找女友, 但有一个让他认真的存在? 言下之意,这个存在还超过了女友。 白若楠觉得自己这是解读过度,白沉可能根本就没那意思。 白沉待的地方, 风这么大, 定然开阔的,最可能的就是楼顶、山上、江边等,有什么事能烦到让他去这些地方? 白沉的烦躁源头阮绵绵同学离开急诊室门口,脚步是有些急促的, 他没想到遇到白若楠。 白若楠,上辈子曾对顾青轮无数次言语打压,一句话就能让前世的自己羞愧难当, 丧失信心和尊严的女孩。 绵绵现在看到那张脸, 前世的阴影还时南不时笼罩过来,颇为不自在。 身为白家唯一的大小姐,白若楠反感顾青轮那卑微又阴郁的气息,她觉得这是一条寄生在白家阴暗角落里的蛆虫,吸血又没自知之明。 她的结局也并不比顾青轮好上多少,在大哥白景车祸去世后,白若楠整个人都更阴郁了,时常出入娱乐场所与酒吧, 后来更是在一些人的怂恿和推波助澜下染了毒, 死在一处郊区河岸边, 被路人发现时, 身上被苍蝇爬满,前去收尸的双胞胎痛不欲生。 虽然上辈子的顾青轮死得也憋屈, 可相比之下, 这位大小姐才更让人感慨。 冥冥中, 仿佛有什么被他忽略的事。 那,上辈子的白沉在哪里,是出国了,还是没存在感? 至少在顾青轮的记忆里,对白沉的记忆是模糊的,也许是上辈子没有交集。 绵绵想不明白,也不逼迫自己了,手上的线索少,再说一切只是他的推测而已。 一看时间,都凌晨了,学校宿舍肯定关了门,就他刚退烧的身体,就不去做爬墙这么危险的事了。 绵绵回了大哥和白的消息,就只能难为情地麻烦王秘书将他送到门口。 王秘书觉得白家几个兄弟,每一个性格都天差地别。 要说他最喜欢的,大概就是面前这个可甜可盐的少年,谁能抵挡这样阳光又充满朝气的人呢。 “今天麻烦你了,王秘书。” “不麻烦,白总是按小时付的美金,花在您身上的每一分钟都物尽其用。您要是对我今天的服务满意,可以考虑在白总面前为我加薪。”附赠王秘书精英微笑一个。 你真是个时刻不吝啬表现自己的助理,难怪能成为总助,就是有这样力争上游的心啊。 绵绵觉得自己未来可能不适合做秘书,他就没这上进心啊。 他立马翻出一张手机照片,上面正是刚才王秘书不小心打盹的样子。 王秘书一看,常年微笑的面孔都僵硬了。 谁能想到难得疏忽,就被这坏小子抓住了。 王秘书无奈地看着绵绵,两人日常‘客套’一番才离开,车子驶远后,绵绵想着王秘书还要回去加班加点,给大哥发了一条信息:大哥,回去给王秘书加个鸡腿呗。 山风透着湿气与微凉,夜幕下的白家就仿佛横梗在山林间的庞然大物。 这时候屋门口在风中摇曳的火焰,荡在空中纸灰,还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就很诡异了。 绵绵差点被吓到,实在场面太古怪。 凑近看,才发现是管家吴恕在给人烧纸,边将纸钱撒铜盆里,边握着十字项链,口中念念有词。 离得远,绵绵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今天白家没人回来,吴恕便弄了个火盆子,为枉死之人祈祷。 他也没想到会碰到绵绵大半夜的回来,忙起身问绵绵情况,需要什么,是不是要为他准备夜宵等。 绵绵便稍微说了下自己刚从医院回来,只是回来休息。看着那火盆道:“你在祭奠去世的亲人吗?” “不是亲人,是一个好人。”吴恕眼中含着一抹怀念与忧伤。 绵绵平时在白家也经常看到吴恕对着耶稣像祷告,听说以前还是教堂神父,日常就是听各种大人物的忏悔,绵绵一直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来白家当个不起眼的管家。 不过人各有志,也许人家的兴趣爱好就是当管家呢。 绵绵本就是独立的性子,也不需要人来照顾自己,说着就要上楼,却发现脚上踩到了一样东西,他将脚底粘着的东西撕下来。 是一张照片,烧毁了大半,背景是一处公园,照片年代久远,上面还有些氧化的斑点。依稀能看出里面是个年轻俊美的男人,眉宇间是张扬的意气风发,之所以会吸引绵绵,是因为这个男人居然与白沉有几分相像。 绵绵百思不得其解,将小半张照片收藏好。 绵绵也没开灯,抹黑就进了屋子,将衣服一脱就钻入被子里,也许是白天睡得多了,一时半会睡不着,纷杂的念头和某些蠢蠢欲动总会不合时宜地跳出来,绵绵不愿想起某个人,可越是警告自己,对那人的点点滴滴越是记得鲜明,后来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绵绵感觉黑暗中有人坐在床边,静静地观察他。 就如同被深渊,凝望着。 也不知看了多久,一双干燥的大手,摸了他的额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绵绵猛地张开眼,从床上惊跳起。 缓缓凝视周围,他仿佛听到狂躁的心跳声。 房间内很安静,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谁?” 无人回应。 绵绵打开床头灯,幽暗的光线将周围照亮。 没人。 是梦吗。 绵绵又一次摸上额头,刚才那人摸过的地方,那种被触摸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绵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难怪有人说这种深山野林的别墅还是少呆比较好。 直到天边蒙上了一层白日的雾气,绵绵也没彻底入睡。 他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做了做拉伸,发现已经退烧了,就干脆换了运动服出去晨跑。 在白家用了吴恕准备的早餐后,绵绵又去后花园撸了撸猫,确定客房内的东西都已经回归原位,他今天就能回寝室住,最后扫了眼度过大半个月的房间,才出发去车站。 白家门外的花坛边,蹲坐着一个人,还是个熟人,十六班的胡天明,看那垂头的模样,没了初见的意气风发。 曾在男厕被绵绵教训了一顿,后来又想通过体育课给绵绵下马威,绵绵从单杆上摔下来的罪魁祸首,还是邢星事后说的。 绵绵皱起眉头,看着那人兴匆匆地来到自己面前。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胡天明,校服皱巴巴的,应该是没换,头发也有些凌乱,胡家就在山顶,按理说堂堂胡家小少爷没可能这么不修边幅地出现。 这是一大早就等再这儿了。 等的还是我? 绵绵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对方的拳脚相向。 胡天明哪知道绵绵警惕心这么高,曾经看到的那些跋扈与唯我独尊都被收了起来,似乎当着绵绵的面,有些话还是难以说出口。 但胡天明只要想到昨晚上的小黑屋,还有白沉那沉静的目光,就浑身发颤。 “你差点被球砸到,是我的缘故,能不能……原谅我?” 绵绵沉默了一会,到胡天明暴脾气都快上来了,才慢悠悠地说:“你吃错药了?” “……” 一天之内大变样哦?你当我这么容易被你骗吗。 五中校霸远近闻名,加上此人不良记录罄竹难书,连胡家都不一定能管住的小霸王,绵绵可不认为有什么能让对方低头。 所以,这又是一种害人的策略,看不出来这个智商欠费的家伙,还有这心机。 绵绵啧啧了两声,也不理会他。 胡天明发现顾青轮这个阴险小子丝毫不比白沉好应对,只能咬牙跟了上去。 他担心不求得顾青轮的原谅,会面对更无法控制的后果。 绵绵又在车站碰到宁姝与她的表妹,看模样还是特意等在那儿的,因为宁姝还拿了瓶养乐多给他。 “你就不怕又被传到论坛上?”绵绵笑道,虽这么说,却没丝毫害怕的意思。 虽说因为貌不惊人,大部分人不相信两人有关系,奈何他们的确上下学回碰到。 论坛上,偶尔传出两人交往过密的流言,甚至还有帖子猜测,是否被白沉刺激大了,这次宁姝更看重男人的心灵,外表什么的都是浮云。 特别是有九班同学爆料,两位先后与宁姝扯上关系的男生,现在还是同桌。 这个消息,有点劲爆啊! 这两人前段时间还在体育课上互飙速度比仰卧起坐,不少看过视频的男生都说过程刺激,两人那种眼神中的较量能让人肾上腺素都飙升。 看起来,这两人之间本就有点火药味。 对于他们三人的关系,论坛上众说纷纭。 “我看你这么不客气,也没在怕的吧。” “怕什么,我可是要当情圣的男人。” 绵绵发现这个女孩内心的洒脱,并不在乎这样的小细节。他当然知道宁姝不是看上他,只是两人难得聊得来而已,他能感觉到宁姝对他的欣赏。 当然宁姝一开始那些小动作他不是看不出来,但他并不在乎,人和人交往往往不是纯粹的,到现在,他们随着相处,也不仅仅为了刺激她某个前男友而已。 小表妹还是那羞涩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是同龄人。 绵绵弯身笑道:“你给的那只圆珠笔,写字流畅,听歌也挺好用的。” 表妹小脸红扑扑的望着绵绵,有些高兴自己的礼物被人真心接纳,而不是碍于人情。 宁姝早就发现默默跟在绵绵身后的人,胡天明在五中名声很大,很难不注意到,一开始她以为是巧合,后来发现他就是跟着顾青轮的。 胡天明也不说话,只是一改往日的跋扈与呼朋唤友的霸道,面无表情地跟在绵绵不远处,没一会就拿眼神丢向绵绵。 就是他们下了公交送小表妹去学校,都尾随在后面。 每当顾青轮看过去,就硬是扯出微笑。偏偏胡天明是个不擅长微笑的人,那样僵硬的笑脸反而满满凶相。 “他怎么跟着你?” “随他去,敌不动我不动。” 到了教室,绵绵就被不少早来的同学问候了身体情况,他表示自己现在吃嘛嘛香,一点问题都没有,顺便和几个同学玩了一盘第五人格,绵绵就喜欢当监管者,看着其他人逃跑。 玩了一盘,时间也快到早自习了,绵绵回位置上,才发现桌面上有一个饭团和一盒牛奶,旁边还有一个眼熟的笔记本,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儿。 如果说食物不知道谁送来的,笔记本上的字可就太熟悉了,他前段时间用的笔记可都是这个人的。 绵绵立马锁定了教室门口的刘雪阳,那人在绵绵目光扫过去时,背脊一僵,握笔的手也停了下来,他害怕绵绵会直接将东西砸回来。 同桌这段时间,绵绵还没收过刘雪阳主动送的早餐,以前都是他给的,刘雪阳才勉为其难收下。 他知道刘雪阳十分节俭,买这样一份早餐,应该也是咬牙省下来的。 绵绵郁闷地啧了一声,这都什么事啊。 他实在弄不懂刘雪阳心里对自己是什么想法,但那种侮辱人的事,他也做不出来。 倒是邢星回教室,看到绵绵望着手里的金枪鱼饭团发呆:“不吃就给我。” 绵绵的确吃饱了,不吃又浪费。直接递了过去,邢星也不客气。 “发烧怎么样?”边咬着饭团,边摸绵绵额头。 “退了。” “不愧是年轻人啊,恢复力就是强。” “说的就好像你七老八十一样。” “既然恢复了,咱什么时候找十六班去切磋切磋球技?” “你选个日子吧,我也更喜欢自己动手。” “你这话,怎么和老白说的一样一样的,他居然这么了解你吗。” “啥?” 两人还在插科打诨,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邢星。”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黑板报附近的白沉,静静地望着他们。 本来勾肩搭背的两人,不知怎么的在这样的目光下,快速分开。 白沉走过去,点了点自己桌上掉落的饭粒,是吃饭团掉的。邢星尴尬地抹掉,又拿湿纸巾给白沉桌面擦了又擦。 “沉哥,坐。” 就仿佛见了老师的学生一样,乖巧地等待白沉的检阅。 绵绵默默地为邢星点蜡,只要白沉不是对着他开火力,他还是很乐意看别人的怂样的。 他注意到隔壁几排有课代表在收作业了,想到昨天下午请假,他不但没做作业,还拉下大半天的课程,紧张起来也顾不得其他,翻开刘雪阳给的笔记就看了起来。 白沉看了一眼笔记上的字,便收回了视线。 一天就在绵绵紧张的补习中度过,他甚至连午饭都是让邢星给帮忙从食堂打回来的,这次没有他讨厌的菜色,绵绵居然生出一股感恩。 果然是被某个家伙虐坏了吗。 到了晚上放学,绵绵先去了一趟寝室,把之前放班级储物柜的手提袋拎到寝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日用品、书本等,再给自己和白的课桌椅用清水擦了两遍的,又拿拖把将室内与洗手间的地盘拖一遍,满意的看着这块地方变得窗明几净。 他对白说的也不算夸大,他一个人就能把宿舍弄得干干净净。 他再跑去传达室,从老大爷那儿拿到了大哥快递过来的礼物,居然是几盆仙人掌和一个巨大的懒人沙发,绵绵拍了张照片给白景,表示自己收到了。 将东西放回去,抱着箱子往寝室走。 路途经过操场,听到一群女生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他意识到什么,往她们尖叫的方向望去。 夕阳照耀下,为每个人都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 离得远,看不清每一张脸,只依稀能分辨出几个九班的身影与其他班男生一起在篮筐下穿梭着,绵绵很快从中分辨出穿着黑色球衣的白沉,无论是假动作还是带球上篮,都干净又利落,听着周遭的哄闹声,绵绵心情也浮躁了起来。 “是否确定攻略对象?”许久不出现的情圣们,突然在脑海里说了这话。 绵绵像突然被浇了一盆凉水,那些燥热一下子褪去。 此时,女生群中的余绵绵等几个女孩,抱着矿泉水递给男生们。 当看到余绵绵将一瓶水给下场的白沉时,他的心仿佛颤了一下,移开了视线。 “你们说谁,白沉?”他几乎本能地回答,仿佛时刻在与自己斗争,“我说过,选谁都不选他。” 他不再看操场,抱着箱子就往前走。 走出了几步,又仿佛在提醒告诫自己。 “对,不会选他的。” 轻轻的呢喃,随风飘散。 对着心中的蠢蠢欲动,再次强调着。 绵绵进了四楼寝室,将懒人沙发搁在窗口下方,捏出了两个角,坐上去滚了滚,又把几盆盆栽一一放在窗口,这个单调的男生宿舍瞬间就朝气了许多,绵绵看着夕阳下的盆栽,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大哥送的天轮柱,迎风而立,美滋滋[图片][图片] 没一会,下面就出现不少九班同学的点赞留言,其中还穿插着双胞胎大呼小叫着大哥偏心,顺带对绵绵各种讨伐,居然敢打他们英俊的脸,导致现在都没痊愈。 绵绵发挥自己的语言天赋,各种调侃安慰两兄弟。 绵绵将昨天出了一身汗的衣服换下来放水桶里,跑去外面的公共洗衣台洗衣服,阳台也有一个水池,可更偏向洗漱用的小水池,衣服多了绵绵还是选择爽快冲洗的地方。 等他拎着洗好衣服的水桶过来,发现门居然上锁了。 不对啊,他记得刚才有反扣门锁,只轻轻碰了碰门而已,哪怕有风也吹不上。 他敲了敲门,没什么动静。 难道有同层的男生趁他不在潜进去了?绵绵凑在门板上听里面动静,猝不及防下门忽然打开,他整个人往里摔。 快扑到里面人时,被一双大手稳稳抵住脑袋,视线中的胸膛近在咫尺,冷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做什么,投怀送抱?” 一句随口戏言,绵绵全身毛细孔都要炸开了,这声音多熟悉。 他像是电池快耗尽的指针,一顿顿地抬头,一张熟悉的面容引入眼帘。 绵绵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他立刻稳住身体,猛地倒退几步,看向寝室门牌号。 没错,407! 没走错。 来回在白沉的脸与门牌上切换。 但白沉姿态自然,一切都很和谐。 一个可能性在脑中形成,让他想原地爆炸。 第41章 学渣了解一下41 一阵酥麻直冲天灵盖。 “你、你是白?”那个和我聊骚聊了那么久, 神秘又友好,博学又清冷的白? 我怀疑你在削我。 但, 白沉会无缘无故走错房间吗, 可能性低到哪怕绵绵降智都不太可能。 那只剩一个选项, 他就是寝室的另一个主人。 白沉还是那样淡漠的脸孔,他的情绪总是隐藏在重重雾霭下,难以辨明。 此刻,说不出哪里不同, 缓缓靠近绵绵,他的微笑透着些许戏谑:“如果让你和他同寝?” 轰—— 血液瞬间冲向绵绵脸上,火烧火燎。 白沉没正面回答绵绵的问题, 但绵绵又怎么会听不懂。 这句话不就是昨天白在微信里问的吗? 绵绵一时间想钻洞, 太羞耻了。 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砸向脑海,绵绵想到了白的微信名字,这年头很少有人取个网名还和真名有关系,再加上他的床位是高三学长让出来的,他自然而然以为另一位室友是某位高冷学长。 再看每次他们对话,白那扑面而来的性冷淡画风,越想越熟悉,他就说怎么感觉那么像。 哪里是像, 根本就是同一人。 想到从加了微信后, 他就早中晚的问候, 外加各种卖萌恳求同寝, 绵绵就对以前的自己不忍直视。 心中那个虽然冷淡但好相处的室友,在现实面前活生生地碎了。 所以, 他问白沉要微信, 才得了那句“没必要”。早就加上了, 还有什么必要再加? 等等,白沉怎么知道那是我? 信息量太大,让他捋一捋。 绵绵情绪太多,反而没了表情。 心底的潘多拉魔盒,被打开了,不知不觉中,将他引向深渊。 白沉看上去不再是那无情无欲的模样,看着绵绵的表情一会阴一会晴的变化,觉得有趣极了,也不开口,而是颇有恶趣味地欣赏起来。 两人在407门口沉默对峙,一度气氛尴尬无言。 好一会,楼道上有其他班的男生看到难得回来的白沉,打了个招呼:“哟,白沉,好久不见!” 白沉点了下头做回应,他欣赏够了绵绵莫测变换的脸色,嘴角流露一丝上扬,将门打开:“还杵着当木桩?进来吧。” 绵绵呆滞地随他走进去,全程沉默极了,与之前的活跃形成鲜明对比。 见绵绵不说话,白沉反客为主的撕开绵绵放书桌上的速溶咖啡包,拿起绵绵刚烧好的热水,给他冲了杯速溶咖啡,递了过去。 绵绵之所以拿咖啡包,就是怕有些日子要追悬梁苦读,怕自己晚上困得吃不消。 他捧过咖啡杯,温暖的手心让他终于理智回神了。 他想到昨天给白发的信息,一长段,一长段的……好像、大概、也许是没几句好话的,心不断往下沉。 白沉再次看到绵绵那精彩的变脸,暗自抿了抿嘴,与这位小朋友在一起,似乎就没有无聊的时候,他总是时时刻刻地在推陈出新,一个永远都无法预料的存在。 白沉打开衣柜拿出替换的衣服,进了里面的浴室。 直到听到浴室里的冲水声,绵绵才仿佛打开了开关,他立刻拨通了一个语音电话:“学长,你说的那个室友,是不是叫白沉……?” 学长正在一心二用看两套卷子,边吃着母亲送来的便当,整个高三班级都是浓浓的学习氛围,他没听出绵绵语气中含着的一丝侥幸:“我以为你知道?” 不是连微信都加上了吗。 绵绵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猛地捂住脸,该怎么面对一个得罪彻底的人。 他是不是还和白沉说过,你很快就能摆脱我。 摆脱啥,又粘上了。 绵绵搬出白家,考虑的因素很多,其中好几个因素和白沉脱不开关系,现在我只是换了个地方和他同寝?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绵绵哭丧着脸。 “咦,你们不是都高二吗,我记得他在你们年级挺有名的,和他在一起,你脱单几率都能高很多。我看你们体育课比赛的视频,你们腰力很不错嘛,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学长说得还挺欢乐,在繁忙的课业中,偶尔调侃调侃小学弟是他不多的生活乐趣了。 绵绵现在心里就像埋着一座活火山,心态快炸了。 学长其实不太明白绵绵炸的原因,只是察觉到绵绵的意兴阑珊,安慰道:“男生之间哪有那么多讲究,他这人吧,不算难相处,因为根本没相处的机会。他不太回寝室,你基本等于一个人称霸了。” “学长,你知道我搬寝室前,就是和某个人生活、理念、习惯不和,才想着住校,让双方都解脱吗?” “有这回事?”学长也不记得绵绵有没有说过,不过能理解。 “之前与我同住的,就是白沉。” “……” 电话那头在长久的寂静中,学长吐了两个字。 “保重。” 绵绵看到两张并排的上铺床,陷入了沉思。 脑海里划过两人之前的相处,还有不断被折腾的各种画面,以及他将人得罪的死死的信息,倏然站了起来,不能等了。 怎么也要垂死挣扎一下吧。 绵绵来到隔壁几间寝室。 “什么,你要换寝室?” “不换,好好的干嘛换来换去。” 无论与绵绵熟不熟的,都表示了拒绝,大部分人并不想改变现状。 刚到一个新寝室门口,绵绵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看了眼丢在地上几双球鞋,以及球鞋里的袜子,突然怀念起干净清爽的白沉。 “轮轮?”绵绵刚准备离开,就遇到拿着脸盆出来的班长马灵书,寝室里面一看还有别的熟人,绵绵这才知道马灵书还有占卜帝成凉也住这层,几人打了打招呼,约好了有空就窜门。 马灵书早就知道绵绵要过来寝室住,这还是他让邢星帮的忙,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他才过来。 知道绵绵的来意,马灵书灵光一闪:“你说的寝室,不会是白沉和高三那个帅哥学长吧。两人寝?” 闻言,寝室里的其余五人纷纷转向他们,那眼神像是发着光。 谁都知道,白沉明明抽到最好的二人寝室,但他不珍惜,常年都在外面住,让其他人捶胸顿足,这是个多欠揍的家伙。 绵绵也想起,五中的寝室是派号的,无论是二人寝室还是八人寝室,就看手速快慢。 眼看着男生都围上了他,七嘴八舌地说着。 绵绵有些不明白他们的热情。 “你知道白沉一张私照能在女生那里卖多少?” 一个男生伸出了五个手指。 绵绵觉得不忍直视,这些直男比他这个弯的还危险。 当他再仔细溜了一圈,满屋子的T恤、外套、袜子乱放乱塞,连门缝里都还有件疑似校服的衣物,绵绵已经打起退堂鼓。 “你真要换寝?想和我们宿舍哪个?”意思是随你选。 “我就随口问问,没打算换。” 绵绵逃也似的回了407。 没一会工夫,浴室门打开,白沉从里面走了出来。 应该是刚才打球出了汗,他才就近找了个地方洗澡,以这人对自己的苛刻程度,是做的出这种事的。 白沉从雾气氤氲中走出来,好像没看到一旁正襟危坐的绵绵,拿了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起来。 绵绵看着那露出的优雅脖颈,凸出的锁骨,还有滚动的喉结。 水滴从耳廓一路蜿蜒而下,没入T恤领口。 平常严肃的人,偶尔流泻出些许性感,就能轻易攫取人的视线。 绵绵觉得喉咙发干,猛地将咖啡全喝进去了。 白沉看着绵绵的牛饮:“咖啡是让你提神的,不是让你晚上不睡觉。” “我乐意。”绵绵习惯和白沉唱反调了。 “问的情况怎么样?” 哪怕不看,白沉似乎也猜的到绵绵刚才去干了什么。 给小孩刺激大了点,会做出这种选择不奇怪。 “说话,哑巴了?” 白沉就好像能看透他去做的事一样,转开目光看着对面的书桌,拒不承认:“胡说八道什么,你都能忍受和我一个寝室了,我有什么好怕的,问什么情况,哈哈哈…”你是魔鬼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马灵书的声音:“轮轮,还想换的话和我们说啊。” 说完,一群人说说笑笑地下楼,准备去校外的餐馆吃一顿。 绵绵僵硬地对上白沉的目光,这一刻寝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绵绵见白沉拿出手机在回信息,从抽屉里拿了个充电器,走向门口。 侥幸一划而过,希望这茬就这么过去。 走了一半,白沉好像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翻看。 绵绵神情一肃,来了来了,就知道白沉这个阴险的家伙不会放过他。 “差点忘了这个,正好没删。”白沉看了眼全身僵硬的像雕塑的绵绵,绵绵想到了什么,眉毛抖了一下,“我、我可以解释。” 绵绵咳了两声,清了清声音,道:“这其实是个我转学前的同学,昨天想起来就说说而已。”打死也不会承认,如有巧合,那就是纯属巧合。 白沉好整以暇地看着绵绵这样故作镇定的样子,这个野蛮长在他心底的东西,越来越肆无忌惮地蔓延了。 “说的这么细致,你很关心这个同学?” 这话简直直捣黄龙,绵绵的头皮都要炸了。按理说他吐糟那么多,不是应该问你讨厌那个人吗?为什么白沉每次说话的角度和别人那么不一样,总是刁钻的令人无言以对。 而且,他竟然无法反驳,他这才发现如果不是把与白沉的点点滴滴记得如此清晰,他根本吐糟不出那么多东西。 “当然不是,都说了是随口说说的。” “随口?没同理心?”白沉也不反驳,反而念起了那段话中的几个关键词,这件事,也是从收到信息后,就想干的,没有什么比当面将伪装撕开,更有破坏性的事,他就是要以这种方式,让顾青轮彻底记得他,一点点将这个坏小子的注意力都关注在自己身上,“故意下手狠?” 绵绵额头滑落一滴汗。 “眼睛长天上?” “……” “怎么不去深山老林?现在可以回答你,我觉得城市更适合我。” “……”额呵呵,别提了行吗。 “肺是黑的,幼稚麻烦,活得累……”随着白沉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出来,脚步也离得越来越近,绵绵背脊冒汗,强作镇定地看着白沉走近,他从来不知道只是简单的浅笑,也能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戏很多么?”白沉居高临下地拍了拍绵绵的脸蛋。 这动作有些侮辱,绵绵却一动不动。 白沉那双眼眸坠着深不见底的冰寒,里面透着自己的身影。 绵绵居然不合时宜的认为,让白沉眼里只看的自己,那种强烈的快感能令他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白沉就以这样摧枯拉朽的方式,让自己进驻到绵绵心底最特别的位置。 看小朋友被自己吓得噤若寒,收起了眼中淡淡的戏谑,“怕什么,我也没问你说的是谁。” 呵呵。 绵绵有点想打烂面前的脸,但他打不过。 白沉接了个电话离开了,绵绵出了一身冷汗,黏黏腻腻的,让他又想洗澡了。 总算送走了这座瘟神,现在想想白沉临走前的笑意,似乎预示着他黑暗的未来。 “啊——” 再怎么难以置信,结果都在那儿了。 绵绵只能安慰自己,既然他软磨硬泡让白沉同意进寝室了,那多多少少说明,白沉没撒谎,他的确不讨厌自己。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么无用功的事,这不就等于从白家搬回另一个白家2.0吗? 绵绵将洗好的衣服都挂上,到洗手间时看到衣篓里换下来的运动衫,他就知道只有楼下公共洗衣机白沉肯定不乐意洗,他看了眼就打算事不关己地离开。 脚步一顿,为什么白沉放的不是垃圾桶,而是衣篓? 绵绵想到自己答应白沉的一系列条约,比如家务全包,卫生全包,衣服全洗,他还不遗余力地夸赞自己能干,到底要不要反悔呢。 绵绵来回在洗手间和寝室走了三趟,还是不情不愿地拿起他的球衣,又跑去洗衣台那边吭哧吭哧地洗了起来。 洗完,和自己的衣服一同挂在阳台上。 看着上面并排的两套衣服在风中飘动,绵绵居然觉得挺和谐,可惜他这么能干又顾家的男人,到现在还是处男,还做了十世。 绵绵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发了个信息给白沉,他们的聊天还停在昨天他到家的回复上,绵绵直接发了个衣服洗晒照片过去。 也不打字,他不晓得现在能对白沉说什么。 白沉刚到自己的网络公司,这是他合理运用身边资源应运而生的私有产业之一,当然法人代表不是他,而是他高薪请来的代理人,他并不想成为惊世骇俗的存在,在外至少要有一层遮羞布。 他将自己研发的做题APP上传给程序部门,由他们找运行bug和填补漏洞,完成后就可以创建ID,以及配置Profiles文件,最终审核后上架还需要运营部做推广,现在在讨论的正是选择哪一家公司做推广比较靠谱,不能钱花下去,却看不到效果,现在市场上的营销公司实在太多了,他们必须在这周内讨论出几个方案。 白沉被当作老总的侄子,在旁听完会议时,只留了几个骨干,他们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白沉一般不发表意见,他年纪小,哪怕不说话,也没人会指摘他什么,只是大家都知道每次他的意见都会被老总们采纳。 谁都知道老总的侄子在程序方面的天赋强悍,之前做的不少APP都让他们迅速在全国展露头角。 白沉百无聊赖中,接到了绵绵的照片信息。 “你有什么想法?”代理总裁小心问向白沉。 “要感谢一个人有什么方法?”白沉答非所问。 其实他只是忘了将衣服扔进垃圾桶,没想到小孩这么乖觉。 “最实际的就是给钱吧。”一骨干说道。 “愚蠢。”白沉两个字评价,还没等那骨干尴尬,白沉又慢慢地接了句,“……怎么给。” 白沉虽然年纪小,但市面上流行的他并不碰,作风很老派,哪怕有各种通讯软件,使用频率都不高,一开始绵绵就发现白沉连朋友圈都是不发的。 员工帮忙给他绑定了银行卡后,才能发红包。 绵绵很快就接到白沉的回复,一样没有字,只有一个红包。 红包说明是:洗衣费。 绵绵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示200,绵绵收下后又回了2元:收留费。 这比钱是表示绵绵的回应,并非数量的问题,他心底还是明白,是白沉留下了自己。 收到那两元,白沉绷直的嘴角,微微上扬。 幼稚的小鬼。 看来之前吓唬他的那一下,还是没给小鬼深刻教训。 白沉有时候觉得对顾清轮,就像在养一个不听话的小孩,打不得骂不得,教训起来还要顾忌着分寸,偏偏小孩还很任性,心思想法也很跳脱。 白沉喜欢循序渐进地将猎物勾到自己面前,而他不希望被猎物看透他的心思,特别是像顾清轮这样得寸进尺的家伙。 绵绵给自己铺好被子和床铺,又看了眼白沉的,一直用透明塑料盖在铺子上,想来很久没用,也难怪白沉没打算留宿。 绵绵晚上去食堂对付了一顿晚饭,打开各科作业做了起来,他现在已经很少请教情圣们,主要是情圣们觉得这些题太简单,只在一开始提供了帮助后,剩余时间都让绵绵自己摸索。 绵绵翻阅着刘雪阳给的笔记,边结合自己的理解做题,等他全部做完,已经很晚了。 白沉这段时间没有回来,这也应证了学长说的那句话,白沉的确不住寝室,这边更像是他的一个落脚点。绵绵不安稳的心才安定下来,不来好啊,他可以尽情地一个人畅用了。 晚上十点二十,各楼道组的学生过来查寝室,由于之前寝楼管理人员说学生反映没人查寝,但学校的确没更多的资金请人来管,就只能发挥学生会的力量,召集学生自主管理。 绵绵严重怀疑,就是上次他和邢星去闹了一下,才出现这结果的。 今天刚好轮到马灵书,查到407时准备跳过,突然看到开门出来的绵绵,还吓了一跳。 “我去,吓死爹了,都忘了这屋里有人!” 绵绵:你才吓到我了好吗。 啪。 时间刚刚走到十点半整,寝室熄灯。 “你…你先把手电筒放下。”这么从下往上照,很惊悚。 “轮轮啊,来不来一起浪啊?” “浪什么,哪里浪?” “嘿嘿嘿,这种夜黑风高的夜晚,最适合逃出去吃夜宵啊!” 绵绵没想到,这群查寝室的家伙大胆到监守自盗,而他可耻地从了。 他们是从老宿舍楼的后墙爬墙过去的,这里有一处铁栏被剪了,而后面刚好与一个小区相连,墙面下方叠着几个箱子,供他们踩踏。 他们吃夜宵的地方是个大排档,离学校有些距离,马灵书这些惯犯懂得找地方,他们也不希望被晚上路过的老师发现。 与马灵书一起的,是他寝室的几个男生,还有一个学生会的,其余的是别的班的男生,男生的友谊就是在这种吃喝中熟起来的,绵绵大部分时候喝的果汁,他想到自己这具身体发酒疯对着白沉干这干那的,就心有余悸。 也只在最后干杯的时候,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浅尝一口。 到了十一点半,大家都想着回宿舍,他们大多也只是因为学习压力或是心血来潮,才出来一次,并不是完全放纵了。哪怕是他们这样重点高中的学生,也不想一味地被框在学习的象牙塔里不出去。 一群人边聊着天边往回走,路边一辆车按了按喇叭,停在他们旁边。 马灵书定睛一看,呃,开车的人好眼熟。 几个男生说笑着过去调侃,却被白沉冰冷的脸色冻在原地。 路灯下,白沉的眼眸,仿佛暴风雨前的海面,下一刻就能化作巨浪将一切搅得粉碎。 绵绵看到他的脸色,心咯噔了一下。 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别去惹白沉。 “喝酒了?” 这是对着绵绵说的。 “就……一点点。”绵绵看了看周围男生,一个个不说话,那好像就是对自己说的,他硬着头皮回道。 “上车。”就两个字。 第42章 学渣了解一下42 “上车。”就两个字。 众人总觉得, 那一定不是在喊自己。 没人动,绵绵也不动。 马灵书胳膊肘蹭了蹭绵绵的,怒了努嘴:“叫你呢。” 绵绵立即反驳:“谁说的。” “全部上车。” 众人才忙不迭上了车, 今晚上白沉开的是一辆商务车, 其实他们这年纪的男生很少开车,一方面是家庭条件不同,另一方面也觉得开车不够酷,他们更喜欢邢星那样骑着摩托到处浪, 但白沉开车居然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这辆商务车坐六个男生没什么问题,绵绵慢了一步,后排都坐满了, 只剩下副驾驶位。他鄙视地看了眼众人, 你们也太没胆子了吧,白沉是能怎么你们,一个个逃得比兔子还快。 绵绵很是沉着地上了副驾驶位,自觉比其他人好多了。 白沉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安全带,要我帮你系?” 绵绵老脸一红,一紧张都忘了。 白沉很少动怒,大部分时候他非常平和, 平和中却透着几分锋利, 令人不敢造次。现在, 仿佛感受到那股涌动在空中的低气压, 男生们明哲保身,个个噤若寒蝉。 男生们大多对他很信服, 大大小小的事, 经了白沉的手总能顺利解决。 就像马灵书, 他父亲急性肠炎要做手术,那段时间流感爆发,医院没床位。他记得白家给学校捐了一栋楼,就是那座多功能体育馆,眼看父亲实在拖延不得,舔着脸找白沉帮忙。 没多久就解决了问题,他们想上门感谢,在白家门口被管家拦住,管家帮他们打电话询问白沉的父亲白檀,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这事。 也就是这事可能是白沉个人解决的,马灵书也弄不清到底怎么解决的,只是对白沉越发敬畏了。 诸如这样的事不少,白沉似乎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候,将自己的关系网撒到各处,当你发现的时候,周围有不少都欠着白沉的人情。 比起女生对他的疯狂,大多男生反而更认可他,所以见他今天沉着脸,众人也自然而然禁了声。 车内气氛僵硬紧绷,手机铃声响起显得突兀。 众人看来看去,谁的铃声那么不长眼。 白沉接了电话,道:“谭老师,嗯……找到了,他们在游泳馆,好的我明白,我会告诉他们的。” 宿舍楼一楼隔出了个游泳馆,与宿舍出入不是一个门。 晚上不开放,但有些学生偶尔会犯规跑进去游两圈。 原来还是奉旨抓人啊,怪不得会碰到白沉。 至于为什么选白沉,一方面谭老师接到学生举报,不想将事情闹大,由老师出面就必然惊动学校上层了,一方面他担心学生安全,白沉为人沉稳,人缘广,能找到人的概率大一点。 “白沉,谭老师叫你来的啊,怎么发现我们不在的?” 挂上电话,启动车子,白沉:“那就要问你们得罪了谁,你们想想,出去的时候还有谁看到。” 几个人讨论的激烈,最后锁定了几个人,大家瞬间忘了刚才白沉的冷脸,反而对他感激不已。 “不说了,白沉,这次又欠你人情了,以后只要你说的,哥哥我随叫随到啊。”一个学生会学长喝了不少酒,豪气万千地说着。 任谁大晚上的被老师挖起来找人,还要冒着危险为他们遮掩,特别是他们还点了啤酒,隐瞒不报,白沉也要承担风险。 唯独绵绵,从上车后就保持一个动作,也不参与讨论。 “小事。”白沉说着,仿佛微笑了一下,在对面车辆惨白的近光灯照来时,冷得渗人。 绵绵注意到白沉的表情变化,觉得有点冷。 到了学校后门,也不知道白沉与门卫说了什么,门卫就将他们放行了,绵绵忽然想起他到学校第一天,隐约看到白沉的身影一闪而过,没一会就在办公室窗口看到他经过,原来还真是正大光明进学校。 本来就红云密布的天空,噼里啪啦的雨点突然打了下来,众人推搡着朝宿舍楼跑。 楼下,一个男生拿着从社管阿姨那儿顺走的钥匙开了大门,几个男生表示了对白沉的感谢,如果今天没有他,他们说不得要通报批评,白沉也提醒他们找告密的人,说完各自分散。 白沉上了楼梯,全程也没再看绵绵,绵绵沉默地跟着他进了寝室。 黑暗中,白沉的视线并不受限,直接走到自己的课桌前,打开两盏充电灯,应该是原来就放在这里,熄灯后备用的。 暖黄的光线染亮了周遭。 吱—— 白沉拖了张椅子,椅角与地面发出摩擦声。 看他坐上去,绵绵不由自主挺直了背。 白沉是个很懂得把握节奏的人,每一个举动,都能恰到好处的压制着绵绵,绵绵隐约感觉到正被施压,一种高明的谈判技巧,被眼前的人运用自如。 眼前仿佛有一张看不到的网,逃不开,也不想逃。 白沉打开桌上绵绵做好的作业本,好整以暇看了几秒,绵绵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像在等待审阅似的。 白沉没在一开始聊今晚的事,反倒拿起一支笔,在上面勾了几个圈。 寂静的室内,只有沙沙的写字声。 “画出来的,重做。” “哦。”挂在心口的钟被撞了一下,绵绵知道这些是错题。 接下来,又是其他几门课。 这过程,并不漫长,但每一秒对绵绵而言都仿佛煎熬。 全部说完,白沉抬眼,绵绵的心理防线几近崩溃。 白沉慢条斯理地放下作业本,看着绵绵的方向,很平静。 抬手,像招呼宠物似的,随意中透着几丝慵懒。 “上前几步,我能吃了你?” 白沉都忘了听到顾青轮不见的消息,瞬起的情绪与失控。 顾不得在开的会议,只想着怎么去四处找人,最后发动自己身边所有人,在学校附近每个网吧、夜宵店、KTV所有游乐场地去寻人。 白沉开着车在茫茫夜色中疾驰,他甚至没多想,只是有一股执念,一定要找到那个野孩子。小鬼大晚上的能去到哪里去,那种失重感,甚至超越了每晚失眠的焦躁。 仿佛有什么将他心脏撕得四分五裂的东西,再次消失般。 剧烈的空虚,催促着白沉尽快找到人。 直到看到,小孩好端端地跟着一群同学,喝得东倒西歪,谈笑风生,与一群男生毫不避讳地勾肩搭背。 那肆意张扬的笑容几乎灼痛了白沉。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他们身边,叫他们上车的。 前面的和缓气氛变化,绵绵敏锐的感觉到,现在的白沉才是他真正的情绪。 之前几次故意招惹人不算,绵绵没见过白沉真正放下脸的模样,走了几步,依旧靠着本能地直觉,不敢离白沉太近。 “现在几点。” “十二点十五。” “学校熄灯几点?” “十点半?”绵绵语气越来越虚,声音也越来越轻。 啪。 绵绵浑身一抖,垂下了眼。 白沉将一沓卷子掷在桌面上,犀利的目光直刺灵魂:“你当校规是摆设?我为什么答应白景让你住校,是觉得你也算成年了,知道轻重。如果不是白景千叮万嘱,你这样的理会都是浪费时间,成日就知道玩,难怪成绩始终跟不上,就你这样还和我说要考名校?哪个名校会录取你!可笑至极!” 白沉很少长篇大论,一下子说这么多鲜少见到。 绵绵被训得血气上冲,他觉得白沉简直不可理喻,不过是吃了顿夜宵,白沉怎么不教训别人,他还有五个共犯呢。 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才找了个借口整治他吧。 他张嘴想辩白,却不知怎么的关注点歪了:“你管我,仅仅因为大哥?” “你以为?”白沉冷然一笑。 绵绵攥着拳头,深呼吸几口气,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就出去凑个热闹而已,今天的作业也做了的。” “酒呢?” “……真的就一点点。” 在逆光的光线中,隐约看到白沉阴沉吓人的脸色。他知道自己今天欠妥当,可哪个高中生不浪,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有一颗放飞的心好吧。 “你是觉得自己成年,就能肆无忌惮了是吗?” “有脑子吗。” “没带需要我给你安上吗?” “危害自己,危害社会的东西。” …… 越说越离谱。 绵绵像被重压碾过的球,在白沉的压制下,终于破了道口子,将骨子里的傲气与戾气激发了出来,几乎同样犀利地盯着白沉。 他也许不知道,这样的他,才是真正能震慑到白沉的。 “白沉,你也不是我的谁,你没、资、格、管、我。”每个字,像要敲在白沉心间。 昏暗的光线中,两人的目光对撞,无声的电流流窜,瞬间爆开。 白沉猛地站了起来,室内本就不算明亮的光线,越发冷沉。 对峙中,两人谁也没退。 白沉狠狠闭上了眼,再次睁开,蓬勃的暗潮涌动被压了下来,漆黑的眼眸仿若无底的深渊,要让人万劫不复。 绵绵仿佛被白沉的目光锁住,无法挣脱的枷锁。 只觉得在白沉的目光下,他仿佛无所遁形。 屋外冷风窜了一缕进来,绵绵一抖,仿佛清醒过来,看着白沉嘴角噙着的一丝冷笑,想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瞬间懊悔涌上来。 “我……” “你说的没错,我有什么资格。”白沉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生气,比起刚才的态度,他现在温和得像是没脾气,“是我该向你道歉,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白沉!”绵绵止不住慌乱地喊了一声。 记忆中,上次他发烧,白沉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放弃我了? 白沉脚步不停,在经过绵绵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绵绵像是被强力胶黏在原地,直到门砰一声关上,他软倒在地上。 绵绵心里乱麻麻的一片,忍不住捂住脑袋,他试图解释刚才的话,却又无从可说,心慌让他无措了起来。 绵绵看向屋外雷雨交加,想起了什么,立刻翻出了雨伞,连走带跑地跑下楼,发现社管阿姨不知怎么的醒了,在楼道里走来走去,绵绵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等到阿姨去完厕所,悄悄开了门,迎着风雨朝后门跑。 来到学校后门口,白沉停在路边的车早就开走了。 绵绵抓在栏杆上,愣愣地看着雨幕中的街道。 一阵凉风吹来,将伞骨吹反了,绵绵将它重新撑了撑,越是着急越是弄不好。 没有白沉在,值班门卫也不会放他出去。 绵绵弄不好雨伞,烦躁下干脆不用伞了,秋冬交界时的寒凉雨滴拍打在他脸上,冰凉的雨水从脸颊上蜿蜒而下。 我到底难过什么,现在不是应该普天同庆吗。 他一开始不就想着要和这个强势的家伙划清界限吗,一山不容二虎,谁能忍得了白沉那掌控性人格。 白沉这么固执严谨的人,和他就不是一路的。 现在这样,不是正好吗…… 绵绵抹了一把满是雨水的脸,默默将雨伞扔进垃圾桶。 为什么,刚才就不能稍微忍耐下。 不就训几句吗…… 后门不远处,与雨夜融为一体的商务车里,男人像雕塑一般坐在车里。 大雨瓢泼,噼啪打在车厢上。 仿佛只有他,孤寂地等待着一个微渺希望。 在绵绵出现时,白沉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突然迸射出一种刺人的尖锐。 顾青轮,我给过你机会逃离我,是你自己不要。 那么,别怪我出手。 白沉冷漠地望着绵绵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他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根烟,没一会烟雾缭绕,红色的光点在暗寂中忽明忽灭。 第43章 学渣了解一下43 绵绵像是被遗弃的猫, 全身淋得滴滴答答地回到寝室楼。 他每每拿起手机,想拨电话给白沉,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到拐角处, 从旁出来一男生, 绵绵目光沉沉地瞥了一眼,有点印象。那个和他上个世界长得有点像的家伙,好像叫莫尚,莫尚看到绵绵还有些心虚, 特别是发现这人的目光黑黢黢,莫名的压迫感让他说不出话来。 绵绵却没心情理会对方,继续上楼。 抹黑去浴室随意冲了一下, 就爬上床捂进被子, 遮住了全部表情。 手指死死扣着被子,像要将它捏变形。 第二天清晨,雨后的空气清新自然,太阳高照,宿舍楼里的学生三三两两起来。有的早读,有的已经在自习室待了一段时间,还有的做着拉伸运动。 马灵书和成凉一同过来敲门,他们昨天约了一起去教室。 敲了几下门也没反应, 里面也没什么动静。 “这么静, 有点慌。” “昨天……白沉送咱们回来后, 没住寝室吧?” “白沉哪会住寝, 别说这么惊悚的故事。” “那轮轮是睡过头了?” “你不是有每个寝室钥匙吗,开门进去看看。” 马灵书一拍脑袋, 也对, 他最近晚上要查房, 有备用。 两人进去,他们没来过这屋子。以前这里住着高三学长,那学长听说还是高三那边的风云人物,他们一直觉得这种人物和他们有代沟,有点说不出的敬仰,不怎么敢过来打扰。 现在进来,发现整个寝室非常干净,普通地板都快拖成水晶地了,他们的脚都不好意思往上踩,顾青轮,看不出来你一个男生居然这么爱干净! 所有物品都摆放得规矩,就连本应该没多少物品的白沉位置,也放着不少没拆封的笔袋、笔筒、电灯之类的,好像等待着这位室友归位一样。 当然他们不知道这都是绵绵不知道白的身份,咬牙在超市买的,打算和未来室友好好相处用的。 他们来到绵绵那张床下面,发现被子里鼓着一个包。 有点好笑,马灵书推了推那个包:“太阳晒屁股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绵绵缓缓从里面爬出来,挂着两个熊猫眼,眼白处布着血丝,沉默地望着下方两人。 马灵书猛地后退几步:“一晚上功夫你是怎么把自己整成丧尸的!” 这眼袋浓的,像几个晚上没睡。 “瞎说,我还是帅裂苍穹。”绵绵晃了晃还有点眩晕的脑袋,他只是失眠,到后半夜才睡着而已。 马灵书觉得顾青轮本来好好的一少年,都被他们班的风气给带坏了,这种话怎么就面不改色说出来了。 “别管这些了,要赶紧去食堂吃早饭了,你别以为咱们在寝室就能躲过荷包蛋的搜查了。” “嗯……” “你不是复习了一个通宵吧,为了今天的课堂测考吗?” 绵绵浑浑噩噩地爬下梯子,看着马灵书欲言又止,去了阳台洗漱。 “他刚才那眼神什么意思?” “好像在说:本来有事情想问你,但你看着不太聪明的亚子,还是算了。” 马灵书嘴角抽搐了下:“就一个眼神,难为你分析出那么长一段话。” 绵绵看到镜子里面憔悴的自己,也吓了一跳。立刻强打起精神,对着镜子里的捯饬了起来,他不希望被那人看出自己的状态,还是那句话,输人不输阵。 跟着他们离开,看他们去食堂买早餐,绵绵想到上次宁姝推荐的那家油条烧饼店旁边有家连锁粥店,东西还是弄得挺干净的,对马灵书他们说:“你们先去,我出去外头买个早餐。” “喂,时间快来不及了!” “别喊了,他已经跑没影了。” “他这是怎么了,平时不都慢悠悠的吗,像换了个人似的。” 本来就离上课铃时间很近,绵绵发挥自己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宿舍拿了自己洗干净的碗,来回粥店,又买了份烧饼油条,细心地将烧饼周遭蕉边用随身小刀剔除,将它们放盒塞入胸前保温,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 冲进教室后门,看到在位置上的白沉,那人坐姿不算标准,却透着一丝内敛沉静,简单地坐着也让人移不开视线。 绵绵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还在。 胸口不断翻涌着一股酸酸涨涨的情绪,他竟然觉得这人只要存在,就已足够。 绵绵匀了下呼吸,才一步步走向窗边的位置。 刘雪阳本想喊住绵绵,喊了几声,却发现绵绵没听到的模样。 像是将全部精力投注在远处的人身上,顺着他的视线,就看到了白沉。 绵绵拉开椅子,清了清喉咙,装作无事道:“早,…你的作业做了吗?”没的话你可以给我。 之前白沉几乎将所有作业都给了他,只是这几天,这些都消失了。 看昨天白沉给他批改作业的速度就能猜到,白沉只是不想写,不是不会写。 现在他才发现,当白沉主动断了和他的联系,除了是同桌外,他们没有交集了。 扬周周过来收化学作业,白沉写完最后一个字,交了上去。 才掀开薄薄的眼皮,平淡地看向绵绵,像是完全忘了两人昨天的对峙,道:“你说什么。” “没…”绵绵咽了咽口水,将自己的作业也交了上去。 又是沉默的气氛,白沉像是贯彻了昨晚的每个字,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绵绵。 今天不知怎么的,连邢星都没转头说话,还时不时看向田甜的方向。 早自习上课了,绵绵从没觉得早自习这几十分钟时间很漫长,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他摸着课桌里准备的两份还散发着温度的早餐,再不给就要凉了。 刚要开口,晨间集会的音乐声响起,看到白沉与邢星等人一起离开的背影,绵绵咬牙追了上去。 等集会结束回来,绵绵就看到白沉桌子上放满了早餐,什么款式的都有,中式的西式的,有的还是从老远买回来的。还有几份上面贴着几个便条,都是手写的,绵绵这个外人都觉得很可爱。 相比之下,他这个只是学校附近买的,显得有些寒酸,绵绵发现略拿不出手。 白沉来到位置上,也没看一眼各色食物:“邢星,处理一下。” 绵绵紧绷的嘴角终于放松了一点,没收他的,但也一样没收别人的。 邢星难得没什么胃口,无精打采地捧起这些早餐分给其他兄弟,又趴回了桌子上。 绵绵看他颓废无力的模样,有些古怪,看着也不像生病。 刚才杨周周收作业的时候,还刻意略过了邢星。 绵绵搬过来前,就觉得这个角落的几个人性格各异,邢星是所有人之间的纽带。平时都由邢星来调节气氛,今天没了他的活跃,这里瞬间冻成了北极。 扬周周望着邢星的目光,都像是带着刀子,似乎知道些什么。 白沉还是一如既往,桌子下总放着一台笔电,偶尔会打着一堆绵绵看不懂的代码。 他非常安静,键盘准备的都是无声键盘,老师对他的要求就是不影响他人,不太管他。 绵绵今天总是装作不经意看一眼,余光关注着,却总找不到说话的契机。 到第三堂课,绵绵终于找到了机会,发现白沉往桌子里面拿着什么,绵绵立刻递上早就准备好的矿泉水,这次他有心记,是白沉平时喝的牌子。 白沉终于施舍了他一个眼神,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再无平日的戏谑,只有望着陌生人的冷淡,朝着绵绵点了点头,还是从自己抽屉拿出了一瓶,缓声道:“谢谢。” 很客气,也很疏离。 是白沉对大部分人的态度,其实以前白沉对他也没热情过,但绵绵觉得,这次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绵绵以前总觉得白沉故意折腾他,比如中午给他留的饭菜有一多半都不是他爱吃的。 虽然心里有气,不过绵绵还是会全部吃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浪费食物,在他的概念里再不喜欢也一点不能浪费,食物是无比珍贵的,就好像他曾经去过的世界是什么闹饥荒的地方。 吃了多天不爱吃的,突然今天不一样了,放的都是正常的饭菜,绵绵还有点不适应。今天白沉也没在食堂,看着周围依旧吃的没形象的班上男生,终于忍不住问向安静的邢星:“白沉呢?” “他能吃几餐食堂已经很难得了,你还指望次次能见到他。”邢星习以为常道。 绵绵心一凉,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再次沉默下来,默默将餐盘里的食物都吃了下去,却有些食不知味。 他没和男生们一起回教室,绵绵独自去小卖部买润喉糖。经过操场的时候看到坐在花坛边独自望着球场的田甜,她的身影莫名有些孤独,与以前那个永远带着笑脸的姑娘判若两人。 过了用餐时间小卖部人不算多,绵绵排了会队,挑了半天还是选猕猴桃味,直接剥开糖纸放了一颗,又凉又辣的滋味刺激着喉咙。 在舌尖滚了滚,就像在平复暗潮汹涌的心情。 绵绵又买了两罐冰饮,现在已经入秋,只是秋老虎盛行,微风拂来依旧透着热气。 绵绵学着之前白沉给他降温的模样,从后将一罐冰饮贴了下田甜脸颊。 她吓了一跳,看到是他,笑骂道:“你要吓死我啊!” 绵绵将饮料给她,自己开了一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他敏锐的发现她今天没化妆,田甜本就属于甜美型,化了裸妆后更是精致,今天她素面朝天,却更透了几分清透干净,明明不化妆也很好看,为什么她始终执着于化妆。 田甜笑着:“你不也一样。” 两人对视一笑,一起望着远处的人流,秋风吹着他们的发丝。 “你和邢星怎么了。” “能怎么,就那样了。”田甜无所谓道。 绵绵也不再开口,这两人都是他的朋友,但有些问题外人无法插足,就像他自己。 他心情很乱,前所未有的糟糕,甚至阻止不了这样的失重感。 那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将他所有精神和注意力都攫取。 