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精养成系统》作者：氿十 文案： 不怼人，就秃头。 自从被杠精系统绑定后，简默就陷入了怼人和秃头的两难抉择中。 ◆ 怼人第一天。 简默：我性格内向。 杠精系统：怼人或者秃头。 简默：你，那小子，说你呢，还不给奶奶让座！ ◆ 第三天。 简默：我害羞。 杠精系统：是杠还是秃？ 简默：脚踩N条船，姑奶奶把你腿儿剪掉。 ◆ 第N天。 简默：系统不行啊。 杠精系统： →_→ PS：祝小宝贝儿们看得愉快 爱你们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欢喜冤家 系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简默 ┃ 配角：杠精系统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不怼人，就秃头 立意：不做沉默的大多数 怼人第一天 简默眉头紧锁，身子僵直，牙齿紧咬下唇。 手里蓬松的白面馒头不复柔软，被捏成紧俏厚实的面团。 简默回头，看了眼身后，又瞟了一眼赵婉身后。 空荡荡地，连个鬼影都没有。 但，她敢确定，她有听见一个陌生的电子音在说话。 屁股慢慢从椅子上面抬起，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眯起眼睛，道： “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赵婉喝了一口白粥，挑眉，看向卧室，道：“声音？什么声音？你爸爸出门了，也不能是他的呼噜声啊？” “哎呀，不是我爸，是……”简默沉吟半刻，争取用她不多的经历向赵婉解释她遇到的怪事。 赵婉好笑地看了眼女儿，指着饭碗旁的面疙瘩，道：“你看看，好好的馒头让你捏成这样。 我还不懂你，高考结束了，饮食质量直线下滑，不满意了不是～ 你等着，妈妈中午给你做可乐鸡翅，糖醋小排。 但现在，先吃饭，不要浪费粮食。” 简默抓起“面疙瘩”，撕成小块，放在碗里。 赵婉看着女儿的动作，不禁摇头。 这孩子，想吃好吃得直说就是，还拐弯抹角得？ 这性格，和她爸那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锯嘴葫芦，不问不说。 嘤～那个声音在说话。 简默下意识地咽口水，手中的馒头捏得更紧。 [叮——简默你好，很高兴成为你的伙伴，我是杠精系统511，你可以叫我五一。] 赵婉吃完饭，拍了一下女儿手心，“还不吃，你手里那是馒头，不是弹簧，快吃饭，吃完我好洗碗。” 说完，赵婉起身，留简默一人在客厅吃饭。 简默匆匆吃完，将碗筷放到洗碗池，收拾好桌面，回到卧室。 卧室内。 简默锁上门，拿起角落里的撑衣杆，对着空气一通比划。 “不管你是谁，快离开这里，不然我活劈了你！” [宿主，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我不信。”简默手攥紧衣杆，将其横在胸前。 电子音沉默片刻，而后道： [你相信与否不重要，重要得是我们两个已经绑定。所以你需要完成系统规定的任务，否则你将会受到系统为你量身定制的最严格的惩罚。] 平静地叙述事实的口吻让简默屈服，她放下手中衣杆，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在意识到这样的安慰根本没用后，简默丧气地趴到床上，抬头，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什么是最严格的惩罚？” [脱发。从十分钟、半永久到永久性脱发不等。] “嘶——”简默吸了口凉气。 明明是六月艳阳天，她却不寒而栗。 这个惩罚，实在过于可怕！ 要知道，对于一个前苦逼高三狗来说，能够保持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有多不易！ “所以，为什么是我？” [因为……] * 211路公交车。 简默坐在塑料质地的蓝色硬座上，盯着手机上闺蜜田欣发来的约会地址，大脑逐渐放空。 公交是那种最普通的车，没有空调，车厢内唯一制冷设备只有司机头顶上方的摇头风扇。 随着公交行驶，车上不断有人流涌进。 闷热的天气，逼仄的车厢，奇怪的气味，三方汇聚，凌迟着简默的神经。 [宿主，你可真惨。]五一淡漠地嘲笑……阐述事实。 [呵。]简默闭上眼，不想搭理这个杠精系统。 “临沂街——”司机大哥一嗓子，将迷迷糊糊的简默喊醒。 简默抱紧斜挎包，叹了口气。 她家在南溪区，是211路公交的起始站。 而和田欣约定好的逛街地点在泗水大街，离她家有八站地。 八站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而现在，只过了一站地。 还不如宅在家里，早知道今天这样，她一定不会顶着大太阳出远门。 一路上，简默浑浑噩噩，杠精系统一言不发。 四站地后。 杠精系统突然冒泡。 [叮——今日怼人任务已上线。] [什么？]简默一脸莫名，起身，给一位衣着朴素，白发苍苍、身材干瘪枯瘦的奶奶让座。 “谢了。”一个满身牌子货，身材高大，五官扁平的小伙豪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简默让出的位置上。 “你？” 简默的笑容就此僵在脸上。 老奶奶看了眼简默，满是愧疚，道： “不好意思啊，小姑娘。这是我孙子。” [干巴爹！请宿主不要客气地怼这个不尊老爱幼的臭小子吧！加油，比心，biubiubiu～] 这个任务，简默有些为难。 倒不是说她怕了那个小哥，而是那个老人。 从两人的言谈举止，不难看出老人对孙子的上心。要她怼人是没问题，但怼完人后，这位奶奶她能想明白吗？ 简默的纠结没有存在太长时间。 五一如看好戏般，道： [提醒，任务惩罚：秃头十分钟。不要大意地做一个秃头小宝贝儿吧～] 简默想象了一下秃头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内向、惜字如金，让她怼人，这也太难为人了。 但不怼人就秃头，那她还是怼吧。 左右对方活该，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简默鼓起勇气，拍了下扁平脸蛋肩膀。 对方摘下耳机，问： “你有事？” 简默点头，指着旁边的奶奶，道： “这位是你亲奶奶吗？” “嗯。”扁平男点头。 简默眯眼，道： “年纪轻轻就手脚不全，可真是让人心疼。也是辛苦奶奶这么瘦弱一人，还得照顾大孙子，真是，老天无眼。”说完，简默煞有介事地叹了两口气。 “你……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扁平男脸色青红交加。 “小姑娘，我这……”奶奶为难地看了眼孙子，不知所措。 “哈哈哈，笑死我了，小姑娘嘴可真毒。”后座看热闹的光头大叔摩挲了一把脑袋。 简默斟酌用词，对着奶奶，道： “奶奶，对孙子好也不是这么做的，您这是害他不是宠他。一个有手有脚的人到哪里都能吃饭。而不像现在这样……” “不用你管，那是我奶奶，她就愿意宠我，用得着你一个丫头片子多管闲事？信不信我揍你？”扁平男挥了挥肉弹般的拳头，威胁简默。 “小山，你……”奶奶有些失望地看了眼孙子，“闺女，你说得对，是老婆子做错了。我就不该溺爱这孩子，让他这样不懂事。” “奶奶！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扁平男憋起嘴，一副委屈样。 “小伙子，这就是你不对了。” “尊老爱幼都不会，书读到狗肚子里面了？” “还威胁人家小姑娘，是不是男生。” “……” 附近的乘客七嘴八舌，声援简默。 直臊得扁平男如坐针毡，还没到站，就匆匆下车。 那位奶奶倒也没像往常一样，跟在孙子后面。 只是盯着那个硬座，沉思她自己的教育问题。 因为突来的小插曲，原本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难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恭喜宿主，怼人任务完成。怎么样，你开心吗？] [还好。] [难道不爽吗？那么多人支持你？]五一盯着眼前的身影，脸上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 [怎么说？他们声援我并不是因为我说得在理，而是那位奶奶识大体，没有反对我的说法。要是她帮亲不帮理，那我面临的局面可就大不一样了。]季繁瞧了一眼系统，[所以，这个任务完成有奖励吗？] [有。杠精潜力股荣誉奖章一枚，欢迎宿主再接再厉！] [呵。] 简默看到马路对面的田欣，向她招手。 两人逛了一会儿街，手上没别的，都是泗水的招牌小吃。 “走吧，去前边这个红姐盖浇饭，快点走，晚了没位置！”田欣一手简默，一手冰淇淋，向前面的饭店跑去。 “慢点。”简默手忙脚乱地规整食物。 没想到田欣这么振奋和能吃，她那是肚子还是无底洞？ * 红姐盖浇饭二楼。 “欣子，你相信#@*%吗？”简默小声说。 “什么？风太大，我听不到？”田欣站在半人高的风扇旁吹风。 [警告，泄露系统秘密，宿主将会得到半永久秃头的奖励呦～]五一眉开眼笑地通知简默，似乎对这个结果乐见其成。 [呵。算了。]简默摸了把头发。 饭后。 田欣神神秘秘，跟她宣告喜讯。 “我那个那什么了……” “什么？”简默不妨，一口矿泉水喷到收拾餐具的小哥身上。 忙抽出桌面上的餐巾纸，边给小哥擦拭水渍边道歉。 小哥温柔地看了眼简默，而后退回楼下。 “田欣，你把话说明白！哪什么了？” 田欣脸色爆红，吞吞吐吐：“我男神跟我表白了！表白了！” “嗐，吓我一跳。”简默百无聊赖地拨楞小青蛙挂件。 “啧啧啧，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色女！”田欣琢磨过来简默的想法，不自觉摇头，“小默同学，你这种思想是不好滴！作为祖国的未来，我们怎么可以满脑子这种……” 简默听着田欣天花乱坠的发言，昏昏欲睡。 “哎，醒醒，听到我说话了没有？”田欣戳了下简默肩膀，“小默同学，你今天这状态可不对啊！难道你那个大伯母又过来你家了？脸拉得像大脸驴一样！” 说完，还学了两声驴叫。 “才怪。她来了我还得了？说我像驴，我看你才像小青蛙，鼓大眼睛的小青蛙！”简默也跟着学了两声青蛙叫。 “讨厌、讨厌～” 两人打打闹闹，吵做一团。 回家路上。 简默踢开拦路的小石子，琢磨今天的神奇遭遇。 莫名绑定了一个叫五一杠精系统，对方还说她有成为优质杠精的潜质，是个不错的潜力股。 可恨得是，对方拿秃头威胁她，不怼人，就秃头！ 精准打击，可真让人心酸。 只有她成为真正杠精的那一天，才能和杠精系统解脱关系，要不是怕黄牌警告，她好想问候系统一句。 但话说回来，今天的小试牛刀怼人法，还蛮爽！ 简默哼着小曲，推开门，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熟悉的身影，是大伯母。 还好，不是带小霸王过来的大伯母。 “伯母好。”简默乖乖巧巧，向伯母问好。 这一刻，她的好心情突然就不美了是怎么回事？ 怼人第二天 简默向沙发上的大伯母问好：“伯母好。” 和房间里外放的电视声音相比，简默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要是不留神，那就注意不到。 大伯母沉默的应答很明显证实了这点。 她坐在沙发上，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电视侵占。 电视屏幕正上演着不甚和谐的一幕。 饭桌上，春花一家老小齐聚，盯着桌上的五大盘。 “年年吃鸡腿。” “来，年年吃块肉补补身体。” “年年吃鱼，吃鱼补脑。” 春花大嫂扒拉一堆鱼、肉给儿子年年。 “秋草（春花大嫂）可真疼儿子啊，就像我对大志一样。”大伯母身子前倾，抓起茶几上的瓜子，放在手心，边看电视，边嘀咕。 简默扫了一眼电视屏幕，是暑期档热播电视剧《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一部讲述三岁丧父，五岁丧母，命途坎坷的农村姑娘春花，带着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打拼、谋生的故事。 提到这部剧，简默就觉得牙酸。她可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这么奇葩的女包子。 一定是编剧排剧本的时候脑子让鲨鱼亲过，吓成了豆腐渣，要不然这部狗血伦理剧是怎么拍出来的。 女主堪称行走的惨绝人寰、苦不堪言。 春花父母重男轻女，偏心眼到了极致，对她不闻不问。 家里吃饭，肉是弟弟的，饭是弟弟的，菜也是弟弟的。 要不是简默读过两年书，还真以为人靠西北风就能活下去。 因为剧情实在奇葩，引起了她的强烈不适。 在看完第一集后，她果断回到屋里看她的小人书。 电视过于多彩，但智障剧情让人无法忍受。 真没想到，拖大伯母的福，她的三观再一次被荼毒。 简默挠了一下脑壳，默默退出战场，临走前不忘带走她的小猪水杯。 抓瓜子的大伯母看见了简默的手，脸上马上扬起一抹热络的笑容，“哎？默默回来啦？这孩子，是不是又胖了？你妈没少给你做好吃的吧？” 这一句客套话，成功让简默的笑容格式化。 “比不上堂哥，∩_∩” “哎，你看这孩子。真淘气！怎么样，高考成绩出来了吗？” 还没等简默说话，大伯母的话如同箭雨向她扫射过来。 “学习这方面吧，还得像你堂哥学习。就他上学那时候，大伯母开家长会，老师都是眉开眼笑，客客气气的跟我说话。 