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的王妃美炸天》作者:空煜锦 文案: 这是一个女主负责貌美如花,男主搞事宠媳妇儿的故事。 以下省略千万字宠妻事件...... 男女主双洁~1V1~可能前期有点憋屈,但后面木有虐,甜甜甜~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嘉卉,鱼朗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淅淅沥沥的秋雨接连下了两日,即便是天晴了路上也是一片泥泞,道路两旁的树木花草已经开始枯萎,几只寒鸦也在吱吱呀呀中受惊扑扑翅膀远去,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凉意。 一顶大红喜轿吱吱呀呀在狭长的山道上由远及近往县城而去。 抬轿子的轿夫是两个中年汉子,黝黑的脸上虽看不出疲惫,但脚下的步子却有些凌乱,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过下巴最后落入泥土不见踪迹。他们从半夜被叫起来到山里迎亲出门就不停歇,这会儿的确是累了,要不是赵家给的银子多,他们可真不愿意到这山旮旯里来抬新娘子。 甚至他们有些不明白,为何明明有钱,却非得为了所谓的大吉连自家的马车轿子都不用而雇轿子。 花轿内,被颠的快要灵魂出窍的陆嘉卉还呆愣愣的看着手中蔫了吧唧的就带了点红色的小苹果,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就穿越了?说好的穿越成富家小姐呢,说好的穿越成公主郡主的呢? 为什么她一穿越过来就坐在花轿里头了?而且还是个不受待见被继母匆忙卖了做冲喜新娘子的小可怜儿? 在要吐不吐的纠结中她很快从大脑深处捕捉到了原主的信息。 说起来,原主还是很冤枉很可怜的。 原主娘生下她没多久就生病没了,她爹是当地的猎户,手里有几个闲钱,不甘寂寞的找了第二个媳妇儿,但是这第二个媳妇是个寡妇,带着一儿一女,儿子比陆嘉卉大两岁,女儿比陆嘉卉小一岁。 原本这继母陈氏对陆嘉卉也还算不错,但猎户爹也死了,陆嘉卉跟着陈氏生活,陈氏陈氏嫌弃陆嘉卉吃闲饭,但为着名声本想着到了年纪搭上二两银子给嫁出去算了,谁承想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居然放着镇上地主的女儿不要,竟然在家里要非礼原主,要不是陈氏及时发现,此刻恐怕早就出了大事。 原主庆幸之余又有些恐慌,庆幸是及时制止了张兴财的恶行,恐慌的是她发现陈氏记恨上她了。 陈氏可不是省油的灯,认为是原主勾搭了她儿子,正好县城赵家去山里找冲喜的新娘,陈氏听说聘礼丰厚,便上赶着将原主给卖了,得了二十两银子。 原主反抗不得,又没有亲人可以依靠,被逼无奈的上了花轿,却不想原主却在轿子上一命呜呼,让她占了身子。 陆嘉卉正捋着这些忽就觉得轿子一阵晃荡,手里的苹果没拿稳,一下子滚到了地上。 外面轿夫轿夫脚步未停,只喊了声:“姑娘坐稳了啊,前面路不大好走。” 似乎为了验证这话的真实性,后面很长一段路陆嘉卉都觉得肚子里的隔夜饭都要被颠出来了,但......前提是肚子里得有隔夜饭才行,就现在肚子咕噜的程度来看,原主起码两天没吃饭了。 就这小身板两天没吃饭就被送上花轿,估计也是饿死的。 陆嘉卉揉着肚子看了两眼地上滚来滚去有些寒碜的苹果,想了想还是抵不住饥饿,小心的弯下腰然后捡了起来,在大红的袖子上随便擦了两下,张嘴便是一口。 苹果虽然不好,好在味道还不错。原汁原味的酸中带甜,与她当年在菜市场买的就是不一样。 只是干净卫生什么的,还是先吃饱再说吧。 吃完一个苹果,陆嘉卉肚子稍微好受了一些叫的没那么惨烈了,她想躺一会儿,可轿子实在太狭小,坐在咯腚的方凳上转身尚且困难,最后陆嘉卉只将双脚盘了上去然后靠在后壁上做短暂的休息。 没一会儿,轿子停下,还不等陆嘉卉坐正轿帘子突然被掀开,“弟妹你.....”声音顿住,要多后悔有多后悔。 赵家和是替二弟赵家齐来迎亲的,本来他是不乐意的,他病怏怏的二弟明明都快要死了,他娘还非得拿出家里的银子出来,说什么娶个媳妇冲冲喜。娶媳妇花不了几个银子,但他担心的是病秧子二弟拼着性命再生出个儿子出来,那不就又多了一个争夺家产的人? 尤其是这二弟妹家又在清河县十里大山深处,穷山恶水又在个犄角旮旯里,他们这半夜起来赶的路,接了人停都没停就往回走,这眼瞅着太阳到了西边儿了,这离县城还有十多里地。 虽说路上吃了些干粮,到底比不上家中有热汤热水有人伺候,赵家和窝着一肚子火正没处发,就等着回去找个姑娘散散身上的疲惫,卸去浑身的火气。 在往前就到官道,路就好走了,轿夫提议停下休息一会儿,赵家和想着轿子里没见过的弟妹,突然就起了邪恶的念头想看看到底什么模样,值得他娘肯花二十两银子从这么个大山里买了出来。若是长的好看,他倒不介意替二弟先尝尝鲜。 谁承想他掀开帘子看到的不是盖着红盖头的弟妹,却是个盘着腿儿,坐没坐相靠在车壁上,盖头扔在一边的弟妹..... 只是这一刻他却说不出责怪的话来,就是夸赞的话也没说出口,甚至已经咧开的笑脸此刻也有些僵硬,原因是.... 弟妹好吓人! 那一脸正往下掉的是面粉?那眉毛是用炭灰描的?那画出天际的口脂又是什么东西? 新娘子没料到轿帘子被掀开,眨眨眼。 赵家和心一跳,脑袋就往回缩。 莫不成抬错了,抬了个女鬼回来? 而陆嘉卉则呆了呆,猜想这人的身份,然后咧嘴一笑,“你是我夫君吗?”未过门的?不是说是个病秧子吗? 陆嘉卉自己没照镜子,并不知道此刻的模样,若是她自己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估计也会吓一跳吧? 赵家和饶是历经花丛,吓得腿差点软了,她看着陆嘉卉红彤彤的嘴巴张开露出里面的白牙,瑟缩了一下。 陆嘉卉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神态,还自以为很萌的眨眨眼,歪歪头,皱皱眉.....(也许可以给未来夫君留个好印象?) 赵家和惊恐的看着做着怪异表情的陆嘉卉,吸了口凉气语气有些结巴,“这位....这位妖女,不这位仙女,我、我、我不是你夫君,我、我不是有意的....”话音一落,飞快的将帘子合上,然后冲轿夫喊,“歇什么歇,快些回去,耽误了吉时你们别想拿到一文钱。” 赵家和突然反应过来长舒了一口气,这就是他弟妹啊! 娶个这么丑的媳妇儿,就留给他倒霉的病秧子二弟吧。 赵家和的心情也变得美丽了起来,似乎这条路也不难熬了。他就盼着晚上能去瞧瞧他的好二弟被吓到的模样,说不得还能被吓死呢。 两个轿夫虽然有怨言,但是为了银子不得不擦擦汗重新抬起轿子来。 陆嘉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轿子又被抬了起来,吱吱呀呀的一步三颠的往前走了。 唉,古人就是麻烦! 陆嘉卉想完翻个白眼又倒回去靠在轿子后壁上歪着头睡了过去,吐什么的,睡着了就好了。 但是有人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才没多久,轿子就一阵晃动然后被放到地上。 陆嘉卉刚想询问,就听外面不远处有个清朗缺少威慑的嗓音在喊:“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 呃....后面呢? 后面是什么? 第一次打劫的鱼朗也忘记了,他回头问侍卫里最聪明的李侍卫,“后面呢?后面呢?” 李侍卫心里翻个白眼,就他主子这脑子还学人家离家出走,还学人家绿林好汉抢劫,几句话都背不下来。 “留下买路财!” 有这样的主子真是让人心累。 鱼朗一听立即想起来,然后转头瞪着眼继续道:“留下买路财,否则今日你们三个连带新娘子小命都得留在这里!”说着还为了表现自己的威风将手中长剑咔嚓一声插进地面里。 赵家和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以前出门多次都没问题,这次上个山窝窝里接个新娘子还碰上劫匪了,这土匪看上去虽然有些奇怪,但后面那四个却不像好惹的啊。 只是这附近的山头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几个土匪了? 鱼朗见对方没吓得赶快掏银子,觉得对方是瞧不起他了,有些恼怒,“快点,否则我要大开杀戒了。”说着一脚踢出地上的长剑往赵家和跟前一送。 佩剑是好剑,映着阳光闪出一片白光,赵家和心脏一缩,觉得今日不顺。 连上两个轿夫,他们才三个人,赵家和有些怕了,而轿夫更是苦出身,不敢得罪土匪,当即吓得扔下轿杆跪地求饶。 鱼朗心里稍微舒坦一些,自不会与轿夫为难,他抬抬下巴冲赵家和道:“看你是富贵人家的少爷,赶紧将银子拿出来,小爷我就放你们一马。” 赵家和自认倒霉,不敢和这些人赌,战战兢兢说了几句好话,便将怀里的钱袋拿出来,“好汉,我们这次迎亲没带多少银两,还请好汉饶了我们,我们这等着回去拜堂呢。” 鱼朗瞥了眼后面静静的花轿,眼珠子一转,对赵家和道:“你把钱袋扔地上,然后将新娘子叫出来给我看一眼,我就放你们走。” 后面的李侍卫心里叹了口气,他还以为他们主子这次离家出走能长点心靠谱一回呢,没成想还是这般不靠谱。你抢劫就抢了银子走就是了,还非得看人家的新娘子..... 而另外三个侍卫却不像他这般考虑,他们都认为主子的决定都是对的,于是在鱼朗提出这要求的时候纷纷瞪眼看向赵家和。 赵家和浑身一哆嗦,想了想弟妹的模样,觉得被看一眼也不能怎么样,兴许还能将土匪吓跑呢,便连忙点头答应,“给看,给看。”然后连滚带爬的下了马然后到了轿子跟前利落的掀起帘子来。 鱼朗没见过乡下人成亲更没见过乡下的新娘子,待帘子掀开就迫不及待去看,等看清陆嘉卉的脸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这是人是鬼啊,这脸上得抹了多少面粉啊。” 后面三个侍卫也应声大笑。 赵家和又是一哆嗦被这几人齐声的大笑吓的够呛。 而陆嘉卉开始好奇的看着这土匪,却不想听到这样的话,她震惊的伸手往脸上一抹,果不其然的在脸上抹下一些白色的粉末来。 娘的!这张脸得化成了什么样啊! 第2章 鱼朗本以为能看到貌美的村姑却不想看到这么一张带有喜感的脸,他咧嘴不厚道的笑了笑,觉得不枉他突发奇想当一次绿林好汉了。本来很坏很坏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些,他乐呵呵的摆摆手,示意侍卫去拿了银子,见银两还不算少,然后毫无留恋掉头就走。 林侍卫拍马跟上去兴冲冲对鱼朗道:“殿......大王,土匪不都抢媳妇的吗?要不咱也抢个回去?” 李侍卫真想撬开自己同伴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就他们主子这等身份也能随便在外面娶个媳妇儿?若是让上面那位知道他们出馊主意,他们还有命活着吗,也就是他们主子人好,任凭他们胡说八道,但凡摊上二皇子那样的主子他们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还有不嫌事大的,赵侍卫也在旁附和:“就是,听说抢劫的都要把人抢的裤子都不剩呢,咱们居然只要了这么点银子,说不得那少爷身上还有私藏呢。” 鱼朗哼了声一巴掌拍在林侍卫脑袋上,“笨蛋!小栗子,你给他们解释解释。” 被点名的小栗子李侍卫面无表情叹了口气对同伴解释:“大王嫌弃新娘子长的丑不稀罕这样的压寨夫人,还有,人家娶亲是喜事,总要给人留条活路,而且现在这些银子够咱们几个过一阵子了。主子这是良善仁慈,懂不懂?” 林侍卫和赵侍卫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这样啊。 鱼朗翻个白眼,哼了声没说话。 他才不会告诉你们他是头一回抢劫忘了这么回事呢,若是早点提醒他,他一定抢的对方那个少爷身上一个大子都不剩,只给留一身衣裳。现在若再回去岂不是戳穿他没经验的事实,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等几人走远了,赵家和重新爬上马背朝着鱼朗等人离开的方向吐口唾沫,恨声道:“别让老子知道他是在谁手底下混的!” 赵家是县城大户,能将生意做大,肯定有些背景和靠山,而且能在清河县屹立不倒几十年与周边的土匪虽然说不上交情,但也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这带头的一看长的白白净净的说他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也能让人相信,但附近的土匪他大多知道名号,赵家和却想不起这附近哪座山头上有这号人物。 而花轿里得知自己这妆容有些吓人的陆嘉卉心里一直卧槽卧槽的,上一回停轿子的时候她还自以为很萌的对外面那个男人卖萌,估计那人是吓着了才飞快退回去了吧。 但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据说冲喜的是个病秧子,外面那个来迎亲的估计是病秧子的兄弟吧。那人看上去就一脸的色相,这荒郊野外的虽然有轿夫在,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出什么事。 他被吓到也好,起码不用担心自身安全了。 当然她也不是不想跑,可一想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她就泄了气,就算她跑出去估计也活不下去吧。算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不就是嫁个人吗,先嫁过去再说,大不了以后再跑路就是了,反正她也不是什么良民善女。 想开了的陆嘉卉外在座位上掀开狭小的窗户看着外面萧条的景色,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趣放了下来。 后面的路也不知还要走多久,陆嘉卉将腿一搭,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睡着了。 赵家和自从见识了弟妹的尊容,就没了特别的想法,一路上想着如何找出那帮劫匪,对着俩轿夫连催带骂的,很快就到了县城。 城门边儿上赵家的小厮看见花轿来了,赶忙奔跑回去报信,然后早已等着的锣鼓队伍等着花轿近前便敲了起来。 赵家富裕,知道赵家今日娶亲的都跑到赵家看热闹去了,半路加入的迎亲队伍领着花轿绕着清河县绕了一圈,这才往城中央赵家去了。 赵家今日人声鼎沸,郑氏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没有多少褶皱的一张脸紧紧的绷着,她抬眼看了看外面,对小郑氏道:“老大家的,你出去瞧瞧,这吉时都快到了,怎么还不见踪影,可千万不能误了时辰。” 为了二儿子她可是特意去求了城外白龙寺的主持请的卦,说是冲喜能救回儿子的命,当初得知这毛氏长的美艳,她还有些不乐意,担心长的美艳受不住心兴许会给她儿子戴绿帽子,但她不情愿的拿八字去合的时候却是大吉。为了儿子,就算娶个丑八怪也只能忍了,更何况是个漂亮的姑娘呢,美艳不美艳的娶进赵家好生□□就是了。凭她一个小村姑也不能翻出她的手掌心去。 “是。”小郑氏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慢慢的退了出去,然后舒了口气,“早死了才好呢,娶什么妻呀,没的浪费银子。”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抬头,“大奶奶有什么吩咐?” 小郑氏瞪了她一眼,轻哼了声,“自言自语呢。”她这婆婆还是她亲姑母呢,居然派个丫鬟给她,整天盯着她,说个话都不敢大声了。 外面锣鼓声渐渐近了,小郑氏停住脚,“得了,这是来了,但愿他二叔能逢凶化吉啊。”能一命呜呼才好呢。 小郑氏完成任务,又折了回去跟郑氏汇报,脸上挂满喜色,“姑母,二弟妹的花轿马上就到了。” 郑氏严肃的看她一眼,纠正道:“叫母亲,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不是郑家,进了赵家要守赵家的规矩。” 小郑氏早就习惯郑氏的态度,也不气恼,赔笑道:“娘说的对,儿媳妇扶您去正堂吧。” 郑氏哼了一声还算满意的点头,然后抬起胳膊搭在小郑氏的手上出去了。 郑氏不过四十多岁,保养的又好,只看脸还是很年轻的,只是她年轻守寡,为人又重规矩,穿衣打扮无不老成持重,衣服颜色更是以稳重的深蓝等为主,再加上常年不苟言笑嘴角有些往下搭着,生生将人衬得老了不少岁数。 不过对于这个,郑氏是不在乎的,在她的心里,郑家和三个儿子才是第一位的,她守寡多年支撑着郑家若是自己软软和和立不起来,那么他们娘四个早就被郑家其他房的人生吞活剥了。 陆嘉卉坐在花轿中被颠颠的抬到赵家门口,轿子刚落稳,帘子便被掀开,就听一女子尖着嗓子喊道:“新娘子进门了~” 然后她便看到一双苍白瘦弱的手伸了过来,陆嘉卉想了想然后握住这只手,只是这只手实在太凉了,陆嘉卉都觉得自己握的这是个死人的手,她想缩回的时候却被这只手轻轻的握住了。 头上还盖着一块皱巴巴的盖头,是落轿之前匆忙盖上的,陆嘉卉看不见眼前这个未来的夫君长什么样,只能跟着这人往前走。 似乎为了印证自己是个病秧子的事实,走了没几步这未来夫君赵家齐便咳个不停。 周围仿佛站了不少的人,陆嘉卉在纠结要不要扶一下他,就听之前听到的声音喊道:“新娘子可走稳了,要进门了。” 陆嘉卉撇撇嘴然后抬腿迈步,却不想走了没几步隐隐约约的便看到身旁的未来夫君一个趔趄然后摔倒在地。 身旁观礼的人大叫一声纷纷围了上去,陆嘉卉被人挤着挤出了包围圈,站在原地有些傻眼。 难不成头一天就要做寡妇?她瞅了瞅四周,发现四面都是墙,想跑也来不及了。 赵家齐被赵家下人有经验的抬着着先回了新房,回过头来大家伙才发现站在原地的新娘子。 陆嘉卉头顶的盖头在众人拥挤中挤掉了,又不知被谁踩了一脚,她想了想最后嫌脏也没弯腰去捡。 所以众人看见的陆嘉卉就顶着一张涂了不知多少粉的一张脸,一双画的弯弯曲曲的眉毛,还有一张涂了不知有多少胭脂的嘴,除了觉得吓人,众人实在想象不出这新娘子到底什么模样。 郑氏皱眉,不经意的瞥了眼曾经将陆嘉卉夸的天花乱坠的管家,最终认命道:“继续。”都到这份上了,退货也来不及了。万没想到娶回来的新娘子居然是这个德性,她就觉得那山里的泥腿子坑骗她的银子,好歹当初也让管家留了几两银子置办衣物,竟然是这样的成果。 陆嘉卉刚想怎么继续下去,就看见夫家大伯子赵家和抱着一只大公鸡过来了。陆嘉卉心里卧槽了一声,结合曾经看过的古装剧明白了这继续和她成亲的变成一只大公鸡了。 “新娘子走起来喽。”吐槽之际,之前在门口的女人又喊了起来,然后赵家和颇为嫌弃的伸出一只手拽着红布往前走去。 陆嘉卉一脸懵逼的跟着红布进了一个厅堂,然后真的在一声声中和一只咯咯叫不停的大公鸡拜了堂。 正堂里观礼的大多是赵家各房的人,还有生意上的伙伴,瞧见这样的新娘子,心里无不咂舌,真的与赵家关系好的替郑氏着急,像赵家二房三房的人则全当看笑话了。 陆嘉卉虽然对别人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不怎么在乎,但到了这时候陆嘉卉才真的有些后悔路上没想法子逃跑了,因为据她观察,这赵家是个有钱的大户,古代要求女子三从四德的德行,自己进了门以后别说逃跑,就是出门都是问题,难道自己真的要和一个病秧子过日子?病秧子如果没了,她难不成要和只公鸡过日子? 想想这些陆嘉卉就觉得头皮发麻,觉得老天爷跟她开的这个玩笑有点大了。 可不能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她被人簇拥着往洞房去了。转身的时候甚至还闻到了鸡屎味儿,让陆嘉卉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洞房的门在她进去的时候被人打开,隔着老远陆嘉卉便闻到一股药味,很浓烈的中药味。 陆嘉卉想起曾经自己为数不多的喝中药的经历,心里不由得同情了一下那个病秧子夫君。 “二奶奶小心脚下。”陆嘉卉还在同情倒霉鬼夫君,就听一柔声提醒她。 陆嘉卉点点头,刚迈进新房便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陆嘉卉抬头却也只看到一个小小的会客厅,而咳嗽的声音却是从旁边的地方传出来的。 而扶着她的丫鬟似乎已经习惯了,将陆嘉卉扶着进了屋子然后绕过屏风到了内间床边坐下,“二奶奶稍微休息,因为二爷身体不好,太太说了那些俗礼就都免了。等二爷休息一会儿与二奶奶喝交杯酒就算礼成了。” 陆嘉卉巴不得如此,连忙点头应了。 况且刚才绕过屏风进来的时候她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实在瘦的可怜,一张脸因为刚才剧烈的咳嗽有些潮红,却是一种不正常的红色。 丫鬟安排好她,便转身从桌上倒了水递到赵家齐跟前,赵家齐撑着身子半靠在床上接过来抿了两口便不喝了,摆摆手对丫鬟道:“你先出去吧。” 丫鬟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赵家齐无奈道:“春环,你在门口候着吧,有需要我再叫你。” 春环咬唇,然后垂眸应了声是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合上了。 屋里只剩下陆嘉卉和赵家齐,陆嘉卉有些尴尬,对着这样一个不能打不能骂的病秧子夫君,陆嘉卉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不用担心。”赵家齐淡淡的开口,然后略带嘲讽道,“就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对你做什么。” 陆嘉卉有些惊讶他的观察入微,抬眼看了他一眼,这才将他的五官看个清楚,相比赵家和的粗犷五官,赵家齐的五官更加柔和一些,只是潮红褪去后苍白的脸甚至能看清淡淡的青筋,整个人看起来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一般。 赵家齐见她瞅着他,轻咳一声,转过头去,“你要不要先把脸洗洗?” 陆嘉卉脸一僵,卧槽,她还顶着一张贞子脸呢! 第3章 饶是陆嘉卉脸皮厚此刻也有些红了,她僵硬着身子站起来,绕过屏风看到一角放着脸盆还有棉布,陆嘉卉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将手伸入也许是赵家齐用过的脸盆里,撩起水拍在脸上。 “脸盆不是我用过的,这些都是....新的。”赵家齐的羸弱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陆嘉卉翻个白眼,卧槽,这病秧子能猜到她想什么不成? 洗了脸,陆嘉卉顿时觉得脸都轻快不少,她想了想又绕到屏风后,“你.....” 得,人家睡着了。 陆嘉卉不想坐那枯等,在屋里转来转去想找面镜子看看这具身体到底是何模样,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能反光看见自己模样的东西。 这间屋子空旷冷清的简直不像一个少爷住的屋子,外间除了会客的小厅就是西边儿耳房里摆着的一张书桌了,书桌上散落着几本书和两只毛笔,靠墙有一排书架,上面倒是摆了不少书,但据陆嘉卉观察这些书几乎都是全新的,也就是说这些书是摆设,书的主人也没翻过。而窗边摆了一张小几,摆着两盆绿色的盆栽,只是此刻也蔫巴巴的跟这屋子的主人一般没什么生气。 陆嘉卉在屋里转了两圈便回了里屋。 里屋床上躺着的男人以后是她的夫君了,只是这夫君身体实在糟糕,就这睡觉的动静呼啦啦的跟早年用了好多年的风箱是的响个不停。 陆嘉卉叹了口气的功夫里面的赵家齐似乎被她吵醒了,又开始咳个不停,那动静恨不能把肺都得咳出来。 陆嘉卉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想着自己暂时还要在这生活,他要现在就死了,她在这赵家日子也难过,于是便站起来倒了杯水拿进去,“喝点水?” 咳醒了的赵家齐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帘挣扎着坐靠在大迎枕上接过水杯,“谢谢。” 陆嘉卉洗去一脸的面粉露出原来的模样,赵家齐是挺震惊的,他没料到他娘居然给他找了个这么美貌的娘子,就为了给他这个将死之人冲喜。 或许他娘郑氏还在想着明天一早起来他的病就能好了。 但他自己清楚,他的身体能活这么久,已经是他娘费心竭力得到的最好结果了。再挣扎再努力也挽回不了这具破败的身体了,又何苦不肯认命非得拉上这么好的姑娘来受罪。 “你应该不愿意嫁给我吧。”赵家齐喝了水,然后靠回床上,稍微舒服了些,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陆嘉卉将杯子随手放下,然后在凳子上坐下,也不假惺惺说些令人感动的话点点头,“是的。我若说我非常乐意嫁给你才是睁眼说瞎话吧?” 赵家齐对她的坦率笑了笑,然后有些落寞道:“等我死了,你就改嫁吧。”他闭了闭眼,苍白的唇角溢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冲喜,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兴许.....明日我就死了......”何苦拖着这残败的身体苟延残喘,娘劳累,兄弟也不甘。 陆嘉卉听见他这话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居然会说出这等话来。这古代的男人不最重礼节三纲五常吗?按照正常的剧本不应该是言辞激烈的告诫她要替他守寡吗?就是她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男人就算是死要么让女人陪葬要么就是让女人守一辈子的寡,让守寡的妻子改嫁,这倒是新奇。 或许她应该为这男人的话感动一下? 但赵家齐说完这话似乎已经很累了,又激烈的咳嗽起来,等平复下去,赵家齐又道:“你.....” 陆嘉卉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一句,靠近一看,得,这人不知是晕了还是睡了。 陆嘉卉肚子咕噜噜的叫唤着,看着桌上的点心便不客气的拿起来吃了起来。 还不等吃完,就听门外传来喧哗,接着房门便被推开,就见几个华服男子在赵家和的带领下进来。 “二弟,大哥来给你.....” 本着来看热闹的赵家和带着几个狐朋狗友不顾丫鬟的阻拦冲进来,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化的跟鬼是的丑八怪与自家二弟,在绕过屏风后看到洗去面粉的二弟妹后一下子消了音。 他娘的,不是很吓人的吗?怎么变成了绝色美人儿? 赵家和有些懊恼在路上的时候没看清本质占些便宜,就这一瞬间,就觉得□□里小兄弟跳了跳,浑身上下一阵酥麻,麻的他浑身发痒,他吞咽了口水,忘了躺在炕上的二弟,结巴道:“你.....你是二弟妹?”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了生怕吓到眼前的美人儿。 也不怪他如此惊讶,实在是化了妆的陆嘉卉和没化妆的差别太大,陆嘉卉自没找到镜子不知到底什么模样,这会儿见这名义上的大伯子表情震惊,眼中带了色相不由皱了皱眉,对这张脸更加好奇了。 而他带来的狐朋狗友也是吸了口冷气,觉得赵家齐这病秧子运气可真好,竟然能娶到如此貌美的娘子,他们不怀好意的瞥了赵家和一眼,更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不由龌龊齐笑。 “大哥.....你来何事....”新郎官赵家齐枯瘦的双手撑着床榻靠在迎枕上,淡淡瞥了眼那些纨绔又看向一向不喜自己的大哥。 他可不信大哥是真心实意来恭喜他的,来看他的笑话这倒是有可能。若是他明日就死,最高兴的恐怕就是大哥了。 但他又看清赵家和的目光,然后扫了一眼新娶进门的新娘子,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家和身后还有其他纨绔,知道他不喜这个病秧子弟弟,便起哄道:“家齐兄娶妻,我等便跟你大哥来乐呵乐呵,看看新娘子。” 只是他们也没料到赵家老太太居然给一个病秧子娶了这么一个漂亮的新娘子,他们还以为就是赵家和说的那样,貌丑吓人的村妇呢。 赵家和见狐朋狗友说了忙笑着点头,“就是这个理。” 赵家和与赵家齐说着话,眼睛却黏在陆嘉卉身上让陆嘉卉一阵恶心,她翻翻眼皮,并不吭声,转头出了内间。 赵家和不甘心的瞥了她的身影一眼,终于撕下和善的脸皮,对赵家齐道:“二弟倒是好福气,这都半截身子埋地里的人了还能娶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晚上洞房行吗?别到一半死过去了,这么漂亮的新娘子独守空房岂不孤单?哈哈。” 他一笑,后面的狐朋狗友也跟着笑。 赵家齐脸色铁青,双手抓着锦被又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赵家齐一直都知道大哥不喜他,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他。虽然自己真的像大哥说的那样半截身子入土了,可听见一母同胞亲兄弟说出这样的话心里还是很难受的。若是往日,赵家齐是不与大哥计较的,反正他左右是个死,真正喜欢他的也没几个,别人如何他不想理会。 可今日是他成亲的日子,不管如何,新媳妇现在是他的人了,而且新媳妇看上去是个好姑娘,他实在看不得大哥如此污言秽语。 “大哥还是回去吧,省得待会儿大嫂过来找,我们房里的事就不劳大哥操心了。”赵家齐说一句话很累,闭了闭眼睛强忍下心中的愤怒。 这时候被赵家和小厮拦在外面的春环跑了进来,对赵家和道:“大爷,二爷身体不好,还请大爷带人离开。” 赵家和嗤笑一声,抬脚踢在春环肚子上,春环没防备一下子摔在地上,赵家和拍拍手,毫不在意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管爷的闲事,别以为爬了这病秧子的床,我就耐你不何了,再多管闲事将你卖窑子里去。” 春环咳嗽着爬起来,却被赵家和的小厮拖拽着出去了。赵家齐怒视赵家和,“你!你和街上的流氓有什么区别!” 赵家和闻言哈哈大笑,“二弟还知道流氓呢。”他朝身后的狐朋狗友道,“你们先回去,今晚爷要替二弟洞房。” 众人愣了愣接着哄堂大笑,他们都知道赵家和不喜自家二弟,没想到不喜到这种地步,竟然连弟妹的主意都打。不过赵家和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做出这等事来,他们也不意外,虽有些眼馋这般美貌的小美人儿,但还是纷纷推搡着离开了。 赵家和让身边几个小厮出去守着门,然后将门关上,靠近赵家齐,小声道:“病秧子,新娘子是我替你迎回来的,今晚就由我这做大哥的替你洞房吧。”他扫了一眼赵家齐用被子盖着的腿,嗤笑,“反正你也不行。” 赵家齐粗喘着气更加剧烈的咳嗽起来,脸更是涨的通红,好似下一秒就能死去。 “兴许,哥哥还能替你播个种生个儿子?”赵家和生怕气不死二弟添了这句话便恶劣的笑了。 西边耳房里的陆嘉卉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了,因为她听见对话提及她了。这大伯子不是好东西,这会儿还把门关起来了,她得小心提防着才是。 这时候听见赵家齐剧烈的咳嗽,与刚进屋时大不相同,陆嘉卉怕他出什么意外头一天嫁进来就做寡妇,便快步进去,倒了杯水给他,“慢点慢点,别理这王八蛋。” 第4章 “你骂谁王八蛋呢。”赵家和眼睛跟着美人移动,却不料美人儿嘴里吐出这词来,有些恼怒,“我二弟不行,我替二弟洞房怎么了,总不能让二弟断子绝孙吧。” “说你王八蛋还真承认了。”陆嘉卉皱了皱眉,这赵家齐居然连水都喝不进去了。 可赵家和却不理会这些,对陆嘉卉道:“行了,他都这德性了,你管他作甚,反正又死不了,这二十多年了,要死早就死了,你还是快快来服侍爷,等他以后死了,也省得独守空闺,身心寂寞。” 陆嘉卉噌的站起来,将茶碗里的水哗啦泼到赵家和的脸上,骂道:“你到底是不是人,这床上的人可是你亲二弟,就算你不喜他也不至于如此说话吧?还有老娘告诉你,老娘就是做一辈子寡妇,就算天底下男人都死光了,老娘也不会看上你这种货色,没的让人恶心。” 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可自己以后到底要在这赵家待下去,若是赵家齐这就死了,那她可以预见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更何况这赵家和言语粗鲁恶心对她侮辱,她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任由他污言秽语。 “别给脸不要脸。”赵家和抹了把脸上的茶水气瞪着她恶狠狠道,“我这病秧子二弟早晚得死,而赵家早晚是我说了算到时候你还是得从了我,还不如现在就乖乖听话,爷以后也好疼你。你若非得不识好歹,等到那一日爷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病榻上的赵家齐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听了这话脸色更加难看,如风箱的嗓子呼啦啦的响了半晌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赵家齐面色发青的躺在那里,胸口也已经缓慢的起伏,若是不仔细看,宛若死人一般。 陆嘉卉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过去推赵家和,“你如此不要脸,你娘知道嘛!” 赵家和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扬手就扇在陆嘉卉脸上,“别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爷不客气了。”他最痛恨的就是他娘对二弟的疼爱,明明他是娘的头一个孩子,可他娘却更疼爱这病秧子,让他怎么不恨。 陆嘉卉脸上火辣辣的,有一瞬间很想上去撕了他的嘴,但是她是个识时务的人,权衡了双方力量后,没敢上前。 赵家和见她不敢还手,高兴了一些,凑近她,“让爷来乐呵乐呵!”说着栖身就要抓陆嘉卉的胳膊。 “噗!” 陆嘉卉有不好的预感,挣脱开赵家和转过头去,就见赵家齐大睁着眼睛趴在床沿上怒视着赵家和,手指还颤颤抖抖的指着赵家和。 赵家和心里毛毛的,但还是哼道:“二、二弟,就你现在这副模样,你还能耐我怎么样,你媳妇我今晚是睡定了!” 赵家和活了二十多年,从十四岁开始睡女人,睡过的女人没有五十也得有三十了,但他睡过的女人哪个不是羞答答往他怀里钻的,也就今日碰见这个弟妹脾性跟村姑一个模样,野的让人牙疼,又欲罢不能。 男人最讨厌女人说他不中用不是东西,虽然他的确挺不是东西,但是他今日就来了脾气,非得将弟妹睡了不可,就是天塌下来也得先睡了人再说。 陆嘉卉却不管他那些花花肠子抄起茶杯摔到他头上,“呸,你这混账东西,老娘就是出家做尼姑也不会如了你的愿,今日你若不轨,老娘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能让你安生。”说着甩开赵家和赶紧上前去扶赵家和,“你怎么样?死不了吧?” 赵家齐面色潮红,手指颓然的搭在床沿上,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跑,跑出去,找母亲....以后,改嫁!”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完这话,手便啪的搭在炕沿上,整个人没了生息。 “赵家齐?”陆嘉卉第一次叫了这人的名字,可赵家齐瞳孔已经放大,身子也软了下来。 赵家齐死了,她真的成寡妇了,陆嘉卉心想。 赵家和虽然有色心有色胆,甚至当着亲兄弟的面下手,但也没有料到赵家齐会这么不经气突然被自己气死。他认识的赵家齐活了二十年,每天都在垂死挣扎,但每天都还活着。他有时候偷偷的想也许病秧子明天就死了,可明天一睁眼还是能听见病秧子的咳嗽声。 现在病秧子终于死了,他说不出是轻松还是什么,反正没有悲伤就是了,甚至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将自己亲兄弟气死是什么感觉?”赵家和愣神的时候,陆嘉卉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意直勾勾的盯着赵家和。 赵家和被她盯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双腿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你、你别胡说。”作为从小不干好事的人来说赵家和脑子转的飞快,他眼珠子转转便脱口而出,“明明是你命硬将二弟克死了!对,就是这样。你刚进门就将二弟活活克死了,都是你这女人的责任。”他娘虽然疼他,但也疼二弟,若是知道是他气死二弟定不饶他。 陆嘉卉呆了呆,没料到这人会如此的不要脸,瞬间被他的无耻震惊了。 为了印证兄弟情深,赵家和眨眨眼大哭一声朝赵家齐扑了过去,“二弟啊,我可怜的二弟哟,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呀,都是这个扫把星将你克死了呀,我可怜的二弟奥。来人啊,来人啊,扫把星把二弟克死了啊。” 嚯,还是个戏精!不去竞争影帝都对不起这一身的演技,陆嘉卉给赵家和下了结论。 男人哭嚎起来,那动静比女人大的多,门口很快传来脚步声,然后房门被推开,郑氏带着赵家大奶奶,还有三爷赵家乐及一干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就进来了。 陆嘉卉干坐在桌子边上看赵家和哭嚎,半晌道:“你恶心不恶心,将自己亲兄弟气死了还好意思在这哭?” 也是巧了,郑氏等人进来正好听见这句,脸上顿时黑了下来。小郑氏脸色不好又颇为担心的看了眼郑氏,开口道:“哎哟,当家的,二叔这是怎么了?大老远的就听见您在哭?” 赵家和拿袖子抹着并没有眼泪的眼角,瞥见郑氏阴沉的脸道:“娘啊,您这是给二弟找的什么媳妇啊,这洞房还没入呢就将二弟克死了,我苦命的二弟哟。” 郑氏等人在外面听的不真切,以为是赵家齐又犯了病,再听赵家和这话,郑氏心口一疼,脸顿时白了,顾不得丫鬟搀扶,脚下生风的便冲到床前查看。 赵家和站起来让出地方,眼睛扫过陆嘉卉,勾起一笑,用口型道:“等着瞧,早晚睡了你。” 陆嘉卉睚疵欲裂,恨不得上前给他一巴掌。 而小郑氏也上了前,却看清了陆嘉卉的脸,顿时有些惊讶,再看自家男人那臭德性,哪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是自家男人看上弟妹了闹事呢,若二叔真死了,估计也得是让自己大哥气死的。 若是陆嘉卉知道她心中所想,定会给她鼓掌。 郑氏亲自查看完了,浑身都冰冷,叫了声:“儿啊。”就昏了过去。 赵家乐一看不好,赶紧上前,娘晕过去了,二哥也没了气息。顿时火从心中来,转头恶狠狠的对陆嘉卉说:“你得给我二哥陪葬!扫把星!” 陆嘉卉张了张嘴刚想解释,但赵家乐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和丫头一起七手八脚的将郑氏抬了出去。 屋里匆匆忙忙,来了一帮人又走了一帮人。 直到赵家齐的尸体被搬走,屋子里空了下来,只剩下了陆嘉卉。 小郑氏去而复返,拿帕子掖着眼角,对陆嘉卉道:“二弟妹啊,嫂子知道你心里难受,谁也不想成亲第一天就当寡妇不是,人呀得往前看,唉,等明日看看婆婆是什么意思吧,总不能年纪轻轻的就陪葬吧。” 说完小郑氏摇摇摆摆的走了。 陆嘉卉也叹了口气,这小郑氏哪里是安慰她,明摆着是戳她心口窝啊。临走时眼中明晃晃的嘲讽和幸灾乐祸,真当她是现代人就看不出来吗?她在现代的时候可是每天都沉迷古代爱情电视剧小说的资深腐女呀。 屋里的龙凤喜烛还在噼里啪啦的烧着,但整个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吓人。 赵家齐喝过药的味道甚至还弥漫在空气中,但人却已经没了。 陆嘉卉看着陌生的屋子,看着赵家齐睡过的床,一时间难以回神。 这一天过的实在是太慢了。 从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了开始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她经历了嫁人又经历了丧夫。 她只觉得日了狗了,这老天爷可真是厚待她呀。 陆嘉卉坐的腿有些僵了,站起来离开这命案现场到了外面的小厅,却见之前带她进来的春环呆呆的坐在门槛上。 陆嘉卉吓了一跳,随即在门槛的另一边坐下,问道:“你....坐在这做什么?” 春环一改之前恭敬的态度,扭头瞪了她一眼,又扭了回去。 “嘿,你不会也觉得是我克死了赵家齐吧?”陆嘉卉这一天过的已经够憋屈的了,现在又被个小丫头这样对待,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 春环半晌没吭声,过了会儿才哼了声,然后道:“我知道是大爷气死了二爷。” 还没等陆嘉卉点头赞她,就听她继续道:“可二爷都挺了二十年了,多么的不容易,大爷之前虽然也看二爷不顺眼,但也没这么干过,说到底还是因为你。” “狐狸精!”春环恶狠狠的添了三个字彻底的扭过头去抹眼泪了。 第5章 “二爷多么好的一个人,你们都这么对他。” 春环哭哭啼啼的,陆嘉卉倒不好责怪她了。 “唉,我招谁惹谁了我。”陆嘉卉就在刚才还想着要不趁着这会儿赵家乱起来跑了呢。 但又一想这会儿要跑了,估计赵家去报案说是她杀了赵家齐都有可能。 况且这陌生的古代,她人生地不熟,这赵家的大门在哪她都不知道呢,就算勉强逃出去,也是没地方去的。 与其逃出去没地方去,还不如在这呆着,反正人不是她杀的,她以后只要老老实实的做个安静的寡妇是不是也可以? 赵家不愁吃穿,她又不用和电视剧里的小媳妇一样伺候男人,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挺好。 于是陆嘉卉决定暂时住下来了,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眼下先过了这关再考虑吧。 陆嘉卉和春环在门槛上待了大半宿,快天亮的时候郑氏终于醒了过来,撑着身子起来操办赵家齐的丧事。 前一天还在办喜事,这现在就要办丧事了。赵家的丫鬟小厮们赶紧的将头一夜还未撤去的红绸扯去挂上临时找来的白布,然后布置灵堂。 郑氏又仔细的询问了赵家和当时的情况,待赵家和说:“二弟身子一直不好,我当时想着别出意外就过去看看,谁知说了没几句话二弟就突然咳嗽,然后就趴那里不动了。定是二弟妹八字不好克死了二弟。”说完这句想了想又加了句,“不过二弟身体本就不好,说不得是因为成亲了太过兴奋所以才没撑过去。” 赵家和心里甚至挺高兴的,二弟没了,家产少个人分了,而且还留下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以后他若是不规矩也没人盯着了,更好行事。所以郑氏问的时候他撒了谎,直说陆嘉卉克夫,却不说是陆嘉卉杀了赵家齐。 郑氏虽然年纪不大,但最近一直操办婚事,本想着能歇一段时日,却不想儿子连洞房没入成就一命呜呼了。 郑氏生了三个儿子,就数赵家齐身子最差,但赵家齐从小又贴心懂事,郑氏便格外的心疼他。又听大儿子道许是因为成亲大喜才没撑过去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现在赵家齐没了,郑氏本就严肃不苟言笑的脸,看上去越发的显老了。 “去将二奶奶叫来守灵。”郑氏揉揉额头,想到这个新娶进门的媳妇就头疼,难道这媳妇真的克夫?明明当初管家拿着八字去合的时候是大吉啊,怎么才头一天儿子就没了呢? 小丫头领命来叫陆嘉卉的时候,陆嘉卉靠在门框上已经睡着了,而春环则一边哭着一边瞪着她,有些不敢置信男人都死了,这女人竟然还能睡过去,果然是狐狸精! 给人贴了标签依然不痛快的春环咬唇,拿手指头戳她,“你醒醒。” 陆嘉卉迷迷瞪瞪睁开眼,笑了笑,“干啥。” 见她还笑,春环更加气了,噌的站起来,“三爷说的没错,你就该给二爷陪葬去。” 陆嘉卉刚想回她一句,就见郑氏身边的丫头过来了。 这丫头是郑氏身边的二等丫头□□喜,她面无表情的过来,道:“太太请二奶奶过去守灵。” 嚯,守灵呢。守灵没事,别陪葬就行。 陆嘉卉叹口气,想到那个病弱的男人,点点头,“好啊,马上过去。” 春喜点头,瞅了眼她身上的衣裳,“二奶奶还是换身素净点的衣裳吧。” 陆嘉卉低头看了眼身上大红色的衣服,撇撇嘴,“没有啊。” 春环蹭蹭跑进去,又蹭蹭跑出来,抱着一套衣服道:“这是二爷之前给二奶奶准备的,你去穿上吧。” 陆嘉卉接过衣服,看着干净又柔软的衣裳,心情有些复杂,那个男人应该也是怀着憧憬准备的衣服吧,可惜命不好,被自家大哥气死了。 陆嘉卉换了衣服跟着春喜去了正堂,此刻正堂已经布置好了。郑氏坐在旁边手撑着额头,一声不吭。倒是三爷赵家乐坐在蒲团上抹眼泪,而小郑氏连带大房的几个姨娘一人捏一帕子嘤嘤的也不知道是哭还是干什么。 总之赵家上下一片哀嚎,别管是虚情还是假意。 但陆嘉卉却连虚情假意也做不到,于是有人就瞧着不顺眼了。 “扫把星!凶手!”赵家乐一看陆嘉卉进来,眼睛跟带着刀子是的就冲陆嘉卉而来。 郑氏倒是抬眼看了陆嘉卉一眼,低声道:“老二去了,他又没个子嗣,老二家的就替他守灵吧。”说着颤颤悠悠的站起来,由丫头扶着往后面去了。 陆嘉卉按照春喜的指示跪坐在蒲团上,拿着一叠纸钱烧着,心想:你安心去吧,投个好胎,来生做个健康的人吧。” “你该给我二哥陪葬!” 陆嘉卉正出神,冷不丁就听见这么一句。她抬头,就见赵家乐面露不甘和怨恨的瞅着她。 “我凭什么要陪葬啊,你怎么不去。”陆嘉卉心里正为这一天的奇特事情恼火呢,赵家乐就没眼色的撞进来,不怼他怼谁。 赵家乐显然没料到这个村姑出身的二嫂会如此说话,愣了愣道:“你、你克死了二哥,就该给我二哥陪葬。否则就是不陪葬也得沉塘,再不济也得拿根绳子自己了结,反正就该跟着二哥去了伺候他才是。” 嘿,这小子。陆嘉卉恼火了,“你哪只眼睛瞅见我克死你二哥了?你怎么不问问你那畜生大哥做了什么事了?” “我大哥能做什么事.....”赵家乐虽然这样说,但也明显有些不敢确定的,自己大哥是什么玩意儿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可就算如此二哥是他们亲兄弟,他不信大哥能干出什么对不起二哥的事来。 说不得就是这村姑二嫂不想陪葬,而大哥又恰好在那被她拉着抵账呢。 赵家乐有些不齿,哼道:“别说我大哥如何,我二哥总是我大哥的亲兄弟,还能我大哥克死我二哥不成?” 对,就是这样。 陆嘉卉噌的站起来,手里的纸钱一扔,瞪眼道:“卧槽,还不讲理是吧?觉得我好欺负?” 赵家乐有些怂了,往后退了两步,他环视左右,见偌大的灵堂只剩了他和陆嘉卉外加一个赵家齐之前的丫头春环,而春环又有些幽怨的看着二人,顿时有些发毛,他眨眨眼,结巴道:“你、你想干嘛?” 陆嘉卉冷笑:“克死你啊,你不说我克死你二哥吗,为了不白担这名声,自然是找你在试验一下,最好将你全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全都克死好一了百了。” 赵家乐就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被年纪差不多的陆嘉卉这话吓了一跳,他跟见鬼是的瞪她一眼,倒退着跑了出去,正撞上春环。 春环愤怒的对赵家乐道:“大爷不要脸,嘴里污言秽语,二爷生气才一口气没上来....”肯定是这样。 当时她被赵家和的小厮拦在门口进不去,隐隐约约是听到一些话的。到后来听见大爷喊二爷死了,她真的吓破了胆,那小厮也不敢再拦,可她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二爷死不瞑目的样子。 春环虽然埋怨陆嘉卉是狐狸精,都是她二爷才会死,可实际上她心里明白,这事儿说到底都是大爷闹的。 现在罪魁祸首这会儿估计睡觉去了,二奶奶这个第一天进门的新娘子独自在守灵,三爷还恶言相向。 就凭着二奶奶没有怨恨嫁给个病秧子,又肯给二爷守灵,春环觉得她就不能忘恩负义,怎么也得替她辩解一下。 当然她知道大爷这件事情,就算她说了,太太估计也会轻拿轻放了。太太最是理智的一个人,不可能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儿子再失去另一个儿子。尤其是赵家和是赵家长子嫡孙,将来支撑门户的人了。 而赵家乐虽然埋怨陆嘉卉,这会儿听见春环的话不由愣了愣,“不、不能吧?” 难不成真是大哥非礼二嫂,把二哥给气死了? 想想他大哥的为人,再看看二嫂这张脸,还真的有可能。 春环见他不信,泪珠儿都掉下来了,“二爷那么好的一个人,大爷怎么就忍心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兄弟,三爷,我是府里的家生子了,我难不成还说谎不成?” 赵家乐的脸白了又白,半晌低声道:“不许胡说,这事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许说出去。听见了没有?”说到最后算是威胁春环了。 春环眼泪吧嗒吧嗒掉,“三爷难道也不给二爷主持公道吗,二爷平日可对你不薄啊。” 她说的这些赵家乐都知道,二哥性子最好,身体稍微好一些的时候就喜欢读书写字,娘给的银子都好生收着,而他惯是大手大脚的,二哥没少接济他。 但是二哥已经没了,就算是大哥的错误那也是二嫂引起来的,况且娘也不可能在做任何处置,而春环不过是个丫头,真说出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个傻丫头,你要说出去了,可就没命了,知道不知道。” 春环瞪大眼睛,“可是.....” 赵家乐瞪眼:“可是什么,二哥已经没了,你说出去了也别想活。” 他话一落,春环身子一抖,然后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赵家乐又重复了一遍,扭头见陆嘉卉有些惊讶的瞅着他,脸上颇为不自在,可又拉不下脸来,哼道:“就算是我大哥的错,也是你引起来的,狐狸精,你就该给二哥陪葬去。” 第6章 赵家乐扔下这话就走了。一路到了母亲房里,郑氏正坐在凳子上看着烛火出神,见他进来,神情怔住,“怎么没去睡?” “娘....您不也没睡吗。”赵家乐在郑氏对面坐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郑氏叹了口气,脸上疲惫尽显,“你二哥他....”郑氏刚开头就说不下去了,眼泪汹涌而出,即便是二十年来一直做着准备,可真到了这一日她还是觉得受不了。 老二自小就比老大老三聪慧,又格外体贴她这个做娘的,可老天爷就是看不得这么好的孩子平安长大,让他受了这么多年的罪现在又彻底离开。 赵家乐脸上的不忿又显露出来,“二哥路上定然寂寞,就该让二嫂跟着去陪葬,若不是她二哥也不会死。” “我可怜的儿啊。”郑氏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崩溃的哭起来。 哭了半晌,赵家乐安慰了半晌,最终也没商量出了结果来。 赵家乐道:“不过咱们若真让二嫂沉塘估计会遭人诟病。”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改了口。 郑氏点头:“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她眼神冰冷,似是想到那长相美艳的女子,愤恨道:“若真让她陪了葬,你二叔二婶他们定不会放过这个扳倒我们的机会。所以陆氏就先留着,若是听话乖乖给你二哥守寡,咱们赵家也不缺这一口吃的,若是不安份,那就想法子送她去给你二哥做伴儿。“ 她的语气很冷,赵家乐觉得一哆嗦,听到这样的提议他本该赞成的,但看到母亲的模样却觉得有些渗人。 “那,那儿子先回去了。”赵家乐站起来,突然要走。 郑氏摆摆手示意她走,赵家乐将门关上,发现夜已经深了,满府素白一片,又有冷风吹过,让人冻到心底。 陆嘉卉坐在空荡荡的灵堂里出神,刚因为赵家乐对春环的话有些改观的心思立即又转了回来,嘿,这赵家三兄弟除了病秧子还真没个好东西。不是色胚就是不懂事的毛头小子。 外面天边已经发白,陆嘉卉靠在蒲团上,对正一言不发烧着纸钱的春环道:“那小子说的不错,看太太那德性,若是你说了,估计就活不成了,你就当进屋之前什么都没听见吧。” 春环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可眼泪儿又吧嗒吧嗒掉了。 陆嘉卉叹口气眯了眯眼,好困呀。 可惜赵家齐下葬之前注定不能好好睡一觉了。 天亮后,赵家给各家报了丧,昨日刚来参加婚礼的各家俱都惊讶,却又摇头叹息,知道赵家冲喜是失败了。 有人说赵家二奶奶命不好,刚嫁过来就做了寡妇。 也有人说赵家二奶奶天生命就硬,二爷身体本来就不好,被二奶奶一克直接死了。那些见过陆嘉卉的人又摇头,可惜了那般美貌的女子,当真是红颜薄命。 赵家齐的尸体在赵家停灵七日,陆嘉卉则被逼着在灵堂守了七日。 由最初的毛骨悚然,到后来的没有感觉,似乎也没经过多久。她向来不信鬼神,可偏偏她又是异界来的孤魂。晚上独自守着的时候害怕过,可最后又想赵家齐活着的时候人就还不错,死了也许也是个好鬼,想着想着也就不怕了。 陆嘉卉不是没想过离开,可赵家五进的大宅子,出了这灵堂都有人跟着她。再者她想到赵家齐临死前的话,无奈想着,就为了这人她就守上七日吧。 不过若是想让她以后就在赵家守寡,那是不可能的。 赵家齐下葬后,郑氏看上去老了许多,倒是赵家和看上去春风得意,当然他的春风得意是要背着郑氏的,进了自己的屋就和小郑氏说笑:“总算是少了一个了,剩下老三那猪脑子就不足为惧了。” 小郑氏斜睨他一眼,疑惑问道:“二弟都挺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成亲当晚死了呢?”她撑着下巴思索,没有注意到赵家和的异常,“唉,当时你也在,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赵家和不愿再提这事,美人没吃上倒惹一身骚,虽然病秧子死了,可他最近又老是梦见那病秧子,这臭婆娘非得再提起来,赵家和不由有些恼怒道:“人都没了说这些做什么。”说着站起来就走,往常姨娘屋里去了。 本来还很开心的小郑氏顿时泄了气,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发什么疯,他将手中的帕子一扔:“又去了那个骚狐狸那,我到底说什么了我。” 她还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虽然隐隐约约有些猜测,却也不敢下这样要命的结论,为着自己赵家和更不可能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而陆嘉卉则在送葬回来后就被郑氏宣召了。 郑氏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嘴角的法令纹深的吓人,许是刚没了儿子心情不好,也不愿兜圈子,也或许是觉得自己这新娶进门的儿媳妇是村姑出身说深奥了听不懂,直接上来便说,“老二家的,虽然刚嫁过来老二就没了,但是以后你也是我赵家的儿媳妇了,今后赵家的规矩可得守。我们赵家的媳妇是不兴改嫁的,当初我二十多岁守寡,拉扯着他们三兄弟,也撑过来了,现在谁见了我不得规规矩矩的。你啊,从明儿开始就来我这里立规矩吧。” 立规矩?陆嘉卉愣了愣,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婆婆吃着她伺候着,婆婆喝水她递杯子? 陆嘉卉被逼守了七日灵心里早就不耐烦,当即黑了脸不乐意了,“凭什么呀,你儿子死了关我什么事啊,再说你儿子被你大儿子气死的,你都不管,干嘛来管我呀。” 郑氏显然被陆嘉卉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论吓了一跳,震惊的看着她,“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这是做儿媳妇的能和婆婆说的吗?”她摇头,“果然是村姑出身,若不是样貌是好的,我哪可能给我儿子娶这样的媳妇,管家也是瞎了眼了,这样没有教养的姑娘也跟我说温婉和善,最是孝顺....” “罢了,谁让我是你婆婆,春喜,今后和你和春环伺候二奶奶。” 春喜应了声是便面无表情的站到陆嘉卉身后去了。 陆嘉卉眨眨眼,这是在她身边安了个特工啊。她现在逃还来的来不及? 显然赵家怕她真的逃跑做了防范,不说春环现在还迷迷瞪瞪的,就春喜警醒的跟什么是的。陆嘉卉但凡走动,必定跟在她身边,就是去个茅厕,春喜都在外面守着。 陆嘉卉的人身自由彻底没了,而对这古代她又不熟悉,本想问问春环,哪知春环平日就不出门,对外面的事情也是一概不知。问春喜,春喜则答:“奴婢不清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郑氏为了留点念想将赵家齐原先住的屋子给原封不动的封了起来,让二奶奶陆嘉卉住到东厢房去了,不然睡赵家齐的炕,住赵家齐的屋子她都怕半夜赵家齐来找她。 春喜和春环作为大丫头住在耳房,随时听候使唤。而其他七八个二等丫头和婆子则住在府里的下人房里,每日按照排好的顺序过来当值。 陆嘉卉从大丫鬟这里问不出什么,又去问二等小丫头,可这些小丫头和婆子更像是得了什么嘱咐,但凡陆嘉卉问话,不是不知就是不清楚。更有甚者见了她都绕着走,字都不肯多吐一个。 更可气的是,自赵家齐下葬后第二日,春喜每日辰时初便叫她起床去正院伺候郑氏。 陆嘉卉有点起床气,面无表情的躺在被窝里装死,春喜拉拉被子,皱眉道:“二奶奶,该起床去正院给太太请安服侍了。” 服侍,服侍,服侍你个毛线! 陆嘉卉躲在被子里装死,但春喜不给她这个机会,“二奶奶该起床去正院服侍太太了。” 陆嘉卉依然不动。 春喜耐心十足,一句话继续重复。 吃饭睡觉都要儿媳妇服侍,要丫鬟干嘛。要你们干嘛!陆嘉卉心里暗骂。 当然,陆嘉卉也只敢心里呐喊一声,还是得乖乖的听话,就这春喜,十足的郑氏安插在她这里的间谍。陆嘉卉倒是想收买她,可惜她自己身无分文,穷光蛋一个,就连身上穿戴吃的喝的也都是赵家的,真的出了赵家那她就只能去乞讨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陆嘉卉再装睡,春喜估计就直接掀被子了。 眼瞅着深秋了,外面冷的厉害,屋里还没烧碳盆,身上凉飕飕的,哪里还有心思睡觉。 陆嘉卉气哼哼的起来由着春喜和春环伺候着洗脸洗漱,又跟着她们去了正院。 之前只走过一次这路当时没有注意距离,守灵的时候又一直离开过,所以今日头一次走这条路才发现赵家的确很大,起码从二房过来正房就走了好大一会儿。 她到的时候屋里只有俩丫头,郑氏歪在榻上瞅了她一眼,又将眼皮搭了下去没有说话。 过了没多久,小郑氏也来了,平日为了巴结郑氏,小郑氏怎么也说笑几句的。但现在赵家齐刚死,小郑氏不敢触霉头,规规矩矩的给郑氏请安,然后看了眼花容月貌的陆嘉卉一眼,心里甚是嫉妒。 这二弟妹长的可真好,进门那日化的浓妆看不出来,现在再看当真是个美人儿。 不说那双明亮又圆的眼睛,就那身皮肤都让人羡慕的紧。 可惜是个没福气的,这才嫁过来连正经夫妻都没做成,二弟便死了。小郑氏心里暗暗摇头,心里百转千回。 第7章 “老大呢?”郑氏眼皮都没抬问道。 小郑氏搅着帕子,“去了常姨娘那里,大概没起吧。” 说起这个,小郑氏就一肚子的火,那常氏就是个狐媚子,早晚一天她得收拾了。 郑氏听了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她这大儿子实在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二儿子死那日的事情她心里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她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所以只能装聋作哑又对下人封了口。 可自己这做娘的,到底对老大有些失望,尤其是老大这好色的毛病,让她着实头疼。 “娘,儿子来给您请安了。” 正说着,就见门口帘子一掀,大爷赵家和进来了。 赵家和春风一度,神清气爽,进了屋环视一圈,目光在陆嘉卉身上略微停顿,接着便看向郑氏,“娘,儿子看您最近清减不少,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赵家可离不开您啊。” 郑氏哼了声,“我一妇道人家还能做些什么呀,倒是你和家乐也该好生学着些了,赵家早晚得你们来支撑。” 这话赵家和可爱听,他笑了笑,“这是自然,交给儿子您就放心。” 郑氏点点头,摆摆手,“行了,准备吃饭吧。” 小郑氏笑着上前扶郑氏,陆嘉卉在一旁看着,春喜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道:“二奶奶该去伺候太太了。” 陆嘉卉挑了挑眉,反问:“怎么伺候?” 春喜低声道:“站在太太跟前,注意观察太太的口味,帮太太布菜。” “是不是还得夹起来喂到太太的嘴里?”陆嘉卉又问。 春喜惊讶看她一眼,皱眉道:“这倒不用。” “呵呵,我还以为还得嚼几下喂给太太呢。”陆嘉卉这话声音不大,但是正往外间走的郑氏和小郑氏听个正好。 郑氏停住回头,哼了声:“老二家的也太不知规矩,去院子里跪着,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让她起来。” 郑氏是真的很后悔啊,她怎么就让管家糊弄给老二娶了这么一个媳妇,除了一张脸能看,其他简直一无是处。就是村姑的朴实和听话在这老二家的身上都没有,若不是管家是赵家多少年的老管家了,她可真怀疑是对头家安排来的了。 陆嘉卉惊讶的看她一眼,站着没动。 小郑氏心里都快笑出了花,面上难免带了幸灾乐祸,“弟妹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母亲年纪大了,咱们做儿媳妇的侍奉母亲这是咱们做媳妇的本分,二弟妹这样真是让人.....唉,也难怪你不懂规矩,有哪个泥腿子能教好孩子呀。” 最近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病秧子死了,又来个不懂规矩的二弟妹,就婆婆的性子来说定然是不喜的。她只要扮好孝顺儿媳妇,她又与婆婆有那层关系,今后还能少得了她的好处? 陆嘉卉抬眼看了小郑氏一眼,“你倒是有规矩,就是管不好男人。” “你!”小郑氏一噎,差点倒过气去。 郑氏刚在桌子上坐下,颤着手指着陆嘉卉恨声道:“好个没规矩的臭丫头,于嬷嬷,你替我好好教导教导二奶奶规矩。” 于嬷嬷是郑氏身边的老人了,从郑家嫁过来的时候就在郑氏身边伺候着,年轻时候嫁人遇到的男人不好,每天挨打,被男人嫌弃长的丑,后来男人死了她又回到郑氏身边伺候,也许是心里扭曲了,于嬷嬷最看不得长得好的女人了。 这会儿郑氏发了话,于嬷嬷看着陆嘉卉的眼睛里都带了一团火,“太太您放心,老奴定将二奶奶□□好了再给您送来。” 说着于嬷嬷便到了陆嘉卉跟前,阴森森的笑道:“老奴按太太的要求教导二奶奶规矩,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二奶奶见谅。” 于嬷嬷并不等陆嘉卉说话抬抬下巴,便有两个身体健壮的丫头从外头进来,一边一个架着陆嘉卉往外走。 陆嘉卉急了,“你们放开我,我没错,凭什么让我跪!”老天爷让他穿到这鸟不拉屎的古代来就是为了受罪的不成?陆嘉卉不愿意委屈自己,可现下却又觉得似乎与郑氏对上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可事到眼前她的暴脾气真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路过郑氏身边的时候,郑氏冷哼一声,“在赵家,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而赵家和坐在一旁看了陆嘉卉一眼,对郑氏道:“娘,这不好吧.....总归是二弟新娶进门的媳妇呢。”说完他瞥了陆嘉卉一眼,希望美人能记得他的好。 可惜陆嘉卉没接收到,也不稀罕他的好话由着丫头将她拖了出去。 郑氏瞅了他一眼,眼皮耷拉下来,“你二弟虽然病了多年,但一直好好的,这才成亲就没了,全是陆氏给克的。你二弟虽没了,看在你二弟的份上没让她去陪葬,还给她二奶奶的身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只是这么没有规矩,说出去都丢了咱们赵家的脸面。” “是,是,娘说的是。”赵家和舍不得美人吃苦,绞尽脑汁想找个好的理由说服他娘。 他刚要说什么,就听郑氏继续道:“你二弟虽没了,但我打算过两年从旁支里过继一个孩子让陆氏养着,好歹给你二弟留个香火。” “过继?”赵家和顾不得美人了,顿时急了,“娘,旁支的过继过来,这怎么能成?那不得乱套了,怎么也不是您和爹的血脉啊。” 小郑氏也吓了一跳,急的去看郑氏,这好不容易熬死了二弟,就等着分家的时候能多分一些,而婆婆居然弄出个什么过继的主意来。她不由得给赵家和使眼色,让他说服郑氏。 不得不说赵家和与小郑氏不愧是夫妻,都被这话吓个半死,可看郑氏的模样显然是早有打算了,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着□□二弟妹,教导规矩了。 “具体的也没定下来,等看看再说吧。”郑氏说完这话便不说话了。 赵家和与小郑氏心里焦急也只能按捺下来,就是想说把大房的儿子过继过去都没法说,因为大房现在就一个儿子,他们可舍不得把唯一的儿子过继到二房去。 而陆嘉卉被俩丫头拖死狗是的拖到院子里,然后按着她便让她跪下来。 膝盖磕在青石板上,陆嘉卉只觉得钻心的疼,她愤怒的挣扎,却换来俩丫头更大力气的阻挠,真是叫天天不灵。 早知如此还不如逃跑呢,出去乞讨也好过在赵家吧。 陆嘉卉扭头瞪了俩丫头一眼,心里将这俩人骂个半死。 俩丫头显然以前没少干这种差使,面对陆嘉卉的目光也非常淡定,倒是于嬷嬷,神情很得意,冷笑着道:“二奶奶,别看您是赵家明媒正娶进来的,说到底是泥腿子出身,赵家在清河县那可是大户,大户人家最注重规矩,不说赵家,就是其他大户那媳妇侍奉婆婆也是天经地义。咱们太太性子好,为人和气不喜欢折腾媳妇,也就是让媳妇侍奉个饭食。像其他家的儿媳妇除了侍奉茶饭还得伺候婆婆起居呢,更别提其他花样了。您呢,也别埋怨太太心狠让您出来跪着,太太最是和善,也是器重您,否则哪会让老奴来教导您规矩呀。” 陆嘉卉膝盖疼的厉害,要不是俩丫头还摁着她,估计她得摔在地上。心情本来就不爽,这于嬷嬷又叨叨没完,索性将头扭到一边去不听她胡扯。 伺候饮食起居?我呸,还当自己是慈禧太后啊,上个茅厕是不是还得儿媳妇拿个帕子给擦擦?想到这个,陆嘉卉便觉得一阵恶寒,要真那样直接拿刀子抹脖子算了。 于嬷嬷被她这态度气着了,心里暗骂村姑不懂事,若是其他人听她这么说早就偷偷的掏银子塞给她了。看在银子的份上她怎么也不至于下力气的为难她。 可惜这个村姑出身的二奶奶不接话,顿时恼怒起来。 “你俩给我看好了,等跪完了,我再来教她规矩。”于嬷嬷说完甩着帕子扭着腰回正屋去了。 断断续续的,陆嘉卉能够听见屋里的说话声音,陆嘉卉跪的双腿发麻的时候,院子里又传来走路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赵家乐起的晚,过来给他娘请安却发现这新进门的二嫂跪在院子里。 陆嘉卉看了她一眼,“因为我没喂你娘吃饭。” “没喂我娘吃饭?”赵家乐没明白,看向看管的俩丫头。 其中一个道:“回三爷,二奶奶不守规矩,太太让于嬷嬷教导二奶奶。” 赵家乐呵呵冷笑一声,撩起袍子抬步进了屋不理会陆嘉卉了。 过了许久,于嬷嬷终于从屋里出来了,尖着嗓子道:“太太和善,疼二奶奶,让二奶奶赶紧起来呢。” 两个丫头松开陆嘉卉,陆嘉卉一屁股坐在地上。陆嘉卉瞪了俩丫头一眼,“早晚收拾你们。” 她不是个好性子的人,有仇必报,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陆嘉卉想不搭理都不行。 “哟,二奶奶倒是好大的脾气。”于嬷嬷冷笑道,“既然二奶奶精神头这样足,那么学规矩就从今日开始好了,本来老奴还求了太太想着明日开始呢。” 正说着,一直被拦在屋里的春环和春喜走了出来,春喜的脸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倒是春环有些着急,看她坐在地上就上前扶她,“二奶奶慢点。” 陆嘉卉扶着她站起来,春喜也过来扶她,“二奶奶何苦。” 陆嘉卉冷笑,“若不是你我会被太太处罚?” 春喜一僵,没有言语。而陆嘉卉却恰好看到春喜左脸的肿胀,她张了张嘴,后悔的话没有说出口。 走了两步春喜对于嬷嬷道:“太太说了,明日才开始教导二奶奶规矩。” 于嬷嬷笑了笑,“春喜姑娘都另择主子了还对太太一片真心真是让老婆子羡慕的紧呢。” 陆嘉卉两只胳膊搭在春喜和春环身上,扭头咧嘴笑了笑,“于嬷嬷要不要来我院子?缺个看门的,二奶奶我一定心疼你。” 第8章 于嬷嬷的脸一下子难看起来,待陆嘉卉主仆三人走远,往地上呸了一口道:“装什么主子,不过是个村姑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还想让我看门,求着我都不去。” 郑氏虽说不喜陆嘉卉,但陆嘉卉好歹是赵家正经的二奶奶了。陆嘉卉回去后不久就有丫鬟送了药膏过来。 “药膏拿去把脸抹上吧。”给她上了药,陆嘉卉盯着春喜的脸道。 春喜平静的脸没有一丝波动,“奴婢当不得这么好的药膏。” 陆嘉卉撇撇嘴不说了,人家自己愿意疼着她还能上赶着送不成? 倒是春环有些愤愤不平,“太太怎的一点道理都不讲,不守规矩的人明明是二奶奶,为何要打骂春喜姐姐。”说着还颇为气恼的瞪了陆嘉卉一眼。 陆嘉卉眨眨眼,看着胆大妄为的丫头——她发现人家还真不怕她呢。 为了教育不听话的儿媳妇,郑氏严格要求陆嘉卉,不光早上也去请安侍奉郑氏,就连傍晚也要过去。休息了一上午,腿还很疼,但下去的时候春喜还是提醒她要去正院服侍郑氏了。 陆嘉卉咬牙切齿,心想得赶紧熟悉这里然后逃出去才行,她可不想老死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 郑氏下午换了一身衣裳,老神在在的等着陆嘉卉伺候。 陆嘉卉站在一边,春喜给她使眼色,她装看不见,于嬷嬷冷笑道:“二奶奶,您也太不知规矩了,还不赶紧伺候太太用膳?” “你算个什么东西?”陆嘉卉看都不看她一眼。 于嬷嬷眉头一拧,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嘴。 郑氏皱眉:“还让不让人用膳了,老二家的,你若还想去院子里跪着就继续这么下去。” 陆嘉卉装作没听见,弯腰拿起公筷夹了一筷子白菜,嘴里念叨着,“您吃口白菜,日进百财。” 郑氏听她语气虽不会,寓意倒是讨喜,心里的不满少了一分。 可惜陆嘉卉就不是个伺候人的主儿,拿了一盅红枣汤放到她跟前,“喝点红枣汤,祝您早生贵子。” 郑氏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她是个寡妇,男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儿媳妇竟然祝她早生贵子,这是讽刺她找野男人吗?虽然这些年也寂寞,但她恪守本分,绝不与外男多说一句废话,这不知好歹的儿媳妇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如果传出去外面那些等着看赵家笑话的人还不知怎么笑话赵家呢。 “跪下!”郑氏筷子啪的一声摔到桌上,凝眉瞪着陆嘉卉,“我原以为你只是生在乡野不懂城里大户的规矩,却不想你连最基本的家教都没有。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 陆嘉卉话出口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的确对郑氏不满。虽然郑氏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可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明明都是一样的人,非得将自己伪装的如何虚伪。 一旁侍立的于嬷嬷一听郑氏的话,顿时一喜,她使个眼色,上来俩丫头站到陆嘉卉身后,“二奶奶,您跪下吧,别打量太太好性儿就无法无天了啊。” 陆嘉卉哼了声,“太太,您有俩儿媳妇,凭什么就让我来伺候,大嫂为何就不用来?” 郑氏看都不看她一眼,对于嬷嬷道:“将她送到祠堂,面壁思过,我什么时候说可以出来了再放她出来。” 于嬷嬷点点头,对俩丫头使个眼色,陆嘉卉便犹如待宰的鸡一般便被拎了出去。 春喜和春环焦急的跟上去,却被其他丫鬟给拦住了。 郑氏对二人道:“二奶奶不懂规矩,你们是府里的老人了,也不懂规矩?二奶奶不懂,你们也好歹劝着些,不然让人觉得你们没用处,把你们发卖了就不好了。” 春喜和春环话都不敢说一句,扑通就跪了下去。 外面许多路过的丫头小厮都看见了陆嘉卉这德性,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干脆不管不顾大声讨论赵家新出的不守规矩的二奶奶。 陆嘉卉也觉得丢脸,但更多的是愤怒,可惜没人理解她的愤怒,更没人考虑到她刚刚丧夫,好似去跪祖宗面壁思过是对她最正确的惩罚。 祠堂在赵家最东北角,从外面看便很气派,但是与气派成对比的是里面的阴森。 祠堂除了过年过节或者有重大事情,轻易是不开的。里面没有常用的丫鬟小厮,只有一个五六十岁一瘸一拐的一个婆子。这婆子看了陆嘉卉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一瘸一拐进了院子里一间小屋子然后砰的关上了门。 老婆子不知在这生活了多久,整个人看起来也颇为怪异。加上空荡荡的院子,更加恐怖吓人。 于嬷嬷带着俩丫头进了院子,开了祠堂正门,将陆嘉卉扔了下去,然后笑道:“二奶奶,这里可是咱们赵家祖宗休息的地方,您在这好生面壁思过,给祖宗念念经什么的,等太太什么时候气消了您也就能出去了。不是老奴说您,太太是赵家的第一人,您一个新进门的媳妇就挑战太太,也太不知好歹了。” 陆嘉卉在地上的蒲团上坐好,咧嘴对于嬷嬷笑,“嬷嬷这么疼我,要不留在这里陪我,咱俩好唠唠嗑?” 于嬷嬷环视一圈案桌上摆放整齐的牌位打个哆嗦往后退了一步,“您好好在这反省吧。”说完抹了抹身上的鸡皮疙瘩快步就离开了这里。 俩丫头面无表情的跟上去,然后吧嗒一声将祠堂的门关上又利落的落了锁。很快就没了三人的动静。 偌大的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除了案桌上燃烧着的两根白色蜡烛,屋里连点其他的光没有透进来,外面天快黑了,陆嘉卉心里觉的毛毛的,有些害怕。 过了不久,陆嘉卉听着外面有走路的声音,逐渐靠近这屋子,然后又慢慢离去。 想到那个一瘸一拐的古怪老婆子,陆嘉卉心里这才害怕了。 早知道就顺着郑氏好了,不就是伺候她吃饭吗,她经常告诉自己要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就低头,怎么到了事上就管不住自己的嘴非得惹了那郑氏呢。 陆嘉卉就算这会儿懊恼也无济于事,郑氏显然想杀杀她的锐气,让她以后乖一点听话一点,老老实实的当个好媳妇。 过了许久,陆嘉卉坐的腿有些麻了,她爬起来凑近门缝往外看,外面天黑透了,突然门缝里出现一只阴森的眼睛,吓的陆嘉卉啊的一声坐到了地上。 “吃饭。” 一声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紧跟着就见门下面被打开一个小窟窿,一个碗被递了进来。 陆嘉卉想起那个婆子,现在心脏都还在扑通扑通直跳。 脚步声慢慢远了,陆嘉卉凑近那只碗,里面只有一个有些发黑的馒头,再无其他。 陆嘉卉虽然很饿,但想到那个婆子,想到这阴森的环境,她忍着没去动馒头。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鬼东西,若是吃了被毒死了让老婆子挂在房梁上那就可怕了。 屋里静的吓人,陆嘉卉拖着两个蒲团放到门口然后缩在上面,紧紧的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不要乱想。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害怕就越容易乱想,一会儿是赵家齐来找她让她守寡了,一会儿又是一帮赵家的列祖列宗来批评她不守妇道不懂规矩不敬婆婆了。 陆嘉卉只觉得有许多只手朝她伸来,将她围绕在这一小块地方。 长顺是赵家和的小厮,他一脸得意的进了大房的院子,见赵家和正在廊下逗儿子,过去凑到赵家和耳边说了几句话,赵家和听了眼睛都亮了起来,“在哪?” “祠堂。”长顺笑嘻嘻道,“祠堂只有一个瘸腿的老婆子,咱们只要悄悄的一定不会被发现。” 赵家和心里只要一想着貌美的弟媳妇儿,裤.裆里的小兄弟就不自觉的火热,他赞赏的看了长顺一眼,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他,“办的不错,拿去喝酒。” 说完,赵家和便进屋换了身衣裳出了门。小郑氏见他大晚上的换衣服出去,皱眉道,“又出去喝酒?” 赵家和心情好,回了一句,“不喝酒,就出去和钱兄喝喝茶。” 赵家和对自家后院那是很熟悉,先去厨房捡了一样菜,又拿了一壶酒,一路绕开丫鬟小厮到了东北角的祠堂。 夜晚的祠堂看起来更加阴森,赵家和远远的看着心里有些毛毛的,要不是想着里面现在关着貌美的弟妹,他可不愿意一人来这地方。 赵家和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食盒,轻轻的进了院子。院子里连只灯笼都没有,赵家和有些犹豫,这么恐怖吓人的地方他实在没有勇气过去。 但,他又想起那个美貌的弟妹。 他不是一个人在这里的,还有弟妹。 况且,若是在这样的地方要了她,估计这辈子都不能忘记吧。 赵家和浑身上下突然充满了力量,他抬步慢慢拾阶而上,然后在门口站定。 第9章 “弟妹?”赵家和忍着不安和害怕试探着开口。 蜷缩在蒲团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的陆嘉卉听见了声音,她噌的坐起来,胳膊碰在门上,吓了自己一跳,也吓了赵家和一跳。 “弟妹?我是大哥。”赵家和心跳了几下又重复了一遍。 陆嘉卉松了口气,颤抖的声音道:“你来干嘛。” 赵家和听着她声音里的恐惧,突然便不怕了,他嘴角勾了勾,语气带着温柔,“来看看你。” 陆嘉卉轻声哼了哼,“你娘把我关这儿,你来看我,你以为我会感激你?” 还是这么倔,还是这么辣,难怪他喜欢。赵家和对她的渴望更增,他笑了笑,道:“你别怪我当日说了那样的话,我也是情非得已,还有母亲责罚你的时候我也说了好话的,但母亲不听,我是舍不得你受苦,这不带着酒菜来看看你。只要你答应以后和我好好的,我便开了门,咱们一同喝酒吃菜,然后赏赏月,你觉得如何?”良辰美景又有佳人相陪,想想都美的很。 陆嘉卉心中的恐惧突然被赵家和不要脸的行径笑没了,她笑了笑,“哎哟,赵家大爷,未来的赵家家主,您就在您祖宗面前说着调戏弟妹的话啊,你弟的牌位还在这里面摆着呢,你说出这种话也不怕八辈祖宗爬出来找你算账吗?” 赵家和脸僵了僵,他环视四周突然看见不远处角落里似乎闪过一道黑影,他以为看错了,又仔细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他微微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回神才发觉这一瞬间身上竟出了冷汗。若是往常,他肯定拔腿便走,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可色心色胆支撑着他站在原地,对着门内的女人继续游说,“那病秧子,生下来就注定没命继续活,能活到娶妻就已经上天恩赐了。况且赵家早晚是我说了算,你一个刚嫁进来就死了男人的寡妇,要靠山没靠山,要本事没本事,就是下人都不会将你瞧在眼里,不若从了我,今后自然有你的好日子过。何必在想着那死去的人呢。”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很对,黑暗中,脊背都挺直了一分,“弟妹,也就看在你美貌,否则我是不会来的,长夜慢慢,这里又一片漆黑,难道你就不怕,不希望有人来陪你吗?” 见陆嘉卉没吭声,赵家和以为她被他说动了,更加自信,他声音柔和了些,“乖,听话,只要你答应,我现在就开门,好不好?” “不好。”陆嘉卉靠在门上,手指扣着门板发出吱吱的声音。 赵家和一愣,“为什么?”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弟妹为何这么不识好歹,怎么看他都比二弟要强,就是炕上的功夫也没哪个女人说他差。 陆嘉卉笑了,语气轻松,“因为你长的丑啊。” 因为你长的丑啊。 陆嘉卉的话让赵家和有些恼怒,他将手里的食盒扔到地上刚想说几句狠话,就听见‘扑哧’一声,像是什么人笑了。 赵家和愣了愣,却又觉得不对,这一声明显不是女人的声音...... 赵家和有些惊恐,他抿抿唇,僵硬着脖子四处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没看到。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又听见一声轻微的声音。 谁? 赵家和想开口问,但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 过了一会儿赵家和吞咽口水,轻声对陆嘉卉道:“你可听见什么声音?” 陆嘉卉其实也听见了那个声音,而且她也很害怕,但比起她没得罪过的鬼怪,她更怕赵家和打开门对她来硬的。所以她佯装镇定,道:“刚才不是你笑的吗?” “我没笑。”赵家和听见自己说。 “哦。”陆嘉卉答了一声。 赵家和眨眨眼,突然觉得背后发凉,他猛的回头,正对上一双阴沉的双眼,接着大喊一声鬼啊,撒腿就跑了。 陆嘉卉隔着门并不知道赵家和看到了什么,只听见赵家和大喊大叫着跑出去,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不小心踢翻了什么。 赵家和跑出了祠堂,院子里一个一瘸一拐的婆子盯了眼紧闭的门,转身进了小屋关上了门,整个祠堂再次陷入沉寂。 陆嘉卉有些怨恨赵家和,若是他不过来,或许她能一觉到天亮,睡着了也就不知道怕了。可现在她被赵家和吵醒了,再想睡就没那么容易了。 悉悉索索,房顶上传来一声轻响,陆嘉卉寒毛都要竖起来了,眼睛紧紧的盯着房顶。 瓦片被掀开了,月光透了进来,屋内显得更加吓人。 一个黑影从窟窿里进来,却不想窟窿有些小了,整个人卡住了不上不下的晃悠半天也没成功。 陆嘉卉微微松了口气,原来是个毛贼呢,不是鬼怪。陆嘉卉趁着上面的人还没下来,轻手轻脚的起来,拽着一个蒲团钻到香案底下去了,然后又伸出脑袋,看向头顶。 被卡住的人使了两次力气没能将自己拽下来,显然有些恼怒,就听这人对自己同伴低声道:“快帮帮忙,卡住了。” 陆嘉卉本来应该害怕的,可这会儿却有些想笑。她觉得这伙毛贼不大专业啊。 不专业的毛贼一号被同伴成功的解救,却没做好准备,啪的一声摔了下来,正摔在香案前面。 陆嘉卉有些庆幸,多亏自己撤退及时,不然这会儿得被砸成馅饼啊。 地上的毛贼哎呦哎呦坐了起来,抬头便骂道:“小栗子你找死是不是,也不说一声,我屁股都碎成八瓣了。” 房顶人送外号小栗子的毛贼没吭声,然后自己钻进来然后跳了下来,直接走到门口,三两下将门给打开了。 然后陆嘉卉看到三个人从门口光明正大的走了进来,而且手里提着食盒,如果陆嘉卉没有猜错,这食盒应该是赵家和刚刚来的时候带来的。 “咦,不是说有个美人儿被关在这吗?怎么没人?”出门打劫的鱼朗进了祠堂正厅就着昏暗的烛火四处看。 陆嘉卉屏住呼吸,有些紧张的盯着眼前的布。 透过光线,影影绰绰的能看到几个男人站在赵家列祖列宗牌位前面。 不过声音倒有些熟悉,陆嘉卉想了想没想起来,索性安心的坐在香案底下。 “嘿,在这呢。” 陆嘉卉正想着,香案上的布帘子被掀开了,然后她看到一双大眼睛。 接着这双大眼睛还弯了弯冲她笑了笑,接着回头道:“大王,在桌子底下呢。” 陆嘉卉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强装镇定的从香案底下挪了出来,就看到五个大男人正排成排瞅着她。 “嘿,美人,你好,我是土匪。” 陆嘉卉正想怎么脱身呢,其中一个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大王,这小娘子漂亮,要不要抢回去当压寨夫人。”林侍卫诚恳的对鱼朗建议。 前几天抢劫一个迎亲队伍的时候他家大王嫌弃新娘子长的丑,眼前这个却非常漂亮,除了身材干瘪了点,这张脸就是拿到京城去那也算绝色了,只是没想到这乡下地方居然有这么美貌的女子。这么漂亮的女人就该回去给他家大王当夫人啊。 但显然,林侍卫忘了李侍卫之前的忠告了,继续诚恳的看着鱼朗。 鱼朗用手指捏着自己下巴,上下打量陆嘉卉,越看越觉得顺眼,越看越觉得漂亮。 唯一成熟稳重些的李侍卫瞪了林侍卫一眼,然后劝道:“大王,咱们是来打劫的,是不是先将小娘子绑起来,咱们再去拿东西?” 鱼朗也想起来他们来的目的,漫不经心点了点头,“有道理,你们几个去拿吧,我陪小娘子聊会儿。”说着指着陆嘉卉强装温柔道,“小娘子莫怕,我们是好人,我们身上盘缠没了,来赵家借点银子,你别声张好不好?” 陆嘉卉呆愣愣的点点头,脑子里却卧槽卧槽的将老天爷问候了一遍。 她穿越过来来多少天的功夫,遇见两回土匪,而且还是同一拨人。虽然这帮土匪看起来不专业还有些奇怪,但架不住是土匪啊。 在这种情况下她若是喊人那才是傻了,况且赵家这么对她,她可没那么大度到拼着一死给赵家报信呢。 鱼朗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李侍卫却有些担心,“这不行,太危险了。” 鱼朗由不得他们反驳,摆摆手道,“这点小事你们若做不好,下次我就不要你们了。”拿个东西而已,难道还得他这个山大王出手不成。 李侍卫还想规劝,林侍卫给他使眼色,往外拉他,“哎呀,不就拿些银子吗,大王在这不出去,谁能想到在这呢。咱们手脚利索些,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呢。” 一旁的马侍卫和赵侍卫也纷纷上来拉他。李侍卫无法,瞪了陆嘉卉一眼,然后跟着三人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鱼朗笑眯眯对陆嘉卉道:“小娘子请坐。”说着毫不客气的拿起香案上供奉的苹果咔嚓一声咬了一口,然后颇为满足的舒了口气,“好吃。” 陆嘉卉见鱼朗没什么过分的举动,甚至动作中带着天真傻气,不由得想,这人难道真是来打劫偷东西的?怎么一点都不怕人呢? “小娘子莫怕,我尤宇最和善了,从不欺负女人,莫怕莫怕。” 鱿鱼? 陆嘉卉忍不住笑了,居然有人起这样的名字,是爹妈亲生的吗。 鱼朗呆了呆,看着陆嘉卉的笑容,一时间失了神,半晌没从震惊中回过来。 第10章 好美啊。 眼睛明亮,小嘴儿如樱桃,一颦一笑都勾的他魂儿都要丢了。 “小娘子,跟我走吧,给我做压寨夫人。”鱼朗呆呆道。 陆嘉卉闻言猛的收住笑容,“不好。” 鱼朗一愣,摸摸自己英俊的脸,“我不丑啊,比刚才那个臭男人好看多了。小爷我这相貌,就是男人见了都羞愧,你就一点不心动?” 陆嘉卉赶紧摇头,“不心动。” 鱼朗有些苦恼的皱眉,“可我看上你了怎么办。” “呵呵。看上我的人多了去了。”陆嘉卉冷笑两声,我还得感谢你看上我呗。 “我长的又不丑,”鱼朗蹦下桌子凑到陆嘉卉跟前,嬉笑道,“之前来的那个男人确实挺丑的,比我可差远了,你跟我走吧,我看这赵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你在这凭白受欺负,你跟我上山,我大王,你就夫人,除了我谁都欺负不了你,整个山头除了我都听你的,多好。” 鱼朗觉得自己说的非常在理,眼巴巴的看着陆嘉卉希望她能考虑一下。 陆嘉卉瞅着他漫不经心道:“那成吧,我考虑考虑。” 鱼朗不由一喜,咧嘴笑道:“考虑什么呀,今晚直接跟我走得了。” “你家娶媳妇直接带回家啊。”陆嘉卉敷衍。 鱼朗一愣,转瞬便道:“那成,等你什么时候考虑好了跟我说一声,我弄花轿来迎你。怎么样?” 嘿,这人还真来劲了。 陆嘉卉皱眉,然后站起来刚要说话,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王,咱们快些走吧,刚才小林不小心撞到人,这会儿赵家的人到处抓咱们了。” 马侍卫如一阵风刮进来,拽着鱼朗就往外跑。 陆嘉卉支起耳朵儿果然听见一阵喧哗。 林侍卫等人也纷纷过来,鱼朗不甘心的看着陆嘉卉,“跟我走吧。” 陆嘉卉虽然想离开赵家,但对方是什么人她都没弄清楚,她不想这么走。她摇摇头,“不行。” 鱼朗有些着急,但声音越来越近了,他一跺脚,对陆嘉卉道:“等抽时间我再来找你。” 说着便随着林侍卫等人出了门,然后贴心的将门给锁上了。 几声悉悉索索后,院子里回归平静。 过了没一会儿,又来了几人将门打开。 郑氏打头看了陆嘉卉一眼,见陆嘉卉正团在蒲团上睡着,让人将她摇醒,“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陆嘉卉有些茫然摇头道:“什么动静?” 郑氏皱眉,瞥见一旁的食盒,厉声道:“这是哪来的?谁送来的?” “不知。”陆嘉卉佯装吓了一跳,“我,我被送来,刚开始害怕,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眼见问不出什么来,郑氏带着人往外走,“将她带回去吧。” 祠堂太过阴森,若是真吓出个好歹来,二房可就真的完了。 春喜和春环快步进来扶她,一路带回了二房住的地方。 陆嘉卉冻了大半夜,又惊又怕的,被春喜和春环伺候着洗了热水澡,怎么睡到炕上的时候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太阳都很高了。 春喜将熏好的衣裳拿过来,低声道:“太太说上午不用过去了。” “哼,我倒该感激她体贴儿媳妇了。” 春环推门进来,“哪里是体贴了,昨夜府里招了贼丢了好些银两和珠宝。