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作者：浣熊奶皂 简介 重生而归，灿烂烟花，浪漫乞巧，谢娇娇和沈承渊狭路相逢。 谢娇娇表情凄苦，眼中含泪：我家小姐爱慕祁王多年，小女向菩萨起誓不为她觅得良缘，小女一生回庄子吃苦，还要养猪…… 沈承渊神情松懒，漫不经心：好巧，我家祁王从不信神魔，好人做到底，进言王爷帮你拆了庙破了誓，不用回庄子养猪，倒是祁王府还需要一个管家婆。 谢娇娇：…… 两人对视三秒，动作整齐划一的离开。 谢娇娇踏入谢府撵轿，沈承渊骑上祁王汗血宝马。 一逃一追，火葬场的故事。 第1章 酒醉毒人心 “摄政王妃谢氏枉顾天恩，勾结乱臣，谋害太后，理当行五马分尸之刑。念其随侍摄政王多年，有苦劳之功，今赐酖酒一杯，留其全尸，以示天恩。钦此——” 身着蓝色鹤羽长袍的太监面含同情，将斟满的金樽送至女人面前。 樽中液体呈猩红状，透着几分不详的意味。 谢娇娇跌坐在椅子上，泪珠滚滚落下。 她颤抖着手从太监手中接过酒樽，想起沈承渊用冷漠的、带着厌恶的眼神盯着她，吐露出一句句冰冷似刀锋的话语，轻而易举将她的心肺捅伤、搅碎。 谢娇娇，本王念及与你夫妻一场，对你处处姑息忍让，可你不该屡次犯禁，对晚晴下手。 晚晴心善，不欲与你计较，但本王不会，摄政王府留不得你。 你若你自请下堂，今日之内离开上阳城、且立誓永不回来，本王可留你一条性命。 否则…… 谢娇娇低头，怔怔看着酒樽。 否则便是一杯酖酒了结她的性命么？ 好果决，好狠心，不愧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哈……” 谢娇娇想要狂笑，却只发出一声比哭还难听的音，余下的全变成了豆大的泪珠，“吧嗒”滴落在酒樽里。 终是心如死灰，她狠狠闭上眼，仰头将毒酒一饮而尽。 腹内很快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直叫人肝肠寸断。 前尘记忆却在这时不受控制，历历涌上心头。 人人都道谢娇娇命好，身为当朝首辅的嫡女，自幼荣宠不尽。 后来嫁给五皇子沈承渊，更是被宠上了天。他给她独宠，疼她爱她，甚至挥金如土搜罗全天下宝物，尽数送至她跟前。 谢娇娇满心欢喜，努力迎合他的喜好，将一腔温柔全给了他。 却丝毫未曾发现，每每他看向她时，总是仿佛在透过她看另外的什么人。 若不是他醉酒之后拥着她的身子叫别人的名字，她只怕仍深深陷在他的情爱陷阱中无法自拔。 晚晴，晚晴…… 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宛若濒死的幼兽，怀抱着最后一丝温暖，悲哀、痛苦地嘶叫。 沈承渊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克制有礼的，谢娇娇从未见过他那样眼珠血红、情绪激动的样子。 这样溢于言表的深情，却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谢娇娇这才知道，他心里一直念着的、一直想娶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堂姐。 那个嫁给太子，成了太子侧妃的堂姐，谢晚晴。 后来，朝廷动荡，两任帝王先后驾崩。 沈承渊以一己之力肃清朝堂，用雷霆手段镇压四方，然后…… 小心翼翼地扶持谢晚晴的儿子登基，心甘情愿屈于人下，将那对母子送至无上尊荣的巅峰。 而她谢娇娇，得了他一句自请下堂。 眼前的画面终于放完，定格在幼帝登基敕封谢晚晴为太后、沈承渊为摄政王时，二人相视而笑的一幕。 那是多么郎才女貌、互为灵魂伴侣的一对。 她谢娇娇夹在中间就是个笑话！ 她开口大笑，却控制不住地呕出一口黑血来，视线一点点变得昏暗。 临死之前，她仿佛看到沈承渊跑过来，脸上尽是昔年她曾看到过的痛苦、绝望。 呵，又做梦了。 他的情绪专属于谢晚晴，又怎会为她如此呢？ 她这一生，前十几年过得恣意快活，之后却困于情之一字，丢了心、没了豁达、失了体面。 如果有来生，她要做一辈子谢氏娇娇女，再也不要遇到沈承渊。 …… “小姐，小姐快醒醒，不是说今日要同少爷一起去马场跑马吗！您再不起来，少爷可要走了。” 谁在她耳边吵闹，让她死了还不得安宁？ 谢娇娇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让她顿时愣住。 “翠漪，连你也死了吗？”她呢喃道。 “呸呸呸，小姐说什么胡话呢，该不会是被梦魇着了吧？” 小丫头连呸三声，伸出手来摸她的额头。 眼前是一双纤细无暇的手，可她明明记得翠漪之前贪吃被热汤浇到手背，留下一个大大的疤，用了许多祛疤药膏都没能见效，为此翠漪还难过了许久。 如今怎么全消了？ 不光如此，细细看来，翠漪的容貌也变得年轻了不少。 难不成她重生了？ 谢娇娇忍住心中震惊，道：“翠漪，把镜子拿来。” 第2章 再见意气风发少年郎 翠漪哎了一声，乖乖把铜镜递到她眼前。 镜子里的她看上去有些稚嫩，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身着一身红色亵衣，眉形上挑，很有几分张扬的模样。 这分明、分明是她年少时的样子！ “哎呀小姐，您怎么了呀？快别愣神了，大少爷那边都来催了好几次了！”翠漪见她呆愣地看着镜子，着急道。 谢娇娇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记起来了，这次马场之行万万去不得！ “翠漪，你去传信给兄长，就说今日不可去马场……不行，还是我去说，快替我梳妆！” 谢娇娇惶惶然从床上跳下，指挥着翠漪为她更衣。 翠漪看着她慌乱的样子，也跟着着急起来，拿起一件石榴红的锦缎留仙裙就往她身上套。 谢娇娇整个人一怔，呆愣地看着这件裙子。 翠漪被她这模样弄得有些迟疑：“小姐，您不想穿这件吗……不然换个别的，您自己挑？” 说着，将一旁的黄梨木竖衣柜打开来。 谢娇娇年少时偏爱红色，衣柜里全是各色各样的红裳，几乎见不到其他。 但沈承渊不喜她穿红色，于是婚后她便将这些心爱的红裳压了箱底，穿起了他最爱的素淡襦裙。 现在想来，她那时真是一叶障目。 怎么就看不穿他对自己没有一丝情意，只想让她扮成他真正爱的那个人聊以慰藉呢？ “小姐，您别发呆呀，想穿哪一件？”翠漪见她许久不说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谢娇娇的目光重新回到她手中的留仙裙上，定了定神，道：“就穿这件吧。” 原以为许久没穿过这样艳丽的颜色，她会有不适应，没想到一袭红裙上身，看着铜镜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心里突然就有了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想，她还是喜欢这红色的。 她试着笑了笑，铜镜里的人也跟着勾唇，配合着上扬的眉形，整个人顿时有种神采飞扬的感觉。 “走吧，去找兄长！” 谢家人口简单，已故的谢老太爷一辈子不曾纳妾，只有谢老太太周氏一个正妻。 周氏统共生了两个儿子并一个女儿，女儿嫁与定国公家的嫡次子，随着外派的丈夫一起去了江南，偶尔年节才回来一趟。 谢娇娇的父亲谢铭是大儿子，官运亨通，时任首辅一职。 谢铭和谢老太爷一样是个痴情种子，娶了永安侯府家的大小姐，生下儿子谢辞安和女儿谢娇娇。 二房前期就有些艰难了。 二老爷意外亡故，二夫人林氏身体孱弱，老太太心疼她体弱多病，便把二房的一双儿女放在身边教养。 不过别看现在二房式弱，前世谢家后来可全靠二房光耀门楣，大房的兴盛反倒像是烟花，璀璨一时，却也转瞬即逝。 一切的一切，便始自一次马场之行。 谢娇娇兄妹二人感情极好，爱好却是南辕北辙。 谢娇娇好动，最爱舞刀弄枪、纵马驰骋。谢辞安却好静，虽君子六艺均有涉猎，却独爱诗文，对骑御并不精通。 谢辞安在国子监读书，素日难得清闲，即便休沐之日，也多半是被朋友、同窗拉去煮酒论诗。 谢娇娇磨了好久，才让他答应空出个日子专门陪她去马场纵马。 而这也是最让她后悔到夜夜不能安睡、每每记起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的事…… 谢辞安跑马时被摔断了腿，落下残疾，成了个跛脚。 自此与功名利禄再无缘，满腔抱负落成空。消息传出去后，原已经定下的婚事被退了亲，谢家也成了满上京的笑柄。 想到这里，谢娇娇胸口中不由闷痛，脚下步子更是飞快，生怕晚了会来不及，让兄长这一世重复遭受那催心彻骨之痛。 她大步跑进钱氏的院子，刚好撞见一人站在梨花树下。 身着银白色宽袖长袍，腰间束着一条暗青色祥云锦带，上面挂着个用银色络子勾了边的莹白玉佩。 清隽的脸上带着爽朗的笑，端的是风流倜傥，品貌无双。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金色的光。 谢娇娇脚步登时停了下来。 第3章 一家人团聚 她见惯了他自暴自弃的颓然模样，浑身酒气，不修边幅，整日抱着个酒坛喝得死去活来，一直到死，他也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有多久没见过兄长这样开朗自信的模样了？ 数不清多少个日日夜夜看着兄长自我折磨，内心的悔恨犹如驱不掉的蛊虫，大口大口蚕食着她的五脏六腑。 还好，还好上天给了她机会，让她重回兄长落难之前。 谢辞安听到门口的动静，侧过身看到她，嘴角的弧度勾勒地更大：“傻丫头，站在那儿干什么？” 看着兄长含笑向自己走来，再不是人人嘲笑的跛脚模样，谢娇娇只觉胸中一阵酸意上涌，鼻尖一酸，眼泪珠儿顿时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谢辞安表情立马慌乱起来，大步跑到她眼前，手足无措地拿帕子给她擦眼泪。 “妹妹，谁惹你伤心了？快别哭，兄长带你去马场玩好不好？” 一听到他说去马场，谢娇娇眼泪更是止不住，一把扑到他怀里死死抱着：“不去马场，不准去……” 谢辞安深知胞妹对骑马这事儿有多执着，还以为她在耍性子，也不当真，连声应道：“好好好，不去不去。” 谢娇娇听出来他应的没那么认真，当下又气又急，猛地抬头盯着他：“不许去！兄长你答应我，这一辈子都不许去马场。” 她一双眼睛哭得红红地，眼眶里还带着莹莹泪花，眼角仿佛抹了胭脂一般，惹人生怜。 自家妹妹向来骄矜自傲，连跑马被摔了都不曾掉过眼泪，眼下却哭得如此伤心，谢辞安心里丝丝缕缕的痛，只要妹妹能重新展开笑颜，让他上天摘星星月亮都是使得的，又何况只是一个不去马场的承诺？ 他当下猛点头：“兄长答应你，一辈子都不去马场！好妹妹，快别哭了。” 谢娇娇总算稍感安慰，只是泪水却没那么容易止住，仍旧抽抽噎噎地。 这边谢辞安正想尽了办法逗她开心，那边正房的门打开了，一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出来。 此人正是谢娇娇的父亲谢铭，他虽人过中年，容貌却十分俊朗，气质也是非凡。 一出门就见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女儿哭个不停，谢铭立即沉下脸来，冷喝一声：“谢辞安！怎么回事，你惹你妹妹了？” 谢辞安摇头：“我也不知道，妹妹她一见我就哭。” “还敢说不知道？”谢铭冲过来作势要揍他，谢辞安连忙往一边躲，父子二人绕着院子追逐起来。 许是动静太大，不一会儿，房间里又冲出来个美妇人。 一头青丝绾成凌云髻，斜斜插着一根金簪，身穿一袭丁香紫间色长裙，身姿婀娜，体态袅袅。 只是一张恍若神仙妃子的脸上却染着淡淡薄怒，此时正伸手指着谢铭父子二人。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让老太太见了，统统给你们赶出去！” 父子二人顿时歇了气，讪讪一笑，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低声软语赔不是。 钱氏一手揪着一人耳朵，来到谢娇娇面前。 人人都道世家贵族规矩重，但谢娇娇的爹娘却是不同。娘亲性子泼辣却事事周全，爹爹像个顽童但温柔体贴。 外人背后嘀咕他们没规矩，谢娇娇却喜欢极了这样的家人。 只可惜，自从兄长出事之后，家里就再没有过这样的欢声笑语了。 第4章 他的心上人 眼下看着娘亲一人制住爹爹和兄长，谢娇娇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 钱氏见此舒了口气，松开手，丈夫和儿子的耳廓上连一点红痕都没有——他们三人是看谢娇娇情绪不对，故意演给她看逗她开心呢。 谢娇娇何尝不知道家人的用心？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低低唤了声“娘亲……” 便逃也似的钻进钱氏的怀里。 钱氏心疼地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好娇娇，快别哭了。跟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谢娇娇心道，既已重新来过，又怎么能拿前世那些污糟事让疼爱她的家人烦心？ 她略定了定神，闷声说道：“做噩梦了。” 翠漪适时插嘴：“小姐是被梦魇着了，今儿个一大早就不太对劲。” 听了这话，三人一阵静默。 钱氏把谢娇娇拉出来，又好气又好笑地点着她的额头：“你个小顽皮，做了什么梦倒叫你这么伤心，把我们吓成这样。” 谢娇娇不想让她看出端倪，只能低头做羞涩状：“我忘了……” “你啊……” 钱氏无奈瞪她一眼，拉着她进屋重新梳洗一遍。 整理好了，一家四口齐齐出门去往正院，给老太太请安。 谢娇娇心里踟蹰，一路低着头。 到了正院，老太太还没起来，他们坐在厅里等着。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 “祖母起了吗？” 谢娇娇脸色微变，手里的杯子险些拿不稳。 外面守着的婆子一边打帘子一边回话：“老太太还没起呢，大小姐先进去等一会子吧，大老爷他们也来了。” 那声音便多了几分喜悦：“娇娇也来了吗？” 婆子笑着道：“二小姐也来了。” 谢娇娇僵着脸，看着门口帘子被掀开，露出一个高挑袅娜的身影来。 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烟罗纱裙，头上只戴了一根玉制镶珍珠钗，不施粉黛，端的是出水芙蓉，清丽无双。 那人笑容温婉，规规矩矩地同谢铭夫妇及谢辞安请了安，随后走到谢娇娇面前，脸上多了几分活跃。 “娇娇，许久不见。” 谢娇娇抿紧了唇。 眼前这人便是她的堂姐，谢晚晴。 也是沈承渊心心念念爱了一辈子的人。 谢晚晴和她不一样。 她自幼得父母宠爱，养成了肆意娇蛮的性子，来往的人家表面恭维她天真率性，背地里纷纷嘲讽她不懂规矩，活像个乡野丫头。 而谢晚晴不同，她虽然幼时没了爹，但是长在祖母身边。 祖母怜惜她们姐弟，对其百般宠爱，专门请了名家大师来教养他们。 谢晚晴自己也争气，书法字画无一样拿不出手，素有上京第一才女的称号不说。 为人处世更是面面俱到井井有条，众人公认的世家贵女典范。 那课谢娇娇也上过，只可惜她小时候便耐不下性子，不愿受束缚，没两天就哭着闹着不肯去了，此后更是一看笔墨就头疼，只堪堪学了个皮毛。 说起来谢家四个小辈中，另外三个皆是学识渊博之人，唯有她对此一窍不通，像个异类。 前世沈承渊花了大功夫，一闲下来就要带她一起写字作画，也只将她那一手烂字调教地堪堪可入眼。 当时她还以为这是夫妻情趣，谁能想到他是在透过她想象另一个人呢？ 想起沈承渊那极力想让她也变成个才女的模样，谢娇娇嘴里干涩，心口犯赌。 谢晚晴还站在她身前，一双水眸中渐渐染上些疑惑：“娇娇？” 谢娇娇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个笑来：“大姐姐。” “你身体不舒服吗？今日怎的像变了个人似的。”谢晚晴脸上透着淡淡的担忧。 谢娇娇心里乱的很，一时半会儿无法面对她这样的关心，只能移开视线：“我做了个噩梦，这会儿心里还有些慌。” 谢晚晴还要再说些什么，那边帘子又被打开，谢老太太让人扶着走了进来，她只好先闭上嘴。 谢娇娇松了口气，暗道幸好祖母来得及时。 第5章 她会不会是妖孽 一家人互相问安之后，谢老太太看着谢晚晴和谢辞安二人有些疑惑：“不是昨日传信来说今儿个一大早就要去马场，不来请安了吗，怎的又来了？” 钱氏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将谢娇娇做了噩梦，死活不让谢辞安去马场这件事儿说了一遍。 谢老太太点点头，看了谢娇娇一眼：“早该这样了，姑娘家家的，哪有整天去外面抛头露面的道理。” 顿了顿，又接着开口，“既然是叫梦惊着了，那今日便和你大姐姐一起，随我去流云寺烧香吧，让慈安住持给你看看。” 谢娇娇心里一暖。 祖母虽然更心疼大姐姐，但对她也是不差的。 前世她和沈承渊吵架闹得谢家被全上京嘲笑，祖母不但没生她的气，反而叫人跟她说过不下去就和离，谢府养她一辈子。 倒是她不懂事，让老太太临去世时还记挂着。 想到这儿，她脸上扬起甜甜的笑，歪头道：“好呀！孙女儿也想吃流云寺门前卖的糖果子了。” 谢老太太故作气恼地指着她：“整日惦记着那点吃的，没规矩！” “谁说的，孙女儿明明还惦记着祖母呢。” 谢娇娇娇俏地辩解道。 “尽会嘴上说！” 话是这样说，老太太脸上却浮起宠溺的笑。 谢娇娇有意讨巧，屋子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请安后，一家四口离开正院，谢铭带着谢辞安出门，谢娇娇则跟在钱氏身后回到自家院子。 回了房间，钱氏把下人都赶出去，随后转身问她：“和晴姐儿闹别扭了？” 谢娇娇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以母亲对她的了解，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她面对谢晚晴时的异常。 只是面对母亲的疑问，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前世一直到她出嫁之前，她和谢晚晴的感情都是很好的。 谢娇娇虽然骄纵，但是对自家人却十分珍惜，而且谢晚晴极会做人。 不管是谁跟她相处都会有种额外被关照的感觉，谢娇娇也不例外，这就导致姐妹二人平素便非常亲密。 谢晚晴先嫁入东宫成为太子侧妃，还经常叫谢娇娇进宫去陪她。 只是在谢娇娇的赐婚圣旨下来之后，谢晚晴便再也没有找过她了，她几次主动递话进去，也被避而不见。 那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便也堵着一口气不再和谢晚晴来往，渐渐地感情就淡了。 当时她还暗自埋怨谢晚晴，现在看来，那埋怨来的真真是毫无道理。 若她是谢晚晴，心上人娶了与自己关系亲密的堂妹，恐怕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谢娇娇叹了口气，既然这一世什么都还未曾发生，她心里头那些别扭也就理当放下才对。 抬头见钱氏还在紧张地盯着她，谢娇娇笑了笑，刚想解释，外面突然传来丫鬟催促的声音。 原来是谢老太太那边派人来，催她们赶紧准备，要去流云寺上香了。 宽阔的山道上，两辆马车疾驰而过。 谢娇娇陪母亲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桌子上的点心。 钱氏视线轻轻从她身上扫过，边剥桔子边问道：“怎么，一个噩梦就把你吓成这样，连马都不骑了？” 以往出门谢娇娇总是跟个公子少爷似的，一定要骑着一匹烈马走在马车最前头，最最讨厌钱氏拘着让她坐马车。 可今日钱氏还未说什么，她便自个儿乖乖坐了进来，让钱氏大感诧异。 不过钱氏没往深处想，只以为她是被梦魇着了还没回魂，心疼之余又有些好笑。 她想了想又道，“待会儿到了寺里别乱跑，跟着你祖母一起去让慈安大师给瞧瞧。” 谢娇娇心里正惦记着这事。 慈安大师佛法高深，盛名在外，那么她是重生回来这件事，会不会也被看穿？万一被看穿了，把她当妖孽…… 想到这儿，她心里一时有些忐忑。 第6章 缘与孽 她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缩在角落里不肯说话了。 流云寺坐落在京郊的流云山上，并不十分远。 寺里每月会施粥几次，买来上好的食材，专门请有名的厨子掌勺。 初衷本是让那些流民、乞丐能吃得上饭，之后因为粥菜美味非常，有不少寻常百姓也渐渐地会来吃上一碗。 后来慢慢传承下来，上京里那些贵夫人们就自发轮流替流云寺出这了银子。 轮到她们时，顺便带着家眷一起来施粥，权当结个善缘，博个美名。 谢老太太是这里的忠实香客，每月都会带人来烧香，捐几个香火钱。刚好这一次轮到谢家，她早早就派人提前过来打点。 谢家马车到达流云寺门口时，寺里的监寺师父已经侯在那儿了。 谢娇娇跟在钱氏身后下来，看着眼前这座古朴庄严的寺庙，心里怦怦直跳。 监寺师父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一路辛苦。” 谢老太太先是娴熟地回礼，接着又问：“敢问慈安大师可在寺中？” 师父点点头：“住持已在等候，施主请随贫僧来。” 众人便跟在他身后入了寺，又在下一个分叉路口前分道扬镳。 钱氏和谢晚晴去厢房，谢娇娇则被祖母带着，跟着监寺师父去见慈安大师。 慈安大师人如其名，看上去慈眉善目，一双古井无波的眼里蕴含着不容忽视的睿智。 谢老太太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与他互相寒暄几句后才说明来意：“老身这孙女被梦魇着了，还请大师给看看。” 慈安大师的目光便转到谢娇娇身上，半晌后，目露了然。 谢娇娇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候，一双手用力攥着裙角，低着头不说话。 谢老太太仿佛被她感染，语气变得有些紧绷：“大师，莫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慈安大师轻轻摇头，笑道：“谢太太多虑了，谢姑娘灵台清明，明澈纯净，通透无暇，邪祟等闲不敢近身。” “那怎么会有梦魇……”谢老太太迟疑道。 慈安大师看着谢娇娇，“既是梦魇，又是造化，究竟是什么，就看谢姑娘自己了。” 他眼神仿佛能直接看到人的心里，又带着令人安心的平和，谢娇娇和他对视的瞬间便愣在原地。 方才的话不断地在她耳边回放，如惊雷一般，把她隐藏在心底深处、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的怨念不甘尽数震散，余下的惊慌不安也被一一抚平。 是了，究竟是活在前世的记忆中，让那些痛苦回忆困住自己，还是带着这些记忆规避风险过好当下，尽在她的一念之间。 想通这点，谢娇娇顿时感觉身上仿佛少了万钧重担，浑身轻松起来。 一句话便使得困扰她的因素全部消弭，传言中的活佛在世果然不假！ 她收敛心绪，心悦诚服地对慈安大师低头行礼。 谢老太太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是见孙女仿佛被点通了什么，眼底一直压着的茫然惊惶消失、神色重新变得坚韧，便彻底放松下来。 她也不多问，带着谢娇娇离开了。 谢娇娇心里没了负担，被刻意压制的脾性就有些收不住了。 眼见祖母要回厢房，她在后面磨磨蹭蹭的不想回去。 谢老太太哪里会不明白孙女在想什么？笑骂一声，“就惦记着玩！”便把人放走了。 得了允许，谢娇娇偷偷一笑，领着小丫鬟就往寺门那里跑——她先前就闻到糖果子的甜味儿了！ 流云寺门口小贩卖的糖果子是一绝，用酥软的面皮包裹着糖浆，放到油锅里炸出来。 那滋味，又酥又甜还不腻，十分合谢娇娇的口味。 她买了两个，用油纸包着拿在手里，一边吃一边在附近闲逛。 流云寺建在半山腰，寺庙旁边有一片桃花林，如今正值阳春三月桃花正艳时，她当然不想错过。 晃晃悠悠到了桃花林，芬芳扑鼻而来。 入目全是缤纷，让人心情大好。 谢娇娇突然有了几分少女时的心态，深吸一口气，准备找棵年岁久一点的树去枝头坐着，一边吃糖果子一边赏景，岂不美哉？ 还没等她找到合适的树，突然耳朵一动，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惊慌失措的呼叫。 “小主子您快下来，上面危险！” “小主子，奴婢们求您了，您别吓唬我们了！” 第7章 与他此生再相见 顾不上其他，谢娇娇大步朝桃林深处大步走去。 越过一片茂密的桃林，眼前视线登时开阔了许多。只见眼前一棵几人环抱的大树下站着几个小丫鬟，正纷纷着急地冲头顶呼喊。 而在她们上方的树枝上，有个胖乎乎的小娃娃，穿着金红色的锦衣，开心地对底下几人做鬼脸。 他倒也不傻，一只手做鬼脸，另一只手紧紧的抱着树枝，两根小短腿也严丝合缝地盘在上面。 谢娇娇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意外突生！ 小娃娃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松开了手，两条短腿盘不住树枝，整个人一晃，从枝头掉了下来。 这树枝不低，这么个小孩子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了！ 千钧一发之际，谢娇娇下意识取下腰间挂着的红鞭，猛地甩过去。 鞭尾缠住小娃娃的身子，延缓了他掉落的速度，谢娇娇手上用力，将人拽过来一把抱在怀里。 还没等她把人解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怒喝。 “放开他！” 谢娇娇慢条斯理地解着鞭子，仿若没听到。 “我让你放开他！你听没听到？” 那人趾高气扬地颐指气使，“天子脚下，竟敢光天化日行劫掠之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道破空之声传来，直指她后心。 谢娇娇灵活闪过，不耐烦地转过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劫掠了？” 身后站着两个人，其一是个清隽的半大少年，手中持剑，正对她怒目而视。 另一个，看到他的身影时，谢娇娇心头一震，待看清他的脸，整个人顿时僵立在当场。 沈承渊！ 他立在桃花树下，一身玄色长袍，腰间束着深色玉带，将腰身收地极紧。 一头墨发一丝不苟的禁锢在头顶的同色羽冠里，唇紧抿着，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唯有头顶片片桃花花瓣飘落下来，为他添了几分烟火气。 “世衍，不得无礼。” 他声音冷冷淡淡，仿若一记重锤，响彻在谢娇娇耳畔，让她心脏猛地一缩，过往他说过的话又尽数涌上心头。 谢娇娇，本王念及与你夫妻一场，对你处处姑息忍让，可你不该屡次犯禁，对晚晴下手。 晚晴心善，不欲与你计较，但本王不会，摄政王府留不得你。 你若你自请下堂，今日之内离开上阳城、且立誓永不回来，本王可留你一条性命。 否则…… 一字一句，令她几乎站立不稳。 “仙子姐姐，你捏疼我了。” 怀抱中突然响起一声痛呼，猛地把她从深陷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谢娇娇连忙松开手，低声说：“抱歉。” 顶着那人的目光把这孩子从鞭子中解救出来放到地上。 小孩子刚经历了那么凶险的事情，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她，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先前那些丫鬟这才回过神，跑过来对沈承渊解释事件始末。 沈承渊听完，毫无情绪的目光又落在谢娇娇身上。 “谢过姑娘，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稍后谢礼自会送到。” 明明诉说着谢意，语气却极尽疏离。 相处那么多年，谢娇娇非常了解他，这样冷漠疏离的语气，便是让她拿了谢礼就此两清的意思。 理智上知道要收下，但心里却不想和这人再有一丁点儿瓜葛。 她垂下眼眸，面无表情道：“谢礼就不必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萧世衍打断了。 “为什么不收？你该不会打别的什么歪主意吧！” 第8章 孽 这话毫不客气，就差说她连救人也是别有用心了，谢娇娇心里烦闷，脸色更冷了一分。 萧世衍是荣国公府世子，自小就喜欢跟在沈承渊身边。 谢娇娇前世跟他打过交道，知道这人嚣张又难缠，只是两人之间没什么冲突，也就只是听说过而已。 眼下直面他这坏脾气，真真是讨厌极了！ 她无视掉萧世衍的质问，冷冰冰地继续把方才未尽的话说完：“若二位真有心，把谢礼换成香火钱捐给佛祖便是。” 说完，她一把把抱着她腿的孩子抱起来，一言不发地塞给一旁的丫鬟，转身欲走。 刚走两步，身后便传来萧世衍不爽的声音：“你真不要？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谢娇娇脚步未停，冷声回：“公子若是钱多的没处花，不妨留着寻个大夫治治眼睛。” “你！” 谢娇娇大步往出口走，对身后的动静充耳不闻。 沈承渊拦住想要追上去的萧世衍：“世衍，带九弟回去！” “不行！”萧世衍被气了个半死：“小爷非得查查这是哪家的小丫头嘴巴这么毒，气死我了！” …… 咬紧牙关一路走出桃林，谢娇娇才松了一口气，她背后微凉，这才惊觉竟出了一身冷汗！ “姑娘，您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白？”小丫鬟担忧道。 靠在她身上缓了一会儿，谢娇娇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摇摇头：“无妨。” 看天色差不多到了施粥的时间，她站直身子，道：“走吧，去看大姐姐那里如何了。” 谢老太太有意考量她们，特意将今日施粥一事交给她和谢晚晴，须得早点去做准备。 施粥的地点安排在山脚下，谢娇娇到的时候，谢晚晴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大姐姐。”谢娇娇走过去。 “来了？”谢晚晴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一遍，“可算是好了，先前见你那个样子，还以为你再不愿和我好了呢！” 谢娇娇顿时有些心虚，讨好道，“我那不是被魇着了嘛，大姐姐莫怪。” “要不是看你被魇着，我早生气了。” 谢晚晴横她一眼，从身边的丫鬟手里接过斗笠给她仔细戴上，接着道，“好了，前边儿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一块儿去看看。”说完便拉着她往前走。 谢娇娇心里有些复杂，谢晚晴素来都是规规矩矩地，唯有在她面前，才偶尔会有这样的小孩子情态。 可见在谢晚晴心中，二人的关系也是极亲近的吧…… 这一世只要她不再追逐沈承渊，不掺和到他们的感情世界中，她二人便能做一辈子最最要好的姐妹。 思量间，施粥的粥棚到了。 隔得老远便能闻到这里传出去的香味儿，进来一看，果真菜色齐全，让人忍不住想流口水，要不是顾忌着外人，谢娇娇都想尝一尝这味道。 谢府有专门带来的婆子，用不上她们二人亲自动手，连个监工都算不上——监工还得在一旁看着呢，她们二人在开始施粥后就被下人请到了隔壁的厢房。 她们头上都带着厚厚的斗笠，连人影都只能看个影影绰绰，因此谢娇娇也不怕被人看到说没规矩，直接站到厢房门口去，好奇地看着隔壁那排了长长的队。 正无聊，粥棚里出来个身形高大、脸又生的婆子，一边喊着“姑娘”一边往厢房这边走来。 第9章 火海 婆子挡在她身前，山一样遮盖住了谢娇娇的视线，婆子笑吟吟开口，“姑娘这外面人多手杂的，切莫被惊吓着了。” 谢娇娇不以为意，深吸了一口气，“这粥都是现煮的，我都忍不住馋两口了。” 的确，这粥好像比之前闻过的都香，没想到这偏远的寺庙尽然有如此自然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多吸两口。 看着谢娇娇这样，婆子哈哈一笑，卷起胳膊上的麻衣袖子，自豪的解释。 “咱们谢府的粥总是最香的，旁的谁家也抵不过，姑娘知道这是为何？” 这一带的贵胄为了得个好名誉，都会来定期施粥，但大多是做做个样子，也不说会缺斤少两，都是最低标准来的。 煮出来的味道自然不怎么样。 谢娇娇现在正是闲来无事，上一世她大部分精力都在为了求沈承渊的片刻停留，时常陷入焦虑不安当中，什么都不顾，更别说是在寺庙中施粥这样安逸的事。 正好祖母有意考量她与谢晚晴，倒不如自己亲手看看情况，回去也能和祖母展示一通。 谢娇娇眉头跳了两下，眼珠子左右打转,“难不成是材料不同？” 婆子摇摇头，笑着看她，谢娇娇又道,“那就是水，水不同。” 婆子继续摇头。 谢娇娇回头求助谢晚晴，她温婉的坐在一旁品茶，看着谢娇娇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摇头。 她虽然是上京才女，可这些与农活厨灶有关的她是一概不知。 谢娇娇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泄了气。 “不知道，到底是为何？” 婆子开始解释，“姑娘有所不知，这每个府用的都是一样的材料，为何咱们府邸的粥更香一些。” “姑娘可听过香樟树？” 谢娇娇来了兴致，依靠在门上听她说。 “那是何物？” 婆子继续道，“这烧的柴火才是关键，这香樟树有一股香味，尤其是它在燃烧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都是淡淡的清香，没有柴火的辛辣冲鼻。” “香樟树一点即燃，而且还有香味。” 谢娇娇娇俏一笑，“哦？这么有趣，我都快被婆子你骗过去了，柴火怎么可能没有烟味？” 谢晚晴也觉得奇怪，虽说她是才女，但是这样子的事情她是半分不知，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谢晚晴起身开口，“休要听婆子欺骗，咱们专心等施粥。” 婆子摆摆手，“二位小姐不信？何不跟我一同去瞧瞧，就在后面的粥棚。” 谢娇娇摩拳擦掌，眼神跃跃欲试,“我倒是去瞧瞧，有什么新奇？” “娇娇！”谢晚晴叫住往前冲的谢娇娇，迈着优雅的碎步跟上来，一脸担忧。 “娇娇，到时候再去看吧，咱们现在等待施粥。” 谢娇娇一脸撒娇，挽着谢晚晴衣袖，声音绵软。 “大姐姐，娇娇知道你放心不下，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届时还可以向祖母夸耀，这施粥还学到不少东西哩。” 谢晚晴犹豫起来，看着撒娇的谢娇娇更是什么辙都没有。 勉强说着，“只看一眼，咱们待会儿就走。” 谢娇娇拉起谢晚晴就跟着婆子走了，两人带着斗笠，还未进去已经闻到了香味，是清香的味道。 “哇，是真的！有香味。” 谢娇娇拉着一旁同样惊讶的谢晚晴，走进粥棚。 粥棚里空间狭小，两口大锅正蒸煮着饭，角落里堆砌着错落的树枝。 谢娇娇和谢晚晴蹲下捡地上的香樟树枝，听着婆子在一边讲话。 二人巨大的斗笠撩过烧火的火堆，丝质的斗笠立马窜起火来。 谢娇娇吓了一跳，婆子也没多说话立马把斗笠取下来扔到了一旁，谢娇娇看着婆子脚下的香樟树枝，一下就着起了火，柴火堆立马也被点燃。 “糟糕！”谢娇娇暗骂一声。 香樟树最易燃，火苗刚接触就窜起来了，三人竭力想控制住。 但是几个呼吸间火苗已经烧满了整个粥棚，粥棚是木头搭建的，立马将三人困在火海中。 冲起的烟立马飘到空中，远方刚被救下的小男娃娃用手指了指天上，好奇的问一旁冷若冰霜的男人。 “哥哥，天山过来了烟！” “烟，有烟！” 凉亭里沈承渊不以为意的抬头看了一眼，立马皱起了眉头，扭头对着萧世衍说道“西北走水了，集结侍卫救火。” 萧世衍一改嬉笑表情，“好。” 然而话音还留在空中，人已经如箭矢一般飞出。 在粥棚里能听到外面，断断续续的有人喊话。 “走水啦，走水啦！” 第10章 救她 谢娇娇刚想张嘴，但空气里烟味往鼻子里钻，谢娇娇下意识的捂住口鼻，朝着门口方向飞奔过去。 快到门口她突然听到一串剧烈的咳嗽和呼喊。 “救，救命啊！” 是谢晚晴。 谢娇娇回头，忍着肺里翻江倒海，透过若隐若现的浓烟，发现谢晚晴正捂着口鼻困在原地。 四周的火势越来越大了，原本就不大的粥棚此时像是人间地狱，火舌疯狂的舔舐这四周。 燃烧的余温就要把她眼睛熏得睁不开。 若是现在逃出去，她肯定可以无事。 可谢晚晴还在里面，她自小在祖母身边养大，虽没了父母，却有了祖母当靠山。 她无时无刻被娇生惯养着，不像她从小野惯了，遇到这样的情况可以抽身。 谢娇娇的脚像是定住了一般，烟把她的眼迷糊了，泪水顺着留下来。 好像耳边又响起了那夜沈承渊醉酒，在她耳边喊着，“晚晴，晚晴……” 是，她恨了谢晚晴很多年，每日活在谢晚晴的影子下，她受够了。 但……那都是上一世了，谢晚晴对她一直很好，只是沈承渊横亘在她们中间，让二人决裂。 这一切都不是谢晚晴的选择，她从没想选择过这样的人生。 仔细一想，若没有那一条突如其来的圣旨赐婚，她们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当着无忧无虑的谢家贵女。 谢晚晴没有错，这一世她们没有恩怨。 她只知道此时此刻，谢晚晴是她的大姐姐，不是她的情敌。 想到这里，谢娇娇下了很大决心，她要把谢晚晴救出来。 若是此刻的她是谢晚晴，她一定也会救谢娇娇！ 谢娇娇拔腿就要往里冲，在外面的下人们好不容易等来了，又眼睁睁看谢娇娇折回去。 一片唏嘘，都说谢家这两位贵女凶多吉少。 “大姐姐……坚持住！” 谢娇娇剧烈的咳嗽，手上不停的护住面部，脸上已经被烟熏得发黑。 不远处，谢娇娇终于接近谢晚晴，看着躺在火海中的谢晚晴，谢娇娇只想立马将她救出去。 谢晚晴似乎有些晕厥，朝着前方匍匐着“救命，咳咳……” 然而她没有发觉头顶上的一根摇摇欲坠的木头。 谢娇娇赶到了谢晚晴身边。 “大姐姐，不要怕，我来了！” 说罢就要一个伸手就要抓住谢晚晴。 “娇娇……” 谢晚晴用着不多的力气看到谢娇娇，正要递过去双手，只听见空气中先是一声细微的木头折断声，紧接着“咔嚓”一声。 一根带着火的木头轰然倒下，带着火热的温度，重重压在谢晚晴脚腕上！ “啊！” 听着谢晚晴的痛苦呼喊，谢娇娇伸在半空中的手一顿，惊声尖叫起来。 “大姐姐，大姐姐！” 谢晚晴气息微弱，谢娇娇顾不了那么多，双手覆上滚烫的木头，用力的向上举，想要减轻谢晚晴的疼痛。 而谢晚晴此刻只有微弱的声音，谢娇娇将木头放在肩头，火焰就要灼烧到她的脸颊，谢晚晴已经没了声音。 “谢晚晴！不许睡，你起来呀，你以后可是他的心上人，你要活下去的，你的儿子更是未来的皇上！你不能睡，祖母还等着你！” 谢娇娇决定要一人将木头扛到一边，可这样极容易让她烧伤。 谢娇娇不管了，正在她要以身试险的时候，耳边的火舌还未等接触到她，就被熄灭。 随即，一丝冷意从身侧传来，谢娇娇抬头一看，沈承渊正举剑朝着木头用力一挑，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沈承渊！ 火光摇曳，泪水中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她坚毅如故的下颌，还有不知为何，她悬着的心放下了。 谢晚晴已经晕厥过去，沈承渊将木头移动走后，抱起地上的谢晚晴，还未走两步，回头看了谢娇娇一眼。 “跟上。” 谢娇娇愣了，恍惚间和上一世沈承渊最后见她那一眼不同。 上一世的沈承渊带着怨带着恨，而这时的沈承渊只有少年的桀骜。 谢娇娇跌在地上，胸中的氧气不多，视线也越发模糊。 不知为何，谢娇娇看着抱着谢晚晴，无端的想笑，看来命运这种东西不能强求。 该是谢晚晴的还是谢晚晴的，就算她谢娇娇重来了一回，也于事无补。 从前是沈承渊救了谢晚晴，二人互生情愫，如今依然是如此，她从来都只是一个观众，看着二人开演，等着散场…… 一行人跑进了火海，下人们急忙接过两位小姐，送到厢房里，休息上药。 第11章 他的道歉 这下可吓坏了下人们，立马请来郎中，甚至是沈承渊也将随行的御医调过去。 谢娇娇出来后便昏了过去，躺了三个时辰才醒。 醒了后的谢娇娇精神状态恢复的差不多了，躺了一天，她伸着懒腰正要往外走。 刚好撞见两个过路的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将沈承渊和谢晚晴的事情反复说道。 “听说呀，沈承渊将御医派过去给谢晚晴看脚伤了，这可是头一回啊，不过郎才女貌，我觉得二人不久就会走到一起，届时一定是一段佳话。” “是呀，这美女配英雄，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娇娇猫在门后听着，逐渐皱了眉头，这话里话外都在传沈承渊和谢晚晴是英雄配美人，天生的一对。 谢娇娇靠在门上，想起上一世沈承渊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在透过她看谢晚晴，眼神是那样温柔，嘴边会带着不同于平时的笑意。 忽然发现，她这个可怜的替代品在沈承渊那里永远都没有姓名。 而如今，沈承渊救下谢晚晴也是正中他的下怀，民间沸沸扬扬的都在传沈承渊谢晚晴。 这时候沈承渊一个请求，皇上估计会立马下旨，谢晚晴将会成为王妃。 正值回忆中，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在身后响起，吓得谢娇娇往前一蹦，捂着疯狂跳动的心口不耐烦道，“谁啊？” 谢娇娇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人这么可恶，吓得她差点摔过去。 “是我，萧世衍。” 萧世衍？ 谢娇娇记得那日大火前，救下小孩后污蔑她的混蛋，瞬间脸拉了下来，这人又来搞什么幺蛾子！ 打开门，萧世衍看到一张极其不耐烦的脸，上下扫了他后开口:“什么事？”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是萧世衍没想到谢娇娇好的这么快，尽然可以亲自下床开门了，还有心力发脾气，看来恢复的甚是不错。 萧世衍上次事情之后才得知，他错怪了谢娇娇，又没有合适的时机来道歉，才听闻谢娇娇火中逃生，他闻讯就赶来了。 萧世衍傻笑了一会儿，背着手扭捏道。 “谢小姐，上次是萧某没有问询清楚，错怪你了。这不，听说你受伤了特地来探望。” “望你不记前嫌。” 谢娇娇可没觉得这个人好忽悠，说不定就是来嘲讽一番，毕竟她跑出去又折返火海，这傻事也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 谢娇娇靠在一边，冷哼一声，“怕不是来瞧我的笑话吧，大可不必！” 说罢，谢娇娇就要合上房门。 萧世衍眼疾手快，将背后的糖果子放到房门中间，一股香甜的味道四溢出来，谢娇娇手一顿，眼睛定在萧世衍手上。 “糖果子！” 她被困在房里修养，吃的都是清汤寡水的修补饭，所幸她没受伤不然顿顿中药少不了，她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 而糖果子甜而不腻，正是最佳解馋的零嘴。 谢娇娇一伸手抓了个空，怒气充充的看着萧世衍，萧世衍摆摆手示意。 “萧某是来道歉的，还请姑娘收下后莫要到处坏萧某名声。” 谢娇娇哼了一声，“既然都这样说了，我自然会明辨是非。” 说罢，萧世衍点点头，谢娇娇一把拿过糖果子，嘴里已经抑制不住的流口水。 看来这萧世衍是真心来道歉的，怪不得她起身后连个护卫的人都没有，想必是他方便接近，但又不想二人唠人口舌，才想方法支出去的。 这心机还算不错。 打发了萧世衍，谢娇娇抱着糖果子哼起来小曲。 接下来，由于谢晚晴的脚伤，大家决定提前动身回府。 谢娇娇临走前又收到了几袋子糖果子，都是下人来送。 萧世衍已经离开，谢娇娇抱着一堆糖果子笑而不语。 这小子这么做可真的很让人误会啊，知道的是他赔罪，不知道的那些婆子们肯定会误会。 届时传到了祖母耳朵里去，她可又得受折腾了。 萧世衍这毛头小子虽嘴快，好在态度不错，她就不予追究了。 路上谢娇娇看着换药的谢晚晴痛的流泪，她的心也被提起来。 若是沈承渊看到，该心痛的难以入眠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谢娇娇看着谢晚晴总会不自觉的联想到沈承渊，但是沈承渊和从前的他不同，这让她心里不至于难过。 在回去的路途中，为了给谢晚晴解闷，谢娇娇特意和她一辆车。 “大姐姐，脚可好些了？” 上车就看到谢晚晴躺在一旁，用着上好的被子盖着，空气中是药味。 第12章 卖身葬母 谢晚晴苍白着脸，对着谢娇娇笑了笑。 “大夫说休息几日就好了，娇娇不必担忧，倒是我差点连累了娇娇。” “大姐姐这是讲的什么话，我没帮上什么忙，况且若不是我拉着大姐姐去瞧瞧，想必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谢娇娇低着头，脸上甚是自责。 谢晚晴再没说什么，闭上了眼睛，谢娇娇也识趣的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在一旁坐着。 面前的人儿连休息都是柔美的样子，也怪不得沈承渊会动了心。 谢娇娇心中自嘲了一声，向后仰躺着，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人还未到京城，风声却已经传了出去，街上到处都在传着谢晚晴跟沈承渊的佳话，只是有一个人始终高兴不起来。 “老夫人，不过就是一些风声，老奴相信小小姐她们都心中有数，老夫人不必过多担忧！”一旁的嬷嬷劝慰着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睁开眼睛，任谁也猜不中她此时的心思，都说皇家无情。 她谢家的子孙无论如何都不能跟皇家的人扯上一丝关系。 一路上摇摇晃晃，谢娇娇他们终是到了谢府，谢晚晴是被人抬着进府的，谢老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谢娇娇努着嘴，凑到谢老夫人的跟前，“祖母，娇娇错了！” “错在何处？”谢老夫人头一回板着脸，一本正经的盘问谢娇娇。 “错在不该拉着大姐姐玩火。” 谢娇娇心中闪过一丝酸涩，可这都是命中注定，不然沈承渊如何跟谢晚晴产生情愫？ “既是知晓，日后便少出门，女子当身居闺中，整日疯疯癫癫成什么样子？” 谢老夫人看了谢娇娇一眼，交代了几句，便转身进了谢府。 这时，谢辞安才从一旁跳了出来，将谢娇娇好生看了一番。 “妹妹没事就好！要不是祖母拦着，兄长就亲自去接妹妹回府了！平白无故怎的会失火？” 谢娇娇将谢辞安的手轻轻拍开，一脸的郁闷，“我没事，不过大姐姐的脚却是受伤了，都怪我。” “怪你作甚？谁也不想失火，妹妹就莫要自责了，走，兄长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着，谢辞安便拉着谢娇娇往外走。 不过谢娇娇却是趁机挣脱了谢辞安的手，“兄长等我，我换身衣服便来。” 说着，谢娇娇便换了一身玄衣，跟谢辞安站在一起像是兄弟一般，谢娇娇踮着脚尖拍了拍谢辞安的肩膀，爽朗一笑，“走吧！” 谢辞安这才醒过神来，乔装打扮一番，掩人耳目也好。 一路上谢娇娇手中塞满了好吃的，她嘴巴一鼓一鼓的样子像极了仓鼠。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谢辞安见谢娇娇这副样子，宠溺的为谢娇娇擦了擦嘴角，主动将她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自己提着。 谢娇娇见谢辞安如此，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兄长真好！” “那是，为兄什么时候不好了？” 谢辞安听此笑笑，轻轻的在谢娇娇头上敲了一下。 谢娇娇假装生气，转身跑开，直到一家茶馆才停下，只见她面前立着一张木牌，上面写着“卖身葬母！” 旁边跪着的姑娘不哭不闹，脸色清冷，只是谢娇娇看见了却心中发抖。 面前的女子正是沈承渊上辈子最得力的助手——绿萝！ 绿萝为沈承渊做过不少事，不过谢娇娇倒是不知道原来绿萝竟是沈承渊买来的？ 想着谢娇娇动了心思，想将绿萝买下。 日后若是上辈子的矛盾不可避免，她也好有个保命符。 此时谢辞安赶来，摸了摸谢娇娇的头顶，“怎么？娇哥儿看上了这姑娘？想纳入房中？” 谢娇娇用胳膊肘捅了捅谢辞安，瞪了他一眼，谢辞安这才摸了摸鼻尖作罢，“喜欢便买下，总归娘不会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拿银子！”谢娇娇伸手问谢辞安要银子。 谢辞安摇了摇头，往怀中摸去。 心中暗想下次可得多带些银子出来，不然怕是走到半路就没银子花咯！ “啪嗒！” 是银子落地的声音，谢辞安刚将钱袋递给谢娇娇，却看见一包银子从面前飞过，直往绿萝面前落去。 绿萝看了眼地上的银子，有些犹豫。 谢娇娇皱起眉头，心中不悦。 即便是有银子，也不该如此无礼，扔在绿萝面前施舍中带着几分贬低人的嘲讽。 如此想着，谢娇娇转过头去，倒要看看是哪个无礼家伙！ 第13章 缘 谢娇娇回头瞥了一眼，果不其然能做出这种不过脑子的事的人全京城只有一个。 谢娇娇眼珠子一转，露出小虎牙。 “这不是萧家哥哥吗，萧哥哥也是喜欢这个漂亮姐姐吗？“ 过路的人都竖起了耳朵，这小公子眼瞅着左右不过十二三岁，正是童言无忌的年岁，能说出这样的话却也还是好笑。 萧世衍自然不瞎，一眼看出来女扮男装的谢娇娇，被她打趣的俊脸通红，咬着牙根吼道：“你，乱讲什么！” 谢娇娇刚想说什么，身前突然闪出一道身影。 “萧公子，家弟年岁尚小，经不起别人呼来喝去。” 谢辞安语气中的不悦已经呼之欲出，此时他正护在谢娇娇面前。 小丫头在家里都被捧在手心上，哪里轮得到别人说教。 萧世衍见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死不死的谢娇娇从谢辞安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冲着萧世衍吐舌头。 萧世衍顿时气得牙根痒痒，但又不能发作。 倒是他身旁的沈承渊冷冷的吐了一句，“令弟还真是活泼。” 谢娇娇翻了个白眼，前世对自己说狠话的，现在骂人还要挑字眼。 不过绿萝被她先遇见，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出去。 谢娇娇屁颠屁颠跑过去，把银袋子捡起来，顺手拍了拍，塞回到萧世衍手里。 “原来是萧哥哥银袋子掉了，我当你是喜欢漂亮姐姐呢！” 眼瞅着萧世衍要说话，谢娇娇直接开口：“你不喜欢就好，我甚是喜欢姐姐。” 说着谢娇娇把绿萝从地上扶起来。 一手伸到身后，谢辞安适时的递上银子。 谢娇娇手里掂了掂，约摸有个五六两，想来仅仅够她安葬母亲。 她把银子塞给绿萝，“姐姐，我见你一片孝心，人又长得漂亮，随随便便把自己卖了多不划算。” 绿萝闻言抬头看着她，不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萧世衍更是一脸迷惑，听这小丫头的意思是不打算买她，诚心搅和自己不是？ 沈承渊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迟迟没有说话。 几个人刚刚一番舌战，引了不少百姓围观，听到谢娇娇一番话，都静静的等着下文。 谢娇娇俏皮一笑，宛如无害少女一般。 “姐姐，我叫谢娇娇，首辅谢铭之女，这钱就当是我借给姐姐的，姐姐来日记得还给我啊。” 绿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却怎么也不敢收下银子。 她自是不愿因几两银子就舍弃一辈子的自由，可是萍水相逢受人恩惠，终究是不妥。 谢娇娇见她不收，凝眉道：“姐姐，人非草木，岂能因为几两银子就舍了一生？”说罢，眼神扫过沈承渊的脸。 她前世的悲剧也是因为一道圣旨，身不由己。 如今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她更见不得别人被命运摆弄。 这几两银子仅仅够绿萝安葬亡母，她日后能不能追随自己，终究是不可知的，现在也不过是以小博大罢了。 绿萝听言，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帛，上面娟秀的写着卖身契，一边已经画了押。 狠了狠心，接过银子，把卖身契塞给谢娇娇。 谢娇娇拿起来看了看，笑道：“缘分呀，缘分。家中有个情同姐妹的小丫鬟，名字叫做翠漪，就是长得没有姐姐好看，不然单听名字，像是姐妹呢。” 说完，就着街边的包子摊将卖身契连同从绿萝头顶摘下来的草叶子一并烧了。 转身就走，却又突然回头：“姐姐记得来还钱啊！”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倒留下身后的百姓议论纷纷。 “谁说谢家小姐行事莽撞，像个像野丫头的？” “是啊是啊，这做事有情有义的，就算是大家闺秀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啊！” “谢首辅教子如此，辅政何忧啊！”更是有人感叹道。 绿萝捧着银子，满眼感激的看着谢娇娇在不远处糖果子摊蹦蹦跳跳的身影，好似暗下决心一般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人群中萧世衍看着某人。 这小吃货还挺仗义。 但一旁的沈承渊沉默不语。 他远远看着绿萝的跪姿就知道这女孩子练过武功，且资质不凡。 若能收入麾下，加以磨炼，定然大有用途，紧赶慢赶却还是被别人抢走。 可最让他感到烦心的是刚的对视，谢娇娇看他那一眼，眼中分明写着怨恨！ 第14章 昏迷不醒 和这小丫头不过几面之缘。 思及此，沈承渊对谢娇娇带着几分疑惑和烦闷，面上却是没有什么表现。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缺一个绿萝，让给她又如何？ 只是他不知道，日后他会多后悔今日的想法。 两个人继续在街上闲逛，直到谢娇娇累的不行，谢辞安才把她背回谢家。 晚上谢娇娇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床上。 自家哥哥虽然不习武功，但是背着自己却稳稳当当，谢娇娇竟然趴在哥哥背上就睡着了。 只是两朝动荡，这样安稳的日子又能过多久呢？ 不过若是绿萝还能回来，倒是可以让她保护自家哥哥。 想到这儿，谢娇娇觉得心头一件大事也算是有了着落。 正坐着傻笑，有人敲了敲门。 “小姐，你醒了吗？”门外是翠漪的声音。 “我醒啦！”谢娇娇拍了拍小脸，下床开了门。 “小姐！出事了，表小姐她发了高烧。”翠漪站在门口一脸焦急。 “什么？！请了大夫了吗？” 谢娇娇闻言提着裙子就往祖母院子里跑，翠漪跟在身后。 “请了，可是京城的大夫都说熬不过今晚就回天乏术了！” 谢娇娇脚步一顿，翠漪差点撞到她后背上。 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再多想，转头往屋子里去。 此时谢晚晴正一脸痛苦地躺在床上，额头上布满冷汗，眉头紧紧的皱着，嘴里胡乱喃喃着：“火……救我……有火……” 让人见了不为之心疼。 谢娇娇却皱了皱眉，按说高烧不退的人嘴唇应该苍白。 可是谢晚晴嘴唇却暗紫的，谢娇娇凑近去闻，一股苦味钻进谢娇娇的鼻子。 当下心里就有了不好的想法，伸手掀开被子，看到谢晚晴的脚时都倒吸一口冷气。 烫伤处已经肿胀起来，并且伴有些许乌紫。 谢娇娇咬了嘴唇，原本只是猜测，现在看到伤口就明白，自己的猜想八九不离十是正确的。 钱氏一脸心疼的抱住直说胡话喊娘的谢晚晴。 晴丫头从养在老太太屋里开始，就懂事的让人心疼，现在又遭了这么大的罪。 谢娇娇转身对着翠漪说：“去给我找根银针来。” 翠漪不明就里，但还是听话地去找了一根银针来。 谢娇娇用蜡烛的火焰把银针通体烧的通红，借以消毒。 待银针彻底凉透之后，轻轻的扎进了谢晚晴的脚踝里。 换换拔出银针，约摸着三个呼吸之间，银针迅速的发黑。 谢娇娇怒喝一声，“大胆！我堂堂首辅谢家，竟然有人做出下毒这等下作事情来！当真是以为我们谢家的人都死绝了吗？！” 一听到下毒，屋子里的人各个倒吸冷气。 谢娇娇看着发黑的银针。 钱氏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谢娇娇，颤抖着嘴唇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娇娇，你在胡说什么！” “娘，我没乱说，你请大夫来一查便知。”谢娇娇斩钉截铁的说。 谢老夫人最是看中家中姑娘的清白，起初自然是不同意大夫们随意给谢晚晴看诊，也正因此才耽误了谢晚晴，险些将她害了。 听到谢娇娇这么说，谢老夫人立马差人再去请大夫。 谢娇娇退到外屋，才得空喝了一盏茶。 要说前世的医术，也还是为了沈承渊才练就的，如今却是救了谢晚晴一命。 耳畔响起当初寺庙里大师的箴言，放下心魔，弥足知返。 或许这是上天给她一次弥补的机会，这一世她不仅要为自己谋划，更要让家中的亲人都过得喜乐顺遂。 屋子里的大夫一出香香独家整理来，谢娇娇就进去，看着原本紧皱眉头的谢晚晴已经安安稳稳的睡过去了，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 但是看到钱氏和谢老夫人还是愁眉不展，谢娇娇心中升起一丝不详之感。 “祖母，大夫不是已经处理过了吗？” 谢老夫人哀哀的抬起头，“大夫说，给晴丫头下毒的人心思太过于歹毒，这毒药不是单单一种……他也只能按照常理来处理一下，晴丫头到底能不能挨过去，就看造化了。” 谢娇娇整个人愣在原地。 目光定在谢晚晴身上，她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人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性命！ 谢娇娇看着默默掉眼泪的钱氏和谢老夫人，思虑片刻，终是鼓足一口勇气。 “祖母，娘亲，上次给大姐姐救治的御医医术高明，说不定能有办法！” 谢老夫人却突然出了声，“不行！事关家族名义，不可声张！” 第15章 抓住凶手 御医不是随随便便能请到大臣府中的，且不论爹爹为首辅，容易被小人参一本。 祖母最是看重家族名声。 “娇丫头，你先回去吧。”谢老夫人摆了摆手。 谢娇娇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虚弱的谢晚晴转身离开。 院子。 谢娇娇把翠漪喊了过来。 翠漪轻轻关上门，还不忘把小厨房里温着的小糕子摆在桌子上。 谢娇娇咬了一口小糕子，又顺了一口温茶，缓了一口气，给翠漪递了个眼色。 翠漪轻轻打开房门，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又轻轻把门关上。 谢娇娇见状，勾了勾手指头，翠漪像个小狗腿子一样跑过来，认真的盯着她。 “小姐，你说吧，你想吃什么？” 谢娇娇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前世这个岁数，也确实整天没有个正经事，也难怪翠漪会说出这样的话。 谢娇娇端了端脸色，压低声音对翠漪说：“大姐姐被人下了毒。” 翠漪闻言，吓得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小、小姐，那你、你别吃了！” 说着就去抢谢娇娇手里的小糕子。 谢娇娇无奈之余又备受感动，不论前世今生，这小丫头都是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好。 谢娇娇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给翠漪寻一个好人家嫁了！ 谢娇娇由着她把小糕子拿走。 “现在祖母为了谢家的脸面，不能让大姐姐被人下毒这件事宣扬出去，可我们不能看着大姐姐活活毒死啊。” 翠漪小脸上也满是坚定。 “是啊，这样心术不正的人要是在咱们府里，那迟早是个祸害！” “你悄悄帮我去查查。” 谢娇娇呷了一口茶，目光中闪出一丝凛冽。 翠漪重重的点了点头。 谢娇娇也开始眼皮子打架，看着翠漪关好房门，就爬上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梦中是沈承渊的脸，她在他的怀里一遍一遍描摹着谢晚晴的字体。 终于，一撇一捺都是谢晚晴的提顿。 沈承渊从背后轻轻拥住她，“晚晴，你字写的真好。” 谢娇娇微怒，一抬头，镜子中赫然是谢晚晴的脸。 她猛的睁开眼睛，转头看了看窗外，月光透过窗棂一缕缕洒在地上。 想到谢晚晴的伤口，谢娇娇眸色变得深沉起来。 原本灼烧的脚踝，又被毒药粉末腐蚀，就算是最后捡回来一条命，也必会留下一大片疤痕。 谢娇娇自嘲的笑了笑，若是在前世沈承渊要如何心疼。 想着想着，谢娇娇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这次倒是一个好觉睡到了天光大亮。 谢娇娇洗漱之后就领着翠漪去了老太太院子里。 老太太也才起来，钱氏则是在谢晚晴床前守了一晚上。 谢娇娇上前轻轻拍了拍钱氏肩膀。 “娘亲，你回去休息吧，这有我守着。” 钱氏疲惫不已，见谢晚晴还没醒过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闪失，也就先回去休息。 谢娇娇趁着屋里没人，开始和翠漪四处寻摸起来。 昨日看着谢晚晴的伤口上还沾着毒药粉末，想来下毒的人也不是从吃食里做了手脚，要寻个蛛丝马迹实属不容易。 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床上床下翻翻找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毛贼。 找了半天也没什么发现，谢娇娇垂头丧气的坐在床头。 突然翠漪小声嘟囔了一句。 “大小姐房里的丫头也太忙了，连换下来的纱布都没时间洗。” 谢娇娇不经意的瞄过去，看到木盆里堆着的纱布里有一个好像不太一样。 在一堆做工精细的纱布里，有一段相对来说极为粗糙的纱布。 谢娇娇蹲在木盆前翻看着，果不其然略微发黄的那段纱布上，沾着鲜血和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 谢娇娇用帕子沾下来一些卷好小心的收起来。 一转头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春桃，你怎么走路连点声音都没有？！” 第16章 帮她还是害她 春桃端着新的纱布走进来，准备给谢晚晴上药。 谢娇娇喊了一声：“等下，你先看看这纱布干不干净。” 春桃不知道其中原因，只觉得莫名其妙。 但还是听话的翻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异样之后开始给谢晚晴换药。 “春桃，大姐姐这个药多久换一次啊？”谢娇娇好像关心一般的问道。 “四个时辰换一次，大小姐院里丫鬟少，多亏了夫人带了二小姐院里的丫头过来帮忙……” 春桃说着说着，一半委屈一般心疼的哽咽起来。 谢娇娇和翠漪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样的情绪。 莫不是？！ 有机会接近谢晚晴并且帮她换药的除了春桃和老太太院子里的人就只剩下那天钱氏带过去的人。 看来是要从自家院子开始查，如果真的是自己院子里的人给她下毒。 那么谢晚晴有个三长两短都是自己这辈子无法弥补的。 让她火场受伤的人是自己，让她中毒生命垂危的人要是也从二房院子里出来，难免会让人觉得是他们有意而为之。 姐妹嫌隙事小，谢家的名誉和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难怪当初祖母就算不请大夫，也要封锁消息，不让任何人知道谢晚晴是中了毒。 不论这个人是哪个院子的，对谢家的声誉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可是如果现在不把他揪出来，就没办法找到就谢晚晴的方法，总不能因为谢家的利益就放弃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吧！ 更何况这样凶险的境况她都挺过来了，怎么能眼睁睁的就由着她去死？ “翠漪，你去打听一下，昨天随母亲去的丫鬟是谁。” 谢娇娇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 翠漪也心情沉重。 过了一会，翠漪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个瓶子。 谢娇娇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查出来了。 “瓶子里的东西验过了吗？”谢娇娇打开瓶子嗅了嗅，心下已经了然。 几种毒药烧干了研磨成粉末，这样的奇巧心思，当真是担得起一句处心积虑了，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过吗？ 翠漪表情却不太对劲。 “是谁？” 谢娇娇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放下瓶子看着她。 翠漪十指揉搓着衣摆，过了许久才开口：“是阿碧。” 翠漪口中的阿碧是谢娇娇的小丫鬟之一，叫碧果。 碧果和翠漪一同进府，两个人年纪又相仿，平时总是闹作一处，吵吵笑笑之间和亲姐妹无异。 谢娇娇一时间愣了神，思索了片刻，还是开了口：“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总归是要问清楚的。” 翠漪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谢谢小姐，翠漪替碧果谢谢小姐！” 谢娇娇皱了皱眉，“谢我做什么，她要是什么都没做，我自然不会委屈她了去，可她要是真做错了事，那我也不得不罚她！” 翠漪跪着连连点头。 “你去叫她过来吧，这事总归不该让旁的人知道，你也不用与她多说什么。” 翠漪连忙起身跑了出去。 带着碧果回来时，看碧果一脸迷惑的表情，谢娇娇知道翠漪半个字也没透露。 看着碧果无辜的眼睛，她有希望这事情和她无关。 谢娇娇端了端身子，碧果刚刚迈进门槛，谢娇娇就一把把白瓷瓶子摔碎在她脚下。 “这是什么？！” 第17章 救她还是害她 碧果看着瓶子自然眼熟不过，又见屋子里没得旁人，直接就跪在门口。 谢娇娇给翠漪使了个眼色，翠漪转身关上门。 “说吧。” 屋子里一片寂静，三个人都是一个表情，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碧果咬了咬嘴唇：“都是奴婢的错，但是……” “但是什么？！” 谢娇娇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错就是错了，还有什么借口。 “但是她死了，小姐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了！她本来就不应该在这个府里待着！” 碧果不敢抬头看谢娇娇，但是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眼泪。 她死了，就不会烦了。 这句如魔咒般缠绕在她心间，差点让她昏了脑子！ “我什么时候把她当成烦心事了？” 谢娇娇顿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丫头不会是被人收买了，想要栽赃陷害她吧？ “自她来了，小姐就处处被人挤兑，总有人拿她同小姐做比较，说小姐处处不如她。” 碧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着。 谢娇娇哑口无言，自从谢晚晴被接过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她就成了谢娇娇的参照物。 事事都要与她做个对比，谢娇娇平时大大咧咧不放在心上，但是身边的小丫鬟确实一桩桩一件件的记在脑子里。 谢娇娇长叹一口气：“碧果，不论你因为什么，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害人杀人？” 碧果被她这么一问，整个人都吓得瘫坐在地上，许久才渐渐缓过来，全身颤抖的爬到谢娇娇脚边，双手抓着她的裙角。 “小姐，我知错了！求求你，放我一条活路……” 谢娇娇闭了闭眼：“你这是死罪！” 翠漪一听这话，连忙也跪下来，可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杀人偿命，自古至今无一例外。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女孩的哭泣声。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把瓶子里的东西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谢娇娇好像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 翠漪一听这话，顿时抬起头看着谢娇娇，满脸的不可思议。 所以刚刚小姐都是在吓碧果吗？ 这边碧果磕头如捣蒜一般：“小姐，我说，我都说！” “朱砂、砒霜还有藏红花。” 谢娇娇听到前两个，联系到大姐姐现在的病情，应该用量不多，倒也不棘手。 但是听到藏红花，心里一凉。 这藏红花虽然不是毒药，但是对女子的身体确实有极大的损伤。 谢晚晴本就伤了身子，藏红花给她的伤害只怕是更甚。 以后能否受孕甚至未尝可知。 “是谁教你的？！” 谢娇娇真的怒了，这样杀人诛心的手段，怎么能是碧果想出来的。 “是…是奴婢在药匣子里随便抓的，奴婢只晓得这几味药材是万万不能碰的。”碧果一五一十的回答。 谢娇娇气的额头突突的跳：“翠漪，把她给我拖到院子里，打她四十大板！” 打板子都算是轻的。 翠漪连忙感恩从地上爬起来，碧果也对着谢娇娇磕了个头就跟着翠漪出去。 谢娇娇扶着额头思考了一刻钟，随后出了门。 第18章 承认 正巧翠漪把碧果扶起来，四十大板虽不能让她死残，但是个几个月下不了床却是足够了。 纵然犯了天大的过错，老夫人那边不许人宣扬，自己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她有伤在身，别人也不会再为难她。 翠漪看到谢娇娇出来，刚要往这边来，谢娇娇冲她摆了摆手。 “你去照顾她吧。” 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当务之急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谢晚晴救回来，既然知道了什么毒药，配置解药也就有方可循。 但是出乎谢娇娇的意料，解毒的药材居然也相克，不论怎么取材，都会对谢晚晴的身体造成伤害。 这次下毒的是她的丫鬟，她一定要弥补！ 这一世，不愿欠她！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 谢娇娇把自己反锁在谢家的书阁里，一天一夜都滴水未进，不停翻阅着医书。 那边谢晚晴用药物吊着命，京城有名的大夫日日行针，倒也是堪堪存着一口气。 谢铭一家怎能不心疼谢娇娇，最忧心还是谢老夫人，养在身边的大孙女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古灵精怪的二孙女水米不进，废寝忘食。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让她如何是好！ 一家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却又无计可施。 终于在谢娇娇把自己锁起来的第二天傍晚，门被她从里面打开，谢娇娇握着一张方子走出来，声音嘶哑。 “去熬药……” 还没说完，整个人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谢老太太看着谢娇娇，眼中神色复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人去熬药。 等到谢娇娇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整整一天的时间里，谢家人给谢晚晴喂了五六次药，可是无论如何一滴都喂不进去。 谢娇娇一醒，就往谢晚晴那跑，进了屋里看到几个小丫鬟都在抹眼泪，谢老夫人坐在床边摸着谢晚晴的额头。 “好孩子，把药吃了吧。” 谢娇娇见状，大步走上前，拿着药碗，在谢晚晴耳边说了一句话，谢晚晴竟然落下来一滴眼泪。 谢娇娇一勺一勺的喂她药，她竟然一口一口的都喝下去了。 谢娇娇看着她终于能喝的下药了，却没有那么开心。 因为她刚刚对谢晚晴说的是沈承渊想让她活下来。 看着谢晚晴把药喝完，谢娇娇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径直走到谢老夫人面前。 “祖母，我有事要对你说。” 谢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跟我过来吧。” 谢娇娇跟着谢老夫人走去。 门一关上，谢娇娇就跪下来了。 “祖母，孙女已经查清楚了，是我的丫鬟下的毒。” 谢老夫人一脸了然：“所以你这两天就把自己锁起来，为了给晴丫头找这个药方子。” 谢娇娇点了点头。 “你想过要是晴丫头醒不过来，你再累倒了，谢家该如何自处？”这老太太依旧不喜不怒。 谢娇娇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她以为谢老夫人会责怪她，但是谢老夫人却没有。 谢老夫人也没让起身，让她依旧跪着，神色秉然地打量她。 第19章 娇娇就这一个爱好 谢娇娇坐在椅子上之后，一双大眼睛就清清明明对上谢老夫人的。 谢老夫人盯着她，后者眼中清明，丝毫没有躲避之意。 想来谢娇娇也不是那种会用下作手段害人的丫头。 谢老夫人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娇娇房里的丫头，娇娇平日里学习医术，她也跟着学着，前几日大姐姐昏迷不醒，碧果被娘亲带过来帮忙，可是忘了手上沾了药粉子，给大姐姐换药时不小心沾到了伤口，幸而沾上的不多，到底是有救的。” 谢老夫人呷了一口茶，嘴角有微微的笑意。 这小丫头有心包庇，自己也不好再刨根问底，姐妹俩素日里关系也极好。 谢娇娇也不会毫无底线的纵容下人，且由她去吧，可还是要提点一些。 “这丫头毛手毛脚的，险些酿成大祸……” 谢老夫人没再接着说下去。 “娇娇已经重重打过她板子了，让她也常常下不了床的滋味！” 说着谢娇娇鼓起小腮帮子，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谢老夫人见她这样，无奈地摇摇头，自己这野猴子一样的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既然你都处理妥当了，此事以后休要再提，免得伤了你们姊妹之间的情谊。” 谢老夫人这几日看着谢娇娇的一连串动作，心中也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这小丫头自那日梦魇过后，就好像有什么心事，做事说话也像是换了个人。 从前她觉得谢娇娇天真浪漫，虽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日后寻一个如意郎君嫁了，一辈子过的也不会有多少磕绊。 可这几日，她的行事风格处处透露着不凡，有些话还是要早早交代与她的好。 “祖母，娇娇就知道祖母最疼娇娇了。” 谢娇娇未曾想过，自己三番两次害的谢晚晴陷入险境，谢老夫人还是处处维护着她。 一时间心中的感动之情满溢，更是坚定了这一世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谢家的想法。 一定要让疼爱自己的人都过得顺遂。 “娇丫头，你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可到底也是要及笄的年纪了，整日里除了乱跑乱玩，也不知道学学规矩！” 谢老夫人还是希望谢娇娇能够乖巧一点，纵然无忧无虑的好，可也不能让人家说谢家二小姐没个姑娘样子。 “娇娇平日里也有读书！”谢娇娇撒着娇。 “对，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学习医术做什么？” 谢娇娇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前世沈承渊在平定外乱时受了伤，自己心疼的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 怕他再出事自己帮不上忙，就生生学会了一身妙手回春的本事。 前世若是大哥能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自己还能医好他的腿…… “娇丫头，想什么呢？” 谢老夫人看她发呆，好奇的问道。 谢娇娇故作沉思态：“娇娇在想一个方子。” “想什么方子？” 谢老夫人听她这么说，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娇娇在想，什么方子能让祖母长生不老。” 谢娇娇一脸认真地说。 谢老夫人一听这回答，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鬼丫头哟！” 谢娇娇见老太太笑得开怀，也跟着一起眯眼笑着。 谢老夫人笑了好一阵子。 突然门外秦妈妈敲了敲门。 “老夫人，大小姐醒了。” 两个人一听，赶紧往谢晚晴房里去。 第20章 终于醒了 一进门就听见春桃哽着声音问谢晚晴渴不渴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进了内室的门，一股药味儿钻进鼻子，谢娇娇扶着谢老夫人走到谢晚晴床边。 谢老夫人坐在床边抚着谢晚晴的脸。 “晴丫头，哪里不舒服，告诉祖母。” 谢晚晴脚腕疼的直冒冷汗。 谢娇娇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了，疼是难免的，只能忍着了。 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了，就把被子好好的盖上了。 谢老夫人看着谢晚晴受罪的样子，心里总归不是滋味。 这孩子从小养在自己身边，一言一行都是自己教出来的，自然无可挑剔。 这样好的一个孩子，却要受这样的罪。 谢晚晴虽然脚腕疼痛，可还是不忍谢老夫人焦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祖母，晚晴没事了，这么晚了，祖母和儿妹妹回去睡吧，春桃在这守着。” 谢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好孩子，好孩子，你早早睡觉吧。好好养伤，也不枉娇丫头为了你三天三夜不曾合眼。” 说完，谢老夫人就带着谢娇娇走了出来。 谢娇娇拜别了祖母，也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全程跟着她的翠漪则是在服侍谢娇娇睡下之后就钻进了碧果的屋子里，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小姐是如何替她瞒天过海。 日子又平平淡淡地过了三日，谢家人都知道谢娇娇会医术了，谢晚晴又伤在脚上，实在不方便让外面的大夫看。 所以这三日就都是谢娇娇在帮谢晚晴看着脚伤。 谢晚晴脚伤恢复的也很快，毕竟年轻，短短三日，脚腕的伤口就开始结痂了。 留疤是肯定的了，谢娇娇这几日得了空闲就在小书房里鼓捣祛疤的药膏。 一直到太阳落山，钱氏推门进来。 “娇娇，吃饭了。” 看她桌子上摆着花瓣儿和药材，又问了一句：“这药膏准备的如何了？” 谢娇娇放下手中的瓷盏，跟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答：“这小玩意儿做着简单，女儿眨眨眼就能变出来一瓶。” 说着从腰间摸出来一个小瓷瓶子：“娘亲你看这是什么？” 钱氏接过小瓶子，拔掉塞子凑近一闻。 “还有淡淡的花香，这是什么宝贝啊？” “这叫爹爹哈哈笑。”谢娇娇一脸调皮地回答。 两个人坐到桌子旁。 谢铭和谢辞安一脸懵。 “什么爹爹哈哈笑？” 谢辞伸着脖子去看钱氏手中的小瓶子。 “娘亲涂了这花膏，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好看，爹爹可不就是哈哈笑吗？”谢娇娇笑嘻嘻地说。 钱氏一听，伸着手就佯装要打她。 一家人笑作一团。 饭吃到一半，翠漪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外面有一个姑娘来找小姐。” 谢娇娇指了指自己。 “找我的？” 翠漪点了点头。 “你把她带上来吧。” 谢娇娇一时想不起来谁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 人一带到，谢娇娇和谢辞安相视一笑，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街上遇到的绿萝。 “翠漪，你先带绿萝姐姐到我房里小坐一会，我马上就来。” 谢娇娇想着饭桌上也不好说事情，就让翠漪把人带走了。 二人一走，谢辞安就把当天的事详详细细的说给谢铭夫妻听。 说完之后，钱氏给谢娇娇夹了一筷子菜。 “这姑娘来路都不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地留在府中。” 谢娇娇吃完碗里的饭菜，抱着钱氏的胳膊撒娇。 “娘亲，绿萝那么可怜，我们就留下她吧。” 钱氏看着自己小女儿一脸讨好的模样，刮了刮她的鼻子。 “那一会我同你去看看。” “好。大哥也来。”谢娇娇笑得明朗。 谢辞安吃过晚饭也无事，便由着她的性子，跟她一起过去了。 第21章 报恩 这边母子三人来到谢娇娇的屋里，绿萝正规规矩矩的站在桌子边，腰板挺得笔直。 钱氏看她这样，轻轻点了点头，这姑娘看着倒是不错。 见三个人进来了，绿萝赶紧回头。 谢娇娇走过来拉着她的手。 “绿萝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绿萝后退一步，跪在地上。 “感谢小姐当日之恩，绿萝无以为报，愿意生死追随小姐。” 钱氏见状，把谢娇娇拉到身后。 “绿萝姑娘，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吗？” 绿萝低着头回答。 “回夫人，绿萝父亲是山中的猎户，三年前上山打猎跌到山崖下摔死了，娘亲前几日也走了。绿萝幸得小姐垂怜，安葬了母亲，过了头七就来找小姐报恩。” 钱氏听了之后也算是心里有了谱。 “那你都会什么？” “绿萝从小跟着父亲学武，会一些皮毛。”绿萝垂眸。 谢娇娇没说话，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着，前世的绿萝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的。 这要都只是皮毛，那谢娇娇就是个残废。 谢娇娇一脸不可思议。 “绿萝，你会武功啊！那正好，你可以保护大哥。” 谢娇娇看似无心，但是钱氏却眼前一亮，可是又不好说什么。 “绿萝姑娘，你意下如何？” 绿萝依旧是低眉顺眼的样子。 “绿萝唯小姐命是从。” 谢娇娇上前把绿萝扶起来。 “绿萝姐姐，那就拜托你了。” 绿萝重重点了点头，随后站在了谢辞安身后一步的距离。 谢辞安则是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家妹妹。 没想到妹妹有什么都第一时间想到自己，果真是没白疼她。 钱氏更是身感自豪，儿女双全本就是人生喜事。 看着他们兄妹相互照顾，相互扶持，饶是京城里的哪个夫人见面了不说一声好福气。 傍晚饭桌上听着辞安说娇娇处理事情的过程，她就觉得自己这个调皮捣蛋的女儿长大了。 儿子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女儿倾国倾城，聪颖伶俐。 丈夫对自己百依百顺，疼爱有加，钱氏当之无愧的人生赢家啊。 自从绿萝来了之后，就日日清晨带着谢辞安和谢娇娇在院子里打拳，有时候谢铭也会在旁边看。 年轻人早早起来锻炼锻炼，总归是强身健体，这样的事情谢铭和钱氏自然是不会阻止。 这不，谢娇娇一大早上练完了一套拳法之后，敞开了胃口喝了一大碗白粥，还吃了三个羊肉包子，吃的钱氏连连皱眉。 “娘亲，我吃个饭，您皱什么眉啊，常言道，能吃是福，您该不会是怕我把您吃穷了吧？” 谢娇娇一边塞包子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 钱氏翻了个白眼，喝了一口粥。 旁边谢铭倒是看得一脸乐呵。 “多吃点，你看你瘦的，姑娘家还是身上有点肉更好看，不够吃还有你哥的。” 谢娇娇冲着谢铭嘿嘿一笑。 吃完包子之后谢娇娇就带着几个瓶子往谢老夫人院子里去了。 先是去和谢老夫人说了一会子话，又转身去了谢晚晴屋子里。 七天过去了，谢晚晴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似前几天那般痒的抓心挠肝了。 谢娇娇给她看了看伤口，又仔仔细细的涂了一层祛疤的花膏。 谢晚晴靠在床头，看着认真给她上药的谢娇娇。 “娇娇，这些天真的是辛苦你了。” 谢娇娇洗净了手又坐回到床边，拉着谢晚晴的手说：“大姐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谢晚晴还想说什么，秦妈妈从门外进来了。 “大小姐、二小姐，老夫人让我来问问，今天大小姐的伤怎么样了？” 谢娇娇一脸笑意的说了：“再过个三两天就可以试着下床走动了。” 秦妈妈一听又说了一句祝福话，就对着谢娇娇说：“二小姐，老夫人叫你去她那一趟。” 谢晚晴一听，拍了拍谢娇娇的小手说：“娇娇，你快去吧，别让祖母等着急了。” 谢娇娇帮谢晚晴盖好被子就跟着秦妈妈走了。 谢娇娇刚一走，春桃却突然凑到谢晚晴的旁边。 “小姐，你不要觉得谁都是真心对你好。” 第22章 疑心 谢晚晴一听这话皱了皱眉头：“春桃，你乱说什么呢？” “小姐，是我亲眼看到的，前几天你昏迷不醒的时候，谢娇娇在院子里罚了一个下人，就是她的那个小丫鬟碧果！” 谢晚晴一听更是纳闷，问道：“她罚她的下人，关我们什么事？” 春桃见自家小姐这么不开窍，于是就问她：“小姐，你不觉得你突然发高烧，昏迷不醒，是有什么原因吗？” ？！ 谢晚晴倒是没想过这一点，歪着脑袋看着春桃，一脸迷惑。 难道她知道些什么吗？ 春桃叹了口气对谢晚晴说：“小姐，我说了只怕你不相信啊，我前几天听他们说你昏迷不醒是因为中了毒。我仔仔细细的去打听了谢娇娇处罚碧果的因由，就是因为她查出来下毒的人就是碧果！” “你说什么呢？你这个丫头，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谢晚晴生气的对春桃大吼。 春桃吓得立马跪下，她还从来没见过谢晚晴发火，又怕她牵扯到伤口。 “小姐，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啊，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自小服侍你，事事都想让你好，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呢？” “你不要再胡说了！你一个下人怎么能随意编排主子呢？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 谢晚晴生气的说道，但是眼睛却不自觉的瞟到了左脚上的那一片疤痕。 蜿蜒的疤痕，狰狞而恐怖，任谁看到了都会觉得害怕。 一个女孩子家家身上有这样一片疤，自然是一辈子都要毁了！ 想着这几天谢娇娇陪着自己忙前忙后，不免也觉得有几分疑惑，又听到春桃这样说。 谢晚晴抿了抿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想到自己自小与谢娇娇关系好，便也不再多想，只当是春桃听了别人的谣言。 …… 这边一进屋子就听见谢老夫人和钱氏有说有笑。 “娘，你既然都想好了，那就照您说的做。” “祖母，娘亲，你们说什么呢？”谢娇娇好奇地走进去。 “我们说啊，给你这个小皮猴子找个小老师。” 谢老夫人笑着点谢娇娇的脑门。 “小老师？谁啊？祖母又要找人折磨娇娇了。” 谢娇娇想起来之前的私塾先生，一张小脸都要皱到一块去了。 想起前世她努力书法，也不过为了讨那人认可点头一笑。 现在想起来，她越发心烦。 “怎么跟你祖母说话呢！” 钱氏戳了戳谢娇娇的小脑袋瓜。 “我和你祖母合计着，把你送到苏伯伯家去，让妤然好好教教你。” 苏伯伯自然是户部正品官员苏骏。 钱氏和苏骏的妻子李氏是闺中密友，即便是各自成亲生子，两个人的关系还是情同姐妹。 连带着谢娇娇和苏妤然也是闺中密友，谢辞安和苏妤然大哥苏懋也好的像是异姓兄弟。 苏妤然这个人说是秀外慧中，没有人会反对。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又端庄温柔，长相也是端庄。 比谢晚晴更像大家闺秀，最与众不同的是，苏妤然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淡然。 “为什么呀？” 突然被安排到别人家住，谢娇娇自然是有小脾气的。 “还不是因为你！” 钱氏一听谢娇娇发问，简直气的跳脚。 “现在外面都传得满城风雨了，萧家小少爷知道谢家二小姐喜欢吃糖果子，三天两头的差人去送。” 谢娇娇哑口无言，这样的话竟也有人信，难道谢家是没有银子买糖果子吗？ “去就去。”谢娇娇背着手，垂着小脑袋踢椅子脚。 钱氏和谢老夫人对视了一眼，都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萧世衍给谢娇娇送糖果子。 当日火场救人，沈承渊把谢晚晴从火场里抱出来，那可是被许多人都看见了，现在也是传的满城风雨。 谢老夫人自是不希望家里的姑娘同那些世家子弟有什么传言，毕竟她们俩都还没有出嫁，更没有定亲，姑娘家的清誉自是重要。 最重要的是，谢老夫人知道，一入皇宫深似海，自家的女儿断不能与皇室子弟有任何牵连。 钱氏泯然，自己养出来的小丫头本就没有什么心思，一旦进了那皇宫，别说是性命了，恐怕连骨头都要被生吞活剥了！ 第23章 苏家兄妹 谢娇娇也知道她们的担心，故也没有做太多的挣扎，便由着二人的安排。 这边谢娇娇依着二人的安排准备去苏家小住，临走之前她又不放心，来到谢晚晴屋子里。 仔仔细细叮嘱着，让她每天都按时擦花膏，不然脚上必是会留疤。 见此谢晚晴好奇的问道：“二妹妹，你是要去哪里吗？怎么突然与我交代这些话？” 谢娇娇也没有多想，就告诉她说：“现在京城里面到处传言说我和萧世衍有些什么拉扯。祖母怕我名誉有损点，要我去苏家小住一段时间。” 谢晚晴听到这话也没有说什么，她自己也清楚，恐怕京城的传言，关于自己的比关于谢娇娇的要多得多。 只是想到那日，他把自己从火海中抱了出来，谢晚晴俏脸微红。 谢娇娇此时满腹牢骚，也没有注意到谢晚晴的表情，她交代完了之后就匆匆告辞。 …… 谢娇娇坐上马车，刚到苏家大门，李氏就带着苏妤然迎了出来。 “呀！娇娇，几天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这出落得越发的亭亭玉立了，过几天我怕不是要领着我家懋儿去找你提亲了？” 李氏也喜欢开玩笑，拉着谢娇娇的手就对她说道。 谢娇娇羞得满脸通红，想到前世自己没能嫁个好人家，说不定这一世可以找到个如意郎君。 说到如意郎君，前世苏妤然也没有许配个好人家。 原本她与自家大哥情投意合，却阴差阳错的嫁给了别人，一辈子也没过得多幸福。 这一世说不定自己还能撮合撮合这一对璧人！ “苏伯母你这么说，那我可要把你家苏妤然要过来做我嫂子了！反正你们家娶一个再嫁一个倒也不亏。” 李氏见她嘴上不饶人，笑着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瓜。 “你这丫头呀，还没出嫁呢，就什么话都敢乱说。” 谢辞安在一旁倒是涨红了脸，苏妤然也娇羞的抬不起头。 “行了，别都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吧。辞安，你快进来呀。” 李氏同几个人在门口有说有笑了一会儿，就拉着兄妹两个的手往屋子里面走。 谢娇娇一把挽住苏妤然的胳膊在她耳边悄悄说着什么。 两个人好久没见，肯定是有些悄悄话要说，小姑娘家家心事多也是正常的。 谢辞安则是跟在李氏身后慢慢的走着，对李氏说着感谢的话，望着她能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妹妹。 自家妹妹从小就被宠坏了，如果在这闯了什么祸，恐怕还要李氏来帮她解围。 那边谢娇娇和苏妤然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突然都捂着嘴巴笑起来，在一起笑做一团。 两抹身影立在阳光下，耀眼的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谢辞安看着自家小妹和苏妤然站在一起，一个明媚端庄，一个活泼伶俐，不由得笑弯了眼睛。 李氏看着谢辞安的样子，也抿着嘴嘴笑了起来。 两家本就是世交，又是门当户对，转而又想到谢辞安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才高八斗，长得也是玉树临风。 要是真能结成亲事，倒也是个极好的如意郎君！ 第24章 她的到来 看了有一会儿，谢辞安转过身来对李氏鞠了一躬。 “苏伯母，家妹就拜托给您了，我家中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李氏见他要走，连忙留他：“中午不在这里吃了饭了吗？” 谢辞安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在这里吃了。” 李氏也没有多做挽留，看着他走出大门，就转过身去对着谢娇娇和苏妤然两个人说：“你们两个好好说说话吧，我让厨房去准备几个娇娇喜欢吃的菜。” 谢娇娇笑嘻嘻的朝着李氏喊道：“谢谢苏伯母。” 李氏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小丫头，到哪了都是笑嘻嘻的，虽然平时调皮，但是从来没给苏家人惹过麻烦。 李氏一走苏妤然就拉着谢娇娇走到自己房里，两个人一起坐在床上打闹了一会儿。 苏妤然问到：“你和那萧世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这几天听街上都已经传的有鼻子有眼儿了。” 谢娇娇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苏妤然就开始抱怨。 听完谢娇娇把当时萧世衍误会她之后又给她赔礼道歉的全部经过。 苏妤然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误会，硬是被别人传的像真的一样。 “你说他们是不是吃饱了撑了，没事就编排别人家的瞎话，也不想想是不是真的，我堂堂谢家居然连个买糖果子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谢娇娇气的两个小脸蛋圆鼓鼓的。 苏妤然捏了捏她的脸。 “哎呀，你就不要管旁人说什么了，随他们说去吧，等过几天啊也就风平浪静了。这几天你就老老实实的在我家呆着，正好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都快无聊死了。” 谢娇娇故作矫情的说道：“我倒是想陪着姐姐，就怕姐姐觉得我没来的惹人烦。” 苏妤然看她这样不由得笑起来：“你这鬼丫头又开始拿我开玩笑了，早知道不安慰你了。” 两个人正说笑着外面小丫鬟进来通报：“小姐，顾家小姐顾梦来了。” 苏妤然和谢娇娇对视一眼，这丫头怎么过来了？ 三个人平日里关系也较为要好，只不过谢娇娇和苏妤然关系更亲密一点。 谢娇娇这个人也不是刁钻的主儿，和谁也都能做个朋友，只是偶尔也看不上顾梦娇矫揉造作的模样。 两个人交换了眼神，就了解了对方的想法，苏妤然正襟危坐对小丫鬟说道：“你快去把她请过来。” 不一会儿顾梦就跟着小丫鬟走了进来，看见谢娇娇也在，用手帕捂了捂嘴笑道。 “原来谢姐姐也在这里呀。” 谢娇娇学着她的模样，用手捂住了嘴。 “是啊，顾妹妹今天到这里来，我也觉得很是惊喜。” 苏妤然一阵无语的笑着。 “快过来坐下，我们喝点茶吃点点心，娘亲那边让人准备饭菜，想来时候也差不多了。” 顾梦一坐下就开始和苏妤然寒暄起来，谢娇娇在一旁听着笑而不语。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个人也不知道这人过来是有什么想法，要做什么事情。 不过既然来了，那大家先玩到一处去就是了。 第25章 他来了 这边三个人坐在一起说了一会话，期间顾梦总是不住的往外张望。 苏妤然和谢娇娇见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顾梦，你这是在等着吃午饭吗？娘亲已经去安排了。”苏妤然故意说道。 “等什么午饭啊，我在等五皇子殿下呢！” 刚一说完，就连忙捂住嘴巴，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苏妤然什么都不知道，笑着轻轻推她一下。 “你该不会是心悦五皇子吧？知不知羞啊？” 顾梦羞得满脸通红。 “你说什么呢，我就是……就是听说五皇子他文韬武略，人中龙凤，想见他一见。” 谢娇娇气的咬牙。 这人是阴魂不散吗？ 顾梦见了谢娇娇咬牙切齿的样子，于是就问她：“你怎么了娇娇？” 谢娇娇总算是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他来这干嘛？” 顾梦歪着脑袋想了想。 “他应该是过来找苏大人讨论公事。” 谢娇娇狠狠的咬了一口桌子上的甜点心，心里腹诽道，有什么事情朝堂上说不明白，非要追到府里来说。 这事情怎么就这么凑巧，在哪都能碰见他。 不过仔细想想按时间来算的话，她和沈承渊也就是前脚后脚进的苏府。 沈承渊下朝跟着苏妤然的父亲回到苏家，那个时候自己也正乘着马车从谢府出发。 一会儿该不会要一起用膳吧。 想到这谢娇娇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猛的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在脑后。 “你这是怎么了？” 苏妤然见他这个样子关切的问道：“你不是只和萧世衍有什么过节吗？难道你还见到过沈承渊啊？” “我跟他倒是没有什么过节。” 谢娇娇想了想，不但没有过节，这一辈子连面都不想再见到！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巧，想躲也躲不掉。 “那你这是怎么了？” 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反倒有了心事了，苏妤然想着。 谢娇娇突然捂着肚子。 “哎呦哎哟，我突然感觉肚子疼，一会儿我就不去吃饭了，我刚刚吃甜点也差不多饱了，我想躺一会儿。” 谢娇娇想到，只要自己不出这间屋子料让他沈承渊也来不到姑娘的闺房，我就不信今天能遇到他。 “你怎么了？不去吃饭怎么行啊，娘亲她也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还是去吃一点吧。” 苏妤然看出她的小伎俩，假意邀请她。 苏妤然自然知道谢娇娇的小心思，可是顾梦不知道，听到她不去了，整个人急得都快跳起来了。 “娇娇你怎么能不去吃饭呢？” 这反应吓的苏妤然和谢娇娇一跳，谢娇娇连忙问道：“怎么了，我身体不太舒服。” 顾梦感到自己失态，平复了一下语气说道：“饭还是要吃的，多少总要吃一点。” 谢娇娇要实在拗不过她，只能点了点头。 反正都已经是重生过一次了，现在沈承渊对自己还没有什么印象，倒不如直接让他觉得自己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省得以后添麻烦！ 想到这里谢娇娇好像恍然大悟一般从椅子上跳起来。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吃饭。” 苏妤然见她这大起大落的模样，就知道这鬼丫头心里肯定又想什么坏主意了，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然而事情和谢娇娇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李氏心细的安排着姑娘家在屋子里用膳，避免和外人见面。 毕竟都是没出嫁的姑娘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可是饭还没吃完，顾梦就已经开始闹幺蛾子。 第26章 凤求凰 饭吃到一半，顾梦突然问到谢娇娇。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到妤然这里小住了？” 谢娇娇一边吃着饭一边一五一十的对顾梦又说了一遍，顾梦一边听一边皱起眉头。 “那你和那个萧世衍现在传的满城风雨，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一会儿又瞪起八卦的小眼珠子，盯着谢娇娇说：“你说萧世衍，他会是会不会是故意的呀？” 谢娇娇都感到有些好笑，他故意的？ 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想了想，谢娇娇又说道：“我本来还觉得他是一个心细的，当初亲自交给我糖果子吃的时候，还知道把下人给支开，没想到这后来就开始犯傻了。” 下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在心里默默念叨，整天跟在沈承渊身边，怎么什么好的也没学会？ 这想法刚一蹦出来，谢娇娇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怎么还能想起来沈承渊的好了。 他这个人简直就没有一点好！ “倒也是，谁知道这算个什么事儿。对了，娇娇，你既然是来找妤然学琴棋书画的，不如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们让五皇子来替我们指点一下吧。” 谢娇娇一惊，全身都写满了拒绝。 “找他指点什么呀，他又不是老师父。” 说完这话她就觉得自己好像个傻子一样。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沈承渊文房四宝玩的简直就是出神入化，其中这画画可是他的强项，自己前世为了取悦于他，更是练了一手的好画。 苏妤然不置可否，毕竟能和五皇子切磋画艺的机会也不多，她其实在心里也想去见识一下。 但是想到谢娇娇不愿意，她就没有说什么，可是顾梦却兴致勃勃的，非要拉着两个人到书房里去找沈承渊。 没想到今天沈承渊也出奇的好说话，居然愿意抽时间来陪她们胡闹。 三个人来到书房的时候，沈承渊已经坐在里面了，看到谢娇娇时，他明显眼神一晃，嘴角竟然不经意间划过一丝微笑。 谢娇娇眨了眨眼睛，再看过去时他已经一脸严肃，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谢娇娇倒吸一口凉气，还好是自己看错了。 不然她打死也想不到沈承渊会对着自己笑，简直比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还吓人！ 沈承渊站起来对这三人说道：“既然你们想比画，我刚好今天又有空，就帮你们看一看。就以凤求凰为题，三位小姐各自发挥吧。” 凤求凰？ 沈承渊可真是会想，好题目。 这凤求凰让三个没出阁的女儿家的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顾梦却脸一红，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这不就是男女之间求爱的句子吗？ 难道五皇子对自己也有意思？ 顾梦这头开始作起画来，说到底她也是大家闺秀，这琴棋书画自然也是样样精通，画出来的画也足以称得上是能登大雅之堂。 苏妤然倒是没有什么胜负之心，凭着自己的本意随意换了一副，也算是较为惊艳。 谢娇娇又翻了个白眼，还给他画画，真就是想的美，前世为了他学作画。 这一世自己绝对不可能再为他画一幅画！ 但是想到了什么，谢娇娇坏笑了一声，拿起笔在纸上开始涂涂抹抹，不一会一副小鸡啄米图就已经画了出来。 沈承渊最喜欢作画，自己偏偏要让他觉得自己无才无德。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沈承渊看着三个人画的画，开始一一点评起来。 “顾小姐的凤凰栩栩如生，翱翔起伏之间尽是缠绵之意，实属不错。” “苏小姐的凤求凰，更多的是一种韵味，能看出来二者举案齐眉。果然是心思灵巧。” 到了谢娇娇的这幅画前，沈承渊皱了皱眼眉。 过一会儿突然笑起来，“谢小姐还真是充满童趣呢。” 一句话满是宠溺之意，不见半点讽刺她的意思，再配上他明眸皓齿的笑，一时间竟有些耀眼。 看着他的眼睛，谢娇娇有一丝的恍惚，还有一丝丝心虚。 很显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是故意的！ 第27章 她是故意的 沈承渊饶有趣味的看着谢娇娇，这个小丫头和自己年龄相仿。 按说作为大家闺秀的女儿，礼仪总是要学会一些的，可她却好像总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谢娇娇对上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前世的记忆她忘不了，这样陌生的眼神从沈承渊的眼睛里落到自己的身上，谢娇娇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喜欢温婉的女子，她就偏要骄纵！ “你不懂就别乱说，要不是顾梦想来学学作画，非要拉上我，我才不会来。” 说完谢娇娇又加了一句。 “现在看来，五皇子也不过尔尔。” 沈承渊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不自觉地眯起来，沾染了一丝阴鹫。 谢娇娇好像又看到了那天逼着自己合离的沈承渊。 下意识地掐了自己一把。 沈承渊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看着沈承渊的背影完全的消失，顾梦转过头对着低头谢娇娇谄怒。 “娇娇，你怎么这样啊？五皇子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我知道。”谢娇娇依旧盯着桌上的画说道。 顾梦见她这样，不知道怎么了，迷茫地看了一眼苏妤然，得到的是对方同样迷茫的眼神。 谢娇娇今日不免过于反常。 苏妤然和顾梦收拾好自己的画作，谢娇娇则是直接撕了。 苏妤然还没来得及出声，那副故意被扭曲了线条的画作就变成了碎片。 三个人相互道别，随后顾梦回府了。 苏妤然见谢娇娇情绪低迷，就没再打扰她，送她回了客房，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谢娇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又梦见了前世的事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谢娇娇自然不能像是在自家府中一样，早早地就起床洗漱了。 刚刚整理好，苏妤然就走了进来。 “娇娇，起来的这么早啊？” “妤然，你来啦。”谢娇娇对她笑得明媚。 “你可算是缓了过来，我看你昨天不太对劲，还以为你不适应在苏府呢，这不一大早上就来找你了。” 苏妤然看着谢娇娇眼下一圈青黑，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没事。你就放心吧，苏伯母对我视如己出，事事都安排得周到。” 谢娇娇想着昨天桌上的饭菜都是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晚上睡觉的被子里也加了自己最喜欢的菊花瓣安神。 “对啊，娘亲还要亲自教我们书画呢。” “……” 谢娇娇突然噎住。 无奈只能苦笑，李氏一番好意，她纵然这一世再不想碰书画，到底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整日里不过是作作画写写字，日子倒也过的清闲。 可是日日做着自己最抗拒的事，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更让谢娇娇心烦的是，最近沈承渊天天往苏府窜。 连着几日，都是沈承渊跟着下朝的苏父回来，待到午饭前离开。 谢娇娇掐准了时间，每次都在他回来之前从书房溜走。 看着从偏门退出去的那一抹身影，沈承渊出神。 这人每次都是和自己打个照面就离开，甚至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留。 前几日他只道是凑巧，可今日见她关上门时轻轻松了口气，沈承渊直接断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是故意的。 故意的躲着自己，她就这么讨厌自己？ 第28章 偶遇 思及此，沈承渊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出小小的一片阴影来，遮住了心中所思所想。 可算是避开了这尊大神，谢娇娇松了一口气，坐在后花园里。 那边沈承渊看了看谢娇娇留下的字，连着苏妤然写完的一幅字分别作出了评价之后就转身到苏骏的书房。 二人讨论完公事之后，沈承渊突然对苏骏说道：“我素闻苏伯父家中常年有着青翠树木，一年四季都有不同时令的花开，对此也甚是好奇。” 苏骏一听，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沈承渊，然后又躬身作揖。 “五皇子既然有心指点一二，自可去后花园观赏一番。” 沈承渊闻言就转身离开，等在门口的小厮为他引着路。 苏家的园林别有一番风味，高山流水，小桥亭阁，处处都是素雅之景观。 沿着青石碎板铺成的路走过去，一路上两边的树木高低起伏，造出一番别致的景象来。 沈承渊自小在皇宫长大，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但是像苏家这样的园林构造也实属让他惊叹了一番。 可他深知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是来逛园子。 一边走，一双眼睛如鹰隼般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些什么。 刚刚穿过一片桃林，便看到了坐在秋千上的那人。 一身湖青色的罗裙伴着翠玉点缀着，整个人都显得清尘脱俗。 沈承渊覆手而立，看着阳光下在秋千上微微晃动的谢娇娇，嘴角不经意间划过一丝微笑。 那边谢娇娇没有发现危险的到来，正一个人嘟着嘴巴在想着事情。 微风轻轻吹过，扶着她轻柔的发丝，再如白玉般的脖子上勾勒出一条条令人遐想的细线。 气氛一度竟然显得很和谐，可是就在这时小厮喊了一句。 “谢小姐，原来你也在这。” 谢娇娇转头看过来，眼神从迷茫变成了厌恶。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她就很好的掩藏了自己的情绪。 毕竟对面的人是五皇子，自己总不能对他大不敬。 若是孤身一人，倒还可以对他讽刺一番，可自己现如今身后是苏家一家和谢家一家，她又怎能轻举妄动？ 谢娇娇起身对着沈承渊行了个礼。 “五皇子安好，民女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不打扰五皇子的游园雅兴。” 沈承渊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小厮，这人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当然了，他心中的不悦，更多的是来自于谢娇娇这个女人为什么每次一看到自己转身就跑。 自己又不是什么洪荒猛兽，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 那边谢娇娇拔腿就要跑，沈承渊是不能放过她了。 “我一个人游园也未免过于无聊，不如谢小姐同我一起说说话，那日我见你作的画，别有一番风味，今日甚想讨教一二。” 沈承渊冠冕堂皇的说道。 谢娇娇刚刚开溜的脚步，在地上摩擦了两下，才惊恐的回头，跟自己讨论什么呀，那幅画还有什么好讨论的？ 谢娇娇还是后退一步，恭敬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男未婚女未嫁，民女不想影响了五皇子在外的名声。” 听到这话，沈承渊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是在变相的提醒自己不要让人引起误会？ 像谢娇娇这样的人，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看得上。 刁蛮任性且傲慢，更是画了一手烂画。 沈承渊有些恼怒，拂袖准备离去。 第29章 心悦你 走了一半的沈承渊又突然转身，回头捉住愣在在原地的谢娇娇。 “谢姑娘，你可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沈承渊语气淡淡问道。 谢娇娇刚松了一口气，还没缓过劲儿来，见那人又回来，连忙又提起一口气。 听他这么问道又觉得莫名其妙，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那谢姑娘你可是对我有什么偏见？” 谢娇娇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匍匐着不敢抬头。 “五皇子此言是何意？民女怎敢对五皇子有不敬之心？” 沈承渊见她这样也被吓了一跳，扶起她道：“我见你日日躲着我。” 沈承渊也懒得跟她拐弯抹角，直接就说出来了。 谢娇娇愣在原地，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出口，莫非他知道什么，怀疑什么？！ 她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突然她眼前闪过顾梦的脸，那天沈承渊离开之后，顾梦还对着他的背影发了半天的花痴。 前世自己嫁进王府之后，喜欢沈承渊的女人也前赴后继的不断往王府里面冲。 大多都是对沈承渊一脸花痴，沈承渊也是最烦这样的女子。 就着沈承渊扶自己起来的这个劲儿，谢娇娇壮着胆子把手放在沈承渊的袖子上。 “五皇子，其实……其实，民女心悦你很久了。”说完竟然还害羞一笑。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沈承渊直接甩开谢娇娇的手，一张脸上的表情也甚是精彩。 谢娇娇忍着笑，继续说着。 “民女自从第一次看到五皇子，就觉得五皇子长得甚是好看，这样的男子举世无双，若是能和我在一起，长相厮守以后，我便日日看你，自是觉都不睡了。” 一段话越说越离谱，看着沈承渊的眉头慢慢缩紧，最后皱成一个死疙瘩。 谢娇娇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得逞了。 “谢姑娘请自重。” 沈承渊最烦这种花痴的女人，对自己的评价竟还如此肤浅，简直是不可理喻。 趁着沈承渊发呆的功夫，谢娇娇脚底抹油一路开溜，瞬间就消失在了园子里。 回过神来的沈承渊，突然觉得事情好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从最开始好像她就能很好的把握住自己的喜好，每次做出来的事情都让自己对她感到厌恶。 如果说一次两次是巧合，那么从最开始的作画，到现如今的一段胡乱夸奖。 那一定不是她的无心而为之！ 为了让自己讨厌她不惜放弃形象，这女人到底在打什么心思，难道为了让自己远离她，竟然不择手段吗？ 看着谢娇娇离开的背影，沈承渊仔细思量起来。 但是又转念一想，作为一个皇子，轻易的被一个女人拿捏住了喜好，这对于他来说是极大的危险！ 若是有心人知道了，可能会通过这件事情来处处限制自己。 无论是哪一种原因，沈承渊都想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个女人，她到底在卖什么药！ 早晚有一天，沈承渊会亲自劈开她的药葫芦，看看她的方子治的到底是什么病！ 既然人都走了，继续逛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沈承渊跟着小厮回到书房，同苏骏道别之后就离开了苏府。 回到客房的谢娇娇简直要气炸了，这男人怎么阴魂不散了？ 在哪里都能遇到他，还突然问自己是不是故意躲着他？！ 人要脸树要皮，怎的这一世的沈承渊不要脸皮了！ 谢娇娇愈发的觉得沈承渊这个人就是个魔鬼，自己这辈子都应该离他远远的！ 第30章 白玉簪子 谢娇娇气呼呼的坐在房间里，苏妤然走了进来，示意身边的小丫鬟们都退出去。 看着房门被轻轻关上，苏妤然抓住了谢娇娇的手。 “娇娇，你和五皇子之前是有什么过节吗？” 谢娇娇转头惊讶的看着苏妤然。 今天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突然就问自己这事情。 “没有啊，妤然，你……你从哪看出来我和他有过节的？” 谢娇娇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还用看啊，这几天只要五皇子一来，你跑的比兔子都快。” 苏妤然喝了一口茶，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没有……”谢娇娇还想再挣扎一下。 “还没有，前日字写的好好的，你约么着五皇子要过来了，硬生生的一刻钟写了五篇字，你知道五皇子怎么说的吗？” “这字……还真是龙飞凤舞呢。”苏妤然学着沈承渊的样子说道。 谢娇娇哑口无言，连苏妤然都看出来了，沈承渊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故意。 谢娇娇甚至觉得今天跟他演戏也被他识破了。 顿时谢娇娇一张小脸变得苦巴巴的，看的苏妤然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你这苦哈哈的样子给谁看呢？你要是真学不进去，今日刚好我哥哥沐休，一起去街上逛逛吧。” 苏妤然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吊着她，于是就对她说。 一听到能出门了，谢娇娇眼睛都亮起来了，自从重生以来，只有同谢辞安一起出去那日好好玩了玩，结果还因为绿萝的事情多多少少扰了兴致。 现如今好不容易又能出门了，她说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梳妆打扮了一番，就和苏懋一起出了门，苏懋本就是翩翩公子。 同她们两个人一起走着，和自家妹妹说话的同时也不忘和谢娇娇说着话，三个人的气氛甚是融洽。 姑娘家出门逛街，不过是看看穿的吃的用的，左右都是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罢了。 转过街角，一家首饰铺子出现在三人面前。 苏妤然和谢娇娇对视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便手挽着手迈了进去。 苏妤然从小便喜欢一些翠玉首饰，谢娇娇就跟着她在玉石区看着。 突然一只白玉灵蛇簪子落到谢娇娇的眼前。 谢娇娇拽了拽苏妤然的袖子，苏妤然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去，顿时满心喜欢。 这灵蛇簪子形状优美，活灵活现，又是通体润白不掺一点杂质。 挽个发髻簪上去之后必定会显得更加通透，衬的黑发如墨。 谢娇娇知道她喜欢，就招呼来店小二，打算把簪子包起来。 “我们家苏大美人带上这簪子肯定更加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神仙妃子下了凡。” 谢娇娇一边打趣，一边从腰间摸出装银子的荷包来。 突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这簪子可真好看呀！” 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身后一只手就伸过来，把白玉灵蛇簪抓在手心里。 谢娇娇不悦的皱了皱眉，谁这么没有教养？ 没看见自己已经准备好银子了吗？ 明目张胆的抢可不太好吧。 苏妤然在一边也面色不善，毕竟自己心头喜欢的东西被人抢了，总觉得不太舒服。 苏懋听道是女孩子的声音，也不好多说什么，三个人一齐回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如此没有礼数。 一回头才发现，原来还是个世家小姐。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谢娇娇握了握拳头，这灵蛇簪是苏妤然刚看上的，自己说什么也要给她拿过来！ 第31章 冤家路窄 其实在回头的一瞬间，谢娇娇就已经认出来了这人是谁。 当今的侯门大小姐陈婉琳！ 要说这陈婉琳跟她的过节，那可是大有渊源。 前世她和陈婉琳之间的争斗也可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陈婉琳起初嫁入王府之后，便开始百般欺负于她。 谢娇娇为了沈承渊，一再容忍，到最后退无可退。 一直到后来陈婉琳家道中落，侯门被灭，才失了威风。 谢娇娇也才有机会将之前的事情一一报应回去。 不过可笑的是，陈婉琳自始至终竟然以为沈承渊娶她是因为喜欢她。 只有谢娇娇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当年侯门被抄家之前富可敌国，若不是为了谢晚晴，沈承渊又怎么会娶她回家？ 沈承渊当时为了刚刚登基的小皇帝，更是为了刚刚坐上太后位置的谢晚晴！ 想要娶了陈婉琳之后，再用侯门的银子去填补国库的亏空，一手算盘打的铛铛响。 谢娇娇勾勾嘴唇笑道：“这不是侯门小姐陈婉琳吗？怎么今日也有空到这市井铺子里来寻宝贝了？” “哟，这不是满城风雨的大人物吗？” 陈婉琳一看到谢娇娇也不屑的皱了皱眉头。 谢娇娇好笑的看着她。 “什么满城风雨，陈小姐不免跟我这当事人说说清楚。” 陈婉琳翻了个白眼，“我堂堂一个侯门嫡女，跟你一个首辅小姐说什么？别挡着我的路。” “你要走便走，把这灵蛇簪子给我留下，这是我们先看到的。我本就已经要买它了，你这横刀夺爱算什么？” 谢娇娇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陈婉琳这才回过头来正视了她一眼。 “怎么？你看到的东西就是你的了，那萧世衍被你看了一眼，你也要嫁给他吗？” 苏妤然拉了谢娇娇的手，对她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再争了。 这人多眼杂的，陈婉琳又偏偏拿满城风雨的谣言来说事情，在这口口声声诋毁谢娇娇姑娘家的清誉，任谁听了都觉得过分了。 谢娇娇笑了笑，这人还是和前世一样嚣张跋扈没脑子。 “我一个姑娘家家的，要是想许配给谁家，必然是三书六礼，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有自己说嫁就嫁的道理。” “我可不像侯府小姐一般，随随便便把男人男人的挂在嘴边，倒也不知羞。” 一听谢娇娇这话，陈婉琳简直要气炸了肺。 还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过话呢，话里话外就把自己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苏妤然拉着谢娇娇就要往外走。 苏懋也没有说什么，虽然自家妹妹受了委屈，但是对方是个姑娘，他哪有去插嘴的道理。 谢娇娇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一把甩开了苏雨妤然的手，对着陈婉琳就说：“你这不会是争风吃醋吧，见我同萧世衍走的近，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在这里恶语伤人。” “且不说我与他没有半分关系，就算有什么关系又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普天之下皆是臣子，哪有高低贵贱之分，你是侯门小姐，可我父亲时任首辅，倒也不比你父亲差到哪里去。” “陈姑娘在这里说话，先是诋毁我姑娘家的清誉，又对我的父亲不敬，甚至赫然在这里公然讨论朝廷上官员的位置，当真是心里有宏图大志！” 第32章 就你会说话 陈婉琳气的举起手中的簪子就要往下摔。 “我告诉你这簪子在我手里，我想扔就扔，我想留就留。我堂堂侯府竟然还出不起这一个簪子钱了。” 谢娇娇挑了挑眉，刚准备说话。 却看见陈婉琳把手中的簪子好好的放了下来，整个人的表情也从狰狞变成了乖巧端庄，一副什么事情没有发生的样子。 谢娇娇一转头，顿时就有了想溜的想法！ 恨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逞一时口舌之快没有跟着苏妤然乖乖离开。 还没等她作出反应，身后一个欠揍的声音就开了口。 “呀，这不是谢小姐吗？几日不见又胖了许多呀。” 谢娇娇恨恨的张开口，显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说：“是啊，这几天小住苏家，苏伯母对我很好，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的。” 萧世衍见她这副模样，简直是忍不住笑了。 “我一进来就看见这几个姑娘家在这争簪子，怎么谢小姐对一个簪子竟如此爱不释手？” “一个簪子怎么能入得了我的眼，要不是妤然喜欢我才懒得跟这种人争呢。妤然平日里面低调的不得了，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小物件，我都已经打算付银子了，这还有人横刀夺爱。” 谢娇娇理都没有理站在一边的陈婉琳，反而是跟萧世衍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萧世衍撇了撇嘴，故意打趣帮忙。 “哟，没看出来你还挺重朋友情谊的嘛，这要是换做我呀，我可能也和你一样，不过这一个簪子有什么好的争来争去。这侯府小姐喜欢，你就让给她就是了。” “啊，不不不，这簪子本就是谢小姐先看到的。婉琳虽然喜欢，但是看见谢小姐和苏小姐姐妹情深，实在是不忍心破坏，这簪子便算是我买下来送与你们的。” 陈婉琳好像中了邪一样，柔声细语的对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扯了扯嘴角，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似是无心的说了一句。 “谢谢，像陈小姐这样温婉的女子，不知道京城里有多少人喜欢呢。” 说完不忘瞥了一眼站在萧世衍旁边的沈承渊。 若不是众人皆知，沈承渊喜欢温婉端庄的女子，陈婉琳怎么可能扮作这一副乖巧模样，乖乖把到手的簪子送还给他们。 这一句话说下来倒显的是谢娇娇他们的不是，好像谢娇娇刁蛮无礼一般。 谢娇娇自然是不要那什么贤妻良母，温柔端庄的牌子。 一把抢过簪子交到苏妤然手里，笑着对陈婉琳说：“陈小姐，你先前说我与萧世衍的事情，如今我和萧世衍都在这里，你哪里有不解便可问我们。” “你若是与萧公子两情相悦，我便倒也是想成全你们这一段佳话，毕竟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好意思开口。” “你乱说什么呢！谢小姐，刚刚不过是我同你开玩笑罢了。” 一边说一边紧张的看着沈承渊的表情，却不见后者有任何一丝波动。 沈承渊的眼神正紧紧的盯在了谢娇娇身上。 谢娇娇自然也感受到了那道目光，整个人都感觉到不舒服。 萧世衍见到谢娇娇拿到了簪子，也不想让她再从那侯府小姐纠缠。 “谢小姐，你既然簪子都拿到了，就别再理会旁人说的那些有的没的了，看你这小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好斗的小丫头呢。” 谢娇娇想着刚刚要不他说几句话为自己解围，说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只是瞪了他一眼，还是嘴上不饶人的说道：“就你会说话。” 萧世衍哑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第33章 无事献殷勤 再看那陈婉琳，一双杏眼如丝，直勾勾望向沈承渊。 方才嚣张跋扈的模样荡然无存。 不等谢娇娇反应，陈婉琳便绕到沈承渊面前，菀菀低头，向沈承渊弯腰行礼。 “我与谢小姐因着这发簪绊了几句嘴，实在不成样子。扰了殿下雅兴，还请殿下见谅。” 说着，陈婉琳眉目婉转，时不时往沈承渊脸上扫去。 一旁，谢娇娇内心猛翻白眼。 这铺子卖的大是女儿家的东西，沈承渊本不该出现在此，恐是萧世衍听见争吵声，才拉着他进来。 谢娇娇心想着，自己都没觉得沈承渊打搅了她吵架的兴致，这陈婉琳倒是会上赶着自降身段。 何苦呢，沈承渊从始至终都不值得哪个女儿家喜欢。 除了谢晚晴。 倘若沈承渊那时能够坦荡些，在她面前早承认了心上有人，谢娇娇也不至于梗着这份恨意，直到重生后仍扰得她不得安生。 “礼部有事，不好耽搁。你若说完了，便尽早出来。” 沈承渊同萧世衍说罢，扭头离开了店铺。 从始至终，他都未有理会陈婉琳半句。 “小丫头，我有事，今儿个便不陪你玩了，改天再和你细聊。” 到底是正事重要，萧世衍匆匆招呼一声，随即追上沈承渊。 陈婉琳一动不动看着沈承渊的背影，神情些许失落。 转过头，又见着谢娇娇一脸幸灾乐祸，顿时恼羞成怒。 “唉！五皇子兴许还没走远。你这时再与我争吵，又被五皇子听见的话，刚刚岂不是白装了？” 谢娇娇在陈婉琳发飙前一刻叫住了她。 “谢娇娇，你……” “你可想好了。萧世衍与五皇子素来亲近，我和萧世衍又关系要好。倘若你惹怒了我，难保不准我这张嘴会在萧世衍面前说出什么话。他再告诉给五皇子……” “算你狠！”陈婉琳咬牙切齿，愤愤然甩袖离开。 二人擦肩时，陈婉琳气不过，欲要用力冲撞谢娇娇一把。 岂料谢娇娇眼疾手快，稍一侧身，使得陈婉琳身子不稳，朝前扑去，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噗呲。” 直到见陈婉琳拐过弯去，苏妤然再是忍不住，掩嘴笑出了声。 “陈婉琳仗着父亲乃朝中老臣，位高权重，在上阳城中可谓出了名的娇惯。我可从未见她如此吃瘪过。” 要是谢娇娇不在，她怕是会为了省事，索性将簪子让给陈婉琳。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纵使再厉害，总要讲究规矩礼数。我与你虽不至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家境殷实。算起来，我父亲和她父亲在朝中地位差不到哪里去，何需怕她。” 谢娇娇微微仰头，清秀白净的脸蛋上浮过一丝倔强，样子傲娇得很。 “我要有你一半的胆量就好了。”苏妤然温声道，眉眼之间满是笑意。 “我这样也不好。”谢娇娇回之一笑。 她若胆量再小些，便不敢碰沈承渊这块磐石。 明知道撞不碎，还要如飞蛾扑火般往上撞。 最后弄得头破血流，到头换来一句活该！ 收回思绪，谢娇娇招呼店里掌柜将簪子包好，交了银子，当作苏妤然的赠礼。 在苏家打扰一月有余，谢娇娇回了首辅府。 一进门，她便径直奔向东院。 彼时，谢晚晴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打量腿上伤痕。 第34章 那就做自己 烫伤已经痊愈个七七八八，但那腿上的印迹，却是无论如何也处理不掉。 白皙柔嫩的肌肤上赫然一道猩红疤痕，瞧着触目惊心，连谢晚晴自己都不敢多看，何况旁人。 “大姐姐！” 谢娇娇风风火火冲进来，未见其人，声音先落入谢晚晴耳畔。 谢晚晴匆忙放下裙摆，将疤痕遮掩住，起身相迎。 “大姐姐，你身子可好？伤口处还疼吗？”谢娇娇着急，忙不迭问道。 谢晚晴牵起谢娇娇的手，拉她一同在桌前坐下。 “我身子已无大碍，你且放心好了。” 谢晚晴声音盈盈入耳，柔得仿若能掐出水来。 活过一世，如今再看，谢娇娇终于明白沈承渊为何那般痴迷谢晚晴。 她那时愚昧，总也想不明白，心头的怨积的多了生成了恨，最后做出荒唐事。 谢晚晴是谢晚晴，恣意盎然豪爽耿直的谢娇娇，无论如何都成不了谢晚晴的模样。 谢娇娇算想明白了，重活一世，肆意做自己好了。 自有人爱她的。 “娇娇？” “我在！”谢娇娇听见有人唤她，忙不迭应声道。 “你在想什么？”谢晚晴纳闷。 方才谢娇娇两眼空洞，神情落寞，好似被人抽了魂魄般。 谢晚晴喊了好几声，才将她从思绪中抽回。 “没有，我在想可有落什么东西在妤然姐姐家。” 谢娇娇恍惚，随意寻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对了，差点忘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罢，这娇娇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扁平圆形的小瓷盒。 她打开，露出里面乳白色膏体。 “这是鱼子膏，是用来祛疤的好物，我从苏懋哥哥那打听到的。里面放了梨花做香料，你闻闻看。” 谢娇娇如同献宝般，将鱼子膏递给谢晚晴。 谢晚晴好奇接过，凑近一闻，果然淡淡梨花香味扑鼻，煞是好闻。 “大姐姐生得这般好看，才不能让疤痕碍了眼。” 谢娇娇言语真挚，不像是会动坏心思的样子。 谢晚晴想起那日春桃同她说过的话，默默敛到心底。 “娇儿有心了。” 谢晚晴轻笑，将盒子合上，交给春桃，让她保管好。 “二小姐其实不用费心思帮大小姐寻药膏治身上疤痕。前两日五皇子送了好些东西，都是上好的补物，其中不少祛疤的，应当比这鱼子膏更有用处。” 春桃忽然开口，对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一愣。 “春桃！” 谢晚晴侧身，小声呵斥春桃。 春桃吓得低头，乖乖闭嘴。 “春桃这丫头不会说话，娇儿，你莫要往心里去。”回过头，谢晚晴将谢娇娇手牵得更紧了些。 谢娇娇倒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注意到沈承渊送来药物的事。 前世谢娇娇便知道沈承渊极早就喜欢上了谢晚晴。 只是她不曾料到，会这么快。 谢晚晴甚至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沈承渊的心。 他对谢晚晴的温情，是从未给过她的。 即便这一世谢娇娇选择重来，不愿再与沈承渊有任何交集。但时而想起他时，仍心里隐隐作疼。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谢娇娇苦笑。 “娇儿，你今儿个怎么总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么心事。若是真遇到事情，定要同我说，莫憋在心里。” 第35章 打探心意 一双柳叶眉微微蹙起，谢晚晴满脸担忧，望向谢娇娇。 “我能有什么事情。”谢娇娇轻笑道。 “哎呀，大姐姐！你就别担心我了，我好的很呢。” 说着，谢娇娇亲昵挽起谢晚晴手臂，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谢娇娇一阵撒娇，谢晚晴总算松了口气。她咯咯直笑，揉了揉谢娇娇的头发。 “我就是这样说，你无事当然是最好。” 她说话极温柔，宛若能掐得出水来。 听到她声音，谢娇娇莫名鼻子发酸，想落泪。 前世若是自己不曾喜欢上沈承渊，她和姐姐该一直这般好的。 谢娇娇抽了抽鼻子，不动声色将泪水敛了去。 左右不能再招惹沈承渊，谢娇娇心想着，索性尽快撮合他和谢晚晴，倒省了桩心事。 只需沈承渊和谢晚晴如愿成了亲，她便能彻底甩手，过逍遥日子，前世的苦与难也不复存在。 虽然沈承渊于她而言十恶不赦，好歹对谢晚晴真真是疼爱有加。 如此，谢娇娇也放心将谢晚晴交付于他来照顾。 “方才我听春桃说，五皇子送了祛疤的膏药来？” 谢娇娇状似无意，同谢晚晴问起沈承渊。 “对，这段日子陆陆续续送了来，都是些治烫伤的药材。”谢晚晴如实回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何况沈承渊那冰块性子，他定是心仪谢晚晴无错。 “五皇子对你如此细致，想必那日在火场上救下你时，对你一见钟情了！” 谢娇娇嬉笑，眉眼间满是狡黠。 一边说话，她一边看向谢晚晴，细细观察谢晚晴脸色。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即便是要撮合二人，也得看谢晚晴想不想，肯不肯。 前世谢娇娇喜欢上沈承渊后很久，才知晓沈承渊与谢晚晴的事情。 她也拿捏不准，谢晚晴是何时喜欢上的沈承渊。 “你在说什么呢娇儿！这种话怎的能胡乱说。”谢晚晴先是面露诧异神色。 她无奈一笑，抬手作势要掌谢娇娇的嘴。 谢娇娇自然知晓谢晚晴不会真打她，嬉笑着躲开，又与谢晚晴闹成一团。 “说真的，大姐姐。我与五皇子打过照面，他待人总冷冰冰的，唯独对你，像献不够殷勤似的。” 等闹完了，谢娇娇继续与谢晚晴谈论此事。 “想来是因为五皇子心善，念我才从火海中逃生，身子受损，随手送些药物来。说明不了什么。” 谢晚晴和心静气，似在同谢娇娇讲道理。 “五皇子身份尊贵，儿女之事绝不容旁人戏谑。今日是在府上，只有我和春桃听见。若是在外面，你千万别再这般唐突，小心祸从口出，平白招惹来麻烦。” 怎的明明是她在试探谢晚晴对沈承渊心意如何，结果莫名变成了谢晚晴来说教她为人处事。 谢娇娇听得头疼，打了个哈欠，随意敷衍过去。 她还是和前世一样，最听不得文绉绉的东西。 谢娇娇忽然觉得庆幸，自己未有真正变成谢晚晴。 “我说的话，你可都听进去了？”谢晚晴严肃至极，问谢娇娇。 “知道啦！”谢娇娇点头如捣蒜。 二人再寒暄一会儿，见实在撬不开谢晚晴的嘴，谢娇娇只得离开。 前脚谢娇娇刚走，后脚春桃上前，同谢晚晴说话。 “小姐，您真未察觉二小姐有些不对劲吗？” 第36章 我妹妹疯了？ 春桃一脸严肃，端得副周正模样。 谢晚晴摇头，将谢娇娇送来的膏药收好，起身放进抽屉里。 “按理说，二小姐同五皇子并不相熟，之前也从未听说她和五皇子有什么往来。自从五皇子救您出来之后，二小姐就像变了个性子，和您交谈时，恨不得十句有八句聊到五皇子身上。” 春桃见谢晚晴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神情愈加着急。 “您可别觉得奴婢夸大其事。二小姐自小受宠，养得个娇纵性子，从小她要什么，首辅大人便给她什么。换言之，她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要是她喜欢上五皇子，再看五皇子对您照顾有加，她发觉自己这回抢不过您，难免对您起坏心思！” 春桃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劝谢晚晴多提防谢娇娇。 “娇儿和我自小相识，关系向来要好。即便是为了个男儿家，她也不至于害到我身上。” 绕是春桃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谢晚晴都不愿相信，还要替谢娇娇说上几句好话。 见谢晚晴这般执拗，春桃没了辙。 谢辞安来找谢娇娇时，谢娇娇正荡着秋千。 一身水红云袖里裙，衣袂飘飘，恍惚间宛若天上仙子。 “娇儿！快！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谢辞安一脚踏进院子，招呼谢娇娇下来。 谢娇娇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听见说是好消息，她一路小跑到谢辞安跟前。 “怎么了？我的好哥哥。”谢娇娇连声追问。 什么好事需得着谢辞安亲自赶来告诉她。 “方才我回来时，遇到宋决那小子。听他说这两日上阳城来了个杂耍班子，在江南一带极为著名。我一想你喜欢这些，便替你问了时间，后日在城东九窟桥头演出，我陪你去看！” 谢辞安挺直胸膛，如同做了好事，正等着谢娇娇夸他。 宋决？ 她倒好些日子不曾见过了。 宋决是礼部尚书的小儿子，与谢辞安相熟。 前世谢娇娇嫁去五皇府，平日里难能出去一趟，便极少再和宋决有交集。 想来是爱屋及乌，宋决对她也是极好的。 听谢辞安提起宋决，谢娇娇还真有些想他了。 不过，她现在先没办法在意这个。 “后日玉堂社不是有个诗会嘛？”谢娇娇记得的是这样。 谢辞安喜文，玉堂社又是城中文人墨客常常去的地方。 谢娇娇虽不在意，但因着谢辞安，大致也了解一些。 “是啊，但和你有什么关系？”谢辞安说得理所当然。 “……” 也是，她大字不识几个，这玉堂社开诗会，她连看都看不懂，确实和她没关系。 “咳咳。” 收回思绪，谢娇娇咳嗽两声，端得一本正经。 “虽然我以前读书不好，但我现在醒悟了，想好好陶冶下情操，做个能文能武的女子，不行吗？” “行是行，可是……”谢辞安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谢娇娇疑惑。 “可是这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你的身上。”谢辞安摇了摇头，背过身去。 谢娇娇差点被口水呛到。 自己到底给身边人都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啊！ “哥哥！我说的是认真的！后天我想去诗会，杂耍我就不去看了。” 谢娇娇跟上谢辞安，与他一同坐下。 第37章 你永远是我最亲的人 谢辞安一愣，抬眸与谢娇娇四目相对。 瞧见她神情严肃，谢辞安这才把她的话当了真。 “那杂耍班子可是难得来一趟上阳城。这回你若是不去看，下次想看，便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谢辞安再三强调。 他着实不信，一向性情张扬爱疯爱闹的谢娇娇，会为了去诗会而推了同他一同看杂耍的约。 要知道，寻常谢娇娇遇到这种场合，都是恨不得第一个跑去凑热闹的！ “可玉堂社也不是天天都会举办诗会的啊。而且我打听过了，这次诗会还会请到好几个你们国子监的大人物，连五皇子也会参加，到时候定会十分热闹。我也能从中学到些东西，长长见识嘛。” 谢娇娇清秀脸颊浮现认真神色，谢辞安听得一愣一愣。 兀的，他伸手，抚了抚谢娇娇的额头。 “兄长！你干嘛呢！”谢娇娇身子朝后躲闪开。 “我看看你是不是染了风寒，把脑子烧坏了。” 谢辞安没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将目光挪至一边。 “哎呀，我没跟你开玩笑。”谢娇娇着急得很。 她又不能告诉谢辞安自己去诗会的真实目的。 怕说了谢辞安扭头告诉爹娘，她便更去不成了！ “我这些日子在妤然姐姐家待着，每日耳濡目染，终于醒悟过来，自己是该静下心来好生学习了。你看，我因着不好好念书，让爹娘和你都操心多少回了。” 谢娇娇说着低下头，言语中似夹杂了些许哽咽。 一听谢娇娇好像要哭了，谢辞安立马慌了神。 他赶紧捧起谢娇娇的脸，发觉未有落泪，这才稍松了口气。 “是兄长不对，目光狭隘了。不小心伤了我们娇儿的心。” 谢辞安温柔极了，轻声同谢娇娇说道：“你且放心，我与娘道一声，她会允你出门的。” 谢娇娇抽了抽鼻子，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还是兄长对我最好！” 谢娇娇声音软糯糯的，她挽起谢辞安的手，脑袋往谢辞安胸口蹭。 谢辞安连忙将手抵在胸口，不让谢娇娇靠近。 “再过半年，你就要及笄了，怎的还像三岁孩童，不知道害臊的。” 谢辞安无奈又好笑。 谢辞安为人周正，极懂规矩。 即便他与谢娇娇从小一块长大，兄妹二人感情深厚，可眼下谢娇娇也到了年纪，再不该与他像从前那般举止亲昵。 但谢辞安不知，眼前的谢娇娇早已经经历一世。 她亲眼看着兄长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断了双腿。 本应当前途无量，却一夜之间性情大变，酗酒如命，最后死在酒下。 谢辞安变成这样，全是因她而起。 谢娇娇做梦都盼着世上能有后悔药，她定不会再答应让根本不擅马术的兄长陪她骑马。 如今愿望终于实现，谢娇娇对谢辞安除了兄妹之情，还抱有一丝至亲之人失而复得的幸福感。 像做梦一般，谢娇娇直到现在都不敢彻底相信，她的兄长回来了。 “除非你成了家，否则我便还是你最亲的妹妹！” 谢娇娇噘嘴，朝谢辞安撒娇道。 “就算我日后成了家，你也是我最亲的妹妹。” 谢辞安温声宽慰。手拿开，任由谢娇娇靠在他肩膀。 “哥哥也是，爹、娘，还有哥哥，都是我最亲的人！” 第38章 第一次去诗会 方才想起往事时不曾有过想落泪的念头，这会儿谢娇娇却鼻子一酸，泪水止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前世她为了沈承渊，真真是放弃太多了。 兄长为陪她骑马摔断双腿，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双儿女相继过世。 谢娇娇欠所有人，唯独不欠沈承渊！ 很快，谢辞安将谢娇娇要去诗会的事情告诉了钱氏。 钱氏自然乐得谢娇娇有这个觉悟。只是谢娇娇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担心会出事故，索性叫上谢辞安陪同。 “届时诗会上文人墨客无数，其中不少显赫人家的公子小姐。他们父辈又多出入朝政，常和你爹打照面。我怕娇儿这性子，万一得罪了人，连带着让你爹为难。” 钱氏同谢辞安解释。 “娘，娇儿我会看好的，您放心好了。” 谢辞安十分懂事，微笑着答应下来。 “不过，娇儿头回主动想去诗会，我又怕你和她一起，她会觉得我们不信她，从而……” “我知道。” 谢辞安见不得钱氏操心，钱氏心里想的，他也清楚。 “到时候娇儿先走，我随后跟上，不让她看见。诗会上人多，我与她离远些就行了。” 谢辞安这般懂事，钱氏连连点头，看向他时满眼欣慰。 如今自己子女双全，夫君官居首辅，大儿在国子监读书，前途无量。 小女儿虽然性子顽劣些，但也聪明伶俐，钱氏对此十分满足。 日子就这样稳稳当当的过下去，那便是极好的。 谢娇娇邀请谢晚晴一同参加诗会，谢晚晴虽然也觉得诧异，但还是答应下来。 二人约在府门口见面，谢晚晴出来时，谢娇娇已经等候多时。 “大姐姐！” 谢娇娇瞧见谢晚晴出来，连忙挥手示意。 一抹粉蓝耀眼。 谢娇娇面容俏丽，稍施粉黛，便有倾国倾城之姿。 她朝着谢晚晴笑，阳光落在谢娇娇身上，更衬得她肤如凝脂，美得张扬夺目。 不知为何，谢晚晴忽的对眼前一幕生起一丝怨懑。 可……那是从小便与她最亲的妹妹啊。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不对劲，谢晚晴立即收回思绪。 她微微一笑，由春桃搀扶着下了台阶。 马车上，谢娇娇一直拉着谢晚晴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过。 街上人声鼎沸，商贩叫卖声入耳。 谢娇娇饶有兴致，时不时掀开窗帘，探出头去张望。 “娇儿怎么今日起兴叫我陪着去看诗会了？”谢晚晴好奇。 谢娇娇爱疯爱玩，从小便管不住。任谁都想不到，她会主动去参加诗会。 谢晚晴也纳闷，为何谢娇娇会忽然像变了副性子。 “不是你陪我，是我陪你。” 谢娇娇收回身子，郑重其事向谢晚晴说明。 “啊？”谢晚晴听得云里雾里。 难道不是她派翠漪送来书信，邀自己一同来玉堂社的吗？ “若是寻常这种场合，大姐姐不参加也就罢了，那些个虾兵蟹将，还不配在你面前舞文弄墨。这次诗会我听说来了好些大人物，大姐姐身为上京第一才女，不参加怎么行。” 谢娇娇说话时微微仰头，一脸骄傲，活像那上京第一才女的头衔是安在她身上的一样。 “我素来不爱参加这些聚会，你叫我与你同路，我还以为是你想去呢。” 第39章 像月亮一样耀眼 谢晚晴轻笑，语气仍像平日里那般温柔。 只是她心里怪怪的，总觉得别扭。 倒也其实不怪她多想。 谢晚晴不爱参加诗会，是因她喜静，诗会人多，她觉得聒噪。 谢娇娇不同，她是真不爱读书，活了十几年，谢娇娇连《诗经》前三页都背不完。 无论是她想陪谢晚晴，还是想谢晚晴陪她，都不太有这个可能。 耳边传来谢娇娇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谢晚晴反应过来，暂且将此事搁置在心底不去想。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在玉堂社门前停下。 谢娇娇先下来，再转身搀扶谢晚晴。 玉堂社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公子小姐齐聚于此，从诗词歌赋谈至人生理想。 谢娇娇原本并未在意，直到人群中不知谁唤了声“五皇子”，众人齐刷刷朝一个方向奔去。 谢娇娇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连撞了好几下，她皱了皱眉头。 要不是自己活过一世，脾性养得内敛了些，这时候就该忍不住骂人了。 “你没事吧？”谢晚晴关心道。 “没事。”谢娇娇摇头，她笑时，脸颊两边露出浅浅梨涡。 二人注意力都被不远处的声音吸引去。 谢娇娇远远望见沈承渊一身银白锦袍，三千青丝由束带高高绑起，身段挺拔，面如冠玉。 与世人站在一起，宛若明月般耀眼。 也不知周边女子迷的是沈承渊的样貌，还是他的才干。 谢娇娇只觉得她们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实在刺耳得很。 不远处，谢辞安双手背立，将谢娇娇一举一动看在眼底。 “少爷，您有没有觉得，小姐对五皇子太过在意了些？” 平安压低声音，凑近谢辞安，同他说道。 被平安这一提醒，谢辞安脑海中仔细盘算，倒真觉得有些道理。 也不知最开始是谁传的，说沈承渊喜欢知书达理才学卓越的女子。 最后越传越广，闹得人尽皆知。 再联想谢娇娇一个能半年气走六个教书先生的奇女子，有朝一日竟会参加诗会，理所当然引人猜测。 谢娇娇该不会是在投其所好，想要沈承渊注意上她吧？ 罢了，谢娇娇如何想的，到时候还是直接问她好些。 总之，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谢辞安都支持！ “小姐的事情莫要胡乱评议，小心她知道了骂你。”谢辞安轻笑道。 首辅府上上下下，谁没有挨过谢娇娇的训。 听了谢辞安的话，平安立即乖乖闭嘴。 玉堂社大门口堵作一团，谢娇娇也挤不动，索性等着沈承渊先进去了。她无所事事，不知不觉又打量到沈承渊身上。 看着沈承渊，谢娇娇不由得感慨命运之奇妙。 眼前这个与她并不相熟的男子，其实已经在她的回忆中，和她共度过半生。 恐怕她现在要是和沈承渊说，他们二人成过亲，他曾唤她娘子，教她读书写字，无数次在她耳边轻呢，一声一声，喊她娇娇儿。 沈承渊定会以为她得了失心疯！ 怎么还是这么难过呢…… 奇怪！ 谢娇娇眉头越皱越深。 “娇娇？” 耳边传来谢晚晴的声音，谢娇娇吓得浑身一抖，收回了神。 “你怎么了？上回也是这样，忽然就没了知觉，我喊你好几遍你才应。你可是身子不舒服？你同我说，我们现在回去也行的。” 第40章 拌嘴 谢晚晴担心极了，拉起谢娇娇的手上下打量。 听见谢晚晴提起回府，谢娇娇一下子激动起来。 “不行！都已经来了，怎么能回去！” 一边说着，她一边拉谢晚晴进去。 一楼座上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二楼包厢还有空位。 谢娇娇与谢晚晴随小二上了楼，在仅剩的几个包厢中选了个位置最好的坐下。 包厢不大，正正好只能坐得下两人。 面前是一排栏杆，供客人们观赏表演及议事闲聊的。 也是巧，谢娇娇屁股刚到椅子上，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沈承渊和萧世衍。 沈承渊目光扫过谢娇娇，冷冷偏去了一边。 倒是萧世衍，见着谢娇娇也在，忙揉了两下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什么反应啊！ 谢娇娇恨不得给萧世衍来一拳。 “你快看，谢家小姐居然也在。” 萧世衍胳膊肘碰了碰沈承渊。 “谢家大小姐才华横溢，早闻名于上阳城，她来参加诗会有什么稀奇的？” 沈承渊白了萧世衍一眼，看他好似看傻子一样。 “我说的是她旁边那位，谢娇娇！” 萧世衍提起谢娇娇，嘴角不自觉上扬。 想起之前和谢娇娇交集的种种，沈承渊脸色一暗。 “你怎么这么在意那首辅家的小姐？” 沈承渊斜眼，上下打量萧世衍。 “当然是觉得她好玩啊！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脾气这么耿直的小姑娘。” 萧世衍未听出沈承渊言下之意，兴高采烈回答道。 “那叫没教养。” 沈承渊说话直白，丝毫也不给人面子。 “你不懂。”萧世衍摇了摇头。 沈承渊也不再和萧世衍多说，喝了口茶水，便闭上眼小憩去了。 待到众人坐定，由玉堂社的掌柜宣布诗会开始。 一开始，众人依次拿出自己作的诗词，供在场人欣赏。 若是遇到伯乐，还能当场卖个好价钱。 “这个不行，这个字写的太小了，不大气。” “不行，怎么只有这么几个字。前面都密密麻麻的写一页。” 谢娇娇不仅看得津津有味，还点评起来。 “二小姐，他们比的是作诗的本事，不是比写字大小，也不是比字数。”春桃开口。 说是在和谢娇娇解释，但她言语中透着浓浓一股嘲讽意味。 谢娇娇也听出来了，不过没搭理。 但翠漪就不依了，她还以为自家小姐是听惯了外面的闲言碎语，麻木了呢。 “他们的作品拿出来就是让人点评的。管怎么点评，都是小姐自己的事情。” “可……” 春桃来了气，刚要反驳翠漪，谢晚晴皱眉，看了她一眼。 春桃无法，只有闭了嘴。 “说到读书写字，我自然是比不过大姐姐的。”谢娇娇笑道。 “春桃说话不经脑子，是她不对，你莫放在心上。” 谢晚晴替春桃向谢娇娇道了歉。 “我不在意啊，一个下人说的话我为何在意。”谢娇娇不以为意耸了耸肩。 春桃听罢不服，想争执几句，意识到谢娇娇是主，她是仆。 谢娇娇这番话说得没有问题，只能怏怏认栽。 诗会进展到一半，玉堂社安排了个游戏。 在场人用圆球当物，以击鼓传花的形式将圆球传至旁边人手中。 鼓声停，蹴鞠在谁手中，谁就要当场作诗一句。 第41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诗也不是随心所欲，想为谁作就为谁作的。 游戏共设七轮，台上放置了七个箱子，对应七个诗题，叫做分咏。 被叫起来的人从这七个箱子中挑选一个，里面的诗题事先无人知晓。 而那人便要以自己选到的诗题为首，赋诗一句。 台下第一排坐了三个老者，全是国子监的老师，玉堂社特意请来做点评的。 不被发现，谢辞安不得已坐在了第一排最角落的位置，平安则被丢下，一个人在外面等谢辞安出来。 “游戏开始，请大家做好准备。”主持的人高声宣布。 在座之人皆挺直身子，等蹴鞠传到自己。 谢娇娇默默祈祷，圆球一定要传到谢晚晴手中。 以谢晚晴的才华，她定能作出好诗，到时候沈承渊便更对谢晚晴刮目相看！ 现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谢娇娇看了眼传圆球的方向，发现圆球传来，是由她交到谢晚晴手里。 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等圆球到她手中，她就故意停在谢晚晴处。 一旁，谢晚晴看出谢娇娇饶有兴致的模样。 她微微蹙眉，很快又舒展开来。 说什么陪她，看谢娇娇的样子，分明她自己更在意这次诗会。 这念头一出来，谢晚晴便又强行压了下去。 她觉得蹊跷，但又不忍怀疑谢娇娇，谢晚晴左右为难。 谢娇娇什么都不知道，她注意力全在那圆球身上。 很快，游戏开始，圆球先是经过一遍一楼的人，前四局都只在一楼流动。 谢娇娇等了一轮又一轮，都快失去耐心了，圆球终于传到二楼。 “大姐姐，准备好！” 谢娇娇撩起衣袖，颇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此时。 谢辞安看见此幕，内心在想，谢娇娇怎么这么自信。如果自己没记错，她不是连字都写不来几个嘛。 而对面，沈承渊也注意到了。 他眸中划过一道疑惑，转瞬间消失不见。 随着圆球离自己越来越近，谢娇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鼓声停。 谢娇娇看着自己手中的圆球，不自觉陷入了沉思。 ……这跟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不是首辅家的二小姐嘛！” 台下有人认出谢娇娇。 纵使有人不知道谢娇娇长什么样子，但谢娇娇的名字，他们肯定听说过。 如萧世衍所说，这世上就找不出一个像谢娇娇一样骄纵张扬的大家闺秀。 谢娇娇会出现在这场诗会上，着实令人感到吃惊。 众人抬眸，纷纷朝谢娇娇望去。 “还请谢小姐选一样。”台上的人对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为难，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谢晚晴。 “你先选。”谢晚晴小声说话。 见谢晚晴明白自己意思，谢娇娇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前世她在沈承渊的忽悠下，的确学过一段时间诗词。 但耐不过她天赋不够，又的确没这个兴趣，怎么学都学不会。 当时因为这个，谢娇娇还内疚了很久。 现在想起来，谢娇娇都恨不得给自己脑袋来两拳！ “第三个。”谢娇娇回话。 底下窃窃私语，约摸三分之一的人都在等着看谢娇娇的笑话。 谢辞安生气，又不好发作，默默把这些人记下来。 “咏月。”主持的人将纸上内容念了遍。 “请谢小姐以月为题，作诗一首。” 第42章 助攻成功 听到“月”字，谢娇娇浑身颤栗。 前世沈承渊盛爱天上明月，皇府藏书阁更是收藏了史上几乎所有关于月亮的著作。 偶尔沈承渊会带她去摘星楼看月，谢娇娇极爱沈承渊透过月色看向她时的目光，深情且温柔。 与其说谢娇娇是被沈承渊亲手处死，不如说她是死在了沈承渊制造的美好幻境里！ 从始至终，只有谢晚晴才是他的白月光。 而她谢娇娇，无论怎么努力，于他而言，也不过是随时都要丢弃的一颗饭粒子。 那碗里的饭粒子，怎的能成天上的白月光。 这不是痴心妄想？ “谢小姐？谢小姐怎的不应声？” 台上主持的人见谢娇娇呆愣，连唤了好几声。 “谢小姐估摸着是在思考作什么诗呢！” 人群中，有人嬉笑道。 紧接着，大厅发出阵阵笑声。声音不大，但讥讽意味浓厚，听着格外刺耳！ 忍住！忍住！ 谢辞安气极，额间挤出青筋，双手不由得紧紧攥成拳头。 母亲之所以叫他暗中一同前行，是怕谢娇娇性子骄纵，闹出大动静。 他若这时忍不住，不是有背来这一趟的初衷，还平白让她操心。 如此一想，谢辞安总算忍住没有发作，不然必定狠狠惩治那些个笑话他妹妹的顽徒子！ “你在想什么呢？娇儿！” 谢晚晴蹙眉，扯了扯谢娇娇衣袖。 谢娇娇终于回过神。 现下所有人的目光尽数落在谢家两位小姐的包厢，连带着谢晚晴一起，成了诗会的焦点。 谢娇娇眼眸微扫，不动声色瞟了沈承渊一眼。 还是这把云淡风轻，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的模样。 前世谢娇娇唯一一次看见沈承渊情绪失控，就是在发现她伤害谢晚晴未遂时。 不过纵有千般委屈，都已经过去了。 谢娇娇现在只想和沈承渊撇得干干净净，最好如陌生人。 “你身子稍凑近些，我和你说，你念出来。”谢晚晴压低声音，提醒谢娇娇。 谢晚晴话音刚落，谢娇娇向在场人说道。 “我不会。” 谢娇娇神情淡然看着台下的人。 她不是不会，是根本不愿意答！ 众人皆是一愣。 “谢二小姐聪明伶俐，只要肯学，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就。这才刚开始，就叫她作出一首好诗，实在是太苛刻她了。” 不知是谁发话，台上主持的人顺着替谢娇娇打圆场。 夸赞不了她文采卓越，就夸她有觉悟。 听得谢娇娇都觉得尴尬。 她和谢辞安从小一块长大，自然听得出方才那说话声，是由谢辞安口中传出。 此时，谢辞安低着头，用手将脸遮住，生怕被人发现。 谢娇娇哭笑不得，又觉心头一暖。 “虽然我不会，但我大姐姐可是京城第一才女。这球传到我手里，我要是不接，便视为违规，对其他人不公平。不如这样，我让我大姐姐替我来答这一回，不知可不可以？” 就算球没如愿传到谢晚晴手里，谢娇娇也有办法让她出风头。 谢晚晴身为上阳城赫赫有名的才女，却闲少见她出入这种场合。 能亲眼见到谢晚晴作诗，台下这些人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拒绝。 众人鼓掌欢迎，其中谢娇娇手拍得最欢。 沈承渊看着不远处手舞足蹈的女子，对她竟不由得起了几分兴致。 谢晚晴起身，在场人簌的安静下来。 “寒山照孤影，江风月枕眠。” 第43章 不如聊聊诗词歌赋 谢晚晴说话温柔极了，又轻飘飘的，比起谢娇娇的咋咋呼呼，直叫人如沐春风。 话音刚落，沈承渊第一个鼓掌。 紧接着，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谢娇娇见状大喜。 沈承渊最喜欢腹有诗书才华横溢的女子，偏巧谢晚晴就是这样的人。 二人郎才女貌，天大的登对！ 直到谢晚晴落座，周遭夸赞声仍连绵不绝。 “大姐姐好厉害！” 谢娇娇激动万分，向谢晚晴竖起大拇指。 “你啊。”谢晚晴无奈一笑，言语中却满是宠溺。 这场游戏过后，随即又开始了其余形式的对诗。 方才任谁都看得出，那句咏月的诗是谢晚晴随意作的，虽然也好，但算不得谢晚晴的真本事。 故而后面，众人有意无意便注意着谢晚晴，拉她一同参与。 再加上有谢娇娇助攻，最后，倒是她这个莫名被人拉来的看客，出了整场诗会最多的风头。 直到诗会结束，出了玉堂社，仍有不少公子少爷陆续上前找谢晚晴攀谈。 “都让一让！让一让！” 谢娇娇牵起谢晚晴的手，挤出了人群之中。 她时刻记着正事，自己今天来参加诗会的目的，是为了撮合谢晚晴和沈承渊！ 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现在就只差临门一脚了！ “哎！你做什……” 谢晚晴疑惑，询问谢娇娇，一句话未说完，二人便停在了沈承渊面前。 沈承渊和萧世衍停住。 “谢小姐文采斐然，萧某实在敬佩。我刚刚打算跟着他们一起和你交流交流，结果人太多，挤了几次没挤进去，没想到出来后同你撞上了。” 沈承渊还没说话，萧世衍先开了口。 “听说五皇子极懂诗词歌赋，我大姐姐也擅长这些，正好你们二人可以找个茶楼一叙，聊聊诗词歌赋人生理想什么的，互相增进，共同进步。” 谢娇娇压根没搭理萧世衍，一双眸子径直看向沈承渊，“不知五皇子可否愿意。” 少女目光澄澈，满眼期待，沈承渊微微皱眉。 这谢娇娇到底要做什么。 “五皇子不说话，那就是默认咯！” 沈承渊嘴都没张，谢娇娇就拍板替他答应了。 “娇儿！”谢晚晴拉了拉谢娇娇，面色些许为难。 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何能主动找男子攀谈。 何况对方并非他人，而是当今风头极盛的五皇子！ “大姐姐，你不是前些天才和我说，五皇子给你送了很多治烫伤的补药，你想好生向他道谢嘛，今儿个这不就遇上了。” 谢娇娇转头，劝谢晚晴道。 背对沈承渊和萧世衍，谢娇娇挤眉弄眼，疯狂暗示谢晚晴。 谢晚晴从来都是个体面人，谢娇娇将话都说完了，她若这时拒绝，便是驳沈承渊的面子，还落了个不识好歹的罪名。 没有办法，谢晚晴只能答应。 “去茶楼聊有什么意思，醉霄楼新来了个漠北的厨子，做的烤鹅简直是一绝，我们……” “萧公子！”谢娇娇忽然打断萧世衍。 “五皇子和我大姐姐是去聊文学的，我俩一窍不通，还是不去凑热闹了。你觉得呢？” 这男的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啊！ 谢娇娇恨不得堵住萧世衍的嘴！ “哎！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第44章 猪嘴里吐不出象牙 萧世衍每每与谢娇娇遇见，非要拌几句嘴不可。 他叉着腰，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反驳谢娇娇。 “我想去南宁街逛逛，不如萧公子陪我？” 见这样说不通萧世衍，谢娇娇又换了个说辞。 这回，她语气放缓了些，当是在求萧世衍。 “谢二小姐盛情难却，你便陪她去一趟吧。”沈承渊看出谢娇娇十分卖力，索性帮她一把。 他知道谢娇娇极力想要支走萧世衍，但沈承渊捉摸不透，谢娇娇此举到底是为了他，还是萧世衍。 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出那日谢娇娇向他表白时的情形。 难道是这女人的计谋？ 欲情故纵？ 沈承渊眉头皱成一团。 谢娇娇如愿带萧世衍离开，留下谢晚晴和沈承渊二人独处。 一想到今日任务完成，只等他们两个干柴碰烈火，互生情愫，谢娇娇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萧世衍歪过头来问道，“还笑得那么贼。” “管你什么事。”谢娇娇回怼，朝萧世衍翻了个白眼。 “该不会是想着能和我一起逛街游玩，自己正偷着乐吧？” 萧世衍挤眉弄眼，一脸狡黠的打量谢娇娇。 …… 谢娇娇脚抖，差点一个踉跄。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在京城中名声有多差？”谢娇娇手捏成拳头，对着萧世衍挥了挥。 “他们不都说你古灵精怪，聪明伶俐嘛。”萧世衍笑道。 “他们还说我读书差，脑子笨，整日疯疯癫癫，像个白痴。”谢娇娇耸肩，一脸不以为意。 萧世衍愣住，停了两三秒才跟上。 “哈哈，我倒第一回 碰到你这么豁达的姑娘！” 虽然萧世衍脾气差，但若遇到真正欣赏的人，也不会吝啬于夸赞。 尤其谢娇娇性子好玩，很对他的胃口。 “你怕是故意找了个好话，其实是想说我脸皮厚？”谢娇娇斜眼，狐疑打量了下萧世衍。 与萧世衍几次相处，谢娇娇发现了，他猪嘴里就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二人怼来怼去，不知不觉到了岔路口。 “你不是要去南宁街嘛？” 萧世衍看谢娇娇与南宁街背道而驰，连忙上前几步追问。 “南宁街有什么好玩的，我要去九窟桥看杂耍！” 谢娇娇随口说道，“你可以自己一个人玩去，只要别打扰我大姐姐和五皇子约会就行。” “算了，你还是和我一起吧。” 想了想刚才萧世衍那没眼力劲的样子，估摸着他也靠不住。 谢娇娇不管萧世衍答不答应，拉着他往桥头快步走去。 背后，谢辞安远远看见谢娇娇与萧世衍手拉手，再次陷入沉思。 “原来小姐喜欢的不是五皇子，是萧公子。”平安手摩挲着下巴，一边点头道。 …… 与萧世衍赶到九窟桥时，杂耍表演已经过了大半，不过也好玩，至少比参加诗会有趣。 谢娇娇看完表演，见天色还早，又和萧世衍转去了南宁街。 萧世衍幽默风趣，谢娇娇渐渐没了拘束。 二人玩到戌时，等谢娇娇想起回府，天色已经暗下。 此时，谢晚晴刚用过晚膳，正待在房间看书。 “这么晚了，娇儿怎么还没回来？”谢晚晴面露担忧神色。 她合起书，抬头看了眼天色。 “二小姐不经常玩到夜深才归，何况今日还有萧公子陪着，小姐何需为她担心。” 第45章 不是好惹的主 提起谢娇娇，春桃脸色簌的沉了下来。 原先她便对谢娇娇印象不好，这下更是对谢娇娇心生怨愤！ “你不是常说娇儿心仪五皇子嘛。今日你也看到了，比起五皇子，她对萧公子还要照顾些。娇儿爱玩我知道，但我从没见过她和哪个男子这般亲近过。” 想到这里，谢晚晴逐渐心安。 看来谢娇娇对五皇子无意，全是自己想的太多，误会了谢娇娇。 “奴婢这也是为了您好嘛。” 春桃委屈，低头嘟囔着，“您自幼被养在老夫人膝下，不像二小姐，有老爷和夫人疼爱，还有个宠她惯她的兄长。她这一生过得顺风顺水，苦了小姐您……” “好啦。”谢晚晴打断了春桃的话，“我知晓你念我好。我是想告诉你，娇儿没有旁的心思，你无需替我担忧。” 若是之前她还觉得春桃所言尚有些道理，今日看见谢娇娇拉着萧世衍离开，谢晚晴便彻底放下了对谢娇娇的偏见。 春桃还想说什么，谢娇娇后脚迈进了房间，春桃怏怏退回到谢晚晴身后。 “大姐姐！” 一见到谢晚晴，谢娇娇立即迎了上去。 她可是连晚膳都没来得及吃，就跑来找谢晚晴打听情况了！ “你快同我说说，今天你和五皇子相处得如何？” 谢娇娇睁大眼睛望向谢晚晴，迫不及待等她回答。 “五皇子政事缠身，我与他在玉堂社门口交谈几句，他就匆匆离开了。”谢晚晴如实回答。 眸中划过一道失意，谢晚晴很快敛了回去。 “你俩没去茶楼？”谢娇娇吃惊。 服了，这就是你对待你以后的心上人的态度吗！ 谢娇娇内心狂骂沈承渊！ “没有。”谢晚晴温婉一笑，摇了摇头。 谢娇娇叹了口气。 想着再过不久七夕佳节，上阳城举办花灯会，届时再撮合一遍二人也不迟。 毕竟感情的事情急不来，前世沈承渊真正喜欢上谢晚晴，好似就是在那场灯会上。 与谢晚晴寒暄几句，谢娇娇也不多加打扰，很快离开了房间。 “怎么了这是？我见你从方才开始就闷闷不乐的。” 谢娇娇心细，早发现翠漪垂拉着脸，一副郁闷模样。 前世，翠漪以陪嫁丫鬟的身份随谢娇娇去了五皇府。 直到她死时，翠漪还陪在她身边。 可以说，陪她最久的人就是翠漪。 谢娇娇虽与她只是主仆，但亲如姐妹。 “奴婢不喜大小姐身旁那丫鬟，瞧着高高在上的样子。今天在诗会上就对您阴阳怪气的，刚刚奴婢看她那脸色，好似首辅府欠了她月钱一般，也不知她在生谁的气！” 翠漪再是忍不住，痛痛快快将春桃数落了一遍！ 谢娇娇发笑。 原来翠漪不开心是为了这个。 春桃不懂隐藏敌意，翠漪看得出，谢娇娇也不是傻子。 她不把话摆在明面上，是还未到时候。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撮合沈承渊和谢晚晴，她若这时处罚谢晚晴的贴身丫鬟，两姐妹之间难免会生隔阂。 谢娇娇自知和翠漪关系亲近，谢晚晴与春桃之间恐也如此。 “有些事情你还不太懂。大姐姐虽然承祖母疼爱，但祖母待她那份好里，夹杂了几分怜悯，怕的是大姐姐心里都清楚着。我若越过她教训她的贴身丫鬟，万一她多想怎么办？” 第46章 谣言四起 前世谢娇娇与谢晚晴为了个男子闹得关系僵硬。 老天爷厚爱，让她有了重生的机会，谢娇娇只想抓住这份姐妹情意，别要再轻易被破坏了。 更要紧的是，谢娇娇一想到曾对谢晚晴起过陷害她的念头，就内疚得很。 无论自己和沈承渊之间再多纠缠，谢晚晴都算不得有错，不是吗？ “你且放心好了，你家小姐不是个好惹的主，还能被一小丫鬟欺负了去？” 谢娇娇宽慰翠漪道。 翠漪见谢娇娇好似心中有数，这才轻松了些。 京兆尹府后院，一处房屋正亮着光。 沈承渊闷声处理文折，直到萧世衍走到他跟前，他才慢条斯理抬起头，看了萧世衍一眼。 “我原是帮我爹来拿文书的，听左大人说，你还在府里，便过来看看。” 萧世衍说罢，一屁股坐到旁边座椅上。 沈承渊自然听得懂萧世衍的意思。 既然来帮萧大人拿文书，待会儿他是一定要回荣国公府去的。 “除开上阳城，其余二十六座城池的刑部卷宗全送来了京兆尹府。父皇吩咐过我，七夕之前必须全部整理完，你又不是不知道。”沈承渊不紧不慢道。 说着，他低头继续翻看文折。 “这些事情你交给其他官员做就是了，何必亲自来。” 世衍无奈又不解。 看着书桌上堆成小山的卷宗，他只觉得头疼欲裂。 “父皇叫我掌管刑部，并非是刑部无人。他有心锻炼我，我又岂能偷懒，白白辜负父皇一片苦心。”沈承渊回答萧世衍的话。 “也是。”萧世衍挑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倒显得他有些无所事事了。 “话说回来，你今儿个和谢家大小姐相处得如何？那谢家大小姐博学多才，知书达理，样貌也好看，你要是真喜欢，就莫要再错过了。” 萧世衍笑嘻嘻的，一双眼睛迷成了条缝。 “我何时跟你说过我喜欢她？” 沈承渊皱眉，抬头同萧世衍四目相对。 “谢娇娇告诉我的啊！”萧世衍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好似谢娇娇说什么，他便笃信什么。 又听到谢娇娇的名号，沈承渊脸色一暗。 怎么哪里都有她。 “而且你前些天又是舍身救人家出火海，又是给人家送药。非亲非故的，你对人家这么好，你这不是喜欢人家是什么？” 萧世衍像看穿了沈承渊一般。 “我不得空，同她闲聊了两句，就回京兆尹府办事。”沈承渊懒得和萧世衍解释。 “就聊了几句？这就没了？”萧世衍惊得瞠目结舌。 “你还想我与谢家大小姐如何？” 沈承渊再次抬起头，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萧世衍，“像你和谢娇娇那样，两个人游玩到夜深才分开？” 说罢，沈承渊将手中文折放到旁边，拿了件新的展开。 “别怪我没提醒你，外面已经有人在传你和谢家二小姐关系匪浅。若是被萧大人知晓，他非要扒你一层皮不可。” “我跟谢娇娇顶多算得上知己好友，哪有外面人说的那么玄乎。” 萧世衍白眼快翻到天上去，“这些个人嘴是不用休息的吗？一天尽拿来说人闲话。” 萧世衍对外面的风言风语向来不在乎。 但今日传到她身上，萧世衍有些莫名气恼。 第47章 被抓来做苦力 沈承渊摇了摇头，未有理会萧世衍。 左右他把话带到了。 那首辅家二女儿早在上京算得上臭名昭著。 虽不至杀人放火，但一个女子无才无德，整日招惹是非，已是大罪过。 萧国公为人周正，最重门风，绝不会允许萧世衍与谢娇娇来往。 “我倒没什么事。谢娇娇一个姑娘家，这种事情传开了，她脸面往哪里放？” 萧世衍无奈叹气。 又是谢娇娇，沈承渊脸色黑了又黑。 想起那日谢娇娇向他告白，之后又三番五次卖力撮合他与谢晚晴，自己倒是和萧世衍走得愈来愈近！ 沈承渊只觉得自己被谢娇娇戏耍了一道！ “她还需要什么脸面？”沈承渊冷言，语中满是不屑。 萧世衍正生气，忽的听到沈承渊说话。 他抬起头，怔怔看了沈承渊一眼。 虽然沈承渊待人总冷冰冰的，但还未到不近人情的地步。 萧世衍还是头回见沈承渊对谁作这般严苛的评价！ 何况他和谢娇娇也不过素昧平生，只有过几次交集罢。 “谢娇娇并不似外面传的那样嚣张跋扈。相反的，她古灵精怪，不拘小节，这都是上京其他贵女身上没有的。” 萧世衍看不过去，帮谢娇娇解释。 “既也是出自大户人家，就该有名门闺秀的样子。看看谢家大小姐，再看看她，二人简直天壤之别。也不知道谢首辅如何教得女儿。” 沈承渊本无意费这些口舌和萧世衍争执。 可不知为何，见萧世衍向着谢娇娇，他心里总是不爽。 说完，他才觉得唐突，不耐叹了声气，继续做事。 “还说你不喜欢谢家大小姐。” 萧世衍心眼大，只将沈承渊反常看作是动了春心！ 他咧开嘴，对着沈承渊露出狡黠笑容。 沈承渊握笔的手一顿。 与谢晚晴扯上关系，总比和谢娇娇要好。 想了想，他不再作回答。 何况自己一开始，的的确确是欣赏谢晚晴。 “我这儿还有一堆卷宗要处理，反正你没事，今夜就在京兆尹府陪我好了。” 沈承渊漫不经心同萧世衍说道。 他这哪里是询问萧世衍意见，分明是在通知萧世衍。 “谁说我没有事情的！你忘了？我还要把文折拿回去交给我爹。我爹现在正等着呢。” 萧世衍晃了晃手中文折，说罢起身欲逃。 “喊南山去送就是，我不介意把我侍卫借你，替你跑这一趟。” “不行，这文折重要得很，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萧世衍赶紧寻个理由搪塞过沈承渊。 他今儿个和谢娇娇玩了一整天，早累坏了，就想着回去睡一觉。 萧世衍可不想在这干一晚上的事！ “那你回去吧。”沈承渊道。 萧世衍眼睛一亮，屁股已经离开座位。 “回去后记得转来。”沈承渊慢悠悠的添了句。 萧世衍脸上笑容戛然而止。 “南山，帮我把文折送去我府上一趟。” 这下不等沈承渊说，萧世衍自己乖乖喊南山送文折，他则留在这里，帮沈承渊做事。 南山一身深蓝卷袍长衫，瞧着与寻常侍卫无异。 只有和沈承渊关系极近的人才知道，南山其实是沈承渊的贴身侍卫，与北水一起，实则为沈承渊的左膀右臂。 拿过文折，南山不发一语，动作利索离开了房间。 第48章 为花灯会做准备 忽然想到什么，沈承渊又喊来北水。 “派去宫里看着的人可有带回来什么消息？” 沈承渊抬头，与北水四目相对。 莫名的压抑感弥漫整个房间，北水将腰弯得更深。 “九皇子伤势不重，太医院已经做了诊治，只需多加休养，不出一月就能痊愈。”北水如实禀报。 “盯紧一点。”沈承渊再三叮嘱。 直到北水离开，萧世衍忍不住询问沈承渊，北水口中九皇子的伤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天临儿去御花园中放风筝，结果爬上假山，从上面摔下来，伤着了腿。”沈承渊告诉萧世衍。 “这小兔崽子，上回爬树，这回爬山，下回我看他是不是准备爬到天上去！” 萧世衍直摇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调皮的小孩。 沈承临母妃并不受宠，要不是为宣正帝生了皇子，恐怕后宫早没有她的位置！ 子凭母贵，沈承临从小就低其余皇子一等。 沈承渊懂得这种感受，对沈承临也就多了一丝怜惜，待他极其疼爱。 萧世衍又与沈承渊交好，久而久之，他把沈承临也当成了亲弟弟看待。 若不然那日看谢娇娇抱着沈承临，他也不会如此着急，生怕谢娇娇欺负沈承临！ “你真以为他这三天两头的受伤，全是因为他自己调皮？” 沈承渊嘴角微勾，一副了然神情。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萧世衍大吃一惊，“不是，谁没事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做事。” 沈承渊懒得和萧世衍解释，说了他也不懂。 相比萧世衍，谢娇娇就幸福多了。 她吃过晚膳，便洗漱躺下了，一睡睡到第二天晌午。 谢娇娇算了下时间，离灯会还有七日。 为了能让谢晚晴多出风头，拿下头彩，谢娇娇需要做两个花灯。 责任重大，她立马开始行动！ 先设计图案造型，再用竹条制作骨架，单是此便花了整整两天！ 直到第四日，谢娇娇都还没来得及做自己的。 这些天她都没有出去过，一直忙着做什么花灯。 谢娇娇从前都嫌这些个玩意儿太小家子气，很是不待见。这会儿忽然性情大变，开始对花灯起了兴致？ 再联想前些天发生的事情，谢铭和钱氏担心得很，唯恐谢娇娇是在诗会上受的打击太大了，一下子承受不住！ 可他们问也问过了，连叫去打探情况的下人都换好几轮，硬是没发现谢娇娇情绪上有什么不对劲。 后面谢娇娇实在不耐烦，只消有别院的下人来，她都不见了。 “翠漪！” 彼时，谢娇娇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聚精会神捣鼓手中的颜料和竹条。 “小姐，奴婢在。”翠漪听到声音，赶忙从房间里跑出来。 “府里还有金色的绸缎吗？”谢娇娇问翠漪。 “应当是没有的。”翠漪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府里的衣裳要么是需要的时候就去布庄购置，要么是宫里赏赐的送来，很少会多囤的。” “那你陪我去一趟布庄。”谢娇娇站起身，朝翠漪吩咐道。 现下骨架已经制作好，只消贴上绸缎，再辅以铃铛珍珠点缀，给谢晚晴的花灯就做好了。 谢娇娇先把已经做好的部分搬回房间，拉着翠漪出了门。 第49章 救下陌生孩童 昨日傍晚下了场瓢泼大雨，到后半夜才停。 谢娇娇出门时，天气正不寒不暖，和风宜人，最是惬意的时候。 街上百姓也比平常多了些。 听着行人嬉笑闲聊声，再吃着糖果子，谢娇娇悠哉悠哉走在街道上。 “小姐，夫人说了的，您不能常常吃糖果子，容易得牙病！” 翠漪着急，直担心谢娇娇得很。 “就吃一根，不碍事的。”谢娇娇不以为意。 翠漪还想说话，谢娇娇将竹签上最后一颗糖果子塞进了她嘴里。 还能像孩童一样，被身边人宠着管着，可真好啊。 谢娇娇不由得感叹。待到嫁了人，就算是遇到再难过的事情，都得自己扛着。 想到自己还能再回到过去，回到她曾经最想回的年纪，谢娇娇更高兴了。 她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旁边翠漪一边嚼糖果子，一边纳闷，自家小姐到底在想什么，怎的开心成这副模样。 正走着，谢娇娇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街对面一个妇人身上。 妇人半搂着一名孩童，面色焦急，两眼泛红，泪水快夺眶而出。 旁边丫鬟亦惶恐不已，一面宽慰着妇人，一面紧张看向远处，急得直跺脚。 来往行人走走停停，时不时侧身张望。 奈何他们不会医术，想帮忙也没有办法，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离开。 那孩童约摸五六岁，此时正瘫软在夫人怀里。 只见他脸色煞白，嘴唇发紫，不停喘着粗气，好似呼吸不过来！ 谢娇娇眉头紧皱，脑海中浮现出前世回忆。 谢晚晴的孩子患有心悸之症，沈承渊曾搜罗世间名医奇药为他医治。 那时她满心眼里都是沈承渊，爱屋及乌，她也钻研了不少医书，了解过心悸之症。 眼前这孩童与前世谢晚晴的孩子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症状！ 一想到若是不及时医治，这孩子会有性命之忧，谢娇娇来不及多想，径直冲向对面。 “小姐！” 翠漪吓了一跳，赶忙跟上。 凑近再看，那孩子脸色更显得吓人！ 本是该稚嫩白皙的脸颊现下毫无血色，五官也因疼痛皱在了一起！ “听我的。”谢娇娇轻声道。 说罢，她叫妇人将孩子带回马车。 外面人声嘈杂，又在大街上，时而马车经过，掀起灰尘，恐被这孩子吸进肺里，造成感染。 妇人来不及多想。 眼下大夫迟迟不来，相信面前女子是她唯一的办法。 她听从谢娇娇安排，将孩子带回马车的软蒲上平躺下。 谢娇娇先将孩子双臂靠近鼻尖交叉，按摩其对侧腋窝。 伸出三根手指，指腹轻轻用力，配合着按压穴位。 待看到那孩子呼吸逐渐平稳，谢娇娇也松了口气。 “夫人！大夫来了！” 丫鬟激动不已，隔着一道门帘向那妇人禀报。 大夫提着药箱进到马车，谢娇娇顺势退了出来。 “大夫总比我医术精湛些，现下小公子也已经脱离危险，夫人可以放心了。” 谢娇娇温声同那妇人说道。 “今日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我家孩子才能寻回一条性命。”妇人满眼感激，望向谢娇娇。 说罢，她转头示意贴身丫鬟。丫鬟从袖口口袋中取出几张银票，交到妇人手里。 “我今日从家中出发得急，身上没带多少银子，这些你收下……” 第50章 冤家路窄 一边说话，妇人一边将银票递到谢娇娇面前。 “小公子今日这般情形，若是那些路过百姓也懂些许医术，定也会像我一样出手相救。不过举手之劳，夫人无需客气。” 谢娇娇婉言谢过妇人好意。 “你不看看我家夫人给你多少钱吗？”夫人身旁的丫鬟开口道。 “我们家小姐也不缺钱。” 翠漪听着别扭，还以为那丫鬟是在揶揄谢娇娇，梗着脖子便反驳了回去。 “彩云！”妇人小声呵斥那丫鬟。 丫鬟自知说错了话，怏怏低下头去。 被彩云一提醒，谢娇娇倒真好奇看了一眼夫人手中银票。 一张面额一百两，看样子应当有个四五张。 乖乖，这就是出门走得急，没带多少钱？ 什么家境啊，随随便便带几百两银子出门！ 不过正如翠漪所说，首辅府并非寻常百姓人家，谢娇娇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不说大富大贵，至少衣食无忧。 故而她向来对钱没什么大的欲望。 看到那妇人要给她四五百两银子当作报酬，谢娇娇就是心里暗暗惊讶了下，丝毫没有想收下的念头。 “此事于你而言虽只是举手之劳，但在我看来，你是救了我孩子的恩人。钱可以不收，但我若什么表示都没有，心里也过意不去。” 妇人思索片刻，从发间取下一枚发钗。 “这样，我将这枚点翠钗赠你，不贵，全当表个心意，还望姑娘收下。” 谢娇娇已经拒绝一次，再拒绝便是扫妇人的面子。 她盛情难却，最终还是收下了。 与妇人告别后，谢娇娇将发钗交给翠漪收好，继续赶路前往布庄。 门口挂着的牌匾上写了“锦绣布庄”四字，乃是上京最大的布庄。 谢娇娇一进来，便直奔堆放云摞丝绸缎的地方，开始细细翻找自己想要的颜色。 “哟，这不是首辅家二小姐嘛，我还以为自己眼花认错了人呢。” 一阵刺耳声音传入耳畔，谢娇娇皱眉，不耐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女子。 怎么哪哪都能撞见陈婉琳。谢娇娇眉头皱得更甚。 前世陈婉琳便不待见她，三番五次想要置她于死地。 谢娇娇庆幸自己命大，才能在皇府多活几年。 面对昔日仇人，谢娇娇不由得感觉晦气！她只想安安静静选好绸缎离开，懒得和陈婉琳扯东扯西。 可她这样想，不代表陈婉琳也是如此，谢娇娇抱了两匹布准备去柜台结账，还没走两步，就被陈婉琳和她旁边女子拦住。 “怎么看到琳儿就走？谢二小姐心虚了？” 陈婉琳身旁女子微微仰头，气势汹汹挑衅谢娇娇。 谢娇娇这才注意到她。 仔细回想，前世与陈婉琳就没什么朋友，唯一关系要好的便是殿阁大学士之女苏盈，二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蛮横和泼辣。 “我心虚什么？”谢娇娇反问苏盈。 “上回你抢我发钗的事情未必已经忘干净了？”陈婉琳冷哼。 谢娇娇无奈翻了个白眼。 这事她陈婉琳也好意思说，到底是谁抢谁的发钗，她心里不清楚？ 谢娇娇真真是不想和二人多费口舌。顾不得回答，她便绕过苏盈离开。 “看来是没男人在这儿帮你忙，我们的谢二小姐便泄了气，不敢与我和琳儿理论了！” 苏盈双手挽臂，望向谢娇娇的目光满是嘲讽。 第51章 登门讨说法 谢娇娇仍不作理会，跟听不见苏盈说话一样。 她从小就咋咋呼呼的，半点没有姑娘家的样子。 外面人背地里如何说的她，谢娇娇心里清楚得很。她要是在意苏盈几句挑衅，那她就不是谢娇娇了。 “不知苏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谢辞安大步迈了进来，走到谢娇娇身旁站定。 他才处理完事情，打算绕路给谢娇娇买点吃食，便回首辅府去。 没想到在这儿把谢娇娇遇上了，还好巧不巧撞见陈婉琳和苏盈欺负谢娇娇。 上京谁不知谢家大少爷是个妹控，平日里极宠谢娇娇。陈婉琳和苏盈本就是想气一下谢娇娇，没打算闹多大的动静。 见谢辞安来，二人一下子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好。 “兄长，你怎么来了？”谢娇娇凑近谢辞安，小声问他。 “娇娇莫怕，兄长保护你！” 谢辞安抬头挺胸，一副“事情包我身上”的自信语气。 “……” 谢娇娇知道自己的傻哥哥肯定是又误会她了。 她不回苏盈和陈婉琳的话，就真的只是懒得回，不是害怕。 “什么叫没男人帮娇儿的忙，娇儿就泄了气？她需要哪个男人帮忙？” 谢辞安逼问苏盈。 方才那番话意味实在太过明显，无非是在暗指谢娇娇勾引萧世衍，靠着男人过活。女儿家的名声最为重要，何况谢娇娇还未出阁。苏盈措辞看似平淡，但已经算得上恶毒。 虽然谢娇娇并没放在心上，但这不妨碍谢辞安为她打抱不平。 “苏伯父还真会教导女儿，未出阁就男人男人的叫喊！” “你！我们和谢二小姐之间的私事，自己处理就好了。谢公子堂堂一个男儿家，掺和我们女子的争端来，不怕被人笑话吗？” 陈婉琳言语讥讽，嫌弃的上下打量谢辞安。 眼见谢辞安愈加生气，谢娇娇及时拽着他出了布庄。 如果只是她和陈婉琳苏盈起了矛盾倒还好，一旦谢辞安插手，这事就变了个味。 陈家和苏家都是上京有名的大户人家，两人的父亲也都在朝中任职。 与他们两家关系闹僵算不得好事。 一路上，谢娇娇还得哄着谢辞安，让谢辞安消消气。 重活一世，感觉她才像个大人，谢辞安反而像个小孩。不过也正常，谢娇娇只是年纪尚小，其实经历已经十分丰富。 令谢娇娇没想到的是，他们前脚刚回首辅府，陈夫人就带着陈婉琳亲自过来讨说法。 管家通知谢娇娇前去大厅一趟的时候，她正在专心制作花灯。 谢娇娇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多事的女子。她一股子不耐烦，脚步加快赶往大厅。 “谢夫人，你也看到了，琳儿手都被你女儿给打肿了。你说说看，姑娘家平日里起个争执闹闹小矛盾也正常，过了便就过了，可谢二小姐怎么能打人呢？还有你儿子，男子家家的，这点气度都没有，居然帮着妹妹欺负琳儿。” 钱氏几度想要说话，都被陈夫人给打断了。 “还好谢娇娇没把我女儿打成重伤，要不然此事可就不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了。” 陈夫人言之凿凿，一句话没问，就笃定谢娇娇有错。 旁边，陈婉琳泪眼婆娑，陈夫人说两句，她便附和着点点头。 谢娇娇看见此幕，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 第52章 好精彩的一出戏 在布庄时，她和谢辞安顶多说教了陈婉琳几句，连碰都没碰陈婉琳一下，何来的打人之说。 那陈夫人也是个不太讲理的。 虽说心疼自家女儿是情理之中，但她还未把事情问明白，就在钱氏面前端得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子。 当真不怕陈婉琳的谎言被揭穿，到时候她脸面挂不住。 “娇儿虽然性子是比其他女子直率些，但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在娇儿没有承认之前，我是不信她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的。” 钱氏和蔼一笑，看似平静，语气却格外坚定。 陈夫人厉害，钱氏也没那么好欺负。 她能把首辅府后院操持得如此稳妥，除了谢铭痴情专一，对钱氏言听计从，钱氏自身能力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见陈夫人口口声声数落谢娇娇不是，钱氏还能忍得住，无非是卖陈家一个面子。 毕竟陈婉琳父亲和谢铭同在朝中任职，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僵了不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夫人一下子来了气。 “你是说，琳儿被谢娇娇打是活该？” “陈夫人莫要心急，且听我解释过后再说。” 钱氏正欲开口回话，谢娇娇声音传来。 紧接着，谢娇娇上了台阶，大步迈进大厅。 感受到陈婉琳目光凶狠，谢娇娇望向陈婉琳，肆无忌惮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知陈小姐伤势如何，现下可是已经愈合了？”谢娇娇嘴角微勾。 任谁都听得出她言语中的讥讽，陈夫人发怒，当场指责谢娇娇不懂规矩，并要求她向自己女儿道歉。 “你平时在外面有多无法无天我管不着，今儿个你是欺负到了我女儿的身上。如果你父母亲治不了你，那便让我亲自动手，来教教你怎么为人处事。” 陈夫人管不着钱氏还在场，开始数落起谢娇娇。 如果是以前的谢娇娇，定会劈头盖脸把陈婉琳连带着陈夫人一起骂一顿，再赶出首辅府。现在她不会了。 活了两世，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何为大局她还是分得清了。 钱氏知道谢娇娇有话就说，也不阻拦，她则在旁边看着。 万一陈夫人真欺负谢娇娇，她也是不依的！ 莫名的，钱氏总觉得自己女儿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大大咧咧的性子还是如此，但处事时多了一丝成熟，让人不由得对她信服。 比方说现在。 钱氏分明知道，谢娇娇面对的是比她无论地位还是阅历都要高出不少的陈夫人，但钱氏看谢娇娇一副镇定模样，竟真觉得她有能力解决得很好。 “既然陈夫人是来我这给陈婉琳主持公道的，那你们总得占个公道。陈婉琳手上的伤与我毫无关系，我无缘无故被指责了一顿，这就是陈夫人您的公道？” 谢娇娇落落大方，一双眸子紧盯着陈夫人。 陈夫人被她这一目光注视的发毛，下意识望向陈婉琳。 “这伤真是谢娇娇造成的！娘，您别听谢娇娇胡说。是她骂我，骂完我还用力推搡我，我手臂撞到货架上，才受的伤。” 陈婉琳着急，语气愈加激动。 “不信你问秀秀！” “秀秀是你的丫鬟，她当然帮着你说话。你问翠漪，她兴许还会说是你推的我呢！” 谢娇娇不以为意，耸了耸肩。 第53章 事实胜于雄辩 陈婉琳的反击实在是太过无力，谢娇娇就是争赢了她，也没半点成就感。 “不如你找个靠谱些的证人帮你作证，我当时真对你动了手。” 谢娇娇给陈婉琳出起主意。 谢娇娇越是表现的漫不经心，陈婉琳越是生气。只见她脸颊通红，恶狠狠的剜着谢娇娇，好似要把谢娇娇给生吞了一样。 “娘，陈夫人，我已经喊我丫鬟去找布庄的掌柜和伙计了。当时店里没几个人，而且才过去一个时辰不到，我与陈小姐起争执的场景他们应当还有印象。到底真相如何，等他们来了就知道了。” 谢娇娇转而面向钱氏和陈夫人。 听见此话，陈婉琳当即慌了神。 她拉了拉陈夫人衣袖，凑近说了几句悄悄话。 陈夫人一改方才模样，对钱氏和谢娇娇和颜悦色起来。 她借口只是误会，伤口是陈婉琳不小心撞着的，和谢娇娇无关。 钱氏也没为难陈夫人，打过招呼，陈夫人就领着陈婉琳离开了首辅府。 “娘～”谢娇娇噘嘴，蹲到钱氏面前，头枕在她大腿上。 钱氏被谢娇娇逗得咯咯直笑。 “刚刚那陈夫人误会了你，你可是委屈了？” 说着，钱氏揉了揉谢娇娇的头发，语气温柔极了。 “这倒没有。我就是想在娘亲这赖一会儿。” 谢娇娇一脸傲娇，将钱氏抱得更紧了些。 有人帮自己撑腰的感觉真好啊。谢娇娇心里发出阵阵感叹。 即便钱氏什么话都不说，就站在那，也能让谢娇娇感到无比安心。 谢娇娇知道，这世上最爱她的人，就是爹娘和兄长了。 “你莫怪娘方才没有在陈夫人指责你的时候骂她，你爹在朝中和陈大人多有来往，不好撕破脸皮。而且娘之前就教过你……” “我知道！事实胜于雄辩，别人冤枉我，我只需将真相告知，其余的不必多说。就像刚刚，我并没怎么骂她们，陈夫人和陈婉琳知道理亏，不用我赶，自己灰溜溜的走了。” 谢娇娇乖巧，抬起头来朝钱氏笑。 “你居然说得出事实胜于雄辩这种话。”钱氏大吃一惊。 谢娇娇从钱氏的目光中看出了……惊喜。 她现在明白自己以前有多没文化了。 此事过后，谢娇娇回到院子里继续制作花灯。 她当天做完，送去谢晚晴手里，并约好一同参加灯会。 紧接着，谢娇娇才开始准备自己的。 一连在京兆尹府忙了几天，沈承渊终于处理好，前去皇宫复命。 养心殿。 一抹明黄身影正襟危坐，低头正批阅奏折。沈承渊将带来的卷宗交给李公公，再由他送到皇上手里。 “父皇，这些都是儿臣整理出来的悬案和未解之案，儿臣想派刑部再次调查取证，将这些案件查探清楚。” 宣正帝大致看了一眼这些卷宗，抬起头，与沈承渊四目相对。 “难怪朕听左大人说你与萧家少爷这几日一直待在京兆尹府，原来是在为了这个。” 宣正帝轻笑道。 沈承渊点头。 “这些案子交来本就是已经解决了的，你只需安排人把他们一一收录在刑部的卷案库中，何需费这么大的功夫做这些事情。” 第54章 惩治恶奴 每年夏中至夏末，宣国除上京以外城池都会将衙门府卷宗分批交于京兆尹府，再由府内官员一一整理，放置宗库之中。 三月前刑部尚书告老还乡，刑部暂且无人掌管。 皇上便临时派沈承渊接手，正好锻炼沈承渊，也让他多熟悉宫中事务。 只是宣正帝未曾想到，如此繁琐之事，沈承渊竟会亲力亲为。 “百姓遭遇事故，唯独能信的便只有公门之人。倘若不能替百姓主持公道，要我们公门之人有何用处？” 沈承渊面色淡然，语气却尤为坚定。 “父皇，您既派儿臣掌管刑部事务，便是信得过儿臣。儿臣在刑部一天，就要为刑部做一天的事。立案破案不过是儿臣份内之职。” 谦逊有礼，分寸有度，宣正帝瞧着面前一身正气的沈承渊，顿感欣慰。 “将各城池衙门未断和断错的案件整理出来重新调查，朕倒是头一回看到有人在做。你有这份心倒是好的，朕允了。只是每年上报的案件众多，有问题的更是数不清，你得做好准备。” 宣正帝声音明朗，看样子心情不错。 “儿臣已经将这些案件以简易划分出来，容易断的全交给底下人去办了。另外的，儿臣也会尽快处理，父皇无需担心。” 沈承渊行正事时向来考虑周全，闲少让宣正帝操心。 且他性子倔强，认定对的事情，即便今日宣正帝不允，他也会去做。 见沈承渊心里已有主意，宣正帝也就放心了。 从养心殿出来，沈承渊去了趟宝昌宫。 院子里，三两个宫女围坐在长廊边闲聊。 沈承渊到时，几人聊得正欢。 “我们在这儿坐着，万一皇上来了看见了怎么办？” 其中一个宫女轻声道，语气颇为担忧。 “皇上都已经两三月不曾来宝昌宫看过了，怎可能这么巧，我们才坐下他就来了。” 另一个宫女倒是随性得很。 说罢，她抓了一把旁边桌上的葵花籽，悠哉嗑了起来。 “我看这九皇子跟野孩子没区别，皇上根本不在意。咱们啊也是命苦，分配到这儿来！我同进宫的小姐妹都升去内务府做领事了，我还在做着杂活！” “咳咳！” 眼见几个宫女说话愈加过分，来福都听不下去。 他轻咳了两声，引得那几个宫女纷纷朝院门口张望。 待认清来人，宫女们吓得面色煞白，赶紧上前行礼！ 沈承渊面无表情，眼眸轻睨。 来福得令，抓住其中一个宫女的手，那宫女手抖，葵花籽撒了一地。 不等沈承渊开口，几人忙不迭跪下！ “把她们送到慎刑司，各打三十大板。再看看各房谁缺做杂事的，拉过去。” 沈承渊一句话也未同几个宫女多说，吩咐完手下，便径直进了大殿。 身后传来一阵阵绝望的求饶声，沈承渊充耳不闻。 沈承临正卧床歇息，睡得香甜。 沈承渊掀开被子大致看了眼他腿上伤情，稍松了口气。 好在太医院的人没有偷懒，沈承临伤口恢复得不错。 偌大的宫殿只有沈承临一人，空荡荡的，很是冷清。 想到方才殿外宫女们闲聊说的那些话，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心疼。 “殿下，那几个宫女被罚，宝昌殿没人伺候着怎么办？”来福压低声音，提醒沈承渊。 第55章 同游花灯会 沈承渊极少与其他皇子公主有所接触，唯独对年纪尚幼的沈承临疼爱有加。 来福跟了沈承渊这么多年，怎会不知其中缘故。 母妃不受宠，自小受尽苛责与排挤，沈承临像极了沈承渊幼时模样。 “在我府里找几个可靠踏实些的下人来宝昌宫照顾。”沈承渊吩咐。 只有用自己人，沈承渊才放心得下。 要不然沈承临何时被人害死了，他都不知道。 “对了，把邱嬷嬷也喊上。”沈承渊忽然想到。 邱嬷嬷是令妃身前之人，后来沈承渊搬出皇宫自立门户，也不忘将邱嬷嬷带了去。 来福震惊，沈承渊竟会为派邱嬷嬷来照顾沈承临？！ 但沈承渊这么做定有他一番道理，也轮不到下人评议。 来福只得乖乖应下。 一晃七月初七，上京城张灯结彩。 放眼望去，街上全是打扮俏丽的姑娘小姐，和年少清秀的公子少爷。 谢娇娇如同脱了缰的野马，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在人流中不停穿梭。 “小姐！您慢点！等等奴婢！” 翠漪从踏出首辅大门，便一直在追谢娇娇的路上！ 半个时辰过去，谢娇娇还没倦，翠漪都快累死过去了！ “您瞧瞧，这二小姐哪里有姑娘家的样子啊！”春桃挤眉弄眼，说出来的话更是阴阳怪气。 “娇儿本就是这个性子，我倒觉得可爱得紧。”谢晚晴掩嘴轻笑。 谢娇娇虽跑得欢，但从不曾离开过谢晚晴周围。 二人闲谈之际，谢娇娇抱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回来，凑到谢晚晴跟前。 “我方才在摊子上寻见几根发钗，样式十分精细，便买来送给大姐姐。” 谢娇娇笑嘻嘻的，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 “还有一对玉坠，也好看，等大姐姐有了如意郎君，你们俩一人一个！” 谢娇娇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塞到春桃手中。 “娇儿！你又瞎胡说！我离嫁人还早得很呢。” 谢晚晴微微蹙眉，脸颊泛起红晕，更是显得娇俏了。 “那可不一定。今儿个这么多俊俏公子，大姐姐且慢慢瞧慢慢寻，还真不一定遇上对眼的了！” 谢娇娇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她当然这般笃定！ 前世谢晚晴就是在花灯会上不小心坠湖，沈承渊英雄救美，二人才有了后面相知相恋的故事。 谢娇娇看似都在玩，实则心里可是藏着个大计划！ “对了！我听哥哥说，听雨楼那边有杂耍表演。上回去诗会都没看成，大姐姐陪我去看好不好？” 谢娇娇挽起谢晚晴手臂，朝她撒娇道。 谢晚晴温婉一笑，便随了谢娇娇去了听雨楼。 身后，翠漪和春桃互相瞪了眼，加快脚步紧紧跟上自家主子。 湖畔边设了不少摊位，有猜谜的卖字画的，尽数被人围得严严实实。 湖上船舫时不时传来悦耳琴声，再配以阵阵嬉笑，好一番繁荣太平景象！ 谢娇娇踮脚张望好几圈，硬是没瞧见哪儿有表演杂耍的，气得她直跺脚。 “兄长又唬我！等我回去定要揍他一顿！” “兴许是我们来得太晚，他们已经走了也不一定。” 谢晚晴替谢辞安解释，还不忘安慰谢娇娇。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委屈了大姐姐，白陪我跑一趟。” 第56章 前世的召唤 谢娇娇嘟囔着，端得一副内疚模样。 “灯会就是用来逛的，这一路我观赏风景无数，何谈白跑之说。倒是你，处处担心我受累，与我客气的不得了，我才郁闷呢。” 谢晚晴耐心安慰，温柔极了，宛若能掐得出水来。 谢娇娇装模作样抽了抽鼻子，同谢晚晴亲近几句，提议买几个莲花灯，去湖边放。 谢晚晴自然顺着谢娇娇，二人沿湖边走。 忽然，谢娇娇停下，摸了摸腰间，顿时面露惊慌神色。 “怎么了？”谢晚晴见状担忧，遂急忙问道。 “我钱袋不见了！”谢娇娇眉头皱紧。 “那里面放了串玛瑙绿玉石手链，是祖母送我的，我可万万不能丢了！” “你别着急，先想想钱袋忘在哪了，比如你方才去过哪些摊子，回头找找看。”谢晚晴提醒谢娇娇。 “我逛了那么多处，怎么记得起来……”谢娇娇声音越来越小。 紧接着，她眼睛一亮。 “不如咱们兵分两路，翠漪和春桃一起，我一人，大姐姐受不得累，就在这儿等着。我们找到了就回来。” 情形紧急，若是钱袋被别人捡到就更不好找了。 眼见翠漪和春桃走远，谢娇娇一个转弯，拐到了一颗槐树后面。 此时，谢晚晴站在湖边，正静静等待几人回来。 天时地利都备齐了，现在就缺个人和！ 沈承渊，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谢娇娇心中不由得窃喜。 只要过了今夜，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任由沈承渊和谢晚晴自由发展了。 左右他们两个前世爱得死去活来，今世也能如此。 一高兴，谢娇娇便忍不住笑出声。 “你在这偷乐什么？” 头顶传来一阵熟悉声音，谢娇娇浑身僵硬，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缓缓转过头，就看见萧世衍满脸疑惑，正望着她。 旁边，沈承渊面色冷淡，像个木头桩子杵在那里。 “你怎么在这儿？”谢娇娇顾不上萧世衍，她注意力全在沈承渊身上。 “你觉得我该在哪里？”沈承渊嫌弃的扫了眼谢娇娇。 “……” 你应该在谢晚晴身边啊！ 谢娇娇再次回过头，却发现湖畔边人来人往，但再也看不见谢晚晴身影！ 糟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拔腿朝前跑去。 如果沈承渊没和谢晚晴在一起，那谢晚晴岂不是…… 谢娇娇担心谢晚晴安危，二话不说跳下了湖。 随后，沈承渊也跟着跳了下去。 “大姐姐！”谢娇娇大喊。 夜晚湖水冰凉，她身子受不住，很快力气用尽。 恍惚中，谢娇娇依稀看见岸边挤满了人。 有人在喊她名字，还有……沈承渊的。 我要死了吗？ 谢娇娇心想。 而此时，不知为何，沈承渊意识也愈加不清晰。 他眼前是一片清澈湖水，紧接着，又变成了数不清的白影。 “我从前怎没看出，你竟如此蛇蝎心肠！” 是谁？ 谁在说话！ 沈承渊紧皱眉头。 “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对她起了杀心。” “你真真是令我失望透了！” …… “我做的错事，我认。我只想知道，这些年，你可曾对我有过动心？哪怕一瞬，一念？” 女子幽幽呜咽，传进沈承渊耳畔。 这声音，好熟悉…… “没有，从来没有！” “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你去死！” 第57章 幻觉 得知谢娇娇坠湖，谢晚晴闻讯赶回！ 岸边站满了人，谢晚晴费好大劲才挤到萧世衍身旁。 与此同时，翠漪和春桃也赶了过来。 “萧公子，您有没有觉得殿下有点奇怪？” 来福一直注视着湖面上的情况。 “承渊怎么一直在原地停留。”萧世衍紧皱眉头。 沈承渊水性极好，按理说他早该将谢娇娇救起来了才对！ 可无论是他还是谢娇娇，两人都像被抽了魂魄一般，明明离得极近，就是不与彼此靠近！ “那怎么办！？娇儿不怎么会水的！” 一旁，谢晚晴听到二人对话，急得眼眶泛红，泪水直直落下。 正当萧世衍作势要下去救沈承渊和谢娇娇的时候，来福忽然拦住他，手激动指向二人方向。 只见沈承渊手搂住谢娇娇的腰，一步步往岸边游来。 “快，衣裳！”萧世衍催促。 伸手从手下那扯过外衣，等沈承渊上岸，立即披在地上，好让谢娇娇躺下。 沈承渊一句话没有说，任由周围围满了人。 他按压谢娇娇胸口，一次，两次，直到谢娇娇吐出腹里的水。 下人拿来干净衣裳给沈承渊穿上，沈承渊打横抱起谢娇娇，将她带到自己马车里。 马车缓缓向首辅府行驶，沈承渊坐在角落，双手挽臂，脑海中一直回想方才出现的幻影。 他记得，自己模糊间看见一抹红色身影，但他全然看不出那人面貌，甚至分辨不出男女。 只有发出的声音，像极了谢娇娇。 再去想他刚刚听到的声音，沈承渊脑子里犹如千万根银针刺进肉里，疼得他全身僵直，额间也不自觉冒出冷汗。 那女子只是在抽泣，不曾哭得大声，但莫名的，叫人觉得好生凄惨。 沈承渊稍稍侧头，看了眼还在昏睡中的谢娇娇。 估计是溺水后头脑不清醒，再加上这些天刑部事务繁忙，没有休息好，出现幻觉了吧。 沈承渊揉了揉太阳穴，不再多管。 “嘶。” 谢娇娇觉得头有点疼，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她慢慢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竟发现已经躺在自己房间。 “小姐！你醒了！” 翠漪端了盆凉水进来，见谢娇娇清醒，她高兴坏了。 说罢，还不等谢娇娇回话，翠漪放下水盆，调头要走。 “你干嘛去？”谢娇娇喊住翠漪。 “奴婢去告诉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一声！您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大家都担心坏了！”翠漪激动回答道。 昏迷了一天一夜？！ 谢娇娇抬眸看向窗外，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白天。 “你先别走。你跟我说说，昨天，不对，前天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大姐姐呢？她现在还好吗？” 关于灯会上发生的事情，谢娇娇有一肚子的疑问。 她就记得她担心谢晚晴有危险，就跳下湖救人去了。 再然后谢娇娇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大小姐没事，倒是您，差点就淹死……不对，呸呸呸！” 翠漪侧过身，呸了好几声。 于是，她把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谢娇娇。 …… 所以说，沈承渊没有救谢晚晴，而是把她给救了？那会不会…… 谢娇娇一拍脑门，赶紧停止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 完了完了！ 前世沈承渊和谢娇娇第一次相遇被她给搞砸了！ 第58章 有事瞒着 谢娇娇岂止郁闷，她恨不得打自己一顿。 要知道，为了这次花灯会，她前前后后费了不知道多少精力！ 眼看就要成了，结果倒好，自己捣自己的乱，全完蛋了！ 谢娇娇不好骂沈承渊，就事论事，他还救了自己。 但谢娇娇也不忍心骂自己。 她一会儿苦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叹气。 翠漪看得心焦，还以为谢娇娇脑子被水冲出问题来了，连忙跑出去喊人。 把谢铭、钱氏、谢辞安和府里大夫全部叫了来。 几人围在床前，看大夫给谢娇娇诊断。 “老爷、夫人、少爷，小姐现下情绪不稳定，你们在这儿看着，怕又让她受刺激，要不然先出去？”大夫目光为难，扫向面前三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六人，还有三个下人。 “可我不放心。”钱氏双手紧攥着衣袖，望着谢娇娇的眼里快要噙出泪来。 “那要不然留一个？”大夫做出让步。 谢铭、钱氏和谢辞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放心谢娇娇，想在床边陪着。 万一谢娇娇再情绪激动，她们也好及时安慰。 “……我说我脑子没问题，你们相信吗？” 方才他们来时翠漪说的话，谢娇娇都听见了。 几人哑然，不知道怎么回。 “你诊你诊，看我有没有病。” 谢娇娇无奈，撩起衣袖，手腕伸向大夫，让他给自己把脉。 她是万万没想到啊，自己坠湖后刚醒来，还要努力证明自己没疯。 确认谢娇娇除去身子受寒，别无大碍后，大夫离开，谢铭他们陪着谢娇娇说了会儿话。 瞧见爹娘和兄长都在努力逗她笑，谢娇娇既感动又内疚。 自己前世因着骄纵性子，不知道给家里人添了多少麻烦。 这一世本该懂事些，结果还是让他们担心。 谢铭和谢辞安还有事情要做，钱氏也打算留时间让谢娇娇独自休息会儿。正好，谢娇娇想去找谢晚晴解释一下。 也不知谢晚晴看见沈承渊救她，可会误会。 “小姐！” 谢娇娇刚掀开被子，翠漪就喊住了她。 “您刚刚刚清醒，身子骨还弱着呢，出去万一又着凉了怎么办。” “现在是七月份，我不中暑就是好的了，怎么会着凉呢。” 谢娇娇没在意，弯腰去穿鞋子。 结果手还没碰到鞋子，就被翠漪抢了去。 “怎么了？”谢娇娇狐疑打量翠漪。 她感觉翠漪有些不对劲！ “这不是天气的问题。大夫也说了，您这几日要好生在家待着调养。”翠漪急忙说道。 谢娇娇紧紧盯着翠漪，像要把她看穿。翠漪被盯得心里发毛，瞬时心虚无比。 趁翠漪分神，谢娇娇从她手中抢回鞋子，并迅速穿好。 “我就是出去找大姐姐，又不乱跑，不会有事的。”谢娇娇不以为意。 翠漪不依不饶，飞快上前，绕到房门口，把谢娇娇去路堵住。 “小姐，您……您不能出去！”翠漪吞吞吐吐。 谢娇娇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奴婢没有！”翠漪疯狂摇头。 “翠漪，你可从来不会对我撒谎的。”谢娇娇故作生气，向翠漪施压。 “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59章 弄巧成拙 原本自己稀里糊涂跳湖，害得计划泡汤，谢娇娇就够郁闷了。 这会儿翠漪慌慌张张，像有什么大事瞒着她一样，谢娇娇怎能不着急！ 见谢娇娇好似真生了气，翠漪没了辙，只得告诉她。 “外面在传您和五皇子关系匪浅，还说您……您周旋于五皇子和萧公子之间……” 翠漪低着眉头，小心翼翼的，生怕谢娇娇难过。 姑娘家名声何其重要，被人这般侮辱，若是寻常女子恐怕早哭死过去，指不定连命都不要了！ 谢娇娇知道，翠漪这还是故意说得轻巧了，实则他们骂的，定比翠漪所说狠千倍万倍！ “小姐，您别难过，老爷和大少爷已经想办法解决了。” 翠漪心疼谢娇娇，连忙宽慰道。 这件事情竟已经闹到谢铭谢辞安亲自出手的地步，那怕已经是满城风雨。 谢娇娇倒不为自己难过，她心生内疚，因着做事唐突，害身边人又一次为她操心。 “那大姐姐呢？外面人可有传她的不好？” 谢娇娇忽然想到谢晚晴。 那夜她们二人一同游的花灯会，谢娇娇唯恐谣言殃及谢晚晴。 “这……” 翠漪犹豫。 “说啊！” 谢娇娇皱眉，拔高声音催促道。 翠漪越是这副模样，她越是担忧。 倒不如和她说清楚，总好过谢娇娇独自乱想。 翠漪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冷颤。 “他们还有的传，大小姐与五皇子才是两情相悦，小姐您横刀夺爱，为抢五皇子不择手段。上回是大小姐被困火海，五皇子英雄救美。您便演坠湖的戏码，引起五皇子注意。” 听了翠漪的话，谢娇娇松了口气。 好歹未影响谢晚晴风评。 可翠漪接下来说的，却叫谢娇娇差点气晕厥过去。 “还有的说，大小姐对您心生妒忌，给您施了邪术，您才会二话不说跳进湖里！” 翠漪不敢保留，吞吞吐吐把所有事情尽数告诉了谢娇娇。 …… 这怎么还传出好几个不同版本了，且越传越离谱。 不行，大姐姐现在一定十分伤心。 她知书达理又最重门风，本不该染半点污秽。 被人这样泼脏水，谢晚晴不难过才怪了。 心想着，谢娇娇二话不说冲出房间，直奔谢晚晴住处。 没曾想还未踏出自家院门，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谢铭和钱氏他们担心谢娇娇知道后伤心，便决定先瞒着谢娇娇，等到事情解决了再说。 索性借着休养身子为由，将谢娇娇关在家中。 如此，外面人再怎么说，也传不到谢娇娇的耳朵里。 “小姐，您要不然先听老爷夫人的话，在家里待着。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 翠漪跟上谢娇娇，小心翼翼的劝。 谢娇娇长叹声气，扭头回了房间。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总不能再让父母和兄长再忧心。 “我名声左右也算不得好，被人说就说了。但大姐姐不一样，她美誉在外，原是该受尽众人钦佩才对。况且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真真是被我拖累的。” 谢娇娇以为自己能帮上谢晚晴，结果反而弄巧成拙。 思来想去，谢娇娇写了封信，交由翠漪，让翠漪送去谢晚晴手中。 此时的兰苑，仿佛笼罩在阴霾当中。 “小姐……” “我不吃，你叫人拿回厨房去！” 第60章 平息谣言 春桃话还未说完，就被谢晚晴堵了回去。 她看了眼手中端着的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无奈摇头，轻轻放在桌上。 “小姐，您都两日不曾进食了，好坏总得吃点东西啊。” 春桃眉头紧蹙，一脸忧愁。她走到谢晚晴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听见谢晚晴抽泣声，春桃心疼坏了。 她不像谢娇娇有人细心护着，花灯会过后第二日，谢晚晴便知晓外面在传些什么。 这两日她以泪洗面，眼泪都要哭干了。 春桃都看在眼里的。但她毕竟只是丫鬟，又帮不成大忙，只得守在谢晚晴身旁，能让她心里好受些也好。 谢晚晴没有说话，肩膀仍在颤抖个不停。 “那些个百姓也是闲的，事情都未弄的清楚，就乱编瞎话，真不怕亏心事做多了折她们阳寿！依奴婢看，她们就是嫉妒！” 春桃忿忿不平，埋怨道。 见谢晚晴还是不开心，春桃又换了副语气安慰。 “小姐，事情总归是会解决的。别人不管，老夫人平生最疼爱您，哪会忍心眼睁睁看您受委屈，她也会管的。” “你先出去吧，且让我独自一人静静。” 谢晚晴语气怏怏的，仿若吊着口气，稍一掐就断了。 春桃好生心疼，偷偷抹了把眼泪。 经过桌子，她犹豫片刻，端起方才才送来的吃食，便退出了房间。 将东西送回厨房后，春桃就在院子里坐着，乖乖守在外面。 她不用猜也知道，谢晚晴现在估摸着还在哭。 “大小姐在房间吗？” 翠漪进来，低声询问春桃。 听见翠漪声音，春桃连忙起身，挡在她面前。 “你来做什么？” 春桃上下打量翠漪，目光中满含敌意。 “小姐现下不方便出门，派我送来书信，交给大小姐。” 翠漪有正事要做，也懒得和春桃计较。 谢娇娇叮嘱过了，信务必送到。 春桃不耐扫了眼翠漪手中，夺过书信，就催促着翠漪快些离开。 她可不想让谢娇娇的人这时来碍谢晚晴的眼。 手里攥着信，春桃纠结了好一会儿要不要送进去。 最后还是决定拆开，自己看一遍先。 信中只有两三行字，字迹歪歪扭扭，倒是谢娇娇写得出来的。 她向谢晚晴道歉，宽慰谢晚晴别要难过。 “若是真有心，就该亲自来一趟，当着小姐的面道歉了。写信送来有什么意思！” 春桃嘀咕几句，不屑一笑，便将信纸撕碎了，揉做一团，随意丢进了篓里。 又过去两三日，事态仍未平息。 谢家焦头烂额，沈承渊那边也不好过。 宣正帝将刑部事务交由沈承渊操持，意味着有意重用他。 这时沈承渊传出与谢家儿女的谣言，还不一定朝廷那边如何看待他。 沈承渊郁闷至极，又想到谢晚晴和谢娇娇毕竟是姑娘家，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不好受。 他只得亲自出手，解决此事。 “北水，你去叫衙门派人在城门口、南宁街和十六里巷都张贴上告示。要是谁再敢提那日花灯会的事情，传谢家二位小姐的不是，罚无赦！” 屋内，沈承渊背靠座椅，神情格外严肃。 北水得令，当即应下，出了房间。 果然，此事要解决还得强制些好。 谢家还在绞尽脑汁想法子，沈承渊便已经将谣言平息。 第61章 双双被罚 外面再无人敢传谢家和沈承渊的闲话，钱氏也放松了对谢娇娇的看管。 可以出门后，谢娇娇第一件事情便是直奔兰苑。 谁知扑了个空。府里下人告诉谢娇娇，谢晚晴才去了老夫人那，还未回来。 谢晚晴将自己关在房间好几日，茶饭不思，俨然没了平日里的精神气。 刚踏进老夫人住处，她便当着老夫人的面重重跪了下来。 “晴儿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啊！” 谢老夫人最是喜欢谢晚晴，见谢晚晴这般消瘦，她怜爱还来不及。 说着，谢老夫人起身，弯腰搀扶起谢晚晴。 谢晚晴却摇了摇头，执意不起。 “祖母，是晚晴不是，叫外人传出闲话，辱了谢家门声。晚晴自知有愧于谢家列祖列宗，有愧您悉心教导及百般疼爱，特来祖母面前领罚。” 谢晚晴声音弱得紧，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有力。 她抬眸望向谢老夫人，目光坚定无比。 瞧见谢晚晴如此懂事，谢老夫人更是心疼得要命。 “祖母了解你的为人。你自小就乖巧，九岁便已识读四书五经，成了上京赫赫有名的才女。待人接物也极懂分寸。祖母一直将你当作谢家的骄傲，从前是，现在也是。” 谢老夫人耐心，娓娓告诉谢晚晴，发生此事，自己从未怪过她。 “既然谣言已经平息，那便是好事，你又何苦这般执拗，非叫我罚你才好。” 谢老夫人无奈又心疼，连叹了好几声气。 谢晚晴低垂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谢娇娇猜出谢晚晴来老夫人住处何故，她性子急，唯恐谢老夫人真怪罪下来，委屈了谢晚晴，当即脚底生风，飞快赶到老夫人这儿。 打老远看见谢晚晴跪着，谢娇娇冲进房间，二话不说跪在了谢晚晴身旁。 “娇儿？” 谢老夫人和谢晚晴同时听见动静，望向谢娇娇。 “祖母，这事不怪大姐姐。是我，我以为大姐姐坠湖，脑子一蒙，没多想，就跳了下去。五皇子救我是出于好意，总不能白白看着一条人命淹死在湖中。祖母，您也知道我，我平日里就爱调皮捣蛋，捅出篓子来也不奇怪对吧。” 谢娇娇噼里啪啦一通说，倒叫谢老夫人哽住，不知该如何做了。 她在谢家威望最高，府里上下见她都要恭恭敬敬的，连一家之主谢铭凡事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此事确影响了谢家的名声，谢老夫人本无意要罚二人，但谢晚晴和谢娇娇一个接着一个的跑来认罚。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谢老夫人若再不动作，只怕引人说辞。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谢老夫人只罚谁心里都不好受。 不得已，她便罚二人各自在家禁足半月。 谢老夫人刻意省去谢晚晴和谢娇娇皮肉之苦，说的禁足，也无非走个过场罢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谢老夫人待几个孙女有多溺爱，不会真的罚的。 回到兰苑，春桃再是忍不住，开始数落起谢娇娇。 “二小姐到底什么意思啊？明明看着老夫人不生您气，也没曾想过罚您。结果她临门一脚，害您也得禁足半月！” “做错事情受罚也是应该的。何况依照家法，我与娇儿本应要受皮肉之苦，禁足于我而言已经是宽待了。” 谢晚晴说话温温柔柔的，不像春桃，一股子急躁劲。 第62章 挑拨 但受了气，谢晚晴忍得下，春桃不能！ 她越想越不舒服，只恨不得现下就拉着谢晚晴，同谢娇娇说理去！ “什么宽待不宽待，您什么都没做，平白惹了一身脏，最后还害您也被罚。她倒好，轻描淡写一声对不住，便想让事情过去了！” 谢晚晴没有回话，她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打量镜中面孔。 这几日忧心忡忡的，饭也未吃几口，瞧着整张脸像脱了水一般，干瘪瘪的，再没了往日的嫩滑。 谢晚晴思及此，眸中划过一道失意。 “小姐，奴婢真心劝您防着点二小姐了！” 春桃苦口婆心道。 为了提醒谢晚晴，她嘴都快要说干了。 “二小姐自从您那日被困火海，五皇子将您救出来后，就像换了个性子！她从前怎会参加诗会和花灯会，您也不想想。而且就有这么巧，两次都遇到了五皇子？” 春桃认真极了，见谢晚晴在听，她才放心继续往下说。 “奴婢这些天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谢晚晴好奇。 “那天花灯会上，二小姐先是带您去了听雨楼，之后又借口离开，还不忘把奴婢和翠漪也支走。就留您一人在湖边等着。奴婢觉得，这些都是二小姐早计划好的！” 春桃压低声音，耐心将自己想法一一告诉谢晚晴。 “怎么会……” 谢晚晴仍半信半疑。 但春桃说的种种又都有道理，细想下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真都不合常理，且巧合的过分。 “那她无缘无故跳湖做什么？您真信她是以为您坠湖放心不下才跳下去的？而且，她说的去找钱袋，钱袋还没找到，她折回来做什么。” 从前春桃说的谢晚晴不信也就罢了。 可今时今日，谢娇娇已然连累到了她，还将她害得极苦！ 谢晚晴不得不多想。 “那娇儿为何要这样做？我与娇儿平生关系要好，从未有过过节，她不该如此对我的啊。” 谢晚晴想不通。 怎的从前与她姐妹情深的谢娇娇，莫名对她开始起坏心思了？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五皇子呗！” 春桃斩钉截铁，说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谢晚晴一双柳叶眉蹙成了团。 “五皇子又是舍身冲进火海救您，又是给您送来各种药物，若非男女有别，只恨不得对您嘘寒问暖，亲自来照顾您了。奴婢都觉得五皇子在对您献殷勤，何况二小姐，她可是个人精！” “退一万步讲，二小姐知道五皇子心仪您，就应该知道避嫌。您看二小姐，每每见着五皇子，都巴不得往他怀里钻了！” “不是奴婢非要说二小姐不是。从前您和二小姐平安无事时，奴婢可曾说过她半点不好。” 春桃面色真挚，向谢晚晴表忠心。 “小姐，奴婢无论想什么做什么，都是向着您。这些话，您不听也罢，奴婢也就盼着您能长个心眼，莫要再被无缘无故欺负了！” 谢晚晴听了，也听进去了。 但她心里乱糟糟的，闷得很。 尤其瞧见镜中发黄无神的面容，谢晚晴更是十分烦躁！ “你去叫厨房送些吃食来吧。”末了，谢晚晴轻声吩咐道。 春桃见谢晚晴终于肯振作，顿时高兴坏了，连忙跑出了房间。 第63章 禁足 禁足对谢晚晴来说倒没什么，但谢娇娇不然。 她平日里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若是让她在屋子里待十天半个月，和要了她命没区别。 谢辞安深知自家妹妹的脾性，便三天两头往里谢娇娇院子里跑，陪她闲聊解闷。 谢娇娇自然不会告诉谢辞安，自己前世自嫁人后，日日待在五皇府，早习惯了画地为牢，守着那一方小院。 不过禁足半月，谢娇娇忍得住。 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还是谢晚晴。 她那日从祖母房间出来，向谢晚晴道歉，瞧着谢晚晴怏怏的，没什么精神气。 这几天谢娇娇一直在想，谢晚晴可还在生她的气。 “小姐，您别多想了。大小姐向来善解人意，她定会知晓您的苦衷。” 谢娇娇闲着无聊，便画起画来。 一旁，翠漪为她研磨。 瞧见谢娇娇心不在焉的，翠漪猜得出她正想些什么。 “这又不是什么小事。大姐姐平生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还是我害的。” 谢娇娇噘嘴，她内疚的要死！ 自己本意是想谢晚晴好的。 “可嘴长在别人身上，也不是您让他们乱说话的啊。再说了，外面人骂您比骂大小姐恶毒多了！”翠漪如同哄三岁孩童。 可任翠漪怎么说，谢娇娇也提不起精神来。 她想的，和翠漪说的，压根不是同一个东西。 谢娇娇也无法告诉翠漪自己真实想法。 她就是觉得，自己明明已经活过一世，做事情总该有些长进才对。 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实属不应该。 翠漪还想说什么，就被外面脚步声打断了。 “娇儿。” 谢辞安大步迈进房间。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话音刚落，一股烧鸭的香味扑鼻而来，瞬时弥漫进整个房间。 “是明月楼的八宝鸭！”谢娇娇眼睛一亮。 上京城什么好吃的她没吃过，何况八宝鸭还是明月楼的招牌，谢娇娇一猜一个准。 “还有呢！” 谢辞安从背后拿出又一个油纸包，在谢娇娇面前晃了晃。 “那定是糖果子没差了！”谢娇娇嘴角微勾，神情颇为得意。 谢辞安朗笑几声，把油纸包打开，招呼谢娇娇来吃。 谢娇娇也不含糊，绕过书桌便坐到谢辞安对面。 一旁，春桃看见此幕，暗自松了口气。 谢娇娇也就谢辞安来时才能开心些。待会儿谢辞安一走，她便又要焉的。 “这八宝鸭是宋决请的，他说，等你禁足出来，要请他喝梅花酿才行！” 谢辞安眉眼弯起，神情满是宠溺。 “梅花酿那么贵，一壶够买十只八宝鸭了！” 谢娇娇哼了声，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口，“你同他讲，我顶多请他喝一杯。” 谢娇娇一想，自己重生之后，就没见到过宋决了。 待禁足完了，也是该和宋决打个照面。 前世，谢辞安摔断腿后颓废不堪，她又嫁进五皇府，难能回来一趟，全是宋决照看着，陪在谢辞安身旁。 于情于理，也该要感谢宋决一番才行！ 前世未做成的事情，今生便不值得再留遗憾了！ 谢娇娇觉得嘴腻，伸手又去拿糖果子。 谢辞安眼疾手快，拍了下谢娇娇手背，将糖果子抢了去。 “娘说了，不准你常常吃糖果子，仔细坏了牙！我这是留到你下午再吃的。” 第64章 参加寿宴 说着，谢辞安便作势要将糖果子收起来。 “哎哟！”谢娇娇直叫唤，五官皱起，好似疼得厉害。 “怎么了娇儿！” 谢辞安以为自己方才真不小心用了大力，担心得紧，连忙要拉起谢娇娇的手查看。 谢娇娇眼珠子一转，趁谢辞安分神之际，她另一只手拿过糖果子，起身退去两三步远。 瞧见谢娇娇捧着糖果子正吃得香，谢辞安好笑又无奈。 “你啊！不听我和娘的，日后长了虫牙疼起来，可别在我们面前哭。” 话虽这样说，谢辞安却也未再阻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吃去了。 “这些都是后话，当下过得舒服惬意就好了。再说，等我老了，牙齿掉光了，便也等不及吃这糖果子了。” 谢娇娇微微仰头，端得一脸傲娇。 她倒也不是非要吃糖果子。 只是前世嫁入五皇府，沈承渊希望她知书达理，端庄大方。 谢娇娇便再也没馋过这些个零嘴。 甜滋滋的红糖伴着果子酸味弥漫口齿之中，谢娇娇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回来了！ 那个个性张扬从不在意旁人眼光的首辅府二小姐谢娇娇，回来了！ “你这脑袋瓜里一天不想正事，歪道理倒是一堆又一堆。” 谢辞安笑眼盈盈，伸手招呼谢娇娇上前来。 “我哪有不想正事，一心一意爱爹爹娘亲和兄长，这还不算正事嘛。” 谢娇娇小嘴一嘟，粉扑扑的脸颊因着吃饱了，泛起淡淡红晕，瞧起来可爱得紧。 谢辞安伸手，指腹轻轻擦拭掉谢娇娇嘴角上残留的糖渣子。 “是是是，这是天大的正事。” 他被谢娇娇一番话逗得咯咯直笑。 兄妹二人嬉笑怒骂，院子里时不时传来欢笑声音，气氛格外轻松。 “说起，我今日还真有一件正事要同你说。” 既是正事，谢辞安半点也不含糊。 他挺直身子，神情十分认真。 “什么事？”谢娇娇纳闷，歪着头等谢辞安说下去。 “再过七日萧国公寿辰，届时在国公府举办宴席，父亲打算带你去。”谢辞安告诉谢娇娇。 “带我去？为什么？” 谢娇娇一双杏眼睁得浑圆。 从前这些事情谢娇娇闲少理睬，谢铭也知道她不喜欢，有要携家眷参加的宴席，谢铭就只带钱氏和谢辞安去。 这回谢铭指名道姓带她一同，谢娇娇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虽说你和五皇子的谣言已经平息，但外面仍在传你与萧公子关系匪浅。父亲带你去，也是为了让这谣言不攻自破，免得又叫人抓住把柄，说咱们心虚。” 谢辞安耐心解释。 “何况萧国公五十寿辰，乃大寿，你前往参加也是应该的。” 谢娇娇有愧，自己重活一世，竟还捅出如此大的篓子，叫父母和兄长担忧。 外面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恐怕他们比谢娇娇自己听着还难受。 这个办法，想来也是谢铭与钱氏细细思索过，才定下来的。 谢娇娇又怎有理由不答应。 可……方才谢辞安说起这次乃萧国公大寿。 无论身为五皇子，还是国公府少爷的知己好友，沈承渊都是会参加。 那自己岂不是到时候又要和他打上照面？ 若是寻常还好，可花灯会上出过那样事情。 谢娇娇如今再见沈承渊，总觉得别扭得很。 第65章 吵架 但总不能日后都不见吧。 她还要撮合沈承渊与谢晚晴的！ 想起此事，谢娇娇忽然又计从心来。 “哥哥，我能带上大姐姐与我同路吗？” 谢娇娇眼睛发亮，直勾勾望向谢辞安，模样十分怜人。 她也知道，谢铭带上长兄女儿参加宴席，本是没这个规矩的。 只得求谢辞安点头。 “这还是我第一回 参加萧国公寿宴，紧张得很。到时候爹爹去做别的事情，我便只有独自一人。要是带上大姐姐，她还能陪着我。” 谢娇娇见谢辞安为难，又添一句道。 谢辞安觉得谢娇娇说得有理，正好他也不忍自己妹妹落单，便答应下来，去帮她和父亲说去。 “话说回来，这些日子你们两个怎的走得这么近？” 虽然谢娇娇和谢晚晴自小关系要好，但二人个性天差地别。 喜欢的东西也大相径庭，平日里闲少能玩到一块去。 近日二人却常常黏在一块，谢娇娇更是去哪都不忘带上谢晚晴，叫谢辞安百思不得其解。 谢娇娇噎住，一下子不知怎么回答。 “哥哥可是吃大姐姐的味了？” 她忽的灵机一动，反客为主，将此话题引到谢辞安身上去。 果然，谢辞安连声反驳，全然忘了刚刚问的谢娇娇什么。 二人再嬉闹了会儿，谢辞安遂先行离开。 左右诗会和花灯会接连错过，谢娇娇正郁闷着，忽然冒出个寿宴来。 谢娇娇只当是老天爷开恩，这次定要好好把握，争取顺利撮合沈承渊和谢晚晴！ 而此时，国公府却并不平静。 萧世衍虽然风流，但从未与哪家小姐传出过这等闲言碎语来，谢娇娇还是头一个！ 萧国公为人周正，本就对萧世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德行嗤之以鼻。 今日萧世衍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气得要命，看萧世衍更不顺眼！ “先说断后不乱，你与谢家那二姑娘必须离远些！” 萧国公吹胡子瞪眼，气鼓鼓将头偏向旁边，连看都懒得看萧世衍一眼。 萧世衍倒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俨然不将萧国公的话放在心上。 “爹，别人怎么说，嘴长在他们身上，我也奈何不了。您总不能也不信您儿子吧？” “我不是都和您解释过，我与谢娇娇就是普通好友，关系纯粹得很嘛！” 萧国公道：“是，嘴长在他们身上。你就任由他们一口一个吐沫，把我和你娘淹死才舒服对吗？” 萧国公强忍怒气，免得自己真气不过，把萧世衍这崽子削一顿！ “哪有这么严重啊。”萧世衍耸肩，嘴里嘀咕了句。 “这些人能把我和谢娇娇也扯到儿女私情上，我倒确实佩服他们。一个个的，不去写书真是可惜了！。” “你别说这些，我叫你与谢娇娇断绝来往，你听到没？” 萧国公不耐，催促萧世衍答应自己的要求。 “我不！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和谢娇娇断绝往来，更显得我心虚了。” 萧世衍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而且我难得遇到个耿直不做作的小姑娘，和她一起玩，我开心得很！” 萧世衍若是真理会外人看法，那他就不是萧世衍了。 “那你就去找谢娇娇，别认我这个爹了！”萧国公冷哼。 “爹，您看看您，又说什么胡话。我与您血浓于水，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了。” 第66章 算你狠 萧国公为人极端正，性子也执拗得很。 相反，萧世衍却是生得吊儿郎当，闲少有个正形。 二人常常拌嘴，连府里下人都习惯了，见着他们吵架，都各做各的活，不当回事情。 萧世衍是被骂惯了，也未将这回放在心上。 结果萧国公真下了决心，一气之下竟要把他赶出国公府。 得，萧世衍同样是个暴脾气，你要赶我，我走就是。 就这样，萧世衍屁颠屁颠来了五皇府。 “你说我爹，是不是个老顽固。他与谢娇娇面都没见过几次，怎么就这般笃定，觉得谢娇娇会带坏我？我看谢娇娇好的很，和我又合得来。” 彼时，萧世衍跷着二郎腿，声情并茂开始数落起萧国公的不是。 沈承渊自顾自低头做事，压根没搭理他。 直到提及谢娇娇，沈承渊才慢悠悠抬起头。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对？” 萧世衍仿佛找到知己，就差上前抱住沈承渊。 “你当真没想过，萧大人叫你离谢娇娇远点，兴许不是觉得谢娇娇会带坏你，而是觉得你会带坏人小姑娘？” 沈承渊神色认真，看不出半点玩笑痕迹。 萧世衍刚塞了块红豆酥在嘴里，听到沈承渊这番话，没忍住咳嗽两声，呛得他连喝了半壶茶水！ “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 待消缓了一会儿，萧世衍指着沈承渊责怪道。 沈承渊不回话，继续处理手头事务。 “你今日还回不回国公府？”他不紧不慢开口。 “不回。我要是现在回去，他肯定以为我怂了。”萧世衍态度坚决。 “那你晚上住哪？”沈承渊又问。 “你这啊。”萧世衍理直气壮，仿佛这儿也是他的家。 沈承渊握笔的手一顿。 “也好，我事情多，你帮我分担一下。” 这样一想，倒也划得来。 这些事情交给别人做，沈承渊还放心不了。 …… 屋里瞬时沉默下来。 “我还是住客栈吧。” 萧世衍缩了缩脖子，屁股也往旁边挪了挪，誓必要和沈承渊离远些！ “你有钱？” 沈承渊反问，几乎是一针见血。 萧世衍出来的匆忙，连个随从都没带，哪来的银子住客栈。 “你想好了。你要是赊账，被那些认识你的公子少爷知道，你面子可挂不住。当然，借银子和赊账对你萧大少爷来说，好像一样的丢人。” 沈承渊抬头，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目不转睛看向萧世衍。 “算你狠！” 末了，萧世衍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的这三个字。 “来福。”沈承渊喊了声。 下一秒，来福推门而入，走到沈承渊跟前站定。 “去将府里最好的客房收拾了，让萧公子住下。”沈承渊嘴角微勾。 他这个样子让萧世衍觉得，自己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他和待宰羔羊有什么区别？ 萧世衍仰天长叹。 离萧国公寿辰还有六日，谢铭特意请了府里一位年长的嬷嬷来教谢娇娇规矩。 谢娇娇认得，这位是孙嬷嬷，谢老夫人身边的人。 “奴婢这几日奉老爷夫人之命，教二小姐规矩礼仪。若是奴婢有些事情做的唐突，还请二小姐不要怪罪。” 孙嬷嬷低头，同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自然听得出来，孙嬷嬷这是在给她提前提个醒。 第67章 学规矩 孙嬷嬷是怎样的人，谢娇娇并不了解。 但今日第一次打照面，孙嬷嬷就明里暗里给她下马威，谢娇娇再好脾气也不舒服。 转念一想是谢铭和钱氏请来的，谢娇娇忍住了未阴阳怪气回去。 待到管家走后，孙嬷嬷当即开始教课。 她叫谢娇娇学的第一个礼数，就是向长辈行礼。 “到时候萧国公寿宴，不仅少爷小姐参加，朝中大臣甚至是皇亲国戚都要来的。小姐同他们行礼时，切记动作做妥当，莫要闹出笑话。” 孙嬷嬷一边说话，一边自己先行了一遍礼，让谢娇娇看着。 谢娇娇装模作样点了点头。 这些规矩礼数，她前世在大皇府早就学会了的，甚至做得比孙嬷嬷还要标准。 谢娇娇是怕自己懂得太多，容易露馅，要不然何需费这么多时间在孙嬷嬷这儿学。 “小姐跟着奴婢刚刚做的做一遍，奴婢瞧着哪里有要改进的，给小姐您指出来。” 孙嬷嬷走到一侧，将空地留给谢娇娇。 谢娇娇上前，依葫芦画瓢，倒学得有七八分。 别说孙嬷嬷，连翠漪看见都惊讶的不行！ “小姐！您好厉害！” 翠漪激动万分，朝谢娇娇竖起大拇指。 额，不就会行个礼嘛。 这些都是上京城名门闺秀从小学的东西，对旁人来说会行礼根本算不得值得称赞的事情。 重活一世，谢娇娇终于清楚，自己以前在众人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她也知道了，将她带大，父母和兄长恐是操碎了心。 如此，谢娇娇更下定决心，这一世定换她好好保护身边人！ “没想到娇儿这么乖巧，孙嬷嬷回来后直在我面前夸娇儿，说她懂事听话，教的规矩礼数都学得极快。”谢老夫人心情不错，眉目间满是和蔼。 一旁，谢晚晴坐着，心中五味杂陈。 见谢晚晴手指紧攥着，春桃心疼，悄悄拍了下她肩膀。 “看来娇儿经过上回的事情后，长大许多了。” 谢老夫人没发现谢晚晴反常，还在说谢娇娇的好。 “是啊，娇儿本就聪明，只是性子直率，不爱将心思放在书本上。若真认真学，恐怕我都不及她的。” 谢晚晴理了理思绪，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附和起谢老夫人的话。 “你们两个我都喜欢，手心手背全是肉，哪分的出好坏来。” 谢老夫人语气温和，反驳谢晚晴的话。 “娇儿耿直，骑马射箭，无一不能。我们晚晴知书达理，学识渊博，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我啊，有世上最好的两个孙女。” 说着，谢老夫人拉起谢晚晴的手。 “说起来，还是你提醒我，让孙嬷嬷去教娇儿规矩。要不然我还真怕她在萧国公寿宴上闹笑话。娇儿毕竟是个姑娘家，外人闲话说多了，她明面上是不在乎，但心里定不好受。” 谢老夫人拍了拍谢晚晴手背，愈加觉得自己这大孙女懂事得紧。 “你有心了。”她轻声道。 “娇儿是我妹妹，我念她好也是应该的。祖母莫要这样说，弄得晚晴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谢晚晴微微低头，端庄得体，周身气质也温柔极了。 从老夫人住处出来，谢晚晴一路上闷闷不乐，急坏了春桃。 “没想到二小姐竟真换了个性子，她以前……” 第68章 道歉 春桃话没说完，谢晚晴忽然停住脚步。 “小姐……” 春桃吓了一跳，怔怔看向谢晚晴。 “别在我面前提她！” 谢晚晴说罢，脚步加快，匆匆回到兰苑。 她看向梳妆镜中的自己，手不自觉抚上脸颊。 没来由的，泪水自眼眶中流下。 春桃见状，顿时心惊，取出干净手帕，替谢晚晴擦拭脸上泪渍，动作十分轻巧。 “我丑吗？” 春桃嘴里苦涩，正犹豫着如何措辞，好安慰谢晚晴。谢晚晴冷不丁开口，问了个春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问题。 “小姐生得仙姿佚貌，乃天人之姿。这上京城有多少公子少爷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奴婢敢发誓，小姐真真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春桃信誓旦旦，举起手，向谢晚晴发起誓。 “他们在意的，无非是我知书达理，端庄得体。包括祖母，包括五皇子。” 提到沈承渊，谢晚晴目光闪烁了下。 “小姐怎的能这么想！？” 春桃着急，生怕谢晚晴多想，害得自己难过。 “没事了。” 谢晚晴苦笑，神情浮过一层落寞。 她无论如何，都比不过谢娇娇的。 春桃也不知该说什么，她难能看见谢晚晴这副模样，只得干陪着。 又过去几日，孙嬷嬷没了要教的，便回到谢老夫人身旁。 谢娇娇去了趟兰苑，这一回，她郑重其事向谢晚晴当面道了歉。 “那天的事情我都忘了，你也别再放在心上。” 谢晚晴还如往常一般，对谢娇娇极温柔极宠溺。 “你我之间这么多年的关系，怎可能因为这么件小事情受影响。” 谢娇娇见谢晚晴不曾生她的气，悬在心上的石头这才落下来。 “花灯会上是我不对，后面还连累大姐姐一同被说，这声对不起，我理应和你说的。” 谢娇娇面露愧疚神色。 谢晚晴不生她气，那是因为谢晚晴善解人意，与她犯没犯错，那是两码事请。 谢娇娇虽然瞧着糊涂，但也是个明事理的。 尤其见谢晚晴待她这般好，谢娇娇更是暗暗下定决心，好生撮合谢晚晴和沈承渊！ 沈承渊身份尊贵，前世便看得出他对谢晚晴痴心一片。 谢晚晴若是嫁进皇府，她过得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至于自己。 谢娇娇想了想。 总归能找到真正爱她的，不会把她当作替代品的。 再者，谢娇娇已然心死过一次，儿女之情于她而言，再非必要。 “对了大姐姐，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谢娇娇有些不好意思。 前面几次她都搞砸了，这回还赖着脸面请谢晚晴和她同路，也不知谢晚晴愿不愿意。 “你说就是。”谢晚晴笑道。 “后日萧国公寿宴，我想你陪我一起去。”谢娇娇告诉谢晚晴。 “你放心，我已经和爹爹说好了，他也答应了。我头回去这种场合，心里总怕得很，有你陪我，我也好不那么无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京城那些个公子小姐根本合不来，我就和你好。” 春桃看不下去，忙怼道：“之前是陪你去诗会，你又作不来诗，害得小姐给你解围。后来花灯会，莫名让小姐跟着你一起受骂。这一次又来。二小姐可是生怕我家小姐倒的霉不够多？” “春桃！” 谢晚晴拔高声音，呵斥住。 春桃说的，正巧也是谢娇娇过意不去的。 她忽然如此直白说出来，谢娇娇尴尬，不知该说什么，便讪笑了几声。 第69章 警告 见谢晚晴这时候仍护着谢娇娇，春桃又恼又急。 但既然谢晚晴不追究，她一个下人也不好真与谢娇娇争个输赢。 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将埋怨的话又憋回到肚子里。 “娇儿，春桃她……” “我知道。春桃性子莽撞，说话不懂分寸。” 谢娇娇笑着打断谢晚晴。 “大姐姐放心好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春桃也不是第一回 这样，谢晚晴后面要说什么，谢娇娇不用想都猜得到。 “你没生她的气就好。” 谢晚晴轻笑，像是松了口气。 “方才你说的，让我陪你去国公府参加萧国公寿宴一事，我答应了。” “真的吗！” 谢娇娇激动，连忙拉起谢晚晴的手。 “瞧把你高兴的，不知道还以为遇到什么喜庆事儿了呢。” 谢晚晴被谢娇娇反应逗得咯咯直笑。 “大姐姐不生我气，这是第一件喜事。愿意陪我去国公府，这是第二件喜事。”谢娇娇嘴甜。 说话时，她一双杏眼弯起，似两道月牙，瞧着可爱极了。 既然事情商量好了，谢娇娇便打算回去。 “对了，我方才来时，看见后花园几棵桂花树开了花，想摘些做成香囊。我笨手笨脚的，怕弄坏了枝干，被祖母责罚。你也知道，祖母最是宝贝后花园里那些个花花草草了。” 谢娇娇起身，笑盈盈的望向谢晚晴。 “不知大姐姐可否将春桃借给我。” 谢娇娇既然这样说了，谢晚晴哪有不随她的道理。 左右春桃待在院子里无事，谢晚晴也就允了。 春桃跟在谢娇娇身后，一同出了院子。 刚走没多久，谢娇娇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春桃。 “二小姐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春桃梗着脖子，坦然同谢娇娇四目相对。 “你看不惯我吗？”谢娇娇面无表情，不紧不慢问道。 春桃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谢娇娇会这样问。 “二小姐多想了。” 末了，她低下头。 “若真是我多想了那便最好。” 谢娇娇说话冷冰冰的，与方才面对谢晚晴时截然不同。 “你也知道，我并非什么软柿子。要不是看在大姐姐的面子上，我早罚你板子了！” “自小陪着大姐姐，对她情深义重再正常不过。但我和大姐姐亦是血浓于水的堂姐妹，我只会盼着她好，不会害她。” 春桃仍低垂着头，看不出她此时神情。 “这些话我不当着她的面说，是怕她为难。你若真希望大姐姐开心，便少与我作对！另外，少说闲话，我想你应该懂。” 谢娇娇压低声音，郑重其事提醒春桃。 “奴婢知道了。”春桃应声。 “桂花我自己摘就是，你先回去吧。” 谢娇娇斜眼扫了下春桃，调头扬长而去。 身后，春桃看着谢娇娇背影，神情愈加怨愤。 不知为何，谢娇娇总觉得谢晚晴对她疏远了些。 想来是这几次因着自己疏忽，害得谢晚晴也被连累，她心里难免委屈。 再加之春桃总在一旁吹耳边风，令谢晚晴与她起了隔阂。 谢娇娇自知有错在先，歉也倒了，只得日后弥补上。 至于春桃这边，她若再不点一下，怕春桃在谢晚晴面前说多了她的坏话。 谢晚晴耳根子软，真会听进去。 难不成今世她和谢晚晴又要为了那个臭男人闹僵不可？ 第70章 准备礼物 不行！ 谢娇娇摇了摇头，将思绪收了回来。 前世自己过得悲惨，父母兄长皆受她连累，与谢晚晴也反目成仇。 今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五皇府。 二人用过午膳，萧世衍刚准备回房休息，就见来福进来，后面跟了一个下人。 下人手里捧着一个木匣子站定，由来福拿起，交给沈承渊过目。 “这些是什么东西？”萧世衍好奇。 “送给萧国公的寿礼。”沈承渊一脸淡然。 说话间，他打开匣子。 檀木匣子上配祥云图案，闻着淡淡清香味道。 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颗翡翠明珠。 明珠通体透亮，玉色极纯粹，一看便是顶尖的玉品。 “这是用水晶玉雕做成的古海明珠？”萧世衍惊得瞠目结舌。 要不是沈承渊提醒，他差点忘了明日就是父亲的寿辰。 想到沈承渊准备的寿礼如此体面，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准备，萧世衍愈发感觉内疚。 虽说他总觉得父亲思想古板，同他聊不到一块去。 但萧世衍心里清楚，父亲也是真心待他好的。 这回离家出走，萧世衍亦不曾真置萧国公的气。 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 “对。”沈承渊点头。 “萧公子当真是懂玉的。您不知道，殿下为了寻这颗古海明珠，可是费了好多功夫！” 来福笑嘻嘻的添了句。 沈承渊乃当今五皇子，什么样的奇珍异宝不曾见过。 能让他花心思找的，自然价值不菲。 “你还挺大方。”萧世衍小声嘀咕。 他脑子里已经在想，自己该给萧国公送什么礼物才好。 “呐。”沈承渊将檀木匣子递给萧世衍。 “干嘛？”萧世衍云里雾里，被沈承渊这一番动作弄懵了过去。 “你以为我像你，明日就是萧国公寿宴，到现在还未将寿礼备好？” 沈承渊嫌弃的扫了萧世衍一眼。 萧世衍顿时明白过来沈承渊意思。 他屁颠屁颠接过，脸都快要笑烂了。 “还是你对我好。”萧世衍将明珠拿起来，对着阳光细细把玩。 “我日后娶媳妇就以你为榜样，像你这样对我好，我便娶她进门！” “……” “倒也不必。”听罢此话，沈承渊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过我爹如果还在生我的气怎么办？” 忽然，萧世衍想到这个问题，脸上笑意瞬时收起，开始陷入沉思。 “这个您不用担心。您来五皇府当日，殿下便派府里下人去和萧大人说了。他一直以为您是为了帮殿下处理政事，才待在这儿不走的。” 来福替沈承渊回答了。 萧世衍愣了半晌，望向沈承渊的眼里满含秋波。 “原来你对我这么好。”萧世衍噘嘴，装模作样抹了把眼泪。 沈承渊神色冷淡，坐在那里，与一座冰山无异。 “渊儿～”说着，萧世衍便起身朝沈承渊方向扑去。 沈承渊攥住毛笔，飞快将另一头抵在萧世衍胸口，好让他不真扑进自己怀里。 随后，他迅速起身，扭头绕去屏风后面。 “渊儿，等等我～”萧世衍故作扭捏，向沈承渊撒娇。 “滚。”沈承渊无语道。 “渊儿怎么这么凶。” “你恶心到我了。” …… 渐渐，二人对话声愈加的轻，直至消失不见。 来福低着头，等笑够了，才脚步加快追了上去。 第71章 萧国公寿辰 沈承渊性子冷淡，不易接近，唯独和萧世衍交好。 二人从小吵吵闹闹到长大，竟真成了一对极要好的朋友。 而萧世衍吊儿郎当，乃上京有名的风流公子，平日里说话做事总没个正形。 来福想想，自家五皇子也就与萧世衍在一块时，才像个有血有肉的！ 翌日，荣国公府众达官贵人齐聚。 两辆掸红木雕的马车停在府邸门口。 谢铭先行下车，谢娇娇和谢晚晴紧跟其后。 三人一并迈进大门，才走没两步，萧国公便赶来迎接。 周遭，好些男男女女朝几人方向张望来。 谢娇娇心想着应当是上回花灯会的事情，这些人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 她倒没什么感觉，毕竟自己原本风评就不算好。 可谢晚晴不同，在上京，人人听到谢晚晴的名号，都是称赞有加。 谢娇娇担心她多想，轻轻牵起她的手。 谢晚晴朝谢娇娇莞尔一笑。 现下时辰还早，朝中官员尽数去了偏殿闲聊。 年轻的公子小姐无事可做，便齐齐聚在了后花园。 谢娇娇与周围人不熟，属实无聊得紧。 若非规矩摆在这里，她不好逃，谢娇娇早翻出府自个儿玩去了。 “谢娇娇！” 萧世衍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到谢娇娇，兴致勃勃朝她跑来，“你怎么来了？” “我跟着我爹来的。”谢娇娇告诉萧世衍。 “就你一个人？”萧世衍看了眼。 周围尽数三两成团，聊得起劲，唯独谢娇娇孤零零的，看着怪可怜。 “还有我大姐姐。不过她被你娘喊去了。”谢娇娇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萧世衍说着。 “我娘最近迷上收藏书画，估摸着是让谢大小姐帮忙鉴鉴去了。”萧世衍不以为意。 “应该是。”谢娇娇点了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萧世衍自然猜不到，谢娇娇现在在想怎么利用他爹的寿宴，好撮合他好兄弟和自己的堂姐！ “没事，强者总是孤独的！” 萧世衍见谢娇娇兴致不佳，还以为她正郁闷。 说罢，萧世衍神情严肃，拍了拍谢娇娇的肩膀。 谢娇娇低眸，冷冷瞥了眼萧世衍搭在她肩膀的手。 萧世衍吓住，赶紧收了回去。 他刚又要说什么，忽然听见下人喊他。 萧世衍应声，与谢娇娇打了声招呼，扭头跑开了。 谢娇娇无聊，自顾自溜到假山后面，寻了个阴凉偏僻的地方，开始打起盹来。 今日大清早就被拉起来梳洗打扮，谢娇娇快要困死了。 “谢家两个小姐的事情你们听说了没？” 好巧不巧，假山后面，几个小姐议论起谢娇娇和谢晚晴的闲话。 听到几人提到自己，谢娇娇不仅没了困意，甚至还想探听一二。 她倒要看看，外人都是怎么传的她和谢晚晴！ “早听说了。那谢家两个小姐为五皇子争风吃醋，听说吵了好几次架！谢娇娇更是为了博取五皇子欢心，故意卖惨跳下湖去，让五皇子救她！” 谢娇娇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她骗沈承渊救自己？ 笑话！ 她巴不得和沈承渊此生没有任何联系，能与他离的越远越好！ “上京谁不知道五皇子喜欢性情温良学识渊博的女子，谢娇娇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整天像个野丫头一样，五皇子瞎了眼睛都不可能看上她！” 第72章 划舟比赛 众人说起谢娇娇，言语中的鄙夷都要溢了出来。 “那这样说起来，五皇子极有可能喜欢上谢晚晴咯？” 女子语气不悦，像谢晚晴抢了她男人似的。 “谢晚晴可是咱们上京鼎鼎有名的才女，正正好对五皇子的胃口。而且我可是听说了的，前不久谢晚晴不小心被困火海，殿下舍身相救不说，之后还嘘寒问暖，献了不少殷勤。” 另一个女子压低声音，说话阴阳怪气的，听起来格外刺耳。 “五皇子给谢晚晴献殷勤？开什么玩笑！”几个女子不信。 “真的啊！我兄长与宋家公子关系不错，宋决又是谢家大少爷谢辞安的好友，在他那听来的，应当不会有假。” 方才说话的女子斩钉截铁，再三确定此事是真的。 宋决？ 谢娇娇纳闷。 她怎么不记得宋决这么爱传人闲话？ 几个女子聊着聊着，便对谢晚晴愈加不满。 后面竟商量起要戏弄她一番。 谢娇娇就在她们背后，与几人中间隔着两三块石头，把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我记着旁边的湖上有个露水瑶台，若不然待会儿我们找个由头划舟玩，将谢晚晴留在那瑶台上。看她瘦瘦弱弱的，整日端得副架子，娇贵的不行。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她怎么装！” 其中一个女子提议。 紧接着，其余几个接连附和。 一群没有脑子的东西！ 谢娇娇白眼快翻到天上去。 兴许是前世栽在男人手里的缘故，谢娇娇觉得世上最愚昧的行为，就是女子之间为了抢个男人而闹得鸡飞狗跳。 男人算什么，有就有，没有就拉倒，有什么了不得的。 她刚想出来敲打几人一番，忽然，脑子里灵光乍现。 谢娇娇收回脚步，双手挽臂，瞬时计从心来。 自己不是才想着如何撮合谢晚晴和沈承渊嘛。 到时候她们把谢晚晴故意留在瑶台上，自己再找沈承渊去找，来个英雄救美的戏码…… 谢晚晴孤立无援惶恐不安时沈承渊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中！ 而沈承渊看到如此柔弱无依的翩翩美人儿，定也是心潮澎湃欢喜得不行！ 二人干柴烈火…… 谢娇娇越想越高兴，竟不自觉憨笑出声！ “谁？” 方才那几个女子听到笑声，顿时心生警惕，齐齐朝后张望。 谢娇娇立即反应过来，翻个身，遂从另一边离开了。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那几个蠢蛋动手。 她们以为自己教训了谢晚晴，没曾想反而促成一段好姻缘。 谢娇娇仿佛都能看到到时候那几人的脸色，不知道有多好笑。 “娇儿？你在笑什么？” 谢晚晴不解，侧身打量谢娇娇。 “没什么，就是想到个笑话，觉得好笑。” 谢娇娇随意寻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谢晚晴也没多问，与谢娇娇继续四处闲逛。 时不时有年轻的公子少爷前来同谢晚晴搭讪，理谢娇娇的却少之又少。 谢娇娇也不在意，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待会儿如何实施计划。 很快，有人发起提议，邀众人划舟比赛。 方才几个背后说谢晚晴闲话的女子现下却是热情得很。 一边站两三个，齐齐围着谢晚晴，都快把谢娇娇挤到一边去。 第73章 被困瑶台 湖畔停了三只小舟，一只能坐四五个人，谢娇娇和谢晚晴被分在不同小舟。 “没事，我待会儿偷偷让你。” 担心谢晚晴紧张，谢娇娇凑近她耳边，轻声低估了几句。 “你也不怕被同伴发现偷懒，到时候她们都来责怪你。”谢晚晴打趣道。 “那大姐姐可就太小看我了！” 谢娇娇微微仰头，一脸傲娇。 二人闲聊几句，便各自坐上小舟。 比赛规则就是小舟驶到最远处的瑶台上，摘下提早在上面放着的手帕，随后调头，哪只小舟率先回到岸边获胜。 谢娇娇估摸着，她们到时候定会让谢晚晴上去瑶台上取手帕，随后几人自己坐舟划走，将谢晚晴留在原处。 她算好时间，等到自己回到岸边，就让人喊沈承渊过来救谢晚晴。 比赛开始，三只小舟尽力朝前方划行。 岸边，一众少爷公子观看，为喜欢的队伍加油鼓劲。 后花园兀的热闹起来。 有谢娇娇这一枚猛将，她在的船只毫无悬念驶在了最前面。 眼见到达瑶台，谢娇娇飞奔上去，取下第一张手帕。 正当她转身准备上船时，却发现小舟已经驶远。 谢娇娇皱眉。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遭人算计了！ 剩下的两只船只并未经过，谢娇孤身一人，留在了瑶台上……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下。 大厅设了几桌酒宴，谢铭与朝中一品官员共坐一桌，少爷小姐则坐在了另一边。 直到过半，谢铭才发觉，大厅里并无谢娇娇身影。 “谢大人怎么了？” 萧国公见谢铭神色焦虑，时不时环顾四周，关心询问道。 “我怎的没看见娇儿。” 谢铭眉头皱成一团。 “晚晴身子不适，想来娇儿现下应当在她身旁照看着吧。”旁边官员宽慰。 谢铭便正是以为如此，才这时想起过问谢娇娇行踪。 外面下起小雨，窸窸窣窣，滴落在屋檐上，发出清脆声响。 瑶台四四方方的，连块遮雨的地方也没有。 谢娇娇双手抱着膝盖，浑身已经被雨水浸湿。 她不习水性，这儿又离岸边极远，恐怕喊破嗓子也叫不来人，反而累着自己。 谢娇娇只能干干盼着有人发现她，从而将她带回岸边。 真没想到，自己重活一世，居然还被人算计！ 谢娇娇既郁闷又感到挫败。 雨越下越大，夜风生冷，吹在谢娇娇身上，像被针划了般刺疼。 她浑身打着寒颤，不自觉蜷缩起身子。 此时，众人已然酒足饭饱。 正当谢铭叫国公府下人去后院喊一下谢娇娇和谢晚晴时，一个侍从走进大厅，径直来到沈承渊身旁，在他耳边低语。 沈承渊眉头越皱越紧，听完，他飞快拔腿，直冲向后花园。 谢娇娇感觉自己快冷死了。 不会吧？ 才重活不到几个月，就这么死了？ 谢娇娇欲哭无泪。 前世被自己夫君处死，这一世被人算计，活活冻死过去。 谢娇娇都选不出哪一个更丢人。 谢娇娇想着想着，就有点鼻子酸。 她还没亲眼看见大姐姐嫁得如意郎君，和沈承渊白头偕老呢！ 还有兄长，前世就是因为腿疾，他与苏妤然生生错过了。 今世他没有遭遇意外，应该能和苏妤然修成正果吧。 说的要请宋决喝酒也能请，还有…… 谢娇娇想了好多事情，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谢娇娇！” 第74章 孽缘 恍惚间，谢娇娇听到有人在喊她。 她收回思绪，抬起头，便看见沈承渊划船往自己方向驶来。 雨水滴落在湖畔上，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沈承渊一身月白长袍，手持油纸伞，宛若天上谪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谢娇娇摇了摇头。 自己该不会是雨水流进脑子里了吧！ 都到这时候了，她还痴迷于沈承渊样貌！ 眼见沈承渊靠近瑶台，谢娇娇才确认并非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摇摇晃晃起身，还未站定，一件披风便裹在了她的身上。 沈承渊的脸就在她面前不过一尺远。 剑眉入鬓，面如冠玉，不得不说，沈承渊真真是一等一的好看。 “阿……阿欠！” 沈承渊刚要开口说话，谢娇娇一个喷嚏没忍住，吐了他一脸的口水。 气氛些许有些尴尬。 “我不是故意的……” 谢娇娇觉得不好意思，忙不迭道歉。 沈承渊最喜净，前世仆人不小心斟茶将他墨袍染湿，直接被发配出府！ 谢娇娇谨慎的看着他，真怕他心狠起来，把她扔河里去！ “先回去。” 沈承渊说罢，伸手想将谢娇娇打横抱起。 谢娇娇思绪回神，吓得慌慌张张躲闪开，随后一个箭步跳到了船上，“别，我可以自己走！” 不知为何，她心跳快的不行。 她方才差点以为自己要冷死在这瑶台上了！ 此时，沈承渊正划船往岸边走，谢娇娇便坐在船的另一端。 她怔怔看向沈承渊侧脸，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 其实不论其它，沈承渊除了不爱她，其他的待她是极好的。 她明明可以不管，不管沈承渊心里可是装了别人，不管沈承渊是否将她当成了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如若她什么都不管，兴许还能和沈承渊白头偕老。 但谢娇娇没办法不管，她爱沈承渊。 爱一个人时，眼里是容不得沙子。 “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沈承渊忽然询问道。 “没有。” 谢娇娇反应过来，转头将目光撇向别处。 沈承渊也没再说什么了。 二人沉默了好半晌，直到谢娇娇听见谢铭声音。 船只刚刚靠岸，谢铭便冲上前，牢牢抓住谢娇娇的手。 “娇儿，你可有冷着？饿不饿？都怪爹爹，爹爹把你忘在瑶台上了。”谢铭好生惭愧。 越说到最后，他越是难受。 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在朝中任职多年，却因未能照顾好女儿，当着众人的面红了眼眶。 谢娇娇看着谢铭这副模样，内疚不比他少。 在谢娇娇看来，是自己疏忽，她本不该让谢铭如此操心的。 “没事，爹，我好得很呢。”谢娇娇咧开嘴，露出灿烂笑容。 好在她整日舞刀弄枪，爱四处蹦哒，身子锻炼得比寻常女子强健许多。 在雨中泡了几个时辰，谢娇娇只觉得有些冷，倒没什么不适的地方。 国公府丫鬟带谢娇娇去后院换干净衣裳。 谢娇娇打听后才知道，划舟比赛时，谢晚晴因为头晕，半路就折了回来。 之后她便在后院歇息，晚宴也没有参加。 只消大姐姐没出事就好。 谢娇娇暗自松了口气。 “得知您可能被困在瑶台时，五皇子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您是不知道当时情形，五皇子着急得要命，生怕您遭遇危险！” 小丫鬟话多，谢娇娇又不爱摆小姐架子，二人闲聊一会儿，小丫鬟渐渐也就没那么拘束了。 听到这话，谢娇娇的第一个想法是，还好谢晚晴没有看见此幕。 第75章 刮目相看 三番五次看见沈承渊救谢娇娇，就算谢晚晴心里对沈承渊有些情愫，也该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了。 谢娇娇无奈至极。 上回花灯会，本应是谢晚晴坠湖，结果变成沈承渊救她。 这次与上次简直是如出一辙。 谢娇娇连连感叹，她和沈承渊这不是孽缘是什么。 “奴婢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五皇子，但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他。谢小姐恐怕是第一个被五皇子如此用心对待的姑娘呢。” 小丫鬟没有察觉谢娇娇异样。 一边替谢娇娇重新洗漱打扮，一边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咳咳。”谢娇娇差点被口水呛住。 用心对待？ 前世她苦苦讨好了几年，也不曾见沈承渊用心对待过她。 这一世沈承渊不过是救了她两回，依照沈承渊的脾性，他没觉得谢娇娇晦气就够仁慈了，谈什么用心！ 小丫鬟还是单纯了些。 “你是不是听了前些日子外面盛传的流言，以为我和五皇子有些什么？” 谢娇娇笑了笑。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明眸皓齿，肤如凝脂，未施粉黛也能看得出样貌俏丽。 谢娇娇依稀记得自己去世前的模样。 她那时最想回到的，就是现在这个年纪。 鲜衣怒马，张扬骄纵的十四岁。 “奴婢确有听到些传言。不过五皇子已经下令，无人再敢说道这些了。” 小丫鬟有些惶恐，怯生生的看向谢娇娇。 却发现谢娇娇一直在笑，她也不知在笑什么。 不过见谢娇娇没有动怒，小丫鬟悄悄松了口气。 回到大厅时，众人还在用膳。谢娇娇刚到，整个大厅骤然安静下来。 她不动声色环顾四周，目光扫向白日里与她同舟的几个女子时，稍停顿了片刻。 其中两个女子好似有些心虚，将头低下，自顾自扒了口饭菜。 谢娇娇并未说什么，只是心里默默将这二人样貌身段记下。 “娇儿身子可还好？有没有着凉？”萧国公关心询问。 毕竟谢娇娇是在他国公府出的事情，萧国公难免感到内疚。 “萧大人放心，大夫已经替我诊治过，没什么大碍。” 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回复萧国公道：“因着此事，我未来得及向萧大人祝寿不说，反倒害得萧大人为我担心，我实在惭愧。” 说罢，谢娇娇弯腰，向萧国公行礼道歉。 在场众人看见此幕，不禁大吃一惊。 在他们眼里，谢娇娇行为莽撞，不懂规矩，俨然一个野丫头。 可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谢娇娇，却是端得副端庄得体的大家闺秀模样。 众人何时见谢娇娇如此乖巧温顺过？ 不仅如此，她面对萧国公这等长辈时的得体，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学得来的！ 萧国公与谢娇娇聊了几句，紧接着招呼她坐下。 又让下人给谢娇娇在的这桌上了几碟热菜。 不远处，沈承渊将方才谢娇娇与萧国公对话尽收眼底。 “我就说嘛，谢娇娇其实挺不错的，也没有外人传的那么不堪。”萧世衍嘴里嘀咕了句。 沈承渊冷冷白了萧世衍一眼。 “你别瞪我，我看你方才窜出去救谢娇娇时也挺积极的。”萧世衍撇嘴。 “活生生一条性命摆在我面前，我能不救？”沈承渊懒得和萧世衍多说。 解释了一句，他便继续喝酒，再不理会萧世衍了。 第76章 女人间的争执而已 谢铭三人回到首辅府后，一家子人就都知道了谢娇娇被困瑶台的事情。 钱氏先是对谢娇娇嘘寒问暖，确认谢娇娇身子真无大碍，她又把谢铭教训了一顿。 谢铭自知理亏，钱氏指责他时，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倒是谢辞安将此事告诉谢娇娇时，谢娇娇被逗得捧腹大笑。 紧接着，谢娇娇又把这事说给了苏妤然听。 “我娘真真是我爹的克星，我爹什么都不怕，唯独我娘制服得了他！” “你要是再把这事儿多传给几个人听，怕整个上京的百姓都知道谢首辅怕夫人了！” 苏妤然掩嘴轻笑。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谢娇娇微微仰头，反驳苏妤然道：“你不觉得，我爹这样的才是好男人吗？旁的官老爷都三妻四妾，爱流连风月之地。我爹就不，他这一生只娶了我娘一个夫人。” “我也觉得。但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如谢首辅这般。像他这样一心一意的，怕世上找不出第二个。” 苏妤然无奈一笑。 “有啊！有第二个！” 谢娇娇挺直腰板，“我兄长就是！” 苏妤然一愣，随后害羞的低下头，脸颊也开始泛起红晕。 “你想，我爹娘这么恩爱，我哥耳濡目染，肯定也学到不少。而且俗话说得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哥日后肯定比我爹还爱夫人！” 谢娇娇趁热打铁，将谢辞安狠狠夸了一顿。 前世谢辞安和苏妤然便遗憾错过了，这一世有她谢娇娇在，定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好啦，不说这个了。” 苏妤然实在害羞得紧，不愿同谢娇娇再聊起这个话题，“话说回来，我一直觉得奇怪。国公府的瑶台设在湖畔中央，你是怎么被困在上面的？” “自然是被人陷害的。” 谢娇娇冷哼一声，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苏妤然。 正好，她也想向苏妤然打听一番，那日与她同坐一条船上的几个女子都是何身份，尤其那两个人。 倘若没做坏事，那两个人为何被她盯着时会如此心虚。 “你描述的我大抵也猜到了。那两个女子，应当一个是都度使之女张欢愉，一个是礼部侍郎的小女儿陈雪儿。” “她们是不是和苏盈关系走得极近？”谢娇娇继续追问。 “张大人和陈大人都在苏盈父亲麾下做过事情是真，但她们两个跟苏盈关系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 苏妤然细细思索后回答了谢娇娇的问题。 虽然苏妤然了解的也不多，但谢娇娇只要知道那两个女子的身份，之后的事情也就简单了。 左右都在上京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谢娇娇想打听两个人还不容易嘛。 另外一边，沈承渊派去的人也将谢娇娇被困瑶台的事情查清楚了。 “属下猜测，那张大人和陈大人之女应当是与谢二小姐有过争执，借此机会想要惩治谢二小姐一番，这才把谢二小姐故意留在瑶台。”南山说道。 “原来是女人间的勾引斗角。”沈承渊轻笑，语气颇为不屑。 “殿下可需要将此事告知张大人和陈大人？”南山询问沈承渊。 要是沈承渊点头，他这就下去做事了。 “不用了。” 沈承渊说话轻飘飘的，看似并未放在心上。 第77章 嫉妒 “她们之间的恩怨，由她们自己解决就好。谢娇娇并非软柿子，不会任由自己被人欺负的。此事我要是插手，就是另一种样子了。” 沈承渊耐心向南山解释，也算是点拨南山一下。 他若是寻常人家也好，可以随意替人出气。 但沈承渊除了自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那就是五皇子。 此事他不管，那就是张陈两家女儿和谢娇娇的私人恩怨。 他管了，此事恐怕就会上升到张陈谢三家。 况且，他和谢娇娇非亲非故，为何要帮她。 南山顿悟，谢过沈承渊提醒，随后离开了书房。 “殿下……” 南山刚走，来福又有话要说了。 “什么事？”沈承渊皱眉，稍有些不耐烦。 “谢大人半个时辰前送了礼来，说是感谢您救了谢二小姐。那……” “放到库房去。”沈承渊问都没问谢铭送的什么。 “知道了。” 来福倒是了解沈承渊，他就是这性子。 任谁送的礼，再如何贵重，最后的归宿都是皇府的库房。 屋子里恢复宁静。 沈承渊背靠座椅，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那日瑶台上接到谢娇娇的场景。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谢娇娇这么脆弱的模样。 但沈承渊不懂，为何谢娇娇屡次接近他，又好似生怕与他扯上关系。 谢娇娇到底在想什么…… 她就像一个谜，令沈承渊猜不透。 耳畔再次响起落水时那熟悉又陌生女人的声音，那么哀恨的声音。 每每想起，他心悸就一阵痛。 谢娇娇，你到底是谁。 …… 这几日，谢娇娇真真是忙得晕头转向。 谢老夫人、谢铭、钱氏、谢辞安还有谢晚晴，一家人轮着来她院子里看望。 尤其谢铭，连着五六天，下了早朝就来谢娇娇这陪她说话。 谢娇娇无奈，她很想告诉大家自己没事，可以不用天天来。 但没办法，好意难却。 谢娇娇虽说是觉得有些烦，但更多时候还是开心的。 前不久才坠湖，这下又淋了雨，谢老夫人心疼谢娇娇，还特意把自己戴了多年的平安符送给了谢娇娇，以保佑娇娇平安顺遂。 此事很快传到了兰苑。 “那平安符不是祖母年轻时祖父去静安寺求来给她的嘛。”谢晚晴皱眉。 “如此贵重的物件，怎的会说给娇儿就给了。” “奴婢刚得知这个消息时也不信，但莲儿可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她说的能有假嘛！” 春桃附和道。 谢晚晴眉头皱得更甚。 “二小姐就只是淋了下雨而已，怎么就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了什么重疾……” “春桃！” 春桃话没说完，就被谢晚晴严声打断了。 “日后万不能再说这种话！”谢晚晴郑重叮嘱春桃。 “奴婢知道的。奴婢就是觉得房间里只有小姐和奴婢两个人，这才说话唐突了些。”春桃解释。 “话只要说出来了，就有传出去的可能。若是方才你那番话被有心人听见，再告诉到祖母那去，我与你都要遭殃！” 谢晚晴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奴婢明白了。”春桃赶紧答应，生怕谢晚晴怪罪。 “先下去吧。”谢晚晴吩咐春桃。 春桃点头，退出了房间。 刚刚春桃说的话，她自己心里也想过。 谢晚晴生气，抓起桌上的胭脂盒子，就要往地上摔。 第78章 君子报仇 手刚抬起，谢晚晴忽然泄了气一般的又放下了。 城北明月酒楼。 二楼最尽头一间包厢，两名女子正坐下吃饭闲聊。 “待会儿你先陪我去卖玉器的店里看看，我添几件玉镯子。”陈雪儿说道。 “也行，正好我也看看。我这镯子都戴了半年了，府里也没有我喜欢的。”张欢愉答应。 说着，她晃了晃手中的玫瑰紫翡翠玉镯子。 话音刚落，包厢外传来敲门声音。 “进来。”陈雪儿不以为意。 随后，门轻轻打开，一抹熟悉身影出现在二人眼前。 “谢娇娇！” 张欢愉大惊，连忙站起身。 “你怎么来了？”陈雪儿狐疑打量谢娇娇。 “当然是来找你们讨说法的！”谢娇娇笑眼盈盈，神情愈加得意。 紧接着，翠漪迅速将房门关上。 “别想着喊人，人都被我支走了，你们也喊不来。” 见陈雪儿作势要张口，谢娇娇温声提醒二人。 “而且你们要是现在大喊大叫，把酒楼里吃饭的百姓全招了来，我不介意鱼死网破，把你们算计我，将我困在瑶台上的事情也抖落出来！” 谢娇娇脸上笑意更甚。 果然，听完谢娇娇的话，张欢愉和陈雪儿明显脸色变了变，再没了一开始的底气。 “你，你血口喷人！” 张欢愉怯生生的，与谢娇娇争执时，甚至不敢看向她的眼睛。 “你何时见过我们故意把你扔在瑶台上的？明明是你自己蠢笨不堪，泼脏水倒是一把好手！” “对啊，你说我们算计你，那你拿出证据来啊！”陈雪儿附和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忘了，当时船上加上我有五个人。另外两个是眼睛瞎了看不见还是怎么？” 谢娇娇白了二人一眼。 事到如今还狡辩，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而且找证据是大人做的事情，我只需要把此事告诉我爹，我爹自然会为我主持公道！” 听罢，张欢愉和陈雪儿面面相觑，顿时露出惊恐神色。 “谢娇娇，把你困在瑶台上并非我们两个的主意，你要报复也不该找我们！” 张欢愉害怕不已，朝后退了半步。 上京谁不知道谢娇娇是个小霸王，张欢愉和陈雪儿要是真落在她手里，不丢命也得褪层皮！ 尤其她们两个不占理，连诉苦的地方都找不着。 “我猜是苏盈跟你们两个说，萧国公寿宴上找个机会摆我一道，让我在众人面前丢脸。结果恰好听到有人说要算计我大姐姐，你们两个听进去了，就想把这招用在我身上，对吧？” 谢娇娇挑眉，一副了然模样。 她要是不实打实把事情弄明白了，怎么会来找这两人的麻烦。 果不其然，谢娇娇话音刚落，张欢愉和陈雪儿吓得面色煞白，不知所措。 “那你去找苏盈啊，来欺负我们算什么本事！”张欢愉梗着脖子朝谢娇娇吼道。 “当然是你们好欺负一些呀。” 谢娇娇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论气人，她还没怕过谁！ 谢娇娇一步步走近，张欢愉和陈雪儿愈加不安。 “对了，我忘了跟你们说，我带了侍卫来的。如果你们两个不从，那今日就怪不得我下手重了。” “你到底要干嘛！”陈雪儿害怕，瑟瑟缩在张欢愉身后。 张欢愉也害怕，二人你推我，我推你，在谢娇娇眼皮子底下争了起来！ 第79章 一场乌龙 谢娇娇才不管那么多。 前世她就是个骄纵性子，现下自己重活一次，还能被人欺负了去？ 这是自己没在瑶台上冻死，她要真死了，头七第一个回来收拾张欢愉和陈雪儿！ “翠漪，给我。”谢娇娇伸手。 翠漪得令，迅速从衣袖中掏出一支毛笔和一盒黑墨。 谢娇娇逮着陈雪儿，将她逼到角落。 “你要干嘛？”陈雪儿胆怯，说话都打着颤。 旁边张欢愉趁机想跑出去，翠漪眼疾手快，将她牢牢挡住。 “你一个狗奴才，还敢挡本小姐的路？” 张欢愉几次挪脚翠漪都不依不饶，她一生气，便抬手作势要打翠漪。 谢娇娇听见动静，随手抽出一张椅子，脚用力一踹！ 那椅子朝张欢愉倒去，正好撞在她身上。 张欢愉从小娇生惯养，身子骨弱得很，谢娇娇又用了力气。 被这么一撞，张欢愉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 “你们两个要是不想被打，就乖乖听我的话。” 谢娇娇斜眼扫过张欢愉，眼里满是不屑。 此时，陈雪儿已经吓得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出来。 谢娇娇握笔，在陈雪儿脸上画了好几下，丝毫不怜香惜玉。 张欢愉也未能逃过，待到谢娇娇收手，二人脸上已经布满墨痕。 尤其她们额头上的乌龟，瞧着十分喜人！ 谢娇娇叉腰，望向张欢愉和陈雪儿，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笑容。 “今日我当给你们两个一点小教训！下次要是还敢招惹到我身上，我不会这么客气！” 同二人说完，谢娇娇丢下笔扬长而去。 陈雪儿和张欢愉气极，又不敢与谢娇娇再起争执，只能任由她离开。 “小姐！不好了！” 约摸半晌，屋外传来呼喊。 陈雪儿一下子听出是自己府里小厮的声音。 小厮着急不已，忙推开门，就见屋子里一片狼藉。 陈雪儿和张欢愉一个坐在地上，一个站在角落，脸上还画满墨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小姐，这……”小厮愣住，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滚开！” 陈雪儿大吼，一边用衣袖遮住脸颊。 “你方才说什么不好了？”张欢愉背对着小厮，严声追问道。 “我们的马车被人偷走了。”小厮哭丧着脸。 “什么？！” 张欢愉和陈雪儿同时惊叫出声。 没有马车，她们如何出去？！ 二人来到窗户处查看，就见陈府马车直奔城西驶去。 “愣着做什么！快去追啊！”张欢愉连忙催促小厮。 小厮应声，迅速调转头，退出了房间。 谢娇娇带着翠漪一路来到城西一处偏僻巷道，二人下车，齐力将马车栓在路边一棵槐树下。 “小姐，张家小姐和陈家小姐这么对您，您为何不将不把此事告诉老爷，让老爷给您做主？” 翠漪憋了好久的问，这会儿终于有空说出来了。 谢铭是出了名的宠女儿，要是被他知道谢娇娇困在瑶台是背后有人使坏，定会替谢娇娇主持公道。 到时候张欢愉和陈雪儿受的苦，可比这个重多了。 “她们两个其实也并非主使，真正出主意的人是苏盈。” 谢娇娇耐心同翠漪解释。 “这些事情本就是女儿家的过结，只消没害到我性命，倒也无关痛痒。” “要是让我爹来解决，就要闹到她们几个的长辈身上。苏盈父亲和妤然姐姐家又有一层亲戚关系，闹僵了面子上谁都不好看。” 第80章 这女的有点意思 若是以前的谢娇娇，今日张欢愉和陈雪儿横竖是逃不了一顿打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谢娇娇总要有些长进。 重生一次，除了改变自己命运，和沈承渊撇清关系。 如果能够替家人分担烦忧，自然是最好的。 就算做不出什么伟大的事情来，也别让他们再像以前一样替她操心了。 “小姐说的有道理，是奴婢目光短浅，不如小姐想的周到！” 翠漪快步跟上谢娇娇，连声附和道。 “不过……她们两个回去后告诉家里人怎么办？” 想到谢娇娇方才说的话，翠漪又有些担心起她来。 “她们哪里好意思告状？”谢娇娇笑出声。 “她们要是告诉家里，难免会让人知道她们将我困在瑶台的事情。我只不过在两人脸上画了几笔，不痛不痒，还是在我遭受算计之后。论起道理，是她们理亏。” 翠漪想想也是，便松了口气。 只要谢娇娇没事就好。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谢娇娇教训陈张两家小姐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京城贵族圈子里。谢娇娇也因此又出了道名。 “我那天看她在我爹寿宴上说话，还以为她改了性子，结果是藏起来了！” 萧世衍同沈承渊聊起此事，被谢娇娇逗得大笑。 “在陈家和张家小姐脸上画乌龟，把人马车偷走，这些事情还真就谢娇娇干得出来。” 沈承渊不自觉嘴角上扬。 他早料到，依照谢娇娇的性子，不会就这样算了。 只是沈承渊也没想到，谢娇娇治人的法子如此新奇。 “我就说嘛，她好玩得很！” 萧世衍对谢娇娇可谓是百般夸赞。 左右萧世衍也是个好玩的人，他俩凑在一起倒确实般配。 想到这里，沈承渊心里竟有些不爽。 “对了，先不提这个，我有件事情问你。” 意识到自己又要想东想西，沈承渊立即回过神。 不等萧世衍答应，沈承渊将桌上文折扔到了他身上。 “什么东西，还需得着堂堂五皇子来问我？” 萧世衍云里雾里，说着，他打开文折翻看。 “这是我最近在查的一桩案子。去年七月，通政司参议赵毅的一对妻女前去城外避暑山庄游玩，结果回来路上被人刺杀，赵夫人及其幼女，还有随行的丫鬟侍从无一生还。” 见萧世衍在看，沈承渊也在旁边说起此事。 “都是一年前的案子了。” 萧世衍看完，抬起头，与沈承渊四目相对，“我记得这桩案子当时轰动一时，赵大人那叫一个伤心。他妻女入棺当日，他直接哭晕了过去。” “你还记得这个案子当时是如何结案的吗？”沈承渊随口问道。 “记得，京兆尹府派人去查，结果是山匪劫财，顺势把人都给杀了。” 萧世衍想也没想便回答了。 那一群山匪去年八月就被处死了。 按理说这案子已经结了，凶手也顺利伏法，萧世衍想不通为何沈承渊这时还要提一道。 “你不会以为这个案子有问题吧？” 萧世衍想起来，沈承渊这段时间不就是在查冤案。 “对。”沈承渊点头答应。 “我怀疑赵夫人和赵小姐死得蹊跷，凶手也并非什么山匪！” 第81章 逛青楼 萧世衍听后大惊。 “那是谁杀的她俩？” “我怎么知道。”沈承渊瞧了萧世衍一眼，目光好似在看傻子。 他要是知道凶手是谁，现在就该去抓人了，还用得着在皇府待着嘛。 萧世衍被沈承渊的话给堵住，最后将头怏怏侧向一边。 “赵毅没进通政司前，在萧国公麾下当过差，你应该与他也打过照面。今日你正好在，我便顺便问问，你对赵毅印象如何？” 沈承渊对萧世衍说道。 “赵毅和我爹岁数一样大，我能对他有什么印象。” 萧世衍嘟囔了句，“不过我跟赵毅的儿子有过几次交集，对他印象倒挺深的。” “说说看。”沈承渊饶有兴致。 他现在是在办案，任何有关赵毅的事情，他都会多留心眼。 别说赵毅儿子了，就是赵毅养的一条狗，沈承渊都得注意。 尤其萧世衍提到对赵志恒印象深刻，沈承渊更好奇了。 “我去年跟赵志恒一张桌子上吃过饭，记忆最深的就是他娘和他妹妹去世后两月，他喝酒喝多了，说起醉话，一个劲的感叹他妹妹死得好。”萧世衍娓娓道来。 听到此处，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我那时就觉得他没良心，跟我不是一路人，后面再也没有和他一起喝过酒。” 萧世衍砸吧了下嘴，“不过赵志恒是个纨绔子弟，比我还要风流几分。他常年流离风月之地，名声也不大好。能说出这种话来不稀奇。” “自己母亲和妹妹尸骨未寒，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不说，还夸他妹妹死的好，这也叫不稀奇？”沈承渊摇头。 他对此难以理解。 “哎呀，我是说，他这种人说出这些话来不稀奇。” 萧世衍连忙解释，担心沈承渊误会了他。 “哪里能够见到他？”沈承渊问萧世衍。 “怡春院。”萧世衍想也没想回答道。 沈承渊细细斟酌了下。 “怎么了吗？”萧世衍疑惑。 “我想亲自会会他！” 沈承渊将自己想法告诉给了萧世衍。 沈承渊向来想到什么就做。 于是乎，一入夜，萧世衍便带着他来到了怡春院。 夜色落幕，街上人影绰约，长灯高挂，比白日里还要热闹几分。 谢娇娇闲来无事，跑去找苏妤然玩，在苏家用了晚膳后才想起回去。 原本她是吃饱了的，结果经过夜市，谢娇娇挪不动腿，便又吃了不少东西。 这会儿，她正蹲在马路边消食。 “小姐，您身子可有舒服些？要不然奴婢待您去医馆看看大夫吧？” 翠漪见谢娇娇一副痛苦模样，急得焦头烂额，只恨不得自己代替谢娇娇受罪。 “别！千万别！”谢娇娇当即阻止翠漪。 “我没什么，就是吃撑了，蹲会儿就好。” 想她堂堂首辅府千金大小姐，结果因为吃多了进医馆，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谢娇娇无聊，漫不经心的左顾右盼，不巧视线停在一抹熟悉身影上。 那不是…… 沈承渊嘛！ 谢娇娇抬头看了一眼沈承渊进的那栋楼，揉了揉眼睛，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沈承渊进青楼？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沈承渊有这个癖好。 “翠漪。”谢娇娇拽住翠漪的手站起来。 “你就在这等我，我有事情，去去就回！” 第82章 神秘黑衣人 说罢，也不等翠漪回话，谢娇娇拔腿朝青楼方向跑去。 她非要弄清楚，沈承渊去青楼到底做什么。 要是沈承渊真是为了寻欢，那只能说她看错了人。 如此，谢娇娇也不愿撮合沈承渊和谢晚晴在一起了！ 在谢娇娇记忆中，沈承渊行事周正，绝不是会流连风月之地的人。 怡春院门口站着好几个姑娘。 正是七八月，她们身着薄衫，领口落至肩膀处，露出光滑嫩白的肌肤。 有人来时，姑娘们便捻着手帕喊上几声。 说的话软软糯糯的，传进人耳畔，直叫那些个男子浑身都酥了！ 谢娇娇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 这来来往往的都是男人，她一个姑娘家如何好进去。 就算能进去，也极容易被人认出来。 改明儿，首辅府二小姐谢娇娇逛青楼的消息就要传遍上京！ 思来想去，谢娇娇打算重新拾起自己的老本行——翻院墙！ 说做那就做。 谢娇娇绕到怡春院后院，翻了个身，便跳了进来。 她擦了擦身上不小心沾染的灰渍，打算溜去前厅寻找沈承渊。 才走没两步，一个黑衣男子挡住了谢娇娇的路。 谢娇娇刚要开口说话，她眼尖，一下子看到那男子手中的匕首。 好家伙，自己这是遇到抢劫的了。 “我没钱。”谢娇娇连忙说道。 黑衣男子未有回话，他手持匕首，直直朝谢娇娇刺去。 谢娇娇一个转身，随手拿起个木桶狠狠砸在男子身上。 男子躲开，继续追赶谢娇娇。 大厅人烟嘈杂，无人听得见后院的动静。 谢娇娇又怕自己将这男子招到大厅去，会殃及无辜之人。不得已，她只能先和黑衣男子玩起了猫捉老鼠。 谢娇娇会武艺，但不算精湛，顶多用来防身足够。 而且她今儿个是去找苏妤然玩，没带上自己的称手兵器。 好在谢娇娇体力不错，就这么转了几圈，时不时同那黑衣男子斗个几招，谢娇娇也没累。 正当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又一人陷入混战之中。 谢娇娇定睛，认出来人是沈承渊的贴身侍卫北水。 北水武功高强，很快，便将那黑衣男子打败。 “别慌！” 眼见北水的剑就要刺进黑衣男子胸口，谢娇娇赶忙喊住。 “你不问问这人是谁派来的吗？” 谢娇娇后面反应过来，哪个劫匪会穿成这样来怡春院劫财。 就算是劫，也该去找大厅里那些富得流油的官老爷，何必缠着她？ 所以，这黑衣男子一定藏着什么事情。 “杀了。”沈承渊悠悠说道。 下一刻，北水的剑穿进了那黑衣男子的胸口，当场毙命。 看见沈承渊，谢娇娇有些心虚。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承渊走到谢娇娇跟前站定。 “我……来玩的。”谢娇娇眼珠子一转，随意寻了个理由搪塞。 左右这怡春院又不是沈承渊开的，她来就来呗，有什么好心虚的。 谢娇娇这样一想，心里有底气了些。 “当真？” 沈承渊眼睛直勾勾盯着谢娇娇，仿佛要把她看穿。 “要不然呢？”谢娇娇梗着脖子，反问沈承渊。 “你来玩放着正门不走，非要鬼鬼祟祟从后院翻进来？”沈承渊挑眉。 他要是相信谢娇娇的话，那他就是傻子！ “好玩，不行吗？” 第83章 女扮男装 谢娇娇微微仰头，直迎向沈承渊目光。 沈承渊看着谢娇娇的眼睛，忽然有些失神。 愣了下，沈承渊很快反应过来。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他朝谢娇娇问道。 “啊？”谢娇娇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怕你死在怡春院，正巧查到我今夜也在，连累到我怎么办。”沈承渊冷冷扫了眼谢娇娇。 谢娇娇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没骂沈承渊一顿。 转念想到刚刚那个黑衣人，谢娇娇后怕，缩了缩脖子。 决定先听沈承渊的，和他同路。 “不过你这身衣服得换了。”沈承渊上下打量谢娇娇。 随后，他抬头吩咐北水，让北水给谢娇娇找套男子衣裳。 “这怡春院到处都是姑娘家，哪来多余的男人衣裳啊。”谢娇娇小声埋怨道。 “而且现在也没什么卖衣裳的店还开着。” “少说几句。”沈承渊面无表情，看不出半点情绪。 谢娇娇刚好也懒得和沈承渊说话，退到后面的小板凳上坐下。 二人沉默半晌，很快，北水带了套男子衣裳来。 “快点换上，时间不够了。”沈承渊将衣裳递给谢娇娇。 未必还有什么任务要做？ 谢娇娇既感到好奇又觉得刺激。她抱起衣裳小跑着去了空房。 “殿下，您为何要带上谢家二小姐。我们今日不是为了打探赵家大公子的事情吗？” 北水纳闷。 “刚才那黑衣人来路不明，她一个人待在这，我不太放心。”沈承渊回答。 北水哑然。 三番五次救谢娇娇于水火，北水还是第一次看见沈承渊如此关心一个女子安危。 可谢家二小姐古灵精怪，性子也咋咋呼呼的，和沈承渊喜欢的姑娘风格大相径庭。 北水捉摸不透，自家殿下这是怎么了。 谢娇娇一边从房间里出来，一边低头理衣裳。 这衣裳算是男子服饰里较小的了，但穿在谢娇娇身上仍显得有些大。 沈承渊上前，亲自帮谢娇娇收拾腰带，打理领口。 谢娇娇错愕，呆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沈承渊收拾完。 “走吧。”沈承渊温声道。 也不知是救过谢娇娇几次，还是今日谢娇娇没之前那么神叨叨的。 沈承渊下意识语气放缓，声音也温柔了许多。 “这衣裳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一股子酒味。” 出去的时候，谢娇娇没忍住问北水。 “因为我是从别人房里拿来的。”北水回答。 谢娇娇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你这不是偷嘛？！”谢娇娇大吃一惊。 那被偷衣裳的男子等起来发现自己衣裳不见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要是没带上侍从，他岂不是得光着身子回家？ “嘘。” 走出后院，沈承渊轻声示意，让谢娇娇小声一些。 谢娇娇环顾四周。 虽说她爱玩，但怡春院她是真没来过。 大厅里四处都是喝醉酒的男人，酒入喉肠，美人在怀，真真是极乐世界。 “你别这么怂。”沈承渊提醒谢娇娇。 谢娇娇立即挺直胸膛。 “你就把自己当成男人，跑来寻欢作乐的就行。我待会儿要见个人，是个官家少爷，你如果不想说话，就在旁边自己玩。只要不露馅，随你如何折腾。” 二人上楼，沈承渊明面上状似无意，嘴里一直在叮嘱谢娇娇。 “那官家少爷对于你来说是什么重要的人吗？” 第84章 临时抓来当群演 如沈承渊这般周正之人，竟会来青楼会客，想必是随了他要见的那位。 谢娇娇想不出来，会有谁值得沈承渊来怡春院见的。 依照她前世对沈承渊的了解，沈承渊极负清高，最为看不起的，便是这等风月场所。 她那时还偷摸笑话过，沈承渊不爱纨绔风流。 偏巧他最好的朋友萧世衍，却是怡春院的常客，上京有名的纨绔子弟。 “不重要。”沈承渊轻声道。 谢娇娇一愣，还想说什么，沈承渊拐了个弯，走到一间包厢前。 屋外传来敲门声音，萧世衍回了句，沈承渊和谢娇娇随之推门而入。 “萧世衍？”谢娇娇震惊出声。 难不成沈承渊要见的人是萧世衍？ 那他来怡春院有什么必要。 “这位小公子倒生得眉清目秀，像个女儿家。” 萧世衍笑嘻嘻的打量谢娇娇。 谢娇娇双手交叉，捂住胸口，朝沈承渊身后躲了躲。 “待会儿我在屏风后面看着，你与她一同对付赵志恒。一切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进行就好。” 沈承渊无心与二人玩笑，走上前，叮嘱萧世衍道。 “合着你早知道我是谁了！” 谢娇娇恍然大悟，作势便要同萧世衍打架。 “你方才喊我时也不捏着点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萧世衍忍俊不禁，脸上笑意快溢了出来。 此时，谢娇娇身子笼在一件翠青长袍中，好似长戏的一般。 能不搞笑嘛。 尤其萧世衍见过谢娇娇原来样子，对比下，更觉得她这番模样滑稽！ “你听到我说话没？” 沈承渊蹙眉，神情些许不耐。 他是来做正经事的，这两人倒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打起趣来了。 “听到了听到了！”萧世衍连声答应。 随后，沈承渊绕去屏风后面，不见了踪影。 “他不和我们一起见人吗？” 谢娇娇坐到萧世衍旁边座椅，凑近了些小声问道。 “那人要是看见他，魂都要吓没了，我们还如何进行下一步计划。” 萧世衍与谢娇娇窃窃私语。 “你们有什么计划？”谢娇娇好奇，忙问了声。 “这你别想知道。因为我都不知道他想搞什么。”萧世衍撇嘴。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传来一阵咳嗽声。 萧世衍和谢娇娇像在背后说人坏话结果被抓包一样，总觉得心虚得很。 二人身子挺直，专心等人来。 这期间，萧世衍大致和谢娇娇讲了下，教她待会儿如何演的像些。 这专业的就是不一样，萧世衍三言两语，便将常逛青楼之人的形态动作勾画的精准至极。 “少爷，赵家公子来了。”隔着一道门，小厮禀报。 随后，门打开，赵志恒大步迈了进来。 “萧大少爷！好久不见！”赵志恒双手抱拳，朝萧世衍作揖行礼。 “这里不是朝堂，你我之间无需拘礼。” 萧世衍起身，朗笑着招呼赵志恒坐下。 谢娇娇打量赵志恒。 只见他身穿棕紫锦袍配翡翠玛瑙腰带，俨然一副富家公子姿态。 瞧着年纪不大，但已是大腹便便。 俗话说面由心生，谢娇娇第一眼看赵志恒就觉得不行。 “这位是……？” 此时，赵志恒也注意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谢娇娇。 “他是我一个朋友，叫过来一起玩的。赵公子不用在意。”萧世衍笑道。 “我怎的觉得这位小兄弟有些面熟？” 第85章 一出好戏 赵志恒双眸微虚，细细打量了谢娇娇一番。 豆大的眼珠子转转悠悠，一直往她身上看。 谢娇娇只觉得别扭。 “这怡春院也不大，我又常来，许是与赵公子打过几次照面，赵公子不知不觉将我这副容貌给记住了吧。” 谢娇娇听萧世衍的话，嗓子压低，声音自然比原来的粗犷。 “应该是。” 赵志恒点头，“不过小兄弟这身板，可不像是常常会来怡春院的人。” 说着，他露出狡黠笑容。 谢娇娇浑身不适，只恨自己不能一巴掌拍在赵志恒那张肥肉横堆的脸上。 “不说他了。今日我叫你来，是有个生意想要和你谈。” 萧世衍怕时间久了谢娇娇露馅，再加上他也懒得和赵志恒周旋，索性开门见山，说出此行目的。 “做生意？”赵志恒吃惊。 “萧公子交友甚广，怎么想到找我做生意的？” 谈论到正事，谢娇娇没了插嘴的余地。 她一边听二人说，一边观察赵志恒。 虽然萧世衍提到和他做生意时，赵志恒神情惊诧得很。 但他目光发亮，身子朝前微倾，明显对此事很感兴趣。 “我虽然认识的人多，但也不是谁都适合拉来一起做生意。太熟悉的人安排事情和后面分红容易发生争执，完全陌生的人我又不信任。思来想去，赵公子最为合适。” 萧世衍脸上挂着笑意，应付起赵志恒来也是游刃有余，全然看不出演戏的痕迹。 不得不说，萧世衍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但做起正事倒也是靠得住的。 想来这也是他能与沈承渊相熟的原因之一吧。 谢娇娇继续听着。 “萧公子说的有道理。” 赵志恒朗笑，身子又朝前倾了倾，“那你打算做什么生意？” “自己开一个青楼。” 萧世衍回话时，谢娇娇正喝茶，听到他说的，顿时发笑，被茶水呛得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再开个青楼都能想的出来，不愧是萧世衍。 “怡春院虽然在上京开了许久，但也不是一点缺陷也没有。我观察过了，怡春院的姑娘大抵没什么文化，且只要给够银子，谁都能进来。里面常常鱼龙混杂，不知赵公子如何想的，反正我玩着不舒服……”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萧世衍高谈阔论，把自己的想法尽数告诉了赵志恒。 谢娇娇都是当作笑话听，赵志恒却格外认真。 “如何？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做？” 萧世衍说罢，朝赵志恒伸出橄榄枝。 “萧公子头脑聪明，这想法也新奇，倘若我能与你一起把生意做大，自然是最好。只是……”赵志恒面露犹豫之色。 “我现在手头暂且不宽裕，一时半会拿不出大钱来。” 做生意自然要先砸钱，赵志恒这意思莫非是想白嫖？ 谢娇娇饶有兴致看向萧世衍，好奇他如何回复。 “赵公子这样说可就有点看不起我了。我堂堂国公府大少爷，还能拿不出建栋楼房的钱来？” 萧世衍微微仰头，神色颇为得意。 听罢此话，赵志恒松了口气。 “不过，我虽不用你一开始便交钱给我，但好歹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要不然我这生意做一半，你半路跑了怎么办？我找谁哭去。” 第86章 那人回来了 萧世衍话锋一转，又向赵志恒提起要求。 赵志恒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神情稍显无措。 “这样，你要是拿不出钱，手下总有几套铺子房产什么的，你拿出一套来做抵押，等到我们赚了钱，你再把你欠的还上，如何？” 萧世衍装模作样想了会儿，向赵志恒提议道。 “可是……” 赵志恒眉头越皱越深。 “现在合伙做生意，谁不先拿出点钱来。萧公子是个耿直人，只让你拿出一套房产做抵押，之后你把钱还上，房子还是你的。” “这等好事，可是百年都难遇上一件。再说了，以萧公子的家世，还会缺一套房子不成？” 见赵志恒扭扭捏捏摇摆不定，谢娇娇看着都着急得很。 她忍不住开口，为萧世衍做起助攻。 谢娇娇这番话果然有用，听罢，赵志恒连忙答应萧世衍。 二人一拍即合。 又聊了会儿，见时候不早，赵志恒便离开了包厢。 赵志恒前脚刚走，沈承渊后脚从屏风后面出来。 几人刚才对话，尽数被沈承渊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你们今日约那赵志恒见面，是为了忽悠他跟你们做生意。” 谢娇娇陪着演了一出戏，隐约弄明白了些。 “这件事情你当没有发生过就好。还有那个黑衣人，日后也不用在意。”沈承渊对谢娇娇说道。 关于赵志恒，沈承渊半点消息都没有向谢娇娇透露。 “黑衣人？什么黑衣人？”萧世衍听得云里雾里。 沈承渊皱眉，目光凌厉，瞪了萧世衍一眼。 随后，沈承渊喊来北水，护送谢娇娇离开怡春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娇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个黑衣人。我不在的时候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萧世衍满脑子疑问，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沈承渊把谢娇娇遇到黑衣人的事情告诉了萧世衍。 “你是怕那黑衣人是……” “嗯。” 萧世衍话说到一半停下，左右沈承渊也明白他的意思。 “可他杀谢娇娇做什么？”萧世衍百思不得其解。 “暂时还不知道”沈承渊低眸，目光中划过一道深意，很快消失不见。 “兴许是之前见我和谢娇娇传出过谣言，以为我跟她很熟。再加上今天谢娇娇进怡春院时鬼鬼祟祟，那黑衣人以为谢娇娇和我是一伙的。” 现在也只能这样猜测了。 “那你还带着谢娇娇过来见赵志恒，万一对面的人真相信了谢娇娇是你的人怎么办？” 经过黑衣人刺杀谢娇娇一事，萧世衍难免担心她的安危。 “谢娇娇一旦被盯上，你觉得那人还能放过她？” 沈承渊无奈叹了声气，“倒不如我把她带在身边，也好给对面警醒。他这么聪明，应该看得出来，我已经猜到是他了。” 只是连累到谢娇娇，沈承渊多少觉得内疚。 萧世衍看出沈承渊情绪失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承渊最是不喜欠人人情，倘若谢娇娇因他受伤，沈承渊定会惭愧。 “先把赵家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末了，沈承渊轻声道。 那人如今不在京城，沈承渊就是想出手，隔着千山万水，怕也不好斗。 况且沈承渊从未想过卷进这些事情来。 谢娇娇出了怡春院后，便直奔南宁街。 第87章 主仆情深 果然，翠漪还在等她。 谢娇娇到的时候，翠漪已经蹲在树下快要睡着了。 “翠漪。” 谢娇娇蹲下身，轻轻喊了翠漪几声。 自己只顾着玩，将翠漪一人丢在外面整整大半个时辰。谢娇娇好生内疚。 翠漪听见声音，迷迷糊糊抬起头，就见谢娇娇站在自己面前。 她忙不迭起身，反向谢娇娇道起歉来。 “小姐，奴婢有些发困，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还望小姐莫怪罪！” 看翠漪这副模样，谢娇娇心里更堵得慌了。 “先回家吧。” 她说不来什么好听话，觉得翠漪好，也只是默默藏在心底。 谢娇娇抬头看了眼天色，估摸着待会儿要下雨，再不回去恐要成落汤鸡。 她拉起翠漪的手，匆匆朝首辅府赶去。 入夜，雨越下越大。 豆大的雨珠滴落在屋檐上，噼里啪啦发出清脆声响。 谢娇娇有些冷，打算起身关好门窗，却看见门窗已经关得严严实实。 “小姐可是觉得凉？”翠漪温声询问。 谢娇娇这才发现翠漪，她竟一直守在自己床边。谢娇娇都已经睡了一觉醒了，翠漪还没去睡。 “奴婢去给您再拿套被褥来。” 说罢，翠漪连忙去到衣柜，拿了床被褥又回来，替谢娇娇整理好盖上。 “这雨应当得下段时间，等雨停了，夏天就到了。” 翠漪说话轻悄悄的，生怕打扰了谢娇娇。 “明日奴婢去库房要个暖炉，等晚上烧些炭，屋子里就能暖和许多。” “你怎么不去休息？”谢娇娇坐在床头，抬眸问起翠漪。 “雨越下越大，奴婢怕您感觉冷的时候没人及时照顾着您。也担心外面打雷，万一您醒了，见着屋子里没人，害怕怎么办。”翠漪回答。 前世，翠漪就是作为陪嫁丫鬟，跟着她一同去的皇府。 若是加上前世，一个年头一个年头的数，翠漪已经陪了她二十年了。 后来，因为她一念之差，害得自己被处死，翠漪也跟着殉葬！ 翠漪这小半生，全是为了她活的。 谢娇娇想着，鼻子有些发酸，泪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好在房间未点烛灯，灰蒙蒙的，翠漪看不见谢娇娇在哭。 “小姐？” 翠漪见谢娇娇呆愣着，久久也不作声，属实有些被吓到。 “我在。”谢娇娇回过神来，连忙应道。 “现在还早，您再睡会儿，奴婢就守在您身边。您有什么事情就喊一声，奴婢便赶来了。”翠漪告诉谢娇娇。 “我这会儿不冷，也不怕打雷，你快回房歇息吧。”谢娇娇催促。 翠漪无法，只得听谢娇娇的话，回自己屋子去了。 雨水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停，许是心里藏了事情，谢娇娇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索性起身，裹了件衣裳走到桌子前坐下。 谢娇娇脑海里浮现出昨晚在怡春院遭遇黑衣人袭击的情形，不禁陷入沉思。 那黑衣人到底是谁。 谢娇娇思来想去，自己虽然性子骄纵，但为人还算善良，并未与谁结过什么仇怨。 唯一过结深点的，就是陈婉琳和苏盈。 可就绊了几句嘴，有过几次争吵，也不至于到要派人来杀她的地步吧。 谢娇娇记得，那黑衣人手里是握着匕首的。 难道这黑衣人真正的目的是沈承渊？！ 第88章 我可不是吃素的 也不对啊！ 若前世这般还说得过去，自己好歹是沈承渊明媒正娶的皇妃。 这一世，她和沈承渊见面的次数拢共十根手指头数的过来！ 那黑衣人要杀沈承渊，凭什么还得踩着她的尸体过去？ 而且，身为沈承渊曾经的枕边人，她怎么不知道，沈承渊得罪过这么多人。 谢娇娇百思不得其解。 又想到昨夜差点自己这条小命就留在了怡春院，谢娇娇只觉得后怕。 看来日后还是得离沈承渊远一点才行。 脑子里想了事情，困意便来的极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谢娇娇就回床上躺着了。 雨连下了三日，终于停了下来。 谢晚晴来找谢娇娇，约她出门一趟。 “听说百里画庄新到了批孙子卿的画，我想去看看。若是遇到喜欢的，还能买两幅回来放着收藏。” 谢晚晴挽着谢娇娇的手，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怎么会有人取名叫孙子的？”谢娇娇听岔了，望向谢晚晴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是孙子，是孙子卿。” 谢晚晴忍着笑，耐心同谢娇娇解释。 “孙子卿乃是一名画家。他画的画栩栩如生，独具风格。我特别喜欢。” “不过他在江南一带更为出名，而且你也不懂书画，所以不知道他很是正常。” 末了，谢晚晴不忘安慰一下谢娇娇。 “原来如此。”谢娇娇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她还真以为有人给自己儿子取名叫孙子的。 因着前两日下了雨，地上雨水未干，街上行人比寻常起码少了一半。 不过安安静静的，沿着街边慢慢走，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重活一世，谢娇娇心态变得沉稳了些。 百里画庄来了不少文人儒士，想来都是为了孙子卿的画作而来。 谢娇娇刚要上台阶，便被谢晚晴拉住。 “里面人多，我又怕你不喜欢这些个文绉绉的东西，待久了会觉得无聊。不如你在外面找个地方等我一会儿，我早些出来找你。” 谢晚晴提议。 谢娇娇看了眼里面，想了会儿，觉得谢晚晴说的有道理。 她走到对面一棵树下，安静等待谢晚晴。 “姑娘独自一人在外面游玩，可会感觉无聊？” 鼻间充斥一股狐臭味道，谢娇娇皱眉。 她侧身，便看见两名男子站在自己前面。 谢娇娇朝后退了两步。 “你们直接说想干嘛。” 她一眼看出这两个男子不是好人，谢娇娇也懒得听他们说些流里流气的话来恶心自己。 “自然是想陪姑娘玩玩咯。” 其中一个男子搓手，五官笑时皱成一团，脸上全是褶子。 谢娇娇嫌恶的撇开目光，打算到对面去。 岂料两名男子得寸进尺，竟要动手去抓谢娇娇。 谢娇娇一只脚踹向抓她手臂的男子，另一个也朝她扑来。 百里画庄位于城西，四周偏僻，且又下了雨，街上冷冷清清，放眼望去看不见几个人。 谢娇娇见躲闪不赢，便与那两个人动起了手。 没想到两名男子竟也是会武功的，一边拉扯，一边将谢娇娇绕去了旁边巷道。 “小丫头瞧着娇娇弱弱的，竟还有些身手。我喜欢！不如跟着爷二位去旁边的茶楼坐坐，何必在大街上打起来。” 男子一笑，露出两排黄牙。 谢娇娇忍不住，一拳打在那说话的男子脸上！ 第89章 叫我一声姑奶奶 男子吃痛，朝后踉跄两三步，身子靠在了墙上。 “他奶奶的！居然真敢打我！” 男子侧头吐了口唾沫，撩起袖子，随手抓住旁边的扫帚，直直朝谢娇娇打去。 谢娇娇正与另一个男子扭打一团，无暇注意身后。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出现在巷道口。 “住手！” 宋决呵斥一声。 趁男子愣神，宋决旁边的侍从上前，抢过他手上的扫帚。 紧接着一脚踹去，男子重重倒地！ 而此时，另一个男子也被谢娇娇牢牢钳制住。 “敢惹我，也不看看我是谁！” 谢娇娇微微仰头，神色颇为傲娇。 说罢，她又踢了面前男子一脚。 男子脸被谢娇娇划出好几个口子，疼得他呻吟个不停，哪还有胆子再与谢娇娇对峙。 谢娇娇转过身，又走向另一个男子。 “还有你，刚刚是不是想偷袭我来着？” 谢娇娇扫了眼旁边的扫帚。 这扫帚足足有她手腕粗，要是真打在她身上，估计骨头全都得散架。 谢娇娇气不过，抡起扫帚给了那男子一棍子。 “不是那么厉害嘛，怎么不起来打我？”谢娇娇双手挽臂，冷哼道。 宋决走到谢娇娇身旁站定。 “好了，别跟他们胡扯了。”他轻声劝谢娇娇。 看着谢娇娇张牙舞爪的模样，宋决被逗得直乐。 “叫我一声姑奶奶，我就放了你们。要不然我就带着你们两个去见官！”谢娇娇不依不饶，朝二人命令道。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两个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好半晌，还是叫出了那声“姑奶奶”。 谢娇娇高兴，索性放他们走了。 直到那两人身影渐行渐远，再也消失不见。 谢娇娇收回目光，看向宋决。 “宋决哥哥！” 谢娇娇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谢辞安虽然爱广交好友，但正儿八经能交心的却没有几个，宋决便是其中排第一的！ 谢娇娇自然认识宋决，不仅认识，她与宋决关系也算不错。 “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宋决关心谢娇娇，说话间目光上下打量。 “那两个登徒子，怎可能伤得了我。”谢娇娇噘嘴。 宋决脸上笑意更甚。 “也是，倘若让谢辞安知道自己的妹妹受欺负了，那两人估摸着要丢半条命，谢辞安才会罢休。” 这上京贵族圈子里，谁不知道谢辞安极其宠爱谢娇娇。 只要是谢娇娇开口，任天上的月亮星星，谢辞安也要想办法拿下来给她！ 二人正闲聊着，谢晚晴匆匆赶来。 “娇儿。” 谢晚晴轻喘粗气，一双柳叶眉也蹙成了团。 “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下子没了踪影？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她确实差点出事了。” 不等谢娇娇开口，宋决先行回答了谢晚晴的话。 此时，谢晚晴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宋决。 “不过还好，我正巧经过这儿，听见动静，便赶来了。”随后，宋决补了句。 “谢谢宋公子救我妹妹。” 谢晚晴激动不已，连忙弯腰，向宋决道谢。 “没事，举手之劳罢了。”宋决微微一笑。 谢晚晴询问谢娇娇情况，宋决看见对面的百里画庄，又找了个话题，和谢晚晴聊起诗画来。 又是孙子卿，谢娇娇对此一窍不通，根本插不进去嘴。 她在旁边默默站了半晌，愈发觉得不对劲。 第90章 背后有靠山 按理说，宋决和谢晚晴没说过几次话，怎么都应该与她关系好些。 而且刚刚差点被两个登徒子欺负的人是她哎！ 结果自从谢晚晴来了之后，宋决注意力全跑到了谢晚晴身上。 谢娇娇算是明白了，宋决这是对谢晚晴有意思，才这般卖力在谢晚晴面前表现自己？ 那可不行，谢晚晴是沈承渊的！ “你俩……这是把我忘了吗？” 谢娇娇清了清嗓子。 “怎么会！”谢晚晴着急，担心谢娇娇误会，忙不迭凑近她，二人顺势挽手。 宋决还想约谢晚晴喝茶，结果被谢晚晴婉拒。 回去路上，谢晚晴一直追问谢娇娇，自己进去挑选画作时，她在外面都经历了些什么。 见谢晚晴如此关心她，谢娇娇索性将遇到那两个登徒子的事情和谢晚晴描述了一遍。 “光天化日之下，竟还有人敢当街欺负小姑娘，真真是过分！”谢晚晴气极。 到底是骨子里的温婉，谢晚晴连骂人时都十分轻巧，周身散发一股子温柔气息，像是掐得出水来一样。 “那你打算报官了吗？”谢晚晴关心询问道。 “懒得报了。” 谢娇娇漫不经心，丝毫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我今日是陪你出来买画的，不想被两个贱男人影响了心情。大姐姐也尽管放心好了，我没有受伤，也没被吓到。” 说完，谢娇娇快走两步，在谢晚晴面前转了两圈。 要不是知道这儿是大街上，她非要来两个后空翻，以此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没受伤就好。”谢晚晴连声感叹。 一连过去几日，赵志恒终于将抵押的房产交由萧世衍手上。 萧世衍办事利索，转头，房契就到了沈承渊的书桌上。 “可有发现什么了？” 萧世衍坐在座椅上，一只腿搭着扶手，抓起桌上的葵花籽就嗑了起来。 若是萧国公在，定又要指责他不守规矩。 这是在沈承渊面前，像萧世衍这么大大咧咧的，整个上京城数不出三个来！ “这个宅子，根本不是赵志恒的。” 沈承渊不紧不慢，开口说道。 “那应该就是他自个儿手下没钱，拿他老子的先顶上了。” 萧世衍不以为意。 “也不是赵家的。” 沈承渊挑眉，神色淡然，看向萧世衍。 …… 与沈承渊对视五秒后，萧世衍兀的弹起身。 “好啊他个赵志恒，居然敢玩我！他还想不想在上京城混了！” 沈承渊瞥了萧世衍一眼，看他就如同看傻子一样。 “我查过了，这房契的主人是一个卖菜的老妇，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因病去世了。” 沈承渊告诉萧世衍。 萧世衍一愣，冷静下来思考后，才发觉其中不对劲来。 “这房子可是城北的一处大宅院，一个卖菜的老婆婆，怎可能在上京城最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如此大一个房产？” “老婆婆当然不可能有。但如果赵毅从中做手脚，故意把他自己的房产挂在其他人的名下，这就有可能了。” 沈承渊稍加点拨。 萧世衍眉头皱起，神情也愈加认真。 “我知道了！” 末了，萧世衍激动的拍了下桌子。 “这房子估计是他贪来的，所以才想到这个办法。如此一来，就算刑部查，也查不出什么！” 第91章 将军凯旋 想到这里，萧世衍连连摇头。 就连他这样对什么都不上心的人，也不禁感叹起赵毅的狡猾。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七月，朝廷出过一桩贪污案？” 沈承渊同萧世衍提起此事。 去年初夏，津南城水患，朝廷前后拨了六千两黄金赈灾。 结果到津南百姓手中的，只有六百两白银！ 后面查出，是朝中有人将灾款收入自己囊中！ 那桩案子从调查到破案，花了两个月不止，抓出礼部刑部通政司等三十余人，通通被处决示众！ 萧世衍怎可能不记得这件事情。 “你该不会以为，赵毅也参与了那桩案子吧？” 萧世衍反应过来，惊得瞪大了眼睛。 “暂时未能得知。”沈承渊说道。 仅靠他的猜测，以及这一处房产，远不能定赵毅的罪。 也就是说，沈承渊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当时被拉下马的人里，其中不乏比赵毅官级更高的官员，如果赵毅也分了灾款，为何他没有被调查出来？” 沈承渊的能力，萧世衍是相信的。 但赵毅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和那桩案子有所关联。 毕竟当时牵扯出来的人很多，这个案子也被放在了皇史司中，供后人以示警戒。 赵毅若是真参与了，还能全身而退，只能说要么他聪明绝顶，要么他背后有大靠山！ “这件事情先放在一边。你继续和赵志恒周旋，争取骗他套出更多赵家财产，我好一一查证。” 沈承渊同萧世衍说起接下来的安排。 “那你呢？”萧世衍好奇。 “六日后唐将军凯旋，宫中事务繁多，我忙得很。” 沈承渊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唐云祈身为宣国的镇国大将军，在北疆驻守两年，讨伐倭寇，平定楚越周三国对宣国的侵犯。 此次凯旋，宣正帝必会大摆宴席，为唐云祈接风洗尘！ 届时，满朝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都将应邀来到皇宫参加宫宴。 因着此事，谢铭和谢辞安也比平日里忙了许多。 不过对谢娇娇倒没什么影响。 她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直到唐云祈凯旋当日，管家送来宫宴上要穿的衣裳，谢娇娇才反应过来，这次宴席有多隆重。 前世这个时候，谢娇娇因和人打架摔伤了手，正在家休养着，故而并未参加此次宫宴。 这回怕是跑不掉的。 谢娇娇到门口时，马车已经备好，前后三辆，谢娇娇和谢晚晴坐同一辆马车。 谢老夫人周氏年迈，便不去了，除此之外，其余几人都应邀出发去往宫中。 谢晚晴今日打扮极好看。 一身皎月软锻牡丹细绣长裙，头上戴金丝八宝攒珠钗，再衬得她本就俏丽的脸庞，更显得明媚动人。 “娇儿，你看我做什么？” 谢晚晴发觉谢娇娇目不转睛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 “大姐姐真真是好看极了，比祖母种在院子里的牡丹花还要好看！” 谢娇娇没什么文化，也不知道如何夸人好看，只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她觉得周氏种的牡丹花美，就拿牡丹花与谢晚晴做比喻。 谢晚晴也知道谢娇娇不懂措辞，倒没在意。 只是听谢娇娇夸她，谢晚晴到底害羞得很，顿时脸颊泛起红晕。 “听说今日宫宴，你要表演节目，对吗？”谢娇娇忽然想起此事。 第92章 参加宫宴 前世这次宫宴，谢娇娇虽然没有参加，但后面也听人说起过。 谢晚晴本就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后因为此事，更是名声大噪。 谢晚晴也因此成为众年轻公子少爷心中的白月光。 谢娇娇不知道这一世可还是如此，便向谢晚晴确认一遍。 “是的，前些天礼部的人送来手谕，叫我准备节目。”谢晚晴回道。 “大姐姐打算表演什么？” 谢娇娇眼珠子一转，又一计谋浮出脑海。 准确来说也不算她的计谋。 谢晚晴到时候表演节目，沈承渊肯定会在台下看到。 谢晚晴的能力谢娇娇完全不担心，只要她像前世那样发挥，沈承渊一定会对谢晚晴刮目相看！ 沈承渊喜欢温柔端庄的女子，谢晚晴便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 沈承渊喜欢学识过人的女子，谢晚晴又是上京城第一才女。 啧啧，这还不叫“天造地设”，什么才叫。 “弹琴。”谢晚晴告诉谢娇娇。 弹琴…… 谢娇娇失了神，她也弹得一手好琴，只不过是为了那个人。 谢晚晴看出她的不对劲，开口，“怎么了吗？” “没怎么。我就是一想到这么厉害这么漂亮的女子是我的大姐姐，我就开心。” 谢娇娇憨笑，将头靠在谢晚晴肩上。 谢娇娇与谢晚晴自小一同长大，二人脾性天差地别，大多时候，都是谢晚晴照顾她。 谢娇娇本就对谢晚晴有着极深感情，再加上前世自己有过错念，差点害了谢晚晴，这一世谢娇娇更是在意谢晚晴。 重来一回，她一定，一定不会再掺和进谢晚晴和沈承渊的感情！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谢晚晴。 马车缓缓行驶，不知不觉到达皇宫南门。 临进宫宴开始，其他官员也陆陆续续赶到。宫中难得如此热闹。 谢铭和钱氏闲聊，谢辞安同其他相熟之人说话去了。 谢娇娇拉着谢晚晴，一眼望去，二人亲密无间，哪里像是堂姐妹，倒更像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殿中明亮无比，犹如白日。 金足樽翡翠杯交相摆列，连踩在地上的毯子，也是用雪山玉绒制作而成。 周遭欢笑声连绵不绝，众人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定。 好巧不巧，谢娇娇座椅正对着的，就是沈承渊。 宫宴一开始，谢娇娇就发现了，沈承渊活脱脱一个木头桩子。 庆祝唐将军凯旋时他起身敬过一次酒。 除此之外，沈承渊便只顾低头喝酒沉思，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再看萧世衍，跟脱了缰的野马一般，不管老的少的，他都能聊上几句。 谢娇娇实在弄不明白，沈承渊和萧世衍，到底为何能成为好朋友的。 “仙子姐姐！” 谢娇娇正剥着香蕉，忽然听到一声清脆脆的喊。 她抬起头，就见沈承临朝自己跑来。 不等谢娇娇反应，沈承临便扑进了她的怀里。 “仙子姐姐，你可还记得我？” 沈承临模样乖巧，奶声奶气的问谢娇娇。 “当然记得了。” 谢娇娇捏了捏沈承临肉嘟嘟的脸。 她记得自己无意撞见沈承临爬到树上，便把他救了下来。 因为此事，自己还被萧世衍误会，白白挨了一顿骂。 “我也记得仙子姐姐！” 沈承临朝谢娇娇眨了眨眼睛。 “你为什么叫我仙子姐姐啊？”谢娇娇好奇。 好像沈承临第一次见到谢娇娇就这样喊她了。 “因为你会飞，仙子才会飞！” 第93章 摊上大事了 沈承临一脸认真，看得出他是真把谢娇娇当成了天上的仙子。 谢娇娇一愣，随即“噗呲”笑出了声。 小娃娃的世界还真是单纯，谢娇娇忍不住，又捏了捏沈承临的脸蛋。 “哎哟！小祖宗！您在这儿呢！” 一个嬷嬷急匆匆赶来，拉起沈承临的手。 看着她情绪激动，但对沈承临却是温柔至极，十分有分寸。 嬷嬷向谢娇娇道歉后，便带着沈承临回到他的座位上去。 走时，沈承临不忘回头，朝谢娇娇吐了吐舌头，摆出个鬼脸。 谢娇娇也搞不懂，为何同为皇帝子嗣，沈承临如此可爱，沈承渊却那么讨人厌。 说到沈承渊…… 不对！ 沈承渊呢？ 谢娇娇目光扫过对面，发现原本沈承渊的座位空荡荡的，沈承渊不知道去了哪里。 想来是方便去了吧，谢娇娇心想。 她倒也没多管。 可眼见临近谢晚晴表演节目，还不见沈承渊身影，谢娇娇开始着急起来！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么能错过了！ 谢娇娇已经搞砸过几次，要是再拖下去，怕谢晚晴都要喜欢上别家公子了！ 谢娇娇坐不住，起身溜出了大殿。 皇史司。 书架上摆满卷宗和书籍，密密麻麻，足足有几万册。 沈承渊先在书桌上找到目录，随后沿着目录找到去年贪污案的卷宗。 他快速翻阅，终于看见赵毅的名字。沈承渊继续往下，却发现卷宗已经到了最后一页。 也就是说，那桩案子是查到了赵毅身上的。 但不知为何，有关搜查赵毅的细节，在卷宗上完全找不到记录。 带着疑问，沈承渊回到大殿。 毕竟他是偷偷潜入的皇史司，要是离开久了，难免遭人怀疑。 况且他今日去皇史司的目的已经完成，沈承渊绝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没必要的事情上。 台上，谢晚晴抚琴演奏，伴随歌声，悦耳动听，不由得令人心旷神怡。 谢晚晴目光望向不远处的沈承渊，见他看向台上，谢晚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羞涩笑容。 “报！” 忽然，有侍卫冲了进来。谢晚晴演奏被打断，琴音戛然而止。 她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头。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宣正帝面露不悦神色。 “启禀皇上，属下发现皇史司偷偷潜进一人，带侍卫查探后，已经将那人抓住，特来交由您处置。”侍卫禀报。 皇史司乃宫中重地，有人偷闯，这是大事。 侍卫说完，顿时引起殿中躁动。 “把人带进来。”宣正帝命令。 谢娇娇什么都不知道，她就问了两个宫人方向，走着走着就被人给抓了。 直到侍卫把她带回大殿，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她一人身上，谢娇娇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摊上了大事了！ “娇儿？！” 谢铭和钱氏惊讶不已。 谢辞安更是站了起来！ 要不是谢铭拦着，他现在已经冲到了谢娇娇旁边。 “跪下。” 侍卫命令谢娇娇。 “我做了什么？”谢娇娇皱眉。 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人抓来众目睽睽下审判，她还郁闷呢。 “谢娇娇，你偷偷潜进皇史司，是为何故？”宣正帝质问道。 “皇上，小女什么性子，您应当也了解一些。她大字不识一个，就是去了皇史司，也看不懂写的什么。她没理由潜进皇史司啊！” 第94章 长公主驾到 谢铭起身，替谢娇娇说话。 此时，谢娇娇才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自己出门一趟，被人误会，莫名其妙成了潜进皇史司的贼！ 所以便将她抓来大殿问罪。 “谢大人，朕知道你爱女心切。可朕现在问的是谢娇娇，并非是你。你若真为了你女儿着想，此事就让她自己解释明白。” 皇上语气肃穆，无形之中给人以极大压力。 谢铭听罢，唯恐帮了倒忙，乖乖闭嘴不敢多说一句。 但谢娇娇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未读几本书，说不来什么话。 面对这般场景，恐怕已经吓得头脑一片空白，哪还能解释得明白。 在场人有的为谢娇娇揪了把汗，有的却在幸灾乐祸。 其中笑得最开心的，要数苏盈和陈婉琳。 尤其苏盈，京城贵女圈子里谁不知道陈雪儿和张欢愉是她的跟班。 谢娇娇欺负她们两个，就是明目张胆不把苏盈放在眼里！ 现下看见谢娇娇遭殃，苏盈别提有多高兴！ “回皇上的话，臣女确有出过大殿，但臣女只是为了透气，便在周围四处闲逛，并未去过皇史司。”谢娇娇开口。 “可为何侍卫们见到皇史司进了贼，正好就在附近遇到了你？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宣正帝提出质疑。 “皇上别不信，这世上还真有许许多多的巧合。” 谢娇娇落落大方，坦然抬头，直迎上宣正帝的注视。 “先不说臣女一个《三字经》都没念完过的无才之人，去皇史司偷书完全没有道理。您要治臣女的罪，总该有切切实实的证据。” “若仅靠猜测，便笃定臣女就是那盗皇史的小偷。恕臣女不服！” 谢娇娇语气坚定，句句有理，竟叫宣正帝有些刮目相看。 毕竟谢娇娇在上京城的名声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宣正帝也有所耳闻。 面对这样的情形，寻常人都要吓得晕厥过去。 谢娇娇竟还能头脑清晰，敢公然对宣正帝的话提出质疑。 “谢二小姐的意思难道是觉得皇上故意冤枉你？” 人群中传来一阵女子声音。 说话阴阳怪气，又爱落井下石，还敢在这么多人面前煽风点火。 除了苏盈，还会有谁！ 谢娇娇不用回头看，都猜得出来。 “我可没这个意思。” 谢娇娇撇嘴，“苏小姐未免把我为人想的太狭隘了些。” 苏盈见谢娇娇竟反驳自己，顿时来了气。 刚要开口与谢娇娇争执。 沈承渊冷眼向说话的女子刺去，苏盈下意识迎上他的目光。 男神在此，哪敢再放肆！ 苏盈颈一缩，讪讪闭上了嘴。 “皇上，臣女虽然性情骄纵，但也并非不明事理。孰轻孰重臣女心里都是清楚的。” “今日是唐将军的庆功宴，殿上坐着的也都是在朝中有过功绩，且家世显赫之人。臣女敬畏还来不及，怎会做出偷盗之事，来丢谢家的脸。” “还请皇上明查，还臣女一个公道！” 说罢，谢娇娇弯下腰，向宣正帝磕头请示。 冷静缜密、端庄得体，在场众人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谢娇娇，一个个露出惊讶神色！ 就连谢铭夫妇和谢辞安也没有想到，这些话会从谢娇娇的嘴里说出来！ 沈承渊起身准备给她解难。 正在这时，门外一声尖锐喊声，弯弯绕绕传进殿中。 “长公主驾到！” 只见着莲青色夹金线百子榴花缎袍的女人踏进大殿，在众目睽睽下走到谢娇娇身旁，便她伸手，扶她起来。 谢娇娇一愣，沿着那双白皙柔荑抬头望，不自觉与女人四目相对！ 第95章 贵人相助 这不是上回在大街上，自己搭救的那位妇人嘛！ 谢娇娇一双杏眼睁得浑圆。 她想得到那妇人应当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但没想到，这妇人居然是……长公主！ 长公主乃是宣正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论起地位，比皇后还要尊贵几分！ 只是常年居住在江南，闲少回上京一趟。 故而城中年轻些的公子小姐，并不熟悉长公主的样貌。 乖乖，自己居然结识了皇上的姐姐？！ 谢娇娇神情恍惚，直到长公主走到皇上身侧坐下。 她还云里雾里，未反应过来。 不仅是她，周围人也被这一幕惊得瞠目结舌。 众人不禁遐想，谢娇娇与长公主究竟有何渊源！ 为什么长公主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伸手扶起谢娇娇！ “叙儿睡了吗？” 宣正帝小声问长公主。 “睡了。”长公主点头。 随后，她面向众人，目光环顾四周，最后停在谢娇娇的身上。 “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听宫人说过了。”长公主缓缓开口。 在场鸦雀无声。 “谢二小姐出来后，与我在御花园中闲聊了一会儿。她去没去过皇史司我不知道，但我敢确定，她在被侍卫带走的前半炷香时间，都还在和我说话。” 御花园到皇史司，即便是步伐矫健的成年男子，也要至少走上一炷香的功夫。 如果谢娇娇使用轻功，她还未到达皇史司，就已经被侍卫察觉。 而且，长公主话里意思足够清楚，谢娇娇离开大殿后，所有时间都和她在一起。 有了长公主作证，谢娇娇终于洗刷冤屈，回到了位置上。 对面，沈承渊紧握酒杯的手松了松。 “娇儿，你怎么认识长公主的？” 谢铭凑过身子，低声询问谢娇娇。 他实在好奇得很，一向做事不着边际的谢娇娇，怎么就不动声色，认识了这么大一个人物。 “此事说来话长，等回去我慢慢跟您说。” 谢娇娇同样低声回应。 宫宴继续，众大臣谈天说地，台上舞女身影如蝴蝶般翩翩，煞是好看。 谢娇娇想到谢晚晴，心里有些内疚。 按理说，这回宫宴，最出彩的便是谢晚晴表演的节目。 可因为她的事情，把谢晚晴的节目给搅黄了。 谢娇娇几次想要道歉，但中间隔着钱氏，不太方便。 她只得将这份内疚藏在心里，等结束后再认真向谢晚晴解释。 好不容易捱到宫宴结束，刚离开大殿，谢娇娇就喊住了谢晚晴。 “大姐姐！”谢娇娇蹙眉，脸上写满惭愧。 “今日是我的缘故，害你没能表演完节目……实在是对不住。”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谢娇娇也不知如何弥补。 像这样阵仗的宫宴，一年难得举办一回。 错过了，就得等年关时的宴会了。 “你无缘无故被误会成了小偷，已经够难过了，需不着再像我道歉。此事也并非你的过错。不过是没能表演节目，我原本就是不愿上台的，礼部三推四请，我盛情难却，这才答应下来。” 谢晚晴牵住谢娇娇的手，拍了拍谢娇娇的手背，宽慰道：“我根本就未放在心上，你莫要再内疚了。” 见谢晚晴没有生她的气，谢娇娇心里才好受些。 第96章 神医江眠 谢铭正与朝中官员商议国事，钱氏和谢辞安也在同相熟的人寒暄。 谢娇娇谢晚晴二人打算在原处等一会儿，正无聊，一个宫女走到谢娇娇面前。 “谢二小姐，奴婢乃是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奉长公主之命，请谢二小姐去趟仪宁宫。” 宫女毕恭毕敬，同谢娇娇禀告。 谢娇娇迟疑，看了眼身旁的谢晚晴。 她要是随宫女走了，那就只剩谢晚晴一人在此等候。 谢娇娇放心不下。 “既是长公主的吩咐，你便快去吧。” 谢晚晴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温和笑意。 “那大姐姐等我，我去去就回！” 谢娇娇同谢晚晴说完，随宫女去往仪宁宫。 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谢晚晴笑容僵在了脸上。 仪宁宫。 偏殿，长公主正坐在座榻上喝茶。 见谢娇娇绕过屏风进来，长公主挥了挥手，示意谢娇娇坐下。 “这是我从江南带回来的紫云糕，你尝尝看。” 刚坐下，长公主便递来一块糕点。 谢娇娇有些受宠若惊。 “你无需拘束，就把我当成那日见到的寻常妇人。” 长公主望向谢娇娇，眉目和蔼，笑得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大街上碰见谢娇娇。 小丫头聪明机灵，做事利索，嘴皮子也快，真真是讨她喜欢。 “小王爷现下如何？身子可还好？” 提到那日的事情，谢娇娇最为在意的，还是那个孩子的安危。 “没有再痛过了。”长公主轻笑。 “不过他这病时常会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疼起来是什么时候。我也只能把他带在身边，若是再遇到意外，也好及时照顾着。” 说着，她长叹了口气。 谢娇娇想起前世，谢晚晴的儿子也生了心绞的病。 同长公主一样，日日为此事忧心，消磨的不成样子。 “长公主，我有个法子，兴许能帮他治好这个病。”谢娇娇对长公主说道。 兴许是念着长公主的好，谢娇娇总也想帮一下她。 “什么法子？” 长公主眼睛一亮，顿时提起十二分兴致。 如果别人这样说，她定是不信。 毕竟沈叙的病已经持续好几年，寻遍天下名医也未能根治。 但谢娇娇说有办法，长公主竟心里真就生起几丝期待！ “您在白元城寻一个叫做江眠的大夫，他可以治小王爷的心绞之症。” 谢娇娇告诉长公主。 这个法子，还是前世沈承渊寻到的。 为此他走了不少弯路。 谁能想到呢，谢娇娇会重生一次，把他辛辛苦苦找到的法子给抢了去！ 想到这，谢娇娇还觉得有些痛快。 呵，谁叫这男的前世这么欺负人！ 左右今世沈承渊和谢晚晴若是成亲，历史改变，他俩的孩子应当不会得这怪病。 就算得了，再找一次江眠不就行了。 “江眠？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长公主半信半疑。 别说宣国，就是其余几国的名医她都找了。 但她从来没听说过赫赫有名的神医中，有江眠这号人物。 “真正医术特别精湛的人，是不会到处宣扬自己的名声的。您且信我的，派几个人找找看，如果江大夫不治，您再找我，我想办法让他出山。” 江眠心性古怪，前世沈承渊威逼利诱外加十八般武艺都用尽了，也没请得动他。 第97章 心性大变 谢娇娇记得，之后江眠见过她一面，就答应了。 虽然她现在都不知道当初江眠为什么忽然愿意出手救谢晚晴的女儿。 但既然关于她，这一世她也可以请动江眠。 长公主是个好人，沈叙又还年幼，总不能被心绞之症缠一辈子。 听罢谢娇娇一番话，长公主对她感激不尽。 二人又寒暄了会儿，见天色已晚，便让谢娇娇回去了。 临走前，长公主还让宫女给她装了盒紫云糕。 今夜的首辅府异常热闹。 谢铭、钱氏还有谢辞安，三人一同问起谢娇娇是如何认识的长公主。 一家人欢声笑语，聊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谢晚晴推脱自己太累，先行回房歇息去了。 比起大厅，兰苑却是空落落的，冷清的有些吓人。 “小姐，您怎么了？” 春桃一看谢晚晴，便察觉出异样。 她一路从院子门口跟着谢晚晴到了房间。 “小姐？” 见谢晚晴一直不说话，春桃更是着急。 “你能不能别烦我！” 谢晚晴抬头，朝春桃大吼了声。 春桃吓了一跳。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谢晚晴动这么大的怒！ 春桃准备退出房间，谢晚晴再是忍不住，她拿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扔到了地上。 茶盏碎裂，发出清脆声响。 谢晚晴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把东西捡起来扔了！” 待缓过来，她吩咐春桃。 春桃应声，赶紧蹲下收拾。 “千万别让人看见。要是有人问起，就说这茶盏是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谢晚晴再三叮嘱。 “奴婢明白。”春桃点头。 不知为何，春桃觉得谢晚晴变得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她怔怔看了眼手上碎裂的茶盏，忽然又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谢晚晴从前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好似发生什么事情与她而言都如春风化雨，任狂风大作，也丝毫不起波澜。 这还是第一次，谢晚晴往地上摔东西。 自从宫宴后，谢娇娇在京城贵女圈中的地位一下子升高不少。 短短三四日，首辅府就收到十几封请帖，邀请谢娇娇喝茶的有、吃饭的有、一同游玩的有。 谢娇娇从前都不知道，这些贵女们的生活这么丰富！ 当然，谢娇娇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总不能因为几句奉承话，她就忘了这些人当初是如何背地里嘲讽的她。 请帖全被谢娇娇拿去扔了。 和她们玩，谢娇娇还不如找萧世衍！ 至少萧世衍光明磊落，不会当面一套背着一套。 说到萧世衍，谢娇娇还正在大街上碰到他了。 彼时，谢娇娇正打算去玉器店逛逛，给谢晚晴挑几件礼物赔罪。 宫宴上的事情，谢娇娇还是过意不去。 “沈承渊？” 谢娇娇被萧世衍连坑带骗到了附近茶楼。 结果一进包厢，就看见了沈承渊的身影。 她转头，狠狠瞪了萧世衍一眼。 萧世衍无奈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你给我等着！”谢娇娇咬牙切齿，用只有萧世衍听到的声音说道。 说完，她不情不愿进了包厢，到沈承渊对面坐下。 “说吧，你们把我拐来这里做什么？” 谢娇娇语气不耐，巴不得沈承渊立马说完她立马走。 要不是为看他干嘛去了，自己会被当成贼捉回大殿？ 第98章 对话保密 谢娇娇反正不管，她就是要把错怪在沈承渊头上。 如此一想，谢娇娇看沈承渊就更不顺眼了！ “宫宴那天夜里，我出去的事情，你都看见了？” 沈承渊直勾勾盯着谢娇娇，仿佛要把她看穿。 “看见了啊。”谢娇娇理直气壮。 这不是废话嘛！ 她要是不知道沈承渊中途出去了，会屁颠屁颠也跟着一起吗？ 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晦暗，随即稍纵即逝。 “那你可有看见他去了哪里？” 萧世衍双手挽臂，悠哉悠哉走向二人。 “我哪知道他去哪里，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谢娇娇皱眉，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眼萧世衍。 她忽然发现，现在这个情景，像极了审问犯人。 “你俩这是要干嘛？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和我也有关系？不会吧？我什么都没做！” 谢娇娇一激动，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她可不想掺和进有关于沈承渊的事情里去。 谢娇娇现在只想撮合谢晚晴和沈承渊。 一旦他俩好上，自己立马和沈承渊撇清所有联系。 萧世衍没忍住，低头“噗呲”笑出了声。 “今日我找你的事情，以及我问你的问题，不要泄露出去。”沈承渊对谢娇娇说道。 包厢里气氛诡异得很，谢娇娇愈加觉得不对劲。 沈承渊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他端得这般严肃，必然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谢娇娇唯恐此事与她有关。 “没发生什么。”沈承渊轻声回答。 谢娇娇太了解沈承渊了。 前世她和沈承渊做了好几年的夫妻，单看沈承渊眉目间细微波动，谢娇娇就能猜出他心情如何。 沈承渊明显藏了事情，还故意不肯告诉她。 “没发生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喊来这里，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谢娇娇质问道。 沈承渊眉头越皱越深，神情也愈加严肃。 “你就别问了。”萧世衍提醒谢娇娇。 她要是再问下去，沈承渊就该不耐烦了。 沈承渊一旦心情不好，萧世衍不知道谢娇娇会怎样，反正他得遭殃。 “是不是关于那天怡春院我遇到的黑衣人？” 谢娇娇灵光乍现，一下子想到此事。 先是莫名遇到黑衣人向她行刺，再是走在路上被萧世衍忽悠来茶楼，沈承渊问了她好些问题。 谢娇娇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猜出沈承渊有事瞒着她了。 “不是。”沈承渊语气冰冷，听不出半点情绪。 谢娇娇狐疑打量沈承渊。 “你要是再多问我几句，我保不准你会被牵连。” 沈承渊薄唇微勾，“毕竟只有局中人，才会知道的更多。” 谢娇娇浑身一个激灵，当即决定不再过问了。 紧接着，谢娇娇溜出了茶楼。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谢娇娇好奇心这么重。”萧世衍坐到谢娇娇方才坐的座椅上。 沈承渊笑而不语。 他早在和谢娇娇对话间，就已经猜出了她的心思。 谢娇娇哪里是好奇心太重，她是不想被牵连！ 真是只小狐狸。 所以沈承渊后面才说了那么一句，目的就是为了吓谢娇娇。 果不其然，被他猜准了。 “你前后骗了赵志恒这么多套房产，估计赵毅已经发现了。想想到时候赵志恒找你还，你该如何圆吧。” 第99章 遇到骗子 赵府。 大厅，赵毅正襟危坐，一张脸黑得吓人！ 约摸等了半烛香，赵志恒才姗姗来迟。 打远瞧见赵志恒悠哉悠哉朝自己走来，赵毅再是忍不住。 随手拿起桌上果盘里的香蕉，狠狠往赵志恒身上砸去！ “爹，您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啊！” 赵志恒躲过，嬉皮笑脸同赵毅问道。 他平日里惹赵毅生气的时候多了去了，赵志恒哪知道这回又是因为何事。 “你还有脸问我？” 赵毅深吸一口气，由小厮搀扶着坐下。 不等赵志恒说话，他便将一摞账目扔向赵毅。 账目在空中撕成十几页，洋洋洒洒落了满地。 赵志恒只低头瞟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张，顿时露出心虚神情。 “我问你，为何府里账上会少八百两银子？还有城北城南六套房产，可是你把那房契偷了？”赵毅严声质问。 赵志恒轻咳两声，将头偏向一边，以缓解尴尬。 “我问你话！” 赵毅拔高声音，语气也更严厉了几分。 府里下人闲少见赵毅对赵志恒发这么大的火，一个个吓得发抖，低下头不敢作声。 “哎呀，爹，我是拿去做生意了，正经事。您放心好了，过不了多久，我就给您把钱都赚回来。”赵志恒一改方才随意态度，换上副谄媚面容。 他朝赵毅笑，脸上横肉堆成一团，原本便不大的眼睛现下连眼白都挤不见了。 “你能做成什么生意？再说了，做生意要房产做什么？”赵毅冷哼。 他显然不信赵志恒的话。 “我这回是真的要做生意！没骗您！我打算和萧少爷一同开个酒楼，等赚了钱，我就把那几套房子赎回来。” “而且您不是和我说过嘛，那些房产迟早都是我的。我现在临时借来一用，应该也没什么吧。”赵志恒憨笑。 “萧公子？哪家的萧公子？”赵志恒的话提起赵毅注意。 “就是国公府那位啊。”赵志恒随意回了句。 听罢，赵毅脸色大变。 “你被骗了！” 他猛拍大腿，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败家子给赶出府去！ “什么我被骗了？他骗我什么了？” 赵志恒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赵毅在讲些什么。 “你现在赶紧去找他，把房产要回来！尤其城北那几套！赶紧！”赵毅无暇同蠢儿子解释。 他一边催促，一边起身快步走到赵志恒面前，推搡着赵志恒往外走。 “不是，爹，您总得告诉我我怎么被骗了吧？我和人家做生意，这还没起头呢，就要把投进去的钱给要回来，传出去我还怎么混啊！” 赵志恒为难，说什么都要让赵毅把话讲清楚。 他现在既担心自己被骗，钱都打水漂。 又怕得罪了萧世衍，日后在京城贵公子圈子里不好混。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这房子要不回来，别说是赚不了钱，连你爹我的命都要赔进去！” 赵毅气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赵志恒就算是个傻子，看赵毅如此紧张，也该醒悟过来。 他连忙起身，马不停蹄赶往国公府。 此时，萧世衍正在后花园里同下人玩闹。 几个下人并排站列，头上顶着苹果等物什。 萧世衍现在离他们七八米远处，拿弹弓一一射中小厮头顶上的东西。 “少爷！”守门侍卫前来禀报，“赵家少爷求见！” 第100章 骑马 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萧世衍笑了笑。 随后让侍卫请赵志恒进来。 赵志恒着急，一路小跑赶来。 他肚子上的肉跟着脚步一抖一抖，萧世衍漫不经意扫了几眼，嫌恶的将目光挪开。 “赵公子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这么着急？”萧世衍不看赵志恒。 话音刚落，他打出最后一颗弹珠。 见下人头顶上的苹果被打飞，萧世衍满意接过小厮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汗渍。 “和账房说声，今日陪我玩的这几个下人，各赏十两银子。”萧世衍不忘吩咐小厮。 待到小厮应声后离开，萧世衍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赵志恒。 “萧公子，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赵志恒微微弯下腰，态度放得极端正。 “说吧。”萧世衍不以为意。 “我想把前些天给你的那几套房产要回来。” 听罢，萧世衍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萧公子，您也知道，我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去赌场玩玩。正好最近缺钱，手头实在找不开。您看……” 赵志恒一脸期待，身子不自觉往萧世衍凑近。 萧世衍嫌弃得很，不动声色躲闪开。 “做生意的人最是讲究诚信二字，我当初与你商议时，是跟你讲清楚了的，你也答应了。” “一没拿刀架脖子上逼你，二没开口找你讨要大价钱。现在酒楼都已经要建了，你说不做就不做了，那我就活该亏钱呗？” 萧世衍意思十分明显，赵志恒的钱现在他是拿不出来的。 赵志恒着急不已，对萧世衍软磨硬泡，只差跪下来求了，萧世衍仍铁了心拒绝把房产还给他。 后面萧世衍被吵得烦了，索性请侍卫把赵志恒拽出了国公府。 此事过后，赵志恒倒是再没来找过萧世衍。 眼下正是初春，天气宜人，风和日丽。 谢娇娇在府里待着无聊，正思索着出去玩，谢晚晴便主动找上了她。 二人一拍即合，当即收拾打扮了出府。 “这么好的天气，若只四处闲逛，倒有些不值了。” 谢晚晴与谢娇娇挽手，二人看上去亲密无间，真真是一对好姐妹。 “我看你好久没去赛马，不如今儿个我陪你去吧？” 谢娇娇诧异。 “大姐姐不是不喜欢骑马吗？” 她本来还在想，要不要顺着谢晚晴，一起去玉堂社逛逛呢。 “你上回陪我去买画，怎么也该轮到我陪你了。再说了，你马术如此厉害，我作为你的姐姐，一次都没见过，想想有些可惜。” 谢晚晴轻笑，说话亦是温温柔柔，叫人如沐春风。 她说的有理，谢娇娇想来也是。 自从她重生过后，就没去骑过马。 之前嫁给沈承渊，为了当好大家闺秀，变成沈承渊喜欢的样子，她也一直未有再碰过马匹。 被谢晚晴一提，倒真勾起谢娇娇的瘾了！ 马场在城西，不算远，谢娇娇和谢晚晴走路去的。 一到马场，谢娇娇便好似活了一般。 她熟稔挑好马匹，牵着马到了骑马的场地。 谢晚晴站在外围，隔着一道栏杆，远远望向谢娇娇。 “大姐姐！” 骑上马，谢娇娇朝谢晚晴热情挥手。 谢晚晴回之一笑。 隔得太远，谢娇娇未看见谢晚晴笑容里夹杂的一丝厌烦。 马场只有寥寥几个人，除了谢娇娇其余全是男子。 第101章 差点摔死 谢娇娇一身明艳的大红衣裳，她拉住缰绳，马蹄飞奔，在马场上驰骋！ 谢娇娇一路追赶，很快跑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不一会儿，众人目光全被场上那抹鲜红吸引住！ 风吹起裙摆，吹散她头上发髻。 谢娇娇美得动人心魄！ 重新坐在马上，感受风吹拂脸庞，周围万物眨眼从自己身旁穿过，谢娇娇好不痛快。 这才是她啊！ 这才是那个张扬骄纵、不畏世俗眼光的谢娇娇！ 谢娇娇正玩得高兴，忽然，马匹不知为何停下。 紧接着，它开始原地转圈，动作愈来愈大，也愈来愈快。 “小姐！” 翠漪打老远看见此幕，吓得她一下子从板凳上弹起来。 谢晚晴也站起身，一脸担忧望向谢娇娇。 谢娇娇拽住缰绳不停使劲，试图让马停下。 可是没用，那马像疯了一样，开始在马场上横冲直撞。 周围人尽数散开，空地上只留下谢娇娇一人。 前世回忆渐渐浮现，谢娇娇想到兄长谢辞安…… 她那日，就是这样。 眼睁睁看着谢辞安从马上摔下来，双腿断裂，从此再也站不起来！ 那些情景如噩梦一般，不断在谢娇娇脑海中萦绕！ 她后来整宿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兄长从马上摔下来的情景！ 她无数次的恨，恨自己为什么要缠着兄长陪她骑马！ 她恨那日从马上摔下来的人不是她！ 这是老天爷在惩罚她吗，谢娇娇想。 她本该尝尝兄长受过的苦…… 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谢娇娇不知不觉松开了手。 “小姐！小姐！” 忽然，耳边传来翠漪呼喊声。 一声一声，敲打在谢娇娇心房。 不对！ 现在的她已经重生了！ 兄长没有去马场，也没有摔断腿！ 谢娇娇猛的回过神。 在她要松开手的最后一刻，谢娇娇立马重新抓住缰绳。 她先双腿夹紧马肚，随后一个翻身，挂在了底下。 在场所有人都为谢娇娇捏了一把汗。 翠漪更是已经哭的不成样子！ 马还在飞奔。 谢娇娇抓住机会，在马经过栅门时，她用力将自己身子一甩，手同时松开。 谢娇娇稳稳落在了一块草垫上。 还未来得及坐起身，谢晚晴和翠漪她们就赶到了谢娇娇身旁。 看到翠漪，谢娇娇忍不住，一把将她抱住。 方才如果不是翠漪那几声呼喊，自己恐怕就已经死在了马蹄下！ 翠漪惊得浑身僵直！ 旁边，谢晚晴尴尬不已，只好轻轻拍打谢娇娇后背，以示安慰。 那匹马很快被马场的伙计制服。 谢娇娇也没了心情继续玩。 缓了一会儿，她便和谢晚晴出了马场。 谢晚晴闷闷不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大姐姐，你怎么了？”谢娇娇担心谢晚晴，连忙询问道。 “我就是觉得内疚。” 谢晚晴苦笑，“上回陪我买画就是，你在外面等我，结果遇到歹徒，差点就遭遇危险。这次也是我提议去马场……” 谢娇娇说不下去，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大姐姐！你说什么呢！” 第102章 看笑话 谢娇娇伸手搭在谢晚晴肩膀上，将她身子往自己拉近了些。 “这两回都不管你的事情，那两个歹徒的错，你干嘛要揽在自己身上？还有这次，马又听不懂人话，它忽然失控，谁都意识不到。要怪也得怪我倒霉，与你没关系。” 谢娇娇就是知晓谢晚晴脾性，她为别人着想惯了。 与自己相处也是，谢晚晴无论何时都总爱迁就她。 见谢晚晴又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谢娇娇倒内疚了起来。 “娇儿，我……” “好啦，不提这些事情了！我们去买糖果子吃！我请你！” 谢娇娇索性不与谢晚晴再聊此事。她拉起谢晚晴的手，便径直往前面走。 很快，谢娇娇重新生龙活虎起来，全然忘了刚刚在马场的遭遇。 街上人声鼎沸，热闹极了。 谢娇娇和谢晚晴一路走一路逛，好不惬意。 几人走着，就见前方不远处，百姓们围成一圈，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谢娇娇抬头望了眼店铺顶上的牌匾，上面黄底黑墨写着“正仁赌场”四个字。 “应该又是谁输了钱又没银子还，被打了一顿赶出来了吧。”翠漪张望几眼，猜测道。 这种事情在赌场时有发生，不算稀奇的。 谢娇娇正拉着谢晚晴的手打算绕开，听见有人提到赵志恒的名字，她猛的一惊，停住了脚步。 她可没忘记，前不久自己潜入怡春院，在赵志恒面前装了一把男人的事情。 联想到沈承渊和萧世衍，谢娇娇忽然生起几丝好奇心。 “怎么了？”谢晚晴见谢娇娇不说话，轻声问道。 “我们去看看发生什么了吧。”谢娇娇请求。 谢晚晴自然会依着谢娇娇。 翠漪和春桃在前面开路，带着二人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正仁赌场门口，赵志恒蜷缩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老子给你三日时间！”台阶上，一名壮汉居高临下看向赵志恒。 说着，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三天后，老子看不着银子，就直接去赵府门口闹，找你爹给你还钱！” “一个官家少爷，居然连二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真是丢人。” 壮汉小声嘀咕了句，转身进了店铺。 随着壮汉离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散去，谢娇娇与谢晚晴继续闲逛。 “方才那男子瞧着还有些可怜。”谢晚晴心生怜悯。 “有什么可怜的啊。那赵志恒简直是恶贯满盈！整日仗着自己家境优越，强抢民女、欺负咱们平民老百姓。我看他活该被打，打死更好！” 旁边有百姓经过，听见谢晚晴的话，忍不住开口反驳。 看来这赵志恒不是什么好人。 谢娇娇前世对他有些印象，只是没什么交集，便记得不深。 “对了，娇儿，你怎么如此在意那男子？你认识他吗？”谢晚晴好奇。 “我不认识他。”谢娇娇赶紧与赵志恒撇清关系。 她与赵志恒，也就一面之缘。 那一面，她还是个男人。 谢娇娇不愿把去怡春院的事情告诉谢晚晴，也是怕她误会自己与沈承渊走得近。 听罢，谢晚晴点了点头。 方才谢娇娇反应尚且历历在目。 谢晚晴觉得奇怪，但也没再问谢娇娇，只悄悄藏在了心里。 五皇府。 南山一进书房，一股压抑扑面而来。 他看向坐在书桌前的沈承渊。 “殿下。” “你去帮我查一个人。”沈承渊抬眸，与南山四目相对。 “谁？”南山问道。 沈承渊神情凝重，弄得南山也不由得一颗心悬起。 “首辅府，谢大人。” 第103章 偶遇 南山点头答应，随后调头离开。 “对了。” 沈承渊忽然又喊住南山。 “此事不要告诉世衍。”他轻声道。 “世衍和谢家二小姐关系要好，若把他牵扯其中，我怕他会感情用事。” “属下明白。” 南山应声，语气坚定且利落。 沈承渊这边的事情，谢娇娇什么都不知道。 她还在想接下来找什么机会撮合沈承渊和谢晚晴。 虽然撮合他们两个的道路屡次遇到障碍，但谢娇娇没有放弃。 另外，谢娇娇也在暗中派人调查去陪谢晚晴买画和在去马场遇到的那两件事情。 果不其然，她还真查出来些东西。 “那几个男子已经承认了，是有人指使他们欺负您。还有马场上，您挑的那匹马也被人提前下了药，才会中途发疯。” 清风又道，“属下也问了马场的伙计，经过排查，确定当日苏家小姐来过马场。而根据歹徒描述，指使他们的人，与苏家小姐体貌身段相差无几。” 清风把自己调查来的消息尽数告诉了谢娇娇。 “苏家小姐真真是好狠的心！马场那次，她分明是想让小姐死！”翠漪听罢气得不行。 只恨自己身份不够，不能去找苏盈说理。 比起翠漪，谢娇娇看上去冷静多了。 事实上，那天从马场出来，她就猜到了是苏盈捣的鬼。 她谢娇娇再怎么倒霉，也不至于连续两回遭遇危险吧。 “小姐，要不要告诉少爷？”清风询问谢娇娇意见。 “不要！” 谢娇娇毫不犹豫拒绝。 “为什么啊小姐！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总不能忍下来吧！”翠漪着急。 “我何时说过自己要忍下来了？”谢娇娇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不告诉我哥，是因为依照兄长的脾气，一定会去找苏盈讨回公道。这些事情是我们暗地里查到的，她如果咬死不承认，我们也奈何不了她。到时候反倒背个蛮不讲理乱泼脏水的坏名声。” “我倒没事，反正我名声横竖就这样了，但兄长不一样。” 谢娇娇不把苏盈陷害她的事情告诉谢辞安，一是怕他操心，二是怕他被连累。 “对了，清风。”谢娇娇看向清风。 “我让你帮忙调查的事情你也别告诉我哥，知道没！千万别告诉！” “属下知道了！”清风回答得铿锵有力。 谢娇娇再三叮嘱后，就让清风回去了。 清风是谢辞安身边的人，谢娇娇这回也是顺带着喊他帮个忙。 结果还真调查出些东西来。 “小姐，那苏家小姐这般歹毒，她看您几次没有中套，定会继续想方设法的害您。奴婢担心您的安危。” 翠漪眼圈泛红，说着，泪水便在眼眶中打转。 “别怕。”谢娇娇温声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才不像大姐姐那么温柔。谁若欺负我，我都是记在账上，要讨回来的。” “可是……” “你是不是想说，苏盈很是厉害，在京城贵女圈子里的人缘也比我好，你怕我斗不过她？”谢娇娇打断翠漪的话。 她怕翠漪再说下去，眼泪就真落下来了。 “嗯嗯。”翠漪重重点头。 “你完了，我还认识一个大人物！” 第104章 半`夜拜访 听谢娇娇这样一说，翠漪便想起来了。 自从那日宫宴后，谢娇娇与长公主相识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上京。 翠漪身为谢娇娇的贴身丫鬟，自然也是知晓的。 苏盈再嚣张又如何，只消长公主一句话，整个苏府都要抖三抖！ 有长公主庇佑，谢娇娇吃不了亏的。 想到这里，翠漪放心下来。 结果在收拾苏盈之前，谢娇娇又遇到一桩事情。 许是最近天气转凉，谢娇娇饿得极快。 晚膳刚过去两三个时辰，她便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受不了。 瞧着天色已晚，谢娇娇不忍喊醒翠漪同路。 她起身穿好衣裳，打算自己去厨房找些吃食垫肚子。 月色朦胧，倒映在青石板路上，隐隐约约照得见周围物景。 谢娇娇借着夜色一路前行，忽的，她听见一阵对话声，伴随脚步声音，离自己愈来愈近。 “我家老爷已经在书房等着了，您且随我来就是。” 声音传入耳畔，谢娇娇一下子听出来，说话的人是谢铭的贴身小厮观言。 这么晚了，谁会来首辅府？ 瞧着神神秘秘的，像藏了什么大事情一样。 谢娇娇想着，先行躲在假山后面，细细观察来人。 很快，两道身影映入谢娇娇眼帘。 观言躬身，他旁边站着的，是一位身着棕色锦袍的中年男子。 男子神情严肃，步伐焦急，只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去与谢铭会面一般。 谢娇娇看清男子面孔，顿时大吃一惊！ 她和赵志恒不熟，但无论前世还是今世，谢娇娇在宫宴上都与赵毅打过照面，故而认得出来。 只是谢娇娇想不通，赵毅与谢铭有何联系？ 即便是朝政上有事商议，又为何非要挑在夜里见面。 再联想到怡春院和赵志恒那次交集，谢娇娇愈加觉得奇怪。 一路看着两人走远，谢娇娇又在远处缓了会儿。 吃东西是没什么心情了，她调头回了房间。 此事过去三日，谢铭忽然将谢娇娇和谢晚晴喊至大厅，说是有事通知。 “什么？去城外避暑？” 谢娇娇听罢谢铭的话，一双杏眼睁得浑圆，满脸不可思议。 “对的，山庄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你们随时可以出发。”谢铭点头。 谢娇娇猛的想起前几天夜里，自己不小心在后花园碰到赵毅的事情。 “二伯怎的突然起意，要让我和娇儿去城外山庄游玩了呢？”谢晚晴疑惑，轻声询问谢铭。 现在刚刚立夏，还未热起来。 尤其前些天连续下了好几日的雨，天气凉爽宜人，根本需不着避暑。 谢铭这次决定，当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那山庄是我一个好友修建的，早就邀过我去游玩。但我政事缠身，实在走不开，想着你们两个清闲，姐妹二人一同在山庄待上一阵，也不失为乐趣。”谢铭温声解释。 “左右上京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你们便去山庄住个半月，正好帮我还个人情。” 谢铭一番说法有理有据，很快就将谢晚晴说服。 但谢娇娇不然。 如果她没有半夜在府里碰见赵毅，想必得知此决定，她会十分开心。 可种种奇怪事情堆积，谢娇娇不免担心，谢铭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娇儿？” 谢铭和谢晚晴察觉出异样，连喊了谢娇娇好几声。 “我在。” 第105章 到底什么是真相 谢娇娇心神不宁，恍惚间听见两人在喊她，连忙收回思绪。 “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谢铭担心，连声问道。 谢娇娇看着谢铭一副着急模样，不禁感到内疚。 前世她已经让家里人操心不少，这一世怎还能给他们添麻烦。 “没事，有点饿了。” 谢娇娇憨笑，说着摸了摸肚子。 “你啊！”谢铭被谢娇娇逗得直乐。 旁边，谢晚晴掩嘴，没忍住笑出声来。 大厅内一派祥和欢快气氛，谢娇娇明面上有说有笑，和二人商议去山庄的事宜，心里却总惦记着那件事情。 待到傍晚，谢辞安从国子监回来，谢娇娇立即去了趟他房间。 “怎么了娇儿？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着急。” 谢辞安刚洗漱过，换好衣裳，就听平安禀报，谢娇娇已经在院子里候着。 他急忙出来，见谢娇娇神色焦急，忍不住担忧。 谢娇娇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谢辞安。 “你知不知道爹爹为何突然让我和大姐姐去山庄游玩一阵子啊？” 谢娇娇一脸期待看向谢辞安。 谢辞安已经到担得起事情的年纪。 平日里，府上若是有什么，谢铭总会同谢辞安商议。 谢娇娇心想着，这些个压在她心里的疑问，应该能在谢辞安这儿找到答案。 “这还能有什么。肯定是因为山庄好玩，想你俩开心呗。”谢辞安不以为意。 他反而想不通，不过是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谢娇娇为何如此激动，还要专门来问他。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谢娇娇不死心，继续追问。 “哪里奇怪？”谢辞安反问。 “爹爹做这个决定，是不是太突然了点。”谢娇娇皱眉。 “不是，娇儿，按照你的脾性，爹放你去玩，你不得开心的跳起来？怎的今日我瞧你奇奇怪怪的。” 谢辞安狐疑打量谢娇娇。 “……” 得，她觉得谢铭奇怪，谢辞安觉得她奇怪。 成死循环了。 谢娇娇想通了。 谢辞安之所以察觉不出谢铭反常，是因为他不知道沈承渊和赵家最近有交集，也不知道赵毅半夜来过首辅府。 她倒是想把这些事告诉谢辞安，可沈承渊不让说啊！ 谢娇娇了解沈承渊得很！ 他严肃时说的话，每个字都是当真的。 也正是如此，谢娇娇才这么在意赵毅和谢铭见面一事。 罢了。 在谢辞安这儿问不出所以然，萧世衍和沈承渊关系那么要好，总知道些内情吧。 于是乎，谢娇娇第二天就跑去了国公府。 得知谢娇娇来找他，萧世衍别提多开心，连叫身边小厮去请。 谢娇娇跟着小厮来到后花园。 “娇娇～” 萧世衍坐在湖畔亭子中等候，见谢娇娇过来，连忙热情招呼。 “我跟你说，没有你陪我玩，我都无聊坏了……”萧世衍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哦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谢娇娇抚额。 “我确有一事相问。”她神色骤然变得十分严肃。 “我想知道，你和五皇子那天在怡春院，为什么要合伙骗赵志恒。还有，五皇子到底在宫宴时去了何处。” 直觉告诉谢娇娇，这两件事情都和赵家有关。 谢娇娇头回和他说起正事，弄得萧世衍也有些紧张。 “你问这些做什么？” 第106章 来龙去脉 萧世衍疑惑。 谢娇娇虽然平日里做事虎了吧唧，但还是有脑子。 萧世衍与她再投缘，也比不上和沈承渊十几年的交情。 在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她怎敢唐突把谢铭与赵毅半夜见面一事告诉萧世衍。 万一原本与爹爹无关，结果因为她多嘴，反倒把爹爹拉下水，那她真就要上吊自杀了！ “你别管，我问你，肯定是我有必要知道这些。”谢娇娇催促萧世衍。 “可五皇子的事情，我如何能轻易告诉别人。”萧世衍也为难。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好不好？” 谢娇娇目光诚恳，直勾勾盯着萧世衍。 她在上京压根没几个交情深的朋友，萧世衍算得上其中一个。 而且凭那天在怡春院，萧世衍也在场，他肯定知道内情。 谢娇娇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问萧世衍，也只有萧世衍可以问。 此事关乎谢铭，谢娇娇不敢掉以轻心。 “你说吧。” 萧世衍难得见到谢娇娇这一面，倒真是有些不忍拒绝。 “赵家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情？”谢娇随即娇提出问题。 萧世衍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回答了谢娇娇。 “意思是，五皇子怀疑赵家和去年一起贪污腐败案有关，最近在调查此事，对吗？” 谢娇娇向萧世衍确认。 她记忆中，赵毅和谢铭并无私交，二人在朝堂上也没什么交集。 无缘无故，赵毅怎会大半夜来首辅府，像见不得人一样。 越想，谢娇娇心里越忐忑！ “是的。”萧世衍应声。 “那日在怡春院，五皇子一是为了观察赵志恒，二是为了套出赵家房产，好顺着查出那些房产可与当初被贪污的赈灾款项有关。” “那直接派人调查就行了，为什么还要从赵志恒那里套？这样岂不是很容易被赵毅发现？”谢娇娇不解。 想来这也是赵毅与谢铭见面的原因。 谢娇娇向来不信巧合，就算是巧合，那也是靠人为推引。 和萧世衍聊过之后，她已经基本确定，赵毅那天夜里来首辅府，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只是谢娇娇还不知，此事和谢铭有什么关系。 “如果能轻易调查出来，那去年刑部的人就已经查出来了。赵毅的聪明之处，就是把贪污来的银子变成房产，再利用些手段，将房契上的名字改成别人。这上京那么多套宅院店铺，若是一一查，要查到什么时候。” 萧世衍耐心解释。 “所以，五皇子先想办法从赵家人手里得到房产，再反过来调查。” 谢娇娇接着萧世衍的话往下说。 “对。”萧世衍点头道。 “那赵志恒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子弟，又爱赌，身上根本没有钱。你只要逼他一把，他自然会想办法在赵毅那偷来的。” “那你们怎么确定，赵志恒真有这么蠢，会往你们设的局里钻呢？”谢娇娇不由得心生好奇。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五皇子。他和我说的是，赵毅重男轻女。被娇惯着长大的人，除了长出无法无天的性子，长不了脑子。” 萧世衍如实回答。 也是。 赵毅心思缜密，不代表赵志恒脑子也灵光。 不得不说，沈承渊真的很聪明。 要不然他一个从小不受宠的皇子，如何一步步做到皇上对他另眼相待的地步！ 第107章 闯五皇府 一码归一码，沈承渊能力卓越，但为人也是真不行。 反正沈承渊对她，从未好过。 谢娇娇一想到前世沈承渊待她好，全是为了另一个女子，心里就难受得很。 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自己这一世，可不会再喜欢上沈承渊了。 此时，五皇府。 后花园一处空地上，身着月白便服的男子手持利剑，正动身挥舞。 剑尖所到之处，漫天绿叶飘落。 待到沈承渊停下，南山已经在不远处等候许久。 来福机灵，见沈承渊过来休息，连忙倒了杯温茶，随手帕一起递给了他。 沈承渊接过手帕，擦拭了下额间细汗，倒未碰那杯中的茶。 “这是谢首辅自入朝为官以来，从他手中所进出的所有账目，属下已经整理好，还请殿下过目。” 南山弯腰，双手捧起一本书册。 书册约摸两个拳头厚度，沈承渊接过时掂了掂，倒有些分量。 南山退下后，他翻阅一会儿，就将书册放在桌上，继续练武了。 半个时辰后，守门侍卫来报，谢家二小姐求见。 沈承渊漫不经心应下，很快，谢娇娇赶来后花园，与沈承渊碰面。 “你找我？” 沈承渊神色冷淡，全然看不出半点情绪来。 “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谢娇娇开门见山。 她和沈承渊，除了正事以外，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看。” 沈承渊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甚至目光未在谢娇娇身上停留。 “你现在查的案子，和我爹有关吗？”谢娇娇目不转睛望向沈承渊。 朝堂上的事情谢娇娇自认懂的远没有沈承渊多，比起扭扭捏捏，自己还不如直白些。 打心理战，她不可能赢得过沈承渊！ 谢娇娇唯一的筹码，就是前世她对沈承渊的了解。 “赵家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见沈承渊不说话，谢娇娇添了句。 “你别怪萧世衍，和他无关，我套的他话。” “所以你知道你套不了我的话，就改成直接来问我了？” 沈承渊挑眉，转过头，一脸玩味的看着谢娇娇。 之前谢娇娇在他面前有多嚣张，沈承渊还以为，谢娇娇真能一直硬气下去。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求他的时候了。 “此事关乎我爹安危，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谢娇娇皱眉。 说话间，她双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 “你倒是孝顺。”沈承渊轻笑。 “不过女子向来不议朝政，这是规矩。我掌管刑部，查案是我分内之事，无需和你说明。于情于理，你都不该知道。” 谢娇娇目光停在桌上那本书册上。 南山为了沈承渊方便查看，特意在封面写了用途。 “首辅府”三个字醒目至极！ 但谢娇娇还是看了好几眼，才确认沈承渊真的在暗中调查谢铭。 察觉到谢娇娇情绪反常，沈承渊竟有些心慌。 尤其看见谢娇娇一脸着急，他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感觉。 像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他心里，沈承渊没来由又想起那日花灯会上耳边响起的阵阵私语。 难道真是面前的人？ 但声音又何故这般痛苦凄惨…… “我爹为官公正清廉，他绝不会做贪污腐败之事。倘若五皇子要查，还请查彻底些，还我爹公道！” 第108章 参与查案 谢娇娇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沈承渊从思绪中抽回，怔怔看向谢娇娇。 那张干净俏丽的脸上此时布满坚毅和笃信，是沈承渊从未在其她女子身上看见过的。 “你要想为你爹证明清白，那就自己动手查明真相。” 鬼使神差的，沈承渊说出这句话。 说完，他忽的意识到不对劲。 但不知为何，他又十分期待谢娇娇的回答。 “啊？”谢娇娇疑惑。 “我的意思是，和我一起调查这个案子。”沈承渊解释了遍。 谢娇娇皱紧眉头。 她一面是对沈承渊有所警惕，一面是厌烦沈承渊。 如果和他一同查案，那之后岂不是多出许多交集来？ “五皇子说话怎的这般好笑？”谢娇娇直视沈承渊的目光。 “前一句还在说女子不议朝政，后一句就要我参与查案。” “说的也是，那我便就不留谢二小姐了。” 沈承渊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仿佛十分认可谢娇娇的话。 “你……！”谢娇娇又气又恼。 自己竟就如此轻易被沈承渊套了进去！ 她若觉得沈承渊说的有理，那现在就只能怏怏回府。 赵家的案子她一无所知，唯一的办法便是等此事尘埃落定。 可过程中发生什么，爹爹可会遭遇陷害。 谢娇娇一概不知，也无法帮到爹爹！ 她若觉得沈承渊说的没有道理，那就无法拒绝沈承渊的邀请，与他一同查案。 横竖谢娇娇都只能乖乖听沈承渊的话。 “谢二小姐可有想好了？” 沈承渊开口询问，语气夹杂了丝丝笑意。 难得能够看见谢娇娇吃瘪的模样，沈承渊心里倒是有些莫名好笑。 “好，我跟你一起查。”谢娇娇咬牙道。 和沈承渊一起调查此案，可以第一时间知晓进展，还可以亲自力证谢铭清白，她也能安心许多。 而且，与沈承渊接触的时间多，她便更容易找到良机撮合沈承渊和谢晚晴。 也只有这样想，谢娇娇心里才是舒坦了。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突然要拉我一起查案？” 虽然谢娇娇答应了，但不代表她对沈承渊卸下了提防。 沈承渊向来不做无用之事，自然，他做的决定也必定是有所原因。 谢娇娇总要提早弄明白，沈承渊到底在她身上打了什么主意！ “因为此事关联到谢大人，而我派人调查过，并未查出异样。萧世衍既然把赵家的案子和你说了，想必你也看得出来，如今谢家情况和赵家几乎一模一样，谢大人嫌疑极大。” 听到最后几个字，谢娇娇不由得心头一颤。 父亲的为人谢娇娇是绝对相信的，唯一担心的就是有人陷害他，想把谢家拉下水！ 前世活成了窝囊废，这一世，总该要好好护身边人周全了吧。 谢娇娇暗自下定决心，必证明父亲清白！ “而且我查到，去年众官员贪污的那几千两黄金，还剩一万五千两不知所踪。断案那日，有人承认这一万五千两银子是自己拿去用了，但始终找不到出处。现在看来，应该是还有人没被揪出来。” 沈承渊一一把调查来的信息告诉谢娇娇。 “所以你怀疑，是我爹和赵毅贪的？” “现在可以肯定贪污灾款一事赵毅脱不了干系。至于谢大人，我尚未找到证据证实。” 第109章 我好像认识她 听罢沈承渊的话，谢娇娇不由得周身僵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早料到赵家的事情与谢铭有关，沈承渊若有心查，定能查到谢铭身上！ 只是此时听到沈承渊亲口说出质疑谢铭贪污朝廷赈灾款项话来，谢娇娇仍有些心慌不定。 “你当真觉得我爹会做这种事情？” 谢娇娇问沈承渊。 谢铭为官清廉，待人接物亦十分周正，且极守规矩。 沈承渊与他同在朝中做事，不该对谢铭毫无印象。 “我做事讲究证据。”沈承渊面不改色道。 “而且据我所知，赵毅与谢大人最近来往比从前密切许多。种种迹象表明，最起码去年那桩案子，与谢大人是有所关联的。” 既然决定带谢娇娇一同查案，这些事情沈承渊也未瞒着。 谢娇娇问什么，他便如实回答了。 “过几日我和我大姐姐要去城外待一阵子，这些天我会先同你一起调查。你如果有涉及我家的问题需要查明，问我就是。” 谢娇娇心乱如麻。 此事要是不弄明白，她如何安心离开上京。 只能祈祷在出发之前，自己可以找到证据证明父亲并未贪污过朝廷银两。 无论如何，她都是信父亲！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罢，谢娇娇调头准备离开。 “慢着。” 忽然，沈承渊开口，叫住谢娇娇。 谢娇娇收回脚步，疑惑打量沈承渊。 “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 沈承渊目光深邃，直视向谢娇娇。 从前，谢娇娇最喜欢的事情便是什么也不做，呆呆捧着脸，看着沈承渊的眼睛。 沈承渊一副桃花眼，天生含情脉脉。 同谢娇娇说话时，眼里总漫着一股爱意，常常要溢出来一般。 谢娇娇还以为沈承渊爱惨了她，就好像她爱沈承渊，爱到骨子里。 后来才知道，沈承渊看向她时那些温柔眼神，全是给谢晚晴的。 如今再看向沈承渊，谢娇娇仍免不了悸动。 她顿生嫌恶，将头转向一边。 即便是如此细微的反应，也被沈承渊捕捉到了。 “你为何如此厌烦我？”沈承渊忍不住问道。 谢娇娇紧皱眉头。 “我没有厌烦你。”她语气极其敷衍。 格外呢，怎么回答。 现在的沈承渊根本不知道前世的他到底做过些什么事情。 “你分明有。” 聪明如沈承渊，怎会这么好糊弄。 “我说没有就没有！” 谢娇娇愈加不耐烦，声音也拔高了些。 不远处，来福屏住了呼吸。 像这样和沈承渊说话的，谢娇娇是第一个。 “五皇子是在问我问题，还是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既然有了答案，又何需问我？” 意识到自己刚刚情绪有些激动了，谢娇娇很快消缓下来。 “查案归查案，我今日答应你，是为了我爹，并非是想要接近你。我们便只交流查案的事宜就好。” 说罢，谢娇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谢娇娇远去的背影，沈承渊神色愈加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走到桌前坐下。 “来福。” 末了，沈承渊喊了来福一声。 “在！” 来福一个箭步，冲到沈承渊跟前。 “我好像认识谢娇娇。” 沈承渊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来。 “您是认识她啊。”来福云里雾里。 “我的意思是，我好像认识她很久了。” 第110章 坏人 回首辅府的路上，谢娇娇是恍惚着的。 她想不通，为何重活一世，再看向沈承渊眼睛时，仍会被他目光里的璀璨所打动。 她又厌恶，那些她以为属于她的光，全是别人的。 她像沈承渊的玩物。 春夏秋冬四季更替的五六年，她都活在谢晚晴的影子里。 可她也想不通沈承渊会问她为何厌烦自己。 前一世的沈承渊，骄傲如天上皎月，何时在意过别人眼光。 后面两三日，谢娇娇每天都会去五皇府一趟，给沈承渊打杂。 没错，打杂！ 当然，不止她一个人，还有萧世衍。 谢娇娇去了五皇府，要帮沈承渊整理卷宗，一同梳理案件进展。 去年那桩贪污案影响实在太大，单是刑部关于此案的卷宗，就多达二十几册。 她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人，硬生生把这些卷宗全看完了。 好在前世嫁进五皇府后她还是学过点东西。 虽然仍不大看得懂这些个卷宗，但至少最后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谢铭绝对没有贪污过一分朝廷的灾款。 现在唯一的疑问便是，谢家和这桩案子的关联到底在何处，赵毅察觉东窗事发后，为何会与谢铭屡次来往。 首辅府，兰苑。 身着月白连绣云衫的谢晚晴此时正坐于桌前。 听罢春桃的话，她骤然攥紧了手中的茶盏。 “谢娇娇这几日天天去五皇府的事情，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谢晚晴半信半疑。 “奴婢是从守门的侍从那得来的。萧公子还送过二小姐几次，对话隐隐被守门的侍卫听到了。”春桃告诉谢晚晴。 “小姐，您想，那萧公子平日里和五皇子走得极近，这些天又常常同二小姐联系，出个门还要把二小姐送到家门口才离开。奴婢觉得，此事作不了假。” “万一她只是和萧公子关系好呢？”谢晚晴神情严肃。 “小姐，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奴婢都已经说烂了。诗会上、花灯会上，还有萧国公寿宴，哪次没有遇到五皇子？” “偏偏每次遇到五皇子，二小姐就出事，不是落水就是被困。奴婢觉得，二小姐就是对五皇子有意思！” “至于她和萧公子离得近，无非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知道五皇子难搞定，就先与萧公子打好关系。” 春桃说得句句有理，结合之前那几桩事情，谢晚晴不怀疑谢娇娇都难。 “这么看，二小姐城府好深。” 春桃不禁发出感慨。 谢晚晴心里别扭，不自觉攥紧了衣袖。 “分明最开始，是您被困火海，五皇子舍身救您出来，还给您拿烫伤的药。奴婢那时候都以为五皇子心仪您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谢娇娇。” 春桃的话在谢晚晴耳畔回荡，她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谢娇娇讨说法。 之后几次聚会，谢娇娇非喊上自己同路，便是在利用她接近五皇子吧。谢晚晴心想。 “小姐？” 春桃见谢晚晴神情恍惚，连喊了几声。 谢晚晴回过神。 “您怎么了？”春桃关切的问。 “没事。”谢晚晴摇头。 “今日之事你同我说了就好，千万别四处传。免得他们以为我们兰苑的人嘴根子碎。” “小姐尽管放心，奴婢嘴严得很。”春桃连声答应。 谢晚晴明面上不以为意，实则已经默默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第111章 第一次进赌场 与沈承渊一同查案的第五天，谢娇娇接到一个任务。 沈承渊让她和萧世衍去趟赌场，寻找赵志恒行踪。 准确来说，这件事情沈承渊原是交给萧世衍做的。 萧世衍非要拉上谢娇娇。 只要是能够帮助查案，谢娇娇也不推脱。 当即和萧世衍收拾了出发，前往赌场。 “话说回来，沈……五皇子为什么忽然要查赵志恒的行踪？” 街道熙熙攘攘，热闹场景一如往常。 谢娇娇与萧世衍走在路上，男俊女俏，时不时引得行人探头观望。 “赵志恒已经失踪八天了。” 萧世衍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细细盘算。 “那岂不是就是我从马场回来的第二天他就不见了！” “儿子丢了，赵毅居然也不着急。要不是殿下的人一直盯着赵家，兴许还不知道此事。” 萧世衍语气颇为玩味。 “我前些天去马场，回来路上看见过他。他当时被人扔在赌场外面，扬言他要是给不了钱，就去赵家找他爹还。” 谢娇娇把自己知道的说给萧世衍听。 “那看来这回赌场一行我们来对了。” 萧世衍嘴角微勾，露出一副期待神情。 谢娇娇诧异，上下打量萧世衍。 “你以前没来过赌场？” 萧世衍看上去像是把上京好玩地方都去遍了的那种人，谢娇娇还以为萧世衍已经是混迹赌场的老油条。 “我爹不准我赌。”萧世衍说道。 如此看来，萧世衍虽然爱玩，但孰轻孰重他是懂的。 “难怪你拉我一起来。”谢娇娇轻笑出声。 “不过我们两个都没来过赌场，到时候进去了，还得装得像样点才行了。” “你也没来过？”萧世衍瞪大了眼睛看向谢娇娇。 惊讶程度不亚于刚刚谢娇娇知道他没来过赌场。 谢娇娇一愣，又没忍住笑。 合着他俩都以为对方来过赌场，结果俩人都是新手。 二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到达赌场门口。 还未进去，就听见里面叫喊声，一阵一阵，叫嚣得厉害，听起来十分刺耳。 萧世衍和谢娇娇相视一眼，一同进去。 迎面是一个大厅，约摸半个马场大小。 里面摆满桌子，众人围成一团。 玩的大多都是男子，放眼望去看不见几个女人。 故而谢娇娇一进来，就引起好些人的注意。 他们目光扫过谢娇娇身上，眼里充满戏谑和贪淫，谢娇娇紧皱眉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没事，有我。”萧世衍忽然对谢娇娇说道。 紧接着，他将谢娇娇拉得更近了些。 谢娇娇看了眼萧世衍拉住她衣袖的手，竟有些被感动到。 “你们两个是来做什么的？瞧着怎么有些面生？” 一个壮汉走到二人身旁，肆无忌惮打量萧世衍和谢娇娇。 “自然是来玩的。”萧世衍重新恢复纨绔公子模样。 “她也是？”那壮汉斜眼瞟向谢娇娇。 “这赌场也有规矩，女子不能进来玩吗？” 谢娇娇身子端正，语气更是铿锵有力。倒比寻常男子还多出几分气魄。 “没有。”壮汉笑了笑。 “最近我们这出了点事情，遇到面生的人，便要过问几句，免得是来找麻烦的。” “出了什么事情？” 第112章 赌场惊魂 谢娇娇趁热打铁追问。 直觉告诉她，这男子口中所说的事情，定与赵志恒的失踪有关！ “这事哪能四处说。” 男子倒是没上套，嘀咕了声，便将头转向了一边。 “你们两个面生，待会儿十有八九会被盯紧些，自己注意着。” 说罢，男子挤进人群，转眼间消失不见。 谢娇娇和萧世衍面面相觑。 “接下来怎么办？”谢娇娇问道。 她从未做过类似事情，什么都不懂，只有听萧世衍安排。 “继续。” 萧世衍压低声音，目光四处张望，假装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 二人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很快才确定这一片的老大，许江。 此时，许江正在角落处的一张桌子前，和一群小弟玩得欢。 “你说，那赵志恒不会真死了吧。”萧世衍皱眉。 只差将“晦气”一词说出来了。 “他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谢娇娇轻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赵志恒是赵毅唯一的儿子，他死了，赵毅能不管？要是刑部查下来，必定查到我身上。我可不想染一身麻烦。” 最要紧的是，这麻烦还不一定轻易解决得掉。 经萧世衍提醒，谢娇娇恍然大悟。 二人靠在另一处的角落处闲聊，谢娇娇时不时打量许江。 萧世衍还在说话，谢娇娇见许江忽然离开位置，转头去了后院，她抓紧拍了拍萧世衍。 “去不去看看？”谢娇娇询问萧世衍意见。 “去吧。”萧世衍语气坚定。 既然现下二人怀疑赵志恒死在许江手上，若想查明，只能紧盯着许江。 横竖都来了赌场，不找到点有用的线索回去，想想有些亏了。 于是，谢娇娇和萧世衍跟随许江，不动声色到了后院。 可一踏进后院，却不见了许江踪影。 眼前仍是一片空地，四周几间房，不知是做什么的。 谢娇娇环顾四周，兀的，一阵脚步声传入耳畔。 “我当是谁一直盯着我呢，原来是萧公子。”许江出现在两人身后。 谢娇娇和萧世衍转过身，就见许江不紧不慢下了台阶，后面跟了约摸十几个伙计。 “我们是来如厕的，何时盯过你？” 萧世衍不屑一顾，说罢白了许江一眼。 “带着姑娘如厕？萧公子还真是会玩。”许江话语间满是嘲讽。 谢娇娇眉头紧皱。 “恐怕二位是为了来调查赵志恒的事情吧？” 许江一语戳穿谢娇娇和萧世衍此行目的。 话音刚落，不等谢娇娇和萧世衍反应，十几个壮汉将两人围成一团。 完了，自己不会死在这里吧。 谢娇娇欲哭无泪。 她是会些武功，但也仅仅只是三脚猫的功夫。 吓唬人还行，可真打起来，谢娇娇一点胜算都没有。 随着许江一声令下，十几个人尽数往谢娇娇和萧世衍方向扑去。 他们手持木棍，气势汹汹，转眼间打成一团。 一开始，谢娇娇还能应对着。 很快，她便有些招架不住。 好几次木棍打在她身上，疼得谢娇娇差点大叫出声。 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只是潜入赌场打探消息，结果竟会遭遇危险。 正当谢娇娇难受之际，一道熟悉身影从天而降。 是沈承渊！ 沈承渊身着鸦黑锦袍，犹如神邸降世。 眨眼间，十几个人尽数被他制服。 “许江呢？” 第113章 局中局 周围人呻吟不断，疼得在地上来回翻滚。 萧世衍这才发现，许江不见了。 “没事，南山已经去追了。”沈承渊轻声道。 萧世衍重重松了口气。 二人随沈承渊回到了王府。 “我们打探到，赵志恒很有可能已经被许江杀害了。” 萧世衍迫不及待将今日调查到的消息告诉了沈承渊。 “意思是，赵志恒死了？”沈承渊向萧世衍确认。 “对啊！” 萧世衍应声，丝毫未有察觉出沈承渊言语中的异常。 但谢娇娇看出来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还有蹊跷之处？”她抬眸看向沈承渊。 沈承渊愣神，与谢娇娇四目相对。 “对。”半晌，沈承渊回答道。 “赵志恒七八天没有消息，正好他还欠许江银子。而且今天我和娇娇去赌场，有人亲口跟我们说的，最近出了大事！” “再者，如果他没有杀害赵志恒，为什么知道我跟娇娇在调查此事，他反应会如此激烈？”萧世衍不解。 “许江应该是装的。” 不等沈承渊说话，谢娇娇先行提出自己想法。 在场两个男子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谢娇娇的身上。 “第一，混迹赌场的人大多相熟，他们一眼看得出我和萧世衍并未来过赌场。赌场出了大事，他们会和第一次来赌场的人说吗？” “第二，从我们进门开始，到我们被人在后院围住，这一步步走得实在太顺利，就好像有人故意设下圈套，引诱我们往里面钻。” “第三。”谢娇娇说到这里，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沈承渊。 “殿下心思如此缜密，怎会不知我和萧公子是第一次去赌场，极容易露出破绽。既然还是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那就证明，殿下其实就是为了让我们露出破绽。” “我说的没错吧？殿下？” 谢娇娇嘴唇微勾，一副淡然模样。 事实上，她也是从赌场回来后才反应过来的。 “娇娇说的是真的吗？” 萧世衍后知后觉，同谢娇娇一起，目光停留在沈承渊身上。 “我倒从前没看出来，你如此聪明。”沈承渊轻笑出声。 他对谢娇娇，又多了一丝好奇。 “是殿下一直错看了我。”谢娇娇回之一笑。 “不是，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萧世衍在一旁，看了谢娇娇又望向沈承渊。 分明是局中人，又宛若置身事外。 他自己都搞不懂，是什么时候跟不上沈承渊和谢娇娇的。 “你让谢娇娇给你解释吧。” 沈承渊微微仰头，指向谢娇娇。 自己没有嘴巴吗？ 谢娇娇内心狂翻白眼。 “我猜，赵志恒其实没有死，至于他现在在何处，我不知道。但赵毅肯定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冷静。” “五皇子让我们去赌场，是为了激出赵毅，也让赵毅以为，我们查不出赵志恒的行踪，从而得意忘形，露出破绽！” “说对了一半。”沈承渊紧接着谢娇娇的话往下说。 “我这样做还有个目的，那就是让赵毅亲自把此事闹到我父皇那里去。如此，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调查赵家。” 赵志恒失踪，赵毅自然不想把此事交由刑部处理。 毕竟现在管理刑部的人是沈承渊。 他想打败沈承渊，只能靠向皇上告状！ 第114章 疑点重重 赵毅计划一步步把沈承渊拉下水。 沈承渊将计就计，在落下水之前，把赵毅也一同拉下去。 只能说，沈承渊心思够深沉的！ “至于谢大人，我现下还找不到证据证明他是否清白，但那一万多两黄金不知去了何处，这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你最好尽快能从你爹娘嘴里套到些话来。” 沈承渊提醒谢娇娇。 毕竟父亲谢铭牵连进此事，这对于他而言，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越快抽身，越能保证谢家不受侵害！ 只是朝政上的事情，谢娇娇若是直接问父亲，总觉得有些唐突。 还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是夜。 谢娇娇刚用过晚膳。 月色朦胧，谢娇娇带着翠漪去到钱氏住处。 谢铭还在书房处理事务，屋子里只有钱氏一人。 谢娇娇来时，钱氏正帮她收拾包袱。 “娇儿？你怎么来了？” 见到谢娇娇，钱氏诧异。 “娘。” 谢娇娇亲昵挽起钱氏胳膊，顺势踏进房间。 桌子上放着她最爱吃的糕点，谢娇娇知道，那是钱氏给她准备的。 “你明日下午就要出发去城外，这一去，又得是大半个月吃不到府里的糕点。我备着些，你在路上也可以填填肚子。”钱氏对谢娇娇说道。 一想到谢娇娇要走，钱氏还有些舍不得。 说着，眼角就开始泛了红。 “娘，我是出去玩，又不是去逃难，你这般担心做什么？” 谢娇娇想笑，又感动得很。 儿行千里母担忧，钱氏怕正是如此，才百般不舍的吧。 “你啊，性子咋咋呼呼的，闹腾得很，这府里有你，总要热闹些。现下你离开了，府里冷清，我定会不适应。” 钱氏无奈叹气。 “也不知你爹到底发的什么癫，非要拉你出去城外山庄住。你说说，又没什么事，干嘛跑那么远的地方去。” 钱氏提到此事便是一肚子的气，忍不住将谢铭数落个遍！ 看来钱氏也不知谢铭和赵毅见面的事情。 谢娇娇眼里划过一道失落。 她原以为能在钱氏这儿探听来些消息的。 “爹爹不是说了嘛，那山庄是朋友建的，喊他去他又没时间，让我和大姐姐还人情去。”谢娇娇笑道。 “一开始他同我商量的时候，没打算让你去的。” 钱氏打开话匣子，拉着谢娇娇聊了起来。 如此倒正合谢娇娇的意。 “他是想让晚晴去，又怕晚晴一人孤单，才叫上你。我心想着你既然担心，那为何非要两个小丫头出这趟远门，他同我说的也是你这一套说辞。我看啊，他就是人老了，脑子不灵光了，一天想东想西的！” 钱氏喋喋不休，数落起谢铭来多的是话说。 谢娇娇早习惯了。 不过她方才提到，谢铭原先是想让谢晚晴去，这件事情引起了谢娇娇的注意。 “娘。”谢晚晴忽然打断了钱氏。 “怎么了？” “伯父和伯母是什么时候走的？”谢娇娇问道。 关于谢晚晴的父母亲，谢娇娇知道些。 但毕竟二人早些年去世了。 这件事情于整个谢家而言都是桩伤心事。 平日里无人提起，谢娇娇也无从知道太多。 现下说起谢晚晴，谢娇娇不免心生好奇。 “那还是在晚晴四五岁的时候。” 钱氏想了会儿，回答谢娇娇。 谢娇娇紧皱起眉头。 去年的贪污案，谢晚晴父母却是十几年前去世的。 这怎么看，两者之间都毫无联系。 第115章 卷入命案 关于谢晚晴的父母，谢娇娇只怀疑了片刻，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伯父伯母因公殉职多年，自己却无故猜忌二人。 想着，谢娇娇有些内疚。 在钱氏这儿待了半个时辰，正好夜深，谢娇娇叮嘱完钱氏早些歇息，便要离开。 不曾想府里管家先行赶到了钱氏住处。 “不好了！不好了！” 管家气喘吁吁，到钱氏和谢娇娇跟前时，已然累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这是？” 钱氏见管家这般焦急，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谢娇娇也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宫里来人，说今日赌场有人被杀，怀疑和小姐有关，让小姐进宫一趟！” 管家吞咽了下口水，把事情告诉二人。 谢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没救得了谢铭，还要把自己给赔进去？ “什么？！” 钱氏大惊，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赌场有人被杀，和娇儿有什么关系。” “这个……” 管家望向谢娇娇，面露为难神色。 “娘，我去一趟。”谢娇娇当即开口，答应道。 “想来是因为我白日里起兴，去逛过一圈，便被怀疑上了。没事，清者自清，解释清楚了就好了。何况只是皇上的传召，不碍事。” 话是这样说，谢娇娇心里明白，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臭沈承渊！烂沈承渊！ 马车上，谢娇娇将沈承渊咒骂了一千遍！ 要不是沈承渊平白无故让她跟着一起调查赵家案子，好端端的，她会被卷进来吗？ 谢娇娇还以为沈承渊多大的本事，定会护她周全！ 没想到，这才跟着沈承渊混了几天就出事了。 可事已至此，再埋怨也不起作用。 谢娇娇冷静下来，开始回想白天在赌场遇到的情形。 既然宫里人过来通知的是赌场死人，只字不提赵家，想必死者并非赵志恒。 赌场死了人，和她又有关联…… 难不成是许江？！ 谢娇娇怀揣忐忑，来到皇宫。 养心殿中，一抹明黄正襟危坐。 周遭气氛压抑，谢娇娇张望了眼，发现萧世衍也在。 侍卫将她带到萧世衍身旁后退下，谢娇娇向皇上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数。 “今天赌场的事情，萧世衍已经同朕说了。你且告诉朕，你可与死者许江打过照面就是。” 皇上缓缓开口，语气不紧不慢，却是带着股莫名的威慑力，压得人喘不过气。 完了。 她和萧世衍事先没对过话，万一两人说的不一样怎么办！ 谢娇娇还在想，万一皇上问起来，要不要把沈承渊给供出来。 “回皇上的话，臣女与许江，算有过一面之缘。”谢娇娇如实回答。 “今日赌场以许江为首，总共死了十六人。京兆尹府的人调查过了，你们两个在赌场曾与许江发生过争执，甚至动过手。”皇上告诉二人道。 难怪皇上如此重视。 上京内，宣正帝眼皮子底下，死了十几个人！ 此事传开了，百姓们人心惶惶，对皇上执政极其不利。 “那许江本就是地痞流氓，看不起臣和谢二小姐头回去赌场，便以粗鄙之言辱骂。臣气不过，确和许江的人交过手。” “可皇上，白日里就臣和谢二小姐两个人，他们人多势众，就算是打出个好歹，那也是臣和谢二小姐被他们打死才对啊。” 萧世衍欲哭无泪，耐心向宣正帝解释。 第116章 主持公道 萧世衍话糙理不糙，倒确实是这个道理。 宣正帝立即上人，将京兆尹府的左大人请了来。 “许江等十六人是在赌场后的一片空地上死的，现场有十分明显的打斗痕迹，且有至少二十五处不同的男子脚印。” “但臣调查附近居住的百姓，无一人听见过动静。直到赌场旁边的怡春院开张，一个伙计出去买东西，绕小路时发现此幕，才上报衙门。” “那许江虽是地痞流氓，可他势力强大，早些年又当过士兵，身手矫捷，上京大多数的混混都怕他。倘若要无声无息杀了那么多人，对面武艺定要比许江一伙还要高强才行！” 左大人把调查来的消息一一说出来，供宣正帝分析盘问。 谢娇娇从始至终未发一语，她一直在默默思考此事。 从萧世衍忽悠赵志恒拿出房产，到后面赵志恒无缘无故失踪。 最后许江被杀，这些事情看上去有所关联，但又无法说通。 谢娇娇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事情的矛头都指向一个人，那就是沈承渊。 最开始是沈承渊出的主意，骗取到赵家房产。 最后才诱发后面种种事故产生。只是这些事情沈承渊都派了萧世衍和她去做。 谢娇娇不免猜想，那日沈承渊主动要求她参与此案，是否就是把她当成了棋子！ 可…… 沈承渊就是在男女感情上自私了些，他为人应该没问题啊。 谢娇娇一直觉得，沈承渊唯一对不起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至于其它，沈承渊为官公正，为子恪守孝道，对谢晚晴亦是痴心一片。 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而且…… 谢娇娇转头，怔怔看向正与宣正帝卖力解释的萧世衍。 沈承渊就算踩在人头上做事，也不会连自己最好的朋友安危都不顾及吧。 “皇上。” 门口，李公公忽然向宣正帝禀报。 “五皇子来了。” 听罢，谢娇娇脑子犹如炸开一般，猛的朝门口望去。 她就知道！ 不知为何，见到沈承渊，谢娇娇一颗心便落下了一半。 “儿臣参见父皇。”沈承渊弯腰作揖。 “你怎么来了？”宣正帝疑惑，问沈承渊。 “儿臣来，是为了帮谢二小姐洗清冤屈。” 沈承渊语气镇定，掷地有声。 第一次听到沈承渊因她而来，谢娇娇心里仍恍惚了下。 前世他那么好，是为了谢晚晴，这一次就只是为了她吧。 不对！ 意识到自己思绪越来越偏，谢娇娇连忙回神。 自己大半夜进宫，被卷入命案中，全是沈承渊害的，自己为何还要感动沈承渊来帮她说话！ 这是沈承渊应该做的好吗！ 之后，沈承渊将这些日子自己调查赵家的事情告诉了宣正帝。 “谢二小姐之所以去赌场，是为了帮儿臣和世衍的忙。左大人应当也已经说明情况，案发现场根本未寻到女子脚印，单这一项，足以证明谢二小姐和这桩命案无关，她是无辜的。” 听罢，谢娇娇却没有一丝高兴。 她听出沈承渊话里意思，确实是在帮她解释。 但同样的，也将自己和萧世衍拉了进来。 如此，便证明许江一伙人之死，和沈承渊有关。 “朕把刑部交由你管理，如今因你闹出这样的丑事。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在，朕的威严何在！” 第117章 三天破案 调查案子的人自己扯上命案，沈承渊何止罪加一等。 见宣正帝隐隐发怒，周围人屏住呼吸，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谢娇娇也不由得注意沈承渊，看他如何回应。 “儿臣会将此事调查清楚的。”末了，沈承渊承诺。 “几日？”宣正帝追问。 上京十几个人被屠杀的事情隔不了几日就会传遍，届时人心惶惶，恐会引起动乱。 这桩案子拖的越久，影响就越大！ 想及此处，谢娇娇倍感压力。 若是自己不曾答应和沈承渊一同查案，应当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谢娇娇追悔莫及。 此时，爹娘和兄长他们定担忧着。 “三日。”沈承渊开口回道。 谢娇娇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望向沈承渊。 接下来沈承渊说的话，更叫谢娇娇震惊。 “儿臣的意思是，连带着去年那桩贪污案，只需三天，儿臣就能破案。” 沈承渊怕宣正帝不能理解，又添了一句。 ……三天。 光是他们前期调查就不止三天！ 何况到目前，根本就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仅如此，还赔了桩命案！ 若是谢娇娇不曾参与，她倒还信沈承渊。 毕竟她虽然讨厌沈承渊，但一码归一码，沈承渊确实能干。 可现在她是知道内情的。 根据现有的证据，别说三天，就是一个月，都不一定能破得了案！ 宣正帝答应后，谢娇娇和萧世衍被放了出来。 但宣正帝下令，他们两个这三天只能待在府上，哪里都不能去。 意思是，他们被软禁了。 而沈承渊要自己查出这两个案子的真相。 “你说……沈……不对，五皇子真行吗？” 宫巷中，谢娇娇凑近萧世衍。 “行不行现在也只能看他了。要不然咱俩就不是回府，而是被赶去大理寺了。” 萧世衍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谢娇娇还以为此事和他毫无关联。 “你能不能上心一点。万一五皇子没查出来，我们岂不是就成了杀人犯？” 娇娇催促萧世衍认真些。 “你就这么不相信五皇子？”萧世衍挑眉，看向谢娇娇。 “三天，不可能。”谢娇娇撇嘴，摇了摇头。 “你以为五皇子和皇上闹着玩呢？我跟你说，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其实……” “咳咳。” 萧世衍话未说完，就被一阵咳嗽声。 二人转过身，只见沈承渊双手背立，目光从谢娇娇面前扫过。 谢娇娇属实吓了一跳。 “你怀疑我的话能不能憋在心里，亦或是背着我说？” 沈承渊看了谢娇娇一眼。 谢娇娇哑然。 她确实觉得三天时间破案希望渺茫，但现在除了相信沈承渊，也没有别的办法。 谢娇娇浑浑噩噩，不知不觉出了宫门。 “娇儿！” 忽然，谢辞安喊声令她清醒过来。 谢娇娇定睛，谢辞安正站在马车旁，激动挥手，招呼她过去。 谢娇娇一下子鼻子酸，当即朝谢辞安扑去，挂在了他身上。 “你这是做什么？可是被吓着了？”谢辞安无奈又好笑。 “我是怕你们担心……”谢娇娇哽咽。 “夜深，你一个姑娘家独自进宫，我怎么放心得下？” 谢辞安拍了拍谢娇娇的后背，示意她安心。 “先回去吧，爹娘都在等你呢。” 第118章 惊天大秘密 谢辞安为谢娇娇披好外衣，搀扶她进了马车。 不远处，沈承渊和萧世衍驻足，看着马车缓缓离去，直到消失在巷道尽头。 “看来你赌的没错，谢娇娇家里人当真对她倍加疼爱。”萧世衍轻笑道。 沈承渊没有回应。 他承认自己利用了谢娇娇，但为了破案，这番做法也无可厚非。 只是，莫名的，沈承渊心里有些苦涩。 “不过话说回来，三天，你真的有把握吗？”萧世衍转而望向沈承渊。 “我和谢娇娇的命运如何，可就全凭你把握了。” 沈承渊看了萧世衍一眼，走开了。 他做出的承诺，除非这三天他死了，否则一定会兑现。 萧世衍问的都是些废话，沈承渊懒得理会。 马车上，谢娇娇心情沉重，一路上都未和谢辞安说话。 谢辞安也知晓，自顾自到马车外守着，默默陪伴谢娇娇。 虽说谢娇娇大大咧咧，平日里也没少惹事。 可像今日这般，竟牵连进命案，还是头一回。 半夜被喊进宫里接受盘问，任谁都会害怕，更何况不谙世事的谢娇娇。 谢辞安以为谢娇娇是害怕，而此时谢娇娇满脑子想的，却全都是对家里人的愧疚。 她原是想帮父亲谢铭证明清白的，结果谢铭的事情没解决，她倒惹得一身的污秽！ 如果沈承渊没有在三天之内破案，她和萧世衍后半生可是要背上杀人犯的罪名过活了。 难道自己重生一次，到头来混的还不如前世…… 谢娇娇心烦意乱，直到谢辞安提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达谢府。 果然，谢铭和钱氏都在大厅等着。 见谢娇娇回来，两人连忙迎上去。 “你受伤没有？皇上可有罚你？他要是说了重话，你别放在心上。” 谢铭接连询问，言语中满含关切。 她进宫半个时辰有余，这期间谢铭一定已经打听到发生了何事。 谢娇娇没想到，谢铭和钱氏只字不提她为何会牵连进赌场那桩命案，关心的全都是她的安危。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谢娇娇鼻子发酸，还未来得及回话，泪水已然在眼眶中打转。 外面冷，钱氏担心谢娇娇受凉，把她带进大厅歇息。 今夜，谢娇娇是在钱氏房间睡的。 母女二人回后院后，谢辞安随谢铭去了趟书房。 “爹，您可是也在想，为何白日里被杀害的那十六人会与娇儿有关？” 谢辞安迫切询问。 方才谢娇娇在，他们并未提起此事，是因为怕谢娇娇难受。 可事关重大，他们又怎可能不在意。 “我想我已经知道为什么了。”谢铭神情凝重。 “为什么？”谢辞安着急，忙不迭追问。 “你可还记得你伯父和伯母是如何去世的？”谢铭坐到书桌前。 抬起头，与谢辞安四目相对。 “记得。伯父去怀城办差，伯母一同前往。二人在怀城遭遇危险，因公殉职。”谢辞安回答。 谢铭摇了摇头。 “这只是对外说法。他们真正的死因，如今可能只有我和赵毅知晓。” 谢铭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谢辞安。 十四年前，谢铭还未当成首辅，与谢瀚一同在参政司任职。 也正是那个时候，谢瀚结交了同在参政司当差的赵毅。 之后，谢瀚与赵毅愈加亲近，二人开始背地里做起贪污国库的勾当！ 第119章 鱼死网破 一来二去，最终还是被谢铭发现。 谢铭几次劝说，让谢瀚回头是岸。 可惜尝到有钱的甜头后，谢瀚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任谢铭如何阻止，他都不肯听劝！ 久而久之，谢瀚越贪越多，遂开始担心被人发现。 “他怎会被发现。他贪的那些银子，最后我全给默默补上了。” 提及此处，谢铭无奈叹气。 “也就是说，伯父自以为偷拿的是国库的银子，其实全是您给的？”谢辞安大吃一惊。 在他印象中，伯父仁爱，伯母温柔，因着二人去世，他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没想到事实真相竟与他心里想的大相径庭！ “最后一次我劝他收手，我记得，是冬天……” 那天，谢瀚慌慌张张找到谢铭，告诉他自己与赵毅合谋，贪了赈灾的银子。 结果皇上察觉出不对劲，已经命人调查。 谢瀚让谢铭帮忙救他。 谢铭拒绝，二人大吵一架，随后，谢瀚带着夫人去了怀城。 说是去办差，其实是为了躲皇上的调查。 “后来他们就在怀城出了意外，对吗？”谢辞安心情十分沉重。 “嗯。”谢铭点头。 “前不久，赵毅找到我，说是五皇子已经盯上他，开始重新调查去年津南那桩贪污案。他把你伯父的事情拿出来威胁我，倘若我不帮他想办法隐瞒，他就把你伯父的事情抖落出来。到时候，我、你、娇儿他们都要受到牵连！” 谢铭说到这里，谢辞安大抵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了解父亲谢铭的脾性。 谢瀚贪污国库银子，他便在后头默默填补上。 如此周正的一个人，怎会助纣为虐，帮赵毅隐瞒。 赵毅见威胁不成，随即开始真算计起谢铭家里人！ 而谢娇娇，就是着了赵毅的道。 屋外，谢晚晴双腿瘫软，靠春桃搀扶，才勉强站稳。 谢铭和谢辞安后面说了什么，她恍恍惚惚，已经听不清楚。 谢晚晴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父母的死因！ 回到兰苑，谢晚晴呆坐在桌前好一会儿。 “小姐。” 春桃见谢晚晴如此失魂落魄，不免感到担忧。 “你先出去！” 谢晚晴甚至没有看春桃一眼。 春桃欲言又止，犹豫片刻，给谢晚晴斟了杯温茶，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久，房间里传出谢晚晴的哭声。 她一直以为，她的父母是因公殉职。 他们去怀城是为了处理朝政上的事务，怎么会是想跑路…… 如果此事传开，整个上京都知道她谢晚晴的父母贪污国库银两！ 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那她岂不是也要被众人唾弃？！ 不可以！ 谢晚晴紧攥起衣袖。 她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受尽众人仰慕。 她这一生干干净净，怎么可以留下这么大的污点！ 更令谢晚晴感到崩溃的是，沈承渊掌管刑部，她父母犯下的罪过，会经由沈承渊审查。 谢晚晴不敢想，沈承渊如果知道她父母是这样的人，会对她留有什么样的印象。 这一夜，整个谢府的人都未能安眠。 翌日。 早朝后，谢铭被沈承渊喊住，邀他去一品茗喝茶。 谢铭心里清楚，沈承渊定是为了赵毅的事情。 “昨夜谢二小姐进宫面圣一事，想来谢大人已经知道了。” 第120章 为了女儿 沈承渊开门见山，未有同谢铭多加周旋。 听罢，谢铭端茶盏的手一顿。 “我知道，您是个正直的人。无论为长兄，还是为父。如今看见谢二小姐因十几年前的事情受到迫害，想来谢大人心里也不好受。” 沈承渊察觉到谢铭反应，趁热打铁，继续往下说。 谢铭本就极重情义，何况现下遭遇危险的是他最宝贝的女儿。 沈承渊不信谢铭还能继续袖手旁观下去。 “殿下可是想让我出来作证，指认赵毅罪行？” 谢铭并非愚笨之人，相反，在大事上他十分聪明。 沈承渊话说到这一步，谢铭也该明白了。 “对。”沈承渊承认。 “为了您的女儿。” “今日殿下若不来找我，我也会主动找你商议此事。我弟弟犯了大罪，我本不该包庇，可老天爷已经惩罚了他。我瞒着，是为了能让他在孩子们心里体面些。还有我母亲……” 谢家并非世世代代都如今日这般显赫。 谢铭和谢瀚年幼丧父，是周氏含辛茹苦，将二人拉扯长大。 索性兄弟俩都未有辜负周氏栽培，长大后双双考取功名，进入朝中当差。 在周氏心里，她的两个儿子就是她的骄傲。 谢铭不敢想，如果谢瀚行贪污腐败之事被周氏知晓，她该有多难过。 谢铭瞒了十几年，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不曾想兜兜转转，害苦了自己的女儿。 “我理解你的心情。”沈承渊温声道。 “可谢大人也是宣国的重臣，应当知晓遵守国法有多重要。谢瀚一伙不仅违反国法，贪污赈灾款项乃是大恶，他们把赈灾的钱占为己有，受灾的百姓只能被活活饿死。他们无形之中，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沈承渊说的话看似太重，实则全是道理。 谢铭并非不明事理，自然听得出沈承渊言语中的良苦用心。 倘若当初不是他为了维系谢家体面，将此事隐瞒下来，赵毅应当早就伏法。也不会到现在还逍遥法外。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谢大人应该有知情的权利。” 末了，沈承渊对谢铭说道。 谢铭望向沈承渊的目光中划过一道疑惑之色。 “谢瀚及其夫人并非是在怀城遭遇意外致死，而是因分赃不均，被赵毅杀害！” 沈承渊一字一字，说得格外清楚。 谢铭震惊，当即面色发黑，浑身止不住颤抖！ 他竟因一时糊涂，包庇杀了自己弟弟的仇人，还与赵毅共事多年！ 谢铭想想只觉得恶心！ “去年津南那桩贪污案，赵毅也有参与，但连比他管级更高的人都被斩首，而他却活的好生生的。可见赵毅背后势力之庞大。” 沈承渊继续开口说话。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我今日同你说这些，就只是为了请求你，三日之后出面为我作证。” 沈承渊态度诚恳，未端半点皇子的架子。 虽然于情于理谢铭都该答应他出面，但他算计谢娇娇一事，沈承渊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妥当。 依照谢娇娇的脾性，如若之后知道了实情，怕要与他闹翻。 谢铭最终答应了下来。 待到谢铭离开茶楼，沈承渊喊来南山。 “你这几日派个身手好的，暗中保护大人，切勿让他遭遇危险。”沈承渊吩咐。 “属下明白。”南山应声。 “还有，我昨日让你调查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第121章 半夜上山 沈承渊不紧不慢喊住南山。 “回殿下的话，调查清楚了。”南山点头。 “和您料想的一样。” 沈承渊双眸深邃，宛若一滩死水，掀不起一丝波澜。 听罢南山的话，沈承渊只微微仰头，示意南山退下。 是夜。 月朗星稀，树影绰约。 后山，几个壮汉抬着担木架子，一路赶至半山腰一块空地上。 “就这吧。” 站在最前面的男子打量了眼四周，回头对其余几人说道。 几个人跟着张望了下，纷纷点头，将木架子随意扔在了地上。 架子上盖了块白色的布，再加上周围阴暗，根本看不清上面放着什么东西。 几个壮汉累得直喘气，便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打算休息一会儿。 “老爷说，少爷是自己失足坠入湖中死的，你们信吗？” 其中一个男子开口。 随即，几人七嘴八舌开始议论起来。 “我早觉得不对劲了。先不说少爷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怎的会如此轻易就死了，府里人居然没一个发现了的。他可是从小在府上长大，哪有人在自家湖里淹死的。” “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老爷听到了，定会指责我们对少爷不敬。” “发生这种事情，最难过的便是老爷了。去年死了夫人和女儿，今年又死了儿子。唉。” 几人聊了会儿，也休息够了，开始起来做活。 他们先用铲子挖坑，待到挖至一定深度，转头将木架子上的尸体扔进坑里，再重新填补好。 土壤打在尸体的身上，白布往旁边倾斜，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待到做完一切，几人拍拍屁股，随即往山下走去。 不远处，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从树上跳下来，走到刚刚填好的土坑前。 北水来首辅府时，谢娇娇刚与父母兄长用过晚膳，一家四口坐在大厅休息闲聊。 听说五皇府的人有事要与谢铭商议，谢娇娇提起兴致。 但谢铭只和北水说了两三句，便告诉几人他要进宫一趟，随后回了后院收拾。 “北水侍卫。” 钱氏和谢辞安跟着一同去了后院，谢娇娇见北水在大厅外等候，走上前，想要从他口中打听到消息。 “你可知道这么晚了，我爹进宫去做什么？” “谢姑娘不用担心，进宫一事是五皇子的主意，并且派了手下保护。谢大人不会有危险。” 北水对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扯了扯嘴角。 北水还真是沈承渊的人，嘴严实得很。 自己还妄想从他这里探听到什么消息。 “那你告诉我，进宫可是为了赵大人的案子？” 谢娇娇眼珠子一转，换了个说法，继续问北水。 既然是沈承渊喊谢铭进宫，想来就是为了这两桩案子。 当时沈承渊同宣正帝承诺的三天之内破案，算到今日也才一天多点时间。 难道沈承渊现在就已经找到充足证据，要抓赵毅归案？ 谢娇娇越想越好奇，只恨不得自己没被软禁，能同谢铭一起进宫面圣。 “这个……恕我无法告知。” 北水低头，婉言拒绝回答谢娇娇的问题。 谢娇娇索性不多费口舌，继续进大厅等候。 很快，谢铭身着官服，从后院出来，绕到大厅。 “你们困了便去休息，无需等我。” 说完，谢铭随北水一起出了首辅府。 “这大半夜的，爹爹一身官服，要进宫做什么？” 第122章 进宫 谢娇娇看着谢铭背影，不禁发出疑问。 她心里大抵已经猜测出谢铭此行目的。 但想到之前赵毅来首辅府的事情，谢娇娇心里没有底。 总害怕赵毅落马，谢铭也会受到牵连。 “我方才问了你爹，他说是为了前两天赌场出的那桩命案。”钱氏神情严肃。 若是因为这个，那他进宫也无可厚非。 毕竟谢娇娇身上还有杀人的嫌疑，谢铭理应插手此事，为谢娇娇洗清冤屈。 钱氏担心谢铭，无心睡觉，让谢辞安和谢娇娇先行回房休息。 谢娇娇原是想在大厅陪会儿钱氏，谢辞安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随自己一同去后院一趟。 后院，谢娇娇房间。 “怎么了哥？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一路上，二人都未说话。 回到房间，谢娇娇立即追问谢辞安。 “对。”谢辞安无奈叹了声气。 “此事无关爹和娘，但今夜之后定会传开。” 他犹豫片刻，便将那天谢铭告诉他的事情，向谢娇娇转述了一遍。 谢娇娇是府上第一个参与进赵家案子的人，关于谢瀚，她原先就怀疑过。 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况且谢瀚夫妇已经死去多年，谢娇娇才未做进一步猜想。 现下得知真相，谢娇娇倒也不惊讶，只是心里些许唏嘘。 这十几年，府里上下除了谢铭，都以为谢瀚夫妇是因公殉职。 不曾想到，真相竟如此不堪。 “我现在告诉你，是怕祖母和晚晴那招架不住。”谢辞安说罢停下，又叹了声气。 “你和晚晴平日里关系熟稔，又常黏在一块，这些天多陪陪她，莫要她一人待着伤心。至于祖母那边，我和娘照顾着就是。” 谢晚晴自幼丧失双亲，忽然让她知晓，自己父母贪污腐败，揽尽百姓钱财，乃至恶之人。 不知可会难过。 “我知道了。” 谢娇娇心疼起谢晚晴。 谢晚晴德才兼备，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寻常百姓，皆对她交口称赞。 倘若谢瀚夫妇做过的丑事传开，谢晚晴必定受到牵连。 上回花灯会后，谢晚晴被外人误会，传出些坏名声来，她便在屋中哭了几天。 这次事情要严重许多，谢晚晴如何承受得住。 一想到谢晚晴难过，谢娇娇也有些失落。 此时，谢铭已经赶到皇宫。 宣正帝在养心殿等候多时。 谢铭脚步匆匆，生怕赶不赢，误了沈承渊判案。 来福在殿门口等候，远远看见谢铭身影，连忙调头告诉众人。 “臣参见皇上！” 谢铭进来，恭恭敬敬向宣正帝行礼。 “既然谢大人到了，父皇可以传赵大人进殿了。” 沈承渊双手背立，端得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宣正帝挥手，站在门口的侍卫出去。 随即，赵毅进来，站在谢铭与沈承渊的中间。 “不知皇上召臣入宫，所为何事？”赵毅一脸疑惑，向宣正帝询问道。 “赵大人手头这么多桩案子，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宣正帝未有回答他的话，倒是沈承渊接过话茬，转头看向赵毅。 “五皇子说的什么，臣有些听不懂。” 见赵毅仍旧嘴硬，还不肯说实话。 沈承渊轻蔑发出一声冷哼。 “那我想问赵大人，你儿子至今已经失踪十天有余，你当真是一丁点都不着急？” 第123章 真相大白 沈承渊目光凌厉，说话间，双眼直勾勾盯着赵毅。 赵毅浑身一抖，将头重重低下。 “我儿心性纨绔，从前也常出城游玩，十天半个月不与家里联系。这回恐怕与从前无异，我便未费心寻找。如若我儿真遭遇了危险，不用五皇子提醒，我也会竭尽全力救我儿于水火之中！” 赵毅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任谁都看不出他撒了弥天大谎。 同沈承渊说完，赵毅斜眸看了眼站在他另一旁的谢铭。 “这个时辰，殿下不睡觉，将我和谢大人召进宫，一同叨扰皇上休息，此举可是有些不妥？” 抓住机会，赵毅反击，开始数落起沈承渊的不是。 “赵大人能够想到的事情，我自然也想得到。”沈承渊嘴角微勾。 “今天我来宫里找我父皇，一是为了前两日赌场那桩命案，二是为了赵大人你。” “我？我和赌场那桩命案有什么关系？” 赵毅听罢脸色一变，当即身子朝向皇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明鉴，臣在朝十六年，恪尽职守，从未犯过一桩错事。倘若臣真牵连进什么案子，也请皇上彻查，还臣公道。” “朕将刑部交由五皇子掌管，赌场的命案便理应他来负责。赵大人若是想要证明清白，找五皇子就是。” 宣正帝背靠座椅，缓缓开口。 他这番话意思十分明确，赵毅此时说的话，宣正帝是一个字也不会轻信的。 “南山。”沈承渊声音拔高。 随后，南山带着几个男子进了大殿。 赵毅一看见这几人，顿时吓得浑身发颤！ 他佝偻着背，再不敢多发一语！ “你们自己说吧。” 沈承渊对这几个男子吩咐道。 “回皇上的话，回五皇子的话。小民是赵府的工人，今夜，老爷找到小民及其余几人，让我们把少爷尸体送到后山埋葬。”说罢，男子连磕几个响头。 “皇上，小民就只是帮忙做事，关于少爷如何死的，还有赌场的命案，小民一无所知，小民冤枉啊！” “赵志恒死了？”宣正帝大吃一惊。 不仅宣正帝，连一直未有开口说话的谢铭也惊讶不已。 “皇上！臣子是失足掉进湖里去世的。臣子死后，臣悲痛欲绝。又不想让众人知晓，臣去年才死了夫人和女儿，现下儿子也没了。这才把此事瞒了下来。”赵毅连忙解释。 “不信您问他们！他们知道的！”赵毅手指向几人。 “你当然不想将你儿子的死曝光，因为他根本不是坠湖而死，而是被你害死！” 沈承渊再懒得同赵毅周旋。 看赵毅样子，恐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再多说也是浪费口舌。 “还有你夫人和女儿，也是你请的人杀害！” 沈承渊继续指控赵毅罪行。 “五皇子，您怎么能血口喷人！我家人接连去世，已经足够悲痛，您再是冷血，也不该这时泼我脏水！若是我夫人子女在天上看着，定会难过我被无辜陷害。” 赵毅言之凿凿，严声反驳沈承渊。 “你怎么会悲痛？谢参议和他夫人、赌场那十六人，还有你夫人和一双子女，赵大人如果真会伤心难过，就不会杀了这么多人。” 沈承渊不甘示弱，接连放出赵毅罪行。 “慢着！” 第124章 破罐子破摔 宣正帝忽然开口，众人不约而同朝正座上望去。 “谢参议？指的是谢瀚？”宣正帝语气严肃。 说话间，目光扫过谢铭。 谢瀚夫妇于十几年前便已经离开人世，今日沈承渊忽然再次提起，自然引得宣正帝注意。 倒也难怪，方才沈承渊非要等到谢铭来后才开始断案。 “是的。”谢铭回答，腰随之弯的更深了些。 “今日臣进宫，便是为了臣弟的事情。” 宣正帝望向谢铭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难不成谢参议的死，也与赵大人有关？” “皇上！臣冤枉啊！”不等沈承渊与谢铭开口，赵毅“扑通”一声跪地。 “先不说臣爱子心切，不可能对自己的儿子下狠手。谢参议已经死去多年，倘若他的死乃臣酿成，刑部怎可能查不到臣的身上，还能任由臣在朝中继续任职？” “这也是我想问赵大人的地方！” 沈承渊毫不犹豫接过话茬，言语坚定，转身面向赵毅。 “赵大人勾结朝中官员，贪污国库银两，杀害至亲之人，犯下一桩桩大罪，是如何还能逍遥法外的？” 听罢此话，赵毅面色煞白，浑身猛烈颤抖。 “不知皇上可还记得十几年前臣弟的死，那个时候他便与赵大人勾结，合伙贪污朝廷银两。后来臣弟主动请缨前去怀城，也是为了逃脱刑部追杀。结果赵大人因担心事情败露，将臣弟与臣弟夫人残忍杀害。” 谢铭身段挺直，一字一字，将事情真相告知宣正帝。 十几年了，整整十几个春夏秋冬。 谢铭憋了这么久的秘密，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你放屁！”赵毅急眼，当着宣正帝和沈承渊的面辱骂谢铭。 “你弟弟贪污国库银两，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他死了这么多年，你这时候想着找一个人给他陪葬了？我倒想问问谢大人，你明知道你弟弟是什么德行，将此事瞒到现在才告诉皇上，你是何居心？” 沈承渊皱眉，双手紧攥成拳头。 现下是在宣正帝面前。若不然，看见赵毅这副嚣张模样，他定要教训一番！ “此事是臣过错。臣以为臣弟已经去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便想给他留个体面，也好让臣母亲放心。还有晚晴……” 如果众人知晓谢瀚及其夫人真实死因，谢晚晴这些年不知要被人戳多少次脊梁骨。 谢铭这样做，仅仅是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那谢瀚贪的那些银子就不做数了？说到底，你就是想要包庇谢瀚罢了，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赵毅冷哼。 转头，他望向宣正帝。 “皇上，您也看到了。谢瀚贪污腐败，为官不忠，揽不义之财。谢铭同为朝廷命官，非但不揭发，反而助纣为虐，将此事瞒下来。品行如此不端，留在朝中那就是蛀虫！还望皇上秉公明查，将谢铭伏法！” 赵毅抓住谢铭把柄，发了疯的想要将谢铭拉下水！ “父皇，谢大人虽然隐瞒了谢参议贪污国库银两的事实，但贪污的那些钱财，谢大人全给默默补上了。如此，一亏一填，谢参议实际上并未让国库损失银两。” 沈承渊替谢铭说话。 “什么？”赵毅惊得瞠目结舌。 “当初你因做的恶事被你夫人发现，就设法杀了你一双妻女。如今又以同样理由杀了你的儿子。以你的品性，是怎么好意思批判谢大人？！” 第125章 坏人伏法 沈承渊质问赵毅。 “我没有！志恒不是我杀的！是他找我拿钱，我不给，他和我动起手来，自己撞到柜子上死的。志恒去世，我心里也难过啊！” 赵毅慌张无措，想也没想便反驳了沈承渊的话。 “父皇，他已承认。”沈承渊挑眉，朝宣正帝说道。 此时，赵毅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 宣正帝大发雷霆，再不想听赵毅解释，遂派人将他带去了大理寺。 “对了。” 待到赵毅被带下去，宣正帝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你只揭发了赵毅犯的罪行，赌场那桩命案，朕怎么没听你说起？” “回父皇的话，赌场那十六人，就是赵毅的人所杀。”沈承渊禀报。 “他这样做，一是为了将赵志恒的死推到许江等人身上，二是为了把谢二小姐牵连其中。” “此事又与谢二小姐有何关联？” 宣正帝饶有兴致，身子不自觉朝前倾。 一旁，谢铭也望向沈承渊，迫不及待等待他解答。 “因为赵毅前些日子便察觉到儿臣在重新查去年那桩贪污案。他怕儿臣真查到他身上，便找到谢大人，想要谢大人帮他隐瞒。” “奈何谢大人不从，他为了威胁谢大人，就想办法把谢二小姐拉下水。如此，谢大人为了谢二小姐，也会向他妥协。” 之后，沈承渊将自己和谢娇娇萧世衍二人办案经过尽数告诉了宣正帝，并把搜查来的证据提前整理好，交给宣正帝。 事情真相大白，赵毅其罪当诛！ 谢铭隐瞒谢瀚罪行一事，理应贬官。 但他填补国库空缺，将功补过，宣正帝只罚他俸禄减半，一年后恢复。 “刚刚，谢殿下替我说话。” 冗长宫巷中，谢铭与沈承渊并肩。 “你出来帮我作证，我理应护你周全。况且，我只是把实话说出来。孰是孰非，全凭我父皇定夺。” 沈承渊薄唇微启，轻声回道。 “不过。”沈承渊顿了顿。 “我有件事情，想请谢大人帮忙。” “但说无妨。”谢铭十分爽快。 “关于我借谢二小姐破案一事，还望谢大人替我保密。” 谢铭先是一愣，随后答应下来。 其实沈承渊不提，他也不会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什么性子，谢铭最是清楚。 等她知晓自己被骗，无论是非如何，她都会大发雷霆。 谢铭只是没想到，沈承渊会主动提及此事。 回到首辅府，钱氏仍在等候。 谢辞安和谢娇娇也未能安睡，得知谢铭回来，二人忙不迭赶去大厅。 好在事情进展顺利，案子破了，谢铭也未被宣正帝为难。 很快，大理寺发布公告。 赵毅数罪并罚，处以凌迟之死，三日后受刑。 而谢瀚的事情也一同被外人知晓，传遍京城。 彼时，谢娇娇正在外面，打算选件礼物送给谢晚晴，好让她能开心些。 “小姐，您还在担心大小姐吗？” 翠漪见谢娇娇闷闷不乐，关心问道。 “大姐姐活得清高，在城中名誉也极好。伯父伯母的事情传出来，恐对她打击不小。” 谢娇娇无奈叹了声气。 “左右是二老爷犯的错，与大小姐何干？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总不至于还搞连座吧？” 第126章 挑衅 翠漪纳闷。 毕竟谢瀚犯事的时候，她和谢娇娇都还年幼，对此根本没有概念。 谢娇娇无奈摇了摇头。 “你想的太简单了。” 她同翠漪解释道。 “伯父伯母这些年来名义上乃因公殉职，众人看大姐姐时难免带了层心疼和怜惜。再加上她学识出众，身为京城第一才女，受尽人敬仰的同时，背地里也常遭人妒忌。” “发生此事，那些个平日里眼红大姐姐的，想必会逮着这个机会数落她一番。大姐姐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不知有多难过。” 她当初只是在布庄和苏盈争执过几句，之后苏盈便百般刁难于她，甚至差点害了她的性命。 谢晚晴无论样貌才识皆是一等，更容易遭人眼馋！ 就怕有些心眼小的，会对谢晚晴落井下石。 “那怎么办……” 翠漪有些后怕。 “还能怎么办？谁若敢欺负大姐姐，我百倍还回去就是。” 谢娇娇微微仰头，冷哼道。 二人经过一间饭馆，恰好谢娇娇有些饿了，便打算进去吃个午饭，再继续逛。 饭馆门口摆了几张桌子，谢娇娇挑了个靠角落的坐下。 “哎！你们听说了谢家的事情没？” “当然听说了。前两日赵大人被斩首，我还去看了的。惨的地方都没看着，被刽子手拿红布蒙着了。我估计谢瀚要是还活着，下场定和赵毅一样惨！” “那倒不然，谢瀚最起码没杀了自己妻女啊！他夫人死纯粹是倒霉。” “可惜了谢大小姐，我原来还挺喜欢她的，生的那叫一个如花似玉。谁知道她爹是这副德行。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女，我估计……” 男子话未说完，一杯茶水从天而落，洒了他一身。 “谁啊这是！” 男子起身，转头朝谢娇娇大吼。 “以后再敢说谢晚晴的坏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谢娇娇面色冷淡，威胁面前男子。 她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男子应当感谢她重生一次，脾气没有从前那么冲了。 要不然，今日等着他的，就不是一杯温茶这么简单了。 男子来气，当即伸手要打谢娇娇。 谢娇娇抓住男子手腕，脚一踹，他顿时痛的叫出声，捂住下身，连连往后踉跄。 “我们说我们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男子另外几个同伴看不下去，叫嚣着和谢娇娇理论。 “我是谢家二小姐，谢晚晴的妹妹，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谢娇娇严声回道。 听罢谢娇娇的名头，几人相视一眼，不敢得罪，逃似的跑开了。 谢娇娇拍了拍手掌心，宛若无事人一般，继续回到自己座位上吃饭。 此事发生后，谢晚晴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任府里人来遍了，她谁也不见。 谢老夫人周氏急得要死，钱氏和谢铭他们看着也不是滋味。 谢娇娇没办法，谢晚晴把院门锁着不见人，她便拾起自己老本行，从院墙翻进去。 “二小姐？” 春桃看见谢娇娇进来，属实吃了一惊。 谢娇娇没搭理春桃，自顾自走向谢晚晴门口。 “二小姐，您不能进去！” 春桃飞快赶到谢娇娇面前，将她去路拦住。 “小姐说了，她谁都不见。” 谢娇娇没好气的白了春桃一眼。 “那你就干看着她一个人躲房间里难过？” 第127章 出去散心 谢娇娇本就不待见春桃，见春桃阻拦她，谢娇娇更没了好气。 趁春桃愣神之际，谢娇娇转头又敲了几下房门。 “大姐姐，你在吗？” “进来吧。” 从屋子里传出一阵说话声。 谢晚晴声音还如往常一般温柔，但多了几丝疲倦，叫人听了忍不住生怜。 谢娇娇推开房门，就见谢晚晴坐在座榻上。 她抬起头，对谢娇娇笑了笑。 可那笑里分明全是苦涩，谢娇娇一眼看出谢晚晴在逞强。 “娇儿是来安慰我的吧？”谢晚晴温声问道。 谢娇娇哑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倘若她点头承认，万一谢晚晴觉得难堪该怎么办。 谢娇娇与谢晚晴相识多年，对谢晚晴不说十分了解，也有七八分。 谢晚晴从小便对自己有极高要求，琴棋书画，只要是入了她的手的，都要做到最好。 忽然人生中出现这么大的污点，谢晚晴怎能不难过。 况且她知晓自己一直怀念和敬仰的父母竟这般不体面，又如何面对。 “你放心好了，我没事。” 谢晚晴反倒宽慰起谢娇娇来。 如此，谢娇娇更心疼谢晚晴了。 “大姐姐，你若是有心事就和我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娇娇拉起谢晚晴的手，像平日里那样，紧紧挨着谢晚晴。 谢晚晴轻叹了口气，再不似寻常那般，会与谢娇娇说笑。 “外面人可是都在议论我？” 自从谢瀚夫妇的事情传出来后，谢晚晴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谢府。 但她猜到了，外面人想必都在数落她，将她当作笑话。 也是，上京第一大才女的父母竟行贪污腐败之事，倒确确实实值得议论一番。 想到这里，谢晚晴心头苦涩。 “大姐姐，你别这么想。他们之所以议论，那是嫉妒你。因为你太好了，从你身上找不到可以数落的地方，现下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才如此积极指责你的不是。可伯父伯母做的事情，与你根本没有关系。你是无辜的。” 谢娇娇着急，忙不迭的安慰谢晚晴。 “这些道理我也懂。是，我爹娘做的事情和我毫无关系，不该怪罪到我身上。” 谢晚晴又叹了声气，言语颇为低落。 “可那些议论我的人，他们懂吗？” 谢晚晴看向谢娇娇，目光中盈着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 谢娇娇难受极了。 前世直到她死的时候，谢瀚的事情都未有被揭发过，故而谢娇娇根本不知谢瀚夫妇是这样的人。 这一次发生的事情，完全在谢娇娇的意料之外。 “我知道你为我好，但你也该清楚，你现下无论怎么安慰我，都制止不了外面那些议论声。我听见还是会难过。” 谢晚晴对谢娇娇说道。 看着谢晚晴憔悴又失落的模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谢娇娇说不出的郁闷。 忽然，她想到一个主意。 “大姐姐，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城外山庄玩一段时间吧！就是我爹前些日子说的那个山庄！到了那里，你便听不见这些声音了。正好你也该休息休息，调养下身心。” 谢娇娇一脸期待，望向谢晚晴。 “可是……” “去山庄的事情我去和我爹说就是，我爹会答应的。而且有我陪你，你也不会觉得闷。” 谢娇娇激动不已。 “怎么样？” 第128章 太子要回来了 这是谢娇娇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山庄远离上京，无人打扰，谢晚晴眼不见心不烦，便不会再去想这些事情。 谢晚晴迟疑片刻，最后还是耐不住谢娇娇盛情难却，随即答应下来。 很快，二人前去城外山庄游玩的事情便提上了日程。 因着一连破了好几桩案子，其中还有去年那件轰动朝野的贪污案，沈承渊一时间风头极盛。 才下早朝，就有好几个官员凑上前，同沈承渊攀谈。 “五皇子有事，下次再和你们聊！” 萧世衍抓住沈承渊的手，一边招呼往上凑的官员，一边将沈承渊拽到一边。 “瞧瞧，瞧瞧，这就是人心。之前你刚掌管刑部的时候，朝中多少大臣举反对票。现在好了，但凡是说到你的，朝野上下一片夸赞。这些个老头子，真真变脸比我翻书还快。” 萧世衍砸吧着嘴，摇头晃脑，一副看透人世的模样。 “你小声一点。万一有人听见，他们再告去萧国公那，你又要被骂了。” 沈承渊强忍着笑。 “我为我兄弟说话怎么了？让他们告去，我倒要看看我爹是觉得我这亲儿子比较重要，还是他们重要。” 萧世衍仰头，面色颇为神气。 沈承渊早习惯了萧世衍这副模样，只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冗长宫巷中，时不时有官员经过，大多三两成群，一边赶路一边闲聊。 “我昨儿个听李大人说，太子应当是要回来了。” “下个月就要秋狩了，他再不回来，不就赶不上了。” 前面，两个官员正并肩走着。 听见他们提起太子，沈承渊稍起了下兴致。 萧世衍也在叽叽喳喳说着话，沈承渊是半个字都没听他的。 “唉，太子也是，这么大的人了，不在意朝中事务，倒喜欢些风花雪月。听说漠北冰雕出名，他便要过去看，谁都拦不住。这都去了两个多月了。”一位官员说着。 “他都不急，咱们急什么啊。等他回来看见五皇子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就知道上心了！”另外一个官员唏嘘着。 沈承渊放慢脚步，渐渐与萧世衍相隔甚远。 “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进去没？” 萧世衍走了几步，发现旁边没人，转头才发现沈承渊在后面。 “听了。” 沈承渊回的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我拜托你，想要打发我，你也认点真好不好。”萧世衍朝沈承渊翻了个白眼。 “你能说什么？一和我介绍又在怡春院认识了哪个姑娘，二跟我讨论哪家小姐长得好看，三找我借钱。你说，这回是哪个？” 沈承渊伸出手指，一一和萧世衍盘算。 周围陆陆续续仍有官员经过，萧世衍环顾四周，赶忙把沈承渊的手指收拢了。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说什么都行，在外面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萧世衍压低了声音，对沈承渊说道。 …… 这话怎么怪怪的。 沈承渊懒得回萧世衍。 “你方才没有听见那两个大人说的，太子要回来了吗？”他索性换了个话题。 “他回来就回来呗，我和他又不熟。”萧世衍不以为意。 说罢，他忽然想到什么。 “怎么了？”沈承渊打量萧世衍。 “你最近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皇后那边估计气坏了。等到太子回来，她不得变着法的找你麻烦！” 第129章 出发去山庄 萧世衍终于有一回说到了点子上，沈承渊颇为欣慰。 太子虽然是个不爱争抢的性子，寻常待人也极温和有礼。 但耐不过有个强势的母妃。 可以说，如果没有皇后，太子这位置落到谁头上，也不会轮到沈书白。 沈书白是聪明，但他志向全然不在朝政上。 身为太子，却不爱钻研国事，与他而言，这是大忌。 “那你接下来的秋狩可得小心一点。” 萧世衍满脸认真，拍了拍沈承渊的肩膀。 沈书白能文不能武，偏偏沈承渊文武双全，尤其擅武。 每回秋狩比赛，都是沈承渊拔得头筹。 才立功劳，又抢风头，皇后不将沈承渊当成眼中钉才怪了！ “我还以为你要帮我呢。”沈承渊打趣道。 “我怎么帮你？还像上回一样，我和谢娇娇给你当垫背的？” 萧世衍撇嘴，自顾自往前走。 他说的是玩笑话，沈承渊听得出来。 二人关系甚好，怎会在意这些小事。 但萧世衍提起谢娇娇，不免引得沈承渊心绪混乱。 自那夜进宫面圣后，他就再未见过谢娇娇了。 也不知谢娇娇这般机灵，可有想到自己中了沈承渊的计。 沈承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会担心谢娇娇对他有坏印象。 可明明，谢娇娇从一开始就对他印象极差。 “谢娇娇现在在做什么？” 沈承渊状似无意，轻飘飘问了萧世衍一句。 “这你还真问对人了！” 萧世衍话多得很，他丝毫没有察觉出沈承渊的异样来。 “我昨儿个在南宁街上碰见谢娇娇了，她买了一堆吃食回去。我问她买那么多做什么，她说她要和谢大小姐去城外山庄游玩，担心那儿没好吃的，备点存粮。” “她这是去游玩，还是为了吃东西。”沈承渊满脸写着嫌弃。 “估计是为了陪谢大小姐吧。谢瀚的事情一出来，谢家大小姐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之前大家都把她想得太好了，忽然出了这么桩丑事，一群人都在数落她。” 萧世衍同沈承渊说道。 沈承渊皱了皱眉头。 “话说回来，你之前对谢大小姐殷勤得很，这回她出事情，你就没点表示？” 萧世衍话锋一转，回到沈承渊身上。 他咧开嘴，笑得格外狡黠。 “我何时对谢家大小姐献过殷勤？” 沈承渊又白了萧世衍一眼。 “你不是喜欢谢大小姐嘛？” 萧世衍一双眼睛快笑成了月牙。 “我何时喜欢过谢家大小姐？” 沈承渊神色愈加阴沉。 “那你喜欢谁？” 萧世衍凑近沈承渊，迫不及待等沈承渊的回答。 “我何时跟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 沈承渊再次回道，语气极其冷淡。 说罢，他加快脚步，转眼间甩开了沈承渊。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木讷！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萧世衍小跑着追上沈承渊。 “离我远点。” “我就不。” “那我就把你昨日又去怡春院的事情告诉萧国公。” “……” 此时，谢娇娇和谢晚晴已经在去山庄的路上。 出了上京，便是一座山。 听谢铭说，绕过去就是山庄。 二人坐在同一辆马车，整整半天，谢晚晴都没说过一句话。 她就靠在角落，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 第130章 长疹子 谢娇娇担心谢晚晴，又怕打扰了她，只得在一旁默默陪着。 好在山庄离的不算远。上午出发，天刚刚暗下便到了。 得知谢娇娇和谢晚晴要来，山庄的管家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打老远听见马蹄声，管家忙不迭上前，站在路口处迎接。 “大姐姐，我们到了。”谢娇娇轻唤了声。 谢晚晴才反应过来，懵了下，随即收回思绪。 掀开门帘出去。谢娇娇看着谢晚晴如此失魂落魄，不禁叹了口气。 她何时见过谢晚晴这般失落过。 “大小姐、二小姐，欢迎你们来到镜明山庄。” 管家佝偻着背，毕恭毕敬同二人打了招呼。 “我叫宋康，二位小姐随意怎么喊我都好。” 谢娇娇看管家约摸四十岁，与她父亲同样年纪，便唤了声“宋叔”，挽着谢晚晴的手进去了。 时候不早，今日又一天都在路上奔波，谢娇娇惦记谢晚晴身子，吩咐春桃打水，她则亲自将谢晚晴送去房间。 “小姐，奴婢怎么觉得，大小姐的心情一丁点都没见好啊？” 回自己房间的路上，翠漪忍不住和谢娇娇提起此事。 “这才刚到山庄，她心情怎么好？” 谢娇娇想到谢娇娇此时正难过着，她连笑都笑不出来。 她也没料到，谢瀚夫妇做的事情曝出来，会对谢晚晴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你这些日子也多照顾着她的心情，关于伯父伯父的事情，你千万别在她面前提。” 谢娇娇小声叮嘱翠漪，生怕翠漪这张嘴给说漏了。 “奴婢知道，奴婢记在心上呢。” 翠漪重重点头，乖巧答应道。 在马车上坐了一整天，谢娇娇也累了，回到房间简单洗漱了下，谢娇娇倒头便睡下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后一天晌午。 趁着天气不错，谢娇娇来谢晚晴住的院子，邀她一同在山庄内闲逛。 “听说山庄里面建了条湖，里面养了好些漂亮的鱼。大姐姐莫不如与我一同去看看？” 隔着房门，谢娇娇说道。 她来山庄就是为了陪谢晚晴散心的，若总让谢晚晴在房间待着，那与留在谢府有何不同。 谢娇娇也怕谢晚晴一直闷着，会闷出病来。 “我有些累，就不去了。” 谢晚晴轻声回应，语气当真夹杂着几丝疲倦。 “好吧。”谢娇娇失落。 忽的，她眼前一亮。 “我方才撞见宋叔，他和我说，晚上附近的草丛可以看到萤火虫，那我们晚上出来玩好不好？” “我身子不适，不便出门，这两日恐怕都没有办法陪你去玩了。” 谢晚晴强忍住不耐烦。 她只不过迫切想要打发谢娇娇离开，索性寻了个理由搪塞。 谁知谢娇娇担心坏了，忙不迭问她怎么回事。 谢晚晴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小姐，要不然奴婢去和二小姐说吧？” 春桃见谢晚晴为难，主动请缨将谢娇娇支走。 谢晚晴挥手，随春桃去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赫然映入眼帘的是春桃的脸。 “二小姐，我家小姐因水土不服身上长了红疹子，实在无法出门。还请您这两日自己玩，让我家小姐清净一下。”春桃对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无暇顾及春桃态度如何，她一心只在意谢晚晴的安危。 从谢晚晴住处离开，她马不停蹄去找宋康。 第131章 上山寻药 谁知宋康告知谢娇娇，山庄修建不久，近二月又没什么客人来往，府内并未来得及配备大夫。 若是要看病，最快的方法便是折回上京。 “不过大小姐只是因体内染了湿气，促使身上长疹子，并无大碍。才来一天不到，这又要花上一整日回去，实在不值。” 宋康思索片刻，提议道：“我正好知道祛湿气的方子，不如自己抓药，给大小姐服用。” 水土不服的确是小问题，谢娇娇想了想，觉得宋康说的有道理。 而且她也懂些医术，宋康将方子开出来，她也好看清楚可有用处，会不会对谢晚晴造成危害。 一切准备就绪，谢娇娇去库房一样一样抓药。 “当归、决因草、梦茴……” 谢娇娇一边看字，一边将药抓好放在油纸上。 “翠漪，你看一下你那边有没有梦茴，我这没有。” 翠漪得令，迅速把自己那一片翻了个遍。 “小姐，奴婢这儿也没有。” 找了一炷香的功夫，翠漪还是没看见梦茴。 谢娇娇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再三确认，库房内果真没有梦茴这味药。 “怎么办，没有药大小姐的病何时能好。” 翠漪面露担忧神色。 谢娇娇沉思了半晌，决定自己上山去寻。 梦茴生长在杂草丛生的地带，雨季最为茂盛。 本就不算什么稀奇的草药，恰好这段时间天气凉爽湿润，谢娇娇心想，自己去山上兴许就能找到。 左右不过是采个草药的事情，她一人就能解决，多个人反而麻烦。 谢娇娇将翠漪留在府中，自己独自上了山。 镜明山庄附近毫无人烟，四周山峦耸立，便只有它一座杵在群山中间。 若是正热的时候来，如此光景，定十分惬意。 谢娇娇很快到达山庄后面一处树林，她专心寻找，不出半个时辰，就将梦茴给采到了。 正当谢娇娇兴高采烈要原路返回的时候，忽的，她听见旁边草丛发出窸窸窣窣声响，与她相隔极近。 不会是什么豺狼虎豹吧！ 谢娇娇吓得一颤。 她只问过宋康周围有没有居住的百姓，没问过山上有没有野狼啊！ 想到这里，谢娇娇更害怕了。 眼见那草丛动静越来越大，谢娇娇后背冷汗直冒，浑身僵直，手臂爬满鸡皮疙瘩。 不会吧，自己好不容易重生一趟，不会真就喂野狼了吧。 谢娇娇欲哭无泪。 她还没亲眼看着大姐姐和沈承渊成婚，没撮合兄长和妤然姐姐在一起呢。 还有爹爹和娘、外祖母，还有好多好多人。 总之，她还没活够呢。 谢娇娇目不转睛，直勾勾盯着那块草丛。她心弦绷紧，打算趁野狼不注意时一鼓作气，拔腿冲下山去。 “别吃我，别吃我，我肉不好吃。”谢娇娇嘴里嘀咕了句。 随后，她抓紧手中的梦茴，撒腿朝身后奔跑。 草丛中，一道圆形的黑影窜出，迅速往谢娇娇的方向追赶。 谢娇娇感觉到有东西在紧跟着她，一颗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正当她心慌意乱，忍不住分身之际，脚猛的磕到石头，身子朝前栽去，摔了个狗吃屎。 “啊！” 谢娇娇脚踝扭伤，如针锥一般的疼。 她想要起身，结果脚上使不了力气，只能暂时坐着。 方才追她的圆形身影凑上前。 第132章 半夜寻人 谢娇娇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躲的，其实是一条狗。 那狗小小一只，通体白棕相间，浑身雪白，像个肉团团。 小狗摇着尾巴，在谢娇娇周围绕了一圈。 “原来是只狗啊！” 谢娇娇一只手捂着额头，差点仰天长啸。 她在想，等自己回了山庄，谢晚晴她们问起自己为何会扭伤脚踝，她要怎么解释。 难不成如实说是自己被狗追摔伤的？ 还是那么小一只狗。 小狗不知道谢娇娇在说什么，它仰着头，一直朝谢娇娇吐舌头，身子也止不住往谢娇娇怀里蹭。 谢娇娇原本还郁闷，看见小狗乖巧憨厚的模样，心一下子便软成了水。 “这周围又没什么人家，你是怎么跑上来的？” 谢娇娇揉了揉小狗的脑袋，随即把它抱进怀里。 小狗也不认生，它蜷缩在谢娇娇怀中，不叫也不闹。 而且看小狗毛色，不像是一般农户家养的看门狗，倒更像哪个富贵人家拿来当作宠物饲养的。 算了，等把小狗带回山庄再说吧。 谢娇娇心想。 谢晚晴还等着她回去熬药呢，谢娇娇不敢耽搁。 她放下小狗，作势起身，奈何脚踝疼的不行。 不得已，只能再休息一会儿。 谢晚晴睡了个午觉醒来，天色已经渐渐暗下。 夕阳落山，昏黄阳光洒在地面，格外的好看。 谢晚晴打开房门，抬头望向天上，心情不自觉愉悦许多。 “小姐，你醒啦！” 春桃进来，手里端着两三碗吃食。 谢晚晴并未在意。 “二小姐还真是舍得折腾，奴婢刚刚路过她住的院子，听翠漪说，二小姐现在还没回来。” 春桃不以为意，随口同谢晚晴提了句。 “她去做什么了？” 谢晚晴言语慵懒，说着，她走到院子中间的凳子上坐下。 “好像是想给您熬药，缺了味药材，自己上山寻去了。”春桃回道。 谢晚晴才提起筷子，手顿了顿，忽然心里感觉到一阵不安。 “怎么了？小姐。”春桃发现谢晚晴异常。 “娇儿既然是去采药，那她采到了肯定会先回来，把药熬好了再出去玩。现在还不见踪影，肯定是留在山上了。”谢晚晴越想越担忧。 “应该不会吧。” 春桃倒是半点不在意谢娇娇死活。 “她本来就爱玩，谁知道她是不是路上碰到好玩的，自己跑去玩了。” “不可能！” 谢晚晴毫不犹豫反驳了春桃的话。 她之所以敢如此肯定，不仅是因为她了解谢娇娇，还因为她知道，谢娇娇对她的事情一向上心。 得知她身上长红疹，谢娇娇必定不会只想着玩。 春桃被谢晚晴反应吓了一跳。 “小姐，您不会是在担心二小姐吧？” “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山上待着，本就十分危险。万一天彻底暗下，她更不好找回去的路了。” 谢晚晴心神不宁。 “是她非要去的，又不是您求她去的，您干嘛担心她啊。” 春桃仍旧不在意，还一个劲劝说谢晚晴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是如果不是我骗她我身上长了红疹，她就不会一个人跑去山上采药了。” 谢晚晴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总觉得内疚。 “您不是……” 春桃纳闷。 谢晚晴不是讨厌谢娇娇得很吗？ “不行！我要去找她！” 第133章 遇到好人 思来想去，谢晚晴仍放心不下谢娇娇。 说罢，不等春桃劝阻，谢晚晴快步走出了院子。 山里的夜要比上京更暗一些，到了晚上，四周漆黑，全然看不清前面的路。 谢娇娇便是在原地休息了半晌，等她意识到该赶回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担心迷路，她只能暂时呆在原地，不敢乱动。 “你啊你！没事吓唬我，这下好了，害我回不去了。” 谢娇娇无奈，但仍将小狗牢牢抱在怀里。 她脚踝伤口未好，走一步疼一步，这样慢慢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山庄。 现在，谢娇娇只能盼着要么宋叔发现她不在来寻，要么就等到明天一早下山。 好在天气不算凉，谢娇娇来时穿够了衣裳，待在山上倒不冷。 而且还有小狗陪着，谢娇娇也不觉得害怕。 “就是可惜没能把梦茴带回去，大姐姐到明日才能吃上药了。” 谢娇娇语气怏怏的，有些失落。 许是感受到谢娇娇情绪，小狗轻轻叫唤，伸出舌头，舔谢娇娇的脖颈。 “糯米！” 黑夜中，不知是谁在喊。 谢娇娇怀里的小狗猛的窜出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跑。 “哎！”谢娇娇担心小狗，但奈何她脚踝有伤，根本站不起身。 “你怎的跑到这里来了？可叫我一阵好找。等回去，公子又得训斥你了。”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声音温温柔柔的，看来是这只狗的主人。 谢娇娇宛若抓住救命稻草，连忙喊了两声。 很快，方才那只狗小跑着过来，身后跟了一个身着深蓝便服的男子。 男子生得果然年轻，与谢娇娇年纪相当，样貌清秀干净，看上去是个好人。 “姑娘是？” 男子疑惑询问道。 “我是在来镜明山庄玩的，结果上山采草药，不小心扭伤脚踝，走不动了。” 谢娇娇愁眉苦脸，手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脚踝。 “不知公子方不方便，可否送我回山庄去？” 要不然她就真要在这山上待一晚上了。 没想到男子十分爽快便答应下来，当即背起谢娇娇，就往山下走。 “你是哪儿的人啊？” 左右无聊得很，谢娇娇便和男子闲聊起来。 “上京的。”男子回答。 “好巧！我也是上京的！”谢娇娇激动不已。 “这样，待会儿到了你给我留个地址和名字，改日我去找你，请你吃饭。去明月楼，那的八宝鸭和红烧肉简直一绝。” 虽说山旁边就是山庄，但从半山腰下来，怎么都要段路程。 何况这男子还是背着她下来的。谢娇娇向来知恩图报，这个人情，她是记着了。 “不用，我也是顺路。”男子轻笑。 “正好我们的马车经过这附近，糯米不小心走丢了。本来打算天黑前赶回上京，现下看来是得在这过夜了。我也正好看看山庄可有空余位置，今儿就在此将就一晚。” “这只狗狗叫糯米吗？” 谢娇娇懵懵懂懂只听到男子说在山庄过夜，另外的，就是这只狗的名字。 “对的，因为它幼时很小一团，看起来就像煮熟的糯米。” 男子顺道解释了一遍“糯米”这名字的由来。 “糯米，糯米，这名字可真可爱。”谢娇娇被逗得直笑。 另一边，谢晚晴提着灯笼来到了山脚下。 第134章 贵客到了 夜深，四周静谧无声。谢晚晴害怕，站在原地踌躇，纠结要不要上去。 她来时匆忙，未喊上管家。 况且谢晚晴也不想让众人都知道她欺骗谢娇娇，自己其实脸上未长红疹的事情。 谢晚晴独自一人，还不知上山能不能寻到谢娇娇。 万一没遇见，岂不是就变成她困在山上了。 就这样，她想了半晌，也未想出个所以然来。 “姑娘？” 谢晚晴正想着，忽然不远处有人喊了她一声。 谢晚晴吓了一跳，手里的灯笼差点掉在地上。 她顺着声音望去，便看见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朝她走来。 越近，谢晚晴越觉得这男子十分面熟。 “太子殿下！” 待到男子走到她跟前，谢晚晴终于反应过来，眼下站在她面前的男子是当朝太子沈书白！ 二人虽然平日里没什么交集，但毕竟同在上京长大，总归是见过。 这可不就面熟嘛。 “你是谢家大小姐？” 沈书白瞪大了眼睛，目光中满是惊讶。 他怎么能想到，自己会在这荒山野岭遇见认识的人。 之后，沈书白大致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同谢晚晴说了一遍。 “那殿下可是要在山庄住一晚上？”谢晚晴询问道。 “能不在马车过夜自然是最好的。”沈书白苦笑。 这离上京其实并不算远，快马加鞭不过大半天就能赶到，故而四周并无驿站。 谢晚晴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若这时带沈书白回山庄，那谢娇娇就要在山上多待一会儿。 她要是先上山，那岂不是把沈书白晾在了一边。 “谢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沈书白看出谢晚晴神色为难。 灯火摇曳，洒在谢晚晴脸上，更衬得她温婉动人。沈书白差点看得痴了。 “殿下有所不知，我其实是和我二妹一同来的山庄游玩。结果她不小心被困山上，现在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便打算寻寻看。” 谢晚晴告诉沈书白。 “难怪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 了解了情况，沈书白点了点头。 “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到山上去也十分危险，不如先回山庄，再多派人手去寻。如此，找到谢二小姐的可能更大。而且我手下也在附近，兴许他能找到谢二小姐不一定。” 谢晚晴觉得沈书白说得有道理，随即答应下来。 此时，谢娇娇已经到达山庄。 “二小姐！” “小姐！” 宋叔和翠漪刚出大门，就看见谢晚晴回来。 二人欣喜，快步迎了上去。 他们身后跟了十几个人，每人手里都握着火把，看样子，是打算去找她的。 “二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您要是出什么事情，我如何向谢大人交代啊！” 宋叔激动的快要落下眼泪来。 让众人担心，谢娇娇还有些内疚。 “可是大小姐还在外面。” 忽然，春桃开口。冷不丁一句，瞬时打破了方才的和谐气氛。 “什么？大姐姐在外面？她为什么出去？”谢娇娇吓了一跳。 “大小姐知道您在外面迟迟未归，怕您出事，就想着去找您了！”春桃回答道。 谢娇娇耐不住，连声催促宋叔带人去找。 她要不是脚踝扭伤了，定第一个冲在前面。 宋叔挥手，带着十几个人出发。 结果还没走出谢娇娇视线，便停住了脚步。 第135章 一见钟情 谢娇娇刚要问怎么回事，结果糯米先行一步，直奔向前方。 它一边跑，还一边叫唤个不停。 “糯米！你怎么在这里！”沈书白震惊不已。 “公子！” 这边，正背着谢娇娇的男子听到说话声，瞬间认出是自家公子的声音。 谢娇娇大脑飞速运转，终于在最快时间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书白过来，身边还带着谢晚晴。 “大姐姐！” 谢娇娇看见谢晚晴时开心坏了。 而她眼过到大姐姐身旁的沈书白，眼底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 “娇儿，你的脚……”谢晚晴蹙眉。 “我不小心扭伤了，没什么大碍的。” 谢娇娇憨笑，模样十分乖巧。 谢晚晴目光从谢娇娇的脚，挪到她手中的梦茴上。 莫名的，谢晚晴有点感动，又混杂了几丝莫名其妙的情绪，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什么。 天色已晚，众人寒暄几句之后，便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殿下，您怎么还没睡？” 知文以为沈书白忘了熄灯，进来才发现，沈书白还是醒着的。 他坐在书桌前，正写写画画，看上去精神好得很。 “糯米已经安顿好了吗？” 沈书白头也不抬，温声问知文。 “回殿下的话，小家伙已经安顿好了，就放在大厅的。我特意拿了绳索拴着，这回不怕它又跑了。”知文回答道。 “那就好。” 沈书白心不在焉。他现在注意力全放在面前的纸张上。 “糯米应当是才回上京，有些不适应，今儿个折腾了这么久，可不像它平时样子。” 知文一边斟茶，一边随口同沈书白说话，“要不是它半路跑了，咱们早就回宫了。” “我倒觉得，糯米这回跑得对。”沈书白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知文纳闷。 沈书白可是两个时辰前还在埋怨糯米不听话的。 他正要问沈书白，待看到桌上的画，知文一下子明白过来。 那画上女子身段婀娜，轻盈温婉，手里提着的灯笼，发间盘的紫如意扣锁玉钗。 不正正好是谢晚晴嘛！ 沈书白见知文盯着他画的画，还有些羞涩，赶紧收起来，放到了后面的书架上。 “殿下可是心仪那谢家大小姐了？”知文笑嘻嘻的道。 他自小伺候沈书白，关系熟稔。 没别的人在时，知文说话做事便不怎么守规矩。 沈书白也不爱端太子的架子，主仆间时而小打小闹，气氛十分祥和。 “我早前就听说过她上京第一大才女的名号，只是我不爱参加宫宴，闲少与她来往。今日一见，倒真让我眼前一亮。” 沈书白提起谢晚晴，眼角眉梢皆带着笑意。 “那谢大小姐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确确实实是个才女。不仅如此，样貌也生得十分好看。” 知文附和沈书白的话。 对此，沈书白没有反驳。 毕竟知文嘴里说的，正是他心里想的。 “不过殿下，就算那谢大小姐再好，您再喜欢她，也总归要休息吧？咱们明儿还要赶路呢。” 知文婉言提醒沈书白。 “也是。”沈书白点头。 知文还以为沈书白终于要休息了，结果他后面一句话，叫知文差点茶水泼到地上去。 “明日你送封口信回上京，就说我在镜明山庄住一段时间。” “在这山庄住下？” 知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沈书白回答的斩钉截铁。 第136章 有情况 沈书白去漠北一趟，原本就是不想这么快回来的。 正好，他在镜明山庄住段时日，一免了治理国事的操劳。 二还能常常看见谢晚晴，何乐而不为呢。 翌日，等谢娇娇醒来，已然日上三竿。 刚洗漱完，翠漪进来送早膳，顺带着将方才在伙计那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谢娇娇。 得知沈书白要山庄住下，谢娇娇大吃一惊。 “你可有听说，太子要在这儿住多久？” 谢娇娇纳了闷了。 这当太子的平日里有这么闲吗，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朝中事情便可以撇去一边不搭理的。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翠漪摇了摇头。 提起沈书白，谢娇娇不由得思绪愈飘愈远。 前世，她与沈书白几乎没有交集。 只知道沈书白性子温和，不爱争抢，寻常对国事也不怎么上心。 谢晚晴便是嫁给了这位“不争气”的太子。 后头沈书白不得已卷入朝权之争，早早丧命，死时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不对！ 想到这里，谢娇娇浑身一个激灵。 算算时间，现下离沈书白去世还有两年不到。 也就是说，沈书白在这世上顶多还能活个一年有余。 昨夜见到沈书白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如此鲜活的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她却已经能预知对方生死。 不知为何，谢娇娇心里闷闷的，有些发堵。 “小姐，您怎么了？” 翠漪忙不迭问道。 “没事。” 谢娇娇很快回过神。 知道沈书白何时去世又有什么用呢。 她重活一世，只想保护好身边人，还没那么大的能耐去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何况那人还是当朝太子。 一出生就注定要掺和进朝权之争。 用完早膳，谢娇娇瞧着外面天气不错，遂叫翠漪扶她出去，在山庄中闲逛一会儿。 前天才到这儿，昨日又忙着上山采药，谢娇娇还未来得及逛过附近。 “对了，大姐姐身上的红疹好些了吗？” 谢娇娇想起谢晚晴，不由得心生惦记。 她现下脚踝扭伤，走路都只能一瘸一拐，无法亲自帮谢晚晴熬药。 谢晚晴身子如何，谢娇娇暂且只能问人。 “奴婢起早床正好碰见春桃，问了她的，大小姐只是身上长了些，不碍事。您采的药也已经抓去熬了。” 翠漪如实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这才放心。 在花园中闲逛了一圈，谢娇娇回房间去。 经过谢晚晴住处，她打算顺道看望一眼。 结果谢晚晴不在，经过的伙计告诉谢娇娇，谢晚晴一大早就去了沈书白那。 “什么？！” 谢娇娇一双杏眼瞪得浑圆。 前世，她如愿嫁给沈承渊，而谢晚晴阴差阳错与沈书白成婚。 却不曾想刚出阁一两年，太子就死在了同门手下。 联想到沈书白忽然决定在山庄住下，谢娇娇更是紧张。 其实谢晚晴不与沈承渊在一起，谢娇娇并不计较。 她之所以撮合他们两个，是因为前世沈承渊和谢晚晴情投意合，谢娇娇理所当然想着帮二人再续前缘。 倘若谢晚晴能够开心，她看上谁都是好的。 可是，千不能万不能看上沈书白啊！ 谢娇娇难以想象，与心爱之人阴阳相隔会是怎样的煎熬。 他们二人若是在一起了，岂不又走了从前的老路！ “走！” 收回思绪，谢娇娇拉着翠漪点头走。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啊！”翠漪连忙询问。 第137章 山庄有贼 谢娇娇脚上伤还未好，哪能走快了。 果不其然，翠漪刚问完，谢娇娇不小心碰到脚踝，疼得直叫唤。 翠漪蹲下身子帮谢娇娇揉脚，待到没那么疼了，才起来继续搀扶谢娇娇往前走。 “您就算是惦记大小姐，也该先照顾好自己啊。大小姐只是水土不服长了红疹，过两日就消了。您这个若是不好好打理，怕要疼一阵子。您来山庄该不会就是为了换个地方躺着吧。” 翠漪担心谢娇娇，又无奈她行事莽撞，三番五次碰到伤口，便多说了几句。 “我知道啦！我会小心的！” 谢娇娇笑嘻嘻的答应翠漪。 其实玩不玩得开心，谢娇娇倒不在意。 她来山庄，就是为了陪谢晚晴散心的。 不过谢娇娇知道翠漪是关心她，也不说什么，嬉笑着就将此事翻了篇。 院子里，沈书白正与谢晚晴谈论诗画。 今日天气不错，沈书白便让知文把自己在路上淘来的诗画拿出来摆在院子里晒晒，免得太过潮湿，纸上生出霉菌。 正好，谢晚晴经过，被这些个诗画吸引住了。 二人志同道合，就这样聊了起来。 谢娇娇在院子门口看了会儿，就调头离开了。 “小姐，您不是要找大小姐吗？”翠漪疑惑。 方才谢娇娇还急着见谢晚晴，这会儿都到了，她却只看两眼就走了。 “你瞧大姐姐和太子聊得多开心，我又不懂什么诗词歌赋，去了不是存捣乱嘛。”谢娇娇轻笑。 因为她父母的事情，谢晚晴已经消沉了好些天。 方才谢娇娇看谢晚晴难得露出笑颜，便不忍破坏了。 虽然沈书白命短，谢娇娇实在不忍谢晚晴和他太过亲近。 但谢晚晴与沈书白在一块时，又真真是开心的。 纠结再三，谢娇娇决定先不管了。 又不是所有男女亲近之后就都会生出儿女之情。 前世谢晚晴嫁沈承渊不成，才和沈书白在一起了。 这一世，没了谢娇娇从中掺和，想来谢晚晴最后嫁的人会是沈承渊。 谢娇娇在房间躺了两三日，脚踝的伤终于是痊愈了。 这期间，谢晚晴来看望过两次，她气色红润了许多，也比来山庄前更有精神了。 如此，谢娇娇觉得，谢晚晴遇见沈书白也不是什么坏事。 是夜。 谢娇娇收拾完，回床上休息。 月色朦胧，透过窗户洒进来，隐约照见屋内光景。 忽然，窗户打开，一个人影翻了进来。 “谁！” 谢娇娇大惊，还以为山庄进了贼。 “别说话。” 一道温润低沉的声音传入谢娇娇耳畔。她瞬时听出说话的人是沈承渊！ 正发愣，沈承渊已经到了床榻前，与谢娇娇仅一步之遥。 “你怎么……唔。” 不等谢娇娇一句话说完，沈承渊捂住她的嘴巴。 随后，沈承渊迅速翻到床榻内侧，用被褥盖住自己的身子。 谢娇娇浑身一个激灵。 此时，沈承渊同她躺在一起。 床榻不大，二人身子几乎紧紧挨着。 谢娇娇还没反应过来，敲门声将她思绪瞬间拉回现实。 “二小姐？您还好吗？”宋叔着急问道。 谢娇娇明白了。 她刚刚看见沈承渊时吓得叫出声，想必宋叔他们听见了。 “我没事。”谢娇娇状似无意，回答宋叔。 “时候不早，您快回去休息吧。” 确认谢娇娇无事之后，宋叔领着伙计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谢娇娇后脚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38章 受伤 谢娇娇语气充满埋怨。 本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够无礼的了。 沈承渊还是擅自闯进来，跑到她床上躺着！ 一想到刚刚与沈承渊躺在一起，谢娇娇又气又恼。 沈承渊没有说话。 他慢条斯理起身，环顾了眼四周，也不知在看什么。 谢娇娇刚又忍不住指责他，就看见他衣袖上的血迹。 难怪这屋子里一股血腥味。谢娇娇皱眉。 “方才是我失礼，但我也是无奈之举，还请谢二小姐原谅。” 沈承渊向谢娇娇点头致歉，随即准备离开。 “慢着。” 谢娇娇快走几步，绕到沈承渊面前。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她低头仔细查看沈承渊的手臂。 月色下，谢娇娇看见沈承渊衣袖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些，估摸着离他受伤隔了最起码一炷香的时间。 “不碍事。” 沈承渊冷冷说完，侧过身子打算绕过谢娇娇。 “你伤的还不知道有多深，又拖了这么久，从这里到上京需要一段时间，路上还得奔波，你确认你能扛得住？” 谢娇娇神色凝重。 她是讨厌沈承渊，但不知为何，看见沈承渊受伤，谢娇娇心里怪难受的。 到底是不忍心，谢娇娇心想着，纯粹是当帮谢晚晴了。 沈承渊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日后还如何撮合他和谢晚晴。 说罢，谢娇娇便抓住沈承渊另一只手腕，将他拽到桌前坐下。 沈承渊也愣住了。 “你先在这等一会儿，库房有药，我去拿。” 谢娇娇一边点燃蜡烛，一边叮嘱沈承渊。 说罢，不等沈承渊回答，谢娇娇匆匆离开了房间。 看着房门方向，沈承渊心中五味杂陈。 “殿下！” 南山从窗户进来，赶到沈承渊身后。 “都解决了吗？” 沈承渊头也不回，轻声问道。 黑夜中，他声音低沉冷冽，仿佛打入冰窖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都解决干净了。” 南山回答得极其利索。 “那就好。” 沈承渊松了口气。 “殿下，谢二小姐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南山有些担心。 “没事，她不知道是谁伤的我。” 沈承渊双眸微虚，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这小丫头，那么讨厌他，为何还要在意他身上的伤口。 沈承渊回想刚刚谢娇娇看到他受伤时的反应，那一瞬间的担心和着急，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这让他更好奇，谢娇娇到底是何缘故如此讨厌他。 “走吧。” 末了，沈承渊起身。 谢娇娇几乎一路跑着赶到的库房。 她脚踝的伤刚好，快走时仍有些发疼。 谢娇娇无暇顾及，她心里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沈承渊的伤势。 就算前世沈承渊对她那么过分，将她一片真心视为粪土随意践踏。 看到沈承渊受伤，谢娇娇还是抑制不住的心疼。 这是为什么啊。 谢娇娇也想不明白。 山间的夜十分凉，晚风吹在身上，冷的有些刺骨。 谢娇娇抽了抽鼻子，被冻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她扯过衣袖，擦了擦眼角泪水，脚步加快，赶回到房间。 “我回来……” 谢娇娇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沈承渊已经不在了。 “喂？” 谢娇娇不确定，又喊了几声。 第139章 判若两人 见还是无人回应，谢娇娇大抵也料到沈承渊已经离开了。 她走到桌前，准备将纱布和金疮药放下，便看见桌上摆着一张纸。 “今日一事，实是我唐突在先，日后等谢二小姐回了京城，我再作道歉。还望理解。” 纸上寥寥一两行，下笔苍劲有力。 谢娇娇怎会认不出这是沈承渊的字迹。 前世因她愚钝，读书习字几乎都是沈承渊手把手的教。 久而久之，谢娇娇字迹当真比从前好了许多，也越来越像沈承渊的。 无奈叹了声气，谢娇娇将纸立于烛火之上。 火焰蔓延，一张白纸眨眼间烧成了灰烬。 不过沈承渊倒是挺有礼貌。 谢娇娇那时对沈承渊一见钟情，而后与他几次交集，渐渐被他的能力折服，亦被他的面冷心善所感化。 实打实的说，沈承渊不算恶人。 他的恶，全给了谢娇娇一人。 这也是谢娇娇心头最大的怨。 折腾了半晌，谢娇娇有些乏了，便回到床上歇息。 夜里下了场大雨，豆大的雨水滴落在屋檐，发出清脆声响。 谢娇娇听着雨声，一夜好眠。 待到她醒来时，雨已经停了。 谢娇娇起身，才打开门，翠漪进来，忙不迭拿了件貂绒的披风给谢娇娇披上。 “外面有风，凉得很，您又穿得单薄，莫要再着凉了。” 凉是真有些凉，但也惬意。谢娇娇拉着翠漪陪她出院子逛逛。 山间花草树木开得茂盛，没了太多烟火气，反倒有种清新的味道，是上京城没有的。谢娇娇闻了闻，只觉得鼻间一阵芳香。 “小姐，您打算还在山庄待多久？” 翠漪无意与谢娇娇闲聊起来。 “不知道，看大姐姐吧。她若喜欢这儿，我便陪她多待一阵子。”谢娇娇回答。 毕竟她来山庄，就是为了谢晚晴高兴的。 “怎么了？你想回上京了吗？” 翠漪忽然问她这个，谢娇娇不由得好奇。 “不是不是。” 翠漪连忙挥手，生怕谢娇娇误会。 “奴婢是怕您在这儿待着憋屈，才问了下。” 谢娇娇刚想回一句她为何要觉得憋屈，转念一想，明白了过来。 十四五岁的谢娇娇张扬骄纵，不喜被束缚。 依照她的性子，在这山上待不了两日，就要吵嚷着回京城去了。 可现在的谢娇娇不然，无人知道，她这副皮囊下装的早已经不是从前的谢娇娇。 自嫁给沈承渊以后，她日日夜夜守着沈府院墙，早就习惯了。 如今的谢娇娇仍向往自由，但也能静得下心来了。 “昨夜雨下的可真大。我今早醒来晨练，发现后山那棵长了好几十年的槐树都被吹断了，掉了一地的叶子。” “不会吧！那槐树比我身子还粗，怎会这么容易被风吹断。” 谢娇娇正想事情，就听见不远处两个伙计说话的声音。 什么大雨什么槐树的，谢娇娇听了个懵懵懂懂。 伙计注意到谢娇娇，二人忙不迭走上前行礼。 谢娇娇正好让他们将方才讨论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小姐，您可是想到什么了？”翠漪纳闷。 谢娇娇与那两个伙计分开后，还思索了半晌。 翠漪不解，大风把槐树吹断了，这事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想去后山瞧瞧。”谢娇娇告诉翠漪。 “去后山？可是后山有什么好瞧的。” 第140章 回京城 翠漪全然捉摸不透谢娇娇心里想的什么。 那后山就是一块空地，谢娇娇又不是没去过。 何况才下过雨，地面潮湿，去了定会沾得一脚的泥渍灰尘。 谢娇娇执意要去，翠漪再是不理解也无用。 随后，她便陪谢娇娇去了后山。 山庄四面环山，所谓后山，就是山庄倚得最近的山脚，在它后面。 果然如那两个伙计所说，空地上满是落叶堆积，一棵槐树从中劈成两半，倒在地上，足足占了三分之二的空地。 因为不知何时雨停，怕还要再下一次大雨，故而山庄的伙计还没来得及收拾。 谢娇娇环顾四周，未发觉异样。 待走近那棵槐树，她才发现，槐树树枝上依稀有剑划过的痕迹。 “翠漪。” 谢娇娇喊了翠漪一声，“我们回去吧。” 说完，她拉着翠漪离开。 这片空地上的狼藉根本不是大雨所致，而是因为昨夜发生过一场激烈打斗。 直觉告诉谢娇娇，这场打斗与沈承渊有关。 昨天夜里沈承渊来她房间时，雨还未下，即便打斗时落了血迹，也被雨冲刷掉了。 不得不说，沈承渊还真会挑时间惹事。 沈承渊武功高强，寻常人极难伤他分毫。 再加之看到昨夜打斗时的场景。 谢娇娇忍不住好奇，沈承渊到底是和谁结的梁子。 他可不能有事，他要是什么三长两短，日后怎么娶谢晚晴进门。 “阿欠！” 这已经是沈承渊一早上打的第七个喷嚏了。 他昨晚连夜赶路，直到现在才回到皇府。 来福很快请来大夫，帮沈承渊包扎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了这样子！” 大夫一边给沈承渊擦药，一边感慨。 沈承渊早将伤口上的飞镖取了出来，大夫不知沈承渊是被何物所伤，只知道伤口颇深。 “伤口有毒吗？”沈承渊冷不丁问大夫。 “没毒。”大夫回答。 “那就没事。”沈承渊镇定自若。 手臂插入飞镖，他竟当无事人一般。 “……” 大夫很想感慨一句，年轻人还真是有毅力。 抬头看了眼沈承渊面无表情的脸，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伤口终于处理好。 沈承渊问清楚多久能够痊愈后，就让来福送大夫出去了。 他稍活动了下手臂，发觉没那么疼，神色更加淡然，回到书桌前坐下。 好在伤的是左臂，不妨碍他处理文折。 “殿下。” 南山进到房间，在沈承渊面前站定。 “如何？”沈承渊抬眸。 “回殿下的话，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将镜明山庄包围，暗中保护太子和谢家两位小姐安全。” 南山斩钉截铁回答道。 他目光扫过沈承渊包了纱布的手臂，不免有些内疚，将头重重低下。 “殿下！”兀的，南山忽然单膝跪地。 “昨夜是属下疏忽，未能及时赶到，没有保护好您。还请您责罚。” 沈承渊轻叹了声气。 “此事怪不得你。” 南山仍一字不发，稳稳跪在地上。 沈承渊知晓南山脾性，他们主仆二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固执。 南山心中有愧，沈承渊能够理解。 “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为了杀我，竟布置的如此周全！” 沈承渊背靠座椅，脑海中浮现出昨天发生的事情。 第141章 背后主谋是谁 沈书白原定前两日就能回京，结果他忽然决定在镜明山庄居住一阵，遂派了口信给皇上。 此事沈承渊也知晓。 沈承渊本不在意，奈何昨日上午收到城外密报，说有一组神秘队伍潜伏在镜明山庄周围。 若是山庄无人还好，可眼下太子和首辅府两位千金都在山庄内，沈承渊不得不提起注意。 他唯恐那伙人矛头指向沈书白，便带了南山马不停蹄赶往镜明山庄。 不曾想，那伙人好似早就料到沈承渊要来，布下陷阱，引诱他来到山庄后一片空地。 