不像少勇这臭小子，竟让人操心，成绩总在中上游徘徊，家长会我都没脸过去。 一天到晚也没个正形，整天和朋友遛狗逗猫的。 也不知道这性格随了谁？ 应该是随他爸，一看书就头疼。还是少刚好，随我，学习上从来不让人操心……” 简默没接下茬，任这般明贬暗褒的话打在她头上。 妈妈啊！你在哪里，你忍心让你的宝贝女儿在这里接受大伯母的折磨吗？ 许是听到了简默的心声，五一突然出现。 【宿主，我可以提前发布怼人任务，让你挫一挫这位女士的风头。怼人是系统发布的任务，你又不用承担愧疚感，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你别乱发，怎么说她也是我大伯母，我爸爸的大哥的妻子，虽然她人是碎嘴了点，爱占些占便宜，说人闲话，但也没做过什么明面上的坏事，你不要给我搞这一出哦！] 约莫是受到大伯母的传染，简默的话也像小钢炮一样，打在五一头上。 【宿主，你不是说自己是个内向、腼腆的美少女吗？】 [是啊，对外内向啊，这也没毛病啊。再说和你说话也不需要出声，我们不是精神交流吗？] 【怪不得说你是杠精潜力股呢。只要你克服掉要脸的小毛病，那绝对是杠天杠地的杠把子。】五一信誓旦旦，似乎对简默的杠精潜力有着绝对信服。 “大伯母，我妈妈呢？”简默扫了一眼房间，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赵婉她带着乐乐去楼下小卖部买零食了，你说她也是，跟我客气什么，非得要给她这小孙子买点零食，我劝也不听。你说说她真是……” 后面的话简默已经听不进去了。 带着乐乐去买零食了，这一句话炸得简默是头晕眼花。 她要回房间，看看她的小人书、大头贴、海报有没有遭殃！ 检测到简默过于激烈的情绪波动后，五一忍不住嘲笑。 【呦呵～杠精这是遇到克星了？】 [你不懂，他不是克星，那是煞星！霸王星，三岁的小孩子有多难缠、折磨人你是不知道！] [乐乐大名叫简落，是我堂哥简少刚的儿子，也就是我伯母的孙子。 我爷爷这边两儿子、两女儿。好巧不巧，家里只有大伯一家全是儿子，加上老人家多少有点重男轻女。 所以，你懂得……小家伙一生下来，就众星捧月地呵护，生怕他渴了饿了，有丁点闪失。 那无法无天的架势，要是耍起横来，闹海的哪吒都不是个，尤其是他哭起来……] [小孩儿，不知好赖，加上旁边有大人惯着，那真是……] 听完简默的陈述，五一陷入沉思，沉默片刻，道： 【不然，你先躲一躲。】 [躲肯定是来不及了，要不我跑吧！等下，跑之前先把我卧室里的东西藏好。不然，我的连环画、小人书……] 【宿主，来不及了，小霸王回来啦……】 简默僵硬地和门口的小魔王打招呼： “乐乐来了啊～” 她现在就是后悔，刚才多余向五一解释，要是不解释，那她还来不及及跑路吗？ 简乐乐特别热情，对着简默的方向，伸开肉乎乎的小胳膊，道：“姑姑，抱。” 【啧，杠精快报，论昨日大战公车抢座扁平男的杠精如何被简乐乐制度于魔掌之下！】 [呵呵。]简默懒得理会五一。 “乐乐啊，去买什么好吃的了？”简默蹲下身子，小小地颠了简乐乐一把。 很好，是她无法承受的重量。 这小家伙也太敦实了吧。 他平时吃得是秤砣吧？ 虽然简默大伯母上来就说简默胖了，但实际上，简默并不重。 简默一六五的个子，一百斤的体重，比标准体重还轻了十斤，只是她脸上有些肉，圆圆的，不显身高。 而简乐乐这个小魔王，因着父母、长辈疼爱的原因，不过三岁的孩子，就有五十斤重。 简默抱不起来这个小胖墩。 几番考量之下，简默悄悄转移话题。 “有小恐龙！嗷！嗷！”简乐乐手舞足蹈，给简默展示此躺战果。 “小恐龙？这么棒得啊！”之前两人交过几次手，简默对战略性配合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 对待小霸王，先一通乱夸，打入敌营！ 之后，转移话题，瓦解敌方斗志。 最后，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哎，赵婉，你看你，多余给孩子买这些玩具，不对，就多余带他出去。”大伯母扯着简乐乐，“来，乐乐，快谢谢你老奶。” 赵婉拎起零食袋，放在茶几上，“没什么，乐乐喜欢就好。” “叭！姑姑陪我玩！陪我玩！”简乐乐却并没有配合大伯母的表演，而是拿着小恐龙玩具，绕在简默身边，转来转去。 【一场好戏。】 [呵。] 【你大伯母是真心的吗？是你妈妈多余给简乐乐买零食了？】 [呵。这要是不买，回去肯定给我奶奶上眼药。 算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你也不懂，你是杠精系统，又不是家长里短婆媳姑嫂问题系统。] 五一的电子音平静又不带起伏。 【这个可以考虑……】 “大哥身体最近怎么样，还挺好吧？”赵婉从冰箱里找出半块西瓜，切成小块。 “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爱抽烟。也管不住他，架不住少志一条一条地给他爸买烟买酒～”大伯母深谙说话之道。 赵婉： “真好，要不说少志出息，孝顺，知道心疼人。不像我家默默，就知道学习。” 大伯母：“学习好啊，默默不是刚刚高考完吗？让她大哥帮忙参考参考报考哪所大学，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就是不知道默默考得怎么样，当初少志可是报考了＊＊大学。” 赵婉：“应该不错。这孩子的学习从来没让我操过心。” 考虑什么，简默根本没有听到。 眼前的妯娌话家常占据了她的脑子，小侄子还还扯着她的短袖。 她想离开，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大型妯娌真人秀，离开具有潜在威胁的小霸王。 妯娌的过招左耳进右耳出，她盯着电视屏幕发呆。 要不说编剧脑子是豆腐渣呢，真正高明的妯娌作战往往杀人不见血，刀刀是狠招。 那种抢饭菜的戏码，真是过于低级。 * “咕～”突然对打嗝声让聊天的两人看向简默。 “啊！妈，大伯母，我先下去了，买点吃得垫一垫。” 虽然肚子叫，但简默并没有感觉有多饿。根据上午的逛街收获来看，她有理由怀疑那是饱嗝。 “来，拿上钱。”赵婉从兜里抽出一张十元的纸钞。 “拿大伯母的，伯母过来也没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大伯母也迅速从包里扯出一张纸钞。 “别听你伯母的。” “别听你妈妈的。” 两人推推搡搡，谦让制约。 简默叹了口气，道：“别吵别吵，这样多影响你们妯娌的感情。 依我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钱，我两边都收不就成了，你们两个继续聊天。” 简乐乐盯着三人，拍掌叫好。 接着，五一就看到了赵婉妯娌两人脸上冻结的笑容。 那是真真地精彩。 【宿主，再厚点脸皮，世界就是你的。】 [呵。] 简默关上门，向楼下走去。 怼人第三天 简默在货架旁缓慢挪动，像一只背着硬壳的蜗牛，挪着挪着，停滞在原地，一排摆满饼干底货架旁。 她挑拣、比量着面前的两盒饼干。 小声嘀咕的动作引起了五一的好奇。 【宿主，你在做什么？】 简默翻了个白眼：没看见我在买东西吗？挑饼干啊！ 【挑一盒饼干要这么久？】 五一实在摸不清简默的套路。 简默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懂赵女士的套路…… 结果比对成功，简默抓起左边的滋味好饼干，将右边的滋味好放回了货架。 五一看了两个饼干的包装、品牌和名称，这是一个牌子啊。需要选这么长时间吗？ 【宿主，这两种饼干有区别吗？】 简默不假思索，道：当然，拆开的零散小包装比整体包装便宜了一毛两分五！ 【厉害啊！宿主，真是省钱小能手。】 在五一一如既往地电子音下，不知真假的夸赞和夹枪带棒的反讽混为一谈。 简默自然没有理会五一的反讽式夸赞，她又开始下一轮的鱿鱼丝价格pk战。 一样的套路一样的结果，引起了五一强烈的羞耻心。 很奇怪，一个杠精系统竟然还会觉得难为情。 【宿主，有必要这么费时间吗？挑一袋儿直接回去不行吗？你手里不是有20块钱吗？还用得着这么精打细算？】 简默没有搭理五一，而是带着此次的战利品走到前台结账。 “您好，一共是九块五。”售货小哥接过零食，露出一抹笑容。 小哥带着一顶仓鼠装饰的鸭舌帽，仓鼠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小哥帽檐压得很低，看不大清样貌。 【呦呵？！这小哥还挺帅，你瞅瞅，还有两颗小虎牙，怪机灵得。】 五一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一惊一乍。 [你又看见了？审美系统？杠精也有审美？] 五一忿忿不平。 【那叫什么话，杠精怎么就没有审美了！小哥虽然看不清楚脸蛋，但你看到那嘴唇翘起的弧度、那双艺术品加工似的手，十有八九是个帅哥！】 [哦？是吗？] 【当然了！人家戴帽子就是怕自己太帅，招蜂引蝶！】 五一信誓旦旦，说得像真事儿一样，也不知是谁给它的勇士。 简默掏出纸钞，对着售货小哥，道： “不用找了。” 小哥闻言，动作有一瞬间停滞。 帽檐下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紧张，微微抬头，有些无措。 那一瞬间，五一觉得简默就像电视剧里面强抢民男、逼人成亲的女土匪一样。 【哦呵？阔气啊，少女！刚刚不还挑三拣四、货比三家，怎么现在就屈服于帅哥的微笑之下了？】 简默没搭理抽风、找存在感的系统。 拿起柜台上的零食，淡定地从旁边的塑料桶里抓出三颗泡泡糖，对着小哥，道： “五毛钱三颗，抵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抢民男做压寨夫人呢！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走出超市几米远，简默突然停下，拍了拍脑门，脑中仿佛有道灵光，一闪而过。 她又折回去，走到售货小哥旁边，仔细打量他及周围环境。 从头看到脚，打量得细致。打量完小哥，简默又看着和小哥相对的货架，以及日新超市的仓库门。 这番行为，自然引起了五一的好奇与吐槽。 【啧！怎么？女大王要为小哥赎身啊，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宿主。 只是可惜，你没有钱。】 简默：别吵，我在想正事儿。 【呵，别为花痴找借口。】 观察了一会儿售货小哥的举止，及后头仓库的情况，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现在，只需要等待。 超市的人来来往往，简默坐在塑料椅上发呆。 许是烦了，她剥开一颗泡泡糖，放进口中，慢慢咀嚼。 低头，看了眼包装纸，棕褐色的外壳，上面画着一杯小巧可爱的瓶装可乐，旁边配着半颗切开的青柠。 哦，原来是可乐青柠味儿的，味道还不错。 等着等着，人流终于出现断口。 简默掐着时间，走到小哥面前，道： “你是新来的超市员工吗？” 小哥点头，偷偷看了简默一眼，嘴唇微张，眼睛瞪得溜圆，有那么一丝可爱。 “那原来的华仔还会回来吗？” “会，我只替一天。”和外表的可爱不同，少年声音低沉性感，和可爱完全不搭边。 “这样。”简默比了一个八的手势，“给我三颗糖，记在你的账上，可以吧？” 说完，微笑着看了眼小哥戴的仓鼠帽的眼睛。 小哥一怔，帽檐下的小虎牙露的更加肆意，道： “当然没问题。” “好，我都要可乐青柠味儿的，就是这个颜色。” 简默伸出掌心的棕褐色包装，给小哥展示。 “好。”小哥按照简默要求，把糖放在她掌心上。 出门后。 五一绕着简默转来转去，上下翻飞，不知道地还以为他是只采蜜的小蝴蝶呢。 【可以啊，宿主厉害啊！我家宿主，魅力无边。伸伸手掌，糖送面前！】 简默找到公园旁的石椅，坐好，盯着手中的泡泡糖发呆。 【喂，宿主。你到底抓住了售货小哥什么把柄，让他给你买糖吃。】 简默挑眉，瞅了眼蠢萌的杠精系统，道：他可不是售货小哥，他也不是这里的人。 【所以呢？这和你敲诈人家有什么必要的关联吗？】 简默吹了个大泡泡，糊了一嘴：当然有。 超市内。 售货小哥瞟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忽地摘下帽子，对着自己，说： “两个小时到了哦～没被任何人发现，挑战成功哦～” 说完，手指比“耶”，轻靠在额头旁。 小哥话音刚落，就看见超市内涌进一群工作人员，跟在小哥身边，忙前忙后。 助理小雨拿过一瓶纯净水，拧开瓶盖，递给丁晨，也就是售货小哥。 “丁哥，您真厉害，演技真是没得说，愣是靠一个不顶事的帽子撑过了两小时，生叫超市的客人没认出来你。” “要是今天来日天超市买零食的客人知道您过来，知道他们生生浪费了一个和当红小生签名、合影留念的机会，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也是，这年头，不长眼的人多……” 丁晨打断助理的讲话。 “聒噪，你是青蛙吗？一直吵个不停。” “认不出来我说明我知名度不够，有什么值得骄傲吗？” “后悔？有什么后悔的？又不是失去了捞金条的机会。” “最后一点，其实……”有个小姑娘认出来我了。 【所以，那是在录综艺节目？】五一吃惊地看向简默，消化这个刚刚得到的消息。 地球上可真会玩，竟然想出了一套让明星伪装成素人，然后挑战素人日常工作任务，根据最后表现决定去留的综艺节目。 【这么做图什么呢？】五一满心疑惑。 简默沉吟片刻：图那种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明星魅力、图粉丝对自家偶像被人认可的满足，图一个人为构造的虚假现实。 所以，五一你觉得我帮了那明星一大忙，假装我不认识他，然后多拿三颗泡泡糖，是不是相当机智！ 