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作者:月江北 文案 国相楚楼月凭其凌厉的手腕和高深的谋略架空皇权,成为雍宁王朝史上第一位权臣,横行天下,只手遮天。 野心勃勃,步步为营。当终于攀上权利巅峰,坐揽万里江山时,却发现心中渴望的早已不是皇权天下。 姬灵逸:“我姑且随便一猜。猜错了你便权当我在自作多情,猜对了……你便允我个彩头罢。” 楼楚月:“罪臣竟不知如今深陷囹圄,还有什么彩头是陛下看得上的。” 姬灵逸:“你只说给或不给。” 楼楚月:“只要陛下想要,只要微臣还有。” 月色下的姬灵逸仿佛镀上了一层霜光,浅笑间,山河失色。 如此也罢,能见他这么开心的模样也不可谓不圆满。 为君一笑,我愿拱手河山。 内容标签: 强强 相爱相杀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楼楚月,姬灵逸 ┃ 配角:子夜,魏忠元 ┃ 其它:伪历史,伪大局 第1章 全一章 雍宁王朝三十四年,雍隋帝驾崩。年仅十六岁的太子姬灵逸登基任雍宁王朝第四任国君,改国号为雍景 ,史称雍景帝。 同年七月,科举出身的楼楚月接任国相一职,执掌天下百官。 同年九月,国相楚楼月凭其凌厉的手腕和高深的谋略架空皇权,成为雍宁王朝史上第一位权臣,横行天 下,只手遮天。 雍宁王朝三十五年,邻国墨渊进犯雍宁边界,雍宁军不敌敌军,节节败退。国相楚楼月脱官袍,披铠甲 ,亲自率军出征,退敌百里,一战成名,声名大噪。 雍宁王朝三十六年,惊蛰。 “臣以为,边界乃兵家要地,不可任意行商,使周边各国在我国土上来去自如,毫无限制。” 大殿上,年过古稀的三朝元老魏忠元中气十足,直言进谏。 话音一落,满朝文武倒抽一口冷气,满殿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边界上那些生意的主人此时却如若未闻,傲然地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神情自若。 少年皇帝一身明黄龙袍衬得肤白胜雪,盈水秋眸里有着少年人未脱的稚气,唇色殷红,如若雨后春桃, 小小的身板直挺挺地坐在龙椅上,闻言歪了歪脑袋看向站在大殿最前的青年男子。开口道: “楼爱卿,你觉得呢?” 楼楚月施施然整了整那身象征着最高官权的官袍,弹了弹莫须有的灰尘,勾唇一笑,微微一礼,朗声道 “正人心以立国本,活民命以寿国脉。招徕天下富商,以实国本。臣以为,边界行商乃利国利民之事, 不该以顽固不化的陈旧观念待之。” 少年皇帝点点头,称道“楼爱卿所言极是!” “陛下!” 魏忠元双膝跪地,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见少年皇帝摆了摆手,温言安抚道“魏爱卿,而今世事更迭,治 国之道也应推陈出新,因地制宜才是。朕心中有数,莫再多言。” 但小皇帝这番话却劝不动已有决心以死进谏的魏忠元。 “陛下三思!楼楚月此人狼子野心,如今手握重权,四方敛财,用心昭然若揭,陛下切不可不防,陛下 ……” “魏爱卿!” 小皇帝豁地站了起来,龙颜大怒。魏爱卿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缝喊出来的。 “朝堂之上,天子面前,岂容你污蔑贤良,信口雌黄!朕念你为三朝元老,又年事已高,思想糊涂了, 今日之事不作追究。特准你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魏忠元抖了抖,撑在地上的手忍不住握紧了拳,目光如炬,狠狠地瞪向身旁一派姿态雍容,云淡风轻的 楼楚月。 “魏大人,不领旨谢恩?” 楼楚月唇角含笑,面对魏忠元的目光不躲不避,淡淡开口。 “老臣……领旨,谢恩……” 最终回荡再大殿上的是魏忠元苍老无力的声音。 ………………………………………………………………………… 御书房内。 “子夜……” 姬灵逸坐在书桌前,拿着布巾把额上的冷汗擦掉。 “陛下。” 身旁一个白衣宫女闻言立刻上前。 “今日朕特许魏国公告老还乡,择日离京,大概这两日便会启程……”姬灵逸垂下目光道。 名唤子夜的宫女闻言一愣,却马上猜到是什么情况了,出声道“陛下英明,魏国公三朝元老,陛下理应 保他。”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更不是朕想要的……你可知?魏忠元一走,满朝文武也再无人敢与楼楚月抗衡 了……” 姬灵逸手撑在额头上,看起来疲惫至极。须臾,稍稍镇定了一些,往门外瞟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 “子夜,朕身边信得过又会武功的人如今只有你了,你去替朕护送魏忠元一程吧,魏忠元性格刚烈,楼 楚月又手段阴险,这一程朕始终不放心……” “可是,子夜走了谁来保护陛下安危?” 