最愚蠢的是他,明知道得不到还要迎难而上。他和那群追逐在那人身后的人有什么区别,哦,他更卑劣,他还是个弯的。 现在亲手推远了,清净了。 啪嗒。 田甜惊悚地看着那罐饮料被绵绵给捏地变形,绵绵淡定地喝完,将它扔进不远处的可回收箱。 平静地望向田甜:“有纸巾吗,手湿了。” 田甜立刻掏出来给他,看着绵绵慢悠悠地擦手,有种寒毛束起的感觉。 [是否确认攻略对象?] 情圣们再次不合时宜地询问。 绵绵第一次,沉默了。 他知道,如果选择错了,面对的是死亡,他甚至不知道禁书判断机制,会不会抹除他的灵魂。 白沉从头到尾都不是自己的喜好,不然不会第一眼就否定了。 “白沉”肯定不是答案,仅仅是顾青轮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 但这个人是罂粟,选择不看不在意,也阻止不了逐渐加深的神经麻醉,更阻止不了自己的着魔。 他已经……上瘾了。 第44章 学渣了解一下44 田甜看了会意志消沉的绵绵, 也许出于女性的第六感,她能感觉到对方传递而来的颓丧。 她像是找到了同样的落水鸦:“失恋啦?” 绵绵没有回答。 自从顾青轮转学来,就引起班上很多人注意, 一开始看到他长相多少是失落的, 但后来又被他性格吸引,反而忽略了他的模样。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魅力,特别与白沉在体育课比赛后,那荷尔蒙爆表的模样实在很吸引人。 就她知道, 班上有几个女生对顾青轮有点别的意思,可惜这家伙油盐不进,喃对谁都一副模样, 她还以为没开窍呢。 “是宁姝吗?”绯闻对象, 帖子都叠了好几层楼高,由于拍到好几次,现在越来越趋近官配了。 “没有,不是她。”绵绵立刻否定。 绵绵有点错愕,他身上哪点像直男了。 田甜的目光,好像在说:哪里都像。 田甜道:“你是不是发现我和邢星的事了?” 绵绵没否认。 “不觉得我和他的名字有点像吗?” “不是巧合?” “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两家离得近,他先出生, 他姥爷觉得叠名好记就这么取了, 我姥爷也凑了个趣, 就给我取了这个名。” 绵绵还真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往事, 听着居然有点浪漫。 “他是我的遥不可及。”她缓缓说着:“他从小就是耀眼的存在,女孩子都围着他, 你也知道他虽然长得不算多帅, 但能来事, 男女通吃。很多女生都躲不了他这样坏坏的,我在其中就是不起眼的一个。” 绵绵没有打扰她,静静地听着,看着田甜的时候,就仿佛看着如今的自己。 仿佛在山崖边走钢丝,错一步便要万劫不复。 选择一个必然错误的答案,把自己的命搭上,要是刚穿过来的绵绵,必然觉得那很蠢。 田甜眼角含着一丝泪光,抹了抹脸,才道:“我小时候其实挺丑的,现在好看点了,但他只记得我以前的模样,将我当做哥们。我希望有一天他能看到我,我努力往他的喜好去打扮,做所有我不喜欢的事,我以为多少年我都可以等他的……我不记得这些年他因为女友爽约了多少次。昨天是我生日,我们约好一起庆祝,我等了一晚上,看着早上的太阳晒到脸上,我觉得自己从沼泽中被拉了回来,突然就想通了。我早上去他家,刚好看到他载着新女友回家,他才想起了我们的约定,一直朝着我道歉。” “你并不接受?”换了他也不会理邢星。 “嗯,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们大吵了一架,绝交了。” “你恨他吗?” “他没做错什么,只是不喜欢我而已,所以没什么好恨的。” 绵绵想到今天邢星的状态,杨周周的冰冷目光似乎都有了解释。 邢星的模样并不像无心,只是当绵绵看到田甜的眼神,突然觉得,她不会回头,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了。 绵绵心潮汹涌,此刻,心中某根神经似乎随着一股冲动而颤粟起来,催促着他有所行动,他死死压着这不合时宜的冲动。 绵绵始终没说话,田甜也只是想找个人说话,并不想得到安慰,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不会懂的,等久了的人,无法站直的滋味。” 这句话,说不出的灼心。 好像,灵魂深处,也曾有那么一个人,等了他很久很久,那双满含沉痛残忍的眼眸,在绵绵脑海里一闪而过。 绵绵伸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绵绵出神地望着前方,完全没发现操场边,与学生会会长一同经过的白沉。 白沉正与学生会长讨论计算机奥林匹克比赛的准备事项,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与其他比赛规定区域集中考试不同,NOPI是现场监控,本校自行划归场地进行,学生需要在规定区域中,选择好命题,五人一组分工合作,最终将成果与结论提交,整个过程是直播的。 由于前几年五中在这方面折戟沉沙,多次惨败,让他们备受嘲笑,现在联赛还没开始,几大高校的论坛上就一片唱衰。 嘲讽贴一个接着一个,这也不是没理由的,五中这几年在其他方面独占鳌头,出了个别几个嚣张的学霸,偶尔这些学霸在论坛上的语气,非常欠揍。这一手仇恨拉的好,导致五中这几年计算机比赛连入围都没有,成了群嘲焦点。 五中这次也算是挖掘了整个学校有编程天赋的学生,之前还请了名师秘密集训了一周。 其中白沉更是因表现突出,早早收到麻省教授发来的offer了,是这次比赛的主力。 老师将指标交给学生会长,保十望五,是这次的目标,意思就是至少要进入全国高校中的前十,以前可是五十开外的。会长也是压力极大,时不时就找白沉商量,他也知道没开始,紧张没什么用,只是看到白沉的脸,就仿佛是定海神针。 白沉看着对方给他的可能的猜题,粗粗翻了几页,便合上:“这些今年用不上,它不是以单独案例出来的,去年是三人一组,今年是五人一组,意味着难度增加。A组统计方面是弱项,不会SAS,就用SPSS,界面简洁操作容易上手,这几天让他们着重练。” 学会会长听着白沉不疾不徐的声音,就特别安心,道:“我待会就通知他们几个,你不过去看看吗?” “嗯。”白沉目光悠悠地望向远处的一男一女,一同喝饮料,笑语晏晏,不亲密却足以看出关系很好。 一个不留神,就会从指尖流逝。 “寝室那边,晚上检查过于松懈。”白沉忽然说了另一件事。 “这个我也没办法,你知道的,学生会青黄不接,你又不肯进来。前面要不是邢星带着你班上的转学生闹了,学校领导连查寝小组都不打算设。”他们学生会才叫难做,上有学校领导不满,下有学生抱怨,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你上次说,发现偷溜的可举报得奖励。” “学生会没那么多流动资金,这个只能做做梦。”会长摊摊手,他是个相当风趣的人,调侃道,“不然你帮个忙?” 他也就说说,没指望白沉能帮忙。 从去年的经验中,他知道白沉这人,投入一分,就要十分的回报。 “可以。” “啊?” “举报一次,100。” “RMB?这么多吗,以后谁还敢偷溜啊。需要要这么狠吗?”会长一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白沉这是釜底抽薪啊,白沉这人看着和善,实则睚眦必报,手段还狠。能惹他动真格的,就是真有人犯到他手上了,也不知是谁这么倒霉。 白沉看了会那对浑然不觉的男女,从之前懒洋洋的目光,渐渐犀利:“有些事,不狠,得不到。” 绵绵与田甜在外面吹了会风,他突然觉得背脊发凉,两人就决定先回教室。 这会儿还在午休,邢星杵在位置上一直朝后门看,看到田甜眼睛都亮了,但想到今早上田甜狠绝的话语,又不想去圆说。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让他先低头是不可能的。 一见绵绵回来:“田甜和你说了什么吗?” “应该要说什么?”绵绵不打算参与,而且都是男人,他清楚邢星很享受这种游戏人间的状态,短时间内不太可能改变。 “哈哈,没…”邢星挠了挠后脑勺,也许是不知怎么缓解尴尬,他就找了别的话题,“待会余绵绵来了,你就说白沉不在。” 绵绵听到[绵绵]两字,总有种在叫自己的感觉,道:“怎么了?” 另一边来检查班级卫生的马灵书立刻道:“还能什么,白爷的风流债。今天早上来了好几次了,只是刚好碰到白沉不在,你不是他同桌吗,都没看到?” 绵绵一早上都有点浑浑噩噩,哪里注意到这些。 话题在白沉回教室后,自然终止。 白沉放下了一叠资料,也没打开电脑,只是坐位置上闭目养神。 两人依旧没说话,他们之间的氛围依旧冰冷,与早上相比好似更冷沉了。 绵绵也没再找话题,这种渐渐失去重要东西的感觉,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在囫囵中挣扎。 他更安静地复习,期间到刘雪阳那儿谢他的笔记,本来想让他别再送笔记给自己,但看到刘雪阳惊喜的目光,有些话说不出口了。 他们之间又没什么根本矛盾,最多就是刘雪阳想避着他,现在不避了,绵绵总不能给冷脸。 见绵绵还了作业本就要离开,刘雪阳察觉到绵绵离得越来越远,仿佛有什么再不改变就来不及了:“我发现一家很好喝的奶茶店下午放学要不要一起去我觉得应该很好喝。”连个停顿都没有的一句话。 绵绵本来想说自从被白沉科普过后,他不打算再喝奶茶了。 回身,见刘雪阳眼眸中仿佛坠着星星,像含着微妙的希望。 绵绵觉得荒唐,不过是同学间喝个奶茶,牵扯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下午没事的话。” 如果拒绝,这个人尝试走出封闭空间的触角就会缩回去。 绵绵做不到将对方的希望摧毁。 刘雪阳绽放了微笑,仿若夏花绚烂。 绵绵一愣,虽然转瞬即逝,但的确很吸引人,但现在他已经没心思去探究刘雪阳取向,也许就像田甜说的那样,有些事过了那个时间段,心境不同了。 不过很快,前方马灵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我也要,轮轮昨晚上猜大小,你可是输了我。” 说的是昨晚上偷跑出去吃夜宵时打的赌,绵绵点点头:“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马灵书就喜欢顾青轮这爽快劲儿,够爷们,然后又喊上了成凉一起。 绵绵看向刘雪阳:“可以吗?” “可以。”只是刘雪阳脸上再没那种纯粹的欣喜。 回到位置上,杨周周让绵绵下课帮她做一下卫生打扫,她家里临时有事。 杨周周属于那种冷美人,说着这话的时候也是轻轻脆脆的,绵绵很欣赏这姑娘。想到田甜的精神状态,知道杨周周说家里有事应该是托词,没多想就答应了。 过了会,他就看到黑板最右边,除了一排今日课表外,最下面写着。 今日值日:杨周周,白沉 心咯噔了一声。 他看了眼白沉,白沉并没注意到绵绵,这会儿正在给问题的同学解题,语气不疾不徐。 绵绵听了一段,发现他讲解的非常简略,完全没考虑对方是否能承受。 绵绵想着刚才答应的事,又看看黑板上的名字。 还是低头,发了条微信给刘雪阳以及马灵书,说明了下午不能赴约的原因,请客的钱已经转给马灵书。 这时打了下课铃,他也没看他们的回复。 这节课是数学测堂考,数学金老师让所有同学将位置分开,桌椅向旁边移动。 金老师开了下监控,平时学校为了省电,常常连监控都不开。 绵绵拿到试卷,先翻看最后的大题,发现上面有不少题居然是会的,是那几本白沉挑出来的习题册里的。 “你押题了?”绵绵轻声问了句。 白沉在削2B铅笔,刀下每一片木头,都规整地像机器削的。 白沉没看他,道:“安静考试。” 似乎在说,这种考试还需要押? 绵绵有种智商受到侮辱的感觉,都快忘了以往被白沉气到肝疼的滋味了,好熟悉。 绵绵拼命压着嘴角的上扬。 金老师本就常年关注白沉这个隐藏的刺头,这会儿看到绵绵的目光方向:“那边的,别到处看,你同桌脸上没花!” 课堂上,学生们哈哈笑了起来。 绵绵做题的时候全神贯注,一下子就写完了选择题,只是昨晚失眠,到了下午就格外犯困。 实在挡不住困意就塞一颗润喉糖,与此同时,拆开糖纸轻微的咔嚓声又一次响起,他看了眼发生来源,发现白沉也开了一颗猕猴桃味的润喉糖。 是谁当初很嫌弃的,不是说很难吃吗。 绵绵撇了撇嘴,继续沉浸题海。他很享受这种将题目做出来的感觉,像在征服一座座高峰。 待他做得差不多了,感觉旁边连点声音都没。 一看,那人居然又睡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白沉成绩那么烂的原因,白沉只在一开始的几题上面写了答案,后面的试卷根本就没看。 绵绵只能看到那人的黑发,如白沉本人一样冷硬,不可接近。 午后的暖风吹入,窗外落叶缤纷,看着白沉的发丝微动,绵绵的心莫名静了下来。 再次回到考题上,将剩下的题目做完。 只不过安静了没多久,不断的震动声响起,像是雷雨般轰炸到白沉手机上,手机塞在课桌里面。 本来教室就只有唰唰唰的写字声,这样的震动声太突兀了。 金老师坐在讲台上监考,当然听到了,拿着教鞭敲黑板:“我不想一个测堂考就弄得这么严肃,但有些同学自己也要自觉,不要等老师下来没收。” 白沉撑起了身,拿出手机看了眼。 在金老师恨铁不成钢的视线中,递了试卷。 也许只有白沉能够面不改色将这样的卷子交上去。 绵绵也紧接着交了,本来金老师还想训几句,白沉就算了,你不能学他坏样。可很快他就不说话了,看绵绵的试卷连大题都写了,很惊讶,仔细地看了前后的答题情况。 在他的概念里,这个学生虽然很努力,但基础实在太差了,因为刚才绵绵考前还时不时瞄一眼同桌,他还着重观察了下,的确没偷看,是自己写的,粗略一扫居然对的很多。 他不免对绵绵刮目相看,进步太快了,他对这个学生的未来开始期待起来。 绵绵比下课铃声提前了十分钟交卷,交卷后,当然最好离开教室不影响其他同学。 绵绵有意无意地走了白沉刚才离开的方向,看到楼下花坛边,白沉与余绵绵走在一起的身影,其实不是第一次看,但之前绵绵没什么感觉。 绵绵凝视了会,手心微微攥紧,指甲嵌入掌心,不发一言离开。 余绵绵在学校画室上色彩课,发了几十条信息到白沉手机上,平日她并不是这样的,但这次不同,昨晚上收到分手的信息,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了不让白沉厌恶,她争取不粘人,不无理取闹,不伪装,为什么白沉还是不为所动。 她趁着老师不注意偷溜出来,就在花坛边等白沉了。 果然看到他从楼上下来,脸上喜悦闪过,脚步却踌躇了会,想往前,却怕得到答案。 两人没聊几句,就起了争执。 “能不能不分手。”余绵绵的潸然泪下,她以为自己会是特例,但她与宁姝有什么不同,白沉是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追来的,为此用了不少见不得光的手段,还被邢星时不时嘲讽,她怎么甘心放手,让所有人笑话,特别是宁姝。 她想起之前宁姝的一句话:不用得意,你只是下一个我。 “谈之前我们就有约定,任何一方想结束,就终止。” “对,但现在才过去多久?为什么不能再试试!”余绵绵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白沉不想浪费时间,直截了当。 “你对宁姝做的事,P的照片,已经构成犯罪,或许你想我让人发上去?” “在论坛上装作我的拥护者,肆无忌惮地攻击他人的行为?” “还是……” “你别说了!” 余绵绵不敢置信地看着白沉,他怎么连她在论坛上的马甲[卫白]都知道,她明明让人做了反追踪,除非他自己就是黑客,但白沉平时分明都在睡觉,连考试都经常交白卷的学渣。 她恍惚想起,学校的NOPI联赛,好像是以白沉为首的。 白沉还是那温和的样子,语气淡淡的:“我给了你机会好好分,别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余绵绵自认做到了女友该做的,但为什么这人能够如此铁石心肠。 余绵绵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有了希望:“你不是曾说过,不喜欢我名字里的绵绵吗,我已经和父母商量着改了,你喜欢什么字?” “不用,我现在发现,它无可取代。” 余绵绵听不懂,只是看着白沉那从未出现过波动的神情,看着那人渐渐走远的背影。 也许这世上,没人能得到他。 “白沉,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都得不到你想要的!” “总有一日,你也会尝到这爱而不得的滋味!” 第45章 学渣了解一下45 绵绵沉着脸, 来到洗手间,心下翻腾,不经意间对着墙就砸了一拳, 骨骼碰撞的声音尤为清晰。 疼痛反倒令他清醒了起来, 他缓缓闭上了眼,呢喃着什么。 白沉有女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听邢星说他身边没断过人。 以前没在意, 也没在意的必要,现在…… 不过是心态不一样罢了。 脑海中的情圣们平日里嘻哈打闹,可一旦绵绵真动了情绪也不会太造次, 不仅因为相处久了有感情, 也因为阮绵绵本性强势记仇,不是谁都有资格笑话他的。 绵绵心底察觉到了什么,正是察觉到,那逆反心理才更强烈,那代表他对自己的怀疑,要推翻自己一贯的主张。 重生到十八岁的顾青轮身上,这种叛逆心情呈几何倍增。 整个年级大部分班级还在上课,这时候洗手间本应该没人, 但总有例外。 比如听到动静, 觉得有被冒犯到的胡天明, 他一手还拉着裤腰带, 一脚踹开洗手间门,表情凶恶, 至少在看到洗手台的顾青轮前, 一切都是以往的肆意张扬的模样。 他心中咯噔一声, 表情僵硬。 这场景好熟悉,是不是前不久也有过 要不要点子这么背,遇到这个小祖宗,胡天明又想到那天被黑屋关闭的恐惧,白爷的人不敢动。 “好巧。”胡天明附带的笑容,居然还有点谄媚。 前后的态度天差地别,绵绵很疑心,又找不出原由,他透过镜子看向想要离开的胡天明,开口道:“等等。” 胡天明拔腿就想跑,奈何已被绵绵抓住了肩膀,动了动。没想到这小伙子看着瘦,力气却大的很。 “走什么,你态度不太对啊,同学。”那天下老子最大的劲呢?之前上学路上堵着他道歉就很诡异了。 看胡天明这顾左右言其他的样,绵绵也知道暂时榨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有、有吗?” “上次操场的帐还没算,我这人喜欢自己算。”绵绵笑得和和气气的,丝毫没生气的样子。 还算?有完没完? 是,他承认那次就是故意让人砸他的,但他被白沉关黑屋的帐找谁算?不带这样的,我就惹了你一个,你们来一双? 胡天明僵硬转头,看到少年的表情,恍惚间好似与另一人重叠,拒绝和逃离的话不由咽了回去。 分明不同的长相,不同的性格,却在某些行为上有着及其微妙的相似。 下午最后一节课,各大消息群滴滴滴的声响不断,不少关注学校实时新闻的同学看了眼台上唾沫横飞的老师,看着最新八卦,胡天明相当于五中的网红,一会儿工夫就引得众学生关注,低着头在桌下打字。 “9班的小飒轮居然挑了咱胡霸天,这么劲爆的场面怎么能少了我?” “我们是四斤的课,根本没机会逃出去,我太难了!” “胡天明的篮球队得过校联合季军吧,可不是杂牌军,还是太冲动了,后头怎么被报复都不知道。” “虽然觉得顾青轮在玩火,但好爽怎么办?” “+1,同想看到某人吃瘪。” “获胜可能性不超过20%,但我精神上支持小顾。” “顾青轮也刚,连胡霸天都敢惹,也不怕校门口被堵。是条汉子!” 各种言论充斥在论坛中,几乎都是匿名。 绵绵一直以为自己低调做人,最多不像前世那么讨人嫌,但不至于被同学熟知。他不知道他转来就去了问题儿童聚集的九班,一来就与白沉在体育课对上,让不少女生注意到了这个行为又A又飒的男生,加上后头又与校花级别的宁姝多次同进同出,无形中让他的知名度节节攀升,早就是个小名人,至少他一站出去,大部分同年级的学生都知道他是谁。 而像胡天明这样整日惹是生非,不是今天拳打同学,就是明天校外小心点,不少同学敢怒不敢言,对绵绵这样敢于杠的,还是佩服的。 今天是三班的体育课,他们到的时候正是自由活动的时候,绵绵一下子看到正在投篮的莫尚,那个与丧尸世界的他长得有点像的男生。 马灵书前去交涉,几个打篮球的男生看到胡天明忙不迭点头,将篮球场让给了他们。 绵绵奇异地看了眼胡天明,胡天明立刻腆着脸笑了笑。 他身边的几个小弟道:“老大,待会我们要怎么‘照顾’他?” 胡天明恶向胆边生,狠狠拍向他们肩背:“照顾个屁,好好打,最好放点水。” “啊?” 众小弟以为听错了,搞错没,老大上次不是还想教训那小子吗? 事关自己多年来的名誉,胡天明脸一红,心累,不想解释。 绵绵直接脱掉运动外套,露出里面的运动的背心,这段时间除了学习就是进行锻体运动,已卓有成效。 听说这是他上个世界推广到全世界的锻体术。高强度的浓缩锻炼让他的体格发生变化,当然这种变化不会很明显,却很协调,若要完美还是需要长时间的锻炼。 他的身形修长,手臂上覆着薄薄的肌肉,宽肩窄腰,将原来干瘦的身材锻炼地相当有看头。 邢星吹了吹口哨:“哟,还练过啊。” 篮球场附近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都是听说有对抗赛来看热闹的。本来胡天明打算输得厉害点,算投名状,他是真心不想招惹白爷罩着的,但他今天一旦输的太惨,他的面子怎么办? 他环顾四周,发现白沉不在,松了一口气,才对几个小弟道:“少放点水。” 绵绵可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现在脑海像是被亿万根针扎着,只想发热的头脑冷却冷却,将白沉驱逐出去。 邢星多少看的出来这家伙和平时不太一样,叫来马灵书让他待会把球尽量传给绵绵。 说起来,他想起中午去食堂时,白沉要去参加学生会会议,让他安排午饭,还给了他一张顾青轮爱吃的菜单…… 所以,顾青轮究竟何方神圣? 绵绵闭上眼,在脑海中搜索到数字情圣,这位的特长有赛车、篮球等,以精准的计算融入生活,听说他第一个世界就选择过这位,在赛车场上招摇过市。 现在他需要的就是疯狂,这具身体的主意识依旧属于绵绵,主控制暂交付于情圣,他甚至能感受到情圣对身体每个细微处的控制,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压抑得到了宣泄。 在两方体委吹了哨子后,对抗赛正式开始。 数字情圣附身的瞬间,绵绵本来强行压制的情绪爆发开来,深邃的眼眸瞬间燃烧一丝疯狂,嘴角扬起充斥着邪气的笑意。 特别是女生,几乎在绵绵上场瞬间,眼睛亮了。 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数字情圣顶着其他98位情圣羡慕的目光二次出战,几乎在附身瞬间就如离弦的线奔出去,犹如猛兽出笼,在开球后,抢下在高空中的球,场面形势瞬间倒戈,发起反攻。以几个漂亮的假动作虚晃过来人后传球,在接近篮筐下方时,篮球撞到篮筐,他以绝佳的弹跳力拍下弹起的球,一个灌篮将球狠狠砸进篮筐。 暴扣! 就连围过去的16班男生都瞪大了眼,没在第一时间抢球。 绵绵双手在篮筐上撑了一秒下落,在队员们瞠目结舌的目光中,短暂地吐出了两个字:“回防!” 那瞬间居然有一丝杀气,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激得在场9班男生心潮澎湃,他们甚至说不清,那种被感染的狂肆,一时间气势如虹,邢星甚至吼了两声。 绵绵自己也越来越得心应手,数字情圣能在接触球的瞬间,调整最适合的角度,最恰当的力度,最需要的速度,简直堪称人形电脑,偏偏本人性格肆无忌惮,从不在乎结果,爽就完事了。 围观的同学不少愣神在原地,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赛场上那个身影,有女生等反攻时才如梦初醒,颤抖着手拿手机,调整焦距录下这一幕。 她们本来只是过来看两班对抗,里头还有些与胡天明不对付的男生也止不住好奇心,但谁都没想到会看到这画面。 在绵绵抢球到灌篮不过几秒时间,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在绵绵之前没人会认为看个校内普通比赛能看到暴扣,那腾飞的弧度,简直像看MBA联赛一样。 女生看的是那酷炫至极的张扬身影,似乎拿到篮球的那一刻他就是球场的帝王,而男生看的则是炫技,纯粹的炫技,就是体育老师也目光闪烁了一下,这技术没个几十年都不现实,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身上多么匪夷所思。 胡天明的几个小弟充满怨念地看着他,这需要我们怎么放水? 胡天明也很无语,他怎么知道这是个疯子! 也许是被场内的气氛感染,开始有女生喊着:“顾青轮,加油!” 每一个情圣都是曾经一个位面的情场高手,自带感染他人的特质,与绵绵自身气质融合,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他的汗水在空中挥洒,动作流畅狂暴。随着一面倒的碾压,赛场上的9班记分牌不停变化,越来越多矜持的女生开始尖叫。 她们要疯了,谁来告诉她们,这个宝贝哪里来的? 九班的转校生? ——这不重要,啊啊啊啊啊!! 命给你!命给你! 绵绵只沉浸在自己的宣泄中,那心无旁骛的模样更引起一阵喊声,这时候还有谁会在乎他的长相,气质秒杀一切外貌协会好吗。 此时正在上课的同学纷纷看向操场方向,那边发什么疯,他们不要上课的吗。 要知道作为省重点高中,五中的学子们向来矜傲,这样呐喊只在运动会上看到过,是发生了什么。 很快他们就知道原因了,因为他们翻到学校论坛了。 白沉刚从办公室出来,他在帮数学金老师批改其他几班的数学卷子,金老师平时看白沉横看竖看看不顺眼,但私心里对这个格外有天赋的学生给予厚望,常给这样的任务让他巩固知识。白沉还没走到教室就听到某个方向的呐喊声,看了眼邢星之前发的消息,眼皮微阖。 走到操场附近,看到几乎陷入封魔附近激动的男女生,以及赛场上某个风骚的人。 这个小孩就像一阵风,谁又能握得住风。 白沉虚握着手,渐渐松开。 也是引发的骚动太严重,二十分钟后何老师赶到现场,绵绵才从那状态中回神,他心中郁气已消散许多,抹了一把汗,对马灵书使了个眼色,换替补球员。 胡天明看着九班一骑绝尘的分数,已经绝望了,他之前怎么有自信放水的。 绵绵拿起一旁的毛巾擦头发上的汗,扫了眼周围,由于何老师的驱赶,几乎没有围观的人,倒是看到几个女生临走前,冲到替补席放了几瓶水,说是给他的。 绵绵一愣,五中女生真友好,笑了笑道谢。 女生晕乎乎地离开。 绵绵随意扫了一眼,在掠过看台时,目光一顿。 他走了过去。 在那人身边坐下。 两人都没看对方,静静地看着下方的比赛。 绵绵酝酿着话语,可还没想适合的台词,就见白沉站起似乎要离开,绵绵在他经过时,拉住了他的手。 白沉:“松开。” 绵绵像是执着于某个答案,猛地用了力,白沉微微挑眉,却没阻止,顺势弯下身体,将绵绵困在下方。 所有人关注力都在对抗赛上,反倒没人关注到看台上。 白沉半跪,双手撑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绵绵,绵绵半躺着,扣着白沉的手腕。 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突兀,这也许是他早就想做的。 抓住的瞬间,某种试图征服对方的情绪,仿佛顶级春药流向四肢百骸。 他没忘记,一句“你不是我的谁,没资格管我”的话,让白沉彻底与他彻底划清界限,绵绵以为宣泄过后他能冷静地对待了,可当看到这个人后,又变成了徒劳。 两人离得不算近,橙色的晚霞照在两人身上,仿佛渡了一层金光。 看着白沉没有一丝起伏的眼眸倒着模糊的自己,白沉平时很温和,他的温和仿佛覆盖着皑皑白雪,无声地阻止所有人靠近,这种冰冷能疏离任何人。 “你批的地方我都改了,什么时候能再帮我看看?”绵绵的话语很轻。 说的是那晚白沉批改的错题,他这句话已经算是道歉,白沉不可能听不懂。 绵绵在示弱,但气势没丝毫柔弱,只一错不错地盯着白沉,不想错过他的表情。 独属于少年间的荷尔蒙在他们之间传递着,绵绵身上带着运动后的热气扑向白沉,仿佛随时能融化他。 白沉没回答。 绵绵有些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喉结滚动。 白沉像看着自动落入陷阱的羔羊,嘴角微微一勾,抬手抚了下绵绵的头发,像在安抚不安的小动物。 “下课后吧。” 应承了绵绵,掰开绵绵的手,白沉站了起来,转了转手腕。 似乎绵绵的紧张激动不会影响他分毫。 走了几步,晚秋凉风袭来,白沉弯身将绵绵带来的外套扔了过来,罩在绵绵头上。 绵绵拉紧自己的外套,将脸上的热气遮掩。 待掀开衣服,摸了摸着被白沉碰过的头发,看着白沉远去的背影。 心脏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绵绵苦笑地捂着脸。 低声爆了句粗口:“艹!” 承认吧,阮绵绵,你该死地迷恋他。 第46章 学渣了解一下46 绵绵心里涌上一股躁意, 看了会手掌,仿佛还残留那光滑柔韧的触感。 再回场上,看热闹的学生早就散去, 看到绵绵, 九班男生:“不上场了?我们还等着轮哥大杀四方嘞!” 一场篮球赛让绵绵的名字后头跟了个哥。 “这不还有白沉吗?”他上去会忍不住和白沉抢个mvp,没办法,这几乎是雄性抢地盘的本能。 “别啊,轮哥, 大家还很期待你再来割一波韭菜的。”众人说笑道。 “别那么欺负十六班同学,给他们留点面子。”绵绵笑了笑。 “哈哈哈哈,好, 给给给, 我们听轮哥的!” 他们的对话没刻意控制音量,不远处的十六班学生脸涨成猪肝色。 绵绵一眼看到场中最显眼的人,眼眉一弯,像有剪碎的星星落在其中:“我就等着躺赢。” 绵绵对吃软饭适应良好。 九班男生都和打了鸡血一样,精神面貌都像焕然一样,白沉的出现让他们信心倍增,特别是看到白沉后,十六班的篮球队集体颓废了许多, 这是心理上的恐惧。白沉换了一身黑色球衣, 在场中央, 自从他上场, 十六班的男生谨慎了起来,错误也越犯越多。 如果说绵绵打法疯狂肆虐全场, 白沉就属于控场级别的, 他自己得分的次数并不多, 更多的是传球,看着就游刃有余,更像在放松。 这姿态看的绵绵不上不下,被吊足了胃口,说了一句话:“白沉,你不行我上,路数这么软!” 绵绵的声音也不算大,离球场也有点距离,偏偏正运球的白沉若有似无地看了这边一眼。 白沉保持匀速,带着球破防,连续几个假动作闪过来人,逼近篮筐,在所有人以为要投篮时却手指一弯,将球朝左边传递,当球转一圈再回来时,那人早在三分线外。 将十六班好不容易追上一些的分数再次拉开。 有意无意地扫了眼绵绵,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胶着,仿佛有瞬间缠绕在一起,丝丝黏连。 这会儿响起了第三节 的下课铃,操场和楼上再次围满了人。只是比刚才有序多了,即便欢呼也是控制了音量。 “漂亮!”十六班的一男生是个球迷,忘了这是在对抗赛,看到那利落的三分球,从座位上跳起来。 引得九班位置上的男生促狭地笑了起来,啧啧啧,白爷一上场还有别人什么事儿。 他们喊了起来:“我说小十六,你们到底行不行!” “这场输了,就准备跪着喊大爷吧!” “哈哈哈,这个好!孙子们,你们爷爷来了!”听到这赌注,马灵书猖狂地笑了起来。 十六班的男生脸色一黑,九班这群狗逼,不当人! 本来被顾青轮和白沉连翻轮虐的十六班一下子怒气高涨,几乎是一面倒的局面,前面绵绵拉开的分数足有23分,几乎是让人绝望的数字。 转眼间,又被邢星投入一球,在胡天明累得喘气的时候,篮球扔来,他反射性接过,见白沉看了过来:“好好打。” 清清凌凌的视线看过来,胡天明打了个抖,随即打起精神。他觉得白沉那三个字是把他当同辈看,是给的面子和尊严,他满脸涨红,诡异地有种想报答的冲动。 绵绵一直关注场上,撇了撇嘴,又来个傻孩子,被卖了还在高兴地数钱。 你越是用全盛的状态打,他带人败了你,才会更显得九班名正言顺,名声胜负都是九班的,也会让他找茬不被舆论批判。 胡天明砸球的事隐秘,看到的人不多,九班没证据,绵绵挑衅却是公开直接,真轮起来九班不算占理。现在不是寻仇,更像是良性比赛。 白沉上场,更像是在善后,把坏的影响剔除。 绵绵望着那个高挑修长的身影,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甜辣的滋味在空腔中传递,目光不移。 随着两个班状态空前高涨,赛况也越来越激烈,白沉下场,走向绵绵。 绵绵懒散的姿态稍稍一变,看着来人到自己跟前。 白沉弯身,他的存在感太强烈,眼神没什么情绪,轻描淡写的一瞥。 “说谁软呢,嗯?” 那尾音磁性沙哑,性感得绵绵抖了抖,一股电流从尾椎窜上来。 说着拿起旁边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几口,绵绵望着,喉结浮动。 要我命。 太勾人了。 这谁受得住。 最后十分钟,九班还是以巨大的比分差距独领风骚,此时无论是论坛还是现场都是激动的少男少女。 哪怕拼尽全力,最终还是以悬殊的比分败北,十六班的人当然不愿意喊爷爷,那不如集体抹脖,那宁可杀不可辱的姿态让九班的同学笑了半天,众人看着这场比赛的终极裁判顾青轮。 绵绵看着这群倔强少年:蛙跳吧,100个,互相监督。 这总比跪谢喊爷爷好多了,你们九班终于选择做个人了,再拒绝就下不来台了。胡天明咬牙头一个蹲地跳,平时在学校纵横的校霸们蛙跳,录下的这一幕的同学纷纷表示画面太美,没眼看。 一看有录视频的,校霸凌厉地视线一一扫过,吓得视频也跟着抖了抖。 随即想到胡天明也没资格让她们删掉视频,依旧战战兢兢得录了下来,然后兴致勃勃打马赛克发论坛。 绵绵和邢星几人去洗水池洗脸换衣服,绵绵不喜欢黏答答的感觉,干脆伸了头在龙头下洗了头,刚抹了一把脸,余光就看到下方一双眼熟的球鞋,这种限量版球鞋全校也没几个人会穿。 坏心眼一起,甩了甩头发,水珠四溅,洒的来人身上全是水。 “呀,我真是太不小心了。”绵绵说的特别没诚意。 一确定和白沉解除冷战危机,绵绵故态复萌。 白沉看了眼前湿漉漉的人,睫毛沾着水珠,眼眸总是这样清亮地望着他,活泼又肆意地侵入。 挑起绵绵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手指轻轻擦过绵绵的锁骨处,绵绵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他以为白沉终于忍不住要揍人,但并不是。 白沉取了毛巾,擦了擦自己身上湿掉的地方,经过时,踩了一脚地下龙头,噗,水像喷泉一样窜上来,这下绵绵真湿了大半。 下方的喷头本来是给学生方便洗拖把的,传来慢悠悠的声音:“不小心。” 好像在说,礼尚往来,别客气。 绵绵被水冲地懵了,全身湿得能滴水:“白沉——” 你要不要这么狠! “别喊了,走远了。”邢星蹲下来研究下龙头,发现一个螺栓裂开了,难怪喷得到处都是。 “我说你没事老去招惹他干嘛,太岁头上玩火。”邢星觉得这位小朋友就是天生豹子胆,天不怕地不怕,逮了机会就要去惹白沉,偏偏很少搭理人的白沉,常常还会陪着他闹。 怎么觉得,像宠着似的,这联想让邢星忍不住打了个颤。 “我说,轮哥,你那儿挺有料?”成凉发现了什么,凑了上来,不怀好意地看了眼绵绵沉睡的某处。 绵绵抹了满脸的水,闻言挑了挑眉:“自信点,把问号去掉。” 大半身湿了的衣服贴着身体,该有起伏的地方无法遮挡,绵绵丝毫不害臊,他虽然是天生弯,但也是弯里的钢铁直。 “以为是个青铜,居然是个王者。”邢星也瞪了瞪眼,有点怀疑人生,再看顾青轮这张秀气的脸,这谁能想到? 刚监督完蛙跳的马灵书一过来就听到这对话,也瞄了瞄,嘿了一声:“轮哥,晚上来不来看我私家珍藏?” 还没等绵绵回答,邢星就意识到是什么,哪个进入青春期的男生电脑里能没点片子,笑了下:“你小心又被白沉碰到。” “这是生活情趣!他又不是闲的,还管我们看这个。”你想太多了。 邢星看了眼绵绵,低声道:“可不一定。” 绵绵去换校裤,与他们分开走,远远地看到一个窈窕的女生与邢星打招呼,邢星随意地走上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那女生满脸红霞。 绵绵想到田甜苦涩的笑容,叹了一声。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 得不到的。 脑海中滑过某个人的身影,呸,什么乌鸦嘴。 绵绵与脑内的情圣聊了几句,除了沉睡和未接触封印外的,足有80位可附身,几乎都是各个领域的顶尖人物,他们死后被收入《禁书》,于他们而言为宿主服务才有生存价值,但很少被召唤出来,一身能力无处使,绵绵居然暴殄天物地叫同一个情圣两次,更可恶的是那数字情圣本就是个疯子,一出去就收复一票高中小姑娘,算什么能耐,换了他们分分钟迷倒全宇宙。数字情圣看他们嫉妒羡慕的样子只回了个嗤笑,潇洒隐匿。 擦,盘他! 绵绵只能安慰他们有机会就召唤,“有机会”三个字水分太足,绵绵大部分时候更喜欢自己来,独立地根本不像个身附顶级外挂的男人,情圣们跟随他到过三个世界,了解宿主的尿性。 一看平时各位面高冷的大佬突然闹起来,绵绵觉得大佬也过得不容易,暂时屏蔽了交流。 要是以后有机会,不知道能不能释放他们。 不过以现在的他来说,说这还太早了。 九班,自习课逃课的走了一半,剩下的人有不少在看手机,时不时讨论几句。 论坛里飘起一个帖子《这二十分钟,他就是carry全场的王》 视频正是绵绵从脱外套上场到何老师来赶人下场的过程,女生们讨论的热烈。 “太帅了吧,看的我腿软!” “气场max,平时的轮儿那么乖,居然藏这么深!” “啊啊啊啊想换墙头了,哥哥对不起,允许我出轨一下下。” “苏炸了啊啊啊啊——” “姐妹们,看他5分32秒跳起来的时候,露腰——腰——,有腹肌!” 第四节 自习课,声朝浮动。 邢星也看到了这个热帖,见这视频还被传到校园网上,其他学校也加入了讨论。 他转头看正做题的白沉道:“沉哥,沉哥。” 白沉身上还有些水渍没干,看着没平日那么整洁,听到邢星的声音连头都没抬。 “你看咱轮哥都出圈了,闻名外校啊,好多人在问他是谁。” 白沉抬眼,看到视频里那仿佛猛兽出笼的人,正好看到随着弹跳,露出一截腰的地方。 也许是锻炼的时间还不长,那腹肌并不明显,但少年弹跳时身体紧绷,显得自然而充满爆发感,张弛有度,充满雄性魅力。 白沉看了会就把手机还给邢星,又继续写题,发现把公式写错,他慢慢闭上了眼。 过了会,将电脑从抽屉里拿出,点开网页,没几分钟。 有个女生“咦”了一声,网站突然无法显示,过了几秒钟才重新刷新出来,视频还是那个视频,中间好像漏了片段,露腰的那段消失了。 绵绵暗道自己走路的时候就应该多看看周围,不然他应该会规避危险。 他一回来就被何老师逮到,在何老师面前还站着十来个男生女生,何老师也笑眯眯地招手让绵绵过来。 “刚才就是你在操场上当旋风小子吧,小伙子弹跳力不错。” 您老还知道旋风小子,暴露年龄了,老师。 操场上也不止我吧,绵绵笑得腼腆,看着像个乖乖牌,周围几个女生看到他还有些激动,何老师咳了两声,看了几眼犯花痴的女生。 绵绵看到角落里一脸“我好晦气”的胡天明,顿时心里太平了。 何老师严正地教训了几句,然后做了总结:“既然这么喜欢看篮球,想必都很热爱运动吧。两个月后就是运动会,你们报名不得少于三项,至于你——” 何老师看向首犯绵绵,绵绵顿时感到不妙。 “我听你们体育老师夸过你,咱们学校是讲究发展学生特长的,别人三项,你不得少于五项。” 绵绵“嗯?”了一声,要多纯良有多纯良。 何老师可不吃装糊涂这套,拍拍肩:“能者多劳。”这小子好眼熟,是不是犯过好几次事了? 绵绵:“……” 众人哀嚎,还有人问能不能换成检讨书,结果当然不行。 有学生不满:“老师,看球赛的又不止我们!” 有女生也反驳:“就是,这太不公平了,打球也不止顾青轮啊!要抓应该都抓!” “谁和你们说我这里有公平的,谁叫我遇到的是你们呢,好好回去学概率学。”意思就是遇到别人也一样,谁叫你们倒霉,“老师也不是不讲理,你们也可以找人帮你们报项目。” 听到这峰回路转,众人脸色立刻放晴,能外援就好啊。 “谢谢何老师。” “咱何老师就是体贴!五中之光!” 何老师挥手:“滚回自己班级去!” 绵绵发现,何老师并不是真的生气同学去围观,也不是想教训他们私下比赛,只是希望他们注意其他同学的学习环境,而且运动会项目,真找人帮忙他们多半会找那些同伙,也算间接惩罚了,又能促进同学之间团结。 绵绵不知为什么心情不错,哼着“听妈妈的话”回教室。 何老师来到高二A组办公室,见谭坦已经等在那里。 谭坦:“这帮小子太闹腾了,何老师辛苦了,该惩罚的就惩罚。” 何老师:“我倒想罚他们,今天张副校长过来动员高三学生,还带了几位教育局专家,他们下面那么吵影响不太好,自习课跑去打球也不算过分,但那些逃课怎么说。要不是白沉和我说一声,我也赶不过去。” 这次动员并没通知其他年级老师,行程保密,就是何老师也不清楚。 除了动员外也是突击检查五中风貌,考虑是否多放两名报送名额。 “白沉?”谭坦诧异。 “应该是为了护着班上的同学,看不出这么爱护同学?到是错看他了,成绩不错,难得的是人品好。” 谭坦:“……” 你说的谁? 谭坦都不记得白沉平日怎么坑人的。 绵绵看白沉在做数学题,身上的湿气已经风干了,只是头发有些低垂,不像平时一丝不苟,凌乱的味道错入,让白沉看着多了份鲜活。他把自己买的冰水放到白沉桌上,语气缓慢,有一种委屈的错觉:“我刚都淋湿了,去换了一身。” 绵绵向来擅长倒打一把,分明是他先捉弄人,但他选择性遗忘。 邢星在对答案,一听到绵绵的话,这小子怎么回事,刚不还让他别去招惹白沉,怎么越来越得劲了,不惹火白沉你誓不罢休是吧? 白沉掀开眼帘,像是没听清:“湿身?” 白沉只是截取了上面那句话的两个字。 绵绵下面的委屈被噎了回去,他觉得对方意有所指,绵绵免不了脸色有点发红。 他没有记忆,这方面几乎没什么经验,只是嘴上爱撩。 错开白沉的目光,猛地拉开座位。 绵绵看白沉又在做题,他的字清隽有力,整个作业本都漂亮干净的不可思议,哪怕是草稿也是将需要的公式列出来,一步步演算,很有条理。 吃了个闷亏,见白沉侧脸低垂,睫毛浓密,眼尾清浅,好看得不真实。绵绵心一动,忍不住说了句:“我都这么惨了,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下?” 由于绵绵下午篮球场的叱咤风云,很多人都在注意这个小角落,两人的对话不少人听到了。 白沉中指扣了扣桌面,轻吐:“那以身相许?” 绵绵:…… 邢星正喝着水,闻言噗了出来,差点咬到舌头,震惊转头看向一脸随心所欲的白沉,像是不认识他。 白沉真毒起来,还有别人什么事。 骚不过,骚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绵绵:来 第47章 学渣了解一下47 那几个字直冲天灵盖, 砸得绵绵有点晕,绵绵张了张口,想如往常般怼过去。 可对上白沉的目光, 像是被戳中了最隐秘的心思, 所有话被一团棉花给堵住,令绵绵短暂地有种不敢面对的窘迫。 绵绵猛地站起来,走了几步,也不让身后人看到自己面色:“本少是你想许就能许的, 待你位置上写你的作业去吧,我去擦黑板。” 那懒懒的语气,也全然看不到什么羞赧, 还是那放荡不羁, 嘴里没几句真话的顾青轮。 邢星擦了擦嘴边的水渍,看了眼绵绵的背影,坏笑道:“我说轮轮对你还挺好的。” 白沉有手有脚的,怎么就连值日都做不了了,要当太上皇供起来啊? 也不知道白沉这样的人怎么长成这样的,平时也没对人多热情,连笑容都没多少,但男女生都喜欢往他身边挤, 哪怕是一开始与他不对付的顾青轮。 白沉掀开眼帘, 他心情不错的时候, 目光里总带着令人目眩神迷的亮色, 看了眼略带羡慕的邢星:“你羡慕?” “不敢,嘿嘿, 咱们白爷的专属福利咱可抢不到。”邢星看白沉又写起了作业, 很稀奇, “你平时不是最不耐烦做这些,今天怎么了?” 好像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在做。 再看了看他写的内容,这题目…… “你写高一的题目干什么?”还有那草稿,一步步罗列的,整整齐齐,你告诉我这是草稿?根本就像是详细的解题过程,拆解成这样就连白痴都看得懂好吧。 “温故而知新。”白沉伸手捋了下有些长的额前发,看着比平时严谨的样子多了份邪性。 邢星想到之前进教室门的白沉,那凌乱的样子,像是被顾青轮糟蹋了。还是那小子胆子大,敢捉弄白沉。 白沉手下不停,做题速度相当快。 突然,手指仿佛痉挛般轻轻抽搐了下,白沉瞳孔微微一缩,深深看着那暂时无法动弹的手指,仿佛在与自己僵持着。 发现他没再下笔,反而一动不动,邢星奇怪道:“怎么啦,遇到你白沉都解不开的难题啦?” 白沉:“帮我去倒杯水。” “你真当我是你仆人啊,指挥得这么理所当然。”邢星嘴上抱怨着,还是拿起他的水杯往后排走去。 迎面遇上来接水的刘雪阳,自从与绵绵同桌后,他养成了每天喝水的习惯,不再为了不去厕所能少见人而不喝水。 邢星嗤了一声,也懒得嘲讽,反正只是个不识好歹的烂人,也就顾青轮那不长眼的家伙还理会,也不看人领情不。 再次回到位置上,见白沉有继续刷题,那速度简直堪称做题机器。 连白沉这种变态级学霸都这么努力,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做,正当邢星象征性地抽出数学课本,下课铃就响了。 邢星将打开的课本再次关上,这是天意。 余光就感受到杨周周鄙夷的眼神,他知道杨周周向着田甜,看着田甜的面子他也会少找茬。 手机震动,白沉低头看了眼,是余绵绵发的一张照片,她并没有白沉的微信,发的是彩信,里面拍的是她户口本上的某一页,她将名字改成了余欣桐。 应该是加急办的,办完就发来了。 白沉关掉短信,删除号码,又对邢星说:“以后余绵绵的电话都别接了。” 邢星:“什么情况,你们分了?什么时候分的。” 白沉:“没多久。” 邢星不太喜欢余绵绵,这姑娘有点不择手段,幸灾乐祸道:“她怕不是要疯吧,也不算粘人吧,你怎么就不要了呢?” “我是被甩的。” “我信你个鬼。”每次分手,白沉都说是被甩的,给女方保留了足够颜面。 “爱信不信。”白沉也不想多做解释。 邢星也顺道删掉余绵绵号码:“你可不是那么没风度的。”邢星猜测分了后余绵绵还是不肯放弃,不然以白沉的性子,不至于这么不给女生面子。 白沉似乎想了想,道:“我还可以更没风度。” 邢星嘴角抽了抽,你个狗脾气。 “你老实说,是不是有新人了,谁把你追到手了?” 白沉手机又是几条信息,分别来自学生会与公司,白沉几次做题被打断,干脆开了飞行模式。闻言挑了挑眉:“不能是我追?” “不可能。”两人从初中认识到现在,什么时候见白沉主动过,哪次不是姑娘们在后头穷追不舍,“说不说啊,不说我问轮轮了,你们同桌他说不定知道。” 白沉边说着,边翻页:“行,你问。” 这会儿下课时间,班上学生大部分在理书包,住校的则是留在位置上,聊天对答案,整个教室闹哄哄的。 邢星放大音量吼道:“轮哥,白沉新女友是谁啊?” 绵绵刚端了盆水回来准备擦讲台,差点脚下一个趔趄,吼道:“滚,我怎么知道!” 反正肯定不是我,呵呵。 等一下,新女友,他和余绵绵分手了? 绵绵对着黑板,眼梢的喜气快要控制不住。 他这时候不趁虚而入,更待何时? 直男怎么了,不试试谁知道。 绵绵自认为是个干脆的男人,可能还稍微有点大男子主义,没定目标就算了,现在基本定下白沉,不出击算什么男人。 之所以说基本确定,因为选错的代价是自己的命,谁都无法夸下海口说连命都不在乎。而且他总要看自己有没有戏,没指望还拼个什么劲儿。 有男生经过:“轮哥,今天擦黑板可是白沉的工作啊?” 绵绵闻言,加速动作,差点被飞灰呛到,朗声道:“我帮杨周周。” “哇哦~” “周大美人啊,你们啥关系啊?” “不愧是轮哥,下手这么快。” 绵绵下午赛场拉风,男生缘节节攀升,引得众男生起哄。 绵绵笑道:“瞎叫什么,还不允许我有同学爱了?” 有几个女生看着绵绵表情有些兴奋,笑问道要不要帮忙,绵绵表示不用,他打扫起来很快,让女生帮忙他不要面子的啊,女生们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绵绵也很健谈,说什么都能跟上。 有人暧昧地看杨周周,杨周周刺啦一下拉开椅子,冷美人眼神一扫,众男生不由自主闭了嘴,连原本围着白沉八卦的同学也纷纷走开,她理了课堂作业进书包,就要带着田甜回去。 邢星见田甜不等自己回家,抢在杨周周面前喊道:“等等,不是要出新一期黑板报吗,我——”可以帮忙。 邢星天之骄子的性子,家境好人又受欢迎,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低头过,这么低三下四求和已经极为少见。 田甜冷淡地打断:“不用了,这也不是你的任务,我已经让美术课代表帮忙了。” 邢星一阵懊恼,拍了下白沉,示意他帮忙说几句。 谁都知道,白沉说话,班上同学多少会听进去。 白沉自己这边还一堆烂摊子没解决,耳边传来小孩与女生们说说笑笑的声音,看了眼焦头烂额的邢星,示意他自己造的孽自己解决,别指望他人。 田甜背上书包,直接从后门离开,杨周周也追了上去。对绵绵打了个招呼,绵绵比了OK的手势。 那边马灵书也叫上一群男生:“今儿个轮哥说请客喝奶茶,有人去吗?” 好几个男生响应,马灵书也没忘了喊上角落里的刘雪阳,其他几个男生顿时脸色有点变化。 刘雪阳是被排斥在九班之外的。 “别信那些流言,他人不坏。”马灵书轻声道为刘雪阳说了几句好话。 刘雪阳则是低垂着头,像是没听到男生们的不满。 众男生也不好拂了马灵书的面子,但表情终究有些变化,绵绵回头笑嘻嘻地喊了个熟悉的男生:“张巍,我请客的钱都交给刘雪阳了,你们待会可别和我客气。” “谁和你客气啊,吃不穷你。” 绵绵在打篮球时,好几次传球给张巍,两人建立了球场情谊。 他仿佛天生的发光体,总是无意识地吸引人围绕左右。 刘雪阳默默收回了目光,手机震了下,果然绵绵往他微信里打了钱。 刘雪阳没收,对方后面很快跟了句:收下吧,是给他们喝奶茶的,说好了我请客。 他环顾周围,学生走了一大半,没看到顾青轮。 应该是去洗手间洗拖把了。 刘雪阳郑重地点了确定,从书包里抽出今天整理的课堂笔记,又写了一张纸条夹在里面,跑到绵绵位置上放上。 还在与题海作战的白沉却好像身边长了眼,干净白皙的手指按住刘雪阳放下的本子:“笔记?” 刘雪阳低声道:“嗯,给他的。” “他不需要。”说着,也不理会刘雪阳,打开绵绵买的那瓶水,喝了一口。 刘雪阳本来也不想惹白沉,他这一年多也是这么做的,可脑子一热,有些话脱口而出:“你不是他,怎么知道不需要?” 白沉笑了下,笑意却不入眼底:“他基础不好,你给他现在的笔记有什么用,能看懂多少?” 白沉一句话也不苛责,态度也很温和,刘雪阳却被说得脸火辣辣的。 他想说如果顾青轮看不懂,他可以教。 但有白沉在,顾青轮何必舍近求远? 刘雪阳僵在原地,捏着作业本,进退两难。 “至少可以让他看看……”做着最后挣扎。 白沉将刚做好的一本题侧拿了出来,不轻不重的语气:“有更好的,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 像是在说话题本身,又或者指着别的什么。 刘雪阳发现那本题侧是他曾在书店看到过的,因为太过基础,他没有买过。以白沉的水准根本不需要做这样的题,那纯粹是浪费时间,但对顾青轮来说却最合适。 白沉是在因材施教。 绵绵擦完黑板,端着抹布和盆子去洗手间换水,又把拖把重新洗了遍,再回教室的时候,发现后门围着好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看着里面的人。 走近就听她们在讨论,她们鼓励身边的女生去约白沉,另一个女生有点胆小,握着手里的手工饼干,犹豫不前,害怕被拒绝。 “不趁着他空窗期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那猴年马月轮也轮不到你。”说着,推了一把女生。 绵绵脚步一顿,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 不是前一刻全班才知道白沉分手,这么快就传开了?这学校的学生这么八卦,就没人管管吗? 和女生比,他有什么优势,长相还是家世、学习成绩? 说到性别,绵绵的心更是塞塞的。 他发现对方是个长相非常甜美的姑娘,虽然不像余绵绵那样有芭比娃娃的外貌,但也清纯可人。 女孩被推着进了教室,也不知道结果如何,绵绵等她们离开了才进去。 看白沉弯身把他的书包从抽屉里拿出,将做好的习题册塞入。 绵绵心跳有点加速,感觉有点希望的苗头。 他快步走了过去:“你的册子给我做什么,我的书包又不是垃圾桶。” 白沉说着起身,跨上书包:“做完没地方塞,你拿回去看看吧。” 绵绵啧了一声,小声道:“还真把我这儿当回收站了。” 白沉也不理会他的嘟囔。 “等等,”绵绵喊住了他,“寝室那边,你真不来住?” 白沉反问:“你想我住?” “我只是怕你外面没地方,那边空着也是空着……”绵绵找着借口,又不想显得太主动,白沉这种性子要是知道他的心思,说不定会被拿捏死,“主要是你也帮了我好几次,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再说之前也说过,寝室卫生都由我……” “好。” 绵绵还要说,突然听到了什么:“你、你说什么。”呸,紧张个鬼。 