【机智，机智。但你怎么认出来那个明星的？】 五一敷衍地夸了简默两句，它很好奇虎牙小哥被发现的过程。 简默吹了个小泡泡：我是这档扒一扒节目的粉丝，认出来很奇怪吗？ 五一自然不相信。要是这个过程那么容易，是个粉丝就能看见，那这节目估计要完蛋。 简默吐出嘴里没味儿的泡泡糖，用纸包起来，扔到垃圾箱里。 [好了，逗你的。虎牙小哥是田欣的偶像，叫丁晨，时下当红小生，也是《扒一扒》的常驻嘉宾，我能认出来，自然是因为他的算数习惯还有角落里的摄像头……] 【可以啊！简大侦探！】 红霞翻滚着金边，缓慢占据烟紫色的天际。 简默她抬头看了眼，起身，提着战利品，潇洒回家。 简默一推门，就兴奋地对着门内高呼： “赵女士，你在哪？您的宝贝女儿带上您爱吃的鱿鱼丝回家了！” “还知道回来，死丫头去哪里浪了，是不是忘记家里还有客人在了？” 论嗓门，赵婉绝对不输给菜市场高声吆喝的大爷大妈们。 只是可惜，家里的氛围就像随时随地动起来的彩虹糖一样，没有给赵婉可以发挥的时间。 当然，这种氛围也很容易打破。 只需要施加一个外力，比如简默的大伯母，比如简家老太太…… 多数情况下，赵婉都是一副体贴、温柔的慈母形象。 “所以，大伯母她们走了吗？”简默探出半颗脑袋，踟蹰着不敢前进。 “走了，开心吧～”赵婉没好气地瞟了简默一眼。 这孩子，也是精得狠，躲出去避风头。 “开心，鱿鱼丝给你吃，你开心吗？”简默双手奉上精挑细选的鱿鱼丝。 “鱿鱼丝涨价了？二十块钱都花了？”赵婉看了眼简默手上的饼干，心里默默计算简默这一趟可能花的钱。 “当然……不可能！”大喘气似的话差点让五一憋死。 【我还以为宿主会欺骗你的母亲，偷偷密下十块钱，攒起来呢～】 五一仿佛看透了简默的小心思，着重强调了“密下”两字。 “别看我出门前收了你们两个的钱，但我心中门清，我花得是你给的十块钱，这十块钱是大伯母那份。”简默扬了扬手中的十元纸钞。 “哦？所以呢？”赵婉有些好笑地看了眼简默。 “所以……这钱我先替大伯母收着，改天见到她，在当面给她！或者给简乐乐买零食。”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简默信誓旦旦，眼精扑闪扑闪，其中闪烁着凛然正义。 赵婉不由嗤笑出声，道： “闺女，你可真是个小财迷。” “才不是。”说完，简默吹了个大大的泡泡糖。 “对了，才想起来，不是让你自己去买零食吃吗？怎么反倒给我买起鱿鱼丝了？给你爸爸买好吃的了吗？他要是知道宝贝儿闺女给我买不给他买，晚上不得闹翻天！”赵婉像是想到简父折腾、生闷醋的模样，忍不住龇牙。 一个沉闷的人生起闷醋来，能把人憋死。 赵婉至今也不想回忆去年母亲节和父亲节发生的场景，□□的噩梦！ “那哪能啊！对待赵女士和简同志要一视同仁！所以，这个！”简默晃了晃手中的饼干盒，“滋味好饼干！老爸最喜欢的饼干品牌！怎么样？” “感动。”赵婉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两人聊得快乐，后来赵婉抛出一个并不愉快的消息。 “哦，对了，你大伯母说，让你给少勇那孩子补补课。” “赵女士！不是吧？你答应了？”简默张大嘴巴，由于过于激动，差点把口中的泡泡糖吞下去。 “嗯。”赵婉到厨房收拾菜板。 “哎～”简默垂头丧气，回到卧室，把自己扔在床上。 【宿主，有什么问题吗？需要这么愁眉苦脸？】五一不明所以。 [当然有！还是大问题！又一个噩梦即将砸过来。] 怼人第四天 [系统？五一？你还在吗？] 因为长期在线消耗能量，系统开启了飞行（bushi）模式，神隐起来，暂时屏蔽掉两人的精神联系。 如非系统主动，简默根本无法察觉它的存在。 [系统？五一？] 简默又唤了两声，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从床上坐起来，掏出口袋里的四颗糖，一字型摆放在浅蓝色的印花床单上。 末了，她下床，来到写字桌旁，从小柜子里面掏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一枝浅白色的得力牌钢笔。 笔记本上的字迹有工整、潦草、穿透纸背、涂抹一片。不同的字迹预示着主人当天的心情变化。 而今天，简默端坐在书桌前，看着桌面的四块泡泡糖，一笔一划地记录今天的所见所闻。 下笔轻快、流畅、一气呵成，带着点未被察觉到的庆幸。 简默写得很快，不多时，便开始下一页的书写。 当然，写之前她没有忘记偷偷将门锁上，完成后，也不忘记把日记锁在柜子深处，藏得严严实实。 那是埋藏青春的秘密，有少女心事、闲言碎语、没准还有几分无病呻吟的惆怅、故作高深的慨叹。 这样的秘密，自然要藏得好好地，不让人发现。 夜幕深沉，简父披着一身星光回家。 “嘘，小点声，默默睡觉呢。”赵婉踩着拖鞋，小心翼翼地给简父热饭热菜。 “默默睡了。”简父来到赵婉面前，亲吻她的面颊。 “老婆，真是辛苦你了。最近警局里的事儿都赶到一起了，我也顾不上家里，顾不上默默的学习和生活。你不会怪我吧？”语气带着两分心虚，余下的便是温柔。 “哪敢啊。”赵婉推开简父的身体，言语中多少带着点委屈。 从冰箱里取出简默下午买的滋味好饼干，递给简父，道： “喏，闺女特意给你买的饼干，知道你好吃这口。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分，能有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和可爱善良知道疼人的宝贝女儿。” “嗯，大福分。”语气肯定，怕赵婉不满，又张开双臂，画了个大圆。 简父生性内敛，学不来什么体贴人的浪漫话。 便是两人结婚周年、情人节这种纪念性节日，他也只是用红包、蜡烛、蛋糕这类东西庆祝。 没有新花样，也不浪漫，偶尔还会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耽误，放赵婉鸽子。 起初，赵婉嘴上不说，心里也有几分不满，直表现在平日的饭菜上。 今天的萝卜咸了，明天的鸡蛋焦了。 一些无关紧要，却能直观表达制作者情绪的小事情。 简父自然不是傻子，也知道妻子闹小情绪的原因。 归根究底，是他的错。 长久失约，又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哄着妻子。 可他这性格，直接让他说那些肉麻的大白话，他也是做不来。 亏得简默从中周转，教他多从手上使功夫，平常给赵婉捏捏肩膀，揉揉腿得，再向身边有经验的同事学习学习说话之道。 刚才那一番诚心诚意的体谅话，就是简父跟一个女友无数的情场王子阿黄学得。 阿黄，当地的一个混混头子，年纪不大，二十出头，一副社会大哥的样子，喜欢打架，喜欢结交兄弟，最喜欢在男女之事上面费心思。 人长得一般，惯会花言巧语，直勾得那些小女生五迷三道，为此没少挨打。 警局接到的十成打群架事件，有三成出自阿黄的女伴事件。 为了照顾赵婉心情，简父硬着头皮和阿黄做交易，让他教一些情话或者听上去让人舒心的话。 交易条件是，下次看到阿黄之前，让他先跑五十米。 阿黄虽然不满教学成果，觉得简父辱没他情场王子的名声，但简父取得的阶段性成果却不错。 至少，他可以吃到正常的萝卜、鸡蛋了。 要说，人也是容易得到满足的生物。 赵婉满足于不甚动耳的情话，简父满足于正常的萝卜、鸡蛋。 半夜，简父与赵婉两人相拥而眠。 抱得紧密，倒也不怕贴得太近，悟出痱子。 简默卧室。 黑影密切注视着房内的举动，在听到简默沉稳、有节奏的呼吸声后，现出真面目。 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看着长相，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 少年坐在地板上，发愁地看着眼前的任务面板。 遗憾值还有89。 少年很想晃醒简默，将心愿单甩在她脸上。 明明心愿单上介绍的是一个腼腆、内向的小姑娘，怎么他没看出来呢？ 就按他俩这一天的相处来看，简默绝对是一个闷骚的少女，毒舌又懒，把吐槽藏在心里，要是得到机会，那可了不得。 他也是，好死不死装什么杠精系统呢，还拿秃头威胁人家。 这下可好，遗憾值跌得像只蜗牛。 亏得五一身旁没有其他系统，不然绝对会被人扔臭鸡蛋病毒。 就待了一天，遗憾值下降11，他还想怎样？上天吗？ 五一伸出手指，一道微弱的蓝色幽光钻进简默眉心。 很快那道光出来，回到五一手心。 五一整合幽光里面的数据，看着最后得出来的分析结果，盯着床上的简默，不禁摇头，皱眉。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宿主，好吧，明天就满足你的心愿。 神隐之前，五一没有忘记给自己敲下一串数据代码，鬼知道他变成人形看到系统形态的傻缺五一时，有多想碎了自己吗？ 他，一个英明果敢、文武双全的还愿者，怎么能表现得如此天真？ 算了，等明天的任务敲定，完成，他就解脱了。 再忍忍…… 梦里。 简默瞧见了一只蓝翼蝴蝶，尾翼泛着幽紫色的泛光，绕着她上下翻飞。 她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有腿有脚。又嗅了嗅身上的气味，一股薄荷味沐浴露的清爽。 会有蝴蝶喜欢这种气息吗？应该不会吧？ 所以，这是梦。 真讨厌，做梦都没有美食。 难道怪她白天和田欣吃太多零食了？ 想着想着，简默陷入沉睡。 清早的阳光冲破那湾浅蓝色的帘幕，大咧咧地投在简默脸上。 简默揉揉眼，翻了两圈，最后不情愿地起身，洗漱，吃早餐。 【宿主，早上好。】 “咳咳咳……”简默被突然出现的五一吓了一跳，嘴里的粥没喝好，呛了一下。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出来了？为什么还是在早餐时间。] 【谁说得？你还有任务没做呢？我怎么可能会走！】 简默掐了一小块奶香馒头，放在嘴里，细细品尝。 [怼人？怼谁？先说好一点，虽然你是系统，但你的任务有没有奖励。所以你要是有点脸，就布置点阳间的任务。] 【宿主放心，这次任务，绝对够阳间。】 [呵。] 简默咬了口咸菜，没嚼两口又吐了出来。 什么鬼，甜的？ 所以，赵女士昨天心情很好哦？ 大清早就留她一人在家，也亏得就她一人，要不然也没法和他们解释自己时而走神、自言自语恍若疯子的表现。 [说任务吗？不说我去找田欣了。] 简默吃完早饭，收拾好桌面，给田欣发信息。 【不急，这着急什么！你先出去玩！】 [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不能够，不能够。玩去吧。】 虽然五一是电子音，听不出情绪的起伏，但简默觉得，这里面绝对有大灰狼套路小红帽的架势。 [真得不需要怼人吗？那我可告诉你，不能拿秃头威胁我，你要知道，秃头的美少女有多难！] 【放心吧！我们出发！】 夕月餐厅。 简默一脸郁气地盯着闺蜜。 不地道！她抗议！ 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还不告诉她！其中一定有诈！ “说，今天打得什么主意，穿得这么漂亮？小花裙是给我看得？”简默盯着自己的白色圆领衬衫，下面的牛仔短裤，又看了眼田欣的碎花长裙及清爽甜美的妆容。 她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看着对方有些害羞的眼神，猛然回过神。 “不是吧，欣仔，你、你不会是在和你男神约会吧？” “嗯。”怕声音小，简默听不真切，田欣还肯定地摇头。 “好汉，有缘再会。”简默做出一个江湖人士告别的手势，然后拎起椅子上面的荷包蛋形状的包，向门口走去。 田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简默，用着央求的语气，眼巴巴儿望着她，一副被遗弃的宠物狗的眼神。 简默没好气地拍了她的肩膀，道： “见色忘义，我还是不是你好姐妹了？”语中潜藏威胁，大有一种不承认就撂挑子的感觉。 “是是是！默默是我最好最好的姐妹。等结束后，姐们请你吃大餐，牛排、寿司，你想吃什么都行！”田欣蹭着简默的胳膊，像一只撒娇的小猫。 嗯，还是一只非常有钱的波斯猫。 “呵，俗气！什么牛排、寿司，你要请我吃火锅！听到没有！火锅！”简默顺手呼噜田欣的脑袋。 当然，动作很轻，生怕破坏了田欣的发型。 “好！火锅！等我和男神约完会，就带你吃火锅去！”田欣靠在简默身上，信誓旦旦地承诺。 尽管，简默不理解田欣约会带上她的这种行为，不喜欢当电灯泡的感觉，但为了火锅…… 不是，为了好姐妹的幸福，她决定偷偷关注这个男生的行为举止。 要是他敢动手动脚，别怪她不客气！ 怕简默烦躁，田欣给她点了一杯冰镇西瓜汁，打发打发无聊时间。 西瓜汁刚上来不久，简默还没来得及喝，就看到一位身着白衫白裤白鞋的三白青年朝这边过来。 简默低头看了一眼面色酡红的闺蜜，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怪不得说男神都是一袭白装呢，果然够逼格！ 只是，她有些纳闷，穿得这么显眼，要是被人踩一脚、撞一下，那画面…… 简默收回刚刚的想法，她还是不要发散思维了。 童话变笑话，这有点难为人了。 话说回来，她怎么觉得自从被杠精系统绑定之后，她的心态怎么逐渐向恶趣味靠拢呢…… 简默这边打完招呼，刚喝进去一口西瓜汁，就听见杠精系统发布的任务。 【请宿主不要怜惜地正面刚白衣怪！干巴爹！】 简默猝不及防，一口西瓜汁喷到白衣怪……不是，是田欣男神的衣服上。 三人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怼人第五天 三人中，简默率先回过神，手上速度远高于脑子，将面前的纸巾推到田欣面前，眼神暗示，示意她抓住眼前这个机会，便于和男神近距离接触，继续发展。 