子夜单膝跪地,柳眉微蹙。 “你只管去罢,‘名不正,言不顺,江山不稳’楼楚月想夺江山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暂时不会对朕怎 样的。” 姬灵逸挥了挥手,跪在地上的宫女点头领命,身形一晃,便如一缕轻烟飘了出去。 案桌上,明皇龙袍中一只盈白如玉的手捻起棋盒中一颗白子,缓缓按入局中。朱唇轻启,低头喃喃,声 细不可闻。 ………………………………………………………………………… 相府。 亭台水榭,曲廊迂回,碧瓦飞甍,薄雾袅袅。 “哦?手段阴险么?评价得倒是中肯。” 庭院石桌,楼楚月褪去官袍,着了一身月色白衫,容颜秀美,芝兰玉树,翩如谪仙。一手虚虚撑在腮边 ,一手捻着棋子,看似正自己跟自己博弈。 身旁跪着的黑衣侍卫闻言把头压得更低。 “那名叫做子夜的宫女,要追吗?” “蚍蜉撼树,虽不自量力却也有趣得很。跟着吧,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记下来。” 楼楚月神态慵懒地捻一只白子,夹在指尖细细把玩。 “魏忠元呢?” 黑衣侍卫继续请示。 “既然姬灵逸费尽心思保他,这个人情还是要送的,暂且留着他的命吧。如有异动迅速回禀。” 黑衣侍卫低头应是,领命而去。 棋盘上一子落下,嗒地一响清脆而突兀,楼楚月叹了声。 “魏忠元,三朝老将,战功显赫,阅人无数……姬灵逸,为了你,可真是留下个大祸患啊。” 凤眸一凛,白子落入手心,玉手一握,无声散作靡粉。 “看来又可以讨点利息了。” 楼楚月拍手站起,吩咐道“备车。本相要进宫。” ………………………………………………………………………… 御花园中春色融融,细柳新裁。桃色妖妖,满园新红。 楼楚月来的时候,远远便看见身形娇小,粉雕玉琢的少年皇帝坐在一片柳绿花红中,像极了一樽精致的 人偶。眸光低垂,素手正纤巧地摆弄着一根木制横笛,神色恍惚,不知所思。 “素闻楼爱卿棋艺精湛,今日可有兴致与朕手谈一局?” 不待楼楚月走近,姬灵逸便开口道,似乎光凭感觉,就知道来人是谁。 “微臣幸甚。” 楼楚月抬手向后做了个手势,马上有宫人将精致华美的棋盘摆上石桌。 “猜子为先,黑子先行。楼爱卿,请。” 姬灵逸说完放下横笛,抓了一把棋子放在手中。 “双。” 楼楚月想也不想,启唇答道。 姬灵逸闻言猛地看向楼楚月,只一瞬又将目光收敛,眼睫轻颤,唇角轻抿。白色棋子于玉手中滑落,啪 嗒落入棋盒,棋子碰撞,六声脆响。 “楼爱卿似乎颇得天眷顾,从未行差踏错……” “陛下眷顾,微臣失礼了。” 楼楚月微微挑眉,不置可否,利落捻起一子先行落下。 姬灵逸回神,亦在棋盘中扣下一子。 你来我往,乌鹭寸土不让,黑白步步相争。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黑子款款落下。 “陛下,承认了。” 白子路尽,胜负已分。 “楼相果然技高一筹。” 姬灵逸摇头,倒是输得干脆,抬手缓缓收拾棋盘上的败局。 “并非如此,只能说微臣求胜欲比较强而已。” 楼楚月目光盈盈,其间如有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姬灵逸垂下水眸,万千思绪长睫掩去。 “朕一度以为,楼相乃清心寡欲之人。” 楼楚月闻言一哂。 “人行于世,必有所求。即便六根清净的佛门中人亦不可免,只是所求不同罢了。” 姬灵逸闻言目光不变,口吻淡淡,状作无意。 “楼相位高权重,似乎不曾所求不得?” “怎可能呢?” 楼楚月望向姬灵逸,唇角一弯。 山河绝美,尘世浮华,竟是不敌那人朱唇间稍纵即逝的一抹柔色。 目光交接,躲闪不及。姬灵逸心神震荡,惶惶无措间如见九天银河倾泻于前,怔怔然间又如有九重天外 笙歌仙乐掠过耳边。 此时此境眼中再容不得其他,只觉眼前的容颜如若山月,空灵绝美,万千凡尘俗物不可比拟,只一眼便 足以让人陷入其中…… “悲哉六识,沉沦八苦,不有大圣,谁拯慧桥。臣自诩还不到那种境界。” 那边楼楚月还在低声说道。 垂柳轻抚河面,繁花艳得刺眼。那人就站在如画美景之中,微微蹙眉,语调轻柔,似叹非叹。 强作出来的镇定丢盔弃甲,遁逃得无影无踪,姬灵逸轻捂心口,如闻心尖浮冰乍裂,碎作满河银芒,随 着心潮,浮浮沉沉…… “爱卿……所求为何?” 姬灵逸似无意识般喃喃问道。 楼楚月深深看了姬灵逸一眼。手撑过石桌,慢慢靠到姬灵逸的眼前。 眉染青山黛,眸盛春水盈。 “陛下……臣是贪心不足的人,所求当数世间最为难得……” 嗒。 一颗棋子滑落,陷入尘泥之中,陡然惊飞花间彩蝶。 “……微臣失言了。” 楼楚月弯腰拾起,用丝绢轻轻拭净。牵起姬灵逸垂在腰侧的手,将棋子送回他的手心。 盈白胜雪的手覆在姬灵逸的手上,迟迟没有退去。