白沉拍了下小孩脑袋:“先打扫干净吧。” 白沉快到教室门口,后方传来小孩的声音:“我明天早上就把被子给晒上,其他地方都给你擦干净,白沉你有种就别放老子鸽子!” “放了又如何?” “把你绑回来。” 白沉也不回头,挥了挥手。 嘴角微扬,臭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大白:不能是我追? 邢星:不可能 大白:正在追 第48章 学渣了解一下48 白沉走在路上, 笑意才渐渐淡去。 他按摩着已经酸胀的手腕,花了几天时间给坏东西做了一部分适合他的题目,还差四门, 预计一个月内能完成。没意外这孩子不会选文科或是3+X, 他逻辑思维较强,更适合理科。下个学期就要分班,这些习题册足够他钻进去一段时间,省得整日在学校沾花惹草, 男女不忌,没个正行。 他去掉飞行模式,按照顺序回电话。电话那头的代理人很焦急地报告着白氏的经营状况已如预期般急转而下, 董事长白檀正在抛售手中股票, 问是观望,还是趁机压低买入。 白沉的声音透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不疾不徐地吩咐,并实时切断白檀所有的资金资助。 待那头说完,白沉很有礼地说:“这段时间,辛苦了。” 代理人做了代理工作几十年,各种公司都去过,这次算最轻松的, 委托人全程几乎都是自己操盘, 他能做的不过是用代理的身份做些上司不方便出面的事, 忙道:“您说笑了, 怎么也不能辜负您的百万年薪吧。” 白沉不以为意:“你的价值远超百万。” 白沉顿了顿,清幽道:“很快要结束了, 之后放个年假带家人出去玩玩吧, 适当的放松是有必要的。” 一开始代理人知道白沉小小年纪要搞自己的养父, 他觉得对方疯了。 这是有多大仇,多大的怨。 而且两人的资本与身份年纪对比,可谓以卵击石。 后来,接触的多了,他也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位白董事长似乎经常会对白家几个孩子不利,在外看着是个和善的慈善家,背地里居然是这幅模样,虎毒还不食子呢! 具体原因他一个外人也不了解,这些豪门也没几个真的干净。他当然不会煞风景的说什么让白沉也陪陪家人,白沉根本不想要白檀那样的家人吧。 既然上司说结束后就放假,他也没推辞。谁不喜欢这样通情达理的上司,哪怕与对方认识的时候,才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他感觉,在白沉的身上几乎看不到同龄人的焦躁任性,在商业交往上,仿佛一个浸染商场的老油条,油滑又维持着表面功夫。待人接物中,更让人难以挑出什么问题。 没人知道,白沉有出生时的记忆,他记得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超强的记忆力除了给他生活上的便利,也让他不堪重负,试问谁想记得每天擦身而过的无数路人甲。 平时为了减轻不必要的繁冗记忆,会刻意遗忘不需要记得的。 他记得是十八年前白檀做了什么,怎么得到的白家,又怎么收养了自己,在收养后多次试图制造他意外死亡的假象。 从小就开始布置,只为一击必中,这仿佛是他人生全部意义。 绵绵的感觉没有出错,白沉身上有种颓废的仿佛随时会消失的堕落气质,很勾引人跟随着迷,也让人很想把他从无渊地狱拉出来。 白沉仿佛天生像个规整的机器,没有共情能力。他没有想要的,也不在乎任何东西。 白沉总觉得忘了很重要的人,在这里等了太久,久得都快迷失了自己。 直到最近,等待…仿佛有了确实的意义。 “娄城,帮我准备一份遗嘱,让法务部对接。”娄城就是白沉请来的代理人。 “什么,您还没满50岁,不,不对,被你说的我都忘了,你连20都没到,太太太太年轻了!根本没必要这么早立,你都还没结婚和孩子!” “孩子,不会有。有……”足矣。 “您还是再考虑考虑,以后立遗嘱的机会多的是。” 谁会那么年轻想着死后的事啊,生怕照顾不到人似的。 “你去准备吧。”白沉的声音不容置喙。 白沉挂掉电话,与路边向他打招呼的同学颔首,特别是男生看到他,总想着聊几句,见他迈着长腿快步离开,应该是有急事,也不敢造次。 白沉走向学校附近的临时停车场,按了下车钥匙,滴滴两声,打开驾驶位的车门,低头注意到了掉在车门边的透明丝签,已经断成两半。 有人动过车了,这是他放在车门内的小装置,很难被注意到。 白沉内心没什么波动。 他默默地关上车门,打电话叫了保险公司,让他们叫拖车过来处理。 车暂时不能开,他想到了什么,先打电话给大哥白景:“你最近在出差?” 白景原本在处理总公司的几桩丑闻引发的崩盘,有人恶意抛售白氏股份,导致股民大面积跟风,内部董事会也不太平,忙得焦头烂额,他已经因为办事不利,被父亲白檀发配到青市出差了。 但这种烦心事他不可能拿来说给还在上学的几个弟弟,听到白沉难得这么主动问自己的情况,有些欣喜,克制着嘴角的弧度,冰冷地说道:“嗯,青市。” “告诉我回来的航班号。” “你要来接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通知完白景,又打了个电话给邢星,借他的摩托用一用。 刚要离开,听到车子的后备箱有响动,走到后面,那种敲击声闷闷闯来,里头有活物。 白沉猛地打开,里面是抱着红艳玫瑰的余绵绵,或许现在应该叫余欣桐。 她很虚弱地蜷缩在里面,仿佛快要缺氧,她刚刚差点要窒息,如果不是隐约听到外头有动静,她才不得不打起精神,用最后的力气去拍后备箱。 白沉蹙着眉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脸色煞白,好一会才喘过气,大口呼吸着,很是憔悴地从车里爬了出来。 眨着洋娃娃般的大眼看着他,想让他抱她出来,但白沉不为所动。 她一直都知道,白沉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我来的时候,车是开着的状态,我以为你很快过来,想给你一个惊喜。”这行为实在有点突破下限,这是她看追回前男友攻略看来的,她是有点犹豫的,但为了挽回白沉,她什么都能干。 哪知道这辆车很快被锁上,连同后备箱,她差点闷死在里面。 白沉显然也想到了后果,脸色一沉。 事后为了掩盖痕迹,白檀倒有可能连她一起处理了。 余欣桐见白沉眼神连假象的温和都没了,一丝威压压得她透不过气。 余欣桐颤颤巍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沉捏住她的下巴,冷肃的表情寒气逼人:“我要是不来,你就是无端闷死在我后备箱的女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你是凭什么认为我要为你的愚蠢买单?” 余欣桐一下子听懂了白沉的意思,她差点害白沉变成嫌疑人,也后怕了。 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对不起。” “我记得你不久前说过,诅咒我爱而不得。”白沉忽然道。 “我错了,我都改……”她只是气急才口不择言,说完就后悔了。 “也许……你会实现。”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的声音,轻得仿佛呢喃。 白沉手机里收到来自绵的消息,是一张阳台晾晒的衣服,衣服随着微风在夕阳中飘扬,小孩应该是搞好卫生马不停蹄地回了寝室,里头有几件衣服很眼熟,是他的。应该是把他放在柜子里备用的衣服,都重新拿出来洗了一遍,看来他干劲十足。 看着一张张打扫干净的宿舍照片,被另一个人侵入了属于自己的地盘,莫名的心情钻入白沉内心。 没几秒,绵绵又发了一条信息:你很长时间没住校了吧,黄梅天一过,你柜子里的衣服也有点潮味。 白沉不想用现在的心情给小孩回消息,将手机重新放入口袋。 继续冷眼看着余欣桐:“不是所有错都值得被原谅。” 说罢,松开手,白沉看她没生命大碍,也不再逗留。 这时候,邢星已经骑着摩托车到停车场门口了。 看到余欣桐那哭哭啼啼的模样,他不耐地说:“不是分了吗,纠纠缠缠的,余绵绵,别搞那么难看。” 像是被余绵绵这个名字刺激了,追在白沉身后,余欣桐哭喊道:“要怎么你才会回心转意?” 白沉的眼底沉淀着一丝残忍的冷血,仿佛这才是他的本质:“我没兴趣的,死在我面前,也不会有感觉。” 后头的话又带着安抚意味:“所以,珍惜生命,别再做没必要的事。激怒我,对我们双方都不好。” “你当初同意交往,只因为我名字里的绵绵吗?”她深深记得开学初,当她报出名字的时候,他刹那间亮起的眼,美得窒息。 其实这句话音量不高,白沉已经走出一段路了。 白沉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邢星听了大半,难以置信地看白沉:“你不是吧,你什么时候脑子进的水,兄弟我都不知道。” “你信?”白沉拍了他的后脑勺,慵懒地瞥了他一眼,“听她瞎扯。” 也是,太扯了。 不过,还是有哪里不太对,问道:“绵绵两个字有特殊含义吗?” 白沉想了想,似乎也很疑惑:“不知道,但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像被什么特意篡改过。” 用着这两个字,却行着损人损己的行为,辱没了它。 在白沉心里,它,不得玷污,无可取代。 “你这什么奇怪的臆想。” “或许吧。” 冥冥之中,有什么,让他去注意她。 他想知道她身上是否有什么古怪,在她刻意造谣宁姝时,顺势答应她的交往请求,以便观察她。可惜,她一直都只是一个骄纵的小姑娘,没什么特别之处。 在她改名后,白沉才感觉到,那股束缚他的力量,在减弱。 见白沉跨上车,邢星嚷嚷道:“我可是把小老婆借给你了,你要好好珍惜啊!” 白沉懒得理会咋咋呼呼的邢星,和死小孩一个德行。 就算没人理会,自己都能演一台戏,不入娱乐圈都可惜了。 想到小孩,重新点开手机,微信里已经多出了好几条。 绵:怎么不回? 绵:真要放我鸽子了?食言而肥啊,白白! 绵:我都给你擦干净了,包括洗漱台上的毛巾都换新的了。 绵:衣服都洗了,地也拖了,就差明天晒被子了,有没什么奖励? 白沉看了眼“白白”两个字,盯了一会,还想要奖励,没大没小。 为什么他脑海里,第一个想法是这个。 白:衣服都洗了,我穿什么? 那头很快就出现“正在输入”的提示,换了好几次,小孩似乎在纠结。 白沉也很有耐心,等小孩终于纠结完,几个字跳了出来:穿我的。 白沉喉间溢出一丝笑意,想到这孩子可能用这招撩妹,冷淡道:想的倒美。 说着,也不看绵绵后边的自吹自擂,将手机重新放入口袋。 绵绵又端了盆衣服去公共洗衣池,有男生又看到他,问道:“轮哥,你今天不对啊,这都洗了第三盆了吧。” 男生宿舍里,这么勤快的,简直是罕见生物。 而且到底哪来的那么多衣服洗。 “爷乐意。”绵绵哼了一声,美滋滋地搓着衣服,边掏出手机看一眼。 啧,还是没回。 白沉就是个天生性冷淡吧,撩得我自己都心头起火,嘴角起泡了,他还跟冷冰冰的贞洁烈女一样,十动然拒。 第一眼的感觉果然没错,谁想拿下他,就是嫌自己过得太舒坦,找罪受。 不过,绵绵乐在其中。 想到自己前头立的一个个Flag,啧,爷现在就想挑战珠穆拉玛峰怎么了。 又有男生过来洗袜子,看到绵绵,奇怪道:“你这么多衣服,怎么不去楼下用洗衣机。” 绵绵已经在手工脱水了,用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的眼神:“洗衣机脏不脏,你滚滚,他滚滚。” 细菌千百万,你让我给白沉穿这种衣服? 几个男生看绵绵哼着歌离开的背影,道:“他是不是在骂我们。” “我怀疑他在开车,但没证据。” 绵绵将所有衣服都挂了出去,挂满一个阳台,有点成就感。 等等,我都这么激动了,为什么下面没感觉,不会上次喝醉时真被白沉给踢碎了吧? 踢、踢碎…,想到白沉的那一脚,又快又准,绵绵脸色彻底黑了。 就在绵绵天人交战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轮哥,下面有人找。” 作者有话要说: 绵绵:打脸啪啪啪 第49章 学渣了解一下49 白沉一路飞驰回到白家, 夕阳中伫立在山坳的白家显得格外静谧。 白沉骑到别墅大门口,摘下头盔,并未立刻让门卫打开雕花铁门,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附近,下车的女子身姿曼妙,踩着细跟高跟鞋,缓缓走向白沉。犹豫了一会, 她伸出手想从后拥住白沉,却被他躲开了,脸上的喜悦瞬间变成了尴尬失落。 白沉也没转头, 低头看了眼微信界面, 回复上方头像是一朵白云的绵:好好做题,我会检查。 几乎可以想象那头小孩的鬼哭狼嚎,在他看来顾青轮这样三天晒网两天打渔的学习态度,能考上一流学院的概率就和中奖似的。 态度十分不端正,既然定好目标,就应该严格执行。如果做不到,就由他来监督。 对绵绵来说,白沉就是悬在他头顶的教鞭。 白沉似乎早就发现自己被尾随:“一路跟着我到这里, 想做什么?” 女子见白沉越长大性情越冷漠, 小时候还有些情绪, 现在越发看不透。女友更是没停过, 她有时候都怀疑他不停换女友是不是为了搪塞她。 她也不知为何见了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泫然欲泣:“你还是要这样将我拒之门外?” 白沉转头, 女子有一张艳丽却不艳俗的脸, 万般风情中又透着些许纯情, 大多男人看到此等尤物都无法视而不见,但她知道这世上还真有铁石心肠的。 若绵绵在这里,或许还会有些印象,正是曾与绵绵在楼道口擦身而过,惊慌失措的女子。 白沉真是烦透了自己身边永远赶不走的苍蝇,漠然的目光,看女子的神情犹如看着一只臭虫,微微一笑:“为什么你认为一个让我大哥多次自杀的女人,我该和颜悦色?” 女子的心宛若坠入谷底,有些委屈地怒吼道:“你大哥自杀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他缠着我的!” 白沉看了眼不远处的轿车,道:“你现在的行为,比他当年更过分吧。” 女子正是大哥白景曾经的未婚妻,却看上了小了自己十来岁的白沉,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对他着了魔,只觉得他一旦出现,就再也看不到旁人,谁都比不过他分毫。 女子脸都白了:“为了你我告诉了父亲错误的投资方向,不然家里不会落得如今下场!” 白沉挑了挑眉:“所有投资都是你家自行决定的,我并未怂恿过你。” 女子脸上满是苦涩:“是,你根本不需要怂恿,你只要让你的代理人放上一本完整详尽又全是益处的计划书,我家自然会上当。谁会想到那位金融奇才娄城不过是你的傀儡。你实话说,是不是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只等我们自投罗网,你……是为了给白景报仇吗?” 白沉就像一个诱人堕落的恶魔,将利益都放在不远处,谁会忍住不出手? 白沉的眼眸是纯黑的,当他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能给人深情的错觉。 但女子知道,这人内心又冷又沉,对上看似深情的视线,她忽然打了个寒颤。 白沉低头解下手套,不置可否:“别随便扯上白景。哦,对了,你之后不也爬上白檀的床了?” 她被白沉毫不犹豫戳中了要害,自从机缘巧合发现白沉一直在暗中对付白檀,为与他在一起她不惜忍着恶心与白檀上床。 她双眼通红,愤而走向轿车内,拿出一份资料甩在白沉身上:“这是我从白檀那儿偷来的机密文件,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白沉拿过文件,也没看文件,掏出一只打火机直接将它点燃。 女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跳跃的火光,耳边传来白沉波澜不惊的声音:“首先,白檀的机密文件不是那么容易能拿到的;其次,我要什么会自己取,他人最好不要添乱。” 一叠燃烧着火光的文件被白沉扔下,灰烬随风飞扬, “最后……”白沉抬眼,那瞬间的寒意似完全洞悉女子隐秘的心思。 女子倏然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冰凉,白沉出手极快,一把掐住女子的脖子。 砰,一声重物的碰撞声。 将她一把甩在轿车引擎盖上,犹如猎豹一般的速度,白沉还没等女子反应过来就将她摁住。 轿车内的司机哪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这么凶猛的高中生,被白沉一眼扫来,他噤若寒蝉地坐在驾驶位上,不敢动弹。 白沉捏着她的脖子,看着已经吓呆的女子,他缓缓道:“你确定你和他上床是为了我,而不是为了挽救自家濒临破产清算的企业?” 女子后脑勺被撞得生疼,吓得泪水氤氲在眼眶里:“我,我……” 白沉的笑容透着戏谑般的恶意:“别以为我不动女人,我这里,男女平等。” 看到她的下方流出可疑液体,白沉嫌恶地蹙着眉。 直接松开了她,女子羞耻地夹紧腿,跌跌撞撞地离开,后方传来白沉的声音:“收敛好自己的心思,你还能继续当他的情人。哦,可能也没多久了。” 大厅中管家吴恕依旧对着耶稣像祷告,似乎除了处理白家的日常事务外,他总是在以这种形势替什么人赎罪。 白沉没理会此人,有罪的他不会放过,无罪的自然也不会牵扯。 他径直走向四楼书房,空旷的别墅,落地窗外的夕阳光芒斜照,他的影子落在过道上,影影绰绰。 四楼是白檀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只是现在焦头烂额的人根本没有闲暇顾忌这儿。 白沉将复刻的指纹膜套在自己拇指上,按在电子门锁上,咔嚓,房门开了。 白檀并不会把公司的文件留在这里,但这里的保险箱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这是白檀最近刚刚转移过来的。 白沉脱下指纹膜套,取出白手套,花费了一番功夫计算保险柜密码,密码一次有效,输错就会启动警报程序。 白沉输入最终确认的密码,终于打开保险箱,里面只有一罐瓷坛子。 拿到想要的,白沉下楼时,遇上正好女校放学回来的白若楠。 “你手上拿着什么?”白若楠啃着苹果,随口问道。 “骨灰。” 白若楠被他吓到了,看着形状还真有点像:“真的?” 白沉笑了一下:“吓到了?” 白若楠松了一口气:“你这人居然也会开玩笑。这么快就要走了?” “还有点事,回一趟学校。” “学校?不是吧,恨不能天天旷课的你,怎么可能晚上了还主动去学校?”白若楠忽然想到以前的对话,眼珠滴溜一转,“我上次说让你找个人定下来,你不会真听进去了吧,在学校吗,哪个小仙女呀?你学校有名的大美人我都知道。” 白沉不想探讨这种没意义的话题,眼看就要走到门口。 白若楠转了个话题,道:“话说你们都见过家里那个新来的吃白食的,就我没见过,这不公平!你和他不是一个班的吗,感觉他怎么样?” 白沉:“不怎么样。” 白若楠并不太喜欢这个突然出现在家里的孩子,谁知道在天桥下偶遇白檀,是不是对方特意安排的。白家怎么也算是家大业大了,来碰瓷的不少,有几个安好心的?她可从来不会把人性想的太美好。 前世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在看到顾青轮比她以为的还要阴沉畏缩后,就越发厌恶,每次一逮到就是冷嘲热讽。 这也是前世的顾青轮对她的阴影所在,白若楠不会说太过分的话,但单单是轻蔑的眼神与偶尔的鄙夷,就比谩骂要深刻的多。 “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什么,”她对白沉十年如一日的冷淡已经习以为常,“对了,白沉,看在我借给你工厂仓库的份上,帮我个忙呗?” 白沉挑眉,示意她说。 白若楠想着脸色有些羞赧,她拿出了一张素描画,她打算高考报艺术系,已经开始半天文化课半天美术课的日常,画个肖像画不算太难。 她笑道:“前段时间在医院门口巧遇到一个你们学校的学生,以你在你学校的名气找人肯定容易,帮我去要要他的资料呗。” 白沉看着这张顾青轮的画像,虽然不是很像,但那双丹凤眼的勾人狡黠刻画得惟妙惟肖,不就是那坏东西吗? 他拿了过来:“你找他做什么?” 白若楠没掩饰眼中的兴趣:“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白沉轻笑了一声,在白若楠莫名的时候,道:“行了,你们没戏。”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没戏!”哪有试都没试,就这么打击人的。 白沉懒得回答她。 过了一会,白若楠才想起来:“你把我的画拿走干嘛!” 远远传来白沉的声音:“没收了。” “啊——你这个强盗!” . 绵绵听说楼下有人找自己,来到楼下就看到等待在下方,拎着两杯奶茶,踢着石子的刘雪阳。 刘雪阳已经在家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遍表情,临到绵绵面前,却还是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不是说我请客吗,不用买给我。”绵绵没多想,只是觉得刘雪阳太客气了。 “你打给我的钱太多了,多出来的…就多买了一杯。”刘雪阳将一杯半糖玛奇朵递了过去,里面的冰已经有些化了,杯壁冒着晶莹的水珠。 绵绵也不客气地当场拆了吸管包装,喝了几口。 正要上楼,又被刘雪阳叫住了。 刘雪阳像是鼓起了勇气:“位置……能再换回来吗?” 绵绵有点看不懂他,当初不是他嫌自己影响他学习吗。 “还是算了,你一个人应该能更专心,我回头想想我在你身边是太影响你读书上课了。”绵绵也知道自己有时候有点自来熟,有点不好意思,“一开始这么打扰你,我也该检讨一下…” “不是!我从来没有嫌过你。”刘雪阳激动地否认,拉住了绵绵的衣角。 刘雪阳意识到了什么,触电般的收回了手:“对不起!” “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干嘛道歉啊!”绵绵见他那样,自己都不自在了。 其实绵绵有点不喜欢这样诚惶诚恐的刘雪阳,总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是被人围绕的被人喜爱的,不然绵绵也不会刻意安排刘雪阳融入班级。 “你是我朋友,虽然座位分开了但又不是不能联系了。至于现在…”位置是不可能再换的,还没把人拐到手呢,绵绵想到某个嘴硬心硬的家伙,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容,“不谈了,我要回去做题了。” 不然又要被那比他爸妈管的还严的家伙教训了,那就是一杆不偏不移又极为苛刻的教鞭,催促着他前进。 刘雪阳看着绵绵上楼的背影,目光低垂,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知道已经晚了。 从他提出要换位置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他的太阳了。 他们却不知这一幕,被楼上站在阳台上的人看个正着。 绵绵回去后,陷入了短暂的思考,总觉得刘雪阳的态度有点奇怪。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gay,他是gay眼,看谁都暧昧。 甩开不应该想的,他吸着奶茶,定下闹钟开始做白沉留下数学本,后面的草稿纸都是白沉的分析和解题过程,而他则是自己先做一遍,再与白沉做的对比,才能对公式和解释方式有更深刻的了解。 随着时间流逝,等绵绵做完一套卷子,发现已经很晚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默默看向自己的下方。 长时间不用都要生锈了,上次被踹了一脚,他的兄弟没事吧。 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也没见它起来…… 越想越慌,越慌越要镇定。 绵绵先把脑海中的情圣们屏蔽,想到前世的顾青轮下载在电脑里120G的老婆,给自己壮了壮胆,这不就是青春期少年的萌动吗?多正常的事,不要害羞,要好好面对。但他还是有点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忍不住确认了下窗户有没有关上,又拉上了窗帘,来到电脑面前,悄悄打开了隐藏文件夹。 准备好纸巾等物,然后略带虔诚地打开了其中一个名为宿舍里的○○。 面无表情地看了个开头,然后心情一下子荡到谷底。 两演员也没什么毛病,男高帅男矮美的,开头还挺文艺,是有故事情节的那种。 但里面的受白白嫩嫩的,说话也娇娇弱弱的,如果不是平胸都可以当女装大佬了。绵绵还没看到激情部分就叉掉,连换了几部都是白斩鸡似的小弱受,都喜欢这种的?这刺激到了绵绵还未完全建立起的世界观。 感觉我与世界格格不入。 我…还是靠自己想象吧。 但手指运动了半天也毫无动静,绵绵这才有点慌了。 急得快秃噜皮了,疼得绵绵龇牙咧嘴。 绵绵恍然看到阳台上某人飘在空中的裤衩,那是绵绵之前一起洗掉的。一张脸出现在自己脑海里,那人轻飘飘的一瞥,轻蔑的笑,绵绵惊讶地发现软趴趴的地方,瞬间肃然起敬。 绵绵:“……”你脏了。 哦,看他这龌龊的思想,怎么敢去幻想那个无性繁殖的家伙? 就在绵绵羞恼万分又耻于承认的关头,钥匙开锁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传到绵绵耳中。 他还没来得及关掉屏幕上还在自动播放的视频,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伴随着那张性冷淡的俊脸,出现在门口。 来人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已经目瞪口呆的绵绵。 我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白:喜欢这种小男孩? 绵绵:不不不不,没没没没 大白:需要给你介绍吗? 第50章 学渣了解一下50 绵绵尴尬地全身僵直, 脚趾都不由自主地蜷缩了起来。 室内门窗紧闭,幽暗的环境,唯有电脑的光线照亮了桌前一小片。白沉抬眼望去, 他的眸色极黑极沉, 看不透在想什么。 顾青轮脸颊上带着些许潮红,挺直的背脊仿佛绷紧的弓,处于一种男人都懂的备战状态。修长有力的双腿微微分开,中间阴影笼罩着极为可观的一团暗影, 退了小半裤子,后方饱满的弧度,青涩中透着一丝性感, 很…勾人。 但这勾人, 却是为了屏幕中人。 屏幕中正放着那个弱弱白白的小美受被抵在墙角,柔弱无助,犹如懵懂小白兔,暧昧的声音传了出来。 绵绵只觉头皮发麻,背上不知不觉渗出一片汗,不知道应该先遮关键地方还是先点掉视频。 不远处楼道传来马灵书等人向白沉打招呼的声音:“哟,白沉你来住校了?” 白沉快速关上了门,将屋内一切画面隔绝, 淡定地与过道上的同学打招呼, 三言两语地将人打发走, 才走进宿舍。 绵绵已经在这短短的十几秒时间里完成了关掉视频—穿上裤子—扔掉纸巾盒—重新坐下来, 打开恐怖片洗涤心灵的壮举。 白沉脱了防风外套,随手扔到绵绵旁边的椅子上, 绵绵被若有似无的烟味与汗味包围, 空气中透着独属于此人的荷尔蒙气息。 身后是白沉漫不经心的声音:“怎么不继续看了。” “……”偏偏肃然起敬的时候, 本人来到面前,他怎么可能还看得下去。 “哑了?平时不是很能说吗。” 白沉话语中没什么笑意,走到窗边,唰一下将帘子拉开,打开了窗户,带着薄薄皂角味的空气窜入室内,看到阳台上飘扬的衣服,白沉冷漠的目光才稍稍缓和。 绵绵面对自己的性幻想对象,多少有点心虚,岔开了话题:“你、你不是说明天才来宿舍吗?” 白沉看着他:“我好像说过,会来检查你的作业?” 就算不回头也能感觉到此人的视线,让绵绵瞬间寒毛竖起,就仿佛被某种凶猛的肉食动物看着。 “我以为是白天,今天都这么晚了……”绵绵声音有点不稳。 白沉一步步走向小孩,双手撑在椅背后方,像是没感觉到绵绵的抗拒。 低了下了头,气息在绵绵头顶拂过,意有所指:“你是gay?” 绵绵手一缩,庆幸自己看不到白沉的目光:“gay怎么了,只是喜欢的人是同性而已。还是,你怕了?”怕也没用,小爷看上你了。 虚张声势般不愿意示弱,感觉到白沉的视线一点点下移,像是在观察他这个gay比其他人多出了什么一样。 这时候,电脑画面上放着贞子从井口爬出来,绵绵倒吸一口气。 白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绕过绵绵,看了眼僵直的小孩,过了几秒才将那恐怖画面关闭,也不知在键盘上按了什么,几个呼吸就把他隐藏的文件夹给找到,绵绵还没从贞子缓神,简直心惊肉跳,眼睁睁看着白沉查看文件夹属性,足足120个G的已用空间让他再次有种自己被扒光了看的羞耻感。 特别是在两人好不容易和好后,几乎默认了白沉可以看管他一切的前提下,被发现这种事,就好像被家长检阅到了一样。 白沉将文件夹关掉:“喜欢那种类型的?” “……随便看看。”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刚才尽想着你了。 “我开门进来的时候,放到14分34秒。”白沉静静地说自己刚才开门进来时看到的画面。 意思是随便看看,你能看十几分钟? 等等,你刚才不是就扫了一眼吗,怎么连进度条都看得这么清楚,我说我没看你信吗? 白沉:“需要我给你介绍吗?” 介绍什么,男孩子?绵绵差点气得血气上涌,冷硬地拒绝:“不用,我有喜欢的人。” 白沉本来波澜不惊的视线,恍若一把尖刀,犀利地看向被自己笼罩的小孩。 绵绵感觉敏锐,不敢回头,只是感到空气再次紧绷,比那晚下雨天的对峙还要更危险。 无端的恼怒差点让白沉控制不住将人怼到墙上,握在绵绵椅子上的手攥紧,过了好一会才松开,温和地说:“是吗?” 他语气温和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绵绵这样特别有危机意识的人,也没回呛过去。 理智告诉他,别在这时候惹白沉。 白沉冒着火气的情绪,硬生生给克制了下来。 急什么,总归会把人一点点圈到自己的领地。 走到书桌边,拿起绵绵做的几页练习题,检查了起来。 绵绵吐了一口气,原来真是来给他检查作业的啊,但记得白沉今天下午很快就离校了,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也是匆匆赶过来的,有这个必要吗? 白沉见绵绵神游天外,拍了拍习题册,让他把注意力放到作业上。 在绵绵做的原有基础上,又写了另一种解答方法,道:“每一场考试都有时间限制,在有限的时间里,如果一种方法解不开,就换另一种……” 没得到回应,白沉抬头就发现小孩盯着自己看:“看什么。” “你不问刚才的……”总觉得那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白沉看了眼绵绵早就因为惊吓而萎了的地方:“这种事自己做多了伤身,或者你希望我帮你?” 那平静的语气像是蕴含着危险,绵绵差点要点头,忍不住用余光瞟了一眼白沉颀长白皙的手指,如果被这样一只手包裹住……立刻摇了摇头。 看他被吓傻的样子,白沉拉了旁边的椅子过来,绵绵顿时乖学生似的坐了上去。 “紧张什么,不会告诉教导主任。”白沉顿了下,“那些东西都删了吧。” “啊?” “学生寝室电脑会定期抽查。不舍得?” “没,我待会就删。”他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绵绵把那些刺都收起来后,乖得不像样子,那总是看起来多情的丹凤眼,此刻无辜地望着白沉。 白沉暗道,这坏东西,太懂得魅惑人心,装乖卖痴,聪明的像个妖孽,还有谁治得了。 白沉的神色也看不出高兴与否,再次回到习题上,绵绵也渐渐在他清冷的声音中,沉浸了进去。时不时提出疑问,这时候他才发现白沉真是彻头彻尾的学霸,而且记忆力超乎寻常的好,在他刚才还在回忆自己仿佛做过其中一道题的时候,白沉已经能精准地说出在哪一份试卷中有过类似的题目,其中区别是什么。 白沉之所以上课睡觉,考试也睡觉,该不会是觉得那些题目太简单了?这种嚣张放在他身上,居然还挺合理的,大概是因为这人第一次见面那目中无人的模样就让他记忆犹新。 直到白沉在熄灯前离开,绵绵都还一直沉浸在题海中,连白沉什么时候走的都不记得了。 周一晨会,操场上播放着进行曲,马灵书数着人数,少了一个。 是顾青轮。 也怪他长得高,一米八的大高个,平时站在队尾还会和别的班级男生聊几句,他的存在感太强了。 还没等马灵书想办法的时候,白沉喊住了他。 “他人呢?” 马灵书愣了一下,白沉大部分时候不会搭理人,别说什么同桌情意,他眼里可能邢星、顾青轮他们都是毛头小子,偶尔心情好了帮他们善后,平常时候他周身仿佛带着绝缘体,难以亲近。 这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我今天早上敲门,里头没反应,我以为他先来了。”不会还在寝室吧。 本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刘雪阳也抬起了头。 “我去叫他。”刘雪阳突然说道。 马灵书刚想说好,白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马灵书一抖,非常有眼色:“白沉,你们不是同寝吗,你去看看吧。” 绵绵前几天被白沉的记忆力给打击到,周末两天奋笔疾书。困到连闹铃响了都没听到,直到一串悠扬的音乐响起,这是他给白沉的是特殊铃声。 模糊的意识在听到白沉的几句话后,立刻从床上跳起来。 糟了!忘了今天有一堂在多媒体教室开的公开课,早上是升旗仪式,谭坦昨天在群里还三五不时地提醒他们不能迟到,绵绵听到外面广播里面的运动员进行曲,恨不得插上翅膀就飞过去。 他跳下床,先把白沉的被子搁到阳台上晒着,随便捣鼓了一下就冲出门。 在高亢的声音中,到了楼下居然碰到走来的白沉,喘气说:“你,怎么在这。” 白沉看绵绵连校服都穿的一塌糊涂,头发也乱七八糟,把人拉到面前,皱着眉头:“这么大的人,衣服都穿不好?” 用手指理了一下小孩的头发,给他扣上上衣扣子,微凉的手指轻触到绵绵锁骨处的肌肤,绵绵打了个激灵,耳根瞬间通红。 输人不输阵,看白沉离自己远了几步,绵绵追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白沉懒懒的视线看向他,没拒绝,但也没同意。 绵绵硬着头皮道:“一起走,速度快。” 这好笑的理由,怎么听都蹩脚。 “那就…抓紧。”白沉有些出神,忽然迈开长腿,比刚才的速度快了许多。 绵绵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白皙的肌肤下,青色的青筋,也许是用力的关系,微微凸起,绵绵注意到手腕上面有一条疤,看上去已经过去很久只剩下淡淡的印子,那条疤像是…… 绵绵想起白景说过的一句话,对有些人来说,活着是受罪,没有任何意义。 白沉对学校结构比绵绵熟悉得多,带着人直接穿过几座教学楼,再穿过行政楼一楼的后厅门,就能直接到操场,此时正好是最后一个班级到操场列队,黑压压的一片完全找不到自己的班。 这时候,年级主任在台上,盯着两个迟来的人,两人只能暂时选了个班级站着,周围几个女生发现是白沉两人,小声地说起了话,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高台上,正在夸奖卫生合格的班级,严肃批评了卫生不及格的,之后就是年级评比中,黑板报获奖的班级。在听到自己班的时候,绵绵露出会心一笑,想来作为宣传委员的田甜应该很开心吧。 下一阶段,是表扬这次在海原市内举办的高中艺术绘画大赛上进入组决赛环节获胜的几位同学,绵绵看到其中有余绵绵的身影,现在名字换成了余欣桐,引起周围不小的骚动,绵绵心想看来不止他一个觉得改名好突然。 忍不住看了眼身后的白沉,见他迎着自己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过来,绵绵身体一僵,立刻转了回去,心跳地飞快。 余欣桐收到奖状时,羞赧一笑,她朝着高二九班的方向望了一眼,却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接下来,有请高二的学生代表,白沉上台演讲,主题是岁月峥嵘。”白沉身为中考全市前三考入五中,一直备受老师们的期待,虽然后来经常有很多骚操作,但老师们还是期待他改邪归正,再说这种上台演讲的也不仅仅看成绩,还要看全年级的影响力,以及学生会的意见,综合起来白沉被点名的次数是最多的。 所有人将关注点都放在高二九班,台下的学生可能发现不了,但年级主任早就注意到白沉带着个同学缀了个班,说:“你也该管管了。” 谭坦也慌了,这群混世魔王,都说了几次了,还是屡教不改。 这时,白沉从高一的队伍走了出来,绵绵紧张地看着他。 白沉从余欣桐手中接过稿子,余欣桐目光始终围绕着白沉,自从那天被拒绝后,她已经很多天没见过他了。 这些稿子一般都是提前写好的,当然写得也大多是本人,在朗读出去时,会检验一遍,白沉手上的这份是余欣桐替他写的。 她小声对他说:“我刚去找你想对稿的……” 在这之前,白沉连稿子都没看过。 白沉扫了一眼,大致记住后,就在全校同学热烈的掌声中,念了起来,期间言语流畅,轻重缓急中又不失朗读中的情绪把控,哪怕枯燥无味的朗诵稿,也被他念得引人入胜。 在他讲完最后一个字,以高二九班为首的同学们热烈鼓掌,尤以女生情绪激烈,不知道的还以为讲了多深刻的东西。 绵绵有些不以为然,也随着人流鼓掌。 早会结束,各班回教室,绵绵所在的这排队伍是最晚到的,现在也是最早走的。 “同学,你不是咱们班的吧?” “哦,走错了。”绵绵自然地领头带着队伍往教学楼走,丝毫没有尴尬的样子。 那淡定自若的模样,让后面提出疑问的同学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绵绵回头看到余欣桐与下了台的白沉站得很近,似乎在说着什么。 不是分手了吗,靠那么近干嘛? 那死直男,我抓紧一切机会撩他,该不会真把我当什么兄弟了吧? 却见白沉,对着他这个方向,忽然扬起清浅的笑。 绵绵表情一僵,柠檬恰到一半,就被瞬间击中了心脏。 艹。 第51章 学渣了解一下51 晨会结束后, 连续两节课教导主任都在九班后门口徘徊,眼神搜索了一圈,着重盯着白沉那个方向, 发现白沉上课时虽然很少抬头, 但也没打扰别的同学,偶尔同桌问他上课的问题,也会耐心地拿过稿纸解答。 居然是少见的友爱互助,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从白沉入学至今, 表现一直差强人意,原本被给予厚望的天才,对学习考试一直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让多少科任老师捶胸顿足。 要是同桌的好学劲能影响到白沉, 也不是件坏事,像早上那种迟到的情况,还是不要小题大做,打消他们的学习积极性。 主任深以为然地想着,又观察了一节课,才暂时结束了这次监督。 “走了吗?”绵绵挺着背脊,装模作样地学习。 “嗯。” 绵绵这才趴了下来,看着讲台上口若悬河的化学老师, 默默竖起了课本, 掏出学校食堂买的炒米线, 滋溜滋溜地吃了起来。 像他这样偷偷摸摸用早饭的学生不在少数, 吃了没几口绵绵就皱起眉头。 白沉发现:“怎么了。” “没校门口的那家好次……唔!”含糊地说着,因为吃太急了, 噎到了。 绵绵憋着气不断捶胸, 脸色也涨红了。 白沉见状迅速扶住他的后颈, 拧开矿泉水就给他灌了几口,有力的双手已经做好的点穴的准备,绵绵只要一想到这双看起来白皙优雅的手实际上有多么狠厉,拼命吞咽,绝不给白沉虐自己的机会。 绵绵拼命咽下去,还没松一口气就发现这过程中,书本已经摊在桌面上,周围人,包括讲台上的化学老师也看着自己。 “顾青轮是吧,看你这样所有题应该都会做了,上来做做这道题。” 绵绵扫了眼黑板,什么历届难题汇总,它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要命了,Na2Co2溶液是什么,这个存在吗,只知道Na2Co3是碳酸钠……是我错了还是这道题错了? 绵绵这么想着,也问了出来,引得一片哄笑声,绵绵:“……”学渣不要面子的吗。 绵绵看了眼已经在解题的白沉,刚蔫下去的触须又再次满血复活,绝不能被白沉小看。 对绵绵来说能得到此人的认可是他的追求,他犹如壮士赴死般地来开椅子。 化学老师:“看你同桌做什么,考试的时候是他能帮你上还是怎么着!” 一句话直接断绝了白沉给他开小灶的可能性。 “笑得这么开心是都会了?”老师在讲台上什么看不到,立刻又点了几个刚才偷摸吃早饭的,一起上来做题,做不出的就在原地站着听讲。 虽然招式不新鲜,但效果拔群,几个出头鸟上去挨训,这一堂课九班的学生格外安分。 一下课,微信群就热闹了起来。 “搞什么啊,要不是主任老盯着咱们班,哪会搞得咱没的饭吃,没饭吃也不会被发现点名,不点名也不会作业加倍,追根溯源,主任必须给咱一个交代!” “这波分析没毛病,我早饭都凉了,一天的快乐没了~” “咱最近有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吗,至于盯那么久?” 五中虽也是重点中学,是无数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高升学率学校,但也不乏刺头,其中像是胡天明、邢星这样与外校有牵扯的同学不在少数,时不时要搞点事出来,是海原市流量top的学校。 这时候,白沉正在给绵绵讲上课那道让他罚站的题,声音犹如冬日冷茶:“两种假设,但如果分子中有酚羟基,那要考虑最后一种……” 边说边写着方程式,绵绵听着耳朵晕,打算先记住这些话,再回去慢慢研究。 一直旁听的邢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白沉,不仅有详细的解题过程,还有多种解法,甚至连考试时可能会遇到的情况都考虑了,什么时候见白沉这么耐心过,不知道的还以为顾青轮是他老婆。 外面有同学喊了白沉的名字,白沉把写好的方程式给小孩,不料小孩趁着他起身的时候,把他外套兜里的烟盒给顺走了。 绵绵挑衅地回瞪回去,低声说:“绿色环保,对肺友好。” 说着,紧扣着烟盒,一副不打算交回去的模样。 白沉眼神微动:“管这么宽呢?” 这话隐含的意思是,老师都不管,你来管我? 绵绵才来了一段时间,但也能感觉到白沉在这个学校是有点不同的,受到不少优待,有些事牵扯到白沉都会不了了之。 绵绵故作镇定道:“就准你管我吗。” 沉默了一会,白沉:“要管可以,但别半途而废。” 白沉反感所有的半途而废,而在他看来,顾青轮这样花花肠子非常多的人,要从一而终太难了。 这话挑动了绵绵的神经末梢,一时间拿不准白沉到底什么意思。 又像是撩他,又像是很严谨地在嘱咐。 总是这样,他在这儿热火朝天的,但白沉那头还是寒霜腊月,这死直男像根定海神针似的凝然不动,随口一句话,就能让他方寸大乱。 邢星没注意到这两人不同寻常的气氛,看着绵绵那只草莓圆珠笔:“想不到你还这么少女心啊,老实交代,哪个姑娘送的?” 绵绵可不想被误会,立刻道:“瞎说什么,是个上初中的小妹妹送的。” “Woc,你连初中生都不放过!?” “是宁姝的妹妹!” “你什么时候和宁校花那么熟了,连她妹妹都送你东西?”邢星没想到自己一挖挖出个大料,待会再去论坛上看看。顾青轮刚转学没多久,连他们校花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宁姝对大多数男生都有点傲慢和高冷,能入她的眼已经很能说明顾青轮的魅力了。 简直越描越黑,绵绵见白沉根本没什么反应就离开了位置,没好气道:“路上遇到的,恰好帮了个小忙,这是谢礼。” “我说轮轮,我不就随口问一句吗,你至于一直解释吗?” 得,不解释了,白沉一离开,绵绵就趴会桌子上,一脸随便你怎么想吧。 一男同学插嘴道:“轮哥,你今天是不是迟到了啊,沉哥去捞的你?” 绵绵的笑容带着一丝邪气:“什么叫捞,分明是白沉‘请’小爷我去晨会好吗?” “不愧是轮哥,请得动咱沉哥亲自去捞!” “我站第一排,教导主任当时就盯着我们这边,吓得我哟~~” “破案了,兄弟们,主任这么紧迫盯人,绝对是他们连累的咱们!” “轮哥,送你一首凉凉,准备承受主任的狂风暴雨吧!” “有白爷在,这都不是事儿。学校还指着他那天才大脑,多拿几个奖。” 班上的同学对白沉都有无与伦比的信心,这是多年来的认知。 办公室中,谭坦苦口婆心地让白沉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如果他能好好学,早就在各高校排名中脱颖而出了。而白沉全程聆听,看着很是尊重师长,但谭坦知道,这家伙每次都是这样,嘴上答应的很好,行为上永远都是我行我素。 他说再多,都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 “你是不是不想要保送了?”记得高一时,白沉还有跳级的打算,是个不耐烦上课的。 “循序渐进也很好。”白沉淡定地改变了主意。 白沉楼梯间碰到学生会主席,那人与他说着竞赛最终敲定的名单后,被白沉拉住:“抽空给宿舍的学生电脑检查一下。” “咱没这规定吧。” “随便检查,可以带上维修人员。” 学生会主席倒是想起来,他们高中不少学生因为资金有限,往往电脑坏了都不舍得修,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也合情合理,而且面前这个还是出资的大金主。 “不过,你怎么突然提出这个。” 实在不像白沉那不爱管闲事的性子,在他看来,九班的像是邢星,或是新来的顾青轮才比较像这个年纪的少年。 白沉拍了拍他的肩。 因为某个爱抠细节的坏东西。 既然存了120G,想必是很喜爱的。 一个合适的理由,才能让坏东西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与白沉的赌约已经结束,绵绵以为白沉不会再出现在食堂了,今天的午餐是让邢星提前选好的,看到全是自己爱吃的,绵绵说不惊喜的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前段时间被虐了很多餐以后,对比之下简直有泪奔的冲动。 绵绵满是兴奋地看向白沉,白沉吃饭时,有非常老派的习惯,食不言寝不语,这种行为像是与生俱来的,绵绵就特别爱打乱白沉这种规整严谨的习惯。 绵绵凑了过去:“你和邢星说的?” 白沉低低嗯了一声,说着将碗筷放下。 在白家的时候,管家吴恕倒是问过他喜好,但他没想到白沉会去记这些。绵绵心里微微一暖,吊儿郎当地说:“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总有不知道的事吧,比如……我三围?” 绵绵是故意的,他只是想为难一下。 以为白沉不会回答他,却没想到白沉上下扫了一眼:“88、82。” 在臀部的地方停顿了几秒,垂着眼:“……94。” 绵绵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你怎么知道!?”他的眼睛是装了雷达吗? 白沉:“猜的。” 见白沉端着餐盘离开,绵绵囫囵吞了下去,也不顾其他同学的叫唤,追了上去刨根问底。 众人看着顾青轮对着白沉叽叽喳喳,奇异的是白沉没拒绝,要换了邢星早被丢出去了,奇怪道:“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有男生拍了一下擅长算命卜卦的成凉:“我记得你上次算白沉的八字,不是说一般同性坐他东面压不住吗?” 之前成为白沉同桌的人,不是变得倒霉就是变得更倒霉,看顾青轮这样也不像受了影响。 成凉沉吟了一会,捏了捏鼻支架,神神秘秘:“所以,顾青轮,不是一般男人。” 白沉的行李都在周末的时候陆续搬来寝室,今天才算是他正式第一天入住。 原本九班住校的男生打算给他办一个欢迎仪式,不过白沉不喜吵闹,也不耐烦跑远,直接在校门口的家常菜馆请了一顿。白沉让大家各自点一个菜,轮到绵绵的时候,绵绵扫了一下,看到奶茶时顿了下,直接将菜单扔给白沉,懒散道:“你给我选。” “自己没嘴,不会说?” “我有没嘴,你看不到?” 两人互怼了几句,白沉拿着菜单去前台点菜和饮料,马灵书感慨万千:“轮哥,你是要上天!” “敢指使沉哥跑腿,小心他给你点个变态辣辣子鸡。” “人干事!?” “不知道了吧,咱沉哥专干人类干不出来的事。” 绵绵来了兴趣:“你这么了解,是真吃过?” “不仅吃过,还是整整一盆,往事不堪回首。”男同学一脸你知道就好的过来人表情,当白沉一回来,就抓住菜单看了一眼,发现只多出了一道冬瓜海带排骨汤,这家店的汤头用的是鸡汤熬制,又清淡又营养,他不满道:“沉哥你太偏心了!!给我就是变态辣,给轮哥怎么就这么清淡养生。” 绵绵打蛇上棍般,头枕在白沉肩上,掰着手指:“怎么能一样,我和白沉是同学兼同桌兼室友,三合一。” 白沉冷漠地把肩上那颗脑袋推开,不置可否:“他要降火,你也需要?” 绵绵本来还挺满意,特别是白沉还在这道菜后面写了不加姜和葱,明显是为他点的,满意地眼睛都眯了起来,闻言猛地想到前几天让他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处刑现场,说的该不会是那120G吧,他都已经把电脑里的老婆都删掉了,白沉居然还记着,这一茬是过不去了是吧。 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绵绵摸着有些微热的耳垂,刻意不去看白沉,故作镇定地坐回位置上。 菜很快上来,男生们说说笑笑地吃着,旁边一桌来了几个熟人,发现是余绵绵,哦,现在叫余欣桐,绵绵就没了旁的心思,特别是对方借着点菜的机会,伺机问了他们这桌男生这家店的招牌菜,两桌人时不时看向这一对前男女朋友,即使两个当事人没对话。 不用看绵绵都能猜到,多半是在猜他们会不会复合。 绵绵食不知味地吃着,余光注意到余绵绵低头在打字,而白沉也在此时收到了一条信息,旁若无人地回复着。 焦灼,不安,还有一丢丢不爽。 哪怕知道根本没有询问的资格,却控制不住自己。 这种焦灼在发现白沉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时,到达巅峰。 绵绵心烦意乱地走出小饭店,重重吐出一口气。 早就知道白沉很受欢迎,一个极度受追捧的直男,有自知之明就不该追求。 [是否确定攻略对象?] 脑海中,医师情圣的声音再度响起。 绵绵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看着它在夕阳下滚动到远处。 绵绵反问:[你们觉得他像我的命定恋人吗,或者说换成你们会选他吗?] 得到的是一片寂静,绵绵笑开了,[看,连你们都不会选他。] 失败率超过九成,谁能下的了这样的决心。 他不适合我,但我很想要。 想的心都痛了起来。 今天是给白沉入住庆祝,白沉肯定不能直接离开,但绵绵也不想在那里受煎熬,随便找了个借给发给马灵书,准备先回宿舍等着。 “顾青轮。”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绵绵回头。 就见那个不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手上还拿着打包好的奶茶。 细碎的光芒下,微风吹起白沉额前的发丝,也许是走的急,额头还有些细汗,那双深邃的眼眸染上了金橙,分外璀璨。 白沉静静地看着他。 “你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绵:很想……压倒他 第52章 学渣了解一下52 “你跑什么。” 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 这个想法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白沉脑海中, 这句话在看到小孩的背影时,就这样冒了出来。 绵绵楞了一下:“怎么出来了,你可是今天的主角。” 没看余欣桐都出现了吗, 别说是什么巧合, 这显然是听到了消息来堵人的。也许是碍于女孩的矜持并没有那么明目张胆,只是含蓄地表达了复合的意思。 绵绵当然不知道白沉经历了什么,被强制抹除了记忆,又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在等待,一年年过去,不断加载的庞大记忆让他没有一刻轻松, 当听到余绵绵的名字时, 像被强加上去的在意,让本就厌世的白沉越发觉得无趣烦躁。为什么白景总是会多关心白沉,时不时要联系一下,次数比其他兄弟姐妹要来的多。白景一直怀疑看上去强悍冷漠的白沉,早就病了。 他的心,病得很重。 绵绵只是从一个直男的审美看,很难有人拒绝余欣桐这样精致美人的求和。 不想在白沉面前露出丑态,才借口离开了那处。 白沉眼眸黑沉沉的, 绵绵感受那种无形的压迫感, 想缓解一下气氛, 却在白沉的注视中, 所有话都仿佛堵着,开不了口。 