田欣点头，表示理解，把握住这个闺蜜创造出来的机会。 五一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眼神交流，忍不住出声，提醒简默它的存在。 【宿主，你的反应速度真是说一不二！令统望尘莫及。】 [呵。还说，要不是你布置的垃圾任务，我至于如此失态？要不是我反应迅速，那今天这里就要多一个亡魂，在此长眠！还正面刚田欣男神？你是嫉妒我有小姐妹吗？] 简默一番话，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向五一显示屏上拍去。 五一沉默片刻，而后坚定不移，发布任务。 【今天任务：正面刚白衣怪，抨击他、谴责他、控诉他！】 简默抬眼看了一下因为刚才的小事故，聊得更欢的两人。 大为不解，迷惑地看着系统，道： [为什么刚他？你的电子屏进水了吗？] 【这个白衣怪是脚踩N条船的深海巨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对你闺蜜不安好心！所以，为了闺蜜的幸福与爱情，请宿主不要大意地揭开他的真面目！】 [有证据吗？没证据有数据也ok，不然你让我空口说白话，是想让我死吗？] 简默此刻就想敲出系统的脑壳，看看里面有多少豆腐渣！ 系统不应该用数据说话吗？什么都没有，就让她正面刚人？是她脑子不好使还是系统有包？ 五一酝酿了一会儿，把白衣怪的资料调出，堆放在简默面前。 【看，他在三月份刚和校花成为男女朋友，三月末就勾搭了一个学妹，还不忘对你的闺蜜示好，发出邀约信号，这种脚踩n条船的深海巨怪，你不刚他，还等着过年吗？】 虽然五一是电子音，但简默也不难从这番话中感受到他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都快把她感动坏了。 简默挪动一下位置，观察闺蜜和白衣怪两人的互动、聊天。 在五一没有揭穿白衣怪的面目之前，简默觉得这人顶多爱装酷、耍帅而已。 知道他的真面目后，她便看此人哪哪儿都不顺眼，面庞油腻、眼神猥琐、举止轻浮。 白衣怪似乎注意到了简默的打量，故意昂着头，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笑容，眼神赤·裸，似乎对自己的魅力十分自信。 简默现在就是后悔，之前西瓜汁洒的时候，她为什么要暗示闺蜜主动出击呢？现在捶死十分钟前的自己还晚吗？ “默默，我先上个洗手间，你帮我看一下。”田欣示意简默，让她帮忙照看照看。 “哦，好。”简默点头，对田欣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 刚好，她发愁不好意思在田欣面前怼这个八爪鱼呢。这下，正好。 “默默～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不过才一会儿，白衣怪就已经按捺不住那点子龌龊心思，开始用言语撩拨简默。 “不好意思，我和你好像没有特别熟。”简默放下手中的果汁，抬头，打量着白衣怪。 见到简默的反应，白衣怪突然来了精神，伸手，模仿纨绔子弟，调戏简默。 简默嘴角微勾，摁住白衣怪手腕，接着对准虎口，用力一按。 “嗷——疼疼疼！”白衣怪猛地收回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呀，弄疼你了，可真是不好意思。”简默手捂住嘴唇，看着白衣怪，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她也是怀疑田欣的眼光，就这个品性怎么成了她男神的？是不是认错了人？ 她这边还没想明白，就听到白衣怪在那里唧唧歪歪。 “没关系，美女无意间犯的错误，算得上什么？再说，默默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试一试我这个人的忍耐力而已。真是巧了，我这人忍耐力一绝，持久性特别强！”说着说着，眼神修炼猥|琐起来，大有实地验证的架势。 不过，具体怎么个验证法，那就是见仁见智了。 简默瞥了白衣怪一眼，心里回怼他。 真不好意思，我还真就是故意的。 [五一，我要现在怼他算完成任务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杠精之力了。] 【别急，再等等，再等等。】 [等什么？收回去很困难的。] 那边，白衣怪还在叨叨咕咕。 “默默，你不知道，自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被你的清纯、恬静所倾倒。你就像白茉莉，蓦地绽放在我心间。开出一朵奇花，名为思念。 在这里，生根、发芽……” 念着念着，白衣怪来了劲头，试图抓住简默的手，将其放在自己胸口。 简默不备，被白衣怪偷袭成功。 她正想着如何挣脱开，就看见白衣怪脸色突变，松开她的手不说，还反过来指责她。 “我告诉你，我心里已经有欣欣了，你不要和我表白，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那个清汤寡水的长相还过来勾引我？我不吃你这一套，你醒醒吧！”越说越来劲，就好像被人冒犯的高岭之花一般。 “默默，你……” 听到背后的声音，简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紧不慢地起身，回头，对着田欣，道： “你信我，还是他？”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白衣怪中气十足，指着自己。也不知道谁给他的信心。 接着，他就看到还没有三分热乎劲的女友抱着简默的手，靠在她肩膀。 “这还用说，是你是你啦～” 【呦呵，牛皮啊！我还以为会引发一场姐妹为爱反目的大战呢！有点失望哎，白衣怪战斗力也不ok啊！】 五一嘚吧嘚吧，吵个没完。 [现在我可以刚他了吗？]简默不耐烦地盯着白衣怪脸上做作的表情。 真以为自己是朵白莲花吗？还演 “你，你怎么可以不相信你的男朋友！”白衣怪手误住胸口，一副受伤、委屈地模样。 [啊！忍不了了，太贱了！别拦我，姑奶奶要怼死他！] “来，坐这儿，看姑奶奶怎么揭穿这个王八无赖的真面目！”简默把田欣扶到里桌。 【哦呵，宿主怼人大战拉开帷幕，第一回合，go！】 简默翻了个白眼，没搭理抽风系统，开始回击。 “通过刚才的表现，姐姐也能看出来你是没脸没皮的骨灰级人物了。 演戏污蔑我之前，你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长相气质，就你那样，走在大街上，姐连眼神都不惜得给你一个。 同样的白衣白裤，别人穿上就是初恋男神、白马王子，你穿上就是蛤|蟆抹白漆，还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呢？”简默喝了口西瓜汁，继续吐槽。 “我也好奇，你有几条腿？胡乱聊骚就不怕腿被人砍折了吗？校花、班花、小学妹？就你这智商，还敢无缝链接？凭什么，凭你那酸倒牙的破词烂句？还是一无是处、满是破绽的演技？” “你……你这个贱人！可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空口白牙地就诬赖好人，我什么时候同时聊骚了！我就只有欣欣一个女朋友！ 我看你就是表白被拒后，恼羞成怒！”白衣怪气得脸色发青、口不择言。 “啊呸。说你没皮没脸还不承认，就你，凭你，还让我表白，等你下辈子投胎让阎王帮你好好捏捏脸再说吧！长得跟个鲶鱼精一样，还好意思自恋？编排我向你表白？”简默越说越激动，走到白衣怪身前，拉起他衣领，“你不看看，就这男神配置让你穿得像丧服一样，你好意思吗？” “谁丧服？！你嘴怎么这么毒呢？”白衣怪银牙暗咬，盯着一旁呆愣的田欣。 “欣欣，你劝劝这个疯婆子好不好？” “切，垃圾。说不过我就找田欣。你看她理你吗？”简默松开白衣怪的衣领，走到田欣面前，“欣欣，走，我们回家。 这白衣怪不仅劈腿，而且自恋、窝囊、还是个戏精，犯不着为一颗烂根歪脖树，放弃一片白杨林。” “你……你才烂根歪脖树！你嘴巴干净点！”白衣怪被简默堵得说不上来话。 情急之下，想要动手打简默。 “是不是男人？说不过就动手！”简默瞪大眼睛，准备趁势抓住白衣怪把柄。 还没等到简默动手，白衣怪的手就被一个白衣小哥拦住。 和白衣怪一样，小哥也一身白装，但因着长相、气度的不同，很明显就能看出两人的区别，一个王子，一个疯子。 “疼疼疼！你给我松手！这么多管闲事，你谁呀你！”白衣怪揉着手腕，瞪大眼睛，威胁来人。 “教训流氓是每一个正义之士义不容辞的责任。”小哥看向简默两人，“两位小姐，没事吧？没被吓到吧？” “小哥，谢谢你。”简默微笑，表示谢意。 虽然她觉得，这小哥不出现，白衣怪也能被她揍趴下！但，算了算了，总需要给英雄表现的机会嘛～ 话说，自从田欣从洗手间回来，整个人就变得很奇怪的样子。 “沈凌云。”白衣小哥对着田欣露出一抹微笑。 “田、田欣。”还没回过神的田欣，被简默点醒。 五一看着默默来电的两人，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憋屈，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怼人第六天 “真是一段阴差阳错的狗血爱情！”简默咬了一口曲奇饼干，老神在在，对于田欣这段离奇的情感经历深表同情。 怪不得，她还奇怪，闺蜜竟然能看上那王八羔子。原以为是闺蜜眼光不好，被那只酸不溜丢、耍酷装纯的白莲八爪鱼忽悠，失了心智。 没想到是小说中的狗血桥段，闺蜜认错了救命恩人，误把章鱼当男神。 简默叹了一口气，盯着旁边腻乎在一起的两人。 真是眼镜一摘，半米开外，人畜不分的典型案例。 沈涛、刚刚那个白衣怪申韬及田欣她们都是同一届的学生。 和章鱼韬不同，沈涛为人正直、阳光率性，外表形象较他强上太多。 但有一点，沈涛不如章鱼韬，沈涛嘴倔，比简父还要闷葫芦，有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不说。 这也为之前的狗血事件埋下伏笔。 青春期的男生女生很容易产生好感，比如沈涛。 在一次学校文艺汇演上对田欣一见钟情，从此时刻关注田欣的举动，埋伏在田欣常来往的路上，人为营造偶遇事件。 可惜，简默的电灯泡做得十分称职，沈涛的小心思如同被汽车碾过的碎瓷片，就剩了点渣渣，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后来，事情的轨迹就像大多数偶像剧发展的那样。田欣意外落水，被刻意偶遇的沈涛所救。 英雄救美，芳心暗许，多么老套又浪漫的故事。 没想到，田欣的高度近视阻碍了事情发展，凭着衣服及名字认错了人，错把沈涛认成申韬，也有了后续的狗血事件。 但假的毕竟是假的，做不了真，更见不了光。 在一番曲折下，田欣发现了沈涛，知道当初的真相。 真是……一场好戏，像极了添加黑狗血的珍珠奶茶。 要简默说，沈涛就是活该，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话直说呗，非得磨磨唧唧，深藏于心，搞什么绝世凄美的青春期的懵懂爱恋。 这下好吧，女朋友差点被冒牌货认领。 要不是后面的阴差阳错的相撞，沈涛就等着被窝里面哭唧唧吧～ 【啧，狗血。】五一跟着摇头，满脸痛色，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惋惜什么东西。 “你们聊，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要开心哦！”简默对两人比了个心，就转身离开餐厅。 青春期的感情奇妙又复杂，还带着些些狗血，让她望而生畏。 不过，她确实挺好奇，像章鱼韬那种气度，是怎么多线并行，脚踏N条船的，难道就不怕翻船吗？ [真是奇怪，那些美女难道和欣欣一样，是深度近视吗？不然，她们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王八羔子呢？] 杠精系统并没有回答简默，而是再一开启玩隐身模式。 简默踢开挡路的小石头，眼睛紧盯着前方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天上的流心蛋黄。 难道不热吗？不应该啊？ 她清楚感觉到被汗水打湿的后背那片衣物与皮肤粘黏在一起的难饶的不适感。 或许，爱情能够降温？这是一个相当不靠谱的回答。 简默陷入沉思，毕竟，爱情那是母系单身多年的简默不曾涉足的领域。 阳光炙热又晃眼，带着一股刑讯逼供的热浪向简默袭来。 身边是成对的情侣，狂撒狗粮，倒显得她这个单身人士有些许凄凉、狼狈。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总要孤身面对某些尴尬的时刻和场合。 简默如此安慰自己。 杠精系统真是掉链子，需要他的时候总玩消失，不要他的时候，狂刷存在感，颁布那些令人窒息的任务。 比如现在，要是杠精在，她还能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而不是坐在这个小公园，看着情侣秀恩爱…… 想着想着，简默有些迷茫，杠精系统是真实存在的吗？这会不会是她臆想出来的幻觉？她是在做梦吗？还是说她精神出现了问题，给自己强捏出一个幻想中的角色，然后按着潜意识的欲望，施加到这个角色上，让他提出要求，逼迫自己一步一步向前。 简默甩甩脑袋，清空刚才的想法。 她觉得，要是幻想多了，极有可能会出现精神分裂的问题。 但她又控制不住去想，毕竟，好奇心实在是最能折磨人的小东西。 “嗷——嗷——” 突来的犬吠声打断了简默的思路。 