温暖的长指一点一滴地熨着微凉的手心,指尖温度匀 匀传来,连人心都几乎被其灼伤。 ……………………………………………………………… 尘封已久的回忆长埋心底,一旦被人挖起,揭开一角,便带着年岁酝酿而成的浓烈甘醇,迎面扑来。 灵堂烛光摇曳,雍隋帝的遗体躺在正中央,姬灵逸小小的身躯直挺挺跪在一旁,默默为自己叫了十六年 父皇的男人守灵。 百官退至堂外庭中,跪了满地。寒风凛冽,寂夜无声。 白衣男子长袍蹁跹,越过百官,径直跨入灵堂,无人敢拦。 姬灵逸低垂着头,如若未闻,但即使不看,他清楚地知道,来的人是谁。 父皇临终前特意招他到病榻前,直至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絮絮叨叨所讲的,不是家国天下,而是这个人 ,这个令举国忌惮的叫楼楚月的男人。 肩上落下一袭白衫,带着那人的温度与气息,将他包裹其中,缭绕在鼻端的檀香味清清冷冷,紧贴着身 体的白袍却温暖得像是冬日朝阳。 姬灵逸的身旁并排跪下另一个人,肩与肩之间,不足半寸。身侧的手被一只大手覆住,暖意传来,为漫 漫长夜驱散一丝寒意…… ………………………………………………………………………… 画室檀烟袅袅,茶香四溢。 眉目如画的少年纤指如葱,捻着一粒白子微微皱眉的样子被笔墨一点一滴摹在宣纸上。 “大人,宫女子夜那边的探子有消息传回。都是些日常琐事,并无异动,大人听吗?” 黑衣侍卫单膝跪地。 “说。” 一笔终了,画中之人栩栩如生,跃然纸上。楼楚月看了一会儿才搁了笔。 “是。据探子所言,宫女子夜跟魏忠元的独子魏清迟异常亲近,二人常常私会,还互赠信物……” “等等。” 那侍卫还没说完便被楼楚月打断。 “信物,是什么样的信物?” “魏清迟送的是一条红色的剑穗,子夜送的……探子没看清楚。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楼楚月闻言目光沉沉,若有所思,半晌问道“魏忠元到哪了?” “昨夜刚路过玄古国边界。” 楼楚月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转头望着枝头一树繁花,喃喃道“原来如此,我倒是小看了姬灵逸了… …传令调兵吧,既然有人等不及,那我们也只能先发制人了!” ……………………………………………………………………………… “啊!” 姬灵逸梦中惊醒,汗湿薄被。 “陛下?……子夜进来了。” 白衫宫女从门外踏入殿中。 “……子夜,你回来了……” 褪下龙袍的姬灵逸坐在被褥之中,身形更单薄。 “可办妥了?” 姬灵逸低声问。 “一切顺利。不出意外,魏大人现下已经进入玄古国界。” 子夜回道。 姬灵逸闻言轻轻松了口气。 “陛下做噩梦?” 子夜为姬灵逸递上拭汗的布巾。 姬灵逸闻言怔怔然,不知所思。沉默了半晌突然文不对题地问 “子夜,你觉得楼楚月此人……如何?” “……天纵奇才,深不可测。” 子夜答道。 姬灵逸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难得苦笑出声。 “罢了罢了,朕问你作甚,想必你也不会懂……” “子夜懂的。” 子夜似乎想到什么,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竟难得飘上一缕霞红,认真说道。 “待天下尘埃落定,江山抑或美人,陛下岂非唾手可得?” 姬灵逸闻言苦笑更甚。 “子夜莫不是在教朕霸王硬上弓?” 子夜低下头,道了句“子夜知错。”面无表情的脸略显无辜,似乎并不不知道何错之有。 姬灵逸长睫开阖,眼里流过如水温柔“子夜还小,终有一天你也会明白,强权固然能强留住一个人,但 却绝强留不住一颗心……特别是,楼楚月的心。” ……………………………………………………………………………… “宫中探子传来的消息,四更天时,御前随侍宫女子夜曾进入皇帝寝宫。” 楼楚月听着脚边黑衣侍卫的回报,写折子的手微微一顿,笔下立刻晕开一朵墨梅,再看不出原本的字迹 。 眉毛微蹙,狠戾于眼中一闪而过。 “多久?” “足有一炷香。” 察觉到楼楚月的杀意,黑衣侍卫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楼楚月慢慢把写坏了的折子撕成碎片,轻轻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冷冷道 “这只小蚂蚁,越发碍眼了,找个机会就踩死吧。” 皇宫,夜里三更。 子夜陷入重重包围,长剑染血,精疲力竭。吞下喉咙涌上来的血腥,拼命提起一口气,突破重围,飞身 上瓦。掠瓦而飞。 刚飞出不远,脚却忽的突然停下来,长剑横在身前,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一人款款走来。 月下的年轻男子白衣胜雪,容颜如画,凤眸盈光,唇畔含笑。