府里大小管事都在太太那汇报损失呢,没空收拾二奶奶呢。”她眨眨眼,凑近陆嘉卉,“二奶奶昨夜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听说毛贼是往祠堂那边去的呢。” 陆嘉卉歪在炕上,没精神道:“没有,就那食盒我还当闹鬼呢。” 她一说春环顿时蹦起来搓胳膊,呲牙道:“听说祠堂那边闹鬼呢,二奶奶今后可别招惹太太了,那地方忒吓人。” 可不是吓人嘛。不光有色狼还有毛贼呢。 赵家丢了多少银两,有多大损失,陆嘉卉一点都不关心,因为郑氏忙完了丢银子的事儿又记起来陆嘉卉这个不听话的儿媳妇了,于嬷嬷带着那凶神恶煞的俩丫头来教导陆嘉卉规矩了。 陆嘉卉知道这规矩非学不可,只是于嬷嬷得了郑氏命令,教导起来可谓严厉。 一天下来陆嘉卉只觉浑身酸痛,好在于嬷嬷早上过来,傍晚离去,好歹有个歇息的时间,否则她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将于嬷嬷臭骂一顿。 陆嘉卉倒是想低低头收买一下于嬷嬷,可就连丫头都有月例银子,她却一文没有,她去给郑氏请安的时候还提过一次,被郑氏一句什么时候学会规矩什么时候领月例银子给打发了回来。 后来春环隐晦的跟她说打点用首饰也行,陆嘉卉当时脸直接绿了,满心的呐喊:本少奶奶首饰也没有啊。 于嬷嬷算是知道这二奶奶穷的叮当响了,别说给她塞好处,就是全部家当估计比她都不如。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于嬷嬷严苛了几日之后居然对她态度好了一点。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怪异,带了可怜? 陆嘉卉可不敢真的以为于嬷嬷可怜她,她只以为于嬷嬷心里憋着什么坏,学起来的时候也没敢松懈,生怕一不注意被拿住把柄惹了更大的骚。 如此过了半个月,陆嘉卉为了生存,总算是把规矩学的差不多了,走起路来那也是颇有大家风范,就是说话都带了点文邹邹的感觉。 于嬷嬷虽然看不上这村姑出身的二奶奶,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村姑长的好,学东西一也快。 若不是大爷拿了银子让她照顾点,她肯定会折磨死她。也就是看在银子的份上给她点好眼色,哼,不过是个小村姑罢了,还真当进了赵家做了少奶奶就是主子了呢。 想到大爷,于嬷嬷嗤笑一声,肖想弟妹,也就自家这大爷这般不知羞耻了。亲兄弟尸骨未寒就计划着霸占弟妹,绝无仅有。不过这些她可管不着,有银子拿她才懒得管呢。 但赵家和给的封口费够多,于嬷嬷只当不知道,更没想过捅到郑氏那里去。因为她明白,这事捅到郑氏那里去,以郑氏的多疑定会全面封口,自己有没有命还不好说呢。 这些陆嘉卉都不知道,她整日除了学规矩,就是暗自谋划着出去一回。 可眼瞅着进了十一月,也没得了机会出门去,别说出赵家的门,就是二房的院子出去的时候都屈指可数。显然郑氏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媳妇也不放心,各种盯着。别看陆嘉卉身边只有春环和春喜俩丫头伺候,但凡她出了屋门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在一夜大雪后,进入了十一月,铺天盖地的白色笼罩了整个赵家。陆嘉卉一早起来就看到外面一片素白,空气里流淌着冰冷的寒意,陆嘉卉紧了紧身上的棉衣看着外面出神,春喜沉默的拿了斗篷过来给她披上,平板无奇道:“二奶奶还是到炕上坐着吧。” 陆嘉卉看了她一眼,转身坐回炕头上。 对于春喜,陆嘉卉不知如何评价。要说郑氏是将春喜放到她身边监视有不尽然,郑氏对春喜没一点好脸色,而春喜似乎对郑氏除了恭敬也没有其他态度。本以为春喜在她身边会拿大,可这些日子相处起来,春喜又是沉默寡言的一个人。 照顾陆嘉卉很尽心,做事也周全,只是做什么都平平淡淡。 倒是春环,从一开始认为赵家齐是因为她的缘故身死对她抱有敌意之外,现在倒是肯将她当少奶奶看了。嘴皮子还是很溜,人倒是忠心,所以陆嘉卉就随她去了,有个帮手总比孤家寡人的强,起码春环能跟她说说赵家的事,否则她能闷死。 正说着,窗户外面于嬷嬷带着那俩丫头过来了,春喜去掀了帘子打了招呼,便站到一边去了。 春环笑道:“于嬷嬷来了,我去给您倒茶。” 于嬷嬷高昂着下巴抬抬手,“不必了。”她瞥一眼低头喝茶的陆嘉卉皮笑肉不笑道:“今日老奴带二奶奶去太太那边服侍。若只要二奶奶通过了太太的考核,那么明日老奴也就不用来了,若是二奶奶还是拿大不肯服软,那么明日咱们还得继续。” “真是累着嬷嬷了。”陆嘉卉咬牙道。 “累倒是累,只要二奶奶懂规矩,不再惹太太生气,咱们辛苦些也不算什么。”于嬷嬷挑了挑眉,神情带着不屑。 “不知道的还以为嬷嬷是太太的儿媳妇呢。”陆嘉卉笑着喝完茶,然后下炕往外走。 于嬷嬷咬牙张口就想骂,又想陆嘉卉好歹是少奶奶让太太知道了不好,便强压下心中恶气,心中更是后悔这些天对这不知好歹的少奶奶的宽容来。她哼了哼道,“比不得少奶奶。” 陆嘉卉回头冲她咧嘴笑,“你自然比不上我的,我二八芳华,年轻貌美,嬷嬷人老珠黄又是个下人,可比不上我。” 陆嘉卉说完脚步轻快的抱着一个暖手炉出了门,外面温度很低,一阵风吹来,冷的陆嘉卉打个哆嗦。 还是屋里炕上舒服啊。 于嬷嬷在后面恨的咬牙切齿,早晚一天给她好看,不过是个乡下村姑罢了,装什么大户人家的少奶奶。 陆嘉卉一路去了正院,小郑氏得了下人消息早早的就来了,就等着看这弟妹的笑话。见陆嘉卉带着俩丫头进来,笑道:“哟,弟妹总算是出来了,我还道年前能不能见到你呢。” 第11章 “这么想我怎么也不见大嫂去看我呀。我还以为大嫂不喜欢我呢。” 郑氏的屋里碳盆烧的足,很暖和,陆嘉卉进屋便将斗篷脱下来递给了春喜。 小郑氏脸一僵瞥了陆嘉卉一眼,轻笑道:“这斗篷....样式前年的吧.....” 这时代的样式,在陆嘉卉眼中都差不多,而她又鲜少出门,府里给准备了什么样的衣物她也不清楚,这会儿小郑氏说了,她便多看了一眼,眼神怪异的看向小郑氏,“听说府上针线上是大嫂在管?” 小郑氏刚要应是,突然变了脸色,针线上是她管着,可现在陆嘉卉身上却穿着新的前年的样式,这不明摆着她做事不用心甚至可以说苛待弟妹了。 小郑氏可不想这样的名头安在自己身上刚要说些什么描补一番,就见郑氏从内室出来了。 陆嘉卉不怀好意的看了小郑氏一眼上前笑着给郑氏请安,“母亲昨夜睡的可好?” 语气熟稔,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嘉卉和郑氏关系有多好呢,天知道她被关了这些天之后头一次见郑氏。 刑满释放的犯人见到关押她的人居然还能笑脸相迎.....啧啧,陆嘉卉觉得她的觉悟实在是高的离谱。 而郑氏严肃的脸明显也愣了愣,惊奇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坐下,“凑合。” 陆嘉卉也不以为意,她本来就是为了以后能好过一些缓和一下关系,郑氏什么态度她也不在意。 小郑氏请安被陆嘉卉抢了先,有些恼怒,但想着自己于婆婆关系更亲密一些便又放了心。 屋里正沉默着,外面又传来丫鬟行礼的声音。 赵家和与赵家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赵家和眼睛一扫,目光便定在了陆嘉卉身上,赵家乐倒是看了眼陆嘉卉一眼,哼了声转过头去和郑氏说话了。没能让这狐狸精给他二哥陪葬让他很不高兴,别指望他能给她好脸色。 这些天赵家和一直宿在常姨娘屋里,小郑氏这会儿见了赵家和便看了过去,希望夫君能看到她的好来,可一看之下有些恼火,顺着赵家和目光看去,顿时眼中如同淬了毒针一样扎在陆嘉卉身上。 赵家和见陆嘉卉看都不看他一眼,心里更痒痒,一转头注意到小郑氏的目光,顿时收起脸上表情,转过去和郑氏请安了。 自那晚府上失窃之后,一连半个多月,赵家和没能见到陆嘉卉,心里念念着今日长顺终于跟他说陆嘉卉来给郑氏请安了,忙不迭从常姨娘被窝里爬出来半路揪住赵家乐来了正院。 果然就见到了心里念了千百回的美人儿。 若说以前赵家和眼中的陆嘉卉是根带刺的玫瑰花儿,现在又变成了高贵的牡丹花儿。 赵家和注意到了陆嘉卉的变化,心里却更加难耐。 而赵家乐则对陆嘉卉没什么好印象,虽说他还是不忿二哥因她而死,也好歹能控制住脾气,不再嚷嚷着让陆嘉卉给他二哥陪葬了。 陆嘉卉厌恶赵家和□□龌龊的目光,微微偏头,似是在聆听郑氏的问话。 丫鬟将早饭摆上,陆嘉卉按照规矩和小郑氏一左一右服侍郑氏用早膳。 陆嘉卉学的仔细,虽然反感,但也做的没有差错。 郑氏心里好歹满意了几分,想着回头得赏于嬷嬷。她接过茶杯喝了口水,坐到炕上道:“老二家的规矩学的不错,今后可记住了?” 陆嘉卉点头:“媳妇记住了。” 郑氏点头,继续道:“我们赵家不比小户人家,事事得讲规矩,而你又是个寡妇,更得守规矩,不能有丝毫差错。今后就好生守规矩吧。我也不要求你日日来我跟前立规矩,每隔两日来立一次规矩吧。” 陆嘉卉一听头都大了,但又松了口气,好歹不用每天过来,不然她想逃跑都没时间想辙呀。 可到了后来陆嘉卉才知道,小郑氏居然每天只要去请安就可以了,立规矩什么的只要偶尔就行了。 也就是说同样是儿媳妇,需要规规矩矩到婆婆跟前立规矩的只有陆嘉卉一人。 陆嘉卉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郑氏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满,在这天早上用完早膳后不紧不慢的喝了茶,对陆嘉卉道:“我知道你不服气,但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个道理我想你就算在村里长大的也该明白。而你大嫂是长房长嫂,每日要打理家事还要出门会客,少不得不能在我跟前。你又没其他事情,老二又没了,我也怕你闲着多想,也算替老二尽尽孝道了。另外,不来立规矩的时候多抄抄经书,多烧柱香积积德,好让老二早日头好胎。” 郑氏说的言之凿凿的,倒是让陆嘉卉不好反驳了,只不过还让她抄经书什么的就有些头大了。 在这坑爹的古代,顶撞不讲理婆婆都会被指责不敬婆婆,更别说郑氏说的话很符合当下的情况了。 郑氏见她不说话,便道:“你既然嫁进来了,那就是赵家的人,生是家齐的人,死也是家齐的鬼。当然了,你还年轻,我考虑过了,等明年咱们就从旁支里抱个孩子回来,支撑二房的门楣,给家齐延续香火,等他长大了你就安心的做老太太,一辈子荣华富贵定是少不了的。” 陆嘉卉一听顿时头大,谁稀罕当一辈子寡妇啊,况且还要养个别人家的孩子当成自己的疼,她若真能答应脑子才被人挤了呢。 当然,这话她是不能说的,只能找机会离开这里。 回去的路上,陆嘉卉还在思考逃跑的可能性,可她绝望的发现,即便现在她看起来很听话,在郑氏面前规规矩矩的,郑氏对她的防备依然不减。 可以说她身边除了春环就是春喜,而这俩人还说不好在逃跑这个念头上是不是帮着自己。 想到这,陆嘉卉不由得想起那晚在祠堂碰见的那个帅哥土匪。 难不成她真的要去个压寨夫人? 可她碰见两次都发现这伙人只有五人,也不知道他们占的山头大不大。若是她跟着土匪跑了,郑氏一怒之下报了官发动官府去抓她那就糟了。土匪再嚣张那也是土匪,哪里干的过官府啊。 咳咳..... 陆嘉卉转过回廊瞥见赵家和往这边走来,赶紧快走两步。 她想的似乎有点远呀。 而且她当时只是说考虑考虑,却连对方姓名都不知道,又不知如何联系对方。就算她想通了也找不到人呀。 陆嘉卉被拦住去路,有些皱眉,暗恨赵家和的阴魂不散。她抬头看着赵家和,微微福了福身子,“大哥。” 赵家和满面拂面,想上前扶她,被陆嘉卉躲开,脸上有些尴尬却又转瞬即逝,“弟妹刚从母亲那出来?” 陆嘉卉对这样不要脸的男人实在没有好脸色,“你若是不知道能在这堵着?” 赵家和不在意的瞥了眼春环和春喜,暗恨这俩丫头不知好歹不知道避让,皱了皱眉道:“我的心意那晚与弟妹说的明白,我现在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乖乖配合,那我以后就是你的靠山。请安立规矩这事,我想办法让母亲改变主意。” 听他还提那晚,陆嘉卉不由笑了,“那晚.....我倒不记得大哥说了什么,倒是只记得大哥被什么吓得撒腿就跑这件事.....母亲到现在都好奇那食盒是哪来的呢。” 赵家和好面子,闻言脸色一僵,顿时不悦。 陆嘉卉不想听他胡说八道,绕过他便走,“大哥还是少做些有的没的,我可看见大嫂的丫鬟刚刚路过呢。” 看着陆嘉卉走远,赵家齐暗道:早晚将小娘们压在身.下快活快活,看你到时候是不是还嘴硬。 陆嘉卉一路上阴沉着脸,一只进了屋子关上门,春环还气哼哼骂道:“大爷可真不要脸,当着我们的面都敢这么说,要不是他,二爷也不会死.....太太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就这么放过了大爷。” 陆嘉卉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春喜拉了拉她,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春环不仅不怕,还将眼睛撇着房门,拔高音量道:“大爷爱美,咱们院子里的说不得早就和大爷睡过了。” 陆嘉卉见她义愤填膺,不厚道的笑了,“就算是实话你也别这么大声呀,小心出门大家伙群起而攻之。” 春环似乎想到了二爷的死,情绪有些低迷,叹了口气道:“我去给二奶奶打洗脸水。”说着转身出去了。 过了没两日二房的蓝氏突然带着两个孙子上了门,大的三岁多,小的才六个月。身边连儿媳妇都没带,就带着一个奶妈。 更令陆嘉卉惊讶的是蓝氏直接带着孩子来了二房,指明要见陆嘉卉。 陆嘉卉对赵家人没什么好印象,对其他房的人是没印象。不过陆嘉卉对蓝氏却有些印象,全因赵家齐死的那日赵家乐吵着闹着要让陆嘉卉陪葬,蓝氏还凑过嘴。 不过嘴里也没什么好话罢了。 陆嘉卉想起来就觉得膈应,她是个记仇的人,可蓝氏名分上是赵家齐的二婶儿,人来了只能请进来,客客气气的倒茶拿点心。 蓝氏整个人有些肥壮,粗壮的胳膊此刻抱着六个月的小孙子宇哥儿对陆嘉卉笑着道:“这孩子打出生是乖,还不认生,见谁都爱笑,族里老人都说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第12章 一听这话,陆嘉卉了然,这人竟然是来推销自己孙子的,就不知这孩子父母是怎么想的了。不过就蓝氏这模样,生出来的孩子也就不抱希望了。 陆嘉卉坐在那里泱泱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好歹歇着一天不用去郑氏那里立规矩,还有这不知眼色的人上门来,让她欢喜才怪。 见她没有欢喜的模样,连看都不看她怀里的孩子一眼,蓝氏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今日她带着孙子来就是因为听说了郑氏要在旁支里给家里老二家找个孩子传宗接代。 蓝氏一听,顿时就将主意打上了两个小孙子身上。 赵家一直就是大户,到了赵家齐爹那辈人分家后,大房越过越好,反倒是二房和三房那些旁支越过越差。 如今二房老爷子没了,现在是蓝氏的大儿子当家。可就是这样,二房的日子也没好起来。 大房财大气粗,看郑氏给病秧子儿子娶媳妇就看的出来。将来一旦赵家齐嗣子长大,分家的时候定然不少分。 若是蓝氏自己的孙子当了嗣子,那么今后就能继承大房老二家的财产。而蓝氏等人是孩子的亲祖母亲爹娘,他长大了难道还能不认? 蓝氏主意打的好,与大儿子商议了一番便将大儿媳刚生的小孙子宇哥和二儿媳生的二孙子珏哥儿带了来。 以她的想法,陆嘉卉定会选现在人事不知的小孙子,而不会选已经记事的二孙子。 哪知陆嘉卉对小的看都不看一眼,让她羞恼之余又有些急切,她推了一把珏哥儿,“去你二婶儿那玩,你二婶儿脾气最是和善,以后珏哥可得孝敬你二婶儿。” 珏哥也只有三岁多,整个人怯怯的,被蓝氏一推,有些害怕,躲到蓝氏后头就是不过去。 陆嘉卉抬了抬眼,慢悠悠道:“二婶儿这话说差了,我脾气可不好,您又不是不知道,前段时间刚惹了母亲生气被关了禁闭,如今就是出来了....”她顿了顿笑眯眯道,“也改不了啊,也就对着母亲还能稍微忍耐一下了....” 她说的毫不客气,蓝氏的脸色变得难看,可她今日来的目的却没有忘记,讪笑两声,下决心道:“老二家的,想必你也明白今日二婶儿来这的目的。的确二婶就是想将孙子过继过来。可二婶儿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还年轻,既然你母亲让你过继那就肯定要过继,既然过继旁支的,而我们二房与你公爹那又是一个亲爹下来的,自然最亲厚。况且我这小孙子年纪又小,你养着他长大,今后不还是只认你这一个母亲?你说二婶儿说的在不在理?” 蓝氏也是豁出去了脸皮说的这般通透,可陆嘉卉却知道无利不起早,蓝氏现在说的好听,若是没有好处,她能乐意将孙子过继过来? 陆嘉卉懒得理会,况且她也不会在赵家待一辈子,便道:“二婶儿好意,侄媳妇心领了,只是这事儿二婶儿从我这使力气是不成的,您得找我母亲啊,光我同意我母亲不同意也白搭不是?” 蓝氏眼睛一亮,“这么说你不反对?” 陆嘉卉眨眨眼,不解道:“我反对什么?我嫁过来才多久,我的意见母亲能听?这事啊得看母亲选谁,她选了谁....” “宇哥儿.....” 一位二十多岁的妇人哭喊着从院门冲了过来。 春环迎上去,“大奶奶,您怎么过来了?” 蓝氏一听声音,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手抱着孩子却没动。 这妇人正是她怀里宇哥儿的母亲肖氏,此刻正踉跄着跑进屋里,扑通一声便给蓝氏跪下了,“母亲,宇哥儿是您亲孙子啊,您怎么忍心送到别家来。” 蓝氏皱眉呵斥,“有没有规矩了,我如何行事用得着你来多嘴?何况你大伯家那是自家人,哪里是别人家了!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宇哥儿听见肖氏的声音,又被蓝氏这一吼吓得哇哇直哭,还伸着胳膊找肖氏,可蓝氏却搂紧了他,讪笑对陆嘉卉道:“这孩子平日可不这样,定是让肖氏吓着了,这最听话的孩子了。还不赶快回去!”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肖氏喊的。 肖氏瑟缩了一下,眼睛盯着孩子眼泪儿哗哗直流,“母亲,宇哥儿是我的亲骨肉啊,您不能这样做。” 蓝氏皱眉,“这事儿是宇哥儿他爹答应的,不然我能将你儿子带来?” 肖氏脸一白,有些绝望。 陆嘉卉看着这婆媳这一出,有些头疼,不由的有些闹脾气,“二婶儿,这事漫说我说了不算,就是我说了算你也好歹回家商量好了再来,你们在我这闹腾个什么劲儿啊,是吧。” 蓝氏有些尴尬,却又不死心还想说什么。陆嘉卉直接道,“而且我也说了,我说了不算,真的不算,麻烦您带着您的孙子,您的儿媳妇去我婆婆那里行吗?” 说着陆嘉卉冲春环和春喜使眼色,两人赶紧上前去扶蓝氏,“二太太请,我家二奶奶今日身子不舒服,就不多留二太太了。” 蓝氏抱着孩子站起来,瞪了肖氏一眼往外走去,肖氏擦干眼泪对陆嘉卉点了点头,也跟着跑了出去。 三岁的珏哥儿由丫鬟领着,懵懵懂懂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蓝氏带着孙子气冲冲的回了家,到了家一巴掌扇在肖氏脸上,“不知好歹的东西。” 肖氏被打的脑仁儿都疼,站在原地半晌反应不过来。 等宇哥儿爹回来听了蓝氏添油加醋一番说,顿时大发雷霆将肖氏又骂了一顿。 过了没几天,蓝氏带着宇哥又来见陆嘉卉,陆嘉卉简直快被气笑了,她甚至都怀疑赵家又二房的卧底了,否则蓝氏怎么那么巧每次都找她歇着不用去郑氏那里的时候。 可她实在不愿见蓝氏,便又称病了。 蓝氏好歹还要脸面,讪讪的带着宇哥儿去了郑氏那里,也不知妯娌俩说了什么,蓝氏离开赵家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 而陆嘉卉则站在窗户边儿看着花瓶底下压着的一张纸,愣住了。 今夜子时,前来相会。 落款写着尤宇。 哦,鱿鱼大王要来了,陆嘉卉心想。可惜没有烤鱿鱼可吃啊,真是遗憾。 晚上陆嘉卉早早打发春环和春喜出去,自己合衣坐在榻上,等着土匪头子鱿鱼的到来,她倒是好奇这个土匪头子能说些什么。 土匪头子鱼朗二更刚过,便翻过墙头来了陆嘉卉房门外,陆嘉卉听见动静从榻上起身,看着窗边的影子,低声问道:“谁?” 鱼朗听见美人儿的声音,顿时一喜,“是我呀,尤宇。” 知道是你,可我更想烤鱿鱼啊,陆嘉卉翻个白眼,将窗户打开,瞪着他,“你来干嘛?” 怀着一腔热情来的鱼朗怔了怔有些委屈,“我提前都说了要来的....” 不过他不在乎,高兴的上前撑住窗户嚷嚷道:“哎呀,快让开让我进去,外面忒冷,胳膊都快冻僵了。”语气欢快的很,一点都不像冻着的样子。 陆嘉卉拦住不让他进,“闺房哪能由你随便乱进。” 鱼朗不满,伸手去捉她的手,“我又不是外人,你早晚得嫁给我,我就是你夫君,你的闺房自然就是我的闺房了。”说着笑嘻嘻的在她抽回去之前摸了一把,又挨挨蹭蹭的挤进屋。 屋里烧着两个碳盆,很暖和,鱼朗舒服的叹了口气,道:“许久没这么舒坦了。”说着还很熟练的从炕桌上拿了杯子自己倒了水和。 “你就不怕我下毒?”陆嘉卉将窗户重新关好,看着这个自来熟的土匪头子有几分好笑。 鱼朗想也不想摇头,“你都做一次寡妇了,又怎舍得再做一次,嘻嘻,况且我长的这般好看,你定不会舍得。” 陆嘉卉眼神阴晴不定,慢悠悠道:“可我在茶壶里刚放了泻药....” 一听这话,鱼朗顿时呆住,嘴巴一瘪,看陆嘉卉都有些哀怨,“为什么呀....我明明都长这么好看了......” 鱼朗觉得有些受伤,这一会儿的功夫都战战兢兢的就怕肚子痛跑茅厕,想到在美人房里肚子咕噜噜跑茅厕,鱼朗顿时有些不好了。 但紧接着陆嘉卉的一句话又让他转悲为喜。 陆嘉卉道:“骗你的。” 说完陆嘉卉又有些后悔,自己竟然也是个看脸的,忒世俗,对方明明是个土匪头子,可卖起萌来居然让她心软了,这很让她心塞。 果然土匪头子高兴的又倒了杯水喝下去,然后深情款款的去拉陆嘉卉的手,“我就知道娘子不舍得为夫受苦。” 陆嘉卉:...... 谁能告诉她为何这厮如此不要脸,明明第三次见面,就把娘子叫上了,谁给他这么大的脸! 显然她的神态在鱼朗看来就是默认,兴高采烈的畅想未来,“我已经打听好路线了,等过了年我就想法子娶你进门。”他顿了顿又加了句,“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陆嘉卉有些头疼,看来这土匪头子鱿鱼真的要娶她啊,她揉揉额头,“为什么非得过了年啊....” 其实陆嘉卉也有些犹豫,甚至在这鱿鱼说要娶她的时候没有反感,倒是赵家,让她越呆越呆不下去,甚至她都担心过上几年她也会变成郑氏这样的人,刻板,严肃不苟言笑,甚至会因长时间的憋闷变成一个阴晴不定的人。 相反,这鱿鱼虽然人看起来二了点,包括几个手下也奇怪了点,但人却看起来不错,若是真的有能力,或许跟着他走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最主要的是她不讨厌这个男人! 而且长的还很帅! 第13章 陆嘉卉不动声色的观察鱼朗,而鱼朗也光明正大的看她,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好,竟然给自己找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若是他娘知道了,也肯定会喜欢。 鱼朗满心高兴,听到她这话,以为她想快些离开这里,解释道:“我刚占了个山头,还未立稳脚跟,等我站稳脚,等过年再干上票大的,过了年你嫁过去就高枕无忧了,当然我现在也能带你走,但是我怕你去了会有危险,而且我现在银子不多,怕不能给你好的生活。” 他只是说出了他心中所想,并未想过拿这话来讨好陆嘉卉,但陆嘉卉却从他这随意之语中听出了他对她的爱护和考量。 若说之前陆嘉卉只是想敷衍他或者是想将他当成离开赵家的跳板,那么现在心里却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触动,或许这个男人真的可以托付。 上辈子陆嘉卉活了三十多岁,谈过几次恋爱,男人也见识不少,却从未碰到过如此简单纯粹的男人,二是二了点,但却很真诚。 只是看这鱿鱼的谈吐说穿着,她又觉得不像土匪头子,倒像是大家公子。 而鱼朗见她皱眉,以为她不相信自己,有些焦急,“我说的是真的,我若说谎,就天打五雷轰。” 鱼朗头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抢劫,那时候他虽然觉得陆嘉卉化的跟鬼是的很难看,但当时只是觉得莫名的喜感并不感觉丑陋。后来半夜在祠堂那次却一眼却让他惊为天人,一眼就笃定这个女人该是他的。 可又不全是因为她的美貌。 陆嘉卉虽然美,可他生长的环境,比她美的人他也见过,可让他动心,不管不顾想娶回去的却是头一个。 他知道,他的婚事本应由父亲做主,可他就是认定了,即便今后回去后会被训斥,他也想坚持下去。 陆嘉卉则更加惊讶了,她不过是疑惑了一下,这人居然就来这么多解释,可见是真的很在乎她的。 古人重誓,他肯为了他发下这样的誓言,陆嘉卉不得不信。 “好,我等着你来娶我。” 陆嘉卉脑子一冲动,脱口而出。 她以为自己会后悔,可意外的是并没有。 以前没有过见三次面就决定终身的时候,可这次她却任性的认为这个男人该是可靠的。 得了她的肯定答复,一直忐忑的鱼朗也松了口气,他本想告知她真名,可又怕引起其他麻烦,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开心极了,上前拉她的手,小声道:“你放心,我今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屋里只在内室点了一盏灯,他们在外间并不明亮。可鱼朗的眼睛实在过于明亮炙热,陆嘉卉差点被晃了眼。 “嗯。”陆嘉卉点了点头,她看了眼沙漏,“你赶紧回去吧,天色不早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鱼朗笑嘻嘻道:“没事,这个院子里的人得过两个时辰才能醒来。” 陆嘉卉:..... 鱼朗道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塞到陆嘉卉手里,“这银子你拿着,别委屈自己。小栗子来打听过几次,他说这赵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就那晚那个臭男人的德性,赵家就没个好人,你可要保重自己,等我过完年来娶你。” 陆嘉卉拿着钱袋觉得有些烫手,虽然这银两可能还是鱿鱼他们之前来赵家偷的,但她还是将钱袋塞还给他,“我用不着银子,你拿去用吧。” 事实上,鱼朗现在的确缺银子,当初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身上就没多少,好歹他的侍卫们还不错,身上有一些,可出来这些天花的又多,不然当初也不会连迎亲的都去抢。 前段时间虽然来赵家投了一些银两和珠宝,可他现在正在山头立脚的时候,许多下手还得收买,身上银子自然捉襟见肘。 今日他挪出这些银子也是存了私心,想让他看上的新娘子日子过的好些,可她居然不要。 鱼朗急了,“没有银子怎么行,好歹打点一下。” 陆嘉卉摇头,解释道:“我被郑氏关在这院子里,平日不管去哪都有人跟着。猛不丁有银子打点了,郑氏能不起疑?况且,我一日三餐有人管,平日又花不着银子,给我也无用。” 鱼朗在心里将虐待他媳妇儿的郑氏骂个半死,只能将钱袋收了起来。 时间过的太过,时辰已经不早。鱼朗再不舍也得离开了。陆嘉卉送他到窗边,鱼朗回过头又仔细叮嘱一番,才翻窗户跳着跑了。 没一瞬,陆嘉卉就看不见了鱼朗的踪影,她将窗户关上,靠在一边,只觉得心跳的非常快。 她到底是在干什么? 她居然跟个土匪头子约会了,而且还答应要嫁给她! 她一定是吃错药了! 陆嘉卉平复了一会儿才脱衣上炕,躺在暖和的被窝里,仔细衡量离开和不离开的区别。 无疑,只要她肯呆在赵家,那么后半辈子肯定不愁吃喝,但要应付赵家和和郑氏,还有不安好心的其他房的人。 离开,跟着土匪头子上山,今后刀口上过日子,但是有自由,还有人来疼她。 虽然陆嘉卉很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她更想要自由的生活。 既然她已经觉得这土匪头子人不错,打算真的嫁给他了,陆嘉卉觉得她就得做好一切准备。 胡思乱想一整晚,快到天亮的时候陆嘉卉才堪堪迷糊了一会儿,春环和春喜进来的时候她还躲在被窝里睡着。 昨日已经休息过了,今日照旧得去郑氏那里立规矩伺候郑氏用饭。 可陆嘉卉已经用了一晚上想通了,再去给郑氏请安立规矩的时候居然没有愤怒也没有生气,简直不像她自己。往常她虽然看上去平静,可骨子里早就炸了,甚至幻想在郑氏茶杯里吐口水这样恶心人的法子来报复。 郑氏瞥了眼她带笑的脸,心里是不以为然的,虽说改变不少,但她还是喜欢不起来。慢悠悠吃完早饭,陆嘉卉习惯性的端了茶给郑氏。 郑氏对于嬷嬷道:“去将二奶奶的身契拿来给她吧。” 于嬷嬷瞥了陆嘉卉一眼去拿了。 陆嘉卉心中一喜,原来还有这东西啊,给了她正好,省的到时候离开的时候麻烦。 郑氏瞧见她的模样,只在心里鄙夷了一番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二儿媳妇就算她再不满意也没有办法,人已经娶回来了,儿子又没了,总得留个人过继个孩子给儿子烧纸钱不是。 “你二婶儿去找过你了?”郑氏垂着眼皮,并没有看陆嘉卉。 陆嘉卉一愣,点头,“是,还领了她们那边两个小侄子过来的,后来大嫂子也过来了。” 郑氏点头,“你二婶儿也来我这儿了,说是想将宇哥儿过继过来,你怎么看?” 什么叫她怎么看,她说了算吗?陆嘉卉在心里腹诽,不过还是站起来低头道:“这件事儿媳妇并不懂,还得母亲拿主意。”她抬头见郑氏点头,又继续道,“况且,大嫂子似乎并不乐意,当日也是直接说了不想将孩子过继过来的事。” 郑氏闻言倒没有不喜,反而道:“你有自知之明最好,你刚嫁过来,赵家的事并不清楚,你二婶儿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若不是想让咱们过继他们那边的孩子也不会对你好声好气。你只记住西苑那边二房过来只管应付就是了,也别什么人都往我这来推。” 陆嘉卉刚想夸两句郑氏却又听见这话,顿时将话咽了下去,“母亲说的是。” “行了,今日就这样吧,你早点回去,下午早些过来,我要抄写佛经,你就过来跟着春翠识字吧,虽说出身不好,后天又不努力那就让人笑话了。” 陆嘉卉答应,便带着俩丫头回去。下午的时候又忍着困意来到正院,只不过赵家和也在这里,见她进来,眼睛一亮,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郑氏之前倒是没注意到赵家和的神态,就是老二死的时候陆嘉卉和丫头说是老大贪图弟妹的颜色将老二气死了,郑氏也是不愿意相信的。在她的内心里三个儿子兄弟同心,相互有爱的,老大也是如同老三一样认为陆氏该给儿子陪葬的。 可是就刚才这一瞬间,郑氏有些不敢置信了。老大看二儿媳妇的眼神太过火辣,虽然收回去很快,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了。 郑氏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皮,眉角微微皱起,若陆氏是个安份的也就罢了。可明显陆氏也不是省油的灯,虽说现在还没和大儿子搅和在一起,难保以后日子长了被老大死缠烂打或是拿银钱之物打动。到那时赵家的脸面都该丢光了。 原本以为找个貌美的给老二做媳妇冲喜,老二或许能够有一线生机,却不料这美貌是美貌了,可又成了祸害。 嫁进来当晚老二就没了,现在老大又被勾的丢了魂儿,还有小儿子.....若是也被勾了魂去,那可怎么办..... 郑氏心里乱成一团,有些后悔早上将陆嘉卉的卖身契还给她了。当初管家去陆家的时候为了避免以后有麻烦是和陆家那继母签订了卖身契的。若是没给她,那么以后有什么事也是个把柄能让她老老实实的在赵家呆着。 可现在..... 第14章 郑氏如何后悔的,陆嘉卉不清楚,她现在只觉得膈应,只觉得恶心,看着赵家和那副模样恨不得脱下鞋来抽她! 陆嘉卉这个冲动,她克制了克制才克制住,转头对春翠道:“麻烦姐姐了。” 春翠点点头,引着陆嘉卉去了侧间。赵家和眼睛盯着袅娜离开的俏丽背影,不舍的回过头来,正碰上郑氏探究的目光。 “娘,干嘛这么看我。”赵家和讪笑,心里却在想但愿没看见。 郑氏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过来了?”以前三五天都见不着人,现在倒是天天能见着了。 赵家和笑着上前给她揉肩膀,“这不是改邪归正想着好好孝敬您吗。”实际上他是让人打听了陆嘉卉的行动之后才前后脚跟过来的,这话可不能跟他娘说。 郑氏哼了一声,之前倒是没留意,现在一想倒是明白了,老大每次过来的时候都是陆氏刚过来不久,她以前居然没注意。 赵家和走后,郑氏对跟前钱嬷嬷道,“陆氏这边再多派俩人,不要让她与其他人接触,尤其是府里的爷们儿。” 钱嬷嬷是她的奶妈,她成亲的时候就跟着她来了赵家,是她的心腹,比之于嬷嬷更是亲近,有些话也是与她说的。见郑氏这样吩咐不由问道,“二奶奶可是有什么不妥?” 郑氏揉揉额角,叹了口气道,“老大什么都好,就是爱女色,你没瞧见刚才老大看陆氏的眼神.....真是....当初真不该娶了这陆氏进门。竟勾的老大迷了眼了。” 钱嬷嬷皱眉,“老奴倒是没仔细看,大爷年轻,最喜欢鲜嫩的,太太不如将身边的柏翠送了大爷。” 柏翠是郑氏身边的一个大丫头,心思细腻又颇有主意,最主要的是长的好看,现在想想与陆氏还真有几分相似.....若是将她给了老大,说不定老大能收收心,不再惦记弟妹了。 郑氏点头,便道:“你到时候拿五十两银子给她,让她照顾好大爷,有什么事儿记得回来说。” 钱嬷嬷点头应下就出去找柏翠了。柏翠早就知道赵家和垂涎她美色,她心里其实也是愿意的,奈何郑氏一直不同意,没想到突然又将她给了大爷。柏翠心里欢喜,对钱嬷嬷的话自然没有不应的。 况且有太太做靠山,去了大房那边做妾,大奶奶也不敢对她如何。 可小郑氏看到柏翠,脸直接绿了,站起来就去找郑氏。 郑氏刚躺下,就听见小郑氏哭哭啼啼的来了,还没等让人阻拦,小郑氏就闯了进来,“姑母,您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可是您亲侄女。” 郑氏被吵吵的头疼,又想到赵家和与陆氏的事,更加烦躁,当即大怒:“你还知道我是你姑母,我还是你婆婆呢,有这么对婆婆说话的吗?长者赐不可辞,这道理都不懂,你书读狗肚子里了吗?柏翠不过是个妾,给了老大又怎么了?不还是在你手底下乖乖听话吗!滚回去。” 被骂了一顿,小郑氏垂头丧气的回了大房。 送上门的美人儿,赵家和没有不享用的道理,当晚便宿在柏翠那里,一连半个月都没挪窝。就连常姨娘都觉得自己要失宠了,想方设法的想去争宠,而小郑氏看不得小妾闹腾,加入混战,大房里一时间乌烟瘴气起来。 可这些赵家和不管的,这半个月的确有些滋味,可慢慢的他又惦记美貌的弟妹了。 得不到的总是好的,赵家和享用了柏翠之后更加心急,总想着找个机会能够一亲芳泽。 但郑氏看到赵家和老实了不少,便放了心,对陆嘉卉的监视也放松了不少。 陆嘉卉舒了口气,“这是防贼啊。” “防我?”窗户突然被推开,冒出一个带着圆滚滚帽子的男人来。 陆嘉卉吓了一跳,拍着胸口看着鱼朗,“你吓死人了。” 看她瞪眼,鱼朗觉得有趣,陆嘉卉眼睛算不上大,但杏眼却很漂亮,尤其是瞪眼的时候圆溜溜的,平添了几分可爱,“嘿嘿,我敲了半天窗户你没应,我就自己进来了。” 刚才陆嘉卉在胡思乱想,压根没听见声响,也多亏她没睡下,要是她睡下了,这人难不成还自己进来不成? 许是猜到她心中所想,鱼朗嬉笑解释:“本想提前递消息的,又怕打草惊蛇就自己过来了。你别生气,我给你带了小玩意儿赔罪来了。”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陆嘉卉。 陆嘉卉有颗开放的灵魂,自然不介意这些,倒是对对方的赔罪礼有些好奇,她狐疑的接过来打开布包一看,竟然是个泥人,活灵活现的,却是缩小版的土匪头子。 鱼朗也不害羞,直言道:“我下次说不定什么时候过来,怕你想我就做了这个,是不是很好?” 陆嘉卉点点头,这手艺的确不错,看手艺不像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但看鱼朗穿着,几次下来都是上好的料子还是像公子哥,也许是个喜欢手工艺的公子哥? “但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不能要。”陆嘉卉又看了两眼,虽然觉得精致还是递了回去。 鱼朗不接,有些紧张,“为什么不要?” 陆嘉卉撇嘴,“我人身自由都没有,藏着这东西不是找死吗?难道你想让我被抓起来浸猪笼?” 听到这理由,鱼朗松了口气,却又不在乎道,“怕什么,过了年我就来接你了,就算他们发现了也不用怕。” 他说的自信满满,也是有理由的,他们主仆五人虽然人少,但就那四个侍卫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好手,他们到了那盘龙山上,将原先的寨主给杀了,名正言顺的接管了山头。先前来的时候刚接手,还没能收拢住人心,这些天来他带着一帮土匪干了两票,让这些小土匪们填饱了肚子,慢慢的站住了脚。 加上他手底下四个侍卫手段强硬,杀鸡儆猴几次之后便没人敢找事儿了。 所以有了底气,鱼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媳妇儿,他得来给他媳妇做靠山呀。 陆嘉卉感觉到他的自信,想着就信一次呗,若是被抓了大不了跟他跑了呗,反正到时候名声也好不到哪去,多一点少一点也无所谓了。 所以陆嘉卉痛快的将东西收到了,“那行,我收下了。” 鱼朗当即大喜,这泥人可是照着他的模样捏的啊,这收下了就是真的答应以后跟着他了啊。 “我就知道我看上的女人不是一般人。” 陆嘉卉原本压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又听鱼朗絮絮叨叨说了不少闲话,这才撵着他走了。 鱼朗一步一回头到了窗户边,道:“你快进被窝暖和吧,外面冷。” 陆嘉卉点点头,等他走了才睡下。 心情好了,见到讨厌的人心情也没那么坏了。 当陆嘉卉在半个多月后重新见到赵家和的时候,居然没有觉得恶心,她不由得心想,那帅鱿鱼还有治恶心的功效呢。 赵家和新鲜够了柏翠又想起了陆嘉卉,这日便在路上拦住了她。 “弟妹去母亲那里?正好我也过去。”赵家和露出一个自认为温和的笑容。 却不知这笑容中的不怀好意太过明显,就差写上我看上你了这几个字了。陆嘉卉微微偏偏头,觉得跟吃了苍蝇是的,原本的好心情又一下子跌到低谷。 “那大哥先走,我待会儿再去。”说完转身又回了院子。 春环呲牙哼了一声追了上去,只有春喜低着头福了福身子也匆匆走了。 赵家和看着人影拐弯不见了,气的将路边栽种的花给一把拽了下来,可下一秒又吃痛的扔下,一看竟然抓的是月季花,上门的小刺还扎在手指头上呢。 “大爷,还去太太那吗?”长顺也不想在这时候说话,但还是硬着头皮问。 赵家和气的嘴唇直斗,转身就走,“去什么去,人都回去了。” 而陆嘉卉只是绕了个路,从另一条路去了正院。 哪知到了傍晚,春喜脸色复杂的进来,看了春环一眼,道:“针线房刚给二奶奶做了件新衣,你去取来吧。” 春环没什么心眼儿,答应一声便出去了。春喜叹了口气,进了内室,道:“太太,大爷让我将这封信给您。” 陆嘉卉正歪在贵妃榻上看书,听见这话抬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伸手去接。 春喜有些紧张,她自打被太太派来跟着二奶奶便知道二奶奶不是个好脾气的,而现在自己做的事,更让她忐忑不安。但她又不得不做,因为她爹娘和弟弟都是府上的,像他们这种家生子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虽说她现在是二奶奶的丫头,但谁都看得出来,二奶奶在府里没人看得起,而大爷则是未来赵家的家主。 在家主与二奶奶之间,她虽然心里想站在二奶奶这一边,但理智上却不行。尤其是大爷还承诺事后让她弟弟去他跟前做小厮了。 陆嘉卉轻笑一声,伸手接过来,看都不看,便嘲讽道:“春喜以后也不用做丫鬟了,去做老鸨子多好,专门做些拉皮条的事儿,可比当丫鬟赚银子多了。” 她看都不用看便知赵家和的信里说的什么,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还是打开了,打算看看里面究竟说的什么。 今夜三更,后花园一见,有要事相商,如若不来,则直接登门入户。 落款却没有写。 第15章 陆嘉卉随手扔在炕桌上,又继续看书了。这古代的字她倒是认得,但是看起来却有些费劲,好在这些天她被郑氏要求跟着春翠认字,现在看起来倒容易些了。 而春喜站在那里没动不安的搅着衣角,嘴唇紧抿,跟以往平板的一张脸大有不同。 她本来还以为这段时间春喜的改变是真的站在自己这边了,现在看来,却是她一厢情愿了。 尤其是在春喜一家子都在府上的时候,就更加不可能了。 果然,春喜一听这话,脸都白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屋里虽然烧着碳盆,但地上也凉的很,股股凉意直刺入骨髓,但春喜却感觉不到一样,比起身体的冰冷,她更担心自己的处境。 太太摆明了不将她当回事儿,二奶奶也不信任她,就是大爷,说的那些承诺都有可能兑现不了。 可惜她只是个丫鬟,无法与人争辩无法抗争,只能跪在这里妄图获得原谅。 但,陆嘉卉从来不是个好人,更不是善良的人,或许她也有善良的时候,也仅限于不损害到她利益的时候。 “你下去吧,我又不会如何,让春环进来伺候吧。”陆嘉卉将书翻了一页,脑子里却转着如何解决晚上的问题。 春喜抿了抿唇出去正碰上春环,春环不高兴道:“针线房里没有给二奶奶做新衣啊,太太也真是的,我昨日还见针线房里的人给大奶奶送衣裳,连柏翠都有偏偏闪着咱们二奶奶不给,哼,怎么能这么欺负二奶奶。” 春环噼里啪啦一顿,可春喜心不在焉,“你进去伺候二奶奶吧,我不舒服,先去忙别的了。” “既然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还忙什么呀。”春环不做他想,赶忙劝她。 春喜胡乱应着,急忙躲了开去。 春环疑惑的摇头然后进了屋,又跟陆嘉卉发了一通牢骚。 陆嘉卉倒是不在意,前段时间给做的衣裳都还很新,有没有新的也无所谓了,反正她也待不长。 倒是春环的态度让她心里一暖。春环没什么心眼,伺候赵家齐的时候就安安心心的伺候,赵家齐死了还为他抱打不平。开始的时候还对她没个好脸色,现在却能事事以她为先了。 “行了,不给就不给吧。”陆嘉卉无所谓的道。 春环嘟着嘴觉得不公平,“太太也太欺负人了,还有大爷,真不要脸,连弟妹都.....” 说着说着春环倒气红了眼,陆嘉卉有些好笑,“哟,我还没委屈呢,你倒委屈上了。” 春环气呼呼道:“我们丫头都一季四身衣裳,可二奶奶也只有四身,而且给的料子,都可以给老太太做衣裳穿了。” 嘿,还真是替她委屈呢。 陆嘉卉笑了笑,“行了,我都不介意。”她拿起铜镜照了照又冲春环挑眉,“你家二奶奶天生丽质,本就是绝色美人,就是拿身乞丐的衣裳那也是天下第一。” “扑哧。”春环被她逗笑了,这才不气了。 陆嘉卉撑着下巴在想,要不要将春环收为己用?要不要走的时候将她带走呢? “春环,你在府里还有家人吗?”若是有家人估计不会跟她走,毕竟她要进的可是土匪窝啊。 春环愣了愣咬唇低下头,神色有些黯淡,“没有,我从小就被卖了,被倒了好几次才被卖进府里的,若是有根基当初也不会被分给二爷啊。” 也是,但凡赵家的家生子都想法子去伺候郑氏和赵家和与赵家乐。谁乐意来伺候说不得哪天就死了的赵家齐啊。 陆嘉卉点了点头,又在想,怎么还不过年啊。 腊月的天气,寒冷而又萧瑟,赵家齐认为自己的威胁书已经送达今晚美貌的弟妹一定会来后花园与他相会的。 他站在黑暗里,瞥了眼不远处的屋子,那屋里已经烧好了碳盆,备好了美酒,铺好了柔软的床褥,就等着美儿来了诉诉衷肠然后被掀红浪。 可惜他想的挺美,一直过了一个时辰,赵家和也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而陆嘉卉则将门窗关好后,如往常一般歪在炕上看书,刚想合上去睡觉,就听见窗户响。 “谁?” 陆嘉卉寒毛竖了起来,她第一反应是赵家和真的敢来她这里了。 谁知外面悉悉索索的传来轻笑声,“是我呀娘子。” 鱼朗推了推窗户没推动,皱眉道,“娘子,你为何把窗户顶住了?你是嫌弃我了吗?” 这还没成亲就嫌弃他,这还得了,他得赶紧想法子哄娘子开心才行啊。 陆嘉卉松了口气,将顶在窗户上的炕桌移开,然后将窗户打开放他进来,小声道:“赵家那人渣今日给我送了一封信。” 鱼朗虽然不知人渣是谁,但却感觉到了紧张,他耳朵动了动,问道:“谁?”他感觉是个要和他抢媳妇的人。 陆嘉卉撇了撇嘴,也没打算隐瞒,“赵家齐的大哥,就是当日你抢劫的时候那个公子哥儿。给我写信让我去后花园见他,如果不来,他就亲自到这里来。” 果然是人渣! 鱼朗有些愤怒,当即就跳窗户,“你关窗户睡觉吧,我去收拾他。” “唉唉唉....”陆嘉卉拽他没拽住,就见人已经跑的没影了。 如同往常一样,这鱿鱼大王该是给值夜的春环吹了迷眼的,这么大动静都没人听见。 她倒是不在意赵家和如何,她只是有些担心这家伙惹了祸后被抓住,那可就麻烦了。 只是她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陆嘉卉撑到后半夜也没听见一点动静,自己倒歪在榻上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睡着之后,鱼朗收拾完渣男又跑回来了,看见陆嘉卉没盖东西就歪在那睡了很心疼,然后将人轻轻的抱到炕上,塞进被窝才回去的。 陆嘉卉一晚上睡的很好,但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还很暗。 外间里春环轻手轻脚的起来,陆嘉卉听见了却赖在被窝里不想动弹,可惜每日形成的生物钟让她在辰时初就醒来,再贪恋被窝的暖和也得起来去郑氏那里立规矩。 她挣扎着爬起来看着身上的衣服,一愣,她明明记得昨夜是在榻上啊,怎么在被窝里? 还未等她想明白,就见春环急匆匆满脸兴奋的跑进来,小声激动道:“二奶奶,我跟您说,大爷那混蛋,被人打了!” “嗯?”陆嘉卉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春环兴奋的将门关上,噼里啪啦道:“我刚出去打水,就听见有人大喊,我凑上去一看,就见一个小厮喊着说大爷被人打晕扔在后花园凉亭了。我隔着老远看着,那脑袋被打的快成猪头了,也亏了那小厮能认出来,真是活该。” 陆嘉卉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说明那鱿鱼大王对她很在乎嘛。 活了两辈子,她突然觉得有人给她做靠山,罩着她也是件很不错的事。 要不鱿鱼大王来的时候夸夸他? 眼看着时辰不早,陆嘉卉听了笑话,心情格外的美丽。前所未有的没有拖拖拉拉洗漱。等收拾完带着俩丫头往正院走的时候,发现时辰还早。 主仆三人出了院子,就见郑氏身边的丫头春翠过来,福了福身子道:“二奶奶安好,大爷昨夜出了事,太太刚才已经赶过去了,太太说了今日就不必立规矩了,请二奶奶在房里抄一遍女戒即可。” 陆嘉卉眨眨眼,笑道:“多谢姐姐提醒了,不过大哥出事我这做弟妹的怎好不过去看看,我先去看看大哥再回来抄写女戒。” 春翠皱眉拦住她们,“太太说二奶奶不必过去了。” 可是她很想去看笑话啊。陆嘉卉笑了笑没答,却绕过春翠往大房去了。 春翠皱眉有些不高兴,可再不高兴她也只是奴才,只要话带到了,二奶奶听不听那就不是她的责任了。 陆嘉卉心情大好,到了大房院子门口停了停,换上悲戚又难过的表情这才进去。 此时大房里人仰马翻,郑氏正生气怒吼:“这爷们儿一晚上没回,你也不知道找找?这大冷天的晕在凉亭里,人不得冻坏了?” 小郑氏也很委屈,看了眼几个姨娘通房,“我以为他又睡到哪个姨娘那了呢,他都多久没来我这儿了,我哪知道他出去了没回来啊。” 郑氏皱眉还想训斥,看着满脸通红还未醒来的儿子心疼急了,看着小郑氏还在委屈,几个姨娘通房又哭哭啼啼,不由烦躁,“行了,别哭了,去请大夫了没有啊?” 正委屈的小郑氏一怔,赶紧跑出去让人叫大夫了。 郑氏被儿媳妇气的不轻,自家男人都成这样了,居然只顾着委屈吃醋,不赶紧请大夫,若不是看在儿媳妇又是亲侄女,她非得休了不可。 陆嘉卉进了院子正瞧见小郑氏安排人去请大夫,一转头看见陆嘉卉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顿时拉了脸,“弟妹这是....” 陆嘉卉难得温婉端庄,抿唇笑了笑,“听说大哥被打晕了扔在凉亭里现在还未醒,我这不来看看。” 其实就是来看笑话的。 第16章 “看看?”小郑氏挑了挑眉,甩着帕子进了屋,对郑氏道,“娘,弟妹来了。” 郑氏闻言皱眉看向陆嘉卉,不悦道,“不是说了让你回去抄女戒不用过来了吗?” 陆嘉卉面露悲戚,“媳妇本想回去的,但又担心大哥,夫君又不在了,大哥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也是替夫君担心,若是夫君还活着也定然担心大哥的,所以我就替夫君来看看大哥....” 赵家齐是郑氏的软肋,果然郑氏只皱了皱眉,眼神却缓和了下来。陆嘉卉再接再厉道,“夫君兄弟三人感情身后,大哥对夫君又多有看顾,夫君昨夜还托梦给我,让我孝敬母亲,有爱妯娌,不给大哥添麻烦呢。” 若是赵家齐还活着估计能气出一口老血,他都被自己亲大哥气死了还有爱兄长呢。 不过赵家齐若真的还活着,兴许也能和陆嘉卉一样站在这里看笑话呢。 可也不知是陆嘉卉提到赵家齐刺激到了赵家和还是怎么的,赵家和突然直直的坐起来,大喊道:“家齐,我不是故意的。”然后又闭上眼睛躺了回去。 郑氏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训诫陆嘉卉了,扑到赵家和身上便道:“这是怎么了这是?大夫呢,怎么还不来?” 大夫是清河县最好的大夫,给赵家齐检查后道:“这小腿是骨折了,其他的都是皮外伤,另外由于冻了一晚上,现在还得看看病人会不会发高烧,我先开方子接骨,等等看看若是发了高烧再用退烧的药。” “那大爷不会有事吧?”小郑氏捏着帕子担心的看着大夫,“他能醒过来吧?” 郑氏直接黑了脸,喝道:“不会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大夫都说清楚了,那自然没有大碍,只要将养着就好,可这愚蠢的媳妇竟然还问能不能醒来,她真想一巴掌将小郑氏打回娘家去。 小郑氏瑟缩了一下不敢吭气了。 倒是柏翠眼明手快的拿过纸币过来好让大夫开方子,然后又匆匆的去端了水盆过来要给赵家和擦擦脸。 看着柏翠,小郑氏眼睛都要喷火,可又不敢当着婆婆的面教训她,只能暗恨的搅着帕子。 陆嘉卉看够了赵家和肿的像猪头的脑袋,心情大好的回了二房,关上屋门欢快的大笑几声,决定等鱿鱼大王来的时候好好表扬一下。 春喜在外面听着动静,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她已经被二奶奶排出自己人的范围了,就像现在,春环就在屋里,两人有说有笑的,却没有她什么事了。 而赵家和到了中午果然发起高烧,整个人都烧糊涂了,大喊大叫说二弟我不是故意的,又喊二弟你个病秧子早就该死了。 赵家和喊这话的时候跟前只有郑氏和小郑氏等人,郑氏听见这胡话吓了一跳,连忙将人都赶了出去,并且告诫她们管住自己的嘴。 郑氏颇不是滋味的从大房出来,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又想到赵家和伤的蹊跷,着人将长顺叫来询问情况。 待知道昨夜赵家和是为了去后花园与二儿媳妇陆氏私会之后,郑氏这心里更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过了两日赵家和的高烧终于退了,也不再说胡话,而且用了药后醒了过来,郑氏皱着眉头询问那晚的事情。 却不想赵家和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记得自己等在后花园等陆嘉卉,久等不来的他刚想去二房找她,就被人从后面砍晕,然后就不省人事。 郑氏狐疑的看着他,以为他在说谎,或是包庇陆嘉卉。 可她这几日偷偷询问春喜和其他二等丫头婆子,却都道那晚陆嘉卉根本没有出过房门,况且就陆嘉卉虽然泼辣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能够一招制住一个大男人的地步。 这事突然间成了悬案,郑氏怕赵家和再出意外,在府里又增派了人手看家护院。 眼瞅着到了小年,郑氏想着家里今年晦气事多,倒不如去城外白龙寺上香祈福。 于是就定下了腊月二十六这日全家去白龙寺上香这件事。不光其他人能去,就连守寡的陆嘉卉也得了恩典可以跟着去。 自从穿越过来就没出过门的陆嘉卉听了这消息,简直感激涕零。 出门的前一天,陆嘉卉颇为激动,一整晚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春环在外间值夜,叹了口气,完全不能理解二奶奶激动的理由。像她虽然也期待出门逛逛,但却不会激动的睡不着啊。 一夜反反复复也不知睡了多久,第二日一早起来的时候陆嘉卉难得还精神抖擞,让春环这个一晚上也没睡踏实的人着实惊讶了一番。 主仆三人收拾好到了正院,正是请安的时辰,陆嘉卉今日出门心情好,伺候郑氏的时候也少了些怨言。郑氏察觉出她态度的变化,心里却直皱眉头。 这些天老大腿断的蹊跷,发烧的时候又喊了不少浑话,虽然她告诉自己这些话不能当真,但她明白老二的死真的与老大有关系,而且原因就是眼前这个即便穿着老气衣裳仍然不能遮挡美貌的二儿媳妇。 再有老大为何会被打这件事,若说与二儿媳妇一点关系没有她是不信的。就凭着这陆氏如此狠毒,她就直皱眉,不知如何决断。 一家人除了赵家和因为断了腿要在家休养外,其他的人也都一起去了。 白龙寺就在清河县城外十几里地的山腰上,因着是清河有名的寺庙,又恰逢过年,前去烧香拜佛的人还真是不少。 到了半路,陆嘉卉坐的马车却突然停住,马夫一查看竟然是车轴断裂了。 虽是官道,但此路却不宽敞,这马车一停不由的许多人看向这里。陆嘉卉坐着不动,对春喜道:“去与太太说一声。” 春喜下了马车与郑氏说了清楚。 郑氏一直没舒展开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本就上香祈福却半路上出了这事。而且好巧不巧的还是陆氏乘坐的马车。 真是晦气! “让她到我这里来吧。”郑氏吩咐完突然脑中一个灵光闪过。 赵家以前除了老二生病,一家人倒是平平安安。好像赵家开始倒霉就是从陆氏进门开始。 陆氏进门当晚撑了二十年的二儿子撒手人寰。 陆氏被关进祠堂当夜,赵家失窃两千多两银子。 还是陆氏进门之后,老大被人打断腿扔在后花园。 眼瞅着就要到过年了,赵家各地的掌柜的都来报账了,郑氏盘算之下竟然比去年少赚了一千多两银子。 就连赵家二房那边,也是因为陆氏几句话婆媳起了龃龉。 这陆氏不详啊,这陆氏扫把星啊! 郑氏在心里下了定论,就听外面传来嬉笑之声。 郑氏皱眉,“去看看,二奶奶怎么还没过来。” 钱嬷嬷点了下头下了马车,就见他们赵家二少奶奶正被一群公子哥儿围住,其中一个道:“你是哪家小娘子,我竟然没见过。” 陆嘉卉面带嗤笑,绕过他往前走,却又被人拦住,春环和春喜急了,挡在陆嘉卉跟前,春环大骂道:“好不要脸的公子,你家的家教就如此不坎吗?” 那公子哥儿冷了脸,将手中扇子一拍,“哪里来的小丫头也敢管小爷的事,知道小爷是谁吗?” 春环被对方吓住,但还是倔强的站在陆嘉卉前面。 陆嘉卉抬头,瞧见钱嬷嬷过来,笑道:“劳烦钱嬷嬷过来接我了。” 钱嬷嬷显然认识带头的男子,“苏少爷安好,我家太太还等着我家二奶奶呢,等改日我家大爷定上门请苏少爷喝酒。” 这苏少爷是县令家的公子,虽不是什么大官家的公子,但在清河县的地头上却是说一不二的纨绔。他与赵家和关系还不错,见是赵家的人,颇有些遗憾的看了陆嘉卉一眼,“好吧。” 这算是给了赵家和一个面子了。实际上他也看见了在队伍后面骑着马的赵家乐,但赵家乐不过来,他也只当不知道,可现在赵家和都抬出来了,他只能给这个面子。毕竟赵家有钱,他爹虽是县令也不好驳了赵家的面子。 陆嘉卉上了郑氏的马车,春环和春喜只能跟着马车走了。 郑氏抿着唇看了陆嘉卉一眼,越看越觉得不顺眼。自己这儿媳妇竟然是张狐狸精的脸,这在家里勾搭儿子不算,出门了居然还勾引起外面的男人了。 若是以前她还会教训陆嘉卉让她守妇道,可现在她突然觉得教不教的这陆氏是不听的。她说的再说,对方也只当耳旁风,哪里像个没见识的村姑,倒像是花楼里的姑娘了。 一股子骚气。 陆嘉卉被郑氏盯的不自在,咧嘴笑了笑。 郑氏心里更气了,这样的女人留在家里早晚是个祸害。 先不说老大是不是死心,就是三儿子今年才十八,正是开窍的时候,若是也被陆氏勾引了,那还了得。 郑氏一路上纠结,一方面觉得这是老二在世的时候娶进门的,自己该忍着些就是了。另一方面又觉得膈应,这样的儿媳妇就该像老三之前说的那样,陪葬。 但老二已经入土为安不宜惊动,可这陆氏却不能再留。 突然间起了这念头,郑氏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皱眉理了理脑中思绪,却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这陆氏的确不能再留。 这才嫁进来几个月,赵家就接二连三的出事,长此以往下去,赵家还有安宁之日? 第17章 郑氏越想越怕,越想越后悔,恨不能现在立即马上将陆氏扫地出门。 可陆氏新嫁入赵家,在外人看来并没有犯错,她就是想将人赶出去都没有理由。 而陆嘉卉却不知哪里招惹了郑氏,就引来郑氏接二连三的白眼和探究。 陆嘉卉索性转开头,将马车上小窗户的帘子掀开,去看外面的景色。 腊月的天气干冷,一阵风吹了进来,郑氏忍不住开口了:“你就闲不住吗?不勾搭人就难受吗?” 陆嘉卉愣了愣,“我勾搭谁了?” 郑氏也一怔,她这是怎么了,居然将心里的不满说了出来。她有些懊恼在儿媳妇面前失了分寸,可又放不下面子,皱了皱眉道,“不过换个马车的功夫就勾搭上男人,你也真是本事。” 她说的话难听,陆嘉卉却不在意,笑着接过话,“多谢婆婆夸赞,我会继续努力的。” 还努力! 郑氏有些压不住自己内心的火气。恨不能立马让这混账儿媳妇跪下。 可她心里又烦躁不安,尤其是老二没了之后她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好像更容易急躁。尤其是刚才想到陆氏的不详就越觉得烦躁。 郑氏喝了杯水,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可双手却不受控制般,她心里恼火,将被子摔在了地上,在陆嘉卉的惊讶中怒斥:“看什么?往日立的规矩都哪去了?还不赶紧倒茶?” 陆嘉卉也有些火了,她自认为这段时间表现良好,每天立规矩伺候郑氏不说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这样了还挑她的毛病。 打量她好欺负呢。 “坐着干什么?”郑氏火气上来了,额头突突直跳,“婆婆坐着有你坐着的地儿?还不跪下!” 陆嘉卉瞪大眼睛,却没跪下,反倒歪着身子靠在车壁上,挑了挑眉头,“婆婆你是更年期了?” 郑氏不懂什么叫更年期,却能从陆嘉卉的神情里看出这不是什么好词。 她怎么说也是陆氏的婆婆,可这儿媳妇居然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陆氏的话是什么意思?是笑话她吗? 郑氏手开始抖,陆嘉卉瞧着眯眼笑了笑,“母亲,要不要我帮您请大夫?” “你给我滚下去!”郑氏怒不可遏的指着马车外面。 许是路上不平坦,马车一阵晃动,郑氏没坐稳,嘭的一声撞在车壁上。 陆嘉卉恶劣的笑了,丝毫没有帮忙的念头。 马车缓缓停下,钱嬷嬷凑近问道:“太太,到了。” 郑氏怒视着陆嘉卉然后坐正,然后慢慢收敛起她的怒气,又恢复了平日里平板严肃的赵家当家太太的模样。郑氏朝陆嘉卉哼了声,然后在钱嬷嬷掀开帘子的时候端庄的下了马车。 陆嘉卉跟在后面下去,就见一座寺庙坐落在半山腰上,弯弯曲曲的盘山台阶上此时也有许多香客。 她们来的不算晚,但也不是最早的。 为了表示虔诚,包括郑氏在内都是要拾阶而上。 陆嘉卉这段时间吃的还算不错,又有立规矩锻炼了身体,走起台阶来那也是虎虎生风。 郑氏走在最前头,小郑氏在一边扶着,春喜扯扯陆嘉卉的袖子小声道,“二奶奶该去扶着太太。” 陆嘉卉弯了弯嘴角,突然坏心眼的上前去扶郑氏,“母亲,您身子不好,媳妇来扶着您。” 一听身体不好,小郑氏赶紧询问郑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郑氏黑着脸瞪了陆嘉卉一眼,心里更加想将陆嘉卉弄出赵家了。 可惜没有合适的机会....又没有合适的理由.... “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听你弟妹胡说八道。”郑氏忍着怒气解释了一番,却对陆嘉卉伸过来的手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往前走了。 小郑氏得意的看她一眼,轻笑着扶着郑氏往上走了。 陆嘉卉无所谓,乐得自在跟在后面。 赵家乐大步越过陆嘉卉,回头看她一眼,恶狠狠评价道:“水性杨花!就该去给我二哥陪葬!” “我看你脑子里全是水,好好去烧香拜佛祈求佛祖送你一个稍微聪明点的脑子吧!”陆嘉卉看着这中二病少年没好气的讽刺,“简直脑子别裤腰带上了。” “你!”赵家乐之前还觉得这二嫂应该已经改邪归正了,可谁承想今日就在换乘马车的功夫就引起了县令家少爷的注意,简直不知廉耻。 陆嘉卉瞥了他一眼就往前去了,赵家乐没打击到陆嘉卉反倒将自己气的不轻。 到了庙里,包括郑氏在内的人都累的不轻,唯独陆嘉卉好整以暇的站在寺庙门口观察这古代的一草一木。 和现代的也没什么区别啊,只是空气清新不少。还有这寺庙这才算得上千年古刹,就现代那些建了没一年都叫古刹的简直没法比。 “弟妹,咱们大周虽说不避讳女子抛头露面,但你是个寡妇,好歹注意点影响不是。”小郑氏扶着郑氏站在门口歇口气儿,见陆嘉卉没事人一样,嘴里就闲不住了。 陆嘉卉得瑟的笑了笑,没说话。她好不容易出了一回还不兴她高兴高兴啊。而且在马车上又见识了郑氏端庄大气平板之下的暴躁易怒,心情实在有些美。 郑氏瞧着妯娌俩闹口角,若是往日她恐怕会各打三十大板呵斥拦下。 但她今日实在恼怒陆氏,便由着小郑氏去没事找事了。 可惜她这侄女不是个聪明的,只说了一句人家连一句话都没说的就败下阵来,实在是蠢的可以。 “行了,赶紧进去吧。”郑氏皱着眉在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便率先进了寺庙。 赵家是清河县的大户也是富户,往日给寺庙也捐了不少香油钱。这会儿见赵家人过来了,知客僧赶紧上前招呼。 一路穿过前面摆放着各尊大佛的大殿到了后面香客休息的客院。寺庙给赵家安排了一座小院子,赵家人少,倒是勉强可以住下。 陆嘉卉作为赵家二奶奶,有幸分得了一间屋子。还未等休息片刻,就见郑氏身边的春翠过来了让她过去一趟。 春喜曾经在正院的时候与春翠关系不错,送她的时候便打听,“太太可说啥什么事?” 春翠摇摇头,只道:“太太脸色不好。” 春喜默默点头,伺候陆嘉卉的时候提了一句。陆嘉卉没吭声,心里却不在意。 郑氏心情好才怪,在马车上的时候郑氏被她气个半死,多年维持的平板端庄的形象毁于一旦,这会儿说不定就是找理由整治她呢。 可陆嘉卉没说话,春喜低着的头神色有些黯淡,自己恐怕再也得不到二奶奶的信任了吧。 陆嘉卉没有心思猜想不和她一条心的丫鬟的心思,收拾妥当慢悠悠的才去了郑氏那里,因着都在一个院子里没几步便到了。 屋里很安静,郑氏歪在榻上歇着,钱嬷嬷正一下下的给她敲着腿,听见她的动静只睁眼看了她一眼又合上了。 陆嘉卉依着规矩给她请安,半天都没听见让她起来或者坐下。 陆嘉卉站直了身体,在凳子上坐下,就听钱嬷嬷道:“太太还未让二奶奶起来呢。难不成二奶奶还想继续让于妈妈继续教导二奶奶规矩不成。”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赵家上个奴才说了算呢。母亲都没说我什么,钱嬷嬷倒是不乐意了。”陆嘉卉有些口渴,可没人上茶,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钱嬷嬷未料到安分了几个月的二奶奶突然发难,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她是郑氏的陪嫁奶妈,两人情份非同寻常,可感情再好,她也不敢做赵家的主的。她再看不上陆嘉卉这村姑,陆嘉卉也是赵家的二奶奶,没有郑氏开口,她做什么都是逾矩的。 原本闭着眼睛的郑氏突然睁开眼,抄起手边的茶碗便朝陆嘉卉扔过来,“好你个狐媚子,我的人也是你敢说的?” 陆嘉卉躲避不及被茶碗砸个正着,春环惊叫一声:“啊,二奶奶流血了!” 陆嘉卉挂在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敛去,鲜红的血液自眉角留下来冰冰凉,陆嘉卉眼中满是寒意,“婆婆真是好利索的手法啊。” 郑氏砸完人自己也愣住了,顿时有些后悔,可看着陆嘉卉冰冷的眼,心里顿时一哆嗦又多了些懊恼,这陆氏是她的儿媳妇,就算是大骂几句又能怎么样! 这么一想,郑氏又有了底气,怒气也压了下去,但血液里似乎有其他的情绪要喷薄而出,像兴奋又似疯狂。郑氏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陌生而又让她有些着迷,甚至想再抄起一个杯子或者茶壶直接扔过去。 到底钱嬷嬷在她身边呆的久了,发现了她的不同,在她的手摸向另一只杯子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郑氏猛然惊醒,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她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控制不住情绪呢,她活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干过这么不理智的事呢。 一抬头,郑氏对上陆嘉卉似笑非笑的一张脸,那张脸上还在滴着血,看起来有些恐怖。 “继续扔啊,继续砸啊。”陆嘉卉讽刺的笑着,“更年期的女人真是了不得。” 第18章 又听到这个古怪的词,郑氏只觉得头顶青筋直跳,她噌的站起来瞪着眼就要扑向陆嘉卉。 可这次陆嘉卉有了防备,迅速的躲开,郑氏没想到这次陆嘉卉会躲开没收住脚摔在地上。 钱嬷嬷大叫一声上去扶郑氏,一面怒视陆嘉卉,“陆氏,你太无法无天了!你这是不孝,加上你乱勾搭男人的秉性,就该浸猪笼!” 郑氏眼前一亮,忙不迭道:“对,就该浸猪笼!” 说了这话,郑氏理智慢慢回归,她压下怒气暂时不去想自己如何了,而是端起当家太太的谱,对陆嘉卉道:“陆氏不敬婆婆又四下勾搭男人,回去后即刻调查。” 钱嬷嬷见她终于恢复,略微放下心来。 陆嘉卉看着郑氏,就跟看个神经病差不多了。她说郑氏更年期也算误打误撞,虽说郑氏年纪只有四十多岁,但是多年守寡又撑着赵家的家业,身心俱疲,精神上有了扭曲这也说不得。只是她恰好成了引发郑氏爆发的□□罢了。 这是什么运气啊。陆嘉卉唏嘘一番,然后在春环的震惊中换上悲伤可怜的面容,踉跄几步推开门,“母亲不要生气,媳妇儿这就出去,定不惹母亲生气。” 郑氏和钱嬷嬷俱皱眉不知道陆嘉卉打的什么主意。 陆嘉卉出了郑氏的屋就回了她的屋子,春喜刚才没跟着过去,看见陆嘉卉的伤口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了?” 春环脸色纠结,叹了口气,却没敢说。 春喜急的团团转,“我去找大师要药。”可惜她出了房门却被春翠拦住了,春喜焦急,“二奶奶受伤了,我得找大师要药。” 春翠刚才站在门口隐约听见点动静,这会儿过来也只是传达郑氏的命令,“太太不让出去找大夫....” “可是....” 春翠道:“太太道这点小伤口算不得什么,况且明日一早便能回府,等回府之后定给找好的大夫看看不会留下疤痕。” 这话说的这么直白,春喜立时便知道她们二奶奶又惹了太太不高兴才闹成这样的。 陆嘉卉却好似没感觉到伤一般,让春环将她带来的衣物换下来,才老神在在的喝茶。 到了下午郑氏等人去大殿上香去了,没人来通知陆嘉卉过去,陆嘉卉便当不知,春环有些愤愤不平,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见春喜出去了,陆嘉卉低声对春环说了句话。 春环眨眨眼,“二奶奶是要做什么?” 陆嘉卉眯眼一笑,“坏事。” 春环想到郑氏的样子,登时如临大敌,“太太会不会....” “我什么都不做才死的更快呢,你听见了,她们想将我浸猪笼呢。”陆嘉卉翻翻白眼,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春环义愤填膺道:“太太就是个糊涂的,大爷起死了二爷,现在反倒将脏水都泼到您身上了。还有今日太太简直不像平日的太太,跟变了个人是的。” “好了,去吧。” 春环一腔热血偷偷溜进郑氏的房间将上午换下的衣物拿来然后递给陆嘉卉,“二奶奶,要不我跟你一起洗?” 陆嘉卉换上受气小媳妇的表情,可怜哒哒的端着木盆道:“让母亲不高兴是我的不是....” 她换脸之快,让春环震惊不已,眼看着她端着木盆出了院子都回不过神来。 春喜不明白二奶奶做什么,问春环,春环觉得这是她和二奶奶的秘密不好外传便道:“不知道呢,好像是太太让二奶奶洗衣服。” 春喜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能做什么。 临近年关,天气寒冷,但寺庙内上香祈福的各家女眷又多。陆嘉卉出了屋便觉得一阵冷,端着木盆的手还未碰水便觉得冷了,她有些自嘲的想,为了膈应郑氏她也是拼了。 各家女眷不乏有人见过一次两次陆嘉卉的,见她额头带上,可怜巴巴的端着木盆便有好事者询问。 陆嘉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声不吭,端着木盆去了寺庙专供山水的地方。 而这时聪明一回的春环从屋里跑出来,哭着道:“二奶奶,奴婢替您洗吧,太太要责罚就责罚我好了。您头上的伤还没处理呢。” 王家同样是清河县大户,与赵家算是不相上下,而且还是竞争对手,王太太今日也是带着家中女眷过来上香,碰巧看到陆嘉卉,心里顿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哟,这是怎么了,这额头上还有伤呢,大冷的天不先看伤怎么还去洗衣服?”王太太见周围人更多,与旁边许太太闲聊,“看这副模样,定是惹了赵太太不痛快了,这媳妇头上的伤在赵家恐怕除了赵太太也没人敢打吧?” 她话一出,看热闹的妇人顿时古怪了起来。 平日都说赵太太为人和气,对下人和儿媳妇都和善,今日却不想看了一场好戏,进门死了男人的寡妇儿媳妇被婆婆打伤不说还不能治伤,而且大冷天的还得去洗衣服。 等等,这里面的衣服倒像是今天看见郑氏的时候穿着的..... 而郑氏等人上完香回来瞧见她们休息的院子门口站了些人,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热热闹闹不嫌事大的太太们瞧见郑氏眼神都变了变。 赵家可是大户,竟然让个寡妇媳妇儿大冬天的给婆婆洗衣服.... 而且还是带伤去洗..... 啧啧..... 郑氏带人到了门口瞧见王太太,顿时有些不悦,“王太太好兴致,喜欢在别人家休息的院子门口赏景。” 王太太身材微胖,加上身上穿金戴银,整个人笑起来都有些金光闪闪,“哟,赵太太这话说的,咱们再怎么着也没殴打儿媳妇大冷天的让儿媳妇洗衣服的啊。还是赵太太会□□人,真教人羡慕。” 一听这话,郑氏只觉眼前一黑,若是还不明白陆氏将了自己一军,那她可真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此刻不说清河县的太太们看向她的目光古怪,就是赵家乐和小郑氏都忍不住看向她来。 郑氏懊恼,悔恨没让人将陆氏看住,心里一股子火差点就要喷了出来,哪管眼前的是些什么人。 好在钱嬷嬷发现不对,急忙拉住她,低声道:“太太不是说身体不适吗,还是先回去再说。” 郑氏回神,怔怔的点点头,匆忙的进了院子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赵家乐没留意到郑氏的状态,反倒一直在想王太太的话,他跟着郑氏进了屋,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您为什么打二嫂?为何让她去洗衣服?” “我什么时候.....”郑氏眼睛瞥见中午换下来的衣裳不见了,顿时皱眉,“将陆氏给我找回来,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不等丫鬟去找,陆嘉卉慢悠悠的端着木盆回来了,木盆里放着郑氏的衣服,而陆嘉卉的手冻的通红。 郑氏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陆氏,算你狠!” 陆嘉卉用手指头提起衣服抖了抖上面的水,笑眯眯道:“为婆婆服务,不辛苦。” 春翠将湿答答的衣服接过去,不明白陆氏什么时候来取的衣服。 “你如今不光会顶撞婆婆勾搭男人,还学会偷东西了,不错啊。”郑氏眼睛恨恨的盯着陆嘉卉,恨不得扒她的皮。 守寡多年,郑氏给人的印象永远是端庄大气,想当初县太爷都要给她立牌坊的,却不料临老了在个村姑出身的儿媳妇弄的灰头土脸。 今日有王太太在,想必到了明日全县城的人都该知道她郑氏虐待儿媳了。她多年维持的形象将毁于一旦。 而且郑氏明白,今日的情形不管是真是假,但陆氏额头上的伤却做不了假。像王家巴不得他们赵家出了乱子,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就算郑氏解释,王太太依然会传播开去。 陆嘉卉佯装无辜,“儿媳妇哪敢偷东西啊....” 小郑氏见郑氏恼了陆嘉卉,幸灾乐祸的火上浇油,“母亲都说是偷了,弟妹还敢不承认?难不成这衣裳自己还长了腿不成?” 陆嘉卉眨眨眼,“可不就是自己长了腿跑到我屋里的吗?是不是啊于嬷嬷。” 突然被点名的于嬷嬷虽然恼火,却又疑惑,“老奴不知。” “衣裳不是你拿给我说婆婆让我去洗干净吗?”陆嘉卉睁眼说瞎话,她可没忘记于嬷嬷之前怎么折腾她呢。 于嬷嬷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扬了嗓子道:“二奶奶,您怎么胡说八道呢,我什么时候给您拿过衣裳啊。” “行了!”郑氏气的浑身发抖,她瞪了一眼于嬷嬷,又去看陆嘉卉,“不管怎么样,陆氏,你也太无礼了。顶撞婆婆这一条,我赵家就能休了你!” 陆嘉卉无耻的笑了笑,“好啊好啊,快点休了我呀。” 郑氏等人气个仰跌。 赵家乐听着也直皱眉,他早就说这样的嫂子就该去给他二哥陪葬去。 瞧瞧,这天天不是惹事就是气他母亲,就算他母亲有错,那也是长辈啊。二嫂也太不是东西了。 不是东西的赵家二奶奶无所谓的将木盆一扔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郑氏眼前一黑,直觉得心口都疼。 儿子儿媳妇连带丫鬟婆子忙成一团,倒是暂时没人搭理陆嘉卉了。 出了这样的事郑氏恨不得连夜回城,免得明日碰见人再惹来笑话。但现在天色一晚,等他们到县城的时候都到了关城门的时候,只能作罢,打算明日一早趁着人少赶紧回去。 陆嘉卉成功的气到郑氏,心情大好,回到房间便蹦跶几下暖暖身子接着便钻进被窝开开心心的睡觉了。 春环后怕的看着睡的香的二奶奶,只觉后背都湿透了。 她今日也是得了失心疯了,居然帮着二奶奶偷来太太的衣裳,帮着二奶奶做下这等事。 完了完了,太太明日一定会发卖了她,这下可真是完了。 第19章 却不想昨日还是大晴天,一日一早却下起了大雪。香火鼎盛的寺庙一下子人少了起来,除了昨日未归的香客,路上倒是少见上山的香客。 但临近年关,即便是大雪天气,也得准备回城了。 天还未亮,郑氏便被春翠服侍着起身了,“赶紧叫大家都起来,早些回城。”天早人也少,否则遇见昨日那些人,光些嘲讽的眼光她就受不了。 不多时小郑氏等人都过来了。陆嘉卉带着俩丫头进来,笑盈盈的给郑氏请安,像是没有发生昨日的事情。 大家伙看着她额头的伤口都有些古怪,郑氏看着更是如鲠在喉,“这伤口还留着下山给人参观不成?” 陆嘉卉点点头,“可不,自从昨日母亲说让回家再处理我今早连脸都没洗,就等着回家看伤口再洗脸呢。不然碰了伤口留了疤,我这花容月貌可就不完美了。” 她说的大言不惭,小郑氏等人直撇嘴,这弟妹可真够不要脸,还花容月貌呢。 郑氏拉着脸,生了一肚子气,却想着回去后想法子治治这陆氏。可惜现在也不能陪葬了..... 若是抓住陆氏私通,是不是就可以浸猪笼了? 想到这个主意郑氏一下子心情好了起来。 待出了院子往山下走,若不是路上有积雪难行,恐怕她能兴奋的飘起来。 陆嘉卉跟在后面往山门而去。 哪知路过前面大殿的时候又碰见王太太一家。 王太太昨日看了郑氏的笑话昨夜睡的特别好,红光满面的正带着几个儿媳妇去给佛祖上香。远远的瞥见郑氏等人过来了,拉着二儿媳的手,慈爱道:“好孩子,娘知道你最孝顺,真是比娘的亲闺女还贴心。” 她话音拉长拉高,郑氏等人想不听见都不行。王太太的几个儿媳妇也知道昨日的事,为着讨婆婆开心,这二儿媳也笑着道,“还是娘体贴儿媳妇,若是娘不好,媳妇想孝顺也找不着门啊。也多亏了娘不是狠心的人,若是让儿媳妇大冷天的去洗衣服,儿媳妇准得哭。” 郑氏听着婆媳俩的对话,额头一跳一跳的,差点蹦出来。她狠狠攥住自己的手,瞪了王太太一眼,再也没有了好心思急匆匆往山下去了。 陆嘉卉看着郑氏逃也似的往前走,心情好的不得了。 赵家乐不好与王太太等女眷争锋,路过陆嘉卉咬牙切齿道:“真该送你去给二哥陪葬。” 陆嘉卉冷了脸,这小叔子估计不是傻缺就是二逼,净找她的麻烦。 “二奶奶......”春环担忧的看着她突然有些后悔帮着二奶奶气太太了。 陆嘉卉挑了挑眉没说话。 到了山脚下之前陆嘉卉乘坐的马车修好也过来了。不用和郑氏待在一辆马车里陆嘉卉求之不得。上了马车春环担忧道:“二奶奶以后还是忍着些吧,这次回去太太还指不定怎么折腾您呢,何必和她闹别扭呢,她是太太您是儿媳妇,您斗不过太太的。” 陆嘉卉意外的看她一眼,无所谓道:“我不怕她”。况且过不了几天假过年了,过了年鱿鱼大王就来娶她了,临走之前不气气郑氏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但这话当着春喜是不好说的,她打算找过机会问问春环愿不愿意跟她走。 就算春环不想跟着她去做土匪,她也愿意相信春环会为她保守秘密。春环与春喜不同,她率真嫉恶如仇却又善良,别的丫鬟嫌弃赵家齐的时候只有她心甘情愿的照顾一个将死之人。 马车摇摇晃晃,春环没再多劝,春喜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她疑惑的看去只见春喜轻轻摇了摇头。而陆嘉卉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似乎对她们的的互动没有感觉。春环缺觉得春喜似乎与她想象的不一样,不像她这样心在二奶奶这边。 春环皱了皱眉头,将袖子抽出来,没再看春喜,她看着陆嘉卉,觉得二奶奶和二爷一样可怜,她得像保护二爷那样保护二奶奶才行。大爷整日打二奶奶的主意,太太不喜欢二奶奶,二房太太光想把二奶奶当枪使,想了一圈发现二奶奶身边真的为了二奶奶打算的只有她啊。 马车一晃突然停住,陆嘉卉睁开眼,就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听见毫无创意又熟悉的打劫口号陆嘉卉扑哧笑了出来。春环和春喜不解的看向她不明白遇上打劫的了二奶奶为何能笑出来。 而且若是只劫财的土匪还好,若是劫财劫色,那以二奶奶的姿色定然脱不了身的。 陆嘉卉发笑是因为当初遇见鱿鱼大王的时候对方似乎对打劫的口号都不熟悉,现在倒是很熟练了。她瞥见春环春喜二人笑了笑,“头一回碰见抢劫的比较好奇。” 不等她好奇,外面的土匪又发话了:“所有人都给爷下来。” 郑氏坐在马车上听见土匪叫嚣的时候就觉得额头突突直跳,她到底是什么运气啊,不过出门上个香先是儿媳妇被调戏,后是儿媳妇顶撞接着被儿媳妇摆一道让人看笑话,好不容易赶早回家半路上遭遇土匪。 这条路是清河县城到白龙寺唯一的路,她打小跟着母亲走嫁人后带着儿女走,多少年了,这是头一回遇见土匪。况且这里距离县城只有十里路,但凡土匪是很少来这里劫财的。 郑氏心里郁结,觉得这一切都是陆氏的错,若不是她这扫把星她们赵家何至于如此倒霉。回去之后她一定要尽快将陆氏弄出赵家或者沉塘或者关到尼姑庵也行。 想的太投入,郑氏没有听见土匪的话。而赵家人虽然害但又看着郑氏行动,郑氏没动马车上的人也没动。 赵家乐骑着马看着凶神恶煞的土匪也有些害怕。让他窝里横还可以,让他与土匪对上,他还真没这个胆量。 而鱼朗瞧着赵家乐那怂样觉得赵家的男人没一个有担当的,果然他娘子跟着他比较可靠。 可靠的男人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喝道:“爷说了,所有人都下来,把银两都交出来。” 赵家乐蹭到郑氏马车旁,颤声道:“娘,这可怎么办?” 郑氏回神,拧着眉下了马车,就看见打头的土匪长相俊美,比自家几个儿子更有大家公子哥的气派,只是手里提着的长鞭却有些骇人,而土匪头子后面则站着三四十号土匪,个个凶神恶煞。 郑氏从未见过土匪,一见这架势也有些害怕,她嘴唇有些哆嗦,“好、好汉莫动怒,我们给银子。” 鱼朗挑了挑眉,这就是娘子的婆婆呀,这脸拉的可真吓人。他指了指另外两辆马车道,“那两辆车上的人也下来。” “好汉,另外两辆马车上是府里女眷不方便下车,您要多少银子尽管说.....” “我们大王的话没听见吗?”鱼朗没说话,身旁便有土匪喊道。 到底是真正的土匪,吓唬起人来颇具威势,郑氏瑟缩了一下便让陆嘉卉和小郑氏等人下马车。 陆嘉卉扶着春环下了马车,一眼便看到骑了匹白马,手拿长鞭正往这边看的鱼朗。 鱼朗今日之所以出来打劫是因为下大雪在山上无聊,这才组织了同样无聊的土匪们下了山,而且马上就过年了,他们需要抢到更多的银子准备过年,况且过了年他还要找好日子接娘子回来,多备些银子很有必要。 哪成想手下打探到赵家正从白龙寺往县城赶,想到小媳妇儿,鱼朗当即便放弃王家改抢赵家了。 鱼朗来回看了一圈,便看见陆嘉卉从马车上下来,可看到陆嘉卉脸的瞬间,一腔思念变为愤怒,因为他看见陆嘉卉额头上的伤口了。 伤口在额头靠近眼角的位置,实在太明显,而且看样子连药都未上。鱼朗瞧了眼郑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赵家的事他也打听过,可亲眼所见又让他又惊又怒。 “小栗子,赵家所带银两一两不剩都给爷取来。”鱼朗额头一跳一跳的,眼睛看着陆嘉卉吩咐。 小栗子侍卫瞥了眼陆嘉卉顿时明白自家主子火气从哪里来了,他也不废话,找了几个兄弟直接上前,“赵太太,是我们动手还是您自己拿出来?” 郑氏哆哆嗦嗦的看着李侍卫,忙道:“我自己拿我自己拿。” 整个赵家都是郑氏当家,出门自然银两都在她身上,昨日出门除了捐香火钱的银子手上还剩了五百两,当下不敢耽搁,痛快的从袖中拿了出来。 李侍卫低头瞥了眼郑氏的荷包,郑氏忙接下来递给李侍卫。李侍卫将里面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取出来将荷包扔到地上,然后走向小郑氏。 小郑氏早就吓的花容失色,她握着丫头的手,心道:土匪要是看上她把她抢走了怎么办呀。 哎呀,这向她走过来的土匪表情好生吓人! 不用李侍卫说,小郑氏赶紧哆嗦着将身上的碎银子荷包取了下来,又生怕土匪抢色赶紧将头上金钗还有金耳坠金手镯都取了下来,等李侍卫过来的时候一股脑递了过去。 李侍卫瞧了她一眼,小郑氏吓的脸都白了。等李侍卫走向陆嘉卉的时候,小郑氏才捂着胸口松了口气,又暗自祈祷土匪看上陆嘉卉将人抢走了。 陆嘉卉俏生生站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对李侍卫道:“这位大哥,我在赵家可不受宠,身上一两银子都没有呢。但我知道哪里还有银子呀。” 第20章 瞧着陆嘉卉如此信誓旦旦说她知道银子在哪,鱼朗有些好笑,扭过头去抿了抿唇不让赵家人看见他破了功的表情。 李侍卫万年不变冰山脸,“看你这样子头上又有伤,穿的也不好,定是不受宠的,小娘子若是说出来,咱们也不为难你。” 闻言,陆嘉卉眼睛一亮指着郑氏的马车道:“那辆马车小榻下面有个空格,里面有银两。” 她话一出口春环等人俱都面露异色,她们二奶奶怎么知道太太马车里有银两的? 而众人去看郑氏,郑氏也面露惊异,神色有些慌张。 李侍卫冲陆嘉卉点了点头,转头往马车而去,待他下来,手里拿了两张银票。郑氏有些着急,却又不敢多说,只能拿眼去瞪陆嘉卉。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陆嘉卉早就被郑氏千刀万剐了。 郑氏向来喜欢出门前在暗盒里藏些银两,刚才土匪头子让她们把银两拿出来她都拿出来了,当时土匪没去翻马车她还松了口气,可现在倒好,被陆氏这个贱人都抖了出来。 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暗盒里藏银子的? 郑氏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千万个念头,但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陆氏留不得了。自己在马车里藏银两都被她知道,她其他的秘密说不得也被她知道了。 这个念头一起,郑氏看向陆嘉卉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 鱼朗皱眉,然后下了马,吊儿郎当到了陆嘉卉跟前,拿手挑起她的下巴,道:“哟,美人儿长的不错,爷喜欢,待过了年爷去接你啊。”说完也不等陆嘉卉回答,转身上马扬鞭而去。 待所有土匪走光了,赵家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陆嘉卉。 陆嘉卉只当没看见,去上马车。 小郑氏这会儿也缓过来了,一拍大腿道:“哎哟,娘啊,这弟妹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和土匪一个心眼儿啊,莫不是看着土匪头子长的好看就卖了赵家吧!” 虽然说一定程度上她真相了,但陆嘉卉可不会承认呀。陆嘉卉转头,轻笑:“哟,大嫂,刚才那土匪可没打算要首饰啊,可您却主动摘了下来递过去的,莫不是给的土匪定情信物?” 被倒打一耙小郑氏一噎,她扫了郑氏一眼,却发现郑氏耳坠手镯的都在,唯独她自己的都摘了去,顿时不知如何接话。 陆嘉卉笑了笑进了里面,郑氏却盯着她的身影攥紧了手。 赵家乐也和他娘一样同仇敌忾,“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给二哥陪葬!”当初他还道这二嫂兴许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还怨恨了大哥许久,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这二嫂本身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会儿居然和土匪勾勾搭搭,一点妇道都不守,当初他就该坚持将这女人给二哥陪葬。 来时充满期待,临走带着耻辱丢了银两,郑氏觉得陆氏绝对是天底下头一个扫把星,将赵家搞的乱七八糟,本来从寺里出来的时候她还想着找个由头休了她也就是了,现在看来,休了也不保险,必须想法子除去她才行!沉塘浸猪笼都是便宜她了! 一路低沉着到了赵家。一进府门,郑氏便吩咐道:“将陆氏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让她出来!” 陆嘉卉无所谓,觉得关起来比去立规矩伺候郑氏要好的多了,于是在后面笑吟吟行礼道:“多谢母亲体贴。只是儿媳妇这额头.....” 郑氏阴沉着脸让于嬷嬷去请大夫,自己则带着怒气回了院子。 饶是做好了准备,郑氏虐待儿媳妇,殴打儿媳大冷天让儿媳妇在寺庙里给自己洗衣服这事飞速的在清河县传开了。加上王太太的添油加醋,但凡有头有脸的太太都对郑氏的行为不耻。 一直到了年三十,郑氏的脸都没缓和下来,整个赵家都阴云密布,来报账的掌柜更是挨了不少的骂。 上上下下都绷着一根弦,生怕惹了郑氏不快,但唯独陆嘉卉自在的在屋里睡大觉,看赵家齐留下来的书本。 等年三十那日,额头上的伤几乎看不出来了。本是全家团圆的日子,陆嘉卉还是独自一人被关着禁闭。 不管这一年是顺还是不顺,到了这一日郑氏都打起精神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郑氏不提,别人自然也不会去触霉头提起陆嘉卉,一家人围坐在一处,喝酒吃菜,然后看着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戏,没了陆嘉卉郑氏似乎更加痛快,儿子儿媳妇外加小孙子,一家子和和美美,本就不该出现陆氏。 等过完年,她便想法子除去陆氏,不管病死也好,沉塘也罢,总得有个了结。 陆氏不除,她心难安。 让郑氏难安的陆嘉卉此刻正坐在屋里舒舒服服的烤着地瓜。 郑氏虽然恶心她,想除去她,但似乎像是安抚末日囚犯一般对她的吃食上从不克扣,所以陆嘉卉要地瓜,厨房里痛快的给了大小合适的地瓜。 此刻春环正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木棍儿翻着地瓜,地瓜的香味儿弥漫在整个屋子里,但春环却有些不理解为何放着好好的饭菜不吃非得坐在这里烤地瓜。 陆嘉卉笑了笑然后将熟透的地瓜挑出来,“大冷天的吃地瓜可不比外面凉透的饭菜要强?” 郑氏虽说要什么饭菜都给,但灶房力度额人都是紧着其他房,其他地方送完了才轮到陆嘉卉这里,往日有春环在烧水的炉子上稍微热一热,但今日这天气陆嘉卉却分外想念地瓜的味道。 春喜一家子都是府上的,被陆嘉卉打发去和家里人团聚了。留下春环无亲无故在屋里陪着她过年。 陆嘉卉瞧了眼外面见几个之前盯着她的丫鬟在打瞌睡,小声对春环道:“春环,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春环正挑着火头,闻言一怔,“去哪?” 陆嘉卉装作漫不经心,道:“今日来抢劫的土匪,我认得他,年后他来接我,你若愿意可以和我一起走,若不愿意也不勉强。”她信任春环,所以对她说了实话。 而春环看似率真直来直去,听到这话也吓了一跳,她瞥了眼外面小声瞪眼:“你疯了吗你。”连二奶奶都忘了叫了。 陆嘉卉也不在意,咬口地瓜,笑道:“可不就是疯了吗。就郑氏那老婆子,你当真以为她能忍我?” “兴许,兴许过了年太太气就消了,”春环有些不确定了,“或许您说几句好话,太太就能放过你了。” 