白沉意识到吓到小孩了, 淡声开口:“不想喝酒。” 在场的男生大多数刚成年, 对酒有好奇心难免, 有时候聚会会稍微喝一点助兴。 绵绵信了,白沉真有可能因为不想喝酒而离席,他自己就喝醉被白沉拎回白家过。 不过,马灵书他们也不敢灌白沉吧。 “所以,你跑什么?” 绵绵没想到白沉还执着这事,只能硬着头皮说:“我能跑哪里去,这不是吃完出来消化消化吗,那个是给我的?” 在白沉的目光下,绵绵有点不自在,很快转移了话题,指着那袋一看就不像白沉会喝的奶茶。刚才瞟菜单上的奶茶,是不是被发现了? 他曾住在白沉的卧室旁边,比其他人更清楚这人在某些方面的守旧和固执,说奶茶不健康,不建议喝,那就是认真的杜绝这些“垃圾食品”。 白沉也不再说什么,果然递了过来。 绵绵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怎么觉得这人把他当儿子宠似的,明明差不多年纪。 绵绵把吸管插入杯口,注意到这家奶茶店的LOGO:绵。 只有一个字,整体设计感都非常可爱,字体中间还有一朵白乎乎的云。 看到这个字,他忍不住心脏一跳。 是指奶茶的口感绵密吗,还挺贴切的。 白沉提着这种奶茶,怎么看都有点不搭调。 如果谁当他儿子,大概会被宠得无法无天吧,绵绵不着边际地想着。 呃,白沉还没到二十,为什么他会想这个。 两人都不再说话,并排走向宿舍。 口中弥漫开的奶香味,这浓醇的味道,就算不懂的人都能喝出来的真材实料,绵绵忍不住多喝了几口:“你不是说这个没营养吗?” 白沉简洁意骇:“这家可以。” “啊…你是说这家可以买的意思?”哦吼?绵绵再次确认。 “嗯。” 这段时间,让代理人娄城去澳洲谈鲜奶供应,不过政治决定经济,因为贸易的拉锯战还在继续,澳洲那边的公司无限抬高价格,入关手续也被卡了一道又一道,白沉险些让人直接买牛回来,还好最终有一家牧场顶住压力主动与他们联系,在实地考察后,双方签订了长期合同。 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奶茶店,不打广告不做推广,悄声无息地开了。没人知道,它无论是茶还是奶都有明确的供应源,做到了奶茶两个字。至于加盟别的知名连锁店他没想过,无论广告打得如何天花乱坠,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才能放心给自家小孩喝,白沉的思维模式始终霸道。 他的商业头脑与生俱来,这些年赚得并不少,但直到这家奶茶店落成,才觉得赚钱有了实际的意义。 而这些,他从没打算告诉顾青轮,没必要,也不需要。 他不用任何人的怜悯、感动,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绵绵咂巴了两下嘴,奶香浓郁茶味清新爽口,这样用心做饮料的店,实在不应该被埋没。 绵绵拍了一张照传到群里和朋友圈,同步了自己的社交平台,忍不住做起了自来水,做完后才快步追上白沉的脚步。 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对话声远远地传来。 “你之前挺排斥这个的啊,怎么会买来?” “顺便。” “哦,顺便啊。” “不然?” “我觉得你是‘特意’给我买的。” “呵。” …… 绵绵一路嘴巴没停过,有时候还会贱兮兮地勾肩搭背,毫无例外地被白沉无视和推开,他也不在乎白沉的冷脸,周围路过的同学,忍不住看向这鹤立鸡群的两人,哪怕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也能感觉到那种和谐与亲密。 回到宿舍,不喜黏腻感的白沉进了浴室,绵绵听到里面隐约的淅淅沥沥,想到水落到白沉身上的画面,摸一把有点发热的鼻子,小声嘟囔了句:“德行。” 他甩去那些少儿不宜,将晒在外头的被子收了进来,放到属于白沉那张床上,本来空荡荡的床在这两天填满了。 绵绵作为居家小能手,也不是吹牛,将两人的课桌椅用酒精湿巾擦了两遍,无论白沉在外表现得再正常,但绵绵希望他回寝室能自在一点。 喜欢无菌环境说明人爱干净,这怎么了,多有个性。 绵绵完全忘了自己不久以前,觉得白沉又龟毛又难伺候,谁喜欢就是受虐狂。 看着亮澄澄的寝室,绵绵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这里比白家更符合家这个字。 绵绵捡起扔到桌子底下的快递盒子,里头是一只除螨仪,插上电源,爬上扶梯铺好白沉那头的床,握着机器在床铺上滚动除尘。 白沉冲完澡出来,擦着微湿的头发,看到的就是小孩撅着臀认真做事的样子,连他出来都没注意,怔忡了一会。 本来也不用顾青轮这样亲力亲为,那些话不过是逗逗这孩子。洗干净的东西他会让人送来,在周末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小孩满是兴奋地给他准备一切,顾青轮在无声地表示他的欢迎与期待,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顾青轮喜欢,就随他吧。 绵绵还是第一次单独与白沉待在同一个空间,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特别是白沉带着一身水汽出来,该死的性感。 特别是这种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气质,搁在白沉身上有种别样的魅力,这男妖精绝不能放出去,便宜了别人,女的也不行。 直到回神过来,才发现自己打开了一本习题册。 他懊恼地想捂脸,这种时候做什么题!终于能独处,就应该趁胜追击,好不容易把人骗到寝室了,近水楼台懂不懂?冲啊,搞暧昧啊,搞小动作啊! 再这么磨蹭下去,这个死直男会不会又谈恋爱了。 绵绵颇为成熟地叹了一口气,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白沉看了眼神游天外的小孩,点了点作业本,意思是既然打开作业,就别开小差。 绵绵认命地看着题,神情也渐渐认真起来。 绵绵虽然在追人方面很生疏,但遇到正事也能很快进入状态。 做了一阵子,门外马灵书等人回来,敲门说了几句话,白沉让绵绵休息了一会,掏出手机,让绵绵接了一个文件,绵绵打开安装后发现是一款app,名字也相当简洁,就叫错题,绵绵对这种鸡肋的app并不怎么在意,特别是白沉还说这是一款试运营的app,现在还没上市,更不报什么希望了。 一打开,就是一种土土lowlow的既视感。 忍住吐槽,绵绵不想打击白沉的品味,还是研究一下功能,然后就……真香了。 里面分初中,高中区域,每个区域都有错题汇总,含了各个科目,还贴心地分了难易程度,能看出制作团队是花了心思去了解当下高中题的,他发现还有不少是他自己错过的题目。 看了一眼在回复消息的白沉,想问的话也吞了回去,绵绵发现新大陆似的做了起来,有了这个app也许他的成绩能再翻倍。 查理芒格曾说过: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他。 他想徒手摘星辰,不想等星辰坠落,因为没有那一天。 白沉正在回复另一头的运营负责人:闪退bug已修复,重新整合登录问题,另外再让美工设计一下界面。 那头回复:您不喜欢那界面吗? 以前白沉只在乎功能,根本不在意设计感如何,很简单粗暴的直男思维。 白沉的视线在绵绵的侧脸上停顿了会,回了一个字:丑。 刚才在家常菜馆白沉正是在与这位负责人对接,也是在收到了安装包后,才露出了一丝笑意,哪想到转头就发现小孩不声不响地跑了,白沉并不不想回忆那瞬间空落的茫然感。 晚上睡觉的时候,绵绵趁着白沉出去的时候,很心机地将两人的枕头放在两张床的中间,只隔着床栏,这样两人就能脑袋对着脑袋。 白沉回来时,看到两个枕头的方向,扫了眼装作若无其事在被窝里玩手机的小孩,没说什么,安静地躺下。 群里不少同学在绵绵的推荐下找到了那家奶茶店,正兴奋地说着这家店这么真材实料,却便宜得令人发指,会不会回不了本,市场上类似的店都是售价高昂,毕竟成本在那儿。为了不让它倒闭,他们决定组团去喝,绵绵正开心地在群里遨游,满意自己的品味受到了广大认可。 忽然感受到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悄声无息地霸占自己的鼻息,呼吸一滞。 白沉的气息,就像他的人一样,霸道又不讲理。 绵绵快速抬头看向白沉那头,发现白沉已经闭上了眼,棱角分明的脸,挺直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如鸦羽,那双平日勾魂摄魄的眼眸此时闭着。 像个机器一样,睡得很规整,没有一丝凌乱。 “看什么,还不睡?”白沉闭着眼,淡声道。 绵绵再次被抓包,有点无语,没睁眼怎么知道我在看他? 看白沉这军人一般的严肃,绵绵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白沉男风身上没有属于年轻人的轻浮活跃,他有时放荡不羁,有时刻板严厉,矛盾又和谐。 他也不像时下的年轻人,上了床还会玩一会手机,绵绵记得这人连朋友圈都不发,更别说其他什么社交软件,活得简直像苦行僧似的。 “白沉……你有没觉得你的生活作风有点老派?”绵绵想到以前半夜,在白家看到他抽烟时的那种沧桑孤独感,随口问了一句。 啪嗒,就在此时,熄灯时间到,寝室内漆黑一片,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 绵绵却能感觉到那头,白沉像被触到了逆鳞,猛然起身,黑暗中也能感受到对方敏捷如猎豹的身手,绵绵惊得挺直了腰。 只能感到对方鹰隼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扑向自己。 等等,他说了什么,至于吗。 绵绵有点心惊胆战,寝室的气氛凝滞了起来。 “你说谁老?” 作者有话要说: 大白:你讨打? 小孩就不能宠,一宠就上房揭瓦。 第53章 学渣了解一下53(完) 清晨的天光穿过窗帘透了进来, 安静的寝室,白沉睁开了眼。 在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时,瞬间清醒, 轻轻的呼吸声让他迅速转头, 全身都保持在一种极为紧绷充满攻击性的状态中。 当看到一张并不陌生的脸,如利刃般的视线才缓和了下来。 他按着太阳穴,怎么睡着了? 难得的好眠让白沉少见的产生了些许茫然,他都忘了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无端的焦虑与未知的等待, 时刻折磨着他。 再看向那头睡得正香的绵绵,仿佛看着罪魁。一下子感受到这种压迫感的视线,迷迷瞪瞪的, 含糊不清道:“嗯?……怎么了, 怎么了?” 模糊的视线中,是沐浴在晨光中的白沉,绵绵不自觉笑了。 这种一大早就能看到白沉的感觉太好了。 看小孩这傻乎乎的模样,白沉移开了视线。 罢了,人在身边就好。 绵绵很困,昨晚上就说了句作风老派,沉寂的气氛让绵绵满头问号。 被白沉那冷厉的气息给笼罩着,一句话都吐不出来。那不就一句调侃吗, 老派是中性词, 怎么就惹怒白沉了, 记得不久前也有类似的事。 他平时对白沉说的骚话那么多, 也从来没见白沉动怒。 然后大半夜的,白沉平平静静地说:既然睡不着, 就背背课文。 绵绵一想到自己在语文课上就昏昏欲睡, 就怎么也反驳不了, 居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合理。 以前怎么都看不顺眼的人,现在只要对方不生气,他觉得都可以,这到底是不是他堕落了。 绵绵从《荷塘月色》背到《荆轲刺秦王》,到后来在背诵中慢慢睡着的。 蹭了蹭柔软的被子,困得想要让自己陷入被子里不出来。 他奇迹地治好了最近一直有点失眠的状态,本来以为有白沉在会兴奋地睡不着,没想到睡得这么好。 他隐约听到白沉下床去了浴室洗漱,声音和动作刻意放轻了,绵绵藏在枕头里的眼忍不住弯了弯,虽然平时那么凶残,但还是很温柔的吗。 察觉到白沉在换鞋子,绵绵不得不睁开了眼:“这么早要去哪里。” “晨跑。” 白沉抬眼看了眼还没清醒的绵绵,觉得这孩子要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绵绵把头搁在床栏上,眼睛还闭着,试图让自己醒来。 没想到头顶传来温柔的抚摸,听到对方那清泉般的声音:“再睡一会。” 绵绵唔了一声,很受用地又滚回枕头上。 白沉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起来上厕所的马灵书。 “啊,沉哥你这么早啊,轮哥呢。” “昨晚让他累到了,待会别喊他。” 马灵书愣了愣:“哦哦哦。”累到了,两个男的能怎么累? 但不知怎么的,看到白沉那平淡的眼眉,有些话就是说不出口了。 等到白沉的身影从楼道上消失,才彻底回神。 在室内,绵绵眯了一会,才慢慢想起刚才那双大手摸着头顶的感觉,原本的困顿都通通飞了。 绵绵抓了一把自己的鸟窝头,将发红的脸埋入被子,滚了半圈。 隐约能听到从被子里传来的声音:“啊——”谁受得住这种温柔杀! 不就背课文吗,这有什么,他今天还能继续背。 别人怎么追求他不知道,反正他这里背课也能增进感情。 绵绵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心跳彻底回归平静了才下床。 一下床就看到键盘旁边放着几本书,《涅槃经》《般若经》《金刚经》… 这给我的? 他慢吞吞走向操场,白沉去跑步的地方应该是在操场。 绵绵没想到平大清早的,来操场锻炼的学生不少,这其中大多是女生。陆陆续续的还有不少从女生宿舍的方向走过来,她们的目光方向正是在跑步的白沉。 绵绵像是全身被浇了一盆凉水,群狼环饲啊,不能放松。 身为昨天已经和白沉同寝过,间接等于同床的室友,他有什么好介意的,她们也只能看看,又睡不到。 以前也没见有那么多爱运动的,还是早上六点不到,绵绵提了一口气,就借着跑步来到白沉身边。 白沉看了眼小孩,见他还没跑就一头汗,将自己的毛巾套在他脖子上。 毛巾还带着白沉身上的气息,绵绵眼睛眯了眯,问他:“你送我佛经做什么。” 白沉目视前方:“清心。” 清心? 绵绵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让他清心寡欲? 书放在电脑旁边,而电脑,前段时间他们还有一场相当尴尬的会面,至此他电脑里120G的老婆离他远去。 绵绵突然福至心灵,脚步停了下来。 忍不住问向脑内的情圣们,你们说他是想要耍我还是对我有那么点特别…… gay的圈子里,大多数人不会去找直男,成功几率小的忽略不计,哪怕成功了,对方最后可能还是选择女孩,在绵绵看来就是自讨苦吃。绵绵之前是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白沉对他很特别,这不是一句兄弟朋友能掩盖的,他现在要不要找个机会试探试探? 白沉见小孩站原地不知在思考什么,满脸凝重。 绵绵忙追了上去,笑得春光灿烂。 白沉:“别笑那么恶心。” “你管我哦,小爷高兴。待会去食堂吃早餐吗,我买,想吃什么。” “随便。” “那和我一样?” “可以。” 那个之前挑剔又难以伺候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越来越好说话。 虽然面上又冷又硬,像块石头似的,但他却看到了冰山一角下的温柔。 今天语文课,说的正是荆轲刺秦王,这一段白沉给他讲了几遍,从荆轲的目的,环境和大局,无一不讲解。 这段他都快倒背如流了,有时候还觉得老师没白沉说的透彻,罪过罪过。 下午的时候正是整个班最困倦的时候,绵绵也不例外,看到前面邢星已经趴回了桌上。 绵绵也觉得老师的声音离自己远去,语文老师也早就习惯这种情况了,发现那个转校生也睡过去后,直接喊了名字。 并不是故意针对,而是这个转校生是办公室的常客,好学聪明,理解力快,对顾青轮那是印象深刻。 绵绵一听到自己名字,打了个激灵就站了起来,老师临时抽查背诵,一听是最简单的背诵段落,这个我会! 背诵完又让他解释了其中意思,绵绵将吧白沉灌输的都捣鼓了出来,觉得自己如有神助,简直开了外挂一样。 老师满意了,对着其他昏昏欲睡的同学教育。 “顾青轮也没转学来多久吧,开学考也不太好,但你们看他,什么叫笨鸟先飞,这就是!” 被cue的绵绵面无表情。 谢谢,有被冒犯到。 看白沉嘴角微起的弧度,绵绵整个人更不好了。 他就差上厕所也看书了,是上辈子的顾青轮基础太差好吗,学习本来也不是一簇就成的事,他对自己的状态已经很知足了。 所以在后面那堂数学课,当老师发下上次的课堂测考卷,说绵绵的成绩取得了长足进步,取得了前十的名次,绵绵上去拿卷子的脚步都带着飘。 邢星一下子抽走了他的卷子,满是不可思议,这可是五中,省重点,哪怕九班是普通班的下游,也不是一个转校生能在短期考到的成绩。 “你给轮轮开小灶了吧,绝对开了!沉哥你太过分了,我求了你多少次,为什么就轮轮有,他是你兄弟我就不是了?不带你这么厚此薄彼的!”趁着同学们都在讨论试卷,邢星不满地抱怨。 白沉连眼神都没抬,依旧翻着手上的书,是新出的《末日求生》系列,他总想在这类型的书里寻找着什么。 绵绵心里的猜想又更进了一步。 笑呵呵地看邢星:“因为我可爱丫!” 邢星看着这个臭不要脸的汉子:“口区~” 插科打诨中,绵绵发现白沉今天一直没开电脑没打字,前段时间几乎每堂课这人都会在课桌下面旁若无人地做自己的事,打一堆他看不懂的代码,绵绵直接问了出来。 白沉却说了一句绵绵听不懂的话:“已经不需要了。” 错题APP前期工作已经做完,目前正准备试运营,到时候在推广上多下点功夫才能让各大高校的学生使用,闭门造车不可取,只有使用的学生越多,才能将更多的错题类型公布出来。 白沉一直觉得术业有专攻,既然他擅长代码,为什么不做一个适合顾青轮的APP,让他这样基础不佳的人也能尽快取得进步。 之前日夜赶工,也是为了让它尽快问世,送到顾青轮手上。 至于能不能盈利他并不考虑,初始做这个APP就不计成本,他的流动资金并不多,为了推广的营销资金他卖了市中心的一套房子。 白沉会限制许多他认为不适合顾青轮的东西,但如果小孩真的喜欢,他也一样会想尽办法实现。 比如那家叫“绵”的奶茶店,他有一万个理由遏制,但不遏制只需要一个理由,他家小孩喜欢。 就和全天下所有的家长一样,说归说,做归做。 白景既然把顾青轮交给他照顾,哪怕是同岁,在白沉看来,这个吊儿郎当的小孩就只是一个他需要照顾的人。 他家的。 合该无忧无虑,恣意妄为。 快放学的时候,白沉接到了白景的简讯,准时登机,还有一个小时到达。 绵绵知道后,凑过来也想要一同过去,却被白沉敲了下额头:“你留在寝室等着。” 在停车场遇到的意外被他规避,但白景没有这方面防备。 白景站在登记口,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 王秘书一看,便问:“是四少来接机吗?” 白景抱怨:“都让他别赶过来,还一定要赶来,真是。” 王秘书看自家总裁嘴上抱怨,却满眼笑意,实际上受用的很,也笑道:“四少总是这般。”无论是外面,还是白家内部,大部分人都觉得白沉生性冷漠,没心没肺。 白景冷哼一声:“不熟悉他的人,说他冷了心肝,但真冷了心哪里会做那么事,谁又能懂他?” 王秘书:“四少也不在乎这些虚名。”王秘书自认阅人无数,却还是觉得四少太过特立独行,无论哪方面。 “就是太不在乎了,他有在乎的东西吗?你看他这个年纪有几个他这样的,连点爱好都没有,活得像老头似的。还有,几年前就开始不问家里拿钱,这正常吗!?”提到这个白景就来气,想给弟弟花钱都没处花,气人。 还好顾青轮比较懂事,弥补了他的遗憾。 “我看他与青轮少爷走得很近。” “这也是我没想到的,两个性子南辕北辙的人居然意外聊得来。青轮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活泼跳跃,要是能影响一下白沉,也不是坏事。” 说起他们,平时话不多的白景有滔滔不绝的趋势,满眼的骄傲。 绵绵偶尔能收到双胞胎的信息,有了空闲会聊聊天,今天他们问他周末要不要回白家吃个饭。 那天白沉没收了白若楠的人物素描,白若楠心里有气,又画了一幅让双胞胎帮忙在五中找人。 她白家大小姐要的人,怎么可能找不到。 两兄弟一收到图就乐开了,这不是顾青轮吗? 觉得这事特别好玩的两兄弟,二话不说,就说把人找来,让白若楠等着。 绵绵没多想,自然答应了下来。 没白沉在,绵绵就打不起精神,不想那么快回寝室,留下来陪前任前桌田甜出黑板报,当邢星说也要留下来帮忙时,田甜一改往日抓壮丁的态度:“不用了,我看青轮就画得不错。” 邢星:“你以前不是说没人比我更好?” 田甜嗤笑,背上书包直接离开了。 绵绵弯身画白沉的Q版人物:“你们还没和好?” “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气什么,我都和那姑娘分手了!” “你到现在还不懂她在气什么,与其说气,倒不如说她很失望,你真只把她当朋友?” “当然,女友可以换,兄弟不行!” “如果她不想当你兄弟呢?” “怎么可能,你不懂她!别瞎说!” “行吧,不娶何撩,你少招惹她。” 所以这种钢铁直别说掰弯了,连脑回路都不懂拐弯。 邢星烦躁地揉着头发:“你怎么把白爷给骗到手的,白爷是出了名的难亲近。” 邢星都不记得当初为了靠近白沉,铺垫了多少年。 绵绵想了想:“也不算难吧,耍耍赖一般就没事了,还挺好哄的。” 邢星无语:“那是只对你吧。” 耍赖怎么可能有用,他嘴皮子磨破,白沉依旧不为所动。 绵绵正在给Q版小白画眼睛,看到黑板小人冷冷清清地“看着”自己,绵绵眼睛一弯。 手机铃响了起来,是王秘书,看时间应该已经下机了,绵绵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还在改小人的衣服:“王秘书,大哥已经到了吗?” “副总与白沉少爷回家的路上,遭车辆侧翻,出车祸了!” “你、你说什么!” 那一刻,绵绵的脑海一片空白。 仿佛眼前是一座万丈深渊,无尽坠落。 将手机捡了起来,他知道王秘书那头还说了什么,但他都听不到了,脑海里只剩下……白沉。 [是否确认攻略对象。] …… [确认。] 第54章 学霸了解一下01 绵绵此刻耳边还是嗡嗡作响, 因为王秘书那句话,导致情绪起伏过大。 呼、哈。 几次深呼吸,才让情绪缓和下来。 那句“确认”就这样在脑海中回应了, 情圣们选的时机也很恰当, 每次都在他左右摇摆的时候。 与此同时,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轻松下来。 他不后悔,选错又怎么样,至少这辈子还活着, 他就用这最后一辈子陪着白沉。 至于那个让他前几世魂牵梦绕的攻略对象,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遇到的是白沉, 就只能是白沉。 在确认的同时, 绵绵就已经准备好承受选择错误的惩罚,但他等了一会……没有?怎么回事! 脑海里,在攻略对象这一栏上终于有了变化,显示出白沉(白霄)的名字。 选择正确。 那个让曾经的他不惜用命做代价的男人,就是白沉? 呃? 这确定不是前世的白沉用枪抵着他才做的选择吗。 当然,上面那句纯粹就是调侃,白沉还不至于做那么掉价的事。 绵绵只是觉得太过不可思议,他以前抽了什么风非要盯上这么个人。 他也很好奇前面两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沉怎么可能屈居人下, 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 他们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低下高傲的头颅。 绵绵想象不出来, 心情却从谷底飙升到了云端。 他来不及吐槽情圣们看了那么长时间好戏,他现在充满了疑惑、兴奋, 还有无法控制的……狂躁, 必须尽快见到白沉, 他才能将这高涨的燥意释放。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此时急诊室手术室门口空无一人,绵绵并没有看到大哥和白沉,找了一圈才在楼下碰到拿着化验单准备去缴费的王秘书。 之前在电话里他已经确认过两人只有一点擦伤,现在王秘书看到他就把过程大致说了一遍,白沉来接机的时候,仿佛预料到了什么提前让白景坐了自己的车,而司机则是开着空车。 开出了一段路,白沉接了一通电话后,马上让那辆开空车的司机跳车,就在他们所有人应接不暇的时候,那辆空车忽然起火,因没了司机而失去控制,撞上了他们的车。 幸好白沉反应够快,让他们幸免于难,只有那位跳车的司机伤势有些严重,他们其他人只有一些磕碰的小伤。 至于为什么车辆忽然起火,现在还在调查中。 绵绵想起之前在学校,白沉让他去寝室等,当时白沉什么都没说,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不是白沉预感到了什么,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这个家伙,什么都不说。 绵绵又气,又郁闷,想要狠狠揍一顿那个人,都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吗? 白沉刚包扎好,婉拒了几位护士的微信申请。在经过一处杂物间时,一双手伸了出来,那人似乎早就守候多时。 白沉眼神锐利一瞥,他本就有很强的警惕心,正准备将人撂倒时,在看到那只箍住自己脖子的手臂,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身形一顿,又不着痕迹的将所有行动收了回来。 空间狭小,两边堆满了杂物,白沉被来人推到了墙边。 两人的呼吸交错,昏暗的光线中,绵绵的目光牢牢锁住白沉,寸寸逼近,拇指轻轻摩挲着白沉的脸:“刚才王秘书来电话,说你快死了。” 白沉低头:“很高兴?” 绵绵将脑袋枕在白沉的锁骨上,低笑:“高兴啊…你不在就没人监督我了。” 刚才有个小细节,以前的绵绵是不会注意的。 以白沉之前的行动力,在可能遇袭时,分明是应该回击的。 但刚才就这样被他拉了进来,这说明什么。 有一个答案,在拨开一层层迷雾后,已经呼之欲出了。 白沉的目光与之前没有分毫变化,透着一种非常克制的情绪。 白沉也没指望能从顾青轮嘴里听到什么好话,只道:“既然这样,你来做什么?” 从他们出事,到顾青轮过来,加上路上的时间,可以计算出几乎在得到消息的瞬间,顾青轮就出发了。 绵绵:“祸害遗千年,我来看看你是不是例外。” 白沉的锁骨处被另一人细软的发丝撩得有些痒,正要推开他,忽然察觉到肩膀处染湿了一片。 靠在身上向来无法无天的小孩,根本就没有刚才对话里那么平静,他像个没了糖果的孩子似的,微微颤抖地宣泄着自己的不安。 白沉心底某一处像是被这片温暖的湿气给触动到了。 过了良久,推开的手改变了方向,慢慢在绵绵背上轻拍,用着他迄今为止都没尝试过的语气试图安慰惊慌失措的小孩:“你都说祸害遗千年了,怕什么,嗯?” 绵绵没有说话,像是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情绪中,还没回过神。 两人轻轻依偎着,这是他们之间少有的温情。 狭小的空间,暧昧的触碰,滋生出少年间无法宣泄的荷尔蒙,风起云涌。 绵绵在此期间调整了一下站姿,不让白沉发现他下方某处的亢奋。 在白沉肩上,绵绵眼中含泪,嘴角却微微上扬。 哭是真的,但情绪确是半真半假。 白沉,你完蛋了。 你,喜欢我。 第55章 学霸了解一下02 刚开始看到人, 激动得不能自已,后来,就有试探的成分了。 敏锐如白沉却没有发现这些微异样, 甚至任由他发泄情绪, 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在白沉心里,他的分量比他想象的更重,这简直不可思议,平时哪里看得出分毫。 觉得自己占领高地的绵绵, 有点自得。 白沉扣住绵绵的脖子,有意无意地在他脆弱的大动脉附近徘徊,将略显烦躁的情绪缓缓释放。 他只是能料到那人会动手, 但具体哪一天无法确定, 这次负伤让他心情不太好,以为自己能控制,但实际上依旧有很多他无法掌控的意外发生。 对白沉来说,最不可控就是怀里的人。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两人的温情,绵绵不肯让,白沉捏了捏绵绵的耳垂:“乖,别闹。” 绵绵故意缠了一会,在白沉耐心告罄前让开了, 他总是能凭着本能躲过危机。 白沉接起电话, 传来白景焦急的声音:“你在哪里?” 刚发生过险些车毁人亡的祸事, 正是白景精神最紧绷的时候, 白景清楚如果不是白沉提前到达,他这次很可能就命丧黄泉了。 这会儿发现白沉迟迟不出现, 他就有些草木皆兵了。 白沉扫了眼正在玩手机的绵绵, 看对方的头像应该是田甜, 虽然才转校没多久,但顾青轮天生有着向心力,无论男生女生都与他关系很好,甚至有时候以他为首。 白沉:“有点事,不过去了。” 白景:“现在非常时期,还不知道是谁要对我下手,你最好也别乱跑。” 白沉:“我有数,你打算从哪里查?” 白景想到白沉一反常态地来接机,忽道:“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做的?” 白沉没否认,但也不打算多说,白景很重视亲情,靠别人说还不如自己查出来更可信。 这次白景回海原市的行程知道的人不多,对于始作俑者,其实他心底已经有些猜测,他只是不敢相信。 就在此时,闻讯而来的白家双胞胎和白若楠赶到了医院,见白景没受什么大伤,松了一口气。 他们接到王秘书的电话,一听到车祸就立刻赶过来了。 白景刚挂上电话:“你们来了?” 白若楠一路上的担忧积攒下来,哇一声哭了出来,猛地扑了过去。 双胞胎也见过唯一的妹妹这幅模样,几个人连连安慰。 过了一会,等白若楠情绪稳定了,白羽生问:“不是说白沉与你一起吗?他呢,就让哥你一个人等在这儿!?” 白羽生的语气明显不太好,白景解释道:“他还在包扎伤口,让我们别等他。” 到了车上,白羽生像是无意一样说了一句:“这事该不会是白沉贼喊捉贼吧。” 白景听到这句话,心一凉。 神色肃然:“我已经说过很多次,退婚的事和白沉没关系,当年是我太过懦弱无法面对现实。你们平时在我面前与他和睦,私底下就是这样阳奉阴违!?” 如果不是白沉在那之后交了好几任女友,可能那个女人还不会放弃。 双胞胎想解释,无法否认他们的确排挤了白沉很多年,白沉也没吭声过。 在此之前他们还没见过大哥这么生气,有点揣揣。 只有白若楠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可没。”她也不敢,白沉只是看起来对大部分事漠不关心,但如果惹到了就是噩梦,最近的例子就是那个五中的恶霸胡天明了。 小小年纪就这么心狠手辣,真不知道白沉这样的祸害,长大了会是个什么样。 车内气氛凝滞。 白景动怒过后,才道:“这次,如果没有白沉,你们也看不到我。” 双胞胎第一次沉默了,他们看到过王秘书给的现场事故照片,那么严重的车祸下,大哥几乎没生还可能。 其实,白沉在这个家,一直是被排挤在外的。 白景忽然想到白沉那几乎不间断的女友,如果那不是白沉的本意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白景背脊发凉。他想到了一个可能,白沉频繁换女友,一方面是为了摆脱那个女人的纠缠,像是在告诉别人,你看我都这么‘浪荡’了,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一方面也是为了安他的心。 再后来,可能只是习惯了。 白沉好像一直在期待什么,他从小就喜欢站在高处,望着远处沉默地看着,有一次他问白沉:“你在看什么。” …… ………… “不知道。” 也许白沉自己都不知道在等谁,甚至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更或许,一辈子都等不到。 白景一直知道,白沉生来欲求不强,这些年他好像为了当年对自杀未遂的自己许下的承诺而活着。 他一直希望有什么能让激发白沉的兴趣,他颤着手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以前那些女友,你动心过吗? 没得到回复,但答案他们都很清楚。 白沉本打算给绵绵叫喊一辆的士,但小孩不愿意。 见小孩低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那可怜劲儿快溢出来了,仔细看,小孩的眼眶还带着刚哭过的红。 两人来到停在路边的摩托车旁,白沉戴好头盔,跨上了车。 隔着头盔,白沉的声音有些失真:“自己能回去?” 绵绵点头:“嗯,放心吧。” 白沉不爱说废话,既然绵绵都说不要了,他没必要多管闲事。 身为一个已经成年的男性,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还要让别人帮忙吗?又不是废物。 白沉理所当然地没再询问,让绵绵自己去解决。 他骑出了一段距离,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绵绵的方位。 由于昨天刚下过雨,路上有一个大水洼,一辆疾驰的车开过,溅起的水花将小孩淋得透心凉,但小孩却没什么反应,像是之前的刺激太大,还无法释怀,看起来呆呆的。 白沉眼皮微跳,难以言说的滋味弥漫心尖,像是被不经意间划了一道,细细密密的疼。 怜惜、心疼这些陌生的情感充斥着。 绵绵正低头走着,头上一件外套罩着。 他拉着衣服,抬头就看到白沉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从侧箱里拿出了一个备用头盔甩了过去:“上车。” 绵绵愣愣的,迟疑了一下:“邢星好像不许男生坐他‘老婆’的后座。” 这辆摩托是邢星的爱车,基本相熟的男生都知道。 白沉瞥了眼,似乎觉得好笑:“你还怕这个?” 绵绵当然不怕,坐到了后座,刚抱住白沉的腰,就被冲出去的惯性撞上了白沉的背。 刚才被水洼弄脏的头发都黏在白沉的衣服上,绵绵恶作剧般甩了甩头发,手指乱擦,将衣服弄得一团脏。 白沉忽然停下了车,戴着手套的大手将绵绵的手扣在自己腰间,不让他再作乱。 “抱紧。” “哦。” 疾驰的凤从脸庞刮过,双手搂着的是那个从没被人碰过的腰。 绵绵看了眼白沉那宽阔的后背,刚才是第二次尝试。 他早就发现白沉很吃他示弱的这一套,白沉对他的容忍度,高到他难以想象的地步。 让他忍不住的,一再试探…… 他们到的是在一家网咖,白沉刚到,网咖里的一些常客就和他们打招呼,白沉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哟,沉哥你居然带男生过来,稀有哦!你的魔爪已经伸向男的了吗?” “还是个小帅哥,快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绵绵眼皮跳了下,却发现那只是这些人的调侃,他心虚地看了眼白沉,见白沉只笑了笑,看着没放在心上。 这是直男该有的反应,但白沉喜欢他,也不算纯直男,这反应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等等,之前喜欢的结论好像也是他的推测? 白沉看了眼不远处的吸烟区烟雾缭绕,将绵绵领自己的专属包间,指了指:“去换衣服。” 绵绵刚才被水洼溅了一身,的确想找个地方洗澡。 他发现这个包间有一排电脑,旁边有个小浴室,除了烟缸里有几个烟头,每一样物品都放的整整齐齐,很有白沉的风格。 绵绵念头转的很快,问:“那换洗衣服?” 白沉的解决方式总是很直接:“我去买。” 绵绵:“我们身材差得不多,穿你的可以吧?” 白沉微微皱眉,还是如绵绵所愿地点了点头,似乎忘了自己那生人勿碰的洁癖。 “你带女生来过?” “你很好奇?” “我说是呢?” 白沉没想到绵绵会这么直接,顿了一下,嘴角一扬:“只有我的恋人能知道。” 砰。 门关上了。 绵绵心跳加速,捂着脸蹲了下来。 “卧槽。” 绵绵洗的很慢,听着外面的声音,想着等人回来时,要来个不经意间的“露”,再确定一下白沉的心思和性向,可惜坐等右等等不到。 这边白沉与合伙人打了个招呼,就去外面等外卖送上门,就是之前绵绵非常喜欢的禾田菊,之前罚站时差点噎到的那家。 十五分钟后,白沉拎着便当回到包间,却见某个小孩只穿着一件衬衣,在衣柜前挑来挑去。 那笔直的双腿,白得晃眼,只看了一眼,白沉就把便当放好:“挑完记得吃。” 见白沉又要走,绵绵立刻喊道:“等等,你不在这里?” 白沉没理他,再次关门。 绵绵郁闷地盯着自己的腿,白皙又不缺乏力量,还带着一种少年感的青春靓丽,这身材我自己看了都流口水,为什么白沉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是真的……喜欢我吧? 出门后,白沉接到邢星的电话:“你们怎么回事,下午轮轮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跑出去,临走前说是你出事了?我打他电话又老占线,你们什么情况!” 白沉大致说了下经过,在要挂电话时,忽然说了句:“邢星。” “嗯?” “喊他全名。” “啥?你说轮轮吗?” “他叫顾青轮。” 白沉神色微沉,坚决的态度,透着一点雄性生物被侵犯领地的不悦。 第56章 学霸了解一下03 “你连这都管?你是不是太霸道了点, 轮轮知道吗?” “他又不是你女友,管这么宽吗你!” “不对,女友你才懒得管。” 邢星接连的一堆问题, 都没得到回应, 得到的答案是已经被挂断电话后的“嘟——”声。 白沉捂了一把脸,将眼中的狂暴与焦躁掩去。 绵绵吃完饭,等了一会,白沉也没回来, 绵绵觉得勾引计划不能操之过急,干脆拎着饭盒走出包厢。 说起饭盒,好像就是之前他吃过的那家, 白沉到底哪里弄来的。 扔完垃圾, 在前台有不少人在排队,原因是电脑临时出了故障,暂时不能登记,而维修的员工正好今天请假,绵绵走了过去,三下五除二修好后,那位前台的帅哥看到他,表示感谢的同时却一直盯着他看。 绵绵奇怪道:“我们认识?” 帅哥摇摇头:“你是白沉的朋友?” 绵绵:“是啊。”很快就不是了。 其实帅哥不认识绵绵, 但他知道白沉前段时间不眠不休地赶着做一个app, 他从没见白沉那么拼命过。他问:你又不缺钱, 干嘛突然那么拼, 这个app很重要吗? “重要,或许吧。” 白沉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做出来, 做出来后实不实用。 直到那天, 他偶然看到白沉抽烟时, 点开了手机,凝视着上面的人,是个男生打篮球的视频,应该是在上体育课。 白沉的眼神,现在想起来都让人不舒服,那是一种带着掠夺与忍耐的眼神,像是在压抑着天性的野兽。 那个视频里的男生,就是眼前的人。 绵绵总觉得这人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不过他也没细究,因为他看到不远处几个男生拉着白沉玩游戏,由于过于吵闹,引得其他客人抱怨了几句。 绵绵走到白沉身后,看到白沉熟练地操控着电脑中的人物,他发现白沉的每一次攻击都是经过精确的计算的,比如刚才的几个爆头,从双方的速度、角度以及对方的反应等,在极短的时间做出精准的判断。 别人玩游戏只是玩游戏,白沉玩游戏像是在锻炼自己的反应力,绵绵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认定着。 没一会,屏幕上显示:杀3。 这一波直接为几人团队带上了第一,引起男生们的欢呼。 绵绵看到白沉的鼠标旁边放着一张酒精湿巾,果然在不需要的时候,这人龟毛的习惯从没改变过。 白沉像是感觉到身后那崇拜的目光,回头看向绵绵:“来吗?” 绵绵看白沉玩的如此得心应手,他也有点心痒难耐,眼神有些兴奋:“来。” 绵绵本以为自己也能大展拳脚,但事实上他并没有点亮这个技能,其他人看两人这么熟,以为绵绵也是个中高手。脑海里的情圣也跃跃欲试,但绵绵还记着这群人在明知道白沉是攻略对象却一直看他笑话的事,这笔账还没算呢,完全不想理会。 绵绵刚从飞机上落下,落地后僵硬的操作着人物,根据白沉的指示开始捡地上的武器。他们从室内来到室外,白沉简短地下达指令,绵绵也乖乖的照指令行动。 其他同学看白沉难得这么有耐心指导别人,纷纷侧目,不过很快他们就被游戏画面吸引,不再关注两人。 绵绵一路兴奋的舔包裹,还被身旁的几个三中学生嘲笑:“白沉,你搁这儿当保姆呢?” 白沉没理会,继续带着拖油瓶东打西抢。 绵绵忽然看到一辆吉普车的附近有一把枪,他精神振奋,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有利的武器。 正当他弯身捡起来的时候,被身后一道大力给踹进了车里面。随后砰砰几道响声,绵绵再转过头看去的时候就发现白沉已经倒在地上了。 白沉一死,队伍里的其他人尖叫起来:“操,你也会死?” “白爷都多久没死过了!” “哈哈哈哈,让你以前不带我们,报应来了,保姆不好当吧?” 从他们的语气中也能听出白沉平时玩的时候可能少有败绩,绵绵觉得自己拖累了人,正要说点什么,白沉却说:“继续吧,第一次手生正常。”。 这种白沉式的安慰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绵绵又立刻精神抖擞的开第二局,白沉的死亡次数也在加剧,周围的嘲笑声更多了,绵绵的技术也在这样的嘲笑声中越来越精进。 死了无数次后,绵绵信誓旦旦:“这次一定不会死了!” 白沉掏了掏口袋,想点一根烟,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嗯了一声。 绵绵发现后,直接扔了一根棒棒糖过去:“吃这个。” 白沉的眼底含了一丝笑意,气氛有些温情。 没想到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三中的男生冲出去打探情况,等他们急匆匆回来的时候,着急地说:“快走,教导主任来了!” 一听到这个男生们停下了手中敲打的键盘和鼠标,立刻四窜逃开,在这一片慌乱中,白沉和绵绵显得格外突兀。 其中一个男生说:“你们俩还玩什么?跑啊!” 绵绵:“你们三中的突击检查,关我们什么事?” 对方冷笑:“咱们俩学校的教导主任是认识的,等他看到你们,呵呵!” 绵绵想起他已经是何老师黑名单上的人物,一把拉住仿佛老僧入定般的白沉,来到他的包间,砰一声就把门关上,绵绵贴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兵荒马乱。 外面传来老师的声音:“逃什么逃,一个个给我站好!” “还有没有别人,坦白从宽!” “躲在桌子下面的,不想出来就一直待里面吧!” 绵绵窃笑着想和白沉分享外面的战况,刚和白沉的眼神对上,就被那里面深沉的情感慑住,一时无法动弹。 白沉似乎只是单纯地看绵绵的笑容,很快就移开了视线。等到外面安静了后,两人快速离开了网吧。 晚风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吹在两人脸上。白沉带着绵绵来到校园外围的一条小路上,绵绵看白沉的走向,大概是想翻墙,但这墙很高,要翻过去不太现实。 绵绵正要问点什么却见白沉直接踩上了围墙外的一辆车上。 “呃呃,这不太好吧!” “我的。” “什么?” “我的车。”。 绵绵这才听懂了,这么豪横吗。 也就是说这辆车单纯就是停在外面的工具车,你老实说,是不是老惯犯了? 很快就看不到白沉的身影,绵绵也跟着一起翻到了墙上。 往下一瞅高度,就不愿意跳了。 “怕高?” “屁,小爷什么都不怕。”虽然这么说,但绵绵死活都不愿意挪动。 “下来。” “上面风景好,我再待一会。” 白沉又等了一会,见绵绵没有下来的迹象,干脆转身打算离开。 “不是吧,你就这么抛下我了??” “白沉,你没有心!” “喂!” 绵绵见白沉不是开玩笑,真的要离开,语气也急了。 绵绵在墙体上蹲了一会,研究着怎么下去才能平安着落,那个已经走远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对着绵绵张开了双手:“下来吧,我会接住你。” 绵绵的眼眸璀璨如星辰,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走什么呢,还不是要乖乖回来。 绵绵像一阵风似的落到白沉怀里,闻到那熟悉的薄荷味,暧昧涌动,属于少年人的荷尔蒙,在两人之间滋生。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弯角处,一道刺眼的光线照在两人身上,警卫用粗犷的声音吼道:“那里的是哪个年级的?知不知道现在已经过了门禁时间了!” 谁都知道这时候被抓住,少不了一个通报批评,绵绵转念一想就没什么犹豫了。 急促地低声说:“跑!” 本来被抓到也能蒙混过去的白沉,看绵绵兔子一样一溜烟跑了,无奈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寝室,将门关上,因为已经过了宿舍的熄灯时间,此时寝室里一片漆黑。 绵绵怕还有查寝,抹黑爬了上去,刚掀开被子,就听到一道尖叫声:“啊!————” 床上正躲在被子里看灵异小说的马灵书弹跳起来:“鬼啊啊啊啊!” 绵绵神情一僵,糟糕,进错寝室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马灵书:恶灵退散! 大白:人呢? 第57章 学霸了解一下04 白沉黑着脸将还懵着的绵绵给领了回来, 后头还带着被吵醒的一群人不满的叫喊。 “你俩三更半夜出去干什么勾当了!” “是不是过门禁了?” “马灵书你叫魂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等绵绵回神就发现已经回到自己的寝室,白沉也进了浴室, 这才察觉到白沉的态度不太对劲。 绵绵听着里头淅沥沥的水声, 走了过去,敲门问:“你手上还有伤口,要不要我帮你?” 他这么说还真没别的想法,主要是今天白沉刚刚逃过一场劫难, 手臂上的伤口还包着纱布,担心他二次感染。 过了会,听到略带闷意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不用。” 绵绵犹豫了下, 还是没再问。 听语气不像生气, 而且刚才有什么能生气的点。 脑海里的情圣们怂恿绵绵冲进去,像白沉这类人,必须来点刺激的才能打破现状。绵绵冷笑回应:“今天过的还不够刺激吗。哦,你们不提醒我还忘了,这段时间看了我不少笑话吧,开心吗?” 情圣们一个个闭了嘴,略心虚,推出老好人医师情圣打头阵。 “这也不能全怪我们, 我们不能破坏规则, 而且间接提醒你好几次。” “好几次不会是指在我徘徊的时候, 挑衅我一样的那句‘是否确认攻略对象’?”我信了你们的鬼。 “再说了, 白沉往那儿一站,多醒目, 横看竖看都像攻略对象吧?” “横看竖看都不像。”绵绵无语, 当初第一个就把他淘汰了。 其他情圣也反驳了起来: “你不是常说看上谁都不会看上白沉吗?” “还说谁那么自虐才会去喜欢他, 活着不好吗?” 这些话都是绵绵以前说过的,现在被拿来堵自己的嘴,让他气得脑壳疼,他觉得这和情圣们看他笑话是两回事,在脑海里和情圣们你来我往,唇枪舌剑。 蓬头下,白沉闭上了眼,脑海里划过刚才进去时看到的画面,顾青轮的手始终抓着马灵书的小腿。 白沉的手肘靠在玻璃门上,落下的水珠在他的身上弹跳。 淡淡的烦躁和控制不住的嫉妒在胸口翻腾。 白沉重新包扎了伤口,才在一片水雾中走了出去。 绵绵一时间忘了要回击情圣们的话,愣愣地看着赤着上半身的白沉,薄薄的肌肉下隐藏着爆发力,漂亮的人鱼线没入黑色休闲裤中,宽肩长腿,是那种不分男女都能被吸引的魅力。 白沉像是没看到绵绵震惊的眼神,如平常那样走到衣柜前,从里头拿了一件T恤,T恤还带着阳光的味道,是前几天绵绵手洗晒干的。 半晌,看绵绵依旧一动不动。 “你去洗吧。” “啊?哦、哦。” 绵绵机械地走进浴室,关上门,热度慢慢涌到了脸上。 后知后觉地想到刚才怎么把那么好的机会给浪费掉了,他就应该上去调戏啊! 居然看呆了。 绵绵脱掉了衣服,闻着浴室里还飘着的香味,犹豫了下,还是拿起了白沉用的洗发露。 是白沉身上的味道,忍不住嗅了嗅。 过了好一会,嘴边溢出了一声:“艹。” 绵绵在浴室里待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红彤彤的。 他不知道自己这具刚成年的身体,居然那么经不起撩拨,就看了个半身兴奋的不成样。 白沉在书桌边看书,听到声音回头,拢起眉,招了招手。 绵绵不明所以,白沉将他带到自己的位置上。 绵绵走近时,看了几眼白沉手臂上重新包好的地方。 微微的失落,有时候觉得自己在白沉身边像个累赘。 白沉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只吹风机。 “不用管它,过一会就干了。”绵绵没有洗头还要吹的习惯,他懒虫附体就喜欢自然风干。 这会儿湿发上的水滴还滴着,落到T恤上,染开一个个水渍。 被白沉瞥了一眼,绵绵安静了。 短短两秒的对视。 心跳得很快,他的眼神乱飘,想到他没准备过吹风机,白沉之前也几乎没在寝室住过,这吹风机是哪里来的? 不由多瞄了几眼抽屉,注意到一张塞在里头的素描纸,隐约看到角落里是炭笔的印记,记得上次白沉放进去的,当时就很好奇那是什么,值得被他特意存放。 等到微热的风吹到头发上,那只能瞬间遏住他咽喉的手指在他的发丝中穿梭着,平稳中透着一丝柔和,绵绵起了一丝异样。 所有的胡思乱想消失无踪,唯有头皮上那若有似无的触感让人心慌。 房内只剩吹风机的嗡嗡声,伴随着两个少年悸动的心。 绵绵觉得被碰到的地方很热,连什么时候结束的都迷迷糊糊。 他浑身发烫,热到在床上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另一头的白沉。 黑暗中,睁着眼,抬起头看向另一头已经睡着的白沉。 就着窗外朦胧的光线,用眼神描绘着轮廓,这人闭上了眼,那股凌厉的气势才稍稍减淡。 记得白沉的睡眠很不好,之前在白家的时候就遇到过,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阳台一支接着一支抽。 绵绵轻轻喊了一声,没回应。 真睡着了? 该不会因为我在身边才能睡着吧。 绵绵嘴角扬起,自得不过几秒,忽然想到大哥白景曾提到过的,白沉实在睡不着会服用药物。 心不断下沉,沉抑与刚才那潮湿热气的暧昧互相交织,有那么一刻,绵绵的脑子像发了烧一般,疯了一样想了解这个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想得太多,思绪纷杂,等彻底睡着后,绵绵从混沌中睁开眼。 暗沉的灵堂上,挽联置于两侧,随风飘动。 绵绵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就被眼前的一幕慑住。 正前方的花牌前,摆放着两张遗像,是一对年轻夫妻,相片中的男人很眼熟,绵绵回忆了一下想起管家吴恕有一次烧纸钱时,无意间落下的照片,里面的人不就是现在遗像上的吗,因为和白沉相似他记忆犹新。 前来吊唁的宾客佩戴者白花,一一上前进香,其中一人极为醒目,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黑色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他接过三支点燃的香,朝着遗像三鞠躬。 是年轻时的白檀。 绵绵发现自己是灵魂的状态,没有人发现他,他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他听到这群宾客在小声地说着话:“白檀真是走了狗屎运了,非亲非故的,白白继承了那么大一笔遗产。” “这话怎么说?死去的白先生和白檀不是兄弟吗,难道没有血缘关系?” “恰好一个姓而已,说起来当年白氏和王氏承包了一个工程,下面人偷工减料,砸死了人,那正是白檀的父亲。白家也是好心,看白檀小小年纪没了父亲,母亲又跑了,不但赔了上百万,出于愧疚,把白檀当亲儿子养。成年后还分了股份,进了白氏当主管,谁成想小白先生和妻子都在车祸中丧命了,老一辈也在前几年突发疾病离世,现在这白氏可不就是白檀的天下吗?” “小白先生不是还留了个儿子吗,叫什么来着,白……臣?” “好像是叫白沉,但一个三月大的婴儿能做什么?等他长大了白氏还是现在的白氏吗?” 绵绵一听这个名字,四处找了起来,终于在一间狭小的会客室里找到躺在榻榻米上的小婴儿,婴儿周围没有人看顾,看起来睡着了。 呼吸很轻,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脸色也不太好。 婴儿很安静,安静的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这五官,是缩了数倍的熟悉,可爱的让绵绵有点不敢认。 猝然,一道开门声,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目光沉沉地望着婴儿。 