那时，沈承渊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团团包围。 沈承渊深陷囹圄之际，南山亦在与另一伙人打斗。 待到南山解决完赶来，沈承渊已经受伤，被迫躲进山庄，阴差阳错和谢娇娇打了照面。 脑海中忽然出现谢娇娇身影，沈承渊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谢娇娇那么讨厌他，沈承渊还以为，谢娇娇若是发现他受伤了，定会落井下石。 可事实与他猜想的恰恰相反。 山庄管家来询问时，谢娇娇假装无人，替他瞒了过去。 之后知道他受伤，谢娇娇更是跑出去拿药。 这一桩桩，无一不证明了谢娇娇在帮他。 可是……这是为什么啊。 又厌恶他，又关心他，谢娇娇到底在想什么。 “殿下的意思是，那伙人的目的并非太子，而是您？” 南山大吃一惊！ “昨夜我们到的时候，对面已经布好了局，他们一定提前知道我会来。如果他们是为了杀太子，在和我打斗时，就可以趁机去杀了太子。” 沈承渊分析道。 虽然沈书白身边有个武艺高强的侍从。 但毕竟寡不敌众，那伙人能伤到沈承渊，身手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以说，他们昨夜要杀沈书白，其实并不算难事。 “不会是太子……” “不可能。” 南山还没说完，沈承渊毫不犹豫便反驳了他的话。 “太子目前还没那么多的心思。” “那皇后呢？太子虽然不争不抢，可皇后却是积极得很。您前些日子重查贪污案，揪出了赵毅，在朝中风头大盛。皇后看在眼里，着急是一定的！” 南山再次做出猜测。 有可能，但也不像。 皇后虽然有杀他的动机，但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险。 正是因为沈承渊最近势头猛，他这时被人杀害，宣正帝定会加倍重视。 倘若他真死了，最后查出来此事是皇后主谋。 皇后会有麻烦，那储君之位轮不到沈承渊，也轮不到沈书白。 皇后行事再是冲动，孰轻孰重她理应知晓。 这种搞不好为他人做嫁衣的蠢事，不像皇后会干的。 “南山，你就没有想过是那个人吗？”沈承渊悠悠开口。 南山浑身一颤，抬头与沈承渊四目相对。 “之前在怡春院，谢娇娇被黑衣人缠上，我就开始怀疑，赵毅背后的靠山可是与他有关。结果没过多少天，就又出了这种事情。” 沈承渊顿了顿，“你说，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可他已经被皇上派去江寒一带，若是有什么动作，皇上应该最先知晓才对。” 南山半信半疑。 或者说，他不想怀疑到那人身上。 “现在是几月？” 沈承渊莫名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八月。” 第142章 家信 南山如实回答。 八月，八月那就对了。 沈承渊双眸微虚，逐渐陷入了沉思。 南山不敢打扰，便在一旁静静等着。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 “倘若我猜的没错，他后头应该还有动作。你千万要派人守好镜明山庄，那里面每个人，都不能有事！” 沈承渊忽然开口，再三叮嘱南山。 他现在也不知对方目的，敌暗我明，沈承渊只能做好防范。 南山得令，很快开始行动。 此时镜明山庄一片安宁。 无论是沈书白还是谢晚晴，都宛若无事人一般，皆不知晓最近发生过什么。 只有谢娇娇心里清楚，沈承渊摊上事了。 亦或者说，镜明山庄内有人摊上事了。 索性她现在不过是个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千金小姐，谢铭进朝为官几十年，也未有招惹过谁。 谢娇娇权当是沈承渊的私事，忐忑了五六天，就没再想起了。 像沈承渊那样的人，身份尊贵，能力出众，脾性冷冽，无论哪一样拿出来，都够树不少敌的。 不过前世沈承渊能活到最后，谢娇娇便也不担心。 这一眨眼，谢娇娇和谢晚晴就在山庄待了近半个月。 有沈书白在，谢晚晴心情好了许多。 谢娇娇乐得看见谢晚晴高兴，多数时候，她都是自己一个人玩的。 “小姐。” 翠漪人还没见着，声音就先传到了谢娇娇的耳朵里。 彼时，谢娇娇正思索下午是去划舟还是逛山庄后面的果园。 “小姐！府上来信了！” 翠漪风风火火赶到谢娇娇面前，将一封书信递给了她。 得知是爹娘和兄长寄来的，谢娇娇连忙拆开来看。 纸上寥寥几笔，问她可有吃好穿好，谢晚晴心情可有好些。 “这底下画的什么？” 谢娇娇往下看，便见纸上空白处画了两个小人，旁边不知是狗还是什么。 翠漪凑过脑袋，张望了几眼。 “这是你，这是大少爷，这是马。大少爷的意思应当是，等您回去了，他陪您去马场骑马。” 翠漪一边解释，一边拿手指向谢辞安作的画。 “……” 谢娇娇无言以对。 谢辞安在国子监念书，才华横溢，他画的画曾在玉堂社卖出六百两的高价！ 可以说，谢辞安用脚都画不出这么丑的。 唯一解释得通的，便是谢辞安觉得他这个妹妹脑子只能接受这么丑的画，才故意画成这般。 想到这里，谢娇娇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小姐……要不然奴婢把信扔了？” 翠漪看谢娇娇半晌没说话，以为她生气了。 “扔了做什么，留着。” 谢娇娇把信扯过去，叠方正后放回信封中。 她不仅要留，还要好好保存。 “改日我回了京城，就拿他画的这幅画威胁他给我当牛做马。他要是不肯，我就把这画投去玉堂社，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便是堂堂谢大才子的画画水平！” 谢娇娇噘嘴，神情颇为傲娇。 翠漪被谢娇娇逗得直笑个不停，院子里气氛欢快。 “娇儿这是遇到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谢晚晴刚进来，就看见这副融洽情景。 翠漪退回至谢娇娇身后，抬眸与春桃对视，不忘瞪了春桃一眼。 “我才看完我爹爹他们寄来的信。” 谢娇娇笑嘻嘻的，招呼谢晚晴坐到自己身旁。 第143章 回家 谢晚晴低眸，看向谢娇娇手中的信，目光些许失落。 她很快便敛了回去。 再加上谢娇娇在谢晚晴面前没有防备，不曾看出谢晚晴的异样。 “我娘还问到你，不知道你心情好点没有。” 谢娇娇告诉谢晚晴。 “你要是回信，帮我同伯母道声感谢。我已经没事了，也别让他们再担心下去。” 谢晚晴温婉笑着，一双手藏在衣袖中，紧紧攥在一起。 “我大字不识几个，哪会写什么信呀。” 谢娇娇模样娇憨，瞧着没心没肺，毫无心眼。 谢晚晴意识到自己又想的过激了，连忙将思绪收回。 “对了，大姐姐，我看你这几日与太子走得亲近，就没怎么打扰你。你俩……” 谢娇娇挑眉，好奇极了。 “我和太子志趣相投，不过是聊得来，没别的。” 谢晚晴忙不迭解释，生怕谢娇娇误会。 谢娇娇没说话，半信半疑的打量谢晚晴。 谢晚晴极守规矩，待人接物也十分有分寸。 像这般亲近一名男子，沈书白是头一个。 何况前世谢晚晴就与沈书白有过一段，谢娇娇怀疑谢晚晴对沈书白有意简直合情合理。 “不信你问春桃，我与太子在一块时，她也跟着的。我们聊的什么，她都知道。” 谢晚晴对谢娇娇说道，语气夹杂着几丝无措。 “是啊，小姐和太子平日里相见，都是聊诗词歌赋。二小姐就莫要乱猜了。” 春桃开口，说话懒懒的，像是有些不情愿。 谢娇娇这时无暇在意春桃。 见谢晚晴并不想议论此事，索性就不说了。 虽然沈书白温文尔雅，满腹经纶。 又生得白白净净，也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俊俏公子。 但若同沈承渊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谢娇娇心想，她的大姐姐，与沈承渊才是最相配的。 前世她爱而不得，谢晚晴何尝不是呢。 她是得到了心上人的皮囊，却得不到心上人的倾慕。 谢晚晴恰恰相反。 她苦，谢晚晴其实也是煎熬着的。 又过几日，宫中送来书信，让沈书白尽快回去。 理由是秋狩将至，需要花时间准备。 见沈书白要走，谢娇娇和谢晚晴一合计，二人在山庄住了大半个月，也该回上京了。 于是，沈书白前脚刚走，谢娇娇和谢晚晴后脚便跟着离开了。 得知二人回来，钱氏特意备了一桌子的好菜。 连最是喜静的谢老夫人周氏也被请了来，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知道的是谢娇娇和谢晚晴去了趟城外山庄游玩。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两个经历了什么大灾大难，府上大办宴席，给她俩接风洗尘。 不过这种场面谢娇娇已经习惯了。 虽然她骄纵蛮横，毫无大家闺秀的温婉之气，却是整个京城最受人羡慕的女子。 因为她有世上最好的一家人。 谢娇娇一连吃了几天的大鱼大肉，好不容易这个劲过去了。 皇府传来消息，邀谢娇娇去明月楼吃饭。 她本来是不打算去的。 可转念一想，万一沈承渊是为了那夜的事情呢。 思来想去，谢娇娇还是如约而至。 到了明月楼后，她根据信上指示径直上了二楼。 来福已经在门口候着，见到谢娇娇，他打开房门，让谢娇娇进去。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谢娇娇恍恍惚惚，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第144章 道谢 直到她看见沈承渊。 窗边，沈承渊一袭月白衣衫，翩翩然好似天上谪仙。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穿白衣裳。” 发觉包厢内气氛尴尬，谢娇娇随口说了句。 到底是皇亲国戚，出手就是阔绰。 谢娇娇看着桌子上的菜，惊得目瞪口呆。 明月楼的饭菜可不便宜，这一桌子鸡鸭鱼肉占全了，少说也得花个好几十两。 “看来你还挺在意我，都记得我平日里穿的什么衣裳。” 沈承渊悠悠开口道。 谢娇娇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怎么说，她总不能告诉沈承渊，前世他们两人成过亲吧？ 谢娇娇不仅知道沈承渊喜爱穿黑色衣裳，还知道沈承渊最不喜粉色，皇府后花园连朵粉色的花都寻不到！ 这些十分隐蔽的细节，都在证明着谢娇娇与沈承渊曾经无比亲密过。 “怎么了？” 看谢娇娇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沈承渊轻声询问。 “没事。”谢娇娇回过神。 “你今日让我来明月楼，怕不是为了请我吃饭这么简单吧？” “谁说我是请你吃饭了？” 沈承渊打量谢娇娇。 “难不成你要让我付钱？” 谢娇娇一双眼睛睁得浑圆。 她平时来明月楼都只舍得点几个菜，这么贵，即便一人出一半，谢娇娇也心疼。 “……” 沈承渊实在没想到，谢娇娇在意的居然是谁请客这种事情。 “我的意思是，我今天喊你来，确实不仅仅只是吃饭。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他无奈解释。 得知沈承渊没有想过逃单，谢娇娇松了口气。 “那天夜里是我唐突，不该闯入你的房间。只是我尚有事务缠身，不便多说。你现在回来了，我才来得及和你郑重道声歉。” 沈承渊说起正事，语气严肃不少，周身也仿佛笼罩了一层庄重。 连谢娇娇都不由得认真起来。 “也谢谢你那天夜里帮我瞒过外人，还帮我拿药。” “举手之劳，无需记在心上，我本来就是个热心善良的人。你当时都受伤了，我怎能坐视不理。” 谢娇娇不以为意。 她解释那么多，是担心沈承渊因此误会，还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 “我一向不爱欠人人情。此事是我有错在先，以表歉意，你想要什么赔偿且与我说，不过分的话我都满足。” 沈承渊对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皱了皱眉。 她心想着，要是早知道后面这么麻烦，自己当初就不该管沈承渊死活。 要是那天晚上她把门窗关严实了，早早上床休息，还能出这事吗。 “你之前帮过我们谢家，为我父亲证明清白，这份人情比我帮你那忙还要大。要是你觉得不过分，这两件事情就相抵了吧。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井水不犯河水。” 谢娇娇语气冷淡，单听她说话，全然听不出半点感情。 莫名的，沈承渊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谢娇娇帮他，他还以为谢娇娇对他已经没了当初的厌烦。 没想到，谢娇娇还是那么的排斥他。 沈承渊琢磨不透谢娇娇的想法。 “好。” 末了，沈承渊答应下来。 “那就没事啦。” 谢娇娇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和沈承渊撇清关系，她感觉无比轻松。 说完，谢娇娇动起筷子，开始吃饭。 “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第145章 冤家路窄 谢娇娇抬头，二人正好四目相对。 她愣了半晌，取出手帕擦了擦自己刚吃了红烧肉不小心沾到油的嘴。 莫名的，沈承渊觉得谢娇娇这副模样有些可爱。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随即收回了思绪。 “什么问题？” 谢娇娇开口问道。 “还是之前我问过你，你为何讨厌我？” 沈承渊一双桃花眼直望向谢娇娇。 目光深邃，似笑非笑，叫人难以琢磨。 谢娇娇最受不了沈承渊直勾勾盯着她，不动声色将目光偏向一边。 “讨厌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那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沈承渊眉头微蹙。 显然，他并不是很满意谢娇娇的回答。 “因为你也帮过我，我还人情罢了。” 谢娇娇有些不耐烦。 她记忆中，沈承渊并非是如此爱多想的人。 甚至于，她印象里的沈承渊极其冷静，冷静到几乎冷血的程度。 也只有在处理谢晚晴的事情时，他才无比上心。 沈承渊还想说什么，刚要张嘴，谢娇娇已经站起身。 “五皇子，正如我刚才所讲的那般。你帮我父亲主持公道，我间接救了你一命，两件事情相抵，你我互无亏欠，今后各走各的路就好！” 说罢，谢娇娇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等出了包厢，她就有点后悔了。 应该打包点吃食带走的。 不过转念一想，虽然浪费了一大桌子菜，但在沈承渊面前争了口气，倒也算值得。 红烧肉，八宝鸭，我改日再来吃你们。 谢娇娇想着，不知不觉下了楼。 这边心情还未平复呢，她眼眸微扫，就看见一抹熟悉身影朝她走来。 苏盈也没想到吃个饭能够碰到谢娇娇，嘴里嘀咕了句晦气。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谢娇娇像看不见她一样，径直打算从她身旁绕过。 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苏盈一下子来了气。 正好不远处小二端着汤羹靠近，苏盈瞥了身侧的丫鬟一眼。 丫鬟接到示意，侧了侧身，伸腿绊了小二一脚。 小二身子朝前倒去，手中汤羹跟着滑落。 谢娇娇眼疾手快，一挥手，汤羹摔在了空地上，溅得苏盈裙角和鞋子上全是汤渍。 “谢……” “苏小姐，这大厅里都是人，要是闹开了，你面子怕也挂不住吧？” 苏盈忍不住对谢娇娇破口大骂，被谢娇娇及时打断。 小二连忙起身，向谢娇娇和苏盈道歉。 趁着苏盈还没来得及开口，谢娇娇先让小二下去了。 方才发生的事情，谢娇娇都看在眼里。 是苏盈故意喊身边丫鬟使绊子，想把那汤羹泼她的身上。 可惜啊，她才没有苏盈那么蠢呢。 “如果不是你撞到店小二，我会被汤羹淋到？” 苏盈声音低下来些，但仍听得出她语气中的蛮横！ “我这衣裳是由上好的云水锦制成，鞋子也是买的最好的。今日淋到汤水，以后再不能穿。你得赔我，两样加起来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谢娇娇没好气的白了苏盈一眼。 她本是不想搭理苏盈的，才选择视而不见。 谢娇娇自然记得之前苏盈三番五次陷害她的事情。 只是她还没笨到把算计摆在明面上，活活让人抓把柄的地步。 结果她暂时不想招惹苏盈，苏盈却主动找她的麻烦。 “怎么？堂堂首辅府的千金，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第146章 孽缘啊 苏盈逮着机会嘲笑谢娇娇，言语之中尽是讥讽。 旁边，连她的贴身丫鬟也在低着头笑。 实不相瞒，谢娇娇确实手头拿不出一百两银子。 况且，此事是苏盈过错，凭什么要她来买单。 谢娇娇自认是个有骨气的，她才不会真给苏盈银子！ “一百两我帮她付了。” 正打算回怼苏盈，谢娇娇听见声音，猛的回头望去。 沈承渊下楼，不紧不慢走到二人跟前，与谢娇娇并肩。 “五皇子……” 苏盈看到沈承渊，顿时眼前一亮！ 说话也温柔了不少，全然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谢娇娇也能理解，毕竟沈承渊家境殷实，长得还俊俏。 城中多的是姑娘心仪于他，苏盈并非例外。 可谢娇娇理解不了，为什么沈承渊要帮她。 来福从口袋中取出几张银票，上前递到了苏盈手上。 “不是，我是开玩笑的，没有真让谢小姐给钱的意思。殿下误会了。” 苏盈推脱，不肯收下银票。 “嗯嗯，堂堂大学士府千金，怎么会缺钱呢。毕竟苏小姐身上穿的衣裳和鞋子加上去就值一百两呢！” 谢娇娇点头如捣蒜。 明面上是在附和苏盈的话，实则阴阳怪气，暗中嘲讽苏盈虚伪。 说着，她把苏盈手中的银票抢到了自己这来。 苏盈倒是想骂人，可碍于沈承渊在场，到嘴的脏话全咽回到了肚子里。 “那好，既然苏小姐不计较，此事便就过去了吧。” 沈承渊面向苏盈。 “本来就只是一件小事罢了。”苏盈讪笑。 “对了，殿下可有用过午膳？反正都已经到了明月楼，若不然……” “殿下已经吃了，和我一起吃的。” 谢娇娇打断苏盈。 趁沈承渊不注意，还朝苏盈眨了眨眼睛。 苏盈不是要气她嘛，她便要看看，谁气得过谁！ 瞧着苏盈一张脸憋得通红，还不敢对她发火，谢娇娇别提多高兴。 沈承渊同苏盈打了声招呼离开，谢娇娇跟上。 经过苏盈身边时，她不忘用力撞了下苏盈肩膀。 “嘶。”苏盈吃痛。 “小姐，您怎么了？”丫鬟担心，连声询问。 苏盈正在气头上，她狠狠推开丫鬟，快步上了二楼。 出了明月楼，谢娇娇将银票还给来福。 “刚才谢谢你帮我。” 千算万算，谢娇娇没算到，在她明确表示和沈承渊割席的下一刻，就又和沈承渊有了交集。 这不是孽缘是什么？ 谢娇娇恨不得仰天长叹。 “不用谢。”沈承渊神情冷淡。 “不过你刚刚走得急，我没来得及提醒你。虽然你救我一命，和我查明谢参议一案相抵。但是，你在花灯会上坠湖是我救的你，在萧国公寿宴上被困瑶台是我救的你。还有，刚刚苏家小姐找你麻烦，也是我替你解的围。这样说来，你至少还得帮我三个忙，才能彻底还了我的人情。” 沈承渊说完这一番话就走了，留下谢娇娇一人风中凌乱。 “殿下，您不会是喜欢上谢家二小姐了吧？” 来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沈承渊心里想的什么。 在他身边伺候这么些年，来福还是头回看到沈承渊如此对待一个姑娘家。 怎么说，反正怪怪的。 “你是不是觉得好日子过够了，想挨顿打？” 第147章 心生一计 沈承渊斜眼打量来福。 来福吓得不轻，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 沈承渊不再说话，他思绪已经飘到了谢娇娇身上去。 刚刚谢娇娇在苏盈面前古灵精怪的模样尽数被沈承渊看在眼里。 不知为何，沈承渊总忍不住想逗逗她。 来福头回看到沈承渊这样对待一名女子。 而沈承渊也从未见过像谢娇娇那样的姑娘家。 明月楼，二楼包厢。 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时辰，桌上饭菜都快凉了，苏盈仍气鼓鼓的坐在那闷着。 她怎么想都咽不下心里那口气！ 谢娇娇不仅公然骑在她的头上。 更重要的是，沈承渊居然还帮谢娇娇说话，甚至两人一起用了午膳！ “小姐……” 丫鬟小心翼翼的，生怕又惹火了苏盈。 “看来是我小瞧谢娇娇了。她不是没脑子，她是把脑子都用在了勾引男人上！” 苏盈双手挽臂，冷哼道。 “就是！殿下分明喜欢的是才识渊博的温婉女子，怎的会看上谢二小姐那样的，活脱脱一个泼妇！” 丫鬟跟着附和。 “所以我才说，谢娇娇是真的有本事！” 苏盈咧开嘴，神情要多狠毒有多狠毒。 丫鬟从没见过苏盈这副模样，着实被吓到，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前两天交代你的事情，你可有做好？” 苏盈忽然像想到什么，转头问丫鬟。 “回小姐的话，您说了过后，奴婢当天就去做了。”丫鬟连忙回应。 “谢晚晴怎么想的？”苏盈又问。 “奴婢把信送过去的时候，是她贴身丫鬟接的，奴婢也不知道她想的什么。” 丫鬟瑟瑟，唯恐苏盈怪罪。 果不其然，苏盈听到这番话，顿时又来了气。 她猛拍桌子，“砰”的一声，吓得丫鬟打了个寒颤。 “谢晚晴这是在给我摆架子？”苏盈咬牙切齿。 “要不是因为我正好也讨厌谢娇娇，我会搭理她？一个罪臣之女，倒也有胆子把我晾着。” “小姐，您消消气。可能谢家大小姐还没来得及回您，要不然再等几日看看？” 丫鬟宽慰道。 “谢家这两个小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盈眸中划过一道狠绝，仿佛要把谢晚晴和谢娇娇吃了一样。 “那奴婢下午去催催谢家大小姐吧？”丫鬟提议。 “不用了。”苏盈毫不犹豫回绝了丫鬟的话。 “区区一个谢娇娇，我自己就能搞定。” “至于谢晚晴，之后我会和她把账算明白的。” 她在城中贵女圈中可谓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而谢娇娇却是臭名昭著，无人愿意与之亲近。 想到这里，苏盈气焰又恢复了过来。 第一次有谢辞安替她解围，第二次沈承渊恰好在场。 苏盈不信，谢娇娇第三次还能这么幸运！ …… 街上人烟鼎沸，热闹非凡。一辆乌底檀木的轿子正朝首辅府行驶着。 车厢内，谢辞安端坐在椅上看书。 忽然，马车停下。 “怎么了？”谢辞安疑惑询问。 “少爷，好像是撞到人了。” 平安愁眉苦脸，隔着门帘回答道。 “什么？！” 谢辞安大惊，连忙放下手中的书。 街中央坐着一位年轻女子。 女子眉头微蹙，正弯腰揉脚踝。 正好马车行驶到偏僻街道，四周空旷无人，故而没有引来围观。 谢辞安上前，蹲下慰问受伤女子。 第148章 撞到人 女子试图起身，奈何脚踝酸疼，几次尝试都没能成功。 谢辞安见女子如此费力，心下生愧，伸手轻轻将她搀扶起来。 “对不起，是我们疏忽，害得你受伤。” 谢辞安向女子道歉。 “我倒没事，只是……” 女子神色为难，目光投向旁边。 谢辞安这才发现，地上满是糖果子，碎了大半不说，全都沾上了污渍。 “这些都是我今日起早做的，心想能卖点钱，结果全掉地上了。” 女子越说越伤心，眼圈渐渐泛红，快要落下泪来。 谢辞安不忍，侧身示意平安。 平安手伸向腰间，忽然面色一僵。 “怎么了？”谢辞安疑惑。 “少爷，钱袋好像丢了。” 平安神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这钱袋丢的还真是时候，刚需要钱，它就不见了。 谢辞安皱眉，思索片刻，他取下腰间玉佩，递给了女子。 “我没带多少银子。这玉佩成色乃是上乘，能值些钱，你留着，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右走，就是当铺。” 国子监有事处理，谢辞安着急要走，只得匆匆给了玉佩，便上马车离开了。 “少爷，那玉佩可是上品，怎么都能当个二三百两银子，你就这么给那姑娘了？” 平安想到就觉得心疼。 只不过不小心把人给撞了，那女子看上去也伤的不重，谢辞安一赔就是一两百两银子。 平安心想，这傻事也就他家少爷干得出来了。 “钱袋丢了，我身上既值钱又能给她的东西就只有玉佩，我能怎么办。” 谢辞安一脸无辜。 “而且确实是我们有错在先。那姑娘瞧着朴实，这笔钱估计够她轻松好一阵子。想想倒也值当。” 平安知道谢辞安善良，况且玉佩已经给了人家，再拿回来几乎不可能。 平安摇了摇头，只惋惜的叹了声气，就不再议论此事了。 下午，谢娇娇刚用过午膳，正琢磨着做什么事来消遣，翠漪得来消息，说是衙门来了人，请谢辞安过去一趟。 “我哥又没在衙门当差，他去能做什么。”谢娇娇皱眉。 直觉告诉她，谢辞安定是出了事情。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翠漪摇头。 谢娇娇心中忐忑，越想越不对劲。 她径直赶到大厅，此时，谢辞安已经随衙门的人离开。 好在平安没有跟去，谢娇娇从他嘴里了解了个大概。 半个时辰前，一名女子来衙门报案，声称自己与首辅府大少爷情投意合，奈何谢辞安毁了她清白后便就消失不见了！ 不得已，女子只能报官，为自己寻回公道。 “我天天和少爷待在一块，少爷吃的什么穿的什么做了什么事情我都知道，那女子纯粹是胡编乱造，故意泼少爷的脏水！” 平安急得直跺脚。 “那女子既然敢来报官，想必是抓到了我哥的把柄。” 谢娇娇想了想，转身面向平安。 “你仔细回忆一下，这几日我哥可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掉过什么贴身的物件？” 平安第一时间想到今日上午谢辞安的马车将一名女子撞伤的事情，赶紧告诉了谢娇娇。 “刚好钱袋丢了，那女子就被撞。上午给了玉佩，下午我哥就被带去了衙门，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的巧合！” 谢娇娇冷哼。 第149章 先礼后兵 谢娇娇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偷钱袋和被撞到的那名女子是一伙人！ 而他们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顺利拿到谢辞安的贴身之物！ 如此一来，那女子报官声称自己与谢辞有来往时，就可以将玉佩当作证据。 “要不然现在去衙门，把这件事情告诉知府？” 平安着急不已，一张脸憋得通红。 “我猜，上午你们撞到人的地方，应当是在十分偏僻的街道。而当时，四周正好没几个人经过。” 谢娇娇对平安说道。 “就算有人看见，京城这么大，找几个见过我哥撞人的百姓，根本犹如大海捞针。就算找到了，那时候，我兄长欺辱良家妇女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京城上下。” 谢辞安现下在国子监读书，再过一两年，他便能直接进朝为官。 此事一出，谢辞安名声尽毁，他仕途这条路也就断了！ “那怎么办啊？总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吧。少爷本来就没什么心眼，那人手上还有少爷贴身的物件，少爷肯定说不赢他们。” 经谢娇娇一分析，平安更着急了。 “你先在府里等着，兄长要是回来，你帮忙安慰一下。” 谢娇娇吩咐平安。 随后，她招呼翠漪一声。二人步伐匆忙，很快出了谢府。 “小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翠漪既担忧又疑惑。 “去大学士府。”谢娇娇冷声回答道。 “小姐您是怀疑……” 翠漪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 苏盈之所以能成为京城贵女圈中的风云人物。 除了她张扬好胜的性子，最重要的还是仰仗于她家境殷实，父亲在朝中混得不错。 虽说谢铭与苏盈父亲地位相差无几。 但苏盈更泼辣，也更懂算计。 谢娇娇横冲直撞，和谢辞安一样没有心眼，翠漪担心谢娇娇会吃亏。 谢娇娇原以为苏盈顶多将矛头指向她。 没想到，苏盈竟得寸进尺，欺负到了她家人身上！ 她强忍怒气，抑制住自己想要冲进苏府狠狠把苏盈撕碎的念头！ 根据谢娇娇前世记忆，苏盈父亲日后会升至丞相，苏家一度成为京城最显赫的名门望族。 她不想因自己与苏盈个人恩怨，到时候连累整个首辅府，这才忍了下来。 没有在知道自己被陷害后就立马去找苏盈的麻烦。 她要报复，也是阴着报复，怎么能让苏盈抓住把柄呢。 可是这一次，谢娇娇忍不了了。 大学士府。 得知谢辞安已经被召去衙门，苏盈高兴极了，与身边丫鬟打趣，院子里时不时传出欢笑声。 “你这一次事情办的不错。” 苏盈斜眼打量彩云，无论神色还是口气，皆透露着浓浓的高傲。 “待会儿去账房领十两银子，我赏你的。” “谢小姐赏赐！” 彩云忙不迭弯腰道谢。 苏盈点头，伸手捻了块糕点凑到嘴边。 “小姐！” 这时，守门侍卫忽然进来，吓了苏盈手一紧，糕点碎屑落在衣裳上。 彩云眼疾手快，赶紧帮苏盈将碎屑掸了去。 “小姐，谢家二小姐想邀您去茶楼一坐，现在就在门口站着，正等您点头。” 守门侍卫如实禀报。 “谢娇娇邀我喝茶？” 苏盈掩嘴，咯咯直笑。 “太阳今儿个是打西边出来了？” 守门侍卫小心翼翼询问道，“那……小姐去还是不去？” 第150章 喝茶 苏盈这反应属实有些吓人，看样子和谢娇娇像有深仇大恨一般。 侍卫拿捏不透苏盈意思，一时间手足无措。 “去，怎么不去！” 苏盈声音拔高。 “那属下这就去同谢二小姐说声。” 话音刚落，侍卫逃似的离开了后院。 整个大学士府，谁人不知苏盈难伺候。 侍卫走后，苏盈慢条斯理进到房间，开始换衣收拾。 一眨眼的功夫，谢娇娇已经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 “苏家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不见就不见，非晾着咱们。” 翠漪忍不住埋怨。 谢娇娇却是不骄不躁，在苏府门口站得稳稳当当。 “她是故意的。” 谢娇娇缓缓开口。 “奴婢也觉得她是故意的。” 对比之下，翠漪看起来比谢娇娇冲多了。 但事实上，如果是以前的谢娇娇，不等翠漪埋怨，她就已经冲进苏府打人了。 “再等会儿，她一定会出来的。” 谢娇娇语气笃定。 苏盈刻意应下又迟迟不出来，一是为了给谢娇娇下马威，让她出丑。 二是知道谢娇娇邀她喝茶多半为了谢辞安的事情，存心想让谢娇娇着急。 时间过去越久，谢辞安凌辱民女的事情就更容易传出去，而谢娇娇，也会更加着急。 苏盈以为把谢娇娇的心思摸透了，殊不知，这一切都在谢娇娇的意料之中！ 果不其然，又过去一炷香的时间，苏盈终于姗姗来迟。 “哎呀谢二小姐，你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好休息。想着要见你，自然要打扮的隆重些，不能丢了你的面子，便收拾得久了，你可莫要怪我。” 苏盈一下台阶，就熟络的同谢娇娇打起招呼。 “没事，不久。” 谢娇娇微微一笑。 大学士府对面那条街就有一家茶楼，二人很快到达。 谢娇娇提前定好了包厢，等到苏盈坐下，茶也刚刚泡好。 “这是江淮青茶，味香且清透，苏小姐尝尝看。” 谢娇娇亲自给苏盈斟了一杯。 “谢二小姐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居然会懂茶？” 苏盈挑眉，话语中满是讥讽。 “略懂一二罢了。” 谢娇娇丝毫不恼。 苏盈冷哼一声，双手挽臂，背靠着座椅打量谢娇娇。 “说吧，你今日找我是为了什么？” 她可不信，谢娇娇真有这么好心，单纯来请她喝茶。 “我来找苏小姐，是为了之前的事情来向你道歉的。” 谢娇娇脸上仍挂着淡淡笑意。 “还请苏小姐高抬贵手，放过我兄长。” “你还不算太笨。” 兴许是被谢娇娇卑躬屈膝的样子乐昏了头，苏盈甚至不怕谢娇娇知道她设计陷害谢辞安的事情。 “谢娇娇，我早和你说过，你惹不得我。结果你非不听，三番五次的惹我生气。我这次是给你一个教训，提醒你日后看到我恭敬一些！” 苏盈得意洋洋，尾巴都快要翘到了天上去。 “苏小姐说的对，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谢娇娇说话间，又倒了一杯新的茶水，恭恭敬敬递到了苏盈跟前。 苏盈嗤笑一声，接过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我还以为你脸皮厚，需得多提醒几次呢。原来一次就够了。” 看着苏盈将茶喝下，谢娇娇低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 很快，她便敛了下来。 第151章 圈套 苏盈赴约自然不是真巴望同谢娇娇喝茶。 以她脾性，前面几次算计都未得逞。 这回逮着机会，定是要狠狠骑在谢娇娇头上！ 好尝下谢娇娇臣服于她的滋味的！ 可惜了，苏盈没能看破谢娇娇。 但她的一举一动，却尽在谢娇娇意料之中。 故而任苏盈如何侮辱谢娇娇，谢娇娇内心都毫无波澜。 “今日我邀苏小姐见面，一是为了从前的唐突向你道歉，二也是为了我兄长的事情。” 谢娇娇抬眸，紧紧盯着苏盈。 却见苏盈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轻蔑笑意。 “你既也认清了自己不该与我作对，那你兄长这回遭的殃，也该算到你自己的头上。倘若你本分些，我也不会把气撒到你兄长的身上！” 苏盈的意思，便是她不会管谢辞安的死活了。 “谢娇娇，我不管你在你府上如何蛮横。出了首辅府，整个京城贵女圈中，都要以我马首是瞻。你且记住了，以后莫要再妄想比过我！若不然今日只是败败你兄长的名声，下一次，我难保不准出什么狠招！” 说罢，苏盈慢条斯理站起身。 她居高临下看着谢娇娇，脸上得意神情更甚。 末了，苏盈伸手从彩云那拿了一锭银子，随意扔到了桌子上。 “这壶茶当我请你了！” 紧接着，苏盈扬长而去。 翠漪都快气死了。 幸好谢娇娇事先提醒过她，让她到时候忍着点脾气，别在苏盈面前发作。 翠漪几乎是强压着未有开口挡在谢娇娇面前。 她的小姐，从小便众星捧月的长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走吧，看热闹去。” 谢娇娇掸了掸衣袖，整理了下衣领，悠哉悠哉离开了包厢。 因着茶馆离得近，苏盈来时未准备马车，回去也是走的路。 她心情大好，一路上步伐轻快，恨不得开心的哼起歌来。 “谢娇娇脾气如此之倔，竟也有向我低头的时候。” 苏盈轻蔑冷哼，“她啊，就是欠收拾。爹娘不曾教育好她，那便由我来！” “还是小姐聪明，一下子就把那谢二小姐降住了。奴婢瞧着她刚刚卑躬屈膝的样子都觉得解气！” 彩云知晓说什么话能让苏盈高兴，屁颠屁颠附和道。 “她在市井中混惯了，学得一身烂脾性，没皮没脸的，我之前才屡次失手。这回我学聪明了，俗话说打蛇打七寸，谢娇娇虽然不要脸，但她家人在意名声。” “等过不了两日谢家大少爷糟蹋民女的事情传开，他日后还想走仕途，可比登天还难咯！” 苏盈得意极了。 没走两步，忽的，她浑身燥热，额间开始冒起细汗。 眼见马上就要到苏府门口，苏盈想走快些，奈何体内热意来的极快。 瞬时，她便只觉得口干舌燥，连站着都没了力气。 “小姐，您怎么了？” 彩云发觉不对劲。 “我也不知道。” 苏盈紧皱眉头。 “等回了府上，奴婢就给您找大夫诊治。” 彩云担忧，搀扶起苏盈，往大学士府方向走。 谁知苏盈一碰到彩云的手，便立即弹开。 “小姐……” 苏盈走到旁边墙角处靠着。 “你现在就去找大夫来！赶快！” 喘了几口粗气，她着急催促彩云道。 彩云应下，直奔府邸。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52章 以牙还牙 分明已经入秋，天气凉爽，自己为何会热成这副模样。 苏盈只恨不得将衣服脱了。 正想着，一阵细微脚步声引起她的注意。 苏盈抬起头，不偏不倚对上谢娇娇眼眸。 谢娇娇双手背立，颇为悠闲走到苏盈面前。 “谢娇娇！你算计我！” 这番场景，绕是苏盈再愚钝，也该猜出来了。 “你算计我还算计的少吗？” 谢娇娇挑眉，全然不顾苏盈此时神色狰狞，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第一次在萧大人寿宴上，你让你两个小跟班设计把我扔在瑶台上。第二次在马场，你找准我常骑的马匹动手脚，差点害我死在马蹄之下！” “这两次我都没搭理你，谁知你变本加厉，竟敢手伸到了我哥哥的身上！你说我该不该找你的麻烦？” 谢娇娇嘴角微勾，望向苏盈的目光满是嘲讽。 “你敢算计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不是那么在意你哥哥嘛，我只消和我爹说一声，你哥哥这辈子都别想踏入朝廷！” 苏盈咬牙切齿。 她想过要打谢娇娇，奈何她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苏小姐好大的口气啊！” 谢娇娇轻笑出声，“我哥哥能不能进朝为官是由皇上做主。难不成你爹比皇上还要厉害？” 这话如果传到宣正帝耳朵里，搞不好是要进大牢的。 苏盈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你现在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试想一下，如果百姓们看见苏家大小姐在苏府门口和男子苟合，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风波。也不知道到时候是你的名声先臭，还是我哥的名声先臭！” 谢娇娇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 “你居然给我下药！谢娇娇你好卑鄙！”苏盈气极。 谢娇娇冷笑。 也不知苏盈这股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架势是从哪里学来的。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马上你丫鬟就领着大夫来了，你应该不想他们看见……” “说吧，你要干嘛。” 苏盈听不下去，打断了谢娇娇的话。 “我要你立马派人去和诬陷我哥哥的那名女子说清楚，撤销对我哥哥的控告，并向我哥哥道歉！” 谢娇娇一字一字，说得格外清晰。 苏盈紧紧抿唇，她实在不甘，不甘快得逞的计划就这样被自己亲手破坏了！ “翠漪，你去看看，人还有多久到。” 谢娇娇见苏盈犹豫，侧身吩咐翠漪。 “好！” “我答应你。” 苏盈的声音几乎和翠漪的同时响起。 “这才对。”谢娇娇轻笑。 很快，彩云带着大学士府的大夫前来。 苏盈让大夫退下，留彩云一人，吩咐她完成自己答应谢娇娇的事情。 “小姐，您不是……” “快去！”苏盈严声吼道。 彩云不敢再过问，连忙调头去了衙门。 得知自己是被谢娇娇下了药，苏盈哪好意思让大夫给她诊断。 于是乎，谢娇娇便在不远处，亲眼看着苏盈强忍药效赶回了府邸。 “小姐，这事算是成了吗？”翠漪歪过头问谢娇娇。 “我出手还能失误？” 谢娇娇嘴角微勾，语气颇为得意。 “嘿嘿，也对，我家小姐最聪明了！”翠漪憨笑。 开心之余，谢娇娇也不自觉感到无奈。 今日这场闹剧，她和苏盈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第153章 虚惊一场 谢娇娇知道大学士府迟早飞黄腾达，一直不想和苏盈有过多瓜葛。 她倒不是怕苏盈，她是担心苏盈记仇，日后会仗着苏大人在朝中地位，将矛头指向她家人。 这回是没有办法了，苏盈次次得寸进尺！ 谢娇娇若还退让，谢辞安就要无辜受到牵连。 他平生最看中自己的学识和名声，如何受得了被人这般泼脏水。 何况谢娇娇深知，苏盈这么做，全然是因为她。 罢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好了。最起码这一次，是虚惊一场。 谢娇娇前脚回到首辅府，谢辞安后脚踏进大门。 “娇儿。”谢辞安喊了谢娇娇一声。 “哥！”谢娇娇停在原地等谢辞安，二人并肩前往大厅。 “事情我都听平安说了，怎么样？衙门那边怎么处理的？” “说来也奇怪，先前那女子言之凿凿，说与我有染。后来来了个男子，又声称是她夫君，证明和我没有关系，二人只是贪财，想要趁机敲诈我一笔。紧接着，那女子也跟着改了口。”谢辞安左思右想，摸不清头脑。 “看来是他们良心发现了。”谢娇娇笑道。 “是啊，我看那姑娘挺朴实的，应当不是坏人。”谢辞安感慨。 谁知道呢，后面差点让他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话到这里，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了。你日后出门在外，凡事长个心眼，莫要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人心隔肚皮，你能猜到其他人怎么想的吗？”谢娇娇语重心长，提醒谢辞安。 谢辞安刚要点头应下，忽然发觉不对。 “哎娇儿，你何时学得这么老成，居然还来教育起我了？” 谢辞安笑着打量谢娇娇。 谢娇娇一阵心虚。 她怎么说。虽然谢辞安皮相上的年纪比她大，但若加上前世她活过的岁数，谢辞安还得喊她一声姨！ “我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我又不是傻子，孰是孰非还是懂的。你想想看，我什么时候被人骗过？” 谢娇娇眼珠子一转，寻了个理由搪塞。 “也是，你从小到大都精得很，脑瓜子也转得快。就是不用在正途上！” 谢辞安一本正经点评道。 “……我谢谢你了。”谢娇娇白了谢辞安一眼。 谢辞安分明是在揶揄她，哪里像在夸她的样子。 “对了，这件事情爹娘，还有祖母知道吗？”谢辞安忽然想到这个。 若是知道了，定又要为他操心。 “爹爹和娘今日去城外游玩了，祖母一直待在偏院，应当都还未来得及知晓。待会儿和几个知情的下人说一声，不告诉他们就是了。” 谢娇娇不以为意。 此事要搞不好，还真会出大乱子。 好在是解决了。 谢娇娇暗自松了口气。 首辅府这边一副轻松氛围，苏盈那边却是没那么如意了。 谢娇娇让翠漪买药，结果翠漪买了药效最强的那种。 苏盈足足在木桶里泡了一个多时辰，身子还是十分不舒服。 被人下药这等丑事，她又不好让人知晓，便只叫彩云一趟一趟的搬水，也未让别的下人帮忙。 累的彩云都快提不上气了。 “彩云！” 苏盈高声喊道，语气浓浓的不耐烦。 “奴婢在。”彩云不敢耽搁。 “帮我做件事情。” 第154章 约会 首辅府，兰苑。 阳光明媚，谢晚晴坐在窗前，时不时抬头看向外面，又在纸上添了几笔。 一会儿，一簇牡丹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宛若活的一般！ “小姐！小姐！” 春桃脚步急促，匆匆赶到房间，手中抱着个细窄的匣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怎么了？” 一双柳叶眉微蹙，谢晚晴面露疑惑神色。 “方才有人来送东西，说是太子给的，叫奴婢务必交到您的手上。” 春桃双手将匣子奉上。 谢晚晴更加疑惑。 她拿过匣子，打开，里面放着本画册。 谢晚晴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画册竟是孙子卿早年间的真迹！ 要知道，孙子卿未出名前的诗画皆未对外出售过！ 寻常人连看一眼都难得，沈书白居然能纳为己有。 更令谢晚晴震惊的是，沈书白同样欣赏孙子卿，会舍得把如此珍贵的东西赠与她！ “小姐？这画册上画的什么东西呀？” 春桃瞧见谢晚晴愣了半晌，探过头来张望了好几下，硬是没看出什么来。 “你不懂。”谢晚晴轻笑着。 小心翼翼把画册收好，放回匣子，亲手摆到架子上。 “这幅画册若是现在拿出去卖，至少值个上万两黄金。” “不，外面根本是买不到的。” 孙子卿与追崇他的人而言，自是难能宝贵的存在。 春桃不懂，她只看得见谢晚晴脸颊染上的淡淡红晕。 “小姐，您是不是喜欢上太子了？” 春桃歪过头，一本正经问谢晚晴。 谢晚晴愣了愣。 这要她如何说呢。 谢晚晴没有回答春桃的话。 不过她脸上红晕，倒是又深了些。 沈书白温润儒雅，活脱脱一位翩翩公子，又与她志趣相投，极有话缘。 谢晚晴不曾心动过那是假的。 可是…… 他毕竟是太子，二人身份悬殊，谢晚晴难免心有顾忌。 “咦，这儿还有个纸条。” 春桃眼眸不经意微扫，便瞥见地上一张纸条。 约摸巴掌大小，用细红绳绑着。 想来是沈书白放在画册中，方才谢晚晴拿出来时，未有注意到，从匣子里掉落。 还好春桃眼尖。 谢晚晴些许激动，她接过，打开看了几眼。 上面，沈书白寥寥几笔，道了句相思后，遂邀请谢晚晴明日下午去魁星楼游玩，那儿有场诗会。 不骄不腻，细致入微。 连那纸上的字迹，亦是干净清秀，落笔有神。 谢晚晴的心不知何时被沈书白牵绊，荡起层层涟漪！ 翌日，谢晚晴如约去往魁星楼。 好巧不巧，谢娇娇想出去闲逛，打算拉谢晚晴一起。 二人在院子门口撞了个正着。 “大姐姐这是有事要出去吗？”谢娇娇上下打量。 今日的谢晚晴，好似比寻常时候更要好看些。 连她从前不舍得戴的烧蓝镶金花钿，今儿个瞧她也戴上了。 “对的。”谢晚晴应声。 “可是太子？” 谢娇娇挑眉，连连打趣道。 “哎呀不是！娇儿就莫要多想了！” 谢晚晴下意识反驳，匆匆寒暄两三句，便与谢娇娇擦肩而过。 望着谢晚晴快步离去的背影，谢娇娇笑容戛然而止。 转瞬间脸上浮现一层担忧。 谢晚晴这副模样，谢娇娇就是用脚趾头也想得到，她这是要去见谁。 “大小姐该不会喜欢上太子了吧？”翠漪诧异。 第155章 路见不平 谢家虽说也算名门望族，到底是比不上世代为官从祖上开始显赫的大家族。 太子妃又是个香饽饽，上京的贵女圈中有的是人挤破脑袋想要争夺一二！ 肉少狼多，谢晚晴要想安安稳稳坐上太子妃的位置，着实是够呛！ “谁知道呢。”谢娇娇无奈耸肩。 她同翠漪想的截然不同。 按理说沈书白和谢晚晴站在一块，世人只会说谢晚晴身份地位比不过沈书白尊贵。 只有谢娇娇心里清楚，真正不配的，是沈书白！ 皇亲国戚又如何，还不是命短！ 谢娇娇实在不忍谢晚晴后半辈子如前世那般，一生独守空房。 可这些事情她只能憋在心里，寻不到人倾诉。 先不论沈书白活不过明年这话有没有人相信。 谢娇娇只要一说，活活落个凌辱诅咒皇亲国戚的罪名。 沈书白还没死，她就死了。 头疼，太头疼了！ 谢娇娇揉了揉太阳穴。 最后谢娇娇决定，跟着谢晚晴去看看，先确认谢晚晴与沈书白可是真生了儿女之情。 魁星楼。 湖畔一处假山旁，沈书白身着月白蓝底衣衫，一手持玉折骨扇，时而来回张望。 路过女子看向沈书白，顿时面露羞涩神情，转头与同伴窃窃私语。 忽的，沈书白瞧见不远处一抹熟悉身影。 他心生激动，快走两步迎了上去。 自镜明山庄一别，这是同谢晚晴第一回 见面。 沈书白好些天的思念终于落了底。 谢娇娇拉着翠漪躲在长廊的栏杆后，悄悄观察几米远处，正谈笑风生的一对身影。 别说，谢晚晴和沈书白站在一起倒真般配。 转念想到沈书白命短，谢娇娇刚要祝福他们两个的念头就被压了下来。 魁星楼乃是城北的一间郊园。 青山绿水，湖畔楼阁，极赋诗情画意。 楼中备有茶酒，供人见客赏乐。 沈书白和谢晚晴沿着湖畔逛了会儿，二人径直前往二楼。 今日魁星楼有诗会，文人儒士皆光临参加。魁星楼比平日里还要热闹些。 谢娇娇看二人进了楼里，忙不迭动身，生怕跟丢了。 她目光只顾着注意到谢晚晴和沈书白，没曾想刚上台阶，就被人撞了下。 那人走得急，力气极大，谢晚晴没来得及准备，连连往后踉跄了半步。 “哎你……” “抓小偷！那人是小偷！” 谢娇娇本想埋怨两句，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紧跟着追了上去。 见男子衣着朴实，不像有钱人家，又看他如此焦急，想来那贼偷了他顶要紧的物件。 谢娇娇头脑发热，来不及多想，调头跟着追了上去。 翠漪跟又跟不上，停在原处又不像样子，一时间手足无措，急得干跺脚！ 很快，谢娇娇追到那贼，几下就把他手中钱袋抢了过来。 “跑的挺快啊。”谢娇娇轻蔑冷哼。 说罢，男子这时也跟了上来。 谢娇娇随手将钱袋扔到了男子手中。 “这是你的吗？”谢娇娇问。 “是是是！” 男子点头如捣蒜，将那钱袋像宝贝似的捧着。 他从钱袋掏出几枚铜钱，想要感谢谢娇娇。 谢娇娇挥手拒绝，一个不注意，那贼便窜进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糟糕！ 谢娇娇正要迈腿追，忽然又想到沈书白和谢晚晴！ “这位姑娘，我叫……” 第156章 团伙作案 谢娇娇哪里顾得上在意这男子姓甚名谁，她拔腿就跑，调头回了魁星楼。 男子手里紧紧攥着钱袋，抬头，一脸感激的看向谢娇娇。 果不其然，人还是跟丢了。 谢娇娇垂头丧气，坐在长廊的椅子上思考了好一会儿人生。 自从重生后，她便一心计划撮合谢晚晴和沈承渊。 结果忙来忙去，他们两个交集浅浅，倒是自己和沈承渊三番两次扯上瓜葛。 难不成真真是她和沈承渊孽缘未尽，她谢娇娇就算重新来一回，还是注定要被沈承渊坑害？ 还有沈书白，谢娇娇实在是没想到，谢晚晴这一世又能和沈书白遇上。 她甚至后悔自己决定陪谢晚晴去镜明山庄！ 冥冥之中，似有一根绳索牵制着她。 她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样的故事，早已经被上天安排，她再怎么努力，都只是在做无用功。 可谢娇娇怎么能甘心呢！ 明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还要跳第二次吗！ “小姐，您别难过了。没跟上就没跟上嘛，下次大小姐再出来，咱们仔细些就好了。”翠漪着急不已。 谢娇娇神色呆滞，浑身僵直，已经在椅子上坐了大半个时辰了。 翠漪差点以为谢娇娇伤心过度，人傻了。 只是翠漪这话……怎么有点别扭。 说的好像她是跟踪狂一样。 “我不是在想这事。” 为了自己的形象，谢娇娇觉得还是跟翠漪解释一下比较好。 “我方才是在纠结，我要不要学点东西，是学弹琴呢，还是学画画呢，或者……” “小姐，您只要活着就行了。” “……” 折腾了大半天，什么事都没办成。 谢娇娇出了魁星楼。 这儿离感恩寺不远，谢娇娇打算买根糖果子安慰一下自己。 刚拐了个弯穿进一条较冷清的街道，迎面三四个男子将她去路挡住。 谢娇娇转头，后面不知何时也窜出来几个。 眨眼间，她和翠漪被人团团包围。 “你们是谁！” 翠漪吓得浑身瑟瑟，但还是下意识站在了谢娇娇前面。 谢娇娇心下一暖。 “你方才大庭广众下欺负了我兄弟，这账你说要如何算？” 为首男子根本不看翠漪，径直绕过她，和谢娇娇对上话。 “你的兄弟该不会是刚刚被我抓的那贼吧？”谢娇娇没忍住笑出声。 “这年头，小偷也兴团伙作案了？” 男子气极，不与谢娇娇废话，当即眼神示意，一群人朝谢娇娇奔来。 谢娇娇拽住翠漪的手，趁乱将她推到一边。 随后，谢娇娇便与那七八名男子打斗一团。 她从小就爱舞刀弄枪的，虽说算不得武艺高强，但也能与人搏上一二！ 对面这几个男子看着人多，个个使的都是蛮力。 谢娇娇仗着自己身材娇小，动作灵敏，不一会儿，七八个男子被放倒了一半！ “小姐！小心身后！” 一名男子手持匕首，狠狠刺向谢娇娇！ 谢娇娇被前面几个人缠上，有些招架不赢。 听到翠漪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眼见那匕首离自己愈加的近，谢娇娇吓得呆愣住。 “砰”的一声脆响，匕首落地。 紧接着，南山上前，三两下就将那几个男子制服。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翠漪赶忙跑到谢娇娇身旁，紧张打量，确认谢娇娇无事后才松了口气。 第157章 被盯上 小丫头是真真实实的被吓到了，翠漪泪水仿佛断了线一样往下流。 “我没事。”谢娇娇语气温柔极了。 说完，她扯过自己衣袖，轻轻为翠漪擦拭眼泪。 沈承渊看到这一幕，心中生起丝丝异样。 “殿下。” 南山捡起地上的玉扳指，擦干净了递给沈承渊。 沈承渊一边慢悠悠的戴上，一边走到方才闹事的那几个男子面前。 “大人！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沈承渊气场实在厉害，还未开口，只眼眸轻轻扫了下，几个男子便吓得够呛，浑身抖得如同筛子！ “殿下，要怎么处置？”南山低声询问。 “带去衙门吧。”沈承渊开口，慢条斯理道。 那几个男子一听沈承渊要报官，连忙跪下求饶。 南山狠狠踢了几脚，他们才老实，乖乖跟着南山离开。 经过谢娇娇时，几人还挨了谢娇娇的拳头。 “你怎么在这里？” 待到南山领着几人走远，周遭就只剩下谢娇娇、翠漪和沈承渊。 谢娇娇将注意放回到沈承渊身上。 “我如果不在，你刚才就没命了。” 沈承渊斜着眼眸，漫不经心瞟了谢娇娇一眼。 谢娇娇哑然。 沈承渊说得确实没错，刚刚要不是沈承渊及时出现，那把匕首百分百会刺中她。 “谢谢。”良久，谢娇娇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想到上回沈承渊对她说的，转眼间，这又欠下一个人情。 沈承渊三番五次救她于水火之中，说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虽然谢娇娇并不想承认。 “我可能是上辈子欠你的，回回遇到麻烦都被我撞见。”沈承渊无奈。 他也不想这么巧，但偏偏就有这么巧。 “你本来就欠我。”谢娇娇小声嘟囔。 感叹沈承渊终于说了句人话！ “你说什么？”沈承渊好奇。 “没什么，夸你呢！”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谢娇娇赶紧敷衍过去。 沈承渊不与谢娇娇多说，很快离开。 谢娇娇也无心再买糖果子，转身往首辅府的方向走。 “翠漪，今日发生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能让我爹我娘还有兄长知道。” 谢娇娇叮嘱翠漪。 “奴婢明白！” 谢娇娇不说，翠漪也是知道的。 若这事传到老爷夫人耳朵里，白白让她们担心不说。 还暴露了她家小姐跟踪谢晚晴和沈书白约会的事情。 方才那伙人与她打斗的场景尚且历历在目！ 谢娇娇脑子里不断浮现其中一名男子将匕首刺向她时的画面。 那男子面目狰狞，下手极干脆。 谢娇娇看得出来，这人是铁了心想要她性命的。 可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自己兄弟报仇，而谢娇娇也不过当场抓住那贼，将他偷的东西物归原主罢了。 仅仅因为这个，何至于要以性命相要挟。 谢娇娇越想越不对劲。 总之，此事算是让她长了个心眼。 提醒她日后千万小心，莫要被有心人算计，丢了性命都不知道！ 此时，皇宫，凤鸣殿。 一名瞧着年长些的宫女进来，在皇后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 皇后瞬时脸色大变。 “书白真去见那谢家大小姐了？” 她语气满是不可思议！ 说完，皇后气得不行，将手中茶盏狠狠扔在地上！ 第158章 秋狩比赛 茶水四溅，吓得殿中的几个宫女浑身一抖。 孙嬷嬷挥手，示意众人下去，只留下方才同皇后说事的宫女。 “他们去了哪里？都做了什么？”皇后追问。 “回皇后娘娘的话，殿下同谢家大小姐一起去了魁星楼参加诗会，随后又在明月楼吃了便饭。现下，殿下应该在回宫的路上了。” 彩霞如实禀报。 “本宫是说，这些天他日日待在东宫，连本宫喊他出来都没用。怎的今日如此兴致勃勃，说出去就出去了。结果是见谢晚晴去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才将满腔怒意压制住。 “殿下喜爱诗词歌赋，恰好谢家大小姐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想来二人志趣相投，殿下才和谢家大小姐走的近些。娘娘别担心。” 孙嬷嬷宽慰皇后道。 “你见书白何时与哪个女子这般交好过？” 皇后显然不信孙嬷嬷的话。 “书白之前一段时日去了漠北游玩，那沈承渊倒是机灵，趁着书白不在，好一顿出风头！倘若书白再不跟上，怕日后沈承渊将他骑在头上，到时候就真真是回天乏术了！” 殿中气氛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眼瞅着沈承渊扶摇直上，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 沈书白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怎叫皇后不着急！ “那谢晚晴有才有德又如何？听说她还是罪臣之女！如果她父亲在世，皇上定饶不过。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书白！” 皇后担心极了沈书白真喜欢上谢晚晴。 为了巩固势力，一步一步把沈书白扶稳了，太子妃的位置只能留给对沈书白而言有作用的人！ 而谢晚晴，无疑只会拖沈书白的后腿！ “要不然等殿下回来，您和他说清楚，让他与谢家大小姐断了联系？”彩霞提议。 “说得轻巧！书白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想做的事情，绕是谁拦着都没用。本宫怕让他别和谢晚晴来往，他倒跟本宫来上劲。” 皇后头疼，说话间叹了好几口气。 彩霞和孙嬷嬷面面相觑，一时也没了主意。 “对了！奴婢想到个法子！” 孙嬷嬷忽然眼前一亮。 “说说看。” 皇后语气慵懒，没指望孙嬷嬷真能说出什么好歹来。 “奴婢觉得，既然不好劝殿下，不如朝谢家大小姐下手。殿下和谢家大小姐走得近，最有可能是对谢家大小姐有了好感。如果他喜欢上别家女子，亦或是不喜欢谢家大小姐了，便就会主动与之疏远！” 孙嬷嬷将心中想法娓娓道来。 “让他喜欢上别家女子？”难得的，皇上提起了兴致。 “对啊！殿下对谢家大小姐纯粹是情窦初开，二人聊得来，久而久之才有了感情。算起来，他们两个认识也不过短短一月，感情哪有那么深。”孙嬷嬷应声。 “这倒是个好主意。” 皇后点了点头。 “可问题是，让殿下重新喜欢上哪家的姑娘合适啊？” 彩霞又有了困惑之处。 “大学士府千金苏盈正好合适。”皇后嘴角微勾。 早在苏盈及笄时，皇后就已经物色好了，将她纳为太子妃的备选。 苏家在朝中势力强大，且苏大学士还是朝中老臣，在众官员面前有几分威严。 若是拉拢到苏家，沈书白就多了个靠山。 总之，她好不容易把沈书白推到太子之位上，万不能出一丁点闪失！ 第159章 马车失控 在秋狩比赛的前三天，谢娇娇收到宫里送来的名册，通知她参加。 秋狩比赛一年一度，乃是皇亲国戚及城中贵公子大出风头引得皇上注意的好机会。 倘若能在比赛中拔得头筹，日后仕途便能走得更加稳当。 前世谢娇娇就参加过这次秋狩，还没开始，她便知道结果。 左右又是沈承渊获得第一名。 何况她们这些个女眷去了也是干看着，谢娇娇觉得无趣，本不想参加。 谁知她在名册上看到了沈书白和谢晚晴的名字！ 谢娇娇记得，前世这场秋狩比赛，沈书白并未参加。 怎的这一世变了？！ 她不禁眉头紧蹙。 “小姐，您怎么了？” 翠漪见谢娇娇神情凝重，凑过身子询问道。 谢娇娇摇头。 依照她的猜测，沈书白参加秋狩，怕多半是为了谢晚晴。 二人常常来往，谢娇娇不得不担忧。 如若谢晚晴这一世仍嫁给沈书白，之后沈书白去世，她守着孩子孤独终老。 那自己重活一世有何用处，说得保护好身边人，岂不是成了废话！ 谢娇娇万不想看见谢晚晴再有这样一次经历。 她应该和沈承渊有情人终成眷属，二人郎情妾意，白头偕老才对！ 谢娇娇最后还是去了。 秋狩比赛定在玄虎山山顶，就在上京城外，上山只需半天时日。 当日，谢娇娇与谢晚晴先进宫，与众人汇合后，上宫中安排的马车，之后的事情便就无需管了。 马车缓缓行驶，谢娇娇无暇顾及窗外风景，只一个劲挽着谢晚晴的手不放，同她嬉笑闲聊。 “听说要在玄虎山待上半月，此事可是真的？”谢晚晴有些担忧。 她还是第一次参加秋狩。 秋狩虽然年年举行，但并非城中所有贵女都能参加。 在秋狩比赛开始的前两个月，便由礼部确定人选，之后一一分发请帖。 而参加秋狩的女眷，基本每年都会换一批。 谢娇娇上一回参加，还是三年前。 “大概是这样，但超不过半月。”谢娇娇告诉谢晚晴。 “没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你且当玩，我陪你就是。” 谢娇娇决定参加这次秋狩，一定阻挠谢晚晴和沈书白二人感情升温。 免得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不可控的地步！ 还有个原因，就是怕谢晚晴一人孤独。 尤其苏盈也在。 谢晚晴和谢娇娇姐妹情深，依照苏盈脾性，她斗不过谢娇娇，定会找谢娇娇身边人粗出气！ 兄长谢辞安就是第一个倒霉蛋！ 正好，谢娇娇也想看看，苏盈逮着机会，可会再做些什么。 马车缓缓行驶，山路崎岖，一行人走了三个时辰，仍在半山腰上。 谢晚晴靠在角落打盹，谢娇娇无事可做，便掀开窗帘，看外面风景。 周围树林茂密，郁郁葱葱，的确是狩猎的绝佳之处。 忽然，谢娇娇所在的马车朝一边倾斜！ 谢晚晴从睡梦中惊醒，不自觉叫出了声！ “啊！” 紧接着，不等二人反应，马车再次发生动荡！ 谢娇娇赶紧抓住谢晚晴的手，在她摔倒前，挡在她的身下。 “快救人！” 外面传来声音，几个侍卫上前，把失控的马匹钳制住。 随后，侍卫像捉小猫一样，扯着谢娇娇的领子，把她提了下来。 另一边，谢晚晴也被救下。 第160章 皇后的用意 谢娇娇落脚后看向马车，才发现马匹的腿被树枝划伤，正汩汩流血。 看来这辆马车是不能再坐了。 谢娇娇心中暗暗抱怨一句倒霉。 “怎么回事啊？怎么不走了？” 前面不远处，苏盈从窗户探出头，回过身望向谢娇娇这边。 周遭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皆是在抱怨谢家马车出了故障，耽误她们继续出行。 谢娇娇脸色愈加难看。 不能再坐旧的马车，她和谢晚晴只能分到别家小姐的马车中。 谢晚晴在城中人缘不错，且名声极好。 很快就有人邀她与自己同座。 而谢娇娇不然。 谢晚晴停在原地半晌，也未等到有人开口让谢娇娇上自己的马车，她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姐姐，你先去宋家小姐那坐着去。”谢娇娇轻声同谢晚晴说道。 “那你怎么办？”谢晚晴神情焦灼。 “我没事。” 谢娇娇嘴角微勾，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说罢，她便吩咐春桃送谢晚晴离开。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众人愈加不耐，纷纷催促谢娇娇快些解决。 她若迟迟不动，一群人都要等着。 眼见天色渐渐暗下，再耽误会儿，到时候到达山顶，恐怕已经夜深。 这些个千金小姐自小娇生惯养长大，哪里受得了半夜在荒山野岭待着。 “哼，谢娇娇这下子可是把脸都丢尽了。”彩云冷哼。 她知道苏盈不待见谢娇娇，就在她面前故意踩谢娇娇讨她欢心。 “不仅如此。没有人让她坐自己的马车，她就只能爬上山去。现下离山顶还有段路程，爬山最是辛苦，我倒要看看，谢娇娇能不能受得了！” 苏盈洋洋得意。 男子和女眷分为两队前行，就算谢娇娇与沈承渊关系亲近。 沈承渊不在，她也没有办法！ 京城贵女皆由苏盈马首是瞻。 谢娇娇原本名声就算不得好，何况苏盈讨厌她，谢娇娇在这些个千金小姐中更混不走！ 眼下，谢娇娇可谓是孤立无援。 “我说谢二小姐，你如果坐不了马车，不如走着过去算了。总好过在半路上挡着，不让我们走吧？” 有人开口，公然对谢娇娇说起风凉话。 马车失控一事，怕也是苏盈一手策划。 谢娇娇冷冷扫了眼苏盈方向。 不错，刚出发就开始算计起她来。 谢娇娇知道，之后这半个月，她日子不会过得枯燥了！ “我……” “谢二小姐。” 谢娇娇刚决定走路前行，忽然，一位嬷嬷快步走来。 “皇后有请，让您坐她的马车前行。”嬷嬷对谢娇娇说道。 话音刚落，周围马车中顿时发生激烈议论。 谢晚晴听见风言风语，心疼谢娇娇。 本想下车和谢娇娇一起，得知皇后出手帮她，谢晚晴退了回来。 “谢二小姐，随奴婢来吧。” 嬷嬷侧过身子，让出一条小道。 于是乎，谢娇娇云里雾里上了皇后的马车。 二人并未过多言语，谢娇娇恭恭敬敬行过礼，就呆坐着不动了。 倒是方才准备看笑话的那些个千金小姐气得不行，开始揣测起皇后用意。 “谢娇娇何时跟皇后娘娘有所联系了？” 苏盈气得脸色通红！ 自己回回算计谢娇娇，都被她成功逃脱！ 苏盈从未有过如此重的挫败感！ 第161章 背叛 尤其上回谢娇娇给她下药，更令苏盈气急败坏。 每每想起，她恨不得谢娇娇受千刀万剐！ “想来是皇后得知此事，为了让队伍顺利前行，才好心帮的谢二小姐吧。” 彩云宽慰苏盈道。 “那谢二小姐就是个没家教的，活脱脱一个市井混混。皇后这等尊贵之人，怎会瞧得上她。怕是连正眼都不愿意给她吧。” “小姐，您别多想了。您在这儿生闷气，难受的还是您自己，不值当。” 苏盈想想也是，便就懒得和谢娇娇再计较了。 待到一行人到达营地，已然天昏昏暗。 沈承渊才从宣正帝的营帐中出来，就撞见谢娇娇向皇后道谢，随后朝自己营帐方向走去。 看着谢娇娇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沈承渊陷入沉思。 “这小丫头不错啊，居然和皇后都认识了。” 萧世衍走到沈承渊身旁，乐滋滋的打趣道。 他脑子简单，想法没有沈承渊多。 在沈承渊看来，谢娇娇和皇后亲近，算不得一件好事。 “我记得，皇后可没有如此好心。” 沈承渊双眸微虚。 “她们姑娘家那边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就是谢娇娇的马车不小心坏了，她没有马车坐，皇后就帮了她。仅此而已。” 萧世衍不以为意，未有发觉任何反常之处。 “你就别多想了。天天想这么多，累不累啊。” 但愿如此吧。 沈承渊心想。 夜深，谢娇娇已经睡着，谢晚晴小心翼翼起身，离开了营帐。 营帐不大，再加上谢娇娇睡眠浅，稍一丁点动静都能将她扰醒。 她才睁眼，就发现谢晚晴的床铺空空如也，谢晚晴不知去了何处。 谢娇娇担心谢晚晴遭遇危险，连忙起身，匆匆拢了件衣裳，便跟着出去了。 营地后面的一处山坡下，苏盈在此等候多时。 她不耐烦的来回张望，终于看见谢晚晴身影。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苏盈双手挽臂，端得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这么晚了，你喊我出来做什么？”谢晚晴皱眉。 看到谢晚晴和苏盈见面，谢娇娇属实觉得不可思议！ 她藏在一块石头后面，安静听二人对话。 “怎么？之前你可是几次来我府上邀请，我才答应与你见面。现在你厉害了，反倒成我求着你来找我了？” 苏盈言语轻蔑，望向谢晚晴的目光满是讥讽。 “你喊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吗？”谢晚晴气得浑身发抖。 清高如她，怎受得了被人这般欺辱！ “我想问问你，前几日我喊你出来，你为何不出来？” 苏盈严声质问起谢晚晴。 这么多天，她终于逮着机会问清楚了。 “因为我后悔了。” 谢晚晴深吸一口气，双眸直迎上苏盈目光。 “我不想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想再算计娇儿。” 不远处，谢娇娇听到谢晚晴提及自己，眉头紧紧皱起。 “你说不想就不想了？谢晚晴，你把我当猴耍呢！” 苏盈来了气，毫不客气的训斥谢晚晴。 谢娇娇听着火大，几次想要冲出来骂苏盈，最后都忍住了。 比起一时痛快，谢娇娇更想知道，谢晚晴和苏盈究竟有过怎样的来往。 谢晚晴说的不愿算计她，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我知道了！”苏盈嗤笑。 “难不成你是喜欢上太子殿下了，所以想要在他面前谋个好印象？” 第162章 同流合污 这些天，苏盈可是一直盯着谢晚晴的。 无论是在镜明山庄还是魁星楼，谢晚晴和沈书白见面的事情，苏盈都知道。 听罢此话，谢晚晴顿时脸色大变！ 她性子本就温温柔柔的，吵也吵不赢苏盈，堪堪受了气，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说谢晚晴自己，就是谢娇娇在一旁听着都急的不行。 “是，我以前是嫉妒过娇儿，但我后面想通了，我现在不愿再同你一起陷害娇儿。” 谢晚晴直白同苏盈说清楚，而后又反问道：“还是你觉得，我只要与你扯上关系，这辈子都别想摆脱你？” “你摆不摆脱得了我不重要，重要的是，画坊那次，还有马场那次，你都参与了的，这一点你不可否认！如果此事被谢娇娇知道了，你觉得她会原谅你？” 苏盈继续嘲讽，“如果太子知道明面上看起来温柔贤淑的京城第一才女背地里竟是个妒妇，你觉得他还会与你来往吗？” 面对谢晚晴的反抗，苏盈丝毫也不着急。 她深知谢晚晴最好面子，绝容不得这些事情被公布于众。 果然，苏盈说完，谢娇娇面色惨白！ “谢晚晴，你想害谢娇娇的时候就把我拉拢来，不想了就将我踢到一边！这世上哪来这么大的好事！而且，谢娇娇已经知道那几次事故都出自我之手了，你就真不怕她马上查到你身上？” 苏盈趁热打铁，步步紧逼，威胁谢晚晴继续与她联手。 “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晚晴声音轻细，但仍听得出语气中夹杂的几丝颤抖。 她到底还是怕，怕人们知道她做的这些丑事。 “帮我想办法杀了谢娇娇！”苏盈不紧不慢道。 “什么？”谢晚晴大吃一惊。 “杀人的事情你竟也敢做？” “她都有胆量招惹我，我没有胆子要她性命？”苏盈轻蔑冷哼。 随后，苏盈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 “这是千绝散，剧毒，你只要想办法把这个下到谢娇娇的饭里就行。之后就都由我来处理。你放心，查不到你身上。” “我不。”谢晚晴想也没想的拒绝。 她确有做过几次坏事。 可顶多是让谢娇娇疼一阵子。 谢晚晴从未想过要谢娇娇的性命！ 之前如此，更何况现在。 在她发现自己并非喜欢沈承渊，真正心仪的人其实是沈书白开始，谢晚晴就打算放下了。 “你可想好了。你父母双亡，即便是有祖母庇佑，一家之主还是谢娇娇的父亲。你如今住在首辅府，说难听点就是寄人篱下！” 苏盈句句带着讥笑嘲讽。 “先不论谢娇娇知道你陷害她的事情，她能不能原谅你，谢娇娇娇的爹娘可是出了名的宠她，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 谢晚然浑身僵直，呆愣在原处。 “你德才兼备，容貌出众，随意拿出一点都比谢娇娇强一百倍。可所有人都偏爱谢娇娇，你当真服气吗？” 苏盈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正正好戳在谢晚晴的心坎上！ “你应该也不想一辈子被谢娇娇踩在脚底下吧？” 苏盈笑容愈加得意。 趁谢晚晴愣神，苏盈把装了剧毒的油纸包塞到谢晚晴手上。 “就是这半个月，我等你好消息。” 说罢，苏盈同谢晚晴擦肩而过。 苏盈走后，谢晚晴又在山坡下站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 第163章 兔子 为了不让谢晚晴发现她跟踪，谢娇娇先行一步回了营帐。 她背过身，直到听见身后动静，确认谢晚晴已经回来睡下，谢娇娇才放心。 这一夜，谢娇娇都没怎么睡好。 她每每闭上眼睛，耳朵边就开始萦绕苏盈和谢晚晴的对话！ 难怪那段时间，谢晚晴常常约她出去，原来是暗中给她设下圈套，想要陷害她啊！ 谢娇娇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那次在马场，谢晚晴应当是看见了的，她差点就死在马蹄下了…… 谢娇娇反省了许久，自己哪里做错了。 大姐姐分明十分善良，待她也是极好的，怎会背地里想法子害她。 但无论如何，谢娇娇只要想到上一世自己是怎么掺和进她和沈承渊的感情。 以至于她嫁不得心爱之人，最后孤独终老过完一生的，就讨厌不起来她。 想来是报应吧。 沈承渊对她有愧，同样的，谢娇娇对谢晚晴也有愧！ …… 等到谢娇娇醒来时，已经是晌午。 秋狩比赛从下午开始，故而她无需起大早。 翠漪听见动静，给谢娇娇端来一碗清粥。 “大姐姐呢？” 谢娇娇自醒来，就一直没有看到谢晚晴的身影。 “大小姐被太子殿下邀去周边闲逛了。”翠漪告诉谢娇娇。 这太子追人还真是一套一套的，殷勤得很呐。 谢娇娇抚额。 昨日奔波了大半天，到了地方也没怎么进食，谢娇娇着实是有些饿了。 她端起碗，眨眼间将清粥喝完。 肚子饱了，谢娇娇就想出去溜达会儿，消消食。 刚要起身，便听见外面脚步声音。 “娇娇妹！在不在！” 萧世衍声音之洪亮，好似唯恐营地其他人听不见。 谢娇娇赶紧出来，在萧世衍喊出下一句时，捂住了他的嘴。 “唔……”萧世衍憋红了脸。 “你先答应我，别叫我娇娇妹！” 谢娇娇狠狠瞪着萧世衍。 别说，连她亲哥哥都没这么喊过她！ 谢娇娇听见一次，就起一次的鸡皮疙瘩！ 萧世衍点头如捣蒜。 谢娇娇这才把手放下。 “娇……” 萧世衍从嘴里刚蹦出一个字，谢娇娇随即又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马把后面两个字给憋了回去。 “哎呀，姑娘家家的，别这么暴躁。到时候全京城没人敢娶你怎么办。” 萧世衍笑嘻嘻的，说话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没人娶我我就不嫁人，又不是没了男人不能活了。” 前世，她就是着了沈承渊的道，最后栽了个大跟头，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这一世，她可没那么蠢了。 不能被男人牵绊，谢娇娇把这句话刻在心里，每日默念一遍。 “兔子！” 翠漪注意到萧世衍手里提的笼子，顿时感到十分惊喜。 女孩子家家，谁会不喜欢可爱的小动物呢。 那兔子毛茸茸的，通体雪白，像个小肉团子，实在是讨喜。 翠漪看到心都化了。 “我差点忘了！” 萧世衍一拍脑门，提起笼子，在谢娇娇面前晃了晃。 “送给你的！” 谢娇娇眼前一亮。 “我上午到后面树林逛了下，运气不错，逮着只兔子，看它长得好看，舍不得吃了。思来想去，还是送给你好了。”萧世衍解释。 第164章 那就叫鸡腿吧 谢娇娇接过笼子，放到桌上，与翠漪一起看了半晌，差点把萧世衍给忘得一干二净。 “这小兔子可真可爱。”翠漪忍不住感叹。 “我也觉得。”谢娇娇附和。 “小姐，您留下它吧，别把它吃了。您要是嫌养着麻烦，奴婢照顾就是。” 翠漪态度真挚，一本正经祈求谢娇娇。 “……” 谢娇娇在想，为什么翠漪会觉得，自己要把这兔子给吃了。 她以前真有这么调皮捣蛋吗？ “留下就留下呗，我没吃兔子的爱好。”谢娇娇答应翠漪。 翠漪算是吃了颗定心丸，一下子开心的不得了。 “对了，这兔子可有名字？叫什么？” 谢娇娇转过头，抬眸望向萧世衍。 “既然我送给你了，那它的名字也该你取才是。”萧世衍轻笑。 见谢娇娇有了兔子后看上去高兴了许多，他很是欣慰。 谢娇娇陷入了沉思。 “我想到了！”好半晌，她终于开口。 “叫什么？”萧世衍和翠漪几乎异口同声。 二人都十分好奇，谢娇娇想了这么久，到底取了个怎样惊世骇俗的好名字。 “叫鸡腿！” 谢娇娇咧开嘴，露出灿烂笑容。 “……” 营帐内气氛瞬时变得尴尬起来。 “怎么？这名字不好听？” 谢娇娇看着面前神色呆滞的两个人，认认真真问道。 “好听，好听！”翠漪忙不迭点头。 谢娇娇是她主子，她能说这名字取的不好听吗。 萧世衍出来后，径直去到沈承渊的营帐。 沈承渊正在擦拭弓箭。 “送到她手里了？” 瞥了眼萧世衍，他若无其事问道。 “送到了。”萧世衍点头。 “怎么样？她反应如何？”沈承渊继续追问。 “挺开心的。她还给兔子起了个名字。” 萧世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悠哉悠哉跷起二郎腿。 沈承渊将弓箭放好，回到桌前坐下。 “叫什么？”他随口一问。 “鸡腿。” “咳咳！” 沈承渊刚准备喝水，萧世衍冷不丁说话，呛得她直咳嗽。 哪有姑娘家会给自己养的兔子取名叫鸡腿的啊！ “哎，我有个疑问。那兔子明明是你抓到的，你要给谢娇娇，为何还让我去说？” 萧世衍挑眉，笑容颇为狡黠。 沈承渊用脚趾头猜，都猜得到萧世衍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把这兔子送她，是因为我担心她因为昨日路上发生的事情感到失落。而且看她那样子，估摸着这半个月她也难熬，给她只兔子，还能陪她玩。” “至于为何让你去送。因为她现在不待见我，我去送，我怕我连进她营帐的机会都没有，那我多丢脸。” 沈承渊漫不经心，将事情同萧世衍解释了遍。 “啧啧，堂堂五皇子，居然会如此在意一个女子心情如何。” 萧世衍说话贱兮兮的，尤其伴着一阵狡黠笑声，更添几丝玩味。 沈承渊是习惯了萧世衍这个样子，要不然早揍他了！ “我是想到之前断赵毅的案子时曾经利用过她。我心中有愧，才想对她好些。你莫要妄加揣测，何事都能扯上儿女之情。” 沈承渊又添了一句。 “在意这个，还不如多想想待会儿比赛如何赢过我。” “我赢你？你在开玩笑吗？” 萧世衍惊得瞪大了眼睛，仿佛听见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第165章 寻找兔子 要知道，从沈承渊束发之后，秋狩皆是他拔得头筹。 五六年过去，从未变过。 萧世衍本就是个半吊子，回回比赛都是垫底的。 他若想赢过沈承渊，除非睡前将枕头置高些，看梦里可会如愿。 “也是。”沈承渊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 萧世衍很想在沈承渊那张无比欠揍的脸上来两拳。 下午狩猎比赛第一轮，众皇子及青年贵人策马进到树林之中。 以三个时辰为限，谁狩的猎物最多，谁便是佼佼者。 男子们一走，营地骤然冷清了不少。 营帐外的空地上，翠漪正逗弄笼中的兔子。 自萧世衍将兔子送给谢娇娇后，翠漪便爱不释手，真真把这只兔子当成了宝贝。 左右翠漪也愿意，谢娇娇乐得清净把兔子交给她看管。 她呢，睡睡懒觉，四处逛逛。 说是秋狩，谢娇娇全当再度个假了。 女子们三两成团，散心嬉戏，气氛十分祥和。 陈婉琳挽着苏盈的手，沿营地周围闲逛。 “你怎的瞧着气色不好？可是昨儿个奔波了大半天，累着了？” 苏盈脸黑了半晌，任陈婉琳说什么她都无心回应。陈婉琳疑惑，忙询问她。 “我哪里是累着了，我是被气到了！”苏盈冷哼，语气颇为不悦。 “怎么回事这是？谁惹你了，你同我说。” 陈婉琳做出一副担心模样，迫不及待追问苏盈。 “还不是因为谢娇娇！” 提起谢娇娇，苏盈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陈婉琳哑然。 她记得，苏盈和谢娇娇的梁子好似还是因为她结下的。 现下谢娇娇让苏盈不舒服，这其中怎么也有她一份责任。 可陈婉琳也并非在谢娇娇面前吃过一两次亏。 上回她和谢娇娇在沈承渊面前吵起来，不知怎么传去了父亲那，回家后被好一顿责骂！ 不得已，陈婉琳只能收敛些。 “陈小姐有所不知。自从上回在玉坊中，小姐帮您出了头，就被那谢家二小姐记上仇了，之后便三番五次的招惹小姐，引得小姐不痛快！” 彩云开口，替苏盈把话说了。 陈婉琳面露尴尬神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忽的，苏盈停下脚步。 陈婉琳好奇，随苏盈目光望去。 就见谢娇娇的丫鬟翠漪正蹲在笼子前面，喂那笼子里的兔子吃菜。 “这不是谢娇娇的贴身丫鬟嘛。”陈婉琳语气很是不屑。 “你想不想帮我报仇？”苏盈冷不丁说道。 陈婉琳一愣，转头直望向苏盈。 先不说陈婉琳常黏着苏盈，二人可谓是姐妹情深。 上回苏盈帮了她，这次，怎的也该轮到陈婉琳为苏盈做件事了。 正想着，翠漪起身，离开了空地。 苏盈凑近陈婉琳，在她耳畔轻声嘀咕了几句。 陈婉琳应声，观望周围一眼，遂上前，把笼子打开，将那只兔子给放走了。 待到翠漪折回来，已然不见兔子身影。 “鸡腿？”翠漪连声呼喊。 她紧张不已，奔跑寻找间，手中的杯子掉落地上，碎成了几瓣。 翠漪无暇顾及，她一声一声喊兔子的名字，把营地翻了个底朝天。 彼时，谢娇娇刚睡了个午觉醒来。没人催她，她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 “小姐！小姐不好了！”翠漪跌跌撞撞冲进营帐。 “怎么了？”谢娇娇被翠漪给吓清醒了。 “鸡腿不见了！” 第166章 迷路 翠漪又急又恼，说话间夹杂了几丝哽咽，看得人生怜。 那兔子多半是跑去了树林中，谢娇娇并不焦急。 毕竟万物有主，它在被萧世衍抓到前，本就是在树林中生存的。 谢娇娇想开口宽慰翠漪，可看见翠漪泛红的眼圈，要说的话梗在了喉间。 虽说那兔子养了还不足一天，可翠漪喜欢那只兔子，谢娇娇是看在眼里的。 兔子丢了，还是因她而丢，翠漪心中定难过。 罢了。 “你再在营地中找一遍，我也跟着看看！”谢娇娇对翠漪说道。 左右她也无事可做，不去帮忙找兔子，这一下午她亦是在营帐中发呆度过。 就当为了翠漪开心了，找得到自然是最好。 她方才望向翠漪眼眸时，想到了红杞。 红杞是她养的一匹马，现下就在首辅府的马厩。 谢娇娇记得，上一世沈承渊单单是因为谢晚晴不小心受到惊吓，就赐死了红杞。 红杞与她而言，是宠物更是朋友。 她嫁进皇府，受深府院墙所禁锢，红杞是她唯一的寄托。 万般哀求，都不抵谢晚晴口中一句“害怕”。 眼睁睁的看着红杞被刺杀死在她面前，却无力阻拦。 焦急和难过，一如丢了兔子的翠漪。 兴许是因为这个，谢娇娇竟真荒唐到为了才收养半天的兔子，把营地翻了个遍，甚至去了树林中寻找。 玄虎山上树木茂盛，草生得有谢娇娇一半高。 她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喊兔子的名字。 恍惚中，一抹白色毛茸茸的小东西闪过。 难道是鸡腿？ 谢娇娇提起裙角跑过去。 “啊！” 兀的下，谢娇娇一脚踏空，竟翻滚至旁边的山坡。 顿时，她头晕目眩，身子控制不住往下坠！ 好在那山坡不算太高，只是陡了些，谢娇娇被藏在草丛中的石头咯得浑身酸疼。 她暗暗抱怨了一声倒霉，准备起身，才发现真正倒霉的还在后面。 她的脚踝再一次扭伤了。 旧伤复发，谢娇娇疼得比在镜明山庄那次还要厉害！ 她挣扎了好几遍想要起身，可只要脚踝稍稍发力，谢娇娇便疼得浑身止不住颤抖。 自己该不会要在这树林中自生自灭了吧。 谢娇娇欲哭无泪。 草丛中，一个人影暗讽离开。 天色渐渐暗下，参加比赛的男子们也陆续回来。 忙于寻找兔子的翠漪这时才发现，谢娇娇不见了。 “大小姐！” 翠漪慌不择路，在一处围栏前找到正与沈书白闲聊的谢晚晴。 “翠漪？” 看见翠漪，谢晚晴有些诧异。 此时翠漪已然担忧的不行，连沈书白在旁边，她也顾不得行礼。 “大小姐，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小姐不见了！” 翠漪哽咽，急得直跺脚。 “娇儿不见了？”谢晚晴大惊。 她与沈书白相视一眼。 “好端端的，她若待在营地，怎么会失踪。是不是她去了围栏外面的树林？”沈书白追问。 翠漪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二人。 “奴婢与小姐已经分开快一个时辰了。大小姐，您说，小姐会不会迷路了啊？亦或是出了什么意外。” 翠漪忍不住，泪水宛若断了线的往下掉。 “别瞎说！”谢晚晴忙阻止翠漪。 “迷路倒有可能，娇儿如此聪明，怎么会发生意外。你莫要在自己吓唬自己了。” 第167章 暗生情愫 话是这样说，谢娇娇没有回来，谁都不知道她现下处于怎样的境地。 沈书白提议告诉皇上，谢晚晴觉得有理，三人随即直奔皇上营帐。 好巧不巧，沈承渊刚面见皇上出来。 “怎么了这是？” 他瞥了一眼，发觉三人面色焦急，像出了什么大事。 而且只见翠漪，却不见谢娇娇。 他立即猜到，三人这副反应，应当是关于谢娇娇的。 莫名的，沈承渊总下意识为谢娇娇的事情上心。 “谢二小姐不见了。”沈书白说着。 身后，翠漪嘴里喋喋不休的念叨，沈承渊隐约听到句去树林找兔子。 “我去找！” 沈承渊说罢，不等三人回应，他便匆匆朝远处赶去。 谢娇娇已经认命了。 她从掉下山坡到现在，整整一个半时辰，费尽心力，就挪了四五米地。 谢娇娇大致算了下，如果靠她自力更生走回营地，怎么都需要五六天。 那个时候，她估计已经喂了狼了！ 想到狼，谢娇娇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 这儿是狩猎场，白日里皇子少爷都是来此处打猎。 这便意味着，周围定好有豺狼虎豹出没的。 ……该不会自己真会死在这里吧。 被野兽吃了，和被沈承渊赐死。 谢娇娇怎么觉得，这两种死法都挺没尊严的。 那老天爷让她重生做什么？玩她的吗？ 谢娇娇越想越气，抓起身旁的石头，用力朝天上扔去。 “谢娇娇！” 有人喊了她一声。 谢娇娇吓了大跳，还以为老天爷显灵了，知道自己骂她。 随后她反应过来，这不是沈承渊的声音嘛！ “谢娇娇！你在哪！”沈承渊又喊了声。 谢娇娇能够清晰感受到，沈承渊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我在这！”谢娇娇激动大喊。 自己终于不用喂野兽了。 她恨不得嚎啕大哭。 “你说一下周围有什么东西。”沈承渊与谢娇娇对话。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 借着月光，沈承渊依稀能够看得清前面的路。 可眼前到处都是草丛和树木，难以发现谢娇娇身影。 谢娇娇环顾四周，这儿到处都是树木，就算她说了，对于沈承渊而言也是废话。 于是，谢娇娇捡起地上石头，一直往天上扔。 “你看能不能看到我扔的石头，我就在石头下面。”谢娇娇提醒沈承渊。 很快，沈承渊找到谢娇娇。 “你倒还挺悠闲。”沈承渊低头，便看见谢娇娇靠在土堆前。 “那我还能怎么办？”谢娇娇噘嘴。 “走吧。”沈承渊语气冰冷，听不出半点感情。 “要是被我父皇知道了你私自离开营地，他定不会轻饶你。” 说完，沈承渊转身。 走了几步，发觉谢娇娇没有跟上，他又转过身，嫌弃打量谢娇娇。 谢娇娇倒是想走，可她走不了啊！ “你腿受伤了？”沈承渊皱眉。 “嗯，前段时间在镜明山庄摔过一次，伤了脚踝，也是被困在山上，大半夜被人寻到的。”谢娇娇如实回答道。 …… “合着这才一个月不到，你就在同一件事情上栽了两回？” 沈承渊的语气充满惊奇，谢娇娇有理由怀疑沈承渊把她当成了傻子！ “我又不是故意的！”谢娇娇脸垮了下来。 她最是不喜听到沈承渊责怪她。 第168章 化险为夷 前世也就罢了，她笨，她傻，义无反顾和沈承渊成婚，妄想沈承渊是真心喜欢她。 沈承渊如何对她，她都心甘情愿。 这一世不一样了！ 二人分明没有任何关系，凭什么沈承渊还要责怪她！ 谢娇娇越想越委屈，恨不得骂沈承渊一顿。 转念一想，若是这时把沈承渊得罪了，沈承渊不管她，她不就真要在这深山老林中待一晚上了吗。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谢娇娇决定先暂时不与沈承渊作对了。 沈承渊检查了下谢娇娇的脚踝，新伤加旧伤，比之前还要严重。 靠她自己走回去肯定是不可能了。 不得已，沈承渊只能背她走。 “为了只兔子，跑到这树林中，你说你是不是蠢？”沈承渊忍不住说教道。 毕竟那只兔子其实是他送给谢娇娇的。 沈承渊总觉得，谢娇娇受这份苦，其中有他的缘故。 “值得啊！”谢娇娇毫不犹豫回答。 “你觉得那只是只兔子，可在养它的主人眼里，就是如同亲人一样的存在。” 她说的是兔子，心里想的，却是红杞。 准确来说，是被沈承渊赐死的红杞。 这个道理上一世的沈承渊就不懂，谢娇娇也没指望这一世的沈承渊能够理解。 果不其然，听完谢娇娇这番话，沈承渊便再也没了回应。 她以为沈承渊是理解不了她，可其实，沈承渊是在想事情。 不知为何，沈承渊心里怪怪的。 二人不知不觉回到营地附近，谢娇娇反应过来，忽然拍了下沈承渊肩膀。 “你放我下来。” “你脚上的伤没事了？”沈承渊疑惑。 “你别管。”谢娇娇着急说道。 营地外面时不时有巡逻的侍卫经过，她担心被人看见。 沈承渊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照做了。 “嘶。” 谁知，刚放下来，谢娇娇便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确定你能走？”沈承渊语气中满是狐疑。 “你扶一下我就好了。” 谢娇娇强忍疼痛，一瘸一拐往前走。 沈承渊眉头紧蹙。 他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谢娇娇这是刻意在避嫌。 许是他遇到的女子都巴不得和他有所交集，偏偏只有谢娇娇，平白对他生出百般厌烦。 沈承渊对谢娇娇更多了几分兴致。 于是乎，平日里几步就能到的路，沈承渊搀扶着谢娇娇，足足走了半炷香的时间。 “我五皇兄很是熟悉狩猎场的地势，你放心，他一定能找到谢二小姐的。” 见谢晚晴一脸担忧，沈书白心疼得紧。 “好。”谢晚晴轻声回应。 沈书白不知如何能让谢晚晴好受些，他伸手抚了抚谢晚晴的后背。 “小姐！奴婢看到小姐了！” 翠漪眼尖，第一个发现谢娇娇和沈承渊的身影。 随后，三人一并跟上，奔到谢娇娇跟前。 “太子殿下。” 谢娇娇先行弯腰向沈书白行礼。 不得不说，她面子还挺大。 受个伤，当朝太子亲自等候。 虽然她知道，沈书白其实是为了陪谢晚晴。 “你腿怎么了？又受伤了吗？”谢晚晴忙不迭询问。 “没事，回去再说吧。”谢娇娇牵住谢晚晴的手。 这么晚了，正是深秋，外面天凉得很，谢晚晴还一直在这守着。 谢娇娇心里有些感动。 第169章 芥蒂 沈承渊回到营帐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喊来北水。 “派几个人，暗中保护谢娇娇。”他吩咐道。 北水答应下来。 “如若发现什么蹊跷，立即回来禀报。”沈承渊提醒北水。 “谢二小姐被盯上了吗？”北水诧异。 “暂时不确定。”沈承渊说道。 “这才来狩猎场两日，谢娇娇先是马车出了故障，后是不小心摔下山坡，我担心这些事情都是人为所致！” 就算再倒霉，也没人能倒霉成这个样子吧。 谢娇娇还要在这里待半个月，谁能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总之，不管如何，多提防着都是好的。 谢娇娇这下是彻底走不动路了。 据大夫所说，她脚踝这伤，估摸着要休养十天半个月才能痊愈。 谢娇娇已经做好在营地躺半个月的准备了。 不过自从她脚受伤后，翠漪和谢晚晴便对她更加照顾。 尤其谢晚晴。 之前两日她总和沈书白待在一块，现在大多时间都用来陪谢娇娇了。 谢娇娇本来就不想谢娇娇跟沈书白多接触，这下倒好，阴差阳错还合了她意。 只是代价属实是大了点。 天天躺在床上也无聊，谢娇娇开始画画来消磨时间。 谢晚晴进来的时候，谢娇娇正对着角落一株小草涂涂画画。 “好香的味道！” 谢娇娇抽了抽鼻子，抬眸朝谢晚晴望去。 只见谢晚晴手里端着一碗汤，走到床榻边坐下。 “萧公子狩了只鸽子回来，叫厨房做了给你补身子。你尝尝看。” 谢晚晴对谢娇娇说道。 看着眼前的鸽子汤，谢娇娇愣神。 寻常时候，她的一日三餐都是由翠漪照顾。 谢晚晴忽然没来由端来鸽子汤，不由得让她想起那天夜里听到的对话。 苏盈让谢晚晴给她下药，药最后也被谢晚晴收下了。 那…… 谢娇娇心中五味杂陈。 她本不愿相信谢晚晴会真给她下毒，可这世上有谁不怕死呢。 谢娇娇是重生，机会更是来之可贵。 在没有亲眼看见身边人都过得美满之前，谢娇娇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 谢娇娇一直发呆，谢晚晴有点担心。 “没事。”谢娇娇收回神。 她在思考，怎样才能不动声色拒绝喝这碗汤。 可谢娇娇还没想好，谢晚晴便已经舀了勺，递到谢娇娇嘴边。 “汤凉了就不好喝了。”谢晚晴轻声道。 谢娇娇应声，微微低头，呡了一口。 她眉头不自觉皱起。 “是不是太烫了？” 谢晚晴总觉得谢娇娇神情不太对劲。 说罢，她便又舀了勺，自顾自送到口中。 看见谢晚晴也喝了，谢娇娇终于松了口气。 到底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喝完，谢娇娇便有些发困。谢晚晴弯腰，帮她盖好被子。 “大姐姐。”谢娇娇喊了声。 “怎么了？”谢晚晴温声询问。 “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 谢娇娇与谢晚晴四目相对，语气格外真挚。 谢晚晴面露诧异神色。 “你今天怎的想起和我一同睡了。” 她记忆中，谢娇娇上回缠着她一张床上睡觉，还是八九岁时。 那时，谢娇娇常找她玩。 每每玩到夜深，舍不得回自己房间，便索性在谢晚晴这儿睡下。 想到这些，谢晚晴心里不由得生起一丝丝暖意。 她和谢娇娇，真真是从小好到大啊。 谢晚晴答应同谢娇娇一起睡觉。二人躺在床上，一同聊起儿时趣事。 不知不觉夜深，两人沉沉睡去。 翌日晨省，众皇子少爷及女眷纷纷在营帐中间的空地排列整齐，等候宣正帝发话。 “咦？谢家二小姐呢？怎么不见她在？” 人群中，陈婉琳忽然提及谢娇娇。 随后，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向谢晚晴身旁。连同宣正帝和皇后也被吸引了去。 谢晚晴微微蹙眉。 她若解释谢娇娇是不小心伤到了脚踝，万一宣正帝发现谢娇娇出了营地怎么办。 “谢二小姐好像前两天就不在。”有人附和道。 “这可是晨省，谢二小姐为了睡懒觉，连规矩都不顾了。真真是胆大包天！”陈婉琳趁机煽风点火。 谢娇娇人不在，却已经被有心之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其他人兴许不知，但沈承渊和萧世衍心里明白，陈婉琳是故意想让他们说出谢娇娇去了树林的事情。 毕竟私自离开营地可比不参加晨省罪过大多了。 幸好沈承渊威严够重，那日现场不少侍卫看见那天夜里沈承渊扶谢娇娇回营地，皆不敢向宣正帝告状。 唯独陈婉琳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宣正帝神色愠怒。 “谢晚晴，你说说看，你妹妹为何不来参加晨省？” “回皇上，谢二小姐不能参加晨省，是因为扭伤了腿，现在只能待在床上，动弹不得。” 在谢晚晴回答之前，萧世衍抢先开口。 “萧公子，这谢二小姐的事情，你怎么看起来比谁都清楚？” 苏盈挑眉，说话透着股阴阳怪气。 萧世衍和谢娇娇前两个月传出过绯色谣言来，这件事情大家都还记得。 被苏盈一提，他们都想起此事了。 “因为她扭伤是我造成的啊。”萧世衍不以为意。 他向来“不要脸”，最不吃的，就是苏盈这套！ “回皇上，臣和谢二小姐关系要好，前两日逮着只兔子，臣瞧着喜人，便送给了谢二小姐照看。谁知那兔子不小心跑了，谢二小姐在寻找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伤了脚。” 萧世衍转身，向宣正帝解释。 “我怎么记得营地的地都是平的，谢二小姐怎么摔的跤？” 陈婉琳不服气萧世衍凭空掺和进来，开始与萧世衍争论。 “陈小姐这话说的好笑。”萧世衍忍不住笑出声。 “这地再平，要摔跤谁也意料不到。你与其问我，还不如问问老天爷。怎的地那么平还让谢二小姐摔跤呢？” “好了好了，别争了。” 陈婉琳还想开口，宣正帝挥手，将二人对话打断。 若再不制止，萧世衍和陈婉琳怕要吵上一天。 第170章 被盯上 晨省之后，众人各做各事，皇后也回了营帐中休息。 “方才萧世衍和陈婉琳争论，你可有从中发现什么？” 皇后不紧不慢，呡了口温茶。 “这……”邱嬷嬷迟疑，思索了片刻。 “奴婢发现，那萧公子与谢二小姐关系真是极好。若不然也犯不着在皇上面前替她说话。” 万一宣正帝要罚谢娇娇，萧世衍也得跟着遭殃。 “其实不是萧世衍要帮谢娇娇说话，而是沈承渊！” 皇后双眸微虚，目光中满是深意。 “五皇子？”邱嬷嬷惊讶。 沈承渊性子周正，且总爱独来独往，除去萧世衍，他在朝中并无亲近之人。 尤其沈承渊不近女色，同年纪的几个皇子皆都成了家，唯独他后院空空如也。 甚至早两年上京中还有人传过沈承渊是断袖！ 如此特立独行之人，却与谢娇娇有了瓜葛，实在叫邱嬷嬷难以置信！ “刚刚那陈家小姐带头说谢娇娇的不是，本宫特地观察过。萧世衍在替谢娇娇说话之前，看过沈承渊一眼。再得到沈承渊同意后，他才开的口。” 皇后不紧不慢。 说到一半，见杯中茶水凉了些，她轻轻呡了口。 “试问沈承渊如若和谢娇娇没有关系，萧世衍为何会在掺和谢娇娇的事情前，先征求沈承渊的意见？” “皇后娘娘好眼力，竟观察如此细致，奴婢自愧不如。” 邱嬷嬷弯腰，恭维起皇后。 “第一次花灯会上谢娇娇落水，沈承渊挺身相救，那时本宫就觉得不对劲了。而后萧国公寿宴，以及昨夜沈承渊与谢娇娇一同归来，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能证明他们二人关系匪浅！” 皇后轻蔑一笑，宛若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 “您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得奇怪了。” 邱嬷嬷细细思索，随后又道：“您说一次遭遇危险，恰好被五皇子碰见倒还合理，后面谢娇娇接二连三的出事，惊都是五皇子给她善后。奴婢以为，恐怕是那谢家二小姐瞧上了五皇子，故意给他下的套。” “一个巴掌拍不响，沈承渊要是不愿意，即便谢娇娇再遇到何事，他不理会就罢了。偏巧每次他都出了手。” 皇后嘴角微勾，言语中尽是讽笑。 “可谢娇娇无才无德，在一众贵女千金中毫不起眼，五皇子看上她什么了？” 邱嬷嬷想不通。 要说谢娇娇心仪沈承渊，邱嬷嬷还觉得是情理之中。 毕竟沈承渊贵为皇子，样貌英俊不说，能力才识更是拔尖。 别说谢娇娇，整个宣国，哪家姑娘不曾垂涎过他。 可谢娇娇呢。 胸无墨水也就罢了。 身为女子，整日舞刀弄枪，骑马射箭，性子也养得骄纵蛮横。 任邱嬷嬷怎么看，谢娇娇都没个值得沈承渊喜欢的地方。 “你小看谢娇娇了。”皇后摇了摇头。 邱嬷嬷一脸疑惑，望向皇后。 “你可还记得第一天来玄虎山时，谢娇娇的马车受损，是本宫替她解的围？” 皇后慢悠悠的问邱嬷嬷，吊足了她的胃口。 “奴婢记得，您让谢娇娇去了您的马车上坐，还是奴婢领她来的。”邱嬷嬷附和。 “谢娇娇上了马车之后，便行了礼数，就在对面坐着了。她这是第一次与本宫单独见面，本宫与她还同在一辆马车。谢娇娇非但丝毫不慌，举手投足还十分得体，全然不似外面所传那般行事鲁莽，不懂规矩。” “你在本宫身边伺候多年，应当知道，自打本宫封后以来，见到本宫的每个人，皆是充满敬畏。尤其那些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看到本宫更是一个个像要被老虎吃了一样慌张。” 皇后说话间，眸中深意愈加的浓。 “本宫看人一向精准，那谢娇娇，必定是有些本事的！” “那倒也难怪五皇子会在意她了！”邱嬷嬷低声附和。 第171章 棋局 连皇后都不吝于夸赞的人，自然绝非寻常！ 邱嬷嬷自知目光狭隘，有些懊恼。 “娘娘可是有了什么打算？” 邱嬷嬷忽然想到，皇后回了营帐，就一直在说谢娇娇的事情。 看上去对谢娇娇十分感兴趣。 “本宫在想，要不要赌一把。” 皇后挑眉，眼里一闪而过的阴冷。 “赌什么？” 邱嬷嬷听得云里雾里。 “赌谢娇娇对本宫会有大用途！” 皇后嘴角勾起，露出得意笑容。 “娘娘是想拉拢谢娇娇？”邱嬷嬷大吃一惊。 毕竟皇后与谢娇娇早前并不相熟，二人唯一的交集，就是前往狩猎场那天，谢娇娇和皇后同坐过一辆马车。 “对。”皇后坦然承认。 邱嬷嬷皱眉，几次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说，现下谢娇娇同沈承渊打得火热，本宫要是出手，恐谢娇娇那丫头不识趣，反倒打草惊蛇，被沈承渊抓住把柄？” 皇后看出邱嬷嬷为难，自然也猜得到，她心里想的什么。 “五皇子人机灵得很，奴婢确有这方面的担心。” 邱嬷嬷将腰弯得更深了些。 “所以本宫并未打算现在出手，先趁这段时间试探下，证明本宫没有看错人。” 从那天见识过谢娇娇的沉着冷静之后，皇后心里就已经在默默盘算。 方才晨省上那一幕，无疑更让她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紧盯谢娇娇，就是她要下的第一步棋。 “你去把苏盈喊来。” 不等邱嬷嬷再问，皇后遂下了命令。 邱嬷嬷虽不解，但也知道，此事应当与方才皇后说的有关。 邱嬷嬷不便多问，随即退出了营帐。 最近两天，谢娇娇打喷嚏的次数多了许多。 翠漪担心谢娇娇着凉，不知从哪里抱来好几床被褥，恨不得将谢娇娇全身包裹住。 这下倒好，谢娇娇不觉得冷了，她开始热起来了。 人家过的是深秋，只有谢娇娇一人过夏天。 “小姐！您怎么又把被子掀开啊！” 翠漪一进营帐，就见谢娇娇四仰八叉躺着，被褥全掉在地上。 她连忙将汤碗放下，把被褥捡起来，拍干净灰尘。 “翠漪，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有心事。” 谢娇娇及时抓住了翠漪要给她盖被子的手。 “奴婢没有啊。”翠漪满脸无辜神情。 “没有才怪。”。 翠漪和她一块长大的，算上前世，谢娇娇认识翠漪怎么都有三十年了，她会不了解翠漪？ 虽说翠漪本就对她极关心，可这几日，翠漪做的属实过了头。 “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鸡腿丢了，我去找，结果不小心又把脚踝扭伤的事情？”谢娇娇难得如此认真。 “奴婢……”翠漪瞬时眼圈泛红。 “奴婢就是觉得，明明是奴婢不对，没有关好笼子，让鸡腿跑了。还让您去帮忙找鸡腿，害得您脚踝受伤。” 翠漪说到最后，声音愈加颤抖得厉害。 “小姐，奴婢都想好了。等回去后，奴婢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向老爷夫人请罪，老爷夫人怎么罚奴婢都不要紧。” “既然你都想好了，为何还对我感到内疚？” 谢娇娇瞧着翠漪这副模样，既觉得暖心，又十分无奈。 她都不曾记在心上的事情，翠漪却是梗了好几天。 第172章 反击 谢娇娇知道心里觉得内疚是什么滋味，前世沈承渊让她体会过太多次了。 所以见翠漪也这般，谢娇娇很是不舍。 “因为奴婢知道，奴婢就是挨板子，屁股被打开花，小姐脚上的伤也好不了。” 翠漪噘嘴，忍住不让泪水落下。 谢娇娇被翠漪的措辞逗得想笑。 “这样吧，我帮我爹娘决定了，不罚你挨板子。你若真觉得不好受，你就帮我个忙，此事便一笔勾销，日后你只消做事学着更仔细些，莫要再犯同样的错就好。如何？” “什么忙啊？”翠漪好奇。 不说将功补过，就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谢娇娇喊她做什么，她都会做的。 “大忙！”谢娇娇嘴角微微扬起。 …… 翌日。 晨省之后，众人各自做事。 陈婉琳不想回营帐待着，便打算去找苏盈聊天消磨时间。 正走在路上，她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对话声。 “翠漪，你这大清早的，又是借胭脂水粉，又是借珠钗玉镯，怎么？要见如意郎君啦？” 几个丫鬟围成一团谈笑风生，其中就有谢娇娇的贴身丫鬟翠漪。 “是啊是啊，翠漪，你快和姐妹们说说，你看上哪家公子的侍从了。姐妹们也好帮你把把关。”另一个丫鬟附和。 大家同在京城，平日里帮自家主子外出办事，难免会撞见。 久而久之，丫鬟们也就关系熟稔起来。 翠漪性子活泼，又乐于助人，在一众丫鬟中人缘算是顶好的。 不过她借东西，这还是头一回。 “哎呀你们别乱说，不是我，我是帮我家小姐借的。” 翠漪匆忙挥手解释。 “我们来时赶得急，东西都没怎么收拾齐，所以才向你们借。” “谢二小姐吗？她有心上人了？” 几个丫鬟侧起耳朵，等待翠漪回答。 一边，陈婉琳听见翠漪说的话，不由得也提起了兴致。 “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可别告诉别人。”翠漪神秘兮兮的。 她越是这样，陈婉琳心头越是像挠痒痒，不打听清楚不舒服。 “我家小姐心仪五皇子，半个时辰后约了五皇子在我家小姐营帐内见面。” 翠漪告诉众人。 陈婉琳一听，顿时气得不行，双手紧攥成了拳头。 “小姐……” 玲珑小心翼翼喊了陈婉琳一声。 陈婉琳冷哼，随即调了头。 “小姐，您不去苏小姐那了吗？”玲珑急忙跟上。 “还去个屁！”陈婉琳气鼓鼓的道。 翠漪刚回谢娇娇处，营帐外面就传来陈婉琳声音。 狩猎还未开始，四周到处都是人。 陈婉琳不敢太大声，只隔着门帘骂骂咧咧几句。 “谢娇娇，你可是当真以为五皇子会看得上你？我告诉你，别说五皇子，整个京城就没几个男子愿意娶你的。你啊！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警告你，离五皇子远一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陈婉琳咬牙切齿。 话音刚落，谢娇娇由翠漪搀扶着，一瘸一拐出了营帐。 陈婉琳没想到谢娇娇会出来，差点吓了大跳。 “陈小姐是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呢？” 谢娇娇神色淡然，丝毫没将陈婉琳方才的辱骂放在心上。 “自然不只是让你扭伤脚踝这么简单！” 陈婉琳双手挽臂，嗤笑一声，低头扫了眼谢娇娇受伤的脚。 谢娇娇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 “你这是承认是你害我脚踝扭伤的咯？” 第173章 自作自受 翠漪听罢谢娇娇的话只觉得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望向陈婉琳。 难不成谢娇娇脚踝扭伤还有其它原因？ “是又如何？” 陈婉琳得意极了，看谢娇娇的目光充满鄙夷，仿若谢娇娇是她手下败将一般。 “是我趁你丫鬟离开，把你的兔子放了，引你去到树林中。我还想着你可能没那么蠢，结果真掉下山坡，把脚扭伤了。” “原来是你把鸡腿放跑的！”翠漪气极。 她如此稀奇那只兔子，还因为谢娇娇脚踝扭伤的事情愧疚了好几天。 结果现在得知一切都是陈婉琳所为，她既震惊又生气。 如果不是身份悬殊，翠漪怕给谢娇娇惹麻烦，她真想打陈婉琳一顿。 “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大呼小叫？” 陈婉琳严声训斥翠漪。 说罢，她又转向谢娇娇。 “谢娇娇，管好你的奴才，别让她一天乱咬人。还有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要不然下次我直接砍了的腿！” 陈婉琳最见不得的就是谢娇娇一脸无所谓的神情，这让她感到十分挫败。 现在就是。 不管她如何辱骂和威胁，谢娇娇都无动于衷。 “你怎么不说话？” 陈婉琳忍无可忍，开口质问道。 “参见皇上！” 谁知谢娇娇兀的弯下腰，目光也绕去了陈婉琳身后。 陈婉琳心里咯噔一下，忙转过身。 果不其然，一抹明黄正挺身而立，与她不过几步距离。 “臣女参见皇上！” 陈婉琳慌忙行礼，再没了方才的嚣张和得意。 “朕是说好端端的，谢家二小姐的脚伤怎的会严重如厮，原来是你暗中设计！”宣正帝愠怒。 “臣女没有！臣女刚刚说着玩的！” 陈婉琳口不择言，忙不迭的替自己辩解。 谁知宣正帝见陈婉琳死不承认，更是生气。 当即就让人把她拖下去，重打十五大板。 而后，宣正帝叮嘱谢娇娇照顾好身体，便离开了。 “走吧，扶我进去。” 看着宣正帝远去，谢娇娇同翠漪说了声，转身回了营帐。 “陈家小姐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心机！”翠漪忍不住抱怨。 谢娇娇笑而不语。 这一世的翠漪是没有见识过前世陈婉琳的厉害。 自她也进了皇府后，谢娇娇就没一天安生日子过的。 “不过小姐，奴婢好好奇，您是怎么知道鸡腿是陈家小姐放走的呀？”翠漪歪着头问谢娇娇。 “其实是我猜的。”谢娇娇应道。 她确实是猜的。 “我一开始其实也没有想到是有人背后设计，引我去树林，要不然我就不会去了。后面我听大姐姐无意间提起，陈婉琳在晨省时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我，煽风点火让皇上找我麻烦，我那时就觉得不对劲了。” 毕竟以前同在一个屋檐下待过，谢娇娇多少是了解陈婉琳的。 陈婉琳这人心坏，但她胆子很小。 当初敢对谢娇娇如此放肆，也是因为后面陈婉琳父亲升官，她又如愿嫁给了沈承渊，故而行事大胆了些。 今日她来谢娇娇营帐破口大骂，不也是因为觉得谢娇娇好欺负嘛。 陈婉琳以为谢娇娇没有脑子，其实真正愚蠢的人是她！ “小姐好聪明！这您都猜得到！”翠漪夸赞起谢娇娇。 第174章 塑料姐妹 谢娇娇很想说，不是她聪明，是翠漪太单纯。 其实这件事情只要脑子绕个弯，基本都能想得到。 “那皇上突然出现，也是您计划来的吗？” 翠漪回想了下，发现皇上出现的时间正好。 如果皇上没有听见谢娇娇和陈婉琳对话，那么谢娇娇喊她把陈婉琳引来就毫无意义了。 “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谢娇娇轻笑。 “是因为我前两天观察过，皇上每天巳时都会来周边闲逛。要不然我怎么能把时间给你框的那么仔细。” “原来如此！”翠漪连连点头。 她现在觉得“聪明”一词已经形容不了谢娇娇了。 “这下好了，坏人得到惩罚了，而且还是皇上做主。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您，找您麻烦。” 翠漪一想到自家小姐这般聪明，便不由得生起几分自豪。 “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呢。”谢娇娇脸上洋溢着淡淡笑意。 “啊？”翠漪一头雾水。 此时，陈婉琳已经挨完板子，回到营帐消息。 营地拢共这么大点，陈婉琳挨板子的事情很快传开。 不少人私下议论，陈婉琳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这个别人不知道，苏盈却是最清楚的。 得知陈婉琳将放走兔子的事情说了出来，还让皇上听见了，苏盈别提有多气。 她恨不得把陈婉琳的嘴给缝上！ 幸好，陈婉琳没有出卖她。 毕竟放走兔子、把谢娇娇引到树林，这些事情其实都是她想到的。 想及此，苏盈心情好了许多。 “盈儿？你在吗？” 苏盈正喝茶休息，冷不丁听到外面陈婉琳喊她，她顿时面露不耐神色。 “要不然奴婢想办法把她支走？”彩云询问苏盈意见。 “支走了她还会来第二次。”苏盈冷哼。 “罢了，先把她喊进来。” 可不能让陈婉琳一直在她营帐外待着。 随后，陈婉琳进来。 她屁股还疼着，走路只能踱着碎步，不敢走快了。 “盈儿，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陈婉琳一见苏盈，就开始哭哭啼啼。 “那谢娇娇实在是狡猾，居然算计我，害我挨了十五个板子。我都疼死了快。” 陈婉琳龇牙咧嘴，小心翼翼坐到椅子上。 “依我看，那十五个板子是你该挨的。” 苏盈皮笑肉不笑，语气也冷漠的不得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陈婉琳诧异。 她原是来找苏盈诉苦的，想让苏盈想办法帮她教训回谢娇娇。 结果苏盈猛的一句，弄得陈婉琳有点懵。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背后做了坏事还说出来！” 苏盈没好气的朝陈婉琳翻白眼。 谢娇娇知道是陈婉琳放走的兔子，那她猜到此事由苏盈主谋并不难。 苏盈真正气的，是因为陈婉琳疏忽，把她也给拖累了。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当时情况如何。谢娇娇都快骑到我头上了。再说了，我也不是故意要说出来的啊！我不正生着气嘛！” 陈婉琳倒委屈上了。 “嗯嗯，然后就被皇上给听见了，结果挨了十几个板子，对吧？”苏盈觉得好笑。 “你知不知道你这回得罪的是皇上？幸好谢娇娇就是扭伤了脚踝，她要再严重点，你就不止挨板子这么简单！” 苏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现在就在想，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和蠢货陈婉琳玩到一起去。 第175章 看清 苏盈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认识陈婉琳过。 陈婉琳出不出事她不在乎，总之她绝不能在皇上面前形象受损。 结果陈婉琳听到这番话，还以为苏盈是太担心她，一时失了分寸，一下子态度软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注意，再也不犯这样的错了。” 陈婉琳说着去拉苏盈的手。 苏盈瞬时躲闪开，像避什么脏东西一样避着陈婉琳。 “我可不会给你下次再犯蠢病的机会！” 苏盈撇嘴，神色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日后你跟我离远点，从此我俩当不认识！”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从小一直玩到大。就因为这么件事情，你便要与我断了关系？” 陈婉琳万万没料到，苏盈会如此绝情。 “你是不是忘了，设计陷害谢娇娇扭伤脚踝的事情是你计划的？说白了我就是帮你忙，结果害得自己挨板子不说，还被你恶人先告状，欺辱一番。” 陈婉琳在苏盈面前再是没脾气，见苏盈态度这么恶劣，也忍不住发火了。 “我警告你，这件事情不许说出去！” 苏盈咬牙威胁陈婉琳。 “还有，当初在卖玉器的铺子里，我要不是帮你说话，也不会同谢娇娇结下梁子。最开始讨厌谢娇娇的人是你，你现在少跟我玩撇清关系这一套。” 陈婉琳从未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苏盈，还是对她这般。 她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我就这么跟你讲吧。皇后娘娘很喜欢我，已经跟我说了，如果我愿意，以后我便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我今日说的话你最好听进去，要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在京城待不下去！” 陈婉琳知道苏盈的脾性，她说出口的话，是真的有可能做到。 苏盈耐性有限，说罢，她就让彩云把陈婉琳送走了。 离开苏盈营帐后，陈婉琳失魂落魄，浑浑噩噩走在路上。 忽然，她被一道身影挡住去路。 “谢娇娇？” 陈婉琳抬眸，待认清是谢娇娇，她脸色大变。 “现在看清苏盈为人了？”谢娇娇挑眉。 前世，没有今日这一出，陈婉琳嫁到皇府后，和苏盈也还是十分要好。 谢娇娇那时就看出来了，陈婉琳的的确确是将苏盈当朋友的，可苏盈不然。 苏盈比谢晚晴晚半年嫁进东宫。 因为沈书白喜欢谢晚晴，且谢晚晴怀了身孕，苏盈在沈书白生前并未得到过一丝一毫的宠爱。 三四个月后，沈书白就死了。 虽说二人都丧了夫君，但谢晚晴好歹有孩子。 既能当作寄托，又能借着这孩子巩固地位。 可苏盈没那么幸运。 她这一生，只做了三四个月的新娘子。 谢娇娇还记得，后面苏盈因嫉妒陈婉琳，做过不少丧心病狂之事。 这一世谢娇娇当帮了陈婉琳的忙，让她早日认清苏盈真面目。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陈婉琳愤然。 “都是因为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 她已经够落魄了。 “你成为笑话怪不得我，是你自己造成的。” 谢娇娇不紧不慢说道：“你将真心付诸给不值得之人，却把算计和心思全用在我身上。试问我对你做过什么恶事？我们俩又有什么仇？” 第176章 扮猪吃老虎 谢娇娇的话叫陈婉琳好生诧异。 是啊，自己与谢娇娇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无非就是瞧她不顺眼，看不惯她，便想要找她麻烦。 “想不出来，对吗？”谢娇娇神色淡然。 “你……你勾引五皇子，这就是罪！” 陈婉琳被谢娇娇的话弄得些许心虚，眼珠子一转，忽的想起此事。 她记得上回在布庄，沈承渊出现了的。之后更是三番五次帮助谢娇娇。 “只因为我和五皇子交集比常人更多，你便觉得是我勾引他？” 谢娇娇忍不住笑，宛若听见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我与五皇子的事情，我先跟你说清楚了。一，我和他并未多的关系。在他心中，我与你，与这世上千千万万个女子，都是一样的。二，我不会喜欢他，他心中若有人，也绝非是我。你如果针对我只是为了五皇子，那你找错人了。” 谢娇娇确实觉得荒谬。 上一世，陈婉琳嫁进皇府，为了争宠三番五次要置她于死地。 这一世，同样是为了沈承渊。 她和沈承渊明明已经撇清了关系，凭什么还要因他再遭遇一次这些烦心事。 “当真如此？” 陈婉琳狐疑打量谢娇娇。 毕竟占理，谢娇娇说话时底气十足。 再加之刚刚在苏盈那受的委屈，对比之下，陈婉琳开始有些动摇，竟真琢磨起谢娇娇的话来。 “当真如此。”谢娇娇应声。 陈婉琳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 “你好生想想吧。”说罢，谢娇娇便调头要走。 “等一下！” 陈婉琳忽然声音拔高，喊住谢娇娇。 “你今日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她和谢娇娇向来不合，谢娇娇没有理由去点醒她。 况且，谢娇娇也并非那么轻易就会低头的人。 她方才这番话，分明是想叫陈婉琳日后莫要再缠着她不放。 “因为我不喜欢麻烦。” 谢娇娇头也不回，在陈婉琳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不远处，沈承渊极有深意看了谢娇娇背影许久，随后转身离去。 谢娇娇知道，陈婉琳坏，但还未像苏盈那般，坏到了骨子里。 陈婉琳只是放走她的兔子，害她扭伤腿。 而苏盈，无论是画坊还是马场那次，都是想让她死！ 能让陈婉琳醒悟自然是最好的。 至于苏盈。 谢娇娇眸中划过一道冷冽。 她何尝不知，这些天自己在狩猎场遇到的麻烦，尽数是苏盈所致。 慢慢来咯。 扮猪吃老虎，谁不会呢？ 谢娇娇从前就是个不好惹的，只是那时性子直，讨厌人全摆在脸上，极容易遭人利用。 现在谢娇娇学聪明了。 从苏盈陷害谢辞安开始，这笔账，谢娇娇就已经替苏盈记下了！ 伤她可以，伤她身边人不行！ 这是她的底线！ “小姐，您说，您方才那番话陈小姐能听得进去嘛？”翠漪思索了半晌。 谢娇娇收回思绪。 “能听，但不一定会全听得进去。” 看样子谢娇娇早知道自己这一趟可能是白来，那她为什么还要费精力苦口婆心的劝陈婉琳啊。 翠漪不解。 谢娇娇看出来翠漪的疑惑了。 因为她知道，陈婉琳最后的结局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她是谢娇娇关于前世的记忆里，身边唯一受了凌迟之刑的人。 第177章 母子心结 并且行刑时，陈婉琳已经怀胎四月。 而这一切，都是她的好姐妹苏盈一手设计的。 陈婉琳若今世不能早些迷途知返，看清苏盈的真面目。 那么厄运还会再一次降临在她的身上。 “能救一个人，就救一个人吧。为自己攒善缘，日后总会有福报的。” 谢娇娇声音清灵悠长，飘飘荡荡，传进翠漪耳畔。 这一刻，翠漪看向谢娇娇，仿佛看见她的身上有光。 是啊，她的小姐单纯善良，这一生定会过得美满的。 翠漪心中默默的想。 …… 狩猎比赛眼看进行到一半，沈承渊依旧高高领先于众人，而沈书白的成绩，却是令人没眼看。 皇后着急不已，心头犹如猫抓一般的难受。 “你自己瞧瞧，瞧瞧外面公示栏上的排名，你的成绩还没沈承渊的零头高。若再这样下去，最后一名非你莫属。” “我本就不擅长舞刀弄枪，这样的结果并不稀奇。但要是比诗词歌赋，我定是会胜过他的。” 沈书白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笔，抬眸与皇后四目相对。 “母后，您就别生气了。” “你是太子！你该学的是治国安邦之道，而不是整日吟诗作对，不务正业！这些天，你日日去找那谢家大小姐，本宫早就看不顺眼了！” 皇后气极。 尤其自己着急成这副模样，沈书白却不以为意，宛若无事人一般。 更令皇后心生烦躁！ “我不会骑马射箭，这是我的问题，与晚晴何干？” 沈书白眉头蹙成了团。 “况且这次来参加秋狩，也是你的主意，我从始至终就未同意过。” “你倒是知道是你的问题，那你为何不改？本宫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帮你稳住太子之位，不是让你如此践踏的！” 皇后严声训斥道。 “殿下，您快跟皇后娘娘说几句好话，此事便就过去了。皇后娘娘心里最记挂的，就是殿下您啊！” 邱嬷嬷夹在中间打圆场。 “嬷嬷，你无需和我说这。她到底有没有惦记过我，我心里明白。” 面对邱嬷嬷，沈书白语气轻柔不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听出沈书白的言外之意，当即质问他。 “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不惦记你我惦记谁？” “是啊，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沈书白苦笑。 “这么快就把嫣儿忘了吗？母后。” 皇后脸色大变。 “她也是您的女儿，不是吗？” 沈书白目光深邃，紧紧盯着皇后，仿佛要把她心里看穿。 “本宫早与你解释过，那只是场误会！”皇后坦然直迎上沈书白目光。 “可是嫣儿死了，我亲眼看见的，被你推下湖淹死的！”沈书白步步紧逼。 这些事情，他本不愿再提起的。 每每说到嫣儿，他难受，皇后估计心里也不好受。 可嫣儿的死就像根刺，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他只要还记得，便无法说服自己原谅皇后。 “殿下！您少说几句！” 邱嬷嬷急得直跺脚。 “母后要是觉得我承不起太子之位，可以辅佐其他的人。现在还早，来得及！” 说罢，沈书白冷冷扫了皇后一眼，与她擦肩而过。 沈书白看不得皇后这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他觉得虚伪。 “娘娘！娘娘！” 身后，邱嬷嬷的声音渐渐变小，直到再也听不见。 第178章 原谅 正是傍晚，太阳落下，夕阳衬得营地仿佛撒了一层橘黄的光。 周围人来来回回，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沈书白尽量避开行人，怏怏爬到营帐后面的山坡上。 这儿偏僻，无人打搅他。 沈书白盘腿坐着，回想起往事，心里犹如有千斤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甚至不敢闭眼。 每闭上眼，他便看见嫣儿在湖中拼命扑腾，撕心裂肺的叫喊的样子。 是的，沈书白其实还有个妹妹，一母同胞，名唤沈嫣。 生是因为皇后生，死也是因皇后死！ 沈嫣去世时，不过六岁！ 这件事情沈书白记了十余年。 他无论如何都过不去他最敬仰的母后，杀害了他亲妹妹这个坎！ “殿下。” 苏盈早在营地就发现沈书白不对劲了。 她一路跟来，偷偷观察了许多。 确定沈书白有心事，苏盈才上前。 “你怎么浑身在抖？可是身体不舒服？”苏盈忙不迭关心道。 说着，她自顾自坐到了沈书白身旁。 “殿下要是心情不好，可以同我说的。我虽不能帮你解决，但我可以陪着殿下。” 苏盈十分乖巧，端得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殿下……” “我没事。” 沈书白忍无可忍，淡淡回应。 事实上，苏盈在他身边说话，他只觉得聒噪。 “那你是怎么了呀？我瞧着你心不在焉的，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沈书白向来温润亲和，他未说明，苏盈便看不出沈书白对她不耐烦。 “……”沈书白无言。 彼时，谢娇娇靠在床头，看谢晚晴拿出药瓶和棉棒，帮她上药。 每日都要来一回，谢晚晴早就练得轻车熟路。 “怎样？疼吗？” 即便如此，她还是会小心翼翼的问谢娇娇疼不疼。 “不疼啦！”谢晚晴笑嘻嘻的道。 谢晚晴温柔极了，谢娇娇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不疼了就代表要痊愈了。再坚持几天。” 谢晚晴低着头，用棉棒捻上一两滴药水，轻轻在谢娇娇脚踝处晕开。 药水碰到肌肤冰冰凉凉的，再加上谢晚晴动作轻柔，谢娇娇甚至觉得，上药也是种享受。 “大姐姐。” 没来由的，谢娇娇喊了谢晚晴一声。 “怎么了？”谢晚晴抬头。 “我们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一直都像现在这么要好，好不好？” 谢娇娇每每见谢晚晴如此细心温柔的对她，就想起那天夜里谢晚晴和苏盈的对话。 她无法接受，谢晚晴会在背后算计她。 就算是真的，她也只当谢晚晴和陈婉琳一样，不过被一时的偏见冲昏头脑。 难受了好几天，谢娇娇终于想开了。 她决定永远不和谢晚晴提起这些事情，当从未发生过。 只要谢晚晴之后不会再伤害她，就好了。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说话？” 谢晚晴纳闷，伸手摸了摸谢娇娇的额头。 这么肉麻，可不是谢娇娇的作风。 “哎呀，我就是喜欢你嘛！” 谢娇娇噘嘴，同谢晚晴撒起娇来。 谢晚晴咯咯直笑，营帐中充满欢声笑语。 “打扰一下。不知谢大小姐可有时间，太子殿下想要见您一面。” 忽然，营帐外传来知文声音。 谢娇娇和谢晚晴面面相觑。 第179章 刺杀 正好已经给谢娇娇上完药了，谢晚晴叮嘱她几声，便出过门。 谢娇娇不禁想起，自从她们来了狩猎场后，谢晚晴跟沈书白来往就变得愈加密切。 要再任由二人这样发展下去，假以时日，谢晚晴定会走上前世的老路。 成亲、丧夫，与真正心爱之人只能以礼相待。分明离得极近，却不敢有任何逾矩。 谢娇娇不想谢晚晴这一生便就如此度过。 看来自己必须尽快找到机会，继续撮合谢晚晴和沈承渊了！ 谢娇娇心中暗想。 狩猎场。 马蹄声夹杂野兽阵阵嘶吼声，在茂密森林中久久回荡。 沈承渊一手拽住缰绳，环顾四周，拔箭，方才还疾速驰骋的野狼就这样死在了他的眼前。 他上前，一手揪住野狼毛发，手起剑落，将野狼首级扔进了身后的锦袋。 又得一分。 沈承渊嘴角微勾。 浅显的地段已经满足不了他，他调转头，向树林深处奔去。 忽然，无数支箭如骤雨一般朝他刺来。 沈承渊皱眉，迅速抽出腰间佩剑抵御。 马匹身上受了不少箭伤，奔跑时逐渐吃力。 沈承渊刚要下马，随即，十几个黑衣人从四周窜出，将沈承渊团团围住。 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凌厉。 黑衣人纷纷涌向他，沈承渊瞬间同这十几个人厮打一团！ 沈承渊武功高强，纵使对面人多，数次搏斗下来，也未落得下风。 但沈承渊知道，他必须尽快解决这群黑衣人！ 若不然一直耗着，他精力会愈加不够！ 这里是树林深处，想要有人来救他几乎不可能。 更何况沈承渊还不知道这群黑衣人是受何人指使。 除了他自己，谁都靠不住。 对方身手强劲，个个皆是高手，想来今日便就是为了要他性命而来！ 沈承渊思索清楚现下形势。他迅速上马，用力拽住缰绳，朝更深处飞奔。 身后，还剩的那六七个黑衣人穷追不舍。 “靠你了！” 沈承渊弯下腰，轻轻摸了摸马匹的头。 随后又是用力一拽，马匹吃痛，速度比方才更快。 眨眼间，沈承渊来到悬崖边。 那几个黑衣人此时也跟了上来，把沈承渊去路牢牢堵住。 身后是万丈深渊，面前是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如此看来，沈承渊凶多吉少。 “是谁派你们过来的？”沈承渊严声质问。 “反正你都要没命了，谁派我们来于你而言并不重要。”为首黑衣人冷声应道。 “况且这朝中想要你性命的人不在少数。今日若我们不来，也会有其他人想办法杀了你！” “你们就这么肯定，我今日会死在你们手上？” 沈承渊薄唇微启，眼眸犹如嗜血一般的冰冷。 听罢此话，几个黑衣人忽然感到心虚。 很快，他们便恢复镇定。 “那就试试看吧！” 话音刚落，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同沈承渊再次陷入激战！ 经过一炷香时间的周旋，几个黑衣人尽数被沈承渊解决。 他居高临下，冷冷看着最后一个还活着的黑衣人。 那黑衣男子吓得哆嗦，身子挣扎着往后缩！ 沈承渊攥紧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刺向那黑衣男子的胸口！ 只听一声闷响，黑衣男子没了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沈承渊身上亦是沾满血迹。 他蹲下身，将黑衣男子的头纱揭开。 是他！ 第180章 好机会 沈承渊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令众人震惊的是，这次狩猎，沈承渊居然是最后一名。 他不仅没有抓到一只猎物，回来时，沈承渊孑然一身，连马都不见了。 依照他的解释，他在树林中触碰到别人设下的弄来抓捕野兽的机关，马匹受伤，最后不治身亡。 这些话别人相信，谢娇娇不信。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沈承渊撒了谎。 他在树林中一定经历了什么！ 难道和上回沈承渊在镜明山庄附近遭遇的刺客有关？ 谢娇娇带着这些猜想，一直到次日晨省，谢晚晴回来，谢娇娇遂状似无意问了几句。 “五皇子瞧着和平日里没什么差别，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谢晚晴告诉谢娇娇。 “他这些天每回比赛都是第一名，昨日落得个垫底的名头，定是感到十分挫败。”谢娇娇轻声说道。 “大姐姐，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谢娇娇不关心沈承渊昨天下午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这是个撮合谢晚晴和沈承渊的好机会！ 正好沈承渊失利，若这时谢晚晴送上安慰，那岂不是…… “娇娇？”谢晚晴喊了声。 “我在我在。”谢娇娇反应过来。 “你叫我帮什么忙，说就是，干嘛笑得那么傻？”谢晚晴满脸疑惑。 “哎呀，我就是想着五皇子昨儿个比赛没有争得好名次，有点为他感到可惜。” 谢娇娇忙寻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大姐姐，我想让你帮我去安慰一下五皇子，可好？” 谢娇娇目光诚挚，无比认真。 “我？” 谢晚晴惊得瞪大了眼睛。 若是从前也好，可是现在……谢晚晴有些为难。 “我倒是想自己去，可是你看我的脚，这不是不能随意走动嘛。” 谢娇娇垂头丧气。 随后，谢娇娇软磨硬泡，劝了谢晚晴许久。 谢晚晴到底是耐不过谢娇娇这般执着，终于还是同意了。 左右她早些时候就觉得谢娇娇心仪沈承渊。 现下沈承渊失意，谢娇娇关心乃情理之中，谢晚晴丝毫不曾怀疑别的。 去之前，谢娇娇还特意让翠漪备了茶，让谢晚晴一并端去。 “你可一定要帮我多安慰下五皇子，让他别要因为昨日的事情难过。其它的我就不多说了，大姐姐最是会疼人，肯定懂得的。” 谢娇娇千叮咛万嘱咐，怕的就是谢晚晴说了几句，把茶放下就走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谢晚晴笑着答应。 营帐外，一抹身影悄然离开。 “此话当真？” 彩云把这件事情告诉苏盈的时候，苏盈正悠哉悠哉嗑着葵瓜子。 听到谢晚晴要去安慰沈承渊，惊得她忙把瓜子放到桌上，拍了拍手心，随后站了起来。 “千真万确，奴婢亲耳听到的！” 彩云回答的斩钉截铁。 苏盈双眸微虚，神情愈加阴冷。 “这谢娇娇一会儿和五皇子打的火热，一会儿又死命撮合谢晚晴和五皇子，她到底安的哪门子心！” “许是谢二小姐自己想讨好五皇子，但碍于脚上有伤，行动不便，只能让谢大小姐帮她了。”彩云猜测。 这倒有几分道理。 苏盈点了点头。 “现在谢晚晴已经过去五皇子那边了？”她忙问道。 第181章 误会 彩云点头。 方才她回来时，谢晚晴就已经准备好要去见沈承渊了，这会儿八成快要到了。 “哎小姐！您要去哪！” 苏盈二话不说径直迈出营帐，彩云连忙跟上。 沈书白正画画，知文来报，说是苏盈找他有事。 “和她说我忙，不见。”沈书白皱眉。 上回他已经见识过苏盈有多烦人了，沈书白可不想再来第二回 。 他虽看似不谙世事，但心里明白得很，苏盈是皇后钦定的太子妃。 正因如此，沈书白更不想和苏盈有任何瓜葛。 “苏小姐还说，那件事情与谢家大小姐有关。” 知文轻声告诉沈书白。 听到谢晚晴，沈书白握笔的手一顿。 “让她进来吧。” 末了，沈书白吩咐知文。 另一边，谢晚晴去往沈承渊的营帐，春桃则在一旁跟着，手里端着茶水。 “这二小姐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些。她脚踝受伤后，一直都是您照顾她。现在还好意思麻烦您帮她做事！” 春桃忍不住埋怨。 她本就讨厌谢娇娇，谢娇娇做什么春桃都能挑出刺来。 “不过举手之劳，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谢晚晴说话温柔似水，直让人心旷神怡。 她这样，春桃更心疼她了。 “小姐，您不觉得二小姐过分吗？她明明就是心仪五皇子的，之前还在您面前装作无辜。现在不知为何，也不装了，讨好五皇子的事情都堆给您来做！” “娇儿不是解释了嘛。五皇子救过她几次，她对五皇子怀感恩之心，不想欠人情，才想着安慰五皇子的。” 关于谢娇娇是否喜欢沈承渊，谢晚晴今日问过谢娇娇。 谢娇娇就是这样解释的。 想想倒是合情合理，谢晚晴也未多想。 而且，无论谢娇娇对沈承渊心意如何，她都不在乎。 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春桃还想说什么，眼见到了沈承渊的营帐，她只好乖乖闭嘴。 “谢大小姐来找我是为何事？” 沈承渊打量了眼谢晚晴，目光放在了春桃手中的茶水上。 那茶，是他最爱喝的祈山红茶。 不过这件事情除了与他亲近之人，闲少有人知晓。 故而谢晚晴今日见他带了祈山红茶，沈承渊有些诧异。 “昨日你……” “五皇子在吗？” 谢晚晴一句话还未说完，营帐外就传来苏盈声音。 “太子殿下，苏小姐，二位稍等，小的进去禀报。”来福开口。 沈书白也在？！ 谢晚晴眉头紧皱。 原本知道苏盈来了，她心情就已经有些烦躁。 没想到沈书白竟是与苏盈同路！ “谢小姐若是想同我说的事情不便让人知晓，我也可以先拒绝他们。” 沈承渊向谢晚晴征求意见。 毕竟谢晚晴先来找的他。 “五皇子迟迟不应，是不是营帐里有其他人，不方便呀。” 苏盈拔高声音，说话阴阳怪气得很。 紧接着，她便一把推开来福，进了营帐。 谢晚晴与苏盈四目相对。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谢大小姐！” 身后，沈书白一脸失落，紧紧看向谢晚晴。 “殿下，我……” 谢晚晴想要同沈书白解释，被苏盈打断。 “本来殿下想着昨日五皇子比赛上失利，担心五皇子郁闷，才过来慰问。结果没想到谢大小姐也在，如此，倒显得我和殿下唐突了！” 第182章 爆发 沈书白目不转睛看着谢晚晴，好似是在等她回应。 谢晚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沈书白一句话未说，转身离开了沈承渊的营帐。 “五皇子，谢小姐，打扰到你们，实在是抱歉！” 苏盈匆匆说了句，随即调头跟上沈书白。 沈书白和苏盈走了，谢晚晴也没再久留。 沈承渊看着几人相继离去，自顾自回到书桌前坐下。 “殿下，是不是太子误会您和谢大小姐的关系了？” 来福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看在眼里，一时有些着急。 “应该是。”沈承渊淡淡回道。 “那您要不要去和太子解释一下？”来福追问。 “不去。” 沈承渊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您岂不是什么都没做，还白白被误会了？” 来福神情担忧，唯恐因此事闹出什么大麻烦。 他虽只是个下人，但待在沈承渊身边久了，朝中事情多少有所耳闻。 现如今沈承渊风头正盛，难保不准太子那方忌惮。 今日之事，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变作打压沈承渊的把柄，这可如何是好！ “就是我什么都没做，所以这件事情不该我去解释。” 沈承渊嘴角微勾，目光中划过一道玩味。 “谢家大小姐去吗？”来福听得云里雾里。 沈书白误会谢晚晴，理所应当是谢晚晴去解释。 但看沈承渊的反应，又似乎没那么简单。 “是谢娇娇。” “啊？”来福属实没想到。 方才谢娇娇都不在，此事还能与她扯上联系？ “若不是她乱点鸳鸯谱，就不会有这些麻烦。” 沈承渊不紧不慢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半点情绪。 关于这段时间谢娇娇的奇怪行径，沈承渊左思右想，终于在那天无意听到她和陈婉琳对话时寻到答案。 谢娇娇之所以如此嫌弃他，是因为想要撮合他和谢晚晴在一起。 现下谢晚晴与沈书白正打得火热，沈承渊原以为谢娇娇放弃了。 没想到她竟如此执着！ 既然这样，不如给个教训，谢娇娇也好死了撮合他和谢晚晴的心！ 此时，谢娇娇完全不知道沈承渊那边什么情况，她还以为谢晚晴这么久没回来，是在同沈承渊闲聊。 左右沈书白擅长诗词歌赋，沈承渊也会。 沈书白不会的，沈承渊还是会。 谢娇娇不信，前世谢晚晴能喜欢上沈承渊，这一世还能出什么纰漏。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该在一起的人，终究是会走到一起的！ 想到这里，谢娇娇心里美滋滋的！ “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翠漪掀开门帘，小声提醒谢娇娇。 谢娇娇激动不已，连忙挺直了身子。 随后，谢晚晴走了进来。 “大姐姐，怎么样？五皇子感动没有？我跟你说，我可是专门打听到他喜欢喝祁门红茶，提前备好了让你送去。他不可能不感动的！” 谢娇娇亲昵挽着谢晚晴的手，想要将她拽到座椅前坐下。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谢晚晴开口，语气冰冷且疏远。 谢娇娇愣了愣。 她侧身，就见谢晚晴紧紧盯着她，目光中充满埋怨。 这时，谢娇娇才察觉到谢晚晴不对劲。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连忙问谢晚晴。 谢晚晴紧紧抿唇，也不说话，只望着她。 “春桃，你说！” 第183章 警钟 见谢晚晴不说话，谢娇娇着急不已。 谢晚晴现在看向她时的神情，像极了前世皇上赐婚于她和沈承渊！ 她去向谢晚晴道歉时，谢晚晴也是这样，一动不动，极冷漠的望着她。 谢娇娇是真的心慌了！ “二小姐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就少要在小姐面前装无辜了！” 春桃没好气的白了谢娇娇一眼。 “春桃！你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翠漪看谢娇娇被春桃指责，她心里也不好受，没忍住同春桃对峙。 “我说的有错吗？”春桃回怼道。 “行了！” 谢娇娇拔高声音，不耐的将二人呵斥住。 “大姐姐，你要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你就说出来，我都可以解释的。” 转头，谢娇娇向谢晚晴服软，语气骤然变得格外温柔。 看谢晚晴反应，分明是对她有了怨言。 “解释？怎么解释？是解释为何从五皇子将我救出火场后，你便三番五次拉我出去，且就有这么巧，十回有八回碰到五皇子。不仅如此，你还次次出危险，让五皇子来救？” 这件事情堵在谢晚晴心里很久了。 她还以为，自己喜欢上沈书白后，谢娇娇之前做的种种与她而言就无所谓了。 结果谢娇娇还在继续！ “还是解释你今日为什么非要我去安慰五皇子？娇娇，你若有心惦记五皇子，哪怕脚瘸着，你也会去的！” 谢晚晴愈加觉得，谢娇娇是有意计划，让她去见沈承渊。 “我只是想你好。” 谢娇娇眼圈泛红。 她没有想到，自己努力撮合谢晚晴和沈承渊，会对谢晚晴造成如此大的困扰。 她更没有想到，在谢晚晴心里，她是个只会算计自私自利的小人。 “想我好？你想我好？”谢晚晴忍不住笑出声。 她手指向自己，一遍一遍逼问谢娇娇。 “你做的这些事情，哪一样是为了我好的？” “倒是你，和五皇子关系愈加要好！”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想要接近五皇子，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般配，想要撮合你跟五皇子，仅此而已。” 见谢晚晴误会她跟沈承渊的关系，谢娇娇忙不迭的解释。 她不想这场闹剧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我何时告诉过你我喜欢五皇子？五皇子又是不是喜欢我？你这样做问过我和他的意见吗？还是你不知道我心仪的是太子？！” “无论是在镜明山庄还是在这里，我想我跟太子来往的事情你都看得见。但你偏偏要拆散，偏偏要把我推到我压根不喜欢的人身边。谢娇娇，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真是为了我好，那我拜托你，不要再对我好了！” 谢晚晴语气冷淡，将压抑了这么久的怒气一口气发泄完。 不等谢娇娇反应过来，她便转身离开了营帐。 谢娇娇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谢晚晴离去后许久，她耳边仍萦绕着谢晚晴说过的话。 原来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一门心思想帮谢晚晴和沈承渊再续前缘，其实根本就是错的？ 谢娇娇在想，是不是自己该放手，不去掺和谢晚晴的感情为好。 哪怕……哪怕知道她与沈书白在一起后的结局会如何。 “小姐……” 翠漪好生心疼谢娇娇。 连她都被刚才谢晚晴斥责谢娇娇时的模样吓到。 第184章 煽风点火 谢娇娇开始怀疑，她撮合谢晚晴和沈承渊的目的何在。 她到底是为了谢晚晴能与心爱之人终成眷属？ 还是仅仅想把谢晚晴沈承渊绑在一起？ 这一世的谢晚晴根本不喜欢沈承渊。 她这样做，又与前世非要嫁给沈承渊，害得沈承渊和谢晚晴分开的自己有什么两样…… “翠漪。” 谢娇娇攥住翠漪衣袖，“我做错了，对吗？” 她目光清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翠漪看着谢娇娇这么难过，她心里也如揪着一般难受。 谢娇娇问翠漪这个问题的事故，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与谢娇娇吵完架后，谢晚晴便独自去了营帐后面的山坡散心。 谢娇娇找到春桃，知道了今日在沈承渊营帐内，都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她马不停蹄赶往沈书白营帐，打算去向沈书白解释。 “你这是要去哪里？” 走在路上，谢娇娇被苏盈拦住。 苏盈双手挽臂，斜眼打量谢娇娇。 “我去哪里，与你何干？” 谢娇娇现在懒得和苏盈周旋。 “发这么大的火，是不是因为你大姐姐在你面前闹了脾气呀？” 苏盈掩嘴，发出讥笑。 “你们两姐妹倒是一个比一个稀奇！她呢，天天纠缠太子，你呢，一会儿自己勾引五皇子，一会儿又劝着你大姐姐……” “苏盈，我劝你好好说话，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谢娇娇咬紧牙齿，一字一字，用足了气力。 “你除了用点下三滥的手段，你敢对我做什么？” 苏盈被谢娇娇的话激怒，气势汹汹质问她道。 “我就说你怎么了？你还有脸啊？你但凡要点脸，现在你在京城的名声就不会那么差了。” “啪！” 苏盈话音刚落，只听一阵清脆声响，她脸颊一侧顿时出现红色印迹。 谢娇娇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将手收回背后。 “谢娇娇！你居然敢打我！” 苏盈捂住脸颊，发了疯的朝谢娇娇大吼。 “你再大声些，这儿所有人都知道你被我打了！” 谢娇娇似笑非笑，提醒苏盈。 苏盈反应过来，她声音太大，恐会把其他人招来。 “我告诉你了，让你好好说话。这句话不是威胁，是警告！” 谢娇娇冷冷扫向苏盈，言语中尽是嫌恶！ 说罢，她上前几步，与苏盈并肩。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正好在我大姐姐与五皇子见面时过来！你若下次还这么算计我和我身边人，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谢娇娇凑近苏盈耳畔，用极轻的声音同她说话。 “你想跟我斗，那就与我正面对峙。少耍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谢娇娇刻意拔高声音，让苏盈的贴身丫鬟也听见。 苏盈做的这些坏事，哪件彩云没有参与。 她们主仆二人，都需要治治！ 待到谢娇娇走远，彩云才敢上前搀扶住苏盈。 苏盈快气疯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把谢娇娇撕碎了！ 谢娇娇知道，今日与苏盈彻底撕破脸皮，苏盈对她的怨恨定会更深。 不过事到如今，谢娇娇也不在乎了。 陈婉琳尚且还救得回来，但苏盈，已经坏到骨子里了。 前世如此，这一世亦是如此！ …… 营帐内仿佛笼罩了一层阴霾。 沈书白从回来后，就一直坐在桌前，看不清神色。 第185章 说开 知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但他也没办法。 倘若此事由他三言两语就能解决，那沈书白就不会那么不开心了。 “殿下。” 这是知文第三十七次喊他，沈书白从刚开始的还会应一下，到后面全当听不见了。 “谢二小姐来了。”知文向沈书白禀报。 “晚晴来了吗？！”沈书白眼前一亮，猛的抬起头。 “不是大小姐，是二小姐。”知文纠正。 听罢，沈书白又怏了下去。 知文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让谢娇娇进来。 沈书白没有明确答应，但万一谢娇娇是为了谢晚晴的事情来的呢？ 正想着，谢娇娇径直走了进来。 “谢二小姐……”知文诧异。 “我看你许久不给我回应，索性擅自进来了。” 谢娇娇朝知文笑了笑，“你先退下吧，我有话和殿下说。” 这还是知文第一次被沈书白以外的人命令。 莫名其妙的，知文觉得自己好像不得不听谢娇娇的话。 营帐内只剩下谢娇娇与沈书白。 “晚晴还好吗？” 没想到是沈书白先开口。 谢娇娇方才在路上还想了半晌如何开头。 “殿下既然在意我大姐姐，为何不去找她？” 谢娇娇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沈书白低眸，明显不愿告诉谢娇娇。 “我来是和殿下解释的。我大姐姐今日去五皇子营帐，并非因为他们两个有些什么。是我，五皇子狩猎比赛失利，我想关心他，但我脚踝有伤，不想动，才软磨硬泡劝大姐姐帮我去。” 谢娇娇告诉沈书白。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有错，错的是我。” “我失望，不是因为我觉得他和我皇兄有染。我跟她认识这么久，能不知道她的为人嘛。” 沈书白满脸无奈。 “你相信她为什么还对她失望？”谢娇娇不解。 “我只是看她知道我好像误会了她和我皇兄的关系，却没有来跟我解释，感觉她……并不在意我是如何想的。” 不得已，沈书白将心中想法告诉了她。 原来是因为这个。 谢娇娇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她以为沈书白是误会了谢晚晴的为人，结果沈书白是在闹脾气，觉得谢晚晴不在意他。 “大姐姐是喜欢你的。” 谢娇娇决定帮他们两个一把。 一是为了弥补自己犯的错，挽回与谢晚晴的关系。 二是想让谢晚晴开心起来。 沈书白不好受，谢晚晴何尝不是一样。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 沈书白话里是在反驳谢娇娇，眼神却是止不住的往谢娇娇脸上瞟，期待她的回答。 “因为刚刚为了此事，她和我吵了一架。”谢娇娇轻声说道。 “她这么好脾气的人，因为我害你误会她，又急又气，把我说了一顿，就出去了。” “我可以肯定，她亲口和我说的，她喜欢你。” 沈书白逐渐相信了谢娇娇的话。 “我从小和大姐姐一起长大，我了解她的脾性。她这人骄傲惯了，心里想的什么也不愿说出来。而且你们两个从未确定过心意，她如何向你解释？以什么身份向你解释，你可有考虑过？” “那我该怎么做……”沈书白有些无措。 渐渐的，他脸上也染了一层红晕。 不知道是急出来的，还是因为害羞。 第186章 中毒 谢娇娇抚额。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书白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不过沈书白倒不似那些个油嘴滑舌之人，对待谢晚晴当真十分真诚。 谢娇娇不禁感慨，倘若沈书白不卷进朝权之争该多好。 他身为太子，立于争皇位的漩涡之中，注定身边充满尔虞我诈。 偏偏沈书白性情率真，温润如玉，也不喜争权夺位。 即便沈书白一年后不死，谁也说不准两年后、五年后，会不会还有人想要他的性命。 无论谢娇娇如何想，沈书白都注定活不长久。 这让她感觉十分无力。 罢了，及时行乐。只消谢晚晴和沈书白现在过开心了就好。 “谢二小姐？” 沈书白见谢娇娇迟迟不应，轻唤了声。 “我在。”谢娇娇立即回神。 “我方才在想你该怎么做。” 沈书白一脸期待，目不转睛望向谢娇娇。 “大姐姐现在就在营地后面的山坡，你现在去和她说清楚你的想法，表明你的心意，应该还不晚。” 二人既然情投意合，不如早些表明心意，在一起好了。 “好！” 沈书白下定决心。 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快步离开营帐。 临走前，沈书白不忘又同谢娇娇道了声谢。 谢晚晴的害羞、骄傲，被误会后的失落和焦急。 还有沈书白，对待谢晚晴那样小心翼翼，那样真诚。 这些才是爱情吧。 谢娇娇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过了多久，她收回思绪，走出了营帐。 令谢娇娇没想到的是，自己来时与苏盈撞上，走时，又和沈承渊打了个照面。 她皱眉，不耐看了沈承渊一眼。 遂调头想要绕道而行。 结果才转身，谢娇娇便发现北水拦在了她面前。 谢娇娇进退两难，只好任由沈承渊愈走愈近，在她身旁停下。 “堂堂五皇子，大街上拦着人不准走，是不是有失体面？” 谢娇娇压着声音，质问沈承渊。 此时，沈承渊双手背立，神色冰冷，一双桃花眼极阴沉的看向谢娇娇。 谢娇娇闲少见过沈承渊这副模样。 她记得，最后一次，她给谢晚晴下药，结果被抓住，沈承渊看她的眼神便是如此！ 只是那次更狠，更冷，更可怕！ 谢娇娇被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离沈承渊！ 沈承渊抓住谢娇娇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谢娇娇拉回到自己面前。 “你要干嘛？” 谢娇娇咬着牙齿，与沈承渊四目相对。 “今日之事，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沈承渊双眸微虚，静静等候谢娇娇回答。 “我对你没什么好解释的。”谢娇娇将头偏向一边。 “谢娇娇，你别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沈承渊目光充满阴鸷。 谢娇娇眉头皱紧。 她觉得沈承渊的反应有些奇怪。 谢娇娇正想着，手臂忽然开始发疼。 求生的欲望促使她一把推开沈承渊，一路狂奔回了营帐。 沈承渊踉跄了几步。 北水看着沈承渊，亦是一副不解模样。 印象中，沈承渊虽然做事果断，性情冷冽，但绝不是暴戾之人。 可刚刚沈承渊在谢娇娇面前表现出的样子，却可怕得渗人，仿佛要把谢娇娇生吞了一样。 “嘶！” 沈承渊太阳穴愈加疼痛，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殿下！您怎么了！”北水立即扶住沈承渊。 “先回去！” 第187章 神秘人 沈承渊淡淡说了句，随即快步离开。 待到回了营帐，沈承渊再是坚持不住。 他怒吼一声，抽出旁边架子上的剑，狠狠刺向北水。 北水吃惊，一时未有反应过来。沈承渊的剑从他身边擦过，划破了他的衣袖。 “躲开，赶紧！” 单单这几个字，沈承渊就仿佛用尽了气力。 随后，沈承渊再次袭击北水。 北水听话，几次躲闪，都未让自己受伤。 过了会儿，只听“哐当”一声，沈承渊手中的剑落地。 他则退后几步，坐到了椅子上。 确认沈承渊恢复正常，北水才敢走近。 要不然，他又要保命，又不能对沈承渊动手。 北水只能躲闪。 “殿下，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沈承渊撩开衣袖，发现左臂上的伤口处已经开始发黑。 这是在镜明山庄时受的伤。 “你下去查一下，这世上哪种药物可以控制人的情绪，让人忍不住暴戾。” 沈承渊吩咐北水，“还有，会不会致死。” “属下这就去查！” 北水意识到形势严重，立即应声，转眼间离开了营帐。 沈承渊倒了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冷静下来后，他开始回想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以及感受。 他本来是想和谢娇娇说清楚，让她日后不要再乱点鸳鸯谱。 但不知为何，沈承渊情绪控制不住的暴躁。 最可怕的是，他想杀人！ 方才面对谢娇娇时，他便有这种念头。 后来他强压住这股欲望，回了营帐。 原以为会好一些，没想到他根本控制不住，竟将手中的剑挥向了北水。 沈承渊确定他中了毒。 只是这毒到底是什么，毒性如何，沈承渊还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嗜血的恨意！ 是夜。 月朗星稀，竹影朦胧。 一抹黑色身影脚步匆匆，走进竹林深处，到达一间竹屋。 脚踏在台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夜色下显得格外清晰！ 黑影进屋，月光撒进来，正好投在坐在桌前的男子身上。 “怎么样？进展如何？”男子低声问道。 那黑影兀的跪了下来。 “沈承渊太狡猾了。” “我就知道。”男子轻蔑冷哼。 “不过您放心，属下已经把那些尸体都清理干净了，没有留下线索。” 黑影似讨赏一般，语气激动不已。 “你真以为沈承渊就这么点本事？”男子冷笑。 “他在与那些人打斗时，就已经摸索清楚了。依照沈承渊的脾性，就算你没有清理那些尸体，他也不会再回来查看。” “那他岂不是知道是主子要杀他了？” 黑影大惊，一双眼睛睁得浑圆。 “知道又怎样。”男子不以为意。 黑影愣神之际，男子慢悠悠站起身，走到窗户前，抬头吹响哨子。 很快，一只白鸽在空中飞了两圈，停在窗台上。 男子轻车熟路，将袖中的信纸绑在白鸽腿上。 直到白鸽飞走，他才回来。 “花叔，您能不能帮属下向主子求个情。下次，下次属下一定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黑影惶恐。说话间，他浑身哆嗦。 “主子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 男子一步一步，走近黑影。 “这是最后一次！”黑影语气坚定。 第188章 和好 男子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到黑影面前，随后蹲下身，与黑影对视。 黑影已然吓得发抖，如同筛子一般。 “你不是不知道主子的脾性，他的身边，从来不留废物！” 说罢，还不等那黑影反应，男子伸手，掐住黑影脖颈。 只稍稍用力，“咯吱”一声，黑影眨眼间没了气息！ 男子像是没事人一般，他站起身，拍了拍手。 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将瓷瓶中药水倒在黑影身上。 紧接着，黑影瞬间化成了灰烬。 解决完这一切，男子离开木屋，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与沈书白和好之后，谢晚晴心情愉悦了不少，但她与谢娇娇却是两三天都未曾说过话。 平日里，谢娇娇和谢晚晴住在同一个营帐，且二人关系要好，在京城中早不是秘密。 忽然两个人没了交集，顿时引起周围人猜测。 尤其秋狩时期，那些个千金小姐无事可做，就爱说人闲话。 谢娇娇听见了，心里总觉得酸酸的。 “大姐姐。” 在二人冷战的第四天，谢娇娇终于鼓足勇气，主动和谢晚晴说话。 谢晚晴刚要出门，忽然被谢娇娇喊住。她调转头，面向谢娇娇。 “我有话想要跟你说。”谢娇娇言语十分真挚。 “是为了上回那件事情吗？” 谢晚晴神色淡然，一双眸子仍紧紧望着谢娇娇。 没想到谢晚晴会率先提起此事，谢娇娇一时有些害怕。 倘若谢晚晴还惦记着此事，心中对她有怨，她该如何解释的好。 谢晚晴性子温温柔柔，为人也好。她闲少对谢娇娇发那么大的脾气。 不，是从来没有过！ 谢娇娇每每想到，便很快没了底气。 事实上，她在撺掇沈书白向谢晚晴表达心意的当天，就想同谢晚晴道歉了。 就是因为拿捏不准谢晚晴的意思，结果这一拖，就拖到了四天后。 “我没有生你气了。”谢晚晴告诉谢娇娇。 听罢，谢娇娇眼前一亮。 “真的吗？！” 她还什么都没作解释呢。 “那天和你吵了架后，太子殿下来找过我的，他把你向他解释的事情都告诉了我。这几日我也常反省自己，那日是我冲动了些。” 谢晚晴轻声，把心中想法耐心说给谢娇娇听。 “至于我为何不与你和好，是因为我觉得，此事本该你提。” 毕竟无论怎么说，归根究底是谢娇娇悄悄打了歪主意，害她差点被沈书白误会。 “那大姐姐的意思可是，答应和我和好了？”谢娇娇激动不已。 “嗯。”谢晚晴笑着点头。 谢娇娇高兴极了，立即抱住了谢晚晴。 前世她便对不起过谢晚晴，这一世，谢娇娇不想再错失与谢晚晴这么好的关系。 尤其为了沈承渊，真真是不值得！ “大姐姐。”谢娇娇凑近谢晚晴耳畔，温声道。 “我在。” 谢晚晴语气仍然与平日里一样的温柔，令人听了如沐春风。 连谢娇娇的心情也不由得愉悦了不少。 “你今世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开心的！” 谢娇娇一字一字，说得格外认真。 她想让谢晚晴知道，自己是念着她好的。 另一面，谢娇娇也在默默祈祷，希望上一世的悲惨不要再降临到谢晚晴的身上。 如果能与沈书白白头偕老长相厮守，谢晚晴该有多么幸福！ 第189章 解释 谢晚晴轻抚谢娇娇后背，用极温润的语气宽慰她。 渐渐，谢娇娇放松下来。 她未看见，谢晚晴听到她说的那句时，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意。 夜里，谢娇娇转辗反侧，睡不着觉。 她脑子里不断萦绕着前世沈书白去世的那段回忆。 沈书白离开人世时，谢晚晴刚生下孩子。 她的孩子还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没喊过一声爹爹，沈书白就走了。 谢娇娇尤记得，沈书白的尸体被运回宫时，谢晚晴张皇失措，光着脚从东宫走到了刑部。 那天是最后一次，谢娇娇看到谢晚晴掉眼泪。 谢娇娇现下是和谢晚晴解释清楚了，二人也和好如初。 可谢娇娇每每想到沈书白短命的事实，还有谢晚晴日后的遭遇，她便无法释怀。 难道她要想办法改变沈书白的命运？ 可是，仅凭她，能改变吗？ 谢娇娇忽然开始怀疑，老天爷为何要让她重生。 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她身边人。 亦或是看着她再遭遇一遍前世的经历。 不行！ 绝不能步前世的后尘！ 谢娇娇蹭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见谢晚晴酣睡的身影。 谢娇娇起身，替谢晚晴捻好被子，随即出了营帐。 深秋，半夜里的风吹着已经有些发凉了。 谢娇娇冷得浑身打了个冷颤，正犹豫要不要回营帐继续休息，忽然耳畔传来悠悠的笛声。 这个点了，谁会在这附近吹笛子？ 谢娇娇纳闷。 左右她心烦，找点事情做总比一直想着那些烦心事好。 鬼使神差的，她顺着声音，不知不觉走到了营帐后面的山坡。 笛声就是从山坡上传下来的。 “谁？” 沈承渊察觉到脚步声，以为又有刺客袭击他，连忙全身绷紧，准备好应战。 见是谢娇娇，沈承渊轻轻松了口气。 怎么是沈承渊！ 谢娇娇皱眉。 她可还没忘上回沈承渊对她凶神恶煞的模样。 前世她唯唯诺诺的也就算了，这一世自己才不会任由沈承渊欺负。 想着，谢娇娇扭头，准备打道回府。 谁知刚走没几步，沈承渊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 “你是鬼吗？”谢娇娇吓了一跳，忙拍了拍胸口。 “我也想问你。见到我扭头就走，我有这么吓人吗？” 沈承渊若有所思的望着谢娇娇。 月光冷冽，洒在沈承渊身上，更衬得他气质清冷，翩翩然宛若天上谪仙。 这世上哪有生得如此好看的鬼。 “五皇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上一次你把我拦住，如何对我的，这才几天你就忘完了？” 谢娇娇梗着脖子，严声同沈承渊对峙。 小丫头还记着仇呢。沈承渊哭笑不得。 也是，那次他因身体里的毒物发作，失了心智，没忍住朝谢娇娇发脾气。 此事确是他的过错。 “我正好打算挑个时间和你解释一下。” “不用！” 谢娇娇毫不犹豫制止住沈承渊。 “你是五皇子，身份尊贵，你做什么事情不需要和我解释。左右我们两个也没什么关系，你更不用在乎我的感受。” 看沈承渊这副生怕她误会的样子，谢娇娇总觉得渗人。 又是这样！ 又是无故的厌恶他，躲避他，像嫌弃什么脏东西一样的嫌弃他！ 沈承渊心里堵得慌。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第190章 身中剧毒 谢娇娇侧身想从沈承渊身旁绕过，不料沈承渊往旁边挪了半步，又将谢娇娇去路挡住。 谢娇娇皱眉，心生不耐，抓住沈承渊手腕，用力推了他一把。 “嗯……” 沈承渊闷哼。声音几不可闻，但还是被谢娇娇听见了。 她猛的想起，沈承渊左臂是受了伤的。 谢娇娇下意识收回手，看向沈承渊手臂时，仿佛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 她虽然怨恨沈承渊前世对她做的种种，但到底那份怨里仍夹杂了几丝前世所留下来的爱意。 谢娇娇从来没有想过害沈承渊。 “上回的事情，是我的错，对不起。” 正愣神，便听见沈承渊同她道歉。 若不是沈承渊此时就站在她面前，谢娇娇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高傲如沈承渊，怎会轻易向人低头！ 可谢娇娇分明记得，这是沈承渊第二次道歉。 “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许是刚刚弄疼了沈承渊，谢娇娇多少有点心虚，语气也温和了几分。 “你先回去吧。” 沈承渊对谢娇娇说道。 所以沈承渊方才挡在她面前，就是为了跟她道声歉？ 谢娇娇惊讶归惊讶，也没有多想，与沈承渊擦肩而过，快步离开了此处。 看着谢娇娇走远，沈承渊收回目光。 他抓住自己的左臂，眉头紧皱，额间不断冒出细汗。 伤口……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秋狩比赛转眼过去大半时日，眼见离回京越来越近，谢娇娇十分高兴。 她天性好玩，平日里就爱四处折腾。 原以为秋狩跟着跑到山上来，自己能痛痛快快玩一阵，结果有宣正帝在，谢娇娇只好收敛着，免得逆了规矩受责罚。 不仅没玩好，她还净在倒霉。不是伤到脚踝，被迫在床上焊了好几天，就是接二连三跟苏盈陈婉琳她们打交道，影响自己心情。 谢娇娇已经想好了，等她回去，定先让兄长请她在明月楼大吃一顿！ 再囤一百根糖果子放在家里！ “娇儿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笑得这么开心。” 谢晚晴进来，手里端着热汤。 “我在算回京的日子呢。”谢娇娇笑呵呵的，如实回答了。 说罢，她抽了抽鼻子。 “怎的有雪茭的味道。” 谢晚晴进来后，营帐中便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味。 “你倒是个鼻子灵的。我这汤盏还没放下，你就闻出来了。”谢晚晴笑着打趣。 一边说着，她一边舀了碗汤。 谢娇娇蹦蹦跳跳凑上前去。 “他们打猎找到的。我做了雪茭山芋汤，你尝尝看。” 谢晚晴将汤碗递给谢娇娇。 谢娇娇接过，二话不说便仰头一饮而尽。 亲眼看见谢娇娇喝完，谢晚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你喝慢些，又没有人跟你抢。” 谢晚晴像哄三岁孩童一般的哄谢娇娇。 “哎呀，还不是大姐姐熬的汤好喝。” 谢娇娇嘴甜，顺势把谢晚晴夸了一遍。 两姐妹谈笑风生，聊了好一会儿。 谢晚晴离开营帐，刚出门，她停下脚步，不动声色攥紧了手中的油纸包。 暗处，彩云匆匆跑开。 与此同时，另一边，北水马不停蹄赶往沈承渊的营帐复命。 “殿下，查出来了。” 北水双手抱拳，神色极其认真。 “是什么毒？” 第191章 篝火晚会 沈承渊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他身子朝前倾，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北水。 “属下查到一种毒，叫蛛木，出自苗疆。中了蛛木，起先伤口处会发黑，情绪失控，易怒，更有甚至会以杀人泄愤！之后，身体会愈加感到痛苦，直至死亡。整个周期不超过半年！” “属下根据您中毒的情况判断，您应当中的，就是这个！” 北水难过，低下头不让沈承渊发觉自己情绪。 他在沈承渊身边跟了十几年，如今得知沈承渊身中剧毒，北水内心怎会没有波澜。 相比之下，沈承渊倒显得格外冷静。 如果是寻常人，知道自己中了毒，怕是要吓得跳起来。 可沈承渊没有。 听完北水的话，他只是神色变得凝重了些，看不出大的反应。 “那这毒，有解吗？”沈承渊问。 “目前没有查到。” 北水虽心疼沈承渊，但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话。 “中蛛毒的人极少，都无一生还。” 因为中这中毒的人少，所以还没人制作出过解药。 沈承渊手指敲打扶手，逐渐陷入沉思。 “殿下，您放心，属下再去仔细调查一番，一定会找到法子解这个毒的。” 北水语气坚定，颇有不帮沈承渊找到解药不罢休的架势。 “既然无解，何来解药？”沈承渊淡淡说道。 一句话，将北水堵得哑口无言。 “去津南，找一个叫做江眠的大夫。”沈承渊紧接着吩咐道。 “属下明白！”北水答应。 他猜出，这位叫做江眠的大夫，许是有可能救沈承渊的性命。 “不要正面和他交谈。有他的消息，先回来告诉我。” 沈承渊不忘提醒北水。 关于江眠，他只是之前去南方一带游历时，听人说起过。 传说江眠是名极神秘的神医，但从不暴露自己身份，明面上看起来就只是个普通大夫。 沈承渊不知江眠身份如何、脾性如何、是否心善。 他甚至不知道这世上可是真的存在江眠这个人。 之所以决定悄悄调查，不引起外人注意，沈承渊也是为了自己安危考虑。 他倒不怕死，但他若死，也是自己决定，而不是被人致死！ 沈承渊心里暗暗估算那个人回来的时间。 要想彻底解决那个人，半年怎么够呢。 转眼间，秋狩比赛进入尾声。 沈承渊虽失误过一次，拿了垫底，但算上总成绩，他依然拔得头筹，毫无悬念。 这些天众人打来的猎物，成色极好的挑选出来成为贡品，待到回去后供在祠堂。 剩下的，便在篝火晚会上做来吃了。 今夜营地格外热闹。 众人围着篝火而坐。 除了身份格外尊贵的皇上皇后坐在正座，其余全是凭自己心意挑选座位。 晚会开始前，沈书白来找谢晚晴。 谢娇娇顺势撮合二人，让沈书白照顾好谢晚晴。 故而谢晚晴由着沈书白坐在另一边，谢娇娇则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 左右在场的人也没有她相熟的，坐在哪里于她而言并无差别。 她倒和萧世衍关系不错，可萧世衍要和沈承渊一起，谢娇娇遂彻底放弃了。 如果说她最开始不愿与沈承渊有交集，是因为厌恶，现在就在这之上加了几分尴尬。 虽然谢娇娇也不知道尴尬些什么。 “不好意思，这儿没你的位置了。” 第192章 排挤 没想到众人都坐好了，唯独陈婉琳还在默默寻找合适座位。 可她几次想要坐下，都被人挤了出来。 看着往日关系要好的几个小姐，现下却嫌弃的打量着她。 陈婉琳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烟儿，你旁边分明就是空的，为何不让我坐？” 陈婉琳左思右想，不知自己何时得罪过她们。 “因为我不想你坐我旁边。”烟儿冷眼回道。 “可是……” “行了，你别来烦我了。这营地这么大，你还能找不到位置坐不成？为什么非要坐到我旁边？” 不等陈婉琳说完，叶烟儿推搡了她一把，好让她离自己远些。 随后自顾自继续与旁边几人说笑，不再理会陈婉琳了。 此时，苏盈坐在皇后旁边，正陪皇后闲聊。 啧，一个享受皇后宠爱受众人艳羡。 一个被昔日好姐妹排挤，落魄至无人搭理。苏盈和陈婉琳对比还真是明显。 “你要不然坐我这里吧。” 谢娇娇双手挽臂，出现在陈婉琳面前。 陈婉琳面露疑惑神色。 她怎么不记得，谢娇娇有这么好心。 “你没朋友，我也没朋友，我俩暂且先凑一起，等晚会结束再分道扬镳不就好了。”谢娇娇不以为意。 “谁说我没朋友的！”陈婉琳忙不迭反驳。 “你朋友就是那几个看你和苏盈闹了矛盾，便弃你转头跟了苏盈的人？” 谢娇娇捂嘴，没忍住笑出了声。 被谢娇娇如此直白拆穿，陈婉琳又羞又恼，一张脸憋得通红！ “坐不坐？不坐我就走了。” 谢娇娇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慢悠悠转过身。 “谁说我不坐的！”陈婉琳快步跟上。 谢娇娇轻笑。 “但是我可跟你说好了，我就是和你一起坐一会儿，等晚会结束了，你我还是仇人！” 许是担心自己在谢娇娇面前丢了颜面，陈婉琳郑重其事告诉谢娇娇。 “随你便。”谢娇娇很是无所谓。 不远处，皇后好似似无意，却将谢娇娇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盈儿。” 她喊了声。说着，剥了颗葡萄放进嘴里。 “我在呢，皇后娘娘。”苏盈乖巧极了。 “你今儿怎的没和陈家小姐一起了？”皇后懒洋洋的问道。 苏盈顺着皇后目光望去，就见陈婉琳和谢娇娇竟坐在一块，二人还时而交谈，瞧着关系很是融洽。 她心里一股无名火。 左脚她踹了陈婉琳，后脚谢娇娇便拉拢陈婉琳！ 苏盈越想越气，觉得谢娇娇这是在跟她作对！ “盈儿想要伺候在您身边嘛。” 苏盈模样温顺，说出的话亦是十分讨喜。 皇后瞬时笑得合不拢嘴。 与此同时，陈婉琳也时不时偷偷望向苏盈。 “呐。”谢娇娇递了根烤鸡腿给陈婉琳。 陈婉琳愣了愣，接过。 “我没下药。” 谢娇娇见陈婉琳犹豫，笑着打趣。 陈婉琳白了谢娇娇一眼，随后尝了口。 味道不错。 陈婉琳总算找出能够说服自己和谢娇娇坐在一起的理由了。 “你真的不在意旁人眼光吗？” 看着谢娇娇格外开心的样子，陈婉琳有些不解。 同在京城，她自然知道，京城贵女圈子嫌弃谢娇娇蛮横，宛若乡野村妇，背后没少编排过她！ 毕竟，陈婉琳之前也常与谢娇娇作对。 第193章 试探 陈婉琳这是第一次尝到被人排挤的滋味，便难过的不成样子。 她忽然想到谢娇娇。 倘若她如谢娇娇那般，自懂事起就遭京城贵女圈子嫌弃，不知可有勇气活到现在。 至少，陈婉琳做不到宛若无事人一般，每日开开心心的过活。 “在意啊。” 谢娇娇说话时，还在盯着手上的烤肉。 烤肉被火烧出油脂，阵阵香味扑鼻，惹得谢娇娇直咽口水。 “不过我只在意我觉得重要的人的看法，至于其他的，与我关联不大。” 听到谢娇娇回答，陈婉琳蹙眉，认真思索了片刻。 待到烤肉表面上焦焦的，谢娇娇收回手，转头把肉串递给了翠漪。 “小姐，奴婢不用，您吃就好了。” 翠漪受宠若惊，连连挥手。 她一个丫鬟，如何能跟着群达官贵人、少爷千金蹭吃蹭喝，这实在不合规矩。 “拿着！” 谢娇娇噘嘴，语气些许不满。 “我烤了好半天的，你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 她说到这个份上，翠漪再不要，就真真是看不起她了。 谢娇娇知道翠漪在这里吃的不自在，待到翠漪接过，便让她回营帐中休息去了。 陈婉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她忽然觉得，谢娇娇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我还是有个问题不解。” 陈婉琳心中总梗着一件事情。 若不然，她也不至于无缘无故这般厌恶谢娇娇。 “说说看。”谢娇娇紧接着烤下一串肉。 “你和五皇子……” 听到沈承渊的名字，谢娇娇的手不由得一抖。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前世那么喜欢沈承渊，偏巧沈承渊不愿看她一眼，心里装的全是谢晚晴。 这世她最怕与沈承渊扯上瓜葛，反倒三番五次和他纠缠上。 这难道就是命吗？ “别整天我和五皇子的，想什么呢？我跟五皇子单纯得很。” 谢娇娇挤眉弄眼，一副懒得和陈婉琳多说的模样。 “当真？”陈婉琳半信半疑。 她可记得，谢娇娇和沈承渊不止有过一次交集。 “你喜欢五皇子？” 谢娇娇上下打量陈婉琳。 “我没有！” 陈婉琳目光躲闪，迅速将头偏向一边，不敢看谢娇娇。 “你喜欢你就去追，你管我这么多做什么。”谢娇娇不以为意。 左右撮合谢晚晴和沈承渊是不可能了。 谢娇娇想了想，沈承渊与陈婉琳若能在一起也不错。 虽然陈婉琳心思不纯，但倒是真真切切喜欢沈承渊的。 陈婉琳自知比不过谢娇娇伶牙俐齿，要再聊会儿，自己心里藏的事情就都要被谢娇娇抖落出来了！ 她连忙闭嘴，自顾自走神去了。 莫名的，谢娇娇同陈婉琳斩钉截铁解释自己与沈承渊毫无关系后，心里竟生起几丝心虚。 她环顾四周，目光有一瞬停在不远处的沈承渊身上，又迅速收回，像无事发生那样。 “盈儿。” 皇后唤了苏盈一声，语气极慵懒。 “皇后娘娘，盈儿在。” 苏盈儿赶紧凑上前，亲昵挽住皇后手臂。 她今日是唯一一个坐在上座，同皇后并肩的人，底下时不时投来艳羡目光，苏盈别提多开心了！ “你在这儿待着，怕耽误了和你那些小姐妹联络，不如下去，与她们说说话吧。”皇后淡然。 说罢，又捻了颗葡萄塞进嘴里。 第194章 送糕点 苏盈惶恐！ 她兀的抬起头，怔怔然望向皇后。 苏盈满脑子回想，自己可是做错了事情，叫皇后动了气。 “娘娘这是好心，怕您日后在京城贵女圈子中受冷落呢。” 邱嬷嬷见苏盈迟迟不动身，点拨道。 苏盈没办法，只好顺从皇后意见，从上座退下。 “邱嬷嬷。” 待到苏盈走后，皇后周边便只剩邱嬷嬷一人。 “奴婢在。”邱嬷嬷上前半步。 “将这碟糕点送去给谢娇娇。” 皇后随意从桌上端起一份糕点，递给了邱嬷嬷。 邱嬷嬷虽然不明白，但也照做了。 忽然收到皇后送的糕点，谢娇娇一头雾水。 她恍恍惚惚间接过，抬起头看向皇后。 “嬷嬷。” 邱嬷嬷刚想走，便被谢娇娇喊住。 “皇后娘娘可有告诉你，为何要送我糕点吗？” 她记忆中，无论前世还是今世，自己与皇后都没什么关系。 在场那么多人，皇后谁也不送，偏偏只给她？ 这叫谢娇娇如何不多想！ “皇后娘娘觉得谢二小姐讨喜，单纯喜欢您罢了。谢二小姐无需多想。” 邱嬷嬷弯腰，温声说完，转身回了皇后身边。 谢娇娇看着眼前一碟子的糕点，总觉哪里不对劲。 她刚要放下，眼角余光随即扫到回到自己位置的苏盈。 只见苏盈狠狠瞪着她，像要把她活剥了一般！ 如此，谢娇娇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她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口，极浮夸的点头，只差把“美味”二字写在脸上。 “你吃不吃？” 谢娇娇不忘同陈婉琳分享。 “皇后娘娘赏你的，我哪好意思吃。” 陈婉琳说话阴阳怪气。 谢娇娇习惯了。 反正陈婉琳即便冲破天，也没苏盈那个能耐。 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有做恶人的潜质。 “你想不想气苏盈？” 谢娇娇挑眉，嘴角微扬，笑得高深莫测。 陈婉琳一愣。 “苏盈现在正盯着我俩呢。她要是看见我和你相处融洽，皇后还给我送糕点，定要把肺都给气炸了！” 谢娇娇早和苏盈说过，自己并非软柿子。 苏盈三番五次的算计她，她还能让苏盈好过？ 做梦！ 谢娇娇就是要让苏盈气急败坏，但又对她无可奈何。 想到上回与苏盈对话，陈婉琳最终被谢娇娇说服，拿起碟中一块糕点。 “看到没？谢娇娇这是在故意气苏盈呢！” 皇后俨然将谢娇娇的心思看在眼里。 “皇后娘娘赏谢二小姐糕点，就是为了这个吗？” 邱嬷嬷好似懂了些。 “对。”皇后坦然承认。 “苏盈和谢娇娇，只能留一个！” 她俩不可能身处同一阵营，皇后也打算留她们二人中，最厉害的那个！ “可太子殿下心仪的是谢大小姐，若到时候谢二小姐真成了太子妃，殿下怕第一个不答应。” 邱嬷嬷不禁担心起沈书白感受。 “他的意见向来算不了什么。”皇后不紧不慢道。 邱嬷嬷噎住。 她有话要说，又觉得自己不该逾矩。 “他是安逸日子过惯了，以为现下所拥有的便是最好的。等他日后当了储君，亦或是坐上皇位，有了无穷无尽的权势，就会明白本宫的良苦用心。” “他迟早有一天知道，本宫才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只有本宫，是希望他过得开心的！” 第195章 表演 不知为何，皇后这番话分明说得语重心长，却令邱嬷嬷感到毛骨悚然！ 自皇后封后始，邱嬷嬷便一直伺候在皇后左右。 皇后与沈书白母子间的事情，邱嬷嬷大多是知道的。 但她没办法管。 罢了。 邱嬷嬷口中吐出一声轻叹。 篝火晚会进行大半，众人皆已经吃饱喝足，周遭有人提议，不如表演节目，供众人欣赏玩乐。 提议一出，随即有人自荐。 男的舞刀弄枪，女的跳舞唱歌，千篇一律，无一例外。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谢娇娇就困了。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微眯着双眼打起瞌睡。 “谢家两位小姐都在，怎的不见一个出来？”苏盈声音拔高。 说罢，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投向谢晚晴。 谢晚晴乃京城第一才女，学识渊博不说，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 但因她不喜闹热，闲少见她在人多的场合出头过。 众人意思已经十分明显，都在等着谢晚晴表态。 谢晚晴蹙眉，面露为难神情。 眼下皇上皇后都在，她要不答应，恐会落人口柄，严重的还要得罪到皇上皇后。 沈书白察觉谢晚晴不愿，他拍了拍谢晚晴手背，随即就要开口替谢晚晴说话。 “不是，既然谢家有两个小姐，为何你们都盯着我大姐姐，把我忘了？” 谢娇娇睡眠浅，方才苏盈的话她全听见了的。 她还知道，苏盈以为她没什么本事，此番做法便是为了故意激她表演，好让她颜面尽失。 “既然谢二小姐这样说了，那便由你代替谢家表演个节目吧。”宣正帝笑道。 仔细想想，谢娇娇参加的大大小小场宫宴已是数不清，还真没见过谢娇娇展示过才能。 “你该不会要跳舞吧？” 有哪家小姐插嘴，言语中满是嘲讽。 京城谁人不知谢娇娇性子野。 她连字都不识得几个，哪会跳什么舞。 谢晚晴不禁替谢娇娇捏了把汗！ “我不跳舞。” 谢娇娇起身，走到中间，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 众人属实吓了一跳。 谢娇娇这架势，不像是要表演节目，倒像是要打人的。 “皇上，臣女可以开始了吗？” 谢娇娇抬头直视宣正帝，等候宣正帝吩咐。 “开始吧。” 宣正帝背靠座椅，饶有兴致打量谢娇娇。 不表演琴棋书画的女子，谢娇娇是第一个。 紧接着，谢娇娇开始挥舞长鞭。 她动作利索，一袭红衣伴随身子晃动而飞舞，宛若一只蝴蝶。 至柔至刚，两者融合得极恰当。 说是耍鞭，又像是跳舞。 忽然，营地弥漫淡淡笛声。 谢娇娇自然猜得出来，是沈承渊在吹笛。 无暇多想，谢娇娇攥紧手中长鞭，鞭子从半空中划过，撩起篝火，顿时漫天火光随之舞动。 她的衣裳是红的，火也是红的。 谢娇娇身处其中，美得摄人心魄！ 一曲终，笛音落，谢娇娇随之也收起了长鞭。 沈承渊吹的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名唤《烽火》。 谢娇娇未曾料到，沈承渊会在大庭广众下帮她伴奏！ 如此一来，不是更加令人遐想！ “你还说你和五皇子没有关系！” 谢娇娇屁股刚一落座，陈婉琳便气鼓鼓来了一句。 她欲哭无泪。 自己是真的和沈承渊没关系啊！ 可是说出来谁信呢？ 谢娇娇也不相信！ 第196章 比绿茶更绿茶 晚会结束后，谢晚晴与谢娇娇一同回营帐去。 刚到门口，谢晚晴就发现彩云站在不远处的拐角处。 她瞬间了然，和谢娇娇招呼了声，便走向彩云。 果不其然，苏盈也在此等候。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谢晚晴状似无意，反问苏盈。 “你说呢？”苏盈没好气的白了谢晚晴一眼。 “我上回喊你做的事，你可有如实完成？” “我买的药我自己知道，那千绝散只消一天不到，就能致人丧命。这都几天了，谢娇娇怎么半点没有反应？” 想到晚会上谢娇娇出尽风头，苏盈便十分生气，心里如同火烧。 “我何时跟你说过我给她下了毒的？”谢晚晴蹙眉。 话音刚落，苏盈侧头，狠狠瞪向彩云。 彩云吓得浑身直哆嗦，“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奴婢当真看见她抢过翠漪手中的汤碗，还以为她是为了给谢娇娇下毒。” 彩云忙不迭解释。 “谢晚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只有半个月时间？明日就要回京，谢娇娇现在还是生龙活虎的，你不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苏盈咬牙切齿。 她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谢晚晴的身上，还以为谢晚晴真如刚开始那般厌烦谢娇娇。 没想到，谢晚晴也是个废物！ 苏盈可还记得，画坊那次，还有马场那次，全都是谢晚晴策划出来的主意！ “你想靠我解决了你的心头恨，而你自己却全身而退。到时候万一出了事情，我就成了背锅的？！” 谢晚晴顿了顿，目光灼灼，与苏盈对视。 “你是真把我当傻子，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谢晚晴，你耍我！？”苏盈气极。 原来，谢晚晴从一开始接过千绝散，就没有想过动手。 亏她还傻傻等了半月！ “对不起！” 不等苏盈反应，谢晚晴“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我是心仪太子，但我也从未想过与你作对，还请苏小姐高抬贵手，放过我！” 谢晚晴抽泣，端的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苏盈一头雾水。 “你在说什么？什么太子……” “苏盈！” 苏盈一句话还没说完，背后传来沈书白怒吼。 她从来没有见过沈书白发这么大的火，着实吓了一跳。 沈书白快步走上前，抓住苏盈手腕，拉她起来。 这时，沈书白又发现苏盈指甲里的血迹。 “你有什么冲着我来，欺负晚晴就算是你的本事了？” 沈书白严声朝苏盈吼道。 “我……我没有欺负她！”苏盈惊慌。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谢晚晴的圈套！ “是她！她看到你来了，故意装成这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我根本没有欺负她，殿下，你要相信我啊！” 苏盈手指向谢晚晴，谢晚晴瑟瑟朝沈书白身后躲了躲。 沈书白更心疼谢晚晴了。 “彩云方才看到的，她也知道，我没有欺负谢晚晴。” 见沈书白着急。苏盈乱了分寸，赶紧催促彩云帮她解释。 “你不用说了！” 沈书白嫌恶的皱起眉头。 上次苏盈领他进沈承渊营帐，故意让他撞见谢晚晴也在，沈书白就已经不信苏盈的为人。 “我不解释你怎么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殿下，你睁眼看看，谢晚晴就是个贱人！她根本没有你看到的这样温婉端庄，我跟你说，她……” 第197章 八卦 感受到身旁人儿的害怕，沈书白心都要碎了。 “苏盈，我最后一遍跟你说清楚。” 任苏盈如何说谢晚晴的不是，沈书白都无动于衷。 她又不能将下毒一事抖落出来，毕竟此事她也有参与。 苏盈又急又气，浑身止不住颤抖。 “我不管我母后有多喜欢你，她又向你承诺过什么。我是太子，我的太子妃只能我选，其他人做不了主！你若现在还存着进东宫的心，我劝你早些放弃，别再做无用功！” 沈书白一字一字，极其用力。 言尽，他牵过谢晚晴的手，当着苏盈的面离开。 苏盈快要气疯了。 她望向二人离开方向，双手紧攥成拳头！ 一个谢娇娇，一个谢晚晴！ 苏盈从未那么想要人性命过！ “小姐，奴婢扶您回去吧。” 彩云小心翼翼的，唯恐苏盈烦躁，迁怒于她。 苏盈难得没有朝彩云发火，她一句话没说，任由彩云搀扶着她回到自己营帐中。 谁都不知道，苏盈心里正想着什么。 另一边，沈书白先行将谢晚晴领到大夫来，让他帮谢晚晴处理指甲上的伤口。 大夫是从宫里带来的，既是太医，自然医术精湛。 待到谢晚晴上完药出去，才过了一小会儿。 “还疼吗？”沈书白望向谢晚晴的眼中满含心疼和不忍。 “不疼。”谢晚晴摇头。 “对不起，是我的不对，将苏盈引来，害你被她欺负。” 沈书白惭愧至极。他低下头，甚至不敢看向谢晚晴。 “我从未怪过你，你也别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苏盈做的事，她都不内疚，你何苦替她内疚。” 谢晚晴倒还宽慰起沈书白。 听罢她的话，沈书白心里好受了许多。 只是想到谢晚晴在苏盈面前下跪，被苏盈折磨的指甲出血，沈书白既气又恼。 他气苏盈如此歹毒，他恼自己未能及时出现，保护好谢晚晴。 谢晚晴与沈书白聊了会儿，时候不早，沈书白一路把她送回营帐。 “那我先回去了。”沈书白温柔说道。 “好。”谢晚晴轻笑。 她站在远处，看着沈书白走远。 末了，谢晚晴转身，赫然两张脸出现在她视野之中。 “你们两个不进营帐，躲在门口做什么？”她哭笑不得。 “当然是看大小姐跟太子殿下卿卿我我咯。” 翠漪高兴，一股脑把谢娇娇说的话重复了遍。 话音刚落，谢娇娇拍了下翠漪脑袋。 “你啊！” 谢晚晴望着谢娇娇笑，语气格外宠溺。 随即，她便回了营帐。 “大姐姐，你快和我说说，你跟太子都到哪一步了？”谢娇娇好奇。 有一说一，这半个月，谢晚晴与沈书白属实待得近了些。 别说谢娇娇了，这周围只要长了眼睛的，无论男男女女都看得出来。 “什么到了哪一步，没这回事。” 谢晚晴脸上仍挂着笑意。 她拿起桌上茶盏，谢娇娇的目光停在谢晚晴的手上。 “你手怎么了？” “没事。”谢晚晴下意识抽回手。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谢娇娇当即站起身，瞧着好似要去打架一般。 “没人欺负我。”谢晚晴温声劝谢娇娇别动怒。 “我知道了！” 谢娇娇哪听得住劝，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谢晚晴被欺负了。 “是苏盈对不对？” 第198章 升官宴 谢娇娇气极。 倘若苏盈只针对她，谢娇娇倒没那么厌烦。 可苏盈三番两次欺负她身边人，这口气谢娇娇咽不下。 说着，她便作势拔腿冲出营帐。 “娇儿！”谢晚晴用力拽住谢娇娇。 “你别那么冲动。” “我怎能看着你被欺负啊！” 谢娇娇紧皱眉头，一张娇俏小脸早已气得通红。 “明日便要回去了，若这时候你们两个争起来，此事闹开，岂不是平白给皇上添麻烦，还让大家都看了笑话。” 谢晚晴苦口婆心，劝谢娇娇冷静。 “而且方才太子殿下已经帮我训斥过她了。” 谢娇娇细细斟酌，觉得谢晚晴说得有理。 她倒想现下去找苏盈讨要说法，可她与苏盈皆不是寻常身份，两人闹僵，若牵连至旁人，谢娇娇便就觉得没必要了。 重生一次，她该保护好身边人，而不是反叫身边人替她操心。 不得已，谢娇娇长叹声气，坐回到座椅上。 “我知道你待我好，见不得我被欺负，我心里都知道的。”谢晚晴拉着谢娇娇。 烛火摇曳，灯影辉煌。 衬得谢晚晴更加温柔似水。 谢娇娇大抵猜出，苏盈为何事找谢晚晴的麻烦。 她那天夜里分明听见苏盈叫谢晚晴给她下毒，结果半月过去，谢晚晴迟迟不动手。 想来苏盈是怂恿不过，对谢晚晴起了怨愤。 确定谢晚晴最终还是站在她这边，谢娇娇便就安心了。 前世二人之间有沈承渊做牵绊，无论最后谁当了皇子妃，她们两个的关系都难以回到当初。 这一世没了沈承渊，谢娇娇只想好好珍惜与谢晚晴这份情谊。 若大姐姐能和沈书白白头偕老，自己无忧无虑过完一生，该有多好啊。 想着想着，谢娇娇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待到回京城，已是次日傍晚。 得知谢娇娇和谢晚晴归来，钱氏早早在门口等候。 “娘！” 好些天不见，谢娇娇想念极了爹娘和兄长。 “我还怕你在山上过不习惯，结果半月下来，瞧着你脸上的肉比之前还要多些了！” 钱氏咯咯笑，手毫不客气捏了捏谢娇娇的脸颊。 “哪有，我可是日日寝食难安，惦记你们得很呢！” 谢娇娇贫嘴，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 说罢，她拉过谢晚晴，与自己站在一起。 “不信你问大姐姐。” 谢娇娇朝谢晚晴眨了眨眼睛。 “伯母。”谢晚晴温婉点头，向钱氏打招呼。 “你们先进来。” 钱氏一手牵着一个，将谢娇娇和谢晚晴带回府中。 “晚晴，你祖母惦记着你，叫你回来后去她那里一趟。” 钱氏告诉谢晚晴。 这府中谁人不知，谢老夫人周氏最疼爱的便是老二家的姑娘。 “好，我这就去。”谢晚晴乖巧答应。 “对了，今晚你伯父请了明月楼的师傅做菜，有你最爱吃的莲藕糯米羹。你与祖母莫要聊得忘了时间，待会儿记得到大厅来。” 钱氏不忘提醒谢晚晴。 听到今天的晚饭是由明月楼的师傅掌勺，谢晚晴刚走远，谢娇娇便挽着钱氏的手臂追问。 “那有八宝鸭和红烧肉吗？粉蒸排骨我也爱吃，还有西湖醋鱼……” 谢娇娇噼里啪啦念了一连串的菜名。 “有，都有！”钱氏极宠溺的回道。 “话说回来，今日的晚饭怎的准备这么多菜？家里来客人了吗？” 第199章 酒后吐真言 谢娇娇不信，弄得如此隆重，就真只是为了迎接她和谢晚晴。 前世这个时候，谢辞安双腿残疾，钱氏天南地北寻医给谢辞安医治。 府中早没了往日的轻松氛围。 有的，只是无尽的压抑和痛苦。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告诉你了。” 钱氏笑得合不拢嘴，别提有多开心。 “你哥哥升了官，被皇上封为侍郎，转去礼部任职了！” “真的吗？”谢娇娇又惊又喜。 许是知道前世谢辞安境况如何，现下看见谢辞安能够如愿走上仕途，谢娇娇亦是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不过我怎么记得，我哥哥还得在国子监学半年的啊。” 纳了闷了，这才仅仅半月，谢辞安怎的就一跃从国子监的学生，入朝当了官。 “听说是因为辞安成绩出类拔萃，提前被皇上安排了。他只是暂且在礼部待着，日后若他愿意，也可以回国子监做博士！” 钱氏告诉谢娇娇。 “从学生变成教书的，不愧是我哥哥！” 谢娇娇砸吧了两下嘴，言语之中夹杂了几丝骄傲！ 开玩笑，她哥可是出了名的大才子！ 如此一想，谢家与她同一辈加上她本就只有三人，两个都十分有才，且以才识在京城中闻名。 只有她谢娇娇…… 额，人比人气死人，还是不比了！ 晚上，一家人在大厅用膳，谢娇娇难得这般开心，拽着谢辞安喝酒。 结果谢辞安没醉，她先行醉了。 “哥，你能进礼部，我真的很高兴，真的。” 待到吃完饭，谢晚晴搀扶周氏回偏院，谢铭有事处理，去了书房。 钱氏同平时亲近的几个妇人约着去玩叶子戏。 最后桌子上只剩下谢娇娇和谢辞安二人。 “我知道。” 看着眼前正拽着他衣领不放的谢娇娇，谢辞安既好笑又无奈。 “你不知道！”谢娇娇声音拔高，朝谢辞安大吼。 “还好，还好我回来的及时，拦着你不去马场。” 说罢，谢娇娇伸手摸向谢辞安大腿。 “你做什么！”谢辞安浑身一个激灵。 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娇娇怎么他了。 身后，翠漪和平安皆将脑袋垂着，不愿被认出自己是这两人的仆人。 “我看看你腿还在吗。”谢娇娇回答得无比顺畅，甚至都没有稍稍犹豫下。 “……” 气氛瞬时变得十分尴尬。 谢辞安想揍谢娇娇，抬起头，就看见谢娇娇目光真挚，极温柔的望向他。 没法，谢辞安一下子没了脾气。 “哥，你一辈子都是我哥。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爹爹和娘，我老让你们操心。” 谢娇娇说着说着，便开始哽咽。 “傻丫头，说什么呢。” 谢辞安轻声道：“我当然一辈子是你哥，血浓于水的事情，还能改不成？” “我，还有爹和娘，都没有把你当成过累赘。反倒有你，府里才多了许多欢乐。” 谢辞安揉了揉谢娇娇的脑袋。 谢娇娇刚要开口，守门侍卫来报，说是五皇子来找谢铭商议政事。 “请殿下进来吧。”谢辞安吩咐侍卫。 “不行！不能让沈承……唔。” 谢娇娇话没说完，就被谢辞安捂住了嘴。 乖乖，幸得周围没有外人！ 要不然沈承渊听到谢娇娇直呼他大名，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第200章 耍酒疯 不得不说，谢娇娇喝醉后，胆子比以前更大了。 “翠漪。”谢辞安喊了声，“把你小姐送回房间休息去，千万别让她跑出来。” 他担心待会儿沈承渊进来，谢娇娇还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好！奴婢明白了！” 翠漪一脸坚毅，像被分发了什么重要任务。 看着翠漪搀扶谢娇娇走远，谢辞安这才放心起身，理了理衣袖，快步出了大厅。 沈承渊过来，正好与刚下台阶的谢辞安打了照面。 “沈承渊！你出去！” 谢辞安腰弯到一半，就听后面一阵咆哮声，吓得他浑身僵硬。 “小姐！小姐您别这样！您喝醉了，跟奴婢回去歇息好不好。” 翠漪快步跟上谢娇娇。 “我没醉！” 翠漪想拉住谢娇娇，被谢娇娇一把推开。 沈承渊抿唇，全程未说话。 见谢娇娇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他倒想看看，谢娇娇究竟要做什么。 “哥，你别给他行礼。” 谢娇娇十分仗义，拍了拍谢辞安的肩膀。 “我不是让你扶小姐回房去嘛！”谢辞安一只手拦住谢娇娇，转头质问翠漪。 “小姐走到半路，说有事情没做，便推开奴婢跑了回来！奴婢拦也拦了，劝也劝了，可……可不管用啊！” 翠漪哭丧着脸。 “我妹妹喝了酒神志不清，还请殿下莫怪罪。”谢辞安只好帮谢娇娇道歉。 “没事。”沈承渊嘴角微微上扬，温声道。 他要这般斤斤计较，就不会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了。 何况沈承渊早知道谢娇娇胆子大，在他面前从不顾及尊卑礼数。 事实上，沈承渊已经习惯了。 “那殿下随我来。”谢辞安侧身，让开一条道。 沈承渊刚走没两步，谢娇娇挡在他面前，随后坐到地上，紧紧抱住沈承渊的小腿。 “……” 在场人皆惊得瞠目结舌！ “你不准进去！”谢娇娇态度坚决。 谢辞安想说话，沈承渊抬手，示意他不用多言。 “我为何不准进去。”沈承渊问谢娇娇。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进去是要和我爹我娘提亲，想娶我，对吧。” 谢娇娇噘嘴，又害怕沈承渊挣脱，她双手抱得更紧了。 ……沈承渊被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娇儿！” 谢辞安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只恨不得撬开谢娇娇的脑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水！ “我后悔了，我不想和你成亲了。你回去好不好，我放过你，以后都不找你了。” 谢娇娇一把鼻涕一把泪，若是不知道的，定以为沈承渊是个负心汉，对谢娇娇做了不仁不义之事。 沈承渊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白。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要来向谢大人提亲了。 “谢公子。”沈承渊看向谢辞安，“你去备些醒酒汤来吧。” 要是任由谢娇娇这样下去，他怕今日脚下将这块地站穿，谢娇娇都不肯放过他的。 谢辞安立即去准备，在场除了几个下人，就只剩下沈承渊和谢娇娇。 “你先起来好不好？”沈承渊难得放下姿态同谢娇娇说话。 “我不起来。”谢娇娇将头偏向一边。“除非你答应我，不娶我。” “行行行，我答应你。”沈承渊无奈至极。 “答应我什么？” 谢娇娇不信，非让沈承渊说全了。 “……答应你，我不娶你。” 第201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承渊说这句话时，几乎是颤抖着声音的。 他真真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追着泼脏水。 而且，谢娇娇凭什么那么嫌弃他啊！ 沈承渊越想越不服气，脸色也愈加阴沉。 “殿下，您别生我家小姐气，我家小姐喝醉了，说的都是醉话。” 翠漪瞧着沈承渊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发怒！ 翠漪无可奈何，只能干看着谢娇娇一次次语出惊人！ 她一颗心急到嗓子眼，就怕谢娇娇口无遮拦，说出更严重的话！ “你是男人，要说话算话的！” 谢娇娇再三确认后，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翠漪连忙上前，搀扶住谢娇娇。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沈承渊冷冰冰的问。 “走呗。” 谢娇娇撇嘴，露出嫌弃神情。 沈承渊绕过谢娇娇，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切，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嘛，拽什么拽，老娘不干了。” 谢娇娇气鼓鼓的哼了声。 不远处，沈承渊听罢此话，脚步一顿。 最后，谢娇娇被翠漪成功带回房间休息，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嘶。” 她微微睁开眼，刚要坐起，便觉得头疼。 揉了揉太阳穴，过好一会儿才消缓。 “小姐，您醒啦。” 翠漪进来，见谢娇娇清醒，遂笑道。 “我昨天是不是喝醉了？” 谢娇娇蹒跚着起床，走到桌前坐下，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她记得自己因为谢辞安升官高兴，喝了不少酒，之后的事情，谢娇娇就全然不知了。 “对啊，您喝醉了耍酒疯，还拉着五皇子不放呢！”翠漪应道。 等话说完，翠漪才发觉说多了。 明明谢辞安早上还提醒过她，让她别把昨天事情告诉小姐的！ 翠漪恨不得给自己的嘴两巴掌。 “什么！你说什么？” 谢娇娇惊得瞪大了眼睛。 随后，她便软磨硬泡，外加威逼利诱，让翠漪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听完之后，谢娇娇就只有一个念头。 她感觉自己可以离开上京了。 毕竟上京说大倒也不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等两人哪日又打照面，谢娇娇想象不出到时候画面有多尴尬！ 而且，昨日她说那些话时，沈承渊心里定嘲笑了她八百遍。 谢娇娇欲哭无泪！ 她已经在想搬离了上京，自己该去哪座深山老林隐居了。 谢娇娇这头郁闷着，谢晚晴却是迎来了个好消息。 清晨。 东宫传来消息，由知文亲自过来，邀请谢晚晴去一品茗一趟。 倘若仅仅只是喝茶，不至于知文来请，谢晚晴疑惑不已，一路上问了好几遍，知文也不知道沈书白要做什么。 结果令谢晚晴没有想到的是，沈书白居然是为了向她提亲一事。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谢晚晴恍恍惚惚，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 “上回在狩猎场，我亲眼见你被苏盈欺负，便起了这个念头，想要保护你一生一世。” 沈书白含情脉脉，一双眸子目不转睛盯着谢晚晴。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带在身边，名正言顺的，和你在一起！” 像是一颗石子坠进湖中，掀起层层涟漪，谢晚晴心头悸动不已。 “你也无需有压力。我今日告诉你，便是为了询问你的意见。” 第202章 定亲 沈书白乃当朝太子，他若执意要与谁成亲，同皇上说声就是。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问谢晚晴的意见。 想及此，谢晚晴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暖意。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原本沈书白便十分紧张，见谢晚晴迟迟不说话，沈书白心头更没了底。 他甚至已经想好，如果谢晚晴拒绝了他，他该如何措辞，免得日后尴尬。 “我愿意。” 谢娇娇抬眸，笑眼盈盈与沈书白四目相对。 沈书白愣住。 瞧着他这副木讷的样子，谢晚晴更加认定自己一颗真心许对了人。 “当真？”沈书白半信半疑。 他还以为，谢晚晴至少会多问几个问题。 “女子若嫁进夫家，便一生一世都是夫家的人。我虽未曾经历，但也懂得此事非同小可。如果不是深思熟虑过，我又怎敢答应你。” 沈书白激动不已，一把拉过谢晚晴的手。 “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沈书白向谢晚晴郑重承诺。 “只要我在世一日，就保你一日安宁，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沈书白既开心又紧张，手心不由得攥出了细汗来。 “好。”谢晚晴轻笑。 “那你这几日乖乖在府中等着，我回去同我母后说声，就去向我父皇请求赐婚。” 如此，他就可以昭告天下，谢晚晴是他的夫人，是宣国唯一的太子妃。 回去路上，谢晚晴神情都是恍惚着的。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如此突然便交了出去。 “小姐，此事要不要告诉老夫人和老爷他们？” 春桃歪过头来询问谢晚晴。 “先不要说。”谢晚晴想也没想回答了道。 “啊？为什么啊？”春桃不解。 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怎能将老夫人她们蒙在鼓里。 何况谢晚晴要嫁的人，还是当朝太子！ “此事还没个定数，现在跟她们说了，万一婚事取消，我颜面往哪里搁。” 谢晚晴收回幻想，神情骤然变得格外严肃。 前不久她父母才出了事情，好不容易捱到众人忘却，谢晚晴可不想再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小姐是觉得，太子殿下可能会出尔反尔吗？”春桃有些好奇。 毕竟刚刚听沈书白说要娶谢晚晴时，春桃是真为谢晚晴感到开心的。 “不是。”谢晚晴摇头。 “太子殿下愿意娶我，但皇后不一定。” “我问你，一个是从小疼到大，早就在心里给她定了儿媳位置的人，一个是被半路出现，与她儿子感情渐浓，但和她几乎没有过交集的。如果你是皇后，你会怎么选？” 春桃想了想，自己确实会偏向于第一个。 “有苏盈在，我没那么容易如愿和殿下成亲的。”谢晚晴告诉春桃。 她这样形容，就好容易理解了。 “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苏家小姐会不会趁机再算计您啊？”春桃着急。 这段时间谢晚晴和苏盈接触，春桃都是知道的。 依她的说法，那苏盈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之前因为谢娇娇，二人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若让她知道，沈书白有意娶谢晚晴进东宫，不知她狗急跳墙，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殿下乃是男儿，如何说服皇后，那是他的事情。至于苏盈……” 谢晚晴顿了顿。 “不是有娇儿在嘛。” 第203章 看望 谢娇娇与苏盈本就不对付，若是看到她平日里关系最要好的大姐姐受苏盈欺负，依照谢娇娇的脾气，定是会为谢晚晴讨回公道。 如此一想，谢晚晴根本无需动这个手。 春桃愣了愣。 “现下，除了娇儿，太子殿下也已经对苏盈厌烦上了。我前面有两个人帮我挡着，我何需忌惮区区一个苏盈。” 谢晚晴低头轻笑，仍然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 “陪我去如意坊一趟。” 这边，春桃还未回过神，谢晚晴忽的调了个方向，朝街上走去。 “去如意坊做什么啊小姐？” 春桃疑惑，快走两步跟上。 “给娇儿买些零嘴回去。”谢晚晴淡淡应道。 春桃哑然。 莫名的，她方才听谢晚晴说话时，总觉得谢晚晴哪里不一样了。 她的小姐，好似比以前多了一些……想法。 春桃一时不知能不能称得上好事。 谢娇娇再次进宫，是长公主派人来请的。 想来是为了江眠一事，谢娇娇也未推脱，当即收拾了下，跟着嬷嬷进了宫。 彼时，沈叙刚刚睡下，长公主从偏殿出来，正巧同谢娇娇撞了个正着。 “娇儿！快来！快来我这儿坐下。” 长公主看见谢娇娇时眼前一亮，忙招呼谢娇娇坐到座榻另一方。 但即便如此，谢娇娇仍看见长公主神情中的疲惫，比第一次见面时更甚。 谢娇娇蹙了蹙眉头。 “听说你前些天跟着一同去了狩猎场，不小心扭伤脚踝，现在可有好些？”长公主关心问道。 “已经没事了。”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笑。 “长公主，世子现下情形如何？津南那边有线索了吗？” 听罢此话，长公主先是一愣，随即长叹了声气，勉强笑了笑。 “我当真没有看错，你啊，生了颗七窍玲珑心，凡事都难逃你的眼。” 谢娇娇摇了摇头。 长公主的夸赞她不敢当，谢娇娇只是从进来看见长公主第一眼，便猜出此次长公主喊她来的目的。 想来沈叙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长公主领着谢娇娇去了一趟偏殿。 刚踏进去，便有淡淡一股药苦味萦绕。 殿中宁静无比，甚至谢娇娇听的清长公主此时的心跳声。 二人一同走到床榻前。 沈叙双眸紧闭，长而浓密的睫毛垂搭着，肌肤白皙，像个瓷娃娃，十分可人。 可再往下看，只见他嘴唇发白，脸颊上毫无血色。 全身也比谢娇娇那日在街上撞见他时消瘦了不少，几乎没有什么肉了，唯独剩一堆骨头架子支撑着。 谢娇娇不由得心头一颤。 前世谢晚晴的孩子就是生得这个怪病。 那是沈书白留在世上唯一的后代，无论谢晚晴，还是沈承渊，都极力想要寻到治疗心疾的法子，将他治好。 绕是沈承渊如此能干，为了此事，也几乎耗尽大半心力。 后面沈承渊如何说服的江眠，谢娇娇不知道。 治疗心疾的方子，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谢晚晴的孩子最后得救了，是江眠出手救的。 “我刚回到京城的时候，他还吃得下饭，到现在，我每每给他喂了吃食，他过会儿便要吐出大半。发病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 长公主压低声音，言语中夹杂着丝丝疲惫，令人心疼。 “我之前让您去津南寻找一位名叫江眠的神医，可有线索？” 第204章 从心 看着沈叙现在的样子，谢娇娇心里有些难受。 倒不全是因为她心善。 谢娇娇知道心疾能够痊愈，还知道这世上有谁可以治疗此病。 她离挽救一条性命只差几步之遥。 但她却无能为力。 这种无奈感折磨着谢娇娇，令她心里如同猫抓，十分煎熬。 “去找了，就是去找了。可我都快把津南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就算是同名同姓的都没有。” 长公主喉中苦涩，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我今日麻烦你过来，正是为了此事。”长公主告诉谢娇娇。 二人看过沈叙，就从偏殿出来了。 “我记得我回京那天，叙儿又犯病，是你出手相救，才挽回叙儿性命。而后你又告诉我，有人可以治好叙儿的心疾。我心想着，你兴许知道如何救下叙儿。至少……比太医知道的多些。” 长公主说到这些时，觉得难为情，头不自觉低下了点。 谢娇娇看到这一幕更难受了。 她可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啊，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 就连皇上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可她却在谢娇娇面前小心翼翼，甚至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 谢娇娇自认德行差，没什么本事，京城中看不起她的人不在少数。 她又何德何能，成为长公主的救命稻草。 “对不起。”长公主忽然开口，向谢娇娇道歉。 “我忘了，忘了你也是个孩子了。” 她这两日思来想去，犹豫了数次，才召谢娇娇进宫。 谢娇娇不过是挺身而出帮过一次沈叙，就让她揽过彻底拯救沈叙的重任，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 “长公主。”谢娇娇没有回应长公主的道歉。 她抬眸，直迎上长公主的目光。 “我去一趟津南吧。” 她确定江眠就在津南。 前世沈承渊去拜访江眠时，为了表达诚意，她跟着同路的。 至于长公主为何寻不到江眠，想必是他隐姓埋名，故意不让人知晓。 长公主先是诧异，而后感动，愣了半晌没有说话。 “你可知道，叙儿自出生两年后，就一直被怪病纠缠，寻了天底下所有大夫都不曾有结果。现如今人人对他避而远之，就连皇上也劝我放弃……” 唯一还相信沈叙会好起来的，除了她，就只有谢娇娇了。 “旁人说什么您不用听，您听您自己的，就好了。” 谢娇娇并非傻子，自然知晓她做的决定会带给她多大的压力。 单单是长公主对她寄予的厚望，就足以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就如她像长公主说的那样，一切从心好了。 谢娇娇实在不忍眼睁睁看着沈叙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他还那么小，两岁便得了心疾，意味着他几乎从未感受过人世间的美好。 …… 凤鸣宫。 皇后正喝茶，便听邱嬷嬷匆匆忙忙进来，说是太子求见。 “他来便来，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皇后眼眸微扫，打量了邱嬷嬷一眼。 邱嬷嬷弯下腰，没有多言。 上回在狩猎场，沈书白与皇后闹得不愉快，算了算，二人已经将近七八天没有说过话了。 皇后却是并未放在心上。 听见脚步声，她放下茶杯，笑着同沈书白打招呼。 沈书白神色浮过一道排斥，只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儿臣今日，是有件事情和您商量。” 第205章 赐婚 沈书白开门见山，并未与皇后多周旋。 皇后挑眉，仿佛早预料到一般，静静等候沈书白往下说。 “我想娶谢家大小姐为妻。” 沈书白语气坚定，容不得半点质疑。 他在来之前就想好了。即便皇后不答应，他也要娶谢晚晴。 绝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撼动他想娶谢晚晴的决心！ 若不然，沈书白也不会专门去求得谢晚晴的同意。 “晚晴温婉端庄，才识过人，是个好姑娘。我不知您心目中的太子妃应当是什么模样，但我觉得，晚晴称得上这个位置。” 见皇后迟迟不说话，沈书白继续开口，想劝皇后答应。 无论如何，皇后是他生母。沈书白自然希望成亲一事皇后能给予他祝福。 “我知道，您欢喜那苏学士的女儿，可我对她毫无感情。我与谁成亲，那是我的事情，自然我的感受更为重要。”沈书白皱眉。 提及苏盈，他便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他怎会娶，又怎么敢娶。 “本宫何时说过，不同意你与谢家大小姐的婚事了？” 皇后不紧不慢，抬起头来望向沈书白。 沈书白诧异。 他记忆中，皇后可不会是那么好说话的。 “你怎么会答应……” 沈书白发怔，下意识嗫嚅出声。 “书白。”皇后同沈书白四目相对。 “本宫早与你说过千万遍，本宫是这世上待你最真心，最念着你好的人。你如今有了心仪的女子，是件好事，本宫也希望你开心。” “您当真答应了？”沈书白仍半信半疑。 从小到大，有关他的任何决定皆是由皇后负责，成亲如此大的事情，皇后反而不插手了，这叫沈书白怎能不感到诧异。 “本宫答应了。” 皇后嘴角微微扬起，慈眉善目，极亲和的样子。 沈书白高兴，顿时弯腰作揖，向皇后道谢。 直到沈书白走后，皇后恬淡笑容戛然而止，随之露出一抹冷笑。 “娘娘，您真答应殿下和谢家大小姐的婚事了吗？” 邱嬷嬷了解皇后，单看她此时神情，便猜得出，皇后方才对沈书白说的，应当全是假话。 “怎么可能！” 果不其然，皇后宛若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般，不禁又发出一阵冷笑。 “那谢晚晴乃罪臣之女，寄住在谢首辅府中，无权无势，又没什么本事，白白占太子妃的位置不说，反倒给书白添麻烦。本宫是傻了才允许谢晚晴进东宫来！” “可方才……” 可方才皇后在沈书白面前并不是这样说的啊。 邱嬷嬷不知所云。 “书白现在被谢晚晴迷得晕头转向，两人才相识多久，书白便铁了心的要娶谢晚晴。本宫这时拒绝，你觉得书白会听吗？” 皇后神色愈加冰冷。 她低头轻轻把玩手上护甲，一个计划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型。 “这也是。”邱嬷嬷应声。 “你随意在宫里找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让她出宫一趟，替本宫办件事情。” 皇后吩咐邱嬷嬷。 “好。”邱嬷嬷随即答应下来。 “事情办完了，记得处理干净！”皇后不忘提醒道。 邱嬷嬷点头，再次应下。 回到谢府之后，谢娇娇便马不停蹄开始收拾起行李。 第206章 准备 沈叙再拖不了多久，她必须抓紧时间。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了，谢娇娇才将自己要去津南的事情告诉了谢辞安。 “不许去！我不准你去！” 听罢谢娇娇的话，谢辞安兀的从板凳上弹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你影响有多大？神医江眠本就只是传说，无人见过他真实面目，你能肯定他真存在于世？你现在揽下此事，要帮世子治疗心疾，若运气那么好，将此事办妥了倒也好说。可如果白跑一趟吗？” “娇儿，我并非不通情达理，从小到大，你想做的事情，提的任何要求，只消我能办到，哪样不是点头答应，陪你去疯、去闹？可你不能这么任性，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啊！” 谢辞安着急不已，接连劝了谢娇娇好久，弄得谢娇娇几乎插不进嘴。 “总之去津南一事你想都别想，你若不好驳了长公主的意，我去好了。” “你才刚入朝为官，就不怕长公主因此记恨于你，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吗？” 谢娇娇既无奈又感动。 谢辞安向来宠爱她，怎看得她有半点危险。 正如谢辞安所说，如果此事没有办成，沈叙去世，万一长公主恼羞成怒，将罪过推到谢娇娇的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人心隔肚皮，谁说的准呢。 谢娇娇与长公主，也就有过几次交集罢了。 “那有什么的，当官哪有你重要！” 谢辞安语气坚定无比。 他说得轻巧，也只有谢娇娇知道，入朝为官，辅佐宣正帝，乃是谢辞安最大的心愿。 想及此，谢娇娇胸口不由得涌出暖意，鼻子一酸，泪水便在眼眶中打转。 前世就是因为她，害得谢辞安双腿落下残疾，大好前程还未开始，就入了末途。 这一世谢娇娇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连累谢辞安。 “哥，你自小看着我长大，我的脾性你应当也是知道的。我向来不怎么太在意他人感受，从前我就与你讨论过，觉得大姐姐过于心善。这世上受苦受难之人那么多，要真哪个都心疼，哪个都想拯救，我该有多大本事。” “所以啊，我既然愿意答应长公主，就足以证明，我是真知道如何治疗世子的心疾的。” 谢娇娇耐心宽慰，叫谢辞安可以安心。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也是你和我说过的，不是吗？” 谢辞安喉咙仿佛堵了什么东西，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也觉得沈叙可怜，但是…… “哥，我如果和你说，我见过江眠，你信吗？” 谢娇娇郑重其事，同谢辞安说道。 谢辞安与谢娇娇四目相对。 “罢了，你要去就去了吧。” 末了，谢辞安答应下此事。 谢娇娇倒惊着了。 她方才着急之下将自己见过江眠的事情说了出来，还以为谢辞安接下来会问她何时见的。 谢娇娇正冥思苦想编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岂料谢辞安竟答应她去津南，也没有再过问此事。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好像我是铁石心肠似的。”谢辞安小声嘟囔。 “没有没有，我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痛快答应了。” 谢娇娇连连挥手，同谢辞安解释。 “我一直教你要做个好人，可不想出尔反尔，在你心里成了个恶人。” 谢辞安轻笑，言语中掩不住的关心和疼爱！ 第207章 监视 谢娇娇心下一暖，屁股往谢辞安身旁挪了挪，亲昵挽住谢辞安的胳膊。 “我怎会如此想你。我哥哥人长得帅，又高，还才识渊博，性格也好，简直就是世上最好的人。” “行了行了，少夸我了。” 谢辞安笑着打断了谢娇娇。 “哪有，我说的真心话！” 谢娇娇嘴里嘟囔着，模样可爱得紧。 “说正事。”谢辞安忽的便又严肃起来。 “我虽允许你去津南，但不意味着我肯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天高路远，你和翠漪都是姑娘家，万一遭遇危险怎么办？” “这样，我让清风跟你俩一起去，他武艺高强，可以保护你们。顺带着也帮我监督下你，免得你又捅出篓子，离了京城还不让我省心。” “什么叫我又捅篓子呀！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爱调皮捣蛋？”谢娇娇哭笑不得。 她都说了自己是去办正事的。 肩上悬着条人命，谢娇娇又不是分不清孰轻孰重。 “确实。”谢辞安点了点头。 二人拌嘴，院子里气氛总算轻松了不少。 与谢辞安商量好后，谢娇娇开始将去津南一事放上行程。 谢铭和钱氏那有谢辞安帮她解释，谢娇娇要做的，就是快去快回。 她前脚出发，后脚此事便传到了沈承渊的耳朵里。 书房，沈承渊背靠座椅，纤长手指轻敲桌沿，无人知晓他此时在想什么。 “你说她是去津南，此事可是已经确认？” 忽的，沈承渊开口。 “回殿下的话，千真万确。”南山回答得斩钉截铁。 南山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沈承渊自然信南山的能力。 只是……这也太巧了吧。 谢娇娇接过治好沈叙的重任，出发去往津南寻医，而他最近要找的人，也在津南。 “对了殿下，还有一件事情。” 南山想到什么，抬起头，看向沈承渊。 “属下发现，谢二小姐离开京城后，有一拨人偷偷在跟着她！” 沈承渊不禁皱起眉头。 “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暂时查不出来。属下又怕打草惊蛇，不敢细查。”南山摇头。 “全京城招惹的人最多的千金小姐，怕就只有谢娇娇了。”沈承渊轻笑了声。 话是这样说，沈承渊看上去轻松得很。可他心里却是无比沉重。 谢娇娇虽然骄纵张扬，平日里没少得罪人。 但她并非十恶不赦，又未参与进朝权之争，看不惯的她只有些少爷小姐，哪里会有大人物愿意揪着她不放。 可自从上回在怡春院撞见过一次后，沈承渊就发现，不仅他与谢娇娇常常无缘无故的有交集，谢娇娇身边也不知何时多出好几双眼睛。 令沈承渊感到心烦的是，谢娇娇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才招惹上的这些麻烦。 “那殿下，我们是否需要有动作？”南山询问道。 沈承渊收回思绪。 “你去跟着谢娇娇，暗中保护她的安全。如果能查明盯着她的那伙人是谁指使的，那就最好不过。” “属下明白！”南山答应。 “还有。” 沈承渊看向前方，目光深邃，布满深意！ “谢娇娇此次去津南，应该是为了找江眠。你也注意着些，有江眠的线索，立马向我禀告。” 他派去津南的人已经查了好些天了，硬是没有找到江眠的下落。 不知为何，沈承渊总觉得，谢娇娇会成功找到江眠！ 第208章 寻找神医 六日后，谢娇娇抵达津南。 津南城乃宣国偏东南一座城池，四季如春，最是宜人。 谢娇娇与翠漪刚下马车，便被这放眼绿意惊住。 微风拂过，街道两旁细柳纷飞。分明已经深秋，此番场景却宛若初春一般。 谢娇娇走在前面，翠漪跟随，清风拉着马车跟在最后面。 前世谢娇娇来过津南，城中风景依稀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谢娇娇一边在脑海中不断回想，一边领着翠漪和清风来到一间客栈前。 牌匾上，“同福客栈”四字略显斑驳，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岁。 “就在这住下吧。” 谢娇娇抬头看眼牌匾，便径直踏了进去。 翠漪和清风面面相觑，皆是一副不解神情。 临行前，谢辞安特意塞了一叠银票给谢娇娇。 按理说，他们身上的银子足够在津南的这几日过得十分阔绰。 可谢娇娇选的这客栈既小又老旧，就是让翠漪和清风选，怕也看不上眼。 偏偏谢娇娇喜欢，当即定了三间房，把行李放下，又出来了。 “小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啊？”翠漪疑惑。 她从未来过津南，出了门就不知方向。 清风此次前来的目的也只是保护两个姑娘安全。 至于接下来去哪里，做什么，全都谢娇娇说了算。 “去找江眠。” 谢娇娇轻轻吐出一句，便毫不犹豫朝右拐去，进了一条巷子。 津南不比京城繁华，且群山环绕。 即便在城中心，亦免不了各式各样的小路和巷道。 谢娇娇带着翠漪和清风，绕了好几圈，总算到达一间药铺门口。 与那客栈相同，这药铺瞧着也有些破旧了。 许是因为在巷子尽头，地方偏僻，谢娇娇到时，铺子里除了一名老者，再别无他人。 “你们三个，是谁生了病了？” 老者见三人进来，微眯着眼睛问道。 “老师傅，请问神医在吗？” 谢娇娇开门见山，当即询问江眠下落。 翠漪和清风这时才反应过来，谢娇娇是绕这么大圈，是为了找到江眠。 “神医？什么神医？”老者一脸纳闷。 “您这铺子，有几个大夫？”谢娇娇换了个说法。 “两个，我和掌柜的。”老者如实回答。 “那我可否见一见你们掌柜的？” 谢娇娇紧追不舍。既然老者不清楚神医是谁，总知道这药铺掌柜现下身在何处吧。 “不是，这位姑娘，你要是来看病，亦或是买药，我倒还能帮上你忙。你这一进来便又问我神医，又问我掌柜，我这儿可是药铺，不是寻人的。你要是想找谁，到衙门去。” 老者明显有些不耐烦。 “哎！你……” “清风。” 清风见那老者指责谢娇娇，顿时来了气，刚要替谢娇娇说话，就被打断了。 随后，一位妇人进来，找老者拿药。 老者本就懒得搭理谢娇娇了，紧接着便去做别的事情，把谢娇娇几人抛之脑后。 谢娇娇环顾四周，将铺子完完全全看了一遍，就退了出去。 她清晰记得，这儿就是当初沈承渊找到江眠的地方。 具体的，谢娇娇就不知道了。 方才她不对那老者打破砂锅问到底，便是因为，她还不确定江眠行迹。 他既然要隐姓埋名，就意味着他本就不喜被人发现。 谢娇娇唯恐惊扰江眠，反倒弄巧成拙了！ 第209章 出门游玩 药铺，老者给妇人拿完药，看着妇人离开，忽的想起方才来的那三个人。 “神医？就这么一小药铺，哪来的神医？”老者砸吧了下嘴。 若他们药铺有个神医，也不至于生意如此惨淡了。 “小姐，神医真的在那个铺子吗？” 回去路上，谢娇娇一直未说话。翠漪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应该是。”谢娇娇轻声回道。 她在思索，该用什么法子才能引出江眠。 谢娇娇见过江眠，故而只消那药铺掌柜能出面，她便可以确定下来。 世上有关江眠的传闻无数，想必除了她以外，还有千千万万个人都在寻找江眠下落。 谢娇娇深知，单靠蛮力不行，打动江眠一事，还得智取。 于是，她在脑海中将前世有关于江眠的回忆尽数翻出，细细琢磨了下。 “您怎么这么笃定？万一是在别的地方呢？” 翠漪歪头，问谢娇娇。 好似从药铺出来后，谢娇娇便闷着了。 而她来了津南，也就只去了这一间药房。 “不会的。”谢娇娇摇了摇头。 “我既是来找江眠的，自然提前做好了功课。世子现下已经病入膏肓，再拖不了多少时日，我们要是一家一家的找，那得找到什么时候。” 翠漪一听，觉得谢娇娇说得有理。 “你们两个是不是饿了？” 谢娇娇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面前二人。 她才想起，自己从放下行李，就马不停蹄出了门。 翠漪和清风都未能休息一下，紧接着陪她绕了好些路。 谢娇娇选的客栈与那药房离得不算远，很快三人回来，打算就在客栈吃晚饭。 “你们两个站着做什么？” 谢娇娇一屁股坐下，悠哉悠哉喝了杯茶。 结果抬起头，发现翠漪和清风像两根木头桩子，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 “小姐用餐，我们理应伺候着。”清风回答得毕恭毕敬。 “小姐可是觉得我们这样站着不妥？”翠漪忙不迭问道。 “确实。”谢娇娇点头。 “那我们退下！” 说罢，二人便往后退去。 谢娇娇无奈，抓住二人的手。 “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坐着跟我一起吃。” 与谢娇娇亲近些的人都知道，她平生最厌烦那些琐碎规矩。 之前在京城，处处有人盯着，谢娇娇不好太放肆。 这下来了津南，山高皇帝远，可没人管得了她。 说完不等翠漪和清风反应，谢娇娇就拉着他们两个坐下，连忙又招呼小二多上几道菜。 “对了。” 等菜上齐了，谢娇娇喊住小二。 “我们是外地人，对津南不了解，你可知道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好逛的？我们吃了晚饭出去转悠会儿。” “好玩的好逛的……城北的静月湖不错。你们吃了饭去，正好天色彻底暗下，还能观赏湖畔灯景。” 小二思索片刻，认认真真回答谢娇娇的问题。 那就去静月湖好了。 谢娇娇一拍大腿，当即做了决定。 “小姐，我们不是要找神医嘛……” 翠漪一头雾水。 她可还记得一个时辰前，谢娇娇才说过时间不能耽搁。 “就算是找，也得白天找吧。晚上我有精神，人神医也不一定有精神。” 谢娇娇言之凿凿，确有一番道理。 这次过后，恐再难来一回津南，总不能除了找江眠，什么都不做。 第210章 姻缘树 最重要的是，她想见一个人。 前世，谢娇娇为了救谢晚晴的孩子，与沈承渊一同来了津南。 她记得也是当天晚上，她在客栈待得发闷，沈承渊陪她出门闲逛。 二人来到静月湖，在旁边的姻缘树下碰见一位算命的先生。 那先生专门给人算姻缘，谢娇娇觉得稀奇，非拉着沈承渊算了一卦。 谢娇娇都快记不得最后得知结果，她是怎样的心情了。 她只知道，自己看着红底黑墨写的“缘浅”二字，难受得红了眼。 现在谢娇娇想想，那算命先生的的确确算得极准。 她和沈承渊，是真的缘浅。 莫名的，谢娇娇还想去一趟静月湖，看能不能再碰见那个算命先生。 “你吃完了？” 谢娇娇低头扒了口饭，眼眸微眺，就见对面清风放下了筷子。 “是的。”清风点头应道。 “那你帮我办件事情去，正好消食。” 谢娇娇开口，顺理成章交给清风一个任务。 “小姐但说无妨。” 谢娇娇还未说是什么，清风就先应下了。 “出去往左转，一直走，走到尽头再去到右边，第六间还是第七间是个卖糕点的铺子，没有招牌。你去帮我要一份明早最新鲜的荷花酥，额外多给钱也没关系，一定要最新鲜的。” 谢娇娇再三确认清风记清楚了，才让他离开。 “小姐，您怎的记那么清楚啊？”翠漪大吃一惊，忍不住又问道。 “我问过小二的。” 谢娇娇愣了片刻，赶紧寻了个理由搪塞。 她总不能告诉翠漪，自己来过津南，还吃过那家铺子卖的糕点。 她甚至知道，江眠最喜欢那家的荷花酥。 投其所好，就是谢娇娇用来引出江眠的法子。 恐怕这世上除了她，无人知晓，鼎鼎大名的神医江眠，竟是个极爱吃甜食的主。 等到清风回来，三人一同出了门。 果然如小二描述那般，静月湖畔挂满各式各样的灯笼，映得两岸明亮犹如白日。 夜风凉爽，百姓们踏着草坪闲逛。 有嬉笑追赶的孩童、有你侬我侬的男男女女、有欢快畅聊的中年志士，还有耄耋之年的老者。 若不是有重任尚未完成，谢娇娇真真想在津南住上一段时日了。 不知不觉，三人来到姻缘树下。 所谓姻缘树，便是一棵茂密的槐树。枝干挂满红绳，飞吹时，漫天红绳飘扬。 谢娇娇未找到曾经给她算过命的先生，看管姻缘树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 “姐姐是不是来求姻缘的？还是已经有了心上人，来祈求与心上人白头偕老的呢？” 小丫头比谢娇娇还矮半个头，说话时，她还要微微仰着，才能与谢娇娇对视。 “我可以不求自己，求另一对男女吗？”谢娇娇问。 既然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 得到小丫头同意后，谢娇娇握笔，在红绳末端写上沈书白和谢晚晴的名字。 除了这一对，谢娇娇最惦记的要数兄长谢辞安和好友苏妤然。 不过谢辞安与苏妤然门当户对，又相互倾心。 若不是前世谢辞安遭遇意外，之后颓废度日，早早死去，二人便就在一起了。 倒是沈书白和谢晚晴，他们的感情要坎坷许多。 谢娇娇将写了两人名字的红绳系在了树上！ 第211章 卖花 倘若谢晚晴无法与沈承渊再续前缘，谢娇娇只祈求老天保佑这一世沈书白平平安安。 应了那小丫头的话，他能与谢晚晴白头偕老。 “小姐对大小姐可真好，求姻缘都记着她，为她祈福。倒是自己，半点没顾上。” 翠漪不禁感慨。 “我能求什么？”谢娇娇觉得好笑。 她还没喜欢的人呢。 “什么都能求啊！求您可以和心爱之人长长久久，求您早日遇到如意郎君。再不济，求五……” 好在翠漪及时住嘴，未将后头的话说出来。 可谢娇娇单听到一个“五”字，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皱了皱眉头。 前世她费尽心力要与沈承渊多些交集，结果偏偏老天不顺人心意。 这一世她巴不得离沈承渊远远的，二人却处处碰上！ 谢娇娇想到就郁闷得很。 正走着，忽然，一个老婆婆挪着脚步拦在谢娇娇面前。 她一只手抱着花束，另一只手取下一朵月季，递给谢娇娇。 “这位姑娘，买束花吧。” 老婆婆佝偻身躯，声音低沉，夹杂着丝丝颤抖。 谢娇娇本就心情烦躁，瞧着这花不自觉想到刚刚翠漪的一番话，更没了兴致。 她挥了挥手，便从老婆婆身边绕过了。 三人没走几步，方才还弯着腰的老婆婆忽的挺身，直直往谢娇娇背影奔去。 一名男子抓住老婆婆手腕，匕首从她衣袖中落下，“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谢娇娇听到声音，转过身张望。 周围时不时有行人经过，但再不见刚刚那声音出自何处。 “小姐，怎么了？”翠漪不解。 “没事。” 谢娇娇心里也在犯嘀咕。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旁边暗巷中，男子紧紧扼住另一个人的脖颈。 那人身着粗麻衣衫，身子抵在墙上。 因着喘不过气，她脸颊苍白，若仔细看，还能看出她眼角用墨笔画出来的皱纹。 “说！你是谁派来的？！” 男子压低了声音，质问面前女子。 女子紧咬嘴唇，不言。 男子气极，手上力气更大了些。 “说不说？” 女子闷哼一声，忽然从嘴角流出鲜血。 男子大惊，赶紧松开手，两根手指按住那女子两边脸颊。一用力，女子嘴唇张开。 随后，女子微眯双眼，倒在了男子怀里。 等到他伸手触碰女子鼻间，发现她已经死了！ 翌日。 上午睡到自然醒，悠闲吃过早饭。 谢娇娇收拾好，取了糕点铺子专门给她留的荷花酥，便径直又去了昨日去的那间药铺。 铺子里依然只有那个老大夫。 谢娇娇到的时候，他正将椅子挪到门口，打算晒晒太阳。 “怎么又是你们？” 老大夫见到三人，撇了撇嘴，只差把“嫌弃”二字写在脸上。 这次是翠漪看不惯。她刚要开口，就又被谢娇娇挥手拦下了。 “这一次我不是来找神医的。”谢娇娇对老大夫笑道。 “来看病的？” 老大夫这才停住手中动作，瞟了眼谢娇娇。 “不，我来找你们掌柜的。” 谢娇娇脸上笑意更甚。 “……” “这是我给掌柜的送的见面礼，还请您务必送到他手中。” 谢娇娇接过清风手中的油纸包，放在了桌上。 随后，她掏出一锭碎银子，递给了老大夫。 老大夫愣了愣，收下了。 第212章 三顾药铺 谢娇娇未有像昨日那样多问，将事情交代完，她就离开了。 翠漪不服气，回头瞪了老大夫好几眼。 “小姐，那大夫对您如此无礼，您为什么还要送他银子啊！” 刚出巷子，翠漪就着急问谢娇娇了。 她记忆中的谢娇娇，可不是如此唯唯诺诺的性子。 “不给他点好处，他会帮我把东西送到我想要找的人手上吗？”谢娇娇笑了笑。 “意思是，这药铺的掌柜就是神医江眠吗？”翠漪大吃一惊。 她们本是来津南找江眠的，结果还没开始找呢，谢娇娇就已经知道江眠踪迹了。 算起来，这才第二天。 “八九不离十！”谢娇娇嘴角微勾。 “既是神医，怎么会在这么一个破旧的药铺待着？”翠漪半信半疑。 “那你觉得神医该是什么样子？” 谢娇娇高兴，与翠漪闲聊起。 “嗯……”翠漪认真思索。 “奴婢觉得，神医应该是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常年闭关修行，居住在深山老林的那种！” 说完，翠漪还眨着眼睛望向谢娇娇，像是在等着谢娇娇夸她。 谢娇娇没忍住笑出声。 “还闭关修行，你当他是天上神仙呢？” 谢娇娇在想，如果翠漪之后见到江眠，发现江眠是个天性好玩，喜爱吃甜食的年轻男子，该作何感想。 总之谢娇娇当初见到江眠时，就压根未把他往神医的身份上想。 此时，药铺后院。 老大夫抱着油纸包，匆匆来到最边上一个房间。 “师父。” 老大夫先是轻敲两下门，而后凑近房门喊了声。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道男子声音。 老大夫打开门，就见一名身着银白蓝底锦袍的男子，正双手撑着脑袋打盹。 “师父，方才有个女子来，说是给您送样东西，非要我亲手交到您手上。” 老大夫见着年轻男子时谦逊得很，俨然没了在谢娇娇面前时的傲慢。 “又是昨天那个？” 男子睁开一只眼睛，看向老大夫手上的油纸包。 紧接着，不等老大夫回话，男子便招呼他把油纸包拿过来。 他迅速拆开，果不其然里面装的是荷花酥。 荷花酥刚刚做好，摸着油纸包时都还有些温热，打开更是香气扑鼻，直让人咽口水。 男子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就是这个味！” 说着，男子又尝了块。 “对了，那女子今日可同你说过什么？” 他只顾着吃，差点忘了重要事情。 男子抬头，看向老大夫。 “就说让我把这油纸包给您，其它的就没了。”老大夫如实回答。 “给我？她怎么称呼的我？”男子又问。 “掌柜的啊。”老大夫说道。 “不过这姑娘确实有些奇怪。昨天一来就要找什么神医，我往哪给她找什么神医啊。随后他便问我您在哪里，转头就换了口气，说要找您。我就怕她别有居心，把她给忽悠走了。” “做的不错。” 男子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让老大夫退下，到大厅看管店铺了。 老大夫走后，男子盯着桌上吃了小半的荷花酥发愣。 “您说，她怎么知道您喜欢吃甜食，还偏爱东门那家糕点铺子的荷花酥的？” 一名小厮从屏风中出来。 “不知道。”男子挑眉。 “那您要见她吗？” 第213章 救人 这世上要找他家主子的人无数，唯独近两日来的这姑娘，好似与他家主子从前便相识。 知道赫赫有名的神医江眠居住此处，还知道他爱吃甜食，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猜得出来的！ “不见。” 江眠说着，又往嘴里塞了块荷花酥。 “这家糕点铺子的荷花酥卖火得很，不起早些还买不到新鲜的。倒不如拖延些时日，再白嫖几顿荷花酥。” 如小厮所想，江眠也好奇那送糕点的女子是谁，为何如此了解他。 但这份好奇心，终究是比不过他对荷花酥的喜欢的。 “那小姐万一要治的病十分着急，该怎么办？” 小厮微蹙眉头，有些担心。 “她要真着急，会想法子抓紧见到我的。” 江眠不以为意。 傍晚，天色渐渐暗下。 老大夫起身收拾好店铺，打算关门回去歇息。 “慢着。” 忽然，一阵男子声音响起，在这寂静巷子里显得格外洪亮。 老大夫吓得浑身一颤，转过身去打量面前男子。 男子周身黑衣，面无表情，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老大夫。 “您是来看病的？”老大夫纳闷。 “神医现在在哪里？”男子开口问道。 怎么又是个找神医的。老大夫顿时没了耐心。 “我这儿就一寻常药铺，没什么神医，您要是看病，改明儿起早些来就是。” 老大夫同黑衣人说了声，随即转过身将门关上。 兀的，一把剑抵在了门缝中，生生把两边门给掰开了。 “我问你话，神医在哪里！”男子语气明显比方才严肃许多。 老大夫吓得哆嗦。 “我是真不知道神医在哪里啊，我都不认识什么神医。” 这两日他像是捅了找神医的窝，隔三差五便有人来问神医下落。 黑衣男子眸中一冷，不等老大夫反应，他便抽出手中的剑，径直刺向老大夫。 利剑穿过胸口，老大夫睁大眼睛，在黑衣男子收手那一瞬，重重倒在地上。 黑衣男子眼睛都未眨下，随即打开门，进了店铺。 彼时，江眠正坐在书桌前打盹。 “砰”的声，黑衣男子踹开房门，江眠吓了一跳，瞬时清醒过来。 “你是谁！怎的敢擅自闯入我家公子房间！” 小厮气冲冲的质问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手持利剑，当即要刺向小厮。 江眠眼疾手快，迅速起身，一把拉住小厮手腕，将他拽至身后。 “你就是江眠？” 黑衣男子狐疑的打量了眼江眠。 “我……” 江眠只说了一个字，那男子便就直直朝他刺来。 “住手！” 不等江眠反应，身着大红云水锦衫的女子踏进房门。 谢娇娇挥舞手中长鞭，与那黑衣男子打斗一团。 江眠后退，回到桌子后面。 “公子……” “嘘。” 江眠紧紧盯着那抹大红身影，示意小厮住嘴。 二人正胶着，那黑衣男子忽然分神，愣了下。随后，他便立即翻过窗户，逃走了。 “怎么跑了啊？本姑娘还没施展出真本事呢！” 谢娇娇跟到窗前，来回看了几遍。 外面昏暗，那男子又着的黑衣，刚踏进夜色，就没了踪影。 听罢谢娇娇的话，江眠嘴角微勾，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他方才分明看见有银针飞过，扎在了黑衣男子的脖颈上，黑衣男子才离开。 显然，那银针并非出自谢娇娇之手！ 第214章 见到江眠 是有人在暗中帮她，而她却全然不知。 江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同福客栈。 谢娇娇一回来，清风和翠漪便迎了上去。 “小姐，您要是再不回来，奴婢和清风就要去找您了。”翠漪着急不已。 仔细瞧，还能看见小丫头泛红的眼圈。 “我不是说了嘛，我就出去走走，过会儿回来。”谢娇娇轻笑，拍了拍翠漪肩膀。 “什么叫过一会儿啊！都过半个时辰了快。”翠漪噘嘴。 谢娇娇哭笑不得。 翠漪惯会担心她，谢娇娇前世就经历过了。想着重生一次还能再体验一把，谢娇娇心中涌出暖意。 “这位公子是？” 翠漪忙着关心谢娇娇，清风发现了谢娇娇身后站着的两个人。 稍前面些的男子身着月白蓝边的衣衫，眉目温柔，五官亦是十分俊朗。 另一个稍矮些，没有他家主子好看，但也算干净清秀。 “说来话长。” 清风不提，连谢娇娇都快忘了。 说罢，她将江眠请到了屋子里面。 为了以防万一，怕那黑衣人寻过来，谢娇娇还叫清风在门外守着。 一来护几人周全，二来，也是怕隔墙有耳。 “您就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神医，江眠江大夫，对吧？”谢娇娇开门见山。 她今夜原本确确实实是出门瞎晃悠，顺带着在药铺周围转转，想接下来用什么法子。 没想到正好看见那黑衣男子刺杀老大夫，随后进了后院。 谢娇娇这也算救了江眠一命，阴差阳错和江眠有了交集。 唯一令谢娇娇难受的，是老大夫死了。 “你怎么这么笃定我就是江眠？” 江眠挑眉，一脸无辜询问谢娇娇。 倘若不是谢娇娇前世亲眼见过江眠，看他这副神情，恐怕真会怀疑半晌，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要找的神医就在那间药铺，你正好在。而且，如果你没点重要的身份，刚刚那刺客何故要你性命？” 谢娇娇分析的头头是道。 当然了，她肯定不会告诉江眠，他们前世见过。 说了，江眠第一治的就不是沈叙的心疾，而是她的脑子了。 “我也想问，我开药铺好几年，从未有人找过我麻烦。你才来几次，就有人要杀我。你不打算和我解释下？” 江眠顺势而下，追问谢娇娇。 谢娇娇哑然。 她早知道江眠没有世人想象的那般温文尔雅，乃是什么儒雅公子。 但也没料到，江眠如此伶牙俐齿，连她都自愧不如。 而且，兴许江眠说的没错，那黑衣人真是因她而来的。 想到这里，谢娇娇不免心生内疚。 “你放心，如果那黑衣人是我引来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抓住他，还你公道。药铺损失了多少，我也会悉数赔偿给你。” “还有老大夫，我会料理好他的后事。” 谢娇娇郑重其事，向江眠承诺。 江眠沉默半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吧，前面几次找我，还给我送荷花酥，是为了什么？” 见江眠提问，谢娇娇眼前一亮。 世人都知神医江眠难寻，更难请。他既主动问起，就意味着，他对谢娇娇的事情起了兴趣。 后面，谢娇娇将沈叙的病情同江眠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 “你是说，你让我救的人，是长公主的儿子，宣国的世子？” 第215章 报酬 江眠稍蹙眉头。 见状，谢娇娇也不由得慌了慌。 “对的。” 她点头，如实回答江眠问题。 “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号，舍得千里迢迢从上京跑来津南找我，想来也应该提前查过，我从不救家境殷实之人。” 江眠对谢娇娇说道。 这是他一贯的规矩，行医多年，还从未打破过。 “我知道。”谢娇娇应声，抬起眸，与江眠四目相对。 “因为你觉得，世间疾苦皆因贫穷所致，你要救的，是真正走投无路之人。” 江眠看向谢娇娇的眼中兀的划过一道差异。 他不知，面前女子当真与他有过渊源。且这些话，全是他曾经告诉过谢娇娇的。 “可江大夫有没有想过，人生老病死乃是常情。世上多有不公之事，唯独生病，无论富人还是穷人，所遭受的痛苦都是相同的。” “但他有钱，就能请到好的大夫帮他医治，何需用到我？” 江眠笑眼盈盈，瞧着和善，说出来的话却是咄咄逼人。 他要真像看起来这么好说话，就不会掷千金而见江眠这一说法了。 “要是这病旁人真能治好，我又何苦来津南求你。”谢娇娇苦笑。 她算是运气好，踩在前世沈承渊的肩膀上，无需吹灰之力，就能找到江眠，省去了一大精力。 如果让谢娇娇自己找，怕现在还不知江眠身在何处。 “江大夫，世子年岁尚小，如今已经病入膏肓，被那心疾折磨得奄奄一息。长公主自他两岁时便遍地寻医，皆未能如愿治好他。还请您开恩，随我走一趟京城！” 谢娇娇着急不已，说完就要跪下。 双腿刚弯曲，江眠收起手中玉扇，抵在谢娇娇膝盖处，示意她起身。 “你可别给我跪，我就一普通大夫，担待不起。” 江眠撇嘴，像生怕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一样。 谢娇娇虽未指明自己身份，但她既然能帮世子寻医，必定不是什么小人物。 “这样，你跟我说说，我若治好了世子的病，你给我什么报酬。” 谢娇娇正愁闷，思索如何打动江眠，江眠忽然开口，顿时叫谢娇娇十分惊喜。 “嗯……你想要什么？” 谢娇娇想了半晌，最后还是问了江眠。 长公主腰缠万贯，除非江眠想要世上没有的，否则长公主都能满足。 “你能给我什么？”江眠反问。 他十分好奇，谢娇娇可还会像之前那样了解他。 “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您要是治好了她最宝贝的小儿子，您想要什么她肯定都能满足您。”翠漪开口。 这番话说出来，怕是任谁都把持不住吧。 江眠摇头。 谢娇娇想到什么，凑近江眠耳畔，嘀咕了几句。 江眠嘴角微勾，露出满意笑容。 “什么时候出发？”他问。 “江大夫要是可以，明日就能出发。”谢娇娇笑道。 沈叙的病情容不得耽搁，能早治一天最好。 江眠纵有世上最精湛的医术，也不能真活死人肉白骨。 谢娇娇想到出发前最后一次见到沈叙时的模样，心情倍感沉重。 二人一拍即合，决定明日启程。 “小姐，您方才在江大夫耳边说了什么啊？” 出了房间，翠漪憋不住好奇，忙问谢娇娇。 “给他的报酬。”谢娇娇挑眉。 “什么东西能让他立即答应帮您？” 第216章 争斗 翠漪更好奇了。 方才她都说了，江眠想要什么报酬都可以，结果他还是摇头。 翠漪心想，江眠分明是在故意刁蛮谢娇娇。 既是如此，又怎会三言两语就被谢娇娇说服。 “这是个秘密。”谢娇娇嘴角微勾。 翠漪一愣。 “你放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谢娇娇笑眯眯的，脸颊两侧露出梨涡。看着格外讨喜。 翌日一早，谢娇娇、江眠加上丫鬟侍从，一行五人，便踏上行程。 为此，谢娇娇还提前让清风买了一辆马车，江眠与他侍从共坐一辆。 “江大夫。” 江眠屁股刚挨上座椅，清风赶来，手中提了个油纸包。 “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清风告诉江眠。 “代我谢过她了。”江眠轻笑。 他只看一眼油纸包便知，这油纸包里装的，是荷花酥。 “公子，我还是想不通。” 小厮坐在角落，一只手撑着下巴，神情似是在沉思。 “什么想不通？” 江眠心情好得很。 与小厮说话，也不妨碍他拆开油纸包。 香甜气味弥漫整个马车，江眠吞了下口水。 “您怎么这么快就答应跟谢姑娘去京城了？”小厮百思不得其解。 别人不了解江眠，他能不了解嘛。 江眠出了名的难请，还不爱帮富人治病。而且，他上次出城，已是六年前。 可以说，江眠为了谢娇娇，算破了大戒。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江眠低头说了声。 小厮哑然。 江眠这不是在鬼扯嘛。 “这个叫谢娇娇的姑娘，我根本没有印象，之前也从未见过。但她却十分了解我。你说这奇不奇怪？” 认真说话时，江眠收起了吊儿郎当。 “奇怪啊。”小厮点头。 “那不就得了。”江眠咬了口荷花酥。 “反正药铺也没了，我还不如跟着谢娇娇去京城，包吃包住还包马车，纯当游玩了。顺便也看看，谢娇娇有何异常之处。” 他左思右想，都找不出谢娇娇知道他喜欢吃甜食的原因。 若第一次是巧合，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回去路上谢娇娇抓紧了些。约摸五天，就已经到达东京城附近。 扶摇山下的驿站，几个男子围坐在一张餐桌。 桌上的菜已经放了快半个时辰，几人还未动筷。掌柜时不时往角落扫几眼，无奈摇了摇头。 晌午刚过，驿站根本没几个人，除了掌柜，就只有那几名男子。 掌柜正犹豫要不要提醒几人一句，忽然，又一名男子进来。 “这位公子是住店还是用饭？”掌柜热情询问。 “住店吧。”南山回答。 掌柜拿来簿子，低头细细翻阅。 “对了掌柜，我问一下，从这儿到津南，大抵需要多久啊？”南山状似无意。 “那得至少需要一周时日。”掌柜的回答。 南山点了点头。 刚刚还坐着的几个男子不知是不是听了南山的话，纷纷起身，出了驿站。 掌柜刚要喊住他们，手被南山抓住。 “钱我帮他们给了。” 说罢，南山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掌柜不知所云。 不等他反应，南山也跟着离开了。 驿站外面是一条横着的路，也是所有城池去往上京必经的道路。 南山脚步匆匆，穿过一片草丛。 第217章 千钧一发 忽然，无数支箭飞来，将阳光挡住，抬头只剩乌云密布。 南山迅速握住藏在袖中的匕首，一一抵御箭雨攻击。 方才从驿站离开的几名男子从四面八方窜出，把南山团团围住。 “不愧是五皇子身边的人！”其中一名男子戏谑道。 南山神色坚毅，丝毫不起波澜。 “你们又是谁派来的？” “说出来不就不好玩了。” 男子笑出声，语气十分得意。 南山脸色暗了暗。 他从谢娇娇离开京城，就一直跟随谢娇娇左右。 期间，这伙人动了好几次手，皆被南山拆穿。 但南山自始至终都未能查明，这伙人究竟是谁派来。 再听男子挑衅，南山顿时来了脾气。 话音刚落，几人便打斗一团。 南山和北水从小被沈承渊招来，与他一同接受训练，武艺皆出自宣国名将之手，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不一会儿，几人不敌，纷纷败下阵来。 等到南山还想进一步追问，却发现几人已经咬舌自尽！ 他想到上回在津南的静月湖附近，那装作卖花阿婆的女子，也是如此！ 南山心头一颤！ 他不知，这伙人的目的究竟在谢娇娇身上，还是江眠。 南山这边的事情，谢娇娇浑然不知。 几人经过驿站，还在此处停留，吃了个便饭。 等回到上京，已经是晚上。 沈叙快不行了。 他已经连续几天进不了食，只能靠喝水续命。 沈叙患病几年，症状从未有如此严重过。 他蜷缩在长公主的怀里，全身瘦的已经如同皮包骨头。 “叙儿，叙儿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长公主瘫坐地上，紧紧抱着沈叙。 太医院连绵不断的来人，一个时辰不到，已经来了五六十号的太医，每一个看完沈叙病情，都只摇了摇头，劝长公主节哀顺变。 “太医呢？怎么没人了？” 长公主急得大吼。 “长公主，太医院能来的太医都已经来完了……剩下的全是年轻学徒，根本治不了世子的病。” 宫女眼圈泛红，哽咽道。 长公主低眸，眼里最后一丝光亮也快熄灭了。 “地上凉，奴婢扶您起来吧？”宫女心疼长公主，上前搀扶她。 长公主猛烈摇头。 “不行！我要陪着叙儿！” 她一刻都不想和怀里的小人儿分开。 说罢，长公主伸手，凑近沈叙的鼻间。 他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娘。” 沈叙忽然唤了声。 “娘在！娘在！” 长公主忙不迭开口回应，生怕再晚一点，沈叙就听不到了。 “娇儿呢？她不是传信说，她要回来了吗？” 有江眠在，沈叙就不会死了。 “谢二小姐应当还在路上。”宫女回答道。 “津南离上京少说也需要五六日，从她出发时间来算，她最早也是今天到。” 可谢娇娇现在还没到。 这就意味着，她在路上。 恐怕已经要赶不赢了。 “叙儿，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最多一两天，就有人来救你了！”长公主哽咽。 她害怕沈叙死，害怕得直发抖。 明明殿里有暖炉，她却觉得浑身都在发冷，像身在寒冬腊月。 听见脚步声，长公主欣喜，连忙抬起头，却发现来的是宣正帝和皇后。 宣正帝快步走到长公主跟前。 “你先起来。” 长公主恍恍惚惚，站起身来。 沈叙的情况，太医已经和他说了，此时此刻，宣正帝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第218章 拦截 夜色下，马车匆匆行驶，赶往皇宫。 街上人烟寥寥，只听得见马蹄声，在这寂静笼罩中更显清晰。 不知为何，谢娇娇每往皇宫近一分，心便就往上提一寸。 再观旁边江眠，好似无事人一般，正靠着窗户打盹。 “到了？” 感受到马车停下，江眠微微睁开眼。 “到了。”小厮轻声同江眠说道。 谢娇娇已经下了马车，与守宫门的侍卫交涉。 “这么晚了，谢二小姐进宫做什么？” 一边说，侍卫一边打量不远处的马车，眸中满是狐疑。 “我请了大夫，准备帮世子治疗。还请你打开宫门，让我们进去。” 谢娇娇十分礼貌，有商有量的和侍卫说。 “世子生病，自有太医院的太医治疗，何需外面的大夫！” 侍卫皱眉，显然有些不耐。 “何况现下天色已晚，谁也不知您带来的这大夫究竟是做什么的，便就让他进宫。万一他要刺杀皇上呢？” 马车内，江眠听到此话，忍不住轻笑出声。 刺杀皇上？ 这宫里人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太医若能治好世子的病，我又何需去外面寻大夫。况且我与皇上无冤无仇，没有理由要刺杀皇上，你说的过于严重了。”谢娇娇冷声道。 她要不是看在这里是皇宫，规矩多，不好撒野，谢娇娇早和这侍卫对骂起来了。 自己不过带了个大夫进宫去，怎的莫名其妙就沾了个刺杀皇上的罪名了。 “谢二小姐误会了。” 侍卫低下头，在谢娇娇面前还算谦逊。 “属下自然不敢怀疑您。但您也应当知道，皇宫戒备森严，寻常百姓不得入内。别说您请的那大夫，就是您，也不能随随便便大晚上的跑来皇宫。” 谢娇娇脸色顿时垮下。 前世，她对长公主也有些印象。 只是长公主长年定居江南，最近才回到京城。 之后便一直待在宫中，忙于照顾沈叙。沈叙死后，她便出家，去了城外静安寺。 谢娇娇那时不知道沈叙患的是心疾，她只知道，沈叙死于九月十六！ 次日，宣正帝下令，朝中官员及家眷戴孝三日，为沈叙祈福。 九月十六，正是今天。 “那我和我请的大夫怎样才能进去？”谢娇娇着急。 人命关天的事情，怎容得耽搁。 江眠就在宫外。如果沈叙还是死了，谢娇娇无论如何都原谅不了自己。 “只要有宫里主子的指示，就能进去。”侍卫告诉谢娇娇。 可她现在连见一面长公主都难，从哪里得到她的指示！ 谢娇娇皱眉，手不自觉抚上腰间的鞭子。 如果守门侍卫执意不肯放行，好话说不通，她就只能硬着了。 “那我的令牌管用吗？” 正当谢娇娇下一步就要抽出鞭子时，沈承渊声音忽然响起。 随即，他走到谢娇娇身旁站定。 守门侍卫看见沈承渊手上令牌后吓得不轻，当即跪到了地上。 “那还不赶紧开门！”沈承渊愠怒，低沉着嗓子朝侍卫吼道。 侍卫连忙又起身，将门打开，让出一条道。 “快去吧。”沈承渊轻声对谢娇娇说道。 “好！”谢娇娇点头。 她来不及道谢便进了马车，与江眠一起，径直去了长公主寝殿。 宫里竟已经张罗起了白事！ 第219章 妙手回春 宫女们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素白衣襟，往各家寝宫赶去。 谢娇娇看到此幕，眉头皱成了一团！ 平生最忌讳的便是人未死，就开始准备白事，何况宫中！ 如此也看得出，沈叙是真的不行了！ “还治吗？” 江眠轻声问谢娇娇。 “治！”谢娇娇语气十分坚定。 倒不是可惜自己千里迢迢去津南一趟寻找江眠，结果不起作用。谢娇娇只是心中莫名存着个念头。 她觉得，沈叙可以活下来！ “挺有意思的！”江眠轻笑。 话是这样说，可他脚上步伐仍未停止过。 谢娇娇走得匆忙，江眠便就紧紧跟随，二人并肩，径直来到长公主寝宫。 看到谢娇娇那一刻，皇后脸色立即阴沉了几分。 只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长公主！” 谢娇娇领着江眠进到偏殿。 她来过一次，记得路。 “娇儿！娇儿你回来了！” 长公主听到声音，眼里顿时染起希望！ 尤其看见谢娇娇身旁站着的温润公子！ 如此看，这位公子，应当就是神医江眠！ 此时沈叙已经虚弱至极，周身只一口气吊着。江眠伸手去碰他鼻间，甚至极难感受到气息。 “救得活吗？”谢娇娇心中忐忑异常。 “谢二小姐和糯米留下，其余人都先出去。” 江眠让糯米抱住孩子，自己则将毯子卷成长条，接过沈叙，随意摆弄下，做成简易靠床。 听到江眠吩咐，长公主留恋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沈叙，便就离开了宫殿。 “这谢二小姐请的大夫真的可以救下叙儿吗？”皇后嘀咕了句。 “一定可以的！”长公主回答的斩钉截铁。 不管可不可以，这都是最后的希望了。 殿内，江眠抓紧治疗着。 谢娇娇和小厮打下手，三人第一次合作，却是十分默契。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门“吱呀”一声打开。 “怎么样？” 长公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小厮衣袖。 “救过来了。”小厮告诉众人。 长公主欣喜不已，连忙进了殿中，宣正帝和皇后紧跟其后。 等长公主再见到沈叙时，沈叙脸颊两边已经有了些许血色！ 他仍闭着双眼，神色安详，像睡着了一般。 长公主不知有多激动，她站在床边，浑身都在发抖。 谢娇娇轻拍了下长公主的后背，叫她安心。 “娇儿，谢谢你！” 长公主紧攥起谢娇娇的双手不放。 她望向谢娇娇，目光中充满诚挚和感动。 谢娇娇心下一暖。 江眠从偏房出来，淡淡扫了眼床边正紧牵着手的二人。 “我开了方子，从明日开始，每日一服，用早膳后喝。大概半月，就能痊愈。” 江眠说话间，把纸张放在桌上。 纸上寥寥几笔，看上去没写什么。谁都想不到，这却是沈叙的救命之药！ 而长公主一生寻遍名医，请了无数个大夫都不曾治好的病，沈叙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不愧是神医！ “神医！”长公主喊了江眠一声，千金之躯竟然弯腰，向江眠道了声谢。 “如若没有你，叙儿……”话未说完，已然是哽咽了。 “您还是继续感谢谢二小姐吧。没有她，我今夜不会来这里。” 江眠语气淡然，面对这样的阵仗，却是丝毫也不慌乱。 甚至轻描淡写将功劳扔到了谢娇娇的身上。 现在谢娇娇彻底懂了，江眠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 第220章 原则 从长公主的寝宫出来，正好撞见宣正帝。 宣正帝提议江眠住在宫中，江眠不然，非要睡到谢娇娇的府里。 要知道，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住进皇宫，入住皇宫是多少人想要的恩赐！ “你如果答应皇上的，就住在宫里，过不了明日，定能在整个上京城出名！” 马车上，谢娇娇和江眠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事情尘埃落定，沈叙已经脱离危险，谢娇娇心情轻松了不少。 “我还需要靠这个长名气？”江眠不以为意。 谢娇娇哑然。 也是，江眠凭着他极精湛的医术，便能在世人眼中立稳脚跟。 要谢娇娇也觉得，悬壶济世可比腰缠万贯厉害多了。 “传说津南神医江眠有妙手回春之力，能活死人肉白骨，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谢娇娇不禁感慨。 关于心疾，她再熟悉不过了。 无论前世的谢晚晴之子，还是这一世的沈叙，谢娇娇都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身险痛苦，看着他们的亲人为寻治心疾的法子费尽心力。 偏偏江眠仅仅只用了眨眼功夫，就将心疾给治好了。 “活死人肉白骨不至于，只是比一般大夫厉害些罢了。”江眠笑了笑。 他说话倒是谦逊，可谢娇娇却听出来几分骄傲味道。 不过也该江眠骄傲的。 谢娇娇和江眠闲聊，不知不觉离首辅府越来越近。 她全然不知，现在五皇府是什么光景。 沈承渊今夜未踏进宫门，他去皇宫一趟，就仅仅只是为了帮谢娇娇顺利进宫。 等回到皇府，沈承渊再是撑不住，一口鲜血吐在了青石板路上。 “殿下！”来福担心极了沈承渊。 沈承渊摇了摇头，跌跌撞撞到了书房。 他中毒一事，世上只有二三个人知晓。 来福不知如何解决，只能站在一旁，干干着急。 沈承渊背靠座椅，神色愈加凝重。 “殿下，您好些了吗？” 不知过了许久，来福问沈承渊。 他话语中夹杂哽咽，一双眼睛也不自觉盈了泪水。 沈承渊是受过不少苦，可何时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啊。 “没事了。”沈承渊回答。 话音刚落，他忙斟了一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您要找的神医已经被谢二小姐带回来了，要不然我去首辅府一趟，看能不能请到江大夫！”来福提议。 能够治疗他体内毒素的人，如今离他不过半炷香的路程，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承渊并非愚钝，来福说的，他自然也是明白的。 “殿下？”来福正在等待沈承渊允许。 “不准去！”沈承渊冷不丁开口，语气很是严肃。 来福愣住。 “为什么啊？您不是一直在找神医嘛。现在找到了，又为何不治了？！” “可他是谢娇娇找到的。”沈承渊低眸，眼中划过一道为难。 “无论是谁找到的，最重要的是，您身子不适，现下急需治疗！那江大夫是南方一带有名的神医，今夜更是妙手回春，把即将去世的世子救活。” “世子的病已经持续了好几年，江大夫都能治好，更何况您！” 来福苦口婆心，劝沈承渊莫要太在意自尊。 “先别慌。” 思索片刻，沈承渊松了决心，但还是不愿这时就去找江眠帮他治病。 江眠是谢娇娇寻到的，沈承渊始终迈不过这个坎。 第221章 逛街 另一方面，谢娇娇此次前往津南，屡次遭遇刺客，沈承渊拿捏不准，这伙人究竟受谁指使。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暴露自己中毒的时候。 这件事情每多一个人知道，沈承渊就多一份危险。 几天过去，沈叙身体日益痊愈，渐渐比谢娇娇初次见她时气色还要好。 长公主为表感谢，特意赏赐黄金万两，江眠分毫未收。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准让世人知晓，是他救的沈叙。 既不要名，也不要利，别说旁人，就是平日里与他接触最深的谢娇娇都觉得奇怪。 “江大夫真真是个好人。” 翠漪忍不住感慨。 谢娇娇合上话本子，回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是啊，如果不是我去找他，他本该安安静静待在药铺，继续过他的快活日子。如今倒好，药铺没了，老大夫也因我遇害。” 说着，谢娇娇心生惭愧，不禁低下了头。 “小姐怎能这样想。那老大夫遇害也不是您的缘故，您救了的，只是未能成功。老大夫去世固然冤，但真正该惭愧的，是杀了他的人。”翠漪连忙安慰。 如果不是谢娇娇还有点身手，恐怕连她都会死在那歹徒手中。 想及此，翠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还好，谢娇娇平安无事。 “我总觉得，那个歹徒来的蹊跷。”谢娇娇双眸微虚，陷入了沉思。 “啊？”翠漪听得云里雾里。 她头脑简单，自然不会将那歹徒往深了想。 但谢娇娇不然。 正好是她找江眠那几天，这歹徒来得真有些凑巧了。 谢娇娇怀疑，他是受人指使。 只是谢娇娇也拿捏不准，这歹徒的目的是在她，还是在江眠。 “小姐，您是不是觉得，那个歹徒是故意想要杀人的？”翠漪也只能想到这么深了。 “我不知道。”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她并未害过人，要说那歹徒是想杀她，实在牵强。 但那歹徒又有何故要杀害江眠，且刚好是她找江眠的时候。 谢娇娇脑子里浮现过苏盈身影，但这条猜测又很快被她掐灭了。 苏盈是心狠手辣，可绝不到有能力派杀手一路追到津南的地步。 说到底，她现在也不过是个千金小姐。 只是仗着她父亲在朝中势力，再加之她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性子，能在贵女圈中混得风生水起。 谢娇娇记得，苏盈真正坏起来，是在沈书白去世后。 “不过奴婢在想，江大夫帮了咱们大忙，总要想法子感谢他一番吧。可他又不要金银珠宝……”翠漪挠了挠头，左思右想找不出个好主意来。 谢娇娇收回思绪，轻捻了块桌上糕点。 忽然，她想到什么。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谢娇娇兀的站起身。 “什么事情啊？”翠漪附和。 “你还记得在津南时，江眠问我要过报酬吗？”谢娇娇笑着看向翠漪。 “记得啊。”翠漪仍然不解。 “走，现在就报答江眠去！” 谢娇娇拉住翠漪的手，二人一同去了东院的客房。 得知谢娇娇邀他出门闲逛，江眠乐得答应。 左右京城乃是宣国最繁华的城池，难得来趟，不逛倒是有些可惜了。 街上人烟熙攘，两边商贩叫卖，嬉笑声络绎不绝。 第222章 奇怪的玉佩 谢娇娇带江眠去了她常买的糖果子摊前，将几种口味尽数买了遍。 “你尝尝山楂的，这是最好吃的。” 谢娇娇从手中拨了根，递给了江眠。 江眠接过，尝了口。 “如何？我没有跟你撒谎吧？”谢娇娇一脸期待。 “好吃！”江眠不吝夸赞，点头，又吃了口。 谢娇娇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她就说嘛，这家的糖果子她从前世惦记到这一世，怎可能不好吃。 有了糖果子，江眠心情大好，谢娇娇顺带着分给翠漪和糯米。 于是，便能看见街上几个成年男女，手里正拿着糖果子，一边走一边吃，画面十分好玩！ “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街边，萧世衍蹲在地上，正与对面男子斗鸡。 旁边笼子里放着几只公鸡，个个精神抖擞，看不出谁更厉害。 周围更是围满人，差点把小厮都推了出去。 “公子，别玩了！” 小厮好不容易又挤进去，发现萧世衍已经把钱拿了出来，正准备挑选笼中的鸡。 “公子。”小厮弯腰，凑近萧世衍耳畔，“咱们没钱了！” “没事，就这一局，完了我就不玩了。”萧世衍不以为意。 小厮无奈。 他当然没事，左右是被萧国公骂惯了的。 要是回去，萧国公发现萧世衍身上银子全没了，定又要指责小厮。 主子犯错，小厮能有什么办法，跟着受罚呗。 想着，小厮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前几天萧世衍去将军府上看望唐家少爷，忽悠人家偷了自己老子的宝剑。 结果被唐将军当场发现，萧世衍带着唐家少爷跑，随意翻进了一个院中。 谁曾想那户人家养了狗，把唐家少爷屁股咬了口。 等萧世衍回去，萧国公把他也打了顿，连带着萧世衍的小厮，亦被牵连，无缘无故挨了十个板子。 小厮现在屁股都还疼着呢！ 想到这里，他多少是有些委屈的。 “哎！谢娇娇！” 到底是最后一局，萧世衍格外认真。 他目光微扫，好巧不巧，便从缝隙中发现谢娇娇的身影。 冷不丁听见有人喊她，谢娇娇顺着声音望去。 “快过来！”萧世衍站起身，热情挥手道。 “去看看吧。”谢娇娇同江眠提议。 江眠点头。 几人便跟了过去。 “你快来帮我看看，你觉得哪只鸡最厉害？”萧世衍手指向笼中的几只鸡。 谢娇娇仔细瞧了瞧。 “要是我赢了，我就请你吃明月楼的八宝鸭！”萧世衍对谢娇娇说道。 “一言为定！”谢娇娇挑起眉头。 既然有好处，谢娇娇更加卖力。 挑选了好一会儿，终于选定一只毛色金黄的鸡。 萧世衍也信谢娇娇有这本事，她说什么哪只鸡厉害，萧世衍便就要哪只鸡来应战。 比赛开始，周围人全神贯注，注意力全放在了中间空地上那两只鸡身上。 江眠目光轻扫，却注意到萧世衍腰间的玉佩。 他定睛，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眉头也皱得更深。 很快，比赛结束，萧世衍赢了。 “谢娇娇，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萧世衍捧着满满一手的铜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要知道，他方才玩了好几局，一次都没赢过，差点就输了个精光。 “那你答应请我的八宝鸭，何时兑现？” 谢娇娇才不听萧世衍说这些，还是吃进嘴里的最实在。 “你想什么时候？” 第223章 八卦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谢娇娇逛的饿了，便拉着几人顺势去了明月楼。 江眠未多言。 他只管听谢娇娇的，谢娇娇去哪里，他就跟着一起。 何况，现下江眠脑子里在想事情，更无暇顾及其它。 谢娇娇一袭红衣极其亮眼，再加上她身边两个男子，无论萧世衍还是江眠，皆容貌俊朗，气质出众。 一行人走在路上，不乏有人侧目相望。 其中要数萧世衍最高调。他挺直身板，仿佛恨不得将“我最帅”三个字写在脸上！ “我当初就有这个感觉，你只是看上去有点笨，其实聪明得很。这不，转眼间你便立了大功。”萧世衍凑近谢娇娇。 “我可听到消息了，皇上好似是有给你封爵的意思，日后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兄弟我！” 说着，萧世衍一本正经，拍了拍谢娇娇肩膀。 “我看上去有点笨？”谢娇娇手指向自己，找萧世衍讨要说法。 萧世衍一愣。 “哎呀，你听到后半句就是了，我这是在夸你呢！”末了，萧世衍讪笑两声，缓解尴尬。 “我信你是夸我。”谢娇娇朝萧世衍翻了个白眼。 左右萧世衍猪嘴里吐不出象牙，谢娇娇懒得和他计较了。 毕竟前世，萧世衍更加烦人，说话更加刁钻！ 这一世谢娇娇是莫名其妙和萧世衍关系熟稔起来，才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谢娇娇和萧世衍一路闲聊。 提到江眠时，江眠就礼貌回应两声。几人不知不觉便到了明月楼。 因着萧世衍请客，谢娇娇没有客气，将她爱吃的，平日里又不舍得多点的菜尽数点了遍。 眨眼间，桌上摆满珍馐佳肴，琳琅满目，直叫人吞口水。 “你尽管吃，吃完了要还想吃，再点就是了。” 萧世衍十分耿直，当即对谢娇娇说道。 话音刚落，一旁小厮扯了扯他的衣袖。 “干嘛？”萧世衍觉得奇怪。 “少爷，咱们就赢了一局，没赚多少银子。” 小厮弯下腰，凑近萧世衍耳畔，将声音压到只有他们二人听见。 若是仔细算算，萧世衍现在身上的钱，还没刚从家出来时多。 小厮唯恐萧世衍太过大方，最后吃完了没钱付账。 萧世衍脸色略显尴尬。 “没钱先赊着就是了。” 左右明月楼他常来，掌柜的也知道他，赊账不算难事。 但说了请谢娇娇吃饭，他便要让谢娇娇吃痛快了，要不然萧世衍心里不舒服。 见萧世衍心里有数，小厮也就不多说，往后退了几步，站到角落候着了。 “江公子这是第一次来京城吧？”萧世衍望向江眠。 “是的。”江眠点头。 “明月楼乃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这儿的八宝鸭、醋鱼都是一绝，你多吃些。”萧世衍热情极了。若不是碍于规矩礼数，他非要亲自帮江眠盛菜。 面对萧世衍搭话，江眠反应平淡，仿若一滩死水，掀不起半点波澜。 不过一会儿，萧世衍就觉得没趣，转而继续和谢娇娇聊天。 “对了，你前些天去了趟津南，应该还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吧？” 萧世衍想到件事情，顿时眼前一亮，身子朝前靠，端得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谢娇娇饶有兴致。 说罢，她拿起筷子，伸手去捻不远处的八宝鸭。 “你知道永安侯府的少爷吗？他和徐家小姐定亲了！” 第224章 国公府的命运 谢娇娇一顿，手松了松，刚夹起的鸭肉又掉在了桌子上。 她重新活过一世，又从小在京城长大，京城这些个少爷千金，谢娇娇大多眼熟。 永安侯府的少爷，谢娇娇也是认识的。 不仅认识，而且记忆很深。 “他俩定亲不算什么。好玩的是，徐家总共两个小姐，两个都看上了程塬。这些天因为大小姐和程塬定亲的事情，徐家二小姐一直在闹。你去津南那两天，徐家二小姐还去永安侯府找过程塬！” 萧世衍本就爱玩，男男女女之间的感情他不在乎，只把这些当成了八卦，供他调侃用的。 耳边仍叽叽喳喳传来萧世衍声音，谢娇娇思绪飘散，渐渐回到前世。 徐家乃宣国第一富商，入住京城，乃至在朝中亦有一定地位。 徐家两个女儿，大女儿名唤徐兰卿，二女儿叫徐乐梅。 萧世衍方才所说的，与永安侯独子程塬定亲的，正是徐家大小姐，徐兰卿。 谢娇娇对这二人印象极深，是因为，太子去世后的第二年，便是后年，永安侯府程家与徐家官商勾结，意图谋朝篡位，在宫中掀起巨大风浪。 谢娇娇当时已经嫁给沈承渊，她只记得，收到宫中禀报后，沈承渊去了皇宫，整整六日后才回来！ 谁都不知道，那六天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到沈承渊回来，就告诉了谢娇娇两件事情。 一，永安侯府没了！ 二，萧国公逝世了！ 说是护驾时，死在了程塬的手上。 萧国公去世后，往日名声赫赫风光无限的国公府就此落寞，国公夫人更是在萧国公去世的第二年染上风寒，没能捱过那个冬天。 萧世衍父母相继去世，算算也不过这五年间。 谢娇娇抬眸，目不转睛看向坐在对面的萧世衍。 此时的萧世衍还不知之后发生什么，仍在眉飞色舞与谢娇娇讨论此事。 “要说那徐家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怎的都看上永安侯府那小子了。我不比他长得帅？” 萧世衍摇头晃脑，顿感挫败。 谢娇娇张嘴，觉得喉间有些发涩，不知道说什么。 她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 兴许，前世在程塬和徐兰卿定亲时，两家就已经密谋过谋朝篡位一事！ “谢娇娇？你在想什么呢？” 萧世衍见谢娇娇不理会他，声音拔高，催促了两声。 “哦……没事……”谢娇娇回过神。 知道日后会发生的事情，谢娇娇没办法像萧世衍那样，把程徐两家定亲，当成八卦来看。 但她也不能将心里想的告诉萧世衍。 说了，萧世衍也不会相信。 回去路上，谢娇娇一直心不在焉。 前世，她和萧世衍不熟，只是因为喜欢沈承渊，爱屋及乌对萧世衍印象不错。 但萧世衍待她有极大偏见，所以萧国公去世，谢娇娇觉得惋惜，也不至于为此感到悲痛。 这一世不同。 萧世衍明显是把她当作朋友了的，谢娇娇也对萧世衍大有改观。 要她预知国公府的悲惨结局而不出手挽救，谢娇娇做不到。 可是单靠她，能搏得过命运吗。 谢娇娇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 首辅府，客房。 糯米替江眠褪下外衣，整理好，挂在衣架上。 “对了，借条拿出来，别弄丢了。” 第225章 玉佩 江眠自顾自坐到书桌前，不忘随口提醒糯米一句。 糯米这才想起，方才吃完饭结账，萧世衍身上的钱没带够，是江眠帮他补上的。 为此，萧世衍还特意给江眠写了张借条。 这件事情除了他们几个，就只有天知地知。 连谢娇娇都被蒙在鼓里。 “您说，这萧公子还挺逗的，堂堂国公府的少爷，身上竟连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糯米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倒不是嘲笑萧世衍，他是觉得有趣。 一边说着，糯米一边把借条从口袋中取出来，交给了江眠。 “公子，您真指望他把银子还您吗？” 糯米见江眠真认认真真把那借条收好了，不禁纳了闷。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眠轻声道。 “可这才六两银子……” 江眠不缺银子，六两与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钱。 何况对面是国公府的少爷，按理说，江眠应当不会计较萧世衍还这笔钱。 可现在看来，江眠却是把此事当了真，甚至认定萧世衍必须还钱。 糯米在想，他家公子何时变得如此抠搜了？ “我今天一直在思索一件事情。” 江眠冷不丁开口，对糯米说道。 糯米歪着脑袋，细细的听。 “你还记得在津南时，那个跑来药铺杀了张大夫，还准备杀了我的黑衣人吗？” 江眠抬头，与糯米四目相对。 “记得！”糯米点头如捣蒜。 “我那时就注意到，他腰间戴了个玉佩。今日，我在萧世衍的身上也看到了！虽说萧世衍那块明显是好玉，无论质地还是成色，皆比那黑衣人的好上千倍不止。但玉佩上图案，却是一模一样的！” 江眠十分有耐心，将今日发现的蹊跷之处尽数告诉了糯米。 糯米大吃一惊！ 萧世衍乃国公府的少爷，戴的玉佩金贵是情理之中。 而要杀江眠的那黑衣人与他佩戴的玉佩图案一模一样，便证明…… 那黑衣人十有八九是国公府的人！ 糯米脑子绕了个弯，将江眠的话听明白了。 “不会吧！国公府和咱们什么仇什么怨啊，要将咱们赶尽杀绝？” 糯米震惊之余，又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津南离京城十万八千里，江眠也从未掺和过达官贵人的圈子。 在今日之前，糯米甚至都不知道国公府的人姓萧。 无冤无仇，为何要对江眠痛下杀手。 糯米搞不懂。 “你忘了，我前些天救的人，是长公主的宝贝儿子，宣国的世子？”江眠挑眉，轻声提醒糯米。 现在看来，唯一能够解释国公府对他动手的理由，便是沈叙。 “兴许萧国公和长公主不对付，不想我救世子呢？”江眠做出猜测。 “那您现在不仅救了世子，还把世子的病治好了。萧国公会不会对您更加怨恨？还有萧家少爷，今日在明月楼，他分明一副与您从不相识的模样……” 糯米慌了神。 若真像江眠猜测那般，他们二人如今待在京城，定有莫大危险。 萧国公随时都有刺杀江眠的可能。 “我们现在住在首辅府，有谢家保护，就算国公府看不惯我，也奈何不了我。而且我才救了世子，在长公主眼里，我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我若不明不白的死了，长公主也会想办法查出真凶！” 第226章 最终决定 江眠不紧不慢，从他神情凶，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担忧。 反倒是糯米，都快吓得浑身发抖，只差现在就收拾行李，拉着江眠连夜逃离京城了。 “当官的没几个这儿是不灵光的。”江眠指了指自己的头。 “你放心好了，萧国公不会这么蠢，为了解心头之恨，不惜冒掉脑袋的风险。” 听到这里，糯米细细琢磨了下，觉得有道理，这才松了口气。 “而且，也不一定是国公府派的人杀我。就算是，萧世衍也不一定知情。” 江眠双眸微虚，脑海中浮现出今日在饭桌上，萧世衍的一举一动。 他之前对萧世衍有所耳闻。 知道萧世衍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唯一能上台面的爱好，就是喜欢和五皇子待在一块。 江眠不太信，萧世衍有这样的心机。 “那这件事情要不要先告诉谢二小姐？”糯米提议，问江眠意见。 “怎么说咱们也是谢二小姐带来京城的，她就该对您的安危负责。” “我这不是在她家住的好好的嘛。”江眠不以为意。 “谢娇娇明显和萧世衍关系要好，我把此事告诉她，先不说有没有冤枉国公府，谢娇娇也不一定会为我着想。” 江眠做事极有分寸。 他虽与谢娇娇现在同在一个屋檐下，谢娇娇也对他十分客气，但江眠清楚，他与谢娇娇还不算朋友。 故而发生分歧，谢娇娇不一定会站在他这边，谢娇娇也没有义务这样做。 “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做？”糯米好奇。 “静观其变。” 江眠轻轻吐出这四个字。 糯米哽住。 他能做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江眠。 “那公子准备在京城住多久？”糯米又问。 “等明年开春回津南吧。” 现在已经是深秋，再过不了多久入冬。 冬天一过，春天就到了。 几日后，谢娇娇收到请帖，是京城贵女组织的茶会，邀谢娇娇前往。 说来虽然谢家两个小姐无论性格还是爱好皆天差地别，但谢娇娇和谢晚晴却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便是不喜参加聚会。 谢晚晴是不喜热闹，谢娇娇就是纯粹觉得无聊了。 有这功夫，她还不如在马场骑两圈马来得开心。 “你做什么？” 谢娇娇刚看完，把请帖放桌上，就被翠漪拿了去，作势要出门。 “把东西扔了啊。”翠漪一脸无辜神情。 “请帖留着，我要去。”谢娇娇告诉翠漪。 “您要去参加茶会？”翠漪吃惊，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嗯。”谢娇娇应声。 所谓茶会，不过是女子间拉帮结派争风吃醋的好场地，没几个正儿八经为了赏茶的。 当然，谢娇娇参加茶会，既不是为了与那些个千金小姐打成一团，也不是喝茶。 她的目标是，徐兰卿！ 自那日从明月楼回来，谢娇娇思索了好几日。 她最终决定，帮萧国公府挽回之后的悲惨命运！ 如果任由事态这样发展，国公府迟早会走向破败。 谢娇娇也不愿看见如此活泼开朗的萧世衍，年纪轻轻就承受至亲之人去世的痛苦。 她想了下，程家谋朝篡位的起因，皆源于与徐家定亲。 有了第一富商做靠山，程家才得以短短几年内实力飞增！ 第227章 爱慕者 如果程塬和徐兰卿未能成亲，之后事情便足以走向另外一种可能。 依照前世记忆，谢娇娇得知，他们两个成亲是在明年春天。 也就是说，她有四五个月的时间使双方改变注意，解除婚约。 而现在，谢娇娇甚至与徐家两位小姐从来没有过交集。 “小姐，您怎的突发奇想要参加茶会了？”翠漪不解。 要知道，从前谢娇娇听说京城贵女举办宴席，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 参加茶会，这可不是谢娇娇的行事风格。 “好玩。” 谢娇娇语气慵懒，宛若在说一件小事。 翠漪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只好把请帖放下，不再多问了。 “对了，小姐，您要喊上大小姐同路吗？” 正要退出房间，翠漪忽然想到什么。 “不用了。”谢娇娇摇了摇头。 她这次去茶会不是为了玩，也不是为了撮合谢晚晴和沈承渊的。 谢晚晴不在，谢娇娇办事还能利索些。 不过翠漪提到谢晚晴，谢娇娇忽然想起，自打从狩猎场回来，她就没去兰苑找过谢晚晴了。 离茶会还有七八日，宫中忽然传来圣旨，封谢娇娇为静恩夫人，封号自她成亲后起效。 一时间，此事传遍京城贵族圈中，谢娇娇风头无两！ 众人都以为治好沈叙是谢娇娇的功劳，但谢娇娇深知，其实这些荣誉，本该是属于江眠的。 只是江眠最开始就和宣正帝说好，让宣正帝替他保密，才未将神医江眠救下沈叙一事泄露出去。 而谢娇娇，顺理成章的替江眠接过了宣正帝的赏赐。 这些天常有人送礼，珠宝首饰、名贵补物、糕点美酒应有尽有。 谢娇娇一并将其打包，送去了客房。 结果江眠把糕点挑出来，其余的又送回到了谢娇娇面前。 谢娇娇没办法，只好收下，纳入了首辅府的库房。 时间一晃便过去六日，离茶会还有一天。 这几天，谢娇娇特意忽悠谢铭和钱氏，了解了好多关于徐家和程家的事情。 尤其钱氏，平日里爱与其他官太太打叶子牌，听到的小道消息不少。 谢娇娇当看话本子一样，连续几天都往钱氏的住处跑。 “二小姐又来听听故事啦？” 张嬷嬷乐呵呵的，看见谢娇娇，一双眼睛眯成了缝。 张嬷嬷是钱氏的陪嫁丫鬟，来到首辅府时也才十几岁，眨眼间，便就成了后院年纪最大的。 张嬷嬷对谢娇娇极好，谢娇娇也喜欢她，把她当成亲姨娘一般。 “嘿嘿。”谢娇娇憨笑。 “不过今儿个怕是听不成了。”张嬷嬷温声告诉谢娇娇。 “再过一月大少爷十九岁生辰，夫人对此事极为上心，趁着今日天气不错，便出去购置些物件。” 对啊！ 马上兄长生辰就要到了，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谢娇娇一拍脑袋。 “您要是想听故事，要不然奴婢来给您讲？” 张嬷嬷怕谢娇娇失落，便提议道。 殊不知，谢娇娇哪里是为了听故事，她是想了解程家和徐家。 “没事，嬷嬷，我正好去找大姐姐玩，和她一同商量下兄长生辰送什么礼物，就不麻烦您了。” 谢娇娇说罢，离开了钱氏住处。 谢辞安的生辰她原是记得住的，结果这些天事情实在太多，谢娇娇就给忘了。 还好张嬷嬷提醒。 “小姐，咱们现在要去兰苑吗？” 第228章 解围 翠漪跟上，问谢娇娇。 先是去了趟津南，回来又赶上程家和徐家定亲，谢娇娇不得不操心。 算算日子，她已经好些天不曾看望过谢晚晴了。 去找谢晚晴商议谢辞安生辰一事只是推脱张嬷嬷的话术，但谢娇娇惦记谢晚晴，这却是真的。 二人调转方向，径直去往偏院。 刚走到院子门口，谢娇娇便听见一阵对话声。 “最近玉堂社又办了画展，城中好些文人墨客参加。我听辞安说，你爱赏画，便想着与你同路。” 宋诀温柔极了，恨不得能掐出水来。 谢娇娇听得一愣。 宋诀与谢辞安关系要好，前世谢娇娇同沈承渊成亲前，和宋诀有过不少交集。 她记忆中，宋诀可不是儒雅挂的。 想到宋诀酒桌上酣畅淋漓谈笑风生的豪爽模样，与现下扭扭捏捏似女儿家一般的宋诀，好似不是同一个人！ “谢宋公子记挂，可我近日身子不适，原是不曾计划要出门的。” 谢晚晴蹙眉，端得副为难神情，叫人瞧了心都酥了。 尤其宋诀。 谢娇娇这时猛然想起，宋诀心仪谢晚晴！ 前世，谢晚晴与沈书白成亲当日，他喝了一夜的酒！ 早上离开酒楼，回家路上，不小心坠入湖里，差点丢了一条命！ 此事还被当成笑谈，在城中传了大半个月。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一世，同样的情形又上演了。 谢娇娇不禁心生感慨。 她自重生以来，那么费心尽力想要撮合谢晚晴和沈承渊，却还是无法避免谢晚晴与沈书白相遇。 比如宋诀，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对谢晚晴一片痴心都未曾改变。 谢娇娇有时在想，老天爷安排她重生，究竟起何作用。 她好似什么事情都做了，又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做。 除了及时拦住谢辞安，没让他上马场。 这兴许是谢娇娇这一世做过唯一一件成功的事情。 想及此，谢娇娇低眸，眼中划过一道失落。 如此，也已经很好了。 可谢娇娇不甘，她想要挽救更多人的悲惨命运。 “这次画展十分难得，听说还会请来孙子卿的真迹，你不是喜欢孙子卿嘛？” 宋诀说话声将谢娇娇从绵长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最近感慨的属实多了些。谢娇娇揉了揉太阳穴。 “你就随我去嘛，好不好？”宋诀仍不依不饶。 谢娇娇皱眉。 她单是听声音，都能感受到谢晚晴此时有多为难了。 “孙子卿？哪个孙子卿？就是我之前一直以为叫孙子的那位大画家？” 谢娇娇声音清朗，随即踏入院子。 几人不约而同朝谢娇娇望去。 “娇儿！” 谢晚晴瞧见谢娇娇来了，眼睛一亮。 谢娇娇大大咧咧走到谢晚晴身旁，十分熟稔挽起谢晚晴的手。 “你不懂这些，就别在这儿添乱了。”宋诀笑道。 毕竟是他挚友的亲妹妹，绕是谢娇娇性子再骄纵，与谢辞安一样，宋诀都是把她当成亲妹妹疼爱的。 面对谢娇娇掺和，宋诀丝毫不恼，只调侃了几句。 “什么叫我不懂？你可别看不起人！” 谢娇娇噘嘴，神情颇为倔强。 “娇儿虽不懂诗词歌赋，但她骑马射箭，却是极其精通。” 谢晚晴笑呵呵的，说话时，甚至能听出她言语中的骄傲。 身为京城第一才女，从未因自己妹妹是个文盲而自卑！ 此番气度，并非所有人能比得的！ 第229章 宣平王 倘若换成苏盈，怕不是要到与谢娇娇断绝关系的地步。 见谢晚晴夸赞谢娇娇，宋诀更喜欢谢晚晴了。 当然，这些事情谢娇娇和谢晚晴浑然不知。 “改日我请你去马场骑马好了。” 宋诀笑眼盈盈，同谢娇娇说道。 “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下午就去！” 谢娇娇顺势而下，对宋诀一点也不客气。 宋诀哑然。 在场谁听不出他说的是客套话。 即便要请，也绝非今天。 宋诀本意是想打发了谢娇娇，不曾想谢娇娇当了真。 偏偏谢晚晴在场，他不好同谢娇娇说得太直白。 “可是今天下午……” 宋诀面露为难神色，转头望向谢晚晴。 可是他今天下午是想约谢晚晴逛画展的啊！ 宋诀恨不得锤谢娇娇一顿。 “没事，宋公子陪娇儿去马场也好。娇儿这段时间忙前忙后，已经好些天不曾轻松过了。” 谢晚晴开口，温声道。 有了谢晚晴这番话，宋诀骑虎难下，只能答应陪谢娇娇。 二人约好时间，宋诀离开。 待到他走远，谢娇娇再是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原是想与心上人一同逛画展聊诗词歌赋，不曾想半路中被我拉去骑马。我猜宋诀现在定肺都给气炸了！” “娇儿！说什么呢！” 谢晚晴难为情，脸上不由得泛起淡淡红晕。 不常出阁的姑娘家脸皮真真是薄，不像她，早就不知颜面是何物了。 谢娇娇天生性子张扬，生得女儿身，但全然不像寻常女子，反倒说话做事连同兴趣爱好都像极了男人。 从小到大，她不知被人戳过多少次脊梁骨。 小时候还会难过，觉得自己不曾做错什么，为何要被人这般辱骂。后来长大了，谢娇娇也就不在意了。 与其说是释然了，不如说是习惯了。 左右嘴长在别人身上，便由得他们说去。说再狠，也少不了她身上一块肉！ 皇宫，御书房。 宣正帝正批阅奏折。 桌上文折书册堆砌一团，宛若小山。宣正帝弯腰时，甚至看不见他身影。 只听一阵轻微脚步声，宣正帝抬起头。 “儿臣参见父皇。” 沈承渊声音低沉，尤其殿中寂静，更衬得他说话极有磁性。 还不等他问宣正帝何故召他进宫，一旁的李公公双手捧着一本文书，递给了沈承渊。 沈承渊接过，仔细看了遍。 到最后，沈承渊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按道理说，宣平王应当是年关时回京，算来还有四五月。” 宣正帝悠悠开口，“忽然回京，朕担心其中有所内情。” 虽然宣平王在文折中写道过缘由，说是几年未归，对京城事物想念甚深。 正好北平安宁，他便打算提早启程，回京住段时日。 这样看，看不出宣平王此举有何不妥。 但沈承渊理解宣正帝的忧虑。 “你知道的，先帝当初开拓宣国江山，宣平王乃是一等功臣。假使先帝未曾给他封地，趁机让他远离朝廷，现下，他在朝中威严恐怕远胜于朕！” 宣正帝长叹声气。 功高盖主，对于君主来说，是极大威胁。 偏偏宣平王有大功在身，宣正帝想压制，也压制不成。 “儿臣明白！”沈承渊轻声回应道。 第230章 伴君如伴虎 如果宣平王不动二心，宣正帝这皇位还能坐得稳当。 他但凡起了谋朝篡位的心思，哪怕只有一点，也够得宣正帝慌乱的。 身为一国之君，宣正帝怎甘心世上有对他威胁这么大的人存在。 “前些年，宣平王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北平，甚至连过年也难得回来一趟。朕与他井水不犯河水，日子过得还算安稳。但打从去年，他屡次上交文折，参与朝政之事，朕绝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宣正帝双眸微虚。 越说到最后，他语气越是凝重！ 御书房气氛骤然变得十分压抑，令人喘不过气！ “你说，朕可是想多了？” 宣正帝将问题抛给了沈承渊。 他看向沈承渊，目光深邃，仿佛要将沈承渊看穿！ “儿臣以为，防人之心不可无，权势之事非同小可！父皇在意是情理之中，更是理所应当。” 沈承渊不紧不慢，全然看不出他此时情绪。 事实上，当宣正帝提起宣平王时，沈承渊脑海中不由自主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 几次刺杀、投毒，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紧盯着他性命来的！ 沈承渊不得不警惕！ “你能理解朕的心情就好了。”宣正帝满意点头。 说罢，他交代给沈承渊一个任务，遂吩咐沈承渊离开了御书房。 见宣正帝忧心忡忡，李公公不忍，斟了杯茶水，递到宣正帝手中。 “你觉得渊儿这孩子如何？”宣正帝随口问道。 李公公握茶杯的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到了外面。 “奴才惶恐，不敢随意评议五皇子！” 在宫中待得久了，李公公最是懂祸从口出的道理。 皇上倒是随口一个问题就问了，他做奴才的，怎好随便答。 “今日例外，你且畅所欲言。” 宣正帝伸手接过茶杯，呡了一口。 “奴才觉得，五皇子无论才学还是武艺皆在一众皇子中出类拔萃，假以时日，日后定能为辅佐皇上立下大功！” 李公公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破绽。 “那你觉得渊儿和书白相比呢？”宣正帝又问。 李公公吓了一跳，浑身都在打颤。 沈书白是太子，且在朝中一直有所争议。 将沈承渊和沈书白拿在一起比较，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谁更优秀。 但谁敢说沈书白不好？ 一时间，李公公左右为难，暗下斟酌如何回答才能两方都不得罪。 “朕一直觉得，储君之位，更适合渊儿。” 李公公迟迟不作声，宣正帝也不恼。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或者说，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问李公公，无非是为了佐证他的想法无误。 “李公公。” 宣正帝冷不丁喊了李公公一声。 “奴才在！”李公公佝偻着身躯，等待宣正帝吩咐。 “你在这宫里待了多少年了？”宣正帝侧身打量李公公。 李公公身材消瘦，脸上布满皱纹，好似一道道沟壑。 他头戴巧士冠，头发由冠帽遮盖，但仍能看出两鬓边的斑白。 这还是宣正帝第一次注意到李公公的年纪。 “回皇上的话，奴才宣国建十一年进的宫，到今日，已经有五十七个年头！” 五十七个年头，宣正帝登基都不过二十四年。 “你辅佐过先帝，亦辅佐过朕。” 宣正帝顿了顿，抬头看向李公公。 “你可有觉得，朕这个皇帝做的十分失败？” 第231章 茶会 李公公听后先是一惊，随即压下气来！ 绕是他在宫中待了多年，这宫里上上下下的奴才，见着他都得恭恭敬敬的道声好！ 可主子就是主子，李公公无论如何，都不会越过与宣正帝之间的那条线的。 “先帝创业，打下宣国，乃英勇之士，使得名垂千古，受后世敬仰。而您巩固宣国在六国中地位，将先帝所创江山稳固至今，亦是宣国的英雄。不管皇上怎么想，您在奴才心中，都是位明君！” “可朕为何连太子之位，都不能自己挑选。”宣正帝长叹了声气。 沈书白被封太子，于宣正帝而言，算得上是心结。 当初先帝还未驾崩，众皇子争储君之位，几乎到了自相残杀的地步。 而宣正帝因娶了前丞相之女为妻，背后有丞相一族作为靠山，再加之他自身才干过人，最后脱颖而出，夺得皇位！ 前丞相虽已告老回府，颐养天年，但如宣平王，他们人不在朝中，威严尚在。 乃至皇后诞下一子，宣正帝在前丞相压迫下，只能立即封沈书白为太子。 那年，沈书白才一岁。 此消息一出，朝中大惊，上奏忤逆者无数。 宣正帝没有办法，只能一一驳回。 这些年，朝中大臣皆盼着沈书白长成能人志士，没曾想，沈书白从小偏爱诗词歌赋，对治国理政毫无天赋。 倒是沈承渊，无论哪个方面，都十分符合储君的人选。 想及此，宣正帝又忍不住叹了声气！ “身居高位，要考虑的事情不是奴才这等能够想象的。皇上莫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李公公缓缓开口，宽慰宣正帝道。 “毕竟谁都无法预料未来之事，万一还有所转机呢。” 是啊，万一还有转机呢。 李公公这句话顿时令宣正帝茅塞顿开！ …… 朝中发生的事情，谢娇娇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今儿个要去参加茶会。 为此，谢娇娇特意叫翠漪给她涂了胭脂水粉，打扮乖巧了才出去。 第一次参加京城贵女圈子举办的茶会，谢娇娇怎能灰头土脸的去，让人白白看了笑话。 马车停在尚书府门口，谢娇娇先探出头，弯下腰，由翠漪搀扶着下来。 她肌肤如雪，容貌娇俏，实属倾城绝色。 平日里众公子小姐提起谢娇娇时，便是一副嫌弃模样，现下再看谢娇娇，竟惊艳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更有甚者暗想，谢娇娇何时变得如此好看了！ “瞧她穿的那一身红，今儿个到场的姐妹，谁有她亮眼睛！” “不过耍了点小心机罢了，无论再怎样，也只是跳梁小丑，登不上台面的！” 几个小姐打远瞧见谢娇娇进来，七嘴八舌开始议论。 说完，还不忘拍几句苏盈的马屁。 苏盈冷冷瞥了谢娇娇几眼，直到她坐定，随即转身走开了。 自打谢娇娇立功封爵，周遭公子找了对她态度可谓是大变样。 谢娇娇心里仍不愿与她们为伍，明面上的客气却是做足了。 重活一世，谢娇娇再不像以前那么莽撞。 想想因她冲动行事给身边人添了多少麻烦，谢娇娇便心生惭愧。 “你就是那个把世子救活了的谢娇娇？” 第232章 嫉妒 说话的人正是徐家二小姐，徐乐梅。 徐乐梅与姐姐徐兰卿争夺程塬一事在一众贵女中并非秘密。 本来就是些捧高踩低的，听说此事，她们更是私下把徐乐梅当成了笑话。 今日茶会也瞧见了，徐乐梅旁边的位置一直空着，根本无人来坐。 谢娇娇现下风头正盛，多少人想要拉拢她，与她亲近，偏偏谢娇娇坐到徐乐梅的旁边。 别说在场那些个千金小姐，就是徐乐梅，都觉得诧异得很。 “对。”谢娇娇笑着应道。 “你怎的不和她们待在一块，坐我旁边来？不怕沾染了我的晦气？” 徐乐梅挑眉，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可她说话时眼中的不自在，已然被谢娇娇捕捉了个正着。 到底还是在意周围人的眼光的。 “她们为何要跟我亲近，我又不是不知。总不能她们今日对我好点，我就忘了这些人之前是怎么对我的。” 谢娇娇话说得直白，她也没想过向徐乐梅隐瞒。 记忆中，谢娇娇见过徐乐梅两面。 一面是在酒楼，一面是在谢晚晴的封后大典上。 说来，谢娇娇还救过徐乐梅一命！ 与宋诀一样，徐乐梅在程塬和徐兰卿成亲后便一蹶不振，整日以泪洗面，谢娇娇撞见她时，几个男子正围着徐乐梅说笑调戏。 谢娇娇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当即帮徐乐梅把人赶跑了。 这也是谢娇娇和徐乐梅唯一的交集。 故而对徐乐梅这个人，谢娇娇并不了解。 她只听钱氏说过，徐家两个女儿，一个温婉贤淑，端庄大方；一个骄纵蛮横，嚣张跋扈。 像极了谢晚晴和谢娇娇。 不同的是，徐乐梅的骄纵和蛮横，与这京城中大多被父母娇惯了的千金小姐不无差异。 而谢娇娇，是出了名的女儿身，男儿心。 “你倒是个有脾气的！”徐乐梅轻笑了声。 谢娇娇回之一笑，二人便就未再说过话了。 “谢娇娇不与我们一块，反倒贴着那徐家二小姐，怕不是看在徐家和永安侯定亲，想要攀下高枝吧！” 苏盈从谢娇娇进来时，就一直盯着谢娇娇的。 看着从前跟在她身后的人，现在尽数倒戈至谢娇娇那边。苏盈便是一肚子的火无处发作！ 尤其谢娇娇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还有心情与徐家二小姐闲聊，苏盈气极，只差现在跑去谢娇娇面前，狠狠教训她一顿！ 凭什么，凭什么谢娇娇可以踩在她头上！ 凭什么谢娇娇能够抢走她的风头！ 苏盈不服！ “可与程家定亲的是徐家大小姐，徐二小姐现在就是个笑话啊。谢娇娇再想攀高枝，也不至于找徐二小姐吧。” 旁边有人听了苏盈的话后觉得有误，没忍住提了一句。 下一刻，一杯茶水便毫不犹豫泼在了她的身上。 “啊！” 那女子尖叫出声。 众人目光皆被吸引了去。 谢娇娇亦然。 “我说的话，何时需要你来指点？” 苏盈轻蔑的上下睨了那女子一眼。 “还不快给我家小姐认错？”彩云附和。 那女子没办法，家中权势比不过苏盈，只能卑躬屈膝向苏盈道歉！ 好一对仗势欺人的主仆！ 谢娇娇冷哼。 她如果没记错，那女子是刑部侍郎的三女儿。 谢娇娇不由得又想起了前世！ 第233章 出手相救 刑部侍郎家中有三女一子，沈孟音便是最小的一位女儿。 父母重男轻女，待她并不算好。 故而即便她家境殷实，京城中的千金小姐大多也瞧不上她。 没有父母庇佑的沈孟音，只徒有稍比平民百姓显贵的身份。 不过她后面，也就是苏盈成为侧太子妃的那一年，嫁给了江南一位布商的儿子。 那时贵女圈中皆把她当笑话看！ 官嫁商股，除非像徐家那样家底厚实，被皇上钦定为皇商的，其余都算下嫁。 殊不知，那布商的儿子对沈孟音极好，二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几年后，会成为众人仰羡的对象！ 尤其苏盈。想来她夜里独守空房时，最气不过的，便是与夫君情意绵绵的沈孟音。 “说，你哪里做错了！” 苏盈声音拔高，质问沈孟音。 “我不该顶撞你……”沈孟音低头，浑身瑟瑟发抖。 旁边有人觉着苏盈做得过分了，又怕连累自己，只得默默将劝阻的话咽回肚子里。 谢娇娇怎么看不出来，苏盈将沈孟音当成了刀使，其实矛头是指向她的。 “整个京城，还没几个人敢顶撞我的，你倒是有脾气！”苏盈冷哼。 “我再也不敢了，还请苏小姐莫要再怪罪！” 沈孟音卑微道歉，说话时声音都在发颤。 在家时受父母冷眼，在外时又被苏盈如此凌辱，沈孟音面色惨白，泪水盈盈，在眼眶中打转。 她低着头，不敢看苏盈一眼。 “叫我不怪罪你了也可以，那便跪下来，向我磕个头！” 苏盈挑眉，一张娇俏小脸浮出几丝得意。 见沈孟音臣服于她，苏盈说不出的痛快！ 如果把沈孟音换成谢娇娇，就更好了！ 此话一出，在场人大为震惊！ 有旁观者忍不住，终于开口替沈孟音说话，苏盈一个冷眼，便吓得众人不敢说话！ 苏盈在贵女圈中如此放肆，除了苏家家大业大，在朝中威严极重，还有一个原因！ 她是皇后钦定的太子妃！ 这件事情谢娇娇知道，还是前世苏盈与谢晚晴起争执时，她自己说出来的。 不过皇后喜欢也不起大作用，沈书白看不上她，最后只落了个侧妃的身份，一生为谢晚晴做配。 这些事情，现在的苏盈自然还不知晓。 “跪不跪？不跪我就回去告诉我爹，说你欺负我。到时候我爹去你家说理，可就不止下跪磕个头这么容易解决了！”苏盈催促道。 沈孟音不受父母喜欢，在京城贵女圈中不是秘密。 正是如此，苏盈才最懂如何只用一句话，便能直戳沈孟音的软肋！ 果然，沈孟音听罢此话惶恐不已，提裙就要跪下。 “等一下！” 谢娇娇扶住沈孟音手腕。 众人目光尽数投向谢娇娇。 “谢娇娇，你又要多管闲事了？” 苏盈眸中划过一道冷光。 她演这一出是给谢娇娇看的，好让谢娇娇知道，她并非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但绝不是叫谢娇娇又和她作对的。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女子就不值钱啦？跪什么跪，有什么好跪的。” 谢娇娇语气温柔，说罢将沈孟音拽到自己旁边。 沈孟音恍恍惚惚，有些不知所措。 “你算什么东西，插手我的事情？” 苏盈恶狠狠的瞪向谢娇娇。 “就凭我是伯恩夫人，而你，什么都不是！” 第234章 攒福报 谢娇娇瞧着坦荡极了。 她是被皇上封了爵位的人，日后宫中有什么活动，她无需依附于首辅府。 比家世谢家兴许比不过苏家，但单论地位，谢娇娇却足以吊打苏盈。 “不过是投机取巧，占了个便宜，竟还逢人就炫耀几句，也不知道害臊！” 苏盈上下打量谢娇娇，眼中尽是鄙睨。 “谢娇娇，你现在是野鸡变成了凤凰，不得了了？转眼间就把你从前什么模样给忘干净了。你问问在场这些个千金小姐，谁瞧得上你？” 苏盈脾气大，但也闲少大庭广众之下与人起大争执。今日难得一回。 好端端一场茶会开成这副模样，众人有苦难言。 “我可是皇上亲封的爵位，我为什么不能炫耀？” 谢娇娇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掩嘴笑出声音来。 “况且皇上和长公主瞧得上我就好了，我在意你做什么？你又算什么东西？” 谢娇娇说到最后，语气愈加认真。 她直迎苏盈目光，没有丝毫胆怯！ 是有人畏惧苏盈背后的势力，可谢娇娇不怕！ 之前她想到苏家日后会飞黄腾达，还忌惮些。现在已经同苏盈撕破脸皮，谢娇娇索性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前世她就活得憋屈，这一世，她总不能还处处受委屈吧。 “你……！” 苏盈气极，再是忍不住，伸手就要扇谢娇娇耳光。 谢娇娇眼疾手快，当即将她手腕抓住。 苏盈努力挣扎了好几下，也未能挣脱开，反而谢娇娇抓得更紧了一些。 “你放开我！” 苏盈咬牙切齿，一张脸憋得通红，也不知疼的还是气的。 谢娇娇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力气比一般女子要大，苏盈与她斗，活脱脱的不自量力。 “你们愣着做什么，帮我把她拉开啊！” 见谢娇娇说不听，苏盈撒泼，吵嚷着命令周围小姐。 谢娇娇也没让她们为难，兀的松开手，苏盈朝后踉跄几步，得以被彩云扶持住，才未一屁股坐在地上。 待到苏盈反应过来，谢娇娇已经带沈孟音去了后院。 “没想到谢二小姐竟还是个热心肠。” 不远处，徐乐梅及其丫鬟将方才一幕看在眼里。 原本苏盈想要借沈孟音震慑一下谢娇娇，没曾想，谢娇娇非但不害怕，反而挺身而出，公然与她对峙。 苏盈如意算盘打错，自己也成了这戏中最大的笑话。 “就是人傻了点。”徐乐梅撇嘴，低头呡了口茶。 “啊？”玲珑不解。 “那沈孟音从进来时就一直与苏盈站在一块，分明是苏盈的狗腿子。谢娇娇帮她，指不定她不记好，改日又与苏盈一起排挤谢娇娇。” 贵女圈子里那点事，徐乐梅又不是不知道。 谢娇娇要不是前段日子才在皇上面前立了大功，风头正盛，今日茶会，谁会请谢娇娇来。 玲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后院。 沈孟音在里屋换衣裳，谢娇娇无聊，坐桌子前，连吃了两块糕点。 “好了？” 听见脚步声，她偏过头，看向沈孟音。 “嗯。”沈孟音怯生生的点头。 谢娇娇看出她目光中的感激和羞愧了。 “那走吧。” 谢娇娇起身，将手中小半块糕点塞进嘴里，随后出了门。 第235章 逛布庄 沈孟音跟上。 一路上，沈孟音都跟在谢娇娇后面。 谢娇娇脚步放缓，想要等沈孟音与她并肩，沈孟音就走得更慢，横竖是要和谢娇娇一前一后的走。 “我身上有味儿吗？” 终于，谢娇娇忍无可忍。她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沈孟音。 “没有，我……”沈孟音蹙眉。 “你无需向我道谢。苏盈本就做得过分，今日不是你，是别人，我也会帮的。” 谢娇娇对沈孟音说道。 沈孟音欲言又止，神色十分为难。 “你可是害怕回到大厅，苏盈又找你麻烦？还是担心被那些千金小姐排挤？” 沈孟音不说话，谢娇娇只能将她有可能想到的，都一一猜测个遍。 “苏盈方才之所以那样对你，说到底是做给我看的。而且你什么都没做，是我教训的她。她要记仇，也是记在我的账上。” 谢娇娇无奈，只好耐心宽慰沈孟音。 许是她投了个好胎，成了谢铭和钱氏的女儿，自小受尽宠爱。 谢娇娇对沈孟音，有说不出的心疼。 “至于那些千金小姐，你以为苏盈天天作威作福的，就没人背地里讨厌她？再说了，如果她们真就因为此事与你决裂，她们又有什么值得你交往的。” 谢娇娇苦口婆心，劝沈孟音，如同劝她的亲妹妹。 谢娇娇现在懂得，自己每每犯错，谢晚晴同她说理时的感受了。 “对不起。”苏盈开口，向谢娇娇道歉。 谢娇娇瞬时明白过来。沈孟音当初跟着苏盈，也说过谢娇娇许多坏话。 如今她被苏盈欺负，还是谢娇娇帮她解的围。 想到这里，沈孟音羞愧难当。 “没事。”谢娇娇温声道。 苏盈抬起头，满脸真挚与谢娇娇四目相对。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你说。” 既是正事，谢娇娇语气不由得严肃了许多。 “多做好事，多攒福报。做好自己，你便只需慢慢走着，会有好日子等着你的！” 说罢，谢娇娇拍了拍沈孟音肩膀，转身扬长而去。 看着谢娇娇离去背影，沈孟音有些恍惚，呆愣了许久。 她没想到，这番话是从谢娇娇口中说出来的。 更没想到，这是谢娇娇说给她听的。 “多做好事，多攒福报。” 沈孟音默默念了遍。 有了这桩不愉快，已经没人有心思喝茶玩乐，早早就散了去。 徐乐梅磨蹭到最后，等她出来时，人差不多已经走完了。 “小姐，您是要回家吗？”玲珑轻声询问。 “不回。”徐乐梅紧皱眉头，满脸多少嫌弃。 她才不想回去看见徐兰卿。 可不回家，她又能去哪里打发时间。徐乐梅犯起了愁。 “徐二小姐。”谢娇娇走到徐乐梅身旁。 “现下时候还早，若不然你陪我去趟布庄，正好我兄长生辰，给他挑选礼物。” 徐乐梅为难，抬头看了眼天色，又望向谢娇娇，思忖了会儿。 “好。” 末了，她答应道。 徐乐梅也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与谢娇娇一样好玩。 二人很快聊开，不似一开始那样拘泥。 逛了布庄后，谢娇娇还带着徐乐梅去了马场，待到傍晚，二人才分开，各自回各自的家。 回去路上，正好太阳下山，夕阳光昏黄朦胧，映在来往行人身上，煞是好看。 谢娇娇不由得心情大好，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小姐，奴婢有件事情想不通。” 第236章 解惑 翠漪憋了许久，现下只有她与谢娇娇二人，翠漪总算能够说出来了。 谢娇娇放慢脚步，等翠漪往下说。 “您今儿个怎的脾气那么好啊？”翠漪噘嘴，神情些许不悦。 谢娇娇差点一个踉跄。 她以为翠漪好歹会问她为何要与徐乐梅交好。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胸无点墨还脾气暴躁的人吗？”谢娇娇反问翠漪。 “不是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翠漪怕谢娇娇多想，连忙挥手，一张小脸因为着急憋得通红。 “好好好，我知道。”谢娇娇忍不住笑出声。 她若再逗一下，小丫头怕就要哭出来了。 “你继续说，你觉得我哪里脾气好了？” 回到正题，谢娇娇继续往前走，翠漪跟上。 “奴婢就是觉得，那沈家小姐之前常黏着苏家小姐，苏家小姐看不惯您，她背后怕也没少说您坏话。她欺负您，您还帮她，奴婢心里不舒服，总觉得您亏了！” 谢娇娇向来不爱端小姐架子，翠漪在她面前，渐渐也敢说些心里话了。 她其实在茶会上就觉得别扭了，但后头碍于徐乐梅在，翠漪不好说，便捱到了现在。 “那沈家小姐是与苏盈一同说过我没错，但她与我无仇，还说我坏话，你可想过其中缘由？” 谢娇娇放慢脚步，和翠漪一同缓缓往谢府走。 “肯定是因为想巴结苏家小姐啊！” 翠漪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谢娇娇摇头。 “刑部侍郎跟大学士，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巴结了有什么用，未必她和苏盈关系好了，她那重男轻女的爹娘就能疼爱她？” 翠漪哑然，谢娇娇这样说也是道理。 “沈家小姐在府中过得不如意，只能在外面多交朋友。京城的贵女圈中，苏盈算是能呼风唤雨的人。若和她关系好，愿意跟沈家小姐玩的人也就多起来了。” 谢娇娇告诉翠漪。 这便是沈孟音分明做不了坏人，却硬生生要和苏盈为伍的原因。 “可这样做，又能换来几个真心朋友。” 翠漪眉心快皱成一个小包了！ “她为何不能像您一样，不愿意跟那些人一起玩，就自己玩自己的，您也没少块肉啊！” “我能这么洒脱，全是仗在有爹娘，还有哥哥、祖母和大姐姐，还有妤然姐，你们都对我疼爱有加，我不缺人对我好。但沈家小姐不是。” “假使你是她，从小父母偏爱最小的弟弟，两个姐姐已经成婚，自己在家中像极了外人，你会不会也渴望受到关爱？” 谢娇娇便YHDJ是想得通这些道理，今日在茶会上，她才肯出手帮沈孟音。 后来同沈孟音说的那番话，也是希望她能够释怀。 毕竟她今日算得罪了苏盈，依照苏盈那小心眼，日后绝不会再和沈孟音亲近了。 “小姐，您人真好！” 经谢娇娇这一番点拨，翠漪顿悟。 “我哪里好？”谢娇娇笑道。 “您哪里都好，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翠漪不由得感慨。 二人有说有笑，踏着夕阳余晖，往街道尽头走去。 皇府。 书房，沈承渊专心处理政务。 因为宣平王忽然请示，要求提前回京一事，沈承渊最近需要处理的事务骤然多了许多。 “殿下，您休息会儿吧！” 第237章 危在旦夕 沈承渊日日不是在宫中，就是在书房，来福看在眼里，心疼坏了。 自家主子再能干，那身子也不是铁做的啊！ “您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出去逛逛？今儿个出了太阳，天气不错。” 来福叽叽喳喳，沈承渊听着十分聒噪。 他抬起头，一脸不耐看向来福。 “你何时话这么多了？”沈承渊没好气的指责道。 “小的错了！” 来福连忙弯下腰，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沈承渊也知道，来福是担心他身子，便也没多责怪，只让来福下去，莫要捣乱了。 身居高位，事务再繁忙，也是他该做的。 何况沈承渊向来对自己很是苛刻，要让他闲下来，他反倒不适应。 来福没办法，轻叹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沈承渊继续专心处理事务。 刚看完一本文折，还未来得及合上，忽然，沈承渊胸口一阵绞痛！ 他闷哼一声，眉头紧紧皱成了团。 紧接着，疼痛感蔓延全身，沈承渊从头到脚，连带着五脏六腑，仿佛被撕扯一般，疼得他喘不过气！ 此时，萧世衍手里提着一壶酒，大摇大摆进了皇府。 来福在书房外守着，正郁闷，打老远看见萧世衍，他眼睛一亮，忙不迭迎了上去。 “殿下是不是……” “萧公子！您总算来了！” 萧世衍刚要问来福，沈承渊是不是在书房，来福激动不已，打断了他的话。 “我……怎么了？” 萧世衍瞧着来福炯炯有神的目光，心生一丝胆怯。 来福这样子，跟饿了半个月的狼突然看到肉没什么区别。 “您快去看看殿下吧，他都在书房闷了整整一天了，期间就去上了个早朝。我怕他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 来福言语中带着浓浓祈求意味。 “好家伙，他要成神仙吗？”萧世衍小声嘀咕。 说罢，他提着酒坛子，快步去了书房。 萧世衍推门而入，就见沈承渊跌倒在地，浑身都在发着哆嗦，看上去十分骇人！ “沈承渊！” 萧世衍顾不得其他，将酒坛子塞到赶来的来福怀中，便立即上前搀扶沈承渊。 在萧世衍帮助下，沈承渊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他坐回座椅，低头闷着不说话。 “大夫呢！快去叫大夫！” 萧世衍着急，连忙吩咐来福。 “不能叫！”沈承渊开口，喊住来福。 “你都疼成这样了，还不叫大夫，打算让它自己好吗？”萧世衍无奈至极。 沈承渊本就白皙的脸颊现下完全没了血色，他嘴唇发青，五官更是因为疼痛不由得皱在一起！ 萧世衍何时见过沈承渊这副模样。 “它自己会好。” “……” 萧世衍没了话说。 沈承渊性子十分倔强，且他做的事情，都自有他一番道理。 萧世衍心里清楚，便只能听他的话，放弃喊大夫来。 于是，萧世衍就在沈承渊身旁一直守着，直到一炷香过后，沈承渊气色才慢慢恢复往常。 “还疼吗？” 萧世衍给沈承渊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中。 “没事了。”沈承渊回答得风淡云轻，好似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要是真没事了，你就好好跟我摆摆，你这身子到底是怎么了？” 萧世衍担心极了。 他虽吊儿郎当的，但孰轻孰重，萧世衍是分得清的！ 第238章 保密 沈承渊方才那副模样，分明是受了极大痛苦。 萧世衍见沈承渊气色逐渐恢复，确认他已经缓了过来，才放心退回到座椅上坐下。 “此事说来话长。”沈承渊神情凝重。 自萧世衍来时，他的眉毛就未曾舒展开过。 “那就长话短说。”萧世衍迫不及待，催促了声。 于是，沈承渊便将在镜明山庄和狩猎场遭遇的那两次行刺告诉了萧世衍。 “既然最先是从左臂的伤口开始疼的，想必在镜明山庄那次，我已经中了毒。” 沈承渊心中有数。 “那之后在狩猎场那次，可是因为对面的人发觉你还没中毒，怕有失误，于是又刺杀你一回？” 萧世衍双手紧攥成拳头。 他在想，究竟是谁如此歹毒，三番五次想要置沈承渊于死地！ “可能吧。”沈承渊淡淡应道。 “那你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吗？”萧世衍追问。 沈承渊摇头。 见状，萧世衍眸中划过一道惊诧。 “敌暗我明，此事不好对付。” “你不管就好了。” 沈承渊抬眸，同萧世衍四目相对。 事实上，他也从未想过将萧世衍牵连进来。 只是今日正好撞见，沈承渊那副模样，实在不好伪装。 “我如何不管？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好兄弟出事，我能袖手旁观？你把我萧世衍当什么人了！” 萧世衍情绪激动，当即声音拔高，朝沈承渊吼道。 沈承渊乏累，嘴角勉强扬起，扯出一抹笑意。 自那日北水将调查结果告知于他，沈承渊私下也查过不少关于蛛木的资料。 蛛木乃世上毒性最烈的毒之一，沈承渊仔细估算，他还能捱过明年夏天，就已经是万幸！ “你听说了吗？其实，前段时间救活世子的人并非谢娇娇，而是她从津南带回来的名医，姓江。世子患心疾已有四五年，中途中寻过名医无数，但都未能治好。这姓江的大夫一出手，却是妙手回春，几下便将世子救活了！” “而且我听说，那天夜里，世子差点是没气了的，江大夫等同将人从鬼门关拽了回来。他既有如此精湛的医术，治好你身上的毒肯定也不在话下！” 萧世衍前头铺垫这么多，便是因为了解沈承渊。 沈承渊中毒一事连他都要蒙在鼓里，想必也不愿麻烦到其他人。 “你放心好了，我跟谢娇娇关系不错，还和那江大夫一同吃过饭，我去和他说，他会同意的。” 说着，萧世衍作势站起身。 “别去！” 沈承渊语气冷淡，听不出丝毫情绪来。 他比萧世衍更早知道江眠，若是要找，何需等到现在。 “为什么？”萧世衍不解。 他还以为，人命关天的大事面前，沈承渊不至于那么倔。 “再过不久，宣平王回京，我中毒一事不能传开。” 沈承渊告诉萧世衍。 若宣平王得知他已经开始寻名医医治，定猜得出他现在形势严峻，危在旦夕。 正是敌暗他明，沈承渊才不能轻举妄动！ 提及宣平王，萧世衍神情也逐渐变得严肃。 “那你就硬撑着？” 末了，萧世衍问沈承渊。 绕是沈承渊已经解释过了，萧世衍还是放心不下。 “静观其变。”沈承渊淡淡吐出四个字来。 萧世衍紧紧望着沈承渊，好半晌，无奈叹了声气。 “你记得，帮我保密。”沈承渊提醒。 第239章 准备礼物 萧世衍应下。 就算沈承渊不提这句，他也会保守秘密。 宣平王乃先帝左膀右臂，陪同先帝打下宣国江山。 他在朝中威望，与先帝相差无几。 当朝者最是忌惮功高盖主，宣正帝自然看不惯朝中有这样一号人在。 而沈承渊，如今是宣正帝最重视的皇子，也是争夺太子之位的有力人选！ 但凡宣平王起了二心，沈承渊便成了他最想除掉的人！ 萧世衍虽整日流连风花雪月，不曾参与过朝政事务。 但他的父亲和他最好的朋友，皆在朝中。萧世衍耳濡目染，这些道理他也是明白的。 只是懂再多道理，沈承渊中毒一事，终究是萧世衍一个心结！ …… 谢辞安生辰将至，谢娇娇这些天净在忙于为谢辞安准备生辰礼上。 她打算亲手为谢辞安做件衣裳。 前世谢娇娇嫁去皇府，为了讨沈承渊欢心，她努力学诗词歌赋，重新拾起丢了十几年的女红。 虽说手艺算不得精湛，但裁剪勾脚，这些最基本的，谢娇娇还是会的。 担心被人发现端倪，谢娇娇还专门叫了张嬷嬷教她。 “小姐。”翠漪进来，手中端了碗银耳羹。 “你来的正好。” 谢娇娇挥手，将翠漪招呼来，拽到自己身边。 衣裳已经大致做好，就差收腰和衣袖领脚的编织刺绣还需要下点功夫。 谢娇娇把衣裳摆在座榻上，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 “你帮我瞧瞧，衣裳可是大了小了，会不会不合身？” 谢娇娇一只手摩挲着下巴，询问翠漪意见。 既是送的生辰礼，自然要等到谢辞安生辰那天才能让他知晓。 这衣裳长款如何，谢娇娇全凭的感觉。 “奴婢觉得正好合适。” 翠漪思索片刻，点头道。“只是……” “只是什么？”谢娇娇歪过头问。 “少爷向来穿银白色衣衫，您选这颜色，于少爷而言，会不会花哨了些？” 翠漪小心翼翼，生怕惹谢娇娇生气。 “我就是要做不同的。若不然和他衣柜里摆的那些不都一样，我何需费心自己亲手做件给他？”谢娇娇笑道。 她给谢辞安做的，是件石青色素面锦缎袍子。 至于为何要做成石青色，自然是因为，苏妤然喜欢。 谢娇娇整日围着沈承渊、谢晚晴和沈书白转，可没忘了谢辞安和苏妤然这一对。 说到沈承渊，谢娇娇不由得想起，自己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过他了。 不是……为何要惦记这个。 她明明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与沈承渊有交集。 谢娇娇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二小姐在吗？” 这时，有人忽然站在门外问了声。 谢娇娇听出来人是糯米，遂叫他进来说话。 “是这样的，我家公子听说上京有条南宁街，每每入夜，便十分热闹。他想请谢二小姐带路，陪他逛逛。” 糯米同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一愣。 江眠哪里是想逛逛，他分明是馋南宁街上的小吃了。 而且……江眠此时就在门外。 这哪里是在请求她！分明只是通知她一声！ 谢娇娇总不能把江眠轰回客房。不得已，她只好简单收拾下，陪江眠出了门。 街上人烟熙攘，灯影绰约，十分繁华。 谢娇娇与江眠并肩，两个贴身的下人紧跟其后。 “没想到上京竟如此好玩！” 第240章 路见不平 江眠感慨。说罢，他用竹签戳起一颗肉丸子，塞进了嘴里。 料是谁能想到，此刻站在谢娇娇旁边，活像个二傻子的男子，便是津南一带赫赫有名的神医！ 也难怪闲少有人找到他了！ 他这样子就是站在人面前，人家也不一定认得出来他！ “我跟你说，这肉丸子不是最好吃的，最好吃的是尽头那家店铺的酥肉，堪称一绝！” 谢娇娇告诉江眠。 说话时，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真的？”江眠眼睛一亮。 “真的！”谢娇娇语气认真极了。 “走走走！” 江眠拉起谢娇娇的手，加快脚步朝前方赶去。 谢娇娇无奈，跟着江眠横冲直撞。 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在前，紧紧抓住女子手腕。 谢娇娇一袭红衣，风吹时掀起衣袂，在这熙熙攘攘的夜景中，二人匆匆前行的身影，美得如同一幅画！ “抓小偷啊！” 忽然，谢娇娇听见身后一阵喊声！ 不等她反应，一名女子与她擦肩而过。 谢娇娇好奇，便定睛多看了几眼。 紧接着，几个大汉追上那女子，将她牢牢钳制住。 小姑娘瞧着年纪不大，却比谢娇娇瘦弱许多。谢娇娇已经算身材娇小的了，几个大汉拽着那女子，宛若提着只小鸡。 谢娇娇都怕几个大汉把小姑娘骨头掰断了。 “哎！” 谢娇娇拦住几人。 那女子低垂着头，看上去毫无精神气。 “她怎么了啊？偷了什么东西？” 到底是心善，看不得人间疾苦，见这几人气势汹汹的模样，谢娇娇估摸着这小姑娘怕凶多吉少！ “这女子已经连续好几天，天天偷我家的烧饼了。第一次我看她可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可她觉得我们好欺负，天天都来偷。我们做点小本生意不容易，总不能就这样养着她吧！” 大汉气极。 谢娇娇蹙起眉头，瞥了眼女子，神情有些为难。 “走吧。”江眠招呼谢娇娇离开。 “慢着！” 见大汉拽着女子要走，谢娇娇忽然将他喊住。 说罢，她掏出一粒碎银子，递给了大汉。 “这姑娘拿的你们家烧饼，我帮她把钱付了。” 烧饼本就不值多少钱，一粒碎银子绰绰有余。 大汉未说什么，拿过银子就走了。 女子身子虚弱，差点瘫软在地。谢娇娇和翠漪赶紧上前，将她搀扶住。 发生这事儿，街是逛不下去了，几人只得打道回府。 待回了院子，谢娇娇才发现，这女子手臂上竟有一大块烫伤的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伤是怎么回事？”谢娇娇担忧，忙问女子。 “我身上没钱，又饿，只得靠偷些吃食填饱肚子。这手上的伤，是与卖烧饼的师傅起争执时，他不小心弄翻油锅，溅到我身上的。” 女子声音低沉，听起来怯生生的。 滚烫的油泼到身上，谢娇娇虽不曾经历过，想想就觉得疼痛难耐。 想到江眠现下还在外面，谢娇娇便打算问问他去。 “江大夫。” “怎么了？” 江眠挑眉，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谢娇娇把女子受伤一事告诉了江眠。 “你医术精湛，可否帮忙医治一下她手上的烫伤？”谢娇娇目光充满祈求。 “不可以。”江眠当即回绝。 谢娇娇神色垮了下来。 “为什么？”她不理解。 第241章 傻白甜 江眠擅长医术，帮那女子治疗，真真只是举手之劳。 谢娇娇没有想到江眠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因为今晚我逛累了。”江眠语气淡然。 “……” 不得不说，江眠的回答属实欠揍！ “可是那姑娘手上烫伤严重，你既是大夫，见有人受伤，怎能不出手相救？” 谢娇娇有些着急。 才刚烫伤的半个时辰是最疼的时候，此时，那女子还在屋内忍受巨大煎熬。 “我何时说过我是大夫？” 江眠依旧不冷不热，任谢娇娇再着急，他内心丝毫不起波澜。 “你……！” 谢娇娇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也是，世人都传江眠乃神医在世。 但谢娇娇从第一眼见到江眠，至现在，他从未给自己立过悬壶济世的牌坊。 “你有这功夫，早请到大夫来给她处理伤口了。”江眠随口提醒了声。 谢娇娇又气又急，懒得和江眠多说，径直出了院子。 “公子，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一进房间，糯米便忍不住好奇心，迫不及待问江眠。 “我发现什么了？”江眠挑眉。 “发现今日谢二小姐救的那女子不对劲啊！”糯米噘嘴。 连他都看出来了，江眠不应该没察觉到异样啊。 “你也觉得她有问题？”江眠似笑非笑。 说着，他打开油纸包，又往嘴里塞了块肉丸子。 冷了些，不太好吃。江眠摇了摇头，将油纸包挪到了一边。 “谢二小姐说那女子烫伤是因为和卖烧饼的老板起争执，可是我怎么看，她是会武功的。” 糯米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而且，出现的时间也很巧。”江眠目光愈加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要问他巧在哪里，江眠道不出所以然来，但他总觉得这女子的出现有些奇怪。 “谢娇娇怎的一会儿特别聪明，一会儿又格外的蠢。” 让江眠无法理解的，还有谢娇娇。 之前在津南，谢娇娇之所以能吸引江眠注意，除了江眠好奇她为何知道自己喜欢吃甜食。 更重要的一点是，江眠觉得谢娇娇很有头脑。 他从未将自己身份暴露于世，连被他医治过的人，顶多也只知道他姓什么。 这世上姓江的人多了去了，无人会把他与神医江眠联系上。 而谢娇娇却能在来津南第一天便知晓他身在何处。 再加之后头几天出现的种种巧合，令江眠不由得对谢娇娇生了几丝兴致。 若不然，他也不会跟着来京城。 毕竟江眠与沈叙素不相识，沈叙是生是死，江眠毫不在乎。 今日遇到的这女子也是一样。 “那您要不要提醒谢二小姐一声？”糯米问道。 “她现在听得进去吗？”江眠轻笑。 糯米想到刚刚谢娇娇与江眠争执的场景，顿时没了话说。 “正好，这女子受了伤，依着谢娇娇的菩萨性子，估摸着会要让她在谢家待一段时间，我顺带着瞧瞧，她到底要做什么。”江眠嘴角微勾。 与此同时，五皇府。 “什么？！” 沈承渊拍案起身，情绪十分激动。 “你是说，阮云现在在谢家，就与谢娇娇待在一块？” “是的。”南山低头应道。 沈承渊气极，深吸一口气，才稍冷静了下来。 “与阮云萍水相逢，便敢将她带回府中，谢娇娇到底怎么想的！” 自从镜明山庄回来后，沈承渊便派手下去往北平，打探宣平王最近动作。 第242章 阮云 不查倒好，这一查，还真让沈承渊查出了些门道。 半年前，宣平王府收了个丫鬟，名唤阮云，在宣平王身边伺候。 奇怪的是，阮云原本居住在北平城中。 结果前段时间，她们一家忽然搬迁至邻边小镇，而阮云也离开了宣平王府。 随后她便来了上京。 沈承渊一直叫人暗中盯着阮云，谁曾想，谢娇娇竟与阮云有了联系，还因此进了谢家。 “你再多派几个人手守着谢府，务必保护好谢首辅一家安危！” 末了，沈承渊吩咐南山。 这些事情牵扯颇深，沈承渊无法将其告诉谢娇娇，阻挠她与阮云往来。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加派人手，安排在谢娇娇附近。 一方面保护谢娇娇，一方面监视阮云，看她接近谢娇娇究竟有何目的。 入夜。 谢娇娇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她一闭上眼睛，就想到晚上同江眠吵架的场景。 那时她太过着急，行事冲动，竟不分青红皂白，将江眠指责了顿。 能得江眠医治，本就可遇不可求。 他愿意陪自己来到京城，救下沈叙，已经十分难得。自己竟还要求他连阮云的烫伤也要管。 况且若不是她，想来江眠现如今应当在药铺待的好好的。 谢娇娇越想越内疚，眼见天微微亮，她才睡了过去。 待到醒来，谢娇娇来不及用早膳，便匆匆出了门，去到客房。 彼时，糯米正在院子里晒药材。 “谢二小姐？” 听到脚步声，糯米抬起头，就见谢娇娇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谢娇娇来不及理会糯米，她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鼓起勇气敲门。 结果才伸出手，门便从里面打开，吓了谢娇娇一跳。 “你这是要做什么？”江眠上下打量谢娇娇，如同看傻子一般。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谢娇娇神色格外认真。 “昨日是我不对，我不该将我的意愿强加于你，觉得你医术精湛，就理所应当替我救人。” 她是真觉得自己错了。 谢娇娇低着头，没看见江眠脸上笑意。 见迟迟等不到回应，谢娇娇以为江眠不愿接受她的道歉。 她抬起头，怯生生的看向江眠。 江眠轻笑了声。 “没事，都过去了。” 事实上，他压根没将昨日的争执放在心上。 “那你不生我气了吗？” 谢娇娇激动，眼睛眨了眨，等待江眠回应。 “念在你如此诚恳的份上，我便不生你气了。” 江眠笑了笑，随即转头退回到房间。 谢娇娇跟上。 “不过。”江眠顿了顿，“今天晚上你得陪我去买酥肉！” 谢娇娇反应了会儿，随即大笑。 原来江眠还惦记着昨晚未能吃成酥肉一事。 “对了，还有件事情我想问你。”江眠背靠座椅，一副清闲自得的模样。 “你说就是。” “你打算让那女子在府中待多久？” 江眠语气慵懒，宛若随口一问。 只有他心里清楚，阮云只消在谢府待一天，这谢府上下都有危险。 谁也无法预料，阮云究竟何故要接近谢娇娇。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就这几日吧。”谢娇娇想了想，回答道。 “昨日我同她聊了下。她和我说，她到京城是为了找亲戚的，可亲戚不认她，她又没了回去的路费，只得在城中流浪。她受的伤并不严重，这两日休养好了就可以离开了。” 第243章 宣平王回京 见谢娇娇这一副单纯模样，江眠欲言又止。 阮云尚未有任何动作，他如今对阮云种种料定，在谢娇娇眼里不过猜测。 左右同她说了她也不会相信，江眠索性将劝谢娇娇谨慎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时间又过去两日，宣平王回京。 到底是由先帝钦封的亲王，且掌管一方国土，宣平王进京那日，排场十分浩大。 城门口，百余名侍卫整齐排列，御林军统领为首，迎接宣平王。 马车径直到皇宫门口。宣平王下来，一身宝蓝底菖蒲文杭绸官服，周身挺拔，轻车熟路踏进宫门，沿着宫巷一路前行，进宝善殿面圣。 宣正帝已然在此等候多时。 “臣宣平亲王欧阳皓，拜见圣上。” 宣平王双手作揖，弯腰，恭恭敬敬向宣正帝行礼。 “快快起身。”宣正帝抬手示意欧阳皓。 算来欧阳皓与宣正帝相比，年长二十岁有余，但他模样周正，容光焕发，丝毫不见老像。 二人在宝善殿中畅聊了将近一个时辰，直至沈承渊进宫。 宣正帝将操持欧阳皓回京事宜权全交由沈承渊负责，面圣之后，欧阳皓回宣平王府，沈承渊便特来亲自接送。 “渊儿，陪我去御花园逛逛吧。” 沈承渊放慢脚步，走在欧阳皓身侧。 二人刚出宝善殿，欧阳皓停住脚步，向沈承渊提议。 沈承渊自是要奉陪的。 随后，两人转去另一方向，闲步来到御花园。 “好久没有回来，这京城瞧着比几年前还要繁荣了！”欧阳皓感慨。 花草茂盛，庭林阡陌，沈承渊同欧阳皓沿湖畔前行。 周遭安静无比，只听得见二人脚步声音。 “是啊，您已经四年没有回来过了。”沈承渊接话。 年关时回京面圣，是各封地亲王乃至各地方官理应遵守的规矩。 偏偏欧阳皓蔑视宣国律法，四年未曾回来。 其中原因，沈承渊心里清楚得很。 自先帝驾崩，宣正帝登基，欧阳皓便以位高者自居！ 除去表面功夫，从未见他真将自己当人臣子看过！ “四年，我记得上回与你告别时，你才这么高。” 欧阳皓比划了下，好似与沈承渊十分熟稔。 “那时容貌尚且稚嫩，现下看来，倒是生得愈发俊朗了。” 说罢，欧阳皓朗笑。 “王叔谬赞。”沈承渊谦逊回话。 “棋艺呢？棋艺可有见长？” 欧阳皓饶有兴致，转头面向沈承渊，询问道。 “近来朝中事务缠身，没怎么练过了。” 沈承渊语气淡然，听不出丝毫情绪，但也挑不出破绽。 “改日来我府中，陪我下几局，如何？”欧阳皓提议。 沈承渊应下。 低头间，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先帝喜棋，也擅下棋，欧阳皓乃先帝手下最得力干将，与先帝关系要好。 二人不仅是战场上的战友，亦是棋局上旗鼓相当的对手！ 所以封为异姓王！ 沈承渊自小聪明伶俐，文韬武略，一学便会。 自先帝驾崩，整个皇宫，只有沈承渊能与欧阳皓较出输赢。 欧阳皓从前总说，沈承渊下棋时有先帝神韵。 “王叔此次回京，打算在京中待多久？”沈承渊随口一问。 “应当是年关之后。”欧阳皓回答。 “北平现下国泰民安，且有忍儿替我操持，我既无要事，在京城待久些也无妨。” 第244章 冤家路窄 提及欧阳忍，沈承渊双眸微虚，很快恢复寻常。 “小王爷怎么不和您一同回京？” 欧阳皓不回京，欧阳忍自是没那个权力越过欧阳皓。 父子二人在北平整整待了四年。但如今欧阳皓已然回来，欧阳忍理应跟着进京面圣。 “北平总要有人处理嘛。”欧阳皓笑道。 见欧阳皓未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兴致，沈承渊识趣的结束了话题。 二人随后在宫中逛了一会儿，沈承渊便送欧阳皓回了宣平王府。 街上熙熙攘攘，人烟鼎沸，热闹场景与平日里无异。 沈承渊在想事情，心情沉闷，索性弃了马车，独自走路回皇府。 正是深秋，天气凉爽宜人。 沈承渊走在路上，忽的，目光被不远处一抹鲜红吸引了去。 只见谢娇娇手里抱着两匹绸缎，与一旁的丫鬟谈笑风生。 自己做活，让丫鬟歇着，沈承渊还是头回见到这等子好笑事。 “小姐，布匹让奴婢拿着吧。”翠漪为难。 从布庄出来，谢娇娇便一路抱着布匹，未曾歇下来过。翠漪不忍，劝了几次，谢娇娇也未听她的。 “不用。”谢娇娇一口回绝。 她一想到这布匹是用作给兄长做的衣服上，便当成宝贝似的，哪舍得给别人碰一下。 只消将腰带与袖边缝好，她给谢辞安送的生辰礼就彻底完工了。 谢娇娇脑海中浮现谢辞安收到礼物后的模样，便觉心情雀跃，走路也不自觉轻快了些。 “小姐！” 翠漪忽的拉了拉谢娇娇衣袖，“您看对面！” 谢娇娇顺势望去，好巧不巧，同沈承渊四目相对。 沈承渊稍皱了下眉头，随即动作迅速，进了旁边街巷。 “咦，五皇子分明刚刚还在看您。” 翠漪歪过头，怔怔望向沈承渊方才站立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谢娇娇也觉得奇怪。 她倒不是以为沈承渊在看她。 前世她那么卖力，也不曾得沈承渊一丝青睐，这一世沈承渊更不会看上她。谢娇娇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只是……方才沈承渊看她眼神，以及后面动作，分明是在躲着她。 她躲着沈承渊才对，沈承渊对她这般避之不及，又是什么意思！ 谢娇娇捉摸不透。 “走，去看看。” 随后，谢娇娇招呼翠漪一声，去了对面。 两间店铺的夹缝处，沈承渊背靠墙壁，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谢娇娇赶来，与沈承渊几步之隔。 “你来做什么？” 沈承渊甚至没有看谢娇娇一眼。 “你刚才躲着我做什么？”谢娇娇上下打量沈承渊。 不得不说，现下沈承渊看起来，真真从头到脚都透着反常。 比如他为何要刻意与谢娇娇躲闪，比如他好端端的，怎的会待在此处。 “我没躲你。”沈承渊语气冷淡，“我压根就没看见你。” “……” 谢娇娇哑然。 她若再问下去，反而显得她自作多情了。 可是……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谢娇娇关心道。 她虽厌烦沈承渊，但也不至于到想让他死的地步。 何况沈承渊之前几次救她性命，谢娇娇心里是记着的。 “滚！”沈承渊开口。 单单一字，却宛若瞬间将人推入冰窖中！ 谢娇娇紧皱眉头。 忽的，她眼前浮现前世最后见到沈承渊时的场景！ 偌大宫殿中，沈承渊紧紧搂着谢晚晴！ 第245章 珍惜眼前人 谢娇娇跪在地上，十指中嵌满鲜血！ 她就这样，亲眼看着自己痴恋了六七年的男子，毫不吝啬将满腔柔情给了另一个女子！ “你爱过我吗？” “没有。” “五年，我与你朝夕相处整整五年，你当真不曾爱过我，哪怕只有一丝一毫？”谢娇娇不甘心。 她宛若疯了一般，咆哮着追问沈承渊可有爱过她！ “没有，从来都没有，我对你，从未喜欢过！” 沈承渊说出这句话时，怀里还搂着谢晚晴。 谢娇娇看着二人，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好笑！ 她像个傻子，被人玩弄于股掌间！ “沈承渊，你可是忘了，你现在怀里抱着的，是你亲弟弟的夫人！你这样做，可对得起死去的太子，可又对得起我？” 谢娇娇撕心裂肺的朝沈承渊大吼。 “滚！” 这是沈承渊对她说的最后一个字。 随即，谢娇娇在牢中等来的，便是将她凌迟处死的消息。 往事与眼前一幕重叠，等谢娇娇反应过来，已然泪流满面！ 见谢娇娇迟迟不走，沈承渊不耐，抬起头，便看见谢娇娇红了的眼眶。 他心下一慌。 “我们走。” 谢娇娇抱着布匹，将自己脸颊遮盖住，转身逃似离开了小巷。 她刚才……是哭了吗。 沈承渊怔然。 可随之而来的疼痛打断了他。 沈承渊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像撕裂开了一般！ 谢府。 回去后，谢娇娇便将自己锁在屋内，闷了许久。 前世与沈承渊撕破脸皮的那段回忆实在太过深刻。 绕是她现在已经重生，开始新生活，再想起时仍觉得后劲十足，仿佛有千万根银针扎在她的心上！ 但说到底，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真正令谢娇娇想不通的，是沈承渊今日的异常之处。 最后一眼，她分明见沈承渊抬起头了的。 可她当时只顾着将自己的脸遮住，不让沈承渊发现她落泪，没有看清楚沈承渊的面容。 难道真是他身子出了问题？还是因为上回在镜明山庄受的伤？ 不可能啊，前世根本没有这一出。 可去镜明山庄那次，也是她临时起意，要陪谢晚晴散心。前世她第一次去镜明山庄，已经是嫁给沈承渊之后。 谢娇娇左思右想，仍是猜不透沈承渊现状。 罢了。 在思索了将近半个时辰后，谢娇娇决定放弃。 反正前世沈承渊到最后还是活得好好的，这一世应当也是如此。说句不好听的，她谢娇娇死了，沈承渊都不会死。 想到这里，谢娇娇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去。 “小姐！” 谢娇娇刚推开房门，翠漪便兀的上了台阶。小跑着赶到谢娇娇面前。 “小姐！您怎么样了？还好吗？” 谢娇娇在里面待了多久，翠漪就担心了多久。 见她如此焦灼，谢娇娇不免感到内疚。 自己应当和翠漪先说声的。 前世的事情翠漪不知，谢娇娇有时没来由的心情不好，翠漪搞不明白，只得乱想。 “没事。”谢娇娇嘴角上扬，淡淡笑道。 想起前世，她虽早早死去，不曾知晓翠漪结果如何。但翠漪作为杀害太后的罪女丫鬟，想必与凌迟处死无异。 翠漪陪了她那么久，最后却未能给翠漪争得个好归宿。 谢娇娇不免感到惭愧。 “小姐，您怎的这副模样看奴婢……？” 第246章 蹩脚的演技 谢娇娇笑容愈加和蔼，引得翠漪阵阵心慌。 听罢翠漪发问，谢娇娇这才收回了思绪。 “没有，就是觉得你好。” 谢娇娇咧嘴，笑得格外灿烂。 “啊？”翠漪云里雾里。 她在想，自家小姐可是在房间里待了半个时辰，给闷傻了。 “对了，你陪我去看望下阮姑娘吧。”谢娇娇转移话题。 说着，她便抓住翠漪手腕，二人一同出了院子。 与此同时，客房东院。 江眠背靠座椅，似笑非笑打量面前女子。 阮云一只手轻轻压在左臂的烫伤处，泪眼婆娑望着江眠。 她本就身子瘦弱，再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看了不心生怜悯。 偏巧，江眠不是正常人。 “阮姑娘，我家公子说了，他并不擅长医术，顶多只懂一些皮毛，治不好您手上疤痕的。您就回去吧。” 糯米无奈至极，苦口婆心劝阮云。 阮云轻轻摇头，咬紧牙齿，仍可怜兮兮的望着江眠。 “小女子出身贫寒，日后只能去别家当差，做个丫鬟填补生济。若是被人瞧见小女子手臂上有这么大块骇人疤痕，定会嫌弃小女子的。” 糯米见阮云说不听，恨不得动手将阮云扫地出门。江眠抬手，示意糯米停下。 “你过来，让我瞧瞧。” 江眠慢悠悠的开口，端得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阮云眼前一亮，激动上前，走到江眠身旁。她将衣袖撩开，露出包扎好的伤口。 不等江眠开口说话，忽的，他眼角余光扫向阮云另外一边衣袖。江眠一只手抓住阮云手腕。 只见她手上攥着匕首，而匕首的尖端，正好对上江眠小腹。 方才江眠但凡有半点迟疑，那把匕首现下已经刺进他的身体！ 阮云心急，想用受伤的那只手臂将江眠的手拽开！ 去不曾想江眠力气更大，双手牢牢将阮云钳制住！ 阮云虽然是在做戏，但手臂上的伤却是真的。 江眠只消稍一用力，烫伤的疤痕便会撕裂开，疼得她生不如死！ “你的演技真的很蹩脚。” 江眠压低声音，狠狠瞪向阮云！ 估计也只有谢娇娇这么单纯的人会相信。 “那你怎么不杀了我？”阮云咬牙切齿道。 “我又不知你背后靠山是谁，万一是我得罪不起的人呢。” 江眠嘴角微勾，轻笑出声。 话音刚落，谢娇娇隔着道门呼喊江眠。 江眠瞬时松开手，阮云起身，退后几步，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臂。 “开门。”江眠一边整理衣领，一边吩咐糯米。 谢娇娇刚踏进来，就看见阮云站在江眠身旁不远。 “谢二小姐。” 面对谢娇娇，阮云换了副模样，一下子乖巧了许多。 “我去看你，结果府里下人告诉我，见你来了东院，我便随之赶来了。”谢娇娇笑着同阮云解释。 随后，她又看向江眠。 “没想到你俩还真待一块的。” “想什么呢。她来问我有没有法子祛除她手臂上的疤痕，我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就帮她看看。” 江眠挤眉弄眼，上下打量谢娇娇。 “我可没多想，你少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谢娇娇撇嘴，白了江眠一眼。 谢娇娇与江眠相识这么些天，二人朝夕相处，且江眠性子也是个活泼的。 不知不觉，两人关系已经十分熟稔。 说完，谢娇娇和阮云离开了江眠房间。 第247章 飞鸽传书 谢娇娇前脚刚走，后脚，江眠笑容戛然而止。 他低头，看了眼被匕首划破的衣衫，眉头不自觉紧皱起。 “公子，您可有受伤？”糯米担心极了。 方才是碍于谢娇娇在，不便展露，待到谢娇娇离开，糯米才敢上前，关心江眠情况。 “就凭她，还没本事伤到我。”江眠不屑一笑。 “现在已经确认阮云不是什么好人，要不要给谢二小姐提个醒，让她把阮云送走啊？” 糯米忙不迭询问道。 他早看出阮云绝非善茬，但没想到，这才进谢府两日，阮云就开始对江眠下死手！ “把她送走，此事更不好解决。”江眠语气沉闷。 糯米不解。 江眠抬起头，与糯米四目相对。 “你没发现，阮云是指着我来的吗？” “我刚刚也在想，为何阮云会来刺杀您？”糯米百思不得其解。 江眠自离开家四处游历，便一直隐姓埋名，也从未做过坏事。 按理说，那背后之人费尽心力，派杀手潜进谢府，就为要他性命，怎么也该与江眠有深仇大恨。 “我也觉得奇怪。”江眠目光愈加深邃。 就是搞不懂，他才想留着阮云，看阮云之后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要不然方才他就将阮云给解决了，何必留个祸害在自己左右。 入夜，谢府。 一抹身影脚步匆匆，从后花园中穿过，径直去了南院。 谢娇娇进了房间，将门关上。 她褪去黑衣，走到桌前，将手上东西放下，随后点燃了蜡烛。 昏黄烛光摇曳，谢娇娇迅速取下信鸽脚上绑着的纸条。 信鸽身体被一支箭穿过，鲜血沾染白色羽毛，连同谢娇娇手上，也满是鸽子血迹。 “对不起了。”谢娇娇轻声道。 她担心信鸽明日被收拾院子的下人发现，只得带回房间，自行处理了。 谢娇娇现在来不及顾及其它。她迫不及待打开信纸，将里面内容浏览了遍。 看到最后，谢娇娇神色愈加凝重！ 她坐到座椅上，精神恍惚了片刻，随即又将信纸看了一遍。 之后，谢娇娇捻起信纸一角，在烛火上微漂。 火光蔓延，瞬时，信纸化为灰烬。 一切恢复寻常，好似并无事情发生过。 翌日清晨。 谢娇娇是被外面喊声吵醒的。 她挣扎着坐起身，询问外面何故如此吵闹。 “小姐！不好了！东院出事了！” 说话的人是房叔，府里的管家。 东院？那不就是客房嘛！ 谢娇娇立即清醒。 最近谢府就来了两个生人，一个江眠一个阮云。 东院出事，自然与谢娇娇息息相关！ “江公子……江公子将阮姑娘给玷污了！” 房叔提起此事觉得脏人，说罢，不忘连叹了好几口气。 “什么？！”谢娇娇大吃一惊。 江眠玷污阮云？ 这都哪跟哪啊！ 谢娇娇以最快速度起身穿好衣裳，马不停蹄赶往东院。 阮云房间风平浪静，热闹的是江眠住的院子。 此时，院子门口围满了人，议论声夹杂着哭声，尽数传进谢娇娇耳畔。 “二小姐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声，瞬时，众围观的下人皆安静下来，只剩阵阵呜咽。 院子中央，阮云正衣衫不整坐在地上！ 第248章 一场闹剧 谢娇娇眉头紧皱。 江眠生得干净清朗，十分俊俏，这些天在谢府待着也从未招惹过谁，平日里只与谢娇娇来往多些。 任谁都不会相信，如此一位温润公子，竟做出欺辱民女的事情来。 可此时，阮云正狼狈不堪，半边外衣垮下，低头抽泣着。 即便她不说，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发生了何事。 翠漪招呼众人先行离开，谢娇娇上前，蹲在阮云面前。 她替阮云将衣裳穿好，挡住露在外面的肩膀。随即搀扶阮云起身。 “谢二小姐，还请您给我主持公道！” 说罢，阮云挣脱开谢娇娇的手，忙不迭跪下。 谢娇娇眉头皱得更甚。 “地上凉，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情待回到房间你慢慢同我说。” 谢府拢共这么大点，方才围观的那些个下人一传。很快谢铭和钱氏他们就会知晓此事。 人是她带来的，谢娇娇实在不忍因为自己疏忽，白白给家里人添了麻烦。 “我不。”阮云哽咽，拼命摇头道。 “我本就在这京城中无依无靠，即便报了案，衙门也不一定会管我的事情。我只能求您做主，给我主持公道！” 单哭不够，阮云一把攥住谢娇娇裙角，好似生怕谢娇娇不管她。 翠漪见状担心，欲上前拉开阮云，谢娇娇抬手，示意翠漪退下别动。 “你是我带回谢府的，你在谢府受了委屈，我怎可能不管。” 谢娇娇几近温柔，哄着阮云起身。 “但我也才刚过来，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你总得先告诉我缘由，我了解了来龙去脉，才能替你主持公道啊。” 阮云哭得梨花带雨，浑身都在打颤。 倒不是说谢娇娇偏心江眠，但阮云若一直以这般模样在院子里待着，来往下人看见不好，传出去更不好。 更何况，谢娇娇本就不信阮云的。 想到昨天夜里拦截的那封信，谢娇娇眸中划过一道凌厉，转瞬间消失不见。 “您当真不会不管我？当真会帮我惩治坏人？” 阮云半信半疑，抬起头，可怜巴巴望向谢娇娇。 阮云本就柔弱，如此看来，更是我见犹怜，叫人心生不忍。 见谢娇娇再三答应，阮云终于起身，同二人一块出去。 屋内，糯米久未听见声响，打开门，露出一条细缝，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 “公子，人已经走了。”糯米回头，禀告江眠。 江眠合上书，打了个哈欠。 “走了就好，要不然扰我安睡。” 说罢，他便起身，大摇大摆绕去了屏风后面。 糯米连忙跟上。 “不是，公子，您真就依着阮云作祟，让她把事情弄大？” 糯米想不通。 阮云分明胡编乱造，在众人面前演了一出戏，故意闹出大阵仗！ 江眠竟还坐得住，任外面议论声不断，也不解释一句？！ 别说江眠，糯米都快急得不行，刚刚几次想出去将阮云骂一顿了。 “我并非不管，只是现在不好管。”江眠淡然。 “可您现在不解释，外面人不会觉得您心虚，更认定阮云说得是真的吗？”糯米担心不已。 尤其见江眠风淡云轻，宛若无事人一般。他更着急了。 “阮云那副模样，我方才若出去解释，谁会信我？她既做了这个局，就证明已经做好万全准备，横竖都是我吃亏，我为何要费那个白功夫。” 第249章 家丑不可外扬 江眠的人生宗旨，绝不做无用功。 试问阮云存心要诬陷他，又怎会给他轻易自证的机会。江眠深知，他若刚刚耐不住性子出去了，这场争执便会愈演愈烈。 而这，正好合了阮云的意。 江眠看似什么事都没有做，但其实已经做了最正确的事。 “那……那总不能就眼睁睁看着阮云得逞，让您背了这口黑锅啊！”糯米左右为难。 听江眠一说，他又觉得有道理。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我留着阮云，就是为了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江眠双眸微虚，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之前还在津南，就有人找到药铺，想要我的性命。现在来了京城，又躲不过被人刺杀。这两桩事情都太过蹊跷，我必须要弄清楚。” 江眠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前几日在街上，阮云卖惨，取得谢娇娇同情，顺利来到谢府，为的不是谢娇娇，也不是谢娇哪个人。 是他。 可正如糯米说的，他闲少与人交集，更别说和谁结下仇怨，按理不该有人如此恨他，三番五次想要他的性命。 况且这两次行刺，都是在谢娇娇出现后发生。 “如果我没有答应谢娇娇来京城，我兴许不会在意这些。可我现在已经救了世子，算与皇室有过交集，还住在了谢娇娇家里。” “糯米，我和谢娇娇，目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江眠靠在床头柜旁，端起茶水，与糯米四目相对。 说罢，他低下眸，轻呡了口茶水。 另外一边，阮云已经换好干净衣裳。她出来时，眼里仍盈着泪水，仿若一眨眼，泪水便要夺眶而出。 谢娇娇招呼阮云坐下。 “你莫害怕，有什么事情放心告诉我。” 于是，阮云将今日发生的一切详细同谢娇娇讲了一遍。 大抵就是，前两天江眠帮她治疗手臂上疤痕，吩咐她今早起床去趟自己房间。她过去，便发现江眠三番五次亲近于她，甚至对她动手。 阮云不堪其辱，想要跑出房间。 二人争执间，阮云不小心撕坏衣裳，只得那副衣衫褴褛的狼狈模样。 “二小姐，我说这些您可能不信，江公子为人亲和，瞧着根本不像爱拈花惹草之人。” 阮云苦笑，“可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一句假话。” “您说，我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呢。” “你放心，我会去找江公子问清楚，他做了恶事，该受的惩罚，我一样不会少他的。”谢娇娇耐心宽慰她道。 “阮云在此，谢过二小姐。” 阮云起身，恭恭敬敬朝谢娇娇弯腰道谢。 见阮云情绪安定，谢娇娇离开房间。 她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下去，叫府里下人对今日发生之事守口如瓶。 此事不可能传不到谢铭他们的耳朵里，但若及时做出举措，不让外面人知晓，却是可以做到的。 半个时辰不到，南山回皇府禀报，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沈承渊。 “谢娇娇还不算太笨。” 沈承渊轻笑了声，听不出他言语之中是嘲讽多些，还是认可多些。 至少，谢娇娇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此事绝不能在京城中传开。 “您推测得真准。阮云的目的当真不是谢府，而是江眠！” 第250章 戏中戏 南山由衷感慨。 早在得知阮云潜伏进谢府时，沈承渊便做出猜想，阮云是指着江眠去的。 现在看来，事实当真如此。 “老头子明里暗里算计了我多年，好不容易得逞一回，自然要防之又防，以免中途出事故。” 沈承渊薄唇微启，神情满是轻蔑。 “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南山关心询问。 此事不仅影响江眠一人，搞不好会殃及沈承渊性命！ 南山只觉得如今形势前所未有的严峻，一颗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万一江眠死了，那沈承渊身上的毒……就真的无解了！ “先看谢娇娇怎么打算的，再静观其变。”沈承渊回答道。 “还有，把守在谢府附近的人全撤了，由你亲自上手，帮我盯着阮云和江眠，切勿有任何疏漏！” 此事一不能打草惊蛇，二不能有所纰漏。 沈承渊唯一相信的，只有南山和北水！ 感受到肩上担负的重任，南山立即向沈承渊承诺，定会圆满完成任务。 很快，江眠欺辱阮云一事被谢铭他们知晓。 傍晚，谢铭刚从宫中回来，就将谢娇娇喊去，一家人开了个小会，商议下如何解决。 好在谢铭、钱氏和谢辞安向来疼爱谢娇娇，并未怪罪到她。谢晚晴亦是善解人意惯了，反倒宽慰她莫要因此事扰了自己心情。 唯独周氏那里，给谢娇娇的压力大了些。 毕竟是老一辈的人，周氏看着谢家在京城中扎根，自是不想它有任何污点。 几次催促下，谢娇娇找到了江眠。 “你是想好如何惩治我了吗？” 彼时，江眠背靠座椅，与谢娇娇相对，眼里盛满笑意。 “你倒过得清闲，像没事人一样。” 谢娇娇笑着白了江眠一眼，将手中油纸包扔到了桌子上。 江眠眼睛一亮，迅速打开来，果然里面放的是荷花酥。 “你不会在这里面下了毒吧？” 稍顿，江眠抬起头，与谢娇娇说笑。 他自然知道谢娇娇不会给他下毒。就算真下，他也一眼认得出来。 “那你吃不吃？不吃我叫翠漪丢了去。”谢娇娇挑眉。 江眠轻笑，捻了块塞进嘴里。 “话说回来，你当真不怀疑我？” 说话时，江眠嘴里含着糕点，吐出来的字有些含糊不清。 谢娇娇看着江眠这副模样直想笑。 “不怀疑。” 倘若加上前世，谢娇娇已经认识江眠两三年了。 江眠品性到底如何，谢娇娇不说十分保证，但她至少知道，江眠是个极有骨气的人。 前世他是如此，今世亦然。 况且，谢娇娇已经在这件事情发生前，便知晓了阮云阴谋。 听罢谢娇娇的话，江眠愣了下。 “怎么？被我感动到了？”谢娇娇调侃道。 江眠没有说话。 他不是感动，他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蠢的人。 蠢到谁都相信。 之前是相信阮云，现在是相信他。 江眠在想，谢娇娇字典里可是没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 “我今天来找你，不止是和你说这些的。”提起正事，谢娇娇语气严肃不少。 “我有个忙，想让你帮我。” …… 阮云被欺辱的事情总要解决，最终，以江眠离开谢府作为结束。 上午，谢娇娇去了趟客房，与江眠谈了半个时辰。 下午，江眠便收拾好行李，领着小厮出了谢府。 第251章 原来是个局 城东，风雨客栈。 天色暗下，房间一片漆黑。 糯米端着饭菜进屋，随即将蜡烛点燃。 “公子，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江眠双手挽臂，靠在床头，正闷着。 “明儿个还要赶路，您不吃点东西，怎么能有精神？” 糯米无奈，劝江眠道，“从这到津南得七八天呢。” 听了糯米的话，江眠觉得有理，怏怏起身，走到桌前坐下。 “谢二小姐真是无情，当初哭着求着让您来京城，现下遇到了点事情，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您赶出来。说句不该说的，世子是您救的，按理说，皇上和长公主的赏赐都应该给您才对，结果全让她占了便宜。” 糯米一边替江眠盛饭，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埋怨谢娇娇不是！ “都过去了。” 江眠轻声道，听着格外无力。 糯米连连叹气，又不好再说什么。给江眠把碗筷摆整齐了，就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寂静无比，只听得见江眠吃饭时的咀嚼声。 忽然，外面有人敲门。 “你进来就是，敲什么门啊。”江眠不耐烦，说话时，头都没抬一下。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 江眠抬起头，便见一名黑衣男子手持利剑，朝他刺来。 几乎是眨眼间，甚至不等江眠反应，又一道鸦黑身影闪过，挡在了他前面。 黑衣男子见到沈承渊时大惊，瞳孔睁大，转头就要离开。 沈承渊自是不会给黑衣男子逃走的机会！ 他一个箭步，迅速抢过黑衣人，将房门牢牢拦住！ 瞬时，二人厮打一团。 许是听见房间里的动静，几个黑衣人从窗户翻了进来。沈承渊回到江眠身边，一边抵御黑衣人攻击，一边保护江眠安全。 就算是这个时候，黑衣人的矛头仍直指江眠。 经过一阵打斗，黑衣人败下阵来。 还是和之前几次一样，沈承渊尚未来得及问他们是谁指使，他们便自尽而亡。 “公子！公子！” 见屋子里终于消停，糯米飞奔到江眠面前，上下打量好几遍，确认江眠没有受伤才放心。 谢娇娇随即进来。 看着满屋子的尸体，她不禁感到后恶。 嫌弃的瞥了眼，谢娇娇又退出了房间。 “你没事吧？” 谢娇娇站在栏杆前休息，听见声音，她下意识转过头，正好对上沈承渊眼眸。 兀的，她想到上次在路上碰到的场景。 谢娇娇心里还有气，又将头转了回去，不再看沈承渊。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沈承渊温声对谢娇娇说道。 “没什么好谢的，我又不是为了你。”谢娇娇神情颇为不悦。 本来就是！ 谢辞安刚封官职，仕途一片光明。 这时谢府传出丑闻，对谢辞安必定有所影响。 再说了，阮云被江眠欺辱的消息若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她也会因此受人诟病。 毕竟这两人都是她带回的谢府。 为了自己，也为了谢府，谢娇娇都得把事情解决了。 “但你的确帮了我。”沈承渊嘴角微扬。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说完，谢娇娇转身要走。 “谢娇娇！” 沈承弦忽然喊住谢娇娇。 谢娇娇一愣。 怎么回事啊，喜欢沈承渊都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为什么现在见到沈承渊还是会感到无措！ 第252章 惊天大秘密 想到这里，谢娇娇恨不得给自己来两拳。 她在沈承渊面前，好像从来没有硬气过一回。 “上回的事……对不起，我不该吼你。” 沈承渊难得向人道歉，总觉得有些别扭。 但看得出，他是诚恳的。 谢娇娇惊讶不已。 高傲如沈承渊，竟也有向人低头的时候，还是为了这种小事。 沈承渊可是高高在上的五皇子，心情不好吼个人而已，对于他而言，不就是小事嘛。 “我当时情况不便，才催你离开。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 沈承渊皱眉，脸上浮现淡淡为难神色。 见谢娇娇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回，他还以为谢娇娇仍在生他的气。 “我不知道你会哭。” “……” 原来沈承渊真看到了。 本来他上一句说完就够了，谢娇娇也没那么脆弱，被人吼一句就受不了。 她之所以那么大的反应，是因为想起前世发生的事情。 可沈承渊好死不死非要添一句，谢娇娇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没哭。”谢娇娇连忙反驳。 沈承渊疑惑。 他以为，谢娇娇第一反应应当想的是要不要原谅他。 结果谢娇娇纠结的，居然是他知道自己哭了。 沈承渊忽然觉得谢娇娇还挺可爱的。 “行了，没事了，我没生你气了。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吧。” 谢娇娇不想再和沈承渊说下去。她觉得丢脸死了。 看着谢娇娇离去背影。沈承渊不自觉嘴角上扬。 他是愈加觉得谢娇娇这个人有意思了。 原本，沈承渊还觉得谢娇娇太过单纯，与阮云素昧平生，见她可怜，就将她带回家中。 后头沈承渊才发现，谢娇娇是善良，而并非愚善。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昨日谢娇娇叫谢铭帮忙送到他手上的那封信。 信中，谢娇娇表明，自己猜测到阮云进谢府动机不纯，怀疑与他在镜明山庄那次遭遇行刺有关。 至于今日这场引蛇出洞的局，全都是谢娇娇一手策划！ 沈承渊没想到，这小姑娘大字不识得几个，平日里也大大咧咧，心思却如此缜密！ 而谢娇娇也没想到，沈承渊真的会来。 事实上，她在将阮云带回来的当天，就发现不对劲了。 凭着有前世经历傍身，谢娇娇懂得些医术。 她一眼看出，阮云手臂上烫伤不是热油溅到所致！ 想来阮云之所以以为她会相信，是因为她在京城中名声向来不好。 就算她现在凭着救活沈叙一事出了风头，想必阮云也知道内情。 这样看来，谢娇娇反倒感谢自己在众人眼中愚笨不堪，使得阮玉用如此拙劣的手段算计她，得以被她看穿。 其实昨日给沈承渊写信的时候，不知为何，她无比肯定沈承渊会信她的话。 结果到了今天，谢娇娇便开始心慌了。 倘若沈承渊今夜不来，她就等同于将江眠和她自己都置于不利境地，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与其说这是一个局，对于谢娇娇而言，不如称作一场赌！ 还好，谢娇娇凭着前世对沈承渊的了解，她赌赢了。 但她仍搞不懂，阮云究竟受谁指使，潜进谢府，针对江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路都在思考此事，谢娇娇不知不觉来到房间门口。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便可以接江眠继续回谢府住下。 “什么？！五皇子中毒了？！” 第253章 发现他中毒 谢娇娇刚走到门口，便听见糯米说话。她心头一颤，刚抬起的手就又放下了。 “你小声些。”江眠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万一隔墙有耳，此事传出去，你我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糯米一下子没了声。 外面，谢娇娇震惊不已，大脑一片空白。 她方才还在想为何阮云处处针对江眠，现下总算恍然大悟。 沈承渊中的断然不是一般的毒，且此毒只有江眠能够医治。 而阮云背后之人，便是想要赶尽杀绝。 江眠没了，沈承渊得不到医治，只能活活等死。 要不然怎么解释今夜沈承渊的出现。 谢娇娇猛的又想起前几日在街上碰到沈承渊的场景，方才沈承渊向她道歉时也未说明缘由，只告诉她当时不便。 难不成那个时候……沈承渊毒效正发作？ 谢娇娇细思极恐。 “那五皇子中的毒，可还能医治？”糯米小声问江眠。 谢娇娇身子紧靠门后，为的就是能听清楚些。 “他中的是蛛毒。”江眠告诉糯米。 “蛛毒？这是什么毒？”糯米发出疑问。 他陪同江眠诊治过多少疑难杂症，都未曾听说过这种毒。 “中毒者一开始情绪暴躁，行为不受控制，有杀人倾向。后面毒效再发作，便会觉得全身疼痛难耐，生不如死！” 江眠轻声解释，语气稍有些沉重。 他在想，沈承渊究竟得罪了何人，竟给沈承渊下蛛木这等剧毒！ 没有点深仇大恨，怕无人下得去这个手！ “好恐怖！”糯米不禁感叹。 这是要将人生生折磨至死啊。 “更恐怖的是，中了蛛毒的人，活不过半年。” 江眠悠悠开口，说出来的话格外渗人。 “我方才只观察了下五皇子，没有帮他诊断，大抵可以确定，他已经中毒至少两个月。” 活不过半年……已经中毒两月…… 这些话在谢娇娇脑海中不断萦绕。 那不就是说，沈承渊还能再活最多四个月，便会毒发身亡？ “这毒能治吗？”糯米又问。 这也是谢娇娇现下最为关心的问题。 她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错过了江眠的回答。 “普通大夫从他中毒那一刻开始就治不好他了。”江眠顿了顿。 “不过如果我来，现在应该可以搏一搏。但如果他再拖下去，顶多一月，之后就真是回天乏术，世上无人能救他了。” …… 后面的话谢娇娇听不清了，她现在心情复杂，大脑一片空白。 回谢府路上，谢娇娇浑浑噩噩，精神涣散。 翠漪以为她是受到惊吓，一路搀扶她到家，将她伺候到睡下，这才离开房间。 四周静谧无比。 月光透过窗缝洒进来，在谢娇娇眼前幻化成几道光影。 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抹熟悉身影。 不知为何，明明她恨透了沈承渊，可得知沈承渊身中剧毒，生命垂危，她仍会感到害怕和惶恐。 谢娇娇说不清自己对沈承渊现在是什么感情，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想沈承渊死。 前世沈承渊分明活得尚好，怎么这一世却中了如此厉害的毒，活不过今年冬天。 谢娇娇难以想象，亲眼见证沈承渊死去是怎样的感觉。 就好像……前世他与自己的那些回忆，都是幻影。 他明明很早就死了啊！ 第254章 任务失败 倘若沈承渊今年便离开人世，又怎会与她成亲，和她朝夕相处五六年，辅佐谢晚晴登上后位。 怎么会有后面这些故事。 没有这些事，那就意味着，前世的自己都是假的，是不存在的。 老天安排她重生又有何意义？ 谢娇娇不知道，她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还是真心不忍看见沈承渊死去。 一滴泪滴落在鼻梁，谢娇娇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起身洗了把脸，又在窗前站了会儿，才回到床榻继续睡下。 “沈承渊啊沈承渊，你真的是我的一个劫！” 前世，今世，都是一样。 谢娇娇苦笑。闭上眼，睡去了。 城外。 月影绰约，一名女子脚步匆匆，踏进废旧寺庙。 身披黑衣的男子双手背立，面对着正前方一座佛像。 佛像上已经爬满蜘蛛网，显得破旧而荒芜。 “我已经完成任务了。” 阮云进来见到男子，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你的任务是什么？”男子慢吞吞转过身，上下打量阮云。 他戴着面纱，牢牢遮住半张脸，头上帽子同时将双眼掩住，全然看不清他面容。 男子现在黑暗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 “杀了江眠啊。” 阮云原是心里有底的，听到男子问她，她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江眠死了吗？”男子继续问道。 “我白日里便将他赶出了谢府，现下那群人应当已经刺杀成功。”阮云告诉男子。 “他没死，被沈承渊救了。”男子语气平缓，如同在说一件小事。 阮云心里咯噔一下。 “是谢娇娇报的信。”男子不紧不慢添了句。 “怎么可能！”阮云猛的抬头，一脸诧异望向男子。 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做的天衣无缝！ “你太小看谢娇娇了！”男子双眸微虚，紧紧盯着面前女子。 女子浑身发颤，不知如何是好。 现下被谢娇娇看穿，她也回不去谢府了。 可任务没能顺利完成，主上那边又怎么交代！ 正当阮云担心忐忑之时，忽然一道剑光从她面前划过！ 下一刻，利剑刺进阮云胸口！ 阮云瞪大眼眸，剧烈的疼痛感瞬时蔓延至全身。 “我爹娘……” “你爹娘已经死了。”男子冷声道。言语中不夹杂丝毫感情。 话音刚落，男子迅速抽出手中的剑。 阮云口吐鲜血，再来不及多说一句，便倒地身亡。 翌日。 谢娇娇醒来时，已经是晌午。 翠漪清晨便叫府里下人帮忙，将江眠请回了谢府，至于阮云忽然消失，翠漪对外解释阮云已经找到亲戚，离开了。 谢娇娇正吃午饭，翠漪便在旁边一一汇报，谢娇娇觉得可爱，招呼她坐下一同吃饭。 “不用了小姐，奴婢已经吃过了。”翠漪连忙挥手，受宠若惊道。 谢娇娇这才反应过来。 昨夜脑子里在想事情，睡得晚，今儿个她怕也是整个谢府最晚醒来的。 “对了小姐，还有件事情。”翠漪忽然想到什么。 “您还记得上回茶会您认识的那个徐家二小姐吗？她自缢了！” 谢娇娇正夹菜的手一顿。 “不过被她府上下人及时发现，现在已经救过来了。” “……” 翠漪这一个急转弯，真真是叫谢娇娇措手不及。 “你是怎么知道的？”谢娇娇状似无意，随口问道。 第255章 不识好人心 程家少爷和徐家大女儿已经定下婚约，现在徐家二小姐闹出这事，传出去定会影响两家颜面。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按道理，徐家不可能让此事传出来才对。 “上午宋公子来了趟，与少爷说了会儿话。这件事情是宋公子告诉少爷，被清风听到了，他告诉的奴婢。”翠漪如实回答。 然后，翠漪又把这事儿跟她说了。谢娇娇忍不住想笑。 “宋诀来府上，就找了我哥一个人？”谢娇娇挑眉。 “还去见了大小姐的。”翠漪应声。 “我就知道。”谢娇娇小声嘀咕。 说完，塞了块糯米肉圆子到嘴里。 宋诀和谢辞安想要见面，随时都能碰到，何至于为了徐家这档子八卦专门跑来谢府一趟。 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宋诀真正想见的，是谢晚晴。 其实宋诀挺好的。 家世不错，长得不错，与谢辞安关系要好，品性也差不到哪里去。 若是谢晚晴与他在一起，想必他能让谢晚晴幸福。 只可惜，谢晚晴心仪沈书白，与宋诀，只能叫落花有意奈何流水无情了。 “对了，翠漪。”谢娇娇抬起头，喊了翠漪一声。 “吃完饭你陪我出去一趟，我购置些补物，送去徐府。” 这么好一个与徐乐梅拉近关系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了。 可没想到，谢娇娇将礼物送去徐府的第二日，徐府便将礼物又退回来了。 看着院子里放的两个箱子，翠漪犯了难。 “这徐乐梅真是不识好人心！小姐对她好，那是她的福气。她也不看看，她出事了有几个人搭理她的，不都把她当笑话。您对她好，她竟将您的好意这般糟蹋！” 翠漪越想越气，要不是身份所限，她都想要去找徐乐梅讨个说法了。 相比翠漪，谢娇娇显得格外淡定。 淡定到，她好像早就预料到，徐家会把礼物退回来。 “东西不是徐乐梅退的，是徐家。” 谢娇娇见翠漪情绪激动，同她解释了下。 “就算是徐家，也不能这么做啊。” 翠漪噘嘴，“徐家虽是皇商，说到底只是个商贾，您可是首辅的千金。” 这不明摆着看不起她家小姐嘛。 “想来是因为徐二小姐自缢一事登不上台面，我这样做，反倒让他们丢了面子。” 谢娇娇嘴角微扬，“是我疏忽了。” “可……” 翠漪想要替谢娇娇说话，见谢娇娇好似不愿再提及此事，她便生生将话咽到了肚子里。 “你去喊两个人来，一起把这两箱子东西放到库房吧。”谢娇娇吩咐道。 翠漪应声，随即喊人去了。谢娇娇也回了房间。 她刚刚和翠漪那番解释，其实只说了一半。 就算徐家心里再不愿接受这份礼物，扔了烧了或者拿去送人，也不会退回来。 退回来，便是等于打谢娇娇的脸。 这个道理连翠漪都懂，徐家怎可能不明白。 谢娇娇名声再不济，那也是正一品大臣的亲女儿，首辅府的千金。 况且谢娇娇与徐家平生并无来往，更别说结了什么仇怨。 徐家这样做，谢娇娇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那就是，徐家不愿和她谢家有任何往来。 毕竟扔了烧了还是送人，名义上，徐家还是接受了谢娇娇的礼物。 而退掉，就不一样了。 第256章 做梦 谢娇娇想通这一点，又开始思考，徐家为何不愿同谢家有任何交集。 关于徐家，谢娇娇只知道，前世徐家和程家联盟，试图谋朝篡位，但最后以失败告终。 一代皇商最后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实在是令人感到唏嘘。 忽然，谢娇娇想到了一件事情。 徐家和程家攻进皇宫那夜，沈承渊及其他皇子和朝中老臣皆前往解围。 沈承渊更是在皇宫待了整整六七日才归！ 试问，一个朝中二品官员和一个富商，他们哪来那么大的能耐，能让朝中势力倾巢而出，费尽周折才制服这场闹剧。 就算他们早有准备，从程徐两家定下亲事到他们出手，也才两年。 仅仅两年，就能养出如此强劲的实力。谢娇娇不信单凭他们两家能够做到！ 难道……那次谋朝篡位，除了程家徐家，还有人参与其中？ 谢娇娇又想起一个人。 苏盈的父亲，殿阁大学士，苏志成！ 苏家后面愈加昌盛，苏志成在朝中连升四级，气焰更是压到了谢铭头上。 这些，全都是程徐两家倒台后发生的。 谢娇娇目前不敢确定苏志成与程徐两家是否有关联，但这种种巧合，足以提醒谢娇娇要多长个心眼，提防苏志成！ 书房。 谢铭正专心处理政事，小厮禀报，谢娇娇在门口侯着，想要见他。 “往日你来找我，都是直接推了门进来，这回怎么如此乖巧，还知道要小厮禀报？” 谢铭轻笑，话里满是宠爱。 绕是谢娇娇再不懂规矩，那也是他惯出来的。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谢铭不仅怕老婆，还是个女儿奴！ “哎呀，以前是女儿不知道这些。自从上回祖母派了嬷嬷来教我规矩，女儿学会了许多呢。” 谢娇娇笑嘻嘻的，模样十分讨喜。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莽撞，自然是因为经历过前世，接人待物难免成熟一些。 但谢娇娇总不能如实告诉谢铭吧。 她敢说，谢铭也不一定敢信啊。 “好好好，我的娇儿最聪明，最乖巧了。” 谢铭咯咯直笑，“不过今日我事情多，怕没有时间陪你玩。你去找你大姐姐一同逛街去，如何？” 谢铭还以为谢娇娇来找他是为了玩的。 “我不是想要您陪我玩，我是有件事情要和您说。”谢娇娇解释。 “什么事？”谢铭有些好奇。 “昨天夜里，女儿做了个梦。” 谢娇娇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梦到您这段时间在朝中过得不如意，有人在暗中给您穿小鞋！” “梦都是相反的，娇儿乖，别担心爹爹。”谢铭轻声安慰。 “爹，我跟您说这些，不是因为我担心您，是我想跟您提个醒。” 谢娇娇紧皱眉头，端得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见谢娇娇如此正经，连谢铭都跟着上心了。 “我在去狩猎场之前也做过梦，梦到我之前的脚伤又会复发，还梦到萧家少爷送我兔子，这些都应验了。” 谢娇娇一字一字，说得格外认真。 “爹，您一定得提防着苏学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谢娇娇不在朝中，苏志成要刁难谢铭，谢娇娇无法出手相助。 她只能想办法让谢铭多提防苏志成。 这段时间谢铭确有被朝中官员打压，与谢娇娇梦里情景无异。 自然，关于谢娇娇说到的提防苏志成，谢铭也会相信。 第257章 人生如棋 就算不相信，能让谢铭多留个心眼，那也是好的。 之后，苏志成想要背后给谢铭使绊子，谢铭也会第一时间发现。 最终谢铭听了谢娇娇的话，答应她会提防苏志成。 从书房出来，谢娇娇抬头看了眼天上太阳。 晌午刚过，太阳光十分强烈，谢娇娇感到一片恍惚。 自重生之后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月了。谢娇娇自知一直在经历一些小事，撑破天遭遇的不过是女子间的嫉妒和排挤。 想要撮合沈承渊和谢晚晴，还被她接连搞砸。 终于，她开始真正意义上的保护身边人了。 谢娇娇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她真的重生了。 前世发生的事情，正在一件一件等着上演。 太子去世、程徐两家谋朝篡位……而她要做的，便是想办法阻止这些事情发生，改变她身边人的悲惨结局。 宣平王府。 后花园，湖畔亭中，沈承渊与欧阳皓对立而坐。 桌上，正摆着一张已经下了一半的棋局。 “几年不见，渊儿棋艺见长。”欧阳皓轻笑道。 说罢，他捻起一枚黑棋，落在棋盘上。 “是王叔太久未与我下棋了。” 沈承渊薄唇微启，语气十分谦逊。 “是啊，自打我去了北平，就没遇到过像你这样可敬的对手了。” 欧阳皓点头，连连感慨。 “王叔棋艺精湛，天底下有几个能和您匹敌的。” 说话时，沈承渊低头正看棋，嘴角不自觉勾起，很快恢复寻常。 “不然。”欧阳皓挥了挥手。 “是因为，他们跟我下棋的时候，为了恭维我，都不敢认真和我下棋。回回故意输给我，以为能逗我开心。” “还是和你下棋好，才正儿八经有一较高低的快感。和他们啊，没劲。” 宣平王砸吧了下嘴，摇了摇头，神情颇为不屑。 “王叔谬赞。” 沈承渊听出欧阳皓话里有话。以防被抓把柄，他索性点到为止，不与欧阳皓多说。 “再过半年，你便二十了吧。” 二人安静下了会儿棋，欧阳皓忽然又开口。 “是的。”沈承渊应声。 “那你和明珠差不多大。”欧阳皓像是不经意间提起。 “我还记得，明珠出生时，你父皇同我开玩笑，说要订下娃娃亲，日后等你们长大了，便将明珠许配给你。” 欧阳明珠乃是欧阳忍的女儿，欧阳皓的亲孙女！ 亦是宣国唯一一个郡主，同皇子公主平起平坐！ 沈承渊皱了下眉头。 “郡主年关时也不回来吗？” “回。”欧阳皓回答，“应当是下个月。” “那倒也好。北平的年，肯定没有京城的热闹。郡主也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沈承渊随口说了几句客套话。 “是啊，我回来的时候，她还吵着嚷着想要跟我一同。原本我还没这个想法，打算就让明珠待在北平过年。被她软磨硬泡求了两三天，我便也松口了。” 沈承渊并没有什么兴趣与欧阳皓聊家长里短。 他只是纳闷，欧阳皓话里意思，分明是想将欧阳明珠许配给他。 但他如今身中剧毒，既是欧阳皓所为，又怎会不知！ 既然知道他活不过这个冬天，还把欧阳明珠许配给他，沈承渊不懂欧阳皓何意！ 第258章 生辰礼 耳畔又传来欧阳皓说话声，沈承渊收回思绪，继续陪欧阳皓闲聊，不再多想了。 深秋之后，雨便多了起来。 一下两三日，连绵不绝，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潮湿气味。 彼时，谢娇娇端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津津有味看着话本子。 雨水滴落在地，溅起淡淡涟漪。雨声也好听，谢娇娇待着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 “过两日就是少爷生辰礼，希望这雨能够懂事些，莫要再下了，少爷生辰礼那天能有个好天气。” 翠漪抬头望向外面，惆怅的叹了声气。 谢娇娇觉得好笑。 “雨要是能听得懂人话就好了。” 这雨已经下了两天，谢娇娇好想出门透气，想得抓耳挠腮。 她现在唯一可以用来消遣的，只有看话本子。 但每每见书里女主对男主爱得死去活来，谢娇娇又气得很。 这不，才看到男主为了小妾指责女主的情节，气得谢娇娇连连摇头，索性将书放在了一边。 “今天几号？” 谢娇娇回想起刚刚翠漪说的话。 “回小姐，初三。”翠漪如实回答。 谢娇娇不自觉皱起眉头。 谢辞安生辰在初五，也就是后日。 而离上回与沈承渊一同设计解决阮云一伙，也已经过去七八日。 七八日……江眠说，再过一个月，沈承渊身上的毒便彻底治不好，连他也回天乏术。 想到这里，谢娇娇一颗心揪了起来！ “江公子那边这些天过得如何？可有出去？” 越想越着急，谢娇娇抬眸，问翠漪。 “没呢。”翠漪随口道。 “从他那日回来后，就没有再出去了。这两天又赶上雨季，更出去不成。” 江眠在谢府住着，又是谢娇娇带回来的。他若出门，下人们必然会来告诉谢娇娇一声。 谢娇娇愈加忐忑不安，开始担心起沈承渊。 拢共三十天，还扣去了七八日，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沈承渊竟还能稳得住。 谢娇娇搞不懂沈承渊究竟在想什么！ 他不会真的活不过这个冬天吧。 谢娇娇想着，心情骤然变得烦躁，连同外面雨声听起来也十分嘈杂。 两日很快过去。 许是雨真听到翠漪说的话，果真在前一天晚上停了下来。 待到谢辞安生辰礼当天，地上只剩下几滩水渍。 谢铭为官清廉，不喜铺张。 再加之谢辞安才封官不久，难免会有人妒忌，抓他把柄，今年的生辰礼，谢辞安照例一切从简。 说是从简，但也算热闹了。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厨房就开始张罗起今日的吃食。 谢辞安广交好友，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短短两个时辰，桌上便已经摆满礼物。 令谢娇娇没有想到的是，江眠也给谢辞安准备了生辰礼。 “这宁神香有增益补损、宁心安神之功效，乃我家公子亲自设计的方子调制而成。称不上名贵，还望谢少爷莫要嫌弃。” 糯米将一个紫檀木匣子双手奉上，交到谢辞安面前。 “心意无价，哪来嫌弃之说。谢过江公子，这宁神香我定会好生爱护。”谢辞安笑道。 江眠救下沈叙一事，虽然没有传去外面，但谢辞安与谢娇娇如此亲近，自然是知晓的。 他只是还不清楚江眠身份。 谢辞安哪里想得到，面前男子是津南一带赫赫有名的神医！ 第259章 东施效颦 谢娇娇只告诉他，江眠药铺被毁，暂时无家可归，先在谢府住一阵子。 对外，谢娇娇便称江眠是她远房表哥，来京城游玩。 至于江眠乃津南神医一事，谢娇娇向江眠承诺过，绝不告诉他人。 “对了。” 谢辞安与江眠寒暄过后，忽然想到什么，转头望向谢娇娇。 “娇儿，你今日送我什么生辰礼？” 谢辞安眉眼弯起，宛若三岁孩童，朝大人讨赏。 “世上哪有你这样的，过生日催着别人送礼物。” 谢娇娇小声嘟囔。 “我可听清风说了，你为了给我准备礼物，整整忙活了一个月！” 谢辞安挑眉，脸上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从前他过生辰，谢娇娇也送礼，都是用了心的。 但像这回，竟是谢娇娇亲手所制，还是第一次。 谢辞安今日最期待的，便是谢娇娇送的生辰礼。 偏偏小丫头沉得住气，硬是留到了最后。 还是谢辞安忍不住，主动催促她将礼物交出来。 “清风跟你说的？清风怎么知道？”谢娇娇惊得瞠目结舌。 随后，她侧过身，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翠漪。 翠漪顿时慌乱，连忙摇头。 原本清风和翠漪虽同在谢府，但清风不常出现，翠漪反而与谢辞安的贴身小厮，平安关系更好。 自打一同去了趟津南，二人愈加熟稔。 这倒好，现在已经到了可以互换秘密的地步了。 只是这两人都不是嘴巴严实的，转头又将对方说的告诉了自家主子。 “好啊！你个叛徒！” 谢娇娇忍不住笑，作势便要揪翠漪手臂。 “奴婢就是和清风随口一提，不曾多说，您相信奴婢。” 翠漪一边躲，一边向谢娇娇解释。 主仆二人玩得不亦乐乎，剩谢辞安和江眠站在原地，被逗得咯咯直笑。 不远处，谢晚晴看见此幕，不自觉停下脚步。 待到疯累了，谢娇娇想起自己礼物还未送出去，便叫翠漪去取。 很快，翠漪匆匆赶回，手里多了件衣裳。 “这衣裳送给我的？” 谢辞安一愣，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谢娇娇嘴角微扬。 “这便是小姐忙活一个月，一针一线亲手做成的！” 翠漪插嘴，添了句。 谢辞安小心翼翼接过，如获至宝，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他有多缺一件衣裳。 谢娇娇从小骑马射箭，舞刀弄枪，手上连课本都没怎么碰过，更别谈女红。 谢娇娇愿意给他亲手做衣裳，还做的这么好，足以见谢娇娇为准备这份礼物，花费了多少心血！ 正如谢辞安所说，心意无价，这让他如何不感动！ 若不是碍于规矩礼数，谢辞安现下都想将这衣裳换上了！ 看着谢辞安如此开心的样子，谢娇娇不禁感到惭愧。 前世，她常惹家里人操心不说，还因自己一时任性，害得最疼爱她的兄长摔断双腿。 而对沈承渊，她却格外细心。 谢娇娇几乎将生平所有温柔，都给了沈承渊。 为他读书识字，为他收敛往日张扬骄纵，日渐变成他喜欢的模样。 不，是变成谢晚晴的模样。 可她终究不是谢晚晴。 谢娇娇后头才明白，自己所做一切努力，在沈承渊看来，兴许只是东施效颦。 自己应该将真心总在值得的人身上的。 比如谢辞安，仅仅是为他做件衣裳，他便开心的不得了，比他封官时看上去还要开心！ 第260章 救人 前世谢娇娇也给沈承渊做过衣裳，沈承渊也会高兴。 谢娇娇怔怔看向谢辞安，没来由的，脑海中浮现出沈承渊对她笑时的模样。 “不就一件破衣裳嘛，有什么好嘚瑟的。”春桃小声埋怨道。 “那衣裳是娇儿亲手做的，怎能一样。” 谢晚晴嘴角微扬，笑容如往常一样温和。 “您送大少爷的玉扳指，还是您去了几趟玉坊才买到的呢！” 春桃愤愤不平，越想越替谢晚晴感到不值。 “同为府中千金，为何连大少爷都对二小姐更好。” 谢晚晴眸中划过一道失落。 “娇儿与他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对娇儿更好，是应该的。” 何止谢辞安，谢铭、钱氏，哪一个不是将谢娇娇捧在手心里宠着。 这偌大的谢府，唯独祖母对她更加偏爱。 “可……” “好了！”谢晚晴打断春桃，“去喊他们到大厅来用膳吧。” 原本谢晚晴心情算不得差，听完春桃的话，谢晚晴不由得有些神伤。 入夜。 白日里刚出太阳，天色暗下，便又下起了雨。 雨一滴一滴，掉落在屋檐上，发出清脆声响。 时而有微风穿过窗缝，引得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忽明忽暗。 沈承渊正专心处理事务，便听见来福敲门。 “殿下！殿下！江大夫来了！” 来福激动不已，顾不得沈承渊还没开口答应，他隔着门将此事说了出来。 沈承渊握笔的手一顿。 江大夫？江眠？ 江眠来时，只着了一袭月白蓝底长衫。 他衣角袖边皆沾染了些雨水，待到擦拭干净了，才踏进沈承渊书房。 “不知江公子来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沈承渊起身，朝江眠微微低头道歉。 “没事，我来的也唐突。”江眠不以为意。 沈承渊刚想问江眠何故半夜赶来皇府，江眠回头喊了声，只见一名小厮进来，手里提着药箱。 “我来是帮你治你身上的毒的。” 不等沈承渊开口问，江眠先行回答。 沈承渊眸中微闪。 “那夜在客栈，我便看出来了。”江眠告诉沈承渊。 “你为何要救我？” 沈承渊不解的是这个。 江眠医术精湛，沈承渊不是不知。能看出他身中剧毒并不稀奇。 但江眠向来神秘，虽是大夫，却闲少出手替人治病。 不说沈承渊从未向他提起自己中毒一事，江眠怎可能如此善心，主动帮他医治。就算沈承渊求他，江眠兴许都不会答应。 “自然是谢娇娇求的我。” 江眠一边从药箱拿出银针和药，一边回答沈承渊的话。 听到谢娇娇的名字，沈承渊心里竟生出别样情愫。 仿佛一颗石子坠入湖畔，掀起层层涟漪！ 沈承渊此刻说不出什么心情。 江眠将瓷瓶中的白色药末取出，放在纱布上，用火点燃，白色药末瞬时烧成灰烬。 他让沈承渊脱下衣裳，露出后背，将银针尖端在被烧焦的药末中滚几圈，扎进沈承渊肉里。 反复动作后，很快，沈承渊后背布满银针，密密麻麻，看得人触目惊心。 “待会儿会很疼，你忍忍。”江眠提醒道。 沈承渊点头。 肝肠寸断的疼他都经历过，且不止经历一次，沈承渊怎还会再惧怕疼痛。 第261章 救命之恩 屋外，来福紧张不已，时不时探出头，对着门缝往里张望。 反观糯米，却是要多清闲有多清闲。 他双手挽臂，靠在角落，见江眠许久也不出来，糯米等的都有些犯困了。 “你就放心好了。我家公子医术了得，定能治好五皇子的病。” “我知道，江公子可是津南一带赫赫有名的神医，殿下早想请江公子帮忙医治了。” 来福同糯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左右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福索性回到糯米身旁，二人一同并肩靠着墙。 “那我家公子在谢府待了那么久，怎的不见五皇子来请？”糯米好奇。 上回听江眠说起沈承渊中毒，糯米就觉得纳闷了。 他还是头回碰到身中剧毒危在旦夕还能沉得住气的。 “江公子不是一般不出手帮人医治的嘛。”来福随口回答道。 “也是。谢家二小姐可是跪下来求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才答应的救五皇子的命！” 糯米砸吧了下嘴。 他没想到谢娇娇这么在意沈承渊，也没想到，江眠会如此迁就谢娇娇。 要知道，江眠从未帮过同一个人两次忙，且都是如此的大忙！ “跪下来求？！” 来福惊得瞠目结舌。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江眠从房间出来。 糯米转眼将来福抛之脑后，起身赶到江眠身边。 二人撑着油纸伞，踏着小雨，快步离开了五皇府。 “走这边。” 从皇府到谢府，有两条路可走。江眠不知何故，挑了泥泞更多也更为偏僻的小路。 想来事出必定有因，糯米没有多问，紧跟着江眠进到靠左的偏僻小巷。 雨越下越大，江眠脚步也愈加急促。 忽的，一道剑光闪过，直直朝二人刺来。 “公子小心！” 糯米抽出藏在袖口的匕首，向前一丢，匕首稳稳穿进刺客脖颈。 而那把剑，也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江眠迅速蹲下身，从那刺客腰间，取下一枚玉佩。 又是它！ 和之前在津南时碰到的一模一样！ 江眠眉头紧蹙。 不便多想，他把玉佩放进口袋，同糯米一起把尸体清理干净，这才离开。 好在下了雨，雨水很快将地上血迹清洗干净。 半个时辰后，这里便彻底恢复寻常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五皇府。 江眠治疗过后，沈承渊身体果真轻松不少。 待到他沐浴更衣完毕，已经是后半夜。 沈承渊回到书房，北水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他把江眠离开皇府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沈承渊。 “果然，只要是能帮我的，他一个都不放过。”沈承渊不屑冷哼。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加派人手，无时无刻保护江公子安全。” 北水禀报沈承渊。 沈承渊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是……”北水欲言又止。 “你说。”沈承渊不紧不慢坐到书桌前。 “属下看，那江公子和他身旁小厮，好像都是会武功的。” 北水皱眉，不免有些怀疑江眠的真实身份。 医术精湛、隐姓埋名、习得武艺，他甚至料得到今夜会有刺客出现。 如此看来，江眠当真十分神秘！ “会武功说明不了什么。”沈承渊并未放在心上。 可北水仍免不了担心。 现下，江眠住在谢娇娇家中，且因要帮沈承渊解毒，与沈承渊也有了紧密联系！ 第262章 感恩 江眠若动歪心思，难保谢娇娇和沈承渊防备不及，落入圈套！ 许是这段时间沈承渊频繁遭遇危险，北水警惕心变得比以往更重。 “江眠如果想要我的性命，他只消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沈承渊轻声对北水说道。 他看得出北水心里在想什么。 北水一顿。 沈承渊现在身中剧毒，全天下恐怕只有江眠能治。 江眠不出手帮忙，沈承渊能做的只有等死！ 如此，既轻松又不会给自己招惹来麻烦，何乐而不为。 沈承渊的话令北水醍醐灌顶！ 吩咐北水退下后，沈承渊继续处理政事。 可莫名的，他脑海中尽是谢娇娇身影，如何也挥散不去。 不得已，沈承渊索性放下手中文折，背靠座椅，开始陷入沉思。 他没有告诉北水，自己早在得知江眠有可能治得好他身上剧毒的时候，就暗中调查过江眠身世。 像他这样从小在尔虞我诈中长大的人，怎可能轻易相信一个人。 可沈承渊什么都没有查到，江眠的过去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 不，比白纸还要干净！ 白纸至少知道它在这世间存在，江眠是完全查不到任何消息。 他查得到的，都是早已经公布于众的。 这也让沈承渊无比好奇，为何谢娇娇能够短短三天就将江眠找到，并有如此本事将江眠带回京城。 原本沈承渊要继续调查下去的，奈何宣平王忽然回京。 于沈承渊而言，宣平王比江眠更加危险。 况且，江眠救了他一命，说江眠是他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沈承渊若这时还怀疑江眠别有用心，连他都会看不起自己。 忘恩负义，不是沈承渊的性子。 又过去两日，雨终于停下。 天气难得清朗，谢娇娇和谢晚晴相约一同出门闲逛。 许久不曾出门，谢娇娇别提有多开心。 “大姐姐，我怎么这些天没见到你和太子在一块？” 谢娇娇亲昵挽着谢晚晴的手臂。 “他事务缠身，有些忙。”谢晚晴嘴角微微上扬。 关于沈书白问她可否愿意嫁去东宫一事，谢晚晴并未告诉谢娇娇。 一是害怕打脸，二是不放心谢娇娇。 之前她尚对沈承渊有好感时，谢娇娇做的那些事情，她心里都是记着的。 现下虽不至于还生谢娇娇的气，但总归与她有了隔阂。 “对哦，他是太子，朝中定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谢娇娇差点忘了。 许是前世认识沈书白时，他便一直是个粉面书生的模样。 谢娇娇对沈书白印象根深蒂固，总觉得沈书白只会诗词歌赋。 可不管怎样，沈书白到底是太子。既是太子，他便必须参与朝政之事。 想到前世沈书白早逝，谢娇娇不免有些神伤。 “而且最近宣平王回京，朝中多了个人，又是那么大的人物，定会对太子造成影响。” 谢晚晴语气中浓浓心疼意味。 “宣平王……”谢娇娇嘴里默念了遍。 宣平王回京倒是与前世一模一样。 没过多久就是年关，年关过去，沈书白就会…… 谢娇娇浑身一个激灵。 她在想，自己可以阻止程徐两家结亲，救下萧国公性命，有没有办法挽救沈书白命运！ 可问题是，谢娇娇都不知道是谁杀的沈书白！ 第263章 事出有因 前世谢娇娇虽张扬，但到底是个寻常女子。 朝政上的事情她无权参与，自然，太子去世她亦无法过问经由。 谢娇娇唯一记得的，便是沈书白并非死于重疾，而是被歹人所害。 后面凶手是抓住了，不过是个平日里毫不起眼的皇子。 被处死时，谢娇娇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半年后，皇后也因丧子之痛染了心疾，被送去城外远山寺静养，后半生皆在此度过。 谢娇娇记得，她见皇后最后一面，便是在谢晚晴的封后大殿上。 她身为皇太后，理应出席。 那时候，皇后看上去已经憔悴不堪，尤记得她曾经雍容华贵的模样，谢娇娇还觉得唏嘘。 没想到再过一月，皇后就死了。 想起前世种种，谢娇娇总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沈书白能任太子之位，皇后占全部功劳！ 谢娇娇一直知道皇后是个极有野心的人，故而上回去狩猎场的途中，她被迫与皇后同坐一辆马车，也极力同皇后保持距离，不愿与她有任何交集。 依着谢娇娇的意思，她只想守着身边人，平平安安度过此生。 谢娇娇自认没有能力掺和进朝权之事。 试问能有如此野心和魄力，顶着朝中一片反对声音，将沈书白稳稳扶上太子之位的人。 怎会这般轻易让人得手，要了沈书白的性命！？ 而且杀害沈书白的，还是个从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小人物。 谢娇娇越想越觉得奇怪，但又说不清楚具体哪里奇怪。 正想着，谢晚晴忽然抓住谢娇娇手腕。 谢娇娇吓了一跳，回过神，顺着谢晚晴目光望去。 “苏盈？”谢娇娇诧异。 还真是冤家路窄。 只见苏盈迎面走来，旁边，两个贵女紧紧跟随。 谢娇娇都想好要怎么应对苏盈的挑衅了。 结果，苏盈上下打量二人一眼，便从谢娇娇旁边擦肩而过。 奇了怪了。 谢娇娇纳闷。 她怎么不记得苏盈何时变了性子？ 按理说，上次茶会上，谢娇娇当众与苏盈叫板，驳了苏盈面子。 今日见面，苏盈必定会逮着机会不让谢娇娇好过。 怎的她跟个没事人似的？ “苏盈被马踢坏脑子，失忆了？”谢娇娇小声嘀咕。 谢晚晴掩嘴轻笑。 “她不找我们麻烦，你怎么瞧着反倒有些失落了。”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苏盈分明不是个能忍辱负重的人。指不定她正暗中憋了个大招，等着让我不痛快呢！” 谢娇娇撇嘴。 “算了，管她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咱们今天先玩开心了。” 说罢，谢娇娇挥手，自顾自挽起谢晚晴胳膊，继续往前走。 “小姐，您今儿个了不得，说了两句俗语耶！” 翠漪兴致勃勃夸赞起谢娇娇。 谢娇娇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跟头。 “翠漪！你是不是嘲笑我！” 紧接着，主仆二人便围着谢晚晴和春桃，玩了好一会儿的猫捉老鼠。 谢娇娇本就喜欢玩，谢晚晴早已经习惯，见着此幕，忍不住咯咯直笑。 气氛瞬时欢快起来，几人很快将苏盈忘之脑后。 五皇府，后花园的亭中。 来福将一封信放到桌上，仔细看，还能发现他手在抖！ 实不相瞒，这是这几日，谢娇娇退回来的第六封信了！ 第264章 退帖 来福不知道，沈承渊能够忍到第几封才发作。 他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要说，这谢娇娇也真真是厉害。 旁人巴不得想与沈承渊亲近，谢娇娇不然。 沈承渊念着谢娇娇对他有恩，想要请她吃饭，以示感谢。 信送到谢府五六趟，回回都被退了回来！ “继续。” 沈承渊甚至看都不看桌上一眼，只冷冷吐出两个字。 “殿下，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来福皱着眉头，一副无奈神情。 沈承渊轻轻捻块糕点，扔进湖中。 见鱼儿将糕点吃完了，沈承渊转头回到桌前，把剩下的糕点递给来福。 “您都请了五六回了。那谢二小姐若真识趣，早就答应和您见面了。”来福轻声劝道。 “她将信退回来的时候，可有说什么？” 沈承渊饶有兴致，问来福。 “前面两次还会推脱说自己不方便，后头就干脆什么都不说了。”来福如实回答。 这小丫头，倒真是有些脾性在的。 “殿下，您别生气。” 来福担心不已，连声宽慰，生怕惹得沈承渊不高兴。 “没事。” 沈承渊非但不恼，反而笑了笑。 “她若真十分轻易就与我见面了，那就不像她了。” 仔细想想，自己最先注意到谢娇娇，不就是因为谢娇娇性子倔强，总排斥他嘛。 刚开始沈承渊只觉得恼怒，自己什么也没做，平白无故遭人讨厌。 后头竟不知为何，对谢娇娇愈加感兴趣。 来福也觉得奇奇怪怪的。 他在想，自己怎么以前没看出来，沈承渊喜欢找气受？ 顺从他的他不喜欢，偏偏喜欢处处与他作对的？ “可我想不通，谢二小姐既愿意跪下来求江公子帮您医治，证明她对您是在意的。但为何平日里又要表现得十分厌烦您。” 这个问题来福想不通，沈承渊同样找不出原因。 不对。 沈承渊忽然抬眸，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来福。 “她跪下来求江眠？谁告诉你的？” “江公子身边的小厮啊。”来福一脸无辜。 “那夜江公子替您解毒，我和他的小厮一同在外面等候，聊了两句，他便告诉我了。” 来福还以为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没刻意告诉沈承渊。 沈承渊眼中划过一道深意。 他知道江眠和谢娇娇关系要好。 沈承渊这段时间还在感慨，江眠当真迁就谢娇娇，先是医治好了沈叙，又是被谢娇娇说服，帮他解了毒。 没想到，谢娇娇为了他，竟跪下来求江眠？！ 在沈承渊心里，谢娇娇对他一直是十分排斥的。 只不过因为无意救过谢娇娇几次，二人关系才稍微缓和些。 但谢娇娇也不至于如此在意他的死活。 …… 在徐乐梅自缢一事传出后半月，徐家决定送徐乐梅去城外听寒山庄静养一阵。 谢娇娇听到这个消息时，正蹲在院子里的一株青竹前。 “小姐，您在做什么啊？”翠漪好奇。 “看蚂蚁。”谢娇娇悠闲站起身。 “……” 翠漪哑口无言。 “你刚刚说，徐家二小姐要去听寒山庄？”谢娇娇问道。 她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是的，好似明日就启程。” 翠漪将自己所听来的，一五一十告诉了谢娇娇。 谢娇娇愣了愣。 “这么急？” 前世也没这个情节啊。 也有可能有，只是她没在意。 毕竟前世，谢娇娇和徐乐梅并不熟。 第265章 不请自来 谢娇娇没多想，专心思考起另一个问题。 她原本计划从徐乐梅身上找突破口，借由徐乐梅之手，阻挠程塬和徐兰卿婚事。 现在徐乐梅离开京城，就意味着，谢娇娇将前功尽弃。 徐家做此决定，把徐乐梅送去城外山庄，明摆着是不想徐乐梅给他们添乱。 如果程徐两家真结了亲，那萧家…… 谢娇娇不敢多想。 还有后面发生的事情。 沈书白去世，皇后疯掉，这一切的一切，好似都源于程徐两家的这门婚事！ 翌日。 徐家马车驶过北宁街。 天茗阁二楼，谢娇娇坐在靠窗位置，低头看向外面。 她自认天资拙劣，只不过比众人多活一世，知道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可如果没有这些，她和寻常人又有何两样。 程徐两家婚事牵扯朝政，殃及宣正帝等，上到皇亲国戚，下到朝中官员数余人。 甚至远比她推测的更加可怕！ 谢娇娇有些动摇了。 她不确定自己有能力改变这么多人的命运，明明一开始，她只想守护好身边人。 可自己口口声声不愿参与朝中之事，父亲和兄长，却都是朝中之人。 要想保护好他们，好像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谢娇娇做过努力了。 她为了弥补前世破坏沈承渊和谢晚晴的感情，这一世极力撮合二人。 但仍改变不了命运安排，谢晚晴最终和沈书白相知相爱。 她预料到程徐两家会联手谋朝篡位，杀害萧国公。 为了让萧家的悲剧不再重演，她接近徐乐梅，一步一步达成目的。 可徐家忽然决定让徐乐梅去城外静养，谢娇娇的计划说断就断。 就好像，她做的努力都会白费，身边人的人生轨迹，还是没有因为她的介入而扭转。 谢娇娇心情烦躁不安，只觉得肩上责任重大，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在想什么？” 耳畔传来男子声音，吓得谢娇娇立即回神。 “你怎么来了？”谢娇娇惊得瞠目结舌！ 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沈承渊！ 谢娇娇环顾一眼四周，才确定自己并未走错包厢。 “我几次邀请谢二小姐，谢二小姐都不肯给我几分薄面。既然约你不成，那我只好亲自来找你了。” 沈承渊嘴角微勾。 说罢，他不紧不慢坐到谢娇娇对面位置。 谢娇娇扯了扯嘴角。 ……这男的未免过于自来熟了。 “江公子救你，你谢江公子就行，不必特意前来向我道谢，我没做什么。” 谢娇娇对沈承渊说道。 她就是知道沈承渊为何约她见面，才死活不肯答应的。 一码归一码，谢娇娇救沈承渊，并不意味着她想和沈承渊扯上联系。 反之，她很担心沈承渊因为此事缠上她。 谢娇娇记得，前世沈承渊没这么死皮赖脸！ “江公子以医术精湛，但只救有缘人著名，若不是你帮我向他求情，他不会出手救我。” 沈承渊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你怎么不想想，可能是因为江眠觉得你和他有缘呢？”谢娇娇无奈叹气。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帮沈承渊。 可能是因为不想欠沈承渊人情吧，毕竟之前沈承渊也救过她几次。 “谢娇娇，我很想知道，你为何要刻意与我疏远？” 第266章 答案 关于这个问题，沈承渊思索过无数次。 谢首辅为人周正，为官清廉，是沈承渊在朝中为数不多真心敬佩之人。 他和谢首辅关系一向友好，从不曾结怨。 与谢辞安更是没什么交集。 两人一个在国子监，一个在朝中做事，一年到头能见上几面就不错了。 至于谢娇娇本人。 沈承渊不近女色，别说谢娇娇，就是这京城中任意一家府上小姐，都与他交情甚远。 沈承渊无论怎么想，谢娇娇都没有理由讨厌他。 “我骄纵跋扈，在京城中臭名昭著，和你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谢娇娇不耐回答道。 她能怎么说？ 因为前世你骗了我的感情，辜负我，所以我讨厌你？ “那也不至于讨厌我。” 沈承渊看出谢娇娇在敷衍他，他并不领情。 谢娇娇抚额。 讨厌就是讨厌，哪有那么多原因。 她还是头回碰到个性子如此执拗的，被人讨厌还得问个清楚。 “若你真想知道缘由，那便是我看不惯你喜欢端架子，整日摆张臭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你几万两银子。这样可以了吗？” 沈承渊愣住。 一旁，来福吓得后背直冒冷汗！ 他跟在沈承渊身边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像谢娇娇这么虎的！ 居然敢当着沈承渊的面指责他的不是！ 更让来福没有想到的是，自家王爷居然不生气？！ 听完谢娇娇的话，沈承渊点了点头，站起身，临走前竟还不忘向谢娇娇道谢。 “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救了我一命。日后你若再遭遇危险，我还会出手相救，当报答你的恩情。” 随即，沈承渊扬长而去。 谢娇娇怔怔看着沈承渊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 她方才本想回一句，沈承渊也救过她性命，这次当作相抵，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可不知为何，谢娇娇说不出口。 她怕沈承渊真的答应了。 谢娇娇还是不忍心，和沈承渊完全断了联系。 不是，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啊！ 谢娇娇十分懊恼，用力拍了拍脑袋。 老天爷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不就是为了让她改变自己的命运嘛！ 沈承渊前世将她害的这么惨，她居然还对沈承渊心存一丝幻想。 想到这里，谢娇娇恨不得给自己来两拳！ 此时，沈承渊也已经离开了茶楼。 “来福。” 忽然，沈承渊喊了来福一声。 “小的在！”来福答应。 “我脸真的很臭吗？” 沈承渊一本正经，绝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来福默默看向沈承渊。 所以说，他家主子非但没有生谢二小姐的气，还反思起来了？ “问你话！”沈承渊声音拔高，不耐催促来福。 “没，没，您脸不臭。谢二小姐瞎说，您别放在心上。” 来福吓得一抖。 看着来福惊慌失措的模样，沈承渊好像明白了…… 京城城门像是隔着两个世界，城内繁荣热闹，城外一片荒芜。 马车从满是杂草泥泞路上经过，时不时溅起灰尘。 “二小姐。” 有侍从在外面唤道。 随后，玲珑递进来一张纸条。 “这是刚刚还在城里时，一个丫鬟塞到属下手中的，说是她家小姐所写，给您的。” 侍从告诉徐乐梅。 徐乐梅接过，打开看了眼。 上面只有四个字。 一切顺遂。 徐乐梅不自觉笑出声。 第267章 好似旧人 这纸上的字倒不稀奇，横竖就是一句安慰人的话。 真正稀奇的，是字迹。 试问整个京城，除了谢娇娇，谁能把字写得像狗爬一样。 再联想前段时间和谢娇娇在茶会上相识，徐乐梅可以肯定，这张纸是谢娇娇给她的。 一切顺遂，若真能一切顺遂，她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副田地咯。 想着，徐乐梅闭上眼睛，头靠在墙壁上休息。 说是休养，其实是为了把她支开。 待到她归来时，恐怕姐姐已经嫁进程府。 心爱之人变成了姐夫，徐乐梅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罢了。 一盏茶过后，谢娇娇也离开了茶楼。 不远处，沈承渊双手背立，正目不转睛望向谢娇娇。 周围人来人往，唯有那一抹鲜红亮眼得厉害，令人不得不注意。 沈承渊不禁想，待到冬日，京城下了大雪，谢娇娇骑马驰骋在雪中，定是一番绝美风景。 正专心，忽然，一只手从后面绕来，搭上他的肩膀。 沈承渊双眸骤然收紧，下意识抓住那人手腕，转过身，掐住那人的脖颈。 “啊啊啊！” 萧世衍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谢娇娇听到声音，一下子认出是萧世衍。 她四处张望，寻找萧世衍身影。 见引起谢娇娇注意，沈承渊二话不说，扯着萧世衍衣领，像提只小鸡崽似的，把萧世衍拖到了旁边街道。 “奇了怪了。”谢娇娇自言自语道。 难道自己出现幻听了？ 另一边。 萧世衍整理衣领的空隙，沈承渊没好气的白了萧世衍一眼，随即朝巷道前方走去。 “哎！你等等我！”萧世衍忙不迭跟上。 沈承渊不理萧世衍。 “你说说你，人都没看清楚，你就下狠手。这是没把我伤着，万一我真被你打出个好歹来，你怎么向我爹娘交代？” “我如果下狠手，你脖子已经断了！”沈承渊冷声道。 听完此话，萧世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还好，脖子还在。 “还有。”沈承渊怎么听着萧世衍的话那么别扭。 “你出事情，我为什么要跟萧国公和萧夫人交代？” “因为他们都知道我俩关系好啊。我跟我爹娘说要来找你，他们才放我出门的。” 萧世衍嬉皮笑脸，全然没个正形。 “你又惹事了？”沈承渊语气平淡。 萧世衍三天犯一小错，五天犯一大错，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哎呀，不说这个了。” 萧世衍憨笑，挠了挠后脑勺。 沈承渊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 “对了，我跟你讲个怪事。” 萧世衍快走两步，凑上前。 “你还记得吗？前段时间我跟公孙家那小儿子打架，把人打伤了，他非要去找我爹娘讨说法。我打算私了，但钱不够，你又不在，我就去把我玉佩给当了先，凑了银子赔给他。” “丢人的事情，你可以不用和我说第二遍。”沈承渊不紧不慢道。 看他一脸正气，说出来的话能气的死人。 “这不是重点！” 萧世衍砸吧了下嘴，继续讲道，“重点是，我后头怕被我爹发现，想把玉佩赎回来。你猜怎么着，就一天，那玉佩就被人给买走了！” 沈承渊皱了皱眉头，对此事提起兴致。 “你说，这世上哪有人喜欢用别人玉佩的？” 第268章 失踪的玉佩 萧世衍嘴里仍喋喋不休，沈承渊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九霄云外。 是啊，这世上怎会有人喜欢用别人的玉佩呢。 玉佩乃私有之物，但凡有些家底的，玉佩上刻的都是家里的姓氏。 亦或是可以证明身份的符号。 萧家也不例外。 萧世衍是以为能要回来，为了解燃眉之急，才将玉佩当了。 不过一晚上，他再赎回，玉佩已经被人买走了。 这未免也太蹊跷了。 “你在哪家当铺当的？” 沈承渊开口，询问道。 “就在隔壁街的开顺当铺啊。” 萧世衍有些懵，不知沈承渊为何要问此问题。 “走。” 沈承渊调头，往开顺当铺方向走去。 “去哪儿啊？”萧世衍跟上。 “去开顺当铺。” 沈承渊声音淡然，听不出丝毫波澜。 很快，二人到达目的地。 当铺没什么人，沈承渊在门口站了片刻，待到里面彻底空了，他才进去。 萧世衍仍云里雾里，但也知道沈承渊做事向来有他的道理，便只管跟着了。 当铺老板是个中年男子，沈承渊和萧世衍进来时，他正低头敲打算盘。 听见脚步声，男人抬起头，认清来人身份，顿时吓得不轻。 “五皇子，萧少爷，二位今儿个怎的来小民这当铺了？” 男人绕过柜台，走到二人面前。 “我来，是有几个问题问你。本就是我叨扰你，你无需紧张。” 沈承渊环顾四周，瞟了眼这当铺。最后目光又回到男人身上。 “你还记得，他曾在你这当过玉佩这件事吗？”沈承渊问男人。 “记得！当然记得！当时萧公子赶急，便将玉佩留下了。我原本想的是找个玉匠，把玉佩改成玉镯子之类的，还能卖个好价钱。结果第二天大清早，就有人看中萧公子的玉佩，把它给买走了。” 男人惶恐，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了沈承渊。 “五皇子，小民是真不知道那玉佩对萧公子还有用处！小民要是知道，给再多钱小民也得把玉佩守着，等萧公子回来取！” 男人哭丧着脸，唯恐沈承渊治他的罪。 “那你可还记得，来买玉佩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沈承渊眉头紧蹙。 他现在无暇同男人解释其他，沈承渊心中有太多困惑需要解开。 “嗯……”男人仔细回想了下。 “是个年轻男子，样貌身段皆是中等，不大显眼，穿着亦是平平无奇，只一件银灰的粗麻衣衫！” 沈承渊脸色骤然冷下，很快便又恢复正常。 知道在当铺老板这再寻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沈承渊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我好感动。” 萧世衍装模作样发出抽泣声音。 沈承渊如同看傻子一般，斜眼打量萧世衍。 “我没想到你会因为我的事这么上心。”萧世衍紧接着添了句。 “……” 沈承渊真的无数次后悔，这京城这么多青年才俊，为何幼时不懂事，挑了个傻子做朋友。 “不过你不用担心，只是个玉佩罢了，我家里多着呢，找不回来也没事。” 萧世衍不以为意。 全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个玉佩而已？你那玉佩上刻了你萧家的名字，倘若有人戴着你的玉佩做坏事，人没抓住，玉佩丢下了，你猜刑部的人会不会抓你？” 第269章 拜访长公主 沈承渊没好气，朝萧世衍翻了个白眼。 “而且，你玉佩当了的第二天就有人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萧世衍拍了下脑袋，越想越觉得沈承渊说得有道理。 沈承渊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可是现在怎么办？那玉佩已经被人买走了，也找不到那人是谁。” 被沈承渊一点拨，萧世衍终于知道紧张了。 他快走两步，同沈承渊并肩。 方才当铺掌柜描述买玉佩的人的模样时，萧世衍也听见了。 倘若此事是个阴谋，那必然背后之人已经料到他们会来当铺询问。 故而绝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这大街上随意一个人都与掌柜描述的相差无几，若一个个查，那得查到猴年马月。 “顺其自然。”沈承渊不紧不慢回答道。 萧世衍哽住。 “如果是我想多了，那自然最好。如果与我猜测一致，他们之后一定还有动作，到时候再查就好了。” 格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谢府，后院。 谢娇娇自从回来后，便一直闷闷不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走神。 她满脑子都是今日在茶楼时与沈承渊的对话，以及那天夜里她去请求江眠救沈承渊的场景。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意沈承渊的安危。 她明明那么讨厌沈承渊。 按理说，应该巴不得沈承渊受苦受罪，不是吗。 江眠本无意答应，是谢娇娇下跪请求，江眠心软，才愿意帮沈承渊解毒的。 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沈承渊不能死！ 他死了，谢娇娇还是会难过。 哪怕只是知道沈承渊可能会死，也足以让谢娇娇惶恐不安，整夜睡不着觉。 谢娇娇翻来覆去的想，也想不通为什么。 “江眠？” 眼角余光扫向门口，正巧见江眠进来，谢娇娇停下秋千。 “我听翠漪说你心情不好，过来看看。”江眠温声道。 “没有啦。” 谢娇娇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让江眠担心了。 “对了，厨房的师傅新做了一份荷花酥，我尝了，有津南那家味道。荷花酥新鲜出炉的最好吃，我就没有给你捎去。你若想吃，喊糯米去和厨房说声，吃热乎的。” 药铺被毁，江眠同谢娇娇一起来了京城，还帮了她好几个大忙。 这些谢娇娇心里都是记着的。 对江眠，她有感激，也有内疚。 “我知道了。”江眠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 “不过我现在得进宫一趟。世子病是好了，但现下身子还很虚弱，保不准会出事故，我去看一眼。” “我也要去！” 谢娇娇兀的从秋千上跳下来。 她也已经好久没去看望过长公主和沈叙了。 左右无事可做，不如跟着江眠，还能当散心。 江眠自然不会拒绝。谢娇娇随即叫人备了马车，二人来到皇宫。 沈叙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谢娇娇和江眠来的时候，沈叙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玩儿，长公主则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望着沈叙。 沈叙的病才刚好，长公主总放心不下。 许是想到自己的父母，也这么无微不至的疼爱她。 谢娇娇看到此幕，心里不由得有些触动。 江眠要检查沈叙的身体，便带着沈叙进去。 谢娇娇则跟长公主同路，先行到偏殿休息。 第270章 一眼万年 沈叙的病好了，连带着长公主气色也红润了不少。 尤记得谢娇娇第一次与长公主相遇。 那时长公主虽面容精致，衣着得体，但仍掩不住她周身的憔悴。 “自从江大夫治好叙儿的心疾，我这颗心便跟着落下了。现在叙儿也有了精神气，可以像正常孩子那样吃饭睡觉，再也不会随时病情发作。我也无需随时担心他会不会……” 说到这里，长公主无奈一笑，叹了声气。 沈叙是两岁时染的心疾，现在六岁。 长公主在极度的恐慌和压力中，生活了整整四年！ “娇儿，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叙儿撑不过那天晚上。” 长公主说着，眼圈渐渐泛红。 谢娇娇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此时坐在她面前的，可是整个宣国身份最为尊贵的女子。却低下头来感谢她，在她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但说到底，长公主也只是一位普通的母亲。 她现在看谢娇娇，不是谢家的千金，而是她儿子的救命恩人。 “世子没事就好了。”谢娇娇轻声道。 二人闲聊了会儿，直到江眠带着沈叙过来偏殿。 沈叙生得白白嫩嫩的，模样十分可爱。 谢娇娇想到沈承临，与沈叙倒像同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沈承临比沈叙要调皮许多。 不得不说，皇室的基因确实强大，每个人都长得好看，最丑的也丑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沈承渊。 谢娇娇到现在还记得前世第一次就近看见沈承渊时的场景，一眼万年，便是说的她当时的感受。 后头沈承渊娶了她，她还被京城好些姑娘骂，说她癞蛤蟆吃天鹅肉，说她配不上沈承渊。 那个时候谢娇娇还不以为意，觉得沈承渊喜欢她就够了。 没想到，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个笑话。 而这件事情，她到临死时，才知道。 将思绪拉回到现实，长公主抱着沈叙，让沈叙坐在她的腿上。 江眠正在同长公主叮嘱平日里需要注意的。 谢娇娇拿起桌上的拨浪鼓，与沈叙玩闹起来。 “娇娇姐姐。” 沈叙说话软糯糯的，尤其是喊谢娇娇“姐姐”的时候，谢娇娇心都要化了。 “江眠哥哥是你的夫君吗？” “……” 沈叙说完，气氛忽然就沉默了。 谢娇娇上一刻还在感慨沈叙讨喜，下一刻沈叙的话便让她尴尬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不是娇娇姐姐的夫君，我是她的远房堂哥。” 江眠率先开口，向沈叙解释。 他住在谢府这段时间，谢家对外正是称江眠是他们的远房亲戚。 毕竟童言无忌，这件事情很快过去。 谢娇娇又陪长公主聊了会儿，便和江眠离开了。 二人穿过冗长宫巷，绕了几个弯，终于出了南门。 谢娇娇心想，要她在皇宫住着，她肯定不乐意。 皇宫太大了，她出个门都得提前半个时辰收拾。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关于五皇子的。” 刚上马车，江眠忽然开口。 谢娇娇一愣。 虽然不太情愿，但她还是答应了。 拒绝反而显得她心里有鬼。 “你和五皇子关系很熟吗？” 江眠问道，语气十分平淡。 “不算，同在上京，难免见过几次。”谢娇娇随口回答。 这一世的她和沈承渊本就不熟。 江眠也没有问谢娇娇，不熟为何还要为了救沈承渊性命向他下跪求情。 “那你和萧公子呢？” 第271章 生病 江眠紧接着又问了谢娇娇一个问题。 谢娇娇觉得有些奇怪。 “我有件事情，需要提醒你一下。”江眠神色愈加严肃。 谢娇娇看着江眠这副模样，她也不由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你可还记得，你还在津南时，我的药铺遭遇过歹人袭击，差点要了我的性命？” 江眠顿了顿，同谢娇娇继续说道。 “那人身上的玉佩，与萧家少爷的，除去成色，其余一模一样。” 谢娇娇听后大惊。 此事怎会与萧世衍有关。 “这件事情，你只当是给自己提个醒，长个心眼，日后注意些。” 江眠见谢娇娇神情认真，有些担心，遂宽慰了下。 “我知道了。” 末了，谢娇娇点头答应。 关于萧世衍，前世谢娇娇对他的印象便是嘴巴毒。 平日里除了去风月之地，就是跟着沈承渊，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但他性子再不讨谢娇娇喜欢，实打实的说，萧世衍也确实没做过坏事。 更何况这一世，谢娇娇和萧世衍几次相处下来，对萧世衍印象大有改观。 若不然，谢娇娇也就不会在意程徐两家谋朝篡位，会殃及萧家命运了。 明明萧世衍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友好，怎么会背地里害她。 谢娇娇想不通。 看着谢娇娇在一旁沉思，江眠眸中划过一道复杂之意。 没办法，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能叫谢娇娇来了。 毕竟无论是津南那次，还是前些天在皇府外那次，这些刺客的目的都是阻挠他出手救人。 巧的是，他两次救人都是因谢娇娇所请。 江眠虽查不出想要害他的人是谁，但他至少确定，自己被害，与谢娇娇关系密切。 此时，听寒山庄。 徐乐梅自来此处的第二天，就感染了风寒。 一开始只是咳嗽，还能四处走动，转眼五六天过去，徐乐梅已然身体虚弱到只得卧病在床。 屋内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药味，徐乐梅的咳嗽声不绝入耳。 丫鬟玲珑心疼，不自觉鼻子发酸，泪水夺眶而出。 她赶忙扯过衣袖，将眼泪抹干净，端着汤药走到床榻前。 从前那个容光焕发的大小姐不在，现在的徐乐梅面色煞白，身子也比刚来时消瘦不少。 她一眼发现玲珑眼角泪水，没有说话，将目光偏去一边。 徐乐梅无需过问也知道，徐家还是没接她回去的意思。 “小姐，奴婢扶您起床吃药。” 玲珑动作轻巧，生怕弄疼了徐乐梅。 “我不吃。” 徐乐梅不耐挥手，汤碗不小心掉落，碗中汤药尽数溅在了玲珑身上。 玲珑吃痛，咬紧牙齿才忍住没叫出来。 “我吃了好几天的药，身子见着痊愈了吗？”徐乐梅冷哼。 “可吃了药总归身子要好些。” 玲珑轻声道，“小姐，您再坚持几日，老爷夫人就会来接您回去了。” “我一感染了风寒，便送了信到京城。到现在几天过去，他们回信了吗？估计他们现在正沉浸在与程家定亲的喜悦中，已经忘了我的存在！” 徐乐梅愈想愈加觉得委屈。 明明以前她在家中才是最受宠的那个，结果这一切从徐兰卿和程塬定亲后就变了样。 现在，徐兰卿才是徐家的宝贝，她徐乐梅算得了什么？ 第272章 一桩命案 最让徐乐梅想不通的是，程塬为何会与徐兰卿定亲。 倒不是说她看不起徐兰卿。 徐乐梅心仪程塬一事在程徐两家算不上秘密，程塬也几次向她表达心意。 可正当徐乐梅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能和程塬有情人终成眷属时，突然听到程塬与徐兰卿定亲的消息！ 这让徐乐梅如何能接受！ 几天前还与她谈情说爱海誓山盟的男子转眼间换了个人亲近，而那人还是她的亲姐姐。 徐乐梅接受不了！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快到徐乐梅觉得自己像是睡了一觉，周围就都变了个模样。 “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徐乐梅越想心情越是烦躁，索性催促玲珑退下，她好独自静静。 是夜。 徐乐梅渐渐有了困意。 她刚闭上双眼，忽然，耳边传来开门声。紧接着，一抹身影进到房间，一步一步走近床榻。 “是玲珑吗？” 徐乐梅小心翼翼的问。 她知道，来人不大可能是玲珑。 玲珑不会半夜来她房间。 山上的夜比城里还要黑些，徐乐梅看不清面前黑影的面容。 “你是谁？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徐乐梅心生警惕，连忙坐起身。 随即，她高声大喊。 还未来得及喊第二声，徐乐梅被人捂住了嘴。 下一刻，那黑影另一只手掐住了徐乐梅的脖颈。 随着黑影愈加用力，徐乐梅也愈加喘不过气。 她看出来黑影是谁了。 徐乐梅想要说话，奈何她嘴巴被人捂着，呼吸也不通畅，只能干干看着面前的人！ 她眼睛睁大，目光中惊恐和难以置信混杂，直勾勾的望向那黑影！ 很快，徐乐梅没了呼吸。 黑影将徐乐梅的身子挪回床中央躺好，盖上被子，不紧不慢离开了房间。 等到众人发现徐乐梅去世，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不出半日，此事便传至京城，瞬间城中沸腾，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徐乐梅是怎么死的，又是谁杀害的。 “小姐！” 管家来到后院。 谢娇娇刚听说徐乐梅去世，有些反应不过来。 “京兆尹府的人喊您去一趟。”管家向谢娇娇禀告。 谢娇娇皱了皱眉头。 前脚徐乐梅出事，后脚她便被请去京兆尹府，其中缘故，谢娇娇用脚想就知道。 她未推辞，径直去了京兆尹府。 京兆尹府的左大人已经等候多时。 “仵作已经检查过，徐家二小姐身上只有脖颈处一道伤痕，确定是被人掐死的。并且比对下发现，那痕迹是女子所致。” 也就是说，徐乐梅是被一名女子杀害的。 不仅京兆尹府，谢娇娇也在思考，徐乐梅究竟是为谁所杀。 “我们在徐家二小姐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纸条。”左大人继续说道。 随后，他让人将纸条交到谢娇娇手上。 “这上面字迹应当是谢二小姐的吧？” 左大人双眸微虚，紧紧打量谢娇娇，似要把谢娇娇看穿！ “左大人是怀疑我杀害的徐家小姐吗？”谢娇娇反问。 她看出来了，凶手是想让她背锅！ “我查过，你和徐家二小姐原来并无交集，前段时间茶会上相见，你便有意接近于她。之后她出发去城外山庄，你更是写纸条安慰！” 第273章 暂时平安 说话间，左大人紧紧打量面前女子。 仿佛早已经料定，谢娇娇就是杀害徐乐梅的凶手。 “在徐家二小姐出事之前献殷勤，有意接近徐二小姐，还请谢二小姐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 左大人语气严厉，朝谢娇娇说道。 “我人缘不好，参加茶会，周围都是不熟的人。正好徐二小姐独自坐在一旁，我便与她亲近些，这也算有意接近？故意献殷勤？” 谢娇娇反问左大人。 “还有，判案讲究证据，您都知道拿那张纸条才能定我的罪，我一句话没说，您怎么就确定，那张纸条是我写的？” 谢娇娇目光灼灼，直迎上左大人的注视。 “可这上面字迹分明就是你的。”左大人紧皱眉头。 他早知道谢娇娇性子骄纵，必然不会服他。 故而才一开始便在谢娇娇面前立下威严，先治罪，后审判。 没想到谢娇娇胆量竟大到与他当面对峙！ 更令左大人惊讶的是，面对杀人这么大的控诉，谢娇娇却丝毫也不慌张！ 倘若是寻常女子，早吓得跪地求饶，请他主持公道！ “就因为我没读过书？可整个京城多的是无书可读的人，他们写的字与这纸条上的也相差无几。” 谢娇娇觉得好笑。 看一眼字迹，便定下她的罪？ 还是杀了京城第一富商家千金这样的大罪，这世上怎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你若觉得自己无辜，就想办法自证，而非一直质疑本官！” 左大人脸色晦暗，怒目瞪向谢娇娇。 “好。”谢娇娇嘴角微勾。 “既然左大人是依靠纸上字迹断定我与徐二小姐的死有关，那我便当场证明，这张纸条不是我写的。” 随后，谢娇娇拜托官兵拿来笔墨纸砚，谢娇娇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将纸条上的字重新写了一遍。 “一切顺遂”四个字跃然纸上。 笔力算不得苍劲，但写得十分规正，与纸条上字迹截然不同！ 谢娇娇头回庆幸前世沈承渊教过她读书写字。 她是个榆木脑袋，读书方面实在没有天分，但熟能生巧。 久而久之，谢娇娇写出来的字也算是能看了。 正好，今日派上了用场。 左大人将两张纸上字迹来回对比，几次过后，终于承认谢娇娇并非是写纸条的人。 谢娇娇被无罪释放。 刚出京兆尹府大门，她便撞见了沈承渊。 二人皆是一愣。 “哎你走那么快干嘛！” 随后，萧世衍脚步匆忙，追赶上沈承渊。 谢娇娇反应过来，径直下了台阶。 “怎么样？左大人如何说的你？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萧世衍好奇，拦住了谢娇娇。 看来她被京兆尹府召见的事情已经传到沈承渊和萧世衍耳朵里。 也是，沈承渊目前正掌管刑部，徐家千金去世并非小事，他第一时间知晓也是情理之中。 “没说我，抓不住我把柄，他就把我放了。”谢娇娇随口答道。 倒不是她摆架子敷衍萧世衍，实在是沈承渊在场，谢娇娇觉得别扭。 “那就好。”萧世衍松了口气。 “知道你被抓来京兆尹府，我跟五皇子紧张惨了，连忙……” “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萧世衍的话。 沈承渊冷冷看了谢娇娇一眼，便拽着萧世衍绕过了她，快步进了大门。 第274章 兄妹情深 谢娇娇站在远处，愣了一会儿。 刚才萧世衍的意思是……沈承渊知道她出事才赶来的？ 谢娇娇心中生出丝丝异样。 不对，上回在酒楼，她还将沈承渊说了一通，沈承渊怎么可能如此好心，担心她的安危。 怕不是过来看笑话的吧。 谢娇娇心里暗暗想道。 “小姐！” 身后忽然响起翠漪喊声。 谢娇娇转身，翠漪已经扑到她面前。 “您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欺负您？” 翠漪抓住谢娇娇手臂，一边上下打量，一边忙不迭的询问。 谢娇娇掩嘴，笑出了声。 “这儿是京兆尹府，你当里面当差的都是一群市井小混混呢？” 谢娇娇笑眼盈盈，全然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翠漪担心你有危险，一路上都在哭。” 这时，谢辞安走到谢娇娇面前。 “哥！”谢娇娇惊喜。 方才谢辞安在放马车，翠漪先行赶来，谢娇娇没注意到谢辞安也来了。 听了谢辞安的话，谢娇娇再看翠漪，才发现小丫头眼圈泛红，脸上泪痕还未来得及擦干净。 “先回家吧。”谢辞安语气格外温柔。 谢娇娇心下一暖。 徐家二小姐遇害，京兆尹府召见谢娇娇，谢辞安却是连一个问题都没问谢娇娇的。 谢娇娇知道，谢辞安并非是不关心她，而是太关心她了。 旁人关心她是不是凶手，只有谢辞安，是关心她害不害怕，累不累，会不会难过。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谢辞安一直如此。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无条件的相信谢娇娇，站在谢娇娇这边。 “哥。” 与谢辞安并肩往前走，谢娇娇忽然压低声音，喊谢辞安。 “哥在。”谢辞安温声回应。 便是这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谢娇娇感觉无比安心。 “我没有杀人。” 谢娇娇告诉谢辞安。 “我知道。” 谢辞安看向谢娇娇，朝她笑了笑，“爹，娘，他们都知道。” 谢娇娇心里清楚，左大人既然能够怀疑到她身上，证明此事早有预谋。 那张纸条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个世上没人知道她读过书学过写字，背后凶手绝对是故意将矛头指向的她。 不管谢娇娇想不想，她也必须亲自出手，查出真相。 要不然今日她是逃脱了，只要那人还想咬着她不放，谢娇娇就不可能有安宁日子过。 令谢娇娇感到头疼的是，前世徐乐梅根本没有去过城外的山庄休养。 她最后是死了，死于郁结在心，心肺受损，不治身亡。 而且，也不是现在死的。 是程塬和徐兰卿去世后！ 谢娇娇想不通，为何事态发展会与前世不同。 “小姐，您别多想。左右您没做错坏事，还怕他们查不成。而且，老爷在朝中可是大官，京兆尹府的人想要动您，还得看老爷允不允许。” 翠漪见谢娇娇精神恍惚，以为她还在为京兆尹府召见一事感到害怕。 殊不知，谢娇娇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把凶手揪出来了。 “我没想这个。”谢娇娇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正如你所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才不怕他们查我呢。” 翠漪担心之余，总算松了口气。 谢辞安去接谢娇娇，其余人担心，全聚集在大厅等候。 见谢娇娇平安归来，大家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第275章 刮目相看 原以为左大人放谢娇娇离开，此事便能过去，最起码不会再殃及到谢娇娇。 没想到，第二日就出了大事！ 谢娇娇因徐乐梅遇害一事被京兆尹府召见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舆论扭转，众人从议论徐乐梅死因，变成了猜测谢娇娇是怎么杀死的徐乐梅。 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笃定谢娇娇就是杀害徐乐梅的凶手！ 谢娇娇前段时间才因救下世子出了风头，结果转眼间，又成了众人喊打的老鼠。 对于此事，谢娇娇只觉得好笑。 “小姐，您怎么还笑啊！” 翠漪急得上蹿下跳，见谢娇娇一脸平静不说，还笑出了声，翠漪更焦灼了。 “好笑为何不笑？” 谢娇娇说着，捻了颗葡萄塞进嘴里。 “可是外面……” “你替我去厨房看看，我今早订的玉奶杏仁粥煮好没。” 不等翠漪说完，谢娇娇便打断了她的话。 没办法，翠漪只得乖乖听从谢娇娇吩咐，出了院子。 “我要是你那丫鬟，估计得急死过去了。” 江眠进来，不忘打趣下谢娇娇。 “我要是你，现在应该安慰我。”谢娇娇笑道，装作愠怒白了江眠一眼。 江眠轻笑。 “我看你倒是挺悠闲，并未将外面风言风语放在心上。” 谢娇娇这哪里是遇到事情该有的样子。 江眠还以为，自己过来，应该能看到急得直掉眼泪的谢娇娇。 他倒是想安慰，可谢娇娇用不着他安慰啊。 “那我能做什么？出门把外面说我的都骂一顿？能管用吗？” 谢娇娇摇了摇头，“嘴长别人身上，我可没那个能耐让他们不说我了。” “那你就打算什么都不做，放任他们说你？” 江眠说着，坐到了谢娇娇对面。 “车到山前必有路，急什么。” 谢娇娇仍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仿佛置身事外，外面风言风语与她毫无关系。 “你当真不难过？”江眠半信半疑。 绕是谢娇娇再没心没肺，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她是杀人凶手，她也不该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江眠笑过之后，还是有些担心谢娇娇。 “对。”谢娇娇应声。 “前段时间你才因救了世子的事情大出风头，如今又变成了人人喊打。你当真不难过？” 江眠皱眉，又不死心的问道。 他愈加觉得，谢娇娇不是寻常女子。 “我虽说前段时间救了世子，立下大功，但这么多年过去，百姓们对我的印象早已经根深蒂固。” 谢娇娇嘴角微扬，好似早已经看透这一切。 “他们惊讶我的改变，但一旦遇到什么坏事，仍会不由自主怀疑到我的身上。毕竟我以前在他们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谢娇娇也不懂，自己从未做过恶事，且比一般人更有善心。 只是身为女子，不爱诗词歌赋，学不会贤良淑德，这也有错吗。 正是因为觉得世人眼光太过愚拙，谢娇娇从小到大被人无数次戳脊梁骨，也从未想过改变。 这样一想，沈承渊倒挺有本事的。 世俗都未改变她，她却心甘情愿臣服于爱情。 很快，谢娇娇收回思绪。 “夸赞与诋毁，其实并不相干。你问问外面那些骂我的人，有几个是真知道徐乐梅去世的内情的？” 第276章 遗憾 江眠彻彻底底被谢娇娇这番话震惊住了。 他之前便觉得谢娇娇十分聪明，只是不管怎样，到底还是个被宠惯了的小姑娘。 现在才发现，谢娇娇竟有如此成熟的见解。 “既然他们根本不知道内情，只愿意信自己觉得正确的，我何必费那个心思去试图说服他们。” 谢娇娇不知道江眠此时心里想的什么，仍自顾自和他说话。 “好在朝廷办案是讲证据的，不会外面说什么就信什么。我只要捱过这段时间，京兆尹府抓到凶手，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你说，我现在该不该管？” 又回到最初的问题，谢娇娇嘴角微扬，看向江眠。 像是成功说服了江眠，谢娇娇笑容中透着一丝得意。 江眠恍惚了下。 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就是觉得，谢娇娇还挺可爱的。 见谢娇娇看得开，江眠全然没了安慰她的必要，闲聊几句就离开了。 江眠前脚刚走，翠漪后脚便端着热腾腾的杏仁粥回来。 “好香！”谢娇娇眼前一亮。 院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香甜气味，引得谢娇娇直咽口水。 翠漪给谢娇娇盛了一碗。 看她开心，翠漪不好再继续提烦心事，想了想，还是决定闭上嘴。 “翠漪，你帮我做件事。”谢娇娇冷不丁开口。 翠漪回过神，连忙答应。 “兄长现在应该还在宫里。等他回来，你和他说声，将绿萝暂时借来我用。”谢娇娇吩咐道。 “好，奴婢知道了。”翠漪点头答应。 忽然，她觉得不对劲，猛的又抬起头，一脸惶恐望向谢娇娇。 “小姐，奴婢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 谢娇娇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小丫头是以为她想让绿萝代替自己，害怕自己被抛弃。 “你刚才不是还说我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着急嘛。喊绿萝来，便是为了处理此事啊。她会武功，之前又常在城中游荡，对京城十分熟悉。能帮我大忙。” 谢娇娇强忍着笑，耐心同翠漪解释。 翠漪松了口气。 “奴婢就想跟在小姐身边，哪都不去。” “万一我真是杀害徐家二小姐的凶手，被关进大牢了呢？”谢娇娇说笑。 “那奴婢就进大牢里伺候您！” 翠漪噘嘴，神情十分倔强。 谢娇娇笑着笑着，鼻子开始发酸。 前世，她因谋害谢晚晴被沈承渊判以凌迟处死，她死后，也不知翠漪境况如何。 但谢晚晴是太后，谋害太后是大罪，比杀了徐乐梅要严重万倍。 谢娇娇想想也知道，翠漪的处境定不会好。 前世她便害苦了翠漪，这一世，自己又怎舍得连累翠漪呢。 倘若谢娇娇早知道自己会死，定会在这之前给翠漪找个好归宿！ 关于前世，谢娇娇有太多遗憾了…… 皇宫，养心殿。 徐安挺身而立，面向台上那抹明黄。 旁边，沈承渊与徐安并肩。 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身为刑部目前最大的官，沈承渊自然需得插手此事。 徐安情绪激动，声声控诉徐乐梅死状之凄惨，杀手凶手手段之恶毒。 “皇上，臣就只有两个女儿，两个女儿都是臣与臣夫人心尖上宠着的宝贝，是臣的命！现下小女无故惨死，凶手却仍在逍遥法外，臣请求皇上能为臣主持公道，好让小女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第277章 无风不起浪 徐安声泪俱下，说话间，浑身都在发抖。 “你放心，宣国并非法外之地，且那凶手还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的恶。朕于公于私，也不会轻饶了凶手，任他逍遥法外。” 宣正帝开口，向徐安承诺。 “朕已经派五皇子出手，联合京兆尹府，全力彻查此案。相信过不了多久，事情就会真相大白。” “说到京兆尹府，臣有一个疑问。”徐安微微躬身。 “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是臣小女之死与谢二小姐有关。臣也了解过，京兆尹府确实召见过谢二小姐。只是为何之后就没了音信？” 沈承渊之前与谢娇娇有过传闻，徐安这番话，明显是对沈承渊说的。 聪明如沈承渊，怎可能听不出来。 “因为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谢二小姐就是杀害徐二小姐的凶手。” 沈承渊不紧不慢，回答徐安疑问。 “无风不起浪，乐梅认识那么多人，偏偏只有谢娇娇传出杀害乐梅的消息来。五皇子不觉得蹊跷吗？” 徐安不甘示弱，继续追问。 “觉得。所以得查。”沈承渊毫不犹豫应道。 徐安转而面向宣正帝。 “既然五皇子这样说了，臣恳请皇上捉拿谢娇娇，以免谢娇娇真是杀人凶手，此时不抓，便给了她机会脱逃！” 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凌厉！ “依照宣国律法，刑部办案时，若无确切证据证实，不应私自监禁、关押他人。” 见沈承渊仍为谢娇娇说话，徐安不服气。 还想开口，又被沈承渊堵了回去！ “徐老爷痛失爱女，我深感同情。我父皇既将此案交由我处理，我定会秉公处理，不辜负我父皇和您的信任。但规矩如此，规矩以外的事情，我无权去做。” “您说的对，无风不起浪，谢二小姐绝非毫无缘故便牵连进此事，您今日不提，我也会从她身上调查。只是还望徐老爷能理解我今日为何不将谢二小姐关押至大理寺受罚。” 沈承渊说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叫徐安哑口无言，反驳不了。 不得已，徐安只能放弃请求宣正帝捉拿谢娇娇归案。 徐安走后，沈承渊留在了养心殿。 四周静谧无声，末了，殿中传来一声叹息。 “父皇可是在忧心此事？”沈承渊询问。 “徐家乃京城第一富商，又才和程家定了婚约。此事对程家也有影响。再者，现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若迟迟不解决，定会闹得百姓人心惶惶，唯恐凶手混杂在他们其中。” 宣正帝说话声沉重。 “这个案子得尽快破了。” “儿臣明白。”沈承渊低头，语气坚定有力。 宣正帝头疼，挥了挥手，随即让沈承渊退下了。 殿中又恢复寂静。 李公公倒了杯茶，递给宣正帝。 “皇上，您别担心了。五皇子办事的能力您是知道的，有他出手，此案不难破。” “倘若人真是谢娇娇杀的，事情还能简单些。” 宣正帝背靠座椅，双眸微虚，看向前方。 “现在不仅是徐家和程家，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关注此案。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知渊儿能不能承受得住！” 除了这些，还有个宣平王！ 徐乐梅去世一事闹得这么大，宣平王不可能没有听说！ 第278章 意料之中 徐家这桩案子闹得满城皆知，如果不能尽快找出凶手，百姓们定会对朝廷的办事能力产生质疑。 宣正帝也不免遭人诟病。 故而沈承渊这次接下此案，不仅是为了自己能在朝中站稳脚跟，更是为了宣正帝的威严！ 沈承渊责任重大！ 另一边，谢娇娇也有了动作。 绿萝原本就是谢娇娇带回来的人，她要用，谢辞安没有理由不同意。 绿萝也未辜负谢娇娇信任，接到任务的第二天，就带回了消息。 “意思是说，现在外面关于我是凶手的传闻闹得这么大，是苏家人背后煽风点火，有意为之？” 谢娇娇背靠座椅，跷着二郎腿，正喝茶休息。 她之所以如此淡然，便是在最开始，就已经有所预料。 喊绿萝调查，无非是进一步确认，自己猜对了。 苏盈最大的特别就是记仇，且睚眦必报！ 之前在谢娇娇面前吃过几次瘪，恐怕苏盈早已经对她恨之入骨！ 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让谢娇娇难受，怎能不把握住！ “是的。”绿萝应声。 “徐二小姐去世的消息在京城中传开，也有苏家小姐的功劳。” 这一点，谢娇娇也想到了。 徐家确实在京城中地位了得，但到底是个姑娘家。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命总归没有男子的金贵，徐乐梅去世能够第一时间传遍京城，谢娇娇不信背后没有推手。 而且，徐乐梅去世时还在听寒山庄，离京城少说要走两日。 这消息传得比人腿速度快也不稀奇。 但徐乐梅才遇害，此事恐怕连徐家人都还未知晓，京城百姓就先听见消息，这就有些蹊跷了。 就好像……是有人踩点等着徐乐梅死！ 谢娇娇想到这里，不由得后背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说，有没有可能，徐乐梅的死和苏盈有关。” “啊？” 谢娇娇喃喃自语，绿萝听得模模糊糊，一头雾水。 “没事。”谢娇娇收回思绪。 随后，她叮嘱绿萝不要将这两日的行径告诉谢辞安，便让绿萝先行退下了。 关于徐乐梅遇害一事，实在有诸多疑点。 前世并没有这一出，也就是说，有人改变了事情发展的轨迹。 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不正常，其余人都在按照原本的轨迹在走。 很有可能是她间接导致了徐乐梅遇害。 谢娇娇将自己从重生到现在做过的事情全部复盘了一遍。 她几乎只做过一件事情，便是撮合沈承渊和谢晚晴。 关键是压根没成功，她最终还是没能抵挡谢晚晴与沈书白相遇。 另外的……那就只有与苏盈结仇了。 前世，谢娇娇与苏盈来往不超过三次，苏盈的心狠手辣都用在了她的好姐妹陈婉琳身上。 只有这一世，谢娇娇不可避免和苏盈交集。 难道徐乐梅的死真与苏盈有关？ 这些仅仅只是猜测，还需要进一步考证。 谢娇娇现在唯一确定的是，自己要想破了这个案子，就必须亲自见一面徐乐梅！ 活着的人会说谎、会隐藏，但死去的人不会！ …… 离徐乐梅去世已经过去五日，城中关于她如何遇害的议论还未停止。 谢娇娇是凶手的传闻更是越传越盛！ 甚至有百姓自发到谢府门口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催促谢家将谢娇娇送官，还徐乐梅公道！ 第279章 家庭会议 谢府，书房。 谢铭、钱氏和谢辞安正召开会议，商量如何解决这场闹剧。 “向府上扔臭鸡蛋的那些人已经走了，我们也不好跟百姓们怄气，只能派人多加看守，尽量在他们扔之前阻止了。” 谢辞安声音低沉，语气格外严肃。 “扔臭鸡蛋这事别让娇儿知道了。”谢铭闷声说道。 “娇儿是个直率性子，又傲气，被人这么欺负，她心里定不好受。” “爹，您放心好了，门口已经清理过，我也特地吩咐了几个知道此事的下人，叫他们不要说出去。” 谢辞安宽慰谢铭。 “这算哪门子事啊！” 钱氏长叹口气，满脸尽是愁容。 “皇上已经派刑部调查此案了。五皇子能力了得，应当能查明真相，还娇儿清白。咱们现在格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着了。” 谢铭何尝不感到忧愁。 先不说外面百姓都在传他官大压人，包庇亲女儿杀害徐家小姐。 现在所有人都在骂谢娇娇，谢铭听着比骂自己还难受。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钱氏猛拍了下桌子。 “娇儿去过一趟京兆尹府，那左大人都不敢定娇儿的罪，外面百姓倒是有这个能耐，一口一个杀人凶手，好似亲眼看见娇儿杀了徐家小姐一样！” 说罢，她当即起身，气冲冲的往门口走。 “你干嘛去？！” 谢铭担心，忙不迭跟着站了起来。 “去外面看看是谁在骂我们娇儿。我还真就不信了，我能缝不上他们的嘴！” 钱氏年轻时候可是出了名的泼辣美人儿，谢娇娇与她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事情发生到现在，她已经忍了好几天，钱氏实在是忍不了了！ 刚走到门口，后面父子俩正要追，门却突然从外面打开。 “娇儿！”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谢娇娇，顿时露出惊讶神情。 谢娇娇淡淡笑着，看起来十分镇定。仿若现在被卷入舆论漩涡的不是她。 “娘，外面说的那些话，我都没有放在心上，您也别去听，当他们放屁好了。” 谢娇娇亲昵拉起钱氏的手，将她带回座位坐下。 谢铭和谢辞安相视一眼，都在想如何安慰谢娇娇。 “娇儿，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我们都相信你。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和往常一样就好。只是得委屈你近段时间不能出去玩了。” 谢铭温声叮嘱谢娇娇。 生怕哪句话哪个字说得不妥当，让谢娇娇难受了。 “皇上派了五皇子调查此案，相信过不了几天，事情就会真相大白。到时候，哥哥带你去马场骑马，把醉霄楼吃个遍！” 谢辞安紧跟着说道。 又是沈承渊。 谢娇娇这下相信了，她和沈承渊，真真是一段孽缘！ 前世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也就算了，重活一世，还是躲不开他！ 谢娇娇看着面前几个她最最在意的人，如此小心翼翼的哄着她，怕她难过，不禁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事情发生后，她丝毫没有胆怯过。 左右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能重新活过已经是恩赐。 最起码，她救下了谢辞安。 她就是觉得惭愧，对不起爹娘和兄长。 “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和你们说这件事情的。” 谢娇娇回到正题，抽了抽鼻子，将要落下的泪又生生憋了回去。 第280章 少管闲事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虽说谢娇娇不怕死，但能活着当然是最好。 再怎样也不能被冤死吧。 谢铭、钱氏和谢辞安难得见谢娇娇一本正经的样子，三人面面相觑，心生不解。 “这个案子，我想亲自动手查明真相，替自己洗刷冤屈。” 谢娇娇一字一字，说得格外认真！ “你来破案？”谢铭大惊！ 倒不是说他不信谢娇娇，只是现在形势甚危。 谢娇娇连门都不能出，怎么查案？ 而且，谢娇娇还是个姑娘家。 “对，我来。” 谢娇娇回答得斩钉截铁。 “既然徐二小姐收到的那张纸条是故意模仿我的字迹，证明背后凶手很有可能早已经想好将脏水泼到我身上。此案与我息息相关，我总不能坐以待毙。” “而且上回我和五皇子就联手破过案子，这一次也可以的。你们相信我，好不好？” 谢娇娇将自己要查案的事情告诉谢铭他们，其实并非是为了征求他们同意，只是谢娇娇不想他们出手。 另外，有家人支持，对于谢娇娇来说也是种动力。 她有许多事情要做，或者说，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 谢娇娇不能一直这样单纯无知，像前世那样，什么都不顾！ 要不然，老天爷安排她重生有什么意义！ 见谢娇娇态度坚决，钱氏第一个答应。 看到自己的女儿变得如此勇敢，钱氏心疼之余，也有几丝欣慰。 谢铭出了名的听夫人话，钱氏怎样决定，谢铭只管听她的。 一时间，三人尽数站在了谢娇娇这边。 谢晚晴那边还不知谢娇娇决定，但谢娇娇遇到的事情，谢晚晴却是知道的。 这两日她陪着周氏，周氏便一直在担心此事。 回兰苑路上，谢晚晴在想，自己要不要去找沈书白帮忙。 “万万不可！” 春桃听罢谢晚晴想法，急忙反驳。 “您和太子的婚约还未下来，二小姐就出了这种丑事，连累到整个谢家，还指望您给她收拾烂摊子？她凭什么啊。” “现在外面都在骂娇儿，娇儿才是最难过的。她也不曾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谢晚晴面露担忧神情。 “可这也不是您造成的。” 春桃噘嘴，满脸写着不服气。 “我和她是一家人，她有困难，我这个做姐姐的怎好不理。这件事情，殿下应当是有办法解决的。” 谢晚晴仍然想要请求沈书白出手帮忙。 “要是真这么容易解决，何至于闹到现在。而且您想，皇上都没办法这么快解决，太子殿下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春桃凑近谢晚晴，一本正经跟她分析了遍。 谢晚晴听着觉得有点道理。 “小姐，不是奴婢多嘴，如果没有二小姐闹的这出，估计皇上早就赐婚给您和太子殿下了。您不埋怨二小姐，不生二小姐的气，已经够宽宏大量，何必淌这趟浑水。” “万一将太子殿下牵连进来，因为此事影响了你们感情，您和太子殿下的婚事该怎么办？” 春桃从小跟随谢晚晴，谢晚晴的心思，春桃多少懂一些。 虽然谢晚晴是谢府的大小姐，但这谢府说到底是谢娇娇的爹一手打拼出来的。 谢铭才是谢府的主人。 而谢晚晴在谢府待着，与寄人篱下别无两样。 谢晚晴早想逃出去了，只是能力不够，只能忍着。 “小姐，听奴婢的，少管这桩闲事！” 第281章 拉人下水 春桃是谢晚晴的人，自然凡事为谢晚晴着想。 至于谢娇娇，春桃才不管她的死活。 “二小姐可是谢府的宝贝，此事您不管，老爷和夫人也会管的。还有朝廷，这个事情闹得这么大，怎么可能没人管。” “您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该吃吃该喝喝，等着您和太子殿下的婚事下来。” 春桃一番耐心宽慰，叫谢晚晴彻底打消了找沈书白帮忙的念头。 不过安慰还是需要的，谢晚晴扭头便去了谢娇娇的院子。 很快，舆论发生变化！ 仿佛仅仅过了一夜，苏盈也被拉进了此事。 有人曝出，苏盈曾与徐乐梅发生过争执，且不止一次！ 苏盈性子京城里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因恨杀了徐乐梅，这事还真像她能做得出来的！ 于是乎，现在外面流传两种说法。 一种是谢娇娇看不惯徐乐梅，故意和她亲近，想办法杀了她。 一种是苏盈对徐乐梅怀恨在心，正好趁徐乐梅不在京城时置她于死地。 也不知是谁将京兆尹府查出徐乐梅是被一名女子掐死的消息传了出去。 现下所有人都死死咬定，凶手不是谢娇娇就是苏盈。 “噗呲。” 皇后听邱嬷嬷说完，掩嘴笑出声来。 彼时，凤鸣宫风平浪静，丝毫没有被外界的喧嚣所影响。 皇后兴致尚好，裁剪完院子里的花草，坐在长廊喝茶吹风。 “谢娇娇这小丫头还真是机灵。” 提及谢娇娇，皇后脸上满是笑意。 “娘娘的意思是，苏小姐忽然牵连进此事，其实是谢二小姐的主意？” 邱嬷嬷强压住震惊，好奇询问道。 “对。” 皇后嘴角微勾，一副“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的神情。 “可谢二小姐这样做有何作用？除了拉苏小姐下水，她自己的嫌疑也未有洗脱掉，反而更让人笃定她是杀害徐家二小姐的凶手。” 邱嬷嬷百思不得其解。 一开始只有谢娇娇被怀疑时，众人还有猜想，凶手会不会另有其人。 现在有了苏盈做选项，相当于在众人心中框定了范围。 人们不由自主的认为，凶手就在谢娇娇和苏盈之中。 邱嬷嬷怎么想，谢娇娇此举都是得不偿失。 “单是拉苏盈下水，就够了。”皇后挑眉。 好似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 邱嬷嬷听得云里雾里，仍然不理解。 “你觉得，苏盈卷进来后，苏家会对此事不管不顾吗？为了苏盈，苏志成也会想尽办法的找出真正的凶手，顺带着还能帮谢娇娇洗清冤屈。谢娇娇这样做，其实就是为了借苏家力量。” 皇后难得起兴致，耐心为邱嬷嬷答疑解惑。 “就算此案最后没能破得了，把苏盈拉下水当垫背的，谢娇娇也不至于那么亏！” 听罢皇后讲解，邱嬷嬷恍然大悟！ “看来这谢二小姐还真是有本事！” “要不然本宫怎能看得上她。”皇后轻笑道。 “那娘娘这边接下来要不要出手？” 邱嬷嬷小心翼翼问皇后。 苏盈是皇后钦定的太子妃，而谢娇娇又是新晋被皇后看上的人。 两个人对于皇后来说都算重要，邱嬷嬷拿捏不准，皇后可会帮她们一把。 “不。”皇后毫不犹豫回答。 “正好，本宫看看，谢娇娇和苏盈，到底谁更厉害！” 第282章 潜入刑部 皇后眸中划过一道深意，很快恢复平静。 她的身边，可不需要废物。 …… 谢娇娇也并未歇着。 成功将苏盈拉下水后，她又请求江眠，与她一同去了趟刑部。 不能说是去，应该说是偷溜进刑部。 徐乐梅的尸体原先是放在京兆尹府的。 后来皇上派沈承渊调查此案，徐乐梅的尸体便被送到了刑部。 刑部戒备森严，是宣国的刑事重地，哪能说溜进去就溜进去。 以防万一，谢娇娇还叫了萧世衍帮忙。 虽然萧世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但在正事上，他还是十分靠谱的。 谢娇娇和江眠在萧世衍的掩护下，成功混进了停尸房，找到了徐乐梅的尸体。 “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守着。” 萧世衍站在门口，轻声对二人说道。 “好。”谢娇娇点头应下。 “还有，我最多给你们争取一炷香的时间，快点查完了出来。要不然明日停在这屋子里的，就有我的尸体了。” 萧世衍又叮嘱了句。 “我知道了！” 谢娇娇说完，领着江眠进了房间。 她一开始找到萧世衍，请他帮忙带自己进刑部的时候，萧世衍答应得特别干脆。 娇娇还以为能大摇大摆进去，结果倒好，萧世衍带着她和江眠钻的狗洞！ “……” 这件事情谢娇娇不愿再提第二遍！ 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 要不是为了查案，她能忍受这等耻辱？ 刑部用了特殊技术，令徐乐梅尸体维持久些。 谢娇娇打开蒙在徐乐梅身上的白布时，发现她肌肤白嫩，面容与生前几乎没有变化。 正好，她和江眠检查起来更容易。 如之前左大人说的那样，徐乐梅全身上下只有脖颈上一处伤口。 “确认了，徐乐梅是窒息而死。这伤痕乃女子所致，但她力气颇大，杀死徐乐梅的时间并未太久。” 江眠看过徐乐梅脖颈后，将自己查到的告诉了谢娇娇。 谢娇娇紧皱眉头。 江眠说的她没来过都知道，若只查出这些，那她岂不是白来一趟。 “还有一件事情。” 江眠说话时，正弯着腰，双手使劲撬开徐乐梅的嘴，仔细看了好几遍。 “徐乐梅在生前，被人下过药。” 听罢，谢娇娇惊得睁大了眼睛。 “是毒药吗？”她问。 “不算。这药其实药房也有卖，配着别的有治疗癫痫的作用，但如果单独使用，会损害肝脏！”江眠回答道。 “凶手既然是掐死她，为什么还要给她下药？”谢娇娇不解。 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嘛。 “此药混在饭菜中瞬间会化为汤水，无色无味，只要服用的量足够，短时间内造成人肝脏受损不是难事。” 江眠神色严肃。 “那服用后这段时间她会有什么症状？”谢娇娇询问。 “咳嗽、四肢发虚，提不起力气。” 谢娇娇陷入沉思。 在她思考时，江眠则继续观察徐乐梅尸体。 “我知道了。”谢娇娇忽然开口。 “嗯？”江眠好奇谢娇娇想到了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那凶手掐死徐乐梅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嘛。我怀疑，凶手给徐乐梅下药，是为了在掐死她的时候，她没有力气挣脱开！” 第283章 有了新线索 在程家与徐家大女儿订婚之前，徐乐梅在家中都是极受宠的。 若不然也养不成如此刚烈的性子。 心爱之人同亲姐姐有了婚约，她便割腕自缢，逼迫二人断开。 所以即便徐老爷无奈将徐乐梅送去山庄休养，随行的侍从也是没有少的。 为了不让徐乐梅挣脱开，亦或是喊叫声招来周围侍从。 凶手想到最好的法子，就是先给徐乐梅下药，让徐乐梅没有力气对抗，轻轻松松要了她的性命！ “有道理。”江眠点头。 二人将徐乐梅尸体检查了个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处，随即同萧世衍一起又溜出了刑部。 回去路上，谢娇娇一直在琢磨此事。 街上人来人往，嘈杂声不断。 谢娇娇与江眠并肩，混在其中。 她今日为了行事方便，着得件藕粉的云衫，一身素寡，衬得谢娇娇平白添了股仙味儿。 江眠又爱穿白衣，温润如玉。 二人站在一起，竟出奇的般配。 不远处，沈承渊看见这一幕，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怎的？吃醋了？” 萧世衍笑盈盈的，语气轻快，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早发现沈承渊每每面对谢娇娇时，总变得十分奇怪。 之前还只是怀疑，现在萧世衍笃定，沈承渊是喜欢上谢娇娇了！ “你和江公子一同吃过饭？” 沈承渊问了萧世衍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吃过一次。” 萧世衍先是一愣，随后如实回答道。 “他人如何？”沈承渊又问。 “挺好的。我当时请谢娇娇吃饭，钱不够，本想赊账，他看见了，还帮我把钱付了。” 萧世衍望向江眠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全然没注意到，沈承渊听罢他这番话，目光中划过一道冷意。 “给你三天时间，把我借给你的钱还了。” 说完，沈承渊转身离开。 过了好半晌，萧世衍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跟上沈承渊。 “江公子不好，你好，你天下第一好！” “咱们这么铁的关系，要钱何谈借，谈借就伤感情了。你说是不是？” “殿下~” “承渊~” “渊儿~” “闭嘴。”沈承渊冷声道。 他要再不阻止，很难想象萧世衍还能说出多恶心的话！ …… 另一边的谢娇娇和江眠全然不知此事。 谢娇娇现在满脑子都在思考杀死徐乐梅的凶手究竟是谁。 这个案子一日不破。 她，乃至整个谢府便一日不得安宁。 “有没有什么想法？” 江眠见谢娇娇若有所思，不禁好奇询问。 “还没有。”谢娇娇摇头，神情些许失落。 “你有没有想过，从徐乐梅被人下药的事情入手？” 江眠稍加点拨。 谢娇娇皱眉，再次陷入沉思。 “方才时间紧急，我可能没有说清楚。凶手给徐乐梅下的药毕竟不是纯粹的毒药，药效来得十分缓慢。要想几日内就达成效果，就必须保证她每日大量服用。” 江眠再次强调。 话说到这里，谢娇娇不可能再察觉不出什么了。 “一日三餐不间断的下药……这事只有在徐乐梅身边照顾的人才能做到！” 谢娇娇惊讶，一双眼睛睁得浑圆。 她一直不曾将目光放在徐乐梅周围。 凶手是一名女子，不会武功，最起码力气不大。 且她与徐乐梅亲近，或者她的帮手就在徐乐梅身边伺候！ 第284章 上门挑衅 谢娇娇将线索一一串联起，事情脉络也愈加清晰。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接下来一步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啊啊啊！江眠！你真的是个宝贝！” 谢娇娇激动不已，一把抱住了江眠。 她现在看江眠哪里是个男人啊，分明是她的小福星。 治好沈叙心疾，解了沈承渊的毒，现在还帮她破案！ 谢娇娇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江眠了。 像他这样极注意分寸的人，竟丝毫不排斥谢娇娇的亲近。 江眠看着面前正活蹦乱跳的谢娇娇，心中生起丝丝异样。 至于是欣赏还是喜欢，江眠自己也不清楚。 “我改变主意了！之前承诺包你十年的荷花酥取消，我要包你二十年！” 谢娇娇兴高采烈对江眠说道。 今日去刑部一举获益匪浅，几乎大半都是江眠的功劳。 这也是谢娇娇近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行，那就说定了。” 江眠嘴角微扬。 顺着谢娇娇的话答应了。 只是，没有十年，也没有二十年，过了这个冬天，他便要离开了。 谢娇娇未曾注意到江眠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难得起兴致，带着江眠绕去了隔壁街的酥芳阁，买了好多糕点。 二人回到谢府的时候，手里皆是大包小包。 往近了，还能闻到谢娇娇和江眠身上弥漫的淡淡甜香。 “小姐。” 一名丫鬟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苏家小姐一炷香前来府里找您，见您不在，便去您院子里等了。” “哪个苏家小姐？”谢娇娇问。 “殿阁大学士苏大人的千金。” 丫鬟微微弯腰，回答道。 谢娇娇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她还以为苏妤然来找她玩了，结果是苏盈。 无事不登三宝殿，谢娇娇还未见到苏盈，就已经猜出苏盈来找她是何故。 叮嘱江眠回房休息后，她径直回了自己院子。 “你知不知道我这衣裳多贵啊？我若是让你赔，你怕在你主子跟前伺候一辈子也赔不起！” 苏盈气势汹汹，说话声隔老远都能听见。 自然，也传进了谢娇娇耳朵里。 “跪下，给我把它用嘴舔干净。” 谢娇娇走到门口时，正好看见翠漪膝盖弯曲，打算下跪。 “翠漪！”谢娇娇严声道。 翠漪猛的转过头，脸上露出欣喜神情。 谢娇娇加快脚步进来，在苏盈面前站定，将翠漪挡在身后。 她低下头，不动声色扫了眼苏盈衣服上的糕点碎屑。 “看来谢二小姐这意思，是要替你家丫鬟向我赔礼道歉了。” 苏盈轻笑，语气颇为不屑。 谢娇娇才觉得好笑。 苏盈身上碎屑顶多五六粒，何至于要到翠漪跪下来舔干净的地步。 翠漪是她的贴身丫鬟，欺负翠漪，与骑在她脑袋上撒气别无两样！ 苏盈这点心眼之小，可谓惊得谢娇娇瞠目结舌。 “苏小姐这身衣裳多少钱，报个价，我赔给你就是。” 谢娇娇抬眸，与苏盈四目相对。 “我若非要这丫鬟跪下来赔罪呢？” 苏盈不甘示弱，全然未将谢娇娇放在眼里。 “你今日要是能让她跪下，我跟你姓苏！” 谢娇娇脸上笑意戛然而止，冷冷望向苏盈。 莫名的，苏盈浑身一颤，竟真被谢娇娇忽然变脸给吓到。 “苏小姐辛苦赶来谢府，怕不是就为了为难一下我的丫鬟吧？” 第285章 过街老鼠 既然已经和苏盈撕破脸皮，谢娇娇也懒得再与之周旋。 早点解决完了，她好早点清净。 现在多的是事情等着谢娇娇，她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和苏盈争执上。 “谢娇娇，你好大的能耐啊！三番五次的与我作对也就罢了，现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还背后使阴招拉我下水！” 想起这些天自己被人当作过街老鼠一样的辱骂，苏盈气不打一处来。 “我何时拉你下水了？你有证据吗？” 谢娇娇反问苏盈。 “只有你有这么大胆子敢算计我，不是你还能是谁？”苏盈不屑冷哼。 说到底谢娇娇还是怕了，要不然就该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苏小姐这么说就有点好笑了。”谢娇娇掩嘴，不自觉笑出了声音。 “你仗着自己家族在朝中地位，这些年欺负过多少人？是只有我敢跟你明面上撕破脸皮，整个京城盼着你遭殃的人多了去了。” “估计啊，她们看到你现下被骂得如此厉害，正悄悄乐呢！” “谢！娇！娇！”苏盈火冒三丈。 如若眼神能杀得死人，苏盈看向她时，她恐怕要受千刀万剐！ 可惜，正如谢娇娇所说，京城多的是人害怕苏盈，偏偏她不怕。 她不仅不怕，还十分了解苏盈。 苏盈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捧她的人。 自视清高惯了，怎么受得了有人如此打击她。 还没来得及开口，苏盈快步走上前，抬手就要扇她耳光！ 谢娇娇反手抓住苏盈手腕，狠狠一甩，苏盈朝后踉跄几步，差点摔到地上！ “你敢这么对我，你不怕死吗？” 苏盈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威胁道。 这个时候的苏盈，还是年轻了些。 前世，苏盈的心狠手辣是从陈婉琳进了五皇府后才慢慢浮现的。 因为不甘心自己守活寡，再看昔日好友嫁给意气风发的五皇子。 对比之下，苏盈对陈婉琳起了嫉妒之心。 “你爹是从二品殿阁大学士，我爹是正一品首辅，按照规矩，你见我还得行敬礼。我现在只是看你要打我，稍稍还了下手，你觉得我做的不对，你又是怎么做的？” 谢娇娇言语冷淡，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自知理亏，谢娇娇又是个不服软的。 苏盈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不与谢娇娇再多加争执，准备离开。 “谢娇娇，这事还没完，你先等着，我自会让你有一天跪下来，求我饶过你！” 走到谢娇娇身边，苏盈停住，凑近谢娇娇耳畔，低声说了句。 随后，她狠狠撞了下谢娇娇肩膀，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小姐！” 翠漪担心谢娇娇，忙不迭搀扶她坐下。 “没事。”谢娇娇不以为意。 就是刚刚这一撞，令谢娇娇彻底将苏盈的嫌疑排除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苏盈幼时随父亲去过两年边疆。 在那里学会了骑马射箭，后头才回的京城。 会射箭的人，手上力气不会小。 苏盈如若真想迅速掐死徐乐梅，算不得难事。 “小姐，对不起，都是奴婢不好……”翠漪好生惭愧。 她低下头，不敢看向谢娇娇。 “此事与你并无关系。” 谢娇娇轻笑着宽慰翠漪。 “她真正想要教训的人是我，如若你不是我的贴身丫鬟，苏盈对你不会这么苛刻。” 第286章 请客吃饭 说起来，还是因为谢娇娇，差点让翠漪受欺负。 谢娇娇脑海中回荡起方才苏盈对她说的最后那句话，不由得叹了声气。 苏盈不好对付，谢娇娇自见苏盈第一面就知道。 可没有办法，要想保护好身边人，她只能与苏盈对立。 不仅是苏盈，还有整个苏家。 谢娇娇清晰记得，前世，苏家风光后，苏志成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踩谢铭。 害得谢铭差点丢了首辅的位置，最后沈承渊出面才保住。 也因此，谢娇娇对沈承渊除了喜欢，还生了感恩之情。 那次如果沈承渊选择了袖手旁观，谢家要面对的，便是满门抄斩的后果！ 谢娇娇每每想起，浑身就忍不住的打冷颤！ 关于那件事情，谢娇娇只当是从未发生过。 只是今日苏盈忽然对她说了狠话，令谢娇娇不由得联想到。 “小姐？小姐？” 见谢娇娇目光呆滞，一副失了魂的样子，翠漪十分担心。 “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 谢娇娇回过神，同翠漪说了声，便起身走了。 看着谢娇娇背影，翠漪觉得奇怪，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应当是苏盈来谢府闹，弄得她心烦了吧。翠漪心想。 翌日，谢娇娇请萧世衍吃饭。 准确来说，是萧世衍来找谢娇娇，主动提的让她请客吃饭。 萧世衍没皮没脸惯了，谢娇娇和他几次交集，也见怪不怪。 何况溜去刑部一事得亏萧世衍帮忙，道谢是应该的。 原本谢娇娇是打算随意一顿应付算了。 没想到萧世衍倒不客气，选择了京城最大也是最贵的醉霄楼！ 看着菜单上的报价，谢娇娇心疼至极！ “带我钻狗洞，还好意思吃这么贵的！” 谢娇娇没好气的白了萧世衍一眼。 “徐家二小姐遇害一事是大案，她的尸体理论上除了五皇子，谁都不能看的。有狗洞让你钻就不错了。” 萧世衍撇嘴，塞了块酥糖含在口中。 谢娇娇哑然。 她知道，萧世衍说的是真话。 得，拿人手软。 谢娇娇决定忍了。 “你悠着点点菜，点多了我可没那么多钱。” 将菜单丢给萧世衍，谢娇娇不忘提醒。 “哎呀你放心，不会让你花钱的。” 萧世衍挥了挥手，语气颇为大方。 “你花钱？” 谢娇娇狐疑打量萧世衍。 国公府不缺银子，但萧世衍三天两头的惹事，萧国公早将萧世衍的零用克扣干净了。 毫不夸张，萧世衍的钱袋比他脸都要干净。 “那是不可能的。” 说完，萧世衍叫来小二，将菜单交给了他。 没过一会儿，萧世衍眼珠子一转，声称要方便去，匆匆离开了包厢。 谢娇娇是觉得萧世衍有些奇怪，但平日里萧世衍说话做事也是这般吊儿郎当，谢娇娇索性不在意。 自顾自趴在窗前，看楼下景象。 醉霄楼正对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此时正值盛午，街上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恍惚间，谢娇娇竟有些羡慕底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至少他们现在没有背负一桩命案，比她应当过得轻松些。 她确实找到了些线索，可之后呢，又该怎么办。 谢娇娇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想做的，未必能力足够让她做。 “你怎么去这么久，饭菜都凉了。” 第287章 再次结盟 听见脚步声，谢娇娇以为萧世衍回来了。 她转过头，恰好对上沈承渊双眸。 谢娇娇愣住。 “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这顿饭，就是我让萧世衍找你请的。” 沈承渊十分直白，也不和谢娇娇拐弯抹角。 说罢，他已经走到谢娇娇对面坐下。 谢娇娇不由得眉头紧皱。 “你和萧世衍联合起来算计我？” “我如果以我自己的名义邀你见面，你会同意吗？”沈承渊反问。 “……” 娇娇被堵得哑口无言。 从前世到今世，她仿佛是注定栽在沈承渊手里了。 能力比不过，连嘴皮子也没沈承渊的灵光。 谢娇娇极不服气。 “我不想见你，你就靠骗。堂堂五皇子竟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招数，你对别人也是这样吗？” 谢娇娇言语中满是玩味。 “只有你。” 沈承渊话音刚落，两人皆是一愣！ “行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很快，谢娇娇反应过来。她立即起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倘若是关于徐家的案子，你也没什么好说的吗？” 沈承渊一动不动，看向谢娇娇背影。 他几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沈承渊既然决定找萧世衍帮忙把谢娇娇约出来，就有法子让谢娇娇心甘情愿留下来听他说话。 果不其然，谢娇娇重新回到了位置上。 “我们谈个合作，如何？” 沈承渊似笑非笑，叫人摸不透他。 “什么合作？”谢娇娇语气格外冷淡。 她既想要尽快破了徐乐梅的案子，又做不到与沈承渊和声和气。 何况沈承渊还骗了她。 谢娇娇最讨厌欺骗。 前世，沈承渊就将她骗得好惨。 沈承渊也发现了，谢娇娇这次比之前对待他的态度还要厌烦。 “我们联手，找出杀害徐家二小姐的凶手。” “还像上回一样，利用我威胁我爹，让他为你作证？” 谢娇娇挑眉，饶有兴致看向沈承渊。 她很好奇沈承渊的反应。 沈承渊大惊。 谢娇娇居然发现了。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事实上，在谢娇娇和萧世衍被皇上软禁时，谢娇娇就已经有所察觉。 她之所以没有挑明，是因为沈承渊揭露了孙家和她伯父的罪行，算是做了桩好事。 “我跟你联手。” 不等沈承渊回话，谢娇娇先行答应了他的提议。 就在刚刚，沈承渊愣住的这段功夫，谢娇娇权衡了下利弊。 沈承渊无论断案能力还是身份地位都在她之上。 与沈承渊联手，至少她进刑部不用钻狗洞，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 有沈承渊帮助，对于谢娇娇来说，可谓如虎添翼。 “不过我有件事情不明白。” 谢娇娇忽然想到什么。 “你问。”沈承渊笑道。 “你掌管刑部，手下应该不缺破案奇才，为何要和我联手？”谢娇娇提出疑问。 沈承渊对她有帮手，她对沈承渊就不一定了。 谢娇娇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确实。”沈承渊点头。 “……” 谢娇娇还以为沈承渊会夸她几句。 “你头脑聪明，想法多，而且因为你也被卷入了这个案子，所以你办案时会比任何人都卖力。” 沈承渊又添了句。 “最重要的是，你不听我的话。” 谢娇娇听得一头雾水。 “不听你话？这和断案有什么关联吗？” 第288章 孽缘 世人都爱受追捧，尤其像沈承渊这样的位高权重者。 谢娇娇还是头回知道，“不听话”竟是个优点的！？ “刑部确有许多办案的能人，但他们怕我敬我，只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他们便认同什么，丝毫没有自己的想法。我和他们一同办案，与我独自办案无异。” 沈承渊耐心向谢娇娇解释。 “你不一样，你不会跟着我的想法走。我若是哪里判断错了，你会指出来，我也好第一时间改正。” 谢娇娇仔细一想，觉得沈承渊说得很有道理。 这才是能办大事的人。 不沉浸于一时的追捧，更专注于手头要办的事情。 徐乐梅一案交给他来处理，谢娇娇忽然感到无比安心。 当然，她也不会放弃。 既然都是为了更快找出杀害徐乐梅的凶手，不如合作，互利共赢！ 谢娇娇洗清自身冤屈，沈承渊也完成了宣正帝交代的任务。 想及此，谢娇娇答应了沈承渊的提议。 二人当即将这两日调查来的线索分享出来，重新进行复盘。 “擅自潜入刑部一事与萧世衍没有关系，我逼他帮忙的。” 谢娇娇皱眉，对沈承渊说道，“你放心，等到凶手抓获，我自会认罪。要杀要剐，任你定夺。” 有一说一，谢娇娇说出这番话时，心里是没底的。 此事她本就不占理，依照律法，谢娇娇理应受到处罚。 至于杀还是剐，全凭沈承渊心情。 毕竟沈承渊现在才是刑部的老大。 不仅如此，谢娇娇还怕沈承渊公报私仇，故意刁难她。 上回在醉霄楼，谢娇娇臭骂沈承渊时，哪里能想到，没过多久自己便栽在他手上了！ “你今日不说，我也知道你去了刑部。” 沈承渊悠悠开口，语气淡然，仿若谢娇娇偷去刑部只是一件小事。 谢娇娇猛的抬眸，望向沈承渊。 也就是说，沈承渊很有可能知道她钻狗洞了？ “你用脑子想想，刑事重地，萧世衍若没有我的允许，能成功将你和江眠带进去吗？” 沈承渊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的谢娇娇有时十分聪明，有时又笨头笨脑的。 对啊！ 萧世衍虽然和沈承渊关系要好，但刑部毕竟是朝廷的地盘，又不是沈承渊的府邸。 萧世衍也不在刑部当差，怎能让她如此轻松就进了刑部，见到徐乐梅尸体。 谢娇娇正想着，忽然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件事情来。 “萧世衍一开始答应我，也是你提早和他说好了的？” 谢娇娇迫不及待问沈承渊。 她在纳闷，沈承渊如何知道的她要检查徐乐梅尸体。 “我只跟他说了，让他多照顾你。倘若你办案时遇到麻烦需要他帮忙，他也要答应了。”沈承渊回答道。 “照顾我？照顾我就是让我和江眠钻狗洞吗。” 谢娇娇小声嘟囔，语气颇为不满。 “那是我要求的。” 沈承渊脸上笑意更甚。 “什么？！” 谢娇娇大惊。 随后，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 谢娇娇顿时脸颊发烫，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明明那么努力避开与沈承渊相处了，结果兜兜转转，还是未能逃开。 孽缘啊！ 谢娇娇不由得感慨。 “刑部不止我说了算，我若让你大摇大摆的进去，怎么像底下那些人交代？”沈承渊解释。 第289章 锁定目标 谢娇娇并未取得宣正帝认可来调查此案，何况她还是位女子。 于情于理，谢娇娇也不该进到刑部。 如此说来，自己还要感谢沈承渊了。 可是…… 钻狗洞一事梗在谢娇娇心里，她实在拉不下脸向沈承渊道谢。 “刑部除了前后两扇门，只有一个狗洞可以进出。而且，在你和江眠来之前，那个狗洞是已经封了的。” 见谢娇娇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皱眉，沈承渊猜出她对钻狗洞一事耿耿于怀。 谢娇娇听出沈承渊话里意思了。 那狗洞是为了她和江眠才又打通的。合着自己还得谢谢沈承渊了。 “先办案吧。” 越想越心烦，谢娇娇索性换了话题。 “对了，我钻狗洞的事儿，你不能到处说！” 钻都钻了，谢娇娇只能认命。 但此事绝对不可以传去外面。 要不然她在京城就真真是过不下去了！ “好。”沈承渊点头答应。 二人开始聊起正事。 在沈承渊那，谢娇娇得知了一个巨大线索。 徐乐梅去世前一天晚上，徐安曾半夜坐马车离开过京城。 “难道是徐老爷杀的徐乐梅？”谢娇娇面露震惊神情。 沈承渊摇了摇头。 “徐安自小宠爱徐乐梅，把徐乐梅当成宝贝一样养着，他没有理由杀害自己亲生女儿。” 在找到确切证据证明徐安与徐乐梅的死有关联前，沈承渊不好妄加推测。 “如果是为了利益，那就不一定了。” 谢娇娇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徐家和程家定亲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儿女情长。 徐安既然动了谋朝篡位的心思，在滔天权势面前，舍弃自己的女儿，他也不是做不到。 总而言之，无论谢娇娇怎么想，徐安离开京城一事都太过蹊跷。 “什么？” 谢娇娇方才那句话说得含含糊糊，声音又小。 沈承渊没有听清，再次问了遍。 “你现在方便吗？我们去一趟徐府。”谢娇娇情绪激动。 他们现在坐在这里想，还不如亲自与徐安见一面。 谢娇娇找准目标，便恨不得立即动身。 离徐乐梅去世已经过去六日，此案每拖一天，沈承渊肩上压力就更重一分。 他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方便，去吧。”沈承渊答应。 随后，两人离开醉霄楼，坐上马车，出发前往徐府。 徐府门口挂了挽联和白灯笼，看上去格外冷清。 谢娇娇站定，环顾了下四周。 想到上回见徐乐梅时，徐乐梅还是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现如今已然长眠于世。 谢娇娇不免感到惋惜。 耳边传来叹息，轻得像是一阵风，刚从谢娇娇嘴里吐出，就消失不见了。 沈承渊若有所思看向谢娇娇侧脸。 不知过了多久，守门侍卫来请，他才缓过神，和谢娇娇并肩进了徐府。 他总觉得，自己见过谢娇娇。 那种熟悉感不似才见过几面会有的。 倒像是，他和谢娇娇曾经有过十分亲密的过往。 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二人进去后，是徐家大小姐徐兰卿来接的他们。 “我爹还在宫里，没有回来。我娘自我妹妹去世后便郁郁寡欢，病倒了。现在还在卧床休养。不得已，只能我来迎接二位。” 徐兰卿向谢娇娇和沈承渊解释。 前世谢娇娇便觉得徐兰卿是个极温柔贤淑的女子。 今日一见，徐兰卿与谢娇娇想象中的模样重合了。 第290章 凶手是她吗 徐乐梅才去世不久，需得守丧。 徐兰卿出来见客时，也只着了件素白长衫，脸上未施粉黛，十分干净清秀。 沈承渊与徐兰卿交谈，谢娇娇无所事事，便在一旁细细打量周围。 “谢二小姐喜欢喝什么茶？” 忽然，徐兰卿问谢娇娇。 谢娇娇回过神。 “蒸青吧，我喜欢绿茶。”她随口说道。 谢娇娇其实并不擅长品茶，绿茶红茶于她而言并无不同。 但沈承渊喜欢红茶，谢娇娇只是不愿与沈承渊一样。 随后，徐兰卿亲自斟了一杯，递给谢娇娇。 谢娇娇发现，徐兰卿是个左撇子。 接下来的时间，谢娇娇多次观察，愈发确定徐兰卿是左撇子的事情。 离开徐府，她立即将此事告诉了沈承渊。 “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见过徐乐梅的尸体，还看到过她脖颈上的勒痕吗？” 谢娇娇难得如此认真，连沈承渊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那个勒痕左边相较于右边更深。”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徐兰卿就是杀害徐乐梅的凶手？” 沈承渊听出谢娇娇话里意思。 因为徐兰卿是左撇子。 “我当时以为是徐乐梅挣扎所致，方才见到徐兰卿用左手倒茶，忽然就联想到了。” 谢娇娇说道。 只有徐乐梅身边人才能给她下药、徐乐梅去世前一天徐安离开过京城。 以及，徐乐梅脖颈上的勒痕…… 这些线索在徐兰卿身上都说得通。 “现在还只是猜测。” 谢娇娇回答得极为谨慎。 她就是知道被人误会成杀人凶手是什么滋味，才不想有人也经历一遍。 “我知道了。”沈承渊应声。 “等我回去就派人着重调查徐兰卿，一旦有任何线索，我立即通知你。” “好。” 说完，谢娇娇下了马车。 她打算走回谢府。 路上，谢娇娇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前世记忆涌入脑海，程徐两家谋朝篡位，后因不敌被满门抄斩的事情历历在目。 谢娇娇不禁猜想，徐乐梅的死和程家可有关联。 杀害徐乐梅的凶手乃是徐家人，谢娇娇已经可以确定。 至于是徐安还是徐兰卿，且杀死徐乐梅的目的是什么，这些问题还有待思考。 谢娇娇想到徐兰卿的模样，眉头紧皱成一团。 看上去如此温柔的女子，竟有可能是杀害亲妹妹的凶手！ 真可谓不叫人惊叹！ “谢娇娇？” 听见有人喊她，谢娇娇下意识抬起头，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不远处几个男子正一脸嫌弃打量她。 “还真是谢娇娇！” “她居然还有脸出来！不怕被徐家二小姐的冤魂缠上吗？” “啧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谢娇娇名声是臭透了的，她会怕这个？” 随着那几个人议论声越来越大，来往行人尽数停下，眨眼间将谢娇娇团团围住。 众人义愤填膺，声讨谢娇娇的罪行，一口一个“杀人凶手”的喊着。 谢娇娇双手紧攥起，又放下。 如果是以前的她，定会与这些人争执出输赢不可。 现在不会了。 谢娇娇正准备起身挤出人群。 忽然，不知是谁朝她扔了个鸡蛋。“啪嗒”一声，正好砸在她额头上。 蛋液黏糊糊的，带着一股子蛋腥味，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流到地上。 “都走开！” 第291章 你怎么脸红了 有人挤进来，将人群散开。 谢娇娇心情恍惚，还不等她反应，就被拽进了马车。 “你怎么来了？” 见到沈承渊，谢娇娇大惊。 无论是五皇府还是皇宫，都不在这个方向。 “我要是不来，你就一直在那里傻站着？” 沈承渊无奈，白了谢娇娇一眼。 谢娇娇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承渊从口袋中取出手帕，伸手要帮谢娇娇擦拭脸上的鸡蛋液。 谢娇娇往后躲闪，想要接过手帕自己来，却被沈承渊反抓住了手腕。 于是，谢娇娇只能干坐着，任由沈承渊将她脸颊擦拭干净。 沈承渊身子微倾，离谢娇娇只有半米距离。 谢娇娇怔怔看着沈承渊的脸，没来由的，竟开始心跳加速。 这是一张不管怎样都会让人心动的脸啊。 沈承渊生得俊美清萧，一双桃花眼更是不动也能添出万千风情。 此时他不知在想什么，眉头稍蹙起，目光只停留在谢娇娇脸上，不曾离开过。 再加上前世谢娇娇便对沈承渊爱得死去活来。 再次与沈承渊如此亲近，谢娇娇只觉得脸颊滚烫，一时间不知所措。 “热吗？” 沈承渊抬起眸子，与谢娇娇四目相对。 “不，不啊。” 谢娇娇觉得莫名其妙。 “那你怎么脸这么红？”沈承渊又问。 话音刚落，谢娇娇像触电一般弹开，瞬间缩到角落，离沈承渊操持最远距离。 左右已经擦干净了，沈承渊也没再管她。随手将手帕扔到谢娇娇身上。 “你弄脏的，由你洗干净。” 沈承渊瞥了谢娇娇一眼。 谢娇娇不服气，但又确实理亏，只得默默将手帕收下了。 “你方才怎么不反驳回去？” 马车正往谢府行驶，闲来无事，沈承渊与谢娇娇闲聊起刚刚事情。 “没必要。”谢娇娇轻声回答。 沈承渊不解。 “我如果当时回骂他们，明日恐怕不止传我是杀人凶手，还要骂我脾气大，做贼心虚，杀了人还理直气壮。” 谢娇娇随口解释道。 她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仿佛不曾经历刚才遭遭。 “你不希望京兆尹府门口每日围满百姓，逼你快点把我抓进大牢吧？” 说着，谢娇娇觉得好笑，不禁笑出了声。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咯？” 沈承渊顺着谢娇娇的玩笑话往下说。 马车内气氛终于轻快了些。 “少自恋了！” 谢娇娇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她怎么前世没有发现，沈承渊这么不要脸。 “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任由他们骂你。” 回想刚刚那一幕，沈承渊不由得感慨。 他不知道当时谢娇娇是什么感受。 沈承渊只知道，他看见那些人肆无忌惮责骂谢娇娇时，心里难受极了。 就好像，是自己站在那里，受千夫所指一般。 “你想不到的地方多了去了。” 谢娇娇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 沈承渊是没有见过前世的谢娇娇。 前世的谢娇娇才是极张扬骄纵，做事天不怕地不怕，只管怎么开心怎么来。 现在的谢娇娇没办法回到彻底曾经的模样了。 她有太多害怕的东西了。 她怕被爱人欺瞒，怕在乎的人遭遇危险，怕自己再重蹈前世覆辙。 谢娇娇转念又觉得，兴许这一世的沈承渊没有遇到前世的谢娇娇也是幸事。 至少，他就不会被人一直纠缠了嘛。 第292章 兄弟偶遇 想到前世自己如此深爱一个人，最后才得知，她的爱对于沈承渊来说只是累赘。 谢娇娇十分委屈，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好在这时马车停下，谢娇娇担心自己窘态被他看见，连忙下了马车。 正巧，沈书白从府里出来。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谢娇娇低下头，向沈书白行礼。 沈承渊透过窗帘望向外面，见到此幕，不自觉感到无奈。 小丫头对沈书白恭恭敬敬的，对他却是常常一副厌烦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欠了谢娇娇的钱。 “谢二小姐无需这般客气。” 沈书白温声回应。 他和谢晚晴情投意合，谢娇娇又与谢晚晴姐妹情深。 四舍五入，沈书白与谢娇娇也算相熟。 “殿下这是刚刚看望过我大姐姐吗？” 谢娇娇眼角余光扫向沈书白手中的檀木匣子。 谢晚晴独爱君子兰，故而她许多物件上都有君子兰。 这檀木匣子谢娇娇一眼看出是谢晚晴的。 “我找谢大人商议朝政上的事情，顺带着看望了下晚晴。” 沈书白有些不好意思。 谢娇娇知道他在说胡话。 沈书白对治理国事一窍不通，谢娇娇宁愿相信他是来谢府借茅厕方便的，也不相信沈书白会找谢铭商议政事。 如果沈书白不是太子就好了，谢娇娇心想。 或许他就能躲过一劫，与谢晚晴白头偕老了。 “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沈书白说罢离开。 谢娇娇也未阻拦，径直进了家门。 “太子殿下若是要回宫，臣弟捎你一程吧？” 沈书白经过沈承渊马车时，被沈承渊喊住。 自沈书白游历归来，沈承渊与他从未说过话。今日倒是难得撞见了。 “五弟是为了送谢二小姐？” 沈书白想到刚刚在谢府门口，沈承渊与谢娇娇同时在场，估摸着二人是一起回来的。 “对。”沈承渊坦然承认。 沈书白神色掠过一丝惊奇。 “太子误会了，我与谢二小姐不过寻常好友，有过几次交集。你也知道，之前她不是坠湖就是被困，都正正好被我救下了” 沈承渊就知道，沈书白会将他和谢娇娇的关系想歪了去。 “这也算是一种缘分。”沈书白朗笑道。 “倒是不及你和谢大小姐。” 沈承渊话题转到沈书白与谢晚晴身上。 “自秋狩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你可有想好要不要找父皇定下婚事？” 沈书白与谢晚晴关系不算秘密。但若一直这样，无名无分，委屈的还是谢晚晴。 “我同父皇说过了。那时宣平王刚打算回京，事情繁多，父皇就将此事先行搁置了。估计再过不了多久，圣旨就会下来。” 沈书白同沈承渊说起定婚一事，脸上喜悦快要溢了出来。 “皇后答应了？”沈承渊略有些吃惊。 他怎么不记得皇后有这么好说话。 而且，谢晚晴进东宫做了太子妃，那苏家呢？ 依照皇后脾性，太子妃的位置如此重要，她怎会任由沈书白决定。 沈承渊隐隐感到不对劲。 “答应了。”沈书白笑道。 看着沈书白一脸开心，沈承渊欲言又止。 他想提醒沈书白对待皇后谨慎些，但到底是沈书白自己的事情，沈承渊没有理由掺和。 沈承渊对沈书白是没什么恶意的。 第293章 葬礼 依仗皇后，沈书白自出生第二年，便被封为太子，如今已有十八年载。 虽贵为一国储君，但沈书白却对朝政之事毫无兴致，反倒在诗词歌赋上颇有造诣。 也因此，他与众皇子之间并无朝权上的争执。 相较于沈书白，沈承渊更厌烦皇后！ 单凭皇后的性子，沈承渊实在不信她真会答应沈书白，让谢晚晴当这太子妃！ 沈承渊觉得奇怪，但又不好多加掺和，便只当是听了个故事。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次日，徐乐梅下葬，朝中不少官员皆出面悼念，其中就有谢辞安。 “哥哥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谢辞安回到谢府时，谢娇娇正坐在大厅喝茶。 “我与徐家交集不深，且礼部与他皇商平日里并无必要往来，悼念过就行了。” 谢辞安进来，坐到谢娇娇旁边座椅上休息。 到底是徐乐梅的葬礼，并非宴席，在徐府中待得久了也不好。 谢娇娇低眸，吩咐翠漪给谢辞安斟了一杯茶水。 “蒸青绿茶？爹爹买的吗？” 谢辞安轻呡一口，瞬时品出茶的成色。 他眼前一亮，问谢娇娇。 “不是。” 谢娇娇摇头，“是徐家大小姐送来的。” 昨日拜访过徐府后，徐兰卿就派人送来了几盒茶叶。 听说都是上好的新茶，京城难得一见。 若不然谢辞安也不会如此稀奇了。 “你见过徐家大小姐？” 谢辞安好奇，多问了句。 “就昨日见过一面。”谢娇娇微微笑道。 只一面之缘，谢娇娇也不过随口提了句爱喝蒸青，徐兰卿很快就送了两盒茶叶过来。 不得不说，徐兰卿当真比徐乐梅更会待人接物。 “说起徐家大小姐，我今日对她倒是有几分印象。” 谢辞安回想方才在徐府发生的事情，感慨道。 “她在悼念徐二小姐时，因为伤心过度，当即晕了过去。” “伤心到晕厥？” 谢娇娇面露惊诧神色。 她怎么不知道，徐兰卿和徐乐梅关系如此要好了。 徐兰卿虽年纪稍长，但却是侧房所生，非嫡出。 从小到大，徐安都要更宝贝徐乐梅一些。 她们两个的关系算不得恶劣，但也绝不会好到这个地步。 “对。”谢辞安应声。 “与程家定婚了的缘故，徐大小姐原是不便出来悼念的。后面我听说，是徐大小姐非要送二小姐一程，执意出来跪拜。” 能让谢辞安赞不绝口，直夸赞她重情重义，自然徐兰卿在旁人眼里亦是如此。 联想前世，徐兰卿嫁给程塬后，就和徐乐梅断了关系，谢娇娇不信徐兰卿真能为徐乐梅去世一事如此忧心。 “那徐家其他人呢？” 谢娇娇状似无意，询问道。 “徐老爷一直接待宾客，徐夫人与徐大小姐一样，在徐二小姐的牌位前嚎啕大哭。连我这个与徐二小姐从未有过交集的人都不免被感染。” 谢辞安连连叹气。 他和徐乐梅本就不相识，自然不至于为徐乐梅之死难过。 只是毕竟是条人命，且徐乐梅去年刚及笄，正是女儿家最好的年岁，便就香消玉损。 而如今，杀害她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谢娇娇手握茶杯，沿壁沿把玩。 谢辞安仍感慨万千，谢娇娇思绪却已经飘去九霄云外。 她现在顾不及替徐乐梅之死惋惜。 当务之急，是找出杀害徐乐梅的凶手！ 第294章 爱情故事 如此，徐乐梅在天之灵，见凶手伏法，也能瞑目了。 离徐乐梅去世已经过了整整七天，此案仍未告破。 不仅城中百姓，朝野上下亦是对此事颇为关注。 毕竟这案子不仅只关乎徐家，连同刚与徐家定下亲事的程家。 以及染上嫌疑的谢家和苏家，都因此受到莫大影响！ 事情拖得越久，影响只会越大！ 谢娇娇心里十分清楚，她和沈承渊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沈承渊是为了朝廷颜面，而谢娇娇，是为了自己的清白。 天茗茶庄。 二楼，一位身着墨绿素面锦缎长袍的男子背靠座椅，双眸直盯着台上的说书先生。 今日说书先生要讲的故事，叫做《合裘》。 “千末年前，一位官家公子爱上了与之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合裘。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原以为成亲乃水到渠成之事。不曾想，当时的公主也看上了这位公子。” “公主百加阻拦，仰仗自己身份尊贵，以公子一家性命，逼迫他当了驸马爷。之后，公子与合裘书信往来，约好十五那日双双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说书人兴致勃勃，在场人皆屏息而望，听得津津有味。 “走吧。” 男子正欲起身，眼角余光扫到一抹鲜红，正巧停在他的面前。 他抬眸，与谢娇娇四目相对。 “程公子着急要走？” 谢娇娇嘴角微勾，朝程塬笑道。 程塬神情些许不自在。 谢娇娇也不客气，说罢，便一屁股坐到了程塬对面。 这下，程塬便是真的走不掉了。 “谢二小姐也是来喝茶的？” 程塬开口，只当是客气一下。 谢娇娇名声远扬，程塬即便与谢娇娇并不相识，也能辨出来人身份。 况且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谢家二小姐性子骄纵张扬，最喜穿一身红衣。 程塬上下打量了眼谢娇娇身上的大红外衫。 “我可不爱喝茶。”谢娇娇轻笑。 品茶是文人雅士或闲客门生爱做的事情，她喜欢的，是骑马射箭，舞刀弄枪。 “程公子怕也不是为了来喝茶的吧？” 听罢，程塬脸色微变。 “谢二小姐这话好笑。我家公子来茶庄，不是喝茶是为了什么。” 小厮青竹嗤笑，对谢娇娇没什么好脸色。 谢娇娇也能理解。 毕竟她这样子，谁看了都只会觉得她故意纠缠程塬。 “青竹！” 程塬低声呵斥，“下去。” 青竹欲言又止，看了眼程塬，见他神情坚定，只能离开了位置。 周遭这下只剩谢娇娇和程塬二人。 “小厮性子莽撞，说错了话，还望谢二小姐见谅。” 程塬低头，替青竹道歉。 “没事。”谢娇娇挥了挥手，不以为意。 “现在到处都在传我是杀害徐二小姐的凶手，谁与我靠近都觉得晦气。青竹护主，挺好的。” 谢娇娇提及徐乐梅时，明显程塬目光有些失落。 “谢二小姐今日找我是何目的，直说就是。”程塬语气沉闷。 他抬头迎上谢娇娇目光时，谢娇娇才看清程塬面容。 程塬肌肤白皙，生得十分清秀，活脱脱书生模样。 此时他满脸疲倦，嘴角布满胡茬，早没了往日的精神气。 看得出程塬出门时静心收拾过，但仍掩不住周身的落魄气息。 “我确有问题要问你。关于徐二小姐的。” 第295章 心理战 《合裘》这个故事的后半段，二人来往书信被公主发现。 到了合裘与公子约定私奔当夜，公主派人埋伏，将合裘杀害。 而那公子赶到时，只看见遍地血迹，和一具心爱之人的尸骨。 公主以此警告公子，莫要再犯三心二意。之后更是将他软禁。 一月之后，公主前来看望，却发现，公子已经割腕自缢。 这是一个悲剧。 谢娇娇知道，这也是程塬和徐乐梅的故事。 程塬来茶庄确实不是为了喝茶，只是被迫出来散心，路过茶庄，听见里面说书人说书，讲的《合裘》，便进来一坐，打算听会儿再走。 “谢二小姐当真聪明。”程塬笑了笑。 但那笑容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甚至仔细看，还能察觉出几分苦涩。 “所以，我猜对了，对吗？”谢娇娇向程塬确认。 “相爱、私奔，都是对的。”程塬应声。 “但我也不知道，杀害梅梅的人究竟是谁。” 这些天，他一直沉浸在徐乐梅去世的悲痛之中，早没了精力去思考其它。 抓到凶手又如何，能换回徐乐梅的命吗。 “你知道吗？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梅梅的身影。她对着我落泪，问我为什么不与她一同离开。” 程塬苦笑。 “是啊，如果那天傍晚，我未去徐家看望，而是径直赶往城外，该有多好。” 谢娇娇忽然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 “你与徐二小姐约定私奔当天，去了趟徐家？” “嗯。”程塬点头。 “去做什么？” 谢娇娇迫不及待，等你程塬回答。 “徐兰卿身子不适，我母亲催促我前去看望。后又被徐老爷拉去书房闲聊，我走不掉。” 程塬告诉谢娇娇。 “不，不是我走不掉，如果我当时态度坚决些，非要走，没人能拦得住我的！” 程塬悔不当初！ 果然！ 谢娇娇心中猜想正一步一步得到证实。 徐乐梅去世当夜，原是程塬和她约好私奔的日子。 而去听寒山庄休养，也并非徐家人的意思！ 是徐乐梅自己要求去的。 谢娇娇在程塬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见程塬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心里不禁感到唏嘘。 “我见过徐二小姐，她很可爱，很爱笑。倘若她现在还能看见世间万物，定是希望你可以过得开心。”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但活着的人，还得活着。程公子觉得呢？” 说完，谢娇娇起身离开。 程塬愣了半晌，直到谢娇娇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才反应过来。 《合裘》的故事已经讲完，说书先生正在讲别的。 程塬细细咀嚼方才谢娇娇对他说的最后两句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从茶庄出来，谢娇娇马不停蹄又赶去了徐府。 昨日在徐乐梅葬礼上，徐兰卿伤心过度，当着众人的面哭晕过去，到现在还在卧床休养。 谢娇娇路上不忘买了补物，交给下人，自己则顺理成章到了后院。 一进门，一股淡淡清香扑鼻而来。 谢娇娇随下人绕过屏风，走到徐兰卿床畔。 “我身子不适，不好下床招待，谢二小姐莫要怪我。” 徐兰卿言语中夹杂了几丝歉意。 她说话和谢晚晴很像。 二人性子也极为相似。 第296章 暗话明说 若不是谢娇娇手头有了确切证据。 还真会被徐兰卿这副谦逊温和模样给蒙骗了！ 当然，谢娇娇也没有这时就与徐兰卿说开。 “我本来就是因为听我哥哥说，你昨日太过乏累，在二小姐葬礼上晕了去。担心你身子才来看望的。” 谢娇娇温婉一笑。 “正好，你送了我两盒上好的蒸青，我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呢。” “蒸青是顺带着送的，谢二小姐无需记挂于心。” 徐兰卿靠在床头。 同谢娇娇说话时，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不过徐小姐对二小姐的感情，真真是令我感动不已。” 谢娇娇不动声色，提起徐乐梅。 徐兰卿仍一副风淡云轻的神情。 程塬听见徐乐梅的名字，尚且还会有所触动。 徐兰卿却是波澜不惊，冷静得宛若无事人。 这让谢娇娇如何相信，徐兰卿真会为徐乐梅去世一事难过。 “乐梅是我的亲妹妹，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向深厚。” 徐兰卿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记得她出发去听寒山庄那日，我还跟她商量过，待过段日子便去看望她。” “和程公子一起吗？” 谢娇娇紧紧望向徐兰卿。 终于，她在徐兰卿脸上看到了一丝慌张。 不过很快，徐兰卿便敛了下来。 “程公子去不去，自然要依他的想法。” 她轻叹了声气，“如今乐梅已经长眠与世，今后再是想见，都见不成了。” “我方才在路上碰巧遇到了程公子。” 见徐兰卿开始慌乱，谢娇娇趁热打铁，主动提起与程塬见面一事。 “你和程公子也关系要好吗？”徐兰卿试探的问。 “今日第一次说话。” 谢娇娇如实回答，“他也同我说，可惜不曾见徐二小姐最后一面。” 徐兰卿微微低眸。 眼睛被睫毛遮挡住，谢娇娇看不出她此时心绪。 “我觉得，其实要怪，归根结底还是得怪二小姐自己。是她执迷不悟，明知你和程公子有了婚约，还对程公子存有念想。要不然她也不会被送去听寒山庄。” “先不说凶手杀了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徐家比外面山庄安全，徐小姐觉得呢？” 谢娇娇目光灼灼，仿佛要把徐兰卿看穿。 “程公子年轻有为，器宇不凡，乐梅又是个小姑娘，喜欢上程公子也合情合理。可惜的是造化弄人，程公子与我已经有了婚约。这件事情，怪不得乐梅。” 徐兰卿还在替徐乐梅说话。 “我倒不是真要指责她什么。就是觉得徐二小姐行事太过幼稚了。那程家公子毕竟心仪的是你，她非要争抢。最后好了，白白丢了性命。” 谢娇娇摇头，无奈叹了声气。 “既然乐梅已经去世了，再争论对错已无济于事，只希望五皇子能尽快找出凶手，好让乐梅瞑目。” 不知为何，同谢娇娇交谈时，徐兰卿总觉得不自在。 最后还是她硬生生扯断了话题，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整个刑部出马，绕是那凶手有通天的本事也敌不过的。” 谢娇娇挺直身子，神情颇为自信。 “但愿能早一些吧。”徐兰卿感慨。 “破案的事情就由刑部来，徐小姐只管照顾好自己。明年初春，我还等着喝你跟程公子的喜酒呢！” 谢娇娇笑盈盈的，瞧着十分欢喜。 第297章 偷袭 入夜。 街上人影稀疏，来往百姓寥寥，一副空旷清冷景象。 冗长巷道，身着大红衣裙的女子正往前走。 四周只听得见她的脚步声音。 忽然，她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女子害怕，脚步加快，渐渐小跑起来。 “砰”的一声，她后脑发疼，转瞬间晕了过去。 徐府。 小丫鬟迈着碎步，走到徐兰卿门前，试探的喊了声。 得到徐兰卿允许后，丫鬟才敢进来。 徐兰卿站在书桌前面，手握墨笔，正专心在画纸上勾勒。 “人成功抓来了。” 小柳向徐兰卿禀报。 徐兰卿握笔的手顿了顿，轻笑了声，在画纸上补了一笔。 “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做？” 小柳小心翼翼问徐兰卿。 “谢娇娇没那么好对付，你们不是她的对手。” 徐兰卿拿起方才画好的画，打量两眼，将画揉成一团，扔到了纸篓里。 “我亲自会会！” 此时，徐府的柴房，女子被五花大绑，只能蜷缩在草堆前坐着。 没有徐兰卿吩咐，伙计不敢擅自动手。 只得一个在屋子里看着，一个在外面等候。 “小姐！您终于来了！” “人在房间里？” 徐兰卿警惕的扫了眼里面。 “对！您放心，小的已经把她绑起来了。她现在应当还是昏迷着的。” 伙计回答得斩钉截铁。 徐兰卿眸中闪烁，目光充满得意。 她迫不及待推开房门，却在见到女子面容时，脸上笑容戛然而止。 徐兰卿瞪大双眼，看向面前陌生女子。 “这不是谢娇娇。” 她眼中得意荡然无存，只剩下失望和气愤。 “什么？” 两个伙计大吃一惊。 他们常年在徐府后院待着，是从来没有见过谢娇娇。 但二人跟踪了半日，期间也未出现状况，何况屋子里这女子也穿的红衣，打扮与徐兰卿描述的相差无几。 这不是谢娇娇，那还会是谁？！ “你们怎么跟的谢娇娇？两个人连一个女子都跟不好，你们还有什么用处？” 徐兰卿气不打一处来！ 合着自己白高兴了一场！ “可是小的真的是听的您的话，从谢家二小姐离开徐府时就开始跟踪，一路上都没什么问题啊。小的们也想不通，怎么抓的不是谢二小姐。” 两个伙计面面相觑，一脸无辜神情。 “她下午都去了哪里？”徐兰卿问二人。 “谢二小姐离开府上，先是去玉堂社逛了一圈，又去了花间楼，最后随意到的个饭馆吃饭，再出来时已经是天黑。” “我们一直跟着谢二小姐，期间她也没换过衣裳，穿的还是原来这套。” 听完伙计的话，徐兰卿再次打量此时正靠在草堆前的女子。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面前女子和谢娇娇一样的穿着打扮。 别说那两个伙计，就是她，不看脸怕也分辨不出来！ 难道谢娇娇早发现了？ 徐兰卿忽然生出不详的预感。 “把她解决了，丢到后山乱葬岗！” 人都已经抓来了，再放生只会打草惊蛇。 还不如将错就错，把这女子给杀了！ 倘若真是谢娇娇背后捣鬼，此举权当是给她个下马威！ 两个伙计得到示意，迅速上前，抽出袖中匕首，狠狠刺向正在昏迷中的女子！ 千钧一发之际，女子猛的睁开眼睛！ 一翻身，那匕首刺进了后面的草堆。 “给我杀了她！” 第298章 抢夺功劳 徐兰卿情绪激动，咬紧牙齿，浑身颤抖看着面前与谢娇娇打扮相似的女子。 她，中计了！ 恐惧和惊慌充斥进脑海，徐兰卿站在门口，伸手悄悄抓住旁边的木棍。 绿萝身手敏捷，虽未经受过专业训练，但对付几个莽夫也是绰绰有余。 眨眼间，那两个伙计便被打趴在地，叫苦连连！ 徐兰卿再忍不住，紧攥起木棍，径直朝绿萝的后脑打去！ 绿萝眼疾手快，当即转过身，狠狠踹向徐兰卿！ “砰”的一声！ 徐兰卿被踢出几米远，栽在了一堆废弃木板上。 正当绿萝想要上前将徐兰卿钳制住时，忽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几个侍从走到徐兰卿左右，拽着她出了房间。 皇宫，养心殿。 徐兰卿双腿跪立，低着头，正瑟瑟发抖。 一旁，苏志成见宣正帝进来，连忙躬身相迎。 “听说你找到了杀害徐家二小姐的凶手？” 宣正帝目光扫过苏志成，紧紧望向跪在他身旁的徐兰卿。 这般场景，料是宣正帝不问也能猜出，苏志成口中所说的凶手到底是谁了。 可杀害徐家二小姐的人，怎会是徐家大小姐？ 宣正帝心中默默发出疑问。 “回皇上的话，臣已经找到确凿证据证明，徐家大小姐徐兰卿，就是杀害徐家二小姐的罪魁祸首。” 苏志成声音铿锵有力，十分坚定。 “说说看。”宣正帝坐定。 “臣早在此案发生后，便一直在暗中调查。结果发现，徐家大小姐有巨大嫌疑。” “皇上有所不知，这徐家二小姐曾与程家公子有段故事，二人情投意合，约定终生。没曾想，程家竟与徐家大小姐定了亲事。徐二小姐生前便几次与徐兰卿发生争执。徐兰卿对徐二小姐心怀不满，最后起了杀心！” 苏志成不紧不慢，一一向宣正帝讲解。 “我没有，皇上，我没有害乐梅。我和她从小便关系要好，感情十分深厚，我怎狠得下心对乐梅动手！？” 徐兰卿早已经哭的梨花带雨。 “你这个毒妇！杀害自己亲妹妹，证据确凿还死不承认！真真是不知悔改！” 苏志成手指向徐兰卿，怒斥道。 “苏大人说的证据确凿，证据在哪里呢？” 苏志成话音刚落，自殿外传来一阵清脆声响。 沈承渊大步迈进养心殿，身侧，谢娇娇紧跟其后。 一路跟着的，还有徐安。 见到徐兰卿时，徐安大惊，忙不迭冲上前，被赶来的侍从拦住。 沈承渊一行人在苏志成身旁站定，向宣正帝行了礼。 “这又是怎么回事？”宣正帝疑惑。 “回父皇，这桩案子原是儿臣和谢二小姐一同调查，最终确定凶手便是徐家大小姐。今日徐家大小姐能够伏法，也归功于谢二小姐出的主意。” 沈承渊将今日谢娇娇故意激怒徐兰卿，引诱徐兰卿跟踪，并偷梁换柱。 最终逼得徐兰卿现出原形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宣正帝。 “谢二小姐的人被抓去徐家柴房时，儿臣已经派人在周围盯守。结果让苏大人抢了先，将徐家大小姐提前抓获，并带到了您面前。” 沈承渊转过身，逼得苏志成与他四目相对。 苏志成对上沈承渊目光时，神色明显慌乱。 他身子一顿，将头又偏了回去，面向宣正帝。 “臣也一直注意着徐大小姐，并不知道今日这局乃五皇子所设！” 第299章 真相大白 苏志成腰弯得更深。 “臣只看见徐兰卿将一名酷似谢二小姐的女子带去柴房，担心谢二小姐遇害，才着急出手，将徐兰卿抓获。” 苏志成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尤其再加上他一副真诚模样，谢娇娇差点就信了！ 她没有上前质问苏志成，为何要把绿萝重新绑住。 又为何如此凑巧，在沈承渊正要出手之际，先行将徐兰卿擒住。 偷拿他人成果，冠以自己的名义，这般小人行径，谢娇娇只觉得不耻！ 苏志成如此，倒也难怪能教出苏盈那样的女儿了！ “行了，既都是为了查案，谁最后抓到凶手都无所谓。” 宣正帝挥手，替沈承渊和苏志成打起圆场。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兰卿杀害的乐梅，可有证据证明？既有证据，为何不拿出来。” 徐安这时开口，反而二人道。 徐兰卿此时已经害怕得说不出话，只浑身打着冷颤。 “徐大人莫慌，证据自然是有。我刑部向来秉公办事，绝不冤枉一个无辜之人，既然已经确定凶手，且有抓获之意，便是有十万分把握，可以确定徐家大小姐就是此案真凶。” 沈承渊镇定自若，同徐安说完，转头看了眼谢娇娇。 谢娇娇低眸，避开沈承渊目光。 “证据有四。一，徐乐梅去世前一夜，徐家的马车离开过京城。而第二日，徐家大小姐正好一整日不曾出过房门。” “二，我和谢二小姐在徐家大小姐一双绣花鞋的鞋底，发现了泥渍。试问徐大小姐若真如外界所见，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鞋底是如何沾染的泥渍。” “三，徐家大小姐是左撇子，而死者脖颈处的勒痕，恰巧呈左深右浅！” “四，死者脖颈处伤痕确实致命，但在死者生前几日，曾服用过大数量的马鳜草。马鳜草单服能够使人精神乏力，伤及肝脏。而我们正好找到了城外一位农夫，在他口中得知，徐家大小姐曾在他手里买过马鳜草。” 沈承渊将证据一一罗列，每一项皆能指正徐兰卿罪行。 “我买马鳜草是为了治我身上疾病，与我妹妹何干？马鳜草到处都有卖的，难不成每个买过马鳜草的人都有杀人的嫌疑？” “还有，说我一整日都待在房间，那是我本就不喜热闹，平日里无事都只在家中待着，不信你们问徐府的下人。” “还有鞋上泥渍，徐府后花园中便有种植的花花草草，我不过无意踩到罢了。” 徐兰卿声音哽咽，将沈承渊列举的证据全反驳干净了。 “皇上，此案还请您再做调查，莫要冤枉了好人！” 徐安跪下，向宣正帝请令。 “若一样符合也就罢了，可样样都符合，那便不能算作巧合了。” 谢娇娇开口，目光扫过正跪着的徐安和徐兰卿。 “说起马鳜草，我想冒昧问徐小姐一句，既然你也知道，城中随意哪个药房都能买到马鳜草，你为何非要多费功夫跑去农夫那买？你说你是为了治自己身上的病，请问徐小姐究竟生的什么病？据我所知，马鳜草主要功效是与其余药物中和，用于癫痫和芒疾。” “正好，我略懂医术，徐小姐要是觉得冤枉，我可以当场帮你诊断。倘若你真生了病，我便信你不是杀害徐二小姐的凶手！” 第300章 对爱的理解 谢娇娇看向徐兰卿，目光坚定而冷冽。 任谁都想不到，面前这个女子，是被众京城贵女摈弃在外，以粗鲁蛮横闻名的谢家二小姐。 听罢此话，徐兰卿神情明显慌乱。 见状，谢娇娇也不再与徐兰卿多周旋，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不再说话。 徐兰卿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现下再作解释，也不过是无谓之争。 除了叫在场人耻笑，没有别的用处。 她双腿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看向前方。 最后，宣正帝念在徐安一家已经痛失一女，免去了徐兰卿死刑，判她进大理寺监禁十年。 徐兰卿起身被带走时，周遭弥漫着徐安痛哭声音。 她与谢娇娇擦肩而过，意味深长看了谢娇娇一眼。 谢娇娇愣住，不自觉皱了下眉头。 等到回过神时，徐兰卿已经被带出了养心殿。 谢娇娇仔细琢磨徐兰卿方才看向她时的目光。 其中有绝望、悲伤，还有一丝的，不甘！？ 就是这一丝不甘，令谢娇娇感到疑惑。 “怎么了？” 离开养心殿，沈承渊见谢娇娇仍一副呆滞神情，有些担心，遂问了下。 “没事。”谢娇娇很快收回思绪。 “你放心，你在此案中立的功劳，我会向我父皇如实禀报。” 沈承渊告诉谢娇娇，“只是……” “我知道。这个案子引得朝廷及民间无数人关注，倘若被人知晓我参与调查，恐会令人质疑朝廷办案的能力。为了皇室颜面，不能将我也参与调查的事情公之于众。对吗？” 沈承渊还未说完，谢娇娇便接过了话茬。 她现在心情有些复杂，无暇听沈承渊解释。 “谢娇娇，你真的很聪明。”沈承渊轻笑。 从上回带她一同查案时，沈承渊就看出来了。 这一次更是笃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谢娇娇绝非寻常女子，她身上有太多秘密。 沈承渊还未知晓，亦或是说，正等待沈承渊挖掘。 “过奖了。”谢娇娇回之一笑。 从养心殿到宫门需得一段距离，沈承渊和谢娇娇并肩，一同沿冗长宫巷行走。 “我有个问题，到现在还没弄明白。” 沈承渊忽然开口，语气低沉且温和，挟着夜间凉风，钻进谢娇娇耳畔。 “什么问题？” 谢娇娇转过头，露出疑惑神情。 “徐兰卿为何要杀害徐乐梅。” 沈承渊冷声道：“单单是为了一个男人？” “为了一个男人，足够了。” 谢娇娇眸中划过一道苦涩。 前世的她不就因一个男人，对从小疼爱她的姐姐起了杀心嘛。 沈承渊直视前方，并未发现谢娇娇的反常。 “我觉得不值。”他摇了摇头。 “人的感情，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亲人之间尚且会为了权势富贵自相残杀，毫无关系全靠所谓爱意支撑的感情，自然消散的更快。”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心仪的人。 谢娇娇在心中已经对沈承渊翻了无数个白眼。 前世沈承渊对谢晚晴可是痴心一片。 别说因为谢晚晴杀人，就是为了她死，估计沈承渊也会二话不说答应。 “也是。”谢娇娇点了点头，附和道。 其实沈承渊不懂也好。 他不曾对谢晚晴百般讨好，而谢娇娇也不会再为了他付出所有。 为爱而生，因爱受困的人生有什么好呢。 第301章 讲道理 谢娇娇乏累，回到谢府便沉沉睡下了。 等到她再醒来时，已经是晌午。 她从翠漪口中得知，徐乐梅的案子已经真相大白，现下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众人也知道这段时间错怪了谢娇娇。 终于，长达将近半月的骂声消停了下来。 “哼，叫他们胡乱编测，说您是杀人凶手。现在好了，事情水落石出，也不知他们好不好意思，骂了您这么久！” 翠漪气极，嘟囔着嘴斥责城中百姓不是。 “依奴婢看，就该把那些欺负过您的人全抓起来，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此案还未告破时，他们骂得厉害，丝毫不在意谢娇娇到底是不是真凶，谢娇娇听到这些侮辱的话有会不会难过。 现在真相出来了，谢娇娇不是凶手，他们就都闭上嘴，不说话了，全然忘了自己曾犯过的错。 这世上哪有这么轻巧的事情。 翠漪越想越气，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相比较，谢娇娇看上去淡定多了。 “这么多人骂过我，我如何抓的过来？再说了，他们骂我我又没有证据，根本没有理由惩罚他们的。” “可是他们还未弄清真相就骂您，您不觉得他们过分吗？”翠漪噘嘴。 谢娇娇当真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如果谢娇娇还是原来的性子，别说现在，被骂时就已经忍不住大打出手了。 “过分啊，我又没说他们做得对。” 谢娇娇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听到些风声就能笃定凶手就在我与苏盈之间？” 翠漪认真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因为我和苏盈在京城中名声不好，百姓们觉得我们两个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倘若把我换成大姐姐，根本无需我解释。” 案子破了，谢娇娇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她心情不错，便与翠漪说的多些。 翠漪细想，觉得谢娇娇说得十分有理。 “所以你再想想，我若是现在到处找人麻烦，他们还是觉得我性子骄纵蛮横，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他们仍将脏水往我身上泼。那我不是白被骂半个月嘛。” 谢娇娇一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她行过善事，可即便被人亲眼所见，也无人相信。 她现在才明白，性子张扬没有错，但绝不能张扬到让人觉得不讲理的地步。 要不然有得她吃亏的。 这回，谢娇娇不就是栽在了自己名声不好上。 “娇儿在想什么呢。” 谢辞安一进来，就看见谢娇娇正想事情想得入神。 “在想哥哥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谢娇娇咧嘴，朝谢辞安笑道。 谢辞安哭笑不得，将藏在背后的糖果子递给了谢娇娇。 “你这鼻子，其他时候不灵，闻吃的倒是快。” 谢娇娇揭开糖纸，露出里面的糖果子。 每一颗山楂都被糖浆包裹住，一口咬下去，酸味和甜味在嘴里散开。 谢娇娇满意的直点头。 “我又不是狗，要鼻子那么灵做什么。” “是是是，哥哥说错话了。” 谢辞安望向谢娇娇，眼里满是宠溺。 “对了，你少吃几口，今晚上苏伯父在醉霄楼定了酒席。到时候一桌子好吃的，你肚子里装不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第302章 挑拨 听到说晚上与苏家一聚，谢娇娇提起兴致。 她放下手中的糖果子，转而望向谢辞安。 “苏伯父请客吃饭，妤然姐姐应当也会来吧？” 谢娇娇向谢辞安确认。 “会来。”谢辞安应声。 “那就好。” 谢娇娇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窃喜。 “知道你想念妤然，我早问过苏伯父了，他已经答应让妤然今夜在我们府上休息。到时候你们姐妹二人便可多联络下感情。” 谢辞安瞧着谢娇娇高兴，还以为自己替谢娇娇做了一桩好事。 殊不知，谢娇娇心里想的全都是他和苏妤然！ 左右撮合谢晚晴和沈承渊是不可能的了，谢娇娇打算把心思放在谢辞安的终身幸福上。 谢辞安就是个木头桩子，明明心仪苏妤然许久，结果到现在与她还是点头之交。 依谢娇娇看，指望谢辞安主动向苏妤然表达心意，怕是还不如指望苏妤然来挑明。 但男女之间表明心意，哪有姑娘家先开口的啊！ 到最后，还是得靠她来。 谢娇娇越想越得意，脸上不自觉洋溢出灿烂笑容。 “你一天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啊。” 谢辞安看着谢娇娇这副神态，属实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凭他对谢娇娇的了解，谢娇娇一定在动什么歪心思。 等到谢娇娇回过神，才发现谢辞安已经站在离她三米外的地方。 “你干嘛？”谢娇娇不知所云。 “我先跟你说好，祖母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不能摘。还有，你别想我给你介绍生得好看的男子。因为你，我有好几个朋友经过咱们府上都得绕道走了。还有……” “停！” 谢娇娇扶额。 又是偷摘祖母辛苦种的花草，又是勾搭谢辞安的朋友，原来自己这么爱调皮捣蛋啊。 “我何时说过要做这些了？” 谢娇娇觉得莫名其妙。 “那你笑得那么贼。” 谢辞安仍半信半疑，说话间一直打量谢娇娇。 “我是在为今夜妤然姐姐住在我这感到高兴，这才忍不住笑！” 谢娇娇无奈至极。 看来自己想的没错，她的确是要收敛些脾性了。 听完谢娇娇解释，谢辞安松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无缘无故的，苏伯父为何要请我们吃饭啊？” 谢娇娇忽然想到，有些好奇，便多问了句。 “徐家案子这段时间闹得这么大，你跟着受了不少委屈，苏伯父也一直念着你的安危。现在真相大白，你终于洗刷冤屈。苏伯父便想着聚聚，就当是为你庆贺了。” 原来如此。 一股暖意涌上谢娇娇心头。 前世苏伯父一家就对她极好，只可惜谢辞安早逝，未能迎娶苏妤然，与苏伯父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而苏妤然，也在对谢辞安无尽的怀念之中度过的余生。 最令人惋惜的是，二人分明情投意合，互相爱慕，但到生离死别那日，都不曾将心意挑明。 苏妤然甚至不知，谢辞安可是与她一样的心意。 这一世，谢娇娇不想再让二人留有遗憾了。 她的兄长意气风发，才貌双全，就该与苏妤然这样的女子在一起，灿烂过完此生。 “不得不说，五皇子当真能力过人。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却在半月之内就将凶手找出。” 谢辞安对沈承渊连连夸赞。 “我就想不到，杀害徐二小姐的凶手居然会是她的亲姐姐！” 第303章 乱点鸳鸯谱 谢辞安嘴里嘀咕着，言语之中尽是钦佩。 谢娇娇哑然。 以防节外生枝，她并未将自己与沈承渊合作的事情告诉谢辞安。 也不知谢辞安若是知道，此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查明清楚，他的亲妹妹功不可没，会作何感想。 “娇儿，我上回听晚晴说起，秋狩时五皇子又救过你性命？” 谢辞安话锋一转，说到了谢娇娇身上。 谢娇娇浑身一个激灵。 “你不会以为五皇子喜欢我吧？” 她大惊，一双眸子睁得浑圆，直勾勾的望向谢辞安。 谢辞安也愣住了。 二人就这样对视了足足十秒。 “你一天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谢辞安猛拍了下谢娇娇的后脑勺。 “哎哟！”谢娇娇龇牙咧嘴。 “我是提起五皇子，忽然想到此事，觉得他心善罢了。至于你说的，我是不是以为五皇子喜欢你。这都哪跟哪啊。” 谢辞安想想觉得有趣，没忍住，话音刚落便咯咯笑出了声。 谢娇娇抚额。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不过你如果心仪五皇子，我可以替你向父亲说声，让他找皇上赐婚。” 谢辞安脸上笑意仍未散去。 他挑了挑眉头，同谢娇娇说道。 “我喜欢他？除非我脑子有毛病。”谢娇娇撇嘴。 她如果脑子没毛病，又怎么会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 “也是，我家娇儿可是墨公子的！” 墨公子，墨喻，谢娇娇许久不曾听过这个名字了。 墨喻是谢铭一位挚友之子。 幼时谢娇娇与之朝夕相处过几年，后墨父经商，去了江淮一带定居。 谢娇娇便再也没有见过墨喻了。 谢辞安之所以说谢娇娇是墨喻的，是因为谢铭和墨父曾说笑着为他们两个定过娃娃亲。 谢娇娇从小骄纵蛮横，说话做事直来直往，与京城那些个千金小姐贵公子玩不到一块去。 偏偏墨喻喜欢跟着她，黏着她。 印象中，墨喻生得白白净净，比谢娇娇更像个小姑娘。 墨家离京那日，墨喻哭闹了许久，抱着谢娇娇不撒手。 最后还是谢娇娇不耐烦了，一把将他拽进了马车。 前世，谢娇娇与墨喻唯一一次交集，便是她成亲时，收到过墨喻贺礼。 谢娇娇甚至不知道墨喻现下长成什么样子。 “嗯嗯，我就记得不知道是谁夸赞过墨喻生得漂亮，像瓷娃娃，想娶他当媳妇？” 谢娇娇一边说，一边眼角余光打量谢辞安。 果不其然，谢辞安脸顿时垮了下来。 “哎哥！你替我想想，这话谁说的啊？” 谢娇娇凑近谢辞安，一双眼睛眨呀眨的，弯成了月牙。 “谢娇娇！” 谢辞安五指按在谢娇娇脸上，将她推开了。 “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情！”谢辞安气冲冲的朝谢娇娇说道。 “十根糖果子！” 谢娇娇挥了挥手。 “五根。” “十五根！”谢娇娇嘴角笑意更甚。 “行，十根就十根！” 谢辞安重重叹了声气，到底还是妥协了。 比起糖果子，还是他的脸面更重要。 “但此事不能让爹和娘知道，要不然我俩得跟着一起挨骂。” 谢辞安不忘提醒谢娇娇。 “知道啦！”谢娇娇嘿嘿一笑。 谢辞安走后，谢娇娇脑海中回想起前世墨喻送她的贺礼。 除去金银珠宝，还有一个紫檀木的匣子。 第304章 危机感 里面装的是一串红豆做成的手链。 那时谢娇娇并未在意这串佛珠有何深意，随意将匣子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后头再也没有翻出来看过。 “翠漪。” “奴婢在！”翠漪立即应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位男子送你一串红豆做成的手链，你觉得会是什么意思？” 谢娇娇问翠漪。 想来墨喻送她手链应当是有他的意思吧。 谢娇娇有些惭愧，自己那时不在意，重活一世后才惦记起此事。 “世人爱将红豆比喻相思。若真有人送奴婢手链，那应当是想念奴婢的意思吧。” 翠漪认真思索片刻，回答道。 谢娇娇皱紧眉头。 是这个意思吗？ 她和墨喻只能算得上相识，知道世上有这么个人。 十年不见，二人甚至连朋友都不是了。 墨喻想念她什么？ 而且，如果墨喻真想念她，为何不来京城看望？ 谢娇娇搞不懂。 “小姐，是有人送您红豆手链了吗？” 翠漪总觉得谢娇娇反常，歪过头好奇问道。 “没有！” 谢娇娇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就算是有，那也是前世的事情了。 谢娇娇倒不认为墨喻要紧，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至于哪里奇怪，谢娇娇说不清楚。 罢了。 今生她和沈承渊绝不会成亲，墨喻的红豆手链也送不来她手上。 她与墨喻，连长大后唯一的交集都不会有了。 既是如此，又何必为了根本不会再来往的人感到困扰。 皇宫。 和风暖阳，十分宜人。趁着天气姣好，苏盈陪皇后在御花园中闲逛。 绕是到了深秋，御花园中仍花草葱郁，一派春意盎然。 “前些天徐家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听说你也因此受到牵连，现在可还好了？” 皇后不紧不慢问道。 “谢娘娘关心。只是受了几天责骂，破案以后，城中百姓便消了声，也不再找我麻烦了。” 苏盈乖巧，搀扶着皇后往前走。 “这案子能破，还得多亏了五皇子。” 皇后语气淡然，丝毫听不出波澜。 也正是如此，苏盈才觉得忐忑。 谁知道皇后此时在想什么呢。 苏盈最担心的是，因为外面骂声，皇后对她会起偏见，从而不愿将她许配给太子…… “本宫听那日在养心殿当差的侍从提起，五皇子将凶手抓获时，谢娇娇也在场？” 皇后挑眉，若有所思问苏盈。 谢娇娇参与破案一事皇上有意隐瞒，就连皇后也是从旁人嘴里得知。 但苏盈的父亲那夜也在养心殿，谢娇娇是不是真的在场，他一定是知道的。 “对的。”苏盈对皇后不敢有所隐瞒。 “是跟着五皇子一起的？”皇后紧接着又问。 “好似是这样。”苏盈低下头，应道。 莫名的，听皇后提起谢娇娇，苏盈没来由生起几分危机感。 “本宫从前不曾察觉，谢家二小姐竟如此厉害。之前她便参与过一桩贪污案，现下更是与五皇子一起，破了徐家的案子。” 皇后不吝赞赏，当着苏盈的面，将谢娇娇好一顿夸。 苏盈不服气，手指甲紧紧嵌进了肉里！ 她这副心思自然没逃过皇后眼睛。 皇后眼眸微扫，不动声色将眼底嫌弃敛了回去。 这是她给苏盈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盈儿。” 皇后喊了苏盈一声。 第305章 各怀心思 苏盈上一秒还在不服气，暗自与谢娇娇比较。 后一秒瞬间乖巧，静静等候皇后发话。 “自从原刑部尚书辞官，皇上派五皇子补上，五皇子可谓一步登天，风头无两。” 皇后顿了顿，转头望向苏盈。 “本宫有些担心，书白地位会因此受到动摇。” “怎么会！”苏盈二话不说反驳道。 “殿下自幼时便稳坐太子之位，皇上若有心思扶持五皇子，早就将殿下的位置撤了去！” “再说了，五皇子乃贵人所生，死后才得以升为嫔妃。试问一个贵人生的皇子，如何跟太子这样的天之骄子比较！” 皇后也不作回应，稳稳听苏盈往下说。 “娘娘莫要多想。那太子之位早已经是殿下的囊中之物，五皇子绝夺不走的。” 苏盈忙宽慰皇后，唯恐无法讨皇后欢心。 皇后对苏盈这番话并不满意。 “本宫自然明白，五皇子身份卑微，难承大业。但五皇子身边如今多出一个谢娇娇，那谢娇娇又如此能干，本宫是怕五皇子若真动了歪心思，身边再得能人帮助，对殿下不利。” 苏盈哑然。 朝权之事她并不了解，苏盈也不知如何能解沈书白如今的困境。 “既然五皇子与谢娇娇亲近，本宫希望，书白身边也有一个这样的人，替书白分忧。” 皇后缓缓开口。 语气虽平淡，每一个字却都满含压迫。 “你能理解本宫的意思吗？” 苏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本宫自你年幼时便常将你带在身边，可以说，本宫是看着你长大的。那太子妃的位置，本宫也一直帮你留着。但本宫总要见到你能担得起这个位置，才能安心让你与书白成亲，知道吗？” 皇后言下之意十分清楚，便是让苏盈想想自己当了太子妃，能帮到沈书白什么。 苏盈一听皇后一直将她看为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心里十分高兴。 当了太子妃就意味着，日后沈书白登上皇位，她便是皇后！ 是整个宣国最尊贵的女子！ “娘娘放心！盈儿一定再接再厉，让您看到盈儿的能力！” 苏盈幻想到自己身披凤袍，接受万人朝拜的模样，不自觉信心大增！ 只要能够当上太子妃，皇后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那本宫就等你表现了。”皇后轻笑。 与苏盈说完要事，她寻了个理由回寝宫歇息。 “娘娘，奴婢怎的觉得，您说起谢家二小姐时，苏小姐很是不服气？” 邱嬷嬷压低声音，与皇后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 “不服气是应该的。”皇后嘴角微勾。 “她从小到大骄傲惯了，自以为厉害得紧。是该有个人来挫挫她的锐气！” 听皇后的意思，在她心里，谢娇娇的能力是胜过苏盈一筹的。 “那娘娘可是要放弃苏小姐了？” 邱嬷嬷疑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本宫养了这么多年的棋子，岂能说丢就丢了？” 皇后神情淡然，好似在说起一件小事。 邱嬷嬷低下头，没有说话。 “就算苏盈没有作用，她背后还有个苏家。首辅府现下势头是要强过苏家，但谢铭毕竟出身穷苦，没在京城扎下根，在朝中威严远不如苏府。” “我们背后的势力越多，越大，书白才能在储君的位置上坐得更稳！” 第306章 专业红娘 至于谢娇娇和苏盈，皇后从未想过二选一。 她两个都要！ 傍晚，谢铭一家前往醉霄楼应约。 周氏年迈，更喜清净。 谢晚晴想要陪着周氏，二人执意决定留在府中。 谢娇娇劝了谢晚晴半晌，劝不动，也就作罢了。 小二在酒楼门口等候多时。 三人刚下马车，便迎上来，送他们上三楼包厢。 醉霄楼乃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共有三楼。 一楼散厅，二三楼包厢。 而三楼相较于二楼更为奢华，消费更高。 谢娇娇记得，自己上回来三楼吃饭，还是周氏六十大寿。 “苏伯父出手好生大方！” 谢娇娇一边上台阶，一边忍不住感慨。 “那你待会儿可要懂事些，见着伯父伯母要打招呼。莫再像之前那样不懂规矩。” 钱氏小声提醒。 她的女儿什么性子，钱氏清楚得很。 谢娇娇在家中如何折腾无事，钱氏不愿她在外人面前也没有分寸。 尤其苏妤然一家待谢娇娇极好，谢娇娇若还吊儿郎当的，在他们面前没个正形，岂不是叫他们寒心。 “我知道了！娘！” 谢娇娇一副坚定神情，仿佛脸上写着“保证完成任务”几个字。 钱氏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三人一路闲聊，很快到达三楼最尽头处的包厢。 苏仁见到楼下马车，知晓谢铭一家到了酒楼，便提前点好了饭菜。 谢娇娇他们到时，饭菜已经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伯父伯母好！” 谢娇娇一进来，就先给苏仁夫妇深鞠了一躬。 此番举动顿时引得在场几人大笑。 趁着气氛欢快，苏仁和谢铭闲聊之际，谢娇娇把谢辞安拉到苏妤然的身边坐下。 “我要坐那……” “就坐这。” 谢娇娇一用力，又把谢辞安按回座椅上坐下。 说完，她看了眼苏妤然，示意自己都是为了帮他和苏妤然联络感情。 但谢辞安好似并没有理解到谢娇娇的意思。 因为下一刻，他便站起身，坐到了谢铭和苏仁那边。 看着谢辞安与谢铭苏仁兴致勃勃聊起朝中之事，谢娇娇只得深深叹气。 谢辞安哪里是榆木脑袋，他分明是块石头！ 饭菜陆续上齐，除去一开始的寒暄，渐渐饭桌上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谢铭、苏仁和谢辞安。 谢辞安刚进官场，谢铭与苏仁称得上他的前辈，一顿饭的时间，三人都在交换经验，教谢辞安为官后的为人处世。 一派是钱氏和苏仁的夫人。 她们二人聊叶子牌，聊哪家的胭脂好看，哪间店铺新上了衣裳。 还有一派就是谢娇娇跟苏妤然。 两个小姐妹许久不见，二人皆想念对方得紧。 听苏妤然说，顾梦又有心仪的人了，对方是位富商家公子。 “虽然那叶公子无论样貌学识，还是身份地位都比不上五皇子，但条件也算不错。最起码干干净净的，待顾梦也好。” 看得出苏妤然对顾梦这次寻的如意郎君十分满意。 “顾梦做得好！” 谢娇娇对顾梦大加赞赏！ “世间男子千千万，何必单恋沈承渊！” 她是在沈承渊身上栽过的，对于顾梦此番“移情别恋”的行径，谢娇娇只有一句评价。 那便是做得好！ “嘘！”苏妤然立即提醒谢娇娇。 “五皇子的名讳不能乱喊的！” 第307章 助攻 苏妤然是不知道，谢娇娇还当着沈承渊的面喊过他的名字。 她甚至都后悔，前世与沈承渊最后一面，自己没好生发泄下怨气，将沈承渊骂得狗血淋头！ 沈承渊是对得起谢晚晴了，但他除了谢晚晴，还对得起谁？ “对了，提到五皇子，我就想到徐家出的那个案子了。” 苏妤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徐家的案子怎么了？”谢娇娇好奇。 毕竟这件事情她也有参与。 “最后杀害徐二小姐的凶手不是调查出来了，就是她的亲姐姐嘛。因为这事，程家也退了徐家的婚事。” 苏妤然耐心同谢娇娇说道。 “原本这事儿没什么。毕竟程家公子总不能等着徐家大小姐从大理寺出来，而且徐家小姐还是杀人凶手。但我前几天听说，程家少爷剃度出家了。” “什么？出家？” 谢娇娇大惊，下意识喊出了声。 顿时，一桌子人都齐刷刷的望向谢娇娇。 “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吃。” 谢娇娇讪笑。 随后，她立即抓住苏妤然衣袖。 “程公子出家具体什么时候的事啊？” 自徐乐梅的案子破了之后，谢娇娇就没再管了。 她万万没想到，程塬居然出家了！ 联想到程塬和徐乐梅的恩怨情仇，谢娇娇不免感到唏嘘。 “具体我也不知道。就在这个案子调查清楚后几天吧。” 毕竟苏妤然和程徐两家不熟，程塬出家，也是她从外人口中听说来的。 “程家可是独子，程塬出家，程大人夫妇能同意吗？” 如果程大人夫妇真有如此豁达，愿意遵循程塬感受，当初也不会让他和徐兰卿成亲了。 而且根据前世进展，谢娇娇足以料定，程徐两家这桩婚事，目的绝非是为了二人感情着想。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苏妤然摇头。 “唉，程公子可真是痴情，徐家大小姐入狱，他便出家永生不娶。” 苏妤然还以为，程塬是为了徐兰卿。 谢娇娇也没有纠正。 徐兰卿杀人入狱、徐乐梅香消玉损。 而程塬也剃度出家，皈依佛门。 众人皆有了自己的归宿。 事到如今，再论程塬喜欢谁，又有什么意义。 此时，谢府。 糯米出门半日，回来时，给江眠带了一封信。 江眠看到最后，脸色愈加难看。 “公子，可是老爷召您回去？”糯米小心翼翼的问。 看到江眠这副反应，糯米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嗯。”江眠闷声道。 说完，他将信纸撕碎了，扔进了纸篓里。 “那您要不要回去？”糯米又问。 “不回。” 江眠回答得毫不犹豫。 “可是……” 可是不回去，万一那边派人来抓怎么办。 糯米为难。 “我爹怎么想的？是觉得我找不到好姑娘吗？非要喊我回去娶亲。我与那女子才见几面，连名字都记不住，让我娶她？” 江眠简直觉得不可理喻。 “老爷可能是为了拿娶亲栓住您，免得您四处游历，三两年不归家。”糯米小声说道。 “而且那周小姐的父亲与老爷是世交，您若不回去，老爷怕在周家面前说不过去。” 江眠偏过头，不愿理会。 他本就不喜拘束，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四处游历，喊他娶亲万万不可能！ “和周家的婚事我就没答应过，要难堪也是他自己作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308章 大计划 江眠态度坚决，容不得半点反驳。 糯米也知江眠性子，见劝不动，索性也不说话了。 屋子里一片沉寂，江眠坐了会儿，仍觉得心烦，便起身出了房间，打算去后花园中闲逛。 谢铭一家吃过晚饭，苏妤然随之一同回了谢府。 “你我姐妹二人许久不见，今夜可得好生联络下感情。” 谢娇娇挽着苏妤然手臂，一蹦一跳往后院走。 依谢娇娇看，真正该与苏妤然联络感情的并非是她，而是谢辞安。 她心里盘算着如何增进二人感情，想到谢辞安在酒楼时的表现，不禁摇头叹气。 谢娇娇就没见过脑袋这么木的。 “好好好，那我便陪你聊到深夜。” 苏妤然咯咯直笑。 两个小丫头都是爱说爱笑的，二人谈笑风生，一路回到谢娇娇的住处。 “不好！” 刚走到院子门口，谢娇娇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 苏妤然担心，忙问道。 “我好似将我的玉坠子落在大厅了。” 谢娇娇愁眉苦脸，一副惆怅神情。 “想来是刚刚在大厅，你与我爹娘交谈，我等着无聊，就拽下玉坠把玩了会儿，结果顺手放在那了。” “那我们现在回去拿。”苏妤然提议。 身为官家子弟，无论男女，身上都有一块贴身的玉坠，象征着自己身份，这是丢不得的。 “可是我肚子难受，想方便。” 谢娇娇弯下腰，捂住小腹，可怜巴巴的望向苏妤然。 苏妤然并未多想，只说了句她去拿，便调头往大厅跑去。 一路看着苏妤然走远，谢娇娇挺直身子，若无其事伸了个懒腰。 她哪是想方便，她是要让苏妤然单独去拿玉坠。 谢娇娇和苏妤然回后院后，谢辞安被谢铭留下谈话。 依照谢娇娇推测，现在谢辞安要么还在大厅，要么在回后院的路上。 总之，如果不出意外，苏妤然和谢辞安是能碰上的。 谢辞安虽然是个榆木脑袋，但他知书达理，极会为人处世。 看见苏妤然一人，多半会送她回去。 夜色朦胧，花前月下，相爱却又不曾表露心意的两个人并肩漫步湖畔…… 谢娇娇想想就觉得浪漫。 她不信，天时地利自己都安排齐了，谢辞安还能没点表示。 随后，谢娇娇小跑着跟上。 谢辞安果然在大厅。 苏妤然来时，正好与谢辞安撞了个正着。 “苏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谢辞安诧异，询问苏妤然。 “我是来帮娇儿找玉坠的。”苏妤然如实回答。 “娇儿还真是，怎么能让你来帮她找玉坠。” 谢辞安故作严厉，指责谢娇娇道。 “我方才就看见她的玉坠了，原本想着喝完这盏茶便给她送去，没曾想麻烦到你亲自过来一趟。” 谢辞安言语中透露着丝丝歉意。 苏妤然既为客，便是要以礼相待。主人家丢了东西，哪有让客人帮她寻的道理。 谢辞安想着，待会儿见到谢娇娇，定要说她几句。 “没事，举手之劳罢了。我和娇儿自小相识，关系要好，无需这般拘泥。” 苏妤然温婉一笑。 谢辞安愣了愣，忽的，心跳没来由加速。 “要……要不然，我送你回后院吧。” “好。”苏妤然点头应道。 躲在远处的谢娇娇看见此幕，深感欣慰。 看来谢辞安还没她想象中那么笨。 “你在这儿做什么？” 第309章 宿命 耳畔冷不丁传来说话声，谢娇娇吓了一跳，差点从草丛后面跳出来。 她扭头一看，正好对上江眠那张既俊俏又十分欠揍的脸。 “玩捉迷藏吗？” 江眠好奇，见谢娇娇不回，又问道。 他原本还觉得郁闷得很，遇到谢娇娇，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不是不是。”谢娇娇摇头。 “我在想办法撮合我哥和妤然姐姐！” 说完，看到二人走远，谢娇娇不管江眠，立即跟上。 “我要跟你一起。” 江眠起了玩心，同谢娇娇一同来到后花园的假山后站定。 天上一轮明月高挂，皎洁月光撒向湖面，风时而吹过，掀起湖水，远看好似月亮在晃动。 苏妤然被这副美景吸引，不自觉停下脚步。 “不错不错。” 谢娇娇对事情进展十分满意。 她正得意，眼角余光忽然扫到江眠的身影。 方才谢娇娇走得急，又一心专注于谢辞安和苏妤然，未曾注意到江眠。 “他们两个互相喜欢吗？”江眠小声问谢娇娇。 “对！”谢娇娇应声。 说话时，她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湖畔边正谈笑风生的二人，宛若将江眠当成了云烟，见不着他一样。 江眠也不恼。 谢娇娇看谢辞安和苏妤然，他便看谢娇娇。 瞧着眼前如小鹿一般活泼灵动的小姑娘，江眠嘴角不由得上扬。 他好像，愈加欢喜谢娇娇了。 意识到这一点，江眠瞬时低下眼眸，陷入无尽纠结之中。 这几日天气都算宜人，谢娇娇抽空，去了趟静安寺。 宣国人信佛，单京城附近就有两家寺庙。 程塬在静安寺，是苏妤然告诉她的。 谢娇娇与程塬有过一面之缘，且徐家的事情她也有所参与。 鬼使神差的，谢娇娇总想再去看一眼程塬。 第二次见到程塬，他已然剃了头发，换上一身素衣。 谢娇娇在客房中坐了会儿，才等到程塬。 “谢二小姐怎的有闲心来看我？” 程塬轻笑，看上去倒没谢娇娇想象中那么落寞。 她以为，程塬自出家后，应当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毕竟若不是真看破了红尘，程塬也不会选择出家。 他是永安侯府的独子，即便没了徐乐梅，也不愁日后不能嫁娶。 出家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最坏的一条路。 “来拜佛，顺便看你。”谢娇娇回之一笑。 程塬先是一愣，随即笑着领谢娇娇去了大殿。 “今日正好方丈在，不如求个签吧，他能解。”程塬提议。 谢娇娇拜完佛，便听程塬的话，抽了一根签。 签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谢娇娇捡起，将其交给方丈，并深深鞠上一躬。 “完满灵签，尽报君加。前生宿命，更还恩报。” 方丈看着手中的木签，缓缓念道。 “信女无知，不知此中含义，还请方丈详解一二。” 谢娇娇弯腰，又向方丈鞠了一躬。 “此签乃上灵签，喻意施主前生有未报完的恩情，今世用来偿还。” 方丈说话中气且温和，叫人忍不住信服。 提及前世今生，谢娇娇心头一颤！ 她便是重生而来！ 至于方丈所说，自己有未报完的恩情，应当指的是她的家人吧。 谢娇娇心想。 前世谢娇娇做事莽撞冲动，若不然谢辞安也不会断了双腿，英年早逝。 她回来，说白了，就是为了对身边人好的。 第310章 但行好事 谢娇娇如此一想，再联合方丈说的话，便觉得解释得通了。 “施主和慧觉，抽的是同一根签。”方丈告诉谢娇娇。 慧觉，是程塬的法号。 话音刚落，谢娇娇与程塬四目相对。 她脑海中猛的回想起前世。 前世徐乐梅并非是这时去世，她亲眼看着程塬迎娶徐兰卿。 半年后才因相思成疾，最终选择自缢。 或许，程塬出家，就是为了还前世对徐乐梅欠下的债。 只是苦了徐乐梅，前世今生，都没能落得个好下场。 “谢过方丈指点，小女受益匪浅。” 说完，谢娇娇与方丈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程塬想送谢娇娇一程，方丈允诺后，二人一同离开大殿。 从静安寺出来，要经过一条青石小道。 现在还不是拜佛的日子，来静安寺的人寥寥无几，程塬一路将谢娇娇送到小道尽头。 “自我出家之后，你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 程塬与谢娇娇闲聊起来。 程塬贵为侯府少爷，攀附他的人数不胜数。 在出家之前，程塬也算京城中的风流人物。 但谢娇娇知道，他这番话，说的其实是永安侯和侯夫人。 永安侯夫妇到现在，都没能原谅程塬出家一事。 “你觉得，我做的对吗？”程塬问谢娇娇。 谢娇娇有些受宠若惊。 这么深奥的问题，问她？她如何回答得了。 “从心，你觉得对，那就是对的。”谢娇娇思索片刻。 “何况你现在已经出家。既然做了决定，那便无需纠结于对错。” “但行好事，而非对事。” “怎么讲？”程塬转过头，饶有兴致看向谢娇娇。 “这世上没有绝对对或错的事情，只消行的正，站的直，做的事情不会牵连无辜之人，那就够了。” 这也是谢娇娇自己的行事宗旨。 她怨沈承渊，并非是因为沈承渊不喜欢她。而是沈承渊不喜欢她还故作喜欢，将她一番痴情玩弄于手心整整六年之久。 沈承渊爱谢晚晴没有错，那她呢，她爱沈承渊又有什么错。 甚至她比沈承渊更光明磊落。 “你呢？我一直好奇，你为何会决定出家。”谢娇娇问程塬。 “一为了赎罪，二是为了替乐梅祷告，换她下一世幸福安康。” 程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笑容。 “说来有些难为情。每每诵经祷告时，我便觉得，自己离她很近。” “在我心里，我已经娶她为妻了。” 程塬说话时十分平静，甚至谢娇娇能听出几分喜悦。 她没有再问多余的问题。 心爱之人逝世，兴许静安寺便是程塬在这世间唯一寻到的净土。 谢娇娇第一次见证如此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不觉心中感到五味杂陈。 她忽然很想知道，前世自己死后，沈承渊是怎样的反应。 哪怕为她落一滴泪，也好啊。 他不会的！ 谢娇娇很快收回思绪。 自己怎么还对沈承渊有所期望。 谢娇娇摇了摇头，试图将自己脑子里的水晃出来。 二人不知不觉到达小路尽头，与程塬告别后，谢娇娇独自往前走。 她今日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连翠漪都没有叫上。 离开静安寺，谢娇娇回到闹市。 忽然觉得有些饿，谢娇娇打算随意寻个饭馆，先吃顿饱饭。 第311章 欧阳明珠 正是午时，饭馆聚满了人。 谢娇娇好不容易寻了个有空位置的店，刚落座，就发现身后那张桌子坐的是几个壮汉。 罢了，吃饭要紧。 谢娇娇想着，伸手挥了挥，将淡淡汗臭味挥散干净。 “哎你们听说了吗！郡主要回京了！” “郡主？咱宣国何时多出一个郡主来了？” “当初先帝开业，封他一名得力干将为亲王，还送了块疆土，你们忘了？既是亲王，那他孙女不就是郡主！” 菜还没上齐，谢娇娇便听见身后传来议论声。 谢娇娇觉得有趣，侧耳细细听他们讲。 欧阳明珠这人，谢娇娇是知道的。 她幼时和沈承渊一同长大，二人算是青梅竹马。 只是后来她去了北平，与沈承渊闲少再见。 这样一想，沈承渊和欧阳明珠，与谢娇娇和墨喻，倒是差不多的关系。 前世欧阳明珠也是大概这个时候回京，过了年就离开了。 故而谢娇娇对欧阳明珠印象浅浅。 她甚至记不得欧阳明珠长什么样子。 “先是宣平王回京，又是郡主，今年这个年怕是会过得十分热闹。” 男子呡了口桌上白酒，砸吧了下嘴，感慨道。 “热闹那也是皇宫里热闹，和咱们平民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男子压低声音，凑近桌上几人。 “我听人说，北平没有一朵牡丹花，便是因为郡主在时，牡丹就会枯萎。连花瞧见都会自惭形愧的绝世容貌，你们不想见见吗？” 这怎么还搞出玄学来了。谢娇娇忍不住想笑。 那沈承渊长得也好看，怎么不见什么花花草草看见他时秧了。 不过，欧阳明珠貌美如花，倾国倾城，谢娇娇还是信的。 毕竟无风不起浪，若欧阳明珠相貌平平，也不会传出这样的风声。 “郡主回京是大事，到时候宫里肯定会派人来城门口迎接。她长得到底好不好看，有多好看，我们亲眼见过就知道了。” “好主意！” 几人一拍即合。 谢娇娇对此不以为意。 她听罢这些男子对话后，心里只有两个想法。 一，男人真是肤浅。 二，要过年了。 过年就意味着每天都有热闹看，有好吃的吃。这才是谢娇娇最在意的。 五六日过后，欧阳明珠回京。 那天确实是热闹，从城门口到皇宫的街道无一不被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无论男女老少，都想一睹欧阳明珠芳容。 谢娇娇是从平安口中得知的。 因为欧阳明珠上午来的。 好巧不巧谢娇娇前一天夜里拉着江眠、翠漪和糯米打叶子牌，玩到了大半夜。 几人全部睡到了次日下午才起。 “那郡主长得好看吗？” 翠漪双手捧着脸，好奇问平安。 平安之所以能见着欧阳明珠，是因为谢辞安身为礼部侍郎，协同张罗了欧阳明珠回京事宜。 “好看啊！特别好看！”平安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有多好看？”江眠追问。 彼时，谢娇娇的院子里，几人围坐在石桌前，齐刷刷望向平安。 “怎么说呢。就是我一看到她，就挪不开眼睛。还会纳闷，那宣平王也不帅，怎么孙女长得这么漂亮！” 平安没读过什么书，找不出词来形容人长得好看，只得卖力打比喻。 “那和你家二小姐比呢？谁更好看？” 第312章 舍命陪明珠 江眠忽然问平安。 一时间，气氛忽然变得格外尴尬。 平安哑然，瑟瑟看向谢娇娇。 他想说谢娇娇好看，可许是平日里常常见到，看习惯了，平安觉得欧阳明珠更漂亮些。 但他要说欧阳明珠更好看，平安怕自己被谢娇娇打…… 平安没有回答，谢娇娇也没有打他。 因为江眠刚问完，谢娇娇一巴掌就拍在了江眠的脑袋上。 “这么粗鲁，难怪没人郡主受欢迎。” 江眠被打后不服气，还小声嘀咕了一句。 谢娇娇捏紧拳头，在江眠面前晃了晃。 “你要是再说下去，我会让你知道，我真正粗鲁起来是什么样子！” 一旁，翠漪和平安向江眠投去担忧的目光。 “行行行，你漂亮，你漂亮行了吧！” 江眠灰溜溜的扭过头，不看谢娇娇了。 与此同时，欧阳明珠已经安顿好，随侍从来到养心殿，向宣正帝请安。 她到时，正好沈承渊在与宣正帝说事。 “皇帝伯伯！五哥！” 欧阳明珠高兴极了，兴致勃勃向二人打招呼。 小时候，欧阳明珠便与皇子公主一同生活。 她祖父又是开国功臣，宣正帝也对她极好。 再加上欧阳明珠本就是个随和活泼的性子，见到宣正帝和沈承渊只当是老熟人，根本不在意尊卑礼数。 “奔波了半个月，怎的还这么有精神。”沈承渊笑道。 “你还说！我坐了半个月的马车，屁股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说着，欧阳明珠委屈的噘嘴。 宣正帝见二人拌嘴，忍不住朗笑几声。 “三四年不见，小丫头又长高了些” “可是都过去三四年了，皇帝伯伯怎么看上去比之前还年轻了。怕不是偷偷吃了长生不老的灵药！” 欧阳明珠眨了眨眼睛，嘴甜讨宣正帝欢心。 她一来，一向庄重肃穆的养心殿也变得欢快起来。 “你今日才回京城，莫不如多休息一会儿。待明日朕再做安排，派人带你去城中逛逛。” 宣正帝同欧阳明珠说道。 “我不！本来赶了十几天的路，我就觉得闷了，终于到京城，我才不要又闷在房中。” 欧阳明珠一口拒绝了宣正帝的提议。 “而且祖父严得很，我有点怕他。” 欧阳明珠平日里都是跟着爹娘住的，难得见宣平王。 要不是想着好几年不曾回来，她才不想跟宣平王一起呢。 皇帝伯伯瞧着威严，但其实和善得很。 祖父不一样，她怎么逗祖父开心，祖父都不会笑的。 所以欧阳明珠一向畏惧宣平王。 “那你今日想做些什么？”宣正帝问道。 “我想逛夜市！” 欧阳明珠脱口而出！ “那朕派人陪你。” 宣正帝当即答应了欧阳明珠的愿望。 “五哥晚上有事吗？若是没事，我想和五哥一起。” 欧阳明珠转头望向沈承渊，一双眉眼笑得弯成了月牙。 几年不见，五哥真真比以前还要帅了。 欧阳明珠心想。 她看向沈承渊，目光中满是爱慕。 宣正帝又怎会看不出，欧阳明珠心仪沈承渊。 “你五哥他……” “没事，父皇。” 宣正帝本想替沈承渊拒绝，沈承渊却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郡主难得回来，那儿臣便陪她逛逛吧。” 第313章 英雄救美 傍晚，南宁街上渐渐人多起来。 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为不引人注意，沈承渊和欧阳明珠皆换了一身便衣。 但二人样貌实在太过出众，走在路上，仍不免有人驻足打量。 “几年没有回来，京城好似比之前更要繁华些了！” 欧阳明珠四处张望，兴致勃勃道。 她瞧着什么都稀奇，连街边卖糖人的摊子欧阳明珠都要多看几眼。 欧阳忍的夫人当初生欧阳明珠时大出血，几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但她也从此失去生育能力。 故而欧阳明珠便成了欧阳忍夫妇唯一的骨肉！ 欧阳明珠，其喻意为，掌上明珠！ 身为宣国唯一与皇子公主平起平坐的郡主、北平的公主。 欧阳明珠自小受人拥护，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这倒也难怪，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欧阳明珠反而觉得这些个实实在在的烟火气稀奇。 沈承渊忽然想到谢娇娇。 二人同是被父母宠着长大，谢娇娇却与欧阳明珠在脾性和生活习惯上大不相同。 欧阳明珠娇气，谢娇娇豪迈耿直。 二人一个是娇滴滴如水一般的小公主，一个是舞刀弄枪驰骋马场的大小姐。 有时沈承渊总觉得，谢娇娇怀错了胎，她应当是个男子。 她若是个男子，必定上阵杀敌，所向披靡。 “好香的味道。” 欧阳明珠忽然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使劲一闻。 果然，一股子桂花香味传来，沁人心脾。 沈承渊带欧阳明珠来到不远处一家糕点铺子。 “我当是什么这么香，原来是桂花糕！” 欧阳明珠眼前一亮。 “想吃吗？”沈承渊问欧阳明珠。 他抬眸，看了眼门上，古铜色牌匾刻了三个大字，如意坊。 这是京城最为出名的糕点铺。 即便是到晚上，如意坊门口仍然大排长龙。 欧阳明珠吞咽了下口水，朝沈承渊点头，宛若小鸡啄米，倒有几分可爱。 “那你在这等我。” 沈承渊叮嘱几声，随后进了队伍。 欧阳明珠干站着无聊，目光被对面卖陶瓷娃娃的摊子吸引去。 她几步跨过街道，来到摊子面前。 正专心把玩，忽然身后传来打斗声。 欧阳明珠调头，便见眼前一抹鲜艳的红。 风微微吹拂，谢娇娇身影来回晃动间，像极了一朵盛开的牡丹，惊艳至极。 很快，不等欧阳明珠反应，谢娇娇停了下来。 她一只手抓住一名男子手腕，另一只手里拿的，是一个金丝绣百灵钱袋。 欧阳明珠一顿，摸了下自己腰间。 那是她的钱袋！ 今日难得与沈承渊出行，欧阳明珠便想玩痛快些。 为了不被管教，她并未带上贴身丫鬟。 “这是你的吗？” 谢娇娇晃了晃手中钱袋，向欧阳明珠确认。 她方才亲眼瞧见这贼在欧阳明珠腰间扯了下。 “对。”欧阳明珠点头。 下一刻，谢娇娇将钱袋扔向欧阳明珠。 “你还想跑？” 那贼欲趁谢娇娇与欧阳明珠说话间逃脱，不曾想被谢娇娇抓得更紧。 “明珠！” 沈承渊从如意坊出来，手里提着两个油纸袋。 远远看见谢娇娇也在，沈承渊十分不解。 怎么沈承渊也在？ 谢娇娇愣住。 不对，他刚刚喊这姑娘什么来着。 明珠？ 欧阳明珠？ 谢娇娇再次打量面前女子！ 第314章 电灯泡 方才急于抓贼，谢娇娇没仔细看，面前女子果真生得倾国倾城。 未施粉黛，也不曾遮掩她面容娇俏，甚至更多一丝素净的美感。 谢娇娇细细看过欧阳明珠容貌后，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愧是宣国第一美人。 在谢娇娇恍神之际，欧阳明珠已经将来龙去脉告诉了沈承渊。 “我送他去报官。” 谢娇娇讪笑两声，拽着窃贼就要离开。 看样子沈承渊应当是陪欧阳明珠游玩，她在属实有些尴尬。 何况自己本就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下，可从没想过与沈承渊扯上联系。 心想着，谢娇娇脚步加快，只想赶紧逃离二人视线。 那窃贼一听谢娇娇说要报官，顿时急了眼，发了疯的折腾，想用蛮力从谢娇娇手中逃脱！ 沈承渊上前，踹了男子一脚，男子重重跪到地上！ “还是我跟你一起去衙门吧。”沈承渊说道。 “对啊对啊！明明是我的钱袋被偷，你好心出手帮我，我怎好意思再麻烦你。” 欧阳明珠附和。 说话间，沈承渊已经将那窃贼牢牢钳制住。 得，正可谓盛情难却。 谢娇娇骑虎难下，只能答应沈承渊提议，三人一同将这窃贼送去衙门。 没走两步，忽然谢娇娇想到个事儿。 既然这贼是偷的欧阳明珠的钱袋，现在窃贼也已经在沈承渊手上。 那就和她没关系了啊，她为什么要跟着俩人一起去报官？ 对啊！为什么啊！ 谢娇娇正琢磨着，欧阳明珠递了一块桂花糕给她。 “谢谢。” 谢娇娇下意识道谢，顺手接过。 “对了，我叫欧阳明珠，你叫什么名字呀？” 欧阳明珠嘴里嚼着桂花糕，说话含含糊糊的。 “当朝首辅的女儿，谢娇娇。” 谢娇娇还没开口，沈承渊抢先一步，帮她介绍了。 “你们两个原来认识啊！” 欧阳明珠一双杏眼睁得浑圆，看了看沈承渊，又转头看向谢娇娇。 “不太熟。” “何止认识。” 谢娇娇和沈承渊不约而同回道。 不太熟？ 沈承渊脸色垮了下来。 二人前后这么多次交集，在谢娇娇眼里，他们居然还是不太熟的关系？ 沈承渊现在明白了，谢娇娇真真是没有心！ “那你们俩到底是熟还是不熟啊？”欧阳明珠听得云里雾里。 “熟也不熟吧。”谢娇娇无奈耸肩。 她格外能怎么说。 “为什么啊？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欧阳明珠对谢娇娇和沈承渊的关系起了兴趣。 “娇娇，你是不是喜欢我五哥呀？” “……” 下一秒，谢娇娇被桂花糕呛住，咳嗽了好一会儿。 许是为了解释二人关系，又许是为了报方才谢娇娇说与他不熟的仇。 沈承渊便将谢娇娇几次遭遇危险，被他意外救下的事情讲给了欧阳明珠听。 谢娇娇头回觉得，从南宁街到衙门的距离这么远。 待到沈承渊说完了，欧阳明珠再看向谢娇娇，眼里多了几分心疼。 现在，欧阳明珠对谢娇娇最深的印象估计就是命数不好，常常遭遇劫难。 逛个街出事，参加寿宴出事，左右她就没安生过。 几人终于到达衙门，沈承渊带窃贼进去，谢娇娇和欧阳明珠在外等候。 有谢娇娇在，沈承渊也不怕欧阳明珠会有危险。 “哎！郡主，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第315章 陪衬 谢娇娇心中生起疑问。 欧阳明珠性子随和，也不端郡主架子，路上已经同谢娇娇打成一片。 谢娇娇要问她，她便让谢娇娇尽管问就是。 “你为什么觉得我喜欢五皇子啊？”谢娇娇状似无意。 方才欧阳明珠忽然问起她时，谢娇娇震惊之余亦是有些担忧。 她明明已经刻意同沈承渊避开距离，怎的在旁人眼中，二人还能生出儿女之情来。 难道她对沈承渊的排斥和厌烦还不够明显吗？ “五哥容貌俊朗、风流倜傥、才华横溢还温文尔雅，这世间有哪个女子与他相处过后会不喜欢他？别说相处了，就是看他一眼，怕都要忍不住沦陷！” 欧阳明珠说话时，神色中的崇拜和爱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谢娇娇扯了扯嘴角。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欧阳明珠估计见着谁都觉得喜欢沈承渊吧！ “那你偷偷和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五哥呀？”欧阳明珠凑近谢娇娇，小声道。 “你说了，我不告诉别人！” 末了，欧阳明珠还添了一句，生怕谢娇娇不说实话。 谢娇娇喜不喜欢沈承渊先不论。 欧阳明珠是就差把“喜欢沈承渊”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如此看，欧阳明珠倒是个单纯没心眼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 谢娇娇对欧阳明珠第一印象不错。 “我不喜欢五皇子。” 谢娇娇郑重回答欧阳明珠。 她可不想解释得含糊不清，日后因为此事还自己招惹来麻烦。 “为什么呀？” 欧阳明珠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因为我有心仪之人。” 谢娇娇随意寻了个借口搪塞。 “我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十分深厚。五皇子再优秀，我心中有别人也无法。” 话音刚落，谢娇娇抬眸，便见沈承渊从台阶上下来。 她眉头微蹙。 谢娇娇不知道，方才自己那番话，沈承渊可有听到。 这样也好，早说清楚，她与沈承渊早撇清关系。 之后，欧阳明珠黏着谢娇娇，三人又逛了一个时辰。 谢娇娇回府后，连洗漱都来不及，累得倒头就睡着了。 待到醒来，已经是次日午时。 谢娇娇正吃饭，忽然谢辞安过来。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谢辞安兴致勃勃，情绪高涨，从背后掏出一个雕刻精巧的胭脂盒子。 “这是香宝斋新出的胭脂，我方才回来时路过，觉着好看，便买了送给你。”他忙解释道。 谢娇娇接过，左右把玩了一下。 “我又不爱抹脂擦粉，你送我胭脂，还不如送我一把称手的剑。” 谢辞安哽住。 “还有，香宝斋在城东，皇宫和我们家都在城北，你走的哪条路线，能路过香宝斋？” 谢娇娇又问。 她刚醒就听翠漪说了，好似是因为欧阳明珠，谢辞安才下早朝，又被召进了宫。 所以，他是从宫里回来的。 “我……”谢辞安一阵心虚。 “如果我没猜错，你还买了一盒胭脂，打算送给妤然姐姐的吧？” 谢娇娇挑眉，仿佛一切尽在她意料之中！ 谢辞安顿时手足无措，脸上泛起红晕。 谢娇娇哪里见过谢辞安如此害羞的模样！ 看到此幕，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就是顺带给她买的……” 第316章 赛马 谢辞安难为情，小心思被谢娇娇拆穿还想垂死挣扎，不好意思承认。 “我看你是顺带给我买的吧！” 谢娇娇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面对谢娇娇一个劲的拆台，谢辞安坐立难安。 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找谢娇娇。这不是自作自受是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这胭脂好不好看，妤然姐姐会不会喜欢？” 谢娇娇用一副“别装了，我什么都懂”的眼神望向谢辞安。 “差不多。”谢辞安偏过头，无奈叹了声气。 都到这地步了，他不承认也不行了。 “我头回送姑娘家的东西，不知道合不合苏小姐心意。但我平日里闲少和女子来往，关系熟稔的只有你。” 谢辞安告诉谢娇娇。 “结果我忘了，你和男人基本没区别。” “谢辞安！” 谢娇娇听到最后那句，顿时捏紧了拳头。 “你敢喊我大名，小心我告到爹和娘那里去！” 谢辞安不甘示弱。 “那我就告诉爹和娘，你喜欢妤然姐姐！” 谢娇娇仰头，得意洋洋看向谢辞安。 谢辞安立即秧了下来。 “行，我认输。” 二人这才消停，继续说事。 “对了，你上午进宫是为了什么事？” 谢娇娇联想到欧阳明珠。 估计谢辞安怎么都不会想到，她昨夜陪欧阳明珠逛了一晚上的街。 “郡主想骑马，随后便有了举办骑马比赛的念头。皇上也迁就她，当即答应了下来。我今日进宫，就是为了张罗此事。”谢辞安回道。 关于此事，谢娇娇也有些印象。 前世谢辞安在封官之前双腿落下残疾，故而没能进入礼部，此事也就不是谢辞安在负责。 谢娇娇记得，这场比赛苏盈有参加，因此与欧阳明珠成了朋友。 连带整个大学士府都被宣平王提拔，之后更是节节高升，风光无限！ 这场比赛过后，许多人都说可惜，可惜谢娇娇没有参加。 说到骑马，京城中第一把好手当之无愧是谢娇娇。 可那时谢辞安才因骑马摔断了腿，谢娇娇对骑马一事极为排斥，便宜了苏盈。 要不然，与欧阳明珠惺惺相惜的应当是谢娇娇，被提拔的也应当是谢府。 那时谢娇娇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后来，苏志成在朝中三番五次排挤针对谢铭，害得谢府渐渐落魄，她才感到后悔。 可已经回不去了。 谢娇娇心里十分清楚，苏志成受宣平王提拔恐怕没那么简单，但这场骑马比赛，必然是个契机！ “可惜只有男子参加，要不然我就把你名字报上去了。”谢辞安不由得感慨。 到底女子在外骑马射箭还不太能搬得上台面，参加比赛的都是城中青年才俊。 “苏盈是名女子，她不也参加了嘛。”谢娇娇小声嘀咕。 话音落下，她才察觉自己说漏嘴了。 “苏家小姐没有参加啊。你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 谢辞安一本正经纠正。 见谢辞安没有怀疑，谢娇娇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这场比赛，她必须参加才行了！ 谢娇娇心想。 就算与谢铭的仕途无关，单纯为了和苏盈作对，压一压她的嚣张气焰，谢娇娇也要参加！ 骑马可是她十分擅长的事情，谢娇娇必不能输给他人。 想着，谢娇娇心中胜负欲愈加强烈！ 第317章 走后门 确定要参加比赛后，谢娇娇接下来开始计划如何得到参赛资格。 靠谢辞安肯定不行。 一来谢辞安只是礼部侍郎，上面还有几个大官。手上有权，但不大。 二来谢辞安才封官不久，处于事业上升期，最好还是谨言慎行，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至于谢铭，谢娇娇也不想麻烦。 她思来想去，决定从长公主入手。 长公主既是宣正帝的亲姐姐，想来在比赛中多安个人应当不算难事。 其实这事儿对于谢辞安来说也不难。 真正难的，是谢娇娇的女儿身。 本来就没女子骑马的规矩，何况还是皇家组织的比赛。 不过凭她和江眠救了沈叙的性命，长公主应当会鼎力相助吧。 谢娇娇心中盘算着。 不知不觉，马车驶到皇宫南门。 谢娇娇进去后，便直奔长公主寝殿。 得知谢娇娇来看望，长公主亦十分高兴，二人坐在座榻，闲聊了许久。 “其实我得知宫中要举办骑马比赛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我早听人说谢家二小姐极擅长骑马射箭，但我却从未见过你在马场上的飒爽英姿。” 长公主笑着对谢娇娇说道。 “长公主言重。我也只是喜欢骑马，对马术略有了解罢了。” 谢娇娇谦逊，低头回应长公主的夸赞。 “正好宫中组织赛马，我便想要同城中其他好马之人切磋一二。但碍于我是女子，要想参加比赛，恐不合规矩，就只好来求您帮忙了。” “长公主若是为难就算了，我也未将此事太放心上。只是莫要麻烦您才好。” 毕竟长公主并没有帮她的义务。 谢娇娇之所以会想到自己救下沈叙一事，只是为了在麻烦长公主时，心中能少几分难为情。 “不算什么难事，你且等我消息就是了。” 没想到长公主十分干脆，当即答应帮谢娇娇的忙。 谢娇娇受宠若惊。 长公主既然这样说了，便就意味着此事必定能成。 左右前世苏盈也参加了比赛，足以证明并非女子不能参加，而是缺少引荐之人。 谢娇娇谢过长公主，离开了偏殿。 刚下台阶，就见沈叙坐在角落处画画。 谢娇娇疑惑，不知不觉走上前去。 “怎么世子独自一人在玩？” 谢娇娇问随行的宫女。 “谢二小姐有所不知，世子的病虽然好了，但外头的人都不承认。也不知是谁教的，那些小皇子公主到处在传，说世子的病传染，谁也不敢靠近他。” 宫女无奈叹气，望向沈叙的眼中充满心疼。 谢娇娇眉头紧皱。 “此事长公主知道吗？”她问。 “长公主知道，但也没办法。总不能逼着别人陪世子玩吧。” 宫女说着，连连叹了好几声气。 沈叙正是六七岁最爱玩的年纪，而且他从两岁时就染了心疾，因着身子虚弱，几乎不曾在外畅快玩闹过。 他应该对此十分向往吧。 谢娇娇走到沈叙身旁，低头看他画的画。 画上，几个小人儿正手牵手站成一排。 “娇娇姐姐。” 沈叙见到谢娇娇，软软糯糯的打了声招呼。 谢娇娇心下一软。 “叙儿想不想放纸鸢？” 沈叙眼前一亮，随即又低下眸子，眼中亮光又暗了下去。 “我陪你去放纸鸢好不好？” 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 “可是我生了病……” 第318章 结识新朋友 阳光洒下来，衬得沈叙本就白皙的脸颊更滑嫩透亮，好似一个瓷娃娃。 他瑟瑟望向谢娇娇，一双如小鹿般晶莹的眼眸忽闪。 谢娇娇心下一软。 “谁说你生病了？” 她蹲下身，与沈叙平视。 “上回江眠哥哥来，不是和你说过了嘛，你的病早就治好了。” 谢娇娇嘴角微扬，伸手揉了揉沈叙的头。 “现在的叙儿呀，和大家都是一样的。” 谢娇娇说完，沈叙明显眼中有了几丝亮光。 他怯生生的绕过谢娇娇，看向宫女。 “麻烦你去拿下纸鸢。” 谢娇娇轻声对宫女说道。 “奴婢明白！” 宫女应声，随即快步离开。 宫中无人肯与沈叙亲近，平日里多的是长公主和长公主手下的宫人陪着沈叙。 但她们要么上了年岁，要么总担心累着伤着沈叙，沈叙闲少畅快玩闹过。 今日还是沈叙头回放纸鸢，往常他都是站在远处，看着别人放的。 “喜欢小老虎吗？” 谢娇娇手里提着纸鸢，在沈叙面前晃了晃。 “喜欢！” 沈叙高兴，扯着谢娇娇衣袖活蹦乱跳。 二人很快到了御花园。 今日天气正好，草坪上，好几个皇子公主嬉笑打闹。 宫女领谢娇娇和沈叙去较为偏僻清净的角落。 谢娇娇不肯，拉着沈叙去了那些个皇子公主的附近。 趁有风吹，谢娇娇松绳，纸鸢很快飞上天空。 她将绳子交给沈叙，鼓励沈叙朝前跑。 沈叙原本还十分害怕，扭扭捏捏不肯挪脚。 由谢娇娇带着跑了会儿，他便也放开了，草坪上肆意欢快的奔跑。 谢娇娇站在远处，一脸欣慰看着沈叙。 “一个病秧子，还敢带来御花园。万一传染给了咱们十一皇子怎么办？！” “是啊！上周十四皇子就是与沈叙在路上碰了下，回去就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两三日才好。” “真的吗？这么吓人？！” “……” 三两个宫女嘴碎，围成一团窃窃私语。 谢娇娇双眸微虚，目光仍放在沈叙的身上。 四周有几个小皇子瞧见沈叙放纸鸢，不禁看着眼馋，想要与沈叙一起玩。 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心思，大都是身边大人教的。 眼见他们奔向沈叙，方才说闲话的几个宫女坐不住，连忙动身欲上前阻拦。 “慢着！” 谢娇娇忽然开口，冷声喊住几个宫女。 “世子乃长公主的儿子，长公主又是皇上的亲姐姐，敢问他哪里配不上和几个小皇子一起玩了？” 面前站着三个宫女，年纪都与谢娇娇相差无几。 听了谢娇娇的话，三人面面相觑。 思忖良久，站出个面相瞧着最刻薄的。 “世子身份尊贵，奴婢们自然心里知晓。可世子才两岁就染了怪疾，奔波几年也未能根治，倘若这病被小皇子染上，奴婢们是要掉脑袋的！” 宫女明显不服，说话也硬生生的，腰板挺得笔直！ “你从哪里听说，世子的病会传染？又是从哪里听说，世子的病没有根治？” 谢娇娇反问道。 身后两个宫女按耐不住，想要趁谢娇娇说话之际，把几个小皇子带回来。 刚走没两步，一颗石子兀的打在其中一个宫女脑门上。 “哎哟！” 宫女疼得直叫唤。 那石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谢娇娇脚边。 “大胆狂徒！居然敢欺负仙子姐姐！你们不想活了？！” 第319章 御花园闲聊 沈承临飞快跑来，举着弹弓，瞄准另一个还没打的宫女。 几个宫女顿时神色慌张，下意识抬手将脸挡住。 谢娇娇侧过身，正好与欧阳明珠四目相对。 看样子，欧阳明珠是陪沈承临来御花园中玩的。 “你们还不快滚！是不是都想试试本大帅哥的无敌霹雳炮！” 沈承临龇牙咧嘴，朝几个宫女大吼。 放眼望去，面前三人都不是这几个宫女能招惹的。 见她们逃似跑开，沈承临气鼓鼓的哼了声，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仙子姐姐，你没事吧！” 随后，他望向谢娇娇，一下子换了副模样，看上去乖巧多了。 “为什么是仙子姐姐呀？” 欧阳明珠不解，开口询问。 “因为她会飞！” 沈承临脱口而出。 “会飞？” 欧阳明珠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看向谢娇娇。 谢娇娇笑了笑，不作回应，只蹲下身，双手扶住沈承临肩膀。 “九皇子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小忙？” 谢娇娇声音温柔，宛若她也只是七八岁的孩童。 “你知道沈叙弟弟生了病才刚刚好，谁都欺负他，你可不可以代替我，我不在宫中的时候，你多陪沈叙弟弟玩？” 沈承临调皮，天不怕地不怕，有他在，沈叙能够少受许多欺负。 而且谢娇娇知道，沈承临虽然并非宠妃所生，在宫中地位不算高。 但胜在有沈承渊疼爱，也没几个人敢骑在他头上。 故而沈承临最适合护在沈叙身边。 当然，谢娇娇也不是只在意沈叙，而不为沈承临着想。 沈叙的母亲是长公主，连皇上都要给她三分薄面。 沈承临一旦与长公主亲近，等于多了一个十分强劲的靠山！ 而沈叙，现下看他净受欺负，等他长大了被封了亲王，地位比沈承临更高！ 谢娇娇安排沈承临和沈叙一起玩，说白了，就是相互扶持！ 至于那几个宫女，谢娇娇只能说，她们实在是鼠目寸光！ 沈承临当即答应了谢娇娇，跑去找沈叙玩了。 “娇儿！我们又见面了！” 欧阳明珠笑嘻嘻的，同谢娇娇打招呼。 谢娇娇回之一笑。 欧阳明珠这热情劲，可不像才和她聊过两面的样子。 “我早听说你把世子的心疾治好了，还感慨你怎么那么厉害。没想到你除了会医术，竟也会武艺！” 欧阳明珠也不计较，拉着谢娇娇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 不得不说，欧阳明珠真真是长得好看啊。 就连谢娇娇一个女子，看到欧阳明珠都忍不住被她容貌吸引。 好半晌挪不开眼睛。 “如果郡主再稍多打听一下我，就知道，我从小到大便爱舞刀弄枪，反倒女儿家喜欢的，我一样都不喜欢。还有，方才九皇子说的我会飞，只是因为他有一次爬到树上，我把他抱下来了。” 谢娇娇对欧阳明珠印象不算差。 她看得出，欧阳明珠没什么心眼。 “那你生错了地方。”欧阳明珠挑眉。 “在我们北平，姑娘家是可以舞刀弄枪的。而且我祖父年轻时就是一位将军，厉害得很，所以他希望我也那么厉害。” “不过我脑子笨，只能学点皮毛。我要是也像你一样能干，我祖父估计睡着了都要笑醒。” 难怪。 谢娇娇心想。 她闲少在京城看到这般豪爽耿直的女子。 第320章 参赛者名单 宣平王年少时陪先帝征战四方，可谓替先帝打下宣国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 之后，他的独子欧阳忍亦成为北平一带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而欧阳忍夫妇却只生了一个孩子，便是欧阳明珠。 哪怕是个姑娘家，宣平王亦是从小将她当成男儿家放养。 故而养得欧阳明珠娇气却不娇惯、张扬却不跋扈的性子。 即便欧阳明珠太过自来熟，谢娇娇也丝毫不反感。 别说，欧阳明珠和沈承渊倒是般配。 如此一想，谢娇娇忍不住思考起他们二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娇儿，你会参加下周的骑马比赛吗？” 欧阳明珠忽然开口，歪过头问谢娇娇。 谢娇娇收回思绪。 “我想，但既是赛马比赛，应当都是男子参加。” 谢娇娇如实告诉欧阳明珠。 “不过我与长公主提过了，拜托她帮我向皇上求情，看我可否试一试。” “哎呀！这事你跟我说就好了呀！我去和皇帝伯伯说，他一定会答应的！” 欧阳明珠激动。 谢娇娇愣了下，随即一笑。 她要是知道今日能碰上欧阳明珠，就不会问长公主了。 “到时候我也会参加，我俩痛痛快快比一场！” 欧阳明珠想想便觉得高兴，神色中的期待快要溢出来了一般。 谢娇娇无奈。 前世她和欧阳明珠只在宫宴上见过一两面，今世却是没来由的亲近了。 不过也好。 左右前世自己过得辛苦，若事事都与之前一模一样，于谢娇娇而言，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三天之后，骑马比赛的参赛名单下来。 欧阳明珠、苏盈和谢娇娇的名字皆在其中。 得知此消息的第一时间，谢辞安便告诉了谢娇娇。 谢娇娇早就料到，反应并不算强烈。 另一边，沈承渊也从来福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 “郡主参加比赛小的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谢二小姐和苏小姐……” 来福总觉得稀奇。 北平与京城风俗不同，且这个比赛就是欧阳明珠一时兴起举办，她参加无可厚非。 可谢娇娇和苏盈乃土生土长的京城女子。 京城中就没有女子骑马射箭舞刀弄枪的说法。 “我觉得，谢娇娇参加不稀奇，稀奇的是，苏盈也参加。” 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苏盈早些年在北方待过，学了些皮毛。 回到京城后就再未碰过马匹，苏盈拿什么同一众擅马的世家公子相比。 就连欧阳明珠和谢娇娇，虽同身为女子，但也是常常骑马，有几分本事傍身的。 “可能是因为闹着好玩？”来福猜测。 “好玩？宫里的比赛仅是因为好玩就能参加的？” 沈承渊如同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来福哑然。 他脑袋瓜本就不灵光，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了。 “你去国公府一趟，把萧世衍喊来。” 良久，沈承渊吩咐来福。 来福答应，屁颠屁颠出了房间。 沈承渊手中拿着比赛的名单，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谢娇娇、欧阳明珠和苏盈这三个人的名字。 上回查徐家案子一事，苏志成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沈承渊不信，如若其中没有好处，苏志成会让苏盈参加比赛。 谢娇娇不怕，那是因为她是什么样的人京城百姓全都知道。 苏盈不然。 第321章 暗中比较 等于说，苏盈是顶着被众人议论的压力参加的这次比赛。 忽然，沈承渊想到什么。 他眉头紧蹙，目光骤然变得冷冽。 与此同时，大学士府。 苏盈才从苏志成的住处回来，一屁股坐到座榻上。 旁边彩云不敢做声，忙斟了杯茶水奉上。 “爹爹料想的果真没错，这比赛谢娇娇也会参加。” 苏盈冷哼，露出轻蔑神情。 彩云低着头。 “这场比赛，皇上、宣平王、皇后他们都会到场，倘若我能大出风头，必定会被注意上！” 苏盈握紧茶杯的手一抖。 “我能不能翻身，就靠这次了！” 苏盈的野心从来不止于京城贵女圈中。 她还想当太子妃、当皇后，成为整个宣国身份最尊贵的女人！ 上回进宫慰问皇后，皇后同她说的话苏盈尚且历历在目。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如何能让皇后对她重燃信心。 突然就让她看到了这场比赛。 如果赢了，不说皇上，宣平王也会对她刮目相看。 她有宣平王做靠山，还愁不能将谢娇娇踩在脚底？ “小姐能干，定可以赢过谢家二小姐，拔得头筹！” 彩云附和，附和苏盈。 “可不能小瞧了谢娇娇。” 苏盈又是一阵冷哼。 谢娇娇为人有多会算计先不说。 她从小爱骑马射箭，这场比赛比的就是她谢娇娇的长项。 苏盈越想越心生忐忑。 她满怀希冀，等着比赛那日一鸣惊人，可不能让谢娇娇抢走风头。 “你，过来。” 苏盈挑眉，扫了眼彩云。 彩云不敢耽搁，忙上前，凑过身子，耳畔对准苏盈嘴边。 苏盈小声嘀咕了几句。 “这……这能行吗？” 彩云听罢大惊失色。 “有什么不能行的。” 苏盈不以为意，“只消你把事情做好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保准他们看不出来。” “可是……” 彩云还是有所担忧。 她担心此事被查出来，苏盈会遭殃。 更怕她也要因此受连累！ “让你做你就去做，磨磨唧唧的，可是我最近几日对你太好了？” 苏盈不耐，怒斥彩云。 彩云吓得浑身一颤！ “对了，我给你指个地方，你就去那买。” 苏盈忽然想到，提醒彩云。 “切记，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奴婢明白了。”彩云答应。 随后，她小跑着出了房间。 苏盈手握茶盏，想到谢娇娇，心里生起万分不甘和恨意！ 只恨不得有朝一日把谢娇娇狠狠踩在脚下！ 她咬牙切齿，一脸幽怨看向前方。 “谢娇娇，你等着瞧吧！” …… 一周后，骑马比赛正式开始。 比赛在皇宫的演武场进行。 一共四轮，分为男女两组，男二女一，选出最厉害的六人进行决赛。 彼时，谢娇娇将红杞亲自送到马厩。 红杞是她最喜欢的一匹马，陪了谢娇娇许多年。 前世若不是沈承渊将其杀害，红杞就能陪她到最后。 想到这里，谢娇娇感到内疚，伸手拍了拍红杞的头。 红杞仿佛通人性，知道谢娇娇心情不好，头蹭了蹭谢娇娇的胸口，仿佛是在宽慰她。 “待会儿靠你了。”谢娇娇对红杞说道。 “好漂亮的马！” 欧阳明珠过来，见到红杞，不由得赞叹。 “它叫红杞。”谢娇娇乐意向欧阳明珠介绍。 第322章 第一轮比拼 红杞是谢娇娇十岁时，父亲送给她的。 因为谢娇娇从小爱骑马射箭，不少被人戳脊梁骨。 偏偏谢铭夫妇十分疼爱谢娇娇，任由她玩闹。 她十岁生辰时，所有人送的都是女儿家的东西，什么珠宝首饰，刺绣书画。 只有谢铭和钱氏，送了谢娇娇一匹马。 故而红杞不仅是谢娇娇的伙伴，亦是谢铭夫妇对她深爱的证明。 “这是纯血马吧。” 欧阳明珠上下打量红杞，露出欣赏神情。 “郡主识马？”谢娇娇诧异。 此话刚一说出，她就后悔了。 欧阳明珠会骑马，又怎么可能识不来马。 “也不是，我就只认识纯血马。因为我爹开了个马场，养了十几只纯血马，我常常去玩，便分辨得出来。” 欧阳明珠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扯了扯嘴角。 纯血马价钱昂贵，普通质量都要七八百银两。 就连京城最大的马场，也只有两只纯血马，且都当宝贝一样供着。 足以看出，欧阳明珠家境有多殷实了。 “对了娇娇，离比赛还有些时候，要不然咱们溜去看看那些男儿们比的如何！” 欧阳明珠拉住谢娇娇的手。 谢娇娇有些犹豫。 她对男人不太感兴趣。 “好不好嘛娇娇，你就陪我嘛。” 欧阳明珠噘嘴，竟朝谢娇娇撒娇。 谢娇娇招架不住，答应了。 二人手挽手走至院子门口，正好遇到马夫牵着一匹马进来。 谢娇娇多瞟了几眼，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马……有点反常。 这个马厩就是给谢娇娇、欧阳明珠和苏盈用的。 不是她和欧阳明珠，那就只剩下苏盈。 她在搞什么鬼？ 谢娇娇心中暗想。 一旁欧阳明珠未曾察觉异样，兴致勃勃的拉着谢娇娇出了院子。 男子那边比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谢娇娇隔老远便听见有人在喊沈承渊的名字。 七八匹马沿赛道飞驰而过，沈承渊身姿挺拔，骑在最前面，与后面的人拉开几乎有半圈差距。 欧阳明珠拉着谢娇娇，径直挤到了最前面。 “这是第几圈了？” 欧阳明珠问来福。 此时，来福正紧张兮兮注视赛道，为沈承渊加油。 “六。”来福敷衍回道。 那还剩两圈。 谢娇娇看着沈承渊的身影，脑海中迅速划过过往一些片段。 其实沈承渊与她，是有过幸福的时光的。 二人爬山，一同去漠北看雪，在马场肆意奔跑。 沈承渊也曾因她不小心摔倒而心疼不已，就像……心疼谢晚清一样。 谢娇娇低眸。 幸福吗？ 这只是一场幻影罢了。 眼前的沈承渊意气风发，与前世一模一样！ 谢娇娇就算再厌烦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真是个极优秀的男子！ 前世如果沈承渊不是辅佐谢晚晴的儿子当上皇帝，那龙椅便是他的。 众人皆为君主之位争得头破血流，在沈承渊面前，却好似轻轻松松就能得到。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欢呼，沈承渊第一个到达终点。 他从马上下来，径直走向谢娇娇和欧阳明珠的方向。 来福还以为沈承渊是来找自己的，正要开口，忽然看见旁边两名女子。 “郡……” 来福惊恐万分。 郡主在他旁边站了半天，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五哥！” 欧阳明珠看见沈承渊，飞快挣脱谢娇娇，奔向沈承渊！ 第323章 一匹黑马 谢娇娇怔怔看了眼自己被松开的手。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欧阳明珠心仪沈承渊。 谢娇娇忽然能够理解，为何前世沈承渊处处避开欧阳明珠了。 她那时满心眼里只有沈承渊。 自谢辞安双腿落下残疾，谢娇娇整日以泪洗面，沈承渊算是她的救赎，将她从深渊中拉出来。 前世这个时候，谢娇娇已经爱沈承渊入骨，全然无暇顾及其他。 忽然回到过去，谢娇娇倒是重新看出许多东西来。 比如她前世十分讨厌陈婉琳，觉得陈婉琳心坏。 其实说到底，陈婉琳也是个可怜人。 费尽心机嫁得心上人，而沈承渊目光从未放在过她的身上。 之后更是被最好的朋友背叛，害她受千刀万剐，活活疼死。 比如她只知道程徐两家联合谋朝篡位，殊不知这其中还有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比如，宣平王的宝贝孙女，竟也心仪沈承渊。 “五哥又是第一名！” 欧阳明珠微微仰头，颇为神气，好似这第一是她得的一般。 沈承渊朝欧阳明珠点头一笑。 随即，他看见不远处的谢娇娇。 “娇娇！快过来！” 见沈承渊注意谢娇娇，欧阳明珠才想起，她连忙调头，挽着谢娇娇的手回到沈承渊面前。 “我方才见五哥赢了比赛高兴，一时激动就忘了你在。不好意思啊娇娇。” 欧阳明珠内疚，小心向谢娇娇道歉。 “没事。”谢娇娇嘴角微扬。 比起被注意，她反而希望自己如同空气，最好沈承渊看不见她。 “你们两个的比试也要开始了吧。”沈承渊随口说道。 几人离开人群，寻了个偏僻角落休息。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欧阳明珠告诉沈承渊。 “那你们家两个还不去好好准备一下。”沈承渊笑了笑。 他一身鸦黑长袍，面容白皙，笑时，一双桃花眼轻睨，周身充斥着一股子风情，叫人莫名陶醉。 意识到自己又控制不住的想到沈承渊，谢娇娇立即回过神。 “我和娇娇已经准备好了。” 欧阳明珠笑嘻嘻的。 沈承渊嘴角扬着，接过宫人递来的温茶。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比赛前，两个对手关系如此亲近的。” 女子间的友情真真是奇怪。 沈承渊不禁感慨。 谢娇娇和欧阳明珠，好似那天晚上是第一回 见面吧。怎的现在瞧着如此熟稔，像极了老朋友。 “我和娇娇才不是对手，我们是朋友。而且娇娇那么厉害，我输给她也心甘情愿！” 欧阳明珠噘嘴，反驳沈承渊的话。 提起比赛，她丝毫想不起还有一个人，苏盈！ 欧阳明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沈承渊时不时望向谢娇娇，目光中满是深意。 仿佛是在叮嘱她小心。 不过是比个赛，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能出什么事情。谢娇娇没有在意。 寒暄过后，谢娇娇与欧阳明珠回到自己场上。 平日里，皇子、将军，乃至二品以上官员家眷皆都在演武场练习武艺。 演武场极空旷，一眼望不到头，谢娇娇还是第一次来。 女子赛马，这还是宣国头一回。 众人才看完沈承渊及一群男子比试，随后又赶来了另一边。 不远处，宣正帝和宣平王坐在台上，居高临下打量演武场风景。 “王爷觉得，郡主、谢家二小姐和苏家小姐，哪个能够拔得头筹？” 第324章 惜败 宣正帝双眸微虚，紧紧盯着骑在马上正摩拳擦掌的三位女子。 “臣以为，谢二小姐擅骑马射箭乃人尽皆知，闻名京城。苏家小姐早年间也学过马术，虽然臣不曾见识过，但敢参加比赛，证明能力了得。而明珠从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她们三人，现下看来还真猜不出输赢。” 欧阳皓将三人尽数分析了遍，一碗水算端平了。 正好比赛开始，宣正帝伸手，指了指赛场，示意欧阳皓观看。 眼前一片空旷辽阔，谢娇娇一只手攥紧缰绳，身子上前微倾，一跃飞奔至最前面。 狂风呼啸而过，伴随马蹄阵阵，发出几乎震耳欲聋的声响。 谢娇娇一身红衣，英姿飒爽，不自觉叫人看痴了。 读书写字她是不会，可论起骑马射箭，谢娇娇连从小便接受训练的男子都不怕，又何惧于女儿家。 很快，第一圈过去，谢娇娇卫列最前，欧阳明珠紧跟其后。 相较于她们两个，苏盈逊色不少。 “这谢家二小姐果真与众不同！” 宣平王不由得感慨。 谢娇娇身在京城，马术却比欧阳明珠还要精湛，这般实属难得。 “谢首辅出了名的疼爱女儿。谢二小姐喜欢骑马，他从未拦过，久而久之，技术就这样练起来了。” 皇上轻笑。 见谢娇娇胜过欧阳明珠，他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得意。 这场比赛看似玩闹，实则暗潮涌动。 宣正帝之所以答应欧阳明珠，可不仅仅是为了迁就她。 宣平王几年未归，宣正帝也要让他看看宣国子女的实力，压一下宣平王的傲气。 眨眼间，半场过去，谢娇娇仍在前面，只是与后面两位差距缩小了一些。 原本在场都以为，谢娇娇必定能得第一。 没想到，还剩最后两圈时，苏盈忽然奋勇而上，径直挤到了谢娇娇和欧阳明珠之间！ 三人几乎黏在了一块！ 欧阳明珠试图超过苏盈，猛的拉了下缰绳，马蹄飞扬，随即迅速朝前冲去。 就在与苏盈擦肩之际，苏盈竟伸出一条腿，用力踢了欧阳明珠的马一脚！ 欧阳明珠的马受惊，动作愈加激烈，谢娇娇见欧阳明珠危险，放慢脚步，在欧阳明珠快要跌倒时，飞快把她扶了起来。 而此时，苏盈已经趁机超过了谢娇娇。 “你没事吧？” 谢娇娇连忙过问欧阳明珠。 “我没事，你快专心比赛！”欧阳明珠着急，催促谢娇娇。 谢娇娇看了下前面苏盈身影，权衡利弊，她松开手，朝苏盈奔去。 快来不及了！ 苏盈在谢娇娇和欧阳明珠交谈间，已经与二人拉开至少半圈差距。 想到还有一场比赛，为了保存体力，谢娇娇也未多用力去追赶。 毕竟欧阳明珠落下，她无论赢不赢过苏盈，都能晋级。 直到到了终点，谢娇娇才知道，欧阳明珠因为马匹受惊颠簸，无奈从马上下来，不小心扭伤了腿。 “我方才亲眼看见的，谢娇娇拽了郡主一把。” “我也看见了！” “肯定是谢娇娇担心郡主赶上她，才故意使绊子，让郡主受伤！” 周围，众人窃窃私语，皆在议论谢娇娇不是。 “本来谢娇娇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 谢娇娇听后，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第325章 终极比拼 世人口口声声指责她并非好人，可她又何时做过坏事。 只因她张扬骄纵，与他们眼中大家闺秀的模样天差地别。 这是错吗？ 这若是错，为何律法上不提。 为何老天爷还会偏爱于她，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说到底，都是世俗对女子的刻板印象罢了。 此时，欧阳明珠被带到殿中诊治，全然不知外面状况。 她坐在座榻上，衣角轻撩，露出半截如藕般白嫩的小腿。 太医蹲下身，正为她擦破皮的地方涂上金疮药。 算算时间，现在第二场比赛应该已经开始了。 “大夫，还有多久能好啊？我可不可以先去看了比赛，再回来你继续给我上药？” 欧阳明珠着急，同大夫打起商量。 “万万不行！这药上一半停一会儿再上，药效会减半的。” 太医忙摇头，打消了欧阳明珠的念头。 “那您能不能快点。别抹了，直接倒！” 想到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欧阳明珠如坐针毡。 自然，这个提议又被太医拒绝了。 没办法，欧阳明珠只能干干在这里坐着。此刻，她的心已经飘到了演武场。 娇娇一定要赢啊！欧阳明珠暗自为谢娇娇加油鼓劲。 过了会儿，一个小宫女进来。 “郡主，奴婢依云，奉皇上旨意，前来照顾。” 小宫女年纪与欧阳明珠相仿，生得十分清秀。 “比赛是不是结束了？谁赢了？” 欧阳明珠迫不及待追问。 “回郡主的话，苏家小姐赢了。”依云如实回答。 “什么！” 欧阳明珠大惊。 她一激动，站起身，不小心碰着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又一屁股坐回到座椅上。 谢娇娇怎么会输给苏盈呢！ 欧阳明珠快要气死了。 苏盈能胜，全在众人意料之外。 谢娇娇和欧阳明珠，哪一个看上去不比苏盈厉害。 可事实就是如此，苏盈赛马比过谢娇娇，也是在场所有人亲眼所见。 享受着周围人的夸赞和欢呼，苏盈沉浸在喜悦之中。 自己爬到这一步，应当足够让皇上和王爷注意到她了吧。 而谢娇娇，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欧阳明珠之所以输掉比赛，是因为她从中作梗。 “谢家二小姐公然作弊，怕是不符合比赛的规矩吧！” 忽然，有人开口提了一句。 紧接着，众人再次议论起谢娇娇。 “我看，我们还是上奏皇上，取消谢娇娇第二名的名头。这第二名怎么也应该是郡主的！” 提议一出，瞬间引得在场一致认可。 正当众人行动时，李公公出现，来到人群中央。 李公公是皇上身边的掌事，见他，与见皇上无异。 “经有人举报，苏小姐在比赛前，给马喂了天仁，实乃作弊之举，对郡主和谢二小姐不公。皇上特命太医和两名马夫前来查看，以证说辞，确保比赛公正！” 此话一出，在场大惊。 苏盈更是不知所措，面露惶恐神色。 “是谁乱说的！我没有作弊！” 眼见一行人来到苏盈马前，苏盈再是按耐不住，极力为自己辩解。 别说苏盈，连谢娇娇也在思索，到底是谁将此事告诉的皇上。 事实上，她在苏盈牵马进马厩时，就发现端倪了，只是一直不好确认。 第326章 自作自受 谢娇娇知道苏盈胆大，可她没想到，苏盈竟敢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罢了，当看戏好了。 谢娇娇扫了一眼四周，实在看不出是谁告的状，索性不去想了。 苏盈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拦得过面前几个男人。 何况皇上命令，她若违抗，罪过比比赛作弊更大。 几人动作迅速，半炷香的时间过后，便查明了一切。 “没错，这马体内确有天仁。”一名太医开口说道。 天仁，乃常见草药，用于精神萎靡。 若服用，可使之精力充沛，体力大增。 如果是给马吃了天仁，便能在短时间内，达到奔跑的最快速度。 “苏小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李公公转过头，面向苏盈。 苏盈面色惨白，双腿瘫软，得以彩云搀扶，才未倒在地上。 她浑身颤抖，环顾过四周。 刚刚还在义正言辞指责谢娇娇的一群人，转眼间开始数落起她。 “我……我也不知道我的马体内为何会有天仁。”苏盈辩解。 她眼角余光不经意间一扫，立即捕捉到谢娇娇身影。 “是她！谢娇娇！她知道我马术比她精湛，看不惯我打败了她，拿了第一，就趁我不备，给我的马喂了天仁。” 苏盈言之凿凿，手指向谢娇娇。 “谢娇娇！你我平日里有过节就算了，赛场上是拼实力的。你居然为了赢我，想出如此损的招数，试图让我身败名裂！你好狠毒！” 谢娇娇神色淡然，宛若无事人一般，看着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苏盈。 她被人无端指责过多少次，早已经麻木了。 何况现在的苏盈在谢娇娇眼里，就只是个跳梁小丑。 “走！你随我去皇上和王爷面前，把事情说清楚！” 苏盈上前，一把抓住谢娇娇的手。 她动作极大，弄得谢娇娇生疼。 谢娇娇眉头皱了皱。 “放开娇娇！” 谢娇娇正要挣脱开，就听耳边传来一阵清脆声响，顿时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欧阳明珠出现，苏盈彻底慌了神。 “给马喂天仁的事情先不说，你在赛场上踢我的马，还拽我衣裳，这事怎么算？” 欧阳明珠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导致欧阳明珠从马上摔下来的人是苏盈，而非谢娇娇。 “郡主，你是不是看错了，我都没碰着你，又怎么会踢你拽你。反而是谢娇娇，一直挨着你，她才最有可能算计你吧。” 苏盈笑了笑。 事到如今，她还在狡辩。 谢娇娇无奈摇头。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娇娇把我扶起来，我估计早死在马蹄下了！” 欧阳明珠冷哼。 提到“死”，苏盈浑身一抖！ 她就是有天大的胆量，也不敢当众谋杀郡主啊！ 人证物证俱在，苏盈再想狡辩也没办法，李公公带着她去了宣正帝和宣平王面前。 众人纷纷涌上前去关心欧阳明珠伤势，欧阳明珠却不理会，径直走向谢娇娇。 谢娇娇忙将欧阳明珠搀扶着。 “你腿受着伤，还跑来演武场做什么？” 谢娇娇已经能够想象，欧阳明珠是如何一瘸一拐走到这儿来的了。 毕竟她身边连个丫鬟都没跟，十有八九是趁众人不备，偷偷溜出殿的。 “当然是为你作证！”欧阳明珠噘嘴。 “苏盈好坏，我要不是听五哥说，都不知道她泼你脏水！” 第327章 又欠人情 欧阳明珠为何摔下马，众人不知，当事人心里清楚得很。 苏盈以为，欧阳明珠瘸了腿，不会赶来演武场。 而欧阳明珠和谢娇娇的交情，应当也没到替对方做主这一步。 不过事实显而易见，苏盈料错了。 “五皇子是去看望你，顺便跟你说起这边状况的吗？” 谢娇娇假装无意，询问欧阳明珠。 “才不是，他是发现了苏盈作弊，向我了解情况，然后回去禀报皇帝伯伯，治苏盈的罪。”欧阳明珠说道。 “我就说嘛，皇帝伯伯人可好了，他不会任由苏盈做了坏事还逍遥法外的。” 欧阳明珠碎碎念叨，谢娇娇已然无心再听。 连站在赛道边缘的那些人都无法看出是谁害的欧阳明珠摔倒，何况坐在台上的宣正帝。 故而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与李公公说的一致，有人暗中调查，将苏盈作弊一事禀明了宣正帝。 谢娇娇刚才还在猜那人是谁，被欧阳明珠一提醒，她确定了，是沈承渊。 没想到沈承渊又莫名其妙帮了她忙。 谢娇娇无奈。 她都记不清，自己已经欠了沈承渊多少人情了。 台上，苏盈哭哭啼啼，祈求宣正帝原谅。 宣正帝态度坚决，派人把苏志成喊来，让他将苏盈领回去了。 看在欧阳皓提议大事化小的份上，宣正帝并未找苏盈的麻烦，只让苏盈回府中多反省。 而谢娇娇理所应当拿了第一，同男子队伍中的第一，沈承渊并列。 沈承渊身手了得，在京城乃至整个宣国都是出了名的。 谢娇娇这算是小小占了个便宜，能和沈承渊比肩。 因为此事，谢娇娇名声传遍京城，一时风头无两。 至于苏盈。 苏志成当日便封锁了消息，才未让她在比赛中作弊的事情传出去。 再加上谢娇娇的风头太盛，苏盈算是逃过此劫。 将近半月过去，外面议论声才渐渐消停，谢娇娇的日子也恢复正常。 可就当众人都以为骑马比赛彻底告一段落时，不知为何，苏盈作弊一事竟忽然在城中传扬开来！ 更有甚者还将苏盈作弊写进话本子中。 一时间，苏盈成了笑话！ 苏府。 后院，苏盈房中传出陶瓷碎裂的声响。 “这件事情怎么会传出去的？谁这么多嘴，把我的事情到处乱说的！” 苏盈气极。 说话间，她又摔碎两盏茶杯。 彩云蜷缩在角落，浑身瑟瑟，不敢说话。 她知道苏盈脾气不好，但今日却是苏盈闹得最凶的一次。 彩云唯恐苏盈将怒火牵连至她的身上。 “连你也嫌弃我是不是？觉得我好笑是不是？” 苏盈转过头，见彩云刻意避开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小姐您误会了！奴婢是看您在气头上，怕说什么您都听不进去，反而还让您心情更加烦躁。” 彩云忙解释。 “明明爹爹已经把消息都封锁了，怎么会突然又传出去的。而且，比赛结束后没有风声，等到谢娇娇的风头过了，便又开始传我的事情。” 苏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其中蹊跷。 肯定是有人故意所为。 “是谢娇娇！” 苏盈眸中划过一道恨绝，“一定是她！” “小姐，您先别乱想，要不然去问问老爷和夫人，看他们有没有办法，当务之急是把消息压下来！” 第328章 自作孽 彩云是知道苏盈性子，担心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盈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动身，要去找谢娇娇算账。 “小姐，您别冲动。那天演武场上那么多人，哪说得准是谁传出去的。万一不是谢家二小姐呢。” 彩云着急，忙阻拦道。 “不是她还有谁？” 苏盈反问彩云。 “我在这京城待了十几年，除了谢娇娇，谁敢招惹我，明目张胆骑在我头上？” 谢娇娇与她本就有仇怨在身，上回比赛，苏盈又是为了比过谢娇娇才选择剑走偏锋，喂马吃天仁。 不管怎么想，都是谢娇娇嫌疑最大！ 苏盈越琢磨此事越觉得气不过。 她一把推开彩云，气势汹汹出了房间。 身后，彩云连连叫唤，苏盈头也不回。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找谢娇娇算账！ 苏盈嚣张了十几年，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此时，谢府风平浪静，与寻常无异。 得知苏盈做的丑事传开，谢娇娇并未多在意。 左右事情是苏盈做的，她因此能沦落至什么地步，都是她自作自受。 谢娇娇没有理由搭理她，也懒得搭理她。 “小姐！不好了！” 谢晚晴站在书桌前，正临摹墙上挂着的一幅孙子卿画作。 听见春桃声音，她手一顿，纸上多了一滴墨点。 谢晚晴蹙眉，思索片刻，在那墨点处又多添了几笔，一叶轻舟跃然纸上。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 谢晚晴头也不抬，仍专心作画。 “听守门的侍从说，苏家小姐来闹事了。” 春桃紧张的咽了口气。 谢晚晴愣了下，兀的抬起头。 春桃一张脸憋得通红，正焦急望向谢晚晴。 “她可有说什么？”谢晚晴强忍住慌张。 “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守门的侍从只说，苏家小姐气头极盛，吵着嚷着让二小姐出来见她。” 春桃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诉了谢晚晴。 听罢，谢晚晴暗自松了口气。 “你去后院多叫几个伙计，把苏盈赶走。” “万一她不肯走怎么办？”春桃担忧。 苏盈蛮横是出了名的。 她找来谢府，恐怕以为是谢娇娇将她作弊一事传扬出去。 见不到谢娇娇，苏盈怎可能轻易离开。 “那就动手，打得她只能离开！”谢晚晴冷声道。 春桃惊诧不已。 苏盈好歹是大学士之女，原先在京城贵女圈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若是当众把她打了，春桃唯恐此事牵连谢晚晴，甚至整个谢府！ “你放心吧，现在苏盈的名声已经臭了。知道她被打，外面那些人只会当做笑话。” 谢晚晴漫不经心扫了眼春桃。 “你要是还不去，让娇儿抢先见到苏盈，我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听到此话，春桃浑身一个激灵。 她连忙答应，随后快步冲出了房间。 谢晚晴收回目光，不紧不慢拿起毛笔，继续将最后一点画好。 很快，苏盈来谢府闹事的消息也传到了谢娇娇耳朵里。 “苏家小姐怎的如此蛮不讲理，分明是她作弊在先，传出去被人笑话也是她自作自受。她倒好意思，把过错全推到您身上。” 翠漪小声嘀咕，言语之中尽是埋怨。 相较之下，谢娇娇看上去淡定多了。 她早知道苏盈什么德行，苏盈跑来闹事也在谢娇娇意料之中。 “她现在还在门口吗？” 第329章 唯一的选择 如果苏盈还在，那谢娇娇便要动身去会会她了。 毕竟她是在谢府门口撒泼，万一打扰到了谢铭他们怎么办。 “没有了。好像是大小姐那边喊了人，把她给轰走了。”过来传话的小丫鬟回道。 谢娇娇眸中划过一道诧异。 谢晚晴向来不闻窗外事，平日里就爱闷在屋子里。 好似外面发生什么，她也不在意。 今日苏盈来闹事，谢晚晴肯出手去管，倒真是十分难得。 想及此，谢娇娇有些感动。 左右苏盈已经离开，她便不再理会，挥了挥手，叫小丫鬟退下了。 正打算回房歇息。忽然，谢晚晴脚步匆匆赶来，一副焦急神情，径直走到谢娇娇跟前。 “怎么了大姐姐？”谢娇娇满脸疑惑。 “我听说苏家小姐来找你麻烦，虽然喊了人去阻挠，但我又怕她真闯进来。万一伤着你了，那可怎么办！” 说着，谢晚晴上下打量谢娇娇，见她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 谢娇娇看着谢晚晴，不自觉笑出了声。 “这里是谢府，又不是她苏盈的地盘。我在我家，怎可能让她欺负了去。” 谢晚晴噘嘴，娇嗔般瞪了谢娇娇一眼。 “好啊，你是在笑话我，对不对？” “我哪里是笑话你！大姐姐关心我，我感动还来不及呢。” 谢娇娇心下一软，便将谢晚晴手臂挽起，拉着她进了房间。 “不过你说的也是。苏家小姐再有能耐，大门关着，她难不成还能翻墙进来找你的麻烦吗。更何况府里那么多人都护着你的。”谢晚晴轻笑。 “我刚刚是急糊涂了，一心就想着苏家小姐性子泼辣，怕她对你动手。其余的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见谢晚晴如此在意她的安危，谢娇娇不知道有多感动。 姐妹二人闲聊了好一会儿，待到谢晚晴看上去有些倦了，谢娇娇才舍得放她回兰苑。 路上，谢晚晴向春桃详细打听了下苏盈今日来门口闹事时的情景。 “看样子，苏盈笃定是娇儿将她做的那些个破事传扬出去的了。” 谢晚晴嘴角微微上扬，神情仍与平日里一样温柔。 “她哪里想得到，其实是您……” 春桃还没说完，谢晚晴冷冷扫了她一眼！ 她惊吓住，立即闭上了嘴！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便烂在肚子里，日后不许再提起！” 谢晚晴压低声音，叮嘱春桃。 “奴婢明白！”春桃答应得斩钉截铁。 谢晚晴冷笑一声，瞬时恢复寻常模样。 苏盈爱与皇后亲近，皇后又是太子生母。 先不说苏盈之前几次踩在她头上放肆，已经成功惹怒了她。 就是为了能当上太子妃，谢晚晴也不会任由苏盈继续过得快活。 谢晚晴可受不了日后与苏盈共侍一夫。 而且，倘若中间不出事故，即便沈书白兑现承诺，将她娶进东宫。 有苏盈在，她也最多只能当个侧妃。谢晚晴便还是被苏盈死死压着。 如此一来，她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毁了苏盈！ 横竖赛马场上作弊确实是苏盈做出来的事情，她也只是在中间煽风点火了下，将此事传扬了出去！ 谢晚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至于苏盈察觉出蹊跷，怀疑到谢娇娇身上…… 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晚晴暗自想着，回到了兰苑。 第330章 走投无路 果不其然。 次日，苏盈在谢府门口撒泼的事情再一次传遍京城。 城中百姓皆在议论，指责苏盈蛮横无理。 苏盈平日里本就泼辣惯了，这些年来她待人接物如何，实在经不住推敲。 那些曾经被她欺负过的人也全部站了出来，义正言辞数落她的种种恶毒行径。 随着事态不断发酵，苏盈很快彻底成为众矢之的。 “老爷，怎么样？皇上怎么说？” 苏府大厅，孙氏正宽慰苏盈。见苏志成回来，她立即站起身，迫不及待询问。 现在风声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苏家只能向皇上求情，让朝中派人处理此事。 苏盈亦是一脸期待，双眸直勾勾的望向苏志成。 “我没找皇上，我丢不起这个脸！” 苏志成闷哼一声，坐到座椅上。 此时的苏盈再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苏志成瞪她，她连还嘴的胆量也没有。 “那可怎么办啊！总不能不管，白白让盈儿继续挨骂吧！” 孙氏愁眉苦脸，急得直跺脚。 她就苏盈这一个女儿，听到外面如何说的苏盈，孙氏心里比自己被骂还要难受。 “我去问了皇后娘娘，她让我最好送盈儿离开京城，先避避风头。” 苏志成告诉孙氏。 苏盈心里咯噔一下！ “那我要在外面待多久？”她忙问道。 “少说也得半年。”苏志成脸色阴沉。 说完，他重重叹了声气。 “什么？半年！” 苏盈惊得瞠目结舌。 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什么，随即连忙摇头。 “不行！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苏志成皱眉，看向苏盈。 事到如今，她竟还以为有得她挑的！ 一想到自己的脸都被苏盈丢尽了，苏志成便是一肚子的火无处发作！ “前些日子皇后娘娘才说有意将我许配给太子，让我当太子妃！我离开半年，若有人乘虚而入，娘娘改变主意，我怎么办？” 眼见太子妃之位离自己仅有几步之遥，苏盈实在不忍放手。 “你现在被外面骂的这么狠，皇后娘娘会答应让殿下娶你？” 苏志成觉得苏盈不可理喻，偏过头去不肯看她！ “别说太子殿下，就是城中随意一个家境殷实点的少爷公子，也看不上你。” 苏志成这番话并不夸张。 在这个女子名声比命还要重要的时代。 苏盈这次遭遇的，是足以让她身败名裂受众人唾弃的打击！ 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苏盈送走。 一来她听不见外面骂声，自己也乐得清净。 二来众人长期见不到她。 一来二去，便会觉得再议论她无趣。 待到百姓们都忘了苏盈，那时候，苏盈才好重新回来。 “我又不指望他们喜欢我。”苏盈不服气，冷哼道。 “只要太子殿下不嫌弃我就好了。” 即便是到现在，苏盈仍十分高傲。 觉得这世上除了太子，无人能配得上她。 “那你去问问太子殿下，他现在可愿意娶你！” 苏志成没好气的白了苏盈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苏盈哑然。 是啊，原先没出这些事情时，沈书白就与她刻意疏远。 现下她变成这副模样，沈书白岂不是更排斥她。 “盈儿，你就听你爹爹的话，出去住段时间。而且，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她既愿意给你出主意，肯定还是记着你的，想你好的！” 第331章 感悟 孙氏见苏盈不愿意，忙开口劝她。 苏盈现在待在京城除了挨骂，还能做什么。 “可是……” 可是半年时间不算短，万一中途出现变故，等她再回京城，已经物是人非了怎么办。 尤其谢娇娇那个人精还在京城。 有她在，苏盈就没办法放心。 “除非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否则必须随我离开！” 苏志成同苏盈下了死命令。 苏盈心有不甘，但又无能为力。 她要是想得到办法，就不会任由外面百姓这么骂她了。 要知道，苏盈心气高，平日里有人扫她一眼，目光不对劲都要受她教训。何况被人明目张胆的责骂。 第二日一早，苏志成便备好马车，让人护送着苏盈出了城。 此事很快被谢娇娇知晓。 “这下，苏家小姐日后就没办法再欺负小姐您了。” 翠漪高兴，咧着嘴，笑得格外灿烂。 “又不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谢娇娇轻笑。 俨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过也好。 前世，谢晚晴和沈书白成亲是在两个月之后，苏盈更晚一点，但也在这半年内。 苏盈现在出了变故，搞不好，事情发展会因此受到改变，沈书白到最后只娶了谢晚晴一人。 想到苏盈是什么德行，如果她真的和谢晚晴一起进了东宫，谢娇娇不知道会有多担心谢晚晴安危。 “哎呀！半年也够了！她万一醒悟过来，不再找您的麻烦了呢。” 翠漪笑嘻嘻的，一双眼睛眯成了条缝。 谢娇娇心情也不由得被翠漪感染。 她倒不指望苏盈醒悟。 毕竟谢娇娇从与苏盈撕破脸皮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日后会被她百般刁难的准备。 只是谢娇娇也没有想到，苏盈会这么弱。 她还没出手呢，苏盈就败了。 “对了，小姐，奴婢今日在苏府门口看见陈家小姐了。” 绿萝忽然想到此事，连忙告诉了谢娇娇。 “估计是来给苏盈送别的吧。”谢娇娇感慨了声。 陈婉琳应当是真把苏盈当成朋友了的。 奈何苏盈不珍惜。 她如果不曾和陈婉琳断绝来往，又何至于都被骂成这样了，除了家人，连一个安慰她的人都没有。 至少，陈婉琳还能真心念着她好。 苏盈对陈婉琳做的，恰好提醒了谢娇娇，一定要珍惜对自己好的人。 谢娇娇又想起谢晚晴如何关心的她了。 前世她们两个如果没有同时喜欢上沈承渊，关系应当也不会走到决裂那一步吧。 为了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丢掉从小疼爱她的大姐姐，值得吗。 “不知道。”绿萝摇头。 “奴婢看她一直站在对面，等到苏家小姐上了马车，都走远了，她才调头离开。也不去和苏家小姐说句话。奴婢搞不清楚她想做什么。” 绿萝不能理解，谢娇娇能。 陈婉琳与苏盈也是从小一起长大，二人在狩猎比赛前，几乎每次出去都是形影不离。 现如今看见苏盈受苦，被迫离开京城，陈婉琳心中应当有许多不舍。 只是当初苏盈做的太绝了。 她们两个要想再回到当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如同前世，谢娇娇在进五皇府的那一刻，便注定与谢晚晴此生再回不去从前！ 第332章 噩耗 说来也奇怪，苏盈走后，一直阴着的上京城忽然出了太阳。 趁着天气不错，谢娇娇去了趟皇宫。 上回见沈叙被人排挤，谢娇娇虽拜托过沈承临帮忙照顾，但心里总归还是惦记。 正好，府里新请的师傅手艺极好，谢娇娇受钱氏嘱托，带了些糕点送去给长公主品尝。 谢娇娇到长公主寝宫时并未见到沈叙。 问了人才知道，沈叙这段时间和沈承临走得近，这会儿二人正在御花园中玩闹。 秋思领谢娇娇进偏殿的路上，一直在向谢娇娇道谢。 “自从您让九皇子多照顾世子之后，连同之前不爱跟世子一块玩的那些皇子公主现在都愿意和他亲近了。” 秋思说着，伸手抹了把眼泪。 谢娇娇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笑。 “这事你不应该谢我，而是该谢九皇子。如果九皇子不答应，我也不能逼着他照顾世子。” 此事本就是沈承临功劳最大。 算起来，沈承临也就比沈叙年长两岁。 “谢二小姐说的对。”秋思弯腰，一个劲的附和。 二人不知不觉来到偏殿。 长公主招呼谢娇娇坐下，秋思斟了茶水后，便退下了。 许是沈叙有了玩伴，长公主省了一桩烦心事，看上去气色也好了不少。 与秋思一样，谢娇娇刚坐下，长公主便好生感谢了她一番。 两人果然是主仆，连说话的口吻都十分相像。 如果谢娇娇没有记错，秋思亦是从长公主幼时便陪着她，到现在，算来已经近二十年载了。 “对了，今日你正好过来，我偷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可千万别泄露出去。” 长公主忽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身子不自觉朝谢娇娇凑近。 谢娇娇愣了下。 “关于我的吗？” “对！”长公主点头。 谢娇娇更纳闷了。 什么好消息既是关于她的，又不能叫外人知晓。 谢娇娇愈加好奇，侧耳听长公主继续往下说。 “昨儿个皇上过来看望，我与他闲聊了会儿。他告诉我，打算过几日的宫宴上，赐婚给你和太子。” “……” 谢娇娇先是沉默了良久，随即“啊”的叫了声，猛的将身子收了回来。 “你这孩子，还真是沉不住气。” 长公主笑着摇了摇头。 谢娇娇欲哭无泪。 这哪里是什么好消息，这分明是噩耗！ 谢娇娇做梦都没有想过，她和沈书白还能扯出一段姻缘来！ 不是，这都哪跟哪啊！ 前世她跟沈书白可是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谢娇娇彻底懵了。 她和沈书白成亲，那谢晚晴呢？ “娇娇？” 长公主见谢娇娇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觉得纳闷得很。 喊了好几声，谢娇娇才反应过来。 “你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皇上脑子里是不是装的都是浆糊。 谢娇娇深吸了口气，好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忍住现在去找皇上问清楚的冲动。 “长公主，您是不是听错了？可能皇上说的是把我大姐姐许配给太子殿下？” 谢娇娇最后一点希望，全寄托在长公主接下来的回答里了。 “不可能，我清清楚楚听见，他说的是把你许配给太子。我还问了皇上怎么想的。” 长公主语气十分笃定。 谢娇娇彻底绝望了。 “我也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沈书白常常一副文绉绉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和谢晚晴更配吧！ 第333章 横刀夺爱 谢娇娇参加骑马比赛，是为了阻挠苏家攀上高枝，日后逮着机会算计谢铭。 可不是为了要争太子妃的位置。 这位置只能谢晚晴坐，旁的都不行！ 之后，长公主再说什么，谢娇娇都是心不在焉的。 她满脑子全是在想，如何让皇上撤去这条旨意！ 从长公主口中，谢娇娇得知，皇上现下只拟了文折。 至于为何迟迟没有宣旨，便是打算等四天后的宫宴。 毕竟太子的婚约，总不能这么草草就定下来了。 四天。 也就是说，谢娇娇还有四天的时间用来打消皇上赐婚给她和沈书白的念头。 若是待圣旨下来，她再作违抗，便是死罪！ 谢娇娇浑浑噩噩回到谢府。 其实重活一世，她早已经不在意自己此生与谁相依。 但千不能万不能，占了她大姐姐的心上人。 前世谢娇娇便是夺去了谢晚晴的挚爱，嫁给沈承渊。 谢娇娇一想到今生重蹈覆辙，再次做了横刀夺爱之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良久，谢娇娇望向梳妆镜中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不行，必须想到法子挽救。 谢娇娇深吸一口气，将脸上泪水擦干净了。 四天就四天，兴许这是老天爷给她留的机会呢。 大姐姐对她那么好，她做不到前世抢走沈承渊。 这一世，又拦下大姐姐与沈书白的姻缘。 尤其这一世她也算亲自见证了程塬和徐乐梅的爱情。 更觉得，爱而不得乃人世间最苦。 若任由事情如此发展下去，她和徐兰卿又有何不同。 谢娇娇收拾好心情后，开始陷入沉思。 半个时辰过去，她想到了两个法子。 一，皇上之所以将她许配给沈书白，大抵是因为她在骑马比赛得了第一名。 至于骑马和当太子妃有什么联系，谢娇娇理解不了。 估计只有皇上心里清楚。 那她就刻意扮丑，让皇上觉得，谢家二小姐除了骑马厉害，其它的一无是处。 如此，便也配不上当今太子。 可只有四天，且谢娇娇名声一开始本就不行。 皇上在立太子妃之前不可能没有查过她的底细。要让皇上四天时间改变对谢娇娇的看法，难，比登天还难。 那就还剩一个办法——她直接去和皇上当面商议此事。 但仅仅用沈书白和谢晚晴情投意合，自己不愿横刀夺爱做理由，实在太没说服力了。 万一皇上“大发慈悲”，将她和谢晚晴姐妹俩一并许配给沈书白呢。 谢娇娇想到日后与谢晚晴一起嫁进东宫，一起当了寡妇，那画面不知道有多尴尬。 不行不行。 这沈书白于谢娇娇而言也是个坑，与沈承渊只有大小不同，两个她都不能跳！ “娇娇！你在房间没！” 谢娇娇正专心在想，忽然屋外传来江眠声音。 “干嘛？”谢娇娇拔高声音应道。 “今儿个天气不错，你陪我去买些和果子回来，我馋了。” 江眠倒是丝毫不跟谢娇娇客气。 谢娇娇现下哪有闲心出门闲逛，刚要拒绝，忽的，她脑海中灵光一闪。 门兀的一下打开，吓了江眠和糯米一大跳。 “你进来，我跟你商量件事。” 谢娇娇笑得格外灿烂。 没来由的，江眠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可与寻常的谢娇娇不一样。 “你来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谢娇娇笑得更灿烂了！ 第334章 孩子王 江眠看谢娇娇这模样，就是要把他给吃了。 当然，江眠最后还是听话进了房间。 谢娇娇将自己打算尽数告诉江眠，请求江眠帮她这个忙。 “我要是帮了你，那我纯情男子的名声不就毁了。” 江眠眉头拧成麻花，故作一副万分为难的神情。 “二十份如意坊的糕点，随便挑。” 谢娇娇抽出两根手指，在江眠面前晃了晃。 江眠抓住谢娇娇的手，又掰了三根手指。 “五十份。” “吃这么多甜食，你不怕长虫牙吗？” 谢娇娇没好气的白了江眠一眼。 “你别管。” 江眠挑眉，一副傲娇模样。 谢娇娇咯咯直笑，点头答应了。 用五十份糕点换她和谢晚晴下辈子幸福，值了！ 皇宫。 沈承渊从御书房中出来，并未径直离开，而是调头去了趟沈叙寝宫。 上回将沈承临身边的宫人尽数换了一批，沈承渊放心了不少。 毕竟是以他的名义调的，宫里人敢欺负沈承临，可不敢得罪沈承渊。 尤记得自己年幼时，也是这样过来的。 只是沈承临要幸运些，还有人护着他。沈承渊看沈承临，就好似在看他的小时候。 刚走到门口，沈承渊便听见殿里传来嬉笑打闹声。 他好奇，脚步不由得加快。进去了一看，才发现沈承临是在和沈叙玩闹。 “五哥！” 沈承临见着沈承渊，顿时眼前一亮，屁颠屁颠的扑到了他面前。 “我跟你介绍一下，他是沈叙，我的好朋友。” 小家伙没有忘记沈叙，转过身，招呼沈叙过来他身边。 沈承渊被逗笑了。 他自然知道面前这个孩子是谁。 沈叙有些怕沈承渊。 他看向沈承渊时，眼里带着几丝胆怯。 沈承渊的气场实在太强了。 “天气这么凉，你们还光着脚，是不怕着凉？” 沈承渊无奈，轻声斥责道。 “回五皇子的话，九皇子和世子玩得开心，便就没多少顾忌。奴婢也怕打扰了他们，就没……” 沈承渊打断宫女的解释，“先退下。” 随后，他弯下腰，一手抱起一个，将二人抱到座榻上坐下。 又细心拿了被褥，亲自帮沈承临和沈叙盖上才放心。 “你们两个可有打算和我说说，为何会玩到一起去？” 许是因为面对的是两个只有六七岁的孩童，连带着沈承渊也不由自主变得温柔了。 他坐在沈承临和沈叙其中，活像个孩子王。 “仙子姐姐说的！让我多和沈叙玩！” 沈承临举手，率先开口回答。好似答的快，能有什么奖励。 仙子姐姐？ 沈承渊轻笑。 谢娇娇这手倒是伸得长，直接伸到沈承临这儿了。 “对了五哥，你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带上仙子姐姐，我想她了。” 沈承临噘嘴，眨巴着眼睛同沈承渊撒娇。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沈承渊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沈承临的鼻子。 “我与你认识多久，你与你的仙子姐姐又认识多久，现下都不想我来了，心里就只有你的仙子姐姐是不是？” “不是不是，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就喜欢！” 沈承临原是想说谢娇娇和沈承渊他都喜欢，结果嘴瓢，说成了两人在一起。 话音刚落，沈承渊便愣了下。 “可是娇娇姐姐不是和江眠哥哥在一起了嘛？” 第335章 临时演员 沈叙忽然开口，一脸疑惑望向沈承渊。 沈承渊再次愣住。 谢娇娇和江眠在一起了？ 他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是娇娇姐姐亲口和你说的吗？” 沈承渊低声询问沈叙。 不知为何，听见沈叙说谢娇娇和江眠在一起，他总觉得别扭得很。 就仿佛……之前常常来烦他的人忽然有一天改去烦别人了，沈承渊心里空落落的。 “不是。”沈叙摇着小脑袋，认真回答沈承渊的问题。 “我每次见到娇娇姐姐，她都是和江眠哥哥在一块的。我娘和我爹也总在一块。” 小孩子思想单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沈承渊听罢松了口气。 不过江眠现下住在谢娇娇家中，二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免有日久生情的可能。 可江眠救过沈承渊性命，沈承渊总不能忘恩负义，想办法把江眠赶出谢府。 不对！江眠和谢娇娇关系亲近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管那么多做什么！ 沈承渊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他之前不是巴不得谢娇娇离自己远一点嘛！ 意识到自己思想有些反常，沈承渊立即收回思绪。 而谢娇娇和江眠那边，已经在来皇宫的路上。 “你待会儿一定要演好，别在皇上面前露馅了。” 谢娇娇叮嘱江眠。 “我知道了。”江眠点了点头。 “注意一下神情，动作，最好掉几滴眼泪，哭得越伤心越好。” 谢娇娇又说。 “这几句话，你已经来回说了六遍了。”江眠无奈。 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那你倒是听进去啊！”谢娇娇气鼓鼓的踹了江眠一脚。 “哎哟！” 江眠吃痛，连忙睁开眼睛。 他从一上马车，就缩在角落睡觉。 分明是去见皇上，他看上去跟串亲戚似的。 谢娇娇都快紧张死了，江眠倒好，要不是谢娇娇一直在他耳边念叨，他指不定已经睡过去了。 二人吵吵闹闹，总算到达皇宫。 此时，宣正帝正在处理政事。 听说谢家二小姐求见，他思索片刻，点头答应。 最近出了不少事情，宣正帝也说不准谢二小姐面圣做什么。 直到他看见谢娇娇一脸惆怅走进来。 旁边，江眠亦是噘着嘴，仿佛下一刻便要落下眼泪。 “皇上，您要将臣女许配给太子一事，臣女都听长公主说了。” 不等宣正帝问，谢娇娇“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别说宣正帝，连江眠都被吓到了。 “臣女深知皇上赐婚是认可臣女，这京城那么多的大家闺秀才女佳人，您偏偏就选了臣女，臣女十分感动。” 谢娇娇抽泣。 “你感动就感动，为何要跪下？”宣正帝紧皱眉头。 谢娇娇这样子，可不像是被感动到。 “臣女此次进宫求见，便是希望皇上撤销旨意。” 谢娇娇声音拔高，语气格外坚定。 宣正帝眉头皱得更甚。 说罢，谢娇娇手碰了碰江眠。 江眠反应回来，二话不说，跪到了谢娇娇的旁边。 …… 气氛瞬时变得有些尴尬。 “皇上，您有所不知，小民和谢二小姐情投意合，早在津南就已经私定终生。无论是小民，还是谢二小姐的心里，都只有对方一人。得知您要将谢二小姐许配给太子，小民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第336章 如愿以偿 江眠言语之激烈，感情之充沛，叫谢娇娇也自愧不如。 她现在总算知道了，为何路上江眠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丝毫也不担心。 原来江眠在演戏方面也是个行家。 “皇上，小民恳求您，看在小民救了世子一命的份上，撤销旨意，让小民能和谢二小姐在一起！” 话音刚落，江眠便朝宣正帝磕了两个响头。 宣正帝淡然看向底下二人。 他将谢娇娇许配给沈书白，一开始本就不是他的意思。 是皇后请令，宣平王在场，他不好拒绝。 其实宣正帝也不想依了皇后。 这些年，皇后背地里做了什么，宣正帝大抵清楚。 无缘无故把谢娇娇送进东宫，恐怕此事并不简单。 皇后就沈书白这一个儿子，太子妃的位置总不能轻易给出去了。 宣正帝正思索如何阻挠谢娇娇和沈书白成婚，且既不叫皇后怀疑，也不让宣平王抓住把柄，看出朝廷中的漏洞。谢娇娇和江眠就来了。 宣正帝乐得如此。 谢娇娇和江眠也没有想到，宣正帝答应得如此爽快。 “早知道这么好解决，我就不让你来帮我了，还省得我五十份糕点！” 二人走在冗长宫巷，谢娇娇同江眠聊了起来。 如意坊的糕点以贵著称，五十份少说也要花个七八十两。 “哪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江眠朝谢娇娇翻了个白眼。 “若不是我，你找什么理由来说服皇上？再说了，不就几份糕点嘛，我丢的可是名声。日后要是传出去，还有哪个女子喜欢我？” 谢娇娇笑眼盈盈，望向江眠。 “没想到津南第一神医也会为儿女之情烦扰。” 江眠喉咙好似被什么哽住。 他何止觉得烦扰。 如果不是跟着谢娇娇来了京城，他恐怕已经被抓回去娶周家小姐了！ “你呢？我还没问你为何要拒绝皇上赐婚呢。” 江眠不愿多说自己的事情，换了个话题，聊到了谢娇娇的身上。 “嫁得太子，当上太子妃，这是多少姑娘家的心愿。你倒好，太子妃的位置都到你手上了，你还得想法子丢了。” 江眠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不是所有人都想当太子妃的。” 谢娇娇不以为意，耸了耸肩。 “比如我，我就想老老实实当我的大小姐，整日舞刀弄枪，骑马射箭，过得恣意盎然，也不用被宫里这些个繁琐的规矩束缚。多好。” 如果拥有荣华富贵和无尽的权势，代价就是让她成为另一个人。 谢娇娇宁愿放弃！ “说那么多，我看你就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江眠眼眸微扫，上下打量谢娇娇一眼。 谢娇娇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 “你居然把我比喻成猪！” 她攥紧拳头，直直向江眠胸口捶去。 江眠躲闪，二人便在宫巷中你追我赶起来。 不远处，沈承渊将此幕看在眼里。 联想到今日沈叙说的话，他心里很是不舒服。 “殿下，您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来福哆哆嗦嗦，抬眸问沈承渊。 “没有。”沈承渊闷声道。 可他现在这副模样，就差把“我很生气”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你哆嗦什么？” 第337章 赐婚 沈承渊上下打量来福。 他方才没注意到，来福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 “殿下，我……我恐高。” 来福脸色煞白。 沈承渊低头看了眼底下，抓住来福手臂，将他从屋檐上带到了地面。 很快，四天时间过去。 谢府除了周氏和江眠，皆应邀进宫参加宫宴。 宫中举办宴席大抵没差，先是皇上说话，再众官员之间闲叙，聊国家大事，最后是欣赏歌舞表演。 若是皇上心情好，便叫在场的公子小姐自荐，上台上表演才艺。 要是没那个兴致，众人就要看将近两个时辰的舞蹈。 谢娇娇无聊，全当是为了应付，她一边撑着脑袋注视台上，一边往嘴里塞水果。 “你少吃些，万一坏了肚子怎么办。”谢辞安小声提醒谢娇娇。 “我肚子是铁做的，坏不了。”谢娇娇不以为意。 谢辞安无奈。 他是真拿谢娇娇没办法。 半晌，忽然有人拉了拉谢娇娇衣袖。 谢娇娇回头，就见欧阳明珠躲在她后面。 “郡主？”她大吃一惊。 “嘘！” 欧阳明珠一根手指抵在唇瓣上，示意谢娇娇小声。 说完，她小心翼翼坐到了谢娇娇旁边。 “别让我祖父看见了，要不然他要把我逮回去！” 谢娇娇下意识看向坐在对面的宣平王。 宣平王位高权重，依照规矩，他的位置只在宣正帝、皇后和长公主之下。 而此时，他右侧空了个位置。 殿中人多眼杂，且欧阳明珠与众皇子公主位置相近。 宣平王又正与宣正帝把酒言欢，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孙女已经跑不见了。 旁边，谢家人见到欧阳明珠，亦是十分震惊。 欧阳明珠解释了他们才知道。 原来这小丫头是觉得一个人坐在那无聊，跑来找谢娇娇玩的。 “要是有点稀奇的事儿发生就好了。” 欧阳明珠噘着嘴，脸上疲倦和不耐快要溢了出来。 早知道宫宴这么无趣，她宁愿溜出去逛街。 “你想发生什么事情？”谢娇娇笑了笑。 “苏盈在也好啊，我还能骂她几句！” 欧阳明珠放眼望去，在场都没几个熟人。 上回司马比赛苏盈作弊一事，小姑娘还气着呢。 只可惜没来得及发泄，苏盈就被送出了城。 听欧阳明珠提起苏盈，谢娇娇下意识看向对面。 沈承渊一身鸦黑绣金线锦袍，端坐于桌台前，自顾自喝酒，与周遭嘈杂声音格格不入。 奇妙的是，殿中说话最大声的就是萧世衍。 宫宴位置按照身份地位划分，二人无法并肩而坐。 萧世衍此时正与旁边几个公子少爷打得火热，反倒是沈承渊，怎么看怎么冷清。 谢娇娇不懂沈承渊和萧世衍是怎么玩到一块的。 这个问题，她从前世想到现在。 “朕在此，宣布一个消息。” 宣正帝忽然开口，声音震耳欲聋。 殿内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放下手中杯盏，整齐望向宣正帝。 宣正帝挥了挥手，宣旨内侍上前，手上拿的，是一卷明黄色圣旨。 谢娇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记得，前两天她和江眠去找宣正帝时，宣正帝是答应她了的！ 宣正帝应该不会这么狗吧？ 谢娇娇心想。 可既然他答应了，那这圣旨又是宣的什么？ 短短几秒钟，谢娇娇想了不知道多少事情。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皇上赐婚给她和沈书白，她该作何反应！ 第338章 如愿 搞不好，谢娇娇在听到宣旨内侍念到她和沈书白的名字时，会把整个腾龙殿给掀了。 宣旨就意味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到时候，即便是她不愿意，嫁给沈书白这趟浑水她也得淌。 谢娇娇正想得起劲，忽然，殿中发出雷鸣般掌声，吓了她一跳。 见众人皆望向她，谢娇娇心如死灰。 直到谢晚晴站起身，缓缓走到台中央，向宣正帝和皇后谢礼。 谢娇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被赐婚的并非是她，而是谢晚晴。 “好耶！” 谢娇娇激动万分，忙热情鼓掌。 台上，沈书白和谢晚晴温文尔雅，二人站在一起，一股子书香气扑鼻。 谢娇娇越看越稀奇，越看越觉得般配。 “谢大人和谢夫人好幸福！大女儿温柔端庄，二女儿豪迈耿直，儿子又这般英俊周正。” 欧阳明珠不禁感慨。 一个大小姐，一个二小姐，她顺理成章将谢娇娇和谢晚晴看作了一对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台上那位是我伯父的女儿，不过平日里我都叫她大姐姐，与亲生的无异。” 谢娇娇轻声告诉欧阳明珠。 “是啊，晚晴也是我的亲闺女。” 钱氏嘴角微扬，一动不动望着台上的谢晚晴，眼里满是疼惜和欣慰。 谢晚晴父母早逝，六七岁时就被谢铭夫妇接过抚养。 前些时间又闹出她生父生母死因不光彩的丑闻，钱氏还怕会影响了谢晚晴。 现在见她被皇上赐婚，成了准太子妃，钱氏由衷替谢晚晴感到高兴。 “这孩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谢铭双眸微虚，瞧着谢晚晴和沈书白站在一起的模样，不禁红了眼。 一旦赐婚，成亲一事便会提上日程，谢晚晴在谢府最多能待过这个冬天。 他们哪里舍得啊。 “是啊，她父母在天有灵，见女儿过得开心，也能瞑目了！” 钱氏附和。 “爹，娘，这该高兴的时候，你们怎么还伤感起来了。” 谢娇娇哭笑不得。 “你年纪小，还不懂为人父母的感受。” 钱氏轻笑，转过头去，一脸温柔望向谢娇娇。 “娇儿与晚晴年纪相差不过二三岁，晚晴嫁人，估摸娇儿也不远了。” “……” “娇娇喜欢谁！同我说！我让皇帝伯伯给你赐婚！争取你和你大姐姐一起嫁，如此，谢府便是双喜临门了！” 欧阳明珠来了兴致。 “使不得使不得！” 谢娇娇连忙挥手，“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托沈承渊的福，她已经对男人有阴影了。 别说她现在不想嫁人，让她单身一辈子谢娇娇都愿意。 “你们还不懂娇儿？她若有喜欢的人，定会忍不住广而告之。若没有，就算给她寻了个不错的人家，依她脾性她也不会嫁。” 一直不曾说话的谢辞安开口，帮谢娇娇说话。 “还是我兄长懂我！” 谢娇娇嘿嘿一笑，斟了杯茶，朝谢辞安方向抬了抬手，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谢辞安也学谢娇娇动作，二人当是隔空碰了杯酒了。 因着皇上赐婚给沈书白和谢晚晴，谢娇娇高兴。 瞧着台上那些千篇一律的舞蹈也有趣多了。 待到宫宴进入尾声，众人准备陆续离开。 欧阳明珠忽然提议，今夜要在谢府住宿。 “我保证！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欧阳明珠神情可怜，目光扫过谢家几人。 第339章 暗流涌动 谢铭夫妇向来豁达，见谢娇娇交了新朋友，他们也乐得如此。 此事只消得谢娇娇点头。 欧阳明珠一副迫切模样，谢娇娇到底是受不住她软磨硬泡，答应了。 “不过得王爷答应了才行。” 欧阳皓乃欧阳明珠长辈，欧阳明珠彻夜不回家，自然是要和他说一声的。 欧阳明珠虽然任性，也明白道理，当即跑去问欧阳皓。 几人在殿外等候，没想到欧阳明珠直接将欧阳皓接了来。 见着欧阳皓，谢家众人纷纷弯腰行礼。 “我来，一是因为明珠在你们家借宿一事，向你们道声谢。明珠性子养得娇纵，给你们添麻烦了。” 欧阳皓微微一笑，言语之中尽是亲切随和。 “郡主莅临谢府，乃臣之荣幸，谈不上麻烦。” 谢铭不卑不亢，极谦逊有礼。 “第二是因为……” 欧阳皓说到一半，顿了顿，目光环顾过眼前。 “上回骑马比赛我看了的，对谢二小姐十分欣赏。现在正得空，便来亲自看看。” 谢晚晴身子顿住。 她方才还以为，宣平王是为了她。 刚要做好道谢的准备，却不曾想，欧阳皓嘴里吐出谢娇娇的名号来。 谢晚晴眼眸微闪，身子不动声色挺直了。 几人谈论过后，谢家一行人与欧阳皓告别，调头往皇宫北门走去。 而此时，沈承渊亦是从不远处，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谢娇娇才拿得骑马比赛第一名，在城中出尽风头，今日大小姐又被赐婚，成了准太子妃。谢大人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萧世衍笑嘻嘻的说着，心里已经在想何时找谢娇娇请吃饭了。 “但愿事情真相也如明面上表现的这般祥和吧。” 沈承渊定睛，看了眼谢娇娇活蹦乱跳的身影，冷冷收回目光。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萧世衍歪头，好奇问道。 “还记得骑马比赛前，我叫你帮忙做的事情吗？”沈承渊反问。 “记得啊！苏家小姐偷偷购买天仁一事，就是我提早查出来的。” 萧世衍挑眉，神情颇为得意。 “宣国民风算不得开放，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骑马射箭的规矩。郡主和谢娇娇能参加是情理之中。唯独苏盈，平日里也不见得她多爱骑马，这次比赛她却是卯足劲要参加，且苏志成也答应。你不觉得奇怪吗？” 二人走在冗长宫巷中。 “你这样一说，是有些奇怪了。” 萧世衍思索片刻，点头应和。 “苏盈兴许是为了比过谢娇娇，在我父皇面前显个眼。苏志成那老匹夫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他的目的怕不在我父皇身上。” 而是宣平王。 正因如此，眼下谢娇娇抢过苏盈风头，谢晚晴又夺了原来十有八九属于苏盈的位置。 苏家和谢家虽表面上不曾闹起来，这个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不对啊，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关心谢娇娇了。” 萧世衍话锋一转，从朝中事务说到沈承渊的个人感情。 沈承渊眉头皱紧了。 “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谢娇娇了？” 萧世衍笑得格外的贼，一副“别狡辩了，我早看穿了”的神情。 “你觉得我会喜欢上谢娇娇那样的女子吗？” 沈承渊没好气的白了萧世衍一眼。 随后他又心虚的转过了头。 第340章 玉镯 虽然萧世衍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但沈承渊也不得不承认。 他对谢娇娇，好似真动了心。 要不然，他不惜得罪苏家，将苏盈作弊一事公之于众。 见谢娇娇和江眠关系亲近，会忍不住心生醋意。这些都该如何解释。 一路上，谢娇娇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娇娇，你可是着凉了？”欧阳明珠关心问道。 二人坐的同一辆马车。 “不是。”谢娇娇挥了挥手。 她的身体，她自己能不知道嘛。 “估计是有人在背地里骂我。” “我们娇娇这么好，谁舍得骂你啊！” 欧阳明珠不服气，当即反驳道。 谢娇娇被逗得咯咯直笑。 其实她还挺喜欢欧阳明珠的。 小姑娘性子单纯，虽然骄纵也不惹人讨厌。 只是便宜了沈承渊，这么个烂人，前世今生都有好姑娘喜欢。 回到谢府，谢娇娇带着欧阳明珠回后院，谢晚晴则被钱氏喊了去。 屋内灯火昏黄，钱氏径直去到架子前，踮着脚，伸手拿下一个檀木匣子。 “这是？” 见后钱氏将匣子递给她，谢晚晴有些不知所云。 “打开看看。”钱氏温声道。 烛光下，钱氏面容格外和蔼。 谢晚晴怀揣着好奇，将匣子打开了。 里面放了枚紫玉镯子。 谢晚晴一眼认出，这镯子成色极好，定价值不菲。 她猛的抬头，一脸诧异与钱氏四目相对。 “这镯子是我娘在我嫁进谢府时送我的。有一对，另外一个等到娇儿婚事定下，我再给她。”钱氏解释。 添了一层含义，这紫玉镯子便更加贵重了。 谢晚晴有些无措。 “我从你还这么高的时候，便照顾着你了。” 说着，钱氏用手比划了下。 六七岁的年纪，能有多高呢。 不过只是个孩子罢了。 “虽然你我伯侄相称，但在我心里，你早已经是我的亲女儿。” 钱氏缓缓开口，拉起谢晚晴的手。 “今日你与太子殿下定婚，我将这紫玉镯子给你。便是想要告诉你，你并非无依无靠，你身后还有整个谢府。他日你成亲之时，我与你伯父定会凤冠霞帔，二十八抬金银首饰，送你出嫁！” 宣国女子成亲，以嫁妆多少分高低等级。 二十八抬，即便皇后也不过如此。 一番对话，钱氏和谢晚晴都红了眼。 “伯父伯母的养育之恩，晚晴都未能回报。如今能得太子垂涎，更是离不开伯父伯母这些年的栽培，晚晴怎能再要求您破费……” 谢晚晴哽咽。 “你是谢家的女儿，你伯父乃朝中正一品大臣，你出嫁时理应风风光光的。” 钱氏拍了拍谢晚晴的手背，示意她安心，莫要觉得亏欠。 谢晚晴走后，钱氏还不忘偷偷抹了把眼泪。 “夫人，您对大小姐真好。”巧儿搀扶钱氏坐下。 “晚晴这丫头懂事，有骨气，这些年来，她虽住在府中，但除去日常花销，她能省则省，连月钱拿的也是府中最少的。平日里也未让我和老爷操过心。如今她出嫁，我怎能委屈了她。” “再说，她嫁的可是太子，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说道是非。我得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知道，晚晴配得上太子！” 钱氏缓缓开口，同巧儿解释。 另一边，谢娇娇和欧阳明珠已经洗漱完。 第341章 明珠的故事 天色已晚，两个小姑娘也没什么乐子可寻，便早早进了被窝。 正好二人都睡不着，躺在床上聊了起来。 “娇娇，你去过北平吗？” 欧阳明珠低声问道。 月光朦胧，透过窗户缝隙洒进来，隐隐约约看得清屋内陈设。 方才沐浴完，谢娇娇和欧阳明珠身上涂了梨花膏，两人鼻间满是梨花香味。 “没有。”谢娇娇轻轻摇头。 “我自出生就在上京，顶多去城外的山庄游玩，未曾出过远门。” “那我有机会带你去北平玩。”欧阳明珠激动不已。 “可能是北平临近吐蕃、我祖父和我爹又十分骁勇善战的缘故，北平的民风开放，姑娘家也可以骑马射箭，与男子比试！” “我那天晚上见到你时，看你制服窃贼的身手，就觉得稀奇。因为在我印象中，上京女子多温婉贤淑，闲少遇到像你这样的。” 谢娇娇听罢，噗呲笑出了声。 “那你是在夸我吗？” “当然是夸你！” 欧阳明珠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我祖父从小教我学习武艺，我就是学不会，他还老说我笨。所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崇拜你。” 欧阳明珠偏过头，一双杏眼朝谢娇娇眨呀眨。 难怪之前欧阳明珠说，倘若把她换成谢娇娇，宣平王定十分高兴。 “那你功课好吗？”谢娇娇好奇。 家里人也从小教她读书写字，谢娇娇就是学不会。欧阳明珠这不和她是反着来的嘛。 “也不好。”欧阳明珠如实回答。 “……” 得，谢娇娇只能说，欧阳明珠投了个好胎。 “哎呀，说到功课我就想起来了，五哥喜欢知书达理才华横溢的女子，我可怎么办。” 欧阳明珠顿感懊恼。 “你当真喜欢沈……额，五皇子？”谢娇娇愣住。 这还是欧阳明珠头回说得如此直白。 “我……” 欧阳明珠这才意识到，自己露馅了。 “那我告诉你，你不能和别人说。” “好。”谢娇娇强忍着笑。 上回骑马比赛，欧阳明珠拉着她去看沈承渊，当着众人的面，一口一个“五哥”的喊，谁会看不出她喜欢沈承渊。 她还以为自己不说，众人便看不出来。 “你猜对了，我喜欢五哥。” 欧阳明珠压低声音，对谢娇娇说道。 “何时喜欢上的？” 谢娇娇忽然生了几丝好奇。 她想到前世，欧阳明珠来上京城时，她和沈承渊已经成亲了。 那时候谢娇娇只是隐隐听说欧阳明珠心仪沈承渊，为了此事，她还担惊受怕过。 毕竟欧阳明珠是当朝郡主，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样貌，都在她之上。 若要比较，谢娇娇估摸着就舞刀弄枪的本领比得过欧阳明珠了。 因为欧阳明珠，那个年谢娇娇都未过好。 如今再想起这些，谢娇娇只觉得自己好笑。 她担心沈承渊移情别恋时，殊不知，沈承渊的心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 “我也不知道。” 欧阳明珠思索半晌，回答道。 “我刚认识五哥的时候，五哥还没长成现在这副模样。他生母去世得早，也不得宠，在宫里过得并不好。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五哥，还问我爹，怎的有人长得这么像只猴子。” 听欧阳明珠拿猴子比喻沈承渊，谢娇娇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342章 半夜觅食 谢娇娇想象不出沈承渊幼时什么模样。 她和沈承渊相遇时，沈承渊已经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 “后头就不知道为什么，五哥越发的英俊帅气，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他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子。” 欧阳明珠提到沈承渊，言语中的崇拜都快要溢出来了！ 从一个不得宠的皇子，一步一步走到今日，想来沈承渊下了不少苦心，受过许多磨难吧。 虽然谢娇娇讨厌他，但一码归一码，沈承渊为人不行，能力还是十分了得的。 “娇娇，你说我这样子五哥会喜欢吗？” 欧阳明珠挽着谢娇娇的手臂，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郡主生得倾国倾城，又聪明伶俐，与五皇子很是般配。” 重活一世，变成她宽慰往日情敌一定能够追上自己以前的夫君。 谢娇娇感觉像在做梦。 就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谢娇娇也说不清楚原因。 “你怎的也和我说客套话。” 欧阳明珠噘嘴，佯装不高兴。 “我可没有，我是认真的。”谢娇娇嘴角微扬。 是啊，前世欧阳明珠不曾与沈承渊交好，大抵是她身份尊贵，当不得侧妃。 而正皇妃已经被谢娇娇捷足先登。 这一世没了谢娇娇，欧阳明珠便少了一道阻碍。 “娇娇。” 欧阳明珠摸着自己肚子，委屈巴巴望向谢娇娇。 “我饿了。” 与谢娇娇一样，欧阳明珠觉得宫宴无聊，大半时间都是发呆过去，她压根没吃多少东西。 “我去厨房给你找些吃的来吧。” 谢娇娇抬头看了眼天色。 这个时候，除了守门的侍从，府里下人基本都睡了。谢娇娇也不忍将翠漪喊起来，只好亲自动手。 “我要跟你一起！” 话音刚落，都不等谢娇娇拒绝，欧阳明珠身子一窜，便跟着她下了床。 谢娇娇无奈。 还能怎么办，只能将欧阳明珠带上咯。 深秋的晚风冷得刺骨，谢娇娇刚打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浑身一颤。 她缩了缩脖子，退回去，拿了两件厚衣裳，给欧阳明珠也披上。 谢娇娇不是第一次大半夜的出门了。 她和京城的贵胄名门玩不来，但跟一些市井混混关系好得很。 以前谢娇娇常半夜溜出去玩，自从重生后才改正。 毕竟现在的谢娇娇，心理年龄已经有三十多岁了。 自然比小姑娘做事稳重许多。 谢娇娇轻车熟路领着欧阳明珠往厨房方向走。 忽然，她瞥见一抹黑色身影，从不远处掠过，径直去了西院方向。 周氏和谢晚晴就是住的西院。 直觉告诉谢娇娇，方才她见到的人，定不是来自谢府。 难不成是有人眼红谢晚晴当上准太子妃，想要杀人灭口？ 谢娇娇满脑子臆想，愈加担心周氏和谢晚晴遭遇危险。 “娇娇，你在看什么？”欧阳明珠纳闷。 “我才想起来，现在这个时候，厨房里定没什么吃的，我去外面给你买，你先随我回房间。” 谢娇娇匆匆拽着欧阳明珠的手往回走。 还好没走太远，二人很快回到房间。 谢娇娇来不及叮嘱欧阳明珠，随即跟去了西院！ 府内有侍卫巡逻，万一那人要做什么，应当会惊动侍卫。 谢娇娇只想知道，那人潜入谢府，究竟是目的如何！ 第343章 郡主失踪 谢娇娇动作利索，飞快奔去西院。 周氏和谢晚晴已经睡下。 谢娇娇问过巡逻的侍从，皆不曾见过有陌生男子闯来附近。 谢娇娇没办法。 在四周转悠了会儿，确认男子现下不在西院，才姗姗离开。 回房间前，她绕去厨房，热了几道未动过的饭菜，给欧阳明珠送去。 屋内寂静无声，唯有一盏烛火摇曳，照得四周忽明忽暗。 “郡主？”谢娇娇喊道。 见无人答应，她又接连喊了好几声。 谢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时候，欧阳明珠不在房间，她会跑哪里去。 谢娇娇正打算放下食盒，调头出去寻找。 欧阳明珠的贴身丫鬟提着裙摆，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谢二小姐，您看到郡主了吗？” 流苏眼圈泛红，急得直跺脚。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一脸期待望向谢娇娇。 “我也没有。” 谢娇娇紧皱眉头。 直觉告诉她，欧阳明珠恐怕是出事了。 就在此时，谢娇娇脑海中忽然闪过方才出门时见到的那抹奇怪身影。 她亲眼所见，绝不可能是幻觉。 “你先告诉我，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谢娇娇立即追问流苏。 先不说她惦念欧阳明珠安危，倘若欧阳明珠出事，整个谢府都要受到牵连。 “您走之后……您走之后，郡主迟迟不见您回来，担心您，便让奴婢去门口等您。奴婢走到半路放心不下郡主，又回去了。等到了房间，奴婢才发现，郡主已经不见了。” “奴婢以为郡主也跟了去，便将从这到大门口的路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郡主。” 流苏到最后，已然哽咽的说不出话。 谢娇娇深知形势极大可能不妙！ 当即召了全谢府的侍从寻找欧阳明珠。 此事很快惊动整个谢府，乃至刑部。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沈承渊赶来了谢府。 一路跟着的，还有萧世衍。 谢娇娇和众侍从正紧锣密鼓的寻找，听说沈承渊来了，她连忙回到大厅。 看见沈承渊那一刻，谢娇娇不知为何鼻子一酸，泪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了。 “带我去你房间。”沈承渊同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应声，带着沈承渊一行人往后院走。 路上，她将今晚遭遇详细讲了一遍。 “你带人去西院，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沈承渊侧头，吩咐萧世衍。 关键时候，萧世衍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性子。 沈承渊话音刚落，他便领着身后七八个人调头去了西院。 沈承渊看了谢娇娇几眼。 谢娇娇紧紧呡唇，没有再说话。她神情凝重，脚步急促，好几次都走到了沈承渊的前面。 “别多想。那歹人目的若就是郡主，即便你提前加强防备，他们也会寻别的时机将郡主劫走。” 沈承渊低声宽慰道。 “我现在没空自责。” 谢娇娇摇了摇头，“我只担心郡主会不会遭遇危险。” 当务之急，是找到欧阳明珠！ 至于因她疏忽犯下的过错，谢娇娇后面会主动认罚。 这倒也符合谢娇娇的性子。 倘若是其他人，怕早就惊慌失措，吓得大脑空白。 哪里像谢娇娇这样，还能辅助他一起调查。 孰是孰非，孰轻孰重，谢娇娇比谁都分得清。 沈承渊抵达谢娇娇房间，细细检查了遍，没有发现一丝线索。 抓走欧阳明珠的人，连个脚印都未留下！ 第344章 绑架 听沈承渊说完，谢娇娇心头一颤。 “对面行事如此缜密，会不会……” 她不敢再说下去。 如果欧阳明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谢娇娇定原谅不了自己。 “你带郡主一起出去时遇到的那个黑衣人，应当就是为了调虎离山，将你从郡主身边引开的。” 沈承渊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结果我还中计了。” 谢娇娇自嘲般一笑。 她还以为自己重活一世，能够学聪明些。 结果还是那么容易被算计。 看着谢娇娇，沈承渊有些不忍。 他斟酌了一下，正打算开口宽慰谢娇娇。 忽然，南山快步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凌厉。 “是不是有线索了？” 谢娇娇忙不迭追问。 “嗯。”沈承渊应道。 “你就在府上待着，哪也别去。” 说罢，沈承渊快步离开。 谢娇娇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一颗心揪成了团。 城外，一处破旧寺庙。 欧阳明珠被五花大绑，扔在一堆草垛前。 月光明亮，照进寺庙中。欧阳明珠环顾四周，吓得不轻，连连大声尖叫。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抓来这里！”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宣国的郡主！你们要是不放我走，皇帝伯伯，我五哥，还有我外祖，都不会饶过你们的！”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男子进来，极不耐烦的扯过身上一角，撕了块布下来，将欧阳明珠的嘴给堵住。 欧阳明珠狠狠的瞪向男子。 “别说，这小妮子长得倒是水灵灵的，好看得紧。” 男子露出狡黠笑容。说话间，他色眯眯的望向欧阳明珠。 欧阳明珠想骂人，奈何说不出话，只能支支吾吾的闷哼几声。 “少在她身上打心思。你刚刚没听她说嘛，这女的是郡主。” 另一个男子进来，同年轻男子说道。 进来的这个约摸四十岁左右，体型魁梧，皮肤黝黑，看上去格外健壮。 对比之下，那年轻男子便显得瘦弱多了。 “难怪那人出手那么大方，一来就给咱们这个数。” 年轻男子伸出五根手指，在中年男子面前晃了晃，笑声戏谑，在整个寺庙回荡。 “瞧你这点出息！”中年男子冷哼一声。 但仍听得出，他心情亦是喜悦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男的叫我们费尽心机把郡主给抓来，然后找个地方藏着，让我们陪她一个时辰后再走。搞那么大阵仗，又不对郡主动手，到底是为什么啊？” 年轻男子想了许久，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管他的！” 中年男子不以为意。 “还好他不是让我们杀了郡主，要不然这个活我可不会接！” 就算他再不懂事，也知道，郡主乃皇亲国戚，杀了郡主，他定会被判死罪。 赚了钱没命花，这不憋屈嘛。 “现在过去多久了？”中年男子抬头。 “还剩半个时辰吧。”年轻男子思索片刻，回答道。 “我们再等一会儿就走，我得回去好好休息下，太累了。” “你是不知道，那谢家二小姐动作有多快，我差点……” 年轻男子话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一众侍卫进来，手持利剑，与两个男子对峙！ “你……你们是谁？” 第345章 对峙 年轻男子惊吓住，连说话都在打颤。 身后中年男子也站了起来。 “五皇子来了，你们还不跪下？” 萧世衍的声音率先响起。 话音刚落，沈承渊迈步走进寺庙，萧世衍则跟在他身侧，不屑打量面前两个男子。 两人看见官兵已经受到惊吓，听到沈承渊的名声，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萧世衍上前，解开欧阳明珠身上的绳索。 欧阳明珠已然虚弱不堪，还未来得及同沈承渊打声招呼，便晕倒过去。 “把郡主带回宫中。” 沈承渊吩咐南山。 南山从萧世衍怀中接过欧阳明珠，随即快步出了寺庙。 “喊你们跪下，听不懂人话？” 萧世衍说着，脚狠狠朝年轻男子膝盖踹去！ 年轻男子一只腿下意识弯曲。 “噗通”一声重重跪到了地上！ 那中年男子见状，不敢耽搁，也跟着跪了下来。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年轻男子惶恐，忙不迭向沈承渊求饶。 “殿下，此事并非我们自愿所为。是有人指使，给我们钱，让我们把郡主抓来的！” 中年男子哭丧着脸，“而且我们也没有伤害郡主。把她绑住是怕她乱跑。” “真的，我发誓！我们真就只是把郡主抓来这里，其余的什么都没做！” 中年男子言之凿凿，看上去不像是在撒谎。 沈承渊与萧世衍对视一眼。 “是谁指使的你们两个？”萧世衍开口询问。 中年男子刚要开口。 兀的，一支箭从门外穿进来，直直刺进了中年男子的额头！ 沈承渊眉头紧皱起。 事发突然，连他都没有料到。 那年轻男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去，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一名侍卫进来，径直走向年轻男子，被萧世衍拦住。 “我们是奉王爷的命令，杀了劫持郡主的人。” 侍卫冷冷对萧世衍说道。 “没看到我在问他们两个问题吗？” 萧世衍不甘示弱，同侍卫四目相对。 “还是你连五皇子的命令都敢忤逆！” “王爷说了，一旦找到劫持郡主的人，无论原因，格杀勿论。” 侍卫一字一字，格外严厉。 很快，宣平王派来的侍卫也进到寺庙，将四周团团包围。 “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是谁要害郡主，为何要害郡主吗？” 萧世衍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些榆木脑袋！ “世衍。”沈承渊喊了一声。 萧世衍看向沈承渊，无奈叹了声气，甩袖回到沈承渊身后。 与那侍卫擦肩而过时，萧世衍不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既然已经找到郡主，且郡主平安无事，那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沈承渊环顾四周，目光冰冷。 “剩下的，交由你们处理了。” 说完，沈承渊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随之，那年轻男子重重倒在地上，最后发出一声闷响。 回去路上，萧世衍一直在抱怨刚才那个侍卫。 “他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吗？” 沈承渊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啊！刚刚那侍卫有多嚣张你又不是没看见，要我是你，我定要和他争个明白，最好让他跪地求我原谅。你倒好，非但不生气，还乖乖听他的话，把剩下那男的交给他处理！” “那男子看上去唯唯诺诺，应当平日里是听最先死去的那人的话，他不一定知道谁指使的他们。” 第346章 手段 沈承渊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同萧世衍耐心分析起此事。 “而且，他们要是能准确说出是谁指使，早就说了。” 沈承渊双眸微虚，看向前方。 方才他进来时，那两人必定知道自己性命不保。 为了保命，他们两个定会立即说出谁才是劫走欧阳明珠的罪魁祸首，以此减轻自己罪过。 “只是可惜了，那两个人罪不至死。” 沈承渊叹了口气。声音几不可闻。 “你觉得今日这件事，最有可能是谁指使的？” 萧世衍转过头，问沈承渊。 “谁都有可能，但一定不会是宣平王。” 沈承渊同样转头，与萧世衍对视。 萧世衍愣住。 果然，知他者，沈承渊也。 他还没说话，沈承渊就猜到他在怀疑宣平王。 “抓了郡主，又不伤害她。你觉得，这件事情到最后，谁受到的影响最大？” 沈承渊抛了个问题给萧世衍。 “谢娇娇！”萧世衍脱口而出。 欧阳明珠的确折腾了些，但她是受害者，不会受到任何处罚，且那两个歹徒并不曾想要她的性命。 但谢娇娇不然。 欧阳明珠是和她在一起时被人劫走的。 搞不好，整个谢府都要遭受牵连！ “宣平王才回京城，与谢府无仇，与谢娇娇更没什么联系。他没有理由闹这一出，害谢娇娇受罚。”沈承渊说道。 “可是宣平王回京之前，谢娇娇就屡次被人刺杀。而且刚刚在那荒庙，宣平王的人分明就是不想我们知道是谁指使的那两个人，才如此迫切要杀了他们。” 萧世衍这样说，也有一番道理。 “谢娇娇第一次遭遇刺客，是在怡春院，当时我也在。故而那刺客很有可能是误将谢娇娇当成了我的人。” 毕竟谢娇娇放着大门不进，非要翻院墙。 而且一个姑娘家进怡春院，属实有些可疑。 “之后她去津南，再一次遇到刺客。是因为江眠能治我身上的毒，那人不想谢娇娇找到江眠。所以，当谢娇娇找到江眠之后，那人开始将目光放在了江眠的身上。” 这便是江眠屡次遭遇刺客的原因。 “那人很聪明，知道偷了你的玉佩，将谢娇娇和江眠遇刺一事栽赃嫁祸到你身上。如此一来，就算他们行刺失败，江眠只要误以为是你想杀他，而我又和你关系好，定会顺理成章怀疑到我身上。” “试问谁会救一个三番五次想要自己性命的人。” 沈承渊轻笑。 “这些才是宣平王干的事。” 听罢，萧世衍惊得说不出话。 他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与宣平王有关。 只是第一次听沈承渊一件一件缕清楚，萧世衍仍然觉得震撼。 宣平王还未回京时，做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要沈承渊的性命！ 他现在回了京城，与沈承渊离得更近，岂不是会变本加厉迫害沈承渊！ “所以啊，就算他害谢娇娇，最后的目的也是害我。此事除了能让谢娇娇受我父皇责罚，还能起什么作用？” 沈承渊嘴角微微上扬。 而且，宣平王这些年来屡次针对他，沈承渊早就熟悉他的手段。 单是凭他对宣平王的了解。 他也能料定，今日之事，并非宣平王所为。 至于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沈承渊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第347章 暗生情愫 不过沈承渊也不确定。 许是在刑部待久了，他说话做事向来讲究证据。 再没有百分之百确定之前，沈承渊连萧世衍都没有告诉。 倒不是不信任萧世衍。 沈承渊是了解萧世衍的脾性，担心他会出漏子。 一行人到达京城，沈承渊叫萧世衍回国公府休息，自己去了趟皇宫。 此时，谢娇娇已经在养心殿了。 “郡主与你同住，却被歹人劫了去。这是郡主没遭遇危险。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可知道你将面临的是什么！” 宣正帝愠怒，训斥谢娇娇。 “臣女明白。”谢娇娇低头，一字一字答道。 “郡主乃皇亲国戚，天之骄女。倘若她今日死在歹人手中，臣女理应以死谢罪！” “你倒是懂得，可又为何不将郡主保护好？” 皇上气极，偏过头去不愿看向谢娇娇。 谢娇娇紧紧呡唇。 此事是她过错最大，她无权解释。 即便她从未想过让欧阳明珠受到伤害。 谢娇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只要不殃及谢府其他人，宣正帝如何处罚她都无妨。 “虽然郡主被救了回来，但你疏于保护郡主在先，若不处罚，不足以给人警示。” 说完，宣正帝命侍卫将谢娇娇带下去，杖打三十大板。 “慢着！” 侍卫上前，将谢娇娇一左一右钳制住。 刚要带下去，却听外面低沉一声，沈承渊径直走了进来。 谢娇娇目光闪烁。 沈承渊看了一眼谢娇娇，从她身旁穿过，走到宣正帝跟前。 最终，沈承渊说服宣正帝免去谢娇娇责罚。 命令她退下后，宣正帝留沈承渊说了会儿话。 等到沈承渊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你怎么还没回去？” 台阶下，谢娇娇一袭月白衣衫，正挺身站立，等沈承渊。 平日里谢娇娇都是一副张扬的模样，沈承渊看惯了。 此时再见谢娇娇如此清新素雅，直叫他心中生起异样。 仿佛是一颗石子坠进湖中，掀起层层涟漪。 意识到自己不对劲，沈承渊立即收回目光，先行下了台阶。 “要不是因为我的疏忽，你今夜便不会这么折腾了。” 谢娇娇同沈承渊并肩前行。 关于沈承渊去城外寻找欧阳明珠的事情，宣正帝已经告诉过她了。 晚风刺骨，吹得人生冷。 沈承渊不忍，脱下外衣，递给谢娇娇。 “不用。”谢娇娇摇头。 话音刚落，沈承渊直接上手，将外衣披在谢娇娇身上。 熟悉的檀木香味扑鼻而来。 前世，谢娇娇是闻惯了这个味道的。 以至于后来她每每梦魇，忆起兄长断掉的双腿，只消转个身，闻一闻沈承渊身上的味道，便能安心许多。 “你无需自责。” 沈承渊宽慰谢娇娇道。 “是郡主非要在谢府借宿，也是郡主半夜饿了想吃东西，你才会出门。而且就算你在她身边，你一个姑娘家，如何敌过两个莽野村夫。搞不好连你也会被劫了去。” 莫名的，谢娇娇听了沈承渊这番话，忽然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事情发生后，除了家人，所有人都在指责她。 可她的家人越是待她宽容，谢娇娇越是觉得内疚。 只有沈承渊安慰她时，她才能毫无负担的觉得自己委屈。 第348章 自我催眠 宫巷寂寥，时而有巡逻侍卫经过，向沈承渊行完礼后继续前行。 谢娇娇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意识到自己竟对沈承渊生了几丝恻隐之心，谢娇娇有些懊恼。 她在想什么呢。 此时站在她身旁的男子，是害得她前世过得如此落魄的罪魁祸首啊。 她的一生，唯有还未及笄时，才是属于自己的。 世人皆羡慕她得以与心上人日日夜夜长相厮守，却无人知道沈承渊心中早已有了另一个女子。 谢晚晴是沈承渊的白月光，那她是什么呢，桌上的一颗饭粒子吗！ 越想越难过，谢娇娇低眸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你怎么了？” 沈承渊发现谢娇娇在哭，顿时手足无措。 他伸手去取手帕，发现未带。 只得急忙扯过衣袖，试图帮谢娇娇擦拭泪水。 样子很是笨拙。 “没事。” 谢娇娇不动声色退后两步，与沈承渊保持距离。 “兴许是太担心郡主，还未反应过来，郡主已经被救出来了。” 沈承渊扑了个空，也不恼，讪讪将手放下了。 “虚惊一场，过了今夜就别再想它了。” “对了，我忘了问你，劫走郡主的人到底是谁？又为何要劫持郡主？” 谢娇娇歪过头，一脸疑惑看向沈承渊。 夜间的风实在凉得厉害，她抽了抽鼻子，将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泪水生生忍了回去。 “几个乡野村夫。兴许是听说郡主生得漂亮，又知晓她今夜住处，便把她劫走看看，顺带着敲诈一笔。”沈承渊随口道。 言下之意，今夜劫走欧阳明珠的人，只是图她财色。 谢娇娇听后却不太相信。 她总觉得怪怪的。 可看着沈承渊那张极精致，她曾经十分痴迷的侧脸，谢娇娇喉间犹如梗着什么东西，堵得她说不出话。 最终，谢娇娇欲言又止，未再过问其它。 不得不说，沈承渊这般绝世无双的面孔。 即便谢娇娇重生一次，在看向他时，仍会有一瞬的心动。 谢娇娇甚至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爱他的容貌，还是爱他的人。 定是爱他的容貌吧。 自己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怎学得会那些文人骚客笔下的风花雪月，情爱痴缠。 对！ 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谢娇娇稍稍松了口气。 二人不知不觉走到北门，刚一出去，便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谢辞安靠在马上，紧张注视门口方向。 “兄长！”谢娇娇兴奋不已。 她快走几步，发现身上还披着沈承渊的衣裳。 谢娇娇连忙脱下，还给了沈承渊。 “谢谢你方才在皇上面前替我解围。改日我请你吃饭。” 说完，不等沈承渊回复，谢娇娇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奔向了谢辞安。 “怎么样？没事吧？皇上可有训斥你？凶不凶？欺负你没有？” 谢辞安抓住谢娇娇肩膀上下打量，唯恐她身上有伤。 “我没事！皇上是说道了两句，但也是应该的。凶倒是不怎么凶，也没有欺负我。你就放心吧。” 谢娇娇笑嘻嘻的，将谢辞安的问题挨个回答了遍。 她进了马车才发现，谢辞安早将厚衣裳和汤婆子带了来。 胸口涌出一股暖意，谢娇娇鼻子发酸，刚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怎么了？感动坏了？”谢辞安咯咯直笑。 第349章 忠言 知道谢辞安是在打趣她，谢娇娇仍一把扑进了他怀里。 “哥，你真好。” 这句话，谢娇娇是由衷的。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谢辞安身为兄长，都做得够好了。 只是谢娇娇有些惭愧。 前世便常常麻烦谢辞安，都活过一世了，也不知道长进。 “我就你和晚晴两个妹妹。晚晴又知书达理，从不多事。只有你，三天两头的让我操心。” 谢辞安话里无奈，言语之中却尽是疼惜。 “哎呀！我以后改正嘛。” 谢娇娇被谢辞安说得难为情，脸颊泛起了红晕。 “对了，爹爹娘亲那边可是也还在等着我？” 谢娇娇猛然想起家中父母。 她被宫里人带走时，二人正在场。若不是皇上明令禁止谢铭前往，他定会跟着一起面圣。 “五皇子刚进宫不久，便遣人知会了我一声，说是已经找到郡主，且他会保你安危，叫我不用担心。爹和娘那边，五皇子也已经派人送去消息，现在他们两个应该睡下了。” 谢辞安告诉谢娇娇。 得，又欠沈承渊一个人情。 想起这一夜发生的种种，沈承渊确是帮她不少。 谢娇娇心中暗自决定，今夜暂且便不讨厌沈承渊，改明日再继续吧。 “说起五皇子，我刚刚看你出宫时，可是穿的他的衣裳？还是我眼花了？” 谢辞安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谢娇娇很想顺势回答是谢辞安眼花看错了。 但自己后头又回身把衣裳脱了还给了沈承渊，这一幕如此明显，谢辞安怎可能没发现。 “他见我衣着单薄，觉得不忍，好心把衣裳留给了我。”谢娇娇轻声回答道。 “我印象中，五皇子不近女色，更别谈对哪个女子这么好了。” 谢辞安皱眉，狐疑打量谢娇娇。 “他真的只是因为不忍心。” 谢娇娇哭笑不得。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向人解释与沈承渊的关系。 “我走得仓促，只着了件单衫，外面又冷。那时候，别说是五皇子了，就是块石头，瞧着我哆哆嗦嗦冷得牙齿直打颤的样子，也会心生不忍的。” “那之前呢？你和五皇子交集可不止这一次。” 谢辞安愈发觉得谢娇娇和沈承渊之间不简单。 之前二人闲聊时，他还觉得是玩笑。而且那时候，欧阳明珠也还未进京…… “之前的事情先不提，单今夜这事儿，郡主失踪，他掌管刑部，调查搜寻郡主下落是他份内之职。我与他不过同行了一段路程，怎的到你眼中，就是我和五皇子有什么了。” 谢娇娇噘嘴，神情颇为委屈。 “再说了，京城谁人不知五皇子喜欢知书达理、学识渊博的姑娘。你妹妹我自小不爱读书，到现在连一本正经书都没念完过，我几斤几两，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知道你还理直气壮。” 谢辞安被谢娇娇这一副傲娇模样逗乐了。他笑得不行，拍了下谢娇娇的后脑勺。 谢娇娇故作吃痛，挤眉弄眼，揉了揉脑袋。 “不过话说回来，我真要提醒你一番。” 谢辞安收回笑意，语气也变得格外严肃。 “五皇子能力出众，乃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你若真喜欢上也是情理之中。但最近朝中已经隐隐传出风声，过不了多久，皇上便会赐婚给他和郡主。” 第350章 郡主醒来 自谢娇娇那夜第一面见到欧阳明珠，看出欧阳明珠心仪沈承渊时，她便心里有了底。 正如她之前所想那般。前世欧阳明珠未与沈承渊成亲，是因为她谢娇娇提前一步做了正皇妃。欧阳明珠身份尊贵，绝不可能做侧，此事才不了了之。 这一世没有谢娇娇从中作为阻碍，宣正帝又那么宠爱欧阳明珠。 只消她向皇上提，谢娇娇相信，皇上不会不答应。 可明明关于欧阳明珠与沈承渊的婚事，谢娇娇早已经料想好。 但听谢辞安说起时，仍胸口发闷得厉害。 “郡主进了五皇府，定是要做正皇妃。到时候就算五皇子对你有意，日后你也只能在他身边做侧。” 谢辞安无奈叹了声气。 “娇儿，爹和娘如此疼爱你，怎的会忍心让你做侧。为兄也不想你嫁为人妇后受苦，知道吗？” 谢娇娇自小是被宠着长大的，故而她再娇纵张扬，谢府中也无人真说过她的不是。 要让谢娇娇他日进到别人府上成了侧房，这与在谢铭夫妇心头割肉有何区别！ “哥，你想多了。”谢娇娇温婉一笑。 “我对五皇子顶多是救命之恩，绝对没有一丝情爱存在。” 谢辞安仍有些担心。 “你信我。” 谢娇娇紧紧望着谢辞安。 与谢娇娇对视间，见她目光坚定，谢辞安总算没了顾虑。 翌日。 一大早，欧阳明珠房内便传出吵闹声。 “郡主！您这是要去哪啊！” “郡主！地上凉！您先听话，把鞋子穿上好不好。” “郡主……” “停！” 欧阳明珠赤脚站在地板上。 周围，几个宫女神色焦灼，有的手里提着鞋子，有的攥的衣裳。 “你们别吵了，吵得我头都快炸了！” 欧阳明珠郁闷不已。 话音刚落，流苏进来。 看见此幕，小丫鬟吓了一跳。 “郡主！您这是做什么啊！”流苏赶忙上前搀扶。 “我要去找皇帝伯伯，让他放了娇娇。” 欧阳明珠很是焦急回道。 她刚醒，脑子里便闪过昨夜发生的种种。 欧阳明珠生怕宣正帝找谢娇娇的麻烦，才如此着急想去解救。 “您放心吧。昨儿个晚上，五皇子已经向皇上解释清楚来龙去脉，皇上当即放了谢二小姐。她没事。” 流苏无奈叹了口气。 欧阳明珠不关心自己昨夜被人劫走，醒来第一件事情却是担心谢娇娇的安危。 “真的？” 欧阳明珠不放心，又确认了遍。 再得到流苏拿三年月钱当作保证后，欧阳明珠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您先把早膳吃了了，再去同皇上和王爷请安。您是不知道昨夜他们有多担心您。” 流苏搀扶欧阳明珠坐下。 一时间，几个宫女纷纷围住欧阳明珠，给她穿鞋更衣，动作十分利索。 “昨夜是不是五哥救的我？” 欧阳明珠说完，仰头喝了口粥。 折腾了一晚上，她是饿得很了。 “对。五皇子派的人先行赶到，将您救下。之后王爷的人抵达，把您接了回来。”流苏回答。 这些也还是宫里人跟她说的。 昨晚发生此事，流苏便跟着谢娇娇被接去了皇宫。 “好可惜。我都没看到五哥救我的场面。” 欧阳明珠泄了气，神情颇为失落。 “五哥当时的样子一定帅的不得了！” 第351章 重归于好 流苏无语。 她发现，欧阳明珠自醒来，就一直没有关注到重点。 寻常人遭遇此事，清醒后总该第一个在意自己为何被劫持，又是谁劫持的自己吧。 欧阳明珠不然。 她先是担心谢娇娇可有因此受到牵连，随后懊恼自己晕的太早，没有亲眼看到沈承渊救她的场面。 流苏只能说，她家郡主确实和寻常人不一样。 用完早膳，欧阳明珠见了宣正帝和宣平王。 一番折腾下来，已然近晌午时分。 谢娇娇便是在这个点醒的。 昨夜她回到家，谢铭、钱氏和谢晚晴都还没睡，一直等着她。 只有周氏年岁大了，不好劳累，劝了许久才答应回房歇息。 一家人又聊了半晌，等到各自睡去，已经过后半夜。 今日，只有谢铭和谢辞安醒来得早，毕竟每日雷打不动要上早朝。 “小姐今日可有什么活动？” 谢娇娇正坐院中吃饭，翠漪则在她身侧伺候。 “我是不是前两日定了今天骑马？” 翠漪的话提醒了谢娇娇。 “对。”翠漪应声。 “要不然奴婢待会儿去同马场说声，将行程取消了？” 想到昨夜好一番折腾，翠漪担心谢娇娇累着。 “不，我要去。” 谢娇娇想也没想拒绝了翠桃提议。 睡得晚醒得晚，谢娇娇现下浑身都是怏着的。 正好去马场骑马，舒缓心情不说，还能活动活动筋骨。 想到待会儿有事要做，谢娇娇动作不自觉快了些。 “娇娇！娇娇！” 安静氛围被一阵清脆声响打断。 欧阳明珠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到了谢娇娇的耳畔。 “郡主。” 见到欧阳明珠，谢娇娇起身行礼。 “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 欧阳明珠拉着谢娇娇坐下。 看她安然无恙，欧阳明珠松了口气。 “娇娇，昨晚你没事吧？皇帝伯伯有没有凶你？我今天问了他，他说没有，但我有点不信他。他凶巴巴的样子我见过，好吓人。” 虽然问过流苏，也向宣正帝再三确认过，欧阳明珠仍然放心不下。非要谢娇娇亲口告诉她了，她悬在心上的石头才能落下来。 “没有，放心吧。”谢娇娇笑道。 “有劳郡主挂念了。” 她说完，欧阳明珠兀的神情垮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盯着谢娇娇。 “娇娇，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欧阳明珠小声问谢娇娇。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谢娇娇既好笑又觉得欧阳明珠可爱。 看得出，小丫头是真心喜欢黏着她。 “明明是我非要去你那，跟你一起睡觉，结果被人劫走，害得你被皇帝伯伯说。” 欧阳明珠越说越内疚。 谢娇娇心下一软。 这世上怎么会有欧阳明珠这样的傻姑娘，分明昨晚遭受迫害命悬一线的人是她，她反倒向谢娇娇道歉。 “我方才和你说了，皇上没有凶我，把事情说清楚，我便回来了。而且，我也没有生你的气。先不说你压根没做错什么，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谢娇娇语气温和，像哄三岁小孩一般。 “才不是！你好得很！我很喜欢你！” 欧阳明珠连忙反驳，生怕谢娇娇误会了。 谢娇娇一愣。 她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如此直白的说过喜欢她了。 没想到还是从一个小丫头嘴里听到的。 第352章 拜访皇后 谢娇娇与欧阳明珠将话说清楚了，二人重归于好。 其实两人之间也没什么矛盾。 谢娇娇反倒觉得自己疏忽，轻易中了歹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才害欧阳明珠被劫走。 只是因为此事，谢娇娇难免对欧阳明珠有了敬而远之的想法。 毕竟欧阳明珠身份尊贵，谢娇娇也怕自己保护不好她，反倒又给自己招惹来麻烦。 可看着欧阳明珠如此关心她，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向她道歉。 谢娇娇心软，索性打消了疏远欧阳明珠的念头。 她心里清楚，欧阳明珠觉得和她投缘，喜欢黏着她。 但二人做不做得成朋友，又能做多久朋友，谢娇娇选择顺其自然。 得知她接下来要去马场，欧阳明珠当即决定同路。 有了昨夜的事情，谢娇娇原本还心有余悸。 走出谢府大门，看到眼前阵仗，谢娇娇收回了刚刚的想法。 只见门口备着一辆马车，四周站满侍卫，少说也有二十个！ 看上去格外壮观。 路过谢府的百姓纷纷转头张望，神情中透着稀奇和惊讶。 就这阵仗，别说人了，就是一只蚊子都飞不到欧阳明珠身上去！ 谢娇娇不想坐马车，欧阳明珠也宁愿和谢娇娇逛着去马场，便让人把马车给撤了。 至于这些个侍卫，跟在二人身后实在显眼，欧阳明珠一声令下，便连他们尽数退下了。 谢娇娇知道，这些人只是不大张旗鼓围着欧阳明珠了。 但她们做什么，去哪里，都是有人盯着的。 小丫头虎头虎脑的，真以为侍卫们离开了，拉着谢娇娇高高兴兴逛街。 此时，皇宫。 兰香萦绕，暖炉正生冉冉白烟。 凤鸣宫偏殿，皇后正倚着座榻歇息。 “娘娘。” 宫女进来，低声禀报，“宣平王求见。” 皇后立即睁开眼眸，目光满是惊诧。 “他现在在哪？” “在正殿等候。”宫女如实回答。 皇后深吸一口气，起身去了正殿。 欧阳皓端着手中茶杯来回打转，见皇后过来，他才停下。 “王爷若是喜欢这茶，本宫叫人备些，给您送过去。” 皇后扫了眼桌上茶杯，笑眼盈盈道。 “茶是好茶，不过我今日来找皇后，不是来品茶的。” 欧阳皓三言两语，就将二人对话带到正题。 皇后眸中划过一道担忧，转瞬消失不见。 “王爷今日前来本宫这拜访，所为何事，但说无妨。” “那我就直说了。” 欧阳皓脸上笑意愈加灿烂。 皇后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不动声色偏过头去。 “昨日我孙儿在谢首辅家中借宿，岂料半夜遭歹人袭击，劫去城外荒庙一事，想来皇后也有听说吧。” “自然。” 皇后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明珠此次回京，不过半月有余，平日里除了待在宫中，就只与谢家二小姐关系亲近。既然明珠不曾得罪过人，最近也未和谁起过冲突，谁会费尽周折，冒险去谢府劫持明珠呢？” 欧阳皓直勾勾盯着皇后，仿佛要将她看穿。 事实上，欧阳皓已经看穿了。 听见他这番话，皇后心头一颤。 但明面上仍十分镇定，看不出一丝慌乱。 “本宫听说，昨晚劫持郡主的人，已经被王爷派去的侍卫杀了，不是吗？” 第353章 警告 皇后斜睨着眼，气定神闲看向欧阳皓。 在皇后的位置上坐了几十年，她怎样的大场面不曾见过。 自是不会因欧阳皓三言两语乱了阵脚！ “既然王爷亲手将那凶手了结了，刑部也已经结案。本宫不懂，王爷今日特意来凤鸣宫，与本宫提起此事，究竟是何想法。” 不过几句话，皇后俨然已经有了反咬一口的架势。 对此，欧阳皓不气不恼，宛若无事人。 “我若不把那两人杀了，万一他们把你供出来了怎么办？” 皇后听罢心头一颤。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微微抬头，双眸直勾勾的与欧阳皓对视。 “五皇子有多少本事，即便你不参与朝政之事，也该有所了解。只要那两人有一个活着到五皇子的手里，他必定能查到你身上。”欧阳皓紧接着开口。 说完，他轻笑了一声，“我这是在帮你。” 话到这一步，皇后再装无知已经没有意义。 欧阳皓要不是有十足把握，今日也不会当着她的面拆穿她的所作所为。 可是皇后仍然捉摸不透，欧阳皓此举究竟是何目的。 “我猜，皇后娘娘这样做，是因为气不过谢家二小姐退了和太子的婚约，令你丢了面子，你便想要教训她一顿。” 欧阳皓语气缓缓，平淡如水。 赐婚给谢娇娇和沈丘白一事，便是皇后求的皇上。 原本应当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奈何谢娇娇不肯。 想法子劝服宣正帝解除婚约，导致沈书白如愿娶得谢晚晴。 谢晚晴无权无势，又是罪臣之女，帮不上沈书白不说，反倒拖他后腿！ 要谢晚晴做太子妃，皇后一万个不愿意！ 故而皇后郁结在心，想出趁欧阳明珠在谢府借宿时劫走她，从而嫁祸谢娇娇。 一面是替自己出口恶气，一面是给谢娇娇警醒！ 告诉谢娇娇，与她作对会有什么下场！ 欧阳皓算猜到了一半。 “王爷既然知道是本宫劫持的郡主，为何不在皇上面前揭发我？”皇后反问欧阳皓。 记忆中，她和欧阳皓从无私交，自然没什么交情。 “你想要教训的人是谢家，又不是我，我何必淌这趟浑水，和你闹僵呢。” 欧阳皓轻笑。 “我来，就是给你提个醒。你与那谢娇娇的私人恩怨我管不着，但明珠是我的孙女，你利用明珠设计陷害谢娇娇，致使她陷入危险之中。这是没受伤，万一她有什么闪失，相信皇后娘娘明智，还不想和我作对。” 皇后再位高权重，也比不过欧阳皓在朝中，乃至整个宣国百姓心中的威严大。 和欧阳皓撕破脸皮，对于皇后来说并非好事。 欧阳皓说完这些，便离开了凤鸣宫。 而这番对话，也很快传到了沈承渊的耳朵里。 听完，沈承渊忍不住笑出了声。 “宣平王这是在跟皇后玩欲擒故纵呢。” 欧阳皓心中所想，他猜得八八九九。 “殿下的意思是？” 南山不解，疑惑询问道。 “先斩后奏，卖皇后一个人情。再让皇后知道，自己已经抓住她一个把柄。此事宣平王如果真告诉我父皇，沈书白的太子之位难保。而沈书白，是皇后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依她脾性，倾尽全力也会力保沈书白。” 沈承渊娓娓道来。 “皇后想拉拢谢娇娇，却不曾料到，螳螂捕蝉，后头还有欧阳皓这个黄雀！” 第354章 约会 沈承渊并不心疼皇后，他怕的是欧阳皓有所动作。 而与皇后交涉，恐怕正是欧阳皓的第一步。 “属下有两个问题不解。” 南山思虑再三，也没有琢磨明白。 见沈承渊点头，他才敢继续。 “一，皇后既要拉拢谢家二小姐，又为何害她。二，宣平王这样做，除了令皇后害怕，能有什么作用？” 此事看似与沈承渊无关，毕竟欧阳明珠是在谢府遭遇劫持，无论如何也不会牵连到他身上。 但欧阳皓参与其中，就变了个味道。 但凡是沈承渊亲近之人，谁不知道，欧阳皓最大的眼中钉，就是沈承渊。 “她没有直接杀了欧阳明珠，就不算害谢娇娇。”沈承渊轻声道。 “皇后只是要给谢娇娇一个教训。不过这件事情是她做的冒失了。能够教训谢娇娇的方式有千万种，她偏偏要把欧阳明珠拉进来。” “至于宣平王为何这样做。” 他顿了顿。 “还记得皇后的娘家人是谁吗？” “怀柔国！” 南山脱口而出。 怀柔原是宣国一座境边小国，与北平规模相当。 但它分属于四大国开外，不归宣国看管。 而当今宣国皇后，正是怀柔国的公主。 怀柔男子个个彪悍，十分善战。 当年宣国与其交战，动用了一半兵力才勉强将怀柔制服。 而皇后也是从那时嫁到的宣国。 从此，怀柔人自愿依附于宣国，成为宣国子民，相安无事至今。 “父皇不可能让怀柔的血脉成为宣国的皇帝的。” 就算沈书白姓沈，流的是宣正帝的血！ “所以皇后要想成功将太子扶持上皇位，就必须拉拢朝中有威严的官员，与皇上抗衡。” 南山恍然大悟。 而如今宣国朝野放眼望去，威严最盛的，要数欧阳皓。 “殿下，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南山问道。 沈承渊淡淡吐出这四个字来。 “静观其变。” 皇后看上谢娇娇，除去认可谢娇娇的能力，还有她背后的谢铭。 而谢铭为人十分周正，必不可能被皇后拉拢。 故而一时半会皇后还不能如愿。 至于欧阳皓那边，他若现在就迫不及待要和皇后合作，大可与皇后说得更直白些。 欧阳皓没有这样做，就意味着他还有所顾虑，亦或是时候未到。 在他们两个不曾有下一步实质性动作前，沈承渊不可能先行动手。 他要真那么冲动，欧阳皓还能盯他好几年也未抓住他任何的把柄嘛。 所以现在，静观其变对于沈承渊来说就是最好的办法。 皇上赐婚的圣旨下来后，钦天监便开始马不停蹄测算吉日。 听说大抵是在明年初春完婚，谢府上下一片欢乐气氛。 趁着天气不错，难得出了太阳，谢娇娇拉谢晚晴出门游玩。 “从宫宴结束到现在，我都未曾同你道声贺。”谢娇娇有些懊恼。 “大姐姐，这样，你今儿个随便看随便选，什么胭脂水粉玉器宝石，看上哪件我统统送你，全当为恭喜你成为太子妃。” “哎呀娇儿，你小声些。” 谢晚晴看了眼周围，确认无人听见，才松了口气。 “什么太子妃，我还没嫁给太子殿下呢！” 谢晚晴脸颊泛起红晕。 “当日宫宴上，什么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在，皇上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宣布，你和太子殿下成亲一事断然错不了！” 第355章 逛首饰店 比起谢晚晴，谢娇娇要淡定多了。 毕竟前世谢娇娇就是亲眼看着谢晚晴出嫁的。 不仅如此，谢晚晴册封太后的大典她也参加了。 要是现在告诉谢晚晴，她日后很有可能成为太后，谢晚晴估计会被惊吓到。 惊吓的原因，是以为谢娇娇得了精神病。 “我们进去看看吧！” 二人走着，经过一家新开的店铺，卖首饰的。 谢娇娇扫了几眼里面，瞧着稀奇，便提议谢晚晴一同逛逛。 谢晚晴笑着答应，两人进到店里。 满目皆是翡翠玛瑙，珍珠玉石，看得人眼花缭乱。 就算是向来不喜这些女儿物件的谢娇娇，不禁也被吸引住。 “大姐姐喜欢这个吗？” 谢娇娇绕着货架周围转了好几圈，谢晚晴仍在一枚八宝翡翠珠钗前驻足。 “两位姑娘好眼光！”店里掌柜上前。 谢晚晴欲言又止。 说着，掌柜将货架上的发钗小心翼翼拿了出来。 “这枚八宝翡翠玉钗用的是上好的和田黄玉，玉体通透，雕刻精致，造型独特儒雅，极衬这位姑娘的气质！” 谢娇娇听得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既然是和田黄玉，价钱应当不低吧？” 谢晚晴一双柳叶眉微蹙。 “价钱的话……本店新开业，我见姑娘您又与这发钗气场极合，便少算您一些，一百四十两，如何？” 掌柜思索半晌，回答道。 “世间仅此一枚，一百四十两已经十分划算了。” “好！我买……唔。” 谢娇娇还没说完，就被谢晚晴拉去了角落。 “就一个发钗，便要一百多两，他怎的不去抢钱？”谢晚晴叹了声气。 “算了，我不要了。咱们出去逛逛别的店。” “可你喜欢啊！”谢娇娇不以为意。 她说的要送谢晚晴贺礼，自然不能抠抠嗖嗖的。 一百多两银子就买个发钗确实心痛，但谢娇娇也不是拿不出来。 左右谢晚晴喜欢，她喜欢就是最重要的。 说完，谢娇娇就要拉着谢晚晴去付钱。 谢晚晴不愿，扭扭捏捏的拒绝上前去。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沈书白站在掌柜身旁。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枚翡翠钗！ “公子，这发钗就是这位小姐看上的。您若不然再瞧瞧别的。或者您和我说，您心仪的女子长得什么模样，性格如何，平日里爱好什么。我帮您推荐合适她的首饰。” 掌柜不知沈书白身份，亦不知沈书白与谢晚晴关系。 谢晚晴愣住。 这还是她自皇上赐婚以来，第一次面对沈书白。 想到二人有了婚约，谢晚晴实在难为情。 谢娇娇也没说话。 关键时候，她还是要把风头留给沈书白来出！ “我心仪的姑娘生得倾国倾城、天人之姿。她温柔端庄、知书达理，十分的善解人意。喜爱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乃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才女！” 沈书白不紧不慢，说话间，他目不转睛望着谢晚晴，脸上笑意快要溢了出来！ 谢晚晴怎会听不出沈书白口中描述之人便是她。 被心上人夸赞得如此厉害，谢晚晴害羞极了，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向沈书白。 而站在谢晚晴身旁的谢娇娇，早已经被沈书白的撩人功力所折服！ 第356章 茶楼 牛啊沈书白！ 印象里，沈书白一向温温柔柔，既单纯又儒雅。 可没想到，他这逗姑娘开心的本事，恐怕连萧世衍看见了都会自愧不如。 “这个发钗，我买了！” 沈书白当场就从衣袖中取出银票。 “这……”掌柜为难。 一个是先看中这枚发钗的，一个是先给钱的。 他不知该将发钗留给谁。 “你说的没错，这枚发钗，很是适合她。” 沈书白笑了笑，把钱塞到掌柜手里。 随后走到谢晚晴面前，替她亲手将发钗戴上。 “殿下……”谢晚晴低声道。 沈书白手放下时，不忘揉了揉谢晚晴的头。 “我的心上人就是她啊。” 沈书白牵起谢晚晴的手，同掌柜解释。 掌柜看向谢娇娇，得到谢娇娇坚定的目光，他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合着这几个人认识。 “对了，我多给了二十两，就当是请你喝的喜酒。” 临走前，沈书白提醒掌柜。 谢晚晴再是控制不住心里小鹿乱撞。 先是毫不吝啬对她夸赞，再是落落大方承认她的身份，最后更是提到二人即将成亲的事情。 试问世间哪个女子不想要心上人如此在意和偏爱！ 一出首饰店的大门，谢娇娇便随意找了个理由溜走了。 谢晚晴既有沈书白陪伴，还要她做什么。不如给沈书白和谢晚晴独处的时间。 若无其事逛了两条街，谢娇娇实在无聊。 见到茶楼，看到里面说书先生在说书，谢娇娇走了进去。 正是晌午，茶楼座无虚席。 台上说书人激情昂扬，时不时伴随台下众人鼓掌欢呼声，好不热闹。 小二领谢娇娇坐的，正好是上回与程塬见面时坐的位置。 还是那个说书先生，今日说的另一个故事。 而当初听故事的人，早已经进了故事里。 再次回想程塬与徐乐梅的爱情，谢娇娇感慨万千。 她不禁在想，若不曾发生这桩命案，程塬按部就班迎娶徐兰卿，之后漫漫此生，他可会想起徐乐梅，在思念徐乐梅中度过。 就像，沈承渊对谢晚晴那样。 如此说来，自己前世不也是故事里的人，还是个坏人。 想着，谢娇娇早已经泪流满面。 “小姐。” 翠漪递来手帕，“您怎么了？” “在听故事，太感人了。” 谢娇娇匆忙收回思绪，将脸上泪水擦拭干净。 翠漪纳闷。 现在说书人在讲的，分明是武侠故事。 全是打打杀杀，有什么好感人的？ 谢娇娇看向底下，不经意间扫到一抹熟悉身影。 是陈婉琳。 但陈婉琳并非一人，她旁边还有两个女子，穿着不凡，估摸着也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只见三人上了台阶，调头去了谢娇娇相反的方向。 那边是包厢。 “这茶多少钱？”谢娇娇问翠漪。 “好似是十二个铜钱。” 翠漪依稀记得小二介绍过。 谢娇娇从衣袖中掏出自一碎银子，放到桌上。 随即起身，拉着翠漪离开。 此时，二楼最尽头的包厢，里面足足待了七八个人。 见到陈婉琳，桌前几名男子欢呼雀跃，纷纷向她投去贪婪戏谑的目光。 “怎样？今儿个给你们送的这礼物还满意吗？” 说话的正是刚刚与陈婉琳一同上楼的其中一名女子。 “陈小姐长得这么漂亮，我们自然喜欢！” 第357章 霸凌 话音刚落，屋内响起放肆嘲讽的笑声。 陈婉琳害怕得浑身发抖！ “这可比怡春院那些姑娘好玩多了！” 一个男子开口，双眸直勾勾的望着陈婉琳，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打量。 “书香门第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哪里是怡春院那种地方能比的！” 站在陈婉琳身旁的女子说道。 “你们要做什么？”陈婉琳怯生生的问。 此时的她，再没有从前那般嚣张跋扈的模样。 “当然是陪我们玩！” 陈婉琳紧皱眉头。 她再是愚钝，也看得出来，屋子里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人！ 其中几个还是陈婉琳面熟的，知道他们常常出入风月之地，乃是不折不扣的登徒子！ “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陈婉琳调头就要离开。 刚一转身，头发便被旁边女子抓住。陈婉琳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撕裂开，疼得她尖叫出声。 外面说书先生说得正欢，无人听见陈婉琳的声音。 她再想叫，嘴已经被另一个女子捂住。 “想逃？逃去哪？”抓着陈婉琳头发的女子十分不屑。 “当初你仗着有苏盈庇佑，当着我们的面耀武扬威，肆意欺负我们的时候，可有想过你也会有这一天？” 陈婉琳疼得脸颊发红，面目愈加狰狞。 “行了，茹儿。”旁边女子提醒温茹。 那几个男子见陈婉琳被打，也不掺和，自顾自喝茶聊天，仿佛没看见一般。 温茹松开手，像碰到什么脏东西，双手往身上擦了擦。 “陈婉琳我就交给你们了，半个时辰后我来接人。记住，怎么对待她都行，但不能要了她性命。” 温茹对几人说道。 “我们怎么可能要她性命！温茹姐，你就放心吧，这种事我们做多了，有分寸的。” 男子说完，看向旁边同伴，几人笑了笑，言语之中满是戏谑。 “你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温茹凑近陈婉琳耳畔，低声说了句，便将她推向那几个男子。 陈婉琳重心不稳，正好倒进一个男子怀中。 那男子伸手，一把扯开了陈婉琳的衣领。 温茹尚未离开，她就站在门口，像看戏一般，目不转睛看着陈婉琳被欺负。 不知为何，陈婉琳紧咬牙齿，不敢叫喊，只能拼命挣扎，试图将周围几个男子推开。 可她力气哪里比得过男子，何况还是五六个。 那几个男子上下其手，转瞬间便将陈婉琳衣裳脱下，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 只消脱下最后一件，陈婉琳光滑身躯便要展露在众人面前。 “不要！不要！” 陈婉琳双手交叉，死死护在自己身前。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这些话，陈婉琳是盯着温茹说的。 可温茹不仅无动于衷，神情还更加厌烦。 正当其中一个男子的手要扯开陈婉琳身上最后一件衣裳时，门忽然从外面打开。 “谁！” 温茹最先出声，警惕看向门外。 谢娇娇环顾四周，看了陈婉琳一眼，眉头紧锁，转而望向温茹。 她对温茹没什么印象。 “住手！” 谢娇娇开口，冷声对那几个男子命令道。 几个男子被震慑到，怔怔停下手中动作。 “我劝你少管闲事。”温茹咬牙切齿。 “你认识我？” 第358章 好心当做驴肝肺 谢娇娇虽与京城贵女圈子不合。 但毕竟同在京城出生，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多都能混得个眼熟。 眼前这个女子，先不说一身流气。 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谢娇娇对她竟无任何印象。 “我管你是谁！” 温茹紧皱眉头，不耐打量谢娇娇。 “既然与我都不相识，还来插手我的事情？” 旁边女子拉了拉温茹衣袖，示意她收敛些。 谢娇娇一身玫瑰色牡丹花纹锦长衣，气质张扬，一眼便知身份不俗。 温茹不听，将旁边女子的手撒开了。 “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她啊。” 谢娇娇侧过身子，看向不远处的陈婉琳。 她目光看似漫不经心，扫过正抓着陈婉琳不放的几名男子。 那几个男子莫名吓得一颤，不约而同松开了手。 陈婉琳逃似缩到角落，捡起衣裳，匆匆忙忙穿好了。 “她是你什么人？” 温茹厌恶的看了眼陈婉琳，目光又回到谢娇娇身上。 “我朋友。”谢娇娇轻声道。 此话一出，叫陈婉琳也不由得惊诧住。 她抬起头，怔怔看向谢娇娇。 “陈婉琳这种人还有朋友？” 温茹宛若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谢娇娇眸光微闪。 她好似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看来是陈婉琳早些时候作恶多端，得罪了不好惹的，现在回来寻仇了。 “我劝你不要管这件事情。外面到处都是人，若屋内这番情景传开，你朋友的名声可就要被毁了。” 温茹嘴角勾起，威胁谢娇娇。 说罢，她望向其中一名男子，示意那男子继续动手。 男子害怕，低下头去假装不曾看见温茹示意。 温茹气极，正欲自行上前，被谢娇娇先一步拦住。 翠漪绕过二人，走到陈婉琳身边，将她搀扶起。 “你也知道，此事传出去不光彩。陈婉琳好歹有个当官的父亲，她的名声要是毁了，你觉得你的脑袋还能安安生生系在你脖子上吗？” 谢娇娇与温茹对视。 “想来你也不想在陈婉琳这里吃两次瘪吧。” 这一句，谢娇娇是声音压低了说的。 温茹浑身一颤，望向谢娇娇的目光划过一道错愕。 紧接着，谢娇娇带着陈婉琳离开了包厢。 楼下依然人声鼎沸，无人知晓方才陈婉琳经历了什么。 谢娇娇有事要问清楚，便先带陈婉琳回了自己家。 待到她洗完澡，换身衣裳，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谢娇娇喜欢红色，她衣柜中的服饰大多明艳，陈婉琳穿着她的衣裳，看上去异常的别扭。 果然，大红色还是谢娇娇驾驭得住。 翠漪无奈耸肩，仿若是在告诉谢娇娇，陈婉琳身上这件已经是她最素的衣裳了。 “说吧，怎么回事。” 陈婉琳刚坐下，谢娇娇便开门见山，质问她事情来龙去脉。 “我总不能为救你得罪了人，还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历吧。” 那温茹明显就是个不好惹的。指不定她今日记着这事，将矛头指向谢娇娇。 当然，谢娇娇既然肯出手，便证明她并不怕温茹报复。 只是与温茹对话间，谢娇娇总觉得，此事并不像明面上表现那般简单！ 陈婉琳是受害者，而温茹就只是施暴者！ “今日之事，你不该出手帮我的。”陈婉琳无奈叹了口气。 “好心当做驴肝肺！” 第359章 温茹 翠漪小声嘀咕，心中属实替谢娇娇感到不值。 要不是谢娇娇出手，陈婉琳现下还在被那群登徒子蹂躏。 她不感谢谢娇娇也就罢了，竟还指责起谢娇娇不该帮她。 翠漪是没有谢娇娇点头，不敢多说，不然早将陈婉琳数落一顿了。 “温茹并非坏人，但也不是软柿子。你今日帮我，还说我是你的朋友，她如果当了真，以为我俩是一伙的，定也会对你深恶痛绝。” 陈婉琳是不愿将谢娇娇掺和进其中。 “深恶痛绝？你做了什么事情，让她对你深恶痛绝？”谢娇娇顿生好奇。 “此事说来话长。” 之后，陈婉琳便将与温茹的恩怨情仇一五一十讲给了谢娇娇听。 温茹父亲名叫温巡，原本是在大学士府做差。 因为做事能干，被提拔升了掌事。 一次落雨，苏盈出门游玩回府，下马车时仅仅因为温巡送伞的动作慢了些，使得她最心爱的裙子不小心沾染泥渍。 苏盈便大发雷霆，命人将温巡打了一顿。 温巡是靠苦力吃饭的，苏盈偏叫人往他两只手臂上砸。 导致温巡双手断裂，无法再做事情，被赶出了大学士府。 温茹听闻父亲被人如此欺负，气不过，在路上拦下苏盈，试图替父亲讨回公道。 苏盈玩兴大起，请来两名男子，将她凌辱了。 听完故事，翠漪不禁感慨苏盈心狠手辣。 谢娇娇早就知道苏盈是什么德性，反应倒不至于像翠漪那样激烈。只是可怜温茹父女二人。 “事情既是苏盈做的，与你有什么关系？”她看向陈婉琳。 “因为苏盈欺负温茹父亲、欺负温茹时，我都在场。”陈婉琳苦笑。 “我不仅没有拦着，反倒说尽风凉话。” 谢娇娇深吸了一口气。 还真是臭味相投的一对好姐妹啊！ “我方才进茶楼时，就猜到会发生什么了。因为苏盈当时欺负温茹，也是在这家酒楼，同一个包厢。” 陈婉琳低眸，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谢娇娇宁愿相信，陈婉琳哭是因为对温茹感到内疚，而不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如果是她，定也会像温茹这般，去惩戒欺负她和她父亲的人。 甚至谢娇娇会比温茹还要做得绝！ 得知事情真相，谢娇娇心情复杂。 一是不知自己今日救下陈婉琳是对是错。 二是气不过。 她现在看陈婉琳都有种狠狠揍一顿的冲动。 “小姐，您有心事吗？” 翠漪送陈婉琳离开后折回，就见谢娇娇一脸呆滞，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什么入了神。 “你觉得我做得对吗？”谢娇娇问翠漪。 她实在太想知道答案了。 谢娇娇既觉得陈婉琳可恶，温茹这样对她是理所当然。 又觉得陈婉琳罪不至此，真正该死的是苏盈。 可霸凌发生时，旁观者与施暴者有何不同。 一个是心狠手辣，一个是助纣为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时那个场景，任谁都会觉得陈小姐被欺负了，您只是好心出手相救，又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另一番内情。”翠桃宽慰道。 “我就是觉得，在不知道事情经过的情况下，便盲目当那个主持公道的人，对温茹很不公平。” 说话间，谢娇娇连叹了好几口气。 早知道她就该舔着脸和谢晚晴沈书白同行了，也不会有后头的事情发生。 第360章 请客吃饭 转眼过去半月，谢娇娇渐渐将这件事情放在了脑后。 之后她也不曾再见过陈婉琳。 天气变得愈加寒冷，屋内添了暖炉和厚被褥。 谢娇娇每日蜷在房间，哪儿也不去。一开始还觉得舒服，没过两天就厌倦了。 她想到个法子，一来好玩，二来可以让身子暖和起来。那便是蹴鞠。 一时间，谢府掀起蹴鞠狂潮。 “蓝儿！你传给我！快！” “小心点！别出界了！” “珍珠你别动！我马上传给你！” 彼时，沈承渊刚与谢铭商讨完政事，从书房出来。 耳边传来谢娇娇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不禁吸引了沈承渊的注意。 “这是小女在与丫鬟们玩闹。” 谢铭温声同沈承渊解释。 “有趣。”沈承渊自言自语道。 他倒真是从未见过如此不拘小节的大家闺秀。 不，像谢娇娇这样的“大家闺秀”，世间难寻一二。 “谢大人就送我到这里吧。”沈承渊微微一笑。 谢铭也未执意，招呼两句后，就调头回去了。 待走远再看沈承渊，发现他还在原地，目光直直望向前面空地。 谢铭再愚钝，也该知晓沈承渊此时此刻正在看谁。 沈承渊总不至于是在看哪个丫鬟吧。 “你去和娇儿说声，叫她注意些，少说粗鄙之语。”谢铭吩咐旁边小厮。 谢娇娇有时玩着玩着，会情不自禁冒出几句不雅的话来。 谢铭倒不介意，但现下沈承渊在场，总要收敛着些。 小厮听令，立即绕去了前方的空地。 谢娇娇正玩得高兴，见小厮叫她，以为是谢铭有什么事情，只好停下，去到边上。 “啊！” 小厮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一声尖叫。 谢娇娇吓了大跳，顺着众人目光望去。 只见沈承渊一动不动站在对面，手里正抱着她们的球。 谢娇娇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去拿就好了。” 经过方才尖叫的丫鬟，她轻声说了句，随后直奔沈承渊。 小丫鬟害怕得双腿瘫软，浑身都在打颤。 “刚刚丫鬟没有看到你，不小心把球打到了你身上。还请你见谅。” 谢娇娇对沈承渊说道。 “你是在替你家丫鬟求我？” 沈承渊似笑非笑，视线绕过谢娇娇，看了眼那个丫鬟。 “对。”谢娇娇点头。 “求人总该有个求人的样子吧。” 沈承渊薄唇勾起，收回目光，笑盈盈的与谢娇娇四目相对。 谢娇娇内心咒骂了沈承渊一百遍。 “对不起，五皇子，是臣女不对，没能管教好府中丫鬟，害得您娇贵的身体被这破球砸中。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臣女这回。臣女日后定加强对府中丫鬟训练，提高她们蹴鞠的技术，争取以后您站在空地中央，球都不会砸到您身上。” 沈承渊哭笑不得。 谢娇娇这是道歉了，但怎的反而好像在指责他。 瞧着面前女子古灵精怪的样子，沈承渊愈加觉得她可爱得很。 “这样道歉够了吗？” 谢娇娇见沈承渊迟迟不回话，有点不耐烦了。 “不够。”沈承渊挑眉。 “那如何才够呢？”谢娇娇故作温顺。 但实际上，她恨不得给沈承渊脸上来两拳。 “你请我吃饭。” 谢娇娇愣了下，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她抬起头看向沈承渊。 第361章 不欢而散 谢娇娇知道沈承渊不要脸，但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承渊这是故意在捉弄她吧！ “你要是不请，我就只好治那丫鬟的罪了。” 沈承渊语气温和，平心静气同谢娇娇说道。 凭他的身份，就是今日要了这丫鬟的性命，也只会像捻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还无人敢说他的不是。 为了不让那小丫鬟受到责罚，谢娇娇只好答应了。 于是乎，原本正开开心心与小伙伴们蹴鞠的谢娇娇，转眼间被沈承渊领去了酒楼，还是京城消费最高的醉霄楼。 谢娇娇很想打人！ “既然是谢二小姐请客，那我就随便点了。”沈承渊脸上挂着笑意。 “……” 听完这句话，谢娇娇默默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很快，饭菜上齐。 沈承渊还算有点良心，并未多刁难她。 拢共五六个菜，只有两道大菜，且还都是她也爱吃的。 谢娇娇松了口气。 她的钱，给谢晚晴买发钗可以，请沈承渊吃饭就不行。 “江公子在府上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吧？” 沈承渊冷不丁提起江眠。 说话时，他轻呡了口酒水，眼眸不经意在谢娇娇脸上打量。 “对，有几个月了。” 谢娇娇不以为意，如实回答道。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多吃点。 吃进她嘴里的东西，再多钱也不算花在沈承渊身上。 如此，谢娇娇心里能好受些。 前世被沈承渊坑，重活一世还栽在他头上。谢娇娇为此感到深深挫败。 “那江公子可有打算何时回津南？”沈承渊又问。 谢娇娇顿住。 她发觉不太对劲，又细细咀嚼了一遍刚刚沈承渊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你什么意思？”谢娇娇反问沈承渊。 “我……” “看样子，你很想江眠离开？” 谢娇娇越想越不舒服。 “我只是觉得，江公子和你非亲非故，你们二人又都未嫁娶，他长期住在谢府，恐怕会遭人非议。” 沈承渊连忙解释。 再说直白一些，他是怕谢娇娇和江眠日久生情。 “这个问题我早已经考虑到了，所以才对外宣称他是我的远方堂哥。” 谢娇娇语气颇为不耐。 “先不说江眠住在谢府，也没吃你的穿你的，没碍着你。他可是救过你性命的。人家前脚解了你身上的毒，后脚你就要赶人家走。做人怕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吧。” 谢娇娇想到江眠受她连累，在津南的家被毁了，还差点丢了性命。 再看到沈承渊想要江眠离开京城，便气不打一处来。 沈承渊也没料到，谢娇娇会对他做出“忘恩负义”这么重的评价。 “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谢娇娇气极，咬紧牙齿说了句，起身扬长而去。 江眠能救沈承渊，还是她去求的情。 “谢二小姐！谢二小姐！” 来福急匆匆喊了好几声，谢娇娇也未回头。 “不用喊了。”沈承渊叫住来福。 他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看了眼桌上饭菜，实在没有胃口，随即也离开了包厢。 回去路上，谢娇娇心情格外烦躁。 帮沈承渊解毒一事，她不知道下了多大决心，甚至不惜向江眠下跪。 谢娇娇心里也清楚，江眠是看在她的份上，才肯出手帮忙。 原以为沈承渊至少能记着江眠的恩情，结果他居然还想赶江眠离开京城。 第362章 意外中毒 谢娇娇回到府中，便一头扎进了房间。 众人不知谢娇娇何故生气，只猜测到是因为沈承渊，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翠漪，小姐是不是因为我把球砸到五皇子身上的事情，被五皇子骂了……” 珍珠担心，特意来了趟谢娇娇的住处。 “应该不是。”翠漪思索片刻，摇头道。 她当时虽然站在包厢外，不知道里面情景。 但翠漪依稀听见谢娇娇声音，似乎是在指责沈承渊不是。 要说起骂人，翠漪不信谢娇娇能吃亏。 至于谢娇娇为何与沈承渊起了争执，她也不清楚。 二人正琢磨着，忽然屋内有花瓶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翠漪和珍珠惊吓，连忙冲了进去。 只见谢娇娇蜷缩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小姐！” 翠漪立即蹲下身，查看谢娇娇可有受伤。 珍珠则离开房间，通知老爷夫人去了。 谢娇娇腹部疼得厉害。还没等到谢铭夫妇过来，她便疼晕了过去。 等到再次清醒，已经是两个时辰过后。 “你醒了？” 钱氏一直在床边候着。 “娇儿乖，没事了。” 看着谢娇娇面色疲倦，钱氏心疼不已，不自觉掉了几滴眼泪。 “我怎么了？”谢娇娇恍恍惚惚的。 她只记得自己从醉霄楼回来，打算在房间坐会儿休息，忽然腹部开始剧烈疼痛，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江公子是说你吃坏了东西。”钱氏告诉谢娇娇。 “你放心，现在没事了。江公子熬了药，待会儿你喝点，过不了两天就会好。” 谢娇娇点了点头。 钱氏又陪了谢娇娇一会儿，直到江眠端药进来，谢娇娇顺势叫钱氏回去休息。 屋内只余下她和江眠两人。 “你跟我说实话，我真只是吃坏肚子了吗？” 谢娇娇抬起头，问江眠。 江眠轻笑。 “我就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你。” 江眠是怕谢铭夫妇担心，才谎称谢娇娇只是吃坏了肚子。 但实际上如何，江眠心里清楚，谢娇娇隐隐也能察觉些。 毕竟身子是她的，那种痛是不是吃坏肚子会有的，谢娇娇分辨得出。 “你中了毒。”江眠说道。 谢娇娇惊得瞠目结舌！ 她今日就出了一趟门，还是请沈承渊吃饭。 这毒总不至于是沈承渊下的吧。 谢娇娇虽然讨厌沈承渊，但沈承渊为人，谢娇娇是信得过的。 要说他忘恩负义赶江眠出城就已经够让谢娇娇觉得不可思议了。 沈承渊怎么可能做的这么绝，竟然给她下毒？！ “不过这毒很好买到，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毒。吃多了确实会死人，但你认识我，也算你运气好。” 江眠笑着打趣。 谢娇娇头回觉得，认识一个医术精湛的朋友有多重要。 毕竟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被人暗中下毒。 “你有想到这事会是谁干的吗？”江眠好奇。 他问过翠漪，谢娇娇确实今日只见了沈承渊一个外人。 但沈承渊没有理由害谢娇娇。 再退一万步，就算他真和谢娇娇有仇，也不会想到用下毒的法子。 别人不知道，难道沈承渊不知道江眠是个大夫吗。 “不知道。”谢娇娇摇头。 她是真不知道。 沈承渊不可能，府里的人更不可能。 第363章 替妹出头 谢铭夫妇待人温和，府里下人皆对谢家十分忠心，且近来也未招新人入府。 谢娇娇实在想不到，会是谁对自己下手。 可她却是实实在在的中毒了。 甚至如若没有江眠，谢娇娇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为了此事，她思索了良久。 直到有些饿了，正好又到饭点，才起身去大厅用膳。 江眠医术极精湛，待谢娇娇醒来，精神气便恢复大半。 这会儿，她已经可以四处走动。 “我哥呢？还在忙朝中的事情吗？” 谢娇娇来到大厅时，只见到谢铭和钱氏，不曾看见谢辞安的身影。 “下午你醒来时他还在府中，这会儿不知道去哪里了。” 钱氏不以为意。 谢辞安自封官之后，平日里多的是繁琐事情要做。 钱氏也知谢辞安事务繁忙，他不在府中算不得稀奇。 “妹妹生病了都不关心，待会儿他回来了，我定要狠狠敲他一笔，让他给我买一屋子的糖果子才行！” 谢娇娇小声嘟囔。 两边腮帮子鼓起，像极了小仓鼠，十分俏皮可爱！ “糖果子吃多了可不行。” 谢铭垮下脸，但眼里仍盈满笑意。 “你难道忘了这回病倒是为什么了？就是吃坏了肚子。怎的这么快便好了伤疤忘了痛。” 谢娇娇一愣。 是哦，爹爹和娘还不知她中了毒。 江眠只告诉他们，谢娇娇是吃坏肚子了。 想到这里，谢娇娇不由得对江眠心生感激。 还是他想得周到。 “好好好，这次我听爹爹的，先不吃糖果子了，早点把身体养好。” 谢娇娇笑嘻嘻的应道。 她接过钱氏递来的冬瓜肉丸汤，喝了好几口，全身瞬时暖和了。 “大少爷回来了！” 忽然听管家禀报，几人纷纷望向大门方向。 只见谢辞安闷着脸，紧跟在管家身后。 “爹，娘，娇儿，我去换身衣裳先。” 说罢，谢辞安便要绕去后院。 谢娇娇觉得不对劲，快步下了台阶，追上谢辞安。 “你脸怎么回事？” 方才谢辞安进来时，他是低着头的。 正好天色暗下，不大看得清楚。 谢娇娇凑近谢辞安，仔仔细细打量了半晌，终于确定，谢辞安被人打了。 “说！谁打的你！你娇姐给你出头去！” 谢娇娇一股子怒气直冲天灵盖。 敢欺负她谢娇娇的哥哥，定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又没大没小的。” 谢辞安用力揉了揉谢娇娇的头，像搓麻球一样。 “还有，我没被打。” 说罢，谢辞安气冲冲的瞪了眼旁边的管家。 管家做了个闭嘴的动作，逃似的退下了。 “你没被打……那你眼角的淤青哪里来的？还有你的嘴，都肿起来了。你不会要告诉我，你是摔成这样的吧？” 谢娇娇难以置信的望向谢辞安。 谢辞安默默点头。 她更加坚信，在谢辞安的心里，她这个妹妹就是个傻子。 “你快说，你跟谁打的架？！”谢娇娇皱眉，逼问谢辞安。 谢辞安犹豫。 “你不说，我就告诉爹和娘，让他们收拾你。” 说完，谢娇娇便做出转身要走的动作。 谢辞安果然着急，忙不迭拉住了谢娇娇。 “我去找五皇子了。” “你找五皇子干嘛？”谢娇娇满头问号。 谢辞安这才把事情经过告诉她。 今天下午他忙完，听说谢娇娇病倒，便赶来看望。 恰好听到谢娇娇和江眠对话，以为是沈承渊下毒害的谢娇娇。 第364章 派人调查 谢辞安气极，当即冲去五皇府，找沈承渊讨要说法。 奈何沈承渊并不承认自己给谢娇娇下毒。 谢辞安觉得沈承渊狡辩，一时心急，便对沈承渊动了手。 “然后你就被打了？” 谢娇娇上下打量谢辞安。 她属实没有想到，谢辞安还有如此勇猛的时候。 为了她，连当今圣上的亲儿子都敢打！ 谢娇娇既无奈又有点感动。 “什么叫我被打！” 谢辞安挺直胸膛，神情颇为骄傲。 “我们这叫互殴。他也被我打了。” “打完你就回来了吗？”谢娇娇又问。 “对啊，一路畅通无阻，没人敢拦着我。”谢辞安挑眉。 谢娇娇笑而不语。 她这个哥哥啊，平日里聪明得很，想事情也周到。今儿个怎的就如此糊涂了。 沈承渊自小学习武艺，他身手有多厉害，谢娇娇这个他从前的枕边人再是熟悉不过。 别说谢辞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倘若沈承渊真有心教训谢辞安，谢辞安今日不缺只胳膊缺条腿，根本出不了五皇府！ 谢娇娇心里清楚，沈承渊这是在故意放谢辞安的水。 “哥，你就不怕今日得罪了五皇子，他想办法治你的罪，亦或是日后在朝中给你使绊子，让你过不快活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谢辞安毫不犹豫回答道。 “我只知道，他伤害你，他就是我的仇人。治我的罪就治呗，我还不信天底下没有王法了。当不了官就不当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就开心了。” 听罢此话，谢娇娇心下一暖，鼻子有些发酸。 谢辞安此生梦想便是进朝为官，辅佐君王，造福百姓。 为了谢娇娇，他甚至可以舍弃自己的梦想。 谢娇娇收回思绪，同谢辞安解释清楚了此事。 她虽然还不知道给她下毒的人是谁，但那人绝对不可能是沈承渊。 兴许是前世朝夕相处多年，谢娇娇对沈承渊尚存一些希冀。 这一回，她信沈承渊。 况且沈承渊也没有理由害她。 五皇府。 书房，气氛格外凝重。 沈承渊派北水调查谢娇娇中毒一事，随后又命所有人退下，独自待在屋中闭目养神。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谢辞安下午来找他时说的话。 “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妹妹，可我妹妹对你没意思，你就心生恨意，对她下狠手，想要杀了她吧？” 沈承渊不觉得这句话好笑。 他只是奇怪，谢辞安今日待他这般不尊重，甚至对他动手，为何他却一丝怒意也生不起来。 为何他听到谢辞安这样揣测他时，竟然会感到心虚。 沈承渊自然从未想过害谢娇娇。 他喜欢谢娇娇吗？ 沈承渊有时料定是，有时又恨不得不是。 城中盛传他喜欢知书达理学识渊博的大家闺秀。 若是被人知晓，他竟对谢娇娇这么个大大咧咧脑子里毫无墨水的人动心！ 可千篇一律，如复制粘贴一般枯乏，就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不对！ 当务之急是查出给谢娇娇下毒的罪魁祸首！ 而不是纠结于所谓的情情爱爱。 纤长手指轻轻敲打桌沿，沈承渊再次陷入沉思。 谢娇娇中的毒他知道，需得被服用后才能进入人体内。 而谢娇娇今日除了谢府，就只和他吃过一顿饭。 第365章 缓解关系 如此一想，也难怪谢辞安会跑来找他麻烦了。 要不是当事人就是他自己，沈承渊如果接手此案，第一个怀疑的也是他。 难道那下毒之人真正目的并非毒害谢娇娇，而是为了挑拨离间他与谢娇娇的关系？ ……那这人属实是太闲了。 “殿下。” 沈承渊正琢磨，门外传来来福声音。 “谢二小姐求见。” 听到谢娇娇名号，沈承渊几乎是下意识的眼前一亮。 他抑制住内心喜悦，命来福带谢娇娇过来。 今日在醉霄楼与谢娇娇不欢而散，沈承渊整整郁闷了半天。 谢娇娇来，他一是好确认谢娇娇身子可好。二是同谢娇娇解释清楚中午的误会。 到书房的路上，谢娇娇旁敲侧击问了来福下午谢辞安与沈承渊打架时的阵仗。 虽然谢辞安已经平安回府，但谢娇娇仍然担心。 沈承渊万一记着此事，之后报复回来怎么办。 她左思右想，决定亲自来五皇府一趟。 “谢二小姐，您就放心吧。谢公子并未真正与殿下动手，只是小打小闹了一阵，殿下全程都都没站起来过。” “……” 那是因为谢辞安对比沈承渊实力差距太过悬殊好吗！ 谢辞安找沈承渊打架，这不跟她找谢晚晴讨论诗词歌赋一样自不量力嘛。 不知不觉，谢娇娇来到书房。 见到沈承渊，她没了白日里的张扬。 不等沈承渊开口，谢娇娇低下头，先行朝沈承渊道了声歉。 “今日是我兄长唐突，给你添了麻烦。还请你饶过我兄长这回。” “令兄是为你打抱不平而来，如此重情义之人。我怎会与他计较。”沈承渊笑道。 “你放心。我既然放他回去，就不会再记着此事，更不会日后暗中算计他，给他使绊子。” 发觉沈承渊竟猜测到她心中所想，谢娇娇一惊，瞪大了眼睛望向沈承渊。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沈承渊双眸微睨，与谢娇娇四目相对。 “你问。” 不知为何，沈承渊盯着她，她总觉得有点心虚。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城府深重，又或者像你所说那般，忘恩负义的小人吗？” 沈承渊很是期待谢娇娇的回答。 谢娇娇张了张嘴，喉间仿若哽着什么。 她知道，沈承渊还记着中午发生的事情。 谢娇娇来五皇府的路上，连带着反省过，她也觉得自己说话太重了。 忘恩负义，这个评价可算不得轻。 没想到短短一天，沈承渊先是被她骂，再是被谢辞安打。 谢娇娇头回觉得基因这么强大。她和谢辞安，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莽撞！ “我来找你，除了担心你会因此记恨上我兄长，更多的是觉得我兄长做错了事情，才来向你赔礼道歉。至于我的担心，相信你也能理解。” 谢娇娇深吸一口气，同沈承渊耐心解释。 “中午的事情，我不知你问我那两个问题究竟是何意思。江眠救了你性命是真，你盼着他离开京城也是真。我只能认为，你不该对江眠如此。” “我没有盼着他离开京城。”沈承渊有些着急。 谢娇娇一动不动看着沈承渊的眼睛。 “我……” 沈承渊不知该如何解释此事。 总不能当着谢娇娇的面说，自己是担心江眠在谢府住久了，与她日久生情了吧。 第366章 抓到凶手 见沈承渊为难，谢娇娇也未多执着，只同他招呼几句，便离开了。 看着谢娇娇背影，沈承渊双手紧攥成拳头。 即便是遇到再棘手的案件，他也不曾感到如此无力。 这一刻，沈承渊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喜欢谢娇娇。 夜色寂寥，白日里人声鼎沸的街道，现下只剩谢娇娇和翠漪两人。 时而有行人经过，脚步匆匆，很快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谢娇娇满脑子回想沈承渊与她对话时的情景，愈加觉得奇怪。 看样子，沈承渊确实并非如她想的那般，希望江眠离开京城。 但让沈承渊解释，他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就仿佛他心里藏了事情，想要说出来，又无法说出口。 管他的呢。 转眼间到了谢府，谢娇娇也未将此事琢磨明白，索性挥了挥手，不想了。 只要确定沈承渊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就好了。 兴许是上一世真心实意喜欢过沈承渊，谢娇娇不愿将他想得太坏。 一码归一码，沈承渊虽然对她确实不仁不义，但无论为臣子还是为官，沈承渊都做得十分妥当。 也正是如此，谢娇娇死心塌地信了他整整六年。 信他眼里的温柔缱绻，口中的浓情蜜意，皆是出自他的真心。 这样一想，谢娇娇更不高兴了。 合着沈承渊对全世界都好，就对她一个人坏了。 与此同时，北水已经抓住凶手，并将其带回了五皇府。 “是个女子？” 沈承渊听罢北水描述后大惊。 “她如何给谢娇娇下的毒？” “据她所说，是中午一路跟踪您和谢二小姐进的酒楼，她趁小二不休息，下在茶水里的。”北水如实回答。 沈承渊眉头紧皱。 他中午只喝了两杯酒，并未动茶。 倒是谢娇娇，喝了好几杯茶水。 难怪他没中毒，只有谢娇娇中了！ “她为何要设计陷害谢娇娇，你可有问清楚？”沈承渊继续追问。 “属下问过，但她只说谢娇娇和陈婉琳关系要好，想来也不是什么……什么好东西，该死。” 北水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打量沈承渊。 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冷意。 “殿下，要不要属下把那女子带进来，您亲自审问？”北水轻声询问道。 “不用。” 沈承渊揉了揉太阳穴。 他今日接连遇到烦心事，已经足够疲倦，再不想浪费时间，去处理一群姑娘家的争执。 “那那个女子该如何处置？”北水又问。 他发觉，自从沈承渊和谢娇娇交集变多，自己愈加看不透沈承渊的心思了。 “杀了，丢到乱葬岗。” 沈承渊微眯双眼，漫不经心说了句。 倘若是哪家小姐，亦或是身份背景殷实之人，北水自然会提前告知于他。 北水不说，就证明那女子只是无名小卒。 谢娇娇中的毒只是算不得稀有，但也足以致命。 如果没有江眠在，谢娇娇很有可能现下已经危在旦夕，甚至没了性命！ 可见那女子下毒目的，就是为了要谢娇娇的命。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何况沈承渊还因此事白挨了一顿揍。 虽然谢辞安伤得更重。 北水走后，沈承渊便继续处理手头事情了。 第367章 原来是她 因为路上想事情太过入神，谢娇娇成功在进谢府大门时绊到门槛，摔了个狗吃屎。 好在是晚上，人不多，除了翠漪和守门侍卫，没人知晓此事。 “轻点！轻点！” 屋子里，谢娇娇坐在座榻上，翠漪正帮她擦药。 虽然没丢脸，但谢娇娇的膝盖擦破了皮。伤倒是不重，但疼是真的疼啊！ “小姐，奴婢已经很轻了。”翠漪无奈。 等她多叫唤几声，估计整个谢府的人都知道她摔跤了。 “您说您当时在想什么事情，想的这么入神，连自己家门口有个门槛都忘了。” 翠漪好奇，问谢娇娇。 “我能想什么，当然是想……想是谁给我下的毒啊！”谢娇娇噘嘴。 翠漪皱眉，面露犹豫神情。 “小姐，奴婢有个怀疑的人，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这件事情憋在翠漪心里一个下午了。 原以为谢娇娇能想到，她便没说。 结果都到现在了，谢娇娇还没头绪。 “你说。” 谢娇娇好奇，身子不由得凑近了翠漪。 “您还记不记得，前几日在茶楼，您救过陈家小姐的事情吗？” 翠漪压低声音，同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脑海中灵光乍现。 温茹！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谢娇娇虽然只和温茹有过一次交集，但也看得出，温茹这姑娘是个性子烈的。 且她对苏盈和陈婉琳恨之入骨。 上回谢娇娇救下陈婉琳，当着温茹的面说自己是陈婉琳朋友，破坏了温茹的复仇计划。 这笔账，温茹很有可能记下了。 “翠漪！可以啊！” 谢娇娇猛拍了下翠漪肩膀，“原来你这么聪明。” “不是奴婢聪明，是小姐您……” 意识到自己快要说错话，翠漪及时闭嘴。 谢娇娇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毒就是温茹下的。 “小姐，要不要明儿个奴婢陪您报官？” 翠漪询问谢娇娇意见。 “不了。”谢娇娇摇头。 翠漪纳闷。 “一来，我们只是怀疑温茹，还没有找到确切证据。二来，就算此事是温茹所为，我也不想报官抓她。” “为什么啊？” 翠漪百思不得其解。 谢娇娇这段时日并未得罪过谁，唯一两个和她正面起过冲突的人，苏盈已经被送去乡下。 陈婉琳没了苏盈做靠山，也嚣张不起来了。 唯一有可能害她的，就只有前几日遇到的温茹。 此事无论怎么想，都是温茹下的毒。 那温茹做的这么绝，谢娇娇竟还想放过她。 翠漪心想着，谢娇娇在她印象中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你没听陈婉琳说吗。温茹的父亲被苏盈打骂后赶出了大学士府，现在很有可能双手已经落下残疾。做苦力的人没了手，他还如何赚钱养家。” “温茹一家已经很惨了。倘若温茹再被抓去监牢，让温茹父母如何活下去。” 况且，如果温茹经历的事情落在她的身上，她一定做的比温茹还要狠毒！ 谢娇娇理解温茹。 毕竟她父亲断了的手，和她受过的屈辱，再是弥补不回来了。 而一报还一报，是温茹能够想到，唯一对她来说公平公正的办法。 “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日你陪我去趟温茹家。”谢娇娇叮嘱翠漪。 “奴婢明白了。”翠漪答应。 既然温茹恨她恨到要下毒害她的地步。 那她便与温茹面对面交谈一次，把话说清楚！ 第368章 拜访温家 是夜。 荒芜草丛中一块空地，周遭尸骨遍野。 女子蹒跚站起，踉跄了几步，一脚踩在骨头上，发出清脆声响。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她捂住胸口的伤。 一步一步，几乎是爬着，离开了这里。 翌日。 初冬潮湿，冷得刺骨，难得会出太阳。 谢娇娇裹着貂绒的披风，站在门口，抬头感受了下阳光，嘴角不自觉扬起。 “给我挑一件颜色稍淡些的外衣吧。” 看了眼翠漪手中大红色衣衫，谢娇娇轻声吩咐。 今日是要去温茹家拜访的，不适宜穿得太过鲜艳。 用过早膳，谢娇娇出门。 一路上，她都在思索如何面对温茹。 上回在茶楼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 谢娇娇并未觉得自己出手救下陈婉琳有错，但也能理解温茹所作所为。 甚至能够理解温茹会对她怀恨在心。 在温茹眼中，谢娇娇与当初冷眼看着她被凌辱的陈婉琳又有何两样。 故而对于温茹，谢娇娇实在讨厌不起来。 她绕去最繁华的街道，买了好些补物水果。 温茹住在城西一处偏僻宅院。 沿着狭窄的巷子一路前行，直到尽头，再拐个弯，来回几遍，才到达地方。 “小姐！那不是……” 谢娇娇脑海中正思索待会儿见着温茹及其家人，应当如何开头，翠漪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吓了一跳。 顺着翠漪目光望去，不远处，陈婉琳正与一名女子谈话。 谢娇娇双眸微虚，紧紧盯着陈婉琳对面那个女子，愈加觉得眼熟。 那天在茶楼，和温茹一起的，正是她。 陈婉琳为什么会出现在温家附近？ 又为什么会和温茹的朋友交谈？ 谢娇娇百思不得其解。 眼见两人说完，陈婉琳离开。 那女子转身，手中攥了几张银票。 “走。” 不等翠漪反应，谢娇娇拉着翠漪的手，紧紧跟在了那女子身后。 “小姐，您不去看望温茹家里人了吗？”翠漪疑惑。 “嘘。” 谢娇娇手指抵在嘴角，示意翠漪小声。 直觉告诉她，陈婉琳和这女子之间定有联系，且与温茹相关。 一个是温茹的朋友，一个是温茹的仇人。 她们两个碰见除了打架，能有什么好交流的。 谢娇娇紧跟其后，与那女子一同到了街上。 随后，那女子径直进了一间店铺。 玉拢阁，这里面的首饰可不便宜。 谢娇娇心中疑虑渐浓。 约摸半炷香过去，那女子出来，手里已经提了好几个袋子。 这一次，谢娇娇并未再跟着那女子，而是进了玉拢阁。 “这位姑娘……” 掌柜话说到一半，只见面前姑娘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方才出去那位姑娘，掌柜可认识？”谢娇娇问道。 显然，她手中这锭银子，是为了买那女子的消息的。 “您说的是琪琪吧？”掌柜一愣，随即朗笑几声。 “我认识，她以前在我这儿做过差事。” 谢娇娇和翠漪相视一眼。 “那现在呢？还在你这儿工作吗？” “没了，半年前就辞了。听说是家里做了点小生意，赚了钱，手头也没那么紧了，不需要再在我这儿做事了。”掌柜回答道。 “还请掌柜把关于她的事情，你知道的，麻烦都告诉我。” 谢娇娇懒得一个问题接着一个的问。 “其实我也不怎么了解她。” 第369章 面对错误 掌柜思索片刻，随后向谢娇娇娓娓道来。 这个姑娘名叫郭琪琪，家境一般，平日里只和温茹来往最深。 但她性格极温和，做事也勤快，所以她辞去店铺的差事时，掌柜还有些不舍。 “琪琪是个好姑娘，懂得感恩，她家里生意做起来后，便常常来我店铺照顾我生意，出手很是大方！” 掌柜笑呵呵的，提到郭琪琪，神情掩饰不住的欢喜。 谢娇娇却觉得这其中另有蹊跷。 叮嘱完掌柜别把她今日来过这儿的消息透露给郭琪琪，谢娇娇出了店铺。 她并未折回温茹家，也没有回谢府，而是去了趟陈家。 陈婉琳得知谢娇娇亲自来府上找她，属实吓了一跳，还以为谢娇娇要来找她的麻烦。 “你又没对我做坏事，这么怕我做什么。” 谢娇娇忍不住笑。 二人坐在湖畔亭中喝茶。 “别忘了，我和你从小就不对付，互相看不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陈婉琳撇嘴。说罢，低头喝了一口茶水。 “和我不对付的人多了去了，我可没兴趣搭理你。是你三番五次的主动招惹我，我才会厌烦上你。” 谢娇娇不甘示弱。 本来就是。 二人在街上碰见，陈婉琳都要上前挑衅几句，可见她心眼有多小。 面对谢娇娇的控诉，陈婉琳无话可说。 “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事情要问你。” 谢娇娇将话题转回到正事。 随后，她便将今日在温茹家附近看见的情形告诉了陈婉琳。 “你都知道了。” 陈婉琳有些难为情，默默低下了头。 谢娇娇一头雾水。 “我知道什么了？” “其实那次亲眼见到温茹被凌辱后，我连着做了近半个月的噩梦，始终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总觉得内疚。于是我想到拿钱赎罪。” “但我怕遇见温茹，也怕温茹家里人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就把钱给了郭琪琪，让她转交给温茹一家。之后就像你今日看到的，我每半月便见郭琪琪一面，把钱给她。” 听罢陈婉琳解释，谢娇娇惊讶。 她倒不是惊讶于陈婉琳良心发现。 凌辱温茹一事，陈婉琳有错，但真正罪不可赦的，其实是苏盈。 陈婉琳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 毕竟她当时即便是阻止，依照苏盈的脾气也不会听从。 谢娇娇惊讶的是，陈婉琳给温茹一家的钱，郭琪琪竟全部用以自己挥霍了。 “你有没有想过，看见伤害他们的人为伤害了他们而感到后悔，其实对于温家人来说，比得到钱更开心。” 谢娇娇语气温柔，对陈婉琳说道。 陈婉琳顿住。 她还以为谢娇娇接下来会数落她。 “你不想得到他们的原谅吗？” 谢娇娇紧紧看着陈婉琳的眼睛。 陈婉琳心头五味杂陈。 是啊，她夜夜做噩梦，为了能够安心，暗中给温茹一家钱财，不就是为了得到他们的原谅吗。 而且自从经历茶楼那回，陈婉琳现在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温茹会再次展开报复。 “你既然还知道忏悔，便证明你是懂得是非的，是有心的。倒不如亲自去见一次温茹一家，向他们郑重道歉，面对面得到他们的原谅。”谢娇娇提出建议。 良久，陈婉琳答应下来。 “那我找个时间去看望他们。” 第370章 她还活着 谢娇娇无奈。 自己居然和这么优柔寡断磨磨唧唧的人斗了十几年。 “现在就去不行吗？” 谢娇娇问陈婉琳。 “啊？”陈婉琳诧异。 翠漪上前，晃了晃手中原本要送给温茹一家的见面礼。 今日天气难得的好，天时地利都在，就差陈婉琳了。 于是乎，陈婉琳云里雾里，被谢娇娇又拉回了温茹家。 温茹一家四口，父亲温巡双手被苏盈殴打后导致残废，别说赚钱，就连日常起居都要经人照顾。 母亲李氏没什么手艺，只能给人打打零工，赚点稀碎银子养着一家。 温茹还有个妹妹，尚且还是襁褓中的婴该。 至于温茹，谢娇娇与陈婉琳全程都不曾看见过她的身影。 听温茹父母说起，自温茹昨日离家到现在，一直没有回来过。 谢娇娇不禁想起自己中毒一事。 温茹父母不知，谢娇娇也没有告诉他们。 在他们眼里，自己女儿乖巧懂事，绝不可能做出给人下毒的事情。 这一日，谢娇娇和陈婉琳陪了温茹父母许久，直到饭点，被赵氏邀请，吃过午饭后才走。 从温茹家回去的路上，陈婉琳神清气爽，心情大好。 “怎么样？正视和面对自己所犯下的过错，是不是也没那么难。”谢娇娇轻笑。 “嗯嗯。”陈婉琳一万个认同。 “不过我从前没发现，你这人有时候想事情还挺透彻的。” 说着，陈婉琳上下打量谢娇娇。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谢娇娇朝陈婉琳翻了个白眼。 比如陈婉琳不知道，谢娇娇现在虽然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年纪。 其实加上前世，她足足比陈婉琳多了七八年的阅历！ 且谢娇娇经历过的，陈婉琳做梦都不可能想得到。 谁能想到呢，她谢娇娇这样一个胸无点墨，被视人评议为粗俗鲁莽的女子。 却嫁给了宣国风头最盛的五皇子，与他举案齐眉五六年。 与此同时，城外一处丛林深处。 温茹渐渐清醒。 她头疼欲裂，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温茹环顾四周，见自己身处一间木屋中，她困惑不已。 昨夜，她只记得，自己被人刺了一剑，然后丢到了乱葬岗。 可是她没有死。 她虽然睁不开眼睛，但她仍能感受到身体的剧烈疼痛。 像千万根针狠狠扎在她五脏六腑上，疼得她无法彻底睡去。 直到她有了些力气，才站起身，准备赶回家。 后面的事情，温茹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醒了？” 正认真思索，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温茹吓了一跳，警惕的看向门口。 男人推开房门，不紧不慢走向温茹。 “你是带我来这里的人吗？” 温茹紧紧皱着眉头，狐疑的望向面前男人。 男人约摸三四十岁，与她父亲一般年纪。 样貌朴实，穿着亦是和寻常百姓无异。 “准确来说，我是救你的人。”男人笑道。 温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昨夜她那副样子，若不是被男人所救，恐怕她还没走下山就死了。 “我会报答你的。” 末了，见男人不说话，温茹向他承诺。 “怎么报答？给钱？你家中唯一的顶梁柱都垮了，你哪来的钱给我？” 男人嗤笑一声，好似在嘲讽温茹想法太过简单。 温茹心里咯噔一下！ 第371章 决心 这男子既能说出这番话来，便证明，他事先调查过温茹的家世。 温茹不禁猜测，面前男子救她究竟是何目的。 “我不要你报答我，我们来谈合作，如何？”男子嘴角微微上扬，神情颇为和蔼。 温茹不敢相信面前男人。 他知道自己的所有底细，而自己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这样的感觉令温茹感到无比惶恐。 “你放心，我自是会公平公正，不让你吃一点亏的。”男人朗笑几声。 “什么合作？”温茹问道。 她这条命都是男人救回来的。 倘若她不从，男人也可以现在立即杀了她，收回她这条命。 温茹骑虎难下。 “我知道你记恨谁，我可以帮你报仇雪恨。”男人顿了顿，轻描淡写说道。 “我要你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杀了你想要杀的那几个人。” “因为正巧，我与你有共同的仇人。” 乍一听，温茹确实没有吃亏。 她捡回一条性命不说，还得人帮助，替自己及家人报了仇。 “你的仇人是谁？”温茹仍有些怀疑。 “五皇子。” 男子轻声道，语气格外平静。 温茹吓得浑身一抖。 “你该不会忘了，自己是被刺了一剑丢到乱葬岗的。”男人笑了笑。 苏盈害她被凌辱，陈婉琳袖手旁观助纣为虐，谢娇娇破坏她报仇。 而沈承渊，差点要了她的性命！ 这几个人，都是温茹的仇人！ 男人并未立即让温茹做出决定，给了她三天的时间思考。 到了傍晚，温茹主动找到男人，向他表明了决心。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回到京城，有沈承渊在，也不会放过她。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依旧逍遥法外，过得轻松自在。 而她，便要在无尽的痛苦和害怕中度过此生！ 温茹不甘心！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决心可不能只用嘴皮子表。你若决定与我合作，我便会教你武功。万一你学会了跑了怎么办。” 男人背靠座椅，饶有兴致看着温茹。 温茹呡唇。 她目光扫过桌上的一把匕首，颤巍巍的拿起。 紧接着，温茹脸上赫然出现一道伤口！ 从额头到下巴，蔓延过鼻梁，几乎毁了一整张脸！ 鲜血滴落，屋子里弥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现在，我除了跟着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温茹对男人说道。 她无法顶着这张脸，面对她的家人。 男人嘴角勾起，露出满意笑容！ …… 转眼间半月过去，又到陈婉琳给温茹一家拿钱的时候。 郭琪琪提前半炷香到达二人约定的地点，照例在此等候。 “今天怎么这么慢啊。” 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陈婉琳，郭琪琪有些不耐烦。 她四周张望，总算看到陈婉琳从远处走来。 瞬时，郭琪琪换了一副脸色。 “陈小姐，您来啦！” “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让你久等了。”陈婉琳向郭琪琪道歉。 “没有没有，大家都是为了茹儿好，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郭琪琪笑得十分殷勤。 陈婉琳转头，从丫鬟那接过几张银票，递给了郭琪琪。 “对了，我还不曾问过你，温茹父母还好吗？温茹气消一点没有？”陈婉琳问道。 “温叔和李姨过得很好，您不用担心。茹儿那边……您也知道，当初苏小姐做的事情实在过分了些，茹儿一时半会还没办法释怀。” 第372章 塑料姐妹 郭琪琪一副为难神情。 谢娇娇打老远看见郭琪琪模样，终于明白，陈婉琳那傻子为什么能相信郭琪琪了。 这女的演技属实是精湛，连谢娇娇都忍不住感叹。 “不过您放心，我之后定会常常劝她，在她面前说您的好。希望能让她对您的敌意减少一些。”郭琪琪郑重承诺。 “那就谢过郭姑娘了。”陈婉琳微微点头。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郭琪琪攥着银票离开。 看着郭琪琪远去背影，陈婉琳眼中怨愤愈加浓烈。 敢骗到她头上，这郭琪琪怕不是不想活了。 “走吧，去看看。” 谢娇娇不知何时走到陈婉琳身旁。 如常，郭琪琪拿着陈婉琳原本给温茹家的钱四处挥霍，潇潇洒洒买了一堆东西。 她兴致勃勃，穿进了一条偏僻巷道，打算回家。 不巧，郭琪琪迎面与陈婉琳和谢娇娇撞了个正着。 “陈……陈小姐。” 看到陈婉琳，郭琪琪心虚，下意识将手中袋子藏到了身后。 “郭姑娘看来心情很是不错啊。” 陈婉琳一步一步走近郭琪琪。 郭琪琪害怕，一张脸憋得通红，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边，谢娇娇双手挽臂，做好了准备看热闹。 虽然她确实觉得陈婉琳有点蠢，但二人认识这么多年，陈婉琳什么性子，谢娇娇十分清楚。 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谢娇娇一丁点也不担心陈婉琳会被郭琪琪欺负。 “我的钱你用着可还舒服？” 陈婉琳走到郭琪琪前面站定。 “陈小姐，您听我跟您解释！” 郭琪琪惶恐不已，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我买东西的钱不是用的您的，是我自己的。今天茹儿不在，我是准备等茹儿回来后，再把钱给她，顺便告诉她，这钱是您给的，让她知道您的良苦用心。” “你的意思是说，我给你的每一笔钱，你都如实的交到了温茹父母的手上了，对吗？” 陈婉琳冷冷看向郭琪琪。 “对！” 郭琪琪立即承认，语气很是坚定。 “那你现在跟我一起去温茹家，我亲自问温茹父母，看看他们有没有每半个月都收到钱！” 陈婉琳说罢，便拉着郭琪琪往温茹家走。 郭琪琪撒了谎，本就心虚，去了温茹家等同于自投罗网。 她退后几步，不肯去。 “我……我还是等一下茹儿吧。” 郭琪琪话音刚落，一道巴掌声响起，如震耳欲聋一般洪亮。 瞬时，她半边脸颊刺痛无比。 “敢把我当傻子一样骗，你是不是不想有好日子过了？”陈婉琳严声质问。 面对气势汹汹的陈婉琳，郭琪琪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下一秒，她“扑通”一声跪下。 “对……对不起，陈小姐，我没忍住起了坏心思，是我不对！求求您，您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改。我再也不用您的钱了！” “你对不起的岂止是她。”谢娇娇冷哼。 “还有你的好姐妹温茹，以及待你如亲女儿一样的温茹父母。” 谢娇娇本来没想管此事的。 可她看着郭琪琪这副模样，实在是觉得恶心。 上回与温茹父母见面，谢娇娇便从他们口中得知，郭琪琪是温茹最要好的朋友，两人一块长大，温茹父母早把郭琪琪当成了自家人。 第373章 欠债还钱 然而就是这个“自家人”，竟如此贪慕虚荣！ 不顾温家人生活困难，将本该属于他们的钱财占为己有。 谢娇娇越是想起郭琪琪做的种种，越是胃里翻滚，忍不住作呕。 “我错了，陈小姐，谢二小姐，你们饶过我这次好不好。我家里不比茹儿她们家好的。我只有一个爷爷，茹儿家好歹还有她娘可以做事，我爷爷年岁已高，只能靠我赚钱养家。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钱，一时鬼迷心窍，才……” 郭琪琪哽咽，跪在地上，抱起陈婉琳的一只腿，哭着求二人原谅。 “那你可有想过，温茹的娘要照顾一个尚且还在襁褓中的婴孩，还有一个双手残疾的男人！” 陈婉琳嫌恶的瞪了郭琪琪一眼。 “再说了，你家里再惨，也不是你随意拿别人钱财的理由吧。我又不是菩萨，谁过得苦我就得接济谁。” 陈婉琳越想郭琪琪这段时间是如何骗她的，越是气不打一处来。 “走，跟我去衙门。” 说罢，她拽起郭琪琪的手腕，便要将她带去报官。 郭琪琪自然不应。她连连摇头，身子拼命往后缩，嘴里止不住的求饶！ “不报官也行。” 谢娇娇开口，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郭琪琪！ “你用了陈小姐多少钱，就当是借的，现在还给她也行。” 郭琪琪呆愣住。 陈婉琳半月给她五十两，一月便是一百两，连续三月，那就是三百两！ 就是把她卖了，她也还不起啊！ “你如果一下子拿不出，就分期还。一年之内还清。” 谢娇娇料到如此，顺势提出自己早就想好的方案。 “还的钱也不用过陈小姐的手，直接按月交给温茹父母。” 陈婉琳给了郭琪琪多少钱，谢娇娇已经提前问过。 陈婉琳没什么脑子，但她有。 一月便是一百两，别说郭琪琪没给，她就是交给温茹一家，他们也不敢收。 现下这个方案正好。 三百两分成一年，一月二三十两，够得他们一家吃喝。 “怎么样？能不能接受？” 谢娇娇询问郭琪琪意见。 “接受！接受！” 郭琪琪忙不迭点头答应。 如此，这件事情就解决好了。 只是谢娇娇仍心中存有一个疑问，那便是温茹去了何处。 距离她中毒已经过去好几日，谢娇娇却迟迟不见温茹身影。 “兴许是看您平安无事，知道您已经拆穿她的阴谋。担心您拉她报官，才躲起来了。”翠漪猜测。 谢娇娇眉心紧蹙，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应该吧。”她淡淡应道。 与温茹这段恩怨，二人若不当面说开，只怕温茹会愈记愈深。 分明是苏盈犯下的罪孽，她莫名其妙帮忙背了锅。谢娇娇还觉得委屈呢。 不过再过不久，便是谢瀚夫妇忌日，谢家已经开始张罗前去城外墓园祭拜的事宜。 谢娇娇暂时无暇去管温茹的事情。 左右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依照宣国规矩，每逢父母子女等直系亲属忌日，便要提前一周乃至半月改荤吃素，卸艳穿素，以示对死者的尊重和悼念。 现下正是时候，周氏和谢晚晴已然穿上素衣，为下周的忌日做好准备。 “小姐！小姐！” 外面正下小雨，窸窸窣窣的，拍打在屋檐青石，使人昏昏欲睡。 谢晚晴正倚着床榻看诗。 “怎么了？” 第374章 改观 平日里春桃毛毛躁躁惯了，谢晚晴并未在意。 她斜睨了春桃一眼，继续看向手中的册子。 “宫里送了信来，说是给您的。” 春桃气喘吁吁，从胸口口袋掏出一封信，递给了谢晚晴。 谢晚晴微微有些诧异。 她起身，接过信封，拆开从头看到了尾。 “这信只有我收到了吗？娇儿呢？可有收到？”谢晚晴忙追问道。 “没有，就这一封，那宫女指明了给您，还叫奴婢尽快。奴婢生怕耽误事情，这才赶急回了兰苑。” 春桃告诉谢晚晴。 若不然，她也不会累成这副样子。 “小姐，这信上写的什么啊？” 春桃疑惑端详谢晚晴此时面容。 只见谢晚晴眉头微蹙，紧紧呡着双唇，仿若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这信又是宫里传来的，如果真出了事情，定是与宫里有关！ 春桃很是担心谢晚晴。 “是皇后，她邀我进宫喝茶。”谢晚晴轻声回答。 “什么时候？” “现在。” “……” 春桃诧异。 难怪那宫女喊她快些把信交给谢晚晴。 春桃愣神之际，谢晚晴已经站起身。 既是皇后的邀请，便轮不到她来决定去还是不去。 而且，皇后还是沈书白的生母。 兴许皇后今日邀她进宫，就是为了商议她和沈书白的婚事。 想到这里，谢晚晴心中的疑虑打消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嫁为人妇的憧憬和喜悦。 半个时辰过后，谢晚晴准时来到凤鸣宫门口。 “谢小姐随奴婢进来吧。” 邱嬷嬷出面，领谢晚晴进到偏殿。 刚走近，谢晚晴便闻到一股清新的茶香味，混杂着香炉中正燃起的淡淡檀木香味，十分沁人心脾。 “臣女谢晚晴，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瞟了眼谢晚晴，眸中嫌弃之意快要溢了出来。 “听闻晚晴姑娘乃是京城第一才女，书白也常在本宫面前夸你，说你温柔端庄，知书达理。本宫倒不知，你的温柔端庄和知书达理今日去了哪里，还是就用在了书白的身上。” 谢晚晴眉头紧锁。 二人初次单独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数落她的不是，皇后这不明摆着刁难她！ 想到自己最开始还以为皇后喊她来是商议婚事，谢晚晴只觉得好笑。 “臣女愚钝，还请娘娘明示。” “你来见本宫，不说穿戴华贵，工整也是应该的。你倒好，穿着一身素衣就来了！” 皇后冷哼一声。 “这凤鸣宫还没死人呢！” 话音刚落，谢晚晴浑身发颤。 死向来是大忌，可见皇后这句话说得有多重！ 很快，谢晚晴冷静下来。 她抬起头，一脸恭敬与皇后对视。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下周乃臣女双亲忌日，臣女穿着素净，亦是循的宣国的祭祀之道。您说的这些，臣女来之前也有想过。但俗话说，百善孝为先，臣女也一直以为，行孝者孝行万里。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是会体谅臣女一片良苦用心！” “况且，如若此事传出去，外人也能知晓娘娘您仁心淳善，宽宏大量。待您只会更加尊敬。” 听罢谢晚晴这一番话，皇后心生惊讶。 看来，这谢家两个小姐，真真是各有各的本事！ “呵，你这嘴皮子，快要赶上你妹妹的利索了！” 皇后笑了笑，听不出其中有几分真心认可，又有几分嘲讽意味！ 第375章 演戏 谢晚晴低头，端得副谦逊有礼。 “小妹自小机灵，臣女愚钝，论起说话做事，臣女还有得向小妹学习的。” 谢晚晴说话很是隐忍，且有理有据，挑不出任何问题来。 “你既然做事情这么周全，就该早想到凤鸣宫的规矩。本宫最厌素寡，你今日是犯了大忌。倘若你双亲逝世，必须得穿素衣，就应该退了本宫的邀请！” 皇后语气严厉，仍气势汹汹的指责谢晚晴！ 谢晚晴也知皇后是故意挑她过错，故而内心并未起半点波澜。 只是在皇后面前，谢晚晴还要装作一副惶恐模样。 “是臣女想得不周到，还请皇后娘娘饶过臣女这回。” 说罢，谢晚晴忙不迭跪到了地上。 皇后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得意笑容。 就算谢晚晴再是个人精，到底还是斗不过她的。 正想着，邱嬷嬷进来禀报，说是沈书白求见。 “太子殿下！” 邱嬷嬷前脚刚与皇后通风报信，后脚转过身，就撞见沈书白迎面走来。 不等皇后反应，谢晚晴已经站起，坐到了座榻对面。并迅速在自己面前的杯中倒了半盏热茶。 “母后。”沈书白弯腰，向皇后行礼。 “你今儿个怎的来的这么突然？”皇后问沈书白。 她自是清楚，沈书白定是听说了她邀谢晚晴来，担心她欺负谢晚晴。 好在谢晚晴反应快。 若是被沈书白看见刚刚那一幕，皇后和沈书白又有得一场大架要吵。 想到这里，皇后对谢晚晴多了几丝认可。 “我听说晚晴来了，过来看看。” 沈书白说话间看向谢晚晴，脸上挂满笑意。 “殿下来的不巧，我正和皇后娘娘聊烹茶之道呢。” 谢晚晴掩嘴轻笑，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 沈书白不自觉又看了眼桌上。 见桌上果然摆了两杯茶水。 且谢晚晴已经喝了半杯，沈书白才确认谢晚晴说的真话，而非被皇后胁迫。 “前两日有边疆小国进贡了些新茶，皇上来看娘娘，顺带着送了几盒。今日正好邀谢小姐一同品尝。” 身后，邱嬷嬷附和着帮皇后说话。 瞬时间，皇后和蔼可亲的形象就这样树起来了。 “既然书白在，本宫也就不打搅你们两个联络感情了。”皇后笑道。 随即，她转向谢晚晴。 “你随书白一起退下吧。” 皇后终于放她离开，谢晚晴松了口气。 二人同皇后打过招呼，并肩出了凤鸣宫。 看着谢晚晴背影，皇后双眸微虚，目光中划过一道深意。 “谢大小姐果真是名不虚传，无论说话做事，皆十分的端庄得体。” 邱嬷嬷不由得感慨。 方才谢晚晴所说所做，邱嬷嬷都是看在眼里的。 “要当太子妃，单单端庄得体是不够的。” 皇后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呡了口茶水。 低头时，她眼睛不经意间扫到对面那半盏茶。 “娘娘是不是觉得，谢大小姐还不够？” 邱嬷嬷小心翼翼的问。 “不够也没办法。”皇后不屑的冷哼了声。 “刚刚书白看到谢晚晴时那个样子你又不是没见着。二十年来，他何时对哪个女子这般倾心过！” 邱嬷嬷看是看见了，她是没想到，皇后会因沈书白喜欢谢晚晴，而答应这桩婚事！ 第376章 赎罪 皇后什么性子，邱嬷嬷在她身边伺候了几十年，能不知道嘛。 她向来对沈书白有极强的控制欲，从小到大，皇后不知逼迫沈书白做了多少事情。 奈何沈书白天生不是治国理政的料。 反倒是幼时最不受待见的沈承渊，如今却混得风生水起，成了宣正帝眼中的红人。 皇后怎可能甘心！ 是啊。 她在沈书白身上耗费了那么多的心血，怎么可能甘心让人抢走沈书白的太子之位！ 关于谢晚晴，皇后自有她的算盘要打！ 只是邱嬷嬷还未意识到罢了。 另一边，沈书白带谢晚晴出宫。 二人经过御花园，谢晚晴被满目姹紫嫣红吸引住。沈书白刻意放慢脚步，陪她多逛会儿。 “晚晴，你和我说实话，刚刚在凤鸣宫，我母后可有刁难你？” 沈书白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再次向谢晚晴确认。 “真的没有。”谢晚晴轻笑。 “你进来时也看见了，我和皇后娘娘有说有笑，她哪里像是刁难我的样子。” “也是。”沈书白点了点头。 想来是自己心胸狭隘，将皇后看得太坏了。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总怀疑皇后娘娘待我不好？” 谢晚晴露出疑惑神情。 “我母后脾气不太好，我是受惯了的。所以怕你也……”沈书白无奈叹了声气。 随即，他忽然抬头，停下脚步，与谢晚晴四目相对。 “但是你放心，我日后定会对你好，不叫任何人欺负你。” 说罢，沈书白紧紧牵住谢晚晴的手。 感受到沈书白的手在抖，谢晚晴心中生起几丝暖意。 “晚晴，我答应你的，定会做到！” 沈书白十分郑重，向谢晚晴承诺。 “我信你。”谢晚晴嘴角微微扬起。 沈书白对她一片真心，她看得见。 谢晚晴亦然。 只是皇后那边…… 今日算是逃过一劫，也不知之后皇后可还会想法子对付她，挑她的错。 谢晚晴与沈书白这桩婚事虽然有皇上圣旨作证，但到底是还没进门。 这八字还差一撇的事情，说变便就真变了。 想到这里，谢晚晴只觉得肩上压力重大。 好在自己有沈书白撑腰。 谢晚晴转头看向沈书白，恰好沈书白也在看她。 二人相视一笑，双手攥得更紧了。 谢娇娇和陈婉琳又去了温家一趟。 二人商议了一两日，陈婉琳决定请温茹母亲来她府上做事，即便赚的不多，也有得一份生计。 陈婉琳一来可以随时随地照顾到温家，二来，她心里也能好受些。 从温家出来后，二人去了就近的茶楼一坐。 “谢谢你。” 谢娇娇屁股刚落座，便听见陈婉琳向她道谢。 “谢我做什么？”谢娇娇不以为意。 “若不是你帮我，这些事情我根本不知道如何解决。估计到现在我还在傻傻养着郭琪琪。” 陈婉琳看着谢娇娇，想到之前对谢娇娇做的种种，不禁心生惭愧。 “幸好你还有良心，要不然我才不帮你。” 谢娇娇噘嘴，神情颇为傲娇。 “不过还是便宜了苏盈。” 照顾温家的事情落到了陈婉琳的头上，苏盈反倒当了甩手掌柜。 “她现在自身难保，即便有心，也帮不了温家人。”陈婉琳无奈叹了声气。 “你指望苏盈有心？”谢娇娇白眼快要翻到了天上去。 第377章 挑拨 陈婉琳是不知前世苏盈所作所为，她若知道，只会对苏盈恨之入骨！ 懒得提苏盈，谢娇娇觉得晦气，低头倒了杯茶水。 忽然，她想到温茹。 算上今日，谢娇娇已经近七八天不曾见过温茹了。 问了温茹父母，他们也十分着急。 谢娇娇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且这份不安越过一天，越浓烈一分。 直觉告诉她，若不找到温茹，之后会出大事。 “你在想什么？” 陈婉琳见谢娇娇神色呆滞，不由得询问道。 “没有。”谢娇娇很快收回神。 还是等温茹现身后再想吧。谢娇娇将不安抛之脑后。 玉拢阁。 傍晚，郭琪琪做完事，关了店铺，径直拐进旁边街道。 四周无人，夜色寂寥，只听得见她一人脚步声音。 郭琪琪脚步匆匆，走到巷道尽头。 “啊！” 兀的，一道黑色身影赫然窜出，拦在她面前。 郭琪琪吓了一跳。 “是我。”温茹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她将头纱揭下。 温茹脸上的伤疤已经结痂，看上去触目惊心！ 但依稀能辨得清原来模样。 “你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还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郭琪琪缓了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她拉过温茹，二人靠在墙边。 “说来话长。” 温茹面无表情，言语之中听不出丝毫感情。 “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了求你帮我忙的。” “哎呀！你我二人就无需说什么求不求了。要我做什么，你尽管提。” 郭琪琪挥了挥手，一副耿直模样。 “帮我照顾好我爹娘还有我妹妹。” 说着，温茹从口袋中取出一叠银票，塞到郭琪琪手里。 “这些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 郭琪琪手里掂量了下，确认温茹给的不少，她心中暗喜。 原本她还发愁每月要还陈婉琳的银子，没想到天上掉馅饼，不偏不倚砸到了她头上。 “那你呢？你不回去看望温叔他们吗？”郭琪琪忙问道。 “我现在还是通缉犯，回去了不是等同于自投罗网吗？”温茹语气冰冷。 郭琪琪惊得瞠目结舌。 “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帮我照顾好我爹娘就是。” 温茹时间不多，只能千叮咛万嘱咐，希望郭琪琪放在心上。 “还有，今日见我一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烂在肚子里，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郭琪琪答应得斩钉截铁。 将事情交代完，温茹很快消失在黑夜深处。 良久，郭琪琪回过神。 如若不是手里还攥着一叠银票，她还以为刚才见到温茹，其实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脑海中浮现出温茹那张骇人面孔，郭琪琪不由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连忙将银票叠好，收回到自己口袋中。 回去路上，郭琪琪一直在琢磨温茹说过的话。 既然她成了通缉犯，那便意味着，她日后再难能和家人相认。 而且，她都已经犯了大罪，再犯一次对于她来说无关痛痒。 逐渐的，郭琪琪眸中恨意越来越浓。 她忽然起了一个念头。 转眼间一周过去，谢瀚夫妇忌日在即。 谢家七口人，浩浩荡荡出发去了城外墓园。 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雨。 “小雨最是扰人，连绵不绝的，一下就下大半个月不停。不像暴雨，下个一两个时辰就好了。” 第378章 躲雨 谢娇娇说完，将窗帘放下，回到位置上坐下了。 她最不喜欢阴雨天气，只能待在家中，哪儿也去不了。 “等到这场雨停了，真正的冬天就到了。” 谢晚晴嘴角微扬，语气极温和。 她指的真正的冬天，便是宣国最冷的时候。 风透过窗帘缝隙吹进来，谢娇娇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大姐姐，我有点困了，待会儿到了，你喊我一声。” 这雨窸窸窣窣的下，引得谢娇娇有些犯困。 近来又是谢瀚夫妇忌日，谢娇娇也怕谢晚晴心情不好，自己若拉着她闲聊，反倒打扰了她。索性睡会儿。 谢晚晴应下，又叫春桃拿了件厚衣裳给谢娇娇盖上，这才放心。 一行人到达墓园时，已经是傍晚。 天灰蒙蒙的，连带着大家的心情也有些压抑。 周氏年迈，受不得寒，刚下马车，便被钱氏搀扶着回了房间。 谢娇娇实在倦得很，又换了个地方继续睡。 这一觉，便睡到了夜深。 “小姐，您醒啦。” 翠漪见谢娇娇醒来，忙给她斟了杯温茶。 “您先歇会儿，奴婢叫厨房把菜热上，您奔波了一日，该是饿坏了。” “别慌。”谢娇娇喊住翠漪。 她倒是不怎么饿，只是睡得多了，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也使不上劲。 问过翠漪时间，见还早，谢娇娇拉着翠漪一同出了门。 正好外面雨停了，她也好四处逛逛，清醒清醒。 “这要是到真正天冷的时候，我怎么办？” 谢娇娇见翠漪正低头帮她系上披风的纽扣，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她里面穿了三件，外面还披了一件，过冬也不过如此。 “那个时候有那个时候的法子。大少爷今晚上提醒过奴婢了，山上更凉，奴婢必须照顾好您，不准您着凉。要不然奴婢就要挨大少爷说了。” 翠漪嘴里说着话，手上动作一直未停。 直到确认谢娇娇已经全副武装，她才放心。 二人出门，沿着青石小路前行。 谢家年年都会出城祭奠谢瀚夫妇，故而谢娇娇对此处并不陌生。 如若她没有猜错，自己去世时，爹和娘应当也是将她埋在这个墓园的。 就怕那沈承渊真有这么绝，连个全尸都不给她留。 谢娇娇有时也会好奇，她去世后，众人会是什么样子。 但她又怕，怕看见爹娘难过，怕沈承渊非但没有悔过之心，反而觉得她死的值得。 “小姐，您哭了吗？” 翠漪见谢娇娇脸上泪水，有些手足无措。 “是雨水。” 谢娇娇回过神，随手擦了擦脸颊。 二人继续往前走。 此时，谢晚晴已然洗漱完毕，准备上床歇息。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声音。 “是我，娇娇。” 谢娇娇隔着一道门，朝里面喊道。 下一刻，门打开。 谢晚晴抓住谢娇娇手腕，把她拉了进来。 看着谢娇娇半身湿漉漉的，谢晚晴很是心疼。 她忙催促春桃打来热水，带谢娇娇换了身干净衣裳。 原来是谢娇娇半路中又下起雨，她躲闪不赢，经过谢晚晴房间，便赶了来。 “你啊，老是不让人省心。这么晚了，外面又冷，你若是饿了，叫丫鬟去端吃的来就好，何苦亲自出趟门。” 谢娇娇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谢晚晴帮她擦拭头发的情景，不觉感到动容！ 第379章 拯救太子 她忽然不想回自己房间了。 谢晚晴正指责谢娇娇做事莽撞，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冷不丁听见谢娇娇说今夜与她同住，愣了下。 “好不好嘛，大姐姐。” 见谢晚晴迟迟不答应，谢娇娇等不及，扯着谢晚晴的衣袖撒娇。 “好好好。”谢晚晴咯咯直笑。 她从小到大最受不了谢娇娇撒娇。 每次谢娇娇眉头一垂，嘴一噘，任她提什么要求，谢晚晴都会答应。 这一点和谢辞安极像。 所以在谢娇娇心中，谢晚晴与她等同于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比亲姐妹还要亲。 二人忙活到半夜，总算上床睡下。 “娇儿。” 黑夜中，谢晚晴喊了声谢娇娇。 “我在。” 谢娇娇侧过身，一双乌黑的眼眸望着谢晚晴。 月色朦胧，谢娇娇依稀看得清谢晚晴的身影。 “你是不是担心我难过，才提议和我一起睡的。”谢晚晴轻声道。 谢娇娇顿住。 “依你的性子，怕是连淋雨都觉得好玩。而且，你知道我早睡，便不会仅仅为了躲雨，这么晚了来我房间找我。” 谢晚晴忍不住笑，转过头，与谢娇娇四目相对。 果然，还是没瞒过大姐姐。 谢娇娇一直觉得谢晚晴聪明。 从刚读书时，她便回回名列前茅。 更别提其它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就没有谢晚晴不会的。 反倒是她，只要是需要动脑子的，谢娇娇准跟不上。也就舞刀弄枪，她还擅长些。 但会舞刀弄枪能有什么用。 她是个女儿家，又不能带着红杞上战场杀敌。 身手练得再好，在旁人眼中，她也只是个莽妇。 “爹娘去世的时候我尚且年幼，都快忘了当时是什么感觉了。” 谢晚晴缓缓开口，与谢娇娇聊了起来。 “不过我也不想再体验一回与至亲之人生离死别的滋味了。” “肯定不会的。”谢娇娇连忙说道。 “你有家人，现下还有了心爱之人。待来年开春，便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与太子殿下长相厮守了。” 话音刚落，谢娇娇低眸，将眼里的那一抹惶恐和心疼敛了回去。 只有她知道，沈书白会死在与谢晚晴成婚后的几个月。 谢晚晴说的与至亲之人生离死别的滋味，过不久她便要体会到。 “娇儿。” 谢晚晴侧过身，与谢娇娇四目相对。 “我现在真的感觉很幸福。” 因为与心上人相爱，因为心爱之人真心待她好。 可谢娇娇却没那么开心了。 谢晚晴越是表现的幸福，她越是害怕那一日到来！ 时间每过去一天，就离谢晚晴美梦破碎近一天！ “你很喜欢太子殿下，对吗？”谢娇娇问谢晚晴。 “喜欢呀。” 谢晚晴回答得毫不犹豫。 “你怎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所以很好奇。” 谢娇娇故作开心，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还好屋内光线昏暗，谢晚晴看不见她笑得有多勉强。 “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日后等你遇到了，你就知道了。” 谢晚晴全然不知，仍沉浸在喜悦之中。 前世，谢娇娇没那么在意沈书白的生死，是因为她知道谢晚晴心仪的是沈承渊。 即便沈书白去世，谢晚晴有太子妃的身份傍身，过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一世不一样。 谢晚晴真心喜欢沈书白，且谢娇娇还清清楚楚的知道沈书白何时会离开人世。 第380章 仇恨的种子 这让谢娇娇感到无比煎熬。 她不是没有想过救下沈书白。 可朝权上的事情，她一个女子如何能够左右。 谢娇娇虽不记得沈书白究竟为何而死，又是被谁杀害，但她能够确定，绝非是生病亦或是意外。 他是被人杀害的！ 谢娇娇要想拯救沈书白，必须先弄清楚，究竟是谁在计划谋害沈书白，提前防范于未然！ 脑海中浮现方才谢晚晴同她提起沈书白时，眼里闪烁的光芒，谢娇娇暗自下定决心。 她要拼尽全力救下沈书白！ 自己重活一世，就是为了护身边人周全的，不是吗。 …… 翌日，众人前去墓园祭奠完，下午就赶回了京城。 结果刚落脚，谢娇娇便听到一个骇人的消息。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谢娇娇不信，兀的站起身，目光灼灼对上陈婉琳的视线。 她宁愿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明明自己出城时温茹一家还好好的，怎的她回来，他们就去世了。 “郭琪琪将此事告诉我的时候，我也不信。”陈婉琳无奈叹气。 “但事实就是如此，温茹父母和妹妹的尸体都已经送去了京兆尹府。” “好端端的，他们为什么会去世？谁干的？” 谢娇娇难以置信。 “听郭琪琪说，是有人在后山找到了温茹的尸体，温茹父母接受不了自己女儿已经死了，便带着小女儿自缢，一同跳进了家中的井里！” 陈婉琳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诉了谢娇娇。 谢娇娇浑身都在打颤。 温茹一家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到最后也没落得个好下场。 凭什么。 想起他们经历的种种，谢娇娇心里犹如堵着一般。 哭也哭不出来，就是闷得慌。 “那温茹呢？她为什么会死？” 她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温茹一连失踪好几日，谢娇娇早就觉得奇怪了。 只是那时候，她还以为是温茹给她下了毒，不敢回来见她，怕她报官，故意躲着的。 “应当也是自缢吧。”陈婉琳眉头紧锁。 寻常女子若和她一样，被那样凌辱，估摸着早就活不下去了。 谢娇娇紧紧呡唇，沉默了许久。 是夜。 冗长街巷，一个身披斗篷的女子脚步匆匆，往尽头走去。 郭琪琪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 “茹儿，你总算来了！” 看见温茹，郭琪琪激动站起身。 “我爹娘和我妹妹到底怎么回事？谁害的她们？” 温茹紧紧抓住郭琪琪肩膀，几乎是逼着郭琪琪回答。 “我喊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情。”郭琪琪哽咽。 “伯父伯母就是被谢家小姐害死的！” 温茹瞳孔骤然收紧，目光中满是怨恨！ 衬着月色，郭琪琪明显看见温茹此时的面容，因为她脸上那道伤疤，更显得无比狰狞。 “噗通”一声，郭琪琪重重跪在了温茹面前。 “茹儿，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伯父伯母。” 她一边抽泣，一边忏悔。 “谢娇娇和陈婉琳表面上说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忏悔，将我蒙骗过去。趁我不在时，就对伯父伯母拳打脚踢，逼迫他们跳湖，假装成自缢。尤其那谢娇娇，竟狠毒到连小妹都不放过！” “小妹还是个孩子啊……” 第381章 看戏 郭琪琪仍在哽咽，声声控诉谢娇娇和陈婉琳不是，向温茹赔罪。 而温茹此时已然大脑一片空白。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谢娇娇，替家人报仇！ “你先回去吧。” 良久，温茹回过神。 “茹儿……” 郭琪琪泪流满面，抬起头，怔怔望向温茹。 她强压住内心恐惧，才不至于将目光偏向一边。 温茹现在的模样实在太吓人了。 “谢娇娇家大业大，你斗不过她很正常，是我疏忽了。” 温茹低头看向郭琪琪。“你放心，我不会追究你的过错的。” 听罢此话，郭琪琪暗自松了口气！ 天知道她为了今日能在温茹面前表现的自然些，这两天做了多少功夫。 还好，成功将温茹哄骗过去了。 现在温茹必定死死的以为，是谢娇娇害死的她一家人。 郭琪琪得意洋洋，调头离开。 才走没两步，一把匕首插进了她的胸口。 郭琪琪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了眼伤口。 瞬间，鲜血自口腔中喷涌而出。 温茹抽回匕首，动作快准狠，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她扯过衣袖，不紧不慢擦拭掉匕首上的血迹。 “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大。” 男人从黑暗中走出，站到温茹面前。 “她知道我还活着，万一透露出去，我便极有可能前功尽弃。” 温茹说着，侧头与男人四目相对。 “你和我说过，每次出手，都不能留有任何把柄！” 而郭琪琪如果不死，她就是温茹最大的把柄。 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先杀谢娇娇，然后是苏盈，陈婉琳，还有沈承渊！” 温茹一个一个，从口中吐出她最恨的几个人的名字。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谢娇娇。 一连过去五六天，谢娇娇仍未忘记温家四口去世一事。 她为温家所遭受的不公和苦难感到心疼，也为自己无法帮到他们而感到无力。 谢铭夫妇见谢娇娇每日郁郁寡欢，心里也着急。 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谢娇娇就是提不起兴致来。 终于，谢辞安忍不住，拽着谢娇娇出了门。 “金徽园的票可不好订。你哥哥我请云家公子喝了顿酒，才要来的这两个位置。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你怎么也得捧个场吧。” 马车上，谢辞安眉飞色舞，与谢娇娇聊天。 本以为这样能够感染下谢娇娇，好让她可以开心些。 结果谢娇娇还是怏怏的，缩在角落，连句话都没力气说。 见谢娇娇如此，谢辞安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坐到谢娇娇身旁，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具体谢娇娇为何变成这样，他已经问过陈婉琳。 奈何人死不能复生，谢辞安也想谢娇娇好过些，但他无能为力。 此事别说他了，就是江眠也做不到让温茹一家活过来。 谢辞安所说并不夸张，金徽园乃宣国最出名的戏班子，一年有大半时间穿梭在各地演出。 唯有快到年关的时候，才会回京城来。 故而京城的百姓要想看一出金徽园的戏，只有到年末时。 谢辞安和谢娇娇才到，大厅就已经人满为患。 好在谢辞安提前定了位置，由伙计带着二人去到三楼的独厢。 周遭嘈杂，谢娇娇却好似浑身笼罩了一层阴霾，与整个大厅格格不入！ 谢辞安担心谢娇娇，哪有心情看戏！ 第382章 摔下台 台上的角化着精致妆容，舞步轻盈，声音悦耳。 谢娇娇怔怔望着，心里仍觉得闷。 若是寻常，只消这戏排的有趣，她定是会看得津津有味。 “要不然我们回去吧。”谢辞安忽然开口。 谢娇娇惊讶。 “金徽园的票不是很难买到吗？” “你不喜欢看，这金徽园的票再难得也没什么价值。” 谢辞安轻笑，语气十分温和。 谢娇娇欲言又止。 一瞬间，她觉得内疚极了。 这段时间她难过，身边人也跟着她不好受。 谢娇娇是与温茹一家接触过，可谢辞安他们呢。 平白无故落得心绪烦乱。 “没事。”谢辞安看出谢娇娇心情。 “我们出去逛会儿，为兄带你买糖果子吃。” 他像哄三岁孩童一般，哄谢娇娇与他一同离开。 二人起身，刚要走，兀的，脚底下一阵剧烈抖动！ 紧接着，谢娇娇和谢辞安身子不受控制，往下面坠去！ 耳边满是尖叫声音，谢娇娇来不及多想，用尽全身力气，把谢辞安推上了走廊。 随后，她从三楼坠下，重重倒在了一楼客人面前的桌子上。 谢娇娇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 在闭上眼睛之前，谢娇娇看见谢辞安像发了疯一样的朝她冲过来！ 她想安慰谢辞安别担心，但没有力气。 谢娇娇张了张嘴，随后两眼抹黑，失去了知觉。 很快，谢娇娇在金徽园看戏时，从三楼摔下来的消息传遍京城。 “谢娇娇现在怎么样了？” 沈承渊来回踱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见南山进来，他连忙上前追问。 南山一懵。 他还是难得见沈承渊那么担心一个人的安危。 “属下问过了，有江公子在，谢二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不过她现在身子还很虚弱，需要休养。” 沈承渊这才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谢娇娇那小姑娘人那么机灵，是个有福气的，不会有事的。” 萧世衍起身，拍了拍沈承渊肩膀。 “而且，你忘了，她身边还有个传说能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虽然萧世衍最后一句话属实有点别扭，但也确实是实话。 可就算南山已经报了平安，沈承渊还是放心不下。 “你不是一直说，你和谢娇娇是灵魂挚友嘛？” 沈承渊眼珠子一转，将心思打在了萧世衍身上。 “是啊。”萧世衍坦然承认。 “那谢娇娇受伤，你不去看望？”沈承渊问。 “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离开皇府。” 萧世衍白了沈承渊一眼。 他自己是没见着，知道谢娇娇摔伤的时候，他急得都快冲出去了。 沈承渊哑然。 “那你现在去。” 说罢，沈承渊转头面向来福。 “带萧公子去库房挑些名贵点的补物，一同送去首辅府上。” 萧世衍接下来的行程就这样云里雾里的被沈承渊给安排好了。 “你不和我一起去？”萧世衍挑眉。 去看谢娇娇，他倒没什么意见。 毕竟萧世衍原本打算的就是待会儿去首辅府一趟。 “我去做什么。”沈承渊皱眉，装作不在意。 “你敢说你不担心谢娇娇？” 萧世衍咧开嘴，笑得无比狡黠。 “我现在无心跟你玩笑，你快去！” 从三楼摔下来，即便是一名成年男子都受不住，何况谢娇娇！ 第383章 梦与现实 萧世衍前脚刚走，沈承渊后脚叫来北水，让他彻查此事。 傍晚，北水带回消息。 “殿下，您猜对了，谢家大少爷和谢二小姐今日在金徽园坐的位置，确实被人提前动过手脚。” 金徽园有三层，自二层以上，会设立单独看台，供看客清净所用。 而谢辞安和谢娇娇坐的，便是个独台。 故而今日所出事故，只有谢娇娇受了重伤，其余人皆平安无事。 “金徽园是个老戏班子了，我记得，我幼时它便已经修建，且年年翻新。为何这么多年不出事故，偏巧谢辞安兄妹在时，那独台就倒了。” 沈承渊双眸微睨，眸中尽是冷冽。 “也不知那人到底是为了害谁。” 北水感慨。 谢辞安年少有为，还未从国子监学成就直升了礼部官员。 而谢娇娇这两个月更是风头极盛。 树大招风，他们二人不免遭人妒忌。 “下去查，务必三日内抓到凶手！”沈承渊吩咐。 前些时候谢娇娇才被人下过毒，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这下倒好，又出一桩事故。 沈承渊不知该是说谢娇娇太过倒霉，还是夸她命硬。 三番五次遭遇磨难，她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感慨之后，沈承渊开始思考起正事。 要是一次两次倒还能勉强算作是巧合，可谢娇娇这不是中毒就是摔下楼，之前还有过被刺杀的经历。 沈承渊愈发觉得，她是被人盯上了。 入夜，又下起了小雨。 谢娇娇全身酸疼，由翠漪帮忙洗漱过后，便躺下了。 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尚且历历在目，谢娇娇想起仍心惊胆战。 她不是害怕自己受伤。 只是那种身子失重，控制不住从高处掉落的感觉，令谢娇娇想到了前世谢辞安从马上摔下来的场景。 那一刻，她无比惶恐命运重演。 好在谢娇娇眼疾手快，将谢辞安推回了走廊。 只消谢辞安平安，她便放心了。 有江眠帮她诊治，谢娇娇也不怕好不了。只是这一摔，估摸着她要在床上躺好一段时间了。 雨滴落在屋檐上，发出清脆声响。 暖炉正烧着，屋内暖和极了。 渐渐的，谢娇娇有了困意。 ……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见耳畔传来阵阵回声，似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谢娇娇挣扎着想要清醒，但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 眼前是一片漆黑。 随之，一抹身影一步一步走向她！ 那人离的越近，谢娇娇听见的脚步声便越是清晰！ 谁！ 她下意识的疑问。 直到看清那人样貌，谢娇娇吓了一跳！ 兀的，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是场梦啊。 谢娇娇环顾四周，一切都与她睡前无异。 雨还在下，暖炉中的炭火还在烧。 谢娇娇捂着胸口，重重松了口气。 方才梦里出现的场景实在太真实了，温茹的脸便就直直的怼在她面前。 尤其那双看向她时的眼神，充满仇恨、埋怨和杀意。 谢娇娇现在回想起，仍不由自主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有些头晕，呆坐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茶壶。 刚做了一场噩梦，谢娇娇现在口干舌燥。 她仰头喝了几大口茶水，随后放下，扯过衣袖擦拭嘴角的茶渍，打算继续休息。 忽然，谢娇娇眼角余光微扫，一抹身影竟推窗而入。 “啊！” 第384章 暂时做你港湾 谢娇娇刚叫出声，脖子就被人狠狠掐住。 仇人近在咫尺，温茹面目狰狞，只恨不得立即要了谢娇娇的性命。 谢娇娇拼命仰头，想要透一口气，好趁机喊人来救她。 猛的想到，今日她受伤，谢铭早已经安排了几个侍从护在她院子周围，依着翠漪的性子，定也会整夜守着她。 而刚刚，她从梦中醒来，发出这么大的动静，竟未有一人察觉。 看来，温茹早已经设好埋伏。 靠喊人来救是没什么希望了，谢娇娇只能自救。 黑暗中，她抓起温茹的手腕，用尽全力朝后拽。 谢娇娇从小舞刀弄枪，力气不小，温茹亦没想到谢娇娇会反击，趁她手松开，谢娇娇起身，反手掐住了温茹的脖子。 二人互相钳制住对方，谁也不让着谁。 但谢娇娇受了伤，这样耗下去，她并不占优势。眼珠子一转，谢娇娇迅速思考退路。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谢娇娇紧紧盯着温茹。 温茹戴着面纱，看不清此时面容。谢娇娇能认出她，是因为她的眼神。 仇恨、埋怨和杀意，与谢娇娇梦中一模一样。 温茹没有说话。 “当日我救陈婉琳时并不知道你所经历的事情，你父母和妹妹……” 谢娇娇话音未落，温茹忽然加大力气！ 一瞬间，谢娇娇呼吸不了，浑身瘫软，彻底没了力气。 紧接着，温茹从腰间取下匕首，直直刺向谢娇娇。 “砰”的一声，匕首掉落。 不等温茹反应，沈承渊直奔向她，与她打斗一团。 温茹刚想要反击，忽然犹豫了半秒，转而冲向窗户，以最快速度翻了出去。 沈承渊并未继续追赶。 他点燃蜡烛，顿时，屋子里明亮起来。 随后，沈承渊倒了杯茶水，走到床边，递给了谢娇娇。 谢娇娇仰头一饮而尽。 沈承渊弯腰，拍了拍谢娇娇后背。 “你放心，北水去追了。” 他轻声宽慰谢娇娇道。 言下之意，那人不可能再折回来害她。 沈承渊话音刚落，谢娇娇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瞬间，沈承渊全身僵直。 感受到怀里人儿在颤抖，沈承渊没有推开谢娇娇。 他坐到床边，换了个姿势，继续抱着谢娇娇。 刚刚温茹掐着她的脖子，目光如炬，似是要把她千刀万剐。 谢娇娇从未如此恐惧过。 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后来沈承渊来了。 也不知是前世的情愫作祟，亦或是因为方才那一幕实在骇人，是沈承渊救了她的性命。 谢娇娇紧紧挨着沈承渊，只觉得无比安心。 “乖。” 看着谢娇娇受到惊吓后的模样，沈承渊没来由的心疼。 他心下一软，轻轻拍了拍谢娇娇的肩膀，叫她不要害怕。 但那句“有我在”，沈承渊始终没能说得出来。 不知不觉，谢娇娇再次睡去。 沈承渊将她放到床上，才发现，谢娇娇一只手正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仿若一颗石子坠落平静湖面，沈承渊心头荡漾，心疼、怜惜和心动混杂。 那种滋味言语无法描述。 沈承渊又陪了谢娇娇一会儿。 直到一个时辰过去，确认谢娇娇安然入睡，他才离开。 北水已经在院中等候多时。 “怎么样？抓到没有？” 第385章 梦醒 方才面对谢娇娇时的温柔荡然无存，沈承渊一脸严肃，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 北水只与沈承渊对视一眼，便吓得低下头去。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 “属下一路追随凶手出了首辅府，原本要抓到了，结果忽然出现一个人，助凶手逃走了。属下与那人动了手，发觉他武功高强，属下……似乎不是他的对手。” 北水单膝下跪，等待沈承渊问罪。 沈承渊眉头紧皱。 北水与南山堪称他的左膀右臂，身手十分厉害，而那人的武艺居然在北水之上……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北水忽然开口。 “属下方才追赶刺杀谢二小姐的凶手时发现，那凶手无论身段还是那双眼睛，都像极了上回给谢二小姐下毒的人。” “什么？！” 沈承渊不由得大吃一惊。 “给谢娇娇下毒的人我不是叫你解决了吗？” 就是为了以防后患，沈承渊才将温茹赶尽杀绝。 没想到，她又回来了！ “是解决了，而且还是属下亲手把她丢到的乱葬岗。” 北水面露犹豫神情。 他现在的疑惑和震惊不比沈承渊少上一分。 “难不成那人还能有分身不成？” 沈承渊狠狠瞪了北水一眼。 他最讨厌处理平添来的麻烦，何况此事还是因北水办事疏忽而起。 对于沈承渊而言，关键时候掉链子是大罪。 “自己去崇明台禁足思过三月，再回来见我！” 说完，沈承渊同北水擦肩而过。 北水暗自松了口气。 依沈承渊的脾性，没有杀了他，已是北水万幸。 翌日。 “小姐，您醒啦！” 谢娇娇迷迷糊糊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昨夜下了雨的缘故，今天的阳光看起来十分干净明朗，不由得令谢娇娇心情也变好了些。 翠漪到厨房给她端吃食去了，屋子里只有谢娇娇一人。 她张望四周，一切都与寻常无异。 唯有她身上的淡淡檀木香味，提醒谢娇娇，昨夜发生的事情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不是梦！ 温茹没有死，昨夜差点要了她的性命！ 不对！ 自己还抱了沈承渊？！ 谢娇娇脑海中忽然闪过她扑到沈承渊怀里的场景，顿时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沈承渊应该不会多想吧。 谢娇娇暗自祈祷。 自己为什么会主动去抱沈承渊啊。 担心过后，漫天的羞愧席卷而来，谢娇娇陷入后悔之中。 她是气自己不争气，没出息，前世沈承渊那样对她，今生她还要对沈承渊投怀送抱。 可昨夜，沈承渊救了她，不是吗。 就算前世的沈承渊再怎么可恶，这一世沈承渊确确实实帮了她许多。 如果没有沈承渊，她应当是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谢娇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缓缓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仰头观察自己脖子上的勒痕。 谢娇娇意识到，现在并不是纠结前世今生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与温茹的恩怨。 先是下毒，再是半夜潜入她房间刺杀。 谢娇娇怎么也没有想到，温茹已经对她恨之入骨。 “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谢娇娇正想着，江眠忽然进来。 他手里端了吃食，身后，糯米提着药箱。 “没事。” 谢娇娇神情恍惚。 她拢了拢身上的外衣，试图将自己脖子上的勒痕藏住。 第386章 小拖油瓶 江眠目光轻扫过谢娇娇的脖颈，但并未停留。 他若无其事将吃食放到桌上，摆好，招呼谢娇娇来吃。 糯米把医药箱递给江眠后，也自觉退下了。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都能下床走动了。”江眠轻笑。 “还不是你的功劳。” 谢娇娇坐到桌前，低头喝了一口清粥。 倘若没有江眠，她现在估计还只能在床上躺着，连吃饭都要人喂。 如此，昨夜温茹来刺杀她，还不等沈承渊出手，她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么一想，江眠也算是间接救了她一命。 “我医术是好，不过你命也挺硬的。三天两头的受伤，都还能活下来。” “……” 怎么这话她听着有点别扭！ 谢娇娇抬起头，看向江眠，才发现江眠正对着她笑，一双眼睛快要弯成了月牙。 “这么悲伤的事情，你居然还笑得出来，真是个没良心的！” 谢娇娇噘嘴。 说着，她低头又扒了几口饭。 有一说一，江眠虽然话糙了点，但确实说得没错。 从她重生一来，先前几次就不说了，坠湖、被困瑶台，还有崴脚，都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 可后来，她不是遭遇刺杀就是被人下毒，哪一回不是差点就能要了她性命。 江眠的话令谢娇娇陷入了沉思。 “你生气了吗？” 见谢娇娇神情严肃，不似平日里的欢快，江眠一颗心悬起。 他刚才那句话只是开个玩笑。 “没有。”谢娇娇摇头。 “那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江眠追问。 “我在想，自己何德何能遇到你，跟你成为朋友。” 谢娇娇嘴角微扬，看向江眠。 她是真心这样觉得的。 江眠不解。 好端端的，谢娇娇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是津南第一神医，那么多人想要你帮忙医治都求不到，甚至连见你一面都难。而我呢，像你说的一样，三天两头的出事，每次都是你给我疗伤。” “我不是命硬，是运气好，有一个不管我遇到什么危险，都会出手救我的朋友。” 谢娇娇望向江眠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江眠愣住。 这还是谢娇娇第一回 向他吐露心声。 末了，江眠回过神。 “你也知道你是个小拖油瓶！” 他下意识碰了碰鼻子，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别说，谢娇娇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形，说起肉麻话来倒是十分勾人。 江眠还真被感动到了。 “那你真会觉得我拖累你了吗？” 谢娇娇抬起头，认真问江眠。 “不算，毕竟我救你，你还会给我买糕点。”江眠挑眉。 “而且我白吃白住你的，帮你就当是付你房租和饭钱了。” 谢娇娇心里清楚，江眠这样说，是为了安慰她，好让她不要自责。 江眠有没有钱她不知道，但谢娇娇知道，江眠不是给钱就能请得起的。 世人都说，江眠给谁治病，靠的是缘分。 可江眠不仅答应她救下沈叙和沈承渊，还三番五次的帮她医治。 谢娇娇更觉得江眠对她极好。 “江眠。” 谢娇娇抽了抽鼻子，故意将自己的感动表现得十分夸张。 “我谢娇娇发誓，你一辈子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不管我认识谁，你都排第一！” 第387章 瘟疫 谢娇娇郑重其事，看上去格外认真。 “就只是朋友吗？” 江眠望着谢娇娇，眼里满是笑意。 “要不然呢？” 谢娇娇挤眉弄眼，上下打量江眠。 “你不会暗恋我吧？” “天塌下来了都不可能！” 江眠毫不犹豫反驳谢娇娇。 谢娇娇大笑！ 她能开这种玩笑，便是百分百肯定，江眠不会喜欢上她。 她天生愚笨，学不来诗词歌赋，女儿家会的琴棋书画，谢娇娇样样不精通。 这么多年被人戳惯了脊梁骨，她早该认清了自己。 或许前世就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了，要不然她也不会真以为沈承渊会喜欢上自己。 重活一世，谢娇娇更加明白这个道理。 喜欢她的人应当是像她一样好玩，喜欢舞刀弄枪活得恣意盎然的人！ 而非束缚于朝权心系天下的沈承渊。 也不会是高傲清冷的江眠。 可这世上，能有什么事情是她可以百分百肯定的呢…… 沈承渊查出，指使金徽园独台断裂，与当夜刺杀谢娇娇的是同一个人。 都是温茹。 而前段时间温茹一家自缢的事情也引起了沈承渊的注意。 原本此案是交由京兆尹府处理，沈承渊并未插手。 如果不是温茹几次加害谢娇娇，沈承渊甚至不知道最近京城中出了这么一个案子。 他总觉得，温茹想要谢娇娇性命，兴许与温茹家人去世有着极大关联。 正当沈承渊准备加派人手，重新调查此案时，宣正帝忽然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现下城中只有十几个人得了疫病，朕已经让人控制住了。趁疫情还未泛滥，必须尽快找到源头，彻底制止住疫情！” 养心殿中气氛凝重。 “此事朕除了你，交给谁来办都不放心。” 宣正帝对沈承渊说道。 如今正好入冬，再过不到两月便是年关，期间还有个进贡大会。 届时，不止京城百姓，边境小国也会陆续前来。 如果这时候爆发疫情，不仅会引起众人恐慌，还极有可能造成重大损伤！ 这个任务看起来不难，只要找到瘟疫的源头就好。 但无论宣正帝还是沈承渊心里都十分清楚，此事若办不好，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儿臣定会竭尽全力，解决好此事！” 良久，沈承渊一字一字，答应下来。 宣正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除了答应，没有别的选择。 沈承渊倒不是畏惧了。他为难，是因为目前手头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完。 那就是温家的案子。 一旦他接手了处理疫情的任务，那他便无暇再去顾及其他事情。 温家的案子便只能暂时搁置。 可温茹目前还未抓到，且根据北水所说，温茹背后有个十分厉害的靠山。 沈承渊担心谢娇娇还会遭遇危险。 先不论她们二人之间有什么恩怨，温茹对谢娇娇，是动了杀心的。 “你可是有心事？” 宣正帝看出沈承渊心不在焉。 “没有。”沈承渊立即回过神。 一个是影响整个京城乃至宣国的疫情。 一个是京兆尹府随处可寻的小案子。 沈承渊不用想也知道，即便他告诉宣正帝，宣正帝也不会允他先行处理温家的事情。 而且，就算宣正帝答应，他也不会这样做。 毕竟谢娇娇一人的性命与全城百姓的性命相比。 孰轻孰重，沈承渊再清楚不过！ 第388章 逛花园 谢娇娇在金徽园看戏从台子上摔下来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不过两日，连一直待在王府中，并未四处走动的欧阳明珠也听说了。 想到谢娇娇受伤，欧阳明珠担心，便要前去谢府看望。 “郡主，您不能出去！” 丫鬟拦在欧阳明珠面前，挡住她去路。 “我为什么不能出去？” 欧阳明珠眉头紧蹙，有些不耐烦。 “王爷说的，这几日城里不太平，叫奴婢照顾好您，不让您离开王府。” 丫鬟低头，瑟瑟回答道。 欧阳明珠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近些时间一直待在府中，还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就连谢娇娇受伤，她也是过了两三天才有所听闻。 “你这是要去哪里？” 正当欧阳明珠郁闷之际，欧阳皓声音低沉，传进院中二人的耳畔。 欧阳明珠和丫鬟不约而同望向门口，看着欧阳皓不紧不慢走近。 “祖父。” 见着欧阳皓，欧阳明珠瞬时乖顺了许多。 欧阳皓先行命丫鬟退下。 “娇娇是我来京城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她现下受伤，我想去看望她。” 欧阳明珠告诉欧阳皓。 “去可以，但不能在外面过夜。” 欧阳皓眉目和蔼，朝欧阳明珠笑道。 许是因为上次在谢府借宿，结果中途被歹人劫持，折腾了一晚才将她平安救回。 欧阳皓担心她再次遭遇危险。欧阳明珠并未多想。 “那祖父是同意我去看望娇娇了吗！” 欧阳明珠眼睛一亮，只差高兴的蹦起来了。 欧阳皓点头。 自前日雨停，后面接连两天都出了太阳。 趁着外面天气不错，翠漪扶谢娇娇在后花园中闲逛。 临近年关，不少边疆小国陆续前来进贡，皇上将其中的珍稀花草赏了些给谢铭。 谢娇娇好几日不来后花园，有的花花草草她都已经叫不出名字了。 谢娇娇觉得稀奇，逛得也更有兴致。每走两步，便要停下来看几眼。 “小姐，奴婢有个问题想不通。” 翠漪歪着头，一动不动望向谢娇娇背影。 彼时，谢娇娇正蹲下身，仔细观察面前一株半白半紫的花。 “你说。” “糖炒栗子最好吃的店铺在城西，如意坊在城北，您明知道两个地方有些距离，为何还又让大少爷买糖炒栗子，又让他买菱粉糕啊？” 就连翠漪都看出，谢娇娇是在故意折腾谢辞安。 可谢娇娇平日里与谢辞安关系最为要好，又怎么会存心让谢辞安麻烦，好似故意逗他一样。 这个问题翠漪从半个时辰前谢辞安出发时就觉得奇怪了，到现在仍百思不得其解。 “你这几日有没有发现，我哥只要是处理完朝中事情，就爱往我这里跑？”谢娇娇轻笑。 她缓缓起身，继续往前走。 “发现了。”翠漪回答。 “想来是您从台子上摔下来，大少爷觉得内疚。奴婢听平安说，自您受伤后，大少爷便总恍恍惚惚，心情也不大好。” “他对我感到内疚，可时间又回不到我们去金徽园之前。任我怎么安慰，他也不会好受。我这样做，是让他觉得自己在赎罪。我越麻烦他，他反而心里越舒服。” 谢娇娇耐心同翠漪解释。 “而且跑个腿的事儿，其实也不难，今日天气又不错，他还能当散步。何乐而不为？” 第389章 郡主来见 谢辞安什么性子，谢娇娇再了解不过。 她受伤一事，谢娇娇不用想都知道谢辞安有多内疚。 在谢辞安看来，金徽园是他拉着谢娇娇去的，那位置也是他选的。 临了台子忽然断裂，他这个做哥哥的不曾保护好妹妹，反倒是妹妹将他推上走廊，才得以让他免了此次皮肉之苦。 再加之谢辞安疼爱谢娇娇是出了名的。 谢娇娇受伤就够他担心的了，何况还是因他受伤。 谢娇娇也不是没想过安慰他，奈何不管用。不得已，谢娇娇才想到这个法子。 既然劝不动谢辞安，就故意让他做些事情弥补，他心里也能好受些。 “原来如此。”翠漪恍然大悟。 “小姐，您真聪明！” 谢娇娇笑了笑。 她哪里是聪明，只是重活一世，更懂得人情世故罢了。 二人正走着，守门侍卫来报，说是欧阳明珠前来看望，现下正在大厅等着。 欧阳明珠贵为郡主，她来谢府，守门侍卫自然没有让她不进的道理。 谢娇娇调转方向，去了大厅。 “娇娇！” 见到谢娇娇，欧阳明珠兴奋不已，忙奔上前。 “你身子怎么样？现在还疼吗？我今日才听说你摔伤了，把我急坏了。” 一边说话，欧阳明珠一边上下打量谢娇娇。 “金徽园我去过，三楼那么高，摔下来肯定很疼。” 瞧着欧阳明珠着急的样子，谢娇娇嘴角微扬，心中隐隐生出几丝暖意。 “我没事。”她轻声道。 “我若有事，你现下便看不见我站在这里，只能去我房间，与躺在床上的我说话了。” 听罢此话，欧阳明珠这才松了口气。 “没什么事就好。” 小丫头拍了拍胸口，因为方才太过担心，她一张脸急得通红。 欧阳明珠难得出来一趟，自是不会同谢娇娇说几句话就走。 但谢娇娇身子还需休养，又无法出门，欧阳明珠便只好陪着她在谢府的后花园中闲逛。 “娇娇，我跟你说，我昨儿个听我祖父提起，一个月后要举办进贡大会，到时候京城一定很热闹。你身子快快好，我们一起出去玩。” 说到玩，欧阳明珠满眼都在放光。 谢娇娇也是愈加喜欢这个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的小姑娘了。 “祖父还说，到时候要送我一个惊喜。我看看是什么，如果能分，我就分你一半。” 欧阳明珠亲昵挽着谢娇娇的手臂。 考虑到谢娇娇受伤，欧阳明珠动作轻柔了许多。 “惊喜？”谢娇娇起了兴致。 她忽然想起，之前谢辞安告诉她，朝中官员已经在传欧阳明珠和沈承渊的婚事。 欧阳明珠乃宣国郡主，北平的公主，身份尊贵无比。 她的婚事岂是随随便便就定下了。 而进贡大会何其热闹，届时，不仅朝中官员，边疆各小国都会前来参加。 宣正帝在进贡大会举行途中宣布沈承渊与欧阳明珠婚事，既不委屈二人身份，又应了朝中风声。 除此之外，谢娇娇想不出欧阳皓口中的惊喜是何物。 “对呀！惊喜！” 欧阳明珠笑嘻嘻的点头。 “你不好奇王爷要送你什么惊喜吗？”谢娇娇故作无意。 莫名的，知道沈承渊和欧阳明珠极有可能好事将近，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像一块巨石，压得谢娇娇有些喘不过气。 第390章 感染瘟疫 明明自己已经不喜欢他了，不是吗。 谢娇娇深吸了一口气。 “娇娇，你怎么了？” 欧阳明珠见谢娇娇神情恍惚，有些担心。 “我没事。” 谢娇娇收回思绪，才发现，自己手心已经湿透了。 她想到自己刚重生时，那般着急的要撮合沈承渊和谢晚晴，不就是为了能与沈承渊彻底断了联系吗。 现下沈承渊和欧阳明珠定下婚事，她应该高兴才对。 谢娇娇很快平复心情，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欧阳明珠又陪谢娇娇逛了会儿，直到谢辞安买了糕点回来，二人一同品尝过后，欧阳明珠才回王府。 结果晚上就出了事情。 王府。 后院，下人行色匆匆。有的端水，有的拿药，纷纷赶去欧阳明珠的房间。 此时欧阳明珠躺在床上，浑身疼痛难耐，一直叫唤个不停。 “郡主，您再忍忍，马上大夫就来了。” 丫鬟急得眼圈泛红。 也不知为何，欧阳明珠只是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没多久就开始全身抽搐，疼得站不起身。 知道此事之后，欧阳皓立即叫人封锁欧阳明珠所在的院子，只留下几个下人照顾。 就连欧阳明珠的贴身丫鬟，也只能隔着屏风同欧阳明珠讲话。 很快，欧阳皓带着三四个太医前来诊治。 “怎么样？” 见欧阳皓上了台阶，沈承渊站起身，迫不及待询问结果。 欧阳明珠身体出现异常后，欧阳皓便上报给了宣正帝。 正好这几日上京有人得了疫病，宣正帝唯恐欧阳明珠染上，随即通知沈承渊前往王府。 沈承渊已经在大厅等候多时。 “确定了，是疫病！” 欧阳皓神情凝重。 说罢，他长叹了一口气。 沈承渊眉头紧紧皱起。 “她今日都去过哪里？碰过什么人？” 其实在赶来路上，沈承渊已经了解过。但以防万一疏漏了关键线索，他又向欧阳皓问了一遍。 “明珠这几日一直待在府上，就今天下午听说谢家二小姐受伤，前去看望了下。在那待了一下午，回来不久便出现症状。” 欧阳皓告诉沈承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欧阳明珠感染疫病一事，与谢府关系极大。 此次瘟疫刚出现苗头，太医院还未来得及研制出治疗疫病的处方。 沈承渊担心欧阳明珠性命，只能让南山去谢府请江眠帮忙。 欧阳明珠一旦出事，谢府脱不了干系！ 江眠与谢娇娇关系要好，自然不会放任谢府陷入危险之中而置之不理。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江眠匆匆赶来王府。 沈承渊安抚好欧阳皓情绪，独自一人在院子外面等候。 屋子里，欧阳明珠的尖叫声不绝入耳。 沈承渊双手背立，望着眼前一丛腊梅，不自觉开始沉思。 中毒、从台上摔下来、遭遇刺杀，紧接着谢府被卷入瘟疫，成为众矢之的…… 这一切巧合的已经不能用谢娇娇太过倒霉来解释了！ 而且，前面几件事情，沈承渊已经查出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今日这事呢？ 欧阳明珠感染疫病也是人为设计的吗？ 先不论那幕后黑手是如何做到让欧阳明珠感染疫病的。 有江眠在，谢府即便出了疫病，也会立即制止住。 可以说，整个上京，只有谢府是最不可能被疫病感染的。 江眠的医术沈承渊见识过。 第391章 众矢之的 故而此事无论怎么看，都是有人故意设计，为了陷害谢府。 又或者说，是为了陷害谢娇娇。 沈承渊闭上双眼，耳边传来北水那天夜里同他说过的话。 温茹背后必定是有靠山的，要不然依照北水的身手，绝不可能让温茹跑掉。 而且，沈承渊之后调查过温茹。 她在下毒杀害谢娇娇之前，就只是个寻常女子。 对于温茹背后之人，沈承渊是有怀疑的对象的。 可今日发生的事情，又让他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会是他吗…… 忽然，沈承渊听见门开的声音。 “我已经开了方子，叫人去熬了。”江眠走到沈承渊跟前。 “不过这种病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需要多观察。这几日还是只能将院子封锁住，让特定的人进出照顾。” “最好单独开个小灶，平日里的吃食就在院子里解决了。以免病还没治好，传染给了其他人。” 江眠极有耐心，将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告诉沈承渊。 “我知道了。” 沈承渊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也是为了娇娇。” 江眠嘴角微扬，言语之中透露着疏远和礼貌。 沈承渊愣了愣。 事情说完，江眠离开，沈承渊进到房间，观察欧阳明珠现在的情形，顺带着有些问题问她。 等到沈承渊出来，已经是近一盏茶的时间后。 经过后花园，沈承渊意外发现湖畔两道熟悉身影。 因为离得太远，他听不清江眠和欧阳皓正说些什么。 沈承渊停顿半晌，随即走开。 “好奇怪，王爷和江公子怎的会认识。” 来福纳闷，自顾自发出疑问。 江眠一直住在谢府，也未参与朝政，根本没有机会结识欧阳皓。 “可能是在交流郡主的病情吧。” 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深意，转瞬间消失不见。 来福想了想，觉得沈承渊说的有道理。 “那咱们现在去哪？回皇府吗？” “进宫！”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宣正帝那边定还在担忧。 原本计划的是尽快控制住疫情，封锁消息，不要让外界知晓，以免发生恐慌。 可谁知欧阳明珠会忽然感染疫病。 沈承渊在御书房待了一夜，直到次日早朝后，他才得以回皇府休息。 可人还没到皇府，便又遇到了事情。 沈承渊的马车经过南宁街，发现平日里人声鼎沸的街道上现下空无一人。时而百姓经过，皆是一副惶恐神色。 他问过才知道，欧阳明珠得了疫病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城！ 自然，众人也都知道了，京城近来在闹瘟疫！ 一时间，百姓们人心惶惶。 而谢府也成了众矢之的！ 谢娇娇看着一家人因为此事急得焦头烂额，她心里很是不好受。 这两天，谢娇娇也在思考。 前世，这个时候京城是并未爆发疫情的。 况且欧阳明珠疫病得的凑巧，谢娇娇不得不怀疑是有人背后捣鬼，密谋设计的整件事情。 可谁有这个能耐，神不知鬼不觉让欧阳明珠患病。 总不可能是温茹。 毕竟温茹连接触到欧阳明珠的机会都没有。 但如果不是温茹，又会是这么恨她。 为了对付她，竟连王府也敢得罪！ 谢娇娇怎么想都想不通。 沈承渊被宣正帝派去负责处理瘟疫，而谢府如今又被卷入这件事情。 短短两日，沈承渊便来过谢府五六次！ 第392章 再次合作 从书房出来，沈承渊与寻常一样，准备离开。才走没几步，便见谢娇娇站在拐角处。 沈承渊脑海中瞬时浮现出上回和谢娇娇见面时的场景。 他有些别扭，不知该如何面对谢娇娇。索性打算当没看见，从谢娇娇身旁绕过。 “五皇子。” 谢娇娇开口，拦住了沈承渊。 沈承渊停下脚步。 二人来到后花园的湖畔边。 “谢二小姐像个我说什么，但说无妨。”沈承渊语气淡然。 “我有些关于郡主生病的事情，想要跟你一同商议。” 谢娇娇对沈承渊说道。 她神情格外严肃，全然没了寻常的吊儿郎当。 谢娇娇虽然没什么正形，但孰轻孰重，她分辨得清。 如今京城爆发瘟疫，且众人尽数将矛头指向谢府。 如果迟迟查不出源头究竟在何处，宣正帝为了平复民心，极有可能直接定谢府的罪。 到时候，无论是谢铭还是谢辞安，都会受到重大影响。 轻则是贬官，搞不好，丢掉性命都有可能。 若是此事只波及谢娇娇一人，她倒不至于这么担忧。 可眼下此事已经殃及整个谢府，谢娇娇不想，也不能再坐以待毙。 即便她再不想面对沈承渊，也没有办法。 谢娇娇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帮助沈承渊处理好疫情，洗刷谢府冤屈。 “首先，郡主绝不可能是在我这里感染的疫病。因为到现在为止，谢府还未有人得了此病。” “这个我知道。”沈承渊温声道。 谢娇娇目光微闪。 他说他知道，就意味着，他也相信谢府是清白的。 谢娇娇心头忽的有些悸动。 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她立即回过神。 “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谢娇娇目光灼灼，与沈承渊四目相对。 “可能你会不相信，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 沈承渊面无表情，一双眸子深邃无比，看不出他此时想的什么。 谢娇娇深吸了一口气。 “我怀疑不仅仅是郡主得病，连整个瘟疫都是个阴谋！” 这件事情谢娇娇斟酌了两三天，才决定告诉沈承渊。 她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前世并未爆发瘟疫。 这便证明，如果谢娇娇没有重生，现在一切都是好好的。 从而谢娇娇推论，这场瘟疫爆发，定是由之前她做过的某件事情决定的！ 谢娇娇也一直在想，自己可是冥冥之中得罪了谁，让那人闹出如此大的阵仗，只为了置她于死地！ “有理由吗？”沈承渊问谢娇娇。 谢娇娇哑然。 她总不能告诉沈承渊，自己是重生来的这一世，知道前世发生的事情吧。 “我相信你。” 见谢娇娇不知如何回应，沈承渊轻声说道。 谢娇娇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刚刚不是自己向我保证，你说的是真的嘛。” 对比之下，沈承渊的反应就要淡定多了。 谢娇娇是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只说了两句，还拿不出证据来，沈承渊就愿意相信她。 “那你觉得，让郡主患病和制造瘟疫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沈承渊问了个问题。 “我觉得是。”谢娇娇不假思索。 “比如说，那天夜里刺杀你的人？” 第393章 情愫 谢娇娇一愣，兀的抬起头。 正巧沈承渊神色恬淡，正望着她。二人四目相对。 提起此事，谢娇娇便不由得想到那天夜里，她抱着沈承渊不撒手的情景。 顿时，谢娇娇既羞又恼，有些手足无措。 “关于你和温茹的矛盾，我正好有些问题要问你。” 沈承渊对谢娇娇说道。 他自然看出谢娇娇的不自在。转移话题，也是为了缓解尴尬。 毕竟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两个解决。 之后，谢娇娇便将温茹与苏盈、陈婉琳和她的恩怨，一五一十告诉了沈承渊。 沈承渊听后眉头紧皱。 “难怪她会给你下毒。” “你知道是她给我下的毒？”谢娇娇大惊。 沈承渊说话极轻，但谢娇娇仍听得一清二楚。 关于那日她中毒一事，谢娇娇的确怀疑过温茹。 但因没有证据，谢娇娇并未笃定凶手就是她。 而且谢娇娇一直觉得温茹可怜，故而即便她行为过激了些，谢娇娇也能够理解。 “那天，你哥哥来找我麻烦，我为了自证清白，调查过此事。” 沈承渊双手背在身后，自顾自往前走。 谢娇娇尴尬的碰了碰鼻子。 “后来北水抓住她，我正好当下手头还有别的事情，便让北水将人解决了。那时我还不知道她的来历。” 沈承渊继续说道。 说到正事，沈承渊显得格外一丝不苟，反倒是谢娇娇频频走神。 谢娇娇晃了晃脑袋，心中暗骂了自己好几遍不争气。 “你是说，你杀了温茹？” 忽然，谢娇娇想到什么，惊吓得立即停住脚步，面向沈承渊。 倘若温茹已经死了，那那天夜里出现的人又是谁？未必温茹还能诈尸不成。 “北水并未解决透彻，让她活过来了。” 沈承渊告诉谢娇娇。 “我现在怀疑，她背后有个靠山，利用她对我们的仇恨，借她之手，杀了我们。” 沈承渊原是没打算告诉谢娇娇这些的。 但温茹几次陷害谢娇娇，明显是朝着她来的。 谢娇娇知晓更多内情，也能多加防范，以免温茹再次迫害到她性命。 而且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温茹的案子要解决，沈承渊深知单凭自己还不够。 “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那就能够解释，为何温茹有那么大的本事，居然可以让城里传出瘟疫，还让郡主感染了。” 谢娇娇神情不知不觉变得十分凝重。 那天在茶楼，如果她知道后面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兴许就不会出手救下陈婉琳了。 最起码现在温茹与她毫无关联，她也不会被人下毒，被温茹半夜追杀。 想及此，谢娇娇长叹了声气。 沈承渊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不与谢娇娇多说，径直离开了谢府。 谢娇娇也回了房间。 桌上摆着几个紫木匣子，谢娇娇一动不动看着里面装的补物，许久，她才将目光挪开。 这些名贵补物尽数是萧世衍拿来，可上面包装现的，却是五皇府的印章。 谢娇娇先是想到那夜自己抱着沈承渊入睡，脑海中再浮现出方才与沈承渊并肩沿湖畔行走的画面。 最后看着眼前分明是沈承渊送来的补物，不禁心情复杂。 她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自己重生第一刻就发誓和沈承渊此生互不打搅。 明明，沈承渊在她心里是那么坏的一个人！ 第394章 制造解药 罢了。 谢娇娇拢了拢身上衣衫，缩回座榻坐下。 眼下不仅谢府，整个京城皆是情况危急。 她必须尽快想到办法，洗清她和她家人的冤屈！ 否则，等到此事再发酵的厉害些，谢家就真要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自欧阳明珠感染瘟疫后，疫情便迅速泛滥，很快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短短三日，整个城西几乎一半的百姓患了疫病。 好在沈承渊处理及时，立即将城西封锁，才未让疫病殃及居住在城西以外的百姓。 但一直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王爷，怎么办，又有一个人去世了！” 南山进来禀报时，两眼都是红的。 沈承渊本想骂南山两句，看他这副样子，指责的话到了嘴边，又忍不住咽下。 此事发生过，众人全在拼尽全力的想办法解决。 他辛苦，可谁又不辛苦。 沈承渊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合眼了。 “老样子。把尸体火化，骨灰留下，交给他亲人。” “属下明白。” 南山应声，退下。 “太医院那边呢？解药有没有进展？” 沈承渊开口，问眼前侍卫。 “回五皇子的话，此疫病特殊，太医们都是第一次见。而且它传染性极强，又不好与患病之人面对面交谈。解药他们现在暂时还未研制出来。” 话音刚落，沈承渊猛拍桌子。 生意很是响亮，吓了侍卫一大跳。 “这都过去几天了，还没进展。难道又让老百姓继续捱吗？”沈承渊着急。 从疫情爆发到现在，已经死了二三十个人了。沈承渊看在眼里，心中犹如火烧。 侍卫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不看沈承渊，才没那么害怕。 “你去盯着王府那边，看看郡主病情如何。如果痊愈了，或者有所好转，立即告诉我。”沈承渊吩咐。 欧阳明珠也染了疫病，但是是江眠亲手救治。如果她能痊愈，就意味着，江眠已经找到治疗疫病的办法。 沈承渊默默将希望全寄托在了江眠身上。 如果此次疫病，连江眠也治不好。这才是真正的棘手。 傍晚，沈承渊收到一个好消息。 欧阳明珠痊愈了。 “你说什么！” 沈承渊惊喜，瞬时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听王府的大夫说，郡主体内已经没有疫病，只不过还需多加休养。”侍卫如实回答。 沈承渊兴奋极了。 可开心之后，他又陷入了为难之中。 江眠不是寻常大夫，让他帮忙治疗瘟疫，极大可能不成。 而且沈承渊已经欠了江眠一个人情，再欠一次，沈承渊实在有些开不了口。 可自己再是拉不下颜面，他也总不能任由百姓经历病情折磨。 只犹豫了片刻，沈承渊决定出发前往谢府，亲自拜访江眠。 没想到，他还未走，江眠却亲自来了。 五皇府大厅。 江眠一袭月白衣衫，端得副温润如玉仙风道骨的模样。 “正好我也有事要找江公子，你来了，便也省得我再去谢府一趟。” 沈承渊笑了笑，低头呡了口茶水。 “你找我，是为了疫情的事情？” 江眠开门见山，当即猜出沈承渊同他见面的目的。 沈承渊也没有反驳，大方承认了。 “我想请求你将治好郡主疫病的方子卖给我。” 靠太医院那群人，怕至少还要再等几日。 第395章 买卖 可沈承渊能等，那些患病的百姓等不了。 人命关天的大事，容不得沈承渊多有一分的耽搁。 “若是可以，随你定价。” 见江眠不作声，沈承渊只好继续加码。 他心里清楚，江眠绝非爱财之人。 要不然之前救下沈叙，江眠便应该趁机找皇上讨要赏赐。 沈叙乃长公主独子，江眠身为沈叙的救命恩人，他只要想要，高官厚禄犹如掌中之物！ “我不要钱。” 果然。 沈承渊已经做好费时间与江眠周旋的准备。 “五皇子既是为了救人，我自然乐意出手相助。但毕竟我不在朝中任职，也不是什么正经大夫。救人性命是我情分，不救，也是情理之中。我如果什么报酬都不要，多少是有些亏了。” 江眠嘴角微勾。 这番话，算是给沈承渊提了个醒。 “江公子说的有理。” 沈承渊点头，十分礼貌，丝毫不端半点皇子架子。 “我要一个官职，还要是二品以上，五皇子可以给吗？”江眠问道。 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疑惑。 当官？ 这可不像是江眠的作风。 “自然可以。” 随即，沈承渊将疑问压在心底。 他抬起双眸，一双眼睛盛满笑意。 二人一拍即合。 当天，谢娇娇便从糯米口中得知，江眠要帮百姓治疗疫病。 谢娇娇又惊又喜，连忙冲去了西院。 “江眠！” 彼时，江眠正站在桌前整理药材。猛然听见谢娇娇声音，吓得他手一抖。 谢娇娇二话不说扑向江眠，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你干嘛！” 江眠浑身一激灵，跟碰到鬼似的，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呜呜呜，江眠，你对我太好了！” 谢娇娇噘嘴，做出一副要哭了的神情。 江眠朝她翻了个白眼。 “我帮五皇子治疗疫病，可不是为了你。” 说着，江眠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谢娇娇跟着坐到江眠对面。 “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是为了给自己积德的。”江眠小声嘟囔。 谢娇娇才不信。 他要真想积德，就该好好行医治病。 这些年，被江眠拒之门外的病人可不在少数。 江眠是为了帮谁，谢娇娇心里跟明镜似的。 疫情要是不及时得到控制，谢府随时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就算江眠不是为了谢府，他这样做，也是间接在帮谢娇娇。 谢娇娇还是对江眠充满感激。 “不过我现在不能和你多聊，明日一早，我便要带着研制好的药去趟城西。” 江眠一边说话，手中磨药的动作也未停下。 任务艰巨，且此事只能他来做。 别说他现在没空和谢娇娇说话，今晚他估计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城西？城西不是疫情最严重的地方嘛！” 谢娇娇惊讶，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我要给他们服用了，才知道我的药有没有用，才可以不断研制出药效更好的方子啊。” 江眠不以为意。 相比较，江眠显得淡定多了。 “你放心，我自己就是学医的，怎么会感染上疫病。” 听罢江眠的话，谢娇娇松了口气。 转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明早出发的时候喊我一声，我想跟你一起去。” 正好，她要调查这次瘟疫究竟是不是人为。 整日待在府中，她如何破案。 “不行！” 第396章 人间疾苦 江眠毫不犹豫拒绝了谢娇娇。 瘟疫泛滥，现下人人自危。 旁的百姓全是恨不得把自己锁在家中，哪也不去。 谢娇娇倒好，上赶着往外窜。 还是去疫情最严重的地方。 想都不用想，江眠也不会答应。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瘟疫是从谢府传出去的。我总不能坐以待毙，看着谢府受骂吧。” 谢娇娇着急，劝江眠道。 “你去了能做什么？”江眠反问。 难不成去趟城西，就能找出瘟疫的源头在哪里？ “至少不用一直待在府上，眼睁睁看着我爹和我哥为此事忙碌，我什么都做不了。” 谢娇娇语气格外坚定。 原本此事就极有可能是因她而起的。 罪魁祸首却是最为悠闲，谢娇娇于心有愧。 “你了解我的，你要是不带我去，我自己也会想办法偷溜出去。没有你和五皇子保护，我更容易遭遇危险。” “你现在学得越来越坏了，都知道威胁我了。” 江眠无奈，忍不住被谢娇娇气笑了。 见得逞了，谢娇娇露出狡黠笑容。 但江眠答应是答应了，可他总放心不下谢娇娇。 于是乎，在时间如此紧凑的情况下，江眠生生挤出半个时辰，来给谢娇娇讲注意事项。 听到最后，谢娇娇都快睡着了。 翌日，一大清早，江眠刚打开房门，谢娇娇已经在院中等候。 “听你的，换了身平日里不怎么穿的衣裳，戴了头纱。” 谢娇娇微微仰头，似是在等待江眠表扬。 “难得乖了。” 江眠轻笑，下了台阶。 谢娇娇跟上，二人一同，先行去往五皇府。 昨日夜里江眠便派人通知了沈承渊，故而见到谢娇娇，沈承渊并不惊讶。 出发去城西前，江眠递给谢娇娇和沈承渊两枚药丸，随即又拿出一瓶，让沈承渊分给今日要一同前去城西的侍从。 “这药可以暂时提高身体免疫的能力，以防万一。”江眠轻声解释。 谢娇娇和沈承渊自是信江眠的。 毕竟在场，只有江眠的医术最为精湛。他们也只能信江眠。 等到一切准备完毕，一行人立即出发。 今日去城西，一是为了亲身了解外面疫情，二是让江眠仔细对照患了疫病的人的症状，好研制出更有效的处方。 马车缓缓行驶，谢娇娇掀好奇，掀开窗帘，往外面望。 只见往日热闹非凡的街道现下变得格外清冷。店铺紧闭，周遭空无一人。 再往城西近些，街上便能看见正脚步蹒跚，一步一步往前走的身影。他们大多衣着破旧，身形消瘦，仿若一阵风就能吹倒下。 “这些都是之前聚集在城西的流浪汉。” 沈承渊开口，向二人解释。 说着，他轻轻敲了下墙壁，马车停在街道中央。沈承渊派侍卫将那些流浪汉召回城西。 “他们没有患病，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带回去？”谢娇娇眉头紧皱。 “现在还不知道疫病在人体内的潜伏期有多长，万一他们已经感染，到处乱跑，只会殃及更多无辜百姓。”沈承渊回答道。 谢娇娇心里闷闷的，堵得慌。 瘟疫还真是害人啊。 一想到这场灾难极有可能是自己带来的，谢娇娇更难受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感染的人关在一个地方，进行集中医治！” 第397章 没有身份 谢娇娇能够理解沈承渊所说。 她最后看了眼外面，觉得不忍，便将窗帘放下，回到了马车坐好。 “总共有多少人因为感染疫病逝世了？” 谢娇娇没忍住疑问。她抬眸看向沈承渊，等待沈承渊回答。 “直至现在，有三十一个人。” 沈承渊如实告诉了谢娇娇。 谢娇娇浑身一颤。 这才过去多久，整整三十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谢娇娇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意识到，必须尽快治好疫病，找到这场瘟疫的源头，还百姓们公道。 “已经算很好了。” 一直不曾说话的江眠忽然开口。 “我接手过郡主，她那日只是轻微感染，且当天便得到了医治，我帮她诊断时，她气息已经出现紊乱。如果再晚一两个时辰，肝脏也会受损。这次的瘟疫传染性强不说，还是能致命的那种。” 谢娇娇听后，更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如果一切真如她所料，此次瘟疫是人为所致。 那那人真的是该死！ 谢娇娇双手攥紧，捏成了拳头。 不知不觉，几人到达城西与城中边界。沈承渊、谢娇娇和江眠下了马车。 城西不比其余地方，它是瘟疫出现的源头。 那时朝廷还未来得及处理，所以感染的人对比之下更多。 进到城西，就好似进到人间炼狱。 满目望去皆是疮痍，店铺紧闭，百姓们蜷缩在街边，咳嗽声夹杂着呻吟声，还有阵阵哭泣声，不绝入耳。 谢娇娇眼圈泛红。 正是冬日，外面天寒地冻，他们却衣着单薄。 沈承渊一声令下，侍从们将运来的被褥和粮食分给街上百姓。 他让南山守住谢娇娇，自己与江眠继续往前走。 “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谢娇娇几乎祈求的对沈承渊说道。 “太危险了。”沈承渊神色严肃。 谢娇娇着急。 她今日过来并非是为了玩，沈承渊和江眠有事可做，她也有。 既然她有所怀疑，就该亲自动手查证。 原先，谢娇娇决定调查清楚真相，只是为谢府洗刷冤屈。 现在除了这一缘故，谢娇娇还想要替这些无故染上疫病的百姓讨回公道！ “吃了药，又做了防护，如果不刻意折腾，出事的可能性很小。” 江眠看出谢娇娇的期望，帮她说服沈承渊。 “让她跟着我一起吧。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也能及时发现。”江眠提议。 沈承渊喉间酸涩。 江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娇娇也没拒绝，他除了答应，能有什么办法。 虽然沈承渊很想将谢娇娇留在自己身边。 倒不是怀疑江眠的能力，沈承渊只是觉得，谢娇娇跟着他，他能够安心些。 最终，江眠和谢娇娇同路，沈承渊独自去了另一边。 两方分开行动，一个为百姓治病，一个调查百姓目前的生存情况，好及时给予帮助。 谢娇娇一路走过来，看着百姓们感染疫病虚弱不堪的样子，心里好生难受。 好端端的一座城，怎的就变得如现在这般凄冷了。 “怎么了？” 江眠低声询问。 谢娇娇摇头。 直到江眠递给她一张手帕，谢娇娇才发觉自己落泪了。 “你放心，我会治好他们的。” 江眠郑重其事，像是在向谢娇娇做出承诺。 他每经过一个患病的百姓，便递给他们一颗药丸，叮嘱他们吞服。 第398章 真相 谢娇娇跟在江眠身后，不知不觉，从街头走到了街尾。 因为瘟疫，百姓们不得不待在家中，哪里也去不了。 每日的吃食全靠朝廷提供。 城西本就偏僻，如今又是疫情最严重的地带，百姓更是过得凄惨。 看着这满目的疮痍，谢娇娇心头犹如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令她喘不过气。 好在沈承渊能力极强，又有江眠助力。 不过半个时辰，两方各自完成任务，回到原地集合。 “这些病人我都检查过了，吃了药他们会好受很多。我回去也会加紧，研制出药效更强的方子。” 江眠向沈承渊汇报。 “辛苦你了。” 沈承渊拍了拍江眠肩膀。 谢娇娇与沈承渊还有要事商议，便叫江眠先行回去。 待二人说完，沈承渊送谢娇娇到谢府。 江眠答应，遂上了马车。 “公子，您有没有发现，五皇子对谢二小姐有点不一样？” 糯米探出头，看了一眼后面。 “哪里不一样？”江眠微眯双眼，坐在一边休息。 “说不出来。”糯米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就觉得五皇子很是关心谢二小姐。但又不表现的明显。好似是在刻意掩饰。” “你想多了。”江眠淡淡说道。 糯米还想开口，见江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好灰溜溜的闭上了嘴。 殊不知，江眠听罢他的话，脑海中正不断回想沈承渊和谢娇娇相处的画面。 越想，江眠越觉得糯米说的在理。 看来得抓紧些才行了。 江眠心想着。 要不然这小丫头，便要被别人抢走了！ 另一边，谢娇娇随沈承渊去了五皇府。 外面侍从众多，且难保不会隔墙有耳，五皇府相对更加安全。 “温家的案子，我查到了一些东西。” 刚落座，沈承渊开门见山，直接步入正题。 谢娇娇紧紧盯着沈承渊，等他往下说。 “温茹父母并非自缢而死，而是被人推下的水井。”沈承渊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眸中惊诧。 关于温茹父母忽然逝世一事，她确有怀疑之处。 但京兆尹府已经定案，之后又紧接着出了瘟疫，谢娇娇分身乏术，便没再想过。 忽然听沈承渊提起，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是谁推的？”谢娇娇迫不及待追问。 “郭琪琪。” 想来谢娇娇也有知道这个人，沈承渊省了介绍。 “她？她把温茹父母推进水井，害得温茹一家惨死？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谢娇娇兀的站起身，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郭琪琪虽不是什么心善的人，但她到底只是个寻常女子，且与温茹也未结怨。 谢娇娇无论怎么想，也不会将杀害温茹一家的凶手，与郭琪琪挂上钩。 “还有待调查。”沈承渊轻声道。 谢娇娇眉头紧皱，双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 难道是为了报复她和陈婉琳？ 可郭琪琪向她们两个下手就好了，何苦要害温茹父母，还有她尚在襁褓的妹妹！ “我怀疑与温茹背后的靠山有关。” 沈承渊见着谢娇娇如此难受，不禁有些心疼。 左右谢娇娇也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只管玩得开心就好了，这些事情本不该她经历。 “我告诉你，是为了给你提个醒，多知道一个坏人，你便能多一份提防。” 沈承渊语重心长。 “此事你无需去管，我已经派人下去调查，等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第399章 责任重大 谢娇娇回去路上，一直浑浑噩噩，等下了马车，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谢府门口。 与沈承渊打了声招呼，谢娇娇进了府邸。 她知道郭琪琪为人不够真诚，之前私吞陈婉琳钱财的事情，谢娇娇只当郭琪琪自私贪婪。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郭琪琪居然胆大到敢害人。 而且她害的，还是她好姐妹的亲人。 许久，谢娇娇心情才平复。 正如沈承渊所说，温茹父母及小女儿已经逝世，再难过也不起作用。 现在唯一能帮到他们的，就是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好让他们死的瞑目。 倘若只有郭琪琪一人作案，倒还能轻松许多。 可眼下，郭琪琪和温茹身后尚有更厉害的人从中作梗，引导二人出手。 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吃过午饭，谢娇娇去了趟西院。 今日出了太阳，暖洋洋的，晒的人很是惬意。 江眠让糯米提早把药材拿到院子里晒，自己则坐在角落的石桌前，研究治疗疫病的方子。 “怎么了？” 听见脚步声，江眠抬头，便见谢娇娇朝自己走来。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要我帮忙的。” 谢娇娇笑了笑，一屁股坐到了江眠对面。 “你不捣乱就是好的了。”江眠忍俊不禁。 “我可是忘了告诉你，医术我也懂些的。” 谢娇娇微微仰头，神情颇为倔强。 江眠挑眉，被谢娇娇的话勾起了兴致。 “那我考考你。” 说着，他随手拿起桌上一味草药。 “涂桂，有滋补肝脏之功效，用以肝脏类疾病。但不能和黄酒同服，否则反而容易损伤肝脏。” 不等江眠问，谢娇娇先行回答。 “那这个呢？”江眠又拿起旁边一味药。 “当令草，晒干后用来止咳，有奇效。”谢娇娇嘴角微挑。 江眠点了点头。 “看来你还真有点本事。” “那是。”谢娇娇沾沾自喜道。 说完，她又觉得不太妥当，便又添了句。 “我从小喜欢到处乱跑，骑马爬树，无所不能。自然也容易受伤。所以学了点医术用来傍身。万一摔伤了还能自己处理下。不过都是些皮毛，与你断然是不能比的。” 江眠可是神医，连世上最难解的毒都能治好，谢娇娇在他面前吹捧自己医术精湛，无异于班门弄斧。 不过医术虽然算不得好，但帮江眠打打下手是够了的。 于是乎，谢娇娇陪着江眠，二人一同忙活到了傍晚。 “待会儿我把方子送去五皇府，你就不用跟着去了。” 江眠理了下新研制出的药方子，将其一一写在纸上。 人命关天的事情不好耽搁，江眠等不到明日再送。 “也好，那你快去快回。”谢娇娇细心叮嘱。 白日里她随江眠一同去城西，是有事情要做。 现在没什么事，她去也是多此一举。 “说到五皇子，我有个问题问你。” 江眠抬眸，似笑非笑望向谢娇娇。 “你说。” 谢娇娇浑然不知，江眠看着她时，眼里几乎要溢出来的宠溺。 她压根就没看江眠。 “你可是喜欢那五皇子？” 谢娇娇听罢一惊，干咳了好几声。 江眠着急，忙递给她手帕。 “我喜欢他？我疯了？” 她疯了也不会喜欢沈承渊的！ 第400章 危机 前世在沈承渊身上栽的就够狠了，除非她脑子有病，才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 想到这里，谢娇娇便猛的摇头，全然不愿和沈承渊扯上联系。 “不过，你为何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她反应过来，一脸狐疑打量江眠。 难道自己看起来像喜欢沈承渊的样子吗？ 不可能吧！ “我看你和五皇子走得挺近，有点好奇，就随口问了两句。” 江眠装作不在意。 见谢娇娇排斥沈承渊，江眠暗喜，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江眠走后，谢娇娇还在思考，为什么江眠会觉得她喜欢沈承渊。 看来自己还是得离沈承渊远一点，谢娇娇心想。 她决定了，等瘟疫和温家案子都解决了，便与沈承渊彻底划清界限。 京城瘟疫泛滥，人心惶惶，宫中却是一片宁静。 凤鸣宫，皇后刚见过皇上回来，正靠在座榻，打算睡个回笼觉。 “娘娘。” 邱嬷嬷掀开珠帘，小心翼翼道。 “孙公公来了。” 听罢，皇后猛的睁开眼眸，一下子有了精神。 孙见进来，毕恭毕敬朝皇后行礼。 “皇上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皇后顾不得礼数，当即追问道。 若没出事，孙见不会冒险来凤鸣宫。要是被皇上看见，他和皇后都得完。 “回娘娘的话，奴才确有一件要事，需得立即向您禀告。” 孙见佝偻着身子，低下头，看不清神情。 “今日刚下早朝，皇上便叫礼部尚书满大人和军机处的张统领去了御书房，与他们商议立太子一事。” “立太子？书白不是太子吗？还要立什么太子！” 皇后激动万分。 “奴才听皇上的意思是，这次瘟疫事关重大，倘若五皇子处理得当，定能彻底在朝中站稳脚跟。届时，皇上便封他为太子。”孙见说道。 皇后握着茶盏的手一抖。 她占了十几年的太子之位，最终还是被别人觊觎上了。 “你先下去吧。” 良久，皇后吩咐孙见。 沈承渊近几年在朝中及宣正帝面前风头极盛，皇后看在眼里。 她也清楚，沈承渊是只拦路虎，不铲除掉，这太子的位置沈书白就坐不稳当。 但忽然得知宣正帝有将太子之位给沈承渊的想法，皇后仍受了不小的惊吓。 这提醒她，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沈承渊才行了。 万一沈承渊当上太子，那她这十几年的努力便就要前功尽弃。 不行！绝对不行！ “去送封请帖到谢府去，让谢府的大小姐过几日来本宫这一趟，就说是邀她喝茶。其余的，等她到了本宫亲自和她商议！” 皇后吩咐邱嬷嬷。 “是大小姐吗？”邱嬷嬷再三确认。 毕竟皇后之前最看重的，其实是谢府的二小姐。 “对，就是谢晚晴！”皇后应声。 “那谢娇娇虽然能力了得，是个好苗子，可惜我们晚了一步，让沈承渊抢了先。有能力的人虽然好用，但比起忠心，其实算不了什么。比起谢娇娇，本宫现在更需要的，是谢晚晴这样，对书白十分忠诚的人！” 毕竟再有能力，容易反戈，对于皇后来说只能算是个威胁！ “那谢晚晴虽然瞧着没谢娇娇机灵，不过她心思细腻，倒也是个聪明的。本宫多教教，还能有点用处！” 皇后双眸微虚，言语之中充满算计！ 第401章 妖女 没想到，苏盈和谢娇娇都未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反倒是最后出现的谢晚晴被皇后看上了。 说是左膀右臂，其实称作棋子更为合适。 皇后将事情吩咐妥当，继续倒在座榻上休息。 回想孙见告诉她的这些，皇后心中愈加烦躁。 想她堂堂皇后，竟连一个小妃嫔生的儿子都斗不过，这是何等的耻辱！ 沈承渊每日忙着治理瘟疫，皇后这边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经过江眠几次研制，终于将治疗疫病的处方精炼到极致。 在确定药方有用之后，沈承渊大力投入使用。 毕竟疫病传染，沈承渊不好动用太多人力，不得已，他只有亲力亲为。 而谢娇娇和江眠也未退缩，跟着沈承渊一起，将药送到每个得了疫病的百姓手中。 “啊！” 沈承渊和江眠正沿着街道，一个挨着一个送药，忽然听见谢娇娇的尖叫声，二人立即赶了过去。 只见谢娇娇面前盘腿坐着一个男子，与沈承渊差不多年纪。 他恶狠狠的瞪着谢娇娇，好似在看仇人。 而谢娇娇的身上，早已经被药浸湿。 “你这个妖女！都是你！才害的我们感染瘟疫！没有你，我们会过的这么惨吗！” 男子咬牙切齿。 谢娇娇低眸，心里有些内疚。 “郡主是感染了疫病，但并非是在谢府所致。倘若郡主是被谢家人感染，那谢府为何没有人得病？” 江眠皱眉，十分不耐反驳男子的话。 “我管得的！你们家境殷实，有钱，随随便便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但我们眼睛没瞎，就是郡主感染疫病，瘟疫才开始在城中泛滥的！”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男子立即扑上来！ 沈承渊眼疾手快，推开谢娇娇。 那男子用力咬了沈承渊手臂一口！ “住手！” 侍从听见这边动静，立即赶了来。 见有人要害沈承渊，他们抽出利剑，便要杀了那人。 “退下。”沈承渊命令。 侍从面面相觑，犹豫了下，才将剑收了回去。 随后，沈承渊向南山使了个眼色，示意南山处理下这名男子。 他则去了马车，由江眠替他处理伤口。 “你放心，我不会拿那个人怎么样。就是把他隔离开，免得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该如何治疗，他一样不会少。” 沈承渊见谢娇娇神色着急，以为她是在担心方才那男子的安危。 一开始他认识谢娇娇的时候，觉得这小姑娘没心没肺的。 后来几次相处，沈承渊愈发觉得谢娇娇心底十分善良。 那男子虽然想害谢娇娇，但换做他的角度，也能够理解。 “我不是担心他。” 谢娇娇轻叹了口气，“我是担心你。” 那男子疫病未好，就咬了沈承渊一口，难保不准沈承渊会因此感染。 “他不会有事的。”江眠开口，宽慰道。 “伤口处理的及时，病毒还没来得及侵入五脏六腑，只消简单消毒就好。你们要是不放心，我再用点药。” 他的医术，沈承渊和谢娇娇自然是信得过的。 “谢谢。” 谢娇娇看着沈承渊手臂上的咬痕，心里好生惭愧。 如果沈承渊没有拦在她面前，被咬伤的人现在就是她了。 “举手之劳。” 沈承渊不以为意，轻笑了下。 第402章 树大招风 谢娇娇最是受不了沈承渊对她笑。 沈承渊本就生得格外好看，笑时更是有说不尽的风情。 尤其沈承渊每回朝谢娇娇笑，眼里便满含温柔。 谢娇娇单是看着他那双眼睛，就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 谢娇娇心烦意乱，随口说了句出去透风，便匆匆下了马车。 仔细想来，这一世，沈承渊前前后后不知道救过她多少次。 可以说，如果没有沈承渊，谢娇娇指不定之前哪一次就没了性命。 前世却不是如此。 谢娇娇记得，前世她看到沈承渊第一眼，便深深喜欢上了。 在这之前，她听城中传言，说沈承渊样貌极俊朗，可谓天人之姿，将沈承渊描述的完美至极。只觉得好笑。 这世上怎么会有完美的人呢。 谢娇娇甚至一度猜想，沈承渊定是暗地里给了那些夸他的人好处，才让城中描述他好的那些传言如此兴盛。 那时，人人都觉得沈承渊帅气，唯独谢娇娇不这样觉得。 直到她第一次碰见沈承渊。 因为谢晚晴无意坠湖，沈承渊正好路过，将她救起。 那是谢娇娇无可救药爱上沈承渊的开始，亦是沈承渊对谢晚晴一见钟情的开始。 之后，她开始死缠烂打，只消能见着沈承渊，她哪里都赶去。 就连从前她最不愿参加的宫宴，谢娇娇也求着谢铭带她参加。 后来二人是在一起了，谢娇娇成了沈承渊明媒正娶的皇妃。 她以为，自己的诚心感动了上苍，让沈承渊同样的喜欢上她。 …… 都是一场空啊！ 谢娇娇苦笑。 她是在笑自己做了五六年的美梦，最后以那样狼狈的方式被人戳破。 可重活一世，为什么沈承渊对她又换了一副样子呢。 她越对沈承渊避之不及，沈承渊就越是频频出现。 不仅如此，每每她遭遇危险，沈承渊都能及时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 谢娇娇甚至不知，自己该对现在的沈承渊抱有怎样的感情最为合适。 是感激，还是痛恨！ 瘟疫及时得到控制，疫病也逐渐被治愈。 宣正帝大喜，连着几次早朝，都大肆夸赞沈承渊办事得当。 经由这次任务，朝中原本就有不少官员看好沈承渊，现在更是不吝对他的期望。 沈承渊风头正盛，前途看上去一片明朗！ 早朝之后，众官员照例陆续离开大殿。 沈承渊和几个官员打过招呼，刚下台阶，就见欧阳皓走近。 “王爷。” 沈承渊微微点头，礼貌且谦逊，丝毫不因众人夸赞而生傲慢之心。 “五皇子如今可谓是意气风发，成了满朝文武百官中的红人啊！”欧阳皓朗笑。 像这样的话，沈承渊这几日听得多了，早就没什么感觉。 唯独从欧阳皓口中说出来，沈承渊觉得有些别扭。 他自然不可能真心夸赞沈承渊。 至于欧阳皓心里想的什么，他自己最为清楚！ 沈承渊也未挑明。 “王爷过奖。” “刚开始传出瘟疫的时候，人人都不敢接下这个任务，就怕办不好，损失多条人命不说，还会影响朝廷在宣国百姓心中威严，极不利于皇上管理朝政。没想到，五皇子竟处理的如此漂亮！” 欧阳皓眉眼和蔼，恍惚间，连沈承渊都差点以为他说的是真心话！ 第403章 意外生病 可惜，欧阳皓打的什么主意，沈承渊心里清楚得很。 与欧阳皓客套几句，他便回了皇府。 “殿下。” 侍卫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沈承渊进来，他立即迎了上去。 “怎么？” 沈承渊一边问，一边径直往前走。 “回殿下的话，东院那个男子……自缢了。” 侍卫惶恐，生怕沈承渊发怒。 当日那男子试图抓伤谢娇娇，被南山带到皇府单独隔离。 沈承渊便提醒过几人，切勿让这男子出事。 没想到才过几日，转头间，人就没了。 听罢侍卫的话，沈承渊停下脚步。 “下人给他送药时，他故意打破了汤碗，趁下人收拾时，他偷偷留了块碎片。之后属下再发现他时，他已经割腕自缢了。” 侍卫低头解释。 “是属下看管不周，还请殿下责罚！” 沈承渊眼眸扫过面前正跪在地上的侍卫，并未多责怪。 事实上，他早已经想到这男子会做出什么事情。 不是逃跑，就是自缢！ 故而在听到侍卫禀报后，沈承渊内心丝毫没有波澜，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自己又猜对了。 “把他处理了！” 末了，沈承渊吩咐侍卫。 侍卫答应。 沈承渊继续往前走。 不曾想，刚迈几步，他便头晕目眩，使不上力气。 随后，沈承渊重重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什么？！” 彼时，首辅府。 五皇府来人，请江眠前去帮沈承渊诊治。正巧谢娇娇在旁边，将此事听了个正着。 “你是说，五皇子忽然病倒了？！” 谢娇娇难以置信，睁着一双杏眼追问小厮。 小厮愣了下，点了点头。 “你冷静点。”江眠无奈。 “瞧瞧，你都把人给吓坏了。” 谢娇娇现在哪里顾及得了旁人，她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情，沈承渊病倒了。 “会不会是因为上回的抓伤，那个人疫病还没好，他被感染了。” 马车上，谢娇娇缩在角落坐立难安。因为紧张，她双手手指紧紧勾在一起。 江眠看着，轻叹了一口气。 “都过去几天了，要感染也早该感染了。” “可是……” “你现在就算想太多，也只能我诊断之后才确定得了怎么回事。现在你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江眠温声宽慰道。 谢娇娇担忧，是因为上回那陌生男子原本要抓她，被沈承渊拦住的。 若是沈承渊因此感染疫病，谢娇娇心中必定有愧。 而且，一想到她这几日看到的那些患病的百姓，再联想到沈承渊是不是也会变成那个样子，谢娇娇便有些难受。 无论是因为愧疚还是怎么，谢娇娇都希望沈承渊平安无事。 马车很快到达五皇府，二人匆匆赶往后院。 此时，沈承渊已经清醒。 他坐在床头，正翻看文折。 “谢二小姐！江公子！你们来了！” 来福声音隔着一道门传入沈承渊耳畔。 随后，来福又进来禀报了声。 怕万一真得的疫病，再传染给多的人。 沈承渊只让江眠进来，谢娇娇则在门外等候。 屋内暖炉正冒冉冉白烟，夹杂着熟悉的檀木香味，催人入眠。 “这时候还在想着处理事情。” 江眠目光扫过沈承渊手中的文折。 “没办法，瘟疫一日不彻底解决干净，百姓一日不得安宁。我若倒下了，他们就更没了信心。”沈承渊笑道。 第404章 打断 江眠没再说什么了。 看来自小生长在皇室，年纪轻轻便入朝为官的人，也不是那么轻松。 旁人也只看得见沈承渊身份尊贵，一出生就是皇亲国戚。 “如何？” 见江眠的手从他手腕处收回，沈承渊迫不及待询问。 江眠拿过放在床头的衣柜，低头翻找什么东西。 “你不是得了疫病。” 他顿了顿，抬起头。 “你是中毒了！” 沈承渊眼中划过一道惊诧，很快，便敛了回去。 那双眸子清澈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是从你手上的抓痕浸进去的。”江眠告诉沈承渊。 果然。 又被他猜对了。 沈承渊怔怔盯了一眼自己手背上，已经在结痂的疤痕。 “能治好吗？”沈承渊这时才想起问江眠。 “能。”江眠语气平淡。 蛛木那种世上罕见的剧毒他都能治得好，何况这些小毒。更是不在江眠话下。 沈承渊松了口气。 趁江眠帮他解毒的间隙，沈承渊脑海中回想了一遍这件事情。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那男子应该是把毒藏在了指甲缝。 只是沈承渊已经让人将男子处理了，再检查一遍他的指甲太过折腾，也没必要。 沈承渊现在在思考的是，那男子目的究竟是谢娇娇，还是他。 如果当时他没有及时帮谢娇娇拦住，现在中毒的应该就是谢娇娇了。 那万一对方早有预料，他会拦在谢娇娇面前呢。 …… 约摸一炷香过后，江眠解毒完毕。 “之后我开个方子，一日两次吞服，三日后估计你身上的毒就已经清的差不多了。” 说罢，江眠站起身。 “对了。” 沈承渊忽然想到什么。 “麻烦你不要把我中毒的事情告诉谢娇娇。” 江眠微微蹙了下眉头。 想到沈承渊是担心谢娇娇多想，毕竟那男子一开始要害的是她。 江眠答应了下来。 一出房间，谢娇娇和来福皆冲到了江眠面前。 江眠如答应沈承渊那样，只说他是劳累过度，肝脏受损，才病倒了。 得知沈承渊无碍，谢娇娇总算松了口气。 “我早和你说了不要担心。你想，当初郡主白日里来了谢府一趟，晚上就传出感染了疫病。五皇子要也是因为那天的事情感染了疫病，怎么可能捱到今日才发作。” 江眠温柔极了，宛若在哄三岁孩童一般。 “对哦。”谢娇娇难为情的挠了挠头。 “我当时就只惦记着五皇子病倒了，没想那么多。” 江眠欲言又止。 那句“我看你还挺关心五皇子的”，到底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打算离开。 “谢娇娇！” 打老远萧世衍就看见前面有两个人，凑近一看，果真其中一个就是谢娇娇。 “你怎么在这？” “五皇子生病，我陪江眠来给他诊治。”谢娇娇解释。 萧世衍同江眠打过招呼，随即将谢娇娇拽去了一边。 “你干嘛？” 谢娇娇挤眉弄眼，上下打量萧世衍。 “你和说实话，你跟江公子是不是……” 萧世衍眨了眨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谢娇娇想打人。 “你又哪只眼睛看到我和江眠不正常了？” “当真没有？”萧世衍半信半疑。 “我和江眠关系单纯得很，你少用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405章 助攻 萧世衍这人本就想一出是一出，所以他能说出这些话来，谢娇娇也不觉得稀奇。 就是想揍他一顿。 “行行行，我小人，我小人。”萧世衍憨笑。 谢娇娇狐疑的上下打量萧世衍。 她总觉得，今天的萧世衍看起来格外的反常。 谢娇娇懒得和萧世衍再说，快步回到了江眠身边。 “对了，我上回去看望你，给你拿的补品，你用着合适吗？味道如何？吃了之后是不是觉得身体好了很多？” 当着江眠的面，萧世衍这嘴还是没停下来。 “我跟你说，我那些补物全是从沈承渊仓库里拿的，名贵得很。” 谢娇娇知道萧世衍送的补物都是来自五皇府。 因为包装盒上还有五皇府的印章。 谢娇娇还背地里吐槽过萧世衍抠门，来看望她都舍不得自己掏腰包买点东西，还要从别人家里拿。 这边谢娇娇和萧世衍拌嘴，江眠看着萧世衍，眸中些许复杂。 谢娇娇心眼大，意识不到，江眠却看出来了。 萧世衍这是故意在帮沈承渊助攻呢。 看来，沈承渊喜欢谢娇娇是铁板钉钉子的事实。 一番对话过后，谢娇娇和江眠继续赶路，萧世衍则去后院看望沈承渊。 刚进房间，他便把在后花园遇到谢娇娇二人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了沈承渊听。 “不是我说，江眠医术精湛，长得也不错，看起来又不穷，估计是哪家公子哥体验生活来的。而且还和谢娇娇住在一起。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万一他们两个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你就只有一个人哭的份了。” “王八看绿豆？” 沈承渊被萧世衍这个形容给逗笑了。 “你说谁是王八，谁是绿豆？” “……” 萧世衍头回觉得自己不懂沈承渊。 他说了那么多，结果沈承渊就注意到了王八绿豆。 “不是，你有没有搞清楚重点！重点……” “重点是，你到底是来看望我的，还是来和我说谢娇娇的事情的？” 沈承渊打断了萧世衍。 他怕萧世衍越说越离谱。 何况自己何时告诉过萧世衍，他喜欢谢娇娇的。 “当然是来看望你的！”萧世衍小声嘟囔。 他本来是挺担心沈承渊安危，听到沈承渊病倒的消息，萧世衍二话不说赶了来。 不过看见江眠，他心里就有谱了。 “对了，我昨日听我爹说，皇上已经在提你和郡主的婚事了。” 萧世衍神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 之前朝中确有人传沈承渊和欧阳明珠的婚事，但也只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 现在是宣正帝亲口提起此事，沈承渊不得不上心了。 “如果中途没有变故，我怀疑就是在进贡大会前后，皇上会将赐婚一事公之于众。” 萧世衍轻叹了声气，“你可有什么想法？” 沈承渊的性子萧世衍再了解不过。 先不说沈承渊压根不喜欢欧阳明珠。 宣正帝为何将欧阳明珠许配给他，萧世衍心里清楚，沈承渊自然也知道。 这明摆着就是欧阳皓设的圈套，沈承渊除非人傻了，才会屁颠屁颠往里面跳。 “先把瘟疫处理好了再说吧。” 沈承渊揉了揉太阳穴。 他头有些疼。 萧世衍还想说什么，见沈承渊神情疲惫，默默将话咽了回去。 “我上回让你查的事情，你那边可有进展了？” 第406章 重回温家 被沈承渊一提醒，萧世衍才想起，自己此次来见沈承渊，还有一件事情。 “查到了一点，但不多，对方太谨慎了。” 萧世衍告诉沈承渊。 “之前的事情你应该知道。郭琪琪私拿陈婉琳原本要给温家的钱，被陈婉琳和谢娇娇当众拆穿。这件事情发生过后，郭琪琪和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见过，且每次都是夜间，在同一个巷道口。我猜，那人应该就是温茹。” 沈承渊双眸微虚。 “郭琪琪不仅见过温茹，还见过一名中年男子，在一品茗！” 萧世衍说到这里，沈承渊目光瞬时变得凌厉。 从他知道，温茹一家是被郭琪琪杀害后，沈承渊就让萧世衍暗中调查了郭琪琪。 现在形势严峻，温茹和郭琪琪背后又有一双眼睛盯着，沈承渊不好自己出手，以免打草惊蛇。 而萧世衍平日里最爱流连风月之地，结识了一大帮朋友。调查郭琪琪的事情交给他做正好。 没想到，还真被萧世衍查出了些重要线索。 “我有一点觉得好奇。”萧世衍忽然开口。 “我听闻，温茹平日里十分乖巧，也很孝顺她的父母。按理说她不该为了报复谢娇娇，连自己的父母都忍心杀害吧。” “而且，就算他们想要利用温茹父母的死陷害谢娇娇，也是将这几条人命栽赃嫁祸到谢娇娇头上才是。可他们却故意营造出温茹一家是自杀的假象。” 这样看起来，郭琪琪杀害温茹一家，简直是多此一举。 “你有没有想过，郭琪琪和温茹同被那男子利用，但温茹并不知道郭琪琪已经被收买？” 沈承渊点拨。 萧世衍倒真没想到这一点。 “所以说，郭琪琪杀害温茹一家，其实是那男子指使，但温茹并不知情？” “有这个可能。”沈承渊点头。 在还未找到确切证据证明以前，他不好肯定。 “我懂了！”萧世衍恍然大悟。 “如果真如你猜测的这般，那温茹一家惨死，并非是为了栽赃嫁祸给谢娇娇，而是让温茹以为，她父母的死是谢娇娇造成的。” “不错，变聪明了。”沈承渊轻笑。 可这件事情并非那么好笑。 说罢，沈承渊心情凝重，陷入了沉思。 不直接杀了温茹一家，再把此事嫁祸到谢娇娇身上，是怕查到郭琪琪身上。 毕竟，刑部也不是吃素的。 但让温茹因此彻底记恨上谢娇娇，那人便可以利用温茹，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谢娇娇。 而他自己却能全身而退。 不得不说，他很擅长利用人心。 沈承渊遵守诺言，将萧世衍调查得来的线索告知了谢娇娇。 鬼使神差的，谢娇娇独自去了趟温家。 即便温茹父母和妹妹不是她杀的，但她们的死，也是谢娇娇间接所致。 谢娇娇心里总归有愧。 而且，她也正好过来检查一下，万一能够找到什么线索呢。 温茹家空荡荡的，再没了往日的烟火气。 尤记得上回来此处时，温父还在椅子上坐着休息。 那灶台也未生出蜘蛛网，桌上还摆了吃食。 谢娇娇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得紧。 院子中间有一口井，温茹一家便是掉进这井里丧的命。 谢娇娇走到井边，低头往下望了几眼。 “啊！” 有人从背后推了谢娇娇一把！ 第407章 贵人 谢娇娇重心不稳，倒了下去。 等到她醒来，已经是两三个时辰过后。 谢娇娇看着满屋子熟悉的装潢，摇了摇脑袋，又揉了揉眼睛。 自己该不会是已经进了阎王殿了吧。 关于晕倒前发生的事情，谢娇娇只记得，她在井边往下望，被人推了一把，她便摔了进去。 那井极深，温茹一家三口人摔下去都没能活过来，何况是她。 谢娇娇笃定自己已经死了。 想到这儿，她懊恼极了。 重生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机会，她倒好，这才多久，就又一命呜呼了。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首先进来的是钱氏，谢辞安紧跟其后，最后是翠漪。 “娇儿！你怎么样？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钱氏忙不迭的问谢娇娇。 谢娇娇皱眉。 “这里不是阎王殿吗？” …… 屋内气氛瞬时变得格外寂静。 “坏了！”谢辞安一拍大腿，“娇儿人没问题，脑子坏了！” 钱氏一脸错愕，还没从惊吓中反应过来。 但谢娇娇反应过来了。 她还没死，她也没到阎王殿，这里是她的家。 “娘！” 谢娇娇一把抱住钱氏。 “娘，我没死，呜呜呜。” 还好是虚惊一场。 当时的场面实在太吓人了。 谢娇娇现在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自己身子失重，往井底跌下去的感觉。 一番抱头痛哭过后，谢娇娇总算冷静下来。 “对了，我怎么回的家？” 她明明是在温茹家里啊。而且依照当时情形，她其实是必死无疑的。 要不然谢娇娇醒来后也不会如此笃定自己已经死了。 “你还好意思问。”谢辞安白了谢娇娇一眼。 听着是在责怪谢娇娇，可谢辞安言语之中却满含关心和疼爱。 “是五皇子的人把你送回来的！” 谢娇娇这下知道为什么谢辞安瞧着不太乐意了。 之前谢辞安便提醒过她，离沈承渊远一些。 毕竟沈承渊即将迎娶欧阳明珠，就算谢娇娇喜欢沈承渊，最后也只能当妾！ 在谢辞安心里，他妹妹就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 让谢娇娇委身当妾，他死都不会同意！ 可谢娇娇还是三番五次和沈承渊扯上瓜葛。 虽说沈承渊救了谢娇娇，他理应感激。但若想远些，谢辞安却是高兴不起来。 钱氏陪谢娇娇说了会儿话，谢辞安便在旁边陪着。 直到钱氏离开，谢娇娇才开口与谢辞安聊起此事。 “哥，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和五皇子之间有什么？” 谢辞安呡唇，没有回答。 “一码归一码，他救了我，我对他的确心存感激。但你放心，我跟他绝对不会在一起。我之前就说过，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他的。”谢娇娇十分认真。 谢辞安不知她和沈承渊前世有过什么过节，谢娇娇也不好解释。 总之，无论怎样，她都不可能再让自己栽在沈承渊的手里。 “他现在可是救过你一命！”谢辞安撇嘴。 谢娇娇哑然。 从她重生到现在，沈承渊已经记不清救过谢娇娇多少次了。 要是这人情一个一个的还干净，她这辈子估计除了还人情，做不了别的事情了。 “娇儿，我觉得，五皇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谢辞安压低声音，凑近谢娇娇。 谢娇娇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要紧的事。 第408章 审问 见谢辞安一本正经，不似开玩笑的样子，谢娇娇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加上江眠，现在已经有两个人觉得她和沈承渊关系匪浅了。 “怎么可能。”谢娇娇立即反驳。 “你又不是不知道，五皇子喜欢的是才识渊博知书达理的女子，而我，跟这两个词完全不搭边好嘛！” 也就她身边亲近之人，会觉得沈承渊喜欢她。 若是谢辞安方才的话被外人听见，怕是要笑掉大牙。 别说沈承渊了，就是城中寻常一户人家的少爷公子，也不一定瞧得上谢娇娇。 当然，谢娇娇根本不在乎。 “这些都是外面传的。宣国那么多符合这两个词的名门闺秀，也没见他和谁亲近过。倒是与你，三番五次扯上联系。你说我能不往那方面想嘛。” 谢辞安长叹声气，一屁股坐到了床边的座椅上。 看着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谢娇娇有些哭笑不得。 在她看来，沈承渊喜欢上她的概率之低，无异于徒手摘月！ 毕竟前世与沈承渊同床共枕相濡以沫五六年，谢娇娇也未曾感动到他一分一毫。 何况这一世，谢娇娇还刻意与沈承渊疏远。 “你不了解他，你总该知道你妹妹我是什么德性吧？” 谢娇娇轻笑，宽慰谢辞安。 “我这样的，换做是你，你可会喜欢我？” “什么叫你这样的，你这样怎么了？” 谢辞安皱眉，顿时来了气。 “你活泼机灵，聪明伶俐，与那些温柔端庄的女子各有各的好，谁也不差着谁。” 谢娇娇措辞实在恼人，谢辞安最看不得她这样说自己了。 “我知道了。”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 她是为了叫谢辞安放心，才这般形容自己。 没想到谢辞安反应如此激烈，谢娇娇心下一暖。 果然，她的兄长最护着她了。 谢娇娇有时会想，前世若谢辞安不曾早逝，看到她后头的遭遇，可会十分心疼。 自己从小捧在手心上疼爱的妹妹，做了好几年别人的替代品。 还好，老天爷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谢辞安的腿没有摔断，谢娇娇也不会爱上沈承渊。 五皇府。 沈承渊正襟危坐，冷冷望着面前的女子。 女子跪在地上，浑身瑟瑟，止不住的打着寒颤。 “说吧，今日是怎么回事。” 沈承渊轻呡了口茶水，低声问道。 “回……回五皇子的话，小女今日路过温茹家附近，正好看见谢家二小姐，好奇她要做什么，便跟了上去。然后……” “然后就趁谢娇娇站在井边，打算把她推下去？” 郭琪琪说不下去的话，沈承渊来替她说。 “小女知错，求殿下饶命！” 沈承渊声音忽然拔高，吓了郭琪琪一跳！ 她忙不迭朝沈承渊磕了几个响头！ 沈承渊是气。 如果他前两日没有喊人暗中保护谢娇娇，今日谢娇娇便真就难逃一死了。 “还有，你怕不是简单好奇谢娇娇要做什么吧？” 沈承渊目光冷冽，紧紧盯着郭琪琪。 郭琪琪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沈承渊。 “温茹父母和妹妹是被你推下的井，今日你跟随谢娇娇，一同去了温家，是担心谢娇娇查到了什么。”沈承渊顿了顿。 “我说的对吧？” 郭琪琪再是控制不住，浑身抖得愈加厉害。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第409章 棋子 郭琪琪惶恐，嘴里喋喋不休，连说了十几遍叫沈承渊饶她性命！ 沈承渊听得格外烦躁。 “我饶你性命，你可是能让温家三口人死而复生？” 关于郭琪琪的底细，沈承渊之前就查过。 她和温茹还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温茹若非信任她，也不会诈死之后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与她见面。 结果郭琪琪倒好，扭头要了温茹一家人的性命。 沈承渊真真无法用言语描述郭琪琪有多恶毒。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是为了活命，如果不杀了他们，我就得死！” 郭琪琪紧张不已。 慌乱之中，她便将自己背后之人抖落了出来。 “谁让你杀的温茹父母？”沈承渊趁热打铁，追问道。 “我说了，您就放过我，好不好？” 郭琪琪抬起头，几近祈求的望向沈承渊。 “说。”沈承渊咬牙切齿。 他平生最烦被人威胁。 这个郭琪琪，还真是胆大包天！ “那个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我就知道他是个中年男子，体型偏健硕，不高，样貌看不清楚，因为每次见到他，他都穿着一身黑，戴了面纱。” “哦对了！他和茹儿认识！他还教茹儿武功！” 郭琪琪像是想到什么重要线索，宛若献宝一般告诉了沈承渊。 “温茹失踪后，你跟她见过几面，她跟你说了什么，还有，那男子是怎么要求你做事的。”沈承渊一连提了几个问题。 “见过两面，第一面是她忽然找到我，让我照顾好她爹娘。第二面是我跟她说她爹娘死了……” 郭琪琪不敢不从，只有如实回答。 “我跟那个神秘男人联系，就是和茹儿第一次见面之后。他主动来的我家，但我家有我爷爷在，我们便去了茶楼。他跟我说，茹儿现在是朝廷的通缉犯，我和茹儿联系，我也要遭殃。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正好和谢家二小姐有矛盾，就想着……想着报复她。” 提到谢娇娇时，郭琪琪语气明显更小心翼翼。 就连她都看得出来，沈承渊对谢娇娇格外的在意。 郭琪琪所说和萧世衍调查的结果一致温和，且沈承渊早已经猜到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问郭琪琪，无非是确定自己的推测无误。 他怎会不知，那人不可能让郭琪琪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沈承渊审问完，让侍卫把郭琪琪送去柴房关起来，并严加看守。 “温茹让她帮忙照顾家人，她把温茹家人杀了。” 沈承渊冷笑，摇了摇头。 “殿下为何不杀了她？”南山疑惑。 “留着她还有用处。”沈承渊双眸微虚，令人捉摸不透他此时想法。 “那人既然是想让郭琪琪杀了温茹家人，现在事情已经办好，对于那人来说，郭琪琪不是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嘛。” 南山仍然不理解，沈承渊为何还要留着郭琪琪。 “你忘了，那人不在乎郭琪琪，可有个人在乎。” 沈承渊侧头看向南山。 南山一愣。 “温茹！” 他立即反应过来。 “旁人我不放心，你这几日替我守着点后院。” 沈承渊拍了拍南山肩膀，与他擦肩而过，离开了大厅。 这是谢晚晴第二次来凤鸣宫。 想到之前被皇后刁难，谢晚晴不免有些担心。 上回得亏沈书白中途赶来，这一次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东西拿稳当了，别撒了。” 第410章 教唆 谢晚晴提醒春桃。 听罢，春桃下意识抱紧了手上的食盒。 为了能讨皇后欢心，谢晚晴亲自做了糕点送来。 想到日后嫁进了东宫，与皇后打好关系，她日子过得也能舒坦一些。 若不然，谢晚晴断不会这般讨好皇后的。 凤鸣宫与往常一样，一派宁静祥和。 邱嬷嬷接过春桃递来的食盒，领着谢晚晴到了偏殿。 皇后已经等候多时。 “晚晴快来。” 见到谢晚晴，皇后热情极了，连忙伸手招呼她坐下。 谢晚晴愣了愣。 上回见面，皇后对她可不是这个样子。怎的才过去一个月左右，皇后便换了副模样。 谢晚晴心里默默打着鼓，乖巧坐到了皇后对面位置。 “今日嬷嬷烹了醉合秋，你尝尝。若是觉得好喝，本宫送几盒到你府上。” 说着，皇后将斟好的茶挪到了谢晚晴面前。 谢晚晴总觉得皇后有些反常，像是心里藏了什么事情。 但皇后不说，她也不好问。明面上仍旧做得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 “本宫前几日问过钦天监那边了，过不久吉日便能确定下来。左右不过明年初春，你和书白就要成婚了。” “能得太子殿下垂涎，是臣女的荣幸。” 谢晚晴低头回答，言语十分谦逊。 “书白一向不爱近女色，他能喜欢上你，定是因为你身上有过人之处。他的眼光，本宫还是信的。”皇后缓缓说道。 “不过，本宫最近在忧心一件事情。” 果然。 谢晚晴握着茶杯的手一顿。 她就知道，今日这次赴约乃是一场鸿门宴！ 依照皇后脾性，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她一个小辈献殷勤！ “皇后娘娘说说看。如若晚晴能帮您分忧，自是最好。” 谢晚晴顺势往下说。 “最近瘟疫泛滥，皇上将此事交给了五皇子处理。你与谢娇娇关系要好，江大夫又住在你们府上，这些你应当知道吧？” 皇后故作无意，端详谢晚晴神情。 谢晚晴嘴角一直挂着笑意。 “实不相瞒，本宫这段时间听到了点风声。” 皇后双眸微眺，与谢晚晴四目相对。 “皇上本就看重五皇子。要是他能顺利处理好这次的瘟疫，皇上准备将太子之位传给他。” 谢晚晴忽的一下，眉头紧皱起。 如果沈承渊当了太子，那岂不是抢了沈书白的位置。 “这些年来，太子之位一直都在书白的手上，本宫实在不想那五皇子抢了书白的位置。这个你能理解本宫吧？” 皇后目光如炬，好似要把谢晚晴看穿。 “我能。”谢晚晴点头。 别说皇后，就是她，与沈书白还未成亲，得知皇上有意拿走沈书白的太子之位，她心里也不愿意。 太子妃和皇妃，这两者还用得着比嘛，自然是太子妃的身份地位更高。 “而且，那五皇子风头正盛，本宫怕他当了太子，会对书白赶尽杀绝。还有其余皇子，见书白没了太子身份的庇佑，定也会对他百般欺辱……” 仔细想想，她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晚晴虽然从未参与过朝政，但看过那么多史书，她也大致懂得朝权之争的残酷。 比起自己的身份地位，谢晚晴更在意沈书白的安危！ 第411章 一条船上的人 见谢晚晴露出担忧神情，皇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 很快，她便收敛住了。 “那皇后娘娘现在可有主意？”谢晚晴问道。 皇后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估摸着她心里已经想到解决的法子，且一定与谢晚晴有关。 “本宫是有个办法，能够暂时保住书白的太子之位。只不过，还得需要你帮忙！” 说罢，皇后凑近谢晚晴，压低声音，将这办法告诉了她。 谢晚晴听后大惊。 “这……” “皇上要立五皇子为太子的消息本宫知道的匆忙，现在瘟疫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本宫没有时间再做其他准备。” 皇后拉住谢晚晴的手。 “你和书白即将成婚，今后便是一家人。书白若是有事，你也无法独善其身。本宫相信你对书白是有情意在的，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的位置被人夺走！” 皇后这番话算是将谢晚晴逼到了死胡同！ 毕竟二人成婚一事，皇上已经下了圣旨。 无论沈书白发生什么事情，谢晚晴都只能嫁给他。 再退一万步说，谢晚晴喜欢沈书白，怎会忍心他受欺负！ 所以，谢晚晴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沈书白，这个忙她都必须帮！ 斟酌许久，谢晚晴仍拿不定主意，同皇后商量给她几天时间考虑，谢晚晴便回了谢府。 这件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了。 不甘、担忧和惶恐萦绕着谢晚晴，她一路上都是浑浑噩噩的。 谢晚晴不甘自己一辈子只能寄人篱下，就连快到手的荣华富贵也即将烟消云散！ 担忧沈书白安危，惶恐皇后所说变成现实！ 可是……皇后让她做的事情，谢晚晴也下不去手。 就这样，她纠结了一路，也没能决定好。 刚回到谢府，谢晚晴就被管家喊住。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管家笑呵呵的道。 “方才您不在时，太子的人送来好些物什，有的是给您的，有的是给老爷夫人他们的。” “老奴问过夫人，这些如何分配，全由您决定！” 管家一边同谢晚晴解释，一边带她到了大厅前的空地。 面前足足放了五六个箱子！ 谢晚晴若是不安排好，管家便不知道将这些箱子都收去哪。故而他一直等着谢晚晴回来。 走到这几个箱子前，谢晚晴一一查看过。 沈书白送给她的有一个掐丝珐琅缠枝莲纹香薰球，还有几盒上好的宁神香。 给周氏、谢铭夫妇自己谢辞安兄妹两个都备了绫罗绸缎，全是顶尖的浮光锦！ “对了！” 管家忽然想到什么，走上前，递给谢晚晴一封未拆封的书信。 “这是太子的人叫老奴收着，等您回来交给您的。” 谢晚晴接过，打开来看了遍。 信上，沈书白说明自己近况，表达了对谢晚晴的思念。 文人骚客叙事大多喜爱缠绵悱恻，沈书白字里行间满是爱意。 引得谢晚晴害羞不已，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 便是这一刻，她下定了主意。 将沈书白送来的物什安排好了，谢晚晴回到兰苑，当即写下一封信，让春桃送去宫里。 她决定了，为了沈书白，她也要和皇后站在一起。 皇后是不可能害沈书白的，毕竟她只有沈书白这一个儿子，疼爱还来不及。 谢晚晴现在要做的，就是听皇后的话！ 第412章 去见郡主 有江眠帮忙，疫病很快得到治愈。再加之沈书白处理有方，到现在已经有三四日不曾出现过新的感染疫病的人。 眼见瘟疫控制住了，沈承渊和谢娇娇着手开始调查瘟疫源头在哪里。 “按理说，若想知道这次瘟疫的源头是何处，应当要找到最先得疫病的人。” 彼时，沈承渊与谢娇娇坐在湖畔的亭中商议。 今日出了太阳，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谢娇娇觉得暖和，出来时就只穿了一件稍厚些的外衣。仍旧是大红色，与园中众花草相融，远看好似一朵盛开的牡丹。 奇怪，分明是如此鲜艳的颜色，穿在谢娇娇的身上，却格外的合适。 这些话沈承渊默默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那你可知道第一个得瘟疫的人是谁？”谢娇娇问沈承渊。 沈承渊摇头。 “我接手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有了十几个感染疫病的百姓。我只知道，最开始瘟疫出现的地方就是城西。” 可城西那么大，要想调查出源头，这简直是大海捞针。 “你有没有想过，在郡主身上找一下答案？”沈承渊点拨了句。 谢娇娇猛的抬眸，看向沈承渊。 对啊！ 欧阳明珠也得过疫病，而且她之前都未和住在城西的人接触过，也没去过城西。 众人都说欧阳明珠是被谢府的人传染，可问题是，谢府也无人得过疫病！ 别的不说，谢娇娇可以肯定，欧阳明珠感染疫病，绝不是谢府的人所致！ “我怀疑，郡主得疫病，是有人故意为之。兴许为的就是把脏水泼到你们身上。” 沈承渊告诉谢娇娇他的想法。 的确，那人也做到了。 瘟疫泛滥的这段时间，谢府被外面百姓骂的狗血淋头。 到现在，仍有人执着的认为，这场瘟疫是谢府带来的！ 谢铭这段时间格外忙碌，便是因为要处理此事。 谢娇娇她们只用得着忍受外面百姓的指责和谩骂，谢铭不一样，他还有朝堂上的压力。 正是因此，谢娇娇才下定决心，必须尽快调查出源头，还谢府清白。 “郡主不是在谢府感染的，但也不可能没有由头，她那日必定接触了什么人。” 谢娇娇神色凝重。 “我想去王府一趟，看望郡主，顺便问清楚此事。” 她看向沈承渊，像是在等沈承渊同意。 毕竟二人现在是一起调查此事，谢娇娇也不想平白给沈承渊添麻烦。 而且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一日不查清楚，谢府就要再多背一日黑锅。 “我也是这么想的。”沈承渊温声道。 “原来你早就想好要我去问郡主了。方才说的，都是为了引诱我！” 谢娇娇挑眉，不自觉打趣了下。 “也不能这么说。”沈承渊微微蹙眉。 他的确没什么坏心思，也不曾对谢娇娇动心眼。 如果可以，王府这趟他去都行。 “那你为何不去？”谢娇娇问沈承渊。 沈承渊哑然。 他要怎么说，未必告诉谢娇娇，自己知道欧阳明珠喜欢他，不想与欧阳明珠有过多交集？ 谢娇娇见沈承渊迟迟不说话，忽然反应过来！ 皇上有意赐婚给沈承渊和欧阳明珠的事情，沈承渊应该听到过风声。 他不想见欧阳明珠，怕就是与赐婚一事有关吧！ “我去就我去吧。” 第413章 替罪羔羊 城郊，一处幽深宅院。 “什么？！” 女子声音尖锐，吓得枝头雀鸟纷飞，树叶窸窸窣窣落到地上。 月朗星稀，女子神情晦暗不明。 “我已经把郭琪琪杀了，她怎么会……” 怎么会又出现在五皇府。 “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男人站在温茹面前。 帽沿将他的脸遮住大半，温茹只隐隐看得见他嘴角在动。 “郭琪琪知道你还在人世不说，你要报复谢娇娇的事情她也知道。万一她将这些告诉沈承渊……” 男人顿了顿。 “你应该最清楚，沈承渊有多护着谢娇娇！” 温茹当然清楚！ 她被赶尽杀绝丢到乱葬岗，就是沈承渊下的手。 上回是因为她给谢娇娇下毒，这一次，知道她没死，沈承渊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男人嘴角微勾，等待温茹回答。 “五皇子权势滔天，我绝不是他的对手……” 温茹忐忑。 她若不是忌惮神承渊，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活着。 更不会连自己亲人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想到自己惨死的家人，温茹眸中划过一道恨意。 她还没有为自己和家人报仇，怎么能倒下。 “据我手下调查，郭琪琪现在就在五皇府的后院待着。估计是沈承渊没问出什么，不甘心，先把她关起来了。你要是不想让郭琪琪破坏你的计划，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尽快解决郭琪琪。” 男人向温茹提议。 郭琪琪的存在对于她来说，就是个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都怪我不小心，让她逃了。”温茹小声埋怨。 倘若那夜她亲眼看着郭琪琪彻底死了才离开，就不会有今日的麻烦了。 “此事也怪不得你。”男人温声宽慰道。 “是对手太狡猾了。” 说罢，他拍了拍温茹肩膀。 院中清冷寂寥。 男人脚步声渐行渐远。温茹抬头看了眼天上圆月，心中一个想法愈加坚定。 …… 马车沿街道缓缓行驶，往城北方向走。 瘟疫得到控制，店铺已经陆续开门营业，城里终于又有了烟火味。 谢娇娇掀开窗帘一角，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真好啊。 灾难快要结束了。 谢娇娇心想。 只是在这场瘟疫中丧生的那三十余人，却是回不来了。 想及此，谢娇娇便更迫切找到源头，抓住制造了这场瘟疫的罪魁祸首。 不知不觉到达目的地，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 谢娇娇进去后，一路径直来到后院。 得知谢娇娇来了，欧阳明珠好生欢喜。她站在院子门口张望，远远瞧见谢娇娇身影，欧阳明珠蹦蹦跳跳迎了上去。 “娇娇，你是来看我的吗？” 方才兴高采烈的模样消失不见，欧阳明珠面对谢娇娇时，竟有些局促。 “我早就想去谢府找你的，可我祖父不准我离开王府，担心我身上疫病会传染给别人。我也担心，就迟迟没有动身。” “外面的传言流苏都告诉我了，我真的很抱歉。上回在你那留宿的事情就已经够给你添麻烦了，这次还……” 小姑娘越说越内疚，到最后，两只眼睛全包了泪，不自觉顺着脸颊滑落。 “这段时间分明是你受苦最多，干嘛要向我道歉。” 谢娇娇温婉一笑，宽慰欧阳明珠。 第414章 笑里藏刀 她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将疫病传染给的欧阳明珠，但谢娇娇至少确定，欧阳明珠不会故意让自己染病。 先不说她没这个能力。谢娇娇与欧阳明珠几次相处下来，对欧阳明珠印象还算不错。 小姑娘只是从小到大被宠的没边了，有点娇纵，但并不让人生厌。 反而她骨子里的单纯，看什么事情都简简单单的，这些让谢娇娇很是羡慕。 从前她也是这样的。 可惜，重活一世的谢娇娇，不仅承载了上一世的悲惨记忆，还要背负保护好身边人的重任。 老天爷不允许她一直单纯下去。 事实证明，太过单纯也不是件什么好事。 “不过，我确有些关于你得疫病的问题要问你。” 谢娇娇收回思绪，将注意转到正题上。 她今日来王府，可不是为了换个地方伤春悲秋的。 “你问！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欧阳明珠立即答应，连连点了好几下头。 “那日你来我府上，之前和之后，都未曾去过别的地方，对吗？”谢娇娇问道。 “对。我祖父原本不准我出去，那天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他同意去找你玩的。” 欧阳明珠亦是一脸认真。 “然后我回了王府，过了两三个时辰，身子就开始不舒服了。” “那你来谢府和回王府的途中，可有下过马车，或者是遇到过什么人？”谢娇娇又问。 欧阳明珠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你确定，你那几天，都只接触了谢府和王府的人，对吗？” 谢娇娇语气格外严肃。 现在欧阳明珠是唯一的突破口，若是在她身上寻不到有用线索，便只能找到第一个得瘟疫的人再做调查！ 可京城那么多百姓，要找一个完全不知道姓名和样貌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重要的是，那人眼下可还在人世都尚且是个问题！ “对。”欧阳明珠应声。 “我可以确定，我这段时间，绝对没有接触过王府和谢府以外的人。” 谢娇娇陷入了沉思。 既然欧阳明珠并未接触过旁人，那她的疫病从何感染起的。 总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谢娇娇与欧阳明珠多聊了几句。 小丫头觉得自己给谢娇娇添了麻烦，心里内疚，面对谢娇娇总小心翼翼的，还带着几丝殷勤。 谢娇娇看不过去，哄了她一会儿才离开。 谁知刚出院子，经过后花园时，便迎面和欧阳皓撞了个正着。 关于欧阳皓，谢娇娇接触不深，自然也不了解。 她只记得，前世宣正帝驾崩，欧阳皓回京过一趟，那时就谁称帝一事，欧阳皓和沈承渊闹得很不愉快。 之后沈承渊成功扶谢晚晴与沈书白之子坐上皇位，欧阳皓便离开了京城，再也没有回来过。 “小女谢娇娇，见过宣平王！” 谢娇娇弯腰，朝欧阳皓行礼。 “你既是明珠的好友，来看望明珠，我未能及时款待，是我的疏忽，谢二小姐无需拘礼。” 欧阳皓眉目和蔼，同谢娇娇笑道。 不知为何，与欧阳皓交谈，谢娇娇总觉得怪怪的。 分明欧阳皓也未对她动怒，反而态度和蔼。 许是两人身份差距悬殊的缘故吧。谢娇娇暗暗想道。 毕竟欧阳皓是陪同先帝打江山的人，就连当今圣上见着他，也要礼让三分！ 第415章 王府 谢娇娇记不得与欧阳皓说了什么，她只一心想离开王府。 欧阳皓看向她时的目光凌厉的可怕，仿佛要将谢娇娇看穿。 她最不喜这种感觉。 回到马车上，谢娇娇才顾得上回想方才同欧阳皓的对话。 仔细一想倒是无关痛痒。欧阳皓仅仅提到了谢娇娇和江眠参与瘟疫治理的事情，并顺势了解了下情况。 可谢娇娇总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 “小姐，您怎么了？” 翠漪见谢娇娇神情呆滞，有些担忧。 “没事。”谢娇娇摇了摇头。 专门来王府一趟，却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能找到。谢娇娇无奈叹了声气。 “小姐，您说，郡主会不会撒谎了呀？还是遗漏了何处。总不至于她那疫病是凭空得的吧。” 方才谢娇娇和欧阳明珠见面，翠漪也在场。 二人对话她也听见了的。 不仅谢娇娇，翠漪亦是十分纳闷。 “对啊，就是因为她不可能凭空得的疫病，所以外面百姓才觉得郡主是在谢府感染的啊。”谢娇娇心情沉重。 “可咱们府上也没人得疫病啊。” 翠漪百思不得其解。 “郡主就只在谢府和王府这两个地方待过，不是在谢府感染的，那会是在哪里呢……” “你刚刚说的什么！你再说一遍！” 翠漪正小声嘀咕，忽然谢娇娇声音拔高，激动的抓住她手腕，把她吓了一跳。 “奴婢说……说不是在这咱们府上感染的，那会是在哪里。” “对啊！”谢娇娇一拍脑袋。 她怎么没有想到。 既然她问过欧阳明珠，沈承渊之前也调查过，证明欧阳明珠并未撒谎！ 她确确实实只待过两个地方。 谢娇娇忘了，欧阳明珠不是在谢府被感染的，那还有个王府啊！ 虽然这话说出来估计没人相信。 一，王府并未出现病例，欧阳明珠是唯一一个得了疫病的人！ 二，欧阳明珠一直住在王府，恰巧那天去了趟谢府，回来就感染了！ 也正是因为这两点，导致没有人怀疑王府有问题。 “小姐，您可是想到什么了？” 翠漪凑过身子，轻声问道。 “还不确定。”谢娇娇眉头不自觉皱起。 她脑海中浮现方才见到欧阳皓时的场景。 难道此事真与欧阳皓有关吗。 …… 谢府。 瘟疫的缘故，众人不好走动，只能待在家里，哪儿也去不了。 今日正好出了太阳，想着周氏许久不曾出来逛过，谢晚晴扶她在后花园走动下，活动活动筋骨。 “再过不久，怕就要年关了吧。” 一老一少并肩。 周氏到底是老了，行动缓慢，谢晚晴便搀扶着她，慢悠悠的沿湖畔行走。 “是呀，还有一个半月。”谢晚晴附和。 “又过去一年了。”周氏言语之中满是感慨。 “祖母可是又多想了。”一双柳叶眉微蹙，谢晚晴故作懊恼。 “您身子骨好得很，还能再活个五十年！” 周氏被逗得咯咯直笑。 “四五十年太久了，我啊，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亲眼看着你们几个出嫁。” 提到出嫁，谢晚晴顿时红了脸。 放眼整个谢府，如今传出成亲苗头的，就只有谢晚晴一个人。 “明年春天，晚晴就要嫁嫁给太子殿下了吧。” “这个……晚晴也不清楚。” 谢晚晴低下头，羞得不知说什么好。 第416章 下药 成亲乃是女儿家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再加之谢晚晴嫁的又是自己的心上人。 每每提起成亲一事，她便十分难为情。 “转眼间，晚晴都长成大姑娘了！” 谢老夫人周氏拉着谢晚晴的手上下打量。 “我还一直觉得你是个小丫头呢。” “在祖母这儿，晚晴一直都是小姑娘！” 谢晚晴朝周氏温婉一笑。 湖畔有微风拂过，一派和谐安详。 “老夫人小心！” 二人正走着，忽然，春桃喊了声。 随后，不等周氏反应，谢晚晴一把将她拽到了一边。 原来脚下有块石头，周氏只顾着同谢晚晴说话，没有看到，差点被绊倒。 谢晚晴刚松了一口气，只听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周氏脸颊通红，捂着胸口，不断喘着粗气。 顿时，几个丫鬟忙做一团。 周氏患有喘鸣，不易受到惊吓，现下看这情况，定是忽然发作了。 “你赶回老夫人房间拿药。” 谢晚晴叮嘱周氏的贴身丫鬟。 紧接着，她又看向春桃。 “春桃，这儿离厨房近，你去要点热水来。” 丫鬟们各自去做谢晚晴交代的事情，谢晚晴则搀扶着周氏，带她到一旁石头坐下。 “药一直都是张嬷嬷随身携带着，今日她不在，只能回去拿。您先忍着点，马上就来了。” 谢晚晴一边轻轻拍打周氏后背，一边宽慰道。 另一边，春桃来到厨房。 “你们烧了热水了没？给我舀点。” 春桃将老夫人喘鸣发作的事情告诉了厨房的师傅。 几人哪敢耽误，连忙打水来烧。 现下还未到饭点，厨房的灶台是冷的。 但今日正好糯米在熬药，正起着火，顺势拿来用了。 春桃趁厨房里几个人忙碌之际，用指甲一划，藏在衣袖的药包多了个口子。 随后，粉末落下，尽数洒到了糯米熬的汤药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待到糯米回过头，春桃已然恢复往常模样。 “热水来了！” 师傅把倒好水的水壶交给了春桃。 春桃道谢后匆匆离开。 半个时辰后，汤药熬好，由五皇府的人亲自送到了城西。 随着这段时间的努力，目前大多数患了疫病的人已经得到救治。 现在就只剩下五六个人。 沈承渊为了不让这几个人再将疫病传染给其他人，便安排他们住在一间宅院，每日一起接受治疗。 只消将这几人治好，再排查一遍京城，沈承渊便算是圆满完成宣正帝交代的任务了。 汤药很快送来，手下动作利索，将其分发给几人。 “再过不到几天，估计瘟疫就能彻底结束了。”侍卫感慨。 还好，赶在了进宫大会前。 如果此事没能完成，沈承渊和他手下侍卫都要遭殃。 沈承渊没有说话。 在他们眼中，瘟疫确实要结束了。 但对于沈承渊来说，还没有。 他要找到是谁策划的这场瘟疫，并将其绳之以法。 若不然，怎么对得起因为疫病而死的那几十个无辜百姓，怎么对得起被栽赃陷害平白受尽辱骂的谢家人！ “殿下。” 南山赶来，凑近沈承渊耳畔，说了几句话。 沈承渊脸色变了变。 “走。” 说罢，他拔腿离开，将这里的事情交给了旁边的侍卫来操持。 “温茹是抓到了，但是……” 第417章 人心隔肚皮 南山迟疑。 城西离五皇府不算太远，沈承渊是骑马赶回去的。 “说！” “但郭琪琪逃走了。”南山告诉沈承渊。 果然。 意料之中。 沈承渊让南山将具体情况同他描述一遍。 “温茹来时，身边还带着个男子。不过看样子不是那人，兴许是他的手下。” “温茹武艺不高，属下很快抓获。但那男子身手很是厉害，属下一时疏忽，让他把郭琪琪给带走了。” 南山娓娓道来。 “对了！”他忽然想到什么。 “我们打斗时，温茹中了飞镖，右腿受了伤。但是那飞镖，不是属下及其他侍卫的。” “那飞镖扔了没？”沈承渊转头问南山。 他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没有，留着的，就怕还有用处。”南山回答。 沈承渊收回目光。 郭琪琪逃走，其实他早有预料。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猜测，沈承渊故意让南山在皇府门口看守，并将郭琪琪关在了离门口最远的柴房。 温茹最近才练习武艺，自然打不赢沈承渊手下侍卫。 沈承渊看的，就是温茹带的这个帮手，是救她，还是救郭琪琪。 沈承渊猜对了。 郭琪琪不过是个幌子，于他和那人皆是如此。 沈承渊利用郭琪琪引出温茹，而那人也有意让温茹替他背下黑锅。 说白了，郭琪琪和温茹都只是那人的棋子罢了！ “看来那人是怕了。”南山说道。 沈承渊笑了笑。 “他怎么会怕我。” 他要是怕沈承渊，又怎么会三番五次挑衅，且在沈承渊面前毫不避讳。 “他要是不怕您，为何每次都玩阴的，背后算计您！”南山冷哼。 “因为他怕被我抓住把柄，怕在朝中威严尽失！” 沈承渊双眸微睨。 在权势面前，每个人都是他的垫脚石！ 唯独沈承渊成了他的眼中钉。 所以他用尽千方百计，也要杀了沈承渊。 可惜，沈承渊没那么容易解决。 城郊宅院，黑衣男子成功将郭琪琪带回，来到男人面前复命。 “花叔。” 男人听到声音，转过身，低眸瞟了郭琪琪一眼。 “温茹已经被抓了，我完成任务了。您是不是也该……” 郭琪琪两根手指摩挲，提醒男人该给她报酬了。 “做的不错。” 男人咧开嘴，露出灿烂笑容。 听见男人夸她，郭琪琪高兴，双眸中满是期待。 男人朝前走了几步，与郭琪琪面对面。 正当郭琪琪以为他要掏钱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道剑光闪过。 下一刻，郭琪琪的胸口插了一把匕首。 郭琪琪大惊失色。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上一次将她从温茹手中救下的人，居然会亲手又杀了她！ “你的任务完成了，我可以当你走了！” 男人嘴角弧度愈加夸张，笑得格外渗人。 郭琪琪睁大眼睛，眸中充满恐惧。 “砰”的一声，她重重倒在了地上。 “把她随意找个地方埋了。” 男人吩咐黑衣男子。 “属下明白！”黑衣男子立即答应。 沈承渊回到皇府，第一件事情不是看望温茹，而是让人把那支飞镖拿来。 左右温茹已经被那人放弃，且她现在还受着伤，沈承渊根本不担心温茹会逃跑。 侍卫很快把飞镖拿来，沈承渊握在手中端详。 那飞镖上，刻了一朵罂粟花的图案！ 第418章 罪魁祸首 沈承渊剑眉紧蹙。 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上回秋狩，自己被一群黑衣人追杀至悬崖的情景。 那些黑衣人身上，皆出现了这个图案。 罂粟花盛开，花瓣随风飘扬。 沈承渊愈看，愈觉得渗人！ “殿下，谢二小姐来了！” 正想着，守门侍卫上前低声禀报。 谢娇娇跟在侍卫身后，神情些许着急。 方才在外面，南山告诉沈承渊已经抓到温茹时，沈承渊便让人将此事告知了谢娇娇，并让她过来一趟。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要想撬开温茹的嘴，必须得谢娇娇亲自来才行。 “大夫正在帮温茹诊治，你可以先坐一会儿。” 沈承渊对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点头，坐到了座椅上。 即将又要面对温茹，不知为何，谢娇娇总觉得紧张。 她分不清，自己面对的是遭受了非人凌辱、家人惨死的温茹，还是几次刺杀，险些要她性命的温茹。 兴许她与温茹一样，心中藏着仇恨和不甘。 在谢娇娇眼里，温茹既可恨，又值得可怜。 可她有重生再来一次的机会，温茹没有。 “对了，前几日你去王府看望郡主，可有找到什么线索？”沈承渊忽然问道。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情。” 谢娇娇一门心思都在温茹身上，差点忘了，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与沈承渊商议。 随后，她便把自己那日同欧阳明珠及欧阳皓的对话尽数告诉了沈承渊。 “我在想，这场瘟疫的源头会不会与王府有关！” 谢娇娇一本正经，语气格外认真！ 他们调查了这么久，也未查出个所以然。 或许，王府就是那个突破口！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沈承渊轻笑。 谢娇娇一愣。 “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宣平王在朝中威严极重，没有足够证据证明此次瘟疫是他所致，就算现在上报我父皇，也治不了他的罪。” 所以，如果暂时动不了欧阳皓，就先解决了帮他做事的喽啰。 助纣为虐亦是罪不可赦。 “殿下，谢二小姐，大夫已经诊治完，从后门离开了。” 谢娇娇正要问沈承渊，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忽然，侍卫前来，打断了谢娇娇。 “走吧。”沈承渊起身。 谢娇娇眼角余光轻扫，不自觉看见桌上飞镖，眉头皱了皱。 那个图案……好熟悉！ “怎么了？” 沈承渊走到谢娇娇身边，见她还不动身，停住问了句。 “没事。”谢娇娇收回思绪。 “王府那边，待会儿我便派人调查，你无需担心。” 沈承渊与谢娇娇一边并肩往前走，一边说话。 他以为，方才谢娇娇片刻失神，是在想王府的事情。 “而且，我应该知道是谁将疠气带来的京城了。” “谁？”谢娇娇立即提起兴致。 “温茹。”沈承渊缓缓开口。 …… 怎么会是她。 这是谢娇娇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转念一想，又觉得说得过去。 谢娇娇自问并未得罪过谁，即便平日里性子耿直了些，容易招惹人，也不至于有谁恨她到想要她命的地步。 除了温茹！ 先制造瘟疫，随后想方设法怪罪到谢府头上！ 如此，整个谢家便成了伤害无辜百姓的罪人！ 若此事真是温茹做的，那她的目的不仅仅只是谢娇娇，还有谢娇娇的家人！ 第419章 发疯 想到这里，谢娇娇后背发凉！ 她明明，只是那日在茶楼出手救下陈婉琳而已，便为自己和家人招至来如此大的祸害。 甚至殃及到无辜百姓。 “你无需自责，温茹做这些，也不止是报复你。”沈承渊声音低沉。 “而且，你见陈婉琳受欺负，好心将她救下，这不是错。” 谢娇娇心头微颤。 沈承渊怎么知道她心里在纠结此事。 “温茹被苏盈欺负，理应上报衙门，衙门不管，就去京兆尹府申冤。教训苏盈的事情，自有人来做，她根本用不着出手报复，且还是用的如此过激的法子。” 好笑的是，温茹为报仇做了这么多，正儿八经需要惩罚的人现下还在城外过悠闲日子。 “倘若温茹要对付的是与她一样的寻常百姓，这倒还好。她去上报衙门，那衙门的官员还没苏家的地位高，谁敢替温茹主持公道。”谢娇娇撇嘴。 沈承渊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敢。” 沈承渊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谢娇娇下意识看向沈承渊，便见沈承渊也正好望着她。 二人四目相对，谢娇娇逃也似的将视线挪开了。 别说，沈承渊这句话，谢娇娇是信的。 前世她就发现了，沈承渊手段极其厉害！ 不然，那沈书白已经死了几年，谢晚晴孤儿寡母，不靠沈承渊，她如何坐得上太后的位置！ 要知道，当时朝上不是没有适龄皇子，况且还有一个宣平王！ 沈承渊却凭一己之力，扶持谢晚晴之子上位，成为宣国历史上第一位幼帝！ 只能说沈承渊没有当皇上的心思，他若是有，世人皆要为他让路。 二人来到西院，还未进去，便听见屋内的吵闹声。 “她不听劝，属下便擅自派人把她绑起来了。”南山解释。 沈承渊没说什么，带着谢娇娇踏进了房间。 “放我出去！” “有本事正面刚啊！把我困在这里算什么本事！” “这就是堂堂五皇子的作风？还是他怕了我一个女子不成！” 温茹既气又急，声音格外刺耳，引得谢娇娇皱紧了眉头。 她看到温茹的时候，温茹正靠在床头，四肢被绳索绑住。 “谢娇娇！” 温茹咬牙切齿。 她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将谢娇娇碎尸万段。 耳边不断传来谩骂声。 温茹从小在市井长大，学得一口下流的脏话。 连沈承渊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还去吗？”他转头问谢娇娇。 如果谢娇娇不愿面对温茹，沈承渊立即带她离开。 “去！”谢娇娇毫不犹豫。 有些事情，她必须和温茹讲清楚。 “有本事你今天就杀了我！否则，我一旦出去，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让你生不如死！” 温茹气势汹汹的对谢娇娇吼道。 “你就这么恨我吗？”谢娇娇紧紧盯着温茹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有杀意。 “恨啊，怎么不恨，我恨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 温茹大笑，仿佛是觉得谢娇娇问的问题好笑。 谢娇娇有些纳闷。 若仅仅只是因为她在温茹手里救下过陈婉琳，何至于温茹对她如此痛恨。 “先出去。” 谢娇娇还想继续追问，忽然，沈承渊牵着她的手离开。 她想要挣脱开，奈何沈承渊力气极大，谢娇娇只得被他拽着出了房间。 “你干嘛啊！” 第420章 危机 谢娇娇被激怒，狠狠甩开沈承渊的手，像躲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朝后踉跄了好几步。 看见此幕，沈承渊目光闪烁。 谢娇娇表现的这般明显，他也不是傻子。 从一开始沈承渊就知道，谢娇娇十分排斥他。 只是今日亲眼再见到谢娇娇对他露出嫌弃的神情，沈承渊心里止不住有些难受。 “不是你让你来审问温茹的吗？”谢娇娇紧皱眉头。 她是气。 她气的是自己心中疑惑还没解清，就被沈承渊拉了出来。 气的是，沈承渊居然牵她的手！ 一想到沈承渊碰了她的手，谢娇娇几乎是下意识的作呕。 前世，要不是沈承渊故意做出一副喜欢她的样子。 她又怎么会死心塌地跟了沈承渊五六年！ 当了谢晚晴五六年的替代品！ 这一世沈承渊还要故技重施吗？！ 谢娇娇再是控制不住情绪，扭头要走。 “谢娇娇！” 沈承渊着急，想要喊住谢娇娇。 谢娇娇全然不听，径直朝院子门口奔去。 “殿下！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从进来，急匆匆赶到沈承渊面前。 “药出了问题，最后那几个得疫病的百姓忽然全身抽搐，问了大夫，说是救不活了！” 兀的，谢娇娇停住脚步。 她顾不得方才与沈承渊的争执，随沈承渊一起，迅速赶去收留那几个患病百姓的宅院。 如侍卫描述那般，六七个人，有几个正全身抽搐，不断发出疼痛的叫喊声。 还有几个紧闭双眼，已然没了知觉。 谢娇娇匆匆上前，摸了摸那几个没有知觉的百姓额头。 好烫！ “叫江公子来！”沈承渊吩咐侍卫。 “宫里派人来查过了，是药里出现了灯绵草，导致这几个百姓二次中毒。现在江公子被带去皇宫禁足，恐怕过来不成。” 侍卫如实告诉沈承渊。 “那就喊几个太医来，要资历老的，医术精湛的！” 沈承渊着急不已。 眼下几个百姓危在旦夕，时间紧急，谁也耽搁不起。 “有医药箱吗？” 正当沈承渊思索该怎么办时，谢娇娇忽然开口。 “有！”沈承渊立即回答。 随后，侍卫便快步赶来，把医药箱递给了谢娇娇。 谢娇娇动作利索，丝毫也不拖泥带水。 她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银针，并列出自己所需药材，让侍卫赶紧去找。 沈承渊对看病一窍不通，待在这里也没有用处。 见谢娇娇不需要他帮忙，沈承渊先行退出了院子。 “这批药是谁送来的？” 沈承渊问负责照顾这几个百姓的侍卫统领蒋平。 “回殿下的话，是江公子的小厮。” 平日里都是糯米送药，故而侍卫并未多注意检查。 没想到，这一时的疏忽却酿成了大错。 蒋平弯下腰，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这几个百姓要是没事还好，如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下去调查，务必两天内查出是谁在药里下的毒！” 沈承渊吩咐蒋平。 “如果查不到，你就直接提着脑袋来见我！” 蒋平被沈承渊这一番话吓得哆嗦，连忙答应下来。 太医很快赶到，谢娇娇终于不是一个人。 几经折腾，等到几个那几个百姓状态稳定，已经是傍晚。 “翠漪。” 谢娇娇出房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喊来翠漪。 第421章 通宵 小丫头担心坏了，见谢娇娇出来，再是忍不住，眼泪瞬时落了下来。 “哭什么，又不是我中毒。” 谢娇娇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看着翠漪如此着急她，谢娇娇心里有些愧疚。 前世叫翠漪常常担心，这一世也是如此。 “可他们是身上疫病还没好，万一您传染了怎么办？”翠漪哽咽。 谢娇娇一愣。 这个问题她倒真没想到。 谢娇娇会些医术，这药又是她帮着江眠一同研制的，故而药里有什么成分，谢娇娇都知道。 太医没到，她自然而然顶了上去。 因为一心想着救下那几个百姓，谢娇娇完全没有在意自己会不会被感染疫病。 不远处，沈承渊听着主仆间的对话，不免心里有些触动。 “你回去跟我爹爹和娘说声，我今夜有事，就住在五皇府，不回去了。”谢娇娇对翠漪说道。 “不回去？为什么不回去啊？”翠漪大惊。 “我不放心，打算照顾他们一晚。” “可是……” “如果让五皇府的侍卫去说，他们肯定会多想，以为我犯了什么事情。你和我天天在一起，他们信得过你，你去说更有用。”谢娇娇解释。 翠漪不放心，劝了谢娇娇好一会儿，奈何谢娇娇态度坚决，她劝不动，只有答应了。 翠漪刚走，几个太医从房间出来。 “怎么样？” 谢娇娇迫不及待问太医情况。 沈承渊也站了过来，与谢娇娇并肩。 “不好说。” 其中一个太医摇头。 “不好说是什么意思？”沈承渊神情凝重。 “毒是逼出来了，但那几个人本就身患疫病，唯恐灯绵草的毒与他们身体里的毒气混合，伤及五脏六腑。到时候，就算是比江公子还要厉害的神医出现，怕也救不活了。” 所以现在，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听天由命。 沈承渊让人就在宅院内安排房间，今夜几个太医便在此处住下。 以防忽然发生变故，他们也好及时赶来解决。 “你呢？是住在这里还是暂时到我府上住下？” 安排好几个太医，院子里就只剩下沈承渊和谢娇娇两个人。 方才沈承渊听到了谢娇娇和翠漪对话，知晓谢娇娇今夜不打算回谢府，索性问了她一句。 留她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沈承渊也不放心。 “我就在这守着。” 谢娇娇叹了口气，朝房间方向瞥了一眼。 “你不准备睡觉吗？”沈承渊皱眉。 “江眠被禁足，我是最了解这批药的人。我想，我应该能有点用处。”谢娇娇对沈承渊说道。 “那我也在这守着。” 外面天凉，屋内又有一堆得了疫病的人。 谢娇娇要想今夜在这里守着，受寒和被传染疫病，她必须选一个。 沈承渊怎么忍心让谢娇娇受折磨。 “你跟我学做什么？” 谢娇娇满脸写着不情愿。 “我是负责处理这次瘟疫的人，药出了问题，百姓遇到危险，我也有责任。他们随时面临生命危险，我却回家睡大觉，你是不怕我被我父皇骂吧？” 沈承渊白了谢娇娇一眼。 言下之意，他才不是为了谢娇娇。 沈承渊理由充足，谢娇娇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力拒绝他。 二人便一同留了下来，通宵照看这几个百姓。 第422章 虚惊一场 入夜。 谢娇娇和沈承渊待在偏房，与那几个中毒的百姓中间只隔了一道屏风。 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谢娇娇不禁打了个寒颤。 沈承渊细心察觉，他起身，将窗户关好。又脱下外衣，递给了谢娇娇。 谢娇娇抬眸，上下打量沈承渊，眼里满是警惕。 “谢大人和谢夫人知道你今夜留宿我这里，若是明日他们看你感染风寒，我如何向他们交代？”沈承渊说道。 谢娇娇这才接过外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她是真有点冷了。 谢娇娇身材娇小，穿着沈承渊的外衣，宛若是唱戏的一般。 她坐在椅子上，随意找了本书看，以防自己睡着了。 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 沈承渊说她着凉了不好向她爹娘交代，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而且，沈承渊乃皇亲国戚，身份地位高过谢铭一筹，他有什么好向谢铭交代的。 谢娇娇下意识看向沈承渊。 决定通宵以后，沈承渊便叫人拿了文折来，他一边观察那几个百姓的身体状况，一边处理政事。 屋内只有一盏烛火亮着，沈承渊时而皱眉，时而抬眸，倒映着昏黄烛光，更显得他英俊无比。 要不是谢娇娇前世看过无数次他这副模样，怕也要被他迷住。 沈承渊常常通宵，今日于他而言不过换了个地方处理事务，大抵和寻常无异。 谢娇娇就不一样了。 本来白日里就折腾的够呛，晚上还通宵，谢娇娇一开始扛得住，越到后面，她就越困。 眼皮子仿佛在打架，睁开了又忍不住闭上。 “你要不然睡会儿吧。如果有事，我喊你就是。” 沈承渊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等他再抬起头，就见谢娇娇瘫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也行。” 谢娇娇斟酌半晌，到底是选择了妥协。 结果刚闭上眼睛，耳边就传来百姓的叫喊声，吓得她立即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沈承渊也没了兴致再处理事务，丢下手中的笔，与谢娇娇一同绕去了屏风后面。 其中一个男子皮肤发红，全身止不住的抽搐，好似要喘不过气来。 谢娇娇来不及多想，要求沈承渊帮她，把男子带到了旁边的房间。 沈承渊立即通知太医赶来，谢娇娇则替男子诊脉，先行一步救治。 “他好像没办法呼吸了！” 谢娇娇着急。 不能呼吸就无法存活，这是常识。男子满脸憋得通红，因为难受，他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也凸了出来！ 谢娇娇脱下男子衣裳，将银针扎在他的喉结，以及小腹上的穴位。 终于，男子有了一点呼吸。 太医来时，谢娇娇正在帮忙诊治，他们只好站在一旁。 呼吸倒是顺畅了，可男子体温开始不断上升。 几个太医齐心协力，用冰块和凉水帮他缓解。 谢娇娇难得一次如此紧张。 这几个男子，但凡有一个去世，江眠都会面临牢狱之灾！ 沈承渊也会遭遇众人质疑！ 谢娇娇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消失。 他们本该好好接受治疗，过几天就能痊愈。 折腾到凌晨，天色已经有了灰蒙蒙的亮光，男子终于彻底脱离生命危险。 谢娇娇拖着疲惫的身体出来，抬头看了眼天上。 忽然，她两眼发黑，重重倒了下去！ “谢娇娇！” 第423章 按兵不动 在谢娇娇倒下去的那一刻，沈承渊迅速冲上前，将她揽入了怀中。 这一次，谢娇娇没有躲闪开。 她浑身瘫软，疲倦不堪，只隐隐约约看见沈承渊神色着急，朝她扑来。 随即便像断了片，彻底晕了过去。 沈承渊把她带到隔壁房间的座榻上躺下，正好太医在，顺势替她诊断了。 “回殿下，谢二小姐是因为劳累过度才晕倒的。待她醒来，好生调养一段时日就好。” 太医微微弯腰，将诊断结果如实告知沈承渊。 沈承渊看向谢娇娇，眸中心疼之意快要溢出来了。 他挥手示意太医退下，自己则留在房间照看。 “哎，你们几个，方才见着五皇子看谢二小姐的眼神没？我还从没听说他对哪个女子如此在意过。” “是啊，不是都说五皇子不近女色嘛。要不然前两年上京盛传五皇子和国公府小少爷……” …… 议论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来福摇了摇脑袋。 都七老八十的人了，怎的还一个二个如此嘴碎。 不过…… 来福转头，盯着门缝，往里瞟了一眼。 沈承渊坐在床边，背对着他，不知在做什么。 来福细细拒绝方才几个太医的对话，愈加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确认那几个中毒的百姓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后，沈承渊便带着谢娇娇先行回了五皇府。 这宅院的床，断然是比不过皇府的舒服的。 “来福。” 马车上，谢娇娇躺着，沈承渊坐在另一边，一只手放在谢娇娇头顶处，以防道路颠簸，谢娇娇的头碰着壁沿。 来福掀开门帘，探出个脑袋来，等待沈承渊吩咐。 “待会儿经过首辅府，你下去和谢家人招呼声，就说谢娇娇无碍，过会儿便回去。免得他们担心。”沈承渊轻声道。 谢铭夫妇宠爱女儿是出了名的，见着谢娇娇如此憔悴，二人不知该有多心疼。 “小的明白了！” 来福点头如捣蒜，一口答应了。 回到皇府，沈承渊将谢娇娇安顿好，自己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便去了书房。 蒋平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殿下。” “查到了？”沈承渊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书桌前。 “嗯。”蒋平应声。“灯绵草是谢家一个叫春桃的丫鬟放的。” 春桃？ 沈承渊双眸微虚。 管理刑部、常常办案的人自然记性不差。 之前沈承渊救过谢晚晴，有过一两次交集，对于谢晚晴的贴身丫鬟，沈承渊还是有点印象的。 “殿下，那春桃不是谢家大小姐的人嘛？” 来福送走蒋平，屋内就只剩下他和沈承渊。 他忍不住，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 “我知道。”沈承渊语气淡然。 “一般下人没有主子的吩咐，不会擅自动作。可谢家大小姐也没理由害那几个百姓啊。” 来福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谢大小姐温柔端庄，知书达理，小的实在想象不出，她会偷偷在药里下毒，差点害死好几个人！” 不仅来福，沈承渊也想不到。 虽然他从未承认过，但他的的确确，是对谢晚晴有过好感的。 沈承渊自认看人算准，与谢晚晴几次交集，他几乎可以确认，谢晚晴的温柔是骨子里透出来的，绝对不可能装得出来。 “喊几个人，这段时间盯着谢晚晴和她的丫鬟，有什么随时向我禀报！” 第424章 害人终害己 虽然沈承渊也不信谢晚晴是心狠手辣之人，但既然调查结果出来，此事确与她有关联，沈承渊自是要提防着。 知人知面不知心。 办过那么多案子，沈承渊深谙这个道理。 “既然已经查出是春桃下的毒，您为何不直接把她喊来审问呢？”来福纳闷。 下毒的人已经知道了，沈承渊竟还按兵不动，选择偷偷观察。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还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下毒，万一背后有人指使，且那人我暂时还无法撕破脸皮，这样做，岂不是打草惊蛇。” 纤长手指轻轻敲打桌沿，沈承渊心里生出一个猜测。 他已经有怀疑的人了。 来福走后，沈承渊让南山把温茹带来了书房。 “堂堂五皇子，还想要滥用私刑，威逼利诱一个弱女子不成？” 看着南山退下，屋子里只留她和沈承渊，温茹十分惶恐。 尤其沈承渊天生自带的那股子威慑力，压得温茹喘不过气，只想逃离他的视线。 因为腿受了伤，温茹只能坐在地上。 “你可不是一个弱女子。” 沈承渊薄唇微启，嘴角满是戏谑和嘲讽。 温茹心虚，将头偏向一边。 “说吧，背后指使你杀害谢家二小姐的人是谁？” 沈承渊开门见山，丝毫不与温茹周旋。 “你既然抓了我，难道没有查过我和谢娇娇的恩怨吗？”温茹冷哼。 “她和陈婉琳苏盈等小人混在一块，能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 温茹顿了顿，抬起头看向沈承渊。 “您管我杀谢娇娇的事情之前，能不能先行定一下她的罪？我还不知道，她要了我全家的性命，有没有犯宣国的律法呢。” 说罢，温茹大笑。 她笑这泱泱大国，律法森严，却无人能替她主持公道。 “你家人并非谢娇娇所杀。反而是她，在知道你的遭遇后，几次看望你家人，和陈婉琳一起接济他们。并说服陈家小姐将你娘送到陈府做事。” 温茹显然不信沈承渊的话。 她冷笑几声，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真正杀了你家人的，是郭琪琪。” 温茹眸中划过一道诧异！ 她再次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沈承渊！ 沈承渊索性将郭琪琪如何要了温茹家人的性命，又是如何骗的她，一五一十，尽数告诉了温茹。 温茹脸色愈加难看。 “你在我眼里，只是个即将被处死的犯人，我没有理由对你撒谎。”沈承渊冷声道。 温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可能……” 难道折腾了这么久，她都恨错了人吗。 “苏盈打骂你的父亲，欺辱你，你不去找苏盈的麻烦。谢娇娇从始至终，只是在茶楼从你手中救下过陈婉琳一次，你便要对她赶尽杀绝。” “倘若你这段时日害的是苏盈，我倒还敬你有几分骨气。” 而眼下，沈承渊只觉得温茹愚蠢至极。 若非她的蠢笨和偏执，她便不会被沈承渊丢去乱葬岗，亦不用隐姓埋名、躲躲藏藏的过日子。 更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害了自己全家！ 那人之所以指使郭琪琪杀了温茹父母及妹妹，无非是为了激起温茹对谢娇娇最大的恨意。 从始至终，温茹对于那人来说，都只是一颗棋子！ 连带着她的家人，也成了那人的垫脚石！ “怎么可能……” 第425章 回忆 温茹嘴里喋喋不休，一直重复这句话。 看着她痛苦绝望的模样，沈承渊心中毫无涟漪。 他只心疼温茹无辜惨死的家人。 “对了。” 沈承渊冷冷注视眼前几近疯癫的女子。 “我查到，这次瘟疫发生之前一周，城西一位卖家禽的老汉新进了一批鸡鸭，随后，老汉一家人都得了疫病，紧接着蔓延至整个城西乃至京城。” “而那批鸡鸭，是从你手里买来的。” 温茹没有反驳沈承渊的话。 她甚至不为自己辩解，那批被感染疠气的鸡鸭，其实是背后一直指使她的人干的。 而温茹只不过帮人办事。 沈承渊知道，温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她最在意的家人却是因她惨死，她还怎么有脸独自活下去。 一两个时辰后，南山来报，温茹在房间内自刎。 意料之中。 沈承渊并未多言，只让南山确认一下温茹可是真的死透彻了，然后把她丢去乱葬岗。 谢娇娇醒来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 她从清晨，昏睡到了傍晚。 谢娇娇挣扎着坐起身，环顾一眼四周，便知道自己此时正身处五皇府。 她太熟悉这里的一切了。 谢娇娇曾在这里，生活了整整六年。 脑海中浮现过自己昏迷前最后看见的一幕，沈承渊焦急担忧的模样历历在目。 谢娇娇忽然想到，她不止这一次，看见过沈承渊为她担忧。 有一回，她陪沈承渊进宫看望皇上，因为有正事商议，她拜见完皇上，便独自去了御花园闲逛。 不知不觉转到演武场，眼前一片空旷，她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骑过马了。 许是太久没骑马，生疏了，她没骑两圈，马匹便出现不适，开始不受她控制，在场上发了疯的狂奔。 她那时脑海中一帧一帧，全是谢辞安坠马的场景。 剧烈的恐惧让她忘了自己应该立即从马上下来。 直到沈承渊出现，将她揽入怀中。 那时候，沈承渊应该是真的在意她吧。谢娇娇心想。 今日谢娇娇晕倒时沈承渊的模样，与那时的他简直一模一样。 不对。 自己肯定看错了！ 谢娇娇猛的从过往的思绪抽离出来。 先不论前世沈承渊可有爱过她，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谢娇娇不愿再去在意。 这一世的沈承渊怎么可能对她动感情？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谢娇娇自我安慰道。 “您醒啦！” 正想着，一个小丫鬟进来。 谢娇娇抬起头，便见谢辞安跟在丫鬟身后。不等她反应，谢辞安已经快步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样？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累坏了吧？瞧着都瘦了。” 谢辞安双手搭在谢娇娇肩膀上，忙不迭的上下打量。 谢娇娇哭笑不得。 “就一晚上没见，你就觉得我瘦了？” “本来就是！”谢辞安紧皱眉头。 “待回去后，我得让厨房这几日多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好好好！那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我还要吃糖果子，还有城北那家酥肉！” 谢娇娇咯咯直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你啊，就只顾着吃了。”谢辞安揉了揉谢娇娇的头。 “对了哥，这儿不是五皇府嘛，你怎么会来？” 第426章 嘴硬 谢娇娇好奇。 “是五皇子喊我来的，让我接你回家。”谢辞安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愣了愣。 “那爹和娘呢？还有祖母和大姐姐，他们可有为我操心？” “五皇子今早派人来咱们府上说了，你和他有事处理，晚上就回去。你最近几天不都忙着嘛，爹和娘便信了五皇子的话，还不知道你折腾了一晚上给人治病。”谢辞安如实回答道。 谢娇娇最不想的就是家人为自己担心，得知谢铭他们还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谢娇娇松了口气。 “不过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连江公子都被带进了宫，爹娘他们早晚都得知道。” 谢辞安无奈。 最近接二连三发生事情，任谁都会觉得烦躁。 “事情解决了才知道，他们就不会那么担心了。”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 “话说回来，江眠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宫里吗？” 她忽然想到江眠被禁足一事。 “下午便回府上了。”谢辞安说道。 那看来沈承渊已经将昨夜的事故全部处理好了。 解决了一桩麻烦事，谢娇娇心情无比轻松。 在谢辞安的陪同下，她洗漱完毕，准备离开五皇府。 在走之前，谢娇娇去了趟书房，向沈承渊了解了下事情进展。 听沈承渊说，温茹已经知道真相，在房间自刎了。 而瘟疫的源头也调查清楚，正是温茹带进来的。 谢娇娇睡了一天，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陪谢娇娇进了马车，谢辞安借故有东西掉在后院，又折了回去。 转头，他便去了书房。 “五皇子，我有话想跟你说。” 谢辞安进来。 沈承渊目光扫过站在门口的来福。来福得到示意，点了点头，退出房间，顺带着把门关上了。 “关于您好几次救过娇娇，我先向您道声谢。” 谢辞安毕恭毕敬，弯腰朝沈承渊行礼。 “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沈承渊一眼看出，谢辞安专门避开谢娇娇再来找他，绝非是为了跟他道谢这般简单。 “我知道我不该揣测您的心思，娇娇从小大大咧咧，性子鲁莽，您才识渊博，能力卓越，也看不上她。但近段时日，您与她来往颇深，再加之您和郡主的婚事皇上那边已有商量，我担心娇娇会影响到您。” “而且，女儿家不似我们男子，名声尤为重要，我也怕娇娇落得个破坏您和郡主婚事的名头……还请您理解我一片爱妹之心！” 谢辞安说的委婉，但言下之意，只消稍微想一想，便能听得明白。 谢娇娇原本在城中名声就不好，近段时日立过一两次功，才有了一点好转。 谢辞安万不想因为沈承渊，又为谢娇娇招至来骂声。 况且就像他之前考虑的那样，谢娇娇若真喜欢上沈承渊，有郡主在，她也只能当妾！ 谢辞安怎舍得让自己的妹妹做了旁人的妾室！ 故而无论怎么想，谢娇娇都必须与沈承渊保持距离。 “谢大人疼爱妹妹，一心为妹妹着想，这份情意我感动还来不及，怎么会不理解。”沈承渊温声笑道。 “你放心好了，我与你妹妹不过是需要一同处理些事务，有必要才联系，平日里并无来往，也绝不存在儿女私情。” “既然现在事情已经解决，那我和她，就只是陌生人。” 第427章 回家 有了沈承渊这一番话，谢辞安终于安心。 在他印象中，沈承渊行事果断，他亦没有理由向谢辞安撒谎。 既然他这样说，那便是真的如此。 告别沈承渊后，谢辞安兴致冲冲离开了谢府。 “东西找到了吗？” 见谢辞安回来，谢娇娇随口一问。 “找到了。”谢辞安一边回答，一边坐到了座椅上。 “你怎么看上去这么开心？” 谢娇娇瞧着谢辞安一副兴致满满的样子，有些纳闷。 “东西找回来了，自然开心啊。”谢辞安笑道。 他怎会告诉谢娇娇，自己是确定她不会当沈承渊的小妾才这么高兴的。 “嗯嗯，方才还担心我担心的不得了呢，转头就忘了我累晕倒的事情了。哎呀，看来我这个妹妹，分量还是轻了些。” 谢娇娇起了兴致，故意挑逗起谢辞安。 “才不是！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谁都比不上你！” 谢辞安以为谢娇娇当了真，忙不迭的反驳。 谢娇娇心下一暖，明面上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 “那你请我吃饭，去明月楼吃，我就信你！” “合着你还是想着吃呢！”谢辞安轻轻拍了下谢娇娇的后脑勺。 谢娇娇故作吃痛，朝谢辞安挤眉弄眼。 马车内气氛十分欢快。 “不过今晚不行，不能让爹娘担心。明日下午我无事，带你出去逛逛，顺带着晚上在明月楼吃饭。如何？”谢辞安提议。 “好耶！” 谢娇娇高兴坏了，只差跳起来。 因为瘟疫，近段时间京城都没几个店铺开门，谢娇娇每日不是在府里待着，就是去城西帮沈承渊和江眠打下手，她都快憋坏了。 “娇儿。”谢辞安轻唤了谢娇娇一声。 “我在。” “你日后莫要再这般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谢辞安蹙眉，温声埋怨道。 “你不担心自己身体，我们可还担心着呢！” 想到昨夜自己呼呼大睡，而谢娇娇忙碌了一个通宵，谢辞安就觉得十分内疚。 他这个做哥哥的，怎能连妹妹都保护不好。 “我知道。”谢娇娇语气温婉，收起了方才的嬉皮笑脸。 “昨夜是特殊情况。治疫病的药我是看着江眠做出来的，在场我最了解。而且，那药也是在我们府上出的问题，于情于理我都不该置之不理。” 提到药出问题，谢娇娇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才走的时候忘了问沈承渊，药里的灯绵草可有调查到是谁放的。 总之，江眠绝不可能在自己药里乱加会致人死的东西。 谢娇娇并未将下药的人往谢府想。 “不仅是昨夜，之前也是。你自己数数，就这两三个月，你受过多少次伤。单是晕倒都有五六回了吧。” “哪有那么多回。”谢娇娇小声嘟囔。 “你的意思是，你还嫌受伤的次数太少了？” 谢辞安神情严肃，打量谢娇娇。 “我可没这个意思！” 谢娇娇知道，自己要是不顺着谢辞安的话，她这一路怕没办法清净了。 “哎呀哥，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以后一定注意，绝不让自己再遭遇危险，也会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 “希望你记得你今天答应我的！” 谢辞安没好气的看了谢娇娇一眼。 谢娇娇声音拔高，笑嘻嘻的应道，“我一定！” 第428章 教训 不知不觉到达首辅府，谢娇娇掀开窗帘，便见到钱氏和谢晚晴正站在门口等候。 谢娇娇胸口涌出一股暖意。 有人接她回家，有人在家中翘首以盼，等待她归来，这是何等的幸福。 “娇儿！” 谢娇娇刚下马车，钱氏立即迎了上来。 “我听下人说，五皇子让你哥哥去皇府接你，还以为你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仔细看，钱氏眼圈周围泛着淡淡红晕，想必今日一天也未能过好。 谢娇娇鼻子一酸，有些想落泪。 前世自己便是如此，常常叫家人操心。 重活一世，却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伯母自大哥出发，就一直在此等候，可是着急坏了。”谢晚晴添了句。 “我没事。” 谢娇娇内疚，低下头，不敢看钱氏。 “好了好了，外面凉，先进去吧。” 知道谢娇娇心里不好受，谢辞安及时开口，打破凝重氛围，催促几人先回府里去。 到了大厅，几人又是好一顿寒暄。 昨夜发生的事情，虽然沈承渊刻意隐瞒。 但难免漏了风声，传进谢家人耳中。 钱氏担忧，拉着谢娇娇问了许多。 谢辞安则先行去了书房，一是处理政事，二是把谢娇娇回来的消息告诉谢铭。 “我叫厨房熬了鸡汤，待会儿你喝点再睡，身子会舒服些。”谢晚晴同谢娇娇说道。 钱氏与谢娇娇并肩而坐，中间隔了张茶几，谢晚晴则站在谢娇娇身旁。 “谢谢大姐姐。” 谢娇娇抬头，朝谢晚晴露出笑容。 “得知昨晚你一夜未归，你大姐姐也是担心得很，差点就跟着你哥一同去了五皇府。” 钱氏看着两姐妹其乐融融的画面，心中顿感欣慰。 “对不起，让你们这么担心。” 谢娇娇惭愧。 只是昨夜的情形，那几个百姓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她顾不得其他。 “我和伯母担心你也是情理之中，你莫要多想。” 谢晚晴一只手搭在谢娇娇肩膀。 “倒是你，该学着保护好自己。有人疫病突然犯了，这本该是五皇子解决的事情，你跑去帮忙。只是累着了倒还好，万一你也跟着感染了怎么办。” 谢娇娇张了张嘴，并未多言。 想来他们只知道昨夜有百姓犯病，还不了解具体情况。 这些百姓身子忽然出问题，哪里是疫病犯了的缘故，分明是有人在药里下了灯绵草。 周遭危机四伏，随时都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谢娇娇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许是前世太过单纯，谢娇娇并未发觉身边有这么多的事情。 她将所有人都看得极简单，以为沈承渊娶她是因为爱，教她读书认字也是爱。 说到底，她最后并非栽在沈承渊手里，而是她自己手里！ 没有她的喜欢，沈承渊于她而言，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 前世的经历也教会了谢娇娇一个道理，遇人遇事多提防些，毕竟人心隔肚皮！ 与其活在美梦中，到醒来那一刻承受梦碎带来的剧烈痛苦，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做这个梦！ 与钱氏和谢晚晴寒暄半晌，厨房餐食做好端来，谢娇娇用了晚膳，便回了房间。 “你觉得，娇儿可是知道了有人在药里下灯绵草的事情？” 兰苑，谢晚晴刚落座，就忍不住问春桃。 第429章 拉人背锅 方才在大厅，有钱氏在，谢晚晴也不好试探的太明显。只能不冷不淡的问几句。 她总觉得，谢娇娇是知道的。 但谢娇娇为何不说，谢晚晴也捉摸不透。 “昨夜阵仗那么大，不仅二小姐，连五皇子都在那几个百姓身边待了一个通宵。想来就算二小姐不知情，五皇子那边也会调查。” 春桃紧皱眉头，神情满是担忧。 她哪能不担心啊，灯绵草是她亲手下的。 “依奴婢看，不管二小姐知不知道，咱们都得想办法把嫌疑撇清了！” 春桃的话提醒了谢晚晴！ 对啊！ 谢娇娇知不知道有什么用。 重要的是，沈承渊若铁了心将此事调查清楚，她就完了！ “最好的法子是找个人给我们背锅，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就在谢府解决，不过五皇子的手！” 沈承渊见谢家人已经找到下药的人，他也就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了。 可是找谁背锅呢…… 谢晚晴再次陷入了沉思。 “小姐！奴婢想到个人选！” 春桃忽然眼前一亮。 “谁？”谢晚晴提起兴致。 春桃凑近谢晚晴耳畔，小声嘀咕了两句。 谢晚晴眸中先是划过一道诧异，随后嘴角微扬，神情愈加得意。 “我从前怎么不知你这么机灵？” 对于春桃的提议，谢晚晴很是满意。 她上下打量春桃一眼，难掩目光中的高兴。 “奴婢是小姐的人，帮小姐分忧，是奴婢的责任，也是奴婢的荣幸！” 春桃微微低头，殷勤回道。 谢晚晴懒得听春桃拍马屁，她起身，换了件衣裳，便匆匆出了门。 彼时，谢娇娇正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温茹已经去世，今后她再不会被人暗中下毒，也不用再担心半夜睡得正香，有人潜进房间要杀她。 可谢娇娇心里仍空落落的。 她心疼惨死的温茹一家。 倘若不曾发生这些事情，温茹父亲现在应该还在苏府做事，虽过得不算富裕，但好歹家人平安，能够吃饱穿暖。 想到这些，谢娇娇便对苏盈又多了几分厌恶。 温茹是做了坏事，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苏盈，才是真的可恨。 “娇儿。” 听见有人喊她，谢娇娇立即收回思绪。 她抬起头，正好迎上谢晚晴目光。 看到谢晚晴手里端的汤盅，谢娇娇才记起，半个时辰前谢晚晴就提过给她熬了鸡汤。 “你昨天忙了一晚上，定是又累又冷。” 谢晚晴一边说话，一边将汤盅放在桌上，打开，替谢娇娇舀了半碗。 “这汤我从早上就开始熬了，味道鲜美，还能补身子。你多喝些。” 谢娇娇走到石桌前坐下，看着谢晚晴给她舀汤，吹凉了才递到她面前，就差喂她喝了。 谢娇娇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怎么啦？” 谢晚晴见谢娇娇一直望着她，嘴角微微上扬，温声询问。 “大姐姐，你对我真好！” 谢娇娇抽了抽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 谢晚晴一愣，随即掩嘴轻笑。 “嘴甜也没用，还是老老实实把这鸡汤喝了，我才开心。” “我喝！”谢娇娇挺直身子，接过鸡汤。 “大姐姐给我熬了一天的爱心鸡汤，我怎舍得不喝！” 说罢，谢娇娇仰头，将碗里鸡汤一饮而尽。 “你慢些，又没人跟你抢。” 第430章 疑人不用 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院子里气氛十分和谐。 谢娇娇也将那些个烦心事抛之脑后。 “对了，我差点忘了，有件事情我本来打算告诉你的。” 忽然，谢晚晴稍蹙眉头，神情有些懊恼。 “什么事啊？”谢娇娇好奇。 “今日上午太子殿下的人来了趟府里，给我送东西。我与他多交谈了几句，得知昨夜有几个百姓忽然犯病，是有人在治疫病的药里下了毒。此事可是真的？” 谢晚晴愁容满面，紧张兮兮的望向谢娇娇。 “确有此事。”谢娇娇应声承认了。 既然谢晚晴已经知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她也就没想着再隐瞒。 “可是灯绵草？”谢晚晴进一步提问。 “是啊？怎么了吗？”谢娇娇纳闷。 看谢晚晴这样子，好似十分在意此事。 “还是你说吧。” 谢晚晴扭头示意春桃。 “回二小姐，昨日小姐陪同老夫人在府中闲逛，不曾想中途老夫人喘鸣发作，情理之中奴婢去了就近的厨房要热水。当时糯米正在熬药，奴婢亲眼看见李生在糯米周围徘徊，又在奴婢之前出了厨房。” “奴婢那时候就觉得奇怪，李生负责后院杂事，又不是厨房的人，好端端的，为何要来厨房。白日里听说治疫病的药里被人下了灯绵草，奴婢才想起来，兴许此事与李生有关！” 春桃低头，把事先谢晚晴给她安排好的话术说了一遍。 “李生？他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吧。”谢娇娇眉头紧蹙。 李生乃是首辅府的老人了，虽然才二十出头，但已经在府里做了八九年的差事。 不仅如此，李生还是一个哑巴。 据说是小时候家里穷，感染了风寒却没钱医治，生生拖到喉咙烧坏了为止。 李生来谢府的时候才十来岁，当时谢铭夫妇也是瞧着他可怜，才把他留下了。 谢娇娇对李生印象颇深。 他平日里老实本分，做事也勤快，绝不像会偷偷在给人治病的药里下毒的那种人。 “我听春桃说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的反应。”谢晚晴开口。 “所以我便趁李生做事的时候，喊春桃去他房间看了看，在他枕头底下发现了灯绵草。” 谢晚晴说完，春桃适时从口袋中取出一小块粗麻的布匹，交给了谢娇娇。 谢娇娇细看，果然发现了几丝灯绵草的碎屑。 “我估计是有人想要陷害谢府，见李生老实，就忽悠他做了坏事。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举措差点酿成了大错。” 谢晚晴语重心长，说完，重重叹了声气。 李生自然是不能再留在府上了。 谢娇娇虽然可怜李生，但也怕自己放任李生继续待在谢府，他还会被人利用，做出伤害谢府的事情。 心软归心软，谢娇娇得为自己家人的安危着想。 翌日。 一早，李生被叫去谢娇娇住处。 李生听得懂话，他知道，谢娇娇是让他离开谢府。 可他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忽然要赶他走。 “这里是你半年的月钱，就当我补偿给你的。你拿着这笔钱，无论回家里还是重新找份差事都好。” 翠漪上前，将钱袋递给李生。 李生一个劲的摇头，他不想接。 翠漪回头看了谢娇娇一眼，见谢娇娇态度坚决，她叹了口气，使劲把钱袋塞到了李生的怀里。 第431章 李生 李生性子腼腆，为人也憨厚，府里下人都很喜欢他。 昨夜听了谢晚晴和春桃的话后，翠漪也不相信，李生会做出害人的事情。 可谢晚晴定不会骗人，而且她们手头还有物证。翠漪不相信都不行。 李生捧着钱袋手足无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谢娇娇，神情焦急，仿佛是想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翠漪，送他出去。”谢娇娇将头偏开。 她怕自己多看李生几眼，会不忍心赶李生走。 谢娇娇话音刚落，李生情绪顿时激动起来。他冲上前，对着谢娇娇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生也不识字，想说的话根本无法表达。 只见他眼里满是泪水，几近祈求一般的看着谢娇娇。 “李生！” 谢娇娇故作发怒，声音拔高，朝李生大吼。 “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就当是看在从前的情分上，这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让我为难。” 李生一愣，目光闪烁了下，随即低下头。 良久，他跪到地上，给谢娇娇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离开了院子。 翠漪顾不得谢娇娇这边，紧跟着李生出去了。 一路上，李生都只沉默着往前走。 翠漪沉默不语，看着他收拾好行李，跟着他到了谢府门口。 “你日后多保重。” 二人站在街边，翠漪叮嘱李生。 李生点了点头。 翠漪从口袋又取出两锭银子，塞到李生的包袱里。 下人挣不了多少钱，那两锭银子，翠漪攒了三个月。 “你不要怪小姐。你在治疫病的药里下灯绵草的事情，如果被五皇子知道了，恐怕你连命都保不住。小姐这样做也是为你好！” 翠漪轻声对李生说道。 谢娇娇的苦心，她是知道的。 倘若谢娇娇不在谢府把此事解决了，闹到五皇子面前，李生的下场会更惨。 最起码现在还能保全一条性命。 谁知翠漪说完，李生瞬时又开始变得格外激动。 他瞪大眼睛，似有千言万语要告诉翠漪，可任他嘴长得有多用力，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翠漪只当他是舍不得离开谢府，并未多想。拍了拍李生肩膀，她便调头回了谢府。 踏进大门，翠漪回头看了眼，见李生还没走，正望着大门方向。 翠漪鼻子一酸，扯过衣袖，偷偷抹了把眼泪。 她得赶紧回去安慰小姐。 现在除了李生，没有人比谢娇娇心里更难受了。 兰苑。 听说谢娇娇已经把李生赶出府，谢晚晴窃喜。 “你确定李生走了？” “千真万确！奴婢看着翠漪送他离开的。他身上背着包袱，不是搬出谢府，那还能是什么。”春桃兴高采烈，朝谢晚晴回答道。 谢晚晴嘴角不自觉勾起。 “亏的你想出这个主意，让李生来背锅。” 李生不会说话，也不识字，就算他知道自己是被诬陷的，也无处证明清白。 而谢娇娇一向心软，自然不忍心把李生交给沈承渊。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尽快安排李生离开谢府。 而沈承渊那边听说了这件事情，也会停止调查此事。 毕竟他犯不着在一个哑巴下人身上费心思。 这个办法可谓是完美。 不过…… 谢晚晴欣喜之余，忽然想到，沈承渊顺利解决完瘟疫，皇上万一真把太子之位传给他，那沈书白怎么办！ 第432章 断了后路 另一边，谢晚晴这几日所作所为也没有逃过皇后的眼睛。 早在她上回邀谢晚晴进宫那日，皇后便派了人偷偷跟在谢晚晴附近。 “看来那谢家大小姐能力还是不够。” 邱嬷嬷感慨。 “不慌。”皇后悠闲，低头把玩手上护甲。 “谢晚晴这是第一次替本宫办事，能够顺利下药，还知道把自己嫌疑摘干净，已经算不错了。” 尤其她对付的，还是沈承渊。 别说谢晚晴，就是皇后也难能奈何得了沈承渊。 “娘娘说的极是，是老奴愚笨，想事情太过狭隘了。” 邱嬷嬷低声附和皇后。 “本宫从一开始，就没指望她能成功办成这件事情。” 皇后挑眉。 故而侍卫前来向她禀告谢晚晴那边情形，皇后内心丝毫没有波澜。 此事谢晚晴能办得成功，这是她运气好，皇后自然高兴。 办不成，那也是情理之中！ “那娘娘……”邱嬷嬷不解。 既然早知道谢晚晴办不成，为何还指使她在药里下毒。 “本宫是想借此机会看看，谢晚晴对书白有多少感情，她愿不愿意服本宫的话。” 皇后告诉邱嬷嬷。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枚忠诚的棋子。 至于能力，日后总能慢慢培养起来！ 而且，折腾了沈承渊一夜，也不算是什么都没办成。 瘟疫结束，京城渐渐恢复往日的繁华。 沈承渊和谢娇娇合力找到了瘟疫的源头，谢府也终于洗清了冤屈。 这几日，谢娇娇除了与谢辞安一起出去逛了回街，吃了顿饭，便就待在府中休息，哪儿也不曾去过。 玉堂社开门，正好天气不错，谢晚晴去了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 刚下马车，谢晚晴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熟悉身影。 是李生！ 谢晚晴与春桃对视一眼。 李生见到二人，顿时情绪激动。 谢晚晴担心被谢家人看见，立即拽着李生进了旁边的巷道。 “都已经被赶出来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谢晚晴十分不耐烦。 平日里温柔端庄的模样荡然无存。此时她上下打量李生，眼里满是嫌恶。 李生一个劲的摇头。 他仍穿着离开谢府时穿的那身衣裳，只是身上脏了许多，看样子他这几天一直在外流浪。 兀的，李生抓住谢晚晴的手腕，就要拉着她进谢府。 谢晚晴吓了一跳，用力踹了李生一脚。 春桃见李生纠缠谢晚晴，也赶忙冲上前。 二人一起把李生推到了地上。 “狗奴才！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居然敢对我家小姐动手动脚。” 春桃说完，朝李生啐了一口唾沫。 唾沫粘在李生衣角，他来不及擦拭，挣扎着爬起身。 春桃将谢晚晴护在身后。 谢晚晴看着李生对着她支支吾吾，又跪下来向她磕头，如同疯子一般。 她眉头紧皱，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因为放心不下，除了在李生房间放灯绵草，诬陷他的事情，全是谢晚晴亲手做的。 李生肯定知道，那药是她动的手脚。 一想到眼前这个哑巴有她的把柄，谢晚晴便有些担心。 “小姐……” 春桃正试图赶李生离开，被谢晚晴拦住。 “你是不是想我去和娇儿说清楚，洗清你的冤屈，让你回谢府？” 谢晚晴缓缓走近，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第433章 赶尽杀绝 李生眸中满是惊慌，但仍怯怯的点了点头。 “你在谢府待得久，我早把你当成了自己人。将你赶走也并非我的本意。” 谢晚晴走到李生面前，蹲下身，与李生对视。 “来，我现在带你去和娇儿说清楚。” 她语气温柔，与寻常善解人意温润贤良的模样无异。 看了眼谢晚晴伸来的手，李生低眸，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谢晚晴也不恼，只示意李生往前走，她在后面跟着。 “小姐……” 春桃不解，想问谢晚晴何意，李生还在，她又不好多言。 谢晚晴摇了摇头。 春桃云里雾里，但还是跟在谢晚晴身侧。 眼见要到巷道口，忽然，谢晚晴拔出发间细簪，毫不犹豫朝李生刺去！ 簪子一半插进李生后背，他疼的张大嘴巴，但发不出一点声音！ 见李生倒下，谢晚晴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踉跄了两步。 春桃机灵，连忙搀扶住她。 “娇儿将你赶走时，不是没有给你补偿，是你贪心不足，非要想着再回谢府。” 谢晚晴紧紧盯着李生。 李生疼的蜷缩在地上，靠着墙，使劲想要将后背的簪子取出来。 奈何他够不着，也无法说话，只得红着双眼，目光复杂的望着谢晚晴。 谢晚晴被他盯得害怕，不自觉将头偏开。 “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做？” 春桃看了眼正痛苦不堪的李生，又看向身旁的谢晚晴。 总不能对李生置之不理。万一他爬到外面，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这儿离谢府不远，两三步就到了！ “再补一下！”谢晚晴吩咐春桃。 春桃紧皱眉头，神情有些犹豫。 她还没有杀过人。 谢晚晴懒得同春桃说理，见春桃害怕，她准备亲自上前，彻底要了李生性命。 刚弯下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音。 谢晚晴担心被人看见，想也没想，拉着春桃从另一边出去。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过后，等到二人再折回来，李生已经没了踪影。 只见着地上血迹，从墙边蔓延到了巷道尽头。 “小姐，需要去追吗？”春桃问道。 谢晚晴眸中划过一道动容。 “算了，他应该不敢再回来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这条巷子。 她一路精神恍惚，甚至不记得自己如何进的府里。 谢晚晴回到兰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排春桃备水，立即洗了澡。 她的手上沾染了李生的血，黏糊糊的，任谢晚晴洗多少遍，都能感觉得到！ 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生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 是她，她害的李生背锅，被赶出生活了七八年的谢府！ 就在刚刚，还差点要了李生的性命。 谢晚晴双眸紧闭，浑身打着冷颤。 她从未想过，这些事情都是她做的。 ……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春桃见谢晚晴足足洗了快一个时辰还不出来，心里担忧得厉害，便过来看看。 不曾想，竟见到谢晚晴全身陷进了浴桶中！ “小姐！” 春桃立即冲上去，将谢晚晴拉了起来。 谢晚晴抱着春桃，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春桃，我是不是很坏？” 谢晚晴哽咽着抬头，看向春桃。 “您不坏！”春桃回答得毫不犹豫。 “可我刚才，差点杀了李生！” 谢晚晴紧紧抓住春桃的手臂，宛若抓住救命稻草！ 第434章 兑现承诺 感受到怀里女子正瑟瑟发抖，春桃十分心疼。 她拍了拍谢晚晴的后背。 “您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再说了，您在治疫病的药里下灯绵草是皇后的主意，和您毫无关系。皇后身份尊贵，您怎么敢忤逆她。” “今日也是那李生自己要回来的。” 春桃一个劲的安慰谢晚晴。 “小姐，虽然奴婢不懂朝廷上的事情。但奴婢觉得，皇后娘娘有一句话没错。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皇宫，谁的地位高，谁就能过得更舒坦。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看不惯太子殿下，万一他的位置被五皇子抢走，他便就只是个寻常的皇子。有人想要他性命怎么办！” “您这么做，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啊！” 