月光将其打上一层淡淡柔色,朦胧间竟美 得不似真人。而此情此景下,人美则美矣,却又说不出的令人毛骨悚然。 高手过招,无需多言,眼神一触,沾衣即走。 一人执扇。 一人持剑。 手法利落,身形变换间,快如闪电,飘如鬼魅。 片刻后,一扇抵在颈间,一剑抵在胸口。 子夜吐出一口血来,眼神溃散迷离,手臂轻抖,几乎快要拿不住手中的剑。 而此时,楼楚月却忽然勾唇一笑,猝不及防地撤掉手中的扇,微微侧身,任由子夜的剑刺穿他的左肩。 子夜愣住了。身体也终于支撑不住瘫软滑下,被楼楚月一推,落入地上的包围圈里…… ……………………………………………………………… “启禀陛下,按我朝律法,谋害朝廷重臣,依法当斩。” 姬灵逸坐在御书房的案桌前,一边坐着悠然自得地细品香茗的楼楚月,一边站着低眉顺眼的刑部大臣, 面前是被侍卫扣押着跪在地上的子夜。 姬灵逸紧紧抿着唇,面上一片风雪飞霜。 “陛下,您看……如何处置?” 一直等不到表态的刑部大臣看了楼楚月一眼,又朝姬灵逸拱手一礼问。 “呵。” 姬灵逸冷笑一声,恨声道“爱卿方才说了那么多,难道不是在教朕怎么做?爱卿精通律法,不如由你来 坐这个皇位得了!” “臣知罪,臣万死。” 刑部大臣吓了一跳,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姬灵逸长袖一挥,“滚!” 刑部大臣低下头偷偷看了楼楚月一眼,见楼楚月微微点头才松了一口气。 “微臣告退!” “子夜暂且扣押,择日再审,其他人都退下,楼相留下。” 姬灵逸说完,众人得了楼楚月的首肯纷纷退出殿外,不知是谁顺带还把御书房的门给带上。原本黑压压 一片突然寂静下来,气氛也似乎比方才还要冷上几分。 “楼相。” 姬灵逸坐直了身体,直直望向身旁那个风光霁月的男子。 “现下唯有你我二人,有些话可以直说了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陛下想多了,她刺杀我,我缉拿她而已,按律行事,有何不妥?” 楼楚月轻轻搁下茶盏,温文尔雅,仪态端方。 “真是如此,又何必来今日这一出?” 姬灵逸水眸微微眯了起来,毫不掩饰周身透出的危险的气息。楼楚月知道,想必他这次是真动了怒。 “既然陛下想保那个小宫女,臣当然不会忤逆陛下的意思。不过……” 楼楚月说着站起身来,绕过案桌,停在姬灵逸的背后,单手撑在案桌上。看起来就像把姬灵逸搂在怀里 似的,气氛顿时变得暧昧不清。 “陛下心想事成了,是否也该赏给微臣一个甜头?”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姬灵逸简直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发抖。 “你要什么甜头?” 姬灵逸转头避开,不敢直视那人。 原本盈白如玉的皮肤却不受意念控制,一寸寸地慢慢染上浅浅的粉色,从耳根到细长的颈项,从脖颈, 延伸到衣服下看不到的地方…… 楼楚月的眼光开始变得深幽,寸寸火光跃上眸底,当欲望不再刻意强加掩饰,星火瞬间便成燎原之灾。 指节分明的手一旦贴上羊脂玉般的肌肤,脑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也终于撑到了强弩之末,再也克制不得 ,只能痴痴然任由其上了瘾般地肆意游移在粉色的皮肤上,心之所想,指之所向…… 宽大的龙袍被挑开,滑至腰侧,中衣领口渐渐敞开,露出大片肌肤,大掌游移其上,强势地攻城略地。 月下初雪,美玉盈光,竟不及眼下美景之万一,让人宁可饮鸩止渴也愿沉沦其中…… 手指猛被用力抓住,美梦瞬间戛然而止。美梦如何旖旎始终是镜花水月,脆弱得经不起一丝摧残。 “你放肆!” 姬灵逸一声怒斥让楼楚月回过神来。 触目是姬灵逸几乎光裸的脊背。而他原本撑在案桌上的手不知何时改为按在姬灵逸的肩上,将其整个人 死死按在桌面上,另一只手紧贴着温热的肌肤被姬灵逸用力制住…… 楼楚月怔住了。 既想用强,又何苦待到今时今日?既要用强,过去苦心经营又是为了什么? 看来是还是急了,也不知是究竟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还是低估了姬灵逸的魅力,这错如何清算? 眼里迅速爬上血丝,勉强深吸几口气,楼楚月在姬灵逸看不见的地方强稳心神。心念一转,便将姬灵逸 胸前挂饰一把扯下,道 “这枚玉观音倒是雕得不错,甜头就这个好了。陛下意下如何?” 姬灵逸默然抖着手将衣物整好。待眼里迷乱沉溺层层散去,抬起头来,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爱卿喜欢,允你便是。” ……………………………………………………………… 雍宁王朝三十七年,秋分。 国相楼楚月举兵造反,一路所向披靡,无人可敌。