春环有些垂头丧气,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了,她呆在赵家也十来年了,当初没人愿意来伺候二爷,她在府里没有靠山便被分了过来,一呆就是这么长时间。虽然她不常出院子,但对太太的为人私底下还是听说了的。 外面都说太太端庄和气,但实则不是,就春翠贴身伺候郑氏,身上都难免会出现一些伤痕,虽然春翠从未说过,但她同一个屋子的姐妹却是瞧见过的。 春环有些犹豫,“您真的打算跟着那土匪走?是因为那土匪好看吗?” 那日土匪头子还调戏了二奶奶,她虽然害怕但也偷偷的看了一眼,那土匪长的的确英俊不凡,就清河县估计都没人比的上了。 陆嘉卉挑了挑眉,却摇头道:“不是。他肯对我好,就算他长的丑我也认了。” “可他是土匪啊。”春环眉毛都快纠结到一块了,完全不明白二奶奶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陆嘉卉道:“土匪就土匪呗,只要不抢穷人,爱抢谁抢谁。” 她见春环犹豫不决,接着道:“你再想想,这事儿我不勉强,但是你若说出去,别说我救不了你。” 春环身子一震,想起那些土匪,顿时摇头保证,“我肯定谁都不说。” 等春环被陆嘉卉撵着去睡了觉,外面的窗户才轻轻响了两声。陆嘉卉开窗户放鱼朗进来,不由问道:“冷不冷?” 其实挺冷的,但是媳妇儿问了,他又不好意思了,他摇头嬉笑,“不冷。”说着又拿手去摸陆嘉卉额头的伤疤,“怎么还有印子,我给你的药膏没用?” 当日从白龙寺回来,半夜鱼朗便给她送了药膏,说是去疤效果很好。当时陆嘉卉摸着做工精良的瓶子便猜想这鱿鱼大王的身份定然不只是土匪这么简单,虽然他自己说这是之前抢劫的时候抢来的,但她却是不怎么信的。 听到他问,陆嘉卉笑道:“哪有那么快。” 鱼朗指尖冰凉,陆嘉卉瑟缩了一下,然后伸手将他的手握紧自己手中暖着。鱼朗眯着眼,感受着柔软的触感,感叹道:“真好。” 屋内只点着一盏油灯,有些昏暗,鱼朗牵着她到了炕前,“你上炕上坐着咱们说话,屋里一点都不暖和。” 陆嘉卉的确有些冷,便依言上了炕,然后将被子披在身上,见鱼朗径自端了板凳过来,不由问道,“你不上来?” 她灵魂不是这里的人,对那些男女大妨也不怎么在乎,觉得鱼朗就算上来也不会有什么。 但鱼朗稍稍惊讶了一下,然后又觉得她心疼他,心里暖和和的,他笑着摇头,“我不冷。” 陆嘉卉想到什么便不说话了,沉默半晌,鱼朗道:“我出了点事情,得过了正月十五再来接你了。”他见陆嘉卉抬眼看他,伸手握住她的,郑重道,“不过你放心,你的伤不会白挨的。” “放心吧,郑氏不能把我怎么样的。”陆嘉卉觉得这样很好,有个男人疼,而且男人还很帅,知足了。 鱼朗看着她的笑容有些心疼,但想到自己的那些事,又有些烦躁,他总想给她最好的,不想她委屈,可赵家又是虎狼穴,他只能尽快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早点将她接过去。 第21章 大年初一开始,郑氏开始走亲访友,但受年前白龙寺一事,她出门受了不少的耻笑。更加上郑氏出门未带陆嘉卉,即便她解释说新寡之人不好出门,都没能挡住其他人的耻笑。 跑了一天,郑氏从外面回来,脸拉的很长,一点新年的喜悦都没有。 将人都赶了出去,屋里只剩下钱嬷嬷,郑氏一改端庄大气,直接伸手将炕桌上的茶杯等物扫到地上,愤声道,“陆氏!弄不死你我心难安!” 钱嬷嬷看着她这样有些心疼,心里也暗骂陆嘉卉是个祸害。她没收拾地上的碎片反而安慰道:“太太何必动怒,事已至此只需除去陆氏便是,她不过是个没有娘家支撑的村姑,咱们想除了她还不容易?” 郑氏喘着粗气,半晌看着她道:“要不,下点药?” 钱嬷嬷沉吟片刻然后摇头,“她若真的被药毒死了,外面的人还不把罪责推到太太身上来了?要除去她也得找正当的理由,让外人看来也合情合理,而官府也不能插手。” 从古至今官府虽然管大小案件,但涉及到家族内部事务却鲜少插手,几乎默认族内自行解决,当然若非当事人罪大恶极官府也不会答应。 郑氏坐在炕上,想了想道:“她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那就给她个男人好了。” 钱氏一怔,“太太是想?” 郑氏冷笑两声,我倒要看看我处置个不守妇道的儿媳妇谁能阻拦。 这些陆嘉卉自然不知晓,但根据她这几个月对郑氏的了解,郑氏定然会报复,甚至想要除去她。但能够光明正大的除去她,无非就是诬陷。 陆嘉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时时刻刻注意着别着了她的道,这日已是正月初五,明日赵家宴请宾客。陆嘉卉思索一番猜想明日郑氏或许会下手,于是早早睡下,明日好有精神应对。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听窗户响了一声,一道身影窜了进来,陆嘉卉顿时惊醒,“谁?” 来人身子顿了顿,道:“是我。” 一听是鱼朗的声音,陆嘉卉松了口气,她坐起来将被子披在身上,打个哈欠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鱼朗轻笑两声点了油灯,坐在炕沿上看她,“你....”他的视线落在陆嘉卉亵衣领口处,那里白嫩细腻的肌肤裸露在外面,在油灯的光晕下很是诱人。 陆嘉卉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挑眉道:“好看?”还颇为自得的扭了扭身子。 “咳,好看。”鱼朗被她的动作撩到,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视线。 “那当然好看了。”陆嘉卉觉得有些冷,将被子裹了裹,又问:“说吧。” 鱼朗转回视线发现那片白腻已经掩盖起来,有些失望,他抬眼对上她戏谑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这赵家不能多待了,你那婆婆打算明日诬陷你找男人呢。” “哦?”陆嘉卉只觉得明日郑氏会有动作,却不料鱿鱼大王竟然知道了。 鱼朗皱眉,想到郑氏不由道:“这恶毒妇人,那日就该直接杀了她然后直接将你抢走。” 陆嘉卉嗤笑,摇头叹息了声:“她也就这些本事了,整天端的跟皇宫里的娘娘是的,就差在脸上刻上我是贞洁烈女这几个字了。” “她们明日宴请宾客我过来的时候顺路去听了听,好像她和那婆子说好将你引到后花园的屋子里,屋子里已经准备好男人,到时候好诬陷你偷男人,然后将你交给族里沉塘呢。”鱼朗说到这个万分厌恶,他没想到这小县城的人家后院也这么多妖魔鬼怪,他还道就他家里这样呢,没想到这里也免不了。 陆嘉卉毫不在意道:“那就来吧!” 鱼朗不由道:“不许需要帮忙?” 陆嘉卉摇头,“不用,想来也就钱嬷嬷来骗我了,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到时候让郑氏看看自己的陪嫁嬷嬷乱搞男人好了。” “为何不直接是郑氏呢?”鱼朗疑惑,将一个老婆子和郑氏却是不同的。 “郑氏怎么说也是赵家齐的娘。”陆嘉卉不是好东西,但是对于赵家齐却有些好感的,她记起那个病的要死的男人带着嘲讽的笑意说自己将死,冲喜也没用时候的绝望。 鱼朗一听顿时醋意上来,“你嫁过来他不是就死了吗?” 陆嘉卉伸手摸摸他的脸,拍了拍,“他死前让我改嫁来着,他这人还不错,看在他的面子上这次饶了郑氏一回,反正也没几日了。” 鱼朗嘟囔着瞪她一眼,想着反正人已经死了,就当给死人一个面子好了。 鱼朗又说了好些话,陆嘉卉混混沌沌的睡了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晨。 因为今日赵家宴请宾客,而陆嘉卉作为新寡之人被视为不详,被郑氏勒令没有她的话不许出院子一步。陆嘉卉看着郑氏眼底压抑不住的笑容只当不知,却在郑氏等人将二房上值的二等丫鬟和婆子都叫走帮忙的时候暗地里嘱咐春环,若是钱嬷嬷来就只当不知,然后去郑氏那里说自己不见了。 春环虽然不明白陆嘉卉的用意,但还是点头应了。 到了晌午,宾客云集,宴席已经开始。陆嘉卉歪在榻上听着外面的喧闹,算计着钱嬷嬷什么时候过来。 没多时钱嬷嬷独自过来了,对陆嘉卉道:“二奶奶,今日太太心情好,请您出去见见几家太太。” 陆嘉卉只当不知其他,笑道:“那嬷嬷稍等片刻我换身衣裳就出来。” 钱嬷嬷冷着脸站在外面,等陆嘉卉出来的时候才往前走去。 赵家虽在县城,但家大业大,院子更大,区区绕绕的跟着钱嬷嬷一直到了后花园,却是离着前面宴请大厅有些很远的院子,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前院说话的声音。 陆嘉卉观察四周,甚是僻静,到了一间院子里,钱嬷嬷走到一间屋子推门进去,“二奶奶稍等片刻,太太一会儿便带着几位太太过来。” 说着转身就走,陆嘉卉就等这个机会,抄起门边的花瓶便砸在钱嬷嬷头上。钱嬷嬷遭了暗算捂着头震惊的回头去看陆嘉卉,陆嘉卉笑眯眯的拍拍手,凑近钱嬷嬷道:“嬷嬷好好享受老来春。” 钱嬷嬷应声到底,陆嘉卉眼神一下冷了下来,她拖拽着钱嬷嬷绕过屏风果然看到一男子似是用了药物,此刻正在榻上扭动着身子。 陆嘉卉心下微冷,毫不顾忌的将钱嬷嬷外衣扒了扔到榻上。 那男子中了药物,神志不清,哪管扔上来的是年纪轻轻的姑娘还是年纪颇大的婆子,翻身上去便撕扯起衣服来。 陆嘉卉知道不能久留,转身出了房门隐身到院子里几口大缸后面去了。 刚躲好身子,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领头的郑氏眉头紧皱,脚步很快,而小郑氏得了郑氏的嘱咐,扬声道:“我的老天爷哟,我可怜的二弟哟,这绿帽子被戴到家里来了。可了不得了哟。” 今日郑氏请的都是赵家的姻亲还有县城数得着的大户,包括王太太在内的女眷在赵家看到这么一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新寡的儿媳妇不甘寂寞趁着今日忙乱趁乱偷汉子呢。 王太太站在一众人里,微微撇嘴,却觉得郑氏故弄玄虚,想到那日在白龙寺发生的一切,她有理由怀疑这是郑氏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就是为了弄死自己的儿媳妇,因为一旦当场抓包,这偷汉子的事族里就可以决定将人沉塘了。 想到那日貌美娇柔的小媳妇,王太太有些可惜,但今日她是来看热闹的,她很想扒开郑氏的脑子问问,在自己家里抓奸儿媳妇对赵家的名声有什么好处。 可惜郑氏被气恼冲昏了头,只想着将陆嘉卉弄死,却将赵家名声下意识的忘到了脑后。 可若是儿子儿媳妇能阻拦也不至于有今日这一出,坏就坏在,唯一明理的老二已经死了,老大还断着腿躺在屋里胡思乱想,老三倒是正常,却视陆嘉卉为仇敌,恨不得陆嘉卉马上死了去见他二哥去。 于是郑氏毫无顾忌的导演了这么一出,打着清理门户的主意想将陆嘉卉置于死地。 一群人浩浩荡荡冲着屋子而去,陆嘉卉趁机溜出院子然后又装作不知的跟在后面跟了过来。 郑氏气冲冲的到了门口隔着门还能听见男人的粗喘,来的人大多是成了婚的妇人,这会儿听见动静也不由面红耳赤。 小郑氏捂着嘴,转头对春环道:“可怜的丫头哟,你家二奶奶可真是不要脸啊。” 郑氏皱着眉,对丫鬟道:“开门。” 丫头得了命令上前将门一推便推开了。 隔着屏风,众人甚至都能看到榻上两人起起伏伏的身影了。郑氏冷着脸,怒道:“好你个不知羞耻的陆氏,枉费我赵家一片真诚从十里大山将你聘来做了赵家妇,你竟不守妇道偷汉子,你对得起你的亡夫,我的儿吗!” 声声指责,闻着愤怒。 “母亲,我何时偷汉子了?”陆嘉卉站在人群后面无辜的出声问道。 第22章 郑氏本来看着屏风后的身影已经激动的颤抖了,心想着总算抓住了陆氏,这次定要将陆氏沉塘,谁知这节骨眼上听见这话,顿时如坠冰窖。 而其他人虽然没怎么见过陆嘉卉,但听到这话也俱是精神一震:这是有更大的热闹可以看啊! 郑氏回头,震惊的指着陆嘉卉,失声道:“你,你不是.....” 陆嘉卉笑眯眯道:“母亲,听说您找我?” 郑氏面无血色,转头质问春环,“不是你说二奶奶不见了的吗?” 春环顿觉委屈,“二奶奶是不见了啊....”可我又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哟,赵太太,这抓儿媳妇的奸没抓着,那里面那位是谁啊?”王太太笑眯眯的瞥了陆嘉卉一眼,见她朝自己眨眨眼顿时觉得有趣极了。 郑氏脸色发黑,心里恼火,一股暴躁的脾气差点就冲了上来,“将里面的奸夫□□给我捉出来。” 几个黑壮的婆子得了命令进了屋里,接着传来一声赵家人熟悉的尖叫声。 而郑氏听见这声尖叫,心里咯噔一声,差点晕死过去。再抬头就见钱嬷嬷被两个婆子光着白花花的身子拖了出来。 钱嬷嬷今年五十多岁了,被两个婆子拖出来,顿时羞愤欲死。再想到刚才压在她身上使劲儿的男人,顿时一黑晕了过去。 里面的男人也被捉了出来,此刻因为泄了火气人也清醒了,再看怒气冲冲的郑氏和晕死过去的年老婆子,哪里不知出了意外,顿时跪倒在地辩解道:“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小人不知是钱嬷嬷呀,钱嬷嬷之前明明说太太让送二奶奶过来的....” 眼瞅着这男子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郑氏恼怒焦急打断,“你闭嘴,好你个赵武枉我可怜你没了母亲,你竟然再次偷人不说还敢污蔑我,来人,将他乱棍打死!” 登时又小厮上来帮着几个婆子绑人,本来觉得来睡二奶奶挺美的谁承想却睡错了睡了老婆子,赵武还未觉得恶心便被郑氏倒打一耙,哪里肯干,挣脱开小厮,怒视郑氏对众人喊道:“我本赵家家丁,昨夜郑氏遣人将我叫来让我今日候在此处,让我坏了二奶奶的名节,到时候便让二奶奶做了我娘子,现在睡错了人倒成我的不是了,太太,您也是当家的太太,在清河县又有贤名,现今胡说八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将他的嘴给我堵上。”郑氏被揭了老底,顿时慌了,顾不得身后那些太太们,当即就要将赵武压下去。 赵武是府里的下人,有一把子力气,胡乱挥舞着几个小厮和婆子竟到不了跟前,“太太不仁也不能怪我不义不是,若不是您许诺,我赵武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儿呀。” 看热闹的妇人本就是被郑氏拉来的,现在剧情反转,倒成了郑氏陷害儿媳妇不成被揭露真相的笑话了。 郑氏脸涨的通红,手指指着赵武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小郑氏从震惊中回神,大叫一声朝郑氏扑了过去。 赵家乱成了一团,热闹也看够了,正打算离去,就见赵家乐黑着脸匆匆来了,想是路上听了小厮的禀报,这会儿来了第一件事先是怒瞪了陆嘉卉一眼这才去查看地上的郑氏,见郑氏呼吸均匀,赵家乐哪还有不明白的,他站起来对众人道:“赵家家事还望各位太太保守一二,家中有事,就不招待各位了。”然后有婆子上来请各位太太离去。 众人看够了热闹,也不多停留,跟在婆子身后便出了院子然后各自离去。 陆嘉卉见没什么事了,也打算离去。 赵家乐满眼愤恨的看着她,恨声道:“陆氏,你如此害我赵家,我赵家乐定会报此仇!” 陆嘉卉顿足,看着眼前的少年,眸中带了冷意,“这话我该和婆婆说才是,今日若非我躲的及时,躺在那张武身下被□□的就是我陆嘉卉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陆嘉卉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道理。你们赵家各处看我不顺眼,鸡蛋里挑骨头各种挑剔,现在又想害我名节,我难道还得感恩戴德不成?” 往日陆嘉卉总没个正经,这会儿嘴角挂着冷笑却叫赵家乐唬的一愣一愣的。赵家乐眨眨眼觉得有些理亏,可想想二哥,想想亲娘,又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面目可憎起来。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你就是个祸害,要不是你我二哥不会死,要不是你我娘现在也不会晕倒,一切都是你引起来的。”赵家乐挺直了胸膛,觉得自己说的在理急了。 陆嘉卉不愿搭理这样的愚蠢少年,冷笑两声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房顶上看热闹的鱼朗看着陆嘉卉霸气的说完话走了,不由摸着下巴感叹:他眼光就是好啊,这么漂亮又聪明的女人让他看上了,呵呵呵。 赵家人仰马翻,暂时没有人顾得上理会陆嘉卉了。陆嘉卉乐的看热闹,由着春环兴奋的蹿进蹿出。 只到了晚上便听春环神色怪异的回来对陆嘉卉道:“钱嬷嬷上吊了。” “死了?”陆嘉卉问道。 春环神色莫名点头,“死了。”前一天还骂她来着,今日居然上吊死了。 也是,钱嬷嬷都五十多的人了,早点丧夫进了郑家,跟着郑氏从郑家到了赵家,至今几十年了。现在被人撞破与男人厮混,虽说她不是自愿的,但事儿已经发生了也更改不了,不出意外,明日整个县城都将传遍赵家这个大笑话。 钱嬷嬷在赵家耀武扬威了几十年,临了得了这么一个下场,有人唏嘘更多的人却在背后觉得这是报应。 而郑氏本就是装晕,待知道钱嬷嬷上吊后就真的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到了第二日,钱嬷嬷身体都变凉了。只能交待下去草草将钱妈妈葬了。 赵家采买的婆子出了趟门回来,垂头丧气,原因无他,现在整个县城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赵家当家主母郑氏诬陷儿媳妇偷汉子不成反倒是自己身边嬷嬷偷人被抓的事情了。 郑氏躺在炕上,脸色惨白,钱嬷嬷没了,名声也没了,维持了二十年的良好形象在今日毁于一旦。 昏昏沉沉之际,郑氏再想,若是去年的时候没有决定给老二娶陆氏,或许不会有现在的结局。 可事已至此,郑氏也无可奈何,而且静下心来想一想,这事其实不该在自家实行,因为不管抓住的是不是陆氏,责任都在她的身上。 小郑氏和赵家乐这两日一直陪在郑氏的身旁,生怕她再有个三长两短。 赵家乐是真的关系郑氏,而小郑氏更关心的是若是郑氏死了,现在赵家没人能撑起家业啊。 与郑氏这边气氛低迷相比,陆嘉卉则有些兴奋了。 因为鱼朗昨日晚间来给她送消息了,再过两日是个好日子,届时他将抬着花轿来娶她。 陆嘉卉这日便开始盘算着收拾东西,可仔细查看了一番才发现,自己穷的很,银两没一点儿,衣裳还是老气横秋的衣裳。 不过她家鱿鱼大王说了,明晚过来给她送嫁衣,她只要在吉时前换上嫁衣便好,到时候他想法子从后面进来将她偷出去,然后坐上花轿走人。 她心情很好,春环和春喜都发现了,她们以为是因为太太倒霉了,她才这么高兴,却不知是因为她要离开了。 到了晚间,春环悄声对陆嘉卉道:“二奶奶,我愿意跟您走。” 这些日子她发现了,就算她留在赵家也没有出头之日,尤其是她伺候过二奶奶之后就算她自己说忠心于太太,估计太太都不会信她了。 倒不如跟着二奶奶走,虽说是去山上跟着土匪,可好歹在山上也能是压寨夫人,作为压寨夫人的丫鬟应该没人敢欺负了吧? 于是春环想通了及时与陆嘉卉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愿意跟着走,陆嘉卉也是高兴的。 现在只等着后日黄昏她家鱿鱼大王来接她上山了。 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期待呀。 到了第二日晚间,鱼朗照例给院子里的人吹了迷药才放心大胆的到了陆嘉卉的屋子。陆嘉卉早就等着了,见他进来眼睛亮晶晶的瞅着他手中的包袱。 鱼朗将包袱放在炕上打开,一脸讨好道:“你看看,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去府城定做的。” 陆嘉卉惊讶的看了一眼嫁衣,也不得不承认这身嫁衣比她嫁到赵家时身上穿的那件好多了,阵脚细密不说,布料都一等一的好。不出意外的话这件嫁衣价钱绝对不便宜。 “有心了。”要说不高兴那才是骗人的,自从决定要和他走以后,便时刻期待牵挂着,等这一刻将要来临的时候陆嘉卉发现她真的很期待。 即便是上山做压寨夫人,陆嘉卉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过。 听见心上人夸奖,鱼朗不由得高兴,待陆嘉卉道要带春环一起走时,鱼朗也当即答应,“也好,本还打算买个丫头给你用,这倒省心了,等过些日子有合适的再多买几个伺候你。” 他想的周到,陆嘉卉也很开心,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天色不早,陆嘉卉催促他赶紧离开。 鱼朗期期艾艾的站在窗口拉着她的手道:“能不能亲你一下?” 第23章 “嗯?”他声音实在太小,陆嘉卉没有听清楚。 鱼朗平时过来都厚脸皮喊陆嘉卉媳妇儿娘子的,这会儿竟然难得的脸红了,陆嘉卉稍微一想顿时明了。 见他说了这话脸都红了,顿时不厚道的笑了。她还以为鱿鱼大王手多么厚脸皮的人,谁知会抢劫会叫娘子媳妇的人居然站在她面前问她能不能亲一下。 鱼朗脸上的羞涩骗不了陆嘉卉,看他的模样今年也得二十岁左右,而且看之前穿戴以前家中定是高门大户,那些高门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一般十几岁就接触过女人了,眼前这个竟然还会害羞,就是不知道是真的没亲过女人还是其他了。 鱼朗说了这话也有些忐忑,虽说他偷跑出来土匪也当了,小毛贼也做了,甚至还要抢良家妇女做媳妇了,可面对这么美的娘子他又忍不住了,忍了这些许的月份,鱼朗每次看见这貌美的脸都忍不住想亲亲。 可他娘说过,喜欢一个女子不要先想着去占便宜占人家身子,喜欢她叫要给她最好的,给她最大的尊重。 这些鱼朗都记得,虽然明日他就要来娶她了,但是现在看着她娇俏的站在跟前他真的好香亲一亲。 就在鱼朗有些遗憾准备转身的时候,听到低低的嗯了一声。鱼朗顿时一喜,伸手将人揽进怀里,然后凑到陆嘉卉的额头落下一个响亮的吻。 这声音实在太响亮,鱼朗愣了愣有些丢人,接着俩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为自己犯傻的行为而笑。 陆嘉卉拽拽他,将他拽到和自己一般高,轻轻在他脸上回亲一个,然后撵他,“快走吧,天都快亮了。” 鱼朗还沉浸在陆嘉卉香香软软的吻里面不能回神,待爬上窗户才回头,神情郑重的对陆嘉卉说:“等我,不管我是土匪还是达官显贵,这辈子我都会对你一人好。” 陆嘉卉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眼眶有些湿润,她笑着点点头,“我信你。” 他能不顾世俗来强娶一个寡妇,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呢。 鱼朗跳下窗户,却发现廊下竟站着一个丫头,鱼朗皱眉刚想去灭口,就听小丫头捂着嘴小声道:“你是山大王?” 听到这称呼,鱼朗不禁嘴角抽搐,然后点了点头。 春环眼睛蹦出惊喜,上前两步道:“大王你好,我是春环,是伺候二奶奶的,不,是伺候压寨夫人的。” 鱼朗嘴角更加抽搐,不过听对方说□□环,便想起刚才小媳妇儿说的,就淡定的点头,“你赶紧歇着吧。” 好奇怪她为什么没有中迷药? 鱼朗淡定的飞上墙头消失在夜幕中,墙内春环震惊的差点要尖叫。 哦哟,这是她二奶奶的情夫呢,是土匪头子呢。 可是土匪头子为什么要长的这么好看..... 天一亮,赵家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因为没过完年,各处还张贴着大红的窗花。陆嘉卉睡到自然醒,然后临近中午的时候交了水开始洗漱。 春环鬼鬼祟祟的进来,小声问道:“二奶奶,大王要怎么来接咱们啊?” 赵家高门大户,也有些护院,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偷走有些难度。 陆嘉卉也不清楚,但她却觉得她家鱿鱼大王可能会大张旗鼓的来,然后偷偷摸摸的进来将她背出去.... 好吧,只要能偷出去过程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但她还是淡定的对小丫头道:“不用管,只要能出去就行。出了赵家就是广阔的天地,今后再也不用看郑氏那婆娘的脸色也,也不用应付赵家和那混球了。” 春环对她这话深表赞同,“大少爷的确挺不是东西的。” 春环手艺不错,眼见约定的时辰快到了,便服侍陆嘉卉挽发。春喜进来有些疑惑,“二奶奶不近期不用去给太太请安....” 陆嘉卉马上就走了,心情很好,笑着道:“我知道....”她不光知道不用去请安,还知道这几天郑氏病了呢。 就是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了,现在满清河县都在看赵家的笑话,郑氏连门都不好意思出去了。 可这事郑氏又理亏,想拿捏陆嘉卉都找不到理由,因为没有任何证据钱嬷嬷的事是她所为。 而赵家乐一腔热血想让陆嘉卉给他二哥陪葬,却被族长骂了出来:“你娘做的那事还不嫌丢人,你们家欺负一个小寡妇还上瘾了不成?” 赵家乐被骂了回来,去找他大哥商议,赵家和一条腿还吊在床顶上,了无生趣的正听貌美小丫头说笑,闻言,嗤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对于美貌的弟妹,赵家和是不甘心的,但是现在腿还没好,自己出不去,只能憋在屋里对小丫头这摸摸那弄弄,实质性的便宜是占不了的。对于他娘办的事他深表讨厌! 找人坏弟妹的名声找他呀,他非常乐意给弟妹开个苞,最好□□之后直接跟了他那样最好,可他娘竟找张武那混账。 现在倒好,钱嬷嬷没了,自己还气病了,不光如此名声还没了,这能怪的了谁? 赵家一家子郁闷的时候,陆嘉卉正欢欢喜喜的给自己描唇画了淡妆。 春喜被春环给骗了出去,屋里只有陆嘉卉一人,瞅着角落里的沙漏,想着再过半个时辰,她家鱿鱼大王就该来了。 只是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呢? 正想着,就见春环惊恐的进来,“二奶奶,太太找您!” 卧槽,关键时刻郑氏那妖婆又出新花样了? 陆嘉卉非常不高兴! 正当主仆二人焦急万分的时刻,春喜突然进来,递给陆嘉卉一封信道:“二奶奶,门口有人递了信给您,说是您远房表姨家的二表哥家的奴仆。” 陆嘉卉惊诧万分,想了想原主哪有什么远房表姨,但一想到鱿鱼大王,心里又一喜,将信接了过来。 信一看就是匆忙写的,上面说让她尽管过去,他已经准备好,待会儿直接去郑氏院子里接她,到时候把郑氏气死。 陆嘉卉一笑,将信纸撕碎,对春环道:“春环,给奶奶上妆。” 春环见她笑了,当即脆生生的应了,飞快的给她挽了新娘子发髻。 春环在一旁疑惑,“二奶奶。这.....” 陆嘉卉却不理她,站起来嘱咐春环道:“你在这等着,将东西都收好。” 春环有些激动,点头称是。 “春喜跟我去正院吧。”说着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陆嘉卉身上的衣服很素净,但料子不错,是昨夜鱿鱼大王一块带来的,但脸上的妆容却有些过了。因为赵家齐死了还不到一年,陆嘉卉尚在孝妻,路上丫鬟婆子见她这副模样,俱都惊讶,然后围在一处窃窃私语。 “二奶奶,您的妆不合规矩。”春喜看到了其他人的私语,有些着急快走两步撵上陆嘉卉企图说服她将妆好歹擦一擦,“而且太太正病着,您这妆被她瞧见少不得又得罚您了。” 陆嘉卉心情好,走路也带风,毫不在意道:“没事儿。” 本来想悄无声息的走了也就得了,可郑氏却这节骨眼上找她,而鱿鱼大王又给了她这机会,不将郑氏气上一气,又怎么对得起郑氏呢。 而郑氏这些天的确很不好过,年前去上香出了那档子事儿,郑氏将陆嘉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本想着那日定了计谋定能坏了陆氏的名声,好将人沉塘,现在倒好,她维持了二十多年的名声却坏了。全清河县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一想到这个,郑氏就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在炕上躺了几日,郑氏越想越觉得愤怒,有时候愤怒的手都发抖,恨不得揭了陆氏的皮,喝了陆氏的血。 现在又听大儿媳道陆氏在院子里关着过的有滋有味,陆氏顿时不乐意不开心不痛快了,赶忙让人将陆氏叫来。 今日她就算拼着名声不要了,也得好好收拾陆氏一番,省的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这赵家谁说了算。 也是巧了,陆嘉卉过来的时候正碰上那边二房的蓝氏过来。蓝氏自从陆嘉卉没有应承过继宇哥儿就有些不满,隔三差五的就来郑氏这里一趟好撬开郑氏的口。 前两日又在这边儿瞧了场热闹,这两日也有许多妇人找她询问后续话头,于是今日便打着关心大嫂的名声过来了。 蓝氏隔着老远瞧见陆嘉卉,顿时心惊:以前没仔细观察这侄媳妇,现下一看当真是个美人儿,那身段儿,那容貌,整个清河县都找不到这么好看的了。可惜嫁个短命的成了寡妇,又遇上郑氏这样的婆婆..... 蓝氏摇了摇头的空档,陆嘉卉带着春喜嘴角带笑到了跟前,“哟,二婶儿过来看母亲?宇哥儿看着比之前更好看了。” “可不,这小子一天比一天招人稀罕....”蓝氏话顿了顿,目光落在陆嘉卉的妆容上,不由愣住,“侄媳妇,你这....” 陆嘉卉笑了笑,“这不是怀念亡夫吗。”说着跟在蓝氏身后进了郑氏的院子。 屋里郑氏听见动静,让丫头扶着坐了起来靠在大迎枕上,等陆嘉卉进来后,一双阴鹜的眼睛死死的盯在陆嘉卉的脸上和头上,“陆氏,你也忒没规矩,守孝期间竟然描眉化妆,还挽了新娘子的发髻,你要造反吗?” 陆嘉卉盈盈一笑,也不管郑氏,在椅子上坐了,“怎么,我若是答应了,您打算再找个男人来诬陷我?”她无耻的笑了笑,有些恶劣,“您就不怕下次没了钱嬷嬷被男人压住的人变成您自己啊。” 第24章 郑氏活了这把年纪,何曾听过如此无耻至极的话,顿时气的浑身发抖,“你、你、你、反了你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皮啊。” “要说不要脸皮,谁能比的上您啊。”陆嘉卉翘着二郎腿再猜测鱿鱼大王什么时候出场了。 郑氏突然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来人给我将这陆氏打死!” 还不等陆氏反应,一旁看热闹的蓝氏站起来,惊道:“大嫂,这可使不得啊,滥用私刑可是犯法的呀。” “什么犯法,当初她可是签了卖身....”后面郑氏没说下去,因为她突然想起来陆嘉卉的卖身契早就还给她了的。 郑氏无比的后悔当日将卖身契还给陆嘉卉了,当日若是没给,陆嘉卉就真的捏在她手上了,是打是骂就算卖了,官府也不会管的呀。 郑氏左手有些颤抖,她心里惊慌,这些天双手抖的越来越厉害了,再这么下去她都怕得了什么绝症。 “今儿,我来是想告诉您一声。”陆嘉卉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咧嘴笑了笑,“我要嫁人了。” 说出来了,好像很痛快呀。 陆嘉卉看着郑氏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心情更加大好。 蓝氏倒还好,毕竟不是她家的事,但看了这么一场热闹,回去她家的门口不得被踏破呀。早些年没分家的时候她就与郑氏不睦,现下听到这话,只觉眼前一亮,恨不得现在就出门去大笑三声啊。 “你!你这畜生!家齐死了不到半年呢,你竟然就要嫁人!你怎么不去死啊!”郑氏睚疵欲裂,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的嘴。 陆嘉卉又笑笑,“您这般年纪了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死啊。” 郑氏被气的浑身都抖了起来,蓝氏吓了一跳,赶紧跳起来,“大嫂,您没事吧,你看我家中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跑了。 郑氏被扔在炕上,几个丫头看着都看不下去了。春翠面色纠结的看着惊世骇俗的陆嘉卉,劝道:“二奶奶,太太都病成这样了,您就别气太太了,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太太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好好说?”陆嘉卉冷笑一声,“好好说等着她再诬陷我一回?或是我自己直接要求自己沉塘或者上吊以平了你家太太的心?”她瞅了春翠一眼,“难道郑氏私下里折磨你的时候你就不恨?” 话音一落,春翠身子一抖,觉得身上那些伤口还有之前的伤疤都疼了起来。 郑氏哪由得她胡说,顿时来了力气从炕上蹦起来扑向陆嘉卉,“看我撕烂你的嘴....” 郑氏自从年前被陆嘉卉气了一回,暴躁的脾气越发的控制不住,早些时候郑氏虽然也有控制不住脾气的时候,但那回之后尤其的频繁。但郑氏维持端庄沉稳的当家太太形象已经二十多年又怎愿意被人发现,控制不住的时候便在钱嬷嬷的暗示下发泄到这些丫头身上。 这些丫头都是外面买来的,根基浅,身契又在她手里,就算在她这受了打骂也是没人敢管。 春翠就是其中一个,甚至是挨打最多的一个,身上除了能看得见的地方,其他用衣服包裹着的地方更是伤痕累累。 但是郑氏却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这些不过是下人罢了,可陆嘉卉却成了一个例外,竟然不将她放在眼里,三番四次的惹怒她。 郑氏年前偷偷找大夫看过,大夫也只说得了妇人会得的毛病。可这样的状况越来越多,甚至控制不了自己。 眼下,陆嘉卉的话彻底将她激怒,残存的理智也忘在脑后,扑打着便要扑向陆嘉卉。 可陆嘉卉是在炕下,郑氏本来是斜靠在炕上的,这一扑人没扑到,身子却扑到了地上。 郑氏被摔了这一下,只觉得浑身骨头都疼。 外面小厮婆子被叫了进来,就看见郑氏正瞪大眼睛犹如疯婆子一般趴在地上,不由都愣住了。 郑氏在下人面前丢了脸,再看陆嘉卉带着笑意的脸更加愤怒,顾不得维持形象,当即咬牙大叫:“将陆氏给我捆起来!不忠不孝的东西,我要将她沉塘!” 下人婆子看看郑氏再看看陆嘉卉,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自家太太现在明显不正常,难道他们真的要将二奶奶关起来? 犹豫之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男人的话: “谁要将我媳妇儿沉塘啊?” 屋内众人无不愣住。 下人们受惊:二爷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郑氏则头顶青筋直跳:这是陆氏的奸夫来了?竟然登堂入室? 陆嘉卉则一喜:哎呦,她家鱿鱼大王来娶她了呀。 鱼朗的出现在陆嘉卉眼中犹如踩着七彩祥云一般,英俊、潇洒又不羁,就那么从天而降,视赵家大门为无物,视赵家下人为无形,那姿态就是逛自家园子都没有这么惬意的。 下人们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心想这人谁啊,居然敢冒充他们家已经死了的二爷。 而郑氏则觉得眼前一黑,她抬头愤恨的看着陆嘉卉,“你竟然,你竟然将奸夫带到家里来了,你对得起家齐吗!” 陆嘉卉笑眯眯的,怡然自得道:“就是为了对得起赵家齐才要嫁人啊,赵家齐死前可是说让我一定不要守寡让我找机会改嫁呢。”她站起来凑近郑氏,居高临下道,“若不是看在赵家齐的面子上,我会这么好心坐在这儿和你废话?” 郑氏瞪着她,恨不得啃其骨啖其肉,尤其是她现在还趴在地上,下人们没有见过郑氏如此下人的神态,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 而这时间,鱼朗从外面闲庭若步般进来,先是扫了屋里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陆嘉卉身上,见她看过来,立即堆砌笑容,“娘子啊,为夫来迎亲了!” 看着狗男女在自家屋子里公然说这迎亲的话,郑氏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下人战战兢兢的上前将她扶起来,郑氏看看站稳,就扑向陆嘉卉。 只是还没靠近便被鱼朗一脚踢翻在地。 外面突然传来小郑氏等人的喊声,陆嘉卉看了鱼朗一眼,鱼朗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神情,然后伸出手道:“咱们走。” “谁敢走!”赵家乐突然从外面扛着一根棍子进来了,双目通红的瞥了一眼郑氏,最终将愤怒的目光落在陆嘉卉身上,他破口大骂道:“好个不要脸的贱妇!当初就应该沉塘让你给我二哥陪葬!” 鱼朗目光微冷,瞥向赵家乐,“你算什么东西!” 赵家乐一顿,看了眼奸夫,冷哼道:“这是我家,你个奸夫在我家还敢问我是谁,今日我便让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不得好死!”说着抄着棍子就朝陆嘉卉砸去。 不得不说郑氏母子都喜欢柿子找软的捏,知道鱼朗打不过,都将目标定在陆嘉卉身上。陆嘉卉却半点不怕,就见棍子刚举起来就被鱼朗轻飘飘的挑开,而赵家乐却被鱼朗随手一扔,扔到郑氏身旁。 外面小郑氏还在叫嚣着,府里的管家也在颤抖着安排。 那管家正是当初去十里大山将陆嘉卉定下来的赵管家,此刻站在外面双腿抖的跟风箱是的,他此刻尤其的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没看出来这陆氏居然是个祸害,当初看她美貌又老实,却不想嫁过来不到半年的功夫就将赵家搞的乌烟瘴气,现在奸夫还登堂入室,现在太太和三爷是什么情况他都不清楚。 而府内男人赵家和还断着腿躺在炕上,身边的大奶奶也是吓破胆,若不是他硬拉着估计这会儿早就跑了。 “好汉好好说话,要多少银子请跟老奴说,万不可伤了我家三爷和太太。”赵管家在赵家好些年了,在危急时刻只能许以利益。 鱼朗挑了挑眉却不搭理,“娘子,今日是好日子不适合见血,这帐改日再算,咱们现在先走吧。” 他现在虽然是土匪头子,却也不好和官府对上,他能够利用的时间不多,可不敢多耽搁。“ 陆嘉卉点点头,鱼朗伸手牵住她的手往外走,赵家的下人无不吓的倒退几步,眼睁睁的看着鱼朗牵着陆嘉卉出了院子,一路走过二门到了大门。 陆嘉卉看着赵家下人惊恐的目光,心中微微叹息,若是郑氏往日多施恩泽又怎会在这危急时刻没个下人出来帮忙。这些下人害怕是不假,又何尝不是冷眼旁观。这些下人一旦聚集起来,就现在鱿鱼大王和她两人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出了院子。 就刚才小郑氏看到他们的时候,眼中的惊恐都是骗不了人的。更何况屋内的郑氏和赵家乐不也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了,生怕鱿鱼大王做出不好的事情吗? 大门口李侍卫等人早就等着了,春环抱着一个包袱站在轿子旁,看见鱼朗牵着陆嘉卉出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冷脸土匪去院子里找她,她还吓的不得了,甚至有些担心自己以后的日子。现在看着土匪头子牵着她家二奶奶出来,心也落了回去,只要土匪头子对她家二奶奶好,她一个丫头也没什么担心的。 今日来的土匪大约有二百多人,这些天算是知道了他们鱼朗的手段,现在早就服服帖帖的了,听闻今日来县城娶亲,俱都兴奋,有些还是猜拳赢了才得了来迎亲的机会。 本以为这县城没有什么貌美娘子,现在他们大王牵着未来夫人出来,才懊悔以前怎么不知清河县竟然有这般貌美的小娘子。 小娘子陆嘉卉俏生生的站在鱼朗身旁,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衫,但那张脸让人看了却觉得今生再也不能相忘。 鱼朗见这帮土匪瞧他娘子看的不错眼,顿时有些不高兴,他眼睛扫了一眼李侍卫,李侍卫便知什么意思,然后捅捅林侍卫,林侍卫嘴快,当即板起脸来训斥,”把眼睛都收起来,夫人也是咱们能看的?再不挪开小心你们的眼珠子。“ 林侍卫这话刚落,刚刚还看的起劲儿的土匪们立即将头瞥向别处,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他们可都还记得前些天那个辱骂他们大王的人的下场呢,舌头直接给拔了还撒了一把盐。饶是伤口不在他们身上,想起那个画面都有些骇人。他们干的是刀口舔血的勾当,杀人放火哪个没干过,但杀人也是一刀痛快,像这般狠的除了眼前这位看上去俊俏儿郎的大王再也没有第二人了。 鱼朗很满意这些日子的成效,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是四匹马并排的,按道理来说四马拉车是不合规矩的,但是他们是土匪啊,土匪本来和官家就不两立的,所以鱼朗让人套了四匹好马,一帮土匪们非但不觉得不合适,还觉得该八匹马呢。 但鱼朗自己心里有数,套了四匹马每匹马头上都绑了大红的红绸。 而赵家是县城大户,位于县城繁华的地段儿。一众土匪停留了有一炷香时辰了也不见官府过来。四周的百姓见土匪也不抢劫普通百姓,反而大着胆子凑过来看热闹来了。 陆嘉卉脸皮厚没觉得不好意思,被鱼朗牵着上了车马,春环跟在后面也爬了上来,最后鱼朗坐在车架上亲自赶车。 为了亲自赶车鱼朗还学了两天来着。 “锣鼓敲起来~~”林侍卫一声令下,绑着红绸的土匪们唢呐锣鼓都响了起来。 其余土匪则嘴里吼吼吼的叫起来。 打头上百号土匪开路,马车在中间,后面又有上百号土匪断后,热热闹闹的往城门而去。 第25章 赵家正院,郑氏看着屋子,良久问赵家乐:“陆氏呢?” 赵家乐神情扭曲,愤恨道:“奸夫淫.妇已经走了.” 愤怒之余,郑氏却松了口气,那骇人的土匪总算是走了...... 还未等这口气松下去,就听管家大喊不好了不好了的跑进来。 郑氏被吓个半死,当即大怒:“吆喝什么?还嫌不丢人吗?” 她已经可以预见,明日之后赵家将成为清河县彻头彻尾的大笑话了。 之前若说她被耻笑,过段时日也就过去了,可现在倒好,守寡的儿媳妇公然和抢劫的土匪跑了! 赵管家老泪纵横的将手中的一张纸递过来,“太太,那帮土匪临走留下了这个.....” 赵家乐拧着眉接过来一看傻了眼。 上面写着:金银财宝准备妥当,小爷改日来拿。 气焰嚣张!真不要脸!无耻之徒! 这是赵家乐脑中瞬间闪过的词语。 而郑氏见儿子脸色便的青黑交加,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探身去看,然后也看到了这句话,顿时身子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赵家乱成一团,整个清河县也陷入了混乱。 裴县令来清河县已有五年,这两年政绩考评都是优,明年吏部考核他只要再得一个优便能升官发财。剩下的一年只要平平稳稳的,那么也就没问题了。 但,今日他心情非常不好,甚至愤怒。 因为有人来报有一帮二百多人的土匪公然去赵家抢了赵家的俏寡妇,现在正大张旗鼓的往城门那走呢! 裴县令将土匪骂了一通,猜想哪个山头不长眼的土匪这时节来县城闹事。难道是年前他送的银子不够现在又来闹事了?当即点衙役去捉拿。 但裴县令知晓自己手底下这帮衙役的本事,别说他们人少,就是再来三百个这样的衙役那也干不过土匪啊。 于是捕头带着一帮衙役看快速实则慢吞吞在县城胡乱蹿了一通之后才往城门赶去。 再说陆嘉卉上了马车,春环便取出包袱中的嫁衣,服侍陆嘉卉穿上,陆嘉卉穿上嫁衣后感叹:这嫁衣就是不一眼啊。 春环看的挪不开眼,又急忙拿出胭脂水粉帮陆嘉卉装扮,一边忐忑道:“二奶奶,咱们这就要上山了?” 陆嘉卉点点头,然后纠正道:“今后不许叫我二奶奶了,以后要叫夫人。” 春环点点头,喊了一声夫人。 陆嘉卉美滋滋的点头,心想今后她就是土匪头子的老婆了啊,感觉还不错。 清河县城的情况,鱼朗早就打探清楚,所以一点都不怕县令带人来抓,于是当一众人在普通百姓万众瞩目中慢腾腾的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才隐隐约约听见一帮衙役喊打喊杀的动静传来。 鱼朗不由得心想,就这样的蠢货也能做官,简直是丢人,等什么时候他回家可得和自家爹爹唠叨唠叨,选人也不能光选会拍马屁的啊,这连个土匪都不敢追赶,怎么做官啊! 远在京城的鱿鱼爹还不知自己做了土匪的儿子正替他抱不平呢。 城门口守门的官兵远远的瞧见一队人马过来还震惊了一下,接着几人讨论这是什么人,万没想到这帮人早上的时候才化做百姓进的城。 许是土匪人多势众将几个守门的官兵吓坏了,鱼朗一行人没费什么功夫便出了城门。 待走出五六里地之后,身后早就没了官差喊打喊杀的声音了。 陆嘉卉深觉古代治安不好,就是当官的似乎也是敷衍了事。 但目前他们的状况来说,县令越是不管事,官差越无能似乎对他们更有利啊! 有了这个认知,陆嘉卉甚至春环都觉得,做土匪也挺好。 此刻外面天色已经不早,马车的行车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陆嘉卉靠在车壁上有些昏昏欲睡,车帘子突然被掀开,鱼朗将脑袋伸进来在她脸上转了圈,问道:“娘子饿不饿?” 陆嘉卉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鱼朗嘿嘿笑了声接着扔进来一个小盒子,“出城的时候路上买的,先垫垫,等上了山再给娘子弄好的。” 陆嘉卉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四块核桃酥,陆嘉卉捡起一块吃了一口然后瞥见春环吞咽了口水便道:“春环你也吃点,等下一顿还不知什么时辰了。” “谢谢夫人。”春环高兴的拿了一块小心的吃进嘴里,觉得美味极了。 走了大概又半个时辰,马车速度更慢了,鱼朗又伸进脑袋来道:“马上就要上山了,有点晃,坐稳了。”然后目光又在陆嘉卉脸上转了一圈才缩回脑袋去。 只是天色已经暗了,山路有些难行,春环抓住车壁小声对陆嘉卉道:“大王对夫人挺好的。” 陆嘉卉挑了挑眉,眼神有些喜悦,却没有说话。 不多时,陆嘉卉便听见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大小声。马车停下,就见鱼朗掀开帘子,满脸笑眯眯道:“娘子,到了,请下马车,咱们要去拜堂了。” 陆嘉卉下车的时候四周已经很暗了,她环视了一圈除了看清这是个用石头摞起来的小院子之外,其他的地方全都看不清楚了。 鱼朗牵着她往正屋里走,两边站满了穿着不讲究的土匪。 春环有些害怕紧紧的跟在陆嘉卉身后,鱼朗对陆嘉卉道:“明日我带你四处逛逛,虽然比不得城里,但山上景致还是不错的。” 陆嘉卉嫁进赵家的时候是跟只大公鸡拜的堂,这次却是由鱿鱼大王牵着进的屋然后在一众土匪的注目下拜了堂然后被送入了洞房。 拜堂的时候陆嘉卉并未盖盖头,是以山上有头有脸的土匪都见到了他们新大王新娶的新娘子,个个都开始期盼起能够有朝一日娶媳妇儿来。 土匪的所思所想太过招摇,鱼朗一个冷眼扫过,流的再长的口水也只能收回去。鱿鱼大王心满意足的牵着新娘子进了洞房然后伸脚一踢,将看热闹的人关在门外。 陆嘉卉打量着小小的屋子,发现这新房并不小,甚至还特意新盖了一间净室,看墙面,陆嘉卉不难猜测这净室是新盖的,与内室相连的门本来是墙也临时打通了。 再看屋内的布置,虽说不能与赵家相比,但是联想山上的生活,却又是超出一大截。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的鱿鱼大王还是个只有四个小兵的土匪头子,再次这才过了不到半年的时候,已经攻占这个山头,成了这山寨的主人。 就连今日的迎亲,鱿鱼大王完全可以偷偷潜入进去将她偷偷的背走,可他却花费了这么久的时候布置了新房,又安排周到,让她大张旗鼓的离开赵家,给了她这么一个婚礼。 况且她看的出来,这山上除了她与春环估计就再没有女人了,在一帮土匪中给她准备了新房还布置的这般仔细,真的难能可贵。 陆嘉卉鼻头酸涩,一股温润的感觉似乎要冲破胸膛,她看着这一切然后将头轻轻靠在鱼朗胸前,低声道:“谢谢。” 鱼朗因为她这句话,一直紧绷着生怕她不喜欢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揽住这个有些瘦小的身子,他真的很高兴。 他是家中幺子,若非自己任性不肯娶亲,恐怕他这个年纪都有儿子了。 还好早几年他比较任性,推拒了一门又一门的亲事,不然他真的不能遇见这么好的她呀。 夫妻俩靠在一起,前所未有的幸福,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淡淡的暧昧。 这时外面一直跟着陆嘉卉却被鱼朗关在门外的春环都快要哭了。 这山上男人也太多了吧,她好生害怕呀,还有大王为何把她关在外面啊。 春环欲哭无泪的看着一帮土匪双眼放光的看着自己,害怕的浑身颤抖,这些土匪想干嘛?难不成要对她用强? “姑娘,你今年多大?” “姑娘,你可说了婆家?” “唉,别挤,姑娘,我叫王二牛,今年十八,我有的是力气,你看我怎么样?” 旁边一巴掌拍在王二牛脑袋上,“去去去,小毛孩子别吓到姑娘,”说着冲春环咧嘴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姑娘,别听这小子的,你看这小子这么黑,哪有我俊俏,我今年二十四,年纪是大了点,但我疼人啊....” “去你娘的,老子都二十七了还没媳妇儿呢,你二十四着啥急啊。”旁边又有人不乐意了,推开之前那人,站在春环面前,自认为温柔一笑,“姑娘别怕,这混小子哪有我会疼人,上次出去还差去摸了人家屁股呢,当时还被二当家的踢了一脚呢。” 春环:“......” 好像有些奇怪啊! 李侍卫等四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帮土匪没正形的围着春环,都快把春环吓哭了,这才冷着脸开口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赶紧出去喝酒去。春环姑娘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小心惹恼了夫人,有你们好果子吃。” 众土匪猛然想起他们可怕的大王,顿时一哄而散。 不多时院子里传来喝酒的声音和吆喝的声音。 春环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松开,长舒了口气,刚想回头对帮助她的李侍卫道谢,却见对方已经冷着脸走出去了。 哦了,这吓人的土匪也有好心的时候啊。 新房内心神荡漾的新郎官却不得不松开诱人的新娘子出去跟他一众小跟班们喝酒去了。他接管山寨时间不长,虽说利用手段镇住了这帮土匪,但难保还有人有二心。所以他得和这些人打好关系,为以后更好的站稳脚跟打下基础。 “娘子,我该去敬酒了!”娘子太过诱人也不好啊,万一哪天他出去打劫舍不得娘子可怎么办。 陆嘉卉这人不知道脸红是什么,当即站直身体,“去吧。” 鱼朗这么被轻松的放了出来,竟然有些遗憾。他记得当初几位兄长成亲的时候那些嫂嫂们都很害羞呀,好像他家娘子不害羞唉。 但能娶到人,鱼朗就喜滋滋的亲了陆嘉卉一眼依依不舍的出了新房。 起初,一众土匪碍于之前鱼朗的雷霆手段不敢劝酒,待王二牛愣呼呼的敬了酒鱼朗笑眯眯喝了之后,众人才知他们新任的大王也挺好说话啊。 于是乎,土匪们开始排着队来灌他们大王了。 鱼朗酒量挺不错,加上心情好,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转眼间几坛酒下了肚,白皙的脸也带了微微的红润。 林侍卫等人瞥了眼被一众土匪围在一处的主子,不由道:“若是圣上知道殿下做了土匪,会是什么感想?” 李侍卫瞥了他一眼没吭声,圣上什么不知道,就是由着他们殿下胡闹罢了,若不是圣上纵容,殿下能那么轻易的溜出来? 这些英明神武的鱼朗是不知道的,他自以为自己走的潇洒又没留下痕迹,此刻正来者不拒的喝着酒。 好在他还没忘了洞房花烛,喝的差不多觉得肚子有些涨了便给林侍卫几人使个眼色,自己装醉被李侍卫扶着往新房走去。 第26章 春环正一脸纠结的站在新房门口,不知如何是好,待看见李侍卫将鱼朗搀扶进了新房她这才期期艾艾的跟在李侍卫后面道:“那个,我住哪里?” 李侍卫回头看了她一眼凝眉道:“就睡西边耳房吧。” 屋内陆嘉卉见鱼朗被人扶进来脸色有些红便过来接他,“怎的喝这么多酒。” 鱼朗明亮的眼睛水光流转,听到这话拉这陆嘉卉的手道:“我酒量好着呢。” “嗯,要不要喝茶?”陆嘉卉倒了碗茶水问他。 鱼朗一想那劣质茶的滋味顿时没兴趣,摇头道,“白开水就好。” 陆嘉卉点了点头重新倒了一杯递给他,“看你以前倒像是个公子哥,没想到竟然不喝茶。” “这茶质量忒差,宁愿不喝。”鱼朗也不隐瞒,直接说到。 一杯茶下肚,鱼朗觉得嘴唇更加干燥了,他将陆嘉卉拉着坐到他的腿上,脑袋埋在她颈间,闷声道:“嘿嘿,我娶媳妇了。” 陆嘉卉点点头,“可不是,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嫌我丑来着。” 听到这话,鱼朗顿时笑了,不厚道的戳穿她,“就你当时脸上抹的那些,不管谁看都是丑八怪,你娘怎么想的,怎么给你化成那样嫁人。” 陆嘉卉一顿,“是我继母和继妹给我化的。” 虽说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但通过原主的记忆不难猜测原主的继母和继妹说白了就是嫉妒原主的好相貌,就算是卖给赵家做冲喜丫头,那也不能让原主好过,所以才会给化成那样吧。 鱼朗抬头看清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心疼,“她们对你不好吧,那你爹呢?” 爹? “死了。”陆嘉卉毫不在乎的说,“算了都过去了,我也想去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鱼朗点点头,“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陆嘉卉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敢不对我好,我剁了你。” 为了表示真实性陆嘉卉还呲牙咧嘴的发出咔咔的声音。 鱼朗嬉笑着将她揽进怀里,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捡了个宝,“放心,我若对你不好,全凭你剁。” 陆嘉卉嬉笑的时候难免蹭到鱼朗,鱼朗感受着怀里的女子身娇肉软,脸上越发红了,身体也慢慢僵硬,就是那处小大王也渐渐苏醒叫嚣着要攻占城池。 鱼朗舔舔嘴唇,有些不敢看陆嘉卉的眼睛,“咱们,咱们是不是该洞房了。” 白日里英勇无比抢媳妇儿的勇气这会儿早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陆嘉卉找了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伸手勾勾他的下巴,眉毛一挑,“你会?” 男人最怕女人说他不行,鱼朗听了这话,目光却落在陆嘉卉微微挑起的眉眼上,只觉这双杏眼出奇的好看,他哑着嗓子道:“试试就知道了。” 眼神火热,动作不停,鱼朗将怀里的女子抱紧噌的站起来就往炕上去了。 炕上早就铺了厚厚的褥子,鱼朗将人扔到被褥上,接着便俯身压了下来。 两张脸近在咫尺,陆嘉卉呼吸间闻到鱼朗嘴里的酒味,伸腿踢他,“洗澡去。” 鱼朗不乐意动,又近了些。 陆嘉卉嘿了一声,屈腿将脚抵在鱼朗肚子上,“一身的酒味,赶紧去洗,否则别上炕了。” 鱼朗顿时有些委屈,不甘心的起身然后一蹦三高的去了净室。 听着隔壁净室传来水哗啦啦的声音,陆嘉卉嘴角的笑意一直就没下去过。 上辈子活到三十多岁都没结婚,这辈子才半年多的时候就二嫁了,命运可真是奇特。 净室的水声停了,接着就见鱼朗身上搭着一大块棉布光着身子就过来了,临上炕前还将蜡烛吹灭了,噌的就蹦到炕上压在陆嘉卉身上。 陆嘉卉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被这一压觉得刚才趁着鱼朗出去喝酒的时候吃的饭菜都要吐出来了。 “嘿嘿,我身材棒不棒?”鱼朗就这么围着棉布也不嫌冷,拉着陆嘉卉的手便往自己身上凑,“我可是每日都锻炼身体呢,我父.....我爹以前还老夸我来着。” 陆嘉卉这样躺着不舒服,伸手去拉旁边的被子,鱼朗见了嗖的一声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然后抱着陆嘉卉就翻了个,接着将人塞进被窝里。 鱼朗嘿嘿两声,就着龙凤喜烛又看了看躺在炕上的美人,是越看越喜欢。 “娘子,我来了~”鱼朗低头吻了上去,双手飞快的在陆嘉卉身上动来动去,然后顷刻间陆嘉卉身上碍事的嫁衣便脱离了身体,被鱼朗嗖的一声扔下炕。 陆嘉卉震惊的看着他,问道:“你这是练习了多久的技术啊,这么熟练?” 出城的时候陆嘉卉在马车上换嫁衣有春环帮忙都好一通折腾,却不想这男人竟然神速的给她脱了干净。 谁知鱼朗停都没停,“这是爷的本事,不用学不用练,天生就会。”开玩笑,他可是从宫里出来的,宫里什么没有,虽说他还没睡过女人,但是见过别人睡过啊,还有就他爹那混账之前还给过我乱七八糟的小画册子来着。 当然这些可不能和他娘子说。 陆嘉卉还在思考,可鱼朗却不给她思考的余地,循着她不饶人的小嘴儿就亲了上去,“这样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爷肯定让娘子舒舒服服的。” 鱼朗嘴里说着不知从哪看来的浑话,可将陆嘉卉囧个半死。她好歹是个有着开放灵魂的人,现在居然被个古代人牵着鼻子走了,顿时有些不平。 可这土匪头子身强力壮,力气远比外形的无害更俱欺骗性,将陆嘉卉死死的锁在身子底下。 土匪头子许是这段时日攻占山头多了,比较顺手,小土匪头子很快便向陆嘉卉那处而去。 可惜,作为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土匪头子来讲,浑话讲的再多,画册看的再多,亲的再熟练,也挡不住找不到战壕。 陆嘉卉一愣之后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然后坏心眼的伸出细白的胳膊勾住鱼朗的脖子,双腿盘到他腰上,嘴巴凑近他,低声道:“要不要姐姐教教你?” 本就找不着地方的鱼朗噌的一下脸红了,但挂在他身上的女人身子实在太软和,小鱼朗更加难受。鱼朗撑着炕的双臂都快被软化撑不住了,陆嘉卉还在招惹的拿脚尖磨蹭鱼朗的后背。 “你、你这小妖精....”鱼朗声音都粗哑了,他喉头滑动一下,然后俯身便将不老实的女人压下。 许是受了刺激,鱼朗变得异常勇猛,小鱼朗也像是得了指引,滑溜溜的便找到了入口。 鱼朗浑身都紧绷着,亲吻着陆嘉卉的嘴唇都变得粗暴炙热起来。 “妖女.....”鱼朗闷声一声,趁着陆嘉卉还在游离直接挺身攻占城池。 陆嘉卉一痛,顿时觉得灵魂出窍,恨不得再拿脚将身上的人踢下炕去。 只是此刻她却没有刚才的本事了,那处疼的她脚指头都缩了起来,尖长的指甲掐在鱼朗的后背上次啦从上到下来了一道。 鱼朗不用看便知后背上得有血印子了,但一想到红色的血印子,身体竟然兴奋的叫嚣,小鱼朗更加肿胀。 “你他娘的....”陆嘉卉咬牙切齿骂出口。 鱼朗一愣,也不管她骂不骂,直接上嘴将后面的词儿给堵在了嘴里。 舌尖飞快的扫过陆嘉卉的口腔,品尝着每个角落的滋味。这样美妙又神奇的滋味鱼朗顿时觉得飞上天。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鹅毛大的雪花落在地上,四处静悄悄的,喝酒的土匪们什么时候离去的他们也不知道。 屋内除了炕上,四处也有些冷。 炕上做着运动的两人享受着夫妻间的欢乐乐此不疲。 不知过了多久,鱼朗终于心满意足的趴在陆嘉卉身上释放出子子孙孙。 还不等陆嘉卉喘口气儿,鱼朗已经俯身开始了第二轮。 陆嘉卉在心里卧槽卧槽了好一阵子,最终也没能将这个道貌岸然的土匪头子掀下去。 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时候,陆嘉卉已经不记得了,只迷迷糊糊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土匪头子还趴在她身上来回的捣弄。 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因为昨夜下雪的缘故,外面更比往常亮了些。温暖的太阳透过窗户纸照在屋里,陆嘉卉睁开眼,只觉得身上又酸又疼。 她转头,发现罪魁祸首早就不见了踪影。 门被推开,春环探头探脑的进来,小脸还通红,看她的时候眼神都有些怪异。 “怎么?”陆嘉卉躺在被窝里根本不想起来。 春环瞪大眼睛指指她的脖子,“大王可真凶猛。” 陆嘉卉似有所觉摸摸脖子,想到罪魁祸首恨的牙痒痒,“他娘的!” 第27章 被陆嘉卉骂的罪魁祸首一大早就跑了,此刻正与一众土匪蹲在山头上啃着烧饼。 林侍卫几个照例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林侍卫八卦的对其他三人道:“殿下今日怎么这么早?” 李侍卫瞥他一眼没说话。 赵侍卫咧嘴笑笑:“定是惹恼了夫人呗。” 马侍卫摸着下巴,煞有介事道:“咱殿下没经验啊,该不会是....” 李侍卫见三人一个比一个离谱,给了一人一巴掌,“多嘴。” 三人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而其他土匪就没这么多心事了,围着鱼朗询问洞房花烛夜。 鱼朗啃了口烧饼瞥了眼天上的太阳,道:“今日天儿不错,来个五公里拉练吧。” 几个土匪立即苦了脸,原本以为他们大王刚娶亲能放过他们,没想到还是这么残暴。 对于鱿鱼大王把人睡了就跑这个行为,陆嘉卉非常不耻! 待她用了早膳,又在小院子里溜达了一圈,鱼朗才慢腾腾的回来。 陆嘉卉坐在炕上,挑眉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哟,这不是咱们山大王吗。” 昨晚陆嘉卉拒绝好几次都没阻拦住鱼朗,鱼朗理亏,天刚亮的时候趁着陆嘉卉未醒便跑了出去在山上溜达了两圈,待觉得陆嘉卉吃完饭之后这才磨磨蹭蹭的回来。 鱼朗听了这话,顿时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嘿嘿直笑:“我去收拾那帮兔崽子了。”眼瞅着陆嘉卉眼睛一瞪,赶紧倒杯递过去,“乖娘子,昨夜是我错了,今后为夫一定温柔点来。” 小娘子实在美味,他真的把持不住啊。他现在有点理解他爹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纳进宫的做法了,这事儿实在让人上瘾,就现在就是看着娘子瞪眼睛,小鱼朗都蠢蠢欲动。 当然他还是比他爹好很多的,他喜欢陆嘉卉,就要将人放在手心里疼,他可不想小娘子和他娘一样被自己那混蛋爹伤了心。 想到家中的糟心事儿,鱼朗心里一阵烦乱。 陆嘉卉见他心情一下子变差了,问道:“怎么了?” 鱼朗瞥她一眼,才猛然记起来他之前好像跟她说的是假名字,他张了张嘴,决定说实话,“那个娘子,我不叫尤宇。” 陆嘉卉却早就有所察觉,谁家爹这么缺心眼给儿子起这名字啊,“然后呢?” “其实我叫鱼朗。”鱼朗索性将人抱进怀里,拿起杯子喂她喝水,“我其实是宫里出来的来着。” 这样说她应该能猜到了吧.... 可惜陆嘉卉对这古代不了解,只是觉得这个鱼姓比较特别,她像个孩子一样被鱼朗抱着,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你放我下来。” 鱼朗不放,瞅着她的脸,不确定的问:“你没有要问我的吗?” 陆嘉卉一顿,探究的看着他,“难不成你是太监?” 鱼朗一下子黑了脸,身下的小鱼朗也适时抬头顶了顶陆嘉卉,梗着脖子得意道:“你觉得我是太监?” 触感太明显,男人又如此不要脸,陆嘉卉咳嗽两声难得有些红了脸。 还真不是太监。 “那你是皇帝的娈童?”古代电视剧看了不少,她知道不少皇帝都有一颗变态的心,喜欢囚禁一些男孩子,看鱼朗年纪轻轻,穿戴又好,气质也不错,倒是和娈童有些差别.... 鱼朗黑了脸,站起来将人扛起来往内间走,“嘿,小爷我脾气好,竟然都忍不住。” 陆嘉卉身子悬空,登时怒了:“你个小瘪三,放开老娘。” “小爷和老娘,天生一对。”鱼朗迅速的将人扔到炕上,整个人就压了上来,“本想着让你歇上两日,却不想小娘子这般挑衅为夫,为夫今日就让你知晓为夫究竟是娈童还是太监!” 陆嘉卉大惊,伸腿去踢他,可惜鱼朗早就有防备,将陆嘉卉整个人都压住,然后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娘子,我好歹也是个土匪大王啊,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可能是爷的对手,还是乖乖的比较好。” “呸,你个小混蛋,早晚一天老娘扒了你的皮。”陆嘉卉咬牙切齿。 鱼朗哼了一声将陆嘉卉的衣衫给扔到一边儿,低头咬上她光裸的肌肤,“小爷先扒了你的皮再说......” 陆嘉卉大意失荆州,本想报昨晚之仇,却不想嘴太贱反被收拾。 外面春环在门口听见里面传出的东西探头探脑,真想不到这土匪头子这么不怜香惜玉,这大白天的就将她家夫人给摁炕上了。 啧啧..... 李侍卫从外面进来,面无表情的盯着春环,也在思考这小丫头在干嘛。 春环回头被他吓了一跳,“吓死我了。”她拍着胸脯瞪了他一眼,“别进去,夫人和大王有事。” 李侍卫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屋里陆嘉卉被啃的浑身酥软,但那处昨夜被使用过度,现如今还肿胀着呢。陆嘉卉闭着腿不肯就范,“你个混球,再弄老娘命休矣。” 鱼朗毫不在意的在胸前的小珠儿上舔了舔,“我知道,我保证不进去。” 信他才有鬼,陆嘉卉暗骂两声,扯着他的头发问道:“难不成你是皇子?” 鱼朗用一种你终于聪明了一回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接着又回归他的夫妻大业。 陆嘉卉身子一抖,“哎呦,你居然是皇子,皇帝老子也不怎么样嘛.....” 鱼朗眼眸一暗,伸手将她身上的肚兜一扯扔到了半空中。陆嘉卉冷的一哆嗦,刚想踹他,就见鱼朗抱着她一滚,随手扯了被子盖到两人身上,“女人就是祸水,小爷我也白日那啥一次....” 不过鱼朗到底心疼陆嘉卉,并没有去脱她裤子,但胸前两只白兔最后却火辣辣的俏挺着。鱼朗舔了舔嘴唇,忍着最后的念想转过了头。 他娘的,小娘子太诱人也不是好事啊。 陆嘉卉用了几天的时间消化了鱼朗是皇子这个大□□,又用了两日的时间歇够本儿,这才有精神跟着鱼朗将盘龙山转了一圈。 这盘龙山由四座大山组成,他们这伙土匪占据着最高的这座山头,整个寨子占地面积颇广,除了他们夫妻住的这座临时修建的小院独立之外,其他土匪的住处俱都是石头建成的围着这座小院子密密麻麻的分布的。 当然现如今山上拖家带口的也就鱼朗一个,但他是土匪头子,其他人也不敢有意见。 倒不是说其他人都是光棍儿,其实这些土匪中有许多家中都有妻儿,但都在远离清河县的地方,他们每年年底将攒下的银两找个可靠的人送回去,好让一家人有个好日子。 听鱼朗讲,这些土匪也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有人是逃荒到这边被拒绝入城无奈做了土匪的,也有与富贵人家打架斗殴被关起来逃出来的。更有之前在大户人家被冤枉偷盗逃跑的。 鱼朗道:“当然也有真正的亡命之徒,但我来的时候就把这伙人给解决了。” 他对自己的本事颇为自得,心想宫里的老头子老说他没出息,他现在出息可大着呢。 陆嘉卉点点头,颇为纠结的看着他问道:“你爹....就不管你?” 说到这个,鱼朗很得意,“我离家出走来着,他没找到我。” 离家出走!! 陆嘉卉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居然嫁给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小皇子! 卧槽! “你爹知道你娶媳妇了吗?”陆嘉卉现在有些担心,前几天她还陷入混乱中没考虑这件事,现在一想,这古代娶亲最注重门第,而她却是个寡妇,刨去寡妇这个身份,她以前也不过是个村姑罢了。等级制度森严的皇宫里,能允许她这个寡妇的存在? 如果她猜测不过,估计娶她就是鱼朗的一厢情愿。 只是若有朝一日皇帝不认同他们的婚事,到那时她又该何去何从。 果然不出她所料,听她问这话,刚刚还很得意的鱼朗脸上一僵,有些不自在,“应该不知道吧...” 他跑出来半年多了,父皇都没找到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他娶妻这件事了。 陆嘉卉叹口气,直接问道:“若有朝一日你回了京城,我又何去何从。” “自然是跟着我回去啊!”鱼朗急忙道。 陆嘉卉讽刺笑笑,“你觉得我这身份,你爹娘能同意?” 能吧.... 鱼朗想说能,但是显然这个答案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有一瞬间他有些挫败感,但很快又觉得幸运,若是他没出宫,说不得就被逼着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了。 看着陆嘉卉有些失望的坐在那里,鱼朗有些心疼。 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下定决心道:“你别怕,我既然娶了你就一定会负责到底的。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们不认同你,那么我们就不回去了,反正在外面也挺好的,做山大王也不错。” 虽然这样会被他爹说没出息,但是能和娘子在一起在哪都好啊。 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他可得好好疼呢。 想想他那些哥哥们娶了嫂子们回去,两人相敬如宾,后院里女人一大堆,他们估计还没他自在幸福呢。 鱼朗舒了口气,笑笑:“别怕,有我呢。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谁也不能把咱们分开。” “你不后悔?”陆嘉卉企图从他脸上看到不一眼的表情。 鱼朗一丝迟疑都没有,“不后悔,不过若是咱们多生几个儿子,我爹和我娘肯定特别喜欢你。” 陆嘉卉本来还挺感动,哪知鱼朗下一句话差点让她吐血。 鱼朗道:“所以为了咱们的未来,我得加倍努力才行,媳妇儿,咱们生孩子去。” 他娘的,男人的话果然不能全信。 第28章 事后,陆嘉卉扶着腰站在门口看着鱼朗虎虎生风的领着一众土匪围着山路拉练,顿时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男人事后雄风大展,而她就脚步虚浮? 陆嘉卉气的挠墙,那边鱼朗远远的跑来,在她跟前站定,“怎的不多睡会儿?” 鱼朗部光嘴上说,手也不老实的将陆嘉卉额前的碎发撩到后面,“我娘子就是好看。” 陆嘉卉翻个白眼,扭头进了屋,她发现自从来了山上她更加无所事事了。鱼朗跟在后头进来摸摸鼻子,谄笑:“娘子怎么了?” “唉,我突然发现挺无趣的。”陆嘉卉用手撑着下巴,煞有介事的说,“以前被郑氏关在屋里的时候都没这感觉......” 她突然一停,“或许我该买些话本子来看?” 鱼朗站起来,眨眨眼道,“要不我再去趟赵家将你看的书偷来?” 陆嘉卉被气笑了,这人居然逮着赵家一个啃了,赵家这次被土匪如入无人之境,想必府上守卫也会加强吧,况且她看的书都是赵家齐的,她宁愿不看也不想再和赵家有任何牵扯了。 “不用,等你什么时候去县城再帮我买些就是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土匪迈着大步进来了,脸上的喜色却挡也挡不住,“老大,有肥羊,再过半个时辰估计见能到咱这地界了。” 鱼朗站起来,笑了声,显然也很高兴,“对方多少人?” 来人道:“大概有四十多人,但对方看起来像是练家子。一共有十辆车,上箱子不少,不知是何物。” 鱼朗点头,心里有了计较,“让王二牛带人跟我下山。”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做了土匪你便要靠抢劫为生,着一点鱼朗觉得很有道理。虽说土匪是和朝廷对着干,是不符合世道的,但他离家出走本就是为了表达对他爹的不满,自然也就不管礼法还是其他了。 “娘子在家等我,为夫去去就来。”鱼朗很兴奋,眉眼上都带着笑意。 陆嘉卉甚是好奇,“我也想去。”好想去看看土匪抢劫的样子啊。 鱼朗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候抢劫的情景,有意改善自己抢劫形象便道:“成,不过你得换身男装。” 只要能出去,别说男装就是乞丐装陆嘉卉也毫不迟疑。 等她换好衣服,整个就是一俊俏儿郎。陆嘉卉本身身材修长,虽说胸前有小幅度的弧度,但看上去却比鱼朗还要俊俏。 鱼朗看直了眼,要不是现在要出门抢劫,他真想将人扛起来回到炕上大战三百回合。 王二牛召集了人马过来找他,瞧见陆嘉卉也是一愣,“夫人,你可有姐妹?” “有,而且貌美如花。”陆嘉卉想到继妹张兴美,恶劣的咧嘴笑,“号称十里大山一枝花,今年十五至今未嫁。” 王二牛险些忘了抢劫,“那夫人看我如何?” 陆嘉卉煞有介事的打量他一眼,皱眉摇摇头,“凑合吧。” 王二牛瞬间紧张,急忙表现,“夫人,我这人长的不算特别好看,可我能干啊。” 鱼朗打断他们,“行了赶紧出发,没这么多时间磨蹭。” 往外走的时候王二牛还一个劲的往陆嘉卉身边凑,鱼朗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待会儿你保护夫人,别靠近那些肥羊。” 王二牛得了表现的机会当即响亮的答应一声,乐呵呵的充当起陆嘉卉的保镖来。 到了山下,其他土匪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等他们过来立即有人过来道:“老大,再有半里地就过来了。” 鱼朗点点头然后对陆嘉卉道:“你与王二牛待的远些,远远的瞧个热闹就行了,刀剑不长眼可别往前面凑。” 陆嘉卉当即答应下来保证不往前凑。 就是他不说,陆嘉卉自己也不会往前凑的,虽说活了两辈子,但她很惜命,像这样的抢劫的场面看看热闹也就罢了,再多她可就不敢了。 他们这伙土匪都藏在道路两旁的杂草丛中,等了没一会儿,就见一伙四十来人的队伍缓缓而来,一行有十辆车,车上俱都放着一口大箱子,两侧的人都警醒的看着四周,眼瞅着就到了跟前。 鱼朗看准时机一声令下,两百号土匪从斜坡上冲下去,将队伍围困在里面。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当头的一个土匪名叫赵大勇是之前山寨的三当家,被鱼朗收拢后还是做着头头的活计,此刻手拿大刀高声喊道。 土匪的出现让队伍有了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又井然有序平静下来,然后飞快的从车底下抽出大刀,与土匪对峙。 齐尧受主上之命秘密押送这批银两,因为怕打草惊蛇,故抄了小路,谁承想一路下来都平安无事到了这清河县地界却碰上了土匪。 齐尧冷哼一声,根本未将这些土匪看在眼里,听打劫的口号便知是些乌合之众。他冲副手使个眼色,副手王曲对土匪喊道:“各位好汉可知镇南王府?” 赵大勇大笑三声然后道:“管他镇南王还是镇北王,在咱们的地盘上,就只有我们老大说了算。” 吹牛不花钱,更何况赵大勇本来就不知镇南王是谁。 王曲一哼对齐尧道:“大哥,怎么办?” 齐尧冷笑:“该怎么办怎么办,但是东西丢了,咱们可就都完了。” “是这个理。”王曲赞同,抄起大刀大喊一声,“保护货物。”飞身朝土匪砍去。 鱼朗站在陆嘉卉身边,皱眉道:“这帮人倒像是军营里出来的人,领头的人功夫估计不弱,赵大勇不是对手。”他看了陆嘉卉一眼,嘱咐道,“千万不可出去,知道吗?” 陆嘉卉点头,“你也注意安全。” 鱼朗摸摸她的脸,笑了笑,留下放心二字掏出一块黑色布巾将脸遮住飞身朝下面而去。 他一走,李侍卫和赵侍卫、马侍卫也纷纷效仿追着鱼朗而去,只有林侍卫站在陆嘉卉身边儿兴奋的瞧着下面的战场。 陆嘉卉见鱼朗下去就于对方头领交战在一起,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夫人不必担心,我们爷功夫好着呢,那人不是他的对手。”林侍卫看她担忧,嬉笑着说道。 一旁的王二牛也点头赞同道:“可不是,我们以前的老大在江湖上那也是数得着的了,还不是让老大给弄死了。” 陆嘉卉惊讶的点点头,再转头去看下面,发现这一眨眼的功夫胜败已经一目了然。 “我就说吧,我们爷可厉害着呢。”林侍卫颇为得意的看着,就听陆嘉卉问道,“李侍卫他们都下去了你为什么没去。” 林侍卫瞪大眼睛,挺直胸膛,“我得保护夫人啊。” 见她表情怪异,赶紧补充一句,“保护夫人可是顶重要的活啊,他们都打不过我,最后我才留下的。” 陆嘉卉被他的厚脸皮雷的不轻,憋了半晌实在憋不住笑了,“难道不是因为你太聒噪了,被他们嫌弃才留下的吗?” 林侍卫脸顿时涨的通红,他扭过身子去看下面,见胜局已定土匪们已经开始收拾战场,小声道,“兴许,是我嫌弃他们太闷呢。” 这句话声音太小,陆嘉卉没听见,她瞅着下面鱼朗将那领头的摁在地上绑上绳子,对林侍卫道:“我能下去看看吗?” “那不行。”林侍卫和王二牛异口同声的拒绝,“这些肥羊狡猾的很,别下去误伤了就不好了。” 说话间,鱼朗往这边过来,对林侍卫道:“行了,你们俩去帮帮忙,将那伙人丢到西风塘去。” 林侍卫点点头飞快的跑了,鱼朗拉着她的手问道:“可害怕?” 陆嘉卉摇头,“不怕。” “不怕手抖什么。”鱼朗丝毫不给面子。 “老大,老大,咱们发财了!箱子里全是银子!”赵大勇手里抓着两个元宝兴奋的跑过来。 鱼朗皱眉接过来一看,顿时觉得有些不好。他思索一番,往车架那边跑去,临走时对赵大勇道,“照顾好夫人。” 鱼朗到了下面,林侍卫等人正准备将人拉走,“搜身。” 李侍卫一顿,接着在齐尧和王曲身上搜了起来,还真在齐尧怀里搜了一封书信。 鱼朗接过来一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将李侍卫叫到一边小声道:“将这些人暂时关起来,书信想法子送京城去。” 李侍卫大惊:“可要灭口?” 鱼朗摇头,“暂时先不用。”他冷笑一声,“二哥啊二哥,这可怪不得弟弟啊,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他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抢个劫居然都能与二哥扯上关系,但既然送上门来就没有不要的道理。 鱼朗心安理得的安排人将车辆压回去,又将活捉的这些人蒙上眼睛带上山关押了起来,这才写了一封信,让李侍卫想法子送到京城去。 李侍卫有些犹豫,“殿下,小的怎么送....” 鱼朗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别跟我说你没途径。” 不需要多说,李侍卫便知他与宫中联系的事情没有瞒得过鱼朗。 他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解释,毕竟他是鱼朗的侍卫,却在鱼朗离家出走之后还跟宫里联系,这可以算是不忠了。 鱼朗摆摆手道:“行了,我知道肯定是我娘的意思,你去吧。” 他其实也不确定李侍卫与他娘有联系这件事,刚刚也只是想试探一下,谁知居然是真的。 鱼朗有些烦躁的去关押人的地方看了一圈,才慢腾腾的回去。 第29章 当着鱼朗的面,陆嘉卉嘴上说不害怕但实际上还是害怕的。上一世活在法治社会,没有别说啥人了,就是杀鸡她都没见过几次,来了这之后,虽说也有钱嬷嬷之死,但钱嬷嬷上咎由自取,又没死在她跟前,她也没觉得害怕。 可今日亲眼所见又是不一样的,陆嘉卉坐在炕上想着当时的情景,她当时居然还有心情与林侍卫说笑,天知道她当时脑子里想的些什么。 春环见她回来就有些不对劲,便端了茶水给她,“夫人说怎么了?” 陆嘉卉纠结的看她,“你见过杀人的吗?” 她表情太过认真,吓了春环一跳,她想都不想直接摇头,“奴婢杀鸡的都不敢看。” 陆嘉卉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外面,不知想些什么。 鱼朗回来的时候虽然觉得陆嘉卉状态不对,但也没多想,谁知到了半夜,陆嘉卉突然起了高热,鱼朗躺在她身旁,听着她嘴里说着胡话顿时有些后悔今日带着她去看他抢劫了。他本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却从根本上忘了她只是过小女子,虽说上二嫁之身,今年也不过十七岁罢了,平日恐怕杀鸡都不敢看,更别说面对今日杀人的现场了。 鱼朗心里紧张赶紧叫醒春环过来伺候,自己牵了马匹飞身上马就往镇上去了。 若是可以,他想去清河县请大夫,但半夜三更的城门关着他也进不去,只能先去镇上请个回来看看再说了。 好在镇子离的不远,鱼朗拍开一家药铺的门抓了大夫便往山上而来。 陆嘉卉只觉得浑身火热,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荡着白日里众人厮杀的场景。场面一转又回到她的上一世,她在家中坐,忽有歹人闯入,拿着刀子便朝她捅来。 画面再一转又到了赵家,钱嬷嬷伸着舌头对她道:“二奶奶,我死的好惨啊。” 陆嘉卉惊恐,大叫一声:“滚开!” “你醒了,醒了就好。”鱼朗拿起帕子给她擦汗,又摸了摸额头终于不那么烫了,心里才松了口气。 陆嘉卉呆愣了一会儿,对上鱼朗关切的目光,慢慢才回神,刚才是做梦啊,真好。 鱼朗看她这样,不由得心疼,将她揽进怀里,安慰道:“不怕,有我在呢。以后咱们不去看了。”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他一定去买来。 陆嘉卉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咚咚咚作响,心慢慢平复下来,上辈子她究竟怎么死的,她自己也想不起来,这次烧糊涂了倒是想起来了。 上辈子她三十多岁都没结婚,但是却有未婚夫,当时她在他们的婚房里,听见敲门声以为是未婚夫,谁知开门迎接她的是一柄匕首。 匕首插入她的心脏,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就死了过去。然后她灵魂飞升的时候看见他的未婚夫与另一个女人将她的尸体装进黑色袋子扔到了荒郊野外。她的一生就这么被定格,谁知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许是老天爷觉得她上一辈子活的太短给了她这个机会,她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珍惜呢。 “不,我以后不怕了。”鱼朗是皇子,现在又是土匪,像今天这样的情形以后肯定还会再发生,她不可能每次都躲在人后。 鱼朗有些心疼,他何尝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他只是为她的要强心疼。 “再睡一觉,等再起来就好了。”鱼朗将她放下,给她盖上被子,在她额头亲了亲,“等再起来又是一条好汉了。” 陆嘉卉微微扯扯嘴角,外面天色已经黑了,陆嘉卉肚子咕噜咕噜的,鱼朗听见笑了笑,“瞧我,我这就拿饭菜过来,吃了再睡。” 鱼朗去了又回,但只端了一碗粥过来。陆嘉卉颇为遗憾和嫌弃,“我想吃肉。” 鱼朗笑眯眯的试了试温度,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哄道:“乖,等身体好了,想吃什么小爷都给你弄来。” 陆嘉卉没好气的说:“吃你的肉。” “这个容易满足。”鱼朗笑着将胳膊露出来伸到她跟前视死如归道,“来,随便啃,若是嫌胳膊肉太硬啃屁股也行,屁股肉软。” 瞧着他这么不要脸,陆嘉卉也被逗笑了,实际上现在让她吃再好的东西也没什么胃口。就着鱼朗的手吃了半碗粥,她便不想吃了,鱼朗哄了又哄好歹将一碗粥下了肚。 吃了粥,陆嘉卉和鱼朗说了会儿话又睡了过去。 鱼朗走出内间对守在外面的春环道:“听着点动静,若是夫人醒了就让人去叫我。” 春环这一天一夜对这土匪头子大为改观,知道这土匪头子是真的对她家夫人好,忙不迭的点头,“大王放心!” 鱼朗对这小丫头老是叫他大王这事无奈的笑了又笑,“以后叫我大当家的就好,不用叫大王。我不是老虎。” 春环讪笑两声,觉得这土匪头子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出了院子,林侍卫等人都等着了,鱼朗问道:“小栗子出去了?” 林侍卫面色纠结,试探道:“殿下,小栗子兴许也是有苦衷.....就彭皇后娘娘对您的重视,找他也不奇怪.....”还好没找他啊... 鱼朗白了他一眼没吭气,“银两有多少?” 说到这个,林侍卫当即来了精神,“嘿,白银足足有二十万两,还有大通宝商行的银票也有三十万两,兄弟们这次可都震惊了。兄弟们兴奋之余又担心这么一大笔银子会不会引来朝廷的围剿。殿下,这银子咱们是自己收着还是还回朝廷?” 鱼朗哼了声,他这二哥可真是大手笔,就是不知父皇知道他在外弄了这么多银子会怎么想了。 “不过大家伙只知道有银子,银票却是不知道的。光银子就吓坏了,若是知道还有银票估计他们都得吓得屁滚尿流了。”林侍卫补充着,颇为看不上这伙人胆小的模样。 “等小栗子回来再出去一趟,我给父皇写封信,将三十万两银票一块给父皇。”鱼朗扯了扯嘴角,心情好的不得了。他甚至已经能预见到二哥知道银子没了的时候的嘴脸了。 “还有,关押的人一定得看好了,可不能让人跑了或者被人劫走,这些天就告诉兄弟们加强戒备,切不可大意。” 林侍卫点点头,又道:“那银子是不是给大家伙分些下去?” 鱼朗挑挑眉,“一人先发一百两下去。若是想捎给家人的就找靠谱的兄弟跑一趟。还有,不许他们拿着银子去城里逛花楼喝花酒什么的,让我知道了直接打断腿撵走。” 林侍卫等三人顿时脸有些扭曲,这些土匪没什么别的爱好,有了银子也就是喝酒吃肉再就是偷偷摸摸去城里睡一两个姑娘,可殿下这话却是将这些人的喜好全都给堵死了,他们若真是这样说了,那群浑人还不得翻了天了。 “怎么?你想去喝花酒?”马侍卫和赵侍卫还好,性子虽不如李侍卫稳重但也不似林侍卫跳脱,见林侍卫一脸便秘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鱼朗可不认为这几人会有这样的喜好。 听这话,林侍卫顿时瞪大了眼,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可不想喝花酒,我还得为我家小花花守身如玉呢。” 小花花是他家邻居的女儿,两人自小定了亲,婚期本来定在明年三月,就是不知明年三月的时候他们能不能回到京城。 鱼朗知道这事还当时还嗤笑他盼着结婚找个婆娘管束,谁承想过了没一年的功夫被他耻笑的人还没娶上媳妇儿,他这个耻笑人却娶上媳妇,老婆热炕头了。 可惜鱼朗可不是什么好主子,想到这事儿又管不住嘴了,“哎呦,那可得把裤腰带绑紧了。” 林侍卫幽怨的看他一眼,愤恨道:“看破不说破,才是好主子!” 鱼朗笑眯眯道:“我可没承认我是好主子。” 林侍卫气结,哼,那就大家都为自己婆娘守身如玉好了。林侍卫气哼哼的转身就走。 后面鱼朗叫道:“哎。小林子,你就告诉大家说你自己都不去喝花酒大家就都别去了。” 林侍卫脚下更快,飞快的离开他不靠谱的主子。 第30章 抢劫了银两很多, 土匪们虽然很担心, 但干土匪这一行本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等林侍卫一人发了一百两银子,顿时眉开眼笑,甚至说就是现在要他命都可以了。 林侍卫等人有些动容,就在过来之前他们还觉得一百两银子有些少了,但现在一看土匪们这样, 顿时又理解了。 一百两银子在他们这些人来说可能就是一套衣服的钱,但是在穷苦人家里, 一百两银子却能让一家人吃饱穿暖生活上十年左右。 起初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十两银子怎么可能够一家人一年到头的花销, 但听了这些人的经历之后, 才明白他们只是富贵日子过久了, 不懂穷人的生活。 但,待林侍卫说不能去城里喝花酒睡姑娘后, 引发一片哀嚎,他们刀口上添血的土匪有银子后最想的是什么?除了老婆孩子就是睡女人。 “小林哥,老大为啥不让咱们去睡姑娘?敢情他自己娶媳妇热炕头不用睡冷被窝啊。” “就是就是。好不容易捉了肥羊,就不兴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林侍卫也就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嬉皮笑脸的, 在这帮野性不改的土匪们面前却是板着一张脸, 冷声道:“老大做什么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近日得了这么一笔银子,稍有不慎便会引来官府的围追堵截, 老大也是为了大家好, 才下此命令。况且,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待没人吵吵了才继续道,“你们可还记得当初是为了什么来山上做土匪的?” “自然是为了有口饭吃了!”有人喊道。 “为了老婆孩子能吃饱饭。” 林侍卫点点头,“老大将银两发给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去睡姑娘也不是让你们喝花酒的,上让你们养活家人的。她们为了你们寝食难安,担惊受怕,你们好意思背着她们找姑娘吗?一百两银子够你们家人稳稳当当过日子好多年了,而你们一旦去睡姑娘,回来又能剩几个钱?” 一众土匪被他说的面红耳赤,是啊,他们当初都是因为家里穷活不下去才做的土匪,甚至他们的家人都还在家里担惊受怕呢,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填饱肚子,若不然谁愿意做这等勾当。 土匪们带着钱回家的回家,没家的则在山上轮流去县城逛逛。 而远在京城的宣德帝收到秘密来信,遣退众人后才展开来看。一看之后顿时怒火中烧,“来人!” 大太监张福成小跑着进来,宣德帝忍着怒气道:“宣乔宇即刻来见朕。” 张福成不知发生何事惹得盛怒,应下之后便飞快出去传旨。宣德帝将信件又看了一遍,愤怒之余又有欣慰又是好笑。 愤怒是因小儿子信中所言之事,欣慰是因小儿子关心朝政之事。而好笑则是小儿子大言不惭的说银子是他弄来的,银票他不要兑换麻烦,银子他全扣下以供兄弟们吃喝拉撒。 想到这个小儿子,宣德帝又一阵头疼,太子之事让他心中有了心结,以为他偏袒老二他们,甚至在他提出让鱼朗上朝办事之时都拒绝了,本以为过段时日就好了,谁成想他和太子感情深厚至此,一言不合带着四个侍卫离家出走了。 若不是当中有自己以前安插过去看着他的人,天大地大的宣德帝恐怕都不知道他躲在何处。