听罢春桃一番苦口婆心的宽慰，谢晚晴情绪缓和了不少。 她收回身子，重新沿着浴桶边坐下。 是啊，自己只是因为见不得心爱之人受苦罢了。 经由此事后，李生再也没有出现过谢府周围。 谢晚晴也渐渐忘了这件事情。 离瘟疫彻底结束过去半月，皇上赏赐下来，足足二十箱金银珠宝，尽数抬进了谢府。 城中议论纷纷，夸谢府二小姐心善，疫情泛滥时亲力亲为，体恤贫苦百姓。 江眠亦是靠着此事在京城打响了名号。 除了出名，随之而来的，还有皇上的圣旨。 “从一个寻常百姓一跃升至三品京官，这怕是咱们宣国史上头一个！” 宣旨内侍离开，几个小辈留在大厅，讨论起圣旨上内容。 宣正帝居然封了江眠官职，且一封就是三品官员。 “太医院院判这么厉害吗？”谢娇娇小声嘟囔。 说完，她抬起头看向谢辞安，“哥，太医院院判平日里是管什么的？比太医还厉害吗？” “太医院院判是管着太医的，你说厉害不厉害？”谢辞安轻笑，拍了拍谢娇娇后脑勺。 相较于谢娇娇和谢辞安，江眠镇定多了。 只有他知道，这官并非是皇上封的，而是他找沈承渊求的。 不，不是求，是要！ 先是救下世子性命，又是解了沈承渊的毒，之后还帮忙做出了治疗疫病的药。 他立下这么多的功劳，沈承渊理应做出表示。 一开始江眠确实不屑于功名利禄，但现在不一样了。 谢娇娇正和谢辞安谈笑风生，江眠看着她，眼里盛满温柔与宠溺。 此时，五皇府。 南山将首辅府那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汇报给了沈承渊。 “看来江眠对这个官职还挺满意的。”沈承渊轻笑。 他倒不觉得生气。 按理说，这官职理应在江眠治好沈叙心疾时，就给他的。 现在江眠只是要回本就该属于他的东西罢了。 “外面呢？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承渊收回思绪，抬起头，看向南山。 “回殿下的话，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派人把消息传播出去了。现在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此次瘟疫能够及时处理好，谢家功不可没。” 沈承渊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家之前因为欧阳明珠感染疫病一事，被众人口诛笔伐，名声跌了大半。 即便现在结果已经水落石出，仍有许多百姓不知。 故而沈承渊想到一个主意，那便是以同样的法子，将事情真相传播出去。 效果不错！ 第435章 夜明珠 沈承渊正准备继续处理文折，眼角余光微扫，便见南山欲言又止，一副犹豫神情。 “你还有话要和我说？”沈承渊挑眉。 “回殿下。这几日朝中不少人都在传您会威胁到太子的位置，属下担心您与太子关系因此僵持，又怕是属下逾矩，不该管此事。所以……” 所以南山纠结了好半晌，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沈承渊。 “没事。”沈承渊不以为意。 这些说法，他自接手刑部以来便常常听到，沈承渊早就习惯了。 宣正帝可有意图要把太子之位传给沈承渊，目前还只是未知数。 不过谢铭确实因治理疫情有功，而被宣正帝升了官级。 一时间，来谢府祝贺的人络绎不绝。 有的是奔着谢铭，有的是奔着谢娇娇。 谢铭夫妇一向豁达，外面人送给谢娇娇的贺礼，尽数交到了她手里，由她亲自安排。 于是乎，原本宽敞无比的院子，如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老规矩，你们先挑。” 谢娇娇搭了个摇椅坐在房间门口，跷着二郎腿，一脸无奈看着眼前场景。 她怎么觉得，今日的箱子比昨天还要多了。 “小姐，这……不太好吧……” 翠漪惶恐。 这段时间外人送的贺礼，谢娇娇觉得合适的，便大方送给了翠漪和绿萝。 左右她在谢府住着，吃穿用度皆不用她花销。 这些金银珠宝她也用不完，还不如分给身边亲近之人。 “是啊，奴婢们已经拿了您不少东西了。再拿，恐怕就要折煞奴婢们了。”绿萝附和。 思索片刻，谢娇娇决定挑几样送去给谢晚晴和苏妤然。 她起身，快步走到一堆箱子的其中一角。 众人送的东西大多大同小异，不是金银珠宝，就是名贵首饰，亦或是丝绸绫罗。 谢娇娇多看几眼便厌了。 正要去放满首饰的箱子看看，兀的，谢娇娇看见其中一个小匣子上，印着王府的印章。 谢娇娇纳闷。 宣国只有一个王爷，既然这匣子是从王府拿来，那它原来的主人应该是，欧阳皓。 莫名的，每每接触到与欧阳皓相关，谢娇娇便总觉得奇怪。 她伸手拿下匣子，约摸一个女子的巴掌大小，掂量了下，却有几分分量。 谢娇娇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颗夜明珠。 她一眼便看出，这颗夜明珠价值不菲。 谢娇娇越想越奇怪，遂吩咐翠漪和绿萝跟着她一起，把院子里的箱子全部翻了个遍。 “小姐，奴婢这儿没看见王府的箱子了。” “奴婢也是。” 两个小丫头向谢娇娇禀告。 谢娇娇紧紧攥着欧阳皓送的夜明珠，有些不知所措。 倘若王府有意让众人知晓自己给谢府送了礼，理应挑个大点的，最起码比一个小匣子显眼。 而且，谢娇娇后头问过谢铭，整个谢府，只有她收到了欧阳皓送的礼物。 这更让谢娇娇觉得奇怪了。 堂堂宣平王，给她一个小姑娘送礼，这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谢娇娇并未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至于翠漪和绿萝，她再三叮嘱过，叫二人守口如瓶。 瘟疫结束了，谢娇娇又有了新的重要事情要做。 那便是，救沈书白！ 待到年关一过，就是初春。 若不及时想办法改变沈书白命运，他最多还有五个月能活！ 第436章 拒绝 谢娇娇现在没有心思去管别的事情，也不愿在这个节骨眼给自己添麻烦。 就当欧阳皓是看在欧阳明珠的面子上，顺手送她一份礼物吧。 谢娇娇这样想，便心安了许多。 皇宫，御书房。 宣正帝看上去气色不错，见沈承渊来，忙招呼他坐下。 孙见替沈承渊斟了一杯茶水，弯下腰，迈着碎步退回到了宣正帝身后。 “父皇今日叫儿臣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沈承渊问道。 特意见他一面，自然是有事情商议。沈承渊接到宣正帝口诏时，便已经心里有数。 这些天，不止南山，他亦在朝中不少官员口中听说，宣正帝恐有意剥去沈书白太子之位，再立沈承渊为储君。 无风不起浪，若非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意放出风声，朝中谁敢大肆议论立太子一事。 “朕早在瘟疫刚发生时，就召谢首辅和萧国公进宫商议过。这些年，你能力卓越，远胜过你一众皇兄弟。书白虽然才识渊博，但毕竟储君之职，最重要的还是治国安邦。在这方面，书白确实天赋不如你。朕在想，那太子之位可是相较于你，更为合适。” 宣正帝并未直接确定立沈承渊为太子，就证明他现下心中仍有疑虑。 一旁，孙见低着头，眸中目光晦暗。 “儿臣以为，太子并非只选拔能力卓越之人。才识、头脑、治国的能力以及人品等，皆是身为一国储君该有的品质。” “儿臣半年前才接手刑部，受您栽培，如今小有成就，但仍远远不够。倘若这时把太子之位让给儿臣，恐怕朝中官员，以及众多百姓心中都会有不服。儿臣想再磨砺一段时间，与其余皇兄弟公平竞争。以求他日那太子之位到谁手上，皆是一片叫好声。” 沈承渊一番话谦逊有礼，真诚严肃，且十分有理。 宣正帝属实想不到，他居然拒绝得如此干脆。 要知道，那太子之位可是个香饽饽，多少人争抢不赢。 偏偏沈承渊好似丝毫不在意，即便快到手了，也要故意放了去。 但沈承渊此番决定，也在宣正帝的意料之中。 二人心照不宣般相视一笑。 “好！” 宣正帝朗笑，语气颇为豪迈。 “既然你这样说了，朕便允了你，让你与其余皇子再竞争一段时日！” “谢父皇理解！” 沈承渊起身，弯腰向宣正帝道谢。 “对了。”宣正帝忽然想到什么。 “你前些日子求朕封江眠为官，中间可是有什么用意？” 宣正帝可没有忘记，上回江眠救下沈叙，他当时问江眠要何赏赐，江眠只说了一个要求。 便是替他保密，不要让外人知晓，他救了沈叙。 想到这些，宣正帝更加好奇。 “没有。”沈承渊回答。 “儿臣只是觉得，江公子帮了儿臣这么大的忙，理应给他赏赐。左右他近段时间一直住在谢府，看样子还没有回津南的打算。赏他一个闲散官职，儿臣还能当还了他的人情，心里好受些。若不然总觉得亏欠。” 如此也好。 这世上哪里有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呢。 宣正帝并未多想。 前脚，沈承渊离开御书房，后脚宣正帝就以要专心处理政事为由，吩咐孙见退下了。 借着这个空当，孙见去了趟凤鸣宫。 第437章 告密 邱嬷嬷见孙见来了，大惊，仔细张望后确认无人跟随，又叫几个可靠的宫女把门守住，将孙见带到了偏殿。 二人到时，皇后正教训一个小宫女。 那小宫女许是刚来凤鸣宫没多久，做事毛毛躁躁，不小心碰着皇后最喜爱的一件雪貂绒披风。气得她当场发怒。 “皇后娘娘。”邱嬷嬷轻唤了一声。 皇后瞥了眼，看见孙见，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把她带下去，罚三十大板。” “奴婢遵命！” 邱嬷嬷答应，招呼小宫女跟着她下去了。 殿中只留下皇后和孙见两人。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孙见匆匆走到皇后娘娘，恭恭敬敬向她行了大礼。 “行了行了。” 皇后不耐，挥了挥手。 “本宫听说今日沈承渊被皇上召进了宫，你来找本宫，说的是不是这件事情？” 皇后现在心情虽然烦躁，但她更在意沈书白的太子之位。 “是的。”孙见应声。 “不过，奴才来找您，是为了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哦？”皇后挑眉，对孙见接下来要说的话兴致更深。 “皇上确与五皇子说了立太子的事情，但五皇子拒绝了。”孙见告诉皇后。 皇后眉头微蹙，显然有些不信。 那太子之位她做梦都怕被人从沈书白身上抢了去，沈承渊居然会不在意。 “为何拒绝，他可有细说？”皇后追问。 “说了，五皇子就说，自己现下能力不够，还不配当太子。想要再磨砺一段时间，和众皇子公平竞争。” 孙见把沈承渊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公平竞争？”皇后冷哼。 “一个身份卑微的贵人之子，还想与本宫的儿子公平竞争？本宫看他不是不想当太子，是野心太大，当太子还满足不了他！” 孙见只是个奴才，对于朝权上的事情只懂得皮毛，了解不多。 皇后不一样。 这么多年，沈书白之所以能够稳坐太子之位，全靠皇后一手扶持。 也就孙见相信沈承渊所说的这些话了。 对于皇后而言，沈承渊那句“公平竞争”，便是对她，对沈书白最大的侮辱！ 孙见原以为皇后知晓此事会高兴，没曾想她反应如此激烈。 面对皇后，他只敢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你继续盯着。” 皇后吩咐孙见。 正好邱嬷嬷回来，她便先让孙见离开了。 “怎么了娘娘？是出什么事情了吗？”邱嬷嬷也发觉皇后面色不太对劲。 “那个宫女解决了吗？”皇后冷声问道。 “您放心，人已经死了。”邱嬷嬷回答。 皇后双眸微虚，轻呡了一口茶水。 那小宫女到死还以为，自己被皇后赶尽杀绝只是因为她不小心碰了下皇后最喜爱的披风。 却不知，真正原因是她在凤鸣宫看到了孙见！ 只能说，她太倒霉了！ 皇后把刚才孙见告诉她的，又都说给了邱嬷嬷听。 邱嬷嬷听后诧异。 “五皇子这样做，到底是何目的？” 他既然想要当太子，现在是大好机会，但沈承渊却不好好把握。 “什么目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皇后冷哼一声，言语之中尽是不屑。 “不过，皇上如今已经有意把太子之位让给他人，他这样做，只是早晚的事情。我们得抓紧想办法让皇上定心了！” 第438章 门当户对 说话间，皇后心里已然有了计划。 她起身去到书桌前，洋洋洒洒写下几行字，折好，放到信封，递给了邱嬷嬷。 “挑个机灵点的，送到军机处章大人手上。”皇后轻声道。 邱嬷嬷双手接过。 皇后说到军机处，她便知道这封信要交给谁了。 伺候皇后好几十年，二人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皇后也未多解释，只叮嘱邱嬷嬷行动隐蔽，莫要叫他人知晓，便让她下去办了。 既然皇上那边已然动了换太子的念头，要保住沈书白的位置，皇后只得亲自出手！ 靠她那个整日只知诗词歌赋谈情说爱的儿子，怕是还未来得及与沈承渊交手就输了！ 皇后想到这里，多少有些无奈。 她自来到宣国，成为皇后，便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这些年，她一步一步为日后谋划，直到沈书白出生，刚满月，就被皇上封了太子。 可惜，沈书白天生不爱朝政，与野心勃勃的她截然不同。 她气过，恼过，但没有办法。 她只有这一个儿子。 从思绪中收回，皇后觉得有些乏了。 她轻轻挥了挥手，将桌上香炉里的烟往自己面前扇。 鼻间萦绕着兰花香气，皇后闭上眼睛，小憩去了。 …… 最近几日，谢娇娇总觉得，江眠精力忽然旺盛了许多。 每日天刚亮，他便拉着谢娇娇与他一起晒药磨药，研究各式各样的药材。 谢娇娇问过江眠，江眠的意思是，他才当上太医院院判，总要磨炼下医术，让那些太医心甘情愿服他看管。 谢娇娇也只当他是第一次当官，觉得稀奇，过不了多久便消停了。 正好，她也想多学点医术，日后好傍身，倒也乐意陪着江眠。 一来七八天黏在一块，谢娇娇和江眠关系愈加熟稔。 江眠看准时机，邀谢娇娇游湖。谢娇娇贪玩，自是答应了。 “公子，你这又是打的哪门子主意？” 糯米瞧着谢娇娇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凑近江眠，好奇问了句。 “姑娘家……不都喜欢游湖吗？”江眠挑眉。 他记得，之前还在魏城时，那周家小姐便常常邀他游湖。 一开始耐不过家中长辈催促，他还答应，没几次之后就厌烦了。 那游湖有什么好玩的，在画舫上喝茶，还不如找个酒楼坐坐。 江眠被周家小姐折磨的倦了，还曾暗暗发誓，日后绝不再陪任何人游湖。 现下一想，他哪是不喜欢游湖，他是不喜欢周家小姐。 “您不会真看上谢二小姐了吧？” 糯米一双眼睛睁得浑圆，好似知道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江眠蹙眉。 他以为自己平日里在糯米面前已经表现的足够明显了。 “要不然我找五皇子谋官，每天大清早爬起来捣鼓药材，这些都是为什么？” 糯米哑然。 他以为，江眠想要当官，只是为了找个借口不回魏城。 至于捣鼓药材…… 江眠不是自己也说了，是为了增进下医术嘛。 江眠这样忽悠谢娇娇，糯米跟着也信了。 “那您当这太医院院判是为了……？” “为了日后与谢娇娇在一起，他爹娘看在我在朝中任职的份上，能够答应。”江眠嘴角微勾。 像谢娇娇这样的官家小姐，日后成亲，要找的夫君自然也要门当户对！ 江眠深知，自己虽名声远扬，但说到底，也只是个闲散大夫。 不，连大夫都算不上。 第439章 游湖 这一天，糯米劝了江眠许久。 周家小姐欢喜江眠，在整个魏城都不算秘密。 江眠父母也对周家小姐满意有加，整日想着撮合二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江眠才选择离家出走，四处游历，最后在津南定居。 倘若魏城那边知晓江眠与谢娇娇在一起了，江眠父母该有多生气，他们又如何向周家交代。 这些问题江眠不去想，糯米得替他考虑着。 可惜江眠性子倔，油盐不进，糯米嘴皮子都磨破了，硬是没说动江眠分毫。 翌日晌午，趁着出了太阳，天色大好，江眠与谢娇娇一同出了门。 城东有条湖泊，乃是护城河支流，依靠花间楼，旁边便是清水山，故而得名清水湖。 湖畔两岸绿影盎然，行人穿梭，风景格外优美。 此时，湖中心一间画舫中。 身着宝蓝锦袍的男子半展衣衫，正侧倚在座榻。 一旁，女子轻捻了块糕点，掰成小瓣，塞到男子嘴里。 “萧公子，喝酒。” 女子容貌娇俏，极擅长勾人，一颦一笑皆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她端起酒杯，递给萧世衍。 萧世衍伸手拦住。 “我不喝。” 看着女子一脸诧异，萧世衍嘴角笑意更甚。 “是曼儿唐突了。” 女子低眉顺眼，乖乖把酒杯放回原处。 “听说近日，朝中好些官员都爱去花间楼找你喝酒，可是真的？” 萧世衍一双桃花眼狭长。说话间，他微微睨起，上下打量女子。 他与沈承渊的眉眼长得有五六分相像，但沈承渊更显得凌厉些。 而萧世衍多了几分媚。 若不然他和沈承渊当初如何闹出的断袖传闻。 “哪有，和从前没差的。” 女子噘嘴，娇嗔道，“萧公子可是为曼儿吃醋了？” “吃醋倒没有。”萧世衍顿了顿。 “我是怕你跟着别人久了，心也变了！” 女子听罢，脸色一僵。 萧世衍冷冷瞥开眼睛，好似没有看见她这副神情。 随后，萧世衍便命船夫将画舫开到岸边，让女子下去了。 “切。” 瞧着女子讪讪上船的背影，萧世衍撇嘴，不屑一哼。 想在小爷嘴里套话，做梦！ 送走女子，萧世衍游湖的兴致少了一半。 他正纠结着接下来做什么，忽然眼角余光一扫，看见一道熟悉身影。 准确来说，是两道！ 在萧世衍的热情邀请下，谢娇娇和江眠上了他的画舫。 谢娇娇倒无所谓，左右有萧世衍这个活宝在，他们还能玩的更开心。 但江眠就不一样了。 他从来没这么讨厌过萧世衍。 尤其看见谢娇娇与萧世衍二人划拳的情景，江眠目光如炬，只差化成一团火，把萧世衍烧死算了！ “江公子！你也来玩啊！” 萧世衍抬头，热情招呼江眠。 “江眠哪会这些，你别把他带坏了。”不等江眠开口，谢娇娇先帮他拒绝了。 “拿糯米来！人多好玩！” 萧世衍转而把心思打在了糯米身上。 “不不不，我不会！” 糯米头摇的如同拨浪鼓。 “你去嘛。”江眠没好气的低声道。 糯米知道，他家公子这是被萧世衍气着了。 “小的不去，小的要陪着您。” “我要你一个大男人陪着做什么？”江眠白了糯米一眼。 “那……那谢二小姐不是现在没空陪您嘛。” 第440章 男人间的斗争 江眠想打人！ 要不是谢娇娇在，他第一个打的是萧世衍，第二个就是糯米！ 糯米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 他讪讪看了眼江眠，见江眠面无表情，紧抿着嘴，糯米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 现在的江眠可不能惹。 几人在画舫上待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谢娇娇玩的有些饿了，萧世衍提议前去酒楼吃点东西，才靠了岸。 “你们打算吃什么，我请你们。” 萧世衍拍了拍胸口，神情得意得很。 江眠冷哼。 他应当是忘了上回请客吃饭，结果没钱付账的事情了。 “我随意。” 谢娇娇对吃的不挑，合胃口就行。 她转过头看向江眠。 “你呢？想吃什么？” “我想回谢府。” 江眠说话直白，丝毫不给萧世衍面子。 谢娇娇一愣。 显然她没有想到江眠会这样回答。 “我想吃你府上厨子做的栗子鸡和四喜丸子。”江眠对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有些为难。 若是听从江眠的意思回去，那岂不是扔下萧世衍一人。 “你们回去吧，我正好还有些事要处理。”萧世衍忽然开口。 方才那女子的事情，他还没解决完呢。 有了萧世衍的话，谢娇娇便省得再纠结下去。告过别，谢娇娇与江眠打算离开。 “萧公子应当是要去五皇府吧。” 谢娇娇走在前面，江眠故意放慢脚步，留到最后。 “怎么了？”萧世衍一愣。 他确实要去找沈承渊，江眠猜的没错。 “帮我转告五皇子一声，谢谢他给我谋的官职。”江眠笑道。 “还有萧公子，你也无需为了帮五皇子，故意从中作梗，阻挠我和谢娇娇单独相处。我就住在谢府，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和谢娇娇独处的机会太多了。” 既然他选择了追求谢娇娇，便不曾打算退缩！ 即便与他做对手的，是当今宣国的五皇子！ 说罢，不等萧世衍回话，江眠匆匆离开，追赶上谢娇娇。 萧世衍站在原地半晌。 方才江眠的一番话，他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 意思是，江眠喜欢谢娇娇，要跟沈承渊争谢娇娇？ 萧世衍确实有意阻挠江眠和谢娇娇走得太近，毕竟孤男寡女，容易擦枪走火，儿女之事他太懂了。 但萧世衍没有想到，江眠已经喜欢上了谢娇娇。 不行，得赶紧告诉沈承渊！让他提防着点！ 想到这里，萧世衍不再耽搁，径直赶去了五皇府。 “沈承渊！” 还未进门，萧世衍的声音就传进了沈承渊的耳畔。 沈承渊眉头紧蹙。 “沈承渊，我有……”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喊我全名，尤其有外人在场。” 沈承渊没好气的瞥了萧世衍一眼。 “哎呀，这不重要，我……” “这不重要那什么重要？”沈承渊再次打断了萧世衍的话。 “行行行，重要！” 萧世衍连连点头。 他有要紧事情同沈承渊说，哪来闲心争辩这些。 “正好你来了，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沈承渊看向萧世衍。 “我很有可能年后要去一趟魏城。” …… “好端端的，你去魏城做什么？玩吗？”萧世衍疑惑。 魏城地处宣国最南，乃是宣国离京城最远的城池。 若要去一趟魏城，光在路上花的时间便足足近一个月！ 第441章 原因 一趟一月，来回两月，萧世衍衍就是吃饱了撑着，也不会跑去魏城玩。 他自然知道，沈承渊去魏城，定是有正经事情处理。 “前段时间魏城边境地带发生地动，损失较重。父皇派去支援的人回来禀报，说固梁山因此事塌陷一半，驻守在魏城和越国之间的军防受到了影响。” “魏城离越国极近，固梁山乃是驻扎兵力、防止越国人进攻的重要基地。本来这两年，越国边境就不老实，常常搞些小偷袭，父皇担心固梁山塌陷，会给越国人可乘之机。便让我前去处理。” 沈承渊把去魏城的缘由一五一十告诉了萧世衍。 书房气氛凝重。 毕竟此事关乎两国来往，萧世衍也不好再吊儿郎当。 “不是，这事不是该唐将军去办嘛。怎的又轮到了你头上。” 自沈承渊被命去掌管刑部之后，手头便多了许多事情。 沈承渊任劳任怨，一句话不说。 萧世衍可沉不住这个气。 总不能朝廷遇到什么问题，都让沈承渊来处理吧。 “唐将军身子欠佳，只能在城中休养。”沈承渊告诉萧世衍。 此话一出，萧世衍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唐将军莫不是担心惹上麻烦，故意生的病吧。” “他一生戎马无数，战功赫赫，如今年迈，想安享晚年并没有错。” 沈承渊不紧不慢道。 “而且我听说，唐将军的夫人这两年身体也不大好。即便唐将军不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他这样做也是情理之中。” “也是。”萧世衍被沈承渊说服了。 “但既然唐将军为了不接手这个任务，不惜想出装病的法子，恐怕此事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沈承渊轻声道。 此事萧世衍想的明白，他也能。 事实上，从他接手这个任务时，沈承渊就知道这是个局。 但他没有办法拒绝。 当然，他也没有想过拒绝。 沈承渊的字典里，可没有“害怕”两个字。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再考虑一下吧。”萧世衍无奈。 他自是知道沈承渊什么脾性，左右能说的就这些，估计沈承渊也不会听，萧世衍也懒得费口舌相劝了。 “对了，你来找我是做什么？”沈承渊这才想起。 刚刚萧世衍来时，看起来好像挺着急的。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萧世衍一拍脑袋。 与沈承渊的事情相比，他要说的确实显得有些无关紧要了。 “两件事情。” 萧世衍先把今日在画舫与曼儿喝酒的事情告诉了沈承渊。 “我在花间楼认识的人多，早几天前就听说，那军机处的章大人几次约着其他大臣前去花间楼消遣，还指名道姓的让曼儿陪。” “原来我是瞧个稀奇，那章老头都这把岁数了，还能玩的起来。今日与曼儿见面，听她话里话外都在问我关于你的事情，才意识到不对劲！” “军机处与你八竿子打不着，章文忽然对你的事情起了兴趣，怕其中有点门道。你注意些！” 萧世衍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关键时候才知道他有多靠谱。 他今日说的这件事情，足以帮沈承渊大忙。 “还有一件呢。” 这件事情说完，沈承渊问起下一件。 “也是关于朝廷的吗？” “不，是关于谢娇娇的！” 第442章 公平竞争 沈承渊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 现在提起谢娇娇，他便不由得想到上回谢辞安来五皇府时同他说过的话。 京城中谁不想与沈承渊攀上关系，偏偏只有谢娇娇和谢辞安。 一个巴不得离他远一点，一个为了让他离自己妹妹远一点，特意面对面的叮嘱他！ 不愧是两兄妹！ “谢娇娇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沈承渊一边说话，一边低头喝茶。 话是这样说，但他耳朵早就竖起来了。 “这直接影响到你后半辈子的幸福哎！怎么和你没关系！” 萧世衍白了沈承渊一眼。 沈承渊一个没留神，被茶水呛住，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什么时候他后半辈子的幸福和谢娇娇扯上关系了。 紧接着，萧世衍把送走曼儿后，又遇到谢娇娇和江眠的事情告诉了沈承渊。 连同江眠最后对他说过的话，几乎一个字不差转述给了沈承渊听。 “你是不知道他当时有多嚣张！”萧世衍撇嘴。 “我跟你说，要是你在场，估计都忍不住要揍他了！” 沈承渊若有所思。 江眠喜欢上谢娇娇，并在萧世衍面前挑衅。 有意思。 沈承渊之前还不知江眠为何忽然要向他谋官职，现在他懂了。 既寄住在谢府，吃穿用度全由谢娇娇在出，又游手好闲，整日没个正经事情做。 江眠是怕谢娇娇乃至整个谢府人瞧不上他。 他找沈承渊要官，沈承渊看在他救过自己性命的份上，也不会给他随意找个芝麻小官当。 太医院院判乃是三品，许多人在太医院待一辈子也当不上的官，江眠轻轻松松得到了。 江眠这如意算盘打的真真是漂亮。 “依我看，他当初找你求官，你就不该答应。”萧世衍气鼓鼓的道。 他现在想到江眠挑衅他时那副得意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不说江眠救过我性命，这是私恩，他之前救长公主之子，上回治理疫情也有他一份功劳，于情于理我也该满足他的要求。” “而且，要不是他一开始拒绝父皇，这官他早当上了。” 对于帮江眠谋取官职一事，沈承渊并不后悔。 “话是这样说，但我就是看不惯他趾高气扬的样子。”萧世衍冷哼了声。 “没事，公平竞争好了。” “啥？” 萧世衍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抬眸，一脸震惊望向沈承渊。 比起萧世衍，沈承渊看上去镇定多了。在萧世衍的注视下，他不紧不慢抿了口茶水。 “公平竞争？你这是打算和江眠争谢娇娇了？”萧世衍忙问道。 “不是争，谢娇娇也不是物件。”沈承渊嘴角微勾。 “江眠的意思不是要和我比个输赢嘛。” 他是喜欢谢娇娇，但他不想承认。 这样说，便是告诉萧世衍，自己并非是想要和江眠争谢娇娇，只是为了比赢他罢了。 很显然，萧世衍没有听出沈承渊话里的意思。 “啧啧，我就说嘛，你之前表现的那么明显，还同我反驳，说自己不喜欢谢娇娇。你也不想想我是谁，京城第一美男子，百花丛中过。我会看不出你对谢娇娇的感情？” 萧世衍得意极了。 “我先和你说好，这件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 沈承渊懒得跟萧世衍解释了。 反正萧世衍也不会听！ 第443章 送礼 谢娇娇收到了一份礼物，是五皇府送来的。 跑腿的小厮特意嘱咐守门侍卫，此物只能谢家二小姐一人打开。 箱子不算小，约摸翠漪半个身子。小丫头抱着它进院子，没看清路，差点摔了一跤。 还好谢娇娇眼疾手快，将她搀扶住了。 “最近又不到您的生辰，离上回瘟疫也已经快过去半个月，五皇子好端端的，为何要送您礼物啊？” 翠漪纳闷，盯着桌上的箱子发出感慨。 谢娇娇也有同样的困惑。 若是其他人送的，她心里还好受些。 偏偏是沈承渊。 旁人不知，谢娇娇心里清楚，她和沈承渊的梁子，从上一世就结下了。 若不是有必要，谢娇娇才不愿与沈承渊有任何交集。 “看看是什么就知道了。” 收回思绪，谢娇娇在翠漪的注视下打开了箱子。 只见箱子里放着马鞍、笼头、马衣……竟是一整套的马具。 且肉眼便能看出，这套马具所用牛皮上乘，价钱断然也不便宜。 谢娇娇更是捉摸不透沈承渊的心思。 “小姐，这儿有一封信！” 正想着，翠漪眼尖，瞧见箱子狭缝放着一封信，薄薄的，应当只有一页。 谢娇娇拆开来看，纸上只有寥寥几句。 “友人相送，用不上，转赠于你，望欢喜！” 更气人的是，上面的“赠”字后面还标明了音节，好似生怕谢娇娇认不出这个字。 谢娇娇又气又恼，恨不得立即冲去五皇府，将这信扔到沈承渊的脸上。 “我看，沈承渊送我东西是假，趁机羞辱我不识字才是真吧！” 说话间，谢娇娇一张脸憋得通红。 “这信可能……不是五皇子写的呢？”翠漪连忙宽慰道。 “您想，五皇子日理万机，批阅文折的时间都不够，哪能抽出空给人写信。这信肯定是手下代笔写的。” 谢娇娇才不信翠漪的话。 上一世沈承渊和她同床共枕好几年，还手把手教过她写字，沈承渊的字迹，谢娇娇只消扫一眼便认得出来。 她记得，那时她仰慕沈承渊，便天天拿着沈承渊写的文章抄来抄去，临摹他的字迹。 还坚持了好一段时间！ “你不觉得，他手下觉得我不识字，这更羞辱我吗？”谢娇娇悠悠开口。 翠漪哽住。 半个时辰之后。 五皇府。 “殿下！殿下！” 彼时，沈承渊正坐在湖畔亭中喝茶。 来福抱着一个箱子进来，满脸为难望向沈承渊。 “她还回来了？”沈承渊似笑非笑。 来福瑟瑟的点了点头。 这世上除了谢娇娇，还有人敢光明正大退回沈承渊送的东西！ 令来福吃惊的是，沈承渊并不恼！？ 他慢条斯理从胸口口袋又掏出一封信，交给了来福。 让来福又原封不动把箱子送回谢府。 来福不知所云，只有照做。 谢娇娇原以为自己摆脱了沈承渊，没想到，沈承渊竟把箱子还了回来。 看着那箱子，谢娇娇就想到沈承渊给她写的信。 想到那封信，她就想把沈承渊给暴揍一顿。 “小姐，这儿……还……还有一封信。” 翠漪怯生生的，生怕惹得谢娇娇发怒。 “是新的。” 她不忘添一句。 “不看，退回去。” 谢娇娇将头偏开，拒绝得极干脆。 “可方才送箱子的小厮说，您要是再退回去，五皇子就要砍了他的头！” 第444章 世上最有出息的马 翠漪原本不想搭理那小厮的。 可那小厮声泪俱下，瞧着实在是有些惨。 翠漪也怕真害了条人命，便将此事记在心里，转告给了谢娇娇。 谢娇娇无法，也好奇沈承渊究竟搞什么鬼，只好接过翠漪手中的信打开来看。 信上仍旧只有一句话。 “给红杞的，收与不收，你得问过它才行。” “……” 谢娇娇要被气死了！ 合着这一来二去，她成自作多情的了！ “那您还退吗？” 谢娇娇把信扔给翠漪，翠漪看了眼，瞬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连她都觉得沈承渊欠揍，何况谢娇娇，不得被沈承渊气得半死！ “人都这么说了，我还退，不是显得我太小肚鸡肠了嘛。” 而且这马具确确实实是好的，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谢娇娇当即去了趟马厩，给红杞试戴了下。 “别说，红杞佩戴上新马具，瞧着比平日里精神了许多！” 翠漪笑嘻嘻的，目光在红杞身上打转。 她知道，谢娇娇最宝贝红杞。 多说几句红杞好话，兴许谢娇娇就能忘了沈承渊是如何气她的。 “我们红杞出息了，连当今五皇子都送它礼物。” 一趟不够，还送两趟。 摸着新马鞍，谢娇娇顿时起了兴致，拉着红杞去了后院的一块空地。 她已经许久没有骑过马了。 谢娇娇今日未穿大红，着的件藕粉的锦衣。 马蹄声四起，谢娇娇围着空地肆意奔腾。 因为谢娇娇喜欢，谢铭特意将后院空出一块地方，专门留给谢娇娇骑马。 谢府后院的空地自然没有马场空旷。 但红杞早已经在府里生活惯了，又与谢娇娇配合默契，虽然骑不尽兴，过过瘾是足够了。 马蹄声阵阵，很快吸引来过往下人注意。 江眠听说谢娇娇在院中骑马，觉得有趣，难得有凑热闹的兴致，起身去空地外观看。 这还是江眠第一次正儿八经看谢娇娇骑马。 女子容貌俏丽，眉眼之间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英气。她紧紧抓住缰绳，风吹过，一头秀发随风飘散。 许是因为热爱，谢娇娇骑马时，浑身散发着比平日里不一样的气场。 自信、灿烂，像满目兰花中，赫然盛放的一朵牡丹。 “可惜了，娇儿没穿上红衣。” 耳畔传来一阵低沉柔和的声音，江眠转头，谢晚晴站在了他的身旁。 “她穿红衣时骑马才是最好看的。”谢晚晴告诉江眠。 “娇儿喜欢红色，也只有她穿红色，才不会显得艳俗。” 谢晚晴口味清淡，五颜六色中，最不待见的就是大红。 唯独谢娇娇穿红衣，谢晚晴看着很是顺眼。 “她倒真与我眼中的大家闺秀不太一样。”江眠轻笑。 随即，他目光又回到了谢娇娇的身上。 谢娇娇看见二人，开心的挥了挥手。也不知她是在和江眠打招呼，还是和谢晚晴。 “你跟娇娇关系很好吗？”江眠问道。 “对。”谢晚晴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自小父母双亡，是伯父伯母将我抚养长大。在我心里，娇儿便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江眠想到什么，低下眸，眼中深意一闪而过。 “希望你们二人一直都这么好。” “自然。”谢晚晴嘴角微扬。 “江公子呢？” 转而，她话锋一转，说到江眠身上。 “我？” 第445章 为爱努力 江眠是明知故问。 谢晚晴聪明，他也不是傻子。 “倘若我没有猜错，江公子应该是喜欢娇儿的吧。”谢晚晴朝江眠笑了笑。 江眠对谢娇娇，说不明显，还是有些明显的。 毕竟这段时间他常常拉着谢娇娇陪他捣鼓药材，美其名曰锻炼医术，实则是为了多与谢娇娇联络感情。 江眠可不是个勤奋的人。 他要是勤奋，现下应当是在帮他爹操持生意，而不是跑出去当个闲散大夫，还是半吊子那种。 “江公子原定的明年初春离京，可现下却当上了太医院院判，恐怕一时半会也离不开。你既愿意为娇娇留在京城，又对她好，我这个做姐姐的，定是会支持江公子。” “那就谢过谢大小姐了。” 江眠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谢晚晴推脱自己还有事，便先行离开。 转身那一刻，她眉心微闪，深吸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觉得，谢晚晴有点怪？”江眠同糯米说道。 “觉得。”糯米点头。 谢晚晴走后，他还回头望了好几眼。 “会不会是因为您昨日在后院见着她时，提了句李生？” 上回江眠回谢府，无意间经过旁边巷子，看见谢晚晴对李生下狠手。 他叫糯米故意发出动静，才将谢晚晴支走，救了李生一条性命。 既然江眠发现李生受伤，想必也已经知晓李生是被谁所害。 谢晚晴做了坏事本就心虚，有把柄在江眠手上，她心虚也正常。 今日这段话，多半是为了跟江眠讲和的。 “是。”江眠应声。 “万一谢大小姐对您怀恨在心，要报复您怎么办？”糯米担心。 谢晚晴虽然瞧着温柔端庄，但她那日如何欺负的李生，糯米同样看在眼里。 “我之所以提醒她，就是为了让她不敢再在背后耍阴招，尤其是陷害谢娇娇！如果她能因此将注意从谢娇娇身上挪到我这，也是件好事。” 事实上，江眠很早之前就看出谢晚晴不似明面上那般淳善！ 他本无意去管，奈何自己喜欢上了谢娇娇。 既然如此，保护谢娇娇，便是他的分内之事。 空地上，谢娇娇仍在驰骋。 阳光明媚，打在她身上。那一刻，江眠觉得，仙子下凡也不过如此！ 东宫。 沈书白坐在桌前，看着桌上一堆文折，不觉感到头疼。 “殿下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知文心疼沈书白，低声建议道。 “不了。”沈书白摇了摇头。 这些文折今日便要处理完，他这时休息了，之后又要熬到夜深。 知文轻叹了口气。 自家殿下是不是治国理政的苗子，他心里十分清楚。 奈何沈书白身居高位，肩上负有重任。 再加之这几日皇后常来督促，沈书白想偷懒也不成。 “皇后娘娘驾到！” 知文正想着，忽然一道清脆声音响起，吓了他一跳。 随后，皇后快步进来，沈书白起身迎接。 “你文折批阅的如何了？” 皇后迫不及待询问沈书白进展。 “还有一些。”沈书白回答道。 皇后扫了眼桌上，确认他并未说谎，才心安下来。 “你才开始处理朝政，你父皇交给你的定都是些琐事，不难，你好好学。有不懂的便多去御书房走动。” “儿臣明白。”沈书白点头。 第446章 条头糕 几天前，皇后召沈书白进凤鸣宫，同他说了从孙见那听来的风声。 沈书白自是不在意，毕竟他从记事开始，就很是想摆脱太子的身份。 兴许是造化弄人，他虽一出生就拥有世人挤破脑袋都想得到的东西，但他偏偏不爱朝政。 尤其这些年来，他读了不少诗书文史，更是向往文人笔下的恬静生活。 尔虞我诈真真不适合他。 沈书白原以为自己能这样拖下去，宣正帝与满朝文武百官断然不会指望他一个只懂诗词歌赋的书生能打理好宣国江山。 直到皇后同他解释利弊时提到了谢晚晴。 倘若他不努力，谢晚晴日后只能跟着他受苦。 沈书白没有办法，思忖良久，为了谢晚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处理起朝政之事。 “我同你父皇说过了，新来的老师过几日就能到东宫。到时候有他手把手教你，你能学得快些。”皇后对沈书白说道。 “新老师？”沈书白诧异。 “对，专门教你治国理政之道，顺带着帮你处理些琐事。”皇后应声。 “路我我已经帮你铺好了，接下来就要你亲自走了。” 沈书白紧紧抿唇。 面对皇后这般努力的栽培，他只觉得压力重大，令他喘不过气。 “对了，本宫从钦天监那得来消息，你和晚晴的婚事定下日程了，就在明年三月十六。估计这两日宫里会派人告诉晚晴。” “真的吗？”沈书白眼前一亮。 “你可要好好努力，届时晚晴嫁进东宫，也好省去后顾之忧。总不能让人家跟着你担惊受怕。” 皇后语气平缓，苦口婆心劝道。 “我知道了，母后放心吧。”沈书白低眸。 想到谢晚晴，他便又有了干劲。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谢晚晴，他也要坐稳太子之位才行。 …… 东宫这边的事情，谢晚晴浑然不知。 瘟疫过后，皇后又邀她进过几次宫，谢晚晴也只是从皇后口中听说，沈书白近来忙着处理朝政，暂时无暇与她多见面。 谢晚晴也能理解。 进贡大会将至，京城陆陆续续有外国使臣进来，一时间热闹了许多。 谢娇娇又坐不住了，拉着谢晚晴出门游玩。 冬日的天要暗的早些，刚吃过晚膳，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好在街上灯火通明，倒别有一番风景。 “嘶。” 一阵风吹过，打得人脸上生疼。 谢娇娇下意识裹紧了外衣。 谢晚晴无奈一笑，接过翠漪手中的披风，帮谢娇娇穿好。 “叫你方才出来的急，不把衣裳穿好。” “哎呀！我这不好久没出来玩了嘛。” 谢娇娇憨笑，脸颊两边露出浅浅梨涡，可爱极了。 说完，谢娇娇亲昵挽住谢晚晴的手，弃了马车，沿街道两边行走。 翠漪和春桃互相不对付，前面谢娇娇与谢晚晴亲密无间。 她二人你瞪过来我瞪过去，都恨不得离对方十万八千里远。 街上人声鼎沸，两边摆满小摊，谢娇娇很快放飞自我，四处乱窜。 谢晚晴早习惯了谢娇娇这样，也未拦着。 “二小姐真真跟个猴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谢府没家教一样！” 春桃小声嘀咕，言语之中满是嫌弃。 谢晚晴侧头，皱起眉头，瞪了春桃一眼。 春桃立即闭嘴。 “卖条头糕咯！又香又糯的条头糕！” 第447章 冤家路窄 不远处传来商贩叫卖声音，一声一声，中气十足。 谢娇娇顿时提起兴致。 “居然有条头糕卖！” 小时候，谢娇娇最爱吃的零嘴便是条头糕。 条头糕一年四季都有，但深秋的最是好吃。因为只有秋天才有桂花。 又糯又甜的条头糕沾上桂花糖浆，一口一个，简直人间美味。 谢娇娇单单想想就直馋的流口水了。 “想吃吗？”谢晚晴轻笑。 “想！”谢娇娇点头如捣蒜。 “小摊上卖的条头糕最好吃了，比如意坊的还好吃！” “那我们去看看。”谢晚晴望向谢娇娇的眼中充满温柔和迁就。 二人顺着声音来到卖条头糕的摊前，只见周围围满了人。 谢娇娇叫谢晚晴在外面守着，她挤进人群去买。 “要两份条头糕！” 终于轮到谢娇娇。她从口袋中掏出几个铜钱，递给小贩。 “不好意思，姑娘，最后一份条头糕已经被人买走了。”小贩面露为难神情。 谢娇娇皱眉。 她扭过头，便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孩童，手里正捧着条头糕。 那孩童方才排在了她前面。 “要不然您看看别的糕点？”小贩试探问道。 “我不要，我就要条头糕。” 自她长大后，就再没有吃过路边小贩做的条头糕了。 如意坊卖的有，但总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条头糕卖完了，谢娇娇只好灰溜溜的回到谢晚晴面前。 “怎么没买到？” 谢晚晴见谢娇娇两只手空空如也，有些纳闷。 “卖完了。”谢娇娇噘嘴。 越想越委屈，她竟有些鼻子发酸。 “没事，那小贩定是因为近日京城热闹，才来卖条头糕的。既然生意好，他明日多半还会再来。离进贡大会还有好几天呢，怎么都能赶上的。” 谢晚晴伸手，将谢娇娇鬓角碎发撩到耳后。 有了谢晚晴安慰，谢娇娇心里好受多了。 “那我们……” “仙子姐姐！” 谢娇娇正打算与谢晚晴继续往前走，忽然听到一道声音，奶声奶气的。 话音刚落，沈承临便扑进了谢娇娇的怀里。 “你怎么也在这里？” 谢娇娇诧异，自己竟又在宫外碰到了沈承临。 “五皇子。” 听见谢晚晴说话，谢娇娇立即抬起头。 只见沈承渊不紧不慢朝她走来，手里还提着她想吃但没买到的条头糕。 沈承渊礼貌朝谢晚晴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谢娇娇。 “最近城中热闹，临儿整日在皇宫待着也闷，我便接他出来逛逛。” 谢娇娇眉头微蹙。 沈承渊和她解释做什么。奇怪得很。 “仙子姐姐，这个好好吃，你尝尝看！” 说着，沈承临拿过沈承渊手中的条头糕，递给谢娇娇。 沈承临声音软软糯糯，叫人拒绝不了。 谢娇娇拿了两块，分给了谢晚晴。 原本寒暄两句就要分开，奈何沈承临一见到谢娇娇，便像黏在她身上了一样。 任谢娇娇如何劝，沈承临也不肯走。 不得已，几人只好一同闲逛。 谢娇娇想要避开沈承渊，故意脚步加快，留沈承临在身后。 沈承渊也不在意，自顾自和谢晚晴聊起诗词歌赋。 如此反而显得谢娇娇自作多情了。 走着，忽然，沈承临开始剧烈咳嗽。 “怎么了？” 谢娇娇立即弯下腰来询问。 第448章 买花 沈承临满脸通红，低着头咳嗽不止。 这时，沈承渊看了眼沈承临手中抓着的几颗奶枣。 “是不是枣核卡着喉咙了？” 沈承渊连忙问沈承临。 沈承临点头。 “赶紧把他带到路边去！”谢娇娇神情焦急。 沈承渊抱住沈承临，几人一同来到旁边正关着门的店铺前。 “要不要请大夫来？”谢晚晴忙问道。 隔壁街上就有药铺，若是现下去叫，用不了多久。 “不用。”沈承渊拒绝。 谢娇娇挥手示意几人避开，她站到沈承临身后，双臂环抱住沈承临的腰部，一手握拳，抵在他的腹部。 另一只手同样握紧拳头，向上冲击腹部。 反复了好几下，终于，沈承临猛咳一声，一个枣核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谢晚晴和两个丫鬟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下。 “怎么样？还好吗？” 沈承渊蹲下身子，轻声问沈承临。 果然是哄孩子，沈承渊比平日里温柔许多。 见沈承临表示已经没事，谢娇娇松了一口气。 虽说沈承临看着只是吞了个枣核，但若不及时处理，严重的恐怕要到窒息的地步。 “谢谢你救了临儿。” 沈承渊面向谢娇娇，同她道谢。 谢娇娇皱眉。 为何她总觉得沈承渊看上去有些别扭。 “没事，举手之劳。” 谢娇娇态度敷衍，显然不想和沈承渊有太多交集。 “而且我挺喜欢九皇子的，他很可爱。” 言下之意，今日她出手救沈承临，与沈承渊无关。 “我也喜欢仙子姐姐！” 沈承临笑嘻嘻的抬头，脸颊两边露出浅浅梨涡。 谢娇娇心都要化了。 她伸手，捏了捏沈承临肉嘟嘟的小脸。 几人继续沿街道前行，沈承临非要与谢娇娇手牵手，谢娇娇也未在意，拉着他走在前面。 不知何时，沈承临另一只手牵住了沈承渊。 “这位公子要不要给夫人买束花？” 一位年轻女子拦住了几人。 女子手臂上挎着竹篮，里面摆放各式各样的鲜花，供人挑选。 沈承临下意识看了谢娇娇一眼。 “你认错了，他还没成亲。”谢娇娇同女子解释。 话音落下，她才察觉到不对劲。 那卖花的女子既然是问的沈承渊，自己为何要帮他解释。 “啊？您不是这位公子的夫人吗？” 女子诧异，一双眼睛睁得浑圆。 气氛瞬时变得有些尴尬。 说完，她不忘低头看了眼沈承临。 谢娇娇不用问就能猜出，这姑娘断然是把她和沈承渊看成了一对，指不定还将沈承临看成了他俩的孩子！ ……这都哪跟哪啊！ “不是，我们……” “要一束山茶花。” 沈承渊温声开口，打断了谢娇娇。 谢娇娇疑惑望向沈承渊。 接过山茶花，女子与几人擦肩而过，沈承渊顺手送给了谢晚晴。 谢晚晴一愣。 自与沈承渊和沈承临同路后，便没了她说话的余地。 谢晚晴便一直默默跟在旁边，时不时同沈承渊聊上两句，倒也清净。 没想到，沈承渊买了花后，竟会送给她。 “我皇兄近日政事缠身，无暇陪你，这花就当是我代我皇兄给你的吧。”沈承渊嘴角微扬。 “谢过五皇子。”谢晚晴颔首。 “方才那卖花的姑娘误会你和我的关系，你为何不解释清楚？” 谢娇娇心里憋着一口气。 恐怕那姑娘现下还是这么认为的。 第449章 僚机 尤其沈承渊，不解释也就算了，还真在她手上买了束花。 此事便更是有口难辩了。 谢娇娇越想越气。她才不想与沈承渊有任何联系。 “那人又不认识我俩，误会了又如何。我买朵花也是为了早些把她打发走，指不定她现在都已经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 沈承渊不以为意。 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谢娇娇要再计较，反倒显得自作多情了。 没好气的瞪了沈承渊一眼，谢娇娇不再说话。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几人已然逛了快半个时辰。 沈承渊备了马车，先送谢娇娇和谢晚晴回首辅府。 谁知到了谢府门口，沈承临说什么都不肯放谢娇娇走。 “我想和仙子姐姐多玩会儿！” 沈承临抓着谢娇娇衣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可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呀。”谢娇娇耐心哄沈承临。 “那你陪我回皇宫，你再回来。”沈承临小嘴一嘟，说什么都不肯妥协。 谢娇娇为难。 她站在马车门口，与沈承临僵持了好一会儿。 “娇儿，要不然你陪九皇子回宫吧，我和伯父伯母说声就是。” 谢晚晴开口，同谢娇娇提议道。 谢娇娇看了眼谢晚晴，又看向紧紧抓着她的沈承临。思忖片刻，她只好答应了。 沈承临可爱是可爱，也是真真的讨喜，就是太黏人了些。 许是初次见面，谢娇娇把他从树上接下来，结果沈承临以为谢娇娇会飞。 之后，沈承临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谢娇娇。 仙子姐姐？ 谢娇娇想想忍不住发笑。 她还是头回听到有人称她为仙子，从小到大，谢娇娇听到最多的称呼是“疯女人”。 沈承临有些累，还未到皇宫，就先行睡着了。 看着沈承临抱着谢娇娇的手臂，引得谢娇娇只能坐在角落动弹不得，沈承渊不忍，把他抱起，让沈承临躺在了他怀里。 沈承临小小一团，靠在沈承渊胸口，睡得格外香甜。 “方才吵着嚷着不准你回家，非要你陪，结果自个儿先睡着了。”沈承渊轻笑。 “今天他又是被枣核呛到，又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路，定是折腾坏了。” 谢娇娇望着沈承临，目光中满是温柔。 之后，两人就未再说过话。 谢娇娇前世就知道，为何向来不爱与人亲近的沈承渊，偏偏对沈承临极好。 因为两人皆是不受宠的妃子所生，从小受尽冷待和排挤。 沈承临像极了沈承渊小时候的样子。 谢娇娇在想，其实，沈承渊算是个好人吧。 为官，他公正不阿。 为子，他一片孝心。 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心上人，他亦痴情专一。 为了谢晚晴，他甚至愿意舍弃自己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辅佐谢晚晴与沈书白的孩子等基。 可以说，他一生恐怕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谢娇娇。 而谢娇娇又做错了什么，要让他对不起。 马车停下，沈承渊细心叮嘱谢娇娇稍等，遂背起沈承临进了宫门。 “皇兄。” 身后，沈承临小声嘟囔了句。 “我在。”沈承渊回答。 “仙子姐姐呢？” 沈承临揉了揉眼睛，看向两边，都不见谢娇娇身影。 沈承渊告诉他，谢娇娇在外面等候。 “我今天表现的是不是很好？” 第450章 绕路 沈承临奶声奶气的，头靠在沈承渊后背。 沈承渊笑了笑。 “表现不错。要不是我知道你是装的，当真会以为你被枣核呛着了。” “嘻嘻。”沈承临得意。 “那你可要加油，早日把仙子姐姐娶回家，这样，仙子姐姐就是我的皇嫂了！” “你一天脑袋瓜里想的什么呢？”沈承渊哭笑不得。 “本来就是！你要是不喜欢仙子姐姐，干嘛让我帮忙演戏。我看呐，你肯定特别特别喜欢仙子姐姐！” 沈承临说得有理有据，沈承渊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件事情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你答应我的。男子汉要说话算数。”沈承渊认真叮嘱道。 “叙儿也不能告诉吗？” 沈承临好奇询问，“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以。”沈承渊轻声道。 “但你也要和他说，不准告诉别人，只能你们两个知道。” 沈承临与沈叙，让他想到了自己和萧世衍。 自离宫后，沈承渊便无法再时时照看着沈承临了。 有沈叙与沈承渊作伴，也是件好事。 再加之沈叙乃长公主之子，沈承临和沈叙走得近，相当于得长公主庇佑。 他日后也省得被皇宫里那些个势利眼欺负了。 不知为何，沈承渊觉得，当初谢娇娇劝沈承临带着沈叙一块玩时，应当是想到这些了的。 这几次的交集，谢娇娇的聪明和胆识，沈承渊看在眼里。 将沈承临带回宫后，他又调头送谢娇娇回首辅府。 马车缓缓行驶，谢娇娇无聊，掀开窗帘张望。 “这儿怎么不是回我府上的路？” 谢娇娇察觉到不对。 谢府在南边，可这条路分明是在北边，与谢府正好是相反方向。 谢娇娇很是不解。 “你不是想吃条头糕？” 沈承渊不冷不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什么？”谢娇娇没听明白。 沈承渊正要开口，马车忽然停下。 “殿下，到了！”来福隔着门帘轻声禀报道。 糯米独特的米香混杂着桂花糖浆的香气扑鼻，谢娇娇眼前一亮。 二人下了马车，谢娇娇便见一户宅院大门敞开，院子里，一对父子正在做条头糕。 那年轻男子便是今日谢娇娇在街上见到的小贩。 “沈公子，您来了！” 男子看见沈承渊，立即放下手中动作，提起旁边桌子上的几个油纸包，快步走到沈承渊和谢娇娇面前。 “您要的条头糕我都包好了，新鲜出炉的，还热和着呢！” 男子笑呵呵的，瞧着十分朴实。 “谢谢。”沈承渊接过。 随后便与男子告别，走出了院子。 “他父亲年轻时便是摆摊卖各式各样的糕点的，后头京城开了几家糕点铺子，百姓不愿意再买摊子上的，就改行做了别的事。” “这几日趁着京城人多热闹，他还会摆几天的摊，你之后想吃可以多去走动。要是不想排队，或者以后平日里也想吃，就来这里找他。我已经和他说好了的。” 沈承渊双手背立，与谢娇娇并肩。 谢娇娇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沈承渊为何要带她来买条头糕。 亦不懂沈承渊说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可能里只是见她喜欢，随手帮个小忙，没有别的意思吧。谢娇娇心想。 正如她之前所说，前世自己那般殷切讨好沈承渊，沈承渊也不曾对她动心。 这一世便更不可能喜欢上她！ 第451章 乖乖听话 上了马车，沈承渊拿走一包，将剩余几包油纸包全给了谢娇娇。 随后，他将手中的油纸包打开，顿时条头糕香味弥漫进整个车厢。 沈承渊捻了块递到谢娇娇面前。 谢娇娇顿住。 “怎么，要我喂？”沈承渊挑眉。 下一刻，谢娇娇立即接过，将一整块条头糕塞进了嘴里。 刚出炉的条头糕口感温润，软糯香甜，比她今日在摊子前吃的还要美味。 谢娇娇又吃了两块，直到撑不下了才停。 不一会儿，谢娇娇头脑昏昏沉沉，开始犯困。 她本想坚持到回了谢府再睡，哪料到过了许久，也不见马车停下。 终于，谢娇娇再是忍不住，彻底睡了过去。 见她双眼紧闭，靠在角落，沈承渊目光中划过一道得意。 他低眸，扫了眼座榻上放着的，还剩一半未来得及吃的条头糕。 …… “醒醒！醒醒！” 来福摇了翠漪好几下。 翠漪微微睁开眼睛，迎面对上来福的脸，顿时吓了一跳。 “到首辅府了。”来福告诉翠漪。 马车还在行驶，翠桃环顾四周，一眼看出，这是谢府旁边的巷子。 “怎的你和你家小姐一样爱睡觉。这么点路，两人都睡着了。” 来福故作无意，小声嘀咕。 “小姐也睡着了？” 翠漪下意识想要掀开门帘查看。 “哎！我家殿下还在里面呢！” 来福阻止住翠漪。 对哦！ 翠漪赶紧收回了手。 自己怎的睡成了这样，连眼下状况都分辨不清了。 很快，马车停在谢府门口。 翠漪原本想要喊下人来接谢娇娇，就见沈承渊动作熟稔，将谢娇娇抱下了车。 此时，谢娇娇已然睡得香甜。 她不知道自己正靠在沈承渊胸口，也不知沈承渊在一众下人的注视下，把她从大门口抱回了后院。 直到将谢娇娇抱到床上躺下，细心替她盖好被子，点好暖炉，沈承渊才离开房间。 翠漪站在院中踌躇。 她日日与谢娇娇待在一块，自然知晓，谢娇娇最是不喜沈承渊。 可沈承渊要做什么，她一个下人哪敢阻止。 所以，翠漪想到一个法子，便是趁沈承渊还在房间的时候，托其余下人把此事禀报给谢辞安，喊谢辞安来解决。 “殿下。” 见沈承渊出来，翠漪毕恭毕敬行礼。 “把这包条头糕送到江公子那去。” 沈承渊将一个油纸包递到了翠漪手里。 “记得和他说，这是谢娇娇专门分给他的。” “奴婢明白了。” 二人一同离开院子。沈承渊去大厅，翠漪去西院。 结果没走几步，就撞见了谢辞安。 “听下人说，殿下来了谢府，我便过来看看。”谢辞安同沈承渊说道。 “你妹妹与我一起陪九皇子回宫，结果她在路上睡着了。上回你和我说的话我都记着的，所以没有擅自做主让你妹妹在我府中借宿，把她带回来了。” 沈承渊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谢过五皇子。” 谢个屁！ 谢辞安表面上恭敬，内心恨不得痛骂沈承渊一顿！ 他是没让谢娇娇住在皇府，但他抱着谢娇娇进了谢府。 前者顶多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不至于被人看见。 后者可是在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 好在沈承渊没有在大街上如此。 第452章 情敌 谢辞安愈加觉得，沈承渊定是喜欢谢娇娇了。 “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沈承渊笑眼盈盈，紧盯着谢辞安，仿佛已经把他心里想的什么看穿。 说完，他便与谢辞安擦肩而过。 谢辞安转过头，看着沈承渊的背影，气鼓鼓的攥紧拳头，朝他挥了挥。 哼！居然占他妹妹的便宜！ 门外，来福坐在马车前，等沈承渊出来。 “哎，你说，殿下怎么想的，居然让我专门绕路。” 马夫越想越纳闷，凑近来福，低声问道。 为了完成沈承渊交代的任务，从皇宫到首辅府，他足足白绕了三四圈。 “殿下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来福手指抵在唇边，示意马夫别说话。 沈承渊的脾气马夫也知道，见来福不说，他便不好再多过问，讪讪把脑袋别了过去。 与此同时，翠漪已经按照吩咐，把条头糕送到了西院。 江眠都快气死了。 谢府拢共巴掌大块地，沈承渊又身份显赫，他在大庭广众下抱谢娇娇的事情眨眼间就能传遍整个府邸。 得知谢娇娇和谢晚晴出门游玩，最后谢晚晴提早回来，江眠就已经隐隐感到不对劲。 结果还真被他猜对了！ “这糕点可是你家小姐特意给我买的？” 江眠看着桌上的油纸包，忍不住问翠漪。 他心里不服气，非要与沈承渊争个输赢不可。 “算吧。”翠漪想了想，认真回答。 “算吧是什么意思？”江眠听得云里雾里。 “这条头糕本是小姐想吃，殿下带她去买的。小姐将殿下买的分了一包给您。” 翠漪老老实实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江眠。 …… 待到翠漪离开，江眠盯着桌上的油纸包，越看越不顺眼。 终于，他忍不住，挥手让糯米拿下去。 “要扔了吗？”糯米问道。 “不扔。”江眠没好气的回答。 毕竟是谢娇娇给他留的，也算一份心意，江眠怎么忍心丢了。 “那放哪里？”糯米不解。 “爱放哪放哪，总之今晚别让我看见它。”江眠冷哼。 他一看见这油纸包，就想到翠漪方才说过的话。 原来谢娇娇和沈承渊不仅一起送沈承临回宫，还一起去买了糕点。 最后，谢娇娇在路上睡着，还是沈承渊抱她抱进的府邸。 江眠不能想，越想越生气。 翌日。 谢娇娇难得醒的早。 昨晚她睡得舒服极了，连带着醒来时心情大好。 不过……自己昨晚什么时候睡的来着？ 谢娇娇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来。 “翠漪！” 谢娇娇喊了声。 翠漪听到声音后连忙进来。 “小姐，您醒啦？要不要吃点什么？奴婢去厨房端点。” “昨晚我什么时候回来的？”谢娇娇询问道。 她连自己怎么回的房间都记不起来了。 “您昨晚半路上睡着了，回到府里的时候都没醒。”翠漪告诉谢娇娇。 “奇了怪了。”谢娇娇小声嘀咕。 她记得自己经过卖条头糕的小贩家里时，人都还是清醒着的。怎么忽然就睡着了。 不过转念一想，忽然发困睡着也正常，谢娇娇便未多在意。 “然后，五皇子把你抱回房间了。” “……” 谢娇娇才想通上一件事情，猛然听见翠漪这句话，顿时惊住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抱我？” 第453章 寄托相思 这可能是谢娇娇自重生以来，最想掐死自己的时候！ 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沈承渊吃了豆腐！ 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沈承渊乃皇室子女，更要遵循规矩礼数。 他这般岂止是不把谢娇娇放在眼里，他连老祖宗都没当回事！ 虽然当时天黑，人不算多，且沈承渊又是在谢府抱的她。 但一路从大门口抱到后院，中途遇到多少下人，谢娇娇不敢想象！ “小姐，您没事吧？” 翠漪探过身子，小心翼翼询问道。 “我这像是没事人的样子吗？” 谢娇娇转头，朝翠漪扬起嘴角，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翠漪也未想到，谢娇娇听说昨夜发生的事情后，竟会起如此大的反应。 “你说，这事儿会不会传开来，到时候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会以为我和沈……五皇子有私情？”谢娇娇问翠漪。 而且马上举办进贡大会，届时沈承渊与欧阳明珠定下婚约，她必定成为众矢之的。 原本谢娇娇在京城中名声就算不得好。 虽说这段时间百姓们对她有所改观。 但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印象岂是三两件事情就能彻底改变的。 谢娇娇倒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她是不想与沈承渊扯上关系。 倘若昨夜抱她回府的人并非沈承渊，任是谁，谢娇娇也不会这般烦躁。 “哎呀小姐，您想多了！昨夜大少爷便通知了府上所有下人，叫奴婢们对五皇子送您回府一事守口如瓶，不许议论，也不许外传。” 翠漪轻笑，连忙宽慰谢娇娇。 谢娇娇这才松了口气。 “你说你，有陌生男子抱你家小姐，你竟还傻乎乎的任由那人吃我豆腐！” 瞧着翠漪一脸无辜的样子，谢娇娇既气得慌，又想笑。 “当时奴婢也才刚醒，迷迷糊糊的，刚要喊府上下人来接，五皇子就把您给抱下来了。奴婢心想他也是好心，而且奴婢一个下人，也不敢忤逆他。这才……” 翠漪说着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妥，低下头，不敢看向谢娇娇。 罢了。 谢娇娇不是不知沈承渊的脾气，他要做的事情，翠漪还真没那个能耐拦得住。 睡了一宿，谢娇娇有些饿，便叫翠漪去了厨房。 脑海中忍不住想象昨夜沈承渊抱她的场景，谢娇娇尴尬的脚趾头都在用力。 缓了一会，她起身准备洗漱，眼角余光忽然扫到枕头底下压的一张纸条。 看到纸上内容后，谢娇娇浑身一抖，想死的心油然而生！ “你的口水蹭到我衣裳上了，下次见面赔我。” “……” 谢娇娇看了，确实是沈承渊的字迹。 此时兰苑，也有一封信送到了谢晚晴的手中。 瞧见信封落款上“书白”二字，谢晚晴心下一暖。 她立即拆开，将信上内容读了个遍。 与以往的不同，这一次，沈书白整整写了两页，将自己对谢晚晴的思念表达得淋漓尽致。 因为忙着处理政事，沈书白已有许久不曾与谢晚晴见面。 岂止是他，谢晚晴这些天也积攒了许许多多的想念。 尤其昨日傍晚陪谢娇娇出门，偶遇沈承渊，看着他二人牵着沈承临，被卖花女子认成夫妻，自己却形单影只。 那一刻，谢晚晴想念极了沈书白。 “小姐，奴婢就说吧，太子殿下是有事不能见您，但他心里想着您的！” 第454章 升官 春桃虽然看不见信上写的什么，但瞧着谢晚晴娇羞欣喜的神情，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些天，谢晚晴因太过想念沈书白，整日郁郁寡欢，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春桃看在眼里，很是心疼。 好在沈书白虽不能见谢晚晴，但可以写信与她交流，也算缓解了二人的相思之苦。 “把信放到我梳妆台上的匣子里，莫要弄乱了。” 谢晚晴细心将信纸叠好，放回到信封，再交给的春桃。 春桃亦是小心翼翼的接过，生怕折了个边角，惹得谢晚晴不高兴。 她家小姐一向端庄沉稳，可从未见过对谁如此上心呢。 想到再过不久谢晚晴便能成为宣国的太子妃，春桃脚下不自觉轻快了许多。 晚上，一家人在大厅用膳。 正吃着，谢辞安忽然说要告诉众人一个消息。 “皇上今日同我说，想要命我去东宫教太子治国理政之道。” 谢辞安环顾四周，同桌上几人宣布道。 谢娇娇愣住。 明年春天沈书白便会被人杀害，她第一反应是，谢辞安这时与沈书白接近，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桌上其他人不知这些，除了谢娇娇，全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毕竟太子身份尊贵，能当上太子老师的人，自然是深得皇上认可与重视。 而且谢辞安正年轻，几个月前还是国子监的学生，现下就成了太子老师，不免令人感到震惊。 “难怪下午我去礼部办事，没有见到你。”谢铭朗笑。 “辞安有出息咯，都能教太子做事了。”周氏神色和蔼，笑呵呵的道。 谢晚晴紧跟着送上夸赞。 “我看呐，皇上之所以命我当太子的老师，并非是觉得我有多能干，而是看在晚晴的面子上。” 谢辞安谦逊，三言两语就将功劳归于谢晚晴身上。 “我既是晚晴的兄长，日后与太子也算一家人，自家人之间没那么多的心思，便会竭尽全力教导太子。皇上估摸着是觉得选我省心。” “兄长谬赞。”谢晚晴忙笑着推脱。 “我一个女子，如何能影响到朝中事情，是兄长高看我了。再说了，兄长若才华不出众，没有教导太子殿下的能力，皇上也不会这样安排。” “你们两个就莫要让来让去了。都是谢家人，这功劳在谁身上不一样？” 钱氏目光扫过二人，眼里满是宠溺。 谢晚晴与谢辞安相视一笑。 饭桌上气氛欢快，其乐融融，谢娇娇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她本是要问谢辞安，可知道背后有无人在皇上面前举荐过他，但又觉得这时问有些煞风景。 罢了，待抽个时间单独问他吧。谢娇娇心想。 “家里出了个太子妃，又出了个太子老师，怕整个京城现下没哪家比我们还要风光了！” 谢铭喝了些酒，脸颊发红，瞧着颇为喜庆。 “娇娇，你瞧瞧你哥和你大姐姐，同他们学着点好，莫要整日只知道闯祸了。” 钱氏转向谢娇娇。 “娘，您夸我哥和大姐姐就夸，怎的还教训起我来了！” 谢娇娇噘嘴，两边腮帮子圆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二人对话惹得在场人连连笑出了声。 “娇儿可不是只会闯祸，她上回骑马比赛还拿了奖的。” 谢辞安开口，帮谢娇娇挽尊。 第455章 提醒 话音刚落，谢铭和谢晚晴也跟着附和。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过晚膳，便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谢晚晴扶周氏回福禄轩，谢辞安则跟随谢铭去了书房。钱氏习惯早睡，也未与谢娇娇多说话，由张嬷嬷陪着回了后院。 谢娇娇没有立即回房休息，而是在后花园逛了几圈。 翠漪不解，但也不好多问，只得陪着谢娇娇。 “娇儿！” 谢辞安刚准备回房间，便见谢娇娇在湖畔边站着。 “这么晚了，你在后花园中逛什么？” “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谢娇娇拉着谢辞安进了旁边的亭子。 “怎么了？”谢辞安忙问道。 看着谢娇娇一脸严肃，想来要同他说的事情不小。谢辞安不禁有些担心。 “你当了太子老师，之后定会常常前往东宫，与太子也会走得愈近。太子心性单纯，倒无碍，你切记离皇后远些，莫要和她扯上关系。” 谢娇娇语重心长，叮嘱谢辞安。 此事她想了许久，要不要告诉谢辞安。 前世谢娇娇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心里只有沈承渊，但毕竟枕边人乃是朝中的风云人物，朝廷上的事情她难免知晓些。 沈书白单纯，可他的生母，也就是当今皇后，却没有那么单纯。 前世沈承渊便在她面前随口提过几次，皆是皇后又闹了什么幺蛾子，惹得他心烦。 再加之按理说沈书白明年会遭遇浩劫，谢娇娇极担心谢辞安受到牵连。 谢娇娇记得，前世沈书白去世后，怀柔不满宣正帝调查出的结果，前来问责，杀了好些刑部的官员，差点发动起战事。 再之后，皇后就疯了。 那时谢娇娇天真无比，只觉得皇后痛失爱子，情绪崩溃才患了疯癫之症。 现在再想，总觉得里面有许多蹊跷！ 但朝权之争谢娇娇不在乎，她现在只惦记一件事情，那就是沈书白和谢辞安的安危！ “皇后虽是太子生母，但自古以来，后宫不议朝政，皇后管不到我这里的。” 谢辞安温声宽慰道。 “可皇后对太子极其在意，难免会暗里对你施压。我担心……” 谢娇娇紧抿双唇，低着头，眉头蹙得更深。 “好了，乖。”谢辞安揉了揉谢娇娇的头。 “我知你关心我，害怕我出事。你说的话我会放在心上，一定记得的。” 谢娇娇见谢辞安答应的认真，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些。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 前世谢辞安这时候双腿残疾，正在家郁郁寡欢，颓废度日。 故而这一遭前世并未发生过，谢娇娇也不好预测将来会因此发生何事。 她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接下来，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希望真是自己多想了吧。 谢娇娇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 是夜。 月色朦胧，灯影绰约。 御书房内寂寥无声，若细细听，能听见翻阅纸张时发出的“沙沙”声响。 孙见蹑手蹑脚进来，走到书桌前停下。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宣正帝正专心批阅奏折，耳畔传来孙见说话声，他抬起头，眼眸扫了眼门外。 “让她进来。” 末了，宣正帝轻声道。 说完孙见出去，宣正帝放下手中文折，背靠座椅休息。 皇后手里端着汤盅，脚步轻缓，走向宣正帝。 第456章 重任 杏茸的香味扑鼻，皇后舀了一碗，递给宣正帝。 宣正帝接过，尝了两口。 “你大半夜的过来，怕不是只为了给朕送杏茸汤这么简单吧？” 见皇后把汤碗收好也未开一句口，宣正帝索性抢先点破。 皇后一愣，随即露出灿烂笑容。 “知臣妾者，莫过于皇上。” “你叫朕给书白安排差事，朕安排了。你又说要给他找个老师，推荐首辅府大少爷，觉得他合适，朕也照办，把此事交给了谢辞安。现下又有什么事情？” 宣正帝不仅知道皇后有事，还知道是关于沈书白的。 被宣正帝拆穿后，皇后并未惶恐。她绕到书桌后，一边帮宣正帝揉肩，一边与他说话。 “过几日进贡大会，臣妾听说，那越国会派皇子前来。正好书白学了大半个月的治国之道，还未正儿八经上过手，看看学的如何。臣妾想，可否把迎接越国皇子的事情交给书白来办。” 当今世上，七国鼎立，已经近一百多年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事。 而在七国之中，要数宣国和越国实力最为强劲，排得上一二。 今年进贡大会，越国派了皇子前来，可见对宣国的重视。 倘若沈书白能借此机会与越国皇子打好关系，从而缔结两国友好往来，必定也能在朝中立下脚跟！ 沈承渊这两年风头越来越甚，最近更是传出了要与沈书白抢太子之位的风声！ 皇后没办法，只能加紧为沈书白铺路。 “越国这几年国力猛长，若不是还有和约在身，无法发动战事，朕也不得不忌惮。前些时间朕同朝中官员商议过，趁着和约还未到期，早日与越国打好关系，故而此次越国派皇子前来京城，机会十分难得。” 宣正帝不慌不乱，同皇后娓娓道来。 说到这里，他侧过头，余光扫了一眼皇后。 “你觉得拿这么大的事情给太子练手可是妥当？” 皇后哑然。 随后，她立即回到宣正帝面前，弯下腰向宣正帝赔罪。 “臣妾一介妇人，见识短薄，不曾想到这些，还请皇上赎罪！” “罢了。”宣正帝无奈叹了声气。 “你也是太过在意太子。” 皇后暗自松了口气。 她怎可能没想到这些，皇后正是知道此次任务影响重大，才想让沈书白接手。 这是皇后目前想到，让沈书白最快在朝中站足脚跟唯一的办法。 “你先回去吧，朕还有事要处理。”宣正帝下了逐客令。 刚出去，皇后脸上笑意戛然而止。 在外等候的邱嬷嬷看见皇后这副神情，便知晓，宣正帝定是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娘娘……” 邱嬷嬷低眉顺眼，走近皇后，十分熟稔将她搀扶住。 “立即写信飞鸽传书给章文、许宴和赵光辉这几个，让他们就此事向皇上启奏施压，并在朝中宣扬下去，就说太子接下了这个任务。” 不等邱嬷嬷说完，皇后便下了命令。 “奴婢明白！”邱嬷嬷答应。 “这个任务书白拿不到，定会传到沈承渊的手上。沈承渊这两年的风头还出的不够多吗？万一他顺利与越国皇子打好关系，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任务，之后他在朝中地位就更不好撼动了！” 而且，宣正帝很有可能因为此事，顺势把太子之位让给沈承渊！ 第457章 太子的使命 想到这些，皇后再是稳不住。 她抓着邱嬷嬷的手，浑身都在发抖。 “娘娘放心，章大人、许大人和赵大人都是朝中的重臣，而且您背后还不止这一点势力。有他们向皇上施压，皇上不可能不答应您，让太子殿下接手此事的。” 邱嬷嬷连忙宽慰，劝皇后冷静。 皇后深吸一口气，将心中忐忑压了下去。 现在是打压沈承渊的关键时期，她绝不能乱了分寸。 果然。 邱嬷嬷将皇后的命令昭告下去之后，众大臣联手上奏，推举沈书白接手这几日招待越国皇子的任务。宣正帝迫于压力，没过三日，便就妥协了下来。 命令一出，皇后更是直接封锁整个东宫，逼迫沈书白学习，每日只有谢辞安可以进出。 离进贡大会还有两日，关于越国使臣的身份终于传到了朝中。 “居然是卫雨飒。” 皇府后花园，沈承渊攥着手中的文折，忍不住笑出了声。 卫雨飒乃越国三皇子，性格温润，性子沉稳。 早些年沈承渊游历越国，与之结交，二人十分投缘。 这几年，沈承渊与卫雨飒虽然不曾再见过面，但却一直记着那段把酒言欢的日子。 没想到卫雨飒会来宣国，沈承渊很是高兴。 “好可惜，要是招待越国使臣的任务交给您就好了。”来福惋惜般叹了声气。 “您和越国三皇子从前便关系要好，现下再次见面，相处起来定也会十分融洽。” “父皇定下由太子操办此事时，我又不知来的是越国哪个皇子。”沈承渊轻笑。 越国的保密工作真真是做的极好。 “殿下，这么重要的任务，皇上交给太子去办，您怎么一点儿也不在乎啊？”来福纳闷。 连他一个下人都知道这次任务影响有多大，沈承渊怎可能不知道。 不争不抢可不是沈承渊的性格。 “太子心性单纯，我从未想过同他作对。”沈承渊嘴角微勾。 来福不知道说什么了。 也是，沈书白向来不管朝政之事，与沈承渊也从未起过冲突。 甚至年幼时，见着沈承渊被欺负，沈书白还会保护他，替他说话。 即便是为了报幼时的恩情，沈承渊也不会与沈书白争抢。 来福知道沈承渊并非是不争不抢的性子，要不然他也做不到从受尽屈辱的冷宫皇子，一跃成为宣正帝最重视的子嗣。 但他更知道，沈承渊是个极善良极仗义的人。 东宫那边却不好受。 沈书白看着堆积如山的文折，几度崩溃到想要冲去凤鸣宫，告诉皇后他不干了。 可他不能！ “你占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之位，不知有多少人对你恨之入骨，想要你的性命。他们现在不敢伤你，是忌惮你有太子身份傍身。可你若只是一个普通皇子呢？” “你不怕你的性命遭受威胁，那你可在意晚晴的安危？明年年初你们二人就要成亲，说直白些，你们今后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要不变得厉害，拿什么保护晚晴？难不成要让晚晴跟着你一起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你出身便是皇子，注定要参与朝权之争。就算你不想要别人性命，也有一大把的人希望你死。知道吗？” …… 每次沈书白想要放弃，耳边就响起这些话来！ 第458章 一场梦 沈书白想着有些乏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身处御花园。 一切好似与往常一样，又似有千万种不同。 他不受控制往前走，直至走到湖畔边。 沈书白看见了年幼的自己。 以及，年幼的阿月。 “哥哥，我听宫里的嬷嬷说，你是太子，日后你长大了，会成为皇上，像父皇那样，是真的吗？” 小姑娘歪着头，朝他眨眼睛。 “对。”他应声。 “那是不是以后，我就不用再和母后一起生活了？我可以跟着你。” 小姑娘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傻阿月，哪有妹妹跟着哥哥过一辈子的，你以后要嫁人的。” 他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 “都好，都比和母后待在一起好。” 母后严厉、爱打人，还常常不让她吃东西，把她关在黑漆漆的房间，一关就是好几天。 她不喜欢母后。 …… 画面一转，沈书白来到御花园的湖畔一角。 这番场景与他记忆中重合，沈书白心中犹如压了千斤重量，他无法喘息。 沈书白想跑，可他双腿像灌铅一般，一步也挪不动。 他亲眼看着母后与贤贵妃争执，亲眼看着母后把阿月扔进湖里。 “哥哥，救我！” 阿月看见他了。 “妹妹！阿月！” 沈书白猛的睁开眼睛。 依旧是空荡荡的房间，桌上依旧摆满了令他头疼的文折。 沈书白眯着眼睛，一边揉太阳穴。 怎么会梦见阿月呢。 他已经许久不曾梦见过阿月了。 “殿下。” 良久，谢辞安进来。 沈书白并未像往常一样，起身同他打招呼。 谢辞安一愣，仿佛嗅到一些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气味。 “我今日可以不做功课吗？”沈书白微微抬眸，问谢辞安。 “可是……”谢辞安为难。 他不好忤逆沈书白，但教导沈书白又是皇上下的命令。 “就今天，我想休息一下。” 沈书白再次开口请求。 “好。” 谢辞安思索片刻，到底是应下了。 左右就这一日，不学也无碍。 况且看着沈书白这副神态，好似有些疲倦。 谢辞安也怕沈书白身子累垮了。 虽然沈书白不学，但谢辞安仍要捱够时间才能离开东宫。 他索性坐到旁边，帮沈书白处理起文折。 “谢大人。”沈书白忽然喊了谢辞安一声。 “臣在。”谢辞安抬头，朝沈书白应道。 “要学会所谓治国之道，我还需要多久？”沈书白问。 他还需要再过多久这样的日子。 “这个……臣还不知，得看您学得如何，皇上皇后验收如何。殿下您聪慧过人，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就。” 谢辞安礼貌且客气，叫人挑不出破绽。 沈书白长叹了口气。 “殿下有心事？”谢辞安早看出来了。 “我不想当太子。”沈书白不紧不慢，轻声道。 谢辞安吓了一跳。 “殿下，此话可不能乱说！”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确认方才的话无人听见，谢辞安才放心。 人人都想当太子，偏偏这个当上太子的，最不把太子之位当回事。 “我若是常人，没有生在皇室，待到娶了晚晴，我就带她离开京城，远走高飞，游历山川湖泊，在江南安家。” “晚晴这般温柔的女子，江南最是适合她。” 提起谢晚晴，沈书白嘴角才终于有了丝丝笑意。 第459章 启发 谢辞安心头悸动。 倒不是因为沈书白不想当太子的念头。 谢辞安向来极懂分寸，他只负责教沈书白治国理邦之道，朝权之争谢辞安并不想参与。 谢晚晴在谢府生活十几年，谢辞安早把她当成了亲妹妹看待。 见沈书白对她如此真心，谢辞安甚是欣慰。 “晚晴欢喜的是您这个人，她若能嫁给您，您什么身份她都不会在乎。” 沈书白摇了摇头。 “你自小有父母疼爱，有两个妹妹陪伴，未曾见识过宫里的尔虞我诈。自然觉得，在宫里和在外面没什么不同。” 谢辞安听后哑然。 今日的沈书白怎么回事，总说些他无法理解的话。 沈书白之后便不再说什么了，谢辞安也未开口多问。 二人相顾无言，消磨完两个时辰，谢辞安告辞，离开东宫。 待回到首辅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 谢辞安先行去了趟后院，找谢娇娇。 “哥哥！” 谢娇娇拉着几个丫鬟玩闹，见谢辞安来，她立即叫停，迎了上去。 丫鬟们行过礼，便一一退下了。 “你怕不是闻着味上来的。”谢辞安咯咯直笑。 一边说，他一边将藏在身后的酥肉拿出来，递到谢娇娇手里。 酥肉还是烫着的，这时候最是美味！ 谢娇娇顾不得回话，拿起一块塞进了嘴里。 谢辞安无奈摇了摇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话说回来，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 谢娇娇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谢辞安的身上。 治国理邦与写词赋诗大有不同，沈书白对此一窍不通，故而谢辞安教的也要吃力一些。 往常这个时候，谢辞安还在东宫辅佐沈书白。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情。” 谢辞安想了一路，愈加觉得沈书白奇怪。 他甚至猜测，沈书白与谢晚晴之间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右自己也想不出结果，谢辞安索性告诉谢娇娇，让她跟自己一块想。 沈书白他不在意，但他未来的妹夫，谢辞安便不得不放心上了。 于是乎，谢辞安将今日沈书白与他的对话，尽数说给了谢娇娇听。 “你说，可是晚晴同他说了什么？还是他因为和晚晴定了婚事，顾虑变多了？又或者是这些日子天天待在宫里处理事务，压力太大了？” 谢辞安满脑子的猜测，但仔细想想又都不对。 “应该都不是。”谢娇娇轻笑。 沈书白为何如此，她似乎是明白的。 前世她便知道，沈书白与皇后的关系明里和谐，实在间隙极深。 至于原因，还是沈承渊一次无意同她提起过。 “你还记不记得，皇后本来是有两个孩子的。太子应当还有个妹妹。” 谢娇娇与谢辞安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 “记得，娇月公主。”谢辞安点头。 这么大个活人，且又是皇后的女儿，谢辞安自然不能忘。 但关于娇月的容貌和身段，在谢辞安的记忆中已经变得十分模糊。 “她不是因为不小心坠湖，已经去世多年了吗？” “哪有那么多的不小心。”谢娇娇撇嘴。 “当时宫里分明传的是，贤贵妃与皇后不和，便趁皇后与宫里嬷嬷不注意，把娇月公主推下了湖。之后贤贵妃就被打入了冷宫，到现在还没放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今日太子殿下这般反常，是因为想妹妹了？” 第460章 远走高飞 如此说来，倒真有一番道理。 想必沈书白不愿当太子，逃避宫里的尔虞我诈，亦是因为最爱的妹妹便是后宫纷争的牺牲品。 谢娇娇轻轻点头。 “我觉得是。” “唉。”谢辞安长叹了声气。 生死之事，福祸在天。 沈书白心里梗着娇月去世一事，谢辞安也没有办法替他解决。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他总不至于把死去的娇月再变回来。 不过至少谢辞安看出来了，沈书白确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日后谢晚晴嫁去东宫，定不会受苦。 如此，谢辞安也放心了。 夜里下了场雨。 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珠滴落，敲打着屋檐，发出清脆声响。 谢娇娇被雨声扰的睡不着觉。 一直到了半夜，雨声终于变小，但仍未停歇。 此时是最好睡觉的时候，谢娇娇偏偏变得异常清醒了。 她辗转反侧好半晌，索性起身，抱着汤婆子，坐到了门口。 外面在下小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芳草香味。 谢娇娇思绪飘到了九霄云外。 其实晚上与谢辞安讲起娇月公主的事情时，她遗漏了一部分。 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娇月并非贤妃所害，而是被皇后亲手推下的水！ 她这样做，只是为了陷害贤妃！ 前世，皇后因沈书白去世愈加变得疯癫，宫中有人上报宣正帝，娇月公主一事才得以翻案。 故而谢娇娇才一开始时就提醒谢辞安，离皇后远一些。 谢娇娇不清楚沈书白是否知道娇月公主去世的内情。 但她明白，皇后手段残忍，到了为达目的不惜亲手杀害自己亲女儿的地步！ 面对这样的人，谢娇娇唯一能做的，就是敬而远之。 幸好沈书白与皇后不同。 他有血有肉，不将权势地位看得重要。 身在皇室，能十年如一日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实在是难得。 只是可惜，他是皇后如今唯一的子嗣，是当今太子。 依照皇后的脾性，她绝不会允许沈书白放弃太子之位。 沈书白这个太子当的既痛苦，又窝囊。 谢娇娇在想，倘若真如沈书白想象的那样，带谢晚晴远离京城繁杂，去往江南，兴许就能避开明年的那场浩劫。 可是，沈书白和谢晚晴愿意，皇后能愿意吗。 谢娇娇心情沉重。 眼见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进贡大会结束后再过一月便是年关，年关之后沈书白和谢晚晴成亲。 前世，沈书白是在二人成亲后的第二个月去世的。 那时候，谢晚晴已经怀有身孕。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前世的浩劫再次在沈书白和谢晚晴身上上演吗。 谢娇娇做不到。 前世沈书白走之后，好歹谢晚晴身边还有沈承渊默默守护。 这一世，谢晚晴到现在也不曾与沈承渊有过多交集。 谢娇娇甚至已经彻底放弃撮合二人。 沈书白去世，她该如何是好。 ……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离进贡大会还剩一两日。 得知明天越国皇子卫雨飒抵达进城，沈书白莫名焦虑。 他便是知晓此事有多重要，才害怕被自己搞砸。 若是卫雨飒也喜爱诗词歌赋，与他乃同道中人，沈书白倒还能轻松一些。 “殿下，那越国皇子又不吃人，您就别担心了。” 第461章 卫雨飒 知文站在一角，看着沈书白来回踱步，晃悠了起码半个时辰。 他走到桌前，斟了杯茶，递到沈书白面前。 沈书白长叹口气，绕过知文，坐回到座椅上。 “他是不吃人，可我要不把他招待好了，便真会有人因此而丧命。” 这和吃人有什么区别。 “可您想，咱们宣国也不比越国差。他是越国皇子，您还是宣国的太子呢。兴许他现在也在担心，与您见面后万一跟您不和怎么办。”知文耐心宽慰。 “他来宣国，他便是客，我理应将他招待好。况且母后也说了，此事关乎两国建交，影响重大。” 沈书白一颗心仍旧悬着，任知文如何说也掉不下来。 “如此重要的事情，父皇怎么想的，把它交给我来办。” 宣正帝下了死命令，沈书白骑虎难下，只能接过这个任务。 但他能力怎样，他自己心知肚明。 此事若是交给沈承渊，定会省去许多麻烦。 想及此，沈书白更觉郁闷。 “殿下。” 忽然，守门侍卫进来禀报。 “五皇子的人送来书信，说是让您立即拆开来看。” 才想到沈承渊，便有沈承渊来信。沈书白云里雾里，将信接过。 他与沈承渊不曾结仇，但也没什么交情。 寻常时候闲少主动来往。沈书白给他送信，这还是第一次。 待看完信上内容，沈书白大惊。 “殿下，您怎么了？”知文见状担心不已，忙问道。 沈书白随手把信塞到了知文怀里。 知文这才知晓是怎么回事。 原来，沈承渊将卫雨飒喜好口味尽数写了下来，告知沈书白。 “这……好端端的，五皇子为什么要帮您啊？” 知文百思不得其解。 在皇后眼中，沈承渊可是沈书白最大的敌人。 这时沈承渊不踩沈书白，还帮他的忙。知文如何想都想不过去。 “我与他乃一父同袍的亲兄弟，他帮我能有什么缘由。” 比起知文，沈书白显得豁达多了。 “殿下若不然将此事禀告给皇后，让她来决策好些。”知文提议。 “不能让她知道。”沈书白眉头紧皱。 “承渊本是好心，才告知我卫雨飒的事情，方便我明日接待。要是告诉了她，他定又要阴谋论。把信收了还是小事，万一她转头拿着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给承渊泼脏水，我岂不是害了他？” 皇后是他的生母，沈书白最是明白皇后的脾性。 此事万万不能告诉皇后。 “但五皇子无缘无故帮您，属下总觉得，他会不会另有企图！”知文面露担忧神情。 毕竟人心隔肚皮，何况沈承渊与沈书白还有利益上的争执。 “你莫要把人想的太坏了。”沈书白轻声道。 他想起幼时，二人也曾一同玩闹过。 这份情意即便随着时间流逝愈加黯淡，也不至于到自相残杀的地步。 最起码，沈书白绝不忍伤害沈承渊。 他相信沈承渊亦是如此。 “这件事情，你不准告诉任何人，尤其我母后。知道了吗？”沈书白叮嘱知文。 “可……” “你说他能害我什么？等我过几日招待完越国三皇子，他跑去告诉父皇此事，用以邀功行赏？”沈书白反问。 那还不如什么也不管，亲眼看他闹笑话。 之后沈承渊再力挽狂澜，岂不是对自己更有益处。 第462章 茶楼一叙 知文细细琢磨，觉得沈书白说得有理。 虽然心里仍是忐忑，但见沈书白态度坚决，他也不好再忤逆。 左右沈书白才是主子，他只是个下人罢了。 翌日一早，谢娇娇刚起床洗漱完，正准备用膳，欧阳明珠便来找她了。 “娇娇！” 小姑娘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进了谢娇娇耳畔。 谢娇娇想起昨日欧阳明珠派人来过，说是邀她今日去茶楼一叙。 故而对欧阳明珠来访并不意外。 只是她没料到，欧阳明珠来的这么早。 “现下就出去吗？”谢娇娇疑惑。 “是啊！越国三皇子待会儿就到京城，太子哥哥都已经出发了。咱们要是现在不去，万一没赶上怎么办？” 欧阳明珠一副天真模样。 “合着你邀我去茶楼，不是为了喝茶，是为了看那越国三皇子的？” 谢娇娇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真傻乎乎以为欧阳明珠邀她喝茶。 昨日收到邀请，谢娇娇还纳闷，欧阳明珠那样子可不像还能在茶楼坐得住的。 “要不然呢？” 欧阳明珠朝谢娇娇眨了眨眼睛，目光也愈加狡黠。 “我听说那越国三皇子生得十分好看，便想要见识见识。万一你瞧上眼，还能叫皇帝伯伯做主，把你许配给他！” 谢娇娇差点呛住！ 这小姑娘，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你要是想看，今晚宴会上就能见到，为何要现在专门去外面看？” “哎呀！我等不及嘛！” 欧阳明珠噘嘴，朝谢娇娇撒娇道。 谢娇娇耐不过欧阳明珠，正好今日无事可做，便应了她，起身收拾好，与欧阳明珠一起出了家门。 越国的使臣团还未抵达京城，从皇宫到城门口的路已经陆陆续续挤满了人。 看来众人都想瞧这个热闹。 谢娇娇下了马车，就被欧阳明珠带着进了一品茗。 小二见着欧阳明珠，立即迎了上来，带领二人上了二楼尽头的一间包厢。 “娇娇！你快来看！” 欧阳明珠趴在窗台上，兴高采烈招呼谢娇娇。 原来，这间包厢的窗户正好对着外面街道。 “我提前问过太子哥哥了，越国三皇子到了京城后，要先去明月楼吃饭。这条街道是去往明月楼的必经之路，而且人少，待会儿看得更清楚！” 欧阳明珠神情颇为骄傲，只恨不得夸自己是个天才了！ “那咱们为何不直接去明月楼等着，兴许还能近距离看到越国三皇子。” 谢娇娇忍俊不禁，憋着笑问欧阳明珠。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努力找理由回话。 “我猜，你是背着你祖父出来的。到时候明月楼到处都是宫里的人，你怕被发现了，不好向你祖父解释。” 欧阳明珠不好回答，谢娇娇索性帮她。 “我说的可对？” “就知道你聪明。”欧阳明珠低下头，挠了挠脑袋，满脸写着难为情。 “你出来时和王爷怎么说的？”谢娇娇问道。 “最近你哥哥教太子哥哥功课，我便和我祖父说，要来找你哥哥学习一下。” 欧阳明珠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再是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这样蹩脚的谎，恐怕只有欧阳明珠以为骗得过宣平王。 “娇娇你笑什么呀！”欧阳明珠纳闷。 第463章 偶遇 瞧见小姑娘红着脸，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欧阳明珠便有些难为情了。 谢娇娇心下一软，也就不再逗欧阳明珠开心。 “娇娇，你说，那越国三皇子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是像五哥那样英俊潇洒，还是像萧世衍那样，是个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亦或是与太子哥哥相似，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欧阳明珠趴在窗台上，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下面街道。 越国使臣还没来，百姓们又都尽数挤在城门口到皇宫的道路上，这儿人影稀疏，更是冷清。 “都不是。”谢娇娇轻声道。 “啊？还有别的样子吗？” 欧阳明珠皱着眉头，认真思索片刻。 “我想不到了。” 宣平王府家教森严，平日里她难得哪个男子亲近，北平更是找不出几个样貌英俊的。 欧阳明珠见过最好看的男子，方才都被她列举了一遍。 若不然，她也不会因为听说越国三皇子样貌英俊，专门来看稀奇。 别的百姓兴许是为了瞧瞧别国皇子，欧阳明珠便是纯粹为了见识下传说中的越国第一美男子，到底生的什么模样。 “他确实长得好看，但我觉得，倒不至于叫人看了会心心念念着的地步。” 谢娇娇告诉欧阳明珠自己内心所想。 “好看到让人心心念念……” 欧阳明珠挠了挠脑袋，琢磨半晌，还是弄不懂谢娇娇话里意思。 “娇娇，你可遇到过让你觉得真正好看的男子？” 谢娇娇一愣。 不知为何，她脑子里不由自主闪过沈承渊的身影。 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呢？” 谢娇娇收回思绪，反问欧阳明珠。 “我觉得五哥就长得好看！我从小就觉得他漂亮。小时候他还因为长得太好看了，被其余皇子排挤，说他生得像个女子。” 欧阳明珠提起沈承渊，眼中充满亮光。 谢娇娇忽然回想起前世，她面对沈承渊时，与欧阳明珠一模一样。 不得不说，沈承渊人不行，运气倒是极好的。 也不知他这般自私冷血之人，为何总能得到他人的真心相待。 但愿沈承渊这一世不要辜负欧阳明珠，谢娇娇心想。 兴许她愿意接纳欧阳明珠靠近，亦是这个原因。 欧阳明珠像极了前世的她。 “来了来了！娇娇！快看！” 耳畔传来一阵嘈杂声响，谢娇娇定睛，目光顺着窗户下方望去。 只见一行侍从中间，身着深蓝锦袍的男子端坐马上，一人走在最前面。 那便是越国的三皇子，卫雨飒。 前世这个时候，卫雨飒也来过京城，故而谢娇娇对他并不面生。 谢娇娇甚至知道，卫雨飒两年后会成为越国的太子。 沈承渊之所以能在一众适龄皇子中，成功将谢晚晴的孩子扶上皇位，其中有一部分便是卫雨飒的功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朝权上的事情，谢娇娇也不在乎。 “还真长得好看！” 欧阳明珠不禁发出感慨。 “与你五哥相比呢？” 谢娇娇笑眼盈盈，打趣起欧阳明珠。 “那自然是五哥更好看！” 欧阳明珠回答得毫不犹豫。 见过越国三皇子，欧阳明珠很快没了兴致。 陪谢娇娇喝了会儿茶，她坐不住，拉着谢娇娇离开茶楼，打算出去逛逛。 结果刚出包厢，还没走两步，就在拐角处碰到了沈承渊。 “五哥！” 第464章 惊险一刻 小姑娘见着心上人，当即松开谢娇娇的手，飞扑向沈承渊。 好一个重色轻友！谢娇娇无奈一笑。 来福眼疾手快，趁欧阳明珠刚要扑进沈承渊怀里时，将她扶住了。 “你今儿个怎么没待在府上，跑到茶楼来做什么？” 沈承渊挑眉，上下打量欧阳明珠。 “来茶楼当然是为了喝茶啊。” 欧阳明珠微微仰头，模样甚是倔强。 说罢，她转头望向谢娇娇。 “娇娇，你说是不是！” 欧阳明珠朝谢娇娇使劲眨了好几下眼睛。 “五皇子。” 谢娇娇微微点头，同沈承渊行礼。 沈承渊目光深邃，一动不动看着谢娇娇。 他在想，谢娇娇究竟待他何意。 分明二人屡次交集，且都关乎重大。 按理说，谢娇娇就算是铁打的心肠，与他也该关系熟稔了。 但偏偏每次事情结束过后，谢娇娇便又恢复一副冷淡模样，好似与他从未有过来往。 “今日确是我邀郡主来茶楼喝茶，王爷莫要责怪她。” 谢娇娇开口替欧阳明珠解释。 欧阳明珠仰头看向沈承渊。 “看吧，我就说吧，我没有撒谎。” “既然你是与谢二小姐同路，自然不会做什么坏事。我又没说不信。”沈承渊轻笑。 谢娇娇却不觉得他这句是说的好话。 京城谁人不知，谢娇娇平日里就爱捣乱。 沈承渊若指的别人还好，说她不会带坏欧阳明珠，这不是反话是什么。 “我怕你不信嘛。” 欧阳明珠有些难为情，头不自觉低下。 “万一你找我祖父打小报告，我又要被骂了。指不定再想出去找娇娇玩就难了。” 重点是，不能再经常见着谢娇娇了。 欧阳明珠很是喜欢谢娇娇。 见着沈承渊与欧阳明珠相处融洽，谢娇娇也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多余。 与二人打过招呼，便独自离开了茶楼。 亲眼看见谢娇娇下楼，沈承渊眸中晦暗，意味不明。 “谢二小姐与你在一块时，是什么样子？” 良久，他回过神，问欧阳明珠。 “很好啊！很温柔，很随和，嗯……我不知道怎么描述，反正就是很好很好。”欧阳明珠认真回答道。 尤其她之前几次连累谢娇娇，谢娇娇都未怪罪她。欧阳明珠对此感动不已。 那谢娇娇怎么在他面前，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呢。 沈承渊暗自陷入沉思。 从茶楼出来，谢娇娇打算四处逛逛，再回首辅府。 来看卫雨飒的百姓还未散去，街上仍密密麻麻，抬头就是一道人影。 谢娇娇一路拽着翠漪衣袖，才不至于走散。 “别说，小姐，奴婢觉得，郡主说的那句话挺有道理的。”翠漪与谢娇娇闲聊。 “哪句？”谢娇娇疑惑。 “就是那句，万一您看上越国三皇子，就去找皇上给您赐婚。” 翠漪一本正经，全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谢娇娇差点一个踉跄，栽到地上。 “郡主这样想，是因为她年纪小，涉世未深，且她自己就是一国公主，对待别国皇子便不觉得身份尊贵。你呢？也跟着她瞎胡闹？” 她和卫雨飒？ 这都哪跟哪！ 前世卫雨飒近两年就来过这一次，谢娇娇同他也只是一面之缘。 况且沈承渊与卫雨飒关系要好，谢娇娇更不可能同卫雨飒走得太近了。 “哎呀，奴婢就是……” “啊！” 第465章 找到凶手 翠漪一句话还没说完，兀的后脑勺吃痛。 她两眼抹黑，尖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谢娇娇惊吓，正欲上前搀扶。 几个男子拽着她的手臂，将她往旁边的巷子拉。 “你们……唔。” 谢娇娇想要开口质问，奈何还未说完，便被人捂住嘴。 五六个壮汉一齐将谢娇娇牢牢钳制住，任谢娇娇力气再大也挣脱不开。 眨眼功夫，谢娇娇便被带进了巷子，绕去旁边的偏僻街道。 “谢二小姐。” 其中一个男子走到谢娇娇跟前，居高临下打量。 谢娇娇恶狠狠的瞪向男子。 她努力回忆，也无法找出关于面前这几个男子的任何信息。 谢娇娇确认，他们定不是主谋，而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瞧着谢二小姐细皮嫩肉的，应当不想脸上多条疤痕！” 男子蹲下身，与谢娇娇对峙。 “那就老实些，我们很快就能办完！” 说罢，男子伸手去解谢娇娇的腰带。 谢娇娇目光凌厉，当即抬腿，一脚往男子下半身踹去。 男子未曾料到谢娇娇反击，他小腹吃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另外几人见男子受伤，顿时来气，齐刷刷上前要扯谢娇娇的衣裳。 谢娇娇双手被抓住，无法动弹，只能拼命乱动，试图挣脱开。 眼见她外衣褪下，忽然，沈承渊出现。 他动作迅速，立即将几人扒开。 欧阳明珠飞快冲到谢娇娇身旁，将她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娇娇！” 欧阳明珠上下打量谢娇娇，生怕谢娇娇受伤。 谢娇娇环顾四周，终于在不远处的角落看见翠漪身影。 方才那几个人将她拖来这里时，顺带着把翠漪随手一扔。 她当时只顾着防身，未来得及查看翠漪情况。 顾不得其它，谢娇娇立即冲向翠漪。 好在只是受了惊吓，谢娇娇点了穴，翠漪很快苏醒过来。 与此同时，沈承渊也已经将那几个男子制服。 “说，谁指使的你们？” “对！赶紧说！要不然我就抓你们去报官！” 欧阳明珠附和。 说完不解气，她又上前，狠狠踹了其中一个男子一脚。 “小的们错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们这回！”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几个人再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哆哆嗦嗦跪在地上，朝沈承渊磕头。 谢娇娇皱眉。 这几人认识她，却不认识沈承渊…… “你们说这么多也没用！赶紧告诉我们，谁指使的你们欺负娇娇！” 欧阳明珠抬头挺胸，双手叉腰，气势汹汹朝几人吼道。 “小的们也不知道啊！” 几人哭丧着脸。 “那人找到小的们，就喊小的们帮忙办事，至于那人身份，他一丁点都没透露！” “你放屁！不知道帮的谁就胡乱瞎帮！你知道她是谁吗？知道她要是出事，你们会有什么后果吗？” 欧阳明珠气极。 “好了，明珠。” 沈承渊低声劝住欧阳明珠。 随后，他让侍卫带着几人去了衙门。 谢娇娇外面衣裳已经被那几人撕扯开，看上去很是狼狈。 沈承渊索性送二人回家。 一路上，欧阳明珠都在埋怨那几个男子。 相比较她，沈承渊和谢娇娇便镇定得多了。 将欧阳明珠送回王府，二人才开始讨论起此事。 “你心里有怀疑的人选了吗？” 第466章 站在她这边 沈承渊问谢娇娇。 谢娇娇并未回答他的话。 她有些恍惚。 自从第一次贪玩去了趟怡春院，她便屡次遭遇劫难。 一开始是刺客暗算，之后追到了家里。到现在，竟有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行凶。 谢娇娇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谁。 她除了温茹那次，便没有插手过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你方才问我什么？” 好半晌，谢娇娇回过神，抬起头问沈承渊。 “没事。”沈承渊轻声回道。 看着谢娇娇一副惆怅模样，他忽然不想问了。 沈承渊亦是方才才猛的意识到，谢娇娇只是比寻常女子性子更豪迈些，但到底还是个姑娘家。 别说谢娇娇，就是他，三番五次被人迫害，也会招架不住。 方才若不是他和欧阳明珠及时出现，救下谢娇娇，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路，谢娇娇都未说话。 沈承渊也难得的配合。 将谢娇娇平安送回谢府，转头，南山出现在沈承渊面前。 “查出来了？” 沈承渊有些意外。 这背后主谋实在太不谨慎了，他送谢娇娇回家的功夫，南山便已经调查清楚那人的底细。 “是的。”南山应声。 “属下查到，侵犯谢二小姐的那几人乃城郊的混混，平日里便好欺压百姓过日子。今日之事，是苏学士派的手下指使。” “苏志成。” 沈承渊悠悠开口，一字一字，念出苏志成的名字。 看来苏盈被赶出京城一事，苏志成还记恨在心，以为是谢娇娇陷害。 “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南山询问沈承渊意见。 “那几个混混已经送去衙门了？”沈承渊挑眉。 “嗯。”南山点头。 “和左大人提一句，不用关进大牢，打到半死，送到皇府来。剩下的我来处置。”沈承渊吩咐道。 南山紧接着下去照办。 沈承渊的命令衙门哪敢耽搁，他刚回到皇府，屁股还没坐热，那几个人就被送到了他面前。 衙门的人果然是按照沈承渊的吩咐办的事。 几个壮汉被打得鼻青脸肿，全身酸痛，只能躺在地上。 看见沈承渊，甚至连跪下行礼的力气都没有。 “把他们丢到苏家后院。记住，是苏志成的房间门口！” 沈承渊冷冷扫了眼这几个人，便将目光移开了。 他一看见他们几个，就想到一个时辰前谢娇娇受欺负的场景。恨不得将这几人碎尸万段！ 可他不会这么做。 真正的主谋并非这几人，杀了他们，苏志成没能得到任何教训。 左右他们几个落到苏志成的手里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让苏志成亲自处置。 “属下明白！” 南山立即应声，带领三两侍卫，将几人带了下去。 大厅恢复了宁静，沈承渊双眸微睨，一边揉太阳穴，一边思索事情。 “殿下……”来福小心翼翼喊了声。 “说。” “您这样做，不就是直接与苏大人撕破脸皮嘛。” 来福提醒沈承渊。 沈承渊做事向来谨慎，故而这些年，虽然朝中常有人看不惯他，但又抓不出他把柄。 但此次沈承渊把那几个人扔到苏府，岂不是明摆着告诉苏志成，自己已经知道他的阴谋，且与谢娇娇站在一块了嘛！ 来福担心沈承渊这样做是因为生气，而打乱了计划。 第467章 树敌 若是沈承渊现在反悔，事情还有得回转的余地。 “我这样做，就是为了警告苏志成。” 沈承渊语气冷淡，宛若无事人一般。 “身为朝廷重臣，背地里算计一个小姑娘，我倒想看看，他到底还知不知道害臊。” 来福低头，不敢再多说话。 他愈加觉得，沈承渊对谢娇娇不同了。 至少沈承渊绝不会为了其她女子，与朝中官员决裂。 这般明目张胆的偏袒和撑腰，沈承渊就只给了谢娇娇一人！ 苏府。 一直到傍晚，苏志成约摸瞧着时间该进宫参加过宴席，才离开了书房，回去房间换身衣裳。 结果刚走到院子门口，他便被眼前一幕吓到。 只见院子中央的空地上，几个男子四仰八叉，浑身满是鲜血，时不时发出痛苦呻吟。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又是谁？！” 苏志成气极，指着这几个人大声质问小厮。 小厮不敢耽误，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定睛一看，瞬间被吓了一跳。 “这……这……” “这什么这？说啊！是谁！” 苏志成不耐，催促小厮快说。 “您昨日派小的去找人，小的就是找的他们。” 小厮吞吞吐吐，告诉苏志成。 这些人现下出现在苏府，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方已经成功脱身，且知晓苏志成便是背后主谋。 苏志成浑身一颤。 他上前，看了几人一眼，转头示意小厮，派五六个伙计把他们拖去后山。 “谢家二小姐好大的胆子，居然挑衅老爷。” 小厮一路跟随苏志成进了房间。 “你真以为她有这么大的能耐？”苏志成冷哼。 小厮傻，他可不傻。 “那会是谁？” “今日上午，谢娇娇和谁一同出去的？”苏志成问道。 “郡主。”小厮回答。 “沈承渊也去了那家茶楼。”苏志成双眸微虚。 “您是怀疑这事是五皇子干的？”小厮惊得瞪大了眼睛。 “不是他还有谁？”苏志成咬牙切齿。 难不成谢娇娇和欧阳明珠有能耐把这几个壮汉打成这副模样，然后神不知鬼不觉丢到他谢府来？ 此事必定是沈承渊做的。 “看来这谢娇娇还有点本事。居然能让沈承渊三番五次出手帮她，现下居然不惜为了谢娇娇，与我明着撕破脸皮。” 苏志成越说，心里越气不过。 不过转念一想，这倒也是件好事。 看来宣平王猜测的没错。 …… 谢娇娇自上午回府后，便一直闷在房间。 翠漪将谢娇娇遭遇的事情告知谢铭夫妇，几人担心不已，唯恐谢娇娇受伤。 待确认她只是受到惊吓，谢铭和钱氏才稍微放心一些。 因着此事，谢娇娇顺利逃过今夜的宫宴，与周氏一起留在了府里。 左右此次进贡大会，前世她已经参加过，谢娇娇知道无聊，更不想再参加第二次。 如此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与她一同没去参加宫宴的，还有江眠。 “吃糖果子吗？” 彼时，谢娇娇正盘腿坐在座榻上，回想自己重生以后的遭遇。 顺带着想想，前世沈书白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江眠进来，手里还拿着谢娇娇最喜欢的糖果子。 “吃！”谢娇娇毫不犹豫。 “你还真是一刻都不忘了吃。” 江眠轻笑，走上前，将糖果子塞到谢娇娇手里。 第468章 约定 话是这样说，江眠语气却是温柔得很，听不出半点厌嫌。 正巧谢娇娇无聊，江眠陪她并肩坐在台阶上聊天。 “白日发生的事情我都听府里下人说了。” 江眠声音轻巧，生怕谢娇娇还惦记着此事，觉得害怕。 “我没事了。” 说罢，谢娇娇大口咬了颗糖果子。 江眠侧过头看着谢娇娇这副模样，心头不禁有些触动。 “哎呀，你别担心我，我就是不想参加宫宴，随意编了个理由而已。” 谢娇娇挥手，满脸写着无所谓。 “而且还有糖果子吃，我开心都来不及。” 绕是听见谢娇娇这番解释，江眠仍然有些心疼。 “你日后小心着点，莫要去人多的地方挤。绿萝不是会武功嘛，你平日里出去将她带上。万一再遇到什么事情，她也好及时出手保护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谢娇娇点头如捣蒜。 江眠就知道，她听不进去的。 “话说回来，你今儿个怎么对我这么好，还让糯米出去给我买糖果子。” 谢娇娇忽然想到，转头看向江眠。 江眠没好气的白了谢娇娇一眼。 “我专门出去买的好吗？管糯米什么事情。” 谢娇娇忍不住笑，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糖果子。 “难怪我觉得今儿个的糖果子格外的甜，原来是因为你亲自出门给我买的呀。” 谢娇娇语气格外做作，分明是为了逗江眠开心。 殊不知，江眠本就欢喜谢娇娇，此话进到他耳朵里，却是格外勾人。 宛若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水中，江眠的心不自觉掀起层层涟漪。 “你就会贫嘴。”江眠咯咯笑了两声。 “那怎么办？未必你给我买串糖果子，我还要对你以身相许不成？”谢娇娇撇嘴。 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这句话江眠并未说出口。 “对了，自你当上太医院院判，我都没问过你，你今后如何打算的。” 正巧今夜府里空空荡荡，谢娇娇与江眠难得有空闲叙。 她忽然想到，一开始江眠来上京，是她极力相求。 因为她，江眠在津南的容身之处也被毁了。 原本江眠打算的是明年初春离开，结果他当了京官，在上京中有了羁绊。 他是选择留在上京，亦或是离开，继续当他的闲散大夫，谢娇娇还不曾问起过。 “一个太医院院判，怎么可能留得住我。”江眠嗤笑。 “那你明年初春还是要走吗？”谢娇娇有点舍不得。 这些日子朝夕相处，加之江眠几次出手相助，谢娇娇早将他当成了十分要好朋友。 若是一别，今后再难相见。 “也不一定，可能是夏天。毕竟上京的夏天出了名的炎热，我可待不下去。”江眠摇了摇头。 “你打算去哪里？”谢娇娇好奇。 “去金川。”江眠告诉谢娇娇。 “很远，比从这儿到越国还要远。这里热的受不了的时候，金川还在下雪。” 谢娇娇听完江眠描述后顿时眼前一亮。 “我也想去！” 前世她尚未出阁便喜欢上了沈承渊，嫁为人妇后更不得空闲消遣。 谢娇娇还从未去领略过大好河山，游历过五湖四海呢。 “当真想去？” 江眠心头燃起一丝希冀，明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当真。” 谢娇娇郑重其事的点头道。 “那我在上京待久些，明年夏天我带你一起去金川玩，如何？” 第469章 和亲 谢娇娇愣住。 她只承认自己想去，但未料到，江眠会提议带她去金川。 明年夏天…… 谢娇娇想了想。 她现下最在意，亦是最不能等的两件事情。 一是沈承渊的婚事，二是沈书白的安危。 虽说这一世沈承渊与谢晚晴并未生出儿女之情。 但谢娇娇总觉得，只有沈承渊婚事定下，她才好放心，自己今生再不会同沈承渊有任何交集。 她怕自己改变不了命运，再一次栽在沈承渊的手里。 好在今夜这场宫宴，宣正帝便会赐婚，将欧阳明珠许配给沈承渊。 谢娇娇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剩下的，就是沈书白的安危了。 依照前世的记忆，谢娇娇十分清楚，沈书白和谢晚晴成亲之日定在三月，而沈书白便是在两个月之后，死于非命的。 故而过了五月，谢娇娇心里所记挂的，无论好与坏，都会尘埃落定。 “好！就这样！” 谢娇娇一拍大腿，当即做出决定。 重活一世，她总要出去走走，经历一些前世不曾做过的事情吧！ “一言为定？”江眠开心。 如此，就算谢娇娇现下不喜欢他，日后也有得是机会。 “一言为定！” 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 她伸出手，同江眠拉钩。 这一夜，江眠同谢娇娇聊了许多，有关于他去过的地方，见识过的人，以及他给人治病时遇到的趣事。 谢娇娇时不时开怀大笑，院中气氛十分欢快。 直到谢铭几人参加完宫宴回来，谢娇娇告别江眠，迫不及待去到东院。 “你怎么还没睡？” 谢辞安见到谢娇娇，神情些许惊诧。 顾不得谢辞安身上散发的淡淡酒气，谢娇娇将他拉到一处。 “今日宫宴上情况如何？沈承渊和郡主婚事定下来了吗？” 她得确认了，悬着的心才敢放下来。 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变故呢。 “我算错了，皇上压根没赐婚。” 谢辞安砸吧了下嘴。 看来谣言还是不可信呐。 “……” 谢娇娇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她才在想会不会出变故，转头变故就来了。 “不过，虽然五皇子的婚事没定下来，但越国那三皇子在宫宴上提了和亲，这几日应该会在上京众贵女中挑选。”谢辞安补充道。 谢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越国与宣国并未有和亲一说。 而且，两国一年后便会开战，此时越国要与宣国和亲。 无论是谁被选中，到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谢辞安见谢娇娇目光呆滞，颇为担忧。 他伸手摸了摸谢娇娇额头，瞧着又不似着凉了的样子。 “哥，你就不担心万一越国三皇子看上我了，把我带去越国，你今后十年八年的见不到我？” 谢娇娇收回思绪，朝谢辞安打趣道。 “你？” 谢辞安上下打量谢娇娇，摇了摇脑袋。 “你什么意思啊！” 谢娇娇梗着脖子，气鼓鼓的望向谢辞安。 “人家跟太子提过，喜欢知书达理温柔端庄的女子。他对母老虎可没兴趣！” 谢辞安瞥了谢娇娇一眼，眼里满是笑意。 “谢辞安！” 谢娇娇大吼一声，作势要打谢辞安。谢辞安动作迅速，从她面前跑开。 “你怎么称呼我的？没大没小，小心我告去爹和娘那！” 第470章 危机四伏 二人中间隔着一张石桌。 谢辞安一边说话一边哈哈大笑，属实欠揍得很。谢娇娇双手叉腰，恨不得一拳捶在他身上。 “哪有哥哥说自己妹妹是母老虎的！我看你是为兄不尊！”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我们和好。” 谢辞安止不住笑。 谢娇娇嘟囔着嘴，偏过头，不想见到谢辞安。 “我就是担心你被选中，今日从宫宴下来，才特意问了太子一声。得知那越国三皇子喜欢的女子与你截然不同，我才安心。” 谢辞安收回方才的嬉皮笑脸，认真同谢娇娇说话。 “我是开玩笑，才说你是母老虎。在我心里，我妹妹便是最好的。会骑马射箭就算了，还长得好看。别说越国三皇子，我看咱们五皇子都配不上你！” “这还差不多。”谢娇娇小声嘀咕。 谢辞安半哄半夸，总算是把她逗开心了。 回自己住处，谢娇娇开始细细琢磨起谢辞安的话。 知书达理、温柔端庄，这不就是谢晚晴。 也不怪谢娇娇多想，前世卫雨飒真真是看上过谢晚晴的。 只是谢晚晴早与沈承渊情投意合，卫雨飒才未夺人所爱。 可这一世，与谢晚晴私定终生的人是沈书白，而非沈承渊。 谢娇娇很难想象，卫雨飒若对谢晚晴起了心思，沈书白可是能够保护得好她。 即便谢晚晴已经与沈书白定下婚约，但如今越国实力强劲，且与宣国相邻，若要开战，宣国输赢皆会损失惨重。 为了两国缔结友好来往，难保不准宣正帝会选择牺牲谢晚晴。 …… 越想越忐忑，谢娇娇辗转反侧。 她自是不愿意，也万不会让谢晚晴去越国受苦的。 夜影朦胧。 一抹身影自后门而入，随侍从一路来到房间。 昏黄烛光摇曳，门开，风吹动蜡烛，屋内忽明忽暗。 “臣参见王爷。” 苏志成佝偻着身子，毕恭毕敬向欧阳皓行礼。 “听说你派去欺负谢娇娇的人，被沈承渊杀了丢在了你府上？”欧阳皓开口，缓缓问道。 苏志成一顿。 他今日来，要找欧阳皓说的就是此事。 没想到下午才发生的事情，欧阳皓现下便已经知晓了。 “王爷猜测的果然没错。” 苏志成连声附和。 “沈承渊那小子，当真对谢娇娇动了感情。” 一开始，欧阳皓对苏志成说起，苏志成还不相信。 毕竟谢娇娇这副德行，任寻常人家的男子都不一定瞧得上，何况是沈承渊。 但事实便是，沈承渊为了替谢娇娇出气，宁肯与他大学士府撕破脸皮。 倘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苏志成仍难以置信。 “我早告诉过你。现下好了，非要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和沈承渊彻底结下梁子，你才相信。”欧阳皓轻笑。 苏志成低头，腰弯得更甚。 “年轻人，血气方刚，沈承渊与谢娇娇近些时日又来往密切，暗生情愫不稀奇的。” “王爷说的是。”苏志成殷勤附和。 “怎么样？苏大人可有想好，要不要与我联手？” 欧阳皓挑眉，俨然已经是胸有成竹。 果然如他所料，苏志成再没了最开始的骨气，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可那沈承渊现在风头正盛，皇上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我们如何能够将他扳倒？” 第471章 警示 与欧阳皓联手了，然后呢？ 欧阳皓早已经另立门户，闲少再管朝中事务。 论起身份地位，沈承渊如今不输欧阳皓。 而苏志成更是无法与沈承渊匹敌。 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沈承渊算是给苏志成提了个醒。 他自入朝到现在，从未与哪个官员明着撕破脸皮过。 苏志成是第一个。 故而苏志成每每想起此事，便心慌不已。 唯恐沈承渊对他怀恨在心，暗中给他使绊子，甚至是要他性命。 他现在比欧阳皓更盼着沈承渊死。 “今日之事，你就没从中寻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欧阳皓反问苏志成。 苏志成哑然。 他只顾着担惊受怕，无暇去想别的。 “沈承渊之所以走到今日这一步，最大的原因便是他行事果断且能力卓越。他生母去世，了无牵挂，朝中那么多看不惯他的，但无一人敢动他分毫。可他要是有软肋了呢？” 欧阳皓顿了顿，让苏志成自己去想。 苏志成思索片刻。 “我知道了！” 兀的，他抬起头，直勾勾的望向欧阳皓。 “谢娇娇！谢娇娇就是他的软肋！” “没错。”欧阳皓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这些年来，沈承渊身边只有萧世衍一人。但萧世衍乃萧国公独子，人也是个机灵的，想要利用他威胁沈承渊并不容易。而且也不见得那沈承渊真能为了萧世衍放弃些什么。” “可谢娇娇亦是出身名门，她爹在朝中比萧国公身份还要高一筹。咱们不同样奈何不了谢娇娇嘛。” 苏志成听得云里雾里，满脑子都是疑问。 欧阳皓眸中划过一道轻蔑。 笨的要死。 “我自有法子奈何得了谢娇娇，你只消帮我做事。到时候沈承渊倒台，你也能跟着升官发财。否则，他登基后第一个解决的恐怕的就是你！” 苏志成听闻后浑身一颤。 今夜欧阳皓并未多说，只让苏志成先行回去。 若需要他办事，自会通知到他府上。 一连两三日，沈书白陪着卫雨飒，将上京里里外外逛了个遍。 至于和亲一事，谢娇娇还是从谢辞安口中听说，皇上同卫雨飒商议过，奈何卫雨飒还未遇到心仪之人，暂且搁置了。 可此事越拖，谢娇娇便越放心不下。 莫名的，她心里总觉得奇怪，像有事情发生。 终于，谢娇娇忍不住，托谢辞安编了理由，将沈书白喊来谢府。 “谢二小姐？怎么是你在这？” 沈书白听从谢辞安的话，来到后院，结果谢辞安没见着，倒是先碰上了谢娇娇。 谢娇娇坐在院中，一眼便看出她在等人。 “你兄长呢？”沈书白环顾四周。 “是我让我哥把你喊过来的。”谢娇娇说道。 沈书白更觉得奇怪。 “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谢娇娇一脸严肃，全然不似寻常，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此时的谢娇娇神情凝重，连带着沈书白一颗心也不由得提起。 “你这些天和越国三皇子日日相处，应当了解过他心仪怎样的女子。大姐姐虽说已经同你定亲，但倘若越国三皇子执意要带走我大姐姐，皇上不会不答应。” “你是说，你怀疑越国三皇子会喜欢上晚晴？”沈书白露出惊诧神情。 转而一想，又觉得此事乃情理之中。 第472章 吃醋 谢晚晴这样好的女子，任谁接触后都会喜欢的吧。 原先沈书白想着谢晚晴已经与他定下婚约，便是一只脚踏进了东宫，再不会出任何变故。 被谢娇娇一提，他瞬时开始担忧起，卫雨飒可是真会将谢晚晴从他手中夺走。 这边，谢娇娇与沈书白商讨谢晚晴的安危，兰苑那边，沈书白来了谢府的消息也传到了谢晚晴耳朵里。 “真的吗？他现在人在哪里？” 谢晚晴激动不已，立即站起身。 她已经好一段时间不曾与沈书白见面。 就连前几日宫宴，她也只能同沈书白远远对视。 谢晚晴想念极了沈书白。 “殿下好似正与二小姐在一块。”春桃告诉谢晚晴。 谢晚晴眉头皱起。 “你可确定？” “是房管家告诉奴婢的，多半是真的。”春桃回答。 谢晚晴心中泛起丝丝不喜。 她怎么不记得，沈书白和谢娇娇有过什么来往。 沈书白难得来趟首辅府，第一个见的不是她，竟是谢娇娇？！ 谢晚晴怎么想都想不出，他二人能交谈何事！ “小姐，您别多想，待会儿见着殿下，您问问他就是了。” 春桃看出谢晚晴心情不悦，忙安慰道。 “我才不见他！”谢晚晴赌气，冷哼了声。 “是谁惹我的晚晴不高兴了？” 谢晚晴话音刚落，沈书白大步迈进院子。 见着沈书白，谢晚晴差点没忍住，扑进他怀里。 想到他方才与谢娇娇说了话，谢晚晴胸口憋了气，将目光偏向别处。 “怎么了？”沈书白温声问谢晚晴。 “没事。”谢晚晴态度冷淡。 “当真没事？” 沈书白可觉得谢晚晴有事，且事大得很。 “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莫要再一直问我，问的我心烦。” 谢晚晴坐起身，便旁边走了几步，离沈书白远些。 沈书白看向春桃。 春桃瑟瑟瞟了谢晚晴一眼，犹豫半晌，还是将谢晚晴生气的缘由说了出来。 “春桃！” 谢晚晴噘嘴，瞪了春桃一眼。 许是谢晚晴平日里温柔惯了，即便是生气，她亦是温温柔柔的。 沈书白微微一笑，招呼春桃退下。 随后，他走到谢晚晴身侧，伸手将她搂住。 “你误会我和谢二小姐了。”沈书白耐心解释。 “我跟她真是有正事要谈。” “我并非是你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说你，我与娇儿认识多年，她什么脾性，我最是了解。我气的是你明知道我想念你得紧，好不容易来趟谢府，第一个见的却不是我。” 谢晚晴想着想着又委屈上了。 “因为我来谢府，便是受的辞安嘱托。我心想着，等把事情处理好了，再来找你也不迟。”沈书白告诉谢晚晴。 “意思是，你其实是被娇儿喊来的？”谢晚晴惊讶。 谢娇娇与沈书白谈话，本来就够她觉得稀奇了。 没曾想，今日她能见着沈书白，还是托的谢娇娇的福。 “嗯。” 沈书白将谢娇娇同他对话，尽数转述给了谢晚晴。 谢晚晴听后大惊。 “我既与你已经定下婚约，那越国三皇子但凡懂道理，也不会把心思打在我的身上。依我看，是你和娇儿想多了。” 沈书白轻叹了口气。 “但愿如此吧。” 第473章 抢男人 方才与谢娇娇讨论之后，沈书白愈加觉得，卫雨飒极有可能心仪上谢晚晴。 若卫雨飒执意要与谢晚晴和亲，即便是身为太子的他，恐怕也很难解决。 毕竟在整个国家面前，谁的性命都算不得金贵。 何况谢晚晴是与越国和亲，而非赴死。 “你在想什么呢？” 谢晚晴见沈书白神情惆怅，心里亦不好受。 “我在想，你这般好，万一那越国三皇子真对你起了心思，该怎么办。” 沈书白说罢，便又叹了声气。 “噗呲。” 谢晚晴掩嘴轻笑。 “也就只你觉得我好，把我当作宝贝，又不是人人都欢喜我的。” “我说你好，你就是好。”沈书白噘嘴，忙反驳谢晚晴。 “再说了，也不止我觉得你好。还有谢二小姐，她也担心那越国三皇子看上你。” 谢晚晴一愣，眸中划过一道不悦之色，很快便被她敛了回去。 “她和你说的，觉得越国三皇子极有可能喜欢上我，叫你注意提防着些？” “对。”沈书白应声。 谢晚晴并未多说，只宽慰沈书白莫要多想，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与那越国三皇子扯上联系。 毕竟是抽空来的谢府，沈书白事务缠身，不便同谢晚晴待得太久。 一番浓情蜜意后，沈书白便同谢晚晴告了别。 遥遥看着沈书白背影远去，谢晚晴不舍，在院子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到明年三月还有好一段时间，她头回觉得日子难熬。 “小姐。” 外面风大，担心吹凉了身子，春桃轻声提醒谢晚晴回房间去。 “好端端的，你说，娇儿为何会觉得越国三皇子会瞧得上我，要与我和亲？” 谢晚晴百思不得其解。 尤其她现下已经和沈书白有了婚约，整个上京，怕只有谢娇娇会这样猜想了。 “小姐，您不觉得二小姐专门为了此事，把殿下骗到府上来商讨，此事更是反常吗？” 春桃提了一嘴。 谢晚晴不禁细想。 “你可有何想法？” 末了，她抬头看向春桃。 “先不说您已经有了婚约，那越国三皇子再是如何，也不会打您的注意。二小姐即便有这个考虑，也该是同您说吧。她和殿下又不熟，找殿下做什么啊。” “依奴婢看，二小姐怕是对殿下起了歪心思了！” 春桃凑近谢晚晴，一副认真神情。 谢晚晴诧异。 她虽心里也隐隐这样觉得，但还不至于如此直白说出来。 “您想，她跟殿下说，您很有可能被越国的三皇子瞧上，不就是为了让殿下心慌，暗示您多半会与越国三皇子和亲嘛。那越国现下实力强劲得很，越国三皇子想要人，皇上能不给？” “这个道理奴婢一个下人都懂，太子殿下怎可能不懂。然后二小姐便趁虚而入，抢了殿下。再不济，到时候她跟您一块进东宫去做太子妃，也不是没有可能。” 春桃越说越骇人，谢晚晴紧紧攥着衣袖，一颗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娇儿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您忘了？当初五皇子对您献殷勤的时候，她如何做的？她天天骑马射箭，身子骨好得很，您真以为她能动不动就掉湖里，动不动就扭伤脚？” 春桃提起之前的事情。 谢晚晴本就对谢娇娇有过意见，被春桃这么一提，她便又想起来了！ 第474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当初没有遇上沈书白，谢晚晴的的确确对沈承渊有过好感。 生得俊美无双，能力卓越，谈吐亦是不凡。 这样的男子，任谁多接触几次都会心动。 那时谢娇娇便三天两头出岔子，回回都是沈承渊搭救。 说不是巧合，谢晚晴自然不会相信。 之后她与沈书白互生情愫，过去的事情谢晚晴也就当算了。 “对了，小姐，您还记得吗？上回秋狩，她让您帮她向五皇子道谢。那一次，您差点和太子殿下闹僵了。奴婢现在怀疑，她那时候便算计上您了！” 春桃又添了一句！ 谢晚晴惶恐，神情愈加严肃。 若真如春桃所说，她怎么斗得过谢娇娇。 “小姐可是还在想，二小姐与您自小一块长大，关系要好，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春桃无奈叹了口气。 “您惦念着幼时的情谊，她不惦记也没用啊。她要是但凡念着您一点好，之前还会捣乱，在您和五皇子之间搞破坏吗？” 春桃苦口婆心，只差将谢娇娇叫来，让谢娇娇自个儿承认她对谢晚晴有坏心了。 “大姐姐！大姐姐！” 谢晚晴还没来得及回春桃的话，忽然，门外传来谢娇娇的声音。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 春桃正欲出去送谢娇娇离开，被谢晚晴拉住。 “大姐姐！你在吗？” 谢娇娇隔着房门，声音拔高，往里面喊。 她与沈书白讨论之后，愈加觉得，卫雨飒极有可能像前世那样，喜欢上谢晚晴。 而这一世的谢晚晴没了沈承渊庇佑，且越国确有心与宣国和亲。 谢娇娇十分担忧谢晚晴的安危。 旁人兴许不清楚，但谢娇娇经历过一世，她最是明白，谢晚晴若真嫁到越国去，之后会经历什么。 届时两国开战，除非卫雨飒对谢晚晴足够真心，否则她日子不会好过。 越想，谢娇娇越是按耐不住，只想尽快解决了此事，她才放心。 索性她便来了趟兰苑。 “我在，进来吧。”谢晚晴温声道。 “小姐……”春桃不解。 话音刚落，谢娇娇打开房门。 春桃不好再说什么，退到了谢晚晴身后。 “你今儿个怎么来看我了。” 谢晚晴巧笑嫣然，瞧着与寻常无异。 谢娇娇本就是个心眼大的，自然也看不出谢晚晴哪里反常。 “瞧大姐姐说的，我没事还不能来看望你了？”谢娇娇噘嘴，娇嗔道。 谢晚晴轻笑。 “不过，我今日来找你，确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谢娇娇收回方才的随意，模样端正了不少。 “说说看。”谢晚晴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笑意。 “前几日进贡大会，我没有去，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你可还记得，那越国三皇子对你有没有反常之处？例如有事没事便看向你，亦或是同你搭话？” 谢娇娇必须弄清楚，现在卫雨飒对谢晚晴的感情到了哪一步。 是尚未注意到，还是已经有了兴趣…… “那次宫宴，我一直和伯父伯母还有大哥待在一起，不曾落单，与越国三皇子的位置也相隔甚远，没有交集。” 谢晚晴如实告诉谢娇娇。 正是因为她和卫雨飒压根没有往来，谢晚晴才觉得谢娇娇的想法奇怪。 谢娇娇松了口气。 “那就好。” 第475章 怂恿 卫雨飒与谢晚晴还未相识，便意味着此事更容易解决。 让他们二人不碰见就好了。 只消捱到卫雨飒回了越国，谢晚晴也就安全了。 倘若卫雨飒现下已经对谢晚晴起了心思，唯一的解决方法便只有让他放弃与谢晚晴和亲。 谢娇娇想想就觉得棘手。 当初沈承渊做得到，除去他身份尊贵、能力了得，更重要的是，他和卫雨飒关系要好。他说，卫雨飒会听。 谢娇娇自认没这个能耐。 “你怎的也和太子殿下一样，总觉得我会被人抢了去？” 谢晚晴故作随意，心里却在打量谢娇娇，看她如何回答。 春桃的话确有几分道理，谢晚晴不得不在意。 “别人我不知道，但卫雨飒是真的有这个可能。”谢娇娇说得斩钉截铁。 “你与那越国三皇子之前相识？”谢晚晴挑眉。 “不啊。”谢娇娇想也没想回道。 她现在脑子里已经在想接下来如何阻止谢晚晴和卫雨飒见面了。 “那你为何这般笃定，觉得越国三皇子会瞧得上我？”谢晚晴又问。 “我……” 谢娇娇哽住。 她总不能告诉谢晚晴，自己经历过一世，能够预见之后会发生什么吧。 见谢娇娇为难，谢晚晴低下眸，心中暗暗有了答案。 “哎呀，直觉嘛。你这么好，上京哪家少爷公子不曾对你动过心。那越国三皇子也是凡人，瞧见大姐姐这样的，人长得好看不说，又才识渊博知书达理的女子，能不喜欢嘛。” 谢娇娇随意寻了个理由，搪塞住谢晚晴。 “我在你心中再是好，可那也只是在你心中啊。再说了，我与太子殿下已经有了婚约，连成亲的日子都已经定下了，越国三皇子不可能再把心思打在我身上的。你放心好了。” 谢晚晴宽慰起谢娇娇。 送走谢娇娇，谢晚晴思忖良久，心里忐忑，正好皇后邀请，她便进了宫。顺带着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皇后。 “这倒是挺稀奇的。” 皇后听后大笑。 “若娇儿也喜欢殿下，殿下愿意的话，将她纳入东宫也好。” 谢晚晴一双柳叶眉蹙起，端得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皇后故作生气，对谢晚晴这番措辞颇为不满。 “你当谁都能随随便便进东宫的？” “皇后娘娘恕罪！晚晴绝非此意！” 谢晚晴惶恐，立即站起身，向皇后弯腰道歉。 皇后伸手，搀扶住她，将她拉到自己旁边坐下。 “本宫这样说，不是在指责你。本宫是想告诉你，太子妃的位置只得你一人能坐，那谢娇娇就算是你的妹妹，入不了本宫的眼，任她如何折腾，也进不了东宫！” 皇后慈眉善目，随和至极。 “况且，书白是怎样的人，待你又是否真心，你心里总该有一杆秤！” “晚晴明白。”谢晚晴乖巧。 “不过，谢娇娇确实有些反常。” 皇后话锋一转，落到谢娇娇的身上。 谢晚晴轻叹了声气，“想来是心仪殿下吧。” “不碍事，待晾她一段时日，娇儿就会忘了殿下的。” “此事怎么能晾着。”皇后摇头。 “万一她今日亦或是明日就同她爹娘说，让她爹帮忙在皇上面前提亲呢？” 谢晚晴眉头瞬时皱起。 “谢大人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你觉得他求皇上，皇上会不答应？” 第476章 做出决定 春桃的话便已经叫谢晚晴心生警惕，没想到皇后也觉得谢娇娇心思不纯。 谢晚晴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姐妹，要说她对谢娇娇没有感情，自是不可能。 可谢娇娇做的事情又实在令人恼怒。 “退一万步讲，谢大人和谢夫人在城中是出了名的宠女儿。谢娇娇若真执意要和书白成亲，他二人拼了老命都会让谢娇娇如愿以偿。要是真像你说的，谢娇娇到时候进了东宫，当个侧妃，正儿八经的太子妃还是你。万一谢大人不舍得自己亲女儿做妾呢？” 皇后说的话不无道理。 谢铭夫妇那么疼爱谢娇娇，怎么可能愿意让谢娇娇做个侧妃呢。 而她，她再怎么也只是个外人，终究比不过人家的亲生女儿金贵。 “本宫也是喜欢你，想你做本宫的儿媳妇，才同你把这些事情挑明了说。” 皇后拍了拍谢晚晴手背。 “你应当知道，本宫虽然是书白的生母，但书白的婚事并不是本宫做主。当初你和书白如此，之后谢娇娇和书白，亦是如此。” 谢晚晴心头一颤。 她好不容易有了满意的归宿，能够离开谢府，再不用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谢晚晴万不想谢娇娇横插一脚！ 在谢府，她比不过谢娇娇受宠爱，之后进了东宫，她也要活在谢娇娇之下？！ 凭什么！ 谢晚晴不甘心。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谢府，也记不太清楚后面皇后跟她说了什么。 她只听见皇后提议，让越国三皇子看上谢娇娇。 如此，谢娇娇便能被卫雨飒带回越国。她也就再没了后顾之忧。 可谢晚晴总觉得太狠了…… 谢娇娇一个女子，背井离乡，日后再难回到宣国，也再难见到亲人。 该是有多难熬！ 谢晚晴狠不下这个心。 她百般纠结，夜里躺在床上，仍辗转反侧，思索此事。 好不容易睡着，却又被噩梦惊醒。 春桃已经休息去了，谢晚晴自己起床去桌上倒杯茶水。 透过窗户缝隙洒进来的月光，谢晚晴发现茶盏旁有一封信。 谢晚晴纳闷，待看清署名，她立即将信封拆开。 信是从凤鸣宫送来的。 “明日中午，五皇子与越国三皇子在明月楼天字号包厢用膳。” 信上只有这句话。 谢晚晴脑海中浮现过白日里皇后对她说的，心里瞬间了然。 她愣了好一会儿，良久，谢晚晴将信折好放回信封，扔进了暖炉。 火焰明亮，眨眼间，信纸被烧成灰烬。 翌日。 一早，春桃便来了趟谢娇娇住处，说是谢晚晴邀她中午去明月楼吃饭。 “好端端的，也没什么节日，大姐姐为何忽然请我吃饭？”谢娇娇纳闷。 还是城里最贵的酒楼。 “小姐说，是因为昨日见到了太子殿下高兴，所以想要请您吃饭。”春桃对谢娇娇说道。 “您也无需担心银子，昨儿个太子殿下怕小姐不够用，给了她一笔钱的。” 那谢娇娇就放心了。 谢晚晴的钱不好用，那是因为谢晚晴于她而言是自己人，她舍不得。沈书白花钱就不一样了。 于是乎，到了约定的时间，谢娇娇高高兴兴同谢晚晴汇合，一同去往明月楼。 第477章 偶遇 一路上，谢娇娇都在思考，待会儿到了明月楼点些什么。 明月楼的八宝鸭好吃，红烧肉也好吃，还有四喜丸子……谢娇娇想着，咽了好几下口水。 正是饭点，明月楼人满为患。 谢娇娇一抹大红身影格外显眼，再加之旁边还有一个上京第一才女。 姐姐清冷温柔，妹妹热烈豪迈，顿时吸引住不少人目光。 跟着小二，谢娇娇和谢晚晴上了二楼。 饭桌上与寻常别无两样，姐妹二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气氛十分欢快。 待到吃的差不多，春桃进来，凑近谢晚晴，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怎么了？”谢娇娇好奇。 “待会儿玉堂社有个诗会，我打算去看看。春桃是在提醒我，时间差不多了。”谢晚晴解释。 谢娇娇并未多想，还怕自己耽误了事情，连忙起身，招呼谢晚晴离开明月楼。 正巧，沈承渊和卫雨飒也才吃完饭，从包厢出来。 几人在走廊撞了个正着。 “五皇子。” 谢晚晴率先看见沈承渊，向他微微弯腰行礼。 随后又面向卫雨飒，点了点头。 谢娇娇一看卫雨飒在，吓了一跳，赶紧将谢晚晴拉至身后，生怕引起卫雨飒注意。 “我来介绍一下吧。”沈承渊缓缓开口。 “这二位都是首辅府的千金。这位乃谢首辅亲弟的女儿，已经与太子有了婚约，明年初春成亲。” “这位是谢首辅的女儿。” 沈承渊提起谢娇娇时，几乎是一句带过，甚至连目光都不曾放在谢娇娇身上过。 正好，她也不稀罕。谢娇娇内心冷哼一声。 “你便是晚晴姑娘吧。”卫雨飒一双眸子直直望向谢晚晴。 “我听太子殿下提起过你。” 完了完了完了！ 谢娇娇两眼发黑，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是命运吗？ 哪怕她刻意避免，仍旧阻止不了谢晚晴和卫雨飒产生交集。 “谢三皇子记得小女。”谢晚晴温声道。 “倘若你知道太子殿下在我面前如何夸赞的你，你就明白我为何对你印象深了。” 卫雨飒轻笑。 二人说话时，沈承渊和谢娇娇像极了两团……空气。 “额，你们吃完饭打算去哪里？” 谢娇娇打断二人对话。 再聊下去，怕不是沈书白觉得谢晚晴好了，卫雨飒恐怕也会喜欢上谢晚晴。 在谢娇娇心里，谢晚晴一直是极优秀的女子。 无论是男是女，与她深交之后，无一不感慨谢晚晴的好。 卫雨飒虽是越国三皇子，褪去这层身份，也只是个寻常男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卫雨飒极大可能会与前世一样，喜欢上谢晚晴。 “玉堂社有诗会，打算去看看。”沈承渊回答谢娇娇的话。 “谢二小姐可是要一同前往？”卫雨飒接话。 谢娇娇哑然。 “她？你才来上京，恐怕不知道，谢家二小姐是出了名的不识字。玉堂社的诗她看不懂的。” 沈承渊眼眸微扫，打量了眼谢娇娇。 其实他只是随意看向谢娇娇，但在谢娇娇眼里，却觉得沈承渊是在嘲笑她。 “什么叫不识字？我只是不爱读书，字还是认得的好嘛！” 士可杀不可辱，沈承渊居然在大庭广众下羞辱她，谢娇娇可受不了这个气！ 卫雨飒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478章 不欢而散 谢娇娇这才想起，卫雨飒还在场。 随后，她便又下意识将谢晚晴护在了身后。 “听说明日戏园子新排了一场戏，既然谢二小姐不喜舞文弄墨，听戏总需不着会识字。两位小姐可否赏脸与我和五皇子一同？” 谢娇娇惊吓。 卫雨飒明着是邀请她和谢晚晴二人，暗里怕不是已经瞧上了谢晚晴。 况且这才见第一面，卫雨飒就对谢晚晴起了兴趣，那之后真喜欢上她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再联想到前世，谢娇娇愈加惶恐。 “你有所不知，这谢二小姐不仅大字不识一个，还很是调皮。之前她去听戏，从台子上摔下来过，现下有了阴影，再不敢去听戏。” 谢娇娇正想着编什么理由搪塞过卫雨飒，沈承渊开口，替她拒绝了。 “就是就是！”谢娇娇立即附和。 “我当时摔着脑袋，现在还疼呢，恐怕无法答应三皇子了。” 说着，谢娇娇挠了挠后脑勺，一副疼痛难耐的模样。 “谢二小姐养伤要紧，明日我与五皇子一同也好。” 见谢娇娇拒绝，卫雨飒也不强求，只道了声遗憾，便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出了明月楼，卫雨飒先行一步上去马车等候。 沈承渊则将谢娇娇拉去了一边。 “你干嘛？” 谢娇娇别扭，忙甩开沈承渊的手。 “虽然你方才帮我拒绝了越国三皇子，但你也当众嘲笑我不识字了，这事咱们扯平。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也不欠你的。” 没想到谢娇娇这么记仇，沈承渊哭笑不得。 “我这么着急喊你过来，你觉得我就是为了让你感谢我帮你拒绝卫雨飒的？” “那是为了什么？”谢娇娇纳闷。 谢晚晴还在门口等着，她急着折回去。 “你今日为何来的明月楼？” 沈承渊收起脸上最后一丝笑意，问谢娇娇。 “大姐姐请我吃饭啊。” 谢娇娇不知晓其中深意，回答得格外坦荡。 “你大姐姐忽然请你来明月楼吃饭，正巧又遇上了我和卫雨飒，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沈承渊循循善诱，提醒道。 谢娇娇思索片刻，确认沈承渊话里含意，脸骤然垮了下来。 “你是觉得我大姐姐故意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我遇到越国三皇子？” 沈承渊紧紧抿唇，没有回答。 沉默即认可，他这算是承认了。 “我大姐姐向来心善，对我也是如同亲妹妹那样好，你休想挑拨离间！” 谢娇娇眉头紧蹙。 说完，不等沈承渊开口，她便气冲冲回到明月楼门口。 “咱们走！” 谢娇娇挽住谢晚晴的手臂，将她往沈承渊反方向拉。 谢晚晴瞧着谢娇娇反应奇怪，不解，转过头看向沈承渊。 正好对上沈承渊的目光，不知为何，谢晚晴有些心虚，连忙又转了回去。 “五皇子跟你说了什么？”她故作无意。 “没什么。”谢娇娇气鼓鼓的道。 这哪里是没什么的样子。 “幸好我当时没有成功撮合你和沈承渊，他根本配不上你。” 谢娇娇说着挽谢晚晴更紧了。 因为前世种种经历，谢娇娇对沈承渊意见极深，但面对谢晚晴，她心中只有惭愧。 是她抢了谢晚晴的心上人，最后还想要害谢晚晴的性命！ 故而沈承渊暗示谢娇娇提防谢晚晴，谢娇娇第一反应便是站在谢晚晴这边！ 第479章 冷暖自知 另一边，沈承渊目送走谢娇娇和谢晚晴，遂上了马车。 “堂堂宣国五皇子，也有在姑娘家面前碰一鼻子灰的时候？” 卫雨飒笑盈盈的，眸中透着丝丝狡黠。 “不管她。”沈承渊没好气的回道。 谢娇娇那个没良心的。自己好心提醒她注意，她倒好，反将帮她的人责怪一顿。 依沈承渊看，谢娇娇日后活该栽在谢晚晴的手里。 “你同我说实话，你可是喜欢那谢家二小姐？” 卫雨飒挑眉，一脸期待望向沈承渊。 沈承渊不想提谢娇娇，可卫雨飒对谢娇娇与沈承渊的关系却起了好奇心！ 在他印象中，沈承渊向来不近女色。 如此用心对待一名女子，谢娇娇还是头一个！ “不可能。” 沈承渊毫不犹豫开口反驳。 “我会喜欢一个不识字、整日只知道舞刀弄枪，丝毫没有大家闺秀样子的女子？” 沈承渊话里是在嫌弃谢娇娇，可说出来却是心虚得很。 “不过你眼光倒是不错，那谢二小姐确实是个奇女子。” 卫雨飒仿佛听不见刚刚沈承渊说的什么。 “你要是不喜欢，我改日就去向你父皇提亲，迎娶谢家二……” “不行！” 沈承渊想也没想便打断了卫雨飒的话。 见到卫雨飒脸上笑意愈加得甚，他才发觉自己是中了卫雨飒的套。 如此，沈承渊等于承认自己喜欢谢娇娇了。 “你与萧世衍才见一两面，怎的就学得他那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了。” 沈承渊没好气的白了卫雨飒一眼。 卫雨飒朗笑。 “不过苦了太子。那谢家大小姐可不简单。” “这些个儿女情长的事情，都是冷暖自知，当事者觉得开心，那便是好的。何况谢晚晴再如何，也没坏到太子身上去。咱们哪里管得着。”沈承渊感慨。 “说到太子，我正好有件事情要问你。”卫雨飒忽然想到。 “我进京前，你可是同太子事先说过我的喜好口味？” “没有。”沈承渊听得云里雾里。 “那他为何知晓我爱吃什么菜，爱喝什么酒，连驿站挂的字画，都是我喜欢的？” 卫雨飒更是不解。 他在越国并不受宠，且卫雨飒不爱广结好友，故而知晓他喜好的人只占少数。 尤其在宣国，卫雨飒能够想得到的人，只有沈承渊。 听罢卫雨飒这番话，沈承渊陷入了沉思。 依卫雨飒的说法，定是有人提前帮沈书白打点过。 难不成是皇后？ 可皇后又如何能知道卫雨飒如此私密的事情。 “那应当是我哪日碰到太子，和他随口说过几句吧。” 沈承渊收回思绪，随意一笑。 莫名的，沈承渊总觉得此事有些奇怪。 想着沈承渊和卫雨飒也要去玉堂社，方才在明月楼又拒绝了他们同路，谢娇娇和谢晚晴担心到时候碰着尴尬，索性打道回府。 一进大门，二人便撞见了正巧准备离开的宋诀。 自从谢晚晴与沈书白定下婚约，宋诀就很少再出现在谢晚晴跟前。 连带着谢娇娇见着宋诀的次数也变少了许多。 谢娇娇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 “宋公子。” 谢晚晴微微点头，同宋诀温声打了招呼。 “我今日来，是为了送请帖的。”宋诀告诉二人。 “请帖？”谢娇娇疑惑。 第480章 暗示 说完，谢娇娇便想起来了。 宋诀还有个亲妹妹，名叫宋杏，与谢晚晴一样，同是上京中有名的才女。 后日是宋杏的及笄之礼。 “原本碰上进贡大会，我爹不打算操办。但及笄之礼到底一生只有一回，于女子而言十分重要。我和我娘劝了许久，终于把我爹说通。” “不过也只能请些平日里亲近的亲戚好友。” 宋诀解释，为何后日就是宋杏的及笄之礼，请帖今天才送到首辅府来。 “你们两个的，我已经交给辞安，让辞安转交给你们了。” “你放心，我和大姐姐都会如约而至的。” 谢娇娇笑着同宋诀说道。 前世她与宋杏算不得十分熟悉，毕竟宋杏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乃是才女，与谢娇娇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谢娇娇对宋杏印象倒是极好的。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觉得宋杏和谢晚晴很像。 两人皆是才识渊博，性子也温温柔柔。 之后谢娇娇嫁去五皇府，宋杏还看望过她。 谢娇娇记得，红杞被沈承渊残忍杀害，就是她托的宋杏去后山把红杞尸体寻到，帮她好好安葬。 那时候，谢娇娇根本没有朋友。 唯一关系要好的大姐姐，也因她抢走沈承渊，而和她断绝了来往。 依着排下来，宋杏是那时的谢娇娇，除去翠漪，唯一可以诉说心事的人。 谢娇娇对宋杏很是感激。 送走宋诀，谢娇娇和谢晚晴分开，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想到半个时辰前沈承渊对她说的那些话，谢娇娇郁闷得很。 她搬了个小板凳，靠在门口，怀里再抱个汤婆子，脑子里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怎么了？” 江眠一进来，就看见谢娇娇愁眉苦脸。 不等谢娇娇答应，他便让糯米端来板凳，自顾自坐到了谢娇娇身旁。 谢娇娇越想越是烦躁，索性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江眠。 “你说，沈承渊是不是莫名其妙的。” 谢晚晴又没有招惹过他，他就在背后说谢晚晴的坏话。 以前谢娇娇还觉得沈承渊行事光明磊落，现下连这个优点都没了。 江眠神色淡然，但眼里目光却是十分复杂。 “你先消消气。”他轻声道。 “他说我大姐姐的坏话，我怎么能不生气！” 谢娇娇噘嘴，委屈得很。 “我倒认为，五皇子这样觉得你大姐姐，其实有理可循。” 江眠难得帮沈承渊说起话来。 谢娇娇诧异，抬眸与江眠四目相对。 她亦是没有想到，江眠会帮着沈承渊说话。 “依他的说法，你大姐姐难得邀你出去游玩，今日却忽然请你在明月楼吃饭。好巧不巧，五皇子和越国三皇子也在明月楼。他又不像你，对你大姐姐有感情，他只能以事论事。” 江眠耐心解释。 “可我大姐姐为何要故意引我跟越国三皇子碰面？难道是为了让那越国三皇子喜欢上我？” 谢娇娇忍不住笑。 此事她想想就觉得荒唐。 她什么德行，自己还不清楚嘛。 先不说谢晚晴没有理由希望她离开上京，就算她和卫雨飒碰面了又如何？ 卫雨飒只会瞧上谢晚晴，而不是她。 江眠温声道：“这些就不是五皇子该想的了。他提醒你，已经是与他而言，对你最大的帮助。” 第481章 时机 江眠的话对于谢娇娇而言是有些作用，最起码谢娇娇不那么生沈承渊的气了。 但她依旧死死相信谢晚晴。 前世谢晚晴到最后也没有变坏，她被沈承渊处死时，谢晚晴甚至向沈承渊下跪，帮她求情。 这一世她不曾抢过谢晚晴心爱之人，谢晚晴更没有理由厌她恨她，背地里耍心思害她了。 见谢娇娇这般执着，江眠并未多言。 此时，兰苑。 因为卫雨飒两次邀请谢娇娇，都被谢娇娇逃了去，谢晚晴郁闷极了。 她今日不就是白跑了一趟。 “小姐，您别生气。”春桃安慰。 “最起码那越国三皇子和二小姐见了一面，算是认识了。” “光是认识有何用？他们两个之后没有进展，难道越国三皇子能因这一面就心仪上谢娇娇，叫皇上赐婚给他二人吗？” 谢晚晴越说越气。 要事情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五皇子也是的，根本无关于他的事情，他插什么嘴。”春桃小声埋怨。 “你忘了吗？之前五皇子就三番五次救过谢娇娇性命。”谢晚晴没好气的冷哼道。 沈承渊帮着谢娇娇，她丝毫也不觉得意外。 “现下怎么办？我又没办法提前知道越国三皇子之后的行程，如何安排他们两个再碰面。” 明月楼这次，都是皇后出手帮的忙。 可她总不能再求皇后一次吧！ 谢晚晴拉不下这个脸！ 屋子里气氛瞬时沉寂下来。 忽然，春桃眼珠子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无法知晓越国三皇子之后的行程，您可以不用顺着他来，主动邀请他就好了呀！” 这倒是个好主意。 谢晚晴想了想，觉得春桃说的法子可行。 “但忽然邀请越国三皇子，是不是太刻意了些？万一被察觉出来怎么办？” 谢晚晴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事情没办好，她先暴露了！ “奴婢想到个好办法！” 春桃凑近谢晚晴，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谢晚晴脸上笑意愈来愈甚。 “你何时变的如此机灵了？” “还不是在小姐身边待久了，小姐聪明，奴婢耳濡目染学了点！” …… 傍晚，驿站。 卫雨飒才从玉堂社回来。 “殿下。” 侍从上前，将一本请帖双手奉上。 “这是大学士府送来的。” 大学士府？ 卫雨飒起了兴致。 他可不记得，自己和宣国的大学士府有什么交情。 卫雨飒接过请帖，看了两眼，忍不住轻笑两声。 随后，他把请帖又放回到了侍从手里。 “那这本请帖该如何处置？” 侍从为难，等待卫雨飒的吩咐。 “送到五皇府去。” 卫雨飒嘴角微勾，自顾自斟了杯茶水，不再理会那本请帖。 再过一日就是宋杏的生辰，时间紧张，谢娇娇想了一下午，终于确定送宋杏什么礼物。 吃过晚膳，谢娇娇便屁颠屁颠去了钱氏的院子。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再加上谢铭和谢辞安事务繁忙，闲少能抽空在大厅吃饭。 众人心照不宣，每日的膳食全端到了各自的院子。 如果不是谢铭和钱氏特意嘱咐，大家就都在房间里吃饭了。 谢娇娇来的匆忙，见到钱氏时，她还在吃饭。 “娇儿？” 钱氏眼前一亮，忙拉着谢娇娇坐下。 “你怎的来了？” 第482章 母爱 说完，谢娇娇还未来得及回话，钱氏便叫嬷嬷又拿了一副碗筷来。 “我吃过了，娘。”谢娇娇连忙说道。 “那你肯定没吃饱。” 钱氏挥了挥手，示意嬷嬷继续。 谢娇娇无奈。 “我要是被您这样喂法子，过不了一个月，我就得长上两百斤肉。到时候这上京中的男子，更没有一个看得上我了。” “看不上就看不上，我们娇儿还用得着别人看得上？” 钱氏傲气，低声哼道。 瞧着钱氏这副反应，谢娇娇心下一暖。 “哎呀，我说着玩的，我才不想嫁人呢。” 谢娇娇笑嘻嘻的，说完，便起身跑到钱氏身边，非要和钱氏黏在一块。 “我啊，就想待在爹爹和娘亲身边，哪儿也不去。” 钱氏耐不过谢娇娇，也就应了她这样没大没小的。 “话说回来，你还未告诉我，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是做什么呢。”钱氏忽然想起正事来。 若不是她提起，怕谢娇娇也忘干净了。 “我有个忙想让您帮我。”谢娇娇挺直身子，面向钱氏。 “后日就是宋家二小姐的及笄礼，我总不能空手去。但我想到的那个礼物，还得需要您帮我，我才能做成功。” “要银子？”钱氏笑道。 “不是不是！”谢娇娇忙摇头。 “您也知道，我从小没学过女红，针线活更是一窍不通。可我想送宋二小姐一件斗篷，后面绣上杏花。” “我想您明日有空，帮我绣一下。正好我也能一边打下手，一边学着点。” 谢娇娇其实会些针线活的。 前世为了沈承渊，她不知学会了多少手艺。 但谢娇娇毕竟没什么底子，绣出来的东西只能说看得，但算不上好看。这送礼，自然是要越好看越好。 何况宋杏后日要办的是及笄之礼，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谢娇娇更不想敷衍了事。 “可以是可以。”钱氏认真想了想。 “但只有一天，有些赶紧，怕绣不了太大太繁杂的，只能绣些小的。” “我知道！我已经设计好了！保准您一日能绣的完。”谢娇娇兴致冲冲告诉钱氏。 只消钱氏答应，准备给宋杏的及笄礼一事也就解决了。 她可是想了许久，才想到要送宋杏什么。 好在前世与宋杏有过来往，谢娇娇知道，宋杏最是喜欢杏花。 她只消投其所好，用不着天马行空的乱想。 “好好好。”钱氏笑呵呵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明儿个拿给您。” 谢娇娇高兴极了。 正好嬷嬷拿了碗筷进来，谢娇娇无事，便多陪了钱氏一会儿。 待到吃饱喝足，谢娇娇更不愿意走了，吵着嚷着今夜要与钱氏一块歇息。 钱氏本就疼爱谢娇娇，左右谢铭在书房待着，困了就在书房睡下，夜里闲少回屋来。钱氏索性应了谢娇娇的请求。 谢娇娇难得与钱氏一同睡觉。 印象中，自她长大后，就没有过了。 前世她一意孤行，非要嫁给沈承渊，任是谁劝都不管用。 可嫁为人妇，是王妃，再回娘家看望父母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承渊是对谢娇娇极好，但正是因为如此，最后她知晓沈承渊一直心有所属，只把她当成替代品时，才那样难过。 直至死时，谢娇娇想念的，还是疼她爱她的家人。 “娇儿，你可是有心事？” 第483章 刺绣 钱氏了解谢娇娇，她向来性子直，喜怒哀乐全摆在脸上。 方才睡前她便觉得谢娇娇神情恍惚，还以为是累了。 听见钱氏声音，谢娇娇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挽住钱氏胳膊，紧紧贴着她。 “我就是觉得，有娘真好。” 谢娇娇说完，鼻子有些发酸。 想起前世，谢辞安刚过十九，第二年便能从国子监毕业，步入仕途，不曾想在马上摔落，双腿残废。 而后整日郁郁寡欢，借酒消愁。 往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最终因纵酒过度猝死。 令最敬爱的兄长再也无法实现辅佐帝王成家立业的梦想，令爹娘失去从小养到大的亲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她呢。 她嫁去五皇府，一心扑在沈承渊身上，将父母抛之脑后，最后亦落得个早逝的下场。 即便是重生一次，谢娇娇再想起这段往事，仍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娇儿，你怎么哭了？” 泪水滴落在钱氏手臂上。钱氏惶恐，连忙伸手去触谢娇娇的脸颊。 “哎哟你这傻丫头，我又没什么事，无缘无故的，你哭做什么。” “娘。”谢娇娇将钱氏挽得更紧。 钱氏只当是谢娇娇多想，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宽慰谢娇娇放宽心。 “乖娇儿，无论发生什么，我和你爹，都会陪在你跟你哥哥身边的。”钱氏温声呢喃道。 谢娇娇不做声，蜷缩在钱氏臂弯，乖乖闭上了眼睛。 良久，钱氏昏昏欲睡。 谢娇娇侧过身。透过窗外月影，她隐隐约约看得见钱氏容颜。 “娘，对不起。” 谢娇娇声音极小，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 上一世是女儿对不起您和爹爹，这一世，绝对不会了。 …… 翌日。 谢娇娇醒来时，钱氏已经不在她身旁。 她起床，穿好鞋，晃晃悠悠绕过屏风后面。便见钱氏坐在座榻，正低头专心刺绣。 “娘。” 谢娇娇打了个哈欠，走到钱氏身旁。 “醒啦？”钱氏抬头，朝谢娇娇微微一笑，眉眼之间透着和蔼。 “快把衣裳穿好，莫要着凉了。” 屋子里有暖炉，热和极了，谢娇娇甚至有一丝丝的燥热。 “我都还没醒，您怎的就开始绣起来了？” 她定睛一看，钱氏手中拿的，不正是要送给宋杏的斗篷嘛。 “刺绣本就是个细活，又不是眨个眼的功夫便能做成的。等你醒，我怕明儿还能不能赶得上宋家那丫头的及笄礼。”钱氏咯咯直笑。 谢娇娇心下一暖。 城里人都说，谢铭和钱氏太惯着谢娇娇。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俗话无风不起浪，谢娇娇真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洗漱完，匆匆用过早膳，谢娇娇便跟着钱氏一起，给她打下手。 本来前世就有些刺绣的底子在，谢娇娇装模作样照钱氏学了会儿，依葫芦画瓢，在另一角添叶子去了。 至于绣花，还得是钱氏来。 这一忙，不知不觉就忙到了中午。 丫鬟端来膳食，催促母女二人用膳。 “对了，大少爷一早订了十盒如意坊的点翠玲珑酥，给府里一人送了一盒，还特意叮嘱要趁早吃。” 玉儿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盒糕点，放在了桌上。 “不对啊！”谢娇娇纳闷。 “祖母、爹、娘、大姐姐、江眠，还有我，就算加上他，都还剩三盒。那三盒去哪里了？” 第484章 兄长婚事 总不至于是被谢辞安偷吃了吧。 那不可能的。 谢辞安向来有什么好吃的，都惦记着分给谢娇娇。再说了，他也不是馋嘴的人。 整个首辅府，要数谢娇娇最贪吃。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玉儿思索片刻，忙不迭摇头。 谢娇娇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 “兄长现下可在府上？” “不在。他半个时辰前就出门了。”玉儿如实回答。 “那他有没有提要去哪儿？”谢娇娇又问。 “奴婢记得，他说朝中有事，要去找苏大人商议。”玉儿告诉谢娇娇。 “这就对了。”谢娇娇嘿嘿笑出了声。 “怎么？”钱氏疑惑。 “兄长剩的那三盒玲珑酥，应当是拿去讨好未来老丈人了。” 谢娇娇笑得灿烂，双眸不自觉弯成了月牙。 “你是说，辞安和妤然……？”钱氏眼前一亮。 “嗯嗯！”谢娇娇点头如捣蒜。 钱氏顿时大喜。 苏家与她谢家乃是世交，苏妤然那姑娘亦是钱氏从小瞧着长大的，钱氏喜欢的不得了。 倘若苏妤然能成为她的儿媳妇，钱氏自然高兴。 “不过，辞安我是知道的，他就是个榆木脑袋，也不懂什么情情爱爱的。你会不会想错了？”钱氏担心空欢喜一场，忙向谢娇娇确认。 “娘，您放心，这事儿错不了。” 谢娇娇斩钉截铁，好似亲耳从谢辞安口中听见过他喜欢苏妤然这类的话。 她当然能够确定了，前世谢辞安便与苏妤然情投意合。 可惜，谢辞安遭遇变故，至此一蹶不振。连日子都过不去了，何谈儿女私情。 不过这一世不一样。 谢辞安双腿未断，他仍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 没了前世的悲惨境遇，谢辞安理应灿烂过完一生，追逐他想要的。 谢娇娇亦会竭尽全力支持。 之后，她把谢辞安之前约过苏妤然，给苏妤然送胭脂水粉的事情，尽数说给了钱氏听。 钱氏开心极了，笑得合不拢嘴。 “辞安竟然开窍了！” “哥哥再过半年就要二十了，他这情窦初开都算是晚的。也难为妤然姐姐，跟个木头桩子谈情说爱。”谢娇娇说笑。 “妤然可是个好姑娘，辞安若真喜欢她，得要好好珍惜才行了。”钱氏感慨。 “我哥一定会的！妤然姐姐是个好姑娘，我哥那也是上京中数一数二的翩翩公子。长得俊俏不说，人也能干。”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谢辞安和苏妤然，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此时，苏府。 “阿欠！” 谢辞安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苏欢叫人拿来衣裳，让谢辞安穿好。 “不用不用。”谢辞安忙挥手。 “你这不是着凉了，为何会打这么多个喷嚏？” 说着，苏欢不顾谢辞安推辞，让下人把衣裳给他披好了。 是啊，又不是着凉了，他为何会打这么多的喷嚏。 谢辞安也纳闷着呢。 “没事，苏伯父，我们继续顺着讨论的事情说吧。” 谢辞安揉了揉鼻子，继续与苏欢商讨政事了。 忙活一天，在谢娇娇和钱氏共同的努力下，总算将斗篷缝好了。 斗篷是月白色的，衬得宋杏清冷的气质。 上面绣一簇杏花丛，栩栩如生，煞是好看。 宋杏一定会喜欢的。 谢娇娇捧着斗篷，心想道。 第485章 不速之客 翌日，宋府小女宋杏及笄之礼。 谢娇娇与谢晚晴如约而至。 刚下马车，见宋府大门冷清，与往常无异，谢娇娇蹙眉。 宋老爷为人清高，骨子里十分封建，好重男轻女。 虽说对宋杏日常吃穿也不曾过多苛刻，但对比之下，就知晓他有多偏心了。 今年夏天宋诀生辰，还算不得大寿，宋府张灯结彩，为宋诀庆贺。 到了宋杏这儿，便是一句“进贡大会左右，不益大加操办”为由，甚至想要省了宋杏的及笄之礼。 这倒还是轻巧的，谢娇娇记得，前世宋杏嫁人，亦是宋老爷决定。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草草成为人妇。 宋杏能与谢晚晴比肩，成为上京有名的才女，自然条件不差。 但她之后嫁的夫君，却是极其一般。 故而谢娇娇前世就不大欢喜宋家。 “你敛着点脾气，待会儿莫要给人使脸色。”谢晚晴低声提醒谢娇娇。 谢娇娇咧开嘴，露出乖巧笑容。 “还是大姐姐了解我。” 她还没说话，谢晚晴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了。 二人进到宋府，是宋诀亲自来接的。 谢娇娇心里跟明镜似的。 宋诀爱慕谢晚晴多年，岂是一朝一夕能消散的。恐怕他出来迎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娇娇担心谢晚晴为难，寻了个理由，拉着谢晚晴先行进去了。 果然是一切从简。 谢娇娇来了快一炷香的时间，除了把精心准备的贺礼交给宋杏，再不见其他人。 谢娇娇问起宋老爷和宋夫人身在何处，宋杏只说二人有事要忙。 啧，有事要忙？分明是不在意。 “杏儿姐姐，明日若出太阳，我们一同去游湖，好不好？” 谢娇娇向宋杏提议。 面对旧人，她心中总有千万分感慨。 奈何她与宋杏熟识，宋杏却和她没什么交情。 听到谢娇娇邀她游湖，宋杏还有些诧异。 “我与上京数一数二的两名才女一同出游，旁人看见了，定很是羡慕我。到时候，我看谁还敢说我是胸无点墨，是个莽妇。” 谢娇娇噘嘴，神情傲娇得很。 “莽妇？谁是莽妇？” 宋诀大步迈进大厅，顺势接过谢娇娇话茬。 “你说谁是？”谢娇娇气鼓鼓的道。 这儿就三个人，有两个皆是以才识渊博出了名的，就只剩下一个谢娇娇。 宋诀这是明知故问！ “那当然不是你了。”宋诀笑出了声。 “下次再有人说你，你便来找我，我给你出气。我与辞安关系要好，他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那这样说，既然我是你的妹妹，我和杏儿姐姐便也是姐妹了。” 说着，谢娇娇亲昵拉住宋杏的手。 谢晚晴眸中划过一道晦暗！ 她左顾右盼，心里愈加焦急。 几人正嬉嬉笑笑，忽然，守门侍卫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宋诀疑问。 “回少爷的话，五皇子和越国三皇子来了！” 守门侍卫说话时还在打着哆嗦。 宋家一个小小府邸，何时来过身份如此尊贵之人！ 而且一来，还是来的两个！ 沈承渊和卫雨飒来了？ 谢娇娇大吃一惊！ 怎的这二人像是狗皮膏药，自己做什么都甩不掉一样！ 谢娇娇心中隐隐生出几丝担忧！ 第486章 提醒 莫不是，卫雨飒喜欢是谢晚晴乃是命中注定，她也无法改变吧。 想着，谢娇娇一颗心便揪到了一块。 她下意识侧过头，看向谢晚晴。却见谢晚晴眸中充满欣喜，好似十分期待。 只一瞬间，谢晚晴目光回到谢娇娇身上，朝她温婉一笑。 谢晚晴还是与寻常一样。 那刚刚，是幻觉吗？ 谢娇娇无暇多想，因为沈承渊和卫雨飒已经进来了。 “五皇子，三皇子。” 宋诀带着宋杏迎上前，同二人行礼。 卫雨飒一双眸子笑盈盈的打量了眼宋杏。 “令妹果然生得貌美如花，气质出众。” “谢三皇子夸赞。”宋诀微微弯腰，十分礼貌。 “难怪你会邀我来参加令妹的及笄之礼。”卫雨飒又道。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大惊。 尤其谢娇娇。 原来，卫雨飒是宋诀请来的。 可是她怎么不记得宋诀和卫雨飒有什么交情。 正好眼下越国三皇子欲与宣国和亲一事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卫雨飒这句话无疑如一道惊雷，不自觉叫人浮想翩翩。 宋府并非名门望族，卫雨飒同宋家又别无交情，宋杏及笄之礼，宋诀却邀卫雨飒参加…… 难道宋诀是想撮合卫雨飒和宋杏？ 谢娇娇眉头紧蹙。 这怎么和前世发生的不太一样！ 她光顾着想事情，不曾注意到，谢晚晴此时的神情。 卫雨飒这番话说出来，最尴尬的要数宋诀。 正当他思索如何回答时，宋老爷和宋夫人匆匆赶到大厅。 “五皇子和三皇子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还请二位见谅！” 宋老爷说罢，便向沈承渊和卫雨飒行了大礼。 “今日我和三皇子前来，是为了给宋小姐祝贺生辰的，并非有其它要紧事情。宋大人无需拘礼。”沈承渊嘴角微勾。 绕是他在笑，可周身仍是一股子冷冽气息。 凭谢娇娇对沈承渊的了解，总觉得他此时心头藏了事情，且不是什么好事。 “瑞庆！赶紧给五皇子和三皇子备座斟茶！” 宋老爷声音拔高，忙催促下人。 说罢，面对沈承渊和卫雨飒，又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谢娇娇对此嗤之以鼻，干脆就站在远处，不搭理那几人。正好也能保护谢晚晴，不忘被卫雨飒盯上。 “这便是宋小姐的及笄礼？” 卫雨飒环顾四周，看样子有些不满。 “额，最近进贡大会，杏儿懂事，不想抢了风头，便决定一切从简。” 宋老爷赶紧寻了个理由，还将锅扔给了宋杏。 “及笄之礼就是图个形式，也没什么好过的。” 说罢，宋老爷不忘转头望向宋杏。 “杏儿，你说是吧？” “是的。”宋杏乖乖点头。 “这哪成。女儿家的及笄礼重要得很，若是一切从简，终究会变成遗憾。再说了，办个及笄礼，何至于跟进贡大会抢风头。” 卫雨飒说话直，当场反驳了宋老爷。 谢娇娇低头，忍不住嘴角微扬。 若不是在场这么多人，她怕都要笑出声了。 宋老爷丢了面子，也只得笑呵呵的，不敢说什么。 几人一同进了大厅，谢娇娇和谢晚晴坐在一边，沈承渊与卫雨飒则坐在对面。 谢娇娇全程注意着卫雨飒，提防他将注意力放在谢晚晴身上。 既然来了，总不能半路溜走。 谢娇娇除了多加小心，不刻意出风头，格外也没别的办法。 第487章 撕破脸皮 宋老爷和宋夫人来到大厅，便一直在同卫雨飒说话。 倒是今日的主角宋杏，却只能坐在一边，无人注意到。 谢娇娇瞧着心疼极了。 “今日我也给宋小姐准备了件贺礼。” 卫雨飒轻笑。 说罢，他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檀木匣子，递给了宋杏。 宋杏双手接过。 “在下祝宋小姐遇难成祥，幸福安康。”卫雨飒朝宋杏笑道。 不知为何，宋杏不敢看卫雨飒的眼睛。 她匆匆行过礼，便回到了座椅上。 随后，沈承渊随意找了个理由，就让宋氏夫妇先行回后院去了。 谢娇娇正想着如何半路离开宋府，亦或是让卫雨飒先走，谢晚晴便起身，拉着谢娇娇走向沈承渊和卫雨飒。 不等谢娇娇阻挠，二人已经注意到了她们两个。 “方才宋老爷和宋夫人在，我与妹妹来不及向您二位行礼，特来补上。”谢晚晴温声道。 不得已，谢娇娇只有跟着谢晚晴行了礼。 “两位小姐上回就在明月楼见过，已经不算生人，这些礼数便可以免了。”卫雨飒态度随和，丝毫没有一丁点越国皇子的架子。 倘若卫雨飒并非生在越国，而谢晚晴也没有与沈书白定下婚约，谢娇娇觉得，二人能在一起倒是般配的。 最起码，她无需担心沈书白明年会死了。 “说起来，上次见面之后，我问承渊，得知谢二小姐马术一绝，这可是真的？” 卫雨飒主动同谢娇娇聊了起来。 “略懂而已。”谢娇娇谦逊。 也好，只要别把心思打在谢晚晴身上，便什么都好。 “正巧我也爱骑马射箭，与谢二小姐应当有得话题可聊。”卫雨飒又轻笑道。 二人闲聊，谢娇娇未有注意到，沈承渊何时离开的大厅。 半晌，一名丫鬟进来，凑近谢晚晴耳畔，同她低声说了几句。 谢晚晴以出去透气为由，先行出了大厅。 如此，卫雨飒和谢晚晴便就离得远了，何乐而不为。谢娇娇并未多想，反而十分欣喜。 另一边，谢晚晴随丫鬟去往后院。 “五皇子可有说起，他为何要找我谈话吗？”谢晚晴忐忑，问丫鬟。 “奴婢不知道。”丫鬟摇头。 “奴婢只是奉五皇子的命令，带您与他见面。” 谢晚晴深吸了一口气。 她可不觉得，沈承渊忽然找她，是有什么好事。 谢晚晴到的时候，沈承渊已经在湖畔的亭子中等候多时。 见谢晚晴进来，沈承渊自顾自呡了口茶水，又放下。 “五皇子。”谢晚晴点头。 “许久不见，不知谢小姐身上的烧伤可是痊愈了？” 沈承渊朝谢晚晴微微一笑。 谢晚晴愣住。 离她遭遇大火，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沈承渊不提，她大抵是全都忘完了。 “有劳五皇子挂念，已经痊愈了。”谢晚晴温声回应。 “坐吧。” 沈承渊微微仰头，眼睛盯向他对面位置。 谢晚晴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她怯生生坐下，强压住心底忐忑，等待沈承渊说话。 “你和谢娇娇关系要好，不知她有没有跟你提过，上回城西闹瘟疫，江公子熬的药里，意外出现了灯棉草。害得七八个百姓性命垂危，差一点就缓不过来。” 果然…… 第488章 背锅 谢晚晴强装镇定，嘴角微微扬起，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此事事关谢府名声，不仅是我，整个谢府上下都是知情的。” 更何况当时江眠甚至被抓去宫中禁足。 一旦那几个百姓有什么三长两短，江眠便会面临牢狱之灾。 既然是人人都知晓的事情，沈承渊今日特意在她面前提出，其用意自然没那么简单。 谢晚晴虽然心虚，但好在她自小就习得待人接物之道，倒不至于单凭沈承渊三言两语，便露出马脚。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我就派了人暗中调查，得知那药，是有人故意捣鬼，且是在谢府出的问题。” 沈承渊进一步补充道。 他倒要看看，谢晚晴还能够撑多久！ “我想起来了。”谢晚晴蹙眉，露出懊恼神情。 “五皇子一来便问我问题，我有些懵，忘了告诉您，在江公子的药里下灯绵草的人已经抓到了。” “那人乃是我们府上一个下人，口中有疾，说不出话。娇儿觉得可怜，起了恻隐之心，没有上报衙门，教训几句就把他赶出府了。” “倘若您不信我，可以去问娇儿。” 谢晚晴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顿时有了底气。 还好自己事先做了准备，找好人背锅。 “这样说，我还要怪谢娇娇包庇朝廷罪犯了？” 沈承渊薄唇微勾，一双眸子似笑非笑打量谢晚晴。 谢晚晴被他盯得浑身发毛！ “您既已经问到那药是在谢府出的问题，我若不说出实情，岂不是又要害得谢府成为众矢之的。我只是觉得，一个下人犯的错，还不至于叫整个谢府背锅。” 谢晚晴惶恐说着，头重重低下。 这番场景要是被旁人看见，非以为沈承渊欺负谢晚晴不可。 沈承渊双眸微虚，望向谢晚晴的目光极其凌厉。 忽的，他眼角不经意间扫向亭外。 不远处，宋诀脚步匆匆，正朝沈承渊和谢晚晴方向赶来。 “到底是谁犯的错，又是谁背锅，我想，这件事情你心知肚明。” 沈承渊不紧不慢，语气更是平淡至极，听不出半点生气。 谢晚晴浑身一颤！ “我记得之前你困于火海，我将你救出，那时候你还是个善良单纯的女子。” 沈承渊顿了顿，“莫要再让我失望。” 或者说，莫要让谢娇娇失望。 沈承渊说完，绕过谢晚晴，快步扬长而去。 刚出亭子，便与宋诀撞了个正着。 “五皇子，前厅备了酒席，还请您移步前去用膳。” 宋诀毕恭毕敬道。 “好。”沈承渊点了点头。 眼见沈承渊越走越远，宋诀担心谢晚晴，立即进了亭中。 此时的谢晚晴脸色煞白，眼圈泛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怎么了晚晴？”宋诀忙不迭关心谢晚晴。 沈承渊与谢晚晴之前便传出过桃色绯闻。 得知他特意邀谢晚晴在后花园见面，宋诀心中忐忑。 生怕沈承渊对谢晚晴做些什么。 故而宋诀过来，提醒沈承渊用膳是其次，确认谢晚晴安危才是首要的。 “没事。”谢晚晴哽咽。 她现下哪里是一副没事的样子。 宋诀自然不信。 “春桃，你和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春桃看了眼谢晚晴，又面向宋诀，神情颇为为难。 “五皇子他……他喜欢小姐，问小姐可要和他在一起。” 第489章 信物 话音刚落，宋诀惊得瞠目结舌。 旋即，听见谢晚晴抽泣声，他立即反应过来，轻拍谢晚晴后背安慰。 “你现下已经和太子殿下有了婚约，还是皇上做的主，任谁都改变不了。那五皇子要怎么做无关你的事，你只管顾好自己，乖乖等着明年初嫁去东宫就是。” 说完，宋诀想起沈承渊所作所为，不免嗤之以鼻。 “那五皇子也是，瞧着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没想到这般虚伪！” 谢晚晴哭了半晌，宋诀便陪了半晌。 待到二人回到宴席上，众人已经动筷。 谢娇娇和宋杏还知晓要等一等，沈承渊跟卫雨飒却是一丁点都不客气。 看谢晚晴和宋诀迟迟未归，二人索性倒酒吃菜，随意得很。 那也没办法，谁叫他们两个身份地位比在座的都高呢。 “大姐姐，你去哪里了？怎的现在才回来？” 谢晚晴刚落座，谢娇娇便凑近身子低声询问。 “我与五皇子说了会儿话，之后又遇到宋公子，宋公子留我聊了几句，不知不觉就耽搁了。”谢晚晴回的有些敷衍。 谢娇娇目光微闪，下意识扫了眼对面坐着的沈承渊，并未多问，只催促谢晚晴抓紧吃饭。 “五皇子回来后没说什么吗？” 谢晚晴问了谢娇娇一句。 “没有啊。他回来后就和越国三皇子待在一块了，我和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谢娇娇如实回答。 的确，往常沈承渊碰见谢娇娇，总要上前与她几句。 今日明明在一张桌上，两人却格外陌生，好似从不曾认识过。 被沈承渊烦惯了，他忽然冷淡下来，谢娇娇多少有些不适应。 确认沈承渊并未将方才在亭中的对话说出去，谢晚晴暗自松了口气。 酒足饭饱，众人陆续离开宋府。 宋老爷亲自来送，沈承渊拉住他与他攀谈，卫雨飒则将宋杏带到一边。 “这个送你。” 卫雨飒直接从腰间取下自己的玉佩，递给宋杏。 宋杏惊诧，不敢接。 “我今日来的匆忙，贺礼还是路上随意寻了个店买的。这个玉佩先抵给你，之后待我补上新的及笄礼，你再还给我就是。”卫雨飒解释。 “三皇子太客气了。今日您能来，便是小女之幸，小女怎敢嫌弃您送的礼轻。”宋杏低头，忙回道。 卫雨飒看了眼一旁的沈承渊和宋老爷，什么也没说，抓住宋杏手腕，便把玉佩塞到了她手上。 “对了，这件事情莫告诉任何人，尤其你爹。” 说完，不等宋杏开口，卫雨飒快步回到沈承渊身边。 看着卫雨飒的身影，宋杏眉头紧皱。 转而心中又生出几丝无奈。 她的及笄之礼，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都比她亲生父亲在意她多些…… 想着，宋杏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玉佩。 “你方才同宋家小姐说了什么？” 离开宋府，沈承渊和卫雨飒打算折去花间楼喝酒。 “我把我的玉佩给了她。”卫雨飒如实回答。 “玉佩乃贴身之物，你把它送给一个才见一面的姑娘？”沈承渊故作惊诧。 “才见一面，便是在她的及笄之礼，如此说来，也算是一种缘分。”卫雨飒笑道。 沈承渊强忍着笑，摇了摇头，便将目光偏去了一边。 另一边，谢娇娇和谢晚晴已经在回谢府的马车上。 第490章 认清 谢晚晴兴致不佳，坐在一旁歇息。 马车中一片沉寂。 良久，谢娇娇从袖中取出一张手帕。 “大姐姐，这是送给你的。” 谢晚晴缓缓侧过头，低眸看向谢娇娇手里。 “手帕？”一边说着，她一边接过端详。 “我昨日让我娘帮我准备给杏儿姐姐的及笄礼，在她那学了些刺绣的手艺。后面剩了点时间，我便做了张手帕，想要送给你。” 谢娇娇笑嘻嘻的，语气温柔得紧。 那手帕上，绣了一株金银花。 金银花，象征手足之情。 “这是我第一次绣，技术不好，你别嫌弃。” 谢娇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谢晚晴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更是不在话下。 谢娇娇送谢晚晴刺绣，颇有班门弄斧的意味。 但到底是谢娇娇一份心意。 “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谢晚晴说着，将手帕精心叠好，放到了口袋里。 谢娇娇这才露出笑颜。 不知不觉抵达谢府，二人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谢晚晴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进房间那一刻终于彻底爆发！ “沈承渊竟然都知道了！” 她一屁股坐到座椅上。 提起沈承渊，谢晚晴又怨又恨。 “小姐别担心，五皇子就算知道那药是您下的，可也奈何不了您啊！他一没证据，二来，老爷夫人都向着您的。再不济，还有个老夫人呢！” 春桃忙不迭安慰谢晚晴。 “我靠祖母？这谢家是谢娇娇的爹娘打拼出来的，她不也是寄人篱下，与我有什么差别？”谢晚晴气极。 “那五皇子知道了此事，又不告诉别人，肯定是有原因的。只要他不说出去，咱们就不用怕。”春桃着急，生怕谢晚晴想不开。 “不管如何，沈承渊只要有我的把柄，他随时都有可能置我于死地！” 倘若她在给百姓治病的药里动手脚的事情传开，不止名声尽失，沈书白定也会对她失望。 到时候，她不仅成为人人喊打的恶人，连快到手的太子妃之位，兴许也会成为泡影…… 谢晚晴越想越紧张，双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 罢了。 眼下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主意，不如先休息。 去了一趟宋杏的及笄礼，谢晚晴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疲倦过。 她一边吩咐春桃备水，一边起身。 手帕从她衣袖中掉落。 看见手帕，谢晚晴眉头紧皱，神情十分嫌恶，俨然没了面对谢娇娇时的欢喜。 尤其看见那手帕上绣的金银花，谢晚晴更是烦躁。 什么手足情，谢娇娇三番五次抢她的东西，也配和她谈手足情？ 春桃将手帕捡了起来。 “把它扔了！” “啊？”春桃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话你听不见吗？我让你把这手帕扔了，我不想看见它！” 谢晚晴烦躁至极，朝春桃大吼。 春桃哪敢耽搁，连忙出了房门。 ……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谢娇娇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神情愈加忐忑。 应该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吧…… “小姐。” 绿萝进来。 谢娇娇立即望去，目光停在绿萝手里拿的手帕上。 她目光骤然冷却下来。 绿萝和翠漪对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果然啊。 “你们两个不用这么担心。” 谢娇娇缓过神，宽慰翠漪和绿萝。 “我不是早就有所预料嘛。” 第491章 被践踏的真心 事实上，谢娇娇从那日在府中骑马，看见谢晚晴与江眠说话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虽好奇二人说的什么，但也知晓分寸，故而没有追问过其中任何一人。 谢娇娇经历过一世，与谢晚晴相处不止这十几年。 她太了解谢晚晴了！ 而她更了解沈承渊！ 沈承渊在她心里虽然算不得正人君子，但也还不至于是背后挑拨离间，说人坏话的小人。 尤其谢娇娇和谢晚晴还是女子。 若非笃定谢晚晴为人，沈承渊不会盲目出言提醒。 沈承渊也不是傻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做，便意味着他是真担心谢娇娇的安危。 但那时，谢娇娇仍对谢晚晴有所期望。 所以回到谢府，江眠前来安慰，她顺势提起沈承渊同她说的话。 之前骑马时看见江眠和谢晚晴谈话的场景，谢娇娇还历历在目。 直觉告诉她，兴许江眠也知道些什么。 而这一猜测，从江眠暗示她沈承渊所说不假时，被证实了。 谢娇娇今日送谢晚晴手帕，便是想要看看，谢晚晴可还念着她们二人的手足之情。 不曾想，她的一番好心，被谢晚晴转头随意抛弃。 “小姐……” 看着谢娇娇一副失神的样子，翠漪心疼。 “小姐别多想，现下您知道这些，对您而言也算好事。如此，您便能多提防着大小姐，免得她再出手害您！” 绿萝紧跟着宽慰。 “她要是只害我，我心里还能稍微好想一点点。” 谢娇娇苦笑，“可她在给百姓治病的药里下灯绵草，害的是整个谢府！” 谢娇娇难以想象，谢晚晴为了陷害谢府，不惜伤害那几条无辜性命！ 她更不能理解，谢晚晴为何要这样做。 谢晚晴父母去世后，便是由谢娇娇父母带大。 二人对她，虽不至于像亲生那样的好，但也是将谢晚晴放在心尖上疼的！ 从小到大，谢娇娇有的，她都有，甚至一直以“谢家大小姐”自居！ 风头也在谢娇娇这个谢家原本的大小姐之上。 谢娇娇自认，她一家人对谢晚晴不曾有过半点亏待！ 她想去问清楚，谢晚晴为何要这样做！ 刚要起身，便又忍下来了。 “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三个人知晓，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谢娇娇叮嘱道。 “奴婢知道了！” 翠漪和绿萝异口同声。 “尤其是你，绿萝。”谢娇娇看向绿萝。 “你之前是在我哥哥身边，与清风关系熟稔。这件事情我自有度量，不告诉别人，也是为了我父母和我哥哥着想。还请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不要透露给我哥哥。” “小姐您放心，奴婢是您救回来的，现在也已经回到您身边伺候，您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只听您一个人的话！” 绿萝向谢娇娇表忠心，态度坚定无比！ 谢娇娇心安。 绿萝有多忠心，她前世便知晓。 方才谢娇娇之所以对绿萝多加提醒，是因为绿萝前世一直待在谢辞安身边，不曾帮谢娇娇办过事。 谢娇娇下意识认为，绿萝是跟着谢辞安的。 叮嘱完，谢娇娇招呼绿萝退下，自己则回到房间休息。 谢娇娇难过，翠漪心里也不好受。 “小姐，奴婢一直搞不懂，您为何这么在意大小姐，对她这么好。” 第492章 一颗废棋 谢娇娇七岁时，与谢晚晴在大厅玩闹，二人嬉笑奔跑间，谢晚晴不小心碰到桌子，摔碎了谢铭最喜欢的青花瓷瓶。 谢娇娇替谢晚晴背锅，第一次受到谢铭的指责。 谢娇娇十一岁时，一次，谢晚晴写的诗词被一名富家公子盗用，当成自己的，并在诗会上获胜。 谢娇娇替谢晚晴打抱不平，揍了那男子一顿。 之后，那男子的父亲登门找谢娇娇的麻烦。 …… 这些，是翠漪知道的，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而这些，世上除了谢娇娇和谢晚晴，只有一直陪伴着谢娇娇的翠漪知晓。 城中乃至谢铭夫妇都夸赞谢晚晴乖巧能干，甚至不少人暗中嘲讽，将谢娇娇和谢晚晴称作癞蛤蟆和天鹅。 他们觉得，谢娇娇和谢晚晴一块玩，会带坏了谢晚晴。 可翠漪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的小姐，心地善良，仗义耿直，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原以为谢晚晴待谢娇娇真心实意，谢娇娇的付出也算值得。 没想到，谢晚晴竟舍得践踏谢娇娇的一片真心。 “因为从小到大没人跟我玩，只有大姐姐对我好。”谢娇娇轻笑。 因为她上辈子抢了谢晚晴的心上人，她欠谢晚晴的。 …… 谢晚晴去了一趟皇宫。 她把宋杏及笄礼上，沈承渊对她说的话，尽数告诉了皇后。 “晚晴自知能力有限，无法对付五皇子。还请皇后娘娘出手，帮忙解决此事。” 从宋府回来，谢晚晴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 她辗转反侧了好几夜，终于受不了，决定请求皇后帮忙。 谢晚晴心想着，自己奈何不了沈承渊，皇后总有能力对付他吧。 一个五皇子，一个皇后，谁赢谁输尚且未知。 但她要是和沈承渊斗，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输。 “本宫教你做事，是希望你能帮上书白，顺带着也是给你自己积福。不是让你留一堆的烂摊子，塞给本宫收拾的！” 皇后不耐揉着太阳穴。 谢晚晴立即跪下！ “此事确实是晚晴没有办好，可是晚晴听的也是您的主意。您让晚晴怎么做，晚晴就是怎么做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被五皇子威胁，是本宫造成的咯？” 皇后双眸微虚，神色颇为不屑。 “晚晴不是这个意思！” 谢晚晴忙不迭的解释，生怕皇后误会！ “晚晴只是担心五皇子既然查到这些年身上，想来也不难查到此事与您有关。您就算不是为了晚晴，也该想想您自己啊！” 皇后听后冷哼！ “本宫原本还以为，你聪明伶俐，应当能够成为书白的贤内助，称得上太子妃的位置。现在看来，恐怕是本宫高估你了！” “皇后娘娘息怒！这是晚晴第一次完成您交代的任务，还有许多不足，但吃一堑长一智，晚晴之后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还请娘娘再给晚晴一次机会！” 谢晚晴惶恐，说罢朝皇后磕了几个响头。 “罢了。”皇后叹气。 “你说的有道理。本宫现在和你在同一条船上，你要是出事，本宫也得惹上一身麻烦。” 见皇后略微松口，谢晚晴暗自松了口气。 皇后警告谢晚晴。 “这件事情，本宫会想办法解决，但你日后不许再给本宫添乱！” 第493章 吵架 说完，谢晚晴连连道谢。 皇后态度傲慢，随意挥了挥手，便叫谢晚晴先行退下了。 刚出凤鸣宫，谢晚晴脸上笑意戛然而止。 “嘶。” 待听到春桃倒吸一口冷气，她才反应过来。 见春桃手腕上赫然一道红色印记，谢娇娇立即收回手。 “小姐可是心情不好？”春桃小心翼翼问道。 “皇后那副样子，我心情能好吗？” 谢晚晴咬紧牙齿！ 若不是她自知对付不了沈承渊，此事又事关重大，谢晚晴也不会来找皇后。 分明是皇后出的主意，到头来出了事情，她反倒要点头哈腰，求皇后解决。 原以为自己态度殷切些，皇后也能顺着台阶下了。 不曾想，皇后竟数落起她！ 谢晚晴越想越郁闷！ 她虽父母双亡，自小寄养在伯父伯母家中，但像这样的委屈，谢晚晴还从未受过。 “平日里周围人都是捧着皇后，她定也是骄傲惯了的，小姐莫要放在心上。”春桃安慰。 “她若是真厉害，有本事别让我给她办事，自己来。”谢晚晴冷哼。“她还真是不怕我把她给抖落出来。” “恐怕皇后是算准了您对太子殿下的感情了。”春桃轻声感慨道。 谢晚晴又是一阵冷哼。 “我还觉得纳闷呢，怎的殿下这般温柔，皇后却是一副娇纵蛮横的性子。” 春桃说的对，皇后是算准了她喜欢沈书白。只消是为了沈书白好，皇后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但也仅仅是现在。 待沈书白太子之位定下，她到时候进了东宫，摇身一变成为太子妃，就再也不惯着皇后了。 等着吧！ 此时凤鸣宫，皇后正准备收拾去一趟东宫。 沈承渊有了谢晚晴的把柄，而谢晚晴又与沈书白有婚约在身。 难保不准此事会连累到沈书白的身上。 皇后倒不在意谢晚晴死活，但她在意沈书白，和沈书白屁股下坐着的位置。 她占了十几年的太子之位，断然不舍得被旁人抢了去。 “娘娘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邱嬷嬷好奇询问。 毕竟方才皇后答应帮谢娇娇解决。 “我背后有整个怀柔家族，朝中亦有一部分势力归顺于我。沈承渊既是贵人所生，没什么家世不说，入朝为官这些年又得罪了不少人。暂时他还动不了书白。” 比起能力，沈承渊还在沈书白之上。 但沈书白背后拥有强大靠山，怎的都比沈承渊单枪匹马的强！ 故而皇后现下并不慌张。 “不过，沈承渊与皇上走得近，也保不准皇上会不顾众人反对，强将太子之位让给沈承渊。” 皇后双眸微虚。 “这次越国皇子来访是极好的机会。只要书白能借此在朝中站稳脚跟，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光有皇后帮助，最多只能让其余皇子忌惮。 真正坐稳那个位置，最关键的还是沈书白自己。 皇后来到东宫时，沈书白正休息。 “母后？” 沈书白明显未想到，皇后竟会忽然来访。 皇后快步走到沈书白跟前，一见桌上摆着的画，她顿时火冒三丈。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好好学习治国之道？这就是你说的你会乖乖听我的话？” 皇后朝沈书白大吼。 说罢，她伸手拿起桌上只画了一半的画，毫不犹豫撕碎了。 “母后！您别这样！” 沈书白着急。 “啪！” 第494章 最大心愿 话音刚落，皇后的巴掌便落在了沈书白的脸上。 沈书白皮肤本就生得白皙，皇后又用了蛮力，顿时，沈书白半边脸颊泛红。 本在偏殿处理事务的谢辞安听见外面声响，立即赶了出来。 “臣参见皇后娘娘！” 见到皇后，谢辞安恭敬，弯腰向她行礼。 “我是说最近几日，怎的那越国三皇子都在和沈承渊混在一起，原来你躲到东宫画画来了。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让你父皇答应把招待越国三皇子的任务交给了你！” 皇后恨铁不成钢，朝沈书白怒吼！ 谢辞安皱眉。 他想替沈书白解释，奈何插不进去话。 “我不想学什么治国之道，也不想和谁抢风头！”沈书白看着皇后的眼睛。 “你说什么？”皇后一脸不可思议。 “我说，我不想当太子！” 沈书白措辞更加直白！ “你……！” 皇后刚伸手又要打沈书白，被邱嬷嬷拦住。 “那我再与你说最后一遍，你身为我的儿子，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日后成为整个国家的王。除了按照我给你指的路走，你没有别的选择。” “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偷懒，否则我就烧了你的藏书阁。” 说完，皇后愤然离开。 谢辞安不动声色，眼睁睁看着皇后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待到确定皇后远去，谢辞安立即上前。 “殿下，您没事吧？” 沈书白神色呆滞，脸上红印仍十分显眼。 他刚要说话，忽然控制不住的咳嗽。 知文拿来手帕，与谢辞安一起，一左一右将沈书白搀扶着坐下。 咳嗽声终于停了下来，知文看着手帕上的血迹，忍不住红了眼眶。 “殿下……” 沈书白没有说话。 “要不然，把您生病的事情告诉皇后娘娘吧。”知文哽咽。 “知文说的没错。皇后再是严厉，怎么也是您的母亲。见您生病，她定不会再忍心如此严厉对待您。” 谢辞安附和。 他也是昨日，无意间知道的沈书白生病的事情。 沈书白摇了摇头，叫知文退下了。 “这个手帕……” “我知道。”谢辞安应道。 他将手帕叠好，沾了血渍的那一面往里，放到衣袖口袋中。 沈书白有些难为情。 “殿下，您真的不打算找个大夫诊治下吗？”谢辞安语气轻和。 事实上，沈书白吐血的症状已有半月。但他至今还不知自己得的什么病。 “东宫周围都是我母后的人，大夫进来，逃不过她的眼睛。”沈书白苦笑。 “何况太医院就那么几个人，大家都认识。忽然进东宫，谁想不到是我身子出了问题。” 谢辞安面露担忧神色。 “你无需担心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着呢。”沈书白笑道。 沈书白现在这副样子，谢辞安怎可能不担心。 “您说您，生病了就生病了，找大夫治好就是了，怎的像做了坏事一样，还要藏着掖着。”谢辞安不理解。 “我是太子。”沈书白嘴角微微上扬。 他肌肤苍白，神情疲倦，周身透着一股孱弱。 “其实我母后不和我说，我也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我身上的位置，还有我这条命。我能活到现在，全仰仗于我娘是皇后。” 沈书白对皇后是有几丝感激之情的。 第495章 出路 谢辞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从小被父母宠着长大，家境殷实，家庭美满，父亲乃是朝廷一品命官，他不愁吃穿，眼下亦是仕途坦荡。 沈书白的感受，谢辞安无法理解。 “要是我生病的事情传开了，有人趁虚而入算计我母后怎么办？”沈书白语气低沉。 “我是我母后唯一的希望。” 若不然，他今日也不会坐在这里。 “那你想过，你希望过怎样的日子吗？”谢辞安问沈书白。 这些天，他日日待在东宫，与沈书白相处时间最长。 谢辞安不说有多了解沈书白，至少看得出，沈书白丝毫不喜治国理邦。 他头脑聪明，却无心朝政。谢辞安所教的道理他都懂，但他却提不起半点兴致。 以至于谢辞安一度想要同宣正帝请辞，不再教沈书白功课。 又担心皇后那边怪罪到沈书白的身上。 “游历山海，与心爱之人定居江南。”沈书白嘴角微微上扬。 提起心爱之人，他便不由自主想到了谢晚晴。 “我同晚晴聊过，她也对江南十分向往。我曾与她约好了，待到明年春日，我带她去江南逛逛。” 沈书白告诉谢辞安。 看出沈书白对谢晚晴很是喜欢，谢辞安亦是十分欣慰。 回到谢府，已然天色暗下。 谢辞安直奔后院，好巧不巧，在后花园撞见才逛完街回来的谢娇娇。 “哥！” 打远瞧见谢辞安，谢娇娇脚步加快，赶上前。 “你又玩到夜深才回来？” 谢辞安皱眉，神情些许愠怒。 即便如此，他说话仍是温温柔柔的。 “你还不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谢娇娇不服气，小声嘟囔道。 “我是去教太子功课，是去做正事，你呢？” 谢辞安没好气的白了谢娇娇一眼。 谢娇娇没了话说。 “你啊，就剩这张嘴灵光了！” 谢辞安伸手，手指摁了下谢娇娇的额头。 忽然间，一张手帕从他衣袖中掉落。 谢娇娇眼疾手快，迅速捡起。 待看见手帕上的血迹，她惊得目瞪口呆。 “啊……唔。” 刚要叫出声，谢娇娇就被谢辞安捂住了嘴。 随后，不等谢娇娇反应，谢辞安将她拉到了假山后面。 “你小声一点。” 谢辞安低声提醒，神情十分严肃。 “你先告诉我，这手帕怎么回事？你生病了？还是哪里受伤了？谁打的你？” 说着，谢娇娇就开始撩袖子。 前世谢辞安并未生病，谢娇娇自然而然以为是谁欺负了他。 “你这是做什么？”谢辞安哭笑不得。 “给你报仇啊！” 谢娇娇挺直胸膛，理直气壮。 “敢打我哥！也不看看他妹妹是谁！” “你快说啊你！” 谢娇娇颇为不耐烦。 “这件事情你别管了。”谢辞安无奈叹了声气。 “你只要知道，这个手帕不是我的，上面的血也不是我的就行。” 说完，他便催促着谢娇娇回房休息去了。 入夜。 谢娇娇心神不宁，脑海中总闪过那张带血的手帕，以及谢辞安说的话。 既然谢辞安说了手帕不是他的，那会是谁的呢…… 谢娇娇第一想到的就是沈书白。 正是如此，她才十分担忧，连晚饭都没吃几口，便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了。 书房。 谢辞安正处理事情，耳畔传来敲门声音。 “谁啊？” 第496章 太子的病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他。 谢辞安疑惑。 “我。”谢娇娇声音响起。 “娇儿？”谢辞安放下手中的册子。 随后，谢娇娇进来，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这天还真是越来越冷。 “喝点温水。” 谢辞安倒了一杯茶，递给谢娇娇。 谢娇娇也不客气，接过便仰头一饮而尽。 紧接着她扯过衣袖抹了一下嘴，大大咧咧坐到了座椅上。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谢辞安提起兴致，好奇打量谢娇眠。 莫不是为了傍晚时在后花园说的那件事情？ 果然，谢辞安猜对了。 “我来是跟你说正事的。” 谢娇娇收起嬉皮笑脸，一脸认真望向谢辞安。 “我都说了，那手帕不是我的。” 谢辞安无奈，不知该拿谢娇娇怎么办才好。 “我知道，但问题是，那手帕既然不是你的，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谢辞安哑然。 他平生最不习惯骗人，何况面前这个小姑娘，是他从小朝夕相处的亲妹妹，对他了解至深。 “我猜，这手帕是太子的，上面的血，也是太子吐的。因为东宫人多眼杂，担心传出去，所以让你带着离开东宫，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说罢，谢娇娇一顿。 “我猜对了吗？” “你这机灵气要是放在读书上，现在怎的也该和晚晴一样，并肩成为上京第一才女了。” 谢辞安不忘数落谢娇娇两句。 看样子，她是猜对了。 可谢娇娇却高兴不起来。 “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生的什么病？” “没有。”谢辞安回答。 索性谢娇娇已经猜出来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自己都未寻太医查过。” 也是。 谢辞安的话提醒了谢娇娇。 本来朝中就有不少人盯着沈书白的位置，万一沈书白患病的消息传开，他的太子之位更难保住。 “哥。”谢娇娇忽然想到什么。 她猛的抬起头，一脸期待看向谢辞安。 “我想抽空随你去一趟东宫，替太子看看他生了什么病。” “你说什么？” 谢辞安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子之所以不请太医，是因为担心被人发现他身子出了问题。可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我也会些医术，我要是去，定不会被人怀疑。” 见谢辞安犹豫，谢娇娇说服得更加卖力。 “你忘了？之前瘟疫，我陪着江眠捣鼓药材，那段时间他教了我好多。治病我不一定行，但基本的望闻问切我还是会的。最起码我能看出他生的什么病。” “哥，病可都是越拖越严重的。您总不想太子一直不治，最后病入膏肓，回天乏术吧？” “什么病入膏肓，什么回天乏术，学了几个词你就乱用是吧？”谢辞安故作生气。 “哎呀，就是这个意思！”谢娇娇不以为意。 明年春天沈书白去世，现在他身子出问题，这件事情未免太蹊跷了些。 谢娇娇心里忐忑，非要把沈书白得的什么病给弄清楚，再治好了，她心里才安稳。 “话说回来，你为何突然这么关心太子了？”谢辞安狐疑打量谢娇娇。 他怎么不记得，谢娇娇和沈书白有什么交情。 “太子和大姐姐有婚约，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姐姐也要跟着遭殃！” 第497章 梁上君子 话说到这里，谢辞安也明白了。 谢娇娇和谢晚晴关系要好，在整个上京都算不得秘密。 谢娇娇明面上是关心沈书白，实则是为了谢晚晴着想。 “怎么样？哥，你觉得我这法子可行吗？” 谢娇娇迫不及待询问谢辞安。 “应当是可行的。”谢辞安思索片刻，郑重回答道。 “今日皇后才来了一趟东宫，就因太子闲暇之余画画，被她撞见了，便给了太子一耳光。你是没在场，不知道皇后那一巴掌打的有多狠。” “我看啊，估计因为这回，皇后定会多派人手看管东宫，想把你偷偷摸摸带进去，不是什么容易事情。” 想到白日皇后来东宫的场景，谢辞安仍惊魂未定。 他与皇后交集不多，难得见皇后一面，就看到她如此泼辣的样子。 谢辞安现在能够理解，为何沈书白那么痛苦，想要逃离皇后的掌控了。 “不能偷偷摸摸，你就名正言顺把我带进去呗。”谢娇娇挑眉。 “别说你，就是晚晴，现在都不得出入东宫，想要我名正言顺把你带进去？说得轻巧。” 谢辞安摇了摇头，只觉得谢娇娇的提议荒唐。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家，想事情太过幼稚。 “我有办法。”谢娇娇朝谢辞安眨了眨眼睛，一副狡黠神情。 “什么办法？”谢辞安紧张。 每每谢娇娇露出这副神情，便就意味着，她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 谢娇娇起身，一蹦一跳走到谢辞安跟前，凑近他耳畔，兴致勃勃嘀咕了几句。 “万万不行！”谢辞安听后毫不犹豫拒绝了。 “为什么啊？”谢娇娇不解。 “这要是被发现了……” “绝对不可能被发现！”谢娇娇语气坚定无比。 谢辞安还想说什么，全被谢娇娇堵住了。 …… 与此同时。 卫雨飒双手背立，站在一堵墙面前。 身后，小厮哆哆嗦嗦，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就是你说的后门？” 卫雨飒手指向面前这堵墙……正下方的狗洞。 “殿……殿下，您让小的去问五皇子，五皇子就是这么跟小的说的……” 小厮惊吓，说话都在打颤。 “可能原先这儿是有个门的，结果被堵上了。” “嗯嗯，那宋老爷子没事，把后门堵上，留了个狗洞。”卫雨飒点头。 小厮也跟着点头。 “你还点头？”卫雨飒用力拍惊了下小厮的后脑勺。 小厮吃痛，哭丧着脸。 “沈承渊，我明天再找他的麻烦。” 卫雨飒说完，便叫小厮贴在墙边，他爬上小厮肩膀，随后从墙上翻了过去。 不过沈承渊倒是还算有点良心，这面墙的背后，正好是宋杏的院子后面。 因为宋老爷子重男轻女，宋杏虽是宋家千金，但住的却是宋府最偏的院子。 这也正好成全了卫雨飒，他大摇大摆进到宋杏房间外，居然没一个人发现他。 此时，宋杏刚洗漱完，睡不着，打算看会儿书，待困了再歇息。 她哪里想得到，向来以温润儒雅著称的越国三皇子，其实是个半夜翻她院墙的人！ 而卫雨飒，现在就在她房间外面！ 忽然，屋外传来敲门声音。 “香儿？”宋杏以为是她的贴身丫鬟。 “你进来就是。” 说完，卫雨飒推门而入。 第498章 计划失败 宋杏见到卫雨飒，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她立即起身，手中的笔松开，墨水溅在面前摊着的纸上。 “三……” “嘘。” 宋杏刚要开口，卫雨飒一根手指抵在嘴唇处，示意宋杏小声。 宋杏这才用手捂住了嘴。 “你别误会，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害你的。” 卫雨飒匆忙解释，生怕宋杏想歪，将他认成登徒子。 宋杏没有说话，只瞪着一双杏眼，一动不动望向卫雨飒。 “你先缓缓。”卫雨飒温声宽慰。 他一步一步走到宋杏面前，见桌上临摹到一半的诗词因他突然出现而被毁，卫雨飒懊恼。 “不知三皇子这么晚来小女房中有何要事？” 半晌，宋杏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开。 “你还记得你前几日及笄礼，我送你的那个玉佩吗？” 卫雨飒与宋杏四目相对，眸中满含期待。 “记得。”宋杏点头。 说完，她绕去书架前，伸手取下一个紫木匣子，小心翼翼打开。 拿出玉佩，宋杏又回到卫雨飒跟前。 “我不是来找你还的。” 见宋杏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卫雨飒耐心解释。 “你应当也知道，我此次来宣国，是奉了我父皇的旨意，与宣国和亲，缔结两国友好往来。这些天，你们皇帝一直在给我物色城中的大家闺秀。”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宋杏自然也听说了。 但是她不知道，卫雨飒和宣国和亲，与她有什么关联。 “宋小姐，我……” 话到嘴边，卫雨飒竟忽然心生羞涩，不敢往下说。 宋杏一双柳叶眉微蹙，仍旧一副疑惑神情。 “我想问你对我可有一丝好感！”卫雨飒说着低下头。 第一回 同一个女子表达爱意，到底是有些难为情。 卫雨飒说完，甚至不敢抬眸看宋杏。 良久，见宋杏迟迟不做声，卫雨飒这才抬起头。 宋杏神色惶恐，双手攥紧衣袖，俨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上回见你，便对你心生欢喜。上京里其她大家闺秀亦是个个优秀，但我唯独对宋小姐你……颇有好感。” 此时的卫雨飒哪里还有上回那副沉稳内敛的模样。 他站在宋杏面前，活脱脱一个刚做了坏事的三岁孩童，正等着长辈教训。 “三皇子心仪于小女，乃是小女的荣幸。”宋杏微微点头，回应道。 “但我和您才见过一两面，交集不深，对您毫无了解。毕竟婚姻乃大事，且您还是越国的三皇子，身份尊贵，小女高攀不起！” 不出意外，宋杏拒绝了卫雨飒。 失落归失落，幸得卫雨飒早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倒是没那么难过。 既然宋杏已经表明态度，卫雨飒也不多留，同宋杏告别后准备离开宋府。 临走前，宋杏将玉佩还给卫雨飒。 “这玉佩你留着，我说好你的及笄礼日后会给你补上，待真正补上了你再还我。” 卫雨飒对宋杏说道。 宋杏愣住，直到卫雨飒离去许久，她才收回思绪。 手里摸索着玉佩上的花纹，宋杏心情复杂。 从宋府出来后，卫雨飒没有立即回驿站，而是去了趟皇府。 正巧萧世衍也在，五皇府难得多了几分人气。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承渊府上？” 卫雨飒刚进书房，就朝萧世衍问道。 “闲着无聊，过来玩呗。”萧世衍不以为意。 “而且，你不也是这个点来的嘛。” 第499章 男人的对话 对于卫雨飒这个“不速之客”，萧世衍是不太待见的。 原本他与沈承渊关系要好得很，三天两头黏在一块。 自从卫雨飒来后，沈承渊便常常陪着卫雨飒。 以至于萧世衍去花间楼，认识的人见到他，还以为他和沈承渊闹掰了。 不过不待见归不待见，卫雨飒好歹是越国的皇子，且萧世衍也没什么坏心。 故而除了绊几句嘴，萧世衍格外也未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你俩就不用争来争去了吧？” 沈承渊抚额，叫停二位。 卫雨飒这才快步走进来，一屁股坐到了萧世衍旁边。 “让我猜猜，是不是那宋家小姐拒绝你了？”沈承渊似笑非笑。 卫雨飒面露尴尬神色。 “宋家小姐？哪个宋家？” 萧世衍好奇，忙不迭追问。 “我知道了！是宋诀的妹妹，对吧？” 话音未落，萧世衍便想到，前几日沈承渊和卫雨飒去参加了宋杏的及笄礼。 向来卫雨飒口中所说，便是宋杏没错。 “你方才去找她表白了？”萧世衍又问。 男男女女，情爱之事，他再是擅长不过。 说完，萧世衍已经摩拳擦掌，等待卫雨飒说明情况，他好帮忙分析。 “也不算表白吧……”卫雨飒神情尴尬。 “你同人家姑娘表明了心意，这就叫表白。” 沈承渊添补一句。 他平日里可没这么欠的！ 卫雨飒转而望向沈承渊，微微仰头，神情颇为埋怨。 “你还好意思说。我听你的，来到宋府后面，结果根本没有后门，就只有一个狗洞。” 萧世衍一听，怎的觉得这情节莫名的熟悉…… “所以你钻狗洞了？”沈承渊强忍着笑，问卫雨飒。 “我翻墙进去的。” 卫雨飒没好气的朝沈承渊翻了个白眼。 沈承渊轻笑出声。 “合着你是半夜翻墙跑去人小姑娘家里跟她表白，完事儿人还不答应，你就灰溜溜来了皇府找承渊？” 萧世衍梳理了一下事情来龙去脉。 事情倒是这么个事情，但萧世衍措辞属实是直白了些，听着格外欠揍。 “你别说了，你乱花钱被萧国公撵出府，也没光彩到哪里去。”沈承渊笑道。 “哎！你怎么这样！我不是才跟你说过，不要把此事告诉别人嘛！” 萧世衍见自己糗事被揭穿，顿时又恼又急，恨不得把沈承渊的嘴给缝上。 这边卫雨飒想到宋杏拒绝与他和亲一事，再提不起兴致和沈承渊萧世衍玩闹的兴致。 沈承渊细心发觉，温声问他心里想的什么。 “杏儿姑娘说的没错，我跟她才见一两面，就如此唐突问她心意，此举还为时过早了。” 卫雨飒开始细想自己做错的地方。 “而且人宋小姐乃是才女，性子温温柔柔，原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有损规矩，你还半夜翻墙进去，万一被人发现，你想宋小姐如何解释？人宋小姐没厌烦你就算她脾气好的了。” 萧世衍虽然吊儿郎当，大道理还是懂的。 卫雨飒细细想来，觉得也对。 “但我要是白日专门拜访宋府，就为了和杏儿姑娘见一面，此事传到你们皇帝耳朵里，他岂不是要立即宣旨将杏儿姑娘许配给我？” 卫雨飒也觉得自己半夜翻人院墙的行为莽撞，但此举算是万般无奈！ 第500章 心里一杆秤 毕竟卫雨飒是外来之客，且还有和亲的任务在身，他的一举一动皆在众人注意下。 倘若卫雨飒不偷偷摸摸和宋杏见面，这件事情传开，宋杏不想与卫雨飒和亲都难了。 故而他这番举措，其实旨在保护宋杏。 “这些事情我们心里清楚没用，你得让宋小姐知道，你并非是喜欢半夜爬到姑娘家里的登徒子。”萧世衍告诉卫雨飒。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邀她出来喝茶？”卫雨飒提问。 可宋杏已经拒绝得十分干脆，他这几日又邀宋杏喝茶，可是有些急躁了。 卫雨飒陷入纠结境地。 “这个嘛……”萧世衍眼珠子一转。 “对了，宋小姐和那谢家大小姐并称上京第一才女，且脾性也十分相像，皆是知书达理，温柔端庄。你若不然问问太子殿下，看他当初如何虏获的谢家大小姐芳心？” 卫雨飒皱眉，静静沉思。 “你要是拉不下这个脸，我就帮你去问问我那几个和宋小姐脾性相像的老相好。” 萧世衍见卫雨飒犹豫，又给了他一个选择。 “算了，我还是问太子殿下吧。”卫雨飒站起身。 在他心里，宋杏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够相提并论的。 说完，他随意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开了皇府。 “啧，当初谁传出来的越国三皇子温文儒雅，与咱太子殿下乃是一路人的。” 萧世衍看着卫雨飒离去的背影，摇头感慨道。 他转过头，便见沈承渊正看着他。 “怎么了？”萧世衍纳闷。 “卫雨飒都走了，你何时离开？”沈承渊上下打量。 “你赶我走？”萧世衍大吃一惊，用手指了指自己。 “不是吧，沈承渊，我俩什么交情，兄弟有难，在你这借宿一晚，你都不干？” “十两银子。”沈承渊慢悠悠的道。 “十两？你抢钱吧！” 外面随意寻个客栈，一晚上顶多也才二三两。 沈承渊狮子大开口，竟一下子喊出十两银子的高价来！ 萧世衍头摇得更甚。 “那你出去住呗。”沈承渊不以为意。 “算了。”萧世衍缩了缩脑袋。 “十两就十两。” “不过，得等我爹气消，愿意发我零用钱再说！” 沈承渊忍不住发笑。 …… 晌午，天上出了太阳，暖洋洋的，晒得人惬意极了。 谢铭和谢辞安各自忙事，快拖过了饭点，二人才得空来大厅用膳。 “待到进贡大会结束，便是年关。俗话说，过年关，穿新衣。我叫了裁缝来府上，待会儿你们几个吃完饭，挨个去后院量下身段，给你们各自定做一套衣裳。” 钱氏通知几人。 这也是她今日阻止家里人一同来前厅用膳的原因。 “我也有？”江眠手指向自己，有些吃惊。 “你也是谢府的一份子，怎么会没有你。”钱氏笑道。 随后，她转而看向谢晚晴。 “晚晴呐，待会儿还得麻烦你去喊一声祖母。” 整个谢家，要数谢晚晴与周氏平日里最为亲近。 故而只要是关于周氏的事情，众人极容易想到谢晚晴。 “没事，我去喊就是。”谢晚晴温婉一笑。 “我说娘，每年过年都要量身段，麻烦不麻烦啊。左右量出来也和去年的一样，不如就直接用去年量的呗。” 第501章 悬崖勒马 谢辞安开口。 “那万一我这一年长高了呢！” 谢娇娇不服气，替钱氏怼了回去。 “就你？”谢辞安上下打量谢娇娇。 “你再高也就那样子了。” “你什么意思！” 要不是谢辞安坐在她对面，不好动手，谢娇娇非要给他嘴上来两拳才舒服。 “不信你问江公子，人到了这岁数，还能不能长高。” 谢辞安赶紧将话扔给了江眠。 饭桌上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吃完饭，众人听从钱氏安排，去到后院。 裁缝乃一男一女，男的帮男的量，女的帮女的量，各不打扰。 很快，谢娇娇量好身段，离开房间。 正巧谢晚晴搀扶着周氏过来，周氏进去，谢晚晴在外等候。 “大姐姐。” 谢娇娇与谢晚晴站在一块，好似与寻常无异。 “我在。”谢晚晴微笑。 “我前几日忘了问你，我送你那手帕，怎的都没瞧见你用？”谢娇娇一副淡然神情。 “既是你亲自绣的，我如何舍得用来擦拭东西。” 谢晚晴缓缓开口，撒起谎信手拈来。 “你放心，娇儿，那手帕我已经叫春桃放好了，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保管的。” 谢娇娇脸上挂着笑意，心里却是已经对谢晚晴失望透顶。 她知晓真相，自然也听得出，谢晚晴这番话是用来故意骗她的。 “那定是春桃疏忽了。”谢娇娇朝谢晚晴笑了笑。 此话一出，谢晚晴和春桃皆是一惊。 随后，谢娇娇便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手帕，颜色样式都与她送谢晚晴的一模一样。 “这……”谢晚晴心虚。 “我昨儿个在院子里闲逛，见一个小丫鬟腰间别着，觉得眼熟，就拿来看了看。听她说，这手帕她是随意在路上捡到的。”谢娇娇笑着解释。 “想来是春桃疏忽，没有放好，不小心掉了吧。” 说完，谢娇娇看向春桃。 春桃向来性子泼辣，头回面对谢娇娇时说不出话。 她低下头，不敢看谢娇娇。 谢晚晴故作愤怒，当即吼了声！ “春桃！”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是奴婢办事不利，把大小姐送您的手帕不小心扔了。” 春桃仓皇失措，跪到地上向谢晚晴认错。 “不是我想要训你。你可知这手帕与我而言有多重要，你就随随便便扔了去？” 谢晚晴神色愠怒。 若不是谢娇娇早知道这手帕究竟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手上，她都要被谢晚晴的演技哄骗过去。 指不定还会觉得感动，谢晚晴竟如此重视她送的礼物。 想到这里，谢娇娇就觉得唏嘘。 “春桃也不是故意的，随意训两句就是，不用这般严厉。” 谢娇娇收回思绪，继续同谢晚晴周旋。 她把手帕又交到谢晚晴手中。 “这手帕可不能再丢了。”谢娇娇千叮咛万嘱咐。 谢晚晴当即答应。 这时，裁缝念到她的名号，谢晚晴进了房间。而谢娇娇则离开了院子。 “小姐，您刚刚为何不直接拆穿大小姐啊？” 翠漪纳闷。 她方才看得火急火燎，只差开口把真相说出来了。 “一来看看她对于骗我之事可有悔过之心。二来，也算是给她提个醒。” 到底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姐妹，再加之谢娇娇前世对谢晚晴有愧。 如此，当是谢娇娇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只希望谢晚晴能够悬崖勒马！ 第502章 进东宫 另一边，谢晚晴量完出来，吩咐嬷嬷将周氏送回福禄轩，自己则马不停蹄回了兰苑。 春桃在身后跟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刚到房间，谢晚晴便抑制不住大发雷霆。 “我当时可有叮嘱过你，让你小心一些，别被人看见？方才还好谢娇娇人傻，信我，要不然被她知道我扔了她送的东西，我如何解释？” “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春桃低声嗫嚅。 谢晚晴随手拿起一本书，扔到了春桃跟前。 “抄三遍，三天后交到我手上。” “奴婢知道了。”春桃怯生生的接过。 还好这本书不算厚，她暗自松了口气。 “你日后办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莫要犯同样的错误。谢娇娇虽然不怎么识字，人也傻得天真，但她脑子是机灵的。咱们不能轻视了她！” 谢晚晴千叮咛万嘱咐。 “奴婢明白，奴婢再也不粗心大意了。”春桃连连点头。 可她明明就是把那手帕扔到垃圾堆里了啊，怎的会被人在路上捡到？ 春桃疑惑，但又怕说出来，谢晚晴觉得是她不服气，只好乖乖闭嘴。 还好是虚惊一场。 谢晚晴心里也在感慨。 无人知晓，谢娇娇从衣袖中拿出手帕的时候，她有多紧张。 “小姐，奴婢有件事情没弄懂。”春桃问谢晚晴。 “二小姐没什么文化，平日里又只爱骑马射箭，她根本比不过您，您为何还这么怕和她撕破脸皮？” “因为我之前背后算计过她。”谢晚晴冷声回答。 “我本就是寄人篱下，此事要是被她，和她爹娘知晓，保不准会把我赶出家门！” 谢晚晴双眸微虚。 “在和殿下成亲之前，我这边绝不能出任何变故，殿下那边也是！” 她要保住她首辅府大小姐的位置，方能和沈书白门当户对！ 至于沈书白，他要不是太子了，谢晚晴嫁过去便是受苦的。 “而且，你没发现吗？谢娇娇很信任我。”谢晚晴嘴角微勾。 “这个奴婢看出来了。”春桃点头，认同谢晚晴的话。 “等着瞧吧，她对我的这份信任，能够帮上我大忙。” 谢晚晴脸上笑意愈加得意。 春桃这才知晓，谢晚晴心里早有度量。 皇宫。 谢辞安双手背立，快步走在前面。 在他身后，一个娇小身影迈着小碎步，紧紧跟着谢辞安。 谢娇娇褪去一身红装，换上男儿打扮，扮成了谢辞安的小厮，代替平安，与谢辞安进到东宫去。 原本谢娇娇自小就是男儿性子，周身养得一股英气。 除去身材比一般男子还要娇小，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她是个姑娘家。 一路上顺畅无阻，谢娇娇随谢辞安成功进到东宫。 “咳咳！” 还未进正殿，二人就听见了咳嗽声音。 殿里设了暖炉，还算舒服，谢娇娇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不禁皱起眉头！ 看来沈书白患的不是小病。 “怎么了？” 谢辞安察觉到身侧人儿的异样。 谢娇娇微微摇头。 “没什么。” 周围那股血腥味很浅，浅到几乎人闻不出来。 谢娇娇也不能单靠一点血腥味就能定下沈书白的病情。 故而她打算先行诊断后再说。 沈书白见到谢辞安，笑着打了声招呼。 “辞安，你来了。” 第503章 诊脉 自谢辞安受命前来东宫教沈书白功课，至今已过两三月。 沈书白与谢辞安的关系也愈加熟稔。 打过招呼，沈书白便继续低头打算处理文折。 谢辞安喊住沈书白。 “殿下。” “这些天您身子愈加虚弱，我看着担心，便擅作主张，给您请了个大夫，替您把脉医治。” 听罢，沈书白惊诧，兀的抬起头望向谢辞安。 “您放心，我答应过您的，我都记着的。” 谢辞安知道，沈书白第一担心的，是他身体出问题的事情被外人知晓。 “那大夫呢？” 沈书白环顾四周，却不见谢辞安口中所提大夫身影。 谢娇娇忽然开口。 “我在这。” 一听声音，沈书白立即认出，这个站在沈书白身后，乔装打扮成小厮模样的人，便是谢辞安的亲妹妹，谢娇娇！ 沈书白错愕！ “这……” 谢辞安为何将他生病一事告诉谢娇娇，而谢娇娇又为何愿意前来替他诊治。 沈书白满脑子的疑问。 “殿下别怪我哥，是我无意发现他身上有带血的手臂，吵嚷着多问了几句，自己猜出来了。”谢娇娇解释。 “至于为什么帮您……自然是为了我大姐姐。” 谢娇娇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和善笑意。 低眸间，她目光中划过一道无奈，旋即消失不见。 救下沈书白性命，算是她为谢晚晴，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也当是她赎了上辈子抢谢晚晴心爱之人的罪。 一番说辞下，沈书白坦然答应让谢娇娇帮他诊断。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随后，谢娇娇上前，顾不得规矩礼数，伸手替沈书白把脉。 “怎么样？” 见谢娇娇神情愈加凝重，谢辞安担心，等不及谢娇娇把完脉，便忙不迭询问。 良久，谢娇娇收回手。 她从胸口口袋取出一个牛皮的方包，约摸巴掌大小。 打开，里面放着约摸三四十根银针。 谢娇娇动作利索，取出其中七根，分别扎在沈书白左手手臂的穴位上！ 沈书白紧紧抿唇，额前开始冒出细汗！ 不一会儿，那七根银针的尖端竟全染上了黑色！ 谢辞安再次忍不住追问。 “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不是得了病，而是中毒了！” 谢娇娇语气十分认真。 此话一出，沈书白和谢辞安皆是一惊！ “嘘！” 在二人开口之前，谢娇娇示意他们小声些，免得隔墙有耳！ 现下外面有知文及沈书白这些年暗中养的几个亲信把守，殿里还算安全。 谢娇娇便将自己诊断出的信息尽数告诉了沈书白。 “我目前还不确定你到底中的什么毒，我得回去问江眠。”谢娇娇说道。 “不过你可以放心，江眠人很好，他不会把你中毒的事情说出去。” 而且，只要解了沈书白身上的毒，外人再知道此事，也已经对沈书白起不了威胁。 江眠并无所谓知晓沈书白中毒一事。 谢娇娇向沈书白提问。 “我现在需要了解你毒效发作时，是什么感觉。” 因为江眠身份太过显眼，来东宫极其冒险。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谢娇娇把所了解到的信息转达给江眠，再由江眠制作出药方，从而解了沈书白身上的毒。 又得麻烦江眠了。 谢娇娇有些难为情。 沈书白最终选择相信谢娇娇，又或者说，他还不想死！ 第504章 一淌浑水 谢娇娇认真记下沈书白说的话。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陪着谢辞安在这里待到傍晚，趁着天色昏暗，二人方才离开东宫。 一路上，谢娇娇沉默寡言，毫无精神气。 谢辞安想要开口询问，又怕谢娇娇不愿回答，反倒让她觉得心烦，便只好忍着，安静在旁边陪她。 谢娇娇有些难受。 她今日替沈书白诊脉时，就觉得些许奇怪。 之后听到沈书白描述毒效发作时的情形，更是加深了她的猜测。 但这些还得等见了江眠后才能确认。 不过谢娇娇现下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想要沈书白性命，并已经付诸了行动！ 除了担心沈书白的安危，谢娇娇更在意谢辞安！ 近段时间，沈书白与谢辞安最为亲近，且除了宣正帝和皇后，只有谢辞安能够每日自由出入东宫。 如果沈书白中毒一事传开，在真相未能调查清楚前，谢辞安就是最容易被怀疑到的人！ 杀害皇亲国戚，这可是死罪！ 万一再与谋朝篡位等罪行挂钩，谢府遭满门抄斩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些，谢娇娇不禁后背发凉！ “哥。” 她忽然喊了谢辞安一声。 “啊？我在。” 谢辞安立即反应过来，身子挺直了。 “怎么了？” 谢娇娇喊了他后，就不再说话。谢辞安既疑惑又担心。 谢娇娇微微一笑。 “没事。” 她原本打算的是，让谢辞安禀报宣正帝，辞去太子老师一职，继续回到礼部做事。 但转念一想，现下谢辞安突然辞去职务，万一紧接着沈书白中毒一事曝出，他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谢辞安定是要离开东宫，早点和沈书白撇清关系的。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谢娇娇深吸一口气，一个计划在她脑海中产生。 “娇儿可是因为太子殿下中毒的事情被吓到了？” 谢辞安语气轻柔，仿若能够掐得出水来。 谢娇娇顿时觉得温暖。 平日里与谢辞安拌嘴多了，她都快忘了，谢辞安其实是个极温柔的人。 也是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之一。 “你别怕，你与太子交集不深，这些事情不会影响到你的。”谢辞安温声宽慰道。 “我和爹娘都会保护好你。” “我知道。”谢娇娇朝谢辞安微笑道。 谢辞安伸手揉了揉谢娇娇的头。 “知道就好，知道就莫要再多想了。待回去后早点洗漱了休息。” 谢娇娇乖巧答应，“好。” 回去后，谢娇娇与谢辞安分开，谢辞安去了书房，她则跑去了东院。 彼时江眠正在品尝厨房师傅新做的糕点。 “江眠！” 谢娇娇一声吼，吓得江眠手里的玫瑰酥掉落在地，一半摔成了碎屑。 江眠心疼的要命。 “江眠！我又有事情找你帮忙了！” 谢娇娇一边大步迈进房间，一边对江眠说道。 江眠觉得好笑，“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要说起来，谢娇娇还真是这世间第一个敢三番五次找他出手治病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做到了的！ 江眠现在都快成了谢娇娇的私人大夫了。 “我……” 江眠说的谢娇娇很是难为情，挠了挠脑袋，不敢看江眠。 江眠微微仰头，神情颇为傲娇。 “说吧，又是谁生病了。” 他这样说，便是答应了谢娇娇帮忙！ 第505章 同一个凶手 谢娇娇欣喜万分。 若非男女授受不亲，她现下定已经激动得扑进了江眠怀里。 “不过我有个要求。”江眠说道。 谢娇娇好奇，忙问江眠。 “什么要求？” “赔我十个玫瑰酥。” 谢娇娇正纳闷，糯米手指了指地上。 谢娇娇了然。 “行！别说十个！一百个都成！” 毕竟这个忙不是谁都能帮。 如果江眠不出手，谢娇娇便要生生多出许多麻烦来。 可以说，江眠就是她的救星！ 之后，谢娇娇将今日在东宫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江眠。 江眠眉头紧皱。 “你确定你把脉时没有弄错？” “我确定！”谢娇娇回答得毫不犹豫。 这个问题，她也想过。所以谢娇娇当时来回把了七八次脉，都是同样的结果。 而且就算她把脉把错了，但银针变成黑色总是真的。 再加之沈书白所说毒效发作时的症状，也正好对的上…… “你也觉得，太子中的是蛛毒吗？”谢娇娇小心翼翼问江眠。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希望是，还是不是。 如果是，那她便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了是谁要害沈书白。 可这样，她的对手就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不是觉得，是就是蛛毒。”江眠语气镇定。 别的不说，他的医术确实精湛无比。江眠不可能在这方面出错。 “抽搐、胸口发青、内脏剧烈疼痛、时不时吐血，尤其胸口发青，这世上唯有蛛毒会有这样的症状。”江眠对谢娇娇说道。 “不过奇怪的是，这回太子的症状，没有五皇子中时那么重。”江眠挑眉。 “给他下毒的人还不想他那么快死。” 江眠的话犹如惊雷，兀的在谢娇娇脑海里炸开。 谢娇娇迫不及待询问。 “那如果不治，他大概什么时候会死？” “最多五个月。”江眠回答道。 五个月…… 一个半月后年关。 再过一月谢晚晴与沈书白成亲，又过两月后沈书白去世…… 正好和前世沈书白死亡的时间对上了！ 谢娇娇心情激动，强忍着才没有发作。 而江眠，也只当谢娇娇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啧，一出生就是皇子，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最起码我们不用担心有谁暗中想害我们。” 江眠砸吧了下嘴，感慨道。 “江眠，你说，有没有可能……想要害太子的，和想要害五皇子的，是同一个人？” 谢娇娇提出猜想。 “有这个可能。”江眠点头。 “蛛毒乃是剧毒，一般人根本得不到。我说实话，我活到现在，唯一见过的两例中过蛛毒的人，一个是五皇子，一个就是太子。” “正好他们两个都是皇子，中毒的时间也相差不久。倒确实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下的毒。” 谢娇娇心里有了数。 但这个猜测，到现在还不能算是确定。 毕竟江眠也说了，只是“很有可能”，她还需要更多的证据证明！ 脑海中浮现过之前几次见到宣平王时的情景，谢娇娇眉头皱成了一团。 果然，女子的直觉总是准的！ 谢娇娇从第一次与欧阳皓单独见面，就觉得他不简单了。 “你别参与这些事情！”江眠反应过来。 谢娇娇这次的问题属实有些多了。 “皇宫里的斗争有多残忍，我们感受不到，也阻止不了。” 第506章 误会加深 江眠语气变得严肃认真。 “这次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愿意救太子一命。但之后他会不会再次遭人迫害，就跟我无关了。你也别管，知道没有？” “我知道了。”谢娇娇答应。 她知道，江眠这是为她好。 朝权之争深如海，在江眠心里，谢娇娇就是个小姑娘，如何能斗得过那些人。 为了不让江眠担心，所以谢娇娇答应了他。 可谢娇娇能不管沈书白的安危吗。 她没办法告诉江眠前世的事情，只能默默下定决心，待到捱过明年沈书白去世的时间，她就和皇宫里的人彻底撇清关系。 除了长公主和那两个小屁孩。 左右什么朝权之争，谢娇娇是不想参与了。 “蛛毒的解药，我三天之内做好给你。”江眠话锋一转。 “但除了解药还不够。” “还需要什么？”谢娇娇紧张。 “还需要推血，你不会，得我亲自与太子见面。”江眠回答。 谢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江眠之前凭一己之力救下沈叙，在皇宫中名声大震。 他要是去东宫，定会引人怀疑！ “那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会吗？” “有，五皇子。” …… 谢娇娇女扮男装，同谢辞安出门的事情，很快传到了谢晚晴的耳朵里。 如果是平日，谢晚晴也不会多加怀疑。 毕竟谢娇娇贪玩惯了，打扮成男儿模样出门游玩也不是第一次。 但眼下，谢辞安每日都去东宫，到傍晚才能回来。 今天谢娇娇便是从谢辞安出门时就跟着，回来也是和谢辞安同路。 这太巧了。 “会不会二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跑出去玩了？”春桃小心翼翼道。 谢晚晴摇了摇头。 “我怎么觉得，她是跟着谢辞安进宫去了呢。” 东宫戒备森严，谢娇娇不好入内，所以乔装打扮成男子。 而且仔细看，谢娇娇今日打扮像极了谢辞安的贴身小厮。 这更令谢晚晴怀疑，谢娇娇是在谢辞安的掩护下，偷偷去东宫见太子了！ “那会不会有可能她就是进宫玩，不是去东宫呢？”春桃又提出猜想。 “她不是和长公主关系挺好嘛，要进宫打着看望长公主的名义就行，何需乔装打扮？” 谢晚晴冷冷扫了春桃一眼。 “你怎么今日处处护着谢娇娇了？” “奴婢没有！小姐莫要误会！” 春桃惶恐，立即弯腰解释。 “奴婢只是怕您多想，从而坏了心情。” “要谢娇娇真勾搭上了殿下，我心情才是坏了。”谢晚晴冷哼。 谢娇娇今日到底是不是去见沈书白了，只需查证一番就能知晓。 于是，谢晚晴派了一竹暗中监视谢娇娇。 一竹是沈书白送给她的暗卫，用以保护她的安危。 有一次就会有二次，谢晚晴非要看看，谢娇娇到底在搞什么鬼！ 入夜。 谢娇娇窝在被窝，抱着汤婆子，怎的也睡不着觉。 她一闭上眼睛，就看见前世沈书白去世后发生的事情！ 以及前段时间见到欧阳皓时，欧阳皓的样子。 现在，谢娇娇基本可以确认，沈书白是中蛛毒而死。 而前世查出的那个杀害沈书白的皇子，只是一个背锅的。 正好，欧阳皓也有全身而退的本事。 但谢娇娇还是有许多的疑问。 比如，如果沈书白前世也是中的蛛毒，为什么到死也无人知晓！ 第507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蛛毒无药可医，这可能是欧阳皓选择给沈书白下蛛毒的原因。 但同样有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蛛毒毒效发作时非常明显。 这一世是正好皇后下令，让沈书白闭关学习治国之道。 沈书白自己不想让人知晓，刻意隐瞒是其一，谢辞安帮忙保密是其二。 这才使得沈书白中毒一事到目前还没几个人知晓。 但前世谢辞安这个时候已经断了双腿，整日将自己关在府里，沈书白的老师根本不是他，怎么可能帮沈书白隐瞒这么久。 且后面还有五个月，沈书白再是不想被人发现，他毒效发作时也控制不了。 谢娇娇见过沈承渊毒效发作时的样子。 何况沈书白住在皇宫，平日里不可避免与宣正帝和皇后有所交集。 这背后定还有许多她没有想到的事情。 谢娇娇心情沉重。 除了这件事情，她还担心自己救下沈书白的举动，会殃及谢辞安和江眠。 毕竟如果蛛毒真是欧阳皓下的，她这样做，就是在和欧阳皓作对。 看来，得尽快了！ 不知不觉，谢娇娇捱到了第二日清晨。 看着天色渐渐明亮，她才有了睡意。 谢娇娇没有时间休息，她立即起身，叫翠漪打了盆冷水，洗漱过后，谢娇娇清醒多了。 随后，她马不停蹄离开谢府，出发前往五皇府。 谢娇娇太熟悉沈承渊的作息了。 现在这个时候，正好沈承渊下朝回府。 谢娇娇甚至知道，沈承渊八成正在用早膳。 刚下马车，谢娇娇迎面撞见卫雨飒从五皇府出来。 “三皇……” 谢娇娇一声招呼都没打完，卫雨飒便一脸阴沉的走开了。 奇怪。 谢娇娇随守门侍卫进去，一路来到前厅。 果不其然，沈承渊正在用膳。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谢家二小姐竟一大清早就来我府上？”沈承渊笑道。 谢娇娇当然听得出来，沈承渊是在调侃她。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没有对沈承渊甩脸色。 毕竟是求人办事，态度总该要放低一点。 “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情想求您帮忙。”谢娇娇毕恭毕敬。 “你有事情找我帮忙？” 沈承渊有些惊讶。 “什么事儿？” 惊讶归惊讶，他更好奇是什么事情让谢娇娇肯大清早跑来他府上，如此恭敬的请求他帮忙。 他挥手遣散了伺候的人，屋里只剩下他和谢娇娇。 谢娇娇这才放心，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包括与江眠的对话。 沈承渊听后反应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我有个问题很好奇。” “什么问题？”谢娇娇问沈承渊。 “你稍微用脑子想一下，应该也知道，我如今在朝中风头正盛，不少人觉得我才应该是太子。现在太子中了剧毒，我难道不应该开心吗？他死了，就真的没人再和我争太子之位了。” “我为何要帮他？” 沈承渊说得虽然现实，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现在看来，沈书白死了，沈承渊是最得利的人。 更直白些说，站在沈承渊的角度，他巴不得沈书白丢了性命！ 如此简单就能想通的事情，谢娇娇居然理解不了，还跑来找他寻求帮助。 这么笨，可不是沈承渊印象里的谢娇娇。 “因为太子从未想过当这个太子，因为你其实根本不在乎谁当太子！” 第508章 记忆再现 谢娇娇神色淡然。 说话间，她直直望向沈承渊，琥珀色瞳孔仿若有星光闪烁。 沈承渊心头猛的一颤！ 那道身影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画面中，放眼望去是无尽的白雪，天与地连成一片。 那个身着红衣的女子骑在马上，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阿娇，景遥山下雪了，我带你去看雪。” “阿娇，我还想看你骑马射箭，听你开怀大笑。” “阿娇，你怎么说走就走了。” …… “阿娇……”沈承渊喃喃自语。 “啊？” 谢娇娇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沈承渊立即收回思绪。 “没事。” 至于方才脑海中闪过的片段，那段声音忽远忽近，他已经记得有些模糊了。 恍惚间只瞧见面前的谢娇娇穿着一身大红，与他方才想起的那个女子，好生相像。 “这个忙，我帮了。”沈承渊对谢娇娇说道。 他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 “啊？”谢娇娇又是一吓。 刚刚沈承渊忽然走神，她便觉得奇怪了。 这么轻易就答应救沈书白，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怎么？不乐意？不乐意那我就不帮了。”沈承渊轻笑。 “乐意！”谢娇娇忙做回应。 不管沈承渊为何答应，横竖谢娇娇此次来五皇府的目的达到了。 其它的，谢娇娇也懒得管。 当务之急是趁早解了沈书白身上的毒。 “对了，刚刚我来的时候，碰到了那越国的三皇子，怎么瞧着心情不大好？”谢娇娇随口问了句。 除了救沈书白，她还记着另外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避免卫雨飒喜欢上谢晚晴。 不得不说，为了谢晚晴能和沈书白的感情得以圆满，她真真是费心又费力。 想到谢晚晴的所作所为，谢娇娇不自觉感到心凉。 罢了。 她且做好她该做的，谢晚晴若还要得寸进尺，她也不会干忍着。 谢娇娇从来不是块软骨头。 “他啊，喜欢上宋家小姐了。正愁如何讨宋家小姐欢心呢。”沈承渊不以为意。 “宋家小姐……宋杏？”谢娇娇大吃一惊。 卫雨飒居然喜欢上了宋杏？！ 沈承渊应道：“他想带宋小姐回越国，但又不愿强人所难。和亲一事也拖不了太久，他愁的要死。” 仔细想想，卫雨飒喜欢宋杏也不是没有理由。 前世卫雨飒看上谢晚晴，便是因为他心仪温柔端庄、知书达理类型的女子，除了谢晚晴，宋杏同样对得上卫雨飒的胃口。 若是宋杏与卫雨飒在一起，也挺好的。 谢娇娇实在看不来宋杏前世嫁的那个男人。 胸无点墨、游手好闲，还爱流连烟花之地。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宋杏。 宋杏不爱他，这事谢娇娇也是知道的。 当初宋杏嫁人，便是宋老爷为了攀上高枝，擅自做的主。 宋杏是谢娇娇成婚后，除了家人，唯一给予过她关怀的人，谢娇娇心里都记着的。 她希望宋杏这一世过的幸福。 东宫。 外面在下大雨。 狂风骤作，引得烛火摇曳，殿里忽明忽暗。 沈书白蜷缩在床上，浑身不停抽搐，苦不堪言。 “殿下！” 知文不知所措，只得干站在床边！ 看着沈书白这副模样，他心里悲痛万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沈书白一只手抓住床头的悬柱，露出半截干瘦的手腕。 “殿下，小的去给您请太医好不好！” 第509章 娇月的诅咒 知文实在看不下去沈书白这么痛苦了。 总不能一直这样耗着吧。 “不准去！” 沈书白咬紧牙齿，叫住知文。 “不能让人知道……” 知文见状，只有乖乖听沈书白的话。 他背过身去，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这样痛苦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知文想念那个游山玩水，与众文人墨客把酒言欢的太子殿下了。 这一定是，娇月的诅咒！ 沈书白捂着胸口，任五脏六腑仿佛揪着一般，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是娇月在怪他见死不救！ “对不起。” 沈书白说罢，泪水夺眶而出，沿着鼻梁，落在枕头上。 “太子！” 正在这时，谢娇娇声音传来。 随她一同前来的，还有沈承渊。 “五皇子，谢二小姐！”知文见到二人，既惊又喜。 惊的是沈承渊和谢娇娇居然会来东宫。 喜的是，沈书白有可能有救了。 毕竟沈书白中毒一事，就是谢娇娇诊出来的。 看见床上沈书白痛苦不堪的身影，沈承渊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这样的情形，他再是熟悉不过。 谢娇娇与沈承渊相视一眼，二人迅速上前。 谢娇娇先取出银针点住沈书白手臂上的穴位，让他能够舒缓些。 再将江眠给她的药丸塞进沈书白口中。随后领着知文去了偏殿。 接下来就交给沈承渊了。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门打开，知文第一个冲向床边。 此时沈书白已然昏迷。 但他看上去脸色好了不少。 “等他醒来，告诉他，毒已经解了。”沈承渊站在知文身后。 “谢五皇子！谢五皇子！” 知文回过头，跪在地上，向沈承渊磕头道谢。 “你要谢的不是我，是谢二小姐。无论江眠还是我，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救的太子。” 沈承渊提醒知文。 紧接着，知文便开始换了个方向，朝谢娇娇磕头。 谢娇娇抚额。 她最是受不了有人给她下跪了。 “对了，日后太子的饮食和送来东宫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要严加检查，防止有人再给他下毒。”谢娇娇说道。 “小的知道了！”知文连忙答应。 经过这件事情，想来他也不敢再疏忽。 前世沈书白去世，知文是主动跟着他去的。 故而谢娇娇知道知文有多忠心。 沈书白有知文贴身照顾着，她也算放心。 临走时，谢娇娇最后看了眼沈书白。 只见他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但听不清具体。 “我明日会上奏我父皇，给他在东宫单独开个小厨房，吃喝全由东宫自己负责。” 马车上，沈承渊告诉谢娇娇。 “谢谢。”谢娇娇点头。 “太子是我兄长。”沈承渊不紧不慢道。 谢娇娇哑然。 这么一想，沈书白于她而言只是外人。她替沈书白道谢，确实有些逾矩了。 “我在给太子推血时，他嘴里一直在念娇月的名字。”沈承渊忽然想起。 “方才我走之前看了眼他，他还在念叨着。”谢娇娇附和。 娇月她认识，是沈书白的亲妹妹，幼时被后宫一个妃嫔推下湖，淹死了。 想来沈书白这些年一直惦记着娇月吧。 倘若她出什么事情，谢辞安定也会万分难受。谢娇娇心想。 亲妹妹去世，自己从小就当了太子，毫无选择的余地。只能被迫成为皇后想要他成为的人。 沈书白何尝不可怜？ 第510章 恨意萌芽 沈承渊先把谢娇娇送回谢府，自己再调转头回去。 进宫时太过仓促，沈承渊身上衣裳被雨水浸湿。一到皇府，便立即冲了个澡。 待出来，他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想了想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谢娇娇索性将脑海中出现的那抹红色身影画了下来。 “殿下，您怎的还不休息？” 来福起夜，迷迷糊糊见沈承渊房间灯亮着。还以为是自己疏忽，忘了把蜡烛熄灭。 “你来的正好。” 沈承渊招呼来福上前，“帮我看看，这画上画的是谁。” “这不是谢二小姐嘛！” 来福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爱穿红衣、会骑马，单这两点，整个上京，乃至这偌大的宣国，也只有谢娇娇一人。 沈承渊眉头微蹙。 他心里其实也是这样想的。 可自己为何会几次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他从未经历过的片段，且里面出现的女子，都是同一个人。 他和谢娇娇……难道有过什么过往？ 不可能！ 这个猜想一出来，就被沈承渊立即否决了。 他也才十九岁。 这十九年发生了什么，遇到过什么人，沈承渊都清楚着。 若他真与谢娇娇有过来往，他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算他失忆了，他身边人总不至于一起忘了。 沈承渊了解来福。 来福不擅长撒谎，也不会在他面前撒谎。 来福见谢娇娇时，并没有特别异样的反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去过景遥山吗？” 沈承渊想起白日里他脑海中出现过的对话，那个与他声音极像的男子，提到了景遥山。 “去过一次。”来福如实回答。 沈承渊眸中骤然划过一道惊讶。 “您忘了？前几年的冬天，上京没有下雪，皇上带着好几个妃嫔和皇子一起去过一次景遥山，就为了看雪。”来福提醒道。 来福这么一说，沈承渊想起来了。 他三年前确实去过一次景遥山，但当时日日陪伴在宣正帝左右，他根本没有遇见过什么红衣女子。 “殿下，您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来福看出沈承渊情绪反常。 他也不理解，这景遥山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沈承渊还要专门问他。 “没事。”沈承渊轻声道。 说完，他顺手把桌上的画拿起，看了最后一眼，便揉成纸团，扔进了篓子里。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想了。 兴许是这几个月常常遇到谢娇娇，自己又确实对谢娇娇有所好感，才出现了幻觉吧。 看来不能再整宿处理事务，不好好休息了。 …… 翌日。 一大早，谢晚晴就听说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谢娇娇和五皇子昨晚上去了东宫？” 即便她早有预料，但得知这个消息，谢晚晴仍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属下亲眼见五皇子和谢二小姐进了东宫。”一竹禀告。 这件事情居然沈承渊也有参与其中。 “他们在东宫待了多久？”谢晚晴追问道。 “半个多时辰。” 一竹回答，语气干脆利落。 谢晚晴深吸了一口气。 昨晚下的大雨，谢娇娇居然连夜赶去东宫，而且还和沈承渊同路。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我派你监视我妹妹的事情，你先不要告诉殿下！” 第511章 相亲 毕竟一竹之前是沈书白的人，谢晚晴担心一竹将此事告诉沈书白。 她在沈书白心里一直是个温柔善良，没什么心眼的小姑娘，谢晚晴不想让沈书白失望。 “殿下将属下派到您身边保护，受您命令时，属下就已经是您的人了。” 一竹低头，向谢晚晴表忠心。 谢晚晴满意，随后让一竹退下。 “小姐，这二小姐太不对劲了！” 前脚一竹刚走，后脚春桃憋不住心中的惊讶，忙发泄了出来。 “我当然知道不对劲！”谢晚晴眉头紧皱。 事实上，自从上回谢娇娇打着谢辞安的名头，把沈书白喊来谢府时，她就觉得谢娇娇不太对劲了。 之后又发现谢娇娇女扮男装随谢辞安出门，谢晚晴更觉得奇怪。 只是她那个时候怀疑谢娇娇是在刻意与沈书白亲近，想要勾搭上沈书白。 但现在看来，她的猜测是错误的。 到底是什么事情，跟谢娇娇、沈书白和沈承渊都有关联呢。 谢晚晴不自觉紧攥起衣袖。 现在，她和沈书白已经定下婚约，沈书白的命运决定她的命运。 她必须要尽快弄清楚，谢娇娇到底在捣什么鬼！ “春桃。”谢晚晴喊了春桃一声。 “你去问问谢娇娇，看她明日下午可有空，要是不下雨，就一起出去逛逛。” 既然此事谢娇娇有所参与，二人又自小关系要好，谢晚晴从谢娇娇身上入手是最简单的。 很快，春桃带回消息，谢娇娇答应了。 第二日，天气渐渐放暖，出了太阳。 谢娇娇如约来兰苑找谢晚晴，看上去与从前别无两样。 谢晚晴刚出房间，谢娇娇便看见她手上攥着的手帕。 她不动声色，好似没看见一般。 “娇儿今日出门可有什么打算？”谢晚晴问道。 二人并肩往前厅走。 “再过一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正好逛逛，看给大家伙准备什么礼物。”谢娇娇笑了笑。 “还是你心细，每年都给家里人准备礼物。”谢晚晴亲昵挽着谢娇娇的手。 身后，翠漪和春桃两个丫鬟仍然互相不对付，刻意离对方远远的。 “过了年，我便要嫁去东宫了。到时候我成为人妇，还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再像现在这样，手挽着手一同逛街。”谢晚晴感慨。 “大姐姐说什么呢。” 谢娇娇又笑，“即便你嫁去了东宫，你我姐妹关系也不会变啊。” “倒是大姐姐你，日后成了太子妃，会不会嫌弃我。” “正如你所说，无论发生什么，你我姐妹关系不变。再怎么样，你也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说着，谢晚晴嘴角微微上扬，攥紧了谢娇娇的手。 “你放心好了。” 谢娇娇点了点头。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你可有心仪的男子了？” 谢晚晴装出一副才想起的样子。 “我？我才没有喜欢的人。”谢娇娇挥了挥手。 “娇儿是个大姑娘了，也该考虑下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谢晚晴轻笑，语气颇有一股苦口婆心的意味。 “大姐姐这样说，可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要介绍给我？”谢娇娇嘴角微勾。 她很好奇，谢晚晴弄得这般神秘兮兮，也不说明白用意，到底想做什么。 “我觉得，江公子就挺不错的。” 谢晚晴顺势把江眠推了出来。 第512章 偶遇宋杏 谢娇娇听后捂嘴笑出了声。 “我和江眠是好朋友，哪有什么儿女之情。” “但你们二人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且江公子又日日住在咱们府上。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指不定你们就日久生情了呢。”谢晚晴一本正经道。 “那也不可能。” 谢娇娇回答得几乎毫不犹豫。 江眠对于她情深义重，谢娇娇都知道。 在谢娇娇心里，早把江眠当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别说她现在对江眠生不出儿女之情，就算哪日真喜欢上了江眠，她也不会与江眠真在一起。 有些时候，友情比儿女之情要长久得多。 何况谢娇娇前世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并为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段经历实在太刻骨铭心，以至于谢娇娇再想到日后要与一名男子共度余生，便只觉得后怕！ 见谢娇娇态度坚决，谢晚晴知趣，也就不再劝她。 二人走着，经过明月楼，谢娇娇看见一道熟悉身影。 是宋杏。 宋杏下了马车，正好宋老爷在门口迎接。二人碰面，说了几句，随后一同进了明月楼。 谢娇娇原本想和宋杏打声招呼，见宋老爷也在，便放弃了。 “怎么了？” 谢晚晴见谢娇娇心不在焉，温声询问道。 “没什么。”谢娇娇微笑。 她总觉得奇怪。 宋老爷向来宠爱宋诀更多，怎么会无缘无故带宋杏单独来明月楼吃饭。 前世记忆浮现。谢娇娇怀疑，今日宋杏要见的，就是她未来的夫君，兵部尚书府大公子，庄启。 宋杏和谢晚晴成亲的时间几乎是一致的。 如此推测，现在宋老爷开始打攀上兵部尚书的心思正是合适。 谢娇娇暗自记下此事，继续装作无事，与谢晚晴闲逛。 在东宫待了几日后，沈书白身体好了不少，也不再忽然发疼。 正巧前些日子宣正帝命人送来的文书已经处理完，沈书白拿去给宣正帝过目。 “这次进步了不少。” 宣正帝一边翻阅文折，一边夸赞沈书白。 沈书白低着头，端得一副谦逊模样。 “你先下去吧。之后的事务，朕会叫人安排好，尽快送去东宫。” 半晌，宣正帝抬头。 沈书白弯腰，向宣正帝行完礼，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待到沈书白身影彻底看不见，宣正帝脸上笑意立即收起。 他再看了眼桌上沈书白交来的文折，神情愈加复杂。 沈书白走后，打算先回东宫。 正巧路过御花园的湖畔，鬼使神差的，他停住脚步。 当时，他就是站在这里，亲眼看见娇月落水。 恍惚间，沈书白好似回到那个时候。 娇月在水里挣扎，哭喊着救命。 她看见沈书白了的！ 沈书白难以想象，娇月亲眼目睹自己的母后把她推下水。 而向来对她疼爱有加的哥哥竟见死不救，该是有多痛苦！ 直至今日，他都恨透了那时软弱无能的自己！ 如果他能勇敢一点，或许，娇月就不会淹死了。 沈书白想着，一道清脆的笑声打断了他。 他定睛一看，原来沈承临和沈叙正站在湖畔边。 沈叙手指了指，“那块石头好看！” “我也觉得！” 沈承临激动不已，仿佛发现了什么宝物。 “我去拿！” 话音刚落，他便跳下了斜坡！ 第513章 感触 方才下了一场雨，路面刚晒干，湖畔边的泥土仍有些湿润。 沈承临刚捡起石头，正准备回头告诉沈叙，一不留神，便栽进了湖里！ “承临哥哥！” 沈叙大叫一声，想也没想，便跟着跳下了坡！ 冬日的湖水凉得刺骨，沈承临一入水，就被冻住了手脚，艰难扑腾了两下！ 沈书白这时反应过来，刚要冲去救下二人。 几个宫人听见动静赶来，一边护住沈叙，一边把沈承临从水里抱了出来。 “承临哥哥！承临哥哥！” 宫人带着沈承临回寝宫，沈叙哭喊着追赶，生怕沈承临有半点闪失。 望见此幕，沈书白思绪万千。 “殿下，别担心，九皇子入水不深，且很快被救了起来，应当只是感染风寒，不会有大碍。” 知文以为沈书白在惦记沈承临安危，低声宽慰道。 沈书白怅然，侧过头，又看向刚刚两个孩童玩闹的地方。 沈叙与沈承临并非亲兄弟，沈承临落水，沈叙却愿意舍身相救…… 几岁孩童尚且如此，他呢。 沈书白再不敢想，转过身，离开了御花园。 到底是个孩子，身子骨不比大人健壮。 沈承临从湖畔回去后，就病倒了。 说是冻着了，感染了风寒，不算大毛病。 但估摸着也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谢娇娇听说此事，很是担心沈承临，索性进宫一趟，看望下小家伙。 虽然与沈承临不曾见过几面，前世也闲少有交集。 但谢娇娇寻思着，总要对得起“仙子姐姐”这个名号。 何况当初沈承临与沈叙在一块玩，还是她拜托的沈承临。 沈承临这会儿生病了，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望。 想及此，谢娇娇立即叫人备了轿子，出发前往皇宫。 “小娃娃就是皮，这么冷的天气，还跑出去玩闹。要奴婢，奴婢就待在屋子里。有暖炉有被褥，再备些糕点清茶，舒坦得很。”翠漪开口。 说完，一阵风透过窗户缝吹进来，冷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这天可真是越来越凉了。 “你都说了是小孩子，叫他们待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去，他们还不得闹翻天了。” 谢娇娇忍不住笑。 六七八岁的小男孩，是最皮气的了。 “但出去玩，总得看住了。也不知九皇子宫中的那些个宫人怎的了，任两个孩子在湖边打闹。”翠漪小声埋怨。 她与沈承临也算见过几面，对沈承临印象好得很。 小家伙嘴甜，见着翠漪，总爱喊她姐姐，喊的翠漪心里酥酥的。 得知沈承临病倒了，翠漪担心不比谢娇娇少多少。 谢娇娇嘴角上扬，淡淡一笑。 沈承临乃冷宫妃嫔所生，生母早逝，他便一直在宫里野着。 无权无势，宣正帝也闲少看管，后宫那些宫人都不爱待见他。 唯有沈承渊，处处护着沈承临，才让他平平安安长到现在。 谢娇娇低了低眸子。 要说沈承渊坏，又没坏到骨子里。 他也做好事，也会待人好。 到底是怪自己前世命不好，爱错了人。 谢娇娇心里酸酸的。 马车拐进巷子里，前面就是皇宫东门。 谢娇娇掀开窗帘朝外面张望了下，便见她后头跟着一辆马车。 谢娇娇皱眉。 她前世在皇府待了五六年，怎会认不出沈承渊的马车。 还真是冤家路窄！ 第514章 神助攻 刚下马车，谢娇娇便加快脚步往里走。 莫名的，即便这一世与沈承渊交集颇多，但回回见着沈承渊，谢娇娇仍有些不知所措。 简而言之，就是不想同沈承渊打照面。 到底是从前真真切切欢喜过的人，要让她面对沈承渊时内心丝毫不起波澜，实在有些难为她了。 不曾想，谢娇娇才踏进宫门，沈承渊便喊了她一声。 随即，沈承渊快步赶上，与谢娇娇并肩。 “你去何处？”沈承渊转头问谢娇娇。 瞧着打招呼的样子熟稔，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关系要好。 “听说九皇子感染了风寒，我去看看。”谢娇娇如实回答。 “我也是。”沈承渊笑道。 “正好，我们同路。” 身后，来福听到沈承渊这番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默默咽下去了。 从东门到沈承临寝宫，约摸要走一炷香的时间。 这一路，谢娇娇都不曾与沈承渊说过一句话。 沈承渊看上去倒是自在，时不时有朝中官员经过，打声招呼，便继续往前走。 只是他们见着与沈承渊同行的谢娇娇，总要多张望几眼。引得谢娇娇浑身不适。 这些人不会以为她和沈承渊…… 不会的！ 谢娇娇摇了摇头。 旁边，沈承渊将谢娇娇反应尽收眼底。 谢娇娇只顾着早点抵达沈承临寝宫，自然没有注意到，沈承渊好几次都差点笑出声了。 “我想出去玩。” 沈承临可怜巴巴的望向嬷嬷。 “外面天冷，您吹了风，身子只会难受得更厉害。”嬷嬷温声劝阻。 “不如等到病好了再出去玩，也不迟啊对不对？” “可是我都躺了两三天了。” 沈承临噘嘴，两边脸颊鼓成一团，宛若小松鼠。 “嬷嬷，您就让我出去玩嘛，我穿厚些，不会着凉的。” “九皇子，奴婢放您出去玩，被皇上知道了，是要怪罪下来的。”嬷嬷为难。 “我父皇不要紧，只要我五哥不知道就好了。”沈承临笑嘻嘻的。 左右父皇也不怎么管他，平日里对他最上心的就是五哥了。 而此时，沈承渊就站在屏风外面。 “好嬷嬷~您就让我出去玩嘛~” 沈承临撒娇，拉着嬷嬷的手不放。 “我要是已经知道了呢。” 沈承渊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在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刚落，嬷嬷立即起身，向沈承渊行礼。 小家伙哪想到这么巧，望着沈承渊，半晌没反应过来。 招呼嬷嬷退下，沈承渊和谢娇娇走到床边。 “仙子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沈承临不敢看沈承渊，一把抱住了谢娇娇手臂。 谁知，谢娇娇还没来得及回答。 沈承临就被沈承渊如同提小鸡崽一样，拎到了自己面前。 “莫要拿你的仙子姐姐岔开话题。你先回答我刚刚问的。”沈承渊神情严肃。 沈承临瑟瑟缩了缩脖子，浑身宛若焉了样。 “我不偷偷出去玩了。” 小家伙眉眼低顺，委屈巴巴向沈承渊求饶。瞧着真真可爱得紧！ 谢娇娇在一旁看着，心都要化了。 “你和世子跑去湖边玩，我都还未来得及说你。你要是现在偷偷跑出去玩，看我打不打你！”沈承渊哼了声。 话是这样说，他语气却是宠溺得紧，听不出半点怒意。 谢娇娇有些恍惚。 第515章 宋杏婚事 眼前沈承渊的模样与她记忆中重叠。 她记得也是冬天，那年，沈承渊奉命前往北疆，平定边国战乱。 听说爱人亲手织的平安符十分灵验。 从未碰过针线的她叫府里年长些的丫鬟教她女红，匆匆忙活了好几日，赶在沈承渊出征前一日送到了他手上。 那是她第一次亲手织东西，勉勉强强算有个形状。 沈承渊见着她指腹上好几个伤痕，心疼得要命。 当时，沈承渊的反应与他今日面对沈承临时几乎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谢娇娇还以为，沈承渊喜欢她得很呢。 原来爱意真是可以装出来的。 好笑！ “谢娇娇？” 沈承渊一声喊，将谢娇娇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你怎么了？”沈承渊问道。 “没……” “五哥长得这么好看，仙子姐姐定是看入神了。”沈承临抢答。 谢娇娇噘嘴，捏了捏沈承临的鼻尖。 “乱说！” 沈承临笑呵呵的往后仰，二人便就玩闹了起来。 陪了沈承临一会儿，沈承渊和谢娇娇离开。 临走时，谢娇娇从袖子里拿出了好几个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给了沈承临。 “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淘来的，你这几日只能待在殿中，我便拿来借你玩。待你病好了，要还给我的。” 沈承渊“噗呲”一笑。 这世上还有与小孩子争玩具的人。 回去沈承渊和谢娇娇没有同路，待到目送谢娇娇远去，沈承渊调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殿下，您要去哪？”来福疑问。 “养心殿啊。”沈承渊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 “小的差点忘了，您这次进宫，其实是为了见皇上的。”来福嘿嘿一笑。 “你笑什么？”沈承渊上下打量来福。 “小的没有笑！”来福立即低头。 沈承渊总觉得自己心思被来福看穿了一样。 他浑身别扭，不自觉立了立领子，脚步加快，匆匆往前赶去。 另一边，谢娇娇还不知沈承渊是为了与她同路，才临时改了行程。 路过香宝斋，她买了几盒胭脂，回去后送到了钱氏住处。 “你来的正好，陪我聊会儿。” 钱氏招呼谢娇娇坐下。 “怎么了娘？”谢娇娇纳闷。 她从进来的时候，就见钱氏皱着眉头，好似憋了一肚子的气。 “你还记得宋家二小姐吗？就是宋诀的妹妹。” 说到宋杏，谢娇娇兴许不熟，但宋诀她定是认识的。 毕竟宋诀是谢辞安最要好的朋友。打幼时几人就一块玩了。 “杏儿姐姐吗？我记得啊。”谢娇娇应道。 她不前些天还去参加了宋杏的及笄礼嘛。 “你是不知道，那宋老儿有多偏心。”钱氏冷哼。 “儿子现下一门婚事都未定下，女儿才刚及笄，他便迫不及待给女儿寻了户人家，恨不得立即把女儿嫁出去！” 谢娇娇诧异。 转念一想，时间与前世确也对得上。 “宋老爷给杏儿姐姐定的那户人家？” 谢娇娇故作不知，向钱氏确认一遍。 “兵部尚书的大儿子，庄启。”钱氏回答道。 那就对了。 前世，宋杏就是嫁的庄启！ 那庄启虽然是大户人家出身，但却资质平平，又爱游手好闲。 京中大家闺秀都瞧不上他，才捱到现在还未成亲。 只有宋老爷，舍得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 第516章 再次见面 毕竟朝中重臣鲜少是宋老爷能攀得上的，要想飞黄腾达，只得从兵部尚书的大儿子下手。 兵部尚书有四个儿子，小儿子才六七岁，中间两个都已成家。 剩下大儿子到现在还是光棍！ 尚书正愁着如何解决大儿子的婚姻大事，宋老爷便送上了门。 宋杏样貌生得好看，又有上京第一才女的雅称。 除去家世，哪一点配庄启都是绰绰有余。 尚书府自然一百一千个愿意，这门婚事也就十分顺利的定下了。 “我平日里与其他府上的夫人打叶子牌，便听说过庄启的名声。他整日流离烟花之地，当官不行，做生意也不行，哪儿配得上人家小姑娘！” “再说了，杏儿才多大。前脚刚及笄，后脚就把她嫁出去。这宋老爷不是卖女儿是什么！” 钱氏说着便是一肚子怒气，恨不得跑去宋府把宋老爷教训一顿！ 谢娇娇算发现了。 自己这身大大咧咧豪爽耿直的性子，全是从钱氏这儿学来的。 “娇儿，你与杏儿年纪相仿，这段时间多去宋府看望，劝劝她。小姑娘家家的，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听爹娘的话。殊不知啊，有的人是不配当爹娘的。” 钱氏说话直白，宋老爷要在场，听到钱氏是如何责怪他的，定会气得要死！ “我知道了，娘。我改明儿就去看看她。”谢娇娇笑道。 钱氏就是不说，她也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 谢娇娇忽然想到上回去求沈承渊帮忙，沈承渊同她说的话。 卫雨飒既然喜欢宋杏，知晓宋老爷要把宋杏嫁去兵部尚书府上，应当会有些动作吧。 如此，也能看看，卫雨飒对宋杏到底是真心，还是临时起意了！ 谢娇娇心想。 那就先静观其变，左右宋杏和庄启婚事还在年后。 一品茗。 二楼包厢，卫雨飒坐在窗边，时不时探过头来张望，神情焦灼得很。 忽然听见敲门声音，卫雨飒欣喜，忙叫小厮开门。 “宋姑娘。” 卫雨飒拘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女见过三皇子。” 宋杏蹲下身，向卫雨飒行礼。 卫雨飒招呼宋杏坐下。 卫雨飒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宋杏是依照约定按时到的，卫雨飒却是提前一个时辰就在这儿坐着了。 这一个时辰于他而言，可谓是度日如年。 “三皇子邀请，我怎好不来。”宋杏温婉一笑。 卫雨飒眉头微蹙。 “上回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确实是莽撞了些，还请宋姑娘原谅。” 这些天，他一直在寻机会向宋杏好好道歉。 不曾想，一日捱一日，却是等来了宋杏与庄启要定下婚约的风声。 “我知道。”宋杏语气和蔼，犹如春风如沐。 “三皇子位高权重，又是宣国的贵客，愿意委身向我道歉，已是十分难得。” “我做错了事情，就该向你道歉。”卫雨飒同宋杏说道。 “那三皇子这份歉意，我收下好了。” 宋杏看向卫雨飒，眼眸婉转，满是笑意。 刹那间，卫雨飒心中掀起层层波澜。 宋杏低头，呡了口茶水。 “宋姑娘……”卫雨飒迟疑，小心翼翼道。 “怎么了？”宋杏仍旧笑着。 “我听说，你与兵部尚书之子，即将定下婚约，此事可是真的？” 第517章 打抱不平 宋杏一愣。 没想到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 不过，卫雨飒身份尊贵，且平日里又与几位皇子多有接触。 虽然尚书府那边还未下聘，但这个消息应当在上京贵族圈中不算秘密了。 如此一想，卫雨飒知晓此事也是情理之中。 “是的。”宋杏点头。 卫雨飒眉头皱得更甚，神情也愈加着急。 “可我调查过，那个叫庄启的小子要品性没品性，要本事也没本事，根本是个扶不上墙的，也配不上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事情皆是我父亲做主。至于那庄公子为人如何，与我并无关系。”宋杏轻笑。 但那笑容里，却多了几丝苦涩。 “怎么没有关系！那可是你日后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我不想你……” “三皇子。” 眼见卫雨飒愈加着急，宋杏及时打断。 “您今日专程邀我过来向我道歉，我甚感荣幸。但我与谁成亲，这是我的私事。还请三皇子不要逾矩。” 宋杏站起身。 “谢谢三皇子的茶。” 说罢，宋杏转身离开。 “宋姑娘！” 卫雨飒同样站起身，叫住了宋杏。 宋杏停住脚步，但并未转身。 “如果，你爹没有给你定下这门婚事，你无需遵守什么父母之命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规矩，你可愿意跟我回越国？” 卫雨飒紧紧盯着宋杏背影，目光中满是深情。 宋杏鼻子一酸。 “那天夜里我对你说的话，兴许在你看来太过鲁莽。毕竟你我才见一面，你不信我，我也能理解。可这些天，我真真切切的想过，我想过许多。宋姑娘，你可愿意跟我走？” 卫雨飒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头一回如此紧张，且是面对的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抱歉。” 良久，宋杏扔下这句，匆匆离开了包厢。 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马车朝宋府行驶，宋杏呆坐，不自觉两行清泪落下。 此时，另一条街，谢娇娇正陪欧阳明珠闲逛。 她原以为自己精力已经算充沛了，没想到世上还有比她更爱折腾的人。 欧阳明珠蹦蹦跳跳，几乎每个摊子前，她都要停下来看一眼。 “马上就要过年了。” 谢娇娇望着眼前热闹情景，不自觉感慨。 时间过得可真快。 她记得她重生的时候，还是秋天。 “是啊，街上都热闹了许多呢。”翠漪附和。 “郡主，我们去点珠楼瞧瞧，如何？” 谢娇娇忽然起了兴致，想去点珠楼挑挑年货。 “点珠楼？好呀好呀！” 欧阳明珠点头如捣蒜。 “娇娇，我跟你说，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回上京过过年了。北平的年一点儿也不热闹，还是上京好玩！” “还好我跟着我祖父回来了，要不然就没办法跟你认识了！” 小丫头叽叽喳喳，与谢娇娇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我一直都在上京，即便你之后再回来，也能遇到啊。” 谢娇娇忍不住笑。 欧阳明珠摇头，“不一样。” “这人啊，什么时间，认识什么人，都是老天爷已经安排好了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遇到就不是那个味儿了。你想，我们要是明年再认识，没有经历那些事情，还能成为好朋友嘛！” 欧阳明珠难得正经。 第518章 替天行道 谢娇娇眸光微闪。 是啊，人这一生，无论有怎样的境遇，实则都是命数。 “娇娇，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欧阳明珠歪过头，一脸期待望向谢娇娇。 谢娇娇轻笑，“对。” “嘿嘿，我在话本子上瞧来的。”欧阳明珠难为情的挠了挠头。 “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谢娇娇哭笑不得。 合着方才她这么认真，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谢娇娇忽的十分羡慕欧阳明珠。 欧阳明珠身上的天真和烂漫，是今世的她怎么求都求不来的。 但愿以后若是沈承渊迎娶欧阳明珠，他能对欧阳明珠好。 别再像前世那样了。 谢娇娇心里有些发堵，说不出什么感受。 正恍惚着，猛然间，她目光扫过不远处一道身影。 只见庄启搂着一名女子，大摇大摆进了客栈。 谢娇娇眉头紧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庄启去客栈要做什么。 可此时，庄宋两家已经在商讨他与宋杏的婚事。 既是有婚约在身之人，还不知束缚，大庭广众下搂着旁的女子招摇过市。 摊上这样一个登徒子，谢娇娇真真是替宋杏感到不值。 “怎么了？娇娇？” 谢娇娇下意识脚步加快，欧阳明珠不解，连忙跟上。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好不好？” 谢娇娇耐心哄欧阳明珠道，“我进去见一个老朋友。” “好！”欧阳明珠重重点头。 谢娇娇眼眸微扫，绿萝得到示意，留在远处，保护欧阳明珠。 随后，谢娇娇径直进了客栈。 问过店里小二，她确定了庄启的房间。谢娇娇一路上到二楼，拐过弯，走到尽头。 “宝贝~可想死我了~” 庄启声音隔着一道门，传进谢娇娇耳畔。 谢娇娇顿时觉得胃里翻滚，忍不住要作呕。 “哼！想我不来找我！”女子娇嗔。 “你是不知道，我这几日被我爹管得多严。今儿个我好不容易出门，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你，你还不知足。”庄启笑嘻嘻的道。 说罢，便搂着女子腰肢，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话说回来，你真要娶那宋家小姐吗？” 女子话锋一转，提到了宋杏。 “那宋家赶着趟的把女儿往我这送，不要白不要。况且我瞧着宋家小姐长得挺好看的，我也不算亏！” 庄启不以为意。 “那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女子嘟嘴，忙露出一副委屈神情。 “当然是我的宝贝好看了！” 庄启一脸淫笑。说着，他身子往一边倒，将女子压在了身下。 嬉笑声阵阵。庄启正要撕开女子外衫，只听“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踹开。 庄启吓了一大跳。 “谁？” 看着床榻上衣衫不整紧抱在一块的男女，谢娇娇眉头快要拧成了麻花。 “啊！” 女子后知后觉，顿时尖叫出声。 庄启立即捂住了她的嘴。 “你也知道丢脸？”谢娇娇一阵冷哼。 “谢娇娇？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要做什么？”庄启既震惊又疑惑。 京城贵族圈子说大不大，皆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谢娇娇又名声远扬，庄启一眼认出她来。 可他和谢娇娇从未有过往来，谢娇娇忽然这般气势汹汹站在他面前，庄启不懂她是何用意。 谢娇娇冷声道。 “自然是为了替天行道！” 第519章 被打 话音刚落，庄启的小厮捂着肚子从房间外爬了进来。 这明显是被人打的。 庄启恶狠狠的瞪向谢娇娇。 “穿好衣服没？” 谢娇娇不耐催促站在庄启身后的女子。 女子吓得浑身一抖。 “穿好了就赶紧滚，否则我连你一块打。”谢娇娇朝女子怒吼。 女子不服气，一脸委屈望向庄启。 “谢娇娇！你别欺人太甚！” 庄启火气上来，对着谢娇娇便破口大骂。 “这京城谁不知道你是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疯狗。怎么？开始咬我了？你真当老子是吃素的？识趣的话赶紧……” 那声“滚”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谢娇娇快步上前，抓住旁边的凳子，直接砸向庄启。 庄启大惊，赶忙闪开，那凳子不偏不倚，打在女子身上。 女子顿时吃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谢娇娇你……” 紧接着，又是一脚踹在庄启身上。 庄启再是忍不了，同谢娇娇厮打一团。 谢娇娇这些年骑马射箭，练得一身功夫。 虽然无法与正儿八经学过武的相比，但要对付庄启这么一个蛮夫，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一会儿，庄启便被打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旁边，女子缩在角落，生怕谢娇娇迁怒自己。 “你若是不喜欢宋杏，就退了与她的婚约。若是决定和她成婚，就管好你自己，莫要再被我逮住你行这般放荡之事！” 谢娇娇双手挽臂，居高临下警告庄启！ “还有你！” 随后，谢娇娇又看向那女子。 “我瞧着你有胳膊有腿的，随便做点什么正当门生不好？宋杏大家闺秀出身，知书达理学识渊博，岂是你一个背后嚼舌根的怨妇能比得的？” 说罢，谢娇娇冷冷瞥了庄启一眼，遂离开了房间。 庄启毕竟是礼部尚书之子，谢辞安又在礼部当差，谢娇娇不好真把他怎样。 但让他受点皮肉之苦，也是应该的。 至少他现在知道了，宋杏背后不是没人撑腰！ 出了客栈，谢娇娇一眼看见正与欧阳明珠聊天的沈承渊。 今天是怎么回事，净遇到不想遇到的人！ 谢娇娇郁闷。 早知道出来前先看一眼黄历了！ “娇娇！” 欧阳明珠热情伸手，招呼谢娇娇到她身边来。 “五哥说带我们去花间楼玩。” 谢娇娇看向沈承渊，便见沈承渊正对着她笑。 她皱眉，不自觉将目光挪开。 “我临时有点事情，恐怕去不了了。” 谢娇娇轻声同欧阳明珠说道：“你和五皇子去吧。” “啊……”欧阳明珠有些失落。 “改日我再去王府找你玩，如何？”谢娇娇好似在哄三岁孩童。 “那好吧……”欧阳明珠低垂着头。 “没事，之后有的是时间再约，不急这一会儿。” 谢娇娇拍了拍欧阳明珠手背。 她不与沈承渊和欧阳明珠一同游玩，其一是不想和沈承渊同路，免得尴尬。 其二，是担心因为今日她教训庄启一事，给谢府添麻烦。 方才谢娇娇在外面，亲眼看见庄启的小厮出来，见到沈承渊和欧阳明珠也在，又折了回去。 她猜测，那小厮定是受庄启指使，想找她麻烦。 但奈何她身边一个是五皇子，一个是郡主，两个都是尚书府得罪不起的人物！ 第520章 找谢家麻烦 庄启忽然被打，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若告诉他爹，他今日出来与情人私会一事便瞒不住。 故而，庄启最有可能直接找到宋老爷说理。 宋老爷本就巴望着这门婚事能成，见谢娇娇从中横插一脚，得罪庄启，他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为了讨好庄启，宋老爷多半会来谢府闹。 谢娇娇便是推测出这些，才马不停蹄赶回家，先行一步把今日打了庄启的事情告诉家里人。 没想到，谢铭夫妇和谢辞安非但不责怪她，还反过来夸赞她干得漂亮。 “你虽然是为了宋家那丫头好，但行事还是莽撞了些。还好庄启他爹没我官大，否则我今日还真要给他们家赔礼道歉才行了。”谢铭说道。 “你这不是废话嘛。要不是看在庄启他爹在朝中地位不如你，我们娇娇能有这么傻，直接把庄启打一顿？”钱氏朝谢铭翻了个白眼。 “你看你，我就这样说说，你便要怼回我。” “……” 谢娇娇和谢辞安见二人拌嘴，相视一眼，皆是强忍着没笑出声。 谢铭虽在朝中位列一品，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妻管严。 钱氏呢，说话瞧着凌厉了些，可心肠比谁都好。 两人看似常常吵闹，实则恩爱得很。 尤其经历过一世，谢娇娇无比珍惜与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在她看来，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谢铭和钱氏拌嘴，她心里都舒坦。 “不好了！不好了！” 忽的，管家匆匆赶来，吓得几人大跳。 “怎么了？”钱氏忙问。 “宋府来人，说是有事要找二小姐，让二小姐赶紧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 谢娇娇安抚好几人，便立即赶去了前院。 还未走到大厅，就听见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女儿和尚书府的婚事，干你谢家什么关系？你谢家的人今日借着我女儿的名义发泄了怒气，把烂摊子扔给我来收拾，可是有些太不厚道了？” “宋老爷，您消消气……” “我消气？你家小姐把我未来的女婿打了，此事换做是你，你能消气？” 宋老爷现下正在气头上，任谁说都不管用。 几个下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仍是丝毫也不退让，非要找谢娇娇的麻烦。 “这还没成亲呢，宋老爷就一口一个女婿的喊上了？” 谢娇娇声音洪亮，人还未见到，说的话就先让在场人听了个正着。 “你爹你娘呢？” 宋老爷来回张望，竟不见谢铭夫妇人影，顿时火冒三丈。 他来谢府讨要说法，结果来个小辈和他对峙。这不是明摆着不把他放在眼里嘛。 “打人的是我，您要公道，找我就是。” 谢娇娇镇定自若，面向宋老爷。 “你倒是知道你打了人。”宋老爷冷哼。 “那你知不知道，人庄大少爷就因为这件事情，跑来我宋府，把我骂了一顿？” “你说说你，平日里爱玩爱闹也就算了，我家杏儿的婚事你也要掺和。幸得是庄大少爷心胸宽广，未多加怪罪，否则杏儿终身大事被你给搅黄了，看你赔不赔得起！” 宋老爷越说越气，到最后甚至都不想看谢娇娇一眼！ 谢娇娇强忍住内心鄙夷。 “那庄大少爷可有告诉过您，我为何要打他？” 宋老爷一愣。 他倒真没有问过庄启。 不过这也不重要。 “因为我看到他和别的女子搂搂抱抱进了客栈！” 第521章 正确的事情 谢娇娇神色坦然，丝毫不像在说假话的样子。 宋老爷眉头紧皱起。 “我知道，我行事莽撞了些，不该直接就把庄少爷给打了。我就是看不惯，他与杏儿姐姐定了婚约，还在和旁的女子卿卿我我。” “我与杏儿姐姐还真是认识，您是她的父亲，应当更关心她才对。庄少爷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您若是知道内情，肯定能理解我。您说对吧？宋老爷？” 谢娇娇嘴角微扬，俨然一副温顺模样。 宋老爷被谢娇娇堵得说不出话。 毕竟谢娇娇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事情起因也确是庄启不对。 如果他还声讨谢娇娇不是，岂不是叫人觉得，他没把自己女儿放在心上…… 可庄启那边又得有个交代才行。 宋老爷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您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吗？” 见宋老爷不说话，谢娇娇主动提醒。 “倘若事情真如你所说那般，是庄家少爷犯错在先，此事的确算不得都是你的过错。但你自己也说了，你行事太过莽撞，连累了我宋家与庄家的关系。” 宋老爷不服气，还是指责了谢娇娇几句。 “那您觉得，我该怎么赔比较好？” 谢娇娇满脸笑意，看着宋老爷。 “算了。”宋老爷长叹一口气。 “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你注意些，莫要这般莽撞就是了。” 说罢，宋老爷领着他府上一众伙计扬长而去。 谢娇娇看着宋老爷离去背影。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既把亲生女儿的婚事当成买卖，又想装出好父亲的样子。 谢娇娇前世倒不曾发现，宋老爷有这么令人作呕。 “娇儿！” 谢辞安赶到时，宋老爷已经不见踪影。 他上下打量，仔仔细细看了好几眼，确定谢娇娇安然无恙才放心。 “宋家怎么说的？有没有找你麻烦？”谢辞安追问。 “没有，你放心吧。”谢娇娇笑道。 谢辞安满目担忧，看向大门方向。 “我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你还担心我吃亏不成？” 谢娇娇看出谢辞安还在担忧，连忙宽慰道。 “就是因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我才担心你吃亏！”谢辞安无奈。 谢娇娇知道，他是怕自己和宋老爷对峙时，因为冲动失了道理。 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打架解决的。 尤其无论谢家还是庄家，亦或是宋家，都算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万一此事传开，舆论还不知道往哪边倒。 谢辞安向来性子稳重，比谢娇娇想得更多，也更远。 “你放心好了，我心里都有数。”谢娇娇笑了笑。 随后，她把和宋老爷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了谢辞安。 没想到谢娇娇见到宋老爷，并未直接把他重男轻女的心思说出来，谢辞安着实有些吃惊。 “我把我打庄启的原因告诉他，就是为了让他没道理继续找我讨公道。”谢娇娇说道。 “本来就是庄启做了错事，他该打，找我麻烦做什么。” “不过哥，我有点怕影响到你……” 谢娇娇又想到，庄启父亲乃是礼部尚书，谢辞安的顶头上司。 他得知谢辞安的妹妹打了他的宝贝儿子，不知道会不会公报私仇，找谢辞安的难堪。 第522章 激将法 白日里谢娇娇教训庄启前，其实想过这一点。 之所以还是这样做了，是因为，谢辞安正在东宫任职，暂时不会回礼部。 且当了回太子的老师，还不知皇上那边可会给谢辞安升官。 而谢辞安的抱负也不在礼部，他日后总要离开。 但即便如此，哪怕有一点点可能影响到谢辞安，谢娇娇仍是十分担心。 “庄大人那边影响不到我。”谢辞安温声道。 “而且，你做的是好事。如果是我，我也会揍庄启一顿的。” 谢辞安自然不会打人，他这样说是为了告诉谢娇娇，此事他站的是谢娇娇这一边。 谢娇娇心下一暖。 “对了，绿萝呢？” 谢辞安忽然想到，绿萝不见了。 刚刚谢娇娇赶去大厅时，他分明看着绿萝跟在谢娇娇身后，怎的这会儿便没了踪影。 “我让她去宋府看着杏儿姐姐了，免得宋老爷回去后气不过，拿杏儿姐姐撒气。” 谢娇娇告诉谢辞安。 “对哈！”谢辞安一拍脑袋。“宋老爷在你这儿吃了瘪，极有可能把气撒在宋小姐身上。” 说着，谢辞安有些着急。 “哎呀，没事，她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谢娇娇挥了挥手，一脸不以为意。 “可绿萝身手再是厉害，宋府那么多人，她也打不过啊。” 谢辞安眉头紧紧皱起。 “绿萝打不过，自有人打得过。” 谢娇娇嘴角微勾。 “什么？”谢辞安听得云里雾里。 “没什么。”谢娇娇憨然一笑。 “赶紧走吧，爹娘还在担心我俩呢。” 说完，不等谢辞安再问，她便脚步加快，拉着谢辞安往前走了。 …… 此时，宋府。 屋子里灯影朦胧，宋杏坐在桌前，手里攥着一块玉佩。 指腹轻轻摩挲玉佩上精心雕刻的麒麟，宋杏心中五味杂陈。 “小姐，该休息了。” 柳儿声音轻巧，生怕惊扰了宋杏。 宋杏抽了抽鼻子，正打算将玉佩交给柳儿，让她放好。 忽然，宋老爷气冲冲的推开门，进了房间。 “爹！” “老爷！” 宋杏和柳儿皆是一惊！ “你这个冤种！” 宋老爷咒骂一声，随即一巴掌打在宋杏脸上。 手中玉佩滑落，掉在地上，顿时摔成了好几瓣。 “爹！” 宋杏惶恐，连忙跪下。 “你从小我便供你读书识字，把你养成现在这个样子，好能嫁个家世显赫的，我宋府也能跟着长脸。你倒好，跑出去认识些什么妖魔鬼怪！” 宋老爷红着脸，朝宋杏大吼。 宋杏低着头，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眶。 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管你和谢娇娇有什么交情，从今往后，你都不许和她有任何来往，知道没有？！” 宋老爷严声命令道！ “谢二小姐怎么了？”宋杏皱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的和谢娇娇也联系上了。 宋杏疑惑万分。 屋檐上，绿萝正紧紧盯着房间里的动静。 好几次她都要冲进去打宋老爷了，一想到谢娇娇叮嘱她的话，绿萝又忍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绿萝叫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是什么用意，但这样做总有道理。 绿萝深吸一口气，好让心情能够平静些。 “老爷！老爷！” 宋老爷还在教训宋杏，管家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做什么这么慌张！” 第523章 玉佩风波 宋老爷横怒，转头瞪了小厮一眼。 小厮吓得哆嗦，正要回话，卫雨飒已经迈步上了台阶。 “三……三皇子？！” 宋老爷看见卫雨飒，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 他怎的想到，卫雨飒这时会来宋府！ “您看您，来了也不提前说声，我好让下人备好茶水。” 宋老爷立即反应过来，随即摆出一副谄媚面容，同卫雨飒点头哈腰。 再没了方才教训宋杏时盛气凌人的模样。 此时，卫雨飒贴身小厮已经绕过宋老爷，将宋杏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我若提前说了，岂不是看不见宋老爷这般威风凛凛的样子了？” 卫雨飒似笑非笑，紧盯着宋老爷。 宋老爷面色一僵！ 他还不知，卫雨飒此话究竟何意。 “若不然三皇子先随我去大厅，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边喝茶边聊？” 说着，宋老爷示意下去，叫厨房备茶和糕点。 “不用了。” 卫雨飒声音拔高。 “我还是在这里同你把话说清楚吧。” 宋老爷面露惶恐神色。 他再是愚昧，也看得出来，卫雨飒此次前来宋府绝非善意。 难道是为了给谢娇娇鸣不平？ 宋老爷子心里犯嘀咕。 毕竟今日，他也就做了这么一件事情。 卫雨飒低眸，扫了眼地上。 “你可知你弄碎的这块玉佩是谁的？” 玉佩已然碎成几瓣，细屑更是溅得四处都是。 “这不是……”宋老爷回头看向宋杏。 “这是我的。” 卫雨飒悠悠开口，语气冰冷，听不出丝毫感情。 “这玉佩是您的？！” 宋老爷错愕！ 他刚刚进来时，只顾着发泄怒气，甚至不曾看见宋杏手里拿的玉佩。 宋老爷属实没想到，这玉佩竟如此贵重！ “三皇子，您的玉佩，怎么会在小女手上？” “我送她的及笄礼。” 卫雨飒目光如炬，逼迫宋老爷与他对视。 “这玉佩乃我贴身之物，原是想着后头补了礼物，就把玉佩拿回来。如今被你弄碎，你该怎么赔我？” 宋老爷心惊了下，随后拽着宋杏手腕，将她拉至卫雨飒面前。 “还不快给三皇子赔礼道歉！” 宋杏反应过来，正准备下跪，忽的面前伸出一只手，示意她起身。 卫雨飒极懂分寸，见手指快要挨上宋杏身子，便立即收了回来。 宋杏抬眸，与卫雨飒对视。 “三皇子，这玉佩我并不知是您贴身之物，小女也从未同我讲过。方才是出了些事情，我想教导她几句，稍稍撕扯了下，那玉佩就掉在地上了。” “此事确实是我和小女不对，还请三皇子恕罪！” 宋老爷三言两语，便将过错分了宋杏一半。 宋杏也不说话，任宋老爷拉她背锅。 “毁我贴身之物，惹我发怒，依照越国律法，理应斩首。”卫雨飒顿了顿。 听到“斩首”二字，宋老爷瞬时吓得脸色煞白。 “但这里毕竟是宣国，而非我越国土地。且宋老爷认错态度诚恳，我也不好再计较。” 宋老爷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卫雨飒又道。 “今夜我将宋小姐带走，处置过后，待明日送回。” “这……” 宋老爷为难。 如今他还指望着宋杏嫁入尚书府，自然不愿宋杏有任何闪失。 “宋老爷要是舍不得，也可以你代替她跟我走！” 第524章 尽在掌握之中 卫雨飒见宋老爷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还以为他终于有了些良心，知晓该惦记宋杏安危。 可他话音刚落，宋老爷却是怏怏闭上了嘴，再不替宋杏阻挠半句。 卫雨飒嘲讽般摇了摇头，挥手示意，几名侍卫上前，便将宋杏抓住，带出了房间。 “宋老爷，早些睡觉吧！” 说完，卫雨飒甩袖，转身扬长而去。 谢府。 绿萝回来禀报，将方才宋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谢娇娇。 “不错。”谢娇娇满意点头。 “哪儿不错啊。”翠漪纳闷。 “明明从始至终，宋小姐都并未做错什么。先是被宋老爷教训一顿，之后又让那越国的三皇子抓走……” “小姐，您说，三皇子会怎么处置宋小姐？” 小姑娘很是担心宋杏。 “还能怎么处置？自然是让她安安稳稳睡一晚上，待明日再送回宋府。” “啊？” 谢娇娇的话一出，叫翠漪和绿萝皆是一惊。 二人先是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望向谢娇娇。 “绿萝，你可知我为何要你跟去宋府保护杏儿姐姐，可又让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相救？”谢娇娇笑着问绿萝。 绿萝摇头。 她心里也正疑惑此事。 喊她去护着宋杏，不就是怕人被欺负嘛。宋杏都已经受欺负了，还要她保护有何用。 “我上回去五皇府，听五皇子提起过，那越国三皇子对杏儿姐姐有意。” 谢娇娇呡了口茶水，同二人娓娓道来。 “他既然欢喜杏儿姐姐，自然也调查过宋老爷以及庄启都是什么品性。况且今日我在客栈打了庄启一顿，宋老爷还跑来谢府闹，这件事情闹得不算小，三皇子又怎会不知情。” “奴婢明白了！”翠漪恍然大悟。 “您是早料到宋老爷欺负宋小姐时三皇子会挺身而出，才让绿萝一直等着，对吗？” “聪明。”谢娇娇朝翠漪笑道。 “叫绿萝去，一来是帮我盯着宋府的情况。二来，倘若我算错了，三皇子今日并未出现，有绿萝在，也能保护杏儿姐姐安危。” 原来如此！ 这下翠漪和绿萝都明白了。 “正好经由此事，我也能看看，那越国三皇子到底对杏儿姐姐有几分真心。” 谢娇娇眸中划过一道欣慰。 卫雨飒喜欢宋杏，但并未直接禀明宣正帝，要与宋杏和亲。 而是尊重宋杏想法，绝不做逾矩之事。 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一举一动皆代表整个越国，却因心动一名女子做出翻人院墙这般丢脸的事情。 觉得自己行为太过莽撞，还会诚诚恳恳向宋杏道歉。 甚至今夜，卫雨飒担心宋杏安危，将她接走，也是以毁坏玉佩要处置她为由，不让外人有任何说宋杏闲话的机会。 卫雨飒为了宋杏，做的每一步皆小心谨慎。 他在宋杏面前，收起至高无上的权力，从未把自己当作一名皇子看待过。 这些，谢娇娇都看在眼里。 她亦相信，卫雨飒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宋杏。 …… 此时，卫雨飒几人也已经抵达驿站。 下了马车，宋杏并未多慌张，倒是柳儿，已然吓得浑身哆嗦。 “没事。”宋杏小声拍了拍柳儿手背。 柳儿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一想到卫雨飒待会儿要惩罚宋杏，她心里便十分担忧！ 第525章 爱与尊重 进了驿站，卫雨飒一路将宋杏带到后院。 “殿下。” 一个嬷嬷领着几个丫鬟从房间出来。 “屋子已经收拾好了。” “好，退下吧。”卫雨飒轻声道。 随后，他转过身，面向宋杏。 “今夜你便先在这里将就一晚。” 宋杏蹙眉。 她没有想到，卫雨飒方才在宋府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只为了把她带出来，在驿站住下。 “你不会真因为我要处置你吧？” 卫雨飒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杏喉间酸涩，不知该说什么好。 本就是她做错了事情，弄坏了卫雨飒暂时保存在她那的玉佩。 她理应受罚。 而且，上回在茶楼…… 卫雨飒看样子好似已经忘了这件事情。 “这毕竟是你今晚要歇息的地方，我就不进去了。时候不早，你早点洗漱了休息。” 说完，卫雨飒朝宋杏礼貌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宋杏看着卫雨飒背影欲言又止。 不知为何，她心跳个不停。 “小姐，您怎么了？”柳儿歪过头询问。 “没什么。”宋杏回神。 房间里已经备好热水，甚至还准备了女儿家用的梨花膏。 瞧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宋杏心情复杂。 “三皇子真是好人！” 柳儿一边拧干净手帕，一边感慨道。 “奴婢瞧着他在老爷面前那么凶，还以为他真要罚您。结果他非但没这样做，连一点责怪的样子都没有。” “哎小姐，您说，这三皇子为何如此好心啊？” “我怎么知道。” 宋杏心虚，不自觉将头偏开。 柳儿大大咧咧，丝毫没有察觉宋杏异样，仍在叽叽喳喳，夸赞卫雨飒人好。 “她睡了吗？” 房间，卫雨飒双手背立，正对着窗户外一株杏花。 “回殿下的话，宋小姐半个时辰前就已经熄灯睡下了。”侍从如实禀报。 “那就好。”卫雨飒松了口气。 “今夜驿站多派几个人驻守。” 他担心宋老爷或庄家会对宋杏不利。 虽然他也清楚，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如今宋杏和庄启婚事已定，宋老爷舍不得宋杏这棵摇钱树，庄家也舍不得宋杏这么好的儿媳妇。 他们不会对宋杏怎样。 想到今夜宋老爷的所作所为，卫雨飒恨得双手紧攥成了拳头！ “怎么？” 卫雨飒反应过来，见侍从还未离开，有些疑惑。 “殿下，有件事情，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侍从面露为难神情。 “您来宣国已有一段时间，和亲一事一直没有进展，若是这几天还不决定，恐怕……就来不及了。” 卫雨飒此次来宣国并非为了游玩，规定时间内他便要回去复命。 宣正帝那边也不能总耗着…… 事态的确有些严峻。 “遇不到心仪的女子，我如何决定？”卫雨飒心情烦躁。 “算了，你先下去吧。” 不等侍从再说什么，卫雨飒挥手，催促他退下。 侍从出了房间，站在原地，转头看了眼后面。挠了挠后脑勺，便匆匆走开了。 他不懂，卫雨飒分明看上了宋家小姐，为何不直接告诉宣正帝，要与宋家小姐和亲。 翌日。 宋杏在驿站用过午膳，便由卫雨飒贴身侍从护送回了宋府。 正在谢府的谢娇娇听闻此事，踩着点，拿着提前备好的礼品去了宋府。 美其名曰是去向宋老爷赔礼道歉。 第526章 从心 谢家在京城中地位本就比宋府高上几等，谢娇娇又是谢家最受宠爱的千金小姐。 她既然已经登门道歉，摆出了态度。 宋老爷心里再是埋怨，明面上也只能与谢娇娇握手言和。 如此，这场闹剧也就算结束了，且谢娇娇为人处事上还不会受人诟病。 重活了一世，谢娇娇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莽撞。 想到那时，她天不怕地不怕，也不在意外人看法，平白无故背了多少黑锅，承受了多少莫须有的骂名。 要是从前的谢娇娇，昨日宋老爷来谢府闹时，她便直接与宋家撕破脸皮了，又怎会好好讲道理，甚至今日还专门来赔礼道歉。 此事本就是庄启的错，他该打。 即便外人要骂，也该骂的是庄启，而非她谢娇娇。 同宋老爷假模假样道完歉后，谢娇娇去了趟后院见宋杏。 彼时，宋杏正在抄写宋家家训。 “谢二小姐。” 柳儿先行看见谢娇娇，连忙行礼。 宋杏停下手中的笔，绕过桌子，走到谢娇娇面前。 “杏儿姐姐。”谢娇娇笑道。 说着，不等宋杏反应，她便亲昵拉起宋杏的手。 宋杏有些诧异。 在谢娇娇眼里，二人前世就有过交集。 但宋杏并未经历过一世，与谢娇娇只有几面之缘。 谢娇娇对她态度如此熟稔，宋杏没能反应过来。 “我上回送你的礼物，你可还喜欢？”谢娇娇问道。 “喜欢”宋杏轻笑。 想来是因为谢娇娇不认生吧。她心想。 这倒也确实像谢娇娇该有的样子。 “真的？” 谢娇娇打趣，朝宋杏眨了眨眼睛。 “我们小姐那日及笄礼之后，就叫奴婢收到了衣柜最里的位置了，生怕沾染了灰尘。” 柳儿笑着附和。 “斗篷就是用来穿的，这时候不穿，还等着夏天穿吗？” 谢娇娇微微一笑，“杏儿姐姐无需对我这般客气。” “说起来，昨日的事情，我还未来得及向你道谢。” 宋杏神色温柔，仿佛能掐得出水来。 比起谢晚晴，谢娇娇更喜欢宋杏。 可能是因为知晓谢晚晴只是表面上温柔，行事却不磊落吧。谢娇娇心里有些感慨。 前世宋杏待她的好，她都记着的。 她也希望宋杏这一世能过得圆满幸福。 “我那般莽撞，害得你受责罚，明明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 谢娇娇言语之中满是内疚。 原以为卫雨飒昨夜来过之后，宋老爷能作罢。 不曾想他心眼这么小，不打谢晚晴巴掌了，开始改让她抄写家规。 这个宋老爷，如此自私自利，迟早要栽跟头的。 “你是为了帮我撑腰，此事怪不得你。” 宋杏摇头，“要怪，就怪我爹太不通人情。” 她也是刚刚才知道，昨天宋老爷去了谢府，找谢娇娇麻烦。 “哎呀，我们不说这个了。” 谢娇娇担心再聊下去，宋杏会难过，便终止了这个话题。 毕竟谁遇到这么糟心的爹能不郁闷。 “杏儿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谢娇娇忽的异常严肃起来。 “你也别怪我多管闲事。宋诀哥哥自小和我哥关系要好，我也早把你当成了身边人。只是你我性子天差地别，不曾多联络。但你若是有什么事情，我心里肯定是惦记的。” 第527章 苦口婆心 宋杏本就感性，再加上谢娇娇在意她也并非只是说说，昨日为了替她出头将庄启打了一顿便能证明。 听到谢娇娇这番话，宋杏很是感动！ “越国三皇子喜欢你的事情，我听五皇子说过了。”谢娇娇轻声道。 “什么？！三皇子喜欢小姐？！” 柳儿惊得瞪大了眼睛。 难怪昨夜卫雨飒将宋杏照顾得如此周全。 她还傻乎乎的觉得卫雨飒人好，原来是因为人家看上了她家小姐。 之前去茶楼应约，柳儿并不知宋杏要见的是卫雨飒。 而那天晚上卫雨飒半夜翻墙进宋杏房间的时候，柳儿也已经早就睡下了。 故而卫雨飒喜欢宋杏一事，柳儿一直被蒙在鼓里。 “柳儿，你先出去下。”谢娇娇同柳儿说道。 柳儿看向谢娇娇，瞬时懂得她的意思，乖乖退下了。 她伺候宋杏这么多年，最是了解宋杏什么脾性。 宋老爷重男轻女，宋杏从小就不受待见。 肯让她学习琴棋书画，也不过是盼着她长大了能够嫁个好人家，宋家跟着飞黄腾达。 若不然宋杏及笄礼刚过，宋老爷便紧赶着张罗她的婚事做什么。 正是因为如此，宋杏养得一副软弱性子，凡事也不爱争抢。 明明知道宋老爷用意，也知道庄启绝非良人，关于这桩婚事，宋杏仍未说过半个不字。 站在门外，柳儿忽然想到，宋杏自及笄礼过去后，便常常对着卫雨飒送的玉佩发呆。 她定是也喜欢那越国的三皇子吧。柳儿心想。但愿谢二小姐能说得通她。 “你同我说实话，你可是真心愿意嫁给庄启的？” 屋内气氛凝重。 “愿不愿意又有何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根本做不了主。”宋杏低头。 “你莫要想着什么父母之命。你爹的心思，你应当比我更懂。” 谢娇娇紧紧攥着宋杏的手，希望能给予她一些勇气。 “杏儿姐姐，嫁人乃是女子一生的大事，嫁得好人，你日后也能过得开心些。若是寻不到良人，不嫁也比胡乱找个嫁了好。你长得漂亮，又才识渊博，在我心里，应该值得最好的。” “兴许我和你想的不同。我就觉得，如果不能嫁给我真心喜欢的人，独自过完一生也无妨。” 谢娇娇苦口婆心，将心中想法说给宋杏听。 “怎样才算是良人呢。”宋杏目光呆滞，瞧着十分迷茫。 “你喜欢谁，谁就是好的。”谢娇娇回道。 “喜欢谁……” 宋杏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卫雨飒的身影。 “你也别觉得自己配不上。”谢娇娇看出宋杏心里在想什么。 “他既然喜欢你，就证明你很好，你值得。要不然他喜欢你做什么？他又不是傻子。” “你说的我都懂。” 宋杏抬眸，朝谢娇娇温婉一笑。 “但我爹已经和庄家把婚事定下了，现在只差确定成亲的日子。我这时反悔，我爹如何向庄家交代……” 好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 谢娇娇心疼极了宋杏！ 宋老爷对她如此，她竟还想着宋老爷！ “我理解你在意你爹，毕竟血浓于水。但若是我，他已经做到这个份上，我根本不可能为他着想，我只想自己过得好。” “而且，三皇子既然喜欢你，想要与你和亲，这些事情他肯定会帮你解决，你压根无需担心！” 第528章 夜长梦多 宋杏眉头紧蹙，低眸，有些动容。 但日后的路到底是要宋杏自己走，谢娇娇再费心，决定权也还是在宋杏手上。 点到为止，谢娇娇只将自己心里所想告诉宋杏，便离开了。 “小姐，您说，宋小姐会听您的劝，接受那越国的三皇子吗？” 刚出宋府，翠漪便忍不住好奇，歪过头问谢娇娇。 “不知道。”谢娇娇摇头。 翠漪哑然。 也是，宋杏若是有主见，便不会答应与庄启这桩婚事，任由宋老爷把她往火坑里推了。 “有些事情，并非心里想就能做的。杏儿姐姐自小性子温顺，要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忤逆她爹，不管庄宋两家关系，奔赴三皇子。于她而言绝不是那么容易。” 谢娇娇也在试探，试探宋杏可是同样喜欢卫雨飒。 庄启是坏，但正如谢娇娇所说，总不能因为寻不到良人，索性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 谢娇娇经历过一世，大抵清楚这些人是善是恶。 故而相较于庄启，她更希望宋杏能与卫雨飒在一起。 可无论卫雨飒多好，宋杏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底，谢娇娇是希望宋杏遵从内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非要顾虑所谓尊卑礼数、世俗眼光。 前世宋杏同庄启成亲后，忍受庄启暴戾风流，妻妾成群，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这又可是宋杏最初想要的？ 那时候谢娇娇没有问过宋杏，她自己亦弄不明白。 这一世，谢娇娇清醒了！ 她要把宋杏也拉出来！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卫雨飒来京城已有近一月时日。 离他回越国还有三日，宣正帝终于等不及，宣他进宫，与他商议和亲一事。 最后，卫雨飒以宣国众闺秀珠钗皆好，但未寻到他如意之人为由，放弃了和亲。 此事很快传遍上京城。一时间，百姓们议论纷纷。 “这越国三皇子怎么想的？咱们宣国那么多美人，他真真是一个都没瞧上？” “谁知道他想的什么。依我看，他就是故意寻我们开心的。我听我一个远房的表弟说，他来京城一月，整日都是和五皇子混在一起，压根就没正经见过几个女子。” “真的假的？” “我表弟在国公府做事，国公府的公子又和五皇子关系要好。你说，这事儿能假到哪里去？” “哎！我早听人说，五皇子是断袖，会不会……” “这种话你可别乱说！搞不好隔墙有耳，被人听见是要被砍头的！” …… 半个时辰不到，这些议论的话便尽数传到了卫雨飒的耳朵里。 卫雨飒被逗得咯咯直笑。 “这些人怎么想的。您和五皇子的关系他们也要揣测。”小厮郁闷。 “如此我倒是要谢谢沈承渊，帮我挡了些骂声了。” 卫雨飒心态极好。 原本越国与宣国和亲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是他拖了众人整整一月，到后来放弃了和亲。 外面那些百姓对他有意见，也是情理之中。 “对了，殿下，宋府那边……有新动静了。”小厮同卫雨飒说道。 “说说看。” 卫雨飒眸中划过一道落寞，很快便敛了回去，恢复平静。 “是庄家，忽然找到宋府商议，想要尽快举办婚事。宋老爷那边也答应了。估摸着不到年后，宋小姐就要嫁去庄府了！” 第529章 夜见谢娇娇 卫雨飒心里兀的颤了下。 他已经料想到，宋杏会与庄启成亲。但他未曾想过，会这么快…… “殿下？” 小厮小心翼翼喊了卫雨飒一声。 “我没事。”卫雨飒匆匆回道。 小厮暗自叹了口气。 他还没来得及问卫雨飒，卫雨飒便赶忙回了句没事。 有事还是没事，他能看不出来吗。 “宋小姐才及笄不到一月，与庄家的婚约也刚定下，这就要成亲，实在有些仓促了。” 小厮无奈感慨道。 “兴许是我上回约见庄启，让他幡然醒悟了吧。”卫雨飒轻笑。 但愿是这样。 他同庄启说过，倘若日后宋杏过得不好，他定会回来找庄家麻烦。 无论庄启待宋杏可是真心，至少，有卫雨飒在，他再不敢欺负宋杏。 如此，也算是自己能为宋杏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卫雨飒心想。 是夜。 这几日连出了几天太阳，夜里月亮比寻常更明亮些。 谢娇娇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明天便是卫雨飒离开京城，回越国的日子，可宋杏那边还迟迟没有回应。 卫雨飒这一走，他二人就真真是再也没有可能了。 那日与宋杏对话时，宋杏流露出的神情，分明是在意卫雨飒的。 谢娇娇也曾动过心，她认得出来。 相爱之人无法在一起，谢娇娇每每想起便不由得替二人感到遗憾。 可感情上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如何做得了主。 “小姐。” 屋外传来敲门声音。 谢娇娇听见府里管家喊她，连忙起身。 “柳儿？” 她打开门，便看到柳儿站在管家身后，早已是泪流满面。 谢娇娇担心，忙将柳儿拉了进来。 “谢二小姐，奴婢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柳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谢娇娇惊得瞠目结舌。 “你先和我说发生了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自然会帮。” 说罢，谢娇娇将柳儿搀扶了起来。 “前些时间庄大人来过一趟宋府，两个人不知道聊了什么，之后老爷就决定尽快给小姐举办婚事。这几日，府里一直都在张罗，老爷还把少爷跟小姐都软禁了起来，不准他们出门。只等着明日庄家来宋府把小姐接走。” “就是奴婢，也是趁着出来购置成亲的物件，才得以见到您。” 柳儿哽咽，好半晌才把话挪清楚。 “你的意思是说，杏儿姐姐的婚事就定在明天？”谢娇娇惊诧，向柳儿确认。 “对。”柳儿重重点头。 “这些天，小姐整日以泪洗面，奴婢瞧着心疼坏了。那庄家公子又不是好人，小姐嫁过去怎么可能会有好日子过。” “奴婢问过小姐，小姐是喜欢越国三皇子的。但她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还担心若是现在走了，庄家那边说不过去。” “谢二小姐，奴婢知道不该来麻烦您，可现在只有您能劝得动小姐了！” 小丫头是真着急，说话间，柳儿憋红了脸，泪水更是断了线一般的往下掉。 谢娇娇眉头皱成了一团。 庄家想要尽快举办婚事，定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卫雨飒喜欢宋杏，担心这门婚事告吹。 而两家秘密封锁消息，正是怕中途再出现变故。 好巧不巧，明日庄启和宋杏成亲，卫雨飒启程回越！ 他一走，宋杏嫁进庄家就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 第530章 再谈一次心 宋老爷子真是没良心透了。 谢娇娇越想越气，双手紧攥成了拳头。 “杏儿姐姐现在在做什么？” 半晌，她平定好情绪，转头问柳儿。 “定是在伤心难过。”柳儿心疼。 “你现在先回去，免得出来久了被人怀疑。今夜见我的事情也不要同任何人说起，包括杏儿姐姐。其余的交给我就是。” 谢娇娇言语利落，认真嘱咐柳儿。 “好。”柳儿答应。 “还有。” 谢娇娇眉头蹙起，神情些许无奈。 “我会尽力，但最终是和庄启成亲，还是与越国三皇子在一起，亦或是退了这门婚事，最终都是由杏儿姐姐决定。” “你不要太过相信我。” 俗话说，先说断后不乱。 谢娇娇怕最终结果不如意，自己反倒遭人指责。 更怕柳儿一腔期望落空。 “这些，奴婢都明白的。”柳儿低下头，嗡声回道。 谢过谢娇娇，她匆匆离开了房间。 这一夜，谢娇娇都未能睡着。 待到天刚亮，她便起床洗漱，收拾好，听着宋府那边动静，随时准备好前往宋府。 果然，宋杏与庄启今日成亲的消息清晨传到了谢辞安和谢娇娇这里。 谢辞安还是宋诀最要好的朋友，这几日都未听到半点动静。 可见庄宋两家将此事遮得有多严实。 “这宋老爷未免太过分了些！” 谢辞安气极，将请帖重重扔到了地上。 相比较，谢娇娇要镇定得多。 她缓缓蹲下身，把请帖捡了起来。 “先不说那庄启是什么德性的人，杏儿如何能嫁他。这是杏儿成亲的日子，他们竟还藏着掖着，好似见不得人。我倒想问问宋老爷，杏儿究竟是不是他亲生女儿。” 谢辞安本就品性周正，且他自己也有妹妹，更是心疼宋杏境遇。 “哥，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谢娇娇嘴角微扬。 说着，她走上前，把请帖重新塞回到了谢辞安手里。 “我有件事情想要你帮忙。” “什么事？”谢辞安一脸茫然。 谢娇娇踮脚，对着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 宋府。 宋杏一身红衣，呆呆坐在梳妆台前。 “瞧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庄大少爷见到你怎会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个是在办丧事呢。谁能想到是你成亲之日？” 宋老爷大步迈进来，看见宋杏神情呆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赶紧笑笑，笑开心一点。” 宋杏不得已，嘴角上扬，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看着镜中笑得比哭还要难看的自己，宋杏无奈摇头。 “小姐……” 待到宋老爷走开，柳儿才敢上前。 “三皇子可是今日离开？” 宋杏微微侧头，小声问柳儿。 “是的。”柳儿喉间发涩。 也好。 宋杏神情有些恍惚。 “小姐，您明明也喜欢三皇子，为何不和他在一起？”柳儿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个问题她已经憋在心里好几天了。 “你不懂。”宋杏苦笑。 “奴婢就是不懂，才问小姐的啊。”柳儿着急。 她恨不得现在冲去驿站，代替宋杏拦住卫雨飒，向他表达心意。 “三皇子身份尊贵，非我所能及。而且我已经有婚约在身。此时退掉，庄家丢了脸面，定会找爹爹的麻烦。” “我不能因为自己意气用事，害了整个宋府！” 第531章 追爱 “可你惦记着你爹，你爹又何时在意过你的感受？” 忽然，谢娇娇声音响起。 宋杏和柳儿不约而同朝门口望去。 谢娇娇进来，翠漪站在门外，挥手招呼柳儿随她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宋杏与谢娇娇二人。 “娇娇，你怎的来了？” 宋杏有些惊诧。 按理说，宾客现下应当都去庄府候着了才对。 “我不来，怎知晓你今日并不开心？” 谢娇娇走到宋杏身边，抬眸看向面前的梳妆镜。 镜中倒映二人身影，谢娇娇看着自己身旁这个比她大不了一两岁的小姑娘，不禁感到心疼。 谢娇娇缓缓开口。 “三皇子今日离开。” “我知道。”宋杏眸光微闪。 “倘若我没有估算错，他现在应当已经从驿站出发了。”谢娇娇又道。 宋杏咬紧嘴唇，没有说话。 道理她都懂，上回谢娇娇该说的都说了。 这一次，谢娇娇一句多余的话都未讲。 她拍了拍宋杏肩膀，留下空闲让宋杏独自细想。 前厅，谢辞安正拉着宋诀说话。 “你小子！我跟你这么好的关系，你妹妹成亲，居然不和我说。” “我倒是想告诉你，我爹不让我出去，我怎么告诉你？半夜钻你梦里跟你说吗？” 宋诀白了谢辞安一眼。 “不过这事我爹做的确实不地道。”宋诀摇了摇头。 “杏儿及笄礼他不好好办也就算了，今日可是杏儿大喜之日，他也省得花这些精力。” “杏儿赶娇娇差了点运气。她要是来谢府，定是被捧在手心里宠的。”谢辞安笑呵呵的道。 毕竟谢铭夫妇疼爱女儿在京城中都算不得秘密。 “是啊，杏儿运气差，才来了宋府，成了我妹妹。” 宋诀低眸，语气忽的变得有些失落。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谢辞安连忙解释。 “我知道，但我就是这样想的。” 宋诀转过头，与谢辞安四目相对。 谢辞安顿住。 “辞安。”宋诀轻轻喊了谢辞安一声。 “怎么了？” “杏儿现在成功离开了吗？” “啊？”谢辞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方才在后门瞧见你府上的马车了。”宋诀告诉谢辞安。 “那你……”谢辞安心生警惕。 “我们继续聊我们的。” …… 城门口。 卫雨飒下马，与沈书白告别。 “这段时间，劳烦太子照顾了。”卫雨飒微微弯腰，向沈书白道谢。 “三皇子莫要怪罪我疏忽才是。”沈书白谦逊回应。 “你放心，我回去后会如实禀报我父皇，在京城这一个月，你们待我极好，我亦玩得十分开心。”卫雨飒笑了笑。 “来日再见。” 说罢，卫雨飒便要重新上马。 “三皇子。” 沈书白忽然喊住卫雨飒。 卫雨飒转头，望向沈书白的目光充满疑惑。 “今日庄宋两家举办婚事，三皇子不想前去讨杯喜酒喝吗？”沈书白温声询问。 “不了。这么多人等在这呢。”卫雨飒礼貌点头。 “再等等吧。” 沈书白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笑意，仿佛藏着什么事情。 “怎么了？”卫雨飒察觉到异样。 沈书白看了眼左边。 只见一辆马车正飞奔而来。 卫雨飒同沈书白并肩，二人一齐望向那辆马车。 直到马车越来越近，停在了一众侍从外！ “这是……” 第532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卫雨飒不由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随即，宋杏从马车上下来。 她身上喜服尚未褪去，站在一众侍卫前格外显眼。 宋杏见着卫雨飒，紧张的说不出话。她愣在原处，与卫雨飒四目相对。 “今天你不是大婚吗？” 卫雨飒既惊又喜，快步走到宋杏跟前。 “你愿意带我走吗？” 宋杏痴痴望着卫雨飒，语气格外严肃。 “我愿意！” 卫雨飒回答得毫不犹豫。 宋杏喜极而泣，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现在应该还有时间去一趟皇宫吧。” 谢娇娇故意声音拔高提醒。 卫雨飒反应过来，牵起宋杏的手，将她抱上马。 立即调头，朝皇宫方向赶去。 真好。 谢娇娇看着二人背影，不由得感慨。 “我还以为你劝不动宋小姐。” 沈书白不知何时站在了谢娇娇身后。 “但你还是答应帮我了。” 谢娇娇侧过身，朝沈书白微微一笑。 “你治好了我体内的毒，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不过帮了你一个小忙而已。” 沈书白语气温和。 “你这次帮我，当真只是因为礼尚往来？”谢娇娇挑眉。 “……” 沈书白哽住。 是啊，他真的只是为了报答谢娇娇救命之恩，才愿意帮忙故意拖延卫雨飒时间的吗。 明明在谢辞安告诉他前因后果时，他心中涌出过无数悸动。 卫雨飒与宋杏，二人萍水相逢。 一个是一国的皇子，一个是商贾家小姐。 两人却能打败心魔，冲破重重阻碍奔赴在一起。 沈书白从小到大看了太多的按部就班。 仿佛大家都没有感情，只有所谓规矩体统。 包括他，从出生时，他每天要做什么，日后要遇到什么人，都已经被人安排好了。 难得见证一次真正的爱情，这种感觉对于沈书白来说，很奇妙。 好似他也变得有血有肉了起来。 谢娇娇冷不丁开口道，“太子殿下也有想要追求的东西吧？” “除了我大姐姐。” “我追求的东西吗？”沈书白双眸微虚，看向前方。 “如果你见过漠北的雪，见过瀛洲七彩的湖泊，见过草原和山川，你就知道了。” 这些都比高耸的城墙、冗长的宫巷漂亮多了。 “那希望殿下也能与杏儿姐姐一样勇敢。” 谢娇娇朝沈书白笑了笑。 沈书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此时，宋府已是一团乱麻。 大婚当即，新娘却无故失踪，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尤其此事传出去，庄家必定脸面尽失！ 宋家也要遭殃！ 宋老爷着急，叫了府里所有人，将整个宋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把宋杏找到。 “爹，您别太着急。”宋诀安慰。 “你妹妹丢了，我能不着急？眼下庄家的人马上就要来了，见不到杏儿，我怎么交差？” 宋老爷来回踱步，急得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 “老爷，小的想到件事情！” 忽然，管家开口。 “半个时辰前，谢家二小姐来过一次咱们府上。她执意要见小姐，小的没拦住，就让她见了。之后，小姐便消失了。小的也没见谢二小姐从房间里出来！” 言下之意，是谢娇娇想办法把宋杏带走了。 宋老爷笃定。 “一定是她！” 第533章 悔悟 前些天谢娇娇打了庄启的事情，宋老爷还记着的。 因为理亏，且谢娇娇后头亲自登门赔礼道歉，他才未多计较。 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飞黄腾达的机会，差点被谢娇娇毁了，宋老爷早对她没了好印象。 今日宋杏忽然失踪一事发生的蹊跷，宋老爷自然而然怀疑到了谢娇娇身上。 “谢辞安呢？他们两兄妹不是一起来的吗？” 宋老爷着急，忙质问府里下人。 “爹，辞安一炷香之前就已经出发去了尚书府。”宋诀轻声开口回答。 “那谢娇娇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杏儿一定是被她带走的！” 宋老爷愤然！ 随即，他看向宋诀。 “诀儿，你在这里守着，若庄家来接人，杏儿还没回来，你先帮忙拖着。我去谢府一趟！” 说罢，宋老爷脚步加快，作势要离开大厅。 宋诀来不及多想，上前牢牢挡在了宋老爷面前。 “诀儿，你这是？”宋老爷疑惑不已。 “爹，谢府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谢大人哪里是我们惹得起的？” 宋诀眉头紧皱，试图将宋老爷拦下。 “但谢娇娇怂恿我女儿逃婚，此事他们谢家可不占理。大不了到时候闹到皇上面前去，我就不信这世间没王法了！” 现下形势严峻，容不得半点耽搁。他只想尽快把宋杏找到，免得误了吉时，庄家怪罪。 “诀儿，你让开！” 宋老爷严声催促。 “爹！” 宋诀为难，仍直直站在宋老爷面前。 宋老爷气极，当即推开宋诀。 “何为！” 宋诀喊了一声，紧接着，几个侍从上前，围成一堵墙，将宋老爷牢牢拦住。 “何为？你敢忤逆我是不是？！” 宋老爷怒吼！ 何为是宋诀的贴身侍从，自然首要听宋诀命令。 面对宋老爷，他只得紧紧抿唇，不发一语。 “爹，您别再执迷不悟了。杏儿才及笄，您便这般赶紧将她嫁出去，其中用意，您和我皆是心知肚明，杏儿也不傻。” “你心知肚明？你知道什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宋老爷气得直喘粗气。说话间，浑身都在发抖。 “倘若我的前途要用妹妹的一生来换，我宁愿不要！” 宋诀神色坚定，一双眸子直勾勾看向宋老爷。 “现在庄家来迎亲的队伍已经在路上了，容不得你再反悔！” 宋老爷现下没有时间与宋诀讲道理，当务之急是找到宋杏。 同宋诀说完，他便急匆匆往前冲，也不管前面有人拦着。 “您别去找谢家麻烦了。真正要带走杏儿的，根本不是谢娇娇！” 宋诀对着宋老爷的背影高喊出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老爷转过头，一脸警惕望向宋诀。 “要带走杏儿的，其实是越国的三皇子！” 方才与谢辞安谈话间，谢辞安已经将事情来龙去脉尽数告诉了他。 宋老爷诧异，愣在原地，久久未能反应过来。 庄家势力到底比不过越国，卫雨飒一与宣正帝说明，宣正帝便下旨赐婚给卫雨飒和宋杏二人。 宋杏对宋家并无眷恋，唯二惦记的，只有宋诀和柳儿。 卫雨飒知晓宋杏心思，决定让柳儿陪宋杏一同去越国生活。 这两日宋杏回到宋府，宋诀也常来看望，陪宋杏说话。 三日过后，卫雨飒重新启程。 第534章 送君一程 当日，沈承渊主动请缨送卫雨飒和宋杏一程。 沈书白则留在了东宫。 谢娇娇亦来了城门口，打算同宋杏告个别。 虽然前世二人交集颇多，但这一世，谢娇娇和宋杏甚至未来得及一同逛街吃饭，便到了分别这一步。 说来，谢娇娇还真有点舍不得。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宋老爷居然也来了。 “三皇子。” 宋老爷一上来，便亲昵拉住了卫雨飒的手。 卫雨飒皱眉，不动声色间，又将手收了回来。 “杏儿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也没什么见识，若是日后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要请三皇子多担待了。”宋老爷殷切笑道。 “杏儿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家，为了我背井离乡。她待我极好，我自然也不会怠慢她。您就放心吧。”卫雨飒嘴角微扬。 “那就好！那就好！”宋老爷连连点头。 说罢，他又侧身面向宋杏。 “杏儿，你之后去了越国，一定要遵守越国的规矩，莫要胡乱来。三从四德要记在心里，照顾好三皇子……” “该是我照顾好她才对。” 宋老爷话语之中尽是对宋杏的贬低，谢娇娇实在听不下去。 正要开口打断，结果卫雨飒抢了先。 “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疼爱杏儿，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卫雨飒强压住怒气。 “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言下之意不就是说，她之前受了许多委屈！ 宋老爷自知理亏，有些心虚。随意招呼几声，遂匆匆离开。 “杏儿性子软，又总爱替人着想，有什么事情，受了什么委屈，也都爱憋在心里。你既决定带她离开，便必须要对她好。杏儿亦不可能对你差到哪里去。” “倘若你要是敢欺负杏儿，我不管你是哪国的皇子，你就算是越国的皇帝，我也会找你算账。” 待到宋老爷上了马车，宋诀留下，叮嘱卫雨飒。 “我知道的。”卫雨飒微微点头。 话音刚落，他将宋杏的手牵得更紧了。 “哥哥……”宋杏轻声道。 对于这个哥哥，她其实并不太亲近。 只知道整个宋府，宋诀是除了柳儿外，唯一真心对她的人。 这几日相处，宋诀对她照顾备至。 尤其方才那番话…… “照顾好自己。”宋诀朝宋杏笑了笑。 “等你在越国安顿下来，我有机会就去看你。到时候哥哥还要蹭着你的光了。” 宋杏眼圈泛红。 宋诀这番话，让谢娇娇忍不住想到了谢辞安。 前世她出嫁时，谢辞安一直待在房间没有出来。 之后钱氏才告诉她，谢辞安哭了许久。 兴许是自己也有哥哥，更是理解宋诀和宋杏之间依依不舍的兄妹情意，谢娇娇鼻子发酸，悄悄抹了几下眼泪。 “好了，我走了。” 宋诀轻轻揉了揉宋杏头发。 “你们也就送到这里吧。” 待到宋诀远去，卫雨飒也同沈承渊和谢娇娇告了别。 谢娇娇拉过宋杏，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把宋杏送回卫雨飒身边。 “谢二小姐的恩情，我还未来得及报答。” 第535章 关系渐远 说着，卫雨飒从袖中取出一个令牌，递给谢娇娇。 “若是日后你来了越国，随时到我府上找我。拿着这令牌，任何人都会对你礼让三分。到时候，我再好好招待谢二小姐。” “说恩情就太重了。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杏儿姐姐的幸福着想。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 话是这样说，但这令牌不要白不要！ 谢娇娇欣然接过。 “希望下次见到谢二小姐的时候，你已经有了如意郎君。也好让我瞧瞧，谢二小姐能看上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卫雨飒脸上笑意愈甚。 谢娇娇微愣。 看他目光时不时扫向沈承渊，谢娇娇立即猜出，卫雨飒恐怕是在调侃她和沈承渊。 “那估计得让三皇子失望了。”谢娇娇坦然笑道。 “我至今还没遇到过配得上我的男子呢。” 这句话，也是对沈承渊说的！ 她虽不知沈承渊内心所想，也一直笃定沈承渊不可能对她动心。 但卫雨飒和沈承渊关系要好，这一个月又总待在一块。 卫雨飒今日既提起她和沈承渊，便证明此事有所根据。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谢娇娇暗自生出几丝警惕！ 看来她日后要尽量离沈承渊更远些了！ 送别卫雨飒和宋杏，谢娇娇甚至没有多看沈承渊一眼，就打道回府了。 马车上，宋杏有些惆怅。 “可是舍不得她们？” 卫雨飒语气温柔，好似怕吵到宋杏了一般。 宋杏点头。 “我以后一有空就带你回宣国看望，好不好？”卫雨飒郑重向宋杏承诺。 “会不会太麻烦？”宋杏皱眉。 “陪你回家，哪里麻烦了。” 卫雨飒轻轻将宋杏鬓角碎发挽到耳后。 “而且沈承渊和萧世衍也在宣国，我在这儿，同样有好友要见啊。” 听到这番话，宋杏总算松了口气。 若不然她心里有负担。 “还有，我刚刚同你爹、你兄长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卫雨飒温声对宋杏说道。 宋杏一愣，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 她自然知道卫雨飒指的什么。 “我会对你好的。”卫雨飒搂住宋杏。 “我知道。” 良久，宋杏伸手，环抱住了卫雨飒。 宋府，兰苑。 春桃端茶水进来，顺口将谢娇娇回来的事情告诉了谢晚晴。 谢晚清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坐到座榻上。 “二小姐还真是有点能耐。先前和五皇子纠缠在一起，那越国三皇子才来一月，她便又勾搭上了。” 春桃一边倒茶，一边议论。 “这些话你别去外面说。”谢晚清提醒春桃。 眼下她同皇后关系闹僵，除了沈书白对她真心，她手上再无筹码。 谢晚晴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又出什么事情！ “奴婢知道！之前您提醒过奴婢，奴婢都记在心里呢。现在奴婢的嘴可严实了。” 春桃郑重其事，向谢晚晴承诺。 谢晚晴莫名心烦，不耐接过春桃倒的茶，仰头一饮而尽。 “小姐可是有心事？” 春桃发觉出异样。 “你觉不觉得，最近娇儿对我愈加冷淡了？”谢晚晴点拨道。 正是因为谢娇娇以前对她太过热情，故而谢娇娇对她有半点不同，她都能察觉得出来。 “好像……是这样。” 被谢晚晴一提醒，春桃愈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冷淡的？”谢晚晴又问。 她怕自己猜测错了，问过春桃更好确认。 “好似是从手帕的事情过后。” 春桃认真思索片刻，回答道。 谢晚晴眉头紧皱！ “她怕是已经知道那手帕是我丢的，而非你弄掉的了！” 第536章 大局观 想及此，谢晚晴紧攥起衣袖。 “小姐别多想，奴婢觉得，依二小姐的脑子，恐怕想不到那里去。而且您还和她关系要好，您说什么，她都会信的。”春桃连忙宽慰。 “这些天二小姐不是一直在忙活宋家小姐的事情嘛。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无空来找您，害您以为自己被冷落了。” “你不了解谢娇娇。”谢晚晴摇头。 “谢娇娇瞧着脑子笨，是因为她不爱读书写字，显的不聪明。但其实她比谁都机灵！” 春桃愣住。 “我在想，她会不会连我在治疫病的药里下灯棉草，喊哑巴顶罪的事情也知道了？” 谢晚晴神情凝重，望向春桃。 “这不可能吧！”春桃听罢有些惶恐！ “如果她知道那药是您下的，她怎么不来找您？她从小到大最喜欢跟您一起玩，忽然知道这件事情，她不应该感到诧异，跑来找您问清楚吗？” 这样一想，谢娇娇又确实不像知道那件事情的样子。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谢晚晴喃喃自语。 可她心里总觉得不对劲，莫名其妙的，又指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 …… 离卫雨飒和宋杏和亲一事定下已经过去五六天，庄家那边仍风平浪静，不曾找过谢娇娇麻烦。 倒是这两天宋老爷去过几次庄府赔礼道歉。 沈承渊觉得奇怪，便派人下去细查。 按理说，庄家大少爷举办婚事，半路新娘被人劫走，庄家丢了如此大的脸，不可能无动于衷。 卫雨飒他们是惹不起，但总能找谢娇娇的麻烦。 毕竟宋杏之所以和卫雨飒和亲，谢娇娇在这之中有不可抹灭的功劳。 此事庄家也绝不会不知。 很快，南山送回消息。 “越国三皇子走后，谢家大少爷也因这些天教导太子功课有功得到皇上嘉奖。属下查出，谢家少爷当时在皇上面前将庄大人夸了一遍。” 这是谢家到现在唯一的动静，也是唯一与庄家有联系的地方。 “我知道了。”沈承渊双眸微虚。 依照宣国律法，朝中正二品及以下官员，每六年将会一统做一次更调。 今年刚好轮到礼部。 谢辞安此举极有可能会帮庄大人保住礼部尚书之位，甚至助他升官！ 脸面固然重要，但对于庄大人来说，仕途更加重要！ 尤其庄启在京城中名声本就不好，这次婚事并未掀起多大风浪，算是不痛不痒。 除了丢了个儿媳妇，庄家没有任何损失。 庄大人在朝中混了这么多年，人情世故最是明白。 谢铭地位本就比他高些，且谢辞安又在皇上面前夸了他。 面子里子都给了，庄大人再是不满意谢娇娇，现下也该消气了。 难怪这几日都看不见庄家找谢娇娇的麻烦，原来是这个原因！ 沈承渊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还是他太小看谢娇娇了。 上回宋老爷去谢府闹事，谢娇娇能够三言两语便让宋老爷打道回府，之后更是带上礼品亲自登门道谢，沈承渊就看出谢娇娇的聪慧了。 将事情考虑的如此周到，这可不像谢娇娇的作风。 沈承渊越想，便越对谢娇娇感兴趣。 又过半月，越国送来好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感谢宣国之前对卫雨飒的照顾，并再次提到与宣国缔结良好往来。 第537章 太子的抉择 宣正帝本就对与越国结盟一事十分上心，见此次顺利和亲，连同朝中官员也大为畅快。 沈书白招待卫雨飒有功，早朝之上，宣正帝特意夸赞了一番。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正当众官员纷纷附和，夸赞沈书白之时，沈书白忽然开口。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沈书白。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宣正帝朗笑。 “这次越国三皇子来京，儿臣并未付出多少，真正应该受到夸赞的，是五皇子。” 沈书白不疾不徐，声音清脆洪亮，在场人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殿中嘈杂一片。 沈书白身为太子，却闲少入政。这些年，风头全被沈承渊抢了去。 反倒他在朝中毫无存在感。 这次招待卫雨飒的任务，众人也都心知肚明，按理说，是无论怎么都轮不到沈书白头上的。 沈书白既立了功劳，便是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于他而言如此重要的机会，他竟然说放弃就放弃，甚至主动把风头给了沈承渊！ 在场官员无人理解沈书白究竟是何想法。 沈书白再次开口。 “兴许父皇还不知道，朕一开始将越国三皇子招待的如此周全，是因为五皇子暗中给儿臣做了功课。让儿臣提早了解了越国三皇子的喜好。” 此话一出，又引起一阵骚动！ 不仅是在场官员，连沈承渊都觉得诧异！ 他记忆中，从未给沈书白提前做过什么功课。 那沈书白口中所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承渊正犹豫要不要解释，忽的，他感受到有人在注视他。 他抬起头，不经意间同宣正帝四目相对。 一时间，沈承渊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沈承渊和卫雨飒有私交一事不算秘密，沈书白的说法朝中官员自然相信。 之后，宣正帝重新将沈承渊夸赞了一遍，并同样赞赏了沈书白的公正不阿和宽广心胸。 下朝后，沈承渊刚出大殿，就被孙见喊住，让他去趟御书房。 “你说什么？！” 凤鸣宫。 皇后听完孙见叙述，兀的站起身，神情满是难以置信。 “这件事情是真的吗？书白真是这样说的吗？” “回娘娘的话，千真万确，奴才亲耳听见的。”孙见低头道。 皇后气得发抖。 她好不容易向宣正帝求来的这个机会，眼见已经成功，结果功劳转头被沈书白拱手让人。 “还有一件事情。”孙见忽然想到。 “下朝之后，皇上便将五皇子请去了御书房。” “说了什么？”皇后迫不及待追问。 “不知道。”孙见摇头。 “皇上让奴才在外面守着，奴才没听见。” 皇后双手紧攥成了拳头。 待到孙见走后，她立即喊人把沈书白叫来凤鸣宫。 “娘娘，您消消气！” 邱嬷嬷递来茶水。 皇后甩袖，茶杯摔到地上，瞬时碎成了几瓣！ “发生这种事情，你叫本宫如何消气？！” “还是等殿下来了再说吧。兴许他有自己的想法呢。”邱嬷嬷小心翼翼道。 “什么想法能有他屁股下坐的那个位置重要？难不成真要被人抢走了他才开心吗！”皇后冷哼。 “本宫怎么能生出这么个废物！” 皇后话音刚落，沈书白出现在屏风外。 “殿下！” 第538章 母子决裂 邱嬷嬷第一个看见沈书白，顿时震惊不已！ 也不知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多久，方才皇后说的话，他可是全部听见了…… “嬷嬷，你先退下吧。”沈书白轻声道。听着语气有些疲倦。 邱嬷嬷担忧，看了沈书白一眼，又回头看向皇后。 见皇后未有其它指使，便先行离开了。 随即，沈书白走向皇后。 “母后……”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巴掌便落在了沈书白的脸颊上！ 沈书白之前身中剧毒，才刚痊愈不久，身子正虚弱。 皇后这一巴掌力气极大，沈书白头晕，摇摇晃晃往后踉跄了几步，伸手扶住桌角，方勉强站稳。 “沈书白，我养你这么多年，费心费力保全你的太子之位，你是怎么做的？你荒废政事、四处乱跑，把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夺来的机会拱手让给别人时，你可曾想过我？” 皇后气极，浑身发抖，发间珠钗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母后，我……” 皇后朝沈书白大吼！ “别喊我母后！” “你心里要是还认我这个母后，就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我今日来找您，便是为了此事。”沈书白抬眸。 皇后偏过头，不愿看他。 “我不想当太子了。” 良久，沈书白缓缓开口。 “什么？” 皇后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方才出现幻听。 她兀的侧过身，睁大眼睛同沈书白四目相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知您这些年一直在操心我的事情，为我能够坐稳太子之位，在朝中立足费过不少功夫。但这并非是我想要的。” 沈书白紧紧盯着皇后的眼睛。 相比较皇后，沈书白看上去镇定不少。 这些话他从前也与皇后提过，但如此认真严肃，还是头一回。 皇后嗤笑。 “权势和地位你都不想要，那你想要什么？” 仿佛在她看来，沈书白今日所说荒诞至极，不过是个笑话！ “我想要活得轻松，而非日日担心谁要害我！想要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远离尔虞我诈，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可以想读书写字就读书写字，想游历山川即刻便能出发。我不想一辈子困在皇宫！” 沈书白一字一字，咬字极郑重！ “我不想有一天，我也被这所谓的权势地位蒙蔽心智，连至亲之人都舍得谋害！” 话音刚落，皇后瞪大眼睛，目光如熊熊烈火，似要将沈书白燃烧殆尽！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既无措又愤怒！ 原来他还一直记着那件事情…… “没什么意思。” 沈书白垂眸，神情略显疲态。 “沈书白，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付出多少，我……” 沈书白打断了皇后的话。 “我知道。” “母后早些休息，我先退下了。” 他心里清楚，就算今日自己磨破嘴皮，皇后也不会理解他所说所想。 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费这个时间。 沈书白走后，宫内瞬时安静了下来。 许久，邱嬷嬷还是放心不下，蹑手蹑脚进来，替皇后斟了一杯热茶。 皇后接过，手仍在轻轻发抖。 “娘娘，殿下那边……” “他这样又不是第一回 了！” 皇后眸中划过一道轻蔑。 像之前那样，冷落他几日，他便会回来道歉的。 皇后万分笃定！ 第539章 终于起作用 沈书白浑浑噩噩，不知在御花园中闲逛了多久。 平复好心情，沈书白叫知文备马，出发前往皇陵。 皇陵建在城郊郦歌山脚下，等沈书白赶到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 尤其皇陵四面环山，更显阴暗寂寥。 沈书白一只手拿着蜡烛，一只手提着食盒，走到一座墓碑前。 宣国庆元年三公主娇月之墓。 看着墓碑上一行字，沈书白眼睛发酸，揉了揉，盘腿坐到旁边。 “娇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哥哥。” 一边说话，沈书白一边将食盒打开，把准备的糕点拿出来，一一摆放好。 “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红豆酥，还有些我觉得好吃的，也给你带来了，你尝尝。” 沈书白怔怔望着墓碑，呆滞了好一会儿。 “娇月，你别怪哥哥这些天没来看你。哥哥太忙了，每天都有好多文折要处理，都没时间休息。你看，哥哥是不是比以前瘦了？” “前段时间，哥哥还生了一场大病，是你五皇兄救的我，还有谢家二小姐。谢二小姐是个特别机灵特别聪明的小姑娘，你要是还在世，应该和她性格相像。兴许会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 “娇月，你应该还在怪哥哥吧。明明答应过你，要照顾你一辈子，结果……” 沈书白哽咽，之后的话再说不下去。 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他每每想起娇月被退下湖时的情景，仍会觉得痛苦不堪。 沈书白不懂，皇后亲手把娇月推下去，为何这些年她能过的如此心安理得。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愈加觉得，自己和皇后，不是一路人。 他与这深宫院墙尔虞我诈，皆不是一路人！ “娇月，我跟你说个秘密。” 沈书白压低声音，真做出一副同人说悄悄话的样子。 “我准备离开京城了，定居江南。” 想到之后能够与谢晚晴在江南举案齐眉，开心过完此生，沈书白不禁嘴角上扬。 “对了，我跟你说，我给你寻了个嫂子。长得好看，心地也善良，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 沈书白眼睛发亮。 “不对，我好像上回来就跟你说过。” 沈书白难为情的挠了挠头。 他还记得皇上赐婚给他和谢晚晴那日，他来到皇陵，向娇月分享这个好消息。 那时他就对着娇月的墓碑，说了大半个时辰谢晚晴的好话。 …… 今日中午用膳时，谢铭在饭桌上提起了昨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 谢娇娇这才知道，沈书白竟将招待越国三皇子的功劳全部让给了沈承渊。 碍于谢铭夫妇在场，谢娇娇未有多评议。等到吃完饭，她立即将谢辞安拉到自己院子。 “爹爹在饭桌上说的可是真的？皇上夸赞太子，太子真把功劳推给了五皇子？” 谢娇娇向谢辞安确认。 “嗯。”谢辞安应声。 “昨日我太忙，回来时已是夜深，就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谢娇娇心下一喜。 看来宋杏勇敢追爱的事情，以及她说的话是有作用的。 “其实殿下挺聪明的，也有头脑。若是正经学，他在朝中的造诣不一定比五皇子差。”谢辞安轻声道。 “可惜，他志不在朝政。” “有什么可惜的。” 谢娇娇耸了耸肩。 “权势地位并非人人所追求之高峰，过多追求权势地位，反而让人活得很累！” 第540章 隔墙有耳 谢娇娇由衷佩服沈书白。 他身在皇室，从出生开始，便唾手可得他人终生求之不来的滔天权势和无尽财富，却仍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谢娇娇甚至觉得，若真计较，谢晚晴并不一定配得上沈书白。 “你说得对。” 谢辞安对谢娇娇的想法给予认可。 “他喜欢诗词歌赋，游历山川湖泊，要让他一生拘泥于深宫院墙，即便他日后坐上皇位，也只会感到委屈和痛苦。” 而且，身在皇室，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谢娇娇眸光微闪。 除了知道沈书白本性自由，心思并不在治国理政上。 她鼓励沈书白逃脱权势束缚的最大原因，其实为了保全沈书白性命。 如果沈书白不是太子，对于朝中那些人来讲，不再是威胁，便不会有人想要杀他。 而且远离京城，对于谢晚晴来说也是好事。 从之前手帕的事情谢娇娇便看出，谢晚晴心思已经不再单纯。 她希望谢晚晴能回到从前模样。 兴许与心爱之人相濡以沫，平静过完一生，就是今生谢晚晴最好的结局。 至少也比前世那样守活寡要强。 而且前世谢晚晴还有沈承渊护着，这一世没了沈承渊，她如何能够在周遭都是尔虞我诈阴谋算计的环境中生存。 到底是对谢晚晴有感情，就算知道谢晚晴已经与她离心，谢娇娇还是希望谢晚晴过得好。 “说来，昨日下朝后，我与太子闲聊了会儿。他叫我帮忙先同你说声谢谢，之后再郑重向你道谢。” 谢辞安忽然想到，忙告诉谢娇娇。 “难道太子忽然变得勇敢，其实是受的你的影响？” 谢辞安刚说完，正要进门的谢晚晴停住脚步。 “小……” “嘘！” 谢晚晴狠狠瞪了春桃一眼。 随后，她靠在墙边，仔细听院子里，谢娇娇和谢辞安的对话。 “我并未做什么。”谢娇娇语气温和。 “兴许是他看到杏儿姐姐原先那么温顺，竟会为了能与越国三皇子在一起，成亲当日逃婚，主动请求越国三皇子带她离开。从而醍醐灌顶，认为自己也该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吧。” 谢辞安点了点头。 “娇儿，我怎的觉得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谢娇娇微笑。 “比从前沉稳了些，好似也懂得多一些了。” 谢辞安思索片刻，认真回答。 “不是我比以前懂得多，是我一直都很聪明，只是你不曾发现罢了。” 谢娇娇挑眉，神情颇为骄傲。 她要是告诉谢辞安，自己已经经历过一世，看上去才十几岁，实际上已然过过五六年为人妇的日子。 谢辞安怕是会被吓死！ 谢娇娇和谢辞安嬉笑打趣，自然没有注意到，谢晚晴来过这里。 回到兰苑，谢晚晴心情复杂。 原本知晓沈书白昨日在早朝上做的荒唐事后，她便十分忐忑，生怕因此影响了沈书白的太子之位。 结果听到谢娇娇和谢辞安对话，谢晚晴更是恼怒！ “殿下性子向来温和，这段时日皇后让他好好学习处理政事，他也很是乖巧，没有半点不从。怎么会忽然置太子之位而不顾，把功劳让给别人！” “原来都是谢娇娇教唆！” 谢晚晴越说越气，恨不得立即去向谢娇娇质问明白！ 第541章 私奔 但她现在还不能和谢娇娇撕破脸皮！ 她尚且住在谢府，需要谢家大小姐的身份傍身！ 谢铭夫妇向来宠爱谢娇娇得很，如果她与谢娇娇闹僵。 万一她被赶出家门…… 更要紧的是，她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塑造出的温柔端庄形象，绝不能被破坏！ 想及此，谢晚晴终于冷静了下来。 可是很快，她便遇到了一件极震撼的事情。 沈书白来了谢府，进了谢晚晴的房间。 “殿下！” 见到沈书白，谢晚晴激动不已。 她立即扑上前，顾不得规矩礼数，紧紧抱住沈书白。 许久不见，谢晚晴想念极了沈书白。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晚晴。” 沈书白轻轻揉了揉谢晚晴的头发。 看着怀里人儿因太过思念他而激动的模样，沈书白既感动，又十分心疼。 “不辛苦。” 谢晚晴摇头，从沈书白怀中挣脱开。 沈书白十分熟稔牵起谢晚晴的手，二人一同回到房间。 屋子里点了暖炉，比外面热和许多。 谢晚晴替沈书白解下斗篷，放到暖炉处温着。 “晚晴，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沈书白神色骤然变得严肃。 “你说。”谢晚晴疑惑。 “你可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在镜明山庄时，曾约定过一同去江南游玩。你还同我说过，你日后想在江南定居。” 沈书白强压住内心期待。 他想要知道谢晚晴的真实想法。 谢晚晴仍是云里雾里，茫然得很。 “记得啊。” 沈书白紧接着追问。 “那你还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去江南定居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谢晚晴语气笃定。 说罢，她紧紧牵住沈书白的手。 “只要是能和你一起，天涯海角我都去！” 沈书白感动，望向谢晚晴的目光愈加充满深情。 “那你可愿意随我一同去江南，就在今夜。” “什么？” 谢晚晴惊得目瞪口呆！ 她万万没有想到，沈书白今日找她，是为了带她离开上京！ “我知晓时间太急，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我若是不早些走，待到我母后发现，断然不会再允我出去。” 沈书白垂下头，神情些许沮丧。 听到这里，谢晚晴算是彻底明白了。 沈书白原来是想要放弃太子之位，带她私奔，从此隐居江南。 “这样，你考虑一下，晚上我在镇江码头等你，你若愿意，便来找我。若暂时不想，我就先去，等到了江南，我悄悄给你写信，告诉你我在哪里，你想来便来找我。如何？” 沈书白也知让谢晚晴一个姑娘家与他私奔，且还是下午说了晚上就走，实在太过严苛。 他愿意等谢晚晴。 但皇宫，沈书白是一日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他必须尽快走。 谢晚晴忽然开口道：“我愿意！” “什么？”沈书白一惊。 “我愿意今夜随你一同离开！”谢晚晴告诉沈书白。 沈书白眸中划过一道惊喜！ “你当真愿意舍弃过千金小姐的日子，随我一同隐居江南？” 即便谢晚晴这样说了，他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为了荣华富贵而置心爱之人不顾，我怎会如此肤浅？” 谢晚晴噘嘴，言语中透着丝丝委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我知道。” 谢晚晴手指抵在沈书白唇边，示意他无需多言。 第542章 告密 沈书白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除了感动、惊喜，他还觉得欣慰。 欣慰这世上有人懂得他所追求，愿意舍弃所有陪他。 而这个人，正是他想厮守一生之人。 四目相对间，沈书白不知不觉抚上谢晚晴双唇。 屋内春光旖旎，喘息声阵阵。 …… 良久，沈书白紧紧搂住谢晚晴，仿佛要将她嵌进骨头一般。 她已然害羞的说不出话。 “我不会辜负你的！” 沈书白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 “我知道。” 谢晚晴抬起头，对着沈书白嘴唇轻轻一吻。 沈书白扯了下毯子，将谢晚晴浑身包裹住。 随后，他起身穿好衣衫。 沈书白同谢晚晴叮嘱道：“今夜子时，我在镇江码头等你。你只需带两件贴身衣物就好。” “我知道了。”谢晚晴巧笑嫣然。 临走时，沈书白依依不舍，隔着毯子又抱了会儿谢晚晴，这才离开。 彼时，谢娇娇正缩在座榻上看话本子。 绿萝进来，将在兰苑听到的沈书白和谢晚晴对话一一禀报给了谢娇娇。 谢娇娇点了点头，神色十分淡然。 意料之中罢了。 “那大姐姐呢？什么反应？” 谢娇娇挑眉，饶有兴致看向绿萝。 “大小姐答应了。”绿萝告诉谢娇娇。 “然后呢？”谢娇娇随口一问。 “然后……” 绿萝忽的耳朵发红，踌躇半晌，凑到谢娇娇跟前，对着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之后奴婢就回来了。” “然后怎么了啊？你们干嘛不告诉我，还要说悄悄话？” 翠漪见绿萝神秘兮兮，瞬时好奇不已，忙追问她同谢娇娇说的什么。 “没什么。”谢娇娇轻笑。 “那绿萝脸红什么？” 翠漪歪过头，一双杏眼上下打量绿萝，目光中充满疑惑。 绿萝被翠漪盯得更不自在，匆匆招呼一声就退下了。 “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姑娘无需了解的太清楚。” 谢娇娇强忍着笑，一本正经说道。 她其实也没想到，沈书白会和谢晚晴…… 不过，既然谢晚晴愿意将自己的身子托付给沈书白，想来是真心实意与沈书白在一起的。 如此谢娇娇也就放心了。 功名利禄、滔天权势，这些哪有家人陪伴、爱人厮守重要。 一想到日后沈书白和谢晚晴能够平平安安相守一生，谢晚晴便只觉得十分欣慰。 “江眠现在在家吗？”谢娇娇回过神。 “应该在，奴婢半个时辰前还在路上看到了糯米。”翠漪回道。 “你去问他要不要一起出门玩，我今天心情好，请他吃如意坊的糕点。” 谢娇娇脸上笑意愈浓。 翠漪答应后退下。 前脚沈书白刚走，后脚谢晚晴便匆匆起身。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 春桃被谢晚晴喊进来帮忙收拾。 “皇宫。”谢晚晴一边穿鞋，一边回道。 随后，她将方才沈书白对她说的话尽数告诉了春桃。 春桃吃惊，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那您真要随太子殿下离开吗？” “怎么可能！” 谢晚晴回的毫不犹豫！ 沈书白糊涂，她可没有糊涂！ “可是，您不是答应他了吗？”春桃不解。 “不答应他，我怎么知道他今夜何时何地离开！” 第543章 他疯了吗 与春桃一问一答间，谢晚晴已经收拾好，匆匆出了门。 沈书白是太子，而非寻常小民。 寻常小民离开生活十几年的地方，去往别处隐居，也需要莫大勇气。 何况沈书白！ 他要舍弃的，还有他的太子之位！ 疯了，他真的是疯了！ 谢晚晴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阻止沈书白！ 可看他同自己说起去江南定居时那般迫切和期待的样子，想来已经希冀许久，且做好了决定。 谢晚晴担心自己劝诫不成，沈书白反倒与她生出间隙。 既能拦住沈书白，又能保全她在沈书白心中印象。 谢晚晴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便是告诉皇后。 由皇后做主，解决此事。 凤鸣宫。 皇后正微睨着眼睛小憩。 听闻谢晚晴有急事求见，皇后强忍不耐，挥了挥手，叫替她揉肩的宫女住手，先行退下。 转眼间，殿中只余下皇后和谢晚晴二人。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皇后一双眼睛淡淡扫过谢晚晴。 谢晚晴神色慌张，好似遇到了什么大事。 连带着皇后也不由得感到心虚。 “皇后娘娘，还请您救救殿下！” 说罢，谢晚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挺直了身子。 “约摸一个时辰前，殿下找到我，问我可愿与他一同前往江南定居。” 谢晚晴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他今晚就准备出发！” “什么？！” 皇后惊得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望向谢晚晴。 “今晚出发，离开京城，去江南定居？” 皇后宛若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可是太子！ “我看殿下并非是说着好玩的样子，就先行应下，稳住了他，套到了今夜他出发的具体时间，然后立即跑来告诉您了。” 谢晚晴告诉皇后。 “皇后娘娘，晚晴知道，您这些年一直在为殿下操心。殿下想法荒唐，毫不顾全大局，倘若他真离开了京城，不要这太子之位，不仅您的心血尽数耗费，待皇上追究下来，他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晚晴恳请您帮帮殿下，把他喊回来。免得到时候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谢晚晴声泪俱下。 “他说的多久出发？”皇后严声问道。 “今夜子时，镇江码头。”谢晚晴立即回答。 皇后身子颤了下。 他竟然选择了坐船离开…… 看来这一次，沈书白是真迫不及待要离开京城了。 “还好，还有时间。” 皇后说着，声音拔高，将邱嬷嬷喊了进来。 正要吩咐，忽然，皇上那边来了人。 “高公公。” 见到高英，皇后微微点头。 高英是宫里的老人物了，在宫中算是有几分威严。 这两日孙见感染风寒，只得卧病在床，便是由高英接替他伺候的皇上。 “皇后娘娘，塞原那边送来六斤牛肉，皇上特派奴才来邀请您前去乾心宫一同品尝。” 高英佝偻身子，毕恭毕敬向皇后禀告。 皇后脸色微变。 “现在就要去吗？”她问。 “是的。”高英应声。 “不光您，皇上还邀请了王爷，现下应当已经在进宫的路上。” 既有客来，皇后作为宫里的主人家，更是不能晚到。 没办法，皇后只有顺从宣正帝安排。 “皇后娘娘，请吧。” 第544章 镇江码头 高英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皇后顿了顿。 “你先回去吧。” 末了，她转过头，叮嘱了谢晚晴一声。 入夜。 树影婆娑，天色寂寥。 沈书白一身月白衣衫，站在岸边。 旁边，知文肩上背着包袱，手里还提着一个，时不时四处张望，寻找谢晚晴身影。 “我早与你说过，你不用随我一起走的。”沈书白温声道。 原本让谢晚晴跟他离开京城，他就已经很是内疚了。 只有想到谢晚晴也盼望与他双宿双飞，他心里稍微能好受些。 结果知文也要和他一同去江南。 沈书白劝了许久，知文都不听，他便只能任知文跟着他了。 “小的自小伺候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小的就只认您一个主子，您去哪，小的就去哪！” 知文脾气倔强，说罢，抱紧了身上的包袱。 沈书白心下一暖。 “可我以后再也不是太子了。” “您之前也不像太子啊。” 知文噘嘴，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 沈书白兀的被知文这番话逗乐了。 也是，这些年来他游山玩水，广交文人墨客，天南地北认识了许多人，但从来没有人认出他的真实身份过。 他压根就没有把自己当成太子过，又何惧失去太子这个身份呢。 “不过，谢小姐怎的还没来啊！” 知文踮起脚，又四处张望了会儿，仍不见谢晚晴身影。 “我白日才和她商议离开京城一事，想来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单是一一同谢府里的人告别，就得要几个时辰了。” 沈书白语气温柔极了。 拥有这样一个知他懂他，真心爱他，愿意陪他远走高飞的女子，他怎能不温柔对待。 “不急，子时还没过。”沈书白对知文说道。 转眼间，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公子！您到底还走不走？不走我得去接别的客了！” 船夫等得烦躁，忍不住催促沈书白。 此时，沈书白心里亦生出了丝丝失落。 说好的子时，这都已经是后半夜了。 而且，谢晚晴从来不是不守时的人。 可即便是有事来不成，也该喊个下人来通知他一声吧。 沈书白心烦意乱。 “公子……” “您先走吧。”沈书白同船夫说道。 “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耽误了您的时间。” 沈书白转头喊了声知文。 “知文。” 知文得到示意，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锭子，上前递给了船夫。 船夫也未再多说什么，撑着船桨离开了。 目送游船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沈书白才收回目光。 船夫一走，便意味着，他今日是走不了了。 知文有些心疼沈书白。 “殿下。” 外面那样冷，他可是在这儿等了谢晚晴足足两三个时辰啊！ “没事。” 沈书白笑着摇了摇头。 …… 皇宫，乾心宫。 宣正帝、欧阳皓和皇后围坐在一张桌上。 前二位闲聊国事，推杯换盏，好不畅快。 唯独皇后心不在焉，望着满桌佳肴，提不起半点胃口。 “报！” 忽然，门外有侍从冲了进来。 几人停住，不约而同看向侍从。 丝竹声戛然而止！ “禀告皇，皇上，太子殿下他，他出事了！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已经没气了……” 侍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身子哆哆嗦嗦，结结巴巴才敢把话说完。 不等宣正帝反应，皇后浑身一个激灵，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混账奴才！胆敢诅咒太子！给本宫拖出去打死！” 第545章 噩耗 皇后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朝侍从大吼！ “皇后注意仪态！” 皇上摆手，几个宫女安抚住皇后情绪，随即大步迈出了乾心宫。 在场众人震惊，但不敢妄言，纷纷遣散。 皇后跌坐到软椅，神情呆滞，喃喃自语。 “不可能！书白不会出事……” 高英看见此幕，叹了声气。 “王爷，奴才送您先回王府吧。” 他面向欧阳皓，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姿势。 欧阳皓反应倒是看不出多少波澜，他点了点头，便出了乾心宫。 高英跟上。 冗长宫巷寂静无声，欧阳皓与高英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一切都与寻常别无两样，好似沈书白没有死，又好似，沈书白的死并未给皇宫带来任何变化。 “我听说孙公公前几日病了？” 欧阳皓忽然开口。 “奴才劳王爷记挂。”高英应道。 “不过只是感染了风寒，休息些时日就好，王爷无需担心。” “这天是冷得很，容易着凉。” 欧阳皓语气低沉，伴随着脚步声，在这夜色下，显得更加清晰。 话音刚落，他一脚迈出了宫门。 “高公公就送到这吧，回去陪陪皇后。” 欧阳皓侧身，朝高公公说道。 见高英调转头，缓缓走开。 欧阳皓嗤笑一声，随即转过身去。 一回到凤鸣宫，皇后便怒声斥责邱嬷嬷。 “混账东西！我不是一个时辰前抽空吩咐过你，让你派人把太子接回来吗？太子呢！” 邱嬷嬷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回，回娘娘的话，奴婢是派了人去了镇江码头。可码头在城郊，从这过去就要半个时辰。他们到的时候，殿下已经不在岸边了！” 皇后顾不得皇宫仪容规矩，用力踹了邱嬷嬷一脚。 “你是嫌本宫吩咐晚了？！太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千刀万剐都不够你受！” 见皇后情绪激动，几个宫女连忙上前，搀扶住她。 “娘娘，事到如今，您再怪邱嬷嬷也没用啊！” “您先莫着急，定是那侍从危言耸听，胡乱禀报的呢？咱们太子殿下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的！” 宫女们你一言我一语，耐心宽慰皇后。 “滚！都滚出去！” 皇后只觉得她们聒噪！ 侍从都来禀报皇上了，怎么敢有假！ 沈书白就是死了！ 想到这里，皇后便止不住浑身发抖！ 她的孩儿啊！ “书白……书白！” 她嘴里念了半晌。 良久，皇后双腿瘫软，坐到了地上。 “我的书白啊……” 凤鸣宫中只听见嚎啕大哭声，一阵一阵，撼人心脾。 太子遇害，乃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谢铭与谢辞安，一个身为首辅，一个是太子老师，连夜被请去了皇宫。 这是宣正帝登基以来，第一次半夜宣群臣上朝！ 很快，沈书白去世的风声传到了谢娇娇和谢晚晴耳朵里。 得知沈书白尸体还未来得及送去刑部，谢娇娇陪同谢晚晴当即赶去了京兆尹府！ “大姐姐，你别担心，还没见到太子殿下的尸体，就有可能还有转机！” 谢娇娇紧紧攥住谢晚晴的手，安慰着。 话是这样说，可谢娇娇心里清楚，皇宫那边因为此事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十有八九是不会有任何转机了。 想到前几日还和她并肩，一同感慨宋杏与卫雨飒十分勇敢的沈书白。 忽的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谢娇娇便不由得感到难受！ 前世她与沈书白几乎不曾有过交集，故而沈书白逝世，谢娇娇只觉得惋惜。 第546章 最后一面 但这一世不一样！ 谢娇娇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沈书白的谦逊，和他刻进骨子里的温良。 他为追求自己所向往的生活，舍得放弃前十几年拥有的一切权势地位的勇气和豁达，谢娇娇更是敬佩至极。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 明明就差一步，他就可以去过他想过的人生了啊。 不知不觉抵达京兆尹府，谢娇娇和谢晚晴皆入了神，还是马夫提醒，二人才反应过来。 谢晚晴已然双腿瘫软，得以谢娇娇搀扶着，才能走得动路。 “衙门重地，二位小姐不能进去！” 为首侍从匆匆过来，拦在谢娇娇和谢晚晴面前。 “我们就看一眼太子殿下的尸体，看一眼就好。”谢娇娇皱眉，请求道。 “正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尸体在此，你们才更不能进去！” 侍从神色坚定，容不得半点反驳。 “我是太子妃，这也不行吗？我夫君死了，我最后看一眼我的夫君也不行吗？” 谢晚晴哽咽，泪眼婆娑的望向侍从。 一旦尸体交去刑部，之后就会直接封棺，外人便再不可能见到沈书白。 “这……”侍从为难。 沈书白与谢晚晴定婚一事并非秘密，于情，应当让谢晚晴见沈书白最后一面。 可规矩摆在这里，他一个小小侍从怎么能违反。 “让她们两个进去。” 正当谢娇娇思索如何让侍从同意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谢娇娇抬起头，正好与沈承渊四目相对。 “五皇子！” 见沈承渊下台阶，侍从立即弯腰行礼。 “南山，带谢家二位小姐进去。”沈承渊吩咐道。 南山应声，领着谢娇娇和谢晚晴进了京兆尹府。 空荡荡的房间中央，只摆着一张床。 谢晚晴颤颤巍巍走到床边，掀开白布，沈书白面色惨白，紧紧闭着眼睛，完全没了气息。 “殿下！” 谢晚晴大喊，抱着沈书白的尸体痛哭出声。 谢娇娇站在谢晚晴身后，见状亦是鼻子发酸，泪流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世她努力了，结果沈书白还是死了，甚至比前世死的更早！ 谢娇娇想不明白。 看着沈书白冷冰冰的尸体，她脑海中浮现出昨日上午与谢辞安的对话。 那时，她还在祝福着沈书白与谢晚晴能够白头偕老。 “谢二小姐。” 一个侍从进来，便谢娇娇低声道：“殿下喊您出去一下。” 谢娇娇看了眼仍在嚎啕大哭的谢晚晴，又看向南山。 想到有什么事情南山会照顾着，谢娇娇便随侍从离开了房间。 天上一轮圆月高挂。 沈承渊双手背立，对着面前一株青竹发呆。 谢娇娇走到沈承渊身后停下。 “怎么了？” “让她独自陪太子一会儿吧。” 这兴许也是沈书白死前，最大的愿望。 谢娇娇喉间苦涩。 今夜沈书白的死讯传来，谢娇娇发现谢晚晴还在府里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谢晚晴没有去赴约。 沈书白一定很遗憾吧。 到死时最后一眼，都没有再见到谢晚晴。 “我可不可以冒昧问一下，太子是怎么去世的？”谢娇娇小心翼翼问道。 她知道，现在还有一件重要事情等着她去做。 那就是查明沈书白真正的死因。 沈承渊告诉谢娇娇。 “溺水。” 第547章 寻找原因 谢娇娇一顿，抬眸看向沈承渊侧颜。 真的是简单的溺水吗。 谢娇娇心中生起几丝疑问。 “是路过的船夫发现他的，那时候他已经没了气息。”沈承渊继续说道。 “太子的尸体我喊仵作检查过了，身上没有外伤，胃里也没有多余药物。的的确确是被溺水而死。” 沈承渊仿佛看得透谢娇娇心里想的什么。 谢娇娇哑然。 沈承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再多问便显得不识趣了。 而且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到谢晚晴哭够了，从房间出来，天色已经微微亮。 谢晚晴刚下台阶，便晕了过去。 回到谢府，谢娇娇先安顿好谢晚晴，然后将自己锁在了房间。 整整折腾了一夜，她已经很累了。 可谢娇娇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想，沈书白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到底是无意间失足淹死的，还是遭遇了迫害？ 兴许前世沈书白也是这段时间去世，与这一世一样，死的十分蹊跷！ 谢娇娇怎么都不相信，沈书白的死会那么简单！ 沈书白怕水。 因为娇月公主就是被水淹死，他之后便对水有了阴影。 这次他选坐船离开江南，一是为了躲避皇后派人追捕，二是水路路程更短，更快抵达江南。 谢娇娇在绿萝告诉她沈书白选择走水路时，还感慨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谢娇娇虽不曾同沈书白聊过此事，也知道他这回是下定了决心。 一个那么怕水的人，在有水的地方，按理说会更加小心谨慎才对。 直觉告诉谢娇娇，沈书白是溺水，但不是他自己失足跌进的河里！ 一定是被人推下水的！ 想到这里，谢娇娇立即思考，有谁会想要沈书白的性命。 并且，那人很有可能知道沈书白怕水。 既有杀人动力，又和沈书白亲近…… 谢娇娇在纸上写出了两个人，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宣平王。 皇后一心扶持沈书白上位，沈书白却要放弃太子之位远离京城，皇后不可能不生气。 宣平王又是除了几个适龄的皇子外，最有野心谋朝篡位的人。 不可能！ 但很快，这两个人的嫌疑又被谢娇娇解除了。 皇后只有沈书白一个亲生儿子，就算再生沈书白的气，也还是必须要靠他登上皇位。 这样一想，皇后反而是最盼着沈书白活着的人。 至于宣平王，他杀沈书白仅有可能的一个原因就是沈书白是太子，是他争皇位的对手。 但沈书白已经主动放弃太子之位，打算远走高飞了。 宣平王没必要多此一举。 杀了沈书白对于宣平王来说，既得不到多大好处，又增添被查到的风险。 怎么想都是得不偿失！ 最重要的是，沈书白离开京城的计划应该并没有提前泄露给他人。 就算是谢晚晴，他也是下午才告知。 但下午，皇后和宣平王都被皇上召去了乾心宫。 他们没有安排谋杀太子的时间，也没有在场的可能。 那会是谁呢…… 谢娇娇心烦意乱，撕碎桌上纸张，扔进了纸篓里。 她打算进一趟皇宫，去找知文。 晚上沈承渊和她提过，知文还活着。 但因为亲眼目睹沈书白淹死，打击过大，已经疯了。 他是目前能找到离沈书白的死最近的人，兴许能在他身上找到线索！ 想到这，谢娇娇瞬间没了困意！ 第548章 不能说的秘密 草草洗了把冷水脸，换身衣裳，谢娇娇便急匆匆出了门。 马车朝皇宫愈行愈近，谢娇娇一颗心也不由得揪成了一团。 她迫不及待想要寻到沈书白真正的死因。 前世沈书白也是死得不明不白。 想到自己明明能够预见未来，却还是没有挽回得了沈书白命运，谢娇娇顿感挫败。 “怎么了？” 眼见快要到宫门口，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谢娇娇蹙眉，掀开窗帘，朝外张望。 “谢二小姐，五皇子有请您去皇府一趟。” 南山立在首辅府的马车前，身段笔直，语气不卑不亢。 谢娇娇听得出南山的声音。 “现在就要去吗？” 她还想先进一趟皇宫，看了知文再说。 “对，殿下说是有急事，叫您越快越好！”南山应声。 谢娇娇犹豫，思忖片刻，决定听从沈承渊的话，临时调了头去往五皇府。 与他同床共枕六年，谢娇娇再是了解不过沈承渊的脾性。 他处事向来周正，说的有急事，便十有八九真是如此。 且他这回，还是找南山来请的她。 皇宫离五皇府不远，都在城北，谢娇娇很快抵达。 进书房时，沈承渊正坐在书桌前翻看文折。 “你来了。” 听见动静，沈承渊抬起头，朝谢娇娇微微一笑。 沈书白逝世，满朝文武百官守丧七日，下葬前皆要身着素衣。 谢娇娇望着面前身着白衫，笑容清淡的沈承渊，有些恍惚。 “你不是有要紧事情和我说吗？” 沈承渊看着可不太像有事的样子。 “是有要紧事情。”沈承渊微微点头。 “不过你来了，事情便已经解决了。” 谢娇娇蹙眉。 “你是想故意拦我，不让我进宫？” “是不想让你调查太子的死因。” 沈承渊又添一句，解释得更清楚。 “为什么？”谢娇娇十分不解。 “逝世的是太子，而非寻常人家，你以为刑部没有去调查他是如何逝世的吗？既然刑部判定太子是失足溺水，也无人提出异议，那事实便就是如此！” 沈承渊同谢娇娇说道。 “事实真是如此吗？”谢娇娇反问。 说话间，她紧紧盯着沈承渊。 倘若之前谢娇娇只是怀疑沈书白之死乃是他人陷害，此时看见沈承渊反应，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退一万步讲，你觉得，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置太子于死地，且成功瞒过刑部和我父皇的人，你即便把他揪了出来，那又怎样？你能奈何得了他吗？” 沈承渊目光凝重，与谢娇娇四目相对。 谢娇娇被沈承渊的话堵住，张了张嘴，竟忽然失声，不知道说什么。 是啊，沈书白是太子，他突然溺水，朝廷怎么可能不查。 自己一个姑娘家，且不提查不查得出来，查得出来又如何。 万一那人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城府手段都在她之上呢。 “可是，总不能就让太子这样冤死了吧。” 谢娇娇低眸。 她不甘心，也咽不下这口气。 无辜之人惨死，凶手却仍逍遥法外。凭什么。 “谢娇娇，我佩服你的勇气和果敢，你也确实有头脑。但你不够聪明。” 沈承渊不疾不徐，声音低沉。 看着谢娇娇不知所措的模样，他兀的有些心疼。 甚至开始反思，在想自己可是说的过了。 但这些道理此时不讲明白，反而是害了她！ 第549章 你不是那样的人 谢娇娇性子倔，又莫名对他十分抵触。 沈承渊亦是思索良久，才告诉她这些。 如此，谢娇娇应当能够听他的话吧。 “有些事情，不是必须要打破砂锅弄个明白才是对的。懂得隐忍，学会舍弃，也是正确之道。” 谢娇娇喃喃自语。 “学会舍弃……” “你来找知文前，有没有想过，万一太子真是遭人陷害，那人会不会发现你在调查他？” 沈承渊抛给了谢娇娇一个问题。 “我又问你，敌暗你明，你又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他如果对你动手怎么办？对你家人动手怎么办？” 谢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这件事情发生的突然，她又一直对沈书白的生死耿耿于怀。 自己满脑子都是调查出真相，还沈书白公道，压根没有想过沈承渊说的这些。 谢娇娇抬起头，望向沈承渊，眼里满是后怕。 沈承渊嘴角微勾，打趣道：“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看谢娇娇这样子，估摸是想通了。 那他也就放心了。 突然，谢娇娇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开口道。 “我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问。”沈承渊饶有兴致。 “杀害太子的凶手，你知道是谁，对吗？” 谢娇娇紧紧盯着沈承渊的眼睛。 沈承渊顿住。 “行了，你不用回答我了，我知道答案了。” 见他迟迟没有说话，谢娇娇轻笑，算是替沈承渊解了围。 不知为何，看到谢娇娇笑，沈承渊莫名感到心虚。 得，自己好像被套进去了。 “你是不是在想，我也没有那么笨。” 谢娇娇嘴角笑意更甚。 沈承渊知道她很难听自己的话，所以只能摆出事实，同她讲道理。 这样做有一个风险，那就是暴露出事实——沈书白的确是被人谋杀，而非死于意外！ 谢娇娇方才问沈承渊的问题，亦是直接跳过了“沈书白是不是被人陷害致死”这一环。 沈承渊没有反驳，谢娇娇进一步确认。 顺带着还知道了一个线索，那就是，杀害沈书白的，是沈承渊都不敢揭露的人！ 要知道，沈承渊掌管刑部，办案是他职务所在。 这世间能有几个做了坏事连他都不敢抓的人。 谢娇娇好似明白了点什么。 沈承渊回之一笑。 “是比我想象中聪明一点。” 言下之意，谢娇娇在他印象里很笨。 不过这一次，谢娇娇没有反驳。 “你今日和我说的这些，我会记在心上，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再去掺和。”谢娇娇对沈承渊承诺道。 “还有，谢谢你，愿意教我这些。” 甚至不惜以暴露真相为代价。 不得不说，沈承渊真真是用心良苦。 忽然，他在谢娇娇的心里也没有那么坏了。 不说前世，至少这一世，沈承渊帮了她不少。 甚至有好几次，自己险些丧命，也是沈承渊救她于水火。 “那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谢娇娇调头离开。 “谢娇娇。” 沈承渊忽然喊住谢娇娇。 谢娇娇停下脚步。 “你为什么不怀疑是我？”沈承渊内心疑惑。 按理说，他拦着谢娇娇调查此事，且明知道凶手是谁也无动于衷，谢娇娇理应怀疑到他身上才对。 沈书白死了，他成为太子的可能更大，甚至说再无比他更适合那个位置！ 沈承渊忍不住想要知道谢娇娇心中想法。 “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 第550章 安慰 谢娇娇回答得几乎毫不犹豫。 沈承渊再次愣住。 他追问道：“为什么这样觉得？” “直觉。” 谢娇娇笑了笑，随即迈出了房间。 方才沈承渊问她那个问题，她几乎想也没想便将回答脱口而出。 说出来她就后悔了。 为了不让沈承渊察觉出异样，再追问下去，谢娇娇逃似的离开了。 她的确了解沈承渊。 前世，宣正帝驾崩，沈承渊本该顺理成章继承皇位。 结果他以太子之后还在世为由，把谢晚晴的孩子扶持上位，自己委身成了王爷。 沈承渊兴许对朝权有追求，但绝没有执着到手足相残的地步。 这一点谢娇娇敢笃定。 谢娇娇走后，沈承渊思索了良久。 奇怪。 为何谢娇娇明明那么排斥他，又处处认可他。 沈承渊想不明白。 他与谢娇娇从前分明没有过任何交集。 沈承渊不懂谢娇娇对他的抵触从何而来，对他的信任又从何而来。 …… 谢铭和谢辞安自半夜离开后，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过。 府里空荡荡的，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欢声笑语。 谢娇娇经过兰苑，听见院子里面传来谢晚晴的哭声。 她停住脚步，驻足半晌，摇了摇头，走开了。 发生这种事情，谢晚晴不可能不伤心。 让她一个人发泄也好。兴许自己去安慰，谢晚晴更觉得难过。 谢晚晴的性子她亦是了解，脾气傲，也清高。 难得像现在这样，想哭便痛痛快快哭出来。 谢娇娇记得，前世自己与沈承渊定下婚约，原以为谢晚晴会打骂她，再不济也该指责她两句。但谢晚晴什么都没做。 之后的六年，除去宫中举办宴会，平日里二人闲少碰面。 也许谢晚晴是刻意避着不愿见她吧。 但这些并不重要了。 谢娇娇至少现在知道了，谢晚晴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这个时候，被人看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谢晚晴恐怕更接受不了。 回到房间，谢娇娇坐在座椅上休息了会儿。 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沈承渊的对话。 谢娇娇不是傻子，沈承渊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阻拦她去调查此事，定是因为知道她调查不得。 沈承渊说得也没错，哪怕自己想要追求公平和正义，也该为身边人考虑。 倘若她被人盯上，那人极有可能对她的家人下手！ 她不能这么自私。 可沈书白死得好冤啊。 谢娇娇闭着眼睛，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声音。 谢娇娇身心俱疲，无暇回应。 过了许久，门打开。 江眠轻手轻脚进来，便见谢娇娇蜷缩在座椅上。 小小的一团，看着十分惹人怜爱。 江眠唤了声。 “娇娇。” “太子死了。” 末了，谢娇娇缓缓开口。 “我知道。”江眠回道。 这件事情闹的这么大，他怎么可能没有听到风声。 他就是猜出谢娇娇会难过，才放心不下，过来看望一眼。 谢娇娇最是在意谢晚晴，沈书白又与谢晚晴有婚约在身。 前些天她还救过沈书白一命。加之谢娇娇本就心善，种种原因堆积，谢娇娇难过亦是合乎情理。 “人已经离开，再难过也改变不了什么。太子这般豁达，想来也不愿看到你们为他离开之事悲伤于此。” 第551章 振作 江眠走近，到谢娇娇面前站定。 “乖。” 鬼使神差的，江眠伸手，揉了揉谢娇娇的头。 “江眠，你说，你给那么多人治过病，是不是见证过许多人离开啊？” 谢娇娇抬起头，一脸懵懂望向江眠。 江眠这才发现谢娇娇已经是泪流满面。 “不是。”江眠如实回答。 “我虽然会医术，但很少给人治病。而且，我只要出手，就没有救不活的人。” 一边说话，江眠一边坐到谢娇娇旁边。 谢娇娇噘嘴，又将头垂下了。 “有心事吗？”江眠歪过头，看向谢娇娇侧颜，小心翼翼问道。 “我以为太子体内的毒解了，他的劫也就过去了。我前两日还在想，太子带着大姐姐远走高飞，我日后就得天天去烦妤然姐姐陪我逛街了。可是我以为仅仅只是我以为，现实和我想的根本不一样。” 谢娇娇言语之中满是沮丧。 令她难过的除了沈书白去世，还有沈书白去世的原因。 谢娇娇虽不确定凶手是谁，但至少知道，那人想要沈书白性命，多半是因为朝权之争。 沈书白最不想要的就是太子之位，最后却因为太子之位而死。 谢娇娇不知是该笑这件事情太过荒唐。 还是该哭沈书白死得不值得。 江眠轻声道：“你已经尽力了。” 上回沈书白中毒，他亲眼看着谢娇娇为了救沈书白来回奔波，费了不少心力。 谢娇娇没有再说话了。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江眠再看，谢娇娇已经睡着了。 他起身，正要弯腰，把谢娇娇抱去床上。 忽然皱了皱眉头，将手收了回去。 “江公子！” 翠漪一直惦记着谢娇娇的情况。见门打开，她立即凑上前。 “娇娇睡着了，你去把她扶到床上歇着吧。”江眠叮嘱。 男女授受不亲，方才他摸过谢娇娇的头，已经十分知足了。 转眼间半月过去，沈书白早已经下葬。 朝中恢复正常，日子照旧过着，平淡的好似世上从未有沈书白这样一个人出现过。 谢晚晴仍整日闷在房间，茶饭不思，郁郁寡欢。 周氏、谢铭夫妇、谢辞安和谢娇娇，几人每天轮着安慰，也不见半点起色。 眼看着谢晚晴瘦了一大圈，春桃心里十分不好受。 “小姐，您吃点东西吧。” 春桃端着一碗清粥，走到床边。 见谢晚晴不说话，她舀了一勺递到谢晚晴嘴边。 “我不要。”谢晚晴嘴里默默念道。 “您不吃饭，身体哪受得住啊！”春桃眼圈泛红。 “正好，去地底下陪殿下去。”谢晚晴眸光微闪。 说话间鼻子发酸，泪水又不受控制落下。 “小姐怎的这样说！” 春桃着急。 “倘若殿下知道您为他难受的连饭都不吃下，定会十分心疼的！” “他也想您过得好啊！” 春桃抹了把眼泪，极力劝说谢晚晴振作。 谢晚晴苦笑了两声。 “没有他，我怎么过得好啊。” 幼时父母双亡，寄人篱下长大，她原以为遇到沈书白，算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 没想到，老天爷再次给她开了个玩笑。 这些天，她一想到之前与沈书白相处的种种，便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小姐，奴婢知道您难过，但太子殿下毕竟是已经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您总不能日后都这样过下去吧。” 第552章 送出宫 春桃苦口婆心。 “况且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太子去世也怪不到您身上。他若不忽然脑子一热，偷偷跑去江南定居，那天夜里老老实实待在东宫，也不会出事。” 谢晚晴皱眉，刚要训斥春桃，忽然想到什么。 “对啊，他如果那天夜里不出去，就不会被淹死了。” “所以您干嘛要这样惩罚自己？把身子折腾坏了，遭罪的还是您自己啊。万一太子黄泉之下看得见您现在这副模样，定会心疼坏了。” 春桃见谢晚晴终于肯听她的，连忙趁热打铁，继续劝道。 这些天，她每日都会安慰谢晚晴，嘴皮子磨破了快，谢晚晴仍是不听。 “谢娇娇！” 谢晚晴咬牙切齿！ 都怪谢娇娇！ 那日她听见谢娇娇和谢辞安说话了的，是谢娇娇劝沈书白放弃太子之位，离开京城。 而且，之前谢娇娇还女扮男装偷偷潜进东宫过。 沈书白是谢娇娇害死的！ “二小姐怎么了？”春桃云里雾里。 “还有饭吗？”谢晚晴抬头问道。 “啊？” 春桃差点没反应过来。 谢晚晴吩咐，“叫厨房重新备份热菜送来，我要吃饭。” “好！奴婢这就去！” 谢晚晴终于想通，肯进食了。 春桃雀跃，立即冲出了房门，生怕耽搁一会儿，谢晚晴便反悔了。 屋子里，谢晚晴坐在床上，双手紧攥住被褥。 “谢娇娇，你害死了太子，毁了我的幸福，我一定会千倍万倍的找你讨要回来的！” 等着吧。 谢晚晴咬紧牙齿，恨不得将谢娇娇碎尸万段。 沈书白逝世后，东宫便腾了个干净。 宣正帝念在知文自小跟在沈书白身边，与沈书白情分颇深，打算把他送出宫去安顿。 知文无父无母，现在又疯了，寻常人家自然不会收留。 正好宫中有太监年岁已到，年底告老还乡，宣正帝索性把知文托付给了老太监，安排他们提前出城。 城外，一辆马车缓缓行驶。 老人靠在角落小憩。 另一边，一个年轻清秀的小伙计朝着老人傻笑。 “小的参见太子殿下！” 小伙计嘿嘿一笑，弯下腰，有模有样作揖。 “太子殿下最爱吃玲珑蟹小糕了。” “殿下，您该做功课了，要不然待会儿邱嬷嬷来了您就赶不急了。” 小伙计自顾自的喋喋不休，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皇上来了！” 忽然，小伙计声音拔高，喊了一声。 老人吓得一激灵，立即睁开眼睛，四处张望。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出宫了。 老人拍了拍胸口。 “这儿是外面，不比宫里。什么太子什么皇上的，你以后别再说了，免得祸从口出，懂了吗？” 老人小声对小伙计说道，如同在哄一个三岁孩童。 “殿下怎么还不回来啊？我都好几个时辰没见到他了。” 小伙计压根听不见老人说话。 他站起身，作势就要从窗户爬出去。 “哎！你别！” 老人一把抓住小伙计，将他往马车里拽。 “你这是做什么？耽误了我找太子殿下，你不怕被皇上罚吗？！” 小伙计气鼓鼓的瞪向老人。 “我都和你说了，不要提皇上。你不想活了，我还想活呢！” 老人无奈。 “我不，我就要去找殿下！” 小伙计说着，便又要将身子往窗户外探。 第553章 风声 老人无奈，忙叫马夫把车停下，先将小伙计拉进来。 “哎哟，我这命是真苦啊。在宫里伺候了一辈子主子，出宫了还得伺候人。” 若不是受皇上嘱托，他才无心去管一个傻子。 一边埋怨着，老人一边拽紧了小伙计衣角，免得他钻出去。 忽的，几滴水溅到了老人脸上。 “外面下雨了？” 老人惊讶，抬起头往窗户外望。 话音刚落，一支飞镖刺进他的脖颈。 老人闷哼一声，瞬时没了呼吸！ 皇府。 太阳正烈，后花园，沈承渊手持利剑，身影在花草树丛中穿行。 眼角余光扫到南山过来，沈承渊不动声色停下手中动作，收起利剑，走到旁边石桌前。 “来福，给我新端壶茶来。” 沈承渊手背碰了下桌上的茶盏，皱眉道。 旋即，来福匆匆跑开。 “殿下，知文和那老太监，以及马夫都死了。” 南山压低声音，向沈承渊禀告。 沈承渊神情淡然，好似早就料到。 “知文在太子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若太子没有死，知文随他去了江南，想来太子不会亏待了他。” 说话间，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惋惜。但很快便被他敛了回去。 南山心生感慨。 “兴许这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吧。” 主子死了，侍奉在他左右的下人，亦是没能落得一个好下场。 沈承渊并未再多说，挥了挥手，叫南山退下了。 “殿下？” 来福端着新泡的茶过来，就见沈承渊往外走。 “随我出去一趟。”沈承渊轻声道。 来福愣了愣，立即放下手中的茶盏，调头跟在沈承渊身后。 彼时，谢娇娇正坐在院中的石凳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呆呆望向不远处几株野花。 “小姐，您都在这看半天了。” 翠漪忍不住提醒谢娇娇。 “你说，旁边就是月笙，这几株野花是如何冒出来的？” 谢娇娇仍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月笙娇贵，乃是花中精品，要不多加打理，极容易枯去。 故而翠漪每日都要照料两三遍。 反倒是旁边的野花，无人管过，还生得这般朝气蓬勃。 “想来是平日里奴婢浇花的时候，旁边的野花也受到滋润了吧。” 翠漪思索片刻，回道：“奴婢待会儿就把这几株野花清理了。” “不用。”谢娇娇打了个哈欠。 “我瞧它们挺可爱的，让它们长着吧。” 说着，谢娇娇起身，准备回房休息。 “小姐！” 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跑进了院子。 “五皇子在门口候着，说是找您有事。” “五皇子？找我？” 谢娇娇手指向自己，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她何时跟沈承渊熟到无事还来她家门口找她了。 谢娇娇出来时，沈承渊一身棕黄锦袍，站在马车旁。 他身段样貌皆是一等一的好，旁人穿着俗的衣裳落到他身上，便觉得华贵了许多。 谢娇娇提着裙摆跨过门槛，忽然想到，前世沈承渊若是来谢府门口找她，她恨不得一路小跑，扑进沈承渊怀里。 她也这样做过。 如今再回想自己从前的模样，谢娇娇心里总能生出几丝惋惜。 那个天真烂漫，少女怀春的谢娇娇，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五皇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谢娇娇停在沈承渊面前，距离把持得恰到好处。 “我打算去皇陵看望太子，你要不要一起去？” 第554章 阿娇 沈承渊微微笑着，一切熟稔的仿佛在与一个老朋友说话。 谢娇娇犹豫了片刻。 她想去，可要她和沈承渊一起去…… 也是，皇陵那种地方，没有沈承渊，她也进不了。 想到这儿，谢娇娇便答应了。 二人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马车开到城郊，谢娇娇下来，跟在沈承渊身后。 几道弯弯绕绕，终于抵达沈书白坟前。 沈书白的墓是和娇月的墓挨着的。 守皇陵的侍从拿来香火，递给二人，随后退了出去。 看着墓碑上刻着的“沈书白”三个字，谢娇娇无奈叹了口气。 声音极轻，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来。 这是她第二次来皇陵。 第一次是在前世，宣正帝驾崩，那时，她已经是五皇妃。 依照宣国规矩，谢娇娇随一众妃嫔夫人来到皇陵，为宣正帝祭拜祈福。 但那时候她只能站在人群中，看不清楚。 只记得是冬天，很冷，又不能随意走动，寻避风的位置。 结果回去后就感染了风寒，那整个冬天都不好过。 “怎么了？” 沈承渊站在谢娇娇身边，已经听到好几声叹气了。 谢娇娇顺口说道：“为太子的死感到惋惜。” 也为前世自己的一生感到惋惜。 “看到娇月公主墓碑前的糕点了吗？” 沈承渊忽的将话题扯到了娇月身上。 谢娇娇恍了下，随即下意识望向旁边娇月的墓碑。 果然，娇月的墓碑前放着几个食盒。里面糕点已经不那么新鲜，变得干巴巴的了。 “这是太子去世前一天来看望娇月公主时留下的。” 沈承渊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眸光微闪。 她竟忍不住的在想，那天沈书白来到娇月墓前，与娇月说了什么。 断然会憧憬下未来的生活吧。 和心爱之人隐居江南，二人琴瑟和鸣，厮守一生。 这该是多惬意的事情。 “所以太子去世，你也能理解成，他是去陪娇月公主了。”沈承渊又道。 谢娇娇心情复杂，良久不曾开口说话。 “娇月，谢娇娇，从名字中取娇这个字，可是有什么忌讳。” 末了，谢娇娇喃喃自语。 娇月幼时夭折，前世她亦是二十出头便丢了性命。 “吾家有娇女，皓皓颇白皙。” 沈承渊轻笑。 “我倒觉得这个字很美。” 吾家有娇女，皓皓颇白皙…… 这句诗前世沈承渊也同她说过。 谢娇娇心头一颤！ “什么吾家什么的，文绉绉的，我听不懂。” 她挥了挥手，露出不耐神情，极力将内心的无措掩饰过去。 “谢娇娇。” 沈承渊忽然想到什么。 “怎么？” 谢娇娇歪过头，同沈承渊四目相对。 沈承渊问道：“有没有人唤你阿娇？” “没有。” 谢娇娇想也没想便回答了。 “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去吧。要不然我爹娘担心。” 说罢，她转过身快步离去。 好端端的，沈承渊为何要问她这个问题。 谢娇娇不解。 这世上除了前世的沈承渊，根本无人这样唤她。 身后，沈承渊皱着眉头，目不转睛看着谢娇娇渐行渐远。 他之前几次脑海中浮过一对男女说话的片段，那男子唤那女子，就是阿娇。 沈承渊也不知为何，忽然想到问谢娇娇。 兴许是因为提到了“娇”字吧。 只是，为什么谢娇娇的反应看起来那么奇怪。 第555章 人心隔肚皮 回到谢府，谢娇娇径直去了后院。 刚走到后花园的长廊，便正好撞见春桃从她身旁经过。 “二小姐。”春桃微微弯腰。 “大姐姐生病了吗？” 谢娇娇低眸看了眼春桃手中端着的汤盅。 “大小姐自太子去世后便整日郁郁寡欢，近几日才稍微想开些。倒是没生病，只是之前不吃饭，身子折腾垮了。”春桃解释。 “这是杏茸玉儿羹，老夫人赏的，说给大小姐补补身子。” 谢娇娇面露担忧之色。 因为怕自己安慰了谢晚晴更加伤心，不如让她独自发泄，哭够了也就好了。 谢娇娇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去看望过谢晚晴。 “我随你一起去吧。”谢娇娇同春桃说道。 昨日听翠漪说，谢晚晴气色好了些，有时还能撞见她在后花园中闲逛。 故而谢娇娇也放心了不少。 谢晚晴坐在书桌前，对着桌上一幅画发呆。 画上，身着淡黄云罗长衫的女子倚于长栏，点点娥眉，朱唇微启，十分好看。 “大姐姐。” 谢娇娇刚走到门口，便接过汤盅，让春桃先行退下了。 听到谢娇娇声音，谢晚晴抬起头，眸中迅速划过一道厌烦，眨眼间消失不见。 “娇儿，你今日怎的来了？” 谢晚晴嘴角微微上扬，端得副温柔端庄的模样，与从前无异。 只是眉眼之间，仍透着几丝落寞。 “刚回来，正好撞见春桃了。”谢娇娇轻声道。 把汤盅放到桌上时，她低下头，扫了眼面前的画。 那画上女子，像极了谢晚晴。 “这是太子为我画的。”谢晚晴缓缓开口。 “还在镜明山庄的时候，我便是因为这幅画，彻彻底底欢喜上他的。” 说到最后，谢晚晴眉眼间的落寞更甚。 “大姐姐……” 这一刻，纵使谢晚晴之前丢过她的手帕，令她十分失望。 谢娇娇看着如此憔悴消沉的谢晚晴，亦是心疼的。 她牵起谢晚晴的手，扶着谢晚晴坐下。 “你放心，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谢晚晴反倒宽慰起谢娇娇来。 “只是时而想起他，仍难受得很。” 心爱之人忽然逝世，任谁能接受得了。 何况谢晚晴与沈书白已经有婚约在身。原本定的明年三月，她便能嫁去东宫。 谢娇娇温声说道：“太子若看见你过得好，他会觉得欣慰的。” “我知道。”谢晚晴轻笑。 “所以我这不振作起来了嘛。” 见谢晚晴能想的通，谢娇娇悬着的一颗心便落下来大半。 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儿，谢娇娇劝谢晚晴多休息，随即离开了。 前脚她刚走，后脚春桃进了房间。 此时谢晚晴已然没了笑意，只剩下几丝不屑，尚且还挂在脸上。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当时在奴婢在后花园撞见二小姐，是她非要……” “我知道。” 谢晚晴冷声打断了春桃的话。 “她想要来看我出丑，也要算算，我是否能让她看到！” 谢晚晴冷哼！ 看来这回，谢娇娇是失望了。 “那小姐接下来可有安排？”春桃好奇。 谢晚晴这般痛恨谢娇娇，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 “我还住在谢府，谢娇娇还不能动！” 谢晚晴双眸微虚。 “春桃。” “奴婢在。”春桃低头。 “帮我去做件事情！” 第556章 帝王心，海底针 是夜。 冗长宫巷中，只听得见阵阵脚步声，窸窸窣窣，很快淹没在黑夜之中。 “父皇。” 沈承渊从后门进来，绕过屏风，来到宣正帝跟前。 宣正帝退去身上华服，只着了一件淡黄的长衫，看上去不似寻常那般威严，周身多了几丝亲和。 “进来时有人看见吗？” 他点燃宁神香，转过头，面向沈承渊。 “回父皇的话，儿臣是独自前来，且已经检查过，无人知晓我来了您这。”沈承渊向宣正帝禀告道。 宣正帝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坐到座椅上。 沈承渊则一副恭敬模样，站在原地，微微低头，等待沈承渊发话。 “那你可知道，朕为何今日着急见你吗？” 宣正帝紧紧盯着沈承渊，目光淡然，却又好似带着一股子凌厉，仿佛已经把沈承渊看穿！ 沈承渊落落大方，对上宣正帝的注视。 “为了太子的死？” 宣正帝轻笑了两声。 “不愧是你。” 沈承渊再次把头低下。 “太子性情单纯，同皇室格格不入，即便朕不动手，他日后留在皇宫，也难保不会被人算计。”宣正帝顿了顿。 “朕这样做，也是成全了他。” “可……太子那天夜里不是打算离开京城吗？”沈承渊皱眉。 他从一开始便猜出，太子之所以死，应当是皇上下的手。 但他有一点无法理解。 便是沈书白明明已经放弃了太子之位，为何皇上还不肯放过。 明眼人都看得出，沈书白只是皇后和怀柔的傀儡，单凭他，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朕本来是要放他一条生路的。” 宣正帝背靠座椅，微睨着眼睛，回想起沈书白去世那日的场景。 其实早在卫雨飒进京之前，他便察觉到，沈书白在动放弃太子之位的念头。 直到前些天，沈书白因功受赏，将功劳全部给了沈承渊。 更让宣正帝确认，沈书白已然破罐子破摔，对太子之位毫无留恋。 后来他派去见识沈书白的探子前来禀报，沈书白去了谢府，同谢晚晴商议离开京城，远走高飞的事宜…… “谢晚晴是什么反应？” 手指轻轻敲打桌沿，宣正帝抬眸，若有所思望向台下正低头禀报的侍卫。 “回皇上的话，太子刚走，谢家大小姐便进了宫。” “进宫？”宣正帝眉头微蹙。 谢晚晴这时进宫与皇后见面，断然是为了告密。 那便意味着，沈书白今夜很有可能走不成！ 想到这里，宣正帝手指敲打更快，心头生起一个念头来！ 他喊来自己的贴身侍卫，夜里潜伏在沈书白周围。 “若是皇后派人前来阻挠太子离开，不用留情，将他们一一解决就是。” 宣正帝吩咐，“务必要让太子平安离开京城。” “属下明白！” 侍卫双手抱拳，重重应道。 “皇上，要是太子自己不想走了怎么办？” 忽然，侍卫想到这一点。 宣正帝挑了挑眉头。 若不是侍卫提醒，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可能。 “若是太子不走了，那就把他杀了。” 宣正帝语气冰冷，听不出丝毫感情。 侍卫惊吓，兀的抬起头。 “听明白了吗？”宣正帝不疾不徐道。 “属下明白了！”侍卫再次低下头去。 最后，沈书白并未离开，侍卫依照吩咐解决了他…… 第557章 画外音 也就是说，倘若谢晚晴未去那一趟凤鸣宫，宣正帝便不会起派人潜伏在沈书白周围的心思。 倘若谢晚晴那夜去了码头，与沈书白一同离开，他就不会死。 听完前因后果，沈承渊心情复杂，宛若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令他喘不过气！ 沈书白定没有想到，自己原本是不用死的。 他离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其实只差分毫而已！ 越想，沈承渊便是感觉到无力。 “皇后是怀柔的人，朕绝不能让怀柔的子嗣坐上皇位。”宣正帝轻声道。 兴许是因为周遭太过安静，宣正帝声音便显得格外沧桑。 “你可是能理解朕？” 宣正帝紧紧看向沈承渊。 “父皇良苦用心，皆是为了宣国的江山社稷，儿臣明白。” 沈承渊低眸，将眼里对沈书白最后一丝心疼敛了回去。 “朕这样做，不仅是为了宣国，还为了你。” 沈承渊眉头微蹙，缓缓抬头，正好对上宣正帝的目光。 二人相视之间，沈承渊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既知道朕操了那么多的心，就不要做让朕失望的事情，懂了吗？” 宣正帝仿佛是在步步紧逼。 “儿臣知道。”沈承渊乖乖应声。 “那谢家的二小姐……” “儿臣这几日都在试探，谢娇娇确是不知太子之死真相如何。就算她查，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又能查出什么所以然来。父皇放心。” 沈承渊有些忐忑。 宣正帝饶有兴致打量沈承渊。 “朕听说，你近段时间与谢娇娇走得极近，此事可是真的？” 沈承渊紧紧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宣正帝既然做过调查，便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此时再做辩解，反倒更显得做贼心虚！ “谢铭为人端正，没什么坏心思。家底亦是干干净净，背后并无多大势力。你若真心瞧上了谢娇娇，朕倒是可以给你说这个亲。” “父皇，您误会儿臣了。”沈承渊抬眸。 “儿臣与谢娇娇亲近，是因为她和江眠关系要好。之前京城发生瘟疫，江眠和谢娇娇帮了大忙，儿臣念在这份恩情，平日里目对谢娇娇多有照顾。但儿臣对她，还谈不上儿女私情。” “况且，太子刚去世不久，此时给儿臣说亲，恐怕皇后和怀柔那边说不过去。” 沈承渊委婉拒绝了宣正帝。 先不说他从未想过和谢娇娇成亲，宣正帝方才那番话打的什么心思，沈承渊心里清楚得很。 都是经历过尔虞我诈的人，与人交谈时听得清对方画外之音，乃是最基本的！ 太子去世，太子之位便空了出来。 现在这个节骨眼，沈承渊不争夺太子之位，跑去谈情说爱。 宣正帝如何能同意！ 那番话，不过是为了试探沈承渊罢了。 自然，沈承渊也不傻。 从宣正帝寝宫出来，沈承渊并未立即回皇府，而是又去了趟皇陵。 没有坐马车，沈承渊很快抵达。 “五皇子。” 守皇陵的侍卫见到沈承渊，神情略有些惊讶。 沈承渊点了点头，随后同侍卫身旁经过。 望着眼前冰冷冷的墓碑，沈承渊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有同情，更多的是，惋惜。 他从未想过害沈书白。 “你不爱喝酒，我便未给你带。”沈承渊轻声道。 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在原地站了许久，沈承渊方才离开。 第558章 舆论 不过几日，沈书白去世一事在城中传开。 一时间，关于沈书白为何而死的传言沸沸扬扬，街头巷尾，皆能听见百姓议论声音。 “你们看见京兆尹府的公告了吗？太子是在镇江码头淹死的，还是半夜！纳了闷，大半夜的跑去码头做什么啊！”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太子的亲妹妹娇月公主，十几年前也是被淹死的。我看啊，怕是她索命来了！” “要说皇后娘娘也是可怜，生的两个孩子都是跌进水里淹死的！” …… 谢府。 彼时，谢娇娇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专心削着手中的木片。 好几日过去，月笙旁边的野花又多了几株。 谢娇娇越看越喜欢，打算给它们做个小栅栏。 “小姐！小姐！” 翠漪人还未进来，声音倒先传进了谢娇娇耳畔。 “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边说着话，谢娇娇手里的动作一刻都未停下来过。 “您听见外面传的了吗？昨儿个还在感慨太子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心疼咱们大小姐。今儿个就开始说太子是被娇月公主的鬼魂索命才死的！” “这些人编起谣言，真真是一点草稿都不打的。连鬼神之说都来了。” 翠漪摇头，脸上写满了不悦。 沈书白与谢娇娇几次交集，她都在场，沈书白人品如何先不说，谈吐学识都是一等一的好。 原本他忽然去世就够可怜了，结果还被人拿出来议论，缀上鬼神的说法。 “嘴长在他们身上，你管他们的呢。”谢娇娇轻笑了声。 “小姐，您不生气吗？”翠漪吃惊。 若是从前的谢娇娇，听到外面传言，定会气得跳脚。 现下见她这般镇定自若，翠漪实在有些不习惯。 “我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他们又是怎么在背后议论我的？且不说远了，上回城西瘟疫泛滥，只不过郡主来玩了一趟，我们就被骂了大半个月，每日都有来谢府门口扔烂菜叶的。” “百姓们单纯，说风就是雨，到底也没什么坏心思。让他们说就是，再气还能把他们嘴堵上不成？” 有些事情，谢娇娇早已经看明白了。 这些也不足以她去计较。 “您说的也是。” 翠漪思索片刻，怏怏低下头。 “奴婢就是觉得，太子这么好的人，按理说去世了大家应当会觉得惋惜才对，结果听见的全是闲言碎语，说什么的都有，连娇月公主都得不到安生。她都走了那么多年了……” 这风声起的，是挺奇怪的。 谢娇娇手一顿，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大姐姐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翠漪摇了摇头。 “这几日大小姐常去福禄轩走动，看上去应当是在慢慢释怀了。” “那就好。” 说着，谢娇娇起身。 “小姐，要出去吗？” 翠漪见谢娇娇理了理衣袖，作势要走，连忙跟上。 “去西院。” 谢娇娇语气轻缓，若细细听，能听出她语气中透着的几丝疲惫。 好在这才刚开始，她只是，需要适应而已。 谢辞安在看书。 一进书房，便闻见一股淡淡清香。 谢娇娇双眸微扫，看了眼暖炉旁正燃着的宁神香。 很快，目光落回到谢辞安身上。 谢辞安望见谢娇娇，神色颇为惊讶。 “娇儿？你怎的来了？” 第559章 自保 毕竟谢娇娇最不爱读书写字，瞧见满屋子的书就头疼。 这书房，她从前是一刻都不想待的。 “我今日有些事要处理，待忙完了，再陪你玩好不好？” 谢辞安说话温柔极了，真好似是在哄三岁孩童。 “我不是来找你玩的。” 谢娇娇哭笑不得。 看来自己贪玩的性子实在是深入人心。 “我有正事要与你说。” “正事？”谢辞安听得云里雾里。 谢娇娇坐到旁边空座椅上，又自顾自倒了杯茶水。 “哥哥可是自从太子去世后，心情便一直消沉着？” 末了，谢娇娇抬起头，微笑着望向谢辞安。 “没有，你莫多想。”谢辞安笑了笑。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谢娇娇脸上仍挂着笑意，但神情却是变得严肃了不少。 连带着谢辞安也不由得认真起来。 她从一进来，就看见台上摆的宁神香。 若非是精神上出了问题，何至于要调养。 谢辞安从前可不爱用这些。 不过谢娇娇也猜到了，她问谢辞安，谢辞安不会承认。 毕竟这谢府已经有一个因为沈书白的死而痛苦颓靡的人了，谢辞安自然不想他人担心。 “前段时间，太子整日待在东宫，我与他相处最多。他突然去世，我要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谢辞安瞒不下去，索性告诉谢娇娇。 沈书白什么都同他说，甚至连与皇后的心结，以及他的抱负，都说给谢辞安听。 得知沈书白打算远走高飞，谢辞安由衷为他感到开心。 谁知半夜就听到沈书白去世的消息。 “哥，你可有想过，重新回国子监教书？” 谢娇娇紧紧望着谢辞安。 谢辞安愣了下，同谢娇娇四目相对。 “你现在为太子的事情心神不宁，最好的办法便是休息一段时间，待调整好再说。礼部不比国子监悠闲，整日数不尽的事务要处理，我怕你撑不住。”谢娇娇解释。 她今日来找谢辞安，正是为了此事。 “而且，太子去世，你又是太子生前与之接触最深的人。皇上虽未怪罪下来，但难免对你心存芥蒂，你这时主动请缨自降官职，一来顺了皇上的心，二来，也能让皇上看出你为人处世十分妥帖，在他心里留下好印象。” “我算过了。再过一年，通政司会引进一批新官员。你到时候再争取进通政司，比你待在礼部更适合。” 一年时间，足够皇上忘了沈书白去世一事。 谢娇娇了解谢辞安，谢辞安的抱负从来不在礼部。这时退回国子监，明年再进通政司便会更容易。 既可以休息之余再提升自己，又能为之后进通政司提前做好准备。 如此看来，谢娇娇的提议百利而无一害。 “我待会儿就去和父亲说一声，若是顺利，明日便上报礼部和国子监。” 谢辞安最终同意下来。 谢娇娇悬着的一颗心也稍稍落下。 关于她让谢辞安回国子监，谢娇娇还有一个原因未讲。 这一点，她倒是要感谢沈承渊给了她启发。 沈书白去世一事背后牵连极深，无论于谢娇娇还是谢辞安而言，最好的办法便是学会自保，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干净。 此时露出锋芒，无异于让自己置身于被荆棘包围的危险境地。 为了活命，为了身边人安危，谢娇娇这一次，不得不选择妥协！ 第560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娇儿，我怎么觉得，你这两天变得有点奇怪？” 谢辞安上下打量谢娇娇，目光中满含深意。 谢娇娇被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竟觉得有些心虚。 “我哪里奇怪了？” 她故作镇定，梗着脖子冲谢辞安问道。 “平日里你都不会管这些事的，就只对玩感兴趣。今日居然能够想的这么细致，甚至连皇上的心思都盘算到了。” 谢辞安露出惊喜神情。 就好像……他一直以为谢娇娇是个傻子。 没想到，谢娇娇不仅不傻，还很聪明。 “这不过是些简单的道理，随便思考下就能想到了。”谢娇娇撇嘴。 “我看不是我奇怪，是你以前都没发现，你妹妹其实我脑瓜子灵光得很。” “是是是，我们娇儿除了不爱读书，识不来字，其它什么都会！” 谢辞安被逗得咯咯直笑。 谢娇娇正仰头喝水，听见谢辞安的话，被呛得直咳嗽。 “你不强调我不识字会死啊！” 谢娇娇说话间，一只手紧攥成了拳头，朝谢辞安的方向挥了挥。 屋子里飘荡着欢声笑语，再没了来时的死寂。 此时，兰苑。 听闻外面传言，谢晚晴气得不行。 她抬手想将手中茶盏摔在地上，顿了顿，又轻轻放下了。 “明明前两天外面都还在心疼我，可怜我，怎么一夜之间变了风声，开始说起娇月的事情了！” 谢晚晴气极。 她上回叫春桃下去办的事情，就是找几个人在城中散播风声，引着全城百姓议论她和沈书白的婚事。 如此，为了给百姓们交代，宣正帝那边也不会亏待了她。 现下倒好，她的名字在百姓口中还未停留两天，转眼间就被鬼神之说取代了。 “娇月都死了多少年了，有什么好说的！” 谢晚晴越想越气。 “小姐，您消消气。”春桃连忙安慰。 “您又不是不知道外面的风声，基本一天变个样。太子的死又是大事，传得人多了，编出什么故事来都不稀奇。您又何苦为了个死去多年的人郁闷呢。” “离殿下去世已经这么久了，皇宫那边还未有任何动静。再这样拖下去，等过了明年三月怎么办？” 谢晚晴又气又急。 她和沈书白的婚礼原本就是定的明年三月举行，等过了那个时间，她更找不到人说理。 可明明这次婚事是皇上亲口赐的婚，总不能因为沈书白去世，就默认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 那她和沈书白的感情呢，也当只是一场梦吗。 谢晚晴不甘心。 “既然皇上皇后不上心，要不您主动和他们提一下？或是让老爷去说？”春桃提议。 “殿下刚去世没多久，我便想着能得到什么补偿，你当真是嫌我活的太久了？” 谢晚晴狠狠瞪了春桃一眼！ “小姐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春桃惶恐，立即跪到地上，向谢晚晴求饶。 谢晚晴懒得搭理春桃。 她冷冷将目光撇开，陷入了沉思。 虽然春桃提的这个办法是蠢了一些，不过，也不代表不能一用！ 一个念头逐渐涌入谢晚晴脑海！ …… 离沈书白去世已经过去一月，外面风声消停了许多。 即将年关，家家户户开始忙着张罗准备过年的事宜。 无人再想起沈书白。 第561章 丧子之痛 真正在意沈书白的人，也将这份遗憾埋在了心底。 毕竟逝者已逝，日子还是要往后过的。 想着许久没有再去看望长公主，谢娇娇挑了个时间，去了皇宫一趟。 见到谢娇娇，长公主总是十分热情迎接。 “娇儿快过来，到这边坐。” 长公主挥手，招呼谢娇娇来她旁边。 谢娇娇将手里东西交给了静思。 “好久不见，您这段日子可还安好？” 暖炉正燃着，屋子里暖和得很。谢娇娇刚坐下，便觉得有些热了。 一边说话，她一边将斗篷褪下，递到翠漪手里。 翠漪做事利索，接过斗篷，随即顺势退下。 很快，偏殿只剩下谢娇娇和长公主二人，更显得几分安详。 “我倒是没什么事情。” 长公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柔笑容。 “托你的福，叙儿现在身子愈加健康，整日出去玩，也不见得着凉。” 提起沈叙，长公主满脸洋溢着幸福。 “您和世子身体无恙就好。”谢娇娇轻笑。 “说起来，你当初叫九皇子照顾叙儿，叙儿才有了玩伴，也开心了许多。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长公主不知如何描述对谢娇娇的感激之情。 说着，她拉起谢娇娇的手，轻轻拍了拍。 “这有什么的，举手之劳罢了。而且，九皇子也乐意带着世子一起。最重要的还是他们两个能玩的起来。要不然我怎么劝他们也不会听的。” 谢娇娇笑了笑，谦逊回道。 左右当初沈叙心疾能够治愈，也是江眠功劳最大。 正儿八经她做的事情反而最少，也最不管用。 谢娇娇有自知之明。 “前些日子太子去世，我连做了几天的噩梦，梦里，那天你和江大夫未能及时赶来，叙儿他……” 长公主不忍再说下去，也觉得说出来晦气。 “长公主可是在惦记太子去世的事情？”谢娇娇温声道。 既然长公主心情低落，与其安慰她不要多想，不如让她把心事说出来。 毕竟原本沈书白的死，于长公主而言就并无影响。 “惦记倒说不上，就是觉得可惜。我跟太子有过几次交集，无论谈吐还是为人处世，皆是极好的。好端端的一个小伙子，忽然便去世了，我这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长公主一只手抚上自己胸口。 感受到她的心情，谢娇娇嬷嬷将长公主的手牵紧了。 “那皇后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您可了解？” 谢娇娇顺势而下，提起皇后。 “皇后自太子去世之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凤鸣宫。整整一个月了，都不见得出来过。再加上外面在传太子的死乃是娇月公主索命什么的，宫里也有颇多人在议论，想来她还没适应过来。” 长公主连叹了好几口气。 “她的心情我能理解，若是叙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恐怕就要随着一同去了。” 到底是差点经历过骨肉分离的，长公主无比同情皇后。 “十年前女儿淹死，十年后儿子也淹死了。单是想想就知道皇后有多难过。现下皇后遭遇这般困境，我想，皇上那边应当不会无动于衷吧？” 谢娇娇蹙眉，故作一副十分怜惜的神情。 “皇上打算等过完年，把皇后接去慈心寺住一段时日。” 第562章 无风不起浪 果然。 谢娇娇眸光微闪，很快恢复正常。 她猜对了。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 娇月已经去世多年，若无人有心引导风声，外面百姓怎么会提及娇月。 且一夜之间传遍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在今日之前，谢娇娇都还只是猜测。 直到听到长公主说的话。 谢娇娇装作惊讶，“去慈心寺？” “皇后现在这副模样，留在深宫院墙，反而更无益于她。还不如去寺庙静养一段时日，远离喧嚣。待到她心情平复，太子的死告一段落之后再回来。” 长公主倒是十分认可宣正帝的做法。 “我也觉得。” 谢娇娇微微一笑，轻声附和。 从长公主寝宫出来，谢娇娇有些头晕，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沈书白去世，紧接着皇后被迫离开京城。 这两件事情在谢娇娇脑海中连成了一条线。 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不过幸运的是，她和谢辞安及时抽了出来，并未被这件事情影响到。 每每想到，谢娇娇便不由得打心眼里感谢沈承渊。 看来，前世她还是不够了解沈承渊。 又或者说，因为沈承渊从未喜欢过她，所以才舍得伤害她。 谢娇娇摇了摇头。 好几次自己对沈承渊印象好一点，脑海中便忍不住浮现前世沈承渊的所作所为。 这般反反复复，刚有一点好感，又迅速转变成厌恶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受。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间，离年关还剩二十天。 城里已经开始有了过年的气氛。 若是往常，依照谢娇娇贪玩的性子，总要出去凑凑热闹的。 但兴许是还念着沈书白的死，谢娇娇竟对出门逛街毫无兴趣。 旁人对待沈书白的死，大抵都是惋惜和心疼。 而谢娇娇还多了对沈书白的内疚。 内疚自己明明预见得了未来。 她改变了程徐两家和宋杏的命运，却唯独对沈书白的死无能为力。 甚至，连替沈书白申冤的本事都没有。 谢娇娇甚至开始重新思考，老天爷为何安排她重生。 可这些情绪，她无法跟任何人诉说，只能独自消化掉。 这对于谢娇娇来说，并非易事。 “二小姐，有您的信。” 丫鬟进来，将一封信交给谢娇娇。 谢娇娇接过，随即拆开来。 “小姐，怎么了？” 翠漪见谢娇娇皱着眉头，不免有些担心。 “陈婉琳约我去一品茗一趟。” 自温茹的事情过后，谢娇娇便与陈婉琳失去联系，再没有过交集。 陈婉琳忽然约她见面，谢娇娇觉得奇怪。 为了弄清楚陈婉琳何意，谢娇娇如约而至。 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二人坐在包厢都能听见。 谢娇娇朝窗外望了几眼。 “你要是觉得闹，就把窗户关上吧。”陈婉琳轻声提醒道。 “不用。”谢娇娇收回目光，“你还是说正事吧。” 陈婉琳愣了愣。 之前二人关系还有所缓和，陈婉琳以为谢娇娇见到她，会与她寒暄几句，没想到谢娇娇一来便追问正事，严肃的不得了。 “你不会只是为了请我喝茶吧？” 说着，谢娇娇拿起茶盏，凑近鼻间闻了闻。 “你干嘛？”陈婉琳疑惑。 “看你有没有给我下毒。” 谢娇娇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谢娇娇！” 陈婉琳气得深吸了一口气。 “那你还不赶紧说正事。” 第563章 她要回来了 方才谢娇娇不过是打趣几句。 她自然晓得，陈婉琳不会害她。 要害，也不会用如此蠢笨的法子。 “苏盈要回来了。” 提及正事，陈婉琳的脸立即垮了下来。 谢娇娇伸手拿茶杯的手顿了顿。 “昨日用晚膳时，我听我爹说的。马上年关，苏盈一人待在村野太过寒酸，苏大人便去求了皇上，让苏盈回来过年。” 陈婉琳告诉谢娇娇。 “你说，好不容易回了京城，苏盈还能又离开嘛。” 陈婉琳小声嘟囔，语气满是埋怨。 之前因为温茹的事情，她被害的这么惨，苏盈这个始作俑者却因不在京城逃过一劫，陈婉琳现下对苏盈全然没了任何好感。 何况之前苏盈那样对她。 “哎，谢娇娇，你怎么不着急啊？” 陈婉琳回过神，见谢娇娇一脸镇定自若，好似置身事外。顿感不解。 “我着急什么？”谢娇娇反问陈婉琳。 “你应当还没忘记苏盈是为了何事离开的京城吧？我与她相识十几年，对她了解得很。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因为你，在全城百姓面前丢了脸面。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陈婉琳着急，忙提醒谢娇娇。 “我是念在你之前帮过我，对我有恩，我才来跟你说这些。你莫要不放在心上。” 苏盈脾气有多大，陈婉琳再是清楚不过。 她一旦回京城，恐怕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谢娇娇。 陈婉琳担心谢娇娇会吃亏。 “学士府就苏盈一个千金，看苏盈什么性子就知道，从小到大她爹娘没少宠着她。之前把苏盈送出京城，那是形势所迫。苏大人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在乡下待一辈子。” 谢娇娇语气淡然，仿佛她早就预料到，苏盈会回来。 “苏盈这几个月要是想开了，那便万事大吉。如果没有，回来还非要找我麻烦，我也不会退让。” “我知道你是好心。苏盈回来这事我会提防着的。” 谢娇娇朝陈婉琳笑了笑。 方才听陈婉琳说起苏盈要回来的时候，她确有一丝担忧。 苏盈手段狠毒，前世谢娇娇便见识过。 试问这世上有几个人，能仅仅因为嫉妒，就将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残害至死的！ 但转念，谢娇娇便想开了。 左右她已经与苏盈撕破脸皮，而苏盈回京也是必然。 既然改不了眼下的局面，倒不如大方应战！ 谁赢谁输，现在还不一定呢！ 陈婉琳见苏盈心中有数，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年关附近，城中愈加热闹，亲戚好友间串门也是常有事情。 谢铭为官周正，又身居一品，来谢府拜礼的朝中官员络绎不绝。 而谢辞安广交好友，钱氏整日在外打叶子牌，也认得许多贵夫人，这几日单是见客，便忙得焦头烂额。 依照谢辞安的话说，这段时间他从早到晚都得挂着笑，脸上都快要做不出表情来了。 这个时候，不怎么交朋友的人便最舒服。 谢娇娇已经在家休息了三天了。 整日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除了苏妤然和萧世衍来找过她，其余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待着。 左右苏盈回来，估计她的事情就多起来了。 谢娇娇这几日倒乐得悠闲。 “小姐，您猜奴婢刚刚在后花园见着谁了？” 翠漪迈进院子。 “宋诀。” 第564章 落花有意 谢娇娇想都没想，“宋诀”这两个字便脱口而出。 这些天来谢府的人是多，但要说来的勤，宋诀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 单是昨日一天，他就来了两趟！ 若不是晚上他还要回自己家休息，谢娇娇还以为他要改姓谢了。 “宋公子对大小姐还真是痴情。”翠漪随口感慨道。 宋诀喜欢谢晚晴的事，他虽然从来没有承认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尤其谢娇娇，经历过前世，更是清楚宋诀有多喜欢谢晚晴。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谢晚晴前世同沈承渊爱得死去活来，今生又贪恋沈书白无法自拔。 对宋诀，她却是一刻都不曾有过感情。 “要是当初大小姐喜欢上宋公子，现在她应当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翠漪想想觉得可惜。 “人啊，能遇到什么人，喜欢上谁，哪怕生与死，都是老天爷安排好了的，改不了。” 谢娇娇轻轻一笑。 “听起来好深奥。” 翠漪当真认真思考了下谢娇娇说的话。 “听不懂也没关系。” 谢娇娇挑眉，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 “因为这话，我也是从郡主那学来的。” 她反而十分羡慕听不懂这句话的人。 欧阳明珠是，翠漪也是。 兰苑。 春桃已经习惯了宋诀这段时间每日都来找谢晚晴。 见着宋诀，她连回房间禀报谢晚晴这一步都懒得做了。 左右谢晚晴也不会见他。 “宋公子，小姐说了，她心情不好，不太想见人。” 春桃强压住内心不耐，装出一副温和恭敬的模样来。 “没事，我知道。” 宋诀嘴角微微上扬。 说着，他将一个匣子递给春桃。 “我方才来时经过香宝斋，见出了套新的胭脂，便想着买来送给她。”宋诀解释。 “对了。” 宋诀深吸了一口气，神情颇为无措。 “明日金徽园排了一出戏，你帮我问问，可否要一起去看。” 话还未出口他便知道，谢晚晴不会答应。 说完，宋诀垂着脑袋，怏怏转身离去。 春桃打量了下手中的匣子，又扫了宋诀背影一眼，匆匆回到房间。 “你拿去吃了吧。” 谢晚晴坐在梳妆台前，头也不回开口说道。 “小姐，这回不是糕点，是胭脂。”春桃告诉谢晚晴。 “那就你拿去用。”谢晚晴不以为意。 春桃将匣子放下，轻声走到谢晚晴身后。 谢晚晴望着梳妆镜中的自己，神情有些恍惚。 从小，她便是个美人胚子。 七八岁时就已经生得如出水芙蓉。 再加之学识渊博，温柔端庄，在城中名声极佳。 可为何落不得一个好下场呢。 谢晚晴皱眉，唏嘘之余，又十分不甘。 “小姐，宋公子还想邀您明日去金徽园看戏，问您去不去。”春桃开口。 果不其然，谢晚晴毫不犹豫拒绝了。 沈书白才去世多久，她还未从伤心劲缓过来。 哪里有心情接受旁的男子。 况且，宋诀的家世绝不是谢晚晴能看得上的。 “对了小姐，之前夫人请来府上的裁缝已经把成衣做好了，由老夫人拿去了福禄轩，您看是奴婢去拿，还是您亲自去趟。”春桃忽然想到。 “我自己去拿吧。”谢晚晴无奈叹了声气。 兀的，她眸光微闪，好似想到什么。 “今日离年关还有多久？” 第565章 过年前游玩 谢晚晴冷不丁问春桃。 春桃如实回答。 “满打满算的话，还有九天。” “九天……”谢晚晴喃喃自语。 愈想，她神情愈是紧张。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春桃担心，忙关心问道。 “没什么。”谢晚晴回过神。 “你刚刚是不是说，宋诀想邀我明日去金徽园看戏？” “对啊。”春桃云里雾里。 怎的谢晚晴说话忽然没头没尾的。 “现下他应该还在府上，你去帮我问问明日具体什么时间的戏。”谢晚晴吩咐。 “您答应和宋公子一同去看戏了吗？”春桃诧异。 这些天，宋诀不止一次向谢晚晴献殷勤，谢晚晴皆不曾理会。 今日还是她头一回答应宋诀。 “他来过这么多回，我要还不应允一次，岂不是不给他面子。况且他和大哥关系要好，我于情于理，也不该做的这么决绝。” 谢晚晴耐心解释。 待到春桃走后，谢晚晴眉头皱起，神情也愈加紧张。 还有九日就到年关，年关过后，便是原定沈书白与她成亲的日子…… 不能再等了。 转眼间四五日过去，城中已然有了过年的氛围。 十里长街，灯笼高挂，商贩叫卖，行人络绎不绝。 此番场景，比平日里还要热闹万倍！ 欧阳明珠坐不住，跑来谢府，拉着谢娇娇陪她出门闲逛。 “娇娇，我好不容易出来，你就陪我出去玩嘛。” 彼时，太阳正浓，谢娇娇正躺在院中的摇椅上，懒洋洋晒着太阳。 欧阳明珠来的时候，谢娇娇已然昏昏欲睡。 “要不然明日？明日出去如何？” 谢娇娇无奈，同欧阳明珠做起商量。 难得这么好的天气，不拿来睡觉真真是可惜了。 好似是从沈书白去世之后，谢娇娇便变得不那么爱折腾了。 “可明日我要进宫去给皇帝伯伯拜礼，我没时间出来玩。” 欧阳明珠嘟囔着，两边腮帮子鼓起，活像只小松鼠。 “娇娇，我的好娇娇……” 欧阳明珠一边撒娇，一边拉着谢娇娇的衣袖。 “好好好，我陪你，我陪你。” 谢娇娇实在是受不住欧阳明珠软磨硬泡，不得已，只能答应下来了。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见谢娇娇答应她出门游玩，欧阳明珠顿时激动得眼前一亮。若非坐着的，她定要蹦起来。 “不过，我有个请求。”谢娇娇面露为难神情。 “我知道，你是想带着你大姐姐一起，对不对？” 欧阳明珠朝谢娇娇眨了眨眼睛。 谢娇娇愣了愣。 欧阳明珠确是猜对了。 因为沈书白去世一事，谢晚晴整日郁郁寡欢。 之前谢娇娇是想着谢晚晴独自消化好些，平日里闲少打扰。 现下难得出门游玩，且又是过年这样热闹的时候。 若不带上谢晚晴，谢娇娇担心她会多想，对比之下更觉得落寞。 可如此一来，就又委屈欧阳明珠了。 “我和太子哥哥都没什么往来，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我还难过了好段时间。你大姐姐肯定更难过。她要是和我们一起玩能开心一些，我也高兴。”欧阳明珠对谢娇娇说道。 有了欧阳明珠这番话，谢娇娇一颗心落了下来。 二人一同前去兰苑，与谢晚晴说定，半个时辰后出门。 街上果真热闹。 谢娇娇许久没有出来，忽的置身于人群之中，倒有些恍惚。 第566章 摘星楼 相比较，欧阳明珠活泼多了。 一到人多的地方，她便如脱缰的野马，四处乱窜，谢娇娇喊都喊不动。 “郡主当真像个小孩子一样。” 看着正蹲在摊前把玩的欧阳明珠，谢晚晴笑着感慨。 “是啊。”谢娇娇嘴角微扬。 曾几何时，她与欧阳明珠几乎一模一样。 到底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心中多了几丝沉淀，便不再像从前那样大大咧咧，想事情也成熟些了。 “我之前还在想，郡主怎的三天两头来谢府找你，现下看来，你们两个倒真是十分相像。都是爱玩爱闹的。” 谢晚晴掩嘴轻笑。 “我哪有她那么闹腾。”谢娇娇撇嘴，打趣道。 “你们两个盯着我，可是在说我什么坏话？” 欧阳明珠蹦蹦跳跳赶回二人面前。 身后，流苏抱着一堆小玩意儿，差点走不动路了。 “哪有，我们在说你活泼可爱，讨人欢喜得很。” 谢晚晴语气温柔，犹如春风拂面。 莫名的，欧阳明珠信她说的话。 “对了，我买了好些好玩的，你们待会儿看看喜欢什么，随便拿就是。” 说着，欧阳明珠微微仰头，叉着腰，看上去得意得很。 谢娇娇和谢晚晴不约而同望向流苏怀里那一堆。 什么拨浪鼓木偶小人，全是些孩童爱玩的。 别说谢晚晴，就是谢娇娇瞧着的丝毫不感兴趣。 流苏朝二人苦笑。 “谢娇娇！” 几人正打算继续往前走，忽然，听见有人喊谢娇娇的名字。 欧阳明珠与谢娇娇和谢晚晴面对面，正巧率先看见萧世衍朝自己方向走来。 “五哥！” 欧阳明珠眼里好似闪烁亮光。 “没想到在这把你碰见了。”萧世衍笑嘻嘻的望向谢娇娇。 谢娇娇皱了皱眉头。 遇到萧世衍倒没什么，可为何沈承渊也在。 倘若她还像从前那样十分讨厌沈承渊，谢娇娇便不会像现在这般，见着沈承渊就不由自主感到无措。 兴许这一世的沈承渊帮过她好几个大忙，甚至救了她的性命。谢娇娇对沈承渊既提不起恨，又不敢对他生出别的情愫。 好感与厌烦来回跳窜，引得谢娇娇痛苦不堪。 “哎，萧世衍，你没看到本郡主也在吗？”欧阳明珠双手挽臂，指责起萧世衍。 “还真没看到。” 说完，萧世衍朝欧阳明珠吐了吐舌头，明显是为了故意气欧阳明珠的。 “萧世衍！” 欧阳明珠气极，追着萧世衍打闹起来。 “谢大小姐，二小姐。” 沈承渊仿佛看不见萧世衍和欧阳明珠，他走上前，向二人打招呼。 “五皇子。”谢娇娇与谢晚晴点头。 那边打闹够了，喘着粗气回到几人身旁。 正巧到饭点，萧世衍提议一同吃饭。待到从酒楼出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下。 “这几条街平日里都逛烂了，没什么意思。”萧世衍小声嘀咕。 “你们想不想去摘星楼玩？” 忽然，他想到什么，眼前一亮，侧头问几人意见。 “摘星楼不是宣崇帝修建，只有皇亲国戚能够进去吗？”谢娇娇疑惑。 摘星楼她熟悉得很，前世她常去上面赏月。 那时，她已经是五皇妃，故而能够自由出入。 谢娇娇想到上回去刑部的耻辱，瞪大了眼睛望向萧世衍。 “你不会又想带我钻狗洞吧？” 第567章 徒手摘月 左右萧世衍的确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他也做过了。 “钻狗洞？” 欧阳明珠提起兴致，侧起耳朵打算听详细点。 一旁，谢晚晴亦是十分好奇，笑盈盈的等待谢娇娇解释。 谢娇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 “你也不想想，一个是当今五皇子，一个是郡主，一个是京城第一才女。还有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国公府大少爷、京城第一美男子，你们让我们钻狗洞？” 萧世衍一副“这你也敢想”的神情望向谢娇娇。 “合着在你眼里，我适合钻狗洞对吧？”谢娇娇一只手紧攥成了拳头。 沈承渊轻轻咳嗽两声，掩饰住脸上笑意。 “有我和郡主在，守门的侍卫不会拦着我们的。”他缓缓开口。 “你放心，不会让你钻狗洞进去的。” 说完，沈承渊还不忘对着谢娇娇笑了笑。 “……” 谢娇娇真的很想打人。 但她忍住了。 几人说去，便立即去了摘星楼。 摘星楼位于城西，地段看上去偏僻，但却是整个宣国最高的楼。 传说，宣崇帝的后宫有位十分貌美的贵妃，被封为懿妃。 “懿”，同壹次心，便是为了证明宣崇帝对这位妃嫔的无尽宠爱。 一次，懿妃抬头望见天上月亮，觉得好看，突发奇想想要伸手碰月。 宣崇帝为了实现懿妃心愿，立即派手下修建摘星楼。 “这便是传说中，摘星楼的由来。” 谢晚晴充当说书人，耐心同谢娇娇和欧阳明珠讲解。 “这懿妃是想碰碰月亮，她要是想飞月亮上去，那宣崇帝岂不是要做个翅膀给懿妃安上。”欧阳明珠提出疑问。 “飞上月亮他肯定做不到，但他可以修个假月亮啊。左右只是哄姑娘家开心罢了。” 谢娇娇附和。 “宣崇帝与懿妃的爱情故事被你俩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萧世衍撇嘴，数落起二人。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十分融洽。 不知不觉，一行人爬上最高层。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京城。甚至京城以外的景色，也皆在视野之内。 谢娇娇环顾四周，望着这番熟悉场景，不禁心生感慨。 “你们看！那是南宁街！那是我们刚才吃饭的地方！好漂亮啊！” 欧阳明珠趴在栏杆上，兴高采烈看向下面。 几人围着欧阳明珠，在她身旁站定。 栏杆不高，约摸在谢娇娇腰间，故而沈承渊和萧世衍两名男子稍站后面一些，好时刻保护着几个姑娘家。 …… “你可知道宣崇帝与懿妃的故事？” “知道啊。他们二人的爱情故事还编成了话本子，我之前陪娇儿出去玩，在茶楼闲坐时听见过。” 谢晚晴站在窗前，沈书白从背后环抱住她。 “你我二人也会像他们一样，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对不对？” 沈书白低声，温热呼吸萦绕谢晚晴耳畔。 “那你也会像宣崇帝那样，我想要天上月亮，你便摘给我吗？”谢晚晴娇嗔。 “为博晚晴欢心，徒手摘月又何妨。” 沈书白微微一笑，将谢晚晴搂得更紧了。 …… 往事涌上心头，谢晚晴悲伤欲绝，心如刀割。 不自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谢晚晴正要伸手擦拭，忽的，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不受控制一般往下坠去。 “大姐姐！” 第568章 回去过年 眼见谢晚晴翻过栏杆往下坠去，谢娇娇大叫一声，迅速抓住了谢晚晴的手。 谢晚晴整个身子摇曳在半空中。 沈承渊立即上前，将谢晚晴拽回了地面。 “大姐姐！” 谢娇娇来不及多想，迅速抱住谢晚晴。 一旁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站在谢娇娇和谢晚晴周围。 此时的谢晚晴已然被吓得精神恍惚，她蜷缩在谢娇娇怀中，浑身止不住发抖。 “外面天凉，先把她送回去吧。”沈承渊轻声道。 谢娇娇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起身朝后退了两步，由萧世衍上前，将谢晚晴打横抱起。 二人走在最前面，欧阳明珠和谢娇娇并肩，沈承渊则负责善后。 “你的手。” 刚要下台阶，沈承渊便拦住了谢娇娇。 方才因为太着急，谢娇娇不小心被栏杆处长出的树枝划到。 手臂渗出丝丝血迹，浸红了她的衣袖。 “没事，回去再说。”谢娇娇轻描淡写道。 比起她受的这点小伤，谢晚晴的性命自然最重要。 看着谢娇娇背影，沈承渊眉头微蹙。 “娇娇，你还好吗？” 下去时，欧阳明珠忍不住，怯生生的问谢娇娇。 “我能有什么呀。”谢娇娇轻笑，“别担心。” “可是你的手……” 欧阳明珠低头，看向谢娇娇手臂。 方才沈承渊说话时她就在旁边，她知道谢娇娇受了伤。 “小伤而已。” 谢娇娇嘴角微勾，笑了笑。 想到谢晚晴忽然翻过栏杆往下坠去，谢娇娇仍心有余悸。 摘星楼比平日里住的宅院还要高上好几十倍，若真从那上面摔下来，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只差一点，谢晚晴便就没命了。 谢娇娇深吸了一口气。 到底是她曾经除去父母和兄长外最亲近的人。 谢娇娇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对谢晚晴失望，也不至于盼着她死。 好在谢晚晴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 回到谢府，就由春桃照顾着歇下了。 江眠得知谢娇娇受了伤，特意前来帮忙包扎。 昏黄烛光下，谢娇娇盘腿坐在座榻，江眠低头，专心给她上药。 “你说你，出去玩都能受伤。” 江眠无奈。 “当时那种情况，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救大姐姐。若是与人命相比，我这伤只能算是芝麻大点的小伤。” “不，比芝麻还要小。” 说着，谢娇娇比了个小的手势。 江眠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也是，得亏谢娇娇反应快，又从小骑马射箭，力气比一般女子大，能拉得住谢晚晴。 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就是没想到，离太子去世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原以为她心情能稍微好一些，结果……” 结果还会时而恍惚，连身边危险都注意不到。 想及此，谢娇娇不免叹了声气。 “真心相爱之人，分离数日都会牵肠挂肚，何况生离死别。那岂不是肝肠寸断。” 江眠倒是能够理解谢晚晴。 她若能立即释怀，便只得说她对沈书白的心意算不得多深了。 “我知道。”谢娇娇小声嘟囔。 前世她亦有喜欢的人，谢娇娇怎可能不懂谢晚晴的心情。 她不过是太过担心谢晚晴罢了。 “说到分别，我有件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江眠忽然说道。 谢娇娇疑惑。 “什么事？” 第569章 神秘推手 看江眠神情，左右不像是小事。 “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嘛，我爹娘让我回去一趟。”江眠告诉谢娇娇。 “回津南？” “台州。”江眠轻声道。 谢娇娇点了点头。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与江眠相识许久，且交集颇深，但她闲少了解过江眠。 谢娇娇只知道江眠医术精湛，之前曾在津南开过医馆。 其余的一概不知。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家里人？”谢娇娇心生好奇。 “我还有个弟弟，他比我能干，家里的事情无需我烦忧，我便常年游历在外，与家里联系颇少。你没听我说过也正常。”江眠解释。 “你弟弟长得帅吗？” 谢娇娇朝江眠眨了眨眼睛。 “你看我生得这般好看，我弟弟能差到哪里去。”江眠白了谢娇娇一眼。 不对！ “好端端的，你问我弟弟样貌做什么？你不会想要我帮你介绍吧？” 江眠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也不是不可以。” 谢娇娇咧开嘴，笑得格外狡黠。 “小没良心的。我说我要离开京城，你一丁点都没有不舍得，现下竟还惦记上我亲弟弟。” 江眠作势就要拍打谢娇娇的脑袋。 谢娇娇忙躲开，二人嬉笑打闹了一阵。 “你要是真走了，日后难得再回来，我当然舍不得。但你只是回去过个年，又需不得多久，我郁闷什么。” 江眠现下可是一名京官，他若迟迟不回来，那便是玩忽职守。闹到皇上那是要治罪的。 故而谢娇娇并不担心。 她是觉得没什么，可江眠确是担忧得很。 他怕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谢娇娇又会遭遇危险。 况且，谢娇娇的死对头这两日也要回来了。 原本想要叮嘱几句，望见谢娇娇笑得一脸灿烂，江眠到嘴边的话瞬时又咽了下去。 此时，兰苑。 春桃见屋子里的烛火迟迟不灭，小心翼翼进来，便见谢晚晴披着斗篷，坐在床头。 “小姐，你怎么还没睡？” 春桃还以为谢晚晴是忘了熄灯了。 “春桃，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谢晚晴抬起头，望向春桃的目光充满疑虑和惶恐。 “怎么了？” 见谢晚晴这副模样，春桃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今日在摘星楼上，我不是自己摔下去的。” 谢晚晴眉头越皱越深。 “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什么？！” 春桃听罢谢晚晴的话，顿时吓得瞠目结舌。 沈承渊一行人上摘星楼时，春桃并未跟上，而是在底下等候。 待到她再看见谢晚晴，便是被萧世衍抱着。 从侍卫口中，春桃得知，谢晚晴差点就从摘星楼上摔下来了。 但具体的，毕竟春桃没有亲眼所见，故而并不了解。 “是真的！” 谢晚晴紧紧抓住被褥。 “我那时的确在回忆与殿下之间的往事，但还不至于精神恍惚，想要跳下去殉情。我清清楚楚记得，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 她神情坚定，紧紧盯着春桃，生怕春桃不信她的话。 “可是，谁会这般阴险，想要置您于死地呢？” 因为摘星楼是皇宫重地，闲杂人不得进入。 所以，当时只有沈承渊、萧世衍、欧阳明珠、谢娇娇和谢晚晴上去。 要是真如谢晚晴所说，她今日的经历并非意外，那会是谁推的她呢！ 第570章 一场交易 凶手只会是除了谢晚晴自己以外的四个人。 谢晚晴便是为了想清楚此事，才到现在还未睡下。 “你觉得会是谁？” 谢晚晴思索不通，抬眸看向春桃。 “会不会是……二小姐？” 春桃怯生生的说道。 毕竟在她眼中，谢晚晴与谢娇娇争执最多，她也最是看不惯谢娇娇。 “应该不是。”谢晚晴摇了摇头。 “她要是想把我推下去，为何还要拉我上来？” 而且，从谢晚晴翻过栏杆到谢娇娇出手相救，中间只间隔短短眨眼功夫，几乎是一瞬间的时间，谢娇娇不可能反应那么快。 “可您只和二小姐有过矛盾啊。”春桃一脸茫然。 谢晚晴推测的有道理，此事的确不像是谢娇娇所为。 但要不是谢娇娇，便无人有可能杀害谢晚晴了。 有过矛盾…… 谢晚晴反复咀嚼春桃的话。 忽的，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 “沈承渊！” 谢晚晴咬紧牙齿。 “五皇子？”春桃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忘了吗？之前宋杏及笄礼，他把我喊去后花园谈话。” 谢晚晴越想越觉得，今日从后面推她的人是沈承渊。 “他知道我做过的事情，难保不准会对我怀恨在心。” “也不对。” 很快，谢晚晴便又推倒了自己方才的猜测。 “沈承渊若想对付我，能有无数个法子，为何还要自己动手。” 如果不是谢娇娇，也不是沈承渊，那另外两个人便更不可能对她下手。 毕竟萧世衍和欧阳明珠都与她交集不深，没有理由杀她。 想要把她推下摘星楼，这是有多恨她啊。 谢晚晴不寒而栗。 “小姐，要不要把此事告诉老爷夫人，让他们找京兆尹府调查？”春桃询问。 “你没脑子吗？”谢晚晴瞪了春桃一眼。 “今日一起出行那几个，有谁是我得罪的起的？万一推我的人真是谢娇娇，你觉得老爷夫人会保谁？到时候我反而惹上一身麻烦！”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息事宁人，假装不追究。 但因为此事，谢晚晴明白了一件事情，现在已经有人想要害她了。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皇宫。 时隔数日，谢晚晴再踏进凤鸣宫时，周遭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凤鸣宫依然装潢奢华，但却蒙上了一层阴霾。 皇后呆坐在座榻上，神色惆怅摩挲着沈书白留下来的信。 那本是沈书白放在东宫，打算等到了江南，再让皇后自己找到的。 最后变成了遗物，由刑部的人送到了皇后的手上。 看见皇后手中的信纸，谢晚晴双眸微闪。 她也有一封。 但信上内容并非在诉说分离之苦，而是满篇对谢晚晴的爱意和二人厮守一生的憧憬。 “谢晚晴？你怎么来了？” 若非邱嬷嬷提醒，皇后甚至没有发现，谢晚晴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谢晚晴抬眸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又落到皇后身上。 皇后了然，挥了挥手，示意宫女先行退下。 “书白都已经走了，你还来找本宫又有何意义？” 谢晚晴之与她，只有沈书白做牵连。 沈书白去世，她同谢晚晴便再无关系。 而且，她现下看见谢晚晴，就不由自主想到沈书白。 皇后心烦意乱，索性将头偏去一边。 “晚晴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您一件有意义的事！” 第571章 有意义的事 谢晚晴嘴角微微上扬。 皇后皱眉。 方才谢晚晴进来时她便看出，谢晚晴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原以为是找她帮忙，现下看来，又好似并非如此。 见皇后迟迟不做声，谢晚晴上前，凑近皇后耳畔，轻轻说了几句。 “什么？！” 皇后大吃一惊。 谢晚晴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提醒皇后莫要声张。 皇后环顾四周，确认周围除去她和谢晚晴外别无他人，暗自松了口气。 “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怀了身孕？” 皇后半信半疑，低头看向谢晚晴的小腹。 “当真。”谢晚晴语气斩钉截铁。 “你和书白尚未成亲，你怎么可能怀他的孩子？”皇后不解。 “我家小姐从小学习规矩礼数，最是注重清白。她既与太子殿下定了终生，又怎么会与其他人有染。还请皇后娘娘再怀疑，也莫要怀疑到我家小姐的贞洁上去。” 春桃听了皇后的话十分不适。 皇后眼下满脑子都是谢晚晴怀了身孕的事，无暇顾及春桃。 “那你是何时怀的身孕？” “就是殿下离开当天。”谢晚晴告诉皇后。 皇后心头一颤。 “您应当记得，那天殿下来谢府找过我。便是那时，我与殿下情浓意乱……” 接下来的话，谢晚晴没有再说下去，皇后也懂得了。 “你又是怎么查出你怀了身孕的？除了你和你丫鬟外，还有没有别的人知晓？” 皇后继续追问。 “我这段时日常常胸闷呕吐，寻常最爱吃的现下一口都吃不下。原本以为是思念太子殿下心切，身子出了毛病，便叫春桃给我请了大夫。结果一诊，就诊出了喜脉！” “不过您放心，我给了那大夫封口费，他不会说出去的。”谢晚晴同皇后说道。 “现下我将此事告诉您，就是想问您打算。毕竟这孩子是殿下的，是留他还是不留，您身为殿下的生母，最是有权决定。如果您不信我所说的，也可请太医来帮忙诊断。” 谢晚晴一番话说得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你是个恪守本分的好姑娘，本宫怎么会不信你。”末了，皇后轻声道。 看着面前的谢晚晴，皇后神情复杂。 “本宫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谢晚晴苦笑，“我自是想留下殿下的子嗣，将他抚养长大。” 说着，她轻轻抚摸住自己小腹。 “可你该知晓，你与书白还未成亲就有了子嗣，此事若传出去，恐会遭人诟病。而且书白已经去世，这孩子生下来，便要由你一人抚养长大。” “这些你当真承受得住？” 皇后紧紧盯着谢晚晴，仿佛要把她看穿。 “我与殿下真心相爱，能够嫁给他乃是我一生所求。即便殿下去世，我也愿意继续履行婚约，嫁给他，生下我跟他的孩子。” 谢晚晴态度坚定无比。 皇后有些惊讶。 同男子未成亲时便怀了孩子，此事本就不光彩。 谢晚晴竟还想生下他，这已经让皇后十分惊讶。 没想到她之后竟还打算嫁给沈书白！ 和死人成亲，这可是历代上头一回！ “皇后娘娘。” 谢晚晴退后几步，跪到在地。 “还请您理解我的一腔真心，允许我与太子殿下成亲！” 说着，谢晚晴朝皇后磕了几个响头！ 第572章 消息泄露 见谢晚晴跪下，春桃也不耽搁，忙不迭跪到了谢晚晴身后。 “皇后娘娘，太子去世后小姐便怀了他的孩子，这定是太子在天有灵，保佑的娘娘和小姐，让您二人留在世上能有个念想。” 最终，皇后点头答应谢晚晴的请求。 不过只有一点要求。 这件事情并非寻常小事，她要先问过皇上意见。 得到皇上同意后，此事才能声张。 出了凤鸣宫，谢晚晴心情无比舒畅。 皇后的反应与她预想的几乎一模一样，谢晚晴几乎没有费吹灰之力，便顺利完成了计划。 这还是第一步。 “方才吓死奴婢了！万一皇后娘娘真喊太医来给您诊脉怎么办。” 想到此事，春桃仍心有余悸。 “她不可能喊太医来的。”谢晚晴神色淡然。 春桃不解。 “你没听到她最后提醒我说的话吗？她自己都不敢现在声张，又怎么可能会让太医来给我诊脉。” 谢晚晴不以为意。 “那现在就是看皇上那边的意见了，只要皇上同意，您就可以如愿嫁给太子殿下，离开谢府了。”春桃小声道。 谢晚晴静静坐在马车一角，没有说话。 “小姐，皇上会不会不答应啊？”春桃担心。 毕竟此事确实是史上头一回，若想让人接受，绝不是容易事情。 “这事就不用你我操心了。” 谢晚晴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副得意笑容。 “皇后就只有殿下一个儿子，你看她之前如何对待的殿下就能猜出她有多在意权势和地位了。现在殿下去世，她自然不甘心前功尽弃。在后宫，没有子嗣的妃嫔根本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正好我肚子里冒出个孩子来，又是殿下的子嗣，根正苗红，皇后巴不得我生下来，用以代替殿下，争夺储君之位。” 谢晚晴压低声音，耐心同春桃讲解。 “要不然我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撒这个谎？” 听了谢晚晴的话后，春桃茅塞顿开。 “春桃。” 谢晚晴忽然喊了春桃一声。 “奴婢在。”春桃立即应道。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如果我不努力往上爬，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谢晚晴顿了顿，语气愈加诚恳。 “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的，对吗？” “奴婢无父无母，自小伺候在小姐您身边，早已经把您当成了亲人。您无论做什么，奴婢都会支持您，绝不会背叛！”春桃郑重承诺。 “好。” 谢晚晴朝春桃微微一笑，温柔犹如平日。 下午，江眠离开谢府。 谢铭有事，不在府上，则由钱氏、谢辞安和谢娇娇一路把江眠送到门口。 “等回了台州，替我向你父母问声好。改日若是有空，让他们来京城游玩，谢府定会好好招待。”钱氏同江眠说道。 虽说江眠一直住在谢府，但这段时间他如何帮的谢娇娇，钱氏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对江眠亦是充满了感激。 “夫人客气了。” 江眠颔首，礼貌而谦逊，“您放心，您的问候我一定会带到。” “娇儿呢？” 这边钱氏和江眠正聊着，谢辞安一扭头，发现谢娇娇没了踪影。 方才出来时，谢娇娇还在他旁边来着。 几人来回张望，硬是没有找到谢娇娇的身影。 “这孩子，又乱跑去哪了。” 第573章 二选一 钱氏嘴里骂骂咧咧，语气却是十分宠溺，听不出半点责怪。 “兴许是临时有事，来不及同我们打招呼吧。”江眠温声道。 对于谢娇娇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他已经习惯了。 “小姐？！” 平安看见谢娇娇身影，下意识喊了声。 几人纷纷朝不远处望去。 只见谢娇娇抱着几个油纸袋，脚步匆匆，生怕赶不急一样。 “还好，赶上了。” 谢娇娇气喘吁吁道。 “怎么了这是？”谢辞安疑惑。 “呐。” 谢娇娇将怀里的油纸袋尽数塞到了江眠的手上。 “我给伯父伯母买了些如意坊的糕点，你帮忙带给他们。”谢娇娇同江眠说道。 “你可千万别偷吃哈！” 末了，她不忘提醒江眠。 “我堂堂津南第一名医，会偷吃别人的东西？” 江眠一副“你怕是在开玩笑”的神情望向谢娇娇。 钱氏和谢辞安望见二人拌嘴场景，相视一眼，忍俊不禁。 很快告别完，江眠准备上马车里去，谢娇娇忽然喊住了他。 “怎么了？”江眠一脸茫然。 “里面有一盒杏仁椰酥，是我专门给你弟弟买的，你记得给他。还有，别忘了在他面前说我几句好话。” 谢娇娇压低声音，凑近江眠说道。 “好的，杏仁椰酥对吧？”江眠向谢娇娇确认。 “嗯嗯！”谢娇娇点头如捣蒜。 “我一定路上就把它吃完。” 说罢，不等谢娇娇回话，江眠立即上了马车。 谢娇娇本就是打个趣，逗江眠玩的，结果自己反被江眠逗弄。 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你们两个刚刚在说什么呢？”谢辞安走到谢娇娇身旁，轻声问道。 “没什么。” 这种丢脸的事情，说出来作甚。 想着，谢娇娇调头回了府里。 “我怎么瞧着，娇儿和江公子很合得来。” 钱氏不禁感慨。 “我也觉得。”谢辞安附和。 “倘若他们二人能成，这倒也是件好事。” 钱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江眠周身气场，便知他家境不差，且医术精湛，有门响当当的手艺。 性子也是温温柔柔的，对谢娇娇更是明眼人可见的关心。 这样想来，江眠横竖都与谢娇娇十分契合。 “不过……我前几日收到你安姨娘来信，明年初春墨喻极有可能回京任职。墨喻你记得吧？小时候同娇儿关系要好得很。” 钱氏面露为难神情。 “我记得。” 谢辞安应声，“您是觉得，那墨喻兴许同娇儿也能成？” “墨喻小时候就喜欢跟在娇儿后面，现在谁说的定呢。” 钱氏当真一本正经思索起，江眠和墨喻究竟哪个更适合谢娇娇些。 “我说娘，您就莫要多想了。墨喻同娇儿多少年没见过了，万一人家喜欢知书达理温柔端庄的姑娘呢？你看看娇儿，跟这两个词哪一点挨了边。” 相比较，谢辞安看上去随意多了。 “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啊！” 钱氏用力拍了下谢辞安的后脑勺。 “哎哟！” 谢辞安龇牙咧嘴，故作一副委屈模样。 “旁的都是重男轻女，只有我们家，娇儿才是排第一的，我和爹整日只有挨打的份。” “那你和你爹去别处住去，叫别人给你们裁衣端饭！” 钱氏挑眉，脚步加快走到了最前面。 “娘，我就耍耍嘴皮子，您最好了！” 第574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府。 听罢探子来报，欧阳皓嗤笑出声。 “谢家大小姐尚未过门便怀了太子的身孕？有趣。” 探子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多派两个人，盯着谢晚晴那边！” 欧阳皓吩咐，“凤鸣宫照旧。” “属下遵命！” 探子重重答应，旋即退出了房间。 欧阳皓背靠座椅，开始仔细琢磨起探子方才禀报他的事宜。 原以为沈书白死了，皇后的念想也就断了，岂料凭空又忽然变出个沈书白的子嗣来。 欧阳皓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是对谢晚晴感到好奇。 在这之前，他从未注意过谢晚晴。 倒是谢晚晴的妹妹谢娇娇，欧阳皓对她有几丝印象。 “这谢家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欧阳皓喃喃自语，拿起茶盏，轻轻呡了一口。 “王爷。” 屋外，小厮隔着一道门禀报。 “郡主想出去玩，问您意见。” “让她来我这一趟。”欧阳皓不疾不徐道。 约摸半炷香的功夫，欧阳明珠来到欧阳皓面前。 “祖父，我错了。” 还不等欧阳皓说话，欧阳明珠先行开口道歉。 “我以后再也不功课没做完就想着出去玩了。” 欧阳明珠低着头，一边说话，一边怯生生的抬起眸子，望向欧阳皓。 “可是这都要过年了……” 欧阳明珠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 “年关将至，这些天便放你休息，暂时不做功课了。” 欧阳皓好似听见欧阳明珠方才说的话一般。 “真的吗？！”欧阳明珠眼前一亮。 “我说话何时不作数过？”欧阳皓反问道。 欧阳明珠脸上笑意更甚。 “那我现在可以出去玩吗？” 这几日街上热闹得很，欧阳明珠一想到便心里痒痒，恨不得立即冲出府。 奈何到了京城，也逃不开做功课的厄运。每回出去玩，欧阳明珠都只得先得到欧阳皓同意。 “可以。”欧阳皓点头。 “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欧阳明珠心里咯噔一下。 莫不是祖父刚刚应允的那些全是说的反话？ 心想着，欧阳明珠细细打量欧阳皓神情。 “你对五皇子，可有欢喜之意？”欧阳皓不紧不慢问道。 “啊？”欧阳明珠愣住。 她哪里想到，欧阳皓会问她这个。 “倘若我求皇上赐婚，将你许配给五皇子，你可愿意？”欧阳皓又问。 欧阳明珠喜欢沈承渊，若仔细一些观察，极明显便能察觉出来。 欧阳皓这样问，不过是装模作样，征求欧阳明珠意见罢了。 “祖父，您怎么突然说起我和五皇子的事情？” 欧阳明珠难为情。 “进贡大会前，我特意在朝中散播你和五皇子定婚的消息，五皇子并未阻拦，我便看出，他对你兴许也有情意。要是你愿意，我就去和皇上求情。” 欧阳皓解释。 “我……我……”一句话还未挪完。 欧阳明珠的脸便红到了脖子根！ “你不喜欢五皇子？”欧阳皓紧紧盯着欧阳明珠。 “我喜欢！” 好半晌，欧阳明珠扭扭捏捏吐出这三个字来。 欧阳皓白了欧阳明珠一眼。 “问你个问题，活像是要了你性命一样。” “哎呀祖父，你不懂。” 欧阳明珠不以为意，挥了挥手。 “祖父，您说，五皇子真会答应娶我吗？” 第575章 冤家路窄 欧阳明珠虽说是金枝玉叶，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出身。 但到底是个姑娘家，面对心仪的男子，总会不由自主感到胆怯。 更何况，她与沈承渊关系算不得熟稔，沈承渊对她亦是向来十分规矩礼貌。 欧阳明珠全然拿捏不准沈承渊的心思。 “我刚刚不是说了嘛，他要是不愿与你定婚，当初你们二人之事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时，他便出声制止了。” “再说了，你皇帝伯伯这般疼你，你想要他赐婚，他还能不允？到时候，皇上圣旨下来，五皇子就算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也没办法了。” 欧阳皓对于欧阳明珠嫁进五皇府一事却是胸有成竹。 听了欧阳皓的一番话，欧阳明珠稍微安心了些。 “我从小便教育你，你是宣国唯一的郡主，也是北平的公主，这世上能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只要你愿意，你想！” 欧阳皓看不得欧阳明珠一副怯生生的模样，苦口婆心同她讲起道理。 “只要我愿意，我想。”欧阳明珠喃喃自语。 事实当真如此吗。 连沈承渊的心，只要她想，也能得到吗。 …… 在年关前一天，苏盈终于回到京城。 马车停在学士府门口，守门侍卫立即上前迎接。 苏盈下了马车，见到此幕，不禁眉头紧皱。 “本小姐回来，就这么几个人在门口等着？” 越瞧着这两个侍卫，她越觉得寒酸。 彩云想要提醒苏盈收敛，又怕苏盈将气撒在她身上，只得怏怏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小姐，老爷夫人正在大厅，请您赶紧过去。” 管家赶来，向苏盈说道。 苏盈冷哼一声，气势汹汹迈进了大门。 “盈儿！” 远远瞧见苏盈身影，苏夫人立即冲过去，一把将她抱住。 好几个月不见，苏大人日思夜想，生怕苏盈在乡下受罪。 昨日知晓她今日回来，苏夫人硬是起了大早，在大厅等候。 “我们盈儿瘦了些了。” 苏夫人松开手，退后两步，上下打量苏盈。眼里满是心疼。 “那可不是。我每天吃的都是些糟糠咸菜，不瘦才怪了！” 苏盈心有不满，小声嘟囔。 “盈儿！” 苏志成严声喊道。 苏盈不情不愿走上台阶，站到苏志成面前。 “你要知道，你是犯了错才被送出的京城。原本你应当一直在乡下待着的。这些话在你娘面前说说可以，莫要到处声张，知道了没？” 苏志成可不想再被苏盈连累。 就因为之前苏盈那场闹剧，引得后面一段时间，宣正帝对他皆是不冷不淡。到现下才缓和。 “我犯了什么错了？明明是谢娇娇不懂事，非要和我作对！”苏盈十分不服气。 “盈儿！” 苏志成声音拔高，语气中多了几丝愠怒。 “哎呀好了好了，你们父女二人这么久没见，怎的一来便吵得不可开交。” 苏夫人在中间打圆场。 “本来就不是我的错。”苏盈小声埋怨。 “是不是你的错重要吗？”苏志成问苏盈。 “事实就是，谢娇娇什么事都没有，还得了皇上夸赞，你被赶去城外住了一段时间。” 苏盈心虚，紧紧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志成语重心长道：“我早与你说过，你这火急火燎的性子若是不改，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第576章 宫宴 苏盈也知苏志成说的有道理，顿时觉得心虚。 的确，她即便再不服气，也是谢娇娇赢了。 一想到自己竟输给了从前最看不起的人！ 苏盈心头便犹如火烧，恨不得杀了谢娇娇泄愤！ “明日宫宴，记得收敛脾性，在皇上面前装也要装的乖巧些，别再给我添麻烦！”苏志成神情严肃，叮嘱苏盈。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喊回的京城，别让我失望。” 说着，苏志成站起身。 “我明白了。”苏盈低垂着头。 直到听见苏志成脚步声越来越远，苏盈才抬起头。 苏夫人忙不迭上前，将苏盈拉到座椅上坐下。 “你爹说话是直了些，但确确实实是为你好。你别同你爹置气。” “我知道。”苏盈眉头紧蹙。 “回来了就好，旁的事情就别再多想了。”苏夫人拍了拍苏盈后背。 苏盈明面上风淡云轻，心里已经将谢娇娇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之前发生的一切，她怎可能不在意。 苏盈从小脾气便十分厉害，在京城贵女中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结果竟被谢娇娇算计，害得她在城中丢尽颜面，被赶出城。 她何时过过苦日子。 这几个月受的罪，苏盈心里都记着了。 她会还回来的！ 翌日。 冬日天总要阴的快些，这才傍晚，天色已经彻底暗下。 谢家一行五人，乘坐马车前往皇宫。 街上人声鼎沸，来往百姓络绎不绝，好生热闹。 谢娇娇被催得好奇，掀开窗帘往外张望。 她稍稍抬眸，就看见天上一轮圆月。 谢娇娇目光微闪，脑海中划过前几日在摘星楼遇到的事情。 她亲眼看着谢晚晴在她旁边翻身坠下，只差一点，便被摔得粉身碎骨。 不知为何，谢娇娇总觉得有些奇怪。 那栏杆虽然不高，但也在谢晚晴腰间。 若想翻过去，还需提点力气，踮踮脚才够得着。 谢晚晴真会精神恍惚到想要寻短见吗？ “娇儿，你在做什么？” 正想着，谢晚晴轻声询问。 谢娇娇立即回过神，将窗帘合上。 “外面热闹，我就多看了几眼。” “一年时间便就如此过去了。”谢晚晴发出感慨。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谢娇娇附和。 这一年发生过开心事，亦有挫折和迈不去的坎。 只是这些事在生与死面前，都显得格外微不足道。 而沈书白，到底是没能等到明年初春，迎娶谢晚晴。 兴许谢晚晴也想到了沈书白，二人之后未有再说一句话。 谢家人来到腾龙殿时，门口已然聚集不少官员及家眷。 眨眼功夫，谢铭和谢辞安被拉去攀谈。 谢晚晴心情欠佳，先行去到位置上坐下。 谢娇娇嫌殿里太闷，便在外四处闲逛。 “小姐！” 翠漪扯了扯谢娇娇衣袖。 谢娇娇刚打算问翠漪何事，眼眸轻扫，就见一抹熟悉身影朝她走来。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谢娇娇冷哼。 “谢二小姐瞧着比从前光鲜了许多，看来这几个月过得挺滋润！” 苏盈走到谢娇娇面前站定。 “没有你在，我心情是要舒畅一些。” 谢娇娇到底是没惯着苏盈！ 她要阴阳怪气，谢娇娇就以牙还牙！ “你……！”苏盈气极！ 谢娇娇嘴角微扬，笑得一脸温柔。 苏盈咬牙切齿道：“谢娇娇，你别高兴的太早！” 第577章 冲喜 要不是碍于周遭人多眼杂，她定要让谢娇娇知道她的厉害不可。 苏盈再是冲动，大是大非面前，她亦是拎得清的。 “那我拭目以待。” 谢娇娇微微点头，语气不缓不急，十分温和。 苏盈见谢娇娇脸上笑意越甚，她便越是觉得刺眼。 冷哼一声，苏盈扭头离开。 看着苏盈背影，谢娇娇笑了下，随即摇了摇头。 “小姐，您不怕苏家小姐报复吗？”翠漪担忧。 苏盈什么名声，她是清楚的。 且之前苏盈就三番五次祸害过谢娇娇，翠漪担心惹怒了苏盈，她真会狗急跳墙。 “我都已经得罪她了，难道我今日和她说几句好话，她就会放过我？” 谢娇娇神色淡然，丝毫看不出慌张来。 “依照苏盈的脾性，我越是表现的怕她，她越是觉得自己有能耐。比起三天两头的算计，我反而更希望她用脑子想想如何对付我。” “原来如此。” 翠漪恍然大悟。 谢娇娇下意识看了殿内一眼。 此时，苏盈正坐在座椅上喝茶，举止温柔端庄，犹如一幅画作。 谢娇娇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如此对待苏盈，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告诉翠漪。 倒不是不信任苏盈，是在确定之前，谢娇娇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但愿不是她所猜测的那样。 谢娇娇无奈叹了声气。 宫宴大抵流程一样，用膳、闲聊、观赏歌舞。谢娇娇过了会儿就失了兴致。 旁人都在喝酒，再不济也能与周边人交谈几句，唯独谢娇娇，桌上的菜肴和糕点换了几轮新的。 “这么能吃，哪像个女子。”萧世衍砸吧了下嘴。 “你说的谁？”沈承渊挑眉。 “谢娇娇呗，还能有谁。”萧世衍随口说道。 受他提醒，沈承渊望向谢娇娇。 看着谢娇娇专心吃饭的样子，沈承渊不禁觉得好笑。 “确实挺能吃的。” 萧世衍感慨，“不愧是你，心仪的女子都和别人不同！” 沈承渊正要附和，忽然发觉不对劲。 狠狠瞪了萧世衍一眼，沈承渊将目光收回，继续喝酒去了。 约摸半个时辰后，众人正聊的开心，忽然，宣正帝开口表示有事要宣布。 殿内瞬时一片寂静。 “太子逝世，乃国之不幸。虽已经过去许久，但太子生前事宜尚有一些还未完善。其中便有太子和谢家大小姐的婚约。” 宣正帝说到这里，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望向谢晚晴。 见谢晚晴镇定自若，好似早就料到一般，一股预感涌上谢娇娇的心头。 宣正帝即将宣布的，必定是件不小的事情，且与谢晚晴有关！ “朕有意解除婚约，以免耽误谢家大小姐再择良缘。可朕前些天知道了一件事情。” 宣正帝顿了顿，看向谢晚晴。 “谢家大小姐已怀有太子的子嗣。” 说完，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什么？谢晚晴和太子殿下有孩子了？” “这不可能吧！他们二人还未成亲，怎么会……” 周遭议论声越来越嘈杂。 谢家几人更是惊得瞠目结舌。连一向在大事上十分镇定的谢铭，此时也已经说不出话来。 谢晚晴在众目睽睽下起身，走到台上，朝宣正帝和皇后跪下。 “臣女自知还未成亲便怀有身孕一事乃是不齿。但这是太子殿下留在世上唯一的念想，臣女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第578章 认错 谢晚晴声音不大不小，语气却是坚定无比。 “还望皇上成全！” 说罢，谢晚晴低身，向宣正帝磕头。 在场人已然纷纷惊得说不出话来。 谢晚晴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无论样貌还是才学皆是名声远扬。 任谁也想不到，谢晚晴竟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之事！ “太子逝世，原先封号会在两年后收回，即便你现下嫁进东宫，亦做不了多久的太子妃。不仅如此，你还要独自养活子女，承受丈夫早逝之痛，终生无法再嫁。这些，你可都有想到过，又是否真的考虑好了？” 宣正帝面无表情，只严谨列出几点坏处，看不见任何情绪。 “这些臣女早已经想清楚了。臣女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无关他的身份地位。太子刚逝去，臣女便有了身孕，臣女相信，这便是太子冥冥之中保佑。是他让臣女留下这个孩子的！” 谢晚晴言语真诚，毫无半点玩笑之意！ 末了，宣正帝答应谢晚晴请求，提前两月举办婚事。 此事一出，在场众人哪里有心再去观赏歌舞。 谢家人更是心不在焉，宫宴结束，谢铭一句话未说，匆匆走在了最前面。 “没事，回去后好好和你伯父说。” 谢晚晴走在后面，神色内疚。 钱氏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宽慰。 旋即，她无奈叹了声气，快步跟上了谢铭。 谢娇娇亦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默默与谢晚晴并肩。 方才宣正帝说有事要宣布的时候，她便察觉出，此事应当不小。 可没想到，谢晚晴竟是要嫁给已逝的沈书白。 倘若仅是如此，谢娇娇倒还能理解。 但怀有身孕…… 罢了。 谢娇娇不愿多想。 回到谢府，谢晚晴第一件事情就是向谢铭夫妇认错。 大厅灯光昏黄，谢晚晴跪在地上，身影单薄，格外令人心疼。 “伯父，伯母，晚晴自知此事做的荒唐。但晚晴也是被逼无奈。孩子已经怀上了，又是太子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肉，晚晴舍不得丢下。辜负了伯父伯母的养育之恩，晚晴深感惭愧，还请您二位治罪！” “你父亲乃是我亲兄弟，我养你育你是分内的事，我从未想过在你这里邀功应赏。” 谢铭顿了顿，语重心长道。 “我是心疼你。” 谢铭看向谢晚晴，目光中满含怜惜和无奈。 谢晚晴蹙眉，抬眸，同谢铭四目相对。 “我知晓你对太子情意深厚，这段时间，太子待你如何，我和你伯母也看在眼里。你又从小乖巧懂事，讨人喜欢，我们都希望你能过得好。” “如今太子去世，你却怀了他的身孕，且不说外面百姓会如何说道你的不是，你嫁给太子之后，便要立即承受丧夫之痛。我和你伯母心里不忍，你知道吗？” 谢铭说着，竟有些哽咽。 “伯父，这些晚晴都知道。晚晴愿意承受。也请您和伯母放心，晚晴甘之若饴，不会觉得辛苦。”谢晚晴态度诚恳。 谢铭沉默良久。 “你祖母现下应当已经睡去了，你明日寻个机会，和你伯母一起去趟福禄轩，知会你祖母一声。她平日里最疼你了。” 边说着，谢铭边站起身。 谢晚晴看着谢铭步履蹒跚，渐渐消失在她视野之中，心里忽然生起几丝不忍。 不！ 她不能退缩！ 第579章 彻底失望 现在已经迈出第一步，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谢晚晴的目光骤然冷却！ “小姐。” 绿萝敲门。 翠漪连忙上前，将门打开，让出一条道来。 “怎么样？” 谢娇娇迫不及待询问道。 “老爷去了祠堂。”绿萝应声。 听罢，谢娇娇眸光微闪。 她早知道，谢铭夫妇容易心软，自是不会苛责谢晚晴。 想了下，谢娇娇稍做收拾，离开了房间。 “小姐，我们要去哪？” 谢娇娇脚步匆匆，翠漪费了好些力气才跟上。 “去兰苑。” “去找大小姐？”翠漪惊讶。 说罢，她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自家小姐和谢晚晴关系如此要好，谢晚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总不能不管不问。 “翠漪。” 谢娇娇压低声音。 “大姐姐并未怀孕，我看得出来。” 前世翠漪待自己十分真心，谢娇娇很是信她。 正好她心烦意乱，无处发泄，索性告诉翠漪。 “什么？！” 翠漪大惊！ 旋即，她立即反应过来，回头张望几眼，确认四下无人，一颗心才放下。 “大小姐没有怀孕，为何皇上还……” 翠漪不解。 看今日宫宴上的表现，谢晚晴早知道宣正帝会宣布此事。 怀孕的消息必定是她先告诉的宣正帝和皇后。 至于宣正帝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此事说出来，谢娇娇一开始也对此心存疑虑。 按理说，谢晚晴未婚先孕，且夫君在成亲前便已经去世。 如此有争议的事情，他不会当场宣告。 即便要提，也不应该将谢晚晴怀孕一事说出来。 直到她刚刚联想到沈书白的死。 如此，谢娇娇便说得通了。 “皇上应当是不知道大姐姐怀有身孕其实是装出来的吧。” 毕竟不是谁都拥有精湛医术。 像谢娇娇这般，能够肉眼察觉谢晚晴身孕有假的，不在多数。 很快，主仆二人到达兰苑。 谢娇娇进来时，谢晚晴正倚窗遥想。 “小姐。” 春桃轻轻唤了声。 “二小姐来了。” 谢晚晴这才回过神。 看见谢娇娇时，谢晚晴眸中划过一道惊讶，一闪而过，很难让人捕捉到。 “娇儿，你怎的来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让我还当作与寻常一样，这怎么可能。” 说着，谢娇娇叹了口气。 屋内灯光摇曳，四周寂静，只听得见二人说话声音。 姐妹两个已然许久不曾正儿八经坐下来谈心了。 “我便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才迟迟没有找你说这件事情的。”谢晚晴告诉谢娇娇。 “所以，你是真的想好了吗？” 谢娇娇并未同谢晚晴多加寒暄。 “这个问题，皇后娘娘问过，皇上问过，伯父伯母也问过了。我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回答，那就是我想好了，我愿意，我就想守着太子殿下过完这一生。” 谢晚晴语气愈加坚定。 谢娇娇愣了愣。 有一瞬间，她觉得，谢晚晴谎称自己怀了身孕，兴许只是为了能够同沈书白成亲。 倘若如此，谢娇娇也能理解。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谢娇娇抬起双眸，神色犹豫望向谢晚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自己愈加看不懂谢晚晴了。 “娇儿，你没有真心实意喜欢过谁，你无法理解我的感受。” 见谢娇娇久未回话，谢晚晴轻声道。 “况且，我已经有了殿下的孩子。” 第580章 故地重游 谢晚晴温婉一笑，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谢娇娇心情些许复杂。 “我不求你能支持我的决定，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谢晚晴拉起谢娇娇的手，“娇儿，你是我在这世上除了祖母以外最亲近的人。” “我理解你。”谢娇娇温声道。 说罢，她不动声色将手抽了回来，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兰苑。 谢晚晴将谢娇娇送到门口，看着她渐行渐远，才调头回去。 这一晚，谢娇娇辗转反侧，一直不肯入睡。 她闭上眼睛，便浮现出与谢晚晴交集的片段，前世今生，交缠在一起。 前世是她犯了错，拿走了本该属于谢晚晴的东西，令她一生无法与心爱之人光明正大在一起。 这一世，她从未想过觊觎谢晚晴的一切，甚至费尽心思也要保护好谢晚晴所拥有的。 可谢晚晴却变了许多。 从她扔了谢娇娇的手帕开始，谢娇娇便对谢晚晴感到失望！ 时至今日，谢晚晴的谎已经撒到了宣正帝那里。 谢娇娇试着理解，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直觉告诉谢娇娇，谢晚晴这样做，绝非仅仅是想要同沈书白在一起那样简单！ 她要想和沈书白厮守，那天夜里为何不去镇江码头！ …… 直到天微微有了亮光，谢娇娇才有了些许睡意。 待到她醒来，谢晚晴要嫁给沈书白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且在城内闹得沸沸扬扬。 “想不到，谢家大小姐瞧着温温柔柔，行事上竟如此的随意。这还没成亲呢，按理说她和太子连面都不该多见，结果……啧啧。” “谢大小姐那样的女子，家境殷实，生得花容月貌，才识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多优秀的男子寻不到，偏偏要嫁给一个死人。要是太子还在世也好，人都没了，嫁去有何用处？我看呐，谢家大小姐恐怕是因为怀了身孕，担心受人责怪，才被迫同太子履行婚约！” “她要是真不想生下孩子，偷偷摸摸的解决了就好。