统治了三十七年的姬氏江山岌岌可危。雍景帝姬灵逸 一方势单力薄,手中仅有一批先皇留下的死士,顽强抵抗,拒不投降。战况一度呈一面倒的局势,改朝 换代看似已成定局。 同年,寒露。 姬灵逸兵败被俘,被楼楚月软禁在昔日寝宫内,派重兵把守,不由得踏出半步。 ………………………………………………………………………… 楼楚月看着小宫女把送进去的饭菜和药汁原封不动地从寝宫里端出来,不禁皱眉。 “啊!相爷……” 小宫女见了楼楚月,吓得腿脚一软,险些将手中的食物和药物打翻。楼楚月眼明手快的将食盘接过。 “陛下多久没用膳?” 楼楚月冷冷问。 “有两天了,御医说是风寒引起的食欲不振……” 宫女战战兢兢地答道。 “好大的狗胆,出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人禀报本相,陛下万一出什么事这里谁担当得起?滚!” 楼楚月大发雷霆,却不想现下这种局面,一国不能两君,小皇帝没有几天好活也成为众人不宣于口之事 。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有人禀报他。 推开厚重的朱门,饶过内室的屏风,空气中缭绕着中药的苦涩。 姬灵逸躺在宽敞的龙床上,用被褥将自己裹得像个小粽子般严严实实。 “陛下。” 楼楚月将食盘搁在桌子上,依然恭敬地朝床上的人行了个君臣礼。 “请陛下用膳。” 龙床上的锦被动了动,缓缓露出个美玉般无暇的小脸来。 十几日未见,姬灵逸便消瘦了一圈,脸上的肉没了,脸显得更小,眼睛显得更大。 “楼楚月。” 干燥的嘴唇一动,吐出喑哑的三个字。 “陛下,先喝水。” 楼楚月眼里闪过一丝痛色,极快,快得不易察觉。 “好。” 原以为会怒目而视,甚至大骂出口的姬灵逸竟温顺地点头,看着楼楚月端在自己眼前的水杯迟迟不动。 楼楚月见状,温言道, “陛下……这水没毒。陛下不放心的话,臣可以先……” “你喂朕吧。” 姬灵逸歪着脑袋打断楼楚月的话,仿佛这样的命令再理所当然不过。 楼楚月闻言一愣,握着水杯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上来。” 姬灵逸慢慢往里挪了几寸,似乎在给楼楚月腾出位置。 “……是。” 楼楚月不再迟疑,袍子一撩便坐到床沿上。 甫一上榻,姬灵逸便柔弱无力地顺势将后脑勺靠上楼楚月结实的前胸,温顺乖巧地就着他的手中的杯子 喝水。 长睫投下的阴影罩着温柔的气息,如瀑青丝半掩着柔美的侧颜。灯火摇曳,不知钩织出谁心底里小心翼 翼珍藏的梦,自然而然,柔软温馨,让人不禁心生错觉,好像一切美好才是其原本的面貌,从来没被任 何人撕毁,也从来没被任何事打碎。 姬灵逸喝完水,伸出一点点粉色的舌尖将干燥得脱皮的嘴唇舔湿,继续下令道 “楼楚月,伺候朕用膳。” 不肖多说也知道这个“伺候”是怎的“伺候”法。 楼楚月从善如流。取过桌上的饭食一著一著地喂到姬灵逸的嘴里,看着怀中身形单薄的人一口一口鼓着 腮帮子认真咀嚼,吞咽。乖巧得像是某种温顺可人的宠物。 一碗饭很快见了底。 “药。” 楼楚月伸手去端药碗的手被拦住。 “饱了……药等下再喝。” 姬灵逸带着浓浓的鼻音咕哝了一声。 楼楚月心下一片柔软,依言止了动作。 姬灵逸的头枕着楼楚月的胸,楼楚月的手轻搂上姬灵逸的腰,只要没人说破,好像就可以永远维持美好 温馨的假象。 然而既是假象就注定永远不可能长久。 “楼楚月。” 姬灵逸幽幽开口,长睫的阴翳下看不清目光的着落点。 “朕哪里不好吗?是不够努力还是不够聪明?” “都不是。” 楼楚月好像并没有讶异姬灵逸会这么直白地问这种问题,开口回答,声音如同山间清泉,说不出的温润 动人。 “陛下很努力,也很聪明。但恕臣直言,陛下并没有身为帝王该有的魄力和威慑力。天子威望就是皇权 威望,长此以往,皇权失威,时局动荡也成必然,不是今时便是明日,无甚差别。” “人都是会变的,朕也一样。” 姬灵逸侧过脸去,烛光描摹下的容颜美不可方物。 “……” 楼楚月片刻无言,沉默良久才道 “那就当臣私心里不想陛下有所改变吧……” ………………………………………………………………………… 大权在握,楼楚月却迟迟没有荣登大宝,继续就任国相一职,处理国家各项大小朝政。 重阳一过。被困寝宫的姬灵逸突然失踪,不知所向。楼楚月在姬灵逸的寝宫内枯坐了一夜,最终下令不 必追踪。 同年隆冬。已卸甲归田的三朝元老魏忠元率领从玄古国调用的三十万大军浩荡挺进皇城。 失踪多日的雍景帝姬灵逸赫然出现在大军首阵,与楼楚月再次锋芒相对。 雍宁王朝三十八年正月初三。 楼氏降。楼楚月认罪伏诛,为姬氏一方生擒。 据说当时楼楚月被扣下,手中紧紧握着一枚质地极佳的玉观音,直勾勾地往着皇城的方向,目光如水, 柔得可见长沟流月之色。 而远在十里之外的姬灵逸却站在城墙上,对着远方吹着一支横笛,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恍然如闻洞庭 雨落,芳菲初绽之声。 ………………………………………………………………………… 阴暗的牢房燃着几只壁灯,豆大的火苗堪堪只能照见前方几寸路,并不足以驱散初春夜寒。 明黄色龙袍里伸出一只玉手来,轻轻推开木质牢门。 牢房内,身着囚衣的男子双手被钉在墙上的铁链锁住,借着跳耀火光,仍见气质清冷,俊雅如初。 “罪臣楼楚月参加陛下,请陛下恕罪臣不便行叩拜之礼。” 楼楚月唇间含笑,端的是一派风雅。 姬灵逸也跟着笑了笑,酒窝在颊边若隐若现。 楼楚月微怔,这才想起,似乎一直没见过姬灵逸真正的笑。不是冷笑就是讥讽,再不然就是一片漠然。 原来,他真正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姬灵逸并不答话,径自走到墙边的干草垛上坐下,手指在上面按了按,赞叹道“牢房条件还不错,草垛 挺软的。这里,你喜欢么?” 楼楚月眯了凤眸,笑道“陛下赏的,罪臣自然喜欢。” 姬灵逸站了起来,抬脚跨出了牢房。 片刻后,姬灵逸不知从哪打进来一盆清水,揉了方布巾竟然抬手开始认认真真给楼楚月擦脸。 两人靠得极近,近乎呼吸相闻。盈白小脸上依旧是甜甜的笑意。 楼楚月目光深幽地看着他,目不转瞬。 如此也罢,能见他这么开心的模样也不可谓不圆满。 片刻沉默过后,姬灵逸似乎忍耐不住了。 “……你说话呀。” 与脸上一般喜滋滋的声音。 不是得意,只是单纯的欣喜。 姬灵逸开口的同时,手中布巾下移,竟然开始探到囚衣里去! “陛下要罪臣说什么?” 楼楚月喉结上下一动,硬生生将一声喟叹咽入喉底。 “随便聊聊,像普通……人那样聊。” 姬灵逸笑容不减,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顿半分。 “好,那罪臣斗胆问陛下几个问题吧。无关紧要,只是聊聊,陛下可答可不答。” 楼楚月的目光粘在姬灵逸脸上,好像一个错眼,就会柔和得溢出潺潺春水。 “第一,魏忠元借告老还乡之名潜入玄古国调兵的事是陛下早已计划好了的还是见机行事,顺势而为? ” “当然是见机行事。” 姬灵逸动作轻柔,像是伺候着自己丈夫的妻子,小心翼翼,温柔体贴。嘴里答道“那时候,你的眼线盯 得很紧,我心里是有主意的,但却没有具体计划。走一步,算一步,算一步,再走一步。毕竟也不知你 的人会盯到哪种地步。唯一能做的只有等,等一个你不小心松懈了的时机……也是一直等到魏大人他们 到了玄古边界,确信你即使发现异状也无力回天才真敢下令调兵。” 楼楚月闻言轻笑“光凭陛下这份隐忍的毅力和耐心,臣便输得不亏。第二个问题,陛下的随侍宫女交给 魏忠元儿子的东西是什么?” 姬灵逸手中布巾微不可察顿了一下,又接着低头细细擦拭起来。 “没想到盯得这么紧,竟然差点就要功亏一篑了……那是调兵令,共有两份,雍宁国和玄古国各持一份 ,乃先祖皇帝与玄古国皇帝间的契约,为战乱时巩固皇权的最后一道防线,可在危急存亡之际暂借友国 兵力以退敌……当年,父皇临终前交给我的便是这个。” “让陛下防我的?” 楼楚月问。 姬灵逸点点头。 “先皇倒是有先见。可是,莫不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若非到了紧要关头也不必剑走偏锋,兵行险着。再者,虽然极少人知道,但是玄古国当今皇后是我姑 姑,亲的。” 姬灵逸手中布巾越来越往下移去,最后干脆把楼楚月的囚衣一把褪去,月光下,露出结实的肌肤来,水 色滑过,便呈现出惑人心神的光泽。 姬灵逸目光粘在温润的肌肤上,几乎要看痴了过去。 楼楚月不知所想,闭眼不看。逐渐不稳地气息却不经意地泄露难以言表的欲望。沉声道“第三个问题… …” 一根食指抵在楼楚月的唇上止住他的声音。 姬灵逸笑意盈盈。 “你问了那么多是不是该轮到我了?我没你贪心,只要你回答一个就好。楼楚月,你究竟为什么要认输 呢?” “实力不敌,自然要认输。” 楼楚月顿了顿,避重就轻地回道。 姬灵逸摇了摇头“我我心里有几个猜想。既然现下有机会随便聊聊,那我姑且随便一猜。猜错了你便当 我在自作多情,猜对了……你便允我个彩头罢。” “罪臣竟不知如今深陷囹圄,还有什么彩头是陛下看得上的。” 温润的呼吸不断洒在楼楚月光裸的胸口,楼楚月撑至现在已算定力过人。 姬灵逸食指指腹轻轻摩挲过楼楚月的唇。 “你只说给或不给。”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楼楚月从来不自诩为英雄。穷尽天下只为一人,可以为他生,愿意为他死。 “只要陛下想要,只要微臣还有。” 楼楚月答。 “很好,那我开始了。” 不知何时开始,姬灵逸的自称从朕改成了我。 “那时候,你全力以赴的话并不见得会输。论兵力,你我势均力敌;论调兵遣将,试问举国上下又有谁 能出你楼楚月之右?我不是傻子,怎会想不通个中原由。