只是没料到堂堂的一个皇子居然跑到山上端了土匪窝自己当起了土匪头子,还阴差阳错的发现此等大事。 没多久乔宇星夜而来,得了宣德帝指令,带人秘密前往清河县。 乔宇得到的命令不只是将那批人押送入京,还受圣上所托看看离家出走的儿子好不好。听到这话之初,乔宇只觉得无奈,好好的皇子不当竟然学小门小户的公子哥儿离家出走,非但如此还占山为王做了土匪。 他不明白陛下究竟是如何想的,给他的命令如此简单而不是将人绑回京城。 哪知到了清河县乔宇连小皇子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李侍卫给打发了出去。看着李侍卫冷着的脸乔宇更加无奈了,“圣上道来清河县可与你联系,但你可知圣上还令我看一眼小皇子?” 李侍卫冷着脸道:“不知。” “可否引见?”难为乔宇作为一位从边疆入京的将军这么耐着性子说话还真是头一次。 李侍卫抬头看他一眼,平板道:“不能,殿下不愿见京城来的人,尤其是宫里的人。殿下已经知道我是叛徒了,再出卖他我在他面前就没地位了。” 乔宇气笑了,“你还什么地位?你们四个不都是侍卫吗。” “你不懂。”别人自然不懂他们与殿下的感情,殿下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心思有时候谁都猜不透,对他们四个尤其的好。以前他性子稳重,殿下最器重他,但近来因为知道他与皇上彭皇后联络很不开心,小林已经快站到他前面去了。 这绝对不能忍! 乔宇无奈,请求了好几次,又找上林侍卫马侍卫赵侍卫,全都无果。 最终碍于时间的关系,乔宇将关押的齐尧和王曲等人秘密押往京城。 而京城中二皇子尚做着美梦,待齐尧和王曲被押入刑部大牢上了枷锁才傻了眼,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就被抓了。 宣德帝大为恼火,他对几个儿子明争暗斗不看在眼里,甚至觉得这是对他们的锻炼,就是鱼朗离家出走也觉得可以在外锻炼一二,但他不能允许的就是儿子谋反! 虽说二皇子这次只是押送大批金银但难保下次就不利用这些银子锻造兵器。 二皇子拖了许多关系,但都没能进入刑部的大牢。后来还是三皇子给出了主意秘密递信进去给齐尧和王曲二人。 没几日齐尧和王曲于狱中自尽身亡,宣德帝大怒,要求彻查,谁知竟没找到其他把柄,最后不了了之。 对于这件事的结果,鱼朗似乎并不意外,李侍卫跟他说的时候也只是笑笑表示知道了。 他的父皇他还是清楚的,就算知道是二哥有了不二之心也想着给他机会,若不然狱中的二人不会轻易的死去,线索更不会莫名其妙的中断。 “二哥....呵呵,就怕没这脑子啊。” 这事左右跟他没关系,过去了他便不再想了,反正一日没有大哥的消息,他便不愿回宫去,即便回去也是早晚的事,他就是不想就这么妥协。 陆嘉卉身体好后又觉得无聊了,这日看到山上的花开了,便带着春环随便闲逛。这一逛,陆嘉卉发现山里存货还真不少,这么一座大山树木浓密,里面夹杂了不少的果树。 此时节,野葡萄发了芽,洁白的杏花,苹果花,三三两两的分布在山中。更有野兔野鹿等物飞奔而过,一眨眼的功夫就钻进草丛不见了。 陆嘉卉和春环摘了几把野花回去插在粗口陶瓶中,让屋里看起来清爽不少。 鱼朗回来,陆嘉卉不经意提起今日看到的,“这山中还真是藏品丰富,还有不少果树呢。养咱们山上的土匪倒是绰绰有余了。” 鱼朗本来没在意,脑中突然一闪,笑道:“你这一说我突然有个好主意。” “?”陆嘉卉挑眉询问。 鱼朗来了兴致,取了毛笔和纸张,开始画起这周围的山来,“这一片地界向来官府是不管的,而山脚下以前也有几个村子,因为土匪横行渐渐都搬离村子。若是将咱们山上土匪的家人都接过来,安置到山下是不是更好一些?” “你不怕官府怀疑?”官府最痛恨的恐怕就是民匪勾结了吧,若是官府拿山下土匪家人为诱饵,拿山上土匪为了家人也势必会就范,到时候他们的处境可就难了。 鱼朗一愣,脑子飞快转着,“我可以将土匪分成几个队伍,轮流在山下村子值守,一来可以随时保护村民,而来也能探听消息,顺便与家人团聚。再者,此处大山连绵可又有官道,许多肥羊势必会从此经过。村民的出现可以让人放松警惕,吸引更多的肥羊过来。” 脑子一旦动起来,许多好的注意接踵而至。 陆嘉卉想起抗日时期村民家中的地道,提议道:“到时候可以每家每户挖地道,若是官府来人可以尽早躲避,或者开通一条或者两条通往山中避难的通道。” 鱼朗眼前一亮双手拍了拍,兴奋的抱着陆嘉卉亲了一口:“娘子真聪明,这个主意好。” 有了主意语言连觉都不睡了,取出纸笔开始规划起来。 夜深了,陆嘉卉有些困顿的打着哈欠。鱼朗心疼将东西放起来吹了灯抱着陆嘉卉上了炕。 许是春乏秋困,这些日子陆嘉卉越发的爱睡觉,这会儿由着鱼朗抱着还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转瞬便睡了过去。 鱼朗今夜有些兴奋,到这会儿一点困意也无。低头就着月光审视一番成亲后越发娇美诱人的娘子,忍不住低头亲了又亲。 陆嘉卉被亲的不舒服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一下将鱼朗的火勾了起来。 可惜陆嘉卉睡着了,并没有看到男人眼中的火,但小腹处那炽热的感觉却渐渐传到陆嘉卉身上,陆嘉卉扭来扭去想远离这团火,可鱼朗缺忍不住将手伸进陆嘉卉白色的亵衣中袭上那团柔软。 陆嘉卉瞬间惊醒,一看眼前的鱼朗又将眼睛闭上,嘟嘟囔囔道:“好困,别闹。” 鱼朗手上不停提拉捻捏将陆嘉卉弄的浑身酥软,“我来时春环还道你出去转之前睡了一时辰,回来睡了俩时辰,这才多久,你就又困了。” 嘴上说着,手上也不闲着,一手揽着人不让逃走,一手从柔软处划过小腹钻入小裤,不等陆嘉卉反应过来已经侵入那片水草丰美之地。 鱼朗喉头滑动,翻身将人压住,眼眸暗了又暗,“娘子,咱们成亲几月有余你还未有孕定是我不够勤劳,今日起为夫得勤奋些才是。” 陆嘉卉什么都没说出口就被随之而来的吻堵了回来。 不多时炕上棉被翻滚,咿咿呀呀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外面。 隔壁春环躺在小床上蒙上被子,心想大王体力可真好。 春环不由得想起那个冷脸的汉子,不知与大王比起来谁的体力更好一些。 第31章 体力非凡的土匪头子一夜风流之后就开始带人下山去原先的村庄查看, 待发现原先的房屋还有些能住人后又赶紧命人一边修葺一边让家人在外地的将家人接过来。 当然也有的家人不愿离开故土, 这样的也不勉强,只答应过来的每家额外发二十两的安置金,这下愿意过来的人家就多了起来。虽然离开家乡但胜在能与家人团聚,况且在土匪的保护下,他们的安全不会有问题。 况且土匪头子说了,他们是土匪家人的事不会传出去, 只道土匪劫富济贫不动普通百姓即可,这样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于是没成亲的开始羡慕成了亲的, 甚至许多打上春环的主意,看到陆嘉卉的时候那殷勤劲儿让陆嘉卉都觉得心里发毛。 等鱼朗告诉她原因的时候, 陆嘉卉发笑, “春环以后想嫁给谁我可不管。” 于是春环很快发现她成了抢手的饽饽, 好些个单身土匪往她身边凑,这个给她一朵珠花, 那个给她一个簪子。 春环再大大咧咧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吓得将收到的东西赶紧送了回去。 单身汉们只能寄希望于即将搬过来的兄弟们的家人身上,每日与那些家中有姐妹的兄弟联络感情,土匪们之前的交情竟然也升了温。 山下村庄开始修葺的时候, 陆嘉卉吃鱼的时候突然吐了起来, 鱼朗吓了一跳,赶紧骑马找大夫, 等大夫看过之后, 才战战兢兢抖着腿道:“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 鱼朗愣住, 不敢相信。 老大夫更加惶恐,震惊的看了眼貌美如花的压寨夫人,心里猜测,难不成压寨夫人有喜了,孩子爹不是这土匪头子? 鱼朗呆呆的问道:“你再说一遍?” 老大夫吓得都要哭了,腿抖的更厉害了,“夫人有喜了,已经三个多月了。” 鱼朗眨眨眼,看向陆嘉卉,“他说什么?” 陆嘉卉靠在炕上吃着酸酸的果子,笑嘻嘻道:“大王,您要当爹了。” “我要当爹了!!哈哈哈!”鱼朗不敢置信大笑三声,掏出一块银子扔给老大夫,“赏你了。” 送走老大夫,没多会儿,全寨上下所有的土匪都知道压寨夫人有喜了,他们老大要当爹了。 有媳妇的开始想自己的媳妇孩子,没媳妇的开始抠墙角,羡慕他们老大,当然抠完墙角之后修葺村庄的活计干起来更加卖力了,只盼着各家的姐妹们赶快过来,好解决终身大事! 鱼朗在外面显摆够了大步回到屋子,抱起陆嘉卉就转了三圈,被陆嘉卉拍了两巴掌才老老实实的将她放下来。 鱼朗傻笑道:“娘子,真好,我要有儿子了。” “兴许是闺女呢。”陆嘉卉打击他。 鱼朗继续傻笑:“闺女好啊,闺女都随爹,我长的这么美,像我长大肯定是个大美人儿。” 陆嘉卉扑哧笑了,她还是头一次看见男人因为妻子怀孕了,说话都没了逻辑的人。 鱼朗蹲下将脸趴在陆嘉卉肚子上,嘴里念叨着:“闺女啊,我是你爹呀,来动一下。” 长到二十一岁,媳妇儿有了,孩子也有了,这速度比他几个没用的哥哥们可强的多了。 “行了,三个多月能听见什么呀。”陆嘉卉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她自从穿越过来月事就没来过,她只当原主之前身子太差所以一直没来,谁承想居然突然怀上了。 不过怀上了也好,是她和土匪大王的孩子,生下来做个小土匪也不错。 呸呸呸。陆嘉卉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自己怀的好歹也是凤子龙孙,等以后鱼朗回了宫孩子也得有正经的身份的。 鱼朗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她肚子上收回,转瞬又道:“我是不是得提前给闺女取名字啊。” 其实鱼朗担心的是若是他不提前取好,被宫里的老头子知道定会霸道的给取,不行他得威胁小栗子,让他不能将消息传递回去。 鱼朗想到便往外走,陆嘉卉叫住他,“都这时辰了,你还去哪?” “找小栗子。”鱼朗脚步不停,出了院子便看到不远处李侍卫正与春环说话。 李侍卫看到鱼朗出来,赶紧对春环道:“老大找我,有空再说。”说着急匆匆朝鱼朗走来。后面春环气的直跺脚,哼道:“有本事以后都躲着我走。” 李侍卫一个踉跄,脚步更快了。心想这姑娘哪都好,怎么就看上他了,他们四个里头就属他不会说话,就算看上也该是小林啊。 “殿下。”李侍卫站定,脸上还是平日平板没有波澜的样子。 鱼朗让自己严肃一点,咳嗽一声命令道:“嘉卉有身孕的事不许告诉老头子和老太太。” 李侍卫不解的问:“为什么?” 鱼朗冷了脸,呵斥道:“我是殿下你是殿下,还敢问为什么!再不听话把你发配回宫。” “哦。”李侍卫根本不怕,淡淡的应了声。他才不告诉殿下连殿下娶亲了他都没与圣上说呢。 鱼朗有些挫败,不知道他爹给小栗子灌了什么迷.魂药这么乐此不疲的给宫里送信。 “给爷一句话,答应还是不答应?”鱼朗烦了,直接问道。 李侍卫紧绷着脸嗯了声,“知道了。” 见他答应了,鱼朗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又道:“春环这小丫头还不错。” 李侍卫一僵,赶紧解释,“我与她什么都没有。” 鱼朗给他一个男人才懂的眼神,“男人嘛,主动些,总让个小姑娘主动算什么,你得向爷学习,脸皮厚一些,姑娘就追到手了。”说完又拍拍他的肩才一脸好心情的回去找媳妇儿了。 后面李侍卫还僵硬着身子,眉头紧皱,不明白他和春环什么都没有怎么就牵扯上厚脸皮追的事儿了。还当哪个男人都跟殿下似的,将人小寡妇都给骗来嘛。 鱼朗回到屋里,正巧春环也在,她听见脚步声忙扯起袖子擦去眼泪,瓮声瓮气道:“夫人,那我出去了。” 陆嘉卉也没想到大大咧咧的春环居然对冷面侍卫李侍卫动了情,而且还主动的去跟对方坦白了,虽说李侍卫没有明确拒绝,但态度却绝不能算的上好,更不说对她的好感了。 春环想到刚刚自己跟他表明心迹时李侍卫讶然的样子,心里一阵难过,转身闷头就往外走,见到鱼朗,只低头行了礼就跑了出去。 陆嘉卉歪在炕上吃着零嘴道:“你家小栗子有没有媳妇儿啊?” “春环看上他了?刚我出去瞧见小栗子与春环说话呢。”鱼朗伸手捏了一块糕点往空中一扔又伸嘴去接住,乐此不疲。 “许是春环一厢情愿也说不定。”陆嘉卉吃了两块觉得腻口。鱼朗递了水给她,“不想吃?” 陆嘉卉点头,用手捂着胸口,脸色突然变得难看,“想吐....”话刚出口一股恶心接踵而来,鱼朗急忙将痰盂递过去,陆嘉卉忍不住哗啦吐了出来。 “娘的,这还没出来呢就开始折腾老娘。”吐出来了总算好过一些。 鱼朗心疼的也不嫌弃呕吐物脏,将东西随手放到地上赶紧给她递水漱口,“听二牛说山上樱桃有熟的,明早我去给你摘些回来。” 陆嘉卉恹恹的,也没了刚才的精神,饭也没用就倒在炕上睡下了。 看着陆嘉卉不舒服,鱼朗心里难受极了,他从来不知道女子有身孕竟是如此痛苦之事,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何这么着急要孩子,若是他们回宫后在有起码能有许多有经验的嬷嬷帮衬着而不是现在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懂,看着她难受也只能看着。 鱼朗给她盖了被子,出了屋去了灶房,灶房里做饭的也是个土匪,但做饭却不怎么讲究,饭菜只能说能吃,味道却是不怎么好的。以前鱼朗也觉得不好吃,但他既然要收拢人心,定然要与众人同甘共苦。陆嘉卉上山后却一声没吭过,他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现在想来,鱼朗心更疼了。 是他太蠢,知道她有身孕了还不想法子,他看着那大厨正抄着大勺子做饭,眉头皱了皱,“老李头,你这手艺该学学了。” 老李头正忙活着,听见这话笑了笑,“都是糙汉子吃个饭哪那么讲究。”他都四十多了,手艺也就这样了。 鱼朗皱眉不语,出了灶房又找来王二牛道:“你去问问兄弟们,有没有谁做饭做的比较好的,尤其是给怀了身子的人做饭。” 虽然这话有些难以启齿,但为了媳妇儿,鱼朗还是冷着脸正正经经的说完了。 王二牛稍微一想便明白怎么回事了,当即应承下来,“行我去问问,说实话大家伙吃老李头的饭菜也是够了,只是他没什么本事,出去抢劫又胆子小只能在后厨呆着了,等找到合适的人,就让老李头打打下手得了。” 对这些鱼朗不置可否,点点头便默认了。 第32章 没过多久王二牛便跑了回来, 身边跟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王二牛道:“他叫张满堂,他说他会做。” 鱼朗打量几眼,张满堂紧张的直搓手,鱼朗问道:“家里以前干什么的?” 张满堂紧张的有些打颤,倒不似个土匪,“回大当家的, 小的,小的爹曾经是县城醉人家的大厨, 后来出了事人没了,小的, 小的无路可走便投奔过来。” “出了何事?” 张满堂道听道他问的仔细, 深吸一口气, 解释道:“那醉人间是赵家的产业,前年年初, 有老汉在酒楼里吃了饭菜回去便没了气,当时老汉家人去酒楼闹事,说是饭菜出了问题,吃死了老汉, 赵家怕惹事便诬陷我爹, 说我爹不满赵家不涨工钱故意陷害。”他说着说着人有些发抖,“可恨赵家那婆娘与官府勾结, 给我爹判了斩立决, 我爹气不过在牢里上了吊。我求助无门, 便上了山。” 时间过的有些远,张满堂提起来还是有些难受,“我爹死后,我娘也没了,好在我婆娘还在,又给我生了儿子。” 听着张满堂叙说赵家的事,鱼朗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他早知赵家非良善之家,否则也不会找个冲喜的娘子给个病秧子,更不会在陆嘉卉在赵家的时候那般对待。 “赵家以后会有报应、”鱼朗言简意赅。 张满堂眼睛一亮,点点头道:“我知道,咱们夫人以前在赵家也受了苛待,那赵家就是狼窝,我爹活着的时候就常听人说赵家不人意,就赵家那当家的婆娘手中都沾了不知多少鲜血。不说这些,我相信大当家的一定会给咱们报仇的,现在夫人有了身孕,小的愿意仔细伺候着饮食,绝不出问题。” 对他的回答,鱼朗很满意,便道:“那行,你先去忙吧。” 想着陆嘉卉晚饭未用,便让张满堂下了两碗面,但鱼朗不知张满堂厨艺如何,站在灶房门口和老李头一起看着。 张满堂将老李头之前炖好的鸡汤去了油用直接用鸡汤下了两碗面,又怕有腥味,最后用热水将表面的鸡汤冲去,最后在上面放了点葱花点缀,闻上去倒也不错。 鱼朗尝试着吃了一口,见没了鸡汤的味道,很满意,“还不错。” 陆嘉卉睡的不安稳,等鱼朗回来的时候已经醒了,靠在那里愣神,见他端着两个碗进来,问道:“面?” 鱼朗点头,将面放到炕桌上,又点上一根蜡烛,然后将筷子放入她手中,“快吃些,我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陆嘉卉低头闻了闻,没闻见不好的味道,便吃两口,觉得还不错,笑道:“不像是老李头的手艺。”说着也招呼鱼朗,“你也吃。” 鱼朗点头,拿起筷子呼啦啦吃了起来。 陆嘉卉看着他这样,心里笑个不停,一个皇子吃饭不该是文绉绉的讲究礼仪吗,她嫁给他后好像就像这样吃饭,后来鱼朗自己还嘲笑自己是被这帮土匪给同化了,竟然记不起以前的用饭礼仪是什么样了。 许是看他吃的香,陆嘉卉也突然来了胃口,俩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吃面边说着闲话,不知不觉一碗面竟然见了底。 鱼朗笑道:“这张满堂还真有一手,回头得赏他。” 脸上笑着,心里也松了口气。 陆嘉卉吃饱喝足又被鱼朗拉着去院子里消食,春环撅着嘴看了他俩一眼,突然转身走了。 “嘿,这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陆嘉卉好笑的看着她。 春环顿住回头瞪了她一眼,“看着你们恩爱我难受不行吗!你当谁都跟你们是的成双成对呢。” 陆嘉卉也不恼,顿时明白了春环不高兴的缘由,敢情是她与鱼朗在这秀恩爱,惹的春环想起自己被拒绝的事了啊。 也是,当主子的幸福了,小丫头的终身大事却没着落,这可是她这当主子的失职啊。 等回去关上门,陆嘉卉撺掇鱼朗,“你去探探李侍卫的口风,若真成了,也算美事一桩。” 鱼朗哼道:“一个小丫头也值得你这么上心。” 这还醋上了。 陆嘉卉眼珠子转转,抱住他的腰,低声道:“在我心里,谁都比不过你。” 鱼朗被这话安抚住了,勉为其难道:“爷应了,爷有空给问问。” 因为陆嘉卉有了身孕,鱼朗晚上睡觉的时候生怕陆嘉卉睡觉不老实把肚子压着,经常半夜起来给陆嘉卉盖被子查看状况。 也不怪鱼朗如此谨慎,实在是陆嘉卉睡觉的睡相实在是不大好。炕在屋里其实已经很大很宽了,但每晚陆嘉卉就跟打仗一样,经常睡了这头到那头。 没有身孕的时候鱼朗还能由着她这么睡,现在有了身孕却不敢了,晚上查看了几次发现效果不佳,鱼朗只得放弃,然后睡觉得时候就将她背靠着自己揽进怀里注定住。 这样一晚鱼朗虽然很累,但是陆嘉卉却老实不少,鱼朗不由得感叹:“你不是一个人在怀孕啊。” 可不,这可是盘龙山最大的事了。 次日一早鱼朗就趁着陆嘉卉起床的功夫跑后面山上去摘樱桃了。 在后面那座山上有几株樱桃树,这几日陆陆续续的红了。鱼朗去了才发现嘴馋的土匪们早就将樱桃摘了干净,气氛无奈之余鱼朗只能往更深处寻找,直到快走出这片山才又找到两株樱桃。 野外生长的樱桃不似农人培育的那般大,小小的一个个的挨在一处,透过阳光看去漂亮极了。 鱼朗爬上树摘了半篮子,又做了几号这才原路返回。 陆嘉卉并不知他跑了多远的路,吃了几个红透的樱桃却发现不如带点青色的味道好,便挑挑捡捡的吃了起来。 待鱼朗下山查看修葺进度回来,就看到半盘子红的诱人的樱桃乱七八糟的躺那儿,而之前那些没熟透的却不见了踪影。 陆嘉卉看他惊讶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咧嘴笑了笑,“挺好吃的。” “不酸?”鱼朗瞥了眼盘子见她不吃了自己拿了一个放到嘴里,“怎么红的还这么酸。” “不酸,挺好吃的。”陆嘉卉笑嘻嘻在盘子里翻了翻没有半生不熟的这才放弃,“明日再给我摘些吧。” 鱼朗答应下来,“饭吃了吗?” 陆嘉卉一愣,鱼朗就明白这女人为了吃樱桃居然没有吃饭,不吃饭这胃能受得了? 鱼朗脸都拉了下来,陆嘉卉赶紧道:“我马上就吃。” “还能吃的下?”吃了这么多樱桃了,鱼朗不信她还能继续吃。 谁知陆嘉卉忙不迭点头,“能吃能吃。”这几天胃口虽然不好,但是却额外的能吃,肚子好像吃不饱一样。 鱼朗点了点头又跑去灶房,见张满堂正蹲在灶台前炖着汤问道:“猪骨头汤?” 张满堂见他进来,忙站起来,“嗯,用猪骨头炖汤再蒸点米饭,让夫人泡着吃点。” “猪骨头哪有营养,没多放些肉?夫人最喜欢吃肉了。”鱼朗有些不满张满堂只炖猪骨头了。 张满堂知道他不懂这些便解释道:“肉其实不如猪骨头有营养的,况且夫人以前爱吃肉,但现在特殊时期还是少见的好。” 鱼朗的确不懂,便应了下来,汤炖好,米饭也做熟了。 好在山上野菜也多,张满堂一早采来的野菜倒了麻油和盐巴凉拌一下,看上去就可口。 陆嘉卉见了野菜,眼前一亮,“哎呦,看起来还不错。” 有了昨日的经验,鱼朗坐在一旁陪着他吃,也不知是鱼朗起了作用还是张满堂做的饭菜起了作用,陆嘉卉难得的胃口大开吃了一大碗米饭。 饭后肚子溜圆的陆嘉卉本不想动却被鱼朗拖了出去。 外面不少闲着没事干的土匪来来回回,见了夫妻二人少不得问声好再打趣几句。 好在陆嘉卉脸皮够厚,别人叫夫人就大方的应下,别人羡慕的看着他们,她就挽着鱼朗笑的开怀。 鱼朗全程陪同,时不时的提醒脚下。 形单影只的春环姑娘觉得孤单极了,可那块大木头开了窍见了她就躲,她想和他说说话都没机会。 远处的樱桃树在鱼朗不懈的摘取下,终于也慢慢不见了踪影,好在这时候草莓等新鲜果蔬也开始成熟,鱼朗每日第一件事便是往山里走,摘草莓摘野果,甚至有时候下了雨还发动土匪前去摘蘑菇。 而山下修葺的房屋终于修好,每家每户都在不同的地方按照陆嘉卉的描述修建了地道。 不止地道,就是地窖都每家修建了一个。 连接村子和后山的通道也在村民入住的前几天完工,但这条通道是由鱼朗亲自带着信任的收下挖通的。土匪们知道这条通道的重要性,并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 几日后,良辰吉日,土匪们的家人欢天喜地的入住了新居,开始了新的生活。 第33章 新的村落形成势必要去官府登记造册, 等一脸憨厚相的王二牛作为村长去县衙办理文书的时候县令眼珠子都快吓出来了, “你们不知山上有土匪?” 王二牛瞪大眼睛,“自然知道。” “知道你们还敢到那里去,要知道以前的村民可都因为土匪搬离那里的。”县令不理解。 王二牛义愤填膺:“那些土匪虽然吓人,但是人家说了不霍霍我们老百姓,人家大当家的说了,要劫富济贫, 像我们这些穷鬼,他们可看不上。” “不后悔?” 王二牛摇头:“不能后悔, 俺们在家乡也没多少地,到这山脚下, 虽然有土匪, 但是有地啊。” 县令大人脸皮抖动, 又仔细询问一番才让下属给办理了文书。 在他看来这些村民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等土匪翻脸的时候有他们哭的时候。 王二牛欢欢喜喜的带着文书走了, 从此盘龙村正式成立。 这事儿在清河县传开了,不少人窃窃私语,觉得这些泥腿子简直是疯了。 但过了一阵子发现这些村民并没有受到土匪的祸害,慢慢的也有人敢从盘龙山下路过了。 待这些外人安全的路过, 回头兴高采烈的与人说起来这事,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从盘龙山下的官道走了。 鱼朗得到这消息笑道:“哎呦,越来越多的肥羊要来了。告诉王二牛他们, 打劫的地点往藏虎峰那边靠。” 小林眼前一亮, 飞快的出去了。 自此盘龙山打劫的金额比以前都多了不少。 再说在盘龙山下安家的家属们, 收拾妥当后便往下衙买了田地,许多都是荒废已久的田地,好在已经过了春耕,开荒的时间也充裕起来。 背靠着几座大山,不乏许多人往山里去,打猎或者摘果子,沉寂了许久的大山也热闹了起来。 而在秋天来的时候,陆嘉卉的肚子更大了,过了最初的孕吐之后,她的胃口简直好的不得了,每日都觉得肚子缺点东西,但奈何体质在那儿,任凭她吃多少东西,也没胖到哪去。 陆嘉卉身子好了,鱼朗也安心不少,闲下来的时候便开始琢磨怎么抢劫更有效。 当然他在琢磨如何行之有效的抢劫的时候京城三皇子府里却有人轻笑一声:“这么说春天的时候,是老七抢了老二的银子?” 旁边手下低声道:“是,七皇子将银票全数送还圣上,银子却没有。” 三皇子手里捏着棋子放在棋盘上发出吧嗒一声想,温润的脸上勾起一抹不同往日的笑意,“父皇真是偏心啊。” 手下不敢附和,只低着头看着脚下,心里却道:都说三皇子最与世无争,谁又知道他却是最厉害的角色。 本来三皇子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半晌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七皇子那边继续盯着。” 手下站着没动,三皇子抬头看他,“嗯?” “七皇子擅自做主娶了妻。” 三皇子挑眉笑道:“有点意思。” 手下继续道:“而且是个寡妇,七皇子大张旗鼓跑人家里抢来的,现在还有了身孕。” 三皇子本来笑着的脸顿时青白一片,手中的棋子也吧嗒一声掉在棋盘上,打乱了本来一片大好的棋局,“啊!”白皙的双手带着衣袖一扫,棋盘连带棋子全都掉到地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手下低着的头更低了,主子除了在外面温和有礼,私下里什么样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殿下。”门被推开,三皇子妃快步推门而入急切喊道。 三皇子抬头,眼神冰冷的扫过三皇子妃,咬牙斥道:“滚出去!” “殿下!”三皇子妃眼含热泪,语气饱含痛苦与心疼,“您若难受,请与妾身说呀,就算是打骂妾身也是心甘情愿。” 三皇子原本愤怒的脸突然冷笑了一声,“那你给爷生个儿子啊。” 语气冰冷刺骨。 三皇子妃一怔,热泪更多,她看着狠心又绝情的男人,咬了咬唇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三皇子看着她温顺的出去,脸上露出讥诮,温顺又如何,却生不出儿子。 翌日,三皇子上朝途中碰见二皇子,“二哥。” 二皇子骑着马见他坐在马车上,面露讥笑,“三弟竟然喜欢马车,怎的不找轿夫抬着呢。” 三皇子面露温和又无奈的笑意,毫不恼怒,“二哥就爱说笑。上来与弟弟喝口茶?” 二皇子看看天,摇头,“算了,太热了。” “那行,今日下朝可否与弟弟去酒楼饮酒?五弟和四弟也来。” 二皇子挑了挑嘴角,勉为其难道:“行吧。”即便再瞧不上那几个也得做给父皇让他知道自己友爱兄弟不是。 待二皇子骑马走远,三皇子放下车帘,双手微微攥紧了拳头,嘴角哪里还有什么笑意。 下朝后,三皇子叫住五皇子一起往外走,“七弟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五皇子哼了一声,“不回来才好呢。” “五弟噤声。”三皇子看似严肃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说都是兄弟。” 兄弟太多,又不是一个娘生的,谁还不知道谁。 五皇子不在意笑了笑:“也就三哥拿他当亲兄弟。就怕人家根本没将咱们这些庶子看在眼里。” 三皇子微顿,随即笑了笑。 自古嫡庶分明,许是他们父皇登基前吃够了嫡庶不分的苦,对待他们这一代更加苛刻,可以说从小就教导他们要懂得嫡庶之分,不该想的别想,想了与他们也无关。 可越是如此,他们越是渴望,甚至想要取代两个嫡子在父皇心目中的位置。 现在他们最大的阻力大哥没了,七弟离家出走,似乎一切对他们很有利。 除去四皇子寄情山水书画对皇位不感兴趣,六皇子早夭,剩余二皇子、三皇子与五皇子对皇位都势在必得。 今日四人齐聚,倒也难得。 其他几个还好,四皇子却是个不愿出门的主,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关在府里和他的小皇妃吟诗作画,偶尔出门也是夫妻俩驾车出游。像今日这般和兄弟一起喝酒还真是少之又少。 酒过三巡,二皇子几个喝的有些迷糊。三皇子双眼迷离,瞅着二皇子道:“唉,也不知七弟什么时候回来。” “许是快了吧。”四皇子饮下一杯酒,觉得有些醉了。 那边二皇子冷哼一声恨声道:“就算他再如何父皇都偏疼他!”想到年少时几兄弟一起读书习武,他再努力父皇也看不见,倒是七弟调皮捣蛋,没一刻安生的时候,他父皇还时常挂在嘴边。 三皇子笑眯眯又给他斟满酒,凑到他耳旁,小声道:“二哥可知齐尧和王曲是被什么人弄没了?” “父皇?”二皇子听他这么问,酒突然醒了一半,这事儿隐秘,老三是怎么知道的? “嘻嘻,我知道。”三皇子本就温润的一张脸喝了酒红扑扑的让人心生好感,他笑嘻嘻道,“父皇去我母妃那里的时候说漏嘴,这事儿是老七干的。”最后一句他是趴在二皇子耳边说的。 “什么?他?”二皇子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三皇子,涌上头顶的酒意早就消散,眼神清明的倒像是没有饮酒一般。 三皇子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小声叹道:“可怜咱们一直将他当兄弟,他就这么在背后捅刀子。” 他没在说,但二皇子却明白了,顿时觉得浑身冰冷。 本以为老七离家出走,父皇管都不管是放弃他了,谁承想这父子俩却闹了这么一出。 二皇子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已经闭上眼睡着的三皇子,眉头轻皱,老三为什么这么好心告诉他这事儿? 他又觉得不可能,老三一直表现平庸,又不爱出风头,也就今年才开始在朝中上值,还是在工部,一点油水都没有,倒真不像个要争夺储位的人。 二皇子起身往外走去,心想这事自己之前也就大意,觉得这事儿是被父皇的人发现了,是为了维护皇家颜面才将齐尧和王曲灭了口。当时竟然觉得父皇是看重他才这么做的。但现在看来又不像这么回事。 若真是父皇和老七设的局,那他可就得当心了。 二皇子走后三皇子坐了起来,目光冰冷的看了眼门口,发出一声嗤笑:傻缺。 随后又瞅了眼醉过去的四皇子和五皇子,平淡的吩咐对方带来的人将二人送回去。 三皇子站起来,一点醉酒的样子都没有。 二哥啊,你可别让哥哥着急啊。 二皇子脾气暴躁,又好大喜功,最见不得别人算计他。尤其是这次他不仅损失两员心腹,更是直接损失几十万两的银子。 那些银子本想安置妥当,等有朝一日用得着的时候用上,却不想被人给劫走了。 他的心在滴血,但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父皇对他的态度他又觉得心冷。 是了,父皇也许早就怀疑了,难怪给他派的差使少了。 二皇子吓的一身冷汗,衣服都没换就召集幕僚商量此事。 手下很快顺着三皇子故意让人留下的线索打探了来,待知道李侍卫尚与宫中联系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一夜商议,最终决定暗中买通杀手前去刺杀七皇子鱼朗。 太子已死,只要七皇子也死了,那么父皇想不从他们几个人里面挑都不行。 老三是个没骨气的,老四更没出息,剩个莽撞有勇无谋的老五,他根本不用惧怕。 二皇子稍微放了心,翌日却又从三皇子嘴中得知,或许七皇子的妻子要生产了。 这事脑中一过,便飞快的吩咐封锁消息,这事绝不能让父皇知道。若父皇知晓,定然快速将人叫回。 许是有默契,三皇子也将此事押了下来,待二皇子的人往清河赶去的时候也暗中开始联络幕僚。 第34章 当山上树木叶子掉光的时候陆嘉卉的肚子已经大如皮球, 挪动间都能看到硕大的肚子一颤一颤的。 山上的土匪都知道他们大当家的将夫人看的比命根子还重要, 但凡陆嘉卉出现的地方,势必会有许多土匪暗中保护周全。 陆嘉卉来山上后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山下的盘龙村了,她去的最多的还是这一片的大山。 大山里果子熟了,陆嘉卉三天两头的挺着肚子往后山跑,当然就她这样,鱼朗可不放心, 只要有空便亲自带着她顺着新开辟出来的山路慢慢悠悠闲逛,他没空的时候则严禁她一个人往后山跑。 陆嘉卉表达过不满, 但肚子越大,行动越不便, 到了十一月临近产期的时候别人让她动弹她都懒得动弹了。 “夫人, 大王说了, 饭后必须出去走走。”春环恪尽职守的盯着她。 陆嘉卉刚吃了些果子,赖在躺椅里不动, “晚饭后再走。” 春环不依不挠,“不行。” 陆嘉卉还不动。 春环有些恼了,也顾不得她是丫头,陆嘉卉是主子了, 瞪着眼就道:“您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当初在赵家您若听太太话也能少受罪,可您偏不听, 现在大王让您多走动, 到时候好生产, 您还是不听。太太的话不听也就不听了,可大王的话您怎么能不听呢。” 这还恼上了,陆嘉卉倒也不生气,就是懒的拖着大肚子动弹,前几个月有后山果子吸引着她往外跑别人拉都拉不住,现在外面又冷,没什么好景色,别人拉也拉不出去。 在陆嘉卉看来大冷天坐屋里烤火才是正经。 春环见她不恼,越发来气,“听说生孩子九死一生的,身子骨好的生的也顺畅,您这么懒,到时候......若是......您让我们怎么活呀。”说着还哭上了。 陆嘉卉哭笑不得:“你是我的人啊,怎么尽听他的话呀。” “您怎么这样啊。真没见过您这样的主子。”春环彻底被陆嘉卉气哭了,加上这几个月来和李侍卫的事情又不顺利,哭的更加伤心了。 这主子都要生孩子了,她与那冷面侍卫一点进展都没有,以前与他说话还跟她聊两句,现在看见她就躲,她的心都伤透了。 陆嘉卉见她真哭了,忙扶着腰起来,“好好好,我马上出去走。” 春环哭的抽抽噎噎的,给了她一个早这样不就好了吗的眼神。 陆嘉卉刚走两步突然停了,春环以为她又出幺蛾子,皱眉道:“怎么了?” “哎呦,真走不了了。”陆嘉卉苦笑的看着肚子,“我要生了。” 虽然她活了两辈子头一次生孩子,但现在这个感觉却在告诉她,要生了。 春环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这,不是还有半个月码,都怪我,干嘛非得逼着您出去走呀。” 她以为陆嘉卉要生产是因为她一个劲让陆嘉卉出去的缘故。 陆嘉卉笑道:“乖,不哭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赶紧的叫产婆啊。” 春环顿时醒悟,小心翼翼扶着她到炕上躺着然后出了门便喊:“夫人要生了,夫人要生了~” 那嗓门,估计整个盘龙山的人都能听见了。 陆嘉卉躺在炕上感受着小腹传来的阵痛,苦中作乐的想,这下可没人不知道她要生孩子了。 鱼朗今日得了李侍卫线报,道附近县城的猛虎山也新来了一伙土匪,不抢劫,不打家,每日神出鬼没。这两日在盘龙山附近抓住几个,没等审问便咬舌自尽了。 这样的现象让鱼朗很不安,正打算再去看看尸体,就听见有人来报说夫人要生了。 山上是没有产婆的,因为陆嘉卉产期是半个月后,而产婆又不想在土匪窝里过上几个月,当初也只是说等生产这日来山上帮忙。 所以听到这话,鱼朗甚是震惊,丢下众人骑马便去了清河县城那户产婆家中。幸运的是产婆在家,鱼朗马不停蹄的接了人便往山上赶。 到了山下,鱼朗碰见王二牛过来,“大当家的别急,我嫂子以前帮人接生过,已经过去帮忙了。” 鱼朗脚步不停,点了点头,直接往里走。 产婆跟在鱼朗身后眼神闪了闪也跟着进去了。 王家嫂子此刻正在里屋陪着陆嘉卉。 陆嘉卉疼了一个多时辰,有些没力气,王家嫂子来了便让灶上炖了红糖鸡蛋刚刚让陆嘉卉吃上了。 产婆姓李,进来看了眼便道:“产妇别躺着,起来走走,生的快。” 陆嘉卉疼的厉害,不愿走,况且她先破的羊水,一动就哗哗直流,便道:“不行,不能走。” 李产婆过来掀开她裙子伸手摸了摸,眨眨眼淡定道:“没事,离生还早着呢,得走走。” “大娘,不能吧,我记得当初我妹妹生孩子也是先破了水,是不能走动的。”王家嫂子也道。 李产婆有些不高兴,皱眉道:“我是产婆还是你是产婆?大当家的若是请了产婆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家嫂子毕竟不是产婆,听到这话也拿不准了,“这、这......” 李产婆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然后看陆嘉卉疼的厉害便柔声道:“夫人,妇人生产都是九死一生,您可得听婆子我的,若不然出了什么差错,老婆子可当不起啊。” 陆嘉卉肚子疼的厉害,额头上更是汗珠密布,听到这话却有些奇怪。这产婆为何非得让她走动。 她想起上一世闺蜜生孩子的时候,那时候闺蜜是超期医院人工破的水,当时医院给破水后嘱咐的是:千万不能下床,若是下床羊水流的多了,孩子会窒息而亡。 陆嘉卉想到这些,又结合李婆子的话,顿时皱了皱。但疼痛一波又一波,她便道:“大娘,我实在起不来,就这样吧。” 李婆子还想说什么,就见鱼朗突然进来,皱眉道:“怎么这么慢。” 李婆子讪笑两声:“早着呢。” 但话音刚落,那边陆嘉卉便道:“哎,我觉得要生了。” 李婆子脸色一变,急步过去,伸手摸了摸,神色复杂,“夫人这是第二个孩子?” “我家夫人这是头一个孩子。”春环帮着端热水,不疑有他,将脸盆放下说了句。 李婆子嘟囔道:“哪有头一个孩子生的这么快的.....” 鱼朗也意识到不对,瞪眼道:“快接生!” 李婆子回神,撵他,“大当家的先出去,妇人生孩子男人不能在产房。” 鱼朗见她拖延时间不肯上前接生,顿时怒了,“快去接生,有什么问题,小心老子剥了你的皮。” 这一吓,李婆子赶紧上前去了,哪还顾得上他人的嘱托。 王家嫂子早就拿着棉布给陆嘉卉擦额头了,李婆子上去摸了摸,然后让陆嘉卉使劲。 鱼朗站在内间门口看着屋内陆嘉卉痛不欲生的模样,有些后悔让她生产了。现在他只盼着他的小媳妇能早点生完少受些罪。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就听哇的一声孩子哭声,孩子降临了。 李婆子拿棉布擦了擦剪断脐带就要又包了起来。 王家嫂子刚得了陆嘉卉昏睡过去之前的眼神提示,忙伸手去接过来,“有劳大娘了,孩子我抱着就行。” 敢情没出力就想拿好处呢,李婆子不干了,嚷嚷道:“嘿,你这人。” 鱼朗却上前将李婆子一拽拽出内间一脚踢在她肩膀上,“说,什么人派来的?” 刚才他就觉得不对,这才站着没敢出去。自己的媳妇儿是不是头一次生产他难道还能不知道吗,这婆子却因为媳妇儿生的快就说她不是头产妇,摆明了是受了什么人指使了。 而且就刚才这婆子拖拖拉拉的行动,顿时火大。 李婆子心头一跳,赶紧磕头喊冤:“冤枉啊大当家的,婆子不知哪里做错了。” 鱼朗还想进去看媳妇和孩子,哼了一声将人提出门外,对李侍卫道:“教给你们了。” 李侍卫在外面儿听的不全,但春环却出来说了清楚,李侍卫虽然也奇怪,但殿下说了,他便去做,叫俩土匪提着哭着喊着的婆子便到后头去审问了。 鱼朗瞥向内间,眼神变得柔和,他的孩子出生了,还不知男孩女孩呢。 王家嫂子见他进来笑道:“夫人福气真好,一般妇人生产怎么也得疼上一天一夜,这才刚晚上呢,夫人就生了。大当家的快瞧瞧。” 鱼朗僵硬着将小襁褓接过来,眼中有了笑意,“夫人没事吧?” “夫人没事,就是累了睡着了。”王家嫂子答道。 “男孩女孩啊?”鱼朗看着丑兮兮的孩子问道,若是女孩长这么丑可怎么办呀。 王家嫂子呀了一声,笑道:“刚才没注意看。” 一听这话,鱼朗也不由笑了,然后将襁褓小心翼翼放到炕上解开小被子瞧了眼又飞快的包裹好,眉眼中有些失望,“居然是个臭小子。” 第35章 王家嫂子一愣, “小少爷多好。”竟然还有盼女儿的。 等她走了, 鱼朗将睡着的孩子放到陆嘉卉身边到外面跟春环道:“怎么伺候知道吗?” 春环一个下午都很着急,这会儿看见大王出来赶紧点头道:“知道的,知道的。”她没伺候过产妇,但是早之前却上县城药铺询问过大夫的。 只要过了今晚,明日王家嫂子也过来帮忙,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看着春环进去了, 鱼朗也放了心,待出了院子就见林侍卫皱着眉头在路上来回的走着, 见他出来,急步上前, 带着怒气道:“殿下, 那李婆子全招了。” 鱼朗瞪眼, 这婆子果然有问题,可恨他居然给媳妇儿找了个有问题的产婆, 今日若不是她自己发现问题又有王家嫂子在一旁,今日儿子和媳妇可能都要出现问题。 林侍卫咬牙道:“那李婆子说当日去与她约定的时候有人瞧见了你,便花一千两银子收买她,让她在夫人生产的时候动手脚, 死孩子再给二百两, 死大人给二百两,大人孩子全没了再给五百两。那李婆子被银子蒙了心竟然答应了。” “好大的手笔啊。”鱼朗冷笑的说了声, 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赵家?” 林侍卫点头:“正是赵家, 具李婆子描述,该是赵家那当家夫人,就是夫人之前的婆婆。” 鱼朗冷哼一声,还婆婆呢,简直是找死,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呢。迎亲的时候想着喜事儿不宜见血,又念在那死鬼临死前对嘉卉还算不错,放了他们一马,没成想竟然养虎为患了。 “殿下,让我带人将赵家端了吧?” 陆嘉卉上山做了压寨夫人,并没有因为身份对林侍卫几人端着夫人的架子,甚至知道鱼朗身份后依然茹素。 况且生活上对他们又多加照顾,虽然他们不说,但是他们都记得。 当然,最主要的是,夫人生的孩子那是凤子龙孙,那是当今陛下的嫡孙,是他们家殿下的嫡长子。 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然在他们层层的保护下差点出了意外,这让他们很是恼火,就是殿下不说,他们也不愿意就这么过去了。 鱼朗看了眼天边儿,视线回来,皱眉道:“等过了满月再说。” 近期往盘龙山跟前凑的猛虎山土匪越来越多了,他有些不安。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放松警惕带人去县城,虽然他是皇子,但做事儿也得思虑周全,否则他日回朝被人参上一本可不是闹着玩的。 别看他这一年来没闲着,偶尔带人出去抢个劫,但抢的都是该抢之人,真正的老百姓和无辜之人他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过去了的。 林侍卫却没想他还要拖下去,有些不满,“殿下何必怕这小小赵家,给我五十人,我就能将赵家端了。” 鱼朗瞪他一眼,训斥道:“近些天往寨子前凑的人你真以为好对付?我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些人是有人蓄意放在猛虎山的,况且赵家这事儿不简单,赵家没这个胆子敢算计老子,除非有人给她撑腰。” 林侍卫平日比较跳脱,但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一听这话,脱口而出:“是二皇子?” “哼,就二哥那脑子,啧啧,不是我说他,没有三哥在背后使坏,他一定不会发现。”鱼朗脸色很不好看,眼神冰冷,他往山下走,“这事儿先放一放,赵家那老寡妇待我想个法子收拾了。” 陆嘉卉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日清晨,外面天寒地冻,屋内即便升了两个炭盆也还是有些冷,好在炕烧的热乎乎的,陆嘉卉躺在上面还算舒坦。 只是生了孩子身体虚弱,一上午的功夫衣服便湿透了,王家嫂子和春环帮她换了衣裳,对陆嘉卉道:“夫人现在还没奶,我去将村里刚生产完的娘子请过来喂几天小少爷吧。” 村里有几个刚生完不久的妇人,听说大当家的夫人生了孩子,都想过来帮忙。在她们的心里,若是没有大当家的她们可没有机会与自家男人时常相处。 陆嘉卉掀开衣襟,摸了摸胸脯还是软塌塌的,叹了口气对王家嫂子道:“也不必让她们来回跑了,就请各位嫂子每日挤出一些送上山热热给孩子喝吧。” “也行。”这样的做法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便急匆匆的下山去找奶去了。从昨日孩子出生只喝了几次米汤,可耽误不得。 “春环过来帮忙把孩子抱我怀里来。”见王家嫂子走了,陆嘉卉对正在缝小衣服的春环道。 “唉。”春环答应一声将针线筐子放下到了炕边儿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放到陆嘉卉怀里。 陆嘉卉掀开衣襟,孩子闭着眼睛寻着味就拱了上去,吧嗒吧嗒的动了起来。 “这臭小子劲头儿还挺大。”陆嘉卉笑着道。 春环眨眨眼,不解的瞧了眼,“夫人不是还没奶吗?”感觉好奇怪啊。 陆嘉卉没抬头笑道:“只有多吸奶才能更多。”说完又坏笑道,“好好学着,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什么都懂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春环脸一下就红了,撅嘴小声道:“我觉得我是嫁不出去了。” 陆嘉卉笑了笑没再打趣,这事儿谁都插不上手,就李侍卫那木头疙瘩,春环还有的磨呢。 “对了,你家大王呢?” 昨夜生完睡了睡的太熟,鱼朗回来没回来在哪睡的也不知道了,今早醒来又不见了踪影,这会儿抱着儿子了才想起自家男人来。 说到大王,春环眼睛一下子亮了,“大王昨夜回来就守着夫人,半夜还亲自给小少爷换的尿布喂的米汤,今日一早才被林侍卫叫走的。大王对您可真好,若是那木头也能像大王一样对我就好了。” “哎,”春环说着说着有些失落,“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陆嘉卉不由好笑,摇摇头然后将睡着的儿子放到自己旁边,开始想昨日的事。 若是她判断的不错,那李婆子该是有问题的,太急切了,太过着急将她往坏的方向推了。 就连王家嫂子都知道的事,李婆子给人接生了一辈子不可能不知道。也多亏自己多活了一世有些隐约的记忆,但凡她什么都不懂,昨日那样的情形她肯定率先听从李婆子的建议而不是王家嫂子的。 若真是那样....... 陆嘉卉不敢想那样的下场,可能是儿子没命,也可能是他们娘俩一块没命。 谁和她有这天大的仇恨要置她于死地? 无疑是赵家。 但赵家又不像是有胆子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家...... 不对,还有京城的人!鱼朗的仇人肯定也不希望他的孩子出生。 陆嘉卉吓了一身冷汗,温暖的被窝都变得冰冷。 又或者是京城的仇人利用赵家对付他们夫妻! 陆嘉卉双手握紧,郑氏虽然恨她,但是绝对没有胆量主动来惹他们这伙土匪,那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许了他们什么承诺,让他们有了胆量来招惹他们了。 就是不知道她和鱼朗若出手对付赵家,那背后的人会不会替他们出头了。 晚上鱼朗回来的时候也和她说了这事儿,不过鱼朗更多的是自责和懊悔,毕竟这李婆子是他当时找上门的,谁承想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若是早知道,他一定将李婆子直接弄上山来,管她习惯不习惯呢。 陆嘉卉吃完月子饭躺在炕上,笑道:“你又不是诚心的,没你什么事儿。” “怪我大意了。”他瞥了陆嘉卉一眼,皱眉道,“我估计是我那几个兄长出手了。他们可巴不得我死在外边儿呢。” 他嘲讽一笑:“大哥不在了,他们就肆无忌惮了,觉得我这个嫡子碍了他们的路,现在知道我在这当土匪,还不得紧巴巴的快点将我弄死。” “那说明你还值得他们弄啊。”陆嘉卉嬉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 正说着,小宝贝哼哼唧唧的醒了,陆嘉卉傍晚的时候有了一点点奶水了就开始喂他,不够的再热些山下妇人送上来的奶水,“是不是该给儿子取名字了?” 鱼朗皱眉,本来好好的闺女成了儿子,现在名字都要重新取了,他随口道:“就叫小狗子吧。” 陆嘉卉眨眨眼,震惊道:“这是亲儿子!他是小狗子,你是老狗?” “好像也是啊。”鱼朗笑了笑,“我再想想。” 到了第三日洗三,鱼朗总算想出了名字,小名山子。任凭陆嘉卉再不满鱼朗也不改了。 没法子,陆嘉卉只能认可了孩子爹给孩子起的这个具有山区特色的小名——山子。 至于大名,鱼朗却道:“大名等什么时候回京让我爹给起。” 陆嘉卉对这不置可否,她可以听的出来,鱼朗虽然因为他大哥的事对家里人不满,对皇帝老子也有不满,但以前该是和皇帝老子感情不错的。现如今出来也只是权宜之计,回京是早晚的事。 只是她一个再嫁的寡妇若是真的嫁给个土匪头子也就罢了,可现在鱼朗是皇子,还是个得宠的皇子,就凭她这样的身份恐怕皇帝老子不会答应让她做正妻。兴许看在小山子的面上赏她个侍妾的位置就不错了。 陆嘉卉拧眉,她虽然没有想过高攀,但她却不想做妾的,别说是做妾,就是和别的女人一起共享一个男人她就受不了。 但从洞房花烛夜来看,鱼朗以前该是没有女人的,但回去之后却不好说了。 外面鱼朗正与一众土匪热热闹闹的喝酒,春环也出去帮忙了,就她一个人带着儿子在屋里炕上,闲下来了就胡思乱想。 难不成等真有那一天自己主动下堂? 不不,这不是她陆嘉卉的风格。 要按照她的性子,谁来抢她男人,那是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若是鱼朗敢纳妾或者让她让位,她绝对将鱼朗的小兄弟给砍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陆嘉卉一直是这样的性子。 第36章 她在胡思乱想之际, 鱼朗推门进来,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陆嘉卉抬头,脱口而出:“想着将你阉了。” 鱼朗正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当即呛的咳嗽起来,震惊的看着她然后用左手捂住裤裆,“娘子, 为夫做错什么了,你要阉了我。” 陆嘉卉意识到说错话了, 讪笑两声,趁机道:“我在想着有朝一日回京城了, 我和山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当着跟我一块回去了。”他的老婆孩子难不成还留在山上真的当土匪不成? “那若是皇上不愿意我这个寡妇做你娘子呢?”陆嘉卉看着他, 仔细的辩解他脸上的表情。 鱼朗却不在意的摆手,“嘿, 你人是我娶回来的,我不嫌弃谁说都不管用,况且咱们有山子啊,我爹没有不喜欢的。”说着他挑眉冲陆嘉卉嘿嘿直笑, “若是多生几个, 到时候带回去,爹更高兴。” 自从知道陆嘉卉有了身孕, 鱼朗就如临大敌, 晚上抱着她的努力的克制再克制。就算过了三个多月陆嘉卉暗示没有问题了, 鱼朗也是不敢冲动。最多受不了的时候让陆嘉卉拿手给松快松快。 眼瞅着孩子生完了,鱼朗就盼着陆嘉卉赶快做完月子,憋了这么久,他都觉得快憋出毛病来了。 陆嘉卉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不耐烦的驱赶,“去去去,赶紧出去喝酒去吧。” 过了没两日,陆嘉卉奶水更多,小山子吃的饱饱的,瞧的鱼朗都眼馋不已,终于在这日春环等人都走后趁着小山子睡觉凑到陆嘉卉身上掀开衣裳就凑了过去。 陆嘉卉哭笑不得的看着凑在自己身上的大脑袋,“你这还当爹了呢,怎么跟个孩子是的跟你儿子抢饭吃呢。” 鱼朗尝了一口就松开了,皱眉道:“不好喝啊。”他瞧着臭小子喝的那么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滋味。 陆嘉卉挑眉笑笑,将衣裳系好,“这么大了,啧啧。还不如小山子听话呢。” 虽然是冬天,但是由于出了许多虚汗,陆嘉卉觉得身上都馊了,尤其是头发自己扯扯都觉得有味儿,难为鱼朗天天肯和她躺一张炕上,还时不时的过来占点小便宜。 “这得赶紧出月子,不然我可真受不了了,恨不得将这一头长发全都剃了去。这一身味儿,啧啧,也难为你下的去口。”陆嘉卉自己都嫌弃自己了。 鱼朗却不在意,媳妇儿啥样他都喜欢,更何况给他生了胖儿子了,他笑嘻嘻的凑过去亲一口:“我倒觉得更有女人味了。” 好不容易等到满月的这日,陆嘉卉一大早就让春环去烧热水,而且要多多的热水。 鱼朗当初为了她洗澡专门打造的大浴桶可真是派上了用场,陆嘉卉洗了三遍这才放过自己。 洗干净后整个人都觉得松快不少。 今日鱼朗很高兴,儿子满月了,媳妇儿出月子了。山上的一众土匪们从后山逮了冬眠的猎物,连同黑熊瞎子都抓了一只回来,鱼朗剁了熊掌就给陆嘉卉炖上了。 土匪们按照惯例挤在小院子里喝酒,屋里陆嘉卉瞅着越来越白嫩的儿子,觉的这样的日子似乎也很不错。 晚上春环来说鱼朗有事晚些回来,让她先睡,她还觉得奇怪,但想到前两日鱼朗说的猛虎山的奇怪事儿便不多想了,男人忙,她得做好背后的好女人呀。 却说鱼朗喝了酒后趁着没关城门之际带着李侍卫几个直奔清河县,入夜后县城内非常安静。 郑氏最近精神越发的不好,洗了澡早早的就上了炕,想着明日再去找找贵人,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那李婆子虽然收了她的银子但一直都在城内,谁承想那扫把星产期都过了,这李婆子倒不见了。 若说李婆子跑了又不像,因为李婆子的儿子还在清河,那么李婆子可能是出事了。 难道说那扫把星发现了? 可这李婆子接生的手艺在整个清河县都是有名的,按说这样的事不该被发现才是。 算了,明日找到贵人再问问吧,也不知那贵人与那土匪有什么仇恨。哼,陆氏,别以为离开赵家就不能将你如何了,没了赵家依然没有你的好日子过。 郑氏似睡未睡之际,忽然看见窗口有影子飘过,她想着许是值夜的丫头便没在意,谁承想窗户突然开了。 郑氏心里发毛,坐起来看着窗户开着,洁白的月光照了进来投在地上形成光晕。 兴许是风吧。 郑氏起身,喊了一声:“钱嬷嬷。” 没人应,她猛然记起来钱嬷嬷已经没了。 下人们也不知跑哪去了,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明日非得扣他们工钱不可。 郑氏端着烛台放到桌上,走到窗前去关窗户,就见一道白影飞快的从窗户边上闪过,然后又闪回来。 这下郑氏觉得这不是幻觉了,啊的一声尖叫,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第二日郑氏惨白着脸责问昨晚值夜的丫头,丫头却道什么事都没发生,郑氏怀疑,到了晚上的时候加派了人手值夜,可依然又看到相似的情况。 整个赵家传的沸沸扬扬,私底下都在传太太招了鬼,但这鬼只找太太,也许是以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鬼缠上了。 郑氏气恼,可自己又没有精力去追查,将事情交代给小郑氏去查谁在捣鬼,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 一连几日,郑氏晚上都有相同的遭遇,她让丫头进来陪着,但到了时间丫头就睡死过去,叫都叫不醒,待事情过了,丫头又一脸茫然的醒来,让她发怒都找不到由头。 这事儿在府中也就赵家乐还关心了几句,赵家和自从去年断了腿好了之后腿却瘸了,对家里的事情更加不上心了,每日不是钻在柏翠房里就是出门赌钱。别说帮郑氏了,就是在问安那都是一个月一回了。 郑氏苦恼的时候,盘龙山上却一派热闹景象,已经到了年底,各处都开始挂上红灯笼。 陆嘉卉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袄裙,整个人非但不艳俗,反而更加娇俏,此刻她正挑眉看着坐在她对面的鱼朗道:“今日若不说这几日去做了什么,就别想出门了。” 一直以来鱼朗做任何事都不避着她,陆嘉卉也一向不干涉,但这几日鱼朗行踪诡异,她必须要问个清楚,她总觉得有什么好事她不知道的。 鱼朗笑了笑,然后道:“本来想有了结果再告诉你的,但你既然现在就想知道,那为夫就告诉你。这几日我们去做鬼了。” “做鬼?”陆嘉卉一细想,笑了,“去赵家?怎么也不叫上我一块,真不仗义。我还想去找郑氏索命呢。” 看郑氏被吓到要死的样子她还真的很有兴趣啊。 鱼朗挑眉笑道:“这有何难,那郑氏也吓的差不多了,娘子若是要去,今晚便可,不过你得叫声好夫君,我才带你去。” 哦哟,还根她讲条件呢,陆嘉卉笑眯眯就叫:“好夫君,今晚带我去呗?” 鱼朗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调笑:“乖,爷带你去玩。” 和陆嘉卉生活的时间越久就越觉得有趣,不似大家闺秀装模作样,又不似市井妇人一般粗俗不堪,时而泼辣,时而柔情似水,让他欲罢不能。 白天当日的,鱼朗就觉心神荡漾,见窗外春环提着食盒出去了,快步将窗户和门关上,回身便将陆嘉卉揽进怀里,坏笑:“总得先给些好处吧。” 陆嘉卉嗔笑推他,“好不羞耻,当着小山子的面就这般没有礼数,还是皇子呢。” 鱼朗叹气,摇头道:“为何总有种失宠的感觉。” 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春环在外面道:“夫人,该给小少爷换尿布了。” 陆嘉卉伸手摸了摸小山子的被褥,果然是尿了,当即瞪鱼朗,“还不赶紧开门去,大白天的就不想正经事。” 鱼朗觉得好生委屈,媳妇儿没摸着,还被说了一通,满含哀怨的开了门后还对春环啧啧道:“春环不是爷说你。” 春环一紧张,忙问:“我怎么了?” 鱼朗又啧啧两声,叹了口气才道:“你说你都想不明白你家夫人青天白日的关门所为何事就来敲门,就这觉悟怎么打动小栗子。” “大王.....”本来情路坎坷,又被山大王当面戳穿,春环心情一下子跌进低谷,“都说揭人不揭短,您和夫人可真是夫妻。”说完低着头进了屋快手快脚的给小山子换了尿布又低着头快速走了。 陆嘉卉瞪着鱼朗,哭笑不得,“你非得惹她,这下好了,又伤心了。” 多么开心的一个姑娘来着,硬是让李侍卫伤的悲情多愁善感了。 想着突然对李侍卫不满起来,若是真的不喜欢何不直接给春环一个痛快,干什么这么纠纠结结的,弄的春环这般不高兴。 而鱼朗本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直戳了春环的心窝,一时间也有些无可奈何,“这小栗子,待我去审审他。” 陆嘉卉也道:“他若是不喜欢春环直接说就是了,春环也不是非得死缠不放的人,可我眼瞅着李侍卫却是不拒绝不接受,这就让人气愤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那么纠结。” 说完这话见鱼朗正似笑非笑的瞅着她,恼了,“你瞧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 鱼朗忙过去在她肩上敲着,“夫人说的非常在理,我这就去找小栗子定让他迅速给春环一个交代。” 人说着话,可脚却不动弹,殷勤的给陆嘉卉敲肩敲腿。 他敲的舒坦,陆嘉卉也觉得气消了些,“你们男人不懂,女人最好的时光也就那么几年,错过了再想找个可心的人就不容易了,而男人上了二十岁也叫年轻,三十岁还是美男子一个,女人上了二十若还没嫁那就是老女人了。” “娘子永远年轻貌美。”鱼朗狗腿的说。 第37章 陆嘉卉白他一眼, 哼道:“少说这些没用的, 你若敢做对不起我的事儿.......”她视线下移,“叫让你小兄弟辞世吧。” 鱼朗浑身一抖,赶紧表深情,“我对娘子之心日月可鉴,绝不背弃,若有违背, 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陆嘉卉摆手, “这说春环的事儿呢,又扯你身上去了。唉, 姑娘大了留不住了啊。” 鱼朗笑嘻嘻的拉她的手, “不说这些, 赶紧吃饭去,吃了饭好去装鬼。” 饭后, 陆嘉卉给小山子喂了奶,又叮嘱好春环这才跟着鱼朗一路往清河县去了。 陆嘉卉不会骑马,被鱼朗抱着坐在前面,一颠一颠的跑了起来。 鱼朗感受着怀里柔软的身子, 有些心猿意马。陆嘉卉揪着马缰问道:“你之前那匹白龙马呢?” “白龙马?” 陆嘉卉一笑:“就是去年你骑着抢劫的那匹马。 鱼朗叹气心疼道:“那匹马被送回京城了, 我父皇说既然离家出走就别用家里的马了。” 那匹白马跟了他好些年了,刚分开的时候还真不习惯了。尤其是现在骑的这匹速度颜色都不如那匹的情况下。 陆嘉卉点点头, 突然觉得屁股后面有股灼热的感觉, 她恼怒的回头咬牙切齿道, “你这混蛋就不能老老实实的骑马吗?” 李侍卫等人骑着马并没有听见她的话,鱼朗却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凑近她道:“娘子身子太软,为夫控制不住自己呀。” 陆嘉卉扭回头去往前蹭了噌,而鱼朗却又不自觉的凑过来,等她回头瞪他的时候又嬉皮笑脸的不当回事。 好在清河县城很近,他们一行人赶在关城门之前稍微伪装了一番便入了城。’ 此时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们先去一处小院子落脚,等快二更才带着事先准备的衣服去了赵家。 对赵家,鱼朗现在比陆嘉卉还要熟悉,背着陆嘉卉飞檐走壁的就进了后院,七拐八拐的便到了正院。 李侍卫去清场了,林侍卫和赵侍卫留在二人身边,赵侍卫还好,林侍卫见鱼朗站在一边捏着陆嘉卉手玩儿忍不住酸道:“大当家的也不知注意下场合吗,在您跟前还有两个光棍儿呢。” 鱼朗眨眨眼,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满是酸味的下属,笑眯眯道:“想你小娘子了?” “是未婚妻!”林侍卫纠正道。 撒完狗粮,李侍卫也清完场回来了。鱼朗将一身白衣套在陆嘉卉身上又将她头发散开,真挚道:“娘子,今夜这场戏是否精彩就看你的了。” 陆嘉卉抖抖衣袖,又将头发弄乱,在月光下露出一双阴冷的目光,“放心。” 鱼朗抖了一下,握住她手,“娘子,走吧。” 由于事先已经准备好,几人在正院如入无人之境,到了郑氏屋子外面,陆嘉卉踩在安了轱辘的小车上,缓缓的飘过窗前。 郑氏这几天脸色差的跟鬼是的,惨白的一张脸死气沉沉,双眼由于长时间的不睡觉也变的通红,她的精神越来越差,可却越来越睡不着觉。 此刻,本该陪她的两个丫头无声无息的睡倒在外间的榻上,她又一次要面临那样的场景了。 每日最害怕的便是黑夜的到来,她活了这把年纪还是头一次这般狼狈。 府里人心惶惶,下人们乱嚼舌根子说着她的闲话。起初郑氏还有精力去处置这些人,可慢慢的她的精神更差,已经没了精力去管这些,她只想摆脱这个噩梦,下人们如何说她已经顾不得了。 眼瞅着三更天马上就要来了,郑氏愈发的害怕。 她将头蒙在被子中,可眼前依然闪过许多人。 她刚嫁进赵家时被她毒死的通房,后来的吴姨娘,院子里被打死的丫头,被她送给儿子的丫头临走时愤恨的眼睛,还有钱嬷嬷吊丝在房梁时拉长的舌头。 她瑟瑟发抖,眼前又突然出现陆嘉卉生孩子的场景,漫天的血,还有憋死的男婴...... 窗户突然响了一声,郑氏掀开被子盯着窗户,心跳快的要出来。 一道白影飞快的闪过,郑氏捂着脸啊的一声浑身发抖,白影又一次闪过,然后在窗边停住。 “婆婆.......” 郑氏惊恐的抬头,发现白影身型和陆氏相似,那隆起的腹部更是大的吓人。 陆嘉卉低着头双手摸向腹部,声音哀怨,“婆婆呀,我死的好惨啊,可怜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 “阎王爷说他没出生生就死了,投不了胎啊。” “婆婆呀,你知道谁这么狠毒吗?” 郑氏已经吓的面无血色,瞪大眼睛大喊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婆婆呀,我死了之后,我男人就把李婆子掐死了,她没回来找你吗?从阎王殿来的时候她还和我说要来掐死你呢。” “不不不是我的主意,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是有人给的主意,他说会给我撑腰的。”郑氏大瞪着眼睛说完这话突然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来,“贵人说了,只要让陆氏娘俩的命,就让赵家的生意做到京城去,还会给家齐找宫里的御医治病。到时候我要把陆氏休了,不,把陆氏这贱人沉塘、浸猪笼,我要她不得好死!”说到最后郑氏咬牙切齿,浑身兴奋的颤抖,“陆氏这个贱人,我要她的命,还要她的孩子的命,嘻嘻,不要脸的娼、妇以为找个土匪头子就没办法了吗?一样逃不脱。” 陆嘉卉皱着眉将头发撩到后面,对鱼朗道:“看上去疯了。”说着又撇撇嘴,“真没意思,这才没说什么呢就疯了,估计你们之前吓的太狠了。” 鱼朗将她抱下来,将身上的白衣脱下来,领着她往外走,“都是为夫的错,不该将人吓的狠了。” 后面林侍卫翻着白眼回头看了眼郑氏的屋子,郑氏此刻正坐在地上摆着手指头算自己以前弄死过几个人了。林侍卫丝毫不觉得她可怜,转身出了院子。 拐弯的时候林侍卫目光闪过旁边的草丛,嘴角轻轻勾了勾往前走了。 赵家三少,曾经一脸正气的要求他们夫人殉葬,也曾经恶狠狠的阻拦他们大王,但现在看着他们这些人来吓他的母亲却一声不吭,蹲在草丛里捂着自己的嘴哆哆嗦嗦。 或许明日之后,他依然会大骂陆嘉卉该沉塘,但也依旧会在他们来的时候闭紧嘴巴。 嫂子和二哥之间要选二哥,母亲和生命之间要选生命。 正义和愤慨都只适合在有利于自己的时候展现,在自私和自保之间,正义和亲情都该让步。 过了没几日,鱼朗从外面回来道:“郑氏疯了。”话说着目光却直直的盯着陆嘉卉露出来的肌肤上。 陆嘉卉正在给小山子换尿布,闻言头都没抬,“想是坏事做多了糟了报应了。” 那日去赵家郑氏看起来已经不正常,现在疯了她也不觉得奇怪。她扭头瞥见鱼朗目光落在她胸前,顿时呀恼抬手拍了他一巴掌,“看什么呢,整日没个正经。” 鱼朗笑嘻嘻的将小山子抱起来亲了一口,“谁让娘子太美了呢。” “唉,说起来没有赵家还见不到你呢。”陆嘉卉笑了笑,上辈子活到三十多岁都没有结婚,这辈子才十七就已经嫁了两回了,而且还生了儿子,真是世事无常。 过了小年,天更加冷了,但不管是京城还是清河县或者蟠龙山到处都洋溢着新年的快乐。 小山子随着日子的增长,逐渐长开,慢慢可以看出长的像陆嘉卉了。鱼朗颇为不满,“居然不像我,哼,以后可得生个闺女像我。” 陆嘉卉瞧着小山子,笑了笑,儿子随娘,也不白生他一回。 年三十的时候,陆嘉卉和春环置办了一大桌子饭菜,鱼朗一大早带人去山下看了一圈后便回来了。 夜晚来临的时候,鱼朗连同李侍卫等人坐了一桌。喝的正火热的时候互听外面有人跑进来喊道:“大当家的,不好了,猛虎山上的兔崽子们来了。” 鱼朗一听屁股都没抬一下,似乎早有准备,“终于来了。”他遗憾的看着一桌子菜,摇头道,“可惜了这些好菜。” 林侍卫站起来笑道:“大当家的只管与夫人用膳,我去会会他们。” 早在猛虎山往盘龙山跟前凑的时候他们便猜测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他们出手了,再者郑氏的话更让他们确认这点。布防了这么久,这些人终于忍不住了。 鱼朗轻笑:“娘子稍等为夫片刻,两个时辰结束战斗。” 他胸有成竹,陆嘉卉便信他,“我们娘俩儿等着你们回来。”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鱼朗带着信心和林侍卫等人出去了。 虽然众土匪并不知鱼朗真实身份,只以为这是两座山头之间的争斗,待见识到这些人的心狠手辣后,土匪们才隐隐约约感觉出事情的不对来。 好在他们大当家的及早发现,又周密布防,这些人这次来袭注定有来无回。 两个时辰后,猛虎山被打退,来了近五百人逃走的不过一半。 但盘龙山土匪赢的并不轻松,因为这些人功夫水平和配合度远远高于盘龙山土匪。 若非鱼朗指挥得当,盘龙山今日实在危险。 众人收缴了兵刃,热热闹闹回去继续团年。鱼朗也通知躲进地窖中的盘龙山村民出来过年了。 第38章 但团年饭被糟蹋了, 村民们只能重新准备。 鱼朗等人回去的时候小山子已经睡着了, 陆嘉卉张罗着将饭菜热了热。 “等哪天咱们也将猛虎山给攻下来,猛虎山土匪也不过如此。”王二牛伸手拿了一个鸡腿啃着,喝了口酒觉得谁都比不上盘龙山土匪了。 鱼朗端着酒杯的手一顿,不过如此? 他猛的站起来,喝道:“快通知山下百姓藏起来,猛虎山土匪没走远。” 话音刚落, 就见几个土匪灰头土脸的跑了进来,“大当家的, 猛虎山的土匪又跑回来了,杀了好些村民。” 鱼朗大惊, 接着又自责, 他本该想到, 若是这事儿单凭二哥肯定就此罢手了,但三哥可是个老狐狸了, 他的肠子都不知绕了几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放弃了。 王二牛手里还拎着酒坛子,闻言眼睛睁大,酒坛子也掉在地上, “什么?”他老子娘还有大哥一家都还在山下呢。 王二牛当即急了, 转头去看鱼朗:“大当家的。” “走,我就不信还奈何不了一群乌合之众。”鱼朗眼神变的冰冷, 咬牙切齿, 以前他并不将二哥三哥看在眼里, 现在他们却动到他头上来了,简直找死。 鱼朗面色冰冷带人往外走,走到门口回身看了陆嘉卉一眼,对李侍卫道:“照顾好夫人。” 李侍卫抿唇点点头。鱼朗更是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内室里小山子哇哇大哭起来,陆嘉卉赶紧进去查看。待哄好孩子,春环有些害怕道:“夫人.......” 陆嘉卉扯扯嘴角看了春环一眼,“不会有事的。”其实她心里也没底,虽然她相信鱼朗的本事,可到底他也只是个被宠到大的皇子,与早就成年在朝中奔走的二皇子三皇子相比还是稚嫩了些。 但是她不敢说她的担忧,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然后等着他回来。 李侍卫在外面安排好驻守人员,对上春环害怕的眼神,心里突然又些不忍,“不用怕。” 他们殿下虽然从小大大咧咧了些,但好歹也是皇宫里长大的孩子,若是真的笨,就算有彭皇后娘娘护着那也活不下去。 春环感受到他话里的安慰,低着头,语音低沉,“我知道,大王可厉害了。” 自从上山,春环这称呼便没能改过来,现在听她说,李侍卫也只是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知是不是笑的表情来。 外面喊打喊杀的声音逐渐接近,陆嘉卉不由得有些紧张。 到了后半夜山下的打斗声也没停息,一整夜,陆嘉卉都没有睡觉。 直到天色大亮的时候,李侍卫才带着一身的寒气进来道:“已经没事了。结束了。” 陆嘉卉松了口气,然后又问:“大当家的呢?” 李侍卫皱了皱眉,陆嘉卉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李侍卫道:“大当家的受伤了。”在有人在场的情况下,他们都称呼鱼朗为大当家的,只有私下里的时候叫殿下。 “伤的如何?他现在人在哪?”陆嘉卉很不能马上出去找他。 李侍卫欲言又止,“大当家的伤的不重,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 “那人呢?怎么没抬回来?”陆嘉卉觉得有些奇怪,若是鱿鱼大王伤了该赶紧抬回来就是了,现在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李侍卫的表情随着她的追问更加纠结了,“大当家的现在在山下村里住着,有人照顾着,夫人不用担心。” 陆嘉卉更觉的奇怪了,眼睛一瞪哼道:“你若再不说,我只能抱着小山子下山区找他了。” “大当家的肩上受了伤。”他顿了顿,皱眉又道,“屁股上也中了箭,大当家的觉得丢脸,不肯回来。” 呼,总算说出来了,他家夫人可真难缠啊,跟他们殿下有一拼了,怪不得能成夫妻。 听了李侍卫的回答,陆嘉卉嘴角抖了抖,有些不知道如何说了。 这鱿鱼大王竟然如此看中面子,竟然因为屁股受伤觉得丢人不肯回来! “不行,我得瞧瞧去。”陆嘉卉觉得不看一眼她不放心,抱着小山子就要往外走。 李侍卫见她还要去,急忙给春环使眼色让她拦住,哪知春环和陆嘉卉一条心,没注意到他的求助,李侍卫只好拦住她,“夫人,大当家的最重面子,您若现在去了,说不得会惹他不喜。他既然不愿意此刻回来,何不从了他的心愿,让他在山下养好伤再回来?” 陆嘉卉瞪眼:“都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丢脸的,我更丢脸的事你们不也见过了吗,你让开,我必须去瞧瞧。” 他越是阻拦,陆嘉卉越觉得有猫腻,难不成是鱼朗伤的很重,怕他担心不肯回来?陆嘉卉越想越是这样,她眉眼底下再抬头道:“那行吧,你给他带几件衣物去吧。” 陆嘉卉将小山子放到炕上,随手收拾了几件衣服包起来递给李侍卫。 李侍卫怔怔的接过包袱,这就是不去了?他松了口气之余又觉得奇怪,他们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好打发了。 可再看陆嘉卉,对方已经拿起针线筐子开始做小衣裳了,便点点头,往外去了。 春环瞧着陆嘉卉,道:“夫人不去看了?” 陆嘉卉将针线筐一扔,看了眼门外,小声道:“等会儿咱们换身衣裳偷偷过去。” 春环捂嘴一笑:“我就知道夫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见不到鱼朗本人,陆嘉卉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若昨日那些人真的只是猛虎山土匪她倒是不用担心,但对方显然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假扮的,说不得里面有死士有杀手,就凭盘龙山上这些人也就李侍卫几个能抵挡,虽然最后胜了,估计也是险胜。 陆嘉卉快速的找出男装换上,嘱咐春环道:“将小山子看好了。” “夫人您不带我去啊。”春环一听将她留下看孩子,顿时有些急了,“您一个人出门可怎么行。” 陆嘉卉朝小山子努努嘴,拍拍她肩膀:“看孩子可是累活,你辛苦了,我很快便回。” 她自己奶孩子,尤其是小山子现在小吃奶又频繁,她的快去快回才行。 春环点点头,“那好吧,夫人您可得早去早回。” 陆嘉卉出了门,外面太阳已经升的老高,照在人身上暖和和的。 路上不时碰见来回走动的土匪,昨夜一战,山上损失了些土匪,加上过年当日的大家伙有些精神不佳,见陆嘉卉往山下走去也没有阻拦,反正猛虎山的人已经剿灭了,王二牛等人也带着人去猛虎山端人老窝了,就算陆嘉卉下山也没有危险了。 三五成群的土匪聚在一起说着昨晚的事,说到惊险处无不奇怪猛虎山的土匪何时变得如此强大了。 “唉,经此一战,大当家的又该用狠劲儿训练咱们了。”一个年轻的土匪拽拽有些毛躁的头发觉得前路困难重重。 一个年长的土匪敲了他一下,“大当家的给咱们加大训练是为了咱们今后能够活命。若是跟以前一样,你觉得咱们能看见今天的太阳?” 他说的在理,其他土匪也不吭声了,大当家的几个来的时候虽然做了几件狠事儿将以前的大当家给弄死了,但是他们也是跟着现在的大当家的之后才过上好日子,不用整天出去打家劫舍,按照大当家的计划行事,日子变好了,家人也过来了。 不过昨晚猛虎山的重新回来后杀了不少村里人,不少土匪因此失了亲人。 想到这,土匪们一阵沉默,等陆嘉卉下了山看见之前温馨平和的村子变得一片狼藉的时候,眉头不禁皱了皱。 二皇子和三皇子对鱼朗下杀手是为了除掉对手坐上皇位,可这二位似乎看上的也只是皇位带来的权利,皇位的义务却是一概不知的,村里的百姓即便有做土匪的家人,他们本身却没做过坏事的,却平白遭了难。 有人看见她,问道:“夫人可是来找大当家的?” 陆嘉卉认得这人的男人在山上做个小队长,笑道:“是的,张大嫂可知大当家的在谁家养伤?” 张大嫂不疑有他,道:“在王二牛家呢,刚才李队长才刚过去,我带夫人过去。” 陆嘉卉道了声谢,跟在张大嫂身后往村里走去。 张大嫂善言谈,看着四周,叹气道:“好不容易过上安稳日子,却被猛虎山那些混蛋破坏了。” “有了教训,今后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陆嘉卉道。 张大嫂也点头,“可不是,多亏大当家的带人来的及时,不然.....”她顿了声,“不然好些姑娘都被糟蹋了。” 土匪的家人也有不少姐妹,猛虎山的那帮人虽说有杀手有属下,可也有不少原先的土匪,见了姑娘哪还顾得上别的。 说话间,张大嫂在一个小院前停下,“夫人,就是这儿了,我家中乱着就不进去了。” “多谢张大嫂。”陆嘉卉真心诚意道了谢轻轻推开院门。 院子里还有些乱,一些农具也歪在一旁,正面一溜三间屋子,左右各两间厢房,此刻东面厢房里传出一女子温柔嗓音:“尤大哥,我喂您喝些水。” 陆嘉卉皱了皱眉,鱼朗在里面?这山上自称姓尤的估计也就他了,这姑娘是谁?声音柔的快要滴水了都。 她站在外面没动,又听女子道:“尤大哥,您身上有伤不方便,还是我喂您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有别的事尽管去做,我这里不用帮忙了。”鱼朗有些头大的看着红着脸瞅他的小姑娘,在想怎么说她才能出去。 屁股真的好疼,尤其是这样坐着屁股更是疼的厉害。 第39章 小姑娘许云云站着不动, 抬头偷看他一眼, 越看越觉得尤大哥长的好看,大表哥他们都叫他大当家的,可她偏偏不,她就是要叫他尤大哥,就算他已经成亲了,她也一样喜欢这个有担当长的又好的男人。 “尤大哥....”许云云欲言又止, “您都受伤了,夫人怎么都没来看您....”她又瞥了眼鱼朗见他眉头轻皱, 咬了咬嘴唇继续道,“做妻子的不都该照顾好男人吗。” 鱼朗抬头瞥她一眼, 冷声道:“夫人如何, 不是你该说的。” 无事献殷勤看在王二牛的份上他不想计较, 况且看她刚才忙前忙后的也不好多说,可这姑娘居然如此不会看眼色, 给了她一点面子竟然编排起他娘子来了。 他从小在宫里长大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识过,就宫里那些小妖精们算计她母后被他母后弄死的都不知有多少。 这姑娘竟敢仗着是王二牛表妹到他跟前大放厥词来了。 许云云听到这话身子一抖,眼圈一红, 眼珠儿就在眼眶里晃了。 她长的还算漂亮, 因为几年前家乡瘟疫没了爹娘,借住在姨母家中, 没搬过来的时候就有许多小伙儿看上她想娶她当婆娘, 就是搬到盘龙村后也是有许多年轻的土匪想娶她。 可她只在几个月前见过尤大当家的之后便一颗心扑在了他的身上, 奈何山上她去不了,尤大当家的下山也是一帮人一起,等闲说不上话,这次猛虎山土匪来袭,他受了伤却到了表哥家中养伤,她这才有了机会,忙抢在前头过来照料。 本想着以她的姿色,或许能被看上,就算跟着上山做了妾那也是大当家的女人,总比嫁给个没出息的小土匪要强。 况且尤大当家的娶的那夫人曾经还是大户人家的寡妇,她一个清白人家的黄花儿闺女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寡妇吗? 鱼朗的话让许云云有些伤心,眼泪儿堆积然后花落,看上去楚楚动人,她咬着唇看着虽然受伤但丝毫不减俊朗的男子,小声道:“尤大哥就这么讨厌我吗?” 鱼朗看着这样的姑娘眼中满含嘲讽,但许云云低着头看不见,还不等他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他顿时一凛,飞快的从炕上爬起来就要往外去。 许云云吓了一跳,赶紧阻拦,“尤大哥,不可,您身上的伤不能乱动,再动肩膀上该出血了。” 她不提醒还好,她一说话,鱼朗暗叫糟糕,不顾肩膀疼屁股疼鞋也不穿就跑了出去。 外面陆嘉卉正与王家嫂子说话。瞧见鱼朗从厢房出来,不由笑了笑,“哟,大当家的不躺炕上好好养伤啊。” “娘子。”鱼朗嘴一瘪,有些委屈。 “这是连家也不愿意回了啊,受了伤不回家养倒是跑别人家养了,怎么着,回去我伺候不了你?”陆嘉卉瞥了眼鱼朗身后跟着出来的许云云,然后笑眯眯道,“多谢姑娘对我家男人的照顾了。” 鱼朗一听就知道刚才许云云说的话被她听去了,还不等他解释就被陆嘉卉瞪了一眼。 许云云一张脸红的都要滴血了,她咬着唇低着头走过来站到鱼朗身旁,“这是云云应该做的。” 一旁的王家大嫂顿觉不好。这个表妹竟然存了不该存的心思。 陆嘉卉挑了挑眉,没接话,反而对鱼朗道:“夫君是打算伤养好之后再回去?” 鱼朗连忙摇头,“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鱼朗伤的说重也不重,肩膀上的箭已经取出来绑了绷带,倒是屁股上的伤不好判断。此刻因为他蹦起来跑出来动作比较激烈,肩膀上又渗出了血丝。 陆嘉卉皱眉看了他一眼,眼神也柔和下来,轻声道:“大夫可看过了?” “嘿嘿,已经看过了,你夫君身体好着呢。”似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不假,抬手拍拍胸膛,可胸膛离箭伤太近,顿时一阵肉疼。 见他皱了眉,许云云惊慌道:“尤大哥你没事吧?”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有些埋怨的看陆嘉卉,“夫人,说句不该说的,尤大哥都伤这样了,在我家养伤又怎么了,他也是不想夫人担心,您怎么就不为尤大哥想想呢。” “云云!”王家大嫂拽了她一把,训斥道,“夫人哪里是你能说的。” 许云云不甘心的瞧了眼鱼朗又有些不服气。这夫人也就是长的好看了些,尤大哥怎么就被个皮囊哄住了,再美也是个嫁过人的女人,她哪里比不上个寡妇了。 “那依姑娘之意是该继续在这儿养伤了。”陆嘉卉话中听不见起伏,她上前扶住鱼朗,“先进屋说吧,外面有些冷。” 鱼朗以为她冷,赶紧和她进了屋。 屋里烧着碳盆,暖和和的,许云云不死心的跟了进来,王家大嫂见拉不住赶紧跑出去找人去了。 屋内三个人有些沉默,鱼朗心里觉得有些不安,他的小娘子可不是什么好性子,他这次是大错特错了,他就不该因为屁股受伤丢脸跑到王二牛家来养伤。 陆嘉卉看了眼许云云,不解问道:“姑娘还有何事?” 许云云顿时又觉得委屈了,目光投向鱼朗,鱼朗不去看她,正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家娘子呢。 见此许云云不由得恼怒,一双凤眼怨恨的望向陆嘉卉。陆嘉卉得了无妄之灾有些委屈,挑了挑眉询问。 “夫人高洁,听闻也是乡下村女出身,又曾经嫁过人,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难道连我这可怜的孤女也容不下吗?”许云云说着眼泪又噗噗的掉下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若是不知情的人瞧见,定以为是陆嘉卉欺负她了。 陆嘉卉觉得比窦娥还冤枉,失笑道:“我如何容不得你了?我打你了?我骂你了?还是我要了你的命?” 许云云没料到她如此说,不由一梗,接着又充满爱慕的瞥了眼鱼朗,咬了咬唇,坚定道:“我倾慕尤大哥,自认对他真心不比夫人少,夫人何不成全云云的心愿。他日云云定会用心侍奉尤大哥,不让夫人和尤大哥有任何后顾之忧。” 说的如此感人,可惜陆嘉卉可不是这时代觉得三妻四妾无所谓的人,她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姑娘替我分忧了?” 许云云咬唇没吭声。 陆嘉卉见她不吭声了,而鱼朗一脸的生无可恋不耐烦,当即冷声道:“姑娘今日这话也就是我听见了,若是传出去,姑娘可就嫁不出去了。” 这附近住的人都是土匪的家人,村里人相互间嫁人娶妻非常正常,但穷人家都是一夫一妻,却是没有人愿意娶个乐意给人做妾的姑娘的。 可惜许云云要的就是别人都知道,别人都知道了,她的名声坏了,碍着她表哥王二牛在山上的地位,尤大哥想必会给表哥一个面子,若是夫人还拦着,那就是不贤,到时候她在山上的威望定会下降,有表哥支持到时候扶正都有可能。 要说许云云也比较聪明,她瞬间想明白这些,眼泪又跟不要钱是的掉下来,她哀求的看着陆嘉卉,突然提起裙摆跪了下去,“求夫人成全。云云除了尤大哥谁都不嫁。” “许姑娘之情真是感人。”陆嘉卉瞪了眼看热闹的鱼朗,冷笑一声,“我陆嘉卉今日就跟闺女说个明白。” 她指着鱼朗道:“这个尤宇尤大当家的是我的男人,漫说他是个土匪头子,就是皇帝老子,他也只能是我陆嘉卉的男人。要想从我手里抢男人,也得先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想欺负我陆嘉卉的人,上一个是赵家,许姑娘不会想成为下一个吧?” 陆嘉卉说话口气强硬,惊的许云云瞪着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热闹的鱼朗丝毫没觉得这事儿跟他有关,倒觉得自己媳妇儿这话说出来霸气极了! 果然是他娶回来的女人! 鱼朗亮晶晶的眼睛崇拜的看着娘子,心里想着就娘子这火力,他哪里还用担心日后回了宫会受欺负呀。 媳妇儿实在霸气极了,他觉得与有荣焉! 许云云不甘心的大叫:“不!夫人,您也在赵家生活了那么长时间,难道不知这世间男人但凡有点地位都是要三妻四妾的吗?女子尚且遵从三从四德,我这乡下孤女都晓得,难道夫人这大户人家出来的寡妇连这都不懂吗?” 她口口声声说陆嘉卉从大户人家出来,又是寡妇又是三从四德的,就是要让陆嘉卉明白她不过是嫁过一次人的寡妇,连三从四德都不遵守,哪里配得上英俊勇武的尤大当家的。 陆嘉卉噌的站起来,厉声道:“我是寡妇怎么了,他还就爱我这寡妇,你不是寡妇,可惜他看不上你。” 许云云眨眨眼,被她这无耻吓到的了。 陆嘉卉凑近她,继续道:“别跟我说三从四德,就是来个六从八德,我陆嘉卉的女人也不得纳妾!想进尤家的门做我男人的妾,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没本事就老老实实的。” “许云云,你给我出来!丢人现眼的东西。”门外王二牛的大嗓门喊了一声,接着王二牛壮硕的身影晃了进来,不等许云云反应过来将人生生拽了出来。 接着外面便想起许云云的哭声还有王二牛愤怒的吼声。 陆嘉卉眨眨眼:“此情真是感天动地啊。” 鱼朗身子一抖,觉得心肝肺都颤抖了。 第40章 陆嘉卉看着门关上, 回头看着鱼朗, 似笑非笑:“尤大哥可看够热闹了?” “不不不。”鱼朗也顾不上屁股疼肩膀疼了,直接从炕上蹦起来,“这事儿为夫的错。” 说着又笑嘻嘻的将陆嘉卉揽过来,凑到她耳旁轻声道“我若真在乎那些当初就不会在祠堂里就决定要娶你了。既然娶了你,自然是要好好守着你过日子的。你也不用担心,就算是回了皇宫, 也没人能取代你。” 虽然陆嘉卉说的硬气,但他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不安。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 就是他那些皇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女人一大堆, 就是大哥还有两个父皇赏的人呢, 但他从小看着母亲因为父皇那些女人伤心, 他便决定,此生只娶一个女人, 绝对不让自己的妻子再受母亲受过的苦。 陆嘉卉看着他,扯扯嘴角,“嗯,我信你的。” “信我就对了。”鱼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让她现在彻底相信自己也是勉强了, 但他们时间多的是,慢慢来就是了。 知道鱼朗的伤不严重, 陆嘉卉便不担心了, 她挣脱着站起来道:“出来这么久我得回去了, 你好好养伤吧。” 鱼朗一凛,拦住她,“娘子等我一等,我跟你一起回去。” 都这样了,再不回去不是找死吗。 陆嘉卉似笑非笑,“大王不在此处养好伤再回去?” “回去养更好。”鱼朗表情严肃,说的义正言辞,“家中有娘子照料,为夫的伤好的更快。” 陆嘉卉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王二牛讪笑着进来,对陆嘉卉道:“我表妹是个浑的,夫人别和她一般见识。” 陆嘉卉点头道:“无碍,你家大当家的也不是好东西,没能将话早点说明白,这事儿也不能怪你。“ 不是好东西的鱼朗有些委屈,若不是看有下属在场,他估计能委屈哒哒的抱着陆嘉卉撒娇了。 王二牛只当没看见他们大当家的模样,当即道:“大当家的伤没事儿,我就说没事,他非得觉得伤了屁股丢人,不肯回去。反正现在夫人也知道了,就赶紧将他带回去吧,大过年的。” 鱼朗刚被李侍卫带来的衣物顷刻间便被王二牛胡乱塞进包袱里,还嘿嘿笑道:“小的送大当家的和夫人上山。” 考虑到鱼朗有伤,王二牛找来李侍卫弄了个门板儿下来,和李侍卫一边儿一个抬着鱼朗就走。 鱼朗如同被宰的咸鱼被李侍卫和王二牛抬着往山上走,陆嘉卉则提着包袱跟在后面。 山上的土匪见大当家的这副模样想到他伤到的是屁股,这会儿又躺在门板上,要落不敢落的模样,纷纷捂着嘴偷笑。 鱼朗觉得他一世英名都在这时候掉没了,索性大大方方的随他们看去,有明目张胆的笑的,他便送上一个白眼,厚脸皮谁不会。 刚进到院子,陆嘉卉便听到小山子嚎啕大哭的声音,陆嘉卉顾不得还在门板上的鱼朗,快步进了屋,然后鱼朗就听见不久的时候还霸气十足的娘子已经温柔的抱着儿子哄儿子了。 王二牛和李侍卫放下门板,对他道:“大当家的,我先回去了,我表妹的事儿你和夫人说说,千万别生气,我回去就收拾她。” 他以前只觉得表妹爱打扮了些,爱招蜂引蝶了些,没想到这半天的功夫就想爬大当家的床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别人看大当家的平时嘻嘻哈哈的很好说话,不知道的人都当他是谦谦君子,但只有当初那些见识过他手段的人才知道大当家的有多心狠手辣。 还有夫人,虽说以前是个寡妇,可大当家的都不嫌弃了,别人还说出羞辱的话来,大当家的有多维护夫人,根本不是他们能够猜想的。 只看赵家现在的下场,就能明白不管是大当家还是夫人都不是他们能够惹的。 况且,他有种预感,大当家的绝对不仅仅是土匪这么简单,不说他那一身气度,就看他带来的四人便知应该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要不然去年劫来几十万两银子都没官府的人过来追查。 王二牛越想越觉得不安,自己这表妹恐怕得赶紧嫁出去,不然以她不安分的心谁知道会不会做出其他的事来。 鱼朗安心养伤的时候,林侍卫带着一众土匪将猛虎山老窝给端了,从此猛虎山归入盘龙山的地盘,再也没有猛虎山土匪这一称号。 而王二牛则在盘龙山土匪中开始挑选有本事的男子作为自己的表妹夫。 许云云得知表哥给她选夫婿,大闹一场:“你又不是我爹娘,凭什么做主我的婚事!” 王二牛怒瞪着她,胸口起伏,“你最好安份点。” 许云云不甘心,“明明是那寡妇不守妇道勾引尤大哥才嫁给尤大哥的,我哪里不如她了。” 她话一落,王家大嫂大惊,赶紧去捂她嘴,“你不要命了!” 上一个害夫人的李婆子的下场可惨的很,她可不想这表妹惹怒了大当家的。 许云云甩开她,愤怒大喊:“我哪里说的不对了,我又不比她丑,我是好人家的姑娘,又不是破鞋寡妇,她哪里配的上尤大哥。” 啪。 王二牛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咬牙道:“简直不知所谓,自己想死别拖累我们。”他转头对王家大嫂道:“大嫂,将她关起来,不许放她出来,我会尽快给她找夫婿嫁出去。” 王家大嫂以前还可怜她没有爹娘,可这表妹不安份,竟然招惹大当家的还出言侮辱夫人,若是再纵容下去,王家也得被牵连了。 许云云自然不愿意,但又挣脱不过被关了起来。 被关了几日,许云云不吃不喝。 王家大嫂和王二牛说了,王二牛过去后许云云拖着虚弱的身体道:“表哥若是想要我死,那就继续关着我好了。” 