我倒是十分佩服谢家大小姐，瞧着瘦瘦弱弱，竟这般勇敢。也不知太子殿下有多好，能令谢大小姐死心塌地的跟着。” …… 京城中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还是在夸赞谢晚晴对沈书白情深意重，更有甚者将二人爱情故事编成了话本子，写的那叫一个玄乎。 待到半月后，年味淡了许多，谢晚晴去了趟镜明山庄。 依照她的意思，当初她与沈书白便是在镜明山庄相识相恋。 如今再去一次，一是收拾下沈书白留下的遗物。 二是重回故地，怀念旧人。 钱氏担心谢晚晴睹物思人，心头难受，原本打算让谢娇娇同行，也好陪着她些。 奈何谢晚晴不愿，此事便就作罢。 此次出行，谢晚晴只带了春桃。应钱氏要求，才又喊了两三个侍从跟随。 一眨眼的功夫，三四天过去。 “小姐，绿萝回来了。” 彼时，谢娇娇正站在书桌前练字。 前世受沈承渊影响，她后面写出的字都有几分像沈承渊的，谢娇娇每每看见便十分别扭。 “小姐。” 绿萝进到房间，双手抱拳，同谢娇娇复命。 “您猜的没错，大小姐到达不久，便又有人也来了山庄。” “是谁？” 第581章 双喜临门 谢娇娇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与绿萝四目相对。 “宋家大少爷。” 绿萝一字一字，格外清晰。 谢娇娇眉头兀的皱起。 果然如她所猜想的那样。 “宋诀带了多少人去？”紧接着，谢娇娇追问。 “只有他和一个小厮，没有别人。”绿萝如实回答。 “……” “这件事情也是一样，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末了，谢娇娇叮嘱绿萝。 “小姐您放心，奴婢嘴严实得很！”绿萝重重承诺。 谢娇娇点了点头，就叫绿萝退下了。 前脚谢晚晴去了山庄，后脚宋诀跟上。 更巧合的是，二人都好似刻意避开人群，只带了贴身的小厮和丫鬟。 而且，宋诀还对谢晚晴有意。 一个极可怕的念头闪过谢娇娇脑海。 但愿是她想多了。 皇宫。 御书房，周遭寂静无声。 宣正帝正提笔专心批阅奏折，守门侍卫来报，宣平王正在外等候。 “让他进来吧。”宣正帝轻声道。 欧阳皓迈进大门，抬头，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宣正帝身后。 孙见微微佝偻身躯，察觉到欧阳皓正看向他，孙见将脑袋垂的更深。 “是何事让王爷如此大费周章，还特意进宫一趟。” 宣正帝笑呵呵的，眉眼之间满是和蔼。 “不瞒皇上，原本年关那日，臣打算向您请求赐婚，将明珠许配给五皇子。不曾想闹出谢家大小姐那桩事情，臣自知不妥，便暂时搁置下来。如今已过数日，谢家大小姐和太子的婚事已然要尘埃落定，故而臣又想到了明珠和五皇子。” 欧阳皓温声同宣正帝解释。 “将明珠许配给渊儿？”宣正帝露出惊讶神情。 “皇上不知，明珠一直对渊儿很有好感。这次臣回京看望，她吵嚷着同路，便是为了五皇子。” 欧阳皓神色淡然，看不出一丝波澜。 “您也知道，忍儿只有明珠一个女儿，臣也一直将她当作掌上明珠，宠爱备至。明年明珠便要及笄，正好她又欢喜五皇子，儿臣想着，若能给她定下这门婚事，也是极好的。” “王爷说的朕都懂。”宣正帝语气温和。 “明珠也是朕从小看到大的，朕亦是将她当作亲生女儿对待。” 欧阳皓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但成婚是大事，尤其对于明珠而言，更是重中之重，绝不能当成儿戏，随意看待。既然王爷是因为明珠喜欢，才与朕请求赐婚，朕以为，要不要定下这门婚事，还需问过渊儿意见。让他们小辈自己决定。你觉得呢？” 听罢宣正帝一席话，欧阳皓眉头皱起，神情有些不悦。 但很快，他便敛了回去，照旧一副淡然神情。 “皇上说的有理，是臣爱孙女心切，疏忽了。” 宣正帝说到这个份上，他亦寻不出理由再执意要求宣正帝赐婚。 退让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二人之后又寒暄了几句，不痛不痒聊了会儿朝中事务，随即宣正帝便吩咐孙见送欧阳皓离开。 “听说孙公公前段时间感染了风寒？” 冗长宫巷中，二人一前一后，缓缓前行。 “回王爷的话，确有此事。”孙见毕恭毕敬道。 “现下好了？”欧阳皓挑眉，又问。 “已经痊愈七八，没有大碍了。” 欧阳皓点了点头，轻笑了声。 “那就好。” 第582章 青梅竹马 见到欧阳皓脸上挂着的笑意，孙见莫名感到后背发凉。 不自觉，他打了个寒颤。 谢晚晴从镜明山庄回来后，谢府渐渐恢复往常模样，好似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只有周氏仍过不去，每日郁郁寡欢。 但好在只是心情不好，身子倒未受到影响。 谢晚晴又天天前去福禄轩照看，周氏逐渐也算接受了此事。 正当谢娇娇一天一天算着谢晚晴出嫁的日子，等待她接下来的动作时，钱氏将她喊去房间，告诉了她一件事情。 “墨喻要回京城来了？” 谢娇娇神情惊讶。 倒不是她多在意墨喻，是前世墨喻一直待在外面，从未回来过。 忽然的变化令谢娇娇一时反应不过来。 “是啊。墨喻能干，十四岁时便考上探花，现在已经升上巡抚！我听你爹说，这次回京，就是皇上的意思。之后还不知道会给墨喻安排什么职位。” 钱氏提起墨喻时，言语之中满是夸赞。 “确实挺能干的。”谢娇娇尴尬，碰了碰鼻尖。 她与墨喻青梅竹马，幼时墨喻还常跟在她身后，谢娇娇只当他是跟屁虫，丝毫不在意。 结果转眼间，人家俨然变得十分厉害。 只有她，烂泥扶不上墙，只知道捣乱。 如此一对比，谢娇娇再是厚脸皮，也知道难为情了。 “墨喻要是回来了，以后定会常常跟我们联络。” 钱氏身子凑近谢娇娇，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你和墨喻小时候关系这般要好，他回来了，你也得多照看些。” “我照看他？” 谢娇娇手指向自己，惊得瞠目结舌。 “娘，他又不是三岁孩童，要我照看他什么。” “你对墨喻……” “我对墨喻丝毫没有印象，也没有感情可言。跟他关系要好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早忘了。” 谢娇娇就知道，钱氏专门把她喊来说起这件事情，定是动机不纯。 “你这没良心的！你墨叔小时候对你多好，你就是这样对待他儿子的？” 钱氏作势要打谢娇娇。 “哎呀我知道错了！” 谢娇娇连忙躲闪，嬉皮笑脸道。 围着桌子转了一圈，谢娇娇又回到座榻坐下。 “不过我说真的，墨喻真是个好孩子，你当真可以想一下。万一看上眼了呢。” 钱氏收起笑意，脸色变得严肃了许多。 “不是我看不看得上他，是他看不看得上我。您想，墨喻能上探花，才识显而易见的渊博。而你女儿我，大字不识一个，如何配得上别人？” 谢娇娇耐下心，同钱氏讲起道理。 在钱氏眼里，谢娇娇自然是最好的。 “那江公子呢？” 谢娇娇刚仰头喝水，听到钱氏的话，瞬时被呛住，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娘！您说什么呢！” …… 五皇府。 听罢南山传回来的消息，沈承渊手一顿，杯中茶水溅在外面。 “墨喻和谢娇娇关系很好？” 南山怯生生的道：“回殿下的话，是的。” 他难得在沈承渊脸上看出如此复杂的神情。 既严肃，又夹杂了几丝紧张，又好似并不在意。 “谢夫人有意要撮合墨喻和谢娇娇？” 沈承渊再三确认。 南山说话都在打抖，“按理说……是这样的。” “那墨喻可是有名的才子，前段时间还立了大功。谢娇娇如何配得上？” 第583章 嫁为人妇 宣国边境一带饱受流民倭寇欺压，年前不少百姓前往江南避灾，引得城中秩序受扰，人心惶惶。 便是身为江南巡抚的墨喻同其余两座就近城池的巡抚一起，将此事解决完毕。 其中，墨喻功劳最大。 也正因如此，宣正帝赏识墨喻才能，决定将他调回京城任职。 沈承渊原本并不在意，毕竟墨喻一个文官，同他八竿子打不着。 不曾想，墨喻和谢娇娇竟是青梅竹马。 “那……要不然和皇上商量一下，将墨喻留在江南？”南山小心翼翼提议道。 除去这个法子，他再想不到其它。 “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当真以为皇上说的话都如此随便，想反悔就反悔？” 沈承渊郁闷，说话语气自然好不了。 冷哼一声，他便绕去书桌前，坐回到了位置上。 “那怎么办？”南山面露为难神色。 “我就是发发牢骚，觉得谢娇娇配不上墨喻，又不至于到不想墨喻回京城的地步。” 沈承渊没好气的白了南山一眼。 南山哑然。 沈承渊究竟是气谢娇娇与墨喻不般配，还是气钱氏有意撮合他们二人。 此事也只有沈承渊最为清楚了。 “对了。” 沈承渊忽然想到什么。 “你这两日抽空去找北水，把他喊回来。” 差点忘了，北水现下还在闭门思过。 南山应下后，遂离开了房间。 考虑到谢晚晴已经怀有身孕，时间等不得。 宣正帝特意命钦天监重测一遍吉日，赶在二月还未结束前，便让谢晚晴嫁进了东宫。 依照宣国律法及皇室的规矩，皇亲国戚有逝世者，三年内不改、换封名。 故而沈书白如今仍是太子。 虽是太子成亲，但沈书白已然去世，这场婚事一切从简。 彼时，谢晚晴身着喜服，坐在梳妆台前，等待皇宫来人，请她出门。 看着镜中花容月貌的美人儿，谢晚晴神色低沉，看不出丝毫嫁为人妇的喜悦。 “小姐生的这么漂亮，城中不知多少公子少爷对您爱慕有加。嫁给太子，真是有些可惜了。” 春桃越想越觉得遗憾，说罢重重叹了口气。 才嫁人就当了寡妇，这算什么事！ “我一嫁过去就是太子妃，整个东宫都是我的，这不是件好事吗？” 谢晚晴嘴角微勾，露出淡淡笑意。 “可是……” “今天是我大喜之日，你身为我的陪嫁丫鬟，唉声叹气的，叫旁人看了怎么想？” 春桃还打算说什么，很快被谢晚晴打住。 “奴婢知错。” 春桃自知说错了话，忙跪下道歉。 “罢了。” 谢晚晴斜睨了春桃一眼，便将头又转了回去。 春桃起身，准备出去，刚走两步，外面便有小丫鬟匆匆赶了过来，站在门口禀报。 “大小姐，宋家公子正在院子外候着，说是要见您一面。” 丫鬟话音刚落，谢晚晴脸色骤然冷却下来。 “小姐，奴婢去和宋公子说。” 春桃机灵，赶忙接下这个麻烦。 “慢着。” 谢晚晴再次把春桃喊住。 “让他进来。” 她冷声吩咐。 春桃眸中划过一道诧异，旋即反应过来，挥手叫小丫鬟通知宋诀。 “小姐，宋公子那边……” “看看他要做什么。” 说话间，谢晚晴目光晦暗，透着丝丝嫌恶，十分可怖！ “宋诀去兰苑了？” 第584章 喜脉 听了翠漪的禀报，谢娇娇有些诧异。 今日谢晚晴成婚，依照规矩礼数，新娘在等候出嫁时，不可见除府里人以外的男子。 宋诀要见谢晚晴，实属不合适。 况且，宋诀还对谢晚晴有意。 心爱女子成亲，他这时和谢晚晴见面，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再联想到二人前些天几乎同时出入过镜明山庄，谢娇娇更觉得不解。 “千真万确！奴婢亲眼看见的！”翠漪语气坚决。 “那这样说来，宋诀是光明正大进出的兰苑？”谢娇娇挑眉。 说话间，她已经开始再做盘算。 “奴婢当时见到宋公子时，他正在兰苑外等候丫鬟通知。想来也没有刻意躲着谁。” 翠漪思索片刻，把方才看见宋诀时的场景一一告诉了谢娇娇。 “好，我知道了。”谢娇娇神情复杂。 她站起身，拿起桌上放着的檀木匣子，迈步出了门。 “小姐，我们去哪？”翠漪跟上。 “兰苑。” 谢娇娇抵达兰苑时，宋诀已经先行一步离开。 屋子里只有谢晚晴和春桃二人。 看见谢娇娇，谢晚晴并未感到奇怪。 大姐姐今日出嫁，她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不闻不问。 要是谢娇娇毫不理会，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反而让谢晚晴起疑。 “你要是再晚些，我便以为你不会来了。” 谢晚晴朝谢娇娇温婉一笑。 “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可能不来看望你。” 谢娇娇走向谢晚晴时，顺手提了个板凳，自顾自坐到了谢晚晴身旁。 “大姐姐今天可真漂亮。” 谢娇娇看了眼梳妆镜，目光又回到谢晚晴的身上。 她记得城里还有人传过，说谢家两个小姐生得貌美如花，但脾性却截然相反。 一个温婉可人，如水如云，一个却是大大咧咧毫无家教。 虽然二人样貌身段分不出上下，但比起谢娇娇，百姓们更喜欢的，还是谢晚晴这样的女子。 今日谢晚晴与死去太子成婚，不知会有多少男子黯然神伤，借酒消愁了。 想到这些，谢娇娇不免感到心酸。 前世谢晚晴所经历的，只不过比前世更早一些。 可前世毕竟还有沈承渊帮助，这一世，谢晚晴定会走的更艰难。 谢娇娇心疼她，也担心她会在尔虞我诈中迷失。 “你嫁去东宫后，定要照料好自己的身体。现下你怀有身孕，身子比寻常时候孱弱，便更需要注意。” 收回思绪，谢娇娇同谢晚晴闲聊，大都是些闺中女子分别时常说的话。 “你放心，这些我都是记着的。” 谢晚晴轻轻拉起谢娇娇的手。 “倒是你，等我走了，祖母那边还要你和大哥多加照看，事情多起来，我担心你吃不消。” “我平日里又没什么正事要做，陪祖母说说话而已，有什么吃不消的。” 谢娇娇轻笑，宽慰谢晚晴放心。 “对了，说到你腹中的孩子，我正巧在江眠那学到一点皮毛，懂得把脉之道。不如我现在帮你看看？” “太医已经诊断过我是喜脉，无需再多看了。” 谢晚晴笑了笑。 一边说话，她一边将原本牵着谢娇娇的手抽了回来。 “我就是第一次给怀有身孕的人诊脉，十分好奇查出喜脉是什么感觉。”谢娇娇解释。 谢晚晴皱眉。 “大姐姐，你就让我看看嘛。” 第585章 第一次约会 谢娇娇噘嘴，向谢晚晴撒娇。 从前谢晚晴便十分惯着谢娇娇。 只消谢娇娇一软下来，任她有什么要求，谢晚晴都会答应。 没办法，谢晚晴只好伸出手，同意谢娇娇为她把脉。 “我就知道大姐姐对我好。” 谢娇娇笑嘻嘻的，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 随后，她便抚上谢晚晴手腕。 “怎么样？” 过了片刻，谢晚晴温声询问谢娇娇。 “是喜脉。”谢娇娇点头。 “而且胎儿状况良好，十分健康，定能平平安安生下来。” “那就托你的吉言了。”谢晚晴笑道。 谢娇娇一直陪着谢晚晴说话，直到皇宫的人来。 看着谢晚晴离去身影，谢娇娇站在院子门口，忽的有些鼻子发酸，想要落泪。 “小姐。” 翠漪看出谢娇娇难过，想要安慰，又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她轻轻唤了谢娇娇一声。 “翠漪。” 谢娇娇侧过头，望向翠漪。 “你说，是我之前看错了，还是真如我所猜想那般，大姐姐这些天动了手脚呢。” 谢娇娇心头烦闷。 越想，大脑越是一片空白。 她到现在也不愿相信，谢晚晴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谢娇娇宁愿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个，奴婢不好说。” 翠漪低下头，有些惭愧。 她不过一个下人，没有道理去议论主人家的是非。 也没什么头脑，更无法替谢娇娇排忧解难。 看着谢娇娇这段时间为此事日日烦忧，翠漪好生心疼。 “那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希望她这样做，只是因为太喜欢沈书白。 谢晚晴嫁去东宫后，谢府空旷了些。 周氏整日以泪洗面，总觉得谢晚晴这一生便毁在了她成亲之日。 谢娇娇只得天天到福禄轩去陪着周氏，恨不得就在福禄轩安家。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谢娇娇已然压抑得不行。 正打算出去逛逛，当散心，五皇府那送来消息，邀请她一同去马场游玩。 “五皇子怎么突然喊您一起骑马？” 翠漪纳闷。 且不说女子骑马乃是大多数人所不能接受，更不会有几个男子会与女子骑马。 而且沈承渊还是皇亲国戚，更注重规矩礼数。 翠漪思索了下，沈承渊得有一段时间没和谢娇娇联系过了。 这忽然联系上，就请谢娇娇一同出门游玩，翠漪总觉得奇怪。 “这我哪知道。”谢娇娇抚额。 她倒没有翠漪想的那样多。 谢娇娇了解沈承渊，沈承渊心气如此之高。 哪怕算计，也不会算计到她的头上来。 她只觉得沈承渊事多。 “那您去吗？” 翠漪已经做好帮谢娇娇回信拒绝沈承渊的准备。 “去。”谢娇娇回道。 翠漪诧异。 “太子去世那几天，要不是他把我拦住，好心提醒我，我就要查下去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给自己惹来多大的祸害。他帮了我的忙，又主动邀请我出门游玩，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谢娇娇耐心向翠漪解释。 她也在想，沈承渊忽然请她骑马究竟何意。 信上约在下午，谢娇娇按时在谢府门口等候。 等到五皇府的马车过来，谢娇娇遂与沈承渊一同前往马场。 不过事实上，谢娇娇没有等来马车。 她只看到沈承渊和来福一前一后，走到自己面前。 第586章 过往云烟 谢娇娇环顾四周，甚至探出头，朝沈承渊身后张望。 “你干嘛？” 沈承渊一副不解神情。 “你的马车呢？”谢娇娇问道。 “没有马车，我自己走来的。”沈承渊告诉谢娇娇。 ……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徒步走到马场？” 马车虽然位置偏僻，但毕竟是在京城，走过去不算难事。 可关键之处在于，她要和沈承渊同路。 谢娇娇本就不想同沈承渊多有交集。 如此以来，不仅路上不可避免同沈承渊闲聊。 万一有认识的人看见，岂不是跳进黄河我洗不清！ 短短一刹那，谢娇娇脑海中想过无数种尴尬场景。 “我府上的马夫临时有事，来不了。”沈承渊解释。 身后，来福低头摸了摸鼻子。 明明是他自己要求不坐马车的。 不得已，谢娇娇只有跟着沈承渊走路去马场。 年关刚过去不到一月，街上年味还未曾过去，依旧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谢娇娇和沈承渊沿街边行走，只消不刻意，倒也不至于引众人注意。 “你大姐姐嫁去东宫，你就没去看望下她？” 沈承渊开口，同谢娇娇搭话。 “这些天她一直在忙着操持东宫事宜，我什么都不懂，去了只会给她添麻烦。不过我娘每天都有去东宫帮她。”谢娇娇轻声回答。 沈承渊点头。 “我之前以为你已经算是够胆大了，没想到，谢大小姐竟能如此有勇气。” “兴许这便是儿女之情吧。”谢娇娇笑了笑。 “爱到为一个死去之人生下孩子，孤独终老也在所不惜？” 沈承渊语气略有些惊讶，明显不理解谢晚晴所为。 “你还记得当初徐家出的那个案子吗？” 谢娇娇转过头，看向沈承渊。 “程家少爷为了徐家的二小姐剃度出家，了却凡尘。我大姐姐同程家公子此举相比，大有共通之处。” 都是相爱却只能阴阳两隔的苦命人罢了。 “那你可有喜欢的人？”沈承渊冷不丁问道。 谢娇娇吓了一跳。 “我是看你说的头头是道，想来你也经历过，才好奇问的你。”沈承渊解释。 谢娇娇有些心虚，忙将头转了回去。 要说到这里，她与沈承渊同床共枕六年，却不知自己当了六年别人的替代物，她又何尝不是苦命人呢。 “我没有喜欢过谁。” 谢娇娇反驳，将内心失落努力掩饰住。 “当真？” 莫名的，谢娇娇分明与平日里别无不同。 但沈承渊总觉得，在这个问题上，谢娇娇在撒谎。 她好似有许许多多的故事，但却无处可查。 就比如他脑海中总闪过各式各样的片段。 可他根本不知那些过往的回忆，又为何会被他想起。 谢娇娇被追问的不耐烦，反过来问沈承渊。 “要不然呢？” “五皇子这么厉害，若想验证我是否说谎，找个人调查一下就是。我从小就在京城生活，遇到过什么人，和谁有过交集，随意一查就能知道。” 话刚说完，谢娇娇就觉得不妥了。 方才沈承渊向她确认时，除了心虚，她心里还生出了几丝厌恶！ 分明是沈承渊亵渎了她的爱情，如今又要按着她的脑袋承认！ 那一刻，前世自己临死前的感受席卷脑海。 谢娇娇差一点便调头回谢府去了！ 第587章 偶遇 “你当刑部真有这么闲，放着案子不查，查你可有与哪个男子有过感情？” 沈承渊嗤笑一声，言语之中透着浓浓的戏谑。 “……” 谢娇娇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 前世就是如此，任她再伶牙俐齿，在沈承渊面前都不起作用。 只不过前世是因为喜欢，这一世是沈承渊真的欠揍！ 不知不觉，二人终于抵达马场。 一个是身份尊贵的五皇子，一个是这里的常客。 马场的小厮见到谢娇娇和沈承渊，顿时热情迎接。 二人先行到马厩挑马，随即来到空旷的骑马场。 今日没什么人来，放眼望去，只有窸窸窣窣几个人在。 “承渊哥哥！” 谢娇娇正要和沈承渊商量如何个骑法，是比赛还是各骑各的。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声音。 小姑娘嗓音清脆明亮，令人如沐春风。 眨眼间，欧阳明珠便快步跑到了沈承渊跟前。 “娇娇？你居然也在！” 待站定，欧阳明珠才注意到谢娇娇身影。 “我和娇娇一起来的。” 谢娇娇刚张嘴，就被沈承渊抢了先。 听见沈承渊喊她“娇娇”，谢娇娇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啊你们两个，约着来马场都不喊上我！” 谢娇娇鼓起腮帮子，分明是在生气，看上去却可爱得紧。 “其实……” “下次定喊上你一起。” 谢娇娇的话再次被沈承渊打断。 什么下次，怎么可能还有下一次。 谢娇娇心中暗想。 “反正我们也在马场遇到了，这次就原谅你们两个了。”欧阳明珠笑嘻嘻的道。 “为了向你赔礼道歉，不如我们两个比上一回？” 这一次，谢娇娇立即开口，没有给沈承渊打断的机会。 与欧阳明珠一起，沈承渊便不会跟上，她就可以和沈承渊拉开距离。 “好呀好呀！” 欧阳明珠高兴。 说罢，两个小姑娘手挽着手进了骑马场。 今日欧阳明珠着了件淡粉的水云锦长衫，在阳光照耀下会散发出七彩光芒，煞是好看。 但不知为何，沈承渊的目光牢牢被谢娇娇那一袭红衣吸引住，硬是无法分心到欧阳明珠的身上。 渐渐的，沈承渊眼里的谢娇娇与他脑海中的那抹身影重合…… 待到他回过神，二人已经骑上骏马，在马场上驰骋。 沈承渊寻了个开阔些的位置坐下。 “啊！” 忽然，欧阳明珠尖叫了一声。 紧接着，欧阳明珠的马匹开始发了疯的乱窜，几次朝栅栏撞去。 谢娇娇正在另一边，视野不在欧阳明珠周围，看不见这里的情形。 但沈承渊却看得十分清楚！ 没来得及多想，沈承渊立即冲进骑马场，在混乱之中将欧阳明珠从马匹上抱了下来。 此时，谢娇娇也已经看见这边情况。 她抓住缰绳，调头回到骑马场门口，匆匆下马，赶到欧阳明珠和沈承渊身边。 欧阳明珠吓得不轻，蜷缩在沈承渊怀里瑟瑟发抖。 “承渊哥哥，我害怕。” 她抬起头，娇滴滴的同沈承渊说话。 “我送你回马车上去。”沈承渊轻声回道。 随即，他打横抱着欧阳明珠离开马场。 谢娇娇眉头微皱，转过身，看向方才欧阳明珠骑的那匹马。 此时，那匹马已经被马场的伙计钳制住，彻底消停下来。 “等一下！” 第588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娇娇喊住马夫。 旋即，她快步走进马场，停在方才欧阳明珠骑的马旁边。 这匹马乃是棕马，色泽鲜亮，肌肉矫健，一眼便能看出价值不菲。 谢娇娇细细打量几眼，未有发现反常之处。 “谢二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马夫轻声询问。 “郡主差点因为这匹马受伤，我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免得它下一次又出问题。” 谢娇娇笑了笑，语气格外温和。 “谢二小姐，郡主可能不知，但您常常来我们马场，应该也清楚，我们的马都是经受过训练，十分温顺的。今日这样的情况，除去上回您那次，就没有再发生过了。” 马夫以为谢娇娇要找马场的麻烦，连忙解释。 谢娇娇眉头微皱。 马夫要是不提，她都快忘了上回的事情。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你无需担心，我只是看看而已。” 说着，谢娇娇蹲下身，仔细观察马蹄。 “哎，发生这样的变故，也不知道宣平王那边会不会怪罪。” 马夫无奈叹了声气，神情颇为烦闷。 谢娇娇双眸闪烁了下，很快恢复平静。 “我与郡主交集频繁，对她还算熟悉。她性子耿直，和我很像，不会因为这次不愉快就怪罪到整个马场身上的。” “还得麻烦谢二小姐在郡主面前帮忙说几句好话了。”马夫低下身子，毕恭毕敬道。 谢娇娇淡淡笑着。 “我会的。” 待到马夫牵着马离开，谢娇娇脸上笑意逐渐收了起来。 “小姐，您是不是发现什么问题了？” 翠漪见谢娇娇久久未有动作，小心翼翼询问。 谢娇娇顺口回答，“那马没有问题。” 说罢，她调转身子，慢悠悠的出了马场。 翠漪猜测，“那应当是郡主骑马的时候，马不小心受到惊吓了吧。”要不然如何解释这件事情。 谢娇娇摇头，“不太可能。” “先不说马场的马都经受过训练，还三天两头被人骑，早就习惯了各式各样的情况，很难发生应激的反应。你别忘了，郡主会骑马的，而且还骑的不差。” 之前宫里举办骑马比赛，全场女子当中，只有谢娇娇的马术比欧阳明珠高一筹。 欧阳明珠既会骑马，马也擅长被人骑行。 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发生如此低级的错误。 “可这样就说不通了啊。” 翠漪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一个原因。”谢娇娇挑眉，“郡主是故意这样做的。” “故意？为什么啊？”翠漪大惊。 “因为五皇子在场呗。”谢娇娇不以为意。 想要在沈承渊面前装柔弱，趁机与沈承渊亲近，谢娇娇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 她唯一有些别扭的是，欧阳明珠在她心里一向天真单纯，这还是谢娇娇头一回感受到欧阳明珠的心机。 但愿她这样做，仅仅只是为了讨沈承渊欢心而已。 “五皇子！” 翠漪刚要回谢娇娇的话，冷不丁抬眸，便见到沈承渊走来。她吓了一跳，连忙喊了声。 “你怎么还在这里？”沈承渊问谢娇娇。 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 “自然不是在等你。” 言下之意，沈承渊在多管闲事。 听出谢娇娇的画外音，沈承渊哽住。 正当他思索回应时，谢娇娇已经绕过他，径直出去了。 “谢娇娇！” 沈承渊快步跟上。 第589章 皇后离京 等到谢娇娇反应过来，沈承渊已经站在了她旁边。 谢娇娇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方才情况危急，我是担心郡主安危，才去把她抱了下来。之后送她上了马车，我便回来找你了。”沈承渊同谢娇娇解释道。 分明是十分普通的一句话，从沈承渊口中说出来，却是格外的别扭。 尤其还是对谢娇娇说的。 “您是皇子，您要做什么，除了皇上谁敢对您指手画脚。” 谢娇娇嘴角努力高高扬起，尽量让自己显得灿烂。 “这些事情您无需和我再解释一遍的，我也不在意。” 话音刚落，谢娇娇礼貌朝沈承渊点了点头，随即快步离开。 看着谢娇娇离去背影，沈承渊心头思绪万千。 他不懂，自己三番五次救谢娇娇于水火之中，终于和她关系亲近一些。 又常因为三两句话，引得谢娇娇激动不已。 好似二人关系是亲近还是疏远，掌握权全在谢娇娇手中。 这种感觉，沈承渊很不喜欢！ 指腹轻轻摩挲，他眸中不知不觉染上一层深意！ “小姐，小姐！” 谢娇娇脚步太快，翠漪渐渐追赶不赢，连忙跟上。 听见呼喊声，谢娇娇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等了会儿翠漪。 “小姐，您怎么走这么快。” 翠漪说话直喘粗气。 方才马场的伙计拦着翠漪说了两句话，待到她回神，谢娇娇已然走出十米远。 谢娇娇大方承认。 “不想和沈承渊离得太近。” 翠漪噘嘴，露出疑惑神情。 “说到这个，奴婢一直有点想不通。” “您和五皇子明明交集颇深，常在一起做事，他还经常帮您的忙。按理说，您跟他应当十分熟悉了才对。为何奴婢总觉得……” 谢娇娇追问，“觉得什么？” 翠漪明显是不敢说出后面的话。 “觉得您在刻意躲着他。” 谢娇娇一愣。 自己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你也看到了，郡主为了讨五皇子欢心，不惜假装柔弱，在他面前演戏。外面喜欢他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他和我走得近，我便很容易成为这些女子的眼中钉。何必呢？” 谢娇娇故作随意，编了个理由，想要将翠漪搪塞过去。 “那您可有想过，五皇子万一喜欢您呢？”翠漪歪着脑袋，继续问道。 “他不可能喜欢我的。” 说这句话时，谢娇娇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就好像，她能看得透沈承渊的内心。 “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别再说了。” 见翠漪欲言又止，谢娇娇立即打断。 免得再说下去，影响她心情。 前世她那样讨好沈承渊，比欧阳明珠做的用心百倍。 不还是没有走进沈承渊的内心，当了六年的替代品。 这一世自己压根不想与沈承渊多有接触，沈承渊自然更不会喜欢上她。 经历了一世，不说谢娇娇心性成熟了多少，这一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不远处，沈承渊站在门口，目送谢娇娇渐行渐远。 “他不会喜欢我的。” 这句话不断在沈承渊脑海中围绕。 可她怎么知道呢。 沈承渊笑了笑。 年关过去已有近一月时日，皇后也该出发，去城外的慈光寺静养。 临走那天，谢晚晴特意亲自前来凤鸣宫，送皇后一程。 “娘娘在外定要照顾好自己，晚晴亦会将身体调养好，不让您担心。” 第590章 监视 谢晚晴低眉顺眼，在皇后面前显得格外温驯。 皇后却是脸色低沉，看得出心情十分不悦。 宣正帝决定把她送去慈光寺，便意味着，她若想要回京，还需上报宣正帝。 且打的静养名义，无论如何，也要在外面待满几个月。 这几个月不在皇宫，她唯一的儿子也没了，皇后很难知晓朝中形势。 她担心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乘虚而入，削弱她的势力。 皇后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于谢晚晴，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尤其孩子。 “宫里这些下人势利惯了，书白逝世，本宫也不在京城，你们孤儿寡母，若身边没个厉害点的角色照料着，极容易受人冷落。” 冗长宫巷中，二人不慌不忙往前走。 “本宫担心你被欺负，想了几天，决定把邱嬷嬷留下。你看如何？” 皇后眉眼和蔼。 “把邱嬷嬷留下来？” 谢晚晴先是惊讶不已，随即露出一副喜悦神情。 “本宫确有这个想法。”皇后点头。 “邱嬷嬷伺候本宫多年，她照顾人的本事，本宫最信得过。有她在你身边，本宫也能放心。” “晚晴也觉得邱嬷嬷人好！能得邱嬷嬷照料，是晚晴的荣幸！” 谢晚晴欣然接受。 皇后眸光微闪。 但只是眨个眼睛的功夫，她便又平静了下来。 待走到北门口，皇后拉着邱嬷嬷说了会儿话，大抵是叮嘱她要照顾好谢晚晴腹中胎儿，随后上了马车。 几人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走远。 “外面天凉，老奴扶太子妃娘娘回去歇息吧。” 良久，邱嬷嬷搀扶住晚晴，引她往回走。 谢晚晴朝邱嬷嬷温婉一笑。 “我没有想到，皇后娘娘居然这般在意我，竟把您留在东宫照顾。” “皇后娘娘一向办事周全，常以慈悲为怀。您又是太子殿下的夫人，腹中还怀有殿下的子嗣，皇后娘娘怎会不在意您。”邱嬷嬷毕恭毕敬道。 到底是在皇宫中磨了好些年的，邱嬷嬷深谙为人处世之道。 谢晚晴抛下来的话，全被她滴水不漏接了去。 “您放心，皇后娘娘嘱咐过老奴，老奴现下唯一的使命，就是照顾好您和小皇孙的。” 邱嬷嬷脸上挂着笑意，神情和蔼，叫人很难起防备之心。 谢晚晴再没说什么，由邱嬷嬷搀扶着回了东宫。 “怎么了？不开心？” 落脚后，谢晚晴休息，叫邱嬷嬷去凤鸣宫拿几件贴身衣物来，毕竟日后要长居东宫。 邱嬷嬷刚走，谢晚晴的注意力便回到了春桃身上。 春桃还是个小姑娘，性子也是大大咧咧的。 尚且不懂得收敛脾性，不高兴就挂在脸上，谢晚晴看不出才难。 “奴婢就是有点难受。”春桃低下头，委屈巴巴的回道。 “说说看。”谢晚晴饶有兴致。 “邱嬷嬷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办事能力定在奴婢之上。这样一来，就显得奴婢愚钝了。奴婢怕……” 春桃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怕久而久之，邱嬷嬷会取代你在我这的位置？” 谢晚晴强忍着笑。 春桃越说越小声，“是这样。” “你想多了。” 谢晚晴不紧不慢呡了一口温水。 “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有什么秘密你都知道，旁人怎么可能取代得了。” 第591章 旁敲侧击 听到这句话，春桃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她抬起头，一脸感动望向谢晚晴。 “而且，皇后那点心思，她以为我真不知道？” 谢晚晴嗤笑一声，言语之中尽是嘲讽。 春桃不解。 “邱嬷嬷是皇后的人，她自然只帮皇后办事，永远也不可能向着我。之后她来了东宫，天天在我左右，我做什么她都知道，说白了，她就是皇后的眼线，用来监视我的。” 春桃惊得瞠目结舌。 “皇后娘娘怀疑到您腹中的孩子了吗？！” 谢晚晴神情逐渐严肃。 “不管怎样，我这段时间都得多加注意。”说完，她目光投向春桃。 “还有你，我跟你说这些，就是为了提醒你，之后在邱嬷嬷面前要小心一些，不要让她抓住把柄。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应该都知道，不用我教你。” 谢晚晴自然不怕自己做错事情，她最担心的还是春桃。 就凭春桃这咋咋呼呼的性子，指不定哪天说出什么话来让邱嬷嬷听见。后果不堪设想。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小心再小心，绝不给小姐您添麻烦！” 春桃自知形势严峻，说话间，心上那根弦都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皇后离京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谢娇娇的耳朵里。 当然，谢娇娇没有理会。 毕竟皇后和她八竿子打不着，谢晚晴暂时也没什么动静，这些事情她并不用在意。 再加上最近周氏心情好了一些，谢娇娇也无需继续天天往福禄轩跑，她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不知不觉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隔几日出门逛逛，偶尔去东宫看望谢晚晴。 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 “小姐！小姐！” 彼时，谢娇娇正拉着几个下人打叶子牌。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说话间，谢娇娇放了张牌出去。 “郡主来找您了。” 翠漪向谢娇娇禀报。 提到欧阳明珠，谢娇娇手顿了顿。 她忽然想到一个月前在马场发生的那件事情。 “让她进来。” 末了，谢娇娇吩咐道。 随后她挥了挥手，遣走了所有下人。 等到欧阳明珠进来，院子里只剩下谢娇娇。 “娇娇，我听翠漪说，你在玩叶子牌。那个好不好玩呀？” 欧阳明珠坐到谢娇娇对面，双手撑着脑袋，一双杏眼直直望向谢娇娇。 “好玩是好玩，不过，不适合你这种小姑娘玩。”谢娇娇笑道。 说起来，打叶子牌还是钱氏教给她的。 她也就当个消遣。 “我才不是小姑娘呢，我明年就及笄了。”欧阳明珠微微仰头。 “是是是，是大姑娘了，都可以嫁人了。” 谢娇娇被逗得咯咯直笑。 看着欧阳明珠这般天真灿烂的模样，谢娇娇宁愿相信，欧阳明珠只是在沈承渊面前多了几丝心机。 想要讨得心爱之人欢喜，不过人之常情。 谢娇娇回想起自己前世为讨好沈承渊做的。 对比之下，欧阳明珠不过故意装个柔弱，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况她也希望沈承渊和欧阳明珠能在一起。 “我才不嫁人呢。” 欧阳明珠脸红，低下头，小声嘟囔。 谢娇娇嘴角上扬。 明明只比欧阳明珠大一两岁，可她看欧阳明珠，却像极了小孩子。 只有小孩子才会这般无忧无虑。 第592章 他的生辰 也正因如此，谢娇娇差点忘了，欧阳明珠与她年纪相当，甚至已经情窦初开，有了心上人。 “对了娇娇，我今天过来找你，是有件大事找你商量的！” 欧阳明珠一本正经。 一边说着，身子一边凑近谢娇娇。 “你说。”谢娇娇笑道。 “再过半月就是承渊哥哥的生辰了，我正愁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心想着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有好想法，便过来问问你。”欧阳明珠回答。 沈承渊生辰要到了？ 若不是欧阳明珠提起，她根本不记得这件事情。 看来自己还是有些进步。谢娇娇心想。 毕竟前世她一直围着沈承渊转。 宁肯不过自己的生辰，也要记得他的。 “娇娇？” 欧阳明珠喊了谢娇娇一声。 谢娇娇立即收回思绪。 “五皇子应当会办生辰礼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欧阳明珠摇头。 “不管办不办，礼物总是要送的。而且这还是我记事之后，第一次陪他过生辰呢。” 说到这，欧阳明珠不禁露出幸福笑容。 看着欧阳明珠，恍惚间，谢娇娇将她的模样与自己重合。 仔细想来。 前世的她又何尝不是今生的欧阳明珠呢。 真诚、热烈、纯粹的喜欢着沈承渊。 但愿沈承渊不会像对她那般，辜负欧阳明珠。 “娇娇，你会送承渊哥哥礼物吗？”欧阳明珠问谢娇娇。 “他要是举办生辰礼，给我递了请帖，那我就送。要是没有办，我就不送。反正我和他又不熟。” 谢娇娇不以为意，显然并未将沈承渊的生辰放在心上。 “你和承渊哥哥关系不好吗？” 欧阳明珠眨了眨眼睛，一副试探神情。 谢娇娇皱眉。 不知为何，她有些反感欧阳明珠这个反应。 “五皇子帮过我，他对我有恩，但若真论起交情，确实没有。” 谢娇娇分明看见，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欧阳明珠轻轻松了口气。 “那你帮我选一下礼物好不好？” 欧阳明珠与寻常一样，扯着谢娇娇衣袖，同她撒娇。 “好。” 谢娇娇没有拒绝。 最后，她给欧阳明珠指了两个方向。 一个是文房四宝，书画名作。 一个是习武常用到的物件，例如宝剑盔甲。 谢娇娇与沈承渊同床共枕好几年，对于沈承渊习性她再清楚不过。 沈承渊最不喜的便是无用的东西。 而谢娇娇同欧阳明珠提的那两样，可谓是正中沈承渊喜好。 …… 一品茗。 二楼，近街道的包厢紧闭。 半个时辰过后，一名女子打开房门。 看见谢晚晴，苏盈脸色垮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除了谢娇娇，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给她面子。 不得不说，谢家两个小姐真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苏盈气不打一处来。 “苏小姐，面对太子妃娘娘，请你说话注意些！” 春桃声音拔高，严声指责苏盈。 “你算什么东西？敢评议我的不是？！” 苏盈等了许久，本就气不过，见春桃如此，更是火冒三丈！ “苏小姐息怒。”谢晚晴缓缓开口，温声道。 “我现下怀了身孕，动作不便，所以来晚了些。” 苏盈扫了眼谢晚晴的肚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回到位置。 没办法，谢晚晴的确比她地位更高。 “说吧，约我出来干嘛？” 第593章 联手 绕是对面坐的，现如今已经是宣国的太子妃。 苏盈仍压不下面子对谢晚晴卑躬屈膝。 春桃见苏盈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开口提醒苏盈，便被谢晚晴拦下。 “你觉得我来见你会有什么事情？” 谢晚晴嘴角微微扬起。 “自然不是来请我喝茶的。” 苏盈双手挽臂，冷哼道。 “我说谢晚晴，我不在京城的这段，你和太子都经历了什么？他死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尚未进门，便有了他的孩子。” 苏盈连连摇头，言语中的嘲讽快要溢出来了。 “啧啧，好好一个小姑娘，嫁给个死人。” 谢晚晴目光骤然冷了下来。 包厢不大，且只有几个人。 自然，苏盈那句“晦气”不偏不倚传进了谢晚晴的耳朵里。 “春桃，方才苏小姐说的什么？” 谢晚晴抬眸，望向春桃。 “回娘娘的话，苏小姐说太子殿下是死人。” 春桃挺胸抬头，声音拔高，语气更是铿锵有力。 苏盈神情忽的有些慌乱。 “你说，如果我将你方才所言禀告皇上，他会怎么处置你？”谢晚晴悠悠开口。 “谢晚晴！”苏盈咬牙切齿。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沈书白毕竟是太子，即便离开人世，也容不得人随意挑衅。 “我想苏小姐是忘了自己之前被谢娇娇设计出丑，离开京城，在乡下生活了好几个月的事情。好不容易苏大人想办法把你接回来，你说说你，要是又被赶出城一次，你怎么对得起你爹？” 谢晚晴不慌不忙，任由苏盈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撕碎了一般。 “你威胁我？”苏盈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明明几个月前，苏盈找到她，同她合作时，还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苏盈不甘！ 谢娇娇亦是她从小便看不惯的，结果骑在了她头上！ 现在又来了一个谢晚晴！ “苏小姐多大的能耐啊，我怎么威胁得你。” 谢晚晴蹙眉，故作害怕。 苏盈气不过，兀的起身，准备离开。 “我想，苏小姐也不希望一直被谢娇娇踩在脚下吧？” 谢晚晴声音从身后传来，苏盈心头一颤，回过头望向谢晚晴，目光中充满谨慎。 “我的事情何时用得了你管？你还是多管好你自己，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吧！” “我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即便有朝一日皇上封了别人做太子，我也还是皇妃。有了孩子，我便不怕被人赶出去。只要我想，这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谢晚晴轻笑。 “倒是你，成了笑话不说，如今回到京城，行事还要小心翼翼，以免一个不注意，又在皇上面前丢了印象。想要寻个如意郎君更是比登天还难。毕竟，骑马比赛时，城中只消家境殷实些的公子少爷都在场，你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着的。谁会瞧得上你呢？” 此话一出，苏盈满脸错愕，狠狠瞪着谢晚晴。 虽然谢晚晴说得太狠，但也的确是实打实的真话。而这些，苏盈比谁都明白。 “所以啊，我劝你在我面前莫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除了我，可没人愿意搭理你。” 谢晚晴说着，不紧不慢呡了一口茶水。 看到她如此漫不经心，苏盈又气又恼。 “我凭什么听你的？” 第594章 心凉 谢晚晴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苏盈仍不甘心向她低头。 连谢晚晴都佩服她的志气，忍不住想要给她鼓掌了。 “靠你自己的努力，你能赢得过谢娇娇？” 谢晚晴挑眉，抛给苏盈一个问题。 苏盈愣住。 是啊，谢娇娇现下身边有五皇子帮忙。 还有一个医术精湛的朋友，她如何斗得赢！ 而且她现在才回京城，只能小心翼翼行事。 即便想要找谢娇娇的麻烦，也没有办法。 谢晚晴说的没错，靠她一个人，绝不可能扳倒谢娇娇。 “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我联手？”苏盈提出疑问。 “是这样。”谢晚晴点头。 苏盈谨慎，“你想要干嘛？” 谢晚晴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单纯的主，何况她还与谢娇娇关系要好。 谢晚晴大方承认，“自然和你一样，想要对付谢娇娇。” “你？对付谢娇娇？” 苏盈摇了摇头，全然不信谢晚晴的话。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想让谢娇娇死！” 谢晚晴压低声音，紧紧盯着苏盈，“我也是！” 苏盈懵了下，微微抬眸，与谢晚晴四目相对。 “为什么？你不是和谢娇娇关系很好吗？” 谢家两个小姐关系亲近，宛若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这件事情在城中不算秘密。 原先谢晚晴要与苏盈合作，说的是谢娇娇待她不真心，她心生怨言，便想给谢娇娇教训。 这一次，谢晚晴居然是想让谢娇娇死。 苏盈万万没有想到。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谢晚晴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随即重新转回正题。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决定，要不要和我联手。” “要。” 良久，苏盈应道。 谢府。 “什么？！大小姐和苏盈一起喝茶？” 翠漪大惊。 她对苏盈已经不待见到，连“苏家小姐”的名头都不愿意给了。 之前这苏盈如何三番五次欺负谢娇娇的，翠漪最是清楚。 “翠漪。” 谢娇娇喊了声，示意她收敛。 翠漪只好怏怏低头，不再说话了。 “你确定是她们两个一起，而非正巧同在一个茶楼喝茶吗？” 谢娇娇向绿萝确认。 “奴婢确定。” 绿萝回答得斩钉截铁。 “先是苏家小姐进了茶楼，半个时辰之后，大小姐再进去的。奴婢亲眼看见她进了苏小姐的包厢。而且在此期间，苏小姐也没有出来过。” “小姐，您不是知道她们会见面，才让奴婢盯着的吗？” 绿萝不解，为什么真相与她猜测一样，她反而不相信了。 “没事。”谢娇娇回过神。 “那她们聊了多久？” 绿萝如实回答，“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是苏小姐先出来的。” “我知道了。”谢娇娇轻轻点了点头。 “今天辛苦你了，下午便不用守在我院子里伺候了，回房间好好休息下吧。” 绿萝道过谢，随即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 “小姐，您是不是在难过大小姐和苏家小姐联系上的事情？”翠漪小心翼翼问道。 谢娇娇的心思旁人不懂，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虽然谢娇娇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但对身边人是真真的好。 她把谢晚晴看得如此重要，结果谢晚晴却和之前算计过她的人走到一块！ 这换谁谁心里舒服！ “你觉得，大姐姐和苏盈见面会是为了什么？” 第595章 送礼 总归不是为了喝茶吧。 那夜在狩猎场，谢晚晴和苏盈对话，谢娇娇尚且历历在目。 谢晚晴已经帮着苏盈对付过她一次了。 再加上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谢娇娇已然无法再向最开始那样包容和相信谢晚晴了。 可她还是难受，好端端的，为什么她的大姐姐会变了呢。 “小姐……” 翠漪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有默默陪在谢娇娇身边。 “之后看大姐姐和苏盈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动作吧。” 谢娇娇想开了。 不过与其说是想开了，不如说谢娇娇对谢晚晴的信任已经快要磨完了！ 但愿谢晚晴不要再让她失望！ 谢娇娇暗想。 天气渐渐回暖，去城郊游玩的百姓也多了许多。 自然，好玩的地方少不了谢娇娇的。 刚用过午膳，谢娇娇便利索收拾好了，拉着翠漪出了房门。 结果才走到前厅，就与谢辞安撞了个正着。 “这些是？” 谢娇娇目光扫过空地上几个箱子。 箱子很大，一个便够得上谢娇娇的腰了。 而且看箱子材质和装潢，估摸着里面装的也都是些值钱的东西。 “这些都是别人送的礼，我打算还回去。”谢辞安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心生警惕，但并未表现出来。 “年关都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月了，这几天也没什么节日，谁啊这么阔气，送你这么多东西。” “城门领事贺丘贺大人送来的。”谢辞安回道。 “我现在不是回国子监教书了嘛，他儿子贺瀛就在国子监，听他府上的下人说，给我送礼是为了让我平日里多照顾下贺瀛。” “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哥哥我，我就不是个贪财的人，怎么能私收贿赂。而且这要是被咱爹知道了，我不得褪层皮。” 谢辞安撇嘴。 总之这几箱东西留不得。 谢娇娇问谢辞安，“那你现在是打算把东西原封不动的还给贺大人？” “是啊，要不然我还能收了？” 谢辞安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好啦好啦，这事我来解决就行了。看你这样子是要出去玩？去哪里？马车备好了吗？要不要喊小七送你？” 一边说着，谢辞安一边推搡着谢娇娇离开。 他可不想让谢娇娇掺和进来。 白让谢娇娇费心不说，还给他添麻烦。 在谢辞安眼里，谢娇娇仍是个天真烂漫又贪玩的小孩子。 “我觉得，你不应该直接把这几箱东西还给贺大人。” 谢娇娇沉思片刻，忽然开口。 趁谢辞安还没反应过来，谢娇娇继续往下说。 “贺大人虽然只是城门领事，但如果我没有记错，他的祖父之前曾在通政司就职，还当过萧国公的幕僚。你把东西原封不动送回去，要是没有被人看见还好，就只是他们贺家觉得丢脸。万一这件事情传开，贺大人私下贿赂你的名头坐实，他们一生气，必定会怪罪到你身上。” “没这么大的影响吧。”谢辞安皱眉，“而且谁会闲的没事偷偷把贺大人给我送礼的事情传出去啊。” “你忘了？今年秋天科考。”谢娇娇提醒道。 谢辞安眼睛一亮。 他差点忘了今年科考的事情。 “贺瀛很有可能参加科考，而这时如果传出贺家与你行贿，他的仕途毁了，你也会被贺家记恨上。” 毕竟贺丘就只有贺瀛这一个儿子！ 第596章 临街乞儿 谢娇娇说到这里，谢辞安终于感到几丝心有余悸。 没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谢辞安十分为难，“那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收下吧。” 要是他收下了，岂不是坐实他收受贿赂的事情？ 谢铭为官清廉公正，从小便教育谢辞安莫要取不义之财。 这些年，谢辞安也一直记着谢铭的话。要他接受贺丘的礼物，谢辞安做不到。 “换个法子还回去就行了。”谢娇娇嘴角微勾。 方才与谢辞安对话间，她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什么法子？”谢辞安追问。 谢娇娇凑近谢辞安耳畔，轻轻说了几句。 “这倒是个好主意！” 谢辞安眼前一亮，“既不用收下这些东西，又给足了贺家面子，不用担心贺家会因此对我不满。” 看见谢辞安这么满意她出的主意，谢娇娇亦是十分高兴。 “娇儿，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聪明了？”谢辞安由衷发出疑问。 “我一直都这么聪明，只是以前你没发现而已。” 谢娇娇挑眉，神情颇为得意。 谢辞安朗笑，“是是是，我们娇儿最聪明了。” 随即，他便听从谢娇娇的话，将这几箱东西暂时先收下了。 谢娇娇与谢辞安打过招呼，继续出门游玩。 “小姐，您刚刚好厉害。” 刚上马车，翠漪便忍不住感慨。 连谢辞安都没有想到的事情，谢娇娇却想到了。 而且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翠漪听不懂都觉得谢娇娇厉害。 “我也只是刚好知道贺家人宠爱贺瀛，又记得再过几个月科考，所以自然而然想的多一点。”谢娇娇谦逊回道。 谢辞安今日若真把东西原封不动还回去，极有可能造成两种后果。 一，贺家人觉得谢辞安不给面子，从而与谢辞安乃至谢家结下梁子。 而贺家看上去家境一般，贺丘也只是个五品官员。 但他们家世代为官，且与萧国公府有交情在。 朝中众官员大多联系密切，谢铭地位再高，若无人愿意理他，或背后使绊子，他也混不开。 久而久之，头顶的乌纱帽保不保得住都是个问题。 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影响整个谢府，怎么想都不值当。 二，此事泄露风声，传出去了，影响贺瀛科考。 最后的结果和第一种后果一样。 虽然真实情况也不一定会这么严重，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谨慎些没有坏处。 而且，谢娇娇总觉得此事有些奇怪。 好在她正好赶上，及时拦住了谢辞安。 谢娇娇也算松了口气。 之后，谢辞安听从谢娇娇的话，很快把那几箱东西解决了。 日子重新恢复了平静，仿若这件事情并不算什么。 当然，谢娇娇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最起码证明，没有人在算计她和她的家人。 …… 一日，钱氏与几位夫人聚会后回来。 街上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钱氏微眯着眼睛，靠在角落打盹。 “梨花酪？” 经过如意坊，钱氏闻到一阵梨花香味。 她不爱吃甜食，偏偏喜欢如意坊的梨花酪。 但因技艺复杂，闲少会有售卖。 偶尔钱氏经过，碰见了，定会买上一些，拿回谢府。 “夫人，要不要买？”李嬷嬷回头问道。 “买，怎么能不买。” 第597章 珍珠手链 说完，钱氏催促李嬷嬷下车。 她掀开窗帘，探出头，朝外面望了望。 忽然，钱氏注意到如意坊旁边的巷道口，正有个约摸八九岁的孩子蜷缩在角落。 现下刚入春，只是太阳天多了些，但算不得暖和。 小姑娘就只穿了一件薄衫，更衬得她瘦瘦小小，好似浑身就只有个骨头架子撑着。 钱氏不免感到心疼。 “夫人，买回来了。”李嬷嬷过来，把油纸盒子递给了钱氏。 “你看到那小姑娘没？”钱氏仍望向外面。 李嬷嬷顺着钱氏的目光看去。 钱氏轻声吩咐道：“给她点碎银子，让她去购置件新衣裳，再买些吃的吧。” 李嬷嬷点头，遂又下了马车。 只见李嬷嬷走近小姑娘，蹲下身子说了几句话，那小姑娘就跑开了。 因为离得远，加之周遭人烟嘈杂，钱氏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 “夫人，银子给那小姑娘了。” 李嬷嬷再次回来，向钱氏禀告。 钱氏点了点头。 “还有。”李嬷嬷伸出一只手，手掌心赫然放着一串珍珠手链。 “这是那小姑娘塞给奴婢的。” 钱氏皱眉。 “那小姑娘同奴婢说了谢谢，就把珍珠手链塞到奴婢手里，说是她娘留给她的，就跑开了。待到奴婢回过神，那小姑娘已经没了踪影。”李嬷嬷解释。 要不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收人家的东西的。 “那可得好好收着。” 钱氏一听是那小姑娘的娘留给她的，顿时严肃起来。 这么有意义的东西，万一弄丢了可怎么办。 “算了，我给她收着吧。” 钱氏接过珍珠手链，看了两眼，便塞到了衣袖中。 她想着，明后日出门时再在这附近看看，若找到小姑娘，就把珍珠手链还了。 回到谢府，钱氏第一件事情就是让管家去请谢娇娇到大厅一起吃梨花酪。 “夫人，小姐半个时辰前出去了。”管家告诉钱氏。 钱氏也未多说什么。 左右谢娇娇常常出去玩，她已经习惯了。 此时，东宫。 谢晚晴与谢娇娇坐在长廊的椅子上闲聊。 离谢晚晴怀孕已有两月，她看上去体态丰盈了少许，小腹已经渐渐显怀。 “还说即便我嫁为人妇，也还是你的大姐姐，你待我与从前无异。结果呢，我自来到东宫，你就不常过来看望我了。” 谢晚晴有些委屈。 口口声声说我变了，可你与从前相比，又何尝不是变了许多呢。 谢娇娇暗想。 这些话她并未说出口。 “你成亲那会儿，娘老往你这走，帮你操持东宫的事宜。我也想跟着一起，可我娘不让，非说我会给你添麻烦。”谢娇娇噘嘴。 “这可不是我的问题。” “那是伯母不想你来东宫给我干活。”谢晚晴轻笑道。 “不过，我刚来东宫不适应，伯母日日过来陪我，不仅解决了好些事情，还安慰了我许多次。我心里都记着的。可惜我现在怀了身孕，不好出门走动，若不然，我定会回谢府看望的。” 越说到最后，谢晚晴神情越是惭愧。 有一瞬间，谢娇娇都以为是真的了。 或许也确实是真的吧。 谢娇娇低眸。 “娇儿，最近你过的好吗？还有伯父伯母，哥哥他们？祖母我也好久没回去看望过了。” 第598章 后院起火 看着谢晚晴这般关心她和家里人的样子，谢娇娇不免感到神伤。 谢晚晴察觉出谢娇娇情绪异样来。 “怎么了娇儿？瞧你心不在焉的。” “没事。”谢娇娇摇头，“昨天出去了一趟，回来晚了，没睡好。” “我就知道，最近天气变晴，城郊一带聚满了踏青的人，你肯定是要凑热闹的。” 谢晚晴轻笑，言语之中满是宠溺。 若是不知道她之前做过什么事情，谢娇娇真以为面前女子仍是她的大姐姐，从始至终都未曾变过。 “还是大姐姐了解我。” 谢娇娇回过神，朝谢晚晴露出灿烂笑容。 “我是怀了身孕，不能四处闲逛。要不然我便同你一起出门游玩了。你是不知道，整日待在这东宫有多闷。” 谢晚晴噘嘴，小声埋怨道。 “腹中胎儿重要，待到孩子生下来，再玩个痛快好了。” 谢娇娇低眸看了眼谢晚晴的小腹。 谢晚晴腹部已经显怀，尤其坐着时更为明显。 其实联想前世进展，谢晚晴怀孕的时间倒是勉勉强强对得上。 但这其中又有太多蹊跷，令谢娇娇不得不起疑！ 转而她又始终不信，谢晚晴会做出这种事情。 “今日你难得来趟东宫，可要陪我用了晚膳再走。我们姐妹二人多聊会儿。” 谢晚晴亲昵拉住谢娇娇的手。 说罢，她立即叫下人准备饭菜。 “最近朝中几位大人送了些补物过来，还没来得及用，我让厨子做成药膳，你也吃些，补补身子。”谢晚晴同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盛情难却，只有答应。 再说，二人朝夕相处十几年，谢娇娇要是一直推脱客气，反而显得反常。 陪谢晚晴唠了会儿家常，直到饭菜做好，谢娇娇又陪着吃了顿饭。 待到结束，天色已然彻底暗下。 “要不然你今日不回去了，就在东宫睡吧。”谢晚晴提议。 谢娇娇抬头，天上阴云密布，看样子待会儿要下场雨。 她皱眉，面露为难神色。 “邱嬷嬷。”谢晚晴喊了声，“你去喊几个人，把客房收拾一下。” 邱嬷嬷应声，旋即退下。 “你放心，伯父伯母那我会叫人去通知一声的。”谢晚晴拍了拍谢娇娇肩膀。 不知为何，谢娇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是夜。 外面狂风骤作，眨眼间下起瓢泼大雨。 “夫人，您该睡下了。” 李嬷嬷走进来，便见钱氏还在缝制衣裳。 她将门窗一一关上，又点燃了宁神香，搀扶钱氏去床榻上躺着。 “咳咳。” 钱氏咳嗽。 “夫人可是着凉了？”李嬷嬷担心。 “不知道。” 钱氏说完，仍止不住咳嗽。 忽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地上。 “夫人！”李嬷嬷吓了一跳。 紧接着，钱氏捂着肚子，朝后踉跄几步，重重倒在了地上。 “夫人！夫人！” “快去喊人！” 下人们的叫唤声和脚步声，夹杂着雨水滴落青石板的声音，顿时让整个房间变得嘈杂起来。 谢铭在别处官员府上处理政事，谢辞安和谢娇娇也有事未归。 这偌大的谢府唯有周氏一个主人家，但她已然年迈，无法解决好此事。 众下人乱做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李嬷嬷吩咐面前几个下人。 “你们两个，去趟赵大人府上，把老爷喊回来。你们去找大少爷和小姐！” 第599章 不言而喻 随即，李嬷嬷催促几人赶紧行动。 “慢着。” 忽然谢娇娇的声音传来。 众人纷纷朝门口方向望去。 “小姐！” 李嬷嬷眼睛一亮。 好歹这府上的主人家回来了一个，也不至于全让下人当家。 谢娇娇看了眼正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钱氏，眉头不禁皱成了一团。 “奴婢们已经喊了大夫，估摸着马上就到了。现在准备通知老爷和大少爷。” 李嬷嬷向谢娇娇汇报情况。 虽说谢娇娇回来了，但她在众人眼里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家，处理不好此事。 “没事，我爹和兄长那边先不用管。他们两个又不懂医术，告诉他们了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谢娇娇一边说话，一边匆匆走到床边。 一句话说完，谢娇娇已经基本摸清了钱氏的身体状况。 “翠漪，你去我房间把我的药箱拿来。” 谢娇娇吩咐。 翠漪应声，忙跑了出去。 “嬷嬷，你叫人打两盆干净的水来。等大夫来了，让他直接进来就是。” 钱氏中的毒不小，但并非无药可医，而恰好江眠教过谢娇娇这毒怎么解。 李嬷嬷不放心，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办。 “再晚一点我娘就真治不好了。”谢娇娇低声道。 李嬷嬷吓得不轻，立即动身做事去了。 看着钱氏面色煞白，嘴唇乌黑的样子，谢娇娇眼圈泛红。 她知道，自己现下不能惊慌。 她必须镇定！ 翠漪动作很快，李嬷嬷刚走，她便把药箱拿过来了。 谢娇娇打开，熟练从里面取出银针，扎在钱氏手臂和脸颊的穴位上。 待到大夫过来，二人齐力为钱氏解毒。 折腾了好一会儿，钱氏猛的吐出一口黑血，随即又晕了过去。 谢娇娇这才松了口气。 “小姐，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送走大夫，翠漪忙回到谢娇娇身边。 此时的谢娇娇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神采奕奕，她额头满是细汗，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娘的身体尚且还不稳定，我就在这陪着，万一又出什么事，我也好一直在她身边。” 谢娇娇看向钱氏，眼里盈满泪水。 “那老爷和大少爷那边，要不要通知一声？”翠漪轻声问道。 今夜谢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谢铭和谢辞安却还不知晓。 “不用。”谢娇娇摇头。 “等他们回来了自会有人告诉他们的。” 谢铭和谢辞安政事缠身，已经很是辛苦。 左右钱氏身上的毒已经解开，无需告诉他们，让他们担心。 东宫。 谢晚晴心里藏着事情，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也不知道现下谢府那边情形如何。 还有谢娇娇今日的反应，谢晚晴总觉得变了一些，没有以前那样亲近她了。 难道谢娇娇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谢晚晴右眼皮眨了一下。 “小姐，您睡了吗？” 春桃站在屏风外，小心翼翼询问。 屋内隐隐约约有烛火闪烁，她才斗胆开口。 “什么事？” 谢晚晴眉头皱起。 春桃这时候来找她，定是发生了什么。 “客房好像空了。” “什么？！” 听罢此话，谢晚晴一个激灵，忙从床上弹了起来。 “奴婢方才起夜，经过客房，见灯亮着，便想去提醒一下，顺带着看看二小姐在做什么。结果进去后发现二小姐并不在房间！” 第600章 惊险一夜 春桃如实回答。 联想到刚刚的猜测，谢晚晴神情愈加凝重。 她立即起身，穿好衣裳。 “对了，邱嬷嬷可睡下了？” 谢晚晴忽然想起，身边还有个处处盯着自己的邱嬷嬷。 “已经回房歇息了。” 谢晚晴这才放心，加快脚步出了屋子，赶到客房。 原本谢娇娇现在该在床上躺着休息的，可周围却是空无一人，根本看不见谢娇娇的身影。 “小姐，您看这个！” 春桃眼尖，率先发现桌上放着的东西。 她拿起递给谢晚晴，谢晚晴定睛，眉头猛的皱起。 这不是她以前送给谢娇娇的陶瓷娃娃吗？！ 谢晚晴记得，那还是七八年前的事情。 谢娇娇从小便喜欢黏着她，常与她同在一个房间睡觉。 年纪小些还好，两姐妹关系亲近，这无可厚非。 但二人年纪越来越大，再睡在一起便有失妥当了。 刚分房睡那会儿，谢娇娇不适应，每夜都要被惊醒好几回。 第二天又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跑去找谢晚晴哭。 谢晚晴心疼谢娇娇，送了个娃娃给她，叫她晚上放在床头，如此便不会害怕了。 可是，这娃娃为何会在桌上。 谢晚晴不解。 依她了解，谢娇娇可没有随身携带这个陶瓷娃娃的习惯。 忽然带到身上，又把这娃娃留在房间，再加上她不辞而别…… 这一切都太反常了！ “会不会是二小姐难得在谢府以外的地方过夜，觉得害怕，所以带上这个。然后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带上？” 春桃思索片刻，猜测道。 “那如何解释她大半夜离开的事情？”谢晚晴反问春桃。 而且外面还下着雨。 要不是有急事，谢娇娇何至于连夜冒雨离开东宫。 良久，谢晚晴反应过来。 “恐怕谢娇娇已经察觉到我的变化了。” “不可能吧！”春桃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您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她如何发现的？” 谢晚晴已经很谨慎了。 就连报复谢娇娇，她也是请的苏盈替自己动手。 谢晚晴双眸微虚，“谢娇娇其实很聪明的。” “也是，要不然她怎么知道一而再再而三的抢您的东西。先是五皇子，而后又是太子殿下。”春桃小声嘀咕。 谢晚晴没有理会春桃。 好不容易捱到清晨。 在换了五次水后，钱氏气色终于好转，脸上也有了血色。 谢娇娇确认钱氏身上的毒已经彻底解除干净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哥？” 听见开门声音，谢娇娇转过头，便见谢辞安急匆匆朝她走来。 “娘好点没？”谢辞安迫不及待追问道。 “已经没事了。”谢娇娇温声宽慰。 说罢，她站起身，把谢辞安拉去了门外。 “娘正在休息，我们在里面说怕吵到她。” 谢娇娇同谢辞安解释。 “我知道。”谢辞安神色严肃。 他看向谢娇娇，目光中满是心疼。 “昨夜发生的事情，李嬷嬷和翠漪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他今日一回来，便听下人说起钱氏昨夜口吐鲜血晕倒的事情，吓得他赶紧冲到了后院。 “娘现在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不过折腾了一宿，还需要多加休养。” 谢娇娇将钱氏状况告诉谢辞安。 “那就好那就好。”谢辞安忙松了口气。 “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自己忙活一晚上。” 第601章 乞儿 在赶来的路上，下人们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谢辞安。 尤其谢娇娇又是给钱氏诊治，又是在床榻前守了一晚上。 谢辞安听后好生心疼。 “我告诉你了，你也帮不了忙啊。”谢娇娇笑了笑。 “至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守着。” 谢辞安脸上担忧快要溢出来了。 一想到昨夜谢娇娇忙活了那么久，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谢辞安便觉得内疚极了。 “好啦，都已经过去了，再争论这些也没什么用。好在娘身体已无大碍，该开心才对。” 谢娇娇笑嘻嘻的，全然没将昨夜的辛苦放在心上。 “那你快些回房休息。”谢辞安催促。 “别慌，我还有事要处理。”谢娇娇挑眉，眸中划过一道冷意。 谢辞安现下满心眼里都在担心钱氏和谢娇娇，自是没发现刚刚谢娇娇神色中的异常。 “什么事情要着急这时候处理？” 谢娇娇一字一字，格外清晰，“娘是中了毒，不是意外！” 谢辞安心里咯噔一下。 “中毒？” 他还以为钱氏是身体出了问题，故而得知她已经没有大碍，便放心了。 直到谢娇娇提醒，他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娘中的这个毒还不是什么小毒，拖久了会伤及肝肺，要人性命的。” 谢娇娇告诉谢辞安。 昨天她瞒着谢辞安，是不想谢辞安担心。 但有些事情，谢辞安身为钱氏的儿子理应知晓。 更重要的是，谢娇娇怕下一个遭遇危险的人会是谢辞安！ “娘待人温和，从未和人结仇，到底谁这么狠毒，居然想要娘的性命。” 谢辞安不禁后背发凉。 还好谢娇娇诊治的及时。 一瞬间，愧疚、心疼、愤怒一齐涌上心头。 谢辞安心情无比复杂。 “所以我要调查清楚。”谢娇娇回道。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之所以再调查一遍，无非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推测没有错。 谢娇娇不想冤枉谁。 如果是她，谢娇娇也不会再心慈手软！ 很快，李嬷嬷赶来，将昨天钱氏做过的事情尽数说给谢娇娇和谢辞安听。 无非是吃饭休息，出去打叶子牌，这些和寻常别无两样。 “昨日申时之后，我娘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奇怪的人？” 谢娇娇确定时间，再次询问李嬷嬷。 李嬷嬷细想了下。 “夫人就是申时回的府里，中间路过如意坊，买了两盒梨花酪……” 李嬷嬷一边说，一边想。 “对了！奴婢想起来了！” 忽然，李嬷嬷拍了下脑袋。 “在等梨花酪的时候，夫人看见路边有个要饭的乞儿，觉得可怜，便叫奴婢给些钱。那乞儿拿了钱，塞给奴婢一串手链就跑开了。” 若仔细想想，这便是钱氏昨天遇到的最奇怪的事情了。 “手链？”谢辞安疑惑。 “对，是串珍珠手链。”李嬷嬷点头。 “一个手链能有什么稀奇的。” 谢辞安并不觉得钱氏中毒一事要怪在手链上。 “嬷嬷，那串珍珠手链您还能找到吗？我想看看。”谢娇娇同李嬷嬷说道。 “在的！听说这手链是那小姑娘的娘给她的，夫人唯恐弄丢了，特意亲自收着，一回来就放到匣子里了。” 说完，李嬷嬷进房间去拿手链。 “娇儿，你觉得那乞儿有问题吗？” 第602章 请君入瓮 看样子，谢娇娇是在怀疑那乞儿给钱氏下的毒。 “我只是猜测，具体还要看……” “来了来了！” 谢娇娇的话被李嬷嬷打断。 她将手链递给谢娇娇。 谢娇娇拿出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又凑近鼻间闻了闻。 “怎么样？”谢辞安迫不及待追问。 “这上面有毒。” 谢娇娇声音严肃，丝毫不带半点玩笑。 此话一出，谢辞安和几个下人皆是大惊失色。 尤其李嬷嬷，已然惊得说不出话。 谢辞安赶紧抢过手链，生怕谢娇娇再有什么闪失。 “没事。”谢娇娇笑着摇了摇头。 这手链又是在钱氏衣袖中待过，之后又被放到匣子里，上面的毒早蹭干净了。 还残余的一点根本不足以致命。 “嬷嬷，那个乞儿长什么样子，年纪多大，你还记得吗？” 谢娇娇来不及多想，她必须尽快调查出真相。 “是个小姑娘，年纪大概八九岁的样子，长得清秀，个小，很瘦，夫人也是瞧着可怜，心疼她。没想到……没想到她居然要害夫人！” 李嬷嬷气得牙痒痒。 “少爷，小姐，是奴婢把这串手链交给的夫人，奴婢有罪啊！” 李嬷嬷愧疚难当，“噗通”一声跪下。 “嬷嬷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谢娇娇连忙搀扶起李嬷嬷。 “要不是我懂些医术，我也不会想到，有人会把毒下到手链上。你根本无需自责，该自责的那个下毒的人才对。” 当务之急，是揪出那个下毒的人！ …… 巷子里，几个孩童正你追我赶，嬉笑怒骂。 一个小姑娘跌跌撞撞跑进死胡同，正准备调头离开，忽然后背一疼，双眼抹黑，晕了过去。 谢府。 “小姐，少爷，那小姑娘醒了！” 翠漪出来，同二人禀报。 谢娇娇和谢辞安相视一眼，进了房间。 小姑娘年纪小，胆子却大得很。 忽然到了陌生地方也不害怕，到处东摸摸西摸摸，看上去稀奇得很。 “你叫什么名字？” 谢娇娇温声询问。 小姑娘见有人来，忙收回要拿桌上糕点的手。 她目光扫过面前几人，待看见谢辞安，小姑娘吓得一哆嗦。 “哥。” 谢娇娇提醒谢辞安收敛。 谢辞安怒目圆瞪，一副要把人吃了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害怕。 末了，谢娇娇走近。 “你们是谁？”小姑娘问道。 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我们是谁不重要。” 说罢她侧过头，示意李嬷嬷到跟前来。 “你应该还记得她吧？” “记得啊。” 小姑娘上下打量李嬷嬷，认真点了点头。 “你昨天是不是在如意坊门口待过？” 谢娇娇循循善诱，指引小姑娘回答。 这么小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城府。 谢娇娇心里清楚她是被人指使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小姑娘说出来是谁指使的她。 小姑娘看向李嬷嬷。 “对，我还给了这个婆婆一串手链。” 谢娇娇又问，“那手链是你的吗？” 小姑娘紧紧抿唇，不做回答。 “你是不是想吃这个？” 谢娇娇伸手将桌上的糕点连盘子一起端到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点头，咽了下口水。 看她衣着打扮，虽不像乞儿，但家境定也不富裕。 小孩子大多爱馋嘴，这小姑娘也不例外。 “那你告诉我，这手链谁给你的，我就给你吃。” 第603章 一环扣一环 谢娇娇说着，将手里的盘子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 小姑娘一双眸子直勾勾的望向盘子里的糕点，又咽了下口水。 “是个姐姐给我的。” “姐姐？” 谢娇娇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那你可知道那个姐姐叫什么名字，或者长什么样子？” “姐姐没有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小姑娘回答道。 “嗯……但是她这儿有颗痣。” 小姑娘伸出手指，指了指下巴。 谢娇娇瞬间了然。 她抬起头，与谢辞安相视一眼。 谢辞安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她给你手链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谢娇娇一边问，一边捻起一块糕点，递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彻底没了防备，接过糕点便咬了一大口。 “她就说让我在如意坊门口等个有钱人家的夫人，然后想办法把手链给人家。”小姑娘回答道。 看来那人口中的有钱夫人，指的正是钱氏。 “是不是你的穿着，你在哪里等，要说什么话，都是那个姐姐安排好的，你照做就行？” 谢娇娇再次向小姑娘确认。 “嗯嗯！”小姑娘重重点头。 谢娇娇神情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她站起身，斟了一杯茶水递给小姑娘，随后出了房间。 “等她吃完就把她送回去。” 谢娇娇提醒绿萝。 “奴婢知道了。”绿萝低头应下。 “指使这小姑娘给娘下毒的应该是苏盈的贴身丫鬟吧？” 待到二人走到后花园的亭中，谢辞安终于忍不住开口。 “对。”谢娇娇点头。 “这个苏盈！之前算计你，现在陷害娘，被全城百姓唾骂，赶出京城这段时间她就没反省出点什么吗？！” 谢辞安气极。 “不行！我今日非要去趟苏府不可！” 话音刚落，谢辞安气势汹汹就要冲出亭子。 谢娇娇眼疾手快，抓住他手臂，将谢辞安拉了回来。 “你去苏府做什么？”谢娇娇眉头紧皱。 “当然是拆穿苏盈这个毒妇，把她送去官府处置！”谢辞安冷哼。 他已经很是冷静了。 要是钱氏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会杀了苏盈。 “正巧这小姑娘还在，她可以当作证人。” “小姑娘空口无凭，就认得一个丫鬟的样貌。且不说苏盈可以不认，到时候真兜不住，她万一直接让她丫鬟顶罪，我们又能拿她怎么办？” 谢娇娇抛出问题，反问谢辞安。 谢辞安顿了顿。 “可是不去找茹盈讨回公道，难道咱们就要白吃哑巴亏？” 要是苏盈只欺负到他头上倒还好些，偏偏她不长眼睛，竟开始算计他身边人。 这口气谢辞安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苏盈会这么了解娘？她能算出娘当天那个时候会经过如意坊，算出娘会叫人下去给那小姑娘钱。甚至算出娘会保管好那串手链。” “这些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谢娇娇一脸严肃，同谢辞安四目相对。 听罢这番提醒，谢辞安果然意识到不对劲。 “对啊，苏盈和我们家关系又不好，她怎么那么了解娘。” 谢辞安陷入沉思。 “除非，有人告诉她这些。”谢娇娇缓缓开口。 “你的意思是，苏盈也是被人指使的？” 谢辞安大吃一惊。 “我猜测是这样。”谢娇娇轻声道。 毕竟手头还没有证据，说话还是谨慎些好。 第604章 变了 谢辞安一脸错愕。 倒不怪他觉得难以置信。 毕竟谢家上下为人都十分周正，从不与谁结仇。 即便和人来往难免发生争执，也不至于到要人性命的地步。 而苏盈这次给钱氏下毒，是实打实的想让钱氏死。 想到这里，谢辞安不禁后背发凉。 “你心中有人选吗？” 他看向谢娇娇。 “还不确定。” 谢娇娇摇了摇头，“等确定了再说吧。” “那这件事情就算了？” 谢辞安双手紧攥成了拳头。 总不能钱氏白白中毒，受一晚上的苦，谢娇娇白守一晚上吧。 谢娇娇笑了笑，“怎么可能算了。” “等确认指使苏盈的人是谁，再做决定不迟。而且娘现在身体也已经没什么大碍，你别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谢娇娇看得出谢辞安想的什么。 同她一样，在谢辞安心里，家人便是最重要的。 苏盈哪怕是把毒下到他身上，谢辞安也不会如此愤怒。 “苏盈和娘又没什么交集，她这样做，肯定是为了报复我。说到底，也是我害了娘。”谢娇娇无奈叹气。 “你怎么能这么说！”谢辞安赶紧打住。 “那苏盈就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错在她身上，而非你。你莫要把错胡乱揽下！” 看着谢娇娇这样子，谢辞安好生心疼！ “好好好，我不这样说了。”谢娇娇忙不迭的宽慰道。 她原本只是倾诉下心事，未曾想谢辞安会起这么大的反应。 “娇儿，昨天夜里辛苦你了。” 谢辞安言语之中满是内疚。 “我之前跟着江眠学了一点皮毛，只能说昨晚正好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不辛苦的。”谢娇娇轻笑。 “幸好你及时医治，要不然……”后面的话，谢辞安不忍说下去。 他问过李嬷嬷了，昨晚要是没有谢娇娇，恐怕钱氏真会撑不住。 “对了，你昨天不是去东宫看望晚晴了吗？我用晚膳时就没看见你。” 谢辞安忽然想到，随口问了句。 “我没有在东宫过夜，陪大姐姐聊了会儿就回来了。” 谢娇娇不动声色编了个理由。 “可昨晚不是在下雨嘛，你为何不直接在东宫睡下，第二天再回来。” 谢辞安还是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谢娇娇懒得回答，故意伸了个懒腰。 “你是不是困了？” 谢辞安忽然想起，昨天谢娇娇一夜没睡，一直在钱氏床榻边守着。 “翠漪，送小姐回房歇息。” 谢辞安抬起头吩咐翠漪。 翠漪应下，连忙搀扶着谢娇娇离开。 演戏演全套，谢娇娇起身时，还不忘踉跄了下。 果然，谢辞安没有再追着问下去了。 “少爷。” 过了许久，平安见谢辞安一直盯着谢娇娇方才离开的方向，小心翼翼喊了声。 “平安，你有没有觉得，娇儿变了些？” 谢辞安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 “变了哪里？”平安疑惑。 “变的成熟稳重了许多。”谢辞安回答。 前些天贺家送礼一事，他便看出来了，但那时只觉得谢娇娇是头脑聪明。 可钱氏中毒这件事情，谢娇娇不仅解了钱氏的毒，将钱氏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仅仅只用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将那个给钱氏手链的小姑娘找到了。 还有方才谢娇娇的推论，不仅有理有据，更是十分缜密！ 第605章 五皇子生辰 这哪里还是之前那个只知道到处疯玩，张扬娇纵的谢娇娇。 谢辞安甚至觉得，谢娇娇处理事情比他还要周全。 下午，谢铭回家，得知钱氏身子出了问题，当即冲去房间看望。 谢娇娇提前通知了几个知情的下人，将钱氏中毒一事隐瞒下来，只告诉谢铭，钱氏忽然晕倒，想来是不小心感染风寒。 虽然谢铭不知道钱氏中毒，但他依旧担心不已。 为此，他特意同宣正帝请了假，推掉一半公务，专心在钱氏床边照顾。 日子平平静静过去，很快便到了沈承渊的生辰。 因为沈书白才去世几月，沈承渊特意叮嘱下人，生辰宴一切从简。 除去吃饭，莅临拜访的宾客也都是些平日里和沈承渊走得近的。 当然，即便如此，也仍有许多达官贵人送来贺礼。 “奴婢翠漪，拜见五皇子殿下！” 沈承渊好不容易偷得清闲，正悠哉悠哉喝茶。 一个小姑娘便跌跌撞撞上了台阶，朝沈承渊行礼。 沈承渊自然一眼认出，面前这个小丫头是谢娇娇贴身丫鬟。 “我家小姐送来贺礼，恭祝五皇子生辰吉乐。” 说着，翠桃将手中的匣子递给来福。来福接过，退回到沈承渊身后。 “你家小姐呢？怎么不亲自来？”沈承渊不紧不慢询问道。 “回殿下的话，我家小姐正在后院，与其他几位小姐闲聊，脱不开身。” 翠漪低头，拿出谢娇娇早就同她对好的说辞。 “那你去和你家小姐说声，让她过来找我。”沈承渊轻声吩咐。 翠漪有些犹豫。 “违抗我的命令，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沈承渊语气淡然，却又透着一股莫名威严。 翠漪害怕，立即应下。 “对了，这句话也提醒一下你家小姐。”沈承渊添了句。 “奴婢知道了。” 说完，翠漪匆匆退出了大厅。 看着翠漪离去的背影，沈承渊笑了笑，随即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来福手里的匣子。 这匣子平平无奇，没有不周到之处，也算不上华贵。 一眼看出，谢娇娇对于他的生辰礼是没花什么心思的。 沈承渊也不恼。 他拿过匣子，待打开，眉头不自觉皱起。 匣子里放的是一个珐琅釉花瓶。 倘若只是普通的青花白底瓷瓶倒还好，可谢娇娇送的这个却是大红大紫，鲜艳无比。 沈承渊最不喜的就是颜色太过鲜艳的东西。 “殿下，您消消气……” 来福常年在沈承渊身边伺候，怎么会不懂他的品味。 见沈承渊不说话，来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说完，来福眼角余光微扫，便瞧见谢娇娇上了台阶。 “殿下找我有何事？” 谢娇娇看向沈承渊手中的花瓶。 看到沈承渊这样子，想来自己是成功了。 谢娇娇心里一阵得意。 她就是故意送沈承渊丑的，让沈承渊膈应。 “谢二小姐这般精心为我挑选生辰礼，我十分感动。将你喊来，正是为了亲自感谢你。” 沈承渊嘴角微微上扬。 谢娇娇不解。 他这反应，怎么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想必谢二小姐挑选出这么漂亮的花瓶，定是花了不少功夫吧？” 沈承渊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不知为何，谢娇娇总觉得沈承渊笑起来瘆得慌。 第606章 又上了一课 不过沈承渊说的也没错，她确实花了些功夫。 毕竟这么丑的花瓶，一般的店铺是不会拿出来卖的。 “五皇子喜欢就好。” 谢娇娇咧开嘴，露出灿烂笑容。 “我当然喜欢，谢二小姐这么用心，我怎么能不喜欢呢。”沈承渊笑道。 谢娇娇深吸了一口气。 且不说她了解沈承渊，这花瓶明明是他最讨厌的样式，他怎么可能喜欢。 沈承渊就差将“阴阳怪气”四个字摆在脸上了。 “谢二小姐明日中午可有空闲，一同去醉霄楼吃个饭？”沈承渊提议。 “这……” 谢娇娇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忽的，她发现沈承渊和来福目光都望向了她后面。 “郡主？”沈承渊喊了一声。 待到谢娇娇转过身，欧阳明珠已经跑开。 谢娇娇眉头紧皱。 难不成欧阳明珠听到刚才她和沈承渊的对话生气了？ “你还不赶紧去追？” 谢娇娇回头，同沈承渊说道。 “我为何要去追？”沈承渊反问谢娇娇。 “郡主定是听见你说明日去醉霄楼吃饭的事情，不开心我俩走得太过亲近了。你现在去，还能把她哄回来。”谢娇娇催促。 “我约你吃饭，她为何要生气？” 沈承渊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不出半点焦急。 “她喜欢你啊！” 谢娇娇回答的有些不耐烦了。 “若是每个喜欢我的女子因我生气我都要哄，那我岂不是要累死？” 沈承渊看向谢娇娇。 谢娇娇哽住。 虽说沈承渊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吹牛，但事实确实如此。 单整个京城，喜欢沈承渊的人便可以称得上无数。 “你是不是又想撮合我和郡主？” 沈承渊挑眉，仿佛已经将谢娇娇看穿。 谢娇娇不知道如何回答。 莫名的，面对沈承渊询问，她竟觉得有一丝心虚。 “之前你非要撮合我和谢大小姐，结果谢大小姐同太子在一起了，这件事情还没能让你明白点什么吗？” 沈承渊慢慢收起脸上笑意。 兀的，大厅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我知你可能心热，喜欢撮合别人，但你也应该看看你撮合的那两个人可是愿意。我从始至终都未曾喜欢过谢大小姐和郡主，未必我要听你的话，和她们在一起你才舒服？” 沈承渊说着说着，便愈加恼怒。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谢大小姐倒还好，她又不喜欢我。郡主呢？你不经我同意撮合我和郡主，郡主便觉得我与她之间有可能，最后还是要我点头。我若不答应，她岂不是更伤心？” 沈承渊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谢娇娇脑海中炸开。 是啊，她从重生开始，就想着尽快让沈承渊迎娶别人，与她彻底撇清关系。 可她从没想过，自己这样做，会不会给人造成困扰。 “我说的这些，不是为了指责你……” 见谢娇娇神情低落，站在原处不发一语，沈承渊顿时觉得自己说的太过狠了。 “我知道。”谢娇娇抽了抽鼻子。 她抬起头，与沈承渊四目相对。 “你先下去吧。” 沈承渊不知该说什么，偏过头，对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也没有多言，转身离开了。 良久，沈承渊才回过神。 见沈承渊要走，来福连忙询问。 “殿下，这花瓶怎么处置？” 第607章 最后的机会 尤其听了刚才沈承渊和谢娇娇的对话，来福现在拿着这花瓶，真真犹如烫手山芋一般。 “把它放到我书桌上。”沈承渊轻声回道。 “小的遵命！”来福点头如捣蒜。 不对！ “书……书桌？” 等到来福回过神，沈承渊已经走远。 来福愣了半晌，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沈承渊居然要把这丑花瓶放到书房？ …… 在钱氏中毒一事过去半月后，谢晚晴回了一趟谢府。 一进来，她便直奔向后院。 许是怀有身孕的缘故，几月不见，谢晚晴身段要比之前丰盈了些。 穿着打扮更是华丽无比，一眼看出对比出与谢府上下不同。 钱氏见谢晚晴来，忙热情招呼她来床边坐下，并叫李嬷嬷端来府中最好的茶招待。 “伯母，您可是与晚晴生疏了。”谢晚晴蹙眉，有些委屈。 “我怎么可能与你生疏。”钱氏拉起谢晚晴的手。 “你现在是太子妃，身份地位本就比我们高些。而且你怀有身孕，更要好好照顾才行。” “您就当我还和从前一样好了。” 谢晚晴语气乖巧，举手投足皆是温柔端庄，这倒与从前确实没什么两样。 钱氏和谢晚晴寒暄，谢娇娇便在门外靠着，将二人对话尽数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好一会儿，谢晚晴才辞别钱氏，离开房间。 “娇儿？” 一出房门，她便与谢娇娇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在这里？” 谢娇娇扫了一眼屋内，同谢晚晴一起出了院子。 “我没有想到，大姐姐会回来看望我娘。” 二人并肩前行，谢娇娇开口与谢晚晴说起话。 “你娘也是我的伯母，她身子受损，我怎能不回来看望。”谢晚晴温声道。 “那你可知我娘为何身子受损？”谢娇娇问道。 “这倒是不太清楚。”谢晚晴眉头微蹙，“我听说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谢娇娇摇了摇头。 “她是被人下了毒。” 话音刚落，谢娇娇双眸微虚，一道失望从她眼中一闪而过，随即消失不见。 “什么？下毒？” 谢晚晴说完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话声音是大了些。 她张皇失措，看了眼四周，又拍了拍胸口。 旋即，谢晚晴挽住谢娇娇的手，身子更是往谢娇娇这边直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伯母怎么会被人下毒？” 看着谢晚晴装作一脸无知的样子，谢娇娇只觉得嫌恶。 她对谢晚晴最后一丝的期望也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娇儿？” 见她心不在焉，谢晚晴喊了谢娇娇一声。 “大姐姐。” 谢娇娇顿了顿，停住脚步，“你当真不知道我娘是怎么中的毒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晚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未必你怀疑我知情？” “小姐一听说夫人身子出了问题，便立即提出要回来看望。只因规矩在先，受到阻挠，才拖到现在。您不能因为她回来的晚了一些，便同她置气吧？” 春桃气不过，上前来帮谢晚晴说话。 “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谢娇娇转头瞪向春桃。 春桃吓了一跳。 谢娇娇虽然大大咧咧，但闲少发火。 之前春桃也顶过嘴，可谢娇娇没有哪一次如今日这般激动。 “翠漪。” “奴婢在！” 第608章 姐妹反目 谢娇娇双眸扫过春桃。 莫名的，春桃只觉得后背发凉。 “我没怎么看过谢府的家规。公然顶撞主子，应当如何处罚？” 谢娇娇神色淡然，眼睛直勾勾盯着春桃。 “回小姐的话，轻则杖打，重则赶出谢府。”翠漪挺直胸膛回答道。 她早就看不惯春桃了，今日谢娇娇终于肯整治春桃，翠漪别提有多高兴。 “看在大姐姐的面子上，我这回便饶你一次，只罚你十五个板子。” 谢娇娇慢条斯理，冷静的仿若换了一个人！ 这哪里还是以前行事风风火火的谢娇娇！ “娇儿。”谢晚晴蹙眉。 “春桃说话不过脑子，方才也是怕你误会我，才着急顶撞了你。这十五个板子我看还是免了吧。” “她说话不过脑子可不是一回两回了。” 谢娇娇说罢，又瞟了春桃一眼。 “二小姐，您刚刚问翠漪的是谢府的规矩，可奴婢如今已是太子妃身边的人，恐怕不归谢府管吧。” 春桃不服气，直挺挺的怼上谢娇娇。 “你的意思是说，大姐姐已经不是我们谢家的人了？” 谢娇娇故作震惊，转头望向谢晚晴。 “春桃！” 谢晚晴严声怒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赶紧向二小姐道歉？！” “怪我平日里脾气太好了，惯得春桃脾性愈发倔强。娇儿别同她置气，不值得。” 说着，谢晚晴亲昵牵住谢娇娇的手。 “她可是要一直伺候在你身边的，何况你现在怀了身孕，更需要细心对待。她这性子如何照顾得好你？” 谢娇娇露出担忧神情。 谢晚晴哑然。 许久不见，谢娇娇何时练得如此伶牙俐齿了。 “来人！” 谢娇娇声音拔高。 紧接着，两个侍从上前。 “把春桃带下去，像我方才说的那样处置。”谢娇娇吩咐道。 “小姐……” 春桃惊慌失措，无助望向谢晚晴。 十五个板子看上去不多，但若是打的人用力，两三个板子都能要掉人半条命。 春桃常年贴身伺候谢晚晴，何时受过这种惩罚。 可毕竟是她顶撞谢娇娇在先，此事谢娇娇占理，谢晚晴也没有办法。 “娇儿，别生气了。” 春桃被带走后，周遭气氛瞬时又安静下来。 “我娘中毒后第二天，我就找到了给我娘下毒的那个人。” 谢娇娇轻轻一笑，接着刚刚的话茬继续往下说。 谢晚晴心虚，望向谢娇娇的目光多了几丝闪烁不定。 “大姐姐，你还准备装到什么时候呢？” 谢娇娇眸中满是失望。 倘若她今日能够大大方方承认钱氏中毒一事与她有关，谢娇娇还能敬她一分坦诚。 很显然，谢晚晴并未如此。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送你的手帕是被你扔了，而非春桃不小心掉的。”谢娇娇继续说道。 事到如今，她觉得已经没有再和谢晚晴装下去的必要。 如果说，之前谢娇娇多少还顾及着从小到大的情意，直到这次钱氏中毒，谢娇娇便彻底对谢晚晴失望了。 保护好家人是她重生后最重要的事情。 “你……” “我还知道，你之前就与苏盈联手算计过我。” 谢娇娇同谢晚晴四目相对。 谢晚晴眉头越皱越深。 谢娇娇心里有些难受。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是，这些她都知道。 第609章 料事如神 可当她把事情全部摊开放到谢晚晴面前，亲眼看着谢晚晴默认时，谢娇娇还是忍不住的伤心。 这是和她最亲的大姐姐啊。 “你确实比我想象中更聪明一些。” 谢晚晴不紧不慢，轻声道。 既然谢娇娇已经把事情说开，她再辩解谢娇娇也不会相信。 既然决定开始反击，她就没有想过再和谢娇娇回到当初。 左右二人迟早都是要撕破脸皮的。 谢娇娇身子颤了颤。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去看望祖母了。” 褪去伪装的谢晚晴要多冷漠有多冷漠，仿若和谢娇娇只是陌生人！ 从她反应中，谢娇娇再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意。 果然，早在谢晚晴开始动算计她的心思时，她们两个就回不去了。 这几个月，一直都是她在撑着。 谢娇娇心中五味杂陈。 “你若看不惯我，凡事冲我来就行，谢家上下没有亏待过你。你但凡有一点心，也不会舍得对他们下手！” 良久，谢娇娇开口，最后一次提醒谢晚晴。 “还有。”谢娇娇冷冷对上谢晚晴双眸。 “祖母信佛，慈悲为怀，但愿你别让她老人家失望！” 说完，谢娇娇先行背身离开。 “小姐……” 不知道走了多久，浑浑噩噩的，等到谢娇娇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到房间。 谢娇娇一屁股坐到座椅上，浑身像泄了气一样，焉在原地。 翠漪给谢娇娇倒了一杯茶水。 “我还是想不通，她为何要这样做。” 难过是真难过，失望也是真失望。 即便谢娇娇已经经历过一世，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谢晚晴反目成仇。 “可能是因为嫉妒吧。” 翠漪思索片刻，提出自己的猜测。 谢娇娇皱眉。 “您想，她从小父母双亡，虽然老爷夫人都对她极好，但终究比不过她亲生父母。而您一直被宠着，大少爷也疼您，她每日这样看着，难免会眼红。” 对于翠漪的猜测，谢娇娇觉得有道理，但不赞同。 身为谢晚晴的伯父伯母，谢铭夫妇对谢晚晴已经是仁至义尽。 就算不求她日后尽孝，也不该背后捅刀子。 罢了。 谢娇娇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便睡下了。 又过两日，谢辞安从宫里回来，一句话未说，便直奔向南院。 “娇儿！娇儿！” 还未见到谢辞安人影，他的声音就先传进了谢娇娇的耳朵里。 “发生什么了？这么激动。”谢娇娇哭笑不得。 看谢辞安样子，断然不是什么坏事。 “你还记得前些天贺家给我送礼的事情吗？” “记得啊。”谢娇娇点头。 “还真被你猜对了。”谢辞安一屁股坐到谢娇娇对面。 “今日皇上召我去了趟御书房，一开始就问我私收贿赂的事情。还好我听了你的话，把那些东西还给了贺瀛，要不然我不知道得栽多大个跟头。” 事情进展都在谢娇娇意料之中，故而听了谢辞安的话，她并未多惊讶。 “真神了你！” 谢辞安上下打量谢娇娇。 “娇儿，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间变的这么聪明了。” 谢辞安毫不掩饰对谢娇娇的认可和夸赞。 谢娇娇挑眉，得意一笑。 “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以前就这么聪明。是你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是是是，我们家娇儿最聪明了！” 第610章 踏青 谢娇娇虽说读书不行，但确实脑子算灵光的。 从前谢铭便常说，谢娇娇若是把心思放在功课上，兴许才识不比谢辞安的差。 如今看来，倒确实如此。 谢娇娇想事情的周到和缜密，已然令谢辞安自愧不如。 谢娇娇觉得奇怪。 “不过，好端端的，为什么皇上要问你私收贿赂的事情？” 按理说，贺丘给谢辞安送礼一事应当是避着宣正帝的才对。 谢辞安对谢娇娇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 “估摸着是我把东西还给贺瀛时被谁看见了吧，然后传着传着，就落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左右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谢辞安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可谢娇娇不然。 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蹊跷。 贺丘与谢辞安八竿子打不着，平白无故送礼来，又正好快要赶上科考。 贺邱不应该想不到，此事要是被皇上知道，他和谢辞安头顶上的乌纱帽都得掉。 可到底什么事情能让贺丘敢拿自己的仕途冒险，也要害谢辞安呢。 “贺丘……”谢娇娇不自觉喃喃自语。 她在努力回忆前世的片段，试图能够想到些关于贺丘的记忆。 “娇儿，怎么了？” 谢辞安发觉谢娇娇心不在焉，连忙关心问道。 谢娇娇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 在自己的猜测还没有证实之前，还是别让谢辞安知道为好。 马上到饭点，二人一齐前往钱氏房间用膳。 不出所料，谢铭也在。 “今儿个居然有西湖醋鱼！” 谢娇娇眼前一亮。 “你别想了，这西湖醋鱼是你娘点名要吃的。” 谢铭说着，打掉谢娇娇要捻鱼肉的手。 谢娇娇噘嘴。 “哪有你这么重夫人轻女儿的爹。” 话是这样说，但她心里却是高兴得很。 像这样与父母拌嘴打闹的场景，前世谢娇娇嫁给沈承渊后，便再未享受过了。 “我要是不对你娘好，你们两个能这般无忧无虑过到现在嘛。” 谢铭白了谢娇娇一眼，“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待夫人好，家里才会兴旺！” 钱氏忍不住笑。 “当着孩子的面，你说这些做什么。” 李嬷嬷搀扶着她过来坐下。 钱氏同谢娇娇说道：“娇儿，这鱼你吃便是。” “我不吃，我让我哥带去景苑自个儿钓去。到时候我非要做桌全鱼宴，什么清蒸鱼红烧鱼，统统上一遍，我一次吃个痛快。” 谢娇娇噘嘴，神情颇为傲娇。 “我什么时候答应带你去钓鱼了？”谢辞安故意逗起谢娇娇。 “你现在答应不就行了。” 谢娇娇笑嘻嘻的，说话间逛了逛脑袋，瞧着可爱得紧。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要能办到的，谢辞安定会答应。 “说起这个，最近天气愈加暖和，我打算后日带你们娘去城郊踏青。” 谢铭随口告诉兄妹二人。 “那我也去！”谢娇娇连忙举手。 “妹妹去了，我也要去！”谢辞安跟着附和。 谢铭扯了扯嘴角。 “早知道不告诉你们了。” 他本来是想和钱氏过二人世界的。 谢娇娇和谢辞安哪里看不出谢辞安心思，二人对视，露出狡黠笑容。 “你们不钓鱼了？”谢铭问道。 “钓鱼哪有我们一家人出去踏青重要。”谢辞安笑了笑。 谢铭刚又要说什么，忽然管家进来。 第611章 墨喻 几人齐刷刷望向管家。 “老爷，夫人，有您二位的信。” 管家双手将信递上。 谢铭接过，当场打开来。 “怎么了？”谢娇娇好奇。 谢铭目光扫过谢辞安和谢娇娇。 “你们可还记得墨家？” “娇儿记得应该深一些，你小时候去墨家玩，还不小心被他们院子里养的狗咬伤了屁股。” 话音刚落，谢辞安率先笑出了声。 谢娇娇胳膊肘狠狠撞了一下谢辞安的胸口。 “爹，您问我记不记得就好了，后面的话其实不用说的。” 谢娇娇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她就想问，哪个姑娘家乐意自己小时候被狗咬的事情到长大还有人拿出来说的啊！ 而且咬的还是屁股。 钱氏语气温柔。 “娇儿是大姑娘了，懂得要面子了。” “她要面子？您二位忘了？就是去年，她去马场玩，被张家公子勾搭，她直接让红杞追着人家跑了五六圈。弄的那张家公子后面大半个月走路都不利索。”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谢娇娇泼妇的名头算是在城中百姓心里坐实了。 谢娇娇翻了个白眼。 “那是他活该！” 要是那姓张的就和她说几句话，不伸手乱摸，强行牵她的手，她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话说回来，墨家怎么了？” 谢辞安重新回到正题。 钱氏温声回道：“是墨喻，他不是前段时间立了功嘛，皇上把他调回上京当差。这信里说，他明日就到。” “到哪里？” 谢娇娇还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到上京了。” 谢铭把信纸好生叠工整，交给了身后的小厮，让他保管好。 谢娇娇诧异。 “明天就到？” 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一说到墨喻，谢娇娇就想到前世她与沈承渊成亲时，墨喻送给她的红豆手链。 红豆意喻相思，但谢娇娇却不敢往这上面猜。 毕竟她和墨喻自幼时一别，就再未见过。 小时候感情再好，许多年不见也总会被冲淡的。 墨喻能记得她就好了，又怎么会对她生出感情。 谢娇娇还是极有自知之明的。 “我之前不是就和你说过了嘛。” 钱氏有些不解，为何谢娇娇的反应如此之大。 谢辞安感慨。 “这么多年过去，他难得回京一趟，明日可得好好招待他。” 墨家还未搬离上京时，与谢家来往密切。 虽说墨喻喜欢围着谢娇娇转，但与谢辞安的关系也算不错。 吃完饭，钱氏催促谢铭回书房处理政事，她则将谢娇娇单独留下。 与谢娇娇说话前，她还不忘支走了李嬷嬷。 谢娇娇看着李嬷嬷走开。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神秘兮兮的。” “娇儿，你和我说，你是不是对墨喻有好感？” 钱氏一副“我懂你”的神情！ …… “您从哪里听说来的？” 原来钱氏把她留下，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这都哪跟哪啊。谢娇娇抚额。 “我看出来的。” 钱氏挑眉，仿佛将谢娇娇看穿了一般。 “刚刚我和你爹说到墨喻要回来时，我便看出你心不在焉的，一定是藏了什么事情。” 钱氏身子不自觉凑近谢娇娇。 “你同我说，你对墨喻到底是什么看法。我跟墨喻的娘还是有交情在的，你要是喜欢，我就去帮你说媒，到时候……” “停停停！” 谢娇娇立即叫住钱氏。 第612章 形同陌路 她要是再让钱氏说下去，估摸着她和墨喻日后孩子叫什么名字，钱氏都能一同商量了。 谢娇娇连忙反驳。 “我可没说过我喜欢墨喻，您真想多了。” 钱氏追问。 “你不喜欢他，那你听到墨喻名字时，怎么瞧着像有心事一样？” “我和墨喻好歹以前关系要好，说到他，我肯定会在心里默默想他现在长什么样子啊。再说了，我跟他都好多年没见了，哪里还有感情。” “我上次不就跟您说过了嘛。” 谢娇娇既无奈又觉得好笑。 前世她怎么都看不出钱氏对她的婚事如此上心。 不过说来也是，前世她无论和江眠还是墨喻，都只是见过几面，不似这一世这般有多的交集。 “娘也是盼着你能找个好人家嘛。” 钱氏仔细端详谢娇娇，眉目之间满是和蔼。 她的女儿转眼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好人家哪有那么容易找到的。” 谢娇娇笑了笑。 “与其费心去找，还不如走马观花，找得到便是最好，找不到也没什么损失。” “反正我也可以一直陪在您和爹爹身边。” 谢娇娇挽住钱氏的手，将头靠在钱氏肩膀上。 “说的一直待在我们身边，等到了年纪还不是要嫁人的。” 钱氏温热呼吸拍打在谢娇娇头顶，她声音低沉，引得谢娇娇无比安心。 “我啊，没什么大心愿，就是希望你和辞安日后能过得好。” 谢娇娇心软成了一滩水。 “我知道的，娘。” 钱氏一面说着，一面轻轻拍打谢娇娇手背。 “现下晚晴已经嫁人，辞安虽说和妤然看不出什么进展，但他好歹有了心仪的人。就剩你了。” “那我就等，等能找到像爹爹这样的男子，为人和善，能力卓越，对夫人好，我就嫁。” 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 她已经栽过一次了，总不能再栽第二回 。 翌日。 谢娇娇醒来时，墨喻已经抵达谢府。 错过了迎接墨喻，谢娇娇心急，忙收拾好前往大厅。 “昨日不是说的好好的，今天大家一起去门口迎接墨喻嘛。怎么都没人喊我。” 谢娇娇一边火急火燎的赶路，嘴里一边嘀咕。 “少爷来过的，但喊了您好几遍您都不醒，他没办法，就先走了。”翠漪告诉谢娇娇。 “那他不知道多喊几次？”谢娇娇气鼓鼓的嘟囔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谢娇娇很快来到大厅。 彼时，墨喻正在大厅，与谢铭和谢辞安闲聊。 听见动静，墨喻偏过头，正好对上谢娇娇的注视。 谢娇娇愣住。 墨喻样貌俊朗，肌肤白净，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他着了身墨色长衫，周身仿佛笼罩一层书卷气息。 墨喻和沈书白气质上相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墨喻更多了几丝硬朗。 怎么以前没人告诉她，她还有个长的这么帅的青梅竹马。 这是谢娇娇看到墨喻时的第一反应。 墨喻对比沈承渊，仅仅只是周身散发的气场不同。 论起相貌，谢娇娇竟分不出谁更英俊些！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样貌能与沈承渊不相上下的男子！ “这就是娇娇吧？” 墨喻起身，竟弯腰向谢娇娇行礼。 谢娇娇这才反应过来。 “娇娇。”谢辞安轻声喊道，提醒谢娇娇。 “你好你好！” 第613章 一见如故 谢娇娇才反应过来，有些无措，忙向墨喻点头问好。 墨喻嘴角微扬。 “你们两个有好些年不曾见过了吧？” 谢铭笑呵呵的，看向墨喻时目光满是和蔼。 谢娇娇挪到谢辞安身旁坐下。 墨喻温声道：“距上回一别，已经八年了。” 他嗓音轻柔，低沉而又温润，仿佛林间山泉，格外沁人心脾。 谢娇娇不由得感慨，倘若前世墨喻在她喜欢上沈承渊之前回到京城，兴许就没有后面那些事情了。 “小时候没有发现，喻儿这些年真真是大变样了。”谢铭欣慰点头。 墨喻小时候可是实打实的鼻涕虫，性子也是软软的，常跟在谢娇娇身后。 没想到，他现下出落的竟如此标致，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我自去了江南以后，便开始习书写字。我父亲也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走上仕途。虽说学了些东西，但还是比不过在京城时那般无忧无虑。” 墨喻说话间，眼眸时不时扫过谢娇娇。 “娇儿就是无忧无虑惯了，到现在还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一般。”谢铭提了谢娇娇一嘴。 谢娇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到底是面对幼时的好友，且墨喻还生的这般俊朗，谢娇娇要面子，自然举手投足拘谨了许多。 “像孩子有什么不好，至少天真善良，没那些深沉的心思。” 墨喻脸上一直挂着笑。 “对了，你这次回京，皇上那边可有安排你去哪里任职？” 谢铭聊回正事。 墨家毕竟和谢家是世交，如今墨喻回到京城当差，身为首辅的谢铭于情于理也该多照顾着墨喻。 “目前还没有。” 墨喻如实回答，“我回京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来谢府拜访您和伯母，再看看辞安跟娇娇。待会儿我还要回一趟墨府，等皇上那边旨意。” “有心了。” 谢铭言语之中透着几丝欣慰。 “京城不比在江南当官，规矩要繁琐许多。你之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辞安现下也在国子监教书，能帮得上你的，你尽管提。” “伯父待墨喻的好，墨喻铭记在心。” 墨喻弯腰，向谢铭道谢。 之后便是聊些朝政上的事情，谢娇娇听得云里雾里，乏味无比。 索性打了声招呼，溜回了后院。 “娇儿？你不是在大厅陪墨喻说话吗？” 钱氏见谢娇娇过来，不免感到惊讶。 谢娇娇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有爹和兄长在，哪里还需要我陪着。” 说着，她仰头喝了一口茶水。 “你觉得墨喻怎么样？”钱氏放下手中针线。 “方才他来后院看望过我，我瞧着他样貌俊朗，器宇不凡，与幼时相比变化不少了。” 原本钱氏就对墨喻有好感，待真见到墨喻，更是赞赏有加。 “确实变帅了不少。” 谢娇娇点头，对钱氏所说表示认可。 “不单单是样貌变了，说话做事都变了。”钱氏添了句。 “是是是，娘说的是。” 谢娇娇忍不住笑。 看样子钱氏又是想撮合她和墨喻了。 “对了，墨喻这回回京听说是依照皇上调遣，估计日后难再回江南任职。他父母那边怎么安排的？未必要留在江南吗？” 谢娇娇立即换了个话题。 正好，她也十分好奇此事。 “这个问题墨喻来看望我时我也问过他。” 第614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钱氏回道。 “墨喻父母搬离京城已久，对江南也有了感情，不想再折腾，所以暂时并未有回京城来的打算。左右墨喻也才回京，还没在朝中站稳脚跟，需得他一阵磨砺的。这些都是后话了。” 是啊，墨喻才回来，之后还不知道能混到什么地步。 最重要的是，前世没有墨喻回京这一出，谢娇娇未卜先知的本事用不到墨喻的身上。 转念一想，谢娇娇又觉得有些奇怪。 关于宣正帝为何忽然调墨喻回京任职，她之前就有所耳闻。 原是处理南方一带流民的事情，墨喻在其中立了大功。 如果谢娇娇没有记错，前世也发生过此事。 那便是说，要么前世宣正帝并未下旨调墨喻回京，要么墨喻拒绝了皇上的旨意。 谢娇娇想不通，为何墨喻这一世回来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发生了改变…… “娇儿？” 钱氏喊了谢娇娇好几声。 “我在！”谢娇娇回过神。 “我怎么觉得每次提到墨喻，你便容易心不在焉的？” 钱氏疑惑，上下打量谢娇娇。 谢娇娇被盯得浑身发毛。 “我不是心不在焉，我是困了。” “不说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说着，谢娇娇连忙起身，逃似的跑出了院子。 “哎！” 钱氏话还没说完，再一眨眼，已经看不见谢娇娇身影。 钱氏摇了摇头。 “这孩子。” 方才睡醒，怎的又犯困了。 “夫人，奴婢觉得，二小姐可是对墨公子还有些感情在的？”李嬷嬷忍不住开口道。 她一直伺候在钱氏左右，之前几次钱氏提到墨喻，谢娇娇也是这个反应。 李嬷嬷都看在眼里。 对旁的男子从未如此，偏巧对墨喻有所不同。 谢娇娇这不是喜欢墨喻是什么。 “我也这样觉得。”钱氏连连点头。 “那墨家公子一表人才，又受皇上垂青，前途一片光明。与二小姐还是青梅竹马。依奴婢看，他比江公子还要可靠。” “娇儿若是能和墨喻修成正果，我自然是高兴的。” 钱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欣慰笑容。 “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娇儿日后到底能与谁在一起，还得看她自己。” 钱氏虽有想法，但也不愿都强加到谢娇娇的身上。 “夫人说的是。” …… 谢娇娇回到自己房间时，翠漪已经等候许久。 “这是？” 谢娇娇一眼看见桌上放着的匣子。 匣子用紫檀木制成，成色极好，实乃精品。 上面刻兰竹图案，雕绣十分精致。 “这是墨公子送来的。”翠漪告诉谢娇娇。 “墨公子看您不在，便将这匣子放下，先行离开了。” 谢娇娇挑眉，上前拿起匣子，好奇打开来。 只见里面放着个白玉的瓷瓶，约摸巴掌大小，玲珑有致。 谢娇娇凑近闻了闻，淡淡梨花香味扑鼻而来。 “是香脂膏！”翠漪猜出是何物。 香脂膏在江南一带盛产，京城并不多见。 尤其这个季节本不该有兰花，这兰花味的香脂膏就更稀奇了。 “墨公子真是有心。”翠漪由衷感慨道。 “不过他还是不够了解您。” 谢娇娇整日活的像个男儿家，别说香脂膏，胭脂水粉她都不常用。 “人还记得我，懂得费心思给我准备见面礼，如此便足够了。” 第615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墨喻回京一事当天便传到了沈承渊的耳朵里。 自然，萧世衍也没有错过。 “我说，墨喻回京，还没来得及落脚，就先去了谢府拜访，这可不太正常。” 沈承渊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瘫坐在椅子上，一边啃苹果一边和他说话的萧世衍。 “你看着我做什么！你赶紧想办法啊！” “我想什么办法？” 沈承渊如同看傻子一般，上下打量了萧世衍一眼。 “当然是想怎么和墨喻抢谢娇娇了！” 萧世衍撇了撇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沈承渊微微皱眉。 “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那墨喻长得帅，才立了大功，还和谢娇娇一家关系要好得很。你若不抓紧些，指不定谢娇娇真就和墨喻成了。到时候你肠子悔青了都不管用了。” 不知为何，要是之前萧世衍这样说，他定不会放在心上，只当是个笑话，听听就过去了。 可今日听见萧世衍这番话，沈承渊竟莫名心里生起几丝担忧。 单是墨喻和谢娇娇之间的交情，沈承渊就远远比不上。 毕竟谢娇娇只会刻意疏远他。 仿佛不管他做什么事情，谢娇娇顶多也只会对他温和一阵子。 过不了多久又要回到最开始那样。 “你要不然聘我给你出主意，看在我俩关系这么好的份上，我少收点银子，如何？” 萧世衍朝沈承渊眨了眨眼睛。 “合着你又被你爹克扣了零用，跑来忽悠我帮你了？”沈承渊无语。 他就知道，萧世衍不可能正经。 “这次不是克扣零用，是我银子用光了……” 萧世衍难为情的挠了挠头。 “来福。”沈承渊喊了声。 “小的在。”来福恭恭敬敬道。 “去账房拿五十两银子拨给萧公子。”沈承渊吩咐。 来福应下，绕去了屏风外面。 “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萧世衍撇嘴，故意做出一副感动神情。 “我这五十两银子可不是白给你的。”沈承渊挑了挑眉。 “什么？”萧世衍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刚才不是说，要给我出主意吗？” 沈承渊紧紧盯着萧世衍。 “对哦！我差点忘了！”萧世衍猛拍了下脑袋。 沈承渊觉得别扭，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这么说起来，你是真喜欢上谢娇娇了？” 萧世衍露出狡黠笑容。 “……” “你这都不告诉我，我怎么给你出主意？” 萧世衍还从未见过沈承渊如此窘迫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 “你出不出？不出那五十两银子你也别想要了。” 沈承渊故作不耐，目光却不敢投向萧世衍。 萧世衍常期泡在风月之地，对儿女情长了解得很。 沈承渊自然知晓，自己再遮掩，也逃不过萧世衍的眼睛。 但他始终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的确确对谢娇娇动了心。 “出出出！你急什么啊！我跟你说，你这脾气得改，要不然除了我，没有哪个姑娘家受得了。我估摸着，谢娇娇就是因为你脾气大，才对你不起好感的。” 萧世衍喋喋不休，一本正经和沈承渊聊了起来。 翌日踏青，心想着墨喻才回京，正好出门逛逛，谢铭夫妇和谢辞安一致决定带上墨喻一起。 谢娇娇倒无所谓，其余几人愿意，她也就没说什么了。 第616章 第二个任务 苏府。 房间内传来瓷器摔碎在地的声响，一阵一阵，十分刺耳！ 彩云站在一边，吓得不敢说话！ “谢晚晴这是什么意思？教训我吗？她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苏盈狠狠将信纸扔到地上！ 自上回给钱氏下毒的事情过去，谢晚晴那边便再无动静。 直到今日，谢晚晴邀她去茶楼见面，将她从头到尾指责了一顿。 苏盈倒是想要反驳，奈何谢晚晴如今是太子妃，身份地位皆在她之上。 她这口气一直憋到回了苏府，终于忍不住发作。 “主意是她出的，我只帮她找人。是她没能耐，下的毒被谢娇娇轻易解除，这些能怪到我身上吗？” 苏盈越想越气！ “小姐，您消消气……” “我怎么消气！”苏盈朝彩云吼道。 彩云低头，吓得不知所措。 “谢娇娇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我和谢晚晴联手都难能制服得了她。” 苏盈咬牙切齿！ 她一面生气谢晚晴对她颐指气使，不把她放在眼里。 一面又恼怒自己斗不过谢娇娇！ 眼下谢娇娇日子过得惬意，反倒是她，整天受这些闷气！ 一想及此，苏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回是您和太子妃第一次联手，想来有些仓促，还有不足之处。您别着急。那谢家二小姐就是个混子，登不上台面，她怎么可能会是您的对手。” 彩云连忙宽慰苏盈。 “她可不是混子那么简单！”苏盈冷哼。 “先前是五皇子，之后又来个医术精湛的江眠，现在凭空冒出个青梅竹马来。混子哪有她身边男人多啊！” 苏盈言语之中满是嘲讽！ “我看呐，谢娇娇瞧着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眼，其实勾引男人厉害得很！” “小姐说的是。” 彩云不敢耽搁，连声附和！ 苏盈刚张嘴继续数落谢娇娇。 忽然，窗户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彩云警觉，转头望去，就见一个黑影从窗户翻了进来。 “你是谁？！” 苏盈吓了一跳，兀的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苏小姐莫怕，属下乃是太子妃的人，奉太子妃之名，前来给您送个消息。” 黑影同苏盈说道。 听罢此话，苏盈松了口气。 “谢晚晴？她有什么消息不能方才当面说，要你闯入我房间？” 好在这会儿是白天，要不然苏盈得吓死。 想到这里，她对谢晚晴又多了些埋怨。 黑衣男子从胸口口袋取出一张纸条，递给苏盈。 彩云上前接过。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见黑衣男子迟迟不走，苏盈挑眉，上下打量。 “太子妃说了，属下要亲眼见您看完这信上内容才能离开。”黑衣男子回道。 “毛病！” 苏盈小声埋怨，随即从彩云手中接过纸条，打开来看。 待到看完上面写的什么，苏盈瞬时面露惊诧神色。 “她胆子未免太大了！” 苏盈忍不住摇头。 “你告诉谢晚晴，我不干了！” “太子妃也有话让属下转告您。” 黑衣男子声音低沉，听不出丝毫感情。 “什么话？”苏盈疑惑。 “您与她既然选择联手，就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即便您现在退出，绳子断了，您也一样跟着遭殃！而且，谢二小姐既然已经看出钱氏中毒一事由她做主，自然也知道此事与您有关！” 第617章 祈福 苏盈浑身一颤！ “您想，谢二小姐最是在意她的家人，她如今知道钱氏中毒有您的参与，她会放过您吗？” 见苏盈害怕，黑衣男子趁热打铁。 果然，苏盈神色瞬时慌乱起来。 倘若是从前，她自然不在乎谢娇娇对她可有敌意。 可她已经在谢娇娇手里栽过一回。 且之前那件事情影响之大，直接闹到了皇上面前。 苏盈也知道，自己现下能够回到京城已是万幸。 万一谢娇娇再算计她，她恐怕只能一辈子待在乡野了！ 不行！ 自己堂堂学士府千金，怎么能沦为一介村妇？！ 苏盈越想越不甘心！ “所以，苏小姐现在还需要属下带话回去吗？”黑衣男子礼貌询问。 “没有了。” 苏盈双手紧攥成拳头，将目光偏向一边。 她是不甘心被谢晚晴死死压着，但她更不愿谢娇娇骑在她头上！ 很快，黑衣男子离开。 待到苏盈反应过来，她手里的纸已经不知不觉被揉成了一团！ 苏盈摊开，再确认一遍，旋即吩咐彩云点燃蜡烛，亲眼看着那张皱巴巴的纸化为灰烬。 …… 初春来临，万物复苏。 宣正帝微服出巡，前往静安寺祈福。 以防被人发现，他只带了两个侍卫和一个小厮。 祈福需得半天时日，等到宣正帝忙完，已是傍晚，他索性打算在静安寺睡下，待明日再回皇宫。 与此同时，谢娇娇也赶到了静安寺。 “谢二小姐？你怎么来了？” 程塬原本在里屋诵经，听说谢娇娇找他，连忙来到前殿。 “不是你喊我来的吗？”谢娇娇疑惑。 她正是收到程塬送来的书信，说他出了大事，还望谢娇娇前来静安寺一趟，谢娇娇才来的。 “我并未给你递信，也没出什么事情。”程塬告诉谢娇娇。 “那信是从哪里来的呢……”谢娇娇喃喃自语。 不好！ 自己定是被算计了。 谢娇娇第一反应就是担心谢铭他们会有危险。 上回钱氏中毒，已经在谢娇娇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匆匆和程塬打了声招呼，谢娇娇调头离开。 眼下已是傍晚，再过一会儿，天色便会彻底暗下。 尤其静安寺位于半山腰，四面环山，夜里更黑。 程塬担心，可耐不过谢娇娇非要回去。 谢娇娇匆匆下了台阶，沿着青石板路往山下走。 “小姐，程公子没有给您写信，那那信是谁写的啊？” 翠漪左思右想，也未想出个结果来。 “估摸着不是谢晚晴就是苏盈。”谢娇娇回答的毫不犹豫。 她现下已经确定，谢晚晴和苏盈之间有所联系。 左右二人都讨厌她，联手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谢娇娇并未感到诧异。 “那她们把您喊来静安寺又为了什么？” 翠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管是为什么，反正不是好事。 “啊！” 翠漪一句话刚说完，忽然尖叫一声！ 等到谢娇娇转过头去，翠漪已经晕倒！ 五六个黑衣人将谢娇娇围成一团，虎视眈眈望向她！ 谢娇娇冷笑！ 解决她还需要请五六个壮汉一起下手，看来对面还挺看得起她！ 紧接着，几人厮打一团。 谢娇娇从小便爱舞刀弄枪，武艺算不得精湛，但也不赖！ 与那几个黑衣人竟还斗了几个回合。 但渐渐的，谢娇娇愈发感到吃力。 “嘶！” 第618章 迷药 谢娇娇后背发疼，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紧接着，她双眼发黑，浑身不受控制瘫软，坠到了地上。 “快！抬回去！” “动作快点！” 隐隐约约的，谢娇娇听见几个男子对话声音。 她想挣脱，奈何提不起半点力气！ 终于，她彻底晕了过去！ “翠漪。” 谢娇娇记不得自己昏睡了多久，她醒来时，眼前满是昏暗。 下意识喊了翠漪一声，没有人应。 谢娇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衣裳竟已经被人脱光，只剩一件里衣。 “翠漪？你在吗？” 谢娇娇又喊了一声。 四周无光，她看不清屋子里的情景。 还是没有人应。 谢娇娇缓了一会儿，清醒过来。 她坐在地上，将晕倒前发生的事情尽数串联在了一起。 下午她还在谢府休息，忽然收到一封程塬寄来的信，说是出了事情，请她前来静安寺一趟。 谢娇娇与程塬有过几面之缘，她又是热心人，一听说程塬出事，并未多想，便连忙赶了过来。 结果见到程塬才得知，她被骗了。 想到上回钱氏中毒一事，她心生担忧，怕是歹人使的调虎离山之计，又打算调头回京城去！ 现下看来，对方的目的在她，而非她的家人！ 谢娇娇深吸一口气，挣扎着站起身。 不管怎样，都得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找到翠漪，然后再做定夺。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男子手里提着蜡烛，迈步走进房间。 谢娇娇下意识捂住胸口。 周遭情景变得明朗，谢娇娇这才将屋内模样看得清楚。 原来这里是间堆放杂物的柴房。 “谢二小姐这么快就醒了？”男子嘴角微勾。 谢娇娇眉头紧皱。 “你是谁派来的？” 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未曾见过这名男子。 谢娇娇肯定，把她引来静安寺，关到柴房，这些主意都出自另外的人！ “我是谁派来的，谢小姐无需知晓。” 男子说着，抬脚向谢娇娇走近。 谢娇娇朝后退了两步。 她来过静安寺，大致知道这个房间的位置。 寺里后院空旷，谢娇娇即便大声喊叫，也不一定喊得来救兵。 更重要的是，静安寺的僧人皆不会武艺，而谢娇娇心里十分清楚，对面至少有五六个帮手，眼下还不知潜伏在何处。 若是真打起来，那些僧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不能害了整个静安寺的僧人。 “不知谢小姐有没有觉得身体开始有些燥热，浑身使不上劲？” 男子嘴角勾起，露出极奸诈的笑容。 谢娇娇眸中划过一道惊恐。 是迷药！ 他们给她下了迷药！ 难怪要把她衣裳脱了！ 谢娇娇恶狠狠的瞪向男子。 “等您今儿个把皇上伺候好了，指不定皇上一高兴，您被封为贵妃，日后可就飞黄腾达了。到时候您还得感谢我们！” 男子低声在笑，笑声犹如老鼠一般，在这寂静房间中，更显得恶心无比！ “皇上？” 谢娇娇疑惑。 此时的她已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夜风冷冽，她却愈发觉得燥热。 男子轻笑，“您还不知道吧？今天皇上来了静安寺祈福，现在应当睡下了。” 说罢，他抚上谢娇娇的肩膀。 谢娇娇本就生得娇俏。 药效发作后，她脸颊泛红，媚眼如丝，可谓风情万种！ 第619章 虎口脱险 男子咽了下口水。 “这么好的姑娘，初次给了皇帝那个老男人还真是不值。” 谢娇娇一阵嫌恶，只觉得胃里翻滚，下一刻便要吐出来。 她猛的甩开男子的手。 忽然，谢娇娇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 趁男子还未回过神，她上前半步，抢过男子手中的蜡烛，随手扔到了后面。 眨眼间，柴火被点燃，火光蔓延。 “你疯了！” 男子咆哮一声。 说罢，他逃似的要往外面冲。 谢娇娇紧紧抓住男子衣袖，不让他走。 “你想死就死去，还要找个垫背的！赶紧给我滚！” 男子说着抬腿朝谢娇娇踹去。 谢娇娇眼疾手快，迅速躲闪开，使出浑身力气把男子推到柴火中。 随后，她飞奔向外面。 眼看离门口只有几步之遥，耳边已经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谢娇娇忽然被人从后面拽住。 撕扯之中，悬梁上烧红的木柱朝二人掉了下来。 谢娇娇再次没了知觉。 …… 是已经死了吗。 谢娇娇睁开眼睛，漫天的火红将她包围。 “爹，娘，哥……” 谢娇娇无助呐喊。 她不想死。 她还没有吃够南门的糖果子，还没来得及给爹娘尽孝，还没看着哥哥和妤然姐姐成婚…… “啊！” 谢娇娇猛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谢……谢小姐。” 旁边伺候着的小丫鬟吓了一跳。 谢娇娇浑身打了个冷颤。 她环顾四周，目光最后停在床边的小丫鬟身上。 “我死了吗？”谢娇娇嗓音沙哑。 “您没死，您被救过来了。”小丫鬟告诉谢娇娇。 “我现在在哪里？”谢娇娇又问。 “在静安寺的客房。”小丫鬟回道。 谢娇娇头疼，想要伸手揉一揉太阳穴。 “小姐，您别……！” 谢娇娇“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冷气。 她手臂上赫然一道烫伤的疤痕。 因为寺里药物储备有限，所以在她昏睡时，只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小姐，您要不要喝点水？奴婢去给您倒。” 说着，小丫鬟便调头去桌上给谢娇娇拿水。 “你知道翠漪……就是跟在我身边的那个丫鬟现在在哪里吗？” 谢娇娇很是担心翠漪安危。 “她没你伤的严重，已经被救过来了。” 忽然，一道熟悉声音响起。 门打开，沈承渊迈步走了进来。 “五皇子。” 小丫鬟弯腰行礼。 沈承渊挥手，示意小丫鬟先行退下。 随后他动作熟稔，接过小丫鬟手里的茶杯，走到床边。 谢娇娇有些云里雾里。 她晕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怎么沈承渊会出现在这里。 “翠漪是在寺庙外的草丛里找到的，她只受了一点轻伤，方才醒过一次，吃了药又睡下了。” 沈承渊怕谢娇娇担心，又补充了几句。 谢娇娇松了口气。 “她没事就好。” “你也是，自己都照顾不过来了，还惦记着身边下人的安危。” 沈承渊一边说话，一边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干净的纱布和药。 “你干嘛？”谢娇娇警惕。 “你懂医术，未必看不出来这是治烫伤的药？”沈承渊哭笑不得。 笑过之后，他又开始心疼起面前的姑娘。 这一夜谢娇娇经历了什么，他从翠漪口中、以及谢娇娇的反应中已然得知。 说是虎口脱险，一点都不夸张。 “会有点疼，你稍微忍着点。” 第620章 自有用意 谢娇娇点了点头。 随后，沈承渊开始给谢娇娇上药。 他抬起头，便见谢娇娇疼的面色煞白，但仍咬紧牙齿坚持的模样。 不知为何，他心里发闷，堵得慌。 沈承渊甚至在想，若是此刻经受如此折磨的人是他，那该有多好。 立即回过神，沈承渊继续手上动作。 “你要是疼，就喊出来。”他轻声道。 “我不会觉得你丢脸。” 想了想，沈承渊觉得方才那句话说出来别扭，便又添了一句。 谢娇娇没有说话。 她不是不想说，她是疼的没有力气说。 沈承渊动作十分利索，约摸半炷香的功夫，便将谢娇娇伤口包扎好。 “还疼吗？” 沈承渊有些担心谢娇娇。 “不疼了。” 谢娇娇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沈承渊看着谢娇娇，不自觉恍惚了下。 她这副孱弱又倔强的模样，沈承渊总感觉似曾相识，好像从未见到过。 “我晕倒后发生了什么？”谢娇娇好奇。 就一个晚上，她便晕倒了两回。每次醒来周遭都完全变了样子。 沈承渊告诉谢娇娇。 “柴房发生大火，惊动寺里僧人和我父皇，大家齐心协力灭了火，把你救出来的。我正好在查一桩案子，住在山顶的山庄，听闻此事，便立即赶了过来。” 谢娇娇点了点头。 事情的进展倒与她想象中差别不大。 “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沈承渊目不转睛看向谢娇娇。 “你问。” 谢娇娇不经意间同沈承渊四目相对。 只一刹那，她便又低下双眸。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没办法彻底放下他呢。 “今夜这场火灾因何而起？”沈承渊问道。 “你别告诉我是那堆柴自己凭空生的火。” 谢娇娇一愣，随即“噗呲”笑出了声。 “不愧是掌管刑部，每天查案办案的人。” 沈承渊的聪敏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 看见谢娇娇笑，沈承渊暗自松了口气。 “我从柴房醒来，身上只剩一件里衣，而那个要带我走的男子告诉我，皇上今天也在静安寺。那时候，我已经中了迷药。我知道，一旦我真进了皇上的房间，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女子衣衫单薄出现在皇上房间，且她吃了迷药，反应由不得自己控制。 无论谢娇娇今夜可有和皇上行过格之事，她不守妇道、玷污皇室清白的罪名都会坐实。 皇上一旦动怒，轻则她一人遭殃，重则满门抄斩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你就放火？”沈承渊挑眉。 “放火至少还有被救的机会，就算死，也是我一人死，牵连不到我家人身上。” 谢娇娇同沈承渊说道。 “而且我之前来过静安寺，大致了解柴房的位置，只要救火的动作快一点，不会伤及其他人。” 谢娇娇怎会不知这件事情极为冒险，但这也的确是她权衡利弊后，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是不是还要我夸你聪明？”沈承渊轻笑一声。 “我才不稀罕你夸我。” 谢娇娇将头偏去一边，语气颇为傲娇。 沈承渊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 他竟觉得谢娇娇这副模样可爱极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 沈承渊起身，温声叮嘱谢娇娇。 折腾了一晚上，想来谢娇娇定是累坏了。 正好，他还有事要做。 第621章 查出凶手 从房间出来，沈承渊径直去往另一个院子。 “殿下可是要审问那男子？”南山快步跟上沈承渊。 “嗯。”沈承渊闷声道。 他现在胸口憋着一股怒火，只恨不得把今夜欺负了谢娇娇的人通通杀了泄愤。 望着沈承渊满脸阴鸷的面孔，南山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沈承渊这副模样了。 “唔……” 屋内传出痛苦的呻吟声，南山一脚踹开房门，沈承渊随之进入。 男子被五花大绑，蜷缩在角落。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怯生生的看向沈承渊。 沈承渊微微侧头，南山得到示意，上前将男子衣领提起，拖到了空地中间。 随即又将他口中的破布扯下。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知道错了！” 男子忙不迭向沈承渊磕头。 沈承渊没有说话，直到男子头磕出血渍。 “是你打晕谢二小姐，把她关到柴房，给她下迷药的？”沈承渊低声质问。 “是……不是。”男子犹豫。 “是还是不是？”沈承渊双眸收紧。 “不止小的，还有好几个伙计跟着一起的。这些事都不是小的一个人做的！” 男子对沈承渊说道。 “他们已经被我处死了。” 沈承渊语气冰冷，叫人听不出半点感情。 听闻同伴死了，男子顿时吓得不轻。 “大人饶命啊！” “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做的这些？”沈承渊追问道。 男子惶恐不已，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说了我就不杀你！”沈承渊再次开口。 男子双眸中划过一道希冀。 “是苏小姐，她让我们把谢二小姐引到的这里，给她下迷药，让我们把她送到皇上房间。这些都是苏小姐的主意！” “哪个苏小姐？”沈承渊已然起了杀意。 “学士府的苏小姐！” 男子告诉沈承渊。 “苏盈？” “对！就是苏盈！” 男子重重点头，“不信您现在去问她，小的没有撒谎。” 沈承渊不再回话。 他侧过身，朝南山点了点头，随即擦肩而过，离开了房间。 门外，钟青已经等候多时。 “都听到了吗？”沈承渊问道。 “回殿下的话，都听到了。”钟青恭恭敬敬应了声。 “下去吧。”沈承渊吩咐。 钟青是宣正帝身边的人。 此次出行，宣正帝除了两个御林军，便只带上了钟青。 钟青走后，房间内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喊声。 沈承渊眸光冰冷，满意离开。 他说他不会动手，又没有说，他身边人不会动手。 如此欺负谢娇娇的人，沈承渊怎可能放过。 等到事情解决完，天色已经发亮。 沈承渊进到宣正帝房间时，宣正帝正坐在桌前用早膳。 寺庙的斋食清淡，只有一碗小粥和两碟咸菜。 吃惯了宫里的山珍海味，偶尔换换口味，宣正帝倒乐得接受。 “你来了？” 见沈承渊进来，宣正帝微笑着招呼他过来坐下。 沈承渊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头。 “这件事情，钟青已经告诉朕了。” 宣正帝给沈承渊递了一双筷子。 “谢家小姐真真是聪慧过人，朕这回见识到了。”宣正帝笑呵呵的道。 “父皇，关于苏家，您就没有什么打算吗？” 沈承渊不解。 宣正帝看上去实在太过云淡风轻，好似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622章 良言逆耳 他以为，宣正帝至少会当回事的。 沈承渊有些失望。 “你将钟青喊过去，便是为了想让朕知道，今夜闹出这些事端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苏盈，对吗？” 知子莫若父，何况宣正帝本就心思深沉。 沈承渊心里想的什么，他一猜便知道了。 沈承渊紧紧抿唇，没有说话。 “苏家背后仰靠的势力强大，要想扳倒他，除非将他连根拔起。届时半个朝廷动荡，你确定你能兜得住？”宣正帝提出问题。 沈承渊哑然。 这些他不是没有考虑。 但…… “你心仪谢家那丫头，对吗？” 宣正帝紧紧盯着沈承渊，仿佛已经把他看穿。 沈承渊愣了下，兀的抬起头，目光中满是错愕。 他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吗。 “朕知道，你看见谢娇娇受苦，心里难受，想要替她主持公道。那苏家小姐也确实做的过分。但是你是皇子，是日后要坐上皇位的人，你做事不能不考虑后果。” 宣正帝语重心长，同沈承渊讲起道理。 “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谢家想想吧？” “倘若因为此事，朕处置了苏家，苏家可会同谢家结仇？谢首辅村野出身，家世不比苏家庞大，你觉得真斗起来，谢家会是苏家的对手？” “谢首辅为人周正，乃是朕十分中意的好官，朕也不想他因此受到排挤，连累到整个谢府。你懂吗？” 沈承渊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他都懂。 但眼睁睁看着谢娇娇受委屈，自己却没办法替她主持公道，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沈承渊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如此无力的感觉了。 上一次还是他母亲去世时。 “可是，苏盈今日这番作为，完全是想要把谢娇娇往死里整。谢娇娇是最无辜的。”沈承渊缓缓开口。 “你想要替她主持公道？”宣正帝笑了笑。 “那你就变的更强大，强大到你想处置谁就处置谁的地步。要不然，盲目出头只会换来更惨烈的结果！” 盲目出头只会换来更惨烈的结果…… 沈承渊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 “好了，吃饭吧。吃完便回宫里去。”宣正帝提醒道。 最终，沈承渊没有跟随宣正帝一起回宫。 他在静安寺一直等候，直到谢娇娇睡醒。 临别时，程塬将几人送到寺庙门口。 “好了，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了你诵经修行。” 谢娇娇停下脚步，对程塬说道。 “谢小姐，对不起。” 程塬低头，神情满是愧疚。 “你若不是来寻我，也不会遭遇这些事情。” “但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福气还在后头呢，你就别担心了。” “这样，你若是觉得内疚，就没事帮我向菩萨祈福，保佑我平平安安。如何？” 谢娇娇安慰了半晌，程塬才好些。 想到明明谢娇娇才是受苦的那个，却反过来安慰他，程塬刚好一点，就又开始愧疚了。 “该走了。” 沈承渊见状，开口催促谢娇娇。 他怕二人你哄我我哄你，今天又不用回去了。 谢娇娇同程塬打了声招呼，便调头上了马车。 沈承渊骑马走在前面，最后有南山保护。 谢娇娇和翠漪坐在马车里。 第623章 情敌相见 看着谢娇娇疲惫孱弱的模样，翠漪心疼极了。 她从进马车开始，便紧紧攥着谢娇娇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过。 “好啦，我没事，你别担心我了。” 谢娇娇被翠漪满含深情盯了半路，终于忍不住开口宽慰。 “寺里的小和尚都告诉奴婢了，您昨日差点葬身火海，怎么会没事！” 翠漪哽咽。一双杏眼通红。 “要是回去后老爷夫人看见您这个样子，奴婢怎么跟他们交代！” 翠漪越想越内疚，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所以你关心我就是怕我爹我娘找你的麻烦？”谢娇娇挑眉。 “不是不是！奴婢才不是怕这个！奴婢是真的心疼您。” 翠漪连忙挥手反驳，生怕谢娇娇误会。 “噗呲。”谢娇娇掩嘴轻笑。 翠漪难过，其实她心里也不好受。 前世她后头过的还要惨些，也是翠漪一直陪着她。 最后她选择一了百了，没想到会扔下一堆烂摊子给翠漪。 身为罪女的贴身丫鬟，她的下场又怎会好过。 谢娇娇不信自己死后，沈承渊会善待翠漪。 明明是她欠翠漪更多啊，怎的这一世还要让翠漪替她担心。 想到这里，谢娇娇反拉住翠漪的手。 “我就受了一点轻伤，不碍事的。你想，我从小到大撒泼打滚受过多少伤，这一次根本算不了什么的。” “可是……” “没有可是。”谢娇娇打断翠漪的话。 她怕小丫头再说下去，又要掉眼泪了。 “待会儿到了府上，看见我爹娘还有我哥他们，你可别哭唧唧的。要不然他们见着你这样子，还以为我丢了半条命呢。” 谢娇娇提醒翠漪。 “好。”翠漪抽了抽鼻子。 “你要是实在心疼我，回去后给我揉一个月的肩，如何？” 翠漪很会照顾人，尤其擅长揉肩按摩。 每每谢娇娇疲乏劳碌过后，便让翠漪给她揉一揉，不出半个时辰浑身都舒展了。 “一个月怎么够，奴婢要伺候您一辈子！” 翠漪微微仰头，神情颇为倔强。 “那你不打算嫁人啦？”谢娇娇咯咯直笑。 “不嫁，奴婢就要跟着小姐。除非……除非小姐不要奴婢了。”翠漪噘嘴。 说话间，她羞红了脸。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傻丫头。” 谢娇娇嘴角扬起，笑容温和。 一阵说笑过后，翠漪心情总算好了不少。 谢娇娇靠在翠漪肩膀又睡了会儿，待到醒来，马车已经驶进京城。 昨夜着火时，恰好宣正帝也在。 谢娇娇的事情自然第一时间传到了谢铭的耳朵。 得知谢娇娇归来，一家子人全聚在门口等候。 沈承渊拉住缰绳，先行下马。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墨喻身上，很快又收了回去。 “五皇子。” 几人看见沈承渊，纷纷弯腰行礼。 门帘掀开，谢娇娇探出半个身子。钱氏见状，立即迎了上去。 “我的娇儿……” 下台阶时，钱氏扯过衣袖，抹了抹眼泪。 “谢夫人莫担心，谢二小姐只是受了点轻伤，未有大碍。” 眼看谢娇娇要下马车，沈承渊立即上前，竟拦腰把谢娇娇抱起。 谢娇娇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想要挣脱，手指甲划过沈承渊脖颈。 “嘶。” 沈承渊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随后，他把谢娇娇放下。 钱氏忙搀扶住谢娇娇，细细上下打量。 第624章 善意的谎言 谢娇娇虽然大大咧咧，人也皮实，但大灾大难没有受过。 知道她差点葬身火海，钱氏担心的不得了。 尤其想象到昨夜的情景，钱氏更是心疼的眼泪直落下。 “娘，我没事。”谢娇娇小声安慰。 钱氏带着她先行回府，谢铭和谢辞安与沈承渊就在门口交谈了一会儿。 “墨喻呢？” 待到谢铭和谢辞安回到大厅，谢娇娇张望几眼，没有看见墨喻身影，觉得有些奇怪。 方才墨喻还在门口呢。 “墨喻担心你，便跟着我们一起等你回来。你现在回来了，他正好手头有事，就走了。” 谢辞安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低眸，目光中划过一道不解。 对于墨喻，她还有许多疑问。 比如前世自己成亲时他送来的红豆手链，到底是什么意思。 比如，前世明明墨喻没有答应宣正帝调遣，为何这一世却选择了回京。 “娇儿，你累不累？累的话就先回房休息。我已经叫刘叔给你熬了鸡汤，估摸着还有一会儿才好，等好了你再起来。”谢铭温声询问。 “你要是现在饿了，那我们就先吃饭，鸡汤熬好了再喝就是。”钱氏附和。 谢娇娇心下涌出一股暖意。 “我今天睡了一天，还是在寺里吃了饭才回来的。你们别担心我，我真没事。” 让一家人都替她担惊受怕，谢娇娇很是内疚。 “对了，祖母那边……” “放心吧，你一回来我就让人去告诉祖母了。”谢辞安笑道。 “那就好。”谢娇娇点了点头。 “对了，好端端的，你昨天为何要去静安寺，又是怎么遇到的火灾，你快跟我们说说。” 钱氏忽然想到，大家只知道谢娇娇遭遇火灾，但并不了解内情。 几人目光尽数投向谢娇娇。 “我昨天去静安寺确实是临时起意，不过正巧遇到皇上，这是我没想到的。” 谢娇娇不紧不慢回复道。 “至于火灾，纯粹是我不小心弄倒了蜡烛，烛火点燃干柴，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也幸亏当时皇上的人在，把我救了出来。” “可翠漪不是晕倒过吗？”谢铭觉得奇怪。 “她啊，是自己踩空台阶，摔下了山坡才晕倒的。” 谢娇娇轻笑，转头望向翠漪。 “小姐说的没错，就是这样！”翠漪忙不迭的附和。 既然是意外，谢娇娇又无大碍，几人也就没有再细问下去。 待一同用过晚膳，谢娇娇回到房间休息。 “小姐，您为什么不告诉老爷他们真相啊！” 刚落脚，翠漪便忍不住问谢娇娇。 她方才憋在心里半天了。 “真相？什么是真相？” 谢娇娇不以为意。 “真相就是，奴婢是被打晕的，您被人下了迷药，差点送到……送到皇上床上！” 翠漪情绪有些激动。 她总觉得谢娇娇这样做委屈了自己。 “还有昨夜为何起火，明明是您为了自保，自己把蜡烛扔到柴火里的。” “那要是我爹我娘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谢娇娇再次反问翠漪。 “单单是我遇到火灾这事，他们就担心成那个样子。要是知道我是被人故意设计的，他们岂不是更担心。” “可是……” 翠漪自知说不赢谢娇娇，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替她感到委屈。 “放心吧，我自有我的考虑。” 第625章 底线 谢娇娇朝翠漪微微一笑。 她不告诉家人真相，是不希望他们担心，也不想他们参与进这些事情。 但不代表她真打算放过谢晚晴和苏盈了。 昨夜倘若她没有想到放火自救，自己真被那男子带去了皇上的房间。 现在等待她的，要么是死罪一条，要么就是满门抄斩！ 苏盈这样做她倒不觉得奇怪。 毕竟苏盈什么德行，她上一世便已经了解透彻。 谢娇娇只是不曾料到，谢晚晴会恨她到如此地步！ 为了报复她，连养育她十年的谢家也不惜坑害！ 想到这里，谢娇娇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 先是钱氏中毒，再是自己被下药，这些事情来的太过仓促太过猛烈，谢娇娇还需要时间反应。 “什么被人下迷药？你们在说什么？” 忽然，谢辞安推门而入。 谢娇娇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来了？” 看样子，方才她和翠漪的对话，谢辞安都听见了。 “我来给你送鸡汤的。” 谢辞安闷着脸，将汤盅放到桌上。 谢娇娇有些心虚，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说你又不信佛，半夜爬出去吃东西倒还有可能，怎么会跑去静安寺！” 谢辞安深吸了一口气，满脸严肃看向谢娇娇。 “又是苏盈干的，对不对？” 谢娇娇皱眉。 “这个贱女人！”谢辞安咬牙切齿。 说罢，他便迈腿往门外冲。 谢辞安是读书人，从未说过粗俗之言，更别说骂女人了。 他的教养绝不会允许自己做这样的事。 这一次，谢辞安是真的被激怒了。 “哥！” 谢娇娇眼疾手快，忙站到门口阻拦。 “我必须杀了苏盈！” 谢辞安着急之下，将谢娇娇推去了一边。 “啊！” 谢娇娇吃痛，大喊了一声。 “娇儿！” “小姐！” 谢辞安和翠漪几乎同时回过神，奔向谢娇娇。 谢娇娇手臂本就被烫伤了，谢辞安方才撞的，正是她受伤的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谢辞安好生内疚。 他随翠漪一路，二人一左一右，将谢娇娇搀扶到座榻坐下。 “疼不疼？”谢辞安小心翼翼询问。 谢娇娇闲少看见谢辞安如此心疼难受的样子，不禁鼻子发酸。 她哪里会不懂谢辞安的心啊。 前些天是他母亲被人下毒，这一次又是他的妹妹差点被人陷害！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苏盈！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苏盈活剥了！ “哥，这件事情不是只有我和你知道，五皇子是刑部的人，他昨夜又第一时间赶到了静安寺。他怎么可能查不到苏盈的身上。”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五皇子不找苏盈的麻烦吗？” 谢娇娇语重心长。 “我没想过。”谢辞安紧紧呡唇，神情充满隐忍。 “他有他的原因，我不管，但你和娘都是我的底线，苏盈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你们，我忍不了。” 谢娇娇哽住。 她忽然在想，如果此事确定是谢晚晴指使，苏盈不过是个出力的，谢辞安会有多难过。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谢辞安虽对谢晚晴没有谢娇娇那么上心，但他也确确实实是把谢晚晴当作家人看待的。 还有爹爹和娘，还有平日里最疼爱谢晚晴的祖母。 如果他们知道的话…… 谢娇娇真的不敢想！ 第626章 敲打 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谢晚晴为何如此恨她！ 即便是前世，她与沈承渊成亲，也不曾见谢晚晴这样过。 是前世自己并未触及到谢晚晴软肋，还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谢晚晴。 谢娇娇百思不得其解。 “忍不了也得忍。” 谢娇娇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谢辞安的眼睛。 谢辞安眸光闪烁。 “你现在去找苏盈的麻烦，苏志成定不会放过你。到时候还要连累到爹爹那边。” 谢娇娇对谢辞安说道。 “苏盈做错了事情，该受到惩罚，但我们不能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我们没有做错什么，这不值得。” 谢辞安细细咀嚼谢娇娇的话，愈加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谢辞安想知道谢娇娇的想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娇娇一字一字，格外严肃！ 谢辞安愣住。 他从未见过这样沉稳内敛有头脑的谢娇娇。 甚至连他都不知不觉依赖于谢娇娇，心甘情愿听从谢娇娇的安排。 “怎么了？”谢娇娇笑了笑。 她不提醒谢辞安，谢辞安便一直盯着她。 “娇儿，我觉得你变了好多。”谢辞安忍不住感慨。 谢娇娇心头瞬时慌乱。 “哪里变了？” 她很快收回思绪，强装镇定。 “我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聪明可爱吗？” 谢辞安情绪复杂。 “变的成熟了。” 他不知道谢娇娇长大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 “你要是被人下次迷药，你也得变成熟的。”谢娇娇噗呲一笑。 她原是想掩盖自己变化太大的事情，免得谢辞安怀疑，没想到此话一出，谢辞安又开始愧疚了。 “停！” 谢娇娇立即制止住，“鸡汤再不喝就凉了！” 说完，她如同小老鼠般从谢辞安手臂下穿过，眨眼间坐到了桌前。 悠哉悠哉打开汤盅，舀了半碗鸡汤。 “嗯~好香！” 谢娇娇心满意足，一双眼睛眯成了条缝。 谢辞安目不转睛看着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 罢了。 成熟也好，幼稚也好，只有他的妹妹平安顺遂，他就开心了。 学士府。 书房传来一阵巨响。 小厮听见动静，吓得浑身一抖，连忙打开门进去。 只见满地散落着文折，苏志成一脸阴郁，恶狠狠的瞪向前方。 见状，小厮更害怕了。 方才周府那边送来书信，苏志成才知道，沈承渊一连端了御史台两个重臣，直接将二人贬去了边疆！ 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正好那两个都是他的人，且是作为他左膀右臂这样的人物！ 苏志成心里清楚，沈承渊这样做大有可能是故意的！ 他的目的不在于那两个人，而是他！ 想到这里，苏志成更是一股无名火窜到胸口，恨不得杀了沈承渊！ 可是自己这段时间明明没得罪过沈承渊啊！ “小姐那边最近都做了些什么？”苏志成抬眸问小厮。 “回老爷的话，小姐没什么异常，平日里就待在府上，闲少出去一回。”小厮如实回答。 自从被苏志成说过一顿后，苏盈确实行事收敛了许多。 不是苏盈又捅了篓子，那会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沈承渊已经开始动作，准备争夺太子之位了？ 可沈书白刚死没多久，他现在争也没用啊！ 第627章 那就试试看 晌午刚过，街上百姓渐渐多了起来。 陈婉琳坐在从前自己最常坐的位置，探过头，看向窗外。 人烟鼎沸，十分热闹。陈婉琳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苏盈了。 记得以前，二人每每出来喝茶，都是坐的同一个包厢，同一个位置…… 可现下，茶楼仍在，但已是物是人非了。 “哟，陈大小姐已经在这儿等着啦？” 一道熟悉声音响起。 陈婉琳皱眉，转过头，正好对上苏盈目光。 苏盈还是如从前那样嚣张，一丁点都没有变过。 “怎么？不高兴了？” 见陈婉琳看着她不说话，苏盈不屑冷哼。 “没有。”陈婉琳轻声回答。 苏盈坐到了陈婉琳的对面。 “你不是和谢娇娇关系要好嘛，我可是她的死对头，被她知道你约我见面，她要是怪罪你怎么办呀？” 苏盈言语中的嘲讽意味快要溢了出来。 “苏盈，你说话能不这么带刺吗？” 昔日好友如今成了一见面就眼红的仇人，陈婉琳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我是该给你好脸色吗？” 苏盈宛若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你明知道我讨厌谢娇娇，还和谢娇娇玩到一块，你把我当朋友了？”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和谢娇娇关系闹僵的？我替你出头，你反过来背叛我，还要我给你好脸色？凭什么？” 苏盈嫌恶的扫了陈婉琳一眼。 “那你忘了那次在狩猎场，你是怎么羞辱我的吗？” 陈婉琳鼻子发酸，泪水模糊眼眶。 她渐渐看不清苏盈的面孔。 “你本来就是个废物，我又没有说错！”苏盈冷哼。 “你！” 陈婉琳想要反驳，忽然又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 “谢娇娇？” 苏盈看到来人身影，顿时大吃一惊。 “你来做什么？” “我当然是来替陈小姐打抱不平的。”谢娇娇嘴角微勾。 “她是你叫来的？” 苏盈先是惊诧，之后转过头，恶狠狠的瞪向陈婉琳。 陈婉琳没有反驳。 “好啊你！和谢娇娇联手把我喊来这！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苏盈气极，对着陈婉琳大吼。 “苏小姐很怕看到我吗？”谢娇娇气定神闲。 “我怕你？笑话。” 苏盈掩嘴，笑的要多放肆有多放肆。 谢娇娇看了陈婉琳一眼，点了点头，示意她先行离开房间。 陈婉琳应下。 “你想干嘛？”苏盈警惕。 “请苏小姐喝口茶罢了。” 谢娇娇慢条斯理走到桌前坐下。 苏盈不愿和谢娇娇多说，作势离开。 “门已经被反锁上了。” 谢娇娇头也不抬，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苏盈顿住。 “你要是想出去，有两个办法，一是从这儿跳下去。” 谢娇娇手指了指窗户。 “二是大声喊叫，把茶楼的伙计叫来。不过，我不保证你做的那些烂事不会传出去。” “谢娇娇，你到底想干嘛？还有，我做过什么烂事？” 苏盈咬紧牙齿，狠狠质问道。 “派人给我娘塞有毒的手链，把我引去静安寺，试图将我送到皇上床上，给我安一个足够我满门抄斩的罪名。这些事还不够烂吗？！” 谢娇娇与苏盈四目相对。 听到这番话，苏盈明显心虚！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苏盈将目光偏去一边。 “我告诉你，你少污蔑我。否则我不会饶过你！” 第628章 转告 明眼人都看得出苏盈此时神情有多心虚，苏盈却还在硬撑。 谢娇娇忍不住发笑。 “你今日兜这么大圈子把我叫来，如果就是为了泼我脏水、诬陷我的话，那大可不必。我苏盈行的正坐的直，想对付你大可以用明的，没必要动这些歪心思。” 苏盈梗着脖子，直挺挺的面向谢娇娇。 “那你还真是看得起你自己。” 谢娇娇嘴角微勾，笑容要多轻蔑有多轻蔑。 “你什么意思？” 苏盈恶狠狠的瞪了谢娇娇一眼。 “这些天你都做了什么，不需要我再向你重复一遍，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今日喊你过来，也不是要向你确认。我既然敢当着你的面找你的麻烦，就证明我已经有充足证据证明是你做的事情。” 事到如今，苏盈竟仍不承认，谢娇娇内心一阵鄙夷。 苏盈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干嘛？”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面前女子与从前那个娇纵蛮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谢娇娇不一样了。 面对她，即便是平日里嚣张惯了的苏盈，也不禁感到害怕！ “不想干嘛，警告一下你，劝你以后别再做这些个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谢娇娇挑眉，目光冰冷而淡漠。 苏盈眉头紧皱。 “你若是看不惯我，大可以如同你自己所说那般，大大方方的对付我。但你现下心思已经打到了我家里人身上，未免太不厚道了。我家人又没惹你，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谢娇娇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可苏盈却觉得她笑起来十分瘆人。 “倘若还有下一次，让我抓住你伤害我的家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谢娇娇一字一字，咬得极重。 “不会放过我？谢娇娇，你以为你是谁？你就那么确定你能动得了我？” 苏盈宛若听到好笑的笑话一般大笑出声。 “我不怕死，就看你怕不怕！” 谢娇娇一动不动看着苏盈。 苏盈心里咯噔一下。 她情绪越是稳定，苏盈越是心慌。 “来吧，喝茶。” 谢娇娇亲手斟了一杯茶水，递到了苏盈面前。 苏盈觉得谢娇娇反常，不肯喝。 “苏小姐特意前来茶楼应约，我怎么能不请你喝一杯呢？” 谢娇娇手在半空中晃了晃。 “我不喝。”苏盈偏过头。 下一刻，她头发被人往下一扯，苏盈吃痛，下意识张开嘴。 紧接着，一口温茶灌进了她的嘴里！ 待到苏盈反应过来，已经吐不出来了。 “谢娇娇！你好大的胆子！”苏盈彻底被激怒。 “对了，顺带着帮我转告你背后那个人，让她有什么也直接冲我来，别玩阴的！” 谢娇娇懒得搭理苏盈。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苏盈看着谢娇娇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小姐，您刚刚好厉害！” “您看到没，苏家小姐的脸都被您给气绿了。” “奴婢还是头回看到苏家小姐吃瘪的样子，真真是解气！” 下楼梯的路上，翠漪叽叽喳喳，在谢娇娇耳边嘀咕个不停。 “陈婉琳呢？” 谢娇娇随口一问。 “陈小姐出包厢后就走了。”翠漪回答。 谢娇娇眸光微闪。 她忽然觉得，陈婉琳也没她想象中那么讨厌了。 说到底，前世的陈婉琳亦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 她也是，但她不自知。 第629章 以牙还牙 初春，天气甚好。 太阳暖洋洋的，晒的人想打瞌睡。 谢娇娇索性将窗帘掀开一半，一面晒太阳，一面欣赏窗外风景。 “什么味道？” 忽然，谢娇娇闻到一阵清香。 “应当是如意坊的桃花酿圆子吧。” 翠漪抽了抽鼻子，闻了下。 “这是如意坊的师傅自己研制出来的新糕点，听说味道很好。” “桃花酿圆子……”谢娇娇念了遍。 “翠漪，你下去买点。” “可是老爷夫人不让您吃甜的。”翠漪为难。 不知怎的，谢娇娇每到春季，牙齿就会犯疼。 这时候谢铭夫妇便会严格勒令谢娇娇不吃甜食。 “但桃花只有春天有，过了这个季节，我就吃不到了。” 谢娇娇委屈巴巴看向翠漪。 翠漪面上神情愈加犹豫。 “翠漪~我就尝一点好不好，一点点。” 谢娇娇竟同翠漪撒起娇来。 翠漪最是受不了谢娇娇这样，当即便答应下来。 看翠漪下了马车，谢娇娇高兴极了。 马车就停在如意坊门口，她往外面望，便能瞧见如意坊门口大排长龙的景象。 谢娇娇不禁想起江眠。 倘若此时江眠在，定会比她还要激动。 也不知道他这几月待在津南都做了什么，过得可好。 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那么久，江眠忽然离开，许久没有音信，谢娇娇说没有一点惦记是假的。 另一边，苏盈从茶楼出来，径直往学士府赶。 街上人烟熙攘，比不上苏盈心头烦躁。 她满脑子都是谢娇娇与她对峙时的场景。 那样嚣张，那样不把她放在眼里，这还是从前的谢娇娇吗。 而且，谢娇娇居然知道她背后有人指使。 想到谢娇娇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苏盈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都怪谢晚晴！” 苏盈双手紧攥成了拳头。 要不是谢晚晴，她也不会去淌这趟浑水。 奈何她已经上了谢晚晴的船，再想调头，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想着，苏盈胸口开始发闷。 “还有多久到学士府？” “回小姐的话，还有两条街，快到了。”彩云如实回答。 隔着门帘，她看不见苏盈此时模样。 随之，苏盈身体开始逐渐变得燥热起来。 “从外面走，走快点！” 她身子难受，只想赶紧到家，两条街的距离属实远了一些。苏盈想到了抄近路。 从外面走是要近一半，但处在京城最闹最拥挤的街道，苏盈之前因为嫌弃，都是宁愿绕道，也不想经过这里。 彩云也没有多想，随即叫马夫调头。 苏盈口干舌燥，浑身发热，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忽然脑海中闪过谢娇娇硬喂给她的那杯茶。 一定是那茶里有鬼！ 方才苏盈就觉得奇怪，为何谢娇娇非要逼着她把茶喝了，现在她想明白了。 “还有多久？”苏盈追问马夫。 “小姐，现在有点堵，马车不太好过去。”马夫也很着急。 “那就直接冲过去啊！”苏盈气极，朝马夫吼道。 “可是这样会撞到人……”马夫为难。 “这些贱民的命有什么好在意的，被撞死了也是活该！” 苏盈不屑一顾。 紧接着，她便催促马夫直接从人群中碾过去。 马夫忍不下心，犹豫了半晌。 苏盈再是受不了，连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小姐！” 第630章 全城笑话 彩云吓了一跳。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苏盈已经下了马车。 “小姐，您要去哪？！” 彩云担心，忙跟上苏盈。 “水！水！” 苏盈浑身发烫，只想立即扑进水里。 她在街上横冲直撞，彩云拉不住，还被她推倒在地好几次。 …… 此时，谢娇娇已经回到谢府。 到家的第一件时间，便是给江眠写了封信。 前世谢娇娇嫁给沈承渊后，沈承渊教过她写字。 故而她也称不上大字不识一个。 只是字迹比起谢辞安这样的文人，实在有些登不上台面。 管他的呢，能看懂就行了。 谢娇娇将信纸叠公正，放到信封，交给了翠漪。 “也不知道苏盈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事情做完了，谢娇娇闲下无事，在门口站了会儿。 想到自己无法亲眼看见苏盈此时的模样，不禁有些失望。 话音刚落，绿萝出现在谢娇娇面前。 “怎么样？”谢娇娇迫不及待追问。 “回小姐的话，您全算准了。” 绿萝朝谢娇娇投去佩服的目光。 早在昨日，谢娇娇便准备好了迷药，并算出迷药发作的时间。 将见面安排在一品茗，也是有讲究的。 她料定，苏盈吃了药后，药效会在回去路上发作。而苏盈为了赶时间，必定会选择绕路。 迷药的药性极强，谢娇娇当时都把持不住，何况比她身子更娇贵的苏盈。 所以，苏盈大有可能会当街出丑。 那可是全京城人流最大最繁杂的街道啊。 “具体说说。” 谢娇娇嘴角上扬，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苏家小姐没忍住，半路就停下来了。一下马车，她就开始找水，碰到卖鱼的摊子，她便把装鱼的水往自己身上浇，弄得身上一股鱼腥味，连她的贴身丫鬟都嫌弃不想挨她。” “然后呢然后呢！” 翠漪目光中的期待快要溢出来了。 “然后那卖鱼的小贩不乐意，就跟她吵了起来。趁丫鬟准备拿钱赔给小贩时，她又扑到了人家身上。” 绿萝如实描述自己所看见的情景。 “没想到那个小贩有家室，还是个脾气火爆之人。见有女子光天化日之下吃自己丈夫的豆腐，她哪里忍得住，当即就打了苏家小姐一顿。” “啧啧，太丢脸了。”翠漪摇头感慨。 “可惜了，没能亲眼看到。” 翠漪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有趣。 “小姐，您是不知道当时苏家小姐有多狼狈！被小贩的日子推倒在地后，还抱着地上的鱼不撒手，身子一直往上面蹭！” 绿萝撇了撇嘴。 一向性子沉稳的绿萝在提到这一幕时，也不禁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痛快吗？ 谢娇娇并不觉得。 她还是太过心软了！ 那天夜里苏盈将她引到静安寺，给她下药，是想要把谢家上下都逼入绝境！ 谢娇娇甚至到现在都不敢去细想！ 万一没有那场火灾，她真被送去了宣正帝的房间，现在的谢府会是什么模样！ 苏盈如此狠毒，而她，同样是下药，却只是让苏盈出个丑罢了。 京城不大，一传十十传百，第二天，苏盈当街抱有妇之夫的事情便彻底传开了。 “你们听说学士府小姐那档子事了吗？” “怎么没听说！都传疯了！” “啧啧，没想到啊，瞧着小姑娘干干净净的，做的事居然这么恶心！” 第631章 八哥 “干净？你是不是忘了几个月前皇宫举行骑马比赛，她背后使诈害郡主和谢家二小姐的事了。” “而且我有个在学士府当丫鬟的表妹说，这个苏家小姐脾气厉害得很。” …… 一时间，全城都在议论此事。 皇宫。 下朝之后，沈承渊被宣正帝留下，去了御书房。 “父皇。” 见宣正帝进来，沈承渊连忙行礼。 “你可知道朕喊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宣正帝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坐下。 “想来是关于出巡魏洲的事宜。”沈承渊微微低头。 方才朝堂上，兵部几人提到了魏洲倭寇挑衅一事。 再加上去年年底宣正帝就下过圣旨，命他带兵前往魏洲。 沈承渊不难猜出皇上接下来要同他商议的事情。 “你还记得。”宣正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事关乎宣国国土完整和百姓安危，实乃重中之重，儿臣不敢忘记。” 沈承渊不卑不亢，谦逊有礼。 “既然你已经做好准备，那朕就没什么顾虑了。”宣正帝松了口气。 “你想什么时候出发？” “七日之后，便可启程。” 沈承渊思索片刻，回应道。 “好。” 宣正帝并未多言。 回到皇府，沈承渊心头烦闷，独自在书房待了好一会儿。 倒不是不想去魏洲，他是担心自己离开京城，谢娇娇再受学士府欺负。 上回静安寺发生的事情，沈承渊尚且历历在目。 只差分毫，谢娇娇便会落入苏盈圈套。 纤长手指轻轻敲打桌沿，沈承渊在想，仅靠七天时间，如何能让谢娇娇免去被苏家算计的危险。 苏盈兴许斗不过谢娇娇。 但苏志成只有苏盈一个女儿，见她受欺负，苏志成绝不会善罢甘休。 苏志成是在官场上泡久了的，城府深得很。 沈承渊就是用脚想，也知道谢娇娇得罪苏志成的下场。 毕竟连他现在都无法明着和苏志成撕破脸皮。 “在想什么呢？” 萧世衍的声音传来。 沈承渊原本是不想理会的，直到听见了鸟叫声。 他抬起双眸，便见萧世衍手里提着个鸟笼朝他走来。 沈承渊抚额。 “我现在心情不好，没空陪你玩，你找别人去。” 不等萧世衍开口，他便先行一步下了逐客令。 “心情不好正好和我说啊！我来抚慰你的心灵。” 说罢，萧世衍伸手就要去摸沈承渊的胸口。 沈承渊毫不犹豫拍打了下他的手。 “哎哟！”萧世衍吃痛。 “我都说了我心烦了。” 沈承渊没好气的白了萧世衍一眼。 “你心情不好又不是我引起的。” 萧世衍小声嘟囔，瞧着委屈得很。 沈承渊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上辈子是欠萧世衍的。 “说吧，找我干嘛？”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萧世衍憨笑一声。 “就是想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这只八哥。” 沈承渊目光投向鸟笼。 里面一只鸟紧紧站在棍子上，羽毛翠绿，摇头探脑的。 “萧公子，殿下这几日确实很忙，恐怕……” “我养了。” 来福一句话还没说完，沈承渊便开口应下。 此话一出，萧世衍和来福同时望向他。 “你不问问我这八哥哪里来的？不问我要养多久？” 萧世衍小心翼翼试探道。 第632章 兄妹齐心 这不是沈承渊的风格啊。 按照常理，沈承渊应该先把他骂一顿，再问清楚这只八哥从哪里来的。 然后又骂他一顿，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帮他的忙。 今儿个这些步骤都省了，而且沈承渊答应的居然如此干脆。 这不正常。 萧世衍和来福相视一眼。 “怎么？反悔了？反悔就拿回去。”沈承渊挑眉。 “那我还是拿回去吧。” 萧世衍提起鸟笼作势调头要走。 “萧世衍！”沈承渊语气低沉。 “我就说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萧世衍微微仰头，神情颇为得意。 沈承渊理亏，张了张嘴，没说话了。 萧世衍吩咐来福退下，随后再次追问沈承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就算不告诉我你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那你总该告诉我你要拿我的八哥做什么吧？” 萧世衍同沈承渊谈起条件。 沈承渊被磨的没办法，只有答应告诉他。 “但是你不准透露出去，绝对不能。”沈承渊再三提醒。 “我保证！”萧世衍伸出三根手指发誓。 于是乎，沈承渊把自己要去魏洲的事情以及答应帮忙养八哥的原因尽数告诉了萧世衍。 萧世衍听后大惊。 “你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 沈承渊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 “七天，就七天，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 萧世衍惊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七天完全够了。”沈承渊双眸微虚。 “可是……” “这件事情你就不用参与了。你只需要帮我保密就好。” 沈承渊对萧世衍说道。 “不对，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你说。”萧世衍毫不犹豫。 虽然他觉得沈承渊太过冒险，但沈承渊若真有忙要他帮，他也不会推辞。 “帮我找个好一点的驯鸟师，尤其擅长教导八哥说话的。”沈承渊开口。 “这个容易，鸟市多得很，而且大多都是寻常百姓，不会让人起疑。” 萧世衍挥了挥手，当即应下这个忙。 “尽快。”沈承渊提醒萧世衍。 他只有七天时间。 谢府。 谢辞安刚从国子监回来，便直奔谢娇娇住处。 彼时，谢娇娇看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这男的怎么回事啊！金榜题名就把糟糠之妻忘了！” “小姐，这就是个故事罢了，是假的，您别动怒。”翠漪耐声宽慰道。 “我看啊，世间负心汉多得很。” 谢娇娇冷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咳咳。” 好巧不巧，谢辞安刚进院子，就听到这句话。 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哥！”谢娇娇没有想到，谢辞安会来这里。 她立即站起身。 “翠漪，你一天天的，少给小姐找这些话本子看，一点用处都没有。” 谢辞安不轻不重训斥了翠漪两声。 “奴婢……” 翠漪强忍着没有把后头的话说出来。 这些话本子才不是她翻出来的呢，都是谢娇娇自己找茶楼买的。 因为买的多了，那茶楼的伙计一看到谢娇娇来，就给她推这些。 谢娇娇虽然嘴里忍不住吐槽，但也爱看。 “哎呀不说这个了。哥，你来找我干嘛呀？” 一边问，谢娇娇一边探出个脑袋看向谢辞安身后。 见谢辞安手上空空如也，她又望向身后站着的平安。 “今天没来得及给你买糖果子，下次。” 第633章 治人磨软肋 谢辞安一眼看出谢娇娇心里想的什么。 “好吧。” 谢娇娇嘟囔一声，怏怏收回了目光。 “那你下次要赔我两根。” “这个不重要，我今日来找你，是有正事要问。” 谢辞安坐到谢娇娇对面，一本正经看向谢娇娇。 见他如此严肃，连带着谢娇娇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苏盈那事儿，是不是你干的？”谢辞安挑眉。 在问谢娇娇之前，他便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谢娇娇从小就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子，旁人说她一句，她都要怼十句回去。 何况苏盈这次差点坑害到她性命。 依照谢娇娇的脾气，没让苏盈少层皮都算是对她不错了。 谢娇娇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是你。” 谢辞安轻笑着摇了摇头。 “知道是我你还问。” 谢娇娇挑眉，捻了颗提子塞进嘴里。 “我只是没料到，你会想出这么损的招来。” 谢辞安一想到外面传言，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盈堂堂大户人家出身，却当街做出那样丢脸的事情。 日后她在这京城怕是难以抬起头来了！ 要是旁人如此，谢辞安自不会理会。 但遭殃的是苏盈，谢辞安岂止是在意，他恨不得当即挂门联放鞭炮庆祝。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 要知道，下迷药的招数最先是苏盈用在她身上的。 谢娇娇的话让谢辞安想到了那天她在静安寺遭遇的事故。 脸上刚起的几丝笑意随即又戛然而止。 “她三番五次将你，将娘往死里坑害，现下只是让她丢了脸面，已经对她十分宽容。要不是碍于她有个当大学士的爹，我定杀了这个女人。” 谢辞安咬牙切齿。 他性子爽朗洒脱，闲少会与人起争执，苏盈真真是他讨厌上的第一位女子。 何止讨厌，简直是恨之入骨。 “杀她不值当，让她活着的时候受些苦就是了。”谢娇娇轻笑。 “而且，这些主意也不都是她出的。” 活过一世，谢娇娇虽然算不得多厉害，但她懂得了一个道理，那便是治人磨软肋！ 苏盈在意什么，偏偏要让她得不到！ 而谢娇娇之所以设局让苏盈丢了这么大脸，正是因为她知道苏盈很要面子。 被全城唾骂的滋味于苏盈而言可不好受。 “主意不是她出的？那是谁？” 谢辞安提起兴致，连忙问道。 难道三番五次算计谢家的除了苏盈还另有其人？ “没有，我不过猜测一下而已。”谢娇娇眸中掠过一丝慌乱。 “上回娘被人下毒，你提到过……” “哥，苏盈得到惩罚，你该多夸夸我才是。” 谢娇娇不动声色打断谢辞安。 关于谢晚晴，有些事情她现在还不想让谢辞安知道。 倒不是因为她还惦念与谢晚晴的旧情，谢娇娇纯粹是不想看谢辞安难过。 希望苏盈的遭遇能让她想通点什么吧。 谢娇娇心想。 “今晚你请我出去吃饭好不好？我想吃城北的酥肉，还有它旁边那家饭馆做的水煮鱼，简直一绝。” 谢娇娇收回思绪，心情也很快恢复过来。 她挽起谢辞安的胳膊，软磨硬泡让谢辞安带她出去。 “你都多大人了，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 谢辞安打趣，说着将谢娇娇推开。 “我知道，妤然姐姐要是在，我一定不会挨着你！” 第634章 买鸟 一听到苏妤然的名字，谢辞安白皙脸颊顿时染上红晕。 谢娇娇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说起来，妤然和苏盈同是苏家人，怎的为人天差地别。” 谢辞安冷哼一声。 他现在不能想起苏盈，一想到就是一肚子的气。 “那是因为苏伯父和苏伯母人很好，她从小习得优良教育。”谢娇娇温声道。 她忽然想到第一次与沈承渊一同查案，苏志成还妄想私拿所有功劳。 看他这样子，估计也教不了自己女儿什么好德行。 …… 清晨，鸟市聚满了人。 有纯粹来凑热闹的，也有正儿八经爱鸟的。 大家叽叽喳喳，室内嘈杂无比。 韩韬身着翠绿宝锦长衫，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进了鸟市。 “韩老爷！您来啦！” “韩老爷您来小的这看看，小的新淘来的好鸟，机灵得很。” 韩韬所到之处，小贩皆是卖力叫嚷。 忽然，韩韬停下脚步，目光望向其中一个摊子。 那摊子上放满鸟笼，其中便有一只八哥引起了他的注意。 “韩老爷。” 小贩见韩韬过来，忙将其余客人交给另一个伙计，自己迎上来。 “这是蓝喉的八哥？” 韩韬凑近鸟笼，细细打量里面的八哥。 “韩老爷果然是懂行的。” 小贩笑嘻嘻的道，身段放得极低，瞧着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您说的没错，这是只蓝喉金刚八哥，血统纯正，也机灵。” “原本小的都没打算能卖的出去的，就纯放在这充数，看着漂亮。” “打开我看看。”韩韬仔细端详。 小贩也没耽搁，忙不迭便将鸟笼打开。 那八哥仿佛认得韩韬一般，不等韩韬伸手，它翅膀一扑腾，便落在了韩韬的肩膀上。 “韩公子吉祥！韩公子吉祥！”八哥发出声音。 “公子？”韩韬挑眉。 “定是这只八哥瞧您样貌英俊，似翩翩少年郎，把您认成了公子。”小贩连忙附和。 韩韬朗笑。 “多少银子？我要了。” “韩老爷诚心要，小的一开始又没打算卖出去，现下看来定是这只八哥和您有缘，小的送给您就是。”小贩对韩韬说道。 韩韬没说什么，领着八哥离开。 小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随即，他又继续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谢府。 自三天前和苏盈见面之后，苏盈便也没有来找过她麻烦。 谢娇娇也乐得自在，整日该吃吃该喝喝，悠闲得很。 “小姐！小姐！” 彼时，谢娇娇正在院子里练字。 “发生什么啦！慌慌张张的。” 边说着，谢娇娇边抬起头，看向翠漪。 “郡主哭了！”翠漪告诉谢娇娇。 “什么？”谢娇娇云里雾里。 话音刚落，欧阳明珠便从院子外冲了进来。 “娇娇！” 紧接着，她一把扑进了谢娇娇怀里。 谢娇娇吓了大跳。 沈承渊生辰那日，欧阳明珠撞见她和沈承渊说话，随即调头离开，之后二人就再未有过交集。 谢娇娇送去王府的道歉信也石沉大海。 左右谢娇娇对欧阳明珠也没有交心，不能玩到一块没必要勉强。 再加上谢娇娇后头屡遭算计，烦心事缠身，抽不出空闲，便先将欧阳明珠忘到了脑后。 没想到时隔一段时间，欧阳明珠又找上她了。 第635章 明珠落泪 谢娇娇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翠漪斟了一杯茶，就叫她退下了。 欧阳明珠缓了好一会儿，才松开谢娇娇。 “怎么了？”谢娇娇温声询问。 对于欧阳明珠，她到底是没什么感情的。 若真要说，便是沈承渊生辰宴上那次，她的确伤到了这个小姑娘。 “承渊哥哥要去魏洲了。”欧阳明珠哽咽。 “去魏洲？”谢娇娇惊讶。 对啊，现在是四月，依照前世记忆，魏洲倭寇泛滥，沈承渊奉命前去平定战乱。 正好是这个时候。 “娇娇，我听我祖父说了，承渊哥哥这次去魏洲是要跟坏人打仗的。我担心他受伤。” 欧阳明珠哭得眼圈通红。 “那些倭寇都是些边疆流民组成的队伍，成不了大气候。若对面真与咱们宣国打起来，皇上也不会派五皇子去。”谢娇娇耐心宽慰。 “你既然喜欢他，就该相信他才是。” “可是刀剑无眼，谁也保不准……” 欧阳明珠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 “那有外敌入侵，总要有人把他们击退啊。皇上让五皇子去，便是知道五皇子的能力，他定能赢过这些人。皇上总不能拿宣国百姓安危不做数吧。”谢娇娇笑了笑。 她哄了欧阳明珠一会儿，见欧阳明珠心情好些，便寻了个由头，让她回去了。 “娇娇，我其实还有件事情想问你。” 二人走到院子门口，欧阳明珠忽然停下脚步，面向谢娇娇。 “什么问题？”谢娇娇反应淡然。 她早料到欧阳明珠还惦记着上回的事情，提起也是迟早。 “你……喜欢承渊哥哥吗？” 欧阳明珠紧紧盯着谢娇娇的脸。 谢娇娇心头没来由的一颤。 她喜欢沈承渊吗？ 不喜欢吧。 前世沈承渊那样对她，她不对沈承渊恨之入骨，已经算她心中宽广。 她怎么可能会对沈承渊有一星半点的留恋。 可是，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自己回答不上来。 为什么欧阳明珠看向她时，她会觉得心虚。 谢娇娇不懂。 “你不必对我有所隐瞒，我虽心仪承渊哥哥，但也从未想过强买强卖，逼他与我在一起。他喜欢谁我管不着，有谁喜欢他我更管不着。” 谢娇娇第一次看见欧阳明珠如此成熟的样子。 “我不喜欢他。” 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 “真的吗？”欧阳明珠半信半疑。 “嗯。”谢娇娇点头。 “那就好！”欧阳明珠顿时恢复笑容。 她一把拉起谢娇娇的手，“这样我俩的关系就不会受到影响了。” “你都不知道我刚才有多紧张，就怕你也喜欢承渊哥哥。” “娇娇，你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我想跟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欧阳明珠在谢娇娇耳边叽叽喳喳，看上去心情大好。 谢娇娇却是心不在焉。 欧阳明珠说什么，她便淡淡点一下头，全当作回应。 “要是我能和承渊哥哥成亲就好了，正好你和承渊哥哥关系也要好，以后你常来五皇府，我们三人一块玩。” 听到这番话，谢娇娇心里有些苦涩。 欧阳明珠定想不到，她梦寐以求想要进的五皇府，前世谢娇娇住了整整六年。 六年啊。 就算是一场梦，也早该醒了！ 第636章 忍辱负重 送走欧阳明珠，翠漪回到后院，才发现谢娇娇一直停在原地，不曾动过。 “小姐。”翠漪轻轻唤了谢娇娇一声。 “我在。”谢娇娇立即回过神。 她生怕再晚一点，自己心里藏着的秘密便会被看出来。 “您怎么了？怎么瞧着脸色不太好？”翠漪关心。 “兴许是着凉了吧。”谢娇娇微微一笑。 随后她便回到了房间。 翠漪愣了愣，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 阳光正烈，何谈着凉。 小姐定是有心事。 翠漪想问清楚，又担心反倒惊扰了谢娇娇。思索片刻，便自觉的先行退下，好让谢娇娇能够清净些。 门被翠漪蹑手蹑脚关上，谢娇娇一脸惆怅，坐在梳妆台前，怔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想了许久，欧阳明珠那个问题她该如何回答。 还喜欢吗？ 不喜欢吧。 这两种思想一齐涌入谢娇娇脑海，引得她心烦意乱。 分明一直坐着，谢娇娇却觉得精疲力尽。 收回思绪，谢娇娇又开始思考沈承渊去魏洲的事情。 这件事情她知道。 前世，她爱沈承渊入魔，那段追逐沈承渊的日子，谢娇娇的心意几乎全城皆知。 她与欧阳明珠一样，在得知沈承渊要去魏洲平定战乱时心里十分担忧。 所以她也跟着一起去了。 当时，她偷偷潜进军营，买通其中一位士兵，女扮男装，顺利和沈承渊一同抵达魏洲。 的确如她对欧阳明珠所说的那样，沈承渊不仅治国能力了得，用兵也是一绝。 那些倭寇根本不是沈承渊的对手。 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次沈承渊刚回魏洲巡抚府上，就遭遇刺杀，危在旦夕。 千钧一发之际，是谢娇娇挡在了沈承渊的身前。 也是因此，谢娇娇的胸口落下了一道疤痕。 那些人是抱着要沈承渊性命的目的攻击的他们，每一次出手几乎都算准了要害。 谢娇娇记得，后来的很多个晚上，沈承渊都爱抱着她，抚摸她胸口的疤痕。 “阿娇，疼吗？” “你能不能不这么傻啊。” “你的心上为我挨了一刀，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 …… 一道道熟悉话语在谢娇娇耳畔响起。 恍惚间，她仿佛能够看见沈承渊将她拥入怀里。 一声一声同她许下海誓山盟的情景。 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最开始的沈承渊待她有多温柔，最后便对她有多冷漠。 一滴温热的泪滴落在手背，谢娇娇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哭了。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见无人看到。 赶忙抹了一把眼泪，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皇宫里的日子不比在谢府时有趣，甚至更乏味一些。 谢晚晴每日用过早膳，待到太医诊完脉，便喜欢坐在长廊的栏杆前，独自看向湖畔。 有时她会想起沈书白，掉几滴眼泪，再偷偷擦干净。 有时也会想到在谢府的日子。 是会怀念，但她从未后悔过！ 她清楚自己想要的，从来不是那一方安逸！ “小姐。” 春桃不知何时走到谢晚晴跟前。 “高公公又来了？” 谢晚晴苦笑了一声。 “嗯，对。”春桃不知该说什么。 谢晚晴起身，去了前厅。 高英站得端正笔直，见到谢晚晴，他忙弯下腰行礼。 “都是老熟人了，高公公不必与我如此多礼。” 第637章 为了孩子 谢晚晴嘴角微微上扬。 高英点头，随即侧过身，示意身后的宫女。 宫女手里端着一碗汤盅，放到了桌上。 “苏州巡抚近日回京复命，送了皇上两支上好的灵参，皇上将其中一支交给了御膳房，熬成汤，拿来给太子妃补补身子。”高英解释。 谢晚晴已然习以为常，礼貌道过谢，便在高英的注视下喝了半碗。 自她进宫，皇上三天两头送来补物汤药，是人到现在都会麻木了。 “那奴才就不打扰太子妃娘娘了。您好好休息，保重身体。”高英关心道。 “谢高公公惦记。”谢晚晴笑了笑。 说罢，她眼角余光扫了春桃一眼。 春桃顿时明白过来。 她赶紧上前，从衣袖中取出一锭金子，递给了高英。 高英动作熟稔，收下后藏到了衣袖中。 “皇上这般惦记您的身体，乃是您的福气，您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将太子的子嗣平安诞下啊。”高英提醒谢晚晴。 “我知道的。” 谢晚晴的回答依旧礼貌而疏远，看不出丝毫波澜。 说完，高英离开。 待到一行人走远，春桃匆忙上前，站在门口往前方望去。 “太子妃娘娘。” 邱嬷嬷从屏风后出来，搀扶住谢晚晴。 “小姐，他们走远了。” 春桃压低声音，给谢晚晴通风报信。 随即，邱嬷嬷领着谢晚晴去了后院。 里房发出阵阵呕吐声，春桃在外焦急等待，担心的几度落下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谢晚晴才出来。 她神情虚弱，疲惫不堪，走路好似踩着棉花，软绵绵的，站不稳。 “小姐。”春桃心疼坏了。 邱嬷嬷搀扶着这谢晚晴坐下，再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三天两头都要这样吐一回，这谁受得了啊。何况小姐还怀了身孕！”春桃忍不住埋怨。 “那你让皇上别给太子妃送药汤来？” 邱嬷嬷没好气的白了春桃一眼。 “我要是可以，我早这样做了。”春桃不服气，回怼道。 “那既然不可以，你就少说几句。要不然太子妃没被这些汤药害死，也要因为你这张嘴丢掉性命！” 邱嬷嬷毫不顾及谢晚晴还在此，当场批评春桃。 “春桃！” 谢晚晴喊住春桃。 春桃再不服气，也得听谢晚晴的话。 见谢晚晴都开口了，她只能乖乖闭嘴。 邱嬷嬷安抚了下谢晚晴，便走开了。 “小姐，您看看邱嬷嬷都说些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东宫的主子呢。” 春桃再是忍不住，同谢晚晴埋怨起邱嬷嬷。 “她再无理，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咱们就算看不起她，皇后的面子总要顾及吧。” 谢晚晴轻笑，难得耐心安抚春桃心情。 “谁不知道皇后安排她来伺候您是为什么啊。”春桃冷哼。 不就是为了监视她家小姐嘛。 谢晚晴低眸，没有说话。 “小姐，奴婢有些难受。”春桃小心翼翼道。 “怎么了？”谢晚晴挑眉。 “奴婢一开始还以为，您到了东宫是来享福的，没想到福气没瞧见，还受了那么多委屈。奴婢为您感到不值。” 春桃是个直性子，藏不住什么事情。 这些她憋了好多天，今儿是实在忍不住了。 “我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第638章 石沉大海 谢晚晴神情淡然，眸中掠过一道坚定。 她必须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谢晚晴心知肚明，自她执意要嫁给死去的沈书白开始，她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春桃。” 谢晚晴轻轻唤了春桃一声。 “小姐，奴婢在。” 春桃抽了抽鼻子，强忍着将眼里的泪水吞了回去。 “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的，对吗？” 谢晚晴牵住春桃的手。 “不管发生什么，奴婢都会跟着小姐的。” 春桃重重承诺道。 “如今我身边满是阴谋算计，皇后提防着我，邱嬷嬷只是为了监视我，皇上也在想尽办法害我肚子里的孩子。只有你真心对我。” 谢晚晴语气低沉。 她低下头，叫人看不清她此时神情。 春桃心疼极了。 “我不能输，为了我这条命，我也不能输。” 谢晚晴缓缓抬眸，同春桃四目相对。 “奴婢都知道的。”春桃哽咽。 谢晚晴朝春桃微微一笑，摸了摸隆起的小腹。 只要孩子生下来了，就好了。 学士府。 苏盈正在房间来回踱步，听见脚步声，她立即迎了上去。 彩云刚到门口便与苏盈撞了个正着，她吓了一跳。 “怎么样？有回信了吗？”苏盈满脸期待。 彩云面露为难神色。 她在思索如何回答苏盈。 自前几日在大街上丢尽脸面之后，苏盈便一直待在府上，不敢出去。 期间给东宫送去了四五封信，皆是石沉大海。 “是不是又没有回信？” 苏盈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若是那边来信，彩云怎么会不第一时间给她。 “但太子妃带了一句话来给您。”彩云说道。 “什么？”苏盈眼前一亮。 “她说，她这些天没有精力处理您的事情，让您自己解决……” 彩云低头，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打量苏盈神情。 果不其然，苏盈听了此话后顿时脸色大变。 “她这是什么意思？我照着她的吩咐办事，结果被谢娇娇盯上，反遭算计，现下沦落成这个样子，她就不管我了？” 苏盈气得浑身发抖！ “小姐，您别生气，可能她那边也出了事故呢。”彩云连忙安慰道。 “她都飞上枝头变做凤凰了，还能出什么事故？何况事情都是我在做，她压根就没出过手。” 苏盈越想越觉得自己被谢晚晴骗了！ “那……” “你闭嘴1”苏盈恶狠狠的吼了彩云一句。 “整日就只知道要我消气，除了动几句嘴皮子，你还有什么用处？” 彩云被吼的说不出话来。 “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 忽然，一道低沉声音传来。苏盈和彩云同时朝门外望去。 苏志成满脸严肃，迈步上了台阶。 “老爷。”彩云立即行礼。 “你先下去吧。”苏志成淡淡吩咐了一声。 彩云点头，随即离开了院子。 “爹，您今日怎么想起来看我了。”苏盈心里酸酸的。 她这个爹，从她出事开始就没怎么理会过她。 但苏盈也不敢说苏志成的不是，毕竟之前她能从乡下回到京城，全得益于苏志成在皇上面前说尽好话。 现下又捅出篓子，苏盈到底是没底气面对苏志成了。 “我再不过来，你是不是又要给我惹什么麻烦了？” 苏志成没好气的冷哼道。 “爹，您怎么能这么想我。” 苏盈不悦，小声嘟囔。 第639章 说亲 苏志成见苏盈还有脾气，心头更是烦躁。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情，你还要我怎么想你？” “我那也是被人算计的。”苏盈着急。 “谁算计的你？”苏志成追问。 苏盈欲言又止。 她当然想告诉苏志成，是谢娇娇给她下的迷药，才害她当街做出那般丑事。 依照苏志成的脾性，定不会放过谢娇娇。 可苏盈考虑到那夜在静安寺，是她先给谢娇娇下药。 若是谢娇娇想办法把此事捅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那件事情还把皇上给牵连进去了，搞不好她是要被砍头的！ “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想着骗我。你什么时候能够长大啊！” 苏志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他见苏盈支支吾吾，还以为苏盈方才是在骗他，心虚了。 “爹……” 苏盈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原以为你能因为前面这几件事情得出教训，看来是我对你期望太高了。” 苏志成说着站起身。 “爹！” 苏盈又喊了苏志成一声。 “前面你在骑马比赛时作弊，被皇上当场发现，把你送去乡下反省，是我借着过年的由头，和皇上说了好话，才把你接回来。结果这才消停多久？你便又闹出幺蛾子来，你自己想想你做的应不应该！” 说罢，苏志成甩袖而去！ 苏盈看着苏志成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头油然而生一股恨意！ 她恨谢娇娇，是谢娇娇把她害成这样！ 谢晚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盈越想越气，浑身都在忍不住发抖！ 苏志成去过苏盈房间的消息很快传到苏夫人耳朵里，苏夫人担心，忙去找苏志成打探情况。 彼时，苏志成正坐在大厅喝茶休息。 苏夫人进来。“老爷。” “是为了你那宝贝女儿的事情吧？” 苏志成头也不抬，便猜出苏夫人的心思来。 “我听下人说，你去找盈儿了。我担心你俩吵起来。”苏夫人笑着解释。 “你啊，脾气倔，盈儿又和你生的一模一样……” “我可不会像她那样惹是生非。”苏志成冷哼一声。 “外面人说盈儿，你作为她的父亲难道也要跟着说不成？”苏夫人无奈摇了摇头。 “我看盈儿变成现在这样，都是被你惯的。” 苏志成面对苏夫人全然没有好气。 “盈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惯着她，那我惯着谁去？” 苏夫人噘嘴，有些不情愿的怼了回去。 “你……！” 苏志成懒得和苏夫人争执。 “既然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我们该做的应该是先把事情解决了。盈儿这性子并非一天两天养成的，也不能就给她这么一点时间改变吧。之后慢慢来就是了。”苏夫人提议道。 “你也知道现在外面都在看盈儿的笑话，盈儿这名声不可能好起来了。你说说看怎么解决。” 苏志成冷着脸，神情中的气愤和无奈快要溢出来了。 苏夫人思索了半晌。 苏志成也不催，就看她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要不然我们给盈儿寻个婆家，让她嫁了吧。”苏夫人忽然开口。 “什么？” 苏志成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夫人解释。 “等盈儿嫁了人，日子也能安定下来。至于外面这些闲言碎语，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忘记的。咱们把盈儿养大，不就是为了日后她能嫁得如意郎君嘛。” 第640章 来谢府做客 墨喻回京城的第四日，宣正帝终于下令，封他为中书省侍郎。 才回京便被升为从三品京官，于墨喻而言自是一桩好事。 他先是写了一封信送去江南，将此事告知父母，随后又派人告诉谢府，想要邀谢家吃饭庆祝。 谢铭他们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答应下来。 “才回来就做了中书省侍郎，可见皇上对他有多重视。喻儿这小子日后可了不得。” 谢铭感慨。 “是啊，能力卓越，样貌生得漂亮，待人接物也十分有礼貌，我看喻儿若是能和娇儿重新联络上感情，他二人在一起了也好。” 钱氏已经在开始幻想谢娇娇和墨喻在一起了。 “小娃娃的事情，得由他们自己做主，咱俩还是别瞎掺和了。” 相比较钱氏，谢铭对这些个儿女情长看得豁达多了。 毕竟当初他和钱氏成亲时，钱氏父母并不满意他。 故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谢铭这儿根本不管用。 “这哪里是瞎掺和。”钱氏翻了个白眼。 “之前江公子还在府上时，你是不是也想着撮合他和娇儿？” 谢铭微微仰头，一副得意神情，仿佛自己能看透钱氏想的什么，是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 “江公子也好，但就是家里离得太远了。喻儿虽说父母都在江南，但和我们关系要好，两家知根知底，到时候他俩成亲了，那就是亲上加亲。” 钱氏一本正经分析道。 谢铭没再反驳，只一个劲的笑。 “你笑什么？”钱氏不解。 “我想到年轻时候的你和我了。”谢铭嘴角微微上扬。 “那时候你爹娘也不答应我俩的婚事，你为了能和我在一起，差点和他们断绝关系。” “谁执意要和你在一起了？明明是你死乞白赖求我跟你成亲。” 钱氏难为情，忙不迭站起身。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厨房的饭菜准备的如何了。” 说着，不等谢铭回话，钱氏匆匆离开。 原本谢铭打算的是墨喻升官，请他去醉霄楼吃饭。 结果墨喻以怀念家里饭菜味道为由，提议这顿饭就定在谢府。 眼看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墨喻终于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来晚了。” 墨喻脸颊白皙，许是赶路累着了，方才染上淡淡红晕。 谢娇娇仔细端详墨喻。 每每看见他，谢娇娇便想起那串红豆手链。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谢娇娇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过现下就问墨喻，又怕太过唐突。 万一他此时还不知红豆手链来历怎么办。 而且上一世她与沈承渊是成了亲的，这一世又不会。 所以，很有可能这一世红豆手链根本不存在。 “没事，菜也才刚刚做好。”钱氏笑呵呵的道。“我叫厨房现在端上来。” “麻烦伯母了。” 墨喻微微点头，礼貌而谦逊。 随之，几人坐到桌前。 饭菜陆陆续续上来，墨喻打开自己带来的盒子。 里面当着两道菜，一道凉拌鲫鱼，一道珍珠糯米肉圆子。 正正好，这两道是谢娇娇在醉霄楼最爱吃的菜！ “我经过醉霄楼，想到这两道菜是招牌，便擅自做主打包过来了，也不知你们可喜欢。” 墨喻轻声解释。 “我们没那么多讲究，喻儿，你无需如此拘礼。” 第641章 祝贺 谢铭和墨喻父亲关系要好，如今墨喻独自在京城生活，谢铭于情于理该对他更照顾一些。 况且墨喻小时候便常来谢府，谢家上下待他皆是如亲人一般。 “没想到好几年不见，喻儿长这么高了。”周氏笑呵呵的感慨道。 “我记得喻儿幼时经常和娇儿在一块玩，那时候，他还没娇儿高呢。” 周氏对墨喻亦是印象极深。 墨喻待人礼貌谦逊，又会说话，周氏很是喜欢墨喻。 “祖母，要是墨喻现在还没我高，这才吓人呢。”谢娇娇插嘴。 姑娘家要比男儿更早长高，故而二人同龄，但小时候墨喻还是要比谢娇娇矮了半个头。 结果几年过去，谢娇娇看墨喻都是得仰着脑袋了。 谢娇娇此话一出，顿时叫桌上众人大笑。 “对了，中书省侍郎是文官，喻儿又和辞安年纪相仿，你们两个日后在朝中可以多相互扶持了。”钱氏开口。 正巧两人都是学文的，若是可以相互扶持共同进步自然是最好的。 “那就要请辞安兄多担待了。” 墨喻主动降低身段，向谢辞安道谢。 一顿饭下来，大家吃吃喝喝，闲聊嬉笑，十分融洽。 待到吃完饭，谢娇娇搀扶周氏回后院，谢铭有话要与墨喻和谢辞安讲，三人一同去了书房。 “小姐，奴婢看老爷夫人那意思，好像很是喜欢墨公子哎。” 路上，翠漪同谢娇娇聊起墨喻。 “墨喻那样的谁不喜欢？”谢娇娇不以为意。 谢铭和钱氏喜欢墨喻是摆在明面上的，不用翠漪说她都知道！ “那小姐呢？”翠漪歪过头问道。 谢娇娇顿住。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翠漪。 “你什么时候学会套我话了？” 谢娇娇上下打量翠漪。 “奴婢没有。”翠漪赶忙解释。 “是不是我娘让你这样做的？” 谢娇娇双眸微虚，目光充满审视。 “不是！奴婢就是觉得，您和墨公子很般配。” 翠漪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可提醒你，你是我的人，就算有什么事情，你也得站在我这边。”谢娇娇撇嘴。 “这些道理奴婢都是懂的。您放心，奴婢绝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翠漪严声发誓。 谢娇娇强忍住笑意，继续往前走。 她就是逗逗翠漪，没想到翠漪反应这么大。 看来日后还是要少和翠漪开这种玩笑。 “还有，我和墨喻就是寻常朋友，这么多年不见，儿时的情意早磨完了，现在可以说是连寻常朋友都算不上。至于什么般配，这都扯到十万八千里远了。” 谢娇娇无奈。 难道翠漪也被钱氏感染了？ 现在看到个条件不错的男子就想要撮合她。 “墨公子。” 谢娇娇还想说什么，忽然，翠漪开口。 她顺着翠漪的视线望了过去。 墨喻缓缓走上前，目光与谢娇娇对视。 “我刚和伯父、辞安兄说完话，从书房出来。” 不等谢娇娇过问，墨喻先行解释。 “原来如此。”谢娇娇讪讪点头道。 她是对墨喻充满疑惑，但真要和墨喻面对面交谈，谢娇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翠漪，伯父送我的贺礼忘拿了，你能不能帮我去书房拿一下？” 墨喻兀的转过头，轻声同翠漪说道。 哪怕面对翠漪，他亦是和和气气，丝毫不端架子。 第642章 重要证据 这样的男子，怎会有人不喜欢。 谢娇娇有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沈承渊的身影。 相比较墨喻，沈承渊更加冷漠，看着也更加没有人情味。 与他相处总有一种似亲近似疏远的感觉。 有时候像是要抓住他了，但很快他便能断了你的念想。 谢娇娇不自觉低下眸。 “怎么了？” 墨喻看出谢娇娇反常来。 “没事。”谢娇娇回答的毫不犹豫。 墨喻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那两道菜，其实是为你祝贺的。”墨喻对谢娇娇说道。 “为我祝贺？”谢娇娇云里雾里。 她有什么事情好值得祝贺的。 “祝贺你成功让学士府小姐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墨喻解释。 谢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知道的？ “我觉得你做的很好。” 墨喻淡淡笑着，犹如春风一般和煦。 “那就谢谢你的祝贺了。”谢娇娇很快平复下心情。 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墨喻知道了就知道了。 “不过，你怎么想到用两道菜替我庆贺的？”谢娇娇对此十分好奇。 “我才回京城不久，与你我而言，都只才刚认识。我若送你贵重礼物，一是唐突，不合适，二是怕你有压力。” “而且我也担心此事被伯父伯母知晓。正好你喜欢吃，我便投其所好了。” 墨喻不紧不慢回复道。 谢娇娇恍然大悟般点头。 翠漪回来，将东西交给墨喻，墨喻与谢娇娇打了声招呼，随即擦肩而过。 谢娇娇逐渐心生疑惑。 墨喻为何知晓苏盈的迷药是她下的，那夜在静安寺，墨喻并不在场。 而苏盈中迷药后，因为担心之前的事情被揪出来，所以选择了隐瞒。 按理说，墨喻应当不知道苏盈出丑有她一份功劳才对。 还有，他为何知道自己喜欢吃那两道菜…… 谢娇娇思索片刻，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可能墨喻真就有这么聪明呢？ 他要是不聪明，又如何能才回京就被封了三品。 至于自己的口味，墨喻多问几个人就知道了，也不稀奇。 看来是自己太过多虑了。 谢娇娇揉了揉太阳穴，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五皇府。 沈承渊正处理政事，便听守门侍卫来报，说是墨喻求见。 沈承渊有些惊讶。 他和墨喻并未有任何交集，墨喻为何要来找他。 “那殿下见还是不见呢？”来福轻声问道。 若是不见，他就下去告诉墨喻了。 “见。”沈承渊回答。 守门侍卫退下。 “这墨家公子莫不是来和您套近乎的？”来福也在猜测。 因为墨喻是谢娇娇青梅竹马，而沈承渊又对谢娇娇的事格外注意的缘故，连带着来福也对墨喻印象格外深。 “应该不是。”沈承渊神色淡然。 “墨喻我见过一面，不像会是这种喜欢阿谀奉承的俗人。” 虽说他不喜欢墨喻，但不偏不倚的讲，墨喻的确有才干。 这一点沈承渊不可否认。 很快，沈承渊起身前往大厅。 墨喻已经在此等候。 见到沈承渊，他站起身，微微弯腰，向沈承渊行礼。 “不知墨大人来五皇府有何贵干？” 寒暄几句，沈承渊步入正题。 墨喻从衣袖口袋取出一本文册，由来福交给沈承渊。 “五皇子看过就知道了。” 第643章 雪中送炭 沈承渊接过，打开文册，才看几行，便露出错愕神情。 他兀的抬起头，不可思议望向墨喻。 “不知五皇子可还记得廖知廖大人？”墨喻反问沈承渊道。 沈承渊自然记得。 自那夜在静安寺，苏盈差点害谢娇娇丢掉性命。 沈承渊为了敲打一下苏志成，让苏家收敛些，便将御史台两个苏志成的亲信拉下了台。 而其中一个，就是廖知。 “廖知早年间做过江南巡抚，我在上任期间不止找到过一次他贪污受贿的证据。之后我便暗中开始调查，直至有一日发现，此事竟与大学士有关。这次我之所以听从皇上安排，回京城任职，便有一半原因是为了扳倒学士府。” “若不然任由这些蛀虫啃噬朝政，迟早有一天宣国会破败的。” 墨喻仿佛看得出沈承渊心里想的什么，不等他问，墨喻主动解释。 “这些证据，你搜集了多久？”沈承渊询问。 墨喻交给他的文册上，密密麻麻全是苏志成及其底下官员结党营私的罪证。 “两三年吧。”墨喻微微一笑。 沈承渊双眸微虚，目光中划过一道深意。 “那你为何要交给我？”沈承渊想不通。 既然墨喻为此做了诸多努力，按理说，他该自己交给宣正帝才对。 “我虽然手头有他的罪证，但他势力强大，难免会被他找出空隙来逃脱。您不一样，您是皇子，权势地位都在我之上，你拿着这些证据，比我更有用。”墨喻对沈承渊说道。 沈承渊紧紧抿唇，心里万分纠结。 他不愿受嗟来之食，尤其对方还是他的情敌。 但时间紧迫，有了墨喻的帮助，他便有把握扳倒苏志成…… 墨喻忽然开口。 “我还有个要求，希望五皇子能答应我。” 沈承渊皱了皱眉头。 他还没说要答应收下这些证据呢。 “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些证据的由来告诉皇上。”墨喻轻声道。 “为什么？” 沈承渊属实理解不了墨喻。 “我才回京，不想太快展露锋芒，给自己树些不必要的敌人。”墨喻解释。 这倒也确实合乎情理。 沈承渊思索片刻，终于被墨喻说服。 见沈承渊答应收下证据，墨喻心安，也不多加周旋，起身准备离开。 “墨大人。” 刚走没两步，沈承渊忽然喊住墨喻。 墨喻停住脚步，转过身。 他脸上始终挂着笑意，看上去温和有礼，毫无攻击力。 “你想扳倒苏志成，当真只是因为你说的那样吗？” 沈承渊目光如炬，紧紧打量墨喻。 照他所说，他是无意间知晓廖知有贪污腐败之嫌，从而查到了苏志成的身上。 可这也太巧了。 正好沈承渊正在想办法扳倒苏志成，墨喻便如同雪中送炭一般，交给沈承渊扳倒苏志成最重要的武器。 沈承渊越想越不对劲。 “要不然呢？我八九年前就离开了京城，自那之后便未曾回来过，即便与苏学士见过面，那也是幼时。我与他无冤无仇，除了他自己做了恶事，我看不下去，格外能有什么缘故。” 沈承渊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他向来以理服人，墨喻说的确实有理，他如何反驳。 墨喻朝沈承渊笑道：“殿下还有问题要问吗？没有我就先走了。” “没事，你先忙去吧，是我耽搁你时间了。” 第644章 好心劝告 到底墨喻帮了他，沈承渊对墨喻讨厌不起来。 不仅不讨厌，甚至还有些感激。 毕竟仅仅靠他临时起意，要想在七天内彻底扳倒苏志成，简直痴心妄想。 “殿下，这本册子真有这么重要吗？” 来福百思不得其解。 方才沈承渊和墨喻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来福纳闷，这册子还没皇府一个月的账本厚实，怎的就如此厉害，连沈承渊也重视有加。 “我给你打个比喻。”沈承渊顿了顿。 “前几日苏盈算计谢娇娇，我父皇知晓此事，都不好轻举妄动，找苏志成的麻烦。但只要有这本册子在，我可以直接让苏志成人头落地。” “好厉害！” 来福还是不懂，但也从沈承渊措辞中得知这本册子有多大作用。 “您不是正想要扳倒苏大人嘛，这下好了，可以直接把这册子交给皇上，让皇上处置了。” 想到沈承渊一桩心事得以解决，来福高兴。 “还不是时候。”沈承渊神色低沉。 “为什么啊？”来福不解。 沈承渊冷冷扫了来福一眼。 来福顿时意识到自己太过逾矩，赶紧乖乖闭嘴。 街上人烟熙攘，人声鼎沸。 谢娇娇从成衣铺出来，看了眼两侧，犹豫了下，往右边走去。 “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呀？”翠漪歪过头询问。 “不知道。”谢娇娇摇头。 不知为何，她这几日完全没有出门游玩的兴致。 今日之所以出来，还是钱氏撵的她。 依照钱氏的话来说，她要在家再待几日，身上就要发霉了。 “小姐，您是不是有心事？”翠漪关心道。 “没有。”谢娇娇反驳。 “您都快把有心事几个字写在脸上了。”翠漪无奈叹气。 谢娇娇皱了皱眉。 她是有心事，可这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和翠漪说。 离沈承渊前去魏洲还有三日，她很是担心前世的惨剧再次应验。 没有她的保护，受伤的便是沈承渊。 况且那伙人是奔着沈承渊的命去的。 可她除了干着急，格外能怎么办。 这几日谢娇娇也在思索，犹豫自己该不该将此事告诉沈承渊，提醒沈承渊小心。 但她说的话沈承渊能相信吗。 “谢娇娇！” 谢娇娇这会儿正冥思苦想，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吓得她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你干嘛呢！我喊你几声你都不应我的。”萧世衍走近。 “我没听见。”谢娇娇解释。 “不碍事。”萧世衍挥了挥手。 “我要去花间楼喝酒，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不去。”谢娇娇毫不犹豫拒绝萧世衍的提议。 “你去花间楼是为了看姑娘的，我又不是男子，我对漂亮姑娘没兴趣。” “也行，下次抽个时间，爷专门来找你玩。” 萧世衍并未执着拉着谢娇娇同路。 说罢，他就要离开。 “萧世衍。”谢娇娇拦住萧世衍。 “我俩都这么熟了，你还喊我全名呢。” 萧世衍噘嘴，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 “我有正事要和你说。” 谢娇娇语气难得如此严肃。 “发生啥了？”萧世衍心生好奇。 “没发生什么。就是想拜托你提醒沈……五皇子，让他去了魏洲万事小心，尤其五月中旬，一定一定要加倍提防，最好在身边多安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 第645章 突然拜访 谢娇娇经历过五月中旬那次行刺，她最是清楚有多可怕。 明明刺客不多，但沈承渊还是差点没能抵抗住。 若非谢娇娇拦住那一剑，若非后面南山北水赶到，沈承渊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在谢娇娇的印象中，沈承渊武艺已经算得上是顶尖！ 可想而知那几个刺客有多厉害了！ …… “五皇子不是还没去魏洲嘛，你怎么就先担心上了？”萧世衍挑眉。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谢娇娇没好气的催促道。 “听见了听见了。” 萧世衍连连答应。 “让五皇子小心谨慎，多加防范，尤其五月中旬。对吧？” “嗯。”谢娇娇应声。 “你放心好了，兄弟我绝对帮你转告到位。” 萧世衍拍了拍谢娇娇肩膀。 “谁是你兄弟了？”谢娇娇翻了个白眼。 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她一个姑娘家，萧世衍怎么能与她兄弟相称！ 想到这里，谢娇娇的拳头硬了起来。 “那你是我姐妹行了吧。” 萧世衍撇嘴摇头，仿佛谢娇娇无理取闹一般。 谢娇娇抚额。 她前世只觉得萧世衍流里流气，不好相处。 这一世与萧世衍相处后才发觉，他哪里是不好相处，他是太好相处了。 她才和萧世衍说过几句话啊，萧世衍就跟她称兄道弟了。 韩府。 韩韬跷着二郎腿，正悠哉悠哉逗着八哥。 “韩公子吉祥！韩公子吉祥！” 八哥一声一声说着好听的恭维话，逗得韩韬脸都要笑烂了。 “吉祥，你说这京城样貌最英俊的人是谁？”韩韬询问。 “韩公子！韩公子是第一美男子！” 八哥扑腾下翅膀，张着嘴回道。 “小东西倒是个有见识的。” 韩韬笑着，一根手指绕起鬓角一抹碎发，转了两圈，神情满是得意。 “老爷。” 管家赶到大厅外。 “五皇子来了。” 韩韬愣了一下。 沈承渊？ 好端端的，他突然来做什么。 韩韬随手让管家把八哥送去了书房。 “五皇子。” 沈承渊进来，韩韬起身，微微弯腰向他行礼。 看着一身青衣，精心打扮过的韩韬，沈承渊笑而不语。 “我听说韩大人不在宫里，就冒昧来你府上打扰了。” 刚坐下，沈承渊与韩韬说起客套话。 “今日事少，我便先回来了。” 韩韬微微一笑，身段端得挺拔。 “不知五皇子莅临韩府，有何贵干？” “御史台的廖大人和卓大人，韩大人可有印象？”沈承渊微笑着发问。 韩韬脸皮明显颤抖了下。 “都是朝中做事的官员，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会不认识。” 韩韬收拾好情绪，同沈承渊说道：“不过他们两个不是已经辞官还乡了吗？” “是的，因为结党营私，敛不义之财。”沈承渊特意强调了一遍。 韩韬眸光闪烁，不敢看向沈承渊眼睛。 “我今日过来，就是查到一些事情，需要问你。”沈承渊解释。 “五皇子尽管问就是，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之后，沈承渊便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大抵是关于御史台那两位的行事。 待到韩韬一一回答完毕，沈承渊起身离开。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这一趟吗？” 沈承渊走到马车前，忽然起了兴致，问了来福一句。 第646章 故意打草惊蛇 来福想了想，猛的摇头。 沈承渊坐上马车，掀开窗帘，最后看了韩府大门一眼。 “为了打草惊蛇，让他们先乱了阵脚。” 说罢，马车缓缓行驶，渐行渐远。 是夜。 屋外月朗风清，万籁俱寂。 洛锦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她心头乱得很。 想到白日里她叫萧世衍帮忙转告的事情，洛锦霜愈加觉得后悔。 要说前世，她喜欢沈承渊，倒还能理解。 现下自己已经与沈承渊划清界限，为何还要惦记沈承渊安危。 沈承渊死了才好。 前世他那样无情无义，该是给他惩罚才对。 可是…… 谢娇娇越想越烦，索性起身，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离开房间，独自在后花园中闲逛。 前世记忆与这一世的经历相互掺杂，弄得谢娇娇心乱如麻。 不管如何，沈承渊是帮了她的。 甚至有好几次她差点丢掉性命，也是沈承渊出手救的她。 如此，她只是提醒沈承渊小心提防，也不管做的太过。 谢娇娇心里好受了一些。 她不紧不慢走着，莫名逛到了兰苑。 谢娇娇只看了一眼，便绕道去了别处。 关于谢晚晴，她一刻都不想回忆！ 前面两桩事情，一个钱氏中毒，一个她中迷药，其实都与谢晚晴有关。 苏盈这个做帮手的固然可恶，但真正心狠手辣的，应当是那个出主意的人！ 谢娇娇怎么可能忘记呢！ 一想到现在谢铭和钱氏还把谢晚晴的房间留着，待她回来后居住，谢娇娇心里便万分难受。 前几日墨喻来谢府，几人一起吃饭，钱氏还提起过谢晚晴。 感慨若是她在，这一家子才算聚齐了。 谢娇娇不敢想象，若是钱氏知道她上回中毒就是谢晚晴下的手，钱氏该会有怎样的反应！ 应当会感到万分难过吧。 谢娇娇心想。 她不愿看到身边人难过。 也正是如此，她才那样迅速就厌恶上谢晚晴。 在谢娇娇的心里，伤害她可以，但绝不可以伤害她亲近之人。 很显然，谢晚晴正好触到了刀尖上。 翌日，苏志成半夜赶往韩府的消息便传到了沈承渊的耳朵里。 “殿下真真是料事如神！”北水拍手称赞道。 沈承渊反应淡然。 现下还未到最后时候，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发生。 沈承渊唯恐乐极生悲。 “你再一直盯着，有任何动静都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属下明白！” 面壁思过两三个月后，北水办事明显可靠了一些。 北水走后，沈承渊开始细细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已经动了苏志成的势力，那不如直接将树根斩下，免得之后再遭报复，岂不是平添烦恼。 尤其他之后有几个月不在京城，沈承渊担心他们的心思会动到谢娇娇身上。 谢娇娇聪明归聪明，但毕竟是个姑娘家。 朝廷中的尔虞我诈，她从未见识过，自然也招架不住。 不过没关系，马上就要收网了。 次日，沈承渊再次来到韩府。 这一次，沈承渊并非独自一人。 韩韬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官兵，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五皇子，您这是什么意思？”韩韬质问。 “韩大人自己做过的事情，未免自己还不清楚？”沈承渊轻笑。 “还请五皇子明示。” “让我父皇跟你明示吧。” 第647章 苏府落寞 就这样，韩韬被抓去了皇宫。 紧接着苏志成也收到紧急昭令，命他立即进宫面圣。 苏志成及韩韬等人结党营私的证据在前，不容几人狡辩。 宣正帝当即判韩韬死刑，而苏志成身为主谋。 虽因为背后势力强大逃过一劫，但还是难逃被贬官的命运。 之后，沈承渊在御书房同宣正帝密谈了两个时辰，宣正帝决定将苏志成贬为台州巡抚，即日启程。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谢娇娇自然有所耳闻。 五皇府。 “殿下，谢……” “你为什么要把苏志成贬去台州？” 谢娇娇没等来福禀报完，当即推开他，自己进了房门。 来福没办法，看了眼沈承渊，确认他并未生气，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不是我贬的，是我父皇。”沈承渊解释。 “是你求的。” 谢娇娇看向沈承渊，“我都从我爹那打听到了。” 沈承渊碰了碰鼻子，不知如何回话。 “苏志成原本被贬为七品小官，比巡抚官阶更低，你费尽心血将他扳倒，又替他求情，你别说这样做只是一时兴起。” 聪明如谢娇娇，怎会看不出端倪！ “你是为了我对吗？” 谢娇娇话音刚落，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什么叫为了她啊，听着别扭得很。 没想到沈承渊居然脸红了。 “你还知道什么？”沈承渊立即转移话题。 “我……我还知道萧世衍在你那里放了一只八哥，你想办法卖给了韩韬。那八哥你特意寻了会练鸟的人指导，让八哥给你传送消息。目的就是为了将苏志成也一网打尽。”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沈承渊皱眉。 “萧世衍告诉我的啊。” 谢娇娇理直气壮。 沈承渊揉了揉太阳穴。 “你线人还挺多。” “不管怎样，谢谢你为我着想。”谢娇娇对沈承渊说道。 她从听说沈承渊扳倒苏志成后，就一直在琢磨此事。 一开始她还没发觉异常，直到得知沈承渊请求皇上下令封苏志成为台州巡抚开始。 台州巡抚可是从四品官员，苏志成做了那么多坏事，最后只是从正一品降到从四品。 这叫他那些因此丢掉性命的喽啰如何想法。 这么简单的道理，沈承渊不可能不懂。 除非他把苏志成送去台州另有目的。 谢娇娇冥思苦想，终于想到原因。 沈承渊怕是担心苏家再次算计她，才打压苏府势力，并将苏志成调遣到别地。 到时候山高皇帝远，谢娇娇再和苏盈产生矛盾，苏志成也无能为力了。 “提到萧世衍，我记得前两日，你让萧世衍传话给我过，对吗？”沈承渊想起此事。 谢娇娇有些心虚。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 “你既然关心我，为何不直接和我说，非要找个中间人？” 沈承渊目光如炬。 谢娇娇被盯得浑身不舒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那天是碰巧撞见了萧世衍而已，所以顺路提了两句。你要听就听，不听就算了。” “我当然听。”沈承渊立即开口。 “还有，我关心你并非是对你有意，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你之前帮过我，现下要出远门，我理应关心几句而已。” 谢娇娇生怕沈承渊多想。 “你怎么知道我会觉得你对我有意？” 第648章 两个男人 沈承渊似笑非笑打量谢娇娇。 谢娇娇皱眉。 她怎么觉得沈承渊这番神情有些诡异。 “你说的萧世衍都已经转告给我，我也都记着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沈承渊微微一笑，同谢娇娇说道。 “嗯。” 谢娇娇心头有些烦乱，不知如何回答沈承渊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你叫我尤其注意五月中旬，是因为……你知道五月中旬会发生什么吗？” 沈承渊好奇。 关心他，希望他小心谨慎他倒能理解，但谢娇娇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如今才三月底，谢娇娇如何知道五月中旬他会出事。 沈承渊越想越觉得奇怪。 “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五月中旬会出事情。” 谢娇娇立即寻了个理由搪塞。 她总不能告诉沈承渊，自己是重生而来，知晓前世发生过什么吧。 “当真？” 沈承渊目光炯炯，仿若恨不得把谢娇娇看穿。 “你要是不信我的，也可以不听，莫要胡乱质疑我。我若真要害你，就不会多此一举提醒你了。” 谢娇娇面露不耐神色。 “这回苏志成被调遣出京城，你的确有恩于我，日后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不会欠你的。” 说罢，谢娇娇转身快步离开。 “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沈承渊对着谢娇娇背影说道。 谢娇娇停住脚步。 “学士府能被顺利扳倒，其中墨大人功不可没。是他暗中搜集苏志成结党营私的罪证交给我。你若是想要感谢，其实他比我更值得。” “我知道了。” 良久，谢娇娇开口。 沈承渊试图喊住谢娇娇，张了张嘴，最后只重重叹了口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来福。” 冷不丁一声唤，吓得来福倒茶的水一抖，差点落在桌上。 “我刚才说的话有问题吗？”沈承渊细细思索。 “您指的是谢小姐的反应吗？”来福小心翼翼问道。 “是啊，分明是她主动关心我，我不过多问两句，怎的她就翻脸了。” 沈承渊神情中夹杂了几丝委屈。 “问题就出在您多问了几句上。” 来福挺直身子，一本正经同沈承渊分析起此事。 “人姑娘关心您，您其实只要接受，然后道谢就好了，但您非要问为什么关心您，谢小姐恐怕是觉得您不相信她，把她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沈承渊眉头越皱越紧，直到皱成了团。 “不过谢小姐的反应也确实大了一些。” 来福小声嘀咕。 另一边，谢娇娇独自走在街上。 她浑浑噩噩，心头烦闷不堪。 翠漪无法，只能默默陪在谢娇娇身边。 原本沈承渊临出发前还替她忧虑就足够她心里掀起无数波澜，现在又冒出个墨喻来。 沈承渊和墨喻，一个是她前世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一个是自儿时一别便再未见过，只在她成亲那日送了她一串红豆手链的青梅竹马。 他们两个人都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谢娇娇不明白自己现下对沈承渊究竟何意，也解不开墨喻身上的谜团。 这种未知的感觉令她感到迷茫和恐慌。 为什么沈承渊要对她那么好？ 为什么他不像前世那般决绝，明明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啊。 为什么墨喻这一世会回京城？ 以及红豆手链，究竟是什么意思…… 谢娇娇觉得自己要疯了！ 第649章 送别苏志成 学士府门口。 苏夫人送别苏志成。 “你先回去吧。” 苏志成看着苏夫人身后跟着的一行人，眉头紧皱。 “老爷，您去了那边，定要照顾好自己。” 苏夫人捻着手帕，一边哽咽，一边擦拭眼角泪水。 苏志成神色憔悴，全然没了安慰苏夫人的心情。 “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莫要带着一群人在门口堵着，路过百姓都看得见。” 先是苏盈丢尽脸面，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再是苏志成落马，一代大学士被贬台州。 苏府算是彻底落败了！ 他看了眼原本印着“学士府”的牌匾被换下，心里五味杂陈！ 随即，苏志成毫不犹豫上了马车。 苏夫人还沉浸在难过之中无法自拔，待到马车走远，她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由下人搀扶着回到府邸。 “小姐身子好些了吗？”苏夫人询问。 苏志成离开京城，苏盈都未曾出面道别。 苏夫人方才派人去问，得到的消息是苏盈着了风寒，正在卧床休养。 “夫人放心。大夫去瞧过了，没多大事情，只消休养几天便好。”下人温声回答。 苏夫人点了点头，微微松口气，便回后院歇息去了。 见苏夫人背影单薄，看着十分可怜，方才说话那下人无奈摇头，感慨万千。 “胭脂姐，你怎么不告诉夫人实情啊？” 旁边一个小丫鬟凑近胭脂。 “告诉她什么？小姐没事，其实就是不想来送老爷一程？”胭脂又摇了摇头。 “一开始是小姐出事，之后又是老爷，其中最无辜的要数夫人。若是知道小姐也是个没良心的，她该多难过。” “有道理。”小丫鬟斟酌片刻。 “还是胭脂姐考虑的周到。” “这些话你可千万别透露出去。” “我知道的！” …… 此时苏盈房间。 阳光和煦，从窗户洒进来，照得屋内格外亮堂。 苏盈半躺在座榻上，眯着眼睛歇息。 “嘶。” “小姐！对不起！” 彩云还以为是自己给苏盈揉肩时力气太大，弄疼了她。 “我爹走了吗？”苏盈微微睁开眼睛。 “应当是已经走了。” 彩云今日一直待在苏盈身边，并未出去看过，只得依照时间猜算。 苏盈挺直身子，活动了下筋骨。 既然苏志成已经走了，那她就需不着再装病了。 毕竟苏志成此次出行是遭贬官，这么丢脸的事情，她才不去凑那热闹。 万一被路过百姓认出来，恐又要引发讥笑。 “你去帮我把笔墨纸砚准备好。”苏盈吩咐彩云道。 彩云来不及过问，连忙绕去屏风后面准备。 不一会儿，苏盈出来，坐到书桌前，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页，并将纸张放进了信封。 “小姐，这信是交给谁呀？”彩云询问。 “你过来。” 苏盈挑眉，神情略显得意。 彩云立即上前，苏盈拉过她的手臂，凑近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切记，一定要送到他手上！” 临了，苏盈不忘再三叮嘱！ “可是奴婢担心……” 彩云犹豫，不敢说下去。 “担心什么？” “担心杜公子不收。” “他不可能不收！” 苏盈语气坚定，容不得半点质疑。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彩云不再多问，接过信封，便放回到了胸口口袋中。 “小姐！” 苏盈还想要叮嘱什么，忽然屋外来了个丫鬟。 第650章 利益至上 “陈小姐来了，说想见您。” 丫鬟对苏盈说道。 “陈小姐？哪个陈小姐？” 苏盈神情不耐。 “不见，让她滚！” 说罢，不等丫鬟再回话，苏盈起身，绕去了里房。 彩云连忙跟上。 “小姐，您别生气。陈小姐定是知道老爷今日离开京城，过来看望的。” “她是知道我爹今天去台州，但她是不是来好心看望的就不一定了。” 苏盈没好气的冷哼道。 “我之前那般羞辱她，她又一直记在心上，如今看到我落魄了，她不得上前踩一脚才舒服？” 一想到自己曾经看不起的人现在竟过得比她好，苏盈便气不打一处来！ 苏盈脾气本就厉害，再加上她与陈婉琳有矛盾。 彩云知晓自己若此时出头宽慰苏盈，多半会被苏盈骂的狗血淋头。 为了保命，她这次一句话都没说。 反倒是苏盈，骂骂咧咧了好半天，将陈婉琳和谢娇娇侮辱的一无是处。 “阿欠！” 谢娇娇抽了抽鼻子。 翠漪赶忙拿来手帕递给谢娇娇擦拭。 “小姐，您坐这半个时辰，都打了四五个喷嚏了，是不是着凉了？”翠漪担心。 “这个天我着凉什么。” 谢娇娇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得很，想当初她大冷天跑出去玩水，淋的满身是水回来，也没见出事。 现下天气尚好，又出了太阳，怎么会着凉。 “我看啊，是有人在骂我。”谢娇娇对此坦然得很。 “才不是呢，小姐这么好，谁舍得骂您啊。” 翠漪噘嘴，替谢娇娇打抱不平。 在她心里，谁都不能说她家小姐不是，就连谢娇娇本人也不行。 谢娇娇笑了笑，没再说话。 过会儿绿萝回来，将苏府情况告知谢娇娇。 “陈婉琳去过苏府？”谢娇娇提起兴致。 “是的，但是没能进去成。”绿萝如实回答。 谢娇娇皱眉。 “看来陈婉琳是真把苏盈当朋友了的。” 也是，她们二人一块长大，从前的确关系十分亲近。 只是谢娇娇没想到，陈婉琳竟如此重情义。 兴许是前世陈婉琳三番五次算计她，谢娇娇对陈婉琳印象并不算好。 只是这一世有过几次交集，谢娇娇对她算不冷不淡，未把她当朋友，但对她也真心。 “可惜了，那苏家小姐是个无情无义的。”绿萝感慨。 “苏盈生性多疑，又是利益至上，她和陈婉琳玩的好，除去脾性相仿，最大的原因应当是陈婉琳听她的话，愿意任她使唤。一旦陈婉琳做错了事情连累到她，亦或是于她而言陈婉琳再无用处，苏盈就会毫不犹豫丢了陈婉琳。” 这样的人比起陈婉琳，更为不可交。 至少陈婉琳心坏，但还会对身边人好。 “奴婢知道了！所以她才会听大小姐的话！” 翠漪猛拍了下手，激动说道。 绿萝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 “小姐，奴婢……” “你们两个不用这么担心我。”谢娇娇将二人反应看在眼里。 “有些人对我好，只能好一阵，我已经看开了。大姐姐若是觉得待在谢府委屈，想要往高处爬，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消她别害我身边人。” “从她为了算计我，不惜给我娘下毒开始，我对她就没有感情可言了！” 这句话是真的！ 第651章 担惊受怕 即便她前世做过错事，老天爷给了她认错的机会。 这一世谢娇娇老老实实，从未想过抢谢晚晴任何东西。 谢娇娇自认尽力了。 听罢此话，翠漪和绿萝相视一眼，皆不由得露出一副心疼神情。 是夜。 四周阴暗，伸手不见五指。 谢晚晴双手被人钳制住，将她硬生生往前拖拽。 “你们是谁？” 谢晚晴惶恐，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奈何挣脱不掉。 她越是用力，对方禁锢越紧。 随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脚，狠狠踹向谢晚晴的小腹。 谢晚晴吃痛，尖叫出声。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 谢晚晴摇头。 “你的孩子必须死！” 忽然，眼前出现一束亮光。 谢晚晴抬起头，便见宣正帝端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望着她。 “皇上……”谢晚晴微微张嘴。 “你倒是命挺硬的，朕给你喂了那么多的毒药，也未让你流产。”宣正帝冷笑。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皇上，求求您！不要！” “不要……” 谢晚晴一直摇头，直到再也撑不住，她猛的坐起身。 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娘娘怎么了？” 邱嬷嬷就在屏风外候着，听到动静，她立即赶了进来。 待到点燃蜡烛，屋内明亮起来，谢晚晴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做了场噩梦。 “您应当是做噩梦了吧？” 邱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一杯水。 水还是温的。 “我不喝。”谢晚晴摇头。 她现在没有力气做任何事情。 “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您必须喝。” 邱嬷嬷态度坚决。 谢晚晴眉头皱了皱，不情愿的拿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仿佛赌气般，她将茶杯放到床头柜上。 邱嬷嬷也不恼，不动声色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您日后莫要再这般一惊一乍的，以免动了胎气，对孩子不好。” “春桃呢？”谢晚晴问邱嬷嬷。 “现在这个点，她估计都已经睡下了。”邱嬷嬷回答。 “那就把她喊起来！” 谢晚晴神情倔强，“我要她在我身旁陪着。” “有奴婢在，您用不着春桃。” 邱嬷嬷委婉拒绝了谢晚晴。 “您快些歇息吧。” 说罢，也不管谢晚晴愿不愿意，邱嬷嬷便搀扶着她睡下，顺带把她被子盖好。 蜡烛很快吹灭，屋内又恢复寂静和阴暗。 谢晚晴躺着，一动不动看着天上。 想到邱嬷嬷的管控和监视，以及皇上的暗中算计，谢晚晴胸口涌出一股恶气。 她费了多少心血，才终于住进了东宫，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太子妃当的竟这么窝囊！ 谢晚晴不干！ 她双手紧攥成了拳头。 总不能一直这样窝囊下去吧！ 谢晚晴暗下决定！ 她必须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这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筹码了！ 谢晚晴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 忽然，一个主意从她脑海中闪过。 对啊！自己怎么忘了谢娇娇！ …… 七日时限已到，沈承渊如约离开京城，赶赴魏洲。 马车浩荡，沿街无数百姓齐聚，众人皆想一睹沈承渊的英姿。 沈承渊身段挺拔，坐在马上，目光直视前方。 周遭的呼喊声他仿佛没有听到。 待抵达城门口，沈承渊忽然拉住缰绳，转身看了眼背后。 怎么还没来。 第652章 去魏洲 沈承渊心中没来由的忐忑。 “殿下，您再等人吗？”旁边侍从询问道。 “没有。”沈承渊立即反驳。 “走吧。” 许是因为心虚，担心被人发现，沈承渊动作迅速，恨不得立即迈出城门。 “殿下！郡主求见！” 刚转头，又一名侍卫快步跑到沈承渊跟前。 沈承渊眉头皱得更深了。 怎么他想等的人没有等到，不想见的人反而来了。 “你和她说，我时间紧迫，不能见。” 将推脱的事情丢给侍卫，沈承渊拉住缰绳，快步离开。 终究是没能等到谢娇娇前来为他送别，沈承渊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同样不好受的还有谢娇娇。 当然，谢娇娇并不是为了沈承渊的事情。 她在想，为什么江眠还不给她回信。 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就算江眠并未收到她的信。 这么久了，江眠总该回京城了吧。 从前与她朝夕相处常混在一起的人忽然没了行踪，谢娇娇心里怪不踏实的。 “翠漪，你说，江眠会不会出事了啊？” 谢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奴婢觉得不会。”翠漪摇头。 “从何说起？” “一，江公子是名声赫赫的神医，他要是出事，消息早就传到京城来了。没有风声，就代表江公子平安无事。二，江公子家境殷实，他回自己家怎么会有事，就算有人要害他，他家里人也不会干啊。”翠漪同谢娇娇娓娓道来。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谢娇娇一拍脑袋。 “翠漪，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不是奴婢聪明，是您一天事情想的太多了，所以不够用。” 翠漪无奈走到谢娇娇身后，替她揉肩。 “哪有。” 谢娇娇莫名感到心虚。 “今日五皇子离开京城，您不去送送？”翠漪提醒道。 “外面肯定很多人，有什么好玩的。”谢娇娇不以为意。 瞧着不以为意，谢娇娇心里却是十分在意。 她很是担心沈承渊去了魏洲后会遭遇变故。 毕竟刀剑无眼，去了魏洲，周围尽是想要沈承渊性命的人。 沈承渊吃喝拉撒都要提防，万一就有疏忽的时候呢…… 想到这里，谢娇娇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小姐？”翠漪忙关心道。 “没事。”谢娇娇目光闪烁。 好在翠漪也看不见，短短两三句就把她搪塞了过去。 因为人都去给沈承渊送别了，今日花间楼难得的清净。 唯独三楼包厢，一个男子半倚着座榻，正左拥右抱，听对面坐着的姑娘弹琴。 男子手轻轻敲打身旁姑娘后背，温香软玉在怀，好不惬意。 忽然，门“吱呀”一声打开。 房间里几个姑娘吓了一大跳。 “都出去吧。” 男子与苏盈对视一眼，缓缓吩咐道。 姑娘们依依不舍，临了还一一亲了男子一口，陆陆续续出了房门。 苏盈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没有发作。 “这就是你将我约在这见面的目的？” “那我们应该在哪里见面？在你家吗？” 男子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我俩可是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呐。”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苏盈面露不悦神色。 “我知道，你是来求我的。” “你……！”苏盈气极。 若非她家道中落，她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男子！ “说吧，找我做什么？” 第653章 平等交易 杜宁居然如此爽快？ 苏盈心生怀疑。 “我自然不会白帮你的忙。” 杜宁嗤笑了两声，仿若是在嘲讽苏盈想法太过简单。 “你提早告诉我让我帮什么忙，我也好看看这个忙我能不能帮。” “你一定能帮。” 而且只有他可以帮。 苏盈回答得斩钉截铁。 “哦？” 杜宁挑眉，忽然便生出了几分兴致。 “我想让你……” 之后，苏盈将自己设定的计划尽数告诉了杜宁。 杜宁眉头微微蹙起。 “你可知道你要对付的是什么人？” “知道啊，首辅府的千金，当朝太子妃。”苏盈不以为意。 “倘若我爹没有被奸人所害，谢家也要给我们学士府几分薄面！” “还有谢晚晴，不过是嫁给了一个死人罢了！她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享尽荣华富贵了！” 苏盈冷笑！ “待到两年后，皇上新立太子，她就只能滚出东宫！到时候谁还乐意搭理她！” “那你便等她两年后自己落魄就好了，何至于亲自下手，还背这么大的风险。” 杜宁笑眼盈盈，看向苏盈。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就是她们两个，害我成为笑话，害我爹被贬去台州。若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岂不是便宜她们了。” 苏盈咬牙切齿！ 每每想到谢家姐妹对她的所作所为，她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二人！ “少说废话，你就告诉我你帮不帮我？” 苏盈有些不耐烦，当即催促杜宁尽快做决定。 “我帮，我帮。”杜宁连连点头。 苏盈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苏小姐应该懂得吧？” 杜宁说话间，一双眸子在苏盈身上游走。 苏盈心知肚明，杜宁想要的是什么。 她亲手解开衣领，一件一件褪去衣衫，走向杜宁。 一阵翻云覆雨之后。 “还是和你在一起舒服。这花间楼的姑娘我都试遍了，皆没有你厉害。” 杜宁一只手撑着头，靠在座榻，半边身子露在外面，露出极健美的曲线。 他如同看戏一般，细细打量苏盈身体。 直到苏盈匆匆忙忙，将衣裳穿好。 又去梳妆台前捣鼓了好一会儿。 待到再出现在杜宁面前时，苏盈已然恢复刚进来时的神采奕奕。 “好了吗？”苏盈问杜宁。 “今天是好了，之后不一定。” 杜宁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得意笑容！ “你……！”苏盈气极。 合着杜宁在耍她呢！ “你让我动手解决了太子妃和谢家小姐，如此冒险的事情，只做这一次，未免太委屈我了吧。” “那要怎样你才会帮？”苏盈强忍怒意。 她知道，学士府落魄，她再不是从前那个呼风唤雨的千金小姐。 她现在唯一能找到可以帮她的人，只有杜宁。 苏盈没有办法，在杜宁面前，她只能妥协。 “随叫随到。”杜宁一字一字，格外认真。 苏盈深吸了一口气。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呢。 “嗯？” 见苏盈不说话，杜宁催促。 “好！” 苏盈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的字来。 彩云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看到苏盈推门出来，她忙不迭迎了上去。 “小姐！” 苏盈来花间楼时，也未告诉她要做什么，这一个时辰可是担心坏了，生怕苏盈出事。 “走吧。”苏盈冷声道。 “小姐，您的脖子……” 第654章 做苦力 彩云吃惊，忙瞪大了眼睛。 苏盈皱紧眉头，将衣领翻转上来，盖住了大半脖颈。 “这件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起。” 苏盈提醒彩云。 “小姐放心，没有您的吩咐，奴婢绝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 彩云态度坚定！ 她本来还在纳闷，苏盈到底要见谁，为何会在房间待这么久。 直到看见苏盈脖颈上的红印…… 今早苏盈更衣的时候，是彩云在她身旁伺候的。 彩云心里清楚，苏盈脖子上的红印，定是在来了花间楼后才有。 没想到苏盈居然…… 彩云震惊不已。 谢府。 不知为何，从早上醒来开始，谢娇娇一颗心便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翠漪，我总觉得有坏事发生。”谢娇娇眉头紧皱。 “小姐莫要多想，您这几日就在府上待着，哪来的坏事。”翠漪忙不迭宽慰道。 也是。 谢娇娇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现下苏志成被贬，学士府落寞，再不如从前。 苏盈上回当街做的那档子丢脸事还没过去，估计暂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麻烦找上她才对。 想着，谢娇娇心安了些。 “小姐！” 小丫鬟脚步匆匆，赶到院子门口。 “皇宫里来人，老爷夫人让您去大厅一趟。” “宫里来人？”谢娇娇吃惊。 一颗心才放下，她便又提了起来。 旋即，谢娇娇快步赶到前厅。 谢铭夫妇和谢辞安已经在大厅等候，谢娇娇一来，几人纷纷下跪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谢家大女临盆之日将近，身心有待休养，特请谢家二女前去东宫照顾，以彰显姐妹之情。” 孙见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听得清清楚楚。 谢娇娇眉头紧皱起。 她是说自己今天怎么一直心里不安，原来是预料到会出事。 谢铭夫妇并不知晓谢晚晴的事情，自然欣然接受。 谢娇娇也未表态，只当是答应了下来。 “娇儿，你真的要去东宫照顾她吗？” 谢辞安一路追到谢娇娇房间。 对于谢晚晴，他虽了解的不深，但也清楚，现在的谢晚晴与从前有些不同。 至少没有看起来那般善良温柔！ “圣旨都下来了，不去还能怎么办呢。” 谢娇娇语气淡然，听不出多少情绪来。 “不行，我不许你去。” 谢辞安露出坚毅神情。 “晚晴才怀上多久，你便去东宫照顾。说的是姐妹之间相互扶持，实则无非是去伺候晚晴的。你是首辅府的千金，我谢辞安最宝贝的妹妹，我怎么能让你去给别人做下人！” 谢辞安越说越气。 难不成偌大的东宫还找不到几个行事利索的下人吗！ “你别冲动。” 谢娇娇忙喊住谢辞安。 她知道谢辞安关心她，不忍她去东宫照顾。 谢娇娇心里感动，但总不能真自己什么都不做，留烂摊子给谢辞安收拾。 “我和大姐姐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这般要好，她如今怀了身孕，我多照顾下也是应该。再说了，皇上已经做好决定，别说你，就是爹爹去，估摸着也没办法扭转此事。到时候还容易引火上身，留一个目中无人违抗圣旨的罪名，得不偿失。” “可是……” “你放心。” 谢娇娇轻轻拍了拍谢辞安的手背。 谢辞安还想说什么，见谢娇娇态度坚决，到底是无奈叹了声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655章 卖惨 翌日，谢娇娇便启程去了东宫。 临行之前，钱氏送谢娇娇到门口。 “娘，我是去东宫住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给我搬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看着伙计一箱接着一箱往马车上塞东西，谢娇娇哭笑不得。 “谁说是给你的了。”钱氏撇嘴。“这些都是给晚晴的。” “我也是怀过身孕的，知道这段时间的辛苦。东宫又不比咱们府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正巧你要去陪她，我准备了些补物，还有小娃娃用得到的东西，你帮我交给晚晴。” 提及谢晚晴，钱氏眉眼之间满是温柔。 许久不见，她真有些想念谢晚晴了。 “哼，我还以为是给我准备的呢。” 谢娇娇装作赌气，偏过头，两边腮帮子鼓成了球。 “晚晴现下过得不容易，我才多关心她一些，你懂事点，好不好？” 钱氏温声解释，如同哄三岁孩童。 “娘，我知道的，我没生气，就是闹着好玩。”谢娇娇紧紧拉住钱氏的手。 东西好不容易搬完，谢娇娇跟着上了马车。 想到钱氏待谢晚晴如此关心，可谢晚晴却差点要了她的性命，谢娇娇心里堵得难受。 她怨谢晚晴。 纸终究包不住火，即便谢娇娇现下如何努力隐瞒，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谢晚晴的所作所为。 那时，他们该有多么难过。 …… 抵达东宫，春桃和一众下人前来门口迎接。 谢娇娇吩咐春桃将马车上的行李拿下来，随即大步迈进了殿内。 彼时，谢晚晴刚诊完脉。 “娇儿！你来了！” 见到谢娇娇，谢晚晴立即露出欣喜神色。 谢娇娇并未多言，先叫周围下人退到外面去。 “每日太医院的人都会来给我诊脉，方才你来时，太医还没走，我便抽不开身去接你。你莫要生大姐姐的气。”谢晚晴同谢娇娇说道。 “现在这里既然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你就没必要在我面前装了。” 谢娇娇并没有接谢晚晴的话。 她性子本就直率，不爱拐弯抹角，要不是皇上圣旨下来，她连谢晚晴都不想见到。 现下谢晚晴还想和她套近乎。没门。 “娇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晚晴眉头紧皱。 “我娘中毒，是你给苏盈出的主意吧？” 谢晚晴抵死不承认，谢娇娇便直截了当把事情摆出来。 果然，谢晚晴哑住，面对谢娇娇质问，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还有我去静安寺，被下迷药，差点送到皇上房间，也是你想出来的法子吧？” 谢娇娇紧接着又说道。 “娇儿，我虽不知你对我为何有这么大的看法，但你说的这些，我的确没有做过。” 谢晚晴开口。 她居然还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 谢娇娇心情复杂。 她对谢晚晴唯一的，还残留一丝的期望也没了。 “你我相识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都清楚的。我和你无冤无仇，伯父伯母又对我有恩，我为何要害你们？” “是啊，我也在想，我们两个无冤无仇，我爹娘把你养大，你凭什么要伤害我们。” 谢娇娇冷笑。 “娇儿，你真的误会我了。” 谢晚晴眼圈泛红，端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第656章 一个时机 若是从前，谢娇娇看见谢晚晴这副模样，定会心疼的要命。 现下再见她如此，谢娇娇只觉得虚伪。 眼下周围并无第三人，谢晚晴究竟将面子看得有多重要，到了这一步也不愿坦然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便回房间收拾去了。” 谢娇娇不愿看见谢晚晴。 尤其不愿看见谢晚晴装可怜的样子。 她觉得虚伪。 “娇儿！” 谢娇娇转身，刚走没两步，便听身后一阵呼喊。 随即，谢晚晴跪到了地上。 谢娇娇眉头皱起，回头默默看着正跪在自己面前的谢晚晴。 “我在东宫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皇后离京之前，特意安了人在我身边监视，她不在意我的安危，她只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还有皇上，你知道为什么圣旨会下来吗？是我求的。” “皇上日日派御膳房给我端来各式各样的补汤，但里面却藏着让我流产的药。谁都想置我于死地。” 说话间，谢晚晴泪流满面。 “所以你想到了我？” “殿下逝世，我腹中孩子是他留在世上唯一的子嗣，为了他，我也一定要生下来！” 谢晚晴语气坚定，“我想你能帮我！” “你差点害死我，我凭什么帮你？” 谢娇娇仿若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也兴许是自己太过善良，让谢晚晴误以为她没有脑子。 “我没有想过害你。”谢晚晴摇头。 “是，我从前心仪过五皇子，以为你想从我手中把他抢走，所以动了坏心思，被苏盈拉去笼络。可我之后认清了，苏盈那样的人才是真的信不得。我和苏盈在此之后，也不曾再有过联络。” “对了！她前些天找过我，约我见面。她看中我如今的身份，想要再次和我联手。我拒绝了。你想，我现在有什么理由害你？” “娇娇，我是真的走投无路，没有办法了。现在只有你会帮我，其他人都想害我。” 谢晚晴几近祈求。 “求求你，帮我把我的孩子生下来，好不好？到时候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想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我唯一的请求就是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谢晚晴蹒跚着上前，紧紧抓住谢娇娇衣角。 看见此幕，谢娇娇心头感慨万千。 “既然皇上要求我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你，我定会尽心竭力，你无需担心。”谢娇娇冷声道。 “待到你腹中孩子平安生下，你我二人就再无任何关系。倘若以后你还敢伤害我和我身边人，我不会再对你心慈手软！” 说罢，谢娇娇转身离开。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被谢晚晴的伪装隐瞒过去，对她生起恻隐之心。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令谢娇娇看清谢晚晴。 若是真比较起来，谢晚晴的狠远比苏盈更加厉害！ 至少苏盈坏是摆在明面上的。 谢娇娇刚走出大殿，春桃便撞了上来。 她并未说话，直直从春桃身旁绕了过去。 对于春桃，谢娇娇也没什么好印象。 “小姐！” 春桃还在纳闷，谢娇娇和谢晚晴说了什么，怎么瞧着气氛不太对劲。 结果一进来，就看见谢晚晴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 “扶我起来。”谢晚晴命令道。 现在特殊时期，她要更加注意身体才是。 第657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谢晚晴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小姐，二小姐可是欺负你了？”春桃担忧。 谢娇娇本就娇纵蛮横，她若欺负起谢晚晴，怕谢晚晴招架不住。 “没有。” 谢晚晴坐到座椅上，轻轻呡了一口茶水。 “那您怎么……” “现在谢娇娇已经对我有所怀疑了，我若不装的可怜一些，她怎么会帮我。” 谢晚晴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二小姐能帮您什么？”春桃云里雾里。 事实上，谢晚晴决定将谢娇娇召来东宫住一段时间，春桃便十分不理解了。 只是那时候谢晚晴心情不好，春桃不好多问。 “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所有人都想要我和我肚子里孩子的性命。我只有一双眼睛，看不过来，所以我必须找一个可靠的人帮我！” 而谢娇娇，就是这个可靠的人！ “您不是也说了嘛，二小姐待您已经没有从前那般亲近了，她怎么会全心全力保护您。”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谢娇娇。” 谢晚晴嘴角微勾。 “放心好了，她会帮我的。” 春桃虽然心中还有疑问，但看谢晚晴态度坚定，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谢娇娇起了别的心思，东宫是我的地方，我想要解决了她，简直是易如反掌。” 谢晚晴目光阴冷。 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怎么会轻易做主请求宣正帝下旨，让谢娇娇来东宫照顾。 现在开始，她的安危便牵连着谢娇娇的安危。 只要谢娇娇想好好活着，她就必须保护好谢晚晴！ 谢娇娇入住东宫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苏盈的耳朵里。 “什么？！” 苏盈听后大惊。 “此事可会有假？” 她不相信。 “我花间楼是什么地方，探听到的消息怎会有假。” 杜宁自信满满。 “难怪我给谢晚晴递的信她久久不回，原来她早就和谢娇娇重归于好！？” 苏盈气极！ 需要她对付谢娇娇的时候，谢晚晴便好言好语拉拢她。 不需要了就把她一脚踹开！ 好一个谢晚晴，竟把她逗得团团转！ “这样的话，之前你想出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杜宁笑盈盈的，甚至有几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苏盈太了解杜宁了，他就是这个德行。 “一个法子不行，那就想另一个法子，总有办法治得了谢晚晴和谢娇娇的。” 苏盈恶狠狠的道。 “那你想出来了？”杜宁挑眉。 苏盈冥想片刻，凑近杜宁，在他耳畔嘀咕了几句。 “啧啧，你可真够狠的。” 杜宁听后连连发出感叹。 “我狠？真正狠的是谢晚晴。”苏盈冷笑。 “谢娇娇从前和她关系那么要好，谢家还白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做的哪件事情不是把这些人往死里整的！” “反倒是我，光明磊落，讨厌就是讨厌，那谢娇娇也没有有恩于我。” 比起谢晚晴，苏盈觉得自己善良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皇宫你能进去吗？” 苏盈忽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 要想解决谢娇娇和谢晚晴，就必须能够自由进出皇宫才行。 “你问我能不能？” 杜宁朗笑两声，“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苏盈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找杜宁是找对人了！ 第658章 小偷 是夜。 月朗星稀。 微弱月光自窗帘缝隙洒进来，依稀看得见屋内情景。 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音，窸窸窣窣，令人觉得聒噪。 谢娇娇眉头紧皱。 紧接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床边。 谢娇娇侧身而睡，与来人相背。 “啊！” 忽的，男子叫了声。 随后一把匕首从他衣袖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谢娇娇不紧不慢起身，摸黑披好衣裳，点燃床头柜上的蜡烛。 屋子里瞬时亮堂了起来。 只见一名男子身子佝偻着跪在地上，双手已然被绳索绑住。 谢娇娇微微抬眸，朝绿萝点了点头。 她是在感谢绿萝保护了她。 “谢二小姐饶命！谢二小姐饶命啊！” 男子惶恐，忙向谢娇娇磕头。 “你是谁？半夜来我房间做什么？” 说着，谢娇娇扫了一眼地上的匕首。 “小的……小的就是宫里一个做杂事的小太监。今天小的奉命来给太子妃娘娘送被褥，无意间看见您手上戴着的镯子价值不菲。小的就起了歹心……” “谢二小姐！小的知错了！小的一定改！求求您了！饶过小的一命吧！” 小太监战战兢兢，说话都在发抖。 谢娇娇仔细想了想，今天上午确有内务府的人来过。 这个小太监……是挺眼熟的。 “你想偷我的东西？” 收回思绪，谢娇娇上下打量面前这个小太监。 他身段羸弱，说话亦是轻言细语，看样子确实是宫里的太监无疑。 这一点小太监没有说谎。 “对！” 小太监点头，随后又慌乱摇头，“不对不对！” “小的不敢了！您饶过小的吧！要是被孙公公知道，小的一定活不成了。小的在宫外还有父母需要照顾，小的死不得啊！” 小太监几度哽咽。 谢娇娇还未说几句话，他已经泪流满面。 “那这匕首又是怎么回事？” 谢娇娇弯下腰，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 是很普通的匕首，到处都有卖的。 “这就是小的用来防身的。毕竟是干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万一被把宫里的侍卫招来，小的想着……可以救小的一命。” “谢二小姐，小的没说谎！求您放过小的。小的一定改过自新！” 小太监一直在求谢娇娇宽恕，谢娇娇却是气定神闲，冷淡的好似置身事外。 “既然你并未对我造成损害，又如此积极承认错误，我便原谅你这回。不过……” 谢娇娇将匕首递还给小太监。 “下次别让我看见你再招惹我。” 小太监连忙接过匕首，向谢娇娇磕头道谢。 绿萝送小太监离开东宫，随后又折回了谢娇娇房间。 “小姐。” “你觉得，那小太监的话可信吗？”谢娇娇问绿萝。 她坐在座椅上，昏黄烛光衬得她脸色些许苍白，兴许现下未施粉黛，谢娇娇比平日里更显得娇媚柔弱。 绿萝不禁愣了一下。 她在想，倘若谢娇娇并非是这副性子，而是与……后宫那些妃嫔一样娇媚勾人，追她的男人定也要从首辅府排到城门口去！ “绿萝？” 见绿萝迟迟不说话，谢娇娇疑惑，轻轻唤了一声。 “小姐，奴婢在。”绿萝立即回过神。 “你怎么了？”谢娇娇关心问道。 “奴婢被您的美……震住了。” 绿萝如实回答。 她不会撒谎，尤其不会对谢娇娇撒谎。 第659章 背后的秘密 谢娇娇是绿萝的恩人。 “我美？” 谢娇娇大吃一惊，仿若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小姐自己不觉得吗？” 绿萝歪着头，细细端详谢娇娇。 谢娇娇长得是很漂亮啊。 “不重要。” 谢娇娇从小听惯了外面百姓说她的坏话，没教养、刁蛮任性。 这些描述仿若天生为她而出现的一般，贴在她身上好多年。 第一次夸她漂亮的人不是绿萝，是沈承渊。 “阿娇，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阿娇，你要自信。” …… 罢了，都过去了。 谢娇娇从回忆之中抽出，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回到方才的话上吧。” 被谢娇娇一提醒，绿萝才惊觉，自己差点忘了正事。 “奴婢不太信那小太监说的话。” 绿萝大方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里是东宫，养的还是一位皇上钦定的太子妃，别说宫里的太监，除了皇上，恐怕谁都不敢在东宫放肆。您既是太子妃的亲妹妹，奉命前来东宫住下，又是当朝首辅的女儿。那小太监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您就是戴十个金手镯，他也不敢偷您的东西。” 为了一个价值不菲的手镯，不惜以丢掉性命为代价去冒险，任谁都会觉得不值得。 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谢娇娇从沈书白去世时就看出来了。 也正是从这种地方出来的人，反而更加惜命，更想活下去！ 因为他们知道平平安安活着有多不容易！ 所以谢娇娇一直认为，沈书白是个异类。 他自小待在深宫，又有皇后那样有野心的母亲，还能保持一颗极纯粹的赤子之心，实在是不容易。 “还有那把匕首……奴婢也觉得奇怪。”绿萝眉头紧皱起。 说什么防身用的，分明是为了要谢娇娇的命。 “那个小太监会武功。”谢娇娇忽然开口。 绿萝眸中划过一道诧异。 “我将匕首归还给他时，发现他手上全是老茧。这不奇怪，毕竟每日都有做不尽的粗活。但他有一个地方和别人不同，他虎口处的茧更深。” “绿萝，你也会武功，你说，每天握什么东西，虎口处才会有茧？”谢娇娇挑眉。 她是在点拨绿萝。 绿萝是她送给谢辞安的人，日后总有一天要回到谢辞安身边。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多教绿萝一些东西，日后好保护谢辞安。 虽然她也不算聪明，但好歹活过一世，也经历过不少尔虞我诈。 经历得多了，自然比别人更快摸清门道。 她希望绿萝能保护好谢辞安。她希望谢辞安这一生能够平平安安。 “剑！匕首！”绿萝脱口而出。 谢娇娇点了点头。 “看来这人是偷偷潜进宫，冒充太监，为的就是要您性命的！” 说完，绿萝后背发凉。 好在谢娇娇让她在身边保护。今日她要是不在，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的的确确是个太监。”谢娇娇缓缓开口。 “可是……” 绿萝也不知道原因了。 “万一他进宫当太监就是受人指使，这些年在宫中待着，便是为了替人办事的呢。” 谢娇娇双眸微虚。 “而我，只是他其中一个任务。” 倘若如此，那这太监进宫的目的就并非是为了杀她。 是谁会在宫里安眼线呢。 第660章 相思之苦 沈承渊、宣平王、皇后……还有谁？ 除了和宫里有联系，还想要杀了她。 谢娇娇思索了许久。 沈承渊不可能想要她性命，最起码现在不会。 沈书白逝世，谢晚晴腹中孩子便是皇后巩固位置的唯一筹码。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定不希望东宫发生大变故。 谢娇娇的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她死在东宫，谁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包括谢晚晴，以及她尚未出世的孩子。 皇后就算舍得谢晚晴，也不会拿沈书白的儿子做赌注的。 况且谢娇娇并未威胁到皇后，皇后没有理由对她赶尽杀绝。 那就只有宣平王了。 可宣平王，谢娇娇看不透。 前世她和宣平王就没多少交集，按理说，这时候宣平王应该已经回到北平了。 所以谢娇娇未卜先知的能力在宣平王身上不管用。 头疼。 谢娇娇无奈叹了声气。 “小姐，要不然奴婢去查一下那小太监的来历？” 绿萝见谢娇娇为此事烦忧，她于心不忍。 “不。” 谢娇娇毫不犹豫拒绝了绿萝的提议。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万一他比你厉害，定会第一时间发觉你在查他。到时候打草惊蛇，无论他进还是退，我们都占下风。” 在不确定对方底细之前，谢娇娇不敢轻举妄动。 搞不好绿萝也会丢命。 谢娇娇又叮嘱绿萝几句，叫她按捺住，不要轻举妄动，就让她退下了。 屋子里恢复静谧，谢娇娇回到床上躺下。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知晓她要进东宫暂住之后好长一段时间，谢铭都把自己关在书房，不曾出来过了。 这皇宫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同样是夜，魏洲的夜比上京的夜更加热闹。 祁国边境常年侵犯宣国国土，屡劝不改，等到沈承渊赶来魏洲时，魏洲已经有一半城池沦陷。 而沈承渊不出六日，便夺回魏洲九城中一城。 留在祁国手里的还有三座城池。 “殿下！” 沈承渊回到府内，周身盔甲已经沾染血渍，连带着他盔甲外露出的肌肤，也沾染上许多。 “赶紧备水！”周为着急吩咐。 沈承渊身上满是浓烈的血腥味，身为统领的周为也不例外。 “你也快去洗漱了歇息吧。”沈承渊轻声道。 周为那面露担忧神色。 “我没受伤。”沈承渊仿佛看得出周为心里所想。 待到周为离开，沈承渊又将周围人尽数遣退。 他泡在浴桶中，双眸微睨，休息了许久。 南山和北水在外面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正打算商量着要不然进去问问，免得沈承渊出了什么事情。 沈承渊就出来了。 换了一身衣裳，沈承渊看起来干净利索了许多。 “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你们也先下去吧。” 刚打了胜仗，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 南山和北水正要下去，沈承渊忽然想到什么，又将他们二人喊住。 “多派点人手，在我周边护着。” “属下遵命！” 南山北水不约而同道。 沈承渊想到了谢娇娇说的话。 谢娇娇和他说，要多提防一些。尤其五月中旬。 五月中旬…… 还有半个多月。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沈承渊脑海中浮现出谢娇娇的身影来。 她明明是在乎他的。 第661章 一语成谶 要不然谢娇娇为何要喊萧世衍转告他这些。 手指轻轻摩挲文折一角，沈承渊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起与谢娇娇的点点滴滴。 尤记得，谢娇娇一开始对他是极为排斥的。 之后慢慢的，二人交集越来越多。 但每次谢娇娇都只与他亲近一阵子，随后便又疏远开。 沈承渊琢磨不透谢娇娇的心思。 还有那个曾在他脑海中出现过的红衣女子。 谢娇娇也爱穿红色。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谢娇娇和那红衣女子真有联系。 可他连红衣女子究竟是否真实存在过都不知道。 沈承渊心乱如麻。 耳边一阵风声呼啸而过，沈承渊眉头微皱。 随即，他侧身躲开，一支飞镖穿过他，直直插进了旁边的柱子。 旋即，几个黑衣人从窗户和门口冲了进来。 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杀意。 能够进来，这便证明，他让南山北水驻守在外面的人都被这些刺客攻破了。 沈承渊迅速拿起手中的剑，与黑衣人搏斗。 那些刺客身手十分厉害，算得上顶尖。 好在沈承渊武艺也不算差，争执之下，竟一直不曾对比出输赢。 很快，外面侍卫听到动静，立即进到房间，加入厮杀之中。 约摸半炷香后，刺客尽数倒下。 “留一个活口！” 沈承渊提醒。 周为将最后一个活着的刺客拽到了沈承渊的跟前。 “说！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杀五皇子的！” 周为猛踹了那刺客一脚。 沈承渊没有拦着。 周为武将出身，打打杀杀惯了，行事自然鲁莽一些。 这在战场上不算坏事。 “快说！” 见刺客一直咬着嘴唇不说话，周为急不可耐。 他嘴唇上有毒！ 发现异常，沈承渊眼疾手快，迅速扼住那刺客的下巴。 沈承渊力气极大，那刺客只能张开嘴。 “说，我留你全尸，不说，我让你生不如死。你选一个。” 沈承渊的声音犹如地狱修罗，可怕得瘆人。 “复我盛朝，北平为帝！” 那刺客咬牙切齿！ 沈承渊一愣。 便是在这一愣之间，那刺客逮住机会，迅速咬破嘴唇。 紧接着一口黑血从嘴角流出，那刺客当即没了性命。 沈承渊现在没空搭理这刺客是死是活。 盛朝是先帝在位时的国号，北平是先帝封给欧阳皓的领土。 这句话的意思是…… “宣平王要谋反！”周为震惊不已。 沈承渊眉头紧皱。 “周统领，你虽然一直待在军营，不曾见识过多少尔虞我诈，但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应该是明白的。” 周为是粗人，但不是傻子，沈承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要是还弄不明白，就真真是讨打了。 “属下知错！” 枉论国事，乃大罪。 尤其还是谋朝篡位这样的大事，更是重罪。 沈承渊这是在提醒他。 想到这，周为向沈承渊投去感激目光。 “现在该怎么做，周统领应该知道吧？”沈承渊问周为。 “知道！把此事烂在肚子里！”周为立即回道。 沈承渊点头。 还好，这人还不是个木头桩子，说不通的那种。 “那这里就由周统领收拾，我先睡觉去了。” 他确实有些乏了。 虽然沈承渊在上京时也常常熬夜，但和今天的情况不同。 沈承渊才打仗回来，又遭遇刺客，可谓身心俱疲。 第662章 金宝 翌日，谢娇娇照旧陪谢晚晴用过早膳，去后花园中散步，再回到殿中，等待太医院来人诊脉。 一直给谢晚晴诊脉的太医都是同一个人。 姓甄，约摸五十岁年纪，听说在太医院威望极高。 如今每日来东宫替谢晚晴诊脉，也是宣正帝亲自决定。 宫里人都道谢晚晴得宣正帝重视，待生下沈书白子嗣，定能享尽荣华富贵。 “谢二小姐，您真和江神医是好朋友吗？我听太医院的人提起过，江神医是您请来皇宫给世子治病的。后面还在您府上住了好长一段时间。” “您好厉害！一般人都请不到江太医的，您还能跟他成为朋友。我要是能和江神医成为朋友就好了。” “谢二小姐，江神医脾性如何啊？是不是很难相处？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人求他帮忙治病他都不愿意呢。” “……” 说话的是甄太医身边的一个小大夫，估计才刚进太医院不久，在甄太医门下学习。 小大夫瞧着白白净净，十分乖巧，却是个十足的话痨。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谢娇娇和江眠关系好，每天随甄太医来东宫，他都要缠着谢娇娇问好一会儿。 谢娇娇也是因为这个小大夫才知道，宣正帝升江眠为太医院院判，其实真就是个闲职，他什么都不用做。 所以小大夫压根没见过江眠，对江眠还只有幻想。 “我说金宝，你这般能说话，怎么不去做说书先生。当初怎的想着当大夫了？” 翠漪端了糕点和水果过来，笑着同小大夫打趣。 小大夫乳名金宝，至于全名，因为他还不是正式的太医，大名是不能告诉人的。 “当大夫多好，悬壶济世，造福苍生！”金宝说话时，眼里充满了光。 说完，他才发觉自己是被翠漪逗了。 “好啊翠漪姐！你说我话多！” 金宝噘嘴，作势要打翠漪。 翠漪身子朝谢娇娇身后缩了缩。 金宝也只是说说，不会真打翠漪。手刚抬起来就放下了。 翠漪和金宝拌嘴过两天就要发生一回，谢娇娇喜欢在旁边看着，自己一个人傻笑。 “金宝！你又去烦谢二小姐了！” 甄太医从殿内出来，就见金宝和谢娇娇在一起。 随即，甄太医一个劲向谢娇娇道歉。然后揪着金宝的衣领子离开。 “小姐，你说我们还要在东宫待多久啊？” 金宝走后，翠漪没了可以说话开玩笑的人，顿时难过起来。 “在这儿待着，只能每天陪着大小姐，哪都去不了。要是可以离开东宫也好啊，皇宫的御花园那么大，可以逛好几天了。还可以去找九皇子和世子玩。” 反正怎么都比天天跟谢晚晴见面开心。 “等到太子妃腹中孩子出生。”谢娇娇温声道。 她算了算，还有半年多。 谢娇娇也不想待这么久，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待不了这么久。 一定会有人带她走。 “二小姐！二小姐！” 翠漪还想说什么，听到春桃声音，瞬时不愿开口，脸色刚缓和点，便又垮了下来。 “高公公又来了。”春桃气喘吁吁道。 谢娇娇无奈。 她有时候在想，宣正帝难道不知道他派人在补药里下毒的事情已经被谢晚晴拆穿了吗。 第663章 保住孩子 谢娇娇赶回内殿时，正巧撞见高英从屋内出来。 “谢二小姐。” 高英微微佝身，向谢娇娇行礼。 谢娇娇点了点头。 高英是宫里的老人了。 自先帝在世，他便进了宫，伺候先帝直到临终。 之后又辅佐宣正帝至今。 虽说他身份仍是下人，但在谢娇娇眼里，高英毕竟是长者。 谢娇娇对高英还算尊敬。 “谢二小姐来东宫有段时间了吧？” 高英停下脚步，破天荒与谢娇娇寒暄了起来。 “已有大半个月了。”谢娇娇如实回道。 “不知谢二小姐可还住得惯？若是缺什么少什么，你就与宫人们说，皇上体恤太子妃辛苦，特意吩咐过内务府，凡是东宫伸手要东西，只消不过分，无需经由他同意，给便是。” 高英年岁已高，头发花白，眉眼之间满是和蔼。 谢娇娇忽然想到了她的祖父。 她的祖父，谢铭和谢瀚的父亲，也是那样一个温和的老人。 可惜去世得早，不曾享过几日天伦之乐。 “东宫自然要比谢府住着舒坦，还请高公公放心。”谢娇娇笑道。 “可谢二小姐应当更喜欢住在谢府才是，自由。” 高英回之一笑，望向谢娇娇的眸中深邃看不清底。 “咱家得赶紧回养心殿复命，免得让皇上等急了。” 同谢娇娇说完，高英转身离开。 谢娇娇看着高英背影，陷入沉思。 “怎么了，小姐？”翠漪轻声询问道。 “方才你听到高公公说的话了吗？那句我应当更喜欢住在谢府，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谢娇娇眉头紧皱。 “奴婢听见了。”翠漪不以为意。 “不过奴婢倒觉得没什么，您的脾性认识您的人都知晓，这深宫院墙的确不适合您。” 她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并不觉得高英说的话奇怪。 是这样吗…… 谢娇娇心头隐隐生起几丝疑惑。 可她怎么觉得，高英是想暗示她什么。 “呕！” 正想着，忽然，一道声音传入谢娇娇耳畔。 谢娇娇立即回过神，绕去屏风后面。 谢晚晴捂住胸口，面色通红。 旁边，春桃将手帕摊开，免得呕吐物弄脏谢晚晴衣衫。 “娘娘喝点水！” 邱嬷嬷端来温水，递给谢晚晴。 可谢晚晴无暇顾及，她只一个劲的干呕，神情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每次高英送来补汤，谢晚晴都会当着高英的面喝下，再背过身去吐出来。 谢娇娇已经见怪不怪。 但今日……谢晚晴的反应有所不同。 “让开一下！” 谢娇娇反应过来，忙不迭上前，抓住谢晚晴的手，替她把脉。 “小姐，您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春桃眼眶泛红，哽咽道。 旁边，邱嬷嬷亦是不知所措，急得团团转。 “她体内有毒。”谢娇娇忽然开口。 “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是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呢？每次皇上送来的汤药，我都让她吐了啊！”邱嬷嬷神色严肃。 既然已经吐出来了，谢晚晴体内的毒又是从哪里来的。 “邱嬷嬷，你的法子兴许一次两次管用，可次数多了，难免毒会积攒在太子妃体内。到时候太子妃没有被毒死，也会因为五脏六腑破损而丢掉性命。”谢娇娇冷声道。 邱嬷嬷哑然。 “孩子……保住我的孩子……” 第664章 破镜难重圆 谢晚晴捂着肚子，用尽力气，挤出这句话。 看着谢晚晴这副模样，谢娇娇有一瞬间的愣神。 她忽然，挺心疼谢晚晴的。 随后谢娇娇便立即从思绪中抽了回来。 眼前这个人，曾经差点害她一家丢掉性命啊。 “翠漪，去我房间拿药箱。” “麻烦邱嬷嬷端干净的温水和手帕来。” “春桃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打扰我。” 给所有人分配完任务，谢娇娇撩起衣袖，将谢晚晴搀扶到床边，开始替她医治。 殿内时不时传来呻吟声，春桃着急，来回踱步，好几次都想要冲进去。 “小姐说过，二小姐不会伤害她的。二小姐还会医术……” 春桃小声嘀咕，强压住自己的担心和惶恐。 万一谢晚晴出了什么事，她又该怎么办啊…… “你在说什么呢？” 翠漪拿来药箱，便在外面跟着春桃一起守着。 她听春桃好似提到了谢娇娇，便心生警惕，开口问了一句。 “没什么。”春桃皱眉。 她不喜欢谢娇娇，也不喜欢谢娇娇身边的丫鬟。 “我家小姐可是在救太子妃，你若还说我家小姐坏话，怕是不太应该！” 翠漪阴阳怪气，嘲讽春桃道。 言下之意，春桃是个白眼狼。 “二小姐本来就是奉旨伺候太子妃的，救她也是理所应当！”春桃不服气，回怼道。 “我家小姐到底是被谁喊来的，皇上还是太子妃，你作为太子妃身边的丫鬟，心里清楚得很。” 翠漪气极。 “你……” 春桃刚开口，门“吱呀”一声打开。 谢娇娇从里面出来，神情淡然，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过。 “小姐。” 翠漪连忙上前，搀扶住谢娇娇，“您没事吧？” 她心疼坏了。 “进去照顾你家小姐吧。” 谢娇娇提醒春桃。 春桃点头，进去时，还不忘瞪了翠漪一眼。 “哼！” 翠漪气得冷哼了声。 “我知晓你是为我打抱不平。”谢娇娇拍了拍翠漪手背。 “小姐，您刚刚都听到了？”翠漪大惊。 这样说来，春桃那些话，谢娇娇也都听见了。 想及此，翠漪面露担忧神色。 她怕谢娇娇难过。 “一个丫鬟说的话，还不足以影响我的心情。”谢娇娇微微一笑。 “可连丫鬟都敢这样说您，定是她主子默许了的。” 翠漪自知没有资格评议谢晚晴的是非，说完便将头低下，不敢看谢娇娇的眼睛了。 “你放心，我不是软柿子，不会任人欺负的。” 谢娇娇拉起翠漪的手。 翠漪一愣。 “今日我帮太子妃，不过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就算她再罪不可赦，孩子是无辜的。我谢娇娇从来都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何况，太子妃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她的家人。 从谢晚晴开始算计谢家人开始，谢娇娇就已经对她彻底失望了！ 如今这声“太子妃”，便是证明！ 那个温柔善良、待人真诚的大姐姐，已经死在谢娇娇的心里了！ “小姐……” 翠漪除了心疼谢娇娇，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连安慰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破镜难重圆，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 她和沈承渊，和谢晚晴，都是如此！ 东宫内殿。 谢晚晴靠着床头，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瓷瓶。 瓷瓶巴掌大小，是谢娇娇给她的。 第665章 都是废物 “小姐，您身体还难受吗？” 春桃替谢晚晴斟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 “不了。”谢晚晴轻声道。 “这是……？” 春桃看向谢晚晴手里的瓷瓶。 她方才进来时就看见了，过了好一会儿，谢晚晴仍死死攥在手里。春桃觉得有些奇怪。 “这是娇儿给我开的药。” 半个时辰前。 谢娇娇将最后一滴毒液从谢晚晴体内逼出后，起身走到桌前，动作熟稔自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交给谢晚晴。 “这个是抗药，能够帮你抵抗外界毒素。这段时间皇上送的补汤你可以继续喝，不用催吐，只要每隔半个月吃一粒这个药就好。” “这里面总共有十二粒，管你半年，到时候你的孩子也该平安出生了。” “娇儿。” 谢晚晴看着手里的瓷瓶，心中五味杂陈。 “你不用担心有毒。退一万步讲，你死了，到时候查到我身上，我也要遭殃。我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谢娇娇还以为谢晚晴是担心她那瓷瓶里装的毒药。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晚晴解释。 “没关系，我说清楚点也好，免得你担心。” 谢娇娇语气冰冷，看不出半点感情。 没来由的，谢晚晴脑海中浮现出从前的光景来。 谢娇娇喜欢黏她，小时候要和她一起睡觉，长大后也爱往她的院子跑。 她们两个曾经，真的特别特别亲近。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谢娇娇并不想和谢晚晴多说，事情解决完，她便离开了。 “二小姐怎么想的，有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早拿出来，还藏着掖着。” 春桃埋怨，“要是她早拿出来，您今日何需受这个苦！” 想到谢晚晴方才毒发时有多难受，春桃便更讨厌谢娇娇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谢娇娇心里还是顾念与我的情意的。只要她在，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会有事。” 眼里仅存的一丝怀念和难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算计！ 她赌对了。 “小姐好聪明！”春桃毫不吝啬夸赞。 谢晚晴轻轻一笑，指腹摩挲手中的瓷瓶。 六个月……足够她把孩子生下来了。 只要她撑到孩子出生，一切都会柳暗花明！ 花间楼。 包厢内，杜宁盘腿坐在桌前，无声喝着闷酒。 谁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很差。 男子浑身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你的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都杀不了？”杜宁抬眸，质问男子。 “杜公子，那谢家二小姐身边还有个高手，我们没料到啊。小桂子也怕自己暴露了身手，会让谢二小姐起疑，引起更大的麻烦。” 男子惶恐，连忙解释。 “什么样的高手，连我的人都畏惧呢？”杜宁双眸微虚。 他早在下达命令之前就说了，无论用什么办法，杀了谢娇娇。 若是谢娇娇有人保护，那就一并杀了。 “我听小桂子说……那女子身手很像罗刹的人！” 男子回答。 “罗刹？”杜宁皱眉。 “罗刹不是不管宫里的事情嘛。” 而且，罗刹的人怎么会甘愿成为别人的下属！ “你确定那女子是罗刹的人？” 杜宁再三确认。 不是他不想相信，是太荒谬了！ “小桂子说，能确定！” 第666章 罗刹 罗刹，一个隐匿于宣国和祁国边境的秘密门派。 罗刹盛产杀手，从罗刹出来的人武艺皆是顶尖。 多年来，他们受人嘱托，以金银珠宝为筹码，买人性命，替人消灾。 传说，让一个罗刹的杀手帮忙杀人，最低报价也要黄金万两！ 若杀的人身份尊贵，报酬更是不菲！ 杜宁有生之年，便有幸与罗刹的人交过手。 而那男子口中的小桂子，早年间游历边境一带，对江湖上的事情十分熟悉，虽然武艺不算高深，但却是打探情报的好手。 所以杜宁把他安排在了宣国的皇宫，替他监视宣正帝。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男子再次开口。 “那女子虽然从身手上可以看出是罗刹的人，但她武艺并未达到成为罗刹杀手的标准。她应当是被人废了武功的。” 小桂子那夜没有还手，就是这个缘故。 谢娇娇身边有罗刹的人，这是天大的发现。 在没有杜宁的允许下，他不敢轻举妄动。 “罗刹的杀手被废了武功，然后留在了宣国首辅千金的身边？”杜宁笑了笑。“有趣。” 他原本是想着帮苏盈一个小忙，杀了谢娇娇。 如此一来，谢娇娇死在东宫，谢晚晴也脱不了干系。 苏盈一箭双雕，同时解决了两个仇人。 可没想到，杜宁却从中发现了一些稀奇之处。 而且，谢娇娇将小桂子放走，不做追究，此事也很奇怪。 总之，谢娇娇这个小丫头不简单。 她还不能死。 “你派人去调查一下，谢娇娇和她那个会武功的丫鬟是怎么认识的。”杜宁吩咐道。 “属下遵命！” “对了。” 杜宁忽然想到什么。 “魏洲那边情况如何？” “宣国五皇子英勇善战，已经从祁国手中夺回了三座城池。魏洲九城，还剩一座没有攻破。” 男子如实禀报。 杜宁并未惊讶。 沈承渊是个厉害角色，他早就知道了。 “公子，魏洲九城如果都被宣国五皇子夺回来了，祁国士兵在宣国领土便没了优势。到时候两国开战定是必然，我们大可……”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魏洲最后一座城池可没有那么容易夺回来的。”杜宁轻佻眉头。 “你忘了，魏洲还有个同样英勇善战的太子。” 男子惊得瞪大了眼睛。 是啊！宣国和祁国究竟谁赢谁输还不一定，万一他们选错了人，后果不堪设想！ …… 沈承渊接连胜仗，消息传遍京城。 满朝文武百官乃至城中百姓皆欢呼雀跃。 一时间，沈承渊名声大噪。 “听说了没？五皇子才过一月，就已经拿回三座城池，把祁国士兵打的屁滚尿流！” “这事谁没听说过啊！五皇子体恤百姓，为人慈悲，又英勇善战，得之可谓我宣国幸事啊！” “依我看，等到两年后，皇上定会封五皇子为太子。” “五皇子要是当了咱们的皇帝，咱们宣国还怕什么！” …… 沈承渊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谢娇娇的耳朵里。 她虽然不知道外面百姓反应如何。 但能想象得出，现在沈承渊在宣国百姓心中，定是神一样的存在。 沈承渊也该被夸奖。 可世人都在为打胜仗欢呼雀跃时，谢娇娇却心生忧虑。 “翠漪，现在几月了？” 第667章 你才是小屁孩 问完没人应，谢娇娇回过头。 她突然想起来，今早翠漪回了谢府，打算带些换季的衣裳来。 天气渐渐开始热起来了。 谢娇娇低眸。 现在是五月初，离中旬还有十二三天。 谢娇娇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 前世回忆席卷而来。 那是她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密密麻麻的刺客将她和沈承渊包围，所有人都想让沈承渊死。 如果没有她帮忙挡下那一剑，沈承渊必死无疑。 这一次，她没在。 沈承渊没了替她挡剑的人，会死吗。 谢娇娇心头烦闷，压抑得难受。 她想到自己受的委屈，想到沈承渊如何践踏的她的感情。 谢娇娇倒希望那些刺客杀了沈承渊！ 最好让沈承渊知道，她谢娇娇为他付出了多少。 没有她谢娇娇，他都活不到将谢晚晴的儿子辅佐至皇位的那天。 可是，仇恨过后，谢娇娇又不想沈承渊死。 一想到他死了，谢娇娇心里莫名的难受，似喘不上气般。 谢娇娇靠在长廊的柱子前，小腿收紧，浑身蜷缩在一起。 有些事情是应该做出决绝的选择。 她不能陷入前世的轮回！ “小姐！” 翠漪声音雀跃，蹦蹦跳跳上了台阶。 谢娇娇已然缓了好一会儿，心情平复了许多。 她顺着声音望去，便见翠漪蹦蹦跳跳朝她走来。 眼角余光扫到柱子后面一抹银灰色衣角，谢娇娇没有说话，假装没看见。 “衣裳奴婢已经放回房间了，老夫人、老爷和夫人还有大少爷都很好，您不用担心。他们就是有些想您了。” “奴婢走的时候，夫人和大少爷在包裹里塞了好多好吃的，不过马上就要用晚膳了，待会儿您饿了再吃。” 翠漪叽叽喳喳，向谢娇娇转述谢府的光景。 “你要是还不快点说完，九皇子该等急了。”谢娇娇哭笑不得。 “啊？”翠漪吃惊。 “哎呀！你怎么猜到了啊！一点都不好玩！” 沈承临从柱子后面出来。 “不过仙子姐姐说的对，翠漪姐姐话真的太多了，我脚都站麻了。” 沈承临跑到谢娇娇面前，一把扑到了谢娇娇怀里。 谢娇娇咯咯直笑。 “奴婢回来时碰巧撞到九皇子，他知晓您住在东宫，非要来看您。奴婢实在拗不过他，只好把九皇子带过来了。”翠漪解释。 “你来找我玩，有没有经过皇上同意？万一被皇上发现了怎么办？” 捏了捏沈承临肉乎乎的脸蛋，谢娇娇心生担忧。 皇宫规矩多，戒备森严，什么人做什么事情都是规定好了的。 东宫是太子待的地方，要是从前还好，可现在太子去世，太子妃怀了身孕，这东宫便成了是非之地。 沈承临母族势力单薄，在宫中本就不受重视。 万一因此他被宣正帝惩罚，岂不是得不偿失。 “仙子姐姐，你是怕我被我父皇骂吗？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让人去跟我父皇说了，我今天在东宫留宿。” 沈承临笑嘻嘻的。 谢娇娇松了口气。 不对。 “你今晚要住在东宫？”谢娇娇这才反应过来。 沈承临一本正经道。 “难得见到仙子姐姐，我肯定要多和你待一会儿啊！” 谢娇娇哭笑不得。 第668章 夜探东宫 看样子，沈承临是铁了心今夜要在东宫留宿了。 不过若是事先禀明过圣上，如此也好。 谢娇娇本就是个张扬的性子，被锁在宫里数月，不找些乐子她怕是会被闷死。 与其说是沈承临来找她玩，不如说是沈承临陪她。 不远处，谢晚晴站在窗前，将谢娇娇同沈承临嬉笑打闹的场景看在眼里。 “小姐，可是想到什么了？” 春桃看了眼外面，心中隐隐生起几丝担忧。 “春桃，你说，为什么娇儿这般跋扈蛮横，自小还有那么多人宠着护着，喜欢她。我已经很乖巧了……” 可是，无论谢铭、钱氏还是谢辞安，都只疼爱谢娇娇。 就连平日里对她最好的祖母，那份好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同情，谢晚晴都不敢确认。 “小姐，您做的很好了。” 春桃眼眶泛红。 这些年，谢晚晴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做了多少努力，她是最清楚的。 “二小姐爱玩爱闹，所以看上去朋友多些罢了。” “可京城盛传五皇子喜欢温柔端庄、知书达理的女子，为何会看上谢娇娇？”谢晚晴不理解。 谢娇娇与沈承渊欢喜的女子截然不同。 温柔端庄、知书达理，这些词是用来形容她的。 谢晚晴浑身一颤。 即便她已经不再对沈承渊有意，每每想到自己没有争过谢娇娇，她心里仍百般不甘。 “您又不是不知道，先前二小姐又是坠湖又是被困瑶台，做了那么多事来勾引五皇子。五皇子也是男人嘛……” 后面的话春桃并未说下去。 “她有亲生父母疼爱，有待她极好的哥哥。有五皇子喜欢。我呢？我只有殿下了。” 可是，殿下也死了。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谢晚晴抑制不住浑身颤抖。 “小姐，您别这样，奴婢心疼。” 春桃哽咽，轻轻擦拭谢晚晴脸颊上的泪痕。 “太子妃娘娘。” 翠漪走到屏风外，唤了一声。 尊卑有别，如今的谢晚晴已经不是谢家的大小姐了。翠漪待谢晚晴更为尊敬，也更为疏远。 “怎么了？”谢晚晴温声询问。 无人能察觉她方才哭过。 “我家小姐想今夜让九皇子留宿东宫，叫奴婢来问您意见。” “好，我待会儿让人把娇儿旁边的房间收拾下，给九皇子睡。”谢晚晴答应下来。 翠漪回去复命。 谢晚晴脸上笑意淡去，旋即，她目光愈加晦暗。 凭什么，凭什么谢娇娇处处不如她，却活得比她好？ 如果不是谢娇娇教唆，殿下就不会想要离开京城。 那天夜里……就不会坠湖而亡。 她的幸福都是谢娇娇亲手捏碎的，她要让谢娇娇千百倍的补偿回来！ 谢晚晴抚摸小腹，抬眸看了眼正与沈承临闲聊打趣的谢娇娇。 谢娇娇越是笑得灿烂，她便越是觉得刺眼！ 谢娇娇，不配过得好！ 是夜。 眼下初夏将至，天要比冬日暗的晚些。 谢晚晴洗漱完毕，外面仍是灰蒙蒙的，不见黑。 自邱嬷嬷来东宫，春桃便再未伺候过谢晚晴歇息。 想到自己连睡觉时都在被人监视，谢晚晴苦涩一笑。 她走到窗户前，打算留出一条缝来透风。 忽然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很细微，但周遭太过安静，谢晚晴仍听出来了。 “这么晚了，嬷嬷有何事吩咐？” 谢晚晴并未多想，只当是邱嬷嬷来找她有事。 “是我。” 第669章 杀人灭口 月朗星稀，一个小肉团子从床上滚下来，拍了拍衣裳，迈步出去方便。 此时，谢晚晴房间。 “你怎么来了？！” 宋诀还未来得及换下官袍，便赶到了东宫。 谢晚晴下意识环顾四周，确认隔墙无耳，才稍放心。 “我爹给我在宫里安排了个闲职，今日第一回 来，不知不觉忙到现在。正巧路过东宫，便想过来看看你。”宋诀解释。 他望向谢晚晴，目光中满是柔情。 “晚晴，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说着，宋诀朝前走了几步。 谢晚晴下意识后退。 “你赶紧回去。我如今是太子殿下明媒正娶的夫人，万一被别人看见我夜里和别的男子私会，定会闹出事端。” 她神色担忧，忙催促宋诀离开。 “太子殿下已经死了！” 宋诀情绪有些激动。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谢晚晴满心眼里都是她的太子殿下，她到底知不知道沈书白已经死了啊！ 谢晚晴愣住。 “晚晴，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 见谢晚晴被他吓到，宋诀担心不已，伸手想抱住谢晚晴。 “太子殿下死了，但皇上皇后没有死，宫里那么多人都没有死。被他们看见了我就前功尽弃了，你知道吗？”谢晚晴回过神。 她几乎祈求的望向宋诀。 “算我求你，你现在赶紧走，好不好？” 宋诀看着谢晚晴的眼睛，心如同就揪成一团。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和孩子而已。” 他并未想过伤害谢晚晴。 “孩子……” 谢晚晴眉头紧皱，下意识抚摸自己的小腹。 “孩子是我和殿下的，你来看他做什么？” “那天晚上在静安寺，我们两个……” “啪”的一声，宋诀话还没有说话，便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你屡次对我纠缠不清也就算了，现在竟把心思打到了我孩子身上。宋诀，你到底是何居心？” 谢晚晴气得浑身发抖。 “晚晴……” “我早跟你解释过，我和殿下早已经行夫妻之实，太医也替我诊过脉，确认我孩子就是那时候怀上的。至于静安寺发生的事情，不过是我对你这些年单相思的补偿。” “宋诀，我与你注定没有可能，你不要再对我抱有幻想了！” 说罢，谢晚晴将头偏向一边。 屋外面，沈承临刚刚方便完，迷迷糊糊绕了一大圈，走到了谢晚晴的院子。 他和沈书白不熟，闲少来过东宫，再加上四周阴暗，一眨眼的功夫，沈承临便迷路了。 “这是哪儿啊？” 沈承临纳闷。 他明明行完方便就往回走了啊。 “外面有人！” 宋诀半夜见她，谢晚晴本就警惕，听见外面动静，她一颗心瞬时绷紧。 “你去衣柜里躲着，赶紧！” 谢晚晴催促宋诀。 情况紧急，宋诀也怕被人看见，连累谢晚晴，故而并未推脱，赶忙听她的话，躲进了衣柜。 谢晚晴打开房门，便见沈承临站在院子里。 “你是……仙子姐姐的姐姐吗？”沈承临歪着头，看向谢晚晴。 谢晚晴眸中一暗。 沈承临和谢娇娇关系亲近，他如果知道宋诀来过，定会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那么聪明，万一被她查出来了…… “九皇子，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跑来我这做什么？” 第670章 九皇子失踪 谢晚晴满含笑意，招呼沈承临到她跟前。 “我出来方便，结果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沈承临如实回答。 “皇嫂能带我回房间吗？” “当然能。” 谢晚晴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她拉着沈承临的手，转身往房间走。 “你在我这待会儿，我去喊下人带你回去。” 沈承临走在谢晚晴前面。 “皇嫂……” 他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后脑勺一阵剧烈疼痛。 沈承临双眼抹黑，晕了过去。 …… 翌日。 清晨，谢娇娇刚醒，便叫翠漪去喊沈承临一同用膳。 “小姐，九皇子不在房间。” 翠漪找了一圈回来，如实向谢娇娇禀报。 “这么早就走了？”谢娇娇诧异。 沈承临是孩子习性，按理说这时候应当还在床上躺着才是。 再不济，他醒来也该找谢娇娇玩，而不是自己一个人走了。 “估摸着是九皇子有功课要做，耽搁不得，就回去了。”翠漪猜测。 也有这个可能。 但谢娇娇还是觉得不对劲。 越想越觉得奇怪，她来到沈承临房间。 “被褥是刚掀开没有整理过的样子，发冠也还在房间，九皇子应当没走。” 谢娇娇神情严肃。 她刚准备离开，打算去别处找找沈承临，迎面便撞见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进来。 谢娇娇认得这个小厮，他是沈承临身边的人。 “谢二小姐可是找到九皇子了？” 小厮看到谢娇娇在，顿时眼前一亮。 谢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你也没看见过九皇子吗？” 沈承临若是有什么事情，怎会不带上贴身小厮。 “小的就是没有看见九皇子，才这般担心，把东宫翻了个遍。”小厮哭丧着脸。 翻遍东宫都没有找到沈承临，难道沈承临真出事了？ 谢娇娇细思极恐。 “翠漪，喊绿萝一起去找。” 当务之急，是先确认沈承临安危。 翠漪不敢耽搁，飞快出了院子。 “你什么时候发现九皇子不见了的？” 谢娇娇仔细询问小厮，猜测沈承临的行踪。 “回谢二小姐的话，小的是今早发现的。一醒来就没看到九皇子。” “那昨晚呢？昨晚你在他身边吗？”谢娇娇追问。 “小的在旁边的座榻上歇息，结果睡过去了……”小厮哽咽。 “谢二小姐，九皇子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 “东宫也在皇宫，整个皇宫都是他父皇的，谁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劫持九皇子。”谢娇娇轻声宽慰。 “你别多想，九皇子兴许是贪玩去了别处，他不会有事的。” “嗯嗯！九皇子不会有事的。” 小厮抽了抽鼻子，试图将泪水忍回去。可他控制不住，还是偷偷抹了把眼泪。 谢娇娇也放心不下沈承渊，亲自与翠漪和绿萝同路，又把东宫找了个遍。 可惜还是没有找到。 “小姐，要不要加大范围，在皇宫寻找？”绿萝主动请缨。 “我已经让九皇子的小厮去九皇子平日里常去的地方找了，如果找到了，他会第一时间过来告诉我。” 谢娇娇拒绝绿萝提议。 皇宫中戒备森严，被人发现绿萝搜寻皇宫，定会向她问责。 况且绿萝这样做也没多少用处。 翠漪低声道：“九皇子应该不会有事吧。他就是一个小孩子，又没得罪什么人，谁会想害他。” 第671章 拜见圣上 谢娇娇没有说话。 在找到沈承临之前，所以的猜测都不过是臆想。 翠漪单纯，自然理解不了，一个人想要杀害另一个人，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够了。 兴许那个理由在旁人眼里无关轻重。 “怎么样！找到了吗！” 谢晚晴听见消息，匆匆来到大厅。 “我昨日睡得晚，所以起晚了，才听到九皇子失踪的消息。” 谢晚晴神色中满是焦灼。 “太子妃昨夜可有听到什么反常的动静？”谢娇娇问谢晚晴。 “没有。”谢晚晴摇了摇头。 “我和你的房间相隔甚远，你那边若是有什么动静，我这是听不见的。” 谢娇娇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头。 她只是随口一问，怎么谢晚晴这么着急替自己辩解呢。 谢晚晴张嘴，还要说话，几个侍卫冲进大厅，将谢娇娇和谢晚晴包围住。 二人皆是一惊。 “谢二小姐，皇上有请。”为首的侍卫朝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眉头皱的更深。 倒不是因为她害怕皇上要见她。谢娇娇知道，皇上插手，沈承临失踪便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了。 她担心沈承临的安危。 “皇上为什么要请娇儿过去？又不是她劫走了九皇子。” 谢晚晴拦在了谢娇娇前面。 “太子妃娘娘误会了，皇上要见谢二小姐，是有事情要说，而非责怪谢二小姐。” 为首侍卫不紧不慢解释道。 “娘娘，没事，我去一趟就是。” 谢娇娇拍了拍谢晚晴的手背。 原本她是示意谢晚晴放心，却正巧看见谢晚晴手腕上的镯子。 谢晚晴方才自己说起来的匆忙，一身素衣散发，也确实像刚睡醒便赶来的样子。 可这镯子又是何时戴上的。 没空打理头发，却有空戴上手镯。 好生反常！ 谢娇娇转身随侍从离开时，朝绿萝看了一眼。 绿萝心领神会，动作极细微的点了点头。 御书房。 宣正帝正襟危坐。 看着不远处台上那一抹明黄，谢娇娇有些忐忑。 到底是一国之君，统一宣国江山之人，宣正帝单坐在那里，周身便散发一股莫名的威慑力！ 强大、凶猛，不容质疑！ “九皇子失踪一事，你可知晓？” 末了，宣正帝缓缓开口，目光紧盯着谢娇娇。 “回皇上的话，臣女确有察觉，已经派人在东宫搜寻过。外面戒备森严，臣女担心逾矩，便还来得及寻找。” 谢娇娇如实禀报。 “不用找了，朕已经派人提前找过，临儿不在皇宫。” 皇上语气淡然，又似乎压着千万怒气没有发作。 谢娇娇大惊。 没有在东宫，外面也没有，难道沈承临真的遇害了？ 可是他昨夜还在东宫待的好好的。 “临儿是为了你才留宿东宫。他如今神秘失踪，至今不知身在何处。你该负起责任。” 宣正帝居高临下，看向谢娇娇。 “朕给你两日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必须把九皇子找到。否则，朕便以谋害皇亲国戚的罪名，将你交由宗人府处置。你可听清楚了？” “臣女明白。” 谢娇娇语气坚定。 宣正帝说的没有错，沈承临因她留宿东宫，如今沈承临失踪，和她脱不了干系！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找到沈承临！ 脑海中浮现沈承临天真烂漫的模样，谢娇娇心里十分难受。 第672章 咬痕 就算不是为了自保，她也不希望沈承临有事。 “原来这便是渊儿喜欢的女子。” 看谢娇娇离开御书房，宣正帝发出感慨。 谢娇娇眉眼之间的确有几丝英气，这在寻常女子身上并不多见。 但到底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要说谢娇娇真有什么大本事，那还是太看得起她。 宣正帝对谢娇娇，并未有多在意。 “钟青，你觉得谢娇娇配得上渊儿吗？” 钟青正低着头，静静听宣正帝说话。 冷不丁从宣正帝口中听到他的名字，钟青吓了一跳。 “五皇子乃皇家英才，陛下钦定继承您基业之人，这世间女子哪有配得上他的。” “你啊，说话总是如此滴水不漏，朕都听不出有几句真心，又有几句是搪塞了。” 宣正帝朗笑了两声。 “陛下明鉴，奴才每一句皆是真心！” 钟青惶恐，立即绕步到宣正帝跟前，向他下跪。 宣正帝双眸微睨。 “渊儿天赋异禀，的确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才。” 不知可是自己看花了眼，钟青发现宣正帝提及沈承渊时，神情很是骄傲。 “但渊儿有一个致命点。” 宣正帝话锋一转。 钟青吓了一跳，连忙又把头低了下去。 “他太心软了。” 无论是对心爱女子，还是手足同胞，都太过心软。 成帝王者，必斩断情欲，无心、无情、无爱，方能在那个位置上坐稳！ 宣正帝问钟青。 “钟青，你可懂为什么朕明明知道临儿是被谢晚晴和宋诀劫持，运到宫外，却不告诉谢娇娇，让谢娇娇自己去找？” 钟青始终低着头。 “奴才愚昧，不知陛下深意。” “不知道也好，省心。朕省心，你也省心。” 宣正帝没有告诉钟青答案。 钟青也不想知道。 正如宣正帝自己所说那般，知道的少一些，对他和钟青都好。 东宫。 见谢娇娇回来，谢晚晴立即迎了上去。 她怀有身孕，动作缓慢，走得快些就会觉得累。 春桃和邱嬷嬷担心，只有一左一右搀扶着。 不知为何，谢娇娇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滑稽。 “娇儿，怎样？皇上可有责怪您？” 谢晚晴着急询问，好似十分担心谢娇娇。 谢娇娇故作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娇儿？”谢晚晴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宣正帝若是没有吓她，谢娇娇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谢二小姐，皇上跟您说了什么，您就快告诉太子妃娘娘吧。她怀了身孕，急不得。” 邱嬷嬷皱眉，语气颇为不耐。 谢娇娇缓缓开口，“皇上让我两日内找到九皇子，否则，就让东宫所有人陪葬。” “包括我？”谢晚晴震惊。 “嗯。”谢娇娇点头道。 “怎么可能！我肚子里可还怀了殿下的孩子！”谢晚晴急忙反驳。 谢娇娇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她故意夸大宣正帝的说辞，便是为了刺激谢晚晴，看看谢晚晴的反应。 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其他人可以死，她谢晚晴不能死！ 呵。 这还是她那个心地善良的大姐姐吗。 谢娇娇回到房间。 “小姐，奴婢想办法看到了，大小姐手腕上有个咬痕。她之所以戴着镯子，大有可能是为了将咬痕遮盖住。” 不等谢娇娇问起，绿萝立即禀报。 谢娇娇双眸微虚。 第673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承临昨夜失踪，谢晚晴手腕便多出一道咬痕？ 好巧啊！ 况且谢晚晴若不心虚，为何要拿手镯遮着！ 谢娇娇冷笑一声！ 从前她是真的看错谢晚晴了，善良单纯与谢晚晴有何关系？ “绿萝。” 谢娇娇吩咐道：“跟紧一竹。” “奴婢明白！”绿萝立即答应。 待到绿萝走后，谢娇娇长叹一口气，坐到座椅上。 “小姐，九皇子真的是被大小姐劫走的吗？” 翠漪仍有些不相信。 到底是从小就认识的人，谢晚晴这些年来为人处世如何，翠漪看在眼里。 她只是讨厌春桃，但对谢晚晴，翠漪向来是最尊敬的。 “八九不离十。” 谢娇娇轻声道：“待会儿绿萝回来就知道是不是了。” 一竹是沈书白留给谢晚晴的暗卫，也是谢晚晴除了春桃以外，最为信任的人。 “如果九皇子失踪真是谢晚晴所为，她担心引火上身，定会派一竹把九皇子寻回来。” 这便是谢娇娇让绿萝跟着一竹的原因。 “那一竹会不会杀人灭口？”翠漪一颗心揪了起来。 谢晚晴连养育她成人的谢家都忍心伤害，杀了沈书白对于她来说，恐怕不是什么要紧事。 “不会。” 谢娇娇回答得斩钉截铁。 “从她让我进东宫陪她就可以看出，她很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个节骨眼，她不会做任何威胁到她安危的事情。” 至于谢晚晴昨夜为何有胆量劫走沈承临。 恐怕是以为，沈承临是为了谢娇娇才在东宫留宿，沈承临失踪，谢娇娇自然负主要责任。 而她谢晚晴贵为太子妃，腹中还有沈书白唯一的子嗣。 就算皇上怪罪，也不会怪到她身上。 想到这里，谢娇娇不禁后背发凉。 谢晚晴是真的狠啊。 谋害皇亲国戚是什么罪过，她从小饱读史书，不可能不知。 害死沈承临，将罪过推到谢娇娇身上，她则全身而退。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城郊。 一辆马车缓缓往荒山深处行驶。 “这小孩长得可真俊！” 牙婆看着躺在座榻不省人事的沈承临，不禁发出感慨。 等到了北疆，一定能够卖得一个好价钱！ 牙婆心想。 她不知道面前这个孩子是什么身份，那人将孩子塞给她时，只提了一个要求，让她带着孩子去往北疆。 牙婆做这行当久了，各式各样的人也都见识过。 她并不觉得那人提的要求奇怪。 更何况那人出手十分大方，不仅报销了去往北疆的路费，还多给了一笔不菲的报酬。 不过就是有一点，这小孩已经昏迷大半天了，还没有醒。 “不会是个死人吧？”牙婆喃喃自语。 她伸出手，碰了碰沈承临的鼻尖。 还有呼吸。 牙婆松了口气。 “啊！” 忽然，一把剑从牙婆胸口穿过。 牙婆瞪大眼睛，看向面前的陌生男子。 一竹将剑收回去，插进剑鞘，动作极其迅速，丝毫也不拖泥带水。 此时，牙婆已经没了气息！ 一竹抱起沈承临，离开马车，飞奔着走远。 不远处，绿萝站在树上，将方才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她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开。 因为沈承临突然失踪一事，宫中现下一片嘈杂。 宣正帝派了百余宫人搜查皇宫，务必找到沈承临。 “找到了！找到九皇子了！” 第674章 皇上的考验 突然，一个宫女大声呼喊。 紧接着，十几个宫人不约而同奔了过去。 只见沈承临躺在假山后面的石头上，正睡得香甜。 …… 养心殿。 钟青回来时，宣正帝正在擦拭书桌旁的青龙瓷器，看上去很是悠闲。 “启禀陛下，九皇子已经送回逸心宫，太医也检查过，除了夜里着了些风寒，其余别无大碍。” “嗯。”宣正帝点头。 钟青拿捏不准宣正帝的想法，只得乖乖退到一边。 “看来，朕是小瞧谢娇娇了。” 宣正帝语气不紧不慢，听不出是怒是喜。 钟青没有说话。 “朕还以为能看到谢娇娇和谢晚晴对峙的场景呢。”宣正帝轻笑。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沈承临忽然失踪与谢晚晴有关。 依照谢娇娇对谢晚晴的了解，再加上沈承临是在东宫失踪，查到谢晚晴身上十分容易。 难的是，如何让谢晚晴把沈承临交出来。 没想到谢娇娇只三言两语，便在一日之内，让谢晚晴主动将沈承临送了回来。 且这件事情谢晚晴还蒙在鼓里，被算计了都不知道。 真是有趣！ 宣正帝对谢娇娇，竟生了几丝兴致来！ “陛下，奴才有一事不解，不知当问不当问。”钟青开口。 “你问。”宣正帝现下心情不错。 “您知道谢晚晴在骗您，她肚子里的孩子并非太子殿下的子嗣，您为何还允许她嫁给太子殿下，住进东宫？” 原本沈书白去世，怀柔没有了可操控来争夺宣国皇位之人，事情已经解决。 现下平白多出一个谢晚晴，怀柔又燃起希望，这对于宣正帝、对于宣国而言都是一个威胁！ 宣正帝之所以杀了沈书白，不就是为了让怀柔死心嘛？ 钟青百思不得其解！ “谢晚晴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书白的不重要，只要百姓们认为是，他就是。” 宣正帝嘴角微微上扬。 “钟青，朕要的并非是怀柔死心，不再觊觎朕的江山。朕要的，是怀柔归于宣国，成为朕的江山！” 钟青心头一颤！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宣正帝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谢晚晴住进东宫了。 宣正帝杀了沈书白，是为了斩断怀柔的希望。 而允许谢晚晴留有“沈书白的子嗣”，是为了重新给怀柔希望！ 觊觎宣国江山的希望！ 二十六年前，八国鼎立，怀柔皇帝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送给宣正帝，以祝愿两国友好往来。 两国签订协议，终生不得开战，此事天下人皆知。 经过二十几年的发展，怀柔逐渐落没，而宣国却日益强大。 怀柔想凭沈书白为宣国太子占领宣国。 同样的，宣正帝也想剿灭怀柔，扩大自己的版图。 依照怀柔设想，只消一直这样下去，宣正帝驾崩，沈书白顺理成章上位，怀柔就能渗进宣国皇室。 到时候，宣国便是鱼肉，任怀柔宰割。 只可惜，宣正帝已经看穿怀柔的野心。 他亦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怀柔虽然落没，但它地势优越，物资丰富，任哪个国家得到，怀柔都能成为有力后盾。 宣正帝是想逼怀柔先行违背和约，主动开战！ 如此，他既躲避了天下人的口舌，又夺得怀柔土地。 一举两得！ “奴才祝陛下得偿所愿！” 钟青深吸一口气，跪到地上，重重向宣正帝磕头！ 第675章 沈承临是局外人 这一刻，钟青深深明白，那个野心勃勃的帝王从未消失过！ 反而随着时间沉淀，手段更加的成熟、狠辣，一针见血！ …… 逸心宫。 几个宫人你追我赶，试图抓住沈承临。 沈承临光着脚四处乱窜。 “九皇子，您刚醒，皇上说了，您要好好休息。” “您听话好不好！” “九皇子，您别跑了，奴婢们都累坏了。” 宫女们你一句我一句，哀求沈承临消停一点。 “我又没病，干嘛要在床上躺着。”沈承临语气颇为倔强。 “让我不跑也可以，你们别追我了。” 谢娇娇一进偏殿，就看到此幕。 “仙子姐姐！” 沈承临眼睛一亮。 随即，他一把扑进了谢娇娇的怀里。 谢娇娇见到沈承临光着脚丫，担心他着凉，连忙把他抱了起来。 “谢二小姐。” 几个宫女气喘吁吁，向谢娇娇弯腰行礼。 “这儿我照顾着，你们先下去吧。”谢娇娇对宫女们说道。 几人点头，向谢娇娇投去感激目光。 谢娇娇无奈。 “我刚想找你玩，你就来找我了。” 沈承临双手勾住谢娇娇的脖子。 “意思是，我要是不来，你今儿个非要光着脚跑出门不可了？” 谢娇娇气得想笑。 到底是孩子心气。 沈承临乃冷宫妃嫔所生，自小不受宠，能养得这般调皮活泼，倒也可以看出这些年沈承渊有多护着他了。 想到沈承渊，谢娇娇心情恍惚了下。 “我今日来，不止是为了看你，还有事情要问你的。” 谢娇娇把沈承临抱到了床上。 “什么事情呀？” 沈承临眨巴眼睛，露出好奇神情。 “你可知道你是怎么在假山后面睡着的？”谢娇娇轻声询问。 她不想沈承临参与进来，但这件事情若弄不清楚，沈承临必然还会再遭遇迫害。 “不知道。” 沈承临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我前天晚上吃太多了，肚子圆鼓鼓的，不舒服，半夜爬起来方便。结果迷路了，跑到了皇嫂那。” “然后呢？” 谢娇娇集中注意力。 “然后她刚好打开门，看见我，说要带我回我房间。我就先进去了。结果我就睡着了。” 沈承临挠了挠后脑勺。 这么看起来，这件事情的确挺奇怪的。 “仙子姐姐，你说我那天晚上见到皇嫂是不是做梦？我其实行了方便后就跑到御花园睡去了？” “很有可能如此。”谢娇娇顺势附和道。 她可不想沈承临知道太多。 谢晚晴就是担心沈承临知道了她的秘密，才想要杀人灭口！ 要是沈承临真知道，谢晚晴不会放过他！ 陪了沈承临一会儿，把他哄睡着，谢娇娇便回到了东宫。 谢晚晴已经等候她许久。 “娇儿，怎么样？九皇子还好吗？可有受伤？” 看着谢晚晴装作担心沈承临的样子，谢娇娇有些想笑。 可能担心也是真的，因为怕沈承临出事，会殃及到她自己！ “只是着了凉，没什么大碍，放心。”谢娇娇轻声道。 “那他……有没有说他为什么会跑去假山后面睡觉？” 谢晚晴皱眉，仍是一副担忧神情。 谢娇娇甚至分不清她是假装替沈承临担忧，还是在为自己担忧了。 “他说他半夜爬起来去茅厕，结果迷路了，跑到了御花园。又因为太困，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676章 人是利己动物 谢娇娇告诉谢晚晴。 谢晚晴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九皇子没事就好。” “那我就先回房休息了。”谢娇娇不愿与谢晚晴多说。 轻描淡写扔下一句，谢娇娇回到房间。 “小姐，您为什么不拆穿她啊！” 翠漪憋了好久，直到回房，她终于忍不住发作。 明明沈承临失踪是谢晚晴所为，她还想把沈承临卖了。 “拆穿了能有什么用？”谢娇娇轻笑一声。 “让皇上治她的罪！”翠漪愤然。 谢晚晴做了这么恶毒的事情，差点害了沈承临一生，居然一点惩罚都没有！ “九皇子已经回来，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即便闹到皇上那里去，只要她咬死不承认这件事情是她做的，我们就奈何不了她。” 谢娇娇耐心同翠漪解释。 翠漪像极了以前的她。 正义、单纯，无畏。也没什么脑子。 “对哦……” 被谢娇娇这样一提醒，翠漪犹如醍醐灌顶。 “而且，你想，她将九皇子劫走定是有所缘故，如果我拆穿她，她定会认为九皇子也知道她的秘密。她会不会想着杀人灭口，再次对九皇子动手？” “是奴婢莽撞了。” 翠漪有些难为情，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事，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 翠漪抽了抽鼻子，看向谢娇娇。 她家小姐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翠漪心想。 “翠漪，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弄明白？”谢娇娇向翠漪提问。 翠漪愣了下，认真思考片刻。 “奴婢想到了！” 半晌，翠漪语气激动，同谢娇娇开口。 “大小姐为什么要劫走九皇子！这个还没搞明白！” “聪明。”谢娇娇轻笑。 九皇子再不受重视，那也是皇帝的亲儿子。 谢晚晴竟然敢伤害九皇子，必然是因为九皇子知道了她什么秘密，她没办法再留九皇子在皇宫待着。 方才谢娇娇回来时，谢晚晴迫不及待询问沈承临都说了什么，也做了进一步证明。 那天夜里，沈承临必然撞到了谢晚晴在做什么事。 纤长手指轻轻敲打桌沿，谢娇娇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她已经猜到了。 “翠漪，帮我把绿萝喊来。”谢娇娇吩咐。 很快，绿萝来到房间。 谢娇娇捎了口信，让她带给谢辞安。 她虽然自认为猜的很准，但以防万一，还是要确认清楚为妙。 宋府。 宋诀双手背立，站在窗前。 现在，那个小家伙已经离开京城了吧。 宋诀心想。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夜的情景。 “出来帮我！” 谢晚晴将沈承临拖到房间。 宋诀听到声音，连忙从衣柜出来。 “这……” 看到沈承临晕倒在地，宋诀大吃一惊。 “他在外面不知道站了多久，万一他听到我俩的对话，告诉别人，我就完了！” 谢晚晴神情格外严肃。 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不能白费。 “你想干嘛？”宋诀着急。 看样子，谢晚晴不会放过沈承临。 “当然是杀了他！” 谢晚晴冷眸看向沈承临。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沈承临知道她和宋诀有来往，只要他活在世上一天，谢晚晴就有一天不得安宁！ 第677章 神秘来信 “你疯了吗？他还是个孩子！” 宋诀第一次觉得谢晚晴不可理喻！ “孩子又如何？孩子就不会说话吗？” 谢晚晴严声反驳宋诀。 “你不怕你杀了他，皇上会查到你身上吗？” 宋诀望向谢晚晴，目光中透着几分陌生。 她和记忆中的模样，有些不一样了。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谢晚晴抬眸，与宋诀四目相对。 “宋诀，你应当知道半夜与陌生男人私会是多大的罪过。如果皇上知道了那天……那天在静安寺发生的事情，他一定不会相信孩子是殿下的。” “皇上会杀了我们两个的。” “宋诀，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不为了我考虑，也该为了你的孩子考虑一下，他已经六个月大了，还有四个月就要出生了，你也不想他这时候死了，对不对？” 谢晚晴扯着宋诀的衣袖，声泪俱下祈求宋诀帮忙。 原本无动于衷的宋诀在听到这句话后，心头猛的一颤。 “这个孩子，真的是我的？” 宋诀不可思议的看向谢晚晴隆起的小腹。 他想过无数次，谢晚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可谢晚晴始终不承认。 这一次，她终于承认了。 “宋诀，你会保护好我和我们的孩子的，对不对？” 谢晚晴哽咽。 她抱住宋诀，头深深埋在宋诀胸口。 宋诀最终答应谢晚晴，把沈承临带出皇宫，杀了他。 可宋诀没有杀过人，他下不去手。 于是，他想到一个主意，找牙婆帮忙，将沈承临送到外面去，离京城越远越好。 这样，他既没有杀害沈承临，又能让沈承临远离皇宫，不会对谢晚晴造成威胁。 “少爷。” 小厮走到宋诀身后，轻轻喊了他一声。 宋诀回过神。 “这儿有您一封信。”小厮将一封信递给宋诀。 宋诀接过，看了一眼信封。 那信封上除了“宋诀”二字，便无其它。 奇怪，会是谁写的呢。 宋诀怀揣疑惑，打开信封，迅速将信上内容看完。 “少爷？您怎么了？” 宋诀双目睁圆，浑身发抖，好似受到莫大惊吓。 小厮见状担心不已。 “这信是谁送来的？”宋诀抓住小厮肩膀。 “小的也不知道，是守门的侍从给小的的。他说，他接班的时候便看见那封信放在门口的台阶上。因为写了您的名字，就想着应当是给您的。” 小厮吓得瑟瑟发抖。 宋诀愣住。 “少爷，要不然把这事告诉老爷，让老爷查查？”小厮小心翼翼提议道。 “不用！” 宋诀一口回绝。 “你先下去吧。” 小厮离开房间后，宋诀又将那信看了一遍。 信上，那人指出知道他和谢晚晴在静安寺做了什么。 也知道谢晚晴肚子里的孩子并非是沈书白的，而是与他所生！ 他让宋诀今日傍晚去趟城郊城隍庙！ 宋诀惶恐！ 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他和谢晚晴的秘密！ 宋诀不是傻子，谢晚晴怀了沈书白孩子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连皇上都被骗了过去。 要是让人知晓孩子是他的…… 他、谢晚晴都活不成，甚至连谢宋两家都要受到牵连！ 比起自己，宋诀更担心谢晚晴。 他不希望谢晚晴出事。 …… 宋诀浑浑噩噩，一屁股坐到座椅上，呆滞了许久。 傍晚，城郊城隍庙。 第678章 交易 外面下起蒙蒙细雨，衬着夜色，宋诀眼前一片白雾。 他撑着雨伞，踏进城隍庙。 此去不知要见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宋诀独自一人，并未带上小厮。 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宋诀将伞收好，靠在墙边，静静听着门外窸窸窣窣的雨声。 想到信上内容，宋诀心中万分忐忑，无论如何都安定不下来。 居然有人知道了他和谢晚晴的秘密…… 那人究竟是谁，约他见面又是为了什么。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 许是外面雨声太大，也兴许宋诀正专心冥想，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让宋公子久等了。” 来人声音低沉雄厚，宋诀立即转过头，便见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站在他面前。 男子戴着银制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如鹰般深邃的眼睛，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你就是写那封信的人？” 宋诀眉头紧皱，上下打量面前男子。 依照身段和声音，他推测，男子应当三四十岁的年纪。 宋诀想了半晌，也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这名男子。 “正是在下。”男子点头承认。 说罢，他自顾自朝前走了几步。 头顶便是一尊破败的菩萨像，男子周身散发神秘气息，显得城隍庙内多了几丝诡秘！ “你怎么知道那天我和晚晴在静安寺发生的事情，你到底想做什么。”宋诀迫不及待追问道。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这个人掌握了能够决定他和谢晚晴生死的秘密！ 宋诀心中万分忐忑。说话间，他后背已然冒出冷汗！ “我不仅知道你和太子妃行过床笫之欢，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你的。我还知道，前几日你与太子妃夜会，不巧被九皇子撞见，太子妃竟想到让你把九皇子带出皇宫，杀人灭口。” 男子语气不紧不慢，宛若在讲故事。 他是风淡云轻，但宋诀却是害怕得厉害！ 这些事情，哪一件拎出来可都是砍头的大罪！ “晚晴没有害九皇子，九皇子现在已经回皇宫了。”宋诀反驳。 “要不是皇上下令彻查，她担心引火上身，会把九皇子接回来吗？如若不然，九皇子现下应当远离上京，被你们卖了吧。” 男子轻笑。 夜色寂寥，男子笑时像极了阴沟里的老鼠！ 宋诀惶恐，一阵寒意自脚底涌上心口！ “你把我喊来这里，应当不是要和我复述一遍我做过的事情吧？” 宋诀不动声色，把事情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在努力保护谢晚晴。 “当然不是。” 男子朗笑两声，“我是来和宋公子做交易的。” “做交易？”宋诀诧异。 “我帮你保守秘密，你替我办事。我答应你，等把我想要的东西要到手，这个交易便自动结束。日后你和太子妃如何，与我毫无关系。”男子对宋诀说道。 “我能帮你做什么？”宋诀眉头皱得更深。 他宋家不过做些小生意糊口，无权无势，能帮得了什么忙。 “我选你，自然是因为你身上有利可图。” 男子也不瞒着宋诀，说话要多直白有多直白。 宋诀双手紧攥成拳头。 被一个陌生人狠狠拿捏住，任谁谁会觉得心甘。 “我如果，不答应呢？” 宋诀抬眸，与男子四目相对。 “那就看你赌不赌得起太子妃的命了！” 第679章 魏洲真实状况 男子很了解宋诀。 他知道，谢晚晴是宋诀的软肋。 最终，宋诀答应与男子的交易，撑起伞，快步走进雨中。 “花叔。” 宋诀刚离开，一位妙龄少女从那樽破旧的菩萨像背后走了出来。 少女身着青衣，容貌俏丽，与这荒芜的城隍庙格格不入。 “小姐。” 花叔面向少女，恭恭敬敬行礼。 “与方才那位公子做交易，是……我爹让你这样做的吗？” 少女看了眼门口，宋诀离开的方向。 “是的。”花叔应声。 少女皱眉。 “他好像很喜欢宣国的太子妃。” “老爷便是叫我借助这一点，让他替我们办事。”花叔告诉少女。 “喜欢……是什么感觉？” 少女歪着头，神情中满是困惑。 “小姐现下年纪还小，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待日后长大了，也就明白了。” 花叔看向少女时，眉眼之间竟透露出丝丝和蔼。 少女没有回话，只呆愣愣的看向门外。 自沈承临突然消失过整整一天后，逸心宫开始严加把守，日日夜夜保护好沈承临安危。 沈承临无法随意出门，但好在沈叙和谢娇娇常去看望，沈承临便也未难为身边那些个宫人，还算安分。 而隔一两日便去逸心宫陪沈承临玩闹，成了谢娇娇最开心的事情。 最起码不用天天对着谢晚晴。 谢娇娇本就性子张扬，喜欢热闹。 一直在东宫待着已经十分煎熬，还要无时无刻守在谢晚晴身边，更是要了谢娇娇半条命。 她不喜欢谢晚晴，只想离谢晚晴远一点。 “小姐，紫薇花开了耶！” 谢娇娇刚从逸心宫出来，经过御花园。 翠漪稀奇，指着湖畔几株紫色小花，催促谢娇娇往那边看。 “紫薇花不是夏天才会开嘛。” 谢娇娇下意识发出疑问。 “是啊，现在已经到五月了，再过一个月，京城最热的时候就要来了。”翠漪回答。 谢娇娇眉头紧皱。 今天是五月十一日，离前世沈承渊遭遇刺客追杀，九死一生，还剩不到七天！ 但愿沈承渊还记得她的叮嘱。谢娇娇心想。 主仆二人穿过御花园，进入一条冗长宫巷。 谢娇娇迎面撞见欧阳皓神情凝重，脚步匆匆与她擦肩而过。 “这是发生什么了？” 谢娇娇转过头看了一眼，喃喃自语道。 欧阳皓瞧着好似是遇到大事了。 “你们听说了吗？魏洲战事连绵，根本不像所通报回的那样顺利。祁国攥着咱们魏洲边境最后一座城池不放，连五皇子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难怪这两日皇上心情一直不大好，我今儿个扫御书房，还看见皇上喊了兵部的两位大人，不知说了什么，皇上直接将奏折扔到了他们身上！” “兵部？兵部不就是管兵的地方？！皇上喊他们商讨事情，恐怕魏洲那边真是发生了不小的磨难。” “你们也不想想，咱们五皇子虽然英勇，但毕竟是第一次带兵打仗，看了一百本兵书，缺乏实战经验，那也没用。” “我觉得当初就应该让卫大人上……” 旁边一处宫巷，几个宫人探头闲聊，对话内容尽数落进了谢娇娇的耳朵里。 魏洲战乱……沈承渊不敌。 难道如今事态真要比前世还严重吗。 谢娇娇忽然想到欧阳皓。 前世，欧阳皓过完年就回北平了的。 第680章 最重要的决定 而这一世，今年已经快过去一半，欧阳皓仍留在京城。 谢娇娇越想越不对劲。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翠漪见谢娇娇神情呆滞，扯了扯她的衣袖。 “没事。”谢娇娇回过神。 “小姐可是累着了？”翠漪关心询问。 方才那几个宫人的对话，她根本没有在意。 故而也不知谢娇娇为何忽然情绪反常。 只当她最近又要照顾谢晚晴，又常去看望沈承临，身子累着了。 “是有些，先回去吧。”谢娇娇揉了揉太阳穴。 她若不顺着翠漪的话说，翠漪再问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不能告诉翠漪，她觉得欧阳皓奇怪吧。 欧阳皓可是宣国的开国功臣，她谢娇娇如何有资格评议。 回到东宫，谢娇娇心烦意乱，索性叫翠漪点了安神香，打算睡会儿。 许是那安神香的作用太强，谢娇娇很快入睡。 “你天天躲着我做什么？我跟你有仇吗？” 沈承渊抓住谢娇娇的手腕，一脸疑惑询问道。 “我……我是喜欢你，喜欢你才想躲着你。” 说罢，谢娇娇装出一副花痴状。 沈承渊嫌弃不已，偏过头去。 谢娇娇便趁此机会逃脱，一溜烟跑远了。 …… “不是坠湖就是被困瑶台，我看你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狂风骤作，大雨倾盆。沈承渊将快要冷晕过去的谢娇娇紧紧抱住，带回到岸边。 …… “谢娇娇，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立即讨个是非黑白的。你不想惹火上身，不想连累你身边的人，就只能忍！” …… 谢娇娇微微睁开眼眸，看了眼四周。 原来都是自己做的梦。 她揉了揉脑袋。 谢娇娇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外面已经天黑了。 谢娇娇没有打扰翠漪休息，她披了件外衣，坐在桌前，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梦里的画面。 与其说是梦，其实都是她与沈承渊有过的交集。 奇怪，怎么这次梦到沈承渊，不是噩梦了。 谢娇娇皱眉。 以往她做梦梦见沈承渊，全是前世沈承渊要砍她头的情景。 太深刻了，以至于哪怕重生一次，谢娇娇仍记得清楚。 沈承渊看她的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就像是用刀刻在她的脑海中，任她怎么努力都忘不掉。 这一次怎么会……梦到沈承渊的好。 不，不是前世的沈承渊，是这一世！ 想着，谢娇娇便不由得担心起魏洲的状况。还有五月十八号那次刺杀。 如果没有她，沈承渊撑不下去的。 当时那把剑正好对上沈承渊的胸口，是谢娇娇替他挡了。 她不想沈承渊出事。 至少这一世的沈承渊，其实对她挺好的。 “谢娇娇，你可有算过你欠了我多少个人情？” “我以后会还的。” 耳边回荡起二人的对话。 从坠湖到被困瑶台，之后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若没有沈承渊出手，她想，她应该受了不少磨难吧。 正如前世，她默默保护沈承渊一样。 这一世的沈承渊，好像也在一直保护她。 是在赎罪吗？ 一滴泪落在手背，谢娇娇浑身一抖。 好似生怕被人看见，她连忙扯过衣袖，将脸上泪痕擦拭干净。 谢娇娇站起身，正好月光从窗户缝隙洒进来，照在她身上。 她想好了。 第681章 从东宫逃离 翌日。 谢娇娇发了高烧。 甄太医替谢娇娇诊断，金宝和翠漪忙前忙后，急得焦头烂额。 “小姐！您怎么样了！还好吗？是不是很难受？” “师父！谢二小姐到底怎么了？严不严重？您快说句话啊！” 金宝和翠漪凑到床边，一人手中抱水，一人手中拿冰帕子，就等着谢娇娇和甄太医发话。 “谢二小姐感染了风寒，再加上最近太过劳碌，这才病倒了。不过不算严重，待老臣开了方子，您按时服用，多加休息，过段日子就会好的。”甄太医对谢娇娇说道。 “有劳甄太医了。”谢娇娇点了点头。 她怎会不知道自己这身子怎么回事，今日发烧便是她自己偷偷吃药装出来的。 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理由，离开东宫。 “谢二小姐，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我还没听够您讲的故事呢。”金宝抽泣。 谢娇娇经历的事情多，看的话本子也多。 金宝每天跟着甄太医来东宫，就为了听谢娇娇讲故事。 “好好好，我一定会保重身体。”谢娇娇咯咯直笑。 在东宫待这段时间，能结识到一个真心朋友，她运气倒是不错。 “金宝！你又磨磨蹭蹭做什么！若是打扰了谢二小姐休息，信不信我罚你抄一百遍医书！” 门外，甄太医声音中气十足。 “我马上来！”金宝声音拔高，回了句。 “谢二小姐，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您！” 临走前，金宝不忘又叽叽喳喳念叨了几句。 谢娇娇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若是在这东宫中还有留恋之处，怕就是这个小金宝了。 想到自己马上要走，得有一段时间见不到金宝，谢娇娇还有些难过。 “你又怎么了？” 谢娇娇回过神，便看见翠漪在一旁低着头哭。 “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照顾好您。您来东宫之前，老爷夫人还特意吩咐过奴婢。要是他们知道您在东宫病倒了，该多伤心。都怪奴婢。” 翠漪哽咽，说话吞吞吐吐，瞧着煞是可爱。 谢娇娇想笑，但又觉得这时候笑不太合时宜，只得强忍着憋了回去。 “好啦好啦，别哭了。” 她拉起翠漪的手。 “我跟你讲个秘密。” 说罢，谢娇娇朝翠漪眨了眨眼睛。 翠漪好奇，忙凑过去。谢娇娇小声将自己装病的事情告诉了翠漪。 “什么？！您您您居然……”翠漪大吃一惊。 谢娇娇赶忙“嘘”的一声，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之后，谢娇娇让翠漪写信将自己病倒的事情通知谢辞安。 然后和谢晚晴商议回家休养。 谢辞安一看自己宝贝妹妹居然生了病，想也没想跑来东宫接谢娇娇回家。 几方施压，谢晚晴没有办法，只能答应谢娇娇回去。 就这样，短短一天之内，谢娇娇顺利离开了东宫。 “呜呜呜我的床！我的桌子！我的板凳！” 一回到房间，谢娇娇便开心的满房间乱窜。 “小姐，您慢着点，您现在还病着呢！” 翠漪又着急又替谢娇娇感到高兴。 “我已经吃了解药，身子早没事了。” 为了证明，谢娇娇挺直身子，猛拍了一下胸口。 方才在大厅，她也已经向钱氏承认了，她是装的病，就为了回谢府。 “装病这个法子，也就你能想得出来。” 第682章 放长假 谢辞安大步踏进房间。 “糖果子！” 谢娇娇机灵，瞬时看见谢辞安手中的糖果子。 谢辞安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糖果子递给了谢娇娇。 “这段时间在东宫闷坏了吧？”谢辞安语气十分宠溺。 “别说了，我每天都呆在东宫，哪也去不了。不能出门逛街，也不能骑马射箭，都快把我憋出病来了。”谢娇娇噘嘴。 还是家里好，她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谢娇娇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我看啊，你平日里懒散惯了，是该让你憋几日。”谢辞安笑呵呵的。 话是这样说，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受苦。 “才不呢，让我再回东宫，你还不如给我布置功课，让我每天抄书来的舒服。” 谢娇娇嘴里呡着糖果子，心里也是甜甜的。 听钱氏说，今晚还做了她喜欢吃的糯米肉圆子，还有好多好吃的菜。 谢铭也因为谢娇娇回家，特意推了晚上的约，回家吃饭。 “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谢辞安眉眼之间满是笑意。 之前沈书白还未去世，他被命太子老师，每日都去东宫，谢辞安比谁都清楚有多枯燥。 何况谢娇娇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那里，出也出不去。 “对了哥哥，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谢娇娇看向谢辞安。 “前些日子我和江眠通信，他约我去台州玩。正好马上夏天就要到了，我想去台州避暑。” “现在去台州？”谢辞安吃惊。 显然他没有想到，谢娇娇刚从东宫出来，就要跑去外面玩。 “嗯嗯。”谢娇娇点头如捣蒜。 “可是现下魏城战事不断，台州和魏洲又相隔不算太远，我担心……” 若是平常，谢辞安也就答应了。 左右谢娇娇已经及笄，她要出去玩，谁也拦不住。 可现在情形不同，谢辞安唯恐战事殃及到谢娇娇身上。 “哎呀，有江眠在，我能有什么危险。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江眠吗？就算我出了事情，江眠动动手就能把我救回来了。” 谢娇娇扯着谢辞安的衣袖撒娇。 “这哪里是一回事。”谢辞安无奈叹气。 “我今早进宫，还听人说起，卫将军要带兵前往魏洲支援。若非五皇子那边出了问题，卫将军何需此举？” “什么时候？”谢娇娇一惊。 “明日。” 好机会！ 谢娇娇眼前一亮。 她本来想着独自前往魏洲，但她一个姑娘家，又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路上万一遭遇危险，她怕也解决不了。 更重要的是，她不认路。 现在好了，卫禧要去魏洲，她便正好可以跟着一起！ 谢娇娇以前好奇花楼是什么样子，专门扮过男装，可以说是非常成功。 她对混入军中一事十分自信。 “你高兴什么？”谢辞安疑惑。 “我……因为五皇子有救兵了呀。” 谢娇娇赶紧寻个理由搪塞。 她可不能让谢辞安知道她要去魏洲。 话音刚落，谢辞安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望向谢娇娇。 “我不喜欢五皇子！我之所以担心他，是因为他之前救过我。于情于理，我肯定都是希望他活着的啊。而且魏洲战事可是关乎宣国的存亡！” 如此一说，倒显得谢辞安狭隘了。 第683章 翠漪是朵解语花 “早知道你这嘴如此伶俐，我就不该与你争辩。” 谢辞安宠溺的揉了揉谢娇娇的头。 “那哥哥可是答应让我去台州玩了？” 谢娇娇仰着脑袋，一脸期待望向谢辞安。 “你想做的事情，哥哥何时真拦过你，不让你去做？”谢辞安轻笑。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谢娇娇开心，立即扑到谢辞安怀里。 谢辞安被逗得咯咯直笑。 “不过到底是出远门，总要注意些。台州不比京城，京城还有我们护着。你出发的时候记得带上绿萝，她会武功，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我知道啦！”谢娇娇当即答应下来。 其实她早有意带上绿萝。 正如方才谢辞安所言，身边有个身手好的，能免去不少麻烦。 谢娇娇性子是虎，但第一次上军营，多少心里没底。 “你才回来，再休息会儿，行李叫府里的下人给你收拾就是。” 谢辞安起身，临走时不忘再三叮嘱谢娇娇照顾好自己。 对不起了哥哥，这一次骗了你。 谢娇娇看着谢辞安的背影，抽了抽鼻子，有些想落泪。 “翠漪。” 回过神，谢娇娇喊住翠漪。 “怎么了小姐？” 翠漪正在替谢娇娇整理衣柜，顺带着拿出几件去往台州要用。 听见谢娇娇喊她，连忙凑了上来。 “我同你说件事情。”谢娇娇拉翠漪坐下。 “你上回回家探望爹娘至今，已过去近两年时日了吧？” “是的。”翠漪点头。 “要不要这两日回去一趟，我当给你放个假，好生陪陪爹娘。” 谢娇娇温声提议：“你放心，月钱还是照样发。” 翠漪听后脸色大变。 “小姐，您去台州，不打算带上奴婢吗？” 谢娇娇低眸，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想骗翠漪，翠漪是她的贴身丫鬟，她去台州不带上翠漪，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可若是讲实话，她其实要去的是魏洲，又怕翠漪担心，转头告诉谢辞安他们。 “小姐，奴婢知道了。” 翠漪开口，心疼的望向谢娇娇。 谢娇娇蹙眉。 “此去凶险，不知归期，小姐万分保重！” 翠漪紧紧抓住谢娇娇的手。 “你都知道了？”谢娇娇心中五味杂陈。 “前天从逸心宫出来，您听说魏洲形势凶险，脸色瞬时不一样了，奴婢都看在眼里。方才也是，大少爷提到卫将军明日出征前往魏洲，您情绪便忽然激动起来。奴婢那时候还以为您只是担心宣国安危，担心五皇子，直到现在，奴婢才明白，您是要去魏洲！” 从小，谢娇娇便生得个大大咧咧的性子，钱氏特意挑的翠漪去她身边照顾。 那时候，钱氏就是看中的翠漪心细啊。 她怎么忘了呢。 谢娇娇看着翠漪，眼睛又酸涩得厉害。 “奴婢知道，您做好的决定旁人再怎么说，您也不会动摇，所以奴婢就不劝了。奴婢只有一个请求，您能平平安安回来，到时候别忘了通知奴婢一声，让奴婢赶回京城。” 小丫头已然眼眶泛红，抹了好几把眼泪。 “我顶多去几日，解决一些事情后就回来，你别担心。”谢娇娇温柔一笑。 “好啦，别哭了，我又不是去赴死，你哭什么。” 谢娇娇想哭是为翠漪懂她而感动，翠漪却是因为担心谢娇娇的安危。 其实谢娇娇自个儿都没想的那么多。 第684章 墨喻的秘密 她只不过是单纯想要还沈承渊的人情罢了。 毕竟沈承渊之前三番五次救她，欠了不少的债。 嗯，就是这样。 同翠漪说完，谢娇娇又喊来绿萝。 前去魏洲乃是她一人的决定，绿萝跟不跟着她一起，谢娇娇将决定权交给了绿萝。 绿萝自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从谢娇娇当街救下她开始，绿萝便已经认定谢娇娇。 别说是去魏洲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绿萝恐怕也是在所不辞。 这边解决完，谢娇娇去了趟国公府，忽悠萧世衍说出了明日卫禧出征的具体路线。 再加上她自小便爱舞刀弄枪，幻想成为一代大侠，军中事情多有了解。 谢娇娇很快摸索出一条女扮男装潜入军队的完美计划。 当天夜里，绿萝潜入兵部，偷了两套军装。 翌日一早，二人女扮男装，出发前往将军府。 今日，军队会在将军府门口集合，随卫禧一同出城。 “谢娇娇。” 谁知刚到将军府后门，谢娇娇就被撞了个正着。 “谢娇娇？谢二小姐？她在哪？” 谢娇娇环顾四周，故意装作惊讶。 怎么墨喻会来将军府啊！ 谢娇娇一边摇头晃脑，想死的心都有了。 墨喻一把抓住谢娇娇手腕。 绿萝当即抽出腰间佩剑，架在了墨喻的肩膀上。 只要她稍一用力，墨喻便会人头落地。 “我是来帮你的。” 墨喻一动不动，看向谢娇娇。 谢娇娇眉头微皱。 她在墨喻眼神中并未看出掩饰。 但难保自己会看错。 毕竟墨喻对于她而言，到现在还是个谜。 “绿萝。” 见墨喻好似真有话要说，谢娇娇喊了绿萝一声，示意她将剑收起。 这番场景若是待会儿被人看见，也不好解释。 “军队戒备森严，且各连兵相互面熟，你们以为你们这样能混的进去？” 墨喻神情严肃，“再者说，卫将军身经百战，自己军队多出两个人来，他会查不到？” 谢娇娇眉头紧皱。 墨喻说的她也有所考虑，但只有一天时间，她无法解决完所有纰漏。 现在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谢娇娇已经想好了，万一被发现，就说她生性好玩，顶多受点皮肉之苦，也能过去。 “你当真决定好了要去魏洲？” 墨喻看着谢娇娇的眼睛。 “嗯。”谢娇娇应声。 “五皇子所在的城池，乃是祁国盯着的一块肥肉，那边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安全。” 墨喻提醒谢娇娇。 “这个我知道。” 前世这次出发去魏洲平定战乱的任务，就是谢娇娇陪沈承渊去的。 只是前世的阵势看上去没有这般庞大。 “你既然想好了，我便不再多说。”墨喻轻轻叹了声气。 随后，他从胸口口袋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红豆手链？”谢娇娇大吃一惊。 这便是前世她成亲时，墨喻送她的那串！ “戴上，关键时候能保你平安。”墨喻对谢娇娇说道。 本来这个节骨眼，他忽然掏出红豆手链就有些奇怪。 所以墨喻并未将谢娇娇的惊讶放在心上。 眼下时间紧迫，谢娇娇没有多想，乖乖听墨喻的话戴上。 正好等有空了她再作研究。 “你们两个随我来，我有法子让你们顺利潜入军队中不被发现。” 说罢，墨喻侧身，去往前门方向。 第685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原来，此次前往魏洲的军队中，有一部分是从城郊军营中调的兵。 墨喻便是将谢娇娇和绿萝带到这个连的后头。 如此一来，城郊军营的兵看她俩面生，会以为她俩是兵部和卫将军的人。 而另一边的兵也会以为她俩来自对面。 由于出发匆忙，卫禧也未有能力认清所有将士的面孔。 只消谢娇娇和绿萝中途不被人发现是女儿身，顺利抵达魏洲不是件难事。 花间楼。 “什么？你说谢娇娇偷偷潜入军队，要去魏洲？” 苏盈可谓震惊无比。 她知道谢娇娇胆大，但没想到谢娇娇胆大到如此地步！ 一个女子，女扮男装，潜入军队，谢娇娇可真是胆大妄为啊！ “不行！我要去告发她！” 想着，苏盈便要冲出包厢。 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随即用力一拉，苏盈猛的坠进了杜宁的怀里。 一股淡淡胭脂香味扑鼻而来，苏盈紧皱眉头。 男子还用这些，不害臊！ “你干嘛？”苏盈挣扎着想要起身。 杜宁瞧着羸弱，力气却是大得惊人。他坐回座榻，死死将苏盈禁锢在怀里。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杜宁眉头微蹙，比女子还要风情。 “擅自潜入军营，还是在魏洲形势紧急的情况下，谢娇娇这是罪加一等，她爹都救不了她。”苏盈冷哼。 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啧啧，就说你是妇人之仁，你还不信。”杜宁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盈狠狠瞪向杜宁。 “你现在把谢娇娇抓回来，顶多是让她挨几板子，再怪她老子看顾不周，罚收两三年的俸禄。这些对于谢娇娇来说，算不上什么。过几日她又生龙活虎，你的气不还是没消？”杜宁轻笑。 苏盈脸色一垮。 杜宁虽然说话直，但确实有道理。 “你也知道魏洲形势紧急，难保不准她就死在了那里，回不来了。你说是吧？” 杜宁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对哈！我怎么没想到！” 苏盈一拍脑袋，想想还真是如此！ 让谢娇娇挨几板子和让她死，苏盈当然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她要恨死谢娇娇了！ “这次算你聪明。” 苏盈回过神，没好气的对杜宁说道。 她自是不愿意向杜宁低头的。 杜宁伸出一只手，紧紧扼住苏盈的下巴。 “啊！” 苏盈吃痛。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再这般嚣张，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可就不管你了。” 杜宁笑盈盈的，甚至眉眼之间还透着几丝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一股浓浓的威胁意味。 苏盈呡唇。 她也知道，自己和谢晚晴的合作谈崩，现在只有杜宁能帮她了。 “那你要怎样才满意？”苏盈咬紧牙齿。 她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被杜宁拽掉下来了。 杜宁松开手，身子往后仰，两只手臂撑在座榻上，以一种极……袒露的姿势面对苏盈。 苏盈皱眉。 她再笨看到此幕也猜到了，杜宁是想让她取悦自己。 杜宁看向苏盈，笑容里满是挑动，就像是看一只自己圈养的猴子一般。 苏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她除了接受，没有别的选择。 半晌，她深呼吸，伸手抓住杜宁的衣袖，主动凑了上去。 谢娇娇，我现在受的侮辱，一定会让你百倍千倍的偿还回来！ 苏盈暗想。 第686章 和沈承渊再次相见 时间紧迫，卫禧带领军队走的小路。 小路路途陡峭，更加劳累，等到魏洲时，谢娇娇双腿已然麻木。 守门侍卫一看援兵抵达，连忙通报沈承渊，打开城门，迎卫禧进城。 卫禧坐在马上，身后千军万马跟随。 与谢娇娇想象中不太一样。 魏洲原是一座繁华城池，因为处于三国边界，这里民风淳朴，各国奇珍异宝皆集聚于此。 可此时却是大门紧闭，街上时而有三两行人经过，稀稀疏疏，很是凄凉。 谢娇娇心头一颤。 她料想到魏洲现下的形势与前世有所不同，可能更加严峻。 但直到亲眼见到，才知晓，现实远比她想象中更加的残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前世，魏洲只是受边疆倭寇来犯，除去遭遇刺客追杀，沈承渊很快就结束了战乱，回到京城。 从城门口到巡抚府邸，一路上，谢娇娇可谓见证了一番民间疾苦。 她心情沉闷，久久无法从悲伤和怜悯中抽出，甚至连沈承渊出面，谢娇娇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谢娇娇没有看见沈承渊，但沈承渊却是一眼瞅到了混在军队中的谢娇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谢娇娇分明乔装的很好，可他还是立即认了出来。 将士们长途跋涉，已然身心俱疲，沈承渊没有多耽搁，就叫人安排他们下去休息了。 谢娇娇走在了最后面。 “啊……唔。” 忽然，一只手提着她的衣领，把她拽去了角落。 谢娇娇下意识尖叫，又被捂住了嘴巴。 她回过头，才发现沈承渊就站在她面前。 “绿萝……” “你不用担心，待会儿我会把她喊过来。”沈承渊语气冰冷。 “喊过来做什么？”谢娇娇疑惑。 “当然是治你们两个的罪。” 沈承渊没好气的瞪了谢娇娇一眼。 敢潜入军队，沈承渊觉得谢娇娇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于是乎，别的士兵都去休息了，谢娇娇和绿萝被关在了沈承渊的书房。 “小姐，奴婢给您看看脚。” 绿萝蹲下身，要去脱谢娇娇的鞋子。 “没事，绿萝。”谢娇娇拦住绿萝。 “奔波了这么多天，怎么可能没事。”绿萝神情满是担忧。 “奴婢是下人，皮糙肉厚，不要紧。您不一样。万一真伤着了腿，反而影响之后的行动，得不偿失。” 她执意要给谢娇娇看脚，谢娇娇也没办法，只能任由绿萝去了。 果然，谢娇娇的脚底已经长满水泡，有些甚至化了脓，闻着一股恶臭。 谢娇娇下意识收回脚。 这么脏，连她自己都受不了。 绿萝刚要说话，忽然，门“吱呀”一声打开。 两人皆吓了一跳。 待看到来人是沈承渊，谢娇娇松了口气。 “绿萝姑娘，你随我过来。” 北水轻声对绿萝说道。 绿萝犹豫，看了谢娇娇一眼。 谢娇娇眼尖，发现北水手里拿着药，便点头让绿萝去了。 北水是沈承渊的人，不会害绿萝。 待到北水和绿萝走后，沈承渊走向谢娇娇。 “你别过来！” 谢娇娇声音拔高。 “你不怕外面人听见我屋子里有女人？” 沈承渊挑眉，打量谢娇娇。 谢娇娇赶紧闭嘴。 随后，沈承渊继续往前走。 “我让你别过来！” 第687章 人生高光时刻 谢娇娇这次刻意将声音压低了。 “你打算自己上药？” 沈承渊没好气的扫了谢娇娇一眼。 “我上就我上，我又不是没手。”谢娇娇小声嘀咕。 总之，不能让沈承渊给她上药。 可沈承渊哪里理会谢娇娇的话。 他当没听见，快步走上前，蹲下身，一把抓住谢娇娇的脚腕。 动作一气呵成，谢娇娇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别……” 谢娇娇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我记得宣国好像没有被看了脚，就要以身相许的说法？”沈承渊戏谑道。 “哪里是这个缘故。”谢娇娇无奈。 她脚上有水泡，水泡破裂后化了脓，再加上长途跋涉，味道肯定不好闻。 她只是不想被人嫌弃罢了。 但沈承渊却好似没有闻见。 他只看了一眼谢娇娇的脚，起身端来一盆水，又蹲下，先给谢娇娇泡脚，再擦干净，替她上药。 中间好几次谢娇娇都要挣脱开自己弄，奈何沈承渊不肯。 谢娇娇低头看向沈承渊专心为她上药的模样，不禁有些感动。 他可是宣国的五皇子啊。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沈承渊，竟会蹲下身为一个女子洗脚上药！ “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着点。”沈承渊提醒道。 许是周遭太过寂静，他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温柔。 谢娇娇从小就皮，身上挂彩那是常有的事情，这点疼痛倒不足以让她畏惧。 “你不嫌弃吗？” 不知为何，谢娇娇想问沈承渊这个问题。 不嫌弃她长满水泡的脚，不嫌弃蹲下身为她亲自上药。 “嫌弃。”沈承渊脱口而出。 谢娇娇一愣。 好一个破坏气氛的高手！ 此时此刻，她好想在沈承渊脸上来两拳。 “但你是为了我才来魏洲的，再嫌弃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沈承渊紧接着补了句。 “谁说我是为了你。” 谢娇娇撇嘴，言语之中充满不屑。 “不是为了我，那是为了谁？” 沈承渊已经替谢娇娇上完药，现在准备拿干净纱布包扎好。 “我只是觉得你之前救过我性命，我还欠你的人情，我应该要还。” “所以你就跑来了魏洲？” 沈承渊又好气又无奈。 谢娇娇真的是有种特殊的能力，让他生气又让他生不了气。 “我上回叮嘱你的话，你可有记在心里？”谢娇娇质问道。 沈承渊皱眉。 他知道谢娇娇指的什么。 但真有这么严重吗。 沈承渊不理解谢娇娇为何会因为这句话而不辞辛苦跑来魏洲。 “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得，后天就是……” 谢娇娇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沈承渊忽然扑向她。 一支飞镖从窗户穿过，直直刺向二人。 沈承渊抱住谢娇娇，滚了两圈，到角落处停下。 而那支飞镖扑空，插进对面的墙上。 不知是离沈承渊太近，还是太过害怕的缘故，谢娇娇心跳的厉害。 “你没事吧？”沈承渊低声询问。 说话间，他呼吸温热，拍打在谢娇娇头顶。 谢娇娇顿时脸颊滚烫。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啊！她不是不喜欢沈承渊了吗！ 再说了，前世这种搂搂抱抱的时候多了去了，怎么还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发烧了？” 沈承渊伸手抚上谢娇娇额头。 谢娇娇立即反应过来，一把将沈承渊推开。 第688章 祁国阴谋 空气中弥漫一股淡淡清香，沈承渊细细闻了闻。 “既是要女扮男装，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道也该收敛一些。” 沈承渊轻轻一笑。 “我没有涂胭脂水粉，哪来的胭脂水粉味。” 谢娇娇翻了个白眼。 沈承渊正又要开口，门外忽然有侍卫禀报，说是卫禧将军得知沈承渊遭遇刺客，特来关心。 “你让卫将军去书房稍等，我立即到。”沈承渊同侍卫说道。 侍卫应声，转身离开。 “你今夜就在这里待着。” 沈承渊叮嘱。 门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屋内，待到沈承渊出门，身影瞬时跑远了。 “小姐！” 绿萝听见方才沈承渊和侍卫的对话，匆匆赶了过来。 “嘘。” 谢娇娇下意识看了眼门外。 绿萝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紧紧呡唇，不敢再开口。 “你我之后在军中便以亲兄弟相称。” 谢娇娇拉着绿萝的手，将她带到座榻坐下。 “好的，小……哥哥。” 绿萝差点又没有控制得住。 谢娇娇“噗呲”一笑。 绿萝向来性子沉稳，做事亦是干净利落，倒鲜少看见她张皇失措的样子。 “你快先告诉我，刚刚怎么回事？你可有受伤？” 商议完如何互相称呼，绿萝回归正题。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谢娇娇的安危。 “我没事。” 谢娇娇说着张开手，让绿萝查看，“你瞧，好着呢。” “那飞镖插在了墙上。” 听罢此话，绿萝起身，走到墙边，端详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谢娇娇不解。 “这飞镖上刻着东西。” 绿萝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觉得稀奇，连忙迎上前。 果然，飞镖顶端指甲盖大小的地方刻着一朵花。 只是谢娇娇和绿萝都不知道是什么花，也从未见到过。 既是宣国没有的，那今日的刺客，怕不是宣国的人。 难道是祁国？ 眼下宣祁两国为争夺魏洲最后一座城池闹得不可开交，祁国是最有动机刺杀沈承渊的。 “罢了，等沈承渊回来我再告诉他，让他自己决断。” 谢娇娇摇了摇头，回到座榻。 她不过一介小民，重活一世，只想好好守在家人身边。 来魏洲也是为了保全沈承渊的安危。 至于国与国之间的事情，谢娇娇不想参与，也没资格参与，更没能力参与。 白日里长途跋涉，傍晚又遭遇刺客袭击，谢娇娇身心俱疲，很快睡去。 是夜。 巡抚府一片寂静。 沈承渊轻轻打开门，走到谢娇娇床边，看了好一会儿。 看来她当真是累了，旁边有人一直盯着她，她也不曾惊醒来。 想到这里，沈承渊不禁感到心疼。 谢娇娇竟是为了他的安危，才跑来的魏洲…… 夜色下，床上人儿模样娇憨。 也不知是梦见什么，谢娇娇砸吧下嘴，翻了个身，继续背对沈承渊睡去。 定是梦到糖果子了吧。 沈承渊嘴角上扬。 良久，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殿下。” 北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沈承渊身后。 “查的如何？” 沈承渊站在院子里，面前几株绿叶稀疏。 分明正值百花齐放的季节，魏洲却是民不聊生，尽显荒芜。 “那个刺客是按城外玄虎山的方向去了。”北水向沈承渊禀报。 “玄虎山……”沈承渊双眸微虚，喃喃自语。 玄虎山是祁国的营地。 “我叮嘱你的事情，你可都有记得？” 第689章 虞美人花 沈承渊微微侧身，眼角余光扫向北水。 “殿下放心，那刺客并未发现属下跟随。” 北水立即应声，语气斩钉截铁。 傍晚沈承渊派他去追刺客时吩咐过他，不要打草惊蛇。 沈承渊转而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前方。 祁国，曾经的八国之首。 现下竟为争一座城池不惜背后失阴谋诡计！ 还真是将擒贼先擒王的套数学透了啊！ 沈承渊冷笑。 翌日。 谢娇娇起床时，绿萝已然醒来好一会儿。 南山端来干净的水，待到谢娇娇洗漱过后，又端了出去。 自从昨日谢娇娇和绿萝来后，南山便在二人身边护着。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声音。 谢娇娇和绿萝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万一让外面将士知晓沈承渊的房间有别的人在，那就不好解释了。 “是我。”沈承渊开口。 听到沈承渊声音，谢娇娇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沈承渊进来，手里端了两碟小菜和两碗粥。 “绿萝，南山在外面等你。” 听罢此话，绿萝心知肚明，沈承渊这是与谢娇娇有话要说，暗示她避开。 得到谢娇娇允许后，绿萝离开。 “你这小跟班倒是忠诚，就只听你的话。” 沈承渊打趣。 他记得绿萝，那日谢娇娇在大街上救下绿萝，他也在。 要不是谢娇娇抢先一步，绿萝现在恐怕已经是他的人了。 “说到绿萝，她昨日发现一样东西。” 谢娇娇拔下那支飞镖，走到桌前坐下，将飞镖递给了沈承渊。 “你看，这儿有朵花的图案。”谢娇娇用手指了指。 “是虞美人。” 沈承渊一眼看出这是什么花。 谢娇娇吃惊。 “虞美人？” 她虽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听说过虞美人。 虞美人盛产自苗疆，因地势气候不宜在其余地方生存，故而此话也没有苗疆地带才有。 祁国居然同苗疆人联系上了？ 沈承渊眉头紧皱。 “这件事情我会调查，帮我告诉绿萝，她立了大功，待到回了京城再说赏赐。” 沈承渊收回思绪。 祁国的事情，还是不要让谢娇娇知道为好。 谢娇娇也没兴趣知道。待到沈承渊回过神，她碗里的粥已经没了大半。 “你吃完休息一下，便随南山回京城去。”沈承渊同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夹菜的手一顿。 “今天就要回去吗？” “魏洲不比京城安全，你在这待久了，谢大人他们也担心。” 沈承渊便是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就为了通知她一声才来的。 “我想明天走。” 谢娇娇对上沈承渊眼眸。 沈承渊眼中划过一道疑惑。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她让沈承渊去了魏洲加强防范，尤其五月十八日。 而今天就是。 “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得来的？五月十八还没到，你就预见我这天会出事了？” 沈承渊无奈摇头，轻笑道。 令他诧异的是，谢娇娇居然真会为此不远千里赶赴魏洲。 “我梦到的。”谢娇娇胡乱编了个理由。 “什么？”沈承渊不可思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哎呀你别管，我做梦准得很，尤其是做不好的梦。我说你今晚会遭遇危险就一定会，让你加强防范你就乖乖听。” 谢娇娇不耐挥手。 她懒得再和沈承渊解释了。 第690章 刺杀沈承渊 主要是谢娇娇也撒不来谎了。 关于今日有刺客刺杀一事，她除了说是做梦梦见的，格外如何解释。 难不成告诉沈承渊自己重生过一次？ “那你想怎么打算？” 沈承渊饶有兴致看向谢娇娇。 要不是魏洲形势严峻，他也想把这个小家伙留在身边。 不知为何，昨夜看到谢娇娇熟睡时的面孔，沈承渊竟觉得十分安心。 “今晚我陪你待在书房。” 谢娇娇想也没想回答道。 既然无法避免，那便还像前世那样，她替沈承渊挡下那一剑。 如此，她也算还完沈承渊的人情了。 “你陪我待在书房，那刺客就不来追杀了？”沈承渊想笑。 到底是自己看不懂谢娇娇，还是谢娇娇想法太过单纯。 谢娇娇挑眉，神情颇为得意，“总之我有法子让你逃过此劫。” “不过我跟你说过，这次我救了你，之前就你救我欠的人情就一笔勾销。今后你我各不相欠。” 沈承渊眸光微闪。 难道谢娇娇舍身前来魏洲护他，就是为了尽快和他撇清关系吗。 心中涌出几丝失落，沈承渊觉得发闷。 “你听见没有？” 谢娇娇见沈承渊不说话，还以为他又在想什么花招对付自己。 这一世的沈承渊比前世的脸皮要厚多了。 “好。”沈承渊回过神。 军队中少了两个士兵的事情很快被卫禧发现，还是沈承渊出面同卫禧解释，自己手头缺人，临时要了这两个士兵帮忙，才将此事圆了过去。 傍晚，天色渐暗，谢娇娇用过晚膳，按照约定，由南山送她来到书房。 沈承渊端坐书桌前查看地图，谢娇娇则在一旁画画。 “你这画的什么东西？” 沈承渊目光时不时扫向谢娇娇的画。 终于，沈承渊忍无可忍，嫌弃起谢娇娇的画。 “这是那天我们在望星台上的样子啊。” 谢娇娇用手指了指其中一个小人。 “这是你，你是这里面最高的，看不出来吗？” “……” 沈承渊抚额。 “我可以依照欺辱皇亲国戚的罪名把你关进大牢吗？” “你猜？”谢娇娇扬了扬眉头，继续画画去了。 她在算，算刺客到来的时间。 谢娇娇其实已经紧张死了。 也不知道前世的自己哪里来的勇气，那剑是硬生生刺进的她的胸口啊。 谢娇娇虽然皮实，可到底是凡人之驱，刀落在身上还是会疼的。 “嘶。” 回想到那时的情景，谢娇娇不禁打了个寒颤。 “冷吗？”沈承渊低声询问。 “不冷。”谢娇娇说着，身子凑近沈承渊。 时间越来越近了。 谢娇娇也拿捏不准今日会不会来刺客，那刺客来的时间可与前世一样。 毕竟自谢娇娇重生到现在，已经发生过太多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你很害怕？” 沈承渊感受到谢娇娇的情绪，不禁十分担心。 她是不是傻啊，明明害怕，还要守在这里。 若不是见识过谢娇娇的执着，沈承渊真想把她抱到床上休息去。 “有人！” 谢娇娇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很轻，但谢娇娇心里的弦一直紧绷着，所以听得清楚。 紧接着，五六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南山、绿萝和沈承渊事先安排好的侍卫一同加入了混战！ 果然如谢娇娇所料，这些刺客武艺精湛，乃是一等一的高手！ 第691章 命悬一线 沈承渊一只手持剑应战，一只手牵着谢娇娇。 谢娇娇紧跟沈承渊，双眸左顾右盼。 “小心！” 忽然，一个黑衣人直直刺向谢娇娇。 几乎是本能反应，沈承渊抱住谢娇娇，转身，挡在了谢娇娇前面！ “沈承渊！” 鲜血洒到谢娇娇脸上，鼻尖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谢娇娇要吓傻了！ 不是她保护沈承渊吗。 周遭还在打斗，谢娇娇顾不上其它。她紧紧抱住沈承渊，不让沈承渊倒下。 “保护……保护好她。” 说罢，沈承渊闭上了眼睛。 谢娇娇不知沈承渊口中的“她”是谁，她只知道沈承渊受了重伤。 很快，南山和绿萝解决完所有黑衣人，奔到沈承渊身旁。 军医听说沈承渊遭遇刺客刺杀，命悬一线，马不停蹄赶至沈承渊房间。 沈承渊被南山搀扶着到床上躺下，这时他还迷迷糊糊有些意识。 “谢……娇娇呢。” 沈承渊张嘴，拼命努力也只能发出极细小的声音。 “殿下，谢二小姐好着呢，您别担心。” 南山耳畔凑近沈承渊，才能听清楚他说的话。 “那些人，是冲着她去的。” 话音刚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殿下您别着急，那些刺客除了一两个逃了出去，其他的都已经死了。现在谢二小姐由北水护着，很安全。” 南山惊吓，忙宽慰沈承渊。 沈承渊似是松了口气，终于失去了知觉。 谢娇娇站在门口，等军医来，她浑身瑟瑟发抖，不是冷的，是吓的。 前世她替沈承渊挡剑，满身是血倒在他怀中。 这一世二人调转了下，变成沈承渊为她挡剑？ 这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前世沈承渊的所作所为，在帮她吗？ 谢娇娇抬头看向天空。 可是她怎么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大夫来了！”绿萝喊了一声。 谢娇娇立即回过神。 军医提着药箱，匆匆进了房间，谢娇娇后脚也跟着进去。 “我会些医术，可以帮您打下手。”谢娇娇对军医说道。 她只有看着沈承渊，一直注意沈承渊的情况，她才能稍微安心。 正好人手不够，沈承渊又伤势极重，军医便没有解决。 二人先是齐心协力将刺进沈承渊胸口的剑抽出，然后止血，上药，缝合。 等到处理完，已经是三个时辰过去。 虽然伤势不轻，但好在没到命脉，再加上沈承渊身体健壮，才没有殃及性命。 若是换做其他人，受这么重的伤，早就撑不下去了。 谢娇娇安静坐在床边，照看着沈承渊。 “谢小姐……” “南山侍卫，殿下是为了小姐才受的伤，小姐照看着他也是应该的，您就随小姐去吧。” 门外，南山和绿萝轻声对话。 绿萝与谢娇娇相识这些时日，谢娇娇是什么脾性，她大抵清楚。 让谢娇娇做些什么，她反而心里能够好受一些。 玄虎山，祁国军营。 那从魏城逃出去的黑衣人一路跌跌撞撞，狂奔至玄虎山，将沈承渊那边情况告知周卫，随即倒头死去。 周为，祁国的镇国大将，亦是这次与宣国争夺魏洲城池的主将。 谁也没有想到，原是宣国为平定边疆倭寇派沈承渊前来魏洲，结果和周为打了照面。 此战一起，代表和平相处了三十年的宣祁两国正式撕破脸皮！ 第692章 登不上台面的小把戏 屋外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如此豪迈，一听便知是周为。 “满长老，您可知道我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周为推门而入，大步走到一名老者面前。 老者身着素色衣衫，头发和胡子花白。 此时，他端坐于座椅，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面对周为发问，老者并未开口说话。 “那宣国的五皇子身边有位女扮男装的女子，今日我特意派手下刺杀她，没想到沈承渊居然为保护那女子牺牲自己，牢牢挡了一剑。” 周为大笑。 “不是听说宣国五皇子不近女色，铁面无私，从不会感情用事嘛。” “你派刺客刺杀沈承渊？”老者终于开口，神情颇为诧异。 “不是刺杀他，是刺杀他身边的女子。只不过他自己要撞到刀口上。” 周为无奈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神情。 “两国开战，以武和谋略致胜。而谋略是放在用兵布阵之上，谁让你耍这些登不上台面的小把戏的？！” 老者气极，朝周为大吼。 周为是个血气方刚的，堂堂镇国大将被一个老人指责，直叫周为觉得丢了颜面。 “什么叫登不上台面的小把戏？老子这叫兵不厌诈！” “那宣国五皇子短短一月就收回我们夺来的三座城池，你以为他是那么好对付的？我若不使些计谋，等你我输了这场仗，就等着提头回去见陛下吧！” “你这样做，即便赢了又如何？不还是让天下人耻笑。”老者嘲讽一笑。 “只有胜者才有发言权，命都没了，你跟我谈什么骨气？”周为冷哼。 “满天，我当你是陛下特意派来支助我作战的人，对你尊敬一些。但你别以为我怕你。” 说罢，周为愤然甩袖，转身离开。 老者眉头紧紧皱起。 眼看到了后半夜，沈承渊仍意识不清。谢娇娇坐在床边，趴在床沿，静静看着沈承渊。 沈承渊本就肌肤雪白，因为受伤，此时更没了血色。 谢娇娇怔怔看了许久，眼眶不知不觉染上一层红晕。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沈承渊的脸。 “沈承渊，你说，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剑啊。” 谢娇娇喃喃自语。 前世她替沈承渊挡剑，是因为爱沈承渊，爱到可以为了她舍弃性命。 那沈承渊呢，又是为何要救她。 “我不想欠你了。”谢娇娇鼻子发酸，“明明是你欠我才对。” 是啊，明明是沈承渊欠她，怎么现在她反而对沈承渊感到内疚了。 “你快点痊愈好不好。” 谢娇娇看着沈承渊毫无回应的样子，好生难过。 “不好了！” 忽然，绿萝冲了进来。 “祁国忽然来兵攻打魏洲，守城士兵很快就要扛不住了！” 绿萝焦急万分。 “什么？！”谢娇娇兀的站起身。 “你怎么知道的？” “有守城的士兵赶回来禀报的，现在还在巡抚府的军队已经闹开了。”绿萝告诉谢娇娇。 “城门快要失守，这些人还在等什么！赶紧去支援啊！” 谢娇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祁国军队攻城，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军中士兵不能随意行动，都是要主将或统领命令才行。” “卫将军现在在哪里？” 第693章 巾帼不让须眉 现在除了沈承渊，便只有身为宣国镇国大将军的卫禧有能力调遣军队。 “卫将军傍晚带了一部分士兵驻扎后山，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绿萝对谢娇娇说道。 “城门马上就要被攻破，卫将军即便现在马不停蹄往回赶，怕也来不及了。” 谢娇娇眉头紧皱。 这个节骨眼，倘若主将出事，必定会引得军心动乱。 故而沈承渊遇刺一事除了卫禧和他身边人，暂时没有人知晓。 眼下沈承渊重伤昏迷不醒，而众士兵还在等待沈承渊带兵抵御外敌…… 这可怎么办！ “殿下！城门即将失守，请您立即下达指令！” “殿下！再不出手，恐怕祁国军队就要攻进来了。到时候全城被祁国人包围，可就来不及了！” “求殿下立即处理！” 几名统领并排站在房间外，催促沈承渊。 殊不知，沈承渊现下并无知觉，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谢娇娇纠结片刻，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 她来不及再多做思考，连忙拽下沈承渊腰间的令牌。 “小姐，您要干什么？！” 绿萝压低声音，语气十分紧张。 “替沈承渊带兵应战！” 谢娇娇坚定扔下一句，遂大步向前，打开房门。 沈承渊房间忽然出现一个陌生的男子，且看穿着不过是个小兵，几个统领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五皇子才遭遇刺客，受了伤，没办法应战。所以由我来下命令。关于五皇子的情况，等今夜过后我会向各位统领一一说明，眼下这一仗，就要看你们的了。” 谢娇娇神色严肃。 分明容貌还有几丝稚嫩，但此时的她周身挺直，一股傲气，竟莫名叫人信服。 “她的话，我们也可以作证！” 南山和北水并肩，快步走到谢娇娇身旁。 几位统领见谢娇娇有令牌在手，又有沈承渊亲信替她作证，便不再怀疑。 况且眼下情况危急，也容不得他们多想。 谢娇娇一声令下，几人立即离开，带兵出发前往城门口。 “南山，你留在这里。我和北水去一趟城门。” 谢娇娇吩咐南山。 “谢二小姐，您这时候去城门做什么？！”南山既惊讶又担忧。 “发生这么大的动乱，五皇子这边迟迟没有处理，拖到现在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有士兵觉得不满。他再不动作，万一大家觉得他是贪生怕死之人怎么办？” 听罢此话，南山和北水一脸震惊。 是啊！ 今夜过后，还有不知道多少场仗要打，倘若沈承渊失了军心，之后很难再运筹帷幄。 谢娇娇这是在为沈承渊和宣国军队之后做打算。 “听我的，我只需要穿上主帅盔甲，在城门口溜一圈就行，不会有事。” 谢娇娇知道，他们担心她。 毕竟她这条命，是他们的殿下舍身换来的。 得到南山北水同意之后，谢娇娇很快换好衣裳，骑马出发！ 月黑风高，再加上众人专心抵御外敌，没有谁会注意到沈承渊的身段体型有变。 谢娇娇要的，就是众人都以为沈承渊来过。 这不止是给宣国的军队看，更是给祁国看。 谢娇娇担心祁国军队忽然夜袭，便是因为听到了沈承渊受伤的风声。 她要让祁国人以为沈承渊活的尚好，如此才能震慑住他们！ 第694章 按军法处置 这场仗打了足足半个时辰，最终以宣国军队将祁国打得落荒而逃结束。 等到谢娇娇回房间，天边已经泛鱼肚白。 “既是夜袭，按理说祁国不会动用精锐，为何会打这么久。”南山疑惑。 他一直在巡抚府守着沈承渊，前边的事情毫不知情。 “你说对了，周为还真动用了部分精锐，今夜来应战的就有足足两万人。”北水撇了撇嘴。 他这哪里是夜袭，分明就是幻想一次攻破魏洲，打败宣国。 “祁兵那边肯定是听到了风声，知道五皇子遇刺，卫将军去了后山，以为现在魏洲就是一具空壳。” 谢娇娇附和北水的话。 “这祁国的将军真真是奸诈！”南山咬牙切齿。 他可没忘了，昨夜刺杀沈承渊和谢娇娇的刺客便是从玄虎山那边来的。 “但不得不说，他很聪明。”谢娇娇挑眉。 那些刺客既然是周为派来的，那他定是十分清楚沈承渊现在的状况。 要么沈承渊一直昏迷不醒，连下达指令的力气都没有，宣国群龙无首，祁兵轻轻松松攻入魏洲！ 要么沈承渊最终下达指令，但拖了这么久的时间，祁军无论输赢，定会怪罪沈承渊！ 如此一来，沈承渊也就丧失了底下士兵的拥护！ 这次夜袭，祁国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可惜，周为没有算到谢娇娇。 她谢娇娇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骑马射箭压根不在话下。 想到昨夜那场仗，自己算是圆了小时候的女侠梦，谢娇娇心里还有些激动。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随即不等几人应声，三四个将士推门而入，冲进房间。 “你们这是？” 南山北水下意识挡在屏风处，里面便是尚在昏迷当中的沈承渊。 绿萝也以最快速度，抵达谢娇娇身边。 “卫将军有令，你们两个过去一趟。”其中一个将士开口道。 谢娇娇和绿萝相视一眼。 她们两个毕竟是偷偷潜入的军队，昨夜谢娇娇应战一事也不符合规矩。 而且，看这几个将士的样子，只差把“卫将军要找你们两个麻烦”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你在这等我。”谢娇娇轻声叮嘱绿萝。 “不，我跟你一起。”绿萝态度坚决。 谢娇娇了解绿萝脾气，没有多言，二人一同离开了房间。 前厅，一众将士站在空地，密密麻麻，放眼望去全是人头。 卫禧站在最前面，冷冷看着谢娇娇和绿萝走近。 “就是你，昨夜私拿五皇子的令牌，还骑着五皇子的马，打扮成五皇子模样去城门口？你居心何在？！” 谢娇娇刚站定，卫禧便朝她大吼。 到底是从小带兵打仗，身经百战，卫禧气势极强。 连向来胆大的谢娇娇也不禁被吓得一抖。 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一个士兵狠狠踢了谢娇娇一脚。 谢娇娇腿一躬，“扑通”跪到了地上。 “你们可知偷拿主帅令牌，擅自调遣军队，是为何罪？” 卫禧目光扫视过四周。 “死罪！”人群中有人开口。 谢娇娇紧紧呡唇。 她不说话，并非是心虚畏惧。 她是拿捏不准卫禧的意思。 明明卫禧知道沈承渊重伤无法下达指令，也知道夜里那种情况。 如果不是她出手，今日魏洲恐怕已经改姓为祁！ 第695章 被逼无奈做皇妃 既然这些卫禧都知道，为何还要公然治她的罪。 卫禧到底是敌是友。 谢娇娇抬眸，紧紧看向卫禧。 “可不止这一个罪！” 卫禧嗤笑一声，一步一步走到谢娇娇面前。 随即，他一挥手，谢娇娇长发散落！ 众人大吃一惊！ 短短眨眼的功夫，方才还是翩翩少年，瞬时变成了一位小姑娘！ 虽说谢娇娇未施粉黛，但长发下，她女子的特征便显得格外明朗！ “如果我没有猜错，两天前，五皇子从我这要了两个士兵，就是你们两个。” 卫禧扫了绿萝一眼。 “我怎么不记得我的军队里有女子？” 众将士议论纷纷。 女子扮成男装，潜入军营，还偷拿主将令牌，以主将身份调遣军队，这些事情单拎出一件都叫人震惊不已。 何况现在全发生在了谢娇娇身上。 假设真以军法处置，谢娇娇必定是活不成了。 “你可认这个罪？” 卫禧紧皱，狠狠瞪着谢娇娇。 不知道为什么，谢娇娇感觉卫禧对她仇意极深。 而且，卫禧好似是在逼迫她说出沈承渊受伤的事情。 她要么认罪，要么说明昨夜的情况。 但这样，沈承渊就会被置于危险境地。 仗打到最艰难的时候，一直所向披靡的主将受了重伤，这对于宣国的将士来说是重击。 谢娇娇竟一时分不清卫禧到底是和她有仇，还是和沈承渊，又或者，是和宣国。 后者这么浅显的道理，连她一个不曾读过几本兵书的人都懂，卫禧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且，自己和他能有什么仇。 谢娇娇心里隐隐对卫禧有了警惕之心。 “明明昨夜……” “绿萝。” 绿萝忍不住替谢娇娇打抱不平，被谢娇娇拦住。 卫禧眸中划过一道狠意。 “我认……” “卫将军这是从后山回来了？” 谢娇娇刚要认罪，打算先拖延时间，结果便有人打断了她的话。 众人齐刷刷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沈承渊不紧不慢走向卫禧，身后，南山和北水跟随。 二人看了谢娇娇一眼。 谢娇娇心中了然。 恐怕是沈承渊忽然醒来，南山和北水将事情告诉了他。 随之，谢娇娇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沈承渊的胸口上。 他的伤…… “殿下。”卫禧低头。 “启禀殿下，昨夜祁军来犯，攻魏洲城门，这女子不知是何居心，居然偷您的令牌调遣军队。” 说话的是卫禧身边的侍卫。 沈承渊没有立即回话。 他走到谢娇娇身边，伸出手。 谢娇娇愣住。 众目睽睽之下，沈承渊竟亲手拉她起来。 见谢娇娇犹豫，沈承渊索性主动抓住谢娇娇的手。 谢娇娇从地上站了起来。 此举更是叫众将士摸不着头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沈承渊的用意。 “这女子？”沈承渊看向方才说话的侍卫。 “这女子是我的皇妃，她拿我令牌亦是经过了我的同意！” “什么？殿下居然成亲了的？！” “夫人跟随丈夫来到军营，这怕也是史上头一回！”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控制不住，开始议论起来！ 谢娇娇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她是殿下亲自带到军营来的？” 卫禧紧紧与沈承渊四目相对。 “昨夜我遭遇祁军行刺，受了伤。当时便是我夫人在我身旁照顾。祁军攻打城门时，我行动不便，只能让她替我应战。” 第696章 耻辱的象征 沈承渊未有理会卫禧的话。 他声音拔高，目光环视过四周。 昨夜前脚祁军行刺沈承渊，后脚便攻入魏洲，祁军何意，众将士心中大抵明朗。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祁军的恶劣行径，转眼就忘了谢娇娇女扮男装潜入军营一事。 “为了犒劳你们昨夜英勇抗敌，守住魏洲，我已经叫厨房准备了好菜，今天中午大家吃好喝好。”沈承渊对众人说道。 一时间，周围全是拥护沈承渊的声音。 赏罚分明，恩威并施。 不得不说，沈承渊的确有做统治者的天赋！ 谢娇娇意味深长看了沈承渊一眼。 “卫将军，正好关于昨夜你带兵去后山的事情，我有一些问题要问。等用过午膳，还请来我书房一趟。”沈承渊低声。 “好！”卫禧目光闪烁，神色透露着几丝不甘！ 昨夜带兵去后山，他亦没有事先同沈承渊说明。 卫禧心里清楚，沈承渊这是要问他的罪！ 不过也好，至少确定了一件事情，谢家二小姐对于沈承渊来说，意义绝对不一般。 谢娇娇跟随沈承渊转身离开，眼角余光扫向卫禧，莫名感觉到卫禧在盯着她。 她眉头微皱。 这个卫禧定有猫腻！ 谢娇娇和沈承渊并肩回到房间。 “你说我是你的皇妃，有经过我同意吗？” 终于忍不住，谢娇娇质问沈承渊。 她为了和沈承渊撇清关系，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最后沈承渊一句话，叫她前功尽弃。 五皇妃，这是谢娇娇最不想听到的称呼！ 每听到有人这样喊她，她便忍不住想到前世的自己有多愚蠢！ “刚才那种情况，我若不说你是皇妃，根本无法解释你做的这些事情。我是为了救你。” 沈承渊皱眉，语气颇为着急。 他想过要解释，但没有料到谢娇娇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是，你是为了救我，我谢谢你。但我也为了救你，昨夜要不是我，魏洲就没了！” 谢娇娇偏过头，冷笑一声。 “你今日当着所有将士的面，撒了这么大的谎，可有想过怎么圆？难不成真让我回京后与你成亲？” “为何不能？” 沈承渊几乎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说完他自己都吓到了。 “没有为什么，我不可能嫁给你。” 谢娇娇冷冷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屋外，南山、北水和绿萝看着谢娇娇气冲冲走开的身影，皆是大吃一惊！ 待到绿萝反应过来跟上，谢娇娇已经出了院子。 “小姐，您可是在为了五皇子骗大家说您是皇妃的事情生气？” 绿萝走在谢娇娇身侧。 谢娇娇沉默。 前世的记忆、这一世沈承渊为她做的种种，以及她对沈承渊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复杂感情。 这些尽数冲进谢娇娇脑海。 没想到自己这一世居然又做了一回五皇妃。 谢娇娇想笑。 要是前世的她，看到沈承渊当众宣布自己是他的皇妃，定会开心的晕过去。 可她已经不是前世的谢娇娇。 “五皇妃”的称号对现在的她而言，是耻辱！ 是她被沈承渊践踏感情的证明！ “小姐，您别生气，五皇子当时也是为了把卫将军的嘴堵住，免得他执意要治您的罪。” 第697章 军中有奸细 当时的情况，将谢娇娇身份抬高，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谢娇娇心里清楚。 可她理解沈承渊所为，却无人理解她的心情。 “我想睡会儿。”说话间，谢娇娇正好来到房间门口。 绿萝停在门外，守着谢娇娇。 两只白鸽扑腾着翅膀，在半空中转了两圈，旋即停在了窗边。 卫禧熟练将两封信分别绑在了两只白鸽的腿上，手一放，两只白鸽朝天上飞去，转眼没了踪影。 沈承渊房间。 “殿下。” 北水进入房间，将信递给沈承渊。 沈承渊打开看完，然后伸手，信纸在蜡烛上扫过，火焰纷飞，刹那间化成了灰烬。 果然如他猜想那般，卫禧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尽数传给了外人。 “这两封信，其中一封定是给欧阳皓的。” 沈承渊顿了顿，“还有一封是给谁的呢？” 两封信的内容一模一样。 沈承渊早就知道卫禧是欧阳皓的人，所以卫禧向欧阳皓传信，他并不觉得意外。 不过他没有想到，卫禧竟然写了两封信，同时把他和谢娇娇的事情传给两个不同的人。 北水不敢擅作定论，陷入了沉思。 沈承渊也在思索。 不知不觉，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周为。” 沈承渊忽然开口。 昨夜祁国的人来刺杀谢娇娇，定是因为看出谢娇娇的身份。 而祁国夜袭魏洲之前，卫禧又带兵去了后山，避开了这场仗。 种种迹象皆能看出，周为在祁军中有人，且卫禧做的事情也都是在坑害宣国！ 包括今日趁他昏迷治谢娇娇的罪。 “殿下，您的意思是，卫将军和祁国……” 北水不敢再说下去。 通奸叛国，这可是死罪！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谢娇娇是我的软肋了。”沈承渊皱眉。 自己前防万防，居然还是被卫禧逮着空了。 “谢娇娇！” 沈承渊忽然想到，周为和卫禧既然专门试探他，必定是已经对谢娇娇提起了注意。 确定他对谢娇娇上心，这两人随时都有可能对谢娇娇下手。 而且，卫禧就在营中，行事更为方便！ 想到这里，沈承渊再是忍不住，迅速起身出了房门。 他要找到谢娇娇，要确定谢娇娇没事。 “谢娇娇！” 沈承渊推开房门，屋子里空无一人。 “谢娇娇！”他又喊了两声。 见还是没有人答应，沈承渊转身准备离开，前去找卫禧。 刚走没两步，便与谢娇娇打了个照面。 谢娇娇还没反应过来，沈承渊一把抱住了她。 “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沈承渊力气极大，仿佛要把谢娇娇嵌进骨头里一般。 “你做什么！” 谢娇娇用力，将沈承渊挣脱开。 “嘶。” 许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沈承渊倒吸一口冷气。 “你怎么样？没事吧？疼不疼？”谢娇娇担心不已。 “没事。”沈承渊轻声道。 谢娇娇搀扶沈承渊坐下。 随后，她伸手脱沈承渊的衣服。 “干嘛？”沈承渊双手护住胸口。 “当然是看你胸口的伤有没有咧开。”谢娇娇猛翻了个白眼。 “我现在是给你处理伤口的大夫，在大夫眼里，没有男女有别，只有受伤和没受伤。” 还好，没有出血。 谢娇娇松了口气。 “你没在生我的气了？” 沈承渊微微一笑，温柔看着谢娇娇。 “没了。”谢娇娇低眸。 她回来后思索许久，愈加觉得自己对沈承渊太过分了。 第698章 江眠近况 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沈承渊若不拔高她的地位，卫禧必定会咬着她偷潜军营和擅自调遣军队的事情不放。 这两件事情随意提出一件都是掉脑袋的大罪。 即便谢娇娇身为首辅府千金，有家族势力傍身。 但死罪可逃，活罪难免。 甚至极有可能连累整个谢府！ 沈承渊是在帮她。 “对不起。” 末了，谢娇娇开口，向沈承渊道歉。 沈承渊愣住，微微低眸，正好与谢娇娇四目相对。 “昨夜祁军偷袭，攻打城门，是你替我应战，将祁军击退，我该同你道声谢才是。今日卫禧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治你的罪，我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魏洲百姓，也要救你。” 沈承渊对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是私拿了令牌没错，但她功可抵过。 “打败祁军是将士们的功劳，和我无关，我只是下达了命令罢了。”谢娇娇轻笑。 她不想欠沈承渊的，亦不想沈承渊欠她。 二人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疼吗？” 谢娇娇重新给沈承渊上药，换纱布。 昨夜沈承渊才受的伤，今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谢娇娇唯恐他伤势加重。 “不疼了。”沈承渊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为何，明明谢娇娇只是轻轻关心了一句，他却心如蜜甜。 “还好我出门时带上了江眠送我的特效药，要不然你这伤还得在床上躺个七八天。”谢娇娇随口说道。 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复杂。 江眠医术精湛，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世上能得他出手医治的人都少，谢娇娇却能与他成为朋友，在他门下学习医术。 可见江眠对谢娇娇有多偏爱。 一个江眠，一个墨喻，一个津南第一神医，一个一回京便官至三品。 情敌皆如此优秀，沈承渊顿感压力。 “对了，你方才慌慌张张进来，见到我跟看到鬼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谢娇娇忽然想起，刚刚她进屋时，沈承渊反应很是激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个时辰前，南山拦截了两封信，原是卫禧送出去的。其中一封我猜得出是谁，后头一封我思索了许久，怀疑是交给祁军的。我怕卫禧对你出手，便过来确认一下你的安危。”沈承渊解释。 “给祁军？”谢娇娇大吃一惊！ 如今宣祁两国正式开战，已然撕破脸皮。 卫禧身为宣国的将士，这时候与祁国有所联系。 难不成他真是要通奸叛国不成？ “大有可能是这样。”沈承渊还不好万分肯定。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卫禧绝不是好人。 “说起来，我这次来魏洲，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提醒你。” 谢娇娇斟酌许久，决定告诉沈承渊。 “什么事情？”沈承渊好奇。 “提防北平王。” 谢娇娇语气严肃，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沈承渊皱眉。 谢娇娇和欧阳皓并不熟悉，她为何能看出欧阳皓心思不纯。 再加上谢娇娇特意跑来魏洲，甚至算准了五月十八那天会遭遇刺客。 沈承渊不得不对谢娇娇提起了兴趣。 “明珠郡主同我相熟，我和北平王也顺带着打过几次照面。上回瘟疫，郡主从谢府回去后就感染疫病，我一直记着，总觉得蹊跷。后来才愈发怀疑，兴许此事北平王也有参与。” 第699章 撕破脸皮 谢娇娇解释。 “你是怀疑北平王故意将瘟疫的由头引到你们身上？”沈承渊挑眉。 不得不说，谢娇娇脑子还真是灵光。 只是如此聪明一个人，却被谢晚晴算计了许多次后才意识到不对。 沈承渊不免感到唏嘘。 他又怎会看不出来，谢娇娇是惦记那一份姐妹间的情谊，才这般信任谢晚晴。 “不敢妄下结论。” 谢娇娇出言谨慎，“但提防着总归是好的。” “你说的我都记着了。”沈承渊温声道。 说到底，谢娇娇也是在为他着想。 此时，祁军军营的气氛可就没有这么祥和了。 “沈承渊身受重伤，卫禧又赶不来城门口，这么好的机会，你们居然不把握住？！” 周为叉腰，气势汹汹朝面前几个统领大吼。 “沈承渊你们打不过，一群喽啰你们也打不过，我看你们是白吃这么多的粮食，白练这么多年的兵了！” 一想到昨夜祁军溃败而归，周为便气不打一处来！ “将军，昨夜属下亲眼看见那宣国五皇子出现在城门口的……” 其中一个统领觉得委屈，开口为自己申冤。 “我亲自派人刺杀的沈承渊，我会不知他伤势如何？”周为冷哼。 更何况他还有卫禧送来的一手情报。 昨夜沈承渊直接重伤昏迷，如何能在两个时辰后就带兵打仗。 “将军，满太师来了。” 守门侍卫进来，向周为通报。 周为面露不悦神色。 原本他和满天之间就有颇多意见不合，这次打了败仗，指不定这老匹夫如何笑话他呢。 可满天毕竟是皇上的人，周为再是看不惯，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深吸一口气，他挥了挥手，示意营帐内其余几人退下。 “你们下去后也别松懈，继续加强训练，明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别再输了。” 临了，周为提醒。 难得无坚不摧的沈承渊受了重伤，他怎么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周为暗下决定，必须在沈承渊身体恢复之前，攻下魏洲主城！ 满天刚抬腿进入营帐，便听见周为对几个统领的叮嘱。 “满太师找我何事？”周为咧开嘴，笑容十分亲切。 “昨夜你派人夜袭魏洲城，最后被宣国军队打得落荒而逃，损失惨重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满天不紧不慢，坐到座椅上。 周为脸上笑容戛然而止。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满天这是在暗讽他。 “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初我能攻下魏洲四座城池，打败沈承渊也是迟早的事情。满太师不会只因这一场仗，就要问我的罪吧？” 周为瞪着满天，目光中满是威胁意味。 “我来不是为了问你的罪的。” 满天直直看向周为，坦然对上周为视线。 “我效忠于祁国皇帝，自是希望祁军能胜。” “那你来做什么的？”周为不耐。 满天总是这般阴阳怪气，他早就看不惯了。 “沈承渊擅用兵布局，你用蛮力强攻，当然无法胜出。之前一月之内被夺回三座城池，你也应当从中汲取到了教训才是。” “这么说来，满太师有法子打败沈承渊？” 周为挑眉，一副戏谑神情。 他要是有法子，祁军还至于从魏洲被打到玄虎山安寨？ 好笑！ “我有法子，就看周将军可否愿意信我了！” 第700章 为赌一口气 满天虽已年迈，但那双眼睛却是格外有神。 尤其看向周为时，眸中目光坚定无比，好似沈承渊已经败在他手上一般。 “说说看。”周为饶有兴致。 他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沈承渊，最想做的事情，便是亲手砍下沈承渊的人头。 “退为进，下为上，以静治远，攻其不备。”满天轻声道。 旋即，他起身走到书桌前，将地图摊开，手指指向玄虎山。 “玄虎山位于魏洲以北，地势正好是北陡南平，易守，但极难攻。所以我们最大的优势便是，只要我们不主动开战，沈承渊那边轻易之下不会出手。” 仔细想想，近几次战事，皆是周为所起。 “不开战有什么好处？我们不输也不会赢，未必就这样耗下去？”周为没好气的怼道。 对于满天，他始终是不服气的。 “我们可以后退。” 满天的手指往后挪了半指，指腹点在台州境内。 “据我所知，离魏洲最近的粮仓就是台州。何不先放弃魏洲，趁宣兵不在，攻破台州。断了宣兵的粮食。到时候，就算他们有得吃的，也势必会军心大乱。” 而那时，就是与宣国决一死战的好时机。 周为手指摩挲下巴，满意的点了点头。 “满太师说的有道理。” 满天神色淡然，宠辱不惊。 “你说的我会考虑。” 周为只扔下这句，但并未确定是否采纳。 满天欲言又止，到底是叹了口气，离开了。 满天一走，周为就将军中几位心腹喊了过来，并把满天所说的计划告诉了几人。 “满太师说的有道理。”其中一人开口认可道。 “有道理个屁！”周为翻了个白眼！ “先攻台州，再攻魏洲，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据密探来报，祁国太子已经向皇上请令前行玄虎山军营，亲自带兵。 周为本就心高气傲，又是镇国大将，被沈承渊打得屁滚尿流，说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他可不想受这个窝囊气！ 所以在祁国太子来之前，他必须做出一番成绩！ 最好是杀了沈承渊！ “黑林，你派几个人去台州先探探，看那边情形可像满天所说。” 周为吩咐。 名为黑林的统领立即应声。 周为双手紧攥成拳头。 台州要攻，沈承渊也要打，他两边都等不及。 很快，祁兵再次来犯。 沈承渊立即动身，出发带领军队应战。 “你的伤……！” 谢娇娇担心。 沈承渊的伤势虽然痊愈得很快，但毕竟受的重伤，且未过去太久，战场上刀剑无眼，谢娇娇担心遭遇二次伤害。 她很难保证自己的医术能够一次一次救下沈承渊。 “没事，放心。” 沈承渊伸手，在半空中顿了顿，随即落在了谢娇娇的肩膀上。 她本来想捏谢娇娇脸的。 谢娇娇走到门口，目送沈承渊离开。 沈承渊身穿盔甲，手持利剑，一身傲然正气，直叫人挪不开眼睛。 这些天在军营中的相处，谢娇娇好似已经能够坦然承认自己对沈承渊的关心了。 至少不会再像从前那般遮遮掩掩。 “小姐，别担心。五皇子打过仗，他知道分寸的。” 绿萝看出谢娇娇心事，温声宽慰道。 “嗯。”谢娇娇微笑着点点头。 魏洲城外。 第701章 再一次战败 周为在前，身后六千兵马跟随。 沈承渊走上城楼，居高临下看向底下的祁兵。 “周将军，好久不见。” 如果他没有猜错，他胸口的伤，就是周为派人所为。 “五皇子当真是带兵打仗的鬼才，将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城池夺去不说，前几日还损伤我上千名将士。” 周为声音洪亮，在场人听得清清楚楚。 “那城池本就是我宣国土地，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周将军无需如此激动。”沈承渊嘴角微扬。 “不多说废话，今日我既站在魏洲城门口，便是下定决心要和你打一场的。不知五皇子可有这个胆量与我对峙？”周为大笑。 沈承渊双眸微虚。 周为是想用激将法引他出手。 毕竟他难得身受重伤，对于周为而言，现下便是杀了他沈承渊最好的时候。 那他，便如了周为的意。 “殿下，怎么办？” 有统领前来询问沈承渊。 周为还在叫嚣，而祁军也已经蓄势待发，只差一声令下，向魏洲开战。 “城内百姓已经安顿好了？”沈承渊轻声询问。 “殿下放心，已经全部安排妥当。” “开城门。”沈承渊冷声道。 “可是那周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故意激您开战，属下担心……” “若今日不应战，周为也不会善罢甘休。还不如趁这一次，好好和祁军打一场！” 沈承渊一边说话，一边下楼。 魏洲城门打开，宣兵冲出，黑压压的一片，瞬时与祁兵厮打一团！ 果然不出沈承渊所料，他自离开魏洲，周为就立即迎了上来！ 周遭嘈杂，血腥味很快蔓延至整片空地，沈承渊和周为打得昏天黑地，许久也分不出输赢。 到底是祁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周为的身手不是吹的。 不知不觉，二人打到一处山坡。沈承渊被迫困于中间，往前是气势汹汹的周为，往后是万里悬崖。 “五皇子好身手！”周为朗笑。 整个祁国，能与他成为对手的都寥寥无几。 何况沈承渊，一个比他年幼十余岁的小儿！ 而且周为还听说，沈承渊在这次之前，只参加过一次战事，且并非主将。 也正是如此，周为才觉得输在沈承渊手上十分丢脸。 “周将军也不愧是祁国镇国大将，武艺可谓十分了得。”沈承渊回之一笑。 周为驾马，直直逼迫沈承渊往里退。 沈承渊知晓身后不远就是悬崖，自是不从。 趁周为的剑未落下，沈承渊立即起身，脚落在一旁斜坡的石头上，随即往另一边退去。 周为眼疾手快，飞速上前，紧追不舍。 毕竟身上还有伤，折腾了许久，沈承渊的胸口已然开始隐隐作痛。 他心里清楚，必须尽快解决这一战才行了。 沈承渊双眸中骤然划过一道冷冽。 随即，他挺身上前，故意将自己胸口位置裸露在外。 果然，周为的剑尖径直往沈承渊胸口刺去。 眼见剑快要触碰到沈承渊身子，沈承渊身子微侧，趁周为不备，利剑划破他的手臂。 周为闷哼一声，想要转身，已经来不及。 沈承渊先行一步，刺进了周为的后背。 “噗！” 周为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沈承渊乘胜追击，再次刺向周为。 周为踉跄，全然没了回转之机。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少女不知从哪里窜出！ 第702章 忽生暧昧 沈承渊还未回过神，那少女纤纤手指一挥，鼻间瞬时弥漫一股浓烈香气！ 他第一反应便是有毒，立即屏住了呼吸！ 再一眨眼功夫，周为和那少女都已经没了踪影。 沈承渊想追，胸口猛然作痛。 他紧紧捂住胸口，踉跄着坐上马，朝魏洲赶去。 “五皇子回来了！” 绿萝站在门口，替谢娇娇注意外面动态。一看到沈承渊，绿萝立即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兀的站起身。 沈承渊回到房间，便将房门紧关。 谢娇娇担心沈承渊安危，赶忙赶到沈承渊房间。 “殿下说了，不准任何人入内。” 守门侍卫拦住谢娇娇。 “我是有要紧事情要找他。”谢娇娇眉头紧皱。 沈承渊越是一副有事的样子，她心里越是担忧。 “让她进来。” 守门侍卫刚要拒绝，屋子里传出沈承渊声音。 没办法，守门侍卫只有侧身让出一条路。 谢娇娇推门而入。 只见沈承渊坐在座椅上，正对着镜子，检查胸口的伤。 谢娇娇心惊，脚步加快赶上前。 “你又受伤了？” “没有，只是动作太大，好像扯到了原来的伤口。”沈承渊语气温和。 谢娇娇一言不发，从书架上拿出一个匣子，里面装着纱布和金疮药，又回到沈承渊面前。 之前她就帮沈承渊处理过几次伤口，谢娇娇已然轻车熟路。 “我看已经有士兵回来，但迟迟不见你的身影，还以为你死了。” 一边帮沈承渊止血，谢娇娇一边说话。 “我怎么会死。”沈承渊咯咯直笑。 “别笑！”谢娇娇严声道。 沈承渊立即乖乖闭上嘴。 “疼的话就忍着点。”谢娇娇提醒沈承渊。 那伤口处有一小部分已经结疤，还未结疤的部分因为今日沈承渊动了手，直接拉扯开，又成了一条新鲜的口子。 谢娇娇只有重新给沈承渊上药。 看着伤口，她脑海中又浮现出沈承渊那夜救她的情景。 谢娇娇眼眶发热，抽了抽鼻子。 “怎么？担心我担心哭了？”沈承渊打趣道。 谢娇娇没说话。 “你真哭了？”沈承渊这才发觉到不对劲。 他双手捧起谢娇娇的脸。 果然，谢娇娇脸颊上赫然挂着几滴泪珠。 “我又没死，你哭做什么？”沈承渊手足无措。 他连忙扯过衣袖，帮谢娇娇擦拭。 “你那天为什么帮我挡这一剑？”谢娇娇问沈承渊。 她很想知道原因。 沈承渊张嘴，发觉喉间苦涩，要说的话堵着说不出来。 他想告诉谢娇娇，是因为喜欢。 可转念想到谢娇娇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又十分担心。 万一他把事情说穿，谢娇娇彻底同他疏远该怎么办。 “因为我救你救习惯了。” 末了，沈承渊朝谢娇娇笑了笑。 谢娇娇蹙眉。 这是什么奇怪的原因。 “好了，别哭了，要是待会儿出去被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沈承渊语气格外宠溺。 话音刚落，他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有点怪怪的。 就好像……二人当真是夫妻一般。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自己包扎一下，我出去了。” 谢娇娇听不得沈承渊这般温柔的和她讲话，当即仓皇而逃。 出去才发现，她手里还提着药箱。 第703章 皇妃是菩萨 谢娇娇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到底是没有再进去。 魏洲十二城沦陷，魏城巡抚府成为宣兵的驻扎地。 从沈承渊房间回去，谢娇娇一路上路过许多受伤的将士。 上午那场仗，虽说宣兵获胜，但战争如此，免不了两败俱伤。 看见将士们捂着伤口经过，谢娇娇心里很是难受。 “你说，打仗是为了什么呢？” 谢娇娇仿若在与绿萝说话，又似是自言自语。 “祁国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知道，五皇子带兵出征魏洲，是为了平定战乱，替百姓消灾。”绿萝开口回道。 谢娇娇眼皮子抬了下，若无其事打量眼绿萝。 “绿萝，你什么时候对五皇子评价这么高了？” 要知道，在来魏洲之前，绿萝一直待在谢府，为谢家办事，与沈承渊几乎没有过交集。 “这些不是奴婢说的，是南山告诉奴婢的。”绿萝回答。 谢娇娇松了口气。 自来到魏洲，绿萝确实和南山走得近些。 只消绿萝对沈承渊无意就好。 他们一个无权无势，一个位高权重，想也不可能有结果。 况且，沈承渊又不是什么好人。 “哎！” 谢娇娇正想着，迎面撞见一个士兵。 那士兵双眼被纱布遮盖，脸颊上满是血渍，看上去触目惊心。 “对不起，对不起。”那士兵弯腰道歉。 说罢，他跌跌撞撞继续往前走，同谢娇娇擦肩而过。 “慢着。” 谢娇娇忽然喊住那士兵。 她走上前，将医药箱打开，就地帮士兵处理起伤口。 原来那士兵经过谢娇娇时，他后背还有一道伤。 一支箭穿进士兵肉里，又被人从中折断，只剩一根小手指大小裸露在外。 若再不处理，便只能等着伤口腐烂发溃，留下一辈子的后遗症。 严重甚至会殃及性命。 谢娇娇将那士兵伤口处理好，并叮嘱他小心谨慎招呼，随后继续往回走。 这回她留了意，只消看见伤口未有处理好的，便会停下来帮忙医治。 “绿萝，你帮我个忙。” 谢娇娇看着遍地受伤的将士，眉头紧皱起。 她准备把所有伤兵召集在一块，与几个军医一起进行处理。 很快，谢娇娇给士兵疗伤一事传遍宣兵军营。 “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沈承渊背靠座椅，饶有兴致询问北水。 “他们都说殿下有眼光，选的皇妃有一副菩萨心肠。”北水如实回答。 沈承渊满意点头。 “那谢娇娇呢？” “谢小姐倒是没什么反应。”北水道。 没什么反应就证明谢娇娇已经暂时接受了“五皇妃”的称谓。 对此，沈承渊十分欢喜。 “别忘了保护好她，军营中人多眼杂，搞不好会有人暗中偷袭。” 欣喜过后，沈承渊心中生出几丝忧虑。 如今宣祁两国军营都知晓谢娇娇和他交情匪浅，倘若有人为了害他，以谢娇娇作为威胁。 那他向所有人宣布谢娇娇五皇妃的身份就是在给谢娇娇树敌。 可他要是不这样做，偷潜军营、擅发军令亦能要了谢娇娇的命。 沈承渊心情没来由的沉重。 “殿下放心，谢小姐身边有南山守着，不会有事的。”北水宽慰道。 沈承渊挑了挑眉头。 “南山这小子，最近怎么总喜欢往谢娇娇身边窜。” “谁让绿萝是谢小姐的人呢。” 第704章 满鱼 北水附和。 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倒是被沈承渊注意到了。 “你们二人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倒差点忘了，你们已经到可以娶妻生子的年岁了。” 沈承渊嘴角微扬。 北水和南山可谓他的左膀右臂，这么多年，更是无数次与他并肩站立火海。 倘若二人真能得到良缘，沈承渊不介意放他们离开。 “殿下，那是南山，与属下无关。属下只喜欢您！” “噗！” 北水激动，说错了话，把沈承渊吓了一跳。 才刚入喉的茶水一下子吐了出来。 “殿下，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是……”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沈承渊忙制止住北水，免得他再说出什么惊吓人的话来。 随即沈承渊挥了挥手，示意北水退下了。 屋子里恢复静谧，沈承渊开始思索起南山和绿萝二人的事情。 他从未想过，这两人会产生情愫。 绿萝是谢娇娇亲近的人，品性自然过关，又会武艺，和南山多有话题，这样想来二人倒是十分般配。 只不过……关于绿萝的身世，始终是个谜。 沈承渊尤记得那日在大街上遇见，他便看出绿萝身手不错。 可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姑娘，哪里学来的武艺。 但绿萝父母双亡，来历几乎一片空白，沈承渊之前也暗中查过，却始终没能查出所以然来。 纤长手指轻轻敲打桌沿，沈承渊陷入沉思。 此时，玄虎山，祁国军营。 “爷爷！” 一位身着青衣，身材曼妙的小姑娘踮着脚，飞快跑进了房间。 满天正喝茶，听见声响，抬起头，看向少女。 “爷爷，小鱼儿好想您哦。” 满鱼一把扑进了满天的怀里，引得满天咯咯直笑。 “如今祁军刚打了场败仗，损失惨重，你们两个还有闲心演一出祖孙情深来了。” 原本和谐欢快的气氛被打破，满鱼从满天怀里挣脱，转过头。 周为手臂有伤，用纱布包扎，吊在半空中。 “我才见到爷爷，还不能让我高兴一下了？” 满鱼不喜欢周为，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正想要说你，你便自己撞在刀口上了。”周为冷哼。“我问问你，今日在那断崖前，你为何不解决了沈承渊？” 明明沈承渊也受了伤，那时只要满鱼出手，想必沈承渊就算有三头六臂，今日也逃脱不掉。 可偏偏满鱼什么都没有做，只将他带回来了。 周为越想越气，来满天的房间，便是为了找满鱼麻烦的。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把你救回来就好了，哪管别人。” 满鱼小声嘀咕，“再说了，要不是我救你，你早死在人家手里了。” “满鱼！”周为气极。 这祖孙二人真真是一样的讨人嫌。 “怎么？难道我说的有错？” 满鱼微微仰头，坦然同周为对峙。 “周将军，这次无论如何都落不到我家鱼儿有错，您有些过分了。”满天开口，冷冷看向周为。 按理说，满鱼救了周为，周为应当感恩才是！ 他反倒责怪起满鱼没有替他杀了沈承渊！ 这天底下哪来的这个道理！ “是，满小姐没有错。但你别忘了，陛下当初为何要接济你，又为何让你与我一同出征讨伐宣国。沈承渊不死，魏洲十二城就拿不下来，到时不仅我，你也无法向陛下复命。” 第705章 真言蛊 周为原本所向披靡，一口气夺下魏洲四座城池，直到沈承渊出现。 他最是清楚，沈承渊这块骨头有多难啃。 也正是因为如此，周为才更舍不得如今沈承渊受重伤的机会，想要杀了他。 “我提过打赢沈承渊的方法，是周将军不听，怨不得别人。”满天紧紧看着周为的眼睛。 “你真当沈承渊是傻子吗？台州既然对宣国这么重要，他会不知道护着？再说了，按照你的法子，等到黄花菜凉了也无法和沈承渊交上手。” “行军打仗，讲究速战速决。你到底懂不懂？” 周为叉着腰，对满天破口大骂。 “不许你骂我爷爷！” 满鱼见周为对待满天这般野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伸出手，拦在了二人中间。 “满天，我最后提醒你一遍，陛下喊你与我一同出征，是为了帮我排忧解难，夺下魏洲，而不是尽会与我作对，真到危难之际又只会耍嘴皮子。” 说罢，周为愤然离开。 满天神情淡然，看上去风淡云轻，不起一丝波澜。 “爷爷，他平时就是这样对你的吗？”满鱼皱眉。 “早知道就不救他，让他死了算了！” “小鱼！” 满天制止住满鱼。 “他再是脾性暴躁些，那也是祁国的大将军。如若没有宣国五皇子，他亦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满天对周为的能力是认可的。 如果宣正帝没有派出沈承渊应战，恐怕周为已经带兵打下十二座城池。 如此，倒也能理解周为为何这般迫切想要沈承渊性命了。 “宣国五皇子就是今日和他打起来的那个哥哥吗？”满鱼歪过头，眼睛一亮。 “怎么了？我家小鱼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呢？”满天揉了揉满鱼的脑袋。 “那个哥哥，长得很好看。”满鱼不禁嘴角上扬。 “哦？是吗？”满天双眸微虚。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承渊了，也记不清沈承渊的样貌。 “爷爷，他是真的长得好看！我以前觉得帝须哥哥是世上最英俊的男子，现在不这样觉得了。” 满鱼一脸认真，努力让满天理解沈承渊有多英俊。 “爷爷相信。”满天笑容温和。 “不过你要听爷爷的，不准和宣国的人有往来，谁都不行。” “女孩子也不行吗？”满鱼面露好奇神色。 “嗯。”满天语气格外坚定。 “为什么啊？” 满鱼百思不得其解，“宣国的人未必还能吃掉我不成？” “搞不好他们真有可能会要你的性命。”满天无奈叹了口气。 满鱼满脑子都是疑惑。 “爷爷向来宠你，从小到大你要什么爷爷都给你，但这一次，你必须听爷爷的。” 满天怕满鱼不听，郑重提醒道。 “好，我听爷爷的。”满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绝不会和宣国的人有任何牵扯。” 她不认识宣国的人，满天的要求她答应便是，左右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只是满鱼想不通，为什么满天像避蛇蝎一样避着宣国的人。 正思索着，满天抓住满鱼的手，紧接着，满鱼手腕一阵刺痛，眨眼间又恢复正常。 “爷爷！” 满鱼惊恐。 满天竟给她下了真言蛊！ 受真言蛊之人，必须遵循自己受蛊前最后一句所说，绝对不能违背！ 否则，生不如死，无药可医！ 第706章 准备离开魏洲 这世上没有人比满鱼更懂蛊。 她自己就是纵蛊之人。 “爷爷怕你不听话。”满天同满鱼解释。 “鱼儿明白了。” 满鱼咧开嘴，露出一抹浅笑。 满天不喜欢宣国的人，满鱼很早就知道了。 她从记事起就跟着满天，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满天也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儿女。 这些年来，祖孙二人一直相依为命。 在祁国，皇帝喜欢她，太子哥哥也喜欢她，可他们都不是满鱼的亲人。 外面的闲言碎语满鱼也都都听到过。 他们说，满天其实是宣国人，逃难来的祁国。 还说，满天有儿子儿媳，但他们都是被宣国的人害死的。 满天从不理会这些话，满鱼知道满天不愿提及，也就从来没有问过。 兴许，爷爷不让她接触宣国的人，就是这个原因吧。 满鱼心想。 所以，即便她被下蛊也心甘情愿。 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害她，唯独满天不会。 魏洲，巡抚府。 这几天，祁兵没有再犯，日子还算平静。 谢娇娇每日为伤兵疗伤，在军中地位大涨。 现在只要她去到哪里，“五皇妃”的名号就喊到哪里。 谢娇娇一开始还觉得别扭，后来就习惯了。 左右她也没办法解释，解释了，她潜入军营做的这些事情就又会被扒出来问罪。 沈承渊踏进院子时，谢娇娇正盘腿坐在椅子上，对着面前空荡荡的花盆发呆。 “是不是想念京城了？” 京城的风水养人，且远离魏洲，没有战火纷扰，现下还是一派繁荣昌盛。 哪像魏洲，街上空荡，一副萧条景象。 “你伤好点没？”谢娇娇回过神。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对沈承渊的确不比从前那样排斥。 但要说彻底接纳沈承渊，恐还有一段距离。 只要她一日不放下前世积攒的怨，她对沈承渊就一日无法亲近。 既然心有隔阂，又何必把心事说给沈承渊听。 “好多了。”沈承渊轻声回应。 “你别老惦记着我受伤的事情，我在问你话呢。” 说罢，沈承渊坐到了谢娇娇的旁边。 “你受伤是为了我，我要不在意，岂不是变成狼心狗肺了。”谢娇娇微微翻了个白眼。 沈承渊笑了笑。 耍嘴皮子他是斗不过谢娇娇的。 “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商议。”沈承渊提起正事。 谢娇娇挑了挑眉头。 “你说。” “我已经安排人备好马车，明日送你回京城。”沈承渊告诉谢娇娇。 “明日？”谢娇娇吃惊。“明日可是仓促了一些。” “周为性子我早前了解过，他脾气傲，好面子，接二连三打了败仗，现在定是把我当作了眼中钉，不除不行。你对外又是皇妃，我担心他为了将我降服，打起你的主意。”沈承渊解释。 “而且，据我所知，祁国太子这几日就要赶来玄虎山，到时候魏洲形势只会更加恶劣。” “怎么会闹的这么大？！” 谢娇娇既不解又震惊。 前世这个时候，魏洲只是有倭寇来犯，还未闹到祁宣二国撕破脸皮的地步。 而且，谢娇娇清晰记得，直到自己去世，祁国也未和宣国开战过。 为什么这一世一切都变了。 谢娇娇越想越觉得后怕。 “祁国狼子野心，并非一天两天，我父皇早就知晓。” 第707章 成为祁国俘虏 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凌厉。 百年来，大陆几国鼎立，和平往来。 唯有祁国，不停在各国边疆地带引起战乱，秘密训练军队。 打败宣国，恐怕只是祁国的第一步！ “我父皇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由我来处理，我如何能辜负他，辜负宣国百姓。” 说着，沈承渊双手紧攥成拳头。 这一仗，即便不是为了宣国，为了天下百姓，他也要赢！ 谢娇娇怔怔看向沈承渊侧颜。 见他神情坚定，谢娇娇不紧看入了神。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 沈承渊话锋一转，从黎民百姓说到了谢娇娇身上。 谢娇娇慌乱转过头。 “我没有担心你，你想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 “我和你想的一样，只希望战争快点结束，边关将士和百姓们都不要再受苦。” 谢娇娇难以想象，倘若她生在魏洲，亦或是仗打到了京城，她的家人受到祁国迫害，命悬一线，她该怎么办。 翌日，谢娇娇和绿萝如约出发。 临走之前，谢娇娇把江眠赠她的特效药方交给了沈承渊。 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了伤总归是用得上的。 为了不引起有心人注意，这次离开谢娇娇走得隐晦，就连巡抚府都没几个人知晓。 护送谢娇娇和绿萝离开的人里，亦都是沈承渊亲自挑选的亲信。 马车匆匆行驶，很快顺利离开魏洲。 马上就要回到京城，见到家人朋友，谢娇娇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小姐，怎么了？有心事吗？” 绿萝察觉到谢娇娇情绪反常。 “我是要与家人团聚了，可魏洲多少百姓却是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 谢娇娇叹了声气。 见识过民间疾苦，她只盼着战事能够尽快结束。 忽然间，谢娇娇非但不再讨厌沈承渊，反而对他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意。 沈承渊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在保护和拯救魏洲百姓嘛。 “小姐，您人真好。”绿萝不由得感慨。 都说女子无才就是德，她闲少看见如此心怀大志明辨是非的豁达女子了。 忽然，马车紧急叫停。谢娇娇身子不稳，差点撞上前去。 “怎么了？”绿萝连忙询问。 “有人拦住了我们。”马夫回答。 谢娇娇疑惑，从马车中探出头来。 原来是一个断了一只手的难民。 此刻，他跪在地上，不停向谢娇娇方向磕头。 “求大老爷赏点饭吃吧。边关动乱，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我能撑得住，可我的娃娃……他撑不住啊。”男子哽咽。 谢娇娇这才发现，路边地上还放着一个襁褓。 “把孩子抱来我看看。”谢娇娇温声道。 她有些心软了。 “小姐……”绿萝想要拦住谢娇娇。 “小孩子又伤不了我。” 谢娇娇知晓绿萝在担心什么。 可面前这两个人，一个断了手，连路都不怎么走得稳。 一个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更无杀人之力。 谢娇娇才在感慨百姓疾苦，若是亲眼看到百姓受苦不救，她良心也过意不去。 绿萝下马，亲自抱起婴儿，交给了谢娇娇。 婴儿饿坏了肚子，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谢娇娇，只朝她眨眼睛，身子也不动。 “孩子的娘呢？” 第708章 莫名成了人质 谢娇娇心疼极了。 兵荒马乱的年代，最苦的便是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孩子的娘早就被祁国人杀害了。”男子无奈叹气。 谢娇娇心头一颤。 看着面前断了一只手狼狈不堪的男子，再看向襁褓中已然饿得没有力气再叫喊的婴孩，谢娇娇悲痛万分。 “绿萝，去我包袱里拿些吃食和碎银子出来。” 绿萝应声，扭头去找包袱。 男子走上前，接过谢娇娇怀里的婴儿。 “啊！” 谢娇娇的手碰到男子时，兀的被一把利器划伤。 好在她眼疾手快，迅速抽离。 紧接着，一群黑衣人自周遭窜出，将谢娇娇一行人围成一团。 黑衣人约摸五六十个，且个个看上去身手了得。 而方才那个断臂的男子此时已然消失不见。 中圈套了！ 谢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旋即，黑衣人一窝蜂的朝谢娇娇涌来，与沈承渊派来护送她的亲信打成一团。 混乱之间，谢娇娇后背遭受重击，晕倒过去。 …… “嘶。” 谢娇娇正意识模糊，冷不丁一盆凉水浇到她身上，谢娇娇冷得倒吸一口气。 “赶紧起来！” 有人踹了她一脚。 谢娇娇皱眉，头脑逐渐清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便见自己眼前正站着一位身形魁梧的高挑男子。 环顾四周，谢娇娇身处一间营帐，连扇窗户都没有。 唯一的几丝光亮来自于敞开的门帘，以及男子身旁侍卫手里端着的烛灯。 看到营帐，谢娇娇心里便大抵明白了。 她现在应当是在玄虎山，祁国军队的地盘。 “你就是沈承渊魂牵梦萦牵肠挂肚的姑娘？” 周为走到谢娇娇跟前，戏谑的打量着她。 为了不引人瞩目，谢娇娇仍女扮男装，穿着来魏洲时的衣裳。 “祁军接连战败，你不想办法用兵布阵，加强训练，抓我一个女子有何用处？” 谢娇娇没好气得瞪了周为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在加强训练，想办法对付沈承渊？”周为咬牙切齿道。 谢娇娇那句“祁军接连战败”正正好戳到了周为的痛处！ “费尽心机抓我一个女子，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谢娇娇言语之中满是嘲讽和鄙夷。 周为气极，狠狠踹了谢娇娇小腹一脚。 谢娇娇闷哼。 “臭娘们，少在老子面前趾高气扬的，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怕你把你放了？这里是祁军的地盘，我可不是沈承渊，没怜香惜玉的性子！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周为是真的想杀了谢娇娇，但谢娇娇还有大用处，现在杀不得。 谢娇娇紧紧呡唇，不再说话。 倒不是她不敢再骂，她是怕死，但也绝非贪生之辈。 谢娇娇方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故意激怒周为，想要从他嘴里套出些有用的线索来。 现在谢娇娇知道了，周为之所以抓她，是因为想要用她来威胁沈承渊。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成了两国交战的人质，谢娇娇内心一阵苦笑。 “将军。” 一名侍卫匆匆进入营帐。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周为语气颇为不耐。 他才在谢娇娇这儿受了气，胸口的怒火还未消散。 侍卫扫了谢娇娇一眼，凑近周为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 “什么？他已经到了？！” 第709章 祁国太子帝须 周为顾不得理会谢娇娇，只匆匆叮嘱侍卫几句，便快步离开了营帐。 营帐恢复宁静，谢娇娇皱眉，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绿萝现状如何。 她晕倒之后，后面再发生的事情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谢娇娇只知道，她既然能被抓来玄虎山，就意味着连绿萝也没有拦住他们。 绿萝会不会已经遇害了…… 谢娇娇浑身发抖。 绿萝是她主动提议带来魏洲的，要是绿萝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该如何面对。 还有她。 周为费尽心力，为抓她动用了三十多个人，定不只单单把她当成俘虏。 周为背后一定有大计划。 而那个计划的目的，必定是为了对付沈承渊。 正如沈承渊之前所说，如今她是五皇妃的事情传遍宣国军营，祁国人听到风声再寻常不过。 沈承渊早就料到祁军会以对付他为目的，对谢娇娇下手。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所以，周为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呢…… 用她的性命换魏洲城池吗？ 沈承渊怎么可能答应。 魏洲十二城几乎包揽宣国对外商业命脉，一座城池便有上万百姓。 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一座城池，连谢娇娇自己都觉得不值。 难道，周为想要的，是沈承渊的命？！ 他要一命换命？！ 想到这里，谢娇娇不禁后背发凉。 沈承渊应该不会为了她舍弃自己的性命吧…… 但愿如此。 谢娇娇紧闭双眼。 她到底是对沈承渊狠不下心呐。 营帐内，一名年轻男子正和满天交谈。 与周为不同，男子对待满天无比尊敬，丝毫没有逾越之意。 “太子哥哥，大黑熊来了！” 满鱼见周为进来，忙提醒帝须。 大黑熊是满鱼给周为起的外号。 因为他皮肤黝黑，身材魁梧，脾气又暴躁。 自然，满鱼的话清清楚楚传进了周为的耳朵里。 周为脸色一垮，更黑了。 “臣参见太子殿下！” 没办法，帝须在场，周为就是想对满鱼发火也不行。 “满太师，您先回去歇息吧。”帝须侧头，温声对满天说道。 随即又叫满鱼扶着满天。 待到营帐内只剩下他和周为二人，帝须的目光才落到周为身上。 “听说周将军自一月之前便开始接连败仗，手中四座城池尽数又被宣国夺了回去，我父皇担心周将军撑不住，遂派我来支援。” 帝须看似温和，语气之中却透着浓浓的鄙夷。 堂堂一国镇国大将，身经百战，却敌不过一个养尊处优毫无作战经验的皇子。 此事说出去任谁都会笑话！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那宣国五皇子绝不是什么好惹的，他的能力不容小觑。”周为对帝须说道。 “哦？我倒当真有些好奇，那宣国五皇子是怎样一个人物，能令周将军节节败退，还差点死在他手上。”帝须轻笑。 周为深吸一口气。 看样子满鱼是把前几日救他的事情告诉帝须了。 “不过还请殿下放心，我已经有了计划。不出三日，那宣国五皇子必定死在我的手上。到时候，别说魏洲十二城，就算是占领整个宣国，也不在我的话下。” 周为挺直胸膛，看上去十分自信。 帝须嘴角微勾。 “好。我很期待周将军能让我什么都不做就回祁国去。” 第710章 兄妹间的默契 周为强忍住怒意，同帝须打过招呼，离开了营帐。 连连败仗，皇上派人支援，这些事情对于周为来说是天大的耻辱！ 从军二十余年，周为从未被人这般看不起过！ 倘若帝须出手打破了当下的僵局，那他在祁国百姓眼中更会成为笑话。 哪怕不是为了祁国，仅仅只是为了争口气，周为这次也要杀了沈承渊，为自己正名。 “来人！” 周为喊来贴身侍卫。 “传令下去，全军整顿，三日内会有一场恶战，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周为吩咐。 “是！” 侍卫应声，随即快步退下。 “沈承渊，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周为咬紧牙齿，用力挤出这句话来！ 现在万事俱备，就看沈承渊对他这个皇妃到底有多真心了！ 是夜。 京城，谢府。 手中毛笔用力，转瞬间，纸上一团乌黑。 谢辞安心烦意乱，将毛笔扔到一边。 这是他今夜写毁的第三份文折了。 “您可是累着了？” 平安一边倒茶，一边关心询问。 他也发觉今夜谢辞安的状态不太对劲。 “累倒是不累，就是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闷得慌。”谢辞安眉头紧皱。 “心闷那就是累着了。”平安将茶递给谢辞安。“您喝了茶，小的就扶您回房歇息吧。” 谢辞安挥了挥手，示意平安把茶放下。 “娇儿离京至今，可有来信？” 他想到自己好似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谢娇娇了。 今日晚膳时，谢铭和钱氏还在感慨，家中没有谢娇娇，整个府邸都冷清了不少。 “还没。”平安如实回答。 没有来信，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处何处，究竟在干什么。 越想，谢辞安心里越慌。 “你说，娇儿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他抬起头，一脸担忧望向平安。 “怎么会，小姐有江公子接应，又有绿萝在身边护着，不可能有事的。”平安忙宽慰道。 谢辞安也知道。 绿萝的身手他见识过一两次，一般的强盗土匪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江眠的品性他也信得过，最起码不可能害谢娇娇。 可是他这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从用过晚膳回到书房开始，就一直心慌到不行。 “少爷要是实在不放心，明日去太医院问到江公子在台州的住址，给江公子主动写封信好了。小姐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指不定已经玩疯了，哪还记得要寄信回来。再说了，小姐也不认字啊。” 平安的话确实有些道理，谢辞安思索片刻，稍微安心了一点。 但这文折怕是没办法再写下去了。 谢辞安看了一眼桌上写毁了的纸张，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回房歇息去了。 与此同时，沈承渊那边却是出了桩大事。 听侍卫来报，绿萝重伤而归，谢娇娇不见踪影，沈承渊心急如焚，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迅速赶到大厅。 绿萝是谢娇娇的贴身丫鬟，她不在谢娇娇身边，独自回到魏洲，断然是因为谢娇娇出了事情。 “殿下。” 见沈承渊进来，绿萝喊了一声。 随即，不等沈承渊回应，她便跪在了地上。 绿萝衣衫破烂，浑身各处皆有伤痕，必定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你们不是回京城了吗？为什么你回来了谢娇娇没有回来？她去哪里了！”沈承渊连忙追问。 绿萝武艺精湛尚且如此，谢娇娇不过会些皮毛功夫，更抵不过对手袭击！ 第711章 夜赴玄虎山 想到这里，沈承渊不由得吓得浑身发抖。 “回殿下的话，奴婢护送小姐走到城门外的山脚，不巧遭遇刺客，对方三十余人，且个个武艺精湛，奴婢与同行侍卫皆抵挡不赢。随后奴婢被打晕过去，待到醒来，周遭将士已经全部死去，小姐也不见踪影！” 绿萝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尽数过去了沈承渊。 “一定是周为！”沈承渊咬牙切齿。 他迅速披上盔甲，拿起利剑，就要出门。 “殿下，您要去做哪里？”南山拦住沈承渊。 “去玄虎山，救谢娇娇！”沈承渊语气无比坚定。 “殿下！万万不可！” 沈承渊侧身要走，又被南山先一步挡住去路。 “同行那么多将士尽数遇害，只留下绿萝，分明是故意让绿萝回来报信。他们抓走谢二小姐，就是为了引您去玄虎山赴死啊！”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沈承渊不可能看不出来。但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 “周为脾性暴躁，报复心极强，万一他没看见我来，计划再次落空，气急败坏对谢娇娇下手怎么办？” “我知道周为定会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我不怕。” 他只怕谢娇娇有什么三长两短。 沈承渊浑身发抖。 “绿萝身上有伤，照顾好她。” 说完，沈承渊匆匆离开。 这一次，南山没有再拦着沈承渊。他也知道，自己拦不住。 沈承渊只带了十几个将士，便出发去了玄虎山。 他这一次是私心想要救下谢娇娇，所以再是莽撞和不顾大局他都认了。 但沈承渊心里清楚，他的冲动不该让底下的将士们买单。 这十几个将士是主动要跟着他的，沈承渊没有拦着。 骑马上山的路上，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下谢娇娇，带领这十几个将士全身而退。 此时，谢娇娇蜷缩在营帐一角。 周围漆黑，只听得见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士兵走动和刀剑碰撞的声音。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沈承渊，你会来救我吗。” 谢娇娇喃喃自语。 倘若是前世的沈承渊，肯定不会来救她。 他心里只有谢晚晴。 对谢娇娇，他可以温柔以待，但绝不会以命相护。 那这一世的沈承渊呢，对她有几分喜爱。 有吗？ 谢娇娇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没有，沈承渊为何要三番五次救她，明知道她偷潜军营是大罪，自己包庇她，回京之后也要跟着受罚，可还是护着她。 如果有，沈承渊从未和她说过一句喜欢。 那她自己呢。 到底喜不喜欢沈承渊呢。 谢娇娇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想的什么。 她既希望沈承渊来救她，好让她知道自己的念念不忘是值得的。 又不希望沈承渊来，因为沈承渊来了，便是中了周为的圈套。 周为不可能让沈承渊轻而易举回去的。 她也不想死。 爹爹娘亲和哥哥都还在等她回去呢。 她还没有看见哥哥和妤然姐姐成亲，还没有陪爹爹和娘亲很久很久，怎么能死呢。 谢娇娇思绪混乱，难受、惶恐和为难交缠，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抱住自己，将头低下。 忽然，门帘打开，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音。 谢娇娇下意识抬起头。 第712章 沈承渊是断袖 那是一张极俊俏的面孔，与沈承渊不相上下。 帝须身段挺拔，站在谢娇娇面前，居高临下望着谢娇娇。 谢娇娇只看了一眼，便再次低下头。 眼前这人气质穿着皆是不凡，又能自由出入周为关押俘虏的地方，定是比周为地位还要高的人物。 他来能有什么目的呢，要么是为了看猴，要么是杀了她？ 事到如今，谢娇娇已经认命了。 这里是玄虎山军营，她就算逃得出这个营帐，也逃不过祁军的营地。 “怎么是个男子？”帝须皱眉，玩味的打量谢娇娇。 “难不成宣国五皇子是断袖？” “我和五皇子并无儿女之情，还请这位将军莫要乱点鸳鸯谱。”谢娇娇抬眸，冷声道。 帝须双眸微虚。 谢娇娇束起长发，穿得是士兵的衣裳，再加上营帐内灯光昏暗，他看不出谢娇娇是个女子也正常。 但他分辨得出声音。 况且谢娇娇也没有故意瞒着自己的性别。 毕竟面前男子要想辨别她的性别，可以有无数种办法。 比起受屈辱，还不如自己承认了。 “没有儿女之情？”帝须仿佛听见什么笑话。 他蹲下身子，与谢娇娇对视。 “那他为何要留着一名女子在军营，又为何魏洲上下皆称你为皇妃？” 谢娇娇哑然。 她就知道，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 帝须伸手钳住谢娇娇的下巴，逼迫谢娇娇只能看着他。 “你好像一只小狗。” 话音刚落，谢娇娇猛的低下头，咬了帝须一口。 帝须下意识抽回手。 “你不是说我是狗嘛，狗咬人，没有问题吧？”谢娇娇没好气的瞪向帝须。 成为人质，肉体上受折磨也就算了，还要被人侮辱。谢娇娇越想越气。 “我说你是小狗并非在骂你，你倒确确实实是想报复我。” 帝须无奈一笑，站起身。 谢娇娇琢磨不透帝须到底想做什么，亦分辨不出他的身份。 “我听说宣国五皇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出意外，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他若是有本事赢过周为，你便可以顺利离开玄虎山。准备一下吧。” 说完，帝须轻笑两声，转身离开。 谢娇娇眉头皱成了一团。 这个男子到底想做什么，她根本捉摸不透。 听他说的话，好似还希望沈承渊打败周为一样。 可他明明和周为是一伙的。 但谢娇娇现在顾不得这些，她只在意那男子前面那句。 沈承渊已经在来玄虎山的路上了。 外面士兵走动声音仍未消停，大家仿佛都在等待沈承渊的到来。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沈承渊跳进火坑！ 另一边。 帝须从营帐出来，伸手看了一眼手腕。 谢娇娇那一口用足了气力，帝须白皙的手腕上赫然一道牙印。 “将那女子接出来洗漱一番，再让满鱼给她拿件干净衣裳去。” 末了，帝须吩咐身后侍卫。 侍卫不敢多问，只得乖乖照做。 帝须抬头看向天上圆月，薄唇微微勾起。 沈承渊、满天，还有那个神似小狗的女子…… 还真是有趣。 谢娇娇云里雾里，就被拽去了另一个营帐中沐浴。 她自然猜得出，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必定是方才那个奇怪的男子所为。 既然沈承渊马上就要来了，她又只是个用来引诱沈承渊的人质。 这时候逼她沐浴，那男子究竟是何目的！ 第713章 卧虎藏龙 谢娇娇思来想去也寻不出原因。 眼下她身在敌营，一举一动皆不受自己控制。 谢娇娇心中再是疑虑，也别无办法。 营帐内，烟雾缥缈，水影模糊，谢娇娇坐在浴桶中，耳畔不断响起帝须方才同她说的话。 他说，沈承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谢娇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帝须此人说话神神叨叨，她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但谢娇娇却是实实在在担心沈承渊的安危。 “谁？” 忽然，耳畔传来脚步声。 谢娇娇警惕，下意识用手捂住胸口。 “我我我叫满鱼。” 满鱼紧张，忙回答出自己名字。 见是个姑娘家，谢娇娇稍微松了口气。 “你现在方便吗？我给你拿干净衣裳进来。” 隔着一道门帘，满鱼小心翼翼询问道。 “你就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吧。”谢娇娇眉头紧皱。 虽说对面是位女子，但毕竟是祁国的人，谢娇娇总归还是提防着的。 满鱼乖巧，当真听谢娇娇的话，把衣裳放到了椅子上。 “对了，是谁喊你给我送衣服来的？”谢娇娇发出疑问。 眼下她能够搭上话的人只有这个叫做满鱼的女子，谢娇娇趁热打铁，打算先把目前自己所面临的情况弄明白，再做接下来的安排。 “是太子哥哥喊我送的。”满鱼如实回答。“这军营中除了我，没有别的女子了。不过我没见过你，不知道你穿我的衣裳合不合适。” “太子？你是说，祈国太子？”谢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对啊，他不是和你说过话嘛，没告诉你他是谁？” 满鱼被谢娇娇问得一头雾水。 怎的这女子听到帝须的名号惊吓成这副模样。 谢娇娇当然觉得惊吓。 前世祈国太子帝须刚登上皇位，便改国号，新立理法章规，三年内带兵征伐各国，夺下除宣国外与之接壤的五国，成为大陆上最为厉害的国家。 这次和宣国的战事，祈国居然派出帝须应战，沈承渊再想打胜仗就难办了。 而且，如此辉煌的人物，自己居然刚刚亲眼见到，还咬了他一口。 谢娇娇单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这位姑娘，你可知你们太子为何要让我沐浴？”谢娇娇回过神，继续问满鱼问题。 不管之后，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命，逃出玄虎山。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满鱼摇了摇头。 “那你可有听见宣国五皇子今夜要来玄虎山的风声？”谢娇娇追问。 “太子哥哥叫我不要和你多话，你问的这些我也都不知道。你还是安心沐浴，洗漱完早些休息吧。”满鱼回答道。 “对了，你放心，太子哥哥是好人，他不会欺负你的。” 说罢，满鱼离开。 这女子居然喊帝须哥哥如此亲密，且对帝须印象极好。 看来她身份亦是不一般。 谢娇娇深吸一口气。 真真是不入玄虎山都不知道，祈国军营竟藏龙卧虎，有这么多的厉害人物。 谢娇娇不由得为宣兵捏了一把汗。 卫禧与宣国不同心，眼下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个沈承渊。 沈承渊要是倒了，宣兵就完了。 想到这里，谢娇娇愈加不希望沈承渊来玄虎山救她。 为了她一个人，令整个宣国军营损失一名大将，这不值得。 谢娇娇心烦意乱，待到水凉，连忙起身穿好衣裳。 第714章 放虎归山 刚出门，谢娇娇正思索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便被守门的侍卫拦住。 “太子有请，还望姑娘和我走一趟。” 说罢，侍卫遂领着谢娇娇往另一处方向径直走去。 谢娇娇心存提防。 她无论在宣国地位如何，在祁国人眼里就是个俘虏。 倘若不是帝须吩咐过，这些人又怎么会对她这般客气。 帝须到底想做什么。 正因为琢磨不透帝须，谢娇娇才更加忐忑。 一路遐想，不知不觉抵达帝须的营帐。侍卫在门口落脚，侧过身，示意谢娇娇入内。 谢娇娇顿了顿，抬脚进入营帐。 彼时，帝须正坐在书桌前把玩手中的扳指。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上下打量谢娇娇。 满鱼和谢娇娇身段差不多，谢娇娇穿着满鱼的衣裳正合适。 但满鱼喜好偏清新，与谢娇娇嗜好大红的眼光却是天差地别。 此刻，谢娇娇站在原地，任由帝须像看猴一样看她。 “太子殿下送我沐浴，又吩咐底下侍卫对我客气，紧接着召见我，不知是何用意。” 谢娇娇开门见山。 左右周为还要用她威胁沈承渊，在沈承渊没有动作之前，帝须应当不会要她性命。 她只想弄懂帝须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姑娘莫要多想。你既然与宣国五皇子有了婚约，我便不会夺他人所爱，对你做什么。” 帝须嘴角微勾。 同沈承渊相比，帝须周身多了几分邪魅。 但谢娇娇更喜欢沈承渊的正气，每每与他待在一起，就觉得心安。 此时此刻，她竟无比想念沈承渊。 “我也没有想到那里去。”谢娇娇不悦皱眉。 帝须轻笑。 “五皇子要来接你，我若让他看到你这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他不是要怪罪我们祁国没有照顾好他的夫人？” 谢娇娇紧紧呡唇。 看来，帝须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玩物，用以逗弄沈承渊。 二人相顾无言，沉默半晌，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躁动。 “宣国的人来了！赶紧通知周将军！” 有侍卫大声呼喊。 谢娇娇大惊，忙不迭转过头。 沈承渊来了吗。 还未来得及收回思绪，帝须已经走到谢娇娇身旁。 “记得帮我和五皇子问声好，我跟他可是老朋友了。” 帝须低声道。 此刻，祁国军营外。 沈承渊身骑骏马，位于首列，后面跟着十几个将士，皆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 无数宣国士兵暗中就位，只等周为一声令下，让沈承渊有去无回。 “宣国五皇子在此，还不快让你们将军滚出来应战！” 沈承渊身后，一位身影魁梧的男子朝门口大吼。 话音刚落，前方响起鼓掌声音。 “五皇子可真是位痴情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番精神当真叫我佩服。” 周为在一众将士的拥护下不紧不慢走到前面，与沈承渊只隔了十米远。 这里是祁国军营，聚集了祁国数万将士，而沈承渊却只带了十几个人，实力悬殊！ 周为还未开始动手，就已经料想到沈承渊的悲惨结局。 一想到沈承渊即将死在自己手上，周为便心生欢喜。 他终于能够为自己正名了！ “她人呢？” 沈承渊双眸猩红，直勾勾盯着周为，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现在，沈承渊除了谢娇娇安危，什么都不在乎！ 第715章 他撑不住了 “你是在问那个被我们的人半路抓到的女子？” 周为明知故问，挑逗沈承渊。 “听说她是宣国的五皇妃，你的夫人，我怎么好杀了她。” “把她喊来，我要见她。” 沈承渊语气冰冷，仿佛要把人推入冰窖之中！ “别忘了，她现在在我手中，要想见她，岂是你说了算的！” 周为嘴角微勾，得意洋洋。 他如今算是抓住了沈承渊的命脉！ 过了今夜，沈承渊死在他手里，帝须回到祁国，而宣国群龙无首，必定大败。 他周为仍然是祁国第一大将，地位无人撼动。 “你想要什么？” 沈承渊一边说话，一边攥紧了手中的利剑。 “这样，你……” “沈承渊！” 周为话还没有说完，谢娇娇便冲了出来。 几个侍卫立即跑上前，将她钳制住。 沈承渊着急不已，一脸担忧望向谢娇娇。 还好，谢娇娇没有受伤。 “是谁放她出来的？”周为小声质问。 他本想欺辱沈承渊一把，结果泡汤了，周为心中郁闷。 “是……太子殿下。”侍卫低头，不敢多言。 周为气得直喘粗气。 这个帝须！ 分明是故意给他添乱！ “沈承渊，我没事，他们不会杀我，你快走！”谢娇娇冲沈承渊喊道。 周为既然专门利用她引诱沈承渊来玄虎山，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而且，周为手中抓着她，还不知会威胁沈承渊做什么。 谢娇娇现在只想赶紧让沈承渊回魏洲城。 “你以为他能走得掉吗？天真！”周为仰头大笑三声。 随即，他手一挥，密密麻麻的箭自上而下，如雨般齐刷刷朝沈承渊方向刺去！ 沈承渊与十几名将士顽强抵抗，箭不断在他们身边落下！ 谢娇娇暗自为沈承渊捏了一把汗。 待到箭雨缓了些，沈承渊朝谢娇娇径直奔去。 “杀了她。” 慌乱之中，谢娇娇只听见这句。 紧接着，旁边侍卫的剑从她眼前划过。 谢娇娇一脚踹开那侍卫，抢过他手中的剑。 眨眼间，方才钳制住的那两个人皆死在了谢娇娇的剑下。 连周为都没有想到，谢娇娇居然会武功！ 很快，沈承渊来到谢娇娇身边。 “你没事吧？”沈承渊很是担心谢娇娇的安危。 落到周为手里这么久，他还不知道谢娇娇有没有受折磨。 “专心。”谢娇娇提醒沈承渊。 此次前来玄虎山，沈承渊的目的便只是救下谢娇娇。 谢娇娇亦看出如此。 倘若沈承渊是为了打败周为，就不会只带十几个人来。 原本亲赴玄虎山就是冲动之举，沈承渊也不想太多将士因为他的莽撞行径丧命。 现下谢娇娇回到他身边，二人逐渐收拢手下将士，准备逃走。 周为自然不会轻易放沈承渊离开，沈承渊一行人逃，身后便有一群士兵追赶。 终于，众人来到他们方才来时准备的骏马旁。 而沈承渊已然受了不少剑伤，快没有力气应战。 “皇妃，你先带殿下离开。” 其中一个将士叮嘱谢娇娇。 谢娇娇的身手他们见识过，至少骑马送沈承渊逃走不在谢娇娇话下。 “那你们呢？”谢娇娇神情严肃。 “我们善后。” 侍卫回答。 谢娇娇大吃一惊。 这些将士是为了救她才来，她怎么能对将士们不管不顾，自己逃走。 第716章 帝须的用意 谢娇娇犹豫。 “祁兵就要追过来了，到时候我们谁都逃不走。五皇子现在身受重伤，若不及时医治，即便没有死在祁国人的手下，也会被生生拖死。皇妃您会医术，不可能不懂。” “五皇子是宣国的主将，魏洲城的将士和百姓们都需要他，他的命比我们金贵太多了。” “您要是实在不忍心，待到战乱平定，回到京城，帮我们照料一下家中的妻儿就好。” 沈承渊带来的十六名将士，已有九名死在了祁国军营外。 如今还在谢娇娇面前的，只有七个人了。 谢娇娇并非愚夫，大是大非她分辨得清楚。 只是…… 犹豫片刻，谢娇娇看了眼将士怀中已经奄奄一息的沈承渊，终于下定决心。 “你们放心，倘若你们这次没能平安归来，你们的家人我一定会好好照料。” 但她还是最希望他们可以平安归来。 语罢，谢娇娇将沈承渊扶上马，自己坐在身后，最后看了一眼这几名将士，转身扬长而去。 身后是无数祁国军队，而他们只有七人。 就算他们身手再矫健，战场上拼的是人数。 他们不可能生还。 许是夜晚的风太凉，冻得谢娇娇眼眶泛红，泪水直往外流。 “咳咳！” 沈承渊猛的咳嗽两声，鲜血喷涌而出！ “沈承渊，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了。求求你，坚持住！” 谢娇娇吓坏了。 她现在唯有不断加快速度，朝魏洲城赶去。 祁国军营。 周为最后还是没能亲手剿杀沈承渊，带着一众士兵空手而归。 “这就是周将军向我保证的，三日之内杀了沈承渊？” 帝须背靠座椅，一副慵懒模样。 相比较下，周为就没那么轻松了。 他身披盔甲，全身满是血渍，脸色更是难看。 “是沈承渊太过狡猾了。” 良久，周为开口。 “沈承渊再是狡猾，可他今日只带了十几个人来啊。而你却动用了三百多名将士。就在自己家门口打仗，还敌不过人家单枪匹马，周将军的实力便是如此？” 帝须丝毫不掩饰对周为的鄙夷。 “太子殿下，我也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周为怒目看向帝须。“你为何不经我同意，把那人质放出来？” “我做事情需要你同意吗？” 帝须反问周为。 周为哑然。 是啊，帝须是祁国的太子，他怎么会连动一个人质的权力都没有。 可是周为不服气。 如果谢娇娇没有那么早便回到沈承渊手中，兴许自己就能抓住沈承渊。 “周将军，你这一身的傲气可是要改改了。” 帝须起身，不紧不慢走到周为面前。 周为沉默。 他本就不待见帝须，自然不会听帝须的话。 帝须走到周为跟前停下，眼眸微扫，忽然几名侍卫进来，将周为团团围住。 “殿下这是何意？” 周为环顾四周，不可思议望向帝须。 “这不是周将军第一次因为意气用事浪费军营的人力物力了。” 帝须顿了顿，与周为四目相对。 “忘了跟你说，我父皇来时已经命我为此次占领魏洲十二城的主将，你该退位了。” “这不可能！”周为不信。 “沈承渊也没有参加过战事，他能成为主将，为何我不能？”帝须挑眉。 何况他还立过战功。 第717章 真正的对手 周为不服，可又无力反驳帝须。他狠狠瞪着帝须，双眸满是猩红。 “周将军刚打完仗，辛苦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帝须笑了笑。 周为双手紧攥起，又默默松开。 许久，他背过身。 刚走没几步，兀的，周为怒目圆瞪，惊诧的低下头。 一把剑已然穿过他的胸口。 帝须毫不眨眼，将剑猛的一下抽出。 周为再是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把剑擦一下。” 帝须将剑随手扔给旁边的侍卫。 随后，他从周为身旁绕过。 书房。 满天到时，帝须已经等候许久。 但他并不恼。 “满太师，请坐。”帝须嘴角微微扬起，一脸亲和。 “谢殿下。” 满天点头，恭敬而又谦逊。 “满太师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今夜都发生了什么吧。”帝须也不和满天兜圈子。 “知道。”满天轻轻呡了一口茶水。 帝须从抵达军营那一刻，就开始在算计周为。 周为自负且莽撞，他便任由周为许下壮志，排兵布阵，等待沈承渊到来。 军营外，周为和沈承渊对峙时，他亦是有心放谢娇娇离开。 在帝须看来，谢娇娇是沈承渊唯一的软肋。 只要谢娇娇回到沈承渊身边，周为便奈何不了他。 帝须对沈承渊的能力无比自信。 而这一仗，也是帝须给沈承渊下的战书。 他与周为不同，周为是为打胜仗可以不择手段。 帝须却更喜欢棋逢对手的快感！ 今日沈承渊这副境地，只要帝须出手，他必死无疑。 但帝须就不出手。 他要等到沈承渊实力回涨，二人再一决胜负。 满天预想到今夜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提前回了营帐中休息。 不过还是被帝须看穿了。 不得不说，帝须很有为天子的气度。 “之后我与您之间，恐要并肩作战好一段时间，若是帝须有做的不足之处，还望满太师指出。”帝须恭恭敬敬，同满天说道。 “能与殿下联手，是臣的荣幸。” 满天起身，朝帝须弯腰行礼。 帝须轻笑。 经历约摸半个时辰的快马加鞭，谢娇娇终于带沈承渊回到魏洲。 一下马，她便立即催促士兵喊军医来。 “小姐！” 绿萝见谢娇娇回来，连忙迎上。 要不是她受了伤，又被南山拦住，定会同沈承渊一起前往玄虎山。 “绿萝，你没事吧？” 谢娇娇见绿萝还活着，暗自松了口气。 “奴婢没事。”绿萝摇头。 谢娇娇揉了揉绿萝的头，吩咐她将药箱拿来，随即去了沈承渊房间。 此时，沈承渊已然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他身上密密麻麻，单是小伤就有几十处，看得谢娇娇心惊胆战，难受至极。 最致命的是胸口那一处。 原本就有伤，今日又受二次重击。 沈承渊现下可谓是吊着一口气，稍不注意便有可能彻底醒不来！ 待到伤口尽数处理完毕，已是翌日凌晨。 大夫回去配药，谢娇娇则在床边守着。 屋内寂静，看着沈承渊毫无血色的脸颊，她心中五味杂陈。 “沈承渊，你这是何必呢。” 谢娇娇喃喃自语。 要是前世沈承渊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最后她死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一滴泪水落在谢娇娇手背。 谢娇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已经泪流满面。 第718章 我就当你喜欢我 原来，自己还是会为了沈承渊难过啊。 谢娇娇苦笑。 “你怎么哭了。” 忽然，谢娇娇听见一道熟悉声音。 沈承渊微微睁开眼睛，朝谢娇娇笑。 “你醒了？” 谢娇娇先是眼前一亮，随后又瞬时觉得窘迫起来。 自己为沈承渊哭的样子居然被看见了。 “嘘。” 谢娇娇想去喊人，沈承渊摇了摇头，喊住了她。 “我有点难受。” 沈承渊嗓音孱弱，仿佛只吊着一口气，稍不注意就会断了一样。 “那我去给你倒水。” 谢娇娇知道，眼下沈承渊这种情况，即便大夫来了也没有用。只能让他慢慢调养，把伤养好。 故而沈承渊不让喊人，她便也答应了。 “我不喝水，你陪我一会儿就是。” 沈承渊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道可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谢娇娇竟然觉得沈承渊目光中满是柔情。 恍惚间让她想到了前世。 前世，沈承渊也常这样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好。” 谢娇娇从思绪中抽出，坐回到床边。 “你回来了，真好。”沈承渊轻声道。 “什么？” 谢娇娇方才在走神，一下子没有听清沈承渊的话。 “没事。”沈承渊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倒没有。”谢娇娇摇了摇头。 她说的也是实话。 “不过祁兵那边好似来了一位大人物，是祁国的太子。”谢娇娇提醒沈承渊。 祁国派出当朝太子应战，看来这魏洲十二城他们势在必得。 甚至他们的野心压根不止于魏洲，而是整个宣国。 “我知道了。” 沈承渊低眸，目光中划过一道晦暗。 那他便明白为何谢娇娇会忽然被放出军营，以及她这一身的装扮，又是怎么回事了。 如此行事，倒的确是帝须的作风。 沈承渊笑了笑。 “你认识祁国太子吗？”谢娇娇歪过头，一脸疑惑。 为何提到帝须，沈承渊会是一副了然神情。 “我和他算是老朋友。” 说完，沈承渊连连咳嗽。 谢娇娇来不及多想，赶忙给他递水。 “有没有事？难不难受？” 谢娇娇惶恐。 沈承渊现在伤势严重，身体十分脆弱，一点点细微的打击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你在关心我吗？”沈承渊嘴角微勾起。 看到谢娇娇为他担忧，他竟觉得欢喜。 连嘴里那一股腥味也顾不上了。 “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要是不关心你，岂不是显得我铁石心肠？” 谢娇娇下意识将目光偏去一边。 连她自己都不想承认，她的确关心沈承渊。 兴许，不止是因为沈承渊救了她。 “那我就当你是喜欢我了。”沈承渊眼里笑意更甚。 “沈承渊！” 谢娇娇羞恼。 她怎的前世没看出，沈承渊原来如此厚脸皮。 “咳咳！” 沈承渊刚要回话，便开始止不住咳嗽。 谢娇娇拿水时看见沈承渊嘴里吐出鲜血，不禁吓了一跳。 “沈承渊，你怎么了！” 谢娇娇手足无措。 沈承渊不断吐血，谢娇娇连忙叫人去喊大夫，她则立即打开药箱，替沈承渊诊治。 “我现在给你清血，会有一点疼，你忍着点。” 谢娇娇双手交叉，按压沈承渊胸口中间的位置。 口中淤血不断涌出，浸湿了谢娇娇的手。 谢娇娇眼圈泛红。 沈承渊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根本不知道沈承渊有多疼。 第719章 一朝被蛇咬 谢娇娇只看见沈承渊额前细汗，以及发白的脸颊。 随即，她又开始替沈承渊止血。 一番折腾过后，大夫终于赶来，谢娇娇也已经累到虚脱，被绿萝和南山搀扶着出了房间。 “谢小姐，让绿萝扶您回房间歇息吧。”南山轻声道。 “不用，我没事，我就在这守着。”谢娇娇拒绝。 沈承渊这边生死未卜，她也休息不安稳。 只有等到确认沈承渊无事，她这颗悬着的心才能落下。 南山迟疑，抬头看向绿萝。 “小姐也是担心殿下，让她就在这里待着吧。”绿萝替谢娇娇说话。 南山没再说什么，继续巡逻去了。 “小姐。” 绿萝轻轻拍了拍谢娇娇的肩膀。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谢娇娇点头。 但愿如此。 “小姐对殿下真好。”绿萝感慨。 先是为了沈承渊的安危，不惜冒触犯国规的风险潜入军队，来到魏洲。 沈承渊受伤，她更是不眠休陪在沈承渊的身边。 谢娇娇有多惦记沈承渊，绿萝看得最是明白。 “那是因为他对我好。”谢娇娇淡淡回道。 沈承渊对她，比她对沈承渊好多了。 这么多次，哪一次不是救她于水火之中。 谢娇娇虽怨着前世的沈承渊，但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一码归一码，至少这一世的沈承渊待她不薄。 “那您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呢？”绿萝歪过头，看向谢娇娇。 谢娇娇一愣。 “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对另一个人好呢。您为了五皇子愿意不顾及后果来到魏洲，五皇子为了您愿意单枪匹马去到祁国军营。你们明明都是可以舍弃自己性命而为了保全对方的人，为何您还要对他冷冷淡淡呢？” 绿萝有太多的问题弄不明白了。 她看着谢娇娇担心沈承渊的样子，亦看得出谢娇娇好几次故意疏远沈承渊。 “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看来的？” 谢娇娇噗嗤一笑，目光不经意偏去了另一边。 “奴婢自己想出来的。”绿萝噘嘴。 “你不懂。”谢娇娇摇了摇头，语气极其温和。 这一刻，绿萝总觉得谢娇娇有着与她这个年纪不符的沉稳，像是经历了许多事情。 “我从前喜欢过一个男子，我有多喜欢他呢，他若让我去死，我定会毫不犹豫答应的地步。” 谢娇娇同绿萝娓娓道来，如同在讲故事。 “他也说喜欢我，对我好，说愿意娶我，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的谎言和欺骗。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 “可惜，都是假的。他心里藏着另一个女子，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替代物。他对我好，和我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无法拥有他心里的那个女子，把我当做慰藉罢了。” 绿萝皱眉。 原来，她家小姐并非表面上这般无忧无虑。 “绿萝，你说，我已经栽过一次了，又怎么会愿意在同一个地方又栽一次呢？” 谢娇娇微微一笑。 第一次是太过单纯，第二次就是蠢了。 “可是小姐，五皇子和您之前喜欢的那个男子不同啊。”绿萝心疼极了谢娇娇。 倘若她一直困于一隅，她这一生都好不了。 “您不能因为在爱里受过一次伤，就再也提不起爱一个人的勇气了。” 第720章 扛起大梁 绿萝不懂儿女情长，但她至少看得出，谢娇娇这样是痛苦的。 让她痛苦的事情，那便是错的，就要改。 “可是你又怎么能保证，五皇子和我第一次喜欢的人是不同的呢？” 绿萝的话的确给了谢娇娇一些启发，但她还是怕。 怕重蹈覆辙，怕自己兜兜转转，爱的还是同一个人。 “奴婢没办法保证。但奴婢知道，昨天得知您被祁国的人抓走时，五皇子都急坏了，好些人劝他冷静他都不肯，非要去玄虎山救您。他知道他要是去了，那就是正中祁国人的圈套。所以他没有带上士兵，自己一个人去。后来跟着他的，都是自愿要一起的。” “奴婢看得出，五皇子很在意您，于整个宣国的将士而言，他亦是个心怀仁义的统领。” 谢娇娇心头一颤。 绿萝的话令她想起了昨夜沈承渊前来玄虎山救她的场景。 他身后只有窸窸窣窣几个人，但面对周为，他没有一丝畏惧。 那种为了救她甚至连死都不怕的样子，谢娇娇从未在前世的沈承渊身上见到过。 好像，绿萝说的没错。 这一世的沈承渊的确和前世不同。 “章大夫！” 谢娇娇正沉思，房门忽然打开。 她立即起身，快步走到大夫面前。 “殿下怎么样了？” “回皇妃娘娘的话。殿下胸口那处伤很是凶险，几乎再往里稍近一寸，殿下便会立即丧命。眼下殿下的命倒是保住了，但要想伤口痊愈，还需一段时日。恐怕，是不能再上战场杀敌了。” 大夫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神情逐渐变得忧虑。 沈承渊如今身受重伤，祁军那边又来了一个不好对付的祁国太子。 指不定他们眼下正盯着沈承渊这块肥肉，只等着找个合适时机，把他吃干抹净。 可沈承渊此时回京也不现实。 这一路都有凶险，但凡祁军派人袭击，难保不准会直接要了沈承渊的性命！ 而且，自沈承渊带领军队来到魏洲，近一个多月一直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众将士早已经将沈承渊当成了精神支柱。 倘若沈承渊负伤离开，必定会引起军中动荡！ 既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又不能回京，沈承渊如今形势可谓窘迫至极！ 该怎么办呢…… 谢娇娇陷入沉思。 大夫走后，她回到房间。 沈承渊已经睡下，看上去很是安稳，除了脸颊和嘴唇一片惨白，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血色。 谢娇娇脑海中思绪万千。 一会儿想到绿萝对她说的话，一会儿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度过这次危机。 沈承渊说，帝须和他是老朋友，而谢娇娇被俘期间，帝须一直在帮她离开玄虎山军营。 帝须这样做会不会是因为不想沈承渊死在周为手里，而是与他一决胜负。 不得不说，依帝须那神叨叨的样子，确实有这个可能。 若真是如此，帝须更不会放沈承渊回京城。 可沈承渊现在这副模样，别说和帝须对手，就是几个小兵他也打不过。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治好沈承渊的伤。 这对于谢娇娇和军营里的大夫来说都太难了。 谢娇娇站在床边，想了足足一个时辰，转身离开了房间。 此时，卫禧那边收到探子送来的情报。 第721章 和卫禧谈判 “什么？周为死了？！” 卫禧大吃一惊。 “周为不是祁国的镇国大将军吗？在他的地盘，却胜不了一个沈承渊？” 他再是清楚不过，昨夜沈承渊出发去玄虎山时，只带了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闯祁国军营，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卫禧还以为沈承渊百分之百会死在周为手里的。 没想到沈承渊命这么大，居然活下来了！ 但不管怎样，周为不可能有事吧。 卫禧百思不得其解。 “将军，周将军并非是在了五皇子的手中。”探子解释。“是祁国太子。” “祁国太子杀了周为？” 卫禧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这比周为被沈承渊杀害更不可思议。 “听说是因为周将军屡次战败，且昨日动用大量兵力，也没能杀了五皇子。祁国太子怪罪，所以……” 探子低下头，紧紧呡唇，没有再说下去。 “所以就杀了周为？” 这太荒谬了。 周为好歹是镇国大将，帝须居然如此轻松就杀了他。 卫禧愣了好半晌，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良久，他回过神，示意探子退下，自己则坐到座椅上，闭起双眼，开始盘算起之后的计划。 周为死了，证明他在祁国军营的势力倒台。 而上回他处罚谢娇娇一事，已然令沈承渊起疑，与他生了隔阂。 沈承渊是多聪明的人，他一旦怀疑谁，必定会找到那人的把柄！ 忽然后路断了，卫禧无比惶恐！ 万一沈承渊醒来后开始对付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卫禧立即起身，匆匆忙忙写了一封信，飞鸽传书送了出去。 后两日，魏洲风平浪静。 祁国主帅去世，太子就位，需要磨合和调整之处尚有许多，顾不上找宣军的麻烦。 宣军主帅受伤，亦不好这时与祁国交战。 就这样过了几天，军营中忽然来了几个人。 “卫将军！” 彼时，卫禧正翻看兵书，便见守门侍卫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卫禧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皇妃把您的父母接过来了。”守门侍卫告诉卫禧。 “什么？！” 卫禧兀的站起身。 他的父母一直都在荆洲，从未来过魏洲。 且荆魏两城相隔并不算近，如今魏洲又战火连连，他们为什么会来。 不对！ 是谢娇娇为什么把他的父母接来！ 卫禧来不及多想，匆匆忙忙出了房门。 大厅。 谢娇娇扶二老坐在上座。 “如今魏洲形势严峻，条件不允许，巡抚府找不到什么好茶，还请二位多担待。” 谢娇娇礼貌而亲和，一举一动看不出丝毫破绽。 “这是哪里的话！皇妃娘娘能想到我们，我们就已经知足了。如今魏洲动荡不平，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哪还奢望那么多。” 卫父笑呵呵的，眉眼之间满是和蔼。 谢娇娇陪二人聊天，气氛十分融洽祥和。 “爹！娘！” 卫禧匆匆赶来。 “禧儿。” 二老看见卫禧，连忙激动站起身。 “你们先随侍卫去后院歇会儿，我和皇妃有话要说，待说完再来看你们。”卫禧对二老说道。 他必须要弄清楚，谢娇娇闹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老离开，大厅只剩下谢娇娇、卫禧两人。 “谢娇娇，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722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 卫禧朝谢娇娇大吼。 自从上回沈承渊当着所有将士的面，因为谢娇娇和他作对，卫禧就开始看不惯谢娇娇了。 虽说与一个女子斗气不值得，但谢娇娇能得沈承渊欢心，她绝对是有本事的。 “卫将军还没听我解释，就这么着急来问我的罪吗？” 谢娇娇嘴角微微上扬，朝卫禧笑了笑。 “那我倒是解释，为何要把我父母接来这里。”卫禧冷哼。 “如今魏洲发生战乱，殃及台州，五皇子又身负重伤，无法立即应战，难保不准祁军会往更远处攻破，影响荆洲。” “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卫将军的父母。