门被关上了。 他一步步走向婴儿。 绵绵惊得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地挡在婴儿面前。 第58章 学霸了解一下05 但绵绵忘了, 他现在是灵魂体,白檀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年轻了许多的白檀在确定彻底没人的屋子里,彻底释放了真实模样。 他没什么情绪地注视着, 嘴角忽地勾起一抹笑:“他们已经付出了代价, 只剩你了。” 那声音在阴冷的会客室中,令人不寒而栗。 绵绵忆起灵堂里听到的只字片语,再结合前世部分记忆,一个真相跃出脑海, 白氏夫妇的车祸不寻常! 绵绵刚来这个世界就是以白檀为切入口进入的白家,也不知道当时拙劣的演技有没有被看穿。 此刻的白檀,对沉睡的婴儿伸出了手, 指腹在柔嫩的颈上按压, 只要手指收紧,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去了。 绵绵的心脏紧缩,死死盯着白檀的手指。 他赌白檀不敢在这个档口动白沉,白氏夫妻才刚过世,他们唯一的孩子如果突然死亡,任谁都会觉得蹊跷。 如果换了是他,会徐徐图之,拿到代理的财产后, 再寻一个恰当的时机动手。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 还不会落人口实。 果然, 白檀放开了手。 婴儿细嫩的脖子上有手指印, 却没有醒来,白檀拿出一条丝帕围住, 轻柔地遮掩。 外面传来叫喊声, 白檀看了婴儿一眼, 重新关上了门,室内再次阒寂下来。 绵绵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一些,他飘到婴儿身边,陷入沉思。 白氏夫妇去世,将大部分遗产留给了白沉,在白沉二十岁以前由白檀作为管理人,这笔庞大的遗产谁能舍弃。 白檀想要这笔遗产,白沉就是唯一的阻碍。 所以白沉是怎么平安活到这么大的? 忽然,绵绵对上了一双眼。 绵绵还以为婴儿被白檀下了药,才一直没醒来。 此时婴儿睁开了眼,不哭不闹,墨黑色的眼瞳明亮澄澈,这是没有记忆的白沉。 嗯? 他看的到我? 不可能吧,这个梦是禁书做的镜像回忆,也就是已经发生过的事。 在过去时的空间里,怎么想白沉都不可能看到虚无缥缈的灵魂吧。 绵绵还想知道后续,但他眼前的空间再次虚化,等场景明晰后已经是八年后。 急促的风从脸庞刮过,绵绵还来不及细想,就看到面前昏沉的小巷,暗沉的光线被细雨分割,零散得落在一追两逃的人影上。 前方逃跑的身影是年幼的白沉,他背着一个昏迷的小少年,从少年的五官来看,应该是双生兄弟之一。 这俩兄弟长得太像,静态的时候绵绵更分不清谁是谁。 雨水顺着白沉的脸颊滑落,显然对于才八岁的白沉来说背上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十分吃力。 大雨漂泊,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步步紧逼,将白沉逼退到巷子的死胡同里,男人脸上有一道长长地刀疤,看起来狰狞极了。 刀疤男阴沉的声音响起:“小朋友,把你背上的人给我,我就放你离开……” 白沉的神情沉淀着,已初具威慑力,他没有开口。 只是用目光在刀疤男身上扫视,寻找男人的弱点。 刀疤男任他打量,显然根本没把一个小孩放在眼里。 绵绵记得大哥白景说过,小时候双胞胎兄弟其实很喜欢白沉,去哪儿都要跟着。 转折点在他们八岁那年,外界流传了一个传言,说白沉还继承了一大笔隐秘宝藏,秘密的钥匙就在白沉身上。 只要找到他,就有取之不尽的财富。 白沉的存在,是原罪,激发了来自深渊的欲望。 一群穷凶极恶的跨境歹徒盯上了落单的他们,这群人为了抓他们已经连伤了好几个路人,白羽生为了帮白沉,干脆对歹徒说自己是白沉。这群人连要绑架的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直接打晕带走了白羽生,他们担心孩子逃跑,打算把白羽生的腿打断,一劳永逸。 这一切被躲在后备箱的白沉听到,他趁这群人吃饭的空隙背起白羽生就逃入附近的小路,走尽可能复杂的小道。 这时候白沉发现身上所有通讯设备都不见了,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 白沉只有八岁,哪怕他拥有超过常人的智商,但他没有任何记忆,他只是比普通小孩聪明沉稳而已。 那一刻他只知道必须要逃,逃得越远越好。 大雨天的道路泥泞,路上行人稀少。 男人的踩着水洼靠近他们,瘦小的白沉仿若被逼入绝境的幼兽,在猎人的镰刀之下,将背上白羽生放了下来,在交给男人的刹那,他被雨水冲刷的莹润的目光倏然犀利,手上反光极速一闪,血色在空中飙出一道射线,与浑浊的雨水一同混入地面。 男人凄厉的嘶吼在小巷中蔓延,却被雨水降了扩散范围。 刀疤男痛苦得弯身,捂住了汩汩流淌鲜血的大腿动脉,一个才八岁的孩童怎么可能知道人体要害的部位在哪里? 能刺到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男人太小看白沉了,他现在已经失去追击的能力。 而白沉需要在男人的同伴赶来前为白羽生找到安全的藏身处,由他引开歹徒的注意力,他从一开始就将生机留给了白羽生,却没打算给自己留退路。 这群歹徒是亡命之徒,他们人数太多,这里出了情况只会招来更多的未知。 两个人一同获救的概率太低了,更何况幕后推手还隐藏在暗处,在短短时间白沉权衡利弊后,果断找到一处杂物棚,将昏迷的白羽生塞到里面,拉了一块防雨布撑在上方,挡去大部分的风雨。 刚藏好白羽生,白沉就听到四面八方急促的脚步声,来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没多久,白沉就被其中一个歹徒找到了,他们还想继续找白羽生,但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 一个歹徒收到了一个新消息,看完后,指着白沉喊道:“这个才是白沉,之前那个是冒牌的!” 原来是白檀找儿心切,不意留间将白沉的照片发布到网上,歹徒们第一时间对照了照片,确定自己手上的才是真的。 虽然那照片很快被撤下,警方也批评教育了这位好心办坏事的养父,但造成的后果已经无法挽回。 歹徒们立刻停止寻找另一个小孩,而且警车的声音也远远的传来,他们为了找人刺伤了好几个路人,引来了警察。 白羽生是被警方救下的,因为淋雨他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因高热不退,一度引起了心力衰竭,进了急救室抢救。 退烧后又得了后遗症,他患上了哮喘。 他刚从急救室醒来急着知道白沉的情况,他只记得昏迷前他被一伙歹人抓住了,而当时白沉就在他附近,他拉住来看望他的白檀:“咳,咳咳咳,父亲,小沉呢?他有没有事??” 白檀微笑着说:“小沉早就平安了,他父母留给他的资产都在瑞士银行冻结着,他说需要亲自去一趟,确保他父母的财产还在。” 白羽生的表情顿住了,难以置信道:“你,你说他在这种时候去度假了?” 在我为他挡灾,差点休克后,他却去逍遥快活? 完全、完全不在乎我吗。 白羽生也不过上小学的年纪,那一下子只觉得天崩地裂。 后来又听到家里的佣人聊天时说,当时歹徒不想带走他们两个,就想处理掉其中一个,白沉就指着昏迷的白羽生说:“我才是白沉,这个是冒牌货,要沉就沉他。” 原来是父亲白沉带着警察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 知道当时绑架情况的只有几个当事人加上警方和后来赶来的白檀,由白檀嘴里说出来的真相才更贴近事实。 更何况作为父亲,白檀根本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 接下来的日子,白沉不断从瑞士寄回来了礼物,白羽生的脾气越来越阴沉暴躁,哪怕有白凉生不断劝慰,也依旧不再像从前那样开朗。 时间一天天过去,白沉依旧没有回家的趋势。 又一次,白羽生的哮喘复发,他喘着气,对白凉生说了一段话。 我没有弟弟。 从今以后,我不认识白沉。 在救回白羽生后,白檀就撤销了寻人启事,他声称另一位养子因为创伤后遗症,已经去国外疗伤了。 由于家属撤案,白沉的失踪再没掀起丝毫水花。 白檀根本不认为,被带走的白沉能在一群穷凶极恶的人手中活下来。 在白沉将白羽生藏起来的时候,绵绵的灵魂就无法控制地跟着白羽生,他看到了后面发生的所有事,也看到白檀如何云淡风轻地将整件事的性质调转,看到白羽生从调皮活泼变得喜怒不定,他的状态也影响到了双生兄弟的心理状态。 大哥白景读的是寄宿学校,得知情况都是在白羽生病情稳定后。 而最小的白若楠更不懂发生了什么。 绵绵猜测,也许根本没有什么神秘的宝藏,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阴谋。 目的是为了悄声无息地除掉白沉,而与白沉亲近的白羽生太碍眼,给点教训也说得通。 白沉身怀巨财,无论真假,大部分人宁可信其有。 怀璧其罪,哪怕没有这群歹徒,也会有别人。 要将事态沿着自己期望的发展,只需要将谣言范围扩大,就可以稳坐钓鱼台。 绵绵不想分析这些,他被梦境限制跟着白羽生,只能静下心来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直到白羽生说出那句“我没有弟弟”后,绵绵发现限制没有了,下一刻他的眼前再次出现变化,他在一个黑黢黢的,类似于仓库的地方。 空气里弥漫着腐败的腥臭味,混合着霉味与其他说不出的味道。 绵绵迫切地想找白沉,从白羽生被救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不知道白沉被带走后怎么样了! 正要飘出去,绵绵突然听到一声很轻的闷哼声。 绵绵意识到了什么,他僵硬地转过头,这才注意到在角落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孩。 一个杂草堆,沾染着不知是油污还是什么的地面,脏得无法看第二眼的地方,而白沉却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 他是一个那么爱干净的人,刚开始共用浴室时,就是一滴水渍都不允许存在。 白沉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能在这里。 绵绵甚至不敢飘得太近,纷乱的情绪溢满心头。 男孩紧闭着眼,他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像是昏睡着。 他的一条腿上绑着稀稀拉拉的绷带,上面染着一片暗红色,是早就干涸的血渍。 白沉给胡天明关过禁闭,那是个没有光亮的屋子,会加深人的恐惧,挑战心理极限。 白沉对这类别的惩罚一清二楚,因为这些他都经历过,环境更是比胡天明恶劣的多。 吱—— 开门声,刀疤男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他被割伤了大动脉,伤口很深,几乎是一个小孩能用的最大力道。 如果不是及时就医,这条命就折在那小巷里了,他对白沉可谓恨之入骨。 小小年纪这么心狠手辣,长大后肯定是个狠角色,还不如早早解决了,免得留下后患。 如果不是白沉关系着一处秘宝,他早就给这小孩绑块石头沉海了。 他身后的壮男安抚地拍了拍刀疤男,轻声问:“又昏过去了?” 两人虽长得凶恶,但眼神间却有些说不出的暧昧。 “嗯,上次我下手重了点。” “不重,这小子命硬的狠,这样都死不了。还是不肯说吗?” 他们要知道那隐秘财产的钥匙被放到了哪里,但在这一个月用了各种办法,都没办法撬开这小孩的嘴。 “老样子。” “咱会不会被骗了,他父母真的留了一笔宝藏?” “我们的人去调查过,他父母早年喜欢探险,各个大陆都去过,还专去人迹罕至的地方,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如果真有宝藏,只有可能留给唯一的儿子,他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有道理,不过他还真不像娇生惯养的少爷。” 他们也怀疑过那谣言的真实性,但谣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更有白氏夫妻曾经的探险队员现身说法。 再说虽然警方没有追查白沉的去向很奇怪,但他们因为绑架案已经成为华国的通缉犯,不可能再进华国境内,要是连谣言都是假的,岂不是两头空。 刀疤男又逼问了几句,白沉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没醒还是不想理会。 刀疤男没什么耐心,恶狠狠一笑:“我就行行好,给你醒醒神吧!” 说着,他拆开白沉腿上的绷带,里面的骨肉再次长好了。 他们有一套折磨人的方法,比如用特殊手法把人的关节打断,再医治,等伤口长好了再敲断,周而复始,就是硬汉到他们手里也要痛不欲生,没有幸免。 对付白沉这样的小孩,更要控制好力道。 重了把人弄死了,就问不出需要的结果,轻了又没效果。 力度掌握好,要让受刑人尝到最痛苦和磨人的过程,才算到位。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折磨人的手段,在事后很可能不留痕迹。 就算当事人作证,也很难收集证据,这是这群游走在黑暗中的毒蛇们的保命手段。 刀疤男握着手里的榔头,对准白沉刚刚痊愈的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敲了下去。 !! 金属与皮肉撞击的声音。 白沉抿着干裂的唇,痛哼了一声,因为太痛,牙齿瞬间咬破了嘴唇,血色在他唇间弥漫。 “可别让他睡着,再给他来一针。” “行,保管他今天睡不着!” 门再次关上,不知又来了谁,远远的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 “刀疤,你是不是放水了,怎么连个叫声都听不见?” “他害老子差点没了命!!老子可是把手段都用上了!” “他该不会是个哑巴吧,哈哈哈哈!” 漏风的仓库内,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只毛皮锃亮的灰色老鼠,也许是在这种环境里,连它都养成了泼天胆子,又或许只是对眼前的新鲜大餐习惯了,它张开嘴,利齿清晰可见,一下子就叼住破碎的皮肉不放。 光是看着,就让绵绵痛得头皮发麻。 为什么白沉有那么严重的洁癖。 为什么白沉总是失眠,不是不想睡,是睡着时太痛了。 老鼠还啃食着,白沉的脸色苍白发青,身体每过几分钟,就产生不可自控的痉挛。 绵绵不忍再看,在虚空中抱住了面前瘦弱的身体。 白沉就像被一阵风团团包围。 他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咸湿的汗水顺着睫毛掉入眼球,刺痛着。 白沉很久没开口说话了,干涩嘶哑,难听极了。 配上略显稚嫩的声线,让绵绵瞬间崩溃。 白沉在说。 “别哭。” 我好像在找一个人。 我还不能死。 第59章 学霸了解一下06 灵魂体不会哭。 实际上, 白沉也只听到了冷风灌入室内的簌簌声。 听起来就像是谁在哭泣一样。 他再次抽搐,痛苦地蜷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来。 绵绵焦头烂额地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沉一天天消瘦下去, 每天最担心的就是那两个歹徒过来的时候了。 有次那刀疤男与壮男亲密后,发现白沉极为排斥同性,就可劲儿在白沉面前做出种种露骨的行为。 白沉才八岁,在他的人生观里还没出现同性恋这个概念, 第一次看到,还是一来就劲爆的画面,太冲击了。 伴随着冲击的是, 白沉几乎每次都将所剩不多的食物都吐了出来。 对年幼的白沉来说, 同性相恋是世上最恶心的事。 这对歹徒像是找到折磨人的新乐趣,时不时给白沉来一场。 绵绵简直恨透了背后推动这一切的白檀,恨得魂体都快扭曲了。 绵绵飘到外面,发现这是一座四面环海的岛屿,这伙人干的是贩卖人口的勾当。 岛上还关押者百来个用各种手段带回来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买家上岛挑选。 绵绵的心情沉重,他飘回来时, 白沉依旧死气沉沉地靠在角落。 绵绵以为白沉已经放弃抵抗了, 在心里不停地吐槽禁书为什么不把他早点投到这个世界。 但绵绵也清楚禁书的投放是随机的。 在他的记忆里白沉的确经常表现出对生命毫无眷恋的样子, 白景还经常担心白沉轻生。 但实际上白沉只是闭眼蓄力, 偶尔睁眼时,目光透着超出年龄的成熟与坚定, 从未暗淡。 那里沉淀着像是藤蔓般的生命力。 白沉想要活着。 他有着强烈的求生欲。 那为什么长大后的白沉会那样。 浑浑噩噩的像在混日子。 难道, 是故意的? 故意表现给某个人看的? 平时给白沉送饭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东南亚少女, 每次送饭他们都没交流。 少女是个哑巴,没念过书,平时喉咙里只能吐出破碎的单词,白沉又是小孩,这群歹徒没将他们放在心上,只派了个新人看着。 这新人看了会少女给白沉喂饭,觉得无聊,也懒得进门,靠在外头抽起了烟。 并在嘴上骂骂咧咧的让少女速度快一点。 白沉的腿前段时间被老鼠咬伤,受了严重的感染,这几天刚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伙人好不容易把白沉弄来,当然不想把人给直接弄死了。 所以这几天刀疤男除了时不时上演成人表演恶心白沉外,也没再折腾他。 白沉看了眼外面,见新人没注意到这里,他用手指在旁边的泥地里写了一串数字。 少女一开始还不明白,直到白沉做了一组口型,她震惊得望着白沉,就像看着什么怪物。 绵绵本就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白沉身上,想了会发现这是巡逻人的交接班时间,也是守卫最薄弱的时候。 也许是出于谨慎的目的,这里的交班时间并不固定,只有找到其中的规律才能计算出他们每次不同的交班时间。 在确认少女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白沉又抹掉了地上的痕迹,重新写了一组日期和时间。 疑似是买卖双方的交易时间。 白沉被关押期间,除了实在受不了的闷痛声外,安静的仿佛不存在。 他在聆听外面的动静,也不放过刀疤男与壮男的对话漏出的一点信息。 但让绵绵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要找少女。 绵绵想不明白,重点观察她,这才发现她食指、中指、无名指都有不同程度的茧,特别是食指第一关节两边比较厚,那是经常抠动扳机才能造成的。 只是因为弄得太脏,很容易被忽略过去,而那群歹人不会仔细查看一个哑巴。 绵绵能反应过来,那是因为他随身带着外挂,加上对枪械有兴趣,平时没少骚扰情圣们。 但白沉怎么会知道,他才只有八岁。 除非有大量的阅读,还要有涉猎很广的知识储备,又要在这种情况下观察四周,白檀是绝对不可能在这方面训练白沉的。 绵绵简直难以想象白沉是怎么在这个年纪做到这么多的,他只想到了四个字:多智近妖。 少女分明是个练家子,却悄悄出现在这个地方,身份不外乎间谍、内应。 总归不会是刀疤男一伙的,白沉等了许久,才决定在这次腿伤快痊愈时放手一搏。 某日深夜,岛内警笛大作,外围不知何时来了一群开着游艇的国际刑警们。 这次命运终于没和白沉开玩笑,那个少女是警方派来的卧底,警方早就盯上了这伙跨国罪犯,只是想要一网打尽,才始终蛰伏。 少女从小就接受了军事化训练,幼年时意外伤了喉咙,正适合这次的任务,只是这是她第一次出任务,难免胆小了些。 她拿到白沉给的讯息后,虽然心底不觉得一个小孩的情报有用,但还是第一时间发回了总部,然后有了这次的全面围剿。 这次一共解救出了一百四十多名从世界各地掳来的人,其中儿童占了三分之一。 小孩中对家有印象的会被送回原住址,其他记不起来的孩子则会暂时交给社会福利机构。 那少女立了大功,回头想在孩子中找白沉登记信息的时候,却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白沉问警方要了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后,趁乱离开了。 他失踪了快半年,华国那边应该已经认定他死亡了。 现在回去,同样的陷阱可能还反复出现,下次他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北国的边境小镇一到冬天,街上的行人就少了很多,所以没人注意到一个快与周围融为一体的男孩。 这个脸色过于苍白的小男孩蜷缩在车站的角落,无神地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 像是在看陪在身边的风,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绵绵跟着白沉,这家伙被救出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件刑警给的小棉袄,然后靠着那张漂亮的脸一路问路,来到了这个与电话那头约定的地点。 绵绵想找保暖的衣服,但他摸不到实物,只能像个陀螺一样在白沉四周转啊转。 白沉伸出长着冻疮的小手,在雪花飘落间游动,像是在与雪花玩耍。 “我说你是不是心太大了,这时候还有心情玩雪。” 白沉肯定是听不到的,但他的手没停,还几次都穿过了绵绵的魂体。 “我拜托你急一下好不好,你电话里的叔叔再不过来你就要冻死了!”绵绵冲着白沉教育,哪怕知道对方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 白沉嘴角牵着若有若无的笑。 杨时忠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是白沉亲生父母的朋友,也是曾经探险队的一员,在一次野外攀岩时差点失足坠崖,是白氏夫妇将他救了回来。所以他与白沉的父母有过命的交情,是少数能让白沉信任的人。 扬时忠从一开始就怀疑白氏夫妇的死亡有蹊跷,在白沉失踪后,白檀早在半年前就撤掉了案子,但他一天没收到白沉的消息就不会信。 皇天不负,他居然在半年后接到了白沉的电话。 果然,白沉根本不在瑞士,这一切都是围绕着白沉的阴谋。 他很激动,跌跌撞撞地踩着厚雪走向白沉。 白沉看到他来,几天没睡的身体终于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 杨时忠出身富裕人家,自从妻子去世后,就在国外开了一家叫[不渡口]的中华料理店,他把白沉接回去后,白沉睡了几天几夜。 后面就是漫长的治疗过程,白沉因为被多次打断腿骨,虽然暂时都长好了,但造成了他只要走路就容易脱臼的后遗症,为此他需要漫长的修养。 杨时忠有个儿子叫杨南,与白沉差不多大,正是讨人嫌的调皮年纪,看到白沉那痛苦的复健过程,全身发麻,少见的安静下来。 杨南看着就觉得好痛好痛啊,想不通白沉怎么能一声不吭地忍下来。 白沉是不是超人,所以感觉不到痛? 那后面就崇拜上了白沉,将他认作大哥。 不过无论杨南有多主动热情,白沉始终沉默。 杨南单纯的眼神,让白沉想起了另一个做过类似事情的人。 白羽生从小就很喜欢粘着他,他走到哪里都要跟着,年纪上是哥哥,但更多时候白沉却把他当弟弟。 当时把白羽生塞到雨棚下面,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警方找到。 杨南继承了他父亲的做饭爱好,只是他更喜欢做日式料理,有天他问白沉:“我以后也想开家属于自己的店,老爸的手艺是不错,但这个店名太莫名其妙了,所以开了这么多年才没捞回本钱吧。你说我的叫什么名字好,最好敞亮点,一看就有食欲的!” 扬时忠的店叫:不渡口。 不渡。 佛普度众生,却渡不了我。 杨时忠的妻子早逝,又做爹又做娘的把杨南拉扯大,始终怀念着发妻,在他心里妻子从未离开过。 “禾田菊。” 杨南一听,就立刻喜欢上了。 田是他妈妈的姓,他妈妈生前最喜欢的是粉色菊花。 “就它了!”杨南斗志高昂,并对白沉说,“以后我要是真的开店了,只要是你想吃,我随时都给你做!” 在修养期间,白沉让杨时忠带来了无数心理学的书,其中也包括犯罪心理,特别是精神类疾病相关的,尤其多。 绵绵看着这一叠书,隐约猜到了白沉想做什么。 而扬时忠更希望白沉能隐姓埋名,干脆别回华国那个龙潭虎穴的家,至少能保命。 扬时忠本身就是富二代,他可以把这笔身外之物都送给白沉,让白沉衣食无忧。 “您不如借我,我给您打欠条。” 白沉需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而他要学的,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后来,白沉彻底养好了腿伤,留了一封信就离开了。 白檀早以为白沉尸沉大海了,很久没关注过,正打算时间差不多就造一个意外死亡的假象,让白沉与他的父母一同魂归西天。 当白檀接到警局的电话,说白沉还活着的消息时,震惊了。 怎么可能还活着? 应该说,他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回来的白沉,看上去没比死了好到哪里去。 白沉是在警局门口晕倒,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被绑架,不记得遇到过什么,也不记得怎么来到警局的。 他只记得被绑架前的事。 警察还是根据当年失踪时留下的案底才找到的白檀。 白檀又将白沉这次失踪重新安排,以圆之前的谎言。 他将白沉带回家,只是在回去前,和善地对白沉嘱咐:“你失踪后,为了不让你的哥哥们难过,我就告诉他们你在瑞士度假,你会怪父亲吗?” 白沉摇了摇头,白檀微微一笑:“那这是爸爸与你的约定,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哦。” 就这样,白沉再次回到白家。 白沉死里逃生后,白檀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他派人盯着白沉,发现白沉有点不正常。 他晚上会连夜惊叫,经常砸家里的东西,脾气性格两极分化……诸如此类的行为有很多,白檀意识到这个看似健康的白沉,内里千疮百孔。 他压抑着兴奋的心情,将白沉带到精神科。 医生建议白檀在白沉的屋子里放上监控,观察白沉的一举一动。 然后他们发现白沉没有一般孩子的表情的波动,他大多时候相当冷漠,那次绑架事件似乎彻底抹杀了他孩童的天性。 他还经常自言自语,就像是屋子里有着什么人一样。 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白檀确信白沉真的被逼疯了。 绵绵是最清楚白沉那个容量未知数的大脑塞了多少心理书,白沉在杨时忠那儿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准备,不就是为了现在的没有破绽吗。 就是有时候他也会怀疑白沉是不是看的到自己,证据就是有次他无聊在练习魂体倒立的时候,白沉好像看着他的方向,笑着说了句:“真蠢。” 绵绵:“……” 好气,这种讥讽的状态原来是从小就有的吗。 不对,肯定不是说我。 他应该看不到我才对。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医生终于确定,白沉幻想出了个同伴陪着自己,很可能是被绑架后的创伤后遗症。 因为年纪太小,已经不记得遭受过什么,但那段经历太痛苦,心理创伤确确实实留了下来。 从白沉目前的表现来看,没主动伤人的迹象,医生建议保守治疗。 又在一系列检查下才确定白沉患上了精神疾病。 这病时好时坏,白沉大部分时候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精神却是不正常的,还偶尔伴有轻生现象,可能还有儿童抑郁症。 白檀看起来松了一口气,暂时没再准备后面的杀人计划。 他觉得,也许什么都不做,白沉都能自己玩死自己。 况且,一个精神病,怎么有资格继承白家庞大的遗产? 绵绵看到这里,想起白沉那仿佛有病般忽高忽低的成绩,而白檀对此不闻不问,甚至乐见其成。 为什么白檀看起来对白沉呵护有加,却总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以前无法理解的点,都有了解释。 白沉就这样重新在白家安顿下来,白檀对他的看管也松懈了下来。 白沉遇到了从学校放假回来的白羽生,白羽生看到他,长时间积累的怒火瞬间点燃了。 他骂了白沉一个多小时,还动了几次手。 “混球,怎么不死在外头算了!” “呜呜呜,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 白沉没回嘴,任由白羽生发泄着。 直到骂累了,看白沉居然还有闲功夫给他倒水。 白羽生气炸了。 他看着白沉离开的背影,喊住了他。 “你有没有,把我当作哥哥过?” 他可以忘了白沉抛下他,可以原谅白沉躲到瑞士避难,可以当作白沉年纪太小太害怕了才一走了之。 只有这句话,是他这段时间,最想问的。 只要白沉这混球还把他当哥哥,就、就算了吧。 白沉停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 “没有。” 白羽生假装出来的成熟终于绷不住了,委屈不甘难过全涌了上来,哇一声哭了出来。 涕泪横流。 他抹着脸上的泪,张牙舞爪地对着白沉吼:“我再也不要和你好了!” “白沉,你就是个没有心脏的怪物!” “你这个怪物!” “没有人会喜欢你的!” 白沉来到庭院,咒骂声隔着门隐约还能听到。 白沉看着夕阳,忽然察觉到什么,抬起头。 但绵绵已经看不到了,在白沉说了“没有”的时候,他就感觉梦境快结束了。 这段尘封的记忆已经过去,而他这个来自未来的人,也要回去了。 他来不及看白沉最后一眼,就消失了。 白沉怔忡地望着夕阳。 过了很久。 “走了啊。” 我的风。 从没为我停留过。 ………… 绵绵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宿舍的天花板。 他坐起身,大口呼吸着,额头上冒着汗。 他听到阳台的响动,隐约看到阳光的射线中,一个人在晒衣服。 绵绵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剧烈。 他来不及穿鞋子,赤着脚奔了过去,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 白沉难得睡了个好觉,正拿着晾衣杆晒两人的衣服。 他听到了脚步声,想让人穿上拖鞋再走路,就被人从背后箍住了腰,像个小炮弹一样的冲击力。 白沉正要说话,感觉到背后一片温热的湿意。 作者有话要说: 解锁新属性:哭包攻 第60章 学霸了解一下07 那些绵绵梦里无法企及的, 想触碰的,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显得迫切和急不可耐,试图说点什么, 行动却快于一切。 掌心下温热的触感, 柔韧的肌理,都昭示着白沉的存在。 还好好的,他还活着。 绵绵吸了吸鼻子,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白沉被小炮弹撞了下, 只能把晾衣杆放到一旁。 “撒什么娇?” 重点是顾青轮一个张扬的大男孩,那么突然的动作,让白沉颇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了? 顾青轮活跃又骄傲, 几乎没在白沉面前示弱过。 是那种遇到点什么事, 都要和白沉争锋到底的性子。 突然露出这一面,居然有一丝说不出的刺激。 男人的劣根性,都喜欢这种强悍之下他人无法觊觎的隐秘。 “唔。” 绵绵含糊地应了一句。 想到白沉在黑蜮逼仄的仓库缩成一团的样子,就难受得说不出话。 换了平时,白沉这么问,绵绵肯定一句[你管得着吗]怼过来了。 白沉感受到身后人的汹涌情绪,动作间还流泻出些许依赖。 白沉的目光柔了下来。 “做噩梦了?” 绵绵:“……” 是啊,不想再去回想的噩梦。 隔壁寝室的其他班同学开了阳台门出来晒衣服, 看到这一幕, 眼睛睁大, 一时反应不过来。 白沉立刻回了身, 顺手扣住绵绵的肩转了个方向,将人护在怀里, 隔绝他人探究的视线, 再看过去, 微微点头。 那同学迟疑地回了个招呼,然后连连退后,退完后脸上浮上了两朵红晕。 不是说这两人关系不好吗,这叫不好? 说不上来白沉哪里不一样,只觉得那维护的动作,好宠啊。 虽然隔壁同学退走了,但现在很多同学已经早起,楼下的过道上时不时有人经过。 白沉伸手试图抬起绵绵的头,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不过绵绵固执地将脸埋在他怀里。 阳台上的衣服随风飘动,滑过他们的头发。 阳光倾洒在他们身上。 白沉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先回屋里?” 绵绵没反对,直接挂在白沉身上。 刚进屋里,下盘不稳,两人一同跌到椅子上,转了半圈。绵绵跨坐在白沉的大腿上,双手勾着白沉的脖子,不让离开,火热的呼吸浅浅地掠过敏感的颈肩。 白沉并不习惯被人这么亲近,第一反应是推开,刚拉开了一点又被绵绵黏了上来,左右蹭了蹭,孩子气极了。 绵绵是想把眼睛里的水痕都擦干净,他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丢人的事,死活不让白沉看自己的脸。 到了后面,白沉弄烦了,干脆放弃挣扎了。 他面无表情地被这块糖糕黏住了。 过了会,绵绵的情绪稳定下来。 两人动作亲密,但气氛丝毫不暧昧。 绵绵垂着的目光,正好落在白沉垂下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一块黑色运动手表,遮掩的是疤痕。 绵绵握住那只白皙劲瘦的手腕。 一晚没睡好,绵绵的声音嘶哑:“这里,是怎么受伤的?” 白沉轻轻一震。 绵绵问过白景,知道这是很多年前,白沉自残造成的。 但那个在绝境中求生的少年,怎么可能自残?没有人比绵绵更清楚白沉有多强的求生欲。 白沉在不断完善计划。 为此,他连自己都毫不顾忌地算计了进去。 白沉的确不在乎,不过是在手上添两道,要是能让白檀越发放松警惕,就太划算了。 与得到相比,付出的微不足道。 白沉不想提这种沉重话题,这是他和白檀的两代恩怨,没必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白沉正打算编一个合理的理由,绵绵却先一步开口。 “我可以不知道原因,但如果你再添新伤,我会在同一个地方也来一道。” 那人,不值得。 “别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 绵绵坐起身,正视白沉,神色凝重。 那双犹带着些许泪光的眼让白沉很容易就能确定,绵绵是认真的。 白沉抿了抿唇,他不轻易给承诺。 承诺,代表着对另一个人不可推卸的责任。 白檀还没落网,他就一刻不能松懈。 虽然这么多年白沉已经一步步削弱白檀的势力,让白檀元气大伤,但还远远不够。 白沉上次回白家,白若楠问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他说是骨灰。 并不是玩笑,那就是骨灰。 他拿走后,又替换了一模一样的,白檀暂时不会发现异常。 白沉早前发现保险箱里放着一坛骨灰,一直在找机会再次打开保险箱。 正常情况下,谁都不可能将这东西放保险箱。 白沉联想到白家客厅摆着一尊耶稣像,管家吴恕日常祷告祈福。 吴恕曾是教堂神父,他是被白檀特意请回白家当管家的。 连杀两人,多次杀人未遂,又侵吞了白家不少财产,白檀做的时候毫无顾忌,但内心未尝没有罪恶感。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一坛都必须拿出来。 如果猜得不错,这里面放的可能是自己亲生母亲的真正骨灰。 白沉本来只是想留一点念想,后来急着拿到骨灰,则是为了做鉴定。 就在第一次遇到顾青轮那个下雨天,他联系到了亲生父母当年雇的佣人,拿回了部分遗物。 在交谈中得知父母在出车祸前半年,白母经常出现头晕、恶心,偶尔还伴随呕吐,到了后来脾气越来越暴躁,时常摔打东西,因为是孕妇,这些症状在当时并没有引起重视。 因为白母本身就有食道炎,在怀上白沉之后,为了保护胎儿进行了保守治疗,身体的不适症状只能用温和的药物治疗,她打算等孩子出生后再做全面检查。 白沉又问了当时白母的具体情况,察觉出异样,白沉刚出生后做了血检,出现过的PH过低的情况,也就是俗称的代谢性酸中毒。 一般新生儿出现这个情况,有三种可能,内源性、肾功能不全,还有小部分是遗传的。白沉本就是早产儿,有轻微酸中毒不算特例,医生当时全力救治才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但如果结合白母的发病症状,还有另一种可能。 白母被下毒了,还是慢性毒,一下子不致命,但长年累月下来就会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因为母体感染,导致肚子里的白沉也被影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早产。 只是白母还没做全身检查,就出了车祸消香玉陨,再也没人追究原因了。 白母当年的身体报告早就连存档都无迹可寻,就在白沉一筹莫展的时候,发现在遗物里有一瓶没扔的眼药水,应该是白母平时用的。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医的想法,白沉将它送去了实验室。 虽然过去了十多年,但里面的大部分成分还保留着。 在出具的报告中,这份眼药水里面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乙二醇。 乙二醇被广泛运用于防冻剂、涤纶、树脂中,生活中最常接触到的就是汽车防冻液。 它能与水相融,如果放入眼药水中,使用者是很难察觉的。 日积月累下,自然而然中毒了。 如果再加上白母怀孕,本身身体就容易产生各种状况,如果不是白沉生命力太顽强,他早就胎死腹中。 哪怕没有车祸,白母也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死亡。 白檀做的是两手准备,等待白氏夫妇的是无数陷阱。 这份报告的出现,证明了白沉一直以来的猜测,父母是被害死的。 但他没有决定性证据,证明白母在车祸前就已经乙二醇中毒①。 白氏夫妇车祸后,遗体很快就被火化了,大部分证据都会在火焰中消失。 白檀能把骨灰留到现在,也是抱着这个想法。 都烧成灰了,哪来的证据? 白檀在外的名声非常好,如果不能一击必中,就没机会了。 白沉偷出骨灰后就加急送去了M国的毒理实验室,因为需要深度分析成分,报告没那么快出来。 如果骨灰检测不出问题,他就要重新找新的证据。 这次把白景救回来,已经引起白檀的怀疑了,按照白沉的想法,这段时间他需要演一出“发疯”,自残也在其中,越严重才越可信。 他不想加深白檀的怀疑。 这是低级错误。 白沉的沉默在意料之中,绵绵有点失望,但又觉得合理。 白沉对自己的目的,有着不可估量的执行力,不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轻易改变计划。 白沉掀开薄薄的眼皮,凝视着咫尺距离间,绵绵那双发红的眼。 似乎不得到想要的答案,就会一直等下去。 “好。” 绵绵本来还想拿个刀片给自己来几下,证明自己没说笑,一下子听到回应,还以为幻听了。 “你真的答应了?”这么容易的吗,绵绵满是怀疑地问,“不会是骗我的吧?” 白沉无奈地拍了下绵绵的头,没好气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好像没。 绵绵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见顾青轮这么高兴,白沉绷直的嘴角也上扬了下。 其实绵绵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在回忆梦境里,白沉明显对同性恋不是普通的反感,而是被那对歹徒搞得ptsd了,那厌恶到不停干呕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虽然之前知道自己是gay的时候,白沉的反应很平淡。 但绵绵就是再自信,也不觉得这种创伤能说治愈就治愈的。 之前觉得白沉喜欢自己,是不是太膨胀了? 可就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 绵绵本来打算等把人勾到手再说,也没说出来这一环,考虑到白沉的性格太强势,相信这人在情感方面也绝对占据主导位。 一旦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能被随便拿捏了。 绵绵能感觉到白沉天生的掌控欲。 说实话,绵绵是有点怂的。 他想要翻身做主谈何容易,绵绵又无法接受自己被拿捏,当然想要徐徐图之。 但这次的回忆梦境,让他意识到白沉受的精神迫害太严重,他如果不说,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白沉开窍。 据情圣们说,以前禁书的系统里还能看到攻略对象的攻略进度,自从绑定了白沉(霄)后,连这福利都取消了。 果然是情圣系统,鄙视1V1是吧? 既然看不到,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就全程靠蒙。 白沉对我,应该多多少少有好感的吧? 拒绝总比连说都没说过强。 厌恶同性恋,就让他不厌恶,总有办法的。 再说,盯着白沉的人那么多,再不出手下一任小嫂子是不是准备上任了? 绵绵心一横,说:“我想了下,有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说,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留一个小时。” 留白还是需要的,难保到时候白沉不会吐出来,总不能说完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留点说服的时间出来。 白沉觉得顾青轮的性格太多变,说风就是雨,刚才还高兴着,一会儿功夫又阴云密布,这会儿又一本正经。 “哦,多重要?”白沉故意问。 “很重要很重要。”绵绵再次强调。 白沉有点意外。 小孩看上去倒是很郑重。 “这几天学校有事,周五晚上回白家,一起?”白沉准备看望受伤的白景,估摸着到时候白景已经对这次意外的元凶有眉目。与其由他说,还不如让白景自己调查。 绵绵想起来省里的高中生Nopi复赛好像出结果了,而作为团队主力的白沉真有可能接下来没什么时间。 震动声。 白沉看到不远处书桌上绵绵的手机亮了一下,优越的视力让他很快看到上面的备注是刘雪阳。 白沉目光微顿。 半晌,他把怀里的小糖糕推开。 绵绵这次没再缠着,听话地跳了下来。 他在思考白沉那句话,说的是“白家”,而不是家。 那里,对白沉来说从来不是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能不能成为你的家? . ①案件灵感来源于美国真实案例——俄克拉荷马州卡罗尔·海拉案 第61章 学霸了解一下08 绵绵刚洗漱完, 寝室里已经没了白沉的身影。 “真干脆啊。” 白沉就像刚刚安抚了宠物,转身就毫不留恋的渣男。 绵绵边哼着《法海你不懂爱》的调调,换上运动服出了宿舍, 他沿着学校外围晨跑的时候, 遇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记得是叫莫尚。 无论长相还是名字都与穿越的第二个世界的他非常像。 但这人,顶着他曾经的脸,却不干人事。 根据邢星的调查,上次举报他们晚上出宿舍的就是这货, 面对绵绵别有含义的眼神,莫尚闪躲地离开。 绵绵进教室后,受到了全班同学的热烈关注, 大部分同学问的都是白沉。 白沉请假了, 他是NOPI大赛的全省决赛的种子选手,备受瞩目,这几天不来上课。 他们得到命题后要连夜讨论方案,做架构,然后各个细节编程,再汇总后,整理bug。闯入决赛圈的小组,大多人都是新手, 白沉要统合所有人。 主办方通过直播播放, 当天赛事结束选手可以回住宿的地方, 但白沉几乎没回来过。 绵绵除了得到几条回复外, 也见不到人。 往往都是他睡下,白沉才回来, 或是根本没回宿舍。 同学们更关心的是白沉的车祸情况。 邢星就是个大嘴巴, 那天出黑板报的时候, 绵绵接到白沉出事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哪里还顾及的了其他。 这不,车祸的事被邢星大说特说,就差说白沉病危了。 惹得班主任谭坦都在私底下找他问情况。 绵绵气笑了,单独约了邢星,把人揍了一顿才算消气。 邢星本来以为自己赢是妥妥的,没想到顾青轮看着瘦瘦高高的一个人,爆发力强,攻击力凶猛的要命,这到底是哪来的怪胎。 邢星生了好一会闷气,但看绵绵没事人一样。 好气啊。 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余欣桐特意坐到了绵绵对面,面对周围打量的目光,绵绵泰然自若,反倒是余欣桐被看得脸色微红。 绵绵打了饭菜后,又去买了酸梅汤,秉着男士风度,给余欣桐也带了一杯。 余欣桐拘谨地坐在位置上,握着冒着水汽的饮料杯,小声道:“谢谢。”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面对顾青轮会紧张。 这个一直被她忽略的,像是白沉身边小跟班一样的男生,近距离接触才能感觉出他身上独特的气质。 “找我有事?”绵绵皱着眉,将鱼香肉丝里的胡萝卜挑出来。 挑食这种事,也只有白沉不在的时候才能明目张胆。 “我就是…想问问,他受伤了没?”她联系不到白沉,只能旁敲侧击。 “比赛有直播,你可以直接看。”绵绵吃了口饭,动作优雅淡定,看着赏心悦目。 “直播哪看得到衣服下的。”余欣桐冲口而出。 绵绵这才望向她。 怎么,你还想看衣服里面的? 余欣桐也注意到自己用词不对,脸孔微红。 “他有点擦伤。” “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药水带给他?”她不自觉地客气地问。 绵绵接过她给的药瓶,似笑非笑地看着。 余欣桐有点忐忑。 她很少被异性这么油盐不进的对待,有点不适应。 直到绵绵点头,她才松了一口气。 后面又问了几个问题,见绵绵专心吃饭,才慢慢住了口。 绵绵差不多吃完,抹了下嘴,手指扣了扣桌子。 在嘈杂的食堂里,居然准确无误地落入余欣桐耳朵里,她立刻将所有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男生身上。 绵绵:“我一直挺好奇的,你为什么突然改名?” 余欣桐有点惊讶,完全不熟的顾青轮会问这个。 不过问一问也不奇怪。 她都高中生了,改名是件非常繁琐的事,周围人都无法理解,她也只说不喜欢原来的。 当她想按往常那样搪塞过去时,忽然撞入绵绵那双如深潭般的眼眸里。 她呐呐地说:“他不喜欢我的名字。” “不喜欢‘绵绵’?” “嗯,很匪夷所思吧。我能感觉的出来……” 难以启齿的事,从没对外人说过,却对面前的男生倾诉。 她早就憋了许久。 绵绵出神地想着。 没了记忆。 却在乎这两个字。 . 学校门口挂上了入围决赛的横幅,后面如果取得名次还会重新挂上,足见重视。 学校里讨论这次比赛的人也很多,可以说是最近最火热的话题。 本来是没人看好的,所以关注度也不高,校方觉得能进前十都不太可能。 谁都没想到白沉给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他们现在都开始展望能不能保三望一了。 决赛的名额一出来,五中总算洗刷多年来在这方面颗粒无收的耻辱了。 已经偃旗息鼓,被群嘲许久也低调了许久的五中同学感觉他们又可以了,回到论坛上再次大杀四方。 看到没有,谁说我们五中没有计算机人才! 谭坦一直是其他班主任集体同情的对象,平时酸言酸语不少,说他带着这么群混世魔王,下一年的评审又泡汤了。 他这几天走路带风,别提多扬眉吐气了。 这种时候九班的同学就格外活跃,他们时不时上学校论坛看讨论这事的,里面还有不少直播的截图,大部分都是白沉的。 绵绵对这些兴趣不大,一到了课间休息就拿出白沉离开前给的的试卷,周五大佬要检查。 [帅断腿,怎么有这种神颜!五中的学生也太幸福了!] [哦,我好脏,他专注地编程,我却只想扯开他的扣子。] [我妹说了,后年一定要考五中,考不上就复读!] [第一次听说中考还要复读的,容我提醒一下,等你妹妹考进来白沉可能毕业了。] [你们看到复赛后的采访没,主持人问他感觉自己的表现怎么样?] [他说:普普通通。] [来,给你们说个笑话,普普通通白爷。] [笑不活了,家人们,好爱白爷这样正正经经地凡尔赛。] [啊啊啊,快看后面,有人叫白沉去后门,他回来后就拿了个饭盒,重点是:白爷他好像笑了!] [真的笑了,迷得我快缺氧了!] [是谁去送的饭啊?] 笑了? 班上的同学七七八八地翻出录播,调到35:28秒,里面能看到视频里拍到的一双递饭盒的手,并没有看到人。 这次的比赛是在各自的学校划出场地进行,比赛期间是直播,结束后则可以回寝室,相对自由。杨周周是学生会后勤部的,要负责给选手们送饭,但那天她要做值日。 想去送饭的女生实在太多了,杨周周觉得给谁都不适合,就让绵绵帮忙送过去了。 同学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在闷头做题的绵绵。 绵绵发现这些复杂又带着一点羡慕的目光:? 干嘛,突然发现我很帅吗。 又不太像,想不出所以然,绵绵眼神转了一圈,注意到不远处刘雪阳那通红的,眼下青黑,离得远看不太清具体的情绪,但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痛苦。 等绵绵再看去,刘雪阳又转开了脸,阻断了交流。 绵绵刚想让杨周周过去问问情况,不过刘雪阳已经走了出去。 绵绵想了想,还是没多管闲事。 继续做题,他一个学渣难得想做个好学生,也没反抗白沉的压迫,别人想努力还没方向,他这已经有了个这么大的金手指在身边了。 既然确认了攻略对象,那么前世的自己另一个愿望也要紧接着安排上,考一流学府。 不愧是我,酷爱自己坑自己。 绵绵做到一道解不出来的,满脸痛苦面具。 他试了好几种解法,卡壳着,不由地朝旁边看。 所以,我这么大一个金手指呢? 哦,去参加比赛了。 比赛有什么意思,有我有意思吗。 生活不易,绵绵叹气。 绵绵还是认命地打开错题APP。 白沉给的这个APP实用性很强,除了背后团队搜刮的错题库外,每天上去都有新的错题类型出现。应该有其他高中的同学上传的,都是容易出错的陷阱题。 在针对性、时效性、专业度上简直傲视群雄,绵绵又将它推给了班上同学,很快就流传了开来。 几天匆匆而过,很快就到了绵绵最期待的周五,今天是白沉比赛结束的日子,绵绵早早地收拾了书包准备去校门口等。 下楼走了一段,差点被后头的人撞上。 绵绵转头,发现居然是避他如蛇蝎的刘雪阳。 刘雪阳最近经常头疼,毫无缘由的,梦里全是一张与莫尚相似的脸,醒来后又记不清梦到了什么。 特别是每当看到顾青轮,症状会加重。 他又无措,又心虚,就不敢出现在绵绵面前。 他神思不属,发现又撞到了人,抬头却看到了绵绵。 刘雪阳反射性地避开了绵绵的手,自己抓住了楼梯栏杆。 他们的目南。风光在空中短暂地交错,刘雪阳像是被烫到一样率先转开了去,快速说了声抱歉,错身下了楼。 绵绵看着自己的手,有一刹那的熟悉感。 绵绵奇怪道:“他躲我干什么?” 情圣们知道缘由,这是绵绵遗留的情债。 谁都没想到,曾经那个蜜罐里长大的刘家少爷,最后做了那么决绝的决定。 下楼时,不一群同学围在公告栏附近,源头处还时不时传来讥讽的笑声。 绵绵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捂着头,浑浑噩噩的刘雪阳。 