王二牛虽然也是泥腿子出身,但好歹做了多年的土匪,可不是什么善人,当初若非母亲可怜许云云没了爹娘收养了她,他可不会白白养个白眼狼。 “人我已经找好,三日后是好日子,嫁过去好好过日子。”王二牛不管她如何,转身就走。 许云云一听顿时疯了,“我不嫁,除了尤大哥我谁都不嫁。” 王二牛脚步顿了顿,冷哼一声出去了。 嫁不嫁的以前还能由着她和小土匪们勾勾搭搭,现在可由不得她了。 许云云见他走了,顿时大哭:“姨母啊,您为什么死的这么早,您为什么死的这么早。” 王二牛头都不回,将她的哭声关在门里头。 许云云不甘心,哭了一日后王家大嫂来送饭的时候开始吃了。 王家大嫂见她肯吃饭,松了口气,安慰道:“大当家的不是咱们该想的,你表哥给你找的夫婿虽然也是土匪,但现在已经是小队长了,家里又没有婆婆,你嫁过去就当家以后好好过日子。” 听她劝慰,许云云只低着头冷笑。待王家大嫂走了,她才将愤怒的目光投到关着的门上。 等王家大嫂下午来送饭的时候许云云已经很平静,饭菜吃的干干净净,还对王家大嫂道:“大表嫂,你看我后天要嫁人了,身上脏的很,能不能帮我打盆水好梳洗一下。” 王家大嫂一愣,接着就一喜,这表妹自来爱干净,这样看来是真的想开了。 王家大嫂答应一声就出去打水了,当然出去的时候不忘把门锁上。许云云坐在屋里冷笑了一声,现在就是开着门她也不好出去,先不说身上脏的厉害,她也拉不下脸去找尤大哥,就是出去了,也得碰上大表嫂。 过了一会儿王家大嫂开门进来,然后将一桶热水提进来,笑道:“女人这辈子啊想开了也就行了,找个什么样的男人不是过,只要对你好就行了。” 许云云冷笑一声没搭话,等王家大嫂出去后才痛痛快快洗了澡。 “大表嫂,我洗好了。”许云云知道她在门口便叫了声。 王家大嫂进来提水,没再多说,只要她自己想开就好。许云云站在她身后,手里提着茶壶猛的抬手砸在王家大嫂头上。 王家大嫂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手捂着头眼睛一闭倒在地上。 “你甘心我可不甘心!我这样的相貌,凭什么要嫁个其貌不扬的土匪?”许云云被关了几天,心中对王家人有很深的怨恨。若不是她没爹没娘姨母又不在了,怎么可能让她在王家受欺负。 第41章 许云云深吸一口气, 将王家大嫂拖拽着绑到桌子上, 又坐到铜镜面前查看一番,这才理了理衣襟匆忙出门去了。 因为还没过完年又遭了土匪,家里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王家大嫂照看着她。许云云走出小院,回头看了一眼,冷哼道:“我不会再回来的。” 她自小就长的好, 奈何生在农家,本就不甘心, 谁承想爹娘又早早的没了,委屈的借住在王家, 本来是认命了的, 可老天让她碰见了尤大哥。 尤大哥长相出众, 通身的气派让她着迷,为了他, 她可以舍弃的很多。 许云云到了山脚下,看守的土匪认得她,得知她是被夫人叫过来的,便轻易的放行。 许云云暗中勾了勾唇, 想到此次上山要求那寡妇, 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可...... 现如今尤大哥明显惧怕这寡妇不敢与她有什么,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求求这寡妇了。 一想到那寡妇陆氏嚣张的样子, 许云云就一阵皱眉, 等她日后得了尤大哥欢心, 定让尤大哥将这寡妇休了,然后她再找人教训这寡妇一顿,定让她跪在地上求自己。 一想到到那时候陆寡妇跪在地上求她的模样,许云云心里就一阵痛快。一抬眼瞥见远处王二牛与人有说有笑的出来,顿时吓得躲到一旁树后面了。 等人走远了,许云云才从树后出来,却不敢走神了,直到到了曾经来过一次的的小院子外才松了口气。 可她还没靠近便被人拦住了,许云云有些恼怒,“我是来找夫人的。” 马侍卫今日当值,闻言道:“有大当家的命令吗?” 许云云一顿,“没有大当家的命令,但却是夫人让我来的。” “夫人什么时候让你来的?” 许云云眼都不眨,“今天早上,夫人身边的春环姑娘来告诉我的。” 马侍卫冷笑:“春环今日一整日都未出门。” 春环今日的确没有出门,因为她与小栗子吵架了,躲在夫人屋里就没出来过,小栗子到现在还蹲在院子里郁闷呢。 许云云谎话被拆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生气,“我是王二牛的表妹,难道我会说谎不成?再说了你也不过是夫人和大当家的下人,有什么资格阻拦夫人的客人。” 马侍卫心里撇撇嘴,他虽然是侍卫,但他爹可是成安侯,况且殿下和夫人待人宽厚,都没这样态度过,眼前这人不过是个村姑,居然就如此对他说话了。 马侍卫虽然比不上李侍卫沉稳,但也比林侍卫靠谱些,可这会儿也因为许云云的话有些恼怒,“你可知私自上山会是什么下场?” 土匪的家人都安置在山下,但为了山上的安全,村里的人等闲是不能上山来的,除非有鱼朗和陆嘉卉的命令。 “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许云云有些急了,她怕拖的时间太久大表嫂醒来给王二牛报信,若是连陆寡妇的人都没见到就被捉回去了,那才得不偿失。 “赶紧走,赶紧走,看在你是王二牛的表妹的份上饶了你这次。”马侍卫有些不耐烦的赶人。 许云云哪甘心费了这么大力气连人都没见到就被赶回去,当下大声喊道:“夫人,云云有事找您,求您一见。” 马侍卫没想到这姑娘如此大胆,公然叫嚷,急忙呵斥:“你赶紧走,再不走让人将你扔下山了。” 对这威胁,许云云一点都不怕,她知道王二牛在山上可以算上比较大的头目了,这姓马的怎么也得看表哥的面子,“我不走,见不到夫人我是不会走的。” “夫人,夫人,云云求您一见。”许云云也豁出去了,反正今日得不了好,不成功便成仁,怎么也得拼一把。 山上到处都是土匪,此刻听见她的喊声不少围过来的。 许云云心里一喜,心想,若是她当众求那陆寡妇,会不会容易些?兴许碍着颜面就能答应了呢?若是她不答应,那岂不是让满山的土匪都知道她嫉妒不贤惠了? 这么一想许云云心里一喜,就盼着陆嘉卉快些出来。 此刻小山子刚刚睡下,外面突然传出这一声喊。小山子哼哼唧唧几声瘪着小嘴又睡了过去。 陆嘉卉轻手轻脚的给他盖好下了炕,春环从外面进来,对她道:“夫人,外面有个姑娘叫嚷着见您,马大哥拦着不让进呢。”她说着还顿了顿,表情有些不自然,小心道,“夫人,那姑娘长的挺好看的。” “当然,比夫人差远了。”似乎怕陆嘉卉生气,春环快速的又补了一句。 陆嘉卉失笑,“我知道是谁了,是你家大王的崇拜者呢。” 听声音她认出了是王二牛的表妹了,只是她昨日还听鱼朗说王二牛给他表妹找了婆家,明日就该嫁过去了,怎么这会儿却过来了? 陆嘉卉笑着出了内室,春环跟在后面出来,有些气愤道:“夫人您不用出去,我去会会她。” 简直不要脸,竟然肖想他们大王,他们大王是夫人的! “不用,我出去瞧瞧,天天在屋里也闷着,闲着也是闲着。”陆嘉卉将内室门关上,往外走,“你去不去?” 春环眼睛一亮,“去,必须去。”说着还比陆嘉卉更着急,推开门就跑出去了。 外面天还很冷,陆嘉卉身上穿了冬天的时候鱼朗打回来的白色雪狐皮毛制成的大衣很是暖和,春环蹦了两步又蹦回来,叫道:“好冷。” 陆嘉卉没有理会院外叫喊声,不紧不慢的走着,“小栗子送你的皮毛大衣怎么也不见你穿?” 一说到李侍卫,春环一下子泄了气,哼了一声刚想说话,就见之前蹲在院子角落里的李侍卫突然站起来,走了过来,先给陆嘉卉行了礼,又道:“夫人,我与她说几句话。” 陆嘉卉笑眯眯道:“说吧,说吧,我出去看看。” 春环和李侍卫简直是一对冤家,陆嘉卉开始的时候还替春环抱不平,可时间久了又发现俩人似乎乐在其中。春环紧追不舍的时候李侍卫纠纠结结不知道纠结啥一直不肯应,等春环怒了又跑来给她送皮毛大衣。 若不是春环将衣裳摸来又摸去,就春环现在对李侍卫的态度,她都以为春环已经放弃了。 出了院子,就见许云云正与马侍卫纠缠。 许云云见她出来了,当即趁马侍卫不注意挣脱,跑到陆嘉卉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此时天气还冷,前几日刚下了大雪,此时地上还冻着,她这一跪,陆嘉卉听见咚的一声都替许云云膝盖疼了。 许云云也疼,为了让自己看的可怜些她今日过来穿的特意少了些,虽然一路上走过来的,但这会儿依然冷的厉害。 她跪在地上,觉得膝盖钻心的冷,又疼又冷。 但机会就这么一个,错过了这次以后恐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夫人,求您了,我愿意给尤大哥为奴为俾,只求夫人能让我留在尤大哥身边,我愿意好生伺候您和尤大哥。”许云云说着低声哭了起来。 看热闹的土匪很多,有人认出了许云云,知道许云云是王二牛的表妹。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王二牛派了表妹过来示威呢。不过这姑娘显然不如夫人漂亮,虽然夫人以前是寡妇,但是这容貌的确是惊人。 陆嘉卉面上一直挂着笑意,闻言挑了挑眉,笑意不减:“你想做你尤大哥的丫鬟去找你尤大哥呀,找我做什么,我有丫鬟,不缺丫鬟的。” 许云云一噎,顿时不知如何去接。她哪里是为了当丫鬟,她是想嫁给尤大哥的好不好?若是能找到尤大哥她能来找她吗? “不过听说许姑娘刚刚许配了人家,听说婚期就在明日,今日怎的就跑到山上说这胡话呢,还是早些回去备嫁的好。”陆嘉卉笑眯眯的看了圈看热闹的人,“你们都很清闲?若是太清闲了,我让你们大当家的给你们再多安排些事做可好?” 她说话的声音说温柔的时候也很温柔,但她话音一落,众土匪却突然有种大当家的就在跟前的感觉,当即浑身一抖,顾不上看热闹就跑了。 许云云眨眨眼,觉得有些意外,但她更多的是不甘心,跪着往前爬了两步就拽住陆嘉卉的裙摆,苦苦哀求,“求您了,夫人,求您可怜我没爹没娘就收留我吧。” 陆嘉卉脸上的笑容变冷,“你没爹没娘让我们收留,是想让我们做你爹娘不成?不好意思,我们不想要你这样不要脸的闺女。” 许云云险些忘了哭,就这么跪着直愣愣的看着陆嘉卉。 她瞧见陆嘉卉身上穿着洁白光滑的皮毛大衣,非常的嫉妒又不甘。若是她嫁给了尤大哥,这身漂亮衣服就是她的呀,这个寡妇凭什么就得到尤大哥的心霸占着这个位置。 “夫人,您.....”您怎么能这么没同情心呢。 第42章 许云云还未说出来, 就见院子里跑出一个小丫头冲过来就推她, “嘿,你还真够不要脸的,竟敢扯我家夫人的裙子,我都还没扯过呢。” 许云云被推的摔在地上,手掌心火辣辣的疼。 刚刚李侍卫将她拦在院子里还以为会说些什么,可那臭男人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句什么好听的话来, 气的她拔腿就出来了。谁承想就看见这不要脸的女人拉着她家夫人的裙子。 这裙子可是她一针一线的做出来的,若是被扯坏了那可如何是好。 许云云有些傻眼, 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可春环却不想这么放过她,指着她道:“你还想给我家大王和夫人做丫头, 当我是死的啊, 我家大王可看不上你这样的丑八怪。” 看着春环跟护犊子是的站在她跟前, 陆嘉卉很不厚道的笑了,她冒了冒头, 冲许云云道:“你瞧,不是我不答应你,实在是山上生活困难,我和尤大王养不起太多的人。” “夫人.....”许云云突然又哭起来, 跪伏着绕过春环又拽陆嘉卉衣裳, 大叫道,“夫人, 求求您了....您就算不喜欢云云, 云云就乖乖呆在屋里不出来, 云云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陆嘉卉眼神变冷,讽刺一笑:“合着我说了半天全浪费唾沫啊。我说的不明白吗?”她微微低头,“我还就告诉你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陆嘉卉将裙摆一拽,正要转身,就见许云云啊的一声摔在地上。陆嘉卉愣了愣,她根本就没有用力..... “夫人,就算您不答应,又何必如此羞辱我。”许云云抬头瞧见斜后方过来的人,突然就凄凄惨惨的哭上了。 不光陆嘉卉就是春环和马侍卫也是惊呆了。 春环愤怒,就要上前拽她,“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还未等她拽住便被人喝止,“做什么?” 陆嘉卉一转头,瞧见鱼朗正与王二牛几个人过来了。许云云瞧见王二牛先是一吓,接着又哭着跪扑到鱼朗身前,“尤大哥。” 这一声尤大哥叫的几个男人心里都一哆嗦,这魅人的小声音哟。 可惜鱼朗目光落在陆嘉卉身上,见她身上穿着雪狐皮毛制成的衣裳,顿时亮了亮,绕过许云云就走到陆嘉卉跟前,眼中带了喜色道:“娘子穿了果然好看。” 陆嘉卉嗤笑一声,这身衣裳自从做好她的确没穿过,倒不是她不穿,只是大冬天的又带孩子不出门根本没机会穿。 许云云哭声一滞不明白自己都这么可怜了,尤大哥怎么还跟看不见她一样。 待她想再回转抓鱼朗衣裳的时候就被王二牛单手提起来一巴掌糊了上来。 许云云被打懵了,吓的直哭。 鱼朗看都不看一眼,淡淡道:“别再让我看见这人。”说着拉着陆嘉卉的手便往院子里走去。 春环恨恨瞪了许云云一眼也气哼哼的跟在后面进去了,李侍卫抿着唇走在她后面拉她胳膊,春环甩开,愤怒道:“闪开,今后我再也不那么傻了,还不如对块石头好呢。” 李侍卫站在原地,看着被甩开的手,嘴唇紧抿,半晌没说话。 那边王二牛拽着许云云下山去了,马侍卫过来拍拍李侍卫的肩膀,戏谑道:“春环姑娘挺好的,要不是她看上你,我早就下手了。” 李侍卫瞪他一眼,马侍卫笑了,“行了,赶紧去哄哄,说几句好听的也就行了,愿意不愿意的给人句准话,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所有人都走远了,李侍卫尚且站在原地,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 而陆嘉卉被鱼朗牵着进了屋,就听见内室里小山子嚎啕大哭起来。 小山子嗓门大,听起来中气十足,陆嘉卉将他抱起来,又吧唧吧唧小嘴美美的睡了过去。鱼朗坐到炕上,捡了一个瓜子吃,“嘿,这小子,和裕哥儿倒是不像,裕哥儿刚生下来的时候跟个小猴子是的,哭起来却像猫,喵喵的叫唤,稍远点都能听不见。” 陆嘉卉看了他一眼,“裕哥儿?” 鱼朗一笑,“我都没跟你说呢,裕哥是我大哥的长子,今年都十三了。别看这小子小时候不行,现在却壮实的很,就是个皮猴儿。等你以后见了就知道了。” 两人说着闲话儿,都没提刚刚来闹腾的许云云。就是不说,陆嘉卉大抵也能猜到许云云的下场,若说以前王二牛还顾念表兄妹之情帮她找个婆家嫁了,那么现在闹了这一出,王二牛估计是不会姑息她了。 王二牛就算脾气再好,也不可能永远惯着这么个不知好歹的表妹。更何况王二牛看上去乐呵呵的好脾气,实则一旦惹恼了他脾气暴躁的很。 陆嘉卉也将这事儿放到脑后,歪在炕上打盹儿,鱼朗眼珠子在她身上转了转,觉得晚上可以干些别的事儿了。 因为陆嘉卉有身孕,鱼朗已经素了这么久,就是生完了之后也怕她没恢复好,一直没能敦伦。 鱼朗正是火力旺盛的时候,就算陆嘉卉时不时的用小手儿帮衬一把,鱼朗也觉得不能解渴。 陆嘉卉自然没能接收到他不加掩饰的眼神,到了晚上打个哈欠就想睡觉。 鱼朗却悄无声息的出门,快速的提了几桶热水放到净室,然后又飞速进了内间将正要躺下的陆嘉卉拦腰抱起冲向净室。 毫无防备的陆嘉卉被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见他埋头走路,气的拍他肩膀,“发什么疯呢。” 鱼朗嘿嘿直笑,“给娘子洗澡。” 睡着的小山子吧唧吧唧嘴突然咧嘴哭了起来,鱼朗吓一跳,但小山子紧接着又睡了。 “这熊孩子.....”鱼朗松口气推开净室的门然后将陆嘉卉抱着坐到小榻上。 陆嘉卉有些困,但也知道素了这么久,鱼朗该憋坏了,便由着他上下齐手解她的衣服。等鱼朗将她扒干净,陆嘉卉才冻的打哆嗦醒来。 鱼朗将她小心翼翼放入超大号浴桶,然后快速将自己扒干净,抬腿便迈了进去。 浴桶里的水很多,进了两个人溅了一些出去。 陆嘉卉虽然孩子都生了,但因为小山子喝奶,胸前两坨大了不少,见鱼朗进来后眼睛直盯着看,难得红了脸,然后往下缩了缩。 可水清澈,两只白兔在水的推动下一跳一跳的,比之露在睡眠更加诱人。 鱼朗眼中全是火,以前便觉得娘子身子诱人,两只白兔也晶莹可人,但两手盈盈一握也有些不满,但现在只用眼睛一扫,便知道娘子现在这两只多么的可口。 两只手大概正好覆过来吧..... 鱼朗正愣神,就被陆嘉卉拍了一巴掌,“看什么呢。” 陆嘉卉也是无奈,这男人,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那手比划开了,就算她脸皮厚也架不住他这样明目张胆啊。 鱼朗回神,也发现了,他瞅了瞅自己还举着做抓握动作的左右,嘿嘿笑了。 但也只一瞬,接着便如饿狼一般朝陆嘉卉扑了过去。 陆嘉卉差点惊叫,却被鱼朗的嘴堵住。有些粗糙的舌头如同灵蛇一般撬开她的唇钻入唇齿间来回扫荡。 鱼朗胸膛起伏,将怀里柔软的身子朝自己挤压,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娘子的身子实在是软的不可思议。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柔软,然后慢慢的下滑又下滑..... 安静的净室不过片刻只余两人低沉的声音,浴桶里的人明明凉了,陆嘉卉却觉得浑身火热。 激荡不停的水碰在浴桶壁上形成水花然后又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知过去多久,水声终于停了,里面的人也已经筋疲力尽。 陆嘉卉靠在微凉的浴桶壁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鱼朗稍微平复一下心情,接着赶紧赤着身子将陆嘉卉捞出来用干净的棉布包着然后迅速的到了内室将人塞进温暖的被窝。 长长的头发被打湿了发梢,鱼朗穿好衣服出来拿了棉布给她擦拭,而陆嘉卉则累的睡了过去。 等夜色更晚,鱼朗这才在碳盆边烤了烤手钻进被窝,等身上暖和了才翻身将陆嘉卉抱在怀里。 到了半夜,饿哭的小山子哇哇大哭。 陆嘉卉迷迷糊糊的掀起衣裳,小山子便拱了上来,谁知另一边一凉也被含住。 陆嘉卉当即惊醒,就见鱼朗正捧着上面那个正一下下的啃噬。 小山子大口大口喝着,却不知自己的口粮被自己亲爹抢了去。 待小山子重新睡着了,鱼朗翻身将人压上,然后又开始了新一番耕耘。 好在是土炕,两人一番动静没能嘎吱嘎吱响,怕吵醒小山子,陆嘉卉咬紧了唇,寂静的夜里外面逐渐又有了下雪的声音,而微凉的屋内却只有啪啪作响的声音。 院子里执勤的李侍卫捂紧了耳朵,心想:耳力太好也不容易啊。 随即他又愣了愣,或许成亲也不错? 鱼朗重新得了滋味,一连几日脸上都笑眯眯的,陆嘉卉则累的浑身难受。 本来日夜照顾小山子就很累了,晚上还要应付喂不饱的鱼朗,没几天的功夫就瘦了不少。 本来因为生孩子胖的那些肉,也渐渐没有了。 陆嘉卉既高兴又惆怅,高兴是因为肉少了,身材又恢复了,而惆怅则是因为鱼朗太难缠,伺候的好辛苦。 第43章 一直到了正月十五, 鱼朗体贴陆嘉卉近些天辛苦, 打算十五这日带着陆嘉卉进清河县赏灯。 得知这事儿,陆嘉卉自然欣喜。 自从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儿,除了嫁进赵家和去寺里进香那次,也就被鱼朗抢亲到山上出去过。其他时候她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一片儿的山了。 大山春夏秋的时候都还好,到了冬季就有些萧条了,加上今年小山子出生, 一个冬天都没出过门,现在能有机会出去逛逛, 陆嘉卉打心底里高兴。 而春环刚开始还很高兴,接着又泄了气, “夫人和大王去就好, 我在家看小少爷。” 想到自己情路坎坷, 春环实在没有心思出门。虽然她是夫人唯一的丫鬟,但夫人却从未真的将她当成丫鬟看待, 所以说起话来也比较随心。 陆嘉卉瞅见她神色间的暗淡,哪里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可李侍卫最近却是比以前改变了许多,碰见春环的时候也主动了不少,俩人居然现在都没成。 两人正说着, 外面李侍卫敲门进来, “夫人,李洛有事相求。” 他说话的时候偷偷瞥了眼春环, 见对方撇嘴转过身去, 心下黯然, 看来以前自己的确伤了她的心啊。 陆嘉卉瞧着她俩,问:“说吧。” 李侍卫迟疑一下,道:“我想明日晚间带春环去县城逛逛。” 明日就是十五了,要做准备,现在就要决定了。 陆嘉卉轻笑推了推春环:“唉,春环,明日王家大嫂子来帮忙带小山子,你就跟着他去吧。” 说实话对于很少出门的春环来说去县城看花灯的确很有吸引力。以前在赵家的时候每逢十五府里不当值的丫鬟们也会出门去看灯。但赵家齐只有她这一个伺候的丫头,这么多年竟然一次都没出去过。 可想到这一年来自己心思付诸东流,李洛的冷漠让她死了心,就算他今日主动来请她,她也有了一丝的犹豫。 她都决定放弃了,他干嘛还来邀请她。 但另一方面,春环又有些心动和不舍,决定虽然做了,可到底心思在他身上,她咬唇转过身去,“我跟夫人一起去。” 陆嘉卉笑了笑,“我和你家大王要过二人世界可不想要你去碍事。” 她话说的让春环和李侍卫脸上都有些不自在,但陆嘉卉浑然不觉,更不觉得这有什么,继续道:“好不容易出趟门就跟着去吧,有什么好犹豫的,其他事情等回来再说。” 春环的确心动,咬牙想了半晌最终也没再坚持。 李侍卫见她默认了,当下欣喜,他瞧着春环道:“那.....明日出发的时候你与夫人一同出去。咱们一道去县城。” 春环不说话,转身进了内室,正巧小山子醒了,她赶紧将小山子抱起来哄着。 李侍卫站直身体瞧着春环眉眼间的柔和,不自觉笑了笑。 站在一旁看好戏的陆嘉卉捂嘴轻笑,“得了,看不够就娶回去慢慢看。” 李侍卫脸一红,忙行了礼跑了。隔着老远,陆嘉卉都看到他脚步凌乱。 第二日就是正月十五,这晚鱼朗很老实没再耕耘,选择让陆嘉卉休息。陆嘉卉一夜好眠,待到了天明时分便醒了睡不着了。 其实她还很困,尤其是小山子夜里要醒个两三次,每日睡觉的时辰就更少 。 但她此刻却很有精神,瞧着身旁鱼朗睡的正香,她坏心眼的将手放在外面,等手上感觉到凉意,突然将手伸进鱼朗的衣服里。 鱼朗睡的正好,突然觉得胸前一片凉意,突然就蹦了起来,“什么。” 陆嘉卉趴在被窝里哈哈直笑,睡醒了的小山子许是听见她的笑声也咧了咧嘴。 鱼朗睡眼朦胧看清是她,当即松了口气将然揽进怀里,将脑袋埋进她两只白兔之间磨蹭,“你个坏心眼儿的婆娘。” 清晨的白兔肥美而又敏感,陆嘉卉当即身子一僵。 鱼朗尚不知自己造了什么孽,犹自占着便宜,占着占着手不老实的伸入陆嘉卉亵裤中一通搅弄。 池水泥泞,两人眼眸都深了几分。 鱼朗翻身将人藏入被子里亲了下去,“这可是你自找的。” 噗噗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里尤其的清晰,小山子睡在炕里边儿,一双好看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瞅着叠在一块儿的爹娘,明亮又可爱。 早饭后,王家大嫂便过来了。 年初的时候出了许云云的事,王家大嫂还担心陆嘉卉因为这事儿恼了他们王家,还好陆嘉卉不计较,前几日还让王二牛与她说过来帮忙看孩子。 一进屋,王家大嫂便道歉:“那日的事也是我大意了,以为她真的想开了,没料想一不注意被她下了暗手,给夫人和大王添了这么些麻烦,夫人您可别见怪。” 陆嘉卉对王家大嫂印象很好,当即笑道:“她姓许又不是王家人,我不会罪及你们。更何况,就算她是王家人,那也与大嫂子无关的。” 当面听她这么说,王家大嫂自然很高兴,“那日二牛将她拽回去她还不高兴,也不想想她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呀。也就是夫人和大王大人不计小人过,否则有的她苦头吃。” 陆嘉卉脸上笑意不减,随意问道:“她现在如何了?” 王家大嫂叹了口气:“二牛脾气也不好,一气之下将人赶出去了。” 闻言陆嘉卉挑了挑眉,觉得这还真是个有勇有谋的姑娘啊。 当下,小山子醒了,陆嘉卉和王家大嫂说着孩子的事情时间过的也快,午饭后陆嘉卉趁着小山子睡觉将剩余的奶汁挤出来放着等晚上小山子饿了的时候好喂给她。 说实话从小山子出生到现在快两个月,她还真没离开过,乍要分开,还真是舍不得。 但他们也不过出去几个时辰,想了想便就释然了。 待到傍晚,鱼朗从外面回来,便准备出门看灯了。 因为山路崎岖不平,为了防止颠的难受,陆嘉卉与春环是和鱼朗李侍卫一块儿走下去的。 到了山下,陆嘉卉和春环改坐马车,鱼朗和李侍卫则骑马跟在两侧。 今日他们扮作隔壁县过来看热闹的富户,所以只带了十多个人,一行人装扮起来,不仔细打量倒是看不出原先的土匪身份来。 一路上也有乡下农人带着孩子进城凑热闹的,来来往往的倒是热闹。 因为今日有花灯,明日叫过完年,今日县城里是没有宵禁的。城门口早早的就挂起了两个大红的灯笼,几个官差百无聊赖的凑成一堆儿闲聊。瞧见一辆马车行来也只是多看了一眼骑马在前的男人,就转过头去。 “这几人瞧起来倒是眼熟。”其中一人摸着下巴突然道。 另一人却不以为意,“老孙你是喝酒喝多了吧。” 老孙皱眉想半天没想起来。 而陆嘉卉乘坐的马车进了城先去鱼朗早先买的宅子将马车放下,才出门闲逛。 鱼朗对李侍卫道:“我这里不需要你们跟着了,你们玩去吧。”自己娶了娘子不能耽误下属不是。 春环脸有些红,低着头不吭声。李侍卫点点头,伸手拉过春环便往前走去。 陆嘉卉笑了笑:“小丫头也长大了啊。” “小栗子是孤儿,成了亲就有家了。你家小丫头有福气啊。”鱼朗牵着陆嘉卉的手在前面走着,孤家寡人的林侍卫带着几个人不近不远的跟着。 而赵侍卫和马侍卫今日则驻守在山上,以防不测。说不得哪天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就来了。 天色已经发暗,街上的人却逐渐多了起来,街道两旁的商家为了今日更是在门前挂起各式各样的花灯,一些酒楼茶楼更是为了招揽客人在门前挂上一排排的花灯,引得游逛的人前来猜灯谜。 许多读书人家的公子自诩学识渊博,手拿折扇站在灯笼前凝眉思考,待想出答案,展颜一笑,赢得礼物更是大方的赠与同行女眷。 陆嘉卉跟在鱼朗身旁看起来兴致勃勃。因着本朝对女子宽容,是以女子出门并不用遮盖,而陆嘉卉貌美鱼朗俊朗,俏男靓女往街上一站便引来路人的回首。 鱼朗还好,明目张胆看他的女子还遮遮掩掩,那些胆大的男子则充满兴趣的瞅着陆嘉卉。 鱼朗心里不悦,看向那些男人眼神冰冷,本只是瞧瞧美人并未想如何的男人们碰上这样的目光竟然心底发怵,缩了缩脖子就转开了眼。 对这些陆嘉卉恍若未觉,有靠山的日子就是好。 “哼,有什么好看的,这些灯谜我也会猜。”鱼朗对陆嘉卉兴致勃勃瞧着那些人猜灯谜有些不满。 陆嘉卉只当没听见他的酸言酸语,笑道:“这些人也是附庸风雅,大冬天的拿把扇子也不怕扇出个风寒来。” 鱼朗一听这话,顿时笑了起来。 读书人自认为风雅,而折扇似乎又能彰显气质,是以许多读书人甚至想装成读书人的男子都爱拿把折扇。 像他三哥,一年四季都带着折扇,折扇一摇,眼睛一笑,看起来无害极了,但谁知道他心底有多么阴暗呢。 第44章 “看上去学富五车, 内里究竟藏了几本书谁知道呢。”鱼朗丝毫不掩饰他的不屑, 前面几个刚刚叫好的男子神色莫名回头瞥了他一眼。 鱼朗语气不善:“看什么看!”他最讨厌别人看他娘子了。 那男人哼了一声,不屑道:“这位兄台似乎看不上咱们几个,倒不如兄台也来猜几个。” 刚刚他们几个瞧见貌美小娘子便起了表现一番的心思,哪知这小娘子是嫁了人跟着男人出来的。他们本还可惜,却不想这小娘子的男人说话如此冲,竟丝毫不给他们面子, 顿时有些恼怒。 鱼朗冷笑一声:“你让我猜我就猜?凭你是谁啊。” 这人气恼,差点冲上来打架, 还好他身后之人及时拉住他,往鱼朗身后看了看冲他摇头这才作罢。 鱼朗丝毫不将他们看在眼里, 牵着陆嘉卉又往前去了, 前面是清河县最大的酒楼醉人间, 门前一声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陆嘉卉低声道:“咱们可是土匪,你也不知道低调些。” “低调?”鱼朗挑眉, 气哼哼的看着她有些不满,“谁让他们眼睛一个劲儿往你身上飘。” 听到他这话,陆嘉卉气笑了,“你这是怪上我了?” 鱼朗不说话, 陆嘉卉继续道:“我长的好看是我的错了?我若是长的不好看与我嫁入赵家时那样, 你能瞧得上我?”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鱼朗怕她多想,急忙解释。 陆嘉卉嗯了一声看着醉人间门前道:“夫君去给小山子赢一盏花灯吧。” 鱼朗答应一声往前走去, 林侍卫几个自觉的往前面分开人群让两人到了前面。 但他们这种插队行为惹得前面的人不满, “你们猜不猜灯谜?不猜灯谜别插队往后面去。” 鱼朗头也不回, “自然要猜的。” 这醉人间灯谜设了一二三名,现如今第三名已经被猜了出来,几个年轻男子正站在第二名那处猜。 鱼朗直接走到花灯尽头,对掌柜的道:“我就猜这个了。” 掌柜的见他直接过来猜头名,也不多说当即将谜面展开给他看。 鱼朗看了凝眉稍微思索,便道:“六神无主”。 掌柜的惊讶,笑道:“好一个六神无主。公子大才。” 听到这笑声,围观的人都好奇的询问谜面是什么,掌柜的打开,众人看清:七仙女嫁出去一个。(注:渣作者笨拙,太好深的不知道,小天使们就当这是非常难的灯谜好了。) 陆嘉卉笑了笑,让她来猜肯定是猜不出来的。 隔着不远的距离,鱼朗冲陆嘉卉挑了挑眉。 掌柜的将高挂在顶端的七彩琉璃灯取下递给鱼朗,“恭喜公子。” “客气。”鱼朗笑着接过来,然后缓缓走到陆嘉卉跟前,递给她,“喜欢吗?” 陆嘉卉笑着点头,瞧见四周的人都看着,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鱼朗牵着她的手转身,忽听有人喊道:“哟,这不是我家二弟妹吗,好久不见。” 陆嘉卉一顿,回头一看便瞧见赵家和与几个年轻公子站在一处,此刻正满脸讽刺的看着他们。 陆嘉卉倒不是害怕,只觉得晦气。自打她决定跟着鱼朗上山便不惧怕赵家人,更别说现在赵家一团糟乱了。 虽然她没有刻意打听,可也隐隐约约听说赵家自从郑氏疯了,家里的生意逐渐败落。赵家和是只会花银子不会挣银子,赵家乐空有一张愤怒上进的嘴,可没有一点真才实干。 赵家早年分家的几户更是痛打落水狗,蚕食长房的生意。 现在看见赵家和一瘸一拐的走近,陆嘉卉突然没了愤恨。说到底她在赵家过的不顺也有自己的不肯妥协的原因在,若是换个本土的土著姑娘,说不得也就委曲求全的过下去了。 但郑氏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想那恶毒的法子来陷害她。 鱼朗也转过身来,神色莫名,“娘子莫怕。”他握着陆嘉卉的手收紧,然后站在她的前面。 当初鱼朗带人上赵家抢亲之时赵家和还在养伤并不在场,是以并不知道鱼朗就是上赵家抢亲的人。还想着这弟妹怎么与当初抢劫他的人混在一处了。此时见了鱼朗却被他通身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又转头一想对方隐藏身份到县城闲逛就是不愿打草惊蛇,那么他就算做了什么对方也耐何不了他。 毕竟赵家是受害者。 “弟妹见了我怎的不打声招呼就走。”赵家和此时见陆嘉卉身段儿比之前还要好,脸比之前更加水嫩,便知这是得了男人滋润的功劳,越发的后悔当初没能用强尝尝鲜。 本以为这弟妹早晚是他的人,便没有着急,谁承想却勾搭上土匪跟着跑了。 鱼朗眼睛眯了眯,冷笑道:“赵公子的腿不疼了?” 赵家和一怔,眼睛盯了过去。 鱼朗笑眯眯道:“我不介意再打断你那条好腿。” “是你?”赵家和顾不上和陆嘉卉清算,咬牙切齿的看向鱼朗。 鱼朗点点头,痛快承认:“对,是我打断的你的狗腿。” 闲逛的人见两伙人剑拔弩张,都围在一处看着热闹,一时间热闹的街道竟然安静不少。 赵家和那腿好了之后便落了残疾,本就不上进的心彻底的堕落。平日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的腿。 但当初他给陆嘉卉留信在后花园等她,却不想被人暗下手段平白断了腿却不知何人所为。 赵家和愤怒过,咆哮过,可清醒后腿还是瘸的。 不想今日却知道了罪魁祸首,对方还如此的淡定。 “你!”赵家和瞧见了鱼朗身后围过来的人,见对方没一个善茬,顿时气短。 腿已经断了一条,他不想另一条也断了。 看着赵家和憋屈的样子,陆嘉卉和鱼朗对视一眼,莫名的心情非常好。 而赵家和那帮狐朋狗友见鱼朗一众不好惹,当即往后退了几步与他分开,生怕被牵连。赵家和咬牙暗骂却又无可奈何。 他瞥了眼眸中带笑的陆嘉卉,突然对鱼朗道:“你也别张狂,你以为捡到宝了?这娘们儿当初在府里可没少勾引我呢,她就是个破鞋,你也不怕日后她给你戴绿帽子。” 鱼朗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娘子坏话,当即抬脚踢在赵家和肚子上,“我看你是找死。” 赵家和没防备,被踢飞出去落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他捂着肚子去看鱼朗,却见鱼朗眼神冰冷如看死物,心里顿时惊骇,有些后悔刚才跑出来挑衅了。 “咱们走。”鱼朗面不改色牵着陆嘉卉便走。 陆嘉卉走出两步,回头冲赵家和笑笑,“再见喽,落水狗。” 很快赵家和一瘸一拐的走了,留下看热闹的人也该干嘛干嘛去了。 鱼朗牵着陆嘉卉走到隔壁街道上一言不发。 陆嘉卉瞧他一眼,道:“生气了?” 鱼朗轻哼道:“这畜生,早晚废了他。” “理他干嘛。就赵家现在这德性,赵家和以后估计得出去乞讨。”陆嘉卉嘴巴不饶人,说起来简单极了。 鱼朗闻言笑了,“说的不错。” 虽然他是土匪,但奈何他还是个得宠的小皇子呀,他的母族有人,他大哥的旧部也有人,随便找个小人物便能让赵家消失在清河县。 这条街道上人少一些,也有些安静。 陆嘉卉偏头看了鱼朗一眼,笑问:“后不后悔?” 后不后悔娶了一个寡妇,后不后悔放弃京城贵女。 鱼朗一愣,抬头摸摸她的脸,微凉的触感通过指尖传到他心尖,柔成一团,“不后悔。” 不后悔离家出走,不后悔娶了她。 他明白她的担忧,也知道以后道路的艰难,但他又相信以后的日子会更好。 走了半晌又转回醉人间,两人上楼坐到事先定好的包间,没一会儿小二便开始上菜了。 “客官请慢用。”小二的出去时多看了鱼朗一眼,又神色正常的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陆嘉卉不疑有他,刚拿起筷子便被鱼朗阻拦。鱼朗凝眉轻轻摇头,陆嘉卉惊的差点没回神。 林侍卫点了点头出去,没一会儿回来道:“咱们得回去了。” 陆嘉卉小声问道:“又是那伙人?” 提起这个鱼朗一阵叹气,好容易和娘子出门闲逛却发生这样的事,他这好二哥和好三哥真是不想让他过安生日子啊。 鱼朗起身将陆嘉卉的披风给她披上,“嗯,得赶紧回去了。” 陆嘉卉心里也不踏实,并不多言。一行人匆匆下了楼还未出了大堂就听一道风声刮过。鱼朗拽着陆嘉卉避开,咬牙道:“找死。” 今日出来明面上带的人并不多,但其他人却是分了几批跟过来的,此时见有人偷袭,纷纷从坐着的桌上起来拔刀与来袭者战在一处。 陆嘉卉虽然见过那日鱼朗打劫的场面,但那也是远远的观战,就那次还半夜起了高烧,这次可好,花灯没赏完就见了刀剑,而且还近距离接触。 刚刚若不是鱼朗手快,估计那箭现在该插在她胸口了。 陆嘉卉既害怕又恼怒,挨着鱼朗不敢乱动。 第45章 “夫人, 您没事吧?”陆嘉卉忽听见春环的声音, 一转头便看见李侍卫护着她过来了,看她惨白的小脸显然也是吓坏了。 陆嘉卉张了张嘴让自己平静下来,“没事。”她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了。 春环靠过来母鸡护小鸡一般挡在她前面道:“夫人别怕,春环护着您。” 一旁一边应战一边护着陆嘉卉的鱼朗有些哭笑不得,“小丫头你是不是把你们大王给忘了。” 春环:“......”好像是奥。 原本有些害怕的陆嘉卉被这俩人一打岔居然忘了害怕还差点笑场。但看到对方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她心紧了紧, 她突然想起山上的小山子,若是这些人兵分两路..... 陆嘉卉有些不敢想, 只盼着这场争斗能够快些结束。 这些人大概有二十几人,过了能有一个时辰, 争斗基本结束, 唯一活着的那个眼见计划失败咬舌自尽。 而鱼朗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也没阻拦,留下几人收拾后面的便带着陆嘉卉往外走。 陆嘉卉觉得腿有些软, 差点踉跄在地。鱼朗注意到弯腰直接将她抱起来,“不怕,我在。” 听着他低沉的声音,陆嘉卉七上八下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鱼朗看似中二, 实则考虑周全,他既然敢带她出来闲逛, 山上定然也已经做好周全准备。况且王二牛和马侍卫赵侍卫等人都在, 定能保护好小山子。 因着醉人间发生的事, 原本热闹的街道上现在已经乱成一团,闲逛的百姓纷纷奔跑回家,摆摊的摊贩也匆忙收拾东西。 快到城门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恢复成以往的安静,几个看城门的士兵像是没看见街道上的变化没听见酒楼里发生的事一样,打着哈欠抠着鼻屎,瞥了眼他们的马车又扭过头去。 出了城门便是一望无际的黑。 几个土匪点了火把骑马走在前面照路,后面的人沉默的跟着。 许是担心她害怕,鱼朗没有骑马直接进了马车,而春环则被李侍卫接过去放在自己身前。春环这次没有别扭,安心的坐在李侍卫的怀里,听着马车里夫人和大王的轻声细语。 鱼朗知道陆嘉卉害怕,将她紧紧抱着,“不怕。” “嗯,不怕。”陆嘉卉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这一刻真的不怕了。 来时欢欣喜悦,归时焦急忧虑。 好在回去的时候马车跑的很快,不多时便到了山脚下。 盘龙村此刻寂静无声,陆嘉卉松了口气跟在鱼朗身后快步往山上而去。 直到上了山回到屋中看着小山子甜甜的睡着,陆嘉卉才察觉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鱼朗出门让人提了热水回来,王家大嫂已经出去了。鱼朗道:“先去洗个澡,我守着小山子。” 陆嘉卉看他一眼,有些舍不得离开小山子。 “去吧,我守着一步都不离开。”鱼朗看出她眼中的忧虑,握了握她的手。 陆嘉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鱼朗正歪在炕上看着小山子。小山子睡着了,小嘴巴还吧唧吧唧的,鱼朗瞧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陆嘉卉钻进被窝搂着小山子,催促他,“你也去洗洗,一身的血腥味。” 其实刚回来鱼朗便换了衣裳,但还是站起来又去冲了个凉水澡。 等他出来的时候陆嘉卉已经睡着了,眉间还紧紧的皱着。鱼朗钻进被窝,将娘俩搂在怀里,心想:自己还得更强大一些啊。 回到山上,日子又逐渐恢复了平静,陆嘉卉整日照顾小山子,鲜少下山去。 而鱼朗则早出晚归,偶尔外出打劫,收获有多有少。 远在京城的二皇子府上,二皇子怒火冲天从外面进来,伸手将桌上茶盏拂到地上,“没用的东西,两次都失败了,要你们狗命何用!” 跟在他后面进来的黑衣人低着头跪在地上。 二皇子越想越气,一脚踢在黑衣人胸前,黑衣人一个踉跄又迅速跪好。 对于低贱之人,二皇子是没有关心的,他冷笑一声道:“我就不信杀不了你。” 此次折损不少死士,本该收敛但二皇子又不甘心,他对黑衣人道:“加派人手,务必取了他们的狗命。” 黑衣人一怔,“这......” 不等他反驳,二皇子一记冷眼扫过,“有你决定的份?出去领二十板子去办吧。” 黑衣人低头无奈应是。 而三皇子府里,三皇子此刻却平静许多,“看来老七是不打算藏了啊。” 三皇子妃给他倒了茶,“他大小就不听话又没什么能耐,何必怕他。” 闻言三皇子冷哼道:“妇人之言,知道什么。会咬人的狗不叫,你真以为咱们对手是二皇子?哼,他还真不够格。” 三皇子妃坐到三皇子身侧伸手抱着他的胳膊,柔声道:“殿下必能成功。” 三皇子扯扯嘴角,有些厌恶,但最终也没抽出胳膊来。 父皇那边已经有所察觉,他是不能出手了,就让老二自己折腾去吧。 过了些日子王二牛突然跑进院子里道:“大当家的,咱们抓了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说是您的旧识。” 陆嘉卉正趁着小山子睡觉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闻言笑了,“大当家的出去了。” 王二牛一拍脑袋,“嗨,我也记起来了。那老李他们几个在吗?说是大当家的旧识说不得他们能认识。” “只有老马在,但他现在去后山有事,暂时回不来。” 闻言王二牛却道:“那小公子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料子却是好料子,估计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惜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本来打算放了他的,结果他说他就是奔着咱们山头来找人的,说什么都不肯走。” 陆嘉卉一愣,难不成是京城来的人?京城的人鱼朗也只是简单说了说皇上爹和彭皇后娘再就是他在西北失踪的大哥和小侄子,其他的倒是没多说。 他不说陆嘉卉也没问,没想到今日居然有人自称是鱼朗的旧识来了。 “将人先看起来,别让他乱跑,等老马过来我让他是认认。”陆嘉卉晒的昏昏欲睡说完又靠在躺椅上晒着了。 王二牛答应一声往外走,突然回头道:“夫人,我表妹的事,您别介意。” 陆嘉卉没睁眼,抬手挥了挥。 过了半个多时辰马侍卫回来了,但陆嘉卉却将这事儿给忘到了脑后,直到傍晚鱼朗回来,见他换衣服才一拍脑袋道:“今天中午王二牛来说他们劫了个小公子,小公子口口声声要找你。本来让马侍卫去瞧瞧的,我一转头给忘了。” 鱼朗换衣服的手一顿,是谁过来了?他快速的换了衣衫,道:“你先吃,我去瞧瞧。”他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是谁过来了,难道是舅舅家小表弟?但旋即否定了,小表弟年纪虽然小却一副老成样子,加上舅舅管的严,不可能跑出来。 一路到了外面找到王二牛询问此事。王二牛笑道:“大当家的怎么亲自过来了。” 鱼朗笑:“过来看看。” “嗯,人在屋里呢,我陪您进去?” 鱼朗拒绝:“不用。” 王二牛不置可否,小少年也就十三四岁,看起来就是没吃过苦的,大当家的武艺高强,定然不会有问题的。想罢上前开了门请鱼朗进去。 鱼朗进了屋,就看见在破旧的桌子旁坐着一个少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年的背影,身形消瘦,身上穿的衣裳破破烂烂的,此刻正坐在凳子上两只脚胡乱划着。 “裕哥儿?”鱼朗瞧着小动作,想起来自己那个侄子也经常这样。 听见熟悉的声音,鱼裕身子一顿,接着站起来转过头来,“七叔!” 只有十四岁的少年郎委屈的大叫一声朝鱼朗扑了过去。 “七叔,你怎么一直不回去啊,裕儿可想你了。”鱼裕扑在他怀里像个猴子一样挂在他脖子上。 鱼朗哭笑不得的拍拍鱼裕,“行了,都多大了还挂你叔脖子上。下来下来,丢人不丢人。” 鱼裕从他脖子上下来,撩起袖子擦擦鼻涕,理直气壮道:“不丢人。” 自己说完却嘿嘿笑了,“七叔你可不知道为了来找你裕儿吃了多少苦。”他想起路上的遭遇又有些委屈,嘴憋着拿眼偷看他七叔,就等着他七叔问起啦,到时候能少揍他两下子。 鱼朗看着眼前十四岁的少年郎,似乎看见了他大哥。那么厉害又多谋的大哥竟然尸骨无存。 可这小子是怎么回事? 鱼朗想到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动作,再看鱼裕不由带了怒气,“说说吧,怎么出来的?” 鱼裕警铃大作,没想到他七叔居然上来就问这事。他想糊弄过去,可对上七叔认真而严肃的双眼,他突然透过双眼想到了他父王。 他头低着,认真道:“七叔我错了。” 鱼朗冷笑:“哪里错了。” 鱼裕肩膀瑟缩一下,瘪嘴道:“裕儿不该偷跑出来。不该背着皇爷爷和母妃跑出来。” 就知道大嫂和父皇不可能同意他一个人出门。鱼朗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严一些,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第46章 鱼裕偷看他一眼, “偷听皇爷爷和皇奶奶说话知道的。” 鱼朗脸一黑, 鱼裕撅嘴瞥了他一眼,哼哼道:“要不是偷跑出来,我哪能出的来呀。” 鱼朗站起来,打量他道:“行了,先跟我回去,吃了饭洗刷干净了在说话。”他扇了扇风, 掩鼻有些嫌弃道,“闻闻你这一身味儿, 啧啧,好歹是本朝皇长孙呢, 还不如个乞丐干净。” 被嫌弃的鱼裕瘪瘪嘴, 想到路上的遭遇差点掉下泪来。 见他身上穿的单薄, 鱼朗将身上的披风接下来扔给他,“披上跟我走。” 鱼裕见他没揍他高兴的的应了声, 开心的跟在后面往后头院子走。 “七叔,您真的娶媳妇儿了吗?”鱼裕想起偷听来的话,顿时来了兴趣。 “嗯。”鱼朗在前面应了声。 得到回答鱼裕很高兴,接着问:“是个寡妇?” 鱼朗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鱼裕本不想接着问, 可心里实在是好奇, “七叔您咋想的呀,怎么就突然跑到这山洼洼里做了土匪呢。你不知道, 京城里现在都在传你当了土匪要和朝廷做对呢。” 和朝廷做对? 鱼朗脚步一顿, 回头询问:“这样传的?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做土匪了?” 鱼裕忙不迭点头:“差不多都知道了, 还有御史大人参你呢,那一阵子每天都有御史参你,但折子都被皇爷爷给扣下了。”说到这鱼裕有些得意,“那些混蛋大概不知道皇爷爷有多疼七叔呢,还真以为您做了土匪呢。七叔,您是不是故意做土匪然后好将周边的土匪一网打尽啊。” 鱼朗脸黑了黑,没说话,进了院子,瞧见屋里温暖的灯光,心也变得柔软不少,“吃完饭再说。” 鱼裕跟在他后头进了屋,屋里暖和,他舒服的叹了口气,“总算是有点暖和感觉了啊。”他说着跺了跺双脚,想让双脚也暖和一些。 陆嘉卉正在和春环摆饭,见他们进来先看见了正跺着脚的少年郎,询问的看向鱼朗。 鱼朗将鱼裕拎到炕前,解释道:“这是我侄子,我大哥的儿子。”他瞥了眼春环,吩咐道,“去将隔间打些热水过来,再拿套我的衣裳过去。” 春环并不多问,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待屋里只剩了三人外加睡觉的小山子,陆嘉卉低声问鱼朗:“这是太子的儿子?” 鱼朗点头:“嗯,这小子敢学我离家出走,看我不收拾他。” 被眼波扫过,鱼裕一哆嗦,总觉得一顿打是跑不了了。他求助的看向陆嘉卉,哀求道:“七婶儿,救我。” 鱼家人只看鱼朗就知道基因不错,再者鱼裕他爹和鱼朗是亲兄弟,所以鱼裕长的也非常出色,一双大眼可怜巴巴的瞧着陆嘉卉,再加上身上破破烂烂的,陆嘉卉竟然心软了,她笑着瞧鱼朗道:“夫君收拾的时候别当着我的面收拾,不然我会不忍心。” 她话一落,鱼裕脸一崩,觉得生无可恋,而鱼朗则有些自得的瞪鱼裕,看吧臭小子竟敢冲我娘子撒娇,撒娇也没用,我娘子还是站在他这边儿。 鱼裕垮了脸,垂着脑袋看起来颇有些可怜。 说话间净室里传来倒水声,鱼朗道:“去把你这身皮扒了好好洗洗。” 鱼裕也闻着自己身上的味儿了,半大的少年当着陆嘉卉有些不好意思,讪笑两声,贴着墙根儿离的陆嘉卉远远的进了净室。 待鱼裕进了净室,鱼朗叹了口气,脸也沉了下来。 陆嘉卉不懂政权,但也看过不少古装大戏,当下担忧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鱼朗低声道:“听裕哥儿道京城现在都知道我当土匪了,还传出我要拉队伍与朝廷抗衡的传言来。” 陆嘉卉一惊,这是要冤枉他们造反呢! 这朝代就这样,管你是不是深受皇宠或是嫡长还是庶长,一旦被扣上造反的名头,就算洗脱了,都可能摘不干净。 当然若是圣上能够坚定的相信自己儿子或许还有回旋余地,若是连自己爹都怀疑自己儿子有谋反之心,那么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这件事,不用鱼朗说,陆嘉卉都能猜到不是二皇子就是三皇子的主意。 皇长子已死,若是嫡次子再没了,那么朝中能争夺皇储的也就那么几个了。 陆嘉卉一瞬间想了很多,对着鱼朗道:“夫君可有成算?” 她毫不怀疑自己男人有本事,但这件事大,他们又不在京城,可以说全凭他们诬陷,而能够帮他们的只有彭皇后一族了。 鱼朗道:“等我先问清楚再说。本来我也没打算在这山上待一辈子,出来见识见识也就罢了。早晚要回去的,只是现在却不能轻易的回去了。” 陆嘉卉点点头,心情有些沉重,就元宵节的时候遇见的杀手比,这件事也不容乐观了。 以前她觉得无所谓,但现在有了小山子,她不得不与鱼朗为孩子考虑。 两人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下没再言语。 一路奔波,落魄如乞丐的鱼裕痛痛快快洗了热水澡整个人觉得都活了过来,听着肚子咕噜咕噜的声响觉得再吃一顿热饭就更美妙了。 而外间陆嘉卉趁着空档又招呼春环将饭菜热了热,又让张满堂添了几个菜,就看见梳洗打扮出来的鱼裕。 鱼朗身材修长,但鱼裕只是半大少年郎,身体没长开,穿着鱼朗的衣裳显的空荡荡的,腰间系着腰带,衣裳松松垮垮的,硬是衬托出几分纨绔子弟的感觉来。 不过鱼裕一张脸长的着实出色,现在还未长开便已经夺目,若是再过个几年长开了,一张脸估计比鱼朗还要好看。 注意到陆嘉卉的目光,鱼裕有些脸红,他咬唇低下头扭着长了不少的衣襟,道:“看啥呢。” 陆嘉卉一愣,笑出声来,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这么可爱,放到现代那妥妥的就是个中二病犯了的美男啊。 鱼朗却早就知道自己这侄子的德性,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别装。” 鱼裕立即站直身子,规规矩矩的给陆嘉卉行了大礼,“七婶儿好。” “好孩子。”陆嘉卉笑眯眯的伸手摸摸他的头,坏心眼儿道,“以后乖乖的,离家出走也得带足银子哈。” 鱼裕一愣,有些呆滞。 这个七婶儿貌似不比他大几岁吧,居然摸他的脑袋! 还说什么离家出走带足银子! 他哪是带足了银子,而是带的太多了被人抢了好吗! 鱼裕有些郁闷,瞥向他七叔,令他崩溃的是他七叔正一脸深情的握着他七婶儿的手说着什么。 “咕噜。”一阵咕噜声终于打断浓情蜜意的土匪头子和土匪头子夫人。 陆嘉卉抽回手瞪了鱼朗一眼,招呼着鱼裕上炕吃饭。 鱼裕也收起了那副腼腆,见鱼朗动了筷子,便拿起筷子飞快的夹菜扒饭夹菜扒饭。速度快的让陆嘉卉都觉得汗颜。这孩子得多久没吃过饭了啊。 而鱼朗也是有些震惊。 俱他所了解,这孩子虽然能吃,但是吃饭从来都带着一股风雅,当初他还笑话鱼裕装风雅,可现在他很难将那个狡黠又喜欢风雅的少年与眼前这个吃着寻常饭菜狼吞虎咽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鱼朗有些心疼,自己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看着鱼裕再吃。 陆嘉卉心思也很复杂,和鱼朗一起看着。 鱼裕吃了一碗饭抬头见他们瞧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七叔七婶儿,你们怎么不吃啊。” “我们吃饱了,你慢慢吃,不急。”陆嘉卉笑着,有些不是滋味,到底在路上吃了什么样的苦,让一个皇孙吃着寻常饭菜如此心急。 鱼朗也点点头示意鱼裕别客气。鱼裕也实在饿的狠了,嘿嘿笑了笑又拿起饭碗扒了起来。 鱼裕吃了三大碗饭又将饭桌上的菜一扫而光才拍着肚皮打个饱嗝。 “喝盏茶就早些休息,有事明日再说。”本想连夜问问他京城和路上的事看着他这样,鱼朗心疼了不忍心了。 鱼裕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鱼裕出来屋子,被春环安排到厢房里,屋里炕上已经烧的很暖。待春环出去,鱼裕开心的叫了声然后蹦到炕上打了个滚。 真舒服啊,真暖和啊。 鱼裕脱了衣服钻进暖和的被窝,心里开心极了,又吃上热饭热菜了,又睡了温暖的被窝了,真好。 屋里鱼朗和陆嘉卉却都有些沉闷。 两人都没料到堂堂的皇孙竟然落魄至此。陆嘉卉还好些,并没体会过皇族奢华的生活,鱼朗却是在宫里生活了很多年的。他敢离家出走也是因为有李侍卫他们四个。 但鱼裕显然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 他还没问,只看他这一身行头和吃饭的样子便知道在路上吃了不少苦。 鱼朗脸色有些难看,陆嘉卉叹了口气靠在他身上,握了握他的手,“洗洗睡吧,明日问问再说。” 鱼朗点点头,站起身来去了净室。 第47章 陆嘉卉回了内室, 小山子睡的呼呼的, 很是香甜。陆嘉卉钻进被窝,抱着小山子软软的小身子,心里才踏实些。 这一夜,鱼朗难得没有骚扰陆嘉卉,陆嘉卉难得睡了安稳觉。 第二日陆嘉卉是被外面的叫声吵醒的。 她起身出去,就见鱼朗正追着鱼裕满院子乱跑。 鱼裕本以为他七叔真的能放过他了, 没想到早上还没睡醒就被他七叔鱼朗从被窝里提了出来。他睡的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太监,还伸脚踢了他一脚, 却被他七叔掀了被子扔到了地上。 再大的困意鱼裕也该散的差不多了,昨夜为了睡的舒坦, 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 这一扔到地上, 全身光溜溜的凉飕飕的不说,关键是走光了啊。 虽然七叔也是男子, 但少年郎也有了自己的脸面,当即大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抓住炕沿上的衣衫,“七叔,您怎么这样啊。” 鱼裕都快哭出来了, 而鱼朗却扫了他腿间一眼, 不屑道:“还怕看啊,就一小鸡仔。” 听闻这话, 鱼裕真的要哭了, 转过身去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就听鱼朗补充道:“啧啧,屁股挺白净的。” “七叔,您怎么能这样呢,我好歹是您亲侄子啊,您这样七婶儿知道吗。” 鱼裕嘟嘟囔囔的表达不满,兜头却被鱼朗踢了一脚:“你小子还有脸不满,啊,你能耐了,居然敢离家出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鱼裕可不是老老实实站着挨打的主,捂着屁股便跑,“七叔,七叔有话好好说。” 见他敢跑,鱼朗更加生气,追上去又是一脚。 鱼裕跑出屋子,大喊道:“七叔,您怎么不讲理啊,您不也是离家出走的吗。” 他嗓门大,许多土匪都好奇昨日非得跟着他们上山的少年郎是谁,纷纷过来围观。 鱼朗见他敢嚷嚷往四周瞪了一眼,看热闹的土匪脖子一缩该干嘛就干嘛去了,面对鱼裕的鬼哭狼嚎也只当没听见,但心里又在思考少年郎的话。 离家出走? 他们大当家的是离家出走? 土匪们心里暗暗猜测,但谁都救不了鱼裕。 鱼裕瞅了一圈没瞅见貌美的七婶儿,绝望之下又不肯乖乖挨打,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春环早早的起来就看见这么一出笑话,手里拿着瓜子儿看笑话,李侍卫站在不远处瞧着春环,欲言又止。 春环听见陆嘉卉出来了,赶紧笑道:“夫人睡的好吗?” 陆嘉卉点点头瞧了眼天上的太阳,“还不错。” 说话间,鱼裕喊叫着到了跟前,“七婶儿救命!” 陆嘉卉拍小狗儿是的拍拍他的脑袋:“七婶儿救不了你啊。” 鱼裕一下子哭丧了脸,后面鱼朗到了跟前,冷笑道:“你跑不了的。” 鱼裕只觉得末日降临,毫无反抗之力的被鱼朗提着后衣领提走了。 到了早饭时候,两人也没回来,陆嘉卉不等他们独子吃了饭,逗着小山子玩。 已经三个多月的小山子慢慢长开,红色皮肤褪去换上嫩白的肌肤,滑溜溜的好极了。 一张小脸更是像极了陆嘉卉,一双不大的眼睛睁的圆溜溜的瞧的人心里都要化了。 过了午饭时候,鱼朗猜带着垂头丧气的鱼裕回来。 鱼裕显然是挨了打,坐到炕上的时候明显屁股不舒坦,呲牙咧嘴的坐着如坐了针毡一般。 而小山子正放在离鱼裕近的地方,以为鱼裕跟他玩,啊啊啊的挥着小拳头。 “还是小孩子好啊。”鱼裕小大人一样摇头晃脑。 “你不也乳臭未干吗。”鱼朗不屑道。 被笑话的鱼裕有些不服气,他只是年纪小,等过两年一定比他七叔要厉害。 说着他瞧了陆嘉卉一眼,幸灾乐祸道:“七叔,若是清宁郡主知道您娶亲了,到时候会不会找您麻烦?” 清宁郡主? 陆嘉卉眉头一挑,眼睛带着火看向鱼朗。 鱼朗一听便知不好,果不其然他娘子是误会了。“别听这臭小子胡说八道,我跟清宁郡主什么关系都没有,不,我就不认识她。” 鱼裕刚想补充什么,就被鱼朗瞪了回来,但他挨了顿打,心里不服气,不想这么放过他七叔,硬着头皮对陆嘉卉道,“七婶儿,你不知道,清宁郡主小时候可是经常进宫的,我几个叔叔都差不多大,但清宁郡主只看得见七叔,还扬言要嫁给七叔呢,京城里的人都知道。” 他说完瞧了鱼朗一眼,见他目光冰冷,吓得赶紧跑到陆嘉卉身后,紧张道:“七婶儿,这么重要的情报我都告诉您了,您可不能再见死不救了,不然就是不仗义。” 为了仗义,陆嘉卉眼神瞟着鱼朗,咬牙道:“乖,七婶儿护着你,你七叔若是敢揍你,我就给你揍回去。” 鱼朗身子一抖,赶紧说好话,“娘子你得相信为夫对你的心啊,为夫的心思可是日月可鉴,再说了,你夫君长得好看也不是我的错,她非得看上我了,死皮赖脸的纠缠,也不关我的事啊,我很无辜的。” 陆嘉卉也只想逗逗他,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么多话来,不由得好笑,但面上还是紧绷着脸,面无表情冷哼:“这谁知道呢。” 鱼朗瞪向鱼裕让他作证,谁知鱼裕装死,扭过头去逗小山子玩了。 “唉,真是比窦娥还冤枉了,估计待会就该飘雪了。”鱼朗垂头丧气,想着等会儿还得收拾鱼裕一顿。 正说着张满堂那边送了饭菜过来,鱼裕流着口水看着饭菜,鱼朗觉得很丢人,“你在家吃的难道比这还差?” 鱼裕白了他一眼,“你不懂。” 鱼朗张了张嘴,他还真不懂。 离家出走的方式相似但过程太过不一样。 吃了饭,鱼朗喝着茶水道:“说说吧,路上遭了几伙人围追堵截。” 陆嘉卉正在拿针线筐的手一顿,看向鱼裕。她只当鱼裕是出门后被抢了银两,却没往他人的围追堵截上想。 鱼裕哼哼两声,“也就两三波吧。” 现在想想能活着到了这地界儿还真是不容易。鱼裕想着心里美滋滋的,看来他的本事还是不错的,若是换了其他人估计也就出个京城能活着吧。 却不想鱼朗一听手中茶杯直接的一声放到桌上,咬牙道:“好个鱼文,好个鱼应。” 鱼裕瑟缩了一下又不以为意的笑嘻嘻道:“七叔,您看我是不是挺厉害的?”作为皇孙他不可能是个傻的,尤其他爹可是以前的太子,若是他蠢笨无用,早就在京城被人吃了,哪能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 听到他厚颜无耻觉得自己厉害,鱼朗瞥了他一眼,觉得早上揍的还有些轻了,现在居然还得意洋洋。鱼朗想到二皇子和三皇子越来气,伸手将鱼裕的耳朵揪了起来,“我就觉得早上揍的有点轻了,果然,还是不长记性。” 耳朵被揪住,鱼裕疼的嗷嗷直叫:“哎哎,七叔有话好好说。” “哼。”鱼朗松开他,目光讥诮,“你倒是能耐了,一个人就敢出京。我看你父王不在你就忘了京城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了。” 太子身死,但留下一个嫡长子皇长孙,关键这皇长孙还颇受帝宠,在帝意不明的时候,弄死皇长孙也是让他们少个对手的法子。 况且七皇子和太子一母同胞又关系好,谁知道七皇子会不会脑抽去帮着自己侄子争夺地位。 当然最好的法子还是两个一块弄死,一劳永逸,等碍眼的没了,他们剩下的几个谁都不比谁高贵,慢慢斗就是了。 “我这不是.....”见鱼朗脸色不好,鱼裕声音低下去,“我这不是想来找七叔吗。在京城太闷了。” 鱼朗冷着脸训斥:“你可知你私自离京你母亲多着急?你父王没了你母亲就够难受了,在这节骨眼上你还一个人都不带就出了宫。你母亲多着急,你皇奶奶多着急,你皇爷爷该多着急?你可考虑过?” 他说的愤怒,心里的怒火也因为鱼裕还洋洋得意而蹭蹭的往上窜。 鱼裕听呆了,觉得他七叔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也很无耻。 陆嘉卉在一旁听的觉得都听不下去了,她扯扯鱼朗的袖子,道:“哎,差不多得了,你忘了你怎么出来的了。” “我.....”鱼朗卡了壳。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也是离家出走的,而且作为一个长辈起了非常不好的带头作用。 但这并不能作为他饶了鱼裕的理由。 他很快敛下尴尬,抬手给他一巴掌骂道:“你小子还敢指责你七叔不成?你敢顶嘴吗?敢吗?你敢我就打烂你的嘴。”他气哼哼的听见小山子被吵醒正往这边瞧,忙给儿子一个讨好的笑脸。 小山子视若无睹转过头去咿咿呀呀唱独角戏。 第48章 鱼裕羡慕的瞅着堂弟, 转头又被鱼朗骂了:“看什么看, 你堂弟比你听话多了。你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敢学我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我是带着人带着银子出来的?你知不知道李侍卫一直与你皇爷爷皇奶奶联系的?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顿了顿,喝了口水又示意陆嘉卉给倒满,继续骂:“你一个堂堂的皇长孙居然一个人都不带就出了门,遇到危险你可怎么办?你以为你练了几年武就天下无敌了?” 鱼裕被他说的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鱼朗骂累了,又喝了杯水, 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想起昨日来时的落魄, 语气缓和了不少,“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鱼裕赶紧摇头, “没了, 就开始的时候不懂被追着打, 后来我混进流民堆里就摆脱他们了。” “流民?”鱼朗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皇长孙竟然要扮作流民躲避几个叔叔的追杀, 多么讽刺。 “路上吃了不少苦吧?”陆嘉卉听着都有些心惊胆战,再看鱼裕觉得这孩子很坚强,很有皇家子弟的血性。 一听陆嘉卉问,鱼裕点点头:“我刚出京城银子便被一伙人抢了, 但我不想就这么回去, 就硬着头皮往前走,好在我藏着的一块玉佩没丢, 就去城里当了银子。谁知又被两伙人围追堵截。 他看着鱼朗想起那些都有些发抖, “就在我快没命的时候, 突然又出现一伙人,救了我。但我问他们是谁派来的时候又没人说。”他抿了抿唇,倔强的看着鱼朗,“七叔,你说谁在救我呢?” 鱼朗想了想没好气道,“兴许是你皇爷爷派的。” 鱼裕连忙摇头,“不可能。” 鱼朗也觉得不可能。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离家出走做了土匪是因为怕他在京城惹事,倒不如出来锻炼一番。但鱼裕刚失了父亲,又是锦绣堆儿里长大的,父皇是不会放任他出来的。 鱼朗想不通,也不愿想了,左右不是害鱼裕的就成。 “后来呢?”陆嘉卉声音都柔和了。 鱼裕接着道:“这伙人打退了那两帮人后就迅速的离去了。后面虽然没人追杀我了,但玉佩丢了,我没了银子只能一路混在流民堆儿里跟着走。” 他没再说下去,但陆嘉卉和鱼朗却知道他吃了多少苦了。 陆嘉卉以前没见过他,也觉得他很消瘦,而鱼朗更是难将这个消瘦的少年与记忆中的侄子对起来。 挨揍的时候鱼裕虽然咋咋呼呼的,但是现在对自己路上的遭遇说了几句便不说了,笑呵呵的哄起小山子来。 鱼裕心安理得在山上住了下来,鱼朗则写了信让李侍卫连夜送回了京城。 而京城中早就因为皇长孙的失踪闹翻了天。 有人怀疑是有人将皇长孙杀人灭口了,也有人说是皇长孙被人抓走了,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当然一直密切关注皇长孙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等人是知道的,但此时却让所有人都认为是他们害了皇长孙。 若是真的将皇长孙弄死了也就罢了,却偏偏在刺杀的路上让人跑了,还碰上一伙不明势力。 二皇子觉得很憋屈,三皇子脸色也不好看,五皇子则气冲冲的直接进宫找圣上分辨。 宣德帝英明一世,到了年纪大了,却不料连自己孙子到底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虽然他有所怀疑,但又不能肯定,加上外面传二皇子三皇子等人谋害皇长孙这事儿盛传,宣德帝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几个人搞的鬼。 五皇子气不过,跑到宫里来申辩,宣德帝冷冷的看着他,“你敢保证你没出手?” 五皇子当即大叫:“我再怎么说也是裕哥儿的叔父,自然没做,我敢对天发誓!” 宣德帝点点头,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吧。”就老五这脑子,他还真相信他不知道,看来这事儿是老二和老三的主意了,就是不知道后来出现的人是哪些人了。 五皇子不走,腆着脸问道:“父皇,老七.....” “出去,出去。”宣德帝见他蹬鼻子上脸当即撵人。 五皇子不甘心的走了,路上碰见三皇子,被三皇子拉着去了三皇子府喝酒,三皇子叫了美人儿过来斟酒,趁五皇子瞧美人之际,漫不经心道:“父皇还真是待你不同。” “哼。”五皇子气哼哼道,“再如何不同也比不上老七和裕哥儿那小子。”他自认不比老七和裕哥儿差,奈何娘的出身代表了一切。 三皇子还想问些什么,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这还不算,五皇子走的时候还将美人儿给要走了。 三皇子心里暗恨,这几次派出去的人可折损了不少啊。老七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而太子府内,太子妃听着下人来报,问道:“裕哥儿可安全抵达了?” 元未之低声答道:“皇长孙已经安全抵达盘龙山与七殿下联络上了。”他不敢抬头,怕看着眼前的人控制不住自己。 太子妃恍若未觉,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安全到了就好,希望经此之事往后能成熟些。” “皇长孙以后必定成大器的。”元未之接了一句。 太子妃笑了笑,可脸色却苍白很多。 而盘龙山上,鱼裕正被鱼朗拿着鞭子撵着,让他与那些土匪一起操练。 据鱼裕观察,他七叔将这些土匪是当了兵丁练的。 休息之余,鱼裕问鱼朗:“七叔,您这将土匪当兵丁练,不怕朝廷再有人参您谋反吗?” 鱼朗笑道:“不怕。” 不光不怕,他还要让朝廷嘉奖他呢。 鱼裕开始不明白,后来他被抓着跟着他七叔一块出去抢山头才慢慢回过味来。 一连月余,鱼朗都是带着土匪攻占清河县周边的山头,周边十多座大大小小的山头最终都落入鱼朗囊中。 此地界均归山东知府管辖之地,刚传到府城的时候还不以为意,待周边十多座山头都被盘龙山收拢,山东知府这才急了,连夜上书递到京城去了。 谁知折子递到内阁被内阁大臣兼兵部尚书留中不发,没能递到圣上面前去。 山东知府不知此时,又上折子询问,陈尚书一合计,与三皇子一商量,暗中联络山东知府,让他清剿山匪,许诺待山匪清剿完成则请旨将他调往京城任职。 地方官员做到知府也就到头了,而山东知府李得胜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五年,明年满六年,若是能有机会进京是再好不过。 他想着这是陈尚书给他机会,便应了下来。 李得胜自认为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靠山做起事来也雷厉风行,不过三日便带了三百余人到了清河县,与清河县令一合计,于一个夜黑风高之夜攻上盘龙山。 在李得胜看来,盘龙山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哪里抵挡得了自己这三百精心挑选的兵丁。 却不想他行为高调,早就泄露行踪,山门都没到就被鱼朗的人给打退了回来。 李得胜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顿时急了,连忙写信给自己在山东当千户的小舅子,让他带人来支援。 李得胜带人暂时退回清河县衙,只等小舅子带人过来一举攻下盘龙山。 清河县令心里苦啊,这事儿发生在自己的地盘上,恐怕是不能善了了,想起前年盘龙山土匪公然进县城赵家抢亲的事儿,清河县令是冷汗直流,更是一字不敢多言,生怕知府大人将此时怪到他头上。 而盘龙山上,鱼朗正抱着小山子逗乐,鱼裕一脸不忿的站在一旁,看着叛变的堂弟。觉得枉费他对堂弟这么好了,亲爹来了立即就抛弃自己。 陆嘉卉拿着一根炭笔正在一块布料上来回的比划。 春环眼瞅着自家夫人对着布料比划这么久也有些急了,“夫人,您到底想给小少爷做什么衣裳啊,说出来春环做就是了,做衣裳这种粗活哪能让夫人来做。” 陆嘉卉皱眉瞧着,想着也许两个人想能好点,便道:“我想给小山子做件新样式的衣裳,但找不到头绪,不知如何下手。” 春环撇撇嘴,“我还当什么事呢,大王不是会书画吗,您说着让他用笔画出来,我照着给剪出来就是了,这么小的事您竟然对着比划了一上午,我都替您累。” 她说的噼里啪啦的,陆嘉卉觉得好笑,抬头在她脑袋上敲一下,转头对鱼朗道:“尤大王,要不劳驾您?” 鱼朗刚将李得胜打退,心情正好,当即将小山子还给眼热的鱼裕,起身道:“好嘞,让娘子瞧瞧为夫的手艺。” 春环勤快的将笔墨纸砚取来,陆嘉卉便和鱼朗形容她曾经在闺蜜家看过的连体小衣裳。 鱼朗书画不错,几笔勾勒出来,陆嘉卉又仔细看了让修改了几处,也不自己逞能了直接让春环给剪出来。 虽然觉得奇怪,但春环还是拿去剪了。 鱼朗笑道:“你怎么想到这么奇怪的衣裳的?” 陆嘉卉很自然的笑笑,“胡乱想的,觉得天暖和了,小山子这么穿着能舒服些。等过两日天热了,再做几件小裤衩给小山子穿着,更舒坦。” 口口声声都是儿子,鱼朗佯装吃醋:“自从有了小山子,娘子满心都是儿子,为夫算是失宠了。” 陆嘉卉失笑,“多大了还吃儿子的醋。” 眼瞅着进了四月,小山子胖嘟嘟的,却连翻身都不会,整日躺在看上掰着小脚丫将陆嘉卉做的小棉袜扯来扯去,待袜子扯去便抱着小脚丫啃的滋滋作响。 许是听见爹爹喊他名字,转过头来瞧着,圆溜溜的眼睛清清亮,可爱极了。 鱼裕将他脚丫取出来,“脚丫子味道怎么样?” 小山子瞅瞅他又接着啃脚丫了。 但陆嘉卉却上了心,趁鱼朗出门的时候自己在屋里研究画衣裳图案。 男人的衣裳总比小孩子的复杂些。但他们是土匪呀,整日里打打杀杀的坏衣服又快,这时代像土匪都是穿着短褐衣裳,已经很轻便。陆嘉卉想来想去都没想到好法子。 待鱼朗说起前几日官兵来袭之事,陆嘉卉突然有了主意。 “你是说做统一的服装,跟军营里那样?”鱼朗听完陆嘉卉的主意,有些意动。本朝除了朝廷官员和军营里的士兵穿统一的服装,也就是官差了。各处的土匪们可都是服装混乱的,若是他们盘龙山统一了服装,那是不是就更加有名气了? 陆嘉卉眼睛含笑,点点头道:“对,而且咱们还要做的漂漂亮亮的,拉出去让人一瞧就知道这是咱们七皇子的队伍。队伍跟七皇子的脸一样好看。” 这马屁拍的让人浑身舒坦。鱼朗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但转念一向,不对啊,他这和儿子吃醋还没得身衣裳,这帮子土匪倒是有机会了。 陆嘉卉失笑:“忘不了你的衣裳。绝对是最好看的,我亲手做。” 鱼朗这才高兴。 但决定是做了,可样式和布料又成了问题。 陆嘉卉趁着小山子睡觉的时候坐在院子里思考,将现代的军装样式都想了一遍,最终觉定还是用笨法子照搬迷彩服吧。 在上一世,几乎每个姑娘心里都有个找军人男票的梦想,陆嘉卉也不例外,尤其是她外出旅游碰上个兵哥哥,都能遐想半晌。 陆嘉卉拿着炭笔在纸上勾画着,很快便将迷彩服大致样子画了出来,但这时代可是没有迷彩布料的,她还得去找合适的布料才行。 虽然陆嘉卉想的挺好,但奈何她画画的水平太差,导致画完了自己都嫌弃,只能拿着自己这半成品等着鱼朗回来再画一次。 自打李得胜来袭之后,鱼朗就很忙碌,先是在村里安排好了人,又加强山上的防范,其他已经攻占下来的山头也送去消息守好山头等候他的命令。 第49章 且说李得胜入住清河县衙后, 便每日在清河县令好吃好喝中等待自己小舅子。 赵家乐得知李得胜是为剿匪而来, 顿时来了精神。 自打陆氏那年冲喜嫁入赵家,赵家似乎就一直在走霉运,先是二哥被克死了,再到大哥被人打瘸了腿,再后来毛晓以寡妇之身被盘龙山土匪迎娶做了压寨夫人,他娘现在精神都坏了, 就连赵家的生意都一落千丈。 赵家以前是清河县大户,有大把的银子, 清河县令大人都不能不给赵家面子。 那时候赵家乐但凡出门那都是别人簇拥,大大方方的请客吃饭, 来他跟前恭维的人不知凡几。 但现在赵家几乎成了清河县的笑柄, 说起赵家, 大家首先想到的是赵家寡妇再嫁土匪头子。 赵家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赵家乐将这一切都归结到陆嘉卉嫁入赵家带来了霉运。 那次土匪头子带着她到赵家吓唬他娘,他更是亲眼所见。 以前他害怕土匪, 怕土匪再到赵家来找他麻烦他隐忍了,但现在不一样了。 朝廷容不下这些土匪了,知府大人带兵来剿匪了。 赵家乐很兴奋,到了正院哄着他娘拿出不少私房钱, 揣在兜里就去找李知府了。 李得胜在清河县过的悠哉悠哉, 虽说头一次攻打盘龙山受挫又损失了一些人手,但拿了一点银子打发以后仍旧觉得盘龙山土匪不足为虑。 待听到赵家乐来访, 李得胜还颇为惊奇, “赵家乐?我不认识啊。” 而清河县令则眼睛一亮, 这赵家可是有银子啊,虽说现在不比以前了,但丰厚的家底拿出点来就比他这个县令富有了。 于是清河县令道:“赵家是清河县大户,但去年年初的时候赵家寡妇被盘龙山土匪抢走,下官猜测赵家是因为此事而来。” 有银子? 李得胜心里也一喜,当即道:“快快有请。” 赵家乐一路被领入县衙后面单独给李得胜安排的院子,先行了礼又送上他去书画铺子买来的字画,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大人别见外。” 要说这李得胜最爱的还当属真金白银,对书画这等高雅之物是提不起兴趣的。本以为能多给些金银,却不想拿了他最不喜的书画来。 李得胜当即冷了脸,拂袖道:“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招待赵公子了。” 清河县令见赵家乐被送了出来也不知哪里得罪了李得胜。 赵家乐莫名其妙的被送出县衙,晚上与一众年轻公子饮酒之时才听闻李得胜最喜金银之物,最不喜书画这类东西。 闻言赵家乐恍然大悟,第二日直接带着银票去找了李得胜,李得胜得了三千两银子颇为高兴,还留赵家乐一同饮酒,赵家乐酒后叹气道:“要说我赵家以前在清河那可以算得上首富,却因娶了扫把星越发破落。” 李得胜拿人钱财也有了兴致听些他人家中丑事便问缘由。 赵家乐将陆嘉卉如何进入赵家,又如何克死二哥,克的大哥腿瘸,生意不好说了一通。末了又悲愤骂道:“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狐狸精,克了我家兄长不说,还跟着抢劫的土匪头子跑了,那土匪头子公然登堂入室,这是我赵家的耻辱。” 李得胜喜欢金银之外又尤其喜欢美人儿,待听闻陆嘉卉貌美,竟勾引的土匪头子上门抢去,定是难得多见的美人。李得胜心思流转,他才不管赵家如何倒霉,甚至觉得赵家倒霉是因为赵家时运不济压不住那陆氏,而他就不同了,他官至四品,是朝廷官员,什么样的美人儿到了他手里也该是服服帖帖伺候的他身心舒畅。 待他攻破盘龙山定要让那陆氏好生伺候他一番。 后面赵家乐又说了什么,李得胜都有些心不在焉了,喝了几杯酒下肚,心思荡漾的念想着貌美的陆氏伏在他怀里柔情蜜意,一想之下更加急切去攻打盘龙山了。 赵家乐还想再说也无奈,李得胜的小厮过来请他回去休息,赵家乐不得不离去。 赵家乐目的没达成,走的时候也忘了给清河县令一份银票了,清河县令不甘心忙遣了自己最喜欢的小妾去李得胜那里服侍好得些好处。 李得胜将小妾受用了,却半点银子都没往外吐。非但如此,李得胜还将这小妾直接留下,待在他身旁伺候。 那小妾名唤小云,日夜伺候在李得胜身边,这日将李得胜伺候舒坦后柔声道:“大人,您要攻打盘龙山?” 李得胜不以为意,在她漂亮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调笑道:“难不成你要帮本大人攻打?” 小云娇笑掩唇:“小云哪懂这些,不过小云曾经是盘龙村的人,对盘龙山上的土匪倒是知道一二。” 李得胜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说说,说的好有赏。” “那盘龙山上土匪头子名叫尤宇,身边有四大护卫,后面还有不少大队长小队长的,但这尤大当家是冷情冷血之人,唯独对那个寡妇婆娘颇为在意。大人攻打盘龙山只要突袭攻入那寡妇的院子,将那母子擒住,就等于抓住了盘龙山全部的土匪,不怕尤大当家的不就犯。”这小云赫然是当日的许云云,一想到自己在那边吃的苦受的委屈,许云云使出了十足的功夫将盘龙山的情况说了个透彻。 闻言,李得胜面露思索,一小云面上娇羞,心里却不屑,心道:若不是为了报复那寡妇她才不愿意委身清河县令那老头子,更不会来伺候这李得胜了。 清河县令气的吐血,银两没得来,还赔上心爱的小妾,心里对李得胜越发的不满,更是将盘龙山的情况半点都不吐露。 没几日,李得胜的小舅子,王千户带着人来了。李得胜与王千户一合计,定了日子便又攻向盘龙山。 直到此时,赵家乐也没得了李得胜的许诺,心中愤恨,暗地里花了银子往府城那边散播李得胜收受贿赂之事。 而盘龙山上的众山匪等了这些日子终于将李得胜等人等来,当即喜滋滋的问鱼朗,“大当家的,咱们打那狗官吧。” 此言一出得到众土匪的呼应,但也有人表示担忧。 王二牛将鱼朗拉到一边小声劝阻:“大当家的,若是一次也就罢了,现在招惹了官府实在是个麻烦。咱们盘龙山虽然人多,马匹也不少,但跟朝廷相比还是差了许多,胳膊拧不住大腿,何不退一步躲到山里去让他们扑个空自行离去呢。” 对于他的担忧鱼朗表示赞许,出身草莽,难得有这脑子,他日多加锻炼兴许能助他一臂之力。 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与王二牛说清楚。难道告诉他自己是皇宫里的七皇子?估计对方也不信。 鱼朗笑了笑,胸有成竹道:“我自有道理,定不会拿兄弟们的命开玩笑。” 王二牛见他说的有信心微微松了口气。他不是不担心的,毕竟大当家的是后来上位的,与山上兄弟们感情尚浅,若是惹怒朝廷引来朝廷调兵,那么他们山上这些兄弟们都得完蛋。 鱼朗见他还是皱眉,拍拍他的兄弟,似笑非笑道:“二牛是信不过我?” “不敢。”王二牛一凛,想到他的手段,当即认错。 鱼朗拍拍他肩膀道,“赶紧去安排吧,让人引着李得胜的人在山里溜一圈。” 王二牛出去了,鱼朗进了里屋,陆嘉卉正陪着小山子玩的高兴。 “李得胜又来了,我得出去忙了,你在院子里别出去,外面小栗子守着,有事找他。 陆嘉卉将小山子放下,站起来理理他的衣裳,担忧道:“当心。” 既然李得胜敢再度来袭,那么人手肯定比上一次要多,而且据土匪打探,李得胜是叫来了小舅子王千户来的。山上的土匪再强与军户相比也不占优势。 但这是他们的地盘,李得胜想要攻占盘龙山可没那么容易。 鱼朗让王二牛去安排人手之后也下山去了。李得胜的人在山下围城一团,让人喊道:“乖乖投降,保证不杀,另有饷银可拿。” 土匪们则气坏了,说话也没那么讲究,一个个的开骂: “滚你个球的,老子才不稀罕你这狗官的臭银子。” “还不知从哪里搜来的民脂民膏,狗官。” “滚你个龟儿子哟。” “狗官生儿子没屁眼儿。” “狗官草你娘的。” 土匪们一个骂的比一个难听,李得胜脸上逐渐不好看,对王千户道:“他娘的,就不该给这些土匪好脸色。还等什么赶紧按计划行事。” 王千户点头,一声令下,带人冲上山去。 而李得胜则趁土匪们注意力吸引乔装打扮带人按照小云说的路线往山上而去,果然一路上避开了人群。心中还想着回去好好奖赏小云一番,就见不远处出现错落有致的院子。 李得胜心中一喜,猜想哪座院子里住着貌美的寡妇。 而因为官府来袭,山中土匪大部分都去前头抵抗了。后山山路难行,没有熟人根本不可能上得来。鱼朗虽然也觉得多处看守保险,但前头人太多,导致后面人就少了不少。 就在谁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李得胜带了两百余人扮作土匪抄小路上了山,七拐八拐的到了土匪们聚集之地。 待他们放倒一些土匪往里去,就见一对二十多人的土匪在一处院落外来回巡视。李得胜心中一喜,觉得这处院落定是那寡妇落脚之地,当即吩咐副手带人上前纠缠。 他们人多,很快李侍卫带领的人与李得胜的人战在一处,李得胜心痒难耐等不及见心心念的陆寡妇,避开纠缠的众人混入院中。 院中还未受到影响,屋内陆嘉卉听见外面的动静知道官府的人定是从其他地方攻进来了,担心小山子有危险,赶紧将门关上又用桌子顶上。 春环哪见识过这种阵仗,当即吓得面色发白。 陆嘉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吩咐道:“你抱着小山子进地道。” “那你呢?”春环又急又怕,“夫人您带着少爷下去。” 陆嘉卉看着春环的样子,觉得她该拼一把引开官府的人,她用力挪开屋里角落里的大缸,掀开盖子催促,“快下去,来不及了。” 春环含泪不肯,陆嘉卉却道:“你听我说,这屋外全是小栗子带的人,官府的人往这边过来显然是冲着我来,若是不见我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被找到咱们三个都没命,倒不如你带着小山子躲起来,我好见机行事。” “可是....” 春环话未落就听见门口砸门的声音,陆嘉卉急了,小声呵斥:“还不赶快,你想让我们娘俩都死在你面前吗?” 春环无法,抱着熟睡的小山子被陆嘉卉推入地道。 陆嘉卉将盖子盖上又将大缸挪过来,然后抄起外间放着的菜刀躲到门后。 门口李得胜听不见里面的动静,让手下的人暂且停手,声音放柔了道:“小娘子快开门,只要你乖乖开门,本大人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你看好不好?” 陆嘉卉不吭声,握着刀的手都有些颤抖。 李得胜等了等没等到回答,皱了皱眉,声音冷道:“小娘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跟个土匪有什么好的,倒不如跟了本大人,本大人定将你抬做姨娘,在我李家吃香的喝辣的,等日后有了孩子还能读书识字考状元,你若不识好歹,等我撞门而入,你一样得从了我,还得受些苦楚,你可想好了。” 被言语侮辱,陆嘉卉恨不得拿刀劈了他。但她现在吓得腿都抖了,别说杀人了,现在就是让她说句话她都说不出来了。 她现在只盼着鱼朗能发现不妥或是收到消息赶紧赶过来。 李得胜在门外气恼陆嘉卉不知好歹,越发想要瞧瞧能勾搭土匪头子抢来的她到底是何等的美貌,对手下之人道:“砸门,等老爷我快活够了,让你们也快活快活。” 两个军户自然高兴,大力的砸门。 木板门不堪一击哗啦碎了。 李得胜对两个军户道:“在外面守着,本老爷自己进去。” 李得胜自认为屋里不过是个小娘子,奈何不了他,信步迈入门内。 而门后的陆嘉卉握着菜刀听见李得胜的话,当下紧了紧手,在眼前人影转过来之际一刀劈了过去。 李得胜为官二十年,无功无过老老实实熬到四品知府之位,本想凭着这次剿匪能得尚书大人提携调入京城,却不想色字当头不顾其他独自一人进屋,当头挨了一刀。 陆嘉卉紧张害怕,手握着菜刀砍下去的时候都没多少力量,但恰恰砍在李得胜的头上,将李得胜的头砍开一道口子。 鲜血流了出来,李得胜不敢置信的用手一抹满手是血。 “好你个臭娘们儿....”李得胜怒急,也不怜香惜玉了,也不念及对方貌美如花了,当即就要上前抢夺陆嘉卉手中的菜刀。 陆嘉卉虽然害怕杀人,但更怕李得胜得逞,门口守着的两人听见屋里动静开口询问。陆嘉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避开李得胜奋力一刀砍到李得胜的面上。 李得胜眼睛尚且露着不可置信,嘴巴张着,脸上的刀疤迅速流出血液,整个人往后倒去。 陆嘉卉腿直接软了,刀也掉在地上,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外面传来打斗声陆嘉卉也听不见了,满眼都是李得胜死去的样子,满脑子都是血。 鱼朗听到李侍卫派人传的口信,才意识到自己情敌了,他连忙回转,到了院子外对上厮杀的两伙人。 李侍卫的人虽然少,但个个以一当十,此时已见优势。鱼朗踢开院门就瞧见站在屋门外守着的两个军户,想起屋内的妻儿,鱼朗当即大怒,一刀将迎上来的军户劈成两截。另一个也是一刀,如同切菜一般软倒在地。 屋门已经破碎,鱼朗不敢多想冲入进去。 陆嘉卉听见动静,却不知是何人,但现在她全身软成一团,丝毫没有力气,就算再来个李得胜她恐怕也站不起来了。 鱼朗进了门就瞧见倒在地上的尸体,眼睛一扫,落在呆呆的坐在地上的陆嘉卉。 她的身旁还放着一把菜刀,菜刀上的血都没凝固。 鱼朗皱了皱眉蹲在地上,小声唤道:“嘉卉。” 这是他头一次叫她的名字呢,声音那么好听。 陆嘉卉呆呆的抬头,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然后扑进他的怀里。 “你终于来了。” 陆嘉卉说完这一句就晕了过去。 鱼朗心疼的心都要碎了。他知道他的嘉卉表面上嘻嘻笑笑大大咧咧,可实际上胆子小的很。以前只看他抢劫杀人都吓得发高烧,这次却为了儿子为了阻挡外敌亲手杀了人。 心疼完之后,鱼朗又是一阵自责。这次是他轻敌了。他本以为就李得胜的能耐不可能从后山上的来,却不想对方真的就从后山上上来了。 他是宫中皇子,本只想着将李得胜等人打退便是,却不想李得胜竟存龌龊心思将主意打到他娘子身上,让他不能够忍受。 前面王千户也与其姐夫一般不堪一击,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早就让他忘记如何排兵布阵,如何攻山剿匪,不到下午,王千户就被迫带人退去。 王二牛等人收拾了前面带人到了山上,就听说了这边的事。 本来跟着王二牛去长见识的鱼裕一听火大,当即就要去追王千户:“我去宰了这些王八蛋。” 王二牛拉住他:“还嫌不够乱吗?” 鱼裕吓了一跳,没料到平日嘻嘻哈哈的二牛哥生起气来如此吓人,当即老实了。 而李侍卫则跪在院子里,一言不发,春环抱着小山子一手抹着眼泪骂道:“你不是挺厉害吗,怎么就放了人进来,你知道不知道夫人差一点就死了。” 春环嘴上骂着,可心里又心疼。她知道此刻最难过的恐怕就是他了,他本奉了大王之命守着院子却布料敌众我寡让那狗官趁机进了院子,惹得这么大的麻烦,到现在夫人还没醒来。 李侍卫一言不发,低着头请罪。 屋内,陆嘉卉幽幽醒来,她回想起菜刀砍向李得胜时候的情景,心里一阵大颤。亲自杀人与看别人杀人还有本质的不同,陆嘉卉从未如此恐惧过。 待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鱼朗,她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鱼朗抱紧她低声安慰:“不怕,我在。都是我不好,是我轻敌了,我不该留你们母子在这里,不该不多派些人手。” 自从离宫这还是头一回栽这么大跟头,原本有些自得的心也彻底安定下来。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即便自己是皇子也有许多事做不到。 若是今日他各方面考虑周全,在后山小路多派些人手说不得今日嘉卉家不用受这等惊吓了。 他不敢想若是嘉卉被李得胜抓住会是什么样的后果,现在只要一想到他的嘉卉害怕的将春环和儿子藏入地道,自己拿着菜刀战战兢兢的站在屋里砍杀一个男人,心里就难受的不得了。 见他自责,陆嘉卉伸手摸摸他的脸,低声道:“过去了。”她瞥了眼四周没见到春环,问道,“春环和小山子呢?” “在外面呢。”鱼朗刚想喊一声,春环就抱着小山子进来了。 春环见她醒了,当即过来把小山子放到陆嘉卉身旁,红着眼睛道:“夫人以后可别吓我了,吓死我了。”说着眼泪又出来了,整个人抽抽噎噎的难受极了。 小山子歪着脑袋看看春环再瞧瞧陆嘉卉,啊啊啊的叫唤着。 陆嘉卉知道他饿了,撩起衣襟,小山子身子一翻就拱了上去。 看到小山子好好的趴在她怀里吃奶开开心心的,陆嘉卉突然又觉得不那么害怕了,只有她不断变强才能保护儿子。这杀个企图不轨的男人又如何,等今后进了京,明的暗的肯定比这还要多更要恐怖。 她不可能永远依靠着鱼朗,她若强大了,鱼朗就能全身心的去做他想做的,而她保护和自己和儿子就可以了。 几个瞬间,陆嘉卉想通了,她扯扯嘴角对鱼朗道:“外面还乱着,你去处理吧。” 鱼朗点点头,摸摸陆嘉卉的脸转身出去。 春环咬了咬唇扑通朝鱼朗跪下了,“求大王看在他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他一回。” 鱼朗停住脚步,回头看了春环一眼,嗤笑一声也没回答就出去了。 没有得到回复,春环有些难受,咬着唇站起来,看起来难过极了。 陆嘉卉却不知发生何事,问道:“李洛怎么了?”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春环立即哭了出来,“他本来负责守卫院子保护夫人的,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觉得都是他的责任,现在在外面跪着请罪呢。夫人,求您跟大王说说吧。” 说着,春环又跪下了。 陆嘉卉最见不得这些古人跪来跪去的,当下摆摆手道:“行了别跪了我去瞧瞧。” 现在她身子虽然还有惊吓过后的酥软,但是却不碍事了,当下就要起来。 春环飞快起来扶她,“夫人,您别起来了,就在院子里您喊一声得了,您得好生休息。” 若是大王知道她惹得夫人跑出去,估计本来打李洛十板子的也得多打几下。 陆嘉卉气笑了,便扬声道:“尤大王,意思意思得了。” 外面的鱼朗一滞,用手戳着李洛的脑袋,“你瞧瞧你瞧瞧,你媳妇儿在我媳妇儿心里比我这个夫君还要厉害了,赶紧的将你媳妇儿娶回去。” 李侍卫的脸顿时红成猪肝色,他郁闷开口:“请大当家的责罚,是我没有护卫好夫人。” 他领命负责夫人的安全,本以为已经顾虑周全却没想那李得胜是个混的,竟然趁他转身之际溜进院子里酿下大祸,还好他们夫人勇敢趁其不备将人杀死,不然真出什么事,他可是难辞其咎。 鱼朗冷哼:“的确有责任,来人,将他带下去三十板子。” 李侍卫惊讶:“殿.......”