再说了，你们一家人应当有几年没见了吧，我看二老好生想念你，同我说话时，三句有两句不离你呢。” 谢娇娇语气温和，解释得有理有据。 但卫禧心里清楚得很，谢娇娇忽然把他父母接来，目的绝不可能如此简单！ “谢娇娇，现在大厅就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无需和我兜圈子。我是个粗人，也听不来你的言下之意。” “我没什么想说的。” 谢娇娇缓缓站起身，走到卫禧面前。 “卫将军，如果你忘了，那我就再提醒一下你。你是宣国人，你的官级和这身盔甲都是宣国的皇帝赐予你的，你现在所站立的地方，是宣国的土地，你应当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没必要我说的更清楚吧？” 谢娇娇已经说的足够明白了。 卫禧怔住。 面前的女子神色严肃，周身散发一股英气，竟叫他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人不由得心生佩服。 难怪沈承渊会如此迷恋她。 谢娇娇当真和其他女子不同！ “现在殿下受伤，恐有一段时日无法出兵应战，这些天还得劳烦卫将军，务必守住魏洲。”谢娇娇对卫禧说道。 说完，谢娇娇同卫禧擦肩而过。 卫禧猜测的不错，她将卫禧父母接来，的确是故意为之。 自从大夫诊断沈承渊需要静心休养，不能再受折腾之后，谢娇娇就一直在思考对策。 主帅受伤，副将又有通奸叛国的嫌疑，倘若一直这样下去，宣国迟早要败。 为了拉拢卫禧，谢娇娇先是调查了一遍卫禧的生平。 得知他出身贫寒，但从小喜好武艺，他父母一直大力支持，得以让他进京，一路走到现在为止。 所以，卫禧此生最感激的人就是他的父母。 谢娇娇把卫禧的父母接来自己身旁，便是为了威胁卫禧。 好让他安分一些，莫要再做对宣国不利之事！ 无论卫禧是自愿还是被逼迫，至少谢娇娇的目的达到了。 从大厅离开，谢娇娇径直去了沈承渊的房间。 沈承渊仍昏迷着。 这几日，他都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睡，状态不算好。 但看着沈承渊这一身的伤，谢娇娇也不能勉强太多。 毕竟他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谢娇娇来了沈承渊房间也没事可做，索性就在旁边书桌前趴着看书。 许是担心沈承渊忽然出事自己不在身边。 谢娇娇总觉得能够看见沈承渊她就无比安心。 “我想喝水。” 忽然，沈承渊开口说话。 “你醒啦？” 谢娇娇起身倒水。 这几日皆是如此，沈承渊时不时忽然醒来，她已经习惯了。 第723章 郑尧 谢娇娇倒了杯水，递给沈承渊。 “你这几日瞧着憔悴了些，可是军营里有人欺负你了？”沈承渊关心道。 不知何时起，谢娇娇说话做事好似多了几丝沉稳，再与从前不同。 沈承渊有些内疚。 倘若谢娇娇不是为了他来到魏洲，她还在京城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便也不会惹上这些麻烦事情。 “这倒没有。”谢娇娇温声回应。 “不过我的确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谢娇娇将自己把卫禧父母接来魏洲的事情说给了沈承渊听。 “你先前和我说过，卫禧有些不安分，他又是军中除你以外地位最高的统领，要是他真有心趁你受重伤时算计，大有可能整个宣国都会被他败了。” “我这法子可能管不了一辈子，但至少这段时间，他考虑到他父母的安危，应当不会动歪心思。” 谢娇娇虽看过兵书，但也只会纸上谈兵，打仗的事情她不懂。 她能做的也就这些。 左右能解决些沈承渊的忧虑，也是件好事。 “你做的很好。” 沈承渊朝谢娇娇笑了笑，向她投去赞赏目光。 “上回我清醒时已经让人送信回京城，估摸着过不了几日，城中又会派来一位将士支援。魏洲的处境能好很多。” 正好，谢娇娇此举解了他的后顾之忧。 “会是谁？”谢娇娇好奇。 “应当是郑大人，御林护军统领，曾任卫将军的手下。” 沈承渊告诉谢娇娇，“你放心，我和他在朝中有过接触，是个耿直仗义的人。” “但愿。”谢娇娇轻轻叹了口气。 如今宣兵内两个统领，一个身负重伤，一个心怀不轨，郑尧的到来可谓是关键。 他若能站在沈承渊这边，宣兵便有望将祁国赶出宣国江山。 上京城，谢娇娇潜入军营，被祁国抓去当人质的消息传遍朝野。 一时间引得众人大惊。 “怎么办怎么办，魏洲那边兵荒马乱，娇儿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怎么办。” “你们说，娇儿会不会已经遇害，只是皇上怕我们伤心，这才……” 钱氏想到这里，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寒意自脚底涌上胸口，吓得她浑身打冷颤。 “皇上是何等的权威，他所言怎会有错，何况这件事情已经传遍朝廷上下。既然皇上是这样同我说的，那证明事实就是如此。娇儿虽不幸被祁国抓获，但现在已经成功脱逃。慧儿，你莫要多想。” 谢铭轻轻拍打钱氏后背。 他知晓钱氏担心谢娇娇，他又何尝不是为了此事牵肠挂肚，焦虑的饭都吃不下。 “好端端的，娇儿做什么要去魏洲啊。她是不是要把我急死才满意！” 钱氏哽咽。 这两日，她的泪水早已经流干了。 “我去找皇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谢辞安忽然开口，说罢大步迈出大厅。 “慢着。”谢铭喊住谢辞安。“你找皇上干嘛？” “向皇上请令，去把娇儿接回来。” 谢辞安神色坚毅。 仔细看才看得出，他眼睛周围通红，是才哭过的痕迹。 无论谢娇娇缘何要去魏洲，人是他放出去的，他就应当担这个责。 谢辞安不仅担心谢娇娇，看到谢铭和钱氏难过，他心里更是愧疚难耐。 “你去魏洲？你一点武功都不会，真要遇到敌人，还没娇儿能打。” 第724章 台州沦陷 谢铭话糙理不糙，顿时把谢辞安唬住了。 可眼下除了去把谢娇娇接回来，还能有什么办法保护谢娇娇安危。 谢辞安站在原地，神色十分为难。 “今日早朝，皇上决定派郑统领前去魏洲支援，下午便启程。你在府上陪着你娘，我去见郑统领一面，请他到时候见了娇儿，确保她的安危，帮忙把娇儿送回来。” 说着，谢铭站起身。 “您陪着娘，郑统领那边我去求。” 谢辞安心中有愧，这件事情要做也是他来做。 不等谢铭回话，谢辞安扭头冲出了大厅。 旁边，钱氏仍掩面抽泣。 一双儿女乃是她的心头肉。 如今谢娇娇才遭遇过危险，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还不知又会经历什么，钱氏担忧不已，再没了平日里的泼辣。 谢铭瞧着心疼极了，又哄又抱，才让钱氏心里好受些。 京城那边发生的事情，谢娇娇尚还不知晓。 她现在整日只惦记着沈承渊的身子，以及祁国万一来攻，该如何应对。 好在沈承渊虽病倒了，但宣军队伍依旧斗志昂扬。 自从卫家二老来到巡抚府，卫禧也安分了不少。 而玄虎山那边已是十几天过去，仍未有动作。 原本谢娇娇都快适应这样平静的日子了，忽然台州那边传来消息。 台州沦陷，祁兵断掉宣兵粮食供应，粮仓告急，加上现有的，还能再撑五六日。 “我就说祁国那边久未动作，一定没安好心，原来背地里攻去了台州。” 营帐内，六七名统领围坐，共同商议此事。 其中就有谢娇娇。 “五皇子负伤之前，我记得不是有下军令严守台州吗？怎么半个月不到就攻破了。”有人发出疑问。 谢娇娇扫了一眼卫禧。 不用说，卫禧定是动了手脚。 要不是她没有能力扳倒卫禧，现在宣兵又需要卫禧带领，谢娇娇定饶不过他。 “现在纠结这些也没有用，台州沦陷已经成为既定事实，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尽快找到充足的粮草。靠粮仓里现存的粮食，怕祁国还没有正式攻打魏洲，我们就先都饿死了。” 卫禧转移话题，将众人注意力引到接下来要解决的事情上。 “台州沦陷，魏洲又被祁国盯着。靠我们自己怕是不行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请求京城支援。”有统领提议。 “不行！” 话音刚落，卫禧便立即拒绝了这个提议。 “为何不行？” 卫禧眼眸微闪。 谢娇娇看在眼里。 她知道，卫禧是怕魏洲一下子出了太多问题，皇上有所怀疑。倘若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让皇上知晓，即便宣国胜利，众人凯旋，卫禧也逃不了被问罪。 通奸判国，那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我们能想到向京城请求支援，祁国也能想到。他们费了这么大功夫断了我们的粮草，又怎么会轻易让我们得到支援。到时候恐怕京城送来的粮草还没到，就被祁国劫了去，我们又白费功夫。” “而将士们期望落空，也必定引起军心大乱。那时候祁国再攻打魏洲，我们就只有认输的份了。” 谢娇娇开口，算是帮卫禧解了个围。 当然，她并非是为了卫禧。 “关于此事，皇妃可有想法？” 众人注意到了谢娇娇。 第725章 援兵到来 谢娇娇是女子，按理说军中之事她不应当与之一同商议。 但沈承渊眼下重伤不起，他的事情一直在由谢娇娇代为处理。 这些天，谢娇娇能力如何众人亦能看得明白，故而这次会议，几位统领算是破天荒允许谢娇娇参与。 “我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可不可行。” 谢娇娇神色严肃，面对几位身经百战的将领，她也丝毫不怯场。 “据我所知，魏洲东南边有两座城镇，一直隐于世俗，衣食皆自给自足。我们可以找他们借粮食，然后争取一月之内夺回台州。” “找百姓借粮食？” 此话一出，几位统领面面相觑，皆大吃一惊。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那两座城镇离我们不远，运输房间，且祁国那边也定不会想到我们这样做。” “我也觉得。” 一时间，众人纷纷同谢娇娇站在一边，认可她的提议。 “眼下魏洲十二城兵荒马乱，人人自危，尤其手无寸铁的寻常百姓，更是过得艰难。我们拿了他们的粮草，他们怎么过？” 卫禧开口反驳。 “所以我说要在一月之内夺回台州，把粮草还给他们啊。”谢娇娇耸肩，坦然面向卫禧。 她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这只是暂借，先解我们燃眉之急。将士们要想夺回台州，就得先填饱肚子。要不然卫将军觉得该怎么办？” “你没有打过仗，怎会知道打仗的不易。你当真以为台州是想夺回就夺回的吗？万一一月之内没有夺回台州，不止将士们，百姓们也要跟着被饿死！”卫禧同谢娇娇对峙。 “没有万一，必须夺回！” 谢娇娇紧紧盯着卫禧的眼睛。 “台州是怎么沦陷的，卫将军心里应该清楚，既然是我们的疏忽，夺回也是应该的。” “我站五皇妃！” 卫禧刚要说话，忽然，营帐外传来一道洪亮声音。 紧接着，一位样貌硬朗的男子大步迈了进来。 “末将参见郑将军！” 几位统领见到郑尧，连忙抱拳行礼。 谢娇娇跟着站起身。 看来这位就是京城派来的援兵，御林护军统领郑尧，也是沈承渊十分看重的人。 “魏洲现在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卫将军和五皇妃的对话，我方才在外面也听见了。” 郑尧走到卫禧旁边。 “军中粮食告急，现在最快集到粮草的办法便是五皇妃所说，找附近的百姓借。皇上、满朝文武百官以及百姓们肯信任我们，我们就不应该让他们失望。尤其百姓们，把他们的命都交给了我们保护，我们更不可以辜负。” “听我的，立即派人去找百姓们借粮草，待休息几日，养足精神，重振旗鼓，夺回台州！” 郑尧语气豪迈，连谢娇娇听着都不由得激动起来。 “找百姓借粮草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谢娇娇主动请缨。 郑尧看向谢娇娇。 “粮草这般重要，若不解释清楚，他们不会轻易给。我是女子，说话最起码比一直在军中不常与人打交道的将士们要厉害些。况且这个法子是我提出来的，此事由我自己来做，我也放心一些。” “好，那，有劳五皇妃了。” 郑尧向谢娇娇弯腰抱拳道谢。 第726章 回京城的机会 有了郑尧的鼎力支持，向周边百姓暂借粮食的事情便就定下了。 众人相继离开，唯独谢娇娇被留了下来。 “郑统领。”谢娇娇点头。 “皇妃娘娘请坐。”郑尧客气道。 二人面对面坐下。 “不知郑统领将我留下所为何事？” 谢娇娇猜想是为了借粮草的事情。 “你前些日子被祁国士兵抓获，当成人质威胁五皇子一事传到了京城，眼下满朝文武百官全都知道了。”郑尧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心头一颤。 转念一想，她潜入军营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且身份早就拆穿，京城那边得到消息也正常。 “皇上可有怪罪我爹娘和我哥哥？”谢娇娇关心问道。 “这倒没有。”郑尧语气温和。“五皇子派亲信回京城，已经将你的事情尽数同皇上解释清楚了。还特意请求皇上，不要怪罪谢家。” “那就好，那就好。”谢娇娇松了口气。 “不过，谢大人、谢夫人和谢少爷都很是担心你的安危。我出发当时，你兄长来我府上，请求我抵达魏洲之后，与你商议回京城的事宜。” 谢娇娇皱眉。 平日里，她就是着了凉，父亲母亲都心疼的不得了。 得知她差点死在祁军手里，谢娇娇难以想象他们有多担忧。 想到又因自己给家人添了麻烦，谢娇娇愧疚极了。 “你兄长的意思是，让我立即送你回京。”郑尧再次开口。 “皇妃若是答应，明日便可启程。你放心，我会亲自护送你过边关，绝不可能让你再落入祁军手中。” 有了前面的教训，郑尧自然会更加小心保护谢娇娇安危。 “我想等到解决了这次危机，五皇子的身体好些再回去，可以吗？”谢娇娇犹豫片刻，同郑尧商量。 这时候回去，她实在放心不下。 “由你决定。”郑尧回道。 “那就这样，再过一月，我看到台州被成功夺回，就回去。” 谢娇娇深吸一口气，算是下定了决心。 爹，娘，哥哥，对不起。 是娇儿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谢娇娇心中满是内疚。 还有一个月，再坚持一个月就好了。 她不止是放心不下沈承渊，还有宣国的将士和百姓们，还有江眠。 江眠就是台州人士，台州沦陷，也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 她何尝不知自己身在战事纷扰之地，家人会对她百般牵挂，但至少京城是安全的。这里还有许多她惦记的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遭遇性命危险。 就这样走了，谢娇娇实在不安心。 既然谢娇娇已经做好决定，郑尧表示尊重。 翌日。 谢娇娇启程出发，前往魏洲外几座城镇。 没想到百姓们十分热情，纷纷拿出手中存粮。不过两日，宣兵粮仓中的粮食便堆积如山。 这些加起来足够大家吃上一月。 一月时间，他们需要攻进台州，夺回宣国的江山。 沈承渊的身子稍微好了一些。 这两日，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每日昏昏沉沉，清醒的时候多了许多。 谢娇娇知道，沈承渊如今的情况已经算好的了。 但她心里还是迫切希望沈承渊的伤口能够痊愈的快一些。 在战场上，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沈承渊拖着一副虚弱的身子，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谢娇娇甚至感谢祁国这些天没有直接攻入魏洲。 第727章 为沈承渊效劳 现在的沈承渊，真真是能活过一天就是幸运。 “你有心事吗？” 沈承渊坐在床头，看着旁边的谢娇娇。 今天的谢娇娇与寻常有些不同。 “没有。” 谢娇娇回过神。 “你怎么不回京城？”沈承渊问谢娇娇。 他一开始就想问了。 可谢娇娇看上去心事重重，沈承渊担心不下，才拖到这时才问。 “我才答应去帮忙找附近城镇的百姓借粮食，事情没有解决，这会儿回去我不放心。”谢娇娇回答道。 “仅仅只是为了这个？”沈承渊紧紧盯着谢娇娇的眼睛。 “要不然呢？”谢娇娇撇嘴。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才留下来的。”沈承渊轻笑道。 谢娇娇没好气的白了沈承渊一眼。 沈承渊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边想着，谢娇娇边准备站起来。 沈承渊以为谢娇娇要走，下意识抓住她的手。 谢娇娇身子不稳，竟直直摔进了沈承渊的怀里！ “啊！” 谢娇娇吓了一跳。 “别动。”沈承渊压低声音，对着谢娇娇的耳边轻声道。 谢娇娇顿住。 她现在全身压在沈承渊身上，稍不注意，就会碰到沈承渊的伤口。 不自觉，谢娇娇感觉到沈承渊的手揽上了她的腰。 “沈承渊！” 谢娇娇立即从沈承渊怀里弹了起来，顺带着往他脸上来了一拳。 “谢娇娇！我可是受了伤的！你居然对我下死手！”沈承渊龇牙咧嘴。 分明谢娇娇并未用力，他却表现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谢娇娇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还没骂你流氓呢。” “那你也不能打我脸啊。若是在我脸上留了什么印记，日后我回了京城，还如何娶妻纳妾。” 沈承渊故作委屈，揉了揉嘴角。 “你玷污我，我打你是应该的，至于你怎么娶妻纳妾，管我什么事情。” 听到沈承渊提起娶妻纳妾，谢娇娇心情没来由的烦躁。 气冲冲说完，不等沈承渊回应，她便转身离开了营帐。 沈承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谢娇娇是真生气了。 “南山！” 他喊了一声。 “你帮我把谢娇娇喊回来，我……” “殿下，是我。” 郑尧实在忍不住，尴尬的打断了沈承渊的话。 方才他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谢娇娇一脸怒气离开了沈承渊的营帐，猜想是小两口闹了脾气。 再看沈承渊现在的反应，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郑统领？” 一听到郑尧声音，沈承渊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站了起来。 还好方才没说太多，要不然他脸就要丢尽了。 郑尧与沈承渊聊了朝中那边的反应，以及来到魏洲后他的规划。 “之前在朝中，殿下便有意提拔我，我能坐上现在的位置，全得益于殿下的支持。您放心，我既得陛下命令前来支援，必当竭尽全力，守护好宣国江山。” 郑尧语气铿锵有力。 “你能坐上如今位置，是因为你有足够的能力。我亦是觉得你是个忠厚正义之人。眼下魏洲城岌岌可危，夺回台州势在必行，在我受伤痊愈之前，还需你多加辛劳，操持好军中事务。” 想到祁国那边还有个帝须，沈承渊心思沉重。 祁国迟迟没有攻打魏洲，恐怕是因为帝须。 而帝须，是为了等他痊愈。 第728章 江眠的到来 沈承渊甚至能够预见，自他痊愈时，宣祁两国会迎来多么激烈的恶战。 他和帝须，怕是已经有好些年没见了。 “殿下放心，末将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郑尧言辞坚定，向沈承渊承诺。 沈承渊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快，郑尧与卫禧便将一月之内夺回台州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一时间，众将士激情澎湃，只等着立即与祁国开战。 可谢娇娇却开心不起来。 一方面是结果未知的后怕感。 倘若宣国没能在一月之内夺回台州，那么，众将士以及魏洲百姓皆会彻底断了粮草，眼睁睁等待被饿死。 一方面，是担心沈承渊的身体。 夺回台州必要开战，消停了大半个月的祁国也将出手。 万一在他们攻打魏洲时沈承渊还未痊愈，恐沈承渊的性命会受到莫大威胁！ 这几日，沈承渊亦看出谢娇娇情绪不佳。 “我身子无事，你莫要担心。” 在谢娇娇第四次错把苹果当成茶杯递给他后，沈承渊终于忍不住开口宽慰。 “我会医术，你身子有没有事，我比你更加清楚。” 谢娇娇回过神，怏怏将苹果放回床头柜上。 “那你也应当知晓，伤口痊愈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我现下状况已经算是不错。你该往好了去想。” 见谢娇娇为他身体忧虑，沈承渊心里也不高兴。 “可这一个月内，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的身体……一个月之内很难好，我怕。” 谢娇娇是想撑着，但她压力太大，到底是没在沈承渊面前撑住。 “我自小习武，受过的伤多如鸿毛，这道伤还要不了我的性命。” 沈承渊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谢娇娇鼻子发酸。 沈承渊胸口的伤，一开始便是为了帮她挡剑才受的。 之后加重，也是因为上玄虎山救她。 沈承渊如今只能卧床休养，全是因她所致。 谢娇娇心烦意乱。 “我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你若反而更不开心了，那我岂不是白费了口舌？”沈承渊语气温和。 要说他是个男儿，又常年习武，心思粗犷，但琢磨起谢娇娇的喜怒哀乐来却是异常的细腻。 谢娇娇稍蹙下眉头，他便能立即发现。 “我知道了。”谢娇娇轻声道。 “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透气。” 说罢，谢娇娇离开房间。 “皇妃娘娘！” 刚出院子没走两步，一名侍卫急匆匆赶了来。 “城门外有位姓江的公子说要找您。” “可是叫江眠？！”谢娇娇眼前一亮。 若是有江眠，那沈承渊的伤不就有得治了！ “这个属下不知，那公子只说告诉您他姓江，您便清楚了。”侍卫摇了摇头。 那就是江眠没错了！ 她拢共几个亲近之人，姓江的只有江眠一位。 随即，谢娇娇立即叫侍卫令江眠来巡抚府。 没想到自己才因为沈承渊的伤势忧虑，江眠就来了。 谢娇娇好生欢喜。 “娇娇！” 江眠刚踏进大门，便看见正在大厅焦急等待的谢娇娇。 谢娇娇提着裙摆下了台阶，快步跑到江眠面前。 “你怎么来了？台州现在状况如何？你爹娘可还好？糯米呢？他怎么没跟着你一起？” 谢娇娇和江眠已经几个月未见，她有好多问题要问。 尤其现在台州沦陷，谢娇娇更是担心江眠安危。 第729章 向江眠下跪 见谢娇娇噼里啪啦问了那么多的问题，江眠忍不住笑。 “我在祁国进入魏洲边境时，就已经张罗把我爹娘送到京城躲避了，糯米现下陪着我爹娘，我惦记着你，便独自来了魏洲。台州状况如何，我想你日日身处军营，定比我更加清楚。至于我如何，你眼下也看到了，我好得很。” 江眠张开手，在谢娇娇面前转了两圈。 “那就好。”谢娇娇松了口气。 二人回到大厅坐下。 “你呢？我只听到风声说五皇妃来了魏洲，猜出是你。其余的就不知道了。”江眠问起谢娇娇近况。 “我可不是什么五皇妃，传出这个称呼，是五皇子为了护住我，免得我受处罚。毕竟女扮男装潜入军营可不是什么小罪。”谢娇娇轻笑。 这下好了，她五皇妃的名头已然传遍魏洲及周边城池，待日后回了京城，皇上问起，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那你为何要女扮男装潜入魏洲？”江眠追问。 谢娇娇一愣。 她并不想告诉任何人，自己来魏洲是因为担心沈承渊安危。 况且也不好解释她提前知晓沈承渊会遭遇刺客袭击一事。 “我说是为了好玩，你信吗？”谢娇娇朝江眠笑道。 “信。” 江眠看向谢娇娇的眼睛。 谢娇娇心虚，不动声色将目光别开了。 “五皇子呢？听说他受伤了？” 江眠仿佛心领神会，换了个话题。 “对。”谢娇娇点头。 之后，她把沈承渊替她挡剑和上玄虎山的事情尽数告诉了江眠。 以及台州沦陷，祁国虎视眈眈，宣国如今所面临的困境。 “江大夫。” 谢娇娇起身，绕到江眠面前，径直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江眠皱眉。 “请您出手救救五皇子。”谢娇娇低头，神情格外凝重。 “五皇子是因你受伤，我知你内心感到亏欠，你不说我也会救他。你无需这般多礼。”江眠对谢娇娇说道。 “我已经麻烦你很多次了，我实在……不好意思。” 从治好沈叙心疾，到替沈承渊解毒，之后更是接二连三的出手帮她。 谢娇娇没有忘记，江眠是津南第一神医，有多少人做梦想要他出手替自己医治，而他却为了自己屡次破戒。 沈承渊的伤现如今只有江眠能够治好，为了沈承渊，亦或是为了整个宣国，她必须求江眠。 但她也的确觉得难为情。 “你我之间，何需多言。” 江眠满目柔情，看向谢娇娇。 谢娇娇低着头，并未看见。 “你先起来。”江眠催促谢娇娇。 “你也知道我生性洒脱，最厌烦这些个礼仪规矩，你要想求我，就该做让我高兴的。怎的还反过来叫我头疼。” 一听这话，谢娇娇忙不迭站起身。 “我们这么好的关系，你居然对我这么客气，可是该打。”江眠轻笑。 “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嘛。”谢娇娇挠了挠后脑勺，模样乖巧得很。 恍惚间，江眠心跳漏了半拍。 谁都看得出他对谢娇娇是什么感情，偏偏谢娇娇看不出来。 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装的。 但无论如何，江眠亦是心甘情愿栽在谢娇娇手上。 “走吧，带我去看看五皇子。” 他倒是十分好奇，沈承渊伤的有多重，能让谢娇娇跪下来求他救沈承渊。 第730章 沈承渊吃醋 房间，沈承渊已然昏睡过去。 江眠坐到床边，替沈承渊把脉。 “把军医叫来，我需要他协助。”江眠轻声道。 谢娇娇立即出去喊人。 军医一听津南第一神医来了巡抚府，顿时激动不已，提着药箱便急匆匆冲去了后院。 经过漫长等待，门终于打开。 “怎么样？”谢娇娇激动询问军医。 “江大夫医术精湛，怎会有失手的时候。娘娘放心，五皇子伤口已经处理完毕。” 军医提到江眠，神情颇为骄傲，不知道的还以为医术精湛的是他，而非江眠。 谢娇娇绕过军医，进入房间。 彼时，沈承渊坐在床头，江眠则站在一旁收拾药箱。 “娇儿。”沈承渊喊了谢娇娇一声。 “怎么样怎么样？他伤口多久可以痊愈？”谢娇娇忙不迭问江眠。 “三天。”江眠缓缓开口。 “这么快？”谢娇娇大吃一惊。 “你求我的时候，不是早已经想到我有法子尽快治好他身上的伤了嘛。” 江眠扫了沈承渊一眼，语气满是不情愿。 谢娇娇居然为了他不惜向自己求情。 想想江眠就觉得不舒服。 听到此话，沈承渊一脸错愕。 “你随我出去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江眠叮嘱谢娇娇一声，遂出了房门。 谢娇娇急忙跟上，全程没有看沈承渊一眼。 沈承渊愣住，细细思考前面江眠说的那句话。 他说，谢娇娇求了他。 “是为了我吗。”沈承渊喃喃自语。 房门外。 “怎么了？” 谢娇娇走到江眠身旁，与他并肩。 “我忽然想到，我帮了你这么多忙，还没找你要钱，是有些亏了。” 江眠挑眉，侧身看向谢娇娇。 “不如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就当是我治好沈承渊的报酬。” “什么要求？”谢娇娇好奇询问。 江眠的确帮了她许多，提要求也是理所应当。 谢娇娇对此并无异议。 随后，江眠将心中想法告诉了谢娇娇。 “就这个？”谢娇娇吃惊。 她还以为江眠会提什么难办的要求，没曾想如此简单。 甚至江眠要她做的事情，亦是她想做的。 “就这个。”江眠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好，我答应你。” 谢娇娇嘴角微勾，几乎没有多想便答应下来。 此后两三天，江眠便专心治疗沈承渊的伤，谢娇娇则做帮手，整日与江眠形影不离。 沈承渊看在眼里，吃醋的不得了。 “娇儿。” “干嘛？” 谢娇娇正在分桌上的草药，听见沈承渊喊她，连忙转过身。 “我渴了。”沈承渊回道。 谢娇娇看向站在沈承渊身后的北水。 “到巡逻的时间了，属下去和南山交班。” 匆匆扔下一句，北水逃似离开。 他方才看见沈承渊的眼神了，要是自己晚走一步，沈承渊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谢娇娇无奈。 北水走了，倒茶的事情只能她来。 “呐。” 谢娇娇从房间出来，把茶杯递到沈承渊手上。 “烫。”沈承渊一脸委屈。 “哪里烫了？”谢娇娇眉头紧皱。 这茶端来好一会儿了，放了大半天，现在也该凉了吧。 “我受了伤，身体虚弱，和你们感受到的不一样。你们觉得凉的，我就觉得烫。” 沈承渊一本正经解释道。 实则就是在胡诌！ 第731章 男人之间的战争 谢娇娇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沈承渊这明摆着是在逗她玩。 “只有这杯水了，你喝就喝，不喝拉倒。” 谢娇娇把茶杯放在旁边，又回去继续分草药了。 江眠将这一幕尽数看在眼里，低头轻笑出声。 江眠！ 沈承渊恨不得揍江眠一顿。 但没办法，江眠给他疗伤，算是他的恩人，他没道理与江眠为敌。 且江眠和谢娇娇关系要好，他现在难得同谢娇娇关系缓和下来，可不能前功尽弃。 “我胸口疼。” 沈承渊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个主意。 果不其然，谢娇娇一听说沈承渊伤口出问题，连忙赶了上来。 “怎么回事？具体是哪里疼？疼得厉害吗？” “我来看看吧。” 沈承渊还没来得及卖惨，江眠放下手中事务，不紧不慢走了过来。 随后，江眠手抚上沈承渊胸口。 “你干嘛！”沈承渊警惕，忙双手护在胸前。 “……帮你看伤口啊。”江眠无奈。 沈承渊现在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遭到流氓了。 而他江眠，就是那个流氓。 “噗呲。” 谢娇娇再是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 “我记得早几年前京城传过五皇子是断袖，不会是真的吧。” 话音刚落，沈承渊和江眠脸上皆是红一块黑一块。 “殿下伤口没事，偶尔疼一下是正常反应，不必多想。”江眠对沈承渊说道。 “娇娇，随我去熬药。” 说罢，江眠大步迈出了院子。 “你好好休息。” 谢娇娇扔下一句，跟上江眠。 沈承渊看着二人背影，真真是有苦说不出。 当年，因为他不近女色，又整日和萧世衍混在一起，城中不知是谁开始传他是断袖。 一时间，这个名头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以至于到现在，萧世衍偶尔还会拿出来调侃。 但没想到，谢娇娇居然也还记得此事。 好丢脸！ 沈承渊抚额。 他原本是想骗谢娇娇关心他一下，顺便让江眠看看，谢娇娇有多在乎他。 结果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把自己的脸面赔进去了。 该不会谢娇娇真会以为他是断袖吧？ 不应该啊！ 他喜欢谢娇娇，谢娇娇应当感受得出来。 沈承渊越想越是心烦意乱。 京城，东宫。 最近天气暖和了许多，谢晚晴平日里爱坐在长廊，晒晒太阳。 “谢娇娇还真是个有本事的，一个女子，居然敢跑去军营。” 谢娇娇潜入军营一事如今在朝中已不是秘密，自然也传到了谢晚晴的耳朵里。 “奴婢早看出来了，二小姐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您和她朝夕相处那么多年，还不了解她嘛，她啊，就是喜欢出风头。” 春桃砸吧下嘴，语气中满是埋怨。 “这个风头可是出的太大了。”谢晚晴嗤笑。 “现下魏洲形势严峻，祁国那边是下了决心要占领魏洲的。难保不准她哪日就死了，连尸骨都带不回京城。即便五皇子有能力护着她，让她平安回来，潜入军营可是大罪，陛下绝不可能轻饶了她！” 更何况祁国拿她当人质，害的沈承渊受了重伤，连带着整个魏洲都陷入了危机。 谢娇娇犯了这么多的大错，谢晚晴不信还有谁能保她。 “那意思是说，二小姐现在是难逃一死了？” 春桃歪着头，露出好奇神情。 第732章 准备回击 春桃向来看不惯谢娇娇，谢娇娇死了便死了，春桃并不在意。 “不一定。” 谢晚晴眸中划过一道妒忌。 “因为谢娇娇身边还有个愿意为她赴死的五皇子。” 凭什么！ 凭什么谢娇娇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人护着，好似每个和她相处过的人都会喜欢她！ 沈承渊是，沈书白也和谢娇娇有交集！ 谢晚晴紧紧攥住衣袖，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沈书白是怎么死的！ 是谢娇娇怂恿他放弃太子之位，离开京城，他那夜才会坠湖。 若他不赶着离开京城，怎么会死？ 都是谢娇娇！ 处心积虑让她失去心爱之人，让她新婚燕尔只能独守空房，让她日日夜夜待在这空旷的东宫中，再无法与沈书白举案齐眉。 谢晚晴恨死谢娇娇了。 “小姐，您怎么了？”春桃看出谢晚晴异常，忙不迭关心道。 “没事。” 谢晚晴强压住怒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邱嬷嬷呢？” 近些日子，邱嬷嬷不再常常盯着她，谢晚晴还有些不习惯。 “回房去了。”春桃回道。 “她老有自己的事情做，都不管您了。奴婢昨日傍晚在后院看见她，跟她打了声招呼，她都不理会的，连看都不看奴婢一眼就走开了。” 提到邱嬷嬷，春桃也是埋怨颇多。 自邱嬷嬷来到东宫，谢晚晴衣食住行皆由她来安排，旁人想插手都不准。 任谁看不出，她就是皇后派来监视谢晚晴的。 “你多盯着一些，尤其看看她最近有没有和谁接触过。”谢晚晴压低声音叮嘱春桃。 邱嬷嬷整日在她身边，要想害她容易得很。 眼下她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再过四个月孩子就生了，谢晚晴可不想这时候前功尽弃。 况且她现在要是失了孩子，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奴婢明白！”春桃立即答应。 她也知道，谢晚晴身边如今能信得过的人，就只有她了。 沈承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不出五日，气色便已经恢复八成。 乍一看同没有受过伤一样。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沈承渊开始抓紧时间练武，整顿士兵，把这些天搁置的事情尽数捡起来。 “五皇子瞧着痊愈的不错。” 江眠把熬好的汤药放到桌上。 沈承渊收回手中的剑，快步走到江眠面前，将汤药一饮而尽。 “还得是江大夫医术精湛。”沈承渊朝江眠一笑。 “眼下魏洲动荡不平，战事连绵，我无力报答。待到你我平安回到京城，江大夫想要什么，只要我能拿得出手，我都给。” 不得不说，江眠帮了他许多，沈承渊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如果我要娇娇呢？” 江眠似笑非笑看向沈承渊。 沈承渊脸色顿时垮下。 “娇儿并非物品，怎能让来让去。” “开个玩笑罢了。”江眠轻笑。 “你喜欢娇儿，对吧？” 既然提到了，沈承渊索性多问了几句。 江眠对谢娇娇的用意，沈承渊心里一直都清楚。他很想知道，江眠现在的想法。 “对。”江眠毫不掩饰。 沈承渊皱眉。 他从江眠目光中看到了……胜券在握。 江眠凭什么如此自信。 “五皇子该不会是怕我了吧？” 第733章 和江眠的约定 江眠眸中夹杂了几丝玩味。 沈承渊是什么人。 堂堂宣国五皇子！ 背靠当今国力位列八国之首的宣国，自出生开始便跻身整个大陆最为尊贵的一批人。 沈承渊九岁就在八国谈判中崭露头角，无论才识还是武艺皆是一等一的厉害。 这样一个看似完美至极的男子，竟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我何时跟你说过我怕了？”沈承渊皱眉。 倘若不是江眠曾在谢府住过一段时日，近水楼台先得月，比起他，江眠与谢娇娇接触更深，沈承渊根本不会担心。 “那你我就公平竞争，谁能讨得娇儿欢心，娇儿就是谁的。此事你我皆做不了数，决定权全在娇儿手上。” 江眠身子挺直，同沈承渊云淡风轻道。 “好。” 沈承渊答应。 既然江眠也喜欢谢娇娇，他不应，江眠也是要和他争的。 不过好在江眠是位光明磊落的君子，公平竞争，谁输谁赢尚且无人敢定论！ 屋内。 谢娇娇正趴在桌上画画消磨时间。 魏洲不比京城，外面兵荒马乱，她出不去巡抚府，每日除了照顾沈承渊，便是自己窝在院子里。 现下沈承渊身子逐渐痊愈，开始整顿军队，谢娇娇连唯一打发时间的事情都没了。 江眠进来时，谢娇娇一脸沮丧，模样甚是消沉。 “怎的？惯会玩闹的谢二小姐也有无聊的时候？” 听见江眠声音，谢娇娇立即抬起头。 随即又怏怏低下双眸，脑袋搭在手臂上。 “我都快无聊死了，你就别寻我开心了。”谢娇娇噘嘴。 她连同江眠耍嘴皮子的兴致都没有。 日子过得枯燥，还要无时无刻担惊受怕会不会遭遇性命危险，这军营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今日来，是有正事要和你商量。” 江眠不紧不慢，坐到谢娇娇对面。 “关于五皇子的伤势吗？”谢娇娇随口一问。 江眠来到魏洲后，就接手了替沈承渊疗伤一事。 谢娇娇实在想不到，除此之外江眠还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说的。 “不，是关于你的。”江眠更正。 “我？” 谢娇娇好奇，一双杏眼睁得浑圆。 “上午我正好撞见郑将军，与他闲聊了几句，得知你家人皆盼着你立即回去。但现下台州沦陷，战事紧张，唯恐半路被祁国人劫持。你呢，又放心不下魏洲的百姓。我后头琢磨了一下，觉得总在这儿待着也不是办法，你和我都不会武功，若祁国真打进魏洲，咱俩还得别人保护着。” “所以我寻思跟你商量一下，待到这回五皇子他们从台州回来，如约把粮食还给附近百姓，我俩就回京城。你觉得如何？” 谢娇娇眸中划过一道内疚。 一开始，她想着自己安安静静待在军营，再不济也不会让远在京城的家人知晓此事。 没想到祁兵会抓她做人质，把事情闹大，现下别说谢家，就是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她谢娇娇潜入军营了。 得知她现如今身处魏洲，前不久又差点死在祁国人手上，爹爹、娘亲和哥哥肯定无比担心她。 越想，谢娇娇越觉得惭愧。 自己来这一趟，若是真帮了沈承渊的忙也好。可她什么都没做成，还反害的沈承渊受伤。 好烦。 “你这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第734章 怒闯北平王府 江眠看出谢娇娇有心事。 “没有。” 谢娇娇垂着脑袋，语气也是怏怏的，听着没有一点精神。 “就像你说的那样，等夺回台州，我把借来的粮食还回去，我们就回京城。” 待到那时，沈承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她在魏洲便没什么可惦记的了。 还不如回京城，省的家里人担心，也不会再给将士们添麻烦。 于是，谢娇娇和江眠一拍即合，就这样约定好了。 京城，花间楼。 苏盈在包厢中等得烦躁，几度站起身要走。 现下整个京城，除了谢家，最为关心谢娇娇情况的，怕就要数苏盈了。 只是与谢家不同，他们是盼着谢娇娇平安无事，苏盈却是无时无刻不祈祷谢娇娇死在祁国人手里，再也回不来。 “杜宁到底在做什么？把我晾在一边好玩吗？” 终于，苏盈忍不住，兀的站起身。 小二神色犹豫，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苏盈正要迈步离开，门忽然从外打开，杜宁气定神闲走了进来。 “你们先下去吧。” 杜宁目光扫过房间里几个下人。 眨眼间，包厢只剩下他和苏盈二人。 “苏府虽然不比从前，但我在京城贵女圈中地位尚且是稳着的。杜老板好大的面子，叫我在这里坐了近半个时辰的冷板凳。” 苏盈偏过头，言语之中透着浓浓的阴阳怪气。 “我让小二跟你说了的，我在见几个贵客，得要些时候。” 面对苏盈责怪，杜宁不恼，微微一笑，便坐到了苏盈对面。 “什么贵客如此重要？”苏盈挑眉，心生好奇。 “你不认识。” 杜宁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看上去毫无波澜。 “切。” 苏盈吃瘪，面子上挂不住，冷冷哼了一声，故作不在意。 “对了，我问你，你答应我的事情究竟多久才办？我可都听说了，郑统领走那天，谢娇娇的哥哥特意登门拜访，就是为了请人家想办法把谢娇娇接回来的。要是还不行动，等谢娇娇回了京城，就更不好要她的性命了！” 谢娇娇在魏洲，杀了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把锅甩到祁国人手里。 但她要是回了京城，有谢府庇佑，要她性命还得先寻个合适时机，以免引火上身。 苏盈等了这么久，就盼着要了谢娇娇的命！ 她可不想错过这次好机会！ “谢娇娇不是还没回来嘛，你急什么。” 杜宁轻轻摇着扇子，气定神闲回道：“再说了，我记得你不是和北平王的孙女商量好了，杀了谢娇娇的事情你们自己来就好，何需我再动手。” 苏盈脸色一垮。 “我与欧阳明珠合作，那也是因为怕你不帮我。我哪里想到你们两个都靠不住。” 苏盈气极。 “盈儿，你说这话可就伤我的心了。认识这么久，我对你如何，你心里都该是感受得到的。可不能就因为我这件事情没有办好，你便翻脸不认人，把我过去对你的好都抹得一干二净了吧。” 杜宁一副委屈模样。 “这件事情现下与我而言至关重要，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谢娇娇死，你懂不懂？” 苏盈咬牙切齿，声音不自觉抬高。 要不是谢娇娇这个贱人，她何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一想到她爹被贬官，她也因为谢娇娇算计在京城中丢尽颜面，苏盈就恨得牙痒痒。 第735章 感情升温 苏盈何止是想让谢娇娇死，她巴不得谢娇娇死无葬身之地。 “杜宁，我就问你一句，你当初答应我要帮我报仇，杀了谢娇娇和谢晚晴，现在还作不作数。” 苏盈站起身，居高临下望向杜宁。 “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办到。”杜宁淡淡笑着。 相比较苏盈，杜宁看上去温和多了。 也是，又不是他恨谢娇娇。 苏盈与谢娇娇的恩怨，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做旁观者。 “那就尽快，别让我失望。” 苏盈冷冷扔下一句。 要了她的身子，还不帮她达成所愿，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苏盈说完，便气冲冲出了包厢。 杜宁嘴角微勾，轻笑一声，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水。 “公子，方才……” 方才苏盈对杜宁的所作所为，黑衣男子皆看在眼里。 苏盈这般狂妄，要不是杜宁提前叮嘱过，他早就动手解决了。 “她的话可以不用听。” 说话间，杜宁眸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这个蠢女人，当真以为谢娇娇是这么容易能杀死的吗。 祁国利用一名手无寸铁的女子当人质，逼迫沈承渊应战，此事本就荒谬，结果沈承渊还真去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为了一个谢娇娇！ 可见沈承渊对谢娇娇有多在意！ 杜宁是不害怕谢娇娇，可沈承渊不是好招惹的啊。 “您为何不告诉她？”黑衣男子询问。 “那也得要她听的清楚才行。” 杜宁十分了解苏盈，她但凡性子沉稳一些，也不会被谢娇娇几招就治得死死的了。 “公子。” 正在这时，小二敲了敲包厢的门。 “说。”杜宁开口。 “苏小姐往北平王府的方向去了。”小二如实禀报道。 “我就说吧。” 杜宁朝黑衣男子耸了耸肩，一副“我猜对了”的神情。 苏盈就是个蠢女人。 是夜。 月光朦胧，洋洋洒洒从门帘缝隙落进来，照得营帐内隐隐散发光亮。 谢娇娇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平日里与家人玩闹的场景。 她想爹娘、兄长和祖母了。 还有翠漪。 翠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回和她分离如此之久。 想来想去，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浸湿枕头。 谢娇娇辗转反侧，好半晌睡不着觉。 也不知她回去后兄长会是什么反应。 当初她便是骗的兄长答应她离开京城。 没想到她并非出门游玩，而是潜入军营前往魏洲。 此刻兄长定会想，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不懂事和莽撞，令家人深陷担忧和惶恐之中。谢娇娇内疚难当。 罢了。 只祈祷明日台州之行能够顺利，她过几天就可以启程回京城。 谢娇娇翻身，双眸紧闭，打算睡去。 “娇儿。” 沈承渊蹑手蹑脚进来，生怕打扰到谢娇娇休息。 谢娇娇皱眉。 背着身子，她不知道沈承渊此时模样，更不清楚这大半夜的，沈承渊为何要跑来她的营帐。 “你睡了吗？” 沈承渊声音越来越近。 鬼使神差的，谢娇娇不想答应。索性假装已经睡去。 她很好奇，沈承渊要干嘛。 “你睡了也好，若不然烦到你，你定又会睡不好。” 沈承渊自言自语。 “这些天辛苦你了。” 第736章 听到沈承渊的真心话 沈承渊把椅子搬到床边，自顾自坐下。 谢娇娇与他相背，他并不知道，此时谢娇娇是醒着的。 “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来魏洲，不会经历这些波折。我受伤的这段时间，你忙里忙外，定是累坏了吧。” 谢娇娇心头一软。 他是真不觉得自己受伤全是因为她吗？ 谢娇娇不知道该说沈承渊傻还是对她太过迁就。 “郑尧和我说了，我们能够借到粮食，都要归功于你。是你以自己的名义找他们借的。要是一个月后还不回来，受百姓唾弃，压力最大的人就是你。” “娇儿，你是信我的，对吗？” 她不仅仅是信沈承渊，更是因为现如今除了找百姓借，没有别的办法。 她也是宣国的子民。 现在宣国有难，她怎能置之不理。 谢娇娇反而要感谢沈承渊。如果她没有五皇妃的身份，百姓们也不敢把保命的粮草借出去。 “你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把台州夺回来。” 沈承渊向谢娇娇承诺。 谢娇娇是信沈承渊的。 沈承渊的能力，前世谢娇娇就知道。 如果他不是喜欢谢晚晴，没有扶持谢晚晴的孩子登基，那宣国皇帝的位置，必定是他的。 瞬间想到前世的沈承渊有多爱谢晚晴，谢娇娇心里一阵刺痛。 不对，她难受什么呢。 她已经不爱沈承渊了，她对沈承渊只有恨。 “娇儿，我其实很想问你，你为了我的安危不惜跑来魏洲，可是因为你喜欢我。哪怕一分一毫？” 半晌没有说话的沈承渊忽然开口。 谢娇娇皱眉。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今时今日的沈承渊，与前世截然不同。 他没有和谢晚晴相爱，他们两个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那她呢？ 她对这一世的沈承渊到底有没有感情。 是前世残留的爱意，还是在沈承渊一次又一次救她于水火后，对沈承渊重新生起的心动。 谢娇娇心头烦闷，五味杂陈。 沈承渊没有再继续说，他起身走到床边，替谢娇娇将掀开一角的被子重新盖好。 随即，他在谢娇娇脸颊留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谢娇娇脑海中“轰”的一下。 沈承渊居然亲她了？！ 知道沈承渊离开，谢娇娇都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 翌日。 谢娇娇醒来时，沈承渊已经带领将士们离开魏洲。 “小姐，您醒啦。” 绿萝进来，手里端着早膳。 其实只是一碗白粥，两碟小菜，谢娇娇却提不起兴致。 这些吃食尽数是从百姓处借来的。 “五皇子离开多久了？” 谢娇娇坐到桌前。 “两个时辰前，天还没亮就启程了，估摸着现下应该离台州不远了。”绿萝如实回答。 “他还真是精神好。” 谢娇娇忍不住笑。 昨天夜里那么晚才睡，今日还能起来。 “啊？殿下精神好？”绿萝听不懂，歪着头好奇发问。 “你听错了。” 谢娇娇心虚，下意识反驳。 可她明明听到小姐说五皇子精神好啊。绿萝纳闷。 不过谢娇娇既然说了不是，绿萝便也不再多问。 她一向不是爱八卦的性子，除了谢娇娇，她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多大兴致。 待到用过早膳，绿萝收拾了下去，留谢娇娇独自在营帐中休息。 “我们又见面了。” 第737章 帝须潜入魏洲 忽然，一道熟悉声音响起。 帝须！ 谢娇娇还没来得及转身，便已经猜出来人是谁。 她心里咯噔一下。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可是魏洲，宣国的地盘，帝须居然犹如入无人之境！ 要知道，单是祁国太子的身份，就够宣兵对帝须提起十二分警惕！ 这样的情况下，帝须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魏洲。 这个男人的能力深不可测！ 这是谢娇娇脑海中闪过的唯一想法。 “当然是为了来看望你。” 帝须嘴角微勾，走向谢娇娇。 他一身浅棕锦袍，模样俊美，周身好似笼罩着一层贵气。 尤其笑时，更显得风情且神秘。 谢娇娇眉头皱成一团，下意识后退。 “看来五皇子对你当真宠爱有加，几日不见，气色便好了不少。”帝须露出满意神情。 谢娇娇很不喜欢帝须的反应，就好像，自己是他的一样。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告诉你，这里是宣国的土地，到处都是宣国的将士。我只要喊一声，就有无数人要你的性命。” 谢娇娇这句话并非只是威胁。 事实也是如此。 “一群想要我命的人，连我到了他们的地盘都不知道，还想杀我？娇儿可是太天真了。”帝须咯咯直笑。 “谁让你喊我娇儿的。”谢娇娇心生厌恶。 帝须是生得一副俊美的容颜，但她更喜欢有分寸的人。 况且前世对着沈承渊那张脸看了五六年，谢娇娇已经对长得好看的人免疫。 她还没有见到过能美过沈承渊的人。 “我和五皇子是多年的好友，你是他的夫人，算来你我也算朋友。我唤你亲近些，应当没什么错吧。”帝须挑眉，无所谓的模样。 “那你可听说过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 谢娇娇对帝须没有好脸色。 之前在祁国军营，她就看出帝须这人神神叨叨的了。 “既然我夫人这样说了，太子是不是应该和她保持距离？” 谢娇娇话音刚落，营帐外又一道声音传来。 紧接着，门帘打开，沈承渊大步迈进，几十个将士将几人围成一团。 帝须神色中划过一道错愕，很快消失不见。 沈承渊护犊子一般，将谢娇娇拉到自己身后。 转眼间，帝须和沈承渊对立。 面对沈承渊一行人，帝须显得势单力薄。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没在台州？”沈承渊冷冷看着帝须。 “祁国身份最尊贵的太子，怎屑于和一个才受重伤的病秧子交手。还不如趁魏洲空了一半将士，偷偷潜进来看看有趣，对吗？” 帝须都未动嘴，沈承渊就把他的话全部说了。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你最了解我。”帝须朗笑。 沈承渊却是神色冰冷。 他原本对帝须并无意见，直到亲眼看见帝须是怎么逗弄的谢娇娇。 谢娇娇就是他的底线！ “所以五皇子现在是怎么打算的？要和我决一胜负吗？” 帝须环顾一眼四周，“要是想和我交手，这些人就太多余了。” 说罢，帝须抽出腰间利剑，直直刺向周边将士。 沈承渊眸光兀的一闪，立即迎了上去。 可惜帝须动作太快，沈承渊追上时，已经有五六个将士死在了他的手下。 谢娇娇站在原地，吓得不轻！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帝须的身手！ 第738章 可敬的对手 进宣武军队的将士皆是身手不凡。 而帝须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周围几人尽数解决。快的仿若只是眨眼功夫。 谢娇娇的感觉没有错，帝须不容小觑。 她看向沈承渊。 兴许是前世遗留下来的习惯，每每心里惴惴不安时，谢娇娇便下意识去寻沈承渊。 好似有沈承渊在，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不得不说，这一世的沈承渊比前世靠谱多了。 “帝须，你过分了。” 沈承渊双手紧攥成拳头。 谢娇娇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上回夜赴玄虎山，她便看出，沈承渊很是重视自己手下的将士。 而方才，帝须竟不征得他同意，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了他的人。 这不止是挑衅，更是触犯了沈承渊的底线。 “一对一，这才叫做公平。” 帝须微微仰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敢来，便是因为我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谢娇娇皱眉。 她怎么觉得，帝须和沈承渊关系很熟的样子。 沈承渊没有多说，只提醒帝须，这里是宣兵军营。 只要二人动手，周遭将士便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乎，两人决定一同去到后山，再比个胜负。 “你身上的伤……” 谢娇娇担心。 帝须身手不凡，沈承渊才受重伤痊愈，不一定会是帝须的对手。 “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沈承渊压低声音，郑重叮嘱谢娇娇一声。 旋即，沈承渊同谢娇娇擦肩而过。 魏洲十二城环山而建，沈承渊所驻扎的地方便是中心位置。 因为与几国相近，且地势奇特，易守难攻，是宣国极为重要的商业和军事通道。 因此，也成了祁国攻打宣国第一个下手的目标。 二人很快来到巡抚府后面一座荒芜的山坡。 这里原是一片茂林，风景优美。因为发生战事，如今看上去已是十分凄凉。 “看在你才受过伤的份上，我让你三招如何？”帝须嘴角微勾。 二人一棕一黑，相互对立。 “不用。” 说完，沈承渊双眸骤然收紧，朝帝须奔去。 …… 府内，谢娇娇焦急等待。 “小姐，要不然奴婢去支援五皇子？” 看到谢娇娇满脸担忧的模样，绿萝心疼。 “别去。”谢娇娇叫住绿萝。 “帝须既然提了要和五皇子一对一的比试，你去了便是坏了规矩。” 况且谢娇娇见识过帝须的身手，她总觉得，绿萝赢不了帝须。 万一到时候沈承渊没能救成，还倒赔进去一条命，岂不是得不偿失。 “也是。”绿萝眉头紧皱。“可这都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五皇子还没回来……” 沈承渊才重伤痊愈，便迎来第一战，对的，还是敌国的太子。 任谁都会为之担忧。 谢娇娇叹了口气。 “殿下！” 忽然，门外传来南山声音。 谢娇娇兀的侧过身。 沈承渊进来，大步走到谢娇娇面前。 “怎么样？”谢娇娇迫不及待询问。 “放心好了，帝须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沈承渊轻轻一笑，看似十分随意。 但谢娇娇太了解沈承渊了。 他那笑里有几分轻巧，又有几分沉重，谢娇娇看得明明白白。 “你和我说实话，你跟帝须到底打成什么样子了？” 待到吩咐绿萝退下，谢娇娇再次追问。 长时间同沈承渊朝夕相处，她早已经忘了之前的疏远。 第739章 与帝须的相识 沈承渊并不觉得冲撞，甚至乐在其中。 比起之前的疏远，他更喜欢谢娇娇现在的样子。 “我和他没有真正打起来，只是交了一下手。他今日来，纯粹是为了好玩，没想过和我动手。” 沈承渊告诉谢娇娇。 “好玩？”谢娇娇听得云里雾里。 堂堂祁国太子，在战事最为紧张的时候潜入敌方军营，仅仅只是为了好玩？ “你不了解他。”沈承渊摇了摇头。 谢娇娇哑然。 她和帝须不过见过两面，如何了解。 况且帝须还神神叨叨的，说话做事皆与常人不同。 “三十年前，宣国降服怀柔，至此整个大陆实现统一。从那时起，八国立下规矩，每四年举办一次擂台赛，由整个国家最为厉害的青年才俊参加，赢者可得无上殊荣。” “帝须赢了所有人，但输给了我。” 沈承渊耐心同谢娇娇讲起和帝须的相识。 “所以他便一直记着这件事情，想要赢过你？” 谢娇娇好似猜出一些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好胜心极强的人，两次擂台赛都输给了我，他不可能甘心。这次他接任祁国主将，怕目的不止宣国，更是为了针对我。” 沈承渊双眸微虚。 “至于他因为好玩潜入魏洲，你可以理解为他能力太强，旁人很难做到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不过小打小闹。” 连沈承渊都觉得厉害的人，可见帝须能力有多强。 关于八国擂台赛，谢娇娇前世有所耳闻。 帝须战败的那两次，应当是八年前和十二年前。 四年前帝须和沈承渊皆没有参加。 所以前世谢娇娇同沈承渊成亲后五六年，也不知帝须此人。 “不得不说，帝须是个可敬的对手。” 沈承渊感慨。 倘若二人并非身处对立阵营，兴许还能成为朋友。 祁国和宣国一直是八国之中国力最为强劲的。两方开战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战争会来的这么快。 “你别担心我，帝须既然前两次都没有赢过我，就证明我实力在他之上。” 沈承渊宽慰谢娇娇。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关心你了？”谢娇娇没好气的撇过目光。 “不要脸。” 她小声嘀咕。 沈承渊对着谢娇娇笑，丝毫没有因为谢娇娇的话动怒。 傍晚，郑尧和卫禧归来，如愿将喜讯带回。 台州已被夺回，祁国没来得及转移粮草，台州的粮草供应尚且正常。 这便意味着，宣兵解决了没有粮草的问题，之前向百姓借的，可以按照规定时间送回了。 借是谢娇娇借的，还自然也由她接手。 沈承渊不放心谢娇娇，决定与谢娇娇同路。 “江公子？你怎么也在？” 沈承渊在门口等候，就见江眠跟随谢娇娇一同出来。 “我在府里待了好一段时间，闷得很，正好你们出去，我跟着一起，就当散散心。”江眠笑着解释。 “还百姓粮食可是大事，江公子要想散心，我派几个侍卫护在你左右，你在城中四处逛逛就是。” 沈承渊难得和谢娇娇过二人世界，自然不肯带着江眠一起。 “而且难保不准会遇到敌军袭击，江公子不会武功，还需我来保护。万一保护不周，伤到你了怎么办。” 沈承渊故作担忧。 江眠却是气得牙痒痒。 他这般明显在阴阳怪气，江眠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第740章 改观 “娇儿，你说呢？” 沈承渊笑着看向谢娇娇。 “我觉得殿下说的有道理。”谢娇娇附和的点了点头。 她自然不是为了刻意与江眠避开。 正如沈承渊所说，江眠不会武功，万一遇到危险，他便犹如鱼肉，任人宰割。沈承渊是担心江眠安危。 “可是……” “北水！” 江眠一句话还没说完，沈承渊声音拔高喊了一声。 旋即，北水立即上前，双手抱拳。 “江公子想出去散心，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他。要是江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沈承渊对北水说道。 “属下遵命！”北水一口答应。 说罢，沈承渊提醒谢娇娇上了马车。 沈承渊！算你狠！ 江眠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另一边，沈承渊与谢娇娇待在一辆马车，开心得很。 “你怎么也在这里？” 谢娇娇上下打量沈承渊。 这辆马车不是给她做的吗。沈承渊现下挤在一起做什么。 “特殊时候，我总不能骑在马上招摇过市吧。只是台州一战获胜，又不是击退了整个祁国。”沈承渊回答得理直气壮。 谢娇娇没了话说。 于是乎，沈承渊堂而皇之的和谢娇娇待在一辆马车，来到魏洲附近的小城镇。 原本二人的关系便传得沸沸扬扬，现下百姓们看到谢娇娇和沈承渊一起从马车上下来，更是说不清楚。 谢娇娇无奈，索性破罐子破摔。 左右这五皇妃的名头只要她待在魏洲一天，就要跟着她一天，还不如先应下，待回了京城，路途遥远，自然传不过去。 谢娇娇列了一个单子，将借过粮食的百姓全部记了下来。 这回还粮食，每家每户还多给了一份。 小镇不大，但胜在民风淳朴，百姓们瞧着谢娇娇和沈承渊这对俊男靓女赞不绝口。 “不愧是咱们的五皇子，长得真俊啊！” “是啊，一看就贵气。听说他之前受了伤，前两日才好。一醒就招呼兵马攻打祁国，把台州给夺回来了。” “有五皇子在，咱们打败祁国有望啦！” 百姓们七嘴八舌，倒是一点都不怕说的话传到沈承渊本人的耳朵里。 沈承渊站在一边看着将士们忙活搬运粮食，笑得合不拢嘴。 “怎么？听到百姓们夸你是不是很高兴？” 台州脱险，粮食如期归还百姓，谢娇娇心情很是不错。 “我不是高兴这个。”沈承渊笑得格外害羞。 谢娇娇疑惑，顺着沈承渊的目光望去。 不远处，几个孩童正围在一起，时不时朝他们两个偷瞄。 “你们过来一下。” 沈承渊挥了挥手。 几个孩童乖巧走到沈承渊跟前。 “可不可以跟我说说，你们方才为何要一直盯着我们呀？”沈承渊语气温和。 谢娇娇愣住。 难怪沈承临那个爱调皮捣蛋的混世小魔王也被沈承渊治的服服帖帖。 沈承渊凶的时候是吓人，但温柔的时候也真真是讨人喜欢。 自己在想什么呢。 谢娇娇立即回过神。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对沈承渊的印象是越来越好了。 “因为哥哥姐姐长得好漂亮。” 其中一个小女孩仰起头，眼里仿佛装着星星。 “姐姐，我怎么才能和你一样漂亮啊？” 那个小女孩很是认真的望向谢娇娇。 第741章 人世冷暖 谢娇娇心都要化了。 她忍不住捏了捏小女孩的脸。 “做新娘子就会变漂亮。” 谢娇娇还在想怎么回答小女孩的话，旁边另一个小男孩开口替她回答了。 “你看，姐姐就是做个哥哥的新娘子，所以才变漂亮了。” 小男孩一本正经，不忘举例。 谢娇娇顿时羞红了脸。 她想要反驳，自己其实与沈承渊并无关系，但又觉得和几个小孩子较真没有必要。 “谁跟你说的？”沈承渊问小男孩。 “我爹爹告诉我的。他说我娘和他成亲时最漂亮了。”小男孩如实回答。 “这句话不准确。” 沈承渊蹲下身，与小男孩对视。 “你回去告诉你爹爹，你娘亲不是因为和他成亲了才变好看，是你娘亲本来就长得漂亮。她那样漂亮，你爹爹娶到了，该是觉得荣幸才对。” 小男孩似懂非懂，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谢娇娇被沈承渊这番话惊得愣住，半晌没有回过神。 要知道，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阶级分明的时代，沈承渊不仅是男子，还位高权重，同时拥有权势和财富。可想而知，他从小到大受过多少优待。 沈承渊能有这样的觉悟，已经十分难得。 “怎么了？” 见谢娇娇神色呆滞，沈承渊关心询问。 “你当真是这样觉得的吗？” “觉得什么？” “像你刚刚和那个小男孩说的那样。” “自然。”沈承渊嘴角微勾。 谢娇娇目光闪烁。 他和前世的沈承渊，真的不同。 谢娇娇最恨沈承渊的，不是他爱谢晚晴却不爱她。 而是他明明心有所属，还招惹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人。 谢娇娇恨的，是那个肆意践踏别人感情的沈承渊。 但，眼前的沈承渊不是。 他对女子有着世上多数人所没有的宽容，待她亦是格外的好。 “殿下，皇妃。” 一名侍卫赶来。 谢娇娇立即从思绪中抽了回来。 “粮食已经还完了，但是……” 侍卫拿出谢娇娇列的单子，指出其中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今日没有来，属下问了百姓，听说这一家人前些天出了意外，如今只剩下一位老人。” 谢娇娇和沈承渊相视一眼。 “我亲自去换。” 沈承渊拿过单子。 “一起。” 谢娇娇附和。 二人跟随村民指使，来到一户宅院。 院子狭窄，进门只能一次容下一人。 门口挂了白帘，看上去冷冷清清，格外凄凉。 谢娇娇心头一颤。 正当她心烦意乱时，沈承渊拍了拍她的手背。 二人进屋，便见一名老人蜷缩在轮椅上，已然没了意识。 沈承渊走近。 “已经去世了。” 良久，他缓缓开口。 谢娇娇差点腿软。 从附近邻居口中得知，这户人家原本有三个人，一对老人和一个儿子。 儿媳妇早年间得重病逝世了。之后儿子便与两位老人相依为命，再没有娶过。 前几日，祁军前来查探情况，也不知这户人家的儿子和父亲怎么招惹了他们，被他们残忍杀害。 “当时两人就死在门口，这老婆婆看见的时候，一下子坐在地上，当场晕了过去。” “我们也想过把老人家接到自己家中，由街坊邻居轮流抚养。可老人家倔得很，不肯，说这里才是她的家，要守着她的老伴和儿子。” 第742章 回营地 邻居们说起这件事情，皆是一脸悲痛。 “没想到，这才过去两天，连她也……” 几人看了屋子里一眼。 现在，他们都知道老人说的要守着老伴和儿子是什么意思了。 家人尽数死去，老人没有亲人送终。最后是沈承渊和谢娇娇一同将老人和她丈夫儿子一同埋葬在了宅子后面。 “殿下和皇妃是好人啊！” 跟随一起的百姓不由得感慨。 沈承渊和谢娇娇身份尊贵，却为了一个寻常百姓忙前忙后到现在。 “能为老人送终，理应是我的荣幸。” 沈承渊嘴角微微上扬，最后看了一眼老人一家的墓碑。 谢娇娇心头一颤。 沈承渊生母早逝，几乎从记事开始，他便没有母亲。 兴许对于沈承渊而言，没有给他的母亲送终，是他的遗憾。 忙完所有事情，沈承渊和谢娇娇坐上回魏洲城的马车。 “战争还真是残酷。” 谢娇娇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 这儿按理说该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祥和景象。因为祁宣两国开战，他们只能整日待在家中，不敢出门。时不时还要担心祁国士兵前来袭击。 “是啊。” 沈承渊无奈叹了声气。 要不是没有办法，谁会想要打仗。 “对了，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谢娇娇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我和江眠约好，等台州夺回，粮食如数归还百姓，我们就回京城。” 谢娇娇本来还以为要过几天，没想到这么快。 按理说也就明后天，她便要启程了。 “可以。”沈承渊答应。 本来谢娇娇一开始潜入军营，他就觉得危险。谢娇娇能回京城自然是件好事。 谢娇娇张了张嘴，又默默收回。 那句“你要注意，照顾好自己”始终没能说出口。 傍晚，巡抚府难得热闹。 为了庆祝夺回台州，沈承渊重伤痊愈，郑尧安排了一场庆功宴。 说是如此，其实主要还是为了鼓舞士气。 之前一段时间，宣国接连陷入被动的困境，明显看出士兵们信心不足，有了松懈的趋势。 趁着刚打了胜仗，自是要加把劲，把将士们的激情调动起来。 谢娇娇和江眠不会喝酒，二人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明日回京，你可有舍不得？” 江眠问谢娇娇。 谢娇娇感性，江眠早就知道。这些天她待在魏洲，怕是已经适应。 江眠有些忐忑。 毕竟她在魏洲一天，受的就是五皇妃的待遇。 万一谢娇娇真喜欢上了沈承渊…… “舍不得倒是没有，就是有些担心。” 谢娇娇低眸，“沈承渊这次能够痊愈，全是因为你出手相助。万一他再受一次危险，难保还能幸运下去。” “而且祁国太子又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和沈承渊还有过节。” 谢娇娇越想越心烦。 “可你待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不是吗？”江眠说话十分直白。 “祁国能力如何，皇上怎会不清楚。他既然派五皇子前来魏洲带兵征战，便是确定五皇子有保住宣国土地，击败祁国的本事。在国与国的谋略上，我们的远见和眼光远不如皇上。你且相信皇上就是了。” 也是，沈承渊这么厉害，岂是需要她担忧的。 谢娇娇收回思绪。 “皇妃娘娘！” 第743章 军中有刺客 谢娇娇正与江眠说话，迎面走来一位侍卫。 “皇妃娘娘，殿下有请，还请您随属下去一趟。” 侍卫同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环顾四周，倒真没看见沈承渊身影。 和江眠打了一声招呼，她便起身随侍卫往沈承渊的营帐去了。 “五皇子有没有说找我做什么？” 谢娇娇随口询问。 眼下外面空地热闹非凡，将士们皆在饮酒畅聊。 这时沈承渊找她，且这般神秘兮兮，谢娇娇实在想不通何意。 “这倒没有。五皇子只让属下把您带过去。” 侍卫倒是看上去恭敬。 谢娇娇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原因。 越往前走，这种感觉越是强烈。 她眉头微蹙，在犹豫要不要调头回去。 “娇儿。” 忽然，一道熟悉声音传入耳畔。 谢娇娇兀的抬眸，便见沈承渊一身便装，双手背立，站在不远处。 夜色正浓，沈承渊却是容貌俊朗，犹如璀璨星辰。 谢娇娇差点看入了神。 “属下参见五皇子！” 那侍卫见到沈承渊，瞬时神色慌乱，立即向沈承渊行礼。 “娇儿，过来。”沈承渊对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但也没有多问，乖乖走向沈承渊。 “你先下去吧。” 沈承渊冷冷看了那侍卫一眼。 那侍卫弯腰行礼，遂转身逃似离开。 “是你喊我过来的吗？” 待到侍卫走远，谢娇娇转过头询问。 “对。”沈承渊温声回应。“明日你就要回京，有些注意的事情需要告诉你。” 谢娇娇欲言又止。 她分明发觉到，方才沈承渊和那侍卫的互动十分奇怪，可又不好多问。 四周寂静，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音。 男子一面往前走，一面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忽然，从头顶落下一样东西，“轰”的一声，就掉在男子脚边。 看清是什么东西，男子吓了一跳，双腿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是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说吧，你们为什么要害皇妃，又是何时潜入的军营？” 北水站在男子身后，一步一步走近。 “我……我没有害皇妃，我就是过来上个茅厕，我什么都不知道。” 男子说话都在发着哆嗦。 北水走到男子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那你抖什么？” “既是打过仗的人，就这么一具尸体，你无需如此害怕吧？” “我……我……” “说，你为什么要害皇妃。”北水严声催促。 见男子还在犹豫，北水挥剑，眨眼间，男子的一只手掉落。 “啊！” 男子吃痛，大声惨叫。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皇妃。”北水语气愈加严肃。 “我说，我说，是……” 男子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支飞镖径直穿过他的脖颈。 不过刹那，男子双眼瞪得浑圆，倒在了地上。 北水吃惊不已，下意识往飞镖刺来的方向望去。 可已经没有人走动的痕迹。 再看那男子，已经彻底没了呼吸。 北水神色严峻，双手紧紧攥起。 …… 是夜。 沈承渊睡不着，坐在书桌前细细思索。 他确定，军营里有刺客，且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谢娇娇。 但那人究竟是为了对付他，还是真与谢娇娇有仇呢。 倘若是前者，这些人何需在谢娇娇启程前一天才动手。 第744章 凶手是谁 但如果是后者，谢娇娇究竟得罪了谁，冒被发现的危险也要杀了谢娇娇。 而且这人，有能力在他眼皮子底下塞人进军营。 沈承渊脑海中浮现出几个人。 苏志成父女、谢晚晴，还有卫禧。 “殿下，江公子求见。” 侍卫禀报。 江眠？ 沈承渊眉头微蹙。 这么晚了，江眠来找他做什么。 “让他进来。” 沈承渊同侍卫招呼道。 随即，江眠进入营帐。 “江公子明日启程，怎么这时还不歇息？” 沈承渊笑了笑。 虽然江眠是他的情敌，但沈承渊并不讨厌江眠。 他向来知恩图报，更何况江眠两次救他性命。 就为了这一份恩情，江眠想要什么，沈承渊都会尽力帮他得到。 除了谢娇娇。 “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江眠神色严肃。 “傍晚庆功宴，我和娇娇坐在一起，发现她茶杯里被人下了毒。” “什么？！” 沈承渊一颗心揪了起来。 “那毒虽烈，但我能解，你无需担心娇娇的安危。”江眠告诉沈承渊。 沈承渊这才松了口气。 他下意识想向江眠道谢，话到嘴边，又怏怏咽了回去。 现在谢娇娇并未属于他，甚至和江眠关系更好。他替谢娇娇向江眠道谢，实在有些逾矩。 “娇儿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她，怕她操心。她这段时间在魏洲，已经够累了。”江眠看向沈承渊。 谢娇娇是为谁才如此劳累，无论沈承渊还是他，心里都清楚。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是因为娇娇是在军营中被人下的毒，你又是主帅，于情于理，此事该你处理。” “我知道。”沈承渊心情沉重。 谢娇娇被有心人引诱到别处杀害，沈承渊还能拆穿。 但他们居然还留了一手，在谢娇娇茶里下毒，沈承渊却是防不胜防。 要不是江眠，谢娇娇恐怕…… 沈承渊不敢想。 江眠把事情说完，就离开了沈承渊的营帐。 之后，沈承渊放心不下，又多派了几个人在军营暗中调查。 翌日清晨，天刚刚亮，北水送来消息。 “北平王府的人？” 沈承渊眉头紧皱。 他想过苏志成，都没有往欧阳皓身上想。 倒不是因为欧阳皓不够坏。 依照沈承渊对欧阳皓的了解，他不大可能费这么多功夫，就为了杀一个谢娇娇。 沈承渊如今势头正猛，且与祁国交战尚未分出胜负，这时候和他撕破脸皮，对于欧阳皓而言并无好处。 “是的，昨日和谢二小姐下毒的人，属下已经确定就是引诱谢二小姐离开人群的那人。他和接应他们的人都在北平王府任过职。” 北水如实禀报。 “那这二人现在归属于谁的手下？”沈承渊追问。 他必须找到背后想要杀害谢娇娇的人，要不然就算谢娇娇回到上京也不会安全。 “卫将军。”北水压低声音。 沈承渊眉头一下子皱得更深了。 “殿下，要不要今日多派几个身手厉害的人护送谢二小姐和江公子离开？” 北水询问沈承渊意见。 “不行。”沈承渊摇头。“谢娇娇不能离开魏洲。” 如果真是欧阳皓想要杀了谢娇娇，回了上京反而对她不利。 因为欧阳皓就在上京。 在魏洲他兴许能在军营中安插自己人，可毕竟离的远，行动多有不便。 第745章 和沈承渊闹僵 更重要的是，沈承渊在魏洲。 如此，他便可以贴身保护谢娇娇。 欧阳皓这人有多心狠手辣，沈承渊最是了解。 谢娇娇一旦落入他的手里，必死无疑！ 此时，谢娇娇和绿萝已经收拾好行李，只等沈承渊马车备好，通知她出发。 “谢二小姐。” 北水进入营帐。 “可以出发了吗？”谢娇娇激动询问。 对于要回上京一事，她可以说是十分期待。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家人了。 现下沈承渊重伤痊愈，台州回到宣兵手里，粮食也已经还给百姓，谢娇娇除了担心后面的战况，已经没什么好惦记的。 倒是上京的家人们，现在定是格外惦记她。 “谢二小姐，殿下有令，您暂时不能回上京了。”北水开口。 “忽然下的命令吗？殿下可有说明原因？”绿萝追问。 本来约定好的事情，且马上就要启程，这个时候忽然改变主意，怎么也应该有个理由。 谢娇娇既震惊又失落，愣在原地，好半晌回不过神。 “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具体的属下也不知道。殿下临时决定，定是有原因的，还请谢二小姐体谅。” 北水点到为止。 沈承渊嘱咐过他，不许将此事告诉谢娇娇。 “江眠那边呢？通知到了吗？”谢娇娇问北水。 “已经派人通知了。”北水如实回答。 谢娇娇眉头紧皱，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她是说当时的感觉很不对劲，难不成沈承渊的决定与昨夜那件事情有关？ 想到这里，谢娇娇冲出了营帐。 沈承渊一夜未睡，精神疲惫，正低头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沈承渊。” 谢娇娇顾不上让守门侍卫通报，自己跑了进来。 “娇儿？你……” “为什么忽然改了主意，不让我回上京？”谢娇娇问沈承渊。 昨天还说的好好的，今天就变了卦。谢娇娇不信这其中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娇儿，你冷静一点。”沈承渊皱眉。 “那你告诉我原因。”谢娇娇强忍下内心的着急。“昨天晚上庆功宴，我被一个侍卫带去你营帐，是不是这背后还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没有，你别多想。”沈承渊否认谢娇娇的话。 他也算了解谢娇娇的脾气，倘若让她知道有人要害她，她定会想办法查明清楚。 沈承渊不想她和欧阳皓有任何联系，到时候就算查到欧阳皓身上，对于谢娇娇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就算谢娇娇不去调查，让她担惊受怕，也是沈承渊不想看到的。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总要有个原因吧？”谢娇娇有些心烦。 她对回上京一事如此期待，最后告诉她又不能回去了。 谢娇娇才从失望情绪中抽回，心情仍然十分不好。 “你就当我是舍不得你走吧。” 除了这个，沈承渊想不出其它的理由了。 “舍不得我走？”谢娇娇深吸一口气。 这是她听过最荒谬的理由了。 “沈承渊，我知道我偷偷潜入军营，这是我的不对，我害你受伤，让你遭遇那么多痛苦，我该受惩罚。但我中间已经尽力弥补了，我也帮过你的忙，不是吗？” “娇儿，你冷静一些，别这样。”沈承渊手足无措。 他没有想到谢娇娇的反应会这么大。 第746章 动了私心 “回上京是你答应我的，昨晚你还在叮嘱我路上小心谨慎，到底这一夜发生了什么？” 谢娇娇紧紧盯着沈承渊的眼睛。 “就像我说的那样，这些天我已经习惯你在我身边了，我舍不得你走。” 沈承渊语气坚定，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沈承渊！你是不是太任性了！” 谢娇娇气极，“你舍不得我走，你有没有想过我爹娘、我哥哥，他们有多担心我。” “再过一段时间，我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面对谢娇娇的责怪，沈承渊无能为力。 他只有向谢娇娇承诺，尽快送谢娇娇回上京。 但现在不行。 现在谢娇娇回上京，很有可能比在魏洲还要危险。 “我如果就要今天回去呢？” 谢娇娇神色坚定，同沈承渊四目相对。 “今天不能回去，你就算要走，没有马车，你也走不了多远。而且离开巡抚府，魏洲城，都需要我的命令。” 言下之意，没有他的同意，沈承渊出巡抚府都不可能。 谢娇娇明白沈承渊说的实话，自己的确拗不过沈承渊。 她狠狠瞪了沈承渊一眼，转身愤然离开。 “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呢？” 待到谢娇娇离开，营帐内恢复宁静，南山终于忍不住开口。 明明沈承渊是为了谢娇娇的安危，可他这样说，谢娇娇只会觉得他有私心，对他心生埋怨。 “这件事情不能让谢娇娇知道。”沈承渊再次提醒南山。 他不说，南山北水他们也不能向谢娇娇透露。 “属下知道了。” 南山无奈叹了声气。 方才谢娇娇责怪沈承渊的样子，他尽数看在眼里。 沈承渊这么在意谢娇娇，谢娇娇对他生了埋怨，他怎么可能心里不难受。 而且，沈承渊一夜未睡，现在浑身还疲乏得厉害。 “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沈承渊轻声对南山说道。 他的确难受，需要时间处理情绪。 南山默默退出了营帐。 另一边，谢娇娇气冲冲回到自己的营帐，脸色也阴沉沉的，眉头从得知不能回京时就一直紧皱着，没有舒展开过。 江眠来到谢娇娇处。 “是因为不能回上京的事情在难过吗？” 谢娇娇心情郁闷时格外明显，她就坐在桌前，浑身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 “差不多吧。”谢娇娇深吸一口气。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生气，不止是因为不能回上京。 还有沈承渊的自以为是。 前世他就是这样，自以为是的为她安排了所有事情。 她只需要按照沈承渊的想法，去练字，读诗，做她根本不想做的事情！ 她以为这是爱，沈承渊爱她才会约束她。 到最后她才知道，一切都不过是她在自作多情。 沈承渊这样，不过是因为想把她变成世上另一个谢晚晴！ 方才与沈承渊对峙那一瞬间，谢娇娇的感受和前世知道沈承渊从不曾喜欢过她时重合！ 她只觉得胃里翻滚，想作呕！ “乖，没事。”江眠拍了拍谢娇娇的肩膀。 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 沈承渊为何忽然改变主意，他应当是猜对了的。 为了保护谢娇娇。 江眠原本打算为沈承渊说两句话，看到谢娇娇这副模样，又不想说了。 谢娇娇讨厌沈承渊，对于他来说，是好事。不是吗。 第747章 小侍卫也有春天 况且是沈承渊不告诉谢娇娇真相，也不是他从中捣鬼。 他没有帮沈承渊解释的义务。 如此一想，江眠心里好受多了。 “反正已经在魏洲待过一段时间了，再待会儿也没事。京中没有传出你的噩耗，相信谢大人他们也能猜得出，你在魏洲平安无事。” 江眠温声宽慰谢娇娇。 “对不起。”谢娇娇对江眠说道。“我连累你了。” 因为她，江眠也无法回到上京，和亲人团聚。 不管怎样，魏洲都是一个是非之地，能早点离开肯定是最好。 “说这些做什么，我若想回去，我现在也可以出发。五皇子要留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没有连累我，是我想陪着你。” 江眠越说到最后越是动情，目光中竟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情欲。 “江眠。” 谢娇娇恍恍惚惚抬起头。 江眠立即将目光敛了回去。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谢娇娇一本正经询问道。 从津南到上京之后，江眠便一直对她很好，更是一而再再而三为她破例。 谢娇娇这时才发觉不对劲。 “因为……” 江眠故作神秘，拖了一下。 “因为你是我徒弟啊。” “噗呲。” 谢娇娇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这就是做津南第一神医的徒弟的待遇。” “那不是，能让我津南第一神医纳为徒弟的人，千百年来才出一个，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江眠挑眉，神色颇为得意。 营帐外，沈承渊正好听见二人对话。 他愣了愣，想要掀门帘的手停在了半空。 良久，沈承渊转身离开。 “殿下，不进去吗？”南山小声询问。 沈承渊明明很关心谢娇娇，为何不让谢娇娇知道。 “我就是不放心她，怕她难过，现在知道她心情不错，我也就放心了。”沈承渊回答。 南山蹙眉。 他实在懂不了沈承渊。 反正依照他的性子，什么话都该说出来。 关心一个人，也要表现出来。 南山看着沈承渊这副模样，都快要急死了。 “你现在还不懂，以后就懂了。” 沈承渊看出南山的不理解。 “呐，有人在等你。” 南山刚要说话，沈承渊抬了抬下巴。 只见不远处，绿萝正站在南山每日巡逻的必经之路上。 还不等南山反应，沈承渊双手背立，大步离开。 南山愣在原地，去追沈承渊不是，去找绿萝好像也不是。 “南山侍卫。” 绿萝看到南山，立即迎了上来。 “绿萝姑娘，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南山微微朝绿萝点头。 “我有问题想问你。”绿萝对南山说道。 “关于五皇子忽然改变主意，不准我家小姐回京一事，我想知道原因。” 绿萝亦看出谢娇娇心情不好。 “这个……”南山面露为难神色。 “绿萝姑娘，我的确不知道，没办法告诉你。” 一面是自己一直颇有好感的姑娘，一面是自己的主子。南山别提有多纠结。 “好吧。” 绿萝也没有多问。 她怏怏低下头，有些失落。 “绿萝姑娘，我只能告诉你，殿下绝对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以大局为重。” 南山不忍心看到绿萝失落，到底还是开口提醒了一下绿萝。 一方面也是不想谢娇娇一直误会沈承渊。 第748章 和卫禧撕破脸皮 没有得到答案，绿萝神情些许失落。 但她也理解南山身为沈承渊的侍卫，为主子保守秘密乃是分内之事，便没有多问。 与绿萝分开，南山去了趟卫禧的院子。 卫禧来沈承渊房间时，沈承渊正低头专心处理政事。 “殿下。” 卫禧轻轻喊了一声。 沈承渊微微抬头，看向卫禧。 “你来了。” “不知殿下来找我所为何事？”卫禧径直询问。 沈承渊重伤刚愈，尚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卫禧这些天同郑尧接触颇深，反而和沈承渊没有交流。 “我有一样东西想让卫将军看看。” 沈承渊似笑非笑的看着卫禧，目光中夹杂几丝恨意。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等卫禧再一眨眼，沈承渊的目光中再看不见波澜。 随后，沈承渊将一张纸递给南山，由南山交到卫禧的手上。 待到卫禧看清纸上的内容，顿时脸色大变！ “当时谢娇娇女扮男装被拆穿，我身受重伤，你写了两封信，一封寄回京城，一封送到玄虎山。我很想知道，卫将军寄到京城这一封，是给谁写的。” 沈承渊不紧不慢开口。 卫禧吓到，久久不敢说话。 “你不会让我自己猜吧？” 沈承渊挑眉，暗示卫禧赶紧回答。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卫禧问沈承渊。 “卫将军不说，那我就随便猜了。” 沈承渊全然不理会卫禧的话。 “我猜，这封信原本是要送到北平王府的，对吧？” “五皇子，我……” 卫禧心虚。 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士，卫禧很有骨气，十分好面子。 向沈承渊求饶的话他说不出，但他亦心知肚明，倘若将此事禀报宣正帝，他必定活不成！ 不仅他，连同他的爹娘都要受到牵连！ “如果我没有记错，卫将军出身贫寒，是你爹娘疼你护你，一手扶持你去了京城，才有的现在这样的成就。你如今通奸判国，行大逆不道之事，可觉得对不起你爹娘？” 沈承渊冷冷看着卫禧，仿佛置身事外。 “五皇子想要我做什么？”卫禧最终还是向沈承渊低了头。 “说出你和北平王的计划，尤其你们的计划中，可有谢娇娇。”沈承渊回道。 他现在最重视的就是谢娇娇的安危。 “北平王有恩于我，我来京城之前，便是在贺统领手下办事。王爷前来看望贺统领，碰上我，对我极其看重，后面更是举荐我进了兵部。他开口让我帮忙，我不得不帮。” 卫禧向沈承渊解释。 沈承渊冷笑。 “和祁国的将军周为勾结，也是他的主意？” 看来欧阳皓的胆子是真的大，为了对付他，连如今的祁国都敢勾结！ “不知王爷可知道一个人。” 卫禧顿了顿，抬眸，与沈承渊四目相对。 “一个叫满天的人。” 卫禧话音刚落，沈承渊惊得瞪大了眼睛。 “满天现在是祁国的军师。他太了解宣国了，宣国这次根本不是祁国的对手。选择帮助周为，也是王爷为了明哲保身的结果。”卫禧说道。 沈承渊仍沉浸在震惊之中。 他是认识满天，可是，满天不是早就起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满天现在在玄虎山？” 沈承渊向卫禧再三确认。 “对。”卫禧想也没想便承认了。 沈承渊眉头紧皱。 难怪帝须那么自信！ 第749章 三角恋 沈承渊一开始还以为，与帝须失去联络的这些年，帝须武艺突飞猛进，有信心胜过他。 没想到是得了高人相助。 “王爷只让我将军中情况一一传送给他，其余并未给我布置别的任务。” 卫禧神色坚毅，看上去并不像在撒谎。 沈承渊这才从满天还活着的震惊中抽离。 “那为什么军中会有北平王府的人？他们为什么要害谢娇娇？” 得到满天在玄虎山的消息的确是意外收获，但沈承渊现在更在意谢娇娇的安危。 “这个我也不知道。”卫禧摇头。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沈承渊目光充满审视，紧紧打量卫禧。 他现在确定要害谢娇娇的人就是欧阳皓，而正好卫禧和欧阳皓私下一直有联系。 况且，卫禧之前当着众将士的面差点处罚谢娇娇。 这些事情一条一条列出来，卫禧的嫌疑之大。 “我如今有通奸判国的把柄在您手里，怎敢再向您撒谎。”卫禧自证清白。“而且，我爹娘还在谢小姐手中。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了我爹娘，我也不会这时迫害谢小姐。” 这样说来，卫禧的话又确实有几分道理。 可不是卫禧，京城离魏洲如此遥远，欧阳皓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安插自己的人埋伏在军营。 他与谢娇娇又有多大的仇，需得着他费这么大的精力要谢娇娇的命。 沈承渊百思不得其解。 接连三天过去，谢娇娇都没有和沈承渊有任何交集。 沈承渊思忖许久，终于忍不住，决定主动和谢娇娇打破僵局。 彼时，谢娇娇正望着桌上的茶壶发神。 已是初夏，天气炎热，谢娇娇只穿了件薄薄的衣衫，时而有微风吹过，裙摆飘扬，煞是好看。 沈承渊现在院子门口，看得有些痴了。 不得不说，谢娇娇真真十分适合大红色。 他从来没有见过将大红色衣衫穿的如此明艳的女子。 谢娇娇是第一个。 “小姐，殿下来了。” 绿萝从房间出来，正巧和沈承渊相对。 她小声提醒谢娇娇。 谢娇娇并不想理会沈承渊，站起身要回房间。 “娇儿！” 沈承渊喊住谢娇娇。 “你来找我做什么？”谢娇娇语气不耐。 每每想到沈承渊有多自私任性，她便怒火中烧，不愿多看沈承渊一眼。 “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沈承渊有些着急。 眼看这段时间，他和谢娇娇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结果忽然之间降至冰点，沈承渊懊恼不已。 “你是高高在上的五皇子，从小到大，你想要的东西只消挥挥手就能得到。既然我现在已经留在魏洲，你也如愿以偿，还需要我做什么？” 谢娇娇对沈承渊的排斥已然溢于言表。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坏人吗？”沈承渊眉头紧锁。 “我从一开始和你认识就是这样认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谢娇娇没好气的对上沈承渊的目光。 “那这么久，你我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你都没有改变对我的看法吗？” 沈承渊喉咙苦涩，心里也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闷闷的，很不好受。 “没有。” 谢娇娇说完莫名觉得心虚，将头偏到了另一边。 沈承渊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谢娇娇。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娇儿！” 第750章 幕后黑手竟是她 江眠兴冲冲进到院子，便撞见沈承渊和谢娇娇对峙的情景。 他愣在原地，看了看沈承渊，又看向谢娇娇。 “你药采好了吗？” 谢娇娇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一旁沈承渊皱着眉头，默默看着谢娇娇和江眠说话。 “采好了。”江眠回答。 “好。” 说罢，谢娇娇快步走向江眠。 “你去哪里？” 二人擦肩而过时，沈承渊忍不住询问。 “江眠教我医术。” 谢娇娇态度极其敷衍，恨不得把不想理沈承渊几个字写在脸上。 沈承渊哑然。 谢娇娇走到江眠身边，江眠微微点头，向沈承渊打了一声招呼，随后二人一同离开了院子。 沈承渊留在院子里，怔怔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呆滞了许久。 难道自己真的比不过江眠吗。 沈承渊双手紧攥起！ 他不服输，可感情的事情，岂是他不想输就能如他所愿的。 这是沈承渊第一次对一件事情感到畏惧。 哪怕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沈承渊也从未想过逃离。 “谢娇娇，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明白我的心意。” 沈承渊喃喃自语。 京城，北平王府。 王府有人潜入军营，陷害谢娇娇未遂的消息传到了欧阳皓的耳朵里。 “王爷，要不要属下把郡主喊来？” 侍卫询问欧阳皓的意见。 “不用。”欧阳皓回绝。“明珠有这样的本事，我倒觉得欣慰。” 以前是他小看他这个孙女了。 “可是，郡主这样做，五皇子一旦有所察觉，便能轻易怀疑到王府头上。您岂不是白白背了黑锅？” 侍卫神色为难。 这件事情横竖来看对欧阳皓都不算有利。 “你以为没有明珠，沈承渊就看不出来？”欧阳皓嗤笑。 “你知道宣正帝是什么样的人吗？” “想当年，我、满天，还有先帝，我们三个情同手足，发誓做一辈子的好兄弟。一起打下这宣国江山，将宣国皇帝拱手让给先帝当。结果他们沈家过河拆桥，坐稳皇位之后，就对我和满天赶尽杀绝。” “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心善之人？先帝在位时六子夺嫡，宣正帝杀了他所有亲兄弟，无论拥护他还是与他站在对立阵营，都没有逃过被他杀害。无论办事的狠辣还是为人的狡诈，都与先帝极其相似。” “而沈承渊，是宣正帝看上的皇位继承人。” “你觉得区区一个欧阳明珠，或是卫禧，能够敌得过他？” 欧阳皓说着说着，愈加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侍卫心有疑惑，又不敢多问。 既然欧阳皓知道卫禧敌不过，为何还要派他对付沈承渊。 “我对沈家的恨，早已经不是希望他们死这么简单了！” 欧阳皓似乎看得出侍卫心中所想，不等他问，欧阳皓紧接着回答了他的疑惑。 “我要他们生不如死。要他们看着宣国的土地落到我的手中！” 侍卫低下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在宣国，觊觎皇位是诛连九族的死罪。欧阳皓就这样大大方方说出来了！ 欧阳皓随手拿起桌上一封信，递给侍卫。 “寄给苏志成。” 欧阳皓吩咐。 “属下遵命！”侍卫应声。 没想到，他向来看不上的孙女，居然阴差阳错帮了他一个大忙。 看来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沈家的暴行，要助他一臂之力！ 第751章 想念家人 自沈承渊身体痊愈之后，宣兵日渐步入正轨。 加上郑尧相助，卫禧也收了心，一直按兵不动等待祁兵动作的宣兵开始主动还击，几次攻打玄虎山。 接连五六天，天天赢得胜仗而归。 眼见魏洲十二城还剩最后一座便尽数夺回，宣兵振奋不已。 只消拿下所有城池，把祁国人赶出宣国土地，众将士们就可以回到京城，百姓也能得到安宁。 从五月初来到魏洲，到现在已然过去了两个多月。 七月十九，宣国花灯节。沈承渊特意备了好酒好菜，让众将士在军中庆祝。 外面热闹非凡，连带着谢娇娇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怎么了？” 绿萝回来后一脸沉闷，谢娇娇看出她情绪低落，关心问道。 “您不知道外面那些士兵怎么说的您和殿下。” 绿萝重重叹了口气。 要不是军营中有规矩，谢娇娇也不想她招惹麻烦，绿萝定要把那些说闲话的人统统揍一顿。 “怎么说的？”谢娇娇挑眉。 她倒是好久没有和沈承渊见过面了。 只听到最近几日，军营中屡次传来喜报，沈承渊带兵攻打祁国，次次凯旋。 “说殿下不喜欢您了，对您厌倦了。有怪您太任性不懂规矩的，也有说殿下薄情寡义的。总之没说你们两个的好话。”绿萝如实转述。 谢娇娇噗呲一笑。 “小姐，您笑什么啊！”绿萝郁闷。 她都快要被这些碎嘴的士兵气死了。 “我在笑，你怎么和翠漪越来越像了。”谢娇娇眉眼弯起。 翠漪便是如此，俨然一个小丫头性子。 但绿萝与翠漪原是不同的。 绿萝更加稳重，无论行事还是平日里与人相处，看上去皆一副内敛的模样。 像现下这般大胆表露自己的心情，谢娇娇从前在绿萝身上是看不到的。 “小姐是在夸奴婢讨喜吗？”绿萝笑了笑。 谢娇娇嘴角微扬。 她很喜欢绿萝这个样子。 玩笑过后，谢娇娇心情愈加落寞。 “翠漪从小陪在我身边，和父母不亲，除去过年，便一直待在谢府，从来没有和我分开过。这一次是我和她分开时间最长的。” 想来翠漪也该想念她了。 平日里她不见一会儿，翠漪都是要担心的恨不得落泪的。 “还有爹爹和娘亲，我跑来魏洲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没有听到一点风声。爹爹还好，每日还有政事要做，我娘若是整日都待在家中惦记我，这些天她该怎么过。” 谢娇娇越想越内疚。 还有兄长。 当初她就是骗了谢辞安，才能顺利离开京城。 也不知兄长可会怪她怨她。 谢娇娇每每想起京城这些让她惦念的人，她便很是讨厌沈承渊。 要不是沈承渊反对，她早回京城去了。 绿萝木讷，不会安慰人，感受到谢娇娇的难过，她只好默默陪在谢娇娇身边。 “又在乱想啦？” 门是虚掩着的，江眠顺势推门进来。就见屋内气氛沉闷，压抑得很。 “烤鸡？” 谢娇娇抽了抽鼻子。 随着江眠走近，烤鸡的香味也越来越浓。 “你鼻子倒是灵光。”江眠轻笑。 谢娇娇忽然想到沈承渊。 之前在京城，沈承渊同她开玩笑，说她的鼻子比狗还灵。 很快，谢娇娇回过神。 第752章 再次遇害 看吧，再想到沈承渊，都是他讨人厌的事情。 其实这一世的沈承渊对她也不好吧。 谢娇娇心想。 她只有这样想，心里才能够好受一些。 “外面很热闹，要不要出去看看？” 江眠问谢娇娇。 “不要。”谢娇娇一口回绝。 说罢，她坐到桌前，任由江眠把油纸包打开。 “娇儿，我跟你说认真的，你是不是生太久五皇子的气了？” 江眠语气温和，仿佛在和三岁孩童说话。 “我不是因为生他的气才不肯出去逛。”谢娇娇敷衍回答道。 “对了，你怎么不在外面玩？” “他们喝酒划拳我又不会，聊的也都是战场上的事情。我还不如来找你玩。”江眠笑了笑。 看着谢娇娇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江眠不由得嘴角扬起。 “也是。”谢娇娇点了点头。 “谢小姐。” 屋外，有侍卫喊了谢娇娇一声。 好似从那天二人吵过架之后，军营中的士兵们就都改了口，开始称呼谢娇娇的本名，而不是皇妃。 “怎么了？”谢娇娇好奇。 说罢，那侍卫便径直推门而入。 “五皇子有令，派属下给您送热茶。”侍卫禀报。 江眠抢先一步起身，走到侍卫面前。 他接过侍卫手中的茶水，吩咐侍卫离开。 “殿下说了，这茶是百姓送的菩提春，十分珍贵，担心谢小姐不领情，遂让属下亲眼看您喝了，属下才能走。” 侍卫站在原地，迟迟不动身。 “烦死了。” 谢娇娇小声嘀咕。 她拿过江眠手中的茶杯，打算赶紧喝了打发侍卫退下。 “这个不能喝。”江眠拦住谢娇娇。 “怎么了？” 谢娇娇这句话刚说完，方才还恭恭敬敬的侍卫忽然变了样子，径直踹了江眠一脚。 江眠躲闪不赢，被踹到地上。 待到江眠倒下之后，侍卫又立即冲向谢娇娇。 他势头极猛，一看就是为了谢娇娇而来。 “绿萝！保护娇儿！” 江眠大吼。 绿萝已经拦在了谢娇娇和那侍卫之间，瞬间厮打一团。 谢娇娇搀扶起江眠。 “先走。” 江眠对谢娇娇说道。 眼下所有将士都在忙着庆贺花灯节，巡逻的侍卫不多。且这刺客敢公然动手，便意味着周围的士兵皆已经被他解决。 就算谢娇娇喊破嗓子，估计也叫不来救兵。 江眠知道，那人必定是为了谢娇娇的性命而来。 “好。” 谢娇娇抓着江眠的手往外走。 绿萝身手不错，应该能撑一下。她可以立即喊人过来支援。 没想到，刚打开门，又有一个刺客冲了进来。 那刺客手中有匕首，狠狠刺向谢娇娇！ 谢娇娇刚要躲闪，江眠便挡在了她前面！ 不等她反应，江眠一只手抓住了匕首！ 顿时，他手心鲜血淋漓！ 谢娇娇眉头紧皱！ 她把江眠拽去一边，同那侍卫打斗一团。 江眠则逃出房间，去外面喊人。 很快，有巡逻的侍卫发现动静，赶紧过来。 那两个侍卫见势不妙，立即撤离。绿萝要追，被谢娇娇拦住。 “这些人一看就是团伙行动，难保不准他们还有别的帮手。你去了之后万一落入他们圈套，那就得不偿失了。” 绿萝觉得有道理。才准备翻出窗户，又退了回来。 “你没事吧？” 谢娇娇很是关心江眠的情况。 他手上全是血！ 第753章 江眠受伤 江眠摇了摇头，示意谢娇娇不用担心。 “匕首上有毒。” 谢娇娇目光严肃，一动不动盯着江眠手心的伤口。 即便江眠刻意隐藏，也还是被谢娇娇发现了。 “我是津南第一神医的徒弟，怎么会连有人中毒都看不出来。你太小看我了。” 谢娇娇抬起头，与江眠对视。 江眠朝谢娇娇淡淡一笑。 很快，军医赶来，替江眠医治。 谢娇娇跟着一起。 待到伤口处理好，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今日麻烦你了。” 江眠对军医说道。 他自己就是大夫，且比军医医术精湛不少。 与其说军医替他医治，不如说都是他自己在忙活，军医只是打个下手。 “我都没有做什么，全是您教我怎么处理，何谈麻烦。” 军医微微弯腰，在江眠面前表现的十分谦卑。 “这毒刁钻，并非一般人能解，不是你的问题。”江眠温声道。 说罢，谢娇娇拿着一张纸走来。 这是她方才写好的方子。 “你按照这上面提到的药材帮我准备好。”江眠叮嘱军医。 军医答应，接过处方后离开。 屋内恢复宁静。 看着江眠躺在床上，一只手缠满纱布，憔悴不堪的样子，谢娇娇心里闷闷的，十分难受。 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江眠，刚刚那两个刺客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是她连累了江眠。 “我现在可是个病人，你总不能让我再安慰你吧？”江眠同谢娇娇笑道。 “这毒你能解吗？”谢娇娇关心询问。 她会医术，但还算不上游刃有余。江眠中的毒谢娇娇以前从未见过，无处知晓如何解毒。 “能，不过有点麻烦。”江眠如实回答谢娇娇的问题。 “这种毒来自苗疆，中原地带，尤其宣国十分少见。我也难得见到一回。” “苗疆？”谢娇娇大吃一惊。 苗疆位于宣祁两国之间，多年来，它的归属成迷。 最后苗疆内部分出两大派，一派归属于宣国，另一派归属祁国。 苗疆擅用蛊和毒，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谢娇娇曾在书里看见过，现在的苗疆不像以前，关于蛊毒的技艺渐渐失传，只有少部分人得到真传。 难道说，这两个刺客是苗疆人？ 谢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你放心好了，以我的医术，医治这个毒不在话下。” 江眠看出谢娇娇的惶恐，忙宽慰道。 谢娇娇内心郁闷。 即便江眠治得好，可他还是实打实受了罪。 谢娇娇最不喜欠人人情，偏偏自己从重生以来，就总欠人人情。 才是沈承渊为她挡剑，后是江眠受她连累。 另一边，沈承渊书房。 “你是说，江眠中的是苗疆的毒？” 沈承渊听到军医叙述后讶异。 怎么连苗疆人也扯进来了。 “是的，不过殿下不用担心，江大夫和我说了，这毒他能解。”军医对沈承渊说道。 “这几日你就在巡抚府待着，哪也不去，只做一件事情，便是全力医治江大夫。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绝不能有半点耽搁。” 沈承渊命令。 江眠两次救他性命，他不能让江眠出事。 “切记，一定要治好他。” 沈承渊再三强调，唯恐军医不够用心。 “属下明白了！”军医立即答应，态度极其坚定。 军医离开后，沈承渊背靠座椅，陷入了沉思。 第754章 表明真心 到底欧阳皓在军营中安插了多少人。 上一次庆功宴，谢娇娇差点遭遇迫害，沈承渊便已经命南山北水二人将军营彻查了一个遍。 南山和北水的能力沈承渊是信得过的，没想到他二人联手，还是被欧阳皓钻了空。 沈承渊越想越生气，双手不由得紧攥成了拳头！ 这回要不是江眠正好就在谢娇娇房间，中毒的人便是谢娇娇了！ 倘若他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好，那他还有什么用处。 沈承渊气极，“砰”的一声，拳头打在了桌子上！ 顿时，那檀木桌子裂开了一条缝隙。 眼下江眠只能在床休养，军中唯一医术看得过去的就只有军医和谢娇娇。 军医主外，忙着熬药研究解毒的配方，谢娇娇则一直在江眠旁边照料，以防他忽然毒性发作，危及性命。 “江大夫现在情况如何？”沈承渊问北水。 军营中潜入刺客一事，沈承渊已经全力封锁消息，众士兵尚且不知。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身边就隐藏着敌人，定会引起动乱。 现在这个时候，绝不能出现军心动荡。 “还算稳定，但毒一直都没有解开。”南山如实回答。 这几天他一直奉命观察江眠的情况。 “这毒这么厉害吗？”沈承渊吃惊。 江眠可是神医。到处沈叙心疾，寻遍世上所有大夫，都不能根治。江眠出手，轻轻松松就治好了沈叙的病。 可现下江眠中的毒，竟连他自己都解不开。可见这毒有多厉害。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 别说南山，就是军医也不大弄的明白。他现在拿药熬药，皆是听江眠的安排。 沈承渊一边与南山讨论此事，一边往后院走。 不知不觉来到江眠房间门口。 “我看啊，那天在五皇子面前，我就该态度坚决一些，非要回去。这样你也就不会受伤了。” 谢娇娇坐在床边，陪江眠说话。 每每想到江眠遭遇迫害，谢娇娇便忍不住内疚。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多想也没有用处，还不如想想好的。” 说罢，江眠晃了晃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臂。 “你看，我这不好着的嘛。至少没有像五皇子那样，伤口落在胸口上。” 沈承渊那次受伤几乎是致命的。能够活下来，全靠沈承渊的意志和江眠的救治。 谢娇娇低眸，神情些许低落。 “好啦，别多想了。” 江眠看出谢娇娇不愿提及沈承渊，立即换了话题。 “你要不然想一想，等战争结束，我们回了京城，之后该怎么玩。” 沈承渊站在门口，听见里面江眠和谢娇娇的对话，不由得心头烦闷，醋意横生。 谢娇娇到现在还不肯理他，可江眠却能与谢娇娇一同玩闹。 二人甚至约定好回京城后一起游玩。 如此对比，他的确赶不上江眠。 “殿下，进去吗？” 南山见沈承渊在门口站了半晌，小心翼翼询问。 “罢了。” 沈承渊转头离开。 他本意是来看望江眠，现下得知江眠精神还算不错，他也就没进去的必要了。 谢娇娇陪江眠聊了约摸一个时辰，随后出了房间。 “你怎么在这？” 刚出院子，就撞见了沈承渊。 看样子沈承渊已经在此等候许久。 “江眠就在里面，你去看吧。” 说完，谢娇娇绕过沈承渊，打算走开。 第755章 失望 二人擦肩而过时，沈承渊忽然抓住了谢娇娇的手腕。 谢娇娇一愣。 “你是不是，喜欢江眠？” 沈承渊语气小心翼翼。 他怕谢娇娇生气，更怕得到谢娇娇肯定的回答。 “就因为我这几天一直在江眠身边照顾吗？”谢娇娇皱眉。 她和沈承渊并没有在一起，沈承渊便站在她夫君的立场质问她与别的男子的关系，这令谢娇娇感到十分不适。 尤其之前沈承渊临时变卦，不准她回京城一事，仍是谢娇娇的心结。 “娇儿，你当真日后要这样，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待我吗？” 见谢娇娇脸上挂着排斥，沈承渊心头一阵刺痛。 她比刚认识时，态度还要冷淡。 “江眠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我于情于理也该好好照顾他，直到他痊愈。我倒也想问问你，你为何什么事情都要往情爱上想？” 谢娇娇有些生气。 她和江眠分明清清白白，怎么落到沈承渊眼里就变了质。 “因为我喜欢你。” 沈承渊几乎毫不犹豫，便脱口而出。 说完，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对谢娇娇表明心意。 “你说什么……” 谢娇娇震惊！ 她倒也不是没看出沈承渊对她有意。 只是谢娇娇一直不敢承认。 前世她要死要活追求沈承渊，待他比待自己还要好，最后却落得个只感动自己的下场。 这一世的沈承渊虽与上一世经历不同，但还是同一个人。 他怎么会喜欢上自己？ 谢娇娇不信！ “我说，我喜欢你。从你主动请缨与我一同查案开始，我便对你动了心。也正是如此，我才这般在意你和其他男子的接触。” “江眠跟你关系是好，但他到底是个男子，我惶恐担忧亦是合乎情理。” 沈承渊替自己解释。 谢娇娇没有说话。 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可，喜欢我？” 沈承渊问谢娇娇。 既然已经表明心意，何不一次性问个清楚。 “呵，殿下别骗我了。” 谢娇娇想到前世发生的种种，胸口涌出阵阵委屈。 他那样践踏她的感情，还指望她接受自己的爱意。怎么可能。 “殿下这样的人，只会喜欢你自己，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 “所以，我做了这么多努力，你都没有看出来我的心意，只觉得我是虚情假意？” 沈承渊眉头紧皱。 他从未有如此委屈过。 对待谢娇娇，他便是连命都舍得付出！ 最后在谢娇娇眼里，自己不过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谢娇娇，我不想提我为你做的事情，这些是我非要做的，你从来没有同意过，是我执意如此。男欢女爱本就是双向奔赴，你不喜欢我也没有错。但你总不该到现在还觉得我薄情寡义，视我为冷血之人！” 谢娇娇被这番话惊得愣住，久久没有回过神。 看来沈承渊是真生气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只请求你，把我想的好一些。我这里的伤是为你落下的，那些天受过的苦痛都是自己咬着牙忍过来了，没有在你面前表达过一句埋怨。” 沈承渊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为谢娇娇挡剑留下的伤。 “谢娇娇，哪怕是块石头，也该被我捂热了！” 你怎么就这般冷漠呢！ 第756章 螳螂捕蝉 沈承渊目光中满含悲痛，直勾勾望着谢娇娇。 谢娇娇心头一颤。 这样的眼神，她在前世沈承渊面对谢晚晴时见过。 那年，沈书白逝世，葬礼上，沈承渊与谢晚晴谈话间流露出的神情，与现在如出一辙。 只是那时谢娇娇心思单纯，还以为沈承渊是伤心兄长逝世。 直到谢娇娇临终前，她才知道，当时沈承渊找到谢晚晴，问她要不要与自己离开。 谢晚晴不忍舍弃与沈书白的骨肉，拒绝了沈承渊。 沈承渊的眼里是惋惜，难过，因为谢晚晴不愿跟他，因为他此生注定只能喊谢晚晴一声“皇嫂”。 后来谢娇娇被沈承渊亲自打入大牢，那几天她回想过去五六年的种种，一直在想，沈承渊到底有多爱谢晚晴啊。 为了她，连世俗眼光和流言蜚语也不怕！ 在谢晚晴拒绝后，竟将她的孩子扶持上了皇位！ 谢娇娇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在沈承渊眼中看到这样的目光。 这一次，居然是为了她？ 多么讽刺！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沈承渊开口。 “你担心我的安危，偷偷潜入军营，来到魏洲，只是因为想还我的人情吗？” 沈承渊只是想知道，谢娇娇对他的这份好里，有几分喜欢，几分仅仅是客套。 谢娇娇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是吗？ 不是吧。 她明明是真的害怕沈承渊受伤。 可要不是为了还人情，她这样做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喜欢沈承渊吗？ 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我知道了。” 看到谢娇娇这副反应，他便明白了。 说罢，沈承渊转身离开。 谢娇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向前方，直到沈承渊走远，再看不见他的身影。 良久，她长叹了一口气。 谢娇娇甚至记不得自己怎么回的房间。 她就记得沈承渊说的那些话，一直在她脑海中回荡。 沈承渊说她是铁石心肠，说自己做了这么多，连块石头都被捂热了。 那她呢？ 前世她对沈承渊的好，不比这一世的沈承渊少一分。 可她得到她想要的真心了吗？ 最后让她知道，自己与沈承渊同床共枕六年，不过是她做的一场美梦！ 沈承渊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她！ 她是被沈承渊亲手关进大牢的！ 她的死和沈承渊脱不了干系！ 她也经历了许多，不是吗？ “绿萝。” 谢娇娇说话都在打颤。 “小姐，奴婢在。” 绿萝一直守在谢娇娇的身边。 “我是不是对沈承渊太坏了？” 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 谢娇娇也分不清楚。 “倒也不是。”绿萝有些无措。 情情爱爱的，她到底是懂的太少了。 “小姐可是想起那个伤害过你的男子了？”绿萝轻声询问。 “嗯。”谢娇娇应声。 她忘不掉前世沈承渊如何对待她的。 “小姐是因为觉得那个人伤害了您，所以不想接受五皇子吗？”绿萝又问。 “是这样吧。” 谢娇娇也不确定。 “奴婢没有被伤害过，无法与您感同身受，但奴婢知道，被至亲之人背叛欺骗，定是万分悲痛，犹如剔骨挖心。” “但奴婢是真的觉得，五皇子对您很好。世人多有自私一面，为其舍弃钱财与性命，便是慷慨之最。” “而其中，为对方舍弃性命更甚！” 第757章 战争才刚刚开始 沈承渊对谢娇娇便是如此。 “您不能总活在过去，因为有人伤害了您，您就从此对真心爱您的人拒之门外啊。” 绿萝语重心长。 “再说了，五皇子又不是那个伤害过您的人。您又怎么能确定，五皇子会和那人一样薄情寡义？” 沈承渊对谢娇娇的好，连绿萝都看在眼里，为之动容。 这倒也是谢娇娇没有想到的。 难道真是她太过于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过去，忘了沈承渊对她有多好吗？ “可又如何能够确定，他和那个人不一样呢。” 谢娇娇低声道。 要是这一世的沈承渊与上一世一样，那她该怎么办。 老天爷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非要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回。 谢娇娇对不起上天，更对不起自己！ “您一直这样想，痛苦的是您自己啊。那个人伤害您之后便拍拍屁股走了，什么事也没有。” 绿萝好生心疼谢娇娇。 因为受过一次伤，从此之后，连接受他人的爱意都不敢了。 她该受了多大的苦痛。 谢娇娇陷入沉思。 绿萝的话给了她警醒。 是啊，她若一直困在原地，不往前走，这一世还是没能逃过沈承渊的手心。 况且这一世的沈承渊，无论经历还是对她的感情，都与上一世不同。 至少这一世沈承渊没有和谢晚晴相恋。 谢娇娇越想越心烦，尤其脑海中浮现沈承渊与她的对话，她愈加觉得内疚。 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呢。 谢娇娇想了许久，也没能找到答案。 玄虎山，祁国军营。 满天正教满鱼读书，帝须风风火火进了营帐。 “太子哥哥！你来啦！” 看到帝须，满鱼激动，忙站起身，蹦蹦跳跳迎向帝须。 满天自知阻拦不成，也未多说什么。 “小鱼儿乖，先去外面待会儿，我和满太师有事商议。” 帝须亲昵揉了揉满鱼的头。 满鱼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好耶！” “祖父，那我就先出去咯！” 说罢，满鱼蹦蹦跳跳跑出了营帐。 她终于可以不用读书写字了，满鱼自然开心。 “太子殿下。” 满天弯腰，向帝须行礼。 “太师无需这般客气。”帝须清脆一笑。 整个军营，只有满天和满鱼可以在帝须面前不守规矩。 “我今日来，是想跟你说个好消息。” 帝须做到满天对面位置。 “你算的没错，江眠受伤，沈承渊都以为这次也是欧阳皓所为。” 原来，花灯节那天晚上，其实是祁国的人刺杀的谢娇娇。伤到江眠亦是在计划之中。 “现在沈承渊断然无比重视北平王府和北平的动静，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他和欧阳皓争斗，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帝须看上去心情大好。 “沈承渊既是宣正帝钦定的储君人选，他的能力和见识远不可能如此。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才行。”满天提醒帝须。 “这个我知道，满太师不用担心。” 没有人比帝须更清楚沈承渊的能力。 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除了称帝，就是赢过沈承渊。 “对了，我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帝须看向南天，神情跟着严肃起来。 “还记得谢娇娇吗？沈承渊的夫人。我的人查到，她身边有罗刹的杀手！” 第758章 罗刹阁 听罢此话，满天讶异。 “沈承渊的夫人乃是宣国首辅的女儿，从小养尊处优，不过一个富家小姐，她如何认识罗刹的人？” 罗刹乃是游离在八国之外的门派，里面的杀手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 能够指挥罗刹杀手的，只有两种人。 要么腰缠万贯挥金如土，要么武功高强可以胜过罗刹的杀手！ 谢家虽富，但到底是官宦人家，被宣正帝压着，再富裕也富裕不到哪里去。 何况谢铭是出了名的为人清廉。担任宣国首辅这么多年，从未敛过不义之财。 武功高强就更不可能了。 谢娇娇既是女子，又并非出自武学世家，哪里学得绝世武功。 如此看来，谢娇娇根本没有可能驾驭罗刹的人。 满天的怀疑亦在情理之中。 “但事实就是这样。” 帝须无奈耸肩。 他提前惊讶过了，现在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我发现，那个杀手身手还有些拘束，应当还不知道自己是罗刹的人。” 帝须告诉满天。 许多人都听说过罗刹阁的名号，也知道罗刹的杀手只要报酬给到位，神仙都能杀。 但鲜少有人知晓，罗刹阁中的杀手还分了类别。 一种是普通杀手，拿报酬办事，与江湖上所有杀手的杀人方式没有不同。 另一种更为特别。 他们武功高强，杀人如麻，只负责十分凶险的任务。 而为了确保完成任务，被派去执行的杀手都会在出发前吃下让人失忆的药物。 这些药物无色无味，除了罗刹阁阁主，无人能解。 他们会被专门的人送到各个地方，拥有全新的身份，和普通百姓一模一样，看不出丝毫的差别。 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在他们成长过程中，会有罗刹阁的人暗中帮忙引诱，使得他们自然而然接近自己要杀的人。 最后等到时机成熟，吃下解药，动手杀人！ 当初齐国皇帝凌寒死在寝宫，众人皆传他一代战神，最后却溺死在了温柔乡。 但闲少有人知道，杀了他的人，也就是他最为疼爱的宠妃，其实就是罗刹阁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有罗刹阁的顶尖杀手潜伏在谢娇娇身边？”满天发出惊叹。 “她的任务不可能是杀了谢娇娇。” 帝须语气斩钉截铁。 早在听说沈承渊的夫人也在魏洲，帝须就暗中调查过谢娇娇的底细。 谢娇娇的身世太过简单了，没有人会费尽心机请罗刹阁的杀手杀她。 唯一一种可能，那个叫绿萝的女子，是被罗刹阁故意引诱安排在谢娇娇身边的。 帝须和满天面面相觑，陷入沉思。 他们在想，绿萝的任务是什么，罗刹阁需要她去杀谁？ 难道是沈承渊吗？ 可又是谁雇的罗刹阁杀手杀沈承渊？ “这件事情我会下去调查，你不用担心。我之所以告诉你，是给你提个醒，免得影响你之后的决策和判断。沈承渊势头极猛，我们要想打开魏洲城门，还需要再努力。这段时间有劳满太师了。” 帝须转移话题，暂时不去提及罗刹阁。 无凭无据，只知道绿萝是罗刹阁的人，他们就算在这里把所有人都猜了个遍也没有用。 要想查清此事，还需要找到证据。 “太子殿下客气。皇上命我为军师，一同前来宣国，就是为了替您办事的。” 第759章 谢娇娇后悔了 满天谦逊。 “你这回立了功，可有想过要什么赏赐？” 帝须询问满天。 江眠医术极为精湛，他若一直待在沈承渊身边。即便帝须把沈承渊折腾的半死，也能被江眠救回。 满天这回利用沈承渊和欧阳皓之间的间隙，成功重伤江眠，且把锅扔到了欧阳皓身上。 对于帝须而言，实乃功劳不浅。 “殿下能给我什么赏赐？”满天反问帝须。 他很聪明。 要是让他自己说，在帝须面前，他断然不可能狮子大开口。 把问题重新抛给帝须，帝须既是太子，又是他主动提及的赏赐，自然不会给少了。 “黄金万两、军中特权，你随意开口。”帝须微微仰头，轻笑道。 “特权就算了，现下人人尊称我一句太师，殿下又对我十分照顾，我无需再要特权。”满天语气温和。 “若是殿下真要赏，便将赏赐来的东西尽数交给满鱼吧。” 帝须眸光微闪。 “太师对小鱼真是疼爱有加。” “我唯一的孙女，岂能不疼爱。” 满天微微一笑，模样格外和蔼。 如此看来，满天和寻常百姓家的老人无异。 另一边，宣正帝的密函到了沈承渊手中。 “一个月内把祁国赶出宣国边境？” 沈承渊无奈将密函扔到桌上。 “帝须怎么可能是这么好对付的。” 他心情沉重，只觉得肩上压力巨大。 “若不然回信给陛下，标明魏洲近况，让陛下再酌情定夺？”郑尧向沈承渊提出建议。 沈承渊摇头。 “你不了解我父皇的脾性。” 宣正帝决定了的事情，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他让沈承渊一个月内收复魏洲，返回京城，沈承渊就必须做到。 郑尧亦是满脸认真严肃。 魏洲什么情况，他就在魏洲，不用沈承渊说也清楚。 想一个月内将帝须击退，可能性极小。 沈承渊必须全力以赴。 此时，江眠房间。 谢娇娇坐在床边，一边发呆，一边搅拌碗里的汤药。 “你再搅，这药就凉透了。”江眠哭笑不得。 “对不起。” 谢娇娇立即回过神，下意识向江眠道歉。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江眠从谢娇娇进房间开始就看出来了，她今天的心情格外反常。 “没事。”谢娇娇低眸。 要是告诉江眠，自己是为了沈承渊的事情才心情恍惚，江眠断然会以为她喜欢沈承渊。 这件事情还是先别告诉别人为好。 谢娇娇连绿萝都没有告诉。 把药递给江眠，看着他喝下，谢娇娇离开房间，准备回去歇息一下。 她现下状态留在江眠身边也没有用，反倒让江眠担忧。 没想到，谢娇娇刚出院子，就撞上了来看望江眠的军医。 “谢小姐。”军医朝谢娇娇点头打招呼。 “你们为什么……都不喊我皇妃了呀？”谢娇娇小心翼翼询问。 她才想起，现下所有人都改口，不再喊她皇妃了。 “是五皇子下的命令。”军医如实回答。 谢娇娇心头五味杂陈。 沈承渊这回定十分生她的气吧。 “那他，还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什么关于我的？” 鬼使神差的，谢娇娇想知道更多。 “这倒是没有了。”军医思索片刻，回答道。 “殿下只让我全力医治江大夫，势必要把他治好。” 第760章 重归于好 谢娇娇心头一颤。 她还记得自己上回与沈承渊对峙时，那般理直气壮说他心胸狭隘。 没想到，到头来是自己错怪了沈承渊。 “谢小姐可还有问题要问？” 军医见谢娇娇迟迟不说话，开口问道。 “没有了，你先去看望江眠吧。”谢娇娇轻声道。 回房间的路上，她脑子里一直在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越想，她便越觉得内疚。 正如绿萝所说，她应当是太过执着于前世受到的委屈。 可分明这一世的沈承渊和前世经历不同，见识与感情也都不同。 这一世的沈承渊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甚至三番五次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应该，怎么处理与这一世的沈承渊的关系呢。 谢娇娇心情烦躁。 “谢小姐！” 正想着，郑尧经过，喊了谢娇娇一声。 因为受谢辞安的嘱托，郑尧对谢娇娇格外照顾。 “郑统领。”谢娇娇停住脚步。 郑尧正好要去西院，与谢娇娇同路，二人并肩。 “江大夫身体可还好？我这几日忙着处理与祁国交战的事宜，没能抽出空去看望，还不知道他的状况。”郑尧想到江眠。 “好多了，不用担心。他自己就是大夫，自然不会有事。”谢娇娇轻声宽慰道。 “也不知谁这么大胆，居然能潜入军营。这群人又贼得很，上回也是在庆功宴上……” “上回？这群刺客之前还来过？” 谢娇娇大吃一惊。 郑尧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嘴。 “没什么。” “郑统领，你能不能告诉我。” 谢娇娇眉头紧皱，停下脚步，一副极认真的语气对郑尧说道。 “这群刺客多半就是冲着我来的，如果我不弄清楚，我定不会安心。” 江眠受伤一事，一直是谢娇娇的心结。 那天江眠遇害时，她就在旁边。那群人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谢小姐莫要忧心，殿下已经派下侍卫严加巡逻，那些刺客已经没有机会再伤害您和江大夫了。”郑尧并不想和谢娇娇多说。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问殿下，自己去查了。” 谢娇娇没办法，只有威胁郑尧。 他断然知晓，沈承渊现下事情繁忙，谢娇娇这时打扰，定会影响他的思绪。 且这件事情要是谢娇娇来处理，只会闹的更大，影响沈承渊原先的计划。 “好好好，我告诉你。”郑尧无奈。 于是乎，他便把上回夺回台州，营中举办庆功宴时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谢娇娇。 “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事？”谢娇娇眉头已然皱成了一团。 “殿下下令，不准让你知道，怕你害怕。”郑尧回答。 谢娇娇心情复杂。 上回庆功宴，就是在她准备回京的前一天…… 难道沈承渊临时拦下她，不准她离开魏洲，是因为这个原因？ 谢娇娇脑子里轰隆一下，顾不上同郑尧打声招呼，她忙不迭朝沈承渊的房间跑去。 彼时，沈承渊正观察地图，制定作战计划。 只有一个月，他现下走的每一步都如同落在刀刃上。 “我在忙，有什么事情过会儿再说。” 听见门帘被掀开的动静，沈承渊头也没抬就下了逐客令。 “沈承渊。” 谢娇娇喊了沈承渊一声。 第761章 破冰 身后的侍卫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承渊毕竟是五皇子，且是宣正帝钦定的主帅，即便谢娇娇是沈承渊的心爱之人，也该遵守规矩才是。 像这样直呼沈承渊的大名，谢娇娇真真是头一个。 “你怎么来了？” 沈承渊有些诧异。 随后，他便示意侍卫退下，任由谢娇娇走了进来。 “那天你不让我回京城，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有刺客刺杀我，你怕我再次遭遇危险，对吗？” 谢娇娇十分直接，不与沈承渊多说一句废话。 “谁和你说的？”沈承渊皱眉。 他不是命令过所有人，不能让谢娇娇知道的吗。 “这个你别管，你就当我自己猜到的。” 谢娇娇迫不及待向沈承渊确认。 “你别多想，也别去管，这件事情我知道怎么解决。”沈承渊说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娇娇紧盯着沈承渊的眼睛。 沈承渊顿住。 二人相视许久。 “你要是和我说了，就不会有这些误会了。” 谢娇娇心烦。 她居然又一次在沈承渊面前理亏。 “我当时只想到，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害怕，而且依着你的性子，多半会去调查个明白。”沈承渊解释。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军营，且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害你性命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别说你招惹不起，到时候引来更多麻烦怎么办？” “谢娇娇，我只想保护好你。” 沈承渊目光如炬，格外真诚。 谢娇娇下意识躲闪开。 “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她想说很久了。 这几日她翻来覆去，想的就是这件事情。 “你别内疚。” 沈承渊语气温柔。 谢娇娇眉头紧皱起。 “你不怪我吗？” 她还以为沈承渊定会与她置气，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到了这一步，仍关心她的心情。 沈承渊到底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谢娇娇不理解。 难道是为了弥补前世的过错？ “这件事情是我瞒着你，后果理应我来承担，我从未生过你的气。至于那天我说的话，你就当我是胡说好了。” 沈承渊强压住内心欣喜。 谢娇娇肯和他说话，向他服软，他已经很高兴了，哪里还生气得起来。 但他总归是要面子的吧。 “那你原谅我了？”谢娇娇歪过头询问。 “原谅了。”沈承渊点头。 二人相视一笑。 与沈承渊说开和好之后，谢娇娇心情轻松了不少。 再加上江眠的伤势日益好转，谢娇娇再不似之前那般闷闷不乐。 而沈承渊那边亦是所向披靡，带领军队屡获战功。 玄虎山。 “废物！一群废物！” 帝须将手中茶盏狠狠砸到地上，发出剧烈声响。 底下，几个统领跪着，低头不敢看帝须。 “你们都是怎么办的事？三万兵马敌不过人家八千？” 帝须叉着腰，气不打一处来。 最近几日，也不知沈承渊吃了什么药，接连攻上玄虎山。 要不是祁国军营中还有个帝须守着，恐怕早就被沈承渊剿杀殆尽！ 将几个统领招呼走，帝须陷入沉思。 沈承渊忽然发力，要么是宣正帝下了死命令，要么是已经做好准备，与帝须决一死战。 这两种情况对于帝须来说都不是好事。 他必须找个办法，抵御宣国攻击。 手指轻轻敲打桌沿，帝须细想。 忽然，他眼前一亮。 “来人！” 第762章 绿萝遇险 “听说了没有？江大夫遇害，是因为军中潜入了祁国的人。那群人本意是想害谢小姐，结果江大夫受到了牵连。” “祁国的人害谢小姐做什么？她只是名手无寸铁的女子罢了，对他们又构不成威胁。” “谢小姐可是五皇子的人。五皇子对谢小姐如何，咱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 也不知从何而起，军营中潜入刺客一事传遍众将士耳畔。 沈承渊下令彻查，务必揪出造谣是非之人，结果一直未能如愿。 两日过后，军中又起了一个说法。 谢娇娇身边的贴身丫鬟绿萝，其实是祁国的刺客。 这件事情越传越广，众人笃信不疑。 巡抚府后山，绿萝二三十名将士包围。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绿萝眉头紧皱。 她只知道有人说谢娇娇出了事情，让她出来。 没想到这些人早已经潜伏在周围，只等她落入圈套。 因为是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绿萝一开始并未起疑。 “绿萝姑娘，我们有事想问你。” 其中一名将士率先开口。 “听说你是谢小姐在大街上遇见的。谢小姐救了你，你便从此跟随她进了谢府。我们很想知道，你这一身武艺是从哪里学来的。” 绿萝听罢眉头紧蹙。 过去的事情她早就忘记，绿萝根本不知道她为何会武功。 “绿萝姑娘是答不出来吗？”士兵追问。 “我是谢小姐的人，我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只需要告诉谢小姐就好，没有理由告诉你们吧？”绿萝反驳。 关于外面的风声，她多少有所耳闻。 这些人这般咄咄逼人，到底为了什么，绿萝心里清楚。 他们以为她是祁国派来的刺客。 “你回答不出来，是因为你不能说，对吗？” “我说了，这件事情我无需告诉你们。”绿萝不耐。 说罢，她快步冲进人群，准备离开。 结果还未走几步路，众人纷纷抽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抵绿萝。 “你潜入军营，杀害谢小姐，其行可诛。今日，我们就替殿下解决了你！” 紧接着，几十个将士皆刺向绿萝。 绿萝躲闪不赢，只能和他们正面对峙。 顿时，空地一阵躁动，嘈杂不已。 “都住手！”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绿萝停住，一把剑刺向她，划伤了她的手臂。 “绿萝姑娘！” 南山着急，忙追上前查看绿萝伤口。 这时，众人才发现沈承渊和谢娇娇的身影。 “绿萝，你没事吧？” 谢娇娇担忧，与南山一左一右，把绿萝包围住。 “没事。”绿萝摇头。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吗？”沈承渊大吼。 将士们惊吓，忙不迭低下头，不敢说话。 “是谁想出的这个主意？”沈承渊质问。 话音刚落，一名男子自人群中走出，站在最前面。 “殿下，这女子分明是个妖女，她几次加害谢小姐，要不是谢小姐福大命大，早就成了她刀下亡魂。我们也是为了您和谢小姐，还有营中的将士们！” “绿萝是刺客一事，你们有证据证明吗？”谢娇娇听不下去，开口为绿萝主持公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可以回答出来。 “既然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要擅自惩罚她？” 谢娇娇紧紧牵住绿萝的手。 第763章 盘问绿萝 见谢娇娇这般信任她，绿萝感动不已，泪水瞬时盈满眼眶。 眼下这偌大的军营，皆当她是敌军刺客，唯独谢娇娇还坚定不移站在她这边。 “那谢小姐可是能解释一下，为何绿萝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姑娘，竟然会武功？” 有侍卫开口，提出质疑。 谢娇娇皱眉。 绿萝的确是她在街上撞见后带回谢府的，关于绿萝之前的经历，谢娇娇不管了解。 面前侍卫所问，她根本无法回答。 但谢娇娇笃定，绿萝绝不是什么祁国刺客。 前世她便认识绿萝，绿萝是怎样的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可光靠一张嘴，又如何能说服军营中的众侍卫。 “谢小姐答不出来，就证明您也无法确定绿萝的出身。那您又怎么能这么确定绿萝是个好人呢？她待您好，在您面前表现的忠诚，万一只是逢场作戏，为了取得您的信任呢？” 侍卫咄咄逼人，将谢娇娇推至绝境。 向来伶牙俐齿的谢娇娇此时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能确定，她怎么能不确定。 前世绿萝为沈承渊，为他所做的，她都还历历在目。 沈承渊这么谨慎的人，怎么会疑心之人呢！ 可她如何告诉这些侍卫！ “殿下，还请您做主杀了绿萝。否则军心动荡，恐会引起大乱！” 为首侍卫转过头，面向沈承渊，单膝下跪请求。 紧接着，身后二十名将士皆朝沈承渊跪下。 谢娇娇慌乱，侧头看向沈承渊。 “现下关于绿萝是祁国派来的刺客一事，尚且是空穴来风，还需要进一步取证。万一将战火引到绿萝身上，引得军营中众侍卫担惊受怕乃是祁国的阴谋，那我们岂不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绿萝如何处理，待我先盘问过她再说。” 沈承渊下达命令。 随后，沈承渊身后几个侍卫上前，将绿萝带出人群。 临走之前，沈承渊轻轻拍了拍谢娇娇的手背。 谢娇娇心颤，向沈承渊投去感激目光。 她知道，沈承渊是想让她放心，他不会伤害绿萝。 谢娇娇亦清楚，沈承渊身为宣兵主帅，为了保护绿萝，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仅仅是因为，她信任绿萝。 谢娇娇鼻子发酸，看着沈承渊离去的背影，强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 书房。 沈承渊命南山北水在外看守，屋内只有他和绿萝二人。 “别担心，我不会害你。”沈承渊对绿萝说道。 “奴婢知道，谢殿下方才护着奴婢。” 绿萝低头，向沈承渊表示感谢。 沈承渊轻叹了一口气。 “你既然感激我，那我问你事情，你是否可以如实回答我？” “殿下尽管问，奴婢绝不会有半句虚言。”绿萝语气斩钉截铁。 “你这一身的武功究竟从哪里学来的？”沈承渊开门见山。 现下绿萝最受争议的地方，便是她这一身莫名而来的武艺。 倘若迟迟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就算沈承渊也救不了她。 沈承渊亦十分好奇这件事情。 他还记得，当初在大街上第一眼看见绿萝，他便知晓绿萝会武功。 若非谢娇娇抢先，现在绿萝很有可能已经是他的人。 “这个，奴婢真不知道。”绿萝紧紧皱眉，摇头道。 “奴婢对过去事情记忆不深，只知道奴婢父母早逝，从小便四处流浪。至于武功，兴许是为了防身，到处学来的，也不知道师从何处。” 第764章 又出命案 绿萝语气真诚，俨然不似在说谎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身武功哪里来的？”沈承渊再三确认。 这个问题无论绿萝如何回答，沈承渊都觉得蹊跷。 “对，奴婢对过去的事情都记得不深，甚至也记不得奴婢父母长什么模样。”绿萝点头。 沈承渊陷入沉思。 一个人怎么会不记得自己过去发生了什么呢。 而绿萝便是如此。 她的身世这般神秘，且平白有一身好武艺，倒也不怪军营中传出有刺客后，众人往绿萝身上想。 “殿下，奴婢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奴婢的确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武功了，但奴婢绝不是祁国的人，也从来没有害过人。奴婢这一生只听小姐的话，怎么会害小姐。” 绿萝激动，忙向沈承渊解释。 “我知道。”沈承渊应道。 随后，他便让绿萝退下了。 此时，谢娇娇正在房间内焦急等待。 她不知道沈承渊和绿萝聊了什么，眼下绿萝成为众矢之的，她的安危乃是重中之重。 谢娇娇生怕绿萝会出事。 “小姐。” 绿萝进来，如往常一般，向谢娇娇行礼。 谢娇娇忙不迭搀扶住她，把她拉到一旁座榻坐下。 “殿下都问了你什么？你是怎么答的？” “小姐放心，殿下对奴婢很温和，并未为难奴婢。”绿萝宽慰道。 随后，她便将与沈承渊的对话尽数告诉了谢娇娇。 “小姐，您说，奴婢会不会真是坏人，只是奴婢想不起来了？” 绿萝神色恍惚，陷入自我怀疑。 这些天她不断被质疑，一开始绿萝还坚定自己绝非他们所议论那样，是祁国的刺客。 可随着外面的质疑声越来越多，且她亦找不出答案来反驳他们的质疑。 绿萝也开始在想，自己到底是谁。 “怎么可能！你别瞎想！” 谢娇娇毫不犹豫打断了绿萝。 “你绝对不可能是祁国的刺客。” 前世，绿萝一生都在王府，从未和祁国有过任何交集。 绿萝怎么会是祁国的人。 “可是……” “没有可是，你相信我。”谢娇娇语气坚定。 “要是见你都怀疑你自己，那殿下和我再想帮你，怕也爱莫能助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谣言的源头。 只有他知道，这些风声都是他故意捏造出来的。也只有他出面证明绿萝清白，众人才信。 “好。” 良久，绿萝点头答应。 谢娇娇朝绿萝笑了笑，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前世，她害的谢辞安摔断腿，抑郁而终。 害的她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双儿女纷纷逝世。 害的她身边人跟着她受苦受难。 谢娇娇还记得自己重生后最大的愿望，便是保护好身边人。 前世绿萝虽一直在沈承渊身边办事，但是也帮助过自己。 况且这一世，绿萝几次三番的救下自己和兄长，她不会坐视不管。。 现在，轮到她保护绿萝了。 离众人要杀绿萝一事过去不过一日，军营中又出了一件大事。 有士兵被害，死状惨不忍睹。 沈承渊紧急下令，调查此事，还未来得及动作，又有士兵遇险。 不过半日，军中就有两名士兵莫名遇刺。 顿时，军营中人心惶惶。 所有矛头全部指向了绿萝。 谢娇娇也因袒护绿萝而受到牵连！ 第765章 宣国陷入危机 一时间，谢娇娇被宣国军营称为妖女。 “殿下。” 郑尧进房间时，沈承渊正背靠座椅，双眼紧闭，看上去十分疲惫。 “外面情况如何？”沈承渊微微睁开眼睛。 “士兵们都在请令杀了绿萝，情绪非常激动，一时半会怕也收敛不住。” 郑尧如实禀报：“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命人在您和谢小姐房间外严加巡逻，他们不会打扰到您，也不会伤害到谢小姐。” 郑尧看得出，沈承渊对谢娇娇尤为在意。 这些天出的事情，他亦没有想到。 “先是有刺客潜入军营，杀害谢娇娇未果，后营中忽然冒出绿萝是祁国派来的刺客一说，现在营中又无故死了两个侍卫。”沈承渊顿了顿。 “这些事情串联一起，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对方的目的，要么是为了让宣兵军营出现内乱。 要么就是想要杀害谢娇娇。 令沈承渊感到挫败的是，对方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乱，居然还能屡次成功。 “那两个遇害的侍卫我检查过，就是简单的遭遇刺杀，没有奇怪之处。”郑尧告诉沈承渊。 “卫禧呢？卫禧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沈承渊追问。 早在郑尧来到魏洲之后，沈承渊便指派给他一个任务，让他盯着卫禧。 郑尧与卫禧平日里交集最深，自然最好监督。 “我暂时还没有发现卫将军的异常。”郑尧回答。 沈承渊双眸微虚。 卫禧已经遭到怀疑，即便他还有私心想要替祁国办事，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毕竟至少在宣祁两国战争结束之前，卫禧不可能离开魏洲，离开宣国的军营。 此时他要是被沈承渊抓住把柄，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卫禧的父母还在沈承渊手里。 所以这件事情极大可能与卫禧无关。 难道又是欧阳皓？ 可魏洲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远，欧阳皓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在宣国的军营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最重要的是，欧阳皓绝不可能投靠祁国。 这件事情分明所有好处都指向祁国。 沈承渊把所有值得怀疑的人都猜了个遍，到头来还是没能猜出是谁在背后指使，做出的这些事情。 他心烦意乱。 当夜，祁国向魏洲发起进攻。 因为谢娇娇和绿萝的事情，众将士心情惶惶，且或多或少对沈承渊有了意见。祁国这回竟成功赢过宣兵，损伤宣国两万士兵。 一夜过去，待到沈承渊回来，身上已是鲜血淋漓。 谢娇娇得知沈承渊受伤而归，担心不已，前来看望。 “五皇子受伤严重吗？” 路上，谢娇娇向南山追问。 “谢小姐放心，都是皮肉伤。”南山温声宽慰道。 上回沈承渊胸口受伤一事，已经在谢娇娇心中留下阴影。 现在只要沈承渊受伤，她便格外担心，生怕沈承渊身体出问题。 “皮外伤也是伤。”谢娇娇无奈叹了声气。 一场仗下来，沈承渊的身子不知要遭遇多少次伤害。 “南山，你去看看江眠有没有空，问他可不可以帮忙替五皇子疗伤。”谢娇娇对南山说道。 皮外伤虽不致命，但还是会疼。 沈承渊是宣国主帅，他不能倒。 即便是为了宣国的江山，谢娇娇也该在意沈承渊安危。 南山答应，把谢娇娇送到房间后便调头离开。 第766章 你也有害羞时候 沈承渊躺在床上，仍在低头处理政事。 谢娇娇心头生起浓浓愧疚。 虽说绿萝定是遭人陷害，但沈承渊也的确因为绿萝承受了不少。 在她眼里，绿萝是她十分重要的伙伴。 但对于沈承渊而言，绿萝只是一名寻常女子。 如果损失绿萝一人，能拯救整个宣国军营，何乐而不为。 “娇儿？你怎么来了？” 沈承渊听见脚步声了，只是他以为是南山北水，所以没有理会。 直到久久没有听到有人说话，他才抬起头。 “你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谢娇娇担忧的看向沈承渊手腕上刚包扎好的伤口。 听人说沈承渊回来时满身是血，他受的伤绝对不止这一处。 “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准备处理好了再休息。”沈承渊语气温和。 只有他心里清楚，宣正帝命他一月内击退祁兵，眼下还剩半月，结果瞬间损失两万兵马。他现在压力极大。 “既然受了伤，就好好休息，事情等睡醒后再处理也不迟。要不然就交给郑统领。”谢娇娇无奈。 沈承渊自己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我没事，你别担心。”沈承渊微微一笑，笑容极其温柔。 “我才没有担心你。”谢娇娇偏过头，小声嘀咕。 沈承渊脸上笑意更甚。 她越是嘴硬，沈承渊便越是可以看出谢娇娇对他上心。 想及此，沈承渊心情总算轻松了一些。 气氛瞬时尴尬，谢娇娇有些无措。 “你喝水吗？” 谢娇娇转移话题。 “喝。”沈承渊点了点头。 谢娇娇立即拿起桌上茶盏，给沈承渊倒了一杯。 沈承渊明显比在京城时憔悴许多。 谢娇娇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不是因为绿萝的事情，昨天晚上，你也不会输，对不对？” 谢娇娇被沈承渊拉着坐在床边。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别多想，这件事情与绿萝和你都没有关系。”沈承渊忙不迭宽慰谢娇娇。 他就知道，谢娇娇定会乱想。 “你没必要安慰我，我又不是傻子。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心里清楚着的。” 谢娇娇看着沈承渊的眼睛。 “我向来觉得你聪明伶俐，看人定也是准的。你这般信任绿萝，我便也跟着你一同信她。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这不是我的性子。绿萝如果真是无辜的，我害死了她，之后不仅你会难过，我也会感到内疚，受良心煎熬。” 沈承渊想告诉谢娇娇，保护绿萝是他心甘情愿如此，并非强迫。 “但杀了一个绿萝，就能换得整个军营安宁，其实很划算。”谢娇娇缓缓开口。 她是鄙夷这样的行为，视人命如草芥。 可放远看，又确实如此。 尤其这还是在战场上，绿萝的命对于谢娇娇来说是重要，但宣兵再这样下去，祁国必定攻破魏城。到时候所有魏洲的百姓都要遇害。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别多想。” 沈承渊仍不想看见谢娇娇有压力。 即便他的压力已经足够大了。 谢娇娇鼻子发酸。 “你为什么总要照顾我的感受，为什么要对我好？” 她忍不住问沈承渊。 她还想问，为什么前世不好好爱她！ 可转念一想，若没有经历过前世种种，她也不会遇见现在的沈承渊…… 第767章 绿萝的真实身份 不知从何时开始，谢娇娇愈加觉得，前世的沈承渊和这一世的沈承渊，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问题的答案我不是上一次跟你吵架时就说过了嘛。”沈承渊轻笑。 他分明告诉过谢娇娇，自己喜欢他。 他对谢娇娇的爱意自他确认之后，就没有再掩饰过。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谢娇娇忍不住追问。 她心里有太多太多疑问。 从前世自己那样努力追求沈承渊，也没有得到认可后，谢娇娇朝便陷入了无尽的怀疑。 至少她不相信，沈承渊会爱上她。 “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爱就爱了。”沈承渊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谢娇娇心头一颤。 同样的话，前世沈承渊对她也说过。 那时候她问沈承渊，为什么那么喜欢谢晚晴。 谢娇娇再是控制不住，泪水如断了线一般的往下掉。 “你怎么哭了？” 沈承渊见谢娇娇哭，不禁感到无措。 他立即扯过衣袖，凑过身去帮谢娇娇擦拭。 没想到谢娇娇一把扑进了沈承渊的怀里。 沈承渊浑身僵直。 谢娇娇居然，抱了他？ “对不起。” 谢娇娇紧紧搂着沈承渊，哽咽道。 “你对我说什么对不起。” 沈承渊心疼谢娇娇，反抱住她。 “你若是如此，我倒希望你像从前那样看不惯我了。” 谢娇娇没有说话，只紧紧抱住沈承渊。 门外，江眠透过缝隙，看见二人相拥的场景。 站了许久，江眠转身离开。 …… 屋内寂静无声，绿萝蜷缩在床头，情绪格外低沉。 自营内又死了两个侍卫之后，沈承渊迫于压力，只好把她软禁起来，关在房间。 说来也奇怪，自从她被关，这一两日军营中风平浪静，再未发生过事故。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绿萝警惕的抬起头。 “江公子？” 江眠和谢娇娇关系要好，绿萝对他没有防备。 她只是奇怪，为什么江眠会来看她。 “我看你被关，担心你有事，就过来看看你。”江眠解释。 “谢江公子关心。”绿萝礼貌回应。 江眠走到桌前坐下。 “正好，我来也有件事情要问你。” “江公子问便是。” 绿萝从床上下来，被江眠招呼到自己对面坐下。 “你可听说过罗刹？”江眠问绿萝。 “没有。”绿萝摇头。 “罗刹是一个杀手组织，专门为雇主杀人。”江眠耐心解释。 “在罗刹有一类杀手，他们天赋异禀，武功高强，生来就是为了执行最严峻的任务。而这些人离开罗刹时，都会被迫吞下让人失忆的药。吃了药，他们便忘记是谁，只能以罗刹阁给的身份生活。” “而这些人会被引诱到自己要杀的人身边，直至到执行任务的时机，然后服用解药，恢复记忆，杀了自己要杀的人，回到罗刹阁。” 江眠直勾勾盯着绿萝的眼睛，仿佛要把绿萝看穿。 绿萝神色愈加反常。 逐渐，她开始感到头疼，剧烈的压迫感充斥进脑海，绿萝抱着头，浑身都在发抖！ 江眠气定神闲，仿佛置身事外，静静看着在挣扎中的绿萝！ 她果然是罗刹阁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江眠抓住绿萝的手，几根手指按住穴位。 绿萝双眼抹黑，瞬时晕倒了过去。 江眠把绿萝抱到床上睡下，随后离开。 第768章 陷入两难 傍晚，谢娇娇陪绿萝吃过晚饭，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江眠已经等候多时。 “罗刹阁？你是说，绿萝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罗刹阁的人？” 江眠把关于对绿萝的猜测告诉了谢娇娇。 这是谢娇娇第一次听说世上有罗刹阁这个组织。 “你不觉得像吗？”江眠反问谢娇娇。 谢娇娇哑然。 “你去哪里？” 见谢娇娇站起身，江眠忙不迭询问道。 “我去告诉沈承渊。” 如若绿萝真是罗刹阁的人，谢娇娇靠一己之力绝不可能控制得了。 她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沈承渊。 “你是不是傻！” 江眠上前，一把拽住谢娇娇的手。 “现在整个军营的人都在骂你和绿萝，质疑绿萝来到军营的动机。你告诉五皇子，绿萝有可能是罗刹阁的杀手，这不就是承认绿萝图谋不轨了吗？” 谢娇娇皱眉。 “可如果绿萝真是罗刹阁的杀手，她要害的人很有可能是沈承渊。而且，现在绿萝还没恢复记忆，还有机会救下绿萝。” 只要绿萝还没恢复记忆，她就还是绿萝，而不是罗刹阁的杀手。 “你真那么信得过五皇子吗？”江眠盯着谢娇娇的眼睛。 谢娇娇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江眠说的没错，她的确十分信任沈承渊。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沈承渊在，她便觉得莫名安心。 所以江眠发现这么大的事情，谢娇娇第一反应就是告诉沈承渊，让沈承渊来解决。 “娇儿，你清醒一点。”江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也知道，绿萝如若是罗刹阁的杀手，那么她要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五皇子。你觉得五皇子会留一个费尽心机潜伏在他身边想要他性命的人吗？是他自己的命更重要还是绿萝的更重要？” “绿萝没有想过害他，她什么都不知道。”谢娇娇替绿萝说话。 “但五皇子不会这样想。和绿萝关系亲密的人是你不是他，绿萝要杀的人也是他，不是你。你无法与他设身处地，到时候他要杀了绿萝也无可厚非。” 江眠说的话很有道理，谢娇娇竟然反驳不了。 是啊，如果绿萝要杀的人真是沈承渊，到时候沈承渊要杀绿萝，她也没有理由阻拦。 “你说有没有可能，绿萝不是罗刹阁的人，是你猜错了？”谢娇娇问江眠。 “我的猜测向来准确，不会有错。不过这件事情尚且还没有证据，都是我推测得出的结果，你也无需太当真。我说这些，是不希望你现在就把此事告诉沈承渊。” 江眠这样回答，也算是和谢娇娇提了个醒。 “那我该怎么办？” 谢娇娇手足无措。 沈承渊是她极为重要的人，如果绿萝要害沈承渊，她定不会允许。 但绿萝，亦是她最好的伙伴之一，在她心中，和翠漪同等。 “这样，你先什么都别做，把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全部听进去，烂在肚子里，谁也别告诉，包括绿萝。我再想想办法调查一下此事，希望是我错怪了绿萝。” 江眠提出建议。 “好。”谢娇娇答应。 因为与祁国这一战以失败告终，宣兵军营中对讨伐绿萝的呼声越来越大。 更有甚者开始逼迫沈承渊处理谢娇娇。 “绿萝就是谢娇娇带来的。如果没有谢娇娇，便不会有这些事情！” 第769章 主动要求被杀 “五皇子也不像是分不清孰轻孰重的人啊，怎么会被一个女子迷了心智，连整个军营好几万的将士安危都不顾了。” “所以才说这谢家小姐是个妖女啊！” 一时间，宣兵军营中风声四起，矛头尽数从绿萝转移到了谢娇娇的身上。 “荒唐！” 沈承渊大步迈进营帐，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他实在是气不过了。 沈承渊对谢娇娇，是连说句重话都不忍心的地步。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敢如此评议谢娇娇。 若非现在是关键时期，军营中再不能出现任何问题，沈承渊定会把说过谢娇娇不是的人统统抓起来惩罚。 “他们可是忘了，那次祁国趁我重伤，夜袭魏洲，是娇儿拿了我的军令，调遣军队守住了魏洲城门。要不是娇儿，魏洲早就沦陷了！她如果是妖女，那这世上便再无忠肝义胆豪情仗义之人了。” 沈承渊情绪激动。 “殿下息怒。”郑尧耐心安抚道。 “现下绿萝是祁国派来的刺客一说流传甚广，您又迟迟不做决定，紧接着后面出了两桩命案，军心本就不稳。这回打了败仗，损失了这么多将士，他们心里生怨，把气撒在谢小姐和绿萝姑娘身上，亦是合乎情理。” “依我看，这件事情必须得尽快处理，再拖不得了。”郑尧提醒沈承渊。 “这个我也知道。”沈承渊双手紧攥。 军营中忽然传出这些谣言，必定是有人故意所为。 但话都是从嘴里说出来的，没有证据，靠一个一个找，不可能找到最先编造出谣言的人。 但绿萝又是谢娇娇十分重要的朋友。 谢娇娇定会保护她不受性命之忧。 再者说，用一个女子的性命换整个军营安宁，看似值得，但在沈承渊眼里却感觉十分丢脸。 “你说，有没有可能，绿萝真有问题？”沈承渊喃喃自语。 绿萝身上的确有许多异常之处。之所以沈承渊从未怀疑过，是因为谢娇娇。 可转念一想，谢娇娇也是从大街上遇见的绿萝，二人并非知根知底。 万一绿萝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谢娇娇不知道也正常。 想及此，沈承渊心烦意乱。 “殿下莫急，我派人下去调查就是，尽量这两天会给您答复。” 郑尧将调查绿萝身世的任务揽了下来。 另一边，营中谣言越演越烈，谢娇娇也受到了众人的排挤和数落。 这些事情绿萝看在眼里，内疚不已。 “小姐，奴婢有件事情想要跟您商量。” 谢娇娇正摆放碗筷，打算陪绿萝一同吃饭。 听罢此话，谢娇娇抬起头。 “怎么了？” 见绿萝神情严肃，谢娇娇疑惑。 “小姐，求您和殿下杀了奴婢。” 绿萝跪下身。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谢娇娇眉头紧皱。 “快起来！” 谢娇娇拽着绿萝，想要把她拉起来。 绿萝不肯，直直跪着。 “小姐，是奴婢害的军心动荡，打了败仗，还让您也跟着成为众矢之的，和奴婢一起挨骂。奴婢看着心疼，实在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您和殿下杀了奴婢，外面那些将士就会消停了。您也不用再被误会！” 绿萝眼眶泛红，直直望向谢娇娇。 “你又不真是他们口中的祁国刺客，凭什么要因为他们几句话而选择丢掉性命！” 第770章 杀了绿萝 谢娇娇置气。 “可是，奴婢一日不死，外面那些将士就一日不会服气。奴婢倒是能够苟延残喘着，但五皇子失了军心，还怎么打赢祁国。” 绿萝并非傻子，比武博弈更是她所能了解的事情。这些天，沈承渊和谢娇娇因她受的麻烦，她都记在心里的。 比起死，更让她折磨的，是看见自己在乎之人因为她受到连累。 “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不需要你担心，更不需要你以死来解决。” 谢娇娇皱眉，神情愈加严肃。 绿萝觉得愧疚，她何尝不是如此。 谢娇娇不仅内疚再一次害沈承渊左右为难，失了身为主帅最重要的军心。也内疚当初不该把绿萝带到魏洲。 要不然，绿萝也不会受人排挤和辱骂。 她内心的煎熬不比绿萝少半分。 “绿萝，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你信我，好不好？” 谢娇娇强忍泪意，将绿萝从地上拽起来。 绿萝反牵住谢娇娇的手。 “小姐，奴婢想过办法，这些天待在房间，奴婢一直在想可有两全的办法，既能保住奴婢性命，又能让谣言停息，一切恢复正常。但奴婢想不到。” “您也不必骗奴婢，说您和殿下能够想到办法。你们要是能想到，早就解决了。何必拖到现在。” 绿萝心里其实透亮得很。 只是她是下人，能做的能说的都少之又少。 这次是真忍不住了。 宣国已经损失两万兵马，这对于军中将士来说可谓是重创。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终于，在僵持了近半个月后，沈承渊下达命令，杀了绿萝。 府后有块空地，背靠后山，清净空旷。 绿萝便是在这里，由南山执剑，亲自刺杀。 许多将士皆赶来观看，亲眼见绿萝倒在地上，没了呼吸这才放心。 至此，谣言终于得到平息！ 是夜。 一身乌黑的男子匆匆上山，来到一灌树丛旁。 月光下，绿萝身影单薄，面色煞白，毫无生的迹象。 男子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将绿萝扶着坐起，把瓷瓶递到了绿萝嘴边。 绿萝的胸口布满血迹，已经结痂。男子碰到伤口，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好在他早已经习惯血腥味，尚且忍得住。 他动作利索，以最快速度为绿萝处理好伤口。 绿萝仍昏迷不醒。 “绿萝姑娘，那我就先走了。”男子轻声道。语气透着些许心疼。 随后，男子转身离开。 周遭又恢复宁静，时而微风拂过，吹动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嘶。” 良久，绿萝睁开眼睛。 胸口疼痛袭来，她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冷气。 绿萝伸手碰了碰，这才意识到，已经有人帮她处理过伤口。 她躺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挣扎着站起身。 然后摇摇晃晃往树林深处走去。 此时，魏洲巡抚府。 “小心！” 谢娇娇没有看清，碰到桌子。桌子摇摇晃晃，花瓶摔了下来，沈承渊快步上前，把谢娇娇拽到一边。 花瓶掉在地上，发出巨响，谢娇娇也终于清醒过来。 她怔怔看了眼一地的碎片。 “乖，没事，我在。” 沈承渊一只手搂住谢娇娇，将她扶到旁边座榻坐下。 谢娇娇始终低着头，显得心不在焉。 “我已经派南山去过后山树林了。” 第771章 到底谁输谁赢 沈承渊对谢娇娇说道。 他知道，谢娇娇现在正担心绿萝安危。 “南山喂绿萝吃了解药，又帮她把伤口包扎好，这才回的营地。”沈承渊告诉谢娇娇。 “你放心，绿萝也是习武之人，受些伤能够撑得住。虽然会疼，但总比待在军营，每天被营中将士侮辱逼迫杀了她好。” “南山从小待在我身边，他武艺超群，懂得分寸，不会为难绿萝。况且之前在营地，南山和绿萝关系十分要好，他也舍不得真让绿萝吃苦。” 沈承渊从未对一个人有如此细心过。 此时，谢娇娇在他眼中，便与三岁孩童无异。 他甚至怕哪句话哪个字说重了，惹得谢娇娇难过。 “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不相信南山。”谢娇娇轻轻叹了声气，解释道。 她知道，沈承渊愿意不怕麻烦，兜这么大的圈子就为了保住绿萝性命，已经很是难得。 也知道南山的能力。 “你说，绿萝能够平安离开这里，回到京城吗？” 谢娇娇露出担忧神情。 “我已经提前和绿萝说过，翻过后面那座山，便有马车候着。护她的人是我的亲信，绝不会有事。”沈承渊语气坚定。 而绿萝仅仅只需要在今夜翻过这座山。 这对于绿萝来说不是难事。 剩下的，沈承渊都帮她安排好了。 “谢谢。” 看着沈承渊的眼睛，谢娇娇心情复杂。 沈承渊为了她，实在付出太多了。 “你又和我客气。”沈承渊故作发怒神态，脸垮了下来。 “我自认为和你关系也算熟了，你还这般客气，凡事都要与我避开距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就是，除了谢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谢娇娇抽了抽鼻子，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是啊，她对沈承渊的感激，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千言万语只能凝成一声“谢谢”。 “那就别说，好好睡觉。”沈承渊一把将谢娇娇拥入怀里。 这样脆弱的谢娇娇，实在太惹人怜惜了。 谢娇娇没有拒绝，只静静靠在沈承渊的胸口。 沈承渊身上的气味倒是和前世一模一样，是种淡淡的清香。 前世谢娇娇问过沈承渊，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身上有香味。 现在看来，应当是与生俱来的。 谢娇娇深深吸了口气。 沈承渊真的有让她瞬间安心的能力。 这种感觉与前世不同。 前世她躺在沈承渊怀中，会觉得幸福，眩晕，不真实，总怀疑自己怎么会获得沈承渊的爱，也担心沈承渊随时就走了。 可面对这一世的沈承渊，谢娇娇只有安心和踏实。 仿佛只要他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渐渐，谢娇娇生了困意，在沈承渊怀中睡去。 正是深夜，月影稀疏。 绿萝手捂着胸口，踉踉跄跄，沿着山路往前走。 四周静谧，她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绿萝吓了一跳，停住脚步，定睛往前看去。 “江大夫？” 待看清来人是谁，绿萝震惊。 江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伤口还好吗？” 江眠一边问绿萝，一边走近。 “有劳江大夫关心，殿下的人已经为奴婢包扎好伤口，没什么大碍了。”绿萝如实回应。 第772章 杀手青音 不知道为什么，绿萝总觉得面前的江眠与平时有所不同。 见江眠离她越来越近，绿萝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你也很喜欢五皇子？”江眠问绿萝。 “奴婢只是感激殿下留下奴婢一条性命。”绿萝皱起眉头。 她会武功，且也经历过大大小小好几次厮杀。 绿萝对附近的杀意感知的比寻常人更快。 她明显感觉到，江眠对她有敌意。 可绿萝想不通为什么。 明明江眠和谢娇娇关系那么要好。 “你觉得五皇子对娇儿好吗？”江眠又问。 “挺好的。”绿萝淡淡回应。 到了这一步，绿萝已经不想再和江眠周旋。 沈承渊告诉过她计划，她现在只需要下山，就有护送她回京城的马车等着她。 “不知道江大夫半夜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绿萝提出疑问。 江眠并未参与这次的计划，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待在魏洲城。 “当然是为了来救你的。”江眠对绿萝说道。 绿萝疑惑。 “你当真以为，五皇子会留你？” 江眠嗤笑一声，好似在嘲笑绿萝心思太过单纯。 “你别忘了，因为你，他无故受众士兵们的怨气，还因为军心动摇，在与祁国的对峙中大败，直接损失了两万兵马。你让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他会留你？” 江眠的话，绿萝自是不信的。 毕竟谢娇娇也站在了沈承渊这边，是他们两个一起制定的计划，让绿萝诈死，悄悄送绿萝离开。 “五皇子之所以告诉你他会护送你回京城，是因为他喜欢娇儿，你又是娇儿想要保护的人，他就算想杀你，也不会让娇儿知道。” 江眠看出绿萝不信他，继续向绿萝开口。 “你若不信我，待会儿你下山之后自己看，他的人到底是来保护你的，还是来杀你的。” “五皇子是小姐信任的人，小姐信他，奴婢也信他。” 绿萝依旧没有动摇。 一面是沈承渊为谢娇娇付出的种种，她都看在眼里。 这般喜欢谢娇娇的人，怎么会伤害她。 一面是因为，江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太过生疏，与平日里截然不同。 绿萝怎么可能信他。 “娇儿也信我，你为什么不信我？”江眠声音拔高，看上去有些激动。 绿萝不断往后退。 江眠太奇怪了，仿佛是被谁附了体。 总之与平日里那个温和的江眠相差甚远！ 忽然，江眠快步上前，紧紧抓住绿萝的手腕。 绿萝作势要和江眠打斗，结果江眠一挥手，一阵烟雾四起，瞬间将绿萝笼罩。 绿萝头疼欲裂，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 江眠就站在绿萝面前，居高临下看着绿萝。 过了一会儿，绿萝的头疼才平息。 渐渐，她想起了许多事情。 “杀手青音，任务为，刺杀宣国五皇子，沈承渊。” “喝下这杯酒，我会带你去到一个新的地方，开启你新的人生。在今后的路上，你只需按部就班，认识什么人，经历什么事，都会由罗刹阁安排好。” “待到你清醒之日，便是你动手杀了沈承渊的时候！” “记住，不许违抗罗刹阁的命令，否则，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青音明白！” …… 耳畔传来一阵阵对话声。 绿萝眉头紧皱，神情痛苦不堪！ 第773章 我不会认输 而江眠，便如同看猴一般，上下打量绿萝。 “我叫……青音？”绿萝恍惚。 青音这个名字，她既觉得熟悉，又感到陌生。 “对，罗刹阁的顶尖杀手，青音。” 江眠向绿萝介绍了一遍她的身份。 绿萝一切都想起来了。 她叫青音，其实是罗刹阁的杀手。 九年前，她接到一个任务，雇主让她刺杀宣国的五皇子沈承渊。 罗刹阁给她喝了让人失忆的药，把她送到宣国。从此，她便以绿萝的身份活在世上。 父母双亡，流浪为生，这些都是罗刹阁给她安排的人生。 甚至那天在街上碰见谢娇娇，也是罗刹阁的计划。 原来，自己真的是刺客啊…… 绿萝浑身发抖。 “别怪我让你恢复记忆。如果你不记得你要做的事情，还一直视沈承渊为自己人，之后更难完成任务。” “任务失败，你是会被罗刹阁的人杀了的。” 江眠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神情看向绿萝。 “那你又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绿萝皱眉，质问江眠。 江眠明显知道内情。 “罗刹阁的药除了罗刹阁的人，无人能解。我既能让你恢复记忆，自然也就说明，我跟你一样，其实是罗刹阁的人。” 江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和笑容。 “你也是杀手？”绿萝云里雾里。 江眠会武功，但也仅仅只是皮毛，看上去不像是杀手。 “我是什么身份，你不必打听的这么明白，你只要知道，我也是罗刹阁的人，我为你做的每件事情，都是在帮你。”江眠对绿萝说道。 “让我恢复记忆，杀了五皇子吗……”绿萝怔然。 她怎么下得去手。 沈承渊是谢娇娇在乎的人啊。 “杀不杀是你的事情，这是你的任务。你要是为了沈承渊，甘愿自己受挫骨扬灰的痛苦，我也不会拦着你。” 江眠耸肩，表示不以为意。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点，罗刹阁一旦接了雇主的任务，就必定要完成了才罢休。你不杀沈承渊，还会有别的人，罗刹阁多的是高手。沈承渊注定会死。” “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找到雇主，让雇主撤销这个任务不行吗？”绿萝着急。 “雇主这么多年都没有撤销，就凭你一个杀手不想杀了沈承渊，就能改变他的心意？” 江眠冷笑一声。 “青音，你笨的不像是罗刹阁杀手该有的样子。” …… 沈承渊守在谢娇娇身边，整整陪了她一夜。 待到他从房间出来，手臂已然酸疼不已。 不过他丝毫不觉得累，反而很是甜蜜。 “五皇子笑的这么开心，是发生了什么喜事吗？” 江眠不紧不慢走来，正好撞上沈承渊。 沈承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怕是高兴的嘴角都快扬到耳朵后面去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沈承渊碰了碰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抱了谢娇娇一晚上而高兴吧。 “我向来很早醒。” 江眠目光绕过沈承渊，看了一眼后面。 那是谢娇娇的房间。 “我得回去补会儿觉，就不多加打扰了。” 沈承渊朝江眠点了点头，同他擦肩而过。 江眠眸中划过一道不甘！ 他和谢娇娇已经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吗？ 在谢娇娇房间待一晚上？ 第774章 到了生死关头 江眠站在原地良久，半天才收回思绪。 离宣正帝规定返回京城的时间只有短短时日，沈承渊压力极大。 待到绿萝的事情解决之后，他便立即开始制定作战计划，准备与祁国决一死战。 整整三天，沈承渊、郑尧和卫禧一直待在房间。 等到出来后，郑尧和卫禧紧急调遣军队，沈承渊也换好盔甲，只等全军待命，出发前往玄虎山。 谢娇娇心里清楚，这一战，恐怕是宣祁二国交战以来，最为激烈的一回。 不成功，便成仁！ 临行之前，沈承渊来谢娇娇房间，先陪她用过早膳。 “外面将士都等着呢。” 谢娇娇往门外看了一眼，神情满是忧虑。 两方交战，刀剑无眼，谁知道赢的是宣国还是祁国。 即便宣国赢了，也不能保证沈承渊可以全身而退。 “不慌。” 沈承渊嘴角微微上扬。 军营的饭菜清淡，原本就生的娇小的谢娇娇瞧着更瘦了。 沈承渊不禁感到心疼。 “待你吃完，我才好安心。” 谢娇娇心头一颤，握住筷子的手不自觉顿住。 “你将我看的太重要了。” 前世，她和沈承渊之间，她才是最先喜欢的那个。 沈承渊样貌俊俏，能力卓越，乃是天之骄子。 为了得到沈承渊的倾慕，她费尽心思，做了许多努力，几乎到了讨好地步。 那时候京城都在传，首辅府那个无法无天娇纵张扬的千金小姐有了喜欢的人。 但没有人相信沈承渊会看上她。 直到二人成亲，谢娇娇仍旧时常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她在沈承渊面前，永远是仰着头的。 在她眼里，沈承渊是光，是神，是她所仰望的一切。 唯独令她产生不了踏实和安心。 但眼前这个男子竟将前世她未曾得到的尽数给予了她。 这个，和前世的沈承渊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娇儿，你本来就是宝贝。你是宣国首辅大人的掌上明珠，亦是被我放在心尖上的。” 沈承渊看着谢娇娇的眼睛，目光中的真挚仿佛要溢了出来！ 谢娇娇不知该说什么，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 怎么脸会烫的这么厉害呢。 谢娇娇把头低的更深了。 半炷香后，沈承渊终于出发。 谢娇娇心里竟生出不舍，奔跑至城楼上送别。 沈承渊身姿挺拔，坐在为首的马上。身后是千军万马。谢娇娇便站在城楼之上，远远眺望。 “五皇子又不是第一次打仗，你怎的这般紧张？” 不知何时，江眠出现在谢娇娇身边。 “他和几个统领在房间开了好几天的会，定好做好万全准备，打算与祁国拼个你死我活的。”谢娇娇叹了声气。 “而且之前他就受过好几次伤，我担心战况严重，他旧伤复发。” 无论沈承渊是丢了性命还是输掉这场仗，谢娇娇都不愿意。 “他身上的伤是我治的，不会有事，你放心好了。” 江眠语气淡然，听不出分毫心虚。 他本就医术精湛，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一些，这并非坏事。 谢娇娇信他。 可她还是抑制不住对沈承渊的担心。 “等这场仗过去，离战争结束，我们回到京城怕是不久了。” 江眠开口，忽生感慨。 谢娇娇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魏洲待了两三个月了。 这两三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 第775章 生死交战 连谢娇娇都没有想到，自己和沈承渊的关系会到现下地步。 明明来时她还只是担心沈承渊，现在已经彻底沦陷。 “你还记得我们两个的约定吗？”江眠侧头，问谢娇娇。 这些天她和沈承渊眉来眼去情意绵绵，怕是早就完了吧。 江眠内心苦涩。 谢娇娇一顿。 她答应江眠的事情自然一直记得。 但那时候她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意。 “你说过的，给我三年，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踏遍大好河山。”江眠轻声道。 “不会不做数了吧？” 他是在逼谢娇娇确定下来。 其实宣正帝这般急促要求沈承渊尽快结束战事也是好事。 江眠怕再晚一些，沈承渊和谢娇娇就真的在一起了。 “这是你救沈承渊的报酬，我怎么可能忘。” 谢娇娇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莫名的，她觉得江眠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但那时候你说的可是你也想出去转转。”江眠挑眉。 又是为了沈承渊，哪里都是沈承渊。 谢娇娇的话仿佛在说她被强迫了一般。 “本来就是啊。”谢娇娇侧头，朝江眠笑了笑。 “你今儿个怎么回事啊，说话死气沉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不熟呢。” 气氛些许严肃，谢娇娇转移了话题。 “切，你最近天天和五皇子待在一块，根本没有管过我。我怕再这样过几天，你都忘了我长什么样子了。”江眠强压住内心醋意，用打趣的话说了出来。 “你和他又不一样。”谢娇娇咯咯直笑。 “哪里不一样？”江眠歪头询问。 “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和翠漪绿萝一样。至于沈承渊，应当是喜欢吧。” 提及沈承渊，谢娇娇眼里满含爱意。 江眠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好啦，这儿风沙大，先下去吧。” 谢娇娇拽住江眠的衣袖，把他往台阶下拉。 江眠没有说话，顺着谢娇娇的脚步跟上。 另一边，沈承渊一行人在玄虎山下与祁兵交战，双方打得难分输赢。 沈承渊从几万士兵中逃脱，带领三百兵士，直冲祁国军营。 “报！宣兵已经打上来了！” 帝须营帐中，几名侍卫皆双手抱拳，向帝须禀报。 “是谁带上来的？”帝须追问。 “回殿下的话，是宣国五皇子亲自率兵。”侍卫如实回答。 帝须眸中划过一道凌厉。 吩咐侍卫退下，他立即披上盔甲，准备与沈承渊交手。 而此时，沈承渊已经打到了玄虎山军营。 “不愧是宣国皇帝最看好的人，五皇子的身手果然了得。” 帝须不紧不慢上前，一边说话，一边鼓掌。 看见帝须身上一袭戎装，沈承渊心里清楚，他和帝须拖了八年未交的手，今日终于能够赶上了。 他暗自攥紧剑柄，朝帝须冲去。 眨眼间，风沙四起，周遭一阵厮杀声音。 许久不见，帝须的身手厉害不少。但沈承渊亦是不落分毫！ 二人死死纠缠，战况愈加激烈！ 只听“嘶”的一声，帝须腹部剧烈疼痛，引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往后连连踉跄几步，单膝下跪，栽倒地上。 沈承渊身上亦是大大小小，不下十处伤痕！ “你又输了。” 看着面前正捂着腹部努力支撑的帝须，沈承渊神色淡然，仿佛置身事外。 第776章 满天的秘密（上） 帝须几年前就是他的手下败将，再在他手里输一回，沈承渊并不觉得意外。 帝须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都在发抖。 “殿下……” 有将士见帝须受伤，想要上前来搀扶。 “都退下。”帝须压低声音。 将士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都给我退下！”帝须大吼。 顿时，周围将士皆吓了一跳。 将士们走后，空地上只剩下帝须和沈承渊二人。 “虽然你我身处于不同阵营，但不得不说，你确实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今日我可以饶你一命，你带着你的将士退出玄虎山。” 沈承渊同帝须提起条件。 他很少遇到能力上令他感到尊敬的对手，帝须是唯一一个。 沈承渊私心并不想要了帝须的性命。 “在我们二人谈判之前，我这里还有一个人想要见你一面。”帝须嘴角微扬。 沈承渊疑惑。 这个时候了，能有什么人有如此重要。 “太师，出来吧。”帝须轻声道。 随后，满天自他身后不紧不慢走近，停在了帝须的身旁。 “满天爷爷？！” 沈承渊大吃一惊。 他认识满天。 幼时，他和满天关系最好。满天甚至教过他武艺！ “果然是您……” 半年前的秋狩，他在狩猎场上遭遇刺客。沈承渊在那群人身上看见了属于满天的玉佩。 沈承渊扫了一眼满天身旁的帝须。 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满天现在已经是祁国的人。 “渊儿，好久不见。” 满天目光深邃而平静，叫人猜不透。 沈承渊张了张嘴，想说出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下。 他很想问满天，当初为何不辞而别，为何要害他，又为何会投靠祁国。 “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太师了。” 帝须朝满天点了点头，随后退出了空地。 …… 魏洲，巡抚府。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谢娇娇却心不在焉。 想到沈承渊现下正在和祁国士兵生死搏斗，她便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怎么都落不下去。 绿萝也不在她身边，她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忽然，谢娇娇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砰”的一声，门从外面打开。 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冲了进来。 谢娇娇心生警惕，立即起身，与女子面对面。 “是你？” 待看清来人面容，谢娇娇大吃一惊。 她之前被抓去玄虎山，曾经见过这名女子。 “我们又见面了，漂亮姐姐。” 满鱼朝谢娇娇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她看上去丝毫没有攻击性，甜美的就如同一个邻家女孩。 但谢娇娇心里清楚，满鱼是祁国的人。 她擅闯宣国地盘，定是有所目的。 “你要干嘛？”谢娇娇质问。 “漂亮姐姐，你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动手。” 满鱼一边说着，一边把门关上。 “外面的侍卫被我迷晕了，没有死，待会儿就能清醒过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谢娇娇眉头紧皱。 “太子哥哥叫我杀了你，可我不想杀人。这样，我就在你这儿待一会儿，然后回去，就说我没打赢你，怎么样？” 满鱼朝谢娇娇眨眼。 谢娇娇仍然放心不下。 “帝须是你的哥哥？” “算是吧，我爷爷是祁国的太师，我从小和太子哥哥一起长大的。”满鱼如实回答。 “哇！有好吃的！” 满鱼看到桌上饭菜，自顾自坐下。 第777章 满天的秘密（中） 满鱼既是祁国的人，又和祁国太子交好。谢娇娇自是不会轻易信她的话的。 但见满鱼拿起桌上的糕点便吃，瞧着就是一副小丫头的样子，谢娇娇又觉得满鱼不像是会有坏心眼的。 “你刚才说，祁国太子让你来杀我？” 谢娇娇坐到了满鱼对面。 “嗯嗯。”满鱼点头。 谢娇娇低眸。 她是五皇妃的事情之前流传甚广，沈承渊又是宣国主帅，帝须想要杀她理由十分充裕，根本无需谢娇娇多问。 “他怎么确定，你有能力杀了我？”谢娇娇又问。 这里可是宣国的军营，满鱼不过一个小姑娘，她若没本事，帝须也不会派她来执行任务。 “因为我会……” 满鱼刚要说，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捂住了嘴。 “嗯？”谢娇娇挑眉。 “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不会害你。” “那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满鱼不想回答，谢娇娇也就不多问了。 横竖要不是满鱼突然出现，她对满鱼也不会有兴趣。 “满鱼，小鱼儿的鱼。”满鱼回答的十分干脆。 “漂亮姐姐，你呢？” 满鱼抬起头，嘴上还沾了些糕点的碎屑。 谢娇娇瞬时想到了翠漪。 也不知那个从早到晚都把“小姐”挂在嘴边的小丫头如今可好，有没有想她。 “谢娇娇。”谢娇娇回过神。 话音刚落，门又被人从外推开，江眠进来，身后带了七八个侍卫。 顿时，侍卫将满鱼包围。 “你没事吧？娇儿！” 江眠快步走到谢娇娇身旁，上下打量，生怕谢娇娇受伤。 “我没事。”谢娇娇摇了摇头。 “就是她！迷晕外面巡逻的侍卫，试图刺杀谢小姐，把她杀了！”江眠吩咐。 几个侍卫得到命令，冲向满鱼。 “不是，你们……”谢娇娇第一反应竟是阻挠住要杀了满鱼的人。 “娇儿，你离远一些。她是苗疆的人，擅用蛊毒，小心她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给你下毒。” 江眠将谢娇娇拉至角落处。 苗疆人？ 这个小姑娘居然是苗疆人？ 谢娇娇看向满鱼。 满鱼明显身手不够，又因寡不敌众，很快落入下风。 “你们先住手！”谢娇娇喊住几人。 满鱼身上受了伤，青衣上也沾染了血迹，看上去有些狼狈。 “她没有害人，也不是为了刺杀我才来，让她离开。”谢娇娇对几人吩咐道。 “谢小姐，陌生人潜入军营，本就是死罪。就算她没有对您动手，也应当杀了才对。”侍卫解释。 随后，不等谢娇娇再说什么，几个侍卫一齐刺向满鱼。 “娇儿！” 谢娇娇正要上前阻拦，被江眠拉住。 满鱼也被逼入角落。只要侍卫一出手，她必死无疑。 “娇儿姐姐，闭眼！” 满鱼忽然大喊一声。 谢娇娇不知何意，但看情况紧急，只好先闭上了眼睛。 “啊！” 听到痛苦的叫喊声，谢娇娇才睁开眼睛。 待看清眼前场景，谢娇娇竟吓得腿软！ 只见那几个侍卫双眼紧闭，一直在往外流血！ 江眠把谢娇娇拉出了房间。 “看到了吗？那个女子心肠狠毒，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单纯。” 谢娇娇神情尚且恍惚，迟迟没能回过神！ 第778章 满天的秘密（下） 刚刚睁开眼睛那一幕，实在太吓人了。 谢娇娇现在还觉得双腿瘫软。 “乖，没事了。” 江眠伸手，下意识想要抱住谢娇娇，最后还是只拍了拍她的肩膀。 此时，玄虎山。 昔日旧人重逢，却是如今这般剑拔弩张的场面，沈承渊怎么都没有想到。 记忆中的满天温和，正义，待他亦是极好。 沈承渊难以接受，满天居然想过杀了他。 “你应当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与你反目成仇吧？”满天开口。 沈承渊紧紧呡唇，没有说话。 “准确来说，我不是和你反目成仇，是和沈家。” 满天看着沈承渊的眼睛。 “当初你为何要不告而别？” 沈承渊终于问出那个他曾经魂牵梦萦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幼时沈承渊的生母便逝世了，父亲对他严格，兄弟姐妹亦之间针锋相对，没有温情。 唯独满天疼爱他，教他武艺和做人的道理。 甚至许多时候，沈承渊都在想，为何自己不是满天的子嗣。 “你父亲要追杀我，我不逃未必要在宣国等死不成？” 满天轻笑，言语之中多了几丝嘲讽。 “我父皇追杀你？”沈承渊大吃一惊。 “当年，我、先帝和北平王，我们三人私交甚好，且都有同样远大的抱负。那便是收复宣国江山。我们一起踏平过祁越几国，其余七国联合都不曾打赢我们。那时候，我们尚且年轻，都还风华正茂。” “之后，先帝登基，我与北平王甘愿为下臣，一生辅佐他。奈何先帝担心我们功高盖主，明里暗里几次排挤，将原本属于我和北平王的军权收回大半。之后更是派了顶尖的刺客要我们的性命！” “先帝尚且如此冷血，你父皇又怎么会是重情重义之人！” “北平王性子圆滑，懂得为了眼下利益屈身。我不能，我办不到。” 于是，欧阳皓被封北平王，占地为爵。 而满天却落魄到逃去别国，求得一席安身之处。 “安婆婆和启叔呢？”沈承渊轻声询问。 安婆婆是满天的夫人，而满启，是满天唯一的儿子。 “都死了，被你父皇害死了！”满天苦笑。 沈承渊心里咯噔一下，鼻子忽然发酸。 对他如亲孙子一般的安婆婆居然去世了！ 还有启叔，对他也是极好。 “那时候，我察觉到你父皇对我一家起了杀意，连夜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原本以为我们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一家人在深山老林过完一生，你父皇就能放过我。可是没有，他害死了我唯一的两个亲人！” “我对你没有意见，只可惜，你的祖父和父皇都太坏了。他害死了我最在乎的人，血海深仇在前，我怎可能原谅。” 满天看着沈承渊的目光逐渐起了杀意。 沈承渊恍惚。 那天在狩猎场，他看到刺客身上有满天符号的玉佩时，还不想承认，一直觉得是有人冠了满天的名字，故意为之。 直到现在，他终于承认，也只能承认了。 那个待他极好的满天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之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没办法破解。 “让我看看，我教你的这身武艺你可有好好学吧！” 满天抽出袖中的飞镖，朝沈承渊刺去！ 第779章 成败在此一举 沈承渊跟上，与之生死搏斗。 刹那间，空地上风起云涌。 满天自先帝时期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将。 开创宣国，亦有他一份功劳。 而且沈承渊年幼时，还曾在满天手下拜师学艺。 二人对峙，沈承渊并不占上风。 不知过了多久，沈承渊最终以将剑悬在了满天的脖颈上而结束了此战。 他没有选择杀了满天。 看着满天嘴边露出的鲜红血渍，沈承渊眸中泪光闪烁。 面前恨不得杀了他的人，是他一直都十分敬爱的爷爷啊！ 他找了满天这么多年，幻想过无数次再次相见的场景，也没能料到，居然与满天兵刃相接！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见沈承渊转身，满天对着他的背影发出疑问。 现在只要沈承渊抬手，就能要了满天性命。 “您不是不敌我，而是老了。倘若让您年轻至我这个岁数，我赢不了您。这次，是我侥幸。”沈承渊对满天说道。 满天双眸微虚，欲言又止。 沈承渊知道满天想说的是什么。 今日不杀满天，日后满天定会卷土重来！ 他们二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满天不可能罢休！ 沈承渊拖着疲惫身躯，离开空地。 此时，郑尧和卫禧已经绞杀祁兵无数，只剩帝须。 见到沈承渊出来，帝须便明白了。 他赢了满天。 祁兵全军覆没，只剩帝须。但他再厉害也敌不过千军万马。祁兵输战已是注定。 最终，帝须答应归还所有城池，三日之内，退出宣国！ 营帐内。 “太师身上的伤……” 帝须一眼看到满天受伤的手臂。 他皱了皱眉头。 “我没事。”满天温声回应。 帝须松了口气。 “今日之事，谢太子殿下成全。” 满天说罢就要起身弯腰行礼。 “没事，举手之劳。” 帝须嘴角微勾。“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祁国。” 只有满天放下心中的执念，才能彻底成为祁国的人，为祁国办事。 满天继续疗伤，帝须退出营帐，打算准备回祁事宜。 “殿下，小鱼儿姑娘回来了。” 侍卫忽然上前禀报。 满天挑眉，吩咐侍卫让满鱼到营帐中等他。 “太子哥哥！” 看到帝须，满鱼激动不已，连忙迎了上去。 她心思单纯，不知输赢，只隐隐听外面侍卫说要回祁国，便开心极了。 如此，就不用再打仗，也不会再有无辜之人惨死了。 之后满鱼把去魏洲遇到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帝须。 “我觉得娇儿姐姐真真是很好很好的人。当时那么多人围着我，就她想着救我。” 满鱼态度真挚，一本正经道。 “你啊。和人家才认识几天，便娇儿姐姐的喊了，她让你喊的这么亲近了嘛。” 帝须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言语之中满是宠溺。 “我喊了啊，娇儿姐姐没有反驳我，那不就是愿意。”满鱼噘嘴。 “你是不是都忘了我叫你去魏洲的目的？”帝须挑眉。 他让满鱼去魏洲，潜入宣国军营，可是为了让她杀了谢娇娇的。 结果满鱼倒好，非但没有杀了谢娇娇，回来后还对谢娇娇称赞有加。 “我……” 满鱼一时心虚，眼珠子胡乱转。 帝须倒也没指责满鱼什么，只叫她回去休息去了。 “小鱼儿这性子，白瞎了她苗疆女的身份！” 帝须身后，一个同样年轻的男子开口感慨道。 第780章 我都站在你这边 苗疆人虽不稀奇，但有天赋掌握蛊毒的人却只在少数。 而满鱼，就是其中一个。 倘若能够好好用，满鱼定可以成为帝须最得力的武器。 可惜满鱼被满天保护的太好，天性单纯，不爱杀戮。 一个天赋就是用来杀戮的人居然最排斥杀戮，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惜。 帝须没有立即回话，只微眯着双眼，静静看着前方。 “我现在对另一个人，倒是有几分兴趣。” 良久，帝须缓缓开口。 “谁？”扶桑好奇询问道。 “谢娇娇。” 提到谢娇娇，帝须眼角笑意愈来愈甚。 “阿欠！” 谢娇娇揉了揉鼻子。 不知为何，这短短半炷香功夫，她都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殿下回来了！” 外面有人喊了一声。 谢娇娇激动，立即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思索片刻，她又默默坐下。 这般迫不及待，若是让沈承渊看见，又要多想了。 “娇儿。” 正想着，沈承渊的声音忽然响起。 谢娇娇抬起头，便见沈承渊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 谢娇娇刚起身，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就被沈承渊猛的抱住。 谢娇娇吓了一大跳。 周遭侍卫看见，皆自觉退下。 “你怎么……来我这了。” 谢娇娇语气轻柔至极，仿佛蚊子在叮。 “我们赢了。这个消息，我想亲自来告诉你。” 沈承渊一边说话，一边把谢娇娇抱得更紧了。 他带领将士们，护住了魏洲的百姓，也护住了他心爱的女子。 “赢了就好，赢了就好。”谢娇娇拍了拍沈承渊的后背。 事实上，他还没有回来，战事告捷的消息便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见沈承渊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意思，谢娇娇只能努力把他推开。 不曾想，她越是要挣扎，沈承渊就抱得越紧。 良久，沈承渊才松开手。 “你今日怎的未有排斥我？”沈承渊发出疑问。 要是从前，别说他抱住谢娇娇，就是挨一下，谢娇娇恐怕都要骂他了。 “我是看你打了胜仗，高兴，便暂时顺着你一下。” 谢娇娇噘嘴，神情颇为傲娇。 沈承渊咯咯直笑。 左右不管是什么原因，最终谢娇娇还是对他改观了。 “帝须说了，三日之内退出玄虎山。只消他们退出宣国边境，我们就回家。” 沈承渊紧紧拉起谢娇娇的手。 谢娇娇下意识抽离，又被沈承渊拉了回来。 他若不是确定谢娇娇没有排斥，也不会擅自做出这般唐突的举措来。 终于，可以回家了。 谢娇娇心里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忧。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被自己欺骗，为了她焦心的家人。 “怎么了？” 沈承渊细心，看出谢娇娇的情绪反常。 “没什么。”谢娇娇摇了摇头。 她知道，自己要是告诉沈承渊，沈承渊定会帮她解决。 但这是她一个人闯出来的祸，理应她来解决。 “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一定要和我说，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沈承渊没有强求谢娇娇，但他做出了他的承诺。 只要是谢娇娇的事情，他有求必应。 不知为何，谢娇娇看着沈承渊的眼睛，心里感觉无比安定。 仿佛有他在，这世上所有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第781章 沈承渊也有心事 宣国大胜，历时近三个月的战争终于结束。 晚上，众士兵在巡抚府举办庆功宴。 一向不爱热闹的沈承渊竟也破天荒参加了一回。 待到夜深，谢娇娇实在撑不住，打算回屋休息。 原本这个时间她是不会睡的。但白日里发生了太多事情，谢娇娇心力交瘁。 “沈承渊？” 谢娇娇经过后院，正好撞见沈承渊独自坐在湖畔的亭子里，旁边只有北水守着。 听到谢娇娇的喊声，北水倒吸了一口冷气。 到底谢娇娇还是仗着沈承渊的偏爱，若不然谁敢直呼沈承渊的大名。 谢娇娇看出沈承渊心情不佳，提着裙角进了亭子。 “你怎么了？” 谢娇娇坐到沈承渊的身旁。 沈承渊帮了她那么多，看到沈承渊心情不好，谢娇娇亦是担心不下。 “我白日里见到了一个旧人。”沈承渊轻声回答。 “在祁国军营？”谢娇娇有些诧异。 “嗯。”沈承渊点头。 “他是和先帝、北平王一同打下宣国江山的人。” “那他为何会在祁国军营？”谢娇娇不解。 但说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 朝中之事，岂是她这个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人能懂的。况且懂的多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听他说，是被我父皇追杀，被逼投奔的祁国。” 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失望。 谢娇娇哑然。 她其实也猜到了。 要么是那人主动叛变，要么是在宣国待不下去，为了谋生，只能去祁国。 沈承渊将与满天的故事以及白日里和满天的对话一五一十说给了谢娇娇听。 “娇儿，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再一次见到他，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沈承渊看着谢娇娇的眼睛，眸中有泪光闪烁。 谢娇娇心里五味杂陈。 “祁叔和安婆婆也对我极好，我不懂为何我父皇要害他们。” 沈承渊浑身禁不住颤抖。 “皇上身居高位，自然有他的考虑。之前我爹教育我哥哥，我在旁边听了几句，他说，臣不可功高盖主，这是禁忌。恐怕满大人，就是犯了这个禁忌。” 谢娇娇不知道怎么安慰沈承渊，她只能说，宣正帝有他的考虑。 无论欧阳皓还是满天，其实都是沈家的恩人。 是他们齐心协力，辅佐先帝，才能开创宣国的太平盛世。 于情于理，宣正帝都不应该对满天赶尽杀绝。 “身居高位，就要杀很多的人吗。” 沈承渊语气轻缓，看不出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谢娇娇说话。 谢娇娇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离皇位太远了，怎么可能了解这些。 “杀了恩人，杀了兄弟，杀了自己的亲儿子。这样，就是一个好皇帝吗？”沈承渊不理解。 他从前觉得宣正帝威武，整个江山都在他的脚下。 沈承渊也想这样，造福百姓，使得宣国愈加繁荣富强。 可他没有想过，做皇帝要付出这么多代价。 谢娇娇也是第一次听到沈承渊讲起权势上的东西，好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在出征魏洲之前，我父皇都同我说了些什么吗？” 沈承渊苦笑，又像是在自嘲。 “他说，等我赢了这场仗，就借机封我为太子，让我好生努力，别辜负他的期望。” 说罢，沈承渊仰头喝了一口酒。 第782章 回京 谢娇娇听罢大惊。 沈书白才逝世半年，宣正帝便这般着急要立新太子了。 也是，沈书白单是有怀柔血脉一事，就足够让宣正帝提防了。 恐怕杀了沈书白，其实宣正帝已经策划许久。 想到这里，谢娇娇不禁后背发凉。 难怪世人常说伴君如伴虎。每一个君王脚下，都不知踩了多少的尸骨。 只是令谢娇娇没有想到的是，沈承渊身在皇室，得到皇上如此重视，却仍有一副正义心肠。 明明前世不是这样…… “我不想当太子了。”沈承渊忽然开口。 “你甘心吗？”谢娇娇反问。 她不信沈承渊没有当太子的心思。 “要是当上君王就要伤害身边亲近之人，那就算我成了宣国的皇帝，我也不会开心。” “今日庆功宴，该是高高兴兴的才对，莫要想这么多了。” 谢娇娇拍了拍沈承渊的肩膀。 这些事情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沈承渊的身边。 “好。” 沈承渊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有时候谢娇娇都想不通，为什么这一世的沈承渊会和前世有如此大的区别。 前世沈承渊痴迷于谢晚晴，这一世沈承渊却与谢晚晴连朋友都算不上？ 前世沈承渊贪恋权势，更是将谢晚晴之子一手辅佐上皇位。 这一世沈承渊竟会因为先帝伤了他曾经在乎之人，而选择放弃太子之位？ 谢娇娇解释不通这些事情。 或许沈承渊本就是这样的人，后面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因为经历不同吧。 帝须动作很快，说的三日内，结果第二日就举兵退出了玄虎山。 直到前方士兵带回准确的消息，帝须的人已经离开宣国，沈承渊这边遂开始收拾回京。 回京城的路途一切顺畅。 刚到城门口，众人就被围的水泄不通。 百姓们纷纷夸赞，称沈承渊是宣国的战神。 要知道，这可是沈承渊第一次当主帅，带领全军打仗。 第一战便大获全胜。 “娇儿！” 谢娇娇坐在马车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是哥哥！ 谢娇娇眼前一亮，忙掀开窗帘，往外望去。 两边人群中，谢辞安和宋诀二人并肩，身姿挺拔，谢娇娇一眼就看见了。 “等一下！我要下车！” 谢娇娇忙不迭叫住马夫。 终于能够和她心心念念的家人相见，谢娇娇按耐不住内心激动。 从马车上跳下来，谢娇娇飞奔至谢辞安。 谢辞安也迎了上去。 碍于男女有别，谢娇娇忍住了扑进谢辞安怀里的冲动。 “哥哥，宋诀哥哥，你们怎么不在府里等我，跑到这儿来。” 四周人满为患，这般拥挤，谢娇娇有些心疼二人。 “我难得与你分开这么久，自然是能够早一点见面就早一点见面了。” 谢辞安揉了揉谢娇娇的头，眼眶泛红。 几个月不见，谢娇娇消瘦了。 “这儿人多眼杂，不方便，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宋诀提议。 “对！回去再说！”谢娇娇连声附和。 她打算和谢辞安、宋诀一同回谢府，就不跟着沈承渊了。 “爹爹和娘呢？还有祖母，他们可还好？” 路上，谢娇娇忍不住追问。 依着谢铭夫妇的性子，定是对她万般担心。 谢娇娇尝过担心一个人的滋味，她知道谢铭夫妇这段时间不好受。 第783章 终于见到家人 正是因为这样，谢娇娇才无比内疚。 “自从你去魏洲的消息传到母亲耳朵里，母亲便日日郁郁寡欢，终是撑不住，病倒了。我和父亲倒没什么事。”谢辞安如实回答。 “什么？娘病倒了？” 谢娇娇脑子“嗡”的一下。 “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谢辞安温声宽慰道。 “她本就是因为担心你安危才病倒的，这下看到你平安回来，身子定就会好起来。” “而且，这段时间妤然也一直陪在母亲身边，母亲心情好了不少。” 话是这样说，可谢娇娇心里还是觉得内疚。 要不是她，母亲也不会病倒。 都怪她。 想着想着，谢娇娇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好了好了，乖，别难过了。” 谢辞安温柔的拍打谢娇娇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没事的，你这不是回来了嘛。只要你回来就好。祖母，爹和娘，还有我，还有你宋诀哥哥和妤然姐姐，都只是盼着你好。你能够平安归来，我们就很开心了。” “哥，对不起，我不该骗你。”谢娇娇哽咽。 “这件事情的确做的不厚道。再怎么说，你也该告诉我实话才对。”谢辞安语气严肃了些。 谢娇娇被吓到。 她怕谢辞安真的生她的气。 前世，她就是在对谢辞安的内疚中度过的。那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为了惩罚你，待到安定了，你要请我吃醉霄楼的饭。随便点的那种。” 谢辞安后头又添了一句。 谢娇娇噘嘴，眼泪更是忍不住了。 她怕谢辞安生她的气，但也知道谢辞安有生她气的理由。 可谢辞安非但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说。 “怎么？不同意？” 见谢娇娇迟迟不回话，谢辞安笑着催促道。 “同意！怎么能不同意！别说一顿了！十顿！一百顿我都愿意！”谢娇娇连忙答应。 谢辞安朗笑。 待到回到谢府，谢娇娇第一件事情就是马不停蹄冲到钱氏的房间。 得知谢娇娇今日回来，钱氏也在焦急等待。 “怎么还不回来啊？” 钱氏探过头，往门口打量。 她都等了好久了。 要不是这副身子需要静养，钱氏定要到大门口去等着。 “伯母，您别担心，辞安已经去接了，肯定过会儿就回来。”苏妤然宽慰钱氏莫要着急。 可钱氏怎么可能不着急。 这段时间她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在惦记谢娇娇的安危，做梦要么梦见谢娇娇回来，要么梦见谢娇娇遭遇危险。 她都快担心疯了！ “伯母，你别急，我出去看看。” 苏妤然见钱氏心情平复不下，只好先行出去看看。 也不知谢娇娇此时已经到了哪里。 “娘！” 苏妤然刚转身，就见谢娇娇大步迈了进来。 她一把扑到了床边。 “娇儿啊！我的娇儿！你可让为娘好生担心啊！” 钱氏紧紧抱住谢娇娇。 身后，谢辞安和苏妤然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里退出了房间。 “既然娇儿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宋诀对二人说道。 “要不然留下来吃个便饭吧？”谢辞安想要留住宋诀。 毕竟今日宋诀陪了他。 再说了，谢娇娇回来，这对于谢府来说是喜事，晚上吃顿好的庆祝庆祝也是应该的。 第784章 再见绿萝 宋诀看了谢辞安身旁的苏妤然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还是你们吃吧，我今晚有个局，怕不得空。” 说罢，宋诀将谢辞安拉至一边。 “你做什么？” 谢辞安不解，下意识回头看向苏妤然。 “苏家小姐知书达理，蕙质兰心，生的亦是花容月貌，是个好姑娘。你可要把握住了。”宋诀小声对谢辞安说道。 “我啊，这一生就愁两个人的婚事，一个我妹妹，一个就是你。我妹妹已经嫁出去了，就剩你了。你可别让我失望。” 宋诀是谢辞安最好的朋友，谢辞安对苏妤然什么心思，即便谢辞安不说，他也看得出来。 “你快别愁我的了，愁愁你自己吧。”谢辞安轻笑。 “我这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还愁寻不到好姑娘？”宋诀微微仰头，神情颇为傲娇。 二人玩笑过后，谢辞安回到苏妤然身边，宋诀离开。 “少爷，您可是想到谢大小姐了？” 走出谢府，小厮忍不住关心询问。 方才宋诀看谢辞安和苏妤然的眼神，小厮都是见着的。 他眼里的羡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哪里是谢大小姐，她现在是太子妃。”宋诀眸中划过一道落寞。 小厮哽住。 是啊，谢晚晴现下已经嫁为人妇，且怀了身孕。 既入了深宫院墙，今后再想恢复自由身，怕是比登天还要难了。 宋诀和她，注定不可能。 谢娇娇陪了钱氏许久，直到钱氏困乏睡下，她才回到自己房间。 期间，谢娇娇将去魏洲的经过尽数同钱氏、谢辞安和苏妤然讲了一遍。 过程波涛汹涌，听得人胆战心惊。 好在是平安归来了。 “小姐！” 刚到院子口，谢娇娇便听见一道熟悉声音。 是翠漪！ 谢娇娇还未见到翠漪，眼泪就先落下来了。 翠漪冲向谢娇娇，来不及顾及规矩礼数，一把将谢娇娇抱住。 “小姐，奴婢好想您。” “前段时间外面传您被祁国当成人质，差点遇害，奴婢担心坏了。您要是真出什么事，奴婢该怎么办啊……” 翠漪哽咽。 “什么出事不出事的，我这不好着的嘛。” 谢娇娇抽了抽鼻子，收回眼眶中的泪水，朝翠漪笑道。 见京城有这么多牵挂着她的人，谢娇娇好生感动。 “话说回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府里了？” 收拾好情绪，谢娇娇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她原本想的是，自己回到京城后，再去喊人接翠漪。 没想到她回来时，翠漪已经在府上了。 “是大少爷。大少爷的人把奴婢接回来的。”翠漪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先是感到诧异，随后又不禁觉得感动。 父亲整日操心政事，还要惦记着她的安危，母亲更是因为担心她而病倒。 哥哥也为了她回来，暗中做了不少事情。 还有妤然姐姐，宋诀。 总之，谢娇娇真真是幸福极了。 “我可不光是把翠漪接回来了。” 谢辞安的声音响起。 谢娇娇和翠漪的目光同时朝门口望去。 谢辞安迎面走来，身后还跟着一道青色身影。 “绿萝！” 见到绿萝，谢娇娇激动不已。 “奴婢参见小姐。” 绿萝弯腰，向谢娇娇行礼。 “你伤势怎么样？好些了吗？”谢娇娇忙不迭询问。 她最惦记的还是绿萝身上的伤。 第785章 与宣正帝对峙 虽说那日绿萝被杀，不过是沈承渊和她一同演的一出戏，靠诈死骗过众将士。 但落在绿萝身上的剑却是真的！ 毕竟在场将士身经百战，唯有绿萝真的被伤到，他们才会相信绿萝死了。 “奴婢没事，小姐放心吧。”绿萝微微一笑。 看着绿萝气色不错，又想到沈承渊承诺过她，绝不会让绿萝有性命之忧，谢娇娇这才松了口气。 之后，谢娇娇休息了下，又去了福禄轩，给周氏请安。 一顿忙活，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谢铭特意提早回家，与谢娇娇一同吃饭。 钱氏原本应当卧床休息，不听劝，非要一家人坐在一起。 为此，谢铭临时让下人把餐桌搬到了钱氏房间外的空地。 正是夏日，夜晚清凉，一家人吃饭闲聊，好不惬意。 餐桌上，谢娇娇又讲了一遍自己不小心被祁国抓住做人质的事情。 “五皇子真真是个好人，为了救咱们娇儿，连自己性命都不顾了。”周氏不由得感慨。 当时情况之凶险，周氏不过是听谢娇娇描述，一颗心都不由得揪起来了。 “是啊，这回娇儿能够平平安安回来，五皇子可谓是帮了大忙。”钱氏附和。 “我有些担心，皇上可是会治五皇子和娇儿的罪。” 谢铭忽然开口。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吓得屏住呼吸。 自谢娇娇回来，她们都只想着谢娇娇平安无事就好。 没有想过她女扮男装潜入军营，又被当成人质害的五皇子受伤，会不会被宣正帝怪罪。 谢娇娇有罪，沈承渊也脱不了干系，他算是包庇了谢娇娇。 但沈承渊好歹立了大功，就说是将功补过，宣正帝也没有理由把沈承渊怎样。 “我今日出宫时，五皇子的马车还在门口等候。也就是说，从他回来，皇上就一直在和他交谈。也不知道谈到现在，都聊了什么。” 谢铭陷入沉思。 “那娇儿是不是会有危险？”周氏担心。 “哎呀，你们别担心我了，现在皇宫里的人都还没来抓我，就意味着我做的这些事情并不严重，指不定皇上已经不跟我计较了。就算有事，五皇子也会帮我在皇上面前说好话的。” 谢娇娇笑嘻嘻的，仿佛没事人一样。 不过事实倒真被她说准了。 宣正帝的确在沈承渊面前提了谢娇娇的罪，结果沈承渊据理力争，把谢娇娇保了下来。 要不然，就凭谢娇娇做的这些事情，影响到谢铭的官职都不为过。 “对了，父皇，儿臣那日带兵攻到玄虎山祁国军营，见到了一个熟人。” 沈承渊抬眸，看向那坐在龙椅上的男子。 那是他的父亲，是他从小就十分崇拜的男人。 对于所谓权势地位，沈承渊向来秉承有则有，没有也无事的原则。 但若能成为一代明君，他亦是当仁不让。 在他心里，宣正帝就是这样一个人。 公正、仁义，重用群臣，体恤百姓，是位千古明君。 “熟人？”宣正帝生起一丝好奇。 是什么样的熟人，能让向来直言不讳的沈承渊也同他卖起了关子。 “是满将军。” 沈承渊开口，告诉宣正帝。 宣正帝神色划过一道惊诧，只一刹那，便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模样。 “朕是说他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了，没想到是投奔去了祁国。” 第786章 重立太子 宣正帝话语中的嘲讽显而易见。 “他告诉儿臣，他是被您追杀，逃去的祁国。” 沈承渊同宣正帝对视。 与宣正帝一样，他目光深邃，见不到底，也无人看得清他此时的情绪。 “荒唐！”宣正帝大怒，猛的拍了下扶手！ “当初他无故离开，朕因担心他，派人找遍整个京城，也未能把他寻到。他不告而别，带着一家老小去了祁国，现在居然栽赃陷害，要坏朕的名声！真真是可恶！” 宣正帝生气的样子，活像是真的被满天冤枉了一样。 沈承渊不禁有些动摇了。 他记忆中的宣正帝，也不是会过河拆桥逼死无辜的人。 “他现在是在帮祁国做事？”宣正帝问沈承渊。 “是的。”沈承渊没有撒谎。 满天从踏入祁国开始，就意味着已经决定好和宣国对立。沈承渊骗过宣正帝也没用。 “那他现在生死如何？”宣正帝追问。 “儿臣和他打了一架，没打赢，让他跑了。”沈承渊回答。 他没有告诉宣正帝，满天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他故意放了满天一把。 “满天的本事可不小。当初先帝开辟宣国江山，他和北平王立下了汗马功劳。要是他有心帮祁国，这次战争绝不算做结束。”宣正帝神色逐渐凝重。 简而言之，就算打了胜仗，也还是要提防着。 “儿臣明白！”沈承渊重重应道。 “朕记得你出征去魏洲之前，答应过你一件事情。”宣正帝看向沈承渊。 沈承渊皱眉。 他知道宣正帝要说的是什么。 “朕这两日便拟圣旨，以你战胜祁国，夺回魏洲十二城为由，破例提前一年立你为太子。”宣正帝对沈承渊说道。 “父皇，万万不可。” 沈承渊毫不犹豫拒绝了宣正帝的安排。 宣正帝吃惊。 他见多了为太子之位争的头破血流的，倒难得看见有人谦让！ 沈书白脾性如此，他不想当太子宣正帝并不意外。 可沈承渊拒绝是什么原因…… “现下儿臣才刚立一次战功，在朝中只能算站稳了脚跟，若此时立儿臣为太子，定会引得群臣不满。即便他们明面上不说，心里多少都是会有意见的。况且朝中还有怀柔的人。” 沈承渊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宣正帝。 宣正帝眸光骤闪。 当初他迎娶怀柔公主为后，怀柔正式归顺宣国，对外称是宣国怀柔。怀柔提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朝中必须要有他们的人。 “现在已经要到八月，离太子妃生下前太子子嗣仅仅还有三个月。怀柔人定是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中途出问题。您这时候立新太子，怕是会引起怀柔不满，引发内乱。” 沈承渊将其中利弊一一分析给宣正帝听。 魏洲战乱刚结束，祁国那边还未有正式求和的动静。 若是怀柔起兵要反，传到祁国耳中，指不定会借此机会卷土重来。 到时候，宣国内忧外患，怕是得不偿失。 最终，宣正帝答应沈承渊，先行将立新太子一事搁置。 另一边，谢家人已经用过晚膳，各自回房间歇息。 “娇儿！” 谢娇娇走在路上，被谢辞安喊住。 “我有话要问你。”谢辞安快步跟上，与谢娇娇并肩。 “什么话啊？” 第787章 今夜是梁上君子 谢娇娇好奇。 “你在魏洲，是不是和五皇子发生了什么？”谢辞安问道。 谢娇娇一惊，差点被自己的腿绊倒。 “我指的不是那个，是你们两个的感情。” 谢辞安有些尴尬，不自觉将头偏去一边。 虽然他和谢娇娇是兄妹，关系亲密，但怎么说男女也是有别的。 谢辞安而后添了一句解释。 “今天吃饭的时候，我见你提起五皇子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父亲担心你被皇上怪罪，你十分肯定五皇子会保你。我就在想，你和五皇子可是在魏洲朝夕相处产生了感情？” “哎呀！没有的事情！” 谢娇娇竟觉得心虚，脚步不自觉加快。 “真没有？”谢辞安挑眉，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 “真的真的真的没有！”谢娇娇再三强调。 “哥，你要是对查案办案有兴趣，你就和爹爹说声，看能不能把你调到刑部去。我身上可没什么好让你查的。” “你要不是我妹妹，我还不乐意关注你呢。”谢辞安傲娇的回了句。 “那就谢谢哥哥了。不过我和五皇子真是清清白白，你相信我。” 谢娇娇一边说话，脚步也越来越快。 “你要是和五皇子真有了感情，哥哥也支持你，只要五皇子对你好……” 谢娇娇迈脚，先行一步进了房间。 不等谢辞安说完，她便把门关上了。 “哥，时候不早了，您快回房歇息吧。你亲爱的妹妹要睡觉了，晚安，拜拜。” 谢娇娇急匆匆下了逐客令。 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脸控制不住红到了脖子根。 “小姐，您和五皇子在魏洲都经历了什么呀？” 翠漪见谢娇娇这副模样，实在好奇得很。 要说谢娇娇对沈承渊没有感情，她定是不信的。 可谢娇娇在去魏洲之前，分明还十分厌烦沈承渊。 想到这里，翠漪更想知道谢娇娇去了魏洲，都与皇子经历了什么，两个人是怎么好起来的。 “走了一个我哥，你又来了。你可是也想被我关到门外？” 谢娇娇无奈，故意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吓唬翠漪。 “奴婢没有，奴婢不问了。” 翠漪立即捂住了嘴。 谢辞安和翠漪倒是没再继续缠着问下去了，可谢娇娇的思绪却是久久得不到停息。 等到洗漱完毕，翠漪退下，谢娇娇仍是清醒着的，怎么都睡不着。 她喜欢沈承渊的事情有这么明显吗？一下子就被看出来了。 还有，在魏洲时，她和沈承渊惺惺相惜，朝夕相处，的确有了感情。 但一下子回了京城，谢娇娇忽然不知道怎么与沈承渊相处。 沈承渊是什么想法，谢娇娇亦捉摸不透。 最重要的是，她对前世经历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害怕重蹈覆辙。 各种思绪缠绕着谢娇娇，她辗转反侧，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忍不住爬起来，去屋外透透气。 夏夜晚风清凉，但不算冷，谢娇娇只披了件薄薄的外衣，正正好不冷不热。 转眼间，再过不久就是秋天了。 谢娇娇不由得感慨时间飞快。 沈书白死在冬日，而谢晚晴的孩子，亦是在冬日出生。 秋天到了，冬天也就不远了。 “嗯？” 头顶有树叶飘落，如雨一般，吓了谢娇娇一跳。 她抬起头。 第788章 最重要的决定 沈承渊？ 谢娇娇皱眉。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承渊一身戎装，还没褪去。 看得出他从回到京城后便一直待在宫中，出宫就马不停蹄来了谢府。 “怎么？胆子这么小？” 沈承渊从树上下来，稳稳落在谢娇娇面前。 “大晚上的，忽然你头顶上冒出一个人来，我看你会不会被吓到！” 谢娇娇无语，朝沈承渊翻了个白眼。 沈承渊咯咯直笑。 许是平日里被人恭维惯了，难得有人对他没大没小，沈承渊竟觉得开心。 也有可能是因为对象是谢娇娇。 “要不要去屋顶坐坐？”沈承渊同谢娇娇提议。 “好啊！” 谢娇娇一口答应。 反正她现在也睡不着。 谢娇娇身段轻盈，靠着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轻轻松松坐上了屋顶。 二人并肩。 “我是被我父皇留到现在，你呢，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沈承渊歪过头，看向谢娇娇。 “睡不着呗。”谢娇娇撇了撇嘴。 她怎么可能告诉沈承渊，自己是在想他的事情。 “你不会是在想我吧？”沈承渊挑眉。 “咳咳！” 谢娇娇没忍住咳嗽出声。 看来是被他说中了。 沈承渊笑得更欢了。 “你呢？和皇上说了什么说了这么久。”谢娇娇觉得别扭，赶紧转移了话题。 “对了，皇上没有说要治我的罪吗？” “有，但我和我父皇都解释清楚了，你是为了救我来的。而且我在魏洲这段时间，也是得了你的帮助，才能平安归来。我父皇一斟酌，觉得你的功劳可以抵过你犯的错，便不打算治你的罪了。”沈承渊告诉谢娇娇。 谢娇娇松了口气。 但沈承渊话是这么说，谢娇娇心里却是清楚的。她犯了这么大的错，若是搁做别人身上，定已经被处刑了。 她能平安无事，沈承渊绝对费了不少口舌，才说通的皇上。 “话说回来，江眠呢？我怎么记得你在城门口碰到你哥哥后，独自下了马车，江眠没有跟上。”沈承渊想到江眠。 他和谢娇娇一日未有成婚，与江眠的战争就一日不会结束。 江眠早前在谢府居住，不光和谢娇娇，连她的家人都打的火热。 难保不准他会乘虚而入，抢走谢娇娇。 沈承渊一刻都不能松懈。 “江眠当初来魏洲之前，就把他父母送到京城来了。他现在和父母住在一起，不在我这住了。”谢娇娇回答道。 “那就好。”沈承渊小声嘀咕，松了口气。 “你在说什么？”谢娇娇隐隐听见沈承渊在说话，但没听清。 “没什么。” 沈承渊思绪从江眠落回到谢娇娇身上。 “娇儿，你放心，就算现在回了京城，我对你的心意也不会削减一分一毫。” 沈承渊目光中充满温情。 谢娇娇别扭，不敢正视沈承渊的眼睛。 就算前世她甚至嫁给过沈承渊，这一世再听到沈承渊讲起情话，心里还是会小鹿乱撞。 她还是，栽在了沈承渊手里啊。 “等到我这边事情处理完，你若觉得我值得，我便让我父皇赐婚，你嫁给我可好？” 谢娇娇脑子“轰”的一下！ 她兀的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向沈承渊！ 他方才在说什么？ 娶她？！ 谢娇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第789章 腹背受敌 “是我唐突了。” 沈承渊立即改了口。 方才话说出来，他才意识到唐突。 何况现下谢娇娇刚接受他，他若这时便表现出迫不及待要和谢娇娇成亲的想法，只怕会把谢娇娇惊吓到。 谢娇娇也没再说什么。 二人现在的关系，谈婚论嫁实在为之过早。 且她还在尝试忘掉前世的恩怨，努力不再将这一世的沈承渊与前世混为一谈。 她，还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沈承渊。 谢娇娇太害怕重蹈覆辙了。 前世她所经历的痛苦，直至今日，还在折磨着她。 令她无法放宽心去拥抱新的人，新的生活。 是夜。 一道身影自屋檐飞过，进入东宫。 “你说什么？皇上有意要立五皇子为太子？” 谢晚晴房内响起一道惊呼。 紧接着，谢晚晴一只手捂住了嘴。 “是的。皇上之所以任五皇子为主帅，派他出征魏洲，便是为了借此机会让五皇子立功，再顺理成章立新太子。” 谢晚晴面前站着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 男子样貌平平，五官与宣国人略有不同，带着几丝异域味道。 “我是说，五皇子之前并没有过带兵打仗的经验，祁国入侵这么大的事情，皇上居然叫他去处理。原来皇上心中早有度量。” 谢晚晴双眸微虚，不甘溢于言表。 凭什么，凭什么沈书白才去世一年不到，皇上就如此着急要夺去沈书白的身份！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在这深宫院墙中日日守活寡！ 而谢娇娇呢，谢娇娇勾搭上沈承渊，混的风生水起！ 倘若沈承渊当上太子，那谢娇娇只要嫁给沈承渊，便能顺理成章当上太子妃。 那她费了这么大的精力，牺牲了这么多，岂不是就要前功尽弃？ 谢晚晴不甘心！ “娘娘，阿木大人派属下来告诉您这些，目的只有一个，希望您能提高戒心。切记，保护好您腹中的胎儿。” 男子低声提醒谢晚晴。 谢晚晴惊吓，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小腹。 “皇上这么着急立新太子，恐怕是因为忌惮怀柔势力，想要打压我们。”男子语气严肃。 “您放心，只要孩子能够顺利生下来，怀柔会保你们母子平安。等到怀柔占领京城，您就不再是宣国的太子妃，而是怀柔的皇太后。此番荣耀，还请娘娘千万把握住。” 皇太后？ 谢晚晴心惊。 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不是一道选择题！ 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沈书白尚且尸骨未寒，宣正帝就已经在策划立新太子，可见他对皇后一族有多不信任！ 宣正帝是不会让她的孩子平安生下来的！ 而失去了孩子，又没了太子妃身份的谢晚晴，唯一的结果就是死！ 无论宣正帝还是怀柔，都不可能再留下她！ 对于宣国来说，她未婚先孕，是皇室的耻辱！ 对于怀柔来说，她毁了怀柔谋朝篡位的计划，是千古罪人！ 摆在谢晚晴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帮助怀柔！ 这一夜，谢晚晴反复在做噩梦，一直没有睡好。 “小姐，该洗漱用早膳了。” 清晨，春桃端着盛满温水的檀木盆进来。 “小姐？” 春桃喊了几声，谢晚晴都没有应。 她觉得有些奇怪。 平日里谢晚晴都是起的最早的。 春桃揣着担忧进入内房，就见谢晚晴浑身发抖，蜷缩在床角。 “小姐！您怎么了！” 第790章 郑太医识破秘密 春桃吓到，连忙奔了过去。 谢晚晴腹中还有孩子，现在离生产不过三月，万一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事。” 谢晚晴几乎咬着牙齿挤出这三个字。 她脸颊已经虚弱到惨白，看不见一丁点血色。 “小姐，您等着，奴婢去找大夫！” 春桃眼眶泛红，说话声透着几丝哽咽。 “别去喊。”谢晚晴忙不迭叫住春桃。 最后，太医院的人还是来了。 谢晚晴的身体是东宫的宫人们最惦记的事情，她忽然肚子发疼，自然无法瞒住。 邱嬷嬷不像春桃，听谢晚晴的话。她的主子只有皇后。 得知谢晚晴身子出问题，邱嬷嬷立即派人去请了太医。 “郑太医，里面请。” 见到郑太医，守在门口的宫女立即迎他进去。 郑太医走在前面，金宝跟在后面，匆匆绕过屏风，来到内室。 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谢晚晴神色自若，正坐在桌前喝着补汤。 看上去气定神闲，丝毫没有生病的样子。 “郑太医，您来了。” 谢晚晴蹙眉，露出懊恼神情。 “许是我昨夜睡觉时踢了被子，早上感染风寒，身子有些虚弱。我这丫鬟从小与我亲近，见我脸色不好，还以为出了大事，这不，就把您给叫来了。现在我已经没事了。” 说罢，谢晚晴又侧头看向春桃。 “还不快给郑太医道歉！” “郑太医对不起，是奴婢一惊一乍，没搞明白事情就擅自喊您过来了。还请郑太医大人有大量，原谅奴婢这回。”春桃低头。 “娘娘没事自然是最好的。至于道歉，便免了吧。本来给各位娘娘治病就是我们的职责。” 郑太医微微弯腰，礼貌而温和。 “一码归一码，郑太医事务繁忙，还让您白跑一趟，这就是我们做的不对。” 谢晚晴微微一笑。 郑太医临走前，她特意让宫人塞了个荷包给郑太医。 郑太医推脱不赢，只好收下了。 “太子妃娘娘好大方啊！” 路上，金宝好奇，把荷包打开偷偷看了一眼。 里面鼓鼓囊囊，装的全是金锭子。 郑太医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要是这宫里的娘娘都像太子妃娘娘一样温柔就好了。”金宝揉了揉屁股。 前两日后宫的静妃吃坏肚子请郑太医诊断，就因为金宝拿药的时候药瓶碰到响了一下，静妃觉得打扰了她，便把金宝拖下去打了十个板子。 金宝这会儿屁股还疼着呢。 想到这事儿，又想到方才谢晚晴的态度，对比之下，金宝觉得谢晚晴简直是仙女下凡。 “你跟着我学了这么久，刚刚在太子妃面前，你就没发现一点端倪？” 郑太医挑眉，扫了金宝一眼。 “什么端倪啊？” 金宝歪过头，望着郑太医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没什么，逗你玩的。”郑太医轻声道。继续自顾自往前走。 “师傅真是的，惯会逗我开心。”金宝噘嘴。 “待会儿回去把我之前送你的那本医书抄一遍，今晚交给我，没抄完不准睡觉。” “啊？！师傅！好端端的，我又没做错什么，您怎么忽然要罚我抄书啊！您肯定又是在逗我玩对不对！” …… 二人声音越来越远。 此刻，东宫。 第791章 虚惊一场 春桃和邱嬷嬷忙前忙后，一个帮谢晚晴用湿毛巾敷着额头，一个给谢晚晴递水喂药。 而谢晚晴神色虚弱，再没了方才在郑太医面前时的怡然。 过了好一会儿，谢晚晴才缓和下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还好，孩子还在。 谢晚晴重重松了口气。 “小姐。”春桃见状，心疼的不得了，抹了好几把眼泪。 邱嬷嬷看着谢晚晴，无奈摇了摇头。 “您说您这又是何苦呢！” “当初皇后娘娘将您留在我身边，不就是为了让您保护好我腹中的孩子嘛。” 谢晚晴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她实在太累了。 一大早就肚子犯疼，持续了那么久，中间还在郑太医面前演了一出戏。 要不是她一直强撑着，估计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听罢谢晚晴的话，邱嬷嬷喉间好似堵了什么，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您再休息下，让春桃陪在您身边，奴婢去厨房给您煮些好下口的吃食。” 说完，邱嬷嬷转身离开。 看着邱嬷嬷背影绕过屏风，再看不见，谢晚晴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落下。 她疲惫的靠在床头，让春桃给她递杯热水。 “春桃，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绝不让他有一点闪失吗？” 谢晚晴声音孱弱，仿佛只吊着一口气在说话。 “因为……因为只有生下孩子，您才能彻底在东宫站稳脚跟。”桃儿回答。 她是知道谢晚晴秘密最多的人。 从谢晚晴与沈书白相恋，到现在，谢晚晴走的每一步，都是春桃在陪着。 没有人比春桃还要了解谢晚晴。 “以前是，现在不止如此了。” 谢晚晴一动不动看着前面，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春桃不敢问谢晚晴。 “我只有把他生下来，我才能活着。”谢晚晴缓缓开口。 保护好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在保护她自己的命！ 春桃心里咯噔一下。 她没有想到，这孩子对于谢晚晴而言，已经重要到了这个地步。 “春桃，你会一直陪着我，帮我，对不对？” 谢晚晴转过头，抬眸，温柔看向春桃。 “小姐又乱想了。”春桃皱眉。“奴婢从小在小姐身边伺候，早已经是小姐的人了。只要您过得好，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那你会背叛我吗？”谢晚晴问春桃。 “奴婢的世界里只有小姐您一个人，奴婢除了跟着您，没有别的选择！”春桃回答得斩钉截铁。 “小姐，奴婢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没有，我就是有些害怕。听到你说不会离开我，我就放心多了。” 谢晚晴笑了笑，拉住春桃的手，“方才在郑太医面前训斥了你，你别生我的气。” “奴婢怎么会生小姐的气。” 春桃态度温顺。 尤记得沈承渊出征魏洲时还是春末，回来便是要入秋了。 这段时间，谢娇娇每日陪在钱氏身边，同她说话解闷，逗她开心。 很快，钱氏身体便好了起来。 想到许久不曾去看望过谢晚晴，眼下谢晚晴快要盛产，身子娇弱，钱氏担心不下，想去东宫一趟。 谢娇娇没有反驳，只缠着要跟她一起。 对于谢晚晴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谢娇娇没有打算告诉钱氏。 第792章 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谢晚晴自六七岁时就入住首辅府，跟着谢娇娇一家一同生活。 钱氏与她虽没有母女之缘，但也是真心对谢晚晴好的。 谢娇娇了解自己的母亲。钱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性子是泼辣了些，但骨子里心善得很。 若是让她知道谢晚晴曾经想过害她性命，钱氏不知会有多伤心。 想来想去，谢娇娇索性选择一直瞒着钱氏。 钱氏和谢娇娇的到来，让原本寂静的东宫热闹了许多。 谢娇娇见钱氏拉着谢晚晴嘘寒问暖，自己也插不进话，便退出房间，四处逛了逛。 “你瞧瞧这件，这件是你祖母亲自挑的，布料用的是最柔软的那种，花色也是依照你的喜好选的。孩子出生后，你还得再调养一段时间，穿这种布料的衣裳会舒服些。” 钱氏激动，一样一样给谢晚晴展示自己带来的东西。 “还有这个……” “伯母。” 谢晚晴忽然喊住钱氏。 随后，她站起身，朝钱氏跪了下来。 “晚晴！你这是做什么！” 钱氏被谢晚晴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弯腰搀扶。 “我有一事相求，还请伯母答应！”谢晚晴低下头，一脸沉重。 “好好好，我答应，你先起来，你起来我就答应！” 钱氏着急，只顾着让谢晚晴起身。 跪拜这种大礼，她如何承受得起。 谢晚晴起身，又坐回到座椅上。 “您今日来也看见了，东宫不比谢府，这儿一丁点人情味都没有，我住着实在压抑。眼看孩子马上就要出生，现下再出不得一点问题，我担心自己心情会影响到腹中胎儿。” “伯母，这段时间我想回谢府养胎，直到孩子出生，您看可以吗？” 谢晚晴眸中泛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这有什么的，你回……” “还是算了吧！” 钱氏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谢娇娇打断。 二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外的谢娇娇走了进来。 “大姐姐肚子里怀的不是普通的孩子，而是太子殿下的子嗣。不光我们，整个朝廷都在祈盼孩子能够平安出生。这几个月正是最重要的时候，皇上定会派人严加保护你和腹中胎儿，反而待在东宫更加安全。” 谢娇娇一脸笑意。 听罢这番话，谢晚晴身子一顿。 “娘，时候不早，我们得回去了。”谢娇娇转头对钱氏说道。 “大姐姐保重身体，我和娘过几日再来看你。” 言尽于此，谢晚晴再是愚笨也该明白谢娇娇的态度了。 语罢，谢娇娇牵着钱氏的手离开。 “谢娇娇！” 良久，谢晚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你给我等着！” 她恶狠狠瞪了门口一眼。 回去的马车上，钱氏与谢娇娇提起此事。 “你和晚晴可是闹矛盾了？” 钱氏发出疑问。 “没有啊。” 谢娇娇眨了眨眼睛，神色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平日里你可最黏晚晴了。按理说，晚晴想回府里住，你该开心才对。今儿个你的反应真真是有些反常。” “你告诉娘，到底发生什么了。” 钱氏关心道。 “娘，我和大姐姐真没闹矛盾。你想想看，依照我的脾气，要是我和她闹了矛盾，见到了不骂她才怪了，还会跟着您一起去看望她？”谢娇娇耐心宽慰道。 “我之所以不让大姐姐回来养胎，是为了我们一家人着想。” 第793章 钱氏的教诲 没办法，谢娇娇若不做出合理解释，钱氏必定会一直认为她和谢晚晴不和。 她和谢晚晴的确不和，可个中原因，不是钱氏能够知道的。 “无论大姐姐以前和我们再怎么亲近，现在她已经有了新的身份，跟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了。就像我对大姐姐说的那样，她肚子里的并非是普通的孩子，这个孩子她盯着，我们盯着，皇上也盯着。您想，万一我们把她接回来住，她在我们府上有了闪失，责任算谁的？皇上会放过我们吗？” 同样因一个人牵连整个谢府的事情，之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当初京城爆发瘟疫，就因为欧阳明珠在感染疫病前来过谢府一趟，所有人都以为瘟疫是从谢府传出来的。 左右谢娇娇是学聪明了。她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在谢府身上重演。 而且，谢晚晴什么德性，钱氏不知道，谢娇娇心里可明白着。 她要求回谢府养胎，无非是清楚皇宫有人容不下她和孩子，她怕遭遇危险。 而谢府是最好的庇护所。 之前三番五次陷害她和她家里人，现在遇到问题，又想利用谢府帮她摆平？ 谢晚晴这如意算盘打的还真是响亮！ 谢娇娇内心一阵冷哼。 她才不上这个当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钱氏细细咀嚼了一下谢娇娇的话。 “可晚晴毕竟是我们的家人，这些年一起生活，我早把她当亲女儿看待。如今看到东宫冷清，她身边又只有春桃一个亲近的人，我这心里还是担忧得紧。” 东宫冷清，不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嘛。 谢娇娇强忍着没当着钱氏的面嘲讽出声。 当初谢晚晴不顾世俗眼光，非要嫁给已经去世的沈书白，谢娇娇还一度感慨谢晚晴对沈书白用情至深。 后面发现了谢晚晴做的那些恶毒事情，谢娇娇才明白。 谢晚晴哪里只是为了爱情，她还想借着死去的爱人攀上高枝！ 若是仅仅如此，谢娇娇也不说什么。 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抱负，想往上爬，成为更厉害的人，这并没有错。 但为了能爬的更高选择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过河拆桥陷害曾真心对待过她的人，这就是她的不对了。 就凭谢晚晴差点害死钱氏，谢娇娇就不可能原谅她！ “担心她又不是只有把她接回谢府养胎这一个法子，咱们还可以经常去东宫看望她呀。娘，您就别多想了。” 谢娇娇收回思绪，宽慰钱氏放宽心。 “我们娇儿长大了，做事情不再像从前那般莽撞，懂得分析后果了。” 钱氏望向谢娇娇的目光中满是欣慰。 “不过娘也要提醒你，凡事权衡利弊是聪明之举，但并非都是可取的。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一颗善良之心，在善良的基础上多想想，多思考思考，这样才对。人不能总讲利益，不顾人情的。尤其我们谢家。你爹爹能够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他公正廉明，为人和善，谁提到他都对他赞不绝口。你可千万不能丢了这份善心。” 钱氏语重心长，耐心教诲谢娇娇。 “娘，我知道。” 谢娇娇内心触动，有些想落泪。 她的爹娘和哥哥，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们理应过得幸福美满。 “您就放心吧，我不会变成坏人的。” 第794章 隐退幕后 谢娇娇身子往钱氏挪了挪，亲昵靠在她的肩膀上。 钱氏欣慰的笑了笑。 “我知道，我们娇儿聪明通透着呢。” 在钱氏心中，自家儿女再多诟病，在她眼里也是最好的。 谢娇娇没有再说话，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回到前世。那个爱着红衣，一生娇纵张扬，却甘心为心上人洗手做羹汤的谢家小女在狱中自缢。 翠漪回到谢府，而谢府，已是满目凄凉。 频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谢铭夫妇一夜之间苍老十分。 梦里最后一个画面，二人坐在后花园空地的摇椅上。 一晃，一晃。 “娇儿，到家了。醒醒。” 钱氏推了谢娇娇好几下。 “娘！” 谢娇娇清醒，猛的抱住了钱氏。 还好，她还活着。 谢娇娇一激动，抱钱氏更紧了。 “哎哟我的娇儿，是不是做噩梦啦？” 钱氏拍了拍谢娇娇的后背，不断宽慰道：“没事哈，别害怕，娘在。” 谢娇娇缓了过来，松开手，扯过衣袖，擦了一把眼泪。 “娘，我今晚想吃爹爹做的红烧肉。” 谢铭出身贫寒。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从小便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只是自谢铭入朝为官以后日益繁忙，府中又有专门的厨房和厨子，谢铭闲少再动手做过吃食。 “好好好，我这就让张嬷嬷去和你爹说声，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钱氏语气十分宠溺，宛若在哄三岁孩童。 谢娇娇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父母安康，兄长仕途坦荡，眼下的光景便是最好的。 谢娇娇已经很满足了。 “夫人，小姐，墨公子前来看望，已经在大厅等候多时了。” 刚进门，管家就迎了上来。 谢娇娇一愣。 提到墨喻，她便想起了那串红豆手链。 二人一同来到大厅。钱氏与墨喻寒暄了一阵，谢娇娇就在一旁陪着。 墨喻有事要走，钱氏随口让谢娇娇相送。 “你在魏洲经历的事情，我都听辞安说过了。”墨喻开口，打破僵局。 若不然谢娇娇也不知该说什么。 “看来我不在京城这段时间，你和我哥关系是越来越好了。”谢娇娇轻笑。 “我初入朝政，有许多事情不懂，全靠的伯父和辞安替我答疑解惑，教我做事。” 墨喻解释，言语十分谦逊。 说起功劳，墨喻实则在谢辞安之上。 “对了。” 谢娇娇忽然想到什么。她停住脚步，取下戴在手腕的红豆手链，递给墨喻。 “物归原主。” 谢娇娇朝墨喻笑了笑。 “这串手链交给你，才算物归原主。” 墨喻回之一笑，双眸弯起，煞是温润好看。 谢娇娇皱眉，愣了愣，见墨喻没有拿过手链的打算，只好默默收回手。 墨喻说的这句话好奇怪。 什么叫交给她才算是物归原主？ 这红豆手链原本就是她的吗？ 可这一世，她也是才和墨喻重逢，更何况这串手链，她从前根本没有见过。 “看来五皇子待你的确真心，我和辞安议论起此事，都不由得心生感慨。” 墨喻语气温和，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向来如此沉稳，任外界反应如何，他从不起半点波澜。 谢娇娇愈加觉得墨喻神秘。 “不过你也别那么快就坠入爱河，看他日后表现，他若一直待你好，你再选择信他。” 第795章 一起放风筝 墨喻语重心长，竟劝起谢娇娇儿女情长的事情来。 “我和五皇子没有你想的那层关系，他对我是好，但我心中也有度量，不会人家稍给我点好处我就感动的涕泗横流。” 墨喻这些话不说，谢娇娇心里都清楚。 她比谁都害怕被这一世的沈承渊骗。 “不错，学聪明了不少。”墨喻咯咯直笑。 谢娇娇顿了顿。 她总有种墨喻十分了解她的感觉。 可她与墨喻不过是儿时玩伴，中间许多年不见，墨喻从何了解她？ 但她也不好问墨喻。 到底是不熟，且只是她心里这样觉得，也没有实质证据。 万一是她想多了，同墨喻说后，人觉得她神神叨叨的，那该如何是好。 罢了罢了，定是自己想多了。 谢娇娇晃了晃脑袋。 她站在门口，目送墨喻远去。待到墨喻身影再看不见，谢娇娇才调头回后院。 翌日。 谢娇娇临近晌午才起床。 昨夜谢铭难得下厨，亲自炒了好些大菜，一家人其乐融融，聚在饭桌前，聊到深夜才各回各屋睡去。 谢娇娇醒来脑子都还是恍着的。 “小姐！小姐！” 翠漪忙不迭冲进了房间。 “怎么了？走水了？”谢娇娇询问。 要不然翠漪怎么这么着急。 “五皇子来了！”翠漪急匆匆对谢娇娇说道。 “他来就来呗，急什么呀。”谢娇娇挑眉，一脸不以为意。 “他现在就在院子里，说您要是不快点出去，他就自己进来请您。”翠漪添了一句。 谢娇娇脸色一垮。 好一个不讲道理的登徒子！ 院子外面，沈承渊双手背立，面向谢娇娇房门。 一旁，绿萝微微低头，更像是在守着沈承渊。 不知道为什么，沈承渊总觉得今日的绿萝有些奇怪，仿佛对他多了几丝……敌意。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沈承渊定睛，一袭红衣映入眼帘。 “堂堂五皇子，原来还有擅闯女子闺房的喜好？” 谢娇娇开口带刺，将沈承渊嘲讽了一番。 身后，翠漪深吸了一口气。 虽说他们两个在魏洲时一起经历过些事情，但沈承渊到底是皇亲国戚，谢娇娇如此不给他面子。 他要是真想治罪，谢娇娇不进刑部也要挨几板子的。 “我来你房间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娇儿何需这般惊讶？”沈承渊嘴角微勾。 此话一出，除了绿萝仍旧面无表情，来福和翠漪皆是惊得瞠目结舌。 他们主子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 “是在魏洲的房间，不是这个房间。” 谢娇娇就知道来福和翠漪误会了，连忙同二人解释。 “哦~” 二人异口同声，露出一副“您不用解释，我们都懂”的神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今日天气甚好，要不要一起去放风筝？” 见谢娇娇又要解释，沈承渊很有心机的从中打断。 “不去。”谢娇娇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从前她也被人背后传过和哪家公子走得近，又和哪个小流氓勾搭上了，谢娇娇向来直接澄清了。她这还是第一回 吃瘪。 谢娇娇一口闷气发不出，哪有心情放风筝。 “真不去？”沈承渊追问。 “真不去，你说什么我都不去。”谢娇娇回答得斩钉截铁。 说罢，她便扭头要回房间。 “仙子姐姐！” 第796章 萧世衍神助攻 一道小奶音传入众人耳畔。 随即，不等谢娇娇反应，沈承临一把抱住了谢娇娇的小腿。 “九皇子？你怎么也在这？” 谢娇娇惊讶。 “皇兄说带我出来放风筝，还说能见到仙子姐姐，我就来了。” 沈承临抬起头，嚼着嘴同谢娇娇撒娇道：“仙子姐姐，你就和我一起去放风筝嘛。” 谢娇娇抬起头，狠狠瞪了沈承渊一眼。 看沈承渊那副欠揍的样子，她就知道，沈承临是他故意带来的。 “算！你！狠！” 谢娇娇咬紧牙齿，没有发出声音，在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在她第十二次试图松开沈承临的手，但沈承临的身子就像黏在她腿上后，谢娇娇妥协了。 于是乎，谢娇娇、沈承渊和沈承临就这样坐着马车来到了城郊的湖畔。 湖畔边有一块偌大的草坪。 正是夏末初秋，天气怡人。湖畔边许多百姓聚集游玩，十分热闹。 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谢娇娇很快融入进去，和沈承临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 沈承渊站在边上，看着二人嬉笑打闹的身影，不由得嘴角扬起。 “来福。” “小的在。”来福躬身。 “你去看看湖畔边有没有国公府的马车，有的话，给我把萧世衍抓过来。” 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得意。 天时地利都在，他怎么能错过和谢娇娇独处的机会。 当然，沈承临也难得出宫一趟，沈承渊也不忍扰了他的兴致。 所以这时候，沈承渊就急需一个帮手。 一个替他照顾沈承临的帮手。 约摸半炷香后，来福如愿将萧世衍带来沈承渊身边。 “哟，殿下今儿个怎么这么有兴致，跑来听雨湖玩了？”萧世衍挑眉，笑嘻嘻的打趣道。 沈承渊没有说话。 萧世衍顺着沈承渊的目光望去。 啧，原来是为了谢娇娇。 “在魏洲待了一段时间回来，你是真一点也不打算掩饰对谢娇娇的感情啦？” “整个军营的人喊了她一个多月的五皇妃，谁不知道我喜欢她，我还有什么必要掩饰。” 沈承渊仍一动不动望着谢娇娇，眼里满是柔情。 “切，之前你是怎么说的。谢娇娇性子张扬，胸无点墨，你绝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萧世衍撇嘴，开起沈承渊的玩笑。 “性子张扬证明她心思单纯。人人都温柔端庄，她活泼开朗也不失得一种难得。胸无点墨又如何，读书不行也不代表她不聪明。我看她办起案用起兵厉害得很，这些都是靠死读书学不来的。” 从前沈承渊嫌弃谢娇娇的地方，现在在沈承渊眼里全变成了优点。 兴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沈承渊心想。 反正他看谢娇娇，无论怎样都可爱得紧。 “行行行，我不跟你说这个了。你快告诉我，你把我喊来干嘛。” 萧世衍碰了碰鼻子，强忍住笑。 虽说见沈承渊被谢娇娇迷得晕头转向，他言语之中满是嫌弃。但心里却是为沈承渊感到高兴的。 谢娇娇是个好姑娘，萧世衍亦是真心将她当做朋友。 “帮我把临儿带去一边玩。”沈承渊回道。 “带小孩多麻烦，这个得加价。” 萧世衍摊开手。 沈承渊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第797章 幻想中的红衣女子 来福得到示意，从口袋中取出一个荷包，递到萧世衍手上。 萧世衍掂量了一下，很是满意。 沈承临毕竟只是孩子，玩性大，也没什么心眼，萧世衍的鬼把戏又多，三言两语就把沈承临给哄走了。 转眼间，谢娇娇落了单。沈承渊自然而然顶了上去。 二人在草坪上放风筝，你追我赶，玩了好一会儿。直到谢娇娇累的实在跑不动了，才坐下来歇会儿。 “好玩吗？”沈承渊歪头看向谢娇娇。 “嗯嗯。”谢娇娇重重点头。 “是不是庆幸自己还好跟着我一起出来了？” 谢娇娇刚想点头，意识到沈承渊又是在给她挖坑。她转过头，同沈承渊四目相对。 果然，沈承渊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 “你少自作多情，我是赖不住九皇子软磨硬泡才出来的。” 谢娇娇傲娇的哼了一声，再次偏过头去。 沈承渊没有再争执。 无所谓，只要她今日玩的开心就好了。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觉得你与我之前遇到的女子都有所不同的吗？” 沈承渊索性躺在草坪上，抬头看向天空。 “你说。”谢娇娇还真有些好奇。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沈承渊会喜欢上她。 毕竟前世她那样猛烈追求沈承渊，沈承渊都不曾对她动过一丝真心。 “你还记得那日花灯会，我撞见你坠湖，把你救上来的事情吗？” 沈承渊仰着头，看谢娇娇时，阳光正好洒下来，落在她身上，有种别样的美。 谢娇娇微微蹙眉。 沈承渊这么早就喜欢上她了？不会吧？ 她那个时候明明还在一心想着撮合沈承渊和谢晚晴啊。 “当时我在水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幻觉，脑海中浮现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还有些，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画面。” 时至今日，沈承渊仍在好奇此事。 “我听到两个人在说话，一男一女，男子唤那女子阿娇。对了，那女子身着红衣，除去样貌我看不见，其余和你一模一样！” 沈承渊越讲越激动，忙看向谢娇娇。 却见谢娇娇匆匆忙忙站起身。 “我忽然肚子有些疼，就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沈承渊回应，谢娇娇便走开了。 阿娇，阿娇是前世沈承渊唤过她的昵称！ 也只有沈承渊一人喊她阿娇！ 沈承渊脑海中听到的对话，分明是她和前世的他。 谢娇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从这一世的沈承渊口中，听到有关于她前世的记忆。 所以，都没有变对不对？！ 难道，这一世还是上一世，沈承渊都是同一个人？ 谢娇娇不记得自己如何回的谢府，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小姐脸色怎么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 绿萝把翠漪拉到屋外询问。 “我也不知道啊。她本来和五皇子玩的好好的，莫名就变了一副模样，说什么都要回来。”翠漪着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谢娇娇那样子，看上去像被人抽了魂魄一般，很是吓人。 “这样，你去打桶热水来，让小姐沐浴完，这样身体能舒服些。我去陪着小姐。”绿萝同翠漪商议。 翠漪答应，快步离开院子。 绿萝转回房间时，谢娇娇坐在桌前，呆滞望向前方。 她不是没有意识，也不是还在难过前世沈承渊对她做的一切。 第798章 发现绿萝异常 谢娇娇是害怕。 害怕这一世的沈承渊和前世没有区别。 害怕重蹈覆辙。 “小姐，是不是五皇子惹着您，做了让您不开心的事情了？”绿萝温声询问。 谢娇娇摇了摇头。 “若是五皇子对您不好，您便不和他来往了就是。”绿萝又说。 后头她说了些什么，谢娇娇没怎么听，自顾自缓了会儿。 很快，翠漪放好水，待到沐浴完，谢娇娇整个人清醒多了。 “小姐，好些了吗？” 谢娇娇一出屏风，就见翠漪和绿萝候着。 翠漪上前，搀扶住谢娇娇。 “我没事了。”谢娇娇轻笑。 她下意识扫了眼绿萝。 绿萝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 谢娇娇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头。 她方才就觉得绿萝奇怪。之前在魏洲，她对沈承渊百般疏远，不愿承认自己的心意，绿萝一直鼓励她勇敢面对。 今日她和沈承渊出去玩，不过是回来时心情不好，绿萝便提议让她远离沈承渊。 绿萝对沈承渊的态度未免变化太快了些。 再者说，当初在魏洲，要不是沈承渊顶住压力，迟迟不动手，最后想出诈死的法子，恐怕绿萝早就死了。 这些绿萝都是知道的。 “小姐，江公子的人送来台州特产，说是十分美味，让您分来给大家尝尝。” 管家站在门外，隔着一道墙，同里面的谢娇娇禀报。 提及江眠，绿萝眸中划过一道晦暗。 “绿萝，你帮我和管家一起，把东西分去给祖母他们吧。”谢娇娇吩咐绿萝。 绿萝应声，离开房间。 “小姐是不是有心事？” 翠漪看出谢娇娇心事重重，似是憋着些什么，想说又不好说。 “我觉得绿萝有些奇怪。”谢娇娇眉头紧皱。 “原来您也是这样觉得的！” 翠漪激动，“那奴婢就没有感觉错。” “嗯？怎么说？”谢娇娇看向翠漪。 翠漪也觉得绿萝奇怪吗？ “奴婢说不清具体什么事情，就是觉得她这段时间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对奴婢也冷淡了不少。以前我们吃饭什么的都是在一起的，现在她就爱独来独往。”翠漪思索片刻，回答道。 “会不会是因为，她在生我的气。怪我把她带到魏洲又不保护好她，害她成为众矢之的，受了不少委屈。” “还有诈死的事情，她也受了伤。” 谢娇娇越说越内疚。 到底是她对不起绿萝。 “小姐，您别多想，绿萝比奴婢明事理，奴婢能想明白的事情，她肯定想的明白的。她被诬陷，是祁国使的阴谋诡计，和您没有关系的。”翠漪安慰。 谢娇娇叹了口气，没有再想下去。 她实在太累了。 谢娇娇现在只想放空，好好休息。 此时，一品茗。 苏盈待在包厢，等的愈加不耐烦。 “杜宁也爱让我等，她也这样，都是什么人啊！有没有把本小姐放在眼里！” 要不是有要紧事情商议，苏盈才不会在这里等这么久。 眼看桌上一壶茶都凉透了，人还没来。 “小姐，您别着急，兴许是外面人多，堵着了，才来晚了。”流苏宽慰苏盈道。 “什么堵着了？我看她就是瞧不起我，故意让我等的。”苏盈冷哼。 “我再等一炷香，她要是还不来，我就……” 突然熟悉的女子声音，传入屋内。 “让苏小姐久等了！” 第799章 打蛇打七寸 欧阳明珠一身鹅黄衣衫，俨然一副无害模样。 她脚步轻快，三两下走到苏盈面前。 到底苏盈自知身份地位不比从前，自己眼前坐着的，又是宣国唯一的郡主，北平王的宝贝孙女。她得罪不起。 见欧阳明珠来了，苏盈强压下内心抱怨。 “我方才在路上碰到有两个小贩打起来，就看了会儿稀奇，不自觉忘了时间。” 欧阳明珠笑着同苏盈解释。 “自己还有一堆烂摊子，怎么有心情看别人的热闹的。”苏盈小声嘀咕。 她性子高傲，且之前欧阳明珠和谢娇娇颇为交好，苏盈对欧阳明珠多少心存不满。 尤其欧阳明珠还要比她小两岁，本该喊她姐姐的年纪，却骑在了她头上。 向来最爱争抢风头的苏盈自然接受不了。 “说吧，苏小姐喊我见面是因为什么。”欧阳明珠回到正题。 三两月过去，她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 “谢娇娇回京一事，你听说了吧？” 苏盈挑眉，等待欧阳明珠反应。 欧阳明珠手一顿。 谢娇娇潜入军营与沈承渊朝夕相处一段时日，二人又一同回京，这件事情贵族圈中早已经传遍。 欧阳明珠又喜欢沈承渊，见谢娇娇与沈承渊亲近，她心里怎能好受。 “我们之前商量的可是让谢娇娇神不知鬼不觉死在魏洲，她现在居然成功回来了，一点事情都没有。郡主就没想过之后怎么打算吗？” 苏盈进一步询问。 “她能次次逃脱凶险，证明她有本事！” 欧阳明珠眸中划过一道不甘！ “所以郡主这是要认输了吗？”苏盈反问欧阳明珠。 “怎么可能。”欧阳明珠几乎没有犹豫。 她如果认输，那她与沈承渊，就真的没有可能了。 输给一个谢娇娇，欧阳明珠不甘心。 “反正我是没有法子了。你也看见了，现在苏家早已落寞，我在京城中也没什么地位，除了能打打下手，起不了什么作用。可你不一样，你是郡主，身份尊贵，手中势力比我多。你之与谢娇娇，绰绰有余。” 苏盈提前摊牌，自己能做的事情极少。 她要是真有能力，也不会三番五次与人合作，费尽心机还不能动谢娇娇一根汗毛了。 想想苏盈就不服气。 “我自有法子，这个你不用担心。”欧阳明珠微微仰头，神情颇为自信。 苏盈眼前一亮，面露好奇神色。 “之前她在魏洲，我治不了她，是因为距离太远，不好行动。现在不一样了，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想动她，简直易如反掌！” 随即，欧阳明珠压低声音，把自己所想告诉苏盈。 “郡主手段狠绝，连我都比之不及。” 苏盈不由得感慨。 “打蛇打七寸。不下狠手，我们一辈子都赢不了谢娇娇！”欧阳明珠咬牙切齿。 她甚至猜不透，谢娇娇到底哪来的本事，居然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欧阳明珠离开茶楼后，苏盈又在位置上坐了会儿。 “小姐，奴婢有件事情想不通。” 彩云疑惑。 “你说。”苏盈心情不错。 解决谢娇娇的法子已经有人给她想出来了，她便不用再多费心思。何乐而不为呢。 “郡主从前不是和谢家小姐关系很好的嘛，怎么一下子就那么讨厌谢家小姐，恨不得她死呢？” 第800章 追女孩的大忌 要知道，欧阳明珠刚回京城时，也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平日里和谢娇娇交集最深。 那时候你侬我侬，姐妹情深，眨眼间反目成仇，直叫人感到唏嘘。 “你没正儿八经喜欢过一个人，你不懂。” 苏盈轻笑，一副什么都懂的得意神情。 “如果你喜欢一个男子多年，结果那个男子与你关系要好的姐妹亲近。且那女子样样都不如你，你会不会心生妒忌？” 彩云愣了愣，真认真思考起来。 “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妒忌。人一旦有了妒忌，再好的关系也会分崩离析。何况欧阳明珠和谢娇娇只是一段时间交好，又不是亲姐妹，断起来更容易。”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苏盈总归是看明白了一些东西。 到处谢晚晴对谢娇娇产生埋怨是因为妒忌，现在欧阳明珠憎恨谢娇娇也是因为妒忌。 苏盈和欧阳明珠这边的事情，谢娇娇毫不知情。 她只知道自己快被沈承渊烦死了。 自打那回从听雨湖回来，谢娇娇便又对沈承渊生了几丝间隙，不愿面对他。 沈承渊却当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谢娇娇不开心。 于是乎，他开始三天两头来谢府找谢娇娇见面。 “小……” “让他回去。” 谢娇娇抚额。 现在她只消看见守门侍卫，就知道是沈承渊来了。 “小姐，奴婢看五皇子这般有诚心，都觉得于心不忍。您要不然见他一面，有什么话当面说开？” 翠漪温声同谢娇娇提议。 “翠漪，你就别瞎掺和了。” 绿萝打断翠漪。 “和五皇子有来往的人是小姐，小姐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她要是不喜欢，你喜欢有什么用？” “可是……” 翠漪垂下头，有些委屈。 “绿萝，你比翠漪心思沉稳，你觉得这件事情，我该怎么处理的好？”谢娇娇问绿萝。 “奴婢以为，既然和五皇子相处起来不开心，那就尽快断了为好。”绿萝回答。 谢娇娇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头。 是有些奇怪。 皇府。 在连续吃了七八次闭门羹后，沈承渊心态有些崩了。 书房中乌云笼罩，气氛相当凝重。 “渊儿~” 萧世衍刚到门外，就等不及扯着嗓子往里大喊。 “嘘。” 来福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示意萧世衍不要说话。 “他怎么了这是？吃炸药了？” 萧世衍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房间里有些不对劲。 来福把沈承渊惹谢娇娇生气，这几日苦苦哀求谢娇娇见面但是都未见成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了萧世衍听。 “居然还有这事儿。”萧世衍眼前一亮。 他和沈承渊相识多年，可从未见沈承渊在一个人身上吃这么多回瘪。 “萧公子，要不然您先回去吧。殿下现在心情不好，我怕……” “啧，你懂什么。”萧世衍砸吧了下嘴，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才更需要我的抚慰。” 说完，来福还来得及劝阻，萧世衍便大步迈进了房间。 “哟，这不是我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帅气逼人的五皇子殿下嘛，怎的这般愁眉苦脸的？” 沈承渊没好气的白了萧世衍一眼。 “不关你事。” 他可不想被萧世衍笑话。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谢娇娇又是我的好兄弟，你俩感情出问题，我怎么能不当回事？” 第801章 追妻火葬场 萧世衍一屁股坐到了沈承渊的书桌上。 “你和谢娇娇之间的事情，我刚才已经听来福说过了。” 沈承渊皱眉。 看来自己平日里对来福太好了，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把他的事情同萧世衍说。 “我知道为什么谢娇娇会生你的气。”萧世衍挑眉。 果然，沈承渊提起兴致。 “为什么？” 这个问题他想了好几天都没有想通。 “你和谢娇娇在魏洲时是不是相处的不错？她对你比以前亲近很多？”萧世衍追问。 “嗯。”沈承渊点头。 “这就证明，她心里已经在慢慢接受你了，甚至对你也有好感。”萧世衍激动拍手。 “那她为何平白无故生我气？”沈承渊百思不得其解。 他虽说自小才识出众，对付朝中事务游刃有余。 但儿女情长沈承渊是真不擅长。尤其他喜欢的女子还与一般人有所不同。 “我跟你说，女人有容易生气的，她们有可能因为你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神情而恼羞成怒。但绝没有无缘无故生你气的。” 萧世衍一本正经，同沈承渊讲起追求姑娘的道理。 “你仔细想想，在她生气之前，你都和她说了什么。” 沈承渊当真细想起来。 “你在喜欢的女子面前说你之前脑子里幻想过别的女子，你说你是不是虎？” 萧世衍连连摇头。 他头回觉得沈承渊真真是榆木脑袋。 “我没有幻想别的女子。我是觉得好奇，那女子同谢娇娇十分相像，才和她分享的。”沈承渊着急，忙不迭解释。 他可没有三心二意的习惯。 “像，但不代表就是。在谢娇娇眼里，你就是幻想了别的女子。她可能还会想，你不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她，而是因为她和你幻想中的女子长得像，这才对她心生情意。” “可是我没有这样想！我……”沈承渊既着急又无奈。 “我知道你没有，但你得让谢娇娇也这样觉得。”萧世衍点拨道。 沈承渊一双眉头拧成了麻花。 “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它的要靠你自己了。慢慢领悟吧。” 萧世衍郑重其事，拍了拍沈承渊的肩膀。 沈承渊的确想了，还想了整整三天。 终于，他悟了。 不知为何，突然间京城上下都在传沈承渊喜欢谢娇娇，且越传越广，越传越盛。 “你们听说了吗？五皇子最近一直在追求谢家小姐。不仅约她出门游玩，还几次去谢府拜访。” “什么？！五皇子要娶谢家二小姐？！” …… 外面议论声此起彼伏，自然而然也传到了谢娇娇耳朵里。 “我和沈承渊的事情都是谁传出去的啊？” 谢娇娇叉腰，急得来回踱步。 这下好了，全京城百姓都以为沈承渊喜欢她，他俩指定在一起。 谢娇娇还想出门玩，她估计自己现在一上街，就会被周围女子嫉恨的眼神杀死。 “小姐，不是奴婢说，前几日五皇子天天来咱们谢府门口要见您，但凡有人多注意，都能看出端倪。” 翠漪对于京城传出来的风声并不觉得稀奇。 谢娇娇又不是第一次被京城百姓传出些事情来了。翠漪跟着谢娇娇，早已经见怪不怪。 “小姐，您就听奴婢的，放宽心，过段时间就好了。” 第802章 倒数半个月 谢娇娇也想当做无所谓，可与她传出这些绯闻的人是沈承渊啊。 顿时，警惕、怀疑、心动和害怕交缠，惹的谢娇娇心中惴惴不安。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众人对她的议论声手足无措。 是夜。 城郊一处破庙，一名素白衣衫的男子站在空地上，正握笛轻奏。 笛声悠扬，唯美动听。 许久，男子将笛子从嘴边放下。 “有人发现吗？” 江眠转过身，与绿萝面对面。 “没有。”绿萝应声。 她明显有些害怕江眠。 “那就好。”江眠嘴角微勾。 绿萝紧紧呡唇，没有说话。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行动？”江眠质问道。 离沈承渊回京，已经过去大半月，绿萝这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小姐和五皇子闹了矛盾，最近在刻意疏远五皇子，我找不到时机下手，又怕小姐发现，只能先不动。”绿萝解释。 “现在外面都在传沈承渊和娇儿的关系不一般，你这时还不下手，难不成要等到皇帝赐婚，他们二人成亲后你再动手吗？” 江眠情绪激动，恨不得替绿萝动手。 话说完，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又将心底怒火压了下来。 “我可提醒过你，你现在已经恢复记忆，杀了沈承渊的事情刻不容缓。要不然，等到罗刹出手，不仅沈承渊，你，我，甚至娇儿，我们都活不成。” “其中利害关系，你自己把握。” 是杀一个沈承渊，保住其他人，还是大家一起死。全凭绿萝定夺！ “我明白了。” 绿萝浑身都在发抖。 “我再最多给你争取半月，半月之内，杀了沈承渊。能不能做到？”江眠紧紧看着绿萝的眼睛。 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不在，现在的江眠神色凶狠，好似一只褪去羊皮的恶狼，令人心生胆颤！ “能。” 绿萝答应。 她除了答应，别无他法。 …… 日子还如平常，沈承渊早朝后经过谢府，依旧会驻足停留，谢娇娇依旧不见他。 沈承渊也不气馁。 左右谢娇娇不见他是谢娇娇的事情，但求和的态度他总要拿出来。 不仅京城百姓，连满朝文武百官都在私下议论，也不知谢娇娇给沈承渊灌了什么迷魂药。 堂堂五皇子，居然为了一个姑娘如此低声下气。 对此，谢铭夫妇和谢辞安倒没什么说法。 沈承渊在魏洲时舍身救谢娇娇的事情他们尚且记着，倘若二人能够在一起，也是一桩好事。 但追根究底，还是要看谢娇娇的意愿，他们做不了主。 就这样又过去了六七日。 玉堂社开了画展，听说这次会展出许多绝世名作。谢辞安当仁不让，前来参加。 “谢公子随我上二楼。” 一进去，社里的伙计便迎了上来。 “我先在这看看好了。”谢辞安婉言推辞。 “这楼下的画虽然珍贵，但是谁都能看，楼上的可就不一样了。那才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墨宝。说句实在话，看一次少一次。” 小二压低声音，凑近谢辞安。 “谢公子，我是看您常来，这才告诉您的。上不上去看看，这主意全在您自己身上。” 伙计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谢辞安听罢，不禁对楼上的作品产生了好奇。 “好，你领我上楼看看。” 第803章 遭遇浩劫 谢辞安倒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稀世墨宝，能藏的这么深。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 谢辞安随伙计拐到最里面一间房间。 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谢辞安环顾四周，顿感奇怪。 他转过头，准备询问伙计。却不料伙计猛的将房门关上，把谢辞安留在了屋内。 “你干嘛？！放我出去！” 谢辞安猛拍房门。 “别喊了。”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陌生声音。 再一眨眼的功夫，谢辞安前后被人堵住。屋子里瞬时多出两个人。 这二人恶狠狠瞪着谢辞安，手上利剑直直对上前方。 “你们是谁？” 谢辞安眉头紧皱。 他知道，来者不善，这两个人恐怕是来要他性命的。 二人对视一眼，没有理会谢辞安。 紧接着，其中一名男子直直刺向谢辞安。谢辞安翻身躲闪，那男子扑了个空。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要是我出什么事情，朝廷不会饶了你们。” 谢辞安不会武功，身手还不如谢娇娇。 他只能一边费力躲闪，一边发出警告，以震慑住那两名男子。 二人并未说话，只一个劲的向谢辞安发起进攻。 眼见其中一人的剑刺向他胸口，谢辞安躲闪不赢，唯有咬紧牙关认命。 谁知门忽然从外打开，一只手拽住了谢辞安。 谢辞安身子往后躲，转瞬间，自己已经在沈承渊的身后。 “你没事吧？”沈承渊问道。 “回殿下的话，我没事。”谢辞安连忙回答。 他手臂的确有伤，但都是在躲闪时受的轻伤，不足以威胁到性命。 很快，北水解决掉那两人，回到沈承渊面前。 “是苏家的人。” “哪个苏家？”沈承渊语气严肃。 这京城中可有两个苏家。 “前学士府。”北水又添一句。 “苏志成？”谢辞安大惊。 “他已经不在京城，怎么还能在此兴风作浪？” 再说，他虽是谢娇娇的兄长，苏家倒台，有他妹妹一份功劳。 但苏志成怎么都不至于大动干戈要他的性命。 就算是排，谢娇娇也该排到他前面。 当然，谢辞安只是觉得不解，心里却是十分庆幸，今日被刺杀的人不是谢娇娇，而是他。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派人下去调查就是。”沈承渊接过话茬。 他不想谢辞安参与。是因为谢辞安一旦掺和进来，谢娇娇也会跟着一起。 沈承渊送谢辞安回谢府。 “平安，你去把小姐喊来。” 二人落座大厅，谢辞安吩咐平安。 他知道沈承渊惦记谢娇娇，送他回来，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谢。”沈承渊向谢辞安投去感激目光。 “殿下救了我，这声谢谢，理应我说给你才是。”谢辞安嘴角微勾。 “举手之劳。”沈承渊轻笑。 “我只是想不通，之前你百般不愿娇儿和我有所联系，为何现在又同意了。” 沈承渊可没有忘记，当初谢辞安拉住他，让他离谢娇娇远一点这件事。 “你是五皇子，娇儿呢只是个小姑娘，从小被我们家宠坏了，不识规矩，我们也只想她能开开心心过一辈子。我担心你们不是一路人。”谢辞安轻声解释。 “而且自古皇室薄情人多，我只怕娇儿受委屈。” 第804章 别把我想的太坏 沈承渊哑然。 不得不说，事实的确如此。 纵观坐上那把龙椅的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后宫美人成群。 如今沈书白逝世，一众皇子中，唯沈承渊能够挑起大梁。 谢辞安难免担心，他日后当上皇帝，会将谢娇娇放置于轻卑之处。 “对于你来说，娇儿兴许只是你人生中遇见的一个寻常女子，你为她心动，为她痴迷，却无法给予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但对于我而言，娇儿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想让她受一点苦。” 谢辞安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从前他便是这样觉得，沈承渊对谢娇娇大抵只是一时兴起。 直到前些日子，他听说沈承渊为救谢娇娇一人入玄虎山，差点牺牲掉自己性命，才相信沈承渊待谢娇娇真心实意。 愿意为了一个人死，这是何等的情义。 “我知晓你的良苦用心。”沈承渊缓缓开口。“也请你相信我，我认定娇儿，此生绝不负她。” 谢辞安眸中划过一道诧异。 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五皇子吗？ 居然为了谢娇娇，在他面前低头？ “哥，你找我做什么呀？” 谢娇娇人还未到，声音就先传到了大厅。 刚从屏风出来，她便一眼看见了站在谢辞安身旁的沈承渊。 谢娇娇双脚顿住。 “你身上怎么有伤？” 眼角余光微扫，不经意间，谢娇娇发现谢辞安手臂上的伤口。 走时他一身衣裳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衣袖上就多了几道划痕。 那划痕边缘丝丝血迹，分明是受了伤的。 谢娇娇忙不迭迎了上去。 “你把我哥怎么了？” 她以为是沈承渊干的好事。 谢娇娇抬起头，梗着脖子，气势汹汹质问沈承渊。 “不是五皇子伤的我。”谢辞安解释。“反倒是五皇子挺身而出，把我救下，我才不至于受更重的伤。” 谢娇娇听罢一惊。 “先扶谢公子回房处理下伤口吧。”沈承渊语气不紧不慢，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谢辞安答应，由平安搀扶着离开。 大厅只剩下谢娇娇和沈承渊。 “刚刚……对不起，误会你了。”谢娇娇有些尴尬，将头偏开。 二人本就心生隔阂，这会儿她又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沈承渊，谢娇娇自知不占理，心虚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你为何总把我想的那么坏？” 沈承渊无奈耸肩。 “没有，我是看到我哥哥受伤，着急了。”谢娇娇皱眉。 是啊，她为何总把沈承渊想的那么坏。 分明自她重生以来，沈承渊一直在帮着她护着她。 前世沈承渊做过的事情，这一世的沈承渊一样都没有做过。 这样想来，这一世的沈承渊倒真有些冤了。 “你难得见我一面，要不要看在我救了你哥哥的份上，听听我的解释。” 沈承渊眉眼微微弯起，笑盈盈的看着谢娇娇。 “解释什么？” 谢娇娇这段时间不肯和沈承渊联系，是因为惦记前世的事情，心中有坎过不去。这些沈承渊又不知道。 “解释那日我们在听雨湖，我同你说，你与我脑海中莫名蹦出来的女子十分相似。”沈承渊对谢娇娇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娇娇欲言又止。 沈承渊既然还能回想起前世她的模样，不就证明，沈承渊和前世是一个人嘛。 第805章 当了一回冤大头 这也是谢娇娇这些天一直梗着的事情。 她恨前世的沈承渊入骨，万不想再重蹈覆辙。 “那个红衣女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我也一直觉得很奇怪，但寻不到原因。那天和你说，就是感觉你和我脑海中想到的那个女子很像。” “我以为我们二人的缘分是上天注定，而不是我移情别恋，心里想着别的女子。” “娇儿，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承渊越说越着急。 他还是第一回 哄小姑娘，生怕谢娇娇不原谅，反而更生气。 谢娇娇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合着沈承渊一直以为，她生气是因为他自己移情别恋，脑海中想着别的女子？ 真是够自恋的。 谢娇娇笑的更欢了。 “娇儿，你这是原谅我了吗？” 沈承渊也被谢娇娇的反应弄的云里雾里。 她这是在笑什么啊？ 难不成自己说的话很好笑？ 早知道应该多问问萧世衍的。 但沈承渊也没料到，今日会见到谢娇娇。 想起方才在玉堂社发生的事情，沈承渊眼眸微冷了下。 “我本来就没有生你的气，谈不上原谅。”谢娇娇笑道。 要真说起来，她生的其实是前世沈承渊的气。 “那你这段时间为何对我避之不见？”沈承渊追问。 “你就当我是以为你移情别恋吧。” 谢娇娇敷衍。 她总不能同沈承渊说实话。 “萧世衍说的果然没错！”沈承渊欣喜，不自觉小声感慨。 “萧世衍说了什么？” 谢娇娇隐隐约约听到沈承渊说话，好奇询问道。 “没事没事，别管他。”沈承渊憨笑。 见沈承渊这副模样，谢娇娇不由得掩住嘴。 她见过沈承渊许多种样子，沉稳的、温柔的、精明的，倒是第一回 见到沈承渊像个三岁孩童。 难怪沈承临这般黏着沈承渊，二人有时活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对了，方才我哥和我说，他在外面遭遇了危险。”谢娇娇忽然想到谢辞安，不由得紧皱起眉头。 “他是在哪里受的伤？谁伤的他？” “就是几个普通的地痞流氓，想要劫财，被我撞见了。”沈承渊随意寻了个理由搪塞。 “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让北水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跪地求饶了。他们身上受的伤，比你哥哥受的重多了。” 为了不让谢娇娇起疑，沈承渊忙不迭宽慰。 当初苏志成倒台，其中有一份谢娇娇的功劳。 依照苏志成脾气，他不甘心，想要找谢娇娇寻仇也不稀奇。 恐怕今日谢辞安在玉堂社的遭遇，目的便是在谢娇娇身上。 苏志成在朝任职多年，早已经是老油条了。谢娇娇凭一己之力，很难敌过他。 沈承渊不想谢娇娇参与进来。 花间楼。 男子一身月白衣衫，上身袒露，露出矫健的肌肉。 他半靠座榻，闭目，听身后侍卫细细禀报。 “那几个人都死了？” 杜宁微微张口，生意低沉婉转，极有磁性。 “嗯。”侍卫应声。 杜宁砸吧下嘴，伸手拿起桌上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苏盈这个蠢女人，又当了回冤大头。” “那公子可要出手？”侍卫小心翼翼询问。 “此事需不着我来处理，自有人会看不下去。” 第806章 宣正帝的暗示 杜宁嘴角微勾。 “谁？” 侍卫下意识开口询问，察觉到不妥时，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他只知道，自家公子与苏盈交情颇深，对她的事情更是格外上心。 按理说，苏盈出了问题，杜宁不会不帮。 “她爹，苏志成。” …… 谢晚晴走在路上，神色淡然，俨然一副高贵模样。 但只有春桃知道，此时的谢晚晴有多忐忑。 眼见离生产的时日将近，这时宣正帝召见她，也不知是因何缘故。 谢晚晴心里清楚，宣正帝与怀柔身处不同阵营。 怀柔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活下来，那么宣正帝，必定是希望这孩子生不下来的。 可是退一万步讲，现在决定不生，怕是也已经晚了吧。 谢晚晴下意识摸了摸她自己的小腹。 “小姐，别怕，奴婢在。” 春桃低声宽慰。 谢晚晴无奈叹了口气。 春桃在有什么用，一个下人而已。 不知不觉，主仆二人来到养心殿。谢晚晴抬头看了一眼门上金黄色的牌匾，有一瞬的恍神。 如果沈书白在世，兴许他也有可能坐在这里面吧。 那她们母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活的举步维艰了。 “太子妃娘娘，随奴才来。” 孙见躬身，让出一条道。 谢晚晴意味深长看了孙见一样。 她还记得自己出发前，邱嬷嬷叮嘱她的话。 孙见是皇后的人，危难之际可助她成功脱逃。 “娘娘放宽心，陛下不吃人。只是小世子马上生产，陛下体恤，有些事情要叮嘱，您莫担心。”孙见一边走，一边细声提醒谢晚晴。 宣正帝不会要谢晚晴的性命，故而，谢晚晴无需紧张。若不然反倒容易在宣正帝面前留下把柄。 谢晚晴轻轻答应。 穿过一条狭长的巷弄，拐过弯，就到了屏风处。 “进来吧。” 是宣正帝的声音。 谢晚晴吓得深吸了一口气。 到底是一国之君，只淡淡一句话，就透着浓浓的威慑力，叫人心惊胆战。 谢晚晴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只见宣正帝坐在正座，下面，一名太医正弯腰等候。 原来宣正帝叫谢晚晴过来，是为了给谢晚晴检查身体。 一番折腾，太医诊断谢晚晴腹中胎儿健全，能够顺利生产，遂退下。 内殿只剩宣正帝和谢晚晴二人。 “太子妃嫁进东宫多久了？” 宣正帝缓缓开口，语气沉稳，听不出一丝波澜。 “回陛下，已有八月。”谢晚晴如实回答。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书白逝世也有八个月了。” 宣正帝双眸微虚，神情中浮过几丝不舍。 谢晚晴低头，不敢多言。 她不知道宣正帝忽然提起这些，究竟用意如何。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原本嫁给一个已经逝世的人，你便付诸了莫大勇气，后还怀了身孕。”宣正帝朝谢晚晴说道。 “嫁给太子，乃是臣女所愿，亦是臣女主动求陛下的。臣女无怨无悔，不觉得累。为皇室增添子嗣，也是臣女的荣幸。” 谢晚晴回答的滴水不漏。 她在东宫待了大半年，早就看清楚了。 这宫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为了活命，自己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要谨慎再谨慎才能发出。 “你这么喜欢书白，是书白的福气。只是难为书白无福消受了。”宣正帝轻叹。 第807章 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谢晚晴心里暗暗提防着。 她来宫里近一年，宣正帝还是头回与她谈论起这些，平日里都是难得见一面。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宣正帝忽然对她态度好转，必定是有所原因。 “不过朕要劝你一句，自古妇靠夫家，没有夫君，日后的路必定比常人难走。你得要做好准备。”宣正帝婉言相劝。 “皇上说的是，臣女记下了。”谢晚晴礼貌回应。 “不过，书白是朕的孩子，朕看在他的份上，也会对你多加照顾。” 宣正帝继续说道：“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要生，但不能继承大统，你懂朕的意思吗？” 谢晚晴感受到有道目光紧紧盯着她，弄的她浑身不自在。 “相信你是聪明人，应该能体会到朕的良苦用心。” 宣正帝双眸凌厉，仿佛已经将谢晚晴看穿。 “臣女明白。”谢晚晴喉中苦涩。 后面宣正帝又说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楚。 只知道从养心殿出来时，她腿都是软的。 “小姐！” 春桃在门口等候许久，见谢晚晴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谢晚晴紧紧攥住春桃手腕。 宣正帝的话说的隐晦，但也不难懂。 如今谢晚晴已经怀胎八月，除非她跟着一起死，否则孩子必定要生。 宣正帝为了给自己立明君的形象，也会让谢晚晴把孩子生下来。 但这个孩子，不能是男子。 宣正帝真真是好聪明啊！ 如此一来，既不让怀柔抓住把柄，又成功掐灭了怀柔反宣复怀柔的野心。 谢晚晴浑身发抖。 原来，她从嫁进东宫开始，就只是一枚棋子！ 一枚被怀柔和宣正帝争抢左右的棋子！ “太子妃娘娘。” 谢晚晴刚回东宫，屁股都还没坐热，外面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紧接着，十几个宫女端着金银珠宝进来。 “这些都是皇上赏您的。”小太监对谢晚晴说道。 谢晚晴望着满目的钱财，深吸了一口气。 宣正帝说的对，她不过一个女子，斗不过整个国家。 这棋子她当了就当了，只能认命！ 但她至少有权利决定自己当谁的棋子！ 是一生荣华富贵还是死，全看谢晚晴自己的把握！ 小太监离开后，谢晚晴立即走到书桌前，在手帕上写下几行字，塞到春桃手里。 假山后，春桃脚步匆匆，来到一处湖畔。 她左右张望，确定无人看见，将手中帕子扔到水里。 湖水流动，很快随波飘远。 自从谢娇娇原谅沈承渊后，二人便重归于好。 谢娇娇也开始努力尝试放弃过去恩怨，重新接受沈承渊。 沈承渊政事繁忙，但闲暇之余第一件事情便是来找谢娇娇玩。 二人俨然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 今日正巧天气不错，沈承渊下了早朝无事可做，来接谢娇娇去马场赛马。 “殿下，您稍等会儿，小姐在更衣，马上就好。” 翠漪端着茶盏走来。 “没事。”沈承渊不以为意。 说完，翠漪进了房间，去替谢娇娇打下手。 沈承渊则若无其事端起茶盏递向嘴边。 “嘶。” 忽然，指尖一阵刺痛。 沈承渊下意识眉头皱起。 他放下茶杯，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殿下，怎么了！” 来福担忧，忙不迭询问。 “没事，不小心被扎了下。”沈承渊没有在意。 第808章 偶遇欧阳皓 左右沈承渊战场上受过的重伤多了去了，指尖被扎一下，对于他而言根本无足挂齿。 沈承渊都没说什么，来福也就默默退下了。 院子外面，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沈承渊，随即离开。 马场。 谢娇娇是这儿的常客，且她从小骑马射箭，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很快就玩开了。 沈承渊陪着谢娇娇，二人在马场肆意嬉笑比试，玩的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谢娇娇才觉得累。她从马上下来，打算歇息一会儿。 “殿下。” 来福走到沈承渊身后。 “北平王想见您。” 沈承渊眉头紧皱起。 他侧过头，望向站在不远处的欧阳皓。 “没事，你去吧。我自己休息就是。”谢娇娇以为沈承渊为难是因为不想她落单。 “好。”沈承渊伸手，十分自然将谢娇娇鬓角碎发挽到耳后。“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说罢，他走向欧阳皓。 “五皇子好兴致。” 欧阳皓朗笑。 “这些天政事缠身，忙的不可开交，好不容易空闲，来马场痛快骑一次马，也不失为一种消遣。” 沈承渊嘴角微勾，“王爷您呢？怎么来马场了？” 欧阳皓一身锦衣，可不像来骑马的样子。 “明珠那丫头常来这里，我今日正好经过，过来瞧瞧。” 欧阳皓回道：“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和谢家二小姐了。” 沈承渊眸中划过一丝不自在。 他可还记得，之前欧阳皓极力想要撮合他和欧阳明珠的事情。 沈承渊有些担心欧阳皓还惦记着，会对谢娇娇不利。 “这回讨伐祁国，你立了战功，朝廷上下无人不服你。那太子之位，你怕是志在必得了吧。”欧阳皓挑眉。 莫看二人现下还能站在一起说话。一旦沈承渊坐上储君之位，欧阳皓和他就是敌人。 “太子逝世还未满一年，现在议论立太子之事，未免为时过早了。”沈承渊双手背立，指腹轻轻摩挲。 “规矩是规矩，规矩也是人定的。只要皇上愿意，谁能拦得了？” 欧阳皓轻笑，仿佛早已经将这些事情看透。 沈承渊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到了满天。 欧阳皓和满天，也曾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沈承渊忽然很想知道，当初先帝到底都做了什么。 为什么满天被追杀，而欧阳皓没有？ 他们两个同为先帝的左膀右臂，一个家破人亡，远逃祁国，一个领了封地，权势在手。 先帝为何对他们二人的做法天差地别？ “渊儿，说来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还算了解。你呢，能力有，胆魄也有，唯独缺了一些做帝王的自觉。”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包括你的父皇。他是怎么当上皇帝的，你也应当有所耳闻。费尽心机才坐上这个位置，他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别人。” “我这是真心提醒你。” 沈承渊听得云里雾里，想要同欧阳皓问清楚。可等到他反应过来，欧阳皓已经走远。 此时，谢娇娇正瘫坐在椅子上休息。 “听说谢二小姐前段时间偷偷潜入魏洲，实在叫本王感到震撼。” 冷不丁耳边传来欧阳皓声音，吓了谢娇娇一跳。 “谢二小姐胆识过人，与寻常女子大有不同，确实是辅佐五皇子的料。五皇子没有看错人！” 第809章 谢娇娇害羞了 谢娇娇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头。 欧阳皓这番话属实阴阳怪气了一些。 “王爷多想了。我与五皇子只是好友，即便日后在一起，我一介女流，也没有辅佐朝政的能力。” 谢娇娇并不想同欧阳皓多周旋，也担心自己说错话，会落人口舌。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谢娇娇再不似从前那般莽撞，行事不计较后果。 古代推崇所谓连座之罪，她若坏了事，无辜受到牵连的，便是她的身边人。 “谢小姐太过谦逊，我倒觉得，你有这个能力。”欧阳皓嘴角微勾。 毕竟偷潜军营，不是寻常女子能做到的。 谢娇娇算得上史上头一个。 “娇儿。” 远远瞧见欧阳皓停在谢娇娇面前，沈承渊担心，忙赶了过来。 欧阳皓已然走远，谢娇娇重新坐回位置歇息。 “方才北平王可有刁难你？”沈承渊追问。 欧阳皓不是善茬，才在他面前阴阳怪气摆了一道，沈承渊唯恐欧阳皓对谢娇娇做出什么事来。 “就说了几句话，能刁难我什么。”谢娇娇轻笑。 沈承渊暗暗松了口气。 “皇上可是有意立你为太子？”谢娇娇忽然开口。 沈承渊一愣，侧过头，恰好与谢娇娇对视。 谢娇娇有些无措，将目光撇开。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朝政上的事情，我也不好过问。” “我父皇的确有这个想法。” 下一秒，沈承渊便回答了谢娇娇的问题。好似是要告诉谢娇娇，他并非不想说。 “但我不同意，所以现在搁置了。” “不同意？为什么？”谢娇娇不由得好奇。 这世上有多少人垂涎那太子的位置，沈承渊唾手可得却不要，实乃叫人捉摸不透。 “还未到时候。”沈承渊轻声回答。 此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他也不想谢娇娇过多参与。 掺和进朝权之争，对于谢娇娇来说，并非好事。 谢娇娇张嘴，喉咙却宛若堵着一般，说不出话来了。 “你是不是担心我当上太子，日后再成了皇帝，到时候后宫佳丽三千，你在我心里便不是唯一了？”沈承渊挑眉。 “你少自以为是。”谢娇娇蹙眉。 “你放心好了，且不说这太子之位我要还是不要，就算到了那个时候，我也只会要你，别的女子绝不可能踏进王府门。” 沈承渊信誓旦旦，向谢娇娇承诺。 “我都说了，我没这个意思。”谢娇娇气鼓鼓的站起身。“不和你说了。” 说罢，她大步下了台阶。 沈承渊望着谢娇娇的背影，不自觉嘴角上扬。 她是说了，但她泛红的脸颊却是实实在在出卖了她。 谢娇娇也是在乎他的吧。沈承渊心想。 马场上一抹大红身影映入眼帘，沈承渊看入了神。 皇府。 从马场回来，已是傍晚。 天色渐渐暗下。 沈承渊坐在座榻上，一只手架着。一旁，大夫正为他诊断。 “殿下，好了。” 良久，大夫提醒沈承渊。 沈承渊活动了下手指，确认无事，方才松了口气。 “这毒实在刁钻。要不是您这段时间一直在吃抗毒的药，再加上处理的及时，恐怕现下半边胳膊已经废了。” 大夫不由得发出感慨！ 习武之人断了手臂，这不等同于要沈承渊半条命嘛！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烂在肚子里！” 第810章 身边人有鬼 沈承渊提醒大夫。 随即，他便吩咐来福送大夫离开了。 “到底谁干的啊！这么狠！” 来福回来，小声埋怨起下毒的人。 “若是看不惯您，正面与您对峙就好了，何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还好沈承渊立即看出了端倪，没有让毒素蔓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来福单是想象一下便浑身起鸡皮疙瘩。 “和我当面对峙？也得对方敢啊。”沈承渊嗤笑。 他抬手，用中过毒的那只手握紧茶杯，把玩了一下。 “殿下，您是不是猜到凶手是谁了？” 来福小心翼翼询问。 他还记得，这毒是在谢府中的。当时沈承渊坐在谢娇娇房间外等候，喝茶时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刺到指腹。 定是有人在茶杯上动了手脚。 可总不至于这毒是谢娇娇下的吧！ 别说沈承渊不可能相信，来福也不会相信。 “那茶是娇儿自己藏的茶，泡也是她两个丫鬟泡的，能够接触到那个茶杯的人只有三个，娇儿，翠漪和绿萝。” “娇儿在魏洲这段时间，翠漪是回了家，谁也不知道她中途中可有遇到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而绿萝后面也率先回了京城。她们两个都有嫌疑。” 沈承渊不了解二人，单凭这件事情，又无法签订哪一个人。他只能两个都怀疑上。 除了谢娇娇，他甚至都没有往谢娇娇身上想。 “天啊！也就是说，横竖谢小姐身边都有坏人！那谢小姐岂不是有危险！” 来福心直口快，当即大声感慨道。 沈承渊冷冷扫了来福一眼。 来福意识到自己乌鸦嘴，说错了话，忙把嘴捂住了。 是夜。 谢娇娇洗漱完，独自看了会儿话本子，待到有些困意了，便起身准备回床歇息。 “谁？” 听见屋檐上响动，谢娇娇立即心生警惕。 待到沈承渊翻过窗户进来，眨眼间，一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你？” 谢娇娇大吃一惊。 这大半夜的，沈承渊翻她房间窗户做什么。 “不错，以后也要这样，有人偷潜进来，你就迅速动手，抓他报官。”沈承渊满意点头。 “那我现在是不是也要把你拉去京兆尹府？” 谢娇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那也得京兆尹府敢审我。” 沈承渊耸肩，一副“能奈我何”的神情。 “切。”谢娇娇噘嘴。 她从前不知，沈承渊居然如此油嘴滑舌，真真是颠覆了她的想象。 “说吧，你半夜来我房间干嘛？” 不管怎样，沈承渊这样做，总得有个原因吧。 “我就不能只是来看看你吗？”沈承渊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那我该是要高兴？堂堂五皇子，居然做梁上君子，半夜偷偷溜进女子闺房。啧啧。”谢娇娇砸吧了下嘴。 论起耍嘴皮子的功夫，她谢娇娇还从未怕过谁。 “做梁上君子有什么不好，当初卫雨飒也做过宋家小姐的梁上君子，不也抱得美人归了？” 沈承渊不以为意。 “杏儿姐姐脾气好，没打越国太子一顿，我可不一样。” “是是是，我们娇娇就是和世上所有女子都不一样。” 沈承渊剥了颗提子，十分熟稔的塞进了谢娇娇的嘴里。 “不过我今日来，的确是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第811章 怀疑绿萝 沈承渊把自己今日差点中毒的事情告诉了谢娇娇。 谢娇娇吃惊，忙不迭抓起沈承渊的手查看。 果不其然，沈承渊其中一根手指指腹红肿胀起，还未来得及消散。 谢娇娇又会医术，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到底是谁捣的鬼？” 谢娇娇眉头紧皱，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原本她就十分在意沈承渊安危，这次沈承渊又是在她府内用的她的茶盏中的毒，谢娇娇怎可能不担心。 “我目前也没查到头绪。”沈承渊同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紧紧呡唇。 能在她房间的茶盏上动手脚，且神不知鬼不觉，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此人定是长居谢府。 难道是她身边人吗。 可是…… 翠漪和绿萝都是她信得过的，谢娇娇实在不忍怀疑到她们两个身上。 “好了，别多想了。”沈承渊拉起谢娇娇的手。 “我今日来告诉你，并非是让你帮忙查出凶手，这些事情我比你擅长。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最近多注意一些。” 谢娇娇身边出了会下毒的人，无论对方用意如何，心思已经不单纯了。在没有调查清楚对方意图之前，沈承渊担心那人会对谢娇娇下手。 他无法日日陪在谢娇娇身边，只能提醒谢娇娇自己多注意。 至于调查凶手，他在刑部任职，办案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他来做就行。 这一夜，沈承渊担心谢娇娇害怕，一直在她床边守候，直到谢娇娇睡着，沈承渊才离开。 翌日。 谢娇娇刚用过早膳，就被谢铭喊去了书房。 “爹，叫女儿来有什么事呀？” 谢娇娇蹦蹦跳跳，绕过书桌，给谢铭揉肩。 “你可知道你最近都犯了什么事情？”谢铭轻声问道。 说是斥责，可谢铭语气里却满是关心。 谢娇娇当真想了一会儿。 她最近大多时间都呆在府上，也没惹事，谢铭问的问题，谢娇娇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昨天夜里，五皇子是不是来过你房间？” 见谢娇娇回答不上来，谢铭索性自己开口。 谢娇娇皱眉。 她第一反应不是心虚，毕竟沈承渊来，也没有做什么过格的事情。 谢娇娇是觉得奇怪。 按理说，沈承渊的身手如此矫健，府里的人不该发现他的踪迹才对。 “爹，您是怎么知道的？”谢娇娇问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谢铭无奈叹了声气。 “娇儿啊，不是爹爹要说你。你与五皇子感情再好，关系再亲密，男未婚女未嫁，大半夜的待在一个房间，这成什么样子了。” “你想想我和你娘，想当年我追你娘的时候，那是规规矩矩，半点都没有……” “停！” 谢娇娇及时打住。 她就知道，谢铭什么事都能扯到他和钱氏身上。 左右谢娇娇已经吃够狗粮了，习惯了。 “爹，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您说的对，是女儿做事不妥当。您放心，我俩再也不大半夜的偷偷见面了！” 嗯……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 谢娇娇说完才反应过来。 “爹，您就告诉我，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好不好？” 谢娇娇拽着谢铭的手臂撒娇。 “是绿萝跟我说的。”谢铭耐不住谢娇娇，只能把绿萝兜了出来。 绿萝？！ 谢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她早觉得绿萝奇怪，今日这事更是加重了她的判断！ 第812章 城郊一战 谢娇娇心乱如麻。 该不会沈承渊中毒一事，真是和绿萝有关吧。 “你可别找绿萝的麻烦。她也是担心你名声受损，才告知于我，询问如何是好。人家是五皇子，她也总不能当着你们二人的面说。” 谢铭提醒绿萝。 绿萝到底是好心好意告诉他这些，要是因此害的绿萝被谢娇娇责怪，谢铭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知道的，爹。你女儿我是那种脾气差、不通情理的人嘛。”谢娇娇温声笑道。 “你要是真明事理，就该和五皇子说清楚。你们二人要你来我往我没意见，但基本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于是乎，谢铭又开始同谢娇娇讲起大道理。 谢娇娇随意寻了个理由，飞快逃出去了。 夜里，月朗星稀。 沈承渊一袭鸦黑镶金丝边锦袍，再次来到谢娇娇院中。 这一回，他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是绿萝。 只见绿萝手持匕首，直直朝沈承渊刺去。 沈承渊飞快跳上屋檐，离开谢府。 绿萝紧追不舍。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城郊外一块空地。 “绿萝？你为何想要害我？” 沈承渊质问。 在他印象中，绿萝心地善良，对谢娇娇更是唯命是从。 她怎么会突然换了性子？ 绿萝没有说话，一个箭步上前，与沈承渊打斗一团！ 渐渐，绿萝不敌。 眼见就要败下阵来，又一道身影不知从哪里窜出，加入了打斗。 那男子戴着头纱，将脸颊包的严严实实。这会儿又是晚上，情况紧急，沈承渊一时半会根本认不出来者身份。 他身手矫健，又有绿萝帮阵，原来的趋势扭转，沈承渊寡不敌众，开始有些吃力。 一声闷哼，绿萝小腹中剑，朝后踉跄了几步。 现在就只剩下这个神秘男子了。 沈承渊一鼓作气，与那男子展开厮杀。 空旷树林之中，只听得见兵刃相接的声响。 忽然，一道红色身影挡在了沈承渊面前。 绿萝手中的剑来不及扭转，只能按原来方向刺去！ 那神秘男子一把抓住绿萝，将她带离了空地！ 眨眼间，二人不见，只剩下沈承渊和谢娇娇。 沈承渊碍于谢娇娇在此，担心她受伤，没有紧追不舍。 “娇儿！” 沈承渊一把将谢娇娇抱住。 方才，谢娇娇分明是为了救他，才挡在了他前面。 绿萝受伤，那神秘男子又架势极猛，沈承渊并未在意绿萝那边。 要不是谢娇娇及时出现，绿萝手中的那把剑，必定已经刺进他的胸口。 谢娇娇浑身发抖。 她不是害怕，她是接受不了，要害沈承渊的人，居然是绿萝！ 夜晚的街道万籁俱寂，空无一人。沈承渊背着谢娇娇，沿街边前行。 “你还在难过吗？” 良久，见谢娇娇始终没有说话，沈承渊没忍住询问。 “嗯。”谢娇娇低眸。 绿萝前世是沈承渊的人，为沈承渊赴汤蹈火，忠肝义胆。 谢娇娇实在想不通，绿萝为何会忽然性情大变，对沈承渊刀戈相见？！ “绿萝应该，有苦衷吧。”沈承渊不知道怎么安慰谢娇娇。 他向来不看对方用意，杀他的人，他必定还之！ 也就是对谢娇娇，沈承渊才如此迁就。 “你不用安慰我。绿萝要杀你，你还帮她说话。” 第813章 她消失了 谢娇娇轻声道。 沈承渊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愧疚。 毕竟绿萝是她的人。 她的人要害沈承渊，她理应承担一份责任。 “我相信你识人的眼光。你能这么信她，就证明她的确值得你信。那么她今日做的这些事情，多半是有所苦衷。” 沈承渊不信绿萝，但信谢娇娇。 一阵风吹过，谢娇娇冷得倒吸一口气。随即，她双手环住沈承渊的脖颈。 “沈承渊，我能这样喊你吗？” 谢娇娇枕在沈承渊脖颈，说话时她轻轻吐气，温热呼吸拍打沈承渊脖颈，引得沈承渊心里痒痒的。 “你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喊我的嘛。”沈承渊轻笑。 谢娇娇一顿。 别说，好似真是如此。 她这么不懂规矩，沈承渊居然一次都没有说过她。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谢娇娇回过神，问沈承渊。 她始终想不通。 纵使她一开始百般疏远沈承渊，三番五次添麻烦，沈承渊也未同她置气过。 为了她，沈承渊甚至敢一人入敌方军营。 便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谢娇娇对沈承渊终于有了信心。 或许，这一世的沈承渊，真的和前世不一样。 “因为我喜欢你呀。”沈承渊直笑。 他说话低沉又有磁性，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更显得撩人。 谢娇娇脸颊有些烫。 “你喜欢我什么？” “不知道。喜欢若是能说出原因，那便不叫喜欢了。” 谢娇娇其实并不符合他惯来欣赏的那种女子，甚至恰好相背。 可沈承渊就是喜欢谢娇娇，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那你以前喜欢过别人吗？”谢娇娇追问。 “没有。”沈承渊如实回答。“如果将欣赏也算进去，那就有。” “谁？” “你大姐姐吧。” 谢娇娇浑身僵住。 “我是欣赏过她的才干，她的知书达理，但还不能算动心。你莫要多想，我只欢喜你一个人。”担心谢娇娇误会，沈承渊立即解释。 “放我下来！” 谢娇娇赌气。 前世沈承渊便爱谢晚晴爱的死去活来，她对沈承渊和谢晚晴的关系敏感得很。 “哎呀！你别……” 沈承渊还未说完，谢娇娇挣扎了几下，立即从沈承渊的背上逃脱。 她气冲冲往前面走，沈承渊紧跟着在后面追。 “娇儿，你别误会，我真不喜欢她……” …… 回到家中的谢娇娇一夜未眠。 离开沈承渊，她便不由得想起那些烦心事。 绿萝为何要杀沈承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谢娇娇左思右想，也找不出原因。 还有那个帮助绿萝的神秘男人。 看来绿萝忽然性情大变，定有那个神秘男人的功劳！ 他又是谁？ 这些问题在谢娇娇脑海中萦绕，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翌日。 “小姐！” 翠漪一进房门，便被谢娇娇的模样吓了一跳。 “您……您黑眼圈怎的这么重了！” 只见谢娇娇一双眼睛底下挂着两道乌黑，清晰的不能再清晰。 “我一晚上没睡。”谢娇娇如实回答。 左右她撒谎也没人信。 “为什么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不喊奴婢来？”翠漪担心。 “没什么，就是看话本子看入迷了而已。” 谢娇娇随意寻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对了，绿萝现在在哪里？” 第814章 祁国和亲 谢娇娇故作不以为意，询问翠漪。 绿萝的事情，她并不想这时告诉翠漪，亦不愿传开。 “对了小姐！您说到这事儿，奴婢刚还纳闷呢。”翠漪一拍脑袋。 “绿萝昨夜说自己肚子不舒服，便先行回房歇息了，后头奴婢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今早奴婢想去看望几眼，却发现她不在屋内。” 翠漪原以为绿萝已经洗漱完毕，结果发现也不在谢娇娇身边。 “真是奇了怪了。好端端的，绿萝能去哪里呢？” 翠漪一边思索，一边左右张望。 “那就对了。”谢娇娇低眸，将眼底深意敛了回去。 “绿萝身子不适，我放了几天假，让她去医馆诊治调养了。” 绿萝向来行事沉稳，昨夜过后，她一直未归，估摸着近几日不会回来了。 她知道原因，绿萝兴许是为了躲着她。但翠漪不知道。总要寻个理由，替绿萝圆一下吧。 “去医馆调养？为什么啊？您不是就会医术嘛，怎么不让您帮忙治治。”翠漪不解。 谢娇娇抚额。 她怎的从前不知翠漪还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我会医术，但又不是专业的大夫，许多病我都不知道怎么治。让她去医馆，一来是可靠，二来也能让她多休息下。”谢娇娇随意编了个缘由搪塞。 “对哦。”翠漪点头。 “之前您去魏洲那段时间，绿萝一直陪着，定十分辛苦。不像奴婢，可以在家待着休息。多放她几天假也是好的。” 谢娇娇见翠漪如此关心绿萝，不自觉嘴角微微扬起。 但愿绿萝能值得起翠漪这份纯粹的情意吧。 即便昨夜亲眼见到绿萝陷害沈承渊的情景，谢娇娇仍想给绿萝机会，等她解释。 毕竟前世，绿萝可是对沈承渊忠心耿耿。 皇宫，养心殿。 宣正帝正襟危坐。 台下，沈承渊微微躬身，与宣正帝交谈。 “今日朕叫你来，是有两件事情要说。” 宣正帝顿了顿。 “祁国已经发来降书，主动求和，且签下协议，百年之内，不再开战。” 沈承渊紧紧呡唇，未有多言。 祁国投降，这是件好事。 “但祁国有一个要求。”宣正帝双眸微虚，明显有些不情愿。 “要与宣国和亲。” 沈承渊眉头紧皱。 果然，祁国不可能这么痛快就认输。 “祁国那边有说派谁来和亲吗？”沈承渊问宣正帝。 “祁国太子，帝须。”宣正帝回答。 沈承渊心里咯噔一下。 旁人不知，但他心里十分清楚，帝须有多难缠。 他忽然要和宣国和亲，其中多半有诈。 “过几日祁国太子会亲自来一趟京城，你和他幼时有过交集，此事交由你处理最为合适。”宣正帝将招待帝须的任务交给了沈承渊。 “儿臣遵旨。” 沈承渊没有拒绝。 恐怕帝须这次决定与宣国和亲，矛头便是指向了他。 只是沈承渊一时想不通，和亲和对付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渊儿。”宣正帝喊了沈承渊一声。 “儿臣在。” “朕对你期望很高，莫要辜负了朕。” 沈承渊张嘴，喉间干涩。 要是从前，他必定大为高兴。 被一国之君寄予厚望，这是多大的褒奖。 “父皇，还有一件事情是什么？” 犹豫片刻，沈承渊不动声色换了个话题。 第815章 绿萝被关 自从那日在祁国军营，沈承渊见到满天之后，他便隐隐落下了心结。 前朝之争，沈承渊不便过多询问。但宣正帝在他心里的形象，却也渐渐不似最开始那般完美无瑕。 他的父皇修官建道，体恤百姓，是千古明君。但残害手足、过河拆桥、滥杀无辜的人也是他。 “皇后要回来了。” 宣正帝缓缓开口。 “太子妃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产，这是皇后唯一的后代，她想要回来照看，也是情理之中。”沈承渊并不惊讶。 没有人比皇后还希望谢晚晴的孩子活下来。 那个孩子，代表了怀柔的希望。 沈承渊知道，宣正帝是在暗示他小心内乱。 依照时间，皇后回京与帝须抵达京城的日子相差无几。这段时间绝不能出任何问题。 若不然宣国身陷内忧外患，很难是祁国和怀柔的对手。 “你先下去吧。” 宣正帝吩咐沈承渊。 待到沈承渊走后，宣正帝背靠座椅，双眸紧闭，仿若陷入沉思。 “孙见。” 良久，宣正帝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奴才在！”孙见立即应声。 “皇后回来，你可有什么感想？” 宣正帝仍闭着眼睛，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孙见吓了一跳，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是从高公公手下出来的吧？” 宣正帝语气温和，听不出他此时情绪是喜是怒。 孙见已然吓得浑身抖成了筛子。 “回陛下的话，奴才以前的确是高公公的人。” “那你知不知道，高公公为何能够活到现在，成为总管，统领后宫上千名宫人？”宣正帝又问。 “高公公能力卓越，办事利索踏实，整个后宫无人能及。”孙见额间在冒虚汗。 此时此刻，他只有强装镇定。 “这些都是小原因。”宣正帝不紧不慢道。“最重要的，是他聪明，知道自己效忠于谁才能过的好些。” 孙见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你在朕身边伺候了好几年，若能力不行，朕早把你换了。” “但你不够聪明。” 宣正帝话音刚落，孙见忙不迭小跑到他跟前，“扑通”一声跪下。 “奴才懂皇上的意思了！皇上放心，奴才日后只效忠于您一人，绝不会有二心！” “你不用和皇后划清界限。”宣正帝挑眉。 “朕要你同从前那样接近她，给朕查探情报。”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奴才一定照做！” 孙见连连磕头。 原来宣正帝什么都知道！ …… “你去哪里？” 绿萝打开门，正好撞上糯米的脸。 糯米一脸坚定，说什么都不让绿萝离开。 “我要回谢府。小姐这么久没有见到我，一定会有所怀疑的。” 说罢，绿萝绕过糯米。 刚走没两步，又被江眠挡住。 不得已，绿萝只有跟随江眠一同回了房间。 “你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是何用意？” 绿萝质问江眠。 “现在沈承渊和娇儿都知道昨夜那人是你了，你回去做什么？自投罗网吗？”江眠没好气的看了绿萝一眼。 “那怎么办？我要一辈子待在这里吗？”绿萝眉头紧皱。 “除了这里和谢府，你还有别的选择。只要你完成任务，你就可以回到罗刹阁。”江眠说道。 “昨夜在城郊你也看到了，我根本不是五皇子的对手。” 绿萝有些排斥江眠。 准确来说，是排斥自己的新身份。 第816章 江眠真实身份 一旦绿萝承认自己是罗刹阁的杀手，就意味着，她和谢娇娇必定站在不同的阵营。 可绿萝一直认定自己是谢娇娇的人。 “罗刹阁的杀手武功皆是不凡，尤其是你们。当初，罗刹阁的人把杀沈承渊的任务安排给你，便证明，你完全有能力杀了他。” “你不是杀不了他，你是狠不下这个心。” 江眠一语道破绿萝心中所想。 绿萝心虚，别开目光，不敢看向江眠。 “总之，你这几日只能留在这里。倘若你回到谢府，留给你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你死了，罗刹阁就会派另外的人杀沈承渊，到时候会不会殃及娇儿，我就不知道了。” 江眠是在威胁绿萝。 他深知绿萝最放不下的人是谁。 如果沈承渊与谢娇娇交集不深，她今日兴许就不会如此为难了。 “你不是喜欢小姐吗？罗刹阁的人要害小姐，你会袖手旁观？” 绿萝不信。 如果江眠不在意谢娇娇的安危，昨天夜里见到谢娇娇挡在沈承渊前面，他怎么会出手拦住绿萝进攻。 绿萝不信江眠真能心狠到眼睁睁看着谢娇娇被罗刹阁的人盯上。 “青音。” 江眠走近，与绿萝面对面，叫着她从前的名字。 绿萝眉头紧皱。 江眠周身气息太过压抑，她有些喘不过气。 “罗刹阁的实力不容小觑，你、我，都只是其中一个喽啰，根本敌不过它。” 绿萝心颤。 “罗刹阁的人若真想杀了娇儿，我也没有办法。你知道吗？” 江眠目光诚恳。 “所以青音，算我求你，为了娇儿不受牵连，想尽办法也要尽快杀了沈承渊。” 绿萝大脑空白，已然说不出话来。 “可是……” 可是如果她杀了沈承渊，谢娇娇一定不会原谅她。 那她就永远回不到谢娇娇的身边了。 “现在这个时候就不要再犹豫了，青音。没有什么比娇儿的命更重要。”江眠步步紧逼。 “我知道了。” 良久，绿萝终于妥协。 江眠说的没错，没有什么比谢娇娇的命更重要。 如果能够保谢娇娇平安，让谢娇娇永远恨她，也值得了。 江眠露出满意笑容。 他拍了拍绿萝的肩膀，叮嘱绿萝好生休息，旋即绕道离开了房间。 “公子。” 糯米跟随江眠回到自己房间。 江眠坐下，不紧不慢倒了一杯茶水。 紧接着，一名黑衣男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少阁主。” 男子双手抱拳，向江眠行礼。 “去把青音看着，现在别让她出去。”江眠叮嘱。 男子应声，随后离开。 绿萝知道他和罗刹阁有关，如果她此时回到谢娇娇身边，免不了被追问。 万一绿萝把他也抖落出来，那谢娇娇岂不是会连同他一起记恨。 万万不可！ 江眠双手不自觉紧攥成了拳头。 他想到了昨夜，谢娇娇义无反顾为沈承渊挡剑的场景。 她就那么喜欢沈承渊吗！ 沈承渊到底有什么好！ 江眠越想，越是不甘心！ “公子，您之前不是说什么都不想回罗刹阁嘛。”糯米纳闷。 江眠生性喜好自由，十六七岁时就离开家中，四处游历，学得一手精湛医术。 说来好笑，罗刹阁的杀手杀人，而罗刹阁阁主的儿子却是个整日救人的大夫！ 第817章 沈承渊的忍让 为此，江眠常与父亲闹的不可开交。 只是没有想到，最近这段时间，江眠好似忽然醒悟，不再排斥罗刹阁少阁主的称呼。 “从前如此，但今非昔比。”江眠双眸微虚。 糯米听得云里雾里，但又不好再过问。 他家公子仿佛变了一个人。 是夜。 谢娇娇如往常一样洗漱完，坐在书桌前休息。 只是今日她无心再看话本子。 绿萝已经消失三四天，谢娇娇不知她踪迹，只觉得担忧无比。 关于绿萝，她有太多的疑问未能得到答案。 绿萝为何要杀沈承渊，她又是受的谁的指使。以及那天夜里出现在绿萝身边的神秘男子到底是谁。 最重要的是，绿萝现在在哪里，她有没有遇到危险。 许是前世绿萝一直对沈承渊忠心耿耿，直到现在，谢娇娇仍不信绿萝是个恶人。 她总觉得，绿萝这样做定是有她的苦衷。 可她若想问清楚，总得先见到绿萝再说吧。 谢娇娇越想，心头越是烦闷。 “在想什么呢？” 忽然，一道温润声音响起。 谢娇娇吓了一跳。 待反应过来，来人是沈承渊，她又松了口气。 “皇宫里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去别人房间要先敲门，得到别人允许才能进来吗？” 沈承渊未免太过胆大了些。她的闺房也敢自由出入。 谢娇娇噘嘴。 “我这时敲门，万一把你爹娘和哥哥招来怎么办？到时候他们看见我俩半夜见面，会作何感想？” 沈承渊眉眼弯起，笑得极狡黠。 谢娇娇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得，分明是他不请自来，最后反被他拿来给自己找补了。 在耍嘴皮子上，谢娇娇还是头回碰到对手。 “你是不是在担心绿萝？” 玩笑归玩笑，沈承渊最关心的，还是谢娇娇的心情。 他方才在门口站了半晌，谢娇娇一直愁眉苦脸，硬是没有发现他。沈承渊便知道，谢娇娇此时心情定十分郁闷。 谢娇娇不高兴，他心里也难受。 “嗯。” 谢娇娇有些担心沈承渊不高兴。 毕竟这一世的沈承渊与绿萝并无交集，且绿萝前几日还试图害他。 沈承渊不恨绿萝已经够宽宏大量，又怎会跟着她一起担心绿萝的安危呢。 “别多想，乖。”沈承渊温柔的揉了揉谢娇娇的头。 “绿萝的踪迹我已经派人下去寻了，找到了我会立马告诉你。没找到，其实也是一件幸事，至少证明绿萝未有遭遇迫害，只是躲到了隐秘的地方。” 谢娇娇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沈承渊竟还会安慰她。 “你要是讨厌绿萝，我能够理解，你无需这般将就我。” 谢娇娇眸光微闪。 “我没有将就你。”沈承渊对谢娇娇说道。 “之前在魏洲，我和绿萝有过往来，我知道她对你忠诚，也绝非无缘无故会去害人的人。她这样做定是有所缘由。不管怎么说，等她回来，把事情弄清楚再做决定也好。” “娇儿，为了你，我愿意信绿萝一回。” 沈承渊含情脉脉，看向谢娇娇。 谢娇娇感动，泪水再是忍不住，瞬时夺眶而出。 “哭什么呀！”沈承渊哭笑不得。 他就是为了不让谢娇娇哭，才安慰的她。结果自己安慰了，谢娇娇反倒哭的更凶了。 “乖，我在。” 第818章 和亲一事必定有鬼 沈承渊伸手，指腹轻轻擦拭谢娇娇眼角泪珠。 谢娇娇一把扑进了沈承渊怀里。 沈承渊一愣，好似被电击了一般，浑身发麻。 要知道，谢娇娇可是难得对他主动一回。 “绿萝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谢娇娇紧紧抱着沈承渊。 “对，不会。”沈承渊郑重其事承诺道。 一边说话，他一边轻轻拍打谢娇娇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谢娇娇情绪终于缓和。 二人来到座榻坐下。 “你今日来，就是为了看我是不是在为绿萝的事情担忧吗？” 许是才哭过，谢娇娇脸颊红润，十分惹人生怜。 沈承渊瞧着心都要化了。 “是，但也不是。”沈承渊告诉谢娇娇。“我还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他把白日里宣正帝同他说的事情说给了谢娇娇听。 “什么？帝须要来京城？”谢娇娇大吃一惊。 “对。”沈承渊点头。 “帝须的性子我也算是了解。他能因为输给我一次而记了八年，这回战败，也绝不可能就这样忘了。” “而且，祁国这几年兵力大涨，边境一直蠢蠢欲动。不仅宣国，它与其余几国也爆发过战争。我担心他们并非真心投降。” “帝须这人，确实很奇怪。” 谢娇娇对帝须的印象就只有四个字，神神叨叨。 “娇儿，我怕帝须会要求与你和亲。”沈承渊说话直白。 他思索许久，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 “为什么？”谢娇娇不解。 “你和帝须有过来往，这是其一，我不知在来往过程中，他对你可有产生念想。其二，在魏洲那段时间，他必定看出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如果他想不费兵力打败我，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你身上下手。” 沈承渊耐心解释。 “我和帝须只见过两面，他对我动心绝无可能。” 谢娇娇当即反驳了沈承渊第一个猜想。 她可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做到人见人爱。 况且被帝须喜欢上也不是什么好事。 “祁国不比越国，祁国皇帝野心大，随时都有可能再与宣国开战。到时候，这回前往祁国和亲的人就是第一个遭殃的。” 沈承渊紧紧拉住谢娇娇的手。 他不想谢娇娇和帝须惹上联系，除了他对谢娇娇的占有欲，更担心谢娇娇性命会受到威胁。 帝须知道她是沈承渊的软肋，也不会好好对待她。 对于帝须而言，谢娇娇就是一枚棋子。 谁能想到他会怎样利用谢娇娇。 所以，沈承渊绝不会让谢娇娇落入帝须手中！ “但如果帝须真指名道姓要和我和亲，皇上为了宣祁两国关系，也一定会答应。”谢娇娇神色凝重。 牺牲一个女子，换得整个宣国的安宁，这事怎么看怎么划算。 “那你是怎么想的？”沈承渊问谢娇娇。 他想知道谢娇娇的想法。 “我能怎么想。事情倘若真的发生，岂是我可以做主的。”谢娇娇苦笑。 她头回觉得身不由己。 “我的意思是，你愿意跟和我在一起吗？”沈承渊看向谢娇娇的目光中满是诚恳。 谢娇娇不解，抬起头，疑惑的与沈承渊四目相对。 “我想到一个办法。”沈承渊对谢娇娇说道。 “我们赶在帝须来到京城前立马成亲。如此，帝须再无资格与你和亲。” 第819章 婚姻大事 “轰”的一声，谢娇娇大脑一片空白。 她呆愣愣的看向沈承渊。 若不是沈承渊一脸认真模样，谢娇娇还以为自己方才出现了幻觉。 “我知道此事对于你而言很是唐突，但我目前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沈承渊同谢娇娇解释道。 倘若不是别无他法，沈承渊也不会出此下策。 他是喜欢谢娇娇，也期盼迎娶谢娇娇进门。 但二人关系方才缓和一些，尚且来日方长，沈承渊不是不知细水长流的道理。 可祁国要求和亲一事来的突然，沈承渊唯恐牵连谢娇娇。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谢娇娇眉头微蹙。 成亲乃是大事，何况她前世已经在沈承渊身上栽过一次，谢娇娇到底是不安心，担心重蹈覆辙，不愿匆匆忙忙嫁给沈承渊。 “我再想想吧。” 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失落，很快便又被他敛了回去。 “我有件事情有些好奇。” 谢娇娇紧紧盯着沈承渊的眼睛。 “你为了帮我解除和亲的危机，不惜以迎娶我为代价，值得吗？” “娶你怎么能是代价。”沈承渊神色不悦。 他最是不喜谢娇娇这般说自己。 “也是。”谢娇娇愣了下，随即笑道：“能娶到我，应当算你的福气。” 直到今日，再想起前世的自己是如何日日取悦沈承渊的，谢娇娇仍觉得难堪。 那样好的她，到底是沈承渊无福消受。 “对，能娶你是我的福气。”沈承渊言语之中满是温柔。 意识到气氛些许反常，谢娇娇眸光微闪，不自觉将目光偏向一边。 “与你成亲的事情待我和我家里人商量过后再做决定吧。” 毕竟也不是小事。 可让她嫁去祁国，沦为帝须对付沈承渊的棋子，谢娇娇亦是百般不情愿。 她倒宁愿嫁给沈承渊。 在沈承渊手里，她还有逃脱的机会，去了祁国，人生地不熟，便再难翻身了。 其中利弊，谢娇娇心中已有度量。 翌日。 待到谢铭下朝回府，谢娇娇去了趟书房，将此事一一告知。 “这样说来，这祁国太子来宣国和亲，倒真有可能是为了你。”谢铭眉头紧皱，神色无比凝重。 帝须不比卫雨飒，卫雨飒是真把宋杏当作心上人。 但帝须要与谢娇娇和亲，绝不是这么简单。 况且即便帝须是真心喜欢谢娇娇，谢铭也舍不得自己女儿远嫁。 若谢娇娇去了祁国，他日再想见面，怕是比登天都要难了。 “所以五皇子想到了尽快和我定下婚约的办法。”谢娇娇开口说道。 “不过此事毕竟重大，和亲之事我又不大了解，只能来找您，寻求爹爹的建议。” “要是五皇子有心帮你，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谢铭眉头一直未曾舒展开过。 “好，我知道了。”娇儿无奈一笑。 没想到重活一次，还是逃不过要嫁给沈承渊。 只是这回进五皇府的缘由，多少有些稀奇。 因为不想和祁国和亲，所以先一步嫁人，断了帝须的念想。 谢娇娇想想就觉得好笑。 “娇儿，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先不说祁国太子不一定会与你和亲，就算他有这个想法，我想主意解决了就是。” 谢铭担心谢娇娇为难，温声宽慰。 “爹，现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个。既需不着您出手，也不会伤了与祁国的关系，事情还能解决了。” 第820章 墨喻江眠首次碰头 “我看这样可行，就照五皇子的意思做吧。” 谢娇娇一口答应。 倒不是她有多期盼与沈承渊成亲，是她不想因此连累了谢铭。 如若不这样做，到时候帝须真看上她，谢铭从中阻挠，必定会伤及两国关系。 宣正帝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臣子，得罪整个祁国。 谢娇娇这是为了大局着想。 “老爷，小的怎么觉得，二小姐好似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待到谢娇娇走后，谢铭身后的小厮忍不住感慨。 刚刚与谢铭商讨要事，分析利弊，言语头头是道的。 她还是从前那个张扬娇纵，只知道玩闹的谢娇娇吗？ “娇儿本来就聪明通透，只是一直不显露出来而已。” 谢铭嘴角微扬，语气中夹杂了丝丝骄傲。 他谢家的孩子，哪有一个是差的。 只是看到谢娇娇如今这般沉稳内敛，谢铭有些心疼。 想的事情多了，烦恼也就多了。 谢铭恍惚间发现，自己许久没有见到谢娇娇肆意盎然的笑了。 …… 继沈承渊凯旋之后，江眠便一直未曾来过谢府看望。 谢娇娇想到江眠父母刚到京城，还需时间安顿，便也没有多想。 终于，江眠还是来了趟谢府。 谢家上下早把江眠当成自己人看待，索性留他一同用晚膳。 江眠并未推辞，一家人围在桌前，其乐融融。 “听说江公子父母来了京城，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二老可还适应？”谢辞安关心问道。 “有劳谢公子费心。我还在魏洲时，就把我父母送来的，这么久，他们早适应了，无需担心。”江眠礼貌回应。 “我好像都没见过你爹娘哎！” 谢娇娇忽然想到此事，歪过头看向江眠。 别说江眠父母，就连江眠，她也已经许久不曾见到过了。 “是啊，你爹娘来了京城，那就是客人，况且之前你还帮了我们许多，我们理应好好招待他们。若不然改日抽个空，我们请你爹娘去醉霄楼吃顿饭，你看如何？” 钱氏热情，当即提议请江眠父母吃饭。 “一起吃顿饭是应该的，但请客就算了。这件事情待我回去会和我爹娘提。”江眠笑着答应下来。 “老爷、夫人！” 几人正聊得开心，忽然，管家匆匆赶来。 “墨大人来了。” 墨喻？ 江眠眉头不动声色皱了下。 他虽然与墨喻不曾有过交集，但关于墨喻的名号，江眠却是听说过的。 谢娇娇的青梅竹马，宣国朝廷黑马一样的人物。 江眠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伯父伯母，你们在吃饭呀！” 墨喻进来，望着满桌子的人，不禁惊叹道。 “赶的早不如赶的巧，坐下来一起吃吧。”钱氏招呼墨喻坐下。 墨喻竟未拒绝，当真随钱氏而坐。 他这次来，其实是给谢辞安送孙子卿字画的。 谢娇娇不在的这段时间，墨喻与谢辞安多次在玉堂社遇见。 二人志趣相投，很快成为朋友。 现在墨喻和谢辞安的关系恐怕都要比他和谢娇娇好了。 用完膳，江眠离开，墨喻与谢辞安交谈了会儿。 待到他出谢府，天色已经彻底暗下。 “墨公子。” 墨喻刚要上马车，就听见身后传来喊声。 他转过头，与江眠四目相对。 第821章 皇后归来 二人来到一条偏僻巷道。 “不知江公子在此等候墨某多时，可是有什么要事？” 墨喻气定神闲，无论说话还是神情皆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波澜。 “墨公子从小习得规矩礼数，若不是刻意为之，应当不会正好在用膳的时候来到谢府吧？”江眠开门见山。 他在外面等候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江眠可没有多的空闲再和墨喻周旋。 听罢江眠的话，墨喻一顿。 “江公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墨喻轻笑。 “如果这件事情你不承认，那你回京一事呢？” 江眠目光凌厉，直勾勾盯着墨喻。 “如果我没有记错，皇上从未主动提议把你召回京城，你回来是你自己求的皇上吧？” “所以呢？能代表什么？”墨喻耸肩，仍旧是波澜不惊。 江眠有些恼。 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这个叫墨喻的，比沈承渊还要难缠。 至少沈承渊有软肋，亦有血有肉。 但墨喻不是。 他好似没有感情，无论什么都无法震慑住他，也不足以让他畏惧。 “能代表你对娇儿有想法。”江眠斗胆猜测。 “江公子未免把我想的太狭隘了。”墨喻直笑。 “如若你入朝为官，就应该知道，京官与地方官大不相同，对比之下，京官地位更高，上升的可能更大。我有野心，想要一展宏图，努力回到京城也无可厚非。” “至于是不是皇上把我召回的，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回没回来。” “墨喻，你对娇儿到底是何居心，你自己心里最是清楚。我好心劝你一句，莫要招惹你不能招惹的。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江眠压低声音，威胁墨喻。 “那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墨喻声音拔高，“少问有些你不该知道的事情，如此，对你对我都好。” “你……！” 江眠被墨喻的话堵住，气不打一处来。 “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墨喻微微一笑，随即转身扬长而去。 江眠看着墨喻背影，手臂上青筋爆起。 “大人，江公子喊你做什么呀？” 墨喻往前走，小厮在后面跟。 “有些朝中的事情，需要我来解答。”墨喻温声回应。 “这个问谢大人不就好了，何至于在外面等您这么久。”小厮不解。 “不该问的别多问，知道的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墨喻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笑意。 两三日后，皇后回京。 “听说皇后回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皇上求情，把谢晚晴从东宫搬至凤鸣宫调养。我估摸着皇后忽然回来也是为了这个。” 彼时，谢辞安正与谢娇娇坐在长廊下棋。 “皇后唯一的亲儿子就是太子，太子去世，谢晚晴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她最后的念想。皇后惦记也是正常。” 谢娇娇语气淡然。 过去近一年，如今谢娇娇再提起谢晚晴，早没了一开始的激动和欢喜。 谢晚晴对于谢娇娇而言，倒更像一个旧人，仅仅只是认识过而已。 “还好上回她向娘提议回府上调养时你在旁边，拒绝了她。要不然这烫手山芋落到我们手上，还不知道会给谢府引来什么祸害。” 谢辞安不由得感慨。 想到谢娇娇这件事情做的妥当，他故意让了一步，把棋下在了旁边位置。 第822章 果然是谢娇娇 “哥，你以前对谢晚晴可不是这个态度。” 谢娇娇忍不住轻笑出声。 谢辞安性子温和，待人接物亦十分真诚，故而才能广交好友。 像这般嫌弃一个人，谢辞安好似还是头一回。 “谁叫她是只白眼狼！”谢辞安冷哼。 他从前对谢晚晴也是真心实意，但谢晚晴又是怎么做的。 她居然想要坑害母亲钱氏！ 单是这件事情，谢辞安便原谅不了谢晚晴！ “她是现在已经不在谢府，要不然我定找她的麻烦不可。” 每每想到谢晚晴给钱氏下毒一事，谢辞安就气的牙痒痒。 谢娇娇笑而不语。 她有多了解谢辞安，别说谢晚晴现下已经嫁去宫里，就算她还是谢府的人，谢辞安也不会真找谢晚晴的麻烦。 无论谢铭夫妇还是谢辞安，都是一心向善的好人。 谢晚晴前前后后做了这么多恶事，至今也无一人刁难过她。 “对了，祁国太子明日进京，此事你可听说了？” 谢辞安嫌提到谢晚晴心烦，索性换了个话题。 殊不知现在在谢娇娇心中，帝须比谢晚晴还要讨人厌。 “是有听说。”谢娇娇手顿了顿。 “要我说我们宣国盛出美人，这越国太子找的是我们宣国的姑娘为妻，现在祁国太子也是如此。”谢辞安笑呵呵的道。 关于谢娇娇的顾虑，她与谢铭都并未告诉其他人。 要不然谢辞安知道帝须极有可能瞧上他妹妹，定惊慌失措，担忧不已。 “也不知道这祈国太子会看上哪家千金。”谢辞安喃喃自语。 “万一是我呢？”谢娇娇挑眉。 她一时起了玩心，想要逗逗谢辞安。 “怎么可能！”谢辞安毫不犹豫反驳道。 “就你？脾气这么大，哪有男人降得住你的。我看人祁国太子没和你说两句话，恐怕就被你吓跑了。” 谢娇娇捏紧拳头，在谢辞安面前晃了晃。 “你再说我脾气大试一试！” “你看你看，你还说你脾气不大。外面有几个千金小姐像你这样的，动不动就挥拳头。”谢辞安贫嘴，说出来的话更是欠揍。 “谢辞安！你居然这么说我！” 谢娇娇起身扑向谢辞安。 谢辞安眼疾手快，迅速躲闪开来。 二人你追我赶，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翠漪和平安相顾一笑，无奈摇了摇头。 这二人三天两头就要吵架打架，从小如此，他们两个早就习惯了。 翌日，帝须抵达京城。 皇宫，养心殿。 宣正帝已然等候多时。 “祁国太子帝须，拜见陛下。” 帝须作揖，恭恭敬敬向宣正帝行礼。 除去一身气质显眼得很，一举一动倒像是战败国该有的样子。 二人礼貌寒暄了几句，宣正帝便顺势问起帝须有关和亲一事。 “此次与宣国和亲，我父皇旨在缔结两国友好往来。派我和亲，也是为了向您表达我们祁国的诚意。和亲一事定下，祁国太子妃便是宣国的人。” 帝须侃侃而谈。 “你们有心，朕也不会亏待你们。早在半月前，朕便已经下旨，派专人组织宫宴。届时，我宣国上百名贵族千金皆会参加，供太子挑选。”宣正帝笑道。 帝须目光真挚，抬起头，望向宣正帝。 “实不相瞒，关于和亲，我心中已有人选。” 第823章 一点一点沦陷 宣正帝双眸微虚。 “哦？太子从未来过京城，就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 “在魏洲时，我与宣国一位姑娘曾萍水相逢，有过两三次交集。我对她一见倾心，之后回到祁国更是念念不忘。说来也不怕殿下笑话，此次我亲自前来京城，除去表达祁国投和的诚意，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为了这位姑娘。” 帝须嘴角勾起，神色中竟有几分深情。 “那朕可是更加好奇了。”宣正帝朗笑两声。 “殿下说说看，是哪位姑娘如此厉害，叫你魂牵梦萦。” “我派人调查过，那姑娘是宣国当朝首辅的千金，谢娇娇！” 帝须一字一字，格外认真用力。 “原来是谢家二小姐。”宣正帝故作恍然大悟。 “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还请陛下赐婚给我和谢小姐。”帝须当即提出要求。 “实在不巧，谢家二小姐已经有了婚约。不是朕不想赐婚，婚约已定，朕实在不好棒打鸳鸯。”宣正帝露出为难神情。 “已经有了婚约？”帝须眉头紧皱。 “是的，和五皇子。待到明年便要举办婚事。”宣正帝应声。 “原来是五皇子。”帝须眼眸深不见底。 “若不然你再看看别的姑娘？我们宣国可是盛出美人，你也才见过那谢娇娇一人，待看过了其他，兴许就能放下执念。”宣正帝提议道。 “我对谢小姐乃是真心，又怎会见一个女子就放弃。”帝须轻笑。 “陛下，我有些乏了，便先行回驿站歇息。若是有什么事情，随时派人来驿站通知就好。” 说罢，帝须离开。 至于谢娇娇，他并未再多言。 宣正帝看着帝须远去，直到身影彻底消失，他眸中最后一丝笑意也戛然而止。 “这个帝须，还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一来就指名道姓找朕要人，好大的口气！” 宣正帝冷哼一声！ “皇上息怒。”孙见给宣正帝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 “左右这祁国太子的心思早就被五皇子看穿，谢二小姐如今有了婚约，他不想放弃也得放弃。” “你方才没听到帝须说吗？他对谢娇娇是真心，不会轻易放弃。”宣正帝没有好气。 孙见哑然。 “不过朕倒是对谢娇娇这丫头刮目相看了！” 宣正帝目光中划过一道审视！ “被祁国太子看上，连渊儿也为了保她，愿意和她定下婚约。” 孙见不敢多言。担心说的太多，会惹得宣正帝发怒。 “对了，最近这几天皇后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宣正帝问孙见。 祁国的事情他要处理，怀柔那边他也要看着。 这两国单独来宣正帝还能支撑住，要是同时进攻宣国，到时候就算他胜了，恐怕损失也不会小。 做帝王的最会权衡利弊，能够有最简单的法子解决掉这些麻烦，宣正帝自然不会傻到大动干戈。 所以，帝须要防，皇后和谢晚晴那边，也要多加防备。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只一心盯着太子妃，生怕太子妃的肚子出一点问题，别的事情倒没怎么上心。” 孙见身子压得更低。 “哦对了，昨日奴才经过御花园，见阿木大人和凤鸣宫的宫女待在一块。那宫女来的晚，很多人瞧着面生，也看不出她是哪个宫的人。但奴才还是认出来了。” 第824章 婚约已定 说话间，孙见抬起眸子，一脸殷勤望向宣正帝。 “阿木挞。”宣正帝轻声默念。 “是的。当时奴才离的远，没有听清他们说的什么，就只知道他和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待在一块。”孙见同宣正帝说道。 “你先下去吧。”宣正帝吩咐。 “对了，你这段时间做的不错，朕会派人给你爹娘好处。你跟着朕，朕不会让你吃亏。” 孙见浑身一颤，冷意从脚底直钻头顶。 宣正帝这是拿他双亲威胁他啊！ “谢陛下恩典。” 孙见转身，恭恭敬敬向宣正帝行礼，旋即离开了养心殿。 “好一个阿木挞！” 宣正帝冷笑。 …… 此时，谢府。 谢娇娇坐在院子里，一只手撑着下巴，正望向桌上的圣旨。 她已经盯着这圣旨看了一天了。 东西是沈承渊拿来的，为了不引人注意，故而并未大动干戈请内务府来传圣旨。 谢娇娇紧紧盯着上面“赐婚”二字，不由得心头烦闷。 她是对这一世的沈承渊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也渐渐愿意接纳他。 但这并不代表她二人已经到可以成亲的地步。 前世她嫁给沈承渊那六年，可谓是受尽欺骗，被当作傻子一样玩弄，谢娇娇怎么敢再轻易陷进去。 可现下帝须入京，她若不答应和沈承渊定下婚约，十有八九嫁去祁国…… 左右横竖都不如意，谢娇娇只能选个最容易脱身的。 这也是权宜之计，没有办法的办法。 “哥哥？” 谢娇娇无奈叹了口气。 抬起头，就见谢辞安站在她跟前。 “可是有心事？”谢辞安坐到谢娇娇对面。 “没有。”谢娇娇眼神闪躲。 “若是没有，为何我都站在这好一会儿了，也不见你发现我？”谢辞安笑了笑。 他的妹妹，他能不了解嘛。 谢娇娇诧异。 原来谢辞安早就在这儿站着了。 她侧头朝翠漪做了个鬼脸。 “好你个翠漪，我哥来了居然都不叫我！” “是大少爷喊奴婢不要打扰您的。”一边说话，翠漪一边缩了缩脖子。 主仆二人斗嘴画面引得谢辞安咯咯直笑。 “好啦，回到正事上。” 待笑够了，谢辞安提醒谢娇娇。 他拿起桌上圣旨看了一遍。 “哥，我真没什么心事，你别担心我。我就是……稀里糊涂和人定了婚约，有点别扭。”谢娇娇对谢辞安说道。 她的愁闷，还真得她自己消化才行了。 毕竟这里只有她知道前世都发生过什么。 “莫慌。” 谢辞安紧紧盯着圣旨上内容，眉头越皱越深。 “怎么了？” 谢娇娇担忧，凑过身子，顺着谢辞安的视线望去。 “这里是用堇檀木做成的墨写的，与别处不同。” 谢辞安手指了指圣旨上写着成亲日期的位置，“这个可以擦掉。” 二人不禁心生疑惑。 “为何偏偏日期处要用堇檀墨写呢。” 谢辞安手指摩挲着下巴，不自觉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为什么了。”谢娇娇眸光微闪。 “日期处可以擦，意味着，我随时能够更改与他成亲的时间。” 没想到，沈承渊心思竟如此细腻。 他是真的只是想帮谢娇娇解除这次危机。 更难得的是，他没有趁人之危。 谢娇娇可没有忘记，之前沈承渊几次提及与他成亲一事。 原来，他一直都在为她着想。 第825章 绿萝还不死心 谢娇娇心情复杂，说不出的感动。 谢辞安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拍拍谢娇娇肩膀，陪在她身边。 他怎可能看不出沈承渊对谢娇娇的心意。 只是这份心意会不会付诸流水，到底还是要看谢娇娇如何选择。 身为长兄，谢辞安自然无条件站在谢娇娇这边。 是夜。 沈承渊处理完政事，背靠座椅休息。 帝须已经抵达宣国京城，且如他所料，帝须觐见宣正帝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求赐婚给他和谢娇娇。 虽说他和谢娇娇提早想好对策，算躲过一劫，但沈承渊也拿捏不定帝须之后会有什么招数。 沈承渊了解帝须，他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尤其与谢娇娇和亲一事，还是他早计划好的，更不会就这样算了。 帝须的决心，沈承渊深有体会。 就因为八年前擂台赛输给过他，帝须记到了现在。 想着想着，沈承渊脑海中浮现出谢娇娇身影。 这两日祁国使臣来京，宣正帝交由他全权负责，沈承渊任务繁重，抽不出空去看望谢娇娇，也不知道谢娇娇心情如何。 她也会和他一样开心吗。 没想到二人定下婚约的过程如此稀里糊涂。 “砰。” 忽然，窗外发出一道响动。 沈承渊立即提起警惕。 再定睛，一个黑衣人翻了进来，与沈承渊打斗一团。 是个女子！ 沈承渊很快分辨出来对方的性别。 奈何黑衣人动作轻盈，他几次想要扯开对方面纱，最后都扑了个空。 二人从房内打到了屋顶，旋即吸引来好些皇府侍卫。 黑衣人自知招架不住，匆匆逃离。 沈承渊眼疾手快，最后一刻扯住了黑衣人的面纱。 乌黑秀发散落，黑衣人用尽力气挣脱开束缚，快步逃了出去。 “不用追了。” 沈承渊喊住想要去追那黑衣人的侍卫。 他怔怔看向手中细簪。 “这是绿萝的！” 谢府后院长廊，谢娇娇激动拿起沈承渊手中的细簪。 “你确定吗？”沈承渊再三确认。 “之前她刚来谢府时，一身素净，什么都没有，我念着她也是个小姑娘，送了她好些首饰。她说什么都不要，最后还是我执意要求，她才拿了里面最素的细簪。之后便常用它来挽头发。” “这细簪是我送她的，我不可能认错。” 谢娇娇斩钉截铁。 “那昨日来我府上行刺的人，确定就是绿萝了。”沈承渊神色严肃。 “可她到底为什么要杀你？”谢娇娇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再说了，要是绿萝一直都有杀了沈承渊的念头，在魏洲时那么多机会她都不动手，偏偏等沈承渊回来？ 京城与魏洲不同，这里可处处都是沈承渊的人。 “想必是她提前回京城的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沈承渊猜测。 要不然绿萝实在没有理由与他反目成仇。 明明在魏洲时，他还护过绿萝。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最后让南山刺了她一剑的事情？”沈承渊提出疑问。 “不可能！”谢娇娇毫不犹豫否决了。 “绿萝是个很明事理的人，她知道你是为了保全她。也不可能是在魏洲时发生的事情，她那段时间还常说你好，想撮合我们两个。” 话音刚落，谢娇娇才觉得不对劲。 她别别扭扭抬起头。 “那她的确很好。” 第826章 绿萝现身 沈承渊脸上笑意愈加灿烂。 谢娇娇不自觉脸颊滚烫，将目光偏向一边。 “现在不是讨论绿萝人好不好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绿萝，问清楚情况。” 比起在这里同沈承渊插科打诨，谢娇娇更担心绿萝安危。 她经历过一世，能够确认，绿萝绝对不是坏人。 至于绿萝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对沈承渊下手，定是有她的苦衷。 “既然绿萝不肯回来，那她必定会想尽办法躲着我们。”沈承渊顿了顿。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逼绿萝现身。” 谢娇娇抬眸，与沈承渊四目相对。 只一瞬间，她便明白了沈承渊的意思。 城郊，荒山野岭，草木疯长。 月光下，山地更为荒芜。 谢娇娇手里紧攥着一张信纸，来到城隍庙前。 她左顾右盼，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现身，神情愈加着急。 “人呢。” 谢娇娇小声嘀咕。 正在此时，一名黑衣男子从庙内窜出，直冲向谢娇娇。 不等谢娇娇反应，她被人拽住手臂。 紧接着，又一黑衣人出现，与另一名黑衣男子厮打一团。 二人比试半晌，那黑衣男子便逃似离开。 “绿萝。” 黑衣人跟着要走，被谢娇娇喊住。 “你现在走，就不怕那些人又回来杀了我吗？” 见黑衣人无动于衷，谢娇娇再次开口。 终于，黑衣人停下脚步。 “绿萝，是你，对吗？” 谢娇娇快步绕到黑衣人面前。 即便她戴着头纱，只露出一双眼睛，谢娇娇也认得出，她就是绿萝。 “你告诉我，你为何要躲着我，为何要杀沈承渊。”谢娇娇追问。 “小姐，奴婢……没办法告诉您。”绿萝低下头。 “但您放心，奴婢绝不会伤害您。”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人，沈承渊。 “你要是有苦衷，亦或是遭受了什么迫害，你告诉我，我定帮你解决。”谢娇娇担忧不已。 原本她就想不通绿萝为何如此，现在她更想不通了。 绿萝摇了摇头。 她生来就是罗刹阁的人，连“绿萝”这个身份都是罗刹阁给的，就算把此事告诉谢娇娇又如何。 谢娇娇解决不了，还会受到牵连。 “时候不早，我送您回谢府。” 绿萝说着侧身，让出一条路。 “你跟我留在谢府不行吗？”谢娇娇担心绿萝安危。 如果绿萝在她身边就好了，这样她也放心。 “小姐，奴婢现下的确有难言之隐，不便让您知晓，您就不要再多问了。至于谢府，奴婢已经回不去了。” 绿萝再次郑重向谢娇娇说明。 谢娇娇欲言又止。 她想说什么，到底喉间苦涩，说不出话。 绿萝不想告诉她，她问再多，绿萝也不会开口。 可绿萝忽然之间变化如此之大，她又怎么能够心安。 “小姐，走吧。”绿萝催促。 谢娇娇回过神。 正当她刚迈开腿，一支箭不知从哪里窜出，直直刺向二人。 “小姐！小心！” 绿萝猛的将谢娇娇推开。 另一边。 沈承渊正与黑衣人搏斗。 那黑衣人武功高强，沈承渊难得遇到对手。 二人打的难分输赢，沈承渊更是被黑衣人缠住，抽不开身。 “绿萝！绿萝！” 那支箭稳稳刺进了绿萝的胸口！ 谢娇娇彻底慌乱，手足无措抱住绿萝。 第827章 无法跨越的鸿沟 绿萝浑身瘫软，蜷缩在谢娇娇怀中。 “绿萝，你坚持一会儿，我带你去找江眠。” 谢娇娇一眼看出，那支箭上有毒。 以她的医术不可能治得好绿萝，尤其这里荒郊野岭，她没有任何工具。 好在江眠现在在京城，江眠医术那么精湛，一定可以治好绿萝。 说着，谢娇娇打横抱起绿萝。 “不要！” 绿萝使劲，想要从谢娇娇怀里挣脱开。 谢娇娇没有办法，只能把她放下。 “你现在已经中了毒，耽搁不得。听我的话。” 谢娇娇眼眶泛红。 她只有强压住内心惶恐，泪水才能不夺眶而出。 “我不去。”绿萝摇头。 她头一回如此执拗，说什么都不肯去找江眠。 “可是你身上有伤，只有江眠能治。”谢娇娇眉头紧皱。 “他治不好的。”绿萝咬紧牙齿。 谢娇娇只当她在说气话。时间耽误不起，谢娇娇再一次抱起绿萝。 “噗！”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绿萝止不住咳嗽。 “绿萝！” 谢娇娇快步往城门走。 “你再坚持一下，坚持住，待会儿就好了。” “小姐。” 绿萝紧紧抓住谢娇娇衣领。 毒素很快蔓延全身，绿萝浑身发抖，痛苦不堪。 “小姐，你听我说。” 绿萝使出浑身力气，同谢娇娇说话。 “不要……不要和五皇子成亲，千万不要。” “现在你先别管这些，把毒解了再说。” 谢娇娇哪里还顾得上与沈承渊的事情。 她满脑子只有救绿萝这一件事情！ “小姐，答应我！”绿萝倔强，非要确认谢娇娇听进去了她说的话。 “好好好，我答应。”谢娇娇着急，一股脑便答应了下来。 话音刚落，绿萝的手坠了下去。 感受到怀里人儿身子彻底没了力气，谢娇娇全身发凉，大脑一片空白。 “绿萝！绿萝！” 谢娇娇跪到地上，疯狂摇晃绿萝，试图将绿萝摇醒。 奈何任谢娇娇如何喊如何推搡，绿萝都没有任何反应。 绿萝死了。 “绿萝，你醒醒，你还没有告诉我这段时间你都发生了什么。”谢娇娇嚎啕大哭。 绿萝对她真心实意，是陪她同生共死的人，二人虽然一直以来都以主仆相称，但在谢娇娇心里，早把绿萝当成了亲妹妹。 亲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怎么能不伤心！ 等到沈承渊赶到，便只见谢娇娇浑身瘫软坐在地上，紧紧抱着绿萝。 沈承渊看出绿萝已经死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站在旁边，一直陪着谢娇娇。 良久，谢娇娇哭累了，二人一同将绿萝埋葬。 “绿萝身上的毒我已经让南山北水拿去调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沈承渊宽慰谢娇娇。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杀害绿萝的凶手，帮她报仇。” 谢娇娇面色呆滞，蜷缩在角落。 马车缓缓行驶，街上寂静，只听得见阵阵马蹄声。 “找到凶手又如何，绿萝已经死了。” 谢娇娇苦笑。 沈承渊拍了拍谢娇娇的肩膀。 “你说，要是今夜我没有故意引诱她出来，她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你又把错往自己身上揽。”沈承渊皱眉。 谢娇娇没有再说话。 她靠在沈承渊肩膀上轻声抽泣。 沈承渊听着好生心疼。 不得已，他点了谢娇娇穴道，让她彻底昏睡了过去。 第828章 取消婚约 等到沈承渊把谢娇娇送回谢府，已经是后半夜。 因为担心谢娇娇，沈承渊索性守在外面。 “殿下。” 南山北水回来。 “怎样？”沈承渊压低声音，担心吵醒谢娇娇。 她今夜经历了太多，需要好生休息。 “绿萝中的毒出自苗疆，平日里极难看见，一般地方也不好买到。” 南山情绪压抑，低着头禀报。 “苗疆？”沈承渊眉头紧皱。 难道是帝须的人害的？ 沈承渊记得，满天的孙女就是苗疆人。 可帝须为何要害绿萝，绿萝与他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沈承渊心中满是疑问。 “北水，你下去查查帝须这次来京城有没有带上别的人。尤其苗疆人。” “属下明白！” 说完，北水离开。 “殿下可有要吩咐属下的？”南山追问。 “暂时没有。你回去休息吧。”沈承渊对南山说道。 “可是……” 可是杀了绿萝的人还没有抓到，他怎么好安心休息。 “听我的，回去睡一觉。”沈承渊难得语气这般温柔。 南山对绿萝的心意，早在魏洲时他就已经看出。 原以为二人能够走到一起，不曾想中途发生变故，绿萝死了。 沈承渊也有心仪之人，他知道爱而不得是怎样的感受。 此刻，没有人比沈承渊更了解南山。 “等到睡好了，才有精神继续帮我做事。如果绿萝真是帝须所害，即便我们知道，一时半会也动不了他，所以还得从长计议。” 见南山迟迟不动，沈承渊解释。 南山被说服，谢过沈承渊，转身离开了。 待到南山走开，沈承渊轻声走到内室。 谢娇娇已然昏睡。月光透过窗户缝隙洒进来，照在她脸上，看上去格外的美，也格外的疲倦。 沈承渊说不出有多心疼谢娇娇。 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份悲伤和内疚由他承受。 …… 江家宅院。 江眠坐在正座，手中不断把玩茶盏。 帝须居然杀了绿萝。 江眠双眸微虚。 他震惊的并非是此事，而是，帝须居然敢与罗刹阁作对！ 如果是在祁国，兴许罗刹阁还动不了帝须，但现在帝须在宣国。且不说罗刹阁会不会动手，宣国皇帝对他也是虎视眈眈。 原本就被人盯着，还敢给自己树敌。 好一个帝须！ “少阁主，这件事情要不要禀报阁主？”侍卫寻求江眠意见。 “不用，我能解决。”江眠一口回绝。 此事要是让他爹知晓，再动用罗刹阁，平日里和沈承渊最为亲近的谢娇娇也不免受到影响。 而保护谢娇娇，对于江眠来说是重中之重。 翌日。 一大早，谢娇娇便清醒过来。 “小姐，您醒啦！” 翠漪如往常一般，起早打扫卫生，整理餐桌。 谢娇娇一看到翠漪，就想到了绿萝。 “小姐，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翠漪问谢娇娇。 谢娇娇没有说话。 她恍恍惚惚下了床，浑浑噩噩走到门口。 外面阳光亮的刺眼。 “小姐，您怎么了？” 翠漪发觉谢娇娇有些奇怪，放下手中动作，凑到了谢娇娇跟前。 谢娇娇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沈承渊提着油纸袋进了院子。 “你醒啦。”沈承渊轻笑，“香芳酥的小笼包好生难等，我……” “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829章 合作关系 谢娇娇打断沈承渊。 沈承渊一愣。 见谢娇娇忽然态度冷漠，他竟觉得十分忐忑。 翠漪是个明事理的，发觉二人气氛不对，就猜出他们之间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匆匆倒过茶水，便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恢复宁静，谢娇娇坐到座椅上。 “是因为婚约的事吗？”沈承渊小心翼翼问谢娇娇。 他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 明明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时，他也不曾有一丝胆怯。 为何此刻谢娇娇只是皱了下眉头，就弄的他惶恐不安。 “不是。” 谢娇娇眼角余光微扫，只在沈承渊身上停留了刹那。 “你放心好了，圣旨已下，我不可能再有反悔的机会。” “何况祁国太子还未离开京城，我若这时要退婚约，便是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他想利用我来对付你，我又怎么会让你为难。” 谢娇娇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十分善解人意。 好似与沈承渊定下婚约，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为了大局着想。 沈承渊喉间苦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了。 “我要跟你说的事情，是关于绿萝的。”谢娇娇对沈承渊说道。 她看出沈承渊目光中充满无措和难过，心底隐隐作痛，不动声色将头偏向一边。 “昨夜绿萝遇害，那支箭上涂的毒我曾经见过。”谢娇娇顿了顿。 沈承渊吃惊，同谢娇娇四目相对。 “在魏洲时，那个叫做满鱼的姑娘趁你不在潜入军营，当时她为了脱身，曾给围攻她的侍卫下药，我仔细比对过，与昨夜绿萝所中一模一样。” 谢娇娇解释。 事实上，她昨夜安葬绿萝时就长了个心眼，一直在暗中注意着。 只是昨夜谢娇娇心情太过悲痛，无暇顾及其它。 “我也派北水和南山查过，这毒来自苗疆。”沈承渊神情凝重。 目前他们结识到的苗疆人，只有满鱼。 “我已经喊人调查帝须了，如果杀害绿萝的事情真是他所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沈承渊向谢娇娇承诺。 绿萝去世，对于谢娇娇的打击之大，沈承渊看在眼里。 人死不能复生，唯有将凶手找到并付之惩罚，才能让谢娇娇心里好受些。 这也是沈承渊目前唯一能做的。 “谢谢。” 良久，谢娇娇开口道谢。 沈承渊心中五味杂陈。 她忽然冷淡，在沈承渊看来，就好似又回到刚认识的那段时间。谢娇娇莫名的讨厌他，疏远他。 就好像，他后来做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 “昨夜你也忙到很晚，赶紧回去歇息吧。”谢娇娇随即下了逐客令。 “好。” 沈承渊起身。 “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自己不要擅自行动。” 临走前，沈承渊不忘叮嘱谢娇娇。 “还有，我在。” 说罢，沈承渊转身离开。 过了许久，谢娇娇终于撑不住嚎啕大哭。 绿萝死了，死在她面前。 如果不是她和沈承渊演戏把绿萝逼出来，昨夜绿萝就不会出现在城郊，也不会出事。 谢娇娇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绿萝。 还有绿萝临终前说的话。 绿萝让她取消婚约，离沈承渊越远越好。 谢娇娇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知道，绿萝能有这样的念头，定是与她这段时间的状态有关。 谢娇娇搞不懂，绿萝为何忽然如此仇恨沈承渊。 第830章 敢让他当背锅侠？ 太多疑团挥散不开了。 谢娇娇现在大脑空白，不想思考任何事情。 她只想离沈承渊远一点。 一看到沈承渊，谢娇娇就想到绿萝是怎么死的，就想到绿萝死前对她说的那番话。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继续相信沈承渊，还是听从绿萝的意见。 …… 五皇府。 北水一回来，便径直去了后院。 “怎么样？查出什么了吗？” 沈承渊激动，立即站起身，向北水追问。 “回殿下的话，属下查到，昨夜的确有黑衣人潜进过驿站。至于祁国太子可有参与，属下目前还无法查明。” 毕竟帝须也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北水唯恐查的太细，会惊动帝须，给沈承渊惹来麻烦。 “一定是他！”沈承渊一拳重重打在了桌上。 昨夜绿萝遭遇袭击，就有黑衣人进出驿站，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一定是帝须动手杀的绿萝！ 沈承渊越想越气。 “殿下！您要去哪里？！” 见沈承渊拔腿要走，北水连忙追问。 “是找帝须算账。” 沈承渊咬紧牙齿，恶狠狠挤出这几个字。 绿萝去世，便引得谢娇娇伤心难过。而沈承渊最受不了的，就是看到谢娇娇伤心。 既然帝须要这样做，那他就当面问个明白。 驿站。 彼时，帝须正坐在院子里喝茶。 不远处空地上，几名女子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一个侍卫匆匆凑上前。 “太子殿下，宣国五皇子说要见您。” “他在哪？”帝须挑眉。 沈承渊主动要见他？有意思。 “……已经在门口了。”侍卫面露为难神色。 话音刚落，沈承渊就冲了进来。 “都下去吧。” 帝须悠悠扫了沈承渊一眼，吩咐众下人退下。 “五皇子这是在哪里又生了气，准备来往我这撒？” 沈承渊怒目圆瞪，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只看一眼便吓得人心颤。 帝须倒是不怕沈承渊，他就是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沈承渊发着怒来找他做什么。 “昨夜你是不是派人去城郊杀了绿萝？”沈承渊开门见山。 帝须皱眉。 “绿萝？绿萝是谁？” “哦！我想起来了！”帝须笑了笑，“就是罗刹阁的那个小丫头？” “罗刹阁？”沈承渊眸中划过一道诧异。 绿萝居然真是罗刹阁的人？ “我可告诉你，我昨夜睡的早，一晚上都没醒来过，你说的什么去城郊杀绿萝我没有干。我又不认识她，我杀她做什么？”帝须对沈承渊说道。 “那为何昨夜驿站有黑衣人出入？”沈承渊追问。 “我哪里知道。”帝须无奈耸肩，“这儿是宣国的地盘，我只是在此借住几日罢了。驿站来了什么人，你应该去找负责我起居的人去。” 沈承渊审视的打量帝须。 他看起来的确不像撒谎的样子。 而且，帝须如果真杀了绿萝，也没必要撒谎。 “那是我错怪你了。” 沈承渊冷冷道了声歉，旋即扬长而去。 帝须也没拦着。 只是待到沈承渊走远，帝须脸上笑容渐渐冷却，目光变得十分凶狠。 “来人！” 他大喊一声。 紧接着，一名侍卫飞快赶到帝须面前。 “给本太子好好查查，昨夜都是什么人在驿站附近晃悠过。”帝须吩咐。 这世上居然有人敢让他背锅？ 第831章 兄长的安慰 谢娇娇本就是张扬活泼的性子，忽然郁郁寡欢，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几日，她日日待在院中，除去翠漪，无人能够与她接近。 翠漪看着心疼，亦是没有办法。 “小姐，您有什么心事就和奴婢说，奴婢在的。您别一个人撑。” 谢娇娇蜷缩在床头，两只眼睛已经哭的红肿。 翠漪盛了碗鸡汤，递到谢娇娇面前。 “我不喝。” 谢娇娇开口，语气孱弱，丝毫没有精神气。 翠漪张口想劝谢娇娇多少喝点，见谢娇娇这副神色，只好放弃。 她转头回到桌前，准备将汤重新倒回食盒，免得弄凉了。 “给我吧。” 一阵温润声音响起，谢辞安不知何时走到了翠漪身旁。 翠漪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 “小姐她……” “我知道，我去看看。”谢辞安微微一笑。 他接过汤碗，走到床边。 “我不想喝，你拿回厨房去吧。”谢娇娇枕着手臂，没有看谢辞安一眼。 “这汤专门就是给你熬的，你不喝就只能倒了。”谢辞安温声道。 这才几日，谢娇娇便肉眼可见的消瘦了许多，谢辞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哥。” 谢娇娇这时才发现谢辞安来了。 “喝点，补补身子。”谢辞安劝谢娇娇道。 “我没心情。”谢娇娇实在喝不下。 没办法，谢辞安只有把汤碗放下。 “爹爹和娘这两天是不是也在为我的事情操心？”谢娇娇忍不住问谢辞安。 一想到自己又让家里人担心了，谢娇娇更是内疚。 “绿萝在府里待了这么久，早就是自家人了。她如今出了事故，我们心里也不好受。尤其看到你每日萎靡不振。”谢辞安轻声道。 “你也不必觉得有压力，我们都能理解你。” “哥！” 谢娇娇再是忍不住，一把扑进了谢辞安的怀里。 谢辞安轻轻拍打谢娇娇后背，示意她安心。 待缓了好一会儿，谢娇娇收拾好情绪，才松开谢辞安。 她把绿萝临终前对她说的话告诉了谢辞安。 “我这几天不仅是为绿萝去世一事难过，还有她说的这些话。我总觉得不对劲。”谢娇娇看向谢辞安。 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绿萝到底为何会忽然把矛头指向沈承渊。 明明在魏洲时，绿萝对沈承渊还没有敌意。 “这件事情确实很蹊跷。” 谢辞安眉头微微蹙起，也陷入了思考。 只是他和绿萝交集不深，谢娇娇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如何知晓。 “不过五皇子既然说了他会去调查，你便信他，让他调查就是。既然绿萝之前刻意瞒着你，不让你知道，五皇子调查起来定也不会这么容易，你且耐心等等。” 谢辞安揉了揉谢娇娇的头。 “可绿萝之前三番五次的害他，明显他也在其中，只有我如同置身事外，什么都不知道。” 谢娇娇甚至犹豫该不该相信沈承渊。 “但现下我们只能相信五皇子。”谢辞安开口，“祁国使臣尚未离开，和亲一事还没有定数，随时都有可能牵扯到你。我相信，五皇子叫你别管，也是为你着想。” 谢辞安说的有道理，谢娇娇无奈叹了声气，选择听他的话。 她要是没有照沈承渊的做，也就不会整日在府里待着了。 第832章 回府 见谢娇娇心情好了些，谢辞安嘴角微微扬起。 “鸡汤还喝吗？”谢辞安说着，已经把桌上的汤碗拿起来了。 谢娇娇无奈一笑。 她除了喝，还能有什么办法。 “小姐，少爷。” 谢辞安正看着谢娇娇喝汤，翠漪忽然进来，站在屏风后面。 “五皇子送了宁神香来，说是可舒缓心气，助眠用的。”翠漪禀报。 谢娇娇神色明显低沉下来。 “我这段时间政事颇多，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正好需要。要不然送给我用？”谢辞安开口道。 “哥哥想要那就拿去吧。”谢娇娇轻笑，朝谢辞安投去感激目光。 她知道，谢辞安是看出她不想收。 绿萝刚去世没有多久，这件事情仍旧是她心里的一个结。而沈承渊无疑是那根刺，谢娇娇每想起，便要疼一次。 从房间出来，谢辞安把匣子塞到平安手里。 “待会儿你跟清风说一声，让他去给五皇子传句话。” 谢辞安吩咐道：“就说，细水长流，莫急于一时。” “小的明白！”平安当即答应下来。 “不过少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反正是为了他们两个好就是了。”说来话长，谢辞安懒得解释太多。 平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可您之前不是不同意五皇子和咱们小姐在一起的嘛。”平安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疑惑之处，当即就开口问了。 “以前我是不知道五皇子对娇儿用情有多深。” 谢辞安双眸微虚，回想到沈承渊对谢娇娇做的这些事情。 “更重要的是，娇儿以前不喜欢五皇子，现在喜欢了。” 只要是谢娇娇喜欢的，自然就是好的。他身为谢娇娇长兄，当然要支持。 离谢晚晴原定生产之日还有两月，谢晚晴特意回了趟谢府拜访。 谢铭夫妇不知谢晚晴做过什么恶事，一个劲的欢迎照顾。 连平日里大门不出的周氏也来到大厅，陪谢晚晴说话。 谢娇娇不愿理会谢晚晴，亦不想当众拆穿她，索性待在房间休息，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令谢晚晴没有想到的是，宋诀竟中途来谢府找谢辞安，正好与她撞上。 时隔好几个月，再一次与宋诀打照面，谢晚晴既慌乱又心虚。 后花园。 宋诀将谢晚晴约到湖畔边。 “晚晴！” 看到谢晚晴，宋诀激动不已，忙打算上前搀扶。 “你干嘛？” 谢晚晴警惕，甩开宋诀的手。 她环顾四周，好在无人看见，这才松了口气。 春桃正拉着周氏，免得她和宋诀见面被人看见，并未跟上。眼下周围只有她与宋诀二人。 “这里是谢府，到处都是人，要是被发现我俩在一块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 谢晚晴有些着急。 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她万不想出任何差错。 “晚晴，你这段时间过的如何？皇后娘娘待你好吗？还有孩子……” “我如今是太子妃，皇后娘娘的亲儿媳，她不对我好对谁好？孩子的事情你也不必操心，宫里有专人照顾我，我只管好好养着身子，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谢晚晴特意强调自己和孩子身份，免得宋诀分不清局势，做出过格的事情来。 宋诀看向谢晚晴隆起的小腹，眼中满含悲痛。 “你和孩子平平安安，我就放心了。” 第833章 你又想连累谢府吗？ 明明是他的孩子，他却一生无法与之相认。 宋诀甚至没有资格过问这个孩子过的是好是坏。 “你少在这猫哭耗子了，宋诀。”谢晚晴不耐烦了。 “你口口声声爱我和孩子，可你还是要把我约出来，说些莫须有的话。你知不知道，这些要是被别人看见，我会遭殃的！严重的话，我和孩子都得死！” “我没有想过害你。我只是……许久没有见到你，太过想你罢了。” 宋诀含情脉脉看向谢晚晴。 “怎么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死心。” 谢晚晴眉头紧皱，拧成一团。 “我早和你说过，我对你是真心的！” 宋诀语气斩钉截铁，仿佛要向谢晚晴证明什么。 奈何谢晚晴根本瞧不上他的真心。 “行了行了，你别跟我说这些了。” 谢晚晴挥手，“眼下是关键时期，我必须顺利把孩子生下来，中间不能出一点乱子。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你就不要再接近我，更不要对我的孩子有什么企图。” “好，我知道了。” 宋诀眸中亮光一点一点消失。 “行了，你走吧。”谢晚晴将头偏向一边。 她看都不想看宋诀一眼。 要不是宋诀手里握着她的秘密，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宋诀希望。 不过现在看来，宋诀也留不得了。 谢晚晴目光愈加凶狠。 “啊！” 忽然，她被人狠狠推搡，身子不稳，朝湖里倒去。 慌乱之中，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等到谢晚晴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稳。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啊！” 丫鬟跪下，忙不迭向谢娇娇求饶。 “好啊你！你居然敢推我！”谢晚晴气极。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损失你赔得起吗？！” 说着，她就要上前打那丫鬟。 “行了。”谢娇娇皱眉，喊住谢晚晴。 谢晚晴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太过冲动，有失体面。 旋即咳嗽两声，尴尬的回到了谢娇娇身边。 “你是谢府的丫鬟？”谢娇娇问正跪在自己面前的丫鬟。 “是的。”丫鬟回答。 “你与太子妃有仇？”谢娇娇又问。 “没有没有，奴婢怎么会和太子妃娘娘有仇。”丫鬟连忙摇头。 “那你为何要推太子妃？” “小姐冤枉啊！奴婢不是故意推的太子妃娘娘，奴婢是想扶她，结果滑了一跤，不小心撞到了太子妃。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丫鬟一边说话，一边磕头，态度十分诚恳。 “我刚刚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都看的明明白白。” 谢娇娇紧紧盯着丫鬟，仿佛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这样的谢娇娇沉稳、内敛，连一旁的谢晚晴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还是那个什么都不会，只知道闯祸捣乱的谢家二小姐吗？！ “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送去官府，让官府的人审你。到时候看你说不说！” 谢娇娇声音拔高。 “来人！” 翠漪撩起衣袖，作势要去拽那丫鬟。 “奴婢说！奴婢说！求求您别报官！”丫鬟立即求饶。 现在认错兴许还有一线生机，报了官，她便再无希望脱身了。 “是苏小姐让奴婢这样干的！” 第834章 敲打 苏小姐……苏盈？ 谢娇娇微微蹙眉，苏盈何时与谢晚晴有这么大的仇恨了？ 还不惜买通谢府的丫鬟，就为了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越想越奇怪，神色冷了下来。 “你不是谢府的丫鬟吗？为何会听苏小姐的吩咐？” “奴婢，奴婢也不想，是苏小姐她扣下了我的哥哥，我就这一个亲人了呀！” 丫鬟慌了神，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哭着拽住谢娇娇的裙角。 “二小姐，您发发善心吧，奴婢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谢晚晴此时面色苍白，本以为谢府安全，没想到她这个孩子居然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 深吸一口气，谢晚晴缓缓走到丫鬟跟前，“娇娇发善心，可是你怎么就不发发善心呢？” 宋诀此时也忘了自己的处境，一脸心疼的看着谢晚晴。 “你可曾想过，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命啊。”她眼眶通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想让她活着？！ 可是谢晚晴仍然温温柔柔的，她也必须温温柔柔的，只有她自己知道隐藏在温柔面具下的是什么。 “大姐姐说的对，人就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不是吗？”谢娇娇目光深邃，饱含深意的说道。 说完，吩咐下人拖下去打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子下去恐是几个月下不了床。 丫鬟见求情无望，瘫坐在地上。 谢晚晴心里一颤，挤出一抹微笑，应了应。 “走吧，大姐姐。”谢娇娇自然的牵起谢晚晴的手，“出来散步的时间太长了，还没有去看祖母呢。” 谢娇娇好像又恢复了原来那大大咧咧的样子。 二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宋决默默地跟在后面。 只是谢娇娇回头的时候，示意翠漪跟上方才那个丫鬟，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翠漪默默地转身，向着哭喊声方向走去。 周氏这里，谢晚晴正打算开口诉苦，没想到谢娇娇似是无意的提了一句。 “祖母，刚才有一个丫鬟差点要推姐姐到池子里去，我已经狠狠地罚她了。” “大姐姐身子重，我怕万一……有什么闪失，到时候皇后那边不好交代。” 周氏欣慰的拍拍谢娇娇的手，“娇娇也长大啦，知道凡事顾全大局了。” 谢晚晴一句话也插不上，内心阴暗的情绪怎么也止不住。 都是谢娇娇，都怪她，如果今日是她受了委屈，祖母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怎么会只是轻轻巧巧地打几大板这么简单。 从来众星捧月的都是谢娇娇，若是同原先一样胸无点墨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偏偏像开了窍一样，谁都围着她转！ 谢娇娇的话，打断了谢晚晴的不满。 “大姐姐当然要安安全全的啦，谢府是我们永远的家。” 谢娇娇在提醒她，如果她仍不知悔改，对自己亲近的人下手的话，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重活一世，她一定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谢晚晴走后，柴房里，谢娇娇救下了本应该被发卖的丫鬟。 翠漪正在给丫鬟上药。 那丫鬟应该也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满眼感激地看着谢娇娇。 谢娇娇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当值？” “奴婢冬春，负责小花园的洒扫。” 沉思片刻，谢娇娇示意翠漪跟她回去，走出柴房时，对丫鬟说道，“伤好了来找我。” 第835章 将计就计 回房的路上，翠漪问谢娇娇，“小姐，您为什么要奴婢救下冬春呀？” “苏盈不傻，她收买冬春是想嫁祸给我，让姐姐对我有戒心甚至反目，不妨留着冬春，到时候咱们再偷偷把她哥哥接回来，来一个反水，让她手伸这么长。” 谢娇娇傲娇地冷哼一声，翠漪一脸崇拜。 “小姐，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奴婢都想不到！” “好啦，要是没有你的话，冬春也不会放下心来好好投诚于咱们的。”谢娇娇笑着捏捏翠漪的脸。 “小姐！”翠漪揉揉脸。主仆二人打打闹闹，十分欢乐。 而另一边—— “小姐，我早说二小姐不是个善茬，您看看您现在都被欺负成啥样了？”春桃抱怨道。 谢晚晴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肚子，“好了，我都明白，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叹一口气，自己现在的赌注都在这个孩子上。 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本以为谢府安全，可是你看今日，若不是娇娇来了，我与孩子……” 谢晚晴垂眸，眼眶含泪。 春桃满眼心疼，“没事，小姐，咱把这几个月撑过去，到时候有二小姐好看的！” 谢晚晴摇摇头，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孩子牵连甚广。 到时候就是与整个宣国为敌，不说皇帝，单一个沈承渊就是一个大麻烦！ 有些事需要好好再计谋一番了！ 苏盈知道事情不成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闺房里能砸的全被她砸了，“一群废物！” “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苏盈扭曲的脸上写满了恨意。 板上钉钉的太子妃泡了汤，连收拾个贱人都这么费力，她不甘心。 “吩咐下去，让探子继续在谢府潜着，若有二心……” 她嘴角泛起诡异的笑，在场的丫鬟无不瑟瑟发抖。 “小姐……”刚进来的一个丫鬟欲言又止。 “说！”苏盈吼道，一个个都这么不争气，反正是在她自己的院子里，也不怕有人泄露出去。 大不了杀了就是，一个下人而已，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欧阳郡主明日邀您茶楼一聚。” 苏盈一下子站起身来，“欧阳明珠？” 又约自己干什么？ 呵，左右不过又是为了沈承渊吧。 罢了，明日去会会她。 夜深，城西小河边，两个黑衣男子相对而立。 “我说欧阳兄，现在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人说道：“八十万兵马，再多可就容易引起怀疑了呀！” 另一人戴着帽子，“呵，还差的太远。” “光是皇宫禁军，虽然只有十万，但确实个顶个的精英，这点兵马治不住什么，何况还有一个沈承渊呢。” 刚说话的那人点头，“唉，沈承渊太难缠了，昨日刚杀了一个探子，差点儿被跟上。” 欧阳皓摘下帽子，缓缓转过身来，“再难缠的人，也是有弱点的！” “哦，你是说……” 二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是算计！ “我已经派人去解决谢家那妮子了。” 第836章 英雄救美 万籁俱寂，月亮都藏在了云中，一切都黑漆漆的。 此时的谢府，翠漪怕谢娇娇做噩梦醒来看不到人害怕，守在了她家小姐的床前，但是被谢娇娇发现，哭笑不得的赶回去睡觉。 谢娇娇睡的极不踏实，恍惚间看见前世她死后的日子。 沈承渊在她死后疯了一般寻找她生活过的痕迹，有的时候在他们两个的房间里一待就是一天。 他变得更加心狠手辣了，朝政上稍有不如意便大发雷霆，搞得南山都不敢跟他说话了。 有必要吗？谢娇娇无奈。 人都死了再搞深情这一套，也是够恶心人的。 她嗤笑一声，好像觉得有人在靠近自己。 恍惚间竟不知是前世还是今生，感觉一道寒光闪过，带起了阵阵冷风，还有一些细小的打斗声传来。 谢娇娇迷迷糊糊睁眼，发现这不是梦，真的在有人打斗，而且就在她的床边。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见她醒来，自知寡不敌众，让了几招，寸步从窗户溜了出去。 打斗停止，谢娇娇茫然的看向站在原地的男人，竟是沈承渊的模样。 谢娇娇愣神的样子似乎很可爱，让一旁神情严肃的男人突然轻轻地笑出声来。 等谢娇娇清醒过来后，沈承渊已经悠闲的坐在贵妃榻上喝茶了。 “沈承渊！真把这当成自己府上了啊。” 谢娇娇很烦闷，虽然今世的他比前世更有人情味一点，但这不代表自己真的接受沈承渊了。 况且因为绿萝的事，自己还没想好以什么态度去面对他。 “你就这么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的？”沈承渊挑眉，仿佛对她的态度一点都不意外。 谢娇娇一时语塞，“我……” 转念一想，“大晚上的你不睡觉，你跑来我房间干什么？” “来看看你有没有危险。” 沈承渊此时却没有开玩笑的意味，认真的盯着谢娇娇。 “我听北水说，最近你这儿有好多黑衣人偷偷过来。” “左右我也无事，便来看看。”说着一脸无辜，“我可不是白来的啊，你看，这不帮你解决掉一个吗？” “……谢谢啊。”谢娇娇还是十分疏离。 良久，只听见男人叹息一声，“娇娇，你也不必跟我如此划清界限，若是还没准备好，我等你便是，难道现在的我们还算不上朋友吗？” 谢娇娇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绿萝死在眼前场景历历在目，答应她要远离沈承渊的事却怎么也做不到了。 都怪这个帝须，好好的，为什么要和亲呀！还非得点名道姓是她。 “我也不是要跟你划清界限，我……我只是需要时间。” 谢娇娇低头，盯着自己的裙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抬头，“翠漪呢？” “被人打晕了，我让暗卫扶她去休息了。” 说着，沈承渊站起身来，一步步靠近她。 谢娇娇一脸戒备，“你干什么？” 她的腰抵上桌角，沈承渊依然在靠近，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越来越近，他伸手，谢娇娇继续向后缩了缩。 沈承渊抬手帮她扶了扶发丝，然后又贴近她的耳朵，“好，我等你。”低笑一声，又恢复了原来的距离。 “哦。” “我现在也没事儿了，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忽略耳根悄悄爬上的红晕，谢娇娇强撑着坐了回去。 看，这才是沈承渊，撩人而又不自知，恶劣的很。 还说什么等她，这哪里像是要等她的样子啊！ 等谢娇娇躺下后，沈承渊才从房间里出去，直到关门之后，嘴角的笑意才放下来。 他吩咐南山守好谢娇娇，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回了府。 第837章 秘密 翌日一早，翠漪一脸茫然，她不是在小姐房间里面吗？啥时候跑自己房间来了呀？ 满心疑惑，走到了她家小姐的房间。 这时候谢娇娇刚好醒来，她先是内心唾弃了一番沈承渊的行为，而后又甜甜的笑了起来。 这一世的沈承渊，好像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吃过早饭后，她叫着翠漪，去柴房看一看冬雪的伤势，没见到人，一打听才知道冬雪已经在小花园里干活了。 “冬雪，你过来一下。”谢娇娇向她招手。 小丫头连忙跑了过来，“参见小姐。” 谢娇娇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我已经派人把你哥哥接回来了，就安置在咱们府后院的房间里。” 冬雪一脸感动，“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我今日过来可不止是为了告诉你好消息的，我是有问题想问你。” 谢娇娇悄悄问道：“昨日你可曾听见我大姐姐和宋决在说什么？” 听到这话，小丫头连忙跪下，惶恐地看向谢娇娇。 “求小姐大恩大德，一定要照顾好奴婢的哥哥，奴婢一定会保守好秘密的！” “你看看你，我又没说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他们昨日说了啥？” 谢娇娇不解，到底是什么让小丫头紧张兮兮的。 “奴婢……奴婢不敢编排是非，对大小姐不敬，可……可这是亲耳听到的。” 冬雪小心翼翼的抬头。 “奴婢听到，宋少爷对大小姐说要照顾好他们两个的孩子……” ！ 谢娇娇知道谢晚晴可能会有事情瞒着她，但不知道这个事情这么大，这可是欺君的死罪啊！ 她这个姐姐可真不是省油的灯！ 恍惚间，她又想起昨天那个梦，梦里在她死后，谢晚晴好像也曾找过宋决。 大姐姐啊大姐姐，亏我还那么相信你，可你几次三番，不是伤害我，就是伤害我最亲近的人，如今竟敢……私通！ 谢娇娇鼻头一酸，努力让自己变得冷静。 “冬雪，你也不是拎不清的，这件事情的后果你也知道，说出去了，是要诛九族的死罪。” 冬雪坚定的点头，“奴婢明白！今日之事，天知地知，我知小姐知，绝无第四人。” 谢娇娇拍拍她的手，“你继续打扫吧，我出去一趟。” 走到翠漪身边，谢娇娇还没有缓过神来。 这就是她一直以为温柔善良的大姐姐啊。 二人去了茶楼，好巧不巧和欧阳明珠约苏盈的是同一间。 欧阳明珠早早的坐在包厢里等着，苏盈姗姗来迟，可谓是摆足了架子，欧阳明珠也不恼，只微笑着看着她。 这让苏盈更加恼火，她最讨厌欧阳明珠这幅清高的样子，不过也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罢了，摆什么谱？ “说吧，今日约我来什么事？” “无事就不能约你出来喝杯茶了？” 欧阳明珠淡然道：“知道你为什么没能当成太子妃吗？就是因为这目中无人的性子。” “你！” 苏盈气极，转念一想，反击道：“你不是也没当成五皇妃？眼下到嘴的鸭子都要飞了，还有功夫操心我，您真是高尚呀。” 欧阳明珠内心鄙夷，面上不显，“今日约你出来确实是有事。” 这个蠢货，若不是有脏事情需要让她做，才不愿意跟这种人交谈。 隔壁。 当谢娇娇听到五皇子妃几个字，跟翠漪对视了一眼，俩人默契的听着墙角。 “说吧，什么事？”苏盈又摆出了那副高傲的样子。 谢娇娇一听这阴阳怪气的女声就知道是苏盈，正愁没把柄，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838章 谋划 隔壁的谈话还在继续。 “你安插在谢府丫鬟听说已经败露，呵，我之前还真是高看了你。”欧阳明珠放下茶杯，神色严肃。 眼线被解决本来她就气，没想到还被欧阳明珠冷嘲热讽。 “只凭几个丫鬟就能解决的问题，你也不必三番五次来找我。”苏盈本没好脸的自嘲，到底还是给了她欧阳面子，询问道：“公主有什么事情相求？” 欧阳明珠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沓银票，“喏，诚意都在这儿了。” 内心却想，真是不值，花这么多银子，要跟这个白痴呆上一个时辰，她捏紧了手帕，面上却不显露什么。 “不感兴趣。”苏盈有点心动，但是要装的像一点，没准儿对面会有更大的诚意。 说来苏大学士明明从文，他家闺女却学了一身谈判的技巧，也真是稀奇。 欧阳明珠显然很意外，“这还不够？” 苏盈指节扣着桌子，“在这之前，我让你帮我一个忙。” “说。” “帮我把谢娇娇约出来。” 欧阳明珠很是意外，“没了？” 隔壁的谢娇娇更是意外，这是又要把矛头对准她了是么。 昨日行刺的黑衣人还不知道是谁派来的，苏盈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苏盈势在必得，“你也知道，我看不惯她，不过就是借你的由头把她约出来，收拾一下她罢了。” “成交。” 二人又是一通官家小姐那般的交际花般推拉，过了半晌才自行离开。 谢娇娇这边只知道有人密谋了苏盈想害她，但那声音……却听不仔细到底是谁。 不过马上也就清楚了，谁约她出来就是谁！ 况且还有好多大麻烦在等着她，谢晚晴的孩子，绿萝的死因，心底的情愫，夜晚的刺客，还有未知的邀约。 一桩桩，一件件，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翠漪心疼的看着她家小姐，自从和五皇子扯上关系后，她家小姐的麻烦事越来越多。 谢娇娇倒是不知道翠漪内心所想，知道了，也只会觉得翠漪想的真对。 前世就是一直跟着沈承渊后面跑，没想到今生还是跟他脱不开干系，这可能就是孽缘吧。 回府后，她想去找哥哥，能解决一件是一件，先去问问朝中的事，别又牵连到了谢府。 刚踏进谢辞安的院子，便看到一个奴才鬼鬼祟祟。 “站住！” 谢娇娇气场全开，那小奴才仿佛没见过动怒的二小姐一样，吓得顿时站在原地不敢走动，因为谢娇娇在家里总是笑呵呵的。 “你是哥哥院里的？”谢娇娇审视了一圈，看着面生。 听到动静的谢辞安走了出来，“怎么了这是？” 谢娇娇见哥哥走了出来，立刻跑过去拉着胳膊，“哥哥，我找你有事，刚一进你院子，就看见这个奴才鬼鬼祟祟的，我在审他。” 谢辞安诧异的看着她，仿佛跟刚认识的一样，“你会审人？不得了啊不得了，果真是未来的五皇子妃，跟五皇子在刑部学了不少东西吧？” “哥哥！” 第839章 同哥哥商议 谢娇娇嗔笑道，“你怪会打趣我，我要去跟妤然姐姐告状！” 谢辞安一听，这还了得，连忙去哄那个小姑奶奶。 二人仿佛忘记了奴才的存在。 而那个奴才此时也忘了自己的处境，只觉得二小姐和少爷的感情真好。 翠漪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她笑的转过身去，看见了一旁被押的奴才。 “小姐！您不是要审审他吗？” 一阵短暂的尴尬后，谢娇娇清了清嗓子，“翠漪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谢辞安也敛了笑意，顿时正经起来，“这奴才，我看着面生。” 谢娇娇貌似不经意的问，“你是什么时候调到哥哥院子里来的？家中有几口人？可都还在？” 那奴才被压在地上不能动弹，却还想给谢娇娇行礼。 “回二小姐的话，奴才自幼是孤儿，被管家挑中来的府上，之前一直在院子里做些粗活，前几日才被调到少爷院里来。” 孤儿？ 太可疑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谢娇娇很是怀疑，于是想诈他一番，“管家伯伯，找找他的卖身契。” 立在一旁的管家早就准备好了，双手奉上给谢娇娇看，“二小姐，请过目。” 谢娇娇装作认真的看了看，而后，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下人。 “可你这卖身契上，为何写的是父亲突然身亡，为了凑个棺材钱，自己进府的呢？” 那下人显然没想到谢娇娇会来这一出，只愣神一秒。 “这……兴许是奴才记错了。”而后又陪着笑脸，“是，奴才是自己进府的。” 谢娇娇冷哼一声，“再给你一次机会，从实招来！” 下人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依然坚持说自己是父亲身亡，然后进府的。 “呵，可你的卖身契上，分明跟你之前的说辞一样！” 谢娇娇神色突然严肃下来，这一个个的是非要跟他们谢府过不去了吗！ 先是查出来了丫鬟，后又是家丁，以后呢？ 她不敢深想，只吩咐把人拉下去仔细审问。 谢辞安也知道此事重大，二人对视一眼，进了里屋。 “娇儿，你今日找我来是所谓何事？” 谢辞安一脸担心的看着谢娇娇，“是不是外面的人又欺负你了？” 谢娇娇无奈扶额，“哥！我看起来是白白让人欺负的样子吗？” 话是如此，她也能感受到哥哥对自己浓浓的关心，这才是家人啊。 谢辞安也知道，以自家妹妹的性子不会让自己吃亏，可毕竟是女孩子，这些事儿本不该闹到她眼前的。 他谢府的小姐，就应该被保护的好好的，不被牵扯到任何事情里来。 “今日的事，也算是给我和父亲提了个醒了。” 谢辞安面色沉重，“没想到自家院里出了这种事，总归是管理不严。” “哥哥，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谢娇娇安慰道，故意逗他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是我们这么优秀的谢府呢？” 谢辞安一脸温柔的看着这个妹妹，明明自己是兄长，现在反过来却要让娇儿安慰自己。 兄妹二人一番说笑，谢娇娇似是无意的提到，“哎，对了，宋决哥哥最近在忙什么呀？许久都不过来了。” “他最近忙着做生意呢，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谢辞安有点疑惑。 “哎呀，没什么，平常每月的这几日，他都会来找父亲祖母说说话的，这几日没看到人，还觉得有点不习惯。”谢娇娇打着马虎眼。 谢辞安心里也犯嘀咕，也是，宋诀这小子最近怎么不过来了。 第840章 背后的主子 谢府的大牢里，被逮住的下人盯着斑驳的墙壁，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都怪他做事不小心，被发现了，也不知道这条命能留到几时。 他看着周围的环境，老旧的铁门上不知道粘着什么，墙壁上凝结着干涸的血迹，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诡异，那人搓搓胳膊，找了个干草坐了下去。 “咚——咚——咚——” 他听到了脚步声，闻到一股饭香之后明白了，这是来给他送饭的。 那人转眼溜到了大门前，急切的等待着送饭的家丁到来。 “老弟，你咋走得这么慢？哎呦，可饿坏我了。” 家丁把饭盒递给那人时，听见他急切的声音。 没想到谢府给他们这些人的伙食还挺好，闻着挺香的，一把接过食盒，还没有掀开盖子，他突然觉得不对劲。 “老弟，你咋不说话呀？你……” 甫一抬头，一把白的发亮的匕首飞快的捅进小腹，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流下来！ 身体慢慢滑了下去，不可思议的眼睛瞪得老大，咽气之前，听见家丁说：“你太蠢了，惹得主子不高兴，但主子的说给你个痛快的！” 说完，松开匕首，那人应声倒地！ 家丁缓缓转身，拿起食盒，走出了大牢。 “什么！”谢娇娇一脸不可思议，“你是说，那人就这么被灭口了？” 翠漪吓得腿直哆嗦，“真……真的，小姐，这是少爷身边的人跟我说的。” “少爷他还说，这件事小姐不用管了，他和老爷想办法解决。” 谢娇娇顿时感觉脊背发凉，眼线被发现之后立刻灭口，他幕后的主子，究竟是什么人？ 她不知道，但能够明显感觉肯定不是苏盈派来的。 想要在谢府的大牢里公然杀一个人，不说身手，伪装身份的功夫也是一绝，除非…… 除非是自己府里的！ 骨节被捏的发白，转念一想，谢娇娇又长舒一口气。 以现在的局面，还没有人敢对她，对谢家做什么。 这个节骨眼上，若真是做了，就是跟宣国过不去。 只不过这些人，早晚要清理出去，才能平静…… 她站起身来，打算去院子里溜达一圈，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好让头脑清醒清醒。 刚踏出房门，便听见丫鬟来报，谢晚晴下午邀自己去梨园听戏。 梅开二度啊这是，谢娇娇心里自嘲道。 想到那日她和翠漪听的墙角，谢娇娇顿时如临大敌。 不对，大姐姐的声音不是这样。 晃晃脑袋，自己与大姐姐当了这么多年姐妹，加起来也得有两世了吧，怎么会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谢娇娇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笑容满面道：“替我回了大姐姐，晌午吃了饭就去。” 反常，太反常了。 谢晚晴一般没有主动邀约过，唯一一次就是邀自己去骑马，结果自己的马就出了问题。 骑马和听曲儿，都是谢娇娇之前喜欢做的事情，如今心智成熟了许多，也便没有了太大的吸引力。 罢了，去会会吧。 谢娇娇敏锐的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可敌在暗，我在明，为今之计，只有去了再做打算了。 阁楼里，坐在主座的男人听着身边仆人的报信。 “少阁主，小四被谢二小姐发现了，进了大牢，我们的人已经处理掉了。” 江眠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小娇儿啊小娇儿，你可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笑的越灿烂，眼神就越发冰冷，“吩咐下去，让剩下的人仔细点。” “对了，让那几个暗卫回来几个。” 人太多了，吓到他的小娇娇了怎么办，他还是更喜欢正面出击。 改日去谢府转转，看看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江眠背着手开心的想。 第841章 梨园生变 作为这京城最大的戏园子，梨园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听戏是在小包间里，隔音效果极好，各包间互不干扰，以此满足了公子小姐们不一样的听戏口味。 梨园内—— 谢晚晴驾轻就熟的点了最里面的一个包间，仿佛自己是这里的常客一样，让谢娇娇很是惊讶。 “走吧，娇娇。”谢晚晴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好似她们两个还像以前一样要好。 春桃则默契的配合着，依然是那副看不上谢娇娇的样子。 谢娇娇深知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但还是保有最后一丝希望。 如果谢晚晴选择老老实实的不作妖，把孩子生下来，自己也就不会针对她。 但如果真的对自己不利了，那她谢娇娇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主！ 前世已经够窝囊了！再惹我，哼，新仇旧怨一起算！ 谢娇娇内心的小人疯狂叫嚣着，不知在跟谁赌气一样。 犹豫了片刻，又默默自己说服自己，万一大姐姐也有苦衷呢？ 她还是狠不下心，那是她的大姐姐啊。 想着想着，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定好的包间里，谢晚晴面带笑意，温柔的看着她。 “娇儿，咱们进去吧。” 谢娇娇愕然，“啊，好。”二人找好位置坐下。 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唱了起来，唱的正是谢娇娇爱听的《穆桂英挂帅》。 谢娇娇觉得很奇怪，明明平时爱听的戏，此刻却也怎么都听不下去。 心事重重地抬头，恍惚间觉得其中一个戏子的眼神不太对，虽然说演的是坏人，但眼神也不至于这么狠呀。 谢娇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几天经常想东想西的，搞得自己都开始疑神疑鬼了。 正准备好好听戏之际，只见一道剑光直逼面门而来，动手的正是那个她觉得有问题的人。 “啊！小姐快跑！”翠漪被吓到了，只知道大声呼叫。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谢娇娇侧身躲过，开始与那杀手缠斗。 那杀手功夫好像也不是很强的样子，二人堪堪打成平手。 过了几招之后，谢娇娇逐渐有些体力不支，杀手趁机刺了她一剑！ 谢娇娇的肩膀顿时有鲜血流出，她咬紧了牙，忍着痛，拼尽全力夺下了杀手的剑。 打斗中的几道剑光不经意闪到了谢晚晴面前。 毕竟是只知道读书弹琴的闺阁小姐，当谢晚晴看到剑光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微微发白，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滴落。 “春桃，我肚子疼！” 春桃拉着她连连后退，谢晚晴躲闪不及，踉跄了一下。 “嘶——” 她痛呼一声，神情悲戚，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救我……” 一旁的谢娇娇听见呼救声，连忙蓄力。 这时南山也突然现身，二人合力，几个连招下来，杀手已经招架不住。 见大势已去，杀手赶在南山行动之前，自己吞了毒，呕血而亡。 “南山？你怎么在这里？” 谢娇娇一手捂着肩膀上的地方，企图止血，抬眸问，“沈承渊派你跟着我的？” 南山抱拳，“属下是自愿跟着小姐的，保护好小姐，是我……”他欲言又止。 是我和绿萝共同的心愿。 南山想，可是他最终没有说出口，她已经死了，就让他完成她最后的愿望吧。 谢娇娇现在的意识已经混沌，没来得及细想，感觉全身无力。 昏过去之前，自己封了止血的穴道，本以为会有坠地的疼痛，可是随即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842章 可疑的印记 “娇娇……”谢娇娇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努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己黄花梨木小床的淡红色床帏。 自己不是正在与黑衣人缠斗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自己又重生了？ 谢娇娇迷迷糊糊地想着，可这副模样落在床边焦急的钱氏身上，就是女儿吃苦了，做母亲的没有保护好她。 怔了一下，谢娇娇缓缓转头，“娘？” 钱氏急忙回答，“诶，娘在。” “身上可还有些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谢娇娇虚弱地回道，“没有了，就是肩膀疼。” “傻孩子，以后出去一定要多带几个人，知道吗？” 钱氏满眼心疼，“要不是五皇子把你送回来，还专门请了太医，我们和你哥哥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谢铭昨日刚下朝回来，就接到了谢娇娇出事的消息，身子肉眼可见地颤了颤，急匆匆就要赶回谢府。 一旁的翠漪也是满眼泪珠，她家小姐已经昏睡一天了，好在今天醒过来了，万幸万幸。 听到娇娇醒了的消息，屋外的两人也大步走了过来。 “娇娇，你可好些了？想吃什么，哥给你去买。” “娇娇，你终于醒了。伤口还疼吗？用不用让太医再开点药？”谢辞安和沈承渊同时问道。 一时间，谢娇娇哭笑不得，竟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好了，我没什么问题了，还连累你们为我担心。”她有一点自责。 说好要保护大家的，到最后被保护的还是自己。 “你看看，你这说的叫什么话？”钱氏装作责怪的样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谢娇娇眷恋地看着她的亲人们。 真好。 肩膀上的伤好像也突然不疼了，果然还得是家里人的关心比所有名贵的伤药都好用。 沈承渊神色淡淡的，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严肃地开口，“娇娇，我有事想跟你说。” 谢娇娇一脸茫然。 谢辞安和钱氏对视一眼，二人默契的走了出去，准备为这两人留足够的空间。 翠漪一路小跑，贴心的为他们两个关上了门。 无奈的笑了笑，谢娇娇偏头看向沈承渊，“你送我回来的？” “那刺客亮剑的时候，南山就托人给我报了信，我赶到的时候，你正好晕倒，就送你回来了。” 这话说的巧妙，可谢娇娇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那刺客的剑上可有什么特殊的标识？” “不曾发现，但是南山在他身上找到了一个独特的印记，大概像一只鹰盘旋在石头上。” 沈承渊在谢娇娇昏睡的这一天也派人一直在寻找这种印记出自何处。 鹰…… 不像是宣国，谢娇娇的大脑飞速运转，代表信仰的话应该是帝须他们那边的才对。 可是暗杀自己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在谢娇娇思考的时候，沈承渊也在想。 稳妥起见，连宣国边境的各个山匪都一一排查过了，丝毫没有头绪。 只能是……他师傅那边了。 虽然沈承渊十分不情愿往这方面想。 二人难得默契的想到了一处。 谢娇娇猛然抬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我大姐姐怎么样了？” “我赶到的时候，她脸色不太好，通知了皇后一声，现在应该在皇宫。” 第843章 嫉妒之心 “刺客印记的事，我会想办法。” 沈承渊也有一些自责，怎么说也是自己大意了，没有保护好她。 谢娇娇勉强地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 感受到她的疏离之后，沈承渊再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继续待下去，跟谢父谢母打了个招呼也就离开了。 谢娇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出了神。 上一世也是这样，沈承渊留给她的，绝大多数都是背影。 毕竟一个替身而已，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翠漪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小姐！五皇子都走了！”翠漪揶揄道。 “好啊你个丫头！敢打趣我！”谢娇娇佯装生气。 主仆二人斗斗嘴，好不欢乐。 谢府这边其乐融融，皇宫却是一片沉重。 谢晚晴在那日被送回来之后也是卧床不起，太医来诊，说是动了胎气。 凤栖宫内，皇后面色阴沉的坐在主座上。 “她这条命真是不想要了！” “娘娘息怒——”殿内一片跪倒声。 “知道自己月份大了，不好好在宫里待着，跑出去约那谢娇娇听曲儿？真是可笑！” 皇后保养得宜的脸上尽是阴狠，“若不是看在书白的面子上，我定要给她个痛快。” 等谢晚晴醒来之后，她的宫里变了样，本来这诺大的皇宫就没有几个知心的人，连春桃也不见了。 “春桃？春桃？”谢晚晴面无血色，虚弱的喊道。 这时，一个身着大宫女行制的丫鬟过来，“回娘娘的话，奴婢惊鹊，皇后娘娘说春桃不懂规矩，害得娘娘受惊了，这几日就先由我服侍娘娘。” 轰的一声，谢晚晴好像感觉自己的心缺了一块。 为什么？ 为什么她连春桃都留不住。 一滴清泪滑过，在她惨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转瞬间就落入了颈窝。 书白。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惊鹊也退了下去。 若是书白还在的话，谁敢这么对自己？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无依无靠，都想踩一脚！ 同是谢府的女儿，为何谢娇娇活的就这么顺风顺水…… 谢晚晴不甘心！ 都怪她，要是没有谢娇娇的话，要是没有谢娇娇劝书白逃跑的话，现在她才是最幸福的女子。 什么苏家小姐，欧阳郡主，还有那皇后娘娘，那些给她脸色的一个都别想好过！ 被子里的玉手暗暗收紧，品质上乘的锦被上是揉出的一团褶皱，像极了她的人生，皱皱巴巴，磕磕绊绊。 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抚平刚刚被捏出来的褶皱，谢晚晴好像悟到了生机。 她还有孩子，孩子是他唯一的出路。 谢娇娇，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 江眠听到谢娇娇负伤的消息时正在喝茶，当探子说完这件事后，手里的茶杯应声而碎。 “他怎么敢！”他眸色赤红，他怎么敢让娇娇一个人受伤。 罢了，江眠重新换了个杯子。 沈承渊，既然你保护不好她，那就换我来！ 翌日一早，江眠带着一大堆的补品来了谢家。 先去拜见了谢铭和钱氏，而后马上走到了谢娇娇的院子。 “娇娇，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笑容满面的脸上尽是宠溺。 谢娇娇眸光微闪，“是荷花酥！” 这几日的养伤时光本就无聊，看见江眠来看望自己已经很高兴了，没想到还专程给自己带了吃的。 是她求江眠出山时买的荷花酥。 第84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得是好兄弟啊，知道自己吃不上岭南的糕点，特地给自己带来的荷花酥。 谢娇娇眼睛弯弯的笑着，江眠心都化了，看着她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 正吃得起劲的时候，江眠问她，“对了，娇娇，你知道那日伤你的刺客是谁所为的吗？” 嘴巴塞的鼓鼓的谢娇娇像一只小仓鼠，指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还没吃完。 江眠面含笑意地摆摆手，“不急，你先吃。” 无忧无虑的娇娇模样才是她最可爱之处。 他看着，突然一股自私感涌了上来，若是她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那该有多好。 敛好自己的情绪之后，他又恢复了那副温润的样子。 谢娇娇吃完之后，猛喝了一杯茶。 “昨日我问沈承渊，他说在刺客身上发现了一个标记，我觉得不像是宣国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江眠面上不动声色，他忽然想到了绿萝的死。 本来这事就蹊跷，又事关那个他不想提及的地方，可是想到谢娇娇的悲伤，他还是派人去驿站打探。 恰好沈承渊也在。 也正赶上沈承渊直截了当问帝须，帝须这反应摆明了不是他干的。 不是帝须干的，又不是宣国人，还有谁想致谢娇娇于死地呢？ 挑身边人下手，逐步瓦解心理防线，未免也太狠毒了些。 谢娇娇顿了一下，为什么时间如此巧合，谢晚晴刚约她出去，转眼便遭遇了行刺呢？ 如果真是谢晚晴谋划的，她也犯不着赔上自己，还动了胎气。 以谢晚晴的性格，应当不会干出这种蠢事才对。 那会是谁呢？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不小心没了，谁会希望大姐姐同自己针锋相对呢？ 谢娇娇深知这个孩子对谢婉晴的重要性。 那日苏盈要约她出来，会不会……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顿时自己否定了自己。 算了，左右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养好伤之后再仔细考虑一番，而且谢娇娇直觉背后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 五皇子府内，沈承渊同样也在思索着。 今日上朝之后，宣正帝把他留了下来。 “你可知朕留你所为何事？”帝王的声音不怒而威，听不出喜乐。 沈承渊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莫非是阿木挞一事？” 宣正帝冷哼一声，把自己手中正在看的折子甩到沈承渊面前，“你自己看！” 沈承渊抬手，接过折子只看了一眼，锐利的眸子不自觉的眯起。 这奏折上……有人陷害自己暗地招兵买马！ 大脑飞快运转着，身体却早已跪了下去，“父皇息怒，儿臣绝无二心。” 上位者最担心的，不过就是臣子不忠。 就算是亲儿子又怎么样？ 在权利面前，不过也是一层虚无飘渺的关系罢了。 过了良久，宣正帝才仿佛错怪了他一般，笑着说道:“起来吧，朕知道你为人。” “不过平时你做事也要注意收敛一下锋芒，免得平白遭人诬陷。” “儿臣定当竭尽全力效忠父皇。” 走出养心殿的大门，沈承渊自嘲一笑。 原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这可笑的骨肉亲情，没想到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会有些无奈和难过。 他如何看不出来，宣正帝这是在敲打他。 不过奇怪的是，奏折上的账本，看似造假，可进账出账标得清清楚楚。 第845章 明珠的探望 回忆到这里，沈承渊眸光一寒，这朝堂当真是不简单！ 为了对付他颇费了心思，能动到账本的人，势力定然不小。 到底是谁在针对他？ 沈承渊脑海划过几个名字，微微眯眸，指节轻敲书案。 今日的审问，宣正帝看似父子和睦信了他，心底恐怕已埋下怀疑。 而想对付他的那人，绝不是只端出小碟小菜便罢手。 断然还有后招！ 沈承渊思忖半分，一边吩咐人下去调查，一边按兵不动。 …… 这几日的谢娇娇一直在屋内养伤，沈承渊自头一天来看望过她以后，便再没出现。 谢娇娇本该是开心的，总归不会再有人半夜爬她闺房打扰她，但她心底还是有股子烦闷。 定是因为她烦心事太多。 谢娇娇重重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娇娇！” 身后传来明亮的声音，谢娇娇回头一看，是笑容偃偃的欧阳明珠，旁边还跟着两个提着食盒的奴婢。 谢娇娇赶忙收起心绪，起身行礼。 “郡主。” 一听谢娇娇如此规矩地喊她一声郡主，欧阳明珠眼里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狠戾。 她拈起手绢，状似生气地轻打了谢娇娇一下。 “这儿又没外人！还叫我郡主，咱俩到底是生疏了。” 说完，欧阳明珠假意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哪有哪有，明珠快坐。” 谢娇娇立马改口哄着欧阳明珠。 欧阳明珠这才好似满意地展开笑容，往身后的奴婢使了眼色。 两个奴婢乖顺地向前，将精美的食盒放在木桌上开启。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前阵子听说你受伤了，特地去给你定了藕粉桂花来看你，好点了没？” 欧阳明珠将藕粉端出来，推至谢娇娇跟前，神情关切。 那天才和苏盈通过气后，便想着寻个合适的由头将谢娇娇约出来。 哪知就传来了谢娇娇受伤的消息。 这个苏盈真是废物，她的计划还没开始，自己先动起手来，动就算了，还失败了！ 只是不知道这谢娇娇是否猜出几分，今日她来，便是想试探一番。 “我倒是没事，劳烦明珠担心。” “可是惹上了什么人？” 欧阳明珠话语里带着别样的意味，谢娇娇听着有些奇怪，审视了她一眼，压下心中的不对劲。 “许是得罪的人太多，也不知哪家人这么仇我。” 谢娇娇回得保留，模棱两可。 “这样……” 欧阳明珠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若有所思。 谢娇娇暗暗记下欧阳明珠这副神情，心底多留个心眼。 察觉到谢娇娇的目光，欧阳明珠不自在地轻咳。 “来，尝尝这藕粉，凉了就不好吃了。” 欧阳明珠温柔地笑道，目光四处望了望。 “明珠在找什么？” 谢娇娇问得直接，她隐隐有个直觉，这欧阳明珠今日过来似乎不只是关心她这么简单。 被发现的欧阳明珠也不慌，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问：“五皇子今日没来探视一下他未来的皇妃？” 说着这话的欧阳明珠看似轻松，实则已捏紧了手绢。 她身为郡主，暗恋沈承渊这么久，最终沦落到要去别人家寻沈承渊的地步。 听了她这话，谢娇娇心中的不舒服愈甚，刚要开口，便听见传来一声爽朗的男声。 “怎么没来？” 第846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沈承渊大步走来，面上带着明显的不喜。 “承渊哥哥！” 欧阳明珠欢喜地提裙站起，眸光流转。 谢娇娇瞧见她这模样，顿时了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欧阳明珠恐怕也被外面的流言所迷惑，误会了她和沈承渊的婚约。 “明珠郡主。” 沈承渊得礼地疏远，绕过欧阳明珠，在谢娇娇身边坐下。 欧阳明珠心中顿时如针扎一般，她知书达理贵为郡主，还是比不过这个娇蛮丫头吗！ 好不甘心。 瞧见欧阳明珠难看的脸色，谢娇娇不动声色地拉远了和沈承渊的座位。 “多谢五皇子相助，待宣国人离开之后，娇娇定认清自己的身份。” 谢娇娇礼数周全，一副想跟沈承渊理清界限的模样刺痛了沈承渊的双眼。 他默不作声，当初圣旨下来的时候谢娇娇不曾如此郑重其事地感谢。 今日在这欧阳明珠面前倒是摆明了态度。 为的是什么，他自然明白。 为何一定要将我推去别人身边呢？ 沈承渊薄唇紧抿。 只见欧阳明珠听罢这话，欣喜上前两步，她就知道这件事不会来得这么突然。 “娇娇与承渊哥哥只是暂时地订婚？” “是那帝须要同我联姻，这才有了婚约一说，一切只权宜之计罢了。” “真的吗承渊哥哥？” 沈承渊眸中墨色翻涌，双眼死死地盯着谢娇娇。 谢娇娇故意忽视，眉眼带笑地望着欧阳明珠。 这就是你希望的吗，谢娇娇。 沈承渊原想过，哪怕是被逼无奈，谢娇娇是否有那么一瞬间愿意嫁给自己。 现在看来，她对自己当真是无情。 可是之前分明觉得…… 罢了，她想的话，如她所愿。 “……嗯。”沈承渊轻轻应了一声，眸中情绪不明。 谢娇娇心中一沉，尽管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但听到的那一刻，好似心中被压住一块石头。 不，她没有再爱着沈承渊，她早已从上辈子的事里走出来，甚至现在回想起来，已模糊不清。 谢娇娇或许没感觉到沈承渊周围的气压不对，欧阳明珠却将两人的气氛瞧了个一清二楚。 她攥紧的指节已泛白。 谢娇娇凭什么得到承渊哥哥的青睐！ 既然苏盈这蠢货办不成事，她便亲自上阵。 “对了娇娇，之后的庆功宴，你备了什么礼？” “庆功宴？”谢娇娇疑惑。 “是呀！”欧阳明珠手绢掩嘴笑道：“之前承渊哥哥班师回朝后一直忙于外交，圣上说要补个庆功宴呢！” 沈承渊今日来，也是为了这事。 “虽说只是名义上的婚约，但这么多使臣在，恐怕你非得出席不可了。” 谢娇娇的心思沉下来，帝须定然在邀请之列，她作为未来的五皇妃不得不出席。 见她蹙起眉头，沈承渊又开口道：“你若是不愿意去，借病推脱即可，我会……” “不必，我去。”谢娇娇摇了摇头。 逃避解决不了麻烦，宴会上这么多人，帝须亦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来。 左右总要直面帝须，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 “那你可要好好与我扮演恩爱夫妻的关系了。” 谢娇娇有些慌乱地撇头看向沈承渊，她怎么忘了这茬！ 沈承渊嘴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致地望着谢娇娇。 第847章 复杂的心情 谢娇娇很郁闷，自己是真的不想跟沈承渊扯上一点联系。 更何况现在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情敌站在这里。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欧阳明珠的眼神戳穿了。 演是肯定要演的。 谢娇娇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只不过我还没有做合适的衣裳，等伤好了……”出去挑几身布料。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承渊打断。 “不必担心，我让南山带了过来。”说着吩咐南山把自己给她选好的衣服呈上来。 欧阳明珠拢在袖子里的手绞紧了帕子，为什么承渊哥哥对一个根本不在乎他的粗鄙女子这么关心！ 当那件衣服被翠漪慢慢展开时，欧阳明珠和谢娇娇同时呼吸一滞。 暗红色的大袖对襟褙子上，用足金绣满了云霞翟纹，显然是皇妃的形制。 中衣、外套、披帛…… 尚且不说多么隆重，就连小小的压襟和配套的点翠，沈承渊都给谢娇娇准备好了。 谢娇娇内心十分复杂，她自然懂得这衣服的贵重。 只是谢娇娇没有想到，沈承渊竟然细致如此。 入朝不着正红，知道自己平时喜好着红衣，但是也挑了一个很衬她肤色的暗红色。 欧阳明珠缓缓垂眸。 她觉得她再看下去的话，会忍不住把那衣裳撕了。 “怎么样？可还满意？” 沈承渊转头看向谢娇娇，温柔的语气让欧阳明珠嫉妒的发狂。 只有沈承渊知道，自己波澜不惊的语气里藏着多少紧张。 万一娇娇不满意呢？ 谢娇娇心里一颤，沈承渊，你这是何苦呢。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眼下的感动不知换来的是日后的什么。 所以她仍强迫自己不在乎，慢慢转移了视线。 “五皇子能为臣女做到这种份上，臣女已经知足了，不敢妄言满不满意。” 听完谢娇娇的话，屏息了很久的气被呼出来，沈承渊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轻松。 娇娇，你当真要与我生分至此吗…… 可是最终转化成了一句：“好。” 一旁的欧阳明珠却是再也看不下去，这个粗妇怎么能这么伤承渊哥哥的心！ 提起一口气，努力装作笑容满面的模样，但是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语气的醋意。 拉着谢娇娇上前去，“娇娇，你看承渊哥哥对你多重视呀。” 谢娇娇终于察觉，欧阳明珠不是表面上那么纯粹。 她刚才明明都听到自己和沈承渊的婚约只是逢场作戏，却还要装出一副天真的模样。 不动声色拂开欧阳明珠的手，露出了自己最不想露出的那副表情，假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五皇子这么贴心，明珠你可要好好争取一下。” 欧阳明珠的手僵在半空，在心底狠狠唾弃了谢娇娇一番之后，客套几句，再也没面子继续待下去。 随即找了个由头，就回府了。 沈承渊挑眉看着谢娇娇，他很意外，因为沈承渊觉得以谢娇娇的性格不屑做这种场面交情。 然而这种新奇的感觉让他更为好奇。 “五皇子也回府吧，臣女一会儿便试试这身衣服。”谢娇娇收敛了笑意。 好，这是在赶他走了。 沈承渊叹了一口气，听话的起身。 “好，若有不合身之处，再让南山送回来，到时候我带你去改。” 应付完二人离开之后，谢娇娇长舒一口气，缓缓滑到椅子上。 翠漪心疼的看着她家小姐，默默地绕到了身后，替谢娇娇揉着肩。 第848章 毒从何而来 感受到后背不轻不重的力道之后，谢娇娇把手轻轻的放在了翠漪的手上。 这一刻，谢娇娇在庆幸现在还不晚，一切还有时间。 这一世，她会守好身边的人，也定然不会再让自己处于前世的那种境地。 入夜。 一只信鸽摇摇晃晃的飞到了谢府，谢娇娇的窗子边。 早早就在窗子边等候的谢娇娇平静地摘下信鸽身上的信。 快速读完信之后，提笔写了几个字，又重新绑回信鸽身上。 她的人传来消息，查到了绿萝所中毒果然是来自于苗疆。 和沈承渊所调查的一样。 并非是她不信，但是有些事情，她想再确认一次。 不仅如此，还顺藤摸瓜找到了下毒之人，就是谢娇娇在战场上遇到的满鱼。 她回信除了告诉暗中的人要轻举妄动，引起警惕之外，还交代他们去查一查欧阳明珠。 谢娇娇这次回来，总觉得欧阳明珠和之前很不一样。 希望她还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郡主…… 处理掉这件事情之后，谢娇娇漫不经心的把那张纸放进了正在燃着的香炉里。 转瞬间，那张纸被点亮，而后很快的化为灰烬。 谢娇娇深知事情远远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也不清楚满鱼到底为何要害绿萝。 她需要解决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过这都是明日之后的事了。 睡个好觉吧，谢娇娇对自己说。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谢娇娇刚吃完早饭后，她的小院迎来了一位老朋友。 江眠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像走进自家院里一样熟悉，径直走到了亭子旁的圆桌坐下。 听到江眠看望自己的消息，谢娇娇沉重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疏解。 二人聊了些医术上的事。 江眠见谢娇娇心不在焉，便问道：“娇娇……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莫不是还因为那歹人的事苦恼？” 谢娇娇摇摇头，“倒也不是。” 她怅然地盯着手中的杯子，“只是有点怀念绿萝在的日子。” 那时，她们姐妹三个打打闹闹，日子还很开心。 江眠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那……绿萝身上的毒有头绪了吗？” 一个问句，既是关心，也是试探。 江眠不想让谢娇娇看见自己不堪的一面。 尤其是关于罗刹阁。 他父亲黑了心，自己却没有。 拼命学习医术，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内心的负罪感少一点罢了。 尤其是在心爱的人面前。 江眠微微垂下头，额间的发丝乖顺的垂在两旁，他希望谢娇娇查不到绿萝是罗刹阁的人。 或许自己是时候该做出一些行动了。 谢娇娇只当江眠是在关心她，便也报以微笑。 “我派去的人查到的只说是苗疆的毒。” 随即换上一副沉思的表情，“但我想，应该跟在战场上遇到的那个小姑娘有关。” 江眠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需要加快脚步了，“娇娇，这几年在宣国游历，我认识的人也不少。不如就帮你打探打探如何？” 是商量的语气，是温柔的江眠。 可只有江眠自己知道，他也存了一点私心。 想最快的接到满天满鱼的消息。 “好啊！”谢娇娇答应的很爽快，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于是她打趣道：“那就麻烦你了，江神医——” 江眠无奈的看着她笑了笑，二人又是一番闲聊，谢娇娇明显的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好了。 也算今天不小的收获呢。 …… 皇宫内气氛可就不似谢府了，太子宫内，谢晚晴身边没有一个她亲近的人。 谢晚晴感觉这偌大的太子府好冷啊，能冷到人心里去。 第849章 失神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见到春桃。 谢晚晴正想着，却被惊鹊打断。 “太子妃娘娘，该喝药了。” 不悦的转过身，却对上一副毫无感情的双眼，谢晚晴只觉得嘴里的药越发苦了。 待她把药碗放下，惊鹊正准备告退的时候，谢晚晴叫住了她。 “惊鹊，春桃现在在何处？” 惊鹊一板一眼的行礼，“回娘娘的话，春桃在皇后娘娘宫里学规矩，等规矩学好了，也就回来了。” 虽然早已不抱期待，可是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谢晚晴还是鼻头一酸。 她习惯了春桃咋咋呼呼的伺候，这让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也不是很冷清。 可如今连春桃都不在自己身边了，这宫里没有一个谢晚晴放心的人。 周围的丫鬟、嬷嬷都一板一眼的做事，像个木头一般。 如果书白还在就好了。 谢晚晴走到外室的书桌边，仿佛看见自己和书白正执棋对弈。 “你呀，可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沈书白温柔的声音响起，“还不是书白你教的好！” 二人调笑一会，而后又继续下棋。 “诶呀！”她看见自己懊悔一声，“早知道就让着你点儿了，我都赢了七局了。” 书桌旁清秀的女子促狭地望向对面，温文尔雅的男子摇摇头，“不比这个，走，跟我去书房。” 书房里，身形高大的男子一席白衣，拢了袖子垂腕画着什么，谢晚晴竟看见自己盯着男子作画的手出了神。 “好了，晚晚你过来看！”沈书白邀功式的语气，得意的小表情都让眼前的谢晚晴笑出了声。 “书白，你画的真好看！”情不自禁感叹道，谢晚晴正打算向前摸去，却碰到了一片冰凉。 突然，眼前的场景都消失了。 她的梦，终究是醒了。 谢晚晴茫然抬头，不知为何自己一人来到了书房。 书房里空空荡荡，没有什么画，更没有作画的人。 只听到丫鬟在自己身边提醒，“娘娘，皇后娘娘宣您觐见。” 谢晚晴良久还没有缓过神，机械的跟着丫鬟的脚步前往皇后宫中。 一路上，触目所及的每一处角落，都好像有沈书白的影子。 院里树下的秋千，是沈书白命人给她搭建的。 亭子石凳上的鹿皮垫，是沈书白怕她着凉，特意向沈承渊要了片鹿皮，裁剪好了放在那儿的。 小池塘栏杆旁的鱼食架，也是沈书白担心自己喂鱼的时候端着玉皿会累，吩咐人给她搭建的。 甚至走出东宫宫门，踏进坤宁宫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每次进宫都是沈书白陪着她的。 红墙里的一砖一瓦，有书白的陪伴，才显得不那么冰冷。 对了，书白呢？ 谢晚晴这时才恍然惊醒，书白不在了啊…… 心刺痛着，提醒着她一切。 惊鹊看她在坤宁宫门前站了好一会儿，还以为谢晚晴在害怕。 她不由得出声提醒道：“娘娘！娘娘！皇后娘娘在宫里等着您呢！” 理智逐渐回笼，谢晚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神好久了。 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还没进皇后娘娘的宫门就开始掉眼泪，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 长呼一口气，谢晚晴想赌一把，春桃应该可以回到自己身边了吧。 她步伐缓慢而又坚定的踏进了殿门。 第850章 恣意生长的不甘 宫殿主座上，皇后精致的脸上有了一丝不耐。 向来都是别人等她，自己堂堂后宫之主，何曾等别人等过这么长时间！ 真以为有了书白的骨肉就一步登天了是吗！ 孩子还没生下来便如此放肆，生下来了可还了得！ 倘若这个谢晚晴真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么她也不介意去母留子。 横竖这宣国，就应当是怀柔的！ 此时的皇后还不知谢晚晴肚子里的孩子并非真正的怀柔血脉。 若是知道了，只恨自己为他人做嫁衣！ 谢晚晴扶着肚子，稳稳的走上来，“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冷哼一声，“安？本宫可不安！你可真是摆足了架子，叫本宫好等！” 谢晚晴故意装作害怕的模样跪伏下去。 “皇后娘娘恕罪，只不过来臣女的路上肚子有点痛，这才耽搁了些许。” 孩子便是皇后的底线。 这道理谢晚晴显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果然，皇后摆了摆手，“你起来吧。” “今日叫你来也无事，马上就是庆贺五皇子得胜归来的庆功宴，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你就老老实实待在东宫不要出来。” 谢晚晴面上不显什么，可是眼睛里的阴狠差一点就藏不住。 她老老实实行礼，“谨遵娘娘懿旨。” 皇后看了一眼还算乖觉的谢晚晴，“也没什么事了便回宫好生休息着。” 她也乏了。 谢晚晴自知若此时不说，以后想见春桃一面更是难上加难。 随即跪下来，“娘娘，臣女有个不情之请。” 皇后抬眸，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臣女想把春桃接回东宫中学习规矩，左右也是臣女手底下的人，若是冒犯了娘娘，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也说了是你手底下的人。自己手底下的人都教不好，本宫帮你教，免得再动了胎气。” 毕竟是皇后，三言两语便将谢晚晴想把春桃接回去的心思压了下去。 “放心，本宫不会动你的人，规矩一学好，我立刻让她回去。” 谢晚晴纵是心中有再多不甘，此刻也不得不咽下去。 “是，劳烦娘娘费心，臣女告退。” 回宫的路上，谢晚晴遮住的情绪里写满了不甘。 她忘不了那个在高座上鄙夷的眼神。 她现在是被人宰割的鱼肉，轻易拿捏的蝼蚁！ 到现在谢晚晴还偏执的认为，如果沈书白还在世，自己绝对会很幸福。 可是为什么偏偏！ 偏偏你丢下我了呢…… 这一夜，谢晚晴睡得极不安稳。 在梦里，沈书白也是早早过世，可是不同的是，沈承渊在围着自己转。 谢娇娇虽然如愿嫁给了沈承渊，可是她过得并不好。 谢晚晴只记得最后，自己和沈承渊并排站在谢娇娇的面前，谢娇娇伏在地上，卑微极了。 她好得意，这才是谢娇娇应得的下场。 凭什么所有的好处全让她一个人占了去！ 天还未亮，谢晚晴缓缓坐起身来。 她要让那梦里的，一幕幕都变成现实！ …… 谢府，江眠离开之后，谢娇娇眼神空洞，陷入了沉思。 满鱼为什么要害绿萝？ 难道……满鱼也喜欢南山？ 这个念头一出来，立刻被谢娇娇否定了。 二人从来没见过面不说，满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心智未全的小姑娘。 很大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慢慢来吧。 谢娇娇缓缓闭上眼。 第851章 奇怪的萧世衍 养伤这几日，江眠担心谢娇娇无聊，几乎是日日都来谢府陪她说话。 萧世衍偶尔来过几次，巧合的是，每次他来的时候，江眠都在谢娇娇身边。 二人不是喝茶，就是下棋。 这让萧世衍不禁心里犯嘀咕，莫不成江眠也喜欢谢娇娇？ 不得了，不得了。 他兄弟好不容易万年铁树开个花，可不能让江眠给搅和了。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萧世衍像要跟江眠比试似的，一天去的比一天勤。 萧世衍特意起个大早，跑到东市上给谢娇娇买了她喜欢的小物件赶去谢府。 可没想到一进谢娇娇的院门，发现江眠又在和谢娇娇说话。 江眠一脸深意的看着谢娇娇，“娇娇，上次那件事我查到了一丝眉目……” 还没说完，立刻被萧世衍打断。 “嘿，小娇娇，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兴致冲冲的跑到谢娇娇身边坐下，还不忘瞪江眠一眼。 江眠只感觉莫名其妙。 “萧大少爷今天怎么不去斗鸡了？”谢娇娇好整以暇道。 “瞧你说的，我萧世衍是那样的人吗！”萧世衍拍着胸脯。 “小爷我体谅你受伤在家，哪儿也去不了无聊，给你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呢！” “你看！”说着就准备一个个往外拿。 谢娇娇也不准备逗他了，“好了好了，我知道！”急忙拦住他掏东西的手。 “不急着现在，现在你们俩跟我说话呢，我一点儿都不无聊！” 一时间，两人都被谢娇娇逗笑了。 “对了，江眠，你刚才说什么？”谢娇娇继续问道。 “我刚刚说查到了一丝眉目……” “诶呀，什么眉目不眉目的呀！小娇娇身体刚好一点，别来烦她。”萧世衍又打断道。 说着，把玩具往桌面一堆，“喏，玩我这个。” 谢娇娇感觉好生奇怪。 “你今天吃错药了吗？”谢娇娇问他。 可谢娇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她的院子可谓是十分热闹。 江眠在哪萧世衍就在哪儿，这阵仗搞得谢娇娇一度以为萧世衍是来找江眠的。 “我说萧大少爷！” 第三日，谢娇娇终于受不了了。 “你这是最近又怎么了，跟吃错药一样。” 同样受不了的还有萧世衍。 他每天要早早起床，赶来帮他兄弟对付情敌，还要面对兄弟未来王妃的言语嘲讽。 平时的狐朋狗友叫他出去玩，他都给推了。 萧世衍恨不得引天长啸，我容易吗我！ “我没什么事……就是看你最近跟江眠走的有点儿近……” 原来如此！ 萧世衍是吃醋了吗？ 嫌江眠和自己走得近，疏远他了是吗？ 可是谢娇娇明明记得他们两个人不熟啊。 谢娇娇感觉自己颇有探案的天赋。 该不会……该不会萧世衍是断袖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再也抑制不住，导致后来的日子里，江眠和萧世衍对着笑的莫名其妙的谢娇娇一脸茫然。 谢娇娇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江眠下棋他下棋，江眠作画他作画，甚至江眠要离开自己的院子，萧世衍也跟着随之离开。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五日！ 转眼间，谢娇娇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这天夜里，本是一月一次的传信日。 谢娇娇早早的打发翠漪睡下，她并不想让翠漪太多的卷入到这些事情中来。 第852章 满鱼进京 相处这么多年，谢娇娇早就把翠漪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妹。 她希望她的姐妹永远都无忧无虑的。 这些烦心事，交给自己来解决就好。 正欲起身准备迎接信鸽手中的信，可是等了许久，才听到信鸽扑腾扑腾的声音。 谢娇娇感到很奇怪，但也只当鸽子途中经历了什么飞的慢了些，并没有多想。 像往常一样，她缓缓展开手中的纸。 出乎意料的是，信上说帝须此次进京没有带侍女。 谢娇娇沉思，如果没有带侍女的话，那满鱼是怎么进的宣国呢？ 她上过战场，也知道想从边境混进来的话十分的不容易。 照例烧了那张纸之后，谢娇娇认为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 满鱼绝对是被一个很厉害的人带进宣国的。 思虑重重，直到深夜，谢娇娇才沉沉睡去。 …… 谢府外，江眠握紧手中的纸。 还好。 还好没有耽搁太长时间，江眠将谢娇娇派人搜集到的情报掉了个包。 信上的内容大概是什么，江眠也知道。 他的人早在一天前得到消息，满鱼和满天进京了。 同时他也查到，满天不知从哪得到绿萝要杀沈承渊的消息，所以才交代满鱼去解决掉绿萝。 不过也不难考虑到，虽然两个国家是敌对的关系，但毕竟是自己的徒弟有危险，满天也不是拎不清的。 至于满鱼。 正如江眠猜的一样，那晚，满鱼只知道绿萝要害沈承渊，得到满天的吩咐，所以她必须杀了眼前这个女子。 好在江眠动作快，拦下了满鱼二人目前在京城的消息。 在谢娇娇查到之前，他要尽可能快的弄清楚绿萝……也就是青音的身份有没有暴露。 谢娇娇是他唯一的救赎。 他不能让谢娇娇跟他一起沾染黑暗。 “娇娇……” 江眠喃喃道，“再给我点时间。” …… 转眼就到了庆功宴这天。 昨日沈承渊还特地过来谢府一趟，告诉谢娇娇不必太紧张。 重活一世，谢娇娇的心情十分的平静。 但既然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把戏演完才算皆大欢喜。 其实她也不是感觉不到沈承渊的心意，早在那次送衣服过来就体会到了。 可是这一世的谢娇娇不愿了。 她唯一想做的，只是老老实实走自己的路，不愿再跟沈承渊有任何瓜葛。 有愧吗？ 可能是有的。 但是同上一世沈承渊的恶劣比起来，谢娇娇自认为算仁至义尽。 庆功宴这日大早，谢娇娇就被翠漪拉了起来。 睡眼惺忪的她看着翠漪，“哪有这么早就起来梳妆的呀。” 翠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谢娇娇，“诶呀，小姐！这可是国宴啊！” “本来这场宴会就是为五皇子准备的，您作为五皇子妃，一定会备受瞩目！当然要好好梳妆啊！” 谢娇娇无奈扶额。 心里默默，本来也没期望大出风头。 可这话可不敢跟翠漪讲，不然免不了一通叨叨了。 心下如此想，可还是任由翠漪摆弄。 这次宴会，谢晚晴应当不会去吧…… 她总觉得谢晚晴的糟心事太多了，她的野心，她的计谋，实在难料她之后的举动。 去也没关系，相安无事最好。 若是再想下什么绊子，就别怪自己饶不了她了。 马上进行最后工序的时候，钱氏来了。 “娘亲。” 第853章 母女谈心 钱氏被大丫鬟搀扶着，走到了谢娇娇身边，缓缓坐下，拉着她的手。 “娇儿啊，虽说你如今长大了，也懂事了许多，可是凡事也要多考虑一下，小心行事总没错。” 说着，钱氏叹了口气，“尤其是今日的国宴，你是以五皇子妃的身份出席，离你父亲难免就远了些，若是有什么事情顾不到的，还得多拜托五皇子。” 恰好此时谢娇娇也梳妆完了，翠漪收回手，立在一旁。 “娘亲，您也说了，我长大了。” 谢娇娇少年老成的样子令钱氏不禁捏着帕子，捂嘴笑了起来。 “您和爹爹呢，就不用太担心我了。” 娇俏的女儿家总是最讨人喜欢，更何况谢娇娇这样会卖乖的。 “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不是应该的嘛，况且，我们谢家的孩子，做什么事情肯定会三思后行的！” “娘亲你就放心吧！” 再三向钱氏保证过后，谢娇娇又问了问钱氏的身体状况。 原来自从上次钱氏病倒之后，她的身体就一直没有完全好转。 前几日，江眠也不时过来给钱氏看一看，把把脉开药之类的。 谢娇娇想起江眠走的时候跟自己说的话…… “娇娇，伯母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平时你多盯着点，有什么不妥之处，随时传信给我。” 钱氏只是笑笑，“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什么大毛病的。” 谢娇娇正想说些什么，钱氏又拉着她说了一些女儿家的体己话。 这几日，沈承渊对谢娇娇的上心，她也看在眼里。 只不过娇娇自己好像不怎么在意。 起初，钱氏还以为五皇子来的勤，是因为谢晚晴的原因，可慢慢的，也察觉出一些门道。 钱氏犹豫要不要开口。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问一问谢娇娇。 “本来你们小辈之间的事自己解决就好，可娘亲看着，那五皇子还是对你挺好的，娇儿你怎么想？” 谢娇娇想的当然是要划清界限，可是按照现在这个形势，只能等帝须走了再说。 再加上她和沈承渊的恩怨，除了自己又有谁知道呢。 正好借此机会，跟娘亲他们说清楚。 谢娇娇神情严肃起来，“娘亲，女儿原先觉得五皇子喜欢大姐姐，可没曾想他转头就跟我越走越近。” “女儿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挑别人剩下的东西一样。” 钱氏怜爱的摸了摸谢娇娇的头，“好，不喜欢咱们就不嫁。” “我谢家的女儿，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本来娘亲和你爹爹还觉得，五皇子帮你度过了这场危机，你们二人能成一段良缘。” 如今来看…… 罢了，本就不想让女儿入皇家，娇娇的性子不适合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 谢娇娇微笑着摇摇头，“良缘谈不上，充其量算是朋友罢了。” 把心里话跟钱氏说明白之后，谢娇娇积郁已久的心结好像也缓缓打开了。 钱氏又嘱咐了谢娇娇一些注意事项。 送钱氏离开后，谢娇娇轻快的重新坐回铜镜前。 看着镜子里明眸皓齿的美人，突然感觉前世的自己真是傻的彻底。 不过日后，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 谢娇娇心情颇好，又被翠漪夸了好几句天姿国色，双颊顿时绯红。 主仆二人笑作一团，全然没有要进宫的紧张。 第854章 有事相求 此时的欧阳府内，欧阳明珠手里的帕子怕是能让她捏碎。 她可太不甘心了，惦念了一整个少女年华的人，就这么被名不见经传的谢娇娇抢走了。 虽然谢娇娇表示，她不需要。 欧阳明珠很是郁闷，一边看不惯谢娇娇，一边还要维持面上的和谐关系。 这种矛盾的感觉折磨的欧阳明珠要疯。 可是自己不能同那山村野妇一般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这和自己从小接受到的教育不同。 喝了一口茶，强迫自己把怨气咽下去，欧阳明珠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去选宴会要穿的衣服。 挑来挑去，满脑子都是沈承渊拿给谢娇娇的那件暗红色华服。 真好看呀，心中的酸气快要把她淹没。 纠结了许久，还是选定了一个衬自己肤色的桃红色。 谢娇娇，可不是我非要穿红色的啊，是这个红色确实很适合我。 欧阳明珠恨恨的想。 …… 几日前，沈承渊这边，北水来报，暗卫传信过来了。 之前有人陷害他招兵买马那件事，有眉目了。 他展信一看，暗卫查到的最终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名为张开的人。 张开…… 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竟然能贪这么多的银两。 沈承渊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张开背后，肯定有背景更大的人。 吩咐暗卫们集中精力调查张开之后，沈承渊去了趟萧国公府。 有些事情，他必须要萧世衍帮忙。 这边，浪了半日刚回府的萧世衍正准备沐浴，好生休息一番，没想到临近傍晚，来了个不速之客。 “谁这么……”剩下的两个字被萧世衍咽了下去。 “我说小渊渊，你有事儿要来的话能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 “咱俩这马上就快坦诚相见了！” 萧世衍又生气又无奈，自己帮他看着媳妇儿不说，还要随时随地被他使唤。 我怎么摊上了个这样的兄弟呀！ “有正事。”难得见沈承渊这么严肃的模样。 即使萧世衍再郁闷至极，此刻也穿上了衣服同沈承渊坐下。 喝了口茶之后，萧世衍问道:“啥事儿？” 沈承渊把自己调查到的张开的事跟他说了清楚。 “后续需要调查张开的关系网，我需要萧国公的密令，才能进天机阁。” 天机阁是宣正帝为了方便掌握各个官员的全面信息，专门设立的一个信息库。 而负责天机阁的，只有一个人，正是萧国公。 可以说没有他的密令，没有人能进得去。 听到这里，萧世衍如临大敌。 “我说沈承渊，这事多大风险你知道吗！” “先不说密令能不能拿到手，就算你能进去，那里边的机关也够你受得了！” 沈承渊摆摆手，“剩下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只需要你帮我成功的拿到密令。” 萧世衍哀嚎一声，“你是真会给我出难题！” 原来，这几日萧世衍得罪的世家太多，好多官员都找上门来，向萧国公讨一个说法。 萧国公只好收拾儿子带来的烂摊子，一个个给人家赔礼道歉，为此还罚了萧世衍一个月禁足。 生无可恋了。 萧世衍双肘撑在桌子上，两手托腮，“我真是怕了你了。” 本来这事也不能声张，放在平时萧世衍也必须鬼鬼祟祟的进他父亲的书房。 只是这一禁足，很多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尤其是自己还不知道密令在哪。 第855章 为兄弟两肋插刀 “谁让你是我兄弟呢！” 萧世衍哀怨的眼神让沈承渊严肃的表情有了一丝龟裂。 他憋笑，“让你平时没个正经，不然现在更好行动了。” “沈承渊你是人吗！我都这样了你还笑！” 不可否认，这样的沈承渊相较于平时而言，有了一些人情味，但这并不代表可以建立在自己痛苦的基础上。 难得见沈承渊这么放松，萧世衍也对他大吐苦水。 “我说这京城里的小姐怎么一个个都这样！” “我昨日不过去了趟金满屋，想着给我祖母挑个玉镯子，莫名其妙被卷入了一场女人之间的战争。” 说着，萧世衍抱紧自己的胳膊，装作瑟瑟发抖的样子。 “你是不知道有多可怕，那唐家小姐和孙家小姐眼神都能吃了人，关键是人家还没有指名道姓。” 萧世衍绘声绘色的给沈承渊讲着在珠宝店发生的奇遇，“就因为她们两个让我评评理，我站哪边都不对。” “刚想当和事佬走人，这俩烦人精说我欺负她们。” “你说这不是赤裸裸的诬陷吗！要不是这样，我还不至于被关禁闭。”萧世衍愤愤不平。 “还是小娇娇好，没有半点尖酸刻薄的样子，我跟她待在一起最舒服了。” 听到谢娇娇的名字，本来神游的沈承渊理智突然回笼。 “她确实很不一样。” 萧世衍此刻却是促狭的笑，“你把人家放在心尖尖上，人家可被别的男人迷的五迷三道的。” 沈承渊也知道他嘴里没个正经的，可是此刻也不得不在意，“别的？” “还能有谁，江眠呗！” “受伤那几日我天天去看她，每次江眠都在，还比我去的早！”萧世衍心理很不平衡。 明明小娇娇是先跟他做朋友的。 沈承渊眸中的墨色渐渐变浓，“是么。” “我是会让江眠趁虚而入的人吗？放心好了，兄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萧世衍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只要他在，我每次都来，后来他就不去了。” 只听低低的浅笑之后，醇厚的声线响起。 “好，多亏你，城东那栋酒楼归你了。” “不是吧，这么大方！” 惊喜的眼睛忽闪忽闪，以后他就不愁零花钱了，萧世衍突然觉得跟沈承渊做朋友也不是坏事。 入夜。 萧世衍悄咪咪的溜出了自己的院子。 他缓缓放轻脚步，避开了巡逻的守卫，转眼就溜到了萧国公的书房里去。 密令在哪儿呢？ 虽然萧世衍平时也来过书房，但他父亲具体把什么东西放到什么地方，他还真不清楚。 只能一点点找了。 书房里黑漆漆的，借着月光，他溜到书桌旁，一个不留神，碰到了砚台。 砰的一声，是砚台打翻的声音。 “什么人！” 此时正好赶上守卫们交接，听到书房里传来动静之后，还以为书房里进了贼人。 顿时一片整齐的脚步声逐渐逼来。 萧世衍有苦难言，第一次行动就要这么被发现了吗。 这事儿要是被萧国公知道了，自己肯定得掉层皮！ 他飞快的搜寻书房里能藏身的地方。 突然，书架之间的缝隙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轻手轻脚，却又动作迅速地移了过去。 呼—— 刚刚好。 萧世衍长舒一口气，检查了自己的衣服都被塞进去之后，大气也不敢出。 第856章 书房的密室 “吱呀……” 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书房的门被侍卫高举的火把照着，一时间极为明亮。 萧世衍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不留神被发现。 为首的侍卫进来巡视了一圈，沿着书桌，缓步走到了书架旁。 听到哒哒的脚步声，萧世衍只觉得自己不会呼吸了。 自己把砚台盖上了吗？ 萧世衍不确定，此刻也不能探头观望一下情况。 心脏跳的飞快。 终于，侍卫巡视一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书房重新恢复了黑暗，门也被关上了。 良久，萧世衍才从缝隙中艰难挣出。 呼，吓死小爷我了！ 等拿到密令，肯定要让沈承渊好好感谢一下自己。 只是他出来的时候，听到了咔嚓的一声，像是什么机关的声音。 回头再看过去时，萧世衍怔在原地。 只见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后面赫然出现了一条密道，空气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原来萧老头也有密室呀。 挥手摸去，还可以感觉到丝丝缕缕的风。 难不成这是个密道？ 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萧世衍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一步一步小心的向前走去。 …… 东宫。 谢晚晴躺在贵妃椅上，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怅然若失。 身边也没个解闷的人，这宫里的生活枯燥无聊的很。 若是以前，自己或许还有心情吟诗作画，可现在身子重了，半点兴致也无。 身边还都是皇后的眼线，谢晚晴厌恶极了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去皇后宫中那日自己做的梦。 梦里的自己好像并不是那么喜欢沈书白，听到他溺亡的消息，也只是愣了愣神。 但是真实的是，沈承渊明显的表现出对自己有好感。 平日里密切的关照也就罢了，就连自己的生辰，他也记得一清二楚。 脑中突然闪过什么片段，一个红衣女子跪在在自己脚下求着情，好似是谢娇娇的面容…… 真是魔怔了！ 谢晚晴揉着脑袋。 萧世衍这边，穿过空荡荡的密道，他进入了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 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再继续找下去，可脚步却不受使唤。 这间密室，他从来没有听萧国公提及过。 或许在父亲心里，自己就是不争气的样子吧。 翻开书架旁的一个盒子，黄色丝绸里面包裹的，正是沈承渊所提的天机阁密令。 合上盒子，萧世衍开始重新打量起这间密室，构造和普通的书房没什么不同。 走到书桌旁，他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修建这个密室。 书桌上的折子，一个个写的都是对父亲的弹劾，萧世衍敏锐的看到了几个字眼。 “其子游手好闲”、“其子贪恋女色”。 但最为醒目的，是被放在最下面的那个“私通外敌”！ 萧世衍只觉得像有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 自己怎么颓废无所谓，可若是牵连到父亲身上，他怕是怎样也无法原谅自己。 他万万不允许这种情况存在。 至于私通外敌，萧世衍很清楚父亲的为人。 为官多年，却依然秉公廉直的办事，有多少人争先恐后地想给他送礼好方便走后门，都被父亲一一推了回去。 若说皇帝如果真的相信私通外敌这种三岁小孩都不信的罪名，萧世衍只觉得可笑。 身居高位，多少人想把父亲从这个职位上拉下来。 他沉重的走出了密室。 第857章 意料之中的鸿门宴 几日过后的庆功宴当日。 晚上宴会才正式开始，因为担心谢娇娇紧张，沈承渊特地下午就赶到了谢府，同谢娇娇提前演习。 临出发前，沈承渊还贴心的扶谢娇娇先上马车，之后才撩帘子自己踏了进去。 看的翠漪是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 马车内的气氛显然没有翠漪想象的这么好。 谢娇娇和沈承渊面对面坐着，神情平淡。 沈承渊十分无奈，但也不愿意逼迫她，半晌才说道:“一会儿面见了皇上之后，你就随我入座。” “不要离开我身边，我怕有人对你动手。” 如果这时谢娇娇抬头，就会发现沈承渊严肃语气下，眼睛里快要溺出来的宠溺。 可是她没有，谢娇娇只是慢慢的点了点头。 两人保持这沉默的气氛一直到了皇宫前。 虽然已经看了一路，可扶谢娇娇下马车的时候，沈承渊还是不由得一愣。 明明别人穿着老气的颜色，在她身上却是那么的合适。 弯月眉，鹅蛋脸，一双温柔的杏眼从上马车起一直是淡淡的。 礼貌的道谢过后，谢娇娇跟着沈承渊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太华殿。 路上不乏有公子小姐与二人擦肩，谢娇娇只觉得那些汇集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 有灼热，有嫉妒，有羡慕，有不甘。 人越来越多，到了该演戏的时候了。 拜见过皇帝，谢娇娇刚准备入座，却听见一道娇滴滴的女声，让人很不舒服。 “想必这位就是承渊哥哥的准皇子妃了吧。” 抬眸望去，原来是三公主沈沐妍。 前世她就极为讨厌自己，好在沈承渊也不怎么喜欢她。 而且谢娇娇记得，这位极为受宠的三公主好像一直属意让欧阳明珠当她的嫂嫂。 她挑眉看向了沈承渊。 意思是，你自己的妹妹，你自己解决。 其实谢娇娇本可以自己出面的，可是既能最大程度的气到对方，又不用自己动嘴费心，何乐而不为呢？ 沈承渊接收到了谢娇娇的信号，疏离的语气对上沈沐妍，“是，还望三公主早些回去，娇娇要入座了。” 沈沐妍顿时白了脸，也不知道这个谢娇娇给承渊哥哥灌了什么药。 本来她看着二人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并肩走来，就觉得很不爽。 若是明珠姐姐穿上那身衣服，该多好看呀。 一个胸无点墨的女子，怎么配得上承渊哥哥呢？ 而且承渊哥哥还一直帮着她说话。 自知无趣，沈沐妍行了个礼，转身就告退了。 谢娇娇知道这场宴会不会这么简单，但没想到自己还没坐下就被针对了。 刚刚沈沐妍来的时候，一旁说笑的小姐们纷纷都看向了自己这里。 没一会儿，宴会就正式开始了。 首先是宣正帝一番虚伪的问候，“今日为了庆祝承渊得胜归来，朕把你们叫到一起，大家吃好喝好！” “朕看着五皇子和谢家丫头感情很好呀。”宣正帝笑眯眯的看向他们。 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位慈祥的父亲一样。 一时间，谢娇娇感觉身上的目光又多了起来。 本来谢娇娇最烦的就是虚与委蛇，可是没有办法，这是目前唯一的保命符。 于是她继续装作和沈承渊感情很好的样子，随意应和了几句。 只是演的越真，谢娇娇就越发清醒。 她想要的，一定要自己得到。 第858章 面对挑战 身上的目光没有随着宴会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少起来。 谢娇娇心平气和，不闻不问，只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她想和和气气的度过这虚假的一个晚上，别人却铆足了劲想尽办法让谢娇娇出丑。 前几日还被萧世衍吐槽过的唐家小姐，当然心里愤愤不平。 明明自己相貌、才气样样都不差。 被那谢家大小姐谢晚晴处处压一头也就算了，如今就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谢娇娇也比不上。 说起来也是谢晚晴京城第一才女名头太出众，以至于人们说起才气，就自动忽略了后面的几位。 积怨已久的众家小姐只得把矛头放在谢娇娇身上。 唐然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 正犹豫要不要做这个出头鸟时，只听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 “谢娇娇凭什么呀？要什么没什么，只会跟在男人后面虚头巴脑的转！” “就是就是！没了男人她什么都不是！” “她姐姐还算有几分本事，人家唐小姐还不是处处比她强！” 听到众人一边贬低谢娇娇，一边抬高自己，唐然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一旁的欧阳明珠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这蠢货耳根子倒是软。 人一旦被夸赞，就容易做出一些漏洞百出的事。 就好比现在的唐然。 心高气傲的她受不了别人都围着谢娇娇转，更何况还有她早已经芳心暗许的萧世衍。 前几日，因为一个蠢货在萧世衍面前丢脸，真的是后悔极了！ 看自己今日怎么治治这个谢娇娇！ 不一会儿，就到了宴会的高潮——才艺展示。 各家千金们都跃跃欲试，连欧阳明珠都仔细准备了许久。 唐然打了个头阵。 只听悠悠的乐曲传来，水袖一挥，细腰扭转，唐然开始了她的表演。 谢娇娇津津有味的看着，原来是《桃夭》。 有现成的节目供她观看，这么一想，这趟来的也算值。 唐然卖力的舞着，她的琴棋书画比起谢晚晴来虽然稍逊一筹，可论跳舞，她有自信没人能比得过她。 曲终，众人纷纷称赞，“不愧是唐小姐啊！” 心里十分得意，这舞可是练了一年有余。 尚且不说动作多么复杂，就是几个关键性的下腰动作，全京城没有几个人做的出来。 皇后也忍不住夸赞道，“唐小姐的舞真是精妙绝伦。” 唐然面上仍然谦逊的微笑，“皇后娘娘谬赞了。” “臣女……臣女有个不情之请。” 皇后饶有兴味，“说来听听。” “早就听说，谢府大小姐才貌双绝，可今日臣女没缘分见到。” “同是谢府女儿，想来谢大小姐的妹妹也不差，臣女想请谢二小姐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好让臣女也长长见识。” 纵使自己重伤新愈，也耐不住有人挑衅到自己头上。 她谢娇娇虽然不想挑事，但也不会怕事。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又纷纷汇集在了谢娇娇身上。 这京城谁不知第一才女谢晚晴，同等名气的便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白痴谢娇娇了吧。 明知是为难，可还是没有一人帮她说话。 早在唐然说出谢大小姐的时候，谢娇娇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遭。 所幸自己也并不是什么都不会。 正欲开口应战，强有力的手臂拽住了她的衣角。 转头看去，撞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似是在说，你不情愿，我替你拒绝。 第859章 艳惊四座 谢娇娇摇了摇头，示意这点小场面，自己可以应付过来。 沈承渊没再说什么，重新收回了手。 落在众人眼里，便是二人眉目传情，五皇子舍不得谢娇娇之类的。 若是谢娇娇听到他们的内心想法，只会嗤笑一声，觉得他们纯属脑补过多。 还眉目传情，自己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跟这种人眉目传情。 一旁的唐然早已按耐不住。 她可太想看看谢娇娇一会儿站在台上手足无措的蠢样子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谢娇娇仿佛早有准备。 只见谢娇娇不慌不忙的起身，礼数十分周全。 重新站到殿中时，娇俏的人褪下华贵的宫服和精美的点翠，单用一根红色丝带挽着发。 身着流光的赤色单衣，衣服款式并不繁复，可是料子却十分高级。 谢娇娇提着剑缓缓走到舞台上。 侍卫们打起了十二分警惕，哪怕只有一丝丝风险，也不能让皇上受半点伤害。 谢娇娇向宣正帝行礼道:“皇上见谅，这剑并未开刃，事出有因，特此先向皇上告个罪。” 宣正帝摆摆手，示意她继续。 这丫头倒是识时务。 得到示意之后，谢娇娇周身的气场顿时变了。 她整个人如一柄出鞘的宝剑，危险，却又吸引着人靠近。 谢娇娇动作迅速敏捷，沉稳利爽，行剑动作连绵不断，如长虹游龙。 首尾相继，又如行云流水，均匀而有韧性。 那剑上的剑穗随着谢娇娇的动作划出优美的弧线。 一舞完毕，周围人都十分安静，显然是还仍沉浸在舞里。 没想到的是，帝须先带头鼓起了掌。 谢娇娇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吸引人靠近，不可否认的是，自己被吸引到了。 有了帝须的带头，一时间整个殿上鼓掌声绵延不绝。 饶是宣正帝，也发自内心的夸赞道:“谢二小姐好身手。” 此话一出，更惹得不少人嫉妒眼红。 欧阳明珠暗自懊悔，怎么就还顺水推舟帮了谢娇娇一把！ 早知如此，便不怂勇唐然那个蠢货出头了。 沈承渊盯着面前的谢娇娇，他明白谢娇娇不会让自己吃亏，但没想到这一局，她获胜的如此彻底！ “唐小姐，如何？长见识了吗？” 直到谢娇娇开口，众人才纷纷惊醒。 这还是传闻那个样样不通的谢娇娇吗！ 唐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同她一样，三公主和欧阳明珠此时脸上都特别不好看。 谁能想到，传闻中大字不识的谢二小姐，一出手便是艳惊四座。 可是谢娇娇只是与寻常女子所爱好的不同，她们都在各自的领域学有所长而已。 世俗的成见是深刻的。 没脸再继续待下去，唐然悻悻应付了几句，便找借口离开了大殿。 谢娇娇恍若未闻的坐了回去。 不堪一击。 这心态也真是挺差的。 幸运的是，自己上一世为了讨好沈承渊，琴棋书画都有涉猎过，可唯一学到最后的，便只有舞剑了。 说来也是有天赋，那些寻常女儿家练的，自己都不得要领。 反而是那些骑马、射箭、舞刀弄枪的，谢娇娇却无师自通。 许是天意吧。 这厢谢娇娇风头一出，那些想打歪心思的也就死了心。 宴会就这么不平静的结束了。 只是众人走的时候，在看不见的角落，帝须对上沈承渊的视线。 眼神里，是势在必得！ 第860章 满天登门 送谢娇娇回谢府之后，沈承渊本打算夜探一番天机阁。 密令萧世衍已经给他了，就在今日离开的时候。 殿上一片混乱，萧世衍走到沈承渊身边，趁乱塞到了他袖子里，随即拍了拍沈承渊的胳膊。 只是这身行头属实是不太行，过于招摇了。 沈承渊盯着自己的暗红色华服，眸色深沉。 他突然又想起了谢娇娇穿上那身衣服的模样，红衣似血，摇曳生姿。 若是颜色再鲜艳一些，就好了。 就好像真正的拜堂一样。 不可否认，这一世的沈承渊极有人情味，全然不似前世冷面阎王的模样。 夜色深沉，沈承渊正打算出门夜探之时，突然听到了几下叩门声。 不是南山。 南山和北水已经被他派去调查张生一事了。 沈承渊警惕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如果对方动手，自己也不会收敛，正愁没有地方撒气呢。 门被打开，沈承渊愣在原地。 原来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自己的师傅，满天。 “师傅，你们怎么来了！”沈承渊丝毫不遮掩自己的诧异。 满天爽朗一笑，“不请为师进去坐坐？” “承渊哥哥！”满天身后的女孩雀跃的语气藏也藏不住。 身后跟着的姑娘自是满鱼。 原来二人已经进京有一段时间，只不过满鱼喜欢新鲜，这经常跟她之前待的地方完全不一样，所以多玩了几天。 “这丫头爱玩，我便带她来京城看一看。”满天避重就轻道。 沈承渊深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尤其是在师傅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 自知问了也问不出答案，沈承渊聪明的收了声。 满天却反问他，“你这么晚，是要去哪？” 沈承渊自是不好把实情相告，毕竟现在的满天心已经不在宣国。 随便找了个由头，“我去看看谢娇娇。今日宫宴她风头太盛，我担心她会有危险。” 没有经过思考，沈承渊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谢娇娇。 满天露出了饱含深意的笑容，“你小子这是陷进去了！” 也不解释，沈承渊又把话头抛向满天这边，“此番您和满鱼前来，帝须可知道？” 没等满天开口，满鱼叽叽喳喳的回答，“知道知道！我们就是坐太子哥哥的马车来到这里的。” 帝须进京的名单他早阅览过，没有他们的名字。 至于为何匿名来宣国，恐怕是有其他事情…… 不悦的气息被满天压下去，却也没有解释什么。 如此一来，只会加速与宣国之间的战争罢了。 师徒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沈承渊也放弃了今夜去夜探天机阁的想法。 “如此，为师也就不耽误你去看谢家丫头了。”满天揶揄他，随后和满鱼离开了五皇子府。 做戏做全套，沈承渊深知，今日他若是不去，满天必会起疑。 沈承渊十分清楚，之后的形势会更加复杂。 …… 谢府内。 谢娇娇拖着一身疲倦回了自己的小院，全然没有在皇宫里强撑出来的气场。 翠漪心疼的看着她家小姐，累的都快睁不开眼了。 “小姐，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您备水沐浴。” 说完，手脚麻利地忙前忙后。 谢娇娇虽然很累，但还是感觉心口暖暖的。 她喜欢这种有人惦记的感觉。 褪下衣衫，沐浴在热水中，谢娇娇只觉得全身都舒服极了。 第861章 夜探香闺 谢娇娇喟叹一声，心满意足。 无聊的拨动水面上的花瓣，谢娇娇玩的不亦乐乎，一贯灵敏的听觉也不灵活了。 以至于有人出现在院子里，她都没发现。 沈承渊赶到谢娇娇院子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光影绰约，美人沐浴在木桶里，纤细的手臂一晃一晃。 仔细看，窗纸上还有水波在荡漾。 一如沈承渊的心。 沈承渊呼吸一滞，自己虽然是不得已来到这里，可现在竟生了几分不想走的念头。 他长舒一口气，本想隐匿在墙根之下趁夜色跳出去，可是沈承渊听到了水花激烈的声音。 下意识的以为谢娇娇出了什么事，沈承渊刚欲上前。 像是突然发现身份不对似的，又缩回了脚。 自己什么时候干起采花贼的勾当来了。 沈承渊自嘲一笑，转身之时却不小心看到了一幅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凹凸有致的身材倒映在光影上，给予人无限的遐想。 谢娇娇慢斯条理的擦干身上的水珠，然后一件件穿上衣服。 殊不知，从她站起来的一刹那，谢娇娇的一举一动被一窗之隔的沈承渊尽收眼底。 深知不能再继续看下去，沈承渊心一沉，运转轻功，转身离开了谢府。 这夜，谢娇娇睡得十分安稳。 可沈承渊翻来覆去，一闭上眼，全是脑海里让人忘不掉的画面。 横竖睡不着，索性起来看看兵法。 这一看，便是一夜。 翌日上朝。 同僚们见他眼下青黑，纷纷猜测是什么让素来规规矩矩的五皇子破了戒。 心头烦闷的沈承渊只想回府补眠，接下来萧国公的一个动作让他彻底没了睡意。 只见下朝之后，萧国公满眼焦急的往回赶，好像是脖子有些痒，右手一伸上去挠了挠，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可疑的是，那血痕不久便消失了。 沈承渊面上不显，排南山追了上去。 回府后，南山传信来，萧国公确实是回了国公府。 沈承渊点头，他记得之前在一本野志上看过，皮肤有血痕，很大可能是被人下了蛊毒。 宣国人无人会蛊，除了身在宣国的满鱼。 思来想去，沈承渊还是决定提醒萧世衍一声。 彼时的萧世衍，正在沈承渊送给他的那座酒楼巡查，虽然说他对经营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但谁也别想糊弄他。 “掌柜的，把这月账本拿过来我看看！” 掌柜自知东家来查账，规规矩矩的把账本呈上去。 萧世衍随手翻了几页，忽然停在一页不动了。 当初沈承渊说把原来的掌柜给自己留下，可萧世衍觉得总要自己试一试。 以前是自己太任性了，才给父亲留下了那么多把柄。 这个掌柜是他新找的，人看着老实，做事也麻利，只是…… 前世的账本为何有这么大支出？ 抛出自己的疑问后，掌柜仍在狡辩，“萧公子，前日是进货日，开销自然多了些。” 他们只当萧世衍还是原来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富家少爷。 萧世衍突然发了火。 “规定的每月月初是进货日，刚进完货，难道又进一批？” 掌柜的吓得扑通一声跪下。 “别以为我好糊弄！” 见东家真的动了气，掌柜的自知没有后路，趴在地上拼命认错。 “小的贪心！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萧公子饶了小的吧！” 第862章 沈承渊的怀疑 沈承渊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平时吊儿郎当的萧世衍，此刻正坐在柜台前，一笔一笔的计算账本。 旁边跪了一地的人，都在哭着求饶。 萧世衍不为所动，显然是真的动了怒。 “世衍……” 沈承渊叫他，萧世衍这才抬起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 “小渊渊你终于来了！” “我要被他们这些人烦死了！” 交代好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萧世衍还恢复了原来活泼的样子。 “这事也好办。” 沈承渊对他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萧世衍眼神放光的看着沈承渊，“可行！我觉得非常可行！” 清了清嗓子，萧世衍根据沈承渊的建议和自己的一些改进开始了发言。 “其一，以后实行监督管理，你们每人每天换着监督掌柜记账，每一笔账都要有详细原因和支出时辰。” “其二……” 沈承渊看向滔滔不绝的那个少年，他真的长大了。 静静的等他说完之后，二人去了酒楼二楼的一个包间。 “你今天找我来，是又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吗？”萧世衍愁眉苦脸。 也不能怪他多想，每次沈承渊一找他，准没好事。 沈承渊神情却十分的严肃，“今日下朝，我看到伯父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 “我记得曾经一本野志上说，有血痕而后消之，必为蛊。” “你意思是……我爹中毒了？”萧世衍此刻却再也搞怪不起来。 “我不肯定，或许你可以让娇娇和江眠过来看一看，总要放心才是。” 他把自己的怀疑跟萧世衍说清楚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徒留萧世衍一人在酒楼发呆。 失魂落魄的走出酒楼，迎面撞上了一个娇俏的姑娘。 “哎呀！” “你没长眼睛吗！”萧世衍才不管怜香惜玉那一套，本来心里就烦，还有人正赶着往上撞。 “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我走的好好的，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气呼呼的姑娘，正是满鱼。 满天去办事了，本来帝须说陪她一起出来，可是临时被人叫走了。 她乐得清闲，好不容易有自己逛的时候。 没高兴多久呢，迎面撞上了一个神经病。 不对，是被神经病撞上了。 满鱼只觉得难受的很，她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对上萧世衍凶的要死的眼神，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哪里受的住这个。 当即嘴角一撇，哭出声来。 “你是坏人，你欺负我！呜呜呜……” 萧世衍一时也慌了神。 “喂，你……你别哭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即使他成长的再快，本质上还是一个骄傲肆意的少年，哪里知道哄人。 大街上，手足无措的萧少爷和抽抽搭搭的满鱼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哄姑娘，萧世衍拿出了对付谢娇娇的那一套。 “你想吃糖果子吗？” 听到吃的，满鱼收住了声，听起来好像很甜的样子。 萧世衍二话不说，跑到最近的小摊子上买了两支，一把塞到满鱼手里。 “你慢慢吃，我有事先走了啊——” 一溜烟跑没了影。 满鱼站在原地，盯着手里两根红彤彤的糖果子，咬了一小口，味道还不错。 那就先原谅他吧。 第863章 天机阁的秘密 萧世衍急着回国公府，他可不想生他养他的父亲出事。 刚踏进国公府的大门，听到父亲书房里传来一阵响动。 也顾不得检查自己的仪容，萧世衍匆匆走过去。 平日里他再浪荡，见父亲的时候永远是规规距距的，萧大少爷何曾这么失过态。 书房里，萧国公揉着眉心。 萧世衍打了声招呼之后，默默的绕到了身后，替他父亲捏着肩。 其实是为了仔细端详沈承渊所说脖子后的血痕。 萧国公本就宠爱他，也知道这个孩子本心不坏。 只是基于父亲的身份，有的时候不得不训斥一番，出发点也是为了孩子好。 再加上之前萧世衍确实做的过分了些。 “爹，你头疼的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萧世衍一边揉着肩，一边问道。 “这几日是严重了些。”萧国公不想让这些小辈担心他，“放心吧，我身体好得很！”