旁边有几个同学经过,让绵绵很快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三班的人这么做有点过分了吧。” “但如果刘雪阳真的是,搞不好这次要被退学了,这群人也太狠了。” “刘雪阳真的喜欢莫尚?” “应该吧,那个情书看起来还挺真的,不太像造出来的。” “被喜欢的人这么对付,换了是我要崩溃了。” “所以之前刘雪阳和三班的人闹那么僵,就因为这个吗?” “那群家伙没完没了的是吧。”邢星走到了绵绵身边,他与几个同学一起下楼打篮球,见都围着自己班的刘雪阳,虽然他很不喜欢刘雪阳,但毕竟是自己班的,总不能帮着外人。 他属于自己能欺负同学,但不准别人欺负自己班的。 邢星一手搭在绵绵肩上,问:“什么情况?” 绵绵:“不清楚。” 邢星:“走,过去看看。” 绵绵顿了顿,没反对。 刘雪阳头疼欲裂,现在还恍惚着,耳边的声音,零碎地传进来。 他的眼神还时不时望着莫尚那张脸,时而专注,时而痛苦。 这又给人造成错觉,在场的人都以为他是对莫尚旧情难忘,又或者情根深种。 莫尚的脸色奇差,他也是刚赶到,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前些时候,他们碰到刘雪阳的时候要零用钱,刘雪阳不但没给,还拼了命的反击殴打,莫尚身边的人早就憋了火气,想着一定要狠狠教训刘雪阳。 莫尚虽然恶心刘雪阳对自己抱有这种变态的感情,但也没想弄到大庭观众之下。 再说情书的另一个当事人是自己,贴上去自己也要被非议。 莫尚觉得烦透了,特别是刘雪阳那偶尔显得深情的目光,居然让他有一丝心疼和愧疚。 刘雪阳重新低下了头,看不清神色。 邢星率先开口:“这踏马是侵犯隐私吧?你们翻别人书包?” 刘雪阳的书包可到现在还开着,答案很明显。 不过也有可能是故意打开,装作把情书拿出来的样子。 三班人见他们一来,气焰被压了压。 九班的人是不是眼瞎,而且重点是翻书包吗? “你不知道他是变态吗,里面写的都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说着,做了干呕状,眼神嫌恶地望着刘雪阳,同伴也是同样地嫌恶。 “他身上会不会带病?” “噫——真恶心。”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有幸灾乐祸的,有去找老师的,有事不关己的,还有些虽然不太赞同,但也没出声阻止。 九班同学面面相觑,这消息有点劲爆啊。 邢星:“不就是gay吗,很稀奇吗?” 九班同学渐渐回神,附和了起来。 “真是少见多怪。” “侵犯别人隐私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九班人在外向来团结,这么一说,很快就扭转了事情的关注点。 不过作为被这群人拥在中心的顾青轮却没开口。 三班的男生知道这个最近论坛上的风云人物,他班上就有好几个女生迷这个转学生,长相虽然不出挑,但无论是运动还是气质、性格都非常出色。 而且听说此人一进九班就与白沉关系很好,五中的人不成文的习惯,没人想去招惹白沉,对顾青轮他们还是有点忌惮, 绵绵撕下了情书,扫了一眼,淡淡地说:“只要不伤害他人,个人性向碍着谁了,你们把自己当正义使者了?” 刘雪阳听到了他的声音,立刻抬了头。 绵绵这段时间又高了一些,那几个本来想上前抢回日记的男生见绵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时间怯了胆。 “这东西,你们拿出来就说是刘雪阳写的,有什么证据?” “那是从他书包里搜出来的,还能有假?” 邢星帮腔:“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嫁祸他的,先不提擅自搜人书包合不合理,就说有人看到你们搜的吗?”邢星看了一圈,“有人看到麻烦举个手。” 过了几秒没人举手,对方还想辩驳,就被邢星打断:“没人看到,所以这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我记得你们几个把他给排挤出三班的,你们想耍他不是连动机都很明确吗。” “邢星,你别太过分,颠倒黑白!”那人气愤道。 邢星耸耸肩,全然无所谓。 最近田甜都不怎么理会他,导致他最近心情奇差无比,刚好这群人撞到了枪口上。 “是谁颠倒黑白谁知道,他作为受害者被你们不断加害就算了,还要受到莫须有的指控,别说什么情书是他的,上面也没写名字吧,” 邢星刚才是有翻过的,确定没写名字,而且刘雪阳的字迹是端端正正的那种,要模仿并不困难。 “退一万步说,就算性向不是异性,那又怎么了,还‘有病’,你哪个年代的人?同性恋有没有病不会上互联网查一查?别让人怀疑你们的智商,我真怀疑你怎么考进五中的。” 绵绵全程都没怎么插话,但没人会忽略他的存在。 等邢星连珠炮后,他说:“我上次看你们堵住他,对他恐吓。” 被绵绵一提醒,其他同学也想起来了。 人群中一个女生站了出来,说:“我、我也看到你们殴打刘雪阳,就在那边的巷子里。” 见有人怼了这群恶霸,终于有其他同学站了出来。 这群人本想张贴出情书,让刘雪阳在这个学校混不下去,而且身为高中生有gay这样的传闻,说不定会选择主动退学。 在他们看来将没有后台的同学逼到退学,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也是他们炫耀的资本,谁让刘雪阳招惹他们。 绵绵把手里的情书还给刘雪阳:“你不说点什么吗?” 刘雪阳从没觉得那封情书这么刺眼和烫手,他没有多看绵绵,转而望向三班的几个男生,那几个男生恶狠狠地盯着他,隐隐有威胁。 刘雪阳的脑子还有些疼,他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承认后果不堪设想,他不想被赶出学校。 “我没写过,这不是我的笔迹。” 其实是他写的,那时候他很关注莫尚,在那些人的半威胁半欺骗地写了这封情书,写完后就被这群人收走了。 只是他留了个心眼,没有用自己常用的笔迹。 话音刚落,老师过来了,同学们渐渐散开。 老师将几个当事人带去办公室,绵绵看了看时间,快过了与白沉约好的时间。 邢星见状就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他们几个留下来应付问话就行。 绵绵甜甜一笑:“谢了。” 邢星看了他一会,道:“你不丑的话,还挺帅的。” 绵绵:你在说鬼话吗。 学生会主席与比赛刚结束的白沉路过,从楼上看到这一幕。 从白沉的视角,正好看到被老师带走的一群学生中,刘雪阳突然回头,近乎痴迷地望着朝反方向离开的顾青轮。 白沉早就发觉,顾青轮对刘雪阳有一种特殊的歉疚在,格外包容。 学生会主席道:“一出大戏啊,说起来我一直觉得顾青轮给我感觉像一个人,他刚才那一笑,我知道像谁了。” 白沉专注地望着下方,并没理会对方。 学生会主席早就习惯了白沉那性冷淡的默然,自顾自道:“像你啊,不是说长相,也不是性格,这些你们相差的十万八千里。就是有时候惊鸿一瞥,偶尔露出的神韵,与你有点神似,像传承一样,说不定前世你们是兄弟。” 此时,绵绵若有所觉,心脏微微颤了下。 上方只有零星几个看热闹的低年级同学,并没有其他人。 绵绵在花坛边等了会,不断用消息轰炸白沉。 十几分钟后,才看到姗姗来迟的白沉。 绵绵耐心地等他与学生会主席说完话,才跟了上去,把之前那几道难倒他的题给白沉说了下。 白沉拿过他的书,刷刷几下在他课本上划出几个重点公式,说:“套用这几个,再试试。” 绵绵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白沉已经往前走。 绵绵立刻把书塞回背包。 “呃,你别走那么快啊!” 大长腿了不起啊! 校门口,三三两两的学生走了出来。 白羽生刚停好车,无语地望着正拿着小镜子补妆补了十几分钟的白若楠。 白羽生:“够漂亮了,还补?” 白若楠:“有问题吗?” 白羽生:“……没问题。” 这是自家小妹,要忍。 这么刁蛮,真嫁的出去吗。 白羽生忍不住操心小妹的另一半。 白景的身体渐渐恢复,对于之前误会白沉策划车祸的事,虽然没当着白沉的面道歉,但白羽生态度微微软化,在白若楠的撒娇加劝说下,拖拖拉拉地来学校门口接人。 这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的,只要白沉出现的地方,白羽生都不会出现。 白若楠想到了什么,哼了一声,拿着气垫补着脸上出油的地方。 “上次我说要找我男神,你和二哥信誓旦旦的,说什么立马能把人给送到我面前,然后呢!?” 呵。 这都什么哥哥,给了希望还生生给打碎。 更过分的还有白沉,把她的第一张素描给收走了,家里这群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拉胯。 所以找人什么,还是要靠自己。 上次遇见男生是在医院,还是晚上,那男神多半不是住校的,待会有很大概率能在校门口遇到。 白羽生也想起这件事了。 上次的确约了顾青轮,这不是后来白景出了车祸,就耽搁了吗。 白若楠:“对了,那个小赖子也在这学校吧。”这小赖子说的就是绵绵。 意思是绵绵白吃白住,赖在他们白家。 白羽生望着车顶,神色古怪。 白若楠没空注意白羽生了,她看到白沉走出校门了,而在白沉不远处居然就是她念叨了许久的男神。 白若楠迅速收回粉扑盒子,整理了下衣服,开门下了车。 绵绵追在白沉后面,还好他的腿也长,没几步就快追上了。 不过还没等绵绵说点什么,白若楠突然来到他面前。 面对女生,绵绵不由地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 白若楠温柔地撩了下额边的碎发,打招呼:“嗨,好巧,又见面了。” 在车里看到小妹大变脸的白羽生:“……”这谁? 绵绵:“啊,你好。” 绵绵当然记得她,毕竟在前世,白大小姐在[顾青轮]眼里就和白天鹅差不多。 绵绵没注意白若楠后面说了什么,只见白沉已经来到路边一辆车子旁,开门走了进去。 白羽生握紧方向盘,没看来人。 白沉还以为是王秘书,这辆车是白景的。 在看到驾驶位上的人是白羽生,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微微一沉。 两人都没说话,像是擦身而过的陌生人。 气氛凝滞。 冷漠,敌对。 就是白羽生和白沉多年来的现状。 绵绵快速跟上了白沉,一同上了后排。 白若楠一愣,什么情况? 我男神怎么直接上我家的车,这、这发展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白若楠脸红心跳地跟了上去。 车内的气氛依旧,绵绵像是没发觉这两人不对付的气场,上车就先和白羽生打了招呼。 白羽生对着绵绵,冷硬的神情稍微柔和下来,随口应了一声,又提醒了一句:“后排也要系安全带。” 绵绵系上,发现车位上有一只宠物包,呼吸口看到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是见过几面还被他抱过的哆哆啦。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三哥,你不是有哮喘?”怎么还能养猫。 白若楠刚坐上副驾驶,正打算问问男神上车的事,一听这个称呼,一脸震惊地望向绵绵。 她现在又尴尬又酸爽,要知道之前她可是编排了顾青轮无数次。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将素描给白羽生俩兄弟看,他们会是那种要笑不笑的表情了,这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白沉转向窗外,薄薄的眼皮阖上,搁在腿上的手指攥了下。 招蜂引蝶的混账东西。 白羽生发动车子,随口回答。 “提前吃了药,短时间接触没事。” 白羽生本来流畅的动作一顿。 “你怎么知道我有哮喘?” 虽然也不是什么秘密,但很久没发病了,没道理来白家没多久的顾青轮会知道。 这是小时候为了救白沉落下的病根,除了亲近的人以外,他可没和别人说过。 绵绵再次印证了,回忆梦境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无论是白羽生经历的,还是白沉经历的。 绵绵透过后视镜,专注地观察白羽生俊美阳光的长相,不得不说,白羽生其实非常的漂亮,结合那曲折的童年经历,还有前世记忆里,白羽生后期对[顾青轮]挺照顾这些蛛丝马迹。 况且,他刚来白家时,第一个独处的人就是白羽生。 后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沉身上,对白羽生就再也没想起来过。 种种迹象,让绵绵产生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联想。 这一世禁书的初始界面上是有规定攻略对象的。 情圣系统,这就是基本操作。 只是因为他破坏了规则,这一项上面的人名被抹去,替换成了白沉。 绵绵还不知道,他直勾勾的眼神,引起了全车人的关注。 他正在问脑海里围观吃瓜,争辩谁更帅的情圣们。 [我这一世原本的攻略对象,不会是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白:混账东西 绵绵:汪 第62章 学霸了解一下09 [我这一世原本的攻略对象, 不会是他吧…] 原本在快乐吃瓜的情圣们:[……] 吓得瓜子都要掉了! 我们有给过提示吗,应该没吧。 绵绵见他们已读不回,还个个噤若寒蝉, 生怕被他点名的样子, 就猜到答案了。 呵。 本来只想诈点信息,居然一蒙就中。 你们什么时候能给我整点阳间的事?就我和白羽生的适配度,怎么可能… 绵绵忍不住又仔细观察后视镜里白羽生的脸,所有话卡住了。 《禁书》的品位日常在线, 白羽生的确长了一张让人心动的脸,性格也看似冷酷实则细腻妥帖,考得是全国名校, 副业也做得风生水起, 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人类高质量男性。 绵绵有点头疼地按着太阳穴,他倒不是可惜,而是发现更严峻的问题。 这一世他从一开始就被白沉吸引了,后来的一切都水到渠成,可接下来的世界呢,谁知道《禁书》会整什么幺蛾子? 他有预感,从他确定唯一攻略对象,与情圣的属性背道而驰后, 隐藏的难度在逐渐递增。 他怕, 某个世界, 他会与白沉擦身而过。 未知, 总是令人不安。 绵绵的视线存在感太强,白羽生握着推杆的手没有动, 那压迫感让他的呼吸错乱了一瞬息。 他喉结滚动:“这么看我做什么?”莫名紧张。 绵绵的眼睫颤了颤, 将所有忧思隐去。 围绕在他周身的气势消弭, 笑道:“我发现你和二哥真的很像,真没有能区分的办法吗?” 白羽生憋着口气不上不下,道:“分辨不出来不是你的问题?自己想办法。” 就这么点事啊,你那眼神怎么和吃人似的。 管家吴恕来了电话,白羽生按了车载蓝牙接听。 吴恕报了几道晚餐的固定菜色,问还需要加点什么。 白羽生想了想,一连串说了三个菜名,末了扫了眼后方始终沉默的白沉。 绵绵听出不对劲,这不都是白沉讨厌吃的? 敲定了菜名后,吴恕又问:“三少,沉少在您这里吗?” 白羽生:“……在。” 吴恕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大少让代为转告,回家后,请沉少先去他的书房,还有三少也是。” 白沉一手撑着下颔,闻言也没什么表情变化,说:“知道了。” 他望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碎发落下昏暗的翦影,表情看不真切。 电话挂断后,车内又安静了。 只有白若楠与其他人脑电波都对不上。 她满脸红晕,发消息到群里:[我裂开了!!!] 闺蜜们很快给了回复。 [怎么了,快说出来让我们乐乐!] [你不是去五中了吗,见到那帅哥没?] 她们都知道白若楠要去五中找那个她心心念念了很久的男神。 白若楠:[见是见到了,又没完全见到。] 白若楠:[谁能想到,他就是那个我爸收养的男孩,我要早知道,早知道我就……] 从语气上也能看出白若楠有多懊悔。 闺蜜们想到白若楠此前提起那个男生的评价,还有在医院门口,那男生对她明显敷衍的态度,忍着笑回复: [仿佛提前看到了大结局。] [这题我不会……] [上吧上吧,万一成功了呢?] 白若楠看得心里发闷,家里的男人不靠谱,这群闺蜜更不靠谱,这是根本没人看好她啊。 她怎么了,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 要是男方经济条件不好,她甚至不介意花钱养个顺眼的小哥哥在身边,这么善解人意的白富美到哪里找? 当然,顾青轮应该是没金钱的烦恼了。 白若楠憋着一口气,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白若楠的包是特制的,比一般的背包大一些,能容纳不少美术用具。 她从里面掏出一本画册,战术性转身,露出姣好的侧面线条,声音甜美:“青轮。” 绵绵抬头。 白若楠:“明年统考前夕,要与所有省内的艺术班进行一场交流赛,你帮我看看?听说余绵绵在素描方面领悟力很强,在艺术班一骑绝尘,我是不是差太多了?” 一旁的白羽生听到白若楠这自来熟的称谓,嘴角动了动。 白若楠心虚地回瞪了眼:你敢说句多余的话试试! 白羽生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表示暂时不会拆穿她。 提到余欣桐以前的名字,绵绵想起她给的药水瓶还在自己包里。 绵绵的眼尾压了压,要是后面拿下白沉,一定要他断了和前任们的所有联系,有自己一个还不够造吗。 绵绵:“我只是个外行,不一定能给你有用的意见。” 白若楠:“这有什么,我就是想听听,多多益善嘛。” 绵绵算同意了,提醒了句:“余绵绵现在改名了,换成了余欣桐。” 白若楠不解:“她闲的啊?” 不过白若楠的关注也不在余绵绵身上,她本来只是想找个像样的话题撩顾青轮,但发现对方真的认真地看了,也不由地有些期待起来。 绵绵虽然不太喜欢白若楠,但那是前世的那个自己的后遗症。这会儿什么都没发生,而且前世白若楠最后的死状实在太惨了,他做不到恶言相向。 白若楠说的交流赛,绵绵听邢星说过。 听说第一名有机会高考艺术类加分,这对艺术班的学生来说至关重要,他翻看着册子,看的出来白若楠是用了心的。 脑海中画师情圣给了他一些专业上的意见,绵绵又在这基础上加上自己的理解。 绵绵翻过一幅幅画作,最终停在一张伏尔泰石膏素描上,眉目疏离,说:“你对光影的掌握度很熟练,线条细腻,这是优点,但在比赛中这样的习惯有可能会拖累你。每场大考都有规定时间,一般是三小时左右,如果抽到冷门的、不擅长的,时间就不太够了。” 白若楠惊奇地问:“你怎么发现的!?”她的确经常很赶。 这是白若楠的老毛病,喜欢一点点抠细节。 老师也提过,但白若楠始终改不过来,她是真的没想到顾青轮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最大问题,眼中异彩连连。 绵绵说:“整幅画给人感觉还是完整的,你的问题并不明显。这次的角度很好,3/4侧面,光、暗、过渡,三个区域都有了,如果考试抽到这个角度就走大运了。你却在头发、耳朵上画得过分精致,它们还刚好分布在暗部,而处于亮面的鼻子、眼睛等略显单调,如果你是整体推进,不太可能是这个效果。无论是素描还是色彩,老师看的都是整体感……” 绵绵根据白若楠的问题,提出自己的修改意见。 白若楠越听越专注,时不时点点头认同着,从她的神情也能看出并不是刻意追捧,而是真心觉得顾青轮有真材实料。 车内几乎都是他们两人交流的声音,就连白羽生等红灯时,都忍不住瞧着绵绵。 观察力惊人,还言之有物。 小伙子,有点东西啊。 白沉看顾青轮三言两语就让车内人对他好感倍增,刚刚压下去的烦躁又卷土重来。 顾青轮在他面前表现得太乖,又爱耍赖撒娇,将弱势表现得淋漓尽致,蒙蔽了他。 导致他误以为将人牢牢掌控在手心,实际上,这个变数从没被他掌控过。 白沉清楚的知道,自从顾青轮出现,他就开始焦躁。 明知道对方是男性,却控制不住的关注。 他太自负了,自负到以为能控制住畸形的欲望。 白沉不否认他从一开始就想将这段感情遏制,可每每刚压制住,没多久又卷土重来。 在这反复的过程中,反而越来越无法抑制,沟壑中的欲望正在消磨他的理智,变得越来越不可控。 车子转弯道的时候,绵绵的膝盖不慎撞上白沉的,隔着布料擦了下。 绵绵还没怎么,白沉就将长腿往旁边挪了两寸。 绵绵还是少年的年纪,典型上房揭瓦的类型,你越是不让我碰我越是要碰。 故意跟过去,又蹭了蹭,不停在白沉的临界点上蹦迪。 第三次的时候,一只大手轻柔地抓住绵绵的膝盖,手指纤长白皙,看起来没有丝毫攻击力,却好像下一刻就能捏碎掌下的物体。 随之而来的是,是白沉平淡的眼神。 绵绵的表情微微僵硬,不敢再玩闹,缩了回去。 他们都好几天没见了,白沉是不是从没想起过他啊。绵绵本来看白沉有点累的样子,想着让白沉好好休息会,上车后才始终没打扰。 现在被这么嫌弃,内心多少有些愤懑与委屈。 到了白家门口,白沉下车时,不知怎么的,膝盖像是不堪重负般发出轻轻的“咔”声,很快又被白沉的手机来电铃打断。 绵绵离得近,还是能准确的捕捉到那声轻响,心瞬间提了起来。 回忆梦境里,白沉复健的过程中,这种声音多次造访。 绵绵紧张地想抓住白沉,却只碰到了一片飘逝的衣角。 白沉向前走着,回头示意车里的人先去白景屋里,他则在屋檐下,接通了电话。 绵绵走在最后面,他望着白沉的背影,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与漠然。 这让绵绵不由地上前几步,远远地等待。 刚才在车里起身的刹那,他有看到来电显示,开头的001,是M国代码。 这通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正是白沉一直在等待的。 他送去一部分骨灰样品经过检测,测出了一样不该存在的东西,草酸钙结晶。 人体被焚烧后所有元素组成的部分被彻底破坏,是不可能产生草酸钙结晶的。 但乙二醇氧化后能生成乙二酸,也就是草酸。 白沉的生母在死后,体内的乙二醇浓度过高,才有可能在骨灰里有这样的意外发现。 在拿到那瓶加了料的眼药水后,白沉就移送到了警方,真正的骨灰盒也被他第一时间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中。 只是证据不足,还无法重新立案。 现在出来的检测结果,终于能给白檀定罪了! 尘封了将近二十年的真相,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了曙光。 白沉站在原地,因为过度用力而轻微痉挛的手指慢慢捂住了脸,掩住了情绪波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转身就看到站在夕阳下的绵绵,正呆呆地望着自己。光晕照在少年身上,在暮色四合中透着别样的朝气与希望。 白沉心神一动,来到绵绵面前。 “低头。” 绵绵不明所以,有些疑惑,还有些兴奋,他乖乖垂下了颈项。 白沉垂眼,掏出了一条闪着碎光的铂金细链,来到绵绵身后,扣上锁扣。 白沉的指尖有些凉,擦过皮肤时带起一阵酥麻。 绵绵拿起锁骨下方的吊坠,那是一片被打磨得极为光滑,白色坚硬,中间弧形的凹片。 绵绵抚摸着,发现不是贝壳、珍珠之类的材质。 “这坠着的是什么。” 白沉没答,问:“进屋吗?” 是骨头。 从白沉身上取下来的。 可能是被歹徒多次击打,白沉的腿部发育不太好,常年疼痛,后期做了截骨缩短术。 为他做手术的医生看他小小年纪忍耐力强,从头到尾居然连滴泪都看不到,将取下的部分腿骨送给他留作纪念。 白景觉得骨头放着渗人,怕弟弟对手术产生心理阴影,就托人做了这条铂金项链,只是白沉从未动过。 前些时候,白沉在整理父母当年车祸的信息时,不小心打翻了装腿骨的盒子。 绵绵还在研究它。 慢慢的,产生了诡异的联想。 我知道我不该想这么多。 但,这怎么摸上去像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 绵绵:啊啊啊啊啊啊!! . 大白:把自己送你,要吗? 第63章 学霸了解一下10 细密的麻痒窜上天灵盖, 绵绵差点被自己的想象给当场送走。 他深呼吸,小场面,不慌。 医师情圣:[你怎么不直接问白沉为什么突然送你项链?] 绵绵上下打量了一圈白沉, 细胳膊长腿的, 也没看出缺哪儿。 白沉给了项链后,若无其事地进了屋,显然不打算给绵绵解释。 绵绵摩挲了下吊坠,心砰砰地跳, 嘴角上扬:[有什么好问的,是能不戴了咋的。] 再说了,送我的, 就是白沉本人也拿不走。 白羽生一到白家, 疾步上了楼。 他想起前段时间的车祸,以及后面白景一系列行动,总有种山雨欲来的气息。 白若楠跟在后头,喊道:“你等等,走那么快干嘛?” 书房内,白景披着卡其色羊毛开衫,坐在真皮转椅上。 他手里拿着几分报告,面沉如水, 明明深秋的阳光与暖风吹拂, 他却只觉得冰寒彻骨。 白羽生进去的时候, 白凉生已经等在那儿了, 看到弟弟妹妹,无声打了个招呼, 正襟危坐, 朝着白景方向努了努嘴。 几兄妹都在办公桌附近坐了下来, 白景平时几乎不会在自己的书房见自家弟弟妹妹,这次的例外,仿佛昭示着下面话题的劲爆。 直到白沉两人走了进来,白景才抬头。 他本来打算让顾青轮先出去,毕竟这是白家人的私事,没必要牵扯别人。 窗玻璃的余晖反射到绵绵锁骨的那串项链上,白景凝神一看,震惊地望向白沉。 这条项链对白沉的意义,没人比他更清楚。 白景定了定神,让绵绵把门带上,说:“你们先看看这个吧。” 他将一叠报告递了过去,除了白沉外,其余几人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都变了。 白若楠年纪最小,根本控制不住,惊叫:“怎么可能!?” 白景知道他们暂时还无法接受,他一开始也不相信。 在一周前死里逃生后,他就着手调查这次车祸。 车祸死亡并不是白檀第一次动手,他本来将痕迹都抹得非常干净,奈何在白沉的干预下,留下了那位原本要在这次车祸中丧生的司机。 种种迹象都指向白檀,白景在不可置信下,想不明白身为他们父亲的白檀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孩子下死手? 白景将调查结果第一时间告诉了白沉,白沉表现地很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了。 白沉:“虎毒不食子,但如果不是他的子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白景偷偷收集几个弟弟妹妹房间里的头发,取出有毛囊的部分,送去检验,结果就是现在看到那几份报告。 白家几兄妹的脸色精彩纷呈,这挑起了绵绵的好奇心,他凑过去瞧了眼。 哦豁。 白家居然埋了这么大一个雷在这里。 眼前的,是一份亲子鉴定! 除了白沉以外,另外四个白家子女居然与白檀都没有血缘关系。 这是绵绵前世记忆里没有出现的事,在[顾青轮]后来的记忆里,白家死的死,残的残,最后的赢家是白檀。 绵绵想着每一个人的死因,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他脑海里所有人都有前世,却独独少了白沉的。 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有些前世的记忆是模糊的,他的灵魂融入是需要时间的,所以绵绵也没担心过。 但现在都确定攻略人物了,为什么关于白沉的前世还是一片厚重的迷雾? 就好像……根本没有白沉这个人! 突然,绵绵的手腕被一片微凉搭住。 白沉的指腹下是快速跳动的脉搏,问:“你很紧张?” 绵绵也不在乎自己的动脉被另一个人掌控,他试图压住没由来的心慌,惶惶然说:“我就是看到这份报告有点惊讶。” 冷静点,阮绵绵。 或许你只是漏了点记忆,找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再好好回想看看。 还没等白沉细看,那边几人就接二连三砸下了他们的推测。 为什么他们母亲死后的遗嘱只有他们几个孩子,就连刚刚出生的白若楠都有,却独独没有身为丈夫的白檀。 他们一开始只以为母亲觉得白檀有白家的财产足够,现在才想到其中的蹊跷。 当年,景家大小姐为爱走天涯,因为男友不被景家认可,随即想到瞒着家人,临时找个世家中人契约婚姻,但哪个世家子弟愿意忍受这种带有侮辱性质的婚姻。 此时白家的养子白檀出现,不但温文尔雅,还愿意全盘接受她的提议,景小姐当即拍板了。 白檀需要人脉,以及被一流世家认可的门票,景小姐需要一段假婚姻让孩子获得户口,两人一拍即合。 契约上,两人约定等到景家愿意承认她的男友后,就与白檀结束婚姻,事后白檀能得到三亿现金作为补偿。 在契约之初,景家大小姐已经打了两亿给白檀。 这段虚假的婚姻,是经过双方认可的。 后来,白若楠呱呱落地,景小姐与男友出游时,双双死在一条盘山公路上,他们的车失速冲破护栏,直直坠入山崖。 当抢修人员过去时,看到已经摔得身体都扭曲的一对男女,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他们还紧紧握着对方的手。 那条路段本就是事故多发段,在简单的事故调查后,就结案了。 只是这对亡命鸳鸯的事迹,流传了出去。 景小姐一个已婚妇人,在与情人幽会时出了意外,这事情放在哪里都是丑闻。 而在这之前,白檀一直是上流社会公认的宠妻好男人,所有人都对白檀抱着十二万分的同情,就连景家也为此对白檀始终怀着愧疚,只要与白家做生意,必定是大大的让利。 白檀手中的流动资金并不多,他只是白家的养子,只能继承十分之一财产,大部分资产都在白沉名下,他只有代理权,没有使用权。 但仅靠着继承的资产,又有景小姐赠予的两亿,再加上景家后期的大力支持,白檀在短短十几年里就缔造了另一个属于他的白家。 景小姐离世后名声烂了,白若楠还记得她小时候听说母亲偷人,父亲被蒙在鼓里的时候,怨着母亲的水性杨花。 为什么有了那么痴情温柔的丈夫,她还不知足?为什么她都死了,还要让自己受牵连? 白若楠去景家的时候,那群亲戚总是明里暗里说她会不会被这种朝三暮四的基因给影响。 小时候白若楠是自卑的,后来变得越来越乖张,对男女感情很随便,原因就在这里了。 白若楠从来没给母亲扫墓过。 对于无辜的父亲,虽然不怎么亲近,但她一直都抱有尊重和愧疚,这是移情作用。 哪怕后来知道她继承的那几间工厂倒闭清算可能有白檀的手笔,她也没怪过白檀。 但现在,却告诉她,她十几年来的认知可能都是错的,她怎么受得了? 与她差不多感受的还有双胞胎兄弟,白羽生本来脾气就火爆,这一刺激,直接快步离开书房。 白凉生立刻追了上去,他怕弟弟又做什么冲动的事。 幸好白羽生早就不是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他,他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双手抱头坐在床上,显然对刚得到的消息消化不良。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羽生抬起煞白的脸,问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前几年徒步旅行的时候,在攀岩时,我带的绳索突然断了,如果不是你在,我早就命丧黄泉了。” 白凉生心有余悸地点头,他们这几年遇到过好几次“意外”,险死还生。 虽然都能用运气不好来解释,但仔细想想,如果没有好几次有个看不见的恩人帮他们,他们不可能运气那么好,次次躲过。 他们几个身上都有遗产继承,虽然没有白沉的那么夸张,但加起来也不容小觑。 如果他们全部意外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人? 白檀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以他的秉性,凭什么不盯上这么多肥肉? 白景的这次意外,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正因为平时积累了疑点,在真相浮现出来时,他们才能一下子分析出这么多。 半晌,白凉生说:“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说。那时候爸……,不是,白檀说白沉在那次事情后,去了瑞士调养,回来后白沉的状态不太好。” 白羽生自然知道说的是哪次事情,在他们成长过程中,影响最大的莫过于那次绑架事件。 那年白沉回国后,大部分时候只是个过于安静的孩子,但偶尔却像个躁郁症患者。 白羽生:“哪止不好,有时候像个疯子。” 白凉生:“后来白沉长大护照过期要替换,我当时看了一下,没有瑞士的入境章。”无论入境还是出境,护照上都有该国海关盖的章。 白羽生猛地站了起来,咄咄逼人:“你…该不会说,白沉没去瑞士,可能真的被绑架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白凉生:“我说了你会信吗?” 不会。 白羽生清楚,在每次哮喘发作,呼吸不上来,胸腔一次次感到濒临死亡的时候,他对白沉的恨意就与日俱增。 那根本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平复的。 有生之年,他都不会原谅那个狼心狗肺的冷血家伙。 还记得有一年,白沉刚做了截骨缩短术,拄着拐杖挪到楼梯口,却站着没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羽生出房门时看见了,他前一天晚上刚哮喘发作,伴随着呼吸道感染和肺炎,整日昏昏沉沉的,靠着挂盐水生活。 在看到白沉的背影的时候,恶念四起。 他的手,神使鬼差地,推了白沉一把。 看着白沉从楼梯上滚下去,刚刚打上的石膏碎裂,在地上动弹不得。 白羽生觉得很疼,疼痛中还隐藏着一丝快意。 他想要在白沉那张高傲的脸上,看到痛苦或是恨。 所有白沉欠他的,他都要加倍讨回来。 他恨白沉。 也希望白沉恨他,那才公平。 滚落的时候,白沉的头磕到了台阶,血色从他的头发上滴落,坠入那双比寻常孩子老成许多的眼睛上。 就好像,白沉站在楼梯口的时候,就知道后方有一双手,他却没躲。 他给了白羽生发泄的机会。 白羽生无法直视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眼,落荒而逃。 但过不了多久,又故态复萌。 那个还没长大的少年白羽生,对着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弟弟,做了很多很多恶事。 是现在的他回想起来,都背脊生寒的恶。 白羽生胸口狠狠一抽,心脏像掉入破壁机,被搅得粉碎。 他情绪过于激动,猛地呼吸不上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半跪到地上。 白凉生心里还有其他猜测,但一看白羽生很久没发作的哮喘居然发作了。 哪顾得上说其他,连忙打开床头柜,找到丙酸氟替卡松喷雾剂丢过去。 缓过了那一阵子,白羽生四肢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虽然还没找证据,但白羽生已经信了大半。 白羽生抬起了头,泪水纷涌而出,断断续续道:“我……都对他做了什么!?” . 白景的书房,前后不过十几分钟,走得只剩白沉和绵绵。 白景示意了一眼,白沉意领神会。 绵绵看出他们还有话要说,很自觉地离开。 他也要理一理今天发生的事,他要好好捋捋为什么看不到前世的白沉。 白沉到了门口,勾住绵绵的书包,绵绵往后一仰,退了两步站定。 两人间很普通的互动,却格外自然。 白沉拉开他的书包,一看里面乱中有序,错落有致,一时无言。 这就是绵绵孩子气的地方,由于各科的卷子作业多,他懒得整理,平常就是随便拿,需要哪张抽哪张,上个礼拜的卷子还歪歪扭扭地叠在里头。 白沉叹了口气,全部拿出来,快速整理了一下再放回去,抽出了今日份的作业叮嘱了几句。 远处传来吴恕的声音:“老爷,您回来了。” 白檀似是很着急地上楼,在拐角处正好看到他们,绵绵几乎本能地挡在白沉面前,扬起天真的笑脸:“白叔,好久不见。” 在梦境回忆里,有多少次,他都想这样站在最前面。 白檀大约是不适应绵绵的热情,扫了眼被绵绵挡得严严实实的的白沉,随意应了一声,径自上楼了。 白沉静静地看着犹如一个保护者挡在身前的人。 面对白檀时小孩紧绷的身体,还有软乎乎的后脑勺,白沉向来波澜不惊的目光犹如深潭,有什么情绪在激烈翻搅。 越是平静,越是压抑。 他终究控制不住,抬手绕过绵绵柔软的颈侧,指腹挑起那块贴着锁骨的吊坠,呼出的热气在耳廓边萦绕:“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送你?” 白沉浅谈的声线像一串电流划过耳蜗,绵绵更加紧绷了。 他机械地重复:“为、为什么?” 白沉微微一笑:“秘密。” 绵绵:“……” 我怎么会看上这么坏的家伙。 逗完小朋友,白沉重新关上了书房门。 白景看白沉始终没有放下的笑意,若有所思。 两人还有不少正事要处理,白景能这么顺利解开车祸的谜团,还全赖白沉的从旁协助,在商讨过后,白景依旧耿耿于怀这几十年的父子之情。 白景:“我还是想当面问他。” 白沉并不意外,白景向来很在意亲情,不得到白檀的答案是不会罢休的,问:“什么时候?” 白景捏紧手中的钢笔。 “就今晚。” 白沉没意见,今晚过后,也没机会了。 他低着头将M国实验室的数据资料传到警方的固定邮箱。 传输完毕后,就意味着属于白檀的免费三餐正在倒计时。 白沉起身。 白景喊住了他。 白景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他一直以为白沉是异性恋来着。 “咳,你给大哥交个底,青轮那孩子是不是你的……” 白景之前实在看不过眼白沉的颓废厌世,就说如果有真心喜欢的,让那人戴上这条项链来见他,那样他才会相信白沉真的结束了游戏人生。 刚才绵绵以为自己在看白家新旧两代人暗中激烈交锋,实则是一场无声的家长见面会。 白沉沉默几许。 回眸。 含着碎光。 “他是我的继承者。” 我拥有的,由他继承。 第64章 学霸了解一下11 白檀看似与平常一样, 眼里却透着无法遏制的慌乱。 最近很多事接二连三地砸过来,让他无法维往常的体面,像是有什么人在暗中筹谋多年, 一旦出现裂口, 曾经埋下的隐患纷纷井喷。 欧洲分公司因为抄袭事件,牵扯出一连串曾经被压迫的受害者,他们集体向设计协会提出了控告,该公司股市跌停一周后, 引发股东撤股,资金断链。白檀没有更多的流动资金来填补漏洞,银行又因当地商务法为由拒绝高额贷款, 在几位董事相继离去后, 树倒猢狲散。 就这样,被白檀用十年潜心搭建,给予厚望的的欧洲战略计划彻底折戟沉沙。 这次从欧洲败走,给打算大肆开拓疆土的白檀当头一棒,一蹶不振许久。 他忘了,他之所以能够建立属于他的白家,因为他的启动资金来源于白沉的父母、景小姐,人脉更是依托在此之上, 与他本身是否有经商天赋没有直接关系。 他顺风顺水了十来年, 对危机的处理能力不高, 抗风险力更是。 白沉就是瞄准了这一点, 精准打击。 这场白沉精心策划的全面围剿还没结束,白家的颓势更没有因为白檀消沉的意志而停止。 白家的总公司才是白檀的命脉, 白家主营的居家红外监控系统, 被爆出后台云储存中含有大量违法偷拍影像, 如今正被调查。 屋漏偏逢连夜雨,白檀拿大量资金投资的新产业公司被证监会查出试图借壳上市,正是因为将所有现金都拿去投资了这家新公司,才导致在欧洲的企业资金断链无法弥补。 欧洲的公司没救回来,现在新公司又因为涉嫌金额过大,一旦调查结束,将会在法院审判。 这就是个死局。 无论白檀选哪条,都会走白沉安排好的路。 白沉从一开始就设置了死循环,一步步蚕食白檀的理智,斩断他所有的依仗,将人逼至绝境。 直到此刻,白檀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会想到,那个伏蛰在白家的少年狼王早就蓄势待发,慢慢地将他拉下王座。 白檀急了,求助起了景家,如果景家愿意担保,他还能从银行贷款。 他很快去了景家,刚到门口就被景家人赶了出来,他们的眼神恨不得吞了他。 白檀不敢多待,他心里发虚,害怕景家人知道当年的真相。 如果不是眼看大厦将倾,他也不会铤而走险,先后给白沉、白景设下死局。 可原本必死无疑的两人,却都死里逃生。 白景在出了车祸后,就发动景家的人脉网,搜集线索。 白檀腹背受敌,他害怕多年经营的好名声没了,更怕那些人脉会反噬自身。 虽然他自信已经将所有证据都抹掉了,但本该死在车祸中的司机没死,那之前还为他办过几件事,虽然不直接参与,也不知道内情,但如果警方审讯很可能露出些马脚。 现在,用四面楚歌来形容白檀的处境一点都不为过。 他回白家也有自己的想法,一是每周五都是白家固定的家庭聚会,他要观察一下白景和白沉的状态,要是能套点信息再好不过。 二是,在这多事之秋,白家已经不安全了,那么那个东西不能再放在那里。 白檀打开书柜,保险柜出现在面前,他先检查了一番周围的防盗机关,没有被触动的迹象。 他安心了点。 然后才输入指纹,那坛骨灰还原封不动地在那里。 这是白沉生母的骨灰。 是他的战利品。 他将骨灰放到一旁,又打开下方隔层。 一把鲁格MAX9赫然出现! 这是M国常用的民用枪,虽然华国境内禁用枪支,但他早就改了国籍,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合法拥有的。 这把枪最大特点就是轻巧,容易隐藏,很适合应对突发状况。 白檀将枪藏入外套口袋里,毁灭的恶意割裂了那张温文儒雅的脸。 同一时间,白沉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窗户看了眼白家外围。 赤霞的光芒笼罩在花园,所有边边角角都浸在暮色中,微风吹来,发出沙沙声。 白沉看了眼手表,警方还没到。 在他发送文件后,到现在也才过去十几分钟。 不着急,等了这么多年,不急在这一刻。 白沉从衣柜里挑了件衬衣扔到床上,微仰着下颔,解开衬衣扣子。 为了承诺给班主任谭坦无可争议的冠军,逆转五中该奖项零收获的成绩,他这几天几乎都泡在赛事教室,衣服也没时间换。 这对于对仪表整洁有苛求要求的白沉来说是件难以忍受的事。 扣子解到第三颗,脑海中不知怎么,明明应该思考如何与警方合作,不让白檀有丝毫逃脱的可能,但车上顾青轮与白若楠相谈甚欢的画面却时不时乱入。 白沉眉头紧蹙。 遽然升腾的烦躁,让他略显不耐烦地直接扯开剩下的衣服,扣子崩开,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掉在地毯上。 绵绵听到隔壁开关门的声音,知道白家兄弟谈话结束了,他立刻跑进卫生间。 他与白沉的房间中间连通着卫生间,是共用的,曾经就因为生活习惯的矛盾,他才搬进了宿舍。 现在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世事难料,那时候的他,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会对白沉怦然心动,会满含期待地打开这扇门。 扭转把手,他将脑袋探了出去。 于是从白沉的角度就能看到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出现在门框边,看起来有点萌。 “我能进——”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绵绵直勾勾地盯着背对着自己,赤着上半身的人。 白沉平时穿着校服衬衫都能感觉到那流畅的完美线条,没想到现在退去上衣,那种视觉冲击力才更致命。 那是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力量,看起来瘦削,但却能感觉到在肌理下蕴含着的爆发力。 特别是当白沉转头,那双锋利清冷的眼扫过来时,绵绵倒退了一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拍打着微微发烫的脸,瞅一眼腹下三寸的地方。 出息点,不就是露了个背吗,你至于像八百年没见过肉? 绵绵不断在唾弃自己,等彻底冷静后才再次开门。 白沉早就换好了衣服,扣子果然扣到了最上面,坐在书桌边发短信。 绵绵也说不出庆幸还是失望。 白沉有洁癖,房间一般都是自己打扫的,再加上白沉的领地意识很强,卧室是隐私的地方,旁人进不了。 白家人包括佣人都很自觉地不踏足。 但绵绵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在宿舍的时候,一开始绵绵还是很规矩的,很考虑白沉的接受程度。但架不住他少年心性,有次越了界,白沉却一句没说。 渐渐的,在白沉纵容下,他开始放飞自我。 白沉的书桌和床铺都被他霍霍过,有时候东西放得乱七八糟,也没见白沉有意见。 白沉扫了眼绵绵拖鞋下的水滴,在地毯上染开水渍,很显然刚才绵绵用过水。 白沉沉默地移开了眼。 “还有椅子吗,我坐哪儿?”绵绵已经冷静下来了,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白沉的卧室平时没访客,只准备了一张椅子。 白沉放下手机,掀开眼皮看他。 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这儿。” ! 绵绵屏气凝神,脑子热烘烘的。 绵绵以为听错,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白沉眼中淡淡的戏谑,果然没多久白沉就站了起来,把座位让了出来,靠在桌子边。 这个月的月考成绩已经出了,白沉因为这周请假,就没看到绵绵从原本的倒数,进步到班级第十。 绵绵觉得这就是他这辈子的高光时刻,白沉没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看这小孩那亮晶晶的眼睛,像个要不到糖果的孩子。 白沉本来有些沉郁的心情,不知觉间散了许多,抬起手揉了下小孩带着发旋的头顶,说:“不错。” 绵绵眉眼一弯。 对他来说,彻夜做题,每天睡眠不足,都算的上难熬,但有了这两个字就不算什么了。 这是来自白沉的认可。 千斤重。 窗外的晚霞落下地平线,厚重的暗蓝覆盖了天边的晚霞赤橘,花园里的路灯亮起。 气氛正好,秋意深浓。 一通电话打破了两人间说不清的旖旎之色。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刘雪阳和三班的同学发生了矛盾。 这是在众目睽睽下发生的,在教导主任的调解下,双方都暂时歇火了。 刘雪阳也再次重申被张贴的情书不是自己的笔迹,三班的人见刘雪阳死不认账,身后还有邢星等人撑腰,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甘不愿地道歉。 本来这事也算告一段落,但引起整件事的罪魁莫尚也不知抽了哪门子的风,偷偷拉住还在头疼的刘雪阳隐晦告白。 两人之前是朋友,后来友达以上,友情变了质,被排挤被厌恶被殴打,好几次险些退学。 莫尚只是想逃避,当看到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刘雪阳,就开始后悔了,但始终拉不下脸,身边人不知内情,反而加深对刘雪阳的欺压。 直到在公告栏前,莫尚注意到刘雪阳望着顾青轮的眼神,才感觉到他好像要失去了什么。 莫尚脸色差点憋成猪肝,磕磕巴巴地说:“我其实……并不讨厌,我们能不能回到以前?这次我一定会让他们收敛,对、对不起。” 这话已经说明莫尚在尝试接受刘雪阳的感情了。 邢星在一旁看好戏,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 看到情书的时候,他就和顾青轮交换过眼神,虽然没说出来,但两人都察觉到,那情书就是刘雪阳写的没错。 为了一个莫尚受了这么多罪,现在这一出,是不是叫苦尽甘来? 邢星想到这,就有点不得劲。 但这恐怕是刘雪阳期盼了很久的,他一个外人也不可能去拆台。 没想到,刘雪阳抬起虚弱的脸,说:“是误会,我认错人了。” 虽然只有模糊的感觉,但在转到九班后,他就察觉到自己可能认错了。 这一句话,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强忍不适,扭转性向的莫尚给打得措手不及。 认错人!? 你在开什么玩笑! 莫尚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如果真如刘雪阳所说的,那他这么多个学期的纠结痛苦算什么,算笑话吗? “你说清楚,什么叫认错人!?” 刘雪阳神色冰冷,看上去冷艳极了。 说的话不像是气话,是真的没把莫尚放在心上。 “字面意思,除了脸,你没有哪点像。” “你眼神这么差,怎么不直接捐了?!”莫尚没忍住,呛了一句。 哪想到刘雪阳点点头,看上去很认同。 莫尚尴尬愤怒的神情,彻底裂开了。 刘雪阳的话翻译过来,就是说不但认错人差点把自己当替身,甚至他连给那个人当替身都不配? 那语气就仿佛那个人是天仙,普通凡人都不配被当替身。 莫尚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以前就知道刘雪阳情商低,讲话难听,容易得罪人,当这幅性子对着自己时,才知道有多噎人。 邢星目睹全程,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好爽,能说你就多说点! 他对刘雪阳的印象稍微好了点,还有点好奇被刘雪阳这样疯狂推崇的人是谁。 不过刘雪阳在解决完莫尚,就迫不及待回去了。 邢星看刘雪阳实在很难受的模样,想着答应顾青轮要照顾刘雪阳,捏着鼻子,认命地跟着刘雪阳回到刘家。 回去的路上,刘雪阳就发起了低烧,问了也不肯去医院。 等刘雪阳昏睡过去,嘴里的还时不时呢喃着什么,看上去好像在做噩梦。 这么下去不行,他打了电话给绵绵。 来电显示是邢星,见白沉那居高临下的目光落下,绵绵觉得自己坦坦荡荡,没什么不能说的,干脆点了免提。 邢星:“你现在过来一趟,麻溜的!” 绵绵:“来哪里?” 邢星没好气道:“你不是走之前让我看着刘雪阳吗,这家伙发了低烧,嘴里还喊着莫名其妙的话。” 刘雪阳? 绵绵眼皮一跳,立刻去看白沉,却只听到关门声。 白沉关上门,靠在门板上。 楼梯上走下一个人,白羽生刚痛哭过,眼眶还肿胀着。 他凭着那股淹没他的愧疚冲了过来,正好看到站在暗影处的白沉,几乎与黑暗融于一体,只有一点走廊窗户外微光照在此处。 一只冷白修长的手遮住了少年的表情。 少年总是沉静冷漠地看着周围,与所有人都有隔阂。 他衬衣扣子永远都扣整齐,整个人散发着冷感的禁欲味道。 也许是听到了动静,少年放下了手。 昏暗中,那暗色眼眸凌冽地望了过来,白羽生动弹不得,只觉得那瞬间的压迫让他切身感觉到的极致危险。 在错身而过的时候,白羽生还是将心里最大的疑问问了出来:“白沉,那年……你是不是没去瑞士?” 回答他的,是白沉毫不停顿的脚步。 白沉似乎没听到白羽生的话。 他在想刚才顾青轮接到电话时,一闪而过的犹豫,顾青轮从转学来之后,就对刘雪阳不同。 白沉嘴角溢出一丝哂笑。 你只是在嫉妒,嫉妒到快控制不住,想做出点让小孩恐惧的事。 这样的你。 真丑陋。 绵绵见白沉出去,舒了一口气,才问邢星:“他说了什么?” 邢星凑近听,刘雪阳说的很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单词:“好像是mo,还有jue和shang……重复了好几遍。” 邢星一开始以为是莫尚的名字,后来觉得应该不是。 这三个字的发音怎么这么耳熟? 绵绵虽然没之前的记忆,但他记得《禁书》的系统里,有前两个穿越世界的过程梗概,丧尸世界的他叫莫决商。 绵绵很快就联想到那个世界他的前男友,刘逸清。 这个名字很有记忆点,没办法,梗概里有一段特别丧病:你与植物系超阶异能者刘逸清确认恋爱关系,感情稳定,后白霄出现,当即分手。 “当即”这两个字就很魔性,绵绵只要按照自己的性格过一遍就能猜到前因后果。 这该不会白霄一出现,就立马把人给甩了吧,连个过渡都不给人。 如果末日世界白霄刚开始没过去,又有禁书的攻略任务,刚好有合适的人选出现…… 这可能真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啊,有点渣。 脑壳疼。 绵绵:[他是刘逸清吗?] 情圣们:[……]这真不能说,你别逼我们。 又让我自己猜? 绵绵只能祈祷不是,他是依靠《禁书》穿越的,那刘雪阳是依靠什么,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这世上可没什么白吃的午餐。 “喂,喂喂,轮哥,你听得到吗?”见那头没声音,邢星又喊了几句。 绵绵透过窗户,与走到楼下的白沉,隔空对视了一眼。 绵绵有点慌,立刻移开了视线。 “我不来了,我给你喊几个人过来?”绵绵翻找通讯录。 “呃,他好像醒了,等等再和你说,挂了!” 邢星跑到床头,问:“你怎么样,要去医院吗?” 刘雪阳满头湿汗,醒来时还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味道。 