差点叫错,及时改正,“大当家的,这.....”太轻了吧。 王二牛笑嘻嘻的拍他肩膀,“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然后使个眼色,让他赶紧走。 李侍卫不为所动,跪在那里不肯动。 鱼朗气的踢了他一脚:“赶紧滚。” 滚了他还得忙别的呢。 李侍卫乖乖的跟着王二牛挨打去了,外面春环要哭不哭的跟陆嘉卉请假,“夫人,我、我想去看看他。” 陆嘉卉笑笑,“不和他闹脾气了?” 春环抹抹眼泪摇头,“不闹了,只要他好好的,不和他闹了,他爱闷着就闷着好了,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就是了。” “去把。”陆嘉卉还将她之前用过的金创药拿出来给她,“去吧,若是不方便就找个小土匪帮忙。” 春环点点头跑出去了,陆嘉卉叹了口气。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天气不冷不热。,陆嘉卉喂饱小山子,强撑着精神陪着小山子玩了会儿歪在一边儿睡了过去。 鱼朗踏着傍晚最后一缕霞光进来的时候小山子正拽着陆嘉卉的衣裳往嘴巴里塞着。 鱼朗上前将小山子抱起来举高高,小山子乐的咯咯直笑。 陆嘉卉听见小山子动静伸手一摸没摸到,吓得噌的坐起来四处找小山子。待看到鱼朗抱着小山子抛来抛去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你这混球,可别吓我了。这一天过的。” 她说着想起外间李得胜死的地方突然有些膈应。 鱼朗不在意的将小山子放到炕上,摸摸陆嘉卉额头,发现没有发烧,微微放心,又道:“我在别处整理了一间屋子,咱们先过去住着,用不了多久咱们也该回京城了。” 陆嘉卉微微一顿,“回京?” “嗯。”鱼朗点点头,“母后给我写信了,她知道裕哥儿在这儿也不放心,让我带着他回京。” 陆嘉卉见他没有说她们娘俩的事,问道,“那....宫里的人知道我和小山子的存在吗?” “我猜测应该是知道的。”鱼朗笑了笑,“我父皇可不是傻瓜,就算二哥他们刻意瞒着,就算小栗子没将事情报上去,但这周边肯定也有父皇的人。” 鱼朗见她怔怔的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不必担心,母后最疼我,更何况,现在咱们还有小山子呢。” 陆嘉卉也笑了,不大的眼睛却流转着狡黠的光,“看来小山子是我的保护神啊。那我可得多疼疼他。” “你对他够好了,为夫都要吃醋了。”鱼朗笑着瞥一眼正躺在那胡乱蹬腿的小山子,“就是不疼他,他也得护着你。” 陆嘉卉笑笑没吱声,鱼朗又道:“母后在信后面道,她想孙子了,让我带他们赶紧回去。” 他们,自然是鱼裕和小山子了。 陆嘉卉也放了心。她的身份可能会得不到彭皇后皇帝的喜爱,但小山子却是鱼朗的长子,不可能不喜欢,况且小山子长的好,更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走,咱们先到那边去。”鱼朗抱起来小山子又牵着她出去,路过外间门口的时候陆嘉卉头都没瞥就过去了。 鱼朗准备的屋子离着不远,是早先王二牛等人住的院子,王二牛回村里住后便空了出来,好在中午的时候晾晒通风也能住人了。 春环和王家大嫂过来帮忙收拾,趁着天黑之前就收拾妥当了。 本来晚上要犒赏众土匪的,但因为陆嘉卉的事,鱼朗也没去,将事情交给了王二牛等人。 下午的时候鱼朗思前想后将自己身份告诉了王二牛,王二牛差点吓出一身冷汗来,好在他也是多年的土匪了,很快便接受了他这身份。鱼朗不日将回京,盘龙山的一摊子事儿还得指望王二牛来处理。 王二牛惊吓之余又有些庆幸。 李得胜死在山上不是小事,一个四品朝廷官员剿匪不成死在山上,传出去定然引起轩然大波,恐怕会引来朝廷更加疯狂的绞杀。而现在他得知了鱼朗的身份,就放了心,只要鱼朗回京,那么盘龙山是皇子的地盘,除了皇帝老子谁都不敢来找事。 而他要做的就是配合鱼朗将山上众土匪管好了,别做为非作歹的事,偶尔劫富济贫夺些失德人家的银子也就不会引起注意了。 王二牛一高兴,晚上犒赏土匪的时候多喝了两杯,但他得了鱼朗的嘱咐,他的身份暂时不能外泄,一晚上憋闷的厉害。 就好像得了百万两银子却不好拿出来显摆一个道理。 而过了没几日鱼朗却打听到了李得胜从小路上山的原因,鱼朗让王二牛将匿藏在清河县令家中服侍过李得胜的小云也就是许云云抓回来。 王二牛大惊,带人连夜去了清河县令府上,待他找遍整个后衙也没找到许云云的踪迹。 王二牛大怒,跑进清河县令房中将他从被窝里揪出来,一审问才知许云云得知李得胜死讯竟然连夜逃了。清河县令觉得是李知府玩儿过的女人了也不在意,更没让人追捕。 没抓到人,王二牛有些担忧。毕竟许云云是他亲表妹,亲表妹虽然早就赶出去了,但现在犯了这样的错,显然大当家的是不打算留着她了。偏生是他带人来抓,要是抓住了还好,偏偏没抓到人。这要说出去,还不得认为是他心软将表妹放走了。 王二牛气闷,回去跟鱼朗请罪。 鱼朗脸上似笑非笑道:“没看出来,你表妹还是个有心计的货色。罢了,天下之大,总归是鱼家的,我还就不信抓不到她,且让她再过几天好日子。” 许云云是死是活鱼朗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认为许云云早晚是死而且是不得好死,早些晚些不打紧。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将这边事情安顿好,他好早日回京。 本还想着等小山子大一些再走,却不想中途鱼裕偷跑出来,他自己可以任性却不敢拿大哥现在唯一的儿子任性。 鱼裕头一回出京又经历让人如此兴奋刺激的反剿匪活动,一腔热血都被提了出来,就盼着能够再来上一回,好多见识一番。 甚至想着今后就不回宫了,好好跟着七叔干,以后混个二当家的当当,所以当鱼朗告诉他不日将带他回京后,鱼裕愣了,当即哭丧脸道:“七叔,不是,您不用管我呀,我肯定不惹事,咱们先别回去啊。” 见他根本不为所动,鱼裕这才真的急了,“七叔,七叔,我这头一回出宫,好歹让我多呆个一年半载的。” 鱼朗转身停住,“一年半载?”语气里满是嘲讽。 鱼裕咬牙,“好歹几个月也行啊。出趟宫不容易。” “想的美。”鱼朗打断他的念想,不管鱼裕如何哀嚎。鱼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这个侄子也无奈的很。 李得胜剿匪身死,半点水花儿都没激起来,朝廷拿了李得胜以前贪赃枉法的罪证,抄没家产又将山东换上新的知府,不仅如此,李得胜的小舅子王千户也因随意离开驻地被夺了官。 盘龙山上的土匪们不是不担心的。毕竟朝廷官员死在山上,他们甚至都交代了后事告诉了家人随时准备好逃亡。 谁知过了半个月也没有动静,直到新知府上任后,将清河县令拿下,盘龙山的土匪们也没等来第二波来剿匪的朝廷官员。 当然他们都不知这一切与他们的大当家的有关,最后还道老天帮着他们盘龙山,连朝廷都放过了他们。 王二牛憋着这么大的秘密没法说别提多郁闷了。 而鱼朗又与他说过他们离去后盘龙山由他暂时管理,等他找机会将他们都带到京城去,统一编入军营。 当了多年土匪的王二牛简直不能相信,他一个土匪有朝一日能进京城做兵爷。 第50章 而陆嘉卉则开始收拾随行的行礼, 到了这时候, 也不能瞒着春环了,便将鱼朗的身份告诉了她。 春环吓的捂着嘴半晌反应不过来,“夫人您说大王是皇子?” 陆嘉卉点点头,天气逐渐热了,小山子身上起了一些小红点,陆嘉卉为了让他穿的凉快些拿着布料比划着做件小裤衩和小肚兜给他穿。 她抬头看了眼春环, 道:“不只如此,就李洛他们四个都是你家大王的护卫, 也是宫里的侍卫。” 春环已经震惊的合不拢嘴了,没想到她家夫人嫁的是当朝皇子, 没想到她喜欢男人竟然是宫里的侍卫。 随即春环又有些紧张和纠结, 自己不过是个地位低微的小丫头, 本以为对方也是个小山匪,谁承想不过睡了一觉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宫里的侍卫, 她虽然不知道侍卫是多大的官,但也知道但凡和皇宫扯上关系,那就比她厉害多了。 春环又些难受,不知道是自卑还是担心。 陆嘉卉叹了口气, 不经意道:“唉, 真没想到我一个寡妇居然嫁了个皇子,这事儿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呀。也不知皇上和彭皇后会怎么想, 估计是看不上我吧。”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 叹气之余还拿眼睛偷偷瞄春环。 春环听到这话当即瞪眼反驳:“这怎么能, 夫人这样好看,人又好,谁能不喜欢,就是圣上和彭皇后娘娘那也能看得见夫人的好来,万不会不喜欢夫人的。” 若不是跟着夫人从赵家出来,她现在在赵家还不一定过的什么日子呢。现在跟着夫人虽然在山上做土匪,但是日子却比以前好多了,人也自由,不用看谁的脸色,更不用担心惹了别人的眼受排挤。 更何况如果不是跟着夫人,她哪里能遇到那么好的男人..... 一想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春环又如泄了气的皮球,小声道:“您还有小少爷呢,再说了,大王那么疼您,遇见您的人也都是喜欢您呢。可......我只是个丫头,配不上他。” 陆嘉卉叹气,拿手指头戳戳她脑袋:“说你笨还真是笨。你自己在这自怨自艾的,说不定李洛根本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他若真嫌弃你的身份他能对你好?” 说到这个,春环总算露了点笑容。自打那次他挨了三是板子受了伤,她尽心尽力的照顾了十多天之后,他就再也没冷过脸,以前还期期艾艾的不肯说好听的话,这些日子以来却好像突然开了窍一般对她殷勤备至,虽然还是不喜欢说好话,但是偶尔流露出来的眼神和只字片语却让她乐坏了。更别提这些天他隔三差五的给她送来的小东西了。 “嘿嘿。”春环傻笑两声,放了心,“我也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陆嘉卉毫不客气戳穿她,“刚才也不知是谁自怨自艾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呢。”说着陆嘉卉还捏着鼻子学了春环两句话。 春环嘿嘿直笑,在炕上滚来滚去的小山子听见她俩说话也瞧着她们,然后伸着胳膊拍打着炕。 陆嘉卉将手中的布料和纸扔给春环,“去给我剪剪布料。” 春环拿着纸张辨认许久,总算明白了陆嘉卉的想法,当即拿了剪刀将布料铺在炕上咔嚓咔嚓剪了起来。 陆嘉卉一边逗着小山子一边道:“你就放心就行,我听你家大王说李洛家里好像是没什么亲人的,等你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到时候我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你就舒舒服服的当个少奶奶吧。” 被她一说,春环难得羞涩,“还早着呢,说不得人家根本没想娶我呢。” 陆嘉卉也不逗她了,笑道:“那昨日李洛来找我说想娶个姑娘.....”见春环猛的抬头又羞的通红,揶揄道,“难不成不是想娶你?” 她坏心眼的笑,“哎呀呀,这一腔热情居然没对人,人家没想娶咱们春环呢。” “夫人。”春环气的跺脚,捂着脸转身就跑。 鱼朗从外面进来,好奇道:“这丫头怎么了?” 陆嘉卉正拿着春环减好的布料准备逢小裤衩,闻言笑道:“还不是说李洛来求娶,害臊了。” 鱼朗想到李侍卫那张冷脸也笑了,“本大王四大护卫就属他不会说话,竟然是头一个要成亲的。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就是成亲也得等咱们回京了。” 他说的怅然,现在已经六月底,从他离家出走到现在已经两年了。 这两年来说不想父皇和母后那是骗人的,但现在说要走了,却对这盘龙山有了不舍。 两年前他来到盘龙山,在这成亲又有了孩子,很多美好的回忆。 一旦回了京城,再想要这样的日子怕是不能有了,就是他们有这这份心,他的好哥哥们也不允许了。 陆嘉卉听到这也是一阵沉默,比气鱼朗土生土长皇宫人,她可是个大山里出来的曾经的大户人家的小寡妇再嫁的。 若是鱼朗当真是土匪也就罢了,偏生鱼朗的地位如此尊贵,两人地位天差地别,就算有了儿子,她的身份依然让人诟病,说不得还会成为别人攻击鱼朗的把柄。 当然,这些她现在不愿去想,她总是相信自己的男人的。 她上辈子就不属于好女人,这辈子她也仍然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人若不惹她那么她也和和气气的,愿意对人以真诚,但若是惹了她,那么她可是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的。 她其实并未对自己的身份觉得不满,只是怕麻烦,怕给鱼朗惹来麻烦。但事已至此,他们也无退路,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出击。 躲在盘龙山他们不能躲一辈子,皇宫早晚要回。 “确定什么时候走了?”陆嘉卉拉着他的手,温声问道。 鱼朗把玩着她的手,点头:“下月中旬就走。本来我还打算明年回去的,但裕哥儿在这所有人都不放心,所以我们得提早走了。” “嗯,是该回去了。” 鱼朗笑笑:“该任性的也任性了,该胡闹也胡闹了,是该回去了。” 以前他不懂事,觉得父皇明知大哥之死有蹊跷,却放任自流,将早先查到的证据销毁。由此他埋怨父皇,然后带着人离家出走。 现在想想却又有些理解。毕竟父皇不是他一个人的父皇,也不只是他与大哥的父皇,他的父皇有七个儿子,长子已经没了,父皇不可能再搭上其他的儿子,就算那个儿子与长子之死有关,他也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理解归理解,却不能放过凶手,大哥的仇更是要报,管对方是不是与自己一个爹呢。 他说完,低头瞧着小山子不知什么时候抓过去放嘴里啃的布料,不解道:“这是什么?怎么这么短?” 陆嘉卉一回头,就见小山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正啃着自己打算做小裤衩的布料,当即笑着抽出来道:“做个小裤衩给小山子穿,最近热了不少,他身上起了些小红点。” 鱼朗点点头,不置可否,又想到自己的衣裳,埋怨道:“你之前允诺我的衣裳我到现在还没见着呢。” 陆嘉卉抿唇笑了笑,“等回去了再做吧。”山上虽然也有些之前抢劫来的好料子,但是也不知道外面时兴什么料子,倒不如等回京后再做。 她又想起俩人之前商量的统一着装的事,道:“还有给大家伙统一着装的事,既然你打算明年将他们带去京城,到时候再单独弄吧,咱们不在这里了,山上兄弟们穿的太高调也不是好事。” 李得胜来剿匪之前两人就服装的事商量了许久,正好碰上李得胜的事儿,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一直没个定论。 鱼朗点点头:“那就这样吧,到时候我出宫开府,直接将他们编入府中护卫队。” “这么多人,府上也用不了多少吧?”陆嘉卉惊讶,毕竟光盘龙山上的土匪就有三百多人,加上今年攻占的其他山头,人数更是可观。’ 显然这些鱼朗已经考虑到了,“咱们山头上的可以说都是自己人了,可以放心用,放到府上我也放心。其他山头的人鱼龙混杂还得好好排查,等咱们回去的时候老马就留在这边和王二牛排查人手,所有不行的全都踢出去,可以信得过的便强加训练,等有机会弄进京,送到军营也算为朝廷做贡献了。” 他说的详细,陆嘉卉自然觉得放心,“这样也好,做兵爷总比做土匪要好些,他们也能乐意。到时候给他们安家费可不能少了。” 鱼朗哼了声挑眉道:“之前拿的二哥的银子还有不少呢,加上这两年听你的在山上弄山货卖什么的也还有不少,足够他们安家了。” 陆嘉卉听着他说拿的二哥的银子,顿时就想笑,那没见过面的二皇子说不得怎么骂他们呢。 不管二皇子愿意不愿意,银子反正都进了圣上和鱼朗的口袋里,他要么就咽下这亏,要么就想方设法从鱼朗身上找回场子。 显然二皇子选择了后者,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来杀他们。 陆嘉卉都有些想笑,这二皇子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越挫越勇,一次不成还继续派人。 不过通过这事倒是让她明白,鱼朗真的不只是个被皇上彭皇后宠坏的小皇子,任性之余并不缺乏勇气和谋略。 陆嘉卉并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倒是打心底里觉得自豪。看,这样的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儿子的爹。 闲暇之余,陆嘉卉便和春环一同收拾行礼。在山上住了这一年多,东西倒是不少,但鱼朗说了,东西等进了京都有现成的,除非必须物品,否则可以不用带了。 陆嘉卉乐得自在,将必需品规整一番便不做其他准备了,只要陪着小山子玩就可以了。 她闲着的时候鱼朗却非常忙碌,到了七月初,距离原定的时间不过半个月,鱼朗更加忙碌。在他走后,将留下马侍卫留守,待京中稳定再让他们入京。虽然王二牛他信的过,但很多事情还得好生安排才是。 忙忙碌碌到了七月中旬,最是热的时候,鱼朗和陆嘉卉收整好行装,抱着小山子告别众人坐上马车离开了生活了两年的盘龙山。 走时山上土匪和盘龙村的村民都来送行了,直到他们马车远去才依依不舍回去。 马车缓缓往北而行。陆嘉卉热的受不住,将袖子挽了起来,而小山子则穿着小裤衩小背心在马车里爬来爬去,额头上也满是汗水。 隔着窗户往外看去,身穿短褐的鱼朗额头也满是汗水,天气实在太热,路过茶肆,鱼朗喊停了队伍,过来叫陆嘉卉,“娘子下来喝口茶水再上路吧。” 陆嘉卉将袖子放下来,去抱小山子,小山子笑嘻嘻的扭来扭去不肯老实。鱼朗接过来笑道:“我来抱。” 都说古人抱孙不抱子,鱼朗倒是没这么多规矩,时常让小山子坐在脖子里玩闹。 茶肆不大,除了后面前面只安了七八张桌子,他们来之前已经坐了两桌,几人坐下便有伙计过来询问。 “先上茶,有点心就拿点过来。” 他们这次只带了李侍卫三个,另外的则带了一百人作为随行护卫。当然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此刻一帮人过来倒是将茶肆老板吓了好歹。 好在这些土匪都提前告知了鱼朗的身份并告诫过他们要收敛匪气,现在倒是规规矩矩的各自找树荫喝水休息了。 “七叔,咱们怎么这么着急回京啊,太热了。”鱼裕从后头跑过来,不满的叨叨。 鱼朗倒了水自己喝了口冷冷道:“若是不想回去你大可再离家出走一次。” 鱼裕登时不说话了。 作为皇长孙他不是傻子,外面多的是人想让他去死,折腾这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他母妃不得吓死。他爹已经不在了,若他再出事,那他母妃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这不就是随便唠叨两句嘛。”鱼裕小声嘟囔两句,拿眼去瞥陆嘉卉,忽然他动作顿住,眼睛眨了眨,戳戳鱼朗道,“唉,七叔,你看那边有个男人长的和七婶儿好像。” 鱼朗闻言抬头循着视线看去,正对上一双平静无波但却与陆嘉卉极为相似的脸。 对方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鱼朗不动声色也点了点头,然后低声问陆嘉卉:“娘子家中可有兄长?”那男子看上去得有二十八九岁了。 陆嘉卉刚才没听到鱼裕的话,听见鱼朗问起来,便道:“没有,不过倒是有个继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一个继妹。” 鱼朗笑了笑,眉头一挑,“那边桌上的男子,眉眼与娘子颇为相似。” “是吗。”陆嘉卉搜了搜脑海里并没有搜到关于原主有兄长这事。 她毫不在意的说着也回头瞥了一眼,然后就顿住。 虽然古代镜子做的粗糙,但是上山后鱼朗还是给她准备了铜镜,她对自己的容貌也是有一定了解,乍一看到与自己眉眼相似的男子,还真的有些惊奇,但是却不以为这男子是原主的兄长。 天下之大,相似之人何其多,他们只是碰巧罢了。 对方显然也怔住,陆嘉卉不想失礼,点了点头便转过头来喂小山子喝水了。对面的男子却震惊在原地,然后噌的站起来往这边过来。 “敢问这位兄台贵家夫人可是姓陆?”男子虽然惊讶急迫但却不失礼,将视线落在鱼朗身上。 他话一出,鱼朗和陆嘉卉等人无不震惊。 要说长相相似的确不稀奇,但是对方却道出了陆嘉卉的姓氏! “兄台怎么称呼?”鱼朗不答反问,心里也有了疑问。 对方道:“在下姓陆,名不易。家住清河县回元镇十里沟子村。” 鱼朗看向陆嘉卉,陆嘉卉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陆不易见鱼朗等人不说话,便继续道:“实不相瞒,在下家中有一小妹,今年十八,虽多年未见,但今日见贵家夫人却觉得面善,所以当此一问。” 难道此人是原主的兄长? 陆嘉卉瞧着这男子,基因之强大,两人实在太相像,不光样貌相似,就是神态都有些相似。若说原主与陆不易不是亲兄妹,她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鱼朗得此言,心中也有了计较,便点点头道:“我家娘子的确姓陆,今年也十八。” 陆不易心中一喜,当即看向陆嘉卉,眼中饱含的亲近之意让陆嘉卉都为之动容。 但她不是原主,却能感受到原主曾经的记忆,记忆中也的确没有兄长的信息,心中难免疑惑,“我自幼长在十里沟子村,却从未听爹娘说起过有兄长。” 所以陆嘉卉觉得奇怪,如果真有兄长为何原主爹娘一次都没说过。 闻言,陆不易很色有些难过,他坐在陆嘉卉对面,苦笑一声,“爹娘竟然失望至此,却是连提都没提过我。” 他神色哀伤不似作假,鱼朗与陆嘉卉对视一眼,问道:“可是有什么隐情?” 陆不易哂笑,“十几年前有山外人进山到了我们那里,我听闻山外繁华,便与爹娘商议跟着进山的人出山闯荡,爹娘不愿意,爹想让我学着他打猎做个猎户,娘更不同意我独自跟人出院门,但我那是就昏了头,一心要走,与爹娘大吵一架,爹生气之下说我走了就别回去了,还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 陆嘉卉听的嘴角直抽抽,不由问道:“然后你就真的十几年没回去?” 陆不易有些不好意思,“开始的时候我的确被人骗了,被拉到矿上做了几年苦工,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又不好意思回家去便一直在外闯荡,如今还算小有成就,便想着回乡看望父母。” 他已年过三十,外出十几年,现在最盼望的便是见到家人与家人团聚,老天对他不薄,竟然在回乡的路上就碰见多年未见的小妹,虽说小妹对他印象全无,可他心中仍然欢喜。 再看小妹怀中抱着小娃,已然已经成亲,那妹夫瞧上去也不是俗人,虽穿普通短褐,举手投足间无不显露着良好的教养。 陆不易有些紧张,望向陆嘉卉的时候更是带了期盼。 一旁鱼裕和鱼朗早就听呆了,看这样子这人还真是陆嘉卉的兄长呢,加上两人长相,他们实在怀疑不起来。 陆嘉卉又问了些爹娘的事,发现与记忆中的爹娘都是吻合,心里的疑虑便淡了下来。 但鱼朗却不能完全放心,便道:“那可还有其他可证明兄台身份的?” 陆不易瞧他一眼,心中满意,笑道:“除了爹娘,村里老人当都记得的。” 其实他心里有些难过的,本以为时间久了爹娘也就忘了他的叛逆,却不想连妹妹都没告诉他的存在。 陆嘉卉神色复杂,“爹娘都已经不在了。” 陆不易端着茶水的手一顿,的一声掉在桌上,他神情紧张而震惊:“都不在了?” 陆嘉卉点头:“娘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没了,爹在我十四的时候没的。” “不在了.....”陆不易喃喃自语,突然眼泪顺着脸颊就落了下来。 少小离家老大回,他原想将爹娘接到省府去住,他好生孝敬爹娘,可老天爷却不肯给他这个弥补的机会了。 陆不易的失态让气氛有些尴尬,虽说原主的爹娘陆嘉卉并未见过,更别提什么感情,可面对着原主的兄长,陆嘉卉却突然有了一丝亲近之感。她不是个会说好话的人,对着陆不易也是无奈。 但陆不易在外久了,什么事都经历过,哭过后便过了,他擦去眼泪,哂笑道:“让你们见笑了。” 陆嘉卉张了张嘴劝道:“都过去了。” 陆不易笑笑,瞥见小山子正瞪着大眼瞧他,不由笑了笑,“这孩子真不错,叫什么名字?” 陆嘉卉道:“小山子,大名没起。” “不错。”陆不易也没说到底哪里没错,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件玉佩,递给陆嘉卉,“这就算是我这做舅舅的一点心意。” “不急。”鱼朗却淡笑着拦住,“等确定兄台真的是娘子的兄长再给见面礼不迟。” 陆不易微怔。 鱼朗瞥了眼四周,提议道:“此处距离回元镇不远,不如咱们回十里沟子村一趟,我正好去瞧瞧娘子生长的地方。” 冷不丁的冒出来个人说是他娘子的兄长,不能不怀疑,虽说基本确定,但还是多确定下比较好。 陆嘉卉瞥他一眼,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也不反驳。 而陆不易本来就是要回乡,也没有理由反对。他确信陆嘉卉是他亲妹,早一点相认还是晚一些时候并不打紧。 陆嘉卉和鱼朗也是不敢置信,不过是下车喝完茶水歇歇脚竟然碰见多年未见的兄长。倘若他们没有下马车,或许本该相遇的兄妹又将错过。 此时尚未出清河县,两方人马用过茶水之后便掉头往十里大山深处回元镇十里沟子村而去。 第51章 路上鱼朗对陆嘉卉道:“你真的相信此人是你兄长?” 陆嘉卉给小山子扇着风笑道:“不知道, 我觉得可能是, 长的和我倒是像。” 鱼朗也笑,“这人和你相像却不女气,若是你兄长也好,总归在世上多个亲人。” 陆嘉卉没说话,心里也期盼着,她可没忘记十里沟子村里还有个继母和一双兄妹呢。加上上辈子她也是一个人, 这辈子若是真有个兄长,似乎也不错。 “不过我觉得没什么疑问了。”鱼朗摸着下巴, 想着这大舅子似乎是个做生意的,就是不知道做到什么地步了, 看他穿着似乎不错, 随行的人虽然不多倒也规矩, 以后扶持一番给娘子做靠山也不错。 本朝并不歧视商人,许多有本事的商人甚至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就是他们这些皇子身后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商户支持。 过了会陆嘉卉叹了口气, “唉,这命运可真奇妙,想我一个十里大山深处的村姑竟然先是嫁入大户人家又嫁给一个皇子,最后竟然还冒出来一个有钱的兄长, 呵呵, 就是不知道我继母和继兄继妹会如何了。” 鱼朗眯了眯眼,“继兄?那个肖想你的混球?” “就是那混球。”陆嘉卉咬牙切齿, “要不是他, 我也不会被我继母忌惮把我卖了做冲喜新娘呀。” 鱼朗暗搓搓笑, “但若不是这样我也遇不见娘子你呀。” 陆嘉卉嗤笑:“还好意思说,抢劫都记不住词儿,还嫌弃我丑。” 说起来也不过是两年前的事,现在想起来却像是过了许久,她经历了嫁人又嫁人然后生儿子,现在还意外的碰见家人,命运实在妙不可言。 被揭短,鱼朗也不恼,嬉笑道:“现在老后悔了,当初就该直接抢到山上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陆嘉卉靠在马车壁上迷糊听见鱼朗又道:“若是早些将你抢走,也不必在赵家受那等苦了。” 陆嘉卉突然来了精神,她从未意识到鱼朗竟然会因为这事自责,她握住他的手道:“我只是说笑的,任谁也不能看到对方一眼就决定带走谁,更何况那时候就算你要带我走恐怕我也不走的。” 话虽如此,但鱼朗心里却不能释怀,他拉过陆嘉卉的手捏了捏,漫不经心道:“反正现在是我的人了,以后有我宠着就够....” 话未落,马车一阵颠簸,小山子迷迷瞪瞪的睁眼,疑惑的瞧着陆嘉卉,陆嘉卉轻轻拍拍他伸手撩开马车帘子,发现已经进山了。 “路不好走,少爷和少奶奶坐稳了。”从下了山,林侍卫等人便改了称呼。 鱼朗将小山子接过来,皱眉道:“你家怎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这离的还远就如此落后,娘子家那边得破成什么样呀,娘子以前又该吃了多少苦呀。 陆嘉卉笑:“十里大山若是不颠簸岂不浪费这名头。况且我若不是十里大山的孩子,哪能被卖给人家做冲喜新娘啊。” “哼。”鱼朗轻哼了声,扭头去看外面景色。 当初陆嘉卉嫁进赵家的时候是深秋时节,万物凋零,现在却正值夏季,草木繁茂,倒是一派好景色。 但气温实在太高,这没多久的功夫身上就出了汗,陆嘉卉拿脚踢他,“你要不出去骑马吧,还能凉快些,照这速度怎么也得两个时辰才能到了。” 鱼朗翻身起来,出了马车跳到马背上,转头对陆嘉卉道:“路上也没行人,轿帘子和门开着便是。” 即便是在闹市对于别人的眼光他也不甚在意,但陆嘉卉过于美貌,若是人多的地方总是会引起骚乱。陆嘉卉烦躁但凡出门都是关的严严实实的。 这会儿索性外面没什么人,便开着了,偶尔有风吹过来还能凉快些。 到了傍晚气温降下来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下了,鱼朗问道:“娘子可否给带个路?” 还未等陆嘉卉回答,忽听一女子叫喊:“陆嘉卉?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给个病秧子做娘子了吗。” 陆嘉卉皱眉望去,就见站在路旁一姑娘胳膊上挎着一篮子正看着她的方向,只是眉宇间的娇蛮和厌恶却掩饰不去。 嚯,张兴美! 这不是她继妹吗,正愁着不认识回家的路呢,她就自己碰上来了。 陆嘉卉挑眉笑笑,对外面要骂人的鱼朗道:“夫君,这是我继妹。” 鱼朗眉头皱的更厉害,他曾经听陆嘉卉提过一嘴,当初她被卖了做冲喜新娘可不就是因为她继兄觊觎她的美貌被她继母发现了才将她卖了吗,现在倒是先碰上她继妹了。 那端张兴美一脸嫉妒的瞧着陆嘉卉,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她一直都觉得她要比陆嘉卉漂亮多了,但村里的后生却都往陆嘉卉跟前凑,就连她哥也不能免俗。 好不容易她娘将陆嘉卉卖到大户人家做冲喜新娘了,本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到她了,谁承想出个门竟然碰见她回来了。 可让她难受的是陆嘉卉是坐着宽敞的马车来的,随行竟然还有丫头护院。 再听陆嘉卉叫的人,她看去,却呆住:这男子长的好生俊俏,与他一比,甭管是村里的张后生还是镇上的李员外家的公子那都比不上眼前这个。 不是说是卖给赵家做了冲喜新娘子吗?不是说那公子快要死了吗?难不成冲喜成功人活了? 张兴美一双眼睛直勾勾火辣辣的盯在鱼朗身上,懊悔不已,早知道这赵公子能活,她去给冲喜也成啊。 “赵公子,我是嘉卉的妹妹,兴美。”张兴美察觉到鱼朗的不悦,低头羞涩道。 陆嘉卉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鱼朗冷眼瞧了她一眼却对陆嘉卉道:“娘子以前日子过的苦啊。” 陆嘉卉笑眯眯道:“是挺苦。但苦尽甘来了。” 闻言鱼朗展颜笑了。 张兴美被忽略了,有些不悦,更加积极道:“赵公子,先回家吧,我给你们带路。” 鱼朗瞥见跟在后头的陆不易过来了,笑道:“不知兄台还记不记得回家的路。” “自然记得。”陆不易答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看向张兴美,“你又是哪个?” 张兴美尚沉浸在鱼朗的美色当中不能自拔突然被问话,有些呆愣,“我是陆嘉卉的妹妹。” “妹妹?”陆不易眉头一皱瞧向陆嘉卉,“亲妹妹?” 自己爹娘长的都不错,嘉卉和他更是出色,眼前这个明显就是普通样貌,能是他妹妹? 陆嘉卉高兴答道:“那可不,这就是我曾经的妹妹张兴美。” 陆不易更为疑惑。 而张兴美则回过神来,震惊的看着陆不易,目光在他和陆嘉卉两人的脸上来回徘徊,也疑惑了。 乐于助人的好姑娘陆嘉卉笑眯眯补充了一句:“继妹。还有个继兄呢。” 陆不易神色复杂,冲鱼朗道“看来多年未归发生了许多事,先回去瞧瞧。” 张兴美被忽略,有些不高兴对陆嘉卉道:“陆嘉卉,我好歹是你妹妹,你就连介绍一下都不肯?” 前面走着的鱼朗脚步一顿,挑眉笑了笑,“忘了自我介绍,我姓鱼,这位据说是我家娘子的兄长。” “鱼?您不是赵公子吗?”张兴美惊讶,后又觉得不对,转头质问陆嘉卉,“你不是嫁给姓赵的病秧子了吗,现在怎么换人了?还有你兄长就是我哥在家呢,这又是个哪里跑出来的哥?” 张兴美咄咄逼人,陆嘉卉心情却有些好,笑眯眯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啊,是他半路上非得说我是他妹子的,这不回来瞧瞧吗。”说着瞥了眼陆不易,叹了口气道,“唉,要不是我瞧着他银子多,像是富贵人,我也不能巴巴的再回这犄角旮旯啊。” 听这话,张兴美低头眼珠子转了转,再抬头,讪笑道:“也不知道真假,娘在家呢,咱们先回去说话。” 而陆不易则搭理都不搭理她,率先往村里走去。 村里土路难行,陆嘉卉等人索性弃车步行,小山子被鱼朗抱着东瞅瞅西看看,好不开心。 春环瞧着四周破旧的房屋,凑到陆嘉卉跟前小声道:“夫人,这就是您长大的地方?” 陆嘉卉瞧她一眼,见她眼中带着哀怜,有些好笑,但还是点头:“是啊,是不是挺穷的?” 春环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是够穷的,她被卖之前的村子也就差不多这样了,但她好歹在赵家长大,虽然苦些但总该比这强吧,更何况夫人还有继母继兄继妹,想来日子更加难过。 “夫人也太可怜了。” 十里沟子村不算大,住的毛姓人比较多,他们一行人过来很是引起村民们的注意。 “哎,不为你回来了。” 就在众人在陆不易带领下往陆家而去的时候忽听路边一人喊道。 众人驻足,陆不易打量对方一眼,迟疑道:“二狗?” 二狗当即笑道:“不为你竟然还记得我,得十多年了吧。” 陆不易走时已经十六七岁,正经算下来也得有十四年了,曾经的伙伴都已经成了中年汉子。 陆不易笑:“是啊,总归要回来的。” 二狗没见过这么大排场说了两句话就局促,“不为看来是发达了,可惜大叔和婶儿没福气。”他说着瞥见张兴美顿时住了嘴。 “是啊,子欲养而亲不待。”陆不易悲凉一笑,然后与二狗告别。 陆嘉卉则心思复杂,这刚进村就有人认出了陆不易,看来这兄长是真的了。 当然陆嘉卉在村里住的时候更长,她的事村里人都知晓,此刻见她衣衫整齐穿着细布衣裳,只当她在赵家过的好,这会儿却瞥了眼张兴美没敢上前搭讪。 一行人到了陆家门口,张兴美站在破败的院子外喊道:“娘,陆嘉卉回来了。” “都嫁给死鬼了回来什么回.....”就听一妇人骂骂咧咧的从屋里出来,瞧见这么大阵仗当即白了脸,“这是....” 山里的村妇再如何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由有些紧张。 倒是年少的张兴美不知者不畏,上前挽住陆嘉卉继母陈氏,小声道,“娘,陆嘉卉不守妇道竟然没嫁给姓赵的病秧子。”然后指了指鱼朗道,“这个长的好看的姓鱼,不姓赵,我听见陆嘉卉叫他夫君了。还有他怀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陆嘉卉生的,娘她命咋这么好呢,这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可能比赵家还要好呢。” 陈氏看着,拽开她,走到众人面前,局促笑道:“嘉卉你也是,回娘家也不说让人捎个话,我好做准备。” 陈氏不傻,为首男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虽然以前她和陆嘉卉有龃龉,但她好歹是她的继母不是,还能不认她不成,看他们现在过的似乎不错,若是能帮衬他们一二,他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了,兴财的赌债也能还上了。 所以陈氏看的明白,低声下气又如何,只要能有银子就成。 陆嘉卉瞧着眼前的妇人,想着原主竟是被这妇人逼死的,心里也没什么好感,转头看了陆不易一眼。 陆不易从人后面出来,到了前面,冷声道:“哪里来的猫狗,竟然占了我陆家的宅子。” 陆嘉卉差点笑了出来,她这便宜大哥看来不打算认陈氏啊。 陈氏脸上笑容一怔,看向陆嘉卉,“这位是?”怎的与她这继女长的这么相似。 陆嘉卉笑眯眯道:“不知道爹以前和您说没说过,我有一位兄长,早年离家,这刚回来。” “兄长?”陈氏神经一紧,脸都白了,陆猎户生前日子过的不差,靠着捕猎售卖野味攒下了一点银子,她怕被儿子张兴财拿去赌便都藏了起来,难道这陆嘉卉找来亲兄长来抢财产来了? 转头又觉得不对,对方穿着可好多了,那料子不用摸就知道很光滑,说不得得个一两银子呢,哪会在乎陆猎户那点银子。 陆不易眉头紧拧,不悦的瞧了陈氏一眼然后进了院子,扫视一圈,最后进了屋。 陆嘉卉和鱼朗幸灾乐祸的瞧了陈氏一眼也跟了上去,春环等人则站在院子里没动。 陈氏握了握拳,焦急的跟了进去。 而陆不易进了屋见正中供着他爹陆猎户的牌位脸色稍济,但转瞬又怒了,“我娘的牌位呢?” 这次不光是问陈氏也是问陆嘉卉了。 陆嘉卉环视一圈,然后道:“爹活着的时候还供着娘的牌位,爹没了后陈氏便将娘的牌位扔了。” 陆不易尚且顾不上感受陆嘉卉承认他这兄长的喜悦,便被这话气个够呛,眼睛如刀子一般刮向陈氏。 陈氏一哆嗦,呐呐道:“这,你说是陆家儿子就是陆家儿子了。谁知道是不是假的。” 屋里本来就没人说话,她的声音再小也很突兀。 陆嘉卉但笑不语,鱼朗则笑着挑了挑眉,凑到陆嘉卉耳边道:“对啊,谁知道是不是假的呀,娘子竟然就兄长兄长的叫上了。” 陆嘉卉颇为无奈,就陆不易的长相和路上二狗的话就让人可信了好吗,再加上陈氏的反应说明陈氏是知道陆家还有一个儿子的。 说到底就只有她不知道罢了。 陆不易冷笑一声,转身对随从道:“去将族长和村长请来,就说陆不易回来了。” 随从应了一声转身就去了。 陈氏脸色更白,瞪大眼睛,声音也大了些,“你、你们究竟想怎么样?你爹活着的时候说了,早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你回来我家干什么!还当你是陆家儿子呢。” 陈氏是害怕族长的,当初她私下与赵家人联络,将陆嘉卉卖了二十两银子,这事被族长知道了,将她骂了狗血淋头,要不是族里不敢得罪赵家又没银子赔给人家,陆嘉卉现在还嫁不过去呢。 现在若是让族长知道她进门就没供奉过毛李氏的牌位,说不得又得让人打她板子,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再被当众打,不说他儿子娶媳妇,就是闺女想嫁出去都难啊。 陆不易又冷笑两声,没答,他在屋里转了一圈,脸色越来越难看。 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族长和村长被自家小辈搀扶着过来了,“听二狗说不为回来了?” 陆不易迎上去,施了一礼,“不为回来了,可惜回来晚了。” 族长仔细瞧了瞧他然后点点头,说了些陆不易小时候的事都对上了,叹了口气,瞪了眼陈氏,在凳子上坐下,“唉,你爹娘没福气啊,早早的就走了。” 这话就是承认了陆不易的身份了,陆不易走时十几岁,现在不过三十,长相虽然有变化,但是那张和陆嘉卉相似的脸却做不了假。 陈氏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心思快速的转着,想着弥补,不说亲如一家人,就是别找他们麻烦她就谢天谢地了。 族长话音一转,瞧向陈氏,哼道:“听说你连李氏牌位都没供?我看你是不想在村里呆了!嘉卉的事我还没追究你呢。” 陈氏一句话也不敢说,张兴美却胆大,”我娘将陆嘉卉嫁进赵家是她的服气,要不然能有她今天穿金戴银还用丫头?“这话虽然不忿,却带了嫉妒。 “我们说话,你插什么嘴?还真当是陆家人呢?就你这教养比嘉卉差的就不止一点半点。”族长呵斥。 陆不易道:“今日请族长过来就是请族长证实一下不为的身份,毕竟爹娘在世的时候没有告诉小妹不为的存在,有族长在就再好不过了。” 族长点点头,瞥向陆嘉卉道:“你既然已经嫁进赵家了就安安心心过日子。你大哥也不容易,这些年在外面肯定也吃了不少苦,你们兄妹以后可得好好的。” “切,族长,你当陆嘉卉真的在赵家过安生日子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吊儿郎当的声音,陆嘉卉看去,就见张兴财歪歪扭扭的从外进来。 族长瞪大眼睛,怒道:“什么?” 鱼朗笑眯眯上前拱了拱手道:“在下鱼朗,是嘉卉的夫君。” “这、这、这有伤风化!”族长气的站起来,“你们家的事你们自己处置吧.”族长撂下话就走,年纪大了最怕麻烦了。 而陆不易也颇为震惊,他本就奇怪嘉卉怎么会嫁给这大户人家的公子,却不想里面还有其他隐情,“到底怎么回事?” 鱼朗似笑非笑:“就是你的好继母将你妹子卖给赵家做冲喜新娘子了呗。那赵家公子成亲当日就死了,在下和嘉卉缘分到了便成了亲,想是你继母不知道呢。” 陈氏也呆住,她可没料到不过是将碍眼的继女卖了最后牵扯出这么多事来。若是她能预见这样的结果,她肯定将自己闺女嫁到赵家然后好跟了眼前这俊俏公子啊。 陈氏悔不当初又懊悔刚才说话不注意。不说这姓鱼的公子就陆不易瞧上去也是有钱的紧,她就该再坚持忍耐一番,低声下气认个错也就得了,怎的就一时口快说了那样的话出来呢。 这时候张兴美嫉妒的脸都要扭曲了,若是当初嫁的是她,那现在这俊俏的公子就是她的夫君了,那丫鬟那护院就都是伺候她的了呀。 屋里有些尴尬,张兴财嘿嘿笑了笑,满嘴酒气道:“哟,家里竟然这么多人。” 陈氏扯了扯张兴财决定说些软话,见张兴财眼睛往陆嘉卉身上瞄顿时受惊赶紧将张兴财推到里屋,又快速出来,讪笑道:“不为啊,是继母的错,不该将你娘的牌位收起来,我明日就请人做了重新摆上,初一十五的定会上香烧纸,你看好不好?” 陆嘉卉眨了眨眼,觉得陈氏真是个人才。 刚进门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瑟缩还会说好话,接着就翻脸不认,现在有族长承认了陆不易的身份了又摆出这副嘴脸来,当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了。 陆不易继续冷笑:“我母亲是正妻你是继室本就该牌位好生供着,一日三次香,你非但不履行一个继室的责任,还敢将我娘牌位扔了,真不知该夸你勇敢还是无能。” 一听这个,陈氏有些尴尬,她讪笑:“我知错了,今后定然不敢了,你瞧着天色不早,要不你们先坐坐,我去做些饭菜咱们一同吃?” 陆不易瞥向鱼朗,鱼朗却摇头道:“我家娘子都不是陆家人了怎好在陆家用膳。”他招了招手,李侍卫上前,他道,“去问问村长哪里有空房子去租一晚,让张满堂准备膳食,晚上我要与舅兄好生喝一杯。” 第52章 鱼朗话里话外将陆嘉卉脱离开陆家, 顿时眉头紧皱, 这妹妹刚认了自己,看妹夫的意思也是认的,却不愿在他家是怎么会试。 “我是陆家人,我妹妹怎么就不是陆家人了。” 一时间陆不易和鱼朗都瞧向陆嘉卉。 陆嘉卉瞪了鱼朗一眼,对陆不易道:“按说当日继母将我卖与赵家,那么就算与陆家没什么关系了, 但你是我兄长,不认别人也不可能不认你的。”你之外的其他人就算了吧。 陆不易想到这个心下黯然, 若是他能早回来两年或许嘉卉就不会被卖了。 那边李侍卫早就出去办事了,但鱼朗呆在这屋里也呆不住, 索性天不热了, 外面还好些, 便抱着好奇的小山子去了院子里。 屋里陈氏更是极尽可能的对着陆不易说着好话。 陆不易不动声色让人敲不出到底心里是什么主意。陈氏见陆不易不吭声便将目光落在陆嘉卉身上,叹了口气道:“嘉卉你别怪娘狠心, 实在是没办法,家里又穷,在村里那些后生娘瞧着没一个能配的上你的,虽说当初赵家是找冲喜新娘, 但家境殷实, 娘想着你嫁过去只要安守本分也能过好日子。现在既然已经离了赵家了,你也别怪娘了行吗?” “我娘早就死了。”陆嘉卉冷笑,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激你将我卖给赵家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赵家齐死了, 我又改嫁了,现在又回来了,怎么,你是怕我找你要我爹给我留的银子?” 根据原主的记忆她爹临死前是给她留了二十两银子的,但陈氏却以替她保管为由给收了去,原主性子绵软就着了陈氏的道了。 果然陈氏脸色一遍,还未等她辩解,在一旁憋了许久的张兴美忍不住道:“你现在都这么有钱了,还在乎那点银子啊。你这回来又是丫头又是护院的都没想着给我们这些亲人点,还好意思来找我们要。也太小气了吧。” 陆嘉卉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失笑,“这得多大的脸呢,还想我给你们一些?” 张兴美脸红了红,辩驳道:“若不是我娘,你现在说不定还在家里呆着呢,哪能嫁这么好的男人过上有丫头使唤有护卫跟随的日子。你难道不该感恩吗?” “嗤,”陆嘉卉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起来,她掖了掖没有泪水的眼角,笑眯眯凑近张兴美,“怎么,嫉妒我找了个好夫婿了?” 张兴美往后退了退,脸更红了,她眼睛余光瞟见院子里鱼朗正逗着孩子笑,脸上柔和,俊朗的脸更加不凡,她的心跳快了几分扭头对上陆嘉卉似笑非笑的脸有些恼怒,“我嫉妒你什么了。” “别不承认啊。”陆嘉卉见陈氏在一旁焦急的给张兴美打眼色,偏生张兴美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怎么的,兀自道,“有什么好承认的,我不稀罕。” “嗯,是不用稀罕,你当初想嫁村里张后生呢,怎么还没成亲?” 张兴美脸色涨红,那张后生她当初的确看上不假,但那张后生却上门提的陆嘉卉,就是陆嘉卉嫁人后他又道两人同姓张不能通婚。 陆嘉卉瞧着她的脸色高兴,继续道,“哎呦,我忘了,还有镇上地主家的李公子呢,还没来提亲?妹妹今年也十七了吧,再不成亲可就......啧啧,女人啊,美貌的时候就那么几年,今年若是还嫁不出去......难不成你要去给人家做小老婆?” “你混蛋,闭嘴。”张兴美气的直叫,陈氏现在想开了,知道陆不易现在身价不菲,陆嘉卉也嫁的好,她还指望着能从这兄妹俩手里抠点银子呢,当即去阻拦张兴美,张兴美气急败坏的推开陈氏,冲陆嘉卉嚷嚷,“你得意什么呀,不守妇道的贱人!你有什么好的,早晚有你遭罪的时候。” 张兴美自认貌美如花,比陆嘉卉好看的多了,都是那些男人瞎了眼,一个两个的看上陆嘉卉。 陆嘉卉也不恼,点点头,对陆不易道,“瞧见了吧,我之前过的日子可比这惨多了,让人非打既骂,要不是命好,碰见我家夫君,现在恐怕早死了。我认您这兄长,让我和这种人一桌吃饭,我宁愿饿死。”说完陆嘉卉非常硬气的出了门找小山子玩去了。 屋里只剩下陆不易,陈氏战战兢兢的生怕这兄妹俩秋后算账,陆不易道:“哼,鸠占鹊巢啊这是。”说完也走了。 陈氏不敢挽留待人走了,一巴掌拍在张兴美身上,“你这死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与陆嘉卉那死丫头犟嘴,想害死咱们娘几个啊,没瞧见人家又是丫鬟又是护院的。惹毛了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还有,你瞧人家有的是银子,咱们说几句好话让她原谅咱们,还能不接济咱们几个?” “可陆嘉卉实在太可恶了。”张兴美也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冲动了,“那娘,现在怎么办,陆嘉卉会不会记恨上我了。我瞧着她身上衣裳好看的紧。”她顿了顿又道,“娘,陆嘉卉的夫君长的真好看,您可得给我也找个这样好看这样有钱的夫君。” 陈氏一怔,这陆嘉卉也是走了狗屎运了,都卖给赵家做冲喜新娘子了居然又换了人,也不知现在这个姓鱼的什么来头,看上去也很有钱,关键长的也不赖。若是她的闺女嫁给了这样的人该多好。陆嘉卉她不敢指望,最多给她漏个一星半点,若是自己闺女嫁给这样的人,她就是丈母娘,还不得跟着吃香的喝辣的的呀。 “娘,您说我好生打扮打扮,那个姓由的会不会看上我?”陈氏正想着忽听张兴美如此说道。 陈氏瞅了她一眼想都不想:“不可能。” 虽然孩子是自家的好,但她也不能否认陆嘉卉那死丫头长的的确貌美,不然当初也不会把儿子的魂儿都勾了去,不肯做地主的上门女婿。而她的闺女她更是清楚,随了她死去的死鬼男人,长的还算清秀,却跟貌美搭不上边。这几年闺女挑挑捡捡,眼高于顶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时候凑上去就是自讨苦吃了。 张兴美见陈氏不说话,有些生气,“娘,您也觉得我比不上陆嘉卉?” 陈氏否认:“那不能,我闺女那是最好看的。” “哼,本来就是。”张兴美心里美滋滋的,她娇羞的搅着头发,低声道,“娘,那姓鱼的长的好看,而且看上去还很有钱,若是他不肯放弃陆嘉卉,你说我若是资源做小,他肯定能应吧?” 陈氏被她这话吓一跳,她瞥了眼外面,见人都走了,这才松开张兴美,声音也大了许多,“你疯了!” 张兴美眼神闪烁,面带娇羞,显然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他就是被陆嘉卉那贱人迷惑了,我若是做了小定能得他的欢心,然后将陆嘉卉休弃,到那时候我就是大妇,娘就是他的丈母娘,咱们娘俩的好日子就来了。” “我看这事儿行。” 门帘子一掀,张兴财歪歪斜斜的出来了,他笑嘻嘻的对张兴美道,“兴美这主意不赖。到那时候我就是大舅子。”想到陆嘉卉他又心神荡漾道,“嘿嘿,到时候我就将被休弃的陆嘉卉藏家里去,每日都能快活,还有银子花。” “哼,没出息。”张兴美瞧不上她哥一心只想着玩弄陆嘉卉,颇为不满。 陈氏听着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又犹豫,也许那样的人物见惯了美人喜欢清粥小菜呢? “娘,您将当初给我裁的衣裳找出来,我找个机会去找姓鱼的。”张兴美兴致高涨,恨不得马上穿着打扮一番去勾引鱼朗。 “要不试试?”陈氏动摇了。 张兴美眼睛一亮,“必须试试,说不定就成了呢?”像她这样的美貌,就该找个那样模样的男人。 娘三个忘了他们以前如何对待的陆嘉卉,也忘了新回来的陆不易对他们如何不满,更忘了他们刚刚如何得罪了那兄妹俩,兴冲冲的凑在一块密谋如何勾引一个男人。 在这方面,不干正事儿的张兴财颇有主意,给张兴美说了好些。 而另一边李侍卫带人才村长处租宅子,村长见来人这么大阵仗哪敢要银子,赶忙带到一处宅子里。李侍卫带人迅速的收拾一番又去村里人家买了些米面和菜回来,张满堂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整治了一桌子酒菜。 陆嘉卉出了门便被鱼朗拉着走了,陆不易颇为不快的跟着去了。等坐定,陆不易道:“之前看你们是要赶路?” 陆嘉卉瞧了鱼朗一眼,觉得现在还未到京为了避免麻烦便道:“夫君乃京城人士,我们此番是进京的。” “哦。”陆不易有些失落,刚认了妹妹却又得知对方要离开此地,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 鱼朗瞧着陆嘉卉突然间蹦出来又认了的兄长有些无趣,他道:“舅兄之前的生意是在那边做的?” “广州。”陆不易叹息一声,广州离京城那可真是十万八千里,来回一趟怎么也得好几个月了。 鱼朗一笑,“我在京中有些人脉,舅兄还不将生意做到京城去。广州虽繁华,但终究太远,京城达官显贵多,购买能力可是广州比不上的。” 陆不易瞧了他一眼,默不作声暗中思量,他最初去广州是因为他被关起来的矿山与广州邻省,而且那边是通商口岸,贸易繁华,机会也多。但现在鱼朗提议他去京城。 鱼朗...... 鱼姓可是国姓啊。 这鱼朗究竟是什么身份?就凭这姓氏估计就是皇族中人。他暗中瞥了陆嘉卉一眼,见她正专心的弄菜喂孩子,心中皱眉,就是不知道自己这妹妹知不知晓鱼朗的身份了。 嘉卉出身农户,又嫁过人,到了京城那等吃人的地界又该如何立脚,更何况皇族中人关系复杂,府中哪个婆婆小叔小姑一大堆,说不得人家家中看不上嘉卉要为鱼朗纳妾,到时候她又拿什么抗衡,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他若不在她身边,那嘉卉可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可广州的生意已经成熟,轻易放弃他又不甘心。 陆不易心里纠结,一时难以回答,鱼朗瞧在眼中笑着与他斟酒,“舅兄可以考虑考虑再回答。” 中午才刚认识,下午才确定身份,多年未见的兄妹若是为了一方舍弃之前打下的基础去一个未知的地方,换做旁人也该考虑考虑。 陆不易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算是默认了好生考虑之事。 就听鱼朗又道:“我等急着回京,在这边最多待两日就该上路。” “好,我考虑一番。”陆不易应道。 陆嘉卉却不像鱼朗这样想,虽然她现在是陆不易的妹妹,但让陆不易因为她跑到京城去,她还真的很不好意思。 “若是哥哥大可不必因为我舍弃积年打下的基础,我一人在京城也没事,左右有夫君护着我。”陆嘉卉说着瞧了鱼朗一眼,果然鱼朗正一脸春心荡漾的瞧着她,就差在脸上刻上‘我宠媳妇’四个大字了。 陆嘉卉捂脸,一脸不可直视。陆不易被妹夫冷不丁撒了一把狗粮也噎的够呛,看上去挺厉害挺正经的一个人,怎么和嘉卉对视一眼都能对出火来。 而鱼朗却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嘴角带了丝笑意,握着陆嘉卉的手道:“娘子说的对极了,有为夫在谁也别想欺负你,谁让敢欺负你就是跟我鱼七做对,我会弄死他的。” 席间,陆嘉卉以茶代酒与陆不易饮了一杯,算是兄妹正式相认。 陆嘉卉带着小山子休息后,陆不易与鱼朗又喝了不少,最后都和鱼朗勾肩搭背絮絮叨叨说他在外这些年的受过的苦了。 鱼朗耐着性子听着,最后不知谁说了爹娘的事,陆不易竟然掩面痛哭起来。 “本想着生意好了,接他们到山外去享享福,却不想还是回来晚了。”陆不易眼睛哭的通红,鱼朗竟然好笑的瞧出了陆嘉卉的神态。 但说着说着,陆不易趴在桌上不动了。 等陆不易的仆人来将他背走,鱼朗才到院子里的水井里提了桶水浇在身上。 小院子不大,也很破旧,但李侍卫等人收拾的很干净,四周除了值夜的人静悄悄的,进了里屋,也只能听见娘俩的呼吸声。 鱼朗在黑暗中勾了勾唇,在陆嘉卉身旁躺下,没多时便睡了。 第二日鱼朗最先醒来,见陆嘉卉娘俩还睡着,便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李侍卫迎上来,鱼朗道:“我四处走走。” 这里是嘉卉长大的地方,他想瞧瞧。 此处院子在村后,拐弯到了后面不远处便是零星点点的土地,再就是连绵的大山了。 大山似乎看不到尽头,偶尔能看见几个到田里耕作的村民,一切那么落后而又贫穷。 “鱼大哥.....” 鱼朗正站在一处水塘边观察着这里,就听一娇媚的声音传进耳朵。这声音他很熟悉,是嘉卉继妹。 他回过头来瞧了张兴美一眼,不由挑了挑眉,差点没憋住笑。 张兴美昨日与陈氏及张兴财商定了勾引鱼朗的大计,待事成之后好打压陆嘉卉,抗衡陆不易。但昨日已晚她没能得机会勾搭,今日一大早张兴财难得起了大早打探到鱼朗独自一人在村后,便急忙穿上最好的衣裳描眉画唇一番过来了。 张兴美微微低垂着头以便露出她白皙的脖颈,她抿唇低声道:“鱼大哥,昨日对您冒犯了,美美给您赔不是了。” 美美...... 鱼朗扑哧笑出声来。 张兴美愣了愣,以为他满意她,便靠近几步,扭捏的往鱼朗身上靠。 鱼朗大惊,赶忙避让,“打住打住!” 张兴美迷茫了,“鱼大哥,我不美吗?” 鱼朗:“......” “美极了。”鱼朗敛住笑意变得惊恐,这样的美人儿吓死他了。 一听他的赞美张兴美心里都美极了,越发的往鱼朗身上靠,“鱼大哥,美美知道你与姐姐感情好,可美美昨日见了鱼大哥心中便有了鱼大哥。”她抬头满含钦慕,“鱼大哥,你可喜欢我?” 鱼朗冷汗都要下来了,赶紧跳开几步往前面走去,“回去先照照镜子再说这话吧。” 张兴美站在夏日的早晨的水塘边凌乱了。 不都夸她美极了了吗,怎么还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难道他害怕陆嘉卉? 张兴美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丝毫没在意鱼朗最后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又发现她的想法还没说出来,就是不知道他领会了没有,若是领会了会不会上家里和她娘说去?一时间她又忐忑起来,难道还要再说的清楚些?说她不介意委屈做小,不介意和姐姐共侍一夫? 鱼朗擦去冷汗进了院子,就见陆嘉卉坐在院子里铺了垫子,小山子正手脚并用的爬来爬去。 见他进来,陆嘉卉扬着嗓子喊道:“美极了~~” “唉,你那继妹真是个奇葩。”鱼朗一脸便秘的过来将小山子捞起来,逗的小山子咯咯直笑,“竟然自称美美....我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最后还问我喜不喜欢她。” 话刚落就接收到陆嘉卉的横眉冷竖顿时讪笑讨好:“但是我这不是马上就回来了吗。你那继妹可真是个奇葩,真难为你跟她过了好些年。” 说着说着鱼朗又有些心疼了,他含情脉脉的瞧着陆嘉卉郑重道:“娘子,我会对你好的。” 陆嘉卉也没想怎么样,就引来他堪称绝世的表白,顿时有些尴尬,“奥,好吧,原谅你了。”她戳了戳他的脸,恨声道,“竟是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说起来他们夫妻都是好相貌,放在普通人中间那就是最出挑的人,也难怪男男女女的瞧着他们上眼。 鱼朗对自己的相貌很是自得,挑挑眉摸着下巴道:“唉,长的俊也不是我的错呀。” 两人说笑两句忘了这事,张满堂准备好早饭两人先伺候小山子吃饱才开始吃。 等两人吃完的时候陆不易也来了,只是脸色有些阴沉,进门便问鱼朗,“张兴美来找你了?” “张兴美是谁?”鱼朗一愣,“哈,你说的那个美美?” 一听这样称呼陆不易脸色更阴沉了,鱼朗怕他误会赶紧将早上发生的说了一遍。 陆不易冷笑:“真够不要脸的。既然我爹都没了,陈氏又不敬我娘,那么就从十里沟子村滚出去吧。” 陆嘉卉一惊,“你要赶走他们?” 陈氏作为继室,名义上就是他们的母亲,按理来说他们该养着她的。 但她又一想便明白了过来,这古代女子出嫁前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陆猎户没了,但陆不易还在,凭着陈氏不供奉李氏牌位或许就可操作。 但这里是深山之中,家族观念并不如大家族中厉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了。 陆不易毫不在意道:“村里通着镇上的路难行,我打算拿出一笔银子修路。” 陆嘉卉一听眼睛一亮,“那我们也拿点。” 一旁的鱼朗拍手笑,“这个好说,我也拿一部分。” “我自己出就可以。”陆不易无奈的拒绝。 但鱼朗哪是容人拒绝的主,当即叫来林侍卫取了一千两银子过来。 陆不易头大:“哪里用得着这些。” 鱼朗毫不以为意,“剩下的支付工钱将村里路也修修。” 最后陆不易也没推辞便收下了。 因着第二日陆嘉卉等人便要上路,陆不易打算在他们走之前办妥这事,所以当即就去了族长家里商议事情。 中午陈氏和张兴美兄妹坐等右等都等不来鱼朗有些急了,张兴美甚至跑到陆嘉卉落脚的地方来找人都被拦了回去。 第53章 到了下午村里许久未敲响的钟突然响了。 张兴美嘟嘟囔囔道:“这又是咋回事, 吵死了。” 陈氏皱着眉, 这一整天陆不易等人都没来,她心里很不踏实。她听着钟声心里却想着为何早不响晚不响非得是陆不易等人来的时候响。 “娘,我出去了。”等不来人,张兴财有些无趣,打算去找几个好友玩乐。 还未等出门,村里二狗推门进来了, “陆大婶儿,族长让你们都去祠堂。” 陈氏一惊:“不是光兴财去?” 二狗暗地里撇撇嘴, 心道一个姓张的还想去祠堂。 “族长是让您过去,顺便兴美和兴财也一道去。”二狗曾经和陆不易关系不错, 这几年瞧着陈氏对陆嘉卉的做法很是不耻, 但不是他家的事他也插不了嘴, 但不妨碍他对这娘三个没好感。 “有说什么事吗?”陈氏心里一紧,突然觉得这事跟陆不易有关系。但村里村长管村里的事, 族里的事却是听族长的,这些年族长都是装聋作哑不管事,怎么突然就要开祠堂了?还点名让她去?往日祠堂可是不许女人去的。 二狗摇头:“不知道,陆大婶还是快些吧。” 陈氏忐忑不安的叫住还要出门的张兴财道:“既然让咱们都去就都去。” 张兴财有些不耐烦, 但无可奈何只能和陈氏一起去了祠堂。 十里沟子村穷, 落后。就是祠堂也不过是三间破旧的茅屋,里面供奉着陆氏祖先, 往日也就逢年过节的开门烧香拜拜。 此时祠堂里人都到齐了, 陈氏近前一看更加心惊, 因为除了她和兴美,其他的都是村里的当家男人。 而陆不易和鱼朗则坐在族长跟前,两人正说着什么。 众人见陈氏娘三个过来了,都静了静。 族长捋着胡子睁着浑浊的眼瞧着陈氏慢悠悠道:“陈氏,你可知错!” 陈氏茫然又委屈,“族长,我哪里错了?” 族长见她不肯知错,失望的摇头:“当初庆林要娶你做继室我就该劝阻,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样败坏祖宗的事。” “族长,您说明白些,我没听明白。”陈氏一听这顿时极了,“我如何败坏祖宗了呀。” 族长摇摇头瞥了眼陆不易,陆不易却眼观鼻鼻观心不肯接话。族长无奈,直接道:“你贪了庆林留给嘉卉的嫁妆银子,还将她卖给富户,更不供奉李氏,这些还不是错吗?” 陈氏瞅了眼陆不易便知这是陆不易捅给族长的了,就是不知道许了什么好处给族长让族长替他出头。她如何,族长其实一清二楚,就当初她将陆嘉卉卖给赵家也不见族长出面阻拦啊。而且她不供奉李氏,但凡去过家里的都知道,族长更不可能不知道,怎的好好的就提出来了,定是陆不易找她算账了。 枉费她昨日还劝服自己跟他们服软说好话,却不想人家根本不领情,别说给他们点银子了,就是最起码将她将母亲看都做不到的,人家这次回来就是要给亲妹子做主给他娘报仇来了。 若是早知这样的结果,她就该和他们进门时候的态度一样,直接别给好脸色看了,没的委屈自己还让人不将她看在眼里。 陈氏抬头,对着族长哭诉:“族长,您可得评评理啊,我这都嫁过来多少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当初庆林没的时候我也是床前伺候了的,他没了又守了孝,怎的这没尽过孝道的人回来了,您不惩罚他反倒说起我的不是了。” 陆不易闻言哼了声:“嫁入陆家,便是陆家妇,我父亲打猎养着你们娘三个,你伺候他难道不是应当的?”他不愿与这等妇人多纠缠,对族长道,“族长爷爷,陈氏不慈不爱,又不敬我母亲,实在不能在我陆家待下去败坏我们陆家门风。我爹没了,但陆家还有我与妹妹,我希望能够将陈氏休出陆家去。” 他话音一落,就听陈氏尖着嗓子喊道:“凭什么休我?” 族长吓了一跳,将拐杖敲的噔噔作响:“反了你了陈氏!” 陈氏瑟缩一下委屈的直哭:“族长,他凭什么要休了我,他不过是个被赶出家门的逆子罢了,早就算不得我们家的人了,有什么权利休了我。” “哼,你说我是被赶出家门的逆子就是了?证据呢?”陆不易冷声责问。 陈氏一噎,证据上哪找去,她只是听到村里传言罢了。况且陆猎户当初没死的时候说起儿子还甚是怀念,尤其是她嫁过来却生不出孩子的时候更是想念。 “你若拿出我被赶出家门的证据,我二话不说立即走人。否则,今日你和你的两个儿女一起滚出陆家去。”陆不易丝毫不觉得自己冷血,这个女人鸠占鹊巢进了他们家祸害他的妹妹,贪了她的嫁妆还将她卖给赵家,若不是有鱼朗可能他的妹妹这辈子都在赵家出不来了。 “哪里需要什么证据!”张兴美也怕被赶出去,他们兄妹跟着他娘在原先村子里的时候过的就不好,后来还因为她娘改嫁被族里厌恶,离开陆家他们可就真的没地方可去了,她跳出来瞪着陆不易也顾不上去勾引鱼朗了,当即道,“爹病了的时候你在哪里?姐姐出嫁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娘,有什么资格休了我娘。你算个什么东西!” 张兴财也阴阳怪气道:“就是啊,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爹没了你又来假惺惺,也不嫌丢人。” 听着这兄妹俩口口声声说爹啊爹的,就好像陆猎户真的是他们爹一般,鱼朗看好戏是的看着,嗤笑一声对陆不易道,“跟他们这种人费这么多话干什么,直接丢休书将他们撵出去就是了。” 陈氏娘三个一听顿时气炸了,“凭什么赶我们?谁都别想赶我们出去!” 陆不易似笑非笑,对随从道:“张家庄的族长来了没?” 陈氏一惊,张家庄族长?她额头突突的没料到陆不易竟然将张家族长找来了,若是张家族长让他们回去,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毕竟张兴财和张兴美是姓张不是姓毛的! 仆人答道:“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身穿粗布麻衣的男人被人扶着从外面进来。 陈氏和张兴美兄妹皆露出惊恐之色。 张族长跟陆族长打了声招呼瞥向陈氏骂道:“贱妇!” 陈氏一抖,当即祈求的看向陆不易,陆不易只当看不见,起身对张族长行了一礼道:“张族长,在下多年未归,奈何归来爹娘俱都不在,但从舍妹处和乡亲们口中却得知陈氏罪行,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他看了一眼陈氏接着道:“若她安分守己倒也罢了,在下小有余钱也不是不能容忍他们。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将在下唯一的妹妹卖了赵家做冲喜新娘子。张族长或许不知,赵家虽为大户,但那人却是将死之人,我妹妹嫁过去当日人便没了。我妹妹若不是遇上我现在的妹夫,现在恐怕连命都没了。她贪下我爹给舍妹的嫁妆银子我也不说了,只她在我爹没了后将我娘牌位都扔了,让人气愤难当。张族长,此妇我今日定要代我父亲休了不可。” 陆不易的话掷地有声,满屋子的人除了张族长等人都是村里的人,对陆家的事也都清楚一二,此时听陆不易陈述,顿时开始说着陈氏的罪行。 有人说她苛待继女,有人说她不给继女饭吃。 指责的话纷纷入耳。 张兴美又羞又臊,眼睛瞥见鱼朗,顿时找到依靠,她趁人不注意靠近他,扯住他的袖子哀求道:“鱼大哥,帮帮我。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鱼朗惊恐的将袖子扯回,高声道:“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本因陆不易的话气的够呛的张族长听见这话差点晕过去,一拐杖过去敲在张兴美身上。 别看张兴美跋扈,到了张族长跟前却老实的很,当年他们娘三个在张家庄可没少受苦。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张族长气的直哆嗦。 陆不易很满意,将事先写好的休书取出连带一袋碎银子递给张族长,“张族长,在下也不是不知恩之人,念在陈氏当初照顾我爹的份上,这些银子算是在下和舍妹给她的补偿了。” 吓傻了的陈氏突然扑过来将休书和银子撞到地上,坚定道:“你不能替你爹休了我,你爹都没休我,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说到最后竟有些癫狂。 “哼。”陆不易不理她,蹲下将休书和钱袋捡起来递给张族长,“劳烦张族长了。” 张族长觉得一张老脸都丢尽了,这寡妇年轻时候有些姿色,当初在村里就不安份,被人家婆娘抓住了好一顿打,谁知后来陆猎户求娶嫁到这边来了。谁承想这过了多少年了又被休回去。 陈氏没有娘家,作为替张家生了一儿一女的女人,张族长即便是不想来都得来。 “这,唉。”张族长也是老实巴交的人,被陆不易说的哑口无言,他转身冲门外喊了两声,进来几个汗子,嘱咐道,“你们帮着他们将东西搬回去吧。” “我不!”张兴美高声尖叫,“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昨日碰见鱼朗还幻想着过好日子,今日竟然就被赶出陆家了。她不乐意不乐意! 张兴财也傻眼了,跟着张兴美一阵闹腾。 陈氏哭着跪下哀求陆不易,“我今后改了,我改了行吗,别休了我呀,回去我可怎么活呀。” 陆不易冷声道:“我给你的银子有五十两,够你们过活一阵子了。”说完和鱼朗对视一眼又和两位族长说了声走了。 鱼朗站起来跟着出去,到了门口又转身对陆族长道:“族长,修路的事儿,明日你找人与舅兄商议,一定将路修到县城,修到镇上。” 一听这话,陆族长顿时又高兴起来。 陆不易也转身对张族长道:“张家庄虽然比十里沟子村路好些但到县城的路也很是难行,到时一并修了就是。” 要想富先修路。 张族长哪里还有不悦,完全兴奋起来。 人一兴奋,办事就麻利,当即让人快速将陈氏娘三个之物搬离陆家。 陈氏娘三个哭哭啼啼想打感情牌,但没人买账,加上张家庄的族长和族人亲自押着,当天便搬离了陆家。 鱼朗很满意,对陆不易道:“舅兄好魄力。”这不到一日的功夫就将陈氏三个清出了陆家,对这样的舅兄他没有不满的道理。 陆不易笑笑,将陆嘉卉怀里的小山子接过来逗着,漫不经心道:“听闻京城权贵颇多,生意也多,我打算过几个月去京城试试。” 陆嘉卉惊喜抬头,笑了。 有个兄长撑腰似乎也不错。虽然这兄长认的莫名其妙,但是血缘关系就这么奇妙,有心亲近有心信任。 晚上张满堂又整治了一桌子饭菜,这次将山里的野菜野味都上来了。鱼朗与陆不易因为陈氏解决心情甚好,两人相谈甚欢,约定到了京城后再聚。 小山子早就被春环抱去睡了,陆嘉卉坐在一旁陪着。陆不易瞧着她满是疼爱,“竟想不到原先那个小丫头都这么大了,还将我给忘了。” 陆不易离家的时候,陆嘉卉不过两三岁,对自己有哥哥这事不记得也情有可原。 鱼朗闻言却酸道:“昨日娘子可就深信不疑了,还没等验证就将兄长叫上了,也不怕被骗。” 陆不易呵呵一笑,抬起手指戳在自己脸上,挑眉笑道:“端看这张脸就做不了假。” 的确,两人长相相似,任谁都不会怀疑,若只是相貌鱼朗尚且不能相信,只举手投足间的举动也颇为神似。 他无奈点点头:“来,大舅子,妹夫敬你一杯。” 喝到夜深,陆不易被仆人扶着离去,陆嘉卉也与鱼朗歇下。 鱼朗趁着酒意凑近陆嘉卉,将脑袋埋在她的胸前,瓮声瓮气道:“娘子疼疼我。” “多大了,还疼疼你。”陆嘉卉失笑。 鱼朗说白了是瞧着她对陆不易挺伤心吃醋了罢了,虽然这醋吃的怪异,但她心里还是很熨贴的。 “小鱼儿都饿了。”鱼朗将脑袋在柔软里拱来拱去,不要脸道。 陆嘉卉噌的红了脸。小鱼儿是她情动时被逼着说的,却不想鱼朗就此记住了,有时候使坏了就说出来。 鱼朗感觉到她身子一僵,心里一喜,大手袭向那处水草丰美之地。 陆嘉卉软成一滩水,在他怀里溃不成军。 夜深了,粗喘声终于停歇,鱼朗满足的喟叹一声:“憋死我了。” 陆嘉卉推她,声音也有些虚弱,“就两日没有你竟有脸说出这话来。” 鱼朗将人抱进怀里也不嫌热,坏笑:“为夫恨不能夜夜笙箫。” “真坏。”陆嘉卉嘟囔一声翻身睡了。 鱼朗仰躺在乡下粗糙的土炕上盯着黑暗的屋顶,觉得真是不可思议,昨日不过鱼裕偶然间碰见这么一个和娘子长得相似的男人,竟然就是娘子的兄长。 早先还为娘子没有亲人遗憾,现在也不用遗憾了,而且这大舅子似乎还挺有钱。 第二日一早鱼朗等人起来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十里沟子村。 陆不易将一行人送出村口,然后将陆嘉卉叫到一旁瞥了眼鱼朗道:“他姓氏特别,应是皇族中人,你随他进京一定要小心谨慎,不日我便处理好广州之事带上你嫂嫂和侄儿前去京城与你团聚,在此期间定要注意安全。” 陆嘉卉感动,当下答应,“他的事,我都清楚,等大哥进京便知了。另外大哥代我向大嫂问好,等进京后我再亲自上门见见大嫂。” 陆不易笑了笑,“本要带着他们上路的,但临行前你大嫂得了病,我不放心她便让你大侄儿在家看着了。你小侄儿今年不过一岁,便也没带来。” 他解释的清楚,陆嘉卉一下便明白了。但她也看到陆不易身旁是有侍女服侍的,瞧着模样,该是通房之类的,但这事不是她该管的便不问。 陆不易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陆嘉卉,郑重道:“京城居不易,你该明白大户人家打点关系也缺不得银子,请人办事也离不得银子,所以你也不要与我推辞,就当是大哥给妹妹的见面礼。” 他一番作为让陆嘉卉惊讶不已,连连推辞不肯接受,“大哥,这可使不得,我不缺银子的。”虽然都是鱼朗的。 “我知你之前吃了不少苦,幸好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日子。但银两还是自己的用起来舒服,夫君的再如何那是他的,这些银子你留着傍身吧。”陆不易板着脸不容拒绝,“再推拒就是不想与我相认了。” 陆嘉卉笑了笑,想了想便接下了,“多谢大哥。” 陆不易摸摸她的头,“去吧。” 陆嘉卉点点头走向鱼朗,鱼朗问她,“大哥给你银子了?” 陆嘉卉惊讶,“你瞧见了?” 鱼朗哼哼,“瞧他平日用度我猜测他应该富有的很,刚还想这抠门大哥竟然不给你些花花呢。” 昨日陆不易随手给小山子的见面礼是块暖玉,通身碧绿却又温润的很。鱼朗好东西见过不少,一瞧便知不便宜。 只是他的不要脸让陆嘉卉也震惊了,“你,他有是他的呀。”凭什么给我呀。 鱼朗走出马车去外面骑马,不肯说话了。 他当然不缺银子,当他娘子也不缺银子,但自己有是自己的,别人给不给是心意问题。 好在这大舅子还不错。 刚想打马上前就听见陆嘉卉在马车内惊呼一声和春环的震惊声。 “何事?”鱼朗夹紧马腹询问。 马车内一直哄着小山子当鹌鹑的春环瞪大眼睛,捂着嘴道:“夫人,您,您好有钱啊。” 陆嘉卉手里捏着银票心里也被自己以后是有钱人震惊不已。 “春环,刚才我没数错吧?”陆嘉卉一脸懵逼的瞧着春环。 春环板着脸摇头,“没数错。” 陆嘉卉愣愣的点头,陆不易居然给了她八万两银票! 八万两! 她虽然说鱼朗有钱,但他们一直在山上做土匪,抢的二皇子的银两虽然也很多,但还要负责众多土匪的开销,能供他们使用的并不多。却不想刚认的便宜大哥竟然如此大方。 这八万两就是放在现代她都成富婆了。 “如....”鱼朗没得到回答又回到马车,一进来便瞧见那一叠银票上面的金额,一万两。 鱼朗尴尬笑笑,“大舅哥还真大方啊。” 能将八万两当见面礼,可不是大方嘛! 一下子变成了有钱人,陆嘉卉生活并没什么改变,依然是坐在马车里往京城而去。 第54章 鱼朗和陆嘉卉一行出了清河县到了济宁府乘船沿运河往北而去。 “以前只听闻过这运河, 不想今日却是头一次坐。” 陆嘉卉倚在栏杆上看上运河沿岸的风景, 傍晚的微风吹来,带来丝丝凉爽。上辈子她上学时候便学过,京杭大运河起于隋朝,历经千百年到了后世已经趋近于干涸,后来又有南水北调工程。一条运河承载了历史。 如今,她回到什么都落后的古代, 却有幸能够乘船驶于运河之上,与自己的夫君与自己的儿子, 何等的幸福。 老天待她不薄。 而鱼朗听她这话,心中却充满怜惜。他的嘉卉生长在十里大山深处, 好不容易出了山还是被卖与赵家做冲喜新娘, 现在不过是因了嫁给自己才能乘船于河上。而且此次回京凶险无比, 她都没有一句抱怨,他心里头都知道的。 “娘子, 以后只要你想,我会带你去更多的地方。”鱼朗含情脉脉的瞅着陆嘉卉。 陆嘉卉从他眼中看到心疼,不明白有什么好心疼的,又一想定是这头大鱿鱼想多了, 但她还是顺着答应下来, “好。” 她知道鱼朗并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这让她也松了口气。那最顶端的位置不是那么好登上的, 多半是踩着血上去的。她不是有野心的女人, 她宁愿他只做个王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但是她也清楚, 他是嫡次子,现在太子下落不明,圣上不说重新立太子也不说如何,倒是将鱼朗推上风口浪尖被其他几个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京城就是个漩涡,他们早就陷入进去,由不得他们松手。当然日后若是鱼裕继承皇位还好,若是其他几个皇子,那么他们有没有命都难说。 鱼朗笑了笑,转头去与张满堂说了晚饭要在甲板上吃。 张满堂对做饭充满了热情,和几个小土匪捞了新鲜的鱼宰杀后做了一桌子全鱼宴,然后在甲板上摆了桌案。 两人坐在甲板上吃了晚饭又陪着小山子玩了会儿这才休息。 而春环则一上船就晕的不行,吃几口饭不过一会儿便吐个干净。陆嘉卉也不指望她伺候便让她歇着了,她和鱼朗两人带孩子。 清晨鱼朗从船舱出来,碰见李侍卫提着食盒,笑道:“哟,给媳妇送吃的?” 李侍卫给他行了礼,嗯了声。鱼朗瞥见他耳根子都红了,更加使坏,“你发烧了?耳朵怎么这么红。” “咳咳,没有。”李侍卫皱眉,对自己这主子颇为无奈,看破不说破才是好主子,可惜自己这主子连主母算上都是喜欢逗他们玩的主。 想到回京后,李侍卫难得心情很好,回去后他就找人上门提亲去,赶紧将春环娶回去才是正经。 鱼朗点点头摆手道:“去吧。” 李侍卫提着食盒飞快的走进春环的房间将门关上。 鱼朗失笑摇头走了。 林侍卫大步过来,兴奋喊道:“殿下,后面有艘船追着咱们船呢。” “这运河又不是你家的,有船行有什么奇怪。”鱼朗不以为意。 林侍卫却坏笑:“可船上挂着的是成王府的标记呀。” 鱼朗:“.......” 鱼朗大步往船舱里走,焦急吩咐:“让船快些走,就当没看见他们。” 老天爷这不是玩儿他吗,好不容易跟娘子赏赏美景,居然碰见那瘟神。 鱼朗进门前苦着脸,进了门便一脸殷勤,又是给陆嘉卉倒茶又是端果子的。 小山子在陆嘉卉铺的地摊上爬来爬去,陆嘉卉拿了果子咬了一口,随口问道:“又干什么坏事了?” “不能!为夫这般听话哪能做什么坏事。”鱼朗赶紧反驳,但他眼神闪烁让陆嘉卉捉个正着。 陆嘉卉一记眼刀飞过去,“自己说还是.....我逼你?” 鱼朗讪笑,支支吾吾道:“就是那个.....” 还未说完,就听外面林侍卫扬声喊道:“殿下,清宁郡主的船靠过来了,请你一叙。” 鱼朗:“.......” 陆嘉卉冷笑一声,转过头去哄小山子玩了。 鱼朗急了,心里暗骂几句林侍卫等人办事不利,赶紧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跟陆嘉卉解释,“娘子,你听我解释,我真和清宁郡主没什么关系,是她厚脸皮追着我的,我的心天地可鉴只有娘子一人。” 陆嘉卉扭过身子去不理他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鱼朗赶紧也挪了过去,“真的,娘子,为夫娶你之前绝对清清白白......” 陆嘉卉转过头来看着他再也憋不住笑意,“快去见你的追求者吧。” “不想去。”鱼朗发闷,娘子不是吃醋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到底是逗他玩呢还是真的不在意。 “那清宁,娘子是不知道,粘粘糊糊,稍微说一句重话就哭哭啼啼要死要活。”他抖个激灵,“跟她多说两句话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想到清宁郡主,鱼朗就一阵恶寒。 陆嘉卉站起来似笑非笑道:“你的青梅竹马来了。” 鱼朗本是背对着舱门,此刻舱门外面可不就站着一位姿容不凡的姑娘吗。 鱼朗身子一顿,震惊的转身,然后就对上一张似蹙非蹙泪珠儿马上就要掉下来的姑娘。 “七殿下,您,嫌弃我了吗?”清宁郡主轻启朱唇,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儿跟不要钱是的就哗啦啦的掉落下来。 陆嘉卉摇头叹息,这张脸配上这神态语气,活脱脱林黛玉啊,真是惹人怜爱啊。 可鱼朗却不这么想,他此刻心里将林侍卫等人骂个半死,人非但没拦住,居然还擅自做主将人放了上来。 林侍卫站在清宁郡主后面苦着脸摇头,他也很无奈啊,清宁郡主要上船跟七殿下请安,他拦不住啊。 鱼朗尴尬的笑笑,“没有......” 许是他脸上的笑容太假,清宁郡主明显不信,一张脸梨花带雨颇为可怜,若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定会认为是鱼朗欺负了她。 陆嘉卉似笑非笑,“夫君不介绍一下?” “夫君?”正美美的掉泪珠子的清宁郡主一愣,震惊的瞧着鱼朗,叫道:“你成亲了?不,这不可能,这女人是谁?” 一声声责问倒像是捉奸的大妇,鱼朗擦擦冷汗,却顾不得跟清宁郡主解释,而是狗腿的回头凑到陆嘉卉跟前讪笑道:“娘子,这位就是清宁郡主。” 陆嘉卉抽出他抓着的手,抬头看向清宁郡主,而清宁郡主也一脸震惊而又难以置信。陆嘉卉甩开鱼朗又抓过来的手到了清宁郡主面前道:“清宁郡主好。” 清宁郡主瞧着眼前绝美的一张脸,半晌呐呐道:“按照规矩你该给我行礼的,我是郡主,你是个没有品级的妇人。” 陆嘉卉惊讶的瞧着她,回头看向鱼朗:“我该行礼?” 鱼朗赶紧摆手道:“不需要不需要。”鱼朗此刻也不管是不是惹的清宁郡主哭个不停了,教训道,“清宁你再是郡主可嘉卉却是我娘子,那也是皇妃,岂有给你行礼的道理。” “七哥....”清宁郡主的眼泪又汹涌而出,“你、你竟然为了这么个乡野妇人说我.....”说着她捂着嘴后退两步,“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对得起我吗?她不过是个没有册封的妇人罢了,就她这样的身世,就算入了皇子府,圣上和娘娘又怎么同意这样的妇人做皇子妃......” 鱼朗:“......” 陆嘉卉:“呵呵。” “你对得起咱们的情分吗?”清宁郡主又补充了一句,然后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不经意的扫了陆嘉卉一眼,继续道,“咱们一道长大,自小感情就好,咱们的情分全京城的人都知晓,全京城的人都等着看咱们大婚,可七哥你竟然外出几年就被不知名的乡野妇人勾了魂魄。七哥,你舍得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吗?” 清宁郡主说的义正言辞而又可怜兮兮,活脱脱一个被丈夫背叛的小妻子。而鱼朗恰恰就是对方口中舍弃两人感情的混蛋。 “你胡说八道什么!”鱼朗着急的瞅着陆嘉卉,心里将清宁郡主骂个半死,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清宁混口胡说的本事这么大呢。这话说出来,他娘子不得生气啊,娘子一生气晚上他怎么上炕睡媳妇啊。 陆嘉卉眨眨眼似笑非笑的瞟向鱼朗:“还请七殿下带着您的青梅竹马出去,别在小妇人跟前脏了身子。”开玩笑,手撕女配这种事能不做就不做,谁惹的祸谁去擦干净,让她帮着擦屁股她可没这么好耐性。 况且人家清宁郡主说的没错,她现在还不是皇子妃呢,皇上和娘娘同不同意还是一说呢。这种情况下她若传出跋扈欺负郡主的名声,那才是打脸呢。 鱼朗急切的转圈,“娘子,你听我说,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情分都是她一厢情愿的.....” “七哥!”清宁郡主更加伤心了,身子一软就晕倒在丫鬟的怀里。 清宁郡主的大丫鬟姚黄瞪了陆嘉卉一眼,道:“夫人今日举动,女婢回京后定会一五一十的告知王妃,请夫人好自为之。” 陆嘉卉失笑:“请问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做什么了?你家郡主晕倒是她自己身子不争气,难道还要将这事强安到我的头上不成?难不成姑娘是瞧着我身无长物无依无靠不是你们王府的对手所以拿我下手?姑娘唉,劝你还是好生与你家王妃说道说道,自家闺女再这么养下去就废了。” “你!”姚黄虽然生气,但是瞥了眼一旁眼刀子刮过来的七殿下顿时住了声,她再如何也只是下人,在皇子跟前一文不值,若是七殿下有人除了她,就是王妃也保不住她。 但,丫鬟的身份并不能阻止她临扶着郡主走的时候瞪陆嘉卉一眼。 陆嘉卉瞧着主仆俩离了跟前,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对鱼朗哼了声,“七殿下还是赶紧哄哄的好。” 鱼朗无奈,上前去抱她。陆嘉卉不肯,鱼朗却坚持,陆嘉卉哪里抵的过他的力气被人强硬的固定在怀里,“娘子莫恼,清宁的性子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满京城的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呢。漫说她性子不好,就是性子好的人神共愤长的又美艳绝伦,在我的心里那都比不上娘子的。” 陆嘉卉默默听着,说实话她不是大度的人,听见一个女人在她跟前说以前与自己的夫君有如何情分,她还是忍不住吃味。可这一刻她被鱼朗抱着,却又心软了,毕竟是对方一厢情愿。 鱼朗感觉到她平静下来,安抚道:“我若真的和她如何也不会拖到二十岁不成亲了。” 他一说陆嘉卉也彻底放了心,是啊,皇子成亲大多在十六七岁,可他与自己相识时就已经二十了,到今年都二十二了。 鱼朗继续道:“成王是世袭王爵,在高祖时候有打江山的功劳,成王自认不比皇族差,一直以为清宁嫁给我是看得上我。呵呵,可惜不管是我还是父皇母后,对清宁都是不喜的,不然也不会放任我二十岁高龄都不成亲了。” 陆嘉卉推开他,问道:“这样说来清宁郡主现在也不小了?” 鱼朗点头笑:“那可不,都二十岁高龄了,就等着嫁给我呢,可惜要失望了。”他说着自得的挑眉笑,“本皇子的皇妃只有一个,绝不可能是她,而成王府又不会让她做侧妃,所以她注定和本皇子无缘啊。” 听这话,陆嘉卉横眉冷竖:“你还想着娶侧妃?” 鱼朗意识到说错话,赶紧赔礼道歉,“侧妃不会有,侍妾也不会有。”他说着却想起自己宫中父皇之前送的俩宫女来了,回去之前可得赶紧遣散才好。 两人正说着体己话,春环一脸菜色进来,气呼呼瞪着鱼朗道:“七殿下你可得说话算数,你若是敢欺负我家夫人,别管你是不是皇子,我都饶不了你。”她这几日晕船晕的厉害,刚才李洛给她送吃的还挺高兴,强撑着吃了些,可刚吃完出来透透气便听到一出清宁郡主找上门的事,顿时不悦,直接杀了过来。 可她身体虚弱,说出的话也没什么威力。好在鱼朗并不在意,毕竟春环是嘉卉的心腹,他只有乐见其成的事,便笑道:“本皇子自然一言九鼎。” 只出来一趟便找不到人的李侍卫出现在门口,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人给拉走了。 春环到了门口却停住,道:“那麻烦七皇子赶紧将船上那个女人弄走啊。在咱们家船上算怎么回事,我是夫人的丫鬟,她算什么呀,说出去若是说咱家坏了她名声要负责可怎么办。” 她说话一向如此,鱼朗却满脸黑线,原以为那丫鬟将人弄回成王府的船了,却不想还在他们船上。 陆嘉卉呵呵一笑,“夫君还不快去?” 鱼朗无奈叹口气出来,看着被砰的一声关上的门,觉得自己哄了半天都白哄了,晚上能不能进屋还两说呢。 但鱼朗却不打算去见清宁郡主,他找来将人放上船的林侍卫,不要脸道:“人是你放上来的,还是由你送回去,就说咱们船上不方便留她。” 林侍卫苦了脸,为难道:“可我只是个侍卫啊。”人家好歹是郡主啊。 鱼朗冷笑:“我还是皇子呢,本皇子的话你也不听,小心回去我想办法让花花嫁人让你娶清宁。” 林侍卫一蹦三高:“殿下可不能这样,小的马上去办好。” 装晕不肯下船的清宁郡主瞧着眼前的侍卫,“你说七哥撵我下船?” 林侍卫面对曲解他话的清宁郡主很无语,虽然意思是这样,他耐心道:“实在是不方便,再者京城传言您和殿下的流言,多了对您也不好,况且我家殿下已经成亲,郡主若是.....那就对谁都不好了,对吧。” 清宁郡主脸色铁青,嘴唇都抖了,“你何德何能敢如此说我!” 林侍卫面不改色,“下官只是传达殿下的命令,请郡主不要为难下官。”宫中侍卫都是有品级的,况且林侍卫父亲是宣威伯,他虽是嫡次子,但是面对清宁郡主却是不怕的。 清宁郡主除了在鱼朗面前,是不屑流眼泪的,当即站起来出了舱门就要去找鱼朗。 林侍卫将她拦住,“郡主当知,殿下就是殿下,他的脾气如何您该清楚,何必自讨苦吃。” 他一说,清宁郡主顿时,的确,鱼朗看上去和和气气,可骨子里却有皇家的骄傲和暴戾,惹了他定会让人脱层皮,现在去找他说不得真的惹恼他,倒不如先回京,反正那妇人也不会是什么大官的女儿,宫里的两位不可能同意那女人做皇妃,最多给个侍妾罢了,等她进了皇子府,如何处置不还是她说了算。 清宁郡主想罢,当即转身招呼下人将成王府的船靠过来然后回去了。 陆嘉卉不知道鱼朗怎么将清宁郡主赶下船的,船一直到了天津,成王府的船也一直紧紧跟在后面,清宁郡主也没再擅自到他们船上找鱼朗了。 天津繁华,远远瞧着码头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做了几日船陆嘉卉早就浑身难受,鱼朗心疼她,让船靠岸,“咱们下去逛逛。” 陆嘉卉自然乐意,等他们上岸,陆嘉卉回头就见成王府的船也靠了岸,她笑道:“可真是个痴情的姑娘。” 鱼朗撇嘴,“这样的痴情我可不乐意要,我只稀罕我娘子。” 陆嘉卉失笑,鱼朗抱着小山子,一家三口穿过码头进了天津城内,鱼朗此前来过,对这里甚为熟悉,带着两人便去了最热闹的街道。 小山子好奇的瞪着眼睛看来看去,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鱼朗将他拖到脖子里坐着,“嘿,这辈子你是头一份了。” 陆嘉卉笑,可不,鱼朗可是堂堂的皇子,今日能让儿子坐到脖子上,天底下估计也就这一个了。其他的那些凤子皇孙自命不凡,即便是儿子也不能压到他们头上。 转了一圈,陆嘉卉置办了几身撑的出场面的衣裳,又买了些小玩意儿才回转。 正走着陆嘉卉瞥了眼鱼朗道:“真是无孔不入啊。” 对面清宁郡主正娇娇柔柔的被丫鬟扶着往这边走。三口往回走也不可能了,索性站在原地,清宁郡主到了跟前,含羞带怯的瞅了鱼朗,娇羞道:“七哥,真巧。” 鱼朗逗着小山子,不经意的回复:“嗯,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逛。” 清宁郡主靠的近身上熏的香扑鼻而入,小山子闻到清宁郡主身上的香味突然打个喷嚏,然后泪眼汪汪的嗷嗷直叫。 “这是谁?”清宁郡主那日没瞧见孩子,突然一见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鱼朗笑着将小山子颠了颠,“我儿子啊。” 小山子被颠着开心的大叫,笑出声。声音传入清宁郡主耳中尤其的刺耳。清宁郡主的脸煞白,“七哥,您怎么能这样!” 她喜欢他,她是一定要嫁给他的,她知道以后就算不是这陆氏也会有其他人成为他的妾,所以她能容忍他有妾,可是她不能接受在她生下长子之前有其他孩子生下来。 清宁郡主的眼泪慢慢汇聚,然后汹涌而出,指着陆嘉卉便道:“七哥我容许你纳她为妾或者侧妃都行,但,您怎么能让她生下长子,长子该是咱俩的呀。” 第55章 陆嘉卉突然想起那日清宁郡主也是这般, 自封为七皇妃, 丝毫不管鱼朗是不是愿意。她有些想见见这姑娘的爹娘了,到底是怎样的爹娘才能养出这样的闺女啊。 鱼朗也被她的言论惊呆了,“清宁郡主你莫不是搞错了什么,那么今日我便与你说个清楚,以前我和你没什么关系,现在没有, 今后更不可能有,我的皇妃, 只能是嘉卉,不会有其他人。