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萧世衍也知道萧国公还在嘴硬。 或许这也是父子之间的一种心有灵犀。 确认萧国公身体没有大碍之后，萧世衍还是不放心，想着什么时候谢娇娇有空，可以来看一看。 虽然江眠的医术更高，但由于之前自己经常对着那张脸，现在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 这夜，乌压压的白云遮住了月光，本就漆黑的夜晚被衬的更加阴沉。 是个夜探的好时机。 沈承渊熟练的穿上夜行衣，将密令揣进怀里。 之前他让北水调查过，天机阁的钥匙即是密令，进入之后，首先要穿过一个迷阵。 这几日，沈承渊也钻研了不少阵法的知识。 为的就是今天能够顺利进入天机阁内部，成功翻到张生的卷宗。 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将命令拢于袖中，沈承渊飞快的侧身闪进去。 大门关上了，沈承渊被吞噬在一片黑暗中。 往前走了几步，入眼是一片白色的迷雾。 想必这就是古阵法中的六合阵了。 按照记忆中古书的记载，沈承渊一步一步缓缓走着。 沈承渊心里也没底，这是自己第一次接触阵法，平心而论，他的记忆力不算差。 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够成功进去。 突然，前方的白雾消失了，眼前被烛火照耀的，是一道长长的走廊。 想必这就是北水说的机关廊了。 沈承渊十分小心，先弹了一颗石子进去，刹那间，几十道箭矢飞驰而过，正是石子落地的那个方向。 又弹了一颗石子，沈承渊总算看清了机关的走向。 说时迟那时快，他灵活的躲闪，堪堪躲过一半，剩下的一半，沈承渊挥剑斩去，箭羽纷纷落地，断裂成两半。 出了机关阵，映入眼帘的是盘旋的楼梯，每一层都放有每个官员的卷宗，户部的官员在最上层。 沈承渊运转轻功，转眼便到了天机阁的最上层。 按照姓氏排序，他一个个翻阅，张…… 张安、张田臣、张祖…… 一个个名字翻越过去，可就是没有张生。 沈承渊不敢相信，天机阁作为这么大的信息汇聚地，怎么会少一个官员的名字！ 除非…… 他的名字是假的！ 第864章 不可复原的裂痕 冒充朝廷命官，暗自招兵买马，嫁祸他人，这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串起来了。 沈承渊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把户部的所有官员的卷宗全翻了一个遍。 这时，一个叫贾生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之所以觉得这个人可疑，是因为他的卷宗上被朱砂明显的标记了。 宣国规定，只有死者卷宗才可以用朱砂标记。 这么看，似乎这人用的是假身份。 翻开贾生的卷宗，饶是沈承渊心理素质再好，此刻也呼吸一沉。 这个人，出生在穷苦人家，靠着一副好相貌找到了一个还算富贵的县官女儿当妻子。 发妻怀着孩子的时候，他就一脚踹掉自己的老丈人上了位，不久之后，传出发妻病逝的消息。 不用想都知道这个人做了什么。 沈承渊的骨节被他捏的咯咯作响。 后来这人，靠着不要脸的行事作风混到了京城户部的一个小官职。 取了不少小妾，估计是看再也没有往上爬的机会了，才动了假死改名换户籍的心思。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凭空出现的人，他的信息怎么会在天机阁里。 控制好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沈承渊面色阴沉的走出了天机阁。 作为刑部尚书，他是时候该会一会这个贾生了。 …… 谢晚晴这边，日日待在这空无一人的东宫，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没一个人陪她说话解闷，惊鹊只是机械的催她喝药，吃饭。 受不了的谢晚晴起身去了皇后宫中。 她得找个人来陪陪她。 谢娇娇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到了皇后宫中，谢晚晴就开始卖惨，诉说自己多么的无聊。 皇后以为她又是来讨要春桃的，本不想理，可后来谢晚晴说的话，让她非常诧异。 “皇后娘娘，臣女在东宫冷冷清清的，也没人陪着说话解闷。” “太医来看的时候，也说让人多陪臣女聊聊天，臣女本就极为挂念家中亲人，皇后娘娘可宽限臣女回家中小住几天？” 皇后内心冷哼一声，倒是会以退为进。 知道自己不会答应她的要求，故意提出一个自己根本不可能答应的。 “你月份大了，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宫里为好。” “若是实在想念家中亲人，本宫把他们召进来陪你即可。” 这老好人谁不会当呢？ 谢晚晴顺水推舟，“伯母久病未愈，不妨就把娇娇先召进来吧。” 横竖这也是她原本的目的。 皇后本不愿有人陪她解闷，转念一想，以谢娇娇的脾气，说不准二人对上，谢晚晴还会吃点亏。 挥了挥手，也就允了。 这日下午，谢娇娇便被一道懿旨宣进了东宫。 “大姐姐身子重了，不好好养胎，好好的叫我过来做什么！” 本可以窝在自己小院睡午觉的她不情不愿的就被叫了进来，说的话也难免夹枪带棒的。 “自是想念娇娇了，才会找你。”谢晚晴还打算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谢娇娇丝毫没有给她机会。 左右是谢晚晴先动的手。 从她开始伤害自己家人的那一刻，姐妹情深，再无可能。 “别忘了你的身份，谢大小姐。”意味深长的撇了眼她的肚子，谢娇娇讽刺道。 第865章 破裂的姐妹情 自己的身份…… 谢晚晴内心狐疑，谢娇娇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知道了自己的孩子是宋诀的？ 谢晚晴虽担心，但仍存了丝理智。 随即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娇娇，你这话是何意？” “原本回了东宫之后，我就十分想念你和伯母她们，如今皇后娘娘担心孩子安危，不让我出宫，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提这件事还好，可谢晚晴偏偏一再挑战自己的底线。 她有什么脸面提起钱氏！ 谢娇娇心里顿时来了气。 一字一句问，“是真的想念我们，还是想借机打探一下我的口风，看看外面的局势呢！” 自己的目的就这么被拆穿，谢晚晴也不恼，心下暗道不好，谢娇娇不好对付了。 面上却依然是知书达理的谢大小姐模样，伤心欲绝道：“娇娇，你……你怎得这样想我？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你都不顾了吗！” 谢娇娇神情淡漠。 “谢晚晴，你还没明白吗？从你对我下手，对我母亲下手的那一刻，这层虚无缥缈的感情就已经破裂了。倒是你，装了这么久……” 谢娇娇似笑非笑，“累不累啊？” 谢晚晴身子一僵。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只要自己先开口，谢娇娇就会颠颠的跟上来。 她在无心之间，一点一点的把谢娇娇越推越远。 谢娇娇只是冷笑着，像看着小丑一般看着谢晚晴。 谢晚晴索性也不装了，反问道：“谢娇娇，你什么都有了！你为何……为何就不能给我留条后路呢？” 谢娇娇感到一脸茫然，“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不跟你留后路了？” 真是倒打一耙，自己还没嫌她惹不少麻烦呢！ “若不是你一直怂恿书白追求真爱，我们母子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谢晚晴声声泣血，似乎是谢娇娇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谢娇娇第一次觉得谢晚晴不可理喻。 可是她仍然耐心的给谢晚晴剖析道：“其一，太子殿下之所以想和你私奔，是因为皇后和你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你不但不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虑，反而去跟皇后告状，怎么，现在的荣华富贵还不够是吗！” “他被逼的别无他法，又舍不得你，所以才出此下策！” “一个饱读圣贤书的才子，不惜让自己背上骂名，放弃滔天权势也要和你在一起，这份情，你受的不愧疚吗！” 罢了…… 不想再跟谢晚晴继续说下去了，谢娇娇缓缓地闭上眼。 直到听见一阵呢喃。 “不，不可能的，你在骗我……”谢晚晴一脸不敢置信。 谢晚晴此时陷入了偏执的怪圈，“肯定是你不想让我好过，所以才骗我的！” 对，都是谢娇娇，谢娇娇嫉妒自己受书白的喜欢！ “信不信由你！”谢娇娇再也不想跟她多说什么。 “把自己的孩子照顾好，其他的心思收一收。” 自己站在沈书白朋友的角度，劝她两句，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愿意领情。 承认自己的错误，真的有那么难吗？ 谢娇娇不愿再多言，缓缓走出了东宫。 她看着高大的红墙，只替谢晚晴感到可悲。 第866章 第二次见面 这几天说来也奇怪，无论是谢娇娇、沈承渊还是萧世衍，他们的心情都算不上美妙。 谢娇娇私下里仍在查绿萝被迫害的原因。 可是派去的人都无功而返。 她缓缓沉思，不是有人故意封锁了消息，就是背后之人势力重大。 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还动不了他。 等忙完这一阵，谢娇娇打算找几个铺子做些生意，好方便打探消息。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沈承渊现在正在忙贾生那件事。 那日从天机阁出来之后，沈承渊就派南山他们去贾生的老家探查一下底细。 晌午，萧国公下朝之后突然邀请沈承渊去府中小聚。 内心虽然疑惑，但沈承渊依然顺从的跟在他身后。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不知五皇子对小儿有何看法？”萧国公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在沈承渊心里掀起了很大波澜。 他与萧世衍是多年的好友，这点已经不算什么秘密，朝中的人都知道。 可是萧国公为何多嘴问这一句？ 兵来将挡，沈承渊恭敬地回答，“世衍为人正直，思路灵活，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萧国公爽朗一笑，“也就你能这么夸他了！” 对于这个儿子，他内心还是十分骄傲的。 “实话实说而已。”沈承渊毫不吝啬对萧世衍的欣赏。 二人能够成为知己，定然有其中的道理。 萧国公和沈承渊就这么一边闲聊一边回府，刚进门时，沈承渊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他并未多言，只跟着萧国公的脚步。 推开正厅的门，他终于清楚了不对劲气氛的源头。 高座上，坐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满天。 满天看到沈承渊，没有意想之中诧异的神色，仿佛早有预谋。 三人落座，沈承渊没有先开口。 他在思考满天的目的。 萧国公打破了沉默，“你们师徒之间，就不用我再做介绍了吧。” 沈承渊此时才对上满天，“又见面了，师傅。” 满天示意沈承渊不必多礼，“今日找你来，确实是有要事相商。” 屋内三人正交谈着，萧世衍这时才回了府中。 他今天又去酒楼转了一圈，掌柜的和伙计们都十分认真。 看来前几日的方法当真有用。 满意地眯了眯眸子，萧世衍继续向自己的院里走去。 可是他却在自己的院门处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什么人！” 快步走过去，发现是一个小丫头。 还是前几日哭哭啼啼的那个小丫头。 “烦人精！” “爱哭鬼！” 两人异口同声道。 “谁烦人了？你把话说清楚。” “我才不是爱哭鬼呢！那天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满鱼肉嘟嘟的小脸气的鼓了起来，自己真的好倒霉呀，前几日碰到也就算了，虽然赔了自己糖果子，勉强算个好人。但这也是他碰伤自己应该的！ 今日怎么又碰到了！ “你在我家做什么？”萧世衍狐疑地问。 总觉着这丫头不像好人。 满鱼不可思议，“这是你家？” 她跟着满天到这里办事，满天进屋之后就不让自己进去了。 无聊的很，就在这院子里逛了逛。 只剩下这一处院落没看过了，没想到是那个讨厌鬼的院子。 不过他的品味还不错，她喜欢院子里的那个小池塘和石桥。 “当然！小爷我品味怎么样？还不错吧！”萧世衍恢复了他不正经的样子。 第867章 计上心来 “勉勉强强吧。” 满鱼才不要那么轻松就承认讨厌鬼的话呢，她偏要跟他反着来！ 萧世衍无奈扶额，“来都来了，进去坐坐吧。” 说着，他就要跨进院门。 “啊！” 只听短促的一声叫喊，院子里的侍卫以为出了什么事，都赶了过来。 “不是，你又怎么了？”萧世衍真的是服了这个小姑奶奶，好端端的喊什么，吓他一大跳。 被这么一大群侍卫看着怪尴尬的。 “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大家都散了吧。”萧世衍打着哈哈。 “不行！他要非礼我！”娇嫩的女声响起，四周都安静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这丫头是哪家的，但是主子的事，自己最好不要过问，就当做没看见吧。 众人为了避嫌，马上都散了。 “喂，侍卫大哥，你们别走呀！”满鱼十分焦急，“他……他真的要非礼我！” 萧国公府的侍卫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以为这又是小少爷捉弄人的新花招，纷纷不予理睬。 萧世衍双手抱拳，倚在墙侧。 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少年额间的发丝，萧世衍眉间含笑，眼神却是阴测测的。 单论皮囊的话，萧世衍也不失为一个俏公子。 “我又怎么你了？嗯？” “还非礼，这小嘴真能说呀！” 满鱼楞了一下，她居然被这个坏蛋的美色迷惑了，清醒过来之后，结结巴巴，“你……你居然想要我……” “想要你啥？” 像是鼓起勇气似的，满鱼鼓劲一样喊了出来，“你居然想要我进你房间！” 萧世衍哭笑不得，“就因为这个啊？” “我开着大门，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况且我的侍从还在房间里面呢，又不算孤男寡女。” “还是说……你想让我对你做什么？”危险的气息逐渐逼近，满鱼小脸通红。 “我……我没有！” “我有事先走了！”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萧世衍的院子。 萧世衍摇摇头，小丫头真不经逗。 冷静下来的满鱼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她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嘴角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午饭时间，几人围坐在桌上。 男人之间的觥筹交错总是避免不了的，满鱼无聊的夹着菜。 中原的饭菜还不错。 唔……就是味道有一些寡淡，再加些辣椒就好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的旁边就是萧世衍。 似是想起了什么，满鱼的眼神地溜溜的转。 她飞快的轻轻触碰萧世衍的背，以为没人看见，其实除了萧世衍，均落在了其他人眼里。 做完这一切后，她依旧笑嘻嘻的夹菜吃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一会儿，萧世衍突然蹦了起来。 “嘶！好痒！” “胡闹！”萧国公训斥道，“成何体统！自己滚去里间！” 萧世衍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后背突然的痒起来了。 但他还是顺从地去了里间，实在是痒的受不了了，悄悄从窗户爬了回去，准备让小厮打水沐浴。 屋里，萧国公抱拳，“实在是对不住，逆子这性子属实是跳脱了点，多有得罪，在此老夫给你们赔个不是。” 满天扶住了他要行礼的手，“你看看你，客气什么！” 几人又是一番客套。 第868章 置办铺子 直到走出国公府门的时候，沈承渊才开始细细思索起来。 他师傅的气场太过强大，在屋里的时候不能完全静下心。 满天什么时候跟萧国公有的联系？ 还有满天在他刚进门时提出的帮忙…… 桌上萧世衍的跳脚在他看来也不是偶然，他分明看见了是满鱼在背后做了一些手脚，然后萧世衍才乱动的。 忽然想起在战场上，谢娇娇说有一个姑娘会蛊。 就是满鱼。 那么绿萝的死，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怎么他们二人刚进京的时候，绿萝就惨遭毒手了呢。 当然，这只是沈承渊的怀疑，等他查到证据之后，再告诉谢娇娇吧。 怕她多想，沈承渊决定先瞒着这件事。 如果他知道谢娇娇的想法，想必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搜集贾生的证据，并将他绳之以法。 冷血冷情的五皇子，在公事上是绝不含糊。 …… 谢娇娇这边，因为想更全面的打听消息和利用人脉，就免不了发展自己的产业。 一方面能够提供消息渠道，另一方面，如果经营好了，也不失为一个零花钱的来源。 在脑海中构思了几天之后，谢娇娇决定先租一个铺子买些胭脂水粉之类的，另一个铺子就做成茶楼。 这京城的夫人小姐们避免不了买胭脂水粉，只要自己能够开起来，就不愁没有收入和消息渠道。 为何不选首饰铺呢？ 还记得萧世衍开玩笑时跟自己说过，如果要是让他选择开铺子的话，他一定会选胭脂水粉铺。 当时的谢娇娇还在问原因，萧世衍勾唇一笑，“你经常去哪里买首饰？” “玲珑阁呀。”谢娇娇还是不解。 “这不就得了，你去，别人都去。” “玲珑阁已经把名号打响了，如果你再开一家首饰铺的话，夫人小姐们不一定会捧你的场。” “同样的道理，绫罗绸缎店、书画店都有了，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一家能够站的住脚的胭脂水粉店。” 萧世衍的经商头脑，早在与谢娇娇初始时就已偷偷展现。 回忆到这里，谢娇娇打算采用萧世衍的想法。 在这个基础上，谢娇娇还在想，如果能站的住脚，必然同其他的店面比起来要有优势。 今日她和翠漪就准备看看店铺的位置。 “小姐！小……” 小姐你等等奴婢呀！ 翠漪话没说完，就被谢娇娇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嘴。 谢娇娇指指身上的装扮，“要叫我少爷。” 做生意嘛，还是男装方便些。 “好的，少爷！”翠漪笑嘻嘻的跟在身后，“小……少爷，您今日真是玉树临风！” 谢娇娇有些无奈，存了一两分逗弄她的心思，“就只今日吗？以前不是玉树临风？” “少爷！” 见小丫鬟恼了，谢娇娇便也不再逗她。 二人走到了京城最繁华的永盛街。 大街上熙熙攘攘，其中不乏夹杂着小贩的叫卖。 一间一间看去，谢娇娇被一家古玩店吸引住了视线，叫着翠漪，她走进去观察店内的陈设。 掌柜的一见有客人来，瞌睡也跑了，“这位公子，您看看对什么感兴趣？” 古朴的设计，倒也与古玩相符合。 这家店完美的符合了谢娇娇的预期，地段好却又不拥挤，马车什么的也可以停在前面。 店内宽敞，两旁陈列放古玩的架子正好可以拿来重新利用，放一些胭脂水粉。 越看越满意，于是谢娇娇走上前，“掌柜的，你们这铺子卖不卖呀？” 第869章 欢喜冤家 掌柜浑身一僵。 看衣服布料，本以为来了个大主顾，没想到张口就是要砸买卖的。 虽然铺子至今仍在亏损，但是因为交通的便利，自己也舍不得把这铺子让出去。 谢娇娇之所以敢这么问，就是已经做好了充足的调查，一个不盈利的铺子，必然没有东家。 或者说，东家就是掌柜自己。 掌柜内心也十分犹豫。 这间铺子是祖上留下的产业，早在自己爷爷那辈之后，生意就渐渐惨淡，或许真的是缘分到了吧。 面前的少年仿佛胸有成竹，周身的气场让人很难不相信他。 罢了，希望这个少年能把祖上的产业守好。 谈好价钱之后，谢娇娇雄心满志的看着这间铺子，握着手中的房契，她知道自己的反击开始了。 “少爷，他为啥会决定把铺子卖给您呀？”翠漪仍是不解。 “因为他只有这一条路了。”谢娇娇故弄玄虚，最后被翠漪缠的不行了才解答，“这间铺子亏损已经一年有余了。” “掌柜家里还有一大口人等着生存，总不能在这一间铺子上吊死。” 原来是这样啊。 翠漪崇拜的看向她家小姐。 事实上，经过前世和今生的磨砺之后，谢娇娇觉得自己的各项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她就该像风一样，洒脱又自由，而不是被局限于某个地方。 确定了店铺位置，谢娇娇便叫人来小心翼翼的把原来的东西收起来放好。 这些东西在不久之后，有的被谢娇娇当成礼物送了人，有的就摆在自己的房间里充当装饰。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几日，自己都会泡在这间铺子里啦。 …… 萧世衍这几日极为难受。 从那日背上痒之后，一直到今日，这奇怪的痒感才慢慢消下去。 本来他还打算，如果今日再不消的话，就去找谢娇娇看一看。 没想到居然消下去了。 可是后背的抓痕依然还在。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的，也不怕留疤。 正打算去找沈承渊诉诉苦时，刚踏进五皇子府，便听到一声声吵闹的声音。 “承渊哥哥你看这个……” “承渊哥哥我有个问题……” “承渊……” “咳咳。”萧世衍清了清嗓子，院里顿时安静下来。 他正准备去看看，谁敢挖小娇娇的墙角，就在看到对面背影的那一刻收住了脚。 那不正是那爱哭鬼么。 满鱼这几日在驿站和五皇子府之间来回跑，帝须被他缠的烦了，就打发她过来找沈承渊。 天真的满鱼还以为帝须是真的有事，于是颠颠的跑过来麻烦沈承渊。 沈承渊此时看向萧世衍的眼睛都是带着光的。 好似在说，兄弟，你终于来解救我了。 萧世衍不知个中道理，只知道眼前这个少女烦人的很。 不烦他了，就来烦自己兄弟。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闹腾死了。 萧世衍缓缓走上前，对满鱼说：“喂，你没看见你承渊哥哥一个头两个大了吗？” “人家摆明了不待见你呢，你还好意思赖在这儿？” 满鱼愣住了，她扭头看向一旁的沈承渊，好像确实有一点不开心。 不过还是嘴硬道：“才不是呢！承渊哥哥一直都那样！” 二人又开始了一番争论。 沈承渊只觉得……萧世衍的出现并没有什么用，反而更吵了。 深吸一口气，把二人推出了大门，五皇子府落了锁。 只留萧世衍和满鱼面面相觑。 第870章 皇上召见 “肯定是你太吵啦！”满鱼不肯服输。 “瞎说什么，明明是你！” …… 这日，谢娇娇正在新买的铺子里忙碌。 “阿福，你去裁缝店帮我买几匹浅色的缎面布来，叫他们裁好，图纸我给你。” “大志，你叫几个人帮我把这几组架子挪一下位置。” “对对对，就那样横过来放。” 一切都在按谢娇娇想象的，按部就班进行。 只剩最后一步了。 如何选择产品呢？ 改日去找萧世衍聊聊吧，说不准他还会有更好的主意。 打算今日给自己放个假的谢娇娇，慢慢悠悠晃回谢府。 这几日没休息好，正欲上床睡个懒觉，突然来人叫她，“二小姐，老爷叫您去前厅。” 心中疑惑，是有什么人来了吗？ 快步走到前厅，发现是宣正帝身边的孙公公。 父亲正在和他说话。 见谢娇娇过来，谢铭开口，“娇儿，皇上宣你进宫一趟。” “有劳谢二小姐了。”孙公公也行个礼。 示意翠漪把荷包塞给孙公公，“哎呦，这怎么好意思收呢！” “谢二小姐破费了，皇上也没有别的事，到时候殿里只有您二人。” 确认不是谢晚晴找事栽赃她之后，谢娇娇上了马车。 路上边走边想，应该是战场那件事吧。 毕竟女子上战场，也是不合军规的，要不是沈承渊给自己求情，现在自己应该受不少责罚。 谢娇娇心里有了底，便也就放下心来，在马车里浅浅的补眠。 小睡一觉过后，谢娇娇随孙公公来到殿中。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谢娇娇端正的立在一旁。 宣正帝神情严肃，周身的气压让人望而生畏。 “你可知，朕今日宣你所谓何事？” “回皇上的话，臣女不知。” 谢娇娇决定装傻装到底，现在沈承渊风头太盛，朝中不少人传言未来的太子会是沈承渊。 现在自己与沈承渊有了婚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自己再不收敛锋芒的话，恐怕宣正帝会把矛头对准他们二人。 虽然极不情愿和沈承渊绑在一起，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谢娇娇还是懂得的。 “你好大的胆子！”宣正帝威严的声音响起。 谢娇娇扑通一声跪下，内心虽然平静，甚至有些厌倦，面上还是装作惶恐的模样。 “臣女不知所犯何罪。”说着还配合肩膀的颤动，像极了害怕的发抖。 “只身潜入军营，你可知那军营是什么地方！是带兵打仗的地方！” “你一个女子跟着，不说安危，在军中造成的影响你怎么挽回！” “臣女知错，绝无再犯的可能。” 宣正帝见谢娇娇跪在地上，好像真的害怕一样，内心的虚荣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平身吧。承渊已经为你求过情了，刀剑无眼，下次万万不可冲动行事！” 谢娇娇老老实实的应和，她知道宣正帝的怒骂并不是针对她，而是要做给外人看。 “死罪能免，活罪难逃，罚你为战场的战士每日抄经，期限三月，以儆效尤。” “臣女，谢主隆恩！” 第871章 宣正帝的试探 可临走之前，宣正帝又叫住谢娇娇，“慢着。” 谢娇娇重新走回殿殿中央，没有一丝慌乱的迹象。 宣正帝此番是在试探谢娇娇之前的那番话是不是在演戏，出乎他意料的是，谢娇娇脸上和动作之间始终没有什么波动。 而后，宣正帝又恢复了那慈祥的样子。 “朕听说前不久你和太子妃在梨园遇到了刺客，可有什么大碍？” 饶是孙见也不由得咋舌，皇上的心情真是难以捉摸。 谢娇娇颇感意外，她以为只是单纯的敲打一下自己，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回皇上的话，臣女被刺客在肩膀上刺了一剑，修养了几日，并无大碍。” “倒是大姐姐，受了点惊吓。” “你和太子妃倒真是姐妹情深。”宣政帝意味深长道，“正好，你一会便去东宫看看她。” 答应了下来，面上不显，谢娇娇心里却十分无言，亲手把姐妹情深斩断的，就是您口中的太子妃娘娘。 没想到宣正帝这时才切入正题，“你可知那刺客是谁派来的？” 谢娇娇眸色暗沉了一瞬，原来这才是皇上真正的目的吗…… 思考过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谢娇娇装作一番思考的模样，“臣女同大姐姐听戏听的好好的，突然一个戏子就冲了下来。” “我和他过了几招，体力不支被刺了一剑，然后就晕过去了，醒来就已经在府里。后来哥哥和爹爹去查，都没有查到什么。” 宣正帝沉思片刻，“好，朕知道了，你多注意休息。” “谢皇上关怀，臣女告退。” 谢娇娇走后。 宣正帝沉默良久，淡淡开口：“孙见。” “奴才在！” “你觉得谢娇娇怎么样？” “回皇上的话，奴才觉得谢二小姐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精明。” “若当真如此就好了。”宣正帝叹口气，“可是承渊就不是池中之物，他中意的女子，断不会是那等平庸之辈。” “至少今日，她很聪明。”聪明到会收敛自己的锋芒。 孙见立在一旁，不敢多言。 识时务的人，往往能走到最后。 …… 谢娇娇从养心殿出来之后，一直在回味宣正帝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想知道自己被谁刺杀的话，动用自己手底下的暗卫直接查，岂不是更好。 非要多嘴问她一句。 除非……宣正帝是想试探一下她，看自己有什么反应。 那么他为什么要试探自己呢？ 谢娇娇低下头，大脑在飞速的运转。 自己现在……跟沈承渊是一条船上的人，表面上是在试探她，实则在旁敲侧击的问沈承渊掌握的信息有多少！ 姜还是老的辣呀。 谢娇娇一边感慨，一边和翠漪慢悠悠的走向东宫。 做戏做全套么不是。 正好会一会她这个大姐姐，看看谢晚晴还会不会跟自己上演姐妹情深。 “翠漪，一会儿进了东宫，切记谨言慎行。”谢娇娇叮嘱道，皇上既然嘱咐自己要来，肯定会偷偷派人看着她。 毕竟这皇宫，是皇上的天下。 “无论大姐姐说了什么，你我都不要主动挑起事端。” “是，小姐。”翠漪乖巧的回答。 主仆二人走在偌大的皇宫中，只觉得吹来的风都是冷的。 但是相比那些宫里主子们的心来说，不值一提。 第872章 虚伪的示好 谢晚晴这里并不知道谢娇娇要来，她唯一的亲信春桃已经被关在皇后那边，学了很久规矩了。 自那日谢娇娇走之后，谢晚晴就陷入了偏执的怪圈。 一方面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是谢娇娇一直在抢属于她的东西。 她只是要拿回来而已。 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和谢娇娇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就这么了断，非常不甘心。 直到现在，谢晚晴还是没有认清自己的内心。 她想要的顺风顺水、荣华富贵、凌驾于他人之上，都是在谢府寄人篱下的扭曲心理。 钱氏虽然拿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爱，但谢晚晴心里始终还是有隔阂。 再加上春桃的恶意挑唆，谢晚晴在偏执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谢娇娇走后的那日晚上，谢晚晴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很久之前，谢娇娇为了道歉，亲手绣了一个拙劣的手帕送给自己。 当时自己气在心头，春桃也在不停地扇耳边风，亲手将那帕子扔了出去。 当时觉得很是过瘾，可她梦到四下无人之后，谢娇娇一人捡起那条手帕，暗自垂泪。 谢晚晴提醒自己，这都是她该得的！ 不能心软，心软你就输了。 可东宫的日子实在是太冷清了，同冷宫没什么区别，每天翻来覆去的几张脸，不许她做这个，不许多做那个。 谢晚晴突然怀念起在谢府的日子。 她偏了偏头，想了想，自己已经去找过皇后娘娘一次了，况且以皇后娘娘的态度，自是不允许自己再去谢府的。 谢晚晴计上心来，如果要是谢娇娇开这个口，不就可以了吗。 她拿起了一旁的白帕子，扫了几眼，脑海中便勾勒出了一个金银花的形状。 一针一针，大致形状出来之后，总觉得少点什么。 谢晚晴忽然撇到自己的手，故意用针扎了一下，圆滚滚的血珠一个接一个涌出。 血打湿了丝线。 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谢晚晴越绣越起劲，一日之内就把这繁复的线条绣完了。 悲哀的是，殿中有不少人看到了，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拦她。 只见那帕子上，摇摇欲坠的金银花被血染红，平添了一份妖冶。 正打算托人把手帕给谢娇娇送过去时，忽然听到了惊鹊的一声呼唤。 “太子妃娘娘，谢二小姐来看您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谢晚晴笑了。 谢娇娇走进里屋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我见犹怜的美人在榻上坐着，手拿着被血染红的帕子。 谢娇娇呼吸一滞，连忙叫大宫女把谢晚晴的伤口包扎好，这烦心事是一桩接着一桩，自己刚来，谢晚晴为何就出血了呢。 只见谢晚晴眼眶通红，“娇娇，你原谅我好不好？” 说着，捏起绣好的帕子，“你看，我绣了一个一样的。” 马上就要把它塞到谢娇娇手里，谢娇娇拉着翠漪后退一步，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大姐姐，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晚了些？倘若你把我那手帕收下，或者是偷偷藏好，处理掉，我都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相安无事不是最好了吗？” 谢娇娇显然也是动了真情，她眼含热泪，“可是你偏偏！偏偏当即就扔了！我也看到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何况谢晚晴的示好，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利用而已。 第873章 搜证 谢晚晴没想到谢娇娇现在这么不好骗。 见苦肉计无用，随即也就把帕子放下，挥了挥手，示意丫鬟们都出去。 “可是当时我就是不想原谅你！”谢晚晴讽刺的笑了起来。 “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没有？全家人都捧着你，生怕你有一点点的难过。我不过是想争取一下自己的幸福而已！可你呢？” “我去哪儿你去哪儿，当初我喜欢五皇子，你也要跟我抢，你别以为你俩私下见几次面我不知道！” “后来我不喜欢他了，你又把我往他身上推！我到底欠了你什么啊！”谢晚晴哽咽了。 谢娇娇愣在原地，她不知道原来在谢晚晴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自己。 “所以你就要害我母亲……是吗？” 谢晚晴哑然，“你都知道了？” 也没有再继续装下去的必要了，谢晚晴索性把心里话都全盘托出。 “是，是我干的，可那又怎么了？” “为什么所有的好，你全都占了？我就是嫉妒！嫉妒你要什么有什么，我不光嫉妒，我还要毁掉！” 谢晚晴阴测测的笑容挂在嘴角，看得谢娇娇打了个寒颤。 “现在伯母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吧？我以为她熬不过那场时疫的，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 谢娇娇拼命忍住动手的念头，“就因为你的不甘心，就要去害另一个养你的亲人吗？” 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谢晚晴苦笑，“亲人？你们有把我当成过亲人吗？” “我不过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而已！” “没有人把你当外人！” “是你自己……”谢娇娇此时情绪也崩溃了。 是你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满足！ 是你自己踏上了一错再错的不归路！ …… 沈承渊这边，派南山和北水去贾生的老家搜查证据。 贾生的老家远在岭南，可想而知他为了爬到高位付出了多少代价。 南山和北水到达之后，因为贾生是在近十年前成的婚。 如今许多人家已经搬走了，所以查起案来十分不方便。 可他们二人是何许人也？ 是在刑部跟着五皇子的得力干将，区区小事难不倒二人。 确实好贾生十年前的住宅之后，南山以这座宅子为中心，方圆五里之内开始调查。 北水则带人研究贾生的关系网。 果然，事情有了转机。 北水查到，贾生的老丈人，乃岭南十年前的县令。即是县令，事情便好办许多。 宣国规定，每个地区的县令在上任前都要填写信息表。 为了不打草惊蛇，二人乔装一番，准备夜探县令府，寻找证据。 这夜，成功翻墙进去之后，二人分头搜查了半柱香的时间，找到了那本信息册。 翻开十年前的那页，果然，在册的有贾生的名字。 收好信息册，二人又挨家挨户的询问，只有一家至今仍未搬家。 那家的人口关系也简单，只有年迈的爷爷和年幼的孙子。 爷爷是个哑巴，可是在十年前的那天夜里，他分明听到了隔壁传来女人的尖叫声。那时候他的小孙子还没有出生。 南山找了纸笔，示意老爷爷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写下来。 不出沈承渊所料，当时的贾生还是倒插门，利用好县令当跳板之后，毒杀发妻，手段极为残忍。 保留好证据之后，北水又找来了老爷爷的儿子一家，充当人证，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第874章 贾生案件收尾 接到消息的沈承渊正在写奏折，内容就是向皇帝检举张生的假身份。 翌日上朝时，宣正帝像往常一样，“众爱卿可有要禀报的？” 沈承渊坚定的站了出来，“回禀父皇，儿臣有要事启奏。” 宣正帝心情颇好的样子，摆摆手，示意沈承渊继续往下说。 沈承渊神情严肃，“儿臣检举户部官员张生谋财害命，买卖官职，意图谋反！” 此时的张生，应该是贾生，扑通一下跪下，“皇上，老臣冤枉啊！五皇子不能空口白牙的这么诬陷人啊！” 宣正帝面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去，“可有证据？空口白话也不行。” 沈承渊将搜集到的证据，一件件呈现上。 宣正帝震怒，不明白天子脚下怎么还会有这种明目张胆的违法之事。 可是他或许忘了，一个地方永远少不了犯罪者。 尤其是皇城。 朝堂上的气氛十分紧张。 贾生扑在地上浑身发抖，听着沈承渊一条一条宣读自己的罪证。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一旦沾染上黑暗，哪个人可以轻松逃开呢…… 好在沈承渊好像没有搜查到自己背后的主子，春枝她们还能躲过一命。 沈承渊只觉得有些惋惜，这么好的机会，没有把幕后之人拉下水。 但是断了对方财力，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此事情的结果就是，宣正帝当堂宣布旨意，孙公公宣读道:“贾生此人，迫害长辈，残杀发妻，荒淫无度，买卖官爵，私自招兵买马，意图谋反。” “实在是罪无可恕，定死罪，立即执行！” 那贾生也不挣扎，仿佛报了必死的心态，默默地被侍卫拖出去。 案子看似是结束了，却仍有一些不妥的地方。 比如以假设现在的正八品官员的身份，如果要起义的话，是没有人跟着他的。 除非他的暴露是为了替他人背锅！ 沈承渊暗暗思索。 这幕后之人，倒是叫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宣正帝又说了一些场面话，“这个案子多亏承渊了。” “想要什么奖励？” 沈承渊拱手一礼，“都是儿臣应该做的，职责本分所在，不敢妄加功劳。” 宣正帝爽朗一笑，这紧张激烈的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 皇宫外，萧世衍刚从一品楼出来。 一品楼，就是沈承渊给他地契，萧世衍自己经营的那座酒楼。 萧世衍最近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觉得自己的经商头脑完全的显露了出来，如今的势头还不错。 自从自己整顿过后，一品楼的生意越来越好，蒸蒸日上，日盈利最高可以达到二十两。 那日在五皇子府看见满鱼之后，萧世衍只觉得自己身上原本好些的皮肤又痒了起来。 可出去的时候沈承渊告诉他，他之所以莫名其妙感觉到痒，是因为有人给他下蛊了。 蛊这东西，用好了可以用来治病救人，显然，满鱼十分精通。 但她可没有用来救人，居然用在了捉弄自己上。 萧世衍突然想起来那日在萧国公府，自己的背先是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而后才开始痒的。 想必那就是满鱼在动手吧。 满鱼，居然敢对小爷我下蛊！ 这梁子他俩结定了！ 第875章 温情 希望她识趣点，不要让我再重新看到她，否则自己不介意以牙还牙。 萧世衍恨恨地想。 …… 沈承渊处理掉贾生这件事情之后，就听说宣正帝把谢娇娇召进了宫。 担心宣正帝会给谢娇娇使什么绊子，沈承渊一早便等在了宫门口。 谢娇娇从东宫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他。 翠漪心疼的看向谢娇娇，她家小姐最重情重义了，尤其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大姐姐。 如今从她的口中听到对自己，对自己家人的抱怨之后，心里定然不好受。 谢娇娇此时一直在回味自己与谢晚晴的对话。 在自己说完“没有人把你当外人”之后，谢晚晴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突然滑落。 没有再继续僵持下去，谢娇娇不忍心在说出一些伤人的话，正欲走之时，谢晚晴叫住了她。 谢娇娇现在心里仍抱有一丝希望就是，谢晚晴知道她一直以来做的事情是不对的。 可是并没有。 谢晚晴到现在依然坚持认为，自己和谢府才是她一切悲剧的根源。 而叫住自己的理由就是，东宫不适合养胎，又想回去。 那个记忆中温婉可人，知书达理的大姐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 谢娇娇魂不守舍的走着，直到看见沈承渊的马车。 沈承渊看到谢娇娇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而且还是从东宫的方向，顿时猜到了一二。 他避退所有下人，只留心腹南山驾车，将谢娇娇扶上车之后，自己也转身进了马车里。 在马车外面默默等候的翠漪见到是五皇子，悬着的心放下了些许。 希望五皇子会让小姐的心情好一些吧。 马车上的谢娇娇越想越难过，前世她和最仇恨的大姐姐为了一个男人反目，今生竟又落到了这般境地。 自己明明已经尽力了，可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没有办法改变结局呢！ 手早在坐进马车的一瞬间遮住了眉眼，这时，泪水从指缝划过。 太丢脸了，谢娇娇心想。 两辈子加起来，哭的都没这么惨，而且还是在沈承渊面前。 沈承渊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什么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谢娇娇一愣，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 抛开其他不谈，这一世的沈承渊确实是一个理想的赐婚对象。 知世故而不世故，不屑刻意迎合他人的看法，专心的做好自己的事。 而不是和前世一样，专断独行，嗜权成瘾。 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丝被人看穿的窘迫，谢娇娇还是嘴硬道：“你……你不懂就别瞎说，我这是被皇上的威严给吓的！” 沈承渊宠溺的一笑，摸摸她的头，“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乖，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进宫面对他。” 果然只有在被人安慰的时候，所有的委屈便会倾泻而出。 哭够了之后，谢娇娇这才意识到沈承渊所说的话。 她十分震惊，瞳孔顿时放大，这……这是真的沈承渊？ 不会被什么人掉包了吧。 好稀奇啊，沈承渊什么时候会安慰人了！ 谢娇娇尝试回想记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好像都没有见过沈承渊安慰人的场景。 尤其是那个人还是自己。 上一世的沈承渊为了躲着自己宁可几日都宿在行刑部，也就怪不得谢娇娇这么震惊了。 第876章 选择货源 沈承渊见谢娇娇缓过神来了，便也放下手。 二人维持着一种尴尬的沉默。 还是沈承渊率先打破了僵局，“好一点了吗？娇娇？” 谢娇娇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 “那我送你回府。” 于是沈承渊跟南山说了一声，几人向着谢府的方向进发。 哭过一场之后，谢娇娇感觉自己的心情有好一点了。 现在二人又处在了同一个狭小的空间内，谢娇娇感觉非常不好意思。 良久，只听到沈承渊叹息一声，“娇娇，我等你真正愿意的那一天。” 马车缓缓停下，谢府到了。 “我……我该下车了。”谢娇娇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对上沈承渊的视线，“今天多谢你啊，沈承渊。” 也不怪谢娇娇心理素质不好，实在是沈承渊刚下朝，周身的气压还没有完全收敛。 这几次，谢娇娇每次跟她说话，都感觉像是在汇报工作一样。 翠漪扶着谢娇娇下了车，一路上，为了让她家小姐的心情好一点，翠漪想尽了办法逗谢娇娇开心。 “小姐小姐，咱们那个铺子马上就能开业了吧！” 谢娇娇只是笑笑，“还有点早呢！货源咱们还没选，等挑到合适的看看反馈，若是不错就一直用那家便好。” “那小姐您可太厉害了，一个人忙前忙后的！” 谢娇娇也知道翠漪这话实在哄自己开心。 “傻丫头，这不是还有你们嘛！” 主仆二人笑闹着回了小院。 夜里。 备水沐浴过后，谢娇娇一闭眼，便是沈承渊抚摸在自己背上、头上的手。 明明已经强迫自己忘记的，可是为什么总是想到呢？ 谢娇娇渐渐没了睡意，闭上眼，仿佛就能感觉到那温润的触感和温暖的掌心。 一夜无眠。 …… 越是想找一个人呢，就越是找不到。 萧世衍最近总是想堵到满鱼，然后问问她为什么给自己下蛊。 这几日，萧世衍每天不是在一品楼里忙碌，就是穿梭于各个店面之间增加经验，偶尔去谢府跟谢娇娇商量商量店面装修的事。 谢娇娇这边的铺子马上就要装饰好了，古色古香的布局，高级的内衬底。 谢娇娇有自信自己可以把这件铺子经营好。 趁着萧世衍来找她的时候，二人聊起了挑选货源的事。 “这几个我也跑了不少地方，西市的胭脂水粉还不错，东市这边不太行，品质不好，要价还高。” 萧世衍摇摇头，很是不屑的样子。 “娇娇，你说明明自己家的东西不好，他为什么感定那么高的价？” “可能是自己觉得自己的东西很好吧。”二人相视一笑。 “成，多亏你了，一会儿我和翠漪去西市转转。”谢娇娇拍拍萧世衍的肩说道。 没想到萧世衍反应很大，一下子就弹开了，同时拍开了谢娇娇放在他肩上的手。 谢娇娇一脸茫然，“你这是怎么了？” 萧世衍面含歉意的看着她，“不好意思，习惯了。” 这个可恶的满鱼，搞得现在别人一碰自己，自己的反应就很大。 谢娇娇自是不知道萧世衍前几日发生过什么，如果知道的话，也只会笑他一声自作自受。 让他不好好跟人家小姑娘说话。 “你若是身子实在不适，我可以帮你看看。” 萧世衍丝毫不见外的伸出手，“娇娇，我真的觉得我有病了。” 第877章 萧国公的病情 萧世衍是真的有苦说不出，说自己被下蛊什么的，也太丢脸了吧。 谢娇娇很是疑惑。 什么叫他真的觉得自己有病？ “我看也是，该叫江眠来给你治治脑子。”谢娇娇调侃道。 二人又斗了几句嘴。 似是想到什么，萧世衍突然顿住，问谢娇娇，“娇娇，你今日有事吗？” 谢娇娇明显一愣，不知道萧世衍为何要这么问。 “我今日没什么事，下午去东市一趟，看看货源。” “那正好，我想请你替我父亲看一看。”萧世衍此刻也正经了起来。 萧国公？ 谢娇娇心中的疑惑更甚。 虽然答应下来，但谢娇娇仍然不解的问萧世衍，“萧国公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萧世衍回答，“但我怀疑有，或者是可以说……我怕有。目前不想声张，而且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让你帮忙看一看。” “好。”虽不知为何萧世衍不想声张，本来谢娇娇还想建议他去找江眠看看，毕竟人家的医术摆在那里。 但既然朋友开了这个口，自己能帮的尽量帮上。 二人又漫步去了萧国公府。 萧国公看到他们的身影，感觉十分意外，尤其是看向萧世衍的眸子，恨不得能吃了他。 萧世衍感觉很莫名其妙，自己最近也没惹是生非呀，还好好的在经营铺子呢。 爹这眼神是怎么回事？ 萧国公虽然瞪着萧世衍，可是对谢娇娇却始终客客气气的。 谢娇娇说明来意之后，萧国公连连摆手，“我身体好的很，都是这小子想多了。” 不过既然人已经来了，也不好白来一趟，谢娇娇还是提议自己给萧国公把一把脉。 萧国公拗不过两人，只好答应下来。 初探脉象，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可是谢娇娇再次把脉时，却发现了一些不正常的迹象。 寻常无病之人的脉搏，强而有力。 但是萧国公的脉搏时而有力，时而无力，两者相互缠绕，很是奇怪。 谢娇娇探了三番几次都是这样，心下微微有了计较。 和萧世衍对视一眼之后，谢娇娇示意改日再说。 向萧国公行了一礼，“您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家中还有事，小女先走了。”谢娇娇转身便告退了。 直到谢娇娇走远之后，萧世衍才知道为何父亲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 “逆子！我原先以为你只是贪玩而已！你千不该万不该招惹人家五皇子妃！” 萧世衍哭笑不得，“爹，我同谢娇娇就只是普通好朋友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普通朋友？哪个普通朋友天天在一起待着？”萧国公怒目而视，“我问你，你这几天是不是和谢二小姐天天待在一处！” “爹，待在一处我们也只是讨论事情，绝无什么男女之情！” 萧世衍无奈极了，之前他也与谢娇娇待在一处，怎么那时不见父亲这么着急？ 最近父亲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大了。 不知道怎么，萧世衍突然就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蛊。 既然他已经发现了一种蛊会让人变得很痒，那会不会有这么一种蛊，能控制人的情绪呢？ 想到这里，萧世衍不由得对满鱼和满天渐渐起了戒心。 沈承渊的师傅又怎样？ 开国元勋又怎样？ 只要是触碰到自己身边的人，他绝不容忍！ 在这点上，萧世衍和谢娇娇不谋而合。 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他一定要试探一下。 第878章 执着 不过，若真是蛊的话……为什么非要挑自己父亲下手呢？ 萧世衍百思不得其解，准备找沈承渊去商议一下。 这边离开之后的谢娇娇，正思索着萧国公奇怪的脉象。 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症状，所以也无从考究。 正准备找江眠商量一下对策时，忽然想到了萧世衍所说的不要声张，谢娇娇顿时收回了这个念头。 谢娇娇回到自己的小院时，翠漪正好迎了上来，“小姐，您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呀？” “翠漪，你来的正好！”谢娇娇仿佛是见到了救星一般。 “你帮我找一下书房里所有的的医书，我去父亲书房里找一些孤本。” “所有的！”翠漪大吃一惊，也不怪她这么惊讶，自从谢娇娇学医之后，书房里就多了不少医书。 若是想都找出来放在一起，怎么说加起来也有半个谢娇娇高了。 谢娇娇的眼神非常坚定，“对，所有的。” 之所以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和萧世衍的关系，朋友有事请自己帮忙，谢娇娇一贯作风就是尽力而为，能帮就帮。 另一方面，从医者的角度来讲，谢娇娇也希望自己能够治好更多的人，解救他们于病痛之中。 翠漪虽然不是非常明白，但也理解谢娇娇这么做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自己只要好好配合就好。 这便是钱氏挑中她来当谢娇娇大丫鬟的原因，不会多嘴问一句不该问的，也不会在背后乱嚼舌根。 谢娇娇现在只想尽快弄清楚这是什么病，病因究竟是什么。 于是她飞快的溜去了爹爹的书房，看到有类似的书本，就一股脑的全拿回去。 把书本大致分了类后，谢娇娇打算晚上再看，后半日便去东市看一看胭脂水粉的事吧。 吃了饭之后，主仆二人随即前往东市。 东市里有一个巨大的货源市场，里面闺阁女子用的东西几乎都有。 翠漪觉得新鲜，拉着谢娇娇看了好多。 “小姐，这个颜色适合您耶！” “小姐，那个好像也不错！” “小姐……” 谢娇娇无奈一笑，“翠漪，咱们今天来是进货的，不是给我挑东西的。” “可是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再说了，小姐用着好的东西，推荐给其他的小姐们时，不更能有说服力吗？” 翠漪歪头，两只眼睛无辜的盯着谢娇娇。 沉思片刻，谢娇娇感觉翠漪这个建议非常不错，扯一扯她的脸，“多亏你啦，小福星！” 憨笑几声之后，翠漪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去。 主仆二人从这头逛到那头，最终选定了不同店铺的几个产品。 守翠漪建议的影响，谢娇娇决定先找几个不同的人试一下，确认产品没有问题，而且质量很好之后，再进行售卖。 天慢慢黑了，主仆二人满载而归。 谢娇娇将不同的胭脂水粉给丫鬟们分下去之后，便开始了自己的探索过程。 她根据医书的种类不同大致分了几类，准备先从内科看起。 这一看便是一个时辰。 直到翠漪前来催她睡觉，谢娇娇才发现时间过的有多快。 自己连这本书的一半都没看完呢。 叹息一声过后，即使再怎么想继续看下去，谢娇娇还是决定明日睡醒之后再说。 这一夜，谢娇娇睡得很香甜。 第879章 满天的请求 萧世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连忙赶去了五皇子府同沈承渊商议对策。 见到沈承渊时，他开门见山的就问了一个问题，“小渊渊，你师父他们是什么时候进京的？” 沈承渊闻言也愣住了，准确的来说，自己并不知道他们进京的确切时间。 那天晚上满天找自己的时候，或许他们已经在京城住了几日了。 沈承渊只好回答，“以我目前掌握的信息，大概在八日前。” 萧世衍沉思片刻，如果按照八日是最早的推断来算，爹爹情绪不稳定，早在十几日前就有了。 难道真的跟满天没有关系？ 萧世衍不信。 可他也想不到除了这人，爹爹还跟什么人有过联系。 沈承渊见他愣神，叫了他几声，“世衍？世衍？” 这时候萧世衍才缓过神来，想起今天自己来五皇子府的目的，也便把疑问和盘托出。 沈承渊此时也在思考着。 “萧国公府根基大，若是他们有什么想法，你和萧国公根本拦不住。千千万万种方法里，只有下药才是最简单，最不宜暴露的方法。” 可是幕后主使应该没想到会被萧世衍识破。 谁能想到表面上浪荡不羁的少爷，私底下和父亲关系这么好。 “那日下朝之后，萧国公叫住我去你们府上吃饭，我就觉得不对劲，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沈承渊回想起之前的所有事情，本来是觉得有蹊跷的他，看到坐在屋里的满天，惊讶了良久。 “可是有什么事发生？”沈承渊问道。 萧世衍挠挠头，“就是……我怀疑我爹也被下蛊了。” 沈承渊突然来了兴趣，“何出此言？” “大概就在十几日前，我就感觉我爹的情绪波动异常明显，稍不如意，便大发雷霆。” 萧世衍说到这里耸了耸肩，萧国公发怒的原因有一半都是因为他。 “那你可有给萧国公看过？” “今日拉着小娇娇去了，她说脉象也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病她也不知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来自苗疆的蛊？” “就和我上次那个一样。” 萧世衍神情也严肃下来。 沈承渊只是点点头，“你这个怀疑不无道理，但具体原因，还是要等证据出来了再说。” 他始终不愿意把满天满鱼向最坏的方向想。 萧世衍叹息一声，“这几日，我连家门都不敢进。”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沈承渊此时却突然想到了那日满天对他说的话，“承渊啊，想必你也查到了。绿萝的死呢，是我找人做的。她是罗刹阁的人，想要对你不利。” 眸子慢慢被自己收紧，沈承渊却还是忍了下来。 据满天所言，绿萝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罗刹阁的杀手。 而他杀死绿萝的理由也很简单，有人花钱买沈承渊的命，自己顾念师徒之情救下了沈承渊。 深思熟虑之后，满天还是采取了直接下毒的方法。 本想借机收沈承渊一个人情，没想到一眼被沈承渊识破。 沈承渊想的很明白，虽然他和满天是师徒关系，可是在战场上，二人已经接过几招，况且此时的满天应当已经开始了复仇计划。 自己又是他复仇计划中的哪一颗棋子呢？ 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沈承渊却没想到满天会直接打感情牌。 第880章 初具规模 没有得到自己想象中的结果，满天也不恼，乐呵呵的继续抛出问题。 原来他和罗刹阁阁主熟识，可罗刹阁的规矩，不会透露买凶之人的身份，满天又不得不遵守。 直到现在为止，满天都不知道是谁要杀沈承渊。 甚至还不惜动用罗刹阁。 出于对徒儿的安危考虑，除了这些，满天还调查到，罗刹阁少阁主此时也在京城。 沈承渊认为以上满天所说都是真的，毕竟在绿萝之前，自己也遭过不少人的追杀。 结果那日在萧国公府，满天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有桩生意，想跟你谈一下。” 原来这才是满天打感情牌的目的。 沈承渊此时也颇为配合，继续装作认真听的样子，心早不知道飞到了何处。 自在战场上交手时的那一刻，沈承渊就知道，从此再无什么师徒情，只是利用。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沈承渊听到这个要求时，还是不由得浑身一颤。 满天此时在他心里，已经是一个陌生的师父。 可就是这位陌生的师父，仅仅来了宣国几日，便把朝中局势摸的这么清楚。 满天提出的要求是，利用沈承渊在刑部的优势，把朝中某个官员拉下水，换成满天自己的人。 当然好处也是有的。 满天承诺事成之后会拥护沈承渊当太子，沈承渊显然愣住了。 沈书白死后，朝中便有不少官员提议，拥护五皇子为太子。 另一拨人则支持谢晚晴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他们建议让五皇子先摄政，等小太子长大之后再把权利交回。 更不用说朝中还有想复兴怀柔的一批人。 一时间，沈承渊成了朝中的众矢之的。 可是这一世的沈承渊并没有涉权的想法，他反而觉得，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小生活挺好的。 如果加上谢娇娇就更好了。 那时候的府邸，应该就再不会冷清了。 儿时的冷眼与少时的磨难，一同成就了现在的沈承渊，也成就了他的耐心。 沈承渊倒是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也没有否认，只是与满天打着哈哈。 或许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自己又何尝不是满天手里的棋子呢？ 他必须强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保全自己和自己想保护的人。 那次谈话便那么不了了之，临走之前，满天仍是不死心，让沈承渊回去好好想一想。 还思考什么呢？ 沈承渊肯定是不会背叛自己信仰的。 于公，他是宣国的五皇子，与生俱来的责任感让沈承渊不可能做出一些违背国家的事。 于私，不管满天的目的是什么，他已经伤害了绿萝，也就是间接伤害了谢娇娇，沈承渊绝对不会原谅他！ 即使绿萝是有人派来杀自己的。 …… 忙碌了几日之后，谢娇娇的铺子终于有了大致的样子。 进门便是流水的货架，谢娇娇特意嘱咐小厮们细致做事，将木质货架的托盘都用流光的软布包了起来。 再加上自己和翠漪选的一些装饰，整间店铺的布置，精致又雅观。 那些被分发下去的胭脂水粉也得到了反馈，大部分人用的效果都不错，只有少数人觉得一般。 谢娇娇决定先用这个产品试一试，等以后经营的差不多时，可以适当的投入自己的生产。 欣慰的看着初具规模的店铺，谢娇娇的心中成就感爆棚。 第881章 追杀 只有自己真正开始做一件事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能力的不足。 当克服了种种困难，最终哪怕只有一点点成效，那种喜悦感都无以复加。 一如谢娇娇此时的心情。 这也算是一个新的开始吧！ 铺子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谢娇娇便全身心投入研究医书。 经过没日没夜的勤恳温习，谢娇娇突然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多取虫蛇之类，以器皿盛贮，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独在者，即谓之为蛊，便能变惑，随逐酒食，为人患祸。” 而中蛊之后的脉象特征因种类而有所不同。 谢娇娇激动不已，但马上又冷静下来。 自己现在已经知道了病原，可是究竟是什么蛊，病因是什么，自己却不知道。 但是作为宣国人来讲，谢娇娇现在了解的已经超出了很多人，如果满鱼在这里的话，也会对谢娇娇竖起大拇指。 谢娇娇揉了揉眉心，看着闺房里成堆的书，不仅笑出了声。 翠漪和谢辞安来到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美人眼下青黑，怀里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身边还被好多书包围着。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傻笑一会，然后又继续看。 谢辞安哭笑不得。 他走上前去，“娇娇，你再怎么想看书，咱们也不能保持这么个看法呀。” 这下去，身体迟早会出问题的。 这也是为什么翠漪非要叫他过来的原因。 这小丫头一个人劝不动谢娇娇，准备让自己劝劝她。 听到大哥的声音，谢娇娇这才从书堆里抬起头。 “哥哥，你怎么来了？”谢娇娇很是诧异，自己连哥哥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怎么？你的院子是不欢迎我？”谢辞安故意逗她。 谢娇娇急忙站了起来，“怎么会怎么会。” “我看你会的很！眼里只有书，没有我这个哥哥了！” “无论我在哪里，在做什么，这小院都是随时欢迎哥哥来的！” 二人又互相打趣了一会儿。 …… 沈承渊最近很是头疼。 因着刑部的关系，自己无法避免会查到一些东西。 不知道查到什么人身上了，这几天做什么都不顺。 昨日下朝时回府的路上，马无缘无故受惊，马夫制服不了，只好放弃马车，徒步走回去。 前日在养心殿刚想告退时，不知是谁的手推了自己一下，差一点御前失仪。 涉及到一些必须自己出面的事的时候，总是遇到黑衣人追杀。 虽然每次都是不痛不痒的小事，但是沈承渊感觉很烦闷。 今日晚，沈承渊查完案回府的路上，刹那间有几十支箭围着马车猛烈的射了进来。 沈承渊感觉到了箭气，转身挥剑，抵挡了一刻。 可终究抵不过密密麻麻的箭雨，沈承渊胳膊上，后背上，突然被箭射中了。 看到沈承渊受伤之后，一群黑衣人蜂拥而上，沈承渊的暗卫和他们缠斗起来。 在南风的掩护之下，沈承渊脱离了战场，却被一个黑衣人盯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拼尽全力刺向沈承渊，被沈承渊侧身堪堪躲过。 腿上被什么重物击了一下，黑衣人应声倒地。 运转轻功，沈承渊急忙向皇城的方向赶。 伤口滴滴答答的在流血，身后是不停的追兵。 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但是沈承渊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触目是一座府邸，沈承渊拼尽全力翻了进去！ 第882章 娇娇相救 夜色深沉，沈承渊翻进去之后便陷入了昏迷。 说来也是巧，他翻进去的地方，正是谢府后门处。 谢娇娇早早的就把翠漪和谢辞安打发走，看了一晚上的医书，忽然觉得有些疲倦。 抬头一看，竟已到了深夜。 谢娇娇打算去后院走一走，散散心。 天气微凉，是个散步的好时候。 她神情惬意的向前走，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心下暗道不好，谢娇娇循着味道走过去，发现了身受重伤的沈承渊躺在柴火一旁。 平日里俊俏的面容此刻蒙上了灰蒙蒙的尘土，身上布料华贵的袍子此时也破破烂烂的。 手指摸到温热的触感，胸前和背后分别有血汩汩的冒出。 当谢娇娇发现平日里强势、不留一丝破绽的沈承渊此时满身伤痕的倒在自己面前时，她浑身一震，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却早已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费力的拖着沈承渊进了自己的院子，谢娇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有叫醒翠漪。 察觉到自己正在做什么之后，谢娇娇在心里为自己辩解。 可不是我想救他的啊，是我怕他就这么死在了谢府，给自己带来事端。 她打来一盆盆干净的水，仔细的为沈承渊擦拭好伤口之后，又一盆盆的端出去。 怕第二日翠漪来的时候闻到异常，谢娇娇特地在香炉里放了一块大大的熏香。 又拿来了房间里常备的金创药，谢娇娇小心揭开沈承渊结着血痂的衣服。 底下翻滚的皮肉触目惊心，隐约的还可以看到断在皮肤里的箭。 谢娇娇进行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强打起精神，开始小心的清理起了伤口。 这一清理，便是半个晚上。 直到天光蒙出鱼肚白，谢娇娇才将最后一处伤口包扎好。 谢娇娇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会儿，就准备去榻上休息了。 等沈承渊醒来，自己肯定要狠狠的讹他一笔！ 谢娇娇心里想着，沉沉的睡去。 睡得朦胧之间，她隐约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盖在了自己身上，梦境也变得格外温暖起来。 沈承渊是被伤口疼醒的，醒来看到一片水红色的帘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谢娇娇的闺房。 “嘶——” 这箭伤可不轻。 沈承渊刚坐起来时，扯了一下伤口，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发现了床头放置好的药。 似乎是怕药凉了，熬药的人还贴心的在药碗的周围放上了几块布料。 看到两个叠放在一起的碗时，沈承渊好像看到了身着红衣的少女忙前忙后熬药的场景。 将药一滴不剩的喝完，沈承渊淡淡的抿了下唇，抬头便发现了睡在榻上的小丫头。 他忍着痛起身，将放在床上的另一床被子轻轻的盖在了谢娇娇身上。 临出门之前，沈承渊回头望了谢娇娇一眼，目光尽是柔情。 趁天光还没大亮，沈承渊故作无事的回了府。 五皇子府内。 南山和北水看到他们的主子回来了，顿时放下心来。 只见南山走上前去，“属下保护不力，请主子责罚。” 沈承渊挥了挥衣袖，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你二人也受了伤，先下去休息吧。” 第883章 商议 沈承渊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又看着南山北水他们惨兮兮的可怜样，欲盖弥章的咳了一下。 快要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沈承渊转过身去。 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自己身边最近三番五次出现的麻烦事，又比如昨日夜里的追杀。 沈承渊直觉，幕后主使可能不是同一人。 前几日都是小打小闹，背后之人或许是要捉弄他一番。 但昨日的追杀可是的的确确动了杀机！ 在权力场中混久了，沈承渊在黑白两场中或多或少有了一些自己的人脉。 不是喜欢玩追杀吗，自己就让他们玩个够！ 沈承渊褪下了温润的外壳，此时的他，危险却又吸引人靠近。 告了这几日的假之后，沈承渊打算称病在家，以不变应万变。 最先按耐不住的人，才是输家。 …… 谢娇娇早上是被翠漪叫醒的。 “小姐！小姐！您怎么睡到这里来了呀？” 听到翠漪的声音，谢娇娇暗道不好，也不知道沈承渊走了没有，有没有被他人发现。 虽然是正儿八经的救人，此刻却多了一番偷情的意味。 谢娇娇缓缓睁开眼，第一时间扫向了床铺，发现床榻无人后，长舒了一口气。 她打着含糊，“许是晚上做梦，跑到这里来了吧。” 翠漪哭笑不得，对于谢娇娇的话，她向来只有信服。 “对了。”谢娇娇叫住翠漪，“过一会儿你去给萧世衍递个信，就说我在一品楼等他。” 是时候跟他说一下萧国公的病情了。 趁翠漪不注意，谢娇娇偷偷收走了床头的药碗。 在自己房间里还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这个人情，她必须要让沈承渊还回来。 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谢娇娇缓缓松了口气。 谢娇娇简单收拾了一番，和翠漪便就这么出了门。 到一品楼之前，谢娇娇先去了一趟自己的铺子。 人她也招好了，每个人都是自己精挑细选过的，家世干干净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只是现在还没有题匾，谢娇娇望着空空的招牌，心下顿时生出一个主意。 她记得，沈承渊好像写字很好来着。 正好他欠自己一个人情，有时间跟他说一声，不若就这么还了吧。 店名的话……就叫醉红颜吧。 解决了一大难事，谢娇娇心情颇好，悠哉悠哉的走向一品楼。 刚进去坐下没多久，萧世衍就来了。 “小娇娇，我来了！” 萧世衍欠揍的声音响起。 谢娇娇无奈极了，“我可没盼着你来啊，跟你说完了我就走。” “瞧你这话说的，朋友之间怎么能这样呢？”萧世衍扮委屈道。 “不开玩笑了。”谢娇娇神情严肃起来，“我这几日也翻了翻医书，伯父的病情跟其中一种症状很像。” 萧世衍也冷静下来，“好，你说。” 谢娇娇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虽然现在还不确定，但是我觉得有九成是蛊引起的。” “别的不说，单说这个脉象，就非常奇怪。” 认真的听完，萧世衍内心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谢娇娇见萧世衍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心下生了疑。 “你是……之前就猜到是中蛊是吗？” 萧世衍此刻突然抬起头，垂下眸子，掩饰自己的慌乱。 “没……没有啊。” 谢娇娇此时面色沉了下来。 “萧世衍，你有事瞒着我。” 第884章 再见满鱼 “不是，我……” 萧世衍正欲解释，却发现自己怎么开这个口都不太合适。 但是，被下蛊什么的，真的好丢脸！ 萧世衍自暴自弃般的捂住脸。 终于下定了决心，萧世衍看着谢娇娇的眼睛，缓缓开口，“我认识一个人……” “一个动不动就爱哭的小丫头，她好像会用蛊。” “你是怎么知道的？”谢娇娇更加疑惑了。 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了谢娇娇会问这个问题，可是萧世衍仍然有些不自在。 “我……不久前被她下过蛊。” “什么样的？严重不严重？那你现在好了吗？” 谢娇娇一连串的关心，让萧世衍觉得自己隐瞒到现在，有些对不起她。 萧世衍挠挠头，“没什么事儿，不严重，就是让我身上痒了几天，现在已经好了。” 谢娇娇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那你不意外的原因，是不是觉得伯父的蛊毒也是她下的？” 萧世衍沉默了。 平心而论，他觉得满鱼并不是坏人，只是因为自己逗了她几句，小丫头家的恼羞成怒罢了。 可若真是说，满鱼对父亲有什么仇恨，非要给他下让人情绪崩溃的蛊毒的话，萧世衍自己都不信。 “只是觉得，我知道的，能够接触到我父亲的人，还碰巧会蛊毒，只有她一个。” 谢娇娇也开始沉思起来。 她突然想到了随沈承渊去战场上时，也有一个姑娘来自苗疆，撒了一把粉，周身的侍卫便都倒地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小丫头，也到京城来了呢！ 一时间，二人相对无言。 谢娇娇岔开话题，“先不谈这个了，这几日我研究一下怎么用药，尽可能把伯父体内的蛊控制住。” 萧世衍点点头，毕竟以上都是他的猜测。 谢娇娇正打算回去的时候，店里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萧世衍远远的就看到，那个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小丫头，从远处蹦蹦跳跳的来到了一品楼。 满鱼是被她的帝须哥哥推荐到这里来的，帝须哥哥说这里的菜很好吃。 于是小丫头今日便来尝一尝，却没想到在一楼大厅看到了一位熟悉的面孔。 “登徒子！”满鱼大惊失色，“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别想偷偷跟着我！我……” “冷静一下！”没说完的话，被萧世衍打断，“小姑奶奶，您小点声！” 说完，卑微的将她拉到一旁，“我这是小本生意，您别给我砸了招牌。” “哼！早知道这店是你开的，我便不来了！”满鱼还在赌气，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一旁的谢娇娇看着过来的小丫头只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这时，萧世衍正拉着满鱼向谢娇娇走来。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谢娇娇。” “娇娇，这是满鱼，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小丫头。”没等萧世衍把话说完，满鱼又叫起来，“漂亮姐姐！” 谢娇娇这时完完全全的想起了她是谁。 正是那个在战场上用毒的少女。 “你好，我们之前见过……对吧。”谢娇娇肯定的语气，让人不由得不亲近。 “你们认识啊！” 萧世衍此刻心中突然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好像他的两个朋友都互相认识，却又不告诉自己。 赶紧摇摇头，把奇怪的情绪赶出去。 他什么时候允许满鱼当他的朋友了！还给自己下蛊！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第885章 娇娇是披着羊皮的狼 谢娇娇意识到，这大厅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好地方。 于是叫小二包了一间上房，几人去了二楼。 三人坐下，萧世衍按耐不住，率先问满鱼，“你那日为何要给我下蛊？” 满鱼本想隐瞒的，可一时间，两人都看着自己，心里便也没了谱。 “我……我是看你不顺眼，想给你一个教训。”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先惹我的！” 似是怕萧世衍责怪她，满鱼又补了一句。 看着天真烂漫的少女，萧世衍哪里还有责怪的意思，只不过嘴上不服输。 “明明是你偷偷到我的院子门前偷看，完了还倒打一耙，说我登徒子！” “你……” 满鱼气结，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论毒舌能胜的过萧世衍的，便只有沈承渊了。 “好了好了。”谢娇娇此刻心里有着重重疑惑，打断了二人的闲聊，“小鱼儿。” “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谢娇娇表情温柔，像极了邻家大姐姐。 满鱼连连点头。 随即，谢娇娇又脸色严肃的问满鱼，“那你可有在萧国公的身上下什么东西？” 萧世衍此时也坐正了身子，微微前倾，仔细的听满鱼开口。 “我……爷爷不让我告诉别人。” 听到这里，谢娇娇和萧世衍对视一眼，二人默契的想到了一处。 “没关系的，我们两个是你的朋友，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 谢娇娇此刻说谎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引诱小白兔的大灰狼。 萧世衍努力憋着笑，谢娇娇这欺骗小孩儿的话术真是张口就来。 许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太过深刻，满鱼到现在都认为谢娇娇是一个温柔的大姐姐。 可是她没有细想，能跟萧世衍这种混世魔王玩到一起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有温柔。 被谢娇娇的表象蒙蔽，满鱼就这么把满天想隐藏的秘密说了出来。 “爷爷说，需要给萧爷爷下一种蛊，才能控制他体内的病情，然后我就……” “然后你就照做了，对不对？” 谢娇娇继续引诱道。 满鱼茫然的点点头，“嗯！” 谢娇娇此刻陷入了思考，满鱼的爷爷，想必就是沈承渊的师父满天了吧。 前世她记着好像还是开国元勋来着，后来不知为何变没了声息，再听到这个名字时，就是今生和沈承渊在战场的时候。 “那小鱼儿，姐姐问你一件事好不好？” 谢娇娇逐渐爱上了这种装大尾巴狼的感觉。 有点刺激。 满鱼甜甜一笑，“当然可以呀，漂亮姐姐！” “你和你爷爷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呀？”谢娇娇也回以一个微笑。 “唔……我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满鱼皱着小脸，努力思考着。 “哦，对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肉肉的脸上写满了兴奋，“我们是坐帝须哥哥的马车一起来的！” 谢娇娇一震，一个不太好的猜想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萧世衍此时也看到了谢娇娇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连忙转移了话题。 后来他们聊了什么，谢娇娇也不太清楚。 满脑子都在思索绿萝遇害的时间。 她记得那个时候，他们还在怀疑是帝须动的手，所以说那个时候，帝须已经入京了！ 接上后面查到来自苗疆的蛊毒，满鱼正好出现。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连起来了！ 第886章 信任危机 谢娇娇神色突然冷了下来，满鱼不知所以，还以为是自己惹她生气了。 “漂亮姐姐，你不要不开心了。”她扯扯谢娇娇的衣袖，“是不是我给萧爷爷下蛊你才不开心的呀？” “那我回去跟爷爷商量一下，给他解药，这样你就不用不开心啦。” 望着对面小姑娘担心的脸庞，谢娇娇突然感觉可能不是满鱼直接动的手。 满天那个老狐狸，指不定又骗她做了什么。 比如说提供一点毒药，他再托人涂在在剑上之类的。 思至此，谢娇娇便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不知者无罪嘛。 只是她还好奇的是，满天究竟用了什么说辞，才让满鱼安心把毒药给他。 萧世衍观察这二人的表情，突然有些琢磨不透起来，他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多余。 对面的二人，身着红衣的谢娇娇气场强大，偶尔温柔的低下头听着小姑娘说话。 她身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白衣，发髻上别着毛绒绒的小团子，呆萌的小脸藏不住的，是对谢娇娇的崇拜。 日后或许他知道，这个词叫吃味。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天之后，谢娇娇旁敲侧击问道：“小鱼儿，你们刚进京那会，有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呀？” 歪头想了一会儿，满鱼回道：“好像真的有。” “爷爷说，有人要杀承渊哥哥，让我给承渊哥哥一些自保的蛊，到时候方便逃跑用。” 听到这里，谢娇娇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在战场上的时候，她的蛊都是用来逃跑的。 再去回味她的话时，谢娇娇心里再也平静不下来。 承渊哥哥…… 是啊，人家是师徒，那么满天二人进京的消息，想必沈承渊一早就知道了。 换言之，沈承渊也一早就知道杀害绿萝的凶手，是满天，是他的好师父。 所以自己每次问起来，都说暂时查不到，是在拖延时间吧。 自己失去朋友这么难过的事情，现在连凶手的知情权都不配有了吗？ 今日若不是萧世衍碰巧认识满鱼，自己可能就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了。 亏自己昨晚还好心救他，结果人家有什么事都瞒着自己。 挺没意思的，谢娇娇自嘲一笑。 本来也是意想之中的事，不是吗？ 或许那日的马车上有心动过，或许他们两个之前的相处，有很多个心动瞬间。 但是这都不足以让谢娇娇把整颗心都交付出去，更何况现在的谢娇娇不想同沈承渊扯上一点关系。 再也无法继续坐下去同他们说话，谢娇娇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一品楼。 等候在大厅的翠漪见谢娇娇眉间缠绕着忧愁，也静静的在后面跟着，没有上前打扰。 沈承渊对自己好吗？谢娇娇心想。 若说好，总是替自己做决定，总是把自己认为的一股脑的强加给她，总是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说着温柔的话，做着痛心的事。 若说不好，这一世的沈承渊比起上一世来可谓体贴入微。 堂而皇之的偏爱、危机时刻的相救、情绪崩溃的安慰…… 一桩桩，一件件，都变成了温柔的刀，一刀刀划在谢娇娇心上。 谢娇娇现在心里很乱，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找沈承渊质问。 可她不想让绿萝蒙受不白之冤，即使是不得已必须要杀沈承渊。 思来想去，谢娇娇还是决定去一趟。 哪怕是为了自己铺子的题匾呢，谢娇娇苦笑。 第887章 质问 五皇子府内，沈承渊听到有人来的消息，动作迅速的从书房溜回了卧房，从容躺下，不露一丝痕迹。 看到来人是谢娇娇时，很明显的怔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其实谢娇娇内心真正介意的，还是因为沈承渊有事瞒着她。 说好的无论查到什么都会随时告诉自己，果然还是骗人的。 谢娇娇一边想着，一边一步步地向里面走去。 “我想问你一件事。” “昨日……多谢了。” 二人同时开口，随即便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沈承渊打破了僵局，“你说。” “满天满鱼早已经进京城的消息，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谢娇娇用的肯定的语气，“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是想着等所有的都调查好了再告诉……” 沈承渊没说完的话被谢娇娇打断，“可是当初不是说好了，要信息共享的吗？” 她眼眶通红，“你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是，如果绿萝真的要杀你，我理解。” 谢娇娇不敢想象，绿萝的出现真的只是为了杀沈承渊。 往日的情分不是假的，她相信绿萝是真的有苦衷。 可是……为何在战场上的时候不直接动手呢？ 非要等到回京城，不好下手不说，而且更容易被发现。 “但最起码的是，我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你已经答应过我要告诉我的事。” 拼命忍住即将要落下来的眼泪，谢娇娇觉得好委屈。 若不是萧世衍恰巧认识满鱼，若不是自己与他正好待在一处，这件事自己是不是永远都要被瞒在鼓里。 “不是，娇娇，主要是这阵子确实有些忙。”沈承渊急忙解释道：“我原本想着等风头过去了再好好跟你说一下的。”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最近遇到的事情有些多。” 说完他自嘲一笑，“你也看到了，昨日还多亏了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不依不饶便显得有些过分。 谢娇娇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活该。” 又不是自己害他受伤的，现在给她卖惨算是怎么一回事。 谢娇娇好像突然不是那么难过了。 不告诉自己，就不告诉自己吧。 本来就应该是两个路上的人，又何必非要强求呢？ 为今之计，是尽快把幕后主使找出来，好给绿萝一个交代。 其实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谢娇娇看向沈承渊，“不若你帮我一个忙，全当把这个人情还了？” 沈承渊此时很意外，他觉得眼前的谢娇娇有一些陌生。 “娇娇，你我之间不用算这么清楚的。” “若真是一笔账能算清楚就好了。”谢娇娇喃喃低语。 沈承渊没有听清，“方才你说什么？” “没什么。”谢娇娇勉强的勾起唇角，“我在永盛街开了一家铺子，想请你提个匾，店名是醉红颜。” “就这两日吧，也不是很急，你写好托人送到我府上就行。” 说完，谢娇娇就准备打招呼走了。 沈承渊在她刚要踏出门时叫住她，“娇娇——” “这次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了。你……别放在心上。” 谢娇娇点点头，不想继续跟他多说，随即快步走出了五皇子府。 沈承渊此时很是郁闷，每次遇到娇娇的事情，这脑子是越发不中用了。 第888章 新店开业 最近烦心事太多，连娇娇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沈承渊叹了口气，以后好好补偿她吧。 对了，娇娇好像说想要一块儿匾来着。 沈承渊随即起身，重新走回了书房。 …… 谢娇娇离开五皇子府之后，叫着翠漪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时间还早，她暂时不想回府。 忙碌了一个早上，现在谢娇娇只想找一个地方散会心。 翠漪这时才突然想起来，“小姐，你说绿萝为何这么多天了，还没回来呀？” “会不会出什么事啊？”翠漪眸子里的担心快要溢出来。 为了不让小丫头更伤心，也为了更少人掺和到这件事中来，谢娇娇只是勉强的笑笑，安慰起翠漪。 “绿萝她跟我说来着，有些事必须要去处理一番，可能短时间不会回来了。” “这样啊。”翠漪闷闷的声音响起，“那小姐你可以放心，我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你的！” 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谢娇娇被她逗笑了，积郁的心情也仿佛一下子散了开。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不如活好当下，一步一步来。 谢娇娇捏着翠漪的脸，“翠漪，你真是我的开心果！” 主仆二人笑闹了一阵才回的谢府。 是夜。 谢娇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不自觉的想绿萝的事。 根据今日满鱼透露的消息，满天知道了有人要杀沈承渊，而且那个人派的是自己身边的绿萝。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事情就不对劲起来呢…… 谢娇娇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的黑衣人。 绿萝的失常，好像就是那天晚上同黑衣人在一起之后才表现出来的。 是不是他挟持绿萝，想要对沈承渊不利？ 可是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呢…… 明日给探子们写封信吧。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谢娇娇就收到了沈承渊字的匾。 只见那几个字行云流水，张弛有度，落笔如云烟。 谢娇娇仿佛看到了他写字的模样。 前世她没少去书房麻烦沈承渊，想效仿红袖添香，可是到最后都被自己搞砸了。 以至于到后来，沈承渊根本就不让自己进书房。 失神片刻，谢娇娇迅速的从情绪里走出来。 平心而论，这字写的很棒，就像他整个人一样，柔和但也有棱角。 好了，现在招牌也有了，万事俱备，只待开业。 谢娇娇带着翠漪高高兴兴的走到醉红颜里，这一次，她仍是男子装扮。 做生意嘛，男子的身份还是便利许多。 铺子的掌柜还是原来那个，谢娇娇最终说动了他留了下来。 这样他每个月也有工钱，不至于把钱花完了之后没有钱可得。 掌柜的一见东家来了，立马笑脸相迎的走出去，“东家，您看看什么时候剪彩合适？” 谢娇娇说道，“就现在吧。” 就现在。 心底也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掌柜的立马吩咐人去准备剪彩要用的东西，谢娇娇就和翠漪在店里到处走走，看一看。 刚走到一处胭脂旁，一个小厮就走了过来。 选人的时候，谢娇娇没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脸，刚才掌柜的跟他说话，也让下人们都回避了。 为的就是这一刻。 从顾客的角度来说，要让每位顾客都能感受到店里的诚意。 这也是谢娇娇试探小厮们的一部分。 第889章 帝须来访 谢娇娇今日特地让翠漪给自己找了一身粗布衣裳，看看有哪个胆大的下人看人下菜碟。 意料之中的是，前来为他介绍胭脂的小厮并没有因为谢娇娇的穿着，就言语慢怠下来。 谢娇娇很是满意，看来自己选人的眼光还不错。 这时，掌柜的突然走到了谢娇娇身边说道：“东家，剪彩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今天他还特地看了看日子，是个适合开业的好日子。 那下人才敏锐的发现，刚才站在这里的朴素男子就是东家。 若是自己因为衣着有一点慢待了，说不准就要被辞退了。 其实在铺子里做工久了之后就知道，像他们这种下人，无权无势的，平日里还是忍让着些为好。 谢娇娇此刻显得饶有趣味，她盯着那个下人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回东家的话，奴才栋云。” 倒是个识时务的，谢娇娇心想，提拔提拔若是有才能也不错。 “哪个字？” “木东栋，云就是天上的那个云。” 谢娇娇琢磨着，“你这名字……倒是特殊。” “东家有所不知，这栋云呀，本是一家书生的后代，家里没落了，这才来咱们这儿做活。”掌柜的给谢娇娇解释着。 “既然这样，那你便在柜台里想一想今后如何宣传，如何留住顾客。” 谢娇娇有意提携他，“做的好了，我再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事。” “是。”栋云应和下来。 只是不知其他人会不会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栋云淡漠的看着地面，自家道中落之后，他见过了太多人情冷暖。 唯有自己才值得相信。 …… 沈承渊将题字给谢娇娇送过去之后，便重新回到了卧房装作病重的模样。 做戏做全套嘛。 何况他是院子里的人，也不是很干净。 只是懒得拔而已，就算清理了，没过多久又会换一批新的，也没必要折腾了。 说来也巧，他刚回到里屋，便听见高高的一声：“祁国太子到——” 帝须？ 他来做什么。 难不成那杀手是他派来的？ 不对，他应该没这么蠢。 以现在的局势看，自己只要受伤，谁都会第一个把矛头对准帝须。 以他们二人熟识情况来看，沈承渊认为帝须绝对不会做此等费力不讨好的事。 意外归意外，但沈承渊还是以虚弱的那副样子示人。 说来也是好笑，可能是沈承渊装的真的非常到位了，连皇帝都以为他伤的很重，床都下不了。 给沈承渊送来了很多补品，现在正堆在库房里清点。 帝须从门口踏进来，“我说沈承渊，做皇子做到你这份上，也真是够倒霉的。” “我看看。”说完还一脸幸灾乐祸，“嘶，看来伤的是不轻！” “好好休息，我给你带了点儿补品。” 抛开政治立场不谈，二人确实是一对非常合适的朋友。 “有事？” 沈承渊一出声，语气中不免带了些不满。 事实也确实如此，本来惹到了谢娇娇生气，自己就很烦躁，帝须还非要在枪口上撞。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 但没想到的是，帝须开口便是谢娇娇。 “也没什么事，主要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条件会跟谢娇娇解除婚约。” 帝须的话，好似平地一声惊雷，在沈承渊的心口炸开。 “我永远不会跟娇娇解除婚约。” 沈承渊的眼神愈发坚定。 第890章 筹码 “那我是不是要称赞一句你情比金坚？” 帝须好整以暇，“你愿意娶，娇儿未必想嫁你呀。” 若是之前，沈承渊还有一些底气，坚信谢娇娇会选择他，而不是帝须。 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了。 最近，他也能感受到娇娇的疏离。 娇娇……还会坚定的选择他吗？ 但沈承渊还是强撑着，“就算娇娇不嫁我，也更不可能跟你去祁国。” 看出了沈承渊眼中的犹豫，帝须趁机抛出筹码，“边境十里土地。” 见沈承渊不为所动，他继续补充到：“二十里。” “三十里。” “我是不会解除……” “边境百里土地，外加一座城池。” 沈承渊眸子的震惊快要藏不住，他看向帝须，帝须的眼里只有势在必得。 “娇娇对我而言是无价的。” 沈承渊惊讶帝须居然愿意下这么大的血本，只为了挖自己的墙角。 “没其他的事便走吧，我好养伤。” 沈承渊下了逐客令。 “别呀，我是真心喜欢娇儿的，我想带她回祁国做我的太子妃。” 帝须说的并不假，自那日宴会上谢娇娇的剑舞之后，他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离不开视线。 如果说初入京只是单纯的好奇，现在的他多了一份喜欢。 面对闺阁小姐的挑衅，不卑不亢，从容应对。 他就喜欢用事实打脸的人，够洒脱，也够直接。 “好，那我也就一句话。” 沈承渊此刻全然没有之前的温润，两个强大的气场对上，顿时炸开。 “娇娇，我绝不会让！” 谢娇娇就是他的底线。 沈承渊的反应早在帝须的预料之中，“那好。” 帝须回以他一个微笑，“各凭本事。” 看帝须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沈承渊只觉得原本就疼的头更痛了。 …… 永盛街此时的醉红颜，正在进行剪彩。 围观群众不多，其中有六成还都是掌柜找的人。 谢娇娇在众人的眼神中剪断了红绸，醉红颜今日就算正式开业了。 浑身充斥着喜悦，谢娇娇拉着翠漪上了二楼，观察着一楼的情况。 早在看地段的时候，谢娇娇就规划好，要在二楼布置一个像这样的观景台。 一来能看清一楼的情况，二来也不失为一种休闲。 翠漪刚放好茶水，便被迫不及待的谢娇娇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看着一楼的人来人往。 不得不说，栋云是个经商的好苗子。 谢娇娇再一次感慨自己会挑人，她不过刚刚说了让栋云想一想如何打出知名度，接着自己这小铺就爆满了。 虽然顾客里也有一部分是掌柜的找来的，但是刚开业的店铺，能在短短半天之内做到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因为没有自己制作的产品，现在的店铺还不能够完全打入市场，独占鳌头。 不过能达到如今这个高度，谢娇娇非常满意。 翠漪崇拜的看着她家小姐，“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 “说开铺子就开了，客流量还这么多。” 谢娇娇哭笑不得，继续扳正她，“以后出门，记得叫我少爷。” 翠漪飞快的捂住自己的嘴，“对不起……少爷，我又没反应过来。” 谢娇娇揉揉她的头，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拉着翠漪又看了一会儿，小厮们忙的井井有条。 一种名为满足的情绪在心中弥漫，谢娇娇只觉得自己努力了很久的事情得到了回应。 第891章 逗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关关难过关关过。 只要是自己发自内心想做的事情，就永远不会让自己失望。 …… 沈承渊这边，找借口把帝须送走之后，他陷入了沉思。 帝须要娶娇娇，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承渊永远不会相信帝须所说的一见钟情，他只相信别有所图。 分赴北水去查探之后，沈承渊开始考虑起那日的杀手。 训练有素，刀刀致命。 动作整齐，不似一般的暗卫，倒像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死士。 他不由得想到了那日满天所说的罗刹阁。 这个组织他也听说过，雇主下了单子之后，会有杀手来完成。 只要目标不死，杀手就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目标死亡或雇主停止。 想要自己命的人多了去了。 一时半会儿想查，倒也无从下手。 随后沈承渊把重点放到了少阁主上少阁主也在京城…… 那会不会就是绿萝行刺的那天晚上，站在她一旁的黑衣人呢？ 有了头绪之后，在查起证来便会简单很多。 …… 那日谢娇娇先离开之后，萧世衍和满鱼又坐着聊了一会天。 满鱼貌似不经意的问，“你……身上还痒吗？” 萧世衍忍俊不禁，“小丫头，这都多少天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给我送解药。”说着，萧世衍叹息一声，“好在我比较强壮，已经撑过来了。” “不过，我可不会原谅你！” 说完，萧世衍偷偷观察着满鱼的反应。 直见满鱼一副自责的样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教训你一下，没想让你这么难受的。” 满鱼眨着两只大眼睛，杏眸氤氲，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萧世衍一下子也慌了神，本意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小丫头快哭了，心里也在自责。 “哎，你别哭呀，我说着玩的。” “要不然，你再打我一下？解解气好不好？” 萧世衍是真的不会哄小姑娘，本就是家中老来子，萧国公夫妻俩当宝贝似的捧着，他又不屑与堂姐妹们打交道。 唯一同姑娘交流的经验便是从谢娇娇那儿得来的。 虽然谢娇娇也不是寻常姑娘。 满鱼听到这话时狡黠一笑，快到看不清，马上又恢复了可怜的模样，“那我可以打一下吗？” 心一横，萧世衍慢慢悠悠把胳膊伸了出去，马上就闭上了眼，“轻……轻点。” 满鱼忍俊不禁，跟自己要吃了他一样。 趁着萧世衍还没有睁开眼，她小心翼翼的又放了一只蛊虫在萧世衍的胳膊上。 萧世衍只感觉胳膊上一片刺痛，片刻，那刺痛便消失了。 只是简单的认为满鱼小小的惩罚了他一下。 二人这边的气氛十分融洽，不远处看着他们的女子手帕快要撤烂。 这人正是萧世衍的堂妹，唐家大小姐唐然。 从小就爱慕萧世衍，唐然也暗自做了不少傻事，只不过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如今看来，人家只是不喜欢自己，跟另一个小丫头倒是打得火热。 唐然不甘心，整理整理衣服，她趾高气扬的走了过去。 也知道萧世衍不喜别人靠的很近，唐然只维持了一个一人多宽的距离。 “世衍哥哥，这位是谁呀？” 满鱼只感觉莫名其妙，内心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第892章 满鱼的异常 唐然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引得萧世衍心中一阵恶寒。 只见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半月前我记得同你说过，我们不熟吧？” 唐然愣愣地站在原地，虽然知道萧世衍一直不喜欢自己，但是真正从他口中听到这么直接的拒绝，内心还是很难堪。 犹豫了良久，唐然才缓缓开口道：“我只是看到你和她在这里……” 心里不舒服，想找你说说话而已。 话还没说完，又重重被萧世衍打断。 “第一，请唐小姐清楚一件事，我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也请你不要总是在我眼前刷存在感。” “第二，退一万步讲，连我爹都不会限制我的自由，所以你凭什么认为，我不能同其他人待在一起。” 萧世衍这话说的极狠，只见唐然眼里的泪珠马上要挂不住。 唐然突然觉得面前的少年郎很陌生。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关注到萧世衍的呢…… 时间太久，久到她自己也记不清。 依稀记得好像是儿时的一个宴会。 几个小姐们作弄她，嘲笑自己早早就没了母亲，还孤立自己，不跟她一起玩。 萧世衍好像很小的时候就看不惯以多欺少，三言两语便怼的几个小姐们哑口无言。 那时的萧世衍，在唐然的记忆中，就像天神一样。 还是个模样俊俏，人又很好的天神。 可是现在那个玉树临风的少年也变了模样，眉眼中尽是冷冽，全然不似年少的那般维护。 或许当时萧世衍帮她，只是出于同情罢了。 怎么如今自己咄咄逼人，反而当了恶人呢？ 一旁的萧世衍看到自己把一个姑娘家快说哭了，心里也有一点过意不去。 “我……我话说的太重了，要是有什么冒犯到你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把你的世界过得精彩一点，而不是天天围着一个人转。” 萧世衍这话说的极有深意。 一旁的满鱼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不知为何觉得胸口闷闷的，很不舒服。 随即心口便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嘶。” 没有忍住，满鱼痛呼出了声。 一旁的萧世衍急忙上前去，“小丫头，你没事儿吧？” 萧世衍的关心是真情实意的，同样，他也存在着一点私心。 一方面，他和唐然确实不熟，也不希望看到一个姑娘家家的整天粘着自己。 对自己，对唐然名声都不好。 另一方面，他也确确实实的想和满鱼单独待在一处。 只是单纯的斗斗嘴，对萧世衍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了。 看着满鱼不似装的，好像是真的难受的样子，萧世衍不免也着急起来。 满鱼努力镇定的看着他，好像萧世衍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身体上的不舒服。 还好，满鱼心想。 自己刚才给他下的蛊，是谎言蛊。 只要心口不一，而且恰好萧世衍在自己身边时，蛊毒便会发作，疼痛异常，常人不能承受。 原来关心自己不是装的呀，满鱼内心刚有一点点雀跃，刚才的那阵疼，便又密密麻麻的浮现。 “我……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找了个借口的满鱼强撑着回到了驿站。 第893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 临走之前，萧世衍还一脸担心，“我送你回去。” 当萧世衍靠近过来时，满鱼又感受到了那阵密密麻麻的疼。 “不用了。” 好奇怪啊…… 满鱼很是诧异，其实走出永盛街之后，自己便就不疼了。 准确的说，是离开萧世衍身边之后。 恍惚间突然想起，之前在祁国时，爷爷给自己下过一个真言蛊。 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是，“绝对不会和宣国的人有任何牵连。” 一切的一切，仿佛有迹可循。 今日不过是与萧世衍的第四次见面。 牵连…… 才第四次见面，自己就已经和他有了羁绊吗…… 明明是讨厌鬼！害得自己难受。 满鱼只觉得事情有点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现在需要好好静一静。 …… 满鱼走后，萧世衍变便再也没了耐心。 抬腿便要离开时，唐然叫住了他。 开口不是熟悉的世衍哥哥，唐然显然也是被他伤到了。 “萧公子。” 萧世衍顿住，转身与唐然对上视线。 “这几年多有打扰，小女在此赔个不是。”唐然还在强撑着镇定。 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场。 萧世衍摆摆手，并无多言，又转身离开。 只剩唐然失魂落魄的留在原地，吩咐道:“半月，回府吧。” 半月心疼的扶着她家小姐。 虽然是唐家的嫡出大小姐，可早早的便没了母亲，老爷又被一个半路杀来的姨娘绊住了脚。 这十几年，对她们小姐不闻不问。 那姨娘也是个有本事的，没生出个少爷，但是也上出了一个模样极为周正的小姐。 后来，只要是二小姐做错了事，老爷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怪罪到她们小姐身上。 从小的成长环境让唐然总是缺一点自信，再加上京城的妇人们总爱嚼舌根。 又有赵姨娘故意在散播谣言，唐然现在在京城中的形象，同之前的谢娇娇相比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比谢娇娇更可悲的是，在唐家，没有一个人护着她。 当时的唐然也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出现真的是个错误。 可是她遇到了萧世衍。 那个一身正气，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见不得这世间人情冷暖，萧世衍信奉的原则就是能帮就帮。 所以才在宴会上顺手给唐然解了围，类似这样的事在他眼里真的不算什么。 可是，对于一个特别渴望糖的小孩子来说，曾经尝到过糖的滋味，又怎么舍得放下呢。 萧世衍在唐然心中是不可触碰的最柔软的一处。 这些年，也陆陆续续做了不少傻事。 唐然突然又想起了临别时萧世衍的话，“你应该把你的世界过的精彩一点。” 精彩么，可是能快乐的活着，就已经很费力了。 唐然无奈的摇摇头，踏上了那个她不愿意称之为家的家。 刚踏进自己的院门，就听见二小姐唐毓尖锐的声音，“姐姐这是又去哪里玩了呀？” “母亲说姐姐心情不好，可我怎么看着，姐姐心情好的很呢？” 被唐毓夹枪带棒的暗讽一通，唐然也不恼。 亏她都吃过，多少次都是唐毓挑衅在先，可是后来到父亲面前告状，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唐然总是默默的承受着一切。 如今的唐然全然没了之前的怯懦，她眼神凌厉的看向那个好妹妹。 第894章 转变 “原本心情不好的，尤其是看到你，心情更不好了。” 唐然如今也明白了，有的人，如果不给一巴掌的话，她就会一直顺着杆爬。 因为唐毓并不高，唐然微微弯下腰，“还有就是，什么时候姨娘也能被称母亲了？” 她神色淡淡，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更引得的唐毓怒火中烧。 唐毓忍了忍，没有发作，她看到了父亲的衣角，正想着一会在父亲面前告她一状。 她看见了，唐然自然也看见了。 正因如此，才必须要装这一回。 唐然全然没有之前的怯懦，不依不饶道；“宣国律法规定，只有正妻才能被称之为母亲。” “父亲为官多年，你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让父亲落人口舌！” 唐毓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落过面子，可是看到父亲越来越近的身影，心下一横。 随即泪眼婆娑的跪下，“毓儿知道姐姐不喜欢毓儿和母亲，可是还请姐姐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啪！” 没等唐毓把话说完，唐然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逆女！” 唐尚书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之前的谈话，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可是看到自己心爱的小女儿跪在地上，还被打了脸，心里就十分生气。 唐毓得意的看向唐然，示意你倒霉的时候到了。 没想到唐然看到唐尚书来了之后，也不为自己辩解，冲着唐尚书就跪了下去。 “请父亲原谅，然儿这一回。” “方才妹妹出言不逊，侮辱嫡母，目无尊卑。” “父亲又是礼部尚书，怎么能落人口舌，情急之下，然儿为了让妹妹长长记性，打了妹妹一巴掌。” “特此向父亲请罪，若是妹妹不甘心的话，让她打回来便是。” 唐然这话说的极为巧妙，纵使唐尚书再宠溺小女儿，她把他放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反驳自己。 果不其然，唐尚书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挥了挥手，打着哈哈，“行了，都起来吧，姐妹俩都跪着算是怎么一回事？” “然儿有心了。” 唐毓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唐尚书，唐尚书惭愧的低下了头。 第一次因为没能保护好心爱之人和他的女儿而惭愧。 可是时间太长他也忘了，或者说他不想记得，他也轰轰烈烈地追过唐然母亲。 山盟海誓不少，可最终还是让一位痴情女子被辜负。 唐然心里冷笑，面上没有显露出来。 “父亲，妹妹，我累了，先回去歇息了。” 不想再跟他们继续演下去，唐然忍住令人作呕的感觉，找了个借口回了房间。 后知后觉的周姨娘晚上偷偷的在唐尚书旁边吹枕旁风。 “老爷，虽说是毓儿不对在先，可……”周姨娘故意顿了顿，“可她也是为了我好，还平白挨了一巴掌……” 出乎她意料的是，唐尚书这次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方向安慰她。 只见唐尚书神色冷了下来，“这事不必再提，然儿处理的很好。” 见怀中的人不高兴了，唐尚书这才又哄到，“我如今正在官职考核期，若是真的被人抓到什么把柄，这府上诺大的家业怎么办？” “你和毓儿怎么办？” 周姨娘也是识时务的主，便听话的不再提。 第895章 强烈的嫉妒 谢晚晴在东宫正无聊的很，也没有人陪她聊天解闷。 这日，她正百无聊赖的准备出门走走，还没跨出殿门时，便听见有丫鬟奴才在背后嚼舌根。 “哎，你们听说了吗？”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小丫头八卦道:“听说那日宴会上呀，五皇子妃可厉害了呢！” “什么？展开说说。”几人七嘴八舌的围着她。 “是呀，是呀，落霞你就别卖关子了！” 其中一人像是等不及的样子。 落霞缓缓开口，“听说唐尚书家的大小姐唐然要和五皇子妃比舞！” “啊？比舞？” “是啊，五皇子妃不是什么都不会吗？” “瞧你们那消息！”落霞得意的尾音都上扬了。 “五皇子妃不仅会跳舞，还会医术呢！” “在大殿上，她一曲剑舞，可谓是艳压四方！” 几个丫鬟奴才们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谢晚晴微微发怔，谢娇娇如今已经过得这么好了吗？ 她抬头望望四四方方的寝殿，明明是自己向往的，可是现在看起来，为何这么窒息呢。 还未踏出殿门的脚收回来，谢晚晴放弃了出去转一转的想法。 她怕自己又看到或者听到有人在讨论谢娇娇，谢娇娇现在像一块大石，压在她的心上。 刚才没有继续听下去的，谢晚晴就在怕那个丫鬟下一句嘴里会冒出来：“比那谢二小姐好太多了。” 这一点，她跟之前的唐然挺像的。 都不想同别人，尤其是比自己过的好的人做比较。 可是奴才们惯会踩高捧低，那在意这些。 尽管谢晚晴一再避着，可难免有风言风语传进她的耳朵里。 “早知道就不进宫了，整日耗在这没有出路的地方，太考验人了。” 一位小丫鬟感慨道，另一个声音响起，“要我说也是，但其实进宫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那人用手指了指贵妃寝殿的方向，“若是幸运的，跟了好的主子，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说完又看看自己周围，叹一口气，“要是不幸跟了这样的主子，那倒真不如在宫外谋个出路。” 谢晚晴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她的小动作正好被惊鹊看到了。 内心暗道不好，这要是惊到了娘娘和腹中的胎儿，他们十条命也赔不起！ 这群奴才惯都是拎不清的，惊鹊快步走上前去制止他们。 “都干什么呢！” “一个个的手里的活计做完了是不是！” “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们背地里编排主子，个个去慎刑司领罚！” 不愧是在皇后宫中出来的大丫鬟，惊鹊两三句就镇住了场面。 虽然事情被压制下去了，但在谢晚晴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自己被困在小小的东宫，表面上看是衣食无忧，内心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时刻提防着有人投毒，没有食欲的时候也要强迫自己吃下去，要不然对孩子不好。 这个孩子……就是她最后的筹码。 谢晚晴微微眯了眯眼睛，谢娇娇，你非要这么阴魂不散吗！ 连宫里的人都羡慕你！ 此时的她像极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咬你一口。 谢晚晴此时已经陷入了一种极端的状态，她固执的认为谢娇娇才是她一切不幸的根源！ 第896章 利用 不知过了多久，谢晚晴才从极端的情绪中抽出身来，想一想今后的路如何走。 现如今，春桃不在自己身边，手头也没个可用的人。 先不说做什么事不方便，若是生产的时候，宣正帝或者怀柔那边来一个去母留子…… 谢晚晴赌不起。 可若是直接从宫里下手，指不定会被哪位主子反水，得不偿失。 最为稳妥的方法，是从宫外找自己信得过的人。 如今已经跟谢娇娇撕破脸，她是肯定不会帮自己的。 相当于整个谢府自己都用不上。 想到这里，谢晚晴更是心中不平。 都是谢家的儿女，凭什么谢娇娇兄妹两个就可以享受所有的恩惠！ 只是谢晚晴没有感觉，这就是她与谢娇娇的本质差别。 无论给自己多少，谢娇娇想到的，永远是道谢与欣然接受。 而谢晚晴想到的，永远是抱怨与不知足。 是她自己一步步的贪心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谢晚晴还要把罪责全都怪罪在谢娇娇身上。 谢娇娇只觉得可笑，就同那日在殿里留给谢晚晴的最后一句话一样，“好自为之。” 谢晚晴这个人，怎么会自知！ 她像一条贪得无厌的蟒蛇，不知满足感恩！ 谢晚晴这边想来想去，没有人能够帮自己，又把主意打到了宋铭身上。 反正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总不能坐视不管。 自己如今大着肚子，想要偷偷溜出宫去，也不太现实。 只能写信了。 二人在谢府分开的时候，宋铭特意叮嘱了谢晚晴一句，“若是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东宫的炊事房里，有一位叫小允子的帮厨，是我的人。” 宋铭为谢晚晴铺好了路，还在奢望谢晚晴能够感动，从而看看一直在身后的自己。 可早在几年前，谢晚晴就已经被权势蒙蔽了双眼，否则也不会一步错，步步错。 思及至此，谢晚晴吩咐惊鹊带下人们出去。 自己则在书桌旁写下情宋铭找几个靠的过丫鬟和嬷嬷的要求。 整体看了一遍之后，谢晚晴把信叠好拢在袖子里。 特地嘱咐只要惊鹊跟着，二人去了东宫的小厨房。 走到门口时，谢晚晴突然弯下腰，捂着肚子。 惊鹊慌了神，自己本就是被派过来照看小皇子的，至于谢晚晴的身体，她并不关心。 谢晚晴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以孩子为赌注，赌惊鹊会听自己的话。 果不其然，惊鹊急忙扶住她，“娘娘，你怎么了？” 谢晚晴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我想自己走走，没想到出来的急，忘拿缎带了。” 皇后怕孩子出什么事，特地嘱咐谢晚晴宫中下人，太子妃外出时，一定要在肚子外面垫一层缎带。 惊鹊听到这里，哪敢还继续待在此处。 “娘娘，您先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说完立刻跑回了寝殿。 就是现在。 谢晚晴转身进了小厨房。 “今日可有什么菜式？”没有直接暴露自己的目的，谢晚晴我是无意的问了一句。 “回娘娘的话，今日是清蒸兔头和松鼠鳜鱼。”掌勺的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谢晚晴直觉就是此人。 “奴才小允子。” 谢晚晴心下暗喜，对上了。 然后又装作不经意的攀谈几句，趁着无人，迅速把信递给小允子。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谢晚晴又回到了原来站立的地方等待惊鹊。 第897章 谢晚晴的打算 谢晚晴站在原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刚出去没一会儿，惊鹊便赶回来了。 “娘娘，下次一定要小心！” 若不是谢晚晴知道惊鹊对自己这么上心，只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还真要被她这副模样骗了过去。 “这次幸亏您想起来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呀！” 逢场作戏嘛，谁不会？ 谢晚晴随即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好，我下次一定不会忘记了。” 惊鹊见状，哪还敢说什么，忙的又安慰起谢晚晴来。 谢晚晴突然想到，自己刚才已经去过小厨房了，若是再去，免不了有没有眼力见的奴才揭发自己。 于是找了个由头，“惊鹊，我突然闻到小厨房的油烟味太重，我们去花园走走吧。” 惊鹊不以为然，有身子的人不都这样么。 没有起疑，依旧搀着谢晚晴往前走去。 上午的训话非常有效，二人直到走到小花园里面，谢晚晴耳边都没有再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但这并不足以抚平谢晚晴内心的创伤。 沉默了些许，谢晚晴便开始谋算起来。 宋决应该会帮自己，到时候自己身边有了用的放心的人，做什么事都会好做一些。 她谢娇娇不是看不上自己吗？ 那好啊，自己就偏偏好好活着，看谁能笑到最后。 当然，肯定不会让谢娇娇的生活过的这么顺风顺水的。 谢晚晴扬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借口风大，她没待多久便回去了。 左右自己出来的目的已经达成，还不如回殿中好生将养着。 皇后除了扣下春桃之外，其余的地方倒是打点的挺仔细的。 看得出来是十分珍视这个未出世的小皇子了。 谢晚晴惬意的享受着身边奴仆的伺候，自以为自己耍的小聪明没有人知道。 可没想到，这一切尽收宣正帝的眼中。 自从知道谢晚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书白的之后，宣正帝就一直暗中派人跟着她。 一是怕她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二来也是监视。 这日，东宫的一个眼线传来消息。 谢晚晴给宋决悄悄递信，想让宋决给她在宫里安插一点信得过的人。 探子来报时，宣正帝正在饮茶，听到消息后，端着茶水的手顿住，而后又慢悠悠的放了下去。 一旁的孙见浑身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宣正帝不怒自威，“她倒是打的好算盘！” “孙见！” 孙见稳住身形，强装淡定道:“奴才在！” “你怎么看？” “奴才愚钝，这……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孙见内心发怵，帝王心，海底针呐！ 自己已经接任有一段时间了，可还是摸不太清楚皇上的脾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就好比现在。 宣正帝冷哼一声，这群奴才，整日养他们是吃白饭的。 “本来我还在想，若是谢晚晴真的蠢到无药可救的话，去母留子，也算送她一程。”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这便是皇权。 千万人为之向往的皇权。 孙见不敢多言。 “没想到倒是个有本事的啊！” 宣正帝勾唇一笑，如今看来，他是要重新考量谢晚晴的去路了。 同皇后想的一样，能为己用，就留下。 帮不到忙，只会添乱的人，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第898章 再遇 这日，谢娇娇刚被翠漪叫醒，就收到了沈承渊的赔罪礼。 吃完饭打开一看，竟是一对小巧的白玉玉镯和配套的玉簪。 种质细腻通透，颜色鲜阳纯正，品质、做工、质地样样都是上乘。 谢娇娇又不傻，白给的礼物为什么不要？ 但这区区一个小礼物就想收买她，沈承渊未免太过天真了点。 没想到沈承渊后续的操作，让谢娇娇看呆了眼。 后面紧接着的小礼物，不仅有庆祝她开业赠的两尾金鲤，还有紫金壶茶具等等。 让谢娇娇不得不细想，前世的沈承渊，也是这么挥金如土吗？ 好似并没有。 前世的沈承渊更贪恋权势，为了营造自己的好形象，府内的一切富丽装饰全都被收了起来。 还不允许谢娇娇戴很多首饰。 谢娇娇差一点没有忍住，急忙把情绪稳定下去。 在这种场合笑，好像确实有些不太尊重。 急忙敛了笑意，让翠漪转达道:“替我谢过五皇子，就说他送来的道歉礼我很喜欢。” 收好礼物之后，谢娇娇便带着翠漪去了醉红颜。 看看这正常营业的第二日，会有多少收成呢？ 没想到在门口碰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谢娇娇？” 唐然诧异的声音响起。 明明自己已经避开很大一部分主流店铺了，挑了好久，才到这个家新开的胭脂铺里，却没想到又碰上了熟人。 不想被其他世家小姐看见的原因是，唐然囊中羞涩了。 因着昨日自己出手太重，周姨娘直接克扣了自己的月俸。 那些世家小姐们常去的店铺往往都定价很高。 无论自己在府里生活的再怎么不堪，踏出府门，唐然也想让自己更加骄傲恣意一点。 谢娇娇也很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唐然。 宴会上的场景历历在目，谢娇娇显然也看到了唐然是被推出来挡枪的。 但这又如何？ 自己又不是圣母。 一个人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谢娇娇无心关心别人的事。 她这次来正好没换衣服，恰好掌柜的又不在。 谢娇娇就想试试，看看自己以顾客的身份踏进自己的店会是什么样子。 同唐然打了声招呼之后，谢娇娇扭头便踏进了店门。 只留唐然和她的丫鬟半月在门外微微发怔。 谢娇娇甫一进去，便有几个伙计迎了上来。 “这位小姐想要挑选什么品类？” “胭脂还是水粉？” 新奇的感觉让谢娇娇兴奋不已，“胭脂。” “好嘞！小姐您这边请！” 站在边上的一位伙计便引着谢娇娇去了最里端。 排列在货架上，整整齐齐的，是谢娇娇和翠漪在东市挑了很久的胭脂。 为了方便试妆，谢娇娇在布置上面还多花了一番心思。 若是寻常女子来试，可直接在大堂里面，陈列胭脂的货架旁就有铜镜，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 若是大户人家小姐，不喜在外梳妆，也有专门的雅间，雅间里也有铜镜。 这时，小厮就贴心地问，“小姐，您需要雅间试妆吗？” 谢娇娇摆摆手，“不必了，我在这里试就好。” 说完就观察小厮的反应。 令谢娇娇满意的是，无论是店中的哪位伙计，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还是走了个过场，谢娇娇到柜台那里结账，却刚好和唐然擦肩而过。 谢娇娇很意外，但也并没放在心上。 第899章 苦涩 唐然为了不让谢娇娇看到自己买了什么，匆匆拿了两盒胭脂，付了银钱便离开了。 没想到转身出来的时候，又刚好碰见了谢娇娇。 心里叹息一声，唐然在心里祈祷谢娇娇没有看见自己。 唐然也不想这样畏手畏脚的，实在是她现在的处境十分艰难。 周姨娘贪了自己娘亲的嫁妆不说，还克扣了自己的月例。 这些苦楚，她从来没对父亲提起过，因为即便告诉他之后，父亲也不会插手。 原来唐然随意挑的两盒胭脂，是谢娇娇和翠漪选品时挑的下等品。 属于是富家小姐瞧不上，寻常女子买不起的类型。 谢娇娇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情况，在设置价格的时候故意往低了设。 如此，自会吸引客流量。 唐然急匆匆回了府，在店铺的时候为了躲避谢娇娇，也没有好好看看她自己买的这块胭脂。 成色可以，就是粗糙了些。 不过不打紧，这个价格，属实也是自己赚到了。 唐然第一次这么发自内心的感谢一个东家。 谢娇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从顾客的角度出发，留住老主顾，发展新常客，便是一个铺子经久不衰的秘密。 …… 宋诀连夜便接到了小允子送过来的信。 纸上的字，清丽娟秀，一撇一捺极为工整。 爱慕谢晚晴多年，宋诀一看便知是谢晚晴的亲笔信。 可是看完内容的时候，他心便一点点沉了下去。 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宋诀苦笑，心脏像被什么人揪起，又狠狠地丢下。 从那日谢府会面自己就应该清醒了，可是看到谢晚晴柔弱的样子，又真的狠不下心。 罢了，帮了便帮了。 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回。 宋诀沉沦在谢晚晴为他编织的梦境中，陷得越来越深。 在这场梦境中，自己就是盖世英雄，每次都在谢晚晴最危难的时候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信得过的丫鬟有的是，难就难在如何送进宫。 宋诀在窗边踱步，一边沉思一边计划。 丫鬟要不打眼，而且要熟悉宫中礼仪和一些基本的差值。 翌日一早。 谢娇娇正欲找谢辞安商议事情，便看见谢辞安刚好从清风苑里出来。 谢娇娇走过去，“哥哥，可是有什么事要出去？” 谢辞安摆摆手，“我无事，但找你有事。” 一脸茫然，谢娇娇还是跟着谢辞安进了清风苑。 一进去就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宋诀。 宋诀昨夜想来想去，最稳妥、最不起眼的方法，便是从谢娇娇这里下手。 因着谢娇娇和萧世衍关系很好的缘故，每每谢娇娇进宫时，萧贵妃，也就是萧世衍的姑姑，经常留她在宫里说会儿话。 宋诀想让谢娇娇说服萧贵妃，请她派两个嬷嬷教教她的礼仪。 如此一来，嬷嬷进宫的时候，他总会想办法，让嬷嬷带上宋诀的人。 谢娇娇听的微微发愣。 其实看到宋诀的时候，她心里就在想是不是为了谢晚晴的事。 没想到宋诀哥哥张口，还真的是这个目的。 心情十分复杂。 谢娇娇深呼吸一口气，这事情着实难办。 先不说自己和萧贵妃的交情，忽略自己和谢晚晴的矛盾不谈，就单纯看宋诀哥哥此番的行为，这事就极为凶险。 皇宫，是皇上的天下呀。 来历不明的人，怎么会轻易的进入皇宫呢？ 第900章 奔走相求的卑微 将自己的疑问说出之后，谢娇娇静静的等待宋诀的回答。 此番也是看看谢晚晴在他心中地位如何。 意料之中的是，宋诀依然坚持自己的主意。 “娇娇，我知道你此番为难。可……可我若不是走投无路，也断不然会来拜托你。你尽管争取一下，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 宋诀看向谢娇娇，谢娇娇还未答话，一旁的谢辞安顿时心有不满。 “喂，你这小子，消失了那么久不说，现在一回来，就要麻烦我妹妹！” “你自己看看像话吗！” 谢辞安这话也是打趣，却没想到宋诀一脸认真。 “我知此事对不起娇娇，我答应你，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兄妹二人也愣住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宋诀严肃的模样。 思索片刻，谢娇娇最终还是松了嘴。 “宋诀哥哥，我只能说，我尽力一试。” “现在的关头，祁国虎视眈眈，皇上定会加强防备，我怕萧姑姑想明哲保身。” 谢娇娇的话也不无道理，宋诀懊恼不已。 他双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窝在了臂弯里。 谢娇娇和谢辞安对视一眼，眼里都是诧异。 谢辞安不知道宋诀和谢晚晴的事情。 单纯的以为他是想让人进宫，许是打探皇上的喜恶。 谢辞安关心的看向宋诀，“你还没说所谓何事呢，说出来，我和娇娇也好给你想个办法。” 说出来么…… 宋诀无奈的摇摇头，他说不出来的。 说出去了之后，也平白多添两个人担心而已，更何况，他想保全自己和谢晚晴的孩子这个秘密。 心里像有一团乱麻在搅着，谢娇娇也不知如何处理。 明明已经把自己的心全副武装起来，看到谢晚晴倒霉，也只觉得痛快。 可是为何在知晓谢晚晴过的并不好的时候，心脏还会一阵一阵抽痛呢。 或许……这就是血脉亲情吧。 为了不让宋诀走其他的歪门邪路，谢娇娇只好先应承下来，并再三嘱咐宋诀要谨慎行事。 …… 沈承渊最近又陷入了忙碌。 上次的贾生案看似收了尾，可是却总有一些疑点存在。 比如说，贾生养的小妾春枝…… 早在半年前，就消失的悄无声息。 随之一起消失的，也有贾生府里的库房钥匙和账本。 沈承渊觉得像是有一层层迷雾，把真相层层掩盖起来。 而春枝这个人，或许就是拨开迷雾的引子。 吩咐南山和北水分头查探春枝的底细之后，沈承渊揉了揉眉心。 受伤了，还要处理公务。 没人比他更惨了吧。 自嘲一声，又陷入了深思。 他在家称病养伤期间，除了帝须过来宣了个战之外，也有其他官员送过一些小礼品。 可是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吃亏不是沈承渊的一贯作风，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他可以忍三年。 这点时间不算什么，麻烦的是……罗刹阁。 满天那日提醒自己，罗刹阁的少阁主，也在京城。 会是谁？ 沈承渊在心里把所有可疑的人选，都过了一遍。 没有想到什么很有指向性的线索，沈承渊忽然想起了梨园行刺那日，刺客剑上的标记。 根据记忆，沈承渊把标记三两笔画了下来，传信给帝须，问问他认不认得。 帝须很茫然，沈承渊画的这是什么玩意！ 大手一挥，扔了张白纸给沈承渊传了回去。 看到白纸之后的沈承渊哑然失笑，这便是不认得的意思了。 第901章 同萧世衍生疏 二人认识这么久了，该有的默契只多不少。 既像惺惺相惜的战友，又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偏生他二人都喜欢这种旗鼓相当的感觉，能成为朋友并也不意外了。 此时正好南山来报，没有发现春枝的踪迹。 似乎……春枝这个名字，就是假名。 又一个假名！ 这贾生是跟假名过不去了吗。 沈承渊心想，若是假名的话，查起来倒是不难，只是会浪费很大功夫。 南山汇报完工作后，本以为可以休息一下。 没想到刚踏出书房门，便被沈承渊叫住，“南山，你过来一下。” 南山欲哭无泪，他家主子不知疲倦，能不能体谅一下他们这些下人。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主子有何吩咐？” 他们这些下人对沈承渊的尊敬和佩服都是实打实的。 “还有个事儿需要你去办一下。” 沈承渊神情严肃，拿着自己画的那张符，“你找人核对一下，这个符号是不是罗刹阁的标志。” 南山愣在原地，沈承渊见状，挑眉看向他，“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主子，关键是……” “罗刹阁这个组织，平日没有标志，若要是不小心被人看见了，那人大概率也活不成了。” 没想到沈承渊淡定点点头，“我知道。这不是派你去查了么。” 南山的心好像在滴血，“谢主子厚爱，属下告退。” 沈承渊神情微凝，直到看不见南山的身影。 …… 驿站。 自从满鱼意识到自己不能靠萧世衍太近之后，便有个几日没有出驿站。 满天怕满鱼经常出去，容易招惹事端，几乎每天都会派人看着她。 这日，好不容易没人看着自己，满鱼一溜烟便跑出了驿站。 走到街上，正好看见前方有一个小摊，在卖糖果子。 满鱼高兴极了，一蹦一蹦的走过去，跟老板说了几句之后，拿起一个就开始吃。 因为满鱼是常客了，老板也知道满鱼的习惯是一边吃一边付钱。 可是今日不巧了，满鱼出来的急，没有带钱袋子。 左找找，右找找都没有。 她开始慌了。 正当老板准备开口催的时候，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几枚铜板递了过去。 随即，那双手的主人拍了一下少女的肩膀。 “嘿，满鱼，你身体好些了吗？” 此人正是萧世衍。 萧世衍关心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满鱼嘴里塞着糖果子不方便出声说话。 然后她后退了半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吃完再说。 萧世衍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耐心的等待满鱼吃完之后，萧世衍迫不及待的开口。 “小鱼儿，最近想我了没？” 没想到满鱼全然不似之前那样关系熟稔，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淡淡道:“萧公子，我们不熟吧？” 这下，萧世衍心中是彻底不舒服了。 他最讨厌这种别人把自己忽略或者故意冷淡的样子。 语气也挂上了一丝冷淡，“不熟？” “不熟，你前几日天天找我蹭饭？” “不熟，你跟我聊天扯东扯西？”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然用完了，就把我一脚踢开。” 萧世衍垂下的眸子像是受了伤，可是立刻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 “不认账也行，糖果子钱先还我。” 说完，萧世衍伸出了手。 第902章 联手 满鱼顿住，不敢置信的看着萧世衍。 萧世衍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更惹得满鱼难受起来。 自从知道自己中了真言蛊之后，她就一直在纠结日后怎么和萧世衍相处。 好在……现在不用纠结了。 满鱼耷拉的嘴角再也无法上扬，“银钱我今日没带着，等回驿站了，派人送到你府上。” 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只有满鱼自己知道，刚才说出口的那句话费了多大心神。 萧世衍更是一脸茫然，“不是，我就逗逗你！” “而且你为什么……非要一副跟我划清界限的样子？” 他说出那句话时，也在赌气。 自己这两日也没惹到这小姑奶奶吧？ “我萧世衍像是那种缺银子的人吗？” 而后萧世衍又带上了一丝委屈的语气，“还是说你看不起我！” “谁看不起你了！明明是你先惹我的！” 满鱼顿时从低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恢复了往常的战斗力。 也顾不上胸口那般难受的情绪，满鱼刚准备跟萧世衍斗嘴，却见到了一个她此时不想见到的人。 萧世衍正在纳闷，这小丫头咋突然这么乖了，而后听到一声清脆的—— “爷爷。” 吓得萧世衍浑身一凛，连忙正经了起来。 “满太师。” 萧世衍恭恭敬敬的行礼。 满天点头示意，随即给满鱼递眼色，“小鱼儿，走，回家！” 满鱼并不意外，亦步亦趋的跟着满天走了回去。 萧世衍愣住了，这满太师难不成也对自己有意见？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避他如蛇蝎。 百思不得其解，萧世衍一边想一边摇头，也就回了府。 …… 此番沈承渊正在处理政务，忽然接到满天的来信。 “承渊亲启。” 在信里，满天又将那次绿萝刺杀沈承渊未遂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他二人已经知道此番是罗刹阁所为，但令沈承渊惊讶的是，满天居然还查到了罗刹阁有意介入宣国和祁国之间，意图挑起两国战争。 此事非同小可，对国家来说，战争是两国邦交的最下策，更何况以现在宣国的国力，根本不适合为战。 轻则劳民伤财，重则尸横遍野。 加上朝政不稳，已经算是内忧，若是再来一个外患，这宣国便也守不住了。 满天给沈承渊写信的目的，就是意图二人联手。 此时的满天完完全全是站在祁国的角度。 或者说，自从他的家人被追杀后，他与宣国，势不两立！ 满天的野心不止于此，以他的才能，若是想轻易的颠覆宣国，此刻早已出手。 他想要的，是宣国皇室的悔！ 是看着自己的国家一点点被侵蚀，又无能为力的痛不欲生。 当然这些，并不能让外人知道。 所以满天给出的理由是不忍。 不忍心看着两国交战，也不忍心自己的徒儿平白受追杀。 沈承渊在读完信之后，第一时间就派北水去验证满天所言是否属实。 虽然满天欺骗自己并没有必要，可在刑部混了这么多年，沈承渊还是想亲眼看到证据，然后另行定夺。 显然，根据北水的调查，罗刹阁隐隐有向祁国发展的势头。 同样，北水还打听到，在两国的边界地区，人民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 第903章 答应帮忙 这样下去事态迟早会演变的越来越复杂。 满天所言非虚，但这也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这是沈承渊的直觉，或者也可以说是师徒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吧。 满天此人绝不做无用功。 以自己和天下黎民为借口，似乎理由不够充分。 对了！ 记得在战场上的时候，满天跟自己聊到了妻儿。 无一幸免么。 令人心碎的难过，狡兔死，走狗烹。 如此一想，满天找自己联手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 沈承渊内心泛起一种悲凉，这种感觉，跟宣正帝对待自己的态度又有什么区别？ 上位者都会变成权利的爪牙。 若是皇权能把一个人变成这副模样，沈承渊宁可自己从未出生在皇城！ …… 谢府这边，送走了宋诀之后，谢辞安拉着谢娇娇坐下。 “娇娇，你如实告诉哥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一脸严肃的谢辞安，谢娇娇思索再三，没有开口。 即使谢晚晴再怎么作恶多端，只要她姓谢，顶着谢府的名头，谢娇娇就不能不管。 而且还要帮她在谢家这边兜着底。 在父亲母亲，哥哥和祖母那里，谢晚晴都是一如既往的大家闺秀模样。 谢娇娇打个哈哈糊弄过去，“能有什么事呢？” “宋诀哥哥估计也是找不到什么人能够帮忙了，这才麻烦到我这边。左右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进趟宫求个情而已。” 谢娇娇见哥哥逐渐放下心来，又撒娇道:“反正萧姑姑那么喜欢我，我进宫她也会护着我的！” 谢辞安拿她没办法，失笑起来，“宫内规矩不比家里，你凡事还是要多小心。” “知——道——啦——” 谢娇娇故意拖着长声，又逗的谢辞安忍俊不禁。 晌午吃完饭后，谢娇娇便给萧贵妃递了信过去。 说自己有一些事情请求姑姑当面谈。 萧贵妃也是个手脚麻利的，下午便派人拨了辇轿过来接谢娇娇进宫。 钟粹宫内。 萧贵妃正在等待谢娇娇的到来。 她慢斯条理的剥着瓜子，带着护甲的手纤细秀丽，构成了一幅美妙的画卷。 谢娇娇进宫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只见萧贵妃摆摆手，“娇娇，过来！” 谢娇娇信步走了过去，“萧姑姑，娇儿过来看您了。” “你呀，这个机灵鬼！” 萧贵妃点着谢娇娇的头，“说吧，所谓何事非得见面说？” 谢娇娇当然不会把宋诀和盘托出，这事只能他们二人知道。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祸端。 思来想去，谢娇娇笑嘻嘻的凑了上去，“姑姑——” “这不是临近年关了嘛，到时候宫里肯定要举办宴会的。” “上次是娇儿行事不够小心了，虽然有惊无险，左右，规矩还是不到位。” 再配上谢娇娇可怜兮兮的表情，萧贵妃只觉得心都化了。 自己没有所出，再加上自家那个调皮鬼，萧贵妃格外喜欢女儿。 “好了，姑姑心里有数了。” 萧贵妃故意打趣道:“这是心里有人了，终于也知道做一回懂规矩的事！” 谢娇娇嗔笑，“姑姑！” “怎么又扯到这件事上来了？娇儿就是长大了，知道懂规矩的重要性了。” 忍俊不禁，萧贵妃便也答应下来，“我派桂嬷嬷随你前去，保证把你这规矩教的好好的！” 第904章 萧贵妃的考量 谢娇娇高高兴兴地谢过萧贵妃之后，二人又聊了几句。 “你母亲身体可还好？” 萧贵妃关切的问道，出阁之前，她和钱氏也是相识的。 此番关心，也是之前听说钱氏病倒的消息。 “姑姑就不用担心了。”谢娇娇也知道萧贵妃的好意。 “家里有我和哥哥打点着，母亲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将养了几日，如今痊愈的差不多了。” 萧贵妃脸上的笑容快要满的溢出来，“你母亲有你们兄妹两个，这辈子可就知足啦！” 二人又聊了一点家常，萧贵妃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娇娇，你和五皇子准备什么时候成婚呢？” 谢娇娇愕然，显然没料到萧贵妃会问这个问题。 虽然只有一瞬间的愣神，但还是被萧贵妃敏锐的捕捉住了。 在这宫墙中待下来的女人，心细如发，一点小情绪都能观察的淋漓至尽。 更不用说萧贵妃了。 谢娇娇强装镇定，“我们觉得还早。” 心中疑窦丛生，萧贵妃面上不显，没有再继续追问。 随即也和谢娇娇打着太极，“也确实不急，两个人相处呢，需要慢慢来。” “左右我们娇儿这么漂亮，又这么懂事。”萧贵妃悄悄在谢娇娇耳边说道:“还是他是沈承渊高攀了！” 谢娇娇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姑姑！你怪会打趣我！” 钟粹宫这边气氛正好，东宫确是一片死寂。 谢晚晴心中有一点点慌了神。 距离她给宋诀递信过去，已经整整一日，还是没有收到宋诀的回信。 纵使再心急如焚，谢晚晴还是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可能，宋诀一定会帮自己的。 自己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即便如此，谢晚晴生怕自己是自欺欺人。怕到最后自己身边还是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 等到那时，便是自己的死期了。 没有再继续耽误下去，谢晚晴飞快的想，在这宫里去哪里找自己信得过的人。 突然，她灵光一闪。 谢晚晴想到了一个人。 说来也巧，那人正是萧贵妃。 钟粹宫里，谢娇娇见目的已经达成，寻了个由头便告退了。 临走的时候，萧贵妃又让谢娇娇拿了好些个东西回府。 谢娇娇走后，萧贵妃便陷入了沉思。 她总觉得事情不是谢娇娇说的这么简单。 若是真的如娇娇所说学规矩的话，一方面是为了接下来的宫宴，另一方面多少与沈承渊有些许关联。 可是提起婚期来，谢娇娇的躲闪萧贵妃也看在眼里。 改日把沈承渊叫进宫来，看看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萧贵妃叹息一声，她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了。 正欲休息时，突然听到宫女来访，“娘娘，太子妃娘娘求见。” 谢晚晴？ 她来找自己干什么？ 心中疑惑，萧贵妃决定顺水推舟，“你宣她进来吧。” 现在想半天也没有所以然，不如直接宣进来，到时候开口便知道了。 谢晚晴施施然进了钟粹宫。 甫一看见高座上的萧贵妃，谢晚晴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泪珠含在眼里，似落不落，格外惹人怜惜。 可是谢晚晴忘了，这招对于宋诀和谢辞安来说管用。 对于萧贵妃这种在宫里摸爬滚打的女人来说，只有厌烦。 第905章 心计 找自己有事，哭哭啼啼又做什么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给了她委屈受！ 同样是钱氏教出来的孩子，看看娇儿，大大方方的多好。 明明都是自家门嫡女，非要搞小门小户搬不上台面的那一套。 压下心中的不快，萧贵妃还是假装关切的问道:“晴儿这是怎么了？” 谢晚晴看了看左右，似是有什么顾虑。 萧贵妃见状更加烦躁，想着是小辈，还是多担待着些好。 整理整理情绪，“这宫里都是我的人，你不必担心。” 谢晚晴这才将来意告知，“姑姑，晚晴在东宫……快待不下去了！” 萧贵妃这才明白，谢晚晴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这厢谢晚晴添油加醋的把自己的境遇讲述出来，“姑姑，她们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的孩子。” “整日没有一个人关心我，我身边也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连个聊聊天的人都没有！” 说着，谢晚晴眼眶中的泪水就滑落下来。 心中纵是不耐，面上还要把该做的做足了。 萧贵妃装作心疼的模样，“晴儿，你先起来，别哭了，哭什么？” “这事好办，一会儿你带我宫里两个人回去就好。” 见目的达成，谢晚晴悻悻的收了声，又准备拉着萧贵妃说一点家常话。 可是萧贵妃再也没了同她周旋下去的耐心，三言两语便将人打发走了。 谢晚晴走出钟粹宫的大门，还在为目的达成而沾沾自喜。 看吧，真正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 …… 沈承渊决定和满天见一面。 为了更好行动，沈承渊约满天到萧世衍开的茶楼一叙，商量如何瓦解罗刹阁的这次行动。 见面了之后，沈承渊开门见山，“师父，您此番准备和我联手，是为了查您妻儿遇害的事情吧？” 满天本来就没想瞒着沈承渊，而且以沈承渊的能力也瞒不住。 不如就大大方方承认，“是。” “我不甘心啊。” 满天苍老的眼睛里遍是浑浊，出走半生，回到了故土，见到的却是仇人。 “依承渊拙见，此事想要瞒过父皇，最好的方法便是从萧国公处下手。所以那日在萧国公府的会面，就证明我们的棋局开始了，是吗？” 沈承渊此话问得 满天愣了一刹那，而后摇摇头。 抿了一口酒，目光真挚的看向沈承渊，“承渊啊，毕竟是师傅看着长大的，我知你正直仁慈。” “可你的祖辈……已经陷入了那权力的循环啊。” 满天话中有话。 当年沈氏皇家和他与欧阳家三人结为兄弟，打过天下之后，沈家过河拆桥。 这些年，他们心中不是没有怨。 满天甚至想过直接挟持沈承渊要挟宣正帝，可是后来怀柔势力的插手让整个事态变得复杂起来。 再加上满天日复一日的悉心教导，沈承渊并没有沈家祖辈的暴虐，他的狠厉只是针对敌人。 从思绪中抽出，满天神色严肃。 “本来我想顺藤摸瓜，拨出罗刹阁的有关信息，可没想到，即将上任的少阁主动作迅速。我派去的好几波人都无功而返。为今之计，只有暗中试试打入罗刹阁内部了。” 沈承渊点点头，北水派去的人也是。 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确认了那个标志的的确确是属于罗刹阁的。 第906章 “春枝”何从 也就证明了那日在梨园，有人要买谢娇娇的命！ 会是谁呢？ …… 江眠最近接到了有人在查探罗刹阁的消息，心中警铃大作。 明显是来自几方不同的势力，可他十分害怕，有一方势力是谢娇娇派来的。 虽然他们可能查不到自己头上，但江眠总归是内心没底气。 谢娇娇那么好的姑娘，他绝不能将她拽入黑暗。 没有坐以待毙，江眠暗中派人跟踪了每一方势力，偷偷制造各种阻碍。 罗刹阁阁主知道了，嗤笑一声。 “他以为这样他就能摆脱这个身份吗？真是可笑！不狠下心来，他如何能成事？” 江眠不喜阁主的一贯做派，同样，阁主对他的做法嗤之以鼻。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谢娇娇已经知晓绿萝的真实身份，算算日子，有一阵子没见到谢娇娇了。 谢娇娇开店铺的消息，江眠自然是知道的，也暗中助了不少力。 说是助力，其实谢娇娇一个人能做成现在这个模样已经很不错了，江眠只是把对家散布的一些东西清理了而已。 这日，谢娇娇从皇宫回来之后，在谢府门前正好碰上了前来找她的江眠。 “江眠！”谢娇娇见到好久不见的朋友，很是开心，无奈手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便请江眠先去自己院子里。 左右江眠对谢府也非常熟悉， 谢娇娇带着桂嬷嬷到了谢辞安的院子里，“哥哥！” 巧的是，宋诀也在。 看到谢娇娇身后的妇人之后，宋诀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宋诀，我把人带来了。” 剩下的事，就交给宋诀自己办吧。 …… 入夜，京城郊外的一处院子里，一位美貌妇人正在同一个黑衣人说话。 “事情办的不错。”黑衣人语气平淡，似乎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那美貌妇人不依不饶，“皓哥哥，我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力，您不奖励我什么？” 这妇人，便是所谓的“春枝”了。 原来她的真实身份，是黑衣人养的瘦马，名为燕语。 燕语美目流转，细若无骨的手抚上黑衣人的肩头，却被黑衣人一手拍开。 “正经一点！” 见黑衣人真动了气，燕语便也严肃起来。 她勾唇，讽刺的一笑，“我说欧阳皓，都是千年的狐狸，何必互相残杀呢？” “若不是我机灵，我现在就已经被沈承渊抓去在五皇子府的地牢里了！” 原来这黑衣人，正是欧阳皓。 “你自己行事不小心，如何能怪别人？” 她行事不小心？ 燕语不想再跟他继续耗下去，自己已经把能隐藏的都隐藏了，可是行动还是被泄露出去。 贾生之事，天知地知，她知欧阳皓知。 自己肯定是没有泄露，难不成他就清清白白？ 不愿再继续为他做事，这次的任务也是燕语答应欧阳皓的最后一次。 燕语神情冷冽，“你答应过我的，事成之后，给我解药。” 欧阳皓这个老狐狸，怎么会轻轻松松的就放她走呢？ “这次你行动失误，差一点就牵连到我身上，账还没有跟你算，就想急着离开？” 燕语可是他花了很多心思培养出来的，难得有这么聪明的女人，又识时务。 还是留下多发挥她的价值吧。 燕语一脸不敢置信，“欧阳皓！别让我把你当小人！” 第907章 欧阳皓的阴谋 欧阳皓讽刺的一笑，“我是小人，那你呢？” “你我二人，本质不是一样的吗？” 燕语这个人，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上一刻可能还在跟你言笑晏晏，下一刻就能立刻抽身出来咬你一口。 若不是惜才，欧阳皓还真想过把她送去罗刹阁好好培养。 这也是自己之前为何不给她解药的原因。 越亲近的人，捅的刀子越疼。 燕语只顿住刹那，马上便恢复了正常，“你别扯这些没用的，我就一句话，什么时候把解药给我？” 这种自己的性命随时被别人攥在手里的感觉，燕语不喜欢。 欧阳皓循循善诱，“麻烦你再做一件事。” “新任的礼部尚书唐毅，主管主客那位，中年丧妻，只娶了一位歌姬当姨娘。” “我需要你潜入唐府，取得他的信任，日后自有用处。” “卑鄙！” 燕语怒喊一声，气的身体微微起伏，“那这次呢？” “这次我完成任务了之后，你是不是又要强迫我！无穷无尽！” 她总算知道，为何同她一起给欧阳皓卖命的几位姐妹纷纷没了踪迹。 现在来看，不是自己逃跑，隐姓埋名过日子，便是任务失败被灭口了。 正是由于前车之鉴，欧阳皓才加强了警惕，开始用毒药控制她们行动。 每月中旬，月圆时分，便是毒发之时，她们需要在月圆前日服下当月的解药。 燕语之前野心很大，当初欧阳皓万里挑一选中了自己做任务，她便过了一段锦衣玉食的生活。 当时想着等最后的任务完成，自己攒够了银钱，就退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没想到欧阳皓居然毁约！ 现在燕语已经看个明白，欧阳皓此人极为阴险狡诈。 自己若是想脱身，必须提前留一手才行！ …… 沈承渊已经确定那标志是罗刹阁的之后，派心腹北水暗中打探春枝的消息。 第一次调查没有下文，结果第二次调查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切入点。 贾生遇见春枝，正是在改名换姓进了京之后，这京城最大的歌舞场所——晏平坊。 说来也是巧了，这晏平坊背后的东家，正是沈承渊。 晏平坊就是平日收集信息的地方，现在源头出了问题，他不免有些担心。 她们新进坊的女子，需要进行身份登记，方便老鸨掌握卖身契。 说来也是奇怪，其他的女子登记的时候，身份信息都很明确，只有春枝此人，父母双亡，没有户籍。 后来老鸨盘问，她才说是越国逃亡来的。 没过多久，就攀上了贾生的高枝，老鸨也没有多说什么，至少本钱是挣回来了。 因为越国来的女子在青楼里面并不少见，老鸨也没有上报给东家，所以沈承渊对此事也是不知情的。 北水查到，春枝在填信息的时候，居住地填的是城西一所小院。 顺着线索查过去，小院破败不堪，不像是有人住的迹象，唯有脚印是新的。 多年在刑部办案，沈承渊对于脚印有很深的认识。 比如说在小院里的脚印，看痕迹很新，应该是昨晚。 夜深和清晨的泥土泛着潮湿，故此才留下脚印。 看样子似是一男一女，男人身形高大，女人有轻微的踮脚迹象。 男人身高大概一尺八左右。 一般来说，走路的时候人不会刻意踮脚，除非是习惯导致自然，这在跳舞的人中比较常见。 第908章 安排与打点 在深夜郊外的小院，一名会跳舞的女子和一个男子偷偷见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沈承渊直觉，十有八九，这位女子就是春枝了，而那个男子，很大可能就是幕后主使。 贾生此案，看上去是自己一点一点的发现，实则有很多迹象在引导着自己，刻意的向那个方向去查。 事情变得逐渐复杂起来，沈承渊陷入沉思。 会不会贾生此人，只是幕后主使手中的一枚棋子呢？ …… 宋诀看到谢娇娇身后的桂嬷嬷时，眼神中的喜悦再也掩饰不住。 他的晴儿终于可以不用一个人在宫里孤军奋战了。 而宋诀不知道的是，正是他口中的晴儿，等不及又信不过任何人，于是自己去求了萧贵妃。 他向谢娇娇行了个抱拳礼之后，庄重的说，“宋诀在此谢过娇娇，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谢娇娇摆摆手，本来她也不想帮忙的，都是为了谢府。 “宋诀哥哥不必放在心上，若真的想谢，那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吧。” 谢娇娇故意买了个关子，“要求是什么……我先不说，等日后时机到了，我就告诉你。” “好。” 也不问是什么要求，宋诀就答应下来。 这一次，确实是他欠娇娇的。 桂嬷嬷一脸镇定，在马车上回来的时候，谢娇娇就告诉了她此番缘由。 “桂嬷嬷，其实我恳求姑姑请您出宫，不是自己真的想学规矩，是有人必须要学。” “我有一个朋友，他有几个丫鬟想学一下宫中的规矩，这才拜托我把您请出来。” 起初吃惊在前，桂嬷嬷随即马上便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在宫里混迹多年的人，如何能不明白谢娇娇此话是什么意思。 她只需要把自己做的事做好就可以了。 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谢娇娇向宋诀颔首致意，“人我已经带到，此番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余下的就请宋诀哥哥自己来吧。” 宋诀再次谢过之后，带着桂嬷嬷回了自己的府邸。 他给谢晚晴精挑细选的两个丫鬟柚白和清秋，都是有眼力见手脚麻利的。 还考虑到谢晚晴也临近生产，他又找了两个信得过的稳婆，到时候随桂嬷嬷一起入宫。 这样，谢晚晴身边就有四个人可以为她所用了。 宋府院子里。 两个丫鬟经过一个下午的严格训练，宫里的规矩也学的差不多了。 临出发之时，宋诀示意桂嬷嬷稍稍等一下。 他拿出了一个荷包，里面装的都是沉甸甸的银子，“还请桂嬷嬷行个方便，将她们四人带进宫去。” 桂嬷嬷接过来，颠了颠，不卑不亢道:“老奴省的了，只是不知宋公子要将这几人送到哪个宫去？” “嬷嬷不必担心，我已打点过几人，只需入宫之后自行进宫即可。” 宋诀一直想把谢晚晴保护的好好的，此番用意也是不想让萧贵妃知道他和谢晚晴的关系匪浅这件事。 桂嬷嬷心下了然，也聪明的不再多问。 宋诀担心谢晚晴等待时间太久，于是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回皇宫。 入宫门时，侍卫按照惯例拦住马车，“来者何人？” 桂嬷嬷早有准备，拿出了钟粹宫进宫的腰牌，“老奴乃钟粹宫宫女，特奉贵妃娘娘之命回宫。” 第909章 多一份帮手 侍卫随即打开了宫门。 马车行至宫道上，缓缓停了下来，四人下车。 “老奴就此别过，若是有缘，他日再见。”桂嬷嬷行了一个礼之后便回了钟粹宫。 余下的四人按着大致的方位，一边走，一边打听东宫在何处。 所幸太阳落山之前，几人成功地到达了东宫。 谢晚晴方才刚吃过晚膳，百无聊赖的走在小花园中。 身边陪着的丫鬟除了惊鹊，便是从萧贵妃宫中要来的尔容了。 话说那日谢晚晴走之后，萧贵妃随即在心里盘算起来。 谢娇娇前来找自己的目的，也是为了在她姐姐宫里插人吧。 估计是谢晚晴往家里写信，信不过家里人，这是来自己找她了。 不同于谢晚晴的直接出击，谢娇娇采取的是迂回方式，不直接要自己宫里的人，而是从宫外去找。 这点就比她姐姐强不少。 萧贵妃冷哼一声，本来那日谢晚晴来要人，她就不愿意给。 真当皇后是吃素的！ 谢晚晴这番做派，不就等于间接的告诉皇后，自己与皇后对立了吗？ 可真是打的好算盘！ 皇后这个人，面冷心毒，好胜心极强，从她逼迫沈书白做他不喜欢的事就能够看出来。 虽说自己进宫多年也跟皇后斗了许久，跟她对上不是什么好事。 但这不代表自己可以被利用！ 萧贵妃面上挂着嘲讽的笑，这谢晚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亏的娇娇为他掏心掏肺。 日后若是再来，自己得提点一两句。 谢晚晴这边也接到了宋诀的消息，在她的意料之中。 预想之中的结果，可是谢晚晴昨日还是去找了萧贵妃。 多一个人多一份帮手，没有人会嫌自己的帮手多。 找个借口支开了两人，谢晚晴挥挥手，示意几人上前来自报家门。 “奴婢柚白，善药理。” “奴婢清秋，会点皮毛功夫。” 倒还不错的，谢晚晴心想，尔容会一点香料方面的东西。 这下自己身边既有了说话的人，做起什么事来也比较方便。 似是想到什么，谢晚晴微微勾起了唇。 路还长，她要一步一步地走，走到权利巅峰！ …… 谢娇娇从谢辞安院子里出来之后，准备回自己的院子里去找江眠。 谢娇娇到的时候，江眠也刚刚坐下，二人就在谢娇娇院里的亭子里相对而坐，喝起了茶。 江眠犹豫了良久，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娇娇，你可知晓罗刹阁这个组织？” “知道啊，怎么了？”谢娇娇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抿了口茶。 “对了，梨园我被行刺那件事情，你知道吧？我私底下查过了，那刺客剑上的标志正是罗刹国的标记。” 经历过上次那件事之后，沈承渊学乖了。 凡是涉及到谢娇娇的有关事情，无论他查到了哪里，进度如何，都会立刻派人告诉谢娇娇。 梨园行刺这次也不意外。 连谢娇娇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她会下意识的不泄露沈承渊的一些信息，就比如刚才，顺口就说出了是自己查到的。 这边谢娇娇还在意外，江眠却是心口一紧。 他自是不知道谢娇娇遇刺的事。 “这样啊……” 二人各怀心事，互相沉默了些许。 江眠在盘算着改进一下罗刹阁动手时的穿着，下次决不能再让泄露标志这种事发生。 第910章 被隐藏的秘密 只顿了一会儿，江眠神情严肃的看向谢娇娇。 谢娇娇很是意外，开玩笑道:“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难不成我们江神医要离开京城了？” 江眠摇了摇头，如今还不到离开的时候。 “娇娇，我想问，如果有一个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沉默些许，谢娇娇抬起头，对上江眠的视线，“那得看是谁了。” “若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骗就骗了，左右与我也没多大干系。” “若是朋友，可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谢娇娇煞有介事，“要是为了一些对我好的事情撒谎，我也会原谅他的，可若只是单纯的骗我，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咯。” 江眠被她逗笑，没想到谢娇娇一脸正经，“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心口一紧，江眠故作轻松，“怎么会？” “我对娇娇，向来是毫无保留的。” “花言巧语。”谢娇娇显然很开心，“话说你前几日怎么不来了？我在京城开了间铺子，主卖胭脂水粉，刚刚开业，看着行情还不错。” 像一只尾巴悄悄翘起来的小狐狸，江眠心想。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可他还是很配合的捧场道:“是吗？” “娇娇真棒！” 嘴上这么说，江眠心里却在狠狠的唾弃自己，说好的毫无保留呢？ 可是罗刹阁真的不是谢娇娇应该涉及到的地方，这个地方太黑暗了。 若不是谢娇娇跟自己说梨园行刺那次，自己还不知道有人在罗刹阁买娇娇的命！ 还好娇娇有在好好保护自己，虽然依旧受了伤，最起码命是保住了。 江眠最近在忙着处理他父亲就给他的一堆事…… “我又不是要接管罗刹阁，我为什么帮给你处理这个！” 阁主江熯神色不变，这孩子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若是不接手，谢娇娇怎么办？靠你那点不自量力？你拿什么护着她？” 江眠愣在原地，被来自父亲的几个反问问住了。 是啊，就只靠自己的那点医术，在这么大的京城，自己也护不了她。 于是江眠开始假装按照江熯给他设定好的路走，实际上意图让他放松警惕，等到自己可以在罗刹阁站稳脚跟的时候，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知子莫若父，江熯怎么会不知道江眠心里怎么想，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从思绪中走出来，江眠却又被谢娇娇的一句话呆了一瞬。 谢娇娇的话，好似平地惊雷，自己一直以来小心维护的秘密就在谢娇娇伸手可以触碰到的地方。 “而且我还查到，绿萝就是罗刹阁的人。” 谢娇娇没有错过江眠眼里的一瞬间愣神，心下有了计较，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是吗。”江眠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于是转移了话题，“对了，娇娇，我今日来，主要是为了给伯母看病的。” 江眠的话提醒了谢娇娇，“瞧我这记性！” 随后，二人便赶去钱氏的院子。 钱氏的身体大不如前，但是比起真正病入膏肓的病人来说，还是稍微强一点。 江眠开始给钱氏把脉，根据行医多年的经验，钱氏这是上次的病没有好全，因此落下的病根。 开了几副药，嘱咐了谢娇娇几句之后，江眠便离开了谢府。 第911章 不可言说的默契 是夜。 沈承渊偷偷潜入了谢娇娇的院子，本来不想当梁上君子的，无奈这一整天谢娇娇都在忙。 敲了两下窗棂之后，沈承渊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于是侧身，等待谢娇娇的到来。 忙碌了一天，谢娇娇本来就刚睡下没多久，忽然听到了敲击声，便起身过去看看。 刚走到窗户旁，差点被窗外的沈承渊吓一跳。 “沈承渊！” “来了也不说一声，也不出声，站在这吓我一跳。” 谢娇娇惊魂未定，也深知此番沈承渊夜里前来，必然是有事，拉开窗子让沈承渊翻了进来。 落地的时候，沈承渊还听到了谢娇娇轻声说：“嘘，动静小点。” 怕吵醒翠漪，谢娇娇用力向他比划小点声音，到时候更解释不清。 无奈失笑，沈承渊还是放轻了自己的脚步。 二人落座，谢娇娇率先开口，“说吧，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沈承渊把自己白日查到的东西一一告诉谢娇娇了之后，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从欧阳明珠那里下手。” 弯月眉一挑，谢娇娇意外的看着他。 “怎么？堂堂五皇子舍得奉献自己的美色了？” 虽然跟沈承渊想的不谋而合，但谢娇娇语气中的调笑还是让他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也不算是美色吧，还得需要你的配合。” “原来今天你是来找我演戏的。” 语气中不容置疑的肯定表明了谢娇娇现在的心情。 庆功宴需要演戏，配合他查案也需要演戏，虽然百般无奈，谢娇娇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决定了，后面的事便由不得自己做抉择。 就像现在，她与沈承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沈承渊既然连夜来找自己帮忙，也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这便是沈承渊欣赏谢娇娇的一个原因之一了。 他目光温柔，看向谢娇娇，“我感觉你已经明白我的来意了。”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就是这样，有时候不必多言，可什么都懂了。 “明白。”谢娇娇回道：“这次你又欠我一个人情，记得还。” 话是这么说，但这次帮沈承渊一同演戏，对自己也有好处，谢娇娇想的很是通透。 若是满天起了反心，山河动荡不说，谢家仅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保不住了。 说不定哥哥还要被派去为朝廷卖命，万一不小心落到谢晚晴手里，谢娇娇不敢细想。 “好。”沈承渊毫不犹豫的答应，对于谢娇娇，这种不可言说的默契，让他内心向来是毫无保留。 跟欧阳皓这场拉锯战，就此开始了。 翌日一早，谢娇娇起床便喊了翠漪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之后，翠漪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姐，您与五皇子的这波默契，真的是无人能及了。” 默契？ 谢娇娇不置可否，或许是有的吧，在某些一致对外的情况下，他们二人之间还真的默契非凡。 即便是这么想着，谢娇娇也不愿和他扯上关系，便开玩笑般的说道:“好了好了，翠漪你就别打趣我了，我看你这是年纪到了，想许人家了是不是？” “小姐！” 看着翠漪快哭了的模样，谢娇娇开始后悔了。 明明知道这小丫头不禁逗，谢娇娇惭愧不已，“我的好翠漪，我错了，以后再也不逗你了！” 第912章 刁蛮任性 翠漪撅着嘴巴，小声说道：“翠漪才不要许人家呢，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小姐。” 谢娇娇心里十分感动，她知道翠漪所言非虚，这个实诚的丫头是实实在在盼着自己好的。 自从下定决心要护着谢家之后，谢娇娇就格外重视身边对自己好的人，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半点伤害。 从思绪中抽身出来，谢娇娇和翠漪对视一眼后，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上次在哥哥院子里清理出去了一批人，虽然谢娇娇知道还没有根除干净，但她并没有继续清理下去。 当然，肯定是不会让他们进内院的。 有的时候对手的眼线也不失为一种手段，今日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出了院门之后，只见翠漪提醒谢娇娇。 “小姐，咱们再不走，五皇子该等急了！” 谢娇娇只是高声说道：“翠漪，不必着急，又不是我强求他跟我一起出来的。左右我今日到了聚宝阁不就行？” 人和人之间传话本就有失误的地方，更何况谢娇娇又是刻意而为。 眼线见状，趁着没人注意，一溜烟跑了出去。 到了欧阳府内，眼线邀功似的添油加醋给欧阳明珠禀报。 “小姐，小的在谢二小姐院子里听到她好像要和五皇子去聚宝阁，看样子，谢二小姐似乎很不耐烦。” 不耐烦？ 原本欧阳明珠只是当做笑话一样，不放在心上，爷爷已经派人去解决谢娇娇了。 反正自己最终想要的结果是和承渊哥哥在一起，过程什么的不重要。 可是欧阳明珠听到眼线后面所说的话，顿时起了疑。 不对劲，谢娇娇怎么会不耐烦？ 还表现在明面上？ 难道这又是她的新手段？ 不行，自己得去看看。 谢府里的谢娇娇演到她都真的快要相信了，确保院里的每一个丫鬟和奴才都听见之后，才和翠漪施施然出了府门。 欧阳明珠在谢娇娇到聚宝阁之后不久也到了。 还故意坐在了离二人不远不近的一个包间，就为了看看谢娇娇在卖什么关子。 因为包间是半开放设置，所以谢娇娇和沈承渊的大致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 欧阳明珠自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谢娇娇一进来的时候，就撇到了后边跟着的马车。 鱼儿上钩了，谢娇娇心想。 随即眼神中的势在必得一闪而逝，进入了和沈承渊约定好的包间。 包间中正襟危坐的男人，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好似什么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为昨夜时间比较仓促，谢娇娇也没来得及问沈承渊一些详细的事情。 正好今日有空，于是她缓缓开口，“怎么这次突然想到要告诉我了？” 沈承渊微微愣住，“告诉你，是应该的。” 谢娇娇点点头，心想这次沈承渊的觉悟还不错，但马上挂上了一副冷淡的表情。 沈承渊立刻心领神会，视线触及到身后不远处的目标，神情冷峻。 “我说了，等事情一平息，我们就解除婚约。”谢娇娇率先开口，“如今你是想反悔不成？” “我哪里有反悔的意思？” 一脸无奈之下，又仿佛夹杂了几缕不耐，沈承渊揉了揉眉心。 “你好好想一想，若是如此轻松就解除了婚约，先不说别的，我父皇那里怎么办？帝须那里怎么办？你真的要跟他去祁国？” 第913章 矛盾 “我有我自己的解决方法，不劳你费心！” 谢娇娇突然站了起来，动作幅度有点大，惊动了周围的宾客。 欧阳明珠自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为了让戏演的更加逼真，沈承渊提前把这间酒楼包了下来。 周围的宾客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欧阳明珠感到非常疑惑，内心还在感慨，谢娇娇也不是莽撞的性子，怎么会大庭广众之下与承渊哥哥争论呢？ 而且不久之前的庆功宴上，二人还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 究竟哪个是演出来的呢？ 欧阳明珠情愿现在她看到的是真的，可是她不敢赌。 如果说方才的片段让她起了疑，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更让欧阳明珠提起了警惕心。 沈承渊俊朗的眉目间是掩饰不住地厌烦。 “娇娇，做事不能只靠自己的心情！要权衡利弊，想一想周围人心里会作何感受！若真是退了婚，你父亲不会难受吗？” 欧阳明珠明显地感到不远处站立的女子身形明显的僵了一下，似乎是这句话说到了心坎里。 无他，谢娇娇此刻的情绪也免不了受前世的影响。 实在是沈承渊的话让她不得不回忆起了前世谢府的惨状。 那时的自己为了求情多么卑微呀。 可即便如此，沈承渊仍然是置之不理，和谢晚晴勾结在一起。 想着想着，谢娇娇的眼眶红了。 对面的沈承渊明显也慌了神，他不知道他的话会给娇娇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正想安慰她时，只见谢娇娇马上从情绪中抽身出来，恢复了那幅娇纵的模样。 “你以为我愿意吗？沈承渊，你听好了。” 谢娇娇微昂着头，敛住了即将滚落下来的眼泪，“少拿你那套理论来说教我！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包间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谢娇娇顿了一刹，马上缓过神来，小声道歉，“抱歉。” 沈承渊回以理解的眼神，不过此刻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改日再谈了。 示意了之后，谢娇娇随即摔门离去，装成了负气离开的模样。 那边的欧阳明珠自是看不到两人的小动作，也不知道这两人演这场戏是给自己看的。 加上之前自己最后一次见谢娇娇时她说的话，欧阳明珠心头的疑虑逐渐被打消。 他们二人当真吵架了？ 不过保险起见，自己暂时先暗中观察几日。 谢娇娇离去之后的包间里，沈承渊坐在原地微微愣神。 方才娇娇眸子中的伤心不是作假，难不成自己又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思来想去没个由头，便也转身出了酒楼。 这厢当事人都走了，欧阳明珠一个人待着也怪没意思，叫着身边的丫头也回了府。 可是第二日，她身边的丫头带来了一个令人雀跃的消息。 “郡主！郡主！有好事！” 带着浓浓的倦意，欧阳明珠缓缓开口，“都说了要稳重一些，乍乍呼呼的，有什么规矩？” “郡主，奴婢知错了。”小丫头连忙收敛，“街坊四邻都在传，谢二小姐对五皇子避而不见。” “五皇子在谢府门外等了很久，可是谢二小姐始终不开门。” 欧阳明珠倏的一下抬了眼，灵动的眼睛充满了不确定，“此话当真？” 第914章 萧世衍的试探 小丫鬟不敢打保票，“奴婢……奴婢也不知，只是坊间都在传，好多人都知道了。” 虽然他们二人闹矛盾欧阳明珠很开心，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 看样子，他们二人是真的有矛盾了。 只是承渊哥哥还是动了真心，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会心甘情愿在府外等两个时辰？ 若谢娇娇真的对承渊哥哥还有感情的话，怎么会忍心把承渊哥哥关在门外！ 欧阳明珠美目微蹙，这谢娇娇也是不识抬举。 承渊哥哥都主动去谢府了，还不给他台阶下。 当真是小性子翻上了天，一点大局都不顾，如何能当的好五皇妃！ 欧阳明珠内心为沈承渊抱不平的同时，也在暗暗和谢娇娇比较着。 明明自己样样都不差，可承渊哥哥为什么就不能看看身后的自己呢。 …… 萧世衍最近总是睡不好，他还在耿耿于怀满天和满鱼对自己比如蛇蝎这件事。 自己平常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呐，怎么就放不下去了呢？ 思来想去，萧世衍还是决定找满鱼聊一聊。 他只知道满鱼住在驿站，可自己没有手令也进不去呀。 萧世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后，坐在桌子旁慢慢思考，若是自己给满鱼递信，这小丫头说不定会看都不看，直接扔了。 所以这个方法不可取。 那……就只能从沈承渊那里下手了。 谁让他和满天是师徒关系呢，四舍五入，他跟满鱼关系应该也不错。 左右沈承渊让自己帮了那么多次忙，自己麻烦他一下也没有关系。 萧世衍心里想着，将茶杯放下，转身去了五皇子府。 此时的沈承渊正在书房忙碌，除却欧阳皓的事情不谈，越国最近在边境上又不老实，屡屡进犯宣国的人民。 宣正帝很是头疼，在朝堂上还因为大臣们发了好大一通火。 “朕养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 “一个个就知道拉帮结派，颠倒黑白！涉及到朝政上的事，你们是一点儿也不做！” 大臣们都在底下跪倒一片，“皇上息怒。” 宣正帝气的胡子微微发抖，孙见立在一旁，不敢多言。 下朝之后，宣正帝又把沈承渊叫进了养心殿。 “你也看到了，这群大臣整日吃白饭，越国的事是一点也不上心！” 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宣正帝意图让沈承渊主动揽过这个烂摊子。 沈承渊也顺势而为，“父皇，这件事就交给儿臣吧。儿臣定当竭尽所能，守护宣国疆土。” 宣正帝又宽慰了一下沈承渊，便让他下去了。 可是此时的沈承渊却想到了罗刹阁的事情。 自从满天找过自己之后，沈承渊就一直在查探罗刹阁的有关信息。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组织似乎渗入了每一个国家。 宣国、祁国、越国，都有罗刹阁的身影。 而且据南山查探，三个国家跟罗刹阁来往密切的，大多都是皇室中人。 是啊，自古皇室多薄情。 宣正帝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残害同胞兄弟，只为了登上那个所谓的皇位。 如今罗刹阁的势力已经深入很深，沈承渊若是想连根拔起，基本不可能。 第915章 满鱼起疑 那么此番越国的举动，是否也有罗刹阁的手笔呢？ 为今之计，只有说服阁主或者少国主同意归顺。 至于如何归顺，怎么补偿，沈承渊需要再仔细想想。 沈承渊思及至此，便已经到了五皇子府。 一头扎进书房，忙碌了许久，抬头便看到了萧世衍的身影。 “小渊渊，我今日找你来有点事。” 沈承渊挑眉，显然很是意外。 他能有什么事？ 不会是跟满鱼闹矛盾见不到人，打起了自己的注意吧。 还真让沈承渊猜对了，萧世衍等不及开口，“我想借你的名号把满鱼约出来，有点事想当面问问她。” 他也想知道满天和满天到底在宣国有何动静。 萧世衍和满鱼走近，倒是可以打探些东西出来。 沈承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可以。” 于是驿站的满鱼收到了她“承渊哥哥”的邀请，特别开心。 一溜烟儿地跑去找满天，“爷爷，你看！” “承渊哥哥说找我去茶楼玩耶！” 满天也觉得在驿站扣着满鱼太长时间了，笑着摸摸满鱼的脑袋，“去吧，路上记得注意安全。” 在出发之前，满鱼精心挑选了很久的衣服和头饰，把自己打扮的美美地，这才欢欢喜喜地出了门。 茶楼里的萧世衍心里也十分没谱，虽说满鱼一定会出来，可若是出来之后看到的不是她的承渊哥哥，会不会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呢…… 结果就是让这本就充满着误会的友情更加千疮百孔。 萧世衍不敢继续往下想，还是随遇而安吧。 满鱼进了定好的包间，抬眼望去的不是那个印象中经常身着一身玄衣的男子，心中有些疑惑。 她记得承渊哥哥好像不喜欢着绿衣来着，最近是换风格了吗？ 直到走近仔细端详，满鱼才气呼呼地转身就想离开。 萧世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满鱼的袖子，故意卖惨道：“我说小姑奶奶，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这几天我茶不思饭不想，就为了能见你一面，听你一个解释。” “你放开！有什么好说的？骗人精！”满鱼美目一瞪。 “哪次看到你都不顺，真是太倒霉了！还有，我解释什么？我跟你不需要解释！” 萧世衍的话在满鱼心里掀起了一阵波澜，自己还没嫌他整日聒噪烦人呢，他反而倒打一耙。 果然爷爷说得对， “你先把情绪稳定下来，我们坐下慢慢谈，好吗？” 萧世衍循循善诱，“是，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咱们不能让误会一直持续下去。” 也不等满鱼做出反应，萧世衍语气顿时严肃起来，“今日我借承渊之名约你出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像是知道萧世衍有要事相商一样，满鱼纵使千百般不高兴，也正经起来，缓缓走到萧世衍对面坐下。 “前几日碰见娇娇，她也问了你一些关于我爹的事，今日我前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件事。” “你除了给我爹下了蛊毒之外，还知道其他的东西吗？” 看着萧世衍投过来炯炯有神的目光，满鱼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日对谢娇娇说的话并不全，自己还是存了一些私心的。 毕竟爷爷才是自己最亲的人。 可是萧世衍的爹爹……好像对他来说也很重要。 满鱼陷入了纠结，还是回去问一问爷爷吧。 “我……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剩下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撒谎。” 萧世衍没有给她留一点余地。 第916章 满天的倾诉 毕竟也是涉及到自己的父亲，娇娇说情况复杂，到现在都没有研制出解药。 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么被情绪吞噬。 语气冷冽，“那你方便再告诉我一下，你爷爷跟你要毒药时的说辞吗？” “爷爷就说……萧爷爷经常容易动怒，让我给他下一些调理情绪的蛊。” 满鱼这话并没有说错，蛊的问世，本来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可是自古医毒一家，二者之间全在于用药人的一念。 当时满天的说法也是如此，想要满鱼为萧国公稳定一下情绪。 “可是我爹是在你们来了之后，情绪才开始暴虐的。” 萧世衍并不买账，或许从满鱼这里真的问不到什么，还是自己去查吧。 随即马上跟满鱼告辞，离开了茶楼。 原地的满鱼却陷入了怀疑，最近爷爷真的很奇怪。 明明说好要远离宣国，可是却带着自己来了这里。反常，真是太反常了。 满鱼突然想回去问问满天，是不是真的想利用萧爷爷，可是这个念头一出，她就陷入了犹豫。 自己真的要因为一个外人的话质疑爷爷吗？ 后来萧世衍说的什么话，满鱼都听不下去，只想回驿站问问满天。 爷爷应该会理解自己的吧…… “满鱼？满鱼？”萧世衍的声音响起，满鱼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也回去好好想想。”萧世衍盯着面前的小丫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动不动。 满鱼默默点头，走回了驿站。 萧世衍叹了一口气，看着她走回去之后也魂不在焉地回了府。 满鱼一进自己的院子里就去找满天，“爷爷！” 满天正在书房里喝茶，听到自家孙女的声音之后抬起头，“小鱼儿怎么了？” 本来以为满鱼只是开玩笑，可没想到进来的小姑娘一脸严肃，眼眶中还有隐隐约约的泪珠。 “这是怎么了，来让爷爷看看。”满天心疼的皱起了眉。 “爷爷，你就告诉我一件事。你为什么要骗我给萧爷爷下蛊！” 满天怔了一瞬，马上恢复了正常，“来，先坐下，听爷爷跟你说。” “我和你萧爷爷本就是故交，当年创世之战的时候他才刚刚而立——” 满天的尾音拉的很长，像是在讲述一个很遥远的故事。 “我和你承渊哥哥的爷爷，还有欧阳爷爷三人率领军队一统天下，才有了今天的宣国。” “可是没想到先帝登基之后不久，追杀我们满家，全家上下，无一活口。” 满天的声音哽咽了，“当时我就躲在萧府，是你萧爷爷拦下追兵，才救了我一命。” 满鱼静静地听着，逐渐入了迷。 “再后来，我就遇见了你。本来一直在祁国挺开心的，但是魏城的那场战争，我遇到了你承渊哥哥。” 本不年轻的声音此刻更显沧桑，“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些往事，后来我们聊了聊，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弃。” 随即，满天的眼睛亮了起来，“我要找出真相。” “好了，不提了！”满天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好孩子，知道你担心你萧爷爷，他没事，那只是我们俩联合起来演的戏而已。那蛊经过我之手，又加了一些调理的药，如今他的反常都是装的，故意装给有些人看的。” 想着满鱼还小，这些朝堂上的事她也不太理解，满天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脑袋。 “好了，还有什么其他的要问的吗？” 满天对满鱼可谓是极为看重，平日里的要求尽量都答应她，除却一些为她好的事情。 “我错了爷爷。”满鱼认识到了自己的莽撞，“我不该不问你，一上来就质问你。” 慈爱的目光看向她，满天并没觉得有什么，至少这个孩子心地很善良。 书房里又恢复了欢乐的气氛，满鱼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她心里想，等下次再见到萧世衍，一定要好好跟他说清楚。 第917章 如意算盘 书房里，袅袅沉香，一袭暗紫玄服站在窗边，望着无尽的黑夜，眸子里深沉得像一汪古井，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南山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沈承渊刀削般冷漠的脸，当看到满天的时候，还是柔和了几分。 “师傅。”他礼貌的唤了一声。 满天并未应声，头只是微微点了点。 两人像是默声的达成了某种协议。 “如果你是为了越国的事情，别出兵，先解决罗刹阁。” 满天直言直语的说完，接着他目光紧锁着沈承渊，想从他脸上获取什么。 但沈承渊听到了没有任何的波澜，反而是一副所有事情了然于心的模样。 满天难得地满意笑了。 果然是他最得意的徒弟，越国在边界的骚扰，显然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计划。 罗刹阁的绿萝并未得逞，任务自然是不会结束。 战场上，刀光剑影处处危机，是解决沈承渊最好的机会。 他能想到，罗刹阁的人自然能想到。 “多谢师傅关怀。”沈承渊客套了一句。 “你不用谢我，我和你……” 满天顿了顿，语气中似有无奈，换了词，“我和宣国皇家，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有帝王之能，但少了帝王的绝情。承渊，这是你的福，也是你的祸。” 沈承渊一怔。 一代帝王，怎能情长柔弱。 宣正帝就是最好的例子，所有的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太子，皇后，妃子，还有他。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他把所有人安放在属于他们的“正确”位置，一旦偏离或者不可控，就是弃子！ 是舍去，是杀死！ 沈承渊不是不能变成那样的人，每每想到这一切的时候，脑海中总是要浮现一身红衣女子。 那人似他的软肋，在呼唤着他最柔弱的地方。 沈承渊收回了思绪，薄唇亲启，“现在宣国内忧不可小觑。” 满天不动声色，示意着他继续说着。 “父皇遏制着皇后，目前欧阳皓狼子野心，有颠覆攀权的想法，边境欧阳实际有二十万大军，靠近祁国是忧，对宣国也是患，但是如果能利用起来，解决我们忧患的顾虑，双方都可得利。” 沈承渊直接说出了口，他知道满天和欧阳皓之前虽共同创国，战沙场，但是那些兄弟情义早磨干净了。 如果说宣国沈家是满天的杀妻杀子“仇人”，那欧阳家也是刽子手的存在。 “欧阳皓？” 满天呢喃喊了一声，随后异常的笑了笑，眼神里闪过精光，“徒儿，你的算盘打得不错。” 欧阳皓，异姓王，不光在宣国是一个难题，二十万大军在祁国边界也是如定时炸弹一般存在。 如若从满天这条路，通过他，进言到帝须，一同灭了这忧患之事，是百利无一害。 沈承渊不是不能直接联系帝须，但是他们的身份特殊，做好了是好事，如果被人半路发现，被有心人报以通国卖兵，有嘴说不清。 沈承渊已经掌握了信息，满天对于祁国是处于国师的存在，他的话更能让帝须听进八分！ 第918章 演戏演全套 满天并未直接答应，他要回去好好盘算商议。 沈承渊和他寒暄了几句，让南山送他回去了。 很多事情，一件件一桩桩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他团团围住。 牵一发动全身，他早晚要一点一点撕破这一切，挣脱出来。 …… 外面的传言越演越烈，尤其是自从沈承渊被谢二小姐拒绝见面之后，不少人都抱着八卦的心思，有时候在谢府门口晃悠，想凑热闹。 “小姐。”翠漪推开屋门，耷着头神情不悦。 闻声，谢娇娇放下医术，假装生气道：“你这是怎么了，何人惹了我们翠漪，我可第一个不放过他！” “小姐，你不知道外面的声音多难听，不少人都说……说你傲慢无礼。”翠漪嘟囔着，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心疼。 她虽不出门，但外面的事情，她并非完全不知道，何止是说她的，更有人骂得比这个还难听。 这又何妨，嘴长在他们身上，她总不能一个个去还嘴。 何况，她和沈承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翠漪虽然知晓一二，但是往深处的事情，她并未过问，只看着听着自家小姐被冤枉，她心里不好受。 “好翠漪，你去厨房拿带点桃花酥，看了会书，还有些饿了。”谢娇娇手摸了摸肚子，像个孩子般撒娇喊着。 翠漪最吃这套，手头心头有事做，无为的烦恼瞬间抛之脑后，她赶紧碎步赶去给小姐准备吃的。 谢娇娇摇头无奈的笑笑，心头记上狠狠的一笔账。 这次沈承渊可欠自己欠大了！ 好不容易积累的好名声，现在都被他搞臭了。 她可要加倍让他还回来！ 谢娇娇继续看着手头的医术，上次看到蛊的由来，还有一些蛊的用处，但是解蛊的治疗，她看了好几本医术，只字未提，而缓解蛊的办法，也只能搜集到寥寥几句古话。 有一句，让她印象深刻。 一蛊还比一蛊高，毒蛊且用毒蛊解。 没有直接的解药，且中了蛊只能继续用下蛊的办法来缓解。 狠，真狠。 她脑海中又浮现身材柔弱少女满鱼，稚嫩的脸庞和单纯的眼神，若不是亲眼所见，她都无法把古医术的恶毒蛊和这个少女联系起来。 她也见过感染疫病，城外尸横遍野的模样，但是她近日翻阅这些古医书，慢慢了解，如果是单纯的虫也罢了，但这些蛊虫，弱者能吸血渗毒，强者能控制意识，就让她感到阵阵寒意。 在她看得仔细时，房门被推开，她以为是翠漪回来了，头也未抬，浅浅道：“放桌上吧，看完这章我再用。” “娇儿怎知我带了吃食，可谓是我们心意相通？”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谢娇娇转头看见江眠宛若春风的眸子，含着满满的宠溺和笑意。 他手里提着一油包纸，纸上有春风堂的印章。 春风堂是京城北边出名的名小吃，油炸酥最有名，以前江眠小住谢府的时候，她也会出去带回给他。 “你来了，正好这段我没看明白，你来看看。” 谢娇娇将他手中的油包纸放下，下意识的急匆匆挽着他的胳膊，将他往书桌上带，纤细的手指着古书里的一段。 来自谢娇娇突然的亲近，江眠觉得呼吸一遏。 第919章 倒苦水 似乎从边境回来后，谢娇娇在慢慢改变。 很少像现在这边，无关其他的人事情而求助于他，只是这样探讨医术，这样岁月静好的时光，让他想起初住进谢府，那时候一切都未变似的。 他眸中似乎再次亮起星星，只为她。 江眠虽对苗疆蛊知得不多，但是常年的游历民间，还有阅览罗刹阁搜集的世间绝版古医术，他的解释一言一句，都比谢娇娇看书好几日强太多。 两人从天亮说到天黑都不觉累，还是翠漪怕小姐饿了对身体不好，已经第三次敲门，让他们用点晚膳再继续交谈，这才暂时结束。 江眠果然是医术活宝典的存在，她提出的任何问题，他都能说上一二，甚至更多。 “核桃莲子羹，多喝点，给我讲书，可累了。”谢娇娇开起自己的玩笑。 她有时候有医术上的问题，不想直接去求助江眠。 自从发觉江眠对她的心思，她也不能当视若无睹。 但是索性他现在每隔几日都要来谢府给母亲诊治疗养，她才会拉住他问个够。 江眠宠溺的笑了笑，“给娇娇讲课是我的荣幸。” 听到这话，倒闹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在他暧昧的目光下，她撇开话题。 “我前几日见到过满鱼。” 江眠的目光瞬间冷淡了下来，嘴角笑也凝固住，“嗯？然后呢？” 满鱼和满天对于他，是危险人物的存在。 他知道满天和父亲有过交涉，虽然不深。 但是如果打探到什么，再传到谢娇娇这边，对他很不利。 谢娇娇一勺喝着莲子羹，并未注意到他异常的神色，她吸了一口气，本想平静地说出事情的经过，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地声线颤抖着。 “没事，就是了解到绿萝是罗刹阁的人，人是她杀的，而绿萝的目的是杀沈承渊。” 谢娇娇头一直埋着，看似是在喝羹。 他看得出，她是在难过惋惜。 江眠本来就是医者，或许更是因为从小在罗刹阁看到的听到的事情太多，他对于这些人死人生并没有丝毫的感触。 就算绿萝是他认识熟悉的人。 只不过看着谢娇娇难受的样子，他心里泛起了涟漪，酸涩。 “娇娇，你没事吧。” 谢娇娇再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本想笑笑，摆出从前没肝没肺的模样，说本小姐当然没事。 但是目及江眠关怀担心的神色，她不争气的眼眶瞬间红了，雾气腾升。 她的笑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看，勉强。 绿萝该死，她知道，当知道，确认她是罗刹阁的身份的时候，谢娇娇就不该留她。 是她优柔寡断了。 绿萝目标是杀沈承渊，如果目标是自己或者谢家的人呢。 她无数次问自己，换位思考，她会第一时间除掉绿萝。 所以她不怪沈承渊，不怪满鱼。 只怪自己，已经重活一世，还是这么感情任性行事。 江眠看着她难过的模样，虽难过，但是心里更多的是害怕。 他其实很想坦白自己身份，他隐瞒的身份，很想直接给谢娇娇说，但是绿萝的事情，好似把他推到了深渊边境。 罗刹阁虽然不是他号令指挥，但是和他也脱不干净。 他看得出，谢娇娇对于罗刹阁没有任何的好感，甚至因为绿萝的死，她心里会厌恶。 第920章 被抓 江眠要继续隐藏身份，他甚至扭曲得想把所有知晓他身份的人都杀掉，他知道谢娇娇现在还不愿意靠近自己，亲近自己。 那就像今日这般，在她身边解难答惑，他也是愿意的，也是知足的。 江眠从谢府出来后，一直思考着这些问题。 走到谢府门口，看着门匾上“谢府”二字，他眸色慢慢暗沉了下去。 …… 皇宫里。 谢晚晴养着胎，对外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还有一个多月孩子就出来了。 实际只有七月，这日子她一直记着的。 她每日参见皇后，皇后都用那审视的目光盯着她的肚子，让她不禁紧张。 她毕竟没有生养过，也未曾见过怀孕的妇人。 她害怕这孩子时间不对，会不会大小不同，而被怀疑。 以至于，她平时日加大了自己食量，就是想要把自己养胖点，让孩子吸收更多营养，或者能更大点，避免更多的怀疑。 日子越来越长，她心里担心的不止这件事，还有更严峻的问题。 如果这胎是女孩呢，那她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 已经到这一步了，她不能让任何的事情阻拦她！ 她已经回不了头！ 无数的计谋，占领她的心智，心中的算盘，不停打量着一切。 谢晚晴唤来丫鬟柚白，她观察过这个柚白，之前她只是简单的试探，结果都还不错。 宋诀找到的人，很明显都是精挑细选的宋家他的心腹。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被调教得很好。 当初第一次见面说的略懂药理，都是谦虚。 她前段时间让柚白负责自己的饮食和安胎药，她食吃过几次，效果都尚佳。 宫里的太医，她是根本不会相信的。 “参见太子妃。”柚白谦卑的行了礼。 这个时辰是谢晚晴准备午睡的时间，皇后的人都知晓她的作息。 谢晚晴睡觉的时候，也不喜人伺候，所以她们已经退了出去。 她就是抓住这个时间点，单独和柚白交代。 “柚白，你不必客气，你靠近些，我交代你一件事。”谢晚晴柔声着。 柚白知道自己的使命，但在皇宫，谢晚晴身为主子，身份又是太子妃，她和姐妹们都不敢亲近，只能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 谢晚晴今日的举动，让她有些吃惊。 因着谢晚晴要午睡，卸下了发钗，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柔弱的模样更亲近人。 柚白抬眸，望向谢晚晴，还是小心翼翼的靠近。 “太子妃有何吩咐，奴婢一定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谢晚晴听到这一句，神色有些不悦，但是只是一瞬，她笑着牵着柚白的手，亲昵如姐妹般。 “什么死不死的，你和我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谢晚晴的声虽柔弱，但是话里行间，深究细读，让人寒意满满。 柚白害怕的跪下，“是奴婢说错了话，求太子妃恕奴婢罪。” 谢晚晴打量着，还是柔声的说着：“柚白，我在宫里步步难行，你也是看到的，你们进宫来的目的，你也是最清楚的。” 她顿了顿，看出柚白神色紧张，为了缓解这压迫感十足的话题，她牵起柚白的手，覆在自己隆得不高的肚子上。 七月多和八月多的孩子，有多大，她学医的自然知晓。 柚白原本紧张的神色中，闪过几丝惊讶和诧异。 谢晚晴准确的捕捉到了，她不直言，“下月底皇帝生辰，如若我这孩子能在皇帝生辰出世，这孩子以后必定福泽深厚。” 第921章 计划中的计划 她的话已经很明确了，柚白是个聪明人，一定能懂得其中的道理。 她也不敢明确直说，就算利用别人，她也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她的手覆在柚白的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明明是牵的手，柚白感觉自己是被人摁住脖颈呼吸般，后背甚至冷汗淋淋！ “奴婢……”柚白思绪万千，最后汇成一句话，“奴婢自当尽心竭力帮助娘娘！” “好，柚白，本宫先替孩儿谢谢你。”谢晚晴满意的说着。 她最后嘱咐了柚白注意事项，毕竟这是皇宫，不能随便拿药用药。 柚白了然于心，少爷送她们进来时，就想到过这些顾虑，所以她们是有办法去解决突发问题的。 谢晚晴很满意，这一日的午觉，是她在宫里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 欧阳明珠很明显还是不相信谢娇娇和沈承渊闹翻了。 她不得已，提着一些东西前往谢府。 谢娇娇在花园里，手中拿着鱼食随意的撒着。 看着鱼儿来来去去，时而争先抢后的吃着鱼食。 她穿着碧色的纱衣，这颜色是谢娇娇很少着装的，神色淡然，没了平日的娇然绚丽。 欧阳明珠到来时，隔着长廊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碧色的人坐在碧池旁，宛若一副好看的画卷。 让她看出了神，但是她捏了捏手心，心中莫名的一团火。 “娇娇！”她还是标准甜美的声音，隔着老远喊着。 谢娇娇看着不远处，一抹俏丽朝着自己跑来。 是欧阳明珠。 她依稀记得第一次看到欧阳明珠的样子。 就如这时一样，可爱的女孩，眼中充满对于京城的好奇。 每每看到自己时，她明媚的笑，句句维护着她的话。 谢娇娇其实不太擅长和陌生人交识，但是她都忍不住要与小精灵鬼般的欧阳明珠亲近。 可现在的情形，一切都变了，天翻地覆的变了。 俏丽可人的背后，她好像看到了深不见底的算计阴暗。 一个个笑的背后，不知道藏着多少的暗箭与防备。 谢娇娇忍不住自嘲笑了笑。 欧阳明珠来到了她身边，看到了她莫名的笑容，语气稚嫩问道：“娇娇，你这笑什么呢？” 谢娇娇把手中的鱼食都散到池中，指着池中，自顾自说着：“明珠，你看那条鱼儿，不停地吃，不是不给它们，而是怕它们吃坏了。” 谢娇娇又看了一会，这次明显嘲讽笑出了声。 “我说这鱼，就和人一样，明明是想保护她，有些东西不能碰不能做，可她不懂，非要做，非要碰，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欧阳明珠愣了神，她感觉得出谢娇娇不一样了，但是说不出是哪里不同。 她的目光看着自己，欧阳明珠眼眸收紧，依旧摆出招牌阳光笑容。 “什么鱼不鱼的，你若喜欢鱼儿，我送你更好的！” 谢娇娇若没有派人去打探，或者沈承渊不和自己说，她恐怕不相信，欧阳皓干的不少事情，欧阳明珠也参与在里面。 好在她和欧阳明珠感情并未深厚，她刚刚的自嘲，只不过是因为感到人性扭曲的难过罢了。 第922章 进一步相信 “明珠，还是你最好。” 谢娇娇抿嘴笑着，眉间显露出些许愁容。 欧阳明珠假意关怀着，“娇娇，你别难过了，我也听说了，你和承渊哥哥的事情。” 鱼儿上钩了。 谢娇娇轻叹了一口气，撇着嘴，细数着对沈承渊的不满。 谢娇娇边说着，近距离观察着欧阳明珠的表情。 看得出，欧阳明珠听得津津有味，越是骂得难听，她的眉梢有几分安耐不住的喜容。 从前她从不想这般去琢磨一个人，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总要进步。 有些事情，并不是她不做，就没人去做。 相反，她的善良和步步退让，让隐藏暗处的敌人步步紧逼。 随后欧阳明珠嘴上宽慰着她，还信誓旦旦的要给他们制造机会和好。 “城东的许仙楼来了新的唱戏班子，热闹得很，不如以我的名义约来承渊哥哥，你们好好聊聊。好娇娇，你可是我亲认证的五嫂嫂，可不能跑了。” 边说着，欧阳明珠的手拉扯着她的衣袖，可怜和期待在眼中流转。 一副她若不答应，下一刻就会哭出来的模样。 有些戏，自然要在当事人面前演才行。 谢娇娇噗呲一下笑了，可笑不从心，“好好好，欧阳明珠郡主说的，谁敢不听。” “坏娇娇，打趣我！” 欧阳明珠假装气鼓鼓，两人又说了好一会的话，她才离开。 背后算计，谢娇娇上一世没有少做过，她算计过谢晚晴，甚至沈承渊也算计过。 只不过这一世面对昔日是好友，今日是仇人，她总觉得不是滋味。 她现在不光想谢府过得好好的，她也想自己过得简单。 或许又是自己太贪心了些，老天爷已经让自己重活了一世，简单快活人生，又怎会轻易得到。 看着欧阳明珠离去的背影，她没有不舍。 是她先害人，谢娇娇现在做的是自保。 如果权利是洪水，那情爱便是猛兽，都会让人丧失理智乃至性命。 她在池塘旁吹了很久的冷风，直到身子发冷，才缓过劲。 “小姐，老夫人让你去一趟。”翠漪传来谢老夫人周氏的口信。 从边境回来，她很少去拜访老夫人。 或者是说，从谢晚晴出嫁开始，谢老夫人很喜欢在佛堂念经抄佛书听课。 除了每月一次和娘亲钱氏同去拜见，平日里她们都不会去打扰。 现在突然的请她过去，知道并没有这么简单。 恐又是因为皇宫那位的事情。 “走吧。”谢娇娇回着。 翠漪看着小姐的背影，近来小姐忧思很多，心底压了很多心事。 她想为小姐排忧解难，小姐却露出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模样，让她很是心疼。 她搓了搓手中的手绢，快步跟上。 周氏的佛堂就在谢府南面，是专为她建的一处。 还未踏进院门，远远的都能闻到淡淡的檀香气息，让谢娇娇的心也平静了不少。 在大厅里，周氏闭眼冥神，手里盘算着佛珠。 听到脚步声，发现是谢娇娇来了。 “孙女拜见祖母。”谢娇娇行了个礼。 第923章 外援求助 “起来坐吧。小没良心的，老太婆我是看你一次，就少一次，自从你大姐姐出嫁，你可来得越来越少了，平日里尽喜欢出去撒欢。” 周氏骂着，眼嘴的笑意一点可不少。 谢娇娇可没直接坐到位置，而是上前热情挽着周氏，小脸靠近周氏轻蹭着，如同小猫寻求着大人的亲昵。 “祖母可不能冤枉我，娘亲说您抄佛书念经，怕我闹腾打扰了您，我心里是恨不得每日都来的。” 她甜嘴一说，闹得周氏哈哈笑出声来，在场的嬷嬷和丫鬟都笑了。 周氏宠溺的拍着她的小脑袋，“好啦，算我从小没白疼你。” 接着谢娇娇又说了好几句甜话后，才缓缓问了正事，“祖母今日唤我是何事呢？” “没要紧事，最近我心绪不太好，李嬷嬷提醒了一句，才意识到你大姐姐生产也快了，我吃斋念佛，不适宜去看，我记得你知药理，替我去看看吧。”周氏解释着。 这是让她去看谢晚晴？ 谢娇娇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嬷嬷。 李嬷嬷眼神中似有闪躲，谢娇娇猜得七七八八了。 她一直都是周氏身边伺候的，只不过李嬷嬷再之前伺候，不是周氏，而是指派给谢晚晴的。 这一次的游说，恐怕也是谢晚晴的计划。 只不过祖母不知道她才去见过谢晚晴，两人还撕破了脸。 谢娇娇又回了眼神，看了看周氏，确实精神不似从前。 祖母年纪也大了，从前最念叨大姐姐，心疼大姐姐。 让她去看就看吧。 “大姐姐身子重了，谢家确实应该有人去看看。”谢娇娇乖巧地回应着。 去皇宫看，有很多方式，她自然选择最简单快捷的。 下午无事，她坐着马车，驶入了宫中。 从闹事到红墙内，她思绪万分，不一会就到了太子殿。 她并未进去，将准备好的补品只是交代给了太子殿的宫女，而后离开。 谢娇娇并不想见到谢晚晴，帮宋诀那次，已经是她做出违背了原则的事情。 不会让谢晚晴再触碰自己的底线。 皇宫里不是闲逛的地方，她也不能立马回府，以免周氏怀疑。 马车行驶着，她去了自开的店铺醉红颜。 已经好几日没来了，门口很多姑娘小姐来购买东西。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她没有换装，且近日她话题缠身，谢娇娇并没有从正门进去。 她选店铺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很多事情，专门准备了一个后门，直通店铺的暗房。 而暗房里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些店铺的开支收入账本。 谢娇娇坐着，看着上面的数，已经开始慢慢回本了，按照目前的营业状态，不出三月就可全部回完。 还算不错，只不过光靠几款主打产品叫卖可不够。 从小厮栋云口中，听说西边的铺子已经有想低价卖货的打算。 虽然产品不尽相同，但是低价也是一个吸引客源的点，难保客人不会因为价格原因，而放弃她的东西。 栋云在一旁蹙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栋云，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第924章 创立新的目标 谢娇娇之前已经发现了栋云的经商头脑，已经将他提升到副店的职位。 而这家醉红颜店铺的掌柜竟然是谢府谢二小姐，也只有他一人知晓。 栋云蠕动了嘴唇，纠结着还是说出大胆的想法。 “我们的产品很好是一方面，但是没有独家的东西，如果整个京城只有我们家有，别人没有，就不会因为价格问题而困扰，反而会营业上涨。” 独家产品。 这件事谢娇娇不是没想过，只不过创业之初，新店加新品，并不是打动客户的。 毕竟很多百姓都喜欢老字号产品。 现在栋云意外再次提出这个想法，确实是很好。 “你能想到独家产品，那这个产品，你自然应是想过的，你接着说。” 谢娇娇没有拒绝，也没接受，让他继续说着。 “是这样的，我发现现在不少的姑娘，都喜欢用药膳美颜，既然内调有效，不如设计外敷，或者联合想出做出产品，这样我们有了药铺老字号的帮助，也有我们独创的产品。” 栋云的话落，谢娇娇如同打通了思绪。 确实是很大胆，又很有效的想法。 药铺老字号，在京城里谁有东边济安堂出名。 谢娇娇再次想了半晌，最终拍掌定事。 “栋云，你的想法可行！只不过我的身份不方便出面，我等会写一个计划书信，你拿着它按照这想法去约谈济安堂的掌柜，事成之后，以后相关产品的百分之二都算你提成！” 说罢谢娇娇拿着纸笔写着。 从前她就有过想法，所以写起来并不费劲。 这个想法和未出世的产品，虽然还没开始，但是栋云很有信心，相信一定会大卖！ 看着面前掌柜的忙碌模样，栋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 栋云生命中有两位贵人。 因为他从前是疫病全家死光了，落难到京城。 当时得了疫病差点死去的他，是个女子在难民营救过他。 而后病好了，却没银子要了很久的饭，是看到招人，是掌柜给了他机会，吃饱饭穿暖衣。 所以掌柜是他的贵人之一。 而他还记得，前几日，第一次看到掌柜女装的模样。 他才知晓，那救他的女子，竟然是假扮男装的掌柜！ 所以栋云更卖力工作，什么销售提出，他通通不在乎。 两次大恩，他会替她好好守着店铺。 谢娇娇很快写好了计划书信，朝着栋云交代了两句。 济安堂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医术是一方面，她也听过其他原因。 听说里面的医师，药童都傲气，但这傲不针对穷人，是针对有钱人。 所以这合作并不是这么容易说成的，先派栋云前去打探，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栋云拿到书信，一刻也不耽误的前去济安堂。 济安堂果然是京城最大最老字号的药铺，不少人在门口等着买药看病。 他废了不少劲，好不容易挤进去，拉着一个药童。 “你好，请问你们掌柜在吗，我想来想和你们掌柜药师谈谈合作。” 药童冷笑嘲讽着，“合作？走走走，没看到这么多病人，哪有时间和你谈合作！” 果然正和掌柜的预想的一样，济安堂有规矩和傲气，合作并不好办。 栋云不气不恼，谦卑的继续说着，“我是前面街的醉红颜伙计，恳求你通报一声。我们不光是合作，还要其他联合的事情，药师可以先看看我们掌柜写得书信。” 药童不知听到什么字眼，眼中闪过几丝光亮！ 第925章 罗刹阁的蛛丝马迹 “等等！你说你是醉红颜的伙计？” 药童口气中嘲讽少了，多了几分期待。 栋云疑惑的点了点头，药童接过他的信，“你稍等。” 说罢药童拿着信，快步走进了里屋。 栋云觉得疑惑，但是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他们的店铺才开业，名声虽然不错，但是还不至于大到济安堂都重视成这样的地步。 药童阿肆拿着书信走进了最里面的屋子，里面坐着一位身着玄色服饰上面绣着暗灰着花纹的男人。 “主子，醉红颜的掌柜来求合作。”阿肆走进去，样子谦卑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那封未启的书信。 男人脸上并没有特殊神态，连看都不看那封信，嗓音低沉的说道：“回了那人，任何要求都尽可能答应。” “是！”阿肆回应着，接着将信还是恭敬的放在桌上才离去。 回去后栋云把所有的事情，都详细报告给了谢娇娇，包括自己心中的疑惑。 谢娇娇也觉得这位药童前后反差确实奇怪。 反转一想，这么大的济安堂也不会对她一个小店有什么想法吧。 还是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你按照时间，去洽谈合作，不定，但是也不拒绝，再看看情况。”谢娇娇盘算吩咐着。 栋云自然也知道她的顾虑，答应着。 …… 月亮被云遮挡着，只露出尖尖一角，黑夜渐渐笼罩着整个天空。 黑夜中，风吹动着树枝，树叶发出“唰唰”的声音，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济安堂，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到后院。 后院早就有人等候着，马车上的人走了下来，他们卑恭着，“少主。” 江眠披着黑衣，走进后院暗道里，神情冷漠至寒。 玄色服饰的男子停下手中的棋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匆匆赶来的江眠。 “只有事关她的事情，你才愿意到这来。” 江眠隐忍着内心的恼怒，“父亲，罗刹阁的买卖又何必和娇娇扯上关系。” 江眠对江熯很少称“父亲”，两人见面通常都是水火不容，不欢散场。 江熯听到他对自己的尊称，脸上的笑意更深，看来这位谢娇娇在他心里的价值不简单。 “不急，来陪我下盘棋。” 江眠知道江熯的性子，自己越是着急，越容易被控制住。 他既无奈又气鼓鼓的坐在江熯对面，两人不动声色的下着棋。 江眠随后又落下关键一子。 这一颗白子不是随便而落，原本被黑方包围的白方，因着这颗而有了回转的余地，势必要将黑方紧逼的节奏。 可见江眠的内心。 “看来这位谢小姐，在你的心里分量不小。”江熯挑眉笑说道。 “我已经答应接手罗刹阁，你不用步步紧逼我，谢娇娇的生意，我们罗刹阁不碰，也不许干扰！”江眠冷声着。 话音一落，一旁的阿肆的吓得冷汗淋淋，还没人敢用这般语气对阁主说话。 江熯这人很怪，越是恼怒，脸上的笑容更甚，活脱脱的笑面虎般的狠角色！ 看得出他们父子之间，已经剑拔弩张了！ 阿肆赶紧上前解释：“少主，今日是醉红颜亲自来说合作的，也不怪阁主，我们只是尽力配合。” 第926章 背后的秘密 江眠不但没有消气，心中的火更甚。 “就算是醉红颜的想法，也该拒绝！” 说罢将手中的一枚棋子狠狠地扔在阿肆身上。 江眠虽从医，但是武功方面并不弱，这一掷并不弱。 阿肆扶着被掷中的肩膀，微蹙着眉头。 江熯看不下去了，低怒了一声：“下去！” 阿肆退下，房间只剩下两人，江熯的笑意消散了。 他本就想利用谢娇娇来控制自己的儿子。 所以对他的到来和质问，并不恼怒，反而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罗刹阁有罗刹阁的规矩，丑媳妇还要见公婆，不过是简单的合作，你紧张什么！”江熯说着。 “罗刹阁是什么地方，你和我都清楚，又何必让她也沾染！” 自从谢娇娇再一次提前绿萝的死，从那悲伤的语气中他听得出娇娇对于罗刹阁是带有恨意的。 他的出身没有选择，他认了。 除了自己，他不想谢娇娇和罗刹阁有任何关系。 哪怕是有利的合作，也不行！ “沾染？呵。”江熯冷漠一笑，“外面多少人捧着千金求着罗刹阁办事，到你嘴里就说得如此不堪？！” “她和别人不一样，别打她的主意！”江眠起身怒了。 他可以牺牲任何的东西，他的理想，他的时间，他的一切来配合这位唯利是图的父亲，帮助他，甚至接管叱咤暗黑的罗刹阁组织。 但是江眠也有深处要保护的人和底线，任何人不能伤害和触碰！ “行了，阁中还有很多买卖，我也管不了这么多。”江熯松了口。 既然江眠已经肯定答应要接管罗刹阁，他也没必要再逼下去。 不过这位谢娇娇让他也是看了眼界，江眠的性子他最了解，之前他千方百计诱说利逼都被江眠推来推去。 而为了一个女人，倒让他毫不犹豫的答应。 呵。 今日没见到谢娇娇，真是可惜了。 江熯实在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位姑娘能让自家儿子这么费心保护。 翌日，一大早不等谢娇娇派去打探济安堂的人回消息，栋云倒是先来报告了店铺进度。 看着信中的消息，济安堂单方面又拒绝了合作。 一晚上的时间，为何又变化了，谢娇娇不得而知。 直觉里觉得是有人在从中干涉了，是好是坏有待考察。 这件事并没有占据她太多的思虑。 济安堂不肯合作，他们找了其他药铺，虽然名声一般，但是也算是老字号。 这件事告一段落，她重要的是要去和沈承渊演戏。 谢娇娇随意打扮了一下，出了门。 戏堂里已经有不少人，而她要去的是戏堂的二楼，整个二楼都被欧阳明珠包了下来，为的就是“撮合”她和沈承渊。 那日欧阳明珠走后，她就传了消息给沈承渊，今日的戏，自然要演得更足！ 谢娇娇刚踏入二楼包间，就看到欧阳明珠靠近沈承渊坐着，两人说着笑。 “娇娇，快来！戏马上开始了！” 欧阳明珠招呼着，但并不准备腾出位置，看她的架势，是要坐在她和沈承渊中间。 谢娇娇莞尔一笑，戏是要开始了！ 第927章 坦白 这次的好戏不再是戏台上，而是在他们三人身上展开。 “五哥，你看我就说娇娇没有生你的气。”欧阳明珠说着，“你可不能再把嫂嫂给我弄丢了。” 沈承渊和谢娇娇两人抿着嘴，四目一对，憋着几分笑意。 让现场的欧阳明珠都愣了神，“你们这是……” 谢娇娇拉着欧阳明珠的手，“郡主，可不能怪我们。” “你们吵架是唬人的？”欧阳明珠惊讶得声音都高涨了好几度。 但是又觉得太明显了，赶紧假意生气打着圆场。 “哼，你们可把我急坏了。”她嘟着嘴。 “是我的主意。”沈承渊说着，“今日调查出朝廷的问题，如若还和谢家关系密切，不好开展调查，反倒是分开后，朝中背地里的人才会松懈，更容易动手。” 沈承渊说着原本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和娇娇原本就是要打击欧阳家，但是发现在谢府或者外面乃至朝廷，始终都有欧阳家的人监视着他们一言一行。 之前那场戏骗过了不少人，但是像欧阳皓这种阴险之人，可没有这么容易。 后来谢娇娇才想到法子，不如反其道而行，假意和欧阳家合作，反倒容易套出深藏的秘密。 欧阳明珠依旧是他们第一步目标。 “那是什么事情，要这般做戏？”欧阳明珠问着。 她心里气急，同时又庆幸。 她之前确实看出了端倪。 果然他们是在做戏，要是那次在茶楼就相信了，那她不就暴露了。 “明珠，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最好。”谢娇娇欲言又止。 “你们有事，我也可以帮忙的，包括我祖父也是可以帮忙。” 重点来了。 谢娇娇看了一眼沈承渊，眼神里似征求同意后才缓缓道出：“你还记得我的丫鬟绿萝吧。” “那个武功高强的丫鬟？” “对，她其实是罗刹阁的人，目标是沈承渊。” “啊！怎么会这样！” 欧阳明珠表情虽惊讶着，可手里不停搓着绣帕。 如果面前的人是演戏，那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沈承渊如墨般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不止这样，我们得到消息宣国已经有罗刹阁的人，所以我们在慢慢收集信息，揪出此人。” 欧阳明珠立即接上，“如果是此人危害宣国，祖父自然是愿意帮忙的。” “北平王如果愿意相助，自然是最好的。”谢娇娇说着，露出期待的目光。 “我这就回去给说，你们等着！”欧阳明珠很着急，起身就要走。 沈承渊最后提醒了一句。 “明珠，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告诉太多人。” “好，等着我消息！”欧阳明珠快步走了出去，她的随从也跟着离开了。 翠漪站在门口，望了望屋里的小姐，谢娇娇给她轻点了点头，她将门又关上了。 谢娇娇像松了一口气，放松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问着。 “怎么样，你发现了吗？” “她不是主谋，但是必定也是知道些东西，慌张的逃走，是害怕我们发现更多。” 沈承渊冷冷的又说了一句，“看来这位北平小公主也长大了。” 第928章 决裂的关系 “有这样的祖父，整日被熏陶着，早晚的事情。” 谢娇娇莫名的想到了什么，又笑说着，“五皇子若是和这样的家族联手，在宣国权势尽在你手里，这个买卖可不亏。” 想到前世沈承渊暗中蓄力，娶了她，掌握了谢家，谢晚晴又是他暗中红颜。 也可算是翻手为雨，覆手为风，权势，地位，金钱，样样都得到了。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变化了，但欧阳皓也是可利用的。 她刚刚又那么一刻，突然觉得如果沈承渊真的和欧阳家联手，说不定比上一世更巅峰数倍！ 所以她说这笔买卖总是不亏的，她也解脱了。 沈承渊自然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内涵，语气中夹杂着几分生气。 “我说过我要的不是权势地位，自始至终你才是我的目标。” 沈承渊现在时不时都深情告白，谢娇娇却还是不能视若无睹，脸总是不争气的红了。 “你！” 她反驳的话刚到嘴边，可四目相对，沈承渊的眸子似一汪深潭，一点一点地将她深深浸入，让她什么都说不出了。 “欧阳皓马上会知晓我们的事情，今晚必会约我一谈，宣国中不少罗刹阁的人我已经查出来了，但是没有确实的证据不好动手，况且我想把欧阳也一起连根拔起，娇娇，事成后我想和你好好谈谈我们的事情。” 沈承渊看着她，语气中婉转着无尽的温柔。 “事成之后再说吧。” 谢娇娇只觉得心端热流情绪噌的一下冲上脑袋，她脸颊绯红火辣辣的一片，接着丢下一句话，夺门而出。 “小姐小姐！慢些！”翠漪在后面小跑跟随着。 什么啊！ 这一定是他的目的，一定是这样！ 谈什么，她只想快点解决这一切，然后不想和皇家任何人接触。 谢娇娇啊谢娇娇，上一世的教训难道还没吃到苦头吗！ 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把自己收买了？ 就算谢晚晴变了，他，沈承渊不会改变。 他的目的是万人之上！ 谢娇娇不停地想着，不停的否定着自己。 好似后面有人追赶着她，一刻不停留地冲下楼，钻进了在门口守着的马车。 …… 皇宫。 偌大的宫殿里，雍容华贵的皇后坐在高处，审视着地上的奴才。 “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主子说事情突然有变，所以……” 皇后听到一半，气急，随手将身旁的琉璃盏覆在地上。 在偌大的殿里，发出破碎而刺耳的声音。 “他以为自己是谁！想与本宫联手就联手，有事情发生就分道扬镳？！” 皇后狰狞着怒吼着。 地上的奴才料到如此般，继续说着：“主子说，不和娘娘合作，娘娘也并不亏，只是事出有因，还望娘娘能够理解。” “呵，谁信誓旦旦说好解决，区区杀个沈承渊都做不到！边境无法杀了他，现在在京城又说有变？”皇后阴冷的笑了笑。 “你回去告诉欧阳皓，当初合作时怎么承诺的，就怎么给本宫做下去！”她狠狠威胁着。 奴才无奈离开，最后提醒了一句。 “皇后娘娘，现在局势变了，有些事情主子也劝你快收手。” 第929章 爱不会变，恨不会忘 皇后冷笑着坐回凤位上。 收手？ 为何书白死的时候，那些人没有收手！ 她已经不能回头了，没了沈书白，她只能靠谢晚晴肚子里的孩子！ 她要用这个孩子继续成为自己的依靠！ 但在这孩子面前的所有障碍，她也要一个个清理干净！ 皇后问着：“来人，谢晚晴最近如何？” “回娘娘，太子妃最近胃口尚佳，太医说小皇子也很好。”嬷嬷在一旁回答着。 皇后眼珠转了一圈，谋划着。一字一句的说着，“去请一些好的生产嬷嬷，以备不时之需，要万无一失的生下小皇子！” 言外之意，谢晚晴生下的，只能是男孩！ 不得已时，就狸猫换太子！ 嬷嬷了然如心，应声后赶紧打理。 …… 大殿上。 宣正殿看着手中的奏章，脸上神情千变万化。 百官大殿上，连敢大声出气的人都没有。 近来越国屡次骚扰宣国边界，宣正帝当着文武百官已经发了好几次脾气。 轻的扔了那些废物奏章，重的罚了那些官员。 帝王心，没人可测。 宣正弟威严地声音传出，却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这奏章可属实？” 不少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知所说何事。 沈承渊走了出来，行了礼回道：“回父皇，此名单上的每一件都属实，上面的官员与罗刹阁勾结，私通他国，庄庄都是通敌卖国的罪证！” 此言一出，大殿顿时哗然！ 宣正帝起身，手狠狠拍在桌上，怒气冲天。 大殿的官员，下意识的全部跪倒在地，“皇上息怒！” 奏章上有八人，三位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其余五位也是军部，刑部，地方的主要位置官员。 这说明，宣国竟然让八位探子闯入，还不自知！ 不少官员都做了十年以上，这么多年，不知背后多少事情是阳奉阴违。 罗刹阁果然是第一组织。 可一个组织并办不了这些，还有其他的配合！ 宣正帝眼中充斥着怒火，额鬓的青筋跳动，审视着面前俯首称臣的官员。 “养了一群废物！”宣正帝怒吼着，恨不得把每个官员都提去来狠狠抽骂。 没人敢质疑，也没人敢求情，不少人内心都极度恐惧，害怕突然有什么事情连累了自己。 老虎发威，没人敢去顺毛说话。 “通敌卖国，杀无赦！传朕口谕，奏章上的官员及其近亲全部斩杀，远亲男发配成奴，女发配军营！朕倒要看看，还有多少是奸细，敢动朕的江山！” 宣正帝狠狠的骂着，还想骂什么，怒火突然冲上了脑，口中腥甜涌上，他眼前一黑，攥着明黄桌布，往后跌到在龙椅上。 “皇上！” “父皇！” 沈承渊快步垮上高处龙位，手搭上了宣正帝的脉搏探究，急火攻心所致。 奴才火速的将宣正帝搬到殿后塌上，太医全部火速赶来诊治。 沈承渊稳住心神，镇定地吩咐着：“马上封锁消息，在场任何官员不准离开皇宫，并命令御林军全部听候消息！” 第930章 密谋 现在宣正帝虽然是怒火攻心，何时醒来暂时未知。 官员现在必须控制住，以免宣扬出去，引发天下大乱。 …… 钱氏和谢娇娇坐在饭厅里，谢娇娇肚子都叫好几声了。 她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爹爹和哥哥是怎么了，下朝这么久了，还没回来。”谢娇娇撇着小嘴念叨着。 “许是有事上来，皇上留下说话了，再等等吧。”钱氏说着。 作为枕边人，自然也是知晓一些事情的，朝廷最近不太平，老爷也经常深夜才归。 只不过今日晚饭是他们家人约定每周团聚一次的日子，今早她还专门提醒了。 就算老爷谢铭身处高位有事留下，但是儿子谢辞安怎么也未归。 “娘，我出去在门口看看。” “去吧，不能跑远了，待会你爹和你哥要回来了。”钱氏提醒着。 谢娇娇应着，走出了饭厅，她总觉得事情不对劲，离上次戏台说话也有半月了。 听回来的消息，欧阳皓那晚就同意和沈承渊合作，他们搜集的证据准备差不多了，沈承渊应该就是这几日就会呈上去。 朝廷风云又要将扭转。 她走着，站在谢府大门外，空无一人，爹爹和哥哥的马车并没有归来，暗沉的天，似要下场大雨。 “翠漪，这天恐怕是要下雨了，你派人去送伞到皇城外，以免爹爹他们回来淋湿了。”谢娇娇说罢，又靠近些低声道：“仔细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翠漪听吩咐赶紧抱着几把伞出了门。 越是关键的时候，越不能乱。 再过一个时辰，宫门才上锁，不能急。 谢娇娇在府外渡着步，等了好一阵，翠漪才归来。 翠漪气喘吁吁，着急要说什么，谢娇娇没让她开口，先拉着她进了府，走到空旷无人的长廊，才让她说。 “小姐，不对劲！”翠漪小声的惊呼着，描述着宫门口的情形。 “我还没靠近宫门停马车的地方，就被带刀侍卫拦下了，说明了身份也不允许我送伞给马车夫。” “宫门外的侍卫是不是比平日多？” “对！很多人来来回回的巡逻，还有很警惕，而且很多官员的马车都没停着的。”翠漪回忆着。 谢娇娇得到答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映入脑海。 皇宫里一定是出了事！ 可能全部的官员都被扣押了！ …… “你说什么！皇上晕倒了？”谢晚晴听到消息，惊呼出声。 柚白点头说着：“我给娘娘拿安胎药时，意外听到几位太医小声说是什么怒火攻心，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信息快速在脑海中翻转又翻转的细想。 她摸了摸高隆的肚子，这个时候宣正帝倒下了，可不是好消息。 孩子还未出生，宣正帝若是醒不来，现在立太子呼声最大的沈承渊，岂不是捡了便宜？ 不行！ “这事皇后知道了吗？”谢晚晴赶紧问道。 “我路过皇后宫外的时候还平静着，恐是前端封锁了消息。” 宣正帝晕倒，后宫皇后却不知，真是可笑。 沈承渊到底是防着所有人！ 第931章 对峙 谢晚晴露出毒蝎般的笑，“去告诉皇后，帝后情深，总是要表现出来的。” “是！” 宣正寝殿里。 数十位太医跪在地上，太医诊治，今日的是急火攻心，但近日的劳累也是病情突然的原因。 已经给喂了对症的药方，宣正帝气虚平稳了，但没有醒来的迹象。 沈承渊也没想到会出这事，现在一国之君晕倒，国家内乱，边境被骚扰。 前殿的大臣们只是暂时的留下，消息瞒不住多久了。 一件件糟心事都滚在一起了，他扶额蹙着眉，想着对策。 就在这时，门外的太监高声通报着，“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风风火火的进了殿，看见沈承渊，眼睛半眯着打量了片刻，冷哼了一声。 她越过地上随身伺候的太医，担心地看着床上宣正帝，面容带有些许疲劳，似睡着般。 “皇上什么时候能醒？” “回娘娘的话，这，皇上怒火攻心，恐，恐是要养些时候。”太医之首哆哆嗦嗦的说着。 “皇上要出了叉子，你们都别想活！”皇后狠厉地说着，太医都吓得脸色煞白。 皇后起身，走出了寝殿，沈承渊也走了出去。 两人对峙着。 沈承渊没有第一通知皇后，自然是因为她背后的怀柔。 现在各国心怀鬼胎，太子在的时候，皇后已经开始部署并想干政。 死了太子后，皇后想尽办法让谢晚晴的孩子能再登太子之位。 如此狼子野心，现在父皇晕倒了，怕她心里开始盘算着夺权！ “今日的事情，本宫也听说了，五皇子真是立了大功！”皇后字字珠心，嘲讽着。 “儿臣理应为父皇分担国事，不过父皇这次病了，皇后在旁细心照顾，儿臣自当放心。” 沈承渊也不是好对付的，反讽着皇后。 皇后听到这话，咬牙切齿。 “沈承渊，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想干的龌龊事情，书白不在了，你以为你就能独自掌握政权了吗！” 皇后被气急了，已经忘了这是宣正殿，还有旁人。 现在的她恨不得把一腔怨恨都宣泄出来！ 她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及时将眼中钉肉中刺的沈承渊除掉，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皇帝晕倒，他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并且扣押百官。 皇后执意认为他是想密谋皇权！ 书白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肖想！ “政权是父皇的，儿臣又怎得掌握，皇后娘娘这是想凤印执掌大权？” 沈承渊直言不讳，皇后心虚的顿了。 她是想过以凤印执掌大权，不过这步棋太险，现在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现在百位文武大臣都未发话，怎么轮得到她，可她又不想便宜了沈承渊！ 强制夺权，若是留下什么话题把柄。 宣正帝要是醒来，按照他的脾性，再被沈承渊添油加醋，就怕宣正帝误会她是在密谋夺权！ 皇后强硬的面容，慢慢淡然了，“陛下倒了，还有百官职支撑着，五皇子还是别说糊涂话。” “母后不做糊涂事，儿臣自然不会说糊涂话。” 第932章 夺权放人 上 若不是皇后身后是怀柔，早被掩埋在皇宫里了。 沈承渊不想继续和皇后周旋，她要做给外人看伉俪情深戏码，他给皇后机会。 现在太子逝世，其他皇兄都在封地，而在京城的皇弟不堪重任。 在皇后到之前，百官齐推由他，替宣正帝暂管国事。 毕竟现在越国在边界骚扰，不能放任不管。 “传口谕，皇后娘娘要照顾父皇，闲杂人等都退下，无召不得进入宣正殿扰父皇养病！”沈承渊放声号令着。 突然的转变，皇后愣住了。 这是要软禁自己？！ 她诧异地瞪大了双眸，看着身旁的奴才听着沈承渊的吩咐，毫不犹豫的往外撤着。 她直指面前的沈承渊，眸中充斥着滔天的怒火，“放肆！你这是害帝夺权！” “皇后娘娘好好照顾父皇才是正事。” 沈承渊丝毫不在意她的指控，大步垮了出去。 时间差不多了，皇权也已经到他手中，他将各位官员都放出了皇宫。 …… “小姐！老爷和少爷回来了！”翠漪“噔噔”小跑进屋报告着。 冷地一激灵，谢娇娇的睡意都消散了。 她赶紧披上了外衣，往外走去。 书房里，谢铭和谢辞安细声说着。 “今日之事，不可外泄。现在皇上昏迷，五皇子预要夺权，娇儿尚和他有婚约，谢府的一言一行必然也会被人盯着，之后行事也要三思再行！” 谢铭紧蹙着眉，语气中沉重万分。 谢辞安早没了往日的温润，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皇上昏迷？ 沈承渊夺权？ 一字字如千斤，狠狠地砸向谢娇娇的脑海。 前一世的沈承渊争权夺位，只为了给谢晚晴尚在襁褓的孩子登上帝位。 这一世，他没有爱上谢晚晴。 不过半月，怎么会谋生夺权…… 她突然想起，前几日，沈承渊约自己一聚，她不愿见，而后又派南山传来口信，让她少出府，万事小心。 她知道沈承渊即将要有所行动，以为让她小心欧阳或者罗刹阁。 今日所听，难道是因为他要夺权？ 为何，到底为何这样做，这么突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娇娇百思不得其解。 “娇娇，你怎么在这里？” 谢辞安出来便看到愣神的谢娇娇，看她的神情，必定是听到父亲说的话。 他一手将她拉进了书房。 谢辞安和谢铭相识一眼，谢辞安开口试探着，“娇娇，你……你听到了？” “父亲，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谢娇娇开口问着，急迫的想知道所有事情。 谢铭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女儿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若他不说，谢娇娇想尽办法都会知道所有的事情。 谢铭叹了口气，把今日大殿上的所有事情都说给她。 “不过是正常的代管朝政，爹爹怎么会认为是夺权呢？”谢娇娇开口辩解着。 谢辞安冷笑了一声，看向自己的傻妹妹。 “说得好听是代管，你可知我们是如何回来的？” 谢娇娇愣了一声，她吐出那如鲠在喉的几个字。 “不交权，则不归？！” 第933章 夺权放人 下 皇帝昏迷，挟持官员，如此大逆不道！ 这完全不是沈承渊做事的风格！ 况且皇帝昏迷是突发事件，听爹爹说的，今日的事情，发展得很顺利，像是事先安排好的。 往深了想，难道皇上的昏迷，难道也是他……所为。 谢娇娇被自己的想法给怔住，她还想说什么。 谢铭呵声命令：“行了，朝廷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好好待在谢府。” 谢辞安在一旁挤眉弄眼，示意让她先回去。 谢娇娇将大逆不道的猜测又咽了回去。 一路上冷风吹着，脑海中不停的肯定又否定。 上一世的沈承渊为了权势无所不用其极，弑君的事情，她若是上一世的谢娇娇，她相信是他能做出来。 可这一世的沈承渊，她觉得无比的陌生。 每一次他的举动和判断，不断刷新着自己对他的新认知。 所以听到夺权的时候，她很意外，这不像沈承渊干出来的事情。 太子之位在手都能放下的人，怎突然会去弑君夺权。 铤而走险，更不是两世沈承渊的性格！ 她回到房间，飞鸽传书一封。 看着飞走的信鸽，她暗想着，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明白。 …… 一早，谢晚晴收拾了一番，提着一些吃食，准备前去看望皇后。 谁知道还未进皇后宫门，就被人拦下。 “太子妃，皇上昏迷，皇后娘娘在宣正殿伺候还未归。”嬷嬷解释着。 一夜未归？ 难道真是伉俪情深。 谢晚晴心里冷笑，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 她刚走到御花园假山旁，突然路过的宫女发了疯似的冲向了她。 谢晚晴和身旁伺候的柚白被突然起来的举动，吓得要惊呼求救。 谁知明晃晃一把匕首，立刻抵在谢晚晴的脖颈处。 “闭嘴！小心刀不长眼！小心你主子的命！”宫女恶狠狠地瞪着柚白警告着。 谢晚晴要是出了事，她也活不成了，柚白不敢轻举妄动。 男人说着又朝着谢晚晴反问道：“太子妃，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晚晴脑皮发麻。 是怀柔的人。 皇后不在宫里的时候，怀柔曾经来找过自己几次，这个女人也是其中一位。 每一次他们的到来，不是威胁她好好生孩子，就是让她做一些暗地里帮助怀柔的事情。 总之没一件好事。 皇后回宫后，他们才安停些。 突然的出现，必定是为了皇上昏迷的事情。 不过一晚，离京城千里外的怀柔就知晓了，宫里不知道有多少怀柔的眼线！ “婢女是我自己的人，有什么事情，站好说，孩子可经不起吓！”谢晚晴不悦着。 任何人都能来威胁她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早早清理了这些人，只不过自己能力太小。 女人鄙夷冷哼，丝毫看不起面前人人侍奉的太子妃，片刻才松开了遏制住在她脖颈的匕首，。 在他们的眼里，谢晚晴不过是怀柔的棋子。 谢晚晴试了一个眼神，柚白领会，推到十米外望风着。 女人开口说着昨夜发生的一切事情，包括五皇子将皇后囚禁在宣正殿。 “皇后被圈禁了，要想办法救出来。” “皇后都没办法自救，我一个有名无权的太子妃有何办法？” 谢晚晴嘴上无奈，心里冷笑。 原来皇后是被圈禁了，难怪没在宫里。 谢晚晴突然想到一计。 “等等！” 第934章 利益由我主导 谢晚晴在女人耳畔细说着计划，男人泯然于心，而后用疑惑的眼神看了谢晚晴一眼。 好似在说，你这么轻易答应帮助，难道是想在背后干什么事情么。 谢晚晴朝着怀柔男人，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示意她怀着沈书白的孩子，强调自己是和怀柔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 女人这才有几分相信的离开。 看着远去的人，提在嗓子眼的心，终是可以放一放，她长吁了一口气。 回想起刚刚她给女人说的法子，她沉重的身子靠在假山边上，拿出绢帕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 只不过这些话，真让她说出口，还是有些担忧和后怕。 毕竟刚刚的每一句都是能让她身首异处的大逆不道之言！ 柚白赶紧跑来扶住了谢晚晴，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有些担心地说道：“太子妃，您没事吧？可别吓奴婢呀。” 谢晚晴如下定了什么决心，“扶我，去宣正殿！” 宣正殿门口，如女人所言，重兵把守着。 谢晚晴还未靠近殿门就被拦下。 “大胆！太子妃也是你们能拦的！”柚白指责着面前侍卫。 “五皇子有令，皇上需要静养，除太医外，任何人不准入内！” “我只是来看看母后。” “皇后侍疾，无空接见。”侍卫继续拦挡着。 还不等谢晚晴说话，殿里已经传来皇后恼怒的声音，“放肆，本宫看谁敢伤了身怀有孕的太子妃！” 说罢，皇后从殿里走了出来，“这天下是姓沈，没错。但本宫是皇后，就算皇上驾崩，本宫也是皇太后！本宫看谁敢拦！” 皇后整个晚上憋了一肚子的气，狠狠的骂着面前的侍卫。 皇后威严十足，当值的侍卫也难做，只好先行退让。 皇后拉着谢晚晴走到宣正殿的偏殿，她昨晚就发了信号给宫里的人。 没想到是谢晚晴来找她了。 “母后，你的事情，我已经他们听说了。” 谢晚晴重点咬字“他们”暗指怀柔。 皇后了然于心，“沈承渊要夺权，没这么容易！” 谢晚晴没想到沈承渊竟然会这么做，来不及多想他到底是为何。 她继续蛊惑着皇后，“母后，现在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让五皇子真的夺了权，我们以后可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话落，皇后蹙着眉，疑然的看着她，“你倒是会指使人。” “将来孩子尚小，全靠母后垂帘听政，教导孩子！”话边说着，谢晚晴顺从地跪下。 垂帘听政。 她早就想过！ 皇后本来有自己的打算，这步险棋是沈承渊逼着自己走的！ “起来吧，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会说话。”皇后睥了一眼地上的谢晚晴。 她思考了片刻，说着：“本宫没办法离开宣正殿，沈承渊时刻盯着本宫。正好你拿着这个玉佩，去宫里找邱嬷嬷，是母家留给我的人，她会帮助我们，还有我宫里暗葙里有一个信物，你派人去找欧阳皓，他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谢晚晴没想到欧阳皓和皇后怀柔的人也有关系。 她接过一枚玲珑剔透的玉佩，小小的一枚，却似有千斤，她紧紧攥在手心。 这一次，她一定要抓住机会！ 第935章 反攻 如同皇后所言，她轻松地找到邱嬷嬷。 邱嬷嬷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不用谢晚晴吩咐，她联系了怀柔并将信物派出宫。 北平王在府中，早就探到了宫里的事情。 欧阳皓在事情发生之前，早已经称病没有上朝了。 现在他当作什么都不知晓，一直关门谢客。 只不过现在桌子上皇后的信物，打破了他的平静。 信物说明了怀柔人已经开始下一步动作。 真是一个比一个大胆！ 半月前，沈承渊来找寻自己，明着是商讨找寻罗刹阁在朝廷内奸的事情，实则从他的言语中听出了他大胆的想法。 宣正帝是心狠手辣，当年上位后，将曾经上书过他的人，全部斩杀，清君侧。 说起来可笑，欧阳皓还可怜过满天，后来自己也被宣正帝步步紧逼退到北平，才真正知道权利熏心这几个字！ 若不是他小心迂回，手握兵权没有放开，可能他就成为第二个满天！ 为了权政，连亲生儿子都能害死的人，怪不得沈承渊会滋生谋权的想法。 沈承渊在自己面前说不想当太子，就是不想成为第二个沈书白。 可笑，这对父子俩这是可笑。 他以为沈承渊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正做到给宣正帝下毒，夺权！ 只不过沈承渊答应自己的第二件事还没有做，他就不会动手帮助他。 而这头，皇后倒忙急忙慌来找自己合作了。 他现在真成了他们外人手中的香饽饽了。 “王爷，怀柔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了，我们是否还履行之前答应五皇子承诺？” 北平王没有说话，看着面前的信物，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 “你去回了信物。” 他不做赔本买卖，他谁都不选，但谁都选！ 实在不行，让他们先狗咬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也是好的！ …… 玄色衣依旧，可人却憔悴了不少。 沈承渊在书房里，批改着这两日大臣的上奏，有少数人已经开始怀疑，甚至开始弹奏他。 他的速度得加快。 这时，南山走了进来，汇报着。 “殿下，今日谢晚晴会见了皇后，然后怀柔开始有了动作，但是欧阳皓没什么动静，只不过探子看到怀柔的人进出了北平王府。” “呵，这只老狐狸，他在等我走下一步，不然他是不肯动手的。” 沈承渊手中的笔一顿戳在宣纸上，划出一个大大的圈。 “这……今日谢二小姐还送来消息，接下来的事情是否还做呢……” 南山犹豫地说着，生怕说出一句话一件事，影响了主子。 沈承渊墨似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神色，只是眉头紧蹙着，抬手狠狠的将墨戳进圈中。 不做出取舍，怎么引得歹人入迷阵！ “做你该做的。” “是！” 南山之所以说谢二小姐的事情，就是问问是否暗地里通知一下她。 但是主子都没有说，他更不敢提，只能奉命行事。 只是这宫里的风雨，恐怕是要刮到上京了！ 待人走后，沈承渊独自坐着，如墨色般的眸子却露出不曾有过的伤感。 娇娇，希望以后你能明白。 第936章 他的回答 谢娇娇等了一日，却不见回信。 她不信沈承渊没看到书信，难道是政务缠身，来不及回？ 谢娇娇又摇头笑了笑。 她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她事情都没有弄明白，竟然开始帮沈承渊想理由开脱了。 谢娇娇待在屋里有些厌倦，拉着翠漪换了一身男装，偷溜出府。 她想换换脑子，去看看醉红颜。 自从栋云想办法和药铺联盟生产出一款独家珍珠玉粉，用了之后效果奇佳，每日来醉红楼买胭脂水粉的姑娘，络绎不绝。 “多亏少爷的好计谋，现在我们醉红颜可是上京里第一胭脂铺呢！” 翠漪朝着谢娇娇夸赞着。 她看着排队购买的人群，心里美滋滋。 突然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醉红颜门口，谢娇娇脸上的笑，慢慢凝固。 因为马车走下来的，正是她发书信都不回的沈承渊！ 只见他眉眼温柔润暖，动作体贴地将马车上另外一个人扶下。 而下来那人，身着一袭嫩粉华服，不是欧阳明珠还有何人！ “小，小姐，五皇子怎么和郡主一块呢……” 翠漪都看傻了，更何况是谢娇娇。 只见远处的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欧阳明珠嬉笑着，眉梢尽是欢喜，而沈承渊宠溺的轻拍了她的头。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醉红颜。 谢娇娇看着他们，总感觉他们两人，怎么有一种……说不清的甜蜜？ 不一会，醉红颜的铺子里的百姓很多都走了出来，姑娘们并不恼怒。 沈承渊做事体面的人，肯定是想到了两全的办法，包了整个铺子。 真是一掷千金博美人。 谢娇娇感觉心莫名抽得难受，又想起半月前，他们商量着的“演戏”。 难道是什么原因，沈承渊改变了事情发展，还是选择最初的计划？ 谢娇娇按兵不动，也并没有进铺子，拉着翠漪回了谢府。 两人刚从后门溜进，刚要推门进屋里换下男装，谁知房间里早有人等着她。 谢铭和钱氏还有谢辞安都在。 谢娇娇扯着嘴角尴尬笑了笑，“爹，娘，哥哥，你们怎么有空到我房间坐了。” 三人平日里是最宠谢娇娇的，特别是谢辞安，若是平常，他肯定第一个跳出来打趣谢娇娇这一身男装。 可今日三人的面容有些奇怪，谢铭威严着，钱氏担忧着，连谢辞安也是担心着。 谢娇娇想起那夜爹爹不准她出府的嘱咐，难道是为了这个？ 谢娇娇赶紧收起了脸上的嬉皮笑脸，换上一副知错了的模样。 “女儿知错了，不该跑出去，爹爹可别生气了。” 谢铭出了名的疼爱女儿，但是事关重大，谢娇娇也知道是非轻重，赶紧先出声认错，等会被责骂也能轻些。 “哎！倒是要说你什么好！”谢铭一副恨铁无奈。 钱氏听不惯了，莫名的捂了捂脸，似有什么苦楚。 谢娇娇看见了，更是知错的，娘亲近来身子不好，她可不敢把娘气着了。 她赶紧跪下，缩在钱氏怀里，认错着：“娘，我知错了，我太闷了出街逛逛而已。” 不知怎地，钱氏更是摸起了泪珠，“娇娇，我的女儿，真是苦了你了。” 口里的愧疚，是谢娇娇听不懂的。 第937章 回到起点 上 谢娇娇疑惑的看着他们，迟疑的开口：“这是怎么了……” “娇娇，宫里传来奏章，你和五皇子的婚约。”谢辞安顿了顿，最后叹了口气，吐出两字，“退了。” 被退婚了？ 这有什么，她本就不稀罕和沈承渊在一起呢。 谢娇娇无所谓的笑了笑，“爹，娘，哥哥，我其实不喜欢他，若不是祁国太子的缘故，我和五皇子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钱氏可能不能理解，但是谢铭和谢辞安是知晓一二的。 当时情况紧急，若不是与五皇子绑在一起，说不定娇娇已经要嫁于祁国太子了。 只不过现在祁国太子暂未离开宣国，这时的退婚，他们又有些担忧。 谢娇娇性子一向要强，回家只报喜不报忧，看着娇娇这么懂事，钱氏不忍继续摸着眼泪。 谢娇娇半跪在地上，将头靠着钱氏，亲昵的说着：“娘，真的，我不想嫁入皇家，都说一入皇家深似海，我宁愿嫁于匹夫草草一生，也不愿踏入宫门半步。” 看着女儿肯定的回答，钱氏心里才稍稍好受些。 “果然还是娇娇有志气，我早看出那小子配不上娇娇。”谢辞安哼哼的说着。 谢铭虽抬手就敲向谢辞安，但看得出没有使任何的劲，提醒着，“不可随意罔说皇子。” “你打他作甚！辞安说得又没错。” 钱氏狠狠瞥了一眼谢铭。 她可舍不得娇娇女受任何委屈。 只要娇娇女说不喜欢，皇家如何，滔天权势又如何，她亦都也看不上。 谢铭禁声不敢言了。 钱氏随后对着怀中的幺女，宠哄着，“娘慢慢给你寻得一位良人。” 谢娇娇乖巧地点了点头，只要娘亲不再伤心，让她如何都可以。 钱氏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瞧着还是墨喻好，你们从小青梅竹马，他性子温和，必定会好好护着你。” 谢娇娇汗颜，怎么又说到墨喻了。 她左右言它，“呃，娘，我觉得有些困了，要不你们回房吧？” “你可调皮鬼，不知又在外面玩了什么，我们走吧，你好好休息。”钱氏叹了口气，拉着谢铭和谢辞安离开。 谢辞安走之前还回头，对着谢娇娇说着口型。 示意着他晚点过来，有事商量。 谢娇娇回应点了点头。 人终于走了，谢娇娇松了一口气，一股脑的躺在床上，放下了身上所有的面具。 “小姐？”翠漪关心的唤了一声。 谢娇娇一把手拽了被子，翻身盖在自己身上，趴在里面，头也不露出。 她唔囔着，“翠漪，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在街上已经看出小姐不高兴了，回来又得知这事。 哎。 她想好好安慰小姐，但话还是没说出，最终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谢娇娇蒙着头，闭着眼。 她猜想一切都是沈承渊的计谋，她知道他的不得已，或者有什么苦衷和内幕。 只不过，当她看到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她怎么会这么…… 这么心酸。 刚刚听到“退婚”两字的时候，她是发懵了。 她骗不了自己和内心。 第938章 回到起点 下 谢娇娇突然觉得一阵烦躁，手不停的锤着床，脚也不闲着也踢着。 她讨厌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他是沈承渊啊！是那个骗过，伤过，害过她的人啊！ 她为什么还会难过！ 明明经历过一次，难道还有在一个地方摔两次跟头吗。 谢娇娇急出了泪，不停的肯定又否定着自己。 直到累了睡去。 再次醒来，不知是何时辰。 她翻开被子起身，嘴角弯起几丝苦笑。 望向窗外，天已经黑了，她换下了男装。 想起谢辞安走前的话，晚上有事商量。 可能哥哥已经来过了，看她睡着了，没叫醒她吧。 谢娇娇现下不困，不如亲自问问到底是何事。 谢辞安院子里。 她缓步进去，发现屋里有两人，是哥哥和墨喻。 第二次看倒墨喻着常服，烟青色的锦袍剪裁合体，身长玉立，朱玉在侧，风采俊逸。 墨喻有本事，样貌在京城也算拔尖，墨家和谢家家长互相也相熟。 谢娇娇想起钱氏几次想撮合，她有点发笑。 墨喻确实算是上成良人。 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屋。 这时，墨喻先察觉到她，瞳眸含笑地从容望向了她。 他的眼神告诉她，早知道她会来。 不知道为何，每次看到墨喻，她觉得很亲近又觉得奇怪。 亲近可能是因为前世和墨喻也算交好的缘故。 可奇怪，是因为他每次看自己的眼神，能把她看穿似的。 又想起那相思红豆手串，更让她心里有点发毛。 “哥哥，墨大哥。”谢娇娇施然走了进来，行着礼。 谢辞安打趣着，“哟，亏得墨喻兄在此，才能看到我家娇娇如此乖巧。” 外人在，不好动嘴动手。 谢娇娇额鬓上某条筋跳了跳，又被她压下，只噘嘴喊了声。 “哥哥！” 示意她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脸呢！ 谢辞安偷笑着，不再开她玩笑了，开口关心着，“早些时候去见你，翠漪说你在休息，现在可好了？” “逛街累了，就休息了一会。对了，你走之前说有事，是什么事？” 谢辞安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着你和五皇子解除婚约后，怕祁国太子又寻了来，你有什么想法没？” 谢娇娇本想开口说，墨喻抢先一步，“或许他也无暇分身找娇娇。” 谢辞安和谢娇娇都疑惑了。 墨喻接着开口，“刚得到了消息，祁国皇室出了事，恐怕帝须已经命令回程了。” “这么着急？” “嗯，具体是为何，暂时不知晓，但也算解决了一件危机。” 墨喻说这话时，眼神不转的看着谢娇娇。 谢娇娇看他的眼神，似乎有所隐瞒，但是哥哥在这里，有些话，她不好问出口。 “那就好，我还担心娇娇远嫁呢！”谢辞安松了口气，玩笑着。 “哼，我记得是谁小时候，天天吵着闹着说我抢了爹爹娘亲的宠爱，某人还嚷嚷着说早晚把我嫁出去越远越好呢！” 谢娇回忆小时候的趣事，笑说着。 谢辞安大笑着，“我家娇娇，自然要留在京城，嫁在京城，不然我那没眼的妹夫娶了娇娇，被欺负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再怎么也要站出来帮一帮妹夫的。” 第939章 如果重来一次 谢娇娇原本还以为哥哥是为了自己好，谁知道下半句妥妥的在打趣她。 她故意伸出脚，气踩在谢辞安脚上，抱拳傲娇道：“哼！谁要你帮！” 墨喻在一旁看着兄妹俩互怼，实在有趣，也笑出了声。 三人说了好一会话，墨喻才拜别，谢娇娇和他同出了谢辞安的院落。 本来两人要分叉了，墨喻冷不丁开口道，“娇娇，不如你送送我？” “自然。”谢娇娇应下。 一望无云，朗月高空，月光撒在长廊两旁的植被上，似给它们披上一层淡银装。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的走着，可身后的墨喻顿下了脚步。 谢娇娇疑惑的停下了脚，相距不远的对看着。 “墨大哥？” “突然想到了些事情。” 墨喻像是在回忆着很遥远的事情，笑着述说，“还记得你第一次看到我的表情，很惊讶，就好像我不该那个时候出现到那里。” 谢娇娇愣了一神。 按照前世的顺序，他确实不该这么早回京。 但她那时候没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还是说从一开始墨喻的目光一直观察着自己…… 谢娇娇尴尬了，打着马虎眼，“墨大哥怎么会这样想，我不过太久没看到你了，单纯觉得惊讶罢了。” 墨喻是背着光，墨喻的神情，她看得不真切。 他突然伸手，探出红豆手串，“娇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它其实都是你的。红豆没有其他寓意，只是希望你一生平安顺遂。” 墨喻说罢，朝着她走了两步，想将红豆手串戴在她手上。 她本想收回手，但是墨喻加大了力度，示意着她不能拒绝。 看着与前世一模一样的手串，明明应该大婚之日她才收得到的东西，今世却莫名的提前，她突然察觉到什么微妙的事情。 墨喻提前回了京，同样的手串又在她手上。 他说不管以前还是现在？ 难道他…… 她迟疑着开口，“墨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 “你是指什么？” 谢娇娇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寻找着什么，可墨喻深沉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波澜。 谢娇娇又觉得不太可能。 一个人重生回来，应该做了很多与前世不同或者更佳的事情。 她也没听到什么在墨喻身上发生过超常态的事情。 谢娇娇转了话题，说出在之前的疑惑。 “没什么，我其实觉得祁国太子回国有点突然。” “不突然，是我们所为。”墨喻又解释了一句，“我和五皇子。” 沈承渊？ 她不明白了，沈承渊到底在做什么，在为什么目的。 谢娇娇张了张口，墨喻像知道她即将要说的，提前一步说着。 “自然是因为你，所以我们走了一步险棋。娇娇，你也不用去感激五皇子，他既然退婚于你，理应给您安排好其他的事情。” 他的话里，似乎带着某种奇怪的情绪。 生气？也没有，但是这话绝对不是好听的。 谢娇娇木楞了一下，下意识回应着，“呃，嗯。” “墨喻，如果让你重活一世，你会做些什么？” 第940章 他的答案 墨喻怔了一下，又变回日常温润，唇齿开启，“可能想另外一种人生吧，避免前世的苦难，保护该保护的人，这一点不会变。” 和谢娇娇曾经想的一样。 “可是，娇娇，你真的以为能变吗？” “重活一世是机遇，但是命运的轮盘，让该有交集的人总有交集，改变了一件事，就会有另外一件事出现变化。预料的只是从前固定的事情，那随之变化的事情，都没办法去阻拦它。所以，我觉得重活一世，更需要的抓住当下，做自己想做的，不再违背自己内心。” 墨喻看着她，好似望见其他什么，飘飘然的说着她似懂非懂的话。 “哈，虽然大千世界什么都用，但是重生这样的事情，属实是无稽之谈。走吧，我也该回去了。” 墨喻笑说着，再次迈开了步子。 谢娇娇跟上，将他送出了府。 …… 皇宫里。 皇后端着汤药，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着呼吸淡薄的宣正帝。 已经昏迷好几日了，太医院全是废物，天天只说皇帝是突然急火攻心，何时醒来都不知。 只能凭着参汤吊着，这能吊多久！ 其实凭她皇后的命令，在皇宫里比一个五皇子说的更管用。 只不过她现在也不愿出去了，出去一时，就危险一时。 她有旁支帮她做想做的事情，何必要自己冒险。 就算到时候出了事，她也能摘干净。 毕竟宫里这么多人，都知晓。 她，皇后，日日夜夜不出宣正殿侍疾，落一个好名声。 她望着床上的宣正帝，十六岁入宫，到今日，已经几十年了。 从懵懂的姑娘到满腹心思的皇后。 她觉得时间不过弹指之间。 “我已经多久没这么仔细的看你了，三郎。” 她温声轻唤着。 这一刻，在这空无一人的寝殿里，没有皇上皇后，没有任何的争夺。 …… 另一头，邱嬷嬷见不了皇后，每日都把消息传递给谢晚晴。 谢晚晴虽然有皇后的玉佩，但是每次重大的决定还是只能亲自见皇后，让她定夺。 她成了传话的人，两边的，她都知晓了。 今日，谢晚晴挺着大肚子，身后的柚白提着一个食盒，是预备“看望”皇后的。 刚走进红墙长廊，迎面就碰见沈承渊，一身玄色朝服，腰系暗紫玉带，头发以琉璃玉翠小冠束起，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姿态甚威。 不得不说，沈承渊无时无刻都散发着一股拒人以千里又让人忍不住想接近的魔力。 一位才高八斗，玉树临风，俊美绝伦，且身份贵重的五皇子，是京城里多少姑娘的爱慕对象。 谢晚晴也甘愿承认对他有过好好感。 只不过后来诸多的事情，让她变了…… 两人同时靠近，谢晚晴施施然行了礼，“参见五皇子。” “太子妃有礼。” 沈承渊眸似潭，看着面前因怀孕而圆润的谢晚晴，想起她也曾是名誉京城第一才女。 时过境迁，好像很多事情都变了，很多事情又没变， “刚做了些糕点，准备去探望母后，就不打扰五皇子了，先行一步。”谢晚晴礼貌地说着，正准备离开。 这时，沈承渊意外的开口，“不耽误你了，只不过本皇子心中有惑，不知能否独自相见，请谢大小姐解答困惑呢？” 第941章 真假合作 她脚步一顿。 多久没人称她谢大小姐了，心里莫名的滋味，说不上好受。 她冷冷开口，“父皇抱恙，母后辛苦侍疾，五皇子日理万机，晚晴不敢打扰。” 谢晚晴暗暗拒绝，行礼离开。 她一直走着，直到转过长廊另一头，她才停了脚。 看着远处的宫殿，若有所思起来。 这时候，沈承渊找上她，说明她和皇后的举动，势必已经被他发觉了。 但是皇后那头，她不能抛弃，她双手覆在肚子上。 怀柔像是在她身上一根刺，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她不断权衡着利弊，想着一些事情。 “太子妃？”柚白提醒着。 “走吧。” 殿中，皇后看了谢晚晴夹藏在食盒里的一封书信。 原本暗沉的脸，瞬间灿烂了起来，不禁感叹着。 “天助我也，一个月后，北方怀柔联合欧阳皓的军队，会一起起兵。而且皇宫里也会换成我怀柔部族和欧阳暗卫！以后没人再阻拦本宫！” 谢晚晴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么快。 起兵，造反。 她只觉得背脊发凉，直冲脑门！ 皇后眦了一眼吓傻了的谢晚晴，果然是小门小户，关键时候吓成这样。 “你只管好好怀着孩子，平安给我生下皇孙！别给本宫出任何岔子！” 皇后不客气直接且冰冷的话，一字一句都刺向谢晚晴。 她的作用只是怀了孩子。 她心里暗讽，如果没了这个孩子，她谢晚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谢晚晴忘了是怎么回应皇后的。 也忘了是怎么走出宣正殿的，她神情黯然，路过之前见过沈承渊的长廊。 站在其中，两旁的红墙，高耸而立。 明明很宽敞的长廊，她此刻却觉得怎的如此狭窄阴暗。 天上的绚丽云彩早消散不见，一群大雁飞过，好似带走了谢晚晴心中深处的什么东西。 谢晚晴没有回太子殿，而是让柚白先回去给自己取披风。 而她独自走上了城楼，俯瞰着这座偌大的皇宫。 琉璃瓦，宣红墙。 一眼望去，看着一座座宫殿，想着这儿是哪个宫，那儿住的是哪位娘娘。 她自嘲的笑了笑，再大的皇宫又能怎样，她的少年郎都不在里面了。 一月后如何，皇后赢了又怎样。 她有时候觉得捉摸不懂皇后的心思，但是有时候觉得一眼又看穿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孩子是她的附身符，也有可能成为她的催命符！ 皇后狼子野心，既然敢起兵造反，那她生下孩子之后呢，会不会杀母夺子？ 她跑前跑后，忙和半天，是给她人做了嫁衣。 谢晚晴她可不甘心！ 突然，有一个人的脚步，缓缓的靠近。 谢晚晴不动神色，任由那人的靠近。 来人正是沈承渊！ “谢大小姐。” “五皇子，你是故意的，故意忘了我此刻的身份？” 谢晚晴回头看着沈承渊，她语气中有些不悦。 她最喜欢的名讳是谢家大小姐，最不喜欢的名讳也是谢家大小姐！ 因为这个名讳，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曾经灿烂且阴暗的过往！ 她得到的一切，由它而起，也因它而落。 第942章 命在你的手里 沈承渊背着光，让谢晚晴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的神情。 而谢晚晴脸上时红时白的表情，尽收在他眼中。 他有那么一刻，不知是怎么的，或是因沈书白的死而可怜她。 那夜宣正帝的计划，沈承渊怎么会看不出。 他晚了一步，是因为他犹豫了。 生为皇家，享百姓之上的荣誉和权势，自然有些东西是他们奢求不了的。 好比他们的自由，思想，都被束缚着。 因为他们是皇家，只能照着最高处那人的指示，一步步走。 一步踏错，他们也会受到该有的“惩罚”。 从小潜移默化的意识，刻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 沈书白想冒全天下之大不韪，带着谢晚晴出逃，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更可笑的，是面前这位人人称道对逝世太子情深义重的太子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甘愿放弃所有的沈书白离开。 罢了。 沈承渊这次找上谢晚晴，也算是最后一次帮助死去的皇兄。 “名讳只不过是一时的，或者几日之后，我是否该称你一声‘太后’呢？”沈承渊话语中充斥着嘲讽。 所有人的举动都在那人的眼里，没人能逃过。 谢晚晴美眸听到那两字时，震惊地睁大了。 她是想过，但是谋朝篡位，她真不愿，风险太大。 “皇后的兵马在召集，怀柔不过边境部落，就算再大，也没资格改朝换代，史官的笔，他们可受不起，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必然是他们想利用的‘正统血脉’。” 沈承渊说罢阴鸷地看向谢晚晴高隆的肚子，若有所思着。 谢晚晴被盯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双手捂着肚子护着。 看着她的举动，沈承渊嘲讽地又笑了，接着道：“皇后的野心和手段，你认为你生下皇子后，真的能全身而退？给您找的接生婆，早就已经收到皇后的命令，留子去母。谢晚晴，你的命要不要，全在你！” 谢晚晴以为还早，或者她有办法扭转局势。 但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皇后冰冷的话再次在她耳畔响起。 她的任务就是好好怀着孩子，不能出任何差错。 谢晚晴无力的滑到在冰冷的地上。 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她眼眶流出暖流。 她不甘。 “没人逼你，路是你自己选的，如果以后还想活着照顾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就知道该怎么做。” 沈承渊再次提醒着她，选择皇后的后果，是条死路！ 但是如果她迷途知返，或许那人还会留她性命！ 沈承渊离开了，谢晚晴坐在地上，想了很久，很久。 沈承渊刚走下城楼，南山上前汇报着，“殿下，谢二小姐，送来一枚……碎了的玉佩。” 说着，手里捧着碎成好几瓣的玉石。 沈承渊头不转的只瞧了一眼，“安排你的事情如何了？” “墨喻的法子是有效的，现今祁国太子和满天满鱼已经回国了，不会有任何威胁了。只是，殿下，皇后的动作太快了，有些事情……” 沈承渊冷声吩咐，“把之前准备的消息都散出去！” 第943章 舆论两边跑 “祖父！”欧阳明珠小跑着， 欧阳皓的书房，没有他的命令，没人能进去，今日的事情急了，欧阳明珠也顾不得了任何的规矩了。 她着急的推开了门，言语中带着哽咽，“外面都传，承渊哥哥和谢娇娇取消婚约，我是祸端……” 欧阳皓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现在外面的老百姓嘴里没一个不在骂北平王府的。 只不过一夜舆论就变了，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操作。 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谢家！ “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阳皓怒问着。 身旁的贴身侍卫解释着，“已经找不到是何人相传的，但是现在外面百姓在骂，连文人都在上书写文说这件事，我们已经带头抓了几位典型，但是也这种言论，也无法治罪。反而我们的举动，惹闹了更多老百姓……” 欧阳明珠一听，哭泣地越来越厉。 一个两个乱说的她可不在乎，但是现在京城全部都在议论。 一传十，十传百，她就算再不在乎这些，这样乱传，她也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啊！ “原本宣正帝昏迷着，现在传出这件事，不少人开始议论着北平王府和五皇子之间……” 侍卫没敢把后半句说完，抓紧要的继续着，“听说有大臣都开始议论并且要上书了！” 没想到一件退婚，竟然惹出这么多事情。 现在是传欧阳明珠，后面恐怕还会传他北平王和五皇子勾结的事情！ “放心，本王会帮明珠处理。我的掌上明珠安安心心等着做五王妃。”欧阳皓安慰着。 那夜，沈承渊来找他商议，想借用兵马。 北平的兵不是他想借就借的，欧阳皓也看出沈承渊是难得的人才。 他不能只凭借协议合作就借出兵。 欧阳皓需要更牢靠的关系，将他和沈承渊死死地联系在一起。 他就想到了欧阳明珠。 自己最宠爱的孙女，欧阳家的掌上明珠，和沈承渊结为连理，生下的孩子，有一半北平王府的血脉！ 这笔买卖才是不亏的！ 让他出兵可以，但沈承渊要拿出诚意，让他毒晕宣正帝，是第一步，而娶欧阳明珠就是第二步！ 既然现在舆论这么难听，不如一步做到位，趁热打铁！ 欧阳皓要将这件事热热闹闹的办出来！ 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并称道！ 五皇子府。 沈承渊神情异于常日的紧张。 他在赌，在博！ 南山快步走了进来，“殿下，成了！北平王已经提出要让您和欧阳郡主尽快完婚，并且说大礼会在礼成后交付！” 沈承渊心里的石头暂时放下了，他猜的和计划的都没错。 这步棋，暂时险胜！ 用欧阳明珠去逼迫欧阳皓，才会让这只老狐狸有打错算盘的可能！ “你去按照计划进行，半月后就举行大婚。”沈承渊吩咐着，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 就好似婚礼主角不是他自己，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是。”南山回应着。 如果殿下成婚，谢家那边…… 他内心叹了一口气，不敢说什么，也只有照着吩咐做事。 第944章 求助她 上 谢府一切安静。 两耳不听窗外事，就是谢娇娇现在的状态。 自从那日和墨喻分开，她就不再去关注那些纷纷扰扰。 她重生以来，不就是想过平静的生活，她已经改变了不少的事情，其他未知的，她没有精力去管了。 她不是万能的，有些事，她宁可冷眼旁观。 谢娇娇已经吃亏过一次，这一世她不想再卷入权利的纷争。 她发觉在府中喂喂鱼，学习穿针绣画竟然也是这么让人愉悦的事情。 有时候谢娇娇也会有烦躁，她就去找周氏，学习一下佛经，让自己平静下来。 “叩叩。”这时她的房门被人轻敲着。 谢娇娇起身开口，看到萧世衍提着不少东西，“可算是累死我了。” 边说着边自顾自的往屋里去，卸下手头的东西，又倒了杯水给咕噜咕噜两口下肚。 “这些是何物？”谢娇娇问着。 “我看你这几天不出府，京城里的店铺进了不少好东西，我当然给你送来。” 萧世衍说着，拆着桌上的东西，一个个像献宝般拿出来。 “这是新进的西域琉璃鞋，不少达官贵女都抢购，还好我和老板熟，留了一双给你，还有这手钏，那水粉膏，还有这玩的，吃的。” 拆完萧世衍还得意洋洋，一副赶紧夸我的表情，“怎么样，小爷对你好吧？” “多谢。”谢娇娇微笑着。 假装一腔热血被一瓢凉水泼了，萧世衍耷拉着，“诶，就感谢两字呀，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娇娇。” 谢娇娇哈哈大笑，“你我好兄弟，好姐妹，那自然是有福同享啦，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这娇笑调皮的模样，才算是他熟悉的谢家二小姐应有的样子。 “好好好，娇娇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倒觉得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谢娇娇眯着眼睛打量着萧世衍。 他虽然有时也会送东西给自己。 但这么大手笔，不像他的性子。 谢娇娇拿起桌上的扇柄，一手抵在他脖颈处，假意威胁着，“从实招来，饶你小命！” “这……好说好说。” 萧世衍打着哈哈，往后退了几步，绕到桌子另外一头，和谢娇娇面对面坐下，尴尬的挠了挠头。 “满鱼这不回去了么，走之前留了一封书信，里面有给我爹的药单子，想请你给我看看。” 萧世衍说着，但是谢娇娇疑惑的眼神并没有消散，示意着让他从实招来，别隐藏了。 他清咳了两声，“若是真的好方子，我想着还是要感谢她的，这不送来的东西，你看看什么适合她，我派人送去祁国。” 这句话倒是他最终的实话。 听到这里，谢娇娇哈哈大笑起来。 阅女无数的萧世衍，竟然为个小丫头，小心翼翼成这样，说出去任谁都不相信。 萧世衍自然知道她笑意为何，又羞又恼。 谁知道那个满鱼鬼丫头想的是什么，之前他几句话，几个举动她都激动成那样。 若是送了不合心意的，她一气之下，干出什么事情，他可不想被什么蛊虫折磨了。 不然他也不想冒着被嘲笑的风险，来求助谢娇娇！ 第945章 求助她 下 萧世衍还第一次被这样嘲笑，脸一黑，“能不能别笑了！” “行，哈哈哈。”谢娇娇笑的欢快。 从前还不觉得老一辈的话是真理。 但是现在萧世衍正对那句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你快帮我想想，到底送什么。”萧世衍催促着。 “方子也不看了，直接挑礼物了？萧大公子？” 谢娇娇再次调侃着。 萧世衍被谢娇娇揪住小九九似的，嘟囔着，“你都知道我来的目的，还装什么，赶紧的。” 谢娇娇偷笑着，“好好好，我看看。”说罢去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 不少东西，从姑娘吃穿的，到穿戴的，什么物件都有，这心意，她不得不说一句佩服。 谢娇娇“啧啧”两下，感叹道：“东西倒是齐全，可毫无心意。” “对对对，是觉得什么都有，但是又缺点什么。”萧世衍附和着。 他在萧府让全府的丫鬟小厮帮忙出主意，一人说一样，没一个如意的。 娇娇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你看，满鱼虽然对我们宣国的东西好奇，但是她一说一句话，满天和帝须都会为她送来。所以你这些平常的也算不上什么。”谢娇娇解释着。 萧世衍也想到这点，认可的点了点头。 但是他也实在想不出能送点什么特别的啊。 谢娇娇起身，走了走，绕了绕，突然想到一物。 “古书上说过一物，雷玉盒，是养蛊人最佳的宝物。” “雷玉盒？”萧世衍重复着，他第一次听到这个东西。 “没错，书上写相传是混沌时期的玉石，经过千年的沧桑保留，而被一位苗疆巧匠打磨成盒，此盒阴冷至极，是养蛊的上乘之物。” “这么宝贵的东西，我哪找去呀！”萧世衍哀嚎出声。 他是想送点不一样的，但是千年保留，又是苗疆的东西，天大地大，他也无处寻呀。 “这东西，就在宣国，我见过。” 谢娇娇傲娇地扬了扬头。说来正巧，她开店铺前在药铺和胭脂店左右思考过，所以京城大大小小的药铺她都去过，她依稀记得济安堂的大堂，有一个供药师神像的神龛。 而神龛前就有一个紫色盒子，当时一个药童就很自豪的说过那是他们掌柜求来的绝世好物，雷玉盒。 这样供求着，应该是济安堂的镇店之宝。 她跟萧世衍说着，当时看到此物的情景。 “这种百年药铺，自然是不缺钱的，所以想以金钱去购买，是不可能的。” 这也算是一个难题。 “不如拿东西去交换？”他提出。 谢娇娇摇了摇头，“百年老店，他们连雷玉盒都有，他们还缺其他的吗？” 谢娇娇接着出了一个主意，“不过，你去做一个差不多的盒子，倒是可以博她欢心。雷玉盒巧妙之处，一在玉石上，二则在里面的机关。但是书上并没有写，只有看了盒子才知其真正的妙处。” 萧世衍满心满意说着，“我去把府中的千年灵芝，人参，什么好物都拿上，看看能不能借到那盒子！” 第946章 逃脱不了的关系 “你喜欢上满鱼了？”谢娇娇冷不丁开口。 萧世衍一听，吓一激灵。 他赶紧摆手否定，傲娇说着，“我怎么可能喜欢那怪丫头，我怕她还差不多呢！我就是不想欠她人情，从此大路宽宽，各走各的道！” 谢娇娇不反驳，暗笑着，“你最好这样想。” 满鱼这小姑娘心思简单，也算挺好相处的姑娘。 只不过她爷爷满天不是好应付的。 他们一家和宣国的仇恨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决的。 所以萧世衍最好对满鱼没有别的想法，不然这条路，真是难走。 主意是出完了，但是萧世衍迟迟没走，刚刚不是还记着要回家拿上好的药材去借雷玉盒么。 “还有事？”谢娇娇问着。 萧世衍一副难开口的模样。 谢娇娇先前和他打趣的天真样子，瞬间消失无踪迹，冷冷的开口，“是沈承渊的事情吧。” 萧世衍有时候也看不懂沈承渊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他从来不问不管朝廷的事情。 但是听自己父亲回来说的，他也开始不理解了。 难道真是为了争权？ 前几日还听说，沈承渊竟要与欧阳明珠成婚，而且就在月中十八的日子！ 他还恼怒去找沈承渊算账，可人家根本没给他见面的机会，将他拦在府外。 萧世衍知道这些消息，自然也会传到谢府，传入谢娇娇的耳朵。 自家好兄弟和谢娇娇一路走来，他也算见证人。 两人如何水火不容，又到不清不楚暧昧，再到沈承渊一心讨好的表现喜欢，他都参与着，看着。 外面更传退婚后的谢娇娇十几日大门不出，是被退婚心灰意冷，独居府中忧郁着呢。 所以他才想送礼物是其一，来探望谢娇娇是其二。 “他的事，我不想知道，你不用告知我了。”谢娇娇冷声说着。 “娇娇，外面都传你……我也是担心你。” 萧世衍担心地看着面上毫不在意的谢娇娇，他更心疼，于是嘴上开始骂着。 “这杀千刀的沈承渊，我要是看到他，必定给你讨一个公道！” 谢娇娇笑了，她和萧世衍认识时间也不长，而且一直吵吵闹闹，没想到关键时候，他倒是站在自己这边。 她心里一股暖。 “我没事，其实我真不在乎他做的事情，当初答应婚约，你也知道是为何事，现在分开了，成全了他，也如了我愿。”谢娇娇解释着。 这是她真实的心底话。 现在她不想再去费精力思考沈承渊近日的举动，到底是为何。 她有那精力，还不如多思考今日吃点什么，喝点什么，玩点什么。 萧世衍心疼着，“娇娇，总归是他对不起你。” “别担心我了，赶紧去借盒子吧。” 谢娇娇下着逐客令，不想再说沈承渊的事情了。 萧世衍坐了一会才离开。 谢娇娇看着院落里海棠树，一阵清风吹来，叶随花摇曳着，零零少少的花随风吹落。 她不知为何，突然记起那日在戏台二楼，他的话。 “我要的，自始至终不过一个你罢了。” 沈承渊，希望我没有信错你。 第947章 出府 谢娇娇再次过上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日子。 在谢府学习了不少东西，是她前世都没有体验过的。 钱氏一开始还惊讶突然这么“安静”的娇娇，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左右娇娇女想做的，她也陪着。 钱氏还时不时的说着墨喻的事情。 “娇娇，那日听辞安说你和墨喻聊得投缘。”钱氏变教导着谢娇娇女红，一边说着。 “娘，那你怎么不听哥哥说，他也在一起，是我们三人投缘！”谢娇娇纠正道。 “罢了罢了，每次说正事，你这孩子总是这样。” 钱氏无奈地将手里丝线一丢，打趣说着。 “苏家你李伯母要庆生了，我准备了些礼，你先帮我送去吧，你也顺便出去走走，你这小脸胖得愈发圆滚了。” 苏家李氏，是苏妤然的母亲，想起前年因与皇家避险而去苏家学习书法作画。 回来之后倒是很久没去探望了苏家伯父伯母了。 谢娇娇看得出母亲是在担心自己。 她整日待在谢府，无聊得都快发霉了，出去走走也好。 她答应下。 下午即提着母亲钱氏准备的东西，赶往苏府。 走在熟悉的苏府苑子里，她想起重生后在此处遇见沈承渊的场景。 谢娇娇笑了笑，笑里滋味百态。 “娇娇。” 苏妤然唤了一声，小步快走上前，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寒暄着：“这么久不来府中找我，我都以为你忘了我呢！” “就算我忘了你，谢家还有人惦记着你呢！” 谢娇娇调皮着，暗指自家哥哥谢辞安。 苏妤然可是她钦点的嫂子，谢辞安暗恋的对象。 话落，苏妤然羞笑着。 “你今日来了，别回去了，正好我爹新得了一卷李青的真迹，送给我娘，我娘日日喜爱在书亦楼观摩着呢，我们也去学学。”苏妤然边说着就要将她拉去书亦楼。 苏伯母是出了名的最喜文房四宝，名师书画。 李青的书画，千金难买，苏伯父可是下了血本了。 苏氏一家其实和谢家很相似，待女儿都是娇宠，儿子散养着却都出奇的有才。 只不过谢娇娇一听到什么观摩呀，学学呀，就头疼。 但她此行的目的也是看望苏伯母，只能仍由苏妤然拉着自己。 “娘，娇娇来了。”苏妤然拉着谢娇娇进了书亦楼。 李氏正在持笔临摹着，落下最后一字。 谢娇娇虽然对书画厌烦不精通，但是也能看出好赖。 苏伯母的书法算是京中一绝，前京城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娇娇来打扰伯母了。”谢娇娇客气着。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来了，我们苏家上下可热闹了。”李氏笑着望着谢娇娇。 还是前些时候，姐妹钱氏说的，自家女儿娇娇转了性子，在家里练起了女红，吓她一跳。 朝廷的事情李氏也听过，所以她与钱氏想了由头。 与其让娇娇在家里带着，还不如到苏家换个地方待着。 李氏也算从小看着娇娇长大，她温柔拉着谢娇娇的手，到书桌前。 “今日来，可要住几日，让我也检查检查你近来的字画可有长进。” 第948章 哪里都是你 书亦楼，片刻就传出欢笑之声。 之前她总不露出自己的才情，其实她前世因为博得沈承渊喜爱，临摹过他的笔迹，也临摹过他的画作。 导致这一世更不喜欢作画写字。 沈承渊字喜随心却不潦草，画喜简单却不苍白。 她随心的画着，有前世的基础，也许是从前隐藏太深。 她画作出来的，竟让李氏都吓一跳。 “娇娇，你这才艺，进步得……飞速！” 李氏看着纸上的海棠景，不过寥寥几笔，却展现出海棠绚丽盛开的景象。 “这几笔，简单却不失味道，是哪个师傅教你的？”李氏突然的问着，让谢娇娇一怔。 她总不能说是前世的沈承渊吧。 谢娇娇随便打着马虎眼，就说是从父亲谢铭书房里的无名氏学习的、 现在没人能查询到，因为现在沈承渊的画，其实还未到这个程度。 说来也是奇谈，那年有位巡抚献了一人给沈承渊。 别人送礼送人，左右不过是金银珠宝香依美人。 可这位巡抚送来一个糟老头子。 而后她才知道这糟老头子是当今第一画师迷宗。 沈承渊也收集过他的画作，所以他一直和迷宗学习着切磋着。 之后他的画里，总有几分迷宗的画风。 谢娇娇也投其所好，学习过几次。 这才练就这水平。 她这一展露，惹得李氏拉着她画了好一阵。 而后谢娇娇连哄带撒娇，李氏才放过她们。 苏妤然在一旁也累了，赶紧拉着娇娇走出画楼，引着她去客房休息。 “娇娇，你这一画，看得出母亲可喜欢了。”苏妤然拉着她说着。 “伯母喜欢就好。” 谢娇娇不知是累得还是怎么的，笑得有些累似的。 苏妤然小心翼翼的开口着：“娇娇，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事，不过是有些画累了。我到了，我先休息一会，晚些我寻你一起用晚膳。”谢娇娇解释着。 她已经被人问厌烦了，生怕苏妤然下一句是关于沈承渊的。 苏妤然也不好说什么，嘱咐着让她好好休息。 谢娇娇眼睛确实有些酸涩，躺着床上小憩着。 …… 苏家的院落很大，却每处都精细无比，花圃的绚烂，树木的盛大，就连假山的流水都有看头。 可沈承渊没空闲看风景，他来是要和苏骏说一些朝廷事情。 就在此时，几个丫鬟手里抱着好几卷书画，眼睛远远望着俊朗的沈承渊移不开眼似的。 其中一个丫鬟看人不看路，被地上凸起的鹅卵石绊了一下，踉跄着，还是摔到在地上，画卷四处散开了。 原本沈承渊不在意，只不过略略一撇，被人什么东西惊在原地。 他深潭般的眸子，被其中一副画作所吸引而泛了几丝莫名的情绪。 奴婢哪知晓沈承渊的脾性，也看不懂他的表情。 还以为是惊扰了皇子，赶紧跪地求饶着。 “奴婢该死，惊扰了五皇子，请殿下赎罪！” 沈承渊上前几步，拾起地上那副画卷，面上异常冷冽，内心情绪翻涌着。 “这是谁画的？” 第949章 大师在苏府 丫鬟也被问迷糊了，是夫人让她将画搬去阁楼放着，她一个奴婢也懂不了这些画作。 看着丫鬟无知的表情，他也知问不出一二。 他看着手中的画，一股情绪翻涌着。 因为在他的梦境里，也出现过此画风的画作。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在梦境里清晰看清的东西。 只不过这幅画的笔触不如梦中干练，但是看得出是同系画派。 “这画是夫人的，具体的事情奴婢也不知……”丫鬟害怕的回着。 沈承渊将画收了起来，“你告诉苏夫人，这画我拿去了，稍后归还。” 说罢，沈承渊离开了，他本就要去见苏大人苏骏，正好拿画问问。 前些时候，他也听说过，苏骏最喜给夫人寻师找画。 如果这位大师在苏府，他也想见见。 不光是因为梦境，也是因为他确实喜欢画作风格。 客房里，谢娇娇睡了两个时辰来起来，果然是累的，睡一觉感觉精神满满。 她闲逛着园子无趣，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于是再次找寻了苏妤然一起在园子放风筝。 两人玩得正欢，却又一个丫鬟找来。 “小姐，大人请谢小姐去书房，说是有事相问。” “我爹有何事？”苏妤然疑惑的开口问着。 谢娇娇也觉得奇怪，苏伯父几乎没有单独求见过她。 这突然的说有事情相问，倒让谢娇娇糊涂了。 “奴婢不知，只说一点小事。” “妤然，我去去就回，你可不能把风筝掉地上了。”谢娇娇走时还不忘吩咐着。 …… 书房里。 谢娇娇推开房门，就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不是沈承渊，又是何人呢。 沈承渊听到声音，转身望着来人。 大概半月不见，他依旧是一袭玄色素袍，脸上的线条似乎多了些冷硬，可转身后，他深潭般的眸子转变着，充满了对面前人的期待，甚至带着明显的欢喜。 “臣女参见五皇子，不知殿下何事相问呢？”谢娇娇客气的行了礼。 就是她这般的客气，沈承渊脸上的笑意渐渐淡漠，凝固成冰。 谢娇娇在他面前何时这般循规蹈矩了。 “你今日还好吗？” “托殿下的福，我过得挺不错，该吃吃，该睡睡。”她呛声说着。 谢娇娇也不知为何，本没有任何的事情责怪沈承渊。 或者说她在之前其实很释怀想着沈承渊的事情。 但是现在看着他，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截然相反。 “如果殿下招臣女是要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臣女有事就先告退了。” 她实在不知如何和沈承渊面对面相处，丢下一句话就想要离开。 谁知沈承渊一个快步，拉住她的一只手腕，往自己身旁一带。 猛的一下，脚步的扭转，让她身子不稳，倒是整个人跌在他怀中。 沈承渊身上淡淡的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呼吸。 “放开我，你到底想干嘛！”怀中人儿恼怒着。 她的举动，如小猫小爪在他心里挠着，心痒痒。 他本只是想留住她，但现在的形式，他又不愿放开了她。 沈承渊低沉的嗓音传来，将她隆紧了几分，语气中无尽的无奈和沧桑。 “娇娇，让我抱抱。” 第950章 她说她相信 上 谢娇娇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竟然任由着沈承渊将自己拥入怀中，她没有再挣扎。 她脑袋像是空白一片，什么想法都消散了。 而沈承渊整日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这一刻，像是定格了般。 直到沈承渊意外的感觉怀里的人儿太过于安静，才稍稍放开了怀，但抓着她双臂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娇娇？”他轻唤着。 谢娇娇回过神，有些羞怒的狠狠踩了他一脚。 沈承渊表情吃痛着，松了一只手，两人之间才稍微有些距离。 “登徒子！”谢娇娇怒目瞪着他，“要抱，抱你的郡主未婚妻！别来烦我！” 谢娇娇想甩开他另外一只手，谁知沈承渊用力紧抓着。 他有些事情无法说出口，但这种被心爱之人误会的滋味，可不好受。 甚至，沈承渊第一次感觉到委屈！ 她连问都没问过自己，就给自己定罪了吗。 “娇娇，我真有事找你。” “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的！”谢娇娇反驳着。 沈承渊指着桌子上谢娇娇下午作的画，问着：“这是你作的？” 谢娇娇看都不看一眼，漫不在意随嘴答着：“不是我。” 沈承渊不信，“苏夫人可亲眼看到你画的。” 谢娇娇轻笑，“你也亲眼看过的画，你觉得它是我画的吗？”她反问。 一时之间，沈承渊凝语了。 谢娇娇有些时候的做法和能力，确实让人惊讶。 可这画风，没有苦练七八年是出不来的，但苏夫人又没有理由骗他。 “不过是一副画，五皇子一声令下，什么画都有人争着抢着送来。”谢娇娇讽刺着。 沈承渊叹了口气，任何人看着他都恭敬着，对他不敬的人，也都会被他一个个处理直至消失。 而面对出言处处针对的谢娇娇，他是真的无可奈何。 他喉结动了动，眼神慢慢暗下。 “娇娇，你见到我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沈承渊大概觉得自己疯了。 因为他想着，如果谢娇娇现在骂他，打他，他竟会觉得欢喜。 屋外的蝉鸣，吱吱叫着。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她声音暗哑。 “你，会不会骗我？” “不会。”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气息有些不稳，甚至期待着，急迫着，想知道他的一切。 谢娇娇觉得她又变成了前世无所畏惧，对他十乘十心意的阿娇。 只要他说，她就一定信的阿娇！ 沈承渊蹙起了眉，他很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可理智克制着，他有些事情无法说出口。 他眼底是深不见底的黑，“有些事情还不是时候，娇娇。” 下一秒，谢娇娇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 “你不肯说，那你又何必约我，又何必做出那些举动，何必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的心一瞬间沉入谷底，眼里阴云变化。 真是可笑。 明明说什么都愿意和她分享的人是他，为什么到这一刻他却变了。 她不怕背叛，但是更怕什么都不说。 绿萝的事情他也不肯，这一次他依旧是这样。 谢娇娇厌烦了，或者是她恼怒也失望了。 为什么他不问问自己，或者她愿意和他一起面对呢！ 第951章 她说她相信 下 沈承渊沉默着，过了好一会才以一种祈求的语气重新开口。 “娇娇，你能不能再信我一次……” 谢娇娇笑着，“我信你。” 沈承渊的眼里升起了希望般望着她。 可她下一秒，却将他打入谷底，“但是我不原谅你。” 说完谢娇娇不回头的离开了。 沈承渊苦笑着，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不知是不是之前的毒素未清干净，还是她的话让他痛苦。 喉间涌上腥甜，他用手狠狠捂住，咳嗽起来，血浸染袖上鲜红一片。 房间里一片死寂。 …… 谢娇娇是一路跑着回房间的。 关上了门，她整个人抵在门滑落跌坐，同时滑落的还有她眼眶里的温热。 沈承渊的事情，和她没有太多的交集。 她难过什么劲呢。 谢娇娇嘲讽的笑了笑自己，她的情绪何时变得这么感性了。 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谢娇娇哪去了，倒变得喜欢躲着哭鼻子。 谢娇娇重新洗了一把脸，再用了些脂粉遮盖了眼眶的微红，走去园子找寻苏妤然。 苏妤然在园子石桌子边休息着，桌上的有好几份甜点，都是谢娇娇喜欢的。 谢娇娇走进，就见苏妤然一双探究的眼睛直溜溜的瞧着她。 “你没事吧？” 谢娇娇装傻奇怪，“我有什么事情？” “没事就好，你去这么久，我还以为我爹难为你了。” 谢娇娇眼神闪了闪，“苏伯父不过是帮着伯母又问了我画作的事情。” “哈哈，我爹遇上我娘的事情老是这样，娇娇，你可别见怪。”苏妤然笑着。 “和我娘亲和爹爹一样，这叫宠妻，什么时候我也遇到这样一位，一心一意只为我的人，不欺我，不骗我，什么事情都与我坦诚相待，那就好了。”谢娇娇突然感慨着。 “娇娇可是想嫁人了？”苏妤然问着。 谢娇娇轻摇了摇头，好似想到什么，神情中泛着忧郁。 苏妤然抿了抿唇，“娇娇，娇娇其实很多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的。” 她继续说着，“这次你来苏府，是谢伯母的意思。” “我知道。” 苏妤然一惊，“你知道？那你也知道外面的事情吗？” 谢娇娇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沉淀着自己的情绪，开口道：“七日之后，五皇子和欧阳明珠大婚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那你……” 苏妤然知道母亲和谢伯母两人的主意。 最近风波太多，娇娇又不肯出府，但是他们又怕娇娇知道什么消息还闷在心头，所以让她来苏府，至少还有自己可以和娇娇作伴。 没想到娇娇心里什么都明白。 五皇子和欧阳明珠的婚事，他们也想尽办法拦住，结果没想到她也知道。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死磕着他沈承渊不放，而且好男儿到处都是，我难道还独守着他不成？” 苏妤然是从小被教导得知书达理的。 娇娇这话虽有些大胆，但是话糙理没错。 “我也是这样觉得，娇娇你值得更好的。”她附和着。 谢娇娇突然想到什么，随即笑得开心，“我还真有一件事，想和你说说。” “什么事？” 谢娇娇靠近苏妤然，在她耳畔轻轻说道：“你什么时候当我嫂嫂呀，我可天天盼着呢！” 说罢赶紧跑开，苏妤然瞬间脸红，扬言要让她闭嘴。 一时之间，阴沉消散，园子里充满了少女的笑声。 远处亭子里，沈承渊眼神跟随着那抹身影，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清。 第952章 惹出了事端 谢娇娇在苏家小住好几日，李氏好几次让她再作几幅画，她都不再动笔了。 一是她不想动笔想起前世的事情，二是她不想沈承渊又找上门来。 想着钱氏身体不太好，江眠基本上每隔四五日就上府，顺便找她。 她想着还是回了府。 翠漪知道谢娇娇要回来，一大早就在门口守着。 她忙着上前围着，“小姐！你可回来了！” “几日不见，我的翠漪可越发出落了。”谢娇娇笑着。 “小姐，别打趣奴婢了，江神医来了，听说你晚些回来，还在客堂等着你呢，好像还有事情跟你商量。”翠漪说着。 谢娇娇没有多想，随即前去客堂，江眠悠闲的坐在一边品着茶。 “你找我何事？”谢娇娇落座说着。 “你倒是悠闲了好几日，但是外面都闹翻天了。”江眠说着。 “谁闹翻天了？” “萧世子，萧世衍。”江眠慢慢跟她说着由来。 原来是那日之后，萧世衍就想尽办法想讨得济安堂的镇店之宝雷玉盒。 可别人的镇店之宝又怎能轻易借出。 一开始还好言好语劝说着。 后来萧世衍性子上来了，想得到的东西自然是要拿到的，十头牛都拉不回头，还和济安堂杠上了。 他倒也不是惹事，表面上整日想尽办法讨好，还领着萧府的大夫去帮忙。 这也就罢了，他还散财，穷人看病一律半价，还送药材，萧世衍出资贴进济安堂。 一日两日的，其他药铺肯定不情愿了。 市场都乱套了。 “啊，真不该跟他说雷玉盒的事情。” 谢娇娇又解释着那日萧世衍来找她的事情。。 那丫头满鱼在他心里真是重要，谢娇娇又恼又想笑。 江眠笑了笑，“怪不得，我就想整日出入花楼酒巷的萧世子怎会知道济安堂有雷玉盒，这东西可不是普通人知晓的。” 那雷玉盒还是江眠四处游历行医时，在祁国一个绝世高人手中意外得到的。 他也不喜养蛊，但是这东西是一个好物，可也是至阴之物，所以他放在人人进出求医解药的济安堂，化解一些它的阴戾之气。 如果是娇娇求着要，他自然愿意双手奉上。 “我去把他拉回来，这样乱整下去，萧国公知晓了，可要打死他！”谢娇娇说着就要往府外去。 江眠一手将她拦下，“娇娇，我和济安堂的掌柜也有些交情，这事我去解决。” 谢娇娇想了想，“不行，萧世衍驴脾气上来了，他恐怕是非得到不可。” “那你与我同去，我看能不能帮你们借出雷玉盒。” “好。” 两人出了门，马车根本无法驶入济安堂那条街。 乌压压的一群人，将济安堂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江眠和谢娇娇只得下了马车，人挤人的往前一点点靠近着。 人实在太多，谢娇娇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与旁人贴着挤，江眠双臂举动君子地将她围绕着。 “谢谢。”谢娇娇低声说着。 “嗯，走这边。” 江眠人潮涌动着，他用身躯将她围着，让她有更多的空间，但是两人也是更贴近了些。 第953章 他的身份 谢娇娇在江眠的保护下踱步前行，两人贴近着，她甚至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沾染了药草的气息。 走了好一会，他们才见到济安堂的牌匾，而萧世衍还站在济安堂的门口和小厮争吵着。 “萧世子，我算求你了，你走吧，我们主子说了，那雷玉盒不可外借的。”药童为难着。 萧世衍不肯退步，“我就借借，又不是要买了它，任何条件，你们济安堂随便说。” 他把大话放出去短短几日，京城里的很多百姓都来看病，他银子都散了不少，他才不肯半路退步。 传出去，他萧世衍可没脸面了！ 萧世衍拿出一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气势。 “你去把掌柜的叫出来，我和他说道说道，不然一日不借我，我就在这里守一日，这些百姓也在这排一日。” “这……” 药童还没说完话，谢娇娇赶紧大跨几步挤了出去，一掌不重不轻的拍在萧世衍的脑袋上。 “你疯了，再闹下去，我看萧国公要剥了你的皮！” 谢娇娇怒说着，说罢扯着他的手臂，欲要拉他走。 “我不走，娇娇，我现在走了，传出去成什么样了！”萧世衍倔扭地说着。 活脱脱的像个吃不糖不肯走还要满地要打滚的孩子。 “你去叫你们掌柜，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小爷守了好几日了，人影都不见一个。”萧世衍说着。 药童着急得无奈，这几日主子不在，萧世子胡闹他也没办法。 少主昨日知晓了事情，还命令着不借出，所以才闹得现在的地步。 没想到的是少主现在来了药铺，他下意识撇了一眼少主江眠，眼神里是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江眠眼眸瞬间阴鸷地回了他，吓得药童收回了求助的目光。 谢娇娇本一心在萧世衍身上，但是面前的药童的异常眼神变幻得太快，她只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看得不真切。 药童垂着脑袋，支支吾吾着，“我们掌柜的……实在不在呀。” “那把能主事的叫出来。” “我之前听说过，济安堂的掌柜外出行医了，这月都暂回不来。”江眠神情自然地说着。 药童赶紧认可的点着头。 “我是江眠，之前和你主子认识，你可还记得？”江眠朝着药童说着。 药童抬头看了一眼少主，又赶紧垂下。 生怕做出不对的事情，要是惹得少主生气，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认得认得。” 江眠假思量了半天，开口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做个担保，你将雷玉盒拿出来借给萧世子，有什么事情，你们掌柜回来，我自然会解释。” “那劳烦江神医与我走一趟取盒子。”药童说着，毕恭毕敬地领着江眠往里走着。 萧世衍都看傻了，他费心费财的想得到的雷玉盒，那江眠一个游行医师两句话就借到了？！ 真是看不出来。 谢娇娇也有些惊讶，只不过转念想着江眠本来就是神医，和药铺关系自然不一样般。 只不过那药童对江眠的反应和语气对江眠，倒是江眠像做主的掌柜。 第954章 他的到来 谢娇娇和萧世衍在门口等着，可这时，人潮从远处突然涌动起来，甚至有些人开始逃散。 她看到外围一群士兵开始劝离人潮。 而后一位身姿俊朗的人儿骑着一匹汗血宝马，他的身影和谢娇娇脑海中的某一处身影重合。 沈承渊来了。 谢娇娇记得真正的第一次见到沈承渊的场景。 那时候她经常假扮男装，偷偷逃出府，在大街上和几个流氓起了争吵，流氓还要与她动手。 沈承渊也是这般穿着墨玄缎子衣袍，龙章风姿，气宇轩昂，骑着马经过将他救下。 那时他面如冠玉，带着几丝冷清，深刻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她后来才知，那是宣国五皇子。 所有的纠缠和羁绊就从那时开始…… 可现在，他远远的望着她，再往后，一位身着锦红骑马装的女子也骑着马匹。 而这女子正是近日话题中心的欧阳明珠！ 谢娇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萧世衍。 萧世衍摆手，赶紧解释着，“我可没有叫他们来，我也不想看到欧阳郡主！” 谢娇娇其实知道，萧世衍这事如果求助沈承渊，早就喊了，也不会等事情都发生几日了才喊人。 只不过，现在的形式和关系，三人的碰面未免太尴尬了。 况且，谢娇娇现在不想见他，也不想看到欧阳明珠。 他们的动作，就是要往着济安堂赶来。 官兵把控着，原本凑热闹想占便宜的老百姓都散了去，沈承渊和欧阳明珠骑着马慢慢靠近着。 人群里骑马独占高处的两人，宛如高处睥睨众生，让人不是滋味。 沈承渊眼里是她看不懂的神情，而靠后的欧阳明珠依旧那张天真浪漫的笑脸。 只不过这笑容，今日在谢娇娇眼中，背后多了几分嘲弄意味。 “你们怎么来了？”萧世衍先开口着。 “你惹的事情，再不来，闹大了我看你怎么收场！”沈承渊低声斥责着。 因着沈承渊和欧阳明珠并未下马，萧世衍看向他们的都微微仰着头，两人这样大摇大摆的骑着马赶来，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一对似的。 欧阳明珠他虽接触得并不少，可还是跟谢娇娇更亲近些。 之前沈承渊还将他拒之门外，这事他萧世衍想起来就咽不下。 世衍此刻语气并不好，一副要赶人走的架势。 他摆着手，“我和娇娇已经解决了，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 欧阳明珠开口着，“娇娇，我们好久没见了。” 她一双无辜圆润的眼睛看着谢娇娇，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郡主安好。”谢娇娇没有任何情感的问候着。 欧阳明珠装作被受伤了般，眼神愈发可怜望向谢娇娇，嘟囔着，“娇娇，你难道在怪我吗？” 她眼眶含着泪，低着头，小声似自顾自说着，“如果你真怪来我，我宁可不成亲……” 谢娇娇内心哧笑，这些手段，她前世早看厌烦了。 只不过第一次看到欧阳明珠这般小白莲花手段，有些好笑和瞧不起。 她鬼使神差的冷声了一句。 “对，我是怪你，那你别嫁了。” 第955章 他的态度 谢娇娇挑眉笑看着欧阳明珠诧异的目光。 她似乎没想到谢娇娇会这样，这样不留情面的说话。 她原本的准备好的话，哽在喉咙里。 “娇娇。”萧世衍也愣了，惊讶的望向她。 只有沈承渊暗沉的眸子，闪过几丝光亮，原本冷冽的表情，似乎被她的话而柔和。 “怎么，郡主刚刚说的是假话吗，你不是说我怪你，你宁可不嫁吗？” 谢娇娇面露笑意，语气咄咄逼人，丝毫不准备放过欧阳明珠的架势。 欧阳明珠不知怎么回答了，话是她说的没错，但是谢娇娇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只得继续假装伤心的哭着，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沈承渊。 沈承渊心下一沉，瞧着身边的目光眉心蹙起，神情复杂。 下一刻，他语气中带着怒气，毫不留情面的指责着，“放肆！你可知你在和谁说话！谢大人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谢娇娇笑容凝固了，直瞪瞪的看了一眼沈承渊，随即垂下头，冷声道：“是臣女出言不逊，还请殿下和郡主别怪罪。” 沈承渊抓着缰绳的手背，青筋冒起跳动着，隐忍着某处的疼痛，他微张口还想说什么。 萧世衍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厌烦得开口道：“够了，我都看不下去了，你们该哪来会哪去，我和娇娇还有事情，恕不奉陪！” 话落，也不等他们说话，他心疼着，一把将谢娇娇拉进了济安堂里。 沈承渊眸子看着她的背影，愈发冷下了眸子，散发着不寒而栗的寒气。 而欧阳明珠在一旁偷偷嘲讽勾起了一个笑。 她总算让谢娇娇也尝到这不好受的滋味。 她欧阳明珠再不济也是宣国的郡主，背后是欧阳家，是身处高位北平王的孙女。 她谢娇娇算什么东西，刚刚也敢跟她反驳！ 欧阳明珠暗自将此仇记下，她以后要好好还给谢娇娇！ …… 萧世衍气得胸脯上下喘着，他真是瞎了狗眼，以前还帮沈承渊追谢娇娇。 “你也是，和他们较什么劲。”他心疼的说着。 “看不惯，想气气他们。” 谢娇娇耸了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娇娇，以后我给你介绍更好的。那狗承渊，我和他一刀两断。”萧世衍狠狠咬牙说着。 “别，我还是一人自在些。”谢娇娇嫌弃的说着。 “切。” 这时江眠，缓缓从一旁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精细的木盒，“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遇到两个烦心的人。”谢娇娇随口说着，指着他手里的东西，“这就是雷玉盒？” “嗯，在这盒子里放着的。” 江眠说着将外面一层木盒打开，里面一个紫色熠熠发光的玉石盒子，露在他们面前。 紫色的玉石盒上是一道道巧夺天工的精细雕刻，一看便知不是俗物！ 江眠小心的摆弄解释着，“玉石是触手生温的紫宫玉，盒子里面有机关，每次打开的是要小心，因为曾经几代蛊王都是在里面喂养，所以残留一些毒，小心沾染。” 第956章 一切就绪 江眠给谢娇娇和萧世衍示范着。 谢娇娇在一旁听着，心里却打着鼓。 雷玉石，江眠怎么这么熟悉呢。 她想起之前药童的反应，总觉得江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所有人…… 江眠说完，将盒子给了萧世衍，他如若至宝的接了过来。 他可不敢随意触碰，赶紧拿回府给玉石工匠开始临摹做一个出来。 萧世衍走之前还扬言下次见面要好好感谢江眠这个好兄弟。 谢娇娇无语笑着，之前还你一句我一句的看不惯对方，现在就称兄拜弟了。 江眠也笑了笑，他可不是要萧世衍的感谢，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谢娇娇。 只不过刚刚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谢娇娇面带几分愁容。 “娇娇，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没事，不过遇到了沈承渊和明珠郡主。”谢娇娇尴尬的笑了笑。 “你受欺负了？” “我哪有这么容易受欺负，你可别我忘了我的脾气！”谢娇娇傲娇得说着。 江眠眉眼含笑，望着面前的谢娇娇，伸手轻抚她的脑袋。 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娇娇。 任何人！ …… 皇宫里。 谢晚晴挺着大肚子，悠闲的吃着进贡的被人去了皮的水晶葡萄。 这几日她过得很安生，皇后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宣正殿。 只不过有几次出来，但是一旁都乌压压的一片侍卫跟着，惹得皇后自个都不愿意再出来。 谢晚晴计算着时间，她也快熬到头了。 这时，邱嬷嬷突然推门而入。 “邱嬷嬷，你怎么来了？”谢晚晴从原本半躺的姿势，微微起身。 邱嬷嬷谨慎的关上了门，左右看了看，没有外人，她一脸严肃的说着：“太子妃，我们的计划有变。” 谢晚晴心里“咯噔”一声，她有些心虚，“什么计划变化？” “老奴发现，欧阳皓和五皇子有勾结，这次可能是陷阱。”邱嬷嬷若有所思的说着。 怀柔的人探子虽然渗入宣国的不多，也不在朝廷高位，但是分散得很开，所有有一点蛛丝马迹他们都很容易嗅到。 谢晚晴心里有些打鼓，难道是他们什么计划暴露了。 那会不会影响到自己？ 谢晚晴担心着。 “你之前不是说欧阳皓已经同意合作，那没理由拒绝我们这么好的条件。”谢晚晴试探着。 “之前是这样，但是我们在兵部的人发现，欧阳皓原本换走御林军的计划，进展得太过缓慢，而且其中替换的人，还有五皇子的部下！”邱嬷嬷说着，“我们的探子还发现沈承渊的人和北平王府出入过，这可能其中有诈！” “这很正常，我们知道联系欧阳皓，难道沈承渊不会吗？何况我们的条件，是沈承渊不可能拿出手的，北平王不会也不可能拒绝得了的。”谢晚晴一本正经分析着。 “何况这算什么陷阱，嬷嬷你太杞人忧天了。现在非常时期，我们是应该谨慎，但是我们也要抓紧机会！” 谢晚晴继续劝说着，脸上还担忧着，“母后现在还被囚禁在宣正殿，嬷嬷是否想过，如果这次我们不做，让沈承渊真的谋权上位，我们的日子还能好过吗？他登基第一件事情便是料理了皇后怀柔还有我！” 第957章 杀人诛心 上 谢晚晴一心劝说着，把所有坏的结果都列举出来，她把事情都夸大。 她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她一定要成功！ 邱嬷嬷沉思着，迟疑未决。 她是皇后的左膀右臂，皇后不在，很多和怀柔的洽接都是她去处理。 看着面前的太子妃，她每字每句看似都在为怀柔和皇后着想，可也不得不防！ 毕竟人心隔肚皮，谢晚晴虽然已经嫁给了太子殿下，但是她毕竟血脉骨子里是宣国人！ 现在宣正殿也只有谢晚晴时不时能探望皇后，她在中间传递着，总不是办法…… “太子妃所言极是，只不过今日皇后娘娘一直未出宫殿，老奴想去探望皇后娘娘，劳烦太子妃。”邱嬷嬷客气的说着。 谢晚晴一惊，没想到她说了这么多利弊，面前这只老狐狸还是不肯信她。 不能让她和皇后见面！ 虽然欧阳皓和沈承渊联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如果皇后知晓了，停止行动，那她的一切准备就功亏一篑了！ 谢晚晴眸子渐渐暗沉了下来，一道狠厉的光闪过！ “嬷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相信我？”谢晚晴问着，脸上的情绪阴晴不定。 邱嬷嬷话里客气着，语气却不容拒绝，说着：“老奴有些事情，要和皇后娘娘汇报，请太子妃行个方便。” “我不是不让你见，你也知道宣正殿外重兵把守，我也不能常去看母后，而且进去也只能我一人，连侍女都不能携带，你有什么事情，不如告诉我，我代为转达给母后。”谢晚晴好声好气的说着。 “还请太子妃行个方便！”邱嬷嬷再次重复着。 谢晚晴脸色铁青，看着面前顽固不化的邱嬷嬷。 “邱嬷嬷真是太为难我了！”谢晚晴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中含怒。 这么坚持，休怪她一不做二不休！ “子时宣正殿的侍卫会换岗，那时候有机会进去，邱嬷嬷今夜在御花园的假山处等着吧。”谢晚晴说着。 邱嬷嬷领命退下，谢晚晴赶紧唤来了柚白和清秋。 柚白擅长药理，清秋有点功夫。 邱嬷嬷，并不知晓她底细。 但是总要防范着，如果她无法对付，总要多两人将她制服！ 夜晚，玄月高挂，撒在寂静的御花园里，让人感到几分冷清和薄凉。 谢晚晴带着两人，远远的就看到假山后邱嬷嬷的人影。 她警惕地朝着清秋使了个眼神，清秋接到指令，并未跟随谢晚晴同去见邱嬷嬷，而是绕在假山的另一处蛰伏着。 “看我眼色行事。” 谢晚晴对着柚白小声的说着，袖下的拳头攥紧着！ 邱嬷嬷看着谢晚晴走来，毕恭毕敬的喊着，“太子妃。” “邱嬷嬷，我接到消息，沈承渊和母后在宣正殿里大吵了一架，此事可不能再耽误了，母后传消息，我也说了你今夜要去觐见，母后那枚玉佩你是否带上呢？”谢晚晴神情着急的说着。 谢晚晴后来才摸索出来，皇后那枚玉佩不但能联系邱嬷嬷，更是指挥怀柔的信物！ 第958章 杀人诛心 中 当时她拿着皇后的玉佩给了邱嬷嬷，而她并未归还。 所以解决了邱嬷嬷不能解决问题，拿到那枚玉佩才是正事！ 邱嬷嬷下意识的往贴身处摸着，并未拿出，警惕的说着：“那你快带我去见皇后娘娘！” “走吧。”谢晚晴领着她，瞥了一个眼神给身旁的柚白。 柚白重重眨了一下眼皮，示意她准备好了。 幽暗的假山处，三人缓步行走着。 就在这一刹那，谢晚晴顿了脚步，并未转身，邱嬷嬷张了张嘴，疑惑的声音还未传出。 柚白迅速的握紧袖下的匕首，抬手，朝着邱嬷嬷，狠狠地插去！ 邱嬷嬷迅速的往一旁的假山倒去，匕首擦过她的腰间，衣服被撕割，伤了些皮肉，让她痛得闷声叫唤了一声。 谢晚晴想的没错，邱嬷嬷不好对付，她赶紧轻拍了手，假山蛰伏的清秋立刻闪现而下，一股麻线，迅速的缠绕在邱嬷嬷的脖颈处。 清秋双手死命的拉着，一脚抵在邱嬷嬷的胸前，防止她逃走。 邱嬷嬷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谢晚晴，充满了不甘，怨恨，后悔。 她的表情还因着缺氧变得十分狰狞可怕。 “如果你不坚持见皇后，说不定我还能再留你几日。”谢晚晴讥笑着。 邱嬷嬷咬牙切齿，艰难的哼出几个字。 “是……你，你……背叛我们？！” “是你们逼我的！如果不是皇后被囚禁，你们也不会来求我。呵，你们个个都想让我死，我偏偏不会如了你们的意！邱嬷嬷，今日你先走一步，在地府等着你的怀柔大军和皇后娘娘吧！” 谢晚晴脸上的笑容绽放，却让人看得渗人。 威胁她的，伤害她的，她要一个个铲除！ 她不会再做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清秋手里的麻线猛的收紧，邱嬷嬷的身子渐渐无法反抗的倒下。 谢晚晴冷眼的看着面前的邱嬷嬷，心里没有任何的愧疚和害怕。 她是该死的！ 清秋在邱嬷嬷身上摸索着，摸出那枚还带着邱嬷嬷体温的玉佩，她献给了谢晚晴。 谢晚晴将它握在手里，第一次觉得权势离自己这么近。 有它，怀柔将会听她的差遣！ …… 沈承渊从街上回来，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他想用奏章忙碌而麻痹自己。 可脑海中，谢娇娇最后的眼神，他心里如刀子搅拌似的难受痛苦。 一次次的在谢娇娇的伤口上撒盐，他也不想的呀。 只不过当时急迫的情况下，他无法偏向谢娇娇。 再等等，谢娇娇…… 因着沈承渊回府便吩咐着不允许任何事情任何人进书房，南山站在书房门口回报着。 “殿下，宫里传来消息，邱嬷嬷失踪了。” 沈承渊思绪着，邱嬷嬷是皇后的得力帮手，也是宫里和怀柔的重要交接人。 这重要的时刻，她竟然失踪了。 沈承渊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了，因为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住在太子殿那位！ “你小心去打探和处理。”沈承渊吩咐着。 他并不是帮助谢晚晴，而是现在关键的时刻，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第959章 杀人诛心 下 谢娇娇并未再外逗留玩耍，而是回了府。 天色尚早，她呆在屋里烦闷，又想清净，便去看候了祖母周氏。 “你这个调皮鬼，从小都是只有在外面惹了祸或者受了什么委屈，才想到来我这儿。”周氏宠溺的笑说着。 “娇娇只是想祖母了，顺道来和祖母再学习佛经。”谢娇娇乖巧地说着。 “娇娇，你过来。” 周氏领着谢娇娇走出了佛堂，两人在偏殿落座。 “祖母年龄大了，但是外面的事情也听说了，你这些日子躲在府中，可是在躲着五皇子？” 谢娇娇本想摇摇头，但是面对的是祖母，她又不忍心撒谎。 她茫然失措的低着头。 “我们谢家也算是朝中权贵，你爹贵为首辅，你大姐姐也嫁进太子殿，你哥哥在朝中为官，成才之日指日可待，就数你，整日嬉笑顽皮。” 周氏一个个说着，随后又叹了口气。 “祖母从不盼你和你大姐嫁入皇家，成凤望龙，只愿你们一生顺遂，幸福美满。晚晴那孩子骨子里倔强又自卑，她非要……也就罢了，你答应祖母，不可再与皇家之人沾染。娇娇，皇家婚姻，不是看着这么简单，稍不留神就……” 周氏虽然话没有说全，可谢娇娇能够领会祖母的意思。 她也入过那深似海的宫门，她又怎么不懂其中的利害。 “娇娇，答应祖母。”谢娇娇沉重的说着。 周氏一愣，又狠了狠心，满意的点了点。 …… 时间在沉闷的日子里溜走，外面人人口中议论无不是代理朝政大事的五皇子和欧阳明珠。 谢娇娇坐在花园里，宫里刚刚送来的一封喜帖。 是沈承渊和欧阳明珠的。 谢娇娇愣坐了很久，脑子也不受控制的，不知想着什么。 “小姐，不如想个生病的由头，咱们就不去了吧。”翠漪在一旁又生气又心疼的说着。 心疼的自然是她家小姐，为着生气的也自然是这份喜帖。 没见过这么埋汰人的，这喜帖是北平王府的小厮送来的，是明珠郡主赤果果的嘲讽和挑衅。 翠漪都恨不得将信撕碎。 “不去？那外面传的就是我们谢府了。”谢娇娇似笑非笑着。 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收到沈承渊的喜帖。 谢辞安不知从哪，快步走了上来，一手抓过桌子上的喜帖，撕个粉碎。 “哥哥。” “翠漪你去回了那小厮，我家娇娇不去赴宴。”谢辞安怒说着。 翠漪听到少爷的吩咐，得了劲，迈开步子就想赶紧回了这邀请。 谢娇娇快嘴，打断了翠漪的步伐，“翠漪！去回了北平王府，明日我自然会准时参加。” 谢辞安震惊的看着谢娇娇。 这还是自家那个任何事情只要不如她意，就要上他人房揭别人瓦的谢娇娇吗？ 谢娇娇还用怪罪的眼神望着谢辞安。 “哥哥，请柬没了，我明日和你一同进府。” 她前世再痛再苦的日子都熬得过，现在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让她去参加喜宴，她是愿意的。 谢娇娇还要穿得漂亮得体，绝不让人看不起她，看不起谢府！ 第960章 参加他的喜宴 谢辞安喉结上下滚动着可没有说出任何的话，不解、怒气还有担忧在他眸中流转。 “哥哥，不必劝说我什么，我不去，他们会嘲笑我们谢府的，我明日要大大方方的去，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她解释着。 最后谢辞安拂袖离开。 翠漪还想叫住少爷，毕竟是唯一能劝动小姐的人。 这人都走了，那明日赴宴还真是板上钉钉了。 “明日不穿红色衣服了，以免冲撞，准备一件淡蓝色的吧。”谢娇娇吩咐着，“礼品送什么，我再想想，你先去准备着吧。” 翠漪一脸愁苦的应了声。 谢娇娇端着桌上的清茶，一饮而下。 …… 宣正殿尚在昏迷中，皇后侍疾也无法参加，婚礼决定得又仓促。 所有人都以为这婚礼不过形式罢了，可今日的场景布置，惊讶了所有人。 京城里一夜之间被装扮，红妆千里，锣鼓喧天，可见这次的排场是有多大！ 而王府里每一处的布置都看得出精细非常，让来宾都看花了眼。 谢娇娇站在王府大门，看着眼前的一切，笑意中带着丝丝苦涩。 前世无数次进出的王府，她这次再进，竟是参加他的喜宴。 曾经两人纠缠，羁绊，不清不楚，今日之后，也算有个结局。 “你们看呀，谢家谢娇娇都来了！” “是啊！没想到她竟然敢来参加，羞死人了！” 不少管家小姐偷偷地望向谢娇娇，还说着难堪的话。 谢辞安动怒了，他可不允许任何人说娇娇的坏话。 谢娇娇不以为意，赶紧拉着哥哥跨进王府。 如是以前她肯定不阻拦谢辞安，可今日是皇子大婚，不宜在门口多事。 她看着王府大堂，今日宴会的人很多，虽是喜宴，但是少不了官场做派，有些官员围着说着朝廷的些许事情。 “哥哥，你去吧，不用跟着我。”谢娇娇乖巧的说着。 谢辞安可不愿意了，他今日的任务，就是要好好的陪在妹妹身旁，他可不允许任何人再用言语欺负娇娇。 谢娇娇心暖暖的，其实她是不想在大堂待着，人太多了。 她随便编了个由头，和谢辞安分开了。 谢娇娇熟悉这王府的一切，她带着翠漪走进王府花园的一侧小路，有几个石墩子，她们便在此处坐下休息着。 时辰还早，她可不想去大堂当猴看。 就在此时，突然有几个黑衣人闪过。 谢娇娇警惕的拉着翠漪蹲在石桌下掩饰着。 “小姐，他们……”翠漪害怕着。 “嘘！”谢娇娇轻声着，用手捂着她的嘴。 谢娇娇紧紧盯着几个黑衣人，服装一身黑色，头戴面巾，没有任何的信息，看不出到底是哪一派的人。 王府大婚，怎么会出现这些人。 一个黑衣人狠厉的说着：“让王府里面的人准备好，吉时到是信号，就动手！” “是！”几个黑衣人散开，随后无踪迹。 谢娇娇这才放开捂在翠漪嘴上的手，思绪着黑衣人的来处。 现在宣国沈承渊算是一派，北平王府是一派，还有就是皇后。 难道这些是皇后的人？ 他们口中府中里还有接应的人，此事事关重大！ 第961章 他的回应 谢娇娇看着惊魂未定的翠漪，“你先去找南山，告知他这件事，如果真是府中有接应的，王府里的所有人都很危险！” 谢娇娇刚刚想到一个大胆的猜测，因着今天是皇子和北平王欧阳郡主的大婚。 朝中有头有脸，权势高低的官员都在场，如果这群人不是冲着破坏婚宴而是要针对朝廷官员，来个一网打尽，那此事就糟了！ 翠漪接到命令赶紧跑去，那头南山得知后又汇报给沈承渊。 谢娇娇这头则是找到了哥哥，谢辞安。 她简单的说了之前看到的一切。 “哥，王府里不安全，母亲身子不好，如果等会真的乱起来，会出事。”谢娇娇低声着急的说着。 谢辞安自然也是想到这一层的，“我让小厮去办，父亲那边……母亲走了，他自然要跟着的。” 谢辞安和谢娇娇都没有把事情挑明了告诉他们，以免父母亲过多的担心。 他们让外头的小厮，假传了消息，说老夫人周氏突然身子不舒服，谢铭和钱氏匆匆离开了王府。 墨喻刚刚入府就看到他们一脸担忧的神情，上前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无事，娇娇刚刚说不是舒服。”谢辞安胡话脱口而出。 谢娇娇无奈，笑着附和着，“只是刚刚在里面人太多了，许是空气不太流通，现在好多了。” 毕竟现在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弄清楚，他们也不敢随意的告诉墨喻。 墨喻的神情淡然，没有丝毫怀疑般。 “娇娇可要好好休息，等会的宴会，你可不要错过了，听说五皇子准备了很久。”墨喻说着。 谢娇娇听着一头雾水，沈承渊准备他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沈承渊离开也有一阵了，不知道他是否抓到那群黑衣人了。 突然，一个丫鬟上前对着谢娇娇说着，“谢小姐，我们郡主有请您过去。” 谢娇娇认识，这是欧阳明珠身边的丫鬟玉香。 因着北平的嫁娶风俗和京城的不同，新娘暂时是在王府中的，吉时到了才会到喜堂拜堂成亲。 所以欧阳明珠正在喜房里。 谢娇娇犹豫了片刻，欧阳明珠找她，势必是有事情，她给哥哥谢辞安嘱咐了两句，跟着玉香前去。 玉香自顾自的走着，穿过王府的花园和转过几个长廊。 谢娇娇都有些疑惑，新娘的住所并不是这处，她这是要领着自己去何处…… “等等，喜房应该往这边走吧？”谢娇娇停下脚步质疑着。 就在此时，原本还恭敬的玉香转过身，脸上异常狠厉。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明晃晃的刀从她的袖下亮出，直直逼向谢娇娇！ 谢娇娇早就察觉不对劲，后退几步，用力一脚踢开她手里的匕首。 “哐当！”刀落在地上。 “你不是玉香！”谢娇娇面对着她，仔细的看着她的脸，似有什么东西依附在上面。 此事的“玉香”狰狞着，冷笑着，抬起一手，从下颌处的隐蔽出缓缓撕开。 “玉香”的真实面貌露在谢娇娇面前。 “怎么会是你！？” 第962章 娇娇不见了！ 沈承渊万万没想到王府里竟然被人控制着，他安排着北水暗中排查。 他下了死命令，但凡不对的立马处理！ 今日来宾太多，背后的人，必定想要掀起一场风波！ 沈承渊计谋着，他写下一封密函，让南山传进宫中。 他眸中带着些许担心，却又幻化了期待。 如果一切计划都要提前也不是完全的坏处，至少今日的所有准备似乎能派上该有的用场！ …… 谢辞安在大堂上有些坐立不安，娇娇去了有些时辰了，却不见归。 欧阳明珠之前和娇娇一向交好，只不过因着沈承渊的事情，两人也是剑拔弩张的。 娇娇的身份毕竟吃亏。 谢辞安站起身来，预备要寻谢娇娇。 墨喻在一旁自然是看出了他的担忧，“辞安兄，我来过王府几次，我带你去吧。” 谢辞安感激的看了一眼墨喻。 两人往王府后院走去。 刚转过几个长廊，谢辞安眼尖，发现前方一处拐弯有异物在闪着光亮。 他心道不好。 谢辞安急忙上前拾起查看，竟然是娇娇今日所佩戴的珍珠耳坠一枚！ 他记得很清楚，娇娇原本想带前些时候母亲钱氏送的玉坠，他偏说一身淡色，自然要有配套才好看，这才带上珍珠耳坠。 这怎么会沦落到这处！ “这是娇娇的！”谢辞安语气中带着着急。 娇娇是不小心落下的，还是出了事。 “前面便是今日欧阳明珠的喜房，先去问问。”墨喻神情凝重着。 两人着急忙慌的赶去，只不过他们是男子，闯入喜房传出去不好，只是在门外问着欧阳明珠的贴身丫鬟。 “你们说什么呢，我们郡主一直都在房间里装扮着，也没让玉香去找什么谢家二小姐。”欧阳明珠身边的丫鬟桃香鄙夷的说着。 平日里，欧阳明珠私下表现出异常讨厌谢家人，所以一听到是打听谢家的消息，一脸不耐烦。 “那玉香呢，那丫头是否在房里！”谢辞安急了，一把抓住面前的丫鬟桃香怒问着。 桃香也吓一跳，手臂疼得龇牙咧嘴的，“哎哟喂，你们反了天了，这是王府，里面是欧阳郡主！这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谢辞安一心担心谢娇娇的安危，哪顾得上这些规矩礼数，死死抓着手的，不肯松开，“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心里清楚，赶紧把我妹妹放出来！” 这时屋内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何人喧闹？” 桃香恭敬的在门口汇报着，“郡主，是谢家公子和墨家公子，他们不知怎的说玉香‘拐’了谢小姐。” 说完朝着谢辞安和墨喻瞥了一眼，示意谢娇娇的踪迹，她真不清楚。 就在此时，喜房门被推开，欧阳明珠盖着喜绣，坐在房里。 谢辞安和墨喻低眸行了一个礼。 墨喻还算冷静，朝着里面的郡主，开口解释着，“之前您的丫鬟玉香来请走了娇娇，一直未归。我们娇娇本做事莽撞，怕她在喜房冲撞了郡主，特来探望，还请郡主莫要怪罪。” 第963章 她的踪迹 墨喻的言语里，给足了郡主面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番说辞，倒真挑不出一丝毛病。 欧阳明珠再不悦，也不好怪罪。 “玉香一直在我房里，从未出去过，我更没有吩咐她找寻谢娇娇，不知是否从中有什么误会。”欧阳明珠说着，朝着房间里唤了一声丫鬟玉香。 丫鬟玉香从房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奴婢玉香，见过两位大人。” 谢辞安和墨喻震惊的抬起了头，他们看着面前的人，正是刚刚在大堂请谢娇娇离开的丫鬟！ “明明是你！你刚刚在大堂带着娇娇离开！”谢辞安吃惊的说着。 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想要从她脸上捕捉任何的端倪！ 可面前的玉香举止自然，眼神里没有丝毫闪躲，语气还诚恳。 被谢辞安说着，她还委屈上了，“奴婢一直在房里伺候郡主，真不知大人所说的事情。” “谢大人，我的丫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大人还不信，大可去问候门外的丫鬟仆人乃至侍卫，玉香从未离开过我，怎么会去大堂。”欧阳明珠没好气的说着。 今天可是她的大喜之日，梦想实现之时，她不允许任何人有任何的破坏。 她本就不喜欢谢娇娇，又怎么可能请她来喜房蹙自己眉头呢！ 真是可笑。 墨喻的目光一直望向屋内，房间虽大，但是能藏人的地方并没有，如果真如欧阳明珠所说，那谢娇娇就很有可能遭难危险。 欧阳明珠他接触的并不多，但她用自己的丫鬟去叫谢娇娇，再以陷害，这并不是聪明的举动。 墨喻在谢辞安身边低声的说道：“辞安兄，我们先回去再商计。这是内院，这里不适合久待。” 谢辞安恶狠狠地看了面前一脸无辜的玉香，冷哼着与墨喻大步离开。 谢辞安担心得自然比墨喻多，因为他知晓王府有黑衣人闯入。 如果不是郡主所为，那极有可能是黑衣人！ 如此精湛的化容技术，故意骗走了娇娇，此时他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娇娇要是出什么事，娘亲钱氏可要打死他！ 他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墨喻思绪着，“我们先回大堂，这耳坠现在还不知是娇娇不小心遗落的还是留下的讯息，如果大堂娇娇还未归，我们要去汇报给五皇子，毕竟是他的府中，总比我们两个无头苍蝇似的找好得强。” 现在只剩下这些法子，两人速度赶回大堂里，并未见到谢娇娇，只好上报。 沈承渊万万没想到，谢娇娇竟然在自己的府中失踪。 在之前他已经吩咐了暗卫包围了整个王府，任何人不可能出得去，所以谢娇娇必定还在府中！ 他立马派了人寻找，竟无果！ 沈承渊因着谢娇娇的失踪，浑身散发着寒意，任何人都不敢靠近。 小厮哆嗦着，小声提醒着，“王爷，吉时快到了……” 沈承渊扶额，额上青筋跳动着，他现在哪顾得上什么吉时，什么成亲！ 谢娇娇失踪了，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因为谢娇娇是他的命！ 第964章 危险时刻 上 大红蜡烛燃喜日，鸳鸯合卺双双饮。 面前的红衣女子软躺在男子的胸膛。 “阿娇。”男子轻唤着。 “承渊，我终于成了你的妻子。”女子欢喜着。 又期待问着，“你会一直待我好吗？” “嗯。”男子淡淡开口。 在她的眼里，这就是最热情的回答。 谢娇娇看着面前的一切，她幻化成了男子怀中的“阿娇”。 她像不受控制的一步步陷入进来。 她渐渐地看清面前的人，大红喜袍，刀削般英俊的脸庞，淡薄的眸子在红烛的照亮下泛起了温柔。 沈承渊的脸在她近处，她的心不受控制的悸动着。 她为什么还会做这场梦。 与沈承渊成亲的梦…… 谢娇娇看着面前的一切，心里百味交集。 突然，一阵疼痛，让她抽离出来。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从门缝透着几丝光亮，她才发现自己处在一间黑屋子里。 脖颈处疼痛让她从梦境出来，不过疼痛感让她倒抽几口凉气。 她依稀记得昏迷前最后的场景。 她见到了“玉香”的真面目，竟然是唐家小姐唐然！ 而她正准备逃走，身后传来声音，接着她脖颈传来疼痛，之后就昏迷。 看着现在的样子，唐然必定是欧阳明珠教唆来的。 谢娇娇深知自己这次是大意了，她本以为今日大喜之日，欧阳明珠不会搞太多的动作，而且她还盲目的认为自己熟悉王府的任何地方，所以才跟着丫鬟走。 没想到现在自己被关起来，这是哪都看不出来。 谢娇娇手脚都被绳索绑着，不能动弹，而嘴巴被布条狠狠缠绕着，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沈承渊和欧阳明珠是否拜堂了呢。 她失踪这么久，哥哥谢辞安肯定急坏了。 谢娇娇懊悔着，不知唐然抓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不能坐以待毙！ 谢娇娇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的揉搓着，但是绑绳太紧，她一动，那条粗糙的绳子就狠狠地摩擦着她的手腕。 还是不行！ 谢娇娇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助……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外面的光亮瞬间刺进来，谢娇娇难受的撇开了头，微眯着眼睛。 开门的正是帮她来的唐然！ “谢娇娇。”唐然居高临下的站在门口面对着她。 谢娇娇眼睛稍微适应了光亮，冷声开口道：“唐然，你抓我来什么意思？” 她也不兜弯子了。 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说不定下一刻唐然一刀就把她杀了。 但是死之前，谢娇娇总要弄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唐然哧笑了一声，“没什么目的，就是嫉妒你。” 嫉妒她？ 谢娇娇不明白了。 她有什么被嫉妒的？ 她从小惹事闯祸，京城里的贵族女子无一不嘲笑她，排挤她。 大大小小的宴会上，她都是被厌恶的对象。 时不时就被京城老百姓挂在嘴边八卦，吐槽。 谢娇娇无语地笑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自己。 唐然竟然说嫉妒自己？ 确定说的嫉妒，不是变着花样嘲讽着她？ 第965章 危险时刻 中 唐然听着谢娇娇的语气，心里的怨恨和嫉妒翻涌着。 她冷冽的笑着，宛如一个即将发狂的疯子，她颠了颠手里的匕首，靠近着谢娇娇。 “谢娇娇，你说我们同样是嫡女，为什么你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而我就要被人嫌弃呢，五皇子喜欢你，世衍哥哥也喜欢你，凭什么！” 谢娇娇突然发现了，唐然是喜欢萧世衍。 之前宴会上，她和萧世衍关系亲近，所以唐然这是嫉妒怨恨自己！ 这样串联起来，所有的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唐然突然想到什么，渗人的大笑了几声，淬了毒的恶狠目光死死等着谢娇娇，“你不配得到世衍哥哥的喜欢！郡主说得对，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一边喜欢皇子，一边骗着世衍哥哥，你就是坏女人！” 唐然失去了理智般，手里的匕首在她情绪爆发的时候不受控制的挥动着。 面前的人，已经疯了，谢娇娇无法开口，紧紧缠绕她的黑布，无法扯开。 她只能尽力的摇摆着头，示意着她根本不是这样想的，她可不喜欢萧世衍。 要是为了萧世衍被人害死了，她真是亏死了！ …… 吉时到，所有的宾客都在大堂等着，可今日的主角，沈承渊并没有出现在大堂。 欧阳皓暗沉着脸色，按压着心中的怒气，问着：“他人呢？！” “殿下说有事处理，稍后就来。”小厮小心翼翼的回着。 “简直是胡闹！”欧阳皓双手握拳，狠狠的拍在梨花桌上，怒气十足。 沈承渊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更没有将北平王府放在眼里！ 还有什么重要的日子，比今日的拜堂娶亲更重要？！ “去把他给我找来！”欧阳皓命令着。 就在此刻，沈承渊和谢辞安、墨喻大步垮了进来，脸色并没有比欧阳皓好几分。 接着王府的侍卫将四人团团围在里面，阻挡着宾客看戏的目光。 沈承渊星目含威，像是一道闪电要撕碎乌云般的愤怒。 “她到底在哪？”他面对着欧阳皓，质问着。 欧阳皓脸色铁青，“你在说什么？” 沈承渊怒不可歇，他实在没空跟欧阳皓兜圈子，在这之前他已经将王府都翻了个遍，可都没有找到谢娇娇。 他深深吸了一口，“她到底在哪，谢娇娇在哪？你把她交出来！” 欧阳皓这次听清楚了，气得两颊抽搐，“殿下今日不成亲，竟是为了那谢家小姐？！” “你少说废话！快把我妹妹交出来！”谢辞安在一旁着急。 谢娇娇已经失踪一个多时辰，整个王府都掀过来了，却都没有见到。 他越来越担心…… “来人！请北平王到后堂！”沈承渊一声令下。 四处的侍卫上前，欲要带走欧阳皓。 “沈承渊，你有种！你为了谢娇娇竟然和本王作对！我北平王府从此和你沈承渊一刀两断，不共戴天！” 欧阳皓大发雷霆，“你以为这点侍卫就能困住本王？” 说落，从四处不知怎地窜出一批黑衣人，又将王府的侍卫围了一圈！ 沈承渊稳住未动，脸上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果然，是他在搞鬼！ 第966章 危险时刻 下 “本王早知道你有这一手，呵，沈承渊是你不仁在先！”欧阳皓得意的说着。 “你敢造反？！”谢辞安震惊的看着欧阳皓。 “造反？”欧阳皓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起来嘲讽着，“这天下原本也是本王辛苦打下的！你们沈氏占领这么多年，也该我北平王继位了！” “欧阳皓，你可想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墨喻冷声说着，神情沉稳得让人看不清。 “本王本就该是这宣国的帝王！宣正帝算什么东西！当初要不是本王一心给他打天下，他何能坐享万里江山！” 欧阳皓愤愤不平的说着，“我今日就要清理无用之君！他昏迷这些时日，已经足够了！宫里，马上会送他上路！沈承渊，你个黄口小儿，如何能与我北平王府二十万大军和怀柔十万大军相比拼！” “看来我们的北平王信心十足！”沈承渊薄唇亲启，冷声着。 欧阳皓不可一世，“本王给过你机会，若你和明珠好好成亲，便留你一条性命，可你偏偏为了谢娇娇一个女子与本王作对！” “她人呢？！” “她？呵呵，恐怕早死在那疯子女人唐然手里了!”欧阳皓得意的笑着。 “本小姐死了，你就这么高兴？”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皆是往那看去，谢娇娇和萧世衍站在王府门口。 沈承渊一眼望去，定定的看着谢娇娇，她的发丝都有些散乱，除了脸上有些疲惫……还好她没事。 “你，你怎么会……”欧阳皓震惊的看着谢娇娇。 唐然竟然没有得手？！ “北平王也喜欢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真是可耻！”谢娇娇鄙视着。 还好在唐然准备动手杀她的时候，萧世衍出现了救下了她。 她从萧世衍嘴里才得知，沈承渊早就暗中派人保护着她。 只不过事情太过突然，防住了欧阳明珠和欧阳皓，没想到她们还洗脑了唐然来当刽子手！ 好在萧世衍找到了唐然的奴婢，威逼下才说出她们的全盘计划！ 宾客皆是懂了，都鄙视着欧阳皓的做法。 欧阳皓全无忌惮，他站在大堂。 胜者为王，只要他登上帝位，天下史书皆有他谱写！ “谢娇娇你没死又如何，落在本王手里，要你生不如死！给本王拿下他们！”欧阳皓嚣张的命令着。 可话落，黑衣人拔出长剑，慢慢紧逼着。 内圈的侍卫也手持长剑，欲要和黑衣人搏斗！ “沈承渊，我的好孙女婿，如果你现在投降，说不定等我百年之后，你还能登上我的位置。”欧阳皓大言不惭的说着。 “你以为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吗？”沈承渊淡然一笑，手轻轻一抬。 从大门，侧门，后院，一群精兵冲了进来！ 是沈承渊提前准备的士兵。 欧阳皓急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腰间拔出一把软剑，狠狠地朝着沈承渊刺去！ 黑衣人似得到了命令，拔刀就开始厮杀起来。 黑衣人人数不多，却是各个都是训练多年的暗卫！ 宾客惊呼四处逃散着。 几个黑衣人知道谢娇娇就是沈承渊的软肋，拔刀向她砍去！ 第967章 计划有变 中 谢娇娇执拗着，她怎么能抛下他们所有人走呢。 “娇娇，快走！”谢辞安一边持剑与敌军厮杀，一边怒吼着。 沈承渊紧紧抓住谢娇娇的手，硬拽着她，在他们的血拼下逃出了了炼狱般的大堂。 谢娇娇回头看着哥哥谢辞安拼命护着她，手持着剑厮杀着，一袭青色锦袍沾满了血迹。 她的泪水在眼中打转，忧心如焚，“沈承渊，放开我！” “只有你好好的，我和谢辞安才能安心！”沈承渊冷声训斥着。 在他们眼里，她可能是情绪化，不肯离开。 可谢娇娇内心是担心，是害怕！ 沈承渊将谢娇娇抱了起来，将她圈禁在怀中。 “你干什么！？”谢娇娇愣了神。 “怕你跑回去。”他淡淡开口，快步穿走在长廊上。 “快放我下来！”谢娇娇脸上倏然羞红了脸，手脚并用挣扎着。 “别动，后院不知是否还有欧阳皓的人，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前堂马上有人会去支援。” 沈承渊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开口说着他的计划，让她安安心，可看到她着急的模样，他又想逗一逗，“也不用担心内兄。” 谢娇娇听着，突感不对劲，“谁是你内兄？！你可别乱认亲戚！” “你说呢，我的娇娇。” 沈承渊在她头顶低语，言语里温柔似水，掠过她的心尖。 见她久久不回应，他愈要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 谢娇娇害怕被沈承渊看到自己羞得耳根发红的模样，开口提醒着，“看路别看我！” 他轻笑着，将怀中的女子抱得更紧了些。 沈承渊想着，这便是他的一切，不肯撒手的，往前走着。 就在路过新娘喜房院外，一身大红喜袍头戴凤钗的欧阳明珠，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眼神里尽是不解与怨恨。 “你，你们，承渊哥哥，你们这是？”欧阳明珠颤抖着嘴唇问着。 沈承渊冷眼看着和自己服饰一套配成对的欧阳明珠，没有任何的情感。 “你放我下来。”谢娇娇小声的说着，语气里带着尴尬。 虽然谢娇娇而后知道欧阳明珠真正的面目。 谢娇娇也是真厌恶她做的恶心事情。 可真让她如同白莲花般在欧阳明珠面前，做出与沈承渊亲密举动而刺激他人，她还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谢娇娇从沈承渊怀中顺势而下，脚尖点地的站定在他身边。 “欧阳明珠，你和北平王所做的事情，我们都知晓，别装了。” 谢娇娇看着面前的欧阳明珠。 望着她，又好像看到第一次相见，才来到上京的她，是那么的天真浪漫的小姑娘。 可现在她的所作所为，让她寒心！ 她的一次次陷害，更让她厌恶！ 欧阳明珠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所以今日的一切都是你们的计划，你们一直在骗我？” “北平王谋逆叛国，罪行可诛！”谢娇娇说着。 欧阳明珠恶狠狠的看着谢娇娇，讥笑着，“呵呵，真没想到，谢娇娇你命这么大，竟然还没死！” 如果不是她，承渊哥哥又怎么会不喜欢自己！ 第968章 计划有变 下 “要不是你的出现，承渊哥哥也不会喜欢上你，我要杀了你！” 欧阳明珠疯了似的，一手抽出头上插着的金钗，锋利的钗子狠狠的朝着谢娇娇插去。 沈承渊抱着谢娇娇抱着，转了一圈，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接着一脚踢向了欧阳明珠，没有丝毫的顾虑。 就看着欧阳明珠被这一脚，她整个人往后仰下，重重倒下。 她胸口疼痛着，喉咙涌上腥甜嘴角渗出血来，眼眶潸然泪下，不可置信的开口，“承渊哥哥？” “明珠，你曾经做的事情我不想计较，但是现在任何人都不允许伤害谢娇娇！”沈承渊冷冽的目光，看着她。 欧阳明珠先是一愣，接着泪流满面，“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喜欢她！那你忘了吗，宣正帝出事的时候，她不相信你！只有我，一直默默守在你身旁，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啊！承渊哥哥，你好好看清楚啊！” 欧阳明珠撕心裂肺的大哭着。 她的喜欢就这么不堪吗，她做的一切就这么让他厌烦了吗。 “你的信任，我不要，她信不信我，也无关。只要我爱她，就足够了。” 沈承渊转过头，对着谢娇娇深情告白着。 谢娇娇与他对视着，看着他深潭为她清澈，映出一个人，那边就是她！ 他眼里全是她。 沈承渊此刻的爱，是固执的，是霸道的。 谢娇娇心里不知为何，她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爱，竟然让她莫名心安。 就像她无论做什么，说什么，背后总有一个人等待着她，相信着她。 面前的人是沈承渊，却又不是沈承渊。 是与前世完全不一样的“沈承渊”。 他的眼里是自己，心里也是自己，不再被权利熏心。 “娇娇，跟我走。”沈承渊温暖的大手，再次抓紧了她。 谢娇娇跟着他的步伐，两人一直逃到了一处柴房外，谢娇娇看着此处，心里钻心的难受。 她站在屋外踌躇着，一直未迈进屋内。 这里便是她前世被关，接着又喝毒酒身亡的地方。 是她痛苦的地方，是她怨恨的地方。 谢娇娇捂着胸口，透骨酸心的难受着。 “娇娇，你怎么了？”沈承渊疑惑的上前看着她。 却不料，对上的是她陌生，疏远，怨恨的眸子。 沈承渊身子一顿，他记得谢娇娇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神，也是这般。 他迷茫失措轻唤着，“娇娇？” 谢娇娇这才从记忆中抽出，她定了定心绪，自我催眠，自我安慰着。 他不是前世的沈承渊，他不是。 她的眼神才恢复了正常。 情况紧急，沈承渊拉着谢娇娇的手，“先进来。” 接着沈承渊在破旧的墙边站定，在一块砖上狠狠敲打，一块砖凹陷了下去。 接着原本是堆积烂木树枝的地方，出现一个密道口。 为什么此处会有这样的地方。 谢娇娇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密道，密道口已经灰尘仆仆，不像近期才挖出的。 难道是王府一直都有的，为什么会在这房间里…… 在她曾经被关押的房间…… 第969章 他说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承渊以为谢娇娇是担心此处的安危，他开口解释着，“别担心，这是王府里最安全的地方，王府建造的时候就有了，就是为了意外发生。你先进去，里面很安全，我还要回去调动士兵，一切安稳后，我会来找你。” 谢娇娇抓住他的手不肯放手，愣愣的望着他，“你说这个地方王府建造的时候就有？沈承渊，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谢娇娇喉咙突然干涩般难受，她咽了咽，艰难的开口问出，“如果，这样隐蔽又重要的地方会关着一个人，你说那个关她的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沈承渊不解，可认真的思绪了片刻，认真回答道：“其他人我不知晓，可此暗道里放满了很多我的密函，你是唯一能到这里的人。” “轰隆”，她的脑海如被炸开般。 谢娇娇听着这回答，不知是哭是笑。 沈承渊以为谢娇娇是被之前发生的事情而后怕着，他将密道的蜡烛都点上，与娇娇交代了两句，关上密道门就离开了。 谢娇娇看着不大不小的密道房间，房里的东西不多，四面墙都被架子遮挡着，上面摆放了很多书信函件。 如果是曾经，她肯定会前往偷偷一探究竟。 可现在，她站在房里，她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他的话。 她是唯一能到这里的人。 为什么？ 她前世被关，也是这里。 前世的沈承渊多疑，如果王府从一开始就有这样的地方，那他是将她置于何地？ 对她是否不似她所看的无情无爱？ 可那生前的毒酒，是他亲自端来，葬送她的性命啊！ 她在期待什么？妄想什么？ 谢娇娇越想越头疼，她每一种猜想都被另外的猜想而否定。 …… 皇宫里。 谢晚晴提着皇后吩咐的药盒走向宣正殿。 皇后面如常日，在宣正殿门口站在，眉眼中带着几分傲然。 “母后，药已经准备好了。”谢晚晴淡然的说着，接着将药盒递给了她。 “今日你去给父皇喂药吧。”皇后吩咐着，眸色暗了下来。 谢晚晴原本想赶紧放了这麻烦事情就离开，可不料皇后竟然让她喂药。 这……里面的药…… 皇后疑惑开口，“怎么？有问题？” “没，没问题，儿臣做就是了。”谢晚晴答应着。 她缓步走进宣正帝，只见龙床上宣正帝安然的躺着。 谢晚晴端出那碗药，慢慢靠近着，她拾起勺子，颤抖着手。 只见那本就少的药，颠簸着，一勺几乎全都撒在地上。 皇后孑然而怒，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谢晚晴的脸上，“你在做什么？！” “母后，这事不可啊，我们不能谋权啊！”谢晚晴将药碗放在一旁，跪在地上哭泣劝说着。 皇后指着谢晚晴破口大骂着，“废物！你饶过这老不死的，他就会好好对你？对你的孩子？！算什么东西！” 现在的药就是皇帝的催命符，皇后已经计划好了和欧阳皓里应外合，只不过她是皇后，这些事情本想交给谢晚晴来做，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谁知道谢晚晴真是一个蠢货！ 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端起那碗药，预备要灌给昏迷的宣正帝！ 第970章 她的秘密 突然，门口传来喧闹声。 皇后手上的举动停顿着，“何人喧哗！？”斥责的声音刚刚落下，殿外涌入一大批御林军！ “本乃御林军张涛，特来护驾！”御林军首领张涛正义凛然的说着。 “放肆！皇帝病危，本宫侍疾，你护什么驾！” “皇后与北王平欧阳皓意图谋害圣上，宫外的欧阳皓已经伏法，本军特来扣押皇后！” 皇后手里的药哐当的落在地上，她转头不甘心的看着昏迷着的宣正帝。 而一旁的谢晚晴泪啼掩面着，而遮挡之下嘴角尽是得逞的笑！ 这一切都是谢晚晴的一场戏，要的就是有目击证人，看着皇后亲自喂毒药给皇上。 如果皇后真的要让她喂药到底也无所谓，毕竟这药如果没有她指缝里这重要的一味，也不算毒药。 “不，不可能！”皇后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环顾着四周，她明明已经安排了怀柔的人换走了御林军，为什么现在…… 她侧头看向哭啼的谢晚晴，她疯了似的想要去抓她。 谢晚晴反应迅速，害怕的往后一躲，因着她身子重，还是被皇后拽住了衣角。 “是你！贱人，你敢背叛本宫！” “母后，父皇是天子，我们不能做出违背父皇的事情啊！”谢晚晴反驳着。 她说这话，不光是说给御林军听，更是给昏迷的宣正帝！ 在前些天，她的贴心宫女柚白发现了太医院的秘密，原来宣正帝一直是假昏迷。 柚白说这种假象昏迷很可能听得到身旁的人说话，只是不能动罢了。 结合沈承渊先前给她说的话，很明显的，他是在暗示自己。 所以她才计谋了这场戏。 当然御林军自然是谢晚晴和沈承渊联手干的，邱嬷嬷死后她就将玉佩给了五皇子，御林军假扮成怀柔的人，而迷惑住了皇后。 谢晚晴不得不佩服沈承渊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贱人！本宫对你这么好，你却来害本宫，你以为本宫倒了，你就能独善其身了吗！？”皇后怒骂着。 她恶狠狠地看着大着肚子的谢晚晴。 就是因为她怀着书白的孩子，才多信了她几分，没想到竟然是她的计谋！ 皇后发癫了，“贱人，本宫也绝不让你得意！” 她大吼着她扑向了大着肚子的谢晚晴。 谢晚晴本想护着自己的肚子，却护了个空，被皇后的一扑，撞到了肚子，她的腹部传来阵阵疼痛。 御林军张涛也看傻了，赶紧上前拉着发狂的皇后，将她们分开。 “快……快传太医！”谢晚晴虚弱着，瘫倒在地上，半厥起脑袋又看着自己的下体。 身体感觉一股暖流涌出，她这是要生了吗…… 她的孩子…… “哈哈哈哈，休想生下书白的孩子，你这样的女人不配！”皇后大笑起来，脸上表情狰狞。 皇后疯癫着，她挣扎着，却无用。 随后还是被御林军暂时扣押回了坤宁宫。 而谢晚晴被宫女太监们搬回了太子殿，产婆和太医围着团团转！ …… 沈承渊从秘密地方出来，立马调派了人，冲向大堂。 大堂里遍地都是死伤，血流成河，墨喻依旧持剑相抵抗着。 可谢辞安却被欧阳皓所擒！ 第971章 他的意外 “沈承渊让他们放下武器，否则谢家公子的命，别怪我不客气！”欧阳皓奸诈的笑着。 谢娇娇最紧张哥哥谢辞安，而沈承渊最紧张谢娇娇。 她是他的软肋，谢辞安出事，他也难辞其咎！ “欧阳皓，皇宫里已经被控制了，你也逃不掉了！”沈承渊说着。 他安排在皇宫的探子，已经回了他消息，宣正帝正在服用解药，不出一日就能醒来。 而太医张敏早在他派人之前就被伏法，是谁的计谋，不言而喻。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 欧阳皓是叛贼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你们姓沈的各个都是奸诈之人，背后算计！沈承渊，你以为你父皇就没算计过你吗？哈哈，他服下药真的睡得安慰吗，他早就安排了人盯着你跟我，我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欧阳皓败了，却不肯负罪认输。 他一句一句嘲讽着，势必要掀开皇室最后的遮羞布！ “本王是输了，输在没他这么会计谋！你今日赢了又如何，当年的满天一家被谋害，而今日的本王也被陷害。你是他最聪明的儿子，你说说，他接下来会不会防着你？沈承渊，宣国最被倚重的五皇子，嗯？” 欧阳皓蛊惑着沈承渊，他眸子沉了沉，“放开所有人，或许能帮你求情饶你一死！” “饶本王一死？呵，你以为本王怕死？成王败寇，今日本王就要杀尽所有人，陪本王一起上路！” 欧阳皓破罐子破摔，他抬手挥下。 黑衣人接到命令，抵在官员和谢辞安脖颈的剑，如锯子般欲要狠狠割下！ 就在此刻，沈承渊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他一把将剑刺向谢辞安身后的黑衣人，刺穿黑衣人的肩胛骨！ 可还是慢了一步，谢辞安的脖颈被刀刃隔开一刀血口，沈承渊赶紧冲去一把捂住。 那鲜血如沙漏般，从他手掌流出。 “撑住！娇娇还等着你！”沈承渊颤抖着。 面对千军万马，他不怕，面对歹人厮杀，他也不惧。 可如果谢辞安因此去了，她会怎么办。 他又怎么面对她？！ 墨喻立马上前，他控制住欧阳皓，黑衣人群龙无首般，被沈承渊的人包围住。 “快叫太医！”沈承渊急红了眼，一手捂着谢辞安不停涌出鲜血的脖颈。 他又想到什么，大吼着，“赵太医今日赴宴了！赵太医！” 他着急得恨不得在死里逃生的宾客里找寻赵太医，可他的手一旦松开，谢辞安脖颈处处的鲜血如不止尽的汪源！ 血湿透了谢辞安前胸，甚至沈承渊的身子都有些被浸湿！ “辞安，坚持住！娇娇还在等你，她还在等你回去！” 谢辞安因失血过多，逐渐意识模糊，脸色发白，听到“娇娇”的名字时，他又扯着嘴角，唇瓣上下搭着，“沈承渊……你……你记得告诉娇娇，我……永远是爱她的哥哥……” “你别说话了，太医马上来了，再坚持一下。” 沈承渊一个大男人第一次感到绝望和害怕。 他颤抖着，红着眼，看着怀中的谢辞安。 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第972章 因果轮回上 “我……没事，谢……谢府，我房里有一封信，你记得拿给……拿给娇娇。我来不及做的事情……你帮我做好。照顾好娇娇……” 谢辞安最后说完，整个人晕了过去。 赵太医在厮杀的时候就躲在后院一角去了，他刚刚被找到，就看到五皇子怀中躺着血流不止的谢辞安。 “这，这要失血过多而亡啊！”赵太医震惊了，“赶紧搬去内院，这伤口太深了！江太医会缝针！或许有一线生机！” “你来缝！缝不好，我要你的命！”沈承渊冷厉的说着。 赵太医哆嗦着，“这微臣无法做到啊！微臣从未在真人身上试过啊！” 江眠的医术，太医院都是学习过一二的，缝针治疗江眠提过，他们几个太医只不过在牲畜身上试过。 这让他们在谢大人身上治疗，他们没有把握啊！ “去准备太医所需要的针线！”沈承渊一声令下。 时间就是性命！ 他能感受得到，谢辞安的脉搏越来越微弱。 血虽然没有之前流的这么汹涌，可是伤口还是不断渗着，他的手还是无法松开。 欧阳皓和他的部下都被带了下去，沈承渊按着谢辞安的伤口无法移动，赵太医只好在原地给谢辞安医治着。 沈承渊沉了沉眸子，看着满身是血的谢辞安。 一定不能有事！ 不然娇娇可怎么办啊！ …… 谢娇娇保持着一个姿势蹲在地上，脑海里全是前世和沈承渊的画面。 她也不知外面如何了，不知道自己在密室中待了多久，出口处传来窸窣巡查声音，她警惕着，害怕着。 谢娇娇想起身，可蹲得太久，血液并不流通，让她又跌倒在地上。 外面不知是何人，密室里又没有任何能防身的东西。 就在她思绪的时候，门被推开，她担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清来者，长吁一口气。 原来是沈承渊的贴身侍卫，南山。 南山看到跌倒在地上的谢娇娇，赶忙上前扶着，问着：“谢小姐，你还好吧？” 谢娇娇摇了摇头，“无事，沈承渊如何了？” “殿下没事，只不过谢公子现在……”生死未卜。 南山吞吞吐吐着，后半句不敢说出口。 谢娇娇心里“咯噔”一下，神情紧张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谢公子有太医治疗着，必定能吉人天相！”南山安慰着，赶紧扶着她走出了密室。 谢娇娇的腿因着之前蹲在地上太久，麻痹了，一时之间无法走快，心上又着急，她只能用力抓着南山，往大堂那赶去。 她着急着，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 前世谢辞安落下马的画面，现在不停的在她脑海里不停的回忆着。 当时他凝眉哀嚎，痛苦的表情，让谢娇娇揪着心。 还有那腿，腿摔断了摔到在地上，与身体错位，任人看了都咬牙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是浑身打冷颤的害怕！ 她明明已经改变了一切。 谢辞安是为了保护她，而留下不能走。 谢娇娇一直攀扶着南山走着，越靠近大堂，血腥的气息越重，她心里颤抖着！ 她以为已经做好了一切的思想准备，可真正看到面前的一幕时，她震惊得久久不能缓过神。 只见沈承渊怀中躺着一人，怀中那人脸色煞白，沈承渊的一只血手覆在他的脖颈处。 而这人不是谢辞安又是何人！ 第973章 因果轮回中 “哥哥……”谢娇娇哽咽着，似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艰难的吐了两个字。 她泪如满面的站在不远处，她想靠近又怕靠近的样子，让沈承渊心抽得疼痛。 赵太医已经在救治中，谢娇娇看着被烧过消毒的银针穿着谢辞安的皮肉。 她害怕的颤抖着，要不是南山扶着她，她早没力气站着。 沈承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安慰着：“娇娇，别害怕，他没，没事。” 他其实心里更害怕，怀中的人，身体渐渐失去常温，若不是他一只手覆在脖颈处，一直有微弱脉搏，他都怀疑怀中的谢辞安是不是已经……。 沈承渊也派人去寻了江眠，毕竟谢辞安失血太多了，就是伤口封好了，但是否能挺过来也是个问题！ 他不允许任何的意外出现。 赵太医紧张得额头大汗淋漓，好在是谢辞安已经昏迷过去了，不然这活人缝针，他可从来没试过！ 谢娇娇靠近着，她颤抖着。 她看着他，他的脸色因失血而惨白着，他现在像一个易碎品，不知道下一刻是否就要在她面前破碎。 那个爱和她贫嘴说笑的哥哥，谢辞安，会消失吗…… 江眠快马加鞭的赶到王府，面前的景象他也震惊了，不过很快缓了过来。 谢娇娇就瘫坐在谢辞安不远处，那木楞害怕的眼神，江眠心疼着。 他赶紧查看了谢辞安的伤势，脖颈处的伤口虽然有些长，还好未伤到关键。 况且赵太医已经封好了伤口，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结痂，并未再流血。 他一手搭上谢辞安的脉搏，因为失血过多而微弱着。 接着，江眠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抖落出一颗药丸，塞进了谢辞安的口中。 “现在可将他搬进房间，我去煎药，他失血过多，很容易休克出状况，他身旁不可离人，要随时照看着。” “我看着他！” 谢娇娇呼出声，她目不转睛的谢辞安，就像担心面前的他下一刻就要消失般。 “娇娇，你要不……”江眠看着她神经高度崩着的模样，他想说让她休息一会。 他在路上就听了王府发生的事情。 本来江眠也在这次邀请名单中，只不过突然罗刹阁有事情，他才耽误着一直没来。 他懊悔着。 沈承渊知道谢娇娇放心不下谢辞安，所以还是放纵着她去守着。 他在门外听着南山回报着宫里宫外的事情，“属下失职，带人去的时候，欧阳郡主和她的侍女都不见了。” 沈承渊眸子渐渐暗了下来，“欧阳明珠的离开，说明欧阳皓还有部下在外面接应。这波人必须马上清除，不然必留祸患！” “是！属下立刻去查！” 沈承渊交代好所有的事情，回到房间里，看着谢娇娇着急守在病床边，她的手握着谢辞安的手。 “娇娇。”他轻唤着，他走到床边。 “要不是我离开，或许就不会这样了。”谢娇娇埋头自责着。 沈承渊心疼的将谢娇娇搂入怀中安慰着。 “是欧阳皓的错，不是你。娇娇，别胡思乱想，他会醒来的。” 第974章 因果轮回下 江眠站在门口就看到这样的一幕，他袖下握拳，隐忍着胸腔里的某种情绪。 “谢辞安的药已经好了，娇娇。”他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谢娇娇赶紧上想端着，江眠宠溺的笑了笑。 “小心一点，有些烫，可不能太着急的喂。” 谢娇娇小心的端着药，坐在床边，一勺吹三四次，才缓缓给谢辞安服下。 沈承渊看着，又望了望一旁守着的江眠，神情里带着几分警惕。 “娇娇，我那还有一瓶上好的金创药，你等会喂完随我回去拿吧。”江眠瞥了一眼沈承渊，笑着对着谢娇娇说着。 “好，我稍后就随你去。” “娇娇，你不必去，我同江眠回去取。”沈承渊不客气的看向江眠。 江眠也不怒，他和沈承渊接触过好几次，他的脾性，他也探究得差不多了。 况且江眠的目的就是要沈承渊出府随他去拿药。 …… 马车里，沈承渊与江眠共同乘坐着，气氛凛然。 沈承渊率先冷声开口，“江眠，江神医，你以为真的能瞒过所有人？” “不知殿下所说的瞒，是何事？”江眠皮笑肉不笑。 “江眠，你的身份出了神医，就没有了吗？”沈承渊嘲讽着，“萧世衍拿到手的雷玉盒，说到底还是要多亏江神医的帮助，不过济安堂这么宝贵的东西都能借出，江神医的能力非凡呀。” 他当时就很意外谢娇娇和江眠在济安堂出现，如果是巧合，那之后的借盒也太过于顺利了。 萧世衍后来也到王府和沈承渊细说过当日之事。 济安堂的药童态度突然十八变，江眠对于雷玉盒又十分熟悉。 所有都指向他的身份。 沈承渊曾经也打探过江眠，探子的回信和他所有知晓的出入无二。 后来因为种种的事情，他也就放下了。 只不过现在，罗刹阁的人在宣国肆虐，他也不得不再次怀疑江眠。 “我四处游医，和药铺关系非常，殿下若真怀疑，可派人去查。”江眠镇定的说着，脸上的笑容更甚，透露出几分从容。 他放心大胆的让沈承渊去查，自然有他的道理。 罗刹阁若一个身份都无法给他掩埋，那江湖第一消息阁的名声岂不是浪得虚名？ 沈承渊想炸出他，可江眠的态度实在没有丝毫破绽。 如果是真的也就罢了，如果是装的，那他就太深不可测了！ 沈承渊不再跟他迂回说话，到了地方拿了药，就往回赶着。 “五皇子，一路小心。”江眠站在府门送客。 沈承渊并未回江眠，担心府中的谢娇娇，为了快些，不再乘坐马车归去，而是骑上了马。 因着江眠的住所是在郊外，归途遥远，所以一路上他快马加鞭着。 刚驶过一条岔路口，就在此时，他听到细微的声音，不远传来不小的马蹄动静。 城外城里骑马都是有规定的，并不是人人都能骑马行驶。 所以他更加警惕。 他加速着，想要摆脱身后的人，可身后的人马追得更紧，就在此刻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小孩，眼瞧着马蹄就要踩向那个孩子。 沈承渊猛拉缰绳，马蹄高悬转头，惹得马匹惊吓着。 而马下的孩子，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割向沈承渊所骑得马蹄！ 第975章 他失踪了 身下的马儿被疼痛得发狂起来，沈承渊一个转身跨下了马，一手持剑挥向孩子。 “你究竟是何人？” 孩子脸上露出恐怖的笑容，只见他嘴里牙齿狠狠咬着，瞬间从他的耳鼻喉露出黑血，倒地。 是死侍！ 做了他该做的，就立马赴死，就是为了敌人抓住后无法严刑逼供。 只是他没想到，死侍竟然是一个不足七八岁的孩子。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的马匹已经受伤，无法骑马了。 这离最近的驿站还有七八里地，而这条路并没有人烟。 沈承渊笑了笑。 看来是他猜对了，江眠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他这次是下了狠手，要置他于死地！ 沈承渊手持剑，奔向了另一侧的森林中。 …… 谢辞安因着失血过多，一直没有醒来。 天色渐暗，谢铭和钱氏之前有事回了府，却发现老母亲周氏根本生病，这才知道被儿女所骗了。 随后又听到传来的消息，在王府中，欧阳皓和沈承渊一波人马竟然厮杀了起来。 钱氏吓得都要晕了过去，谢铭也着急，等到晚些的时候，他们才听到胜利的消息。 谢铭让钱氏在谢府好好休息，他先去看看。 刚到王府才知道谢辞安出了大事。 谢铭站在房门，不可置信的看着病床上微弱的人，是自己的儿子，“娇娇？辞安他……” “爹爹……”谢娇娇看到父亲那一刻瞬间泪流满面，她扑进谢铭的怀中。 谢娇娇一直都害怕极了，可她一直装作镇定着，因为她还要好好的照顾哥哥。 但是现在谢铭的出现了，她心里虚作坚强的城墙，瞬间崩塌。 她像个小孩，缩在父亲怀中，委屈的说着，“哥哥他，差一点就……” “没事没事。”谢铭一边安慰着怀中的谢娇娇，一边眼神看着床榻上虚弱成白纸的谢辞安。 谢铭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可看到儿子这般模样。 那脖颈处被江眠处理了缠绕着厚厚的药条竟还渗着血，这谢铭心惊得够呛。 “你没事吧，娇娇？”谢铭将怀中的女儿拉出，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 谢娇娇摇了摇头，抽泣了一下，“爹，我没事，哥哥他暂时也没事，只不过失血过多，暂时还醒不来。” “那就好。” 谢铭长吁了一口气，还好夫人没来看，不然担心得不知会如何。 “五皇子呢？”谢铭问着。 “他随江眠去取药了。”谢娇娇这才想起沈承渊。 她太过于担心谢辞安，之前整个人都是恍惚着的。 谢娇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暗了，就算江眠的住所是有些远，但是这也该回来了。 “爹，你先看着哥哥，我去去就回。” 谢娇娇走出房间，北水在王府大堂监督着手下善后着。 “北水，五皇子是否归来？”谢娇娇问着。 “殿下暂时未归，王妃有何吩咐？” 就算自家殿下和谢娇娇已经毁了婚约，可他和南山一直都知晓殿下心中所属何人，他们也一直认定谢娇娇是五王妃。 今日一战，所有人也看出沈承渊对于谢娇娇的情谊。 所以北水喊的不再是“谢小姐”而是“五王妃”。 第976章 再生孽 上 “无事，他回来你告知我一声。”谢娇娇说着。 北水领命。 许是她想得太多，不过才一会功夫。 谢娇娇没有再多想回到了谢辞安身边照看着。 谢铭看着谢辞安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宜再移动，所以他与娇娇商量了。 谢辞安就暂时在王府休养，一来是王府的太医随时能够照看，二来谢辞安这幅模样回府，钱氏必定要担心。 “娇娇，你哥哥就让你多照顾了。”谢铭走之前不舍的说着。 “哥哥从小照顾我，这次也应当我照顾他一次。”谢娇娇眼泪打转。 从小到大，她闯下多少祸事，有一大半都是谢辞安帮她认领，还有挨打。 谢娇娇实在不敢想，如果谢辞安真的去了，那她该怎么办，父亲母亲又怎么办。 谢铭抬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着，“你哥哥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你别担心，娇娇，注意身体，近日你……” 他话顿了顿，想了想开口道：“娇娇，很多事情我们做父母的无法给你做决定，还得看你自己的意思。我也听说了这次的事情，五皇子绕了这么一大圈，又肯护着你。如果你真愿意，我和你娘的意思是不会阻拦你。” 谢铭是担心她因着上一次钱氏说的而失了本意。 宫门王府虽然生存不易，可她作为谢家的女儿，他谢铭就算拼了命也会为女儿争个底气。 “女儿知晓。”谢娇娇点了点头，心里一片暖意。 谢铭和钱氏从来没有苛求她成才成凤，要的一直都是她过得平平安安，欢喜过日。 她何尝不是重生一次，只想好好的陪伴他们呢。 看着谢铭离开的背影，她心里泛起一股酸涩。 她咬了咬唇瓣，转身回了房间。 谢娇娇好好的照看着谢辞安，不敢有一丝懈怠。 门口传来脚步声，谢娇娇以为是沈承渊归来了，习惯性的并没有回头，“回来了，你把药放在桌上吧，我待会给哥哥换。” “王妃，出事了。”身后的人着急的说着，“宫里传来消息，太子妃小产了！” 谢娇娇转头圆眸瞪大，她以为听错了，再一次问道：“你说什么？” “太子妃和皇后在宣正殿不知怎么的争执动起了手，然后太子妃被推到了，孩子本以为能生出来，可谁知生出来的是……是死胎！” 死胎？！ 孩子怎么会是死胎呢。 前世不是这样的，她的孩子应该好好的呀。 谢娇娇是怨恨谢晚晴做的事情，况且那孩子本又是一个麻烦事，如若被发现，那他们谢家也会遭殃。 她虽然想过让孩子生不下来，但是他们这一代的仇恨不应该加在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她除了震惊，也带着几分担心。 谢晚晴活下去的执念就在于肚里的孩子，现在孩子死了，她又该疯癫成何种境地。 她这里知晓了，不久后谢府也会收到消息。 钱氏和周氏不可避免的回进宫探望。 谢晚晴之前就已经存了坏心眼，不能让母亲和祖母进宫。 “五皇子还未回来吗？”谢娇娇再次问道。 “殿下的马车倒是回来了，可少了一匹马，可能是殿下独自骑马临时有事。”小厮说着之前北水大人的话。 第977章 再生孽 中 谢娇娇总是心神不宁，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她暗压着心底的不宁，朝着小厮说着：“帮我给北水说一声，让他暂时封闭我大姐姐小产的消息，以免惊动谢府，我母亲身体不太好，不宜再操劳多虑了。” “是。”小厮回着。 谢娇娇再次看了看外面的天，黑幕已经拉下。 沈承渊这是去哪了。 …… 谢晚晴在一阵疼痛中醒来，她依稀记得意识尚在时，她疼得满头汗珠，肚子疼痛难耐。 她下意识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可是胳膊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瞥下眼眸，躺着看着自己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 难道已经生下来了？ 那孩子呢？ 她的孩子怎么没有在身边？ 谢晚晴又期待又急切的张了张口，“人呢……来人！” 柚白端着一碗药，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太子妃微弱的声音，她赶紧快走了两步。 “太子妃，你醒了，这是补气血的药，赶紧喝了吧。”柚白眼神有些闪躲着。 谢晚晴有些疑惑，执拗着开口，“把我的孩子抱来。” “孩子，孩子……”柚白说了好几声，但是说不下去了。 谢晚晴察觉不好，欲要起身，可身体哪支撑得住。 “孩子怎么了？你说啊！咳咳！” 她一时着急，身体又虚弱着，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 “太子妃，你保住身体啊，孩子他生下来的时候就不行了……”柚白哭哭啼啼着。 谢晚晴愣神，久久不肯相信的望着柚白。 她说什么糊涂话。 她的孩子怎么可能不行！ 这是她费劲千辛万苦才保下来的孩子！ 怎么会不行？！ 谢晚晴整个人瘫躺在床上，望着床幔，反复咀嚼着柚白的话，不停地否定着。 “太子妃……”柚白看着谢晚晴，心疼着。 她在太子妃身边伺候的日子短，却看过她受皇后委屈，受皇帝威胁，都不卑不亢的模样。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把孩子给我抱来。”谢晚晴突然冷冷开口。 “太子妃，那孩子真的已经去了。” “给本宫抱来！”谢晚晴再一次狠厉的说着，“还有把春桃给本宫叫回来。” 柚白只好照吩咐做事。 春桃一直被在皇后偏殿做事，做的也是最脏最累的活。 她还在洗着恭桶，就接到嬷嬷说太子妃召她回去。 春桃感动得立马哭了，顾不得手上的活，丢下就忘太子妃殿里奔去。 可她到了殿中，看到太子妃谢晚晴的时候，她吓得迟迟不敢上前。 春桃隔得远，可遥遥也望见了谢晚晴怀中的孩子，一脸青斑，骇人的模样让她不寒而栗！ 她来时是听说了太子妃早产了，可正常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春桃，你回来了，快来看看我的孩儿。”谢晚晴神情异常，双手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孩子。 还好春桃是一直跟随谢晚晴的。 若是换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她都怀疑面前这个女人是不是疯子！ 春桃浑身冷颤着，缓缓靠近。 “你看看，他是我一直期望的男婴呢！” 春桃站近些，看着那孩子，硬咽下喉咙传来的不适，“太子妃，小皇子他……他已经去了。” 第978章 再生孽 下 谢晚晴猛的抬头看向春桃，那目光像要把她刺穿似的，“你说什么？！” “娘娘，孩子已经去了啊。”春桃按捺着心里的难受，再次重复着。 “你再胡说我要了你的命！”谢晚晴赤红的眼，狠狠瞪着春桃。 她禁了声，只能在一旁看着守着已经半疯半癫的谢晚晴。 “我的皇儿是宣国的太子，太子……书白，你看到了吗，他也是太子。”谢晚晴缓缓留下两行泪。 春桃看着她这么难受，突然一计上心头，不如把哀怨变成对皇后的怨恨，或许谢晚晴还能振作起来。 春桃开口道：“娘娘。你不要太伤心了，皇子的逝世，是皇后娘娘的错，不是你的呀。” 谢晚晴一听突然换了一张脸，那张脸上是不甘，是怨恨，“对，是她！她在何处？！” “皇后在坤宁宫。” “扶我去！我要去看看！她这么威风不可一世！我要她比我痛苦十倍一百倍！她害死我的孩子，我还要她偿命！” 春桃受苦时，也听过外面的消息，又赶紧劝说道：“娘娘，皇上马上醒来了，大可不必我们动手呀。” “她这么想要我死，我偏偏要活得好好的！”谢晚晴一会咬牙启齿着，一会又哀声哉道，疯疯癫癫起来，“可孩子没了，我的一切都没了……我该怎么办啊！” 谢晚晴眼眸里是毒，是怨，是恨，是恶。 半晌，谢晚晴又清醒了般。“春桃，你过来！” 春桃靠近，她才附耳说着计划。 …… 黑风吹着，一辆马车奔驰着。 马车上欧阳明珠坐在里面，眼眶红红着，一看就是刚刚哭泣过的。 “郡主，王爷让我们先回北平，从长计议。”玉香说着。 “回去？呵，她都还好好活着，我不回去！” 欧阳明珠狠毒了谢娇娇。 她看着自己身上还是那一袭大红喜袍，只觉得可笑，她愤怒的撕扯着，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谢娇娇！我今日的痛苦，我要还你十倍百倍！”欧阳明珠发着誓，接着冷声吩咐，“给我传令下去，调令黑衣侍从，我要血洗谢府！” “郡主，现在万万不可啊，王爷还在天牢，我们当务之急要救出王爷呀！”一旁的梅香劝说着。 小王爷和王妃都在北平，唯一能镇住郡主的老王爷又被关进了天牢，梅香生怕郡主一时意气做事。 谢家在京城也算是位高权重，况且现在的北平王府和谢家还不知谁输谁赢。 “去巷口十八号。”欧阳明珠冷冽的表情，让人害怕。 巷口十八号，是京城不大不小的当铺，而它真实的买卖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人命！ 是罗刹阁在京城的买卖所。 当然它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人人都知晓。 欧阳明珠也是意外偷听到祖父和心腹说话，才暗暗记下，没想到她今日会用上。 马车左拐右拐，拐进一条隐蔽的巷道。 等到马车停定了，欧阳明珠早已换下显眼的喜袍，一身朴素的装扮，脸带面纱进了店铺。 小二招呼着，“这位客官，是要典当何物？” “当人。” 第979章 拒绝 眉头一挑，小二伸手：“姑娘请。” 茶桌间，欧阳明珠和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对坐。 “不知小姐意指何人？” 第一次对这样的杀手，欧阳明珠压下心头的紧张，一字一句吐了出来：“谢娇娇，我要谢娇娇的命。” 这三个字一出口，老者瞳孔紧缩，呼吸似乎也加快了些：“姑娘说的，可是首辅千金谢娇娇？” 得到了肯定答案，老者双眼微闭。 良久，他才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姑娘，这单生意我们不做，请回吧。” 整个罗刹阁上下无人不知少主心悦谢娇娇，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少主的心上人。 原本还志在必得，欧阳明珠猛然被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愣在原地。 听清楚老者的话后，她根本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柳眉倒插，拍案而起。 “你们不是罗刹阁吗？有生意不做是傻子吗！” 但看着那些侍立在一旁的杀手们冷眼瞥向自己，欧阳明珠不禁打了个冷颤，气势也弱下许多。 “难道，十万两也买不下谢娇娇一条命吗？” 她咬着牙，报出这个数，心里却在滴血。 现在祖父被关，府中没有祖父操持，原本就每况愈下，如今拿出十万两，实在是釜底抽薪勉勉强强了。 “姑娘无需多言，不接就是不接。” “来人，送客！” 老者负手而立，看着被请出去的欧阳明珠，眼中满是精光，转头吩咐道：“查清楚到底是谁想害了少主的心上人，相信少主一定会喜欢这个消息的。” 上了马车，欧阳明珠咬牙切齿，攥紧的双手透出不正常的青白色。 “谢娇娇，到底为什么连罗刹阁的人都不买你的命！” 正想打道回府却被，梅香给拦住了。 梅香神色紧绷，忙捂住欧阳明珠的嘴：“小姐，您不是说要回城外的庄子吗？” “天色不早，咱们这就回吧！” “唉？”欧阳明珠震惊。 不解的目光下，梅香皱着眉摇摇头。 看着梅香的神情，欧阳明珠回想起刚刚自己在罗刹阁言行无状的样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那不是他们北平王府，而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罗刹阁！ 若是刚刚那些人动了什么邪念，自己现在还能活着坐在马车上吗？ 如今想来，罗刹阁定是与谢娇娇有着非一般的关系，自己此番还真不能直接打道回府。 杀不了谢娇娇事小，暴露了自己才事大。 可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她不可能永远都不回北平王府。 黑衣人勾唇冷笑，亲眼见着欧阳明珠回了城外的庄子，这才重新隐回暗处。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欧阳明珠满心不甘，握紧茶杯。 “梅香，你去查查，罗刹阁和谢娇娇到底有什么关系？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梅香身子一僵，无奈的苦笑。 她顶多就算是欧阳皓的谋士，现在留在小姐，身边说白了，不过就是个聪明一些的婢女，哪有什么能力调查罗刹阁！ 瞧她一脸苦相，欧阳明珠颇不耐烦，挥挥手：“没用的东西！本郡主就知道指不上你！” 梅香心中憋着一股气，想着欧阳皓对她的耳提面命，只能强行忍耐着，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奴婢人微言轻，帮不上您什么忙，可是您现在可以求助祁国啊！” 第980章 信 “祁国？” 欧阳明珠不解，眼里满是疑惑。 得到郡主的示意，梅香这才俯身上前：“郡主，咱们北平王府虽然不如从前的光景，二十万大军也要被皇上接手，可这么多人哪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接手完的？” 看欧阳明珠眼中不解仍未消散，梅香微微叹气。 真不知道老王爷一世精明，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孙女！ 她耐着性子解释道：“小姐，这是最后的大好时机了，只要您写信求助齐国太子……” 说到这里，任凭再傻的人都明白了。 脸上逐渐泛起欣喜，欧阳明珠接过纸笔，定定地说道：“只要我求助祁国太子。他定会看在王府二十万大军的份上帮本郡主杀了谢娇娇！” 此时此刻，梅香只想抚额叹息。 这都什么时候了，郡主还在只顾自己。 目光如此短浅，她甚至有种感觉，这二十万大军落在小姐手中，只怕也发挥不了他们真正的作用和价值。 不过不得不说，欧阳明珠这封信写的还是很有水准的，言辞恳切，句句动情，任谁看了都会惋惜不已。 祁国。 帝须两指夹着信，上面一行行娟字落入眼底，眉头疏解，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着。 “这个欧阳明珠倒是识时务，是个可用的人。”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眼中满是不屑。 这封信递上来的同时，也附带着欧阳明珠的信息。 见识粗浅的一个人，不失为一枚好棋子。 前次大战，祁国受创不小，现在有这二十万大军，祁国接管北平，还不是手到擒来！ 宣国内政混乱倒是一个良机！ 只不过想到谢府谢娇娇，他暗了暗眸子。 “去回北平王郡主的话，且让她安心，只要二十万大军肯配合，到时候会让她如常所愿。” …… 一夜未眠，谢娇娇蹑手蹑脚从谢辞安的屋子里退出来。 看着天边的鱼肚白，她活动几下泛酸的脖子和手腕。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不知不觉，谢娇娇对着天空发呆许久。 直到翠漪进来通传，才回过神来。 “小姐，江公子到了。” 江眠跟着翠漪踏进院子。 谢娇娇落寞的背影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视线，日出的柔光散落在她脸上，衬得整个人更圣洁几分。 心头猛的一颤，江眠强行压抑住内心喷涌而出的情感。 快步上前，他才发现谢娇娇眼下有些许的乌青。 “娇娇，一夜没睡吗？” 颇有些心疼，薄唇轻抿，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狠狠搂在怀中，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原以为谢娇娇会跟自己说些家常，没想到她转过头第一句就问道：“江眠，沈承渊怎么还没回来？” 沈承渊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江眠的心上。 江眠不动声色的攥紧拳头，嘴角扯出一抹生硬的笑：“他拿了药就回去了。” 说着，他想要伸手去拉谢娇娇：“娇娇，我们不说他了，你哥怎么样了？” 谢娇娇欲言又止，看向江眠的眼神满是复杂。 她不动声色避开江眠的手：“进去看看吧！” 黯然的收回手，江眠眸色沉了沉。 直到下午，谢娇娇终于耐不住性子：“翠漪，派一些人去找找沈承渊，我心里总觉慌。” 第981章 暗杀 翠漪弯了弯眼眸：“小姐还说不担心五皇子呢，这不，都心慌了！” 担心吗？ 谢娇娇垂下眼眸。 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担心…… 闭上眼睛，前世的回忆犹如洪水涌入脑海。 或许是沈承渊这个人，在她两辈子的记忆里占据了太多太多。 而且他们现在是合作伙伴。 对，就是合作伙伴。 出了事，自己也没有分毫利益。 对着翠漪难得严肃了一回，谢娇娇伸手揉了揉眉心。 “好翠漪，快去吧，他要是出了事儿，你家小姐我也捞不得半点好处。” 领了命，翠漪嘟嘟嘴。 小姐就是嘴硬心软，口是心非。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等待的过程十分煎熬，谢娇娇只要一坐下，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联想沈承渊是遇难了，还是怎样。 如坐针毡，谢娇娇站起来又坐下。 反复好几次，翠漪终于忍不住了。 “小姐，既然不确定的话，您为什么不亲自去找找呢？” “也算是您为‘合作伙伴’尽心了呀。” 虽然知道翠漪是特意这样说的，但，不得不说，她对这个想法心动了。 不过刚赶了几个脚程，派出去的探子就跑了回来。 “小姐，属下在五皇子必经的路上发现了他的坐骑！” 谢娇娇眉头轻皱，“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 探子这才犹犹豫豫的开口：“五殿下的坐骑死在路边，马蹄被整整齐齐的切割下来，像是……是遭人暗算了！” 谢娇娇瞳孔猛缩，面如冰霜。 “他朝着哪个方向走的？” 探子一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滚滚烟尘，再不见谢娇娇的身影。 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谢娇娇顾不上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的身体，拼了命的向前赶。 “小姐，你看那儿！” 探子也从后面跟了上来，一下子就发现溪水的异样。 泛着淡淡猩红，空气中也弥漫着丝丝血腥味。 谢娇娇哪还能认不出倒在溪边那个人是谁？ 急忙勒住马绳，翻身下马。 “沈承渊，你不能有事！” 费尽力气，将他从水边拖回来，大片的袍子都被血水沁湿。 沈承渊身上千疮百孔，面色淡如金纸，只剩一口气悬在胸中。 林子里，几个杀手刚想对准沈承渊放出暗箭，就被领头人拦住。 “你们不要命了吗？谢娇娇就在那里，还敢放暗箭？” 被拦住的几人心有不甘。 沈承渊一人杀死了他们好几个兄弟，奔走一夜，他们也追了一夜！ 看就要完成任务了！ 他们握紧箭筒，低声说道：“可沈承渊就剩一口气，就差一箭！” “那也不行！” 领头人疾言厉色：“只要有谢娇娇在，哪怕有一丝风险，都不能让她受伤，这是少主的命令，听明白了吗？” 机会多的是，可只要伤到谢娇娇一点，哪怕是惊吓到她，失去活着机会的，就是他们了！ 还好谢娇娇临走之前做好了预想，翠漪随身携带着应急的药品。 前世今生见过许多伤痛，谢娇娇的消毒手法也很是熟练，小心翼翼包扎好伤口。 沈承渊这才悠悠转醒。 “娇娇……是你啊，醒来就能看见你，真好。” 他的嗓音沙哑异常。 谢娇娇紧抿双唇，掏出水袋，一言不发，给他灌了几口水。 “先别说话了，好好调息。” 虽然谢娇娇不说什么，可沈承渊还是能敏感的察觉到，她内心的担忧。 身上的伤就像瞬间愈合了一样，也不怎么疼了，心里喜滋滋的。 “好，我都听你的。” 第982章 养伤 盯着沈承渊已经昏睡过去的侧颜，谢娇娇微微出神。 他是这样相信自己，就这么放心，把命交在她手上吗？ 轻轻抬手，想要抚摸他的脸，谢娇娇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的收回手。 杀手们远远的在后面，急得不行。 这样下去，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老阁主和少主复命了。 二人意见不统一，受苦的就是他们这些手下了。 眼看着谢娇娇竟然买来一辆马车，这下可就更难办了。 “小姐，翠漪想欣赏外面的风景就不跟您坐在马车里了，有事您叫奴婢哦！” 翠漪俏皮的冲谢娇娇眨眨眼睛。 她是小姐最得力的丫鬟，就应该帮小姐成就一桩美事。 像马车这种封闭空间，最是适合缓解关系了。 她才不要在里面尴尬呢！ 可是坐在马车外面听了半天，里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翠漪走的倒是轻巧，只留下沈承渊和谢娇娇在马车里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沈承渊抿抿嘴唇，还是选择开口：“娇娇，谢谢你……” “不用谢，只要你小心一点，就万事大吉了。” 谢娇娇冷着脸，不想搭理沈承渊。 沈承渊轻笑出声：“娇娇，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担心我吗？嘶……” 马车一个颠簸，刚想抬起手，沈承渊的伤口正好撞在了窗框上。 刹那间，一片殷红渗出袖子，顿时疼得沈承渊面色煞白，冷汗直流。 “你没事儿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娇娇拉住沈承渊的手，作势就要给他上药。 就见沈承渊似笑非笑，盯着自己。 “还说不是在担心我？” “你……哪有拿自己伤口开玩笑的？” 视线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现在上药也不是，松手也不是，实在进退两难。 也不打算继续逗弄谢娇娇了，沈承渊眼中的温柔宠溺似能化作水。 “娇娇，就麻烦你，帮我再上一遍药了。” 即便谢娇娇再不乐意，可看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再大的怒火，也化作心疼，上药的动作也轻了几分。 想了半天，总觉得有些吃亏，谢娇娇别过脸去，强迫自己把视线转移到窗外，故作冷漠。 “你不要多想，我救你，纯粹是因为咱们是合作关系。” “啊，这样吗？”装作痛苦，垂下头去。 沈承渊摸着胸口，一副心痛的样子。 谢娇娇挑眉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丝委屈的感觉来。 说到底，今生的沈承渊，跟前世那个人还是不一样的。 直到回到谢府，谢娇娇悬着的心才放在肚子里。 “娇娇，我怎样都无所谓，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察觉到沈承渊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脸上，谢娇娇下意识摸了摸眼下。 似乎之前江眠也看出她没休息好。 想来，她因要照看谢辞安也一天一夜都没有合过眼了。 不多时，贵妃榻上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沈承渊轻笑着摸了摸谢娇娇温热的头发，轻声开口：“娇娇，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们便恢复婚约，可好？” 明知谢娇娇睡着，不可能回答自己的问题，可沈承渊还是忍不住，将心声说出来。 轻叹口气，也不再打扰谢娇娇，沈承渊转身离开。 他没发现的是，在他转身的一瞬，谢娇娇刷的一下睁开眼，脸上的神情难测。 第983章 天机 待到沈承渊走后，墨喻黑着脸走进来。 正巧见到谢娇娇悠哉悠哉，靠着贵妃榻吃点心。 “刚刚，他的话你都听到了？” 谢娇娇努嘴，示意他坐下，不在意的点点头。 看谢娇娇那一脸餍足似小猫的神情，墨喻心中微凉。 “娇娇，你不会真的要同意吧？” 抿起嘴唇不说话，谢娇娇垂眸。 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这一世，沈承渊并没有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不是吗？ 也许，她不应该把上一世的痛苦，加注在这一世的沈承渊身上。 见谢娇娇默认，墨喻猛的站起身，在谢娇娇诧异的目光下，握紧双拳，开口劝阻：“娇娇，你不能为了这些儿女情长，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谢娇娇挑眉，“什么是大好前途？” 墨玉咬着牙，胸口起伏不定。 “有些机会，是上天恩赐的，这世界上要发生什么事，也是天注定的！”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沈承渊就应该死在这一次的意外当中，你又为什么要跑过去救他？” 墨喻的状态实在反常，谢娇娇猛的坐正身子，眼底的探究毫不掩饰，“你到底要说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心底一颤，谢娇娇想到了一个可能。 既然老天爷能让她重生，会不会，也有其他人重生？ 看墨喻的样子，绝对不像什么都不知道。 又来跟她说什么天注定，难道？ “墨喻，难不成你……是重活了一回？” 没想到谢娇娇猜到了，墨喻紧咬牙关。 这也算是天机的一部分，为了不影响娇娇，他是坚决不会说的！ 选择跳过她的问题，墨喻沉声劝说：“人拗不过天，如果强行改变天机，那些代价都会落在你身上的娇娇！为了你的安全，你千万不要再跟沈承渊在一块儿了！” “难道现在的经验教训还不够吗？” “辞安这一次本不该这么严重，可他却险些丢了性命，难不成，你希望下一个就是你自己吗！” 这些话犹如重锤，字字句句砸在谢娇娇心间。 意识到自己说了重话，墨喻面色复杂，却头都不回就走了，丝毫不给谢娇娇发问的机会。 想想这一世，有多少事情是她想要改变的，可后来，都阴差阳错的和上一世的结果相同。 难道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吗？ 谢娇娇痛苦的闭上眼睛。 潜意识里，她根本就不愿相信所谓的命运。 上天让她重活一回，她为什么就不能改变自己，改变周围人的命运？ 可若是这些改变的代价，是失去所有亲近的人，那她宁愿不要！ “翠漪！” 察觉到小姐心情低落，翠漪也不敢再开玩笑，恭恭敬敬走过来。 “以后不要再做那样的蠢事了，我和沈承渊……” 谢娇娇的心揪痛起来，呼吸也困难上几分。 这几个字，说得异常艰难，“我们是没有可能了，以后再见到他，就当陌生人吧。” 沈承渊是怎么都没想到，明明之前还跟他缓和不少的谢娇娇，如今又变回了原样，甚至要比之前的关系还恶劣。 娇娇这样若即若离，实在让他郁闷至极。 好在他现在还能进得了娇娇的别院，多来见一见总能缓和的。 可谢娇娇一句话，就浇灭了他所有希望。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从今以后，你我形同陌路。” 第984章 命运的安排 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谢娇娇冰冷疏离的眼神，沈承渊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又无力的垂下来。 谢娇娇紧咬嘴唇。 上一世，他将自己关在柴房里，厌恶又绝情的眼神，她穷其一生都忘不掉。 这一世，他对自己穷追不舍，别说想要自己的性命，就连自己少一根汗毛的舍不得。 或许，她真的不该把上一世的仇怨，加注在他的身上？ 猛地想起墨喻心疼的眼神，和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谢娇娇垂下了头。 刚刚她不是没看到沈承渊落寞的眼神，可是为了周围人的平安，也包括沈承渊，她不得不冷心冷情。 可这就意味着，即便这一世沈承渊有情有义，他们也势必不可能了。 酸涩感从脚底直冲脑门，险些连呼吸都乱了阵脚。 “娇娇，”沈承渊声音喑哑，“无论如何，你都推不开我，不论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我愿意等你，等你把一切都告诉我。” 这一句“我等你”，谢娇娇直接溃不成军，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得一塌糊涂。 “小姐……” 翠漪小心翼翼递过手帕，复杂的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沈承渊，无声叹息。 “既然你喜欢五殿下，为什么不去试着接受他呢？” 喜欢么？ 谢娇娇吸吸鼻子，眼中写满了哀戚和绝望。 “翠漪，你信命吗？命运不让我们在一起，否则大家都会付出代价。” “小姐！”翠漪鼓起脸，气得直跺脚，“要是按照小姐说的，翠漪生来就是丫鬟，丫鬟哪有命好的？可是翠漪偏偏遇见了小姐，小姐说这是命吗？” “命运安排了翠漪和小姐相遇，改变了翠漪原本应该凄苦的一生，这又算什么？” 没想到小丫头平时不声不响，说出来的话竟这般入情入理。 心中的郁结疏散不少，谢娇娇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小丫头，道理还挺多。” 翠漪的话无疑给谢娇娇一丝希望。 或许老天还会给她柳暗花明呢？ 柴房的事…… 谢娇娇摇了摇头，她不想再纠结这些了。 上一世的事情，就算找到沈承渊，也无从询问。 与其折磨自己，还不如随风消散。 人，有的时候糊涂一些，也是好的。 “小姐，辞安少爷好像醒了！” 院门口忽然跑进一个丫鬟，满脸喜色，带着慌忙抹了一把脸的谢娇娇，急匆匆朝屋子里走。 “哥，你感觉怎么样了？” 谢娇娇迫不及待，扑在谢辞安的床边，看着他面色苍白，但仍是强行扯出一抹笑，想让自己安心，更是心如刀绞。 “江眠，我哥怎么样了？” 江眠没说话，只是盯着谢娇娇微微红肿的双眼，抿着嘴唇，周身的气压有些低。 “江眠，说话呀，我哥怎么说不了话了？” 一个不好的预感逐渐爬上心头，谢娇娇有些慌乱，在江眠面前挥了挥手，这才把他的魂儿给叫回来。 “别担心，辞安只是一时之间见到你太激动了，这才没办法说话，过几天就好了。”江眠眉心微蹙，安慰着。 谢娇娇深吸一口气，紧咬着下唇，眼里又蓄出一层水雾。 她伸手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递到谢辞安的嘴边，“哥，你昏迷了这么久，肯定渴了吧？喝点水。” 谢辞安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上的痛感让他没办法张口，抬手摸摸谢娇娇的头顶，眼里有说不尽的宽慰。 第985章 软禁 在太医施针下，宣正帝悠悠转醒。 乍一醒来，感觉周围的世界都好像梦境一般。 昏迷之时，皇后和太子妃的对话也清晰的映入脑海。 “这个贱人！竟敢联合怀柔这起子叛逆谋害朕！” 宣正帝猛得想起之前皇后似是推了谢晚晴一把，动了胎气。 “对了，太子妃那边怎么样？” 太医收针的手猛的一抖，连忙跪在地上，样子有些瑟缩。 “陛下，太子妃她生下一名死婴……是个男胎。” 宣政帝眸子暗下，有些身体不适的晃了一下，缓了好一会儿才上来一口气。 “你说什么？书白的孩子……把皇后扣在坤宁宫，等候发落！” 没人知道宣正帝到底在想什么。 说来可笑，他绕这么大的圈子，设计自己昏迷，引得皇后和欧阳皓起反，要的就是皇权再次垄断在自己手里！ 他算计着所有的人，可听到那皇孙没了时，他冷封的心，好像又有一丝温度，有些惋惜？ 宣正帝突然自嘲的笑了笑，良久才呼出一口浊气，“来人，去取兵符来，皇后与怀柔勾结，这帮叛逆必当灭了！” …… 东宫，谢晚晴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个厚厚的襁褓，晃着孩子“咿呀咿呀”的哼着哄孩子入睡的调子。 走进来报消息的小太监看见这一幕，浑身猛的一抖，咽了口水，低下头，再也不敢看这让人不寒而栗的一幕。 “太，太子妃，陛下已经醒了，把皇后扣在宫中，可并没有说怎么处置她。” 谢晚晴眉头倏地一皱，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投在小太监身上。 她声音很小，但气势却压得人喘不上来气。 “没看见本宫在哄皇孙睡觉了吗？没有眼力劲儿的东西，拖出去砍了喂狗！” 东宫里不少宫人们人人自危，现在他们谁都不敢接太子妃的差事。 生怕一个不对劲，就惹了她不高兴。 就像这个小太监一样，给人卖命，还没有好下场。 谢晚晴低头温柔的抚摸着孩子已经冰冷僵硬的脸蛋：“我们宝宝真乖，跟母妃去见见害了你的那个老贱人。” “春桃，带上你拿手的家伙，跟本宫走一趟。” 春桃身子一僵，听到谢晚晴的话，这才松了口气。 太子妃是去出气的，看样子就不会把气撒在她身上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坤宁宫门口，一路上，任谁见太子妃抱着一名死婴，都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让路。 坤宁宫守门的侍卫也不例外。 “母后，儿媳来看你了。” 坤宁宫早没了往日的繁华，如今皇上都下了旨，那些宫人们更是见风使舵，能跑的都跑了。 谢晚晴入目所及，就是一地的碎瓷片。 看着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的皇后，谢晚晴娇笑，“母后，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不是吗？” 皇后歪在桌子旁边，颓然的抬起头，瞳孔猛的一缩，“你这个贱人，还折腾孩子做什么？” 看着襁褓里露出青灰色皮肤的死胎，皇后浑身直冒冷汗。 再看谢晚晴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的怒意到达极点。 “知道你为什么会生下死胎吗？就是因为你陷害本宫，做了那么多龌龊事，自作孽，这都是你的报应！” 笑声戛然而止，谢晚晴表情狰狞，眼里迸射出恶毒的光。 “你闭嘴！孩子明明是你害死的！本宫要让你知道，本宫的丧子之痛！” 春桃从后面站了出来，昏暗的烛光衬得她表情。很是可怕。 在看到春桃拿出来的东西之后，皇后眼中惊恐更甚。 “放肆！本宫是皇后，你不能这么对我！” 第986章 报复 谢晚晴将孩子的脸露出来，转向了皇后的那一侧。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襁褓。 “是啊，您是皇后，更是怀柔的细作，您猜皇上会把您怎么样呢？是抽筋扒皮，还是五马分尸？” 此时的谢晚晴完全不同之前的温柔小意，言语间嚣张至极，无所顾忌。 春桃也一步一步来到皇后面前。 皇后已经气得好几天没吃东西，根本没有力气反抗，被春桃抓住手腕，一针下去，凄惨的嚎叫在整个坤宁宫里回荡。 “怎么样，母后，十指连心，这滋味儿也就只有您才配享受了！” 春桃到底是手上有些功夫的，只要银针贴着指甲往肉里扎，任谁都看不出来皇后受过伤。 而且这个中滋味，足够皇后受的了。 十根针下去，皇后的双手已经鲜血淋漓。 从最开始凄惨的哀嚎，渐渐的，皇后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咬牙硬挺。 看着皇后虚弱的模样，谢晚晴心中无比痛快。 “宝宝，母妃给你看的这出好戏，是不是特别精彩？” 她癫狂大笑着，将孩子安置在一旁，一步一步走到皇后身边，一手抓住她凌乱的头发，向后一扯。 “母后，下人伺候您肯定不舒服，还是让儿臣来伺候您吧。” 走之前，她就问春桃学了两招，照着皇后的膝盖就狠狠踹去。 一时不察，皇后被踹倒在地，看上去就像是在给谢晚晴下跪一样。 “呀，母后怎得行此大礼？既然母后想跪，不如给儿臣磕几个头吧！” 皇后又怎么肯？ 她拼尽全力想挣扎站起，可膝盖就像碎裂的一样，根本不能用力，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 春桃更是小人得志，按住她的头，就往地上砸。 听着“砰砰”的磕头声，谢晚晴心里也像是得到极大的满足。 “好了春桃，注意点儿，别把母后的头磕破了，她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又在皇后的腰间狠狠拧了几下，直到皇后昏死过去，谢晚晴这才肯罢手。 满意的点点头，“春桃，你这方法真不错，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声音，“太子妃，陛下传您觐见。” 给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立刻会意，把皇后凌乱的头发重新梳理起来，清理手上的血迹了。 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孩子，谢晚晴这才整理衣衫，进了御书房。 “太子妃快起来，刚生产完，身子还虚着，朕许你不用行礼。” 宣正帝看着眼前瘦弱憔悴，眼圈红红的谢晚晴，视线一直落在她肚子上。 曾经，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多少人的希望。 可现如今，想起下人们来禀告太子妃最近反常的举动，宣正帝也不忍心奚落她。 他沉默良久，才开口安慰：“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别再难过了，朕会补偿你的，你安心将养好身子。” 谢晚晴低垂着头，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缩进袖子，偷偷捏了一把。 立刻，一股酸气直冲眼鼻，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谢父皇恩典，儿臣如今没了孩子，就连对书白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不知道父皇能不能在皇室里挑选一个孩子，让儿臣养，也好宽慰儿臣的心啊。” 第987章 继子 宣正帝犹豫着，太子已经逝世，原来留着她肚里的孩子，就是为了让皇后认为有希望，做出叛逆之事，他才能一网打尽，而现在已经完成了计划，谢晚晴也是废子。 “皇室血统没有适龄的孩子，恐怕……” 听见宣正帝拒绝，谢晚晴泣不成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父皇，皇室宗亲当中，也是可以的。书白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跟儿臣有一个孩子，您难道连书白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吗？” 提到沈书白，宣正帝心头一紧。 谢晚晴能这么说，也是铁了心要算计到他头上。 光是从刚才有人禀报，她在坤宁宫的疯狂之举，就能看出来，最毒妇人心。 说到底，沈书白的死，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了了她这一桩心愿，也未尝不可。 “罢了，朕就如你所愿。” 自知道宣正帝未必能给她好脸色看，谢晚晴也不想继续惹他不快，福身行礼，退了出去。 前脚刚回宫，谢晚晴刚抱起孩子，就听到有人通传。 进来的太监两股战战，生怕自己也想之前的太监一样被拉出去喂狗，每一步走得都小心翼翼。 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反而看见太子妃神色平静，小太监才壮着胆子。 “太子妃，首辅千金来探望您了。” 许是谢晚晴大部分的怒火和痛楚都撒在皇后身上，此时此刻，她倒是平静许多。 她脸上挂起温柔无害的笑：“是娇娇啊，快进来。听说五殿下最近总是去找你呢，你们感情可真好。不像我，没了夫君，孩子也被人害死，孤家寡人一个。” 感受着谢晚晴投来艳羡的目光，谢娇娇有些诧异。 预想当中，就算谢晚晴的状态没那么差，可也不应该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和她侃侃而谈啊！ “……太子妃，节哀顺变。” 一时之间，谢娇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真羡慕你和五皇子啊。”谢晚晴目光悠远，“就像当年本宫和太子一样。” 知道谢晚晴这是又钻牛角尖了，谢娇娇倒是松了口气。 这样反而能说明谢晚晴没有伤心过度，还没有崩溃。 她微叹了口气，心中顿时有了一丝怜悯。 谢娇娇动了动唇瓣，说道：“皇后已经倒台了，皇上会给你一个说话，给天下一个说法。虽然皇孙他……可你始终姓谢。” 她想说，她始终姓谢，谢家还是会支撑着她。 谢晚晴不由来的心底愈发烦躁，看着谢娇娇那张像是什么苦难都没经历过的脸，心中更是厌恶至极。 什么狗屁的一家人，还不是来看她的笑话！ 她正在孤立无援的时候，又有谁来帮助她？ 受尽宫里冷嘲热讽的时候，又有谁关心过？ 谢晚晴面色越来越难看，谢娇娇还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毕竟小产了。 “太子妃，你好好休息。” 她强颜欢笑目送谢娇娇离开，谢晚晴拳头紧握，指甲嵌进肉里都不自知。 看来领养皇室血脉的事情必须要加快速！ 宣正帝那个老狐狸，面上是答应，可背地里指不定出些什么幺蛾子！ 只要有一个孩子在她手里，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只不过看现在的情形，还得用点别的法子，才能让那个老狐狸妥协。 看着摇床里毫无生气，甚至已经开始腐烂发臭的孩子，谢晚晴计上心头。 …… 几天后，谢铭下朝与谢娇娇说起谢晚晴在宫里的情形，宣正帝准备给她选一名宗室孩子为继子。 “她要继子做什么？” 谢娇娇觉得事情不对劲，难道她还想争权夺位？ 第988章 阴谋 罢了，她现在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至于其他的一些事，她也没多余的精力去管。 难得这几天得了闲，沈承渊没来找她，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之余，心里也有股说不出来的落寞。 难不成沈承渊真的被上次她的话给伤到了吗？ 如果下次再见到他，给他道个歉吧……错的是前世，不是今世。 谢娇娇百无聊赖的看着树叶飘落，刚想合上眼睛，就听见翠漪的声音。 “小姐，有人求见。” 猛地坐起身，谢娇娇眼中光亮都多了些。 按理来说，不会有不熟的人来见她，可是配的上“求见”这两个字的人，也就只有他了吧…… “让他进来吧。” 谢娇娇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语气里竟带上几分期待和欣喜。 “娇娇，我来你这里借宿几天，不过分吧？” 谢娇娇掩盖住心底的失落，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竟然是已经回祁国的满鱼？！ “借宿没有问题，可你怎么忽然来了这里？” 满鱼大咧咧的直接坐在谢娇娇身旁，拈起一块糕点就送到嘴里。 “为萧世衍那个大骗子的爹爹，还需要再进行治疗，所以就得麻烦本小姐出动啦！” 被满鱼毫不客气的行为给逗笑，谢娇娇递过去一杯茶。 “你爷爷呢？怎么不是他给萧国公治病？” 满鱼瞬间就气鼓鼓的看着谢娇娇，“不要怀疑本小姐的实力！就他那点小毛病，本小姐一出手，他马上就能好！不过我爷爷嘛……” 满鱼环视了一圈，并没察觉什么闲杂人等，这才凑到谢娇娇耳边，低声道：“我爷爷似乎要和太子哥哥搞一件大事情！” 帝须？ 谢娇娇挑眉，心头浮现出一个想法，可怎么都不敢确定。 安置下满鱼，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谢娇娇猛地起身。 “翠漪，备马车，我要去五皇子府！” 得了命令，翠漪欢欢喜喜跑到谢娇娇身边，“小姐，你终于肯去主动找五殿下啦！就应该这样嘛，五殿下总是碰钉子，小姐你这次去也哄哄他。” 谢娇娇满脸黑线，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翠漪的头。 “你这小脑袋瓜里成天都装些什么？你家小姐我是去谈公事！” 虽说是谈公事，可谢娇娇心里还是有些不平静。 直到五皇子府的门口，小厮见来人是谢娇娇，头也不回就冲到府里。 还在奇怪着呢，畅通无阻的进府，谢娇娇就见到沈承渊快步走了过来，脚步间还带着些许慌乱。 “娇娇，你能来亲自找我，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 谢娇娇有些诧异，又觉得有些好笑，可面上还是冷着表情，不肯给沈承渊好脸色。 “你又没做错什么，谈什么原谅你？” 生怕沈承渊再说下去，自己就要破防，谢娇娇一边往里走，赶忙切入正题。 “你知道，你师父和帝须到底要干什么吗？”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沈承渊敛了神色。 这两人在一起，就意味着有大事要发生。 “娇娇，你别担心，我马上派人去查。” 到底是沈承渊手下的人，速度之快，不过小半日，就已经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承渊接过手中的信件，皱着眉头扫了几眼之后，递到谢娇娇跟前。 谢娇娇一看，惊讶喊出了声，“没想到这个欧阳明珠竟然如此愚蠢，竟然偷了兵符交给帝须！？二十万兵马！那又是要多少人因此失去家园，失了性命！” 第989章 雷玉盒仿品 一旦燃起战火，不知要卷进去多少无辜群众。 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八个字可不是说着玩的。 谢娇娇一时激愤，难掩心中郁气，攥在手上的信件被她捏出道道折痕。 “欧阳明珠这个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话又说回来，即便欧阳明珠自己是个无用的废物，可号令二十万大军的兵符已经到了帝须手上。 届时要面对的，可不就是拿着武器不知如何使用的稚嫩幼子了。 “我会时刻注意齐国那边的动向，娇娇，欧阳明珠的下落就只能拜托你去寻找了。” 沈承渊注视着谢娇娇的面庞，那漂亮的眉眼紧皱在一起，仿佛也让他的心跟着揪住。 令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触摸。 “你做什么？” 面对沈承渊，谢娇娇还不能做到波澜不惊，见对方伸出手，她下意识的往后一仰。 “没事。” 沈承渊见她抵触，心中苦笑，面上却只能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有什么消息再来联系你。” 回过神的谢娇娇意识到对方方才想做什么，立刻站起身慌不择路的逃了出去。 翠漪正等在门外，见她脚步慌乱，连忙跟了上去。 “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 谢娇娇走的匆忙，甚至忘记将信件还给沈承渊。 想起他刚才的动作，抓着信件的手不自觉按上眉间。 翠漪看见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把信件按脑袋上了！” 谢娇娇脸上一红，脚步更加匆忙，留下跟在身后的翠漪摸不着头脑。 回到谢府，谢娇娇一溜烟儿回了书房。 翠漪上前替她研墨，很快，一封带着谢家印鉴的书信传了出去。 该嘱咐的事都写在里面了，谢娇娇也松了口气，准备去看望一下满鱼。 顺便打听一下满鱼那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她起身走到满鱼借宿的小院，脚步还没迈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谈话的声音。 “萧大骗子，你怎么来了？” 是满鱼的声音，可是萧世衍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谢娇娇眼神示意翠漪，可翠漪跟着她去了沈承渊那里，也不知萧世衍什么时候来的。 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 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满鱼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身后一颗巨大的桂花树，枝繁叶茂。 正好挡住太阳光，带来一丝阴凉。 萧世衍就站在院子里，他手中捧着一个盒子，正看向满鱼。 “雷玉盒的仿品，要不要？” 屈指扣向雕花盒面，萧世衍冲满鱼挑眉。 “你会这么好心送我？” 满鱼捏着糕点的手一顿，她当然知道雷玉盒，养蛊的圣物。 但是她也听说这个东西早就失传，现在能有一个雷玉盒的仿品，也是求之不得的。 可是萧大骗子能让她顺顺利利的拿到东西吗？ 满鱼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这么简单。 于是她昂着头，静静的等萧世衍提条件。 “哎呀，这雷玉盒的仿品可不好做啊，我也是花了大功夫才得来的呀。” 萧世衍将盒子放在石桌上，伸手叩了叩桌面，对满鱼努了努嘴，目光落在满鱼身前的那杯香茗上。 满鱼愣了愣，什么意思？ “哎呀，花了这么大功夫，想不到连杯茶也吃不到啊，可怜可怜。” 萧世衍扭头故意大声的说着，望着满鱼的桃花眼中满是戏谑。 这下子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满鱼腾的站起身，咬着牙道：“新的没有，就这一杯，爱喝不喝！” 赌气似的将身前的茶盏往前一推。 “算了，哪能为难满大小姐亲自动手为我泡茶，我将就将就吧。” 萧世衍说着说着，顺手端起被满鱼推过来的茶盏，揭开茶盖喝了一口。 “喂！这我喝过的！” 没成想这人居然真就着自己喝过的茶盏满饮一口，什么意思嘛！ 满鱼顿时红了脸。 第990章 风乍起，心微动 “这茶不错，满大小姐的品味我萧某人还是蛮认可的。” 萧世衍将茶盏放下。 “我的东西用得着你认可吗？” 满鱼从他手中将茶盏抢了回来。 揭开盖子一看，盏中茶水本就不多，此刻被他悉数饮下，盏中茶水空空！ 她小脸一皱，委屈道：“你居然真的喝光了！” “嗯哼？” “你知不知道这茶很贵的，我也只带了一点点过来。” 想起这茶长在山巅之上，每年四月才能取一次，每次数量少的可怜。 现在泡出来的第一杯居然被萧世衍牛饮一般喝个精光，满鱼只觉得内心隐隐作痛。 “这有什么，下次给你带些贡茶来。” 萧世衍随口道。 见他态度敷衍，满鱼嘟着嘴不高兴。 “算了，这个送你了。” 萧世衍将桌上的玉盒抓起，抛向正在心痛的满鱼。 对方接过玉盒细细查看了一番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 打造这盒子的玉石手感细腻，光泽饱满，一看就非凡品，满鱼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 萧世衍见她如此满意，不自觉挺直了腰杆，心中也十分得意。 “这东西怎么样？” “还不错。” 满鱼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下，这东西之后她还有大用。 转眼一瞧萧世衍得意的小尾巴快翘上天了，她又忍不住问：“你……为什么送这个玉盒给我啊？” “咳咳。” 萧世衍精心挑选了这块好玉，自然有自己的心思在里头，但又不能直言不讳的跟满鱼说。 “父亲的病情有所好转，也是多亏了你，你既然喜欢那雷玉盒，我便差人寻了这块玉来，仿制了一盒。你瞧着，可还好吧？” 萧世衍忍不住去看满鱼的表情。 却见她低头摸着玉盒，鬓边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神色，叫人看不清楚。 只听低低应了声：“哦。” “就这点反应？” 未免也太平淡了吧？ 要知道找这块可是花了他那么大功夫的，萧世衍有点不甘心。 “那你还想怎么样？我还得感谢你啊？不都说了是你感谢我治好了萧国公的病才送我的吗？” 满鱼将眼睛一瞪，又与萧世衍针锋相对起来。 萧世衍委屈，但是又不能说为什么。 满鱼将眼神一收，依旧将注意力放在玉盒上。 一阵清朗的风吹过，撩起她鬓边的碎发扑面而去。 那碎发落在满鱼的睫毛上，微微刺痒，她眨了眨眼睛，碎发依旧粘在上面。 萧世衍忍了忍，还是伸出手去，替她整理碎发。 恰好满鱼抬手，二人的手碰在一起，温热的触感传递，仿佛被电了一般。 心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满鱼抬眸，与萧世衍对视了一眼。 扑通！扑通！ 不好，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 二人立刻将手缩了回去。 “我，我还有事，你……你回去吧！” 满鱼红了脸，也不知道做什么，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得火速逃离现场！ 她抱着盒子转头就往厢房里走。 萧世衍立刻回神，眼睛却不知往哪儿放才好，只能强装镇定的答道：“哦哦，好，我，我也该回去了。” 话音落下，无人应答。 满鱼抱着盒子溜的飞快，留下萧世衍站在院子里，望着她的背景暗自发笑。 他摸着心口，这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生根发芽，努力的从他心头钻出来。 真是奇怪的感觉。 第991章 真相 谢娇娇去找满鱼的时候萧世衍刚好在。 她不想打搅二人，只能带着翠漪回到自己的闺房。 主仆二人在房间里说了会儿话。 估摸着时间到了谢辞安用药的时间，谢娇娇放下手中的书，带着翠漪去看望谢辞安。 从谢辞安醒来也过去好几天的时间了。 一碗一碗的药汤灌下去，病情没什么起色，谢辞安依旧不能开口说话。 想到这里谢娇娇的心口隐隐作痛，走到谢辞安的房间门口，她深深吸了口气，撑起一个笑脸。 一进房间，便能闻见苦涩的中药味。 江眠今日也在，谢娇娇进来之前，他正在跟谢辞安说话。 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谢娇娇瞧着谢辞安的神色有些异样。 但二人见她一来，谢辞安立刻向江眠打了个手势，江眠顺势停息了话题。 “哥哥，今日可有好些了？” 谢辞安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身体的虚弱使他脸色苍白，双眼也不似正常人般有神。 面对妹妹的关怀，他近乎下意识的点头微笑。 “那就好，我陪哥哥说会儿话吧。” 谢娇娇不知道谢辞安想掩饰些什么。 但哥哥不想让她知道，她此刻便只能按耐住心中的疑惑。 谢辞安毕竟是大病初愈，谢娇娇陪着他没一会儿，就见他露出了倦容。 “哥哥，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谢辞安点了点头，很快在谢娇娇和江眠的注视下沉沉睡去。 谢娇娇站在床前，望着哥哥苍白的脸色，眼中隐隐有泪光浮现，但很快被她强忍了下去。 “娇娇。” 江眠上前，抬手想揽住谢娇娇的肩膀，后者脚步一动，轻巧的避开了他的动作。 翠漪自然而然的上前拥住了谢娇娇，小声的安慰她，“小姐，少爷还睡着呢。” 谢娇娇回首，望着谢辞安静静熟睡的模样，带着江眠和翠漪走出了房门。 江眠与她站在门口，翠漪扶着谢娇娇。 “江眠我问你，我哥真的没事吗？”谢娇娇认真的想要一个答复。 江眠心头一跳，娇娇难道是看出什么了吗？ “怎么会这么问，我不是说了吗？这只是辞安病体初愈的后遗症。” 谢娇娇沉默不语，江眠的话并不能让她彻底放心，她咬着唇瓣。 “江眠，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我哥他……他是不是说不了话了？” 呼吸一滞，江眠牵强的扯起一个笑容，“怎么会呢？辞安他……” “你别撒谎，满鱼来找我了，正在府中，若是我让满鱼来给我哥哥探脉，她肯定不会骗我的。” 谢娇娇凝视着江眠，泛红的眼圈述说着她心中的不平。 江眠心中一凌，满鱼来宣国了，那满鱼的祖父呢？ 只希望事情不要出什么岔子。 他抬眸望着谢娇娇，虽然父亲给他安排的事情很重要，但安抚谢娇娇的情绪更重要。 江眠沉默，他知道谢娇娇只是想要他肯定的一句答复而言，但他又怎么说得出口。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走，谢娇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 她哥哥是真的不能说话了，都怪她！ 难道真的和墨喻说的一样吗？ 恍然间，谢娇娇想起墨喻的话。 “娇娇，你别哭，满鱼不是来谢府了吗？或许，可以叫她来给你哥哥看看。” 江眠眼中满是对谢娇娇的担忧。 至于满鱼，满鱼的存在或许并不主要。 但满天大有用处，老人家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第992章 危机四起 “满鱼，满鱼可以吗？” 谢娇娇抬头，眼神询问江眠。 “我虽被称为神医，可满鱼的医术也不差，或许我与她看待你哥哥病情的想法有不同之处。” 江眠不过随口一说，只是希望能借此将满鱼留在宣国。 上一辈的事情江眠虽然不太清楚，但也能知道个大概。 满鱼若是留在宣国出了什么岔子，满天定然会加快与祁国太子帝须的合作。 到时候……宣国大乱，祁国空虚。 何愁不成大事。 江眠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在谢娇娇的目光中坚定的点了点头。 “或许找满鱼来和你哥哥看病是个出路。” 既然江眠这么说了，谢娇娇担忧谢辞安的病，自然会恳求满鱼替谢辞安看病。 满鱼虽然诧异，但也答应了谢娇娇的要求，当夜就去看了谢辞安。 可江眠都办不到的事儿，满鱼也没什么好法子。 谢娇娇有些失望，满鱼又安慰了她一番。 谢府角落，江眠负手背于身后，梁上倏地倒悬下来一个人影。 漆黑的衣物与夜色融为一体，面罩之下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少主。” 江眠面色沉沉，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对他道：“送去给父亲手下的人，务必要快。” 满鱼的祖父与祁国太子帝须联手这事，江眠明白，不止是他们这一方得到了消息。 满鱼入府那天跟谢娇娇的谈话中，也透露了这个消息。 可惜啊，谢府的探子早就将消息递到他这里。 即便谢娇娇告诉了沈承渊。 江眠只需要通知手下的人拦截住最新从祁国送回宣国的消息。 那么沈承渊想挽救宣国颓势的可能性就少了一些。 江眠抬头，月色清亮，高悬空中，星星点点的星光闪耀。 “那么，沈承渊，你该怎么做呢?” 无人回应。 江眠低低的笑了一声。 很快，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换上一副淡然的模样，缓缓踱步回了谢府给他准备的房间。 沈承渊手下的人虽然能力出色，但毕竟是要在祁国境内打听祁国太子的事情。 在死了几个探子，又跑死了几匹马的情况下，终于得到了消息。 消息递进来的时候，沈承渊正在府内舞剑，知道是祁国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便将信件展开看了一遍。 虽然事情不出他所料，但消息来的太迟，为时已晚。 帝须早已与满天联手，祁国大军军备齐整，只等一声令下。 便可直奔宣国国境防线。 宣国危已！ “这事，必须告诉父皇才行。” 沈承渊不敢擅作主张，但祁国那边的消息必须跟进。 他将信件折好，对心腹道：“日后，来自祁国的消息必须第一时间送到我的书案上。” 说罢，穿好朝服，往宫里赶去。 宣正帝正在批阅奏章，听闻五皇子沈承渊求见，眉头一跳。 朱批悬在空中半天，他缓声道：“宣！” 沈承渊走进殿内，跪地行礼，随后便将信件递给宣正帝身边的大太监。 大殿内，气氛凝滞，宣正帝高坐龙椅之上，缓缓扫过沈承渊递上去的信件。 半晌，殿内方才响起宣正帝的声音：“承渊，你觉得此事该如何是好？” 这一晚，大殿内的沈承渊究竟给皇帝出了什么样的主意谁也不知道。 只是，当夜皇帝便大张旗鼓的去了天牢。 那里面关押着被沈承渊活捉的欧阳皓！ 第993章 当年事 天牢内灯光昏暗，常年潮湿，关押犯人的牢房环境自然好不好哪里去。 但皇帝亲临，着实让天牢守卫吓了一跳。 得知皇帝是来提审欧阳皓的，更是令所有人心中一凌。 牢头走在宣正帝身后，大太监紧紧护着宣正帝，同时打量了一圈天牢的环境。 “陛下，此处空气潮湿，奴婢方才还看见有老鼠跑过去，陛下病体才愈，可不能在这里呆久了。” 大太监表述着自己的衷心。 但没谁比宣正帝自己更清楚当初昏迷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朝大太监一挥手，后者立刻闭上嘴，再不敢言语一句。 牢头很快带着宣正帝到了关押欧阳皓的房间，点头哈腰的的说道：“陛下，这里面就是了。” “去去，办好了你的差事就别在陛下面前碍眼了。” 大太监上前，随手将手中的拂尘一甩，白色的兽毛甩过牢头的脸颊。 虽然不疼，也被人落了面子，但牢头还是保持着谄媚的笑容，弓着腰缓缓退了出去。 大太监将这里的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自己则是留在原地预备伺候宣正帝。 “你也出去。” “是，奴婢遵旨。” 大太监脚步一转，麻溜的滚了出去。 现在牢房内只剩下宣正帝和欧阳皓两个人。 宣正帝盯着牢房内横躺在地上的那具仿佛尸体一般的人，缓步走上前。 门锁未开，当初打下这江山的时候，宣正帝便命人将天牢好好修整了一番，此处的构造十分坚固。 他自然不用担心站的太近，会被欧阳皓怎么样。 “你的孙女朕还没有找到。” 宣正帝站在原地等了许久，方才缓缓开口。 地上的人躺着不肯动，就连听到提及自己往日最疼爱的孙女时，也没有半分动容。 可宣正帝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淡定不了了。 “可朕想着，你欧阳家造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就算她逃回北平，也避免不了被我宣国大军捉拿的下场。” “到时候，朕一定会将你欧阳家所有男丁凌迟，女眷全部充作军妓，叫你欧阳家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宣正帝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己对欧阳家的打算。 “你敢！” 本不想开口同宣正帝说话的欧阳皓终究忍不住了。 “你闭嘴！” “当初能打下这江山，本就是因为我欧阳家出人出力最多，你只不过是耍了阴谋诡计，从我手上夺走了这宣国的江山而已。” “我想要夺回我欧阳家的江山有什么不对？” “我知道你今天来是想做什么，你想知道我欧阳家那二十万大军的兵符在哪里？” “我告诉你，你想的美，兵符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咋哪里的，等我死后，那二十万大军，就会踏破你的宫门，将你碎尸万段！” 眼见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的人忽然坐了起来，还口口声声称宣国本该是欧阳家的。 宣正帝也不恼，如今欧阳皓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死人而已。 “若说你欧阳家当初为了这天下出人出力最多，那要将满家置于何地？” “只是可惜啊，满家的命不好，满天的儿子女儿都死光了，他就算成了皇帝，也后继无人。” 说着，宣正帝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欧阳皓看着宣正帝的脸，他指着宣正帝道：“明明就是是你！当初满家惨遭灭门，是你下的手！” 第994章 午时三刻 当初沈家，欧阳家，包括满天满鱼所在的满家，本应该是旗鼓相当的三家。 可是后来满家被灭门，大家只当是那些前朝余孽趁乱所做，谁能想到。 那个时候，宣正帝就对彼时一同并肩作战的伙伴动了杀心。 “欧阳，你不也帮了朕的忙？”宣正帝讥讽的笑着。 欧阳皓懊恼，是啊，他也是刽子手之一！ 他当初知晓，却没有阻止，或者是纵容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也起过杀心，只不过比起宣正帝。 论心狠，到底是输了！ “兵符不在我手上，你今日来找我也没用。” 事到如今，欧阳皓也明白自己是斗不过宣正帝了，兵符是他最后的退路。 也是他留给欧阳家最后的依仗，他只能寄希望于，欧阳明珠能好好利用这枚兵符。 可惜宣正帝下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想法。 “朕不是来找你询问兵符下落的。” 宣正帝收起了笑容，当初当机立断对满天一家下手，以及如今设计欧阳皓，都是他的得意之作。 他从不觉得做皇帝的人心狠一些有什么错。 满天和欧阳皓斗不过他，不就是心不够狠吗？ 宣正帝俯视着天牢里的欧阳皓，淡淡的说道：“你的好孙女早就将兵符送给了祁国太子。” “什么，送给了祁国太子，送！？” 欧阳皓想过无数种利用兵符的好方法，但是像这样拱手让人。 他是绝对没有想到的，明珠怎么会？ 一时之间，欧阳皓只觉得头疼欲裂。 宣正帝欣赏着欧阳皓露出的后悔的神情，这才是他想看的表情。 如今心满意足，宣正帝露出一抹微笑。 “来人。” “陛下，奴婢在。” 静静候在外面的大太监立刻闪身走了进来，只听宣正帝道：“回宫。” “是。”大太监应了声儿。 立刻差了小太监去嘱咐外面抬轿撵的人，以及随行的仪仗。 身后的欧阳皓顾不得脚上手上的镣铐，着急的问道：“你别走，你今天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大胆，王爷您如今已是阶下囚了，怎么还不知收敛，竟然如此对陛下说话！” 忠心耿耿的狗腿子大太监立刻出声呵斥欧阳皓。 后者不屑于跟一个阉人说话，连腔都不搭，只是望着宣正帝。 “好了，聒噪。” 太监的声音又细又尖，刮的宣正帝耳朵疼，不过他并不反感这种护主的行为。 他回望这欧阳皓，最后一次仿佛施舍一般，望着这位昔年的竞争对手。 “自然是为了欣赏你的表情而来。” “你！” 欧阳皓自然不信宣正帝只是为了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而来，一定是还有其他的谋算。 一定是！只是，宣正帝谋算的究竟是什么呢？ 直到宣正帝的轿撵回到宫中，欧阳皓依旧在猜宣正帝的打算，他跟宣正帝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 他绝不相信那个人只是单纯的为了看手下败将，就专程跑一趟天牢。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对了，刚才宣正帝提到，明珠将兵符送给了祁国太子。 难道是祁国？ 不对，那是……是明珠！ 终于想清宣正帝此番大张旗鼓前来的原因，欧阳皓靠着潮湿的天牢缓缓坐下。 明珠，你可千万别上当啊！ 第二日，炽热的太阳高悬在天空。 行刑场外围满了观刑的人。 欧阳皓跪在场中央，身后背着大大的令牌。 行刑的刽子手正在看天色，未到午时三刻，不能斩首，可这太阳火辣辣的，晒的人汗流浃背！ 第995章 骚乱 昨夜，宣正帝看过欧阳皓后，立刻发下圣旨。 着令午时三刻将欧阳皓就地行刑。 沈承渊作为当初亲手将欧阳皓捉拿归案的当事人，自然也出现在了行刑场外。 此刻这里已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北平王府的探子也混在其中。 欧阳明珠得知祖父将被行刑的消息后，有了片刻的失神。 “梅香，怎么办呀，今日祖父就要行刑了。” 说到底，欧阳明珠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就算平时行为嚣张跋扈些。 面对这样的大事终究还是显得太年轻了，没有经验，也慌了神。 梅香作为一个奴才，平日里给自家郡主出出馊主意也就罢了。 到了这种紧要关头，真让她拿个办法出来，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 欧阳明珠颤抖着说道：“要不然，我们派些人去劫法场怎么样？” 劫法场？ 郡主，您真是敢说。 梅香一颗心悬了起来，真怕欧阳明珠说到做到，白白让那些精心培养出来的死侍送了命。 可等了片刻，没听到欧阳明珠吩咐。 她松了口气，同时又替老王爷感到不值得。 可怜老王爷精打细算一辈子，留下来的二十万大军看样子要毁在郡主手上了。 梅香咬了牙，想到兵符早已送到祁国太子手上，对方是个聪明人，这二十万大军说不定能发挥大用。 太阳高悬，眼看着就要到午时三刻了。 监斩官高坐在太师椅上，瞅着时间将近。 他抽出斩字令牌，随时预备着将令牌扔下去。 随着时间渐渐靠近午时三刻，欧阳明珠跟欧阳家培养的死侍依旧不见踪影。 沈承渊眯起眼睛，目光扫过那些围在行刑场外的人群。 父皇绝不可能轻易的斩杀欧阳皓，留着此人的性命，宣国与北平王府的那二十万大军之间就还有缓和的余地。 沈承渊思索着，到时候他一定要及时喊停，不能真的要了欧阳皓的命。 想到这里，揣在袖中的那道圣旨的分量似乎又重了许多。 天上的白云飘过，炽热的温顿有一瞬间的降低，随后又渐渐热了起来。 监斩官已捏紧了手中的令牌，“行……” “慢着！” 沈承渊大喊道，随即掏出了圣旨，正准备宣读。 人群中，骚乱传来，不知从何而来的弓箭手早已蓄势待发。 拉满的弓弦毫不犹豫的释放，奔着行刑场中间的欧阳皓而去。 不过几箭下去，便要了他的命。 沈承渊来不及宣读圣旨，他顶着箭雨往场中间冲。 “有刺客！护卫何在？” 沈承渊带来的侍卫高声呼喊，一面护着他往场中间去。 可对方准备的太充分了，那些射下来的弓箭仿佛下大雨般，密集程度让人完全不敢靠近。 附近的酒楼里，欧阳明珠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家祖父，还没等看见自家祖父人头落地。 便看见无数箭雨射向场中央。 “郡主！快走！” 回过神来的梅香立刻将欧阳明珠拽了起来。 此时此刻，行刑场发生大乱，这或许是她们逃回北平最好的时间。 欧阳明珠被她一拽，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她忘不了祖父被箭雨射中的场面！ 仇恨已经充满了她的内心！ 这一刻，欧阳明珠的智商难得上线，她没有挣扎，而是顺着梅香的力道偷偷带着人往城门口溜！ 第996章 揣测 梅香与欧阳明珠估摸着行刑场大乱，消息应当还没来得及递到城门守备军这里。 她们迅速联系了欧阳家残留在皇城内的其余死侍。 可走到城门口才发现，这里的守备军相较往日足足多出了一倍。 “怎么会，那边的骚乱应该还没有结束才对，怎么这里这么早就知道消息了？” 欧阳明珠与梅香坐在马车内，赶车的死侍眼见不好，立刻甩动马鞭驱赶马匹往另一个方向走。 “郡主，宣正帝阴险狡猾，或许今日斩杀王爷的御令本就是他用来引诱郡主的！” 欧阳皓手下的人也不全是笨蛋，统领欧阳家死侍的人便是个智商达标的狠人。 他猜想，宣正帝的本意是拿老王爷做诱饵，只是没想到手下人出了岔子。 又或者，是有其他人马插手？ 欧阳家的死侍目前留在皇城内的人都忙着隐藏着行踪，与北平那边的联系也不如以前紧密。 也根本猜不到今日在刑场上忽然下手的人背后都是谁。 只是本能的猜测，是朝中不愿意看到老王爷继续活着的那些朝臣暗地里下的手。 毕竟老王爷想当皇帝，偏偏封地在北平，这么多年来为了监视朝中宣正帝的一举一动。 私下里联系过的大小官员不知几何。 如今，那些人估计也不知道宣正帝究竟有没有从老王爷口中撬出什么消息。 或许那些人为了自身安慰，顾不得其他，便朝老王爷下手了？ “郡主，当时沈承渊已准备叫停行刑，那批弓箭手怎么会突然放箭射杀王爷？” 梅香紧紧靠在欧阳明珠的身边，她想起当时的场景，脑子里忽然闪过一点讯息。 “难道是两方讯息不对等，或者说，叫停行刑只是沈承渊自己的想法，宣正帝根本就没想过放王爷一条生路。今日只是做样子给咱们看，目的是为了杀鸡儆猴？” 欧阳明珠觉得梅香说的有道理，沈承渊那么喜欢谢娇娇，说不定今日对她祖父下手。 就是为了给谢娇娇报仇。 想到这里，欧阳明珠脸上浮现出愤恨的神色来。 “我就知道那个谢娇娇是个狐媚子，五皇子为了她都敢私自朝我祖父下手了！” 这跟谢娇娇有什么关系？ 梅香一时间愣住了，赶车的死侍统领也愣在了车上。 二人不约而同的对欧阳明珠的智商感到着急。 “郡主，这怎么可能是沈承渊私下对老王爷动手，下令斩杀的旨意可是加盖过玉玺印章的。” 梅香忍不住反驳，她说：“沈承渊最多是想坐实宣正帝的旨意，当场格杀老王爷。” 统领不这么认为，他听见马车内梅香的猜测，第一时间觉得挺有道理的。 但随后又想到宣正帝对宣国的把控根本不是沈承渊这个黄毛小子能及的，便否定道：“郡主，属下瞧着不是这样。” “宣正帝此人阴险狡诈，他绝不可能允许自己的皇位被人觊觎，即便是亲生的皇子，也不见得能容忍几分。” “那你们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欧阳明珠烦躁不已，自从祖父被抓之后，她的生活再也不如以前一般顺心如意。 她现在迫切的希望回到北平，将那二十万大军牢牢把握在手里，不要耽误了她与祁国太子联手。 祖父如今已死，只有那二十万大军是她的仪仗了！ 第997章 躲藏 欧阳明珠想到自己东藏西躲活的像是暗地里的老鼠一般见不得阳光。 而谢娇娇此时却不知是在过着怎样舒心的日子。 心中的郁气越来越盛，耳边梅香与死侍统领的争吵更让她觉得烦躁。 她忍不住呵斥道：“好了，说那么多有什么用，现在宣正帝手上没了祖父做要挟，他肯定不会让咱们称心如意的回到北平。” “与其在这里猜测祖父的死究竟是不是宣正帝下的手，还不如考虑考虑究竟怎么顺利回到北平。” 梅香与死侍统领的争吵一顿。 后者道：“郡主，眼下正常进出城门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属下猜测那群对老王爷动手的人，肯定也会被宣正帝和沈承渊手下的人追捕。” “咱们只要先躲在暗处，随着那些人伺机而动，赶在他们之前出城便可。”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那群人手上握着那么多的弓箭手。 其财力可见一般，真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跟在后面捡漏？ 欧阳明珠觉得这事就是在走钢丝，但是目前来看，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好方法了。 只能点点头，同意了死侍统领的意见。 “但是先前藏身的客栈已经不能去了，现在又该往哪里去？” “郡主，老王爷之前同朝中一位大臣交好，咱们可以躲到他家去。” 死侍统领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他是欧阳皓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刀，那些见不得人的活多数都是由他去做。 暗地里与哪些官员之间来往的更密切，他也知道。 死侍统领领着欧阳明珠住进了一位大臣的家中，至于大臣是否欢迎他们的到来。 这谁清楚？ 不过现在的欧阳家难道会允许他不答应吗？ 若是大臣不答应，欧阳家的死侍难道是吃干饭的？ 欧阳明珠站在大厅里，环顾着这家的装饰，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来。 看着蜷缩在一旁的大臣女眷们，她撇了撇嘴。 “梅香，走吧，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客栈里的那些床铺用料怎么能跟官宦人家的相提并论，更何况这家大臣在朝中的位置可不低。 欧阳明珠领着梅香步履款款的走进这家嫡长女的房间，将对方的东西全部换置一新之后，这才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欧统领，此刻前来，是当真要拖我家下水？” 被鸠占鹊巢的大臣虽不像女眷们一般瑟瑟发抖，可脸上也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先前帮欧阳皓做事，那是因为对方提供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可如今，欧阳家的人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大臣心中不免生出一种与虎谋皮的危险感来。 “大人放心，只是在此处暂居一晚，郡主金枝玉叶，难道大人忍心看郡主流落街头？” 死侍统领才不在乎大臣心中在想什么，他只是在尽力安抚欧阳明珠的情绪。 免得对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连累她们一群人，至于躲在大臣家中，也确实是无奈之举。 毕竟这位郡主在失去老王爷这位依仗之后，可是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草包美人。 统领安置好欧阳明珠，立刻便差人去打探刑场上那批杀手的行踪。 白日里，沈承渊带来的人迅速的将罗刹阁的包围，重兵围剿之下。 那些杀手也知道逃不出去，一个个赶在沈承渊将他们活捉之前咬碎了口中的毒囊，服毒自尽。 但终归有那么几个逃了出去的。 第998章 无从下手 罗刹阁的人自然不会暴露身份，可他们手上的弓箭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这么多的弓箭又是怎么掩人耳目从城外送进来的？ 这些都是问题。 沈承渊在看见那大批量射进刑场的弓箭后，便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宣正帝与他的打算被别的势力打探到了。 宫里，或者他的身边还有探子。 可是，这些人究竟是祁国那边的？还是？ 不敢耽误事情的沈承渊快马加鞭进了皇宫，将事情经过一一告知皇帝后。 对方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愤怒，但很快又掩饰了下去。 宣正帝望着前面的沈承渊，这是他的五子，也是他心中，死后能托付江山的人。 可惜，太年轻。 半晌，宣正帝问：“你手下人没打听到祁国那边有什么动静？” 毕竟是敌对关系，宣国能往祁国放探子，祁国自然也能往宣国塞人。 宣正帝只担心此次动手的人并非祁国那边，而是有另外一股势力插手。 棋盘被打乱已经足以让他心烦了。 更何况地盘只有这么大，哪能允许另一只手进来搅动风云？ “回父皇，祁国那边的重心在集合大军上，祁国太子已奔赴祁国边境，此时应当在行军路上。” “时间差距这么短，儿臣猜，应当不是祁国那边动的手。” 旨意是昨天半夜拟好的，消息要从宣国皇宫传到祁国皇宫，快马加鞭，也得好几天。 “那你说，这事是谁做的？” “儿臣不知。” 沈承渊跪在地毯上，低下头，脑子里将几方势力过了一遍。 “罢了，你尚且年轻，不知道那些藏在水下面的老东西都有谁也很正常。” “祁国大军已整备完毕，不日便要攻打我宣国边境，你也准备准备，去边境吧。” 宣正帝端坐在龙椅上，手边的奏折累积如山高。 里面有边境传来的最新消息。 自从得知祁国大军已经开始整备后，宣正帝便传了密令给边境大将，让对方整军。 他低头看着沈承渊，只希望这个儿子能不负他的期望。 上一次祁国大败，就算有北平那边的二十万大军，宣国也应当有一战之力。 “儿臣遵旨。” 沈承渊叩头行礼，弓着身子慢慢退出殿外。 宣正帝会让他领兵出征这点毋庸置疑。 男儿志在四方，他也有这个打算，只能说宣正帝跟他心意相通。 加上对面是祁国太子亲政，起到了振奋君心的作用。 宣国这边自然也不能落后，派出他这个五皇子驾临战场，也能鼓舞士气。 沈承渊走出宫门，回到府邸，暖黄的烛火映照着他的身影。 手中一方暖玉被他翻来覆去的把玩着。 要出征这事，还得告知娇娇一趟。 想起对方对自己忽冷忽热，又不肯将情愫托付的模样。 沈承渊难得觉得事情棘手。 “娇娇，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想起谢娇娇的哥哥谢辞安状况也不太好，沈承渊不想太强势的逼迫谢娇娇去思考他们二人的关系究竟该如何处理。 况且谢娇娇回避的态度也让他着实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起谢辞安如今还在休养，沈承渊抬手扶上额头。 不然从大舅哥那儿下手？ 毕竟娇娇那么看中她哥哥，要是谢辞安愿意帮自己说话那不是挺好的？ 沈承渊打定了主意，便想去看望谢辞安。 第999章 拥抱 谢娇娇这些时间将重心都放在了谢辞安身上。 毕竟她重活一世，最大的心愿就是家人平安。 可是江眠对谢辞安喉咙的伤没有办法。 满鱼也暂时找不到什么好方法。 谢娇娇心里难过，陪在谢辞安身边的时间便愈发多了起来。 “哥哥，这是厨娘新研究出来的菜品，口味清淡，但胜在十分鲜美，你尝尝。” 谢娇娇端着白玉小碗，手中捏着汤匙，正小心翼翼的给谢辞安喂汤。 对方的脸色依旧苍白，可双眼却渐渐的有神起来。 谢辞安知道自己的伤让妹妹担心不已，这段时间谢娇娇陪着他，目光可见的瘦了几分。 他不希望自己的伤连累妹妹也跟着不好。 再加上这段时间娘亲和爹爹轮流来照看自己，一大家子人都围着自己转。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家人的心，他也没法让自己堕落下去。 谢娇娇给他喂了汤，知道这段时间谢辞安需要静养。 她陪着谢辞安又说了几句话，便带着翠漪往外走。 与从外而来的沈承渊撞了个正着。 谢娇娇还没想好跟沈承渊的关系究竟要怎么处理呢！ 对方上次还跟她提起要恢复婚约的事情。 谢娇娇下意识的望着沈承渊，牙齿轻轻咬住了下唇瓣。 沈承渊本是来找谢辞安的，他猜想过会在谢辞安的院子外碰见谢娇娇。 可是当梦想成真的时候，难免还是会觉得有些喜出望外。 他大步流星的走上来，露出喜悦的笑容，“娇娇。” “殿下是来找哥哥的吧，他刚用了汤药，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沈承渊看见她的一瞬间，眼里仿佛有星光闪耀。 谢娇娇必须承认，对方全神贯注眼中只有自己的样子确实让她的心更着一跳。 但随后又想起身后的房间里，至今还口不能言的谢辞安。 墨喻的话便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回响起来。 她不希望重蹈覆辙，不希望再看到上一世的结局，谢娇娇咬着牙，准备快速跑开。 “娇娇，等一等！” 沈承渊忍不住伸出手，抓住从自己身边提着裙边跑过的谢娇娇。 即便之前也被谢娇娇忽冷忽热的态度伤到过。 可现在，她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更是让他心痛。 这究竟是为什么？ 沈承渊还记得受伤的时候，谢娇娇是如何担心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他之前说愿意等她，可总要把其中的误会解开。 “娇娇，你究竟怎么了，你跟我说好不好？” 沈承渊将谢娇娇禁锢在怀中，厚实的胸膛中，透过布料传来身体的温度。 对方习武多年，手臂十分有力，谢娇娇挣扎不脱。 像这样的拥抱，对方朝她敞开怀抱，将她拥入怀中的场景，谢娇娇不是没有幻想过。 可上一世的时候，她满心欢喜的看着沈承渊的时候。 对方究竟是怎么看她的呢？ 那双眼眸里从来都是冷淡，漠视着她所做的一切，从来不曾将她放在眼中的。 谢娇娇伸手，握住沈承渊的手腕。 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沈承渊，这一世的你愿意给我的这些东西，都曾经是我可求不可得的。 可是，那都是上一世的我。 这一世，我求的，不过是一家人平安喜乐。 谢娇娇闭上眼，狠下心道：“放手。” “娇娇！” 沈承渊的身躯一抖，苦涩的滋味弥漫在心头。 “娇娇，究竟是为什么呀？” 第1000章 矛盾 谢娇娇狠下心不去想沈承渊是怎样的神情。 他会不会被自己的话伤到？ 心似乎跟着思绪狠狠的揪了起来，可是她该怎么办，哥哥，还有父亲母亲。 不，不能这样。 谢娇娇用力的挣脱。 沈承渊松了手，他望着谢娇娇的眼眸中，那道星光似乎也跟着陨落了。 “殿下今日是来找哥哥的吧，臣女先告退了。” 谢娇娇说完，不顾沈承渊的挽留，大步朝着院子外走去。 “小姐。” 翠漪跟在谢娇娇的身后，神色纠结又无助。 徒留下沈承渊站在原地发呆。 北水今日也跟着沈承渊来谢府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跟未来的女主人之间发生纠葛。 未来女主人毫不留情的推开了主子的手，走的那么快，那么绝情。 “殿下，咱们，还去找谢家少爷吗？” 北水小心翼翼的问道，唯恐惹了自家主子不快。 沈承渊凝望着自己刚才拥抱过谢娇娇的手臂，捏紧了五指，靠在身旁。 “去，我要去问问辞安，他知不知道娇娇究竟是怎么了。” 沈承渊不相信谢娇娇对他没有半分情谊。 若是真对他没有半分心动。 之前他受伤的时候，又怎么会那么着急。 沈承渊只担心他跟谢娇娇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有说清楚。 或者是，有其他人挑拨了他跟谢娇娇的关系。 推开谢辞安房间的正门，房间里弥漫着中药的气味，沈承渊略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谢辞安的情况不太好，可之前得到消息说谢辞安醒过来了。 他还以为谢辞安的伤大致没什么了。 可如今闻见房间里这样重的中药味，便猜到谢辞安的情况说不定不太好。 沈承渊抿了抿唇，走到谢辞安的床前。 谢辞安整日躺在床上，精神渐渐恢复，也不像往日一般嗜睡。 因而沈承渊往他的床头一站，一片阴影盖了过来，他顿时就醒了。 见来人是沈承渊，想起方才从他房间里出去的谢娇娇。 谢辞安拿起旁边，谢娇娇为他准备的硬纸板，旁边有研磨好的墨汁。 手起笔落，谢辞安在纸上询问沈承渊的来意。 “我是来看望你的，顺便来看看娇娇。”沈承渊回答。 谢辞安露出疑惑的神色，娇娇不是才从他房间出去么？ 沈承渊居然忍得住，没跟娇娇多说说话。 谢辞安露出不满的神色，他家娇娇是他与爹娘碰在手心上的宝贝。 沈承渊就是这个态度的吗？ 他在纸上写下：你没同娇娇多说说话？ 沈承渊微微皱眉，他倒是想跟娇娇多说说话，可如今的状况是谢娇娇不愿意跟他多说话。 “我来，也是想问问你，你可知道娇娇为什么最近不愿意跟我多说话？” 嗯？怎么会这样？ 沈承渊想跟娇娇说话，娇娇居然没理他？ 谢辞安握着笔的手一顿，难道是这两个人有什么矛盾了？ 他略微思考了一番，在纸上写下：你同娇娇吵架了？来我做什么？希望我帮你说说好话？ 似乎是笃定自己猜到了沈承渊心底的想法，谢辞安难得的露出得意的笑容。 身为旁观者，他自然看得清沈承渊跟娇娇之间是彼此互有情意。 现在沈承渊来找他，还说娇娇不愿意理他，那肯定是两个人闹矛盾了。 沈承渊皱起眉头，连谢辞安都觉得他跟娇娇闹矛盾了。 可他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跟娇娇吵过架？ 第1001章 发簪 沈承渊将自己的想法说给谢辞安听了，对方虽学富五车。 可这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来。 谢辞安眨眨眼，娇娇是他亲妹妹，可亲妹妹年纪大了，有些小女儿心思，他也不知道啊。 不然你给妹妹制造些惊喜看看？谢辞安又写。 “惊喜么？” 沈承渊沉默半晌，似乎接纳了谢辞安的提议。 娇娇的事情说定了，他又关心了两句谢辞安的身体。 对方露出一个落寞的神色，告诉沈承渊，江眠和满鱼都对他的伤没办法。 沈承渊的眉头紧锁，江眠这个人，不好说。 一开始，他是将江眠当成祁国的探子，可现在看来，又不太像。 对方顶着一个神医的身份，又没露出什么破绽，沈承渊也不好直接对江眠动手。 更何况，现在谢辞安的伤还得让江眠来治。 不过说起这事，既然满鱼来了，沈承渊更希望满鱼能接受谢辞安的治疗。 他总觉得江眠这个人有问题，不及满鱼天真烂漫，一眼能看透的好。 “你的伤，不然叫满鱼多专研专研。” 明白。 谢辞安在纸上写下，又同沈承渊聊了两句，便觉得精神有些倦怠，与沈承渊道了别。 北水跟在沈承渊的身后，他方才没进谢辞安的房间。 不知道谢辞安跟自家主子说了些什么，但沈承渊很快拿定了注意，嘱咐他去办些事。 听了沈承渊的安排后，北水连连打包票。 一定给沈承渊办的漂漂亮亮的。 毕竟这事可是关系着府上未来的女主人呀。 绣房里，谢娇娇正在裁剪衣料，她今天注意到谢辞安身上的衣衫多是绣房的绣娘们做的。 她也想给哥哥亲手做一件衣裳，而且父亲母亲的香包和帕子，也要多准备准备。 “小姐，您今日与五皇子……” 翠漪正拿着一卷蚕丝线，小指指尖一劈，将丝线分得更细。 她想劝自家小姐，可又不知从何说起，而且上次小姐就说了让她不许再提五皇子。 也不让她瞎操心，翠漪现在便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你不如去哥哥那儿看看五皇子走了没，我待会儿好去给哥哥量尺寸。” 谢娇娇打断了翠漪的话，小丫头也没法，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丝线放下。 很快便出门去了谢辞安的院子，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谢娇娇得知沈承渊与谢辞安谈了一会儿话就走了，心底虽然诧异，但也没细想什么。 不过想到谢辞安已经睡下了，便只能放弃一会儿去给他量尺寸的事情。 而且做衣服也不在一朝一夕，她放下手中的针线，带着翠漪回了自己的闺房。 沈承渊既然听取了谢辞安的意见要给谢娇娇准备惊喜，自然是希望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去。 古来男女定下婚约，都会抓活雁一对。 他跟跟谢娇娇的婚约还没有恢复，现在城内守备森严，也不便出城去猎雁。 便在府内库房里挑了几块水头非常好的玉料，准备给谢娇娇打一对玉簪。 至于形状嘛，他自己画了图样，是一对活灵活现正翩翩起舞的大雁。 只是沈承渊第一次摸刻刀，他虽然从小习武，拿惯了刀剑。 刻刀在他手里却不如刀剑听话，好几次差点划破他的手指。 教他雕刻玉簪的师父看了也不免稀奇，不知是怎样的女子，能让当朝皇子亲手为她篆刻发簪。 第1002章 心意 祁国的军队早有准备，只等从都城赶来的祁国太子帝须到达边境，便可率领大军开拔。 宣国得到消息要落后几日，可行军打仗本来抢的就是时间。 宣正帝既然下了令让沈承渊挂帅，留给他还能呆在京中的时间也不多了。 包括那一对要送给谢娇娇的发簪，也没有多的时间让他打磨。 沈承渊望着只有大致形状的发簪，心中颇为遗憾。 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动手为女子打造发簪，谁能想到这样小巧的东西，打磨起来居然这样费时间。 一不小心还有整块废掉的可能。 谢府，谢娇娇依旧是伺候了谢辞安的汤药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店铺的账本已经送上来了。 她捏着湖笔，正在盘算这一季的收入。 翠漪从外间跑进来，面露喜色对她道：“小姐，北水来了，说是殿下请您过府一叙呢。” 沈承渊么？ 谢娇娇放下手中的账本和湖笔，转头望着一脸兴奋的翠漪。 她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宣国和祁国之间的战争要开始了，她虽然相信沈承渊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可是刀剑无眼，沈承渊毕竟也是个凡人。 就当是，就当是为他践行好了，谢娇娇在心中安慰自己。 虽是心中有些抗拒，可隐隐也有几分期待。 谢娇娇坐在马车上，翠漪依旧喜气洋洋的，只为她愿意去见沈承渊而感到高兴。 王府内，沈承渊站在湖边等候许久了，他静静的凝望着一池盛开的荷花。 离荷花盛开本来还差一段时间的，可是荷花象征着高洁的品质，正如他对谢娇娇的爱一样。 所以才让北水无论如何也要弄了这一池子荷花来。 “殿下，你……” 谢娇娇走近池塘，一路上，王府里的下人一个接一个的上前送她东西，有一把花椒，同心结，手镯等等物件。 这些都是象征着男女之间定情用的。 谢娇娇再迟钝也能知道，沈承渊这么安排的用意，可她已经下了决心要远离沈承渊了呀。 来到池塘旁，沈承渊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衫，上面飞针走线绣着寓意合合美美的图案。 他回首，望着谢娇娇，眼中的深情仿佛溢满了快要涌出来。 “娇娇，我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你对我有了质疑，可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心意绝不是旁边能够轻易动摇的。” “往日里我对你不够好，是我的错，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光！” “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的存在。” “可是，我……” 谢娇娇看着面前的人，她怎么能不心动了，这是她曾经追逐过的一切啊！ 可是，可是她不能答应，她不能答应啊！ “娇娇，我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逼迫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答复。” 沈承渊走近，他手腕动了动，从衣袖中掏出一对发簪，想要替谢娇娇戴在头上。 “这是什么？我不……” 容不得谢娇娇拒绝，沈承渊动作极快的将发簪插了上去。 谢娇娇伸手想要拔下发簪，沈承渊却举起自己的双手，大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刀痕。 样子都是新添上去的。 他苦笑着道：“娇娇，这都是为了雕刻这一对发簪才磨出来的伤痕，你当真要拒绝我的心意嘛？” 不能…… 谢娇娇此刻无法拒绝沈承渊，她承认，她再一次心动了。 第1003章 担忧 曾经求而不得的真心如今就摆在她的面前。 她真的能拒绝吗？ 谢娇娇避开沈承渊含情脉脉的眼神，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罢了，娇娇，我这次奔赴前线与祁国作战，不知何时归来，你若是愿意……同我恢复婚约……” 沈承渊当然希望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谢娇娇能想通此事。 可话到了嘴边又担心对谢娇娇逼迫的太厉害。 “这事我会考虑考虑的。” 谢娇娇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本能的选择就是逃避现实。 反正沈承渊就快上战场了，届时也没人会天天在她耳边念叨。 谢娇娇承认自己就是鸵鸟心态，这辈子沈承渊对她的好和上辈子那个冰冷的沈承渊交织在一起，实在是让她拿不定主意。 或许趁着这个机会，大家都冷静冷静比较好。 气氛沉默下来，谢娇娇不知该说什么，沈承渊是有话说，但是担心说出来吓到谢娇娇。 二人一时相顾无言。 半晌，谢娇娇回过神来，对沈承渊道别，带着翠漪回到谢府。 路上，翠漪跟在谢娇娇身边，她到现在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小姐明明对五皇子有意。 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五皇子，这实在是令小丫鬟想的脑袋疼。 望着走在前面，明显正在走神的小姐。 翠漪深深的叹了口气。 沈承渊邀请谢娇娇过府一叙的事，谢辞安也有所耳闻。 听闻谢娇娇从王府回来之后，他便让人去请了谢娇娇过来。 通过书写的方式询问谢娇娇今日与沈承渊见面都说了些什么。 在得知对方亲手为谢娇娇雕刻了一对大雁发簪后，谢辞安露出满意的神色。 但谢娇娇的表情却无半点欢喜，这让他十分不解。 ‘娇娇为什么不高兴？’ ‘难道沈承渊还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 谢娇娇盯着谢辞安手中的纸张发呆，这辈子的沈承渊当然还没来得及伤害她。 可带着前世记忆重生而来，往日旧事历历在目，想让她直接敞开心扉。 这也不太现实。 可就这样将上辈子的事情归结到这辈子的沈承渊身上，未免对他又太不公平了。 “无事，哥哥，你的伤今日还痛吗？” 谢娇娇摇了摇头，转而关心起谢辞安的伤来。 谢辞安也不愿意逼迫谢娇娇说她不想说的事情。 他抬手摸了摸喉咙，此处的伤渐渐在恢复，已经开始结疤。 但手指触及绑在脖子上的纱布时，被割喉时的痛楚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谢辞安的脸色一瞬间煞白起来，将谢娇娇吓了一跳。 “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怎么偏偏问起这个。” 谢娇娇的心也跟着谢辞安的脸色一跳，她懊恼自己怎么问起这个来。 ‘没事。’ 谢辞安明白家人对他的担心，娇娇会询问他的伤口如何也是关心他。 是他自己反应太大了。 “不然我叫满鱼再来给你看看好了，虽然她上次没找到什么好方法，可上次她说要写信去问问她祖父。” “说不定她祖父知道哥哥的伤该怎么办，我再去请她来给哥哥看看。” 谢娇娇连忙扶着脸色苍白的谢辞安轻轻靠在枕头上。 对方却拉着她的手，并没有放她走，而是询问‘娇娇当真对五皇子无意？’ 这……谢娇娇沉默。 她能说对这一世的沈承渊没有一点好感吗？ 第1004章 规劝 谢娇娇的沉默谢辞安看在眼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为什么在感情问题上这么扭扭捏捏。 只能委婉的询问‘是否是他做过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情？’ 谢辞安明白，以前的沈承渊看起来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十分高冷不好靠近。 或许是娇娇被他以前的态度伤到了？ 可是最近最这段时间沈承渊的表现，让谢辞安又有些动摇。 身为天之骄子，沈承渊甚至愿意亲自动手为娇娇雕刻一对雁式发簪。 这充分说明了沈承渊对娇娇是上心了的。 他作为旁观者都能明白沈承渊对娇娇的情谊，娇娇作为当事人，难道会不清楚沈承渊的心意？ “哥哥，殿下他……没有对我不好，是我自己想不明白。” 谢娇娇就是想不明白，上一世的伤害难道因为这一世从未发生过，她就可以忘却吗？ 每一个因梦魇无法安睡的夜晚，谢娇娇都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答案是不能。 她不能忘记上一世受过的伤害和那些痛彻心扉的体验。 但沈承渊这一世对她确实十分的好，将她放在心上，从没有过伤害她的想法。 ‘那娇娇是为什么不肯接受殿下的心意。’ 谢辞安作为男性，从他的角度和这么多年经过的教育来看，也明白，一个皇子愿意放下自尊。 给予谢娇娇无上的宠爱，是来之不易的。 既然如此，谢娇娇为什么不能接受沈承渊。 ‘娇娇，难道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有人挑拨你跟殿下的情谊？’ 谢辞安能想到的，就是有人嫉妒娇娇跟沈承渊之间的感情。 做了一些挑拨他们关系的事情。 “我……” 谢娇娇想起墨喻的话，这难道也算挑拨吗? 可墨喻说的很在理啊，她不能随意改动这一世的选择。 强行改变天机，最后的代价都需要人来支付。 就像谢辞安，作为她的亲哥哥，不是就遭受了本不该遭受的痛苦吗？ ‘娇娇，我觉得你不应该想那么多。’ ‘无论是爹娘，还是我，都只是希望你能开心快乐。’ “谢谢哥哥，有你们是我的福气。” 一字一句的念出谢辞安写在纸上的字，谢娇娇的内心十分复杂。 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重生是值得的。 ‘娇娇，你要知道，事在人为，如果你一开始就给沈承渊下了定义，那么你之后看待他的想法，就会被这个固有思维所禁锢。’ ‘你就做不到公平公正的看待他了。’ 虽然不明白娇娇跟沈承渊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谁挑拨了娇娇跟沈承渊的关系。 谢辞安还是决定劝娇娇用心去体会。 只有发自心底的感受，才是她对沈承渊最直观的看法。 是她用固有思维禁锢了对沈承渊的看法吗？ 谢娇娇沉默，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所以她才会在上一世沈承渊给她带来的痛楚。 和这一世的沈承渊给她带来的欢乐和甜蜜中纠结。 谢娇娇低下头，与谢辞安关怀的目光对上，她摇摇头，强撑着笑意。 “哥哥，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会静下心去考虑的。” 谢辞安看着面前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也不愿过多的干涉她的选择。 既然她说了会好好考虑，那就让她自己选吧。 谢辞安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坐在床边的谢娇娇的脑袋。 第1005章 心理阴影 谢辞安的伤虽然已经在痊愈了，并且已经结疤了。 可是按照江眠的经验来看，就算是喉咙依旧作痛，可是也不应该影响发声。 江眠给出的意见是让满鱼来看看。 可上次满鱼看了之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谢娇娇无法，只能求这两人多想想办法。 满鱼本是欢快洒脱的性格，看在谢娇娇的满面愁容上，也不得不多顾及着谢辞安的伤一些。 这次来宣国，她本来没带多少东西，医书也没揣几本。 想研究谢辞安的伤都找不到古籍翻阅。 思来想去，满鱼终于灵光一闪，想起祖父曾经带自己见过这样的伤。 记忆里对方的喉咙受了伤，痊愈之后也是不能发声，可是后来家中遭贼，关键时刻，那人大声尖叫了一声。 从此之后，喉咙又渐渐好了。 虽然仍然有一段时间要学习说话，可到底嗓子还是好起来了。 满鱼怀疑，谢辞安的嗓子也是这个缘故。 她叫来谢娇娇，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对方听了。 “你说的是真的？” 谢娇娇简直不敢相信。 谢辞安当时伤的那么重，大家都以为没救了，甚至活不了了，可是谢辞安挺过来了。 如今，嗓子不能发声的问题也能解决了吗？ “满鱼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哥哥的嗓子真的还有的救？” 谢娇娇激动的不能自已，牵着满鱼的手，眼巴巴的等着她给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种情况我也只见过一次，你哥哥的嗓子究竟能不能发声，还是得等他的伤彻底好了之后，才能看是不是被心理因素影响了才不能发声的。” 满鱼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能治好谢辞安的病。 她虽跟着爷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可真要说医术冠绝天下，有江眠这个神医在，她还不敢这么吹。 “对了，江眠可是神医，他难道没见过这种病症吗？” 满鱼有些疑惑，江眠可是神医，当真对这种伤束手无策吗？ “他……” 谢娇娇也不知该如何替江眠辩驳，毕竟是江眠给谢辞安下的定论，说他不能言语了。 “我只是随口一问，或许江眠未曾见过这样的病情，我也是跟着我爷爷在一个不知名的村庄里碰见过一次这样的病症。” “若不是你这次请我来给你哥哥看病，我或许永远也想不起这件事。” 满鱼随口安慰了谢娇娇一句。 “谢谢你，满鱼。” 只要哥哥的嗓子还能有救，谢娇娇就满意了。 她跟满鱼道了谢，告诉对方想要什么样的药都可以告诉她。 她一定会想到办法弄回来，对方也只是摆摆手表示不会客气的。 谢辞安的嗓子有救了，这是个天大的好事，谢娇娇忍不住跑去找母亲钱氏和父亲谢铭。 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们。 可刚走到谢府正房大厅，就听见里面传来谈话的声音。 钱氏与谢铭正坐在太师椅上，商量着谢晚晴的事儿。 见谢娇娇走进来，连忙招呼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钱氏房里的丫鬟很快捧来一盏香茗给谢娇娇，随后便退出房间，去外面守着了。 “父亲母亲方才是在讲什么？我恍惚听见跟大姐姐有关。” 谢娇娇记得，宫里谢晚晴的孩子没了，宣正帝又答应了谢晚晴要给她过继子嗣，难道是在说这个？ 第1006章 葬礼 对于谢晚晴失了孩子这事，谢娇娇内心是十分同情的。 她这个大姐姐，自幼失孤，被祖母接回谢府，也算是跟她一起长大的。 若她不贪图权势富贵…… 如今又怎会有这样凄惨的下场。 谢娇娇一时心有戚戚，但又担心对方讨要继子的行为是别有用心。 “是与你大姐姐有关，她虽然失了孩子，但那到底是皇室血脉，皇家那边讨论了许久，总算定下章程。要将那个孩子下葬了。” 钱氏缓缓点头，将方才谢铭说给她的消息道了出来。 原来因太子已然去世，谢晚晴的孩子又是生下来就死了，这在皇室中也算是早夭。 这个孩子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又没有亲生父亲的支持。 宗亲那边本想早早下葬了事，也免得提起这个孩子的次数多了，引起宣正帝的内疚。 可谢晚晴向宣正帝求了恩典要过继一个孩子，宗亲那边便有了想法。 不再是之前那副草草了事的态度了，而是像模像样的定了个流程，表示对谢晚晴的尊重。 宣正帝又或许是看在已故太子的面上，甚至允许这个孩子以亲王的礼仪下葬。 因而葬礼才会被拖到现在。 “虽然是以亲王礼下葬，可晚晴到底是失去了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娘的心里还真是不好受。” 谢晚晴虽然是被谢老夫人接回谢府的。 可从小到大，钱氏对她的关心并不比谢老夫人少。 可以说，在钱氏心中，谢晚晴与她的娇娇一样重要。 想起谢晚晴如今在皇室中举目无亲的处境，钱氏不免悲从心起，暗暗垂下眼泪。 “夫人，太子妃有你我支撑，皇室之中，也不会小瞧了他。” 谢铭眼看爱妻落泪，赶忙安慰她。 钱氏也明白这个道理，是以摸出手帕轻轻拭去泪水，点头应是。 抬头望向谢娇娇的时候，便忍不住道：“当时晴儿嫁给太子时，为娘只觉得她从此以后荣华富贵傍身，又是正妻，身后有你父亲的支持，即便太子日后宠爱他人，她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 “谁能想到竟然会变成如今这般情形。” 这皇室之中的波澜诡异，实在是让人望而却步，不敢生出半点逾矩的想法。 钱氏看着面前乖巧可爱的女儿，想起沈承渊的存在，还有两人纠葛的命运，又不免叹了口气。 “五皇子那样喜欢你，娘本来不该多说什么，可他喜欢你时，便能将你捧到天上去，若是哪天不喜欢你了，又该如何是好。” “娘~” 谢娇娇哭笑不得，不知钱氏怎么就从谢晚晴的事儿说到她身上。 可这是钱氏身为人母的一片慈爱之心，她又能说些什么。 想起身边人对她跟沈承渊的支持与反对，谢娇娇也拿不定主意。 还在谢铭很快叫停了钱氏跟谢娇娇的话题，他板着脸，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夫人与娇娇也不必担忧，有为夫在，定然不会叫你们吃苦。” 谢铭安慰着妻女。 “嗯！我是相信爹爹的。” 谢娇娇重重一点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作为父亲，谢铭对她，从无亏欠。 一直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的。 有这样的父亲母亲和爱护她的哥哥，她没什么不满意的。 第1007章 叩头 既然谢晚晴的那个孩子即将以亲王的礼仪下葬。 身为谢家人，谢娇娇跟钱氏自然免不了要进宫去面见谢晚晴。 钱氏按品大妆后便带着谢娇娇入宫。 因宣正帝对谢晚晴的亏欠，甚至爱屋及乌，赏赐了轿撵给钱氏和谢娇娇坐。 轿撵很快到了东宫。 自从太子死后，宣正帝将皇后扣押，顺便清洗了东宫里的人。 如今这里已经算是谢晚晴的一言堂了。 钱氏与谢娇娇在东宫前等候，很快，谢晚晴身边的女官便迎了上来。 “不知太子妃今日缘何不在？” 未曾看到谢晚晴的身影，只看到女官前来相迎，钱氏心中一跳，担心谢晚晴出了什么事。 眉宇间便带起一丝忧愁，而那女官只是矜持的笑着。 “太子妃正在佛堂给小殿下上香，一会儿便来，夫人与小姐且在这里等候。” 女官三言两语解释了谢晚晴为何不在的缘由，想起那个逝世的孩子，钱氏的忧愁更甚。 谢娇娇扶着她在偏殿内的太师椅上坐下。 女官甚至贴心的让小宫女拿来两个软垫让她们用。 钱氏一面为谢晚晴身边女官的贴心感到满意，一面又觉得是这宫里的环境导致谢晚晴必须做到面面俱到。 便忍不住跟谢娇娇说：“你大姐姐这心里肯定苦，她往日在家里时，虽然做事也十分妥帖，可到底不似今时今日在宫里经历了这一遭之后稳妥。” 谢娇娇知道母亲钱氏在感慨什么，她也不能说谢晚晴经历的那些东西对她而言是个好事。 便只能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抚慰着钱氏的后背。 昏暗的宫殿里，谢晚晴正跪在地上，手中捏着三支香，口中念念有词。 离她不远的角落里，皇后正蜷缩在帐幔跟前，一手揪着淡黄色的帐幔，不敢与谢晚晴对视。 皇后一身礼服早就褶皱不堪，披头散发，脸色蜡黄，浑然不似出事前那样耀眼夺目。 谢晚晴日日到她宫里来，说是尽孝心，可只有皇后宫中的人才知道。 她每日来时，都会对皇后说些什么。 宣正帝圈禁了皇后，可又不能明言皇后是犯了什么样的错处。 因此只叫人废了皇后的手脚，还让她住在原处。 谢晚晴得宣正帝的眷顾，加上之前若不是皇后疯魔撞了谢晚晴，恐怕孩子也会受惊吓成了死胎。 