他盯了邢星很久,才认了出来:“…邢星?” 邢星古怪道:“是我,你才睡了一会儿,这么好像不认识我似的。” 刘雪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礼貌地感谢邢星照顾自己。 刘雪阳长得很漂亮,像一个漫画美少年,如果不是平时过于阴沉,性格又很变扭,肯定比现在要受欢迎的多。 别说现在这么虚弱地倒在床上,给人感觉就像一抹阳春白雪似的,说话都不好意思大声。 就算看他不顺眼的邢星都态度好了点,说:“你有点低烧,我帮你叫了药送上门,没事我先走了。” 刘雪阳再次道谢,转了账,看着邢星出门,才下了床。 他发了一身汗,头也不再钻心的疼,梦里好像梦到了很多,那种日复一日的绝望让他的胸口很闷。 可一醒来,又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梦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他等了那个人一辈子,临到老了还是忘不掉。 那个人隐约长着与莫尚相似的脸,再想忆起更多,头就像要碎了一样。 刘雪阳走到餐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他翻看微信,在顾青轮的头像上停留许久,他在犹豫,在希冀。 放在餐桌上的一盆含羞草,忽然碰了碰他的手指。 这是刘雪阳前段时间在路边摊看到的,它快枯萎了,就被他以低价买了回来,这几天已经长得很好,散发着勃勃生命力。 刘雪阳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了它,倒没多想。 他苦笑着问:“你是在安慰我吗?” 他已经认错了一次。 正是这一次认错,才造成了这么大的乌龙。 他可以不在乎莫尚如何,却不想顾青轮因此受困。 在没确定前,不应该再随便打扰。 随即,关闭了手机界面。 . 聚餐时间,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白家餐厅灯火通明,白家人都聚在长桌前。 由白檀坐在主位,所有人心思各异。 今天的聚餐注定不太平,风雨已至。 白若楠耷拉着脑袋,在餐桌下与景家老太太不知在聊什么,脸上阴云密布。 双胞胎兄弟少见的很安静,白凉生盯着眼前的片皮鸭,双眼放空。白羽生则是在厨房帮着做饭菜,他的厨艺精湛,只是自己很少动手。 让绵绵惊讶的是,他在车上明明听到白羽生说了好几道白沉不爱吃的菜,现在却一道都没见到。 他悄悄地凑到白沉耳边道:“白羽生是不是转性了?这几道菜还是他亲自炒的吧,居然都堆你前面,还有我最爱的糖醋里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沉连个眼神都没赏给身旁的人,在短信里简单地回复了几句话,画面一切,转到了消消乐。 绵绵以为他没听到,脑袋一歪,准备搁在白沉胳膊看他打游戏。 还没靠上,白沉手臂一动,让绵绵靠了个空,差点摔个狗吃屎。 绵绵瞪他:“……”你怎么回事?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面对绵绵委屈控诉的眼,白沉抬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里脊放到绵绵面前,从头到尾没怎么理会这个叽叽喳喳的小朋友。 白家餐桌上倒是没食不言的规定,但白檀与其他家庭成员向来关系平淡,也强行说不出什么话题。 白檀注意到双胞胎之一居然下厨了,甚至还把餐盘都堆到白沉面前,都快堆不下了,像是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白沉。 白沉与所有白家人关系都不融洽,只有白景勉强能说得上几句话,这才是白檀希望看到的。 现在是怎么回事? 白檀皱着眉头,盯着白羽生红肿的眼,关心地询问:“凉生,你的眼睛怎么了?” 白羽生:“我是羽生。” 白檀一直也没分清这对双胞胎,改了称呼,又问了一遍。 白羽生没抬头,他怕泄露自己憎恨的情绪,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眼睛发炎了。” “用药了吗?” “嗯。” 如果是以前,白羽生一定会感动父亲对自己的关切,现在只觉得恶寒与反胃。 饭菜上齐,吴恕退下,只是在退下时,似有所感地看了眼门外,看起来安静的只有虫鸣的庭院。 晚餐即将结束,餐盘被一一收走。 白檀这才问向离自己最近的白景:“你车祸的事调查的怎么样,现在伤势控制了吗?” 白景将一份文件拿了出来,推到白檀面前。 正是那几份亲子鉴定书。 “我的伤是怎么回事,您应该最清楚。”白景说的很慢,似在调节心情,“我希望您能解释下,它是怎么回事?” 绵绵在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在等摊牌,大哥够体贴啊,等他们都吃饱了才动手。 绵绵一个激动,手肘碰到一旁白沉的叉子。 叉子撞到地板,发出哐当一声。 白沉正从口袋里抽出手机,单手打了个两个字:收网。 这是警方定下的暗号,显示已发送。 白沉的动作很隐秘,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几份鉴定书,以及白檀身上,都忽略了推动了这一切的白沉。 见叉子掉落,白沉弯身下去捡。 绵绵也在同一时间低了身,两人的手在空中碰到,细细的电流如触电般掠过。 绵绵身体僵了下,他抬起眼。 他们离得太近了,近到能感觉到互相交融的气息。 头顶的水晶灯给白沉渡了一层模糊的光,正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绵绵的视线划过那挺直的鼻梁,殷红的薄唇。 惊心动魄的勾人。 又透着满满的禁欲感,绵绵想破坏这种禁止亵渎的气息,破坏欲再次沸腾。 咫尺之间,他只要往前一点,就能吻到的距离。 那还等什么? 他从没想过在这种场合冲动。 没想过,不代表没想要。 台面上,气氛焦灼着。 台面下,一触即发。 绵绵倾身,毫不犹豫地贴上了那微凉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绵:我要他。 第65章 学霸了解一下12 哪怕饮鸩止渴。 也好过从未碰过。 在触到的刹那, 是来自灵魂的颤栗。 这个强硬的人,连唇都是凉的。 气息萦绕,绵绵是孤注一掷的紧张。 他想太久了, 等这一刻也太久了, 连脸颊边的绒毛都竖了起来,他甚至忘了该怎么加深这个来之不易的吻。 可很快,他瞳孔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笼罩住他。 再闪躲已经来不及, 那双玉瓷般的手突然抓住他的脖颈,两人刹那间分开,绵绵被甩在餐桌上, 叮铃哐啷, 是碗盘掉落在地的声音。 绵绵的后脑勺砸到铺着绒布的餐桌上,撞击让他的胸口产生短暂的沉闷感,泪光氤氲在他眼睫处,嘴角溢出痛哼:“唔一一” 他眨了眨眼,撞入白沉那双彻骨冰寒的眼眸,那深处仿佛隐藏着极深的怒火。 一个平时沉默到像是一座坟墓般的少年,居然会暴怒。 那么鲜活,那么真实, 这是被他激发出最不理智一面的白沉, 却让绵绵兴奋到不能自已。 危险又强悍。 绵绵好像能理解前两个世界的他, 为什么会甘愿放弃成为情圣。 他只是在人生的不同阶段, 反复为同一个人悸动。 明明被掐着脖子,绵绵却忍不住露出微笑。 他的声音勉强溢出:“你……生气了?” 白沉气笑了, 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咬牙切齿道:“如果随便吻人是你的习惯, 我不介意帮你纠正恶习。” 白沉对刚才的吻,深恶痛绝。 “当然——”不是,我初吻都给你了。 还没说完,绵绵就被喉间的力道掐断了后续。 白沉并不想听后面的话。 对于绵绵,白沉快忍不下去了。 原本控制住的情绪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发酵。 从下午与刘雪阳的互动,到后来车上轻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与白若楠的相谈甚欢……这些更像是顾青轮的本能,他像一阵风,只会短暂地停留。 他痛恨顾青轮对感情的随便,更痛恨自己居然差点沉溺。 白沉掐着绵绵的手指在颈侧动脉上滑动,他靠到绵绵耳侧,满是哂意:“我也是你的游戏?” 绵绵抓着白沉结实的小臂,果然有的人看起来瘦,像是平时不吃东西,可一旦行动起来能要人命。 绵绵想摇头,但脖子被桎梏住,他无法动弹。 “——不、是!”绵绵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 本来今晚就想告白的,纯粹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被美色冲昏头了。 白沉看了绵绵一会儿,渐渐松开桎梏。 他此时一手掐人,另一只手撑在餐桌上,整个人像一只蓄势已久的狮子,满是张狂与狠厉。 见所有人都看向他们,白沉沉淀了情绪,也不再抓着人。 白家人正因为亲子鉴定吵得不可开交,白若楠已经从景家这里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掉落悬崖双双坠亡的事故,很有可能也是被做过手脚的。 警方当年就查到,在出事故前,景小姐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白檀的,但能找到的证据都是间接的。与原白氏夫妇被害案一样,缺乏关键证据,这起案子最后在明面上以意外事故结案,实际上警方从来没放弃过调查。 有了景家小姐的事故,加上白景拿出来的亲子鉴定,已经足够让白檀百口莫辩。 他承认了他们四个孩子与他没有血缘,却不愿承认其他事。 白檀重重叹了一口气:“我爱你们母亲,对你们也视如己出,之所以一直没说,只是不希望你们失去美好的童年。”打感情牌,是白檀的强项。 大约是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白景几人憋屈得脸都涨红了。 就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道巨响打破僵局,接着他们就看到顾青轮被白沉抡到餐桌上的画面。 这变故前后不过十几秒,还没等看清,白沉已经放开了身下人。 绵绵好像水里捞上来的鱼,大口地呼吸,他的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掐痕。 看得出来白沉动了真火气。 白沉整理了下自己微乱的衣领,将绵绵扶了起来。 大拇指扫过绵绵敏感的掐痕,问:“痛吗?” 绵绵立刻摇摇头。 痛倒是还好,就是被吓得有点腿软。 “以后还敢吗?”白沉蹙着眉,懊恼刚才自己差点失控。 他的语气温和,像是在教育过于不听话的小孩,他希望经过这次,顾青轮能在感情上收敛点,不要再四处撩拨人。 绵绵垂着头,只留下的一个软乎乎的发旋,看上去乖巧极了。 这幅悔改的模样实在讨人喜欢,白沉也不舍得再说重话,以为这是听进去了。 现在白檀的事才是重点,被这不知轻重的小孩给打了岔。 白沉甩下一句:“晚点给你涂药,别再捣蛋。”说着,就转身重新加入战局。 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后,绵绵在暗处舔了舔唇。 可惜,就吻了几秒。 绵绵花了几分钟回味,然后才意犹未尽地查看目前的情况。 此时白檀正被几个他养大的孩子围攻。 有了白沉突然爆发的动作,白檀回味过来,温情脉脉的表情终于不在,有些快意道:“果然是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喜怒不定。 白檀已经在逼问中,意识情况对他很不利。 白景他们正在一步步逼出当年的真相,其中还甩出不少已经被掩盖的证据,这让他的阵脚乱了。 他对后方的吴恕使眼色,却没得到回应。 吴恕曾经是M国某教堂知名神父,因隔着忏悔室的门,白檀以为神父听不懂华语,将那些年干的事和盘托出。 他并不是天生的恶人,是在为父母报仇的过程中,渐渐失了底线。 白檀没想到这神父居然是华人,本来白檀是不想留此人了,但想到自己的确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还是留下了无数的命。后来以吴恕家人要挟将人带回华国,成了白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管家。 白檀见吴恕望着外面,透过玻璃窗也只能看到在黑暗中摇曳的树叶。 吴恕在看什么,他又在笑什么? 白檀心慌意乱。 他此时无法问,只能再回头看餐桌上所有白家人。 一场鸿门宴啊! 不对,或许是请君入瓮。 白檀的注意力逐渐放到了白沉身上,自然发现白羽生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看白沉。 白檀笑了,笑容中充斥着满满恶意。 白羽生神情绷着,对于白檀接下来要说的话,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羽生,你不是总问我那年的事吗?你没猜错,是白沉把你藏起来了,你才逃过一劫。” “他能活着回来,我当年就觉得不可思议。就托人找了找他怎么回来的,听说他被关在一座岛屿上,那里曾是二战的人体实验室,折磨人的工具不少,当年这事闹得还挺大,叫什么……” 当白檀说出那起震惊国际的人口贩卖案,白家人脸色一变。 他们有印象,还记得几个受害者长大后接受采访,说出了一些真实故事,有的让人毛骨悚然。 他们从没想过,白沉居然曾是其中一个,真相太过残忍。 “不可能……他在瑞士,你又在骗我!”白羽生浑身发抖,他宁可白沉真的那么无情,也不愿意相信都是假的。 如果不是白凉生死死箍着他的腰,他就要去与白檀拼命。 就算早几个小时已经猜到,但真正撕开那道疮疤时,依旧痛彻心扉。 白檀看着三子那崩溃的模样,畅快地笑了起来,他最爱看的就是美好的东西被他一点点摧毁。 他给白羽生编织了十几年的美梦。 一朝崩塌。 白沉厉色一转,他不希望白羽生知道,白羽生从小就情感过于丰沛,爱憎分明。 如果知道余生会很痛苦,这对白羽生来说是负担,对白沉自己又何尝不是。 白沉不需要任何补偿,也不需要亲情。 这些,对他来说,太奢侈。 白沉准备阻止时,余光注意到落地窗外,黑暗中闪烁的红光,倒数,还有十秒。 这十秒,必须拖下去。 白羽生转头,艰声问:“白沉,他在骗我对不对?” 白沉眼观六路,没有回答。 他正向白若楠使眼色,也不知什么时候,白檀离白若楠越来越近,已经近到一臂之距。 可惜白若楠还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周遭。 白沉一手抓住桌上的瓷杯。 白檀还嫌不够刺激,声音贱得让人恨极:“白沉一回来,你就让他去死,啧啧,往他心里插刀的不是我,是——你啊!” 这最后一句话,彻底击垮了白羽生。 白景和白凉生来到他身边,撑住了他。 就是现在! 瞄准时机,白檀一手朝着白若楠抓去! 同时,杯子像离弦的箭从白沉手中脱离,掷了过去,直接打断了白檀的行动。 白沉心中默数。 9。 10! 哐当! 大门被武装警察撞开。 大批警察涌入室内。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白檀却再也顾不得不知埋伏了多久的警察,在瞬间换了一只手,一把枪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砰一声,朝着白沉开去。 白檀做的是个假动作,这是他为了生命安全特意找退伍特种兵训练过的假动作,没想到会在这里用到。 之前刺激白羽生的话,都是为了拖延时间,放松所有人警惕而说的。 不到万不得已,白檀不打算拿出枪,这在华国可是要接受好几层筛查的,而他经不起调查,也没时间在警局等待。 拿出枪,也代表着再无退路。 他没想到白沉始终没被他的话带入,居然真的对那些痛苦不在意,一直在等他发难。 白沉真的才成年不久吗? 这种心性手段,要是给他成长的机会,该是怎样可怕的人物? 可,未来的枭雄,只是未来。 这个不应该出生的婴儿,原白家唯一的血脉,是最不应该存活的! 绝境中,白檀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做了一件早在二十年前就想做的事。 就算是白沉,也不可能料到,白檀还准备了抢。 变故实在发生地太快了,电光火石间,一道被所有人遗忘的身影,纵身挡在白沉面前,子弹穿透他的胸口,他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蝶,从半空中跌落。 砰砰砰! 警察没想到白檀居然拿出了枪,几乎第一时间击毙了白檀。 白沉像是没听到。 他眼里只有面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脑海一片空白。 他一直觉得,顾青轮活得太喧嚣。 这样绚丽的色彩,在白沉看来,过于刺眼。 爱闹爱笑,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其实,他没嫌弃。 那是他永远没有的活力。 吵吵闹闹的挺好。 有他护着算的了什么。 他迟早能成长起来,为这个小孩撑起一片天。 所有选项里,从来没有,没了生机这个选项。 白沉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去的。 他蹲了下来,将小孩翻了过来,脸色苍白,留有还未散尽的余温。 白沉紧紧搂在怀里,试图抓住即逝的温度。 他的手,横在绵绵的鼻子下方。 颤抖着。 大约是白沉颤抖地太厉害,从来没有情绪波动的人,碎了。 所有人,都猜到了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白羽生走了过来,哽咽道:“白沉,人死不能——” 白沉低着头。 “滚——” 白羽生脸色一白。 他突然意识到,白沉不会原谅他,也不恨他,是因为早就不在意了。 意识到这一点,白羽生摇摇欲坠。 白沉感觉眼前满是血色,他看不清顾青轮的脸了。 顾青轮,他真的叫顾青轮吗。 痛极攻心,血液逆流。 过大的刺激,搅碎了白沉的理智。 一丝血,从眼角溢出。 “你怎么敢?” “阮绵绵……” 第66章 学霸了解一下13 我怎么就扑上去了? 我原来, 比我以为的更在乎他。 绵绵发现自己灵魂脱壳,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他的身体倒在地上,血色成放射状从胸口蔓延, 震住了周遭所有人。 刚才白家人剑拔弩张, 集体忽略了他,所以他慢慢靠近白檀没引起任何关注。 比起白檀的供述,绵绵更在意白檀接下来会不会有过激行为。 究其原因,下楼用餐前, 他曾去后院看了刚从宠物医院回来的哆哆啦,顺便给几只小猫崽喂饭,这种多事之秋, 估计也没人想起它们。 绵绵刚到, 发现除了哆哆啦外,其他几只小猫状态不好,模样惊惧,还对着某处喵喵叫唤。 他将小猫重新放回栏杆里,走到它们叫唤的方向,没发现什么异样。 他突然注意到脚下异样,撕开这一处已经嫁接好的新草皮,下方的泥土很松, 像是刚被翻新过, 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绵绵没惊动任何人, 在附近仔细搜查了一圈, 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想来就算有线索,也早就被清除了。 当然, 也可能是他太过多疑了。 绵绵离开前, 再回头看那处翻新土面, 凉风吹来,他慌张地回到餐厅。 直觉上的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下意识地高度警戒,本来是想靠近后制服白檀的,哪想到这家伙在发现穷途末路后,居然在转瞬间换枪射击,企图来个鱼死网破。 绵绵曾在回忆梦境中,无数次痛恨无法碰到白沉。 只要他在,白檀别想再伤白沉分毫!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真就这么巧被击中要害,连个交代遗言的时间都没给他。第一次穿越是财阀征伐,第二次是末日求生,都凶险万分,他都没出意外。 这第三次穿越,一个看上去像疗养一般的和平世界,他却死了。 他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绵绵边晃荡边唉声叹气,说起来挡枪这事怎么我的肢体仿佛有熟练度,我该不会以前干过吧? 绵绵搜索了下《禁书》面板,果然在第一个穿越世界的剧情梗概中找到一段话:为攻略白霄,利用数字情圣的精确计算能力避开要害,假意挡枪,进一步诱惑白霄。 好机关算尽的家伙。 好丧心病狂的家伙。 这是我? 这好像真是我。 为了攻略白霄,我这么没下限的吗? 真正的白霄是什么样的,我要无耻到这个地步?没记忆的白沉尚且这么难搞定,拥有记忆的……绵绵的魂体打了个颤。 好奇什么不该好奇的! 绵绵唾弃了自己一番,他问情圣们什么时候让他倒带重来。 绵绵从死亡到回到魂体状态,都不怎么着急。 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记得除了前情梗概外,还有一条小字说明,如果攻略中出现非主观意识的意外,可以重启世界。 介于之前两个世界都是一次性通关,还没使用过这个功能。 对于挡枪,绵绵并不后悔,早在回忆梦境里,他就憋屈坏了。 不就是重来一次吗,小爷输得起。 却不想,众情圣沉默了。 绵绵察觉不对,问:[你们该不会要告诉我,不能重启吧?] 众情圣:[……] 这时,下方有了动静,绵绵猛地听到了自己的真名。 绵绵被白沉喊出的“阮绵绵”三个字给吓得魂不附体,脱口出一句“卧槽”就往下看去。 绵绵的身体被白沉抱在怀里,红梅在白沉的衬衣上染开一朵朵绚烂的殷红。 白沉没动,他的脸深深埋下,阴影将他所有神情笼罩。 “呵…呵呵!”沧桑又绝望的笑溢出。 他应该习惯,因为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也不知过了多久的,白沉身上哀恸的气息消匿,转而变得深沉难测。 白羽生不过是想过来帮忙整理遗容,却被白沉抬起的一个眼神打消了念头。 他像是白沉,又说不出哪来不像。 整个人散发的威压足以让人起不了丝毫忤逆的念头,至少之前的白沉绝不是随意一个举动就给人举重若轻的味道。 白沉抬起手,抚摸着绵绵惨白的脸,轻轻将绵绵垂下的鬓发撩开,擦掉上面些许尘灰。 他平静的像是风暴到来前的黄昏,将所有极致的情绪压制下去。 “玩了这么久,该回家了。” 白沉冷静下来后,想起了上个世界发现的一个秘密。 阮绵绵彻底离开,都是以“做”为前提,现在还没做,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还舍不得离开。 白沉的手一路向下,在绵绵的腹下一寸停下。 没碰到,却威慑力十足,强大的气场让人望而生畏。 语气云淡风轻到含着刺骨的冷意:“或者,你希望我再帮你人道一次。” 在场的人,没人觉得白沉在开玩笑。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但其中蕴含的力量能瞬间摧毁并不牢固的肉块。 白家人觉得白沉的状态像是被逼疯了,但在半空中飘荡的绵绵却听懂了。 绵绵脸色大变,在风中凌乱:[他说再,上个世界我死后,他该不会……]把我给废了吧!? 医师情圣沉痛道:[嗯。] 就是你想的那样。 绵绵被白沉的狠辣给吓得肝胆俱裂,无语凝噎。 他的幻肢狠狠痛了,是个男人就懂什么是最痛的。 这不是白沉,这应该是恢复了记忆的……白霄吧! 绵绵头皮发麻,赶紧催促:“到底什么原因不能重启?” 再不开启,你们信不信白沉立马给我废了! 等等,为什么我一点不觉得突兀,好像这才像白沉会做的。 为了不造成终身阴影,绵绵现在迫切需要马上启动PlanB。 医师情圣眼看其他情圣,一个个都不愿意承担绵绵的怒火,暗恨这群没义气的家伙,只能由他继续解释道:“没能量了,最多只能给你带回你死亡前的几分钟。” 绵绵注意到这句话的逻辑问题,医师情圣是个很会转移注意力的人,他们这些老而成精的家伙,都很懂说话的艺术。 这段话是在引导他直接行动,但绵绵发现里头漏洞,就爱追根究底:“没能量是单指这个世界?” 眼见瞒不过,医师情圣只能承认:“对,穿越每个世界都需要一定能量来维持运作,原本我们只需要搭载你,现在再加上白霄,本就很勉强了,偏偏他运气不好,提前消耗了一部分能量,你这次又死了,导致…” 绵绵再次抓重点,“提前消耗?” 该说绵绵不愧是那个男人教出来的,只抓语言中的漏洞步步紧逼,医师情圣有些招架不住,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禁书面板上一顿操作。 绵绵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还准备问地更详细,眼前的空气却一阵扭曲。 他再次睁眼,面前出现的是一个老旧小区,这是回忆梦境? 该死的,他们说不过我,居然又把我丢到梦境里? 没看到白沉已经恢复记忆了吗,现在是看梦境的时候吗? 但已经被丢进来,绵绵也只能耐着性子看。 在这里,绵绵依旧是魂体状态,绵绵观察着周遭,看街道的状况,应该是上个世纪末吧。 这时,一对模样有几分相似的兄弟从小卖店出来。 大的少年舔着嘴里的冰棍,对更小的弟弟耳提面命:“你可不能告诉爸妈,我把你的小猪储蓄罐砸了,来买冰棍。” 小男孩拿着三色杯,小小的脸上表情不多,闻言只点了头。 少年还是不放心,又拉着弟弟做帮凶:“你也吃了,所以我们是共犯哦。” 这大点的少年,五官如果再成熟点,居然与他们九班的班主任谭坦很像。 谭坦小时候并不像现在这么开朗温和,他也和大多数男生一样,不听话,性子野,仗着年纪大还爱欺负弟弟。 两兄弟在路边吃雪糕,这时谭坦的同学喊他去旁边的公园踢球,谭坦哪里忍得住,让弟弟自己玩一会,他则是没两下吃完雪糕就跑的没影了。 绵绵这次的魂体是跟着谭坦的,他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几个少年你追我赶地踢着没什么规则的球,边无语地想着,要怎么去找白沉,这会儿白沉是不是还没出生? 为什么会突然回到这个时间点,里面还有现实里的熟人。 而且,也没听说谭坦有弟弟。 如果有,之前在班级群大家闲聊的时候,多多少少会带到一点,毕竟谭坦连相亲成功没有都能在群里被反复提起。 谭坦与班级同学一直都相处融洽,私下里大家不像师生,更像是朋友多一点。 就连白沉,都与谭坦相处的不错,不然这次编程大赛,以白沉事不关己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拼得废寝忘食。 谭坦踢球踢到天色暗沉,才意犹未尽地和小伙伴们告别,回去的路上他看到一辆救护车停在那儿,一群人围着,嘴里在可惜着什么,还有些胆子小的女生吓得撇开了头。 谭坦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做看热闹一样跑过去。 却在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时,短促地喊了一声:“啊——” 下一刻,跌坐在地上。 绵绵跟过去也看到了,甚至不忍再看第二眼。 出车祸的是谭坦的弟弟,他被一辆货车碾压而过。 应该是小男孩想找哥哥,却在过马路时被卷入了车轮里。 画面太血腥,吓得谭坦当场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还以为是做梦,后知后觉地大哭了起来,喊着要弟弟,却被父亲一个耳光扇到了地上。 “如果不是你贪玩,你弟弟怎么会出意外!?” “你弟弟是为了给你送钱包,是你害死了你弟弟!” “你怎么不一起死了算了!” 谭父边嘶吼,边痛苦地砸墙。 谭母则在一旁哀伤哭泣。 谭坦自责的恨不得自己才是死的那个人,那以后他再也没踢过球。 直到谭坦如今当了五中的班主任,他的父母也始终没有原谅过他。 如果仅仅从谭坦开朗阳光的外表来看,完全看不出他始终没走出过幼年的阴影。 父母再也没对他露出哪怕一次笑容,后来他当了老师,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学生身上。 他相信,如果弟弟能长大,一定也会像他们一样,朝气蓬勃。 绵绵沉重地看着这一幕幕,总有种诡异的割裂感。 还没等他细想,眼前的画面再次虚幻,他又来到了新的场景,狂风刮过,一个青年从他身边飞掠而过,青年跑得飞快,连手上的公文包掉了都没注意。 文件散了一地,绵绵一眼就看到其中一张上面写着海原第五高中的标题,一旁还有几张色彩稿。 居然又是个熟人,是前几天还在学校见过好几次的何老师。 绵绵第一天报道就在校门口被这位老师抓了现行,印象里是个严苛注重纪律的老师。后来听邢星说过,这位老师年轻时失了孩子后,就卖了房住到了学校的员工宿舍中。其他老师不忍他一直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前几年给他介绍了一个同样离异带孩子的,现在感情稳定,他也将继子视如己出。 这时候的何老师比现实里要年轻太多,估摸着只有二十来岁,从年纪来看应该是上一个关于谭坦的梦境再往前推前个十几年。 何老师离异后,独自带着孩子生活,这几天他上班就把孩子托给保姆照顾。刚才有邻居打电话告诉他,他家着火了,何老师才丢下一切跑回家。 他们身旁是喊着“起火了”的路人,远处消防车的警鸣声不绝于耳,能看到直冲上空的黑烟。 小区门口已经被警戒线拦住了,远处是一栋公寓楼起火,在滚滚浓烟中,能隐约看到一个小男孩坐在阳台的窗框上等待救援。何老师跑得大汗淋漓,疯了一样要冲进去,周围的群众合力把他抱住了。 “云梯已经搭好了,快了快了!” “马上就能把孩子救下来了!” “你现在冲进去也没用啊!” 何老师满是泪痕,不断喊着男孩的名字。 绵绵想到邢星八卦的往事,心里猜到多半凶多吉少,可等他魂体飘到高楼之上,看到紧紧抓着门框男孩,还是心里像压着块巨石。 男孩身后是浓烟和火光,火焰在空中飞舞,星火漫天。 男孩粉雕玉琢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回忆梦境都是过去时,已经发生的事是无法改变的,但绵绵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当他飘了个角度的时候,才看到男孩背后烧剩的骨架。 正面完好无损,背后已经在高温下荡然无存。 绵绵倒抽了口气。 这么惨烈的一幕,让他终身难忘。 他无法想象男孩是怎么在这种情况求生的。 …… 直到回到《禁书》空间,绵绵都没从那震撼的场景中回来,情圣们也没打扰他。 绵绵过了许久,才渐渐回神,为什么会给他播放这两段往事? 在两段回忆梦境前,医师情圣说过“能量提前消耗”。 那说明这两段回忆,是与白沉有关的。 可白沉并没有出现在里面。 情圣们说禁书在本世界没能量穿梭了,那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消耗的? 绵绵突然想到了什么,魂体震荡。 谭坦的弟弟,何老师的儿子,他们都是白沉!! 他们展现出的神态都有一丝白沉的影子。 从时间线来看,白沉这个人物可能是白霄的第三次投胎! 提前消耗,说的是白沉已经穿越过两次了。 意识到这点,绵绵痛苦地快崩溃了。 [你是有多喜欢我,啊!?]绵绵看着下方抱着他尸体的白沉,几乎咆哮出来。再看去,绵绵代表灵魂的蓝色泪水的,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的,他像是个找不到父母的小孩,孤零零地在原地嚎啕大哭,[白沉,你能不能别喜欢我了……] 不绑定,是不是就不用受这种折磨? 迟来的阵痛让绵绵产生了强烈的耳鸣,分明是魂体,却扭曲地近乎化为虚无。 在这之前,绵绵一直看不透白沉的心思,反复怀疑是他过于自恋产生了对方喜欢自己的幻觉。 有的人,只是把情绪都镌刻在了时间的长流里。 一群情圣也不好受,平时热情似海的他们都安静下来了。 经过几个世界的相处,阮绵绵就像他们的孩子一样,如果不是这次绵绵突然死亡,这个秘密也许会一直尘封地底。 绵绵捂着脸,声音嘶哑:[我第一次到这个世界,却是白沉第三次到?] 真正问出来时,绵绵是希望得到否定答案的。 他以为轻松愉快的初遇,却是另一个人拼尽全力的空望。 医师情圣不忍心地移开了目光,说:[嗯。你穿越第一个世界的时候就应该发现了,穿越时间、地点都是随机的。你绑定白霄后,《禁书》本体失去了踪迹,其实我们怀疑它因违反《禁书》规则而陷入永久沉眠。现在,每穿越一个世界就要多搭载一倍的能量,白沉的穿越时间与你错开才是正常的。] [你们的缘分,是他强求来的。] 强求来的,大多是孽缘啊。 第67章 学霸了解一下14 绵绵可不管是不是孽缘, 是白沉,那就是良缘。 如果命定不是,那就让它是。 他穿越是为了破解处男诅咒, 是为逆天。 那么他要的缘分, 为什么不能逆天。 绵绵在虚空中看着警察们上前,随着白家人劝解,气氛变得尴尬。 他们都希望白沉放开尸体,虽然白檀已经伏法, 但他们还需要进行后续的问询。 出乎大家的预料,白沉并没有沉沦很久,他慢慢放开了怀里人。 他的脊梁始终强悍而笔直, 放轻了呼吸, 像是担心扰了绵绵死后的清静。 他安静地给绵绵的领口扣上,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他的眼眸沉静如深潭,安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却好似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在深处酝酿汹涌。 “他不会死。” “很快就会回来。” 周遭像被按了静止键,在此之前他们都觉得白沉是个对他人相当冷漠的人,原来只是大部分人不被在乎,那个唯一的特例,是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 只是这个状态的白沉, 是太冷静, 还是他已经……失智了? 顾青轮分明没了呼吸, 是当场死亡, 怎么可能还有救。 绵绵看到白沉在给自己整理衣服的时候,就有些控制不住。 他短暂地平复了下心情, 他需要在复活前理清隐患, 他将发现的漏洞问了出来:“白沉次次都是死于非命, 这概率也太高了吧。” 一次两次的都是死亡局,就算是白沉这个人物,也是处处陷阱。 虽然知道白沉本名叫白霄,但对于还没恢复记忆的绵绵来说,白沉这个名字才是他先入为主的记忆。 至于绵绵自身的记忆,他总觉得前方似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浓雾,有什么在阻挡他恢复。 现在他也没时间纠结记忆,眼下的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在给绵绵放了回忆片段后,医师情圣就已经猜到绵绵会问。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灵魂,不被自然法则承认。”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法则,它是无形存在的。 绵绵能顺利穿越,因为这个世界是他曾经路过的地方。 白沉却不是,他是异世之魂,被法则排斥,他能穿越的人物本就是注定要死亡的角色,白沉穿过去必然会经历一次次死劫。 头两次穿越,白沉的灵魂还处于懵懂状态。 到第三次白沉的时候,他渐渐苏醒,开始与命运抗争。 绵绵之前就怀疑上了,为什么他始终没有白沉前世的记忆,他恐慌于那漂浮不定的命运。 到这里,他总算明白了,白沉这个人物是不该存在的,按照原先的轨迹,早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被白檀害死了。 白沉靠着前两次意外身死的灵魂烙印,以强烈的求生欲,在白沉这个身体里存活下来,八岁那年也是他的大劫,但他都熬过去了。 他提前安排后事,将绵绵定为遗产唯一继承人,是因为他冥冥之中能感觉到,他活不长,也许哪天无法躲过新的死劫。 白沉把一切都算好了,独独漏算了绵绵会先一步。 绵绵的头脑清晰,医师情圣只那么一句话,他就将期因后果梳理的差不多。 既然白沉的命运无法避免,那么他不能再在这上面钻死胡同了,该怎么让白沉不再重复穿越? 后面还有七个世界,要是每个世界都这么搞白沉,白沉有没有事他不知道,但绵绵知道自己是扛不住了。 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就不可能坐以待毙。 这是在做到难题时,白沉教给他的理念。 白沉说,这世上没有完美的题,出题人不会给答题人完全无解的死局,所以看似铜墙铁壁,却必然有缝隙可钻。 他要做的是先审题,以最先想到的公式计算。 如果不行,及时止损,切换思路。 就算绵绵不刻意回想,白霄说的话,平时做事的点点滴滴都刻在他脑海里。 就连绵绵自己都没发现,他是那么崇拜仰慕那个人,不自觉地用了同样的思维模式的。 绵绵沉思了一会,越想越觉得他面对的是死局。 绵绵的脑子快想得打结了,呆呆地看着下方白沉的背影,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刘雪阳呢,他又是付出什么来到这里?” “……” “你们不说的话,就让我猜猜,和什么有关呢?” “灵魂?” “异能?” “轮回?” …… 绵绵猜了许多,医师情圣都还算淡定。 绵绵:“气运?” 医师情圣神情一顿:“……” “那就是气运了。” 医师情圣实在招架不住这个句句切要害的家伙了,刚认识阮绵绵的时候他是这个样子的吗? 白霄到底养成了一个什么样的小怪物。 刘雪阳到底不是白霄,不算在《禁书》的规则内,情圣们原本不打算提醒这个意外出现的人,现在被绵绵特意提起,也无法再回避。 “刘雪阳是大气运者,每次死亡都会在下一世叠加气运,他还差一个世界就能成为气运之子,他消耗了累积的气运,换来这次穿越。” 气运摸不着看不见,却影响重大。 正因为没了气运,所以这次刘雪阳在这个世界举步维艰。 气运……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绵绵审视自身,又翻了下前两个世界梗概,提出了灵魂拷问:“按照这算法,我也算是大气运者吧。” 被绵绵一提醒,情圣们面面相觑,虽然匪夷所思,但仔细想想,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然人类千千万,怎么就被绵绵捡到《禁书》? 而且每个世界,无论开局如何,都很快能化险为夷…… “把我的气运给白沉吧。”绵绵语出惊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空气突然安静。 绵绵摸摸下巴,想了想技术难度:“我和白沉是绑定灵魂的,应该可以实现?” 他一点没意识到自己三言两语,快把一群情圣给吓出心肌梗塞。 医师情圣痛心疾首道:“是这个问题吗!?你知道没了气运,你后面的世界很有可能面对地狱开局!” 以本世界为例,一旦绵绵失去大半气运,他从一开始就遇不到白檀,就算遇到也不会被带回白家,后面更没有能进海原五中的机会。 作为一个被退学的差生,想以插班生的身份进这样的重点高中,无疑是白日说梦。 更遑论后面遇到攻略对象,寻找和确认,一旦失去气运,原本难度系数就会上升好几个档次。 谁能想到,绵绵会另辟蹊径,想到这么个办法。 而且,居然是……可行的。 “那怎么了。” 绵绵语气随意,但眼神却透着强烈的自信。 他相信自己,可以破局。 他想过了,拥有他的气运,后面白沉应该会出现在他穿越的时间点上下。 这样虽然依旧无法抵御自然法则的暗杀,但至少能避开多次重生。 暂时解决了最大的隐患,绵绵稍微放松了点。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啊,是白沉已经恢复了记忆! 这才是绵绵怕的,这个恢复记忆的人,感觉分分钟都能干翻自己。 绵绵看着自己细胳膊细腿的,神经的发条再次拧紧了:“说起来,你们刚才说只能提前到我死亡前的几分钟,具体是几分钟?” 医师情圣眼有气无力道:“最多五分钟,最少一分钟。” 绵绵:“有什么区别?” “提前五分钟,你在解决掉生死危机后,时间会直接跳转到你毕业。” “什么意思?” “你这次意外死亡将能量消耗太多,为了节省能耗,会有傀儡代替你继续生活下去,以你的学习模式继续下去,考上理想的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后续只需要最后完成生命大和谐即可。” 绵绵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刚刚因为解决一个大难题而激动的心情瞬间回到谷底,也就是一旦化解死亡危机,他下一秒就要强上白沉? 呃。 为什么那么肯定是强上。 算了,这个问题不重要。 绵绵还想拖延时间,气恼道:“但我还没攻略白沉。” 医师情圣:“不需要。” 这句不需要,代表了太多含义。 攻略度满格,或是好感度满格… 绵绵捂住了脸,像在笑,像在哭,低低咒骂了一声:“草。” 绵绵的灵魂在白沉身边飘来飘去。 此时绵绵的身体已经被抬上担架,由大哥白景亲自给绵绵的脸上盖上白布,白若楠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才刚有了心动的人,下一刻就看到这一幕,这将成为她的终身梦魇。 白沉攥紧手指,指尖近乎嵌入手掌。 他在思考,阮绵绵会以什么方式回归,他笃定,那个坏东西绝对会回来找回场子,他太了解那东西的秉性了。 白沉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猛地看向绵绵灵魂所在的方向,满是厉色。 绵绵的魂体僵直,屏住了呼吸。 总觉得有一刹那,白沉好似透过空气,直视着他。 绵绵的心脏砰砰狂跳。 “提、提前一分钟呢?” “你在本世界还剩二十四个小时可以分配。” 虽然绵绵还是不太满意,但这已经是最优解了。 “快!” 下一秒,绵绵的灵魂像是被强行挤压拉扯,然后掉入到一个旋涡。 再次醒来,他浑身打了个激灵,魂归身体后,产生了震荡的后遗症。 绵绵一手撑住旁边的椅子,耳边传来白羽生的怒吼:“不可能……你又在骗我!” 很熟悉的一句话,绵绵却没关注,第一时间看手表指针,他回到了死亡前的一分钟,他此刻已经距离白檀很近了! 所有人依旧忽略了始终在靠近的他。 此刻,外面的警察早已准备就绪。 他回来了! 绵绵还没高兴一会,马上冷静下来,还剩几十秒了,他必须改变自己的结局。 倏然,此时应该全副精力关注白檀动向的白沉,猛地转向绵绵。 白沉的视线压迫感十足,精准无误地捕捉到绵绵。 可绵绵确定,现在应该是还没受过刺激,尚未恢复记忆的白沉! 还没等绵绵从惊魂未定中出来,白沉已经移开了视线。 在那几个瞬息绵绵也管不了那么多,场面上,白檀已经开始刺激白羽生等了。 他觉得之前想着扑倒白檀不太可能,速度上不够看,枪这东西太致命了,这会儿根本没人想到白檀会随身携带这杀伤性武器。 他注意到地上滚落的杯子、碗盘,是他和白沉“亲热”后,被白沉一把扫落到地上的。 绵绵不动声色地捡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白瓷杯。 在白檀按照原定轨迹要抓白若楠的时候,白沉掷去的杯子打断了白檀,白檀不顾手背上的疼痛,切换手,拿出枪的刹那间,另一只瓷杯从更刁钻的角度将那把突兀出现的枪打落。 嘶。 绵绵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瓷杯刚脱手,就感觉关节因过度用力有点痛。 不过看到枪被打落,绵绵大大松了一口气。 和他预想的没错,不需要五分钟准备,给他一分钟就足够了。 同一时间,警察撞入门内,将白檀扣押,在被拷上手铐的同时,白檀的表情是空洞的,他想不明白顾青轮是怎么猜到他有枪的,到底哪里出错了,为什么最后会这样。 这次白檀来不及开枪射杀,所以警察也没击毙他。 短短时间里,双方的平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场的众人惊魂未定,白沉却是反应最快的,他几步来到绵绵面前,雷厉风行,步伐带风。 在绵绵开口前,白沉猝不及防扯开他的衣襟,看向胸口。 干净的骨节,微凉的指尖在绵绵胸前拂过。 目光一寸寸过去,有如实质。 绵绵这段时间都有加强锻炼,原本白斩鸡似的身材上,多了一层不算明显的肌理,倒也赏心悦目。 但白沉显然不是为了看这个。 随着白沉指尖划过,绵绵敏感的点立了起来,他打了个颤。 他不适应地想后退,却被白沉横过一只手抵住了腰。 半强制地,让绵绵无法动弹。 白沉声音低沉,不容置疑的语调:“别动。” 他不会有记忆吧! 绵绵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悚了。 不可能,时间都倒转了,别自己吓唬自己! 绵绵:“怎、怎么?” 白沉蹙眉。 胸口还泛着闷痛,像是无数根针扎入心脏,就算一根根拔出,也连血带着肉。 作者有话要说: 大白:这里应该有个洞 第68章 学霸了解一下15 白沉的动作, 直接把其余白家人给看懵了。 分明场面不适合,但那两人间无形的羁绊,令人面红心跳。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不是顾青轮以风一般的速度解决了白檀的枪吗?怎么一下子就跳转到另一个画面了。 刚才还在感慨如果不是顾青轮反应足够快, 他们这群人可能要献祭一个出去了,哪想到危机刚刚过去就看到这么冲击的一幕。 特别是向来对自己身材很自信的白羽生,在看到绵绵身上的肌理时,惊讶地挑了挑眉, 看起来这么瘦居然有肌肉,这合理吗? 唯一看出他们俩端倪的白景,捂住了嘴咳嗽:“咳咳。” 出声提醒着白沉, 这儿还有后续要处理, 白沉你克制克制。 白沉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忘了很重要的事。 这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他陷入了一个充斥着诡谲灼痛的囹圄。 见白沉沉默下来,不像是记起来的样子,绵绵不经意间漏了一丝气。虽然《禁书》平时不太靠谱,但关键时候还是能派上用的。 绵绵不知道的是,记忆的闸口一旦打开过,就算重新关闭, 也只是覆上了一层浅显的枷锁, 随时有可能被再次撬动。 绵绵过于坦然, 倒显得白沉的行为莫名其妙。 白家的生死一刻过去了, 一个女警上前,目光在绵绵那白皙的胸膛上一扫而过, 耳廓微微红了, 轻声提醒他们通通上车去警局做笔录。 白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松开的同时又亲自将绵绵衬衣上的扣子重新扣上,全程都没为自己突兀的行为解释。 本来被白沉放过,绵绵算是逃过一劫,但他偏偏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使劲在白沉的临界点上蹦迪,反问:“你就不说个几句?”至少也说说,为什么要扯我衣服。 白沉瞥了他一眼:“不该是你解释吗。” 绵绵一顿,反驳不了,心虚涌了上来。 时间回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可要真记得,白沉不可能这么镇定。 去警局的路上,绵绵就在这样的忐忑不安中度过。 也幸好白沉没再多说什么,不然他自己都能把自己吓唬瘸了。 白沉早做过备案,这次他们只需要做初步笔录。 这次他联合警方出击,代表背后的证据链基本完整,加上景家人也在一小时前报警,怀疑白檀与景小姐的山崖坠亡事件有关,白檀还私自携带枪械,数罪并罚,先押后审跑不了。 事情到这里,白家所有人才算放下心中大石。 绵绵的口供是最快的,他出去的时候,白檀连同两位看押他的警员迎面而来。 白檀一看到绵绵,曾经那张儒雅的脸变得怨愤,最后关头他分明已经换了手,为什么顾青轮还是能未卜先知? 白檀的声音像是挤出来的,足见他的不甘心:“你是怎么知道我带着枪的?” 绵绵毫不畏惧:“猜的。” 其实除了这个原因,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这一切唯一的解释就是绵绵真的临场反应足够快,快过了所有人。 白檀将枪藏得很隐蔽,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有了它才能出其不意下解决白沉这个他最大的心病,可以说顾青轮将他最后杀死白沉的希望都毁灭了。 白檀恶狠狠道:“我真不该因一时怜悯,将你带回白家,真是引狼入室。” 这恐怕是白檀最后悔的事了。 绵绵倒没想到带自己回白家,真是白檀这么多年来少有的善举。 虽然这其中的善,更像是随手施舍。 “你那是,鳄鱼的眼泪。” 白檀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身后再次传来绵绵的声音。 “这么些年,你对白沉赶尽杀绝,让他的家支离破碎,有过半分愧疚吗?” 白檀沉默。 绵绵猜到了,白檀不可能后悔,嗤笑了一声:“我刚才在后院发现有块土被翻动过,我已经将这个发现告诉警方了,现在他们应该在后院挖掘了。” 为了给白沉出口恶气,绵绵在当下就直接招呼了回去。 白檀身形止住,背影瞬间萧瑟了许多。 他清楚,他的一切再无力回天,其他罪证或许还需要司法鉴定走流程,但顾青轮的发现,却是一击必杀。 后院埋着一具女尸。 正是那个对白沉穷追不舍,曾经是白景未婚妻的女人。 因为她无意间发现白檀在买凶杀人,而被灭了口,因为白檀忙着资产转移而焦头烂额,没时间处理尸体,就近掩埋。 那些被吓到的猫咪们,正是看到那血腥的一幕才那么恐慌。 回答绵绵的是,白檀沉重的步伐。 走廊的冷光照着的,是他的不归路。 绵绵刚转头,就对上一双洞悉一切的眼,那是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白沉。 绵绵想到刚才自己为人出头的样子,当着本人的面,他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 白沉越过绵绵,落下了一句话。 “白檀有句话,倒是没说错。” 绵绵:“?” 引狼入室。 这是一匹,疏忽大意就会被蚕食殆尽的狼崽子。 回到白家,已经是半夜,花园附近还有警戒线,幸好这里是独栋别墅,没有引起别人的围观。 后院挖出了女尸,这件事让胆小的白若楠直接不敢在这里睡了,说什么也要回景家休息。 白凉生眼看着小妹都要自己去开车了,连忙拦住。 她可还没驾照,这是嫌自己命太长吗?他想招呼弟弟一同陪着妹妹,但白羽生所有注意力都在白沉身上,完全没注意自己这边的动静。 他们是双生,白凉生能感知到白羽生如今的痛苦懊悔,也不再多说,拿了车钥匙带着小妹驾车离开。 白景发现吴恕的欲言又止,问:“女尸的身份?” 吴恕报了个名字,白景几乎站南边的风不稳,倒在沙发上,曾经的匆匆别过,再见却阴阳两隔。 其他人没在这时候打扰白景,给他缓过来的时间。 一群人中,唯有白沉像是个局外人。 分明白檀这个庞然大物能落网全是他一手布置,但他反而是最平静的,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白羽生不喜欢这样的白沉,就好像谁也无法影响他分毫。 如果一定要形容,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祇俯瞰人间。 这样的白沉,离他们很远,远到够不到的距离。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没一会抱着个大型纸箱下楼。 里面装着的是,十年来他私下给白沉准备的礼物。 这事,就算亲近如白凉生都不知道。 这十年间,他都觉得边恨着白沉,边关注着的自己,像个精神分裂。 赶在白沉进屋前,喊住了他。 虽然一旁还有始终跟在白沉身后,像个小尾巴缀着的顾青轮,白羽生也没停下脚步。 “白沉,这是从你八岁那年开始,积累下的生日礼物,一年一个,一共十个……”白羽生低着头,他恨得太久了,当恨意消失,他显得手足无措,“你、你能不能收下?” 这些礼物补偿不了这些年他做过的事,但他希望白沉,至少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他是小心翼翼的。 与绵绵印象中那个肆意自我的白羽生相去甚远。 绵绵探头看了下纸箱里的礼物,有些看得出是上了年头,的确是准备了许久的。 白羽生屏住了呼吸。 他听到白沉向他走来的脚步声,心快提到嗓子口了。 “白羽生。” “你的弟弟,早就死了。” 很平淡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根绳索,遏住了白羽生所有想说的话。 