简默抬眼看去，是一只棕色的短毛小土狗，身量不高，眼神倒是有趣，带着几分清高孤傲，像是瞧不起谁一样。 当然，不排除狗子本身的长相限制。 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她竟然从小土狗的眼里看出来嫌弃，或者，里面还夹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白眼，这是简默刚给小土狗起的名字，绕着简默左一圈、右一圈，尾巴晃个没完。 简墨既不是宠物学家，也没有聆听人心声的本领，自然不清楚白眼这样做的举动，但是最起码的感知和分析能力她还是有的。 她能感觉到白眼身上那股子浓烈的嫌弃味儿。 “哦？这是嫌弃我的意思？凭什么嫌弃我？你自己难道就不是单身狗吗？” 被一只孤傲的小土狗嫌弃，还真是一次难得的体验，简默不知道说什么好。 单身狗嫌弃单身狗？真是好笑，比下午的狗血事件还要好笑。 这样想着，简默不禁蹲下身子，凝视白眼，对它发起王之蔑视。 “谁怕谁？同样是单身狗，你还嫌弃我？” 见白眼没有动作，傻乎乎地摇尾巴，简默恶向胆边生，伸手，食指点住白眼的额头，把它怼趴下。 “束手就擒吧！恶犬白眼！” 天晓得她今天是抽什么风，跟一只天生厌世脸的小黄狗打闹个没玩。 “太阳当空照，白眼不害臊。我问它，你多大，有了几只可爱狗宝宝？” “白眼白眼看看我，我俩都是单身狗。半斤八两差不多，嫌弃傲娇要不得。” 白眼听着简默的儿歌编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辣鸡宿主，还真以为他是单身狗呢？ 白眼实际上是被五一暂时占据身躯的土狗，至于五一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就要从昨晚的抽风许愿说起。 昨晚，五一探测到简默的心愿——谈一场青春的恋爱。 为了逼迫自己快速完成任务，消除宿主的遗憾值，五一立誓，不完成任务就是小狗。 没想到，五一花费好些时光检测出来的心动男生竟然被田欣捷足先登，真是白瞎了他向其他许……系统购买的撩男手册。 五一脑海里还在回忆其中攻略指数最高、销售量最好的撩男手册——《自立少女和她的四个男人》，其中讲述了一个自立自强的杠精少女白莲通过系列杠精行为，赢得温柔校草、傲娇学霸、冷漠男神、腹黑学弟的芳心，和他们之间酣畅淋漓的爱恨纠葛。 而五一通过大数据分析其中的语段篇章、情感转折，最后得出结论，白莲撩男成功的直接原因，就是她与众不同的杠精行径，通过杠精行径在一系列温柔小意的女生中脱颖而出，成功吸引到那些天之骄子的注意力。 所以，五一照猫画虎，分解出撩男公式，将简默的数据带入其中。 结果，他失败了，变成了一只表情有些欠扁的小土狗。 “嗷嗷嗷——”都怪你！小菜鸟，害得我失败！这下好了，变成小土狗了，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变回去。 “嗷嗷！”负责！你要负责！ “嗷——”还有，别唱歌了，不好听，太辣耳朵！你改编得破歌词太难听了！ 看到眼前蔫头耷脑的白眼突然兴奋，发出兴奋的嚎叫声（大误），简默也跟着开心。 “哎？开心了！你也喜欢这两首歌是吧？我就知道？”简默呼噜了一把五一的脑袋。 “嗷——”笨蛋！大笨蛋！气死汪……不是，气死我了！ “我现在觉得你也没那么讨厌了。” “嗷嗷！”什么？我讨厌？ 五一突然愤怒，用爪子拍着地面，给简默一个强有力的震慑。 简默见状，忙改口，顺着狗毛撸下去。 “没有讨厌啦！白眼一点都不讨厌！你是这片最可爱的一只狗狗，最聪明的狗狗，知道好坏，分清善恶。” “嗷嗷嗷！”这才对啊！就算做狗，我也是最厉害的那一只！ 等下，他为什么要做狗？ 五一开始反思自己心态的神奇转变，他为什么要做狗呢？ 白眼若有所思的沉默表现引来简默的反思。 她为什么要欺负一只没上过学的小狗，还调侃它，取白眼的名字？ 难不成，她被田欣两人的虐狗行径伤害到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简默抱起五一，盯着他的眼睛，道： “白白乖，是我不对，我在这里诚心诚意向你道歉，不该为了调侃，给你取一个白眼的名字。 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说完，顺着毛撸狗，小心地摸向狗耳朵。 毛绒绒的耳朵，带着几缕迷人的温暖，成功安抚简默，让她那颗原本躁动的心重归平静。 五一还在思考，如何让简默感受到青春期的爱意，消除遗憾值。 他抬头看着简默眸中的爱怜（？），及后背温热的触感，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就由他主动攻略对方？安排一场青春洋溢的爱恋？ 想着想着，五一热血沸腾。 但五一并不知道，这次突然兴起的小火花为他日后的沦陷铺平了道路…… 怼人第七天 “我的天？！默默你晚上都做了什么，就现在这模样，把你送动物园都能当大熊猫收费了！”田欣被简默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要不是知道简默的脾气秉性，她还真以为对方追赶潮流，模仿前两天大火的熊猫妆呢。 “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简默叹气，摇头，又叹气。 这番动作直憋得田欣气血翻涌，她最见不得人吞吞吐吐、拐弯抹角的模样，譬如现在的简默。 “在？说人话？不说我就回家了。” 简默看着眼前排出多远的长队，闻着店内滚烫的麻辣气息，忍住吞口水的欲望，忙拉住田欣的手臂。 “别急别急，再排一排，马上就到我们了。等进店里我再和你仔细说说说这件事。” “嘿，我还不了解你，拿火锅威胁你，一来一个准！” 田欣好笑地拍着简默肩膀，勾肩搭背，一副姐俩好的模样。 “听说她家的手工虾滑特别鲜！干碟也和别家不一样，特别好吃！”简默顾左右而言他，不知是真得心水火锅，还是为了转移话题。 “他们家的锅底是秘制的，做什么都好吃。”田欣顺着简默的话，开始探讨起吃火锅必点菜来。 “151号。”服务生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这家火锅店的生意非常火爆，有不少情侣、朋友、闺蜜三五成群地来这里打卡。 火锅店的老板也特别会做人，拿着号码牌等座位，超过20分钟，还没有进去吃火锅的人，就能领到一瓶花生露，超过35分钟还没进去，就送一盘宽粉。 在这种奖励机制下，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花费时间在外等待的。 美食值得等待。 来之不易的美食更值得珍惜。 简默盯着店门口的展牌的宣传口号，不禁竖起大拇指。 人才，将迟来的等待化作火锅理念直白地戳在人心口上，不愧是你！ 这要是整上几个名人明星同款，让他们也等上几小时，会不会有大批量粉丝打卡拍照呢？ 当然，简默只是想想，毕竟请明星吃饭、还是吃火锅这种提案，应该首先就会被经纪人pass掉吧…… “喂？简小默！你又在想什么？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田欣手里拿着两杯柠檬水回来，就看见简默一副呆呆傻傻走神的模样。 “啊？！有口水吗？”简默擦了下嘴角。 手里干乎乎地，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液体。 “你骗我？哪里有流口水？”简默想都不想，回怼田欣。 田欣翻了个白眼，道： “简小默，我看你是在家呆傻了，才会这样走神！说，是不是看见哪个帅哥了？” 说完，坐在简默旁边的座位。 “才没有。想帅哥搞什么？又不能吃？你以为我是你呢？小花痴。” 说起帅哥，简默就生气。 田欣这个见色忘义的女人，沈涛他很帅吗？没有吧，一米八，正常男子身高。长相一般，充其量算得上是邻家哥哥，顶多赞一句温柔哥哥。 穿着也就那回事，没事儿来个白三套、黑三套，要么白蓝混搭，没点新鲜花样。 就这，田欣还天天花痴眼，两人腻腻呼呼，不时给自己喂把狗粮。 她是人好吗？用得着天天吃狗粮？ 呵，就是因为他俩，她最近都开始做上了相关的梦。 在梦里，总会有一个白衣男子，衣袂飘飘、深情款款地跟着她，她在前面跑，那人在后面追，一整晚没梦到别的，就和他在那里猫捉老鼠了。 早上醒来，小腿儿酸痛，就像被狗撵了一样。 说到狗，不知道白眼在家里舒服吗？ 最近这阵子，它总是蔫头耷脑、心事重重的样子。 难道，是她悄悄说带它做绝育的事情被听到了？ 听到也好，早晚要做，也不能让白眼祸害小区里面其他的狗狗不是，而且她听大姨说，狗狗做绝育，有利于身心健康，不容易得病。 简默觉得大姨说得特别在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小姐，你好。”一位带着棒球帽的男生走到简默面前，礼貌问好。 简默没有反应，还在沉思白眼的问题。 她总觉得让妈妈带白眼做绝育，她和田欣出来吃火锅有股子庆祝（？）的意味。 “小姐，你好。”男生继续搭讪。 简默仍旧无动于衷。 旁边的田欣实在看不过去，戳了下闺蜜。 “简小默，有帅哥在叫你的名字。” 杠人多天，已成习惯，简默下意识回怼： “帅哥？能有多帅？出门前照镜子了吗？” 在意识到所处的场合，田欣投来的异样目光，简默飞快把嘴捂上。 失策了，都怪前两天那个花痴自恋男。 导致她对帅哥这个词产生条件反射，听到就想怼回去。 象征性地尬笑，顺便扇乎扇乎手掌，用作掩饰，道： “这天，还挺热。对了，火锅到几号了。” “163号，还有两号，就快到我们了。”田欣看了眼手中的号码牌，朝男生露出一抹笑容，好像抚慰受到情伤的狗子一样。 “美女，你好。”小哥越挫越勇，觉得可能是他的称呼显得过于官方，便改口，跟随时下最大众的美女帅哥的称呼。 这下，简默终于给了小哥眼神，手指着自己，一脸疑惑，道： “在叫我？” 田欣看着眼前小火花噼里啪啦的两人，摇头，假模假式地感叹两句： “现在的男男女女啊，真是……” “不害臊”还没有说完，她就看见简默手捂住号码牌，一脸若有所思。 “你有什么事吗？” 小哥沉默片刻，“没事。” “那里过来搞什么？” “交朋友。”一个保险又稳妥的回答。 “哦？火锅店面前交朋友？” “……对。” “要一起约饭吗？” “好！”说到这儿，小哥的眼睛亮了，扑闪扑闪，像线路老旧的灯泡。 “你号码牌是多少？” “186。” 简默叹了口气，想要哥俩好似地拍着小哥肩膀，可惜小哥太高，她踮脚才够到。 “想蹭饭直说，非得拐弯抹角来交朋友。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八字没一撇的朋友，不就是看快到我们了吗？没必要。” “！！！”这什么奇怪走向！ 原本觉得闺蜜脱单有望的田欣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柠檬水憋死。 “简小默？！你脑袋里面是什么？”田欣都不敢去看小哥失望的眼神。 像她这种耽于美色的女子，最见不得美人流泪。 见色忘义那股劲儿一上来，她就想教导简默两句。 “166号，在吗？”服务生小哥扯着嗓子喊了两句。 “在的在的。”简默答应地轻快，拉起闺蜜的手就往前走，临了不忘记劝慰搭讪失败的小哥。 “听姐一句话，不是所有的脸蛋都能吃上饭。” 说完，不忘摇晃手里的号码牌。 鲜艳的166深痛刺伤了小哥的心。 他不禁坐在简默所在的位置沉思，火锅和美人孰轻孰重？ “小哥，超过35分钟了，不要忘记给这桌上宽粉呦～”简默指着号码牌上的时间，对服务生道。 “好的，您二位里面请。” 一番点菜、上菜过后，简默两人坐在位置上，等待开锅。 田欣随手用纸巾擦拭眼镜上结出的一层雾气，感叹道： “默默，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愁你的婚姻大事吗？！” 简默摇头，在滚开的清汤锅里下了点包菜、青菜、金针菇一类的青菜。 “吃吃吃、就知道吃，姐们现在在跟你说人生大事！可否借给我一只耳朵！”田欣恨铁不成钢地咬着柠檬水吸管，不忘记把那杯水扎好，递给简默。 “听着呢，听着呢。”简默搅了下碗中调好的蘸料，又把干碟倒在浅口塑料碟上。 “简小默！你再不看我，我要闹了啊！”田欣瞪大眼睛，圆鼓鼓地，像一只生气的小青蛙。 “不闹不闹，你说。”简默放下筷子，看着田欣。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犀利了，话里话外，臊得那小哥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你不会是没看到小哥那副哭唧唧的表情吧？！”田欣边说边比划。 “嗯。万一我推测的是事实呢？那小哥打着交朋友的名号来蹭吃得！啧啧，真是越想越可怕！” “什么啊！为顿火锅，至于吗？”田欣把牛肉、羊肉这类食材下到滚烫的红油锅里面。 “当然是存在这种可能性的！话说回来，干嘛总说他，你知道我约你出来吃顿火锅有多不容易？不想着吃火锅，想那小哥！小心我告诉沈涛，就说你见异思迁，看你怎么办！”简默用公筷夹起煮熟的食材，放到田欣碗里。 “牛肉……呼……真好吃！”田欣热得直吐舌头，喝了一大口柠檬水，“你不舍得！他要是知道你带我来见到帅哥，还能由着你带我吃火锅？吃肉，吃肉。不提这些唧唧歪歪的事儿了。” “他家的干碟可真香。” 两人边打太极边吃火锅，小插曲、好奇及其他有的没的都消融在袅袅热气中。 再没什么，比吃火锅更能放松心情，消解纷扰。 饭后，简默摸着溜圆的肚子，发出幸福的慨叹。 “嗝～还是当普通人好，想吃啥吃啥。” 简默越回味这顿火锅的饕足，越发觉得明星效应的火锅不靠谱。 【叮咚——您的小可爱五一再次上线。今天你怼人了吗？】 没等简默从饱食的困恹中回过神，就听见五一的惊讶声。 【什么？今天你完成了怼人任务！什么时候？！】 [嗝～吃火锅前……嗝～] [几天没见，还以为你被销毁了呢。] 【呵……呵呵……你还好意思说。】 五一现在就是十分后悔，当初想出的昏招，以至于迎来那么惨烈的下场。 直到现在，他还能感觉到□□的酥麻与疼痛…… 怼人第八天 田欣松开挽住简默的手，捏住裙摆，带着几分羞怯，回应电话那边的视查。 “嗯呢，我知道啦～一会儿就回家啦，mua～” 声音软绵绵的，像暄软的棉花糖一般甜腻，撩拨心弦，发出爱的曲调。 简默看了一眼空荡的掌心，无奈摇头，等着田欣那边的聊天结束。 田欣虽然沉迷于爱情，但不忘记关心闺蜜的感受，说完最后一句话，忙跑到简默面前，握住她的手臂，轻轻摇晃，带着几分小女孩儿的娇俏。 “默默～是不是生气了，来，妹妹给你笑一个。” 听到这话，简默的脸倏然紧绷，带着一丝高冷，道： “不够甜。不够软。不够抚平我刚受到的情伤。” 【哈？！】 观察简默情绪变化的五一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神色中带着几许意味不明。 接着开启飞行模式，再次下线。 “不够甜？”田欣眨巴眨巴眼，凑到简默面前，声音降小八度，活像一个抠脚大汉。 “那这样呢？够不够甜？” “哈哈哈哈哈哈哈。”简默忍不住笑出猪叫，“什么魔鬼甜度，录下来，发给沈涛，让他见识见识女朋友的另种魔性风|情？” 说着，她作势掏出手机，一副掌握之中的样子。 “别别别！千万别！我俩正在热恋期，放出这种声音，不利于我在他面前的娇娇小公主形象。”田欣果然上当，央求简默放过她这段灰历史。 “这么轻易就放过你？那我岂不是白费心思了？”简默故作深沉，矮下声调。 “那……要不我给你唱首歌？”田欣试探地看了眼简默的神色。 哦吼，是皮笑肉不笑的调调。 “或者……我给你跳个舞？” 简默的表情有些许松动，一脸无奈，道： “你难道忘了，你不会跳舞的事实了吗？” “对哦，也是。那我还能做什么呢？”田欣被简默脸上的嫌弃与无奈刺痛，捂住胸口，“没想到，本姑娘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简默一本正经地抬起田欣下巴，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混混。 深情款款，眼含赤诚，道： “不，你有个优点无人能及。” 田欣来了兴趣，配合极了，问道： “是什么？” “傻得可爱，哈哈哈。小笨蛋，我骗你的，我哪里会录什么音频啊。再者说，我也没有沈涛的联系方式呀。”简默敲了一下田欣的脑门，飞快逃跑。 “还骗我！我要让你知道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简默在前面跑，田欣在后面追。 欢乐的声音铺满半条街道，蔓延地伸向远方。 今晚的月色很美。 今晚嬉笑打闹的两个姑娘更美。 * “妈妈？白眼的手术做得如何？他现在还好吗？”简默刚进门口，就想到可怜兮兮的白眼。 一想到白眼今天的遭遇，她的心里就有些小心虚。 毕竟，白眼是她主动提出来要领养的，却劳烦赵女士带白眼做相关手术及打防护疫苗。 她则和田欣去香喷喷的火锅，怎么想怎么有股不地道的感觉。 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赵女士替她收拾烂摊子。譬如：养到一半的金鱼、小乌龟，那些随潮流种的花花草草。 最后没有一种不是跑到赵女士手上，由她替自己完成未尽的饲养任务。 所以，在她带白眼回家的时候，赵女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请求。 可惜，赵女士心太软，抵不住她的软膜硬泡，泪水战术，最后还是答应饲养白眼，当个干儿子。 “叫什么白眼，这个名字怪难听的。你是不知道我进去医院后，医生听到我叫乖乖这个名字，同护士给了我多少白眼。”赵婉把白眼抱到狗窝，揉了一把狗头。 “那……叫什么？大眼、铁牛、二柱、旺财？”简默迅速从脑海中检索出系列名字。 这些名字总有一个共同特点，土里土气。 毫无意外地遭到了赵婉的嫌弃。 “你就不能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叫出来也大气一点！” 眼看赵婉下一秒就要暴走，简默灵机一动，道： “叫它小不点吧！可可爱爱。” “……” 赵婉扭头看向白眼，指着简默，道： “你问它，它要是点头，就叫这个名字。” “小不点？”简默试探地叫了一声。 白眼垂着脑袋，整只狗蔫哒哒地，根本没有搭理简默的意思。 “大眼……铁牛……二柱……旺财……五一……”简默把前面的名字逐一代入。 叫到最后，白眼突然兴奋地嚎叫： “嗷！嗷嗷嗷！” 赵婉不防，一口水全喂了地板。 “不是吧？傻狗真喜欢你取的这些名字？突然心累……” “……” 简默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赵女士颇有些受伤的心灵，在回忆完白眼的兴奋时间后，不确定地道： “它可能喜欢最后一个名字。” 赵婉挺直腰板，突然满血复活，脸上带着两分迷惑，问：“最后一个？” 简默确定地点头，道：“五一。” “嗷！呜呜～” “也亏你想得出这个名字。怎么，取名五一，高中不是都念完了吗？”赵婉语带调侃，盯着趴在窝里的傻狗。 “……早晚都要工作的，不忘初心。”简默胡编一通，不想解释这个名字的来历。 “五一呀五一，你说你给自己选这么个名字干什么。你不是天天都是假期吗？” 对于这个名字，赵婉心情有些复杂。 叫寒假多好，时间更长。 当然，简默的心情更为复杂。从今往后，她再也无法直视杠精系统。 只要想到杠精系统和自家的狗狗同名，她就有种诡异的出戏感。 话说回来，杠精系统最近神出鬼没，不见踪迹，没有透视的本领，简默根本无法发掘它的存在，更别提找到它。 但不管怎么说，从这刻起，白眼正式更名为五一。 后来，五一得知白眼是因为自己的附身后遗症才对五一这个名字高度敏感，一口老血没上来，差点憋死自己。 现在，五一还做着消除遗憾值，恢复原身的美梦。 晚间，简默靠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本小说，细细翻看。 看着看着，简默意识逐渐混沌，身体如同飘零的树叶般，打着转儿陷入漩涡之中。 简默清醒过来后，发现她躺在地上，周围静悄悄，听不见虫鸣鸟语，更不见生人踪迹。 她脑海里不自觉想到之前看到的一部恐怖小说《魅影》。 女主叫艾菲，和她一样，是名普通的高中生，平时喜欢看些稀奇古怪的灵异小说。 一次，艾菲在床上看书，醒来后，发现她来到一个从没有见过的神奇诡秘的仙境。 那里植物参天，是现实世界未曾见到的鲜活，动物像小精怪一般，口吐人言。 世界离奇梦幻，却以她为中心，这种体验，是艾菲从未有过的经历。 再有趣的东西也会有乏味的一天，艾菲逐渐厌弃了这个奇妙又虚假的世界，想要离开这里。 后来…… 简默努力回忆之后的故事，后来想起，作者只写到“艾菲穿过森林，终于来到传说中的禁地，那个动物们谈之色变的宫殿。 月色阴阴，艾菲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宫殿上，根本没有察觉到她背后的黑影。 黑影悄无声息，绕过树丛，将艾菲打晕在地。 看着少女有些发白的脸色，黑影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之后，作者就断更了。 简默越想这部小说越生气，你倒是讲清楚黑影是谁，然后在断更啊！ 真是恨不得把作者关进小黑屋，按着头让他（她）写。 “咔嚓——”一声，打断了简默的思路，她沉下身，正面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做出防御姿势。 来人逐渐显露身影，衣袂飘飘、裙带飞扬，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不问俗世的仙女。 “哎？是仙女？”简默有些好奇，为什么仙女的打扮如此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具体是什么地方，她又想不起来。 该死！她是金鱼吗？只有七秒记忆？！ “别怕，我不是坏人。”仙女的声音清冽，如清泉击翠石。 换做旁人，没准就将仙女拥到怀中，一番疼惜关爱。 但简默是谁，是受过不怼人就秃头训（威）练（胁）的杠精，她能屈服于仙女的光环下吗？答案是否定的。 “我还说我是坏人呢。你见过哪个坏人把名字刻在脑门上，告诉别人，我是坏人？”见仙女神色黯然，简默接着说。 “你也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你看看咱俩这穿着打扮，再看看黑灯瞎火的环境，也就是我承受能力强，要是弱一点，分分钟倒地碰瓷你装鬼吓人！” “小姑娘家家的，你穿点啥不好，非得穿这一出，跟个白衣女鬼似的，有多吓人你是不知道！” “别哭啊。仰天45度角，把眼泪憋回去，我不吃仙女迎风落泪这一套。你哭的是眼泪，又不是钻石，我还能当钱花不成？” “……” “姑娘，我……” 五一突然觉得心脏抽抽地疼，好像被谁捅了一刀。 事情的发展为什么和他的计划完全相反呢？ 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纰漏，明明是按照下午他看到的事实来计划。 哦！他懂了！ 宿主是喜欢田欣那种柔柔弱弱、软软甜甜的妹子。 自以为get到简默性取向的五一开始了戏精表演。 简默见仙女沉默不语，一脸郁色，以为她话太重，伤了仙女的心，便乖巧地闭嘴，摆弄刚才从地上捡起来的木棍。 “姑娘，我是伊人，你叫什么名字？”声调突变，尾音拉长，带着两把甜蜜蜜的勾子，向简默心口抛去。 “钱多多。”简默随口编了一个名字，忽悠面前的人。 “你胡说！”五一下意识反驳。 “哦？”简默面带狐疑，直接挥舞手中的木棍，横在五一脖颈处，“说，你是谁？” 怼人第九天 五一试探地推了下木棍，“让我们先坐下来冷静冷静。” “说！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你想做什么？”简默眸光渐冷，恰似寒铁亮刃。 木棍不退反进，直逼五一脖颈处隆起的喉结。 “女侠，我真是好人！你放下木棍说话好不好，用它戳别人喉咙是及其危险的一种行为。”五一屏住呼吸，跟简默打着商量。 “不回答我的问题就算了，还敢说自己是好人？你见过哪个好人男扮女装大半夜出来吓唬无辜路人的？”简默眯眼，盯着五一眼尾旁的那颗红色小痣。 这颗痣，还有这双眼睛，给她一股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五一脑海中闪过之前相似任务的攻略情节，和当前的环境一一匹配。 硬面刚？环境不行，现在是在简默的梦境里，处处以简默为主导，他顶多起个诱|哄、引导的作用，论实力，他打不过简默。 而且，他现在精神空虚，本体虚弱，要不是今天下午的手术牵连到他，逼他为保全身体，做出牺牲部分精神力的选择，也不至于会受伤。 苦肉计？利用脸色苍白，身体柔弱受伤，骗简默对自己卸下心防，然后…… 五一想到之前被怼的惨痛经历，不自觉吞咽口水，他觉得这招一经使用，免不了招致简默的生怼硬杠。 怪他，大意轻敌，没有搞清楚攻略手段，冒然用计，把好好的一朵小白花硬生生培养成食人的霸王花…… 美人计？他算美人吗？应该算吧？ “你觉得我美吗？”话刚出口，五一便能看到那悔恨成深青色的肚肠。 他好蠢啊！为什么遇到简默以后，他的智商就直线下降？ “嗯……”简默猝不及防，被这个问题怔住。 “你……美吗？在问我？”简默没拿木棍的另只手指了指五一。 “嗯！”五一重重地点头，表示肯定。 完了，他没救了，这副傻呆呆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像只呆头鹅。 “各花入各眼，就还可以吧，不丑，挺好看。”简默斟酌着措辞。 “哎？”意料之外的回答让五一稍有些懵。 简默竟然夸他了？这不科学！按道理讲，杠精不应该一杠到底吗？ “你是不是傻？我夸你你还不情不愿的？”简默突然来了兴致，放下木棍，看着眼前呆呆傻傻的小伙。 五一这次是以原型出现在简默的梦境里面，一头长而直的黑发用一根红色丝带绑住，挽了个蝴蝶结，松垮垮地梳在脑后。 一袭浅白色长袍披在身上，像是和人家借来的一般。 简默目光上移，盯住五一的眼睛，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眼尾还有颗红色小痣，浅咖色的瞳仁泛着迷人的漩涡，吸引忘记归途的旅客。 忽略时间、空间、内部外部及五一智商等多方面因素，简默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子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 只是可惜，上帝为美人打开美貌这扇门的时候，将智商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或者，这就是传说中的遗憾美吧…… 每个人自出生起，便已决定好他的归宿和命运，譬如眼前的人，譬如她。 人生的巨轮在各自命运的轨迹上行驶，却于不期然间撞到彼此。 难道，这是让我们共沉沦？或者是一死一伤？ 五一也不曾想过，他眼中的呆傻问题竟然引起了简默的一番深入研究。 “那……你会喜欢我吗？”五一懂得趁热打铁的道理，紧着简默的好感度，开始兴风作浪（？），乘胜追击。 “你……算了。”简默懒得和一个缺心眼计较，尽管话到嘴边，到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真的不喜欢我吗？你都觉得我好看了，为什么还不喜欢我？”五一不依不饶，缠着简默。 “孩儿啊，有病治病，有药吃药。