若是以前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你误会, 那么现在我跟你道歉, 请你以后不要这般纠缠, 对你对我都不好。” 他的话可以说的很重了,可以说如同一巴掌直接扇在清宁郡主的脸上一样。 清宁郡主脸色更加苍白, 身形微晃差点又要晕倒过去。 陆嘉卉坏心眼的上前将一丫鬟挤开扶住清宁郡主,“郡主啊,您可千万别晕了,您晕了没人背您啊。” 清宁郡主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鱼朗无奈的摇头, 伸手将她拉回身边, 轻声道:“咱们回去吧。” 待鱼朗三人走出老远后,清宁郡主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么漂亮的小姐突然哭了, 路过的人还以为受了什么委屈, 纷纷瞧过来。 清宁郡主被人这么一围观哭的更厉害了, 随行的丫鬟着急忙慌的将人扶进轿子抬着回船上去了。 许是清宁郡主受了打击,还没等鱼朗他们的船开动,成王府的船就匆匆忙忙的赶超过去朝京城去了。 陆嘉卉和鱼朗只说了一嘴也没当回事,只当清宁郡主这次能够彻底死心罢了。 在天津停留了一日,第二日一早,船便往京城去了。天津到京城不过半日船程,但奈何夏日河上船多,他们乘坐的船又是商船,反倒是没船让路,一路走走停停,下船的时候都到下午了。 下了船鱼裕提议道:“七叔,要不跟我一起回府?” 鱼朗尚未成亲,加上彭皇后娘娘宠爱,离家出走前一直住在宫里。 但鱼朗却拒绝了,“估计宫里也知道我回来了,我先带你七婶儿和堂弟休息一番便要进宫了。”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况且宫里的老爹老娘估计也得了信了,他若敢等明日再进宫,他爹估计都能将他皮剥了。正好趁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带着媳妇儿和儿子进宫转一圈,省的其他人回过神来找她的麻烦。 鱼裕走后,鱼朗让人雇了马车,直接往城中他的私宅而去。 回来之前他也没让人说,所以当钱六听见门房说七殿下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直接从媳妇屋里出来便迎了出来。 每个皇子都或多或少的有私宅和个人的钱物,鱼朗更不例外,彭皇后娘娘随便赏点就够别人眼红的了。 现如今咱们到的这处位于皇城根底下的超大私宅便是彭皇后娘娘在他十岁的时候送的生辰礼物。 “哎呦,七殿下,您总算是回来了。”钱六大叫一声噗通跪在地上就哭起来了。 自打他家七殿下离家出走,他的日子就开始变得心惊胆战的,圣上时不时来问问,彭皇后也时不时遣人过来询问,他日子过的苦啊。 鱼朗乐呵呵道:“起来吧,瞧你这样,爷这不是回来了?赶紧的将夫人和少爷的行李带进去,我们还赶着进宫呢。”嘉卉还未册封,为了避免口实,鱼朗让人暂时称呼夫人。 钱六一听傻了眼,夫人?少爷? 就见垂着的马车帘子被掀开,一只素白的手先伸出来,然后就是一张精妙绝伦的脸。 钱六哪里见过如此美貌的姑娘,顿时眼睛都直了。鱼朗一脚踢他肩膀上,“再瞧把你眼睛抠了去。” 鱼朗一脚并未用力,钱六顺势翻滚一圈起来了,“小的马上让人烧水做饭。” “不急。”鱼朗奸诈笑道,“你让人将东西收尽沧海苑去,我这就进宫去了。” 正打算下马车的陆嘉卉惊讶,“就这么去?” 她一身衣裳被小山子蹂躏的皱皱巴巴的,而且也不是订好的衣裳,她再不懂古代的礼仪也知这般面圣是不妥的。 鱼朗却钻进马车让人往宫里走,对陆嘉卉道:“找件换上就行了,就是要可怜些。”说着他又给小山子整了整衣裳,“车上不是还有件新裁的衣裳吗,你直接换上就是。” 陆嘉卉低头瞧了眼身上的衣裳,点点头便找出来换起来。 私宅离着皇宫本来就近,等陆嘉卉换好衣裳,马车就停下,然后又慢悠悠往里走去。 “别紧张。”鱼朗笑握着她的手安抚道。 陆嘉卉扯了扯嘴角,来之前她的确不紧张,因为对皇上和彭皇后只是名称上的敬畏,却没见过。但现在马车进了宫,耳边除了鱼朗的话再没有其他的声音,陆嘉卉反倒紧张起来。 她虽不是丑媳妇,可也忐忑。她手忙脚乱的将头发拢了拢,想了想觉得不妥,又快速拆开挽了个妇人的发髻,好在路上的时候鱼朗给她买了些首饰,还在车上匣子里放着,这时候正好拿出来戴上。 马车停下,陆嘉卉紧张的手上都有汗了。 鱼朗尾部可察的叹了口气,然后先抱着小山子下了马车,然后又伸手去扶陆嘉卉。 等候已久的大太监张福成瞧着多出来的孩子惊讶的合不拢嘴,他微微侧头,跟在他后头的小太监小夏子一溜烟的往坤宁宫跑去。 坤宁宫里此刻烛火通明,宣德帝与彭皇后正坐在主位上无声的喝着茶,忽听脚步声传来,夫妻俩不约而同的站起来。 小夏子飞快进来跪在地上将刚才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宣德帝和彭皇后当即震惊在原地,“孩子?” 小夏子低头答:“大概□□个月大,男孩。” 宣德帝和彭皇后眼中震惊做不了假。 彭皇后震惊过后笑了,“好,好,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儿子。” 宣德帝有些不是滋味,他又当了一次爷爷,却是到了孩子□□个月了才知道,还有还有,他那个内奸之前竟然没有跟他说过,他派去的那些人居然也没提。实在是太不忠心了。 实际上他派去的人还以为李侍卫已经禀报过宣德帝,又不见宣德帝嘱咐便只当宣德帝不待见这在外生下的孩子了,所以就这么误会了。 “听说还在外娶了媳妇,简直是胡闹嘛。”彭皇后嘴里虽然说着批评的话,但是满含宠溺。 宣德帝皱眉:“可不就是胡闹,堂堂皇子竟然私自在外娶妻,谁给他的这胆。” 彭皇后冷哼:“臣妾给的。” “你!”宣德帝和彭皇后老夫老妻,年轻时候感情那也是蜜里调油,但随着后宫里女人逐渐增多,两人的关系也不复从前,若是彭皇后脾气软些然后说些好话也就能将宣德帝留下了,奈何彭皇后就是个暴脾气,两人一言不合便针锋相对。久而久之宣德帝来的也少了,两人关系更加僵硬。 但彭皇后却是不怕宣德帝的,彭皇后娘家实力雄厚,她自己本身也是个厉害的主,饶是宫里这个妃那个嫔的抬,也没人能逃的过她的眼睛去。 宣德帝正想在训斥她两句,就听见外面一声“父皇,母后,孩儿回来了。” 宣德帝冷着脸暗哼:声音中气十足看来是没吃什么苦。 鱼朗一手牵着陆嘉卉一手抱着儿子进了门,然后嘿嘿一笑,“父皇,母后,儿子带着媳妇儿子回来了。儿子是不是很能干?” 陆嘉卉跟在他身边,到了跟前屈膝行礼,然后垂着头一声不吭。 宣德帝只当没瞧见她,然后板着脸瞪着鱼朗。彭皇后娘娘却应了声:“好样的!”说着上下打量鱼朗一番然后目光定在他怀里的小娃娃身上,“这孩子长的真好,和娘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听见这话,陆嘉卉一愣,偷偷抬头瞅了眼自恋的彭皇后,还别说鱼朗还真是像了彭皇后,小山子此时看起来与彭皇后还真是有些神似。 宣德帝冷哼一声:“不要脸。” “我就不要脸了,你要脸别来我宫里啊,去你那些小妖精屋里去,别在我这耽误我和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共享天伦。” “这也是我儿子孙子!”宣德帝气急。 彭皇后不理她,走到陆嘉卉跟前拉起她的手,柔声道:“别怕,抬起头来我瞧瞧。” 许是她的自称太过和蔼,陆嘉卉抬头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美目。 彭皇后瞧见陆嘉卉的容貌也震惊了一下,“我就说嘛,我儿子眼光好,瞧瞧这媳妇可真美啊,比那个清宁好看百八十倍了。” 陆嘉卉大大方方的道谢,也顺嘴夸了彭皇后娘娘,将彭皇后的毛都捋顺了。 宣德帝一脸黑线,他也看不上清宁那一副唧唧歪歪的模样,奈何成王自认为自家闺女天下最美,一心的想将清宁嫁给老七,所以当初老七因为老大的事离家出走的时候他也没阻拦,想着老七在外锻炼一番也好,正好躲着点成王,男人大些成亲不要紧,女子却是不行的。 谁承想两年前就已经十八的清宁郡主依然不肯嫁人,死活要等着老七回来。这下可好,老七回来了,不但带着媳妇,连儿子都有了。 宣德帝心里很复杂,当初得知鱼朗娶了一个寡妇而且还是亲自上门抢亲的时候差点气个半死,尤其是另外几个不安生的儿子更是拿这事儿到他跟前说这说那。他有心追究几个儿子从哪得来的消息,却又不想节外生枝,便按捺了下来,本想着等老七将人带回来再给他正正经经娶个皇妃,谁知道儿子都出来了。 以前想着这寡妇给个侍妾的位置也算看的起她了,可现在人家生了老七的长子,若是再给侍妾的位置,恐怕就不好了。 宣德帝想着,那就给个侧妃的位置,全看在孙子的份上。 他抬头正对上小山子好奇的目光,小山子目光碰到他的非但没害怕的钻回爹的怀里,反倒绽放出炫目的亮光接着咯咯的扑腾着胳膊要宣德帝抱。 宣德帝一张老脸精彩纷呈,彭皇后斜睨他一眼,嘲讽道:“怎么,不愿意抱?”说着自己就要伸胳膊去抱。 宣德帝哪肯让她占了先,忙抢先将小山子抱过来,小山子嗷嗷直叫着扑到他脸上就啃了两口,糊了宣德帝一脸的口水。 陆嘉卉站在鱼朗身边,坏心眼的想要是小山子尿他一身才好呢。 许是小山子知道他娘所想,宣德帝就觉怀里一热,然后就有液体顺着龙袍滴滴答答了。 宣德帝的脸一囧,没料到自己这初次见面的孙子这么给面子。 陆嘉卉很不厚道的笑了,被宣德帝瞅了一眼忙敛下,然后上前去接小山子。宣德帝将孩子给她然后去后面换衣裳去了。 鱼朗利索的从随行的包袱里取了衣裳将小山子放到宣德帝坐过的榻上换衣服,瞧的彭皇后震惊不已,“我还道这包袱里是给为娘的礼物,竟是给自己儿子准备的衣服,啧啧,我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您什么没有,还差儿子这点小玩意儿?”鱼朗毫不在意的,然后给小山子换好,便让他在榻上爬来爬去了。 小山子爬来爬去,甚是兴奋。 彭皇后坐到榻上,朝他伸手,“好乖孙,过来给奶奶瞧瞧。” 小山子嗷嗷叫了两声,蹭蹭的就爬了过去。 彭皇后将小人儿抱在怀里笑道:“这孩子养的好。”她瞥了眼鱼朗,叹道,“总算是长大了,比你父皇那个老不死的强。” 鱼朗一挺胸膛,“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父皇与母后的隔阂他都知道,但此事却不好插手,便随他们去了。 宣德帝从后头回来正听见这话,顿时气的哼了声。 外面有宫女进来报说饭菜准备好了,鱼朗却道:“我先带娘子回去洗个澡再过来。” 彭皇后惊讶:“一回来就进宫了?” “那可不,儿子可想您了。”鱼朗自然道。 被忽略的宣德帝脸色有些不好。 鱼朗只当没看见,拉着陆嘉卉就走,“小山子你们帮着看一会。” 陆嘉卉跟着他往外走,到了门口回头瞧了一眼,就见宣德帝也坐到榻上哄小山子玩了,这才松了口气。 走出一段路后鱼朗捏了捏她的手道:“放心吧,母后宫里安全的很。” 陆嘉卉点点头:“这我还是放心的。有圣上在,谁敢动手脚。况且咱们回来知道的不多,其他人想动手脚也来不及安排的。” 听着她的话鱼朗有些心酸,本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但是跟了他之后却要过心惊胆战的日子。 两人没再说话,到了鱼朗宫内的住所,负责的太监早就得了彭皇后娘娘的话,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热水,两人回来便直奔净室然后将伺候的宫女太监撵了出去。 此时鱼朗顾不上占便宜,和陆嘉卉洗了澡。 出来的时候彭皇后宫中的杜鹃正捧着衣裳站在侧殿,见二人出来屈膝行礼道:“这是咱们娘娘一早就准备好的衣衫,让奴婢给夫人送来。” 陆嘉卉心里一暖,笑着接过然后道:“姑娘替我向娘娘道谢,待会我再亲自向娘娘道谢。” 杜鹃笑笑,然后失礼离开。 鱼朗将衣裳展开,念叨道:“我就说母后定会喜欢你的嘛。” 陆嘉卉笑笑,然后将身上衣裳脱下将新衣换上,这衣衫虽未给她量身,但出奇的是穿上却是肥瘦正好,而且眼色是柔和的浅绿,穿在她身上该鼓的地方鼓该翘的地方翘,加上那张脸整个人更加出彩。 鱼朗啧啧有声称赞:“我娘子如此容貌天下估计没人不喜欢了。”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陆嘉卉笑着将头发整理整理,然后道,“走吧。” 鱼朗牵着她又回到坤宁宫,宣德帝和彭皇后早已入席,两人在下首坐下,宣德帝问道:“那些银子都花了?” “没花完也不会给您。”鱼朗知道宣德帝说的是当初劫了二皇子的那些银子,他哼道,“二哥这样您都不罚他,您还好意思找我要剩下的银子不成?” 宣德帝对几个儿子可以说很是纵容了,彭皇后也冷哼了声,却没说话,宣德帝气恼,“我若真想要回来还会让那些银子在你手里捂这一年?” 鱼朗得意的给陆嘉卉夹菜,“您要我也不会给。我可是土匪,抢了的就是我的,我上交的那些就够多了,放在贪官身上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二哥摊上个好爹,无条件宠着,换个人,哼,父皇您能放过?” 宣德帝瞪他一眼不说话了,几个儿子不同的母亲,各自有各自的算计,心里都想些什么他都知道。况且小儿子到底为何仇视几个兄弟他也明白,但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的。难不成就为了平息小儿子的怒火对其他儿子下手不成? 就算太子下落不明之事有其他几个的手脚,他还是不忍心为了一个儿子再去弄另外的儿子。说他自私也好,偏心也罢,但为君为父他想的多,这样的结果是他思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但对其他儿子宽容了,不代表对小儿子母子不亏欠,毕竟现在太子不在京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宣德帝有些食不下咽,但小山子睡着了,他想哄哄孙子都不行。他叹口气将筷子放下站起来道:“你们吃,朕先回去了。” 彭皇后和鱼朗默不作声的站起来送他,陆嘉卉自然跟着,宣德帝见众人没人挽留,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出了大殿张福成问他去哪个娘娘那儿他也没什么兴致,直接回了养心殿。 目送着宣德帝离去,彭皇后脸上的冷意少了不少。 “瞧着怪可怜的。”陆嘉卉小声嘟囔了一句。 彭皇后重新坐回去冷笑一声:“他才不可怜呢,有的是小妖精排着队等着陪他呢。” 陆嘉卉呵呵讪笑两声不说话了。 彭皇后倒是喜欢陆嘉卉的性子,声音柔和许多:“起初知道老七娶了个寡妇,我与圣上都是不满意的,只不过圣上不满意是想给他娶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我不满意是因为没事先让我知道这事。” 她抬头见陆嘉卉面露惊讶,不由哂笑,接着道:“这世道,大家闺秀也好,小门小户的也罢,左不过一起过日子,若娶个老七不喜欢的大家闺秀两人冷冷淡淡过一辈子,还不如娶个小门小户的两人说说笑笑过一生。” 陆嘉卉心里是震惊的,来京城之前她是做好了不被皇上彭皇后喜欢要打持久战的准备的,谁承想今日初一见面皇上虽然面露不喜,却没刁难,彭皇后娘娘更是一直和和气气的,待她待小山子都很亲热。 现在听彭皇后说这些,却又有些感动。毕竟一个母亲的,最希望的还是儿子能够幸福,而宣德帝作为一国之君,还要考虑权力平衡问题,最后才是儿子喜不喜欢。 “娘,儿子就知道您会支持我的。”鱼朗两眼亮晶晶的,跑到彭皇后跟前,一头扎进彭皇后怀里。 彭皇后好笑的摸摸他的头,笑道:“乖乖,娘的小乖乖。” 鱼朗有些囧,瞧着陆嘉卉笑的前仰后合,红着脸坐回去,“若是大哥在就好了。” 提起老大,彭皇后脸上笑意淡了,“过两日去瞧瞧你大嫂吧。” 鱼朗点点头,然后对陆嘉卉道:“大嫂人可好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太子妃封氏乃镇国公嫡长女,武将世家出身,性格泼辣,若非太子妃和彭皇后护着,鱼裕早就被几个早就成年的皇叔生撕了。 陆嘉卉点点头,她也很想见见能养出鱼裕这等熊儿子的嫂子是什么样啊。 第56章 饭后, 彭皇后就一脸心疼的将两人撵回去休息, “好好的非得学着离家出走,这一走两年,可想坏我了。” 鱼朗嘿嘿直笑,“您和父皇其实都知道,若不是你们允许,我估计连京城也出不去。还有鱼裕那小子, 定也是大嫂放出去的,不然就凭他那脑子, 哪能安全的找到我那去。您不知道,他到了盘龙山的时候我手下的人瞧见他穿的破旧, 都不愿意搭理他, 可他哭着喊着要当肥羊, 还说家里有的是银子,我手下不耐烦想着若是没银子就直接卖到相公管得了。谁知他一上山就嚷嚷是我亲戚, 大嫂以后可得好生管管了,一身的乞丐装,简直丢我的脸呀。” 彭皇后听的有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孩子, 好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鱼朗和陆嘉卉离去后彭皇后才叹了口气, 杜鹃沉默的跟在身后, 半晌才道:“娘娘是不满意夫人的身份?” 彭皇后摇头, “寡妇又如何,重要的是老七喜欢,你没瞧见老七的眼神?都长在那陆氏身上了,我若是不喜欢,老七顶多会少带陆氏来我这边,却不会为了我娶个门当户对我喜欢的姑娘的。”她说着叹息,“儿大不由娘啊,不过陆氏除了出身差了点,别的也不差什么了,若是身世再高些就好了。” 而鱼朗一手抱着小山子,一手牵着陆嘉卉除了坤宁宫便往宫外走去。 “老七?” 一家三口到了宫门口就听有人喊他们。 鱼朗回头,就着昏暗的灯盏看清来人,他勾唇一笑,“哟,这不是二哥吗,这么晚了还进宫?” 二皇子只傍晚的时候便得了消息说老七回京了,匆匆忙忙便进宫打探消息,谁知父皇去了坤宁宫,他想也知道是去看老七了,他有心去瞧瞧,可一想到彭皇后的嘴脸他就打怵不愿过去,直到天快黑了,父皇才回到养心殿,他只说了几句这不就被骂出来了。 等出来二皇子后知后觉发现兄弟几个只有他一个急吼吼的进宫了,老三那个狐狸,老五老四都没来。 他暗骂一声自己愚蠢,正往宫外走老远瞧着熟悉的身影,因为天气暗他只觉得熟悉,一叫之下竟然真的是老七。 二皇子到了近前先看到的就是坐在鱼朗臂弯里睡着的孩子,他心里一惊,不由问道:“这是?” 鱼朗笑眯眯答道:“这是我的嫡长子。” “嫡长子?”二皇子震惊的瞪大眼睛,“你还没大婚,哪来的嫡长子?” 他话出口,又瞧见一旁盈盈站立风姿卓绝的陆嘉卉,一看之下眼睛都直了,他年长鱼朗十多岁,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就他府中的皇妃侧妃侍妾一干女人那相貌也没有一个差的,可瞧了眼前这个,他却忽然觉得自己那些女人都是些庸脂俗粉。 “这是我夫人,未来的七皇妃。”鱼朗微微侧身企图将陆嘉卉挡在身后,然后冷声提醒二皇子。 二皇子失落的回神,尴尬道:“原来是这样。”语气中颇为遗憾。 鱼朗冷着脸道:“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聚。”说完也不等二皇子说话,牵着陆嘉卉便走。 直到三人坐上马车离去,二皇子才咬牙切齿道:“能耐什么,得瑟什么,不就仗着是嫡子吗,可惜老大已经没了,就算有皇后支持,你依然不是我们的对手。哼。” 二皇子被鱼朗拂了面子,心中气氛,出了宫骑马而行,半道上遇上五皇子,两人相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心事。 二皇子淡淡道:“听闻老三府中得了西域上贡的玫瑰露,咱们一块儿去尝尝?” 五皇子哈哈笑了笑,“好哇,可不能让三个自个儿独吞了。” 两人骑马去了三皇子府,此时三皇子却在跟三皇妃疯狂的争吵。 两人都觉得自己委屈,所以一旦说起孩子的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三皇子一改往日温和的面孔,面露讽刺嘲讽道:“自己生不出来还不许我纳侧妃,呵,就算是公主还得给人留后呢。陈氏我告诉你,你安生不多久,母妃都答应给我指俩侧妃了,呵呵。” 听到这话,三皇子妃姣好的面容变得煞白,她嘴唇抖动,不可置信,“不行,不行!我不允许你纳侧妃!一个都不行。”三皇子妃说到最后声音都尖锐了。 想到两人刚成亲时候的柔情蜜意,三皇子妃泪如雨下,“殿下,表哥,你当初答应过我的,答应过我不纳妾的。” 曾经的誓言过去不过五载,但人却面目全非,三皇子不去看她,声音低了许多却不容反驳,“你若生的出儿子,我们又何至于此。” 说到底都是儿子惹的祸。 两人平日倒还好,自打知道老七生了儿子之后两人吵架的次数也在增多。其实三皇子妃都知道,三皇子私底下没少招丫头侍寝,索性都没有怀身孕,她便装傻不知道,反正没有名分。 可下午突然接到消息说老七带着娘子和儿子回来了。三皇子头上压着的一根弦终于断裂。 二皇子和五皇子来的时候夫妻俩陷入了僵持,听见下人来报二人的到来,三皇子妃显然松了口气。 “纳妾纳侧妃这事势在必行。”三皇子说完这句就换上温和面孔出去招待两个兄弟了,留下三皇子妃气的直跺脚。 这一夜,兄弟三人难得和谐的一起吃酒,谈论,彻夜难眠。 而鱼朗一家三口出了宫直奔私宅,私宅里一应俱全,洗漱后便美美的睡了一觉,一夜过去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日一早鱼裕便兴高采烈的跑来了,身上穿着太子妃给他新裁的衣裳,“七叔,你瞧我新衣服咋样?” “去去去。”鱼朗觉得碍眼极了,一大清早的就来炫耀。 鱼裕本以为这次回来他娘会狠狠的揍他一顿,谁知最后轻描淡写的拿着鸡毛掸子意思了几下就放过他了,等他说路上被抢光了银两博些同情的时候,太子妃直接道:“活该。” 他还想再炫耀几句,碰上他七叔吃人的目光忙往外跑,“我进宫给皇爷爷皇奶奶请安去。” 鱼朗才懒的理他,慢条斯理的洗完脸回炕上抱小山子。 陆嘉卉瞧着他纠结的脸,失笑,“跟个孩子是的。” 鱼朗哼哼,“我就看不得他显摆的样儿,你以为他真是过来给咱们请安?他才没这么孝顺呢,就是过来显摆来着。” 他母后虽然疼他,但却不会针线的,别说给他和大哥做衣裳了,就是做个荷包都能将手指头扎满针眼儿。 对此,鱼裕是知道的,所以才来跟他显摆。 待吃了饭,鱼朗将钱六叫来,道:“这是我娘子,今后府里的事儿尽可问她。”他说完顿了顿,“你从旁协助,再找几个管家娘子,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钱六也不多问,赶紧应着,等鱼朗出了门,便将管家的账本等物取来,“夫人,这是府里这两年的账目,您有空就看看,不明白的随时找我。” 陆嘉卉点头,让春环将账本接了,笑道:“今后还要麻烦钱管家了。”她听的出钱六是个阉人,估计是宫里出来专门给他看家的。 春环感觉自己一直活在梦里,当初知道她口中的山大王是皇子的时候虽吓了一跳,可没见识过,也没有那意识,加上在船上的时候晕船晕的难受顾不上其他,到了进府在温暖柔软的被子里睡了一晚,又跟着夫人见管家才真真切切的吓了一跳。 她同手同脚的将盒子接过来,觉得手都在颤抖,她瞥向陆嘉卉,见对方微笑着点头这才得了信心安心将盒子收起来站在陆嘉卉身侧。 钱六弓着身子站起身时正瞧见陆嘉卉脸上得体而自信的笑容,心中微微惊讶。昨夜他与林侍卫彻夜长谈也知这位夫人乃大山里出来的姑娘,先是做了寡妇最后才嫁给七殿下的。 本以为就是一无知村妇,只因一张脸才得了殿下宠爱,得了管家权力该诚惶诚恐才是,可这一瞧却是从容有度,那一身气度,仿佛换了身衣裳便都有了,比之自小接受贵族教育的贵女都不遑多让。 钱六此刻心里才真的认可这位主母,跟陆嘉卉行了礼后将府中大小管事叫来,给大家介绍了陆嘉卉。 陆嘉卉只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又让从旁护法的林侍卫取出银两一人发了二两赏银,道:“初来乍到,还需各位鼎力协助。” 她现在还未册封,说多了也名不正言不顺,她懂,这些下人更明白。 府中下人上百人昨日便听说七殿下带着女人和孩子回来的,本以为只是个妾,谁知竟然拿了管家权,难不成是要做侧妃? 谁都不觉得以一个无名无籍的女人能够当七殿下的皇妃。在他们心里,七殿下那是天之骄子,是皇后娘娘最宠爱的儿子,是圣上的心头肉。就是天上的仙女都配得的。 下人们有些为七殿下不值得,这现在每名没份的夫人也就只剩一张脸了。 其中不乏做过美梦,企图跟了鱼朗做个通房或者侍妾的,现在瞧着一个无名的女人都得了管家权,心里无不泛酸。 “不就仗着一张脸吗,得意什么呀。” 所有人都没说话的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声音实在太突兀。 陆嘉卉抬头在人群中梭巡一眼便见中间一个面容姣好身穿绸缎的丫鬟正瞧着她面露不忿,再瞧其他人神色,有人赞同也有人觉得这丫鬟活的不耐烦了。 巧慧是彭家送来的人,她自认为是皇后娘娘母家送来的与其他人是不同的,再加上她长的好看,彭家送她来是为何,所有人都知道,只可惜她刚来没多久不等她与七殿下相识相爱,七殿下便离家出走了,她呆在府里两年为的就是七殿下回来的这一日。 可七殿下是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连儿子都有了。非但如此还得了管家权,身边还有林侍卫从旁协助,她怎么能甘心。 陆嘉卉笑了笑,接着道:“我就是仗着一张脸啊,你有吗?” 她说的不要脸,但也是事实,她这张脸还真是少有人及。 虽然巧慧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其他人开始隐隐有笑声,巧梦知道这是嘲笑她不自量力呢。 巧慧咬着唇,眼泪几欲落下可又不甘心,倔强的吞了回去,挺直了胸膛与陆嘉卉对视着,一声不吭。 陆嘉卉审视着巧慧,然后站起身走到跟前,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巧慧。”有幸灾乐祸的急忙道。 陆嘉卉瞥了那婆子一眼,“没问你。”又转回来盯着巧慧。 巧慧咬着唇终于低下头,“奴婢巧慧。” 陆嘉卉点点头,皱眉道:“名字与我冲突,改了吧。” 巧慧抬头,却又无可奈何,心里自然不甘愿,凭什么她要改名字,眼前的人还不是皇妃呢! “有意见?”陆嘉卉问道。 巧慧咬唇,最终颇为委屈的摇了摇头。 陆嘉卉很满意她的识时务,坐回座位,“我这人只要别人不惹我,我是个挺好说话的人,你们也别不服气,觉得我就靠着一张脸。我就是有这张脸碍着谁了?我就靠这张脸让七殿下喜欢那又如何?不服气你也长一张好看的脸啊。” 她在上一世就不是什么好人,别人欺负她,她一定会欺负回去。在法治社会如此,到了这吃人的古代她更不会手软。 她漂亮是她的资本,脸是她自己的,凭什么让别人指手画脚。 一百多位下人听着陆嘉卉如此不要脸的说法心中五味杂陈,他们家殿下找了个厉害的夫人啊。若是真的成为皇妃,那么后来进府的侧妃侍妾的恐怕日子就难过了啊。 但陆嘉卉可不管他们如何想,她说完这话对钱六道:“其他事情钱管家看着办就行,大小管事每半个月跟我汇报一次,但凡你可以解决的你就解决,三日与我汇报一次,解决不了的可以随时找我。” 钱六知道她是在立威,心里却更加满意,七殿下就是需要这样的女人,若真是什么都靠七殿下的,那才将殿下累死呢。他心中再无不敬,当即应下来。 而那些下人一人得了二两银子还是很欢喜的,加上新夫人并未因为立威安插自己的人让他们也放心不少。 安排好一切,那边小山子也起来了。陆嘉卉照顾小山子吃了早饭才想起来问:“殿下呢?” 春环正收拾东西,闻言道:“好像进宫去了。” 鱼朗今日进宫当然是要在几个兄长面前刷存在感了,昨夜三个哥哥聚集在三皇子府他也听说了,今日上朝就是想瞧瞧兄长们友爱的嘴脸呢。 当初鱼朗离家出走,宣德帝为了遮掩只对外道外出办事,归期不定。当然内里知道事实真相的人还是不少的,所以当鱼朗大大方方站在大殿上对着宣德帝说了一番恭维的话后,三皇子等人对视一眼,都被鱼朗的无耻恶心到了。 这也就是得宠的七皇子,换其他人试试,别说离家出走,就是出京城都得有一大串眼睛跟着。 三人心里五味杂陈,五皇子性子最暴躁,尤其是昨夜三皇子似有若无的说了些话后,瞧着鱼朗与其说恼怒还不如说是嫉妒,嫉妒的发狂。 嫉妒鱼朗行事肆无忌惮,嫉妒鱼朗深受宠爱。 五皇子一张俊脸阴晴不定,阴恻恻道:“老七这出去一趟还是没什么长进。” “要什么长进呢?我都这么完美了。”鱼朗不要脸的摊摊手。 不光五皇子听的肌肉抖动,就是其他已经来了的大臣也不由捂脸,这样的皇子真是好不要脸。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五皇子半晌挤出一句话。 鱼朗颇为无辜道:“我怎么不要脸了,我说的是事实啊,我爹是皇上,我娘是皇后,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人是我爹娘,我是皇子,长的又俊,难道不完美吗?” 五皇子:“.......” 众大臣:“......” 走了又回来的宣德帝感慨道:“不愧是我的儿子啊,脸皮够厚了。” 张福成:“......” 宣德帝来了听了这么一句话也忘了自己回来干嘛了,甩袖子又走了。 三皇子满面和煦,“七弟回来就好,你不在京城这两年父皇母后可担心坏了。” 二皇子也附和:“可不是,听母妃说母后时常念叨你呢。” 鱼朗笑眯眯道:“那倒是,不过若不是二哥和三哥的好心,恐怕我早就回来了呢。” 二皇子一僵,差点破口大骂: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仗着自己是嫡子吗。没了太子你什么都不是。 三皇子脸上笑容一僵接着摇头,“你啊,还是这么顽皮。” 鱼朗摸着脸,“我觉得我成熟了不少呢。” 其他大臣见兄弟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纷纷避开了。承恩侯皱着眉对鱼朗道:“抽空去瞧瞧你外祖母,老人家这两年没少念叨你。” 鱼朗一听苦了脸,他外祖母承恩侯府老夫人平生最爱给人说亲,自打他十五之后,老太太就心心念的给他娶媳妇,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自己这外祖母。 承恩侯见他这模样眉头皱的更厉害,“不乐意?” 鱼朗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等过两日我便带娘子和儿子一起去看望外祖母。” 承恩侯听他说起娘子儿子虽然惊讶但也没多问,嘱咐了两句又似有深意的瞧了三皇子一眼走了。 “啧啧,承恩侯现在看上去更吓人了。”二皇子摇头道。 鱼朗哼了声,却没说话。 承恩侯沉默寡言,又有军功在身,在朝中虽不说话,却少有人敢惹,不敢惹他虽然有皇后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承恩侯当年在边境狠辣在朝中流传将一干文臣吓到罢了。 和承恩侯交好的武将乐得这样,根本不会告诉他们承恩侯究竟如何。 既然说定了,鱼朗也不能反悔,打算回去后便让陆嘉卉收拾礼品明日过去一趟。 但现在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办,也不理二皇子等人似有似无的试探直接走人。 二皇子瞧着他的背影恨的咬牙,五皇子直接骂道:“什么德性。” 三皇子微微收敛笑意,“哎呀,咱们这七弟出去一趟可不得了了。瞧父皇的模样,啧啧,今后可没咱们的立锥之地了!” 二皇子瞧了他一眼,明白了他话里之音,只哼了一声没接话,五皇子则更加气恼,“就因为他是嫡子,就这么看不上咱们吗!凭什么!” 凭你不是嫡子,三皇子根本不将这愚蠢的兄弟看在眼里,然后摇着折扇走了。 五皇子还在咬牙暗骂,二皇子拍拍傻弟弟的肩膀也走了,这老五实在是脑子不够用,偏偏还想与他们一争高下,可惜每次都被老三当出头鸟使了。 而被评为不要脸典范的七殿下鱼朗出了大殿直接往坤宁宫去了。 隔着老远便听见鱼裕的笑声,鱼朗冷哼一声,他在正好,能帮着说些好话。 鱼裕正扯着身上的衣裳跟彭皇后显摆,“皇奶奶,你瞧我这衣裳,这一路别人瞧见都羡慕坏了。” “是是是,我孙儿最英俊了。”彭皇后今年其实刚五十,常年呆在宫里保养的也好,看起来也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这会儿正一脸慈爱的瞧着鱼裕,见鱼朗进来,笑着招手,“刚说起你们呢,你就来了,嘉卉和小山子呢?” 鱼朗瞥了眼鱼裕,鱼裕冲他挑挑眉,鱼朗收回目光道:“连日赶路也累了,让他们在家里歇歇。 彭皇后抬抬眼皮,“这是不打算回宫里住了?” 鱼朗嘿嘿一笑,凑近彭皇后,“我想尽快给嘉卉个名分。” “什么名分?”彭皇后明知故问。 “我要让她做我的皇妃,名正言顺的。”他说完小声哼了声,“反正我俩已经成过亲了。” 彭皇后不在意这些,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找你父皇去,只要那老东西同意了,我没意见。” 鱼朗得了准信给鱼裕使个眼色又跑养心殿去了。 第57章 宣德帝正面见臣工, 鱼朗哪待得住, 直接进去撵人,索性没什么大事,宣德帝便让人都下去了。 待屋里只剩下父子俩,宣德帝呵斥:“像什么话!国家大事还比不上你那点破事儿?” 他这么说鱼朗却不乐意了,“这可不是小事儿,我得给媳妇儿名分啊, 也是给您孙子名分啊,难不成让她在府里被人夫人长夫人短的叫着?” 宣德帝头疼, 经过昨晚冷静下来思考之后,还是觉得这儿媳妇家世太差了, 就算是个商户之女也比现在这个山里村姑出身的寡妇再嫁名声要好啊, 虽说那女人看上去聪慧有头脑, 可他还是觉得儿子就是看上了对方的一张脸了。 “她身世太差了,最多为侧妃。”宣德帝说完见鱼朗瞪眼要反驳, 摆手又道,“你大哥不在,你就别胡闹了,娶个村姑像什么话, 你安安生生的我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当皇妃。”说着还补了一句, “绝对找漂亮的。” 鱼朗冷笑:“感情昨天的话都是骗人的呀,父皇, 大哥为什么没了您不是不知道, 我当初为什么会离家出走您也清楚!大哥的事您为了其他几个不追究装聋作哑, 现在我娶个自己想娶的媳妇儿您倒是觉得不应该了。父皇,这人我是娶定了,您若是想今后高门闺女死在我府里,尽管给我次婚啊,绝对让她活不过新婚之夜!” 他的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 宣德帝再如何自私都是皇帝,先是皇帝最后才是他的父亲,而且宣德帝远不止他这一个儿子,虽然他平日受宠些,可也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显然宣德帝被他一番直白的话惹怒了。 “放肆!”宣德帝胡子都气的翘起来了,一扬巴掌扇在鱼朗脸上,“就是太宠你了,让你这般放肆,这些话是你说得吗?你大哥是你兄长,其他的几个就不是了?将你所有兄长都打杀干净你就满意了?” 鱼朗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此刻捂着脸冷笑道:“我当他们是兄长他们可有当我是兄弟?若真拿我当兄弟,我大哥如何没的,我在盘龙山的时候那些杀手又是谁派的?鱼裕为何路上遭到劫杀?难道真的只是抢劫的吗?” 宣德帝张了张嘴竟然无话可说。 鱼朗盯着宣德帝,眼中满是痛心,“大哥没了,只有裕哥儿一个儿子,他不过小孩子心性,却一路上被那么多杀手追杀,想必父皇很清楚是谁所为,不然您也不会派人搭救吧。” “那....”宣德帝想为几个儿子辩解却发现根本毫无理由,“可你们终究是亲兄弟。” “亲兄弟?”鱼朗冷笑,“我们不过是有同一个爹罢了,娘可不一样,父皇您也不必说什么本是同根生之类的,别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别人惹我一尺,我十倍奉还。他们如此迫害于我,难不成我还乐颠颠的叫一声好兄长?父皇,您觉得这可能吗?” 宣德帝被他说的脸色很难看,冷着脸道:“既然你执意娶一介无名的寡妇为皇妃我也不阻拦了,只要你母后同意便罢了。” 他贵为天子,何尝被自己儿子如此不留颜面的训斥过,宣德帝觉得自己里子面子都没了,可老大的事现在不能多说,其他的儿子他能保则保,只这下儿子让他头疼。 当年他与几位兄长争夺皇位吃够了苦头,本就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和睦相处,早早的就立了嫡长子为太子,可谁知道后来会出现那样的事情。 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甘心屈居人下,尤其是龙子。 宣德帝不愿责罚其他儿子,鱼朗则不能原谅其他兄长,他与宣德帝不欢而散,出了养心殿便往宗人府而去。 本来他想给陆嘉卉补一场盛大的婚礼,可陆嘉卉却觉得没有必要,京城中人真心实意的本就不多,补一场婚礼也只是让旁人观赏景物一般观赏罢了。只要封号下来,完全不必走那形式。 他们如此想,但宗人府的却不这么认为。 现今管着宗人府的是宣德帝的亲弟荣亲王,听了这事笑道:“虽说在外已经拜过堂,但却不合鱼家规矩。按理是要走一遍的,况且,你不想让京城中人知晓你已经娶妻这事?若是今后你家娘子出门被人因为这指摘呢?” 鱼朗道:“谁敢。”他可是皇子,谁敢放肆。 荣亲王道:“人言可畏,人前话不可怕,人后话才最可怕。” 荣亲王一说,鱼朗也犹豫,“那我与母后商议后再说。” “是该如此。”荣亲王却觉得皇后也会这样想的。 果然,彭皇后听了这话也是和荣亲王一般的说辞。 “别人不敢惹你,也不敢正面说嘉卉,可背地里的事儿谁知道,不说府外,就是府中恐怕下人都会背地里嚼舌根子说皇妃来路不正名不正言不顺,连场像样的大婚都没有。”彭皇后手拿剪刀将一盆青翠的盆栽剪的乱七八糟还颇为满意,“那老东西开始不同意?” 鱼朗皱眉,“大哥的事我不会这么算了的,我去年便让钱六的兄长去西北调查了,若真是老三他们几个所为,我定要让他们偿命。” 彭皇后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这话在我这说说就罢了,到你父皇那.....”她想起宣德帝的优柔寡断哼了一声,“他可维护着那几个狼崽子呢。” “我已经说过了。”鱼朗指指脸上,“你瞧,他打的。” 彭皇后剪刀一扔,怒道:“他打你了?” 鱼朗忙不迭点头:“打了,还说不管我了。” “这老东西。”彭皇后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往外走,“你回去准备大婚的事,老娘给你找场子去。” 暴怒的彭皇后单枪匹马杀到养心殿与宣德帝大战一场。 宣德帝年纪比彭皇后年长几岁,又常年劳累,自然比不得保养得宜的彭皇后,两人大吵一架,谁也不让谁,吵的满皇宫都知道了。 而鱼朗则嘿嘿直笑两声溜出宫去找陆嘉卉商量大婚的事了。 钟粹宫里萧淑妃捏着帕子小声咒骂:“都这么大逆不道了怎么就不废后呢?” 二皇子冷哼一声:“要废早就废了何必等到现在,说到底还是看中嫡子重视中宫。” 萧淑妃咬唇,眼泪都快下来了,“这悍妇有什么好的,这么多年了都.....还有太子都死了那么久了也不说立太子,按照长幼有序也该我的儿子了。” 说到这二皇子便不忿,他母族身世不差,在朝中也颇有地位,奈何母妃是妃不是后,这么多年便不被父皇看在眼里。这皇位,没了太子就该是他的。 另一边,陈妃也正在修剪盆栽,不过她修剪的颇为精致,听着宫女报来的消息,叹了口气道:“皇后也是命好。” 三皇子摇着折扇喝了碗酸梅汤,“不到最后谁胜谁负谁知道呢?” 陈妃回头端庄一笑,“我就喜欢我儿自信的模样,母妃等着那日。” 三皇子也很自得,兄弟几个中论智谋也就太子能与他比肩,但太子又如何,还不是死在外头?这剩下几个里他自信是手段城府最深的一个,皇位除了他谁都不配做。 他转头想起鱼朗的儿子,皱眉道:“母妃,老七都有儿子了。” 陈妃明白他心中所想,给宫女使个眼色,宫女下去很快带了两名女子进来,陈妃道:“这都是我宫里的,知根知底,身子也好,今年都十八了,最是好生养的时候,你先领回去,等明年选秀的时候,母妃再给你选两个身份地位相当的侧妃。” 三皇子随意瞥了两名宫女一眼展颜一笑,“多谢母妃了。” 三皇子领了两宫女回去,免不了与三皇子妃一通吵架,但人是陈妃赏的,三皇子妃再不高兴再吵再闹也不敢将人送回去的。 这厢不提,另一厢鱼朗成功挑起宣德帝和彭皇后的战争乐颠颠的出宫了。 等回去与陆嘉卉说了大婚的利弊,道:“舅兄过段时日就会进京,咱们不如等他来了,再商定大婚之事,到时候也算有了娘家人了。” 陆嘉卉一想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了。 本打算次日去太子府看望太子妃,谁知一大早起来就下起了雨,瓢泼的大雨一落而下,陆嘉卉只能放弃出门的打算。 鱼朗从后面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笑道:“许是老天爷可怜我娘子多日劳累没能休息让你有机会歇着呢。” “瞎说。”陆嘉卉笑着推开他转身进了屋,“我昨日已经歇了一日了。太子妃是你亲大嫂太子又不在了,若不是你昨日进宫,昨日咱们就该过去了。” 鱼朗听到太子不在了这话,神色有些暗淡,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大哥的仇一日不报他便一日没脸去见大嫂,可大嫂待他好,他回来了不去看看她又实在说不过去。 “大哥的仇,我一定要报的。”鱼朗轻声说着,目光落在门外落下的雨中,坚定又带着嗜血的味道。 陆嘉卉心里也不是滋味,可又无法安慰。 太子年长鱼朗十多岁,自小看着他长大,宣德帝儿子太多,纵使宠爱小儿子也不是一心一意,反倒是太子担负起疼爱教导他的责任,比之宣德帝的博爱则纯粹的多。 后来太子成亲有了鱼裕,叔侄俩岁数相差不大,太子外出但凡鱼裕有的,鱼朗便也会有。太子如此,太子妃也是如此,是以鱼朗对兄嫂的感情胜过对宣德帝的感情。 两人沉默着,只闻外面的雨声。 睡醒的小山子不见父母踪迹哇哇大哭。 夫妻俩相视一笑,忘却心中烦恼快步进了内室,鱼朗抱起小山子就抛上抛下,逗的小山子咯咯直笑。 雨下了一天一夜,当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候,天终于放晴了。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地上的水份蒸发,空气间不见清新反倒粘腻。 这样的天气着实不是出门的好天气,陆嘉卉坐了马车,瞧见鱼朗穿着薄薄的衣衫骑着马,坏心眼儿道:“夫君还是上马车与我们一道吧,省得太阳晒的头疼。” 鱼朗抬头瞧了眼还被建筑遮挡着的太阳笑眯眯道:“为夫不怕。” 陆嘉卉皱眉,“可是臣妾担心晒坏了皇子呀。”她托了托在她腿上乱动的小山子,“而且小山子也想和他爹玩耍呀。” 鱼朗皱眉义正言辞道:“这可不成,马车狭小,为夫身强体健身材高大,上去更加重了热度,于娘子和小山子身体不好。” “哼,就你还身强体健身材高大?”陆嘉卉啧啧有声的摇头。 鱼朗坏笑,凑近马车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难道为夫不身强体健?”他顿了顿见陆嘉卉呆住,继续道,“唉,不过几日罢了,娘子竟然忘了为夫的威武,待晚上为夫让娘子检验一番,瞧瞧为夫这话可真。” “你这人!”陆嘉卉明白了他说的什么意思,顿时红霞满天飞,她瞥了眼四周跟随的丫鬟小厮,气恼的啐他,“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如此不要脸,当还在盘龙山呢。” 鱼朗毫不在意的翻身跳到马车上钻进去将她抱进怀里,吩咐马车赶路,才小声道:“不管在哪,你都是我娘子。” 鱼朗的马车虽然不小,但多了一个人,空气更加闷热,小山子穿着陆嘉卉特质的包臀短袖小衣啊啊直叫,陆嘉卉推鱼朗,“快出去,热死了。” 鱼朗不松手,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嬉笑,“就不。”说着还凑上来亲她。 陆嘉卉被他的无赖打败,她无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围观,只能任他胡闹了。只是有些后悔刚刚为何招惹他罢了。 好在七皇子府距离太子府并不太远,马车穿过长长的胡同转了几个弯便停下。鱼朗收起脸上的无赖笑意,整理衣襟然后抱着小山子下了马车,又伸手扶陆嘉卉,陆嘉卉下了马车便听见鱼裕跳着过来喊道“七婶儿,你终于来了。” 鱼朗伸手将鱼裕冲过来的身子拽住,皱眉呵斥,“成何体统。” 威严十足。 鱼裕撇撇嘴,接着咧嘴笑呵呵的将鱼朗怀里的小山子接过去,往府内走,“昨日大雨你们未来,我娘便猜到你们今儿该过来了。” 随着鱼裕出来接他们的是府内大管家和太子妃跟前的管事,此时带了人请了安便对鱼裕道:“娘娘早就盼着七皇子和陆夫人了。” 陆嘉卉弯弯嘴角,“亏了娘娘惦记了。” 说话间一行人穿过二门,又路过九曲长廊,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到了一座占地颇广的人工湖,湖心有座亭子,站在远处影影绰绰的瞧见一身穿白衣的女子独坐那里。 连接湖心亭和岸边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桥,两边栽种了荷花,此时节正开的娇艳,走的近了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大雨过后的荷叶上尚且残留着雨珠,微风吹过,水珠颤颤巍巍的动荡然后滚入湖中。 小山子瞧见荷花指着啊啊直叫。鱼裕凑近荷花摘了一朵递给小山子,小山子立即高兴的咯咯直笑然后将鲜嫩的荷花塞进嘴巴里。 鱼裕没见过这么小的娃娃,顿时吓了一跳,赶忙往外抢,小山子不给,偏又抢不过鱼裕,眼瞅着荷花被鱼裕抢走,顿时气的哇哇大哭起来。 听见儿子哭了,陆嘉卉却觉得稀罕,小山子虽说不到九个月,却难得的很少哭,今日竟然因为一朵荷花气哭了。 小山子人虽小,哭起来嗓门却很大,安静的湖边只闻他的哭声了。鱼朗也不制止,和陆嘉卉一样只当看热闹,却不想他的哭声惊动了凉亭中的太子妃。 太子妃今年三十多岁,保养得宜,听见孩子哭声目光投向岸边,随即笑着起身,速度飞快的到了小山子跟前。 小山子呆呆的瞧着太子妃,然后伸手要抱,太子妃心里一软将小人儿接过来,然后冲鱼朗笑笑:“真是个好看的孩子,比裕哥儿小时候可人疼多了。” 鱼裕虽然被比下去了可也不恼,嘿嘿傻笑。 鱼朗牵着陆嘉卉上前行了礼然后给二人介绍了。太子妃笑意盈盈,“果然是个美人儿。” 陆嘉卉大方的道了谢,抬头的空档打量了太子妃几眼,说实话太子妃长相灵动,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跟会说话一样,身上虽然穿着白衣,可陆嘉卉却莫名觉得太子妃穿红衣更加好看。 “凉亭凉快,今日便在凉亭用膳吧。”太子妃抱着小山子率先走向湖心,鱼朗牵着陆嘉卉跟在后面。 到了中午,府中厨子做了一桌清凉可口的饭菜端上来,几人推杯换盏喝着果子酒暂时忘记了太子难得的自在。 但果子酒喝多了也容易上头,陆嘉卉因为看顾小山子,所以只喝了两杯便停下了,倒是鱼朗和鱼裕两人喝的多了。 鱼裕喝多了笑着在凉亭里来回转悠,鱼朗则双眼迷离,对太子妃道:“大嫂,大哥的仇我一定要报。” 太子妃端酒的手一顿,接着笑,“太子的仇,不只是你的。”她说着瞥了眼疯玩的鱼裕,转头对鱼朗道:“倒是其他几个没个安份的,裕儿这性子随了我,不像是做大事的人,倒是你,何不去争一争,不管是我还是裕儿或是封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凉亭里没有外人,丫鬟小厮俱在岸边等候召唤,一家人难得说话,只要不是大声喧哗,岸边是听不到的。 鱼朗将果子酒一饮而下,桃花眼灼灼发亮,这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他可能会掂量掂量说话的人是何居心,但此刻是太子妃的话,他却明白太子妃就是这么想的。 但皇位,他自小便知不属于自己,也不贪图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他笑了笑,桃花眼也绽放开了,恰逢脸上喝了酒红润,瞧起来更加好看,“大嫂,皇位只属于大哥的,大哥不在了还有裕哥儿,谁也别想抢走了。” 太子妃见他态度坚定,指着此刻抱着柱子唠唠叨叨的鱼裕失笑,“你见过这样儿的储君吗?” 当朝太子下落不明好几年,满朝都认定对方必死无疑,宣德帝将太子之位悬空未及时册立新储君,外人不免猜测宣德帝是想让鱼裕直接做皇太孙,等宣德帝大行之后鱼裕直接继位。 可这两年多宣德帝对鱼裕态度又说不上太好,若不然这皇孙也不会轻而易举就出了京城了。 现在鱼裕只是皇孙还不是皇太孙,太子妃这番储君的言论若是传出去,不光她自己倒霉,就是鱼裕和皇后也得跟着倒霉。 但太子妃就这样的性子,说起来与皇后甚至与陆嘉卉都有些相似。太子妃年轻时便张狂,甚至一度披上铠甲跟随太子上战场,这样的女人说起朝政来竟然让人不敢忽视,说起敏感话题更是无所畏惧。 陆嘉卉抱着小山子瞥了太子妃一眼没说话她不懂朝政,虽然宫斗戏看的不少,但实践却少的可怜,还是少说少错的好。 可她这一眼却被太子妃瞧了去。太子妃笑了声,“老七你这媳妇比你有意思的多了。”似乎忘了刚才提起的话题,转头将话引到陆嘉卉身上来。 鱼朗被自己的话吓醒一大半,此刻眯着眼挑着桃花眼得瑟道:“那当然,黑灯瞎火的我一眼就瞧中了她,顷刻间被迷的五迷三道,恨不得当时就将人绑回去。” 第58章 太子妃和太子青梅竹马, 没经历过世俗的情爱, 此刻听了这话觉得颇为有趣,不由询问:“当真是抢回来的?” 一说起这个,鱼朗更加得意,斜眼瞥了陆嘉卉,道:“亲自架着马车,带着迎亲队伍去迎的亲。” 陆嘉卉将小山子塞给他, 喝了杯水笑道:“可不,敲锣打鼓的直接去了正门, 生怕全县城的人不知道他鱿鱼大王欺负人赵家到赵家抢亲去了。” 两人三言两句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清楚,逗的太子妃大笑不已。陆嘉卉心里松了口气, 心里对太子妃充满了好感。 想到两人这一路过来, 陆嘉卉抬头看了眼鱼朗, 发现对方也在瞧着她。陆嘉卉心里甜蜜,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 恩爱和甜蜜瞬间溢了出来。 太子妃心下羡慕,不由想起那个伟岸的男人,眼角似乎有泪珠亲润,她抬手拂在眼角, 哎呦一声叹道:“秀恩爱回家秀去。” 手再次落下来的时候早无痕迹。 陆嘉卉不好意思笑笑, 鱼朗又喝了杯果子酒,“大嫂, 我以前没说过, 我总觉得大哥没死是的, 兴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没回来呢。” 太子妃一怔,她何尝愿意相信,可两年多过去了,若是真的活着,又怎么忍心不回来。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在外的事情给我听听。”太子妃换上笑意,似乎那些伤心都不曾存在一样。 “这就说来话长了啊!”鱼朗摸着下巴开始将他从出京到霸占山头占山为王,最后如何大摇大摆进县城抢媳妇儿一一道来。 太子妃被他的话逗的直乐,陆嘉卉却也是头一回听他说这些,在盘龙山住了一年多,却压根没想起来问他这些,现在听来也觉得颇为有趣。 但太子妃听到二皇子三皇子等人的暗杀冷了脸,“这两个兔崽子早晚一天扒了他们的皮。” 不光太子妃就是陆嘉卉想起来那些事都心有余悸,对太子妃的发狠也觉得和该如此。 鱼朗收敛笑容一字一句道:“他们身上的债多着呢,早晚一天完蛋。” 一家三口待到日落西山,才在鱼裕的不舍中打道回府。 夏日的傍晚还残留着暑气,但却没之前热了。出了太子府,鱼朗一身荡漾的骑着马走在街上,引得大姑娘小媳妇惊叫连连。 鱼朗笑的得意,摇头晃脑道:“娘子呀,看来为夫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陆嘉卉觉得车内闷热,掀开帘子没有诚意附和道:“是啊,夫君英俊潇洒俊朗不凡。” 鱼朗刚想再说一句,忽然瞧见大皇子骑马过来,鱼朗脸上笑意冷了下去,对陆嘉卉道:“娘子坐稳车子。” 车子自然是稳的,陆嘉卉放下帘子前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男子,她未见过大皇子,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大皇子迎面过来先是注意到鱼朗本不愿与他搭话,转头的功夫正巧瞧见马车内露出的绝世容颜,心下一动,双腿不听使唤的就夹了夹马腹过来了。 “这位是?”大皇子其实是瞧不上鱼朗的,同为皇子,只因对方生于皇后,便自小猖狂,京城哪个权贵不知七皇子不着调,若非有个好母亲,鱼朗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若是以往,大皇子是不屑与鱼朗主动搭话的,但今日他瞧见了美娇娘,不问个清楚心里总是难耐。 鱼朗似笑非笑,“自然是我娘子。”大皇子什么德性,他一清二楚,当然陆嘉卉不可能永远不出门,碰上是早晚的事,有他在场遇见,正好瞧瞧这大哥究竟还能如何。 大皇子饶是有了准备,听到这话心里还是一阵失望。他爱美色,府中妻妾更是不少,美艳的,清纯的,什么类型的都有,但无论哪个与刚才的惊鸿一瞥都不能相提并论。 他心里甚至有些嫉妒鱼朗有这样的艳福,若是他能得这样的美人,也不会在乎对方寡妇的身份。 鱼朗不愿与他纠缠,催促马夫赶车,“天色不早,我们就先回去了。” 大皇子心不在焉的点了下头,瞧着马车远去,隔了老远,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他站在原地回味许久,竟然也没想起是什么香味。 马车走过街角,转了弯很快到了鱼朗的私宅,鱼朗翻身下马掀开车帘抱出小山子,小山子手里拿着一朵莲花,此刻正张嘴啃着。 陆嘉卉从后面下来一家人进了门,慢吞吞的往回走着。 府中下人那日在陆嘉卉恩威并施下早就不敢放肆,今日又见鱼朗牵着陆嘉卉,抱着孩子有说有笑的在园子里逛着,便知这府中主子是如何的看中这个尚且没有名分的女人了。 在京城的生活,说乏味也乏味,说有趣也有趣。闲暇时候带着小山子玩闹,偶尔太子妃差人来接她们一同入宫与彭皇后说笑。 进了八月,天总算不那么热了,残余的秋老虎只在中午肆虐着京城。 鱼朗一直说要去彭家,但一直没有提起,一直到了八月十三这才让陆嘉卉准备起来要去彭家了。 彭家是彭皇后的母族,承恩侯老夫人早就盼着鱼朗那小兔崽子带着小崽子和小媳妇来看她了,谁知一直盼了快一个月,小兔崽子才慢吞吞的来了。 进了承恩侯老夫人的屋子,鱼朗迎面便飞来一只布老虎,鱼朗伸手接住,在陆嘉卉的震惊中介绍道:“这位身手矫健,准头十足好,长的美貌动人的老太太就是我的外婆大名鼎鼎的承恩侯老夫人了。” 他一长串的话逗的承恩侯老夫人笑了起来,陪在她身侧的几个媳妇也附和的笑。 陆嘉卉跟在鱼朗身侧到了跟前只给老夫人行了礼,其他人则按照国礼起身给他们行礼。 一番谦让落了坐,期间老夫人的一双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陆嘉卉,打量半晌问鱼朗:“这就是你自己找的媳妇?” 鱼朗笑:“这可是我费劲巴力抢来的媳妇儿,外祖母,我这媳妇儿美吧?” 老夫人煞有介事的点头,竖起大拇指称赞:“美,美极了,怪不得我之前给你提的那些姑娘你都不乐意呢,那些与她比起来确实差远了。” 老夫人上了年纪没有别的喜好,就喜欢给人说亲,偏偏承恩侯府适龄的姑娘小子没有,便将主意打到了大龄青年鱼朗身上,前前后后老夫人张罗了不下七八个姑娘,鱼朗愣是一个没瞧上。 但这不能让老夫人灰心,更加有了斗志,而清宁郡主不知从哪得了消息,居然找了中人找上老夫人,老夫人被清宁郡主外相所欺,还郑重的给鱼朗提过。 鱼朗打那时候起便怕了这外祖母了,但凡没事绝不肯登门了。那时候没多久出了太子的事,鱼朗离家出走做了土匪,清宁郡主死活不嫁要等着鱼朗,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本听说鱼朗回京了,老夫人重新燃起斗志,谁知却得知鱼朗已经在外娶妻生子,老夫人伤心了好几天,等她自己安慰好了自己,鱼朗这才姗姗来迟。 鱼朗听见老夫人这话,心里一紧,生怕老夫人将他在外的名声说出来,赶紧说了许多其他的话岔开了去。 承恩侯夫人与其他几房的夫人陪坐着,不时与陆嘉卉说上几句。 老夫人暗中观察,见陆嘉卉行为得当端庄大气,还以为这段时间在府中训练过,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满意。 其实鱼朗都有些惊讶,若非他知道陆嘉卉是十里大山深处土生土长的姑娘,他丝毫看不出陆嘉卉与普通妇人有何差别。 今日陆嘉卉的行为举止端的大气,就是大家闺秀在此也就如此了。 当然,陆嘉卉有两世为人的经验,上一世又深入研究古装剧,撑着身子装闺秀还是不在话下的。 午后用了膳,鱼朗便起身告辞,老夫人不舍,拉着他的手不肯放,“你大哥没了,你娘和你大嫂他们就指望你了,你切不要辜负了他们。” 鱼朗点头,正要走,就见外面传来一声行礼的声音。 清宁郡主自从在船上没得了便宜匆忙回京后便一直没得机会见到鱼朗,恰逢她与承恩侯府二房姑娘相识,得了对方的消息这才匆匆赶来,却赶上鱼朗等人离开的时候。 清宁郡主一双眼睛汇满了泪珠儿,一声七哥立即叫出了口。 承恩侯府众人有些尴尬,尤其是承恩侯夫人心里更是暗骂哪个不知好歹的将人放了进来 ,以前老夫人给鱼朗说亲鱼朗不当回事也就罢了,可这清宁郡主却让鱼朗不愿再登承恩侯府的门了呀。 鱼朗瞧着清宁郡主,觉得上辈子一定与她有仇,不然为何死扒着他不放呢。 “七哥,他日一别,已过数日,清宁心中万分惦记,回京后俗物缠身不得与七哥一叙,心里着实急切,七哥,你可好?”清宁郡主声泪俱下说着却扫都不扫陆嘉卉一眼。 陆嘉卉乐呵呵的看着清宁郡主演着白莲花,拿手指头戳了戳鱼朗,“殿下,人清宁郡主叫你呢。” 鱼朗哀怨的扫了她一眼,转头恢复冷漠,“咳,天色不早,清宁郡主自便,我们先回去了。”说着拉着陆嘉卉便往外走。 “七哥!”好不容易见到人,可对方一句话都不答便匆忙离去,清宁郡主眼珠子掉下来,捂着嘴又晕倒在丫鬟的身上。 丫鬟们早就习惯了自家郡主时不时晕上一次,熟练的将人抱着向众人行礼退场。 如同一场闹剧,曲终人散。 出了承恩侯府上了马车,陆嘉卉捏着鼻子喊道:“七哥!一别数日,你可好?” 鱼朗讪笑,弃马上了马车,讨好的给陆嘉卉捏肩,“娘子莫怪,你瞧我都没搭理她。” 陆嘉卉哼了声,“啧啧,七哥七哥,不知道的还以为圣上还有个闺女呢。” 鱼朗听到话里的酸味,笑嘻嘻的将人揽进怀里,“为夫的心里只有你。” 配上酸掉牙的目光,陆嘉卉扭过头去笑了。 晚上小山子被春环带去睡了,陆嘉卉洗了澡出来发现屋里灯都灭了,她抹黑靠近床,便被鱼朗拦腰抱起来压住下面。 陆嘉卉惊叫一声,拿拳头捶打鱼朗,“你这人,怎么就没个正经。” 鱼朗哪将她这力气看在眼里,手下动作不见,嘴上亲吻陆嘉卉之余粗喘道:“夫妻间哪需要正经。” 后面陆嘉卉再如何抵抗都没用了,化身为狼的男人招惹不得,陆嘉卉自此深有体会。 清宁郡主在承恩侯府现身一次,陆嘉卉包括鱼朗都没将她看在眼里,谁知过了没几日她竟然趁着鱼朗不在,摆开了排场登门拜访了。 清宁郡主抬着高傲的下巴坐在花厅里,对钱六道,“你们皇子府就这样待客吗?连个主事的女眷都没有。” 钱六恭敬的低头道:“回郡主的话,此处为殿下私宅,并非皇子府。” 皇子成亲开门建府,而鱼朗虽然年纪不小,但至今只和陆嘉卉成了亲,却未经过皇室大婚程序,算不得皇家人。 清宁郡主哼了声,“不管如何,本郡主上门难不成就你一个下人招待?府中不是有个陆氏吗,让她出来见我。” 钱六知道自家主子与清宁郡主这些事儿,自然也清楚清宁郡主的德性,在主子和旁人面前永远是期期艾艾可怜巴巴的模样,到了下人面前就是趾高气昂的模样了。钱六在宫中多年,见惯了迎高踩低的事,闻言便退下去了陆嘉卉那里。 陆嘉卉早就知道清宁郡主上门了,瞧了眼对面的太子妃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对传话的钱六笑道:“她不是瞧不上我吗,你就告诉她,本夫人尚未入族谱算不得皇家人,也算不得府中主子,让她改日等府中主子在时再来吧。” 她说的轻巧,倒让钱六哭笑不得,世上哪个女子不盼着快些在外人面前彰显身份地位,这位可好,就为了不见清宁郡主,竟然当着太子妃的面自贬身份。 但她的话又不无道理,钱六只怔了怔便回去了,然后将话委婉的说了一遍。 清宁郡主大怒,将手中茶杯直接扔到地上,咬牙切齿道:“好个陆氏,简直不知好歹,真以为给七哥生了儿子就能坐稳皇妃之位了,一日未大婚,她就一日不是府中女主人,哼,这最好是这样,咱们走着瞧。” “清宁你是要让谁走着瞧啊?” 一道清丽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清宁郡主一愣,就瞧见太子妃一身正气从外面进来,宫女太监手脚迅速的铺垫子倒茶,太子妃在主位坐下,微扬着下巴,不怒自威,“清宁,问你话呢。” 清宁郡主呆愣愣的后悔大放厥词让太子妃听了去,闻言赶忙换上委屈的模样,“娘娘,清宁好不容易说服母亲让我出门,我先想到的就是来府里瞧瞧陆妹妹,可我到了府中陆妹妹不说让人倒茶备点心招待也就罢了,还出言顶撞于我,清宁好歹是皇家御赐的郡主,陆妹妹现今这身份就是给我三拜九叩也不为过,就算我不计较这些,可也不能连面都不露就让个下人来打发清宁吧。” 清宁郡主对太子妃只在传说中听过,真正打交道的机会却很少,说着这话一面抹着眼泪熟练的做白莲花,一面偷偷抬眼去瞧太子妃。 太子妃喝着茶,脸上看不出喜怒,清宁郡主有些忐忑,只听闻过太子妃脾气不好,可现在这模样却又不像发怒的样子。清宁郡主猜想外面传言过了,便拿出她的功夫,挤出眼泪,哭诉道:“娘娘,您瞧瞧,您都来了,那陆氏都不出来见礼,陆氏不将我看在眼里是仗着七哥的势,我委屈也就委屈了,可不将娘娘瞧在眼里就不应该了。” 以她多年扮弱的经验,太子妃怎么也该发怒然后差人将陆氏拉过来臭骂一顿然后打顿板子的。 可太子妃却没发怒,只瞥了她一眼,满不在乎道:“刚刚我就在陆氏那里。” 清宁郡主眼泪都忘了往下掉就这么憋在了眼眶里,好看的双眼盯着太子妃忘了眨。 太子妃站起来,“来人,送本书给清宁郡主。” 身旁的宫女恭敬的捧了盒子站在清宁郡主跟前,清宁郡主惊讶的瞧了太子妃一眼,然后接过来。 “打开看看。”太子妃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清宁郡主觉得忐忑,然后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脸都黑了。 里面赫然是一本《女戒》。 清宁郡主觉得耻辱眼泪眼看就又要掉下来,她身型微晃,旁边的丫鬟都做好准备要接住晕倒的清宁郡主了,太子妃一声喝道:“站稳了,眼泪收回去!” 许是太子妃这话太过威慑,清宁郡主真的站稳了,眼泪也收了回去。 只是那双眼睛却活像被人欺负了千百遍一般。 太子妃满意的点头,然后冷声道:“既然清宁郡主不知女戒,那么今日回去就熟读女戒,省得出门丢了成王的脸面。” 说完太子妃霸气的走了。 清宁郡主嚎啕大哭,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等清宁郡主回了府,便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了。 成王妃只生了这么一个闺女,疼的不得了,从丫鬟那里得知清宁郡主受的委屈,顿时火大,但她明白太子妃乃中宫皇后亲儿媳,皇后又是护短的人,必然不会为了他们一个异姓王责罚太子妃,要想给闺女报仇还得从圣上那里着手。 在成王妃的眼里,这天下不管哪个皇子坐,他们成王府都是铁打的成王府,虽说他们不会站队,但也不能任人欺负,尤其是对方是太子妃,更何况还是个没了太子的太子妃,他们成王府就更不会怕了。 等成王回来得知清宁郡主受的委屈,当即大怒,加上成王妃从旁说项,衣服都没换直接进宫告状去了。他成王的女儿再如何不堪也不该由他人来教导,就是太子妃也不行。 宣德帝虽然对这异姓王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好得罪,当即表现愤怒,让张福成去传话让太子妃连同鱼朗及陆氏一同入宫面圣,给成王一个说法。 第59章 鱼朗从外面回去听了陆嘉卉说的, 冷笑道:“成王可不是什么好鸟, 比娘还护短,你瞧着吧,清宁回去哭诉一番,成王就该进宫告状了。” 他话刚说完,张福成跟前的孙公公就来了,孙公公虽然也是御前听差的, 但却知道这七殿下的脾气,又加上七殿下有皇后圣上撑腰, 到了跟前也只能乖乖的,他陪着笑脸道:“圣上也是没办法, 成王一把年纪了唯一的正事儿就是宠孩子了, 圣上也不想大半夜的叫您和夫人过去, 只成王赖着不走,非得要个说法, 圣上才让小的来请您来着。” 鱼朗挑了挑眉,“还叫了大嫂?” 孙公公点头:“那边儿,张公公已经过去了。” 鱼朗讥讽道:“成王那老东西真是不消停啊。” 孙公公擦擦额上冷汗暗地里替成王默哀,点头:“殿下说的有理。” 在如何鱼朗也不至于为难个太监, 索性夫妻二人也没睡, 便换了衣裳出门,陆嘉卉埋怨道:“进宫就进宫, 你抱小山子做什么。” 上了马车, 鱼朗将小山子放到车内毯子上, 挑眉,“让老头子知道我已经成亲了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肖想的。” 他口中的阿猫阿狗清宁郡主此刻躲在房中哭了一下午了,直到成王妃告诉她成王已经进宫告状了之后才慢慢止了哭声,然后隔着门对成王妃道:“母妃,除了鱼朗,我谁都不嫁。” 这话可急坏了成王妃,清宁郡主今年都二十了,已经成了大姑娘了,可惜她喜欢哪个皇子不好,非得喜欢二世祖鱼朗。要知道她和成王最看不上的就是鱼朗了。 但无论成王妃如何看不上,清宁郡主却铁了心的只认准了鱼朗,前面等了两年多,本瞧着鱼朗娶了妻有了孩子清宁也该放弃了,谁知道都这幅田地了,清宁居然还是不死心。 成王妃觉得头发都要愁白了,站在门口苦口婆心的劝道:“清宁啊,你好歹体谅体谅母妃好不好,那七殿下已经有女人了,而且连长子都有了,难不成你去给他做侧妃不成?咱们成王府丢不起这人啊。” 若是正妃他们还能勉强接受,但若是一个乡野村妇为正妃,堂堂上了皇家玉蝶的郡主成侧妃,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呢。 屋内清宁郡主又哭了起来,“我不,我不做侧妃,母妃,那陆氏现在还不是正妃呢,您让父王求求皇上,让我做正妃好不好?我愿意接纳陆氏为侧妃,也愿意将孩子记到我名下。” 听到这话成王妃吓了一跳,惊叫道:“你疯了!” 清宁郡主哭道:“母妃,求求您了,若是不能嫁给他,我宁愿去死!”说到最后语气都带了狠绝。 成王妃自来溺爱清宁,听到这心疼的厉害,可她又不敢拿女儿去堵,哭着到了前头让成王的长随给成王报信去了。 成王借着如厕的时候见了长随,长随将母女俩的话快速的说了一通,也将成王吓了个好歹。 他今夜过来本是来告状的,可现在自家闺女的行为让他骑虎难下,他思索良久,以前刚得知太子死讯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看好过鱼朗,甚至也乐见其成清宁嫁给鱼朗。 可鱼朗却赌气离家出走了,这让成王很看不上眼,觉得圣上也不会意属鱼朗。 但女儿为大,成王在瞬间决定,让女儿嫁给鱼朗,然后他动用一切力量将鱼朗推上那个位置。 成王下定决心,回到大殿与宣德帝说话的时候明显改了口风。 宣德帝疑惑,“成王是有其他想法?” 成王叹口气,无奈道:“实不相瞒圣上,刚刚府中下人来报小女清宁竟然在府中寻死觅活非七殿下不嫁,臣只有这么一个嫡女自小娇惯,平日里看着是好的,没想到到了这人生大事上如此深情。” 听到成王这话,宣德帝呵呵两声,心里却道:你自己闺女到底什么德性自己还不知道吗,说好听点柔弱似白莲,说难听了就是扮猪吃老虎的典范。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再也没人比你闺女更收放自如了。 成王看不透宣德帝的想法,突然跪倒在地,哀求道:“圣上,可怜可怜老臣,将小女指给七殿下吧!” 宣德帝神色莫名,看不出同意还是不同意,也没让成王起来,“成王这是怎么说的.....想必你也该听说了老七那小子,这次回来竟然带了个女人和孩子回来......清宁若嫁过去,恐怕日子不好过啊。” 成王心下一凛,圣上竟然以为他求的是侧妃位置,当下只当没听出来,继续道:“清宁说了,只要能嫁给七殿下,愿意将那孩子记在她的名下,对待其生母也好生看待。清宁虽然任性,在这大事上倒是看的透彻端的识大体。” 成王厚着脸皮这番话让宣德帝大开眼界,他似笑非笑道:“是啊,清宁真是识大体啊。” 若真是识大体又怎会得知老七有了孩子还巴巴的上门,若是识大体又怎会不顾礼仪纠缠男子。 两人正说着,太子妃仪态万方的在太监带领下进来了,说好了要告状的,状也告了,凶手也到了,可成王的目的却便了,此刻面对太子妃冷然高傲的一张脸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太子妃进来先给宣德帝行了礼,接着便直接问道:“成王叔是为了今日我在七弟府中赠女戒给清宁之事来的?” 成王表情讪讪的,刚想反悔,却被宣德帝打断,“你这孩子也是胡闹,清宁再不济也该你成王叔来教导,哪轮得到你这小辈越俎代庖。” 宣德帝一句话看似轻飘飘,却实打实的坐实了清宁不通礼数之事了,成王心里叫苦不迭,也明白了宣德帝这是不答应将清宁许给鱼朗了,成王心里不高兴,可对方是天子,帝心难测,纵使成王府屹立不倒,也经不起天子的敲打啊。 宣德帝只当看不见他的不悦,又训斥了太子妃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话没说完,那端鱼朗牵着陆嘉卉抱着小山子进来了,外面天刚黑,小山子到了陌生的地方好奇的东张西望,瞧见宣德帝啊啊的张手要抱。 “这小子。”宣德帝笑着,将小山子接过来,淡淡的瞥了眼鱼朗,道,“今日的事你是否该给你成王叔一个交代?” 鱼朗装傻充愣,“什么交代?我做错什么了?” 宣德帝一噎,今日之事不管谁的过错,到了现在只要老七服个软说句好话成王回去好交代也就过去了,谁知这小子竟然装傻。 本来成王目的落空就有些不悦,此刻鱼朗又这种态度,心中怒火起,然而他虽为王爷,却为异姓王,跟皇子比还是差一些,当即只低声道:“唉,都是臣的过错,是臣的错。” 就差声泪俱下了。 宣德帝脸上有些下不来,目光瞥过陆嘉卉道:“陆氏,此事由你而起,你可知错?” 陆嘉卉惊讶道:“回皇上,民妇不知错在何处,清宁郡主贵为郡主,而民妇在殿下私宅内无名无份,若民妇出来待客,外人该说殿下府内不严了。” 宣德帝又是一噎,突然觉得这陆氏和老七当真是一丘之貉,怪不得能凑到一块去。 成王心里将这夫妻俩骂个半死,想到家中要死要活的清宁,成王不光脑仁儿疼,就连心口也要疼了。 “父皇,今日我本在府中与陆氏说话,清宁来时陆氏才未前去招待,就如此碍了清宁郡主的眼,说话不客气,我教训她难道错了?”太子妃一脸正气,觉得说的再正确不过了,“还是说陆氏要扔下我不管,反倒去招待清宁郡主?” 太子妃说着眼睛看向成王,“难不成清宁郡主比我这太子妃还要厉害不成?” 这样一顶高帽子压下来,成王也吓了一跳,太子虽然没了,可圣上却没夺回太子妃的称号,清宁是郡主不假,在太子妃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成王当即跪下高呼不敢。 正尴尬着,外面突然传来彭皇后一声怒吼:“哪个不要命的敢欺负我儿媳妇了?” 众人心里一凛,宣德帝则与成王一同心里暗骂那个通风报信的人。 彭皇后风风火火的进来,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然后瞧见小山子,然后上前张手将人从宣德帝怀里抢过来,然后道:“谁敢欺负我儿媳妇?” 宣德帝气的胡子都歪了,“谁敢欺负你儿媳妇,你儿媳妇是太子妃,谁敢欺负。” “我说的是嘉卉。”彭皇后这是认可了陆嘉卉的地位。 成王心里一震,瞥了陆嘉卉一眼,搞不明白一个乡下的寡妇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让彭皇后接受了。毕竟一个乡野寡妇对今后大位的争夺可是半分用处也没有的。 彭皇后瞪了成王一眼,“你家清宁又去欺负我儿子了?” 成王苦笑:“皇后说笑了,小女哪敢欺负七殿下。”就七殿下这混不吝的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我可听说清宁都纠缠到承恩侯府去了。当着众人的面喊老七七哥,怎么,清宁何时成了我闺女了?” 成王连忙摆手,“都是小女不识大体,臣回去立即好生教导。” 彭皇后满意的点点头,“那你就早些回吧,顺便告诉清宁,老七有主了,不要再打这七皇妃的主意了。” 成王面甜心苦,应了声委屈的退下了。 出了宫坐上马车成王脸上的小心翼翼和赔笑早就消失殆尽,他吩咐道:“回府。” 当然成王府受了这等委屈是不能善罢甘休的,但日子长着,早晚有清算的一天。 但想到清宁,成王头疼。 而大殿内并没有因为成王的离去气氛得到缓和。 彭皇后将孩子递给陆嘉卉道:“你们先去我宫里,待会一起用膳。” 陆嘉卉有些担心却被太子妃拉住,两人带着小山子去了皇后宫中。 不多时里面传来男女的吵闹声,以及鱼朗不嫌事大的挑唆之声。 此时门外早被张福成清了场,陆嘉卉听见里面的动静嘴角抖动,觉得这皇家之人也是奇葩,皇后胆大包天与皇帝吵架不说,自家二货夫君还挑唆爹娘吵架。 太子妃早就见怪不怪,拉着她的手道:“放宽心,母后从来不是吃亏的那个。” 陆嘉卉点点头,好吧,慢慢习惯吧。 张福成自动将耳朵关闭,送了二人走的远了才回来。 回来时屋内战斗还在继续,张福成老神在在的低着头站在外头,一动不动。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殿的门终于打开,彭皇后撸着袖子一脸得意的出来,身后跟着满脸是谄媚笑意的鱼朗。 张福成给二人行了礼,进去便见宣德帝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可怜极了。 “皇上?”张福成利索的拧了帕子上前给宣德帝擦拭。 宣德帝没好气的接过帕子,咬牙道:“就该,就该废了这胆大包天的皇后。” 张福成左耳进右耳出,对这话早就见怪不怪了。 宣德帝自觉受了欺负,需要美人儿安慰,便道:“今日去曹美人那里。” 张福成也很习惯了宣德帝和彭皇后吵完架找其他女人寻求安慰的心理,当下便安排下去。 彭皇后神清气爽的出了养心殿,对鱼朗的狗腿丝毫不放在心上,冷冷道:“再这么蠢笨,就找棵歪脖树找你大哥做伴去吧,一个清宁都搞不定。” 鱼朗站直身体,吊儿郎当道:“以前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以后不会再心软了,她不是不肯嫁吗,那我就让他嫁好了。” 进了皇后宫中,彭皇后哼了声,“别闹的太过了,尾巴可得清理干净了,你大哥不在了可没人替你收拾烂摊子了。” 提及太子,鱼朗心里一暗,闷声点头:“我知道。” 彭皇后微微点头,接着脚步一顿,问道:“你带来的那些土匪都安置妥当了?” 鱼朗笑道:“除去安插到府中的,剩余的有能力的都扔到各大营去了,怎么闯怎么做也都交代清楚了。” “这些人用好了不失为一个助力,但也要小心那几个狼崽子以利益诱惑他们,到时候反咬你一口就难看了。”彭皇后进了大殿便不再理他,兴高采烈的去逗小山子去了。 鱼朗跟着进去,瞧见陆嘉卉与太子妃正说话,便过去坐下,“大嫂刚才霸气。” 太子妃斜睨他一眼,也不理他。 鱼朗有些气闷,眨着桃花眼去瞧自家娘子,想着自家娘子怎么也能理他把,可惜陆嘉卉没接收到他的信号也或许是收到了故意不理他,拍拍他的肩膀便和太子妃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鱼朗感到委屈极了,在殿内游来逛去好不烦恼。 陆嘉卉有穿越前的经验,懂得很多新鲜好玩的事物,而太子妃为人大气不拘小节,两人说话难得的投机。一直说到用膳的时候都觉得意犹未尽,直到分别,两人还依依不舍的牵着手商定下次相聚的日子。 彭皇后感慨道:“你大嫂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鱼朗得意道:“我就说没人不喜欢我娘子吧?还是我眼光好,这么好的女人让我找到了。” 彭皇后理都不理他,回身进殿吩咐宫女关门。 路上鱼朗也不骑马了,直接抱起陆嘉卉钻进马车里,外面春环跟在后面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还是李侍卫拉住她,对她摇摇头。 春环脸色绯红,跟在车后,李侍卫将马牵在手里,“过两日我娘便请人找夫人提亲。” 春环的脸噌的红透了,快步到了马车另一侧去了,李侍卫百年不变的脸终于溢出一丝笑意。 林侍卫在一旁翻白眼,“秀恩爱死的快。” 李侍卫哼了一声,心想这林侍卫也不知哪里学来的这奇怪的话,无非是嫉妒他罢了,现在满府谁不知道林侍卫的未婚妻花花姑娘生他的气不肯成亲呢。 马车上小山子已经睡了,鱼朗将他放到马车垫子上,然后将陆嘉卉抱进怀里,凑到她耳旁轻声道:“娘子这是和大嫂一见如故不要夫君了?” 他醋吃的莫名其妙,陆嘉卉嗤笑一声,“怎么,你还要找大嫂决斗不成?” 鱼朗哼哼,一只手不老实的钻进陆嘉卉的衣襟慢慢袭上,“找大嫂决斗是不能了,但.....”他手上一抓,正好握在陆嘉卉敏感处,不禁嘤咛一声,鱼朗坏笑,“从娘子这讨些好处还是可以的。” 陆嘉卉被他这几下早就弄的没了力气,更没心思反驳了。鱼朗得了好处,只觉口干舌燥,想着皇宫离私宅还有段距离,便将手伸入陆嘉卉亵裤。 “你干什么!”陆嘉卉以为他只是沾沾小便宜就算了,谁承想这个土匪头子竟然想再马车上就要她,简直是惯的他不知东南西北了。 眼瞧着就要得逞,鱼朗正在解裤腰带,忽觉耳朵一痛,接着便被陆嘉卉推到车壁上了。 陆嘉卉想当年看了不少霸道总裁壁咚灰姑娘的故事,没成想她突发神威壁咚一美男子感觉也很不错。 她一手肘抵在他胸前,一手拢了拢散开的衣襟,哼了声:“你就不能消停些。” 鱼朗眨眨眼,就着这动作迅速在她脸上亲了下,瞥了眼小山子不要脸的笑,“娘子不觉得很爽吗?” 陆嘉卉老脸一红,都想抽他一鞋把子了,堂堂的皇子竟然如此的、如此的不要脸。 咳,虽然她刚才的确爽到了,但她更想在床上爽,而不是在马车上颠颠簸簸还要防着下人放着儿子醒来。 鱼朗从她神态哪里猜测不到,心里暗乐。经了这么一通折腾,火也降了不少,鱼朗将人反手抱起来,脑袋压在她颈间,低声道,“回去,咱们继续。” 这次陆嘉卉没法反驳了。 等回去安置好小山子两人收拾好,果然又是劳累的一夜。 第二日到了日上三竿陆嘉卉才起身,府里的人更加深信这位还未有名分的夫人得宠了,尤其是伺候陆嘉卉的几个更是和别人说了些不可说的话。 巧慧咬唇听着几个丫鬟说着这位夫人的话,心里总是不服气,可那日被这陆氏下了脸面又一通羞辱让巧慧在府中日子难过。 她站起来便往外走,便听后面几人暗讽,“那日丢了脸现在是没脸听这些了,自以为长的好看,可比夫人就差的远了。” 巧慧回头瞪了几人一眼匆匆离去,想着快到月底了,该出去买些东西送回家去了。 巧慧出了偏门,便看到自家大嫂站在偏门着急的张望,询问之下才知是特地过来等她,若是她今日不出门便打算找人递话了。 两人回了家,巧慧看到坐在她家中的人时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一身锦绣衣袍的男子坐在主位上,与寒酸的桌椅板凳格外不匹配。 男子瞧着惊恐的巧慧,勾唇一笑,温和道:“巧慧姑娘可有兴趣进我的府?” 第60章 过了八月十五, 天气逐渐变凉了, 七皇子府已经开始筹建,位置便被鱼朗无赖的选在私宅的隔壁,私宅隔壁以前是位宰相的府邸,宰相告老还乡后便空置下来,鱼朗也不求宣德帝,直接到皇后宫中死缠烂打, 最后由彭皇后出面搞定宣德帝。 宣德帝觉得这小儿子回来后头发都白了大半,偏偏其他的儿子也不安生, 在江南各地蹦达。 到了九月中旬,陆嘉卉收到陆不易的书信, 信中道他们寄出信的时候已经收拾东西坐海船北上, 大抵十月底到达京城。 陆嘉卉无疑是高兴的, 在京城她举目无亲,虽说和太子妃谈的来, 与皇后也能说上话,但和陆不易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陆不易虽为商贾,但却是她的依靠。 鱼朗得知后看了日期道:“再过一个月舅兄就到了, 咱们赶在十二月之前大婚。” 说起大婚, 鱼朗是当真放在心上了,细枝末节的都必须弄清楚。 而陆嘉卉这个未来的女主子, 在府中处理各项事务, 在钱六等人的协助下更加得心应手。 这日她发现春环郁郁寡欢, 对春环,陆嘉卉是当自己妹子待的,见她这样,便问:“怎么了?” 春环犹犹豫豫不肯说,陆嘉卉遣退其他人,指着凳子道:“坐下说。” 春环见没了外人也不客气了气鼓鼓道:“那日从宫中回来,李洛明明、明明说他娘要请人来提亲的。” “呵。”陆嘉卉听到这乐了,“春环你竟然恨嫁啊。” 春环羞的脸通红,可她以前就大大咧咧惯了,这会儿开门见山的也豁出去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话。” 陆嘉卉乐够了道:“其实,李侍卫他娘来过了,只是最近忙着大婚的事儿,就暂时没跟你说,想着等明年开春选个好日子热热闹闹的将你嫁出去,省得年前匆忙让你受了委屈。” 李侍卫虽然话不多,但是绝对说到做到,当时第二日李母便请了媒人上门,为了以示对春环的看中,亲自带着祖传的镯子上门的。 陆嘉卉取出镯子递给她,“本想过些日子给你,谁知你竟等不及,也罢,早晚要嫁出去的人,拿去吧。” “我也不是着急.....”春环期期艾艾的看着她,脸上的红色就没退去,“只不过.....” 陆嘉卉坏笑,然后将镯子收回,“既然这样那我就收回来的,等你什么时候想嫁了再给你吧。” 春环急了,“我没有不愿意嫁。” 陆嘉卉目的达成,也不逗她了将镯子给她,叹了口气道:“还记得当初在赵家坐在门口骂我狐狸精的小姑娘,一眨眼竟然也要嫁人了。” 说到在赵家的时候,那时春环对陆嘉卉的态度可不怎么好,甚至有些敌视,尤其是赵家齐的死更让春环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觉得这个长的像狐狸精的二奶奶其实是个好的,再后来她竟然一脑热跟着她上了山,然后也有了自己的姻缘。 想到此处,春环有些内疚,当初自己怎么就瞎了眼没瞧出她的好呢。春环抬头,歉疚道:“夫人,对不起。” 陆嘉卉乍一天没明白,还是春环厚着脸皮提醒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摆手不在意道:“我那时候的性子的确挺讨人厌的。”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也有了改变,以前那个没半分心眼儿咋咋呼呼的妹子也成了孩子妈,在这古代竟然接触到了权利的顶级。换做当初的那个她,能老老实实当个公务员就够让她高兴了。 春环放了心,每日帮着陆嘉卉处理府里的事也很上心。而且春环通透,刚进府没多久就与府内的丫鬟婆子小媳妇的打成一片。李侍卫在侍卫中有威望,府内下人得知他俩的事又她是陆嘉卉跟前心腹,对她的态度更加热切。 然而春环不是个拿谱的人,久而久之在府内说的上话的也就多了,慢慢发展了不少的眼线。 这不,她刚从陆嘉卉屋里出来便见到灶上烧火的小丫头叮当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将人叫道角落一问,叮当道:“昨日我跟着王婆子外出回来的时候瞧见巧慧正好出去,她娘家嫂子一脸兴奋的等着她,两人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往家去了。” 春环不明白这京城的弯弯绕绕,便点头道:“这事儿我知晓了,别往外说,找机会我跟钱管家提提让你到别处当差。” 叮当却摇头,“不用不用,我喜欢呆在灶房,我喜欢做饭。” 叮当不过十三四岁,比春环小上一两岁,便笑道:“那行,这事我记着了。”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块碎银子,“拿去买花儿戴。” 叮当没再推辞,高兴的接过去了。 春环凝眉回到长廊,想着这巧慧许是有什么事,想了想还是回到屋里将事情告诉了陆嘉卉。 陆嘉卉道:“你让钱管家去打听打听昨日有什么人去了巧慧家。” 府上下人多,难免有人生二心,况且京城局势复杂,想要他们命的人也太多,巧慧又因鱼朗的事被自己羞辱过,难保不会有人拿这点做文章。 当然找个机会将巧慧逐出府也不是不可,但就不能知道背后的人是什么目的了。 春环当即应了去找钱六,她虽不懂,但是却知道夫人的话必须要听的。 到了十月底,隔壁七皇子府基本完工,只院内装潢还需慢慢增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陆嘉卉终于接到林侍卫来报,陆不易一家已经抵达京城。 陆不易豪富,这些年在广州置办了大量的产业,其中不乏有掌柜在京城办事,得知家主举家迁到京城,这掌柜一早便打听宅子,终于在月初的时候找到一座五进的大宅子,经过半个多月的修整,现在入住绝对没有问题。 陆不易抵达京城便给陆嘉卉递了消息,陆嘉卉惊喜之下,带着小山子便去串门了。 这次她也如愿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嫂,一位温婉和宁的江南女子曾氏。 两个小侄子大的已经九岁,名叫陆念怀,小的只有两岁,名叫陆念乡,两个小家伙长的和陆不易不大像,与曾氏倒是像了十足十。 小山子好奇的瞧着两个小哥哥,歪着脑袋咯咯直笑。 曾氏抿唇笑道:“小外甥这是喜欢你们呢,还不去和弟弟打个招呼?” 陆念怀已经是个小少年,颇有当兄长的架势,拉着走路尚且歪歪斜斜的陆念乡便过来和小山子说话。 可惜小山子还不到一岁,整日嗷嗷嗷的也不知叫的什么。 陆嘉卉将他放到炕上,陆念乡爬上去,坐在小山子对面,道:“哥哥。” 小山子不懂,朝他伸手,陆念乡躲开他,继续道:“哥哥。” 众人笑了,感情小娃娃是要教小山子叫哥哥呢。 陆嘉卉拍拍小山子,道:“别家的孩子不到一岁就会叫爹娘了,小山子可好,别说娘了,爹也不肯叫。” 她说话的功夫陆念乡又重复了一句,可小山子却被逗笑了,咯咯直笑,就是不肯叫人。 陆念乡委屈的去瞅曾氏,告状道:“弟弟,不叫。” 曾氏摸摸他的头解释道:“弟弟还小,不会呢。” 可陆念乡似乎就认准了教小山子说话这事儿,锲而不舍的一遍遍重复,陆念怀小大人一般摇头叹气又无可奈何。 陆念乡到最后也没成功,等陆嘉卉和曾氏陆不易话完家常,小山子也没开口。 陆嘉卉哭笑不得道:“这小山子莫不是没像了我俩倒像了舅舅不成。” 以前她对陆不易不了解,今日在一块闲聊,却大多是她与曾氏再说,陆不易除了开始说了今后在京城做生意让她不用担心之外几乎很少说话了。 她这一说,曾氏和陆不易都笑了。 临走时,陆念乡还恋恋不舍,待陆嘉卉说改日请他们上门做客后小脸才露出一个笑容来。 刚出大门,就瞧见远远的鱼朗骑马而来,如今他在户部当差,每日早出晚归,倒是少了一家三口在一处的机会。今日他听闻陆不易来了,便知道陆嘉卉定然等不及过来做客,便早早的来接了。 陆不易心里放心,这么多年未与妹妹相见,若说毫无阻隔那是骗人的,他心中本歉疚让陆嘉卉在赵家受了那些苦,但现在瞧见鱼朗对她的重视又心下放心。 但到了晚上,陆不易就不这么放心了,直到此时他才从京中掌柜口中得知鱼朗竟是当朝七皇子,而且曾经因为不着调儿名满京城的主。 陆嘉卉来家里时并没有说过鱼朗的身份,陆不易也只当他是个有个国姓的拐了不知多少弯的皇室,却万万没想到竟得了个皇子妹婿。 陆不易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想到坊间传闻的七皇子大婚又一阵担忧。若七皇妃不是自己妹妹怎么办? 想到白日里陆嘉卉什么都没说,陆不易颇为心痛,若不是顾及天黑了不好上门,他都想立即上门去问个清楚。 陆不易一晚上辗转反复,天一亮便起身准备去鱼朗私宅找陆嘉卉问个清楚。 曾氏却不这么想,她道:“妹妹与七皇子感情这么好,咱们又何必担忧,若七皇妃不是妹妹,昨日她定然说了。” 陆不易纠结,“就怕她为了小山子不肯说。” “妹妹可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曾氏只见了小姑子一面便看得出来小姑子是好说话,但也绝不是个委曲求全的人,若七皇妃不是她,估计这小姑子能做出带着孩子离开的举动。 很显然陆嘉卉什么都没做,安安稳稳的在私宅里当家作主,若不是七皇妃,七皇子也不会将掌家大权交到她的手里。 陆不易眉头紧皱,“七皇子不在家我不好上门,今日你便带着俩孩子去瞧瞧,有什么话跟嘉卉直接问个清楚便好。” 见他坚持,曾氏也不再劝说,用了早膳便带着陆念怀与陆念乡一同去了鱼朗私宅。 鱼朗已经去上朝去了,陆嘉卉在家陪着小山子,眼瞅着小山子就要一岁了,此时小家伙也有了自己走路的欲望,虽然不会说话,倒是会嗷嗷的叫着让陆嘉卉扶着走上几步了。 曾氏打进了府便发觉府内装潢贵气,但结合鱼朗的身份就不奇怪了,落了坐,春环将小山子抱走,顺便带着陆念怀兄弟俩去了偏厅。 “大嫂这是有事?”陆嘉卉现在已经学会了看人脸色,见曾氏打进来有些拘谨便知这么一大早过来有事了。 曾氏温婉一笑,“你大哥昨日晚些时候得知妹夫是皇子,心中不安,怕你吃亏,这不让我来瞧瞧。” 一听这话,陆嘉卉都一愣,她在十里沟子村的时候是刻意没提,后来写信也没说,等陆不易夫妻到了京城她去的时候也忘了这事,现在倒让陆不易不安了。 “这是我的错,我竟然忘记和大哥说了。”陆嘉卉笑道。 曾氏掩唇轻笑:“自我进了府门便是管家亲自接待,路上偶遇婆子小厮无不客客气气,想必这些下人对妹妹都是极为尊重的。还有妹夫对你的重视,无不都在表明妹妹在府中过的不错。昨日我便说你大哥太过担忧了,但他怕你吃亏,这不早早的便打发我来瞧瞧,还道若是妹夫待你不好,一个个的纳小妾,尽管带着小山子回家去,他养你们娘俩。” 起先曾氏是知道夫君有个妹妹的,不光妹妹还有爹娘都是多年未见,当初她病重未能一起返乡,后来得知公婆都已不在,唯一的小姑却被狠心的继母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了冲喜新娘,然后又被土匪劫去做了夫人。 曾氏初听闻时还道小姑可怜,当夫君告诉她妹夫乃皇族中人时也是与夫君一样的想法,却不想小姑子竟嫁了皇子。 陆嘉卉起先只当捡了个便宜大哥,但此时听到这话心中却感动,她握了曾氏的手歉疚道:“这事儿是我的错,早先便该跟大哥说一声的,现在倒是累了大哥大嫂为我操心。” “只要你好好的便好。” 陆嘉卉笑:“你们放心便好,鱼朗他不会对我不好的,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若真能动心又岂会娶了我。” 曾氏叹息:“你大哥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最是无情帝王家,那些王公贵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你大哥怕真有那一天你日子不好过。” 原来是担心这个,陆嘉卉直接道:“鱼朗说过,此生不会纳妾。只有我一个人。更何况,”她话一顿,接着道,“他若真敢纳妾,我就切了他!” 