你会认输只是因为你发现我比你想的有头脑, 有魄力;比你想的更想赢。所以你宁可自己所求不得也不愿见我所求不得,对不对?” 姬灵逸此话一出,楼楚月却难得沉默了。 “不说话?那我继续猜。” 姬灵逸边说边从草垛上抽了根长长的稻草下来,缓缓圈上楼楚月的脖子,细细地打结,解开,自娱自乐 地笑。 “你多次能阻止我的计划却在关键时刻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你自己都没发现,其实你已经心软了 ,犹豫了,下手迟疑了,这才让我有机可乘……因为你纵容我,喜欢我,爱我,想得到我,……对不对 ?” 姬灵逸缓缓靠近楼楚月,将脸贴上略显冰冷的胸膛。朱唇熨上心脏跳动的地方,舌尖掠过,辗转停留… … 暧昧升温,阴冷的牢房陡然令人燥热。 姬灵逸的唇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嗓音沙哑魅惑,低低地像是情人间的耳语。 “我再猜猜,那天御书房里,拿走我的玉观音的时候,素来清心寡欲,不染红尘的国相大人你,硬了… …对不对?” 最后一个字话音一落,嗒嗒的两声脆响。姬灵逸把楼楚月手臂上的锁链解开了。 “你会武功,我却手无缚鸡之力。我若猜错,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天下就是你的了。” 姬灵逸抓起楼楚月的手放在自己的颈侧,把自己的命门亲自送到对方的手里,吐气如兰,巧笑倩兮。 “若有幸猜中,那我可就不客气地拿走彩头了。” 寂夜里,魅惑的声音回荡在破旧的牢房里,字字句句都能让楼楚月如坠迷离梦境,心甘情愿溺毙其中。 “陛下要什么彩头?” 良久,楼楚月抬头一笑,直直地望进姬灵逸的眼睛,与之视线纠缠,声音温雅,气质如仙。语调不紧不 慢,却给人以珍重到极致的感觉,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臣,愿双手奉上。” 最后一字未落,姬灵逸一把搂过楼楚月的颈项,抬头吻了上去。 唇齿相依,相濡以沫,舌尖撩过,吞卷万千爱语。 微微错开。月色下的姬灵逸仿佛镀上了一层华光,浅笑间,山河失色。 笑面如花,朱唇轻启,轻而笃定。 “娶我。就现在。在这里。” 像是来自远古的神秘魔咒,一语便可令人陷入魔障,神魂颠倒。 被夸过松软的干草垛上迅速压上两道人影,精致华美的龙袍和灰白破旧的囚衣纠结成一团被卷至角落。 呼吸急切而热烈,交错难分。一度冰冷的牢房气温逐渐攀升,低吟与喘息交织成曲,相和而歌。 唇舌舔吻过的肌肤呈现出瑰丽的颜色,唇齿啃噬过的地方绽放出朵朵妖冶红梅。青丝如缎,勾缠纠结, 散落一地。肌肤滑腻,被带着薄茧的手心熨过,便柔软得似要在指缝间化开。 姬灵逸眸盛春水,透着丝丝魅态,流光溢彩,勾魂摄魄。绵绵情意融在其中,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娶你?” 楼楚月揽过姬灵逸的腰枝,将他一把压在身下,圈在自己的怀中。磁性的声音染上了□□,低沉沙哑。 “嗯。” 在楼楚月的注视下,姬灵逸难得找到了一丝久违的窘迫,微微点头,微笑着想别开脸去,但很快又被楼 楚月捏住小巧的下颚给扳了回来。 “那要叫我什么?” 楼楚月诱惑似的,唇贴着唇,将温热气息尽数哺到姬灵逸的口中。 理智和心神已然都徘徊在奔溃的边缘,姬灵逸就像受到蛊惑般温顺地轻轻喊了一声“夫君。” 一语落下,楼楚月便再不可忍,挺身入关。 姬灵逸唇间溢出意味不明地一声嘤咛,眼里柔光明灭,闪烁不定。纤细的胳膊更加用力地攀上身上的人 ,白嫩细腿勾上那人的腰,长睫颤如蝶翼,温顺地作出予取予求的姿态。 楼楚月脸上是专注到至极的残忍之色,动作却是世间难得的温柔体贴。原来疼惜到了极致,竟是连见对 方皱眉都不舍得。 酥麻的感觉瞬间从姬灵逸脚趾头窜上天灵盖。眼前闪过五光十色,五彩斑斓的光团在脑中不断炸开,接 连不断地绽出世间最为炫丽夺目的色彩。 远远不够,还想更多。 哪怕眼神逐渐溃散迷离,恍惚得犹如大梦一场,也想看见身上那个人为自己着迷,为自己沉沦的模样… … 温柔的灼热几乎焚毁楼楚月的所有理智,娇嫩可人的人儿躺在自己怀中,可以肆意妄为地做所有想做的 事,圆所有想圆的梦,即便灵魂就此坠入地狱深渊,永生永世万劫不复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热流喷涌而出,一个眸里迸出奇光。一个眼中刹那失神。像钻木许久,终于燃起的熊熊火焰,带着毁天 灭地的灼热,将恩怨情仇,思绪万千一并燃烧殆尽,烈火燃烬,纷飞火星,焦黑尽头,闭目可见那人回 眸一眼,刹那十里芳华…… 良久沉默,不知是谁先不经意泄露了一丝笑意,肢体纠缠的二人两两相望,继而竟哈哈大笑不止,许是 乐到癫狂。 人间最为得意,一为洞房花烛夜,二为金榜题名时。