白羽生怔怔的。 是死了,被他亲手扼杀的。 白羽生浑然间,听到白沉对着另一人说:“知道现在几点,还不睡?” 绵绵一下子被点名,哪敢忤逆,乖巧点头,表示听到。 白沉关门。 也将白羽生渴望的机会,彻底隔绝。 绵绵看向失魂落魄的白羽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如果他是白沉,可能也不会接收这份迟来的礼物。 也许在八岁以前,白羽生是有机会成为白沉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的。 但八岁后,哪怕不是主观意愿,伤害已经造成,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破隔阂的。 白沉不怨,但也收回了对亲情的所有渴望。 白羽生再也等不到他想要的弟弟了。 白羽生抱着纸箱,站立许久。 他缓缓转头,看向无声陪伴他的绵绵,眼神间流露出强烈的情绪。 “我好羡慕你。” 白沉在乎你。 很在乎,也许我们加起来,都及不上你一句话。 你知道你得到了多少人梦寐以求,也求不到的东西吗? . 咚咚。 十几分钟后,又是那间连通两间房的浴室门被敲响。 绵绵见里头没反应,一点也不见外地转动门把手。 不怪他着急,经过刚才一系列折腾,已经四个小时过去了,他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正在倒计时。 虽然情圣们再三保证,代替他的傀儡与他一模一样,是他的复制体。 他的魂魄一旦离开,复制体就会根据他往期的言行挂机。 但绵绵还是有些不知名的担忧,他把这归咎于即将离开的恐慌症,症状类似于婚前恐惧症。 绵绵抱着枕头,他的头发柔顺,碎发下是一双勾人的丹凤眼,整个人看起来柔软而没攻击性。 他看向坐在床上,正翻着书的白沉。 台灯的黄光倾泻在白沉身上,打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让人产生了一丝温暖的错觉。 绵绵堂而皇之地走进来,白沉却根本没睇哪怕一个眼神过去,像是早就对小孩会到访有所预料。 绵绵:“有点睡不着,我能不能过来和你一起睡?” 仔细想想,他也很不容易,在这个世界过了那么长时间,他连白沉的床都没蹭到过,更别说同床共枕了。 绵绵不信邪地翻看前两次穿越的剧情梗概,企图找回点面子,可里面也同样没提这四个字。 他这样,是不是攻界的耻辱? 绵绵无语地望向天花板。 没得到回答,绵绵自觉地前行,快摸到被角了,喜上眉梢。 白沉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睡那儿。” 指了指一旁。 地板!? 绵绵面如菜色,我没听清,你能不能给我重复一遍? 我、我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可恶,小爷不干了! 谁稀罕和你一个屋啊! 绵绵边在脑内撂挑子,边怒气冲冲地回自己的屋子,颇有种一去不复返的架势。 整个过程,白沉连眼皮都没抬。 一分钟不到,绵绵抱着一叠厚厚的软被再次出现在门口。 软被是垫在地板上的,厚到完全看不到绵绵的脸。 所以绵绵也看不到,白沉绷直的嘴角,微微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 大白:可爱 第69章 学霸了解一下16 气死我了! 绵绵恼怒地铺好软垫, 又往上盖了一层,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也没再看白沉。 铺好后就脱了外套钻了进去, 眼角余光注意到放在床头柜上的烟盒, 顺手一拿扔向远处的垃圾桶。 抽什么抽,还嫌自己身上的毛病不够多? 白沉看了眼垃圾桶,没说什么,将书一放, 关了灯。 室内暗了下来,唯有溶溶月光洒入室内,绵绵瞪眼望着阳台移门边, 半透纱帘似卷非卷。 绵绵翻来翻去, 心里装着事,属于身体疲惫但精神清醒的状态。 背后传来白沉清淡的声音:“要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如果绵绵不是气头上,也许能发现此刻白沉的语气不是平时那种冷了性子的样子,是带着笑意与纵容的。 这是在哄人。 这是个从没哄过人的人。 太罕见,反而无法发现。 绵绵气鼓鼓的:“我是小孩吗?”谁要听童话啊。 白沉漫不经心的:“嗯。” 绵绵:“……” 就离谱,我们分明同岁好不好! 你这长辈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绵绵翻滚间,脖子上缀着的那根疑似骨头的挂件垂在锁骨上。 绵绵微微凝神了一会,想起那两次回忆梦境, 他还想知道白沉更多的事, 正是临近离开, 才更想抓住点什么。 绵绵问:“你是不是早就认识老谭?在你进五中之前。”老谭, 全名谭坦,他们敬爱的老班。 白沉的中考成绩名列前茅, 在全市都数得上号, 不然当年也不会一入学就引起那么多老师关注。 明明能进火箭班, 为什么会进全是差生的九班? 虽然绵绵突然提到了个与今天的事完全无关的人,但白沉早就习惯小孩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 “认识。” …… 说来也是巧合,谭坦高考结束那天,兴奋地拿着特意打印出来的成绩单想给父母看,但他们的反应很平淡,母亲又转而回到弟弟的房间垂泪。 谭坦活得太压抑了,他去了附近的商场逛逛,却不知怎么的来到天台上,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他摇摇晃晃地站了上去。 他咬牙想纵身的时候。 却有一道稚嫩的少年声打断了他。 “这样跳下去,可能会砸到人,换个地方吧。” 谭坦转头,看到站在那儿的小少年,恍然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弟弟。 小少年就是白沉。 他甩脱了想展现“父爱”的白檀,来到无人的地方寻求清静,没想到遇到这一幕。 小白沉捡起落在地上的成绩单,盯着上面的成绩看。 谭坦眨了眨眼,才发现这不是他弟弟,不过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在他眼里却像是重合了。 在那一刻,他突然就不想死了。 他从天台边缘回来,看了小白沉很久,一段话脱口而出:“我是海原五中的,这个高中还不错,你长大后……要不要来?” 见小白沉乌黑的眼眸望着自己。 谭坦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激动。 “我想考师范大学,你以后来,我教你怎么样?” 说完,谭坦自己都觉得太不靠谱了。 他在对那么小的少年许什么宏图大愿啊,也许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吧。 在谭坦要放弃的时候。 没想到白沉同意了。 “好啊。” 那之后,谭坦与白沉都没联系过,他甚至不知道那小少年叫什么。 直到谭坦如愿当上了老师,那年开学季,他在新生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哪怕过去那么多年,哪怕小少年长成了比他还高的少年,他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谭坦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他抹了下鼻子,看着白沉笑了。 居然记得啊。 他们从没摊开说过当年不算约定的约定,但比起其他学生,谭坦的确更关心白沉。 …… 白沉从回忆中回来,将他与谭坦的相识大致与绵绵说了。 绵绵沉思着,虽然白沉对前两次穿越没记忆,但也许是次次死于非命,那解决太痛了,他对曾经的亲人会有隐约的熟悉感吧。 绵绵转身,望着床上白沉影影绰绰的身影,像是又回到了他们待的宿舍,这一刻他和白沉的灵魂好像离得特别近。 时光回溯让绵绵承受了不小的精神压力,他开始昏昏欲睡。 一件被绵绵丢在角落里的事被想起来了,那是他第一天报道去办公室做题的时候。他分明看到白沉拿着禾田菊的外卖盒与何老师面对面走,以何老师的性格,绝不可能放过这么嚣张的白沉,外卖肯定要没收的。 但事实上,绵绵被罚站时还把那份外卖给消灭了,白沉是堂而皇之带上来的。 这说明他们也是认识的。 绵绵强撑着眼皮,又问了出来。 白沉很少与绵绵这样长时间谈话,也没不耐烦,娓娓道来,与何老师也算是旧识。 何老师失去儿子后,常年陷入悲痛中,后来去了失独家庭互助会。 稍稍振作后,有段时间成了白若楠的美术家教,与白沉见过几次。 他们交集并不多,不过每次何老师都会特意带些男孩喜欢的玩具给他,为此白若楠还吃味过。 白沉虽然对玩具没兴趣,但每次都会收下。 白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青轮会问他们,甚至能猜到是旧识,但这并不重要。 顾青轮有意无意的关心,让他心中熨帖。 这小孩,看着没心没肺的。 竟,会主动关心我。 白沉不嘲讽人的时候,那声线磁性又透着古典的韵味,好听地让人流连。 绵绵觉得,这天晚上的风,有点暖。 欲睡不睡间,绵绵实在撑不住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呢喃:“如果我暂时不在,你能不能等我?” 白沉眉心蹙着,瞬间的心慌涌上,起身望向绵绵。 但绵绵早就睡着了,白沉没再出声,反而转过去,就着如水月色,静静地望了绵绵许久。 他听着绵绵的呼吸声,看着那起伏的胸膛。 感受着这个人活着,切切实实活在自己身边。 室内安静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沉掀开被子,来到绵绵的床铺下。 他半蹲下,掀开绵绵身上柔软的被子,小孩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白沉一把将人打横抱起,熟睡中的绵绵砸吧了下嘴,也是精神濒临极限,这么折腾也没清醒的征兆。 绵绵闻到熟悉的清冷檀香味,在白沉胸前蹭了蹭。 白沉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侵染上温和。 指腹在翳风穴附近按压,让绵绵睡得更沉,更舒坦。 将人放到床上,重新盖上被子,没一会这小孩就滚到自己臂弯下,大约是觉得白沉的体温太凉,想离开时却被白沉桎梏着腰,动弹不得。 “你还想逃到哪里去,嗯?” 绵绵自然没回应。 半晌,一个吻,落在绵绵的发丝上。 男人将汹涌的掌控欲抑下去,也缓缓闭上了眼。 第70章 学霸了解一下17 白沉的睡眠质量向来不好, 这天晚上情况更糟了。 几次惊醒,伸手确认怀里人在不在,梦中充斥着光怪陆离的碎片。 清晨的第一缕光溜入室内, 身边的动静让本就浅眠的白沉睁开了眼, 眼中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茫。 只见怀里人顶着一个鸟窝头,揉了揉眼睛,含糊地喊:“好困,还想睡。” 白沉刚想笑, 在那人抬头的时候,笑意渐渐凝固在脸上。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但所有在那张脸上堪称温和的微表情尽数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简短而锋利的质问, 单单三个字就让[顾青轮]不由自主地僵硬。 “你是谁?” 面前的人无论是说话语调还是动作,都与绵绵本人没有分毫偏差,连被质问,那瞬间的反应都一样,[他]像是完全不理解白沉的提问。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正要反驳,话头却戛然而止,[他]看到白沉从枕头下方, 抽出一把开了刃的匕首, 那刺目的光反射到[他]眼中。 那是从小对白檀警惕的后遗症, 随时都在身边放防身武器, 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不会掉以轻心。 [顾青轮]提了口气,这口气梗在胸口, 吐不出去, 吞不下去。 [他]意识到所有的解释都瞒不过眼前的人, 恐惧的情绪越发高涨,身体不断后退,退到大床边缘。 [他]是复制体,留有绵绵所有的感知,包括对危险的预判,能察觉到白沉眼中正在聚集的暴风雨。 “是还需要我再重复吗?”白沉单手扯开领口。 “你—是谁?” 最后通牒。 [他]试图继续后退,一阵掌风袭来,扣住[他]的肩,将人直接甩在床上。 白沉的膝盖半跪在两侧,像是不容践踏的帝王般,将猎物控制在身下。 [顾青轮]的后脑勺撞击床铺,眼前阵阵发黑,白沉刹那而起的暴戾几乎席卷了[他]的所有神志。 “等等…唔!” [他]还没说完,就被捏住了下巴。 留在白沉骨子里的躁动,正在沸腾。 那些压抑的本性,在绵绵离开后,从隐秘的角落里滋长,尽数爆发。 因为撞击,[顾青轮]的眼梢溢出些微晶莹,满是水光的视线中,白沉那苍白的手指握着刀柄,眼看刀尖就要落下来,[他]的心脏几乎骤停! 这个人很冷静,冷静地想要把自己这个冒牌货解决! “走了…!”复制体在这惊心动魄的推拉中,不得不挤出那几个字。 同一时刻,那把刀刃插入一旁的鹅毛枕中,入木三分。 羽毛翻飞,在空中飘荡。 而匕首,距离[顾青轮]的脸,不过几毫米。 这就是白沉的解决方式,在几个呼吸间,以从容不迫的决断力,逼问出眼前人的身份。他动怒的时候,怒气从不外泄,反而会将真正情绪全部收敛。 白沉望着身下人苍白的脸,慢慢俯下身,凑近对视。 那无形中的压迫感,让[他]有些透不过气,在这逼仄的空气中,颤栗着。 [他]想不明白,明明有同样的脸,同样的性格,[他]与绵绵几乎是一样的,为什么白沉对他,没丝毫波动,冷漠地好像一个弑杀的刽子手。 “原因呢?” [他]疯狂地摇头,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 心口绞痛,《禁书》的存在是不能对现世的人说出来的,这是所有系统存在的必然定律。 白沉也不再需要更多解释,他想起昨晚那句:你能不能等我? 这是在做提前预警,是交代过的。 如果他看不出来,就能轻易蒙混过关。 看出来了,却还有这句话做缓冲,就是离开,都机关算尽。 好狠啊。 狠得,将白沉心中的怒火尽数点燃。 让他恨不得撕开那孩子的衣服,用最原始的方式教训。 白沉深谙人心。 一个人心底最怕什么,就用他最怕的事淬炼,将那些反骨一根根拔除。 …… 一年半以后。 绵绵忽然睁开了眼,周围坐着九班的同学,这是在教室,教室周围的装饰有点变化,黑板上还留着粉笔写的“高考倒计时0天“的字样”。 这是他们高三的教室。 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绵绵还有些神思不属,心慌感伴随左右。 他隐约记得自己上一刻还蹭着一具微凉的身体,下一秒就越过了那么多时间,直接出现在高考后了。 “轮哥,发什么呆呢?还要继续考虑啊。” 前排坐的依旧是邢星,他自己填完早就交了上去。 绵绵低头一看,面前的确放着一张高考志愿表。 杨周周也刚写好,回头说:“人家顾青轮是考得太好,选择项多,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这一年多,绵绵的成绩可谓是突飞猛进,一直在提升。 绵绵还没完全接收傀儡时的记忆,他往后方公告栏一看,上面贴着高三最后一次月考的成绩,果然在班级前三看到自己的名字。 绵绵毫不犹豫地填了早就定下的目标清大。 再一看旁边,是空位,他是一个人坐的? 邢星正和杨周周斗着嘴,绵绵抓了一把他的后领。 “你干嘛,要掐死我啊!” “白沉呢?” “你是不是考傻了,白沉早就不来学校了。他不是被保送去清大了吗,大神不需要考试,唉,和我们凡人不一样。那个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家伙,活着就像个bug!”邢星感慨着,“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绵绵想起来一个片段,在他离开后的第二天,白沉居然真的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傀儡的存在,甚至三言两语就逼问出了原由。 想到白沉最后的眼神,绵绵的背后一凉。 那之后,白沉将傀儡当做空气,只除了傀儡问学习上的问题会解答外,他们就是两条平行线。 只偶尔,白沉看向傀儡的目光,晦涩难辨。 傀儡好似很怕白沉,大多时候躲着走,这也导致周围不少人都知道两人闹矛盾了,邢星劝和了好几次,但这两位大佬丝毫没和好的迹象,只能放任自由了。 在保送名额下来后,白沉就很少回校了。 绵绵很矛盾,又期待见面,又近乡情怯,他不知道白沉会怎么对付他。 绵绵是最后交志愿表的,谭坦看到上面只填了第一志愿,忍不住笑了:“这么自信?” 绵绵嘿了一声,谭坦赞道:“干得不错,你刚插班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班级里要多个校霸出来。” 谁叫绵绵是一开始来五中时,身上带着伤,学习还很拉胯,只差没把刺头两个字刻脑门上了。 谭坦看向这个闹哄哄的班级,座位上的不少学生,都是问题儿童,谁能想到这群被很多老师抵触的“差生们”,有朝一日能逆袭,让其他班级的同学老师啧啧称奇。 绵绵刚回位置,后门有些嘈杂。 他抬眼望去,是刘雪阳。 刘雪阳比他记忆中的长高了些,原本过长的刘海被剪成赏心悦目的弧度,露出他精致到让人赞叹的脸。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肌肤白皙,眼眉不经意流露出不耐烦,却让人无从气恼。 刘雪阳身后跟着几个人,绵绵发现有几个熟面孔,那不是之前在公告栏前恶意中伤刘雪阳的人吗,他们这么熟了吗? 当然不熟,这群人喊住刘雪阳是为了莫尚。 莫尚这一年多来一反常态,追着刘雪阳跑。 这一幕也成为海原五中让人津津乐道的,谁能想到曾经被的欺压到几乎要退学的人,被曾经看他不起的人追捧。 这群人说服不了莫尚,又看刘雪阳态度太冷,多半还在记恨从前,于是他们想在这毕业的档口给当年的事道个歉。 刘雪阳也不再是他们能随意欺辱的人。 如今是短视频刚刚兴起的年份,刘雪阳成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他做了换装搭配的视频,配上节奏感十足的BGM,加上他格外精致的脸,无论女装还是男装都能驾驭,瞬间累计了一批粉丝,就是校内原本和他不熟悉的人都对他有所耳闻。 后来被学校发现被勒令禁止,不能继续做账号,平台的更新换代很快,随着他停止更新,很快就被新人取代。 可这本就是他的计划,他已经将家中的高利贷还清,还留了一部分,足够他应付到大学。 自从想起上辈子的部分记忆后,他的性格也有微妙变化,这样的他,与原本灰扑扑的,看上去阴沉的人判若两人。 他突然变成了只出现在屏幕里被人追捧的星,让莫尚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才有这反向操作。 刘雪阳清楚这群人的道歉并不是出于真心,如果不是现在见他不好欺负,他们依旧不会对自己的霸凌行为有丝毫反省。 刘雪阳三言两语打发了这群人,走入教室时与绵绵的目光撞上,他愣了下。 自从想起莫决商这个人,他就一直在观察顾青轮,他觉得又像,又不像。 顾青轮无论是模样,还是性格,都与莫决商有出入,他试探过几次,还是无法确定。 这次也是一样,在眼神对上后,他就移开了目光。 绵绵当然不会不打自招,单单一个白沉就让他焦头烂额了。 绵绵低头给白沉发消息,幸好没看到红色叹号,没删好友就好。 但白沉也没及时回复,他该去哪里找白沉? 绵绵刚站起来,就被走上讲台的田甜瞄到,指着他说:“顾青轮,你先坐下,两年同学,还不足以让你好好填我的同学录吗?” 田甜手上摇晃着一本同学录,正传到第一排的同学的手上。 田甜人缘好,这么笑着的模样很甜美,众人与她开着玩笑,门口来了个高瘦帅哥,那帅哥一出现,同学们就讨论开了。 只见田甜与对方相视而笑,示意他马上就好!那男生大方地与班级同学打了招呼后才离开。 绵绵觉得帅哥很眼熟,那不是把寝室床位让给他,为人很不错的学长吗? 现在应该是大一了吧,他怎么和田甜在一起了? 那邢星怎么办? 不对,邢星不是只把田甜当兄弟吗。 绵绵刚觉得自己瞎操心的时候,就看到邢星走了出去。 看背影,是失恋的样子没错了。 所以,这一年多你是有多拉胯,才能把田甜给拱手让人? 班级里传来一阵阵起哄声,田甜涨红着脸。 绵绵接到传下来的同学录,唰唰地写了祝福语。 写完后,将它传到旁边的组,才起身奔向宿舍。 绵绵离开后,刘雪阳没多久拿到了同学录,也写上了自己的祝福语。他又往前翻了几页,当看到熟悉笔迹时微微一愣。 绵绵的笔迹原先是按照这世界的顾青轮写的,只是他赶时间去找白沉,不自觉地用了自己最习惯的那种。 这个笔迹… 刘雪阳像被雷劈中了一样。 “吱————” 他站得太快,椅子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同学们回头时,刘雪阳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原地。 宿舍楼已经有不少高三生搬着行李箱下楼,绵绵与他们擦身而过,两三步上了楼,打开熟悉的寝室门。 寝室没有丝毫人气,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属于绵绵的那一边与他印象中得没什么区别,但白沉那一边却蒙上了一层白布,显然白沉没回来过。 白沉没回寝室,他以为白沉至少会回来收拾行李。 绵绵走了一圈,想起了什么,他来到白沉的课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果然还放着那张他记挂已久的素描。 那是某天白沉赶回寝室时,绵绵看到白沉无意间塞入抽屉的。 从那时候惦记到现在。 绵绵曾无意间听到白若楠说白沉抢走了她一幅画,该拿什么来换。 现在这张素描终于呈现在他面前。 是他,一笔一画都是他,下面还有白若楠的签名。 绵绵眼睛一弯,原来抢走的是我啊,手指弹了弹画作,又将素描重新放入抽屉里,连角度都没变化。 他在经过花园时,忽然注意到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人影,是刑星。 恍然间,像是与曾经看到的田甜重合。 绵绵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刑星双眼通红地瞟了他一眼。 “我把她弄丢了…” 邢星意识到自己感情的时候太晚。 而田甜,在一次次失望中,彻底将这个竹马放下了。 他们的感情,阴差阳错。 绵绵听着邢星的絮絮叨叨,直到接到班长马灵书的电话,要集合拍毕业照了。 既然是集体照,那白沉一定会回校,绵绵也顾不得邢星还在难过,强拉着人离开,他加快了步伐。 两人到了操场,远处的老师同学正在摆桌椅。 绵绵观察着四周,等待着白沉的出现。 他们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奔跑声。 绵绵的手腕被抓住,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喘着气的刘雪阳,他微红着的脸,眼睛却亮得惊人,缓了口气道:“你——” 绵绵还没回答,就被刘雪阳身后的人吸引了所有目光。 那人踏着阳光而来,光线落在他俊挺的五官上,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显得越发冷感与斯文,却将那双眼眸所有情绪都隐藏在了镜片之后。 白沉穿着五中的校服衬衣,扣子依旧严谨地扣到了最上面,他仅仅出现,就轻易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攫取。 他开口了,像是不经意间吐了个字:“阮…” “顾青轮,来我这里。” 恍若隔世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绵绵纷乱嘈杂的心,已分不清白沉在说什么 他只听得到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大白:阮… 绵绵:!! 第71章 完结 一股凉意无端端地窜了上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 曾被某个男人突然降临的恐惧再次出现。 “顾青轮,就这一次,你能不能……”刘雪阳的声音很低, 含着乞求。 哪怕只有一次, 别过去。 绵绵淡淡地扫了眼被抓住的手腕,刘雪阳是用了力的,连骨节都泛着白。 也许是从绵绵的眼神中品出了点什么,刘雪阳神情微变, 他松开了手。 就这样看着绵绵头也不回地远离,就像曾经一次次那样。那个男人的存在像是孤岛上的灯塔,轻易地成为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没出现便罢, 一旦出现了, 其余的人都泯然于众了。 刘雪阳低着头,望着自己手掌出神,苦涩蔓延至心口,闭上了眼。 这样的态度,已经再清晰不过了。 他无法再恳求下去,在顾青轮面前,他还想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绵绵在白沉面前站定,两人的目光对撞, 奇异的, 激不起丝毫火光。 看似平静, 却像是冰封下的暗流, 正在积蓄澎湃的浪潮。 绵绵着了魔。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白沉一开始发出的一个音节:Ruan。 他的心漏跳了一拍,跳动的频率缓下来后, 才意识到问题, 白沉那个发音不知道是误发, 还是有指向性的? 白沉难道又受了什么刺激想起来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绵绵就头皮发麻。 不管了,先试探了看看。 绵绵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其实可以解释。” 白沉平淡地扫了他一眼:“先拍照,有什么回去再说。” “哦。” 绵绵应了声,不自觉地跟过去。 白沉看上去太平常了,就好像绵绵从来都没离开过。 就是这种平常的状态,才让他愈发忐忑。 那边谭坦正喊着大家按照身高和性别站,身后的摄影师也准备就绪。 绵绵本来理所当然站在白沉身边,却很快被班上的几个男生给挤出了他的宝座。周围同学一拥而上,将最后一排排位打乱。在他们一同走来的时候,大家的dna就动了,要知道这两大佬都已经一年多没交集了,属于那种王不见王的情况。 特别是一些比较迷他们在体育课比试视频的同学,总是扼腕这对屏幕cp分道扬镳。 推推搡搡的,再一回头绵绵和白沉中间已经插了好几个人了。 站在绵绵旁边的男生挤挤眼,小声说:“看我们贴心吧!” 绵绵:“……”真是谢谢你们了。 绵绵刚要张口,却见白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轻轻拍了下男生肩膀。 男生惊讶地回头:“沉哥,怎么了?” “让个位置。” 见男生一脸惊悚,白沉还状似耐心地解释了一句:“我和他差不多高。” 实际上白沉比绵绵还高几厘米,标准的宽肩长腿,随便一走都仿佛带着风。 男生往旁边挤挤,与一旁的邢星等人交换了眼神,心照不宣地盯着他们的动向。 大新闻!两位大佬疑似握手言和! 因为这两人已经不说话很久了,他们没想到能在毕业前夕能解决这世纪大难题。 绵绵眼梢都洋溢着招摇。 他望着白沉不说话,神情中的得意快掩不住了,白沉懒得理会他。 白沉没这时候算账的打算,从小孩急急离开,匆匆而归,就能思考个七七八八。 他想让阮绵绵的毕业,不留遗憾。 让他能开心一会是一会儿。 等算账的时候,别哭就好。 无论是前世的顾青轮,还是现在的绵绵,毕业对他们来说都是里程碑似的大事。在这样的大事中,要是能和白沉站在一起,意义格外不同。 绵绵凑了过去:“还是你懂我。” 白沉敛眉:“别看我,看镜头。” 只有在绵绵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晦暗的惊人。 今天是高三拍毕业照的日子,每个班级都在选心仪的拍照地点,因为操场最宽敞,这里算是热门打卡地。 何老师依旧在外围维持各班秩序,虽然毕业了但大多数同学看到他依旧规规矩矩的,毕竟高中三年都活在他的铁面无私中。 但这些规矩的同学中绝不包括九班的,他们这群人也是让何老师最头疼的。 马灵书朝着他招招手,喊道:“何老师,一起来拍照啊!” “给你边角C位!” “没你就少了点味道,快来快来!” 马灵书一喊,绵绵也跟着起哄,几个男生七嘴八舌地喊着他过来。 何老师哭笑不得,果然看到最边角的位置预留了个位置,谁要这样的C位啊! 他是美术老师,虽然平时兼管纪律,但他教的班级太多,基本不出现在毕业照上面。 他朝白沉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怎么的,心中五味杂陈,最后化作欣慰,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这会儿谭坦在看摄影师调镜头,等调整好,也匆匆站到何老师身边。 随着摄影师一声“茄子”,大家最正式的一张照出来了。 第二张照就没那么多要求了,身边同学不少脱了校服,有的开始搞怪了,绵绵则一直偷瞄身边的人,他也想和白沉留下点什么。 “今天星儿怎么这么安静,我好不习惯啊!” “后面几张至关重要啊,星哥你快说点什么,咱摆什么pose好?” 邢星抹了把脸,也不敢再看田甜的方向,他振作精神,拍拍手,高喊道:“来来,大家燥起来,一起脱外套,扔到天上!” 碧空万里,在摄影师倒数声中,几十件校服在半空中飞扬而起。 校服起飞的瞬间,绵绵忽然扣住身边人的手掌。 白沉没有挣脱,在不经意间,手指穿插,十指紧扣。 绵绵一抖,没动。 因为校服的遮挡,没人看到这隐藏的一幕,唯有镜头记录了下来。 填报志愿结束后,大家三三两两地在学校拍照留念。 绵绵也拖着白沉到处拍,特别是足球场篮球场,两人比试的室内操场等等,都要有合照,绵绵一看白沉像是没追究他离开的样子,立刻就抖擞起来了,这会儿情绪正高涨着。 后面就是邢星都看不下去了,喊上白沉和校篮球队合影。 “你们什么时候和好的?”见白沉不说,邢星也对这个答案没什么好奇,只道,“我看轮哥那架势,恨不得在学校每一处留下印记,又不是以后不能来,至于吗?” 白沉慢悠悠地走着。 回头看了眼远远跟着绵绵,却不敢靠近的刘雪阳,收回视线,道:“他喜欢就随他。” 邢星的表情五彩纷呈,好半晌才挤出一句:“你这也太宠了…” 绵绵边走边翻看刚才拍的合照,又在脑海里问情圣们,有没有储备功能,把这几张照片存档一下,以后的世界还能回味回味。 没这规矩,但情圣们表示可以,不过只能在最后的世界放送,就当是给他的福利。 绵绵略感遗憾。 他回到班级,将自己的课桌整理了下,发现一本一个多月前刘雪阳借给他的参考书。绵绵想了下,撕了一张空白的纸,写了一段文字后,将字条放入参考书中,趁着刘雪阳不在位置上,放到他的抽屉里。 晚上大家约着毕业聚餐,地点定在学校附近一家知名中餐馆。 因为这次高考后,大部分人都要各奔东西,加上都成年了,点菜时就有男生点名了要酒。 “酒呢,这毕业后的最后一餐,咱应该仪式感一点?” “要要要,这个必须有!” “红的,还是黄的?” “黄的,黄的,是男人就该要黄的!” 杨周周翻了个白眼:“你们男生真是……” 马灵书坏笑:“这可是你们自己多想的,我们可是什么都没说!” “沉哥呢?” “轮哥也不在啊。” “我有多久没看到他们两的名字并列了,好怀念!” “时隔一年多,总算等到他们和解了!” “呜呜呜呜呜,值了值了。” 绵绵他们来的晚,白沉被谭坦单独喊去了办公室,耽搁了点时间。 邢星眼尖地看到了两人,笑道:“这不是来了吗?” “两位祖宗,让我们好等,就差您二位了!” “你们是不是和好啦?这算不算一笑泯恩仇,我刚看到学校论坛里的学妹们和过年一样!” “我说迟到了,你们是不是要有点表示啊?” 他们本来想说来点惩罚项目。 白沉却笑了下:“这顿我请。” “这多不好意思,AA就行吧。” 这家店,可不便宜。 “你们这就格局小了吧,白爷是谁!这家店白爷可是有股份的。” “我去,我是不是幻听了?”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又觉得如果是白爷就很合理?我是不是坏掉了!” “服务员,快,给朕上82年的啤酒!” “沉哥,我舍不得你啊,但我考不上清大!!!” “没了沉哥,我仿佛人生失去了方向!” 绵绵看这群男生鬼哭狼嚎,差点笑出来,靠在白沉肩上偷笑。 白沉看了眼身边赖着自己的人,皱着眉:“软骨病吗,好好走路。” 绵绵:“……”他不舍的情绪,哗啦啦掉的七零八落。 圆桌边,只剩两个空位,其中一个就在刘雪阳旁边。 绵绵有种芒刺在背的刺激感,踌躇着没选择,却见白沉直接挑了离得远些的位置坐下。 将那唯一的空位留给了绵绵,正是刘雪阳身边的。 刘雪阳发现,白沉似乎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过。那种强大的自信令人炫目,这人冷得像没人类的情绪,所以,是不是连嫉妒的情绪都不会有?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菜就上来了。 男生们推杯换盏,女生们则是边吃东西,边说着悄悄话,有的不舍的,抱成了一团。 绵绵破天荒的没加入周围吵吵嚷嚷的气氛中,埋头吃饭,在脑内和情圣们交流,还剩最后三小时。 绵绵知道自己的终极任务,他只是想多相处一点时间,想再拖一拖。 这一拖,就拖到快截止了。 他这才临时抱佛脚,仔细查看之前世界怎么攻下白沉的。 这一看,差点被自己以前的操作给震撼出太阳系。 按照前两次的经验总结,用常规办法,根本不可能成功。 绵绵急眼了,还剩这么点时间,他能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再靠着投机取巧,和白沉对他的纵容,可劲儿造吧? 不行,太没人性了。 不是灌药,就是利用眼瞳异能,也太卑鄙了。 我阮绵绵绝对干不出这种事的! 绵绵食不知味,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攻略。 白沉看了眼神游天外的小孩,长指弯曲,扣了扣桌子。 绵绵回神,看向他。 白沉:“专心吃饭。” 绵绵低头时,白沉给他夹了一筷子糖醋肉。 与此同时,刘雪阳夹的菜也如期而至,与白沉的筷子错开。 绵绵愣了下,心惊胆战地对刘雪阳说:“不用给我夹,你自己吃吧。” 白沉喝了杯旁边的水,喉结轻微滚动。 随口道:“他不吃胡萝卜。” 刘雪阳脸色一白,他当然不知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机会和顾青轮一起吃饭。 绵绵背后染了一层薄汗,只盼着这聚餐快点结束。 他总觉得,白沉是故意把这个位置给他的。 中途,白沉被一通电话喊走了,邢星端着酒来到绵绵身边。 “是兄弟的,陪哥哥喝几杯!” 绵绵看到酒,灵光一闪。 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蒙头全喝了下去,看得邢星都懵了。 我虽然失恋很难受。 但你倒、倒也不用这么真情实感。 他哪知道,绵绵这会儿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下方某个地方还凉飕飕的,就怕白沉随时翻脸。 很急迫,又不敢表现出来。 另一桌,有人说着:“我最好奇的还是,沉哥后面到底找没找女友?” “我这儿好几个女生在打听他。” 绵绵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颊有些红,神情有些迷离,看的一些女生心跳不已。 “转告她们,她们没、戏!” 男生们笑开了,故意说:“她们没戏,难道你有戏?” 绵绵点点头:“对。” “不行吗?” 大家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不停对着绵绵输出。 “你怕是不知道,咱们沉哥可对同性没丝毫兴趣。”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绵绵还没转学过来前,曾有个漂亮男生有意无意地出现在白沉四周,但被白沉几句话差点说哭了。 那之后,他们就知道,同性这两个字,是白沉的禁区。 绵绵见他们不信,也没争辩,坐了下来,一把箍住邢星的脖子。 他放低了声音:“除了她,真不考虑别人?” “嗯。”邢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看了眼不远处在和杨周周哭哭抱抱的田甜。 “既然这样,就别轻易放弃。” 邢星满是苦涩:“她都有男友了,我不可能…” 绵绵翻了个白眼:“谁说人一辈子,只谈一次恋爱的?” 你就不会等吗? 机会到了,见缝插针。 意思是等他们分手再上位? 邢星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激动地望着绵绵,半晌拍了拍绵绵的肩。 “你真够坏的,”坏得让人心动,幸好他是直的,“要谁被你看上,估计插翅难飞啊!” 绵绵挑了挑眉,单手抵着空酒杯,眼波流转,满是风流恣意,勾人的很。 看的邢星小心脏噗噗的跳,夭寿了,这是妖孽投胎的吧。 邢星被同学拉着走开了。 刘雪阳在旁边听了全程,特别是在绵绵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心口一震。 他的声音干涩:“既然你这么说,为什么非他不可?” 绵绵也不知道是不是醉了,盯着桌面上的花纹好一会儿,就在刘雪阳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绵绵开口了。 “不一样。” 他是遥不可及。 我的星辰,还没够到呢。 刘雪阳不懂,绵绵也不解释。 两人相对无言,绵绵撑着下颔看着周围,在水晶灯下显得随意极了。 刘雪阳看着看着,有些收不回眼神。 他以为顾青轮不会再理会自己,就像以前那样。 没想到绵绵说:“你借我的书,放你抽屉了。” 其实参考书还不还无所谓,再说现在高考都结束了,更是没什么用处了。 但刘雪阳很珍惜这少有的对话机会,回说:“好。” 白沉出去接的是白景的电话,说的是白檀择日就是死刑执行日,在那之前多次要求见白沉,都被白景挡了回去。 白沉表示知道了,这本就是他给白檀定下的结局。 两人聊了几句,白景拖了许久才祝他们毕业快乐,依旧是这么隐晦地表达感情。 “过几天,要不要回家庆祝下?”白家依旧是他们的家,他们共同长大的地方。 白沉望着走廊窗外的夜色,缓声道:“不了。” “白景。” “嗯?” “要好好的。” 白景心一软,认识白沉那么久,从没听过白沉说过哪怕一句软话。 这么几个字,是那么难得。 他正想再说点什么,白沉却挂断了电话。 白沉回来时,就看到小孩迷离地笑着,正和几个男同学打赌要吹瓶。 还没开始,白沉就走了过去:“够了。” 白沉眼神一扫,几个男生讪讪地散开,也不敢再拉着绵绵胡闹了。 聚餐结束后,同学们各自依依惜别,绵绵走得歪歪扭扭的,几乎半靠在白沉身上。 “白沉,你自己行不行啊,要不要来个人帮你?” “不用。”说着,单手扣着绵绵的腰。 他们叫的车子来了,一群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有女生喃喃道:“我是不是被轮哥给带偏了,看他们一起走就觉得,好踏马配!” “我以为就我这么觉得呢!” “这是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咱们沉哥与人这么靠近?” “可不是吗,沉哥有洁癖。你们还记得之前那个余绵绵,她想拿沉哥的水杯,也不等问就自顾自用了,咱沉哥狼人啊。表面不说什么,等人走了,直接把那水杯扔了,那之后连水杯都没用过。” 众人倒吸一口。 “嘶,无情如斯!” “嘶,冷酷如斯!” 刘雪阳也是目送他们离开的一员,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踩空感。 他想起绵绵餐间的话,忽然有了种冲动,现在就想回学校看那本书。 他也喝了一两杯,凭着一股酒劲,非要拿到不可,翻墙进了学校。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模式,来到了高三九班,回到自己位置上,在黑暗中找到了那本参考书。 来到窗边翻看了起来,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刘雪阳不记得自己夹过东西,他弯身捡了起来,当借着月光看到上面的字,他握着纸条的手不由的发紧。 很简单的两句话。 ——我早就认识他,远在你之前。 ——你很好,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刘雪阳怔忡地看着。 其实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舍弃一身气运,跟来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执念吗,还是想重新让顾青轮选择? 要说选择,前世不就已经注定了,他就算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原来,顾青轮比他自己还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 是一个答案。 末日世界,分明是他们先相识相知的,凭什么白沉一来,就分手? 他临到老了,忘不掉,看不透,想不通。 这股不甘,延续至今。 那两人是早就认识,但不是自己以为的。 而是,别的世界吧。 刘雪阳抹了下不知何时落下的泪。 慢慢的,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 顾青轮毫不留情地拒绝他,是不想给他丝毫希望。 既然不可能,何必留多余的遐想空间。 但这张纸,却代表着那人并非无情。 他给了自己追寻两世的答案,将不多的温柔留了一些给他。 刘雪阳捏着那张纸,又笑了。 …… 白沉拖着个醉鬼回家,这是他自己买的排屋,一梯两户。 绵绵还靠在白沉肩上,昏昏欲睡,倒是安静的很,没说什么胡话。 电梯门一开,就看到对门开了门。 出来的还是熟人,是白若楠。 白若楠看到他们,也有点被当事人抓包后的手忙脚乱。 她尴尬地解释道:“这是羽生哥的房子,我就偶尔过来住住。” 她之前和白羽生说过,搬到这儿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惹得白沉不悦,说不定又要搬走了。 白羽生就不听劝,偷偷摸摸地买了隔壁的屋子。 白沉颔首。 丝毫不惊讶,看着早就知道。 白若楠见白沉没反喃对,松了一口气。 她又看向白沉半拖着的人。 “这是,青轮?” 白沉不欲多解释什么,白若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一年多她都被顾青轮拒绝过几次了,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多留。 在电梯门快合上的时候,她隐约听到白沉说了一句话。 “再见。” 电梯门,关上了。 那两个字,像是代表着什么。 进了屋,绵绵被白沉放到大床上时,他的心跳就快不是他自己的了。 他没错,他一直在装醉,醉酒的人想干什么,不都挺顺其自然? 他本来打算在白沉弯下身的时候,借着酒劲,一举压住人的,奈何白沉放下他就直接走了。 绵绵错失良机,在懊恼间,却听到不远处的落锁声。 嗯? 好像有点不对,这声音怎么听着怎么像是…… 反锁? 绵绵全身的寒毛都快倒竖了,他意识到不对了。 凭着他对危险的嗅觉,他嗅到了暴风雨前黎明的气息。 他的脑海霎时刮起了风暴,当机立断问情圣们有没有什么可以防身的? 情圣们说,防身就简单了,绵绵这一世还没怎么用过情圣附身的技能。 [除了附身外,还有别的吗?] 多备点,以防不时之需啊! 的确有,绵绵在末世世界里的身份,拥有雷电和眼瞳的异能。 因为他拥有拯救百万人口的功德在身上,他可以在一定时间内使用这项异能。 情圣们看绵绵蠢蠢欲动,又不得不提醒他。 [但无论是附身,还是异能,你对上白沉,还是要小心。] 绵绵想到那两次穿越的梗概中提到过,他加了这些buff好像、大概、应该都没干过白霄。 此时,白沉回来了。 绵绵的听觉放大,他听到拖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听到镜框搁在桌上的声音,还听到男人坐在床边,床垫凹陷的声音。 白沉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抚摸着绵绵的脸。 绵绵的所有神经都快爆炸了,他在积蓄力气,决定给白沉一个出其不意。 现在回想看看,白沉一直不发作,不会就是为了降低他的戒心吧。 如果真的是,那么白沉很成功,他的确以为白沉不追究了。 他怎么就掉以轻心了? 居然敢小看白沉,谁给他的勇气? 绵绵欲哭无泪,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得不说,这次的心理战,他输得一败涂地。 绵绵继续扮演着喝醉的人,他还在等时机,但白沉带着凉意的手指正在下移。 居然已经解开他的扣子了! 一颗。 两颗。 越来越多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阮绵绵最怕什么? 这个小孩是白霄亲自教出来的,继承了白家人的特色,傲得没边。 前面的世界,他既然敢用尽手段将白霄给睡了,那么他就绝对不可能再接受自己被压,他的傲慢让他只想成为王。 白沉看着任由自己予取予求的人,那浓密的睫毛还微颤着,白沉轻笑了一声。 他缓缓俯下身,绵绵能感觉到那人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 白沉倏然贴上那张红唇,重重地吮了下。 绵绵呼吸一滞,在这种不应该的时候他居然产生了沉溺的危险情绪。 就在此刻,他听到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很轻,不仔细听根本捕捉不到。 不能再等了! 绵绵猛地睁开眼,两人满是凶烈情绪的眼眸撞上,这次一触即发! 绵绵提起膝盖朝着白沉的腰部袭去,迅速后退。 白沉侧身躲过,似乎对绵绵的反击早有所预料,他的拳头迅速积力,向绵绵的肚子砸去! 这是要在第一时间,让绵绵失去反击能力。 绵绵立刻朝着床下一滚,转动身体,躲避这一击。 而在他原本躺着的地方,被砸出一个凹洞,连床都震动了几下。 恐怖的力度,刁钻的角度。 绵绵瞪大了眼睛,喘着粗气,像一只猎豹一样盯着眼前的人,不敢错过对方一丝一毫动作。 就在他们刚才对峙的时候,一个金属物掉在床边。 是一把手铐。 还是局部加绒的,很有情趣,用在什么地方不言而喻,绵绵脸色很不好。 白沉要上他! 他刚才要是慢一秒,就再也无力回天了! 他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这才正常。 前两个世界他能得逞靠的又不是实力,白沉是个什么性子,又怎么可能愿意屈于人下? 能让他成功两次,都很不可思议了。 两人对视着,气氛窒息,刚才摩擦过的肌肤,灼热着。 白沉望着不远处全副戒备的小孩。 “不装醉了?” 白沉面上的温和不复存在,声音低沉沙哑。 话音刚落,他一手撑在床垫上,小腿以床为支点,用惊人的弹跳力踢向绵绵。 绵绵险险地滚向墙边,这次还是被台风尾扫到,绵绵不敢停留,再次动作时就隐约看到白沉的拳风到来。 太快了! 绵绵几乎看不到他的动作,附在太阳穴上的青筋在狂跳。 附身! 杀手情圣立刻附身。 白沉丝毫不留情面,他早就想亲自揍这个混账东西了。 绵绵接受的是疾风暴雨般的拳腿相加,拳拳到肉,丝毫不含糊。 白沉将他这具年轻的身体开发到极致,无论是爆发力还是技巧、力量,都登峰造极,每一次动作都漂亮利落地堪称模板。 往往一个攻击还没结束,下一个接踵而至,绵绵连呼吸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带入了这高强度的攻击中,就算情圣附身,也只能不断防守。 绵绵再次被揍到腰,在一次掀腿踢的时候,他腹下三寸堪堪被扫过。 绵绵的鬓角落下一滴冷汗,他有些绝望,根本打不过。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是被白沉抓住,等他的是什么?这可是积累三世的爆发! 气氛越来越热。 空气像是在燃烧。 绵绵再次躲过白沉的一次锁喉,迅速扭动身体,想往门口逃去。 白沉早已洞察到他的意图,就在他要动作时,却见绵绵因跑得太快,撞上卧室书桌旁的椅子。 哐! 是血肉撞上木头的声音,速度太快,撞得是结结实实的。 绵绵抱着脚踝蜷缩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从白沉的角度,能看到绵绵痛得发紫的脸孔。 脸色是很难假装的,白沉打算暂停教训,快步走来,蹲下来就要查看。 就是现在! 当白沉对上绵绵的眼神,却在瞬间被那双不知何时变成紫色的瞳孔慑住。 是瞳孔异能! 绵绵刚才撞到,是真的撞到,只有真实才能骗过白沉。 痛也是真的痛,但脸色却不是真的,他在那几秒钟切换到影帝情圣,将一个被撞到疼痛的人演的入木三分。 他在赌! 赌白沉会停下来查看。 幸好。 他赌赢了。 他在这几分钟,连续切换了两个情圣,外加利用白沉对他的纵容,出其不意地用了异能。 几相相加,总算反制了白沉。 绵绵立刻翻身压住白沉,刚才的对峙让他的呼吸依旧很急促,过了好一会,心跳才渐渐归位。 在这期间,他不敢放松异能。 分明做着最大逆不道的事,但他脸上的表情堪称委屈。 “我好痛啊,您也太狠了。” 他身上还是有几处被白沉招呼到的,那些疼痛化作一丝丝电流,涌向四肢百骸,反而让他兴奋地不能自已。 这次,差一点,他就要失败了。 他不敢看白沉满是杀意的目光,只蹭着男人的颈侧,满足地叹息。 “您还是心软了。” “畜生…”白沉挤出了两个字。 “畜生,那也是您的畜生。” 白沉试图脱离掌控,绵绵只能继续加强异能的输出,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就会透支,这具身体不比末日那具已经被淬炼过的,得到短暂的异能后,他是无法长久使用的。 白沉的攻击性太强,他能感觉到力不从心。 不过,只要能得到他,忍点通算的了什么。 绵绵抚摸着白沉耳朵后方的痣,也许早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那瘾就种下了。 他轻柔地将一个个吻落下,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惹人怜爱,但白沉知道这都是假象。 绵绵吻上了他肖想已久的痣。 “给我吧…爸!” 白沉一晃神。 恍惚间,好像看到第一个世界,那个小时候摔倒了,只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找爸爸的小屁孩。 绵绵的记忆始终被封锁着,最后这个词,是他擅自加的。 他总觉得,这个禁忌的词,是他们之间最难言的羁绊。 …… ………………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交交叠叠,影影重重。 那根送绵绵的腿骨项链,在白沉的肌肤上不断拂过。 滚烫的汗顺着绵绵脖颈,掉在白沉胸口,几乎要烫伤的温度。 绵绵的脑海中,响起了十秒倒计时。 他不舍得抽身,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战利品啊。 绵绵闭上会眼,再次睁开。 含着眷恋与决然,以及对未来的期待。 “这次,一起走。” 白沉不会回答他,他的眼神冷得像冰,睁眼看着绵绵一点点失去呼吸。 在绵绵离世的刹那,白沉蹦直的唇线,颤了下。 白沉听到了心脏骤停的声音。 那一刻,他发现。 骤停。 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佛不渡我,你可能渡? 《本书禁阅·不渡》/童柯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带着一起走了!! 第二部 结束啦,谢谢大家的一路相伴!可以的话麻烦宝宝们点个五星,这对小破文来说很重要~如果因为jj规则只能打四星,可以【不打分】嘛~谢谢大家啦,鞠躬! . 那么,第三部 《本书禁阅·破晓》见啦,期待重逢那天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