我不是人，喜欢你不能包治百病。所以，有多远滚多远行吗？”简默突然想离开这个地方，不想和这个傻到冒泡的小子有多一句的交流。 “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我是在做梦吧？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还有，或许我们认识，你知道我的真实姓名？” 简默开始抛出余下令她疑惑的问题。 “这当然不是梦，是比梦更加神秘的地方。我没见过你，但我会算命，知道你命里犯杠，与钱无缘。 离开这里，……我不……”五一突然想到，如果他利用这个机会，骗简默，那是不是就能成功？ 这个办法值得一试。 瞬间，五一开始模仿之前见到过的狐狸精那种闷骚的样子，翘着屁股，开始编瞎话。 “当然知道，但不能轻易告诉你。” 简默： “真的吗？我怎么不大相信呢？” 五一：“不信拉倒，你待在这里好好想清楚，我就先撤了。” 简默：“站住。你说吧，我就当信了你的邪。” 五一闻信，来了精神，清清嗓子，道： “原本是不想说得，但本仙察觉到你的慧根，决定试一试，从现在起，你要听我的，按照我的要求，让我满意，我就能带你出去。” 事实上，这不完全是梦，因为五一入简默梦境确实用了特殊手段，梦境更是发生了迷惑事件。 简默暂时回不了家这一点，五一也并不知情。 屋子里刮起了一股黄风，它徐徐款款，带着惬意而来。 黄风卷集着有得没得黑线，掉落在简默床前，很快，黑线与黄风重新汇聚在一起，拼凑出一个黄色卡通柴犬狗头的形状。 柴犬慢慢伸展出四肢，现在简默身边，在她额头轻点了一下，以作封印。 “鸣……要好好把握机会呀，再错过，你可又要白等上百年了……” 给自己倒了杯水后，柴犬坐在写字桌上，不紧不慢地喝了两口，而后突然消失。 客厅内。 柴犬扫了眼被迫做绝育手术的五一，不禁拍拍胸脯，给自己顺气。 还好，他没得实体，不用感受这种痛苦又难受的体验。 “真是苦了你了，小宝贝儿。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们同科不同命，等你以后长大了，我就向上头推荐你的名字，到时候苟富贵，莫相忘。”柴犬叹了口气，深深地回望了五一一眼，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和来时一样，柴犬仍旧扇呼着夹带黑线的黄风，向另一户迈进。 “嗷！嗷嗷！”被柴犬的碎碎念吵醒的五一皱了皱鼻子，发出小声的嚎叫。 但它醒得晚，只看见了一条没跟上队伍的落单黑线。 五一虽然狗不聪明，但胜在勤劳、踏实、当即扯着嗓子，对黑线疯狂叫喊示威。 可惜，公式对了，方向对了，数据对了，却忽略了时间。 五一狗不大，脾气不好，尤其是对待未知事物，时常乱咬一通。 这一嗓子，直接把主卧内睡得憨甜的赵婉吓一激灵。她连忙突然从床上跳下来，抽出柜子里藏得两把菜刀，随后跑到客厅。 “小贼快滚出来，人不大胆子不小，你今天偷到你奶奶家里头了知道不？” 说着，凭空虚砍了两下。 赵婉拿着菜刀将屋里翻了个遍，只是，她并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黑影，可五一还是朝某个方向嚎叫个不行。 “嘘，五一，不要闹。家里没有外人啊。别叫了，小心隔壁把你捉去炖狗肉汤喝！乖乖，听话啊，咱们别乱叫。” 赵婉将菜刀放到地上，蹲下身子，安抚五一的狗头。 慢慢地，五一昏睡过去，赵婉也回到卧室继续睡觉。 临到门口，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黄色卡通狗头抱枕。 难道，是默默带回来的狗头抱枕引起了五一的嫉妒心？ 这孩子也是，没事儿买什么狗头抱枕，买个骨头的也比狗头强啊，这不是明摆着让五一嫉妒吗？ 操心，真让人操心！ 待听到赵婉有节奏的鼾声后，柴犬再度现身，后化作星光，消失在空气中。 * “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凭什么让我喜欢上你，才能当我回去？为什么不是你喜欢上我？” 简默非常不满，喜欢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吗？可以用来做交易吗？ “可是，我喜欢你，你未必会喜欢我啊？”声音微弱，带着几分委屈。 简默语气缓和，道： “所以，这个条件本来就不公平啊，爱情本身就不是一件公平事儿，你还把它当做儿戏一般作以威胁的筹码，最后的结果也可想而知。” 五一嘟囔嘴，像使小性子一样，反问简默： “那你说怎么办？别跟我说让我主动喜欢你！这个不行。” “啧，条件是你开的，现在反过来还要挟我。真是本事儿！”简默夸张地竖起大拇指，语带嘲讽。 “啊！别和我说话，我想静静。” 五一现在就是后悔，当初不该激发简默的杠精潜质。 要是没有杠精简默出现，他估计自己现在应该回到原来的身体，坐在电脑屏幕前，幸福地敲上一行行小字。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简默除了有日常几杠的毛病，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那个喜欢自娱自乐的女孩儿。 比如现在，她坐在湖边的巨石上发呆，盯着湖面中两人渐起涟漪的倒影，忍不住捡起地上的树枝，试探地划破五一的身形。 水是包容性最广，变化最多的物质，随意化形是防备外界干扰的最佳手段。 平静的湖面迎来外力干扰，马上做出变化。 那方浅白色的倒影被树枝搅散，乱成几半，不成样子。 粼粼波光绵延着奔向四方，带走一弯浅色的回忆。 见此，简默不禁发出欢快的笑声。 五一不明所以，待见到湖面中稀碎的倒影，心下委屈，不知如何反击，视线无意间触及到脚下的长棍，便也学习简默的样子。 拿起一根长木棍，对准湖中倒影，顺势一拨一挑，捣坏简默的倒影。 两人一来一回，好不欢快。 空谷深深，回荡着两人银铃般可怖的笑声，吓跑一群躲在暗中的动物。 怼人第十天 月光清澈明亮，投在湖面上，将人影显得更加明晰。 简默和五一坐在湖边的巨石上，两人手中各执一根长木棍，搅动翻腾。 平静的湖水因外力加持，被挑成碎片，承载着两人的身影的水面四散开来。 “幼稚鬼。走远点，别挑我倒影！”简默呵斥五一。 “我幼稚？我就幼稚了！不知道是谁先挑我影子的！”说完，加大手中木棍的挑动力度。 湖面泛起层层水花，欢腾地跃出水面，向两人问好。 月色并没有想象中的光亮，也有它够不到的地方。 离两人打闹的不远处，生长着带小刺的低矮灌木丛，与五一走出来的那片林木形成鲜明对比。 此刻，在灰绿色灌木丛旁，有道黑色身影，注视着前方吵闹的两人。 “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虽然明面上来看，你颁布了一些看似折磨人的怼人任务，还威胁我不怼人就秃头。但实际上，这些任务我做得十分顺畅，甚至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我甚至猜想怼人是发自我内心的恶趣味，而任务是对这种恶趣味的变相满足。 在你消失的那段时间，我怀疑，你是我为了给怼人一个合理解释而创造出来的借口。但在后来，这种猜测被你几次三番想要勾引我的事实推翻。 你其实并不是什么杠精系统吧。”简默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问了这么个问题。 “什么嘛！真有自知之明，你还知道你有够恶趣味啊。 我勾引你，你上钩了吗？哪次不是把我怼得无地自容？”五一越说越气，全然忘记了本来的任务，开始大吐苦水。 “我穿彩色衣服，你嫌我花里胡哨，像花孔雀。 我友好打招呼，你嫌我拐弯抹角，像黄鼠狼。 远的不论，就说这次。我吸取教训，穿上正经八百、端方严肃的白袍，打扮得简单优雅不失大方。还没来得及进行友好问候，就被你一口一个鬼怪吓人，喷得狗血淋头！你说你哪次上钩了？” “我就说你有点熟悉，故意试探，没想到真得是你！”简默眼眸微眯，直盯得五一败下阵来。 “是我，就是我！你想怎么地！不服来咬我啊！” 此刻的五一就像失了心智，无理取闹的幼童一样。 简默眸中闪过一丝错愕，歪头，不确定地反问五一：“你……要我咬你？如此荒唐的请求？” “咬我呀！”五一挺直胸膛，再也不端着拿着。 下一秒，湖边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惊飞无数躲在森林的雀鸟。 暗中偷窥的黑影也被这叫声吓得一激灵，差点摔个狗吃屎。 “你是属狗得吗？咬我干什么？”五一把被咬的手臂泡在湖水里面，来消解印痕处的肿胀感。 “呸呸呸——谢谢，我属兔。不是你主动要求的吗？让我咬你，我这还没嫌弃你胳膊脏，你还训我。”语气认真，带着些许狗咬吕洞宾的惊奇意味。 “你……你！啊啊啊！别怪我不客气啦！”五一抽出用湖水浸泡的胳膊，在空中飞甩，试图用水来反击。 简默一时不备，被淋了一头。 接着，又是新一轮的混战。 这种连锁反应一旦开头，就没完没了。 两人从互相泼水，到互踩影子，那些有的没的幼稚小把戏被他俩玩了个遍。 黑影看着看着，倍感无聊，打着哈欠，搬出一个小板凳，靠在上面。 后来他意识昏沉，逐渐陷入沉睡之中。 简默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突然停手，扼住五一的动作。 “嘘，别出声。你听这声音。” “呜呜呜～”你把我嘴捂住做什么，不会是想吃我豆腐吧？ 五一瞪大眼睛，生怕简默做出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傻吧你，没注意到一直有东西在盯着咱们吗？”简默放低声音，忍住弹五一脑瓜蹦的冲动。 “呼呼呼——”五一往简默手心吹着热气，示意她松手。 手心的触感湿热中带着少许温润，简默瞬间松手，像是被烫到一般。 “你不会吐我口水了吧！不行，我得冲一冲！”说完，忙把手伸到湖水中。 “你……真心疼你以后的男朋友，他一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五一说完，忙捂嘴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停，你用不着解释。”简默停顿片刻，“我决定自产自销，男朋友。” “谁？我！”五一使劲抠耳朵，脸上满是震惊、无措。 “省省力气，真以为自己能抠套四合院吗？刚才逗你玩呢？这你都信，是不是傻？”说完，简默搅了搅湖水，若有所思。 不知为何，当听到简默说这一切都是玩笑的时候，五一感觉他的心脏骤缩，好像被人紧捏住一样。 他努力摇头，试图赶走这种奇怪的不适感。 但是这种看起来傻乎乎地动作却并没有用，反而像片阴郁的乌云，笼罩在他头顶，挥之不散。 天啊！我该不是对简默这个杠精动心了吧？！ 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感觉心脏怦怦乱跳怎么办？ 难不成，我有什么异样的受虐倾向？ 五一察觉到他的内心变化，试图为这种变化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玩了一会儿水，简默觉得无聊，想要效仿五一，就像他当初做得那样，反过来泼他一脸。 简默并不担心躲在灌木丛的黑影，她能感受到对方并不带有什么恶意。 毕竟，对方还有心思睡觉不是。 这种反应，要么是对方是个心大如熊的憨憨，要么是算无遗漏的高人。 前者，她没必要担心。后者，她担心没用。 与其想着角落里的黑影，倒不如调侃一番五一。 鲜嫩可口好调戏（大雾），更加顺手顺心。 简默转回头就看见五一羞红的脸颊，被吓了一跳。 手指有些颤抖，上面的水珠打着旋低落到地上，简默满脸狐疑，道：“你，你的脸是被水烫了吗？怎么红得像猴屁股？” “有吗？别瞎说，玩你的水去。”五一撇过头，不敢直视简默。 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到脸上多了一个冰凉的橄榄球状的物体，有点熟悉的触感，这是…… “要吃吗？鸡蛋。新鲜烤好的。刚出脸，热热乎乎。” 五一看着简默嘴里的鸡蛋，白白嫩嫩，Q弹润滑，好像魔术。 等下，这是鸡蛋吗？哪里来得鸡蛋呢？ 像是听懂了五一的疑惑，简默从空中又掏了两个蛋，放在五一脸上，道：“喏，就是这么来得。很好吃，和一般鸡蛋不同，带着点果冻的劲道。” “你要吃吗？”说着，把手伸到五一面前。 “吃！肯定吃！拿我脸烤得蛋我为什么不吃！但是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魔法了？还有，我的脸为什么会这么热？是不是你做得好事？” 五·问号·一觉得他现在就是活体的十万个为什么，有两火车疑惑，等待他人解答。 “这就需要问你自己了，是你创造出来的世界，你难道忘了吗？” 声音飘渺清冷，如同冰山顶尖的皑皑白雪，其中隐约神秘神秘，似避俗尘烦扰的九天玄女一般。 等到简默两人看清来者的真面目时，这种感觉好像伪装成巧克力的狗屎，别扭又难受，原本心中的振奋消失于无形。 柴犬狗头从天而降，迈着纤细瘦长的大腿，越过简默两人，走到一旁的灌木丛中，临了，不忘记给两人抛一个媚眼。 “嘶——”简默吸了一口寒气。 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可能被一只狗给电到了。 话说回来，狗届最近是流行烟熏妆吗？不然这位仙狗姐姐怎么如此魅惑、性感！ “╭(╯^╰)╮”五一生气地瞟了眼呆愣的简默，没有出声。 简默扇扇手掌，嗅了两下，浅薄的空气中似乎泛着一股柠檬的酸意。 柴犬狗头看到椅子上睡得正欢的哈士奇狗头，忍住心中怒意，叫了两声。 可惜，对方睡得正酣，根本没有听到柴犬的呼叫。