是以，就算谢晚晴对皇后心有怨恨，只要不弄死皇后，宣正帝都当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皇后的宫中，已在谢晚晴的示意下，专门开辟出了一间佛堂。 说是佛堂，可上面供奉的，一是太子沈书白的牌位，另一面空着的，就是谢晚晴的那个孩子的牌位。 因孩子是生下来就死了，也没有名字，排位上面空空荡荡的。 可谢晚晴朝拜的神情十分虔诚，她恭恭敬敬的三拜九叩，这才将手中的香插在香坛中。 “好了，母后，你也来拜拜，书白生前可是您最得意的儿子啊。” 谢晚晴站起身，走到皇后身边，一挥手，便有两个身强体壮的老嬷嬷上前将皇后挟持住。 呜呜咽咽的声音从皇后的喉咙里挤出来，满面的泪痕，却不能叫人生起怜惜之情。 反倒是因为皇后疯疯癫癫的模样，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她被两个老嬷嬷按着头，跪在蒲团上给自己的亲儿子叩头。 第1008章 老嬷嬷 眼看着皇后被按着脑袋一下接一下的叩在冰冷的地板上，谢晚晴眯着眼睛，缓缓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 “好了，退下吧。” 她挥手，两个老嬷嬷松开辖制皇后的手，悄无声息的退出殿外。 谢晚晴走到皇后身边，蹲下，一手捏着皇后的下巴，对方口眼歪斜，嘴巴也合不上。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就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之母呢？ 谢晚晴呵呵冷笑了两声，对方口中的水泽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透明的粘液粘在她的手上。 谢晚晴露出嫌弃的神色，甩手将皇后的脑袋推向一边。 “母后，您瞧瞧您现在的模样，多么令人恶心！” 曾经，那些羞辱她的话被谢晚晴一字一句的还给了皇后。 她盯着这老瘟婆的脸，好不惬意的笑了出来，亏这老瘟婆还想着去母留子。 “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去母留子，你也配养我的孩子？” 想到那个被她害死的孩子，谢晚晴的怒火冲天而起，她揪住皇后的头发。 狠狠的将她往摆着牌位的桌案上撞，一下，两下，直到皇后呜呜咽咽的声音没了，她才停下手。 喘了两口气，谢晚晴站在原地，冷冷的俯视着靠在香案旁不知死活的皇后。 “死了？” 她伸出脚碰了碰皇后的身体，没动静，又踹了两下。 “唔……” 皇后发出短短的一声气音，但很快又没了动静。 难道真的死了？ 谢晚晴吓了一跳，她虽然想报复皇后，可要是真的把人玩死了，宣正帝会怎么想？ “来人，快来人，母后不好了，嬷嬷你去哪儿了！” 皇后不能死，谢晚晴意识到这点后，立刻朝着殿外跑去。 无论如何，皇后都不能是死在她手上的。 “太子妃，您在里面做了什么？” 两个老嬷嬷从暗处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留在原地跟谢晚晴搭话，另一个则是进了殿内去查看皇后的情况。 “本宫没做什么，只是一时激动，跟母后争吵了两句。” 谢晚晴回过神，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鬓发，还好，她的头发还没散。 要是散了还得在坤宁宫梳洗，浪费时间！ 她可不想在这里多待。 “是吗？太子妃，谢府的人进宫来探望您了，您该走了。” 进去探查皇后情况的老嬷嬷走了出来，在这位与谢晚晴搭话的嬷嬷耳边言语了两句。 后者目光一凌，落在谢晚晴的脸上，仿佛刮胡刀一般，刺得她脸疼。 春桃跟在谢晚晴的身边，她上前两步，扶住了惊魂不定的谢晚晴，一手悄悄捏了她一下。 “多谢嬷嬷，本宫先走了。” “春桃，给嬷嬷看礼。” 谢晚晴扯了扯嘴角，牵强的露出一个笑容。 “是。” 春桃应了声，从袖中掏出两个荷包悄悄递给两个老嬷嬷。 二位老人对视了一眼，干枯褶皱的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接过了荷包，向谢晚晴低下了头。 谢晚晴的目光从两位老嬷嬷的颅顶掠过，扶着春桃的手缓缓走出坤宁宫。 自从宣正帝将皇后囚禁在坤宁宫之后，她才知道这宫里一个个看着不起眼的老嬷嬷。 私底下究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 就像刚才那两个嬷嬷，一个擅长医理，无论她对皇后下了多大的狠手。 对方都会默默的替她善后，将皇后身上的伤处理得干干净净。 另一个则是擅长武术，平日里负责盯梢。 第1009章 厌烦 谢晚晴知道，平日里自己来坤宁宫之后的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在对方的视线里，虽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将她的所作所为上报给宣正帝。 可她总得试一试。 就像刚才，若是那两个嬷嬷接了她的荷包，那对方就有大概率，不会将她虐待皇后的事说给宣正帝听。 毕竟对宣正帝而言，太子沈书白死后。 她这位太子妃的含金量就大打折扣了，更别说，本来应该是她立身之本的皇孙也跟着死了。 现在宣正帝是不会浪费多的心神在她身上的。 至于皇后，这么久了，该从皇后身上压榨出来的秘密，谢晚晴相信，宣正帝肯定也已经早就知道了。 不然，对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她去接触皇后呢。 坐上宣正帝特批给她的轿撵，一路安安静静的回了东宫。 临了进门之前，谢晚晴扶着春桃的手一顿，问道：“本宫的气色好吗？” 她方才与皇后动了手，又是激动的大喊，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加上孩子去世之后。 为了让大家对她保持更多的怜惜之情，也不肯多用些膳食。 此刻的脸色自然是苍白无力的。 但春桃明白，谢晚晴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回太子妃，奴婢看了只觉得娘娘您为了小殿下和太子殿下的事伤心过度，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呢。” “那就好。” 勾起嘴角，谢晚晴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她很快扶着春桃的手进了东宫正殿。 负责接待谢娇娇和钱氏的女官也得到消息，带着她们进了正殿。 谢晚晴正坐在上位喝茶，见钱氏的脚步一迈进大殿里，面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大伯母……” 眼里迅速堆积起了泪水，谢晚晴端着茶碗的手一顿，望着钱氏的方向，贝齿轻轻咬着嘴唇。 “晴儿。” 钱氏心疼谢晚晴，加上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谢晚晴不顾体面，叫出了在家里时的称呼。 怎么能不惹得钱氏心疼落泪，她将谢晚晴拥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后背。 谢晚晴身子一顿，虽然心底厌恶谢娇娇一家人。 可此时此刻，还得靠谢家给她撑腰。 本来只是强撑出来的泪水，倒真有点忍不住了。 谢娇娇站在殿内，看着谢晚晴跟贴母亲相拥而泣，略微皱了眉头。 谢晚晴这些时日瘦了许多，往日里温婉的眉眼如今失了血肉的包裹，生生凸显出一丝可怖。 “太子妃保重身体，莫要再去想那些伤心的事了。” 众目睽睽之下，谢娇娇也只能安慰谢晚晴几句。 “本宫明白的，多谢妹妹关怀。” 谢晚晴自诩与钱氏的温存已足够了，便松开揽着钱氏的手臂。 “你这孩子，这段时间定是伤心过度不曾好好吃饭，瞧瞧，都瘦了这么多，你祖母若是瞧见，不知有多伤心。” 钱氏觉察不出谢晚晴藏在热络面孔下那一丝敷衍，反手便握紧了她的手。 细细打量着谢晚晴的脸庞。 想起谢府里年事已高的谢老夫人，又想到有伤在身的谢辞安，只觉得一大家子简直遭了水逆。 没一个的生活是顺顺利利的。 谢晚晴勉强撑着精神跟钱氏寒暄，实则内心里看见谢娇娇一家子。 就觉得厌烦，偏偏钱氏握着她的手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她虽然清楚这是钱氏的好意，可是看着站在大殿内，气色姣好的谢娇娇，依旧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便打从心底快要怄出来了！ 第1010章 理由 此次进宫本就是为了那个即将以亲王礼仪下葬的孩子而来。 钱氏连连询问了谢晚晴宫中对那个孩子的安排后，便放下心向她告辞。 临走时，谢晚晴端端正正坐在东宫大殿内，看着钱氏与谢娇娇给她行大礼。 心底莫名的生出一种成就感来。 无论谢娇娇再怎么被人宠爱，在皇权的笼罩下，还不是得向她行叩拜大礼。 心里得到满足的谢晚晴勾起笑容，看着钱氏与谢娇娇的身影消失在东宫外。 “太子妃，东西拿到了。” 春桃从殿外走进来，她也同谢晚晴一起目送谢娇娇与钱氏离去，这才拿着手上的东西走进殿内。 一方油纸包裹着，麻绳栓的整整齐齐。 “这东西，当真有用？” 谢晚晴怨恨皇后，又担心去坤宁宫的次数太多会惹起别人的注意。 便通过其他法子折磨皇后。 春桃手中的东西，就是她身边人替她出的好主意。 “太子妃，这东西可是前朝与本朝的禁药，您用的时候可得悠着点。” 春桃将手中的包裹递给谢晚晴。 后者接过东西，眼中精光大盛，看着像是没将春桃的意见放在眼里。 “行了，你下去吧。” 眼看着春桃欲言又止，谢晚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这方小小的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到底还是让谢晚晴通过沈书白留下来的人，塞进了皇后的寝宫。 至于春桃提醒的不可用药过量，谢晚晴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本就是为了折磨皇后才找来这些东西的，要是不能发挥这药的大作用，她何必费那么多功夫去找？ 宣正帝收到消息的时候，正逢沈承渊来向他请安。 “大军已然集结完毕，你不用等了，今夜便启程去边境吧。” 将大太监递来的信件随手漫不经心的往书案上一放，宣正帝目光灼灼的盯着跪在大殿内的人。 沈承渊一身亲王蟒袍，头戴紫金冠，两道剑眉飞入云鬓，听见皇帝的吩咐，只是不紧不慢的躬身行礼。 “父皇，儿臣此次赶赴边境，来不及庆贺您的生辰，这是儿臣提前为您准备的寿礼。” “儿臣恭祝父皇万寿无疆！”小太监捧着沈承渊准备的礼物走上前，后者言毕，恭恭敬敬的给宣正帝叩头。 “我儿有心了。” 宣正帝缓缓颔首，十分满意沈承渊有这份孝心。 父子二人又在殿内商议许久，大殿的门重新打开，沈承渊带着皇帝的赏赐出了宫门。 小太监手捧着宣正帝赐给沈承渊的东西，跟随他来到宫门口。 北水眼疾手快的跟上，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东西，顺手掏了个荷包扔给小太监。 “殿下，这里面好似有女儿家用的胭脂等物，是否要转赠给谢小姐。” 眼见的北水看见那一堆东西里面，似乎有今年新进贡给皇室的螺子黛等物。 想起沈承渊与谢娇娇的关系，便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宣正帝爱屋及乌，替他家主子准备的东西。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家主子拿去送人。 沈承渊停下脚步，回首看了一眼北水捧在手上的那一堆东西。 若是往日，父皇绝不可能容许他与首辅千金走的太近。 可如今他即将奔赴前线，无论是为了安抚他的心情也好，或是有其他打算也罢。 宣正帝到底是给了他一个理由让他可以在上战场之前，最后一次去见谢娇娇。 第1011章 失落 沈承渊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想起谢娇娇对他的态度。 再有就是，白日里分明已经见过她了，半夜上门，让别人怎么看待娇娇。 更何况，他与娇娇的婚约到底是没有恢复。 “罢了，你送去谢府就好。” “奴婢明白。” 北水应声，捧着礼物跟在沈承渊身后上了马车，片刻后，又收拾了东西从马车上窜下来，捧着水粉胭脂往谢府赶。 至于沈承渊，既然宣正帝令他连夜出发赶赴边境，那就不能拖到天亮。 他连夜回了王府，点齐亲军便往京城外赶。 因宣正帝早已抽调各方兵马，除却离京城太远的部队是直接奔赴边境外，凡是驻扎在京城周边的各部队，通通要随他一起，共赴边境。 北水捧着东西往谢府赶。 虽然沈承渊嘴上不说，但他明白，那份对谢娇娇的情谊，能不能准确的传递到对方的手上。 就看他送东西过去的速度了。 马车来到谢府的门口，因天色已晚，谢府早就闭门，北水无法，只能上去叩门。 在吵醒了谢府的家丁后，终于是将东西递到了翠漪的手上。 作为谢娇娇的大丫鬟，得知东西是北水送来的，她立刻就飞奔到谢娇娇的身边。 捧着东西让谢娇娇过目。 “这是？” 捡起一盒胭脂，谢娇娇低头闻了闻，是栀子花的香味：“谁送来的？” “小姐怎么这么笨，还能是谁，当然是五皇子殿下啊。” 翠漪笑着将东西放在桌案上，暖黄色的烛火下，谢娇娇的眉眼愈发柔和。 “原来是他。” 听到那个不出乎意料之外的名字，谢娇娇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 但随后她便想起，祁国与宣国即将开战，沈承渊这时候派人来送东西，难道是说？ “翠漪，你接到东西的时候，对方有没有说什么？” 谢娇娇放下手中的胭脂，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心中焦躁不安的情绪逐渐被对沈承渊的担忧所替代。 “没有，我是从咱们家守门的下人手上拿到东西的，他说门口有自称五皇子府上管事的人，要他将东西递进来。” 翠漪摇了摇头。 “唉，算了，我自己去看。” 不知为何，谢娇娇心中忽然生起要去找北水问一问的想法。 可她就算现在冲出去，又该找北水问些什么呢？ 北水只是照吩咐办事，他又能知道些什么呢？到底不是本人，又能传递些什么呢？ 谢娇娇横生出来的勇气忽然就被脑海里这些混乱的思维打败了，她端详着手中的胭脂，忽然又坐了下去。 翠漪看着她站起身又缓缓坐下去，忍不住问：“小姐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忽然有些……有些……” “有些什么？”翠漪不明白。 谢娇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已经在心里劝了自己无数次要跟沈承渊拉开距离吗？ 为什么看见北水送来的这一堆东西，会忽然生起想去见沈承渊的心？ 翠漪捏着一对宝石耳环，烛火照耀下，耳环煜煜生辉，璀璨夺目。 “小姐，婢子听说咱们的大军早就集合完毕了，不知何时开拔，奔赴边境呢。” 打量着自家小姐的脸色，翠漪心中暗暗有了一个猜测，她将听到的消息缓缓道出。 果然看见谢娇娇的脸色大变，神情似乎有些失落。 第1012章 少年心意 翠漪总觉得自家小姐与五皇子必是互相心生爱慕的。 只是不知为什么，小姐总是选择回避五皇子的心意。 不忍看两个有情人就此分别，翠漪是绞尽脑汁，想遍法子替两个人撮合。 如今再次看见谢娇娇为了沈承渊的事情脸色大变。 心中欢呼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于是更加卖力的说道：“是真的，陛下早就宣布了五皇子作为此次讨伐祁国的大军主帅，只等着择吉日率军开拔呢。” 谢娇娇此时已有些恍惚了，她只听见翠漪说沈承渊会率大军开拔，其他的什么也听不见。 “那，北水连夜来给我东西，是不是代表，他们今夜就要出征？” 北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白日里她刚与沈承渊见过，夜里又带着东西来了。 对。 若是要率军出征，必然是要去宫里辞别皇帝，这些东西？ 谢娇娇拿起一盒胭脂，将盒子底部朝上，果然看见皇家御用的标识。 “难怪是连夜送来，恐怕他是刚从宫里出来，就派人来给我送东西了。” 谢娇娇已猜出沈承渊这样做的用意。 大概率是边境不稳，宣正帝令他连夜出发，所以才连个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或许白日里的时候，沈承渊已经猜到宣正帝会令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赴边境了，所以才会准备那样一番惊喜？ 谢娇娇的大脑高速运转，此时此刻，她只想起沈承渊往日里对她的好来。 甚至为此，脑海中上一世受到的那些伤害，都被她淡化了几分。 思来想去，明白今日过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与沈承渊无法再见面，谢娇娇久违的失眠了。 不再是为梦魇所困扰，而是担忧沈承渊的安危，一阵阵心悸，不能安睡。 翠漪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给谢娇娇带来这样的后果，也跟着吓得睡不着。 第二日，主仆两个顶着青紫的黑眼圈相顾无言。 谢辞安看见两人的脸色不好，十分纳罕。 ‘你二人昨夜趁我睡着偷偷出府玩儿去了？’ “哥哥瞎说什么呢，我哪还有心情出去玩耍。” 被谢辞安俏皮的话逗得噗嗤一笑，谢娇娇端着汤药的手一顿。 见她露出笑容，谢辞安心下一松，继续在纸上书写。 ‘昨夜五皇子已挂帅出征了，你有想好等他大胜归来，要不要答应他的要求？’ 大军开拔代表的是整个宣国，加上铁蹄扬起落下都会带来震震轰鸣。 昨夜沈承渊帅军出征的消息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谢辞安虽然如今被困在谢府里出不去。 可谢铭作为他的父亲，也时常来与他谈话，是以，谢辞安得到消息的速度不算落后。 想起沈承渊走之前向自己表明的心意，以及希望恢复婚约的请求。 谢娇娇的脸色一暗，她……还是没想好。 虽然是鸵鸟心态，想要逃避现实，可随着沈承渊的离去，心中反倒是越发不宁静。 “哥哥还好意思说我，你与苏家姐姐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谢娇娇捏着汤匙，缓缓搅动碗里的汤药。 她的哥哥，明明应该是活的恣意昂扬的少年郎模样，日后也该是与相爱之人，相知相守的幸福生活。 如今却…… “哥哥，我想请苏家姐姐来看看你。”谢娇娇道。 第1013章 心上人 提起心上人，谢辞安的表情一变，他抿着唇，难得的露出不悦的表情。 谢娇娇知道自己贸然提起苏妤然的名字会让哥哥不快，可满鱼也说了，谢辞安的病更大可能是因为心理因素影响的。 她自己劝不动哥哥，也无法打消哥哥心中的阴影。 只能寄希望于苏家姐姐。 “哥哥，苏家姐姐这段时间也向我写信询问了哥哥你的身体状况，苏家姐姐说想来看望你……” 谢娇娇打量着谢辞安的脸色，见他露出纠结又期待的神情，便知道这事能成。 连忙继续道：“不过我已替哥哥拒绝了苏家姐姐一次了。” 谢辞安的神情忽然落寞，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他眼中的光。 “之前哥哥还没醒，身体也不好，我怕吓到苏家姐姐。” 谢娇娇抿唇，看来哥哥还是在意苏家姐姐的嘛。 她继续道：“不过苏家姐姐并不气馁，前两日又向我提起，说来看望哥哥你的事。” ‘不必了，让她别来。’ 自己如今口不能言，病体孱弱，何必让别人白白来这一趟。 谢辞安对苏妤然的心意从不掩饰，可自从他发现自己不能说话，有可能变成废人之后。 便从不在家人面前提起心上人的名字。 娇娇的心意是好的，他明白。 可谢辞安也不想在心上人面前露出无能为力的没用模样。 这段时间被家里人当成易碎品一般照料。 他知道家人们与他相处，行为中总是小心翼翼。 他拒绝了谢娇娇的提议，脸上隐隐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希望借此吓退谢娇娇。 “哥哥，你总劝我要好好考虑与五皇子之间的关系，那你呢？你难道能接受苏家姐姐日后嫁给别的人？” “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繁衍子嗣，从此在别人的家里过完一生？” 谢娇娇的话就像一柄利刃，划过谢辞安的心间，令他不得不去考虑苏妤然日后的事情。 可越是这样想，便越是痛恨自己如今与废人无异。 谢辞安沉默下来，手中捏着纸笔，却一言不发。 谢娇娇明白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她咬着唇，对谢辞安道：“哥哥，你我都明白，无论是面对沈承渊还是苏家姐姐，我们不可能逃避一辈子的。” “有些事，总归是要想清楚的。” 这话是说给谢辞安听的，可何尝不是说给谢娇娇自己听的。 她垂下眼眸，露出与谢辞安一模一样的表情，兄妹两个难得的一起沉默。 又待了片刻，谢娇娇站起身离开，临走前道：“苏家姐姐说明日便会来府上看望哥哥，哥哥不如多打扮打扮自己，免得气色不好，当真让苏家姐姐担心。” 这是什么？分明是先斩后奏。 娇娇肯定早就答应苏妤然的请求，如今只不过是来告知自己一声。 谢辞安抬手扶住额头，没法，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疼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心上人。 难道还真能怪她们不成。 谢辞安回过神，目光落在房间中的衣柜上，当真要像娇娇说的那样，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 想起为了求偶会抖开自己艳丽非凡的羽毛的那些雄孔雀。 谢辞安想，要是他真的这么做，那可真是这一辈子都过不去的黑历史。 不过……妤然那样柔和的性子，若是真看见他面色苍白的模样，会吓一跳吧？ 第1014章 探望 第二日，谢辞安早早醒了过来，指挥着身边的小厮丫鬟，翻箱倒柜的折腾自己的衣物。 明明能说话的时候，对自己穿什么都不太在意的人，此刻忽然变成这个样子。 谢娇娇在房间外听见里面的动静也觉得十分好笑。 看来苏家姐姐在哥哥心里的分量就是不一样，若是哥哥知道她要来看望他。 顶多就是强撑着精神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哪会像现在这样，慌慌张张，仿佛情窦初开的模样。 谢娇娇在院子里听了一会儿谢辞安的动静。 不得不说苏家姐姐的到来是件好事，原本沉静如一汪泉水一般的谢辞安，这会儿有的是劲在房间里折腾下人们。 衣服什么配色，熏什么香能遮住他身上的药味。 今日戴什么发冠，忙的谢辞安院子里的丫鬟们脚都不敢沾地。 听着里面小丫鬟们此起彼伏回应谢辞安的声音，谢娇娇抿着唇露出一个笑容。 “走吧，咱们去门口等苏家姐姐。” 谢娇娇回首，递给翠漪一个眼神，两人很快走到谢府大厅。 门口的下人早就得到消息，知道苏家的小姐要来看望自己大少爷，因此一见到人便喜气洋洋的领着对方进了谢府。 苏妤然本以为谢辞安受了重伤，谢府的气氛一定很沉重。 万万没想到门口的下人会扬着一张笑脸，心中还觉得十分奇怪。 见到站在大厅里等候自己的谢娇娇，她忍不住问：“你家的下人太奇怪了，明明你哥哥还有伤在身，他们见到我居然还能笑的那样开心。” 谢娇娇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她拉着苏妤然的手道：“好姐姐，这可全是你的功劳。” “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妤然十分茫然，本来今天都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连谢娇娇都这么说。 这一家子人是怎么了？ 随后谢娇娇便向她道出了缘由，得知谢辞安因自己的到来居然慌慌张张成那个样子，苏妤然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但很快便觉得心酸，若是谢辞安好好的。 又怎么会表现的如此患得患失，甚至要花心思打扮，掩盖病容。 苏妤然只觉得眼眶一热，眼中盈盈腾起雾气。 “好姐姐，你可别哭。” 谢娇娇眼见一向从容大方的苏妤然居然红了眼眶，心中感叹哥哥的情谊没有错付。 又觉得自己依靠苏妤然来刺激哥哥的病情，是否太过分了。 她拉着苏妤然的手，将满鱼的话一一说给对方听，本以为苏妤然会因礼仪束缚，不肯轻易答应。 没想到苏妤然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谢娇娇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娇娇，你确定这法子有用吗？江大夫不是都拿你哥哥的嗓子没办法吗？” 苏妤然想起之前替谢辞安诊治的那位江眠江大夫，对方可是有神医的称号。 不是她不信任满鱼，而是实在是因为江眠的威名远扬。 谢娇娇的笑容一顿，她皱起眉头道：“我也没法，可为了哥哥好，总得试一试吧。” “那就好。” 苏妤然松了口气，又安慰谢娇娇：“没事的，只要嗓子能好起来，哪怕日后说话声音难听些都不是事儿。” 说着眼圈又泛红起来，眼中蓄着泪水，盈盈望着谢娇娇。 “多谢你，苏姐姐，” 谢娇娇带着苏妤然往谢辞安的院子走。 第1015章 气音 谢辞安自从知道苏妤然要来探望自己，心中便紧张了起来，这或许是人面对心上人时的通病。 总会觉得自己今天有哪里不对劲。 就在等着谢娇娇领着苏妤然来看他的这段时间里。 谢辞安已写满了十张纸，询问身边的丫鬟小厮，他今日的穿着打扮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得到了确定的回复，可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哪里怪怪的。 谢辞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嗓子，这里依旧围着一圈纱布。 今日他特意挑了一件立领的衣衫，想要遮一遮脖子上的纱布，可越是抬手去摸嗓子。 越是觉得这样的行为会不会欲盖弥彰，反倒是让苏妤然注意到他的伤？ 谢辞安纠结起来，这样的神色落入苏妤然的眼中，便叫后者为之心疼了一番。 谢娇娇已送苏妤然走到了谢辞安的院子门口。 虽然哥哥想把跟心上人见面的地方定在风景更好的花园里，可担忧对方伤势的谢娇娇没同意。 加上钱氏听说苏妤然要来探望谢辞安，特意让人准备了一大桌子好吃好喝的送到谢辞安的院子里。 这让他更加没有理由走出院门了。 “辞安……” 苏妤然同谢娇娇道别，站在原地很是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才往前走。 她刚走到谢辞安的面前，看见对方消瘦的脸庞，眼睛便是一酸，泪珠顺着睫毛滚落，划过脸庞，滴在衣襟上。 无声的哭泣最是让人心疼。 谢辞安怎忍心看见心上人落泪，可他如今大病初愈，浑身无力。 才费力的抬起手，发现与心上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步，却好似隔着天涯海角。 “妤……” 谢辞安张口，原本萦绕在心头的那个名字，很吃力的被他念出一个模糊的字眼。 若是换做他正常的时候，肯定早就上前将心上人搂在怀里，一遍遍的念着她的名字了。 可如今，却只能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辞安，我在呢。” 苏妤然哭归哭，到底是心疼谢辞安，连忙走到他的身边。 今日谢辞安被家人们安置在一张躺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褥子，唯恐他伤了风寒。 伸手抓住对方的指尖，转而将两只手握在一起，谢辞安的眼神亮晶晶的。 “你……” 他仍旧想开口说话，可嗓子深处传来的瘙痒与无力，令他无法完整的发出声音。 只是模糊的气音也很让苏妤然惊喜。 谢娇娇早就同她说过，谢辞安养病在家这段时间，似乎是认定自己无法开口说话的原因。 甚至连尝试发出音节都没试过，如今看见她来，能愿意开口说话已经很不错了。 苏妤然顾不得脸上的泪痕，只是紧紧握着谢辞安的手。 “娇娇跟我说你的病很有可能是心理阴影的缘故，我原本是不信的，可是你辞安你看，我来了，你便能发出模糊的音节，这是不是说明，你的嗓子能救回来？” 苏妤然原本也是不信的。 谢辞安当日是直接被贼人割喉，鲜血撒了一地，能救活过来，便是上天恩赐了。 更别提开口说话。 可如今听见谢辞安发出模糊的字眼，苏妤然亦是大喜过望，也跟着期盼起来。 “辞安，你再试试，能不能叫出我的名字。” 苏妤然睁着自己那双杏眼，眼尾荡起的弧度好似落在谢辞安的心头一般。 第1016章 帝王心术 苏妤然带着谢辞安尝试了一个下午，直到对方实在没法发出音节了这才罢休。 临别之际，苏妤然将这个消息告诉谢娇娇，迎来一个哭的不能自已的泪人。 她自己也忍不住了，与谢娇娇抱在一起抽抽噎噎的哭了一会儿。 这才顺顺利利的出了谢府的大门，临走时，谢娇娇还挽着她的手一个劲的说谢谢。 看着苏家的马车离开，谢娇娇紧握着手中的帕子：“翠漪，这个好消息一定要告诉父亲母亲。” 谢铭与钱氏两人自从知道长子的嗓子可能再也好不起来后，两个人肉眼可见的也跟着消瘦了下去。 如今，在满鱼的指示下，由苏妤然引导着哥哥，哥哥已经能模糊的发出音节了。 这是不是说明，哥哥还能重新振作起来。 谢娇娇想到这里，忍不住在谢府里飞奔起来，她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母亲。 谢府正房里，谢铭正搂着钱氏。 他们二人得到谢辞安能尝试着发出气音消息可比谢娇娇还早。 首辅大人在朝中经营这么多年，早练就了宠辱不惊的心性，如今乍然听闻不能开口说话的长子还有救的可能。 也是喜不自胜，与钱氏两个人抱在一起，只差像后者一样激动落泪了。 “父亲母亲这是……” 眼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谢娇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父亲母亲比她更早知道哥哥能说话的事儿。 谢娇娇眼眶一红，谢铭松开揽着妻子钱氏的手，分出一只手臂将她也揽在怀中。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感慨了一会儿。 谢铭哄着妻子擦干了眼泪，又让人打来热水伺候钱氏与谢娇娇梳洗，等候了片刻，这才迎来两位满面红光的亲人。 “哥哥的伤也见好了，咱们家的好运终于要来了。” 谢辞安的嗓子能说话，笼罩在谢府头上的阴影总算是有消散的痕迹了。 谢娇娇喜不自胜，谢铭也跟着点头。 只是想起今日宣正帝的话，他略一皱眉道：“你哥哥的伤势好转，这是喜事，只是宫里那边还有大事要办。” “后天日暮时分，宫里小殿下入殓，到时，咱们家的人都要出席，你与你母亲带着你祖母同去，定要注意安全。” 行刑场的事情虽然已过去了几天了，可欧阳明珠的下落依旧不明。 而且因宣正帝同意让太子妃谢晚晴在宗亲里挑选一个孩子过继给已故太子沈书白。 宗亲那边这段时间也是波澜横生，不少落魄宗亲，都想着攀一攀太子妃这颗摇钱树。 太子沈书白已死，日后不论哪位皇子上位，都只会对谢晚晴这位已故太子的遗孀好。 将孩子过继给谢晚晴养，有利有弊，但总归是利大于弊的。 谢娇娇也明白这个道理，加上谢铭又逐一替她分析了一些朝中宗亲们的状况。 她也顾不得替哥哥谢辞安开心，而是将重心放在很快就要到来的葬礼上。 “父亲，陛下就当真放心让堂姐抚养一个从宗亲那边过继来的稚子么？” 帝王心术谁也猜不透，可谢娇娇觉得，自家父亲大人身为首辅，这么些年跟宣正帝身边，应当也能猜出几分陛下的用意才是。 只见谢铭搭在桌案上的手缓缓屈起，他望向谢娇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嘱咐她道：“娇娇，陛下的心思可不能乱猜。” “是，父亲。” 谢娇娇缓缓颔首，看来宣正帝答应谢晚晴的要求果然是有别的心思在里面。 第1017章 药 “因陛下的寿辰即将来临，所以宫里才会着急将那孩子下葬，以免二者相冲。” “说来，你堂姐也真是命苦啊。” 谢铭感叹了一句，他的这侄女儿从小失孤，好不容易嫁进皇家，死了丈夫又失去孩子。 他的儿子也受了重伤，一大家子人竟没一个生活是顺心的。 谢娇娇抬头对上父亲疲倦的面容，心下不忍。 便出言宽慰了两句，谢铭也不愿在女儿面前袒露自己的难过，很快便强撑着精神，反过来嘱咐了谢娇娇与钱氏两句。 这才借着处理公务的事儿离开了正房。 谢娇娇也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正房，缓步朝着自己的闺房而去。 既然宫里已经定下了下葬的时间，自然也会通知谢晚晴这个生母。 而且消息比谢铭知道的更早。 谢晚晴依靠在贵妃塌前，手中捏着一柄美人扇，春桃正站在她身后。 前方跪着一位小宫女，巴掌大的脸，神色似乎有些慌张。 “你今日都瞧见什么了？” 谢晚晴抬眼扫过小宫女颤抖的身影，漫不经心的发问。 “回太子妃的话，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在宫里办事，最重要的就是要机灵，特别是在皇后的坤宁宫，因宣正帝囚禁皇后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 朝廷上下也并不知道皇后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只有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皇后的人才能瞧出一些端倪。 是以，宣正帝手下的两个嬷嬷早就敲打过这些仍旧在皇后宫中当差的小宫女们。 偏偏谢晚晴揪着皇后不放，恨不能日日去坤宁宫折磨皇后。 这段时间又不知寻到了什么东西，让人给皇后喂了几次，皇后的精神状态便当真几近疯迷。 这一来二去的，谢晚晴手下给皇后喂药的人便被坤宁宫里有心的宫女瞧见了。 因而有了如今的这幅情形。 谢晚晴听了这小宫女的话自然是不信的，这些自小入宫，能顺利活到长大，还能被指派进皇后的寝宫当差的。 能有几个是蠢蛋。 只是这个小宫女今日实在是倒霉，正巧撞上她心情不好。 春桃撇了一眼躺在贵妃塌上不做声的谢晚晴，知道她是不打算放过这个小宫女。 上前两步，抬脚踹在那小宫女的胸口，踢得人仰倒在地，这还不算。 又抬手揪住那小宫女的耳朵，面露狠色：“说！究竟看见了什么？” “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啊！” 小宫女挨了一记窝心脚，知道今日不说实话是躲不过去了，顾不得口中呕出的鲜血，连忙道：“婢子只是看见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在皇后娘娘饮用的茶水中加了白色的粉末，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春桃回首去看谢晚晴的神色，后者摇着扇子的手一顿，盯着小宫女的脸一阵打量。 “可惜了，还是个孩子呢。” 谢晚晴神色淡漠，口中说着可惜，却没有半分要放过这小宫女的意思。 略微抬了抬下巴，立刻便有人走上前来，将这小宫女捂住嘴拖了下去。 春桃冷静的站在原地，低头看向手上沾染的鲜血，露出嫌弃的表情，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 将手指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太子妃，既然皇后宫里的小宫女都知道咱们给皇后喂了药，是不是应该暂时停一段时间？” 春桃忧心这事会被宣正帝知晓。 第1018章 宗亲 想起宣正帝这个人，谢晚晴皱起眉头。 对方虽然答应了她会过继宗亲的孩子给她，可这段时间，通过手下人的报告。 她也知道了宗亲那边为了抢夺这个名额，几家落魄宗亲甚至起了龌龊，各自相看不顺眼。 可她想要继子是为了保自己下半生的荣华富贵，不是为了给宣正帝当棋子的。 不过这事的主动权在宣正帝手中，她又不能违背皇帝的心意。 “春桃，你瞧着我那大伯娘是真心疼爱我的样子吗？” “太子妃，婢子认为，钱氏目光短浅，为人蠢笨，应当是真心疼爱您的。” “哦？” 钱氏自然不可能是个蠢人，只是自己从小就善于掩藏心思，从不曾在她面前露出马脚罢了。 谢晚晴想到被自己玩弄与股掌之间的钱氏与谢铭。 后者妄称首辅之名，在谢府的时候，自己日日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演戏，居然都没有一个人看透。 最后还是让谢娇娇，她们的宝贝疙瘩看透了。 “唉，陛下的心意我等实在难以猜透，可是为了本宫下半生的安宁，也只得寄希望于本宫那位大伯父与大伯母是真心疼爱本宫。愿意在陛下面前替本宫美颜一二了。” 谢晚晴轻轻叹了口气，掩藏在宽大广袖下的手掌却紧紧握在了一起。 要不是她的丈夫跟儿子都没了，又怎会需要仰仗谢府的人为自己撑腰。 暗暗垂下几滴心酸的眼泪，感叹着自己的处境有多么不易，想起受尽宠爱的谢娇娇，谢晚晴对她的厌恶更上了一层楼。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下葬礼的时候，因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皇室虽然以亲王礼将这个孩子下葬。 可是短时间内，又怎么修得出一座亲王墓。 是以，这个孩子依旧是埋葬在已故太子的墓穴里。 太子居正穴，这个孩子就靠在太子的左手方。 浩浩汤汤的宗亲与朝臣跪了一地，漫天的白色笼罩在天空中，纷纷扬扬撒钱的纸钱，垫在每个人的脚下。 春桃与柚白一左一右搀扶着谢晚晴，作为孩子的生母，无论是真伤心还是假的，此时此刻，即便是装样子，也要装出伤心欲绝的表情来。 谢娇娇与钱氏跟在人群里，她们两人即便是行三叩九拜的大礼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谢老夫人年事已高，不过跪了几下，这回子便有些扛不住了。 谢娇娇与钱氏暗暗使劲，架住谢老夫人，这才没让老人家力竭倒地。 “母亲，葬礼就快完成了，一会儿我同您一起扶着祖母去旁边休整吧。” 望着前方正在念悼词的礼官抑扬顿挫，仔细听，悼词仿佛已经念到尾声了。 谢娇娇同钱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再次扶着谢老夫人跪了下去。 葬礼好不容易走完，钱氏与谢老夫人休息去了。 临走前，老夫人还拉着谢娇娇的手，让她一会儿务必要好好安慰一下谢晚晴。 得到吩咐，谢娇娇作为谢家代表人，自然是要去拜见谢晚晴的。 今日宗亲来了不少，里三圈外三圈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围着谢晚晴，一人一句劝她不要伤心。 “多谢各位的好意，本宫都明白。” 捏着一方白绢手帕，谢晚晴与宗亲们寒暄了几句，看见谢娇娇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便主动走过来同她说话。 第1019章 迫切 今日葬礼，谢晚晴知道谢府的人都会来参加。 无论是身为朝臣的家属，还是作为东宫太子妃她的亲眷，谢府都是逃不开的。 所以，谢晚晴早就做好了准备，预备找谢铭与钱氏哭诉一番自己的不易，让身为首辅的谢铭想方法帮助自己。 从宗亲里面挑选一个乖巧听话，关系不复杂，能让她轻易拿捏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谢娇娇竟然让钱氏与谢老夫人休整去了。 朝臣家眷的落脚处与皇室和宗亲们相隔不说万里，那也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 谢晚晴不愿意在这个关头吸引别人的注意。 只能将注意打到了谢娇娇的身上，她带着谢娇娇走进自己休整的马车里，不顾后者对她的厌恶，扮出伤心欲绝的表情。 “娇娇，你与大伯母还是祖母能来探望本宫，本宫真是分外感激。” 说着，眼泪盈盈的，还想去拉谢娇娇的手。 “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谢娇娇自从看透了谢晚晴的为人后，虽然并没说明与她撕破脸皮。 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似以前一般单纯了。 谢晚晴这个时候还能挂着这样的表情，想要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跟她关系好的样子。 谢娇娇无论有多么好的涵养，此刻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挂不住了。 她低声警告道：“太子妃，你如今身在皇宫，一举一动都受到别人的监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最好老实一点。” 脸上的表情一变，谢晚晴捏着手绢的指骨隐隐泛着白色，由此可见她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 可再怎么样，也不能与谢娇娇真的闹翻。 “娇娇，本宫能有什么算盘，只是想起探望一下大伯母与祖母罢了。” 谢晚晴的表情收敛了许多，这里人多口杂，声音太大，也会让有心人听到。 她根基不稳，犹如水中浮萍，定不能让人察觉她与谢府的宝贝生了嫌隙。 谢娇娇也明白这个道理，无论如何，谢晚晴始终姓谢，加上祖母心中一直觉得亏欠。 她也不好对谢晚晴说什么重话，只认认真真道：“太子妃，我知道你心中多有不快，可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她靠近了谢晚晴，低声道：“你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太子的骨肉，你跟我都清楚，若是不想与我撕破脸，日后便老老实实的待在宫里。” “只要你不作妖，日后荣华富贵，平安一生，难道不好吗？” 乍然听闻谢娇娇道出自己的秘密，谢晚晴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可很快她就安静了下来，对谢娇娇道：“你受尽宠爱，一生喜顺，又怎么会了解我心中的苦闷。” “娇娇，我劝你还是别管那么多了，我今日只想见一见大伯父，你是让还是不让？” 与谢娇娇说了这么多，明白她对自己心有提防，谢晚晴也不指望能软化这位堂妹的态度。 而是简洁明了的道出自己的来意，她现在迫切的需要谢铭的支持。 若是宣正帝提前下手，挑了一个不好掌控的棋子给她，那她下半生还能指望什么。 过继继子的机会只有一次，这是她的翻身仗，一定要打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谢娇娇皱起眉头，不明白谢晚晴在着急些什么。 更何况，要让父亲被牵扯进去，她是万般不愿意的。 “够了！谢晚晴，你有陛下庇佑，何必担心这么多，你算计来算计去，又真的算计到什么了吗？” 谢娇娇终于忍不住怒气了。 第1020章 另寻出路 被谢娇娇冷面呵斥了一通，谢晚晴心中翻腾的郁气越来越盛。 “你懂什么！你少在那里讲什么大道理了！” 谢晚晴忽然不能压抑自己藏在心中的那些阴暗。 她面色狰狞着，眼中的恨意犹如滔天洪水，快要将谢娇娇吞噬在里面！ 她怒睁着双眼，似乎也在寻找一个答案！ 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了谢娇娇的双手，道：“死了丈夫的不是你，死了孩子的也不是你！” “你有父亲疼爱，哥哥怜惜，还有五皇子这位天子骄子的真爱，你能明白什么？” 她情绪激动起来，胸口仿佛炸开一团，又闷又痛，谢晚晴咬着牙。 “可是我呢？我从小父母去世，你说我算计，心思重，可你怎么明白，寄人篱下是什么滋味！我不替自己多谋求一些，谁又能来怜惜我！” 望着面前这位几近疯魔的大姐姐，谢娇娇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疯了！” 努力挣脱被谢晚晴抓在手中的手臂，谢娇娇一把推开她，想起这些年祖母还有钱氏，包括父亲对她的怜惜。 “谢晚晴，你怎么说的出这种话？父亲母亲难道不疼你？祖母她老人家难道不是更偏爱你？太子为何而死？你当初为了当太子妃自己动了什么手脚你难道心里没数，还有，还有你那个死去的孩儿，你……” “你住口，你不配提书白和我的孩儿！” 谢晚晴打断了谢娇娇的话，她的情绪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面孔狰狞，怒目而视，活生生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我懒得跟你多说，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要是你做了什么事牵连到谢府，我定不会放过你的！” 揉了揉被抓得生疼的手腕，谢娇娇再不想跟自己这位疯子大姐姐说话了，她转身就下了马车。 从前大姐姐还只是喜欢钻牛角尖，如今已然是被心魔所惑，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了。 既然这样，她还多说什么，根本就是浪费口舌罢了。 “你别走！你还没答应我，让我去见大伯父！” 谢晚晴被她推了一下，脚下一个不稳，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这里的整座丘陵都被挖空了，做皇家的墓穴。 地上虽然派人休整过，可还是残留着坑坑洼洼的沟壑。 春桃与柚白二人负责替谢晚晴和谢娇娇望风，此时见谢娇娇脸色不愉的走了出来，立刻就明白里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两人立刻掀开马车帘子，爬进去安慰谢晚晴。 “太子妃您这是怎么了？” 就算是失去孩子，春桃与柚白也没见过谢晚晴失魂落又好似被滔天怨气所包围的样子。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是咯噔一声，顷刻间便明白过来。 谢晚晴跟谢娇娇肯定是闹蹦了。 虽然早在之前就做好了会跟谢府关系闹掰的准备，可此时此刻，两个丫鬟还是心中一惊。 谢晚晴伏在马车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脑海中不断的模拟着谢娇娇回到谢府，劝说谢铭放弃自己的画面。 不，不行！ 不能这样，她若是想在皇室站稳脚跟，身后一定要有人支持才行。 她抓住柚白的手，紧紧的握住，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想见宋诀，柚白，你去安排……” “是，太子妃。” 柚白心神一顿，垂下头应了声。 第1021章 交兵在即 柚白是宋诀特意调教好，从宫外送进来的人。 之前为了不暴露与宋诀之间的关系，谢晚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宋诀了。 虽然有卸磨杀驴的嫌疑在，可宋诀那么喜欢自己，一定不会对她现在的处境坐视不理的。 谢晚晴紧紧抓着柚白的手，仿佛落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葬礼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宫中向来是只见新人笑不记旧人哭的。 谢晚晴也没来得及替那个孩子难过几天，就因宣正帝的生辰即将到来，而不得不打起精神挑选为宣正帝庆生的礼物了。 至于宋诀那边，也传了消息来，说愿意在宣正帝生辰那天见一见她。 毕竟平时，若是没有令牌，宋诀根本没法进到东宫。 而且谢晚晴身为太子遗孀，也不能随意在宫中走动。 宣正帝生辰那天，实在是个非常好的机会。 得到确切回复，谢晚晴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她看着挑选出来准备进献给宣正帝的礼物。 也不枉费她花这么大的价钱。 谢府里，谢娇娇自从与谢晚晴不欢而散后，回去时，还要应付着钱氏与祖母的关切。 不得不将谢晚晴的处境描述的不是那么困难。 她便对欺骗了钱氏与祖母而感到心有愧疚，可是想起谢晚晴当时疯魔的样子。 又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这段时间，因为担心谢晚晴会派人联系谢铭，谢娇娇不得不时时注意着自家父亲的动静。 每天送谢铭上下朝，惹得自家父亲疑惑，哥哥谢辞安也跟着吃醋起来。 谢娇娇不能直接告诉二人自己是为了防止宫中的谢晚晴派人来骚扰父亲。 只能说是自己长大了关心父亲，这才安抚了谢铭和谢辞安的心。 钱氏坐在上首，看着已经能走出房门出来吹吹风的谢辞安，和谢娇娇两人一个写字，一个讲话，一来一去也聊得十分开心。 她十分满意自己看到这幅阖家欢乐的场景，心中便觉得十分舒坦。 谢老夫人也与钱氏一起坐在上首。 这么久了，谢辞安没去给谢老夫人请安，就是担忧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可如今谢辞安的伤有救了。 也能模糊的喊出祖母二字。 钱氏与谢铭自然不会再瞒着老人家。 谢娇娇也觉得，不应该让祖母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宫中的谢晚晴身上，因此很高兴的敦促谢辞安抽空去跟祖母讲话。 也多多在祖母面前尽尽孝道。 谢府一家人这段时间过的还算十分圆满，满鱼作为客居府上的客人，偶尔也会跟她们一起玩耍。 萧世衍时不时的也会来谢府拜访，虽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满鱼。 但是他每次来，都能陪着谢辞安说话，谢家上下也十分欢迎他的到来。 就这么顺风顺水的过了一段时间，便是宣正帝的寿辰了。 与此同时，沈承渊率领的三十万大军也已经赶赴边境，并传递了消息回来。 欧阳明珠一行人，不知怎么混进了开拔的军队里，虽然很快就被发现踪影，但因护着欧阳明珠的死侍前赴后继。 终究还是让欧阳明珠逃了出去。 沈承渊虽然及时派人去追捕欧阳明珠，可帝须手下的人不知何时摸进了北平那边，带着兵符调走了二十万大军。 眼看两国交兵在即，兵符与大军也不在宣国境内了。 第1022章 死期 沈承渊将注意力都放在边境上，追捕欧阳明珠的事情就交给了手下人去办。 宣正帝得到消息后，略微皱了皱眉头，便将信压在了书案下。 只对外宣布沈承渊率领的大军已安稳到了边境。 现在宣国上下只差几场大胜来稳定人心了，这个时候，皇室还在举办宣正帝的寿辰。 一个是朝臣与宗亲里有人想拍宣正帝的马屁，另一个则是为了表示态度。 看皇室都还能不慌不忙的给宣正帝庆贺生辰，那两国的战事，皇室定然是胸有成竹的。 也能安慰一下宣国上下百姓的心，免得国内气氛紧张。 因而宣正帝今年的生辰便特意允许了百官和宗亲带领家眷前来。 往日里，只有被特意点过名字的朝臣子女与宗亲才能进宫庆贺宣正帝生辰，今年消息一出。 不知几家欢乐几家愁。 愁的自然是像谢晚晴这些，因挑选继子的事情烦恼的。 她是担心宣正帝已经拿定了主意，生辰的时候要是忽然扔下一记重锤。 到时候她除了领旨谢恩也别无他法了。 钱氏与周氏按品大妆，穿戴好礼服，谢娇娇则是挑了一身稳重的蓝色袄裙穿好，三人这才上了马车，往宫里赶。 因今年宗亲都来了，谢铭的官职虽然排在百官之首，可依旧得等宗亲们进去才能排队进入。 因而，很是在外面等了片刻。 不过宫中萧贵妃很快就派了人来接谢娇娇和钱氏还有她祖母去钟粹宫坐坐。 也算是让她们在正式参加寿宴之前歇了歇脚。 没等多久，便有小太监来请，谢娇娇与钱氏扶着周氏跟在小太监身后，缓缓朝寿宴大殿而去。 朝臣们按照品阶站在一旁，宗亲们按品阶站在另一边，家眷们站在空旷的大殿外，等候宣正帝的到来。 很快代表皇帝仪仗的队伍行来，宣正帝穿着朝服，身前四位提灯宫女，照亮他来时的路。 宣正帝都来了，皇后还未到，虽然让大臣们疑惑了片刻。 可之前宣正帝便说过皇后身体不适，将协理六宫的大权和凤印都交给了萧贵妃。 因此虽然众人心中暗暗揣测着宣正帝的心思，面上却都是不动声色的挂起虚伪笑容，恭贺着宣正帝的生辰。 “众卿落座吧，皇后身子不适，晚些就来。” 无论对皇后有多么厌恶，宣正帝在此时依旧表现出了对皇后的关心，甚至还解释了为何皇后此时还没来的原因。 朝臣们下跪叩首，口称皇帝万岁，皇后千岁后。 大家觥筹交错，吃起酒宴来。 谢娇娇端起果酒置于唇边，浅浅沾了一点，目光在上首的宣正帝与萧贵妃之间来回巡视了一番。 萧贵妃如今虽然手握协力六宫之权，到底不是皇后。 因此宣正帝的左手边，空着的位置，明显是留着皇后的。 谢娇娇放下酒盏，心中暗自揣测，宣正帝果然老奸巨猾，这时候还不忘给皇后做面子。 再往下一看，身为太子遗孀的谢晚晴正端着酒盏坐在萧贵妃的下首。 从位置上来看，也算是皇子皇女里的第一位。 感受到谢娇娇的目光，谢晚晴端着酒盏，脸上的笑容似乎浅淡了几分，但很快又扬起灿烂的笑容。 今天本是她曾挑选给腹中孩儿出生之日，可惜…… 那今日就成为皇后的死期吧！ 她抿了一口酒水，回首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皇后凤位，脸上笑意更甚。 第1023章 骚乱 谢娇娇看了，只觉得心中一跳，不好的感觉弥漫在心头。 自从上次与大姐姐不欢而散之后，她隐隐约约觉得大姐姐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人已经有些失心疯的迹象了。 今天又看见她笑的跟没事儿人一样。 心头的不安愈演愈烈。 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娇娇掩饰性的端起酒盏，借着低头饮酒的动作，目光隐晦的扫过谢晚晴。 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只希望她别搞出什么大乱子来才好。 又等了片刻，皇后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宣正帝的眉宇间也渐渐染上几分不耐，他低声嘱咐大太监派人去催一催坤宁宫的人。 把皇后收拾好了就赶紧送过来。 与此同时，坤宁宫的人已经给皇后穿戴好了朝服，正在给她戴发饰。 春桃就站在坤宁宫大殿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和用来观赏的假山遮住了她的身影。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给一位穿着天青色侍女服的小宫女。 左右打量了一阵，发现无人经过，这才低声道：“一次性加完，这事不要声张，小心宫外你爹娘的性命！” 小宫女浑身一抖，嘴唇发白，怎么也说不出那个‘是’。 春桃见她吓得不行，伸手狠狠拍了她一下，呵斥道：“抖什么抖，待会儿你进去伺候皇后的时候也这么抖吗？记住了，一次加完。” 仔细叮嘱了小宫女几句，春桃趁着夜色溜进树木丛里，沿着小道回到正在举行宴会的大殿里。 谢娇娇早就暗暗注意着谢晚晴的举动，此刻见她身边伺候的丫鬟换成了熟悉的春桃。 眉头不自觉的皱得越来越深了。 她究竟干了什么？ 谢娇娇盯着酒盏陷入沉思，很快，皇后被人簇拥着，从殿外走了进来。 皇后脸上敷了厚厚的铅粉，容颜也不似以前一般光彩照人，萧贵妃看着这位以前最大的竞争对手，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皇后这是对自己的脸动了什么手。 丝竹声声，伴随着舞女们曼妙的舞姿，宣正帝的生辰看似顺利的进行着。 可自从皇后的到来，气氛便开始变得焦灼起来，不知皇后今日是怎么了，自从坐下后便开始时不时的伸出手抓向脸颊和脖子。 头一两次还好，动作幅度还很小，后来动作便开始越来越明显。 宣正帝的脸色随着身旁皇后的折腾，变得越来越阴沉，他忍不住斥责道：“皇后！” 被对方的语气吓了一跳，皇后总算是安分了下来。 谢晚晴就坐在萧贵妃的下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皇后抓耳捞腮，仿佛猴子成精的模样。 她想起往日被皇后羞辱时的情景，只觉得十分满意对方现在出丑的模样。 忍不住端起酒盏痛饮一口。 谢娇娇随着谢晚晴的目光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后，她坐的位置不像谢晚晴一样有利。 甚至因为今日的宗亲太多了，因此位置比较靠后。 不过还是能看清楚宣正帝以及他身边的人一举一动都做了些什么。 被宣正帝呵斥过的皇后，很快再次精神恍惚起来，又是抓耳捞腮，又是瞪着眼珠子发出‘嗬’‘嗬’的声音。 宣正帝最是心思敏感，立刻就发现了皇后不对劲，撒开酒杯腾的就站了起来：“皇后！”。 充耳不闻，甚至失去理智的皇后抬手将面前的酒席推到地上，又抓又挠，尖叫着搅乱了宣正帝的生日宴！ 第1024章 浑水摸鱼 大殿内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大太监护在宣正帝的身边，大声叫嚷着护驾，虽然皇后并没有伤害宣正帝的想法。 可是堂堂一国皇后在当朝皇帝的生日宴上发疯，这个消息也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些。 谢娇娇的座位在排在靠后些的位置，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后挣脱小宫女和太监们的束缚，一路往殿外冲。 宣正帝被闻声赶来的御林军护卫着，面色十分难看。 谢晚晴的座位靠前，因此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皇后的不对劲，无人注意下，她暗自勾起嘴角轻蔑的笑了笑。 很快便换上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虽然并未大声尖叫，却也跟着试图朝宣正帝靠近。 萧贵妃第一时间便跟在宣正帝的身边，见她靠近，只是略一皱眉，也没让身边的宫女阻碍。 “母亲，祖母。” 谢娇娇第一时间去寻找钱氏与周氏的身影。 她迅速靠近二人，站在她们身前，以自己小小的身子遮挡。 “娇娇，我没事。” 钱氏伸手搀着谢老夫人，生日宴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宴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 谢娇娇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皇后方才直冲殿外，那些小太监和宫女们不敢阻拦，当真让她跑了出去。 回头看向上位的宣正帝，已经回过神的他当即下令，将皇后捉回来。 余光中，谢娇娇与谢晚晴的眼神不经意间对上，后者眉眼弯弯，仿佛并未受到惊吓的模样。 风淡云轻实在是太让人怀疑了。 谢晚晴注意到谢娇娇的目光，也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太淡定了。 于是掩饰性的举起宽大的广袖遮住自己的表情。 谢娇娇一面护着钱氏与周氏，一面回想谢晚晴的表情。 自从上次与大姐姐不欢而散之后，她就隐隐觉得谢晚晴如今已经有些疯癫了。 加上沈承渊也曾经向她透露过一些关于皇后的消息。 谢娇娇隐约觉得今日的事情或许与谢晚晴有着不小的联系，可又没有具体线索。 因此只能暗自怀疑。 因寿宴被皇后搅乱了，宣正帝也没有庆生的心情了，只能暂时将大臣与家眷安置在宫中空闲的宫殿中。 至于那些有女儿在宫中做妃子的人家，自可以安排女眷去那些妃子的住处稍稍修正。 毕竟有人居住的宫殿与无人居住的宫殿环境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来时谢家便受萧贵妃邀请在钟粹宫歇的脚，此时萧贵妃自然也不会忘记她们，依旧让人请了谢娇娇一行的女眷去钟粹宫。 谢晚晴身边簇拥着东宫的小太监与小宫女们。 也跟着萧贵妃的仪仗走在后面，谢娇娇安抚了钱氏与周氏的情绪，心中疑惑今天的事情。 又见谢晚晴的仪仗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踪影，便对她的关注更甚了。 现在宫中混乱，就算浑水摸鱼做些什么，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 谢娇娇借口自己宴会上酒水喝多了，实在等不及想去休整一下。 在萧贵妃的首肯下，带着一个小宫女脱离了大部队，跟在谢晚晴的仪仗后面。 谢晚晴心中有事，自然也不会让仪仗跟着，也很快便甩掉了仪仗，只是带着春桃一个人往假山附近走。 “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在外面等我吧。” 谢娇娇不想将其他无辜人牵扯进来，随意攀扯了两句就让萧贵妃身边的宫女等在外面。 第1025章 私会 谢娇娇接过小宫女手上的灯笼，举在身前，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跟在谢晚晴的身后。 方才小宫女带她去的地方是宫中专门开辟给小宫女们使用的更衣室。 场所十分简陋，谢娇娇便顺着窗户爬了出去。 因这所更衣室位置偏僻，谢晚晴心中想着事情，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跟踪她。 所以她与春桃两人根本不设防，很轻易的就让谢娇娇跟上了。 树影憧憧，月色如水，宋诀站在假山丛中，方才大殿上发生了慌乱，他便趁机让人给谢晚晴送了消息。 约她在假山附近相见。 这回估摸着时间，应该已经到了才对，宋诀转过身。 谢娇娇躲在暗处，本还在疑惑与谢晚晴相约的人是谁，还以为她在朝中又找到了其他势力依附。 没想到相约的人依旧是宋诀。 谢娇娇皱起眉头，自从上次犯险帮了宋诀的忙后，她与宋诀也有一段时间没来往了。 虽然知道宋诀对谢晚晴用情至深，加上那个孩子是宋诀的亲骨肉，他定然不会舍弃如今身为皇家太子妃的谢晚晴。 可是谢娇娇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今天居然还敢相见！ 而且宋诀到底知不知道，谢晚晴很有可能在皇后发疯的这件事情中做了手脚。 谢娇娇想起谢晚晴如今疯狂的模样，只觉得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皇后往日里又一贯瞧不上她这位儿媳妇。 谢晚晴背地里不知道有没有偷偷折磨这位母后。 “诀哥哥……” 谢晚晴捏了捏手帕，一双莹莹秋水瞳里蓄满了泪水，她咬着嘴唇，忍着不让泪水滚落下来。 女人的眼泪是很珍贵的，不能白白浪费。 落泪也要在最关键的时刻落下才能发挥它最大的用处。 “晚晴，你……” 望着面前这位昔日的心上人，对方瘦弱的面庞，摇摇欲坠的身姿都让宋诀感到一阵心痛。 他上前一步，想将谢晚晴拥入怀中。 后者的身子僵硬了片刻，但很快就放松下来，她伸出手揽着宋诀的后背。 想到自己的计划还得靠宋诀来实现，不得不忍下了此刻的冒犯。 “诀哥哥，咱们的孩子没了。” 谢晚晴靠在宋诀的怀中，眼眶中的眼泪顺着睫毛滚出，划过脸庞。 “我知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想起那个以亲王礼下葬在太子身边的孩子，宋诀的心好痛，这可能是他这辈子跟晚晴唯一的血脉联系了。 可惜上天不肯给他们这个机会，带走了那个孩子的生命。 “诀哥哥，我好怕，太子死了，我也没有孩子傍身，宫里的斗争这么凶险，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谢晚晴慢慢诉说着自己的不易，一面打量着宋诀的神情，只要对方露出一点不对的表情。 她就会立刻停止话题，免得惹了宋诀起疑。 “我知道，可是陛下已经允诺了，让你从宗亲里面挑选一个孩子做继子，日后你在宫中也算是有指望了。” 宋诀揽着谢晚晴的肩膀，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听到宋诀的话，谢晚晴低着头，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宣正帝那个老家伙，才不会白白送给她一个孩子呢。 “可是，可是陛下至今还未道明是让我自己选，还是必须给我挑。” 谢晚晴试图引导宋诀，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第1026章 杀机 不远处，谢娇娇看着谢晚晴跟宋诀说着说着就抱在了一起。 心中明白，谢晚晴最是心高气傲，原本看不上宋诀，如今会破例让宋诀近身，今日定然是有什么事情相求与宋诀。 谢娇娇降低了自己的身影，蹲在灌木丛里。 春桃是谢晚晴身边的得力干将，此刻正睁着一双明眸，到处在观察有没人来。 夜里的温度降低，宫中的灌木又种植得多，虽然能隐藏谢娇娇的身影，可是也让她觉得皮肤阵阵发凉。 不过为了弄清楚谢晚晴私下有没有小动作，谢娇娇还是忍受了下来。 “陛下既然答应了你，肯定不会反悔的，而且过继子嗣也不会挑选年龄大的孩子，等你过继了子嗣，认真教导，孩子心中，你的份量未必会比不上亲娘。” 只以为谢晚晴的担忧宣正帝不会认真挑选嗣子，宋诀下意识的开导谢晚晴。 说来说去，就是没说到重点上，谢晚晴也有些着急起来。 她今天给皇后喂了大量的药，就是为了搅乱宣正帝的寿宴，以及给自己和宋诀的见面创造机会。 咬了牙，谢晚晴抬起头，露出脆弱低靡的神情：“可是，我想自己挑选嗣子，我听说宗亲们为了这个嗣子的事情已经闹出了许多矛盾了。” “你会帮我的对吗？” 宋诀揽着谢晚晴的手一顿，他露出迷茫的神色，为什么，总觉得如今她不一样。 回过神，宋诀望着谢晚晴，对方眼中的神色令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今天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来见谢晚晴真的是件好事吗？ 宋诀揽着谢晚晴肩膀的手渐渐松开了，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仍在追问嗣子的事情。 宋诀也被她问的有些心烦了。 可是还能怎么办，其实他早就跟谢晚晴绑在一条船上了。 见她眼中渐渐染上一丝恨意，宋诀不得不安抚谢晚晴的情绪，声称自己会帮助她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谢晚晴心中一松，又靠近宋诀，两人各怀心事的温存了一会儿。 宋诀毕竟是外男，不能在宫中久留，与谢晚晴商议完事情，便借口离开了。 谢娇娇看两位当事人之一离开了，也准备离开，可这个时候，先前负责给皇后下药的那位小宫女哆哆嗦嗦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有情况！ 谢娇娇立刻放弃了离开的想法，继续蹲在原地，准备听听看她这位堂姐究竟在私底下做了什么？ “你怎么来了？” 谢晚晴正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面上的泪痕被她捏着手帕轻轻拭去。 她见小宫女靠近，眼底透着不耐烦的情绪。 可如今宫里大乱，为了不让这小宫女将自己说出去，谢晚晴只能暂时跟这位小宫女打打太极。 春桃就站在阴影里，望着小宫女的背影，眼神犀利，仿佛看见猎物的鹰鸠，她脚步轻轻的靠近。 “皇后那边的事你办得很好，至于宫外你的家人，你完全可以放心，她们不会有事的……” 因为有事的是你，谢晚晴露出笑容，眼底依旧冷冰冰的。 “太……” 突然从阴影中冲出来的春桃大步上前，自腰上取下的腰带紧紧缠绕在小宫女的脖子上。 这！ 谢娇娇躲在暗处，她根本没有想到，如今的大姐姐谢晚晴已经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她一动不动的蹲在原地，月光下，小宫女挣扎的身子渐渐不动了。 第1027章 皇后逝世 春桃身上有些功夫，谢娇娇是知道的，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谢晚晴会将春桃的一身武艺用在这些地方。 这可是杀人啊！ 什么时候，她的大姐姐当真变成了宫中那些吃人不眨眼的魔鬼。 谢娇娇心中生起无数寒意，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刚才通过小宫女与谢晚晴的对话，她还隐约听见皇后两个字。 这下更加能肯定，皇后今日在宣正帝的寿宴上发疯，是有这位堂姐的手笔在里面了。 或者说，皇后会发疯，根本就是谢晚晴下的手！ 春桃将小宫女的身子扶住，将人拖进了假山里，至于什么时候会被发现，那就要看皇后宫里什么时候能发现这个小宫女失踪了。 或者说，洒扫的太监们，什么时候能清理到假山这里来了。 谢晚晴面色如常的看着春桃将小宫女勒死并且拖进假山里的行动，甚至还能毫不避讳的伸出手。 让刚杀完人的春桃扶着自己离开这片假山。 谢娇娇蹲在灌木丛里的脚都蹲麻了，可她现在的心神全部被谢晚晴冷漠的面容占据了。 “谢小姐，您好了吗？” 另一边，久等不到谢娇娇身影的钟粹宫小宫女已经开始着急了。 今晚发生了皇后发疯这样的大事，要是谢娇娇也出了什么事儿，那她就是有两条命也不够宣正帝砍的。 因此只能着急的在外面叫出了声。 谢娇娇无法，只能强撑起精神，再次从窗外翻了进去，推开更衣室的门走了出去。 “谢小姐，您的脸色不太好，是被今天的事情吓到了吧？” 小宫女接过谢娇娇递来的灯笼，暖黄色的烛火下，谢娇娇的面色也被映照成暖色。 可从谢娇娇的神色中，小宫女还是看出几分惊慌来。 “啊？对，谁能想到皇后娘娘忽然发了疯呢。” 谢娇娇被小宫女的话语点醒了，她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由着小宫女带她去钟粹宫与钱氏等人汇合。 钟粹宫里烛火通明，萧贵妃就坐在上位。 想来也是，一旦确定皇后发疯了，宣正帝定会废后，毕竟一国之母，怎么能让一个失心成疯的人来当。 萧家有国公之位，萧贵妃自诩出生名门，怎么会甘愿做妾，而不是成为正妻呢？ 大殿内，钱氏与周氏正分别坐在萧贵妃的两侧，陪伴着萧贵妃讲话。 谢娇娇走进殿里，向萧贵妃行了礼，很快，宫女捧来今年的新茶，她喝了一口缓缓神。 不知在钟粹宫里待了多久，萧贵妃早已称不准去歇下了，钱氏与周氏也在偏殿休息了。 谢娇娇却没有半点睡意，她在等消息。 当时皇后疯疯癫癫的冲出殿外，身边也没个人跟着，加上谢晚晴如今变得这样心狠手辣。 谢娇娇很是担心皇后的性命安危。 这并不是她关心皇后，而是担忧谢晚晴的举动会引起宣正帝的疑心。 将整个谢家都牵扯进漩涡中心。 此时此刻，谢娇娇虽然恼怒谢晚晴对皇后下手的事儿，但更担心的是谢晚晴的手腕不够利索。 别留下什么把柄让宣正帝抓住，到时候牵连谢家。 天际微微泛白的时候，传话的小太监终于来了。 皇后冲进御花园附近的池塘里，发疯受惊没能爬起来，淹死在里面了，如今尸体刚被人打捞起来。 第1028章 栽赃 乍然听闻这个消息，谢娇娇虽然心中有准备，但心跳还是漏跳了一拍。 她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给，问传话的小太监：“那陛下可有说什么？” “陛下说这是皇后娘娘太过思念太子，所以郁积于心，最终失心成疯，已经下令礼部和宗亲草拟章程，准备葬礼了。” 小太监弓着身子，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全部讲给了谢娇娇听。 还好这事被宣正帝盖了棺椁定论，看样子也像是不准备细查的模样，谢娇娇松了口气。 又问：“那陛下可有说朝臣家眷们何时出宫么？” 因宫中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宫门闭锁，家眷们也不得出，在宫里呆了一宿，此时既然宣正帝已经下了定论。 对家眷们怎么离宫，自然也该有个章程才是。 “陛下说，宗亲与朝臣家眷们，自等宫门开时，按品阶离去即可，而且陛下给每一家都赐了赏赐，夫人小姐们离去的时候，自会领到。” 小太监道。 “哦，那就好。”谢娇娇砰砰直跳的小心脏总算落回肚子里了。 萧贵妃身边的女官也跟在一旁，听了这些话，赏了这位传话的小太监一把金瓜子，便让对方走了。 钱氏与周氏得到消息，自是起身梳洗，再拜别萧贵妃，说了些感受收留的话之后。 便由钟粹宫的小宫女领着往宫门处去了。 宣正帝派来送赏赐的小太监们就站在门口，瞧着身后的几口大箱子，活像是清库存的模样。 谢娇娇上了马车，透过帘幕看了一眼宫门处。 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再让母亲跟祖母与谢晚晴有过多的接触了，对方现在简直就是个疯子。 杀害宫人，还敢对皇后下手。 勤政殿内，宣正帝高坐在龙椅上，面前的桌案上摆着许多奏章。 殿前的地毯上跪着两个老嬷嬷，分明就是在皇后的坤宁宫中与谢晚晴有过接触的那两位。 宣正帝看着手下的两位老嬷嬷，面色沉重，忽的将手中的一张纸张往下一扔。 没几分重量的纸张在空中飘荡了两下，悠悠忽忽的落在地毯上。 “你们两个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怎么会连皇后被人喂了五石散的事情都不知道？” “别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资历，不把朕的命令放在眼里了吧？” 宣正帝的几句话下来，两个嬷嬷的身子跟着一抖，但谢晚晴的事情一定不能说出来。 两位老嬷嬷早在第一次接过谢晚晴递来的荷包时，就已经商量过措辞了。 “回禀陛下，怀柔狼子野心，意图染指我宣国江山不成，这才对皇后娘娘下手，试图搅乱我宣国上下安宁。” “老奴在坤宁宫当差的时候，也抓住两个怀柔的探子，试图向皇后娘娘传递消息。” 皇后是怀柔那边的人，这两个老嬷嬷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宣正帝令她们两个看守坤宁宫。 自然是为了找到那些在宫中潜伏多年，不曾漏出过狐狸尾巴的怀柔探子。 因此，宣正帝才会对谢晚晴怀恨在心，折腾皇后的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皇后不能死的这样毫无作用，宣正帝凝视着面前的奏章。 祁国与宣国的战争迫在眉睫，怀柔那边一定要看好，否则宣国到时就要面对双面夹击的境地了。 宣正帝沉默片刻，挥了挥手，让两个老嬷嬷退了下去。 第1029章 称病 两个老嬷嬷自诩将宣正帝糊弄过去了，可后者却在她们二人退出殿外的一瞬间，向暗中的死侍打了个手势。 后宫又多出两具尸体，不过藏在皇后去世的消息下，倒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谢晚晴得知消息后，心中一跳，眼皮子抖个不停。 “春桃，怎么办，陛下是不是知道咱们做了什么？” 谢晚晴将目光放在身边的春桃身上，后者只是个小丫头，一切都是听从她的指挥。 现在又能说些什么？ 只能蹲下来安慰谢晚晴道：“没事的太子妃，陛下或许只是觉得她们办事不力，应该没有查到咱们身上。” “不对，皇后身边的那个小宫女不是死了吗？” “陛下若是追查，一定发现那个小宫女失踪了，当时下手的时候应该考虑清楚的。” 谢晚晴面色狰狞，若是宣正帝真的对她起了杀心。 太子遗孀的身份可保不住她，想到这里，她蹭的站起了身，对春桃道：“本宫必须出宫一趟，大伯父在身为当朝首辅，陛下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动我的。” “太子妃！您冷静一点！” 眼看着情绪激动的谢晚晴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春桃赶紧拉住了她，道：“您现在出宫才是让陛下注意，只要咱们不主动暴露，又怎么会有人怀疑到咱们的身上！” “太子去世，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咱们没什么势力，陛下也想不到的，他们男子不都觉得女子无甚大用吗？又怎么会朝您这位太子遗孀身上想？” “可是皇后那边，本宫时常出入皇后的寝宫，陛下说不定！”谢晚晴着急起来。 当初只是顾着折磨皇后，本来没想让皇后死的，都是谢娇娇刺激她，她才会想到要报复皇后的！ 明明只要谢娇娇答应让她去见一见大伯父和大伯母，说一说继子的事情。 不给她添堵，她就不会想到杀人的。 就算宣正帝只顾着过生辰，没想先替她挑选一位聪慧的继子，她也不会动手的！ “都是谢娇娇的错，她当初要是不刺激我，我不会让你向皇后下手的，也不会杀了那个小宫女！” 谢晚晴被春桃揽在怀中，大大的双眼中具是惊恐的神色，仿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在自己的命令下有人死了。 后知后觉的有了心理上的谴责感。 “太子妃！您小声点！您听婢子说……” 春桃垂下眼眸，她是绑死在谢晚晴这艘船上了。 即便现在掌舵的人神经有些不清醒，她也得想办法，让这艘船顺风顺水的行驶起来！ 谢晚晴的情绪在春桃的安抚下渐渐平息下来，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眉头一跳，谢晚晴反手掐住春桃的手腕：“本宫最近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是，太子妃。” 春桃应声，她早就发现谢晚晴的情绪不对了，于是道：“应该叫太医来给您看看，毕竟皇后娘娘是您的母后，您也该为了她哭一哭的。连续遭受这么多的打击，您的身体肯定会扛不住的。” 是啊，百善孝为先嘛。 不管她多讨厌皇后，皇后都是她的母后，如今去世了，可不是为皇后哭两嗓子嘛。 而且这个时候借机称病，也能避开不小的麻烦。 春桃很快传了太医来，之后太子妃忧伤过度，病倒在床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谢娇娇正在家中算账，听闻消息后，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第1030章 警醒 起初听到谢晚晴病了的消息，谢娇娇是不相信的。 但随后想到宫里死了皇后，宣正帝肯定会借机再次清洗后宫的人手。 谢晚晴这番动作说不定是为了逃避皇帝的斥责。 谢娇娇心里便有些明了，只是她没想到，谢晚晴病中依旧不忘跟谢府联络感情。 妄图大打亲情牌，让钱氏进宫去探望她。 听到这个消息，谢娇娇算账的手指一顿，拨弄珠算的手停了下来。 “小姐，太子妃进宫之后，身体似乎变得娇弱起来了，连着死了太子丈夫和孩子，如今连婆母皇后也死了。” 翠漪正在伺候谢娇娇的笔墨，她想到谢晚晴嫁进皇宫之后，除了宣正帝。 其他跟谢晚晴有直接亲属关系的人都死了，下意识的觉得脊背发凉，道：“我听说坊间现在都在传，说是太子妃命里带煞，克到了太子和皇后，还有自己的孩子。” “别乱说！” 谢娇娇呵斥了翠漪一声，这话要是让谢晚晴听到，对方肯定又要疯起来。 而且谢晚晴到底是姓谢，旁人看谢晚晴不顺眼，难道就能看谢府中的人顺眼吗？ “小姐，奴婢没乱说，太子妃她……可不是自幼失孤，如今还死了丈夫孩子和婆母嘛。” 翠漪捏着墨块的手一顿，颇有些委屈，但对上谢娇娇严厉的眼神，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是犯了忌讳。 连忙道：“奴婢错了，太子妃姓谢，小姐也姓谢，奴婢不该这样说的。” 谢娇娇此时已经没了看账本的心情。 她只希望这些话别传到谢晚晴的耳朵里，不然对方折腾起来，谢府也要跟着遭殃。 放下账本，谢娇娇去了钱氏的房里。 对方正在整理礼服，身为首辅的夫人，钱铱華氏身上自然也是有诰命的。 因而每次进宫都要按品大妆。 谢娇娇看她的模样，像是要进宫，连忙问道：“母亲可是要进宫去？” “是啊，你大姐姐身子不好，作为娘家人，我自然是要去看望她的，而且你祖母也很担心你大姐姐的身子，我去看看她有什么需要的。” 钱氏的一片慈爱之心感人肺腑，可谢娇娇知道，谢晚晴是不会为这些感动的。 谢晚晴之所以现在还愿意在钱氏跟谢铭还有祖母面前装乖巧。 完全是因为她认识到，想在皇家混，有个底气足的娘家是很重要的。 “母亲，您别忙了，我替您去看望大姐姐吧，哥哥如今才刚有能说话的迹象，您和祖母还是在府里多陪陪哥哥好。” “至于大姐姐那里，我与她年岁差距不大，一些知心的话，大姐姐自然是更愿意跟我说了。” 谢娇娇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再让钱氏进宫跟谢晚晴有什么接触了。 而且有些话，她也想进宫去跟那位说清楚才是。 她可不想有一天，谢府被下了大牢，才知道是因为被宫里的堂姐牵连的后果。 钱氏捧着朝服，娇娇说的话有道理，她也不是察觉不到有些时候，谢晚晴对自己的回避。 不过她都只当是谢晚晴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愿意跟长辈说。 “也好，晚晴跟你自幼一起长大，她愿意跟你说。” 思来想去，钱氏放下了捧着的朝服，唤来小丫鬟将朝服放进了箱子里。 谢晚晴这面还期待着钱氏进宫来，好联络感情，听闻是谢娇娇代替钱氏进的宫，顿时脸都气歪了！ 第1031章 最后的情分 东宫内依旧金碧辉煌，似乎有人在保留着它昔日的荣光。 即便是在太子沈书白死了之后，这里的装扮也并没有因此清减，甚至是为了强撑着这份荣耀。 特意搬了许多放在仓库里不曾摆弄过的珍惜物件出来。 谢娇娇走在路上，打量着东宫里众人的神情。 她知道，现在这位身为太子妃的谢晚晴，贪慕富贵荣华，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表现的这么明显。 走上前，跪地行礼。 与谢晚晴惯例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谢娇娇怀揣着最后劝一劝她的心思。 她道：“太子妃近日瘦了许多，想是为皇后娘娘的事情悲伤过度，因此食不下咽导致的吧？” 抬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谢晚晴，谢娇娇也不管自己这话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心理阴影。 她只知道，不能让大姐姐再疯下去了。 “什么？” 谢晚晴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对上谢娇娇的眼神，恍然中，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刷的苍白起来。 意识到谢娇娇应该是有话要跟自己说，谢晚晴向站在一旁的春桃打了个手势，后者立刻将殿内的小宫女们赶了出去。 自己则是站在大殿门口替谢娇娇与谢晚晴守门望风。 随着殿门的关闭，谢晚晴的神色从平静到焦躁，她蹭的站起身，快步走下台阶，直至谢娇娇的面前。 恨不能揪住她的衣领，但想想也只能作罢：“你究竟知道什么了？”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宫里做的那些事情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可是宣正帝现在都没什么反应。 为什么谢娇娇会知道？ 谢晚晴直觉，今天来找她的谢娇娇，定是为了皇后的事情来的。 毕竟这段时间，她也只对皇后动了手，根本没有接触到谢府里的任何人。 “我知道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妃可别让陛下知道了，不然谢家可帮不了太子妃。” 谢娇娇看着面前这位宫装丽人，对方的眉眼中夹杂了太多的谋求算计。 与昔日同她在谢府时的样子竟是天差地别。 “呵呵，你是来威胁我的吗？” 谢晚晴稍稍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惊慌，不再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方才谢娇娇提到谢府，让她的理智终于回笼了一些，她说：“既然你知道我如果出了事，谢府也逃不脱，那你就应该帮我，帮我在这宫里立稳脚跟，也告诉大伯父，最好是帮着我挑一位好嗣子。” “我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了，你们在外面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不是吗？” 谢娇娇皱起眉头，没想到死了孩子之后，谢晚晴的心魔又被嗣子这两个字困扰住了。 她叹了口气，谢晚晴怎么就不明白。 若是宣正帝当真有意用她这位太子妃做棋子，就算是父亲插手了，也未必能有个好结果。 “太子妃，嗣子的事情终究还是要靠陛下拿主意，你与其逼迫我们，不如多在陛下面前卖点乖，叫陛下看你顺眼些，或许还能有个好结果。” 谢娇娇与谢晚晴说了不少道理，可她瞧着这位的模样，就知道她没有听进去。 罢了，看在同是谢家人的份上，她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与谢晚晴的谈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谢娇娇走在回去的路上，想到那天晚上看见了宋诀，决定去找宋诀问个情况。 第1032章 试探 离开东宫，谢娇娇坐在谢府的马车上闭目养神，翠漪蹲在马车内，见她面色不好，也不敢嬉笑打闹。 半晌，谢娇娇自己睁开了双眼，问道：“快到家了吗？” 翠漪撩开帘幕探头出去看了看，道：“小姐，还早呢，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一半的路程？那不是离宋府近了吗？ 谢娇娇皱起眉头，想到宫里那位的情况，决心一定要去跟宋诀通个气。 免得后者被谢晚晴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骗了，心甘情愿的替她做些傻事。 “去宋府，我有事要找宋诀哥哥。” 翠漪将谢娇娇的话传达给车夫，很快谢家的马车在宋府的门前停下了。 虽然今日未带拜帖就直接上门了，不过宋家与谢家也算是通家之好，宋诀也是跟着谢娇娇兄妹几个一起长大的。 因此宋府的下人看见谢府的马车上走下来的人是谢娇娇之后，立刻就让她进去了。 一面还准备派人去通知宋夫人，可谢娇娇却拦住了他，只道是来找宋诀的。 于是，宋家的下人很有眼色的将她带去了宋诀的院子。 自从上次与谢晚晴见过面之后，宋诀心里便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想到宫里的风云涌动，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这会儿正因心绪烦乱，呆在书房里练字。 乍然听闻谢娇娇上门，虽然疑惑，但也很快的收拾了自己的情绪，走出门来迎接。 “宋诀哥哥。” 谢娇娇率先跟宋诀打招呼，后者也笑脸相迎，叫她：“娇娇？你今日怎么会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儿吗？” 自从之前让谢娇娇帮忙往东宫谢晚晴身边送了人之后，他与她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今日谢娇娇突然上门拜访，不知是为了何事。 带着谢娇娇进了书房，宋诀与她分别落座，手边很快有丫鬟奉上香茗。 “宋诀哥哥，我今日来确实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看着面前人，谢娇娇嘴边的话打了几个转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上次你在宫中偷偷与太子妃私会，我看见了。” “什么？” 宋诀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跟谢晚晴私下有些接触，就被谢娇娇知道了。 而且谢娇娇上门来的这么快，恍惚中，宋诀以为谢娇娇专门安排了人监视他：“娇娇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是……” 见宋诀露出一丝警惕，谢娇娇知道他是误会了，于是赶紧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宋诀也万万没想到，谢娇娇居然是跟踪谢晚晴才发现了他们二人私会的事情。 “可是娇娇，你为什么要跟踪太子妃？” “只是那天，我看见太子妃甩掉了跟随，偷偷往假山那边去，当日宫中骚乱不止，我颇有些担心太子妃的安危，所以才跟了过去。” 谢娇娇低垂着头，并没有让宋诀看清她在撒谎。 大家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太清楚她撒谎时的样子了。 而且没有探明宋诀对谢晚晴的态度，谢娇娇也不想打草惊蛇，万一他把今日的谈话全部告诉谢晚晴了呢？ “娇娇，我……” 宋诀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自己发现谢晚晴的不对之处告诉她，可思来想去。 谢晚晴毕竟是谢府出来的人，要是做了错事，到时候肯定会连累谢府。 稳住心神，宋诀决心告诉谢娇娇。 第1033章 点明 对于宋诀会发现谢晚晴的不对劲，谢娇娇是有些纳罕的。 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还以为，宋诀对谢晚晴的爱意，会掩盖住她身上的那些不对劲之处。 没想到，宋诀这么敏感，只是跟谢晚晴说了几句话，就发现她情绪不对劲了。 不过想想宋诀对谢晚晴的关心。 一个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你的人，当然是最能发现你不对劲的。 “宋诀哥哥，那你打算怎么办？” 谢娇娇问宋诀，反正她是发现了，谢晚晴这位堂姐钻牛角尖的功力又上了一层楼，单纯的劝导对这位堂姐根本就是没有用了。 谢娇娇道：“我方才从宫里出来，已经与太子妃谈过嗣子的事情了，可她好像就是认定了陛下不会轻易给她挑选一位称心合意的嗣子。” “只是我也不明白，太子妃现在的身份这么尴尬，膝下能有子嗣过继已经算是陛下宽容大量了，为什么太子妃还要较劲。” 宋诀苦笑了一声，他也不明白谢晚晴在执着些什么。 若说以前太子还在的时候，谢晚晴想在宫里站稳脚跟，膝下一定要有个男性子嗣也就罢了。 现在太子已死，她的孩子…… 为什么一定要宣正帝给她挑选一个出色的嗣子？ “罢了，她既然求到了我的头上，我虽然不能左右陛下的心意，但会多照看她一些的。” 宋诀闭上眼睛，摇摆不定的心情终于沉寂了下来，他已经想清楚以后要怎么对待谢晚晴了。 谢娇娇看着宋诀下定决心的模样，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宋诀脑子不发晕，不想着助纣为虐就行，而且既然宋诀答应了多照看谢晚晴一些。 也能帮她分担一些压力，想到这里，谢娇娇道：“宫中皇后一向对太子妃不好，原本是瞧不上她的出生，所以在宫里的时候就对太子妃多有刁难。” “那天你走了之后，我看见太子妃……” 想起那个死在春桃手下的小宫女，谢娇娇脸上露出不忍的神情。 而且一旦这话她说出口了，谢晚晴在宋诀心目中的形象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是让她知道了，自己在宋诀面前说了这些，说不定会怨恨上自己。 可事到如今，既然不管是她还是谢晚晴，都将宋诀牵扯了进来。 谢娇娇便一定要将所有的注意点都讲出来才行。 因此她狠了狠心，将当日的所见所闻全部说了说出来。 宋诀似乎已经被消息震傻了，端着茶杯的手轻微的抖动起来，茶水顺着杯沿溢了出来。 “我知道了……” 沙哑着嗓子，宋诀的精神有些恍惚，他看着谢娇娇道：“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宋诀哥哥，你多保重，有事派人来谢府找我，我与你一起商量。” 逐客令下，谢娇娇站了起来，望着宋诀的眼神中带着怜悯的意味。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可是谢府上下那么多人。 一旦谢晚晴在宫中做的事情被宣正帝翻出来抓旧账，到时候谢府怎么也要脱一层皮下来。 为今之计，只有尽量，她和宋诀联手，替谢晚晴处理好那些小尾巴。 也要期望宣正帝没将这件事放在眼里。 谢娇娇在心中祈祷着，希望宣正帝已经将皇后身上的那些秘密压榨干净了。 看在皇后是怀柔人的份上，就不要细究了。 第1034章 他的到来 沈承渊骑着快马驰骋在边境线上，回首便是容城的冷若冰霜的城墙。 “开门！” 身后跟着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守门的兵士不敢耽搁，手忙脚乱的将大门打开。 马蹄扬起一阵尘土，浩浩汤汤的将士们跟在沈承渊的身后，回到城内。 负责炊事的大娘已经煮好了饭食，用大盆装着，只等他们归来，便可开饭。 沈承渊手下的人虽然想给他开小灶，但被他冷着脸横眉拒了，因此现在也捧着碗，随着将士们席地而坐，簇拥在一起。 容城的守备将军姓韩，单名一个尚。 他是自幼生长在容城的本地人，承袭了父辈的路子，在寒冷的边境线上摸爬打滚。 年前才升了守备将军的职，到如今也不过四十几岁。 他原本是看不上京城来的皇子，谁想到，扬起战旗的第一天，沈承渊便亲临战场，不说勇猛无双。 堪比古时候的那些名将，可也比那些富家子弟，豪门世族的继承人好太多了。 而且头脑清晰，身边的人也十分得力，领着大家与祁国正面相抗，打了好几场胜仗。 韩尚端着自己的饭碗，靠近沈承渊，这段时间他也算是跟这位五皇子混熟了。 正准备跟沈承渊讨论讨论今日战场上的细节，忽然身边一个亲卫带着刀剑快步跑到他跟前，在耳边说了几句。 韩尚挂在脸上的笑意一顿，瞅了瞅沈承渊闷头干饭的背影。 “元帅，我手下的人来报，说是在咱们军营里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沈承渊端着饭碗的手一顿，他在京中的时候，用膳从来都是细嚼慢咽，讲究一个皇室风范。 来到边境后，为了不让人议论，也跟着学会快速将饭食裹进肚里，追求一个效率。 因此，韩尚来跟他回禀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吃饱了。 “人在哪里？” 将饭碗放进管理炊事的大娘特意嘱咐的大桶里，沈承渊一手扶着悬挂在腰间的佩剑。 跟着韩尚走进了一座帐篷。 韩尚口中的可疑人，此刻正被捆的严严实实的，躺在地上，捂了嘴，只能瞪着眼睛。 看着刚走进来的沈承渊等人。 “墨喻？” 看着地上那人熟悉的面孔，沈承渊挑了挑眉头，有些意外。 “放了他，这人我认识。” 虽然对方对谢娇娇的心思跟自己一般，可沈承渊还没有小心眼到要为此弄死墨喻。 “去。” 韩尚向身边的亲卫颔了颔首，对方上前，将捆在墨喻身上的绳索解了下来。 被捆在地上半天，身上的血液流通不畅，半边身子都快被边境的冷气沁透了，墨喻坐起来，一边揉着手腕，一面与沈承渊目光对视。 “你怎么会来这里？” 自己如今离开了京城，按理来说，这位情敌不是应该留在京城中。 忙着趁机而入，跟娇娇打好关系吗？ “哼，我可不是来帮你的，只是想保卫宣国的百姓而已。” 墨喻的脸色有些臭，任谁被情敌看见了刚才那副倒霉样子，心情可能都好不起来。 不过他始终记得自己跟来边境是为了什么，因此也并不想跟沈承渊呛声。 只是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了。 沈承渊站在帐篷门口，打量着墨喻，对方身体不算特别强壮，可好歹也是个读书人，不能上战场，不过负责一些文书工作，应该还可以的。 第1035章 相思 “本王也懒得与你计较什么，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也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就跟在后勤处，做做文活吧。” 事到如今，沈承渊也没有跟墨喻计较的意思。 两个人很默契的没有提到谢娇娇，不想在外人面前过多的攀扯，一是担心影响到谢娇娇，二是战争的残酷。 两个人都亲眼目睹过了，现在也没有为了感情之事争风吃醋的想法。 墨喻站了起来，虽是一言不发，可看姿态倒是驯服的。 他跟在韩尚等人的后面，时不时偷偷的打量前方的沈承渊，他还记得上一世，娇娇去世之后，这个人疯狂的模样。 与现在这种沉稳大气的模样，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难道不一样的经历，真的会让人改变，变得跟上一世完全不一样？ 墨喻心中有些不解，他一直劝谢娇娇不要跟沈承渊走的太近，不要改变事情的走向。 可是目前看来，有些事可以改变，有些事注定是要发生的。 那么究竟应该怎么做，才是最佳的选择呢？ 韩尚的手下带着墨喻去了后勤处，这里的官员一半是容城本地的，一半是从京城带来的。 沈承渊将他们牢牢的掌控在手心里，因此这些人，即便是看见一个陌生面孔。 脸上也是毫无波折的。 墨喻也不想引人注意，因此，将他安插在后勤处的事情，办得也算十分顺利。 可韩尚身边的亲兵一走，后勤处的官员，就有忍不住的人，开始上前来跟他套近乎。 墨喻的太极推手练的不是十分熟练，但好在他嘴严，愣是半个多余的字都没说。 就这么忙碌而又充实的过了段时间。 墨喻也算是基本掌握了后勤处的运转和机制，虽然在军营里混的不算是风生水起，可也比刚来边境时必须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好太多了。 边境大捷的消息也传回了京城，宣正帝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好消息散布了出去。 沈承渊虽然离开了京城，可离家越远，心中对牵挂的人就越发的思念，他还是念着跟谢娇娇的婚约。 因此除了给宣正帝报捷之外，夹杂在信件中的家书也随着这些消息一起传回了京城。 北水一向是擅于揣测和替自家主子制造浪漫的。 他从那些书信中，找到署名要给谢娇娇的信，立刻就派人送到谢府上了。 谢辞安看着那封明显是从边境送回来的信件，对谢娇娇打趣道：“他倒真是时时念着你，去了边境还不忘给你顺点东西回来。” 夹杂在信中的红豆滚了出来，落在谢娇娇的手心，白皙的手掌衬托着红豆的鲜艳。 顿时让她脸颊上飞速升起两朵粉色浮云。 “哥哥胡说些什么呢！” 心中的滋味是甜的，可纠结也是真的。 随着沈承渊的离去，那些过往的不愉快，好似都要被她忘记了。 残留在心中，就只有甜蜜，和红豆代表的情谊。 “我怎么就胡说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 谢辞安打量着谢娇娇的脸色，故意拖长了气音，缓缓道：“此物最相思！” “哥哥！” 谢娇娇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羞怯之意，抬手捏成粉拳，朝着谢辞安锤了两下：“你如今能张嘴说话了，就来打趣你妹妹我了是吗？” 第1036章 恨意 谢辞安的嗓子，总算是好了，虽然还没好利索。 每次张嘴说话的时候，就仿佛鸭子开口了，漏气又破音的感觉。 但到底是能说话了，谢娇娇与钱氏等人也算是满足了。 苏妤然这段时间也常常过来谢府陪着谢辞安。 两家虽然没有说明，但苏妤然跟谢辞安的婚事，大概也是板上钉钉了。 只等边疆大捷，战事稳定后，谢辞安的身体也彻底好起来。 估计两家就要开始走六礼了吧。 谢娇娇打从心底为自己的兄长高兴，看着原本心灰意冷，死气沉沉的哥哥能重新焕发出活力来。 她是非常欣喜的。 可是自从哥哥能说话之后，这张嘴就占了她不少的便宜，比如此时此刻，谢娇娇就恨不能手上有什么东西能堵住谢辞安的嘴。 好在谢辞安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面子薄。 只是打趣了两句就不再说什么了，反倒是关心起另一件事情来。 “听说如今怎么连母亲想进宫去看看太子妃，你都不让了？” 谢娇娇自从上次跟宋诀通过气之后，便打定了主意不让钱氏跟谢晚晴再接触。 钱氏那边好糊弄，只要抬出谢辞安，就能堵住自家母亲想去看望谢晚晴的心， 可是作为工具人的谢辞安，到底也是察觉了谢娇娇不愿意让自家母亲接近谢晚晴的心思。 低着头将红豆一颗一颗装进信封里，谢娇娇低着头，只说：“没什么事情，哥哥你就别担心了，我只是觉得，现在太子妃身份尴尬。” “父亲又是首辅，陛下最讨厌朝臣与后宫掺合在一起了，所以才让母亲别过多接触太子妃。” 谢辞安怎么不明白，这些只是谢娇娇的托词，可是妹妹年岁见长，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他明白谢娇娇所作所为定是为了谢家，为了父亲母亲还有他好。 所以也不愿意过多的干涉，只是提醒道：“祖母那边一向心疼她，你也得稳住祖母的情绪才是。” “我知道，多谢哥哥。” 谢娇娇露出笑容，与谢辞安又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 她随手将信封递给翠漪，后者为了这些信件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小盒子。 “不过是一些信件，有什么好值得关注的。” 看着翠漪郑重的将信件放进那个小盒子里，谢娇娇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知道翠漪希望她跟沈承渊在一起，可瞧这行为，怎么颇有些痴迷的意味在里面。 翠漪可不管谢娇娇在想什么，她认真的将小盒子关上，这才对谢娇娇道：“小姐，这些都是殿下对您的爱啊，婢子我当然要替您好好保管啊。” 说不过这个小丫头，谢娇娇只能作罢。 宫里头，谢晚晴次次要见钱氏，都被谢娇娇派人堵了回去。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数多了，谢晚晴怎么能不明白谢娇娇的心思，她抓起手边的一个青花瓷盏砸在地上。 “砰！” 伴着滚烫的茶水倾洒，青花瓷被砸得粉碎。 “谢娇娇！” 怀揣着无比的恨意，谢晚晴咬牙切齿的念出这个名字。 春桃默不作声的走上前，给跪在地上的小宫女们打了个眼色，然后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说着。 第1037章 端倪 晴空万里，太阳光照在地面。 残肢枯骸布满整个战场，这里是祁国与宣国交战的地方。 万人坑里堆满了尸体，双方派出了人员，负责将这些带不走的尸体就地掩埋。 处理好这些尸体后，双方的人员各自撤回营地。 战线已经向前推进了差不多十里地。 这次本就是祁国主动挑起的战争，宣国是被迫反击，因而战线拉的不长身后既是容城。 不像祁国的士兵，身后是空旷的大草地，负责运送的物资，要从祁国境内，通过祁国边境徐州城送过来。 沈承渊就站在沙盘前，身后是一副大大的地图。 耳边各级将军与军师们争吵不停，大家对这场战役有不同的理解，即便是身为主帅的沈承渊。 也不能一意孤行，而是需要听取这些老将们的意见。 韩尚是本地守备将军，本来是最熟悉此地路况的，可是宣正帝这次除了让沈承渊挂帅。 还调来了九江等地的将领。 这些老人们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大，而且大多身经百战，甚至有不少是先帝时期就跟着打江山的老将。 沈承渊在他们面前，也只能算是个小辈，若不是有主帅的身份撑着，可能这些人根本不会听他的话。 不过好在，这些老将们心中所向，皆是为了保卫宣国上下。 因此也并不是拧着脑袋不肯听劝的，最终沈承渊接受了老将们的意见，派出一队轻骑，绕后去截停祁国的运粮车。 目的并不是抢走那些粮食，而是为了断了祁国的补给。 加上一些战术讨论，一群人直到吵到入夜，这才散场。 墨喻这些时日一直留在后勤这边，他主要负责清点每日的粮食损耗。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刚点完今日的剩余粮食，正准备回到帐篷里歇下，忽然看见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走进医疗帐篷。 要知道这里面的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 墨喻本来只当这人是起来解决卫生状况的，可是没等他放下心，这人又提着一个口袋，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现在大部队都休整了，负责医疗的老医师他这段时间也接触过，对方带的小徒弟里面。 好像没有瘸腿的？那这个人是谁呢？ 墨喻跟了上去，对方手上提着东西，挨个挨个钻进了那些安置伤者的帐篷。 好奇心驱使他走了进去，看见对方将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往帐篷角落里一扔。 墨喻额头一跳，敏锐的察觉到这个人的不对劲。 “你在干什么？” 他顾不得其他，当机立断上前揪住了对方。 对方受到惊吓，本就带着伤的腿更是一软，顿时就往地上一坐，眼珠子滴溜的转，一看就是在想理由。 “没，我没做什么，就来看看这里有没有我兄弟，我跟他一个村儿出来的，他不见了，我也没在这些人里发现他的踪影。所以多走了两个帐篷。” “大人，这总不会也犯军令吧？” 墨喻冷笑了一声，道：“你找人不犯军令，可是现在全军宵禁，你还在这里乱逛，你说说，这是不是别有用心呢？” “而且你提着的这是什么？” 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个口袋上，墨喻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很重要。 因他与这人的纠缠，吵醒了帐篷里的人，也引来了外面负责守卫巡逻的士兵。 第1038章 发霉的纱布 边境的夜晚无比寒凉，沈承渊对军队的要求是每晚宵禁后，所有人员必须待在帐篷里休整。 除巡逻人员外，一概不得外出。 因此现在这个人的行为显得十分可疑。 “怎么回事！” 巡逻的士兵冲进帐篷里，手持兵刃，将墨喻与那人围住。 军营里士兵众多，除开后勤处的人，大多数人其实并不认识墨喻，只是见他穿着文官的服饰。 因此对他的态度稍稍好些。 “这个人宵禁后不睡觉，提着这些东西在帐篷里乱晃悠，你们来的正好，赶紧抓住他仔细仔细盘问，我担心这是祁国派来的探子！” 墨喻将这人送给士兵们辖制。 他本就是个文弱书生，方才不过是仗着年轻身体好，这人又瘸了腿，加上心虚并不曾抵抗。 这才让他顺利拿下。 不过是将对方的手抓住反压在背上，时间稍微长了一些，墨喻便觉得手臂酸软。 有些力不充心的感觉。 因帐篷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巡逻士兵不敢托大，照着规矩将此事上报。 韩尚身边的亲兵收到消息后，便将此事告诉了他。 半夜刚刚入睡就被吵了起来，韩尚的脸色实在算不得好。 不过两国交兵之际，碰见这样的事情，也容不得他多想，只能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 巡逻的士兵可不是软柿子，提着武器照着那人的肚腹两拳下去，就把姓名问了出来。 此人虽是容城本地人，却是个孤儿，因幼时收养他的人姓李，于是起了个诨名，称李一。 两天前，城里有人找到他，给了他两锭金子，让他将这只口袋带到军营里来。 也不用做别的，只要带着这只口袋多在那些安置伤员的帐篷里多待待就行。 因这事听起来十分简单，加上被金子晃了眼，李一一开始犹豫了一下。 被对方按住打断了一条腿后，便不敢不应，只能将此事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心中担惊受怕，也没受过什么系统的培训，所以才会一开始就暴露了自己的行动，被墨喻抓了个现行。 韩尚听完，知道此事必有蹊跷，于是赶忙将此事告诉了沈承渊。 “殿下，此事是否有可能是祁国所为？” 韩尚行军这么多年，知道有些主将为了快速赢得胜利，会选择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因此十分担忧，此次事情败漏，藏在容城内的那些祁国探子还会继续。 “那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可让医师看过了？” 沈承渊皱起眉头，在他的印象中，帝须不是会做这些事情的人。 虽然兵者诡道也，帝须肯定会用上那些藏在宣国境内的探子。 可今天这事，看起来更像是祁国国师满天的手段。 “医师看过了，里面只是一些发霉的纱布，实在不知祁国此番的用意。” 韩尚命人将那口袋拿到医师的住处，一开始就让医师看过了。 老医师行医多年，单凭肉眼确实无法从那些发霉都纱布上看出些什么不对。 只是凭直觉，告诉韩尚，这些纱布绝对来头不小。 沈承渊皱起眉头，与祁国正面交战他绝对不怕，可如果军营内部出了事。 祁国定然不会放过这大好多机会！ “不论如何，李一提着这些纱布去过的帐篷全部封锁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一旦有违抗军令者，斩！” 第1039章 军营混乱 虽然沈承渊雷厉风行的将那些接触过纱布的人全部隔离起来了。 又过了几天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对方此举定然是有他的用意，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虚晃一枪。 沈承渊这段时间除了忙着注定作战计划，其余的时间，便是让人加强了对军营的巡逻。 无比要将那些藏在军营中的魑魅魍魉抓出来。 今日祁国与宣国各派出三支部队在前线作战，沈承渊并未亲临战场。 帝须也没有上前线，两人分别坐镇在后方。 上次的纱布被沈承渊派人全部点火烧掉，连半张纱布都没有留下。 但那些藏在暗处的祁国探子手上并不止这一只口袋，他们有组织有纪律的潜伏在宣国军队中。 上头的命令下来，他们必须冒着暴露的风险将这些纱布送进宣国主力军的帐篷里。 因此，每个探子都做好了被抓住立刻就服毒自尽的准备。 巡逻的士兵腰间悬挂着利剑，目光穿梭着帐篷中间。 两个提着木桶的杂役相对着走过，就在两人相逢的那一瞬间，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后低着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走过。 巡逻士兵并未发现两人眼神间的交汇，依旧保持着目光巡视全场的模样。 很快，那两位杂役提着木桶走到河边清洗，两人并未靠的太近。 河水缓缓流动，藏在水流下的暗潮汹涌，被团成一块的包裹顺着水流冲了下来。 两位杂役中的一位迅速伸出手将这团包裹抓在手中。 临走时，两人状似不经意的靠近了一瞬间，提着木桶的手一触即分。 夜晚，鸣金收兵，大部队回归，两位杂役趁着给士兵们打饭的时间，将手中都粉末偷偷抖进了每一位士兵的饭碗中。 两人动作幅度很小，不是刻意观察两个人根本发现不了这些小动作。 很快，用过饭食，一身疲惫的士兵们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歇下。 沈承渊坐在主帐里，桌案上摆着边境的图纸，身后是布满了模型的沙盘。 他沉下心，仔细翻看着兵书和图纸，祁国与宣国的战役焦灼，北平的二十万大军不知何时才会突现身影。 他必须将那二十万大军也计算在祁国的军队总人数里。 并且要提前制定好计划，以备不时之需。 战场上千变万化，一个小小的纰漏都会导致十分严重的后果。 身为主帅，沈承渊的压力很大，这段时间他很少合眼，身边的亲兵领着他的命令，各自分布在宣国的不同部队中。 每一支部队都由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将军统领，再不济也是那些老将手把手带出来的继承人。 每一位的经验都只比沈承渊更甚。 因而沈承渊也很放心让自己的亲兵去那些将军手下学习，而且这样也能最快最准确的掌握每一支部队的最新发展。 圆月高悬，寂寂夜色。 不少士兵开始出现肚子痛的症状，最开始只是一两位，后来渐渐的便连成一片。 最严重的，整个帐篷里的士兵都沦陷，纷纷陷入拉肚子的阵列里。 “怎么回事？” 沈承渊手上握着昔年那些老将手书的兵法记录，思绪被外面的嘈杂声打断。 “主帅，不知为何，那些士兵纷纷闹起乐肚子痛，现再韩将军他们正在查看情况。” 亲兵进来回禀道。 第1040章 蛇毒 祁国那边有满天这个人在，沈承渊便猜到了对方肯定会使用一些不入流的方法来制裁宣国。 而且有李一这个人在前，他心中是猜想过对方会使用什么样的办法来捣乱宣国军队内部稳定的。 只是給士兵们下药着事居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被祁国的探子办到了。 沈承渊眉头狠狠一跳，他放下了手中的兵书和图纸，整装待发。 随时预备着，祁国都军队会打过来。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又等来祁国的战马与冲喊声。 沈承渊的脸色愈发沉重，她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亲兵，快步走到那些士兵的帐篷里。 目光迅速扫过那些捂着肚子翻滚在床板上，已经开始口吐白沫的士兵。 “暗三，你去通知影子！” 沈承渊一撩帐篷帘幕，冷声自己的暗卫道。 影子只是一个人的代号，这位是掌握宣国分布在祁国境内那些探子身份的暗部负责人之一。 权利最大的那位依旧待在京中，跟在宣正帝的身边。 因担心情报延误，所以影子才会受命跟随沈承渊来到边境。 此时军队里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影子这位情报负责人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但了解满天的奸诈狡猾，沈承渊知道，給士兵们下药这事，一定是满天偷偷准备的。 他并不准备问罪影子这位暗部负责人，只是也不能轻易放过对方。 随着沈承渊的呼唤，一直藏匿在军队里，并不曾主动显露过自己踪影的影子。 在进入下半夜之前，终于显露出了自己的踪影。 火把的光亮映照着整个军营，沈承渊稳坐在主帐内，目光澄澄，锁定在跪于帐内的那个身影上。 “祁国境内没有调动过药材吗？要给整个军营的人下药，所需都药材数量绝对不小，为什么你们事先没有收到消息通知？” 一连串的问题砸在影子的头上，裹满全身的黑衣将他的表情遮住。 唯独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此刻面临沈承渊这位军队主帅的强大气压，饶是见惯了生死的影子，也不免发怵。 “回元帅，祁国境内并无药材调动。” “并无药材调动？那本王帐下的这些士兵是如何被药倒的？” 听到影子都回答，沈承渊快气笑了。 全军上下几十万人，一次性被药倒一半，这事需要多大的药材量才能办到，祁国那边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父皇将暗部一半的人手交到你手里，你就是这样为宣国办事的吗？” 此时此刻，沈承渊只想得到一个将这位暗部负责人一撸到底。 如果不是因为暗部的人员调动全是经过非常严格的内部审批。 他恐怕已经开始怀疑这位影子究竟是不是宣国自幼培养起来的情报人员了！ “回殿下，祁国境内并无大量药材调动，恐怕是因为，此次我军将士会有一半以上的人员发生肚子痛的原因，是因为中了蛇毒！” 影子的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他明白，如果此刻的回答不能让沈承渊满意。 只怕这位大权在握的实权亲王，下一刻便会令人将他推出去斩首示众。 因此他迅速回忆了脑海中宣国、祁国包括怀柔那边的情报讯息。 最终得出一个答案，使宣国将士肚子痛，以至于无力战斗的因素，是蛇毒，大量的蛇毒稀释后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第1041章 药剂 虽然确实怀疑过影子这位暗部负责人的能力不行。 但沈承渊对无数潜藏在祁国境内的暗部情报人员的能力还是信任的，因此在对方说出导致这次事件的发生原因是蛇毒的时候。 他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并未反驳影子的话，而是示意对方继续说。 “就在祁国与咱们的交兵处往祁国境内推大概二十里外的地方，有一座石山。” “此山植被稀少，多是奇石，山内潜藏着大量的毒蛇，蛇毒短时间内可以致人丧命，可若是将大量的蛇毒浓缩再稀释后，掺进将士们的饭菜里。” “那便有可能会导致今天这样的结果。” 影子跪在地上，十分恭敬但语速奇快的讲完了自己的猜测。 其实对蛇毒的运用，并不是宣国最先发现的。 毕竟是靠近祁国的边境，这些东西一开始就是祁国发现的，所以当沈承渊问他，为什么没有注意到祁国境内有大量药材调动的时候。 影子就明白了，对方可能是使用了这些蛇毒，而不是花大价钱从国内运来了药材，再熬制浓缩，最后用在了宣国军队身上。 听完影子的话，沈承渊难得的沉默了下来。 药材的调动十分难得，而且要将这些药材全部处理好，也是需要巨大的人力。 一旦被发现，那就是功亏一篑，消耗巨大不说，还没有任何收获。 想到这里，沈承渊终于收起了对影子的气势压制:“既然你知道祁国是使用了蛇毒，那你可有什么办法来克制这些东西？” “回元帅，暗部对这些蛇毒亦有研究，只是解毒的药材所需药量十分巨大，恐怕需要调动容城内的所有药材来制作解毒剂。” 影子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解毒剂奉上。 沈承渊身边的亲兵上前，接过解毒剂递给他。 瓷白的小瓶子里，黑糊糊的药剂发出浓烈的中药味。 沈承渊打量着这个小小的瓷瓶，问道：“这里面的药，够给几个人解毒？” 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将军也被今天掺了蛇毒的饭菜丢翻了，这次的战役还需要这些老将们的经验来支撑。 而且看在这些老将曾经跟随先帝打过江山的面子上，也必须优先考虑，让这些老将军脱离危险。 而且对方将蛇毒稀释过之后，虽然不至于丧命，但也十分折磨。 因此对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将军们而言，这番体验也算是十分不容易的。 “回元帅，一个瓷瓶的剂量，以对方大量稀释蛇毒的结果来看，应该够给三个人解毒。” 影子抬起头，看了一眼脸色渐渐缓和的沈承渊。 对方听了他的话，也只是略微顿了顿，便将瓷瓶递给了亲卫，道：“拿去给医师看看，让他拿着这瓶药回容城去找医师。” “告诉容城太守，全力配合医师，一定要先将这些药剂配出来。” “是。”亲卫接过瓷瓶，转身离开了主帐。 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快马加鞭赶会容城，通知太守，将城内的医师全部召集起来。 第一时间将这些药剂配置出来。 如今与祁国的战役正焦灼，宣国的军队却出了这样的大事，一旦对方发动总攻。 以如今剩下的这一半人数来抵挡，肯定会损失惨重。 趁夜回到容城，一路举着沈承渊的令牌，奔进太守府，亲卫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 第1042章 太医院 因兹事体大，容城太守第一时间从床上爬了起来。 手书一副，令容城内的守备将士，敲开了容城内各处医馆的门，将那些医师全部聚集在了一起。 而且军队内的医师也带着解毒剂从军营中赶回了容城。 对方多年跟随军队，第一时间就与容城内的医师们，快速分析了手中的解毒剂究竟是什么成分。 可解毒剂还没开始制作，军营中又传来了坏消息。 老医师的徒弟在给某位伤员诊治的时候，发现对方高烧不退，仔细查看病症，竟然与时疫一一对上了。 这一消息可吓坏了小徒弟，对方赶紧将此事告知了一旁的巡逻守卫。 这事也很快的传到了沈承渊的耳朵里。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要给全军将士下蛇毒了。 一旦被身重蛇毒，身体便会开始虚弱，这就让疫症有了可以发挥的地步，而且蛇毒可以很大程度上转移众人的目标。 真正的杀招掩盖在蛇毒之下，就算是经验老道的老将军，一时之间也没有发现端倪。 “好啊，原来这才是帝须与老师真正的杀招。”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集合容城的医师就能解决的了。 沈承渊还未赶赴战场之前，在京中的时候就经历过一次疫情，当时还是谢娇娇想出了办法，教给了那些医师。 才治好了时疫。 当时也是耗费了许多药材和人力物力，才彻底的遏制时疫。 如今边疆寒苦，本就不是药材生长的好地方，这里的药材大多都是花费高价从国内运送来的。 制作解毒剂已经要掏空容城的全部药材了，时疫所需的那些药材数量那么庞大。 必须告知京中了。 思及此处，沈承渊将边疆的情况仔细写在书信上，令人快马加鞭送回京中。 事关重大，送信的人跑死了几匹快马，这才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送回京中。 宣正帝收到信后，第一时间便是招大臣与太医院的太医来商议此事。 江眠供职于太医院，又素有神医的称谓。 因此也在这次的商议边疆时疫的人当中，人群中，江眠的身影并不算多明显。 前方白发苍苍的老太医们挡住了他。 江眠垂下头，一副恭敬的模样。 边境的事情，他几乎是与宣正帝一同知晓，蛇毒的事情，罗刹阁第一时间就将这事告知了他。 而宣国的情报人员，会丝毫没有察觉到祁国的意图。 也是因为有罗刹阁的人在帮祁国打掩护，因此才未能及时将消息告知沈承渊。 江眠勾起嘴唇，以宽大的衣袖遮掩，露出畅快的笑意。 “江太医。” 同位太医院的太医，这些人将毕生精力都放在研究医术上。 因此对于医术高超的后辈，只要不是心思狭隘的，几乎都对江眠十分好。 太医院里虽然也有派系争斗，但到底不比其他，因此还算是十分和谐的。 这次边境出事，有人兴致勃勃，抱着报效宣国的心思，有些则是不愿离开和平的大后方去上前线。 因此有人靠近江眠问道：“江太医的医术精湛远超我等，想必这次去往前线的人里面，肯定会有江太医的名额吧？” “报效祖国，我等义不容辞，即便只能尽微薄之力也好。” 江眠露出谦卑的微笑，一副全凭宣正帝做主的样子。 “江太医，品德高尚，我等佩服。” 问话的人露出满意的神色。 第1043章 李太医 宣正帝此时召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自然是为了边境蛇毒和疫情的事情。 江眠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听着上方宣正帝的训话。 “此次边境之事，诸位卿家且不可将此事告知他人，引起国内臣民恐慌。” 两国交战的时候，若是大后方出了问题。 那就是他这个做皇帝的没有管理好官员的问题了，宣正帝明白还有其他势力搅和在祁国与宣国之中。 他也明白，祁国那边未必没有察觉到此事。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要警惕祁国，也要注意这些国内的势力捣乱。 因此才会要求太医院的人不得将边境传来的消息公布出去。 而且太医院一共就这么些人，若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也很容易抓住对方。 因此江眠只得打消了心中的想法，不准备将边境士兵中了蛇毒，和军营内发生了疫情的事情通过罗刹阁的人公布出去。 他抬头看着台阶上的宣正帝，对方一身帝王冕服，气宇轩昂。 不过，很快这些表面的光鲜亮丽就会被剥离下来了。 “是，谨遵陛下懿旨。” 众人恭敬的伏在地面上，口中称是。 “既然如此，院判来宣读一下，此次负责运送药材，以及去边境支援的太医名单，后日早晨出发。” 宣正帝早就草拟好了旨意。 这些太医院的太医，哪些是有真材实料的，他作为皇帝难道还不清楚吗？ 而且底下那些人，有多少心中是不情愿去边境的，宣正帝心中也有数，但国家危难之际，想躲在后方，不肯出力。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被点到名的太医，有些露出兴奋的表情，有些则是十分失望。 太医院中的太医大多是有家室在京中的，因此即便被点到名，心中不肯，也不敢不去。 而且宣正帝就站在上方看着，除开个别脑子不好使的，当时就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大家即便不是特别向往边境，也是一脸的平静。 很快，名单宣读完毕。 宣正帝身边簇拥着一大群太监以及宫女们，回到了勤政殿。 太医们，则是选择回到太医院内，上了名单的人已经开始准备自己去往边境要带哪些东西了。 “江太医，您的医术高超，在京中又没有牵挂，此次被陛下钦点前往边境，是否感到十分荣幸啊？” 问话的人眯眯眼，一副谄媚的表情。 江眠虽然看他不顺眼，但是在太医院中，他一向是装着十分和善的态度，因此略微颔首。 “是，能为宣国出一份力，确实是我的荣幸，不过这次的名单上也有李太医你的名字，你是否也十分兴奋呢？” 江眠反问这位太医，他不是个笨蛋，今日这位李太医已经悄悄寻了他好几次了。 次次都要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究竟心中有什么企图？ “哦，老朽自然也是十分荣幸能为我宣国上下效力，且与江太医这位天下人尽知的神医一起，想必对老朽的医术精进也是很有帮助的。” “毕竟去往边境的路程很长，大家可以互相切磋切磋医术嘛。” 李太医笑眯眯的。 江眠回头看着他，想起罗刹阁对这位李太医的调查：出生医术世家，醉心医术，不擅与人交际。 如今看来，好像每条都真的说中了。 第1044章 布局 江眠当初要入职太医院的时候，就让罗刹阁的人将太医院这群太医的底子摸了个一清二楚。 毕竟皇亲贵族之间的龌龊不少。 往宣正帝的太医院中塞自己那个派系的人，这些操作都司空见惯了。 这位李太医，因为一贯不擅长处理人际交往的缘故。 虽然医术高超，且自身又是医术世家出生，但是在太医院里混的并不咋滴，也没有什么皇子拉拢他。 看起来倒是个‘干净’的人。 江眠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看向这位缠着他喋喋不休的李太医，心中算计着这次前往边境。 要在沈承渊的手下做事。 这位可是一直对他有所怀疑，可是宣国军队中的疫情，有之前的经验在，有这一批太医的处理，到时候肯定很快就会被控制下来。 若是要成就大事，还得想法子搅乱才行。 到时候若是真的被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这位李太医说不定就是个背锅的好人选。 望着正在侃侃而谈的李太医，江眠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道：“李太医，时间不早了，陛下让咱们这段时间好好休整，保持精力。” “在下的意思是，咱们不如今日先各自回家处理行礼，等启程上了路，有的是时间互相探讨医术。” 正在兴奋头上的李太医，被江眠一番连消带打，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他一个人在太医院中高谈阔论，嗓门儿又不自觉的抬高，吵的人心烦。 周围的人明明已经很难得容忍他了，可是想到之后还要跟这位李太医一起上路。 不得不暂时忍耐下来。 现在见江眠几句话就将这位李太医劝住了，有人忍不住他道：“江太医，您的脾气是真的好，咱们这位李太医一向是这样。” “说到医术方面的事情，他就什么都不管了，只顾着自己沉醉。” “这次他被点名去边境，估计陛下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在里面吧。” 这谁知道呢？ 宣正帝是那种会考虑别人性格问题的人吗？ 不，他明显不是。 江眠对那人微微一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宣正帝钦点的那份太医名单中的人，江眠心中有数，那些都是太医院中数一数二的好手。 究竟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军队中的病情延续下去，并且发展得越来越坏呢？ 直接对这些太医动手是不明智的，要不对药材动手？ 思索着，江眠迈出了步伐，宫门落锁前，他出了宫。 走到无人注意的角落中，罗刹阁的人现身，江眠并未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而是略微思索了片刻。 道：“边境那边，蛇毒和疫情的事情，没有让祁国和宣国的人抓住把柄吧？” “回禀少主，尾巴都打扫干净了，绝对不会让对方抓住有咱们参与的迹象。” 身为罗刹阁有名有姓的高手，他对于自己手下人的能力是非常自傲的。 因此毫不犹豫的说出了保证没问题这种话，不过江眠虽然对自家的人也很有信心，但是把祁国和宣国的探子当傻子看。 这点他是不赞同的。 现在罗刹阁能悄悄的浑水摸鱼，完全是因为祁国跟宣国对上了，而他们藏在暗处，无人注意。 或者说是即便被注意到了，也没有证据抓住他们。 才能让他们的行动变得这么顺利，可是接下来，要去沈承渊的手下了，事情或许不会再那么顺利了。 第1045章 恐慌 对于沈承渊的敏锐，江眠是切身体会过的。 对方即便手上没有证据，可是只要对你起了疑心，接下来就会处处注意你的不平凡之处。 企图从中找到能抓住你小尾巴的证据。 对于这种直觉一般的敏锐，江眠也只能骂一句‘狗鼻子’。 除了之后更加小心翼翼的藏匿自己的痕迹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罗刹阁不是没向沈承渊动过手，可就是因为向沈承渊动过手，却没有获得实质性的进展，甚至为此让沈承渊怀疑上了自己。 江眠如今才会显得如此投鼠忌器。 “罢了，此次边境大乱，宣正帝令太医院的太医火速赶往边境，同行的还有一批药材。” “你们想办法，截留这批药材，能送给祁国就送给祁国，送不过去直接就地销毁也行。” 京城中，几家大的商会手上绝对有大量的药材囤积。 包括济安堂手底下都是囤积了大量药材的，按照宣正帝的性格，肯定会勒令几家商会直接将手底下的药材捐出来给边境用。 “少主，那不如今天晚上直接派人去烧掉那些装着药材的仓库不就好了吗？” 罗刹阁的人认为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最方便。 可是江眠不同意，上次为了刺杀欧阳皓，已经损失了一批人了。 京城中也一直追查着他们的踪影，若是此时贸然现身，恐怕罗刹阁的人手要折腾进去一大批。 而且，几大商会的仓库多的是，谁知道他们把药材都放在哪个仓库里的？ “不可，若是在路上劫走药材，还可以推给当地的山贼之类的，也免得牵连咱们自身。” 江眠道出自己的想法，身为属下，除了听从命令也没有别的好方法。 罗刹阁的人领了命令，很快退走。 小巷中，又只留下江眠的身影，他皱着眉头。 沈承渊一向有书信寄给娇娇，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有没有附在信中。 江眠私心中，跟沈承渊作对的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是因素就是谢娇娇。 沈承渊的一举一动，都有罗刹阁的人在监视着，他当然也知道后者每次往京中送捷报时。 都会夹杂着书信给娇娇。 这点让江眠暗自恼怒，但又没有立场，劝说谢娇娇拒收沈承渊的书信。 虽然罗刹阁这边并没有将边境大军集体中毒还发生了疫情的消息传出去，可是祁国的探子却不肯放过这个消息。 一早就派人将边境的事情宣传了出去。 一时间，京城中，上至消息不太灵敏的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 宣正帝早朝的时间，气的在朝堂上发了好大一通火气。 这事是祁国那边干的，对方也不打算否认，甚至大有你宣国能拿我怎么办的意味在里面。 气的宣正帝头疼，但又不得不派人去安抚众人的情绪。 并且也不再遮掩的将太医们即将跟随药材启程去边境的事情讲了出来。 其实一开始，宣正帝就知道，边境出事是肯定瞒不过这些消息灵通的朝臣和勋爵们的。 不过考虑到这些人当中，极少有人是不明白的蠢货。 加上能够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当中，大多数家中都有聪明人，也会勒令家里的人不要多话。 所以宣正帝其实是做好了准备的，只是没想到会被祁国大大咧咧的将消息爆出来，引起百姓恐慌。 第1046章 决心 既然平民百姓都得知了边境的消息，谢娇娇自然也不会例外。 她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便是向谢铭求证。 在得到确切的回答后，第一次慌了手脚，不知是为沈承渊担心，还是为了边境的将士们，以及宣国上下的安危担心。 但是她很明白一件事，就是她想去战场上。 处理疫情的法子，最开始就是她想出来的，既然这样，她这个创始人，想跟着太医们去边境，没什么问题吧？ “父亲，我想去边境！” 谢娇娇与谢铭正面对坐，她稳了稳自己的心神，郑重的将想法告知了谢铭。 作为父亲，谢铭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上战场的，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行，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个女儿家孤身去往边境，实在是太危险了！” 身为宣国的首辅，让他以身作则，去战场上督军都没问题。 可让谢娇娇这样一个女儿家去战场，作为老父亲，他是坚决不能同意的，而且家里这段时间，实在是经历的太多了。 谢辞安的伤才好，他与钱氏心中刚有了个盼头，女儿又说要去战场上。 这是什么？ 这不是想要他的老命吗！ “你母亲和祖母也不会同意此事的，去战场的事情你不许再提！” 谢娇娇知道父亲这样做，都是出自对她的一片慈爱之心。 可是事到如今，让她只能旁观，却不能参与，想到边境上那些痛苦的将士们，谢娇娇只觉得于心不忍。 她苦苦哀求谢铭，讲了许多道理，以及自己的追求和抱负。 “父亲，处理疫情的法子就是女儿想出来的，而且殿下是大军统帅，女儿在他身边，由他庇佑不会出事的。” 谢娇娇跪在谢铭的面前，再有就是，身为太医院的太医，江眠也在宣正帝钦点的人当中。 有江眠在，加上沈承渊两个人对她的庇护。 谢娇娇做好了准备，她诚恳的望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女儿虽是女儿身，亦有保家卫国的豪情，父亲，你就答应女儿吧。” 谢铭看着面前苦苦哀求的女儿，心中纠结万分，末了，还是狠不下心。 这段时间，他也看清楚了，依靠别人终究是下策，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不会被人欺辱。 而且，沈承渊对娇娇的一片痴心，应当能护佑她在边境安稳。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边境上的战事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什么时候，作为主帅的沈承渊就会被祁国的刺客刺杀身亡。 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主帅被刺客刺杀的例子在那儿。 谢铭颤抖着嘴唇，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谢娇娇就这么痴痴的望着他，期盼着，等待着谢铭的一句准话。 可是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谢铭终究没能说出那句应允的话，可是态度也缓和了不少，谢娇娇跪伏在地面。 谢铭不敢面对这样执拗的女儿，只能掩面而去。 “父亲，母亲，请原谅女儿此刻的决定。” 跪在地上，朝着谢铭离开的地方重重磕下额头，谢娇娇对着钱氏的居所也深深磕下额头。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去边境，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拦。 不过谢娇娇心中有数，若是求到宣正帝的面前，考虑到自己曾经想出解决疫情的方法，说不定对方还会让她跟太医们一起走。 第1047章 用意 谢娇娇除了在面对沈承渊的时候，会稍显的有些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之外。 其他时候，她都十分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因此，在下定决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江眠，希望对方能带她进宫面见宣正帝。 至于为什么不去求其他人，比如萧贵妃什么的。 谢娇娇是不想给萧家添麻烦，而且江眠身为太医，也能从医者的角度帮自己在宣正帝面前美言。 自己想出的那些解决疫情的办法，身为太医，江眠是最清楚那些方法有没有用的。 “小姐，你要去哪儿？” 翠漪追在谢娇娇的身后，她从小就跟在谢娇娇身边伺候，从来没有与谢娇娇分别过。 这次谢娇娇要去战场，翠漪自然是希望对方能带上她一起走的。 “翠漪，你听我说。” 谢娇娇回首，望着自己这位衷心的侍女，她自己去战场上拼命，是她自己的选择。 而且宣正帝会不会同意她这样一个女眷上战场还未可知。 “不是我不想带你去，可是我自己能不能去，都还是个未知数，家里父亲母亲身边，还有哥哥，我都放心不下，好翠漪，你就代替你家小姐我，好好的跟在他们身边踢替我尽孝道好吗？” 谢娇娇拉着翠漪的手，眼中不自觉的蒙上了一层薄雾。 翠漪也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现。 或许是谢娇娇的话打动了她，在谢娇娇期待的目光中，翠漪重重的点了点头。 告别翠漪，谢娇娇找到江眠，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江眠的第一反应也是拒绝，他知晓战争的残酷，而且罗刹阁的还想将祁国与宣国之间的关系搅得更乱。 此时让谢娇娇牵扯进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可谢铭都劝不住谢娇娇，江眠的话，她自然更加不会听了。 没办法，江眠只好带着她去求见宣正帝。 宣正帝也很意外，这个时候，谢娇娇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家，居然会主动要求上战场。 可是想到对方曾经想出过解决疫情的办法。 他也十分欣赏谢娇娇，因此只是象征意义的问了一句：“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朕知道老五喜欢你，可这不代表他一定能护你周全，你可明白其中的含义？” “回陛下话，臣女明白。” 谢娇娇跪在大殿内，朝着宣正帝叩头。 既然谢娇娇主意已定，宣正帝也不推辞，特别手书了一份御令给她。 以此表明，谢娇娇是领着他这位皇帝的旨意去的边境。 既保全了谢铭这位首辅的面子，也顾全了谢娇娇主动请缨的这份心意。 离开勤政殿后，谢娇娇与江眠走在出宫的路上。 “娇娇，你这次决定上战场，是不是，也有牵挂殿下的心思在里面？” 江眠承认自己此刻是有些小心眼了。 他不希望谢娇娇是因为担忧沈承渊的安危，这才主动请缨去边境的。 不过好在谢娇娇只是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反驳道：“并非如此，我是真心想为宣国的将士们出一份力，才会想到要上战场的。” “不过我也只能跟着你们这些太医，做一些后勤工作不是嘛？” 说着，还勾起笑容对江眠俏皮一笑。 “那就好。” 听到谢娇娇的回答，江眠总算是放下心了，只要不是为了沈承渊而去的就行，至于那些宣国的将士。 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第1048章 启程与到达 既然连宣正帝都同意了放谢娇娇去战场，身为父亲的谢铭即便再不舍得，也只能含泪将宝贝女儿送上去往边境的马车上。 好在江眠这两天一直陪在谢娇娇的身边，此刻谢铭见了他，便对他道：“江太医，你与娇娇同行，这一路上，还望你多多照顾小女。” “首辅大人放心，自是下官分内之事。” 江眠喜欢谢娇娇，对谢铭这位有可能成为他老丈人的宣国首辅，态度自然也不差。 对方只是诧异于他说的分内之事四个字，加上钱氏在一旁与谢娇娇道别，眼看着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他来不及去仔细琢磨江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娇娇与钱氏等人告别后，车队正式启程。 宣正帝的一声令下，几大商会即便是不情愿，也得打起小脸，将自己库存的药材全部贡献了出来。 而且随着与之一起贡献出来的，还有擅于炮制药材的老医师等。 马车行进的速度很快，奉命互送这批药材的将军或许是猜到了边境的情况很不好，虽然在马车上的不止有药材。 还有活生生的人，但是对方也没有片刻的停歇，而是一路不停的加紧时间和速度，往边境赶。 半个多月的路程，从京城到边境，即便是领头的将军再怎么着急。 也不得不顾及着药材有可能会受损的问题，而将速度慢了下来。 就这么紧赶慢赶，江眠一直陪伴在谢娇娇的身边。 他本来的计划是要在路上让罗刹阁的人扮作土匪，将整个车队的药材全部捣毁的，可想到身边还有谢娇娇的存在。 若是混乱之中伤到了谢娇娇，只怕到时候都没地方后悔去。 便只能将机会搁置了。 车队很快行进了容城，此前就有带着皇帝圣旨的人从京城快马加鞭赶回容城，因此守城的将士只是粗略的跟车队领头人对接了一下信息。 就让谢娇娇她们的马车进了容城。 沈承渊本来是做好了战争结束才能跟谢娇娇见面的准备，可是万万没想到从京城归来的人会带来谢娇娇的消息。 知道谢娇娇忧心边境疫情，主动向皇帝请缨。 虽然心中清楚，谢娇娇多半不是为了自己而来，可是想到又能见到心上人。 沈承渊的心情还是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了。 只是他身为主帅不能随意离开军营，不然此刻肯定已经插上翅膀飞回容城了。 容城的寒凉谢娇娇早就猜想过了，只是真正脚踩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才清晰的认识到所谓的寒凉究竟什么样的情况。 此地与她曾经见过的那些景象都不同，这里作为边境要塞，高大的城墙上布满了经年累月的风霜摧残过的痕迹。 这里的人也更加的开放，女子可以不戴斗笠，就这么直接的走在大街上。 “娇娇，我们现在要去容城内医馆集合，你也跟我一起去吗？” 江眠站在谢娇娇身旁，方才太医院的人来消息，告诉他们要去容城内的医馆集合。 宣正帝虽然让谢娇娇同太医们一道，可也并没有强令她必须跟太医们在一起，加上这里有沈承渊的手下在。 江眠担心沈承渊收到消息，很快就要派人来接谢娇娇了。 到时候谢娇娇一走，他再想在沈承渊的眼皮子底下找机会跟娇娇多接触接触，恐怕是不能了。 第1049章 好心情 江眠的担心自然不无道理，而且谢娇娇自己也猜到了沈承渊肯定会派人来接自己。 因此当江眠问起要不要跟他一道去医馆集合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拒绝，可是想到自己至今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沈承渊相处。 心中的那点鸵鸟思想又开始泛滥了，她犹豫了一下，就想答应江眠。 可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那句‘好’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一声兴奋的：“谢小姐在这儿！”打断。 谢娇娇回首看着兴奋的朝她挥手的人，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对方叫什么。 “谢小姐，属下是王爷派来接您的人。” 来人一张圆圆的脸，目光在谢娇娇跟江眠之中来回，虽然并不清楚二人的关系，不过通过男人的直觉。 他第一时间道：“王爷已经在等您了，谢小姐，咱们可以启程了吗？” “江眠，那咱们下次再见。” 谢娇娇无奈的笑了笑，同江眠道别，后者抿着唇，强颜欢笑：“没关系，我本就是为了疫情而来，说不定一会儿集合之后，就要启程去追你了。” “好，那你慢慢来。” 谢娇娇与江眠告别，随着那位圆脸的侍卫爬上了沈承渊特意为她改造过的马车。 这一路上艰难颠簸都忍了过来，本来以为此刻也要继续忍受那种胃中翻江倒海的感受，没想到这种情况却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你们边境使用的马车，做了什么改良吗？”谢娇娇第一时间，敏锐的察觉了这个问题。 “谢小姐，这是王爷知道您要来，叫咱们特意为您改造的。” 圆脸侍卫坐在前面赶车，只是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如实说了出来，却不知这短短的一句话。 又让谢娇娇的心中翻了天，理智在告诉她不应该改变事情的走向，插手别人的命运。 可又有一个声音说，可是他对你这么好，你真的不动容吗？ 一路上，谢娇娇都在纠结，直到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混乱了。 军营最前方，沈承渊就站在那里，不过一阵子没见，他好像变得气势更加迫人了，谢娇娇撩开帘幕，扶着那位圆脸侍卫的手走下马车。 “你……还好吗？” 她知道，以沈承渊的能力，肯定会带领好这支军队。 这是每个人其实都是肉体凡胎，再怎么强大的人，也有他不为人知的心酸。 藏在每个坚强面孔之下的，是一颗不敢诉说委屈的心。 “娇娇。” 沈承渊大步上前，以不容反抗的姿态将谢娇娇抱了个满怀。 她本来很想挣扎的，可是目光触及站在沈承渊身后的那些人，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柔情，仿佛透过她与沈承渊的拥抱。 在怀念自己那些留在家中的亲人一般。 谢娇娇停下了自己挣扎的动作，头脑发昏，甚至抬起手抱住了沈承渊，后者的身体一僵，接着便是更用力的将她圈在了怀中。 用力之大，勒的谢娇娇肋骨有点疼。 而且身后那些人的目光逐渐就从怀念亲人变成了看热闹的目光，她的脸上顿时红了起来。 “殿下，你快放开我，这里这么多人。” 谢娇娇挣扎起来，沈承渊也知道她面子薄，于是松开手，转而自然的牵住了她柔软的手掌。 对围观的人笑了笑，藏不住的八颗门牙，彰显了他的好心情。 第1050章 妒意 谢娇娇的到来，无疑缓解了沈承渊的压力。 离开故土，又身为主帅，这段时间，即便是十分疲倦了，他也不能流露出来。 因为这只会让身边的人跟着松懈。 不过现在谢娇娇到了，沈承渊只觉得身上的担子一下就变轻了。 即便是祁国大军压境，他竟也不觉得有太大的压力了。 短暂的情感释放就是，沈承渊死皮赖脸的拉着谢娇娇的手，还带着她在军营走了一圈才回到主帅所居的帐篷里。 谢娇娇早就羞红了脸，她又怎么会不清楚沈承渊此番的用意。 分明是在朝众人炫耀罢了。 可是他有什么好炫耀的呢？明明两个人的婚约都还没有恢复。 想到这里，谢娇娇雀跃的心情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她坐在帐篷里，沈承渊将身上的盔甲卸了下来。 正兴致冲冲的赶过来准备跟她讲话，却见她皱着眉头仿佛是不开心的样子。 “生气了？” 仔细一看谢娇娇的脸色，好似又有点埋怨在里面。 这就让沈承渊摸不着头脑了，不过想到女儿家都在意面子，于是赶忙哄她道：“都是我不好，见到你来了，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谢娇娇不理他，而且见他蹲在自己面前，眼神亮晶晶的好像她以前养过的小狗狗。 心中虽然想发笑，但又很严肃的克制住了。 “好娇娇，你别不理我。” 沈承渊多会察言观色，不过是跟谢娇娇打了个照面，又通过她刚才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就猜出了她吃这一套。 “哎呀你起来呀！” 亏得这里没有人，而且那些人也不敢轻而易举的闯进来，不然让将士们看在一军主帅就这么蹲在她面前哄她开心。 还不知道大家心里会怎么想。 谢娇娇拽着他的衣角，心中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只觉得沈承渊这段时间脸皮变厚了，以前那个冷若冰霜的人好似都是她的错觉一样。 请问跟现在这个蹲在她面前卖萌的男人，有什么关系吗？ “那你说你原谅我！” 虽然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不过这段时间，沈承渊闲暇之余，也没少听军队里那些混不吝的大老粗们。 讲诉自己是怎么哄家中生气了的夫人高兴的。 这不刚跟着学了两招，就发现这些生活当中的小妙招，果然很有用啊。 也不枉他翻看兵书之余，甚至在脑海中模拟用这些方法对付谢娇娇会怎么样。 谢娇娇来这一趟，莫名其妙的就被沈承渊拉着在军营中转了一圈。 这下子，所有人都要传她是沈承渊的未婚妻。 可是这个人却不解释，而且每次谢娇娇想澄清的时候，他就会将谢娇娇拉住，圈进怀里，不让谢娇娇说出口。 气的谢娇娇面红耳赤，可他立马又变了副样子，哄她开心。 江眠与容城中的医师们仔细研究好解毒剂之后，心中惦记着谢娇娇，便马不停蹄的往军营赶。 虽然有容城太守特意为太医们开的证明，可守卫的将士，还是怀着不信任的眼神将他拦在外面好一番检查。 终于踏进了军营里，就听见一群人的欢笑声，定睛一看，面露羞涩的谢娇娇正被沈承渊霸道的圈在怀中。 气的江眠差点就要绷不住自己的伪装了，而且沈承渊看到他之后，更是将谢娇娇往自己怀中带了带。 后者毫无察觉，甚至抬眼看了看沈承渊。 第1051章 探讨医术 沈承渊与江眠的交锋，谢娇娇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只觉得这个人把自己圈得够紧了。 为什么还要往胸膛前面按一下。 谢娇娇皱起了眉头：“你弄疼我了。” 她本来就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跟沈承渊亲近，不过是被起哄，加上整体氛围好，沈承渊这段时间又跟着这些已婚男性学了些糊弄伴侣的招数。 这才在她措不及防的时候被拉出来转了一圈。 “很疼吗？我给你揉揉。” 沈承渊撇了一眼站在人群外脸色青白，眼中快冒出火星子的江眠，低下头凑到谢娇娇耳边说了一句。 “殿下，你最近这段时间，真的有用心带兵吗？我怎么感觉你净学了些不入流的东西？” 谢娇娇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她扫了一圈在这里起哄的人，发觉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便猜到这些人肯定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边境又没什么好玩的，大家吹牛皮的时候，肯定不忘提到家里人。 莫不是，沈承渊跟这些人学了什么东西？ 沈承渊的笑容一顿，被娇娇发现了，面对谢娇娇不善的眼神，他松开了揽着谢娇娇的手。 “殿下，我此次赶赴边境，本是为了疫情的事而来，还希望殿下能快点带我去处置伤兵的那些帐篷看看具体情况。” 谢娇娇自然不会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才赶来边境的。 听她提起正事，沈承渊也收敛了笑意，知道再拉着谢娇娇这么疯玩下去，很有可能就会翻车。 于是正色道：“这次的疫情似乎与之前咱们见过的那次不一样，随军的老医师说，这次疫情的发展速度也不够迅速，怀疑这些病因是人为的。” “可是致病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且最先发病的那个身受重伤，很快就咽了气，尸体也已经被火化了，只是随后发病的，却是跟他距离比较远的一个帐篷里的人。” 沈承渊将这段时间调查的结果讲了出来。 谢娇娇也不是专业的医者，她能想到治疗疫情的办法，也是来自于上一世的经验。 不过她也跟着一起研究过这一世那场突发的疫情，自诩还是有些了解这个病的。 江眠就站在原地，看着谢娇娇跟沈承渊两个人从拥抱到最后一脸正色的说着话离开。 明明他就站在这里，可是谢娇娇却根本没有往这边看过一眼。 每次谢娇娇的目光忍不住想往他这边看的时候，江眠都会满怀期待的看过去。 可惜，有沈承渊在，他怎么会让谢娇娇注意到江眠。 每次都是换着话题将谢娇娇的注意力吸引走了，察觉到这一点，江眠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拧出水来。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看在娇娇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沈承渊，这可是你自找的！ 江眠冷笑了一身，身后随之赶来太医院的同僚们，他低下头，很快换上一副牲畜无害的表情。 李太医年纪大了，虽然还不到暮年，但是长年累月的坐着伏案研究书记，不怎么锻炼，所以这一番长途下来。 身体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可是现在他也没忘记要跟江眠探讨医术：“江太医，待老朽身体好些，就来找你。” 身旁的太医同僚正同他互相搀扶着，此刻听了他的话，白眼快翻出天际去了，忍不住道：“得了吧李太医，你还是先给自己开一剂药吃吃吧。” 第1052章 计划 罗刹阁既然有心要搅乱祁国与宣国的战局，自然不会忘记往祁国的人里面安插自己的探子。 江眠下定了决定要让沈承渊吃个大亏！ 夜晚，在罗刹阁杀手的掩饰下，他身着一身黑衣，趁着夜色溜出了宣国军营。 满天早已收到消息，罗刹阁的少主回来找他详谈大事。 因此也脱离了祁国的部队，悄悄赶往边境与江眠汇合。 沉沉月色下，两拨人马相聚，满天率先掀开自己的兜帽，露出那张苍老的面孔。 江眠紧随其后，也掀开了自己的兜帽。 “竟然是你！” 满天自己医术就冠绝天下，自然也知道宣国有一位年轻的神医，供职于太医院。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就是江眠！ 而且这次宣国安排了太医院的人带着药材来边境支援，并且救援宣国将士的事情，祁国的探子早就禀明了他。 若是江眠也在这次宣国的太医队列中，那宣国的士兵真的能够好起来吗？ 对方会搞什么样的手段拖延治好宣国士兵的时机，或者干脆来一票大的，将那些疫情直接催化？ “满老爷子，您好。” 江眠不知道就在短短的一个呼吸间，满天已经在脑海中模拟了许多罗刹阁的行事了。 他只是神情淡漠的望着面前的这位老人，将自己对天下的看法，以及当年宣正帝派人将满天一家尽数屠尽搞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爹倒是对你放心，这些事情一字不落的都讲给你听了？” 昔年全家被宣正帝以及先帝派人屠尽的事，是满天心中不可触及的逆鳞，现在就这么被江眠大大咧咧的讲了出来。 老头子心中一瞬间燃起了怒火。 江眠不惧满天，只是笑道：“老爷子您别生气，我这张嘴虽然说话不好听，可做了这些事的人却不是我，您就算生气，也该朝着宣国发。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助您向宣国复仇的。” “哼，你们罗刹阁可没有这么好心，我老头子想向宣国复仇，你们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图谋吗？分明是合作双赢的事，怎么你说出来，就好似我占你们便宜似的。” 满天冷哼了一声，但江眠的话却是对的，冤有头债有主，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为了复仇这两个字努力。 自然不会被江眠这个猫头小子随便激一激就放弃自己的谋划。 “那老爷子，您说您想怎么着，我的意思是到时候会将沈承渊的踪影派人告知你们，罗刹阁先出杀手刺杀他。” “只有您劝说祁国的人将军队队伍冲散，咱们围剿他，您能觉得呢？” 想到那个让人讨厌的沈承渊，江眠面上浮现出狠辣的表情。 “话你都让你说完了老头子我还能说什么？当然是会全力配合你们了。” 江眠听了满天的话，也露出满意的笑容，两人虽然都看对方不顺眼，但还是成功的将话题延续了下去，很快，商议妥当。 趁着夜色，江眠在下属们的互送下，重新返回宣国军营。 夜色之下，满天留在原地，望着宣国军营的方向。 江眠就是一条毒蛇，将他放回去，又该给他那个好徒弟添多少麻烦啊。 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满天闭上眼睛，儿子儿媳的面容浮现，他狠下心，没有将江眠的事情告诉沈承渊。 第1053章 承诺 初升的昭阳映照着边境夯实的土地，草籽生根发芽，冒出头来。 谢娇娇到达边境已经是第二天了。 太医院的太医们集思广益，翻遍医书，很快找出了大量配齐解毒剂的配方。 并且有经验的老太医，已经开始着手隔离和防范疫情传染他人。 随着这一批太医与容城内部医师们的努力，很快就将困扰宣国将士们的问题解决了。 但是从疫情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 祁国虽然并未第一时间发动攻击，担心自家部队也感染上疫情。 却在宣正帝派来太医控制疫情后，开始试探着发动兵力，企图逼迫宣国将战线往后方拉。 身为主帅，沈承渊也必须要上战场了，不能再坐镇后方。 除开那部分被疫情影响的将士，另一部分身体没有问题的将士，也需要沈承渊的鼓舞。 因此，他从今日开始必须出现在战场上，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江眠躲在暗处，一直观察着沈承渊都举动，得知他今日会上战场的消息后，便打了个手势，让暗处的罗刹阁下属将消息传递出去。 这面，谢娇娇还在与沈承渊道别，她不是天真无知的少女。 心中明白战场的危险，因此只是担忧的看着沈承渊，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娇娇，我次去战场，营中便留你一人，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沈承渊一身盔甲，腰间悬挂着佩剑，目光深情的凝视着谢娇娇。 “我知道，你自己要保重，你是主帅，你的安全对全军上下都很重要。” 谢娇娇咬着唇，心中有莫名的情绪涌动。 但她克制着自己的心情，并未在沈承渊的面前失态。 “娇娇，若我此战顺利归来，班师回朝后，定会向父皇请旨，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过门！” 沈承渊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牵起谢娇娇的手。 “我……” 即便是心中担忧沈承渊的安危，可是她到底还是没有想清楚，要不要嫁给沈承渊，谢娇娇下意识的回避对方的目光，不敢去看。 沈承渊看着心上人的侧脸，有些失望，可是他不想放弃，于是道：“没关系的娇娇，我不会强迫你答应，我愿意一直等你！” “殿下……” 谢娇娇十分感动，她明白环视众人，特别是沈承渊，以他的骄傲和自尊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了。 可是她现在确实不能给出一个鲜明的回答，她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 “殿下，该出发了。” 帐篷外，亲兵的声音传来。 今日沈承渊亲自上战场鼓舞士气，说不定祁国那边帝须也会上战场，两边都主帅互相碰撞。 今日的战局一定会分外紧张。 “你走吧。” 谢娇娇从沈承渊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她静静的站在那儿，看着沈承渊。 “好。” 心中再多得不舍，到了此刻，也只能分别。 沈承渊不忍再去寻谢娇娇的眼神，他怕自己忍不住心中泛滥的情绪，到时候又会吓到谢娇娇。 因此拿上头盔戴在头上，转身大步流星都朝着战马走去。 利落的翻身上马，一拉缰绳，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谢娇娇一眼：“娇娇，一定等要我回来！” 我…… 谢娇娇凝望着缓缓升起的昭阳中，沈承渊浑身上下都泛着金色的光芒。 第1054章 可惜 军队开拔，骑兵与战马合为一体，马蹄践踏在地面上，奔跑时传来不小的震感。 谢娇娇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拍一拍脸颊，打起精神，她换上一身轻便的着装，找到江眠。 江面时刻记得自己的使命，作为太医院的太医，他除了暗中观察沈承渊的举动，然后向罗刹阁的下属传递消息以外。 就是在琢磨到时候要怎么让李太医背黑锅。 宣国军队的疫情和身体里的毒素，肯定不能一下子治好，必须要想办法拖延进度。 最好能让祁国直接攻破宣国的边境线，杀进宣国国内。 “江眠，你怎么了？” 谢娇娇撩开帘幕走进帐篷里，江眠手上拿着纱布，正在替一位伤兵处理伤口，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她眼见江眠将手上缠绕的纱布狠狠一拉紧，那位躺着的伤兵立刻叫了一声：“太……太医，您轻点。” 受伤的小兵年纪还轻，一张小脸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娇娇。” 终于回过神的江眠赶紧松开手上的纱布，眉眼弯弯，向小兵道歉：“抱歉，我在思考解毒剂的配方，一时走了神，没事吧？” 这段时间，容城内折腾药材这么大的动静，这些身中蛇毒的将士们自然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肚子痛了。 因此听到江眠说是在考虑解毒剂的事，即便疼的龇牙咧嘴，也强撑着笑脸说：“没事，太医您多想想，仔细想想，兄弟们的安危可都放在你们身上了。” 江眠垂下眼眸，不过一瞬，又露出笑意，点了点头：“嗯。” 他将手上的东西处理完毕，这才赶到谢娇娇的身边，见她仿佛无事人一般的样子。 可眼底虚浮，不知神思飞到哪里去了。 想到今日沈承渊会亲自上战场，谢娇娇现在的样子，说不定就是因为担心对方，江眠心中隐隐不爽。 不过想到祁国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沈承渊今日是有去无回。 从此之后，谢娇娇的眼中只能看见他一个人，因此心中又升起一种隐晦的得意。 他心情变好了，脸上的表情自然会提现出来，谢娇娇见他神采飞扬，忍不住问：“怎么了？你们太医院已经想到解决的方法了？” “嗯！” 解决掉方法居然还是那位痴迷医术都李太医提出来的，江眠身为医者，对李太医的医术高看了一眼。 不过他已经决定了，要栽赃嫁祸给李太医，自然会在配方中动手脚。 不过他自己不能出头，可以挑拨太医院这些太医的关系，让其他人去针对这位李太医，然后他再悄悄透露配方的配比有问题。 让那些心中惦记这争抢功劳的人去办这事儿，一定事半功倍。 “那可太好了，将士们有救了。” 谢娇娇不是江眠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也猜不到他心中在想什么。 只是为太医院都众人这么快就想到解毒剂都配方，能够挽救不少将士们感到开心。 “娇娇，你就这么喜欢我治病救人吗？”江眠问道。 这是什么话？ 谢娇娇望着江眠，对方的神色有些莫名，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本来就是神医呀，我当然喜欢你治病救人了。” 原来是这样么？ 江眠有些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滋味。 是可惜吗？ 可惜自己并不是娇娇心目中治病救人的神医。 第1055章 腹背受敌 如果沈承渊不死，在娇娇的心中，他可能永远都是那个江眠哥哥，身份永远不会转变。 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和沈承渊一样的地位。 江眠心中苦涩，面上却不曾表露出来分毫，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谢娇娇，半晌，才缓缓道：“我们去看看李太医他们准备的怎么样吧。” “好。” 谢娇娇并未多想，即便敏锐的察觉到江眠的情绪不对，但是她并不知道这种情绪的由来，因此只能装作不知。 二人很快来到李太医他们的身边，后者不愧是医学世家出生，多年专研医书。 就在江眠离开的一瞬间时间里，已经跟太医院的同僚们，又研究出了几种解毒丹方式。 江眠见他们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药方，心中暗道不好。 不过想到与满天的约定，只要祁国那边能顺利拿下，即便宣国的军队被医治好了，到时候主帅出事。 也定能让祁国大胜。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边的解毒剂配方，还是要调整一下，别让药效发挥的太快就行。 江眠上前一步，加入与李太医他们的商讨之中。 谢娇娇虽然听不懂他们具体在讲些什么，但还是为此刻的情景所动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只要太医院的人能想到解决蛇毒和疫情的办法，让宣国的将士们好起来就行。 不过她既然是向宣正帝主动请缨来解决疫情的事情，自然也不会置身事外，而是在听到他们得话题转移到疫情上之后。 立刻就整理了自己的思绪，加入到江眠他们都讨论中。 战场上，沈承渊的战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这段时间虽然军队内发生了不少的事情，那些并未受到牵扯的将士们。 为了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以及后方的父母亲人，自然是拼了命的训练。 此刻势如破竹，大败祁国的军队。 沈承渊骑着战马，注释着宣国的将士将祁国军队击退，他缓缓勾起嘴角，得意于自己的战术。 身边的老将也十分满意他这位主帅的成果。 满天身在祁国的军队中，望着前方密密麻麻交战在一起士兵们，他微微转身，向身边都亲兵示意了一下。 后者接到命令，迅速离开了。 帝须见到此景，眉头一皱，他一直知道满天私底下在与人交流，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是对于祁国和宣国境内那股地下势力也有所察觉。 此刻见满天身边都亲卫离开，当机立断得叫住满天，直接询问：“国师身边的亲兵是要去做什么？” “太子殿下，臣的亲卫自然是要去围剿那宣国亲王。” 满天从不觉得祁国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道：“臣手下有人潜伏在宣国军队里，只要太子殿下一声令下，命将士们将沈承渊身边的亲兵冲散。”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对付他。” 满天目光灼灼的盯着帝须。 帝须从不自诩什么正人君子，可是他从满天的话中听出，沈承渊很有可能会遭受来自自己人都背叛。 心中难免起了疙瘩，眉头一皱，并未直接回答。 满天也知道这位太子是什么性格，于是道：“殿下不屑这些手段，可行兵打仗，从来求的不是一个正义，而是最终的胜利。” “还请殿下尽早下令！” 满天笃定帝须为了祁国上下，不会放过沈承渊！ 第1056章 埋伏 满天的估算并没有出错，帝须虽然心中不忍，可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放在他的手上。 身为祁国太子，帝须自然是将祁国放在最前面的，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得人群。 半晌，掷地有声道：“来人，派出一队骑兵，冲散包围沈承渊的亲兵，将他往南方赶！” 他一向知道沈承渊此人十分有才，自从他来到战场上，祁国与宣国的战役，基本上是宣国胜利。 这段时间内，若不是因为宣国军队内部出了事情，祁国或许一场战役都获胜不了。 北平的那二十万大军虽然表面上听从他的命令，可自从他下令让拿二十万大军赶来边境。 两国交战斗过去这么久了，对方也没赶来。 至于那位将兵符交给他的欧阳明珠，听说这段时间也回到了北平与那二十万大军汇合了。 帝须想，是时候书信一封给那位欧阳明珠，让她帮忙调动这二十万大军了。 本来两军的战役已经结束，祁国的军队开始回收，宣国的军队也在安排下往容城后撤。 沈承渊身为主帅，并没有第一时间撤离，而是留下来观察了片刻，没想到就在他鸣金收兵，往回赶的时候。 突然窜出来一队祁国的骑兵向他们发起冲锋！ “主帅！” 亲兵们将沈承渊团团围住，包围在最中心。 本来应该事万无一失的阵势，忽然亲兵之外都军队人群中有人拔出刀剑，刺向乐刚才还在并肩作战的兄弟。 一场骚乱与背叛就此展开！ 帝须既然下定了决心要讲沈承渊斩杀在此处，在派出了一支骑兵之后，立刻又追加了一队弓箭手。 加上身边人的背叛，沈承渊一时之间腹背受敌，身边的亲兵也被尽数杀光。 祁国的骑兵一路将沈承渊往南边赶，那里等待着罗刹阁的杀手。 一阵兵荒马乱，沈承渊又怎么不明白，这是自己都身边出了内奸。 不仅上将自己的踪影告知了祁国，并且还有祁国联手，要致自己于死地。 沈承渊勒紧了缰绳，马背上的颠簸似乎斗已经感受不到了。 他身上中了两箭，一箭射在肩头，一箭射在背上。 幸亏他身上的盔甲足够厚实，沈承渊能感觉到箭头刺进肉中的感觉。 但是应该还好，还没有伤到要害。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躲避这些杀手。 祁国的骑兵早再将他赶往南方之后，便率军返回了祁国军队的驻扎地。 只剩下罗刹阁专门培养出来的杀手在追赶沈承渊的踪影。 此时，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亲卫的身影了，一个人骑在马上，点点滴滴的血迹落在地上。 那些杀手很快就追着这些血迹寻找过来。 危难时刻，沈承渊放弃了胯下的战马。 他望着这位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伴，掏出刀在马屁股上划了一刀。 战马吃痛挣扎起来，沈承渊顺势松开了缰绳，战马跑走。 遗留下的血迹足以短时间内迷惑那些杀手了。 沈承渊撕下身上的衣物讲伤口紧紧缠绕起来，现在他不能在留下什么迹象，让那些杀手找到他。 至于其他的，就只能期待宣国的人反应迅速，快点来找他了。 宣国的大部队虽然已经返回了营地，可是那些被冲散的将士们，很快的带回了消息。 将沈承渊被埋伏的事情告知了众人。 第1057章 寻找 宣国军队中各位老将的面色不一，但都迅速的想到了，是军队中有内奸在给祁国传递消息！ 身为主帅之下都两位大将，韩尚第一时间道：“封锁军营，内奸一定还在军队里，一定要第一时间找到。” 又看向与自己对坐得那位老将，恭敬道：“文将军，寻找主帅下落都事就拜托您了！” 文将军本是整个军队中资历最老的，又经验十足，让他去找沈承渊的下落虽然不是最适合的。 但是两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一个眼神，心下有了计较。 帐篷中的其他人地位和资历都没这两个高。 老将门自然是信服文将军的，年轻一辈又没折二位地位高，怎么都轮不到他们开口。 事情既然安排妥当，文将军与韩尚自然分开行事。 谢娇娇本来在与江眠他们讨论疫情的事情，听见鸣金收兵的消息后。 立刻就想到沈承渊，当即便从江眠他们身边跑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着急，只是很想见一见沈承渊，很想很想。 随后，便得到沈承渊身中埋伏，下落不明的消息。 她捂住嘴，眼中迅速累积起泪花，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早上的时候，那个人还在跟自己承诺，等班师回朝之后，就会风风光光的迎娶自己。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谢娇娇只觉得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幸好江眠及时的赶到，将她拥进怀中：“娇娇！” “江眠，沈承渊他……” 谢娇娇颤抖着嘴唇，明明脑子里清清楚楚都记得那个消息，可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我刚才听见了。”江眠难得跟谢娇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他抬眸看向那个将消息告知谢娇娇的亲兵，问道：“可安排人去寻主帅了？” “这……文将军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要去寻找主帅。” 当初谢娇娇来的时候，沈承渊一直带着她在军营中晃悠。 谁都知道沈承渊喜欢这位谢家小姐，因此他才会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江眠却是将那个去寻找沈承渊的文将军记在心中。 既然宣国这边的消息是沈承渊失踪下落不明，那就说明罗刹阁那边很有可能没有得手。 江眠还需要继续掩盖自己的身份，加上这一次已经暴露了军队中有内奸这件事。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些狡猾的老将会不会利用这个机会钓鱼。 企图将内奸骗出来。 江眠想到这里，抱着谢娇娇的手一顿，心中思绪翻腾。 “我，我要去找他！” 谢娇娇已经慌了神，第一反应是要去寻找沈承渊。 “娇娇！” 江眠没能拉住谢娇娇，她已经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 奔跑着冲到沈承渊那些残留亲兵的身边：“你们带我去找他！” “谢小姐！” 亲兵们自然也着急去寻找沈承渊的下落，可是绝对不能带上谢娇娇。 要是这位主帅的心上人出了事儿，那他们怎么对得起主帅！ 有人劝道：“谢小姐您身体娇弱，还是别……” 他的本意是劝说谢娇娇，也是为了她好，可是对上那双忧愁的眼眸，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他得心上人出了事，他大概也会像谢小姐这样，不顾一切的想要去寻找她吧？ 亲兵拉紧了手上马匹的缰绳。 第1058章 骑兵再现 在谢娇娇的强烈要求下，沈承渊身边的亲兵只好带上她一起去寻找沈承渊的下落。 文老将军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想到谢娇娇的身后是谢铭。 而且与沈承渊两人心意相通，又见谢娇娇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由得想起那些打仗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最大的心愿也就是家人平安。 因此在看见谢娇娇也跟在亲兵旁边之后，文老将军摸着自己的胡须考虑了半天，只当是没有看见她的样子。 不过虽然面上是装作不在意谢娇娇的样子，私底下还是派了一队人马跟着谢娇娇。 江眠本来也想跟着谢娇娇一起的，可是被李太医拉住了：“谢小姐跟王爷是一对有情人，自然是要去找王爷的，江太医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咱们这里的人手忙的都快分裂了，你还是留下来给咱们帮忙吧。” 如此一来，江眠的行动就被耽搁了，他只能望着谢娇娇的身影远去，就如同往日一般。 江眠头一次维持不住自己的伪装，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李太医，后者打了个哆嗦，盯着江眠愤恨的表情。 一记直球出击：“江太医，你想跟着谢小姐同去，莫非是喜欢谢小姐？” 江眠的表情一滞，不知该不该向李太医表露心迹，但后者立刻又补上了一击重击。 “可是王爷位高权重，而是长相俊美非凡，是个女子都会喜欢王爷的吧，江太医，你若是喜欢谢小姐，恐怕只有等王爷死了，才会有机会。” 李太医紧紧拽着江眠的袖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江眠欠他的钱，而且一番话下来，连削带打，气的江眠浑身都在颤抖。 偏偏他还不觉得，甚至觉得自己说的挺有道理的，还安慰江眠：“老朽知道实话都是不好听的，可是江太医，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认清现实。” “李太医，你还是闭嘴吧。” 江眠终于忍不住回怼了李太医一句，而他随着谢娇娇的离去，渐渐被情感压制的理智也逐渐回转。 想到罗刹阁的人此刻定然也正在寻找沈承渊的踪迹，只要下手够快，一定能达成他的心愿。 江眠不得不克制着自己，回到帐篷里帮忙。 这面，谢娇娇虽然会骑马，可是到底比不上行军打仗的将士，身边的人又要忙着护着她，还要分神去寻找沈承渊的下落。 对上亲兵关切的神色，她便有些愧疚自己拖累了进程。 “对不住，是我没用，耽搁了你们。” 谢娇娇眼圈红红的，不知是为沈承渊担心才红了眼的，还是为了此刻自己拖累整个队伍而感到愧疚才红了眼。 “没事的谢小姐，这里地域宽广，本来想找到王爷就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也是要靠运气，才能找到。” 亲兵眼见谢娇娇都快落下泪来了，虽然心里焦急要去寻找沈承渊，但也不得不多关怀她一些。 就在他们休整的时候，祁国的骑兵忽然出现。 帝须虽然命人将宣国的军队冲散了，可是到底没有亲眼看见沈承渊的尸体。 那支骑兵回去向帝须复命之后，后者考虑了许久，再次派出了骑兵出来扫荡这些寻找沈承渊的宣国士兵。 而且帝须有自己的想法，若是能将沈承渊的尸体找到，定能鼓舞士气。 第1059章 时来运转 堂堂宣国的五皇子，一军主帅陨落的消息一旦落实。 对整个宣国将是致命性的打击，对祁国而言，则是天大的喜讯。 遂，两边的人都在努力的寻找沈承渊的踪迹，包括暗地里的罗刹阁，此时也在找沈承渊的踪影。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就差把整个边境南边的树林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沈承渊。 偏偏这个时候，谢娇娇他们撞上了祁国的骑兵。 那冰冷的盔甲散发着冷光，握在手中的长枪煜煜生辉，亲兵迅速将谢娇娇包围起来，就像当初包围着沈承渊一样。 “保护谢小姐安全！” 当初保护沈承渊的时候，他们被冲散了。 现在，轮到他们保护谢娇娇了，一定不能让之前的事情再次发生。 虽然亲兵们拼劲了全力想要保护谢娇娇。 可是祁国的骑兵都是精兵，且数量众多。 没过多久，谢娇娇就沦落到了跟沈承渊当时一模一样的境地。 前方就是一片树林，谢娇娇骑在马上，不知该不该往里进。 可是转头看向那些正在为了她拼尽全力的将士们，谢娇娇咬着牙，俯下身子贴近了马背，任凭骏马飞奔，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树林里。 面对绝境的时候，你也是跟我一样的感受吗？ 绝望，迷惘，不知该去哪里。 谢娇娇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眶中滚滚而出，此时此刻，她面临了沈承渊当初面临的绝境。 在这危难时刻，终于明白了沈承渊身上的责任与担当。 回想起对方说过的话。 现在她只想找到沈承渊。 破空声传来，一支带着冷光的箭朝着谢娇娇的胸口射过来，她自己是没有能力躲避这一箭的。 千钧一发之际，谢娇娇已经放弃抵抗闭上了眼睛。 “叮！” 长剑与箭矢碰撞的声音出现。 身着宣国主帅服饰的人从树荫中跳出来，手持长剑，将射向谢娇娇的箭矢全部挡了下来。 “殿……下！” 望着对方的背影，盔甲上沾染着鲜血，但谢娇娇一眼就认出来对方是谁，她大声的喊着。 “沈承渊！” 对方回过头，眼中的锐利仿佛狮子，他看了一眼箭矢飞过来的方向。 抬手抓住谢娇娇胯下那匹马的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将谢娇娇拥在怀中，接过缰绳，一抽马鞭，驱使马屁奔跑了起来。 “娇娇，你怎么会离开大营！” 沈承渊一面控制着马屁，一面不忘关心谢娇娇，甚至在看见她红红的眼眶时，皱起了眉头自责。 “都怪我没有安排好，让你担心了。” 到了现在，沈承渊怎么会不明白，谢娇娇分明是为了他才从军营里跑出来的。 他低头亲吻了一下谢娇娇的发顶，眼中闪过片刻的柔软。 本想与谢娇娇多说几句话的，可身后的祁国骑兵穷追不舍。 他们已经将谢娇娇带来的亲兵尽数杀光了，此刻剩余的人骑着马，与沈承渊谢娇娇一前一后。 “娇娇你坐稳了，前面是个斜坡，咱们必须从那儿跳下去。” 沈承渊当初就是通过这个斜坡，滚进了一处被草木遮盖的狭缝里，才躲过祁国跟罗刹阁的追杀。 此刻，命运轮转，谢娇娇也踏上了这条路，不过此时她的身边有沈承渊陪伴。 而沈承渊当初孤身一人从这里滚下去的时候，可没人安慰他！ 第1060章 表白 谢娇娇抓紧了马鞍，望着前方的斜坡不是不害怕，可是身后就是沈承渊强壮有力的胸膛。 “我不怕，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曾经的犹豫在此刻尽数被抛弃，谢娇娇仿佛一支蜕茧成蝶，即将整翅高飞的蝴蝶。 好不掩盖自己的内心，将那些曾经想说，但没能说出来的话全部倒了出来。 “娇娇。” 沈承渊没能想到，谢娇娇会在此刻表露心迹。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后的骑兵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弓箭，万箭齐发，即便是他身上的盔甲也挡不住。 不过好在已经到了斜坡，纵马跃起，沈承渊抱着谢娇娇往下一滚。 以自己的肉体，替谢娇娇挡住了大部分下落时的冲击，他咬紧了牙关，只发出一些模糊的鼻音。 可下落时的冲击，谢娇娇不是感受不到，她与沈承渊紧紧相拥。 终于，翻滚停了下来，沈承渊将她保护的很好，谢娇娇喘了口气，立刻爬起来查看他的情况。 当时的情况那么危急，沈承渊又替她抗住了那些弓箭的射击。 而且还抱着她在斜坡滚了几圈，谢娇娇根本不敢去想对方的伤势有多重。 她努力的翻动沈承渊的身体，只能模糊的看见他背后那些深入体内的箭矢，鲜血染在她的双手上。 眼前的景象逐渐开始模糊起来。 谢娇娇不想哭的，她明白此时此刻，如果两个人都想活命，就应该尽快寻找出路，去跟宣国的大部队汇合。 可是看着沈承渊现在的样子，眼泪就是忍不住的往外冒。 “沈承渊，你醒醒，你别吓唬我！” 谢娇娇抓住沈承渊的肩膀，对方的眼神迷离，缓了好一会，眼睛才聚焦。 “娇娇……” 沈承渊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冒到了他的嗓子眼，可他硬是闭上嘴忍住了。 又过了片刻，才露出一个笑容。 他努力的抬起手想要摸一摸谢娇娇的脸颊，脸上的表情是谢娇娇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 可是现在的这片独属于她的温柔却让她感到害怕。 “你别说话了，我带你回去，太医院的人都在，你肯定会没事的！” “娇娇……我还想再问一次。” 沈承渊努力的从胸腔中挤出气音来：“你愿不愿……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愿意，我愿意的沈承渊，你看着我，别再说话了，我带你回去，他们都在的，一定能治好你。” 谢娇娇哭的不能自已，眼前是一片模糊，她伸手往沈承渊的背后一摸，热的，还湿乎乎的。 意识到这可能是沈承渊体内的血液正在透过伤口慢慢的涌出来，谢娇娇哭得更伤心了。 她才刚明白，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一世的沈承渊，愿意跟他携手白头，日后生育儿女，操持家庭。 愿意放下上一世的不甘，珍惜这一世的甜蜜，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沈承渊，你别睡啊，你别睡，你看着我……” 失血带来的后遗症，令沈承渊不能自已的闭上眼睛，因谢娇娇同意嫁给他时，脸上扬起的笑容也开始渐渐平息才去。 越是这样，谢娇娇越是担惊受怕，她一直抓着沈承渊的手，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脏跳动越来越微弱。 渐渐的，好像再也跳不动了。 她被这个认知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探沈承渊的鼻息，可是没有…… 第1061章 晕倒 沈承渊选的这个地方十分的狭隘，而且这里的地势十分崎岖，祁国若是想追过来，必须放弃骑马。 方才谢娇娇他们也是放弃了战马，直接从斜坡上滚落下来的。 现在战马跑了，谢娇娇抱着沈承渊，企图用自己的体温留住对方身上那渐渐消息的温度。 仔细看，便能发现，沈承渊的胸膛已经没有起伏了。 可是谢娇娇仿佛没有察觉一般，还在跟他说话：“很快文将军他们就来了，咱们再撑一撑。” 祁国的骑兵一直往南边的树林里跑，宣国军队自然也会发现，文将军作为老将，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立刻带着身边的将士们也随着祁国的骑兵冲进了树林中。 残留在地上的血迹带着他们一直走到斜坡那里，文老将军骑在战马上，仔细观察了此地的地势，很快露出一个笑容。 带着人下马顺着这块的狭缝溜了进去。 很快，发现了正抱着沈承渊坐在地上的谢娇娇，文将军赶忙上前：“谢小姐，主帅怎么样了？” 谢娇娇抱着沈承渊恍若并未听见，眼神空空，整个人仿佛失了神。 “医师，麻烦您来看一看。” 见此情景，文将军只当是谢娇娇被沈承渊身上的伤吓到了，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及时的医治沈承渊身上的伤。 医师走上前来，准备伸手摸一摸沈承渊的脉搏。 可谢娇娇好像被这个动作刺激到了，一个激灵，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医师。 “来人，将谢小姐拉走！” 文将军第一时间发现谢娇娇的不对，立刻皱起眉头让人将她拖走。 一切都是为了沈承渊，将士们干脆利落的将谢娇娇的两只胳膊抓住，用力将她拖了出去。 墨喻也在这次寻找沈承渊的队伍中，他实在不忍见这些人粗暴的对待谢娇娇，立刻冲上前推走了那两个士兵。 “我来，我跟她从小就认识，我来劝她。” 墨喻从两位将士的手中接走谢娇娇，他将谢娇娇拥进怀中，用自己的披风将她遮住。 看见对方失神落魄的模样，他忍不住道：“娇娇，是我啊，我是墨喻哥哥。” “墨喻？墨喻哥哥。” 似乎是亲近之人的名字唤起了谢娇娇的记忆，她空洞的眼神中渐渐泛起光芒。 双手也不自觉的抓上了墨喻的衣襟，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来。 “你救救沈承渊！他快不行了！” “快救救他！” 说完，谢娇娇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回到了宣国的军营之中，她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头疼欲裂。 断断续续的记忆回笼，她想起满身是血的沈承渊。 “沈承渊在哪里？他被救了吗？” 谢娇娇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断的发问，江眠本来就等候在旁边，此时见她情绪激动起来，立刻上前重新将她打晕了过去。 墨喻也在谢娇娇的帐篷之中，看见他的动作立刻皱起了眉头：“你做什么？” “她现在的情绪波动太大，还是让你再缓缓比较好。” 江眠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但是为了谢娇娇，必须要这样做。 看着泪眼迷蒙躺在床上的谢娇娇，墨喻虽然不赞成江眠直接将她打晕过去的举动，但也别无他法。 只能嘱咐江眠：“待会儿娇娇醒过来，你要好好安抚她。” 第1062章 墨喻的坦白 时间一晃就是三日。 主帅帐篷里，沈承渊静静的躺在床上。 之前分明已经没有气息的他，现在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又缓缓额跳动了起来。 很快，沈承渊睁开眼。 这里是……？ 他身为手握大权的摄政王，怎么会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沈承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状况，发现他醒了过来，亲兵很快凑到他的跟前。 这人是沈承渊用惯了的，那张脸在他面前也挂的号。 沈承渊眼眸一暗，必须要先想办法套点信息出来。 “殿下，您醒了。” 亲兵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激动的仿佛快要哭出来了。 沈承渊做出迷惑的表情：“本王这是怎么了？” 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很重，估计是出了什么岔子，而且面前这人仿佛年轻了不少，这让他暗暗有了一个猜测。 “殿下忘记了，祁国埋伏咱们，军队里出了叛徒，将王爷的位置暴露给了祁国，王爷身受重伤，如今才醒。” 亲兵三言两语道出了之前的事情。 却并不知道现在这具身体里的人已经换了一个芯子了。 沈承渊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本来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只是意识是从若干年后而来的。 亲兵的话仿佛一把钥匙，直接打开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他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想到记忆中，谢娇娇那张生动的脸。 沈承渊闭上眼睛，没人亲眼看见他眼中的疯狂和偏执！ “殿下，您才醒过来，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好，江太医很快就能过来给您做检查了。” 亲兵口中的江眠，沈承渊自然也有印象，不过他的重点却在。 对方跟他一样喜欢谢娇娇。 江眠竟敢觊觎他的珍宝，沈承渊十分的不愉，眉头狠狠的拧在了一起。 “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身为亲兵，自然知道受伤之后，伤口疼痛发作起来的时候，会多么的令人难受，他慌忙站起身道：“属下这就去请江太医过来。” 床上，沈承渊却是忽然低低的笑了出来。 没想到，上天居然会给他一个这么好的机会，让他还能跟他的娇娇重新相聚。 得到沈承渊已经醒过来的消息后，文将军韩尚等人纷纷过来探望。 可他最想见的那个人却始终不见踪影。 江眠忙着照顾谢娇娇，也没有赶来。 沈承渊的心中渐渐的不耐烦起来，但他身居高位多年，即便是心中再不舒服。 脸上依旧能装出一副从容的模样，只是眼神中却是冷冰冰的。 很快，来探望沈承渊的人都退下了，只有墨喻还留在帐篷里。 “殿下，您会好好对待娇娇的是吗？” 从谢娇娇的口中得知沈承渊是为了她才身受重伤，墨喻将心比心，自然看他就顺眼了许多。 而且他现在也想清楚了，每个人都是会变的。 经历的不同，做出的选择也不同，更别说，沈承渊愿意为了娇娇豁出命去，这点已经让他很佩服了。 “这是当然，娇娇是本王捧在手心上的珍宝，没有谁可以伤她分毫。” 沈承渊看向墨喻，这个人他也认识。 “那就好，从此以后，娇娇就交给您了。” 墨喻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虽然他以前极力反对谢娇娇跟沈承渊在一起，可经历过这一遭。 他就明白这两个人是互相离不开了。 第1063章 情敌之间的劝诫 经历了这一遭之后，墨喻也明白了，自己无论怎么劝说，都是无法让谢娇娇跟沈承渊分开了。 而且刚才在沈承渊面前袒露自己的心声，对方看他的眼神实在是非常奇怪。 墨喻苦笑了一声，大概是沈承渊很纳罕他这位情敌居然能主动放手，不再纠缠吧。 不过想到这一世的沈承渊愿意为了谢娇娇付出生命的代价，墨喻再也不能将上一世对沈承渊的怨恨，转移到现在的他身上。 离开沈承渊的帐篷，墨喻来到谢娇娇的帐篷外，他撩开帘幕走了进去，换上一副笑容。 “娇娇，你怎么样了？” 虽然之前沈承渊护着谢娇娇，没有让她受到重伤，不过从斜坡滚落下去的时候，谢娇娇还是扭伤了手腕和小腿。 而且当时沈承渊的状态不好，把谢娇娇吓了个半死。 这段时间都有些精神恍惚，江眠又是太医院的太医，除了要处理军队里的伤员之外，还得照顾谢娇娇。 因此，墨喻跟江眠两人，基本上是轮流来陪谢娇娇。 今天正好是江眠在陪伴谢娇娇，墨喻走进去，看见江眠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 身为谢娇娇的青梅竹马，又怀揣着暗恋她的想法，自然不会看不出江眠也同样对谢娇娇怀揣着那些美好的情愫。 而且，对于谢娇娇已经下定决定要跟沈承渊在一起这个想法，导致墨喻现在看见江眠，只觉得看见了同道中人。 “墨喻哥哥。” 谢娇娇正在喝药，江眠给她开的安神汤，已经喝了三天了，对她的精神恢复，倒真的挺有作用的。 “看见你恢复精神了，我也放心了，对了沈承渊已经醒了，刚才文将军他们都去看过他了。” 墨喻将沈承渊已经苏醒的消息带了过来。 江眠在一旁默不作声，没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没想到于沈承渊命这么大，居然当真能从祁国的骑兵和罗刹阁的杀手手上逃脱，并且还在关键时刻救了谢娇娇。 明明之前，谢娇娇都还在犹豫不决，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倒是成了这两个人的感情催化剂。 江眠捏着手上的纱布，牙齿都快咬碎了。 “他醒过来了，那太好了，我一会儿能去看看他们？” 谢娇娇十分高兴，当初沈承渊看起来都快快没气了，她也不记得当时文将军他们刚找到她跟沈承渊时的情景了。 虽然之后沈承渊的亲兵说她当时抱着沈承渊不肯松手，可是谢娇娇根本没有这些记忆。 也很诧异自己居然那个时候那么紧张沈承渊。 谢娇娇盯着手上的汤碗笑了笑，现在她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也不会再去回避自己的感情。 “我先出去了，一会儿再过来看你，娇娇。” 江眠将手中的纱布放在一旁，站起身对谢娇娇和墨喻两人道别。 “等等，我有话想跟你说。” 墨喻跟谢娇娇说了两句话便站起身，跟着江眠走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墨喻究竟想跟自己说什么，可是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江眠对谢娇娇笑了笑。 与墨喻两人并排走出了帐篷，二人慢慢踱步着往太医们居住的那片区域而去。 “我知道，你跟我一样都喜欢娇娇。” 墨喻直球出击，以前他不希望谢娇娇跟沈承渊在一起，是害怕发生上一世的事情。 可是到了现在，他也算是看清楚了。 第1064章 转变 既然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斩断谢娇娇跟沈承渊之间的联系，并且还会加重她们的羁绊。 墨喻的想法自然也会转变，他希望谢娇娇好，既然这一世她依旧选择了沈承渊。 那么他就希望，谢娇娇身边的这些人，都能尊重她的决定，不要再横插在她与沈承渊之间。 “我也知道，我其实没有立场劝你，不过既然娇娇做了决定，我就一定会支持她。” 墨喻望向江眠，十分认真：“你应该也不希望娇娇伤心吧？” 江眠的瞳孔猛的一缩，他没有想到墨喻居然会跟他说这些。 一种无名的怒火充斥着他的胸腔，逐渐蔓延。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当然希望娇娇快乐，不愿意伤她的心。” 江眠第一反应便是要否认，即便他不认可谢娇娇跟沈承渊在一起，可是也不能表示出对沈承渊的敌视。 如今军队里还在查奸细的下落，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 即便掩藏在衣袖中的双手已经紧紧握在一起，江眠依旧保持着表面的云淡风轻。 墨喻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些话一定会伤害到你，可是为了娇娇我必须要说。” “嗯，我明白。” 江眠垂下头，两侧的头发遮住他的表情，墨喻也没放在心上。 他自己想清楚必须将对谢娇娇的感情全部收起的时候，也是十分的痛苦。 可是两世了，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谢娇娇能有个美好的结局。 为了谢娇娇，墨喻心甘情愿做个坏人。 他上前，抬起手拍了拍江眠的肩膀，然后转头回了谢娇娇的帐篷中。 江眠孤身一人站在原地，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呵呵，让他放弃谢娇娇？ 墨喻能明白什么，不过是个小时候，跟娇娇有些交情而已，真把自己当成圣人了吗？ 帐篷中，谢娇娇已经穿戴整齐了，她虽然脚腕上有伤，但是想要见到沈承渊的心情，令她可以短暂的无视身体上的伤痛。 自从跟沈承渊分别，已经有三天没有见他了。 就在谢娇娇拖着受伤的腿准备往外走的时候，与送别江眠的墨喻撞了个满怀：“哎呀。” “娇娇你没事吧？” 伸手扶住差点倒在地上的谢娇娇，墨喻关切的问着，看到她的穿戴，瞬间明白她是想去看望沈承渊。 虽然心中已经有准备了，可是到这个时候，心中还是微微的有些酸涩。 “是，我想去看看他。” 谢娇娇略微迟疑了一下，她本来是想自己走过去的，毕竟江眠和墨喻都在军中有自己的职责，她不想耽搁两个人的时间。 不过既然已经撞上墨喻了，也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带你过去吧。” 墨喻笑了笑，并未将谢娇娇的迟疑放在眼中，反正他已经想清楚了，不过谢娇娇却对此表示十分疑惑：“墨喻哥哥，你不是一直不希望我跟沈承渊在一起吗？” “那都是以前了。”墨喻苦笑了一下。 或许是之前他反对谢娇娇跟沈承渊在一起的态度太坚决了吧，所以才会导致出现在的情况。 不过谢娇娇很了解墨喻，知道对方会有现在的反应，应该是已经不反对她跟沈承渊在一起了。 “谢谢你，墨喻哥哥。” 谢娇娇扶着墨喻的手，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 第1065章 察觉 身披盔甲，手持利刃的亲兵守卫在沈承渊的帐篷外。 自从被祁国埋伏的事情发生之后，沈承渊身边的亲兵数量增加了两倍。 毕竟他是整个军队的领袖，而且又有被刺杀的事情发生在前，也不会有人对此事有微词。 墨喻替谢娇娇撩开帘幕，扶着她走了进去，便知趣的离开了帐篷。 谢娇娇抓着江眠给她制作的简易拐杖，慢慢走到沈承渊的床边。 沈承渊本来就没睡着，听见帐篷外的响动立刻就睁开了眼睛，看着记忆中的那张面孔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的心情激动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当时背后重了箭，身上绑了许多纱布，令他不方便坐起来。 “娇娇。” 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沈承渊再也忍不住心中激动的心情。 “你别动，我自己过来。” 眼看着沈承渊挣扎着想坐起来，谢娇娇吓了一跳，赶忙加快了靠近的速度，她伸出手按在沈承渊的胸膛上，阻止他试图坐起来的动作。 “你这段时间怎么样？身上的伤痛不痛？” 谢娇娇看着面前的人，那些伤痛有多么难熬，她看着都觉得痛。 真不知道沈承渊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到这里，谢娇娇的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娇娇，你别哭。” 沈承渊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他怎么忍心让自己心爱的人落泪呢？ 即便这泪是为了他而落下的，可也让他皱起了眉头。 可是想到之前，护着谢娇娇的那个人，沈承渊忍不住挑眉，即便对方就是他自己。 可是思想的不同，让他无法承认对方的存在，特别是对方这一世，获得了谢娇娇的爱。 嫉妒让他快要发狂了！ “我没事，我就是心疼你。” 谢娇娇也不想在沈承渊的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而且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内心会这么的脆弱。 还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内心会更强大才是呢，没想到面对沈承渊的时候，她依旧是这么的脆弱。 沈承渊一寸一寸的描摹着眼前人的容貌，成为摄政王之后的那些年里，依靠着画像来回忆谢娇娇的容颜。 总是不似亲眼所见来的真实。 而且能看到谢娇娇脸上生动的表情，这也代表着他是真的重活了一世，这才能重新见到心上人的容颜。 “娇娇，你让我摸摸你的脸好吗？” 沈承渊的语气十分的轻柔，仿佛春日的风，拂过谢娇娇的内心。 “好。” 如果换成以前，她肯定会拒绝沈承渊的要求。 可是到了如今，谢娇娇自然的低下头，将自己的脸颊送到沈承渊的面前。 对方的手指从她的脸颊上划过，又摸着她的头发，脸上渐渐露出怀念和满意的表情。 谢娇娇眨了眨眼睛，并不觉得这些动作有什么不妥之处。 只是上一世，与沈承渊成亲之后，对方虽然冷淡，可温存过后，也会心满意足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好奇怪，你以前就喜欢摸我的头发。” 以前？ 沈承渊接手了这具身体，自然也就接受了对方的记忆。 可在他在这一世的记忆之中，并没有看到对方喜欢抚摸谢娇娇头发的举动。 如果真的要说的话，那应该是他跟谢娇娇成亲之后，他的习惯才对。 为什么，娇娇会说这种话？ 难道…… 第1066章 求证 沈承渊猜到一种情况，可他不愿意去相信。 可是查看这具身体残留的那些记忆，记忆中谢娇娇忽近忽远的举动，以及刚才那句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 都让他隐隐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娇娇，等咱们回去，我带你去吃王府旁边那家做的水晶糕吧。” 沈承渊目光沉沉望着谢娇娇。 后者沉默了片刻，她记得沈承渊不爱吃这些糕点的呀？ 而且王府那边应该没有卖水晶糕的吧？ 谢娇娇看着沈承渊，眼中十分疑惑：“殿下记错了吧，王府旁边哪有水晶糕，是东南大街那边的啊。” 这个回答沈承渊并不意外，王府旁边确实是没有水晶糕的。 谢娇娇原本也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依照原本的时间线，水晶糕应该是东南大街那边的糕点坊，年节之后才会推出的新产品。 之所以会提这个水晶糕，是因为上一世，谢娇娇嫁进王府之后，因为他的忽视，变得越来越喜欢吃甜食。 偶尔有一天负责膳食的厨娘从外面买来了这水晶糕。 谢娇娇尝过之后，就一直喜欢了。 原本的谢娇娇，身为首辅千金，尝惯了各色糕点，其实并没有特别偏爱的种类。 会那么喜欢甜食，不过是因为日子过的太苦，所以才会喜欢这些糕点。 沈承渊露出苦涩的笑容，落在谢娇娇的眼中，却让她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你想吃那家的水晶糕了吗？” 沈承渊从来都不喜欢这些糕点类的东西，上一世谢娇娇身亡之后，他留意起对方生前喜欢的东西，才会知道水晶糕的存在。 “没事，我只是想，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所以才想回去的时候，带你去尝尝。” 沈承渊轻描淡写的将事情糊弄了过去，他明白，谢娇娇心里眼里只有他的时候，很大程度上会忽略许多东西。 就像此刻一样，只要他露出一个笑容，谢娇娇就会下意识的将重心放在他的身上：“好，我等你。” 见谢娇娇如此乖巧，沈承渊不由得再次想起这一世的他，对方实在是太幸运了。 “不过娇娇，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爱吃这些东西的，怎么这次答应的这么爽快。” 听到沈承渊提起水晶糕，谢娇娇忍不住就会想起上一世在王府之中的场景，那时候她的心中太苦了。 唯有那甜腻到心里去的水晶糕才会让她觉得有片刻的甜蜜，所以才会特别喜欢。 谢娇娇想起上一世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暗淡，她很快就把话题转移走了。 “只要是陪着殿下，臣女什么都吃得下。” “多谢娇娇。” 沈承渊笑了笑，可他清楚的认识到。 娇娇的情况跟他一样，都是重生的，沈承渊再次苦笑了一声，心中微微的泛着苦涩。 “殿下你究竟怎么了？怎么今天愁眉苦脸的。” 谢娇娇很难得看到沈承渊这样的表情，她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惹得他心烦。 抬头看了一眼一脸蒙圈的谢娇娇，沈承渊自然不能说是因为她才觉得心烦。 而且，残留在这具身体中的记忆，让他想起，就在对方消失之前，在斜坡的时候，娇娇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 那么，沈承渊眼神一暗，他只需要模仿着对方的性格，继续陪着娇娇不就行了吗？ 第1067章 下厨 从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沈承渊不难揣测出谢娇娇的内心。 在经历了上一世那样失败的感情之后，谢娇娇面对他的时候会犹豫，会拒绝，都是很正常的。 不过对方以性命保护谢娇娇的安危，终于感动了谢娇娇，就在这一世的沈承渊离开之前，终于听见她答应了求婚。 沈承渊抬起头看向身边的谢娇娇，对方眉眼弯弯，面对他的目光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伸手握住谢娇娇的手，沈承渊想，不管是为了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不会再放开这双手了。 与谢娇娇又说了一会儿话，沈承渊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疲倦，可他硬撑着不想说。 谢娇娇时刻注意着他的神情，见他明显有些萎靡，立刻就提出了要出去让他好好休息。 “不，娇娇别走。” 沈承渊察觉她起身的动作，立刻抓紧了谢娇娇的手。 “殿下，我只是出去一趟，一会儿就会回来，你不要担心，咱们的大军还驻扎在这里呢，我一会儿就回来。” 谢娇娇只得安慰他两句，对沈承渊这样粘着自己，她只是笑笑。 明白操之过急的举动不可取，而且这具身体的原主也不会强迫谢娇娇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沈承渊即便再不舍得，也只能微笑着目送谢娇娇离开。 墨喻一直在外面等着她，见她出来立刻迫不及待上前：“你们说好了吗？那现在要送你回去吗？” “不，我想去厨娘那里看看，我想给殿下煲点汤。” 谢娇娇知道，行军打仗的时候，一般储存的食物都不如在京城的时候精细，而且她以前虽然也下过厨。 可是最多就是她动动手指一下汤里加什么东西，其他都是让厨房里的人帮忙处理的。 “煲汤，厨娘那里有多的材料让你煲汤吗？” 墨喻虽然嘴上疑惑，但动作却很是利落，扶着谢娇娇去找了厨娘。 厨娘腰上系着围裙，正在忙活，见谢娇娇与墨喻走过来，她这段时间也听说了，知道谢娇娇是沈承渊的心上人。 而且家里的背景也不简单，因此并没有觉得她的要求麻烦，而是很热情的拿出一个小瓷锅。 “谢小姐要是想煲汤的话，拿这个锅去吧，还有材料，听说主帅受了伤，哎呀，我这里有个方子，吃了补益气血，谢小姐拿去吧。” 厨娘非常热情，不仅给谢娇娇准备了石锅，而且还详细的讲解了她的独门秘方究竟是怎么弄的，最后还打包了食材给她。 “不过谢小姐你自己身上都还有伤，弄这些东西不太顺手吧？” 厨娘也是个精明人，知道如果能在谢娇娇的面前挂上号，说不定对自己的丈夫也好，只要谢娇娇把汤端给沈承渊的时候提上一句。 沈承渊挥挥手，她家男人的地位也能飞涨。 墨喻虽然认可了谢娇娇选择沈承渊的决定，可他也不赞同谢娇娇自己身上还带着伤就要去给沈承渊煲汤。 于是赶忙对厨娘道：“那就麻烦您了，我带娇娇去旁边歇息。” “好，这位大人尽管吩咐民妇。” 厨娘虽然不认识墨喻，可是看他穿着文官的衣服，态度也十分的恭敬。 “哎呀，墨喻哥哥，我没事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谢娇娇有些哭笑不得，她自从受了伤，就被墨喻和江眠看得紧紧的，照顾小孩子似的照顾她。 第1068章 隐情 这段时间，沈承渊已经完全继承了这具身体留下来的那些记忆，同谢娇娇的相处也越发的自然了起来。 谢娇娇偶尔会想起那天沈承渊说过的话。 不过转念一想，她都没有在意过，相处这么久，也没有理由去怀疑沈承渊有什么不对劲。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沈承渊身上的伤已经结疤，虽然依旧没有痊愈，可是他能撑着开始走动了。 如此一来，文将军和韩尚便都能放心的将自己查到的信息交给他。 “都有这些人吗？” 沈承渊坐在主帐里，身边跟着两位亲兵，面前的椅子上坐着文将军跟韩尚，还有几位副将。 祁国埋在宣国军队里的人基本上被挖出来了，还有些行动诡异的，却没等他们活捉，直接就咬坏了口中的毒囊，服毒自尽了。 “王爷，可要将这些人全部斩首？” 文老将军率先发问，以他的性格来看，要是他做主帅，那肯定会将这些人的脑袋全部砍下来。 杀一儆百，还可以做给祁国看，同时也震慑一下军队里那些有可能存在的墙头草们。 不过沈承渊了解帝须，对方看中的是祁国的利益，派兵攻打宣国也是为了祁国的千秋大业。 就算是将宣国这边所有的祁国探子都杀干净了，帝须也不会心疼。 只是为了消息的传递不够便利了而感到可惜而已。 况且自己这边若是将祁国的探子都杀干净了又有什么用。 对方始终还是会安插其他的探子混进来，还不如留着这些人。 给他们传递假消息，让他们主动宣国放出去的饵送给祁国。 “不了，这些负责传递消息的人先不要动，那一批背弃本王，导致本王重伤的人先处理了。” 本来那一批人就是祁国的弃子，此时不处理，让祁国怎么看待沈承渊，怎么看待宣国。 而且沈承渊也有借着处理这一批人，震慑军队的想法在。 他与文将军对视了一眼，既然对方跟他心意相通，那就把这事交给文将军好了。 “文老，这事就交给您处理了。” 深沉眼对文将军道，后者站起身来朝他抱拳：“定不负主帅之命。” 随即便站起身走出帐篷外，此时这里便只剩下韩尚与几位副将，沈承渊看了他们一眼。 忽然展开笑容问道：“诸位可知，祁国为何这段时间，并未大肆进攻？” 韩尚与几位副将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见沈承渊一脸笑意，便知他心中有数，于是赶忙道：“请王爷讲明。” 沈承渊屈指在桌案上叩了叩。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欧阳家的那二十万大军，都是个棘手的存在啊。 “因为他们在等，等欧阳家的那二十万大军。” 轻飘飘的将这句话砸下来，沈承渊没去看韩尚几个人变了的脸色，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这二十万大军是欧阳皓手把手带出来的，自然是听从他的命令。” “可是如今欧阳皓已死，这二十万大军又是谁在调遣？” 韩尚顾不得什么体面了，与祁国开战也就罢了，欧阳皓手底下的那二十万大军，可是明明白白的宣国将士。 凭什么这个时候，反倒是被祁国拿来对付他们？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隐情。 第1069章 真意 “韩将军，别激动，你先坐下听本王慢慢说。” 沈承渊的灵魂来自多年之后，他的政治敏感，绝对远超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因此原本的‘沈承渊’没有注意到的问题，他立刻的想到了。 欧阳皓虽然已经死了，可是欧阳明珠还活着，对方如此痛恨宣国，会跟祁国联手也不奇怪。 只是久不听闻那二十万大军的消息，‘沈承渊’与文将军韩尚他们又被眼前的祁国军队所迷惑，只以为是那二十万大军还没到。 却根本没有想过，若是那二十万大军早就被帝须混编进了祁国的军队，如今与宣国交战的所谓祁国将士。 真的是祁国的将士吗？ 听完沈承渊的分析，韩尚的本来怒气冲天的头脑忽然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祁国用宣国自己的枪去刺宣国自己的盾。 “王爷，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呢？” “找到欧阳明珠，她是欧阳皓的孙女儿，欧阳皓死之前肯定将能调动大军的兵符给她了，而且她身为欧阳家的后裔，对那二十万大军而言，是主子，是服从的对象。” 沈承渊眼神暗下去，对方就算是只鼹鼠，藏在了底下，他也要把草皮掀了，把人找出来！ “一定要活抓，本王要将她吊死在大军面前，以震我宣国士气，也好杀一杀那二十万大军的锐气。” “好！王爷说的好，属下领命！” 听到沈承渊的话，韩尚并不觉得残忍，反倒是热血沸腾。 欧阳明珠这个蠢货与祁国联手，背叛国家，让宣国吃了这么多的亏。 别说是吊死她了，就是凌迟，韩尚都不觉得过分。 而且通过这件事，他也明白沈承渊开始朝他抛出橄榄枝了。 早前的时候，‘沈承渊’虽然也不抗拒他们这些老将的意见，可是更愿意让自己手下的亲兵跟在几位将军及副将身边学习。 有什么事，也更愿意派自己的亲兵去处理。 即便有什么大事也会找他们这些老将商量，可是细枝末节上，总是有些对他们这些老将不信任的感觉在里面。 如今的沈承渊倒是分外大气，而且颇有些枭雄的气势在里面。 而且说话做事更得韩尚的心，之前的‘沈承渊’更青涩，处理事情也没有这么游刃有余掷地有声。 看着韩尚和文将军纷纷离去，几位副将也被他吩咐了几句，各自忙事去了。 沈承渊这才松了口气，他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咳嗽了两声。 虽然这段时间身体经过调理，已经有好转的迹象，可是今天跟文将军他们议事，为了不让这些人担心。 沈承渊还是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才没让这些人看出端倪。 若是一军主帅出了事情不能再处理军务，也无法带病，那么身为皇帝钦点的副帅，文将军很有可能会主动向沈承渊发起争锋。 若是真的让文将军从他手上将军权抢去了，沈承渊还混什么？ 宣正帝派他上战场不是为了给他镀金的，是真心实意让他过来锻炼的。 文将军只是宣正帝给沈承渊的一个保障。 说句不好听的话，宣正帝就是想看看他是怎么将这些不听话的‘狗’驯服的。 抬起头，看着帐篷外面，欧阳家倒了之后，文家在军队中的地位就凸显了出来。 宣正帝怎么能允许再出现一个欧阳家！ 第1070章 甜蜜 谢娇娇跟着厨娘学了煲汤的秘方，虽然大部分时间送给沈承渊的汤。 依旧不是她亲自动手做的，可是好歹也代表了她的心意。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手脚都痊愈了，谢娇娇便将给沈承渊煲汤的事情包揽了下来。 晚间的时候，她照例去给沈承渊送汤。 想起这段时间听闻的消息，便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要处死欧阳明珠？” 不是谢娇娇记恨当初欧阳明珠差点就要嫁给沈承渊的事。 而是她没有想到军队上的事情，还会将欧阳明珠牵扯进来。 不是说那二十万大军还没来吗？为什么就要提前处置她了。 “对。”沈承渊捏着勺子，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仔细的打量，没有破皮和烫伤的迹象，他松了口气：“娇娇煲的汤固然鲜美，可我总不是忍心让你去做那些粗活。” “没事的。” 听到沈承渊的话，谢娇娇幸福的勾起嘴角笑了笑，但她的心里依旧惦记着欧阳明珠，遂继续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在大军面前处死她？” 沈承渊挑了挑眉，虽然很诧异谢娇娇会主动问他这个问题，本来还以为谢娇娇是惦记当初他差点跟欧阳明珠成亲的事儿。 于是打趣道：“难不成娇娇是在翻旧账？” 不过他也不准备隐瞒，只是调侃了一句就继续说道：“她是欧阳家的后人，北平的大军，很有可能已经被她交给了祁国。” “祁国用咱们的人打咱们的地盘，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欧阳明珠，她若是不死，让咱们的将士们怎么想。” “而且，用她的死来警示那些藏在祁国部队里的宣国人，虽然听起来比较恐怖了一些，但这是最好的选择。” 谢娇娇听着沈承渊将对欧阳明珠的安排和用意说了出来，她身为宣国人，自然不希望自家人打自家人。 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殿下真聪明。” “那你喜欢吗？” 沈承渊得到谢娇娇的表扬，知道她现在心情好，于是调侃了一句，后者脸上一红，很小声的靠近他：“喜欢的，最喜欢殿下了。” 如此如花美眷陪伴在身旁，又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这么多年人的，沈承渊哪里忍得住。 当即放下汤碗，将站在桌案一旁的谢娇娇拉进怀中。 “哎呀。” 谢娇娇惊呼了一声，沈承渊连忙对她比了个小声的动作，将她抱在腿上坐下，然后才小声道：“别让外面的人听见了。” “讨厌！” 谢娇娇的脸色更红了，将头埋在沈承渊的胸膛，两个人温存了好一会儿，这才分开。 谢娇娇站起身来，看向春风得意的沈承渊。 虽然刚才自己也有主动挑逗他的意思在里面，可是谁能想到这人会伸手把自己拉进他怀里。 想到对方的伤，谢娇娇赶忙问道：“你的伤没事儿吧？可别又裂开了。” “不会，有娇娇在，娇娇就是我治愈伤痛的良药。”沈承渊目光灼灼的看着谢娇娇。 “去，叫你贫嘴，我要回去了。” 脸上升起的红晕久久没有褪下，谢娇娇提着食盒站起身，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出去说不定会让很多人误会。 于是捏着拳头朝着沈承渊示威了一下，这才鼓起勇气走出了帐篷。 沈承渊就留在帐篷里，含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第1071章 改变 走出帐篷，叫夜里的冷风一吹，谢娇娇只觉得脸上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头脑也更加清晰了。 她将食盒交给了厨娘，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睡下，毕竟明天一早还要去太医那边帮忙呢。 欧阳明珠当初是混在宣国的军队中才从京城逃出去的，当时沈承渊忙着大军开拔的事，只是派了人继续跟踪她。 因此，经常能收到消息，告知他，欧阳明珠出现在了哪些地方，这就给韩尚提供了便利。 而另一边，文将军领了沈承渊的命令，很快就将当时负责传递消息给祁国军队，让祁国军队准确埋伏了沈承渊位置的那些人揪了出来。 趁着夜色，大家高举着火把，看着那些奸细被一个一个的斩首，喷洒出的鲜血将土壤都染成红色。 这些人头被悬挂在军营的前方，所有人都能够清楚的看见。 不管每个人的心中在想什么，但是当谢娇娇看见这几颗人头的时，胃中痉挛翻腾，她差点就吐出来了。 看着面前的这几颗人头，谢娇娇总觉，沈承渊有点变了，变得更什么了呢？ 她仔细想了想，可是想不到很好的形容词，而且心里的感受很复杂。 虽然她觉得沈承渊改变了，可是对方对她的爱依旧没有改变。 难道真的是身为主帅的责任，让他变得更加成熟了吗？ “娇娇，你怎么样？” 沈承渊身为主帅，自然是没有，将士们都开拔出征了，他还留在帐篷里睡大觉的道理的，因此一早便起来了。 忍着身上的伤痛穿好盔甲，准备与将士们一同上战场，可是没想到刚出来就看见谢娇娇脸色惨白，望着那些人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赶紧走到谢娇娇的身边，伸手扶住了对方。 “你看不了这些，之后我叫他们把这几颗人头挂到别处的，不会再在你的面前晃了。” 谢娇娇吐的感觉自己的胃都要整个翻过来了，听到沈承渊的话，她只能笑笑，却说不出一句话。 “来喝口水。” 沈承渊已经吩咐人去拿水壶了，他伺候着谢娇娇喝了一口，目光关切又温柔。 谢娇娇对上他的眼神，心中的怀疑又退散了，这还是那个关心她，爱护她的沈承渊啊！ 两军已经开始对阵了，虽然还没有发起冲锋，但是叫阵的将士已经开始过招了。 亲兵不敢催促沈承渊，可是又怕耽搁了事情，只能小声的提醒。 “你先去吧。” 已经缓和了许多的谢娇娇接过水壶自己仰头喝了一口，催促着沈承渊。 她知道，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不能因为她的一点小事就耽搁在这里。 “娇娇，我让他们两个陪着你，有什么事，等我回来一定刚要告诉我。” 沈承渊皱起眉头，虽然心中担忧谢娇娇，可是战场上的事情也很重要，他只能嘱咐了身边的两个亲兵陪伴着谢娇娇。 目送着沈承渊离去的背影，谢娇娇蹲在地上又喝了几口水，这才站起身来。 在亲兵的互送之下去了太医们聚集的营地。 正在忙活的江眠迎了上来，见她脸色不好，连忙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随即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给谢娇娇身边的亲兵，嘱咐道：“温水化开。” 后者领了药丸就去找碗倒水去了，剩下一个依旧跟在谢娇娇的身边。 第1072章 点破 韩尚昨夜趁着夜色出击，去捉拿欧阳明珠。 沈承渊骑在马上，因身体原因，并没有快马加鞭的往两军对阵的地方赶，主要还是因为在等韩尚。 欧阳明珠当初虽然逃回了北平，可大概是对沈承渊由爱转恨。 又听说谢娇娇也来了边境，便闹着身边的侍卫将她也偷偷到了边境。 这面沈承渊得到消息，便让韩尚果断出击。 夜里就有好消息传来，说是已经抓住了欧阳明珠，只等快马加鞭赶回来，今日与祁国将士对阵，沈承渊心中的底气更足了。 随着他的靠近，宣国将士们的气势节节攀高。 对面祁国的军队看着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帝须也在祁国军队的阵营之中，满天陪伴在他的身旁。 两人看着没事人一样的沈承渊骑着战马慢慢悠悠的踱步在两军阵前，要说心中没有一点震惊是不可能的。 “国师，咱们的骑兵当时确实是射中他的吧？” 帝须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难道当时他听到的消息是假的？ 这段时间，宣国的消息虽然把控十分严格，但关于沈承渊的事依旧是传到了他跟满天的耳朵里。 让两个人震惊的不是别的，而是身受重伤之后，短时间内沈承渊能恢复到这个样子。 满天心中的震惊只比帝须多，不会比帝须少。 沈承渊是他的徒弟，他自然清楚对方有几斤几两。 而且更别说那位罗刹阁的少主，现如今还在宣国军队里当太医。 居然没给沈承渊的药里加点东西？ 江眠当然想给沈承渊的药里加东西。 可是自从这位沈承渊醒来之后，因为很多人和事都跟上一世对不上，所以自然就对江眠这个陌生人多了几分警惕。 不愿意让江眠照顾他，而且那位李太医又经常拉着江眠讲什么医理，缠得江眠腾不出手，又不敢强行下药，担心暴露自己。 这才让沈承渊安安稳稳的养了一段世家的病，而且距离上次埋伏过去也没多长时间。 沈承渊能出现在这里，更多的是他意志力惊人，凭借着一口气强撑着，才达到现在的效果。 叫阵的将士已经退回了阵营里了。 接下来就是沈承渊的主场了，他骑着马慢慢走到宣国军队之前，与祁国的将士遥遥相对。 “祁国的将士们，你们当真是祁国的人吗？” 沈承渊并未拖延什么，而是直白到不能再直白了。 他气沉丹田，以内力催动自身，将声音扩得很远：“你们不是祁国人，你们是宣国人。” “是宣国北平之人，是逆贼欧阳皓的老部将了。” “主家有难，你们为主家尽职，想要保护欧阳皓的家人，这点本王很是佩服。” “可是你们忘记了！在欧阳皓之上的，在北平之上的，是宣国！是皇帝！” “你们以为你们加入祁国军队，是在尽忠职守，是在保护欧阳家的血脉，可是逆贼欧阳皓之上是整个宣国！你们这样做，是在跟宣国作对！私自加入祁国军队，叫你们留在宣国境内的家人怎么看？” “到时候，身边的人知道了他们说叛军的家属，会怎么称呼她们！是叫她们叛贼！还是奸细！” “你们希望你们的儿女流离失所吗？” 沈承渊扫过面前的军队，三十六计，攻心为上！ 是人都有私情，他也愿意相信，当初加入祁国部队，是这些将士们不清楚状况。 被欧阳家的人蒙骗了，沈承渊骑在马上，打量着对面的情况，很快就发现他的话果真起了效果！ 第1073章 抉择与生命 正如沈承渊说的那样，这二十万大军之所以会混在祁国的军队里面，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被欺骗了。 欧阳皓犯上作乱，被宣正帝下令斩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当欧阳明珠将号令他们的兵符交给祁国太子，并要求这些人加入祁国军队，换上祁国的服饰时，军队中就有人提出质疑的声音了。 不过因为高层的人员，率先换上了祁国的服饰，并且强令他们也换上。 这二十万大军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此刻被沈承渊将他们的后顾之忧一点破，祁国军队顿时骚乱了起来。 原本负责掌管这二十万大军的主将于灏也是宣国人。 只是在他的心中，欧阳皓这位老主子比宣国更重要。 他扫了一眼骚乱不停的军队，立刻抽出了悬挂在身上的长剑，将身边一位正在犹豫不决，想放下兵器的士兵一刀杀死。 纷纷扬扬的鲜血冒出，顺着伤口划过皮肤，那个士兵倒在了地上，抽搐两下就没了动静。 于灏这一手固然震慑住了剩下的人。 可是也让人心中无比的胆寒，知道违抗他的命令没有好下场，于是骚乱渐渐平息了下来。 满天与帝须冷眼看着这位昔时的北平大将。 在后者心中，为欧阳皓报仇的信念远超了两个国家之间的斗争，可这一切在欧阳明珠被韩尚拖到战场上之后，就变了。 “王爷，属下幸不辱命！” 韩尚骑着马回到沈承渊的身边，拱手行礼。 而他的身后，被打晕的欧阳明珠。 因为韩尚执意要将她捆在马尾上，一路拖行过来，已经丢了半条命了。 宣国这边的举动，于灏自然也能看见，当他清楚的看见地上那具软弱是欧阳明珠之后脸色大变！ “于灏，地上这人你认识吧？” 沈承渊与韩尚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便驱动马匹朝前走了两步。 于灏心中想着为欧阳皓报仇，是出于对主家的忠诚，那么当主家的血脉继承人出现性命安危的时候，是应该放弃报仇，保留主家的血脉。 还是继续报仇，为主家争一口气，而放弃欧阳明珠这位欧阳皓的血脉呢？ “沈承渊，你卑鄙！” 于灏顾不得其他了，驱马奔向前方，与沈承渊遥遥对望，他的目光在欧阳明珠的身上流转，似乎在确认对方是否还活着。 欧阳明珠是在边境线上被活抓了之后，在靠近两军交战点的时候，才被韩尚命人拴在马尾上拖拽而来的。 因此虽然一身的好肌肤被划破了，也丢了半条命。 可胸口仍然又起伏。 于灏仔细打量了一阵欧阳明珠的情况，焦心的想要上前，可是两军对峙，他不敢轻举妄动。 满天与帝须互相交换了一个颜色，前者高声问道：“怎么了于将军，不会是看见昔日的小主子受难，所以想放弃报复宣国的想法吧？” 于灏转头与满天对峙。 如今骑虎难下，究竟是继续跟祁国保持利益一致，还是调转马头，回到宣国？ 他自然是想保护欧阳明珠的性命，可是若回到宣国，欧阳明珠身为欧阳皓的后裔，宣正帝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可若是继续与祁国为伍，于灏看了一眼身边的北平士兵，将士们的眼神已经变了。 若说之前还能哄骗他们，现在被沈承渊点破了，于灏也压不住这些人了！ 第1074章 斩首 就在于灏犹豫的时候，晕迷不醒的欧阳明珠，被沈承渊身边的亲兵，一壶冷水泼醒了。 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钻心的痛，被抓之前的记忆回笼，立刻就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啊！好痛啊，我的脸！” 凄厉的叫喊声响起，唤醒了于灏的神思，他看向欧阳皓活着时捧在手心上的那位金枝玉叶。 对方此刻衣衫破烂，性命也被沈承渊捏在了手中。 满天冷眼看着于灏，继续说道：“怎么样啊于将军，可有想清楚啊？” 祁国的军队也在，只是经历了上一次的大败之后，参军人数没有那么多了。 这次能跟宣国对阵，主要还是依靠北平的军队。 想着用宣国的人去对付宣国，祁国自己的士兵其实一直没有上前线，而是在后方的大部队驻扎着，随时能奔袭过来。 不过若是于灏此刻要离开，满天跟帝须自然不会轻易的放他们走。 他们即便没有带大部队过来，可是几万人的兵马，还是能阻碍一段时间的。 而且这两波人要是集合到一起，那宣国就有反攻祁国的能力了。 “宣正帝可不是什么仁慈的君王，他的手腕狠辣，想必于将军心中有数，现如今看来，他选定的这位主帅，也是很有他的风范，一样的杀伐果断啊。” 满天撇了一眼站在对面的沈承渊。 对方虽然是他的弟子，这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明显的成长了起来。 不像以前青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满天想到以前的沈承渊，虽然性子冷，但对于这些事情，他一向是不愿意做的。 就像帝须一样，都见不得这些阴私的东西。 甚至暗暗鄙夷这些不入流的手段，认为不是为君者应该做的。 满天笑了笑，可是身为君王，除了宽容臣子和百姓，还应该对外狠辣果决。 不过现在的沈承渊，已经有几分这样的味道了。 于灏和满天自然可以商量一下，甚至是拖延一下。 因为帝须已经令人回去调兵了，一旦这里发生什么变故，后方也完全来得及支援，保护他跟满天的安慰。 而于灏却陷入了纠结之中。 沈承渊看着沉默的祁国军队，决定再下一剂重药！ 他对北平的将士道：“若是现在放下武器归国，既往不咎，若是执迷不悟，待查出尔等的具体姓名籍贯。” “叛国者，定要九族连坐，凡十六岁以上男子斩首，女眷流放三千里，充入军营为奴！” 言罢对身边的亲兵使了一个眼色，对方将地上的欧阳明珠拽起。 当着北平将士的面，将欧阳明珠栓在了投石车上，这副架势明显是要直接处决她的意思。 欧阳明珠慌了神，看着沈承渊那张熟悉的面孔，过往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对方对自己如此冷酷，却偏偏宠爱谢娇娇那个贱人！ “沈承渊，你跟谢娇娇两个都是贱人，你们这些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诅咒你们两个永远也不能在一起！” “沈承渊，我诅咒你！” “于灏，你不准投降，定要为我和祖父报仇！” 言犹在耳，欧阳明珠死不瞑目的头颅被斩下，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满是尘土。 身为被诅咒的人，沈承渊的表情纹丝未变，目光灼灼的看向祁国军队那边，于灏咬紧了牙齿！ 第1075章 沈承渊的试探 沈承渊的攻心计确实厉害。 北平那二十万大军虽然在于灏的强压下，依旧跟着祁国的军队回去了，可是到底人心还是涣散了。 而沈承渊的目的达到了，对方也不打算跟他们交战，自然是鸣金收兵，回了宣国的营地。 他在两国大军面前强势处决欧阳明珠的消息传回了营地。 所有人都在为沈承渊的杀伐果断叫好，只有谢娇娇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沈承渊醒过来之后，她就觉得对方变了。 这种变，具体表现在什么地方呢？ 谢娇娇也说不清楚，这只是一种直觉，但是所有人都没觉得这种改变有什么不好。 或许他们本来就期待沈承渊变成这种人吧？ “一军主帅本来就是要这样，不然怎么号令三军，我都在疑神疑鬼些什么呢？” 谢娇娇收起自己脑中那些不正常的想法，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与其说是沈承渊改变了，不如说是她恐惧对方发生改变。 因为对方如果改变了，就意味着日后两人的感情走向，或许不会再像是她预测的那样了。 沈承渊现在变得很强势了，那么她呢？ 应该像上一世一样，学着去依附他吗？ 谢娇娇不知道，她下意识的走到厨娘的身边。 “哎呀谢小姐来了，还是要给王爷煲汤吗？” 厨娘正在忙碌，可是看见谢娇娇走进帐篷里，立刻分散了意思心神放在陪她说话上。 “嗯，不是说殿下他们快回来了嘛，我先把汤煲上，一会儿好送给他。” 谢娇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自己专用的那个瓷锅旁边，厨娘照例给她准备好了材料等，只要她按照顺序把这些食材放进去就行了。 很快，大军回防，厨娘将准备好的饭食盛进大盆里，让人提了出去。 谢娇娇也端着自己的汤，另准备了一份饭菜去看望沈承渊。 帐篷里，沈承渊正在换绷带，江眠就站在他的身旁，低着头忙活着手中的动作。 给情敌换绑带这种事情，自然是非常折磨江眠内心的，可是这是接近沈承渊的好机会。 他可以通过观察沈承渊的伤势来调配药材，说不定能利用药效相冲的原理，让沈承渊吃点苦头。 他低着头，没有露出一点不对劲的神色。 沈承渊看着江眠，上一世的记忆中，是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的。 那么，他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呢？ 沈承渊打量的目光仿佛一寸寸钢刀刮过江眠的脸颊。 如果不是他的养气功夫好的话，现在恐怕已经心慌了吧。 看着江眠不慌不忙的替自己扎好绷带，沈承渊一拉衣衫，系好腰带，不动声色的问道：“江太医年纪轻轻，医术就这么高明，不知师承何人？” 江眠理着纱布的手一顿，沈承渊这是在怀疑他了吗？ 虽然之前就跟对方有过交锋，但是之前的沈承渊可不像现在这样让人感觉危险。 江眠有一种感觉，就是沈承渊这次是真的盯上自己了。 “回王爷，臣有许多个老师，不知您问的是哪一个？” 沈承渊眼睛一眯，这是在跟他打太极吗？ 他露出浅淡的笑容：“自然是对江太医帮助最大的。” 果然是在打探他的消息，江眠心中咯噔一声，面上表情未变。 “每一位师长都给予了臣无数的知识宝藏，臣认为，每一个都很重要。” 第1076章 担忧 江眠同沈承渊的交锋自然是没有影响到谢娇娇的，她到的时候，江眠已经收拾好东西早就离去了。 沈承渊撑着手坐在书案前，脑海中还在思索江眠的事情。 对方是太医，这是位置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吧。 这次宣正帝派了这么多的太医来，随便哪一个都能替代江眠。 既然这样的话，江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沈承渊心中想着事情，连谢娇娇走了进来也没有注意，直到对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在想什么呢？” “娇娇你来了。” 思绪被谢娇娇唤回，沈承渊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笑容，他看着谢娇娇将带来的饭菜从食盒里端出来。 还有一碗熟悉的汤，他笑意不变，只是依旧心疼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下厨为我做这些了吗？” 他的话似有抱怨，可谢娇娇不会觉得这是沈承渊嫌弃自己的说法，她知道对方是心疼自己。 于是笑道：“没事的，我现在也没事做，江太医他们把疫情控制的很好，连伤员他们也照顾得很周到，我每次去都觉得自己有些碍手碍脚，唯有在你这里，才能感觉到被需要。” “如果你让我不要干这些事情，那我在军营里带着真是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这段时间，谢娇娇与沈承渊的相处越来越融洽了。 如果不是两个人没有住在一起，她恍惚都要生出一种，两人已经成婚了许久的感觉了。 沈承渊对她的态度越来越自然，仿佛她跟他一起生活了许久似的。 “对了，我听说你今天当着北平二十万大军的面将欧阳明珠处决了，这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决心啊？” 本来北平的二十万大军就是在欧阳皓的调教下，一手带出来的欧阳家私兵。 在这二十万大军的眼中，除了欧阳家就是自己的家人最重要。 对宣国其实没有多大的归属感，所以才会在于灏的率领下，加入祁国军队。 她只担心杀了欧阳明珠，断了欧阳家的血脉传承，会引起那些人的反扑，到时候，沈承渊又得忙了。 “没事，欧阳明珠是欧阳皓那个逆贼的孙女儿，本来就应该被处决，我今天不过是提前行刑了而已。” 沈承渊并不将欧阳明珠放在心上。 “而且处决她会打击到北平那二十万大军的气势，并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扑，他们都是会思考的人，怎么可能会像于灏那种人一样，死忠于欧阳家呢。” “他们还有父母兄弟，亲人朋友，难道会愿意变成叛国贼吗？” 于灏在沈承渊看来，就是死忠欧阳家，又在欧阳明珠的指使下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不然的话，以于灏的军事才能，其实宣国的武将行列，一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不过对方效忠与欧阳皓，不肯归顺宣国，实在是可惜了。 “我已经传令下去了，若是那些人在交战的时候拒不投降，被查出了姓名籍贯，便是诛九族的下场。” 沈承渊抬起头，眉宇间一片坚定之色。 非是他心狠手辣，而是面对这样的事情，必须要果断一些，不给对方犹豫反扑的机会。 谢娇娇在一旁听了却只觉得心慌心跳。 “可是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对殿下你的名声不好，那可是二十万大军，诛连九族的话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 第1077章 撑腰 谢娇娇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沈承渊也知道北平的二十万大军，多是为势所迫，由于灏强压着加入祁国的，不过他也给了选择，只要在交战的时候。 北平的将士主动放下武器，不抵抗宣国军队，也不帮助祁国的军队，那就不会牵连家人。 可是对上谢娇娇担忧的神色，沈承渊口中‘没事’两个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上一世孤身那么多年，如今还能享受到心爱之人的关心。 沈承渊松开捏着筷子的手，转而抓起谢娇娇的手，两人的手重叠在一起。 “多谢娇娇关心，我一定会注意的，不过，我想即便是父皇知道了这个消息，也只会夸我做得好，毕竟快刀斩乱麻，若是真的希望那二十万大军好，就应该动作利落干脆的处理好这些事情。” “若是一直犹犹豫豫，反倒是会错过最好的时机，而且这虽然不是最周全的方法，但是处理最快的法子了。” 沈承渊的话很有道理，谢娇娇也清楚，她只是想起早上看见的那些人头。 想到那二十万大军的家人，若是因此而丢了性命就觉得心中不忍。 可是理智又告诉她，沈承渊这样做是对的。 她只能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点了点头。 沈承渊一边用晚饭一边跟她聊天，享受着一天中，两人为数不多单独相处的时间。 消息传回京城里，宣正帝得到消息之后，果真没有对沈承渊的裁决有什么不满。 殿内站着的礼部官员，看着宣正帝的神色不似生气不愉，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虽然是礼部的官员，可是对于沈承渊的决定还是非常支持的，不过他手下的人就不是那么灵活了。 对着宣正帝就道：“陛下，虽然殿下此次快刀斩乱麻，对这件事下了决断，可陛下才是一国之主，殿下应当先上折子问了陛下的意见，再处置那欧阳明珠以及北平二十万大军的归属才对。” 上方，宣正帝正满意于自己有个杀伐果断的继承人，冷不丁听到这话，眉头便皱了起来。 怎么不管什么时候，朝廷上都会有些不一样的声音呢？ 从边境传书信回来，再等他下旨送过去，那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身为一军主帅，何必这么犹犹豫豫的！ 礼部尚书瞄了一眼宣正帝的脸色，知道是自己的手下刚才说的话惹他不快了。 于是赶紧道：“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殿下此举虽然激进了一些，但总是为了咱们这些在后方享福的人。” “臣以为，殿下此举并无不妥，陛下还可下旨意褒奖殿下。” 听了礼部尚书的话，宣正帝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他满意的对礼部尚书点点头，只觉得对方不愧是他亲自提拔上来的。 果然是与他君臣心意相通。 至于那个说沈承渊行为不妥的官员，宣正帝没两天就找了借口将对方贬去清水衙门坐冷板凳去了。 而且，他在朝堂之上大肆宣扬沈承渊的事迹，大有老子给儿子撑腰的气势在里面！ 同时也传递出一个消息，就是让沈承渊放心大胆的干！ 很快，天使带着宣正帝褒奖沈承渊的旨意来到了战场上，此时距离处决欧阳明珠的事都已经过去快小半个月了。 天使降临到军营的时候，沈承渊正在带兵，宣正帝爱屋及乌，甚至给谢娇娇也带了旨意。 第1078章 锦上添花 天使降临，即便沈承渊在外带兵。 可留守军营之中的几位副将快速的整合了整个军队，大家站在军营之外，等待着天使的到来。 因这是在边境打仗，所以宣正帝没有让人运送什么金银之物过来，而是许诺，等大军回京之后，会额外赏每人一锭金子。 谢娇娇当时正在帐篷之中休整，是墨喻前来寻她，告诉了她天使降临的消息。 整个军队的人都在军营外列队欢迎，见谢娇娇走过去，十分自然的让出一条道路来。 天使手捧着圣旨，见到她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十分的平易近人。 “谢小姐到了，那就开始宣读陛下旨意了。” 天使对她点了点头，看着谢娇娇跪在地上，这才开始宣读宣正帝的旨意。 这份圣旨褒奖了她不辞辛苦在军营帮忙处理疫情的事迹，讲了一通赞美她的话，不过没有提到她跟沈承渊的婚约。 “多谢陛下恩典。” 谢娇娇低头抬手，从天使手中接过明黄的圣旨。 副将们也得了赏赐，虽然并不是为了巴结这位天使，不过对方是代表宣正帝而来的，自然也要热情以待。 “几位将军，陛下令咱家前来，不止是为了宣读圣旨，更是为了了解殿下在这边的生活情况。” 天使挥了挥自己手上的拂尘，伴在几位副将身边，他们对沈承渊的生活不算了如指掌，可是朝夕相伴，自然也清楚他的生活规律。 心中感叹，毕竟是皇帝亲儿，又领了主帅的职，陛下多关心些也是正常的。 于是一个二个都热情的跟天使讲述自己眼中的沈承渊是个什么样的，不过大多无外乎是聪明机智，文武双全等。 谢娇娇看着天使被副将们包围，她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要跟天使说的，于是捧着圣旨准备离开。 “谢小姐请等等。” 余光中，天使注意到谢娇娇准备离去的背影，赶紧叫住了她。 “首辅大人让咱家多叮嘱小姐几句，边境寒凉，白日要多穿些衣裳，晚上盖好棉被，莫要着凉。” “同时也要谨记陛下的教诲，与军中多做些实务。” 谢娇娇凝望着天使，忽然笑了起来，爹娘的关心她收到了。 “多谢天使带话。” 谢娇娇向天使行了一礼，不仅是因为对方是宣正帝的颜面，更是因为对方愿意替谢铭带话。 “不客气。”天使喜笑颜开，十分满意她的回答。 沈承渊现在眼看着在宣正帝面前十分得势，而且边境两军对峙，由沈承渊带领的军队不仅没有吃亏，隐隐还有要大败祁国的迹象。 这么大的优势和声望，在宣国上下百姓心中，都是一个英雄的形象了。 而且宣正帝也很满意这个儿子的表现，指不定等大胜回去之后，就要封沈承渊做太子了。 此时不讨好沈承渊，以及他看中的人，到时候再锦上添花可就没什么意义了。 天使甩着手上的拂尘，满意的看着谢娇娇离去。 “天使，这边请，王爷他们过不了就要鸣金收兵了，您先来帐篷里坐坐，外面风大，吹的到处都是沙。”副将说。 “多谢将军。” 天使能代表宣正帝来边境宣读旨意，即便是在京中的时候，也是宣正帝面前的红人。 习惯了被别人讨好，因此也不会觉得副将的行为过于谄媚。 第1079章 旨意 军营外的关卡被打开了，守卫在两边的士兵快速的将特意制作的阻挡物搬开，沈承渊骑在马上，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部队。 随着马蹄的迈动，一行人从容的回到军营之中。 他一身的伤虽然还没好，但是既然之前就能强撑着上战场，之后肯定也能。 副将听到马蹄声，立刻就知道是沈承渊回来了，于是赶紧派人到他身边。 “王爷，天使降临了。” “哦，本王知道了。” 沈承渊早就想到了，消息传回京中，宣正帝肯定会褒奖他，而且他也清楚自己的手段虽然果断，但对京中那些不曾见过血的人而言。 可能太过的激进了，想必这次父皇也是为了让朝中那些看不清风向的人闭嘴，这才派了天使过来。 “请天使过来。” 他回到主帐里，随即便对一旁的亲兵说道。 亲兵领了他的命令走出帐外，不一会儿就领着之前负责传旨的天使过来了。 照例，沈承渊跪在地上听旨，因为是代表宣正帝亲临，天使又想与他交好。 知道他身上有伤，于是速度很快的将圣旨宣读完毕，交到他的手上。 之后便是照例互相寒暄两句。 “天使一路行来辛苦了。” 沈承渊将圣旨收好，转手交给身后的亲兵，“替天使看赏。” “多谢王爷。” 沈承渊给他的赏赐，天使收的理所应当，这个时候，若是他不肯收对方的红包，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而且这样一来，他也算是在沈承渊面前挂上号了。 亲兵的作风自然与京中负责打赏的管事不一样，沈承渊说看赏，他就直接拿了两锭金子过来。 如此粗狂的作风，看得天使眼角一抽。 撇了沈承渊一眼，见他并无异议，心中暗自推测，这是因为在外行军打仗的缘故，所以才这么直白。 他将两锭沉甸甸的金子揣进袖中，习惯性的甩了一下拂尘，琢磨着怎么跟沈承渊开口。 没成想沈承渊主动发问了，“本王这次越俎代庖，没有上书父皇，就定下了那二十万北平人的罪责，朝堂之上可有说法？” “额……”天使踌躇了一下，不过他一看沈承渊平静的脸色，立刻明白他其实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行为，会在京中引起什么样的波澜。 自己现在照实了说也不会有什么，于是道：“是有些不赞同的声音，可是那些人是文官，一辈子可能连杀鸡都没见过，又怎么能知晓王爷在外行军打仗之苦？” “陛下已经斥责了那官员，将他官职撸了，送去皇庙做看守去了。” 天使打量着沈承渊的脸色，见他并不为京中那些反对的声音而改变脸色，心中对这位王爷的评价又高了几个档次。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道：“陛下对王爷是十分信任的，特地命老奴告诉王爷，只要王爷做的决定对宣国上下有利，朝廷之上便不会出现唱反调的现象。” 这话是宣正帝亲自吩咐天使一定要带给沈承渊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撑腰，也是想看看在允许他放手去做的情况下。 沈承渊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这是宣正帝对他的考验，也是皇帝对一军主帅的包容和信任。 沈承渊听明白了，抬起头来，一双眼中冒着精光，缓缓对天使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第1080章 看透 宣正帝要天使传达给沈承渊的东西，他已经完美的接收了。 于是也没什么话需要再跟这位天使多啰嗦了。 沈承渊派人将这位天使请了下去，对方既然说是替宣正帝宣读旨意，同时为了观察沈承渊的生活而来。 虽然没有领监察的职，但是身为皇帝的耳目，自然也有资格，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到时候如实的告知宣正帝的。 因此，军营之中对这位天使还算客气。 而且因为这位天使的到来，谢娇娇也不方便去见沈承渊了，宣正帝的旨意之中只是赞美了她。 却完全没有提到恢复两人婚约的事情，可能在宣正帝看来，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吧。 谢娇娇想到这点，就不太好意思去见沈承渊了。 可是她不主动去见沈承渊，沈承渊反倒是跑来找她了，“娇娇，今日怎么不来主帐找我？” “天使来了，我怕他看见咱们两个在一起不太好。” 谢娇娇连忙站起身，探头往沈承渊身后看，一副害怕被别人看见的模样。 “怕什么，这军队之中，还有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心上人。” 沈承渊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跟谢娇娇，反正在他心中，他的王妃就只有面前这位。 “你少凭嘴了。”谢娇娇被他逗开心了，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胸膛，“我只是担心，陛下会不会因为我父亲是首辅的缘故，不愿意让我嫁给你。” “首辅大人这么多年为了宣国上下任劳任怨，父皇不会怀疑他的。”沈承渊挑了挑眉。 “我也只是猜测。”谢娇娇任由他将自己揽在怀中，“不过以前的皇帝都是这样的啊，担心外戚势大，我父亲又是首辅，你现在又带了兵，若是将我嫁给你，文武两道，不是都要被你一个人掌握了吗？” “而且你现在又不是太子，又年轻，陛下他垂垂老去，肯定会担心自己膝下的皇子要是对自己的帝位有什么想法，到时候不听他的话，不受他的掌控。” 谢娇娇的担心不无道理，就连沈承渊都有些担心自己打了胜仗回去之后，父皇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信任他。 不过以他的性格来说，到时候回到京中，若是父皇想冷落他，沈承渊心底冷笑两声。 其他的皇子若是有能力出众的，父皇又怎么会将希望寄予在他身上。 他摸着谢娇娇的发顶，“没事的，不管父皇心中是怎么想的。” “我的优秀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父皇时候只能选我做太子。” 做了那么多年的摄政王，沈承渊的身上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霸气，仿佛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谢娇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又弥漫在她的心头了。 “怎么了？”面对谢娇娇疑惑的表情，沈承渊抚摸她长发的手一顿。 “没事，我只是觉得，你最近好像有些变了。”谢娇娇望着他。 沈承渊凝望着她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到什么，他缓了很久，忽然笑了笑，问她。 “难道不好吗？每个人都要学会成长的，娇娇你觉得自己跟以前比起来，是不是成长了很多？” 谢娇娇浑身一个激灵，她想起自己重生的经历。 恍然间觉得沈承渊好像看透了她一样，她仓皇的转过头去看他。 第1081章 破坏药性 “怎么了娇娇？” 沈承渊仿佛不知道自己在谢娇娇的心中掀起了一个什么样的惊天骇浪，他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就算是他跟这一世的沈承渊是同一个人，可是经历的不同，也会导致两个人的性格有细微的察觉。 这一切都体现在对待事物的不一样上。 “我没事。” 谢娇娇安慰自己只是想的太多了，而且难道不是她先问问题的吗？ 而且沈承渊的回答仔细想想其实也挺有道理的，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确实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而且现在的沈承渊，其实就是变得更果断了一些。 她蜷缩在沈承渊的怀中，将头靠近了他的胸膛，听着对方胸腔中传来的心脏跳动声。 告诉自己，沈承渊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只要他还活着就行。 虽然当时两人一起滚下斜坡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谢娇娇到现在都忘不了沈承渊躺在她怀中，呼吸和体温一起渐渐消失的感觉。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她伸出手，揽住沈承渊的胳膊。 在谢娇娇没有看见的地方，沈承渊眼睛里闪动着惊疑，像是猜到了她心中那点不安一样。 “没关系的，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 无人知晓，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占据了‘沈承渊’身体的幽魂，一个当了许多年摄政王的人。 可是自然而然的，面对谢娇娇，他说出了哄骗的话。 过了许久，沈承渊从谢娇娇的帐篷中走出来，他面色平静，仿佛之前的波澜不曾存在过。 经过许多顶帐篷之后，他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那儿。 走近一看，是江眠。 他挑了挑眉，“江太医，这么晚了还不睡？” “回王爷，心中惦记着一副新看见的药方，想着要配出来看看效果，所以睡不着。” 江眠手上抓着一把药材，脚下的布袋里掉落着残渣。 沈承渊的眼神一寸一寸的扫过他，忽然笑了笑，“那本王就不打扰了，江太医自便。” 二人擦肩而过，江眠的表情一瞬间沉了下去。 沈承渊踱步回到主帐，对身边的亲兵招了招手。 “盯着军营里的那个江太医，有什么不对，立刻来回禀。” 对方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而且晚上摆弄药材的举动让他觉得不对劲。 他身上有伤，若是江眠当真是对方派来的奸细，要在他平常服用的药汁中添加什么东西，只怕是防不胜防。 “是，王爷。” 亲兵自然不会问沈承渊为什么怀疑一个太医，他得到命令，自然就将话传给其他亲兵了。 第二日，江眠起来，穿戴好衣物后，查看了一番自己昨晚上捣鼓的药材。 他确实想对沈承渊的药下手，这段时间对方提高了警惕，一直不肯让其他人接触他服用的药剂。 江眠想了许多办法，才想到将中药提纯，直接等沈承渊的药熬好了，往里面加入新的药汁，利用药性相冲的原理。 破坏沈承渊服用的汤药原本的功能。 而且为了让自己的打算变得合情合理，这段时间他忍受了李太医的骚扰，才从对方以及其他太医手中搜罗来这些药材。 更多的还是让罗刹阁的人想办法从外面给他送药材进来。 没想到昨晚上他刚从河里把罗刹阁送的药材捞起来，就碰到沈承渊了。 第1082章 小白鼠 罗刹阁的人，在河流的上游将药材混在那些残枝枯叶里面，一路顺着流动的河水送到军营附近。 江眠也是借着自己要去处理医用纱布的时间，才能去河边转悠一圈，将药材从河里捞起来。 而且为了让他的行为不可疑，加上军队里有专门负责浆洗衣物的人，江眠甚至调动了最后两枚藏在军中的罗刹阁暗探。 这才将药材全部拿到手上的。 没想到就因为昨晚的一个疏忽，就导致了沈承渊对他起疑心，并且派了人来监视他。 江眠身为罗刹阁的少主，自然知道一般盯梢的方法，也能察觉到现在军队里，不时就有人在观察他的举动。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暴露了，因为沈承渊还没有直接下令将他抓起来。 “或许只是猜测？” 江眠安慰自己，他的伪装自然是天衣无缝的，每一次传递消息，都是利用祁国的探子顺带将给罗刹阁的消息传出去的。 就连祁国那边都不知道，他们的信件中夹杂着给罗刹阁的信。 沈承渊自然也不应该知道才对。 而且对方当时直接就将祁国的探子处死了，他想到这里，难免皱起了眉头，因为当时罗刹阁的探子也暴露了不少。 好在暗探之间，互相是不知道对方存在的，祁国那边也只是知道沈承渊处死了他们埋在宣国军队内的探子。 并不知道又一批人是罗刹阁的人假装的。 而且每个罗刹阁的探子都及时的咬破了口中的毒囊，服毒自尽，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才对。 “江太医，早啊。” 有人经过江眠身边的时候，还在跟他打招呼，他立刻换上自己那副温和的人设，回道：“早。” 跟江眠打招呼的是之前被他医治好的一个小兵，对方或许是出于感激他的心情。 这段时间对他十分恭敬，而且对他也十分推崇。 “小郑啊，我跟你商量个事情好不好？” 江眠眼珠子一转，既然沈承渊没什么证据证明他是个探子，也只敢在暗处派人监视他。 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以其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也可以试探沈承渊对他的怀疑究竟到什么地步了。 是不是他还有可能挽救一下？ “这是我新配的药方，治疗创后伤口发炎的，你不是受了伤吗？正好拿去吃一吃。” 江眠笑眯眯的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这些被他提纯的中药，让他做成了丸剂，一丸的药效就抵得上三副中药的效果。 “真的吗？江太医你可真是杏林妙手！” 姓郑的小兵很开心，完全没有意识到江眠只是拿他当小白鼠。 而且利用他在反过来试探沈承渊，他高高兴兴的伸出手，要去接那个小瓷瓶。 江眠却摇了摇头，顿了一下才说，“方子是我新配的，我虽然吃了一剂了，可是我没有伤口，并不清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真的要试一试吗？” 他盯着面前的人，希望对方自愿来当这个小白鼠，到时候若是吃坏了，即便是被人问起来，只要照实了说，就跟他江太医没有什么关系。 “我……” 郑姓小兵看着面前笑眯眯的江眠，本能的感觉有什么不对，但是细究起来，又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他想，可能是因为江太医都说了，这个药是新配的。 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的缘故吧。 可是想到跟自己亲如兄弟一样的人如今正因为伤口发炎，导致伤口一直不能愈合。 他看了看自己的腿，咬牙答应了，“好，我愿意试一试。” 第1083章 生擒 江眠给小郑的药，后来果然被沈承渊手下的人想办法拿到了。 “这就是江眠配给那位士兵的药？” 沈承渊打量着手上的小瓷瓶，他揭开盖子闻了闻。 只能闻见很重的中药味，他皱起眉头，随手将瓶子抛给自己的亲兵。 “找个经验老道的军医检查一下这里面是什么，有了结果速速回禀本王。” “是。” 处理好江眠的事情，沈承渊打开地图，开始琢磨怎么伏击北平的那二十万大军。 经过他上次的游说，北平的大军很明显已经内心开始动摇了，并且有不愿意再听从祁国命令的倾向。 沈承渊知道，这是宣国的机会。 帝须的打算是用宣国的兵来破宣国的城，自己上次打乱了他的计划。 可是北平的二十万大军到底是没有收回，依旧被对方捏在手上。 虽然宣正帝也说了会给他撑腰，可是这二十万大军毕竟在心中，还是宣国的人。 他不能将这些人全数歼灭，最好还是能收回大部分才行。 想到这里，沈承渊派人叫来文老将军与韩尚两人，开始讨论明天的退敌之术。 一夜过去，两军开始出兵，沈承渊与文将军还有韩尚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后穿好盔甲，分别带着一部分士兵离开。 这次的伏击果然奏效，事到如今，帝须也只是动用了北平的大军，祁国的士兵纷纷都躲在后方的城池中分毫未动。 在沈承渊的带领之下，很快冲破了于灏手下的北平军队。 本就是一国人，因为将领的选择不同，所以两波人马才会变成如今的兵戎相见。 沈承渊骑在马上大喊，“北平的士兵放下兵刃，缴械不杀。” 如此生理和心理双重打击之下，于灏手下的人纷纷丢掉了兵刃，跪在地上，任由宣国的士兵将他们俘虏。 而帝须眼看着北平的士兵投降了，于灏也压不住手下人了，当机立断便跟满天一起回了祁国的城池。 “王爷，祁国太子逃了！” 场上混乱不堪，宣国的将士忙着收编北平的人，自然来不及去追帝须他们，沈承渊心中早有打算，因此也只是看着帝须逃跑的方向，淡淡的说了一句。 “先安顿北平的士兵，整合军力之后，咱们直冲祁国城池。” 有他这句话在，手下的士兵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娇娇没有想到今日的战事这么顺利，她正在替一位伤患处理伤情的时候，就听说沈承渊他们大胜归来。 她连忙掀开帐篷的帘幕往外一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一看就知道今天的战事顺利，伤亡也少。 而且她注意到，后面那些穿着祁国士兵服饰的人陆陆续续的被将士们赶进军营里。 “殿下，这些就是北平那二十万大军中的一部分吗？” 谢娇娇上前，向沈承渊问道，对方从来不会在这些消息上瞒她，而且当初欧阳明珠将兵符交给祁国的消息，她也是一开始就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今天会生擒这么多人回来。 “当然，我之前说的那些话还是起了作用的，他们担心北平的家人，自然无心抵抗，只能被咱们生擒。” 沈承渊凝望着那长长的队列。 如果这些人真的要跟宣国拼死一站的话，肯定会让宣国元气大伤，不过好在他有解决办法。 第1084章 借头一用 既然沈承渊已经擒获了这么多的北平士兵，宣国军营中的气氛自然节节高涨，大家甚至已经做好了冲破祁国城池的准备。 大量的攻城器械已经准备妥当，谢娇娇看着眼前气势宣昂的军队，心中也跟着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豪情来。 沈承渊今日就要攻城了，他在此前已经做好了种种准备。 而且将文老将军和韩尚放进了战场之中，一位经验老道，一位则是正值壮年。 两支部队在他们手中，势如破竹，很快就将北平剩余的那些抵抗的士兵尽数杀尽。 又俘获了大概几万人，将他们送回了宣国营地。 如此一来，北平二十万的大军，到如今被沈承渊生擒活捉的，算起来也有十万之数。 而且这些人还可以披上盔甲，同他们一起去攻打祁国的城池。 祁国境内，帝须与满天坐在城主府中，翻看着手上的图纸。 满天率先道：“看来沈承渊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咱们得赶紧跑了。” “这是自然，孤原本也只是想挑起他们内斗，消耗一部分宣国的士兵。” 帝须点了点头，又对满天道：“只是可惜，如今看来，孤的举动，倒是替宣国处理了一个内患。” “那太子殿下，如今欲要如何，是守护这座城池，还是就此撤退？” “不守了，这座城池没有什么守护的必要，它的防御太差了，不比宣国边境的重城，国师且吩咐下去，让人砍了于灏的脑袋送给沈承渊。” “这是他们宣国的人欺骗了咱们，而且打着咱们的幌子出兵攻打宣国的，这实际上的是宣国的内政不是嘛，跟咱们祁国有什么关系？” 事到如今，于灏这个人也没有用了，而且帝须也清楚，即便对方被活捉待会宣国京都，也只有秋后问斩这一条路。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让他成为祁国与宣国议好的桥梁，毕竟一开始主动联系祁国的就是欧阳家的人不是嘛。 更何况，当初那位写信给他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既然人死了，那自然是他帝须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士兵冲开屋子，将里面的人吓了一跳，于灏坐在上位，手边是他从欧阳家带出来的下属。 此刻聚在一起，是为了讨论他们的生路在哪里。 谁能想到祁国会提前将他们一网打尽，于灏与身边的人抽出兵刃同祁国的士兵厮杀起来。 帝须就站在城主府上的高墙上，看着于灏一行人从屋子里杀出来，弓箭手在他身边架起了弓箭。 “帝须，你忘恩负义！” 厮杀之中，于灏还不忘大喊，他怎么会不清楚帝须的打算呢，只是心中不甘心罢了。 “太子殿下，可要……” 亲兵听不得于灏的咒骂声，正想要才去教训他，可帝须却只是挥了挥手，神情淡漠。 “让他骂，骂得越难听越好。” “太子殿下说的是。” 满天听出了帝须话中的意思，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挺好的，于灏，你本是欧阳皓的手下，你家主子谋逆犯上，被宣国皇帝下令斩首，你便怀恨在心，哄骗我祁国为你欧阳家出头，这才挑起了两国的战争。” “现如今战事已定，太子殿下也查清楚了此事的缘由，欲同宣国修好，只能借你脑袋一用了！” 第1085章 亲笔信 若是以前的帝须，他肯定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为了祁国的未来，也为了边境百姓的安稳，祁国必须这样做。 于灏死前骂他的两个字，‘无耻’。 虽然深深的扎进了帝须的心中，可是他身为太子，做的一些都是为了祁国，想到安居乐业的百姓们。 帝须深深的吸了口气，对满天道：“让人把他的脑袋装进盒子里，派人送给沈承渊。” “不必如此，殿下既然不打算镇守这座城池，自然是将这人头留在城主府即可，咱们还是带着士兵们速速撤退最好。” 满天回首望着宣国军营的方向，他自是不会指望这一次出兵能完全击垮宣国，这只是小小的试探罢了。 只不过也是这样的试探才让他看清了自己的那个好弟子，是多么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简直完美继承了宣正帝的果敢和狠绝。 祁国的士兵撤了，沈承渊手下的人自然能轻易的攻进祁国边境的这座城池，他们迅速的占领了整座城池。 知道城主府已经空了之后，沈承渊立刻就意识到，帝须是不想正面开战。 “王爷，这是将士们在城主府找到的。” 副将带着一个沾血的木盒走了过来，在沈承渊的面前将木盒翻开，里面赫然是于灏死不瞑目的脑袋。 沈承渊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帝须的想法了，也知道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 “扔出去喂狗吧。”韩尚看见之后立刻说道。 他虽然没有死后鞭尸的行为，可是于灏是欧阳家的死忠，死了自然是往乱葬岗一扔，难道还要给他挖个坟墓，好好祭拜一番吗？ “慢着，既然帝须已经将他的脑袋砍下来，那就干脆挂在城墙上，让那些北平的降军都看一看，抱着抵抗到底的心态，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沈承渊皱起眉头，收编的这十万人之中，虽然大部分是被打怕了，担心牵连家人不敢轻举妄动的。 可是也有一些刺头混在里面，时刻传播着反抗的意识。 而且欧阳家的死忠有些混在这十万人里面。 为了混淆视听，经常给这十万人灌输‘即便投降了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思想，导致现在北平的是万人里，不少心中慌慌不安。 负责监督这些人的副将，不得不将这个情况汇报给沈承渊，请他拿个主意。 得了沈承渊命令的亲兵，自然是用最快的速度将于灏的脑袋挂在了城墙上。 无论出入，都能第一时间看见对方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 谢娇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入这座祁国城池的，她这次的反应虽然没有上一次更大了，可是心中的不适还是一瞬间冒了起来。 帝须的亲笔信被递到沈承渊手上。 他看了之后，一直冷笑，不过也明白现在不是跟祁国开战的好时机。 在信中，帝须自然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欧阳家身上，称是收到了欧阳明珠的亲笔信，被欧阳家的恶人哄骗了，这才会给欧阳家撑腰。 出兵与宣国对峙的。 而且帝须还说，这次跟宣国作对的部队都是欧阳家培养出来的，他们祁国的士兵可是没有伤到宣国士兵的一根毫毛。 连之前埋伏沈承渊的事也推到了于灏身上，说是对方趁机让人去办的。 反正祁国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跟宣国作对的想法在里面。 第1086章 赦免 谢娇娇看了那封信，立刻骂道：“无耻，祁国怎么会这么无耻！” 祁国这次，不过是将自己的大军拉出来溜了一圈，给宣国展示了一下肌肉，实际上，真正掰腕子的时候，用的是宣国自己的手。 而且现在又是这样的一副说辞，怎么能让谢娇娇不觉得无耻。 “好了，娇娇。” 沈承渊安慰了在一旁愤愤不平的谢娇娇两句。 他十分满意对方生动灵活的模样，但是心中明白，宣国的内政还需要时间处理。 “那你打算顺着帝须的话去办吗？”谢娇娇问。 “嗯，打了这么久的仗，祁国没费一兵一卒，但是咱们的人却死了这么多，再跟他们耗下去不是好事。” 沈承渊伸手刮了一下谢娇娇的鼻子，正色道：“如今最重要的是班师回朝，同父皇一起处理好宣国内部的政事。” “好吧，既然殿下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听你的。” 军政大事，谢娇娇没有插手的权利，她能做的就是听从沈承渊的话，以及在适当时候给出自己的建议。 既然沈承渊已经决定要班师回朝了，谢娇娇自然不会反对。 打了这么久的仗，而且是自己人跟自己人打，全军上下都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但是听到能回家的时候，大家还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谢娇娇看着这些将士们发自内心的笑容，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眠这些从京中来的京官，也要跟着部队回京城去了。 他看着欢呼雀跃的人群，脸上的笑意不变，眼中的温度一点点的退散。 自从沈承渊怀疑上他之后，这段时间为了不让对方抓住他的把柄，他可是什么消息都没敢往外递。 大军行进的速度不快，但是声势浩大，自然一路都很顺利。 在摇摇晃晃的马车终于通过京城的城门时，谢娇娇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人群。 心中生出了一种‘终于回家了’的酸涩心情。 出去这一遭，她经历了很多，也见识了很多，最让她记忆深刻的，还是与沈承渊一起时的场景。 大军停留在京城之外，在原地驻扎，沈承渊则是带着文将军、韩尚等进宫面见宣正帝。 他踏进大殿内，百官的目光齐齐朝他看来，这样的场景，他做摄政王的时候经历过很多次。 可是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次。 沈承渊一步一步的朝着坐在金銮殿上的宣正帝走去，对方头上的十二冕冠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可沈承渊从十二串贯玉之下，看到了宣正帝满意的笑脸。 他走近，跪下给皇帝行了大礼，很快，上面传来叫起的声音，伴随着对他的赞扬一起落下。 “皇儿此次出征，大败祁国，又平了北平之乱，实在是我宣国之幸。” “朕已下令犒劳三军，皇儿自己可有什么愿望，需要父皇替你完成的？” 听到宣正帝的话，沈承渊蹭的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上方，不紧不慢的说道：“儿臣别无他求，只有一事，还望父皇成全。” “哦？是何事，皇儿且说。” “北平的二十万大军，被儿臣收编了十万，希望父皇能免除他们的罪责，允许他们戴罪立功，毕竟之前都是欧阳家的人居心叵测，欺骗了这些将士们！” 沈承渊掷地有声，朝中大臣包括宣正帝，却都对这个请求很意外，可很快便露出欣慰的表情。 第1087章 电灯泡的自觉 而且用军功来换取对北平十万大军的赦免，不仅符合宣正帝的想法，也让朝臣们刮目相看，觉得沈承渊是一位宽容的主子。 心中默默想着，若是宣正帝日后选择他做太子，那么对宣国定是百利而无一害。 谢铭身为首辅，当即站出来，同沈承渊一起向宣正帝求情，希望赦免那些北平的士兵。 毕竟是个很庞大的人数，而且沈承渊都为他们求情了，宣正帝自然也同意了赦免那些人的死罪，让他们戴罪立功。 只是以后不能再呆在北平了，必须离开北平往南方无人之地去，在开垦田地生活。 这样一来，也算是将欧阳家对这些士兵最后的影响慢慢消减去了。 至于沈承渊，宣正帝自然也是不可能没有一点表示，真就让他用军功换这些人的效力。 而且另外赐了沈承渊正三品冠军大将军的官职，还赐了封号‘祁’。 虽说和祁国国名相同，就是嘉许着他善勇沙场，传出去，更是要威震祁国！ 而且宣正帝还给沈承渊划了一块富庶的封地。 离开皇宫的时候，百官都来庆贺他得了‘祁王’的封号，沈承渊笑着与这些官员寒暄。 半点不见之前冷硬的模样，倒是让大家吃了一惊，打了一场仗回来，祁王殿下这是开窍了不成？ 自然不是这样的，这是因为沈承渊已经想好了。 他日后肯定要让宣正帝封他做太子，可是现在宣正帝还在位，他只能徐徐图之。 沈承渊得了祁王的封号，他迫不及待的想去见谢娇娇，但是一段时间没跟家人们见面。 钱氏还有谢铭，以及谢辞安，包括翠漪在内的人，大家都拉着她，围着她转。 仿佛要把一段时间没见的爱全部倾倒给她。 于是跟沈承渊见面的时间就拖到了晚上。 因为宣国打了胜仗，老百姓们高兴，宣正帝也下了令，今晚宵禁往后推，所以现在街道上还亮着暖黄色的光亮。 谢娇娇从自家的马车上下来，翠漪是她的小跟班，她一回来翠漪就黏在她身边，怎么也不肯跟她分开了。 特别是今天，她说自己要来见沈承渊。 翠漪最期待谢娇娇跟沈承渊在一起的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当即就抱着谢娇娇的腿死缠烂打要跟来。 沈承渊已经定好了酒席，就在三楼的包间，谢娇娇带着翠漪往上走，很快就到了包间外面。 翠漪推开门，一扇屏风之后，就是沈承渊的身影了。 “娇娇，你来了。” 沈承渊本来站起身是想来牵谢娇娇手的，可是看见翠漪在，他想起谢娇娇害羞的性子。 于是只能委婉一些的替她挪了一下凳子，“你先坐。” 在军营中的时候，谢娇娇一直跟沈承渊黏在一起，她看见对方起身的一瞬间，甚至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 可是看见对方伸出的手一拐，摸到了凳子上，她才忽然反应过来，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娇娇，你笑什么？” 沈承渊摸不着头脑，怎么？他的行为很好笑吗？ “没什么，你也坐吧。” 她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脚步却朝着沈承渊黏了过去，非要跟他坐在一起。 翠漪看了还能有什么不清楚，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哎呀，这里好像很热啊，奴婢还是出去好了！” 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能在小姐跟殿下之间做电灯泡！ 第1088章 求婚 沈承渊这次约谢娇娇在酒楼相聚，其实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跟她商量。 这件事情，他当时在面见宣正帝的时候就想说的。 可是想到谢娇娇的脾性，只能先得到她的同意，他才敢跟宣正帝说。 他与谢娇娇坐在一边，一同欣赏着街上的美景，目光在对方饱满的额头上流转，滑下落到小巧的鼻头，然后停在对方红润的唇瓣上。 他的目光深情一点也不含蓄，即便是谢娇娇长时间跟他相处，也有些受不了。 而且她隐约觉得今天的沈承渊有些不对劲，她笑着推了推对方的胸膛，问道：“怎么了呀，今天干嘛用这个眼神看我？” “娇娇。” 沈承渊忽然喊了一声，之前向谢娇娇求婚的是原身，她答应的也是原身。 所以婚约是她跟原身的婚约，不是跟他的。 沈承渊要重新求婚，他握住谢娇娇的手，唇边勾起笑容，问道：“娇娇，你愿意嫁给我吗？” “干嘛啦，之前你不是问过这个问题吗？” 满天的红霞飞上谢娇娇的脸颊，同样的问题要她回答两边，而且还是这种问题，她怎么好意思啦。 谢娇娇害羞的转过头去，不肯再看沈承渊，可是对方却不停的追问：“娇娇，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啊，你怎么老是问这个问题！” 谢娇娇叹了口气，与他五指相扣，“我这辈子都只想跟你在一起，沈承渊。” 即便清楚谢娇娇口中的沈承渊只有可能是这一世的原身，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笑了出来。 两人黏黏糊糊的在一起呆了很久，翠漪在外面等的腿都快麻了，而且为了不让人闯进去打扰到里面的两个人。 她根本不敢离开房门半步，终于，房门打开，谢娇娇走了出来。 今日有花灯，但是因为跟沈承渊黏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 所以根本来不及再去看花灯了，谢娇娇也只能遗憾的跟着翠漪下了楼。 沈承渊就跟在她们的身后，目光中欢送这主仆人离开。 谢辞安的病现在是完全好了，而且因为担心妹妹，所以特意跟在马车上，前来接谢娇娇回家。 他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与沈承渊的目光相对，立刻扬起笑容，“殿下，臣先带娇娇回家了。” “嗯，注意安全。” 沈承渊看着面前依旧神采飞扬的谢辞安，脑海里想的却是上一世潦倒不堪的谢辞安。 二者如今竟是天壤之别。 他目送着谢家的马车离去，自己也上了马车，却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奔着皇宫而去了。 他如今是朝野上下炙手可热的祁王，即便是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入宫，守城的士兵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反倒是快速的检查了他的腰牌就让他进宫了。 没错，这就是宣正帝给他的一项特权中，可以随意在宫中行走，而且不用奉诏而入。 一路通行无阻的来到宣正帝的面前，他跪下行礼，“儿臣请父皇安。” “皇儿此时入宫，是有什么要事要同父皇商量的吗？” 宣正帝打量的目光从沈承渊的身上掠过，他有些疑惑，没收到什么异常消息啊？ 而且手下人不是说他今天跟谢家的姑娘出去吃饭了吗？ 怎么，这两个人一起吃饭还能吃出事情来吗？宣正帝不信。 第1089章 赐婚 沈承渊对谢娇娇的情谊，宣正帝从始至终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也清楚，沈承渊肯定会向谢娇娇求婚，因此心中早有准备，听到沈承渊请他下令赐婚的事。 想起谢家在文官中的权势，宣正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至于这笑意中有几分祝福的真心，几分是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好，既然皇儿已经有中意的姑娘了，谢家的女儿教养身份都不差，朕这个做父皇的自然是要满足皇儿的要求了。” 宣正帝看向一旁的大太监，“拟旨。” “多谢父皇！” 沈承渊心满意足的磕头。 至于宣正帝在圣旨中怎么赞美谢娇娇的，这他不在意。 他只知道，圣旨一下，从此以后，谢娇娇就是他的未婚妻了。 只是这个婚期？ “父皇，不知何时才能让儿臣与娇娇成婚？” 宣正帝看着身边的大太监将圣旨收好，听到沈承渊的话，立刻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皇儿如此着急成婚吗？” “儿臣本就与娇娇有婚约，若是发生了那些事情，娇娇如今也该改口称您为父皇了，儿臣又在战场上走了一遭，这心里自然是着急的。” 沈承渊可不管宣正帝究竟愿不愿意，反正他的意思是，婚礼办的越快越好。 上方，宣正帝皱起眉头，还想着再劝几句。 “可是这亲王娶妻的礼仪不可废啊，而且太仓促了也无法彰显对谢家的重视啊” “无事，有父皇的赐婚旨意，这便是旁人所不能及的荣耀了。” 沈承渊坚持要快点跟谢娇娇完婚，“而且儿臣早就搜罗好了聘礼，只等父皇的旨意了。” “那就下个月完婚吧，皇儿可满意” 宣正帝说完看了看沈承渊的脸色，然后又快速的说道：“首辅那边，就由皇儿去安抚了。” 笑话，把人家的掌上明珠抢走了，还要这么快就完婚，谢铭心里能好过就奇怪了。 不过沈承渊早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就做好准备了。 现在在他的心中，任何人都没有谢娇娇重要，而且他之后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计划，也需要谢家的支持。 快点跟谢娇娇成婚，对他而言，只有好事没有坏事。 告别了宣正帝之后，沈承渊回了自己的府邸，至于那道赐婚的圣旨。 会在白天，由宣正帝身边的太监摆上仪仗，送到谢家。 第二天一早，谢家的门刚开，宫里的旨意就到了，天使站在院子里，钱氏和管家让人摆上烛火香案。 听到圣旨是给谢娇娇的，于是赶紧让她跪在前面。 谢家上下，整整齐齐的跪在院子里听天使宣读圣旨。 宣正帝在圣旨中赞扬了谢娇娇的美德，且高度赞赏她为宣国上下做出的杰出贡献，最后话音一转。 “特赐予祁王为正妃，钦此。” 天使念完圣旨上的最后一句后，立刻喜笑颜开的上前去，将一脸懵的谢娇娇扶了起来。 “谢小姐，日后在宫中行走时，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咱家。” “多谢公公。” 这是这段时间内，谢娇娇收到的第二道圣旨了，可能是因为频率过高，导致她都有点免疫了。 可是其中的重磅消息倒是将她砸个不清。 沈承渊昨天晚上才跟她求婚，今天圣旨就下了。 莫不是昨天夜里对方直接冲进皇宫，向宣正帝求来的这份圣旨？ 第1090章 碰面 因接了宣正帝的圣旨，谢娇娇跟谢铭，还有钱氏都要去宫里谢恩，所以大家送别了天使之后，立刻就去换上了礼服。 一顿打扮之后，谢家的马车向着皇宫出发了。 谢家是收了圣旨来谢恩的，加上这段时间，沈承渊刚打了胜仗加封了祁王的缘故，带路的小太监都是一脸谄媚的笑容。 毕竟大家都认为沈承渊就是下一任太子的有力竞争人选。 更何况，现在又得了谢铭这么个老丈人，可不是人气和势力都是空前的大涨吗？ 一路进了大殿，按例跟宣正帝说了些谢恩和拍马屁的话后，对方和颜悦色的留下了谢铭探讨政事。 让人将钱氏与谢娇娇送了出去，萧贵妃得知了消息，又派人来请钱氏与谢娇娇。 这时，来给宣正帝请安的沈承渊与她们不期而遇，对方看见谢娇娇之后，立刻就黏了上来，钱氏见了只是偷笑。 这让谢娇娇脸上挂起了羞怯的表情，双颊红红的。 “娇娇与殿下一路走走吧，我就先去贵妃娘娘宫里坐坐了。” 钱氏很快退出三人之行，干脆利落的抽身而去，本意是让谢娇娇有多点时间跟沈承渊接触。 可看着钱氏离去的背影，谢娇娇反倒是心中的羞怯更甚了。 她忍不住朝沈承渊抱怨，“都是你，我娘才跑的这么快。” “那娇娇是不愿意见我咯？” 沈承渊扬起笑容，望向谢娇娇，后者脸色红红的，不敢与他眼神对视。 “我才没有呢！” “那好，娇娇跟我一起走走。” 沈承渊主动上前牵着谢娇娇的手，带着她在宫里走动起来。 不过目的地，依然是萧贵妃的钟粹宫。 走了没多久，二人碰上正在花园里散心的谢晚晴。 一段时间不见，谢娇娇只觉得谢晚晴心中的执拗已经快突破她的内心，直接表现在脸上了。 对方盯着她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的，眼里就差写着‘嫉妒’两字了。 可谢晚晴从来不会这么直来直去，她心里再恨的牙痒痒，想将谢娇娇的肉撕下来吃了。 也会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她抬手抹了抹自己鬓边的牡丹花。 “听说妹妹如今是祁王殿下的未婚妻了，真是可喜可贺。” “是，多谢太子妃牵挂。” 谢娇娇本来不想跟谢晚晴过多接触的，而且现在沈承渊也在身边，她不想谢晚晴将他也带了进去。 “妹妹本就与祁王殿下有婚约，若不是因为那逆臣之女，只怕早就同祁王殿下修成同好了，如今听闻妹妹与祁王殿下重续婚约，本宫真是替妹妹开心。” 谢晚晴身边跟着柚白与春桃。 谢娇娇只要看见春桃的那张脸就能想起对方在月光下勒死那个小宫女的举动。 而且谢晚晴这话，明显有挑拨她跟沈承渊关系的意味在里面。 她望着对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是，多谢太子妃了。” 沈承渊却望着面前的这个人有一瞬间的愣神。 谢晚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谢娇娇明显的察觉到身边人望着谢晚晴的目光和神态有一瞬间的不对劲。 可是从前沈承渊看着谢晚晴的时候从来不会有这种表情。 谢娇娇心中疑惑，她问道：“殿下，怎么了？” 沈承渊的思绪一瞬间被谢娇娇打断，他回过神来，“没事。” 第1091章 察觉 同谢晚晴的交锋只是短短的时间，对方虽然有点疯魔的迹象，可是如今看来，还没有完全的疯起来。 就在沈承渊用目光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之后，谢晚晴立刻识趣的带着人走了。 谢娇娇回首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个小疙瘩。 为什么沈承渊刚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可是重生之后，她很确定谢晚晴跟沈承渊没有什么交际往来。 不，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毕竟沈承渊对自己是什么样的，她自己是最清楚的。 而且谢晚晴不是看见她跟沈承渊站在一起的时候，也露出了嫉妒的神色吗？ “殿下，咱们去贵妃娘娘那里吧。” 谢娇娇绕开了心中的那个问题，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的，她想，如果沈承渊愿意告诉她的话，肯定会说的。 如果不愿意说，那么她一直追问也是没有用的。 只是，这心里为什么总是有点涩涩的呢？ 沈承渊送她去了贵妃娘娘的宫中，很快便离去了，钱氏已经在钟粹宫等候许久了，于是拉着她跟贵妃唠了会家常，两人便告辞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钱氏想起今天跟她们偶遇的沈承渊。 忍不住笑着对谢娇娇道：“看来殿下是真心喜爱我家娇娇。” “母亲~” 谢娇娇被自家母亲打趣，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她干脆窝在钱氏的怀中，抱着她撒娇。 母女二人一路坐着小轿到了宫门，再换上马车，回到谢府。 自从大军回京之后，墨喻因为当时也在军队中挂了职，并且办的还挺不错。 所以这段时间沈承渊干脆将他提拔到身边来做事了。 对此，墨喻还挺摸不着头脑的。 毕竟他怎么也算是沈承渊的前情敌吧，虽然更像是单方面情敌，因为谢娇娇从来没有考虑过跟他在一起。 可是沈承渊居然这么放心让他进王府效力，这也太大胆了吧。 今日，墨喻照例来到祁王府，替沈承渊整理书信。 因宣正帝重新给沈承渊赐了封地，并且加封了‘祁’的封号，所以这段时间，封地上的属官一封一封的信件往京城里寄。 墨喻既然是沈承渊亲自吩咐过的人，管家自然不会禁止他出入沈承渊的书房。 因此，就算是沈承渊不在府里，墨喻也很顺利的进了祁王府里他的书房。 而且这段时间，因为他直接挂在祁王府里当差的缘故。 沈承渊甚至在祁王府里给他准备了房间。 这待遇，简直跟上一世最开始他跟在那位摄政王沈承渊身边的时候差不多。 都是一样的套路，而且墨喻觉得，自从沈承渊受伤醒来之后，做事风格与前世那个人越来越像了。 他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檀香木桌上摆放着属地官员给沈承渊寄来的信，沈承渊大概是不耐烦每一封都拆开看。 所以让墨喻来做这些查看信息，挑选信息的工作。 他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封信件，只是一封问安的信。 之后的几封里，便有讲述今年封地收成税收之类的信件，墨喻打开看了看，又往桌面压在信件下面的纸张翻了翻。 从里面翻出几张没有装在信封里的纸。 他抖开纸张一看，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内含锋芒，熟悉到令人心头一颤。 “这……这不可能！” 墨喻只觉得头脑晕眩，险些站不稳。 第1092章 怀疑的种子 字如其人，这一世的沈承渊没有经历那些挫折，为什么会写出这样内藏沟壑的一手字。 而且在边境的时候，墨喻身为后勤官员，也能看见签着沈承渊名字的单子，上面还盖着沈承渊的印鉴。 对，说起印鉴。 墨喻记得，上一世的沈承渊成为摄政王之后，喜欢用一块水头十足的和田玉雕成的私人印鉴代替摄政王的王印。 那块玉料还是他替沈承渊寻来的。 而且上一世的沈承渊并没有被封过祁王，他的封地是颍川，所以印鉴上一直是刻颍川两个字，即便是成了摄政王之后也没有改变过。 沈承渊曾说很喜欢颍川这个地方，山清水秀，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里安静。 墨喻想到这一点，立刻就开始在沈承渊的桌案上开始翻找起来。 “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 他把桌上的东西翻得很乱，大有个要掘地三尺的迹象在里面，可是还没等到他翻到印鉴。 就听见外面管家的声音传来，“墨大人，王爷去兵部了，想请您也过去一趟。” 墨喻抓着手上的信纸，听见这道声音，所有的理智忽然飞了回来。 他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深深呼吸了几次，才回道：“好，马上就去。” 他将捏皱的信件展平，企图恢复之前的平静，可是看见雪白的纸面上那一道道折痕。 忽然又想，沈承渊会不会发现？ 如果对方真的是多年以后的摄政王，那他做的这些举动，在对方的眼里是不是跟挑衅无异？ 他停下抚平纸张手，犹豫了片刻之后，将他们混在了书信里面一起收了起来，他面不改色的走出书房。 管家正在外面等候，因为沈承渊吩咐了要让府上出一辆马车直接送墨喻去兵部，这样速度更快。 他走出来，对站在一旁的管家道：“这些书信都是从封地寄来的，王爷嘱咐本官回信，你找个人，送到我的房间去。” 他姿态自然，管家又信任沈承渊的决定，自然不会怀疑什么，更不知道里面夹杂着沈承渊随手练笔之作。 “是，墨大人。” 管家唤来两个下人将这些信件收好，然后搬到墨喻在祁王府的房间去。 而后者，则是一排淡然从容的上了王府给他准备的马车，在帘幕落下的一瞬间，墨喻脸上的表情一变。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但是既然他和娇娇能够重生。 为什么沈承渊不能？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变成了那个上一世的摄政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娇娇太不公平了。 这一世的沈承渊对娇娇如何，他是看在眼中的。 即便是上一世，失去娇娇之后的沈承渊明白了对娇娇的爱。 可是墨喻依旧认为，上一世的沈承渊和这一世的沈承渊，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心中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很难拔出。 他来到兵部，迈进大厅，看见坐在上方的沈承渊。 对方脸色平静，眼中沉沉，仿佛一汪古老的沉潭一般死寂。 这样的眼神也太熟悉了。 是上一世身为摄政王，见惯了那些勾心斗角的事迹，又将所有人都玩的团团转的沈承渊，才有的！ 而这一世的沈承渊，墨喻还记得对方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和表情。 虽然冷且严肃，可是眼里并没有不将人命放在眼中的偏执和暴戾，也没有自视高人一等的傲气！ 第1093章 议定 墨喻走到沈承渊与兵部尚书面前，躬身行礼。 “王爷，尚书大人。” “你来了。”沈承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多谢王爷。” 墨喻再次行礼，走到太师椅旁坐下，而后侍女端来茶盏放在他的面前。 堂内坐着沈承渊与兵部尚书两人，在墨喻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说好了，借着这次大胜的军功，将墨喻送进兵部里面历练。 墨喻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个人安排他日后的去处，借着喝茶的动作，低下头，实则是在用余光去瞟沈承渊的动作。 上一世，谢娇娇死后，沈承渊成为摄政王之前，遭遇过一次刺杀，虽然并没有受到重伤，但是对方一剑刺在沈承渊的手掌中。 导致他之后有个习惯，就是会将左手手掌轻轻举起再轻轻放下，因当时对方的剑上涂抹了毒药，导致之后虽然将手上的伤治好。 可是余下的毒素未能及时清除，以至于沈承渊的手掌时不时会抽搐作痛，所以他每次都很小心翼翼。 “王爷手下的人，臣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要直接将他送进兵部，只怕以臣的关系，也只能给个八品通判的职。” 兵部尚书小心的打量着沈承渊的脸色，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方气势十足，需要用心对待。 而这种感觉，在沈承渊出去领兵打仗之前是不曾感受过的。 兵部尚书只当是对方经历一遭成长了，并未想到那具身体里的芯子换了个人。 而且这段时间，朝廷上下都将这位祁王殿下捧在手心上。 兵部尚书虽然认为对方居然敢光明正大的来兵部找他给手下人安排职位。 一点也不惧宣正帝的表现让他实在汗颜。 可内心中，却始终是想着从龙之功能给自己和自己身后的家族带来怎样的阻力，因此默认了沈承渊与他联手的事实。 “没关系，本王的要求也只是想让墨喻进兵部来历练一番而已，尚书能让他进兵部即可。” 沈承渊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那位父皇，对方若是知道他私下跟朝廷大臣有联系，只怕心里又有想法了。 可是他已经决定了，这一世定要再进一步，成为皇帝。 所以，即便是知道宣正帝会忌惮，他也要这么做。 墨喻虽然是两人讨论的中心，可现在实在是没有他发言的余地，现在是沈承渊与兵部尚书的博弈。 上一世，谢娇娇死后，他一直跟在沈承渊身边做事，也算是对方的心腹。 正是因为如此，他越发能察觉到自从重伤醒来之后的沈承渊发生的变化，有多么的惊人！ 墨喻端着茶盏的手在抖，他隐约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可是还需要一点印证！ “墨喻？”上首，沈承渊望着墨喻，见他出神，忍不住皱眉，“墨喻，本王在叫你。” “啊？”墨喻的思绪被打断，他茫然的抬起头，对上沈承渊的眼神，立刻浑身一颤，当即站了起来，“王爷吩咐。” 沈承渊露出不满的神色，提醒他，“本王已同尚书说好了，你明日就来兵部，正式挂职通判。” “多谢王爷。”墨喻赶紧向沈承渊行礼，之后又转向兵部尚书，向对方行礼，“多谢尚书大人。” “日后还要请尚书大人多多关照属下。” 第1094章 挑明 走出兵部的大门，墨喻望着前方沈承渊的背影，眼中惊疑不定，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对方真的已经变成了上一世的那个摄政王，那么对方跟谢娇娇之间的关系该如何处理。 墨喻很清楚，谢娇娇对上一世的摄政王是多么的怨恨，她之所以能敞开心扉，完全是因为这一世的沈承渊给予了她莫大的关怀和照顾。 这才一点一滴的温暖了谢娇娇早已冰封的内心。 而且宣正帝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如果让谢娇娇发现沈承渊的不对，那她该有多痛苦。 “王爷。” 墨喻忽然出声叫住了正要坐上马车的沈承渊，后者回望他，充满疑惑，“你还有话要跟本王说吗？” “属下的确是有话要跟王爷说，可否请王爷同属下一起去个地方？” 墨喻此刻心中仍然在犹豫，可是他清楚，越是犹豫不决，越是容易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或许他需要像沈承渊那样果断。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随你走一趟。” 沈承渊思索了片刻，大概是出于对上一世墨喻的信任，因此很快便答应了下来。 他答应的很痛快，墨喻松了口气。 可是想到待会儿要对对方说的话，他心中又紧张了起来。 两辆祁王府的马车行驶过大街，墨喻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一世的。 在谢娇娇死后，沈承渊就疯狂的寻找能挽回一切的契机，后来终于发现了一个得道高僧，对方称自己有能力送人回到过去。 只是这样的能力是需要支付代价的。 而且穿越回去的人，也必须付出抛弃前世的代价才能回到过去。 墨喻还记得，当时大师面对自己的时候，当自己提出要让大师送自己回到过去的时候，大师似乎是算准了他会来。 所以劝诫了他几句之后，便答应了下来。 “所以，我是通过大师才来这里的，摄政王既然来了，难道是大师也渡了他？” 墨喻有些怀疑沈承渊是通过跟自己一样的方法才从上一世来到现在的，可是他没有证据。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他望着窗外的景色掠过。 现在他要带沈承渊去的地方，就是上一世大师施展佛法，将他送到现世来的地方。 走下马车，踩在地面上的树叶里，干枯的树叶被鞋底踩碎，发出脆脆的声响。 声音不大，但是总是萦绕在耳边。 “殿下可知道这里是哪里？” 墨喻站在台阶上，同沈承渊四目相对。 对方是何其的敏锐，几乎在看见这里景色的一瞬间，就知道墨喻发现他重生的事实了。 沈承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仿佛黑夜里盯上猎物的狼，凶狠又危险！ “墨喻，本王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王爷，大师曾经断言，你与娇娇的缘分已断，即便是强求，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墨喻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对方竟然直接挑明了，他甚至都还来得及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大师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吗？” 沈承渊不屑的一笑，盯着墨喻，“若是我与娇娇的缘分已断，那我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墨喻，你难不成是真把自己当成娇娇的救赎了？” “觉得自己能拯救她的命运？” “你想想，上一世你究竟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又怎么会觉得这一世，你就有能力保护她了？” 第1095章 闹崩 曾经的事实被沈承渊无情的揭露，墨喻心中一怔，愧疚与不安弥漫在他的心中，强烈的情感冲击之下，险些不能呼吸。 “王爷！” 沈承渊不打算跟墨喻多废话，甚至在一瞬间，有杀了他的想法！ 可是看在对方曾经在自己手下办事，又一直牵挂谢娇娇。 加上谢娇娇也很重视这个青梅竹马的哥哥，沈承渊这才打消了心中的杀意，他扭头就朝山下走。 “王爷！” 墨喻眼见沈承渊大步流星的朝着山下走去，明白自己是将对方惹恼了，可是这又怎么样，他一定要保护谢娇娇。 上一世办不到，这一世就算是豁出性命，他也要去办。 “王爷难道就不怕我告诉娇娇这个事实吗？” “你敢！” 沈承渊的脚步停下，他回首，快步冲到墨喻跟前，一手捏住他的手腕，一手握紧了他的脖颈，将他举起来，抵在树上。 “如果你告诉娇娇，她会怎么样？知道了这一世她的爱人早就已经离去，她会伤心难过的，你难道想看见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吗？” 沈承渊死死的将墨喻抵在树干上，手上的力气不自觉的加大。 他感受着这具年轻身体的美好，自幼习武的身体和没有受过伤的手掌，以及墨喻口中的谢娇娇。 这些都让他感到满足。 所以，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他的计划！ “墨喻，你也曾经在本王的麾下办事，你应该明白本王若是想杀了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 “你想保护娇娇，又何必跟本王作对？” 沈承渊的神情疯狂又偏执，他不想杀死墨喻的，因为一旦他对谢娇娇撒个谎，那就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 他希望补偿谢娇娇，并不想欺骗她。 会装成这一世的沈承渊的样子，也是怕谢娇娇伤心。 同样的，若是杀死墨喻，让她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在一瞬间破裂。 墨喻涨红了脸色，嗓子被沈承渊捏的很快，缺氧的大脑仿佛不能运作了，耳边嗡嗡作响。 他已经不能开口说话。 但好在沈承渊的理智及时回来，他松开了紧紧握着墨喻脖子的手。 任由墨喻靠着树干跌坐在地上。 “本王的实力你是知道的，本王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 沈承渊微微俯身，阴影盖住了墨喻的头顶。 他的眼神残忍又虔诚，既像是在祈求什么，又像是在威胁对方的样子。 墨喻抬手摸着自己的嗓子，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本王言尽于此，墨喻，你好好考虑考虑，究竟要不要揭开这个美梦，让娇娇从美好的梦境里醒来，直面你口中的那个悲惨世界。” 墨喻瞳孔一缩，没想到沈承渊连这点都算到了，他该怎么办！ 沈承渊挺直了上身，满意的看着墨喻沉思的样子，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墨喻依旧坐在地上，他把沈承渊的话听进去了，既然他是为了谢娇娇而来，自然就不能做伤害她的事情了。 而且现在的谢娇娇跟沈承渊关系这么好。 他就算现在去说，娇娇恐怕也不会相信，而且沈承渊身边的人，肯定在谢娇娇身边有部署。 他去找谢娇娇，恐怕说不了几句话，就会有人将谢娇娇引走。 罢了，揭穿沈承渊真实身份的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好了。 第1096章 礼物 沈承渊坐在回程的马车上，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方才同墨喻对峙时的勇气仿佛都被抽离了。 面对千军万马，他都敢说一句不惧。 可是一想到，谢娇娇可能再次离他而去，心中就剧痛难忍。 马车行到祁王府的门口，侍卫上前，让沈承渊扶着他的手下车。 可是一抬头却对上沈承渊苍白的脸色，顿时一惊，“王爷。” “怎么了？” 管家等候在门口，听见侍卫的声调不对，立刻赶了过来，看见沈承渊的脸色不好，顿时也慌了。 “王爷这是怎么了？” “无事，只是本王身上的旧伤发作了，一时没带药丸，所以有些疼痛。” 沈承渊身上的伤确实还没有好全，毕竟是让弓箭射了个对穿，能好那么快真是有鬼了。 管家一听这话，赶紧让人扶着沈承渊进了祁王府，一面又派人去请太医。 “那个江太医那边，派人盯紧了的吧？” 沈承渊躺在床上，想起那个上一世从未见过的江眠，他心中对对方十分警惕。 “回王爷，都盯着的。” 暗卫小队的队长回答。 “嗯。”沈承渊接过管家递来的汤药，一口饮尽。 后者看着他，试探性的问道：“王爷身子不好，是不是可以请王妃过来看看王爷。” 自从谢娇娇跟沈承渊的婚约重新定下之后，府里的人都改口称她为王妃了。 沈承渊知道之后，不仅没有斥责这些人，反倒是给全府上下都赐了两个月赏银，他对谢娇娇的上心，让府里人都知道。 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谢娇娇。 因此才让管家这会儿产生了想让谢娇娇来看看沈承渊的想法。 “不行，娇娇若是看见本王如今的样子，恐怕会担心。” 沈承渊却是想也没想的一口拒绝了管家的提议，他觉得墨喻畏畏缩缩，不敢将事实告诉谢娇娇的样子很狼狈。 可是轮到他的时候，不也是这个样子吗？担心对方为自己伤心。 沈承渊和墨喻都不希望谢娇娇伤心落泪，才能容忍对方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彼此都是谢娇娇在乎的人。 “去将父皇赏赐给本王的东西挑几样送给娇娇，我记得她一向喜欢那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沈承渊即便是自己身体不好，可是还能记得让人去给谢娇娇送东西。 管家被一口否决之后，也不敢随意开口了，因此只能应了吩咐，就赶紧离开了沈承渊的房间。 他打开库房，凭借着心中对沈承渊的认知，给谢娇娇挑了一盆火红的珊瑚，还有各种布料一同让人给谢娇娇送去。 彼时，谢娇娇正在家中看账本，她离开了一段时间，手上的生意虽然依然在做着走，不过这些账本积累在那儿，没有人看。 翠漪又算不清账面上的账。 听见祁王府来给她送东西，小丫头便高兴的跳起来，“奴婢就知道王爷会给小姐送东西的。” “昨日便听说了，说陛下给王爷赏了好多好东西，还有一盆差不多跟人一样高的红珊瑚呢。” “奴婢是见过珊瑚的，可是不知道这跟人一样高的珊瑚究竟长什么样，小姐快叫人把动画系搬进来看看吧。” “行了行了，知道你喜欢凑热闹，我一会儿就让人搬到房间里来，让你看个够行了吧。” 谢娇娇一脸的喜色，将手中的毛笔放下，跟着翠漪走了出去。 第1097章 心意 就像翠漪说的那样，谢娇娇即便是出身相府，可是也没有见过跟人差不多高的红珊瑚。 听闻这是福建总督今年送给宣正帝的生日贺礼。 没想到宣正帝转赠给了沈承渊，沈承渊又把东西送到她这儿来了。 谢娇娇走到大厅的时候，钱氏与谢辞安都在，大家围着那盆珊瑚啧啧称奇。 “娇娇，王爷对你的心可真是日月可鉴，连这样的好东西都送来了。” 谢辞安正在仔细观摩这些珊瑚的枝干和轮廓，起身时看见谢娇娇走来，笑着打趣她，“哥哥我看了，所有的东西里面，就这个珊瑚最扎眼。” “你房间太小了，不如把这个搬到我的书房去吧。” 谢辞安怎么可能眼皮子这么浅，看见什么好东西就想往自己的身边搬，会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打趣谢娇娇而已。 “去！” 谢娇娇捏起粉拳，朝自家哥哥挥舞了一下，脸蛋红红的走到大厅里，她先是向钱氏请安，“母亲。” “娇娇来看看，这可是王爷送给你的。” 钱氏笑着拉过自家女儿的手，又白了谢辞安一眼，对谢娇娇道，“可不能让你哥哥把好东西都搬走了。” “娘给你看着，一定到时候都让你带回祁王府去做嫁妆好吧。” “娘！” 谢娇娇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钱氏同谢辞安都在打趣她。 她干脆往钱氏身上一靠，又害羞的蹭了蹭钱氏的肩膀，撒娇道：“娘跟哥哥都只知道欺负我。” “噫，那你是不是要去找殿下告状了呀？” 谢辞安眼前一亮，凑到钱氏和谢娇娇的跟前，嘴皮子依旧不饶人的打趣。 谢娇娇从钱氏的怀里抬起头来，这次是真的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在里面了，她捏起五指就是一拳砸在谢辞安的手臂上。 “哥哥真讨厌，我要去跟苏家姐姐说，让她嫁过来之后，多管教管教哥哥。” “唉唉，好妹妹，你说什么都行，可别提你苏家姐姐。” 这下子轮到谢辞安害羞了，他跟苏家的婚事两家虽然已经默认了，但是前段时间因为祁国与宣国的战事在急。 所以两家便没有下定，如今又因为要先筹划谢娇娇的婚礼。 所以谢辞安跟苏妤然的婚事只能再往后拖一拖了。 钱氏笑看着一对儿女打打闹闹，再一想到两个孩子的婚事都有眉目了。 相信不出三年，她就能抱上孙子孙女，或者着外孙子、外孙女儿了。 幸福满足的笑意便怎么也盖不住。 对方送来的东西很多，而且布料也不仅仅是准备了谢娇娇的份。 连带着谢铭、钱氏还有谢辞安的份也有，这些东西，是沈承渊的心意，他们自然不会推辞。 同谢辞安在大厅打打闹闹了一段时间之后，谢娇娇这才带着沈承渊送来的这些东西回了自己的闺房。 “小姐，这红珊瑚真的好好看。” 翠漪绕着红珊瑚转了一圈，这才回到谢娇娇的身边，“王爷对小姐可真好。” “贫嘴。” 谢娇娇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她伸手点了点翠漪的额头，这才仔细打量起对方送的东西来。 一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单独装了一箱，谢娇娇打开来看了看，“这些都是小孩子玩的吧，怎么送给我了。” “奴婢觉得，这些东西，以后都派的上用场呢。”翠漪也看着箱子里的东西，眼珠子忽然一转。 第1098章 甜蜜 “什么用场？” 谢娇娇歪头看向翠漪，小丫头捂着嘴笑了笑。 “当然是给日后的小世子和小郡主用啊。” “好你个翠漪，打趣到你家小姐我头上来了是吗？” 谢娇娇脸色噌的飞上一层薄红，伸手就去抓翠漪这小丫头，等她把人抓住，定要给小丫头一顿好看。 “好小姐，你就饶了婢子我吧。” 翠漪同谢娇娇在房间内你追我赶，她脚步灵动的避开了房间里的桌椅，就像一道风，让谢娇娇怎么也摸不着，追不上。 两人在房间内嬉笑打闹了一阵，直到体力不支的时候，这才停下脚步，谢娇娇望着面前活蹦乱跳的翠漪。 以后，都像现在这样开心就好了。 翠漪走过来，主动将自己送到谢娇娇的面前，后者却只是轻轻的抓住她的手掌，对她笑了笑。 窗外日光旭旭，正是温暖时节。 祁王府，沈承渊坐在太师椅上，桌案前的地毯上跪着一个一身黑衣的暗卫。 “这么说，娇娇已经同谢晚晴决裂了？而且她对娇娇和谢家怀恨在心？” 在他的记忆中，谢晚晴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大概是重生的原因吧，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就像谢晚晴一样。 不过，人是会变的，这样也算正常。 他只是望着地上的那个暗卫，期待着对方的回答，后者头也不抬，“是的，王爷。” “呵。” 沉默片刻，沈承渊忽然缓缓笑了出声。 既然谢晚晴同谢家的关系已经不复往日那般要好，而且心中还对谢家多有怨恨，甚至于将毒手伸到了谢家之中。 那他也不介意，替娇娇好好教训一下这位前太子妃。 所有让娇娇不开心的因素，他都要提前排除掉，家人是娇娇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谢晚晴怎么敢，向娇娇的家人动手呢？ 沈承渊眼中翻腾着黑色的深渊，仿佛即将吞噬人心的无底洞一般。 “她不是想要个孩子吗？你去……” 宣正帝虽然答应了要过继一个孩子给谢晚晴。 可是大概是因为一件一件的大事汹涌而来，导致他实在没有精力搭理对方。 又不愿意让谢晚晴自己去挑，所以这才拖到了现在。 不过，因为沈承渊大胜祁国的原因，宣正帝一高兴，就答应了谢晚晴再次提起的过继子嗣的事情。 沈承渊自然是不可能让对方轻易就达成这个目的。 领了命令的暗卫很快离去，沈承渊虚虚靠在太师椅上，一手抚摸着肩膀处的伤。 娇娇，好想见你。 因为婚礼会在下个月举行的缘故，所以这段时间，照着风俗和惯例，未婚的新娘和新郎不能随便见面。 而且为了备嫁，谢娇娇也要留在家中绣自己的婚服。 所以，沈承渊即便只是几天没跟谢娇娇见面而已，实则心中已经很是焦急难耐了。 “唉，真希望日子能一晃就到下个月。” 他喃喃着。 身旁伺候的小厮听了一笑，沈承渊看了他一眼，问：“笑什么？” “奴才是为王爷跟王妃这样好的感情感到高兴，所以才笑了。” 小厮也是不慌不忙，他知道拍沈承渊跟谢娇娇感情的马屁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果不其然，沈承渊听了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 “本王也觉得娇娇同本王的感情令旁人羡慕。” 他同娇娇的感情自然是一般的夫妻所不能比拟的。 第1099章 挑选嗣子 能像他和娇娇这样，做两世夫妻的能有几对？ 沈承渊自诩他同娇娇之间的感情深厚，绝不是旁人能比得上的。 心中的思念无以倾述，只能将情思都寄信中，企图让人将书信和小玩意送到谢府去。 至少这些东西不会像他这个活生生的人一样被拦在外面。 另一面，东宫里。 谢晚晴终于等到挑选嗣子的机会，宣正帝终于同意让她去宗亲们那里挑选孩子了。 “这个孩子日后就是本宫的指望了。” 谢晚晴对身边的春桃和柚白道：“待会儿你们一定要睁大眼睛看仔细了，哪一个是最聪明的，身体最健康的，本宫只要机智聪颖，能顺顺利利活到成年的嗣子。” 机会只有一次，嗣子的人选必须好好挑，宣正帝不可能再给她第二次机会让她从宗亲们那里选孩子了。 如果选过来的孩子身体太弱，那有可能活不到成年。 如果不太聪明，那日后新帝登基，等不到重用，还是等于无。 “回太子妃，婢子一定尽心尽力。” 春桃与柚白异口同声的说道。 “好，那就走吧，陛下已经招了宗亲们在寿安宫等候了。” 谢晚晴抬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穿戴齐整，便带着两个侍女往寿安宫去。 因太妃们与前朝的联系不多了，因此将孩子们放在寿安宫玩耍，又有太妃们盯着，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宗亲们也与这些太妃们更熟，大家更有话题聊，彼此之间不会尴尬，因此才选在这里。 谢晚晴到的时候，宗亲与太妃们已经按座位坐好了。 看见她的身影从门外走来，便知道她是今日的主角了，自家的孩子日后有可能就要跟在她的身边成长了。 宗亲女眷们立刻起身向她行礼，毕竟现在宣正帝还没有另立太子。 她这个太子妃的头衔也还没有换成某王妃或者某某王妃。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她日后的处境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因此，除了几家确实一直处在边缘想不到办法挤进皇室中心的人，对谢晚晴热情相待之外，其余人都是不咸不淡。 谢晚晴缓缓朝女眷们点头，然后缓步走进殿里，扫眼看了一圈里面的人选之后，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宗亲与宗亲之间也是有讲究的。 就比如说河间王，虽然是宣正帝的庶弟，但是为人机敏，同王妃感情又好，膝下三个儿子，都是嫡出。 而且每一个都很聪慧，这样的孩子才是她想要的。 日后就算过继到她的身边，也能有亲兄弟照拂，不至于势单力薄。 至于殿内的这些人，都是些在朝中没什么实权，封地也不富裕。 在宗亲里面只能靠边站，说起来只有名头好听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晚晴自诩太子妃的身份，并没有向太妃们行礼，而是微微点了头，就在上首落座。 之后便小声问身边的春桃，“来的怎么会是这几家。” “婢子也不知道，听说今日辰阳王和柴桑王的女眷确实带着孩子进宫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出现在这里。” 春桃是负责替谢晚晴打探消息的，因此她看见殿内的情况之后，立刻脸色煞白。 谢晚晴有多想要个出身显赫的孩子她怎么会不清楚。 现在来的都是些边缘人物，太子妃能高兴起来就怪了。 第1100章 选定 春桃不敢抬头去看谢晚晴的眼神。 柚白和春桃同为她的侍女，两人关系虽然算不上有多好，可是辰阳王和柴桑王不带子嗣来寿安宫。 也只有可能是宣正帝临时改了主意，这怎么能怪到春桃的身上。 于是她开口，试图挽救一下，“太子妃，晨阳王和柴桑王那边，说不定是陛下改了心意，您现在若是做出不高兴的脸色，说不定会让陛下误会。” “咱们还是将就一下吧，而且这几家的孩子也是不错的，您看坐在边上的那个，一直安安静静的，性子很是沉稳。” 柚白的劝说很有道理，谢晚晴也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因此就算心中不甘和怨念宣正帝，可是也不敢真的在寿安宫里垮着个脸。 到时候让太妃们报给了宣正帝，对方指不定心里怎么想呢。 她顺着柚白给的台阶下了，没有继续纠结春桃打探信息不力的事儿，而是朝着边上看了过去。 坐在边上的小孩大概五六岁，看着安安静静的模样，身边坐着她的母亲西凉王妃。 这位王妃是西凉王死了第一任妻子之后续娶的，而她带来的孩子，则是前任王妃留下的幼子。 因府上已经有嫡长子继承王位了，因此才让小儿子来选嗣子。 “太子妃。” 西凉王妃见谢晚晴的目光挪过来，于是赶紧挂上一副亲切的笑容，又对坐在边上的小孩招了招手，道：“钰儿，向太子妃请安。” 沈钰是真的很听话，在西凉王府的时候被教导得很好，因此他乖巧的站起身，向谢晚晴行了一个礼，“见过太子妃。” 如此可爱的小孩在面前，谢晚晴却揪起了衣角，脸上露出勉强的笑意，“好孩子。” 无人知晓，在这一瞬间，见到沈钰的时候，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那个夭折的孩子。 她的皮肤一向很好，若是小孩继承了她的外貌条件，以后也一定会很好看的，会比面前的这个孩子更可爱才对。 她打量的眼光从沈钰身上流过。 对方一直站的很直，而且眼神不躲不闪，态度也很从容，确实能看得出来，沈钰被教导得很好。 不过这就有点奇怪了。 一个死了娘的小孩，能在继母手上过的这么好。 究竟是这位西凉王妃心善，还是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让她不用主动对付。 很快，谢晚晴就发现了，这位西凉王妃是真的将沈钰当自己的孩子抚养。 她仔细的替孩子擦拭双手，才让他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嘴中。 而且与人交谈不过几句，便会转头看一看沈钰。 看着倒是一副慈母心肠，而且那个孩子谢晚晴也仔细观察了，确实没什么问题。 她心中将这个孩子记下，然后转头去看其他王府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庶子出身，养的唯唯诺诺，没有什么气度可言。 这样一对比之下，沈钰就比这些孩子好太多了。 无论你是出身还是性格。 “那就选定西凉王府的嫡幼子沈钰了？” 主持这次嗣子挑选的人是太妃孙氏，她已年近六十，是先帝所剩无几的几位太妃之一。 她看着沈钰问谢晚晴，后者点了点头，她便露出笑容，“好，那本宫就能向陛下复命了。” 毕竟她这么大年纪了，搁这儿坐了半天，又要陪宗亲们聊天，实在是累了。 第1101章 小孩子的心思 虽然嗣子是选定了，可是之后还要选择吉日，更改族谱和皇家玉碟，这才能让谢晚晴将这个孩子带回东宫。 不过好在到了最后，谢晚晴都没有发现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对劲，她也松了口气。 “好在还是有个嫡子的出身，本宫听说他那个继母入府三年了也无所出，想来日后应该也不会有孩子，即便有了孩子也影响不到他大哥继承王位。” 谢晚晴走在回宫的路上，忍不住跟春桃和柚白分析情况。 “这样一来，这个孩子在本宫膝下长大，日后也有亲兄长照拂，我听说他亲哥哥很是聪慧，在鹿山学院读书，日后本宫也要送他去。” 心中的一件大事总算是落下了帷幕，谢晚晴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甚至算得上是眉飞色舞。 “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 春桃与柚白两人一叠声的讲着贺词。 如果不是因为还没有正式将孩子过继，东宫里不便立刻喜气洋洋的到处宣布太子沈书白有后了。 谢晚晴恐怕要吵到天下人都知道这个事，不过春桃和柚白还是将她劝阻了下来。 因此大家只能关上了门，私底下悄悄庆祝了一番。 祁王府，沈承渊也得到了消息。 “她很高兴是吗？” 沈承渊在练枪，虽然剑乃兵器中的王者，可是长枪领兵打仗的时候更有用，挑刺要害都比剑更方便。 他心中有计划，日后定是要与祁国一战的，无论是宣正帝下令，还是等他登基之后。 两国一统，是他从上一世到这一世除开与谢娇娇再续前缘之外的另一个心愿。 “那今日辰阳王与柴桑王两家没有带孩子去，她可有不高兴？” 忽然想起什么，沈承渊提枪前刺的动作一顿，他回首望着暗卫。 “回王爷，太子妃当时确实有一瞬间变了脸色，可是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是吗？她倒真是能忍。” 沈承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真不知道太子在地底之下，能不能得知这个消息，自己心爱的女人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究竟后不后悔当初的决心。 “王爷，您当时为什么要向陛下进言，不让辰阳王与柴桑王两家的女眷带孩子去参加太子妃的嗣子挑选？” 下属中总有些不明白的人，沈承渊听了却不觉得对方蠢，只是因为两方的信息不对等罢了。 就比如辰阳王和柴桑王，这两位膝下本就没几个男丁，而且不愿意跟已经死了太子的太子妃扯上关系。 不过是看在宣正帝的面子上，才同意将孩子贡献出来让谢晚晴挑选的。 如今沈承渊给他们提供了条件，这两家可不是立马就不干了吗？ “她只不过是个失了势的太子妃，能得个孩子养在膝下就不错了，何必还要痴心妄想得个出身好的？” 沈承渊反问，他将枪身一横，挽了个枪花，继续道：“何况她的心太大了，妇道人家，心里净存些弯弯绕绕，没得让她把孩子养废了，对孩子而言多不公平。” “西凉王家的那个就很适合她，让两个人互相折磨去吧。” 有些孩子生来就是讨债的，这话绝对没错。 就比如西凉王膝下那个嫡幼子，年纪不大，撒谎骗人倒是一流。 明明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这些，可是他偏偏生来就会，前年就撞西凉王妃一下，导致对方两个月的胎滑了。 第1102章 贺礼 小孩子根本没有什么善恶之分，仅仅是因为好奇就能伸出手推人，导致的后果他也不清楚，也想不到。 而西凉王妃虽然失了孩子，可是那个未成型的孩子又怎么能跟日日在自己面前扮乖巧的幼子比。 因此，从一开始西凉王就是偏袒沈钰的，大张旗鼓的教训他，也只是为了安抚西凉王妃而做的表面功夫而已。 对方实在是擅长用乖巧可爱的面孔骗人。 所以即使到现在，西凉王妃也不清楚，她唯一的一个孩子，就是沈钰故意推她滑倒才没了的。 反倒是因为自己没了孩子，所以更疼爱沈钰。 沈承渊想到这里，也不免觉得这个孩子可怕，将对方交给谢晚晴教育，恐怕是在以毒攻毒。 这段时间，他已经将谢晚晴做过的事查的差不多了了，对方居然因为谢娇娇拒绝她见钱氏，便想给钱氏下毒。 计划虽然被沈承渊的人及时截停，可这也让他对谢晚晴分外的憎恨！ 他清楚钱氏这些家人在谢娇娇心中的分量，而且钱氏是真心疼爱谢晚晴的，她却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沈承渊不耻。 收了枪，他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常服，开始接见上门拜访的官员。 无忧无虑的一段时间过去，谢娇娇一直在家中备嫁，很少出门。 沈承渊也忙着准备婚礼的细节，而且不想引起宣正帝的注意。 除了偶尔明面上接见官员之外，其余的动作都是在私底下进行的。 因谢晚晴选定了嗣子的人选，宣正帝也没有卡着这事儿不放，所以很快更改族谱和玉碟的事就办好了。 这好歹是给沈书白留了一丝香火，宣正帝也愿意看在这个儿子的份上，给谢晚晴一些薄面。 所以虽然没有大操大办，但是也允许她请了几位亲近的人一起热闹一下。 因此谢家的人自然就要进宫恭喜谢晚晴得了儿子。 谢娇娇要进宫，沈承渊这么长时间没见她了，自然也要跟着去凑热闹。 马车停在宫门口，他走下来，给守门的侍卫看了腰牌，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东宫。 望着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沈承渊眼底是熊熊燃烧的欲望。 这里，他迟早要住进来。 或者，他回首，望着宣正帝所居的宫殿，直接住进那里也行。 “殿下，请跟婢子来。” 东宫的侍女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躬身行礼，带着他往今日吃席的地方去。 他到的时候，谢晚晴正试图去拉钱氏的手，而且谢娇娇没有理由阻止，沈承渊看着对方十指上殷红的颜色，眼神一暗。 “太子妃，本王听说你新得了一个儿子，所以特意来祝贺你。” “殿下，你怎么来了。” 谢娇娇本来正盯着谢晚晴不放，没想到耳边响起了心上人的声音，她立刻转过去看沈承渊。 后者缓缓踱步走到她的面前露出一笑。 谢娇娇心中顿时安心了许多，沈承渊来了就好了，他是她的依靠。 “多谢祁王殿下。” 因沈承渊正儿八经带了贺礼来的，所以谢晚晴不得不放弃去牵钱氏手的动作，改换成双手去接贺礼的动作。 “不用谢，本王只是想借太子妃的宴席光明正大的来看看本王的王妃。” 沈承渊手一松，贺礼就砸在谢晚晴的手上。 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很重，谢晚晴差点没接住！ 第1103章 反态 今日是为了庆贺沈书白和谢晚晴日后有继承人了。 沈承渊自然不会空手而来，只是他带来的贺礼不知道是什么，拿一个盒子装着，沉甸甸的。 谢晚晴捧着盒子，脸色有些怪异。 谁不知道当初祁国向宣国求和，就是将欧阳家的大将脑袋割下来，装在了盒子里。 想到这里，谢晚晴的手便忍不住发抖。 可是当着谢府之人的面，她只能硬撑着笑脸，将东西交给春桃拿了下去，这才道：“殿下与妹妹不过半个月就要成婚了，何必在意这一时半会的。” “太子妃此言差矣，本王与娇娇情投意合，感情深厚，自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是吗？那本宫祝祁王与妹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谢晚晴勉强回应。 “多谢太子妃，也祝愿太子妃心想事成，不要一切成空。” “祁王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晚晴心中咯噔一下，沈承渊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他是知道什么事情了吗？ “本王什么意思，太子妃不知道？” 谢晚晴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可沈承渊会在乎吗？ 他无视对方的脸色，继续说道：“太子妃私底下做了什么，本王不愿意点破，这是给太子妃脸面，也请太子妃珍惜。” 听到沈承渊的话，谢晚晴只觉得一阵寒气从脚底涌上了心头，她想笑，但是想到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她不知道沈承渊究竟是知道了哪一件，还是全部知道了？ 殿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中弥漫着尴尬。 谢娇娇也很惊奇，沈承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祁王殿下喜爱娇娇这是好事，怎么对太子妃……” 钱氏露出不忍的表情，眉头皱在了一起，谢娇娇还未将谢晚晴做过的事情讲与她听，在她心中，谢晚晴还是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殿内谢铭和谢辞安都在。 谢娇娇赶紧给哥哥谢辞安打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安慰钱氏，“想必是殿下在与太子妃开玩笑，娘不要想太多了。” 谢娇娇牵着他的手，劝谢晚晴，“殿下此言不是针对太子妃的，还请太子妃不要见怪。” 不针对？别见怪？感情说的不是你，你真不觉得难受。 谢晚晴看了谢娇娇一眼，又将目光放到沈承渊的身上，他究竟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因沈承渊明摆着表达了对谢晚晴的不喜，谢家又要顾及谢娇娇跟他的婚约，因此劝了两句，就尴尬的坐下吃席了。 本来高高兴兴的席面如今冷冷清清。 很快，用过的饭食被撤走，谢晚晴安排了节目让谢府的人观看。 沈承渊与谢娇娇腻歪了一会儿，“娇娇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针对谢晚晴？” 想起那日，他看见谢晚晴时眼中的错愕，和今天的冷酷交织在一起，就让谢娇娇觉得很奇怪。 面对沈承渊的提问，她沉默了片刻，才轻轻点了头。 “我的确想知道你为什么针对她，以前你虽然也对她很冷淡，但基本上不会像今天这样不给她面子。” 往日里，沈承渊从来没有将谢晚晴这个人放在眼里过。 所以那天沈承渊看见谢晚晴之后的那一抹失态，才会一直留在谢娇娇的心中，让她耿耿于怀。 而现在，她更想知道，为什么沈承渊会一反常态，针对谢晚晴。 第1104章 恶鬼 好在沈承渊也没打算瞒着谢娇娇。 毕竟谢晚晴怀恨在心，打算伤害的是她的家人，这些事情还是必须要告诉她才行。 而且他也已经知道了，谢娇娇几乎跟谢晚晴撕破脸的事实。 “我手下的人收集信息的时候，不小心发觉了谢晚晴的秘密。” “什么秘密？” 谢娇娇瞳孔一缩，几乎不由自主的想到皇后。 宣正帝生辰的时候，皇后发疯掉进水中溺亡，分明是谢晚晴下的手！ 而且她当时还看见，谢晚晴身边的那个侍女春桃勒死了一个小宫女。 难道沈承渊也发现了？ “她同皇后的死有关系。” 话一出口的瞬间，沈承渊看见谢娇娇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忍不住挑眉，问道：“莫非娇娇知道？” 谢娇娇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在沈承渊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点了头，“是，我当时看她甩掉了身边伺候的人，偷偷摸摸往假山林去，我很好奇，所以就跟上去想一探究竟。” “就看见……就看见她跟宋诀见面了，后来有个小宫女找她，结果她身边的那个侍女春桃将人勒死了。” 沈承渊难得的沉默了下来，谢晚晴托人在宫外弄五石散，好歹还能查到一点线索，但是像谢娇娇说的这种事。 若是没有目击证人，是怎么都查不到的。 “娇娇，你知道吗？” 沈承渊思索着措辞，缓缓道：“你这堂姐竟然对你和你母亲她们怀恨在心，想要用对付皇后的法子，同样对付你的母亲。” “什么？” 谢娇娇知道自己当时拒绝谢晚晴的要求，不让她跟钱氏见面，会引起她的不满，可是怎么会这样？ 谢晚晴她怎么敢，钱氏对她难道不好吗？ “她怎么敢对我母亲下手，我要杀了她！” 谢娇娇重活一世，最在意的就是这些亲人。 没想到谢晚晴居然敢动这样的心思，她恨不能生啖其肉。 “娇娇，你别着急，这事我会处理的，你若是贸然插手，反倒会让她抓住把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最清楚吗？” 沈承渊安抚着谢娇娇，他早在知道谢晚晴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心中就有一个计划了。 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还要看谢晚晴够不够疯。 好不容易将谢娇娇的情绪安抚下来，他道：“你一定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你也不希望吓到你母亲吧。” 想到钱氏，谢娇娇艰难的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因为要准备婚礼的事情，母亲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了，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自幼特爱的侄女儿，居然想要她的命。 钱氏的身体不好，不能经受这样的悲痛。 “我会安抚好母亲的情绪，你一定要让谢晚晴付出代价！” “放心，娇娇，我会的。” 沈承渊将谢娇娇抱在怀中，他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谢晚晴，这个人，他自然是要好好处理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将对方身上最后的一丝价值压榨出来。 很快，节目表演完毕，宫门也要落锁了，谢家的人必须离开东宫回谢府去了。 谢铭等人站起身同谢晚晴道别，谢娇娇跟在钱氏的身边，望着谢晚晴脸上柔和的笑容。 她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谢晚晴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明明私下已经开始寻找人手，想要对母亲下手了。 呵，当真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第1105章 密谋 回程的路上，谢娇娇同钱氏一辆马车，或许是心中藏着事情的缘故。 所以钱氏好几次问她话，她都没反应。 “娇娇，你怎么了？” 今天在东宫里，沈承渊当着所有人的面落了谢晚晴的面子，说的那些话，聪明人都能听出来，沈承渊绝对是在威胁谢晚晴。 可是他们两人，一个是祁王，一个是深宫女眷。 怎么会有联系的呢？钱氏很想知道里面的牵扯，她知道谢娇娇跟沈承渊感情深厚，于是试探性的问道：“祁王殿下是不是对你大姐姐有意见？” “没有，怎么会呢。” 谢娇娇忽然反应过来，见钱氏面露怀疑，只能绞尽脑汁重新想了个理由。 “是西凉王那边拜托他叮嘱大姐姐，不过他这个人一向很冷淡，说出来的话可能让大家都误会了。” 如今，她也只能将理由推到西凉王那边去了，反正对方是王爷，不会有机会跟钱氏对峙。 “是这样吗？” 钱氏明显有些不信，可是谢娇娇很快的将她的思绪牵走了，因为谢娇娇说婚礼快到了，她的喜服上还差一些珍珠。 希望钱氏明天能陪她出去采购，钱氏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她跟沈承渊的婚礼上。 东宫，沈承渊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他还有话要跟谢晚晴说。 伺候的宫人见他没有走，便上前来问道：“祁王殿下，是还有事吗？” “告诉谢晚晴，本王有事要跟她谈谈。” 沈承渊坐在原地，并没有起身的迹象，宫人应是，很快便去找了谢晚晴，将他的话转述给她。 谢晚晴早就想问问沈承渊，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不然为什么今天上来就给她个没脸，还是当着谢家那么多人的面子。 她好歹是从小在谢府里长大的，沈承渊如今又要跟谢府结亲了，按道理来说，应该对她很客气才对。 不过想到对方说的那些话，她又担心，是沈承渊知道她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了。 “祁王殿下，究竟有什么事？” 谢晚晴扶着春桃的手缓缓走近，她忌惮这个人，因此只是在远处就停下了，两人之间保持着安全距离。 “让所有人都下去。” 沈承渊环顾四周，东宫里伺候的人太多了，他要说的话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他唯独指了指春桃，“她可以留下。” 谢晚晴和春桃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沈承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照他的要求将其他人都赶出去了。 沈承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在春桃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春桃身为谢晚晴的贴身宫女，又替她做了那么多事，两个人早就绑在一条船上了，因此也不用担心春桃会将他跟谢晚晴的谈话传出去。 “祁王殿下，现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吧。” 谢晚晴与春桃两人站的很近，春桃扶着她的手，两人好似相依为命一般紧紧依靠在一起。 沈承渊看了，忽然嗤笑了一声，“你们主仆俩倒是臭味相投。” “祁王殿下，本宫的时间也很宝贵的，而且现在到了宫门落锁的时间，您有话不急着说，反倒是对本宫和本宫的侍女指指点点，是何道理？” 谢晚晴被他突然一笑，笑得心中紧张。 “皇后，是你杀的吧？” 沈承渊把玩着茶盏，漫不经心的抛出一记重磅。 第1106章 谁的错 当初对皇后下手，谢晚晴就猜到了，这事肯定瞒不过宫里的耳目。 但是宣正帝都没有计较这些，现在沈承渊提起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谢晚晴只觉得脚下一软，如果不是春桃扶着她，她恐怕要跌坐在地上了。 她眼中泛着惊恐，忍不住问：“祁王殿下这是何意？本宫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直接承认跟皇后落水的事情有关系。 不然被追究起来，她的太子妃身份，还有那个嗣子，以及如今握在手中的荣华富贵肯定都会没了。 她想清楚这些，便试图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沈承渊的下句话，彻底击破了她内心的防御，他盯着谢晚晴身边的侍女，缓缓道：“你杀了皇后宫里伺候的小宫女。” “因为那个小宫女就是被你们买通了，给皇后的饭食里加五石散的人。” “为了杀人灭口，你在父皇生辰那天勒死了她，是不是？” 谢晚晴彻底破防了，她的身子忍不住一阵一阵的颤抖起来，春桃被人道破了杀人的经历，也是一脑门的汗。 眼瞧着这主仆两人吓成这个样子，沈承渊勾起嘴唇，嘲讽似的笑了笑。 “就这点胆子，你当初是如何下定决心给皇后投毒的？” 听到沈承渊再次提起皇后，谢晚晴眼圈一红，如泣如诉，将皇后推她导致孩子生下来就夭折的事讲了出来。 企图换得沈承渊一点怜惜。 可惜对方听了她的哭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是好笑的看着她。 “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你的演技怎么还是这么差？” 如此看来，上一世的谢晚晴可谓是演技巅峰造极啊。 竟然也将他骗了过去。 沈承渊换了个姿势，他望了一眼天色，决定不再跟谢晚晴废话，反正对方已经被他吓到破防了。 估计也不敢不听他的话。 而且听谢晚晴的话，明显就是对皇后有怨恨，或许就是这些情绪导致她鼓起勇气给皇后下了毒。 如果对方知道，宣正帝做的那些事，会不会也记恨上宣正帝呢？ 沈承渊居高临下，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谢晚晴，对方眼泪还挂在眼角，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倒是蛇蝎心肠。 “本王也不同意废话了。” 他缓缓地走到谢晚晴的跟前，春桃与她身子一颤，主仆两个抱得更紧了，沈承渊好似看戏一般，问她：“你知道太子为什么死了吗？” “什么？” 谢晚晴露出迷茫的神色，沈承渊难道不是来警告她的吗？为什么会扯到太子身上。 “当初太子欲带你出逃，你不肯走，你可知？本王的那位父皇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若是太子跟你走了，那他就留太子一条命，可惜啊，你不走，太子回来寻你，父皇便以为是太子不肯走，他是怀柔人生下的孩子，怎么能继承宣国呢？” 沈承渊扫了一眼谢晚晴忽然煞白的脸色，轻声问道：“所以父皇派人杀了他！” 谢晚晴的眼中一瞬间泛起滔天的怨气，可是沈承渊轻易的将她的怨恨打破！ 他直言道：“这一切都怪你啊谢晚晴，你如果愿意跟他走，他就不会死的，你的孩子也不会死。” “这都是你的错！” 这怎么会是她的错？ 谢晚晴眼中怨恨被迷茫代替，但是她很快就找好了理由。 第1107章 恨 似谢晚晴这种偏执性格的人，绝对不肯承认自己错了。 而且这样的事情太骇人听闻了，她不敢信，面对沈承渊的压迫，她只能不停的摇头，“不可能！” “这不可能，这都是你在欺骗本宫！” “本宫是不会信的！” 谢晚晴呢喃着，蜷缩起自己的身子，做出防御的姿态。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心中的恨意滔天，不知是针对宣正帝多一点。 还是针对沈承渊这位打破她的富贵生活的人更多一点。 “不信你就自己去查，当初你能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给皇后下毒，如今，这样一件小事不会查不出来吧？” 沈承渊不在乎，他挺直了腰杆，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临走前，对谢晚晴道：“本王觉得太子的头衔更好听，等日后娇娇同本王成亲了，太子妃的头衔自然也会属于她。” “至于你，好好给自己找条出路吧。” 谢晚晴失魂落魄的抬起头，一张白净的脸上泪痕交错，她盯着沈承渊，眼神忽的变得凶狠起来。 仿佛一个疯子最后的理智一般，心中的一根弦绷得紧紧的，但又摇摇欲坠。 “太子妃只能是我！” 她怒吼着，这是她好不容易才的来的位置，凭什么要让出去，凭什么！ “无所谓，本王直接登基也行，你要做太子妃，那就做一辈子的太子妃吧。” 沈承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但是谢晚晴听懂了，“你要夺嫡？” “本王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臣服于别人。” 沈承渊看着这个曾经欣赏过的人，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话说了出来，而后转身就走。 “呵呵。” 谢晚晴看着他离去，情绪忽然崩溃，她笑了两声，但是很快泪水糊满了整张脸，她哭的不能自已。 沈承渊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谢晚晴不敢相信，是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 可是太子要带她出逃，那就意味着下半辈子两人都只能四处躲藏，她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谢晚晴低头，她今日穿了一身江南进贡的暖缎，一匹就能顶十个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 再看看东宫内的装饰，轻纱垂幔，挂在墙上的名贵字画。 以及那些金丝楠木打的家具，还有这些伺候的人，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为什么要跟太子走！她为什么要放弃！ 谢晚晴跪在地面上，只觉得寒气从膝盖处一寸一寸的往上弥漫着，整个胸口都凉透了。 春桃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谢晚晴的钗环妆容都乱了，乌发乱糟糟的粘在脸上，她侧目，眼珠子死死盯着春桃。 “你去查，祁王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太子妃。” 春桃手脚也是冰凉，她虽然习武，可是面对沈承渊的时候，还是被对方一身的气势压迫，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她扶着谢晚晴，“太子妃，地上凉，还是起来吧。” 此时的谢晚晴就像散了架的骷髅一样，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能让春桃架着她，才能勉强站立。 春桃唤来宫女伺候谢晚晴，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她抬进了寝宫里，又传来水替她沐浴更衣，整理容颜，最后才让她躺在暖和的床上。 谢晚晴望着鹅黄百花石榴蚊帐，眼睛一眨不眨，眼中的恨意仿佛要溢出来！ 第1108章 犹有过之 春桃不愧是谢晚晴身边最得力的人，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总之，没过多久，她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你说真的？” 谢晚晴披头散发，身上盖着团绒绣花被，她拉住春桃，紧紧的握着对方的手，反复确认。 “当真是陛下做的？” “太子妃，奴婢打听过了，确实是陛下……” 春桃缓缓点头，她被谢晚晴眼中迸发出的恨意和杀机所震慑，忍不住问道：“太子妃，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她多么了解谢晚晴这个人，对方最想要的就是荣华富贵的一生，可是宣正帝毁了这一切。 当初皇后对她下手，她反手就能搜罗来五石散给皇后吃。 那么对宣正帝，又有什么不敢的？！ 而且听沈承渊的意思，他要夺嫡，又怎么会让宣正帝这位挡着他登基之路的父皇再在那个位置上待多久。 “三思？” 谢晚晴的眼球中布满了红血丝，为了等待这个消息，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闭眼了。 只要她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沈书白的音容相貌，还有那个夭折的孩子。 伴随着这些往事而来的，则是无尽的痛楚和愧疚，还有悔恨。 如果她早一点知道，是不是就能改变结局呢？ “春桃，咱们这位陛下啊，真是疑心太重了。” 她忽然笑了两声，音调忽的低沉了下去。 “如果不跟沈承渊联手的话，他是不会放过本宫的，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帮他一把呢？” “太子妃……” 春桃一怔，对上谢晚晴疯狂的神色，对方好似神智接近疯魔的样子，可是看着又十分清醒。 她快分不清谢晚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了。 “对陛下动手，若是查出来，那可是重罪啊，太子妃你要考虑清楚啊！” 春桃早就跟谢晚晴绑死了，她不担心对方对宣正帝下手，她只担心在这宫里，什么都逃不出宣正帝的耳目。 若是打草惊蛇，让对方察觉了该怎么办。 “慌什么！” 谢晚晴呵斥道：“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全，他要是真的能什么都知道的话，为什么沈承渊还敢在东宫里跟本宫谈论这些？”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春桃猛地抬头对上谢晚晴的眼神，对方低低的笑了出来，“咱们的这位陛下，如今也是日落西山，纸老虎一个了。” 她捏紧了春桃的手，狭长的眉眼中，杀机迸射，“就送这位陛下一程又如何，不然等沈承渊登上皇位清算的时候，他会怎么对咱俩。” “太子妃，那该怎么做？” 春桃是谢晚晴手上杀人的刀，她第一时间就想知道具体的实施方案。 “别着急，咱们先观望观望陛下身边的情况，总得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谢晚晴勾起嘴角。 “那祁王那边，咱们要告诉他吗？”春桃又问。 沈承渊这个人在谢晚晴心中的形象是很复杂的。 以前她只是觉得对方冷漠，从来没有想过掩藏在冷漠的皮囊下，却是一副狼子野心！ 对方将沈书白的事告诉她，分明是不安好心，借刀杀人罢了。 谢晚晴咳嗽了一声，“不用，他那样的人，比之他父皇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宫里的消息，又有什么能瞒得过他去。” “太子妃。” 春桃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眼眸中露出担忧的情绪。 第1109章 一药两用 谢晚晴既然打定主意要对宣正帝下手，同时帮沈承渊一程。 她便是把这事当成了加入沈承渊阵营的投名状，下定决心要办好这件事情，因此，日日让人注意着宣正帝那边的情况。 沈承渊是从后世重生的人，自然宣正帝究竟是什么时候驾崩的，可谢晚晴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因此，她打探来打探去，也只得到一个消息，说是陛下最近开始饮用参汤了。 “参汤？” 谢晚晴眼珠子一转，这东西在宫里原本是没什么出奇地方的。 可是宣正帝自诩正值壮年，怎么突然开始用这些东西了呢？ 要知道，她小产之后，不爱用那些苦的要死的汤药，身边的嬷嬷就是用食补的方法来弥补她身体的亏损。 “可有打探到为什么？” “回太子妃，并未，只是听说是太医令给的建议，说配合食补一起，能更有效的吸收天地精华。” 春桃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前，将自己打探的到的消息道出。 谢晚晴听了却只想发笑，“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吸收什么天地精华，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成精了不成？” 自从知道宣正帝对亲儿子沈书白下手之后，谢晚晴私下对对方的称呼就从陛下改成了老东西。 对他的厌恶程度，能与谢娇娇和当初的皇后并排。 “太子妃小声一些，免得让外面洒扫的人听见了。” 春桃见她一副不屑的样子，却不得不顾及外面的宫女太监们，这里毕竟还是皇宫。 即便有沈承渊的势力渗透在里面，可到底不是她们这些后宅妇人能轻易玩转的。 谢晚晴脸上的笑意一滞，她随手拿起蝴蝶兰彩缎手帕遮了遮脸，这才将脸上的表情压下。 自从得知那个消息之后，她就一天比一天盼着宣正帝去死！ “算了，不说他了，沈钰什么时候进东宫来？” 谢晚晴挥了挥手怕，将注意力放到另一件事上，那就是她精心挑选的嗣子，按理说改了族谱和玉碟，挑了好时机就该把人送过来。 怎么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动静。 “听说再过两三天就过来，西凉王妃疼惜这个孩子，想再留两天。” “罢了，那就让他再在西凉王府待个两三天吧。” 谢晚晴露出不悦的表情，明明沈钰如今按照祖宗法则，都已经是她的儿子了。 西凉王妃那个跟沈钰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何必做出这样的一副姿态。 既然关心的另外一件事情没得说，谢晚晴也只能再次将话题说回到刚才那个人的身上去。 她瞥了一眼春桃问道：“你觉得让他怎么死比较好呢？” “婢子不知。”春桃低眉敛目，一副任由谢晚晴做主的姿态。 “他跟皇后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不如让他们俩一个死法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谢晚晴眼中迸发出疯狂，神色中又有些扭曲。 “婢子全凭太子妃安排。” “嗯，那你去把上次替皇后准备的那些东西都挖出来吧。” 上次为了一步步逼疯皇后，她让人弄了不少五石散进宫，结果到皇后死的那天，这些五石散都没有用完。 既然是要让宣正帝跟皇后一个死法，那也不用去弄新的了。 两个人共用同一批的五石散，这不是对他们俩的夫妻情分有了一个更好的衬托吗？ 谢晚晴想到这里，突然大笑起来。 第1110章 动手 谢晚晴的种种举动，自然逃不过沈承渊的眼睛，他要成为皇帝。 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拔除宣正帝安插的耳目，因他现在人气正旺，势力也非比往常。 因此即便是安插在祁王府上的间谍被沈承渊一个不留的拔了。 宣正帝也没有办法生气，他的这个儿子，事到如今，可算是亮出爪牙了。 他盯着面前的奏折，耳边响起暗卫的汇报，他手中握着的笔一顿，而后继续书写着。 “朕的这个儿子，现在是越来越成器了。” 他将批阅好的奏折往旁边一扔，将毛笔放下，靠在龙椅上缓缓吐出一口气，“哎呀，朕的身体也不如往日有精神了。” “也到时候是他的天下了。” “陛下洪福齐天，祁王殿下还稚嫩着呢，怎么比得过陛下。” 身边的常侍太监拍着马屁，一面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接过参汤递过去。 “陛下，今日新吊的汤，您尝尝口味适不适合。” “哼，御膳房的菜肴从来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好喝到那里去。” 宣正帝接过参汤，感叹了两句，便拿起汤勺，轻轻抿了一口，“咦，今日的汤很鲜啊，来新厨子了？” 常侍太监面上露出一抹微笑，“是太子妃进献的厨子，说是这段时间用着觉得师傅吊汤的手艺不错，所以推荐给了御膳房。” 听到这话，宣正帝捏着汤勺的手一顿，他抬头，斜了一眼奉上参汤的常侍太监。 明明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样子，却看得对方心惊胆战。 “太子妃怎么会想到要给御膳房推荐厨子呢？” 他以前不爱用参汤，这段时间身体出了茬子，不想吃药让人看出端倪来，这才让太医令想法子通过食补的方法来调理。 莫不是这宫里有人走漏了消息？ 他捏着汤勺漫不经心的将参汤盛起，再倾斜汤勺，将参汤缓缓倒进汤碗里，就这么不急不慢的重复着动作。 却让身边的常侍太监知道他如今的心情算不上好。 ‘扑通’一声，常侍太监跪在地上，狠狠将头砸在地板上，“陛下容禀，其实是那厨子得罪了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这才被退给御膳房的。” “那厨子想在陛下面前挣个脸面，奴才想着正好太医令说要用食补的法子，这才接了对方给的荷包，将他推荐到陛下的面前。” 如此一来，事情就变成了宣正帝身边的常侍太监贪图贿赂，才在他面前推荐这个做吊汤的厨子，实际上跟太子妃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不过身为宣正帝身边的常侍太监，又何必贪图这点子东西呢。 “你跟在朕的身边，又怎么会缺这些嚼用，究竟还有什么，说！” 宣正帝彻底生气了，将汤碗往桌案上一搁，参汤都溅了出来。 “陛下消消气，用一丸清神丹吧。” 又一常侍太监走上前来，刚才给宣正帝侍奉参汤的太监姓季，这位侍奉丸药的姓福，二人虽然同在御前伺候，可是关系一向不佳。 眼见着姓季的倒霉了，福公公可不是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宣正帝只觉得胸口一团郁气，他瞥了一眼福公公手里的丸药。 身为圣君他自然是不屑吃这些东西的，可是现在老了，不吃不行啊。 福公公端来温水，伺候着宣正帝服下了这枚丸药，他好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季公公。 第1111章 疑心 宣正帝身边发生的事情，自然是谢晚晴主使的，她既然要恨毒了他，又怎么肯轻易放过对方。 思来想去，直接在对方的参汤里下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她把太医令给宣正帝配的丸药调换了。 因宣正帝对这些东西的需求也不高，所以她将五石散分成了几批，揉成药丸，不定时的交给宣正帝身边的公公。 至于那些人她是怎么拉拢的，有沈承渊在，即便不是明摆着帮她，可帮她开点绿灯还不行吗？ 谢晚晴听着春桃的汇报，渐渐露出得逞的笑容。 “老东西不是疑神疑鬼的紧吗？就让他怀疑，多花点，本宫倒要看看他有多少精神和心力去撑。” 谢府里，谢娇娇正在绣婚服。 因为宣正帝的赐婚太急了，而且婚期也很近，所以她没办法像其他寻常女子一样，自己躲在深闺里慢慢绣她的婚服，只能拜托礼部加急赶了这一身婚服出来。 今日是礼部来送婚服的日子，虽然东西是礼部在准备，可是按流程也要让她这个新娘子走个场面，于是她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下捏着银针绣了两下。 “好。” 钱氏很高兴，见她收了线头，立刻就让人把东西收了下去，这可是亲王妃的大婚礼服，仅此一件，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我儿，马上就要出嫁了，为娘的心里真是舍不得。” 钱氏拉着她在院子里坐下，再过不到三天，就是谢娇娇跟沈承渊成婚的日子了。 “虽然殿下对你十分喜爱，可你听为娘的话，嫁过去之后，无论如何，要先有身子才行。” 钱氏的目光中流露出坚定的神色，她将自己的经验讲给谢娇娇听，后者乖巧的坐在她的面前，听她讲着那些京中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男子的承诺就好似天边的浮云，只要大风一吹，就能溜走，只有自己紧紧握在手中的东西，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娘，我知道的。” 谢娇娇羞涩的笑了笑，她的心中很是平静，都重来一遭了，还能不知道钱氏讲的那些东西吗？ 只是有些奇怪啊，为什么越是临近婚期，她的心里就越平静呢？ 望着桌面上，沈承渊送来的那些小摆件，精雕细琢，一看就是用心挑选的。 只不过，为什么她觉得这份心意并没有让她有多么的感动呢？ 告别钱氏，谢娇娇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段时间，沈承渊送了许多东西来，要么华贵异常，要么珍稀罕见，摆在她的闺房里。 瞬间让整个房间变得格外富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宫里呢。 “这样的东西，谢晚晴应该会很喜欢吧？” 莫名的，她想到了宫里的谢晚晴，抬眼扫过那些东西。 她喜爱暖色，房间里的轻纱垂幔，映照着雕花门扉，仿佛照亮了整个空间，因此也显得那些沈承渊送来的摆件更加的冰冷。 没错，就是很冰冷，她拿起一个彩纹珐琅瓷器，上面流转着熠熠光辉，好看是真的好看。 只是，谢娇娇从梳妆台前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一对大雁型的粗糙发簪，她还是更喜欢这个。 “为什么，总觉得殿下变了呢？” 谢娇娇将发簪捏在手中，摩挲着上面粗糙的边缘，这是沈承渊出征之前亲手给她打造的，因时间短，所以并没有打磨得很光滑。 第1112章 迷雾 即便谢娇娇心有疑惑，可是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却引来了翠漪的嘲笑。 她瞪大了眼睛望着谢娇娇，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姐，你是不是被夫人说的那些话给吓到了呀。” 那是白天的事情，钱氏教育谢娇娇要想在皇宫里站稳脚跟，生下孩子是最重要的。 然后还讲述了许多皇室宠妾灭妻的案例。 翠漪以为谢娇娇是被这些事给吓到了，毕竟再过不久就是她跟沈承渊的婚礼了，因此笑过又安慰她。 “小姐没事的，殿下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呢？” “你说殿下喜欢我，究竟表现在什么地方呢？” 谢娇娇睁大了眼睛，她心中有些疑惑，必须要抓住一个人，替她分担一些。 “我想想啊。” 翠漪皱起了眉头，要说沈承渊对她家小姐的喜欢具体表现在什么地方，那她得好好想想，翠漪站在原地走了几圈。 忽然眼前一亮，道：“殿下从来都是把小姐放在心上的，比如您手里拿着的那对发簪，不就是殿下出征之前赶工给您做出来的吗？” “那可是祁王殿下，皇室的天之骄子，从小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习武学文，也只是为了成为更好的王，但是殿下愿意降低姿态，替小姐你亲手打一对发簪哦！” “而且殿下永远都记得小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小姐想做的事情，殿下从来不会阻拦，只会帮小姐想到更妥帖的方法去做。” “而且最重要的！” 翠漪的嘴角疯狂上扬，眼里亮晶晶的，她扑到谢娇娇的面前。 “殿下会在小姐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殿下是将小姐的安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是啊。” 想到沈承渊是如何对自己的，谢娇娇脸上也不免露出笑意，这一世的沈承渊，一直是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 不像上一世的沈承渊一样冷漠，她垂下眼眸。 指腹在发簪上的不光滑之处来回摩挲，那她心里到底是在纠结些什么呢？ “翠漪，那你说，殿下从边境归来之后，又做了什么？”她眯起眼睛，似乎在寻找一个答案。 “从边境回来之后？”翠漪也犯起愁了。 忽然，她的余光瞥到桌上的摆饰，“殿下一回来就向陛下请了旨，要跟您成婚！还送了这么多的好东西来！” 谢娇娇摩挲着发簪的手一顿，她看着桌上的那些精美摆件。 心中的思绪却像是找不到出路一样，明明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她却想不到。 “小姐，怎么了？”或许是看她的脸色不对，翠漪停下了嬉笑，关切的问道：“可是殿下那里出了什么事？” “那日，谢晚晴宴请府中众人，他也去了，说是想来见我。” 谢娇娇的思绪回到那天在东宫遇见沈承渊的时候，她仔细回忆对方的表情和举止，“他警告了谢晚晴，后来又问了我一些事情。” “你说，他为什么忽然要调查谢晚晴？” 谢娇娇捏紧了手中的发簪，她不认为沈承渊会跟谢晚晴有什么。 至少，这一世的沈承渊对她那位堂姐，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而且，沈承渊是突然兴起，才去调查谢晚晴的。 不然就不会特意来问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挡在真相之前的迷雾遮住了她的眼睛。 第1113章 求证 翠漪不知道为什么谢娇娇要问这些，她只是本能的觉得小姐现在的表情很不对劲，到底是怎么了？ “小姐，你跟殿下之间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 谢娇娇的思绪忽然被拉了回来，她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将手中的簪子捏的更紧了。 “那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些呢？” “或许我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是婚前焦虑？” “小姐不用多想的，殿下对小姐的心意，大家都看在眼里的，而且有老爷和少爷在，小姐还担心殿下以后对小姐不好吗？” 翠漪走过去，蹲在谢娇娇的面前，安慰她，“无论如何，还有翠漪陪着小姐，小姐别怕！” “嗯，好翠漪，谢谢你。” 谢娇娇看着面前娇俏灵动的小丫头，却想到上一世，对方也是这样向她承诺的，而且到死都护着她。 她将手中的发簪收了起来。 “好了，不想这些了，你替我把东西收起来吧，这是殿下亲手替我打造的，成亲那天我要戴着这个去。” “好。” 翠漪将东西收了起来，放在梳妆台上的盒子里。 入夜，谢娇娇再次梦到了上一世的事情，那是她死前的事了，沈承渊将她关在柴房里，还让人给她送来了毒酒…… 即便是睡梦中，谢娇娇的脸色还是很快的变得惨白起来，“不要……不要！” “小姐！” 外间，翠漪听见谢娇娇的声音，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来到谢娇娇的床边，她握紧了对方的手，使劲将人摇醒。 谢娇娇从噩梦中醒来，只觉得一身的冷汗，她盯着面前的人，有些分不清前世和今生。 “小姐，你又做噩梦了。” 翠漪盯着谢娇娇，她当然知道之前谢娇娇被噩梦缠身的事。 可是这么久过去了，为什么小姐还会梦到那些不好的事情呢？ “我没事。” 谢娇娇沙哑着嗓子，她还记得上一世的沈承渊，对方永远那么冷静自持，从来都没有为了她变过脸色。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如今的沈承渊正在向着上一世的那个人转变。 不，她不希望对方变成那个冷漠的样子。 “明天，我想去见见宋诀，你替我去约他，明白吗？” 谢娇娇拉着翠漪的手，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沈承渊为什么忽然去查谢晚晴的事，可是之前她就跟宋诀说好了。 让对方盯着谢晚晴，她要去问问，宋诀到底知不知道沈承渊去找过谢晚晴的事。 第二日，翠漪替谢娇娇向宋府递了拜帖，谢娇娇踏入宋府的一瞬间，这个消息被人送上了祁王府的书案。 沈承渊看过信后，随手将其点燃烧掉。 上一世，失去娇娇之后，他就养成了这些习惯。 摄政王固然能掌握天下权利，可是也要堤防那些暗箭，他必须保证自己的身边是安全的。 而且不会有信件类能证实信息的东西存在。 因此，他只是问打探到消息的暗卫，“娇娇为什么要去见宋诀？” 即使是上一世，宋诀喜欢的人也是谢晚晴，对娇娇只不过是邻家大哥哥一般的关切，他们两个人这个时候有什么事好说的？ “回殿下，王妃说是想去问问宋诀，知不知道宫里太子妃的事。” “哦？” 沈承渊忽的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眼光闪烁，怎么会扯上谢晚晴。 第1114章 回忆 不过沈承渊既然要成为皇帝，拔除了宣正帝的那些探子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在安插属于自己的暗探。 因此，也不会错过这些朝臣之间的关系，当初查谢晚晴的时候，就顺手查了宋诀。 沈承渊知道宋诀跟谢娇娇曾经因为谢晚晴的事情有过来往，他们之间会继续有联系也很正常。 只是为什么会在他跟谢晚晴单独见过面之后，谢娇娇跑去找宋诀。 宋府，宋诀与谢娇娇对坐在大厅里。 “娇娇，我还没恭喜你跟祁王殿下的婚事呢。” 宋诀坐在谢娇娇的对面，他望着这个自幼看到大的妹妹，想到自己跟谢晚晴之间有缘无分的结局，忍不住露出苦笑。 但是想到谢娇娇好歹接下来是要嫁给心上人，因此又露出笑容，恭喜她。 “多谢宋诀哥哥。” 谢娇娇心里装着事情，只能勉强露出一个笑意，她抬头，对上宋诀的眼神，“宋诀哥哥上次说，从此以后，会多看顾太子妃一些。” “那宋诀哥哥这段时间可有发现什么端倪吗？” “娇娇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诀忽的睁大了眼睛，难道是谢晚晴又做了什么事，他却一无所知吗？ 谢娇娇见他的表情，就知道在宋诀这里可能问不出什么来，因此便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到太子妃执拗的性子，她好似恨上了谢府的人，马上就是我的婚期了，我担心太子妃一时想不开。私底下琢磨着怎么搅乱我的婚礼，所以才来问问宋诀哥哥。” “娇娇……” 讲道理，宋诀听到谢娇娇这样指责自己的心上人，应该为谢晚晴辩解两句的，可是她在宫里做的事情，宋诀也不是没有查到。 因此只能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没有，我手下的人并没有来回禀我，说她最近有什么疯狂的举动。” “或许是娇娇你想多了。” “那就好。” 谢娇娇也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是怎么想的，她只觉得松了口气。 或许是她想多了，沈承渊会查谢晚晴，单纯是因为他手下人发现了谢晚晴想对钱氏动手的事儿。 这才因此将谢晚晴查了个底朝天。 她安慰着自己，同宋诀不清不淡说了几句，话题还是重点放在让宋诀看好谢晚晴上。 之后，谢娇娇便乔装打扮了一番，回到谢府了。 她如今是待嫁的新娘子，要是让别人知道她偷偷跑出去跟宋诀见面，恐怕别人都会觉得沈承渊脑袋上绿绿的。 即便她现在对沈承渊有些怀疑，可是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谢娇娇不想让外人说三道四。 谢娇娇从出谢府的门到进宋府的门，再到回去，都有沈承渊手下的人监视着。 因此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谢娇娇已经安全回到谢府的消息。 沈承渊听完了暗卫的汇报，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明天，就是他跟娇娇的婚礼了。 这本该是他期盼了十几年的好消息，沈承渊心中是很欢喜的。 上一世，他本来没想真是让谢娇娇死，关押她的房间是他府上最机密的地方，里面修了许多的暗道。 而且当时给谢娇娇的毒酒，只是他费尽心力弄来的假死药。 想到这里，沈承渊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太自负了，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第1115章 谋划 他以为自己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可是谁知道谢晚晴知道了这个消息，将他精心准备的假死药换成了真正的毒酒。 不知道娇娇饮下那杯毒酒的时候，心里有多恨他。 沈承渊眼中翻腾着怨气和恨意，他是不会放过谢晚晴的。 等把对方身上最后的一丝好处也榨干，他会用同样的方法送谢晚晴上路。 在死之前，他会让对方看着他的娇娇是如何与他携手共享这天下，共享她求而不得荣华、富贵和权利！ “谢晚晴……” 沈承渊呢喃着这个名字，很快，他收敛起心中的恨意，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手上抚摸着婚服，明天就是婚礼了。 “宫里有动静了吗？” 沈承渊问身后的暗卫，他留了人手帮助谢晚晴，因为他笃定了对方得知消息的真假后，是肯定会向宣正帝动手的。 如今，只是要确认一下谢晚晴到底有多疯，顺便帮她把罪名坐实，以及掩盖一下消息，别让宣正帝提前知道了。 沈承渊皱起眉头，即便知道宣正帝已经撑不了几年了，可是太久了，他等不了那么久了。 “太子妃收买了替陛下炼丹的道人，每次偷偷的将毒混在陛下服用的丹药中，因不是每次都换，所以陛下身边的人如今还没有看出来。” “既然这样，你们就帮她遮掩着，别让人查出来了。” 沈承渊想起太医院里的人，都是些人精，或许不会破坏这件事，可是有个人，说不定横插一手能改变整个局势。 想起那个陌生的名字，他眉头锁得更紧，“太医院有个太医叫江眠，他的医术不错，记得让太医令协调好这位。” “是殿下。”暗卫回道。 他是负责监视宫中消息的，已经将所有最新的消息带来了，因此便隐没了身影。 继他之后是另一位穿着黑衣的暗卫，负责监视朝廷大臣，他拱手道：“陛下最近有意提拔怀化大将军与裴家分享兵权，殿下希望怎么做？” “怀化大将军吗？” 深沉眼记得这个人，在他摄政之后，对方依旧是武将中的中流砥柱。 而且效忠的对象是整个宣国，必须拉拢才行。 “大将军与本王之间没有龌龊，而且听说他倒是很欣赏本王与祁国一战的战绩。” 多亏了这一世祁国与宣国的这一场战事，助长了他在宣国上下的气势，也帮他拉拢了许多武将的心。 就比如怀化大将军，上一世对方不耻他摄政，这一世倒是欣赏他能带兵打仗，而且俘获北平十万大军，还用军功替那十万大军求情的行为。 因此，即便宣正帝提拔对方的是怀化大将军，对方大概率也是不会跟他为敌的。 只是迫于皇命必须跟他一争兵权罢了。 自从他带兵归来，宣正帝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加封他，用虚职换实权，剥了他一军主帅的身份，而且将兵符也要回去了。 “父皇，到底是老了。” 沈承渊想到宣正帝的行为所代表的含义，忍不住露出笑意，“本王有意同怀化大将军交好，那就助他一臂之力好了。” 裴家是世家，而且裴家有妃子在宣正帝的后宫，有流着裴家血脉的皇子在，何必捧他。 不过，他既然要夺嫡，自然是要将这些登基路上的绊脚石一一踢走才行！ 第1116章 婚礼上 沈承渊既然想好了要怎么做，自然是将要动用自己手上的力量捧怀化大将军上位了。 对方也能明白想拿到兵权，裴家是一块绊脚石，如今能这么顺利的受封，除了宣正帝抬举之外，沈承渊也帮了许多忙。 因此便决定，婚礼当天，一定要带着家眷去送一份大礼才是。 因婚礼在即，谢娇娇心里又想着事情，天际泛白的时候，她才睡过去，没想到就被人拉起来了。 穿衣服，化妆，一圈人围着谢娇娇。 “小姐今日真好看。” 翠漪身为她身边的贴身大丫鬟，自然是要跟着她去祁王府的。 而且陪嫁的丫鬟也另外准备了三个，还有许多钱氏补贴给她的银票地契什么的，都让翠漪保管着。 谢娇娇坐在铜镜面前，望着镜子里自己。 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觉得心里慌慌的。 而且她的许多手帕交，包括苏妤然都进来替她添妆，她本来惴惴不安的心情，渐渐就被这热闹的气氛带动起来。 也跟着大家露出了笑容。 如今，苏家跟谢家的婚礼也算是京中心知肚明的一件事，都知道，如果不是宣正帝提前给谢娇娇和沈承渊赐婚了。 婚期又靠得这么近，说不定她们先吃的喜酒，反倒是苏妤然和谢辞安的。 因此，除了给谢娇娇添妆，因此也免不了打趣苏妤然，“你看看，祁王妃如今与祁王殿下已经成双成对了，不知何时才能喝到你苏家跟谢家的喜酒啊？” 说话的小姑娘出身侯府，身份在一众小姑娘里也算是出众，而且她说这话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调侃。 苏妤然同她们家又拐弯抹角的搭着关系，因此红了脸，啐她，“你少说些浑话，你同九江文家的亲事也早就定了，现在打趣我。” “说不定下个就是你！” 谢娇娇坐在铜镜前，还是头一次看见苏妤然这样伶牙俐齿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姐姐，如今也会打趣人了。” “王妃也来逗我是是？” 苏妤然脸色红红的，推了推谢娇娇的肩膀，偷偷眨了眨眼睛，她倒不是真的受不了。 而是因为今日是谢娇娇的好日子，大家都喜气洋洋的。 但是谢娇娇嫁的是皇家，大家除了捧着她说些好话之外还能怎么样，还不如打趣苏妤然。 既能调动气氛，又不至于让人太尴尬。 而且她如今也是把自己带入了谢娇娇嫂子的身份，才能站出来替谢娇娇挡着这些打趣的话。 小姑娘们欢欢喜喜说了会儿话，给谢娇娇梳头的梳头娘子来了。 全福夫人也跟着进来了，她们便只能站在一边，看着梳头娘子给谢娇娇梳头。 全福夫人则是在一旁唱着好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头发梳好了，也就意味着谢娇娇离上轿的时间不远了。 这次的婚礼是礼部和宫中携手在办，谢娇娇一身熠熠生辉的亲王妃服饰，头上的颗颗宝石在乌黑的发髻上散发着漂亮的光芒。 钱氏作为她的母亲，自然是要来闺房陪她的，见着女儿一身喜色大妆的样子，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从眼眶中溢出来了。 “母亲。”谢娇娇拉住钱氏的手，“今日是女儿的好日子，要高兴！” 第1117章 公主抱 谢娇娇虽然嘴里说着要让钱氏开心的话，可是自己也忍不住眼泪花冒了出来。 “哎呀，王妃，夫人可能不哭，还没到哭的时候呐！” 全福夫人笑着出来打圆场。 钱氏和谢娇娇也知道还没有到哭嫁的时候，因此两人对视了一眼，将眼眶中的泪水憋了回去。 “母亲，女儿日后不在母亲膝下伺候了，还请母亲保重身体。”谢娇娇知道流程。 这些话现在不说，一会儿就没机会再跟钱氏说了，而且她今天嫁了，就得等三天后回门的时候才能再见到钱氏了。 “娘都知道，你也要记得娘跟你说的那些话才好。”钱氏不舍的摸着谢娇娇的手。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在逃小香猪时候，小厮跑着进来，喊道：“花轿来了，祁王殿下在叫门了，夫人，王妃，快些准备出去了。” 钱氏赶紧把肚子里的话都咽了下去，再怎么不舍，也不能耽搁自家女儿出嫁的吉时，她顺手把谢娇娇按在圆凳上，“盖头拿来。” 接过全福夫人递来的红盖头，钱氏小心翼翼的替谢娇娇盖上。 外面，谢辞安作为谢娇娇的亲哥哥，自然是要来背她出嫁的，他站在门口，看着被人扶着，盖着盖头小心翼翼朝他走过来的亲妹妹。 心中涌起无限感慨，眼圈不知道为什么也红了，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唉，新娘子哥哥要哭了！” 看好戏的人大喊了一声，谢辞安赶紧把眼泪憋了回去，还回首看了一眼刚才声源传过来的地方。 “妹妹，哥哥背你出嫁。” 看着面前的谢娇娇，谢辞安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将她背在背上。 “哥哥，谢谢你。” 谢娇娇小心翼翼的用手揽着谢辞安的肩膀，耳边嘈杂的欢笑声都挡不住她心中的悲伤，明明是大喜的日子。 “谢什么，我是你亲哥哥。” 谢辞安背着妹妹走出谢家的大门，他看着面前同样一身喜服的沈承渊。 对方今日可谓是神采飞扬，扬起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他就站在门口，等着谢辞安一步一步的背着谢娇娇走到他的面前。 “要对娇娇好，不然我饶不了你！”身为大舅哥，谢辞安说的这话自然是算不上冒犯天家威严的。 毕竟大好的日子，娶了别人家的女儿，还不让放句狠话吗？ 沈承渊望着面前的人，很认真的回他，“本王在此立誓，此生不负娇娇。” “那就好。”谢辞安松了口气，这才肯松手让背上的谢娇娇下来。 盖着盖头，谢娇娇自然不会看见外面的情况，可她听见了谢辞安跟沈承渊的对话，要说心中没有动容是不可能的。 原本对沈承渊的怀疑也消散了一些，看来当真是她想多了，沈承渊应该只是成长了。 而且对方对她的心意，在那一句誓言之下，谢娇娇也感受到了。 今日可是大婚，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来参加婚礼的，沈承渊既然能立誓说不负她，那自然是爱她的。 她还在担心什么？ 谢娇娇站在原地，任由喜婆扶着自己往花轿那儿去。 可是她突然觉得脚下一空，竟然被人抱起来，耳边传来沈承渊的话，“本王抱你。” “哇！”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沈承渊这个举动，不可谓不霸气。 而且肯这样对谢娇娇，自然是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意思。 第1118章 婚礼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随着唱喏的礼官宣布礼成，谢娇娇便被侍女们带着去了祁王府的正房。 大红的喜字挂在墙上、门扉上，甚至连古董花瓶上都贴着喜字。 今日沈承渊大婚，朝廷上下无论是看在宣正帝的面子还是谢铭的面子上，总之没有一家是不来的，因此他怎么也躲不开被灌酒的事儿。 谢娇娇在婚房里坐着，翠漪作为她的大丫鬟，头上戴着红色的绒花，腰上也系着红色的纱巾，正在房间里等候着。 “王妃，王爷说您累了一天了，让我们给你送点东西过来。” 很快，有丫鬟推开门走了进来，谢娇娇原本以为是沈承渊来了。 心中还在想怎么来的这么快，听见丫鬟这么一说，顿时红了脸。 好在有盖头遮住，无人发现她的羞涩。 “放在那儿吧，我等下伺候小……王妃吃点。” 翠漪走上前，指挥祁王府的丫鬟将糕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自然是揣着试探这些小丫鬟的心思在里面。 不过沈承渊对谢娇娇的好是摆在明面上的，让所有人都羡慕的，祁王府的丫鬟见翠漪穿着打扮就跟别的丫鬟不一样。 顿时也明白她是谢娇娇面前的脸的人物，当即应了声把东西放下，就规规矩矩的出去了。 “小姐，王爷对这些小丫鬟们倒也管的严格。” 翠漪悄悄走到邪教叫的身边对她说道：“奴婢刚才看着那两个端糕点的侍女，一个面容清秀，另一个则是比较艳丽，不过她们都恭恭敬敬的，看来王爷身边是没有人伺候的。” 谢娇娇听了这话，脸更红了，她如今是新嫁娘了，自然知道翠漪这话是什么意思。 房间里可不止翠漪一个人，还有其他人在，听了这话，立刻轻轻笑了两声，谢娇娇更局促了。 “好了，你乖乖站那儿吧，不许再打听别的了。” 谢娇娇想到翠漪这小丫头的性子，不得不嘱咐了她两句，小丫头也知道谢娇娇羞涩，立刻应了声，“奴婢知道啦。” 说罢便安安静静的守在房间里，等了许久，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渐渐消了下去。 又是匆匆的步伐声从外面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王爷，慢点……” 推门的声音传来，有人扶着沈承渊走了进来，扶他的人很有眼色的将他轻轻放在圆凳上，便带着翠漪等人出去等候了。 这些人一走，沈承渊立刻从醉醺醺的状态醒了过来，他走到谢娇娇的身边，怀揣着激动的心情，伸手揭开了盖头。 “娇娇，我终于娶到你了。” 谢娇娇只觉得遮盖在眼前的障碍物一下子没了，烛火的光亮映入她的眼帘，她缓缓抬首，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 沈承渊的眼睛透亮，仿佛终于将心爱的东西化为己有一般，目光中赤裸裸的占有欲，让写娇娇忍不住低下头去。 “王爷。” 她小声的唤着，沈承渊附身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到桌边上，桌上放着一壶酒还有两个杯子，“娇娇，这是合卺酒，愿以此酒庆贺你我新婚。” 谢娇娇接过沈承渊递来的酒杯，在他炽热的眼光中将酒杯举起，与沈承渊一同饮下这杯合卺酒。 春色曾经雨露佳，今宵鱼水自和谐。 第1119章 对峙 昨日的喧嚣已经过去。 谢娇娇缓缓睁开双眼，身上的酸软提醒着她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身子。 “别动，娇娇。” 原来沈承渊早就醒了，却一直没起，就侧躺在床上，一手把玩着她的长发，笑着同她说话，“身子还好吗？” “你……明知故问”。 谢娇娇脸色爆红，这种问题让她怎么回答，说好还是不好？ 她只觉得浑身未着寸缕，脸上烧的很，偏偏沈承渊要逗她，把玩着长发的手渐渐滑到她圆润的肩头，眼眸中翻腾着欲望。 “娇娇不累的话，再同我……” “你别说了！” 谢娇娇紧急叫停，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皮没脸。 她羞涩的想要伸出手推开凑上来的沈承渊，“你走开呀，今日要去拜见父皇的。” “没事，迟到一会儿父皇也不会怪罪的。” 沈承渊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宣正帝如今在他心中，同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反正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 就算朝拜迟了一时半会儿，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唉？ 谢娇娇眨了眨眼睛，刚才沈承渊脸上的表情，她觉得心中的怀疑有些压不住了，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是才跟沈承渊成婚吗？为什么心里的疑惑还存在，究竟是怎么了？ “娇娇，今日要不要用蝴蝶兰的发膏？” 沈承渊并未察觉到谢娇娇的不对劲，他低头深深嗅了一口她发梢上的香味。 上一世，谢娇娇同他在王府里住的那段时间，她换了好几种发膏，最后发现蝴蝶兰的效果最好，留香久，而且滋养护发。 蝴蝶兰…… 谢娇娇的身体僵住了，她以前很喜欢，可是这一世的沈承渊为什么会知道？ 她抬头，对上沈承渊的眼眸，对方沉浸在和她完婚的喜悦之中，一时半会都没有意识到她的不对。 “娇娇，怎么了？” 沈承渊只觉得手下人的身躯忽然变得僵硬，他低头，对上谢娇娇的眼神，心中一跳，“娇娇……” “你……为什么会提到蝴蝶兰，这个品种的花颜色很淡，京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欢呢，你在外面碰到这个品种的新花了吗？” 谢娇娇还记得上一世碰到蝴蝶兰这个品种的花，是早市的时候，一个卖花的贩子偶然培养出来的，因为花瓣状似振翅欲飞的蝴蝶。 所以花贩给他培养出来的这个兰花取名叫蝴蝶兰。 “是啊，我率军出征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了有这个品种的花。” 沈承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察觉到，谢娇娇在试探他，可是怎么了？ 他露出什么马脚了？难道是发膏？ “是吗？那都有什么颜色呀，我手上的这几盆都只有淡淡的蓝色和紫色。”谢娇娇紧张得心砰砰直跳，但是依旧不肯在沈承渊面前露出破绽。 “娇娇……” 沈承渊多么敏锐，他已经知道了谢娇娇在试探自己，他现在给出的回答，肯定对不上谢娇娇心里的答案。 “殿下，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会查谢晚晴？” 谢娇娇的表情冷了下来，她现在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确切的答案，她望着沈承渊，眼中有期盼有希冀。 “娇娇，我不是说了是手下人偶然间发现她想要对你母亲下手，所以才调查她，发现了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吗？” 第1120章 替代 谢娇娇望着面前的人，她不信，她不相信现在这个人说的话。 “你手下人，你在调查什么？” 她敏锐的抓住沈承渊话里的漏洞，她想知道，他从边境回来之后一直在忙什么。 以前的沈承渊，就算知道宣正帝心狠手辣，可是那是他的父亲，他不会对自己的父亲露出不屑的表情。 这样的人，真的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 可是如果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沈承渊，那他会是谁呢？ 谢娇娇永远都记得在边境的时候，沈承渊出事受重伤之前是一直跟她在一起的。 之后两人获救，又是待在军营中，根本没有可能一个大活人被易容调包。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沈承渊跟她一样，会不会……是重生而来…… ！ 所以，他才会那么了解自己，了解宣国的一切，唯独对那些改变了的人或事不清楚。 “你究竟是谁？” 她望着面前的这个人，露出警惕的神色。 “娇娇，我就是沈承渊啊，是你的爱人！” 沈承渊看着抓住被褥，企图跟他拉开距离的谢娇娇，只是一个小小的漏洞，他就露出马脚。 看着警惕的谢娇娇，他只觉得苦涩的滋味慢慢弥漫在心头。 “我不信，你说，你究竟是谁？”谢娇娇不敢置信，她居然稀里糊涂就答应了面前这个人的求婚，而且跟他有了夫妻之实。 这样的认知令她忍不住头晕目眩，瞬间跌倒在床上。 “娇娇。” 沈承渊眼看着谢娇娇在自己面前倒下，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他可能永远都无法挽回心爱之人的挫败感。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已经竭尽全力去模仿这一世的那个人了。 为什么娇娇还是会发现。 “你不是他……” 谢娇娇望着慌忙向自己靠近的人，眼中的泪水终究是忍不住从眼角滑落，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真正的爱人消失了，她都没有发觉。 而且还跟冒充爱人的人恩爱了这么久，甚至在不久之前，她还有为这个人生儿育女的想法。 她揪住被角，咬着牙没让嗓子中的声音发出来。 沈承渊看着床上哭的一颤一颤的谢娇娇，他伸出手，试图触碰她，可是还没碰到，就被察觉到的谢娇娇快速推开。 “你走！” 谢娇娇从被子里抬起头，她的眼圈红肿，眼中的坚定却不容人忽视，沈承渊只想挽回这段感情，他也不想逼迫谢娇娇。 “好，我走。” 他从床上下去，坐在离床不远处的凳子上，望着谢娇娇的目光中带着心痛，也带着疑惑。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明明谢娇娇是很喜欢蝴蝶兰发膏的，他低下头去，忽然一怔，对，就是蝴蝶兰的发膏！ 那是……上一世的谢娇娇喜欢的东西。 “该死！” 他懊恼的抬起手捂住脸，他一直想着挽回谢娇娇，想着要补偿她，却只是用上一世对她的印象来办事。 因此，他记得的那些爱好，跟这一世的谢娇娇或许根本不搭。 而且，在这具原身的影响下，或许谢娇娇已经喜欢上了其他的东西，就像蝴蝶兰的发膏，如今，或许也已经有了替代品了。 沈承渊低下头，眼中的扭曲与疯狂一闪而过，这怎么可以呢？ 如果娇娇已经找到了替代他的那个人，那他该怎么办呢？ 第1121章 留仙裙 沈承渊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无论是发膏还是其他东西，他都可以允许，有别的替代品。 可是唯独谢娇娇心中那个人的位置，上面只能是他。 他整理好情绪，重新走到床边，谢娇娇还在被子中哭泣，他弯腰，强势的将她揽入怀中，不顾谢娇娇的抗拒与僵硬。 “娇娇，我就是沈承渊，这一世他与我又有什么区别？你能接受他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沈承渊眼中露出脆弱的神色，嘴角处延绵着苦涩的笑容，他说，“娇娇，我爱你，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 “难道你感觉不到？” 谢娇娇身体一颤，她当然明白，即使是这个沈承渊，对自己的感情，也是很深很深的。 她只是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自己的爱人突然换了一个人，即便这个人也很爱她。 “你别逼我，让我自己想一想。” 她哭的很久，也很累了，只想自己呆一呆，不想跟沈承渊再说些什么，沈承渊却不愿意退步，他要确定自己在谢娇娇心中的地位。 也要确定谢娇娇会不会听他的话，这些都决定着他在谢娇娇心中占据了多大的分量。 他是不是除开家人之外，谢娇娇最看重的人。 “娇娇，还是起来吧，今日要去拜见父皇，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去，到的时候，爹娘该怎么想？” 沈承渊随了谢娇娇的称呼，没有直接称谢铭为首辅，或者称呼钱氏为夫人，他明白谢娇娇的软肋在哪里。 床上，不愿意正面他的谢娇娇终是将头转了过来。 她承认，沈承渊确实将她心中想的那些东西拿捏的死死的，她可以不顾自己，但是绝对不想给家人带来麻烦。 “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 可是，她也不想面对沈承渊。 沈承渊的瞳孔一缩，心中有过一瞬间的怒气，但是很快就忍了下来，他笑着说，“娇娇，咱们是夫妻，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有见过的。” “你！” 谢娇娇脸色再次涨红，她发现这个人自从被她戳穿之后，干脆就不装了，血液里的彬彬有礼完全被流氓成份掩盖了。 “乖，为夫伺候你穿戴，别麻烦翠漪她们了。” 沈承渊见谢娇娇吃瘪，又说不出话来，心里有种好笑和满足感，今日谢娇娇要穿的衣服，昨天晚上翠漪她们就已经准备好了。 就放在谢娇娇带来的那个嫁妆箱子里。 沈承渊走了过去，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的各种服饰忍不住挑眉，“娇娇，你今日想穿一身什么颜色的？” “我觉得蓝色很娴静，黄色很俏皮，粉色则是很欢快的感觉，你想穿哪一件呢？” 谢娇娇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心情繁杂纷扰，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现在跟沈承渊之间算怎么回事，忽然听见他问话。 下意识便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要穿正红。” “好。” 沈承渊没有想到谢娇娇居然今日还想穿正红，要知道正红这样的颜色太扎眼了，除了典礼或者婚嫁之外，很少会有人想穿这个颜色。 不过娇娇要是愿意，穿成彩虹他都答应。 “娇娇，你看这件可以吗，正红，上面还有石榴花，我觉得很适合？” 沈承渊很快从箱子里找到合适的衣服，他手上拿着一件红色绣金丝石榴滚边祥云纹样的留仙裙。 第1122章 未能开怀 谢娇娇保持着蹲坐在床上的那个动作，她望着手上拿着留仙裙，对自己笑的一脸开心的沈承渊。 她能通过对方的这些举动，感知到对方的心意，因此心情更复杂了。 作为一个女人，她能得到沈承渊这样的亲王降低姿态的讨好和对待，应该是感到很荣幸的才对。 可是她的心里就是觉得不对劲。 “好了，娇娇，起来穿衣服吧？” 沈承渊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在谢娇娇的面前，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露出其他的马脚，让谢娇娇看出端倪的。 而且他是真心实意想挽回谢娇娇，做这些事情并不觉得折辱了自己的身份，反倒是开心的很。 “好。” 谢娇娇如今的情绪也算是稳定了下来，可是她依旧想躲避沈承渊的目光。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是害怕吗？ 还是觉得自己承受不起，两个人的爱意，心中觉得愧疚？ 因为在她的心中，爱人只能有一个，即便是两个不一样的灵魂在一个身体里，可是她……她还是只能接受一个人。 看着拿着衣裳的谢娇娇走到衣架后面，换上他亲手挑选的衣服走了出来，沈承渊赶紧上去拍马屁，“我的娘子，果然是穿什么都好看。” 谢娇娇的呼吸一滞，双手不自觉的攀上衣裳，她有种冲动，想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可是面对沈承渊的目光，她的动作又僵住了。 “我去叫翠漪她们进来给你梳头。” 沈承渊不是看不出谢娇娇刚才下意识的举动代表了什么，可是就像她能自我欺骗一样。 他也擅长催眠和欺骗自己，骗自己还能哄的谢娇娇回心转意，一切都还有机会。 他还是有跟谢娇娇白头偕老的机会，死人哪里争得过活人，他捏紧了拳头。 他才是以后要陪在谢娇娇身边的人，他不信，打动不了谢娇娇的心。 “小姐。” 翠漪等人在外面已经等候许久了，不过里面一直没有叫，所以她们也只能在外面等着，可是当她走进来。 看见坐在铜镜面前发呆的谢娇娇，翠漪敏锐的发现，她家小姐的情绪不对。 “翠漪？” 谢娇娇的思绪沉浸在自己制造的矛盾中，她抬头，看见翠漪担忧的眼神，露出一个笑容，“我就是刚嫁过来，一时之间有些适应不过来。” “王爷对王妃这样好，王妃用不了就能适应在王府的生活。” 祁王府拨给谢娇娇伺候的丫鬟笑着出声，她原本也是府里的大丫鬟，而且谢娇娇是首辅家的女儿，又是沈承渊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讨好谢娇娇。 “是吗？” 可惜，谢娇娇的反应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开怀，反倒是有些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刚才回话的丫鬟一下子就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你下去吧，王妃这是起床气，一时还没醒过来呢，没有怪你。” 翠漪身为谢娇娇的贴身丫鬟，自然能安排这些伺候的丫鬟们。 她看着对方忽然慌张的面容，就知道是在担心话说错了，得罪了谢娇娇。 “多谢姐姐。”小丫鬟道了谢，赶紧从房间里出去了。 “小姐，究竟是怎么了，明明昨日大婚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怎么今日就这样精神恍惚的。” 翠漪手上拿着嵌满了一个红色宝石的梳子，一下一下的替谢娇娇梳理头发。 “没什么，只是有些想爹娘。”谢娇娇勾起嘴唇，企图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 第1123章 蛊惑 翠漪替谢娇娇梳好发型，因为是宣正帝赐的婚，加上沈承渊的身份是皇子。 所以，今日注定是要进宫拜见宣正帝，而且谢娇娇如今已经是妇人了，梳的发髻自然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谢娇娇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恍然间有种身在前一世的感觉，那时的她，还痴痴的爱恋着沈承渊。 只不过，是爱恋着上一世的沈承渊。 就在她思绪沉溺在上一世的回忆中时，沈承渊从房间外走进来，背后是缓缓升起的昭阳，映照着他整个人好似都在发光。 他踩着初生的昭阳缓缓朝着谢娇娇靠近。 好熟悉啊，上一世，她是不是这样期盼过。 期盼着，沈承渊或许会在早起练枪之后，回到正房，同她描眉镜前。 可惜，上一世的她，从来没有等来沈承渊的回眸。 甚至，没有听到他说过一次喜欢她，甚至是爱这个字。 她都从来没有从沈承渊的口中听到过。 “娇娇，我来为你描眉如何？” 沈承渊走到谢娇娇的跟前，他看对方怀缅的目光眼神一暗，心中一阵苦涩，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讨好谢娇娇。 谢娇娇看着他，忽然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是今生？还是前世？ 沈承渊捏起画眉的笔，一手捏着谢娇娇的下巴，轻轻为她描眉，温柔深情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 谢娇娇忽然觉得心中一动，她期盼不就是这样的生活？ 她垂下眼眸，她不就是期待自己的真心也能得到一份同等的回应吗？ 谢娇娇伸出手，缓缓的握住了沈承渊的手腕，“殿下，是真心的喜欢我吗？” “这是自然。” 深沉眼捏着眉笔的手一顿，他认真而又虔诚，“娇娇，自从失去了你，我才知道，原来你早就刻在了我的生命里，我注定是不能失去你的。” 是吗？ 谢娇娇看着面前的人，对方的爱意毫不掩饰，直白而又炽热，她应该感到欢喜的，只是心里十分平静。 可是，转头看向铜镜里的人，她又想，为什么曾经她求也求不来的东西，如今唾手可得，她反而不在意了呢？ 心中微微泛起的苦涩，无一不在提醒着她。 即便是同样的人，可是灵魂的不同，也注定了她爱的人是不一样的。 谢娇娇忽然惊醒，推了沈承渊一把，“你走开！” 她爱的是这一世的沈承渊啊！ 不是这个夺了他身体的人，她怎么能为了一些甜言蜜语就差点沦陷进去呢！ “娇娇……” 沈承渊眼中翻腾着浓郁的黑气，他想杀了谢娇娇心中的那个人，可是想到随着他的到来，那个人早就不复存在了。 心中又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感。 他伸手抓住谢娇娇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用谢娇娇最熟悉的表情去蛊惑她，“你仔细看看，我就是沈承渊啊。” 他跟这一世的沈承渊除了细微处的差距和性格上的不同，本来就没有区别。 在认识谢娇娇之前，他们的经历都是一样的。 而且加上他有意模仿这一世的沈承渊，即便是谢娇娇也不能完美区分他们不是吗？ 沈承渊勾起嘴角，用那副深情缠绵的目光看着谢娇娇。 “你……” 谢娇娇果然被他的表现所蛊惑，任由他将自己揽在怀中，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后背。 从掌心处传来的温热似乎包裹了她心中的曲折。 第1124章 模糊的概念 谢娇娇的心神似乎出了大问题，可是具体有什么地方不对，即便是翠漪也说不清楚。 可是沈承渊很满足她现在的表现，只要谢娇娇眼中的人是他就可以了。 这段时间，他经常在府里陪伴谢娇娇，无论谢娇娇想做什么，他都会同意。 “娇娇，来尝一尝，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水晶糕。” 沈承渊端来一盘糕点，他记得上一世的谢娇娇最喜欢吃这个，可是他以前不喜欢，所以后来谢娇娇便不在他面前吃这些东西了。 而且口味也随着他的喜好改变，甚至饭桌上再也看不见她喜欢的那些东西了。 沈承渊既然是重活一世，而且下定了决心要挽回谢娇娇，自然要从这些生活上的琐碎小事做起。 他学着谢娇娇以前关心他的样子去关心谢娇娇。 谢娇娇坐在窗户边，正在看书，她回头，看着脸上裹着面粉的沈承渊，露出一个笑容，“怎么脸上沾了这些东西？” “这不是想着你喜欢这些，所以特意去学吗？” 沈承渊将糕点放在谢娇娇面前的小茶几上，以前的谢娇娇能为了他下厨，去学那些菜肴的制作，他也可以为了谢娇娇去学习制作这些糕点。 “我来尝尝。” 谢娇娇盯着面前的水晶糕，上一世她的心里太苦了，只有吃到甜腻的水晶糕才会觉得心里是甜的，可是这一世她不喜欢了。 她的日子已经很甜蜜了，可是，这是沈承渊亲自下厨做的，她还是捻起一块放进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 沈承渊与谢娇娇对坐在窗前，期待的看着她，等待着一个好评，可谢娇娇脸上的笑容弧度都没有变过。 好似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一样，“好吃。” 她只是尝了一口糕点，就不再吃了，反倒是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书上。 沈承渊说不清心里的感受是失望还是什么，他只是粘着谢娇娇撒娇，“娇娇最近对我好冷淡，明明我对你这么好。” 谢娇娇捏着书的手一顿，确实，自从成婚以来，沈承渊即便是被她点破了身份。 可是也只是试图对她好，用越来越讨好她的行动，来乞求她的一个回眸。 谢娇娇觉得人应该学会知足，可是她的心里空了一块，没办法再把多余的人塞进去了。 耳边，沈承渊依旧在重复他说过许多次的话，“娇娇，我知道你难受，可是我就是他，我就是沈承渊，你难道还分不清吗？” “娇娇我希望你开心的笑一笑，而不是这样为了敷衍我的笑。” 有吗？ 谢娇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翘起弧度和肌肉似乎都已经僵硬了，可是她不觉得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知道的，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谢娇娇抬手，摸上他的脸颊，这张脸一模一样，而且连眼里的深情都一样，或许他说得对，他们确实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谢娇娇露出迟疑的表情。 “娇娇，你要知道，在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自从你死后，我再未与其他人亲近过，以前是我不懂，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们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难道你还想继续错过吗？” 谢娇娇心中一颤，她低着头不敢看沈承渊。 她似乎分不清这一世的沈承渊跟上一世的沈承渊有什么区别。 第1125章 警告 自从沈承渊跟谢娇娇谈过话之后，谢娇娇心中的坚持开始动摇了。 她觉得他说的没错，而且照沈承渊的话来看，他不是不喜欢自己，只是一直没有察觉到而已，上一世的他们错过了。 这一世不该再错过了。 想通了这些，谢娇娇的心神都灵活了起来，她渐渐从那副沉寂的状态活跃了起来，沈承渊见了也觉得欢喜。 他认为，他就快能挽回谢娇娇了。 书房里，墨喻站在原地，沈承渊坐在太师椅上，他们正在探讨朝政上的事情，这段时间宣正帝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了下去。 精神也不比以往，朝廷里的人就像闻到肉骨头味的狗一样，恨不得赶在宣正帝立下太子之前，向沈承渊抛来橄榄枝。 要知道，即便是宣正帝自己，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个儿子，确实很出色。 至少，在处理朝政的手腕上，已经跟他这个当父亲的差不多了。 “殿下，兵部上次如今已经是一块铁板了，尚书大人将兵部经营得滴水不漏，已经决定上书陛下请封殿下为太子了。” 墨喻作为沈承渊专门放进兵部里面打探消息的人，自然是将兵部上下的消息摸的清清楚楚。 而且兵部尚书早就上了沈承渊的船，自然对他在兵部里面拉帮结派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兵部尚书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沈承渊是看中墨喻的能力，以后说不定登基之后，等他这个老头子退下去。 兵部就会被沈承渊交到墨喻的手上，因此不仅没有阻拦墨喻，甚至还给他开绿灯。 “嗯。” 沈承渊淡淡的应了一声，宫里宣正帝那边有谢婉晴在看顾，而且他手下的人也在帮谢婉晴打扫尾巴。 至少，宣正帝的身体是好不起来了，对方是个很合格的帝王。 只要知道自己确实没救了，即便不甘，也会将帝位传给他的，这一点，沈承渊非常确定。 “本王听说，兵部尚书很看好你，想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你，你为什么不答应？” 沈承渊的手搭在太师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他瞥了一眼墨喻，露出一丝微笑，说不清似嘲讽还是得意。 只是问，“莫非你还在惦记着娇娇？” 墨喻低着头没有回话，自从上一次跟沈承渊不欢而散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来拜见沈承渊。 不为了别的，就是想来见见谢娇娇，他想知道，谢娇娇有没有发现沈承渊的不对。 太师椅上的沈承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容起身，他踱步到墨喻的面前。 只是一俯身的动作，他看见墨喻往后退了一步，他嗤笑了一声，“墨喻，别去打扰娇娇，这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而且，本王觉得，兵部尚书家的小女儿跟你很配，早点娶妻也好。” 免得惦记别人的妻子。 沈承渊没有再向墨喻动手，他清楚的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胆怯，便露出满意的笑容离开了书房。 管家很快走进来，向墨喻做了个请的手势。 墨喻走出祁王府的门，站在街道上，他回首望着祁王府的牌匾。 心里想的却是谢娇娇，如今沈承渊变成这个样子，娇娇真的过的好吗？ 刚才沈承渊已经给了他警告了，以后或许都不会有机会再靠近祁王府了，沈承渊已经下令让他娶亲了。 第1126章 喜欢、爱 谢娇娇并不知道墨喻就在祁王府的门外，他们之间仅仅隔着一道墙，可是在这道墙之间，还有无数的阻碍。 这段时间，她已经大概接受了上一世的沈承渊继承了这一世沈承渊身体的事情。 心中被对方表达出来的爱所感动，渐渐的心里开始动摇起来。 她一开做出一副傀儡的模样，既是为了表达自己无声的抗拒，也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承渊。 可是现在，沈承渊对她越来越好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也不能免俗，还是会为了这一份感情所感动。 今天，正好是她回门的日子，沈承渊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礼物，而且祁王府的车驾也准备好了，只等她这个主人公了。 翠漪跟在谢娇娇的身后，“小姐，小心。” 祁王府的马车造型比寻常官宦人家的高大许多，而且连马匹都比寻常的马更加高大，因此她要爬上马车，必须要翠漪扶着。 就在车夫将踏脚用的凳子放在马车面前的时候，沈承渊出现在谢娇娇的面前，从翠漪手中接过了谢娇娇的手。 “还是让本王来吧。” 他瞥了一眼翠漪干巴巴的小身板，笑着对谢娇娇道：“本王抱娇娇上去如何？” 说罢不等谢娇娇答话，他忽然将她抱了起来。 祁王府自然是建在皇亲国戚众多的一片区，他这样的举动，无外乎是为了让众人都瞧瞧。 他是多么的在意谢娇娇，谢娇娇永远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王爷……” 谢娇娇面对他这样直白的示爱又怎么能不动容，而且她翻看了今日回门的礼物，知道里面的那些东西有多么贵重。 以皇室中人的身份来说，回礼有多么华贵，就能代表对谢家多么的看重。 这段时间，她跟沈承渊接触了这么久，也清楚对方跟上一世比起来，是多么的偏爱她，她靠在沈承渊的胸膛前，低低的笑了出来。 “怎么了？” 沈承渊抱着她登上马车，将她放在软垫上，这才靠着她坐下。 “没什么，只是想起出嫁那天，殿下也是这样抱着我。” 谢娇娇在沈承渊的面前从来不自称什么臣妾，她上一世会这样，因为上一世的沈承渊也是对她自称本王，从来不会用我这个自称。 而如今的沈承渊在她面前从来是自称我，也不让她自称臣妾，分明是将两个人看得一样重的意思。 在这个男子为女子的天的时代，这已经代表了沈承渊对她最大的尊重了，而且他不像上一世一样冰冷。 每天都会向谢娇娇表达无数次的爱意，喜欢你，我爱你这样的话说的多了，让谢娇娇怎么能不动摇。 “我会一直抱着你，牵着你，与你共白首，娇娇。” 沈承渊将她拥入怀中，“娇娇，你现在不抗拒我的亲近了，这让我觉得很高兴。” 谢娇娇听了这话却只笑笑，刚开始猜出沈承渊真实身份的时候，她是真的不敢相信，而且深深的觉得被伤害了。 可是随着这段时间跟沈承渊的相处，她也明白了，这个人并不是不爱自己。 只是不会表达。 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日日都要缠着自己说喜欢，说爱。 “殿下，我很高兴，原来是你爱我的。” 谢娇娇靠在沈承渊的胸膛，闭上眼，一滴泪珠却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第1127章 相助 至少这样，也能证明，曾经她的感情，并没有白费，沈承渊是爱着她的。 她当初期盼了那么久的感情终于有了回应，这才是让谢娇娇动摇的根本原因，她当初的执拗不比沈承渊在她死后的执念少。 谢娇娇跟沈承渊两个人其实是很像的，认定了一个爱人就很难改变。 马车很快到了谢府的门口，谢铭、钱氏还有谢辞安都站在门口，沈承渊的身份是亲王，而且如今谢娇娇的身份也不同往日了。 他们作为臣子，肯定要出来接驾才对。 “爹爹，娘亲，哥哥。” 谢娇娇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她露出欢快的笑容，正准备扶着翠漪的手下车，沈承渊朝她伸出手。 望了一眼正眼含期盼看着这边的家人们，谢娇娇笑着将手放进了沈承渊的手中。 两人相视一笑，谢娇娇从马车上下来，沈承渊陪伴在她的身边，走到谢府门口，跟谢铭等人交谈。 “能看见王爷王妃相亲相爱，臣也算放心了。” 谢铭笑着抚摸自己的胡须，即便当初沈承渊表现得十分疼爱谢娇娇，可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不能亲眼所见，还是觉得不放心。 今天，亲眼看看沈承渊同谢娇娇是如何恩爱的，他这个老父亲也能放心些了。 “岳父放心，本王自会疼爱娇娇一生一世的。” 沈承渊与谢铭交谈了两句，这边谢娇娇已经让钱氏拉着进了谢府里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无奈，谢铭道：“她娘已有三天没见她了，实在想念，王爷勿要见怪。” “无事，本王一日不见娇娇，亦是如隔三秋。” 沈承渊很能理解钱氏的心情，如果让他一段时间不能见谢娇娇，他也会发疯的。 他不能接受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珍宝，再次丢失，因此同谢铭互相谦让了一番，便迈步朝着谢府里面走。 谢铭跟在沈承渊的身后，他是首辅，不可能不清楚朝廷上这段时间的改变。 而且他会担心谢娇娇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这段时间的沈承渊太让他刮目相看了。 对方不动声色就拉拢了几位老臣，而且获得了几位世家的支撑，甚至连宣正帝从他手上收回的兵权。 虽然是其他的人领了兵权，可是那些人明里暗里，依旧是表达了对沈承渊的臣服。 这都是他带兵归来之后，短短数月里办到的成果。 如何能不让谢铭这个在朝廷上下翻滚了半辈子的人惊讶，要知道即便是宣正帝自己，或许都不敢说把握住了朝廷上下十成十。 而且宣正帝生性多疑，沈承渊此举无疑是在挑战宣正帝的耐性，谢铭不免有些担忧。 “陛下如今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 他主动提起宣正帝的身体，“如今还未定下太子的人选，不知祁王殿下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果沈承渊已经是跟谢府绑在一起了，而且谢铭一看他的举动，就知道他有夺嫡的心思，只是谢铭做为他的岳父。 到底要不要出手相助呢？ 这倒不是谢铭考虑的太多了，或者是对宣正帝太忠诚了，而是因为他觉得以沈承渊的手段，或许不需要他这位岳父主动相助，就能成事。 “此事，若是岳父愿意，本王自然不会拒绝，若是岳父觉得麻烦，不想插手，本王也能理解。” 沈承渊听懂了谢铭未尽之言。 第1128章 撒娇 谢娇娇同钱氏进了谢府大厅。 不过是几日未回来，此刻她看着大厅里这些熟悉的布置，恍然生出一种已经隔了百年的感觉。 “娇娇。” 钱氏呼唤了几次，只见她精神恍惚，一副神飞天外的状态。 翠漪跟在谢娇娇的身后，见她此时出神，神情复杂的上前，挽住谢娇娇的胳膊，轻声唤她，“小姐，夫人在叫你。” “怎么了，娘。” 谢娇娇蓦然回首，对上钱氏和翠漪担心的眼神。 她缓缓笑了，“我没事，就是觉得，我不过三日未曾过来，今日见到娘跟父亲还有哥哥，就觉得恍惚已有数年。” “娘，你说，这嫁了人，难道真的这么神奇？” 她笑着挽住钱氏的手，不动声色的打消了钱氏跟翠漪的担忧，面上依旧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翠漪如果不是这几天都在祁王府陪伴着她，知道她这段时间心情起伏很大，说不定都已经信了。 可是现在当着钱氏的面，她也知道为什么谢娇娇不肯说真话，因此只能担心的看了她一眼。 “娘，您坐。” 谢娇娇扶着钱氏坐下，借着转身的机会给翠漪打了个眼色。 她看向谢府的大门口，沈承渊跟谢铭正在有说有笑的交谈着，看样子，沈承渊这会儿大概没有时间来找她。 “娇娇，你嫁去祁王府之后，殿下对你可好啊？” 钱氏笑着，她的女儿她了解，即便是在祁王府过的不好，可是为了她们这些当父母的不担心，也只会把苦果往肚子里咽。 因此，钱氏虽然表现的温和，实则却是一股追根究底的气势。 “娘，我很好，殿下他也说了，这辈子都不会负我，您怎么会担心这些。” 谢娇娇脸上的笑容弧度都未曾变过，只是眼中平静，心中毫无波澜。 “当真？” “当真，娘亲，我骗你做什么？” “王爷他什么事都依我，又怎么会对我不好。” 谢娇娇拉着钱氏的手拍了拍，一番话下来总算是打消了钱氏心中的担忧。 “那就好，你跟王爷感情深厚，早日让我抱上外孙才是正事。” 钱氏笑着说出自己的祈愿，谢娇娇也跟着露出羞涩的笑容，轻轻依靠在她的身边，好似未嫁女一般。 这时，沈承渊跟谢铭走了进来，谢铭看了一眼谢娇娇，又回头看了看沈承渊，见他脸上并无不耐烦，而是一副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谢铭上前一步，拍了拍谢娇娇的肩膀，“怎么一回来就粘着你娘，没看见王爷还在这里吗？” “爹爹。” 谢娇娇从钱氏的怀中仰起头，她看了一眼谢铭，又看了看站在原地的沈承渊，撒娇道：“我就是想娘了嘛，爹爹干嘛这么凶。” “你如今是祁王妃啦，自然是要以王爷为重，快起来，一会儿就吃饭了。” 谢铭无奈的笑着。 谢娇娇这才从钱氏的怀中离开，她站起身，来到沈承渊的面前，“王爷，不会怪罪臣妾吧？” 她眨了眨眼睛，一副灵动乖巧的模样，又是对着沈承渊撒娇。 “本王怎么会怪娇娇呢？” 沈承渊伸出手，想刮一下谢娇娇的鼻子。 她虽然笑着，却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沈承渊的手顿了一下。 可下一刻，谢娇娇自己凑了上来，“好吧，既然你原谅我，我就大方让你刮一下吧。” 第1129章 平静 虽然刚才谢娇娇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下让沈承渊有一瞬间的不愉。 可是她之后的表现融化了沈承渊的心。 他立刻就笑了出来，牵住了谢娇娇的手，“多谢娇娇。” 二人站在大厅里，举行亲密，笑容甜美，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对神仙眷侣。 钱氏与谢铭看了也十分满意，只有翠漪站在一旁搅着手帕，心中忐忑，她低着头没敢去看大厅里众人的神色。 此事，谢辞安大步走了过来，“父亲，母亲，饭菜都好了，让王爷王妃入座吧。” “好，王爷，王妃，请吧。” 谢铭点头，接着便向沈承渊行礼，他是王爷，身份地位比谢府众人高。 自然是他先动，谢铭等人才能紧随其后，跟着进入饭厅。 沈承渊虽然看在谢娇娇的份上十分尊敬谢铭这位岳父，可是在这种时候他也没有必要谦让，因此牵着谢娇娇理所当然的走在了前面。 谢娇娇抿了抿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进入饭厅，一家人依次入座，愉快的用起午膳来，席间自然免不了小酌几杯。 沈承渊为了表示自己对谢娇娇的重视，加上谢辞安有心想灌他几杯，因此桌上的酒水大部分都是进了他的肚子里。 饭毕，大家言谈了几句，钱氏关心女婿，便道：“刚才王爷喝了那么多，不如去娇娇的房间休息一会儿，也免得下午困倦。” 谢娇娇靠在沈承渊的身边，闻言看了他一眼，“王爷觉得呢？” “既然岳母关心本王，那本王便去娇娇房里休息一会儿，岳父，辞安，失陪了。” 沈承渊脸上的笑意未变，甚至跟每个人都道了别，这才让谢娇娇扶着他往休息的房间去。 翠漪自然也要跟着谢娇娇的，她本来想上前替谢娇娇扶着沈承渊一些，可是手还没有碰到沈承渊的袖子，就被他皱着眉头避开了。 “无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谢娇娇并未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既然沈承渊拒绝别人的触碰，那她自己来就是了。 好不容易将沈承渊带到她以前的闺房里睡下，谢娇娇坐在房间里的圆凳上，翠漪望着她平静的脸色，欲言又止。 “小姐……” 翠漪不知道短短的几天里，为什么谢娇娇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虽然她一直笑着，可是在翠漪看来，已经跟一具空壳没什么区别了。 “嘘，小声些，王爷睡着了。” 谢娇娇随身携带着这一世的沈承渊出征前送她的发簪，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把玩一番，上面的粗糙磨砺着她的指腹。 能让她的状态变得更加清醒。 “小姐……” 翠漪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快步靠近，蹲在谢娇娇的面前，“小姐与王爷……” 她望着谢娇娇，只见她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翠漪不敢再说了。 “我与王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生来就该在一起。” 她眯了眯眼睛，声音有多么甜蜜，脸色就有多么平静。 床上，沈承渊并未睡去，而是一直保持着清醒，直到这一刻，听见谢娇娇的话，他才真的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总觉得与谢娇娇的相处太顺利了一些。 原本他还以为，谢娇娇会对他十分抗拒。 因此轻易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便觉得有些不适应。 第1130章 警醒 谢娇娇背对着沈承渊，本来她不应该知道他此刻并未睡熟。 可是，上一世也与他同床共枕了那么久，或许沈承渊自己都不清楚他睡着时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是谢娇娇清楚。 因此从她扶着沈承渊躺下到现在，她就清楚对方只是闭上了眼睛，并没有沉沉睡去。 因此，才会在翠漪面前表示自己跟他是天生一对，以此来麻痹沈承渊的思维。 她和翠漪面对面等了片刻，终于确定沈承渊睡着了，这才站起身，拉着翠漪的手走出房间，一路上艳阳高照。 可是翠漪只觉得谢娇娇的那双手冰冷得好似身处在寒冬腊月一般。 “小姐，你的手……” 谢娇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双手骨肉匀称，十指纤细，分明是一双从未劳动过，保养极好的手。 她笑着问：“怎么了？” “小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翠漪紧绷的情绪终于崩溃，她拉着谢娇娇的手，泪珠子好似断了线一般，大颗大颗的从眼里滚落下来。 “翠漪，你哭什么，我好着呢。” 谢娇娇脸上的笑容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她眼里空洞洞的，好似心里的信念被摧毁了一般，漫无目的，不知归处。 “小姐，你别吓唬奴婢了，你跟王爷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大婚头一天之后，您就变了一副样子。” 翠漪永远都记得大婚之后的第一天，她进去给谢娇娇梳头时的状况。 谢娇娇呆呆的坐在铜镜面前，而身后，沈承渊像看守自己的猎物一般紧紧的看着谢娇娇的背影。 所以，翠漪才不相信谢娇娇跟沈承渊之间没有事情发生。 可是那都是闺房之间发生的，她到底该从何得知，如果谢娇娇一直不说的话，她该怎么帮助自家小姐。 “翠漪，你觉得王爷对我是真的好吗？” 谢娇娇盯着翠漪，目光紧锁在她的脸上。 她在等一个答案，她希望翠漪能带给她想要的答案。 可是，面对谢娇娇，翠漪望着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是大婚之前，她当然觉得沈承渊是对谢娇娇好的。 两个人在一起是会幸福的，可是现在大婚过去了，看着谢娇娇的模样，翠漪忽然不确定了。 “小姐……” 翠漪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祈祷的目光与谢娇娇的眼神对上。 “算了，这个问题你怎么会知道呢，只有我自己清楚啊。” 谢娇娇忽然收回盯着翠漪的目光，她跟沈承渊之间的事情，少一个人知道最好。 她不想把翠漪牵扯进去。 而且，最好，其他人也不要牵扯进来。 谢娇娇松开拉着翠漪的手，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想回去看着沈承渊，她想知道他想做什么，她要清楚这个人如今能做到什么地步。 再去考虑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小姐……” 翠漪的呼喊传来，谢娇娇转过头，看见她跪在地上，祈求着：“小姐，我去请老爷过来，您和老爷谈谈吧。” 不！ 谢娇娇的瞳孔因情绪起伏而剧烈的收缩着，她快步走到翠漪的身边，“不，翠漪你不可以告诉爹爹。” “他们为我付出太多了，我跟王爷的事情你不可以告诉爹爹！” “娇娇……” 谢铭的身影从远处慢慢走近，他本来是想提醒谢娇娇。 如今的沈承渊心思深沉，希望娇娇能够警醒一些。 没想到会听见这些话。 第1131章 防范 “爹爹。” 谢娇娇看着谢铭的身影渐渐走近，她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可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谢铭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女儿，对翠漪挥了挥手。 后者心领神会，站在不远处替他们把风。 “娇娇，为父以为祁王殿下是真心待你的，可是如今看你的样子，又不敢确定了，” 谢铭皱着眉头，望着谢娇娇，问道：“难道是祁王接近你，只是为了得到我谢家的支持？” 可是他觉得不像，以沈承渊如今的本事，大可自己挣那个位置，不需要再借助别的外力。 而且他虽然是首辅，但是论起来，还是其他的老牌名门望族能带给沈承渊的帮助更多。 没有必要一定要选谢家接近，这就只有可能是谢娇娇跟沈承渊两个人之间的私事了。 “爹爹……” 谢娇娇心中的坚持，在看见谢铭的一刻开始动摇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王爷还是喜欢我的，只是我自己想不明白……” 是的，她就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重来一世，就在幸福朝她招手的时候，让上一世的沈承渊代替了这一世她重新喜欢上的那个人！ 为什么同样是沈承渊，最后跟她成婚的，却依然是上一世的他！ 为什么不能让她跟这一世真心相爱的那个人在一起，为什么！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谢娇娇捂着脸，蹲在地上默默的哭泣着，她不敢大声，只能将一切都压抑在自己的心中。 “娇娇，怎么了，你究竟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谢铭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会给女儿带来这么大的打击，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对翠漪招了招手，“小姐嫁到祁王府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姐大婚第二天醒来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 翠漪战战兢兢的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谢娇娇，她真的也不知道啊。 谢铭略一颔首，已经明白让谢娇娇变成这样的根本原因还是在沈承渊身上，莫非是沈承渊在床笫上有什么跟常人不一样的爱好？ 他问：“第二日小姐醒来之后，你可看见小姐身上有什么伤痕？” “没有……奴婢没有看见。” 翠漪也很疑惑，可是她这几天伺候在谢娇娇的身边，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这是为什么？” 谢铭也疑惑了，既然沈承渊本人并无不良嗜好。 而且谢娇娇自己也说了，对方是真心喜欢她，那为什么会这样？ 他俯下身，本来想将女儿拥在怀中，可是考虑到女儿也成婚了，这样的行为不合适，于是改成抚摸着谢娇娇的头。 温声问道：“娇娇如今怎么在爹爹面前也不肯说实话了。” “到底是怎么了，王爷惹娇娇生气了？跟爹爹说，爹爹去跟王爷对质。” “没有……” 谢娇娇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就是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娇娇……” 谢铭看着倔强的女儿，也不知从何劝起。 只能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谢娇娇的发顶，温热的温度从他的掌心传递到谢娇娇的头上。 也渐渐温暖了她的心。 “爹爹，如果可以的话，爹爹不要牵扯到王爷的事儿当中去。” 谢娇娇终于咬着牙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知道这样只会让谢铭更加怀疑她跟沈承渊之间的关系是否破裂了。 可是她必须这么做。 第1132章 情分已断 谢娇娇这段时间，装出一副温柔顺从的模样，就是想降低沈承渊对自己的警惕。 她也从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猜出来沈承渊的打算。 他将朝政玩弄在股掌之间，自然是不会甘于人下的。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沈承渊要打听宫里谢晚晴的事。 可是她心中也猜测这是为了夺嫡所做的准备。 “爹爹觉得王爷如今对朝政的把握怎么样？” “王爷对朝廷政务了然于心，若不是为父确定陛下之前从来没有将王爷带在身边教导过，为父或许都要认为这是陛下尽心尽力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了。” 谢铭想起沈承渊这段时间的动作，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胡须。 他是很认可沈承渊的政治敏感，以及拿捏各方官员的手段，和一手帝王权衡之术。 这些都被沈承渊玩的炉火纯青了。 谢铭自诩，即便是壮年时的宣正帝或许也玩不过沈承渊，因此他才希望谢娇娇跟在沈承渊身边要警醒一些。 “娇娇，为父也想提醒你，即便王爷宠你爱你，可是你也要知道分寸，你二人相处之间，切不可似以往一般使小性子了。” 谢铭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是想将谢娇娇下嫁的。 到时候对方依附于谢家，自然不敢不对谢娇娇好。 可是如今谢娇娇嫁进了皇室，沈承渊已有夺嫡的心思，宣正帝的身体又每况日下。 只怕到时候皇位真落到沈承渊的手上，后宫进了新人，会伤了谢娇娇的心。 “为父也不妨告诉你，如今陛下的身体眼看着是不行了，王爷手段高超，陛下的这些孩子里没有一个是玩的过他的。” “到时候王爷登基，无论是各个朝臣的女儿还是各地送上来的秀女，进到后宫，只怕你与王爷的情分……” 谢铭说到这里便不忍心了，他捧在手心上的娇娇。 他自然是希望她一世欢愉的。 可是嫁进皇室，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到时候沈承渊跟她之间都会有别的女人插进来的。 “爹爹，我明白了。” 谢娇娇的情绪已经回归了平静，她听着谢铭将这些话掰碎了讲给自己听，就是担心自己跟沈承渊使小性子。 伤了两人的情分。 可是，她跟沈承渊的情分不是早就已经断了吗？ 她苦笑了一声，谢铭忍不住问：“难道真的是王爷许了别人侧妃之位，告诉你才惹了你伤心？” “爹爹，不是这样的，只是我……” 谢娇娇知道不能将真正的原因告诉谢铭。 她咬了牙，“我也只是大婚那天听见别人说了，王爷日后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所以才会这段时间都不高兴。并非是我跟王爷之间出事了，爹爹不必担心。” “只是爹爹要答应我，既然知道王爷他能将朝廷上下玩的团团转，父亲一定要多加警惕，也算是为女儿我打算了。” 谢娇娇顺着谢铭的思路往下说，既能让谢铭升起警惕沈承渊的心，也不至于暴露自己跟沈承渊之间真正的问题。 “爹爹明白了，前朝的事自不会影响到你。”谢铭听她这样说，才算是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你也要学会坚强，你与王爷大婚已成，即便吃了苦也只能自己忍忍了呀，娇娇。” “多谢爹爹，我都明白的。” 谢娇娇眼中又渗出泪来。 第1133章 礼物 自从上次从谢府回来之后，已经过去了几天的时间。 这段时间宣正帝的身体每况日下，沈承渊的注意力也大多被朝堂之上的事情耽搁。 因此，有一段时间没能顾得上跟谢娇娇联络感情。 这正是她所期待的，因此每当沈承渊用满含歉意的眼神看着她时，她就会笑着劝慰沈承渊，“殿下，臣妾无事的。” “抱歉娇娇，只是如今朝堂上的事情实在是太繁杂琐碎了，必须要我亲自看顾才能……” 沈承渊握住谢娇娇替他整理衣襟的手，低头亲吻了一下。 他抚摸着谢娇娇的长发，将她拥进怀中。 两人黏在一起缠绵了一会儿，这才松开谢娇娇的手，转头离去。 “小姐。” 翠漪从房间外走进来，看着谢娇娇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成冷若冰霜的模样。 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沈承渊跟谢娇娇之间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小姐对沈承渊的爱仿佛全部消失了。 “怎么了？” 谢娇娇收回手，盯着刚才沈承渊亲吻过的地方，她使劲搓了又搓，直到表面泛起红晕，这才肯停手。 “外面有人说给小姐送东西，奴婢想问问，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 谢娇娇露出迷茫的神色，她想不到现在还有谁会给她送东西，难道是沈承渊？ 想到那个名字，她垂下了头。 可是这段时间沈承渊应该没空跟她玩什么浪漫才对，如今宣正帝眼看着要不行了。 他为了保证自己顺利登基，这段时间甚至都很少来打搅谢娇娇的安静。 或许外面送的东西跟沈承渊没有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谢娇娇还是愿意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算了，先去看看吧。” 谢娇娇从圆凳上起身，带着翠漪往祁王府的门口而去，当看到对方熟悉的面孔时，她又怔住了。 这是在边境的时候，沈承渊派去容城接她的那个亲兵。 而且对方在上一世的沈承渊穿越来之前，一直都是待在军营之中的。 后来，沈承渊顶替了这一世的身份之后，她就没怎么见过这位亲兵了。 只是不知道对方现在来找她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跟她一样也猜到了沈承渊的身份不对劲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必须保护好对方才对。 毕竟或许对方跟她一样，都是这个世界上唯独还记得原本的沈承渊的几个少数人了。 “你怎么来了？” 谢娇娇望着对方，亲兵对她行礼，露出那张圆圆的脸蛋，喜笑颜开的说道：“属下是奉王爷的命令，来给王妃您送东西的啊。” “什么东西？” 谢娇娇沉默了片刻，原来是替沈承渊办事的啊。 “具体的属下也不清楚，都在这个箱子里，是王爷去边境的路上为您准备的，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亲兵脸上的笑容未变，谢娇娇看了便明白，对方其实根本没有察觉沈承渊的不对劲。 他以为自己效忠的还是之前的那个人。 谢娇娇想明白这点，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但是她又能说什么？ 只能点了点头，强装镇定，“好，你把箱子给翠漪吧。” “是，王妃。”亲兵点头，将放在脚边的箱子抱起，递给走下台阶的翠漪。 “王妃，那属下先走了。” “好。” 谢娇娇看着他离开祁王府的大门，目光从对方的背影落到翠漪手上的箱子上。 第1134章 难负众望 对方说这里面的东西是沈承渊去边境的时候，在路上准备的。 那是不是说，这些东西跟现在的沈承渊没有关系。 是她真正的爱人为她精心准备的东西呢？ 谢娇娇走在回正院的路上，忽然想到亲兵说过的话，顿时醒悟了。 “快，翠漪，咱们回去看看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谢娇娇的原本平静的脸上开始绽放出花朵一般灿烂的笑容，翠漪见了她这样开朗的笑容，也被她的情绪感染。 跟着奔跑了起来，两人回到房间里，立刻就想打开盒子，可是这个盒子制作得很精妙，上面的锁是特制的。 上面的锁孔，谢娇娇和翠漪看着都觉得很眼熟，但是到底在哪里见过，却根本想不起来。 “小姐，这个形状，好像……” 翠漪趴在盒子跟前，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而且是很熟很熟的东西才对，谢娇娇也是这样觉得的，她坐在桌案前，盯着上面的盒子发呆。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翠漪的目光紧锁着盒子，很快，谢娇娇自己想起来，她盯着那个盒子，想笑但是又忍不住想哭，表情一时十分复杂。 “翠漪，我想起来咱们在哪里见过这个形状了。” 她抬起头，与翠漪疑惑的目光对上，然后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抽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对大雁形状的玉簪。 “就是这个，这是殿下去边境之前亲手为我打造的发簪。” 谢娇娇将发簪拿起来，仔细摩挲上面的纹路，沈承渊打造这对发簪的时候，距离上战场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所以他根本没有多的时间去打磨这对发簪，因此送到谢娇娇的手上时，还是很粗糙原始的模样。 如果不是看在这是沈承渊亲自挑选的原料，而且自己画的图样，又亲手打造的这一对发簪，谢娇娇绝对不会把它们拿在手上日日把玩。 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就想起跟这盒子相配对的钥匙会是这对发簪。 她举起发簪，将大雁的一头往锁孔里一插，轻轻用力一按。 盒子上的锁便打开了来，在翠漪期待的目光中，谢娇娇伸手拨开了盒子。 里面安安静静的放着同款的平安扣等各种各样的玉饰。 谢娇娇的手指从第一件玉饰上面划过，她能感觉到手下的这些玉饰从最开始的粗糙变成后面的光滑。 “这个傻子。” 她笑着哭来着，明明表情是高兴的，可是眼泪却忍不住从眼眶中落下来。 她都能想到沈承渊在去边境的时候，晚上无人之时，偷偷在油灯下替她雕刻这些玉饰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大概是期待和激动的，甚至还有些迷茫的吧。 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答应他的求婚，他那样好的人，肯定会自我怀疑的吧。 “小姐。” 翠漪见不得谢娇娇这副伤心的模样，她皱起眉头，轻轻靠近谢娇娇，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小姐，这些不是王爷替你打造的吗？既然这样，小姐这段时间就别跟王爷生气了好不好？” “傻翠漪，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谢娇娇抬起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看着关心自己却不知该怎么办，浑身上下写满了手足无措的翠漪。 又觉得自己很自私，明明所有人都觉得沈承渊对她很好，她应该感到知足啊。 第1135章 害人精 即便是所有人都觉得沈承渊跟她是情投意合的一对。 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爱的不是这个沈承渊。 而是那个在斜坡之下会用身躯替她挡住大部分伤害的人。 是那个只来得及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却再也没法睁开眼看她一次的人。 而不是如今这个说着爱她，实际上更在乎朝政，更在乎权利和帝位的那个沈承渊。 谢娇娇低下头去，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有种无能为力的无力感弥漫在她的心间。 “小姐你看，里面还有小孩子能用的小金锁呢。” 翠漪企图用里面的东西转移谢娇娇的注意力，可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谢娇娇浑身上下都僵住了。 小金锁啊…… 谢娇娇哭的更伤心了，她也想跟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从此幸福一生啊，可是到底是她害了他啊。 谢娇娇忽然想起来，那天如果她安安心心的待在军营里，没有跟着大部队跑出去找他。 以他当时的状态，或许能一直躲到文将军他们安全找到他的吧。 所以，细究起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啊！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我怎么会这么笨。” “我怎么会跑出去害了他，我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啊！” 谢娇娇抱着翠漪的腰身，强烈的愧疚感刺痛了她的内心。 也让她将一切联系起来了，原来一切都是她的错。 如果她不跑出去就好了，她亲手害死了自己的爱人，还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谢娇娇恍恍惚惚的抬起头来，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搜索着，最终，目光锁定在一把剪刀上。 “小姐。” “小姐你怎么了？” 翠漪只能看见谢娇娇忽然从她的怀中挣脱开来，眼神空洞洞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然后不顾一切的冲向了角落。 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抓住剪刀。 “小姐，不可以！” 翠漪赶紧上前，企图从谢娇娇的手中将那把剪刀夺下来，就在两人纠缠之中，不知怎么回事，谢娇娇手中的剪子划破了翠漪的手掌。 殷红的鲜血涌了出来。 “小姐。” 或许是翠漪的呼唤，又或许是眼前的红色终于唤醒了谢娇娇的神智，她空洞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些光亮。 “怎么回事……” 谢娇娇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看见自己手上捏着的剪子，尖头上沾满了鲜血，还能滴落在地上。 再看像翠漪手上的伤口，她一下子松开了握着剪子的手，“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谢娇娇不敢面对这一切，她步步后退着，甚至不敢去问问翠漪的情况。 “小姐，奴婢没事的，小姐……” 翠漪已经被谢娇娇的举动吓破胆子了，她想触碰谢娇娇。 可是对方瑟缩着不让她靠近，她只能一点一点的挪动着步伐，一点一点的靠近。 “小姐，你看看我，我是翠漪啊，没事的，奴婢没事的，只是一点小小的伤口，不会出事的，小姐你别躲着奴婢好吗？” 翠漪哽咽着，到底是怎么了呀，为什么小姐变成这个样子了呀。 “我不敢，我就是个害人精，我害了他，也害了你……” 谢娇娇缩在墙角，面对翠漪散发出来的善意，她只能回避。 “翠漪你别过来，我会害了你！” 第1136章 重做打算 “小姐，你怎么会是害人精呢，你是翠漪的小姐，翠漪永远都不会怕小姐的，所以小姐也别怕翠漪好吗？” 翠漪将受了伤的手背在身后，原本怎么也忍不住的眼泪，被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现在小姐的精神状态这么差，她不能再刺激小姐了。 “翠漪……” 谢娇娇不敢，她不敢啊，她的目光落在翠漪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上，刚才的一切她都想起来，是她拿着剪子伤了翠漪。 “小姐。” 翠漪的神色坚定起来，她望着谢娇娇，“奴婢虽然不知道您跟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您现在的状态，如果让王爷看见了。” “只怕会引起王爷的滔天大怒。” “小姐，咱们先出来，先把这些地上的痕迹处理好，别让王爷发现端倪了。” 在这一瞬间，翠漪想起了沈承渊看猎物一般的眼神，她直觉要是让沈承渊看见了她现在跟谢娇娇的状态，肯定会出事。 “小姐，你现在是王妃了，奴婢是你的丫鬟，就算您赐死奴婢，都是奴婢的恩典，可是您真的想让王爷赐死奴婢吗？” 翠漪知道不该拿沈承渊出来刺激谢娇娇的，可是她没法了，劝诫的话谢娇娇现在根本听不进去，她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 “不！我不要他赐死你！” 大概是沈承渊可能会因为她赐死翠漪的这件事在谢娇娇眼中是绝对有可能会发生的，谢娇娇只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她原本瑟缩在墙角，可是看着翠漪期盼的眼神，又想到沈承渊的所带来的威胁和压力，她咬了牙扶着墙角自己站了起来。 “翠漪，你说得对，我不能让王爷赐死你。” 她试探着朝翠漪伸出手，可是当对方也伸出手时，她又退缩了。 “小姐。” 翠漪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怎么能让谢娇娇退缩呢！ 她立刻就抓住了谢娇娇的手。 “奴婢去打水来，我记得小姐不是很喜欢那个五福瓷瓶，奴婢今天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这个瓷瓶，小姐罚奴婢一个月俸好了。” 翠漪告诉自己要坚强，她迅速想出了处理伪装伤口最好的办法。 谢娇娇望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泪眼迷蒙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翠漪将瓷瓶推到在地上，‘砰’一声响。 外面伺候的小丫鬟们立刻冲了进来，“王妃没事吧？” “王妃无事，是我不小心砸碎了一个瓷瓶。” 翠漪转身背对着这些小丫头们，冷着一张脸呵斥，“还不快去拿工具来。” 转身之时，给谢娇娇低了个眼神，便低着头出去了。 谢娇娇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冷冻的血液才开始缓缓流动，她看着翠漪跟着那些小丫鬟们下去。 房间里还留着两个祁王府的丫鬟，她垂下眉眼，装出一副威严的模样。 “翠漪是本王妃的贴身丫鬟，砸了瓷瓶便罚一个月月俸好了，这事就不必拿去王爷面前说了。” “是，王妃。” 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向谢娇娇屈身行礼，答应了不把这事儿说出去。 “下去吧。” 谢娇娇挥退了两个小丫鬟，这才动了动脚，走到桌案前坐下。 她盯着桌上的木盒，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处置这个盒子。 事到如今，她也明白了，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再爱上如今的沈承渊。 第1137章 温柔乡 她真正的爱人早就已经离开她了，谢娇娇这段时间失魂落魄，她也不是完全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 只是强迫自己封锁内心不去想那些事情罢了。 可是想到谢铭的话，还有今天翠漪的表现。 她告诉自己，必须打起精神，要从沈承渊收下保护谢府众人才行。 她不敢去赌这个沈承渊对谢家之人的容忍度。 而且陛下身体不好，大概过不了多久，对方就会登基为帝了吧，她必须要安排好一切才行。 她强迫自己压住心中的酸涩，开始为以后谢府之人的未来做打算。 “来人，替本王妃梳妆。” 她既然已经想清楚了，自然就不能容忍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漏洞。 沈承渊的前车之鉴仍旧历历在目，她能看出两人的不同之处，难保沈承渊不会发现她的改变。 所以她要用最完美的姿态去面对沈承渊，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迷惑对方。 而且，她要摸透沈承渊对各部的安排，她要把墨喻等人都安排进去，她相信，以墨喻这些人对她的关心。 即便日后她真的……不在了，也能保护好谢家的人。 谢娇娇握紧了双拳，盯着铜镜中青春正茂的自己，可是她的心已经死了，死在沈承渊离开的那天了。 她扯起嘴唇笑了笑。 她已经想好了，她要给追随这一世的爱人，而且她要给自己的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她不能让沈承渊迁怒谢家，可是也做不到放过自己。 那么，什么样的死亡方式，才能让沈承渊接受呢？ 谢娇娇回头，看着桌案上的小木盒，她伸出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原谅她最后的一次自私吧。 “王妃，梳好了。” 小丫鬟停下手中的动作，将一支流苏发簪插在她的头上。 “好。” 谢娇娇精心替自己画了一个容光焕发的妆容，她在等一个机会，她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夜晚，沈承渊的车架在祁王府的门口停下，有人进来回禀谢娇娇，“王妃，王爷回来了。” “嗯，我知道了。” 谢娇娇在铜镜前坐了一个下午，一直在练习自己的举动，她需要一颦一笑的都完美到极致，让沈承渊看不出破绽。 她扶着侍女的手站起身，她今日穿了一袭拖地的长裙，精心打扮了自己。 沈承渊见到她的一瞬间，也惊艳了一瞬间。 他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谢娇娇，五指虚虚抓在一起。 “娇娇今日是怎么了？” 沈承渊的胸膛里，那颗心脏砰砰直跳，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过速，偶尔还有一两下漏跳。 “王爷。” 谢娇娇莲步轻移，微微扭动着自己的腰肢，她知道的，男人都喜欢这一套，她不信沈承渊不上钩。 她抬起头，眼神仿佛钩子，轻轻一甩，就让沈承渊上钩了。 “娇娇想通了？” 美色在前，加上是自己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人，他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只是沈承渊也很疑惑。 为什么谢娇娇对他的态度忽然就改变了。 这边，谢娇娇已经黏在他的身边了，她挽着沈承渊的胳膊，露出一个笑容，仿佛清晨的花朵吸满了露水，处处透着生机勃勃的美丽。 “臣妾是想清楚了，而且爹爹说，日后若是王爷登基了……”她故意咬了一下唇瓣，“到时可就没有臣妾的位置了。” 第1138章 献媚 沈承渊自然不是那种轻易会露出破绽的人。 可是谢娇娇太了解他了，她当初那样用心的去了解这个人的喜好。 虽然上一世她死之前，好似都没有真的走进过沈承渊的内心。 可是通过这一世跟他的对话，谢娇娇又燃起了信心，她自然知道沈承渊是不会轻易相信她的。 因此将谢家拉出来做挡箭牌，“爹爹说，我如今嫁进了皇室，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了，而且我想了想，王爷这一世这样宠爱我……” 她露出可怜的表情，学着将自己的脆弱展露在沈承渊的面前，希望引起他的怜惜。 “我也不能老是想着以前的那些事情，让真正关心和爱护我的人失望，所以……” 她挽着沈承渊带着他走进房间里面，拉着他坐在床沿边，又从翠漪手中捧来一盏清茶给他。 谢娇娇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即便是沈承渊心中有些迟疑。 可是看见她脸上的表情，顿时也被她迷惑了。 忍不住轻声呼唤她的名字，“阿娇，我很高兴，你能想通这件事。” 沈承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将她拥在怀中，二人甜甜蜜蜜的用了晚膳。 谢娇娇极尽温柔，将他心中猜疑压了下去。 第二日早起，沈承渊掀开帘幕，从床上起身，他穿着白色的里衣，走到桌案前倒了一杯水饮尽。 谢娇娇与他一夜缠绵，透过朦胧的纱幔，她神色莫名的望着沈承渊的背影。 在对方回过身的一瞬间她装出刚醒的模样，睡眼惺忪的喃喃。 “王爷是要去上朝了吗？臣妾起来伺候王爷……” 说着便要起身，沈承渊现在自然是怜惜她得紧，当即拒绝了她。 “本王自己来就可以了，阿娇昨夜辛苦，还是多休息一会儿的好。” 说罢，从桌前走到床边，在谢娇娇甜蜜的眼神中附身亲吻了她的额头，“阿娇且在府里等本王归来。” 她笑着回应，看着沈承渊换上朝服，最后同她道别离开了房间。 翠漪早就等候在门外，看着沈承渊离开后，她才从外面走进来，望着床上出神的谢娇娇，想起对方昨日的状态。 忍不住问，“小姐，为何要这样……” 她自然是知道谢娇娇对沈承渊的情谊已经改变了，而如今，还要这样献媚于沈承渊，究竟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你伺候我起来，我今日想出门去逛逛。” 谢娇娇掀开纱幔，她心中的想法自然是不能告诉翠漪的，但是她又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因此只能强撑着精神。 “小姐要去见谁？” “去见见墨喻，我听说他如今在兵部任职，想必最能清楚王爷手上有多大的能量。” 谢娇娇清楚沈承渊的手腕高超，可是具体的，谢铭没有跟她说。 仅凭她的猜测没有办法更好的估计沈承渊的具体势力。 她必须要想办法打听清楚这些东西才行。 翠漪听了她的话，默不作声的替她穿好衣服，伺候梳妆，这才叫来马车，扶着谢娇娇上去。 只是她如今已经是祁王妃了，出行都有人跟随，自然不像以前一样潇洒。 而且翠漪很担心谢娇娇跟墨喻见面会不会引起沈承渊的反感。 “别害怕，我能处理的。” 谢娇娇望着翠漪担忧的神色，她笑着覆上对方的双手，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第1139章 尚书女儿 谢娇娇垂下头，她自然知道，自从跟沈承渊将事情说破之后，对方就在她身边安插了许多眼线。 用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这样的行为只会让她心中越来越清醒。 而墨喻虽然在兵部任职，可是他如今的官职还没有到能够上殿面见皇帝的地步。 因此接到消息说谢娇娇想见他之后，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从兵部里飞奔出来见她。 谢娇娇将两人见面的地方约在酒楼，外面有人守着，翠漪又站在门口，她和墨喻说话的时候小心一些。 估计也不会有人听清楚她究竟说了什么。 “娇娇，你怎么会想到找我。” 墨喻匆匆赶来，望着谢娇娇。 他这段时间没敢去见她，就是害怕自己忍不住点破沈承渊的身份，破坏了谢娇娇的幸福。 “墨喻哥哥，你知道了吧。” 谢娇娇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重活一世，她能察觉到的东西，墨喻自然也能察觉。 而且大婚的时候，墨喻都躲着不敢见她，这不是更说明了吗？ 他早就知道沈承渊的身份了，所以不敢面对她。 “对不起，娇娇。”墨喻失望的低下头，不知该怎么说。 “没关系的墨喻哥哥，他会过来也不是你的错。”谢娇娇摇了摇头，她现在还有事情希望墨喻替她去办。 因此，怎么也不能露出生气的模样，反而要宽慰他，让他释怀，同意替她办事。 “墨喻哥哥在他手下办事，知道他的具体计划吗？” “自从我猜出他的身份之后，他虽然没有将我赶走，可是有一些很关键的事情也开始避着我了。”墨喻露出苦笑。 “而且，他说兵部尚书欣赏我，希望我能娶他的女儿，娇娇……我……” 墨喻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现在对谢娇娇的心思自然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可是要娶别人，这事在他看来，怎么都有些怪异。 “墨喻哥哥，我觉得这事很好。” 谢娇娇眼中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坚定，她对墨喻道：“他那么狡猾的一个人，你如果不听他的话，他会用各种方法让你答应的。” “既然这样，还不如主动出击，墨喻哥哥，你答应他吧。” “为什么？娇娇。”墨喻不可置信的望着谢娇娇。 他觉得她也有些变了，具体的又说不出来。 一种茫然无力的无奈充斥着他的内心，他阻止不了沈承渊，也保护不了谢娇娇吗？ “墨喻哥哥，你别问那么多，你答应我吧，娶了尚书家的姑娘。” 谢娇娇眼中泛着泪光，她不敢说自己是在替他想一条退路。 她害怕墨喻追根究底的问，到时候她该怎么说呢？ 只能任性的说道：“墨喻哥哥，你答应我，就是保护我，对我好。” 她是明白墨喻心中的担忧的，因此也知道只有这样说，才有可能让墨喻答应。 而墨喻在听见谢娇娇的话之后，挣扎了片刻，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想保护谢娇娇，可是尚书家的女儿…… 他不爱尚书家的女儿，答应娇娇，不也是害了别人吗？ “好，娇娇，我答应你。” 最终，墨喻还是答应了谢娇娇的要求，她破涕为笑，心中的担忧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以后她离开了，墨喻肯定会保护谢家，而兵部尚书会保护他。 唯独，唯独对不起尚书家的那个女儿…… 第1140章 驾崩 谢娇娇同墨喻说定了这事，转头又去找了宋诀。 宋诀跟谢辞安关系好，而且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又喜欢谢晚晴，到时候肯定也会为谢家出力的。 她要做的是，将墨喻介绍给宋诀，让两人联手，日后相互扶持。 也能在她离开之后，开解谢府众人。 将一切都办好之后，谢娇娇独自站在街上，望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充满生机的街道，心中却是升起无限的悲凉。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王爷也要回来了。” “好，那就回去吧。” 谢娇娇记得身上的力气，随着她的安排，一一离开了她的身体，脚步也开始变得轻浮起来。 马车很快回到祁王府，沈承渊已经回到府里了，而且他听说了谢娇娇去找墨喻还有宋诀的事情，因此皱着眉头坐在大厅里。 谢娇娇回来时便看见这样的情景，可是她已经下意识的扬起了一个笑脸。 理智和身体上的疲劳好似分开了一般，将她整个人一分为二。 “王爷回来了。” 她笑着，甜腻的表情让沈承渊心中的愤怒一顿。 他抿着唇问，“今日你去见墨喻还有宋诀了？” “是啊，我跟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吧，不过大婚的时候都没来得及跟他们说说话，而且墨喻哥哥跟我说他要成婚了，想让我替他张罗一下。” 她眨了眨眼睛，一点也看不出撒谎的样子。 “成婚？” “是啊，墨喻说兵部尚书看上他做女婿了，而且王爷你也觉得这事挺好的，所以他想了想就决定同意了。” 谢娇娇知道跟兵部尚书家结亲这事肯定是瞒不过沈承渊。 最好的办法是在他面前走个明路，把一些都亮出来，让他也猜不到她究竟想做什么。 沈承渊望着谢娇娇明媚的笑脸，不动声色的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王爷，墨喻哥哥现在是你的下属，到时候他成婚，你也要带着我去哦。” 为了宽慰沈承渊，谢娇娇故意这样说，为了表明跟过去说再见的心意，而且也是为了替墨喻开脱。 果然，沈承渊皱起的眉头听见这话后缓缓舒展开了。 他抱着谢娇娇的腰身，轻声道：“好，只要是阿娇想的，本王都答应。” “多谢王爷。” 谢娇娇笑的十分灿烂，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一段时间过去，墨喻果然与尚书家的女儿定了亲事，谢娇娇亲手安排了几个嬷嬷去替他张罗。 有沈承渊撑腰，墨喻的定亲宴也很浩大。 宫里谢晚晴给宣正帝下的药终于发挥作用了，就在定亲宴结束没多久之后，宣正帝便倒下不省人事了。 没多久，丧钟的声音敲响。 谢娇娇听着那古老的声音源远流长，她想，终于要来了。 沈承渊的所有期盼，都要成真了。 她笑着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里，如今也正如她所料孕育着一个生命。 宣正帝驾崩，沈承渊自然是第一时间赶进宫里，就在不久之后，宣正帝选定他为继承人的消息便从宫里传了出来。 谢娇娇扶着门扉站在门口，望着沉沉如墨的夜色，“真好啊，就快要结束了。” “小姐。”翠漪扶着她。 谢娇娇有身孕的事，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她必须小心一些才行，免得伤了孩子。 第1141章 自食恶果 宣正帝的尸首如今正躺在龙床上。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自从宣布驾崩之后，哭声一片。 沈承渊手捧着圣旨，目光如电，扫视着众位朝臣，他手上的圣旨自然不是作假。 这段时间宣正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日下。 可是又不甘心就这样落幕，而且察觉到沈承渊的动作后，更不愿意封这个儿子为太子。 因此一直拖着，可是他也清楚，宣国还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继承人，才有可能完成大一统。 而他所有的儿子里面，只有沈承渊有这个本事。 因此在出事前的几天，刚刚写好遗诏，此刻自然是让沈承渊拿到了。 谢铭身为首辅，仅仅慢了沈承渊一步进宫，此刻望着对方手上的那道圣旨，他自然是第一个跪在地上喊，“吾皇万岁。” 有他这个首辅带头，加上沈承渊自身的名望在，百官皆是整整齐齐跪了一地。 如此一来，新帝的人选也确认了下来，接下来就是要商量宣正帝的葬礼一事了，这事儿沈承渊心中有数。 “谢爱卿，此事就交给你安排了。” 他望着跪在面前的谢铭，虽然登基大典还没举行，也还未自称朕，可是对这些宣正帝时期的官员称呼却变成了爱卿。 谢铭自然也知道这样的转变代表了什么，他恭恭敬敬的称了是。 然后接下命令带着礼部尚书并两位侍郎离去，商量葬礼的仪式去了。 沈承渊望着面前乌泱泱的百官，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出来。 上一世筹划那么多年，还是没有办成的事，如今轻易就达成了，让他怎么能不得意。 不过说起上一世的遗憾，那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他微微侧头，“东宫那位处理一下。” 谢晚晴就在宫里，因此是最先得知宣正帝驾崩的人，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的手都在抖，只能跟春桃依偎在一起。 “母妃，你在害怕什么？” 沈钰已经被西凉王府送进宫里来了，他这段时间都在东宫里跟谢晚晴相处。 像他这样的小孩，谢晚晴不过稍微多接触一些，立刻就知道自己选错了。 这孩子天生的坏种，而且又不是她亲生的，她能多喜欢。 这段时间，谢晚晴虽然没有苛待沈钰，可是看见他，她就笑不出来。 像沈钰这样的孩子对大人的情绪变化感知多敏感，他知道谢晚晴不喜欢他，自然也能看出现在的谢晚晴像一把强弩之弓一样紧绷。 因此忍不住心中的恶意，嘲讽道：“莫非母妃是做了什么坏事？” “你闭嘴！” 谢晚晴听不得这话，推了身边的春桃一把，“去，给我掌他的嘴！” “太子妃！” 春桃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可谢晚晴的神情扭曲，执拗得很，她只能撸起袖子抓着沈钰，狠狠抽了他两巴掌。 沈承渊身边的人来时，正好看见东宫里的状况，顿时皱起眉头，“太子妃，陛下有请，您跟咱家来吧。” “公公，陛下可有说怎么安置本宫？” 谢晚晴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可是想到自己做过的事，她不敢动步子。 传旨的太监可没有耐性，对身边人道：“太子妃不肯走，你们去帮一下。” “公公！” 谢晚晴想挣扎，可是传旨太监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呢。 如今能把这事儿交给他来办，这可是沈承渊对他的看重！ 第1142章 大结局上 传旨太监使了一个眼色，手下人顿时将谢晚晴拖了出去。 上一世的谢晚晴是怎么对待谢娇娇的，这一世的沈承渊便怎么对待她。 只不过是将她扣押在天牢里，等她亲眼见过谢娇娇和沈承渊并肩完成登基大典之后，才让人给她灌了一杯毒酒，送她归西。 这一世，沈承渊要帝位，也要谢娇娇。 而且宣正帝驾崩的第二天，谢娇娇就告诉他，她怀孕了。 因此沈承渊一高兴，就让礼部把他的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一起举办了。 似谢娇娇这样的荣宠，这可是宣国开国以来的第一次。 因此礼部的人虽然颇有异词，可是看见坐在上首抚摸着胡须并不吭声的谢铭。 当即对视了一眼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沈承渊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加封谢家，给谢铭加封了荣恩公，而且也给谢辞安安了个实职。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唯有谢娇娇，她不开心。 自从谢娇娇知道沈承渊的身份之后，她就无法压抑自己想要逃离对方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在看见那些玉饰的时候达到了极致，所以她才会想自杀，可惜没有成功反倒是伤了翠漪。 而且看见翠漪的样子，她又害怕。 她害怕自己自杀而亡会触怒沈承渊，对方会因此迁怒谢家，迁怒那些她在意的人。 她太害怕了，所以只能拼命压制自己心里的悲伤。 企图找到一个可以完美顺利的离开沈承渊的方法。 最终，她想到难产…… 如果她是在生产之日没有扛过去，难产而亡，那么沈承渊也没有办法迁怒到谢家人身上。 只是这样的话，有可能会连累那些太医。 因此，她怀着孩子的时候，又不免担心忧愁，害怕自己死了之后牵扯到这些人。 所以，她想试探一下沈承渊的反应，她问翠漪，“今日小厨房有给本宫准备炖汤吗？” “备了好几种，娘娘要喝吗？” “不，你准备一盅，与本宫去看看陛下。” 她摇了摇头，拖着自己沉重的身子起身，带着翠漪往外走。 沈承渊这段时间虽然被堆积的繁杂事物累的够呛。 可是看见谢娇娇挺着大肚子带着热汤来见他，立刻放下了手上的奏章，露出笑容。 “阿娇怎么来了？” “臣妾想陛下了，所以特意炖了汤来看看陛下。” 谢娇娇这段时间身子越来越沉了，而且她有预感，就是在这几天了。 因此对沈承渊愈发和颜悦色起来。 而沈承渊并未察觉什么不对，只以为是她怀了孩子，心里终于彻底开怀了，因此含着笑意抚摸着她的肚腹，“咱们的孩子日后定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 “陛下说的是。”谢娇娇噙着一抹笑意。 逢场作戏惯了，如今她都不需要刻意的去扯动自己的嘴角就能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不过，臣妾的肚子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怎么会呢？这是证明咱们的孩子健康啊。” 沈承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眉开眼笑，并没有将她的话放进心里。 “那就好，臣妾还担心陛下会嫌弃呢。” “胡说，朕永远都不会嫌弃阿娇的。” 沈承渊抚摸着她肚子，仿佛抚摸传家宝一般小心翼翼。 她露出笑容，也抚摸着自己的腰身，同沈承渊度过了最后一个和谐的夜晚。 第1143章 大结局下 天际泛白的时候，沈承渊从床上起来，换上朝服去上早朝了。 他走后，谢娇娇只觉得身下隐隐作痛。 她知道，是时间到了，她掏出一个大雁型的发簪，将发簪的簪头掰断，直接吞了下去。 她太喜爱这个发簪了，死也想带走。 “小姐！”翠漪刚一进门就冲了过来，却没有阻止到谢娇娇疯狂的行为。 “翠漪，别出声，我去了，你求旨回谢府吧，母亲会安排好你的。” 谢娇娇红着眼，又要和翠漪离别了，只不过这次是她先走一步。 “小姐，为什么啊？”翠漪大哭着。 谢娇娇摇了摇头，泪也掉了下来，她痛苦道：“他已经死了，我好苦，我一个人过得好苦……” 为她红了眼，为她受过伤，为救她而奋不顾身。 那个虚脱倒在她身边，浑身是血，离开她的沈承渊，再也回不来了。 “小姐……”翠漪泪流满面。 “我想去见他，帮帮我，帮帮我……” 她痛苦着，压抑着，无奈着，难受着。 孩子被她刻意养的很大，她一开始就打算借着孩子的存在制造难产的结局。 只有这样，沈承渊才没有理由迁怒谢家。 只是，这会儿阵痛发作起来，实在难忍。 很快，剧痛袭来，她痛到在床上打滚，外面的人蜂拥而入。 生产的过程是很困难的，她早就已经油净灯枯，又吞服了玉簪头，因此，孩子怎么都生不下来。 沈承渊得知这个消息，什么都不顾了，直想来见她。 “让朕进去！” “陛下，不可啊！产房血腥，您怎么能进去。” “滚开！” 谢娇娇意志模糊之际，看见沈承渊一身朝服推开门朝着她奔来的样子，恍惚间，她甚至以为自己见到了这一世她真正心爱的那个人，忍不住呼唤道：“殿下……” “阿娇，你会没事的。” 沈承渊红了眼，他望着床上的谢娇娇，伸出手抓住对方的双手，附身倾听。 “殿下……” 谢娇娇紧紧的盯着他的面庞，贪恋的描摹着他的容颜，可是…… 即便面貌都一样，可是她清楚，这都不是她心中的那个少年郎，她真正爱的那个人早就离开了。 她改了口，“陛下……” “阿娇你说。” “我过不去这一关了，如果我真的撑不下去，你要记得对我的爹爹他们好，也别迁怒太医，咱们这一世没有缘分，下一世……” 谢娇娇望着他，将嘴里的话憋了回去，她睁大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溢出来…… 希望与你没有下一世了。 她只想去见那位真正的少年郎。 她的爱人…… “阿娇你别这么说，我们怎么会没有缘分，如果真的没有缘分，老天爷怎么会让咱们两世都遇见。” 沈承渊不敢相信，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珍宝又要离开他了。 而且，还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让阿娇怀孕了，又怎么会这样。 他早就听说了妇人生产的危险，忍不住回头问，“太医，太医你快看看。若是皇后有事，朕要你们全部陪葬！” 他显然是怒急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太医也只是人，谢娇娇怀着孩子气血两亏，郁结于心，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 沈承渊再着急又有什么用，只能看着谢娇娇犹如枯拜的花朵一般，脸色渐渐苍白。 “阿娇，不要离开我，求你了。”沈承渊哽咽着祈求着。 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那种绝望，无可奈何，弥漫着心头。 他已经成帝，完成了他对权势的所有向往和掌控。 为什么老天爷不肯留下他最爱的人。 “阿娇，阿娇，你说过永远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他无比卑微着。 妾身自然是永远会和王爷在一起。 那个也曾为他红衣装扮的谢娇娇，期盼着和他永远在一起的谢娇娇。 他又要失去了吗…… 谢娇娇听着想笑，却无力。 她爱的人已经死了，而面前这人，对他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 她要他万寿无疆，享无尽孤独。 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溃散，她呢喃着，伸出手。 “陛下……原谅我，我要去……见承渊了。” 陛下是陛下，是万人朝拜的人。 而她口中的沈承渊是属于她的沈承渊。 他还未来得及抓住她的手，那只手便重重的砸在床铺上。 “陛下节哀！” “陛下节哀！” …… 鲜衣驽马少年，手持冷剑驰骋着战场…… 夕阳落下，少年身披铠甲，沾染些许血腥，步伐匆匆往帐篷走去。 只见一位芊芊少女，乌黑素头插着一支玉钗，回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望着大胜而归的少年郎。 “你回来了。” 人有散，终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