她话说的霸气,倒将曾氏震惊了一下,当世女子哪个不是以夫为天,但凡有些余钱的男人都想着三妻四妾,常说农夫一夫一妻,却也是因没有钱财之故,皇家贵胄本是权力之巅,男子三妻四妾更是常有,像她夫君陆不易这般十余年间,虽未纳妾,可她却知道伺候他的大丫鬟是夫君的人这事儿的。 可今日她的小姑却说,若对方纳妾,她便切了对方。话虽说的不雅,可却着实让人羡慕,对那通房她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吃醋,可到底心里还是有疙瘩的。若七皇子当真能为了小姑守身如玉只守着一人,那么她绝对会羡慕小姑。 陆嘉卉发觉她的话似乎吓到曾氏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了,不由笑道:“大嫂甭怕,这话我对鱼朗也说过的,他二十岁娶的我,但皇家大多十六七岁便成亲了,这几年间他未有女人那么往后也能守的住。” 曾氏笑的有些发苦,“可,男子的心又哪能猜得到呢,怕的就是现在说的好好的,过后却又领回其他真爱。” “话虽如此,但男人女人是上天造物的结果,本该男女平等,是世俗的礼教将男女划归男尊女卑,可女子到底哪里不如男子了,凭什么女人就要成为男人的附庸?难道男人不是女人生的?既然他能孝敬生他的母亲,那么就该敬重尊重给他生儿育女的妻子,这点都做不到,谈什么其他大道理。”陆嘉卉说着自己心中所想,见曾氏皱眉,便接着道,“况且,有一面对妻子说着甜言蜜语,道其他的女人只是玩物这等男人本身就是渣男,是对两个女人的不公。当初我与鱼朗便说过,他日他若有了其他喜欢的人,那么好,咱们和离各自嫁娶谁都不欠谁,若再未说之前背地里和其他女人勾搭,或是逼迫我接纳他的妾侍,我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愿与人共侍一夫。” 曾氏被她的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民间有休妻的,也有和离的,但皇家却万不能允许有此情况,但听小姑这话却是与七殿下说过,想来做不得假。 现在她只能羡慕小姑找到可心又疼她的男人,对于自家夫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能坚持不纳妾她已经满足了。 陆嘉卉怕这话吓到她,又说了些其他这才揭了过去,但也彻底让曾氏放心下来。 姑嫂两个又说了些话却被陆念乡逗笑了,小家伙还不死心,又在教小山子叫哥哥,小山子依然只是嗷嗷直叫,就是不肯开口。 陆念乡很气馁,跟着曾氏回去的路上还念叨着下次再教小山子叫哥哥。 曾氏笑着应好,回去便将陆嘉卉的话说了。 陆不易感慨了一番终于放了心,但也被陆嘉卉的想法吓了一跳,刚想说让曾氏改日劝劝她,瞥见曾氏的目光闭了嘴。 没过几天天气更冷了,距离商定的大婚日期还有半个多月,隔壁七皇子府已经修缮完毕,里面一应物品也按照陆嘉卉的要求一一摆放整齐,本来陆嘉卉想弄些现代化的物品,但时间匆忙,只能等明年开春之后再做打算。 而且前几日盘龙山的其余土匪也都告别家人上京来了,得到宣德帝首肯后鱼朗便将人分散到京城四大军营中去。 加上之前安插上的一批,此时军中鱼朗的人可谓不少。 对于他这种明目张胆安插人手的事,将前面几位皇子气的牙痒痒。想当初他们不过是安插一两个人都被父皇呵斥,现在老七公然安插倒是不闻不问了。 鱼朗高调的安插人手,在户部做着主事也是如鱼得水,快活的很,将被扔在鸿胪寺的二皇子气的发狂。 曾氏自打进京便时常到私宅与陆嘉卉说话,曾氏在广州多年,见多识广,与陆嘉卉说起话来颇为投机,有次碰巧太子妃也在,三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第61章 到了大婚前三天, 宫里送来新娘的凤冠霞帔, 陆嘉卉穿好站在铜镜前,忍不住感慨:“本姑娘真是太美了。” 跟着来凑热闹的曾氏和太子妃齐笑,笑话她不知羞。 陆嘉卉咧嘴笑,然后在小山子脸上亲一口,不要脸道:“像我这么美的人可不多了,你们可得珍惜呀。” 曾氏和太子妃虽然嘴上笑她不知羞, 却也服气,陆嘉卉兄妹俩长的都好, 陆不易是男子倒还好,陆嘉卉一张脸却足以让人倾国倾城。 到了大婚前一日, 陆嘉卉则带着小山子回了陆家, 等明日大婚时, 鱼朗再来接他们。 到了晚上,曾氏捧了盒子进来, 笑道:“儿子都有了闺房中事我也不说了,这是我和你大哥的一片心意,你务必要收下。” 陆嘉卉狐疑,因为她大婚, 陆不易先前便嘱托京中掌柜帮忙置办嫁妆, 等他们来时又带了十多口大箱子,里面全是海外的奇珍异宝, 除了留了一些往后打点所用, 其他的全都算进了陆嘉卉的嫁妆里。 陆嘉卉怀疑陆不易将家底都掏空了, 谁知陆不易却道:“不足挂齿,你且先收着,哥哥的产业若只值这点东西,那也就太没用了。” 听到这豪富的言语,陆嘉卉收下了,一下子成了富婆。 可今日没承想大嫂竟又送来东西。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银票,展开一看更是吓了一跳,每张竟然都是一万两的银票,她数了数,足足有十五张。 陆嘉卉震惊的看着曾氏连忙推回去,“这太多了。” 曾氏却道:“这才是大哥大嫂给你的嫁妆,那些物件儿都是死物,这银两却是给你们娘俩花用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既然能拿出这些给你,说明我们还有更多的。” 她一顿,挑挑眉,温婉的脸也变得生动起来,“你哥哥有的是银子。” 好吧,陆嘉卉起先以为陆不易只是小富,谁知竟是大豪富,出手就是十几万两,她上辈子得积了多少德才得了这免费的土豪哥啊。 曾氏让她收好又嘱咐了一些便走了,陆嘉卉捧着盒子暗道:鱼朗啊鱼朗,你若是待我不好,用银子也能将你砸死了。 到了第二日天还未亮陆家的丫鬟们便动起来了,由于春环呆在七皇子府上安排事情,跟着陆嘉卉来的都是在私宅时伺候的。 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小山子揉着眼睛爬了起来不解的看着娘亲。 随后丫鬟掀起帐子将小山子抱了出去,另有丫鬟过来服侍陆嘉卉穿衣洗脸。 待过了半个时辰,曾氏带着丫鬟婆子也来了,过了不久楚国公夫人作为全福人也来了。 对于楚国公夫人陆嘉卉见过几次是个睿智的老太太,两人闲话家常的功夫管妆的娘子便给她装扮妥当。 大红嫁衣穿上身,凤冠戴上,一个绝美的新嫁娘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场的人无不惊叹,都道七皇子好福气。 热热闹闹到了吉时,鱼朗身穿喜服在四皇子等众位皇子和王公贵族子弟的陪伴下来迎亲了。 陆家在京城没什么亲戚,请来的都是有生意往来的商户,瞧见这么多皇子齐进门,无不吓了一跳,心中无比庆幸今日来了。 鱼朗顺顺利利进了屋,瞧着盖着盖头的陆嘉卉,心中欢喜,“娘子,我来了。” 陆嘉卉低着头抿唇轻笑,周围也传来笑声。 由于父母不在,夫妻俩只对着牌位磕了头便了了。 鱼朗一手抱着小山子,一手牵着陆嘉卉在众人簇拥下往外走去。 二皇子瞧着穿着新娘嫁衣婀娜的女子,心中不由浮现出那日见到的绝美女子,心中愤恨老天的不公,为何身份没给他,连这美人都不是他的。 其他几位皇子面上都带着笑,可心里如何想就不好说了,除了四皇子嬉笑着真心实意为鱼朗高兴外,其他几个脸上的笑说带着讽刺也不为过了。 尤其是五皇子和三皇子,心中对鱼朗很是鄙夷,竟然娶个毫无助力的妻子,听闻这陆家是商户,即便有几个钱还能与他们的妻族相比? 各怀心事,新郎新娘出了门上了喜车,一路到了七皇子府。 此时府门大开,宾客如云,热热闹闹的场景让陆嘉卉颇为感慨。谁能想到她竟然嫁了三次,而这次竟然成了皇子的媳妇,待明日上了玉蝶,她便是正经的皇家媳妇了。 马车停下,鱼朗不顾喜婆的阻拦,先将小山子放到一边再将陆嘉卉抱出来,随后一手抱着小山子,一手牵着陆嘉卉,在众人的注视下进了大门。 拜过堂,陆嘉卉连同小山子一起被送入洞房。 京中权贵对鱼朗不可谓不熟悉,当得知离家出走的七皇子带了一个寡妇娘子和儿子回来的时候,许多人更是躲在一处说着闲话,更在今日企图瞧瞧能让皇子舍弃清宁郡主的寡妇是何等风姿。 等鱼朗掀开盖头露出陆嘉卉一张脸,在旁观礼的众位夫人无不震惊,也突然明白深受帝后宠爱的七皇子为何放着郡主不要却执意娶一个寡妇为妻了。 实在是太美太惊艳了,不说男人,就是她们同为女子都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陆嘉卉咧嘴冲鱼朗笑了笑,更是让整张脸更加生动,众人的痴了,鱼朗也沉浸在她的笑容里,还是小山子拉他的衣襟才回过神来。 “等我。”鱼朗只觉喉咙发紧,两人纵使成过一次亲,可现在再一次看见她穿上红嫁衣都忍不住着迷。 陆嘉卉抿唇点点头,小山子嗷嗷的靠着她的腿,似乎也被他娘的美迷住。 鱼朗待客去了,喝酒的时候都心不在焉,被二皇子等人明讽暗刺了几句也没放在心上,倒是四皇子有些瞧不下去,打圆场道:“今日老七大喜的日子,咱们还是喝酒吧。” 五皇子哼了一声,鄙夷道:“看来四哥与老七同病相怜啊,你俩的皇妃倒是身份相当。” 四皇子脸一红,怒声道:“五弟还是管好自己的好。” 五皇子嗤笑一声不搭理他了,这四哥说好听了是寄情山水,说白了就是胸无大志,无得力母族,更无得力妻族,即便有雄心大志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是以不管是他还是二哥三哥,对四皇子都是瞧不起的,在争位大道上更不将他看在眼里,都是自动忽略的。 二皇子阴沉着脸,心中的妒火快要将他烧透,尤其是瞧着鱼朗满面春风的游走在众人间得意的模样更加愤怒。他咬牙忍下,端着酒杯与五皇子等人开始惯鱼朗喝酒。 鱼朗来者不拒,待五皇子都大舌头说话了,鱼朗脸都没变。 五皇子打着舌头道:“老七酒量,见涨啊。” 鱼朗笑眯眯的摇头,“非也。” 他指了指在旁给他倒酒的李侍卫,“他倒的酒都是掺了水的。” 五皇子怒瞪:“......” 已经开始头晕的二皇子:“......”好想骂人。 三皇子温润和善的笑脸也快绷不住了,怎么就没防着他这一手呢。 然而此刻再想灌他已经没那么容易,只能歪歪斜斜的瞅着鱼朗步伐稳健的去和别人喝去了。 虽然今日是他们第二次成亲,但也是洞房花烛夜,鱼朗喝了不少掺了水的酒,除了往茅厕多跑了几趟,没有丝毫醉意。 待宾客尽欢,鱼朗将现场交给四皇子帮忙招呼,便找个机会回了新房。 小山子已经躺在喜床上睡着了,鱼朗小心翼翼过去将小山子抱起来放到隔壁屋子又让春环守着,这才回来。 陆嘉卉已经洗去脂粉,露出本来的模样,鱼朗舔舔嘴唇,“娘子越发好看了。” 陆嘉卉眉头一挑,毫不谦虚道:“那是自然。” 鱼朗啧啧有声,瞧了眼燃烧的大红蜡烛,再瞅瞅貌美的新娘子,吞咽口水道:“娘子等我。” 说着飞快的去了净室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热水澡衣服都没穿就跑过来了。 陆嘉卉正坐在床沿上收拾衣物,瞧着他一身赤.裸的跑来,腿间小兄弟随着他的动作一跳一跳的,顿时笑倒在床上。 鱼朗低头瞅了眼也嘿嘿直笑,但春宵一刻值千金,丢脸什么的就不足挂齿了。 更何况两人孩子都生了,这般赤诚相对也不会不好意思了。 陆嘉卉穿着大红的中衣上了床,鱼朗扑过来,“都老夫老妻了捂这么严实做什么了,没的热出疹子。”说着双手齐动将她中衣扒了,只剩里面的红肚兜。 屋内虽然烧了地龙,但温度还是有些低,陆嘉卉身上一凉,气道:“你这人。” 说着掀起被子便躲了进去。 鱼朗也不嫌冷,光着身子隔着被子将人抱在怀里揉搓了半天然后掀开一边也躲了进去。 他身上凉,贴上陆嘉卉的身子冻的她打个寒颤,“给为夫暖暖身子。” 陆嘉卉气的拿拳头打他,鱼朗却只笑,这点力气也就挠挠痒痒了。 鱼朗感受着身边的柔软,粗糙的手覆上她的柔软,陆嘉卉呼吸一紧,整个人便软成了一滩水。 鱼朗不再说话,低头亲吻她,从额头到鼻梁在吻到唇上,红红润润的唇水嫩嫩的,亲吻起来甜滋滋的,鱼朗下腹一紧,那处便抵在陆嘉卉腿间。 “娘子。”鱼朗呼吸都紧了,将被子蒙在头上一路向下再向下,柔成一滩水的陆嘉卉只能随着他的摆动来回飘摇。 夜很深了,鱼朗释放了自己紧紧抱着陆嘉卉,悉悉索索间听见隔壁小山子起夜的声音,然后又慢慢回归平静。 一对成亲近两年的男女在又一次婚礼后彼此拥着对方。 鱼朗歇息片刻,又开始征战,陆嘉卉如同摇摆不定的小船晃晃悠悠,什么时候睡去的时候都不知道。 爱到极致,乐到极致,两人共赴乌云山。 第二日一早陆嘉卉便被府里的孙嬷嬷叫起来了,因为今日他们需进宫给皇上和皇后磕头谢恩。陆嘉卉身上累的很,却不得不挣扎起来。 孙嬷嬷本是皇后宫中的,他们成亲前皇后将人送到她面前,对孙嬷嬷道以后她的主子就是陆嘉卉了。 皇后说完之后还特意瞥了眼鱼朗补充道:“只听皇妃的话便可。” 当时太子妃也在场,把鱼朗好生笑话了一顿。 孙嬷嬷手艺巧,给她梳了头,“皇妃待会要进宫,下午没事便可以好生休息了,明日还得去太庙告祖宗上族谱还有的累。” 陆嘉卉笑着应了,到了外间就瞧见鱼朗神采奕奕的从外面进来,怀里抱着小山子。 想到刚成亲的时候她便如此想:为何男子事后精神更好,女子却累的爬不起来? 不公平不公平呀。 鱼朗接收到她的目光,遂笑嘻嘻道:“娘子不多睡会儿,进宫不急我昨日与母后说了,今日晚些时候再去,她老人家会理解的。” 听他这么说,陆嘉卉只想拿鞭子抽他了,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昨晚干了些什么啊。 饭后一家三口坐了马车往皇宫而去。到了宫门口换乘了宫内小轿过了半个时辰才到了皇后宫中。 此时大殿里坐满了女眷,清宁郡主站在成王妃身后,神情恼怒,双手搅着帕子不时瞥向门口的地方。 当她得知鱼朗与陆嘉卉婚期定了之后,她在家狠狠的闹了一场,可惜她父王都无动于衷,甚至说若她敢绝食便将她送尼姑庵做姑子去。 后来她娘又以死相逼,使得她只能按捺住。 鱼朗抱着小山子,牵着陆嘉卉从大殿门口进入,陆嘉卉便感觉到所有眼睛都盯在她身上了。 自他们回京也好几个月了,除了皇后和太子妃其他的妇人她见的不多,就昨日那几个也就是几位皇子的皇妃,其他的夫人妃子则几乎今日是头一次见。 但,在探究的目光中她还是感觉到一股怨毒的目光,她凭着直觉转头,便对上清宁郡主怨毒的眼神。 陆嘉卉扯开嘴角轻轻笑了笑,其他人为这一笑抽了口气,而清宁郡主却以为是嘲讽她顿时怒火冲天。 成王妃感觉到清宁郡主的不对,连忙拉住她,同时也抬头去观察这个让七皇子执意要娶的女人。 不过是有张好看的脸罢了。成王妃轻轻的摇头,觉得七皇子当真是任性,宁愿舍弃成王府坚持娶个没有丝毫助益的妻子,实在是..... 成王府瞥了一眼清宁郡主,见她看着鱼朗目露哀伤,心下摇头。 陆嘉卉到了皇后跟前给皇后行了礼又一一见过宣德帝的众位妃子和各个皇妃,这才在一旁坐下。 皇后将小山子抱过去,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其他几位皇妃瞧着心里或不屑或羡慕。 二皇子至今只有两位庶子,嫡出的只有一位女儿,三皇子府则连庶子都没有,四皇子府上两儿一女均为嫡出,五皇子府一嫡一庶出。 其他几个还好,三皇妃陈氏则快将帕子捏碎了。她进门多年未曾有孕,以前一直压制着妾侍不让生,现在却因为七皇子府有了嫡子而让妾侍有了身孕。 所以陈氏看见陆嘉卉也没什么好印象,只不过她与三皇子一个做贤王,一个做贤妃,即便再讨厌陆嘉卉也是笑脸相待。 只五皇妃仗着有嫡子,嘲笑了陈氏几句,陈氏脸上很不好看。 对于二人的机锋陆嘉卉不想理会,左耳进右耳出,与四皇妃谈了几句倒是说的上话。 相比陆嘉卉左右逢源,清宁郡主站在那里才是难受不已,她打小就喜欢鱼朗,本以为两人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是再般配不过的了,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依然喜欢鱼朗,可对方却避她如蛇蝎。甚至鱼朗离家两年她等了他两年多,可对方带回来的不仅有女人还有孩子。 她现在都二十岁了,即便是贵女也是到了大龄姑娘了,可对方依然不要她。 清宁郡主瞧着鱼朗待陆嘉卉温柔心疼的都要碎了,再看陆嘉卉举手投足的自信和鱼朗间眼神的对视,更是让她嫉妒的发疯。 “清宁,你怎么了?”成王妃也瞧见了鱼朗夫妻的互动,生怕自家女儿有什么过份举动,就瞧见清宁郡主双手紧握,怒瞪着陆嘉卉,口中嘟嘟囔囔的不知说着什么。 成王妃吓了一跳,慌忙四处查看,好在众位夫人目光都落在陆嘉卉身上,倒是没人注意到。 “清宁?”成王妃声音都颤抖了,可清宁郡主像是没听见一样依然怒瞪着陆嘉卉,嘴里念念有词。 但她一直如此,其他人自然有人瞧见了。 有人喊了声:“唉,清宁郡主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见清宁郡主一改往日白莲花人设推开成王妃直扑陆嘉卉。 成王妃大叫一声跌在地上,等她回头就瞧见清宁郡主的手马上就撕扯到陆嘉卉头发了。 众人惊呼,陆嘉卉背对着清宁郡主,听到惊呼回头,就见清宁郡主长长的指甲朝自己而来。 清宁郡主面目狰狞,口中喊道:“陆氏你这贱妇,你有什么资格嫁给七哥,你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寡妇罢了,凭什么!”她咬牙切齿,愤恨道,“凭什么夺了我的七哥,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陆嘉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人抱着略向一侧。陆嘉卉感觉到熟悉的怀抱稍微放了心,又怕发了疯的清宁郡主对小山子不利,赶紧去瞧皇后怀中的小山子。 清宁郡主的确扑陆嘉卉不成又冲向小山子,势必想将陆氏生的小贱种摔在地上,最好能摔死。好在彭皇后在她攻击陆嘉卉没成功的时候做了防备将小山子护在怀里,见清宁郡主转头朝她扑来,当即大叫:“来人,还不将人拽开。” 两个宫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顾不得对方是郡主了,直接上来拽她。 让众人惊讶的是平时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发起疯来竟然两个宫女都拉不住,在一片混乱中,清宁郡主眼瞧着到了彭皇后跟前,却被一旁的太子妃一脚踢翻在地。 太子妃一身素色衣衫站在那里,霸气十足,让众位夫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吸了口凉气,这太子妃好生霸道好生暴虐。 太子妃这一脚力量不轻,清宁郡主摔倒在地上吐了口血,眼神慢慢凝聚,显然是清醒了。 成王妃大哭着扑过去将清宁抱在怀里心啊肝儿的叫着。 皇后抱着小山子大怒:“将人拖出去。” 成王妃大惊,忙跪地求饶,冲撞一个皇妃还算事小,可冲撞皇后就不是这么好过去的了。 清醒过来的清宁郡主似乎也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忙要闭眼晕过去。 陆嘉卉皮笑肉不笑道:“以前瞧着清宁郡主老是晕倒还以为她身子不好呢,没想到这身子骨比我这乡下来的还要好呢。” 清宁郡主身子一顿,晕也不能晕了。 而鱼朗则暴怒,安抚着陆嘉卉然后冷声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冲撞皇后,冲撞皇妃,两罪并罚,当由大理寺审理依法定罪。来人拉下去。” 他话落在清宁郡主的心上,顿时像一把刀割在上面,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鱼朗,颤抖出声,“七哥,你就这么讨厌我?” 鱼朗瞥她一眼,里面有厌恶和憎恨,让清宁郡主的心疼的不能站立,她捂着胸口踉跄两步,摇头不信。 “我小时还当你是妹妹,可等大了....你却纠缠不休,那时便是妹妹也没的做了。以前还当你孩子心性我娘子也不予以追究,可你竟然公然攻击于她,就算她与母后不怪罪,这事也不能这么算了。”鱼朗说着最冷的话,让大殿内一静。 成王妃当然不想变成这样,就算他们成王府屹立不倒几十年也经不起这般打击,当下跪地砰砰的磕头谢罪。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清宁郡主脸色苍白,身形微晃,目光却未离开鱼朗半分。 鱼朗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扶着陆嘉卉然后又将吓到的小山子抱在怀里安抚。 小山子初时不知害怕,这会儿却哇哇大哭。 “谁惹了小山子哭了。” 一声威仪的声音自殿外传来,然后就见宣德帝并成王等人一同过来。 第62章 成王站在宣德帝身后, 一眼就瞧见跪在地上的成王妃, 心下觉得不好又瞧见自家女儿痴痴的一张脸。 成王一张老脸都觉得丢尽了,哪里还不明白自家女儿犯了错,刚刚过来的时候宣德帝还若有所思的瞧了他一眼,只让他发慌,现在可就不只是慌乱了。 “臣,教女无方, 还望圣上恕罪。”成王跪在地上,声音悲痛。 宣德帝理都不理他便进了大殿, 越过众人到了里面站在鱼朗跟前,柔声道:“小乖乖, 不哭了。” 小山子眼下挂着泪珠儿扑在鱼朗怀里瞧瞧宣德帝再瞧瞧鱼朗, 又哇哇的哭了, 边哭边找陆嘉卉。 陆嘉卉心里对清宁郡主厌恶极了,惹到她事小, 吓到小山子让她心疼那就不应该了,这次就算宣德帝想轻拿轻放她也不能答应了。 陆嘉卉将小山子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才慢慢停止了哭声, 鱼朗对宣德帝道:“父皇, 这事儿该怎么办?” 宣德帝收起对小山子的柔情瞥了鱼朗和陆嘉卉一眼,神色莫名的对陆嘉卉道:“老七家的, 这事儿你怎么看, 毕竟你是苦主。” 陆嘉卉敛眉, “回父皇的话,此事不是媳妇该多说的,咱们大周律法严明,宫规森严,媳妇一介女流,怎敢多做参与,更何况,今日母妃大嫂夫君都在此处,父皇您又亲自过问,媳妇相信父皇定会给媳妇一个公平的答复。” 她句句都在说不是她该管的,但句句又都在要求一个公平公正的答复,听到她的话,成王和成王妃心里将她骂个半死,宣德帝更是有些着恼她的不识抬举。 此事的确可大可小,只要她们苦主不追究,顶多是一件丑事,可若是追究下去,涉及到的可就是整个成王府了。 成王府这一代虽然不如以前势大,手中却握有西大营的军权, 宣德帝早就对此不满,奈何这却是高祖时候留下的规矩,一时间他也奈何不得。 “恳求圣上念小女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 成王匍匐在地上,低声恳求。 彭皇后哼了一声,大声道:“你个老匹夫,你这混账女儿今日不光冲撞的皇妃,还冲撞了本宫呢,一句年幼无知就可抵过了?我倒不知二十岁还算年幼,那我家皇孙小山子又算什么?伤了皇孙可是你们成王府能承担的起的?” 彭皇后的话让成王一震,或许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妃不用忌惮,但彭皇后可不行,不说彭皇后本身的能耐,就说她这些年在后宫作威作福圣上都不怪罪就让人忌惮了,更何况还有承恩侯府,承恩侯和老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成王有些头疼,匍匐的身躯更加弯了,心中自然恼恨清宁不知死活,就算找陆氏的麻烦好歹出宫再想法子,公然在皇后宫中发难无疑是愚蠢至极。 宣德帝凝眉,瞥见一众夫人都在一旁有人看热闹,有人幸灾乐祸,抿了抿唇道:“今日天色已晚,清宁得了魔症,成王夫妇先带回去找太医医治。” 他话一落,成王顿时松了口气,成王妃脸上一喜,扶着清宁就要谢恩。 彭皇后眉头一挑,哼了声,“圣上,这才什么时辰,就天色已晚了?莫不是圣上要偏袒他们,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平白受了欺负?” 宣德帝有心让事情大事化了,听她反驳顿时一噎,瞪眼道:“你!” 彭皇后不甘示弱回瞪回去,“我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对?还是圣上老眼昏花或者和成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她的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了,但朝中夫人以前也只是耳闻,今日一见恨不得将自己耳朵全割了去,这听到这样的大事,日后会不会被暗杀? 宣德帝气的脸色涨红,“你胡说八道什么,今日就这样吧。清宁还小,他日亲自上门赔罪,成王回去好生教导清宁,病好之前就不要出来了。” 成王生怕有变赶紧谢恩,迅速的带着老婆孩子退下了。 当事人走了一个,那些夫人怕再听见不好的,想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彭皇后哼了一声,“都退下吧。” 萧淑妃抿唇一笑:“娘娘,今日之事,着实是清宁的不是,您和圣上可别气坏了身子。” 宣德帝哼哼两声瞪彭皇后,“你瞧瞧人家,再瞧瞧你,没一点女人样子。” 萧淑妃得了夸赞,心中自然欢喜,与二皇子对视一眼,又低下头去,却没说要走。 她不走,陈妃贤妃等人也当鹌鹑不肯走,倒是德妃像是没注意到她们的心思提出告辞。德妃平日便不争,彭皇后也不为难她,点点头便放她走了。 彭皇后讽刺的瞧着宣德帝,“她们好找她们去啊,是哪个老东西隔三差五就到我这来的,滚滚滚。” 宣德帝脸上下不来台,气的吹胡子瞪眼,“当着孩子面说什么胡话呢。” 陆嘉卉躲在鱼朗身后拼命忍着笑,她低声对鱼朗道:“母后威武。” 鱼朗则咧嘴就笑,“这算什么,父皇在母后面前就是个纸老虎,但凡求他不成只要母后出面保证马到成功。” 宣德帝注意到两个小的讨论他们更加难看,瞪眼道:“都滚回去。” 连带着一直当透明人的二皇子等人也被撵了。 鱼朗笑嘻嘻道:“父皇,这事儿让我老婆孩子和我娘受了委屈,您别想拿以前那一套糊弄我们,您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赶明儿我就拆了成王府大门去。” “你敢!”宣德帝气的瞪眼。 鱼朗收了笑,“那您就瞧着我敢不敢好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人若欺我,加倍奉还。” 他说着还若有所思的瞧了眼二皇子等人,二皇子藏不住事眼神有些慌乱,三皇子仍旧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只含笑不说话。 宣德帝哼了声,也没说怎样,直接走了。 他一走,萧淑妃等人也坐不住了,纷纷告辞。 最后只剩下鱼朗等人,彭皇后冷声道:“这老东西,真是越来越喜欢和稀泥了。”她瞥了一眼鱼朗,“钱大还没消息?” 鱼朗难得正经,肃容道:“之前约定的时间马上就到了,成与不成都会有消息。” 钱六虽然是太监出身,但钱大不是,他们从大到小一共二十几人,俱是太子当初为了鱼朗安全给特训出来的人。太子失踪后传来死讯,他们心中悲痛,对二皇子三皇子几人更加愤恨,奈何手中证据不足,只能按捺下,让钱大带人去了边境查找当年的证据。 但三皇子做事缜密,一些证据或毁或丢,钱大等人费了好些力气才在边境安插下去,两个月前钱大还传信说事情有了眉目,过几天或许就有好消息传来了。 彭皇后想到几个狼崽子,不由哼了声,“欺我儿者必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你父皇其实什么都清楚,不过是舍不得几个狼崽子罢了。” 说起这个,鱼朗抿了抿唇,握着陆嘉卉的手更紧了。 一场认亲大会变成这样,最后不了了之。一家几口一起用了膳,鱼朗便带着娘俩回七皇子府去了。 他们前脚进门,后面就见张福成亲自带人来宣旨,竟然是将鱼朗封为寿王,鱼朗一问才知,不光他,就是二皇子等人也纷纷封了王。二皇子为齐王,三皇子为鲁王,四皇子为越王,五皇子为昭王。 不光七皇子府,其他几位的府上也因为突然下来的封王旨意掀起轩然大波。 诚然以前未封王,大家都在猜想谁会成为新任的太子,可今日却一同将几个成年的儿子都封了王,而比鱼朗小的皇子却又没有,圣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几人心里都没底。 然而从封号上看,除了鱼朗,其他既然都平淡无奇,无非是按照惯例已封地作为称号。可这封地看起来又都差不多,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竟然将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封地靠在一处。 鱼朗捧着圣旨,若有所思对陆嘉卉道:“父皇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是要立裕儿为皇太孙?” 陆嘉卉拧眉思考:“当初太子没了的消息是怎么来的?” 事情过去几年,鱼朗也不避讳,当即道:“大哥带兵伐匈奴,后来匈奴偷袭,大哥受手下之人蒙蔽中了圈套,送信回来的人道,大哥带着一对二百人的小队追击,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有人说曾瞧见匈奴人将大哥头颅挂在树上,生生被野兽啃食了。当初我们也不信,可追查许久,得来的也竟是这样荒唐的结果。” “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太子并没有死。”陆嘉卉看着鱼朗伤心的模样有些心疼,她伸手抹平他眉间的皱起,“你们得知他的死讯,只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可到底没有见到尸体不是吗?” 鱼朗心中震荡,不敢相信,“可,当日带回口信的人却是大哥手下程煜,此人是大哥的心腹。” “心腹?”陆嘉卉一笑,“夫君别忘了人生易变,他为太子心腹时自然以太子为主,可若是旁人许他更好的前程呢?” 鱼朗没有说话,的确,没有人对高官厚禄不动心,诚然大哥能给手下前程,但他又不只有一个心腹。况且当日只他与其他人说这消息,大哥其他的心腹却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大家对程煜过于信任,只当他不会说谎罢了。 “我去找人问话。”鱼朗当即站起来往外走,陆嘉卉也不阻拦,只道,“我等你回来。” 鱼朗点点头,出了门便找钱六,钱六一听赶紧派人去查看,谁知一个时辰后回来得知程煜妻儿早在去年就随程母搬迁到南方老家居住,而程煜现今在西大营任职。 “果然有猫腻。”鱼朗愤怒之余又有些期待,兴许他大哥真的没死。 转天清宁郡主宫中攻击寿王妃与皇后的事情传满京城,又有人传出清宁郡主回家后一病不起,京中之人闲余之时甚至谈论这事如何结束,陆不易也听说了这事,顾不得递帖子当日便来了寿王府。 “早先瞧着王爷待你好不用担心,可他不招惹女人,女人却来招惹他。到底是皇家,反倒不如普通百姓日子过的舒坦。”陆不易心有戚戚,摇头叹息,“只恨为兄人微言轻,不能为妹妹撑腰。”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娘子有我撑腰还不够吗?” 却是一早出门的鱼朗回来了。 鱼朗大步进屋,陆不易夫妻忙站起来行礼,却被鱼朗劝阻,“舅兄这就见外了。” 几人重新落座,曾氏有些紧张,陆不易虽然不紧张却也为刚才的话有些尴尬。鱼朗眸中带笑,“这事儿成王府想以清宁郡主生病推脱过去,是没那么容易的。” 娘子和儿子是他的命根子,那女人以前骚扰他也就罢了尚且可以忍受,可竟然公然攻击他娘子和儿子,简直将他的心往地上踩啊,若是这回放过她,下回还不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 况且,父皇多次和稀泥,大哥的事他不追究二皇子等人的罪责,现在还是如此。 说实话鱼朗小时候是很崇拜父皇的,可惜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明白父皇不是一个人的父皇,到了大哥出事,父皇模棱两可的态度,鱼朗逐渐伤心失望,好在还有母后,这才没有让他过于绝望。 陆嘉卉瞧着他,她心里清楚鱼朗的心思,不由有些心疼,“别勉强自己,大不了就算了。”她宁愿自己受些委屈,也不想让他再因为此事与宣德帝有龃龉,况且清宁不过一女子,就算她想报仇那也可以用女子间的较量,而非拼着鱼朗痛苦为代价。 鱼朗安抚的朝她笑笑,“不用担心,我有数。” 陆不易夫妻见小夫妻俩感情好的很丝毫没有因为清宁郡主的事伤了和气这才放了心,于是提出告辞。 四人去隔壁屋子接陆念乡,却不想小家伙正哇哇大哭,而小山子则扶着桌子站在地上看着莫名其妙哭了的哥哥。 丫头急忙要上前解释,被陆嘉卉伸手阻止了,她瞧着陆念乡的样子觉得有趣便将他抱在怀里,问道:“念乡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哭?” 陆念乡被姑姑抱在怀里,瞅着小山子更加委屈了,“弟弟,不叫。” “不叫什么?”陆嘉卉有些不理解。 曾氏一旁笑,“他的意思是小山子不叫哥哥。” 陆念乡从第一次见小山子似乎就有了执念,总想教会他叫哥哥,可惜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少,可小山子就是不肯开口。 前几日府中有人传言说小公子怕是生而有疾,好巧不巧被春环的小跟班儿听了去。陆嘉卉以前还觉得古人动不动就惩罚过于严厉,可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才知自己有多愤怒。 大人的世界如何混乱那都是大人的事,就像有人背地里说陆嘉卉身世不好,她也只是让春环教训了人然后扣了月钱,可有人就是不知好歹,竟然编排起了还差几天满周岁的小山子。 陆嘉卉愤怒之余将人当众打了一顿然后直接发卖了。府中下人噤若寒蝉,再也没人敢私底下编排小山子了。 此时见陆念乡因小山子不说话着急,笑道:“弟弟很快就会叫了。” 陆念乡很挫败,耷拉着脑袋与曾氏走了。 还剩几日便是小山子的周岁生日了,宣德帝似乎想要补偿她们娘俩,竟下旨大办。齐王等人眼睛都要红了,当初他们儿子周岁的时候他们父皇可是管都没管过的。轮到老七家的却要大办了。 鲁王府还好没有子嗣,齐王府虽然有长子却是庶出,同样有嫡长子的昭王殿下心里就不是滋味了,而昭王又惯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人,被鲁王挑唆几句,更是视寿王府为心腹大敌。 到了小山子周岁这日,宾客满堂,满朝文武哪个不赶紧麻溜的带上贺礼前去观礼。 不说宣德帝大办的旨意,就是看在彭皇后的面上,他们各家也得打足了精神准备贺礼,而且还得早早的前去,以示重视。 陆嘉卉早就准备好了各色抓周之物,谁知到了正时辰的时候,宫内张福成带着宣德帝的圣旨而来,并且给抓周添了几样物件儿,折扇,私印,宣德帝惯用的毛笔。 物件儿一出,全场哗然,包括几位王爷在内纷纷猜测宣德帝的用意。 莫不是圣上有意传位给寿王? 可若有意何必拖着还封了王,直接立太子岂不方便,反正鱼朗中宫嫡出,虽不是长子却也名正言顺。 人精儿大臣们脸上俱挂着讳莫如深的笑容,齐王党与鲁王党则皮笑肉不笑,齐王与鲁王相视一眼,神色莫名,昭王虽然鲁莽也知此事蹊跷,他看向鲁王,两人对视一眼又赶紧错开了去。 接着张福成又宣旨,却是宣德帝为小山子赐名鱼有容。 颇为女性的名字,但无人敢质疑。 鱼朗有些不忿,低声对陆嘉卉道:“父皇真是讨厌,我查找了好些天眼瞅着就订下来了,却被他抢了先。” 对此,陆嘉卉觉得名字只是称呼,谁起都一样,但自己夫君如此不忿,她也只好摸摸他手指,安抚道:“就是就是。” 吉时到,小山子被放到放满物件儿的大炕上,小山子爬来爬去,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突然坐在那里瞅着远处喊了声:“哥哥。” 吐字清晰到让人一听便知是再叫哥哥。 众人一愣,接着便大笑起来。 鱼朗拍掌大笑,“好儿子,连说话都挑日子。赶紧给爹娘挑几样好东西。” 陆嘉卉也鼓励的看着他,小山子咯咯笑了两声然后又爬了起来。 等他拿起宣德帝的毛笔时有人抽了口气,待他抓起折扇的时候众人呼吸一滞,最后小山子抱起私印的时候齐王等人的脸都黑了。 站在人群后面偷偷看了半天热闹的宣德帝对彭皇后道:“你瞧,那小子多喜欢朕赐的礼物。” 彭皇后嗤笑一声没说话。 可下一秒宣德帝笑不出来了,小山子抱着这三样东西一样一样的给扔到一边去了,然后瞧都不瞧一眼转头左手弓箭右手一支牡丹花抓在手里不松开了。 宣德帝吹胡子瞪眼,“真是,这孩子。” 彭皇后心情特别的好,大笑两人在众人的震惊中上去将小山子一把抱起来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我孙儿当真不俗,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 小山子咯咯直笑,让宣德帝更加郁闷了。 小山子扭头朝向宣德帝,开心道:“哥哥。” 在场之人无不是朝中重臣,听得小儿之语有心想笑却又不敢,委实辛苦。 陆嘉卉笑眯眯将小山子抱过来,道:“今日还是小山子头一回开口呢。” 彭皇后眉头一挑,对宣德帝道:“瞧瞧,竟然将这一声献给了你。” 宣德帝脸一黑,无比郁闷,小孙子开口叫人是好事,可叫的不是皇爷爷却是哥哥! 这时忽听不远处一小童喊叫:“山、山!” 小山子本来老老实实坐在陆嘉卉臂弯处,听到声音更加急切,四处乱扭,嘴里喊着:“哥哥,哥哥。” 陆嘉卉循声望去,就瞧见陆念乡也和小山子一般的动作。 小山子隔着人群瞧见陆念乡,两人相互对视,然后嗷嗷的一个叫着哥哥,一个叫着山山聊上了。 宣德帝哭笑不得,“朕还道小山子是叫朕,却不想是朕自作多情了。” 一场周岁抓周宴,因为宣德帝的参与变得隆重,京城中人无不谈论好命的七皇子,有爹疼有娘爱,更有漂亮的小媳妇还有个人人夸赞的儿子,老天真是厚待于他。 宣德帝的重视,彭皇后的做脸,让其他几个王府很没脸,也俱都在心里暗骂宣德帝偏心。 可惜他们再如何不满也不敢当着宣德帝的面说道。 第63章 过了几日进了腊月, 天寒地冻, 下了一场大雪后,天地间只剩下一片雪白。小山子正试图松开桌子自己走两步,就瞧见春环快步进来,“王妃,成王府的随着年礼还下了拜帖。” 陆嘉卉瞧了眼,却是道腊月初六登门做客。 “啧啧, 我们两家什么时候有这交情了。”陆嘉卉失笑摇头。 春环问道:“那怎么回?接还是不接?”她瞥了眼陆嘉卉道,“要我说就不接, 他们不道歉不说还有脸来做客。” 陆嘉卉挑眉一笑,“接啊, 为何不接。” 出了那样的事成王府都能求着宣德帝大事化小, 为此宣德帝还特特将鱼朗叫去好生安抚了一通, 又补给了陆嘉卉一座温泉庄子并几个铺子,鱼朗这才作罢, 直说不会这么算了,暗地里却给成王府使了不少的绊子。 春环也不坚持,下去做事了。 到了腊月初六成王妃果然带着清宁郡主来了。清宁郡主一脸憔悴,身形瘦弱, 倒真的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弱女子, 只是一双眼睛却亮的下人,瞅着陆嘉卉的时候那股子不甘却怎么也下不去。 成王妃先是奉上各色大礼, 又亲自替清宁郡主道了歉, 自始至终清宁郡主都没说过一句话。 陆嘉卉对成王妃母女没什么好印象, 见对方虽嘴里说着道歉的话,眼中却毫无歉意心中更是恼怒,甚至觉得今日就不该见她们。 她惯不是委曲求全的人,她抬抬眼皮,似笑非笑道:“王妃这话不敢当,倒是清宁郡主......好似并不情愿呢。” 清宁郡主蓦的抬头,一双眼睛狠狠的剜在陆嘉卉的身上,“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本郡主道歉。” 她自知那日在宫中犯下大错,回家后成王更是雷霆震怒,让父王母妃担忧她很后悔,今日母妃带她来道歉,她本做好忍让的准备,可这陆氏竟如此不识趣,当众给她母妃难看。 真当自己有了王妃的称号就是王妃了啊,不过是顶着王妃帽子的贱人罢了。 成王妃本思考着如何对话,冷不丁听见清宁这话,脸顿时白了,当即拉了下清宁郡主的手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上次的事虽然宣德帝碍于成王的权势硬逼着寿王鱼朗忍了,但她却不相信鱼朗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或许上次的事他可以看在宣德帝的份上不追究,但今日若再惹事,那可真是神仙也救不了啊。 清宁郡主双目通红,双拳紧握,怒目而视,“陆氏你这贱人,不过仗着一副好皮囊,就凭你二嫁的身份,哪里配得上我七哥。” 陆嘉卉本来挂着笑的脸渐冷,她冷冷盯着清宁郡主,突然笑的开怀,“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仗着一副好皮囊。”她用对巧慧说过的话道,“我有好皮囊,但,你有吗?” 清宁郡主长相不丑,配上与生俱来的气质,在京城贵女中也是颇为出色,但与貌美如花的陆嘉卉比起来就逊色的多,但她自恃身份高贵,瞧不起陆嘉卉,此刻听到陆嘉卉大言不惭的承认,顿时青了脸,“你!” 陆嘉卉笑眯眯挑眉,“我怎么了?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挺美?” “你、你可真不要脸。”清宁郡主涨红了脸被陆嘉卉气的心肝肺的都疼,可偏生陆嘉卉不吃她那一套,面子什么的,简直于陆嘉卉为浮云。 可通过这两件事,非但没让陆嘉卉伤了脸面,倒是她自己现在在京中名声全无,里子面子都没了。 陆嘉卉冷哼,转头对目瞪口呆的成王妃道:“看来贵王府今日并没有道歉的诚意,既然如此,本王妃就不招待二位了。” 来之前成王就千叮咛万嘱咐,今日一定要诚心道歉,可现在开始没几句就被清宁搅个天翻地覆,这回去若是让成王知道了,他们娘俩都没好果子吃。成王妃心里焦急,又有些埋怨清宁郡主的不懂事,她赶紧站起来,不顾自己长辈的身份,去拉陆嘉卉的手,“王妃,看在大家亲戚的份上,饶了清宁这一回。” “母妃何必跟一乡野村妇求饶!”清宁郡主怒目而视,不顾成王妃阻拦,骂道,“别以为披上一身衣裳就变凤凰了,七哥只是没看清你低贱的本质,总有一天他会看清你的真面目,然后把你赶出寿王府。” 陆嘉卉眼神变冷,“这就不劳郡主费心了。”说着朝门外大喊一声,外面候着的钱六进来,陆嘉卉吩咐道,“咱们寿王府庙小容不下成王妃与清宁郡主,送客。” 成王妃急的都快掉泪了,却见清宁郡主还一副高傲的模样,顿时气急,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就不能消停些。” 成王虽然掌管西大营,可皇恩总有耗尽的时候,若真到了那一日,成王府一系该如何自处。 清宁郡主瞪大眼睛,“母妃!” 一旁钱六恭敬道:“此处为寿王府,王妃和郡主若要争吵请回成王府再吵。” 成王妃觉得丢人,瞪了清宁郡主一眼便走了。 清宁郡主一侧脸已经肿了起来,她瞥了陆嘉卉一眼,咬唇道:“七哥是我的。” 陆嘉卉冷笑:“有本事来抢啊。” 说完她便坐下喝茶了。 寿王府里成王妃母女的行径被传入了宫中,宣德帝似笑非笑对成王道:“清宁郡主好大的火气,陆氏出身虽然不显,却也是皇家册封的王妃,到了清宁郡主口中就成不堪之妇了,”他说着看了成王一眼,继续道,“是不是下次皇家王妃见了清宁郡主还得下跪请安?” 成王额头冷汗直流,心里将清宁又骂了一通,但此刻他只能匍匐身躯,请罪,“老臣有罪。”其他求情的话他是真的说不出口了。 宣德帝轻哼了一声,半晌才道,“上次的事朕压下来老七和皇后意见都很大,这次,朕很为难。” 他话一落,成王心一紧,虽然他手中有兵权,但也因为这军权被宣德帝忌惮已久,若是如此下去,宣德帝耐心又有多少? 成王心里翻起惊涛骇浪,面上诚惶诚恐道“请陛下责罚。” 宣德帝坐下,不以为意道,“老王妃在城外庵堂生活难免孤寂,清宁又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让她去陪着老王妃吧。” “陛下!”成王大惊,他女儿虽然不少,但嫡女却只此一个,虽然因为这几次事情又些恼怒,可到底是他疼了多年的女儿,他匍匐下身子,老泪纵横,“求陛下宽恕,老臣回去马上将她嫁人可好?” 宣德帝沉吟片刻,上前拍拍他肩膀也没说让他起来,笑道:“朕也非狠心之人,只是老七那里.....”他一顿,又道,“不若你去与他说说,只要他同意了,朕自然没有意见。都是当父母的,一片心意朕是理解的。” 成王拜谢,从大殿里出去,只觉浑身都湿透了,一阵冷风吹来,他都未觉出冷来。 迅速回了成王府,找到清宁郡主,一巴掌先打了过去,“我瞧着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清宁郡主捂着脸默不作声,只垂泪道:“女儿自小到大只喜欢了这一人,父王为何不帮女儿达成心愿?” 她面露哀伤看着成王,成王瞧着她眼中的哀求,心里一软,但想到宣德帝的话又狠了狠心道:“待我求了寿王殿下,你就准备嫁人吧。” 清宁一喜,“嫁给七哥?做侧妃也没关系,只要能嫁给他,我宁愿委屈自己。” 成王一怔,当即又是一耳光,他失望的看着清宁郡主,摇头道:“枉费我与你母妃想尽办法保住你,可你竟然自甘堕落宁愿为侧妃!” “不是嫁给七哥?”清宁郡主一愣,似是根本不在乎成王说了什么,摇头道,“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不嫁也得嫁!”成王怒吼。 清宁郡主泪雨滂沱,“除非我死。”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将成王气的摔门而去。 但事已至此,成王也无可奈何,他去寿王府,鱼朗连见都不见他,下朝堵鱼朗,可鱼朗以王妃受惊为由已经多日未上朝。 宣德帝明白,成王也明白,寿王这是发了怒了,一定要个结果了。 成王头发都要愁白了,终于在三天后在寿王府外拦住了鱼朗。 鱼朗本不欲与他多说,但成王道:“寿王殿下,可否与王叔到酒楼一叙,王叔有重要话跟你说。” “本王不觉得有何话可与王爷说,告辞。” 鱼朗说着往门口走去,成王急了,“难道七殿下不想知道太子死因吗?” 鱼朗脚步顿住,猛的回头,双眼盯着成王,“你说什么?” 成王闭了闭眼睛,咬牙道:“我知晓太子死因。” 鱼朗一笑,旋即道:“王叔先去醉仙居,本王马上就到。” 半个时辰后,两人坐于酒楼特制包间内。鱼朗不多废话,直接道:“王叔不妨直说。” 成王看着鱼朗,叹了口气道:“本王想与寿王做笔交易。” 鱼朗嗤笑,“如果本王记得不错,现在是你们求着我。而不是我求着你们。” “寿王何必如此说,清宁的确不对,可她一片爱你之心却是天地间少有。”成王能够在宣德帝猜测中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心智不可谓不深,之前因为清宁之事慌了手脚,此时平静下来,又恢复成原先的笑面虎模样。 事关太子之死,若非为了女儿,他又何至于冒着风险将事情说出来。 鱼朗道:“王爷有话直说。” 成王知道鱼朗的性子,也不拐弯抹角,他道:“只要你能娶了清宁,我便将太子死因告知寿王。当然王爷已娶王妃,可与圣上请旨,只要将清宁封为平妻便可。”此事听着荒唐,可在前朝不是没有,一个王爷两位王妃,至于谁为主位这就看个人手段了。 “哈哈哈哈。”成王话音一落,鱼朗以为听了什么好笑的事,当即笑了。 他站起来,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笑意,一字一顿道:“知道我今日出门做什么吗?若是你早些来找我,或许我能考虑考虑让她进府当个烧火丫头,可惜我今日已然得知大哥的死因。到底哪些鬼暗算了大哥,我一一记在心里。”说到最后,话中不带一丝感情。 成王心里一跳,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眼睁睁看着鱼朗走了。 鱼朗所说不假,今日他出门是见钱大。钱大在边境蛰伏几年就为找太子死因。昨日更是突破多方暗杀九死一生的到了京城,也是今日鱼朗真正得知大哥的死因。 当然,他本来就知道此事与齐王鲁王有关,却也只以为是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却没料到这两人竟然胆大至此竟与匈奴王爷相互勾结。 若不是这次钱大带回鲁王与匈奴王爷的书信,他也是不敢信的。 鱼朗甩袖离去,直接回府到了后院,陆嘉卉正与曾氏说着陆家在京城的生意,就见他面色不虞的进来。 曾氏站起来笑道:“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去了,等有空我再过来。” 送走曾氏,鱼朗让春环抱了小山子出去,关上门的时候鱼朗将陆嘉卉抱在怀里,将头抵在她的颈窝,道:“大哥的事果然与齐王和鲁王有关。” 陆嘉卉虽然以前便听鱼朗说起,但那时候却没有证据,现在说起来定然是有了确切的证据了,她拍拍他的后背安抚道:“你打算怎么做?” 鱼朗瓮声瓮气道:“我要将证据甩到父皇眼前,看他怎么说。”自小到大仰慕的父皇,他不相信父皇真的是非不分为了那两人罔顾大哥的死罔顾自己。 “那就去吧,我们娘俩在家等你。”陆嘉卉道。 鱼朗分开她,看着她道:“不,你们去承恩侯府。” 陆嘉卉大惊:“莫非?” 鱼朗郑重的点头,将成王刚才找他之事说与陆嘉卉听,“成王看似谁都不帮,但这次我要借他之口让齐王鲁王知晓大哥还活着的消息,他们惧怕之下会做出什么事都不好说,你们去承恩侯府,我也能放心。” 证据确凿他不怕父皇在反悔,毕竟若只是陷害太子,父皇能为了子嗣放过两人,但通敌卖国这等大罪父皇绝对不会姑息,他有意将此事透露给成王,就是借成王之口告知两王,等着瞧他们狗急跳墙。 他的好二哥和好三哥一定要上钩才行,否则怎么对得起他这些天的布置。 想到还有两日便是新年,陆嘉卉忧虑道:“这个时候.....” 鱼朗一笑,“这个年大家就辛苦一下吧,否则怎么告慰大哥在天之灵。”虽然不敢相信,但钱大在边境查找两年多都没有大哥的消息,估计是不能活了。 陆嘉卉知道事已至此她说什么都没用,当即叫来春环,两人悄悄的收拾了包袱抱着小山子就要去承恩侯府。 临出门春环突然停住:“王妃,我是您的贴身丫鬟,您可以称病,可我若不出现,他们该怀疑了吧?” 陆嘉卉一愣,她之前还真没想这么多。 春环咬唇做了决定,“让小叮当跟您去伺候您,我在府里支应他们。” “不可。”陆嘉卉想也不想的拒绝,春环虽然现在早就不是奴身,待过了年就该与李侍卫成亲了,这节骨眼上虽然事情紧急,可也没有将她扔在王府替她顶包的道理。 春环笑了笑:“王妃,他在这里,我在这里才安心,我不光为了您和小世子。” 听她提起李侍卫,陆嘉卉叹了口气,嘱咐道:“一定注意安全。” 春环笑着点头,然后迅速将一脸懵的小叮当推上马车嘱咐她照顾好王妃和小世子。 待马车走了,鱼朗对春环点头道:“不错,等你出嫁,本王定让你风风光光从王府嫁出去。” “谢谢大王。”春环俏皮的用了在盘龙山的称号。 两人分开,李侍卫沉默的站在她跟前,沉声道:“别怕。” 春环眉眼带笑,“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若不是王妃她还是赵家混日子的小丫头,或许到了年纪被府上大爷强了,或是被送人,或者熬成嬷嬷,却怎么也不会嫁给这么好的男人。 李侍卫瞧着她,突然矮下身子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啊呀。”春环惊讶一下,刚想说什么,就见李侍卫同手同脚的跑了。 春环瞧着他慌乱的身影,低声道:“呆子。” 鱼朗留下李侍卫安排府内人员,又让林侍卫给分布在各大军营的盘龙山土匪召集起来,自己便带着几人匆匆赶往皇宫。 皇宫内宣德帝尚且不知他的好儿子干了如何好事,瞧见鱼朗来了还笑道:“怎么舍得出来了?” 鱼朗一言不吭,伸手将袖中书信递给宣德帝。 “哟,还写信?”宣德帝以为他是闹小脾气,拿过信便展开,一看之下嘴角的笑意逐渐变冷,脸慢慢变得铁青,他抬头盯着鱼朗,冷声道,“你找人查的?” 鱼朗点头:“父皇,皇兄的死我以前以为只是他们为了皇位做出的不理智事,可现如今证据证明,他们为了皇位居然通敌卖国。” 宣德帝沉吟,神色莫名的瞧了鱼朗一眼,然后哼了声,叫道,“张福成。” 大殿的门推开,张福成弯着腰一溜小跑的进来,宣德帝道:“着锦衣卫暗中搜查齐王府鲁王府昭王府,”他顿了顿瞧着鱼朗似笑非笑加了句,“还有寿王府。” 张福成跟着宣德帝多年,一听这话当即大惊,但他面上不显应了一声便下去办了。 鱼朗一派闲适,对宣德帝道,“父皇,这次证据确凿,您该给大哥一个交代了吧?” 宣德帝冷哼一声,“仅凭一封书信?若是搜不出什么来呢?” 鱼朗神色一凛,“那就送我去和大哥做伴好了。” 宣德帝一噎,“你!” 另一边成王怒气冲冲的出了寿王府先让马车转到成王府又从后面而出直奔鲁王府。 路上他想的明白,只要彭皇后在一日,鱼朗继承大统的机会便大一分,可现今他们成王府不光惹怒宣德帝,连同寿王府也是一并得罪了。以寿王混不吝的性子,若有朝一日登基,那首当其冲的就该是成王府了。 倒不如识时务泽明君,给成王府谋一条更好的路。 寿王府距离成王府半个时辰的路程,足够他将几位皇子分析清楚,无疑鲁王最是温和,可他也看的明白,鲁王温和的表面下藏着一颗暴虐的心。 越王无能自动剔除,昭王无勇无谋以鲁王马首是瞻,倒是齐王是除去先太子之外最为年长的王爷,虽妄自尊大,但恰恰是这样的性格让他更容易为人摆布。 “不去鲁王府,去齐王府。”成王吩咐下去,靠在车厢内闭目思考。 “是。”长随虽然惊讶,但还是拐了道路。 第64章 天明时分, 连夜出动的锦衣卫回宫, 带回各种书信,宣德帝一一打开看了,脸上阴沉的可怕。 鱼朗挑眉道,“父皇,儿臣说的不假吧?” 宣德帝此刻只觉怒火中烧,太子死了, 他其实也猜测到与老二老三有关系,可到底都是他的亲儿子, 他实在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现在他们不只是害死了太子, 更是通敌叛国, 以三城为交换换取匈奴的支持。 “好大的胆子!”宣德帝咬牙切齿道。 锦衣卫指挥使范远瞧了鱼朗一眼, 回道,“昨日半夜, 微臣在齐王府见到了成王。” “说了什么?”宣德帝瞧着鱼朗就生气摆手道,“你退下吧。” 鱼朗就算不听也知道他的好二哥说了什么,当即行礼出去往皇后宫中去了。 皇后早就接到他递来的消息,此时正坐于后座上挑眉看着他, “待会儿后宫嫔妃都来请安, 我借故将人都拘在这里,外面就全靠你了。” 几个兔崽子狼子野心, 如此将计就计也好, 让那老东西瞧瞧他疼爱的几个儿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彭皇后拿着剪刀将盆栽的顶部剪去, 恨声道:“可怜我儿却着了这些狼崽子的道,留下孤儿寡母如何是好。” 辰时初,后宫嫔妃陆续来请安,却不料陈妃与萧淑妃双双告假,道是身子不舒服。 彭皇后冷哼一声,却也不能将人强行逮来,又一想反正人在宫里也不怕人跑了,便着人盯着没在阻拦。 鱼朗从彭皇后处出去,便找到在御林军中任职的王二牛交待事情,事情紧急,王二牛不问缘由当即便去安排。 而养心殿内宣德帝则手握几封书信,满脸怒容。 “都是朕的好儿子啊。”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张福成觉得圣上突然老了许多,他自来陪着宣德帝长大,瞧着他的神情有些不忍,几个儿子联手弄死了大儿子,宣德帝虽然心痛但也要往前看,便装聋作哑没有追究几个儿子的罪责,可千不该万不该那几个王爷竟为了夺得太子之位分别与匈奴人签订割地赔款的条约。 最让人可气的是这几人还自以为只有自己与匈奴达成了协议,殊不知其他人也同样与匈奴签了协议。 宣德帝冷笑一声,“蠢货。” 不知是说哪个了。 张福成沉默着躬身出去提了壶热水回来,给他泡了杯菊花茶,“圣上,喝杯茶润润喉。” 宣德帝将书信放下,收敛起为人父的痛心,再抬头脸上只有作为一国之君的怒容和冷静,“传旨御林军统领乔宇做好宫中防务,传令成王火速入宫,令东大营、北大营将领随时做好准备。” “是。”张福成应了声躬身退下,也不问为何只令东大营和北大营。因为西大营是成王的地盘,南大营的首领却是陈家的地盘。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张福成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纠结,宣德帝瞟他一眼,“怎么?” 张福成皱眉,对宣德帝道:“刚刚奴才在外面碰见寿王爷,他道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瓮中捉鳖了。” 宣德帝顾不上生气,只哼了声,那几个是鳖,那他算什么?老鳖? “随他去。”虽然对其他几个儿子失望但对鱼朗却是放心的,看似纨绔却对任何事都看的明白。 张福成努力调节气氛,“寿王爷也是为陛下排忧解难不是。” 宣德帝看他一眼,冷哼,“也不知道这兔崽子给你灌了什么药了。” 张福成眯眼笑,“寿王那性子陛下还能不知道?别说什么好处了,就是好话都懒得多说,奴才这是实话实说罢了。” 两人闲聊着,看似轻松却也知道这是表象。若是二皇子等人真的逼宫,那也只能等天黑以后,所以白日的时间就格外难熬。 一个时辰后得到旨意的成王匆匆来了,他本不想来,可惜这个时辰距离大事的约定时辰还早,只能匆忙交代成王世子几句,便进宫了。他其实想拖延来着,可侍卫统领却眼睛盯着他,说话不软不硬,不进宫都不行。 宣德帝也不愿意见他,便让他干等在养心殿了,而宣德帝本人则从后面出去到了皇后宫中。 挥退众人宣德帝冷哼,“你儿子办的好事。” 彭皇后不咸不淡瞥他一眼,满是嫌弃,“对,老七是我自己生的,跟陛下没什么关系。” 宣德帝气的胡子一翘,“没有我你能自己生的出来?” “哟,还知道没您我生不出儿子呢?”彭皇后眉头一挑满是嘲讽,“我还当我自己就生了呢。” “你这泼妇!”宣德帝气的直骂。 彭皇后眼皮都不抬,“我乐意,有本事废了我啊。”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了。宣德帝气的直瞪眼对上彭皇后也是没辙。 宣德帝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问道:“这事儿你知道?就由着他胡闹?” 彭皇后站起来终于看他,厉声道:“这叫胡闹?他们几个算计我儿的时候您怎么不说他们胡闹?我看你这老东西就是活该,养了这样的好儿子祸害人祸害到老娘头上来,不为我儿报仇我誓不罢休!” “你这简直不可理喻!”宣德帝也气急了,“太子已经没了,我的几个儿子都死了就剩鱼朗一个就好了?” “我管他是谁,害了我儿还想善终争夺皇位想都别想。”彭皇后怒目而视。 宣德帝怔住,作为一个帝王他早就将事情交代下去,就等着几个儿子逼宫了,可作为一个父亲却是心痛的。到了皇后面前他不过是想寻求一点安慰,但他似乎忘了,自己的几个好儿子将皇后的长子害死了,甚至还三番四次的去谋杀她的小儿子和长孙。 “这下如你愿了。”宣德帝苦笑一声,没了继续争吵的力气,跨着身子出去了。 帝后大婚多年,多年来两人争吵不断,世人都说皇后大逆不道,可只有宣德帝明白她的好,她的鲜活,许是男人的通病,过了几年一双人的生活便贪恋年轻美丽的身体,渐渐的两人便争吵不断。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从萧淑妃进宫开始,又或者从齐王的出生开始,本该恩爱一双人的帝后终于多了分歧,多了争吵。 直到此时,宣德帝依然记得彭皇后年轻时候的明媚,笑的有多开怀。但这两年彭皇后脾气日益变差,两人争吵的也越来越多。宣德帝其实是明白为什么的,但他不止太子一个儿子,他想让几个儿子好好活着,只能忍痛默认长子死在匈奴的消息。 可他忘了,齐王鲁王是他的儿子,却不是彭皇后的儿子,即便礼法上叫她一声母后,可却没有母子情。彭皇后是个母亲,也是个女人,作为女人可以忍受宣德帝有很多女人,但作为母亲却无法坐视长子被害,还笑着接纳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宣德帝也许心里明白,也许心中依然爱着彭皇后。所以几十年过去,他也不曾动过废后的念头。 宣德帝走后,彭皇后呆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突然蹲下嚎啕大哭。 外面宫女早就被命令走远,大殿里彭皇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宣德帝远远的听着,说不出是叹息还是心疼。 曾经鲜衣怒马明媚豪情的女子终其一生关在皇宫的囚笼里,没了翅膀又失了长子。 宣德帝站住,回首,半晌却没有回头缓缓走了。 张福成跟在他身后叹了口气叹道,“陛下与皇后娘娘天造地设的一对,何必因为误会生了龃龉呢。” 宣德帝苦笑摇头:“不是误会,原先我的确想太子之死淡去,我的确不忍几个儿子自相残杀最终一个都不剩。”他抬头瞥了眼皇宫的雕梁画柱,呐呐道:“权力杀人于无形,起风了。” 张福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瞧见远处一只雄鹰展翅朝皇宫飞来再消失不见。 宣德二十年腊月二十九夜,夜色沉沉。 养心殿的烛火与往常一样熄灭,一切静悄悄的,仿佛不曾有人的气息。宫门口一小太监与看守宫门的侍卫交流个眼神,侍卫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一个时辰后,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沉睡中,百姓们关好了门窗,商铺关好了铺子,只听规律的踏踏声从街上走过,惊扰了孩童又慢慢睡去。 不久脚步声终于停歇,若是有熟悉的人便可知这一对人马是往皇宫的方向去的。 此时宫门大开,原先守卫宫门的侍卫一死一伤,另有几个更是赫然站在新来队伍的一旁。 与此同时,由齐王妻舅带领的人则奔至太子府将太子府层层包围。 身处承恩侯府的陆嘉卉坐立不安,抱着小山子将小山子亲手托付给承恩侯老夫人便往寿王府赶去。 承恩侯老夫人叹道:“你这是何苦,他让你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护佑你们安全,何苦回去趟这浑水。” 一旁的承恩侯夫人也如此劝道。 陆嘉卉却道:“外祖母,我头一次见他的时候我是坐在冲喜的花轿上,后来是他不嫌弃我将我带出赵家,我一介女子没什么本事,处处有他给我打点好一切,处处护着我,现在他抽不开身保护我们的家,所以我要回去守着。只是,”她瞥了眼熟睡的小山子,声音轻柔,“做娘的总是有私心想让自己的孩子更安全些,所以小山子就拜托给您了。” 她不会大道理,甚至觉得她能嫁给他并且一路走来都是那么的幸运,一个不聪明没本事的女子在世道上生存是那么的艰难,但是鱼朗却给她一片天,让她尽情的去傻,开开心心的活着。 承恩侯老夫人见劝不动她也不劝了,说了些注意安全的话又找承恩侯世子派人亲自送她回去。 本来林侍卫是带人来保护他们娘俩的,也被陆嘉卉命令留在了承恩侯府,她则带着几个护卫迅速消失在街道上往寿王府而去。 他们往寿王府赶的时候,也有一队人马往寿王府赶去,陆嘉卉等人趁着来人包围之前进入府中,然后又与李侍卫等人汇合,然后查看各处防备。 虽然陆嘉卉不懂这些,但却也明白她的到来让王府内的护卫为之一振,所到之处无不精神振奋。 陆嘉卉快速的勉励一番,又赶往下一处,还未等她巡视一圈,外面已经响起喊打喊杀的声音。 不是不怕,可她不能怕,她搬了椅子坐镇后院,不时听着外面传进来的消息。 府中下人无不围聚在后院,战战兢兢的等着天亮。 许是大部分兵力聚集到了皇宫,分到寿王府的人马则少了许多,但寿王府守卫的也不多。外面战况激烈,而且声音逐渐往后院而来。 陆嘉卉扫视一眼平日温顺的家丁们,朗声道:“此刻,我们共存亡,拿起你们的武器,菜刀也好,棍棒也罢,守卫王府,守卫自己的亲人。” 她环视女人和孩子,然后对家丁道:“你们愿意为了你们的亲人而战吗?” 家丁们在这一天是害怕的,但是比起害怕他们更担心自己的老婆孩子,外面的动静他们也听的一清二楚,或许过不了多久后院也将被攻陷,到那时他们的女人和孩子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这些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对视一眼,突然有人喊道:“为了家人而战。” 群起而应。 陆嘉卉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组织家丁取了菜刀等物上战场了。 养心殿内,宣德帝坐于龙床,脸上不辨神色,“来了?” 张福成叹了口气,“回陛下,来了。” 宣德帝冷哼一声又问,“来的是哪个?” “齐王殿下。”张福成又答,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是被自己亲生儿子背叛更令人痛苦的了。 黑暗中宣德帝叹了口气,接着呵呵冷笑,“真是朕的好儿子啊。”最后的那点期盼也化为泡影。 过了不久,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又过了不知多久,声音彻底平息。 一场逼宫就像一场游戏一场笑话。 齐王被锦衣卫指挥使范远亲自押着到了宣德帝跟前,齐王这才大惊,自己的计划竟然被父皇知道个一干二净。 成王去与他说太子之事的时候,他便去往成王府将成王的小儿子接到他的王府,不怕成王敢在父皇面前卖了他,可父皇又是怎么知道的? 计划虽然仓促,可到底一直准备着,却不想一切都想的很好,进宫也顺利,却成了瓮中的鳖被抓个正着。 齐王颓然的跪在地上,两股战战,痛哭流涕,“父皇,求您饶了儿臣吧,儿臣错了。” 宣德帝瞧着自己的二儿子,曾经的二儿子高傲自大,脾气暴躁,到了今日却想着让他饶了他。宣德帝摇摇头,问道:“如果逼宫成功,你打算怎么处置你的父皇?” 齐王身子一顿没有说话。 宣德帝明白了,叹了口气,道:“我自认对你们几个兄弟不错,甚至太子之事都宁可相信你们没有追究,你们倒好。”他冷笑一声,“朕的好儿子来逼宫,然后想让自己的父皇去死。” 齐王身子一抖,匍匐在地哀求,“父皇,这一切都是成王撺掇儿臣的,求您饶了儿臣一回吧。” “既然做了,就早该想到这样的结果。”宣德帝脸上无悲无喜,“带下去吧。” 范远上前拉齐王,却被齐王挣脱,齐王突然站起来,双目通红,冲宣德帝怒吼:“父皇您偏心!” 宣德帝没有吭声。 齐王却更加愤怒,“您说对我们几个兄弟不错?呵呵,我们都是您的儿子,凭什么就大哥和老七就得了父皇所有的宠爱,凭什么大哥就能是太子,我们却一点机会都没有,我哪里比大哥差了。我不服!” 宣德帝转身,悲悯的看着被愤怒和权势蒙蔽了双眼的齐王,冷笑道:“就凭你说出这番话,你就不配做太子,更不配今后登上龙椅。”他眼睛盯着齐王,一字一顿道,“朕不光是个父亲,更是一国之君,太子仁义大气,能文能武,又兼容天下之心,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他的那些优点,你们哪个能具备?说到老七,普通人家的爹娘都疼爱幺儿,朕偏疼些又如何了?他为嫡子,你们为庶子,有什么资格与他相提并论!” 他的话砸在齐王心上,让他心都凉了,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悲哀的看着宣德帝,“说到底,您还是更在意嫡庶。” 宣德帝没有再说话,摆摆手后范远拖拽着齐王便下去了。 “一个两个的,呵呵。”宣德帝呵呵笑。 “去告诉萧淑妃吧。”宣德帝看着外面,“然后找个齐王的人告诉鲁王,就说齐王事已成了。” 张福成看着宣德帝,心疼道:“陛下这又是何苦呢。”若是齐王失败的消息传去,那么鲁王定然按兵不动,并且进宫哭诉,但本就打着黄雀在后主意的鲁王得知齐王成了,定然坐不住想来一较高下。 “去吧。” 站在门外的鱼朗听着父皇与齐王的对话心里颇为不是滋味,瞧着齐王如同死狗一般拖出来,却抑制不住的露出笑来。 齐王突然瞪大眼睛,发了疯是的挣脱范远朝鱼朗扑来,“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赢了吗?哈哈,妄想!有本事你去将你的好侄子也杀了啊,有本事将我们全部杀光啊,否则你依然登不上太子之位。” 鱼朗咧嘴笑笑,“我本来就不打算当太子,又何必去争,倒是你一辈子都在求而不得,可怜可叹啊。”说着还摇头晃脑。 “哈哈,不打算当?”齐王哈哈大笑,被范远重新制住后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大喊道:“老天爷,你不公平!你待我不公!” 范远朝鱼朗点点头,将齐王带走了,隔出老远,鱼朗依然能听到齐王崩溃的大叫。 第65章 [本章锁定] 第66章 宣德帝颇有些幸灾乐祸, “怎么样, 你大哥出现了,朕是不是想如何就如何了?” 眼见着以为死去几年的大哥出现在眼前,鱼朗激动的早就将他父皇忘了,眼巴巴的瞅着太子,突然大叫一声朝太子扑了过去。 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的太子瞧着鱼朗,眼角含笑, 将扑过来的身子接住,兄弟俩抱在一处。 鱼朗哭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太子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就这么迎接大哥?快下来, 沉死了,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毛头小子呢。” “嘿嘿。”鱼朗傻笑两声下来, 然后上下打量太子。 太子在外两年多, 此时看上去竟有四十多岁, 可鱼朗却知道大哥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大哥两鬓竟已经染了风霜。鱼朗眼角一热, 差点又掉下泪来。 “大哥,你受苦了。”鱼朗看着太子,眼中孺慕之情让太子也感慨万千。 鱼朗只比太子的长子大五岁,可以说鱼朗是太子看着长大的, 小时候鱼朗想找宣德帝, 但宣德帝儿子太多难免顾及不到他,于是太子便充当了父亲的角色, 所以说鱼朗对太子感情深厚也情有可原。 太子看着他摸摸他的脑袋, 感慨道:“小郎朗也长大了。” 鱼朗嘿嘿直笑, 似乎只要大哥活着,什么都不重要了。 眼瞅着兄弟俩要手拉手找地方叙旧了,宣德帝咳嗽两声找找存在感,“太子回来是好事,只是老二和老三.....” 听到他说起被关起来的齐王和鲁王,鱼朗的脸直接拉了下来,“父皇难道还要放他们出来不成?他们可是要逼宫了,还通敌卖国,父皇就这么放过他们?” 宣德帝面上尴尬,瞥了一眼太子,见他面上微冷,不由有些恼怒,“你们是朕的儿子,他们也是,非得弄个你死我活你才甘心?” 前一天还因为齐王鲁王气愤难当并且狠下心,这才过了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反悔了。一个帝王如此,当真让鱼朗见识了。 鱼朗懒得再也他父皇争辩,对太子道:“大哥可去见了母后与大嫂?” 太子眸子一暗摇头道:“还未曾去。”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过去,今日正好初一,我娘子和儿子也都在。走走走。”鱼朗拉着太子便走,直接将宣德帝扔在原地。 早就知道鱼朗目中无人,今日却是用在了他的身上,想想其他儿子哪个敢如鱼朗这般对待帝王。宣德帝哼了声,想到尚关在府中的两个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过了没一会儿,张福成手下的太监小心翼翼进来:“陛下,淑妃娘娘两日未进水米了。” 宣德帝抬头瞧着小太监,突然道:“那就让她饿死好了。” 儿子不争气的不争气,争气的又气他,现在就连女人也来要挟他,想饿死那就饿死好了,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况且儿子是自己的,女人却是要多少有多少。 小太监吓了一跳,心道今后那些烫手的银子可不能再收了。 鱼朗拉着太子一路到了皇后宫中,此时皇后宫中可谓是欢声笑语。 早早的来请安拜年的命妇和妃子们都被打发了回去,此时只剩了陆嘉卉母子还有太子妃母子。 听见脚步声,里面笑声微停,小山子瞧见鱼朗直接歪歪斜斜的朝他跑来,谁知人太矮,没抱到鱼朗反倒扑向太子。 太子将小家伙抱起来,迈进大殿,然后道:“我回来了。” 一声我回来了,让原本欢声笑语的大殿静了下来,彭皇后最先反应过来,愣愣道:“我儿.....” 太子含笑应道:“娘,是我。” 说着又转头看向早就呆滞的太子妃道“晶玉,我回来了。” 太子妃忽然就捂住嘴呜呜的哭了起来,“真的是你吗?” 太子瞧了眼坐在一旁的鱼裕然后过去将太子妃揽在怀里,“真的回来了。” 谁也不知道为了能够回来他受了多少苦,瞧着他父皇为了那两个人开脱说好话,他心里失望极了。 小时候他便知自己是太子,将来是皇帝,从小他克制自己学习父亲,就是为了今后能够成为一代明君,那时候父皇是他崇拜的对象,一直以来都是将父皇当作榜样。 可惜随着年纪的增大,他的父皇让他越来越失望,时至今日,就算他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受尽苦楚,可在父皇的眼里只是回来就好,那么另外两个儿子也可以保下来了。 鱼朗兴致高昂的给太子介绍了陆嘉卉和小山子,这才道:“虽然今日是初一,但这时候大哥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的好。” 彭皇后也是一脸心疼的撵他们,“你们快些出宫回去歇着,明日再来不迟。” 太子站起来告辞,笑道:“估计今晚上开始好些人睡不着了。” 听他这么说,其他几人均笑了。 想到那几个现在的下场彭皇后不禁皱眉,“就那几个混蛋玩意儿,你们父皇还当个宝贝呢,哼等哪日那几个狼崽子将他杀了,估计才会醒悟了。” 想到宣德帝,气氛有些不好,彭皇后瞧不得儿子难过吃苦,尤其是大儿在外两年多吃尽苦头,一头黑发里面都掺杂了白丝,就连曾经英俊的脸都带了沧桑,足足比实际年龄大了得有十岁。 “你父皇若是敢放他们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彭皇后咬牙切齿。 鱼朗却不以为意,“娘不必担心,等父皇将他们放出来估计不用咱们动手,他们就得自己作死。” 可不,他们曾经联手陷害太子,谁知太子没死成居然回来了,他们能放过太子?想想也不可能。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做好守卫,将他们抓个正着,倒是看宣德帝还有什么话可说。 几人说了些事,越说越丧气,瞧着太子妃瞅太子的目光,彭皇后当即又撵人,“赶紧回去歇着吧。” 太子妃一家三口出宫回家的时候,鱼朗一家三口则在皇后宫中陪伴皇后,当然在太子出现在宫中的时候,各方人马也得知了这一消息。 消息一出,掀起千层波浪,齐王鲁王被囚禁,鱼朗也体贴的让人带了消息进去,气的齐王当即摔了碗筷,而素来以贤著称的鲁王终于维持不住好脸色,也是打砸一通。 倒是昭王也不自大了,难得的聪明一回,老老实实夹起尾巴龟缩起来,后来还是昭王妃聪明,赶紧亲自收拾了一车的好药材送去了太子府。 宣德帝听得三个儿子的丧气样子,垂首来了皇后宫中,大殿内喜气洋洋,欢声笑语,小山子童言稚语,哄的皇后开怀大笑,宣德帝进去,小山子的笑声顿时收住窝进鱼朗的怀里。 本来热闹的场景因为宣德帝的加入有些冷清,宣德帝心中恼怒,面上却笑着朝小山子招手。 小山子瞅瞅他娘,他娘点点头才走向宣德帝。 宣德帝将小山子抱起来坐下,漫不经心道:“刚才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彭皇后眉头一扬,“我儿子没被几个狼崽子害死还不许我高兴了?” 听到她称呼齐王等人为狼崽子,宣德帝有些微恼,“他们是狼崽子,那我又是什么?一把年纪了说话也不注意些。” 彭皇后冷哼一声,趁他不注意将小山子抱进自己怀里,“他们是狼崽子,你就是乱发情的公狗。还有,我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我说话不注意怎么了,谁敢说句不合礼法试试?” “你这婆娘!”宣德帝被彭皇后的话气个仰跌,手指着彭皇后气的直瞪眼,“你、你这是大不敬。” 彭皇后索性更大不敬一回,好整以暇的做下,无赖道,“那你杀了我呀。” “你、你。”宣德帝简直被这婆娘气疯,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什么来,见两个小的正一脸笑眯眯瞧着也不劝阻更加生气,瞪了他们一眼甩袖走了,走到半路想起来的目的,又转回来,对彭皇后道,“既然太子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二人所为,朕打算将齐王鲁王放出来了。” 他们背后自己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不说鱼朗就是陆嘉卉也因宣德帝的决定感到失望。 彭皇后一愣,满脸的失望,“姓鱼的,你敢放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忍了很久了,再也忍不下去了。 鱼朗和陆嘉卉也站在彭皇后身侧,鱼朗道:“父皇既然纵容,那也纵容纵容儿臣吧,哪日二哥三哥若是也不见了,一定不是儿臣干的。” 媳妇和儿子不配合,宣德帝有些头疼,可刚刚在养心殿,陈妃和萧淑妃更是凄凄楚楚的哀求,哪个都比皇后温柔小意。想到他纵容了皇后半辈子也得不来一句体谅不禁有些寒心,脸上也带了冷意:“朕的儿子朕说了算。”说完甩袖而去再也没回头。 后面彭皇后突然就流了泪,嘴里念叨着:“没良心的,没良心的。” 彭皇后与宣德帝成亲之时正值多事之秋,几位庶出的皇子不服气,处处刁难,若非彭皇后与他站在一处顶住风雨,哪有现在的宣德帝。 危难时宣德帝曾对她许诺,此生只爱她一人,她信了,可转头刚登基就封了四妃,另几个绝色的美人。 那时候宣德帝好言好语哄她,说那些女人都是不得已而纳,他只宠她一人,可当彭皇后怀了太子没不久,萧淑妃也有了身孕,也是她命好一举得男,让齐王的出生显得平淡,若是她生个公主,那后宫中哪有他们的立锥之地。 曾经的海誓山盟早就远去,曾经对她情深不易的男人也成了帝王。他们的儿子被其他儿子陷害,他装傻不舍得存活的儿子只当不是那几人所为。现在太子回来了,证据也有了,可这人依旧说证据不足,太子回来就好,依然没有追究的意思。 彭皇后真的失望了,坐在大殿上失声痛哭。 鱼朗和陆嘉卉心疼极了,可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陪着彭皇后。 皇后宫中气氛不好,其他宫里则好的很,陈妃握着萧淑妃的手激动道:“兴许是成了。” 萧淑妃也满目激动。 两个曾经的死对头,如今同病相怜,两人一合计便到宣德帝面前用了起苦肉计。 第67章 如同鱼朗等人预料的那样, 当晚的京城难以入眠的人很多, 到了第二日臣工依旧不敢歇到了宫中,然后就在朝堂上看见了阔别朝堂两年多的太子。 众位大臣心思各异,有拥立正统的大臣自然高兴,有曾经站齐王鲁王的自然缩起脖子。 令众人大跌眼睛的是宣德帝上朝第一件事就是解除齐王鲁王的囚禁改为面壁思过半年,罚奉两年。 这一旨意有人欢喜有人担忧,自然得到许多大臣的反对, 然宣德帝却说一不二,全都给堵了回去。 众人有些摸不准宣德帝的意思, 去瞧太子的时候,发现两年多没出现的太子嘴角含笑, 目光却深不可测, 与两年多前不可同日而语。 下了朝, 承恩侯留在后面,对太子行了礼后道:“得知太子归来家中甚为高兴, 若是太子得空,是否可到臣府中坐坐,老母甚为挂念殿下。” 太子点点头:“舅舅不必多礼,等过两日忙完, 便去瞧瞧外祖母。” 承恩侯万年不变的脸微微缓和, 瞅了眼鱼朗,“寿王殿下这两年有长进, 今后殿下也算有了帮手。” 不料鱼朗却道:“我可不成, 过两年我还要待娘子和儿子外出游玩呢, 大好的河山,放着多浪费,大哥就好生随父皇办公,我带着娘子替你们出去瞧瞧去。” 他说的不要脸极了,承恩侯的脸都黑了,倒是太子一脸的纵容,摇头失笑,也不说赞同不赞同,就算是默认了。 若是不了解的兴许会说太子巴不得寿王殿下离京不给他惹麻烦,其实太子的用意很简单,自己得不到的自由就让弟弟去享受吧。他还得守好河山才是。 不过既然父皇将老二老三放出来了,那么他也不会心慈手软就是了,毕竟他是太子,理应比他们更有任性的机会才对。 宣德帝的旨意到了齐王府和鲁王府,两府上下皆欢欣鼓舞。齐王和鲁王装模作样上书请罪求得宣德帝原谅。宣德帝故作生气不接,直到第三次上折子才见了二人,瞧着二人憔悴的模样,宣德帝心里才好受了些,觉得那些错也没那么可恶了,毕竟他们也没成功不是。 两王目的达到,没等半年面壁思过时间到,不过月余又被宣德帝安排进了六部干差使。 鱼朗得知此事,气的直咬牙,当夜去了太子府与太子商议对策,然后开始联络臣工收集两王在六部的证据,光明正大的将二人拉下马。 而内宅内,钱六也将之前陆嘉卉让他调查的云娘也有了消息,并找画师画了画像。陆嘉卉接过来一瞧,赫然是当初盘龙山上王二牛的表妹许云云。 陆嘉卉想到那个姑娘,心里又觉得有趣,这许云云最开始看上鱼朗,被王二牛驱逐后扒上县令,后又扒上李得胜,本以为当初已经身死,却不想进了京还到了鲁王府。 可这些陆嘉卉却是不管的,云娘企图与巧慧合谋为鲁王开路谋害寿王府主子,这事儿她可不打算放过,直接上门找鲁王妃要人。 鲁王妃不知其中缘故,又不好在这当口得罪寿王府便到后院将藏匿的云娘揪出来给了陆嘉卉。 许云云瞧见陆嘉卉跟见了鬼一样,吓得求鲁王妃救她,鲁王妃哪里肯救,她巴不得这些女人都死了才好。 陆嘉卉将人带回去直接扔给王二牛,让他看着办。王二牛不负众望也没留情,直接让人一根绳子给勒死了许云云。 后续如何陆嘉卉并不担心,因为许多事等着她去忙。 出了十五,日子一天天暖和起来,李侍卫的娘也亲自带着儿子上门提亲,然后定下三月初九娶春环。 忙碌的一个年过完,陆嘉卉闲下来倒不习惯了,等春环婚事一定就开始着手给她收拾嫁妆。 对春环陆嘉卉是当妹妹看待的,收拾嫁妆的时候更是毫不客气的将王府库房开了,大手一挥道:“喜欢什么随便选,但凡有的都给。” 她的大方吓坏了春环,春环连连摆手:“王妃,您可真大方,我只是个丫鬟啊,可用不上库房这些好物件。” 陆嘉卉哭笑不得:“在我眼里你跟我妹妹也差不多了,甭跟我客气,我定要让你风风光光出嫁的。” “王妃,您对我真好。”春环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陆嘉卉忙笑道,“行了,可别哭了,赶紧的去挑。” 最后春环碍于陆嘉卉的坚持进去挑了两件不起眼的东西出来了,陆嘉卉瞧了不满意又去挑了一些直接让人装箱。 等到了三月初八往李家送嫁妆的时候,满京城的人晃了眼,不知道的还当是哪家高官家的姑娘出嫁呢,最后才有知道的说是寿王妃的一个丫鬟出嫁。 看热闹的人不免咂舌,一个丫鬟出嫁竟如此大的阵仗,瞧那一抬抬的嫁妆,再瞧瞧最前面的那几台,全是寿王妃给的。 瞧着寿王妃重视,李家也对春环刮目相看,本来李母对李侍卫要娶个丫鬟颇有微词,现在瞧这架势一点不满都没有了。 春环成亲后,陆嘉卉便将小叮当调到身边做了管事的丫头,别说这丫头还颇为能耐,很快便接手了春环之前的工作。 进了五月,陆嘉卉又有了身孕,彭皇后颇为高兴,给她送了不少的好药材,齐王府和鲁王府也不甘示弱,纷纷上门探望,陆嘉卉烦不胜烦,到了最后直接道身子不爽利将一些大臣家的夫人拦在门外。 反正她的夫君曾经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她也不差不懂事这一项了,一直到了六月天气热的狠了,鱼朗干脆和宣德帝请旨到避暑山庄陪媳妇待产去。 宣德帝也热的受不了,干脆带了几个新进的美人也去了。 宣德帝一走,太子监国,竟让鲁王昭王协助,齐王被冷落不禁恼怒,昭王自打两位兄长造反不成就老实了许多,也不肯给鲁王做出头鸟了,此时被提出来竟有些惶恐。 鲁王本就对太子不服之前与齐王之事他认为是齐王太蠢牵累了他才导致他的失败,现在机会来了,他怎么可能不把握。于是昭王怂了,鲁王开始蹦达了。 太子如同看秋后的蚂蚱一般对担忧的户部尚书道:“让他尽管作,在父皇回宫前给他机会。” 户部尚书大惊,“殿下这万万不可,实在危险。” 太子冷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三聪明的很,但也是狗急跳墙也说不定,父皇不在,他怎能不握住机会。” 他说的不错,鲁王的确不愿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光他想趁着父皇结果了太子,还私下里将齐王也拉了进来。 于是在八月初宣德帝将要回宫前夕,太子府忽然迎来一大批人马围堵,好几百的死士越过太子府的密网冲向太子所在地。 然,太子早有防备,尤其是这两年在匈奴结识许多能人异士,回京后便招揽麾下,在这下人的带领下,连同太子府豢养的死士卫兵将三皇子等人派来的死士一一剿灭。 死士一死,鲁王彻底慌了手脚与齐王一商议直接让人放箭强攻太子府。 混乱间齐王和鲁王突然不见,待天明时分二王所率人马被鱼朗所带领的军队击退,然后二王手下发现齐王和鲁王不见踪影。 再到天明时分,有人突然发现齐王和鲁王,竟惨死在太子府门下,齐王当胸一箭正中要害,鲁王则是背后中了一箭却不想被人踩踏,最终而死。 太子命人收拾了乱党,忙让人给宣德帝送信。 宣德帝收到消息,得知两个儿子谋害太子不成反倒被自己人射杀,当场吐出一口血昏倒在地。 宣德帝醒来后忙催促回宫,也只能看到齐王府和鲁王府挂起的白帆罢了。 回宫后宣德帝招了太子和鱼朗等人仔细询问了那日之事,可所有证据都指向鲁王齐王存不轨之心谋害太子之事,让宣德帝想追究太子都找不到理由。 宣德帝憋闷,当晚又吐了一口血,随后太医诊治,竟是得了重疾。 太医院上下几十位太医轮番给宣德帝把脉得出的结论是多年劳累身体被掏空,加上在避暑山庄女色过度,导致身体虚弱。 而且要命的是身体过于虚弱虚不受补,一切挑挑捡捡的喝不说,还得卧床休息。 宣德帝哪里是躺的住的人,不听劝阻又对太子起了疑心,执意上朝处理政务。 两日后宣德帝上朝时突然吐血昏迷,这一昏迷就再也没醒过来。 太医院好药喝着,众人祈祷着,最终也没能挽救回宣德帝的生命。 宣德二十二年,宣德帝驾崩,享年四十九岁。 第68章 宣德帝驾崩后, 群臣请太子登基为帝, 太子不允,三次推拒,最后在群臣祈求下应允。 宣德帝驾崩后停尸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天后下葬入皇陵,举国上下开始了国丧。 新帝改年号承佑,于年后为承佑一年, 这一年仍旧为宣德二十二年。 新帝以日代月守孝二十七个月,二十七日后正式处理国事, 于此承佑时代开始来临。 封皇后,封太子, 一系列举措有条不紊进行。 承佑帝不同于宣德帝安居一隅, 登基第二年便整顿吏治, 举国上下修水渠,建工事, 遇到遭害之地减赋税轻徭役,一时间举国上下对承佑帝歌功颂德。 承佑二年,匈奴来犯,鱼朗请兵上阵, 被承佑帝拒绝, 时年八月,大周败北, 鱼朗再次请缨, 承佑帝忍痛应允。 当日鱼朗便告别陆嘉卉母子三人踏上征程。 承佑二年冬, 鱼朗率军大败匈奴右大王帐,生擒右大王太子,到了承佑三年春,匈奴大军败退退兵二百余里。 鱼朗率军乘胜追击,一举歼灭右大王帐,随后左大王帐上书求和,承佑帝应允,自此匈奴年年上贡大周,为大周附属国。 同年夏鱼朗凯旋而归,承佑帝亲自出城迎接,封鱼朗为超品寿王,并统领户部尚书一职。 同年冬天,寿王上书请辞户部尚书一职,承佑帝允。 得到承佑帝应允的圣旨,寿王府里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以陆嘉卉为首的主子们无疑是欢喜的,就是两个孩子也是兴奋的不得了,围着陆嘉卉问他们出京去哪。 陆嘉卉被他们闹的头疼,“去找你们父王问去。他才是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的鱼朗喝着好茶盯着仆人收拾行礼,瞧见家里的两个小魔王过来赶紧一手一个抱起来,“你们娘呢?” 两岁的小鱼儿爬上鱼朗膝盖,“娘在那和春环姨姨说话呢。” 鱼朗一家要离京,本来打算的好好的,春环夫妻跟随一路前往,可谁知前两日春环有了身孕,又在头几个月不能舟车劳顿。 鱼朗一听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林侍卫跑来了,“王爷,小栗子不能跟着了,那我和小花儿是不是可以跟着了?” “你娘能答应?”林侍卫前年终于娶回青梅竹马小花妹妹,去年刚得了大胖小子,他才不信林侍卫他娘能放人。 林侍卫一乐,“同意了,因为我大嫂怀孕了,我娘忙着照顾,顾不上我们,我又说春环去不了,王妃这缺人,我娘就应了。” 他说完李侍卫颇为不快,对鱼朗道:“王爷且等我一年。” 开春后,陆嘉卉辞别哥哥嫂嫂,与鱼朗带着两个孩子踏上游山玩水的路,从京城往南,先去了天津又去了济南府,一路上走走停停,到达苏州城时已经到了九月。 九月初风乍起,陆嘉卉又被诊出了身孕,一行人的行程不得不停了下来。 陆嘉卉颇为遗憾,本还以为入冬之前能到昆明,现在可好,这一年半载的是走不了了。 “都怨你。”陆嘉卉歪在榻上歇息,怒瞪着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寿王爷尴尬的摸摸鼻子,他也不想啊,可是情到深处控制不了嘛~ 当初陆嘉卉生小鱼儿的时候伤了身子,他当时就决定往后都不让她生了,这几年陆嘉卉都没怀上,本以为没事了,谁承想上个月外出游玩时在马车上来的一回竟然就怀上了。 但这事儿毕竟是他心虚,将陆嘉卉抱着好生的哄了,才将人哄好。 可到了三个多月,陆嘉卉吐的厉害,不免又将鱼朗骂了一顿。 远在京城的彭太后担心儿媳妇,偷偷留下书信带着护卫离宫出走了,一路坐船到了苏州。 可想而知宫内的承佑帝发现他娘不见了多么的生气。 他还道二弟和儿子为何当初会离家出走,感情根源都在他娘身上呢。 彭太后都五十多岁了,虽然保养的好,可哪里出过远门,承佑帝生气之余又担心,不得不派出锦衣卫前去保护。 彭太后到苏州的时候陆嘉卉都怀了七个月了,肚子大的像揣了个球。彭太后惊的不敢上前,“这是两个?” 渡过初期的难受,现在的陆嘉卉除了身子不便没什么不舒服,闻言笑眯眯道:“两个。” 彭太后顿时喜笑颜开,直到陆嘉卉生下两个双胞胎女儿,彭太后也不肯回去。承佑帝三番两次催促,彭太后依然不走,最后鱼朗无奈只能给他哥写信,告知承佑帝彭太后跟着他们出去玩两年再给送回去,将宫里的承佑帝差点气晕过去。 然而孩子太小,不宜远行,等一行人重新上路的时候,双生姑娘都一岁了。 到了四季如春的昆明,一家人乐的找不着北,商议之下在昆明置办了宅子就此住了下来。 承佑十五年,已经十七岁的少年郎小山子也要娶妻了,陆嘉卉清点着聘礼,感叹道:“时间过的可真快,小山子都要娶妻了。” 不到四十的鱼朗依然年轻英俊,将依旧貌美的娘子手中的账册扔到一边将人抱到榻上,不满道:“有夫君在老想那臭小子做什么。” 两人成亲十几年,彼此再熟悉不过,可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每当鱼朗这么压着她的时候,她的心跳的依旧很快。 “只想你。”陆嘉卉笑道。 鱼朗亲亲陆嘉卉眼角细纹,呼吸一粗就亲了下去。 不一会儿屋内想起嗯嗯啊啊的声响,门外本来找爹娘有事商议的小山子顿时红透了脸,赶忙跑远了。 或许成亲真得不错,少年郎心想。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