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美梦，狗嘴里蔓延着口水，顺势流到地上。 像是察觉到柴犬的存在，哈士奇在她身上蹭了蹭，将口水全部涂在柴犬身上。 这种表现无疑激怒了柴犬狗头。 新的一轮战争开始，不同于简默两人的打打闹闹，两狗之间的打斗格外凶残。 “啊——嗷——汪——”灌木丛中持续传来惨叫。 简默、五一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捂住对方的耳朵。 动作完毕，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清了一丝尴尬。 简默：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五一：我觉得吧，那个声音还是蛮吵的。 简默/五一：其实……你先说 五一：这只柴犬好奇怪，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简默：嗯……那叫声也有点惨。 …… “老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再也不偷懒啦！”凄厉尖叫声持续输出小二十分钟，足够简默两人互通心意。 就这样，简默和五一手挽手，边吃之前的神奇蛋，边看哈士奇的热闹。 简默咬了口水水嫩嫩的蛋白，道： “五一，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能结束。” 五一手中动作不停，在脸上滚着白蛋，“嗯，可能快束去了吧？” 话音刚落，简默就看见仙狗姐姐拉着鼻青脸肿的哈士奇，从灌木丛出来，走到她和五一面前。 五一当即起身，护在简默面前，道： “你们，站在那里别动！想说什么直说，不要动手动脚！” 简默拉开五一，盯着眼前的两只。 “所以，你们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真正原因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五一不会受到什么非人的折磨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知道？”哈士奇狗脸好奇，“你不害怕我？我长得这么凶，一口就能吃……” 柴犬一爪拍到哈士奇脑袋上，道： “闭嘴！” 接着，又看向简默两人，为他们解释事情经过。 怼人在路上 “所以，五一他其实是真的人，不是什么杠精系统？” 见柴犬点头，简默心中有种大侦探成功破解无头案的爽快感。 “我并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就是好奇，像五一这种看起来智商不大高的样子，真的不会被其他“宿主”发现真实身份，反将一军吗？”虽然说得是五一，但简默的眼神紧跟着鼻青脸肿的哈士奇。 哈士奇并不明白其中深意，而是露出一口大白牙，释放友好的微笑。 五一鼓起腮帮，像只气鼓鼓的小河豚，紧盯着简默手臂，似乎在琢磨咬哪个位置更加痛快。 “这个问题……确实是你误会他了。”柴犬看了眼不明所以的五一及傻蛋老公，摇头，对简默勾勾手指，“简默，你和我过来，有些事情，不方便别人知道。” “哦？……好。”简默随手捡起一根木棍，递给五一，交待他握在手中。 “不是吧？我怎么知道你带默……简默去是不是做什么坏事儿？万一你趁机对她做出点什么，那我不是惨了？”五一煞有介事地分析，对简默和柴犬的独处极为不放心。 “现在……你放心了吗？”柴犬突然变幻声线，成为低沉的男声。 “你……是你。那个答应我完成任务就让我恢复到原来身体的主神大人？！可是，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听到熟悉的声音，五一这才卸下防备。 同时，不忘记说出内心的迷惑。 “嗯，因为我觉得现在的声音更加好听，特意用任务积分兑换出来的。”柴犬用之前简默他们听到的高冷女声解释。 “而且，你不觉得我随意切换嗓音的功能很牛皮吗？” 简默两人还没回答，就看见哈士奇星星眼地看着柴犬，口中的马屁从东半球拍到西半球。 “停，请情侣狗停止秀恩爱好不好。”五一实在受不了被迫塞狗粮的窒息感，诚恳向柴犬两只提出建议。 “……所以，我们可以去小树林交谈了吗？”简默无奈地看着紧扒住自己大腿不放的五一，默默松开他的手指。 “嘤～伤心，就为了这么一只柴犬抛弃人家了。” 五一此刻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精分状态。 “好了，别担心，你的默默不会被我吃掉的。”柴犬好笑地看着精分的五一。 “呵，知道就好，敢动朕的皇后，小心朕诛你九族！”语气突变，此刻的五一好像小说里面的偏执无道、自以为是又有些幼稚的君主。 “你好能演啊！”哈士奇捂住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简默与柴犬对视一眼，默默转头，朝林中走去。 留在原地的五一和哈士奇面面相觑，不多时，便开始他们的表演。 精分的五一：“男狗，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征服我老婆的？” 缺根筋的哈士奇：“为什么叫我男狗？” 霸道总裁上身的五一：“男狗，你不要为了引起我注意力故意挑刺？另外，不得不承认，我有被你吸引到哦～” 哈士奇：“哦？是吗？我也觉得我帅气逼人！只是我老婆偶尔会嫌弃我有些蠢的样子。” …… 沙雕对话持续进行，一个敢说，一个敢听，明明是不同脑回路的两只，却神奇又诡异地聊到一起。 路上，简默和柴犬也开始她们的对话。 “仙狗姐姐，你跟我说说五一的具体情况呗？我怎么觉得他像是脑神经堵塞引起的智商封闭呢？”简默回想到刚才的死亡对话，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 “这个，应该是你快要醒了的原因吧，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以你的梦为载体构建出来的小世界，其中具体的数据是按照五一的记忆等比例重建的。 在世界即将崩塌，直白点，就是你要清醒的时候，会对原来的构建者造成一定伤害，比如暂时性神经短路，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怕简默不懂，柴犬特意折了一跟树枝给她演示。 和现实世界不同，那根被掰断的树枝像流光一样泛着星芒消散在空气中，奇异又梦幻。 “这……好神奇？那我的本体要是醒过来，我们还能出去吗？会不会被永远困在这里？还有，我以后能和五一见面吗？”说到最后的问题，简默还有些害羞，故意折了一朵玫瑰花，来转移注意力。 “这个，你们是不会有危险的，但我不能保证你醒过来后，依然能够记得五一。 按道理来讲，下面我和你讲诉的事情并不能留下任何回忆，你会边记边忘，忘记五一，忘记我和小哈，忘记这段时间你的遭遇。 但遭遇带给你的杠精本能应该不会消失，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杠精，就像你内心深入所想的那样。”柴犬语调沉稳，给简默解释，或者说科普她和五一的爱情纠葛。 “五一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成为了还愿者，就像我和二哈这样，在三千小世界帮助那些拥有愿力的人完成内心深处的迫切渴求的愿望。” “还愿者？五一他真的能帮助人完成愿望吗？不会被人发现，然后打死吗？”简·杠精·不怼人心难受·默发出真诚的提问。 “哈哈，这就是你小看五一了。别看他在你面前不靠谱的模样，事实上，他是还愿者中最厉害最优秀的那个。 对了，我刚想起来我并没有告诉你我和二哈的名字。”柴犬挠了下狗头。 “嗯？名字？难不成你和那只二哈也姓五？”简默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对得。我叫五三，二哈叫五百。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柴犬抓住匆匆飞过的蓝翼赤尾蝶，随身掏出一个玻璃瓶，把蝴蝶装在里面。 “给五百的？”反应过来名字深意的简默调侃。 五三大方承认，三步一跃，跳到前方的巨石上，拍拍旁边的一块地方，示意简默坐下。 “我和五百都是五一曾经帮助过的许愿者。后来，我和五百为了长久的在一起，就央求五一，帮我们。” 简默：“所以，他是为了帮你们才变成现在这样吗？” 五三看了远方闹得欢乐的两只，摇头，道：“不，他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你活得这是第三世，前世，你父亲为了救一位大学生，被杀红眼的绑架犯捅死。但因为他生前的功德，所以有了祈愿的能力，而五一就是帮他实现愿望的那人。” 简默突然沉默，好一会儿，她才问：“那个大学生，会是五一吗？因为我父亲救五一，所以他才会特别接了他的祈愿任务？” 五三一怔，看向简默，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所以这个问题我不应该问是吗？”简默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是。那个大学生是五一。”五三一时不知道怎么继续剩下的对话。 明明，她和五百过来，是为了成全简默和五一的，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被她搞砸的样子。 “你不要紧张，我就是问一下。之后呢，发生了什么？如果五一还没有回到原来的身体，那爸爸他是不是就不会出事？”简默并不是什么恋爱脑，为了感情的事情要死要活。 而且，她相信爸爸的选择，而且，此事罪大恶极的不应该是那个绑架犯才对吗？ 听到简默的话，五三心中不安的大石方才坠地，这要是无意间破坏了五一的终身大事，等他恢复正常，还不得剁了她和五百。 还好，五一遇到了简默，从一个没得感情的任务机器变成具有人情味儿的人。 “不会出事。按理说，许愿者许愿之后，都会付出点什么代价，但五一为偿还恩情，用他多年积攒的任务积分给你父亲兑换了一个长寿光环，能保佑他长命百岁……” 听完五三的讲述，简默的心情有着些许复杂。她想不明白五一的感情，怎么就为了她牺牲智商和回忆，帮助她实现当初未曾实现的杠精梦？ 听起来蛮奇怪的。难道她上辈子和上上辈子最想要完成的心愿是当一个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杠精吗？ 简默其实不大能接受曾经的嬉皮笑脸都是伪装至深的情感，她甚至隐隐约约觉得自家的五一有些恋爱脑。 要不然能做出催眠自己，给自己制造一段虚假任务，就为了谈恋爱的蠢事吗？ 还有？怎么就附身到白眼身上，还差点被做了绝育呢？这能是正常人做出来的事情吗？ 简默突然怀疑起这帮还愿者的智商，能让这么一个恋爱脑做到第一的位置？ 是买的吧？收买了排榜的工作人员？ 简默不知道，她是五一名为理智的那根弦，一旦遇到她，五一所有的理智便会化为乌有。 当然，五一是不会告诉简默这点的。 不清楚简默心思的五三也不会告诉简默，毕竟，这是在太酸了…… 聊了许久，简默和五三是相见恨晚，越聊越嗨，越聊越偏，要不是世界传来的奇怪的响动，她们兴许将在原地等待五一两只忘在脑后。 “简默，来不及了，你要记住五一，记住你对他的感情！”五三说着，将简默推出了这个小世界。 简默向自己跑来的五一伸手，试图拉他一起离开这里，却无济于事。 身体被一股极大的力撕扯，简默毫无还手之力。 “起床啦！傻闺女！”赵婉用力掀开简默身上的薄被。 “啊——不要！”简默猛地睁眼，之前的经历像胶片电影般飞速倒退，她抓不住任何头绪。 只是依稀记得，她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还睡啊？不是说了，今天给你表弟补课吗？现在你大伯母带着人都来了，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呢。” “啊？哦……”简默揉揉有些胀痛的脑袋，飞快地洗漱完，来到客厅。 不出意外，大伯母又在看那档折磨人的伦理狗血剧。 奇怪，她为什么要说又？ “表姐好。”说完，继续抬头看手机。 要是**在，备不住就让自己怼人了。 等下，**是谁？为什么会被马赛克？ 简默狐疑地喝了口水，匆匆告别，离开家门。 按着她脑海中的记忆片段，登上211路公交。 途中遇到了一对儿祖孙，孙子身高体壮，奶奶身体瘦弱，孙子很懂事，知道搀扶奶奶，简默为祖孙俩让座。 在泗水街偶遇腻歪在一起的沈涛和田欣，沈涛穿着一身装AC的白三套，田欣则穿着那身碎花裙。 …… 去超市买了包鱿鱼丝，精挑细选了袋滋味好饼干，收账的是熟悉的华仔。 一路上零零碎碎的记忆拼凑成混乱的毛线，让她捋不清思路。 回家路上，不小心撞到一个人，没看清楚长相，匆匆道了句抱歉，就转身离开。 “五一……”角落里窥探的五三和五百拍了拍强装偶遇，却失败的五一。 “这样也好，总有人会替我去爱她……”五一知道，他这番话说得有多么不情愿。 “借口，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你？是嫌弃我不够温柔哦～”抱着零食的简默中途折返，走到五一面前。 “默默，你……”五一笑了，眼里似有星光闪烁。 “没错，我想起来了。你这样可不够道德哦～” “我不是故……” 简默踮脚，以吻缄口，将余下的话吞入腹中。 爱情冲破层层避障，将相爱的俩人带到彼此面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