春寒料峭,牢房阴冷漏风,依偎着的人肌肤相熨, 竟都默契地忘了冷。 雍宁王朝三十九年,雍景帝身体抱恙,禅让皇位给魏忠元独子魏清迟。 同年夏至,魏清迟大婚,立先帝义妹子夜公主为后,成千古美谈。 同年秋分,有村民曾看见两个举止优雅,容貌俊美的仙人相携而行,惊为天人。村民筹钱修观立像,供 后人祭拜。 …………………………………………………………………… 古道上,芳草斜阳,枫红似火。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余晖里,被斜阳镀上金黄色的光。 “楼哥哥累吗?要不换我来驾车?” 姬灵逸坐在楼楚月身旁,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瘦小的身板缩到楼楚月的怀里去,伸手要去抓僵绳。 楼楚月拦住他的手,顺势一捞,把人捞到怀里抱好。挑眉道 “楼哥哥?不叫夫君了?” 姬灵逸脸红了红,小声支吾地解释“在外面还这么叫是不是不太……” “哦?在外面不能这么叫,在哪里可以?” 楼楚月垂眸看着姬灵逸白嫩嫩的脖颈,终于忍不住低头轻轻吮上一口。 “嗯……” 姬灵逸身体愈来愈敏感,简直到了略一触碰就情动得浑身酥软的地步。唇间不自觉泄出一声□□,又赶 紧用贝齿轻轻咬住。 楼楚月眸色暗了几分,暗潮在其间汹涌澎湃。当下玉指一探,拨开娇嫩红唇,掠过小巧贝齿,直接探到 姬灵逸口中拨弄里头粉嫩柔软的丁香小舌。 “唔……” 姬灵逸睁大眼睛,口中奶猫似的呜咽了一声,身子更加柔若无骨。 “这是惩罚。” 楼楚月舔过姬灵逸的耳廓,嘴唇贴在上面阴测测地说“方才问路的那对兄妹,那男的看了你好几眼,分 明心怀不轨,你却当着人的面不叫声夫君来听听反而叫什么楼哥哥?嗯?” 姬灵逸被楼楚月捏住舌尖答不了话,口中呜呜了几声,晶莹的口水便滴滴答答顺着嘴角潺潺淌下,继而 ,又被抵被背后的人用温热的舌尖细细舔去。 “再有下次,我就直接把你套在麻袋里抗着走,叫所有人知道你为我所有,可好?” 姬灵逸媚眼如丝,神智迷离,身上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半推半就的手被一把抓住,死死钳在了身后, 分明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柔弱模样,挣扎不过,索性认命的含着口中的手指认认真真地吮吻 □□。 撩拨勾弄了好半晌,楼楚月才仿佛尽了兴般将手指从从姬灵逸的口中抽出。 姬灵逸泄了力,软绵绵地靠在楼楚月怀里,话说得一句一顿,满是委屈。 “你还提那对兄妹……那妹妹仗着自己俏皮可人,不住地给你抛媚眼,全当我是个瞎子……你不来安慰 我竟还凶我……还欺负我……” 明知对方故意撒娇,楼楚月看着姬灵逸委屈的小脸却还是心疼得无以复加,忙将人扳过来扳轻吻安慰, 抱在腿上温言软语了好半天。 “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姬灵逸歪头问 “肉偿?” 楼楚月抵着他的鼻尖,答得一脸认真。 “……” 姬灵逸无言以对,默默侧过脸去。 “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要什么我都给” 楼楚月越是逗着姬灵逸,越是如获至宝。只觉生平从未如此满足。 “据说你是云梦人氏?” 姬灵逸玉手攀上楼楚月的肩。 “嗯。” 楼楚月紧了紧怀中人,免得他一不小心掉下车去。 “带我去看洞庭湖吧” 姬灵逸目光柔和,飘至远方。 “曾看过你的画,湖上秋月,极美。” 极美。 就像许多年前,琼林宴上,姬灵逸第一次看到被众人簇拥着道贺,却一副宠辱不惊,清冷孤傲的楼楚月 时心中所想的那样: 原来便是这样的人,也难怪作出那样的画,果真皎皎如月,不染纤尘。 “好。” 楼楚月答道。 姬灵逸满意了,靠着楼楚月昏昏欲睡,梦里可见秋月当空,山水如画,正应了诗中所言。 洞庭秋月生湖心,层波万顷如熔金。 孤轮徐转光不定,游气蒙蒙隔寒镜。 是时白露三秋中,湖平月上天地空。 岳阳楼头暮角绝,荡漾已过君山东。 山城苍苍夜寂寂,水月逶迤绕城白。 荡桨巴童歌竹枝,连樯估客吹羌笛。 势高夜久阴力全,金气肃肃开星躔。 浮云野马归四裔,遥望星斗当中天。 天鸡相呼曙霞出,敛影含光让朝日。 日出喧喧人不闲,夜来清景非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讲真我不喜欢什么相爱相杀的故事,之所以坚持要写这一篇完全是因为被“山河拱手,为君一笑”这句 话感动到了。于是铁了心要塑造一个强大,深情,老谋深算的腹黑攻。至于最后为什么选择是小攻落败 ,不能说他才智不如小受,只能说我一直是小受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