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而不往非礼也》 作者：祭今朝 文案： －－“你比我想象中要小气，比我想象中要轻浮，比我想象中要粗心。” “但我比想象中更爱你。”－－ 　双向暗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舟礼，林越寂 ┃ 配角：宁辞远 ┃ 其它：礼 一句话简介：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礼物啊。 ☆、第一份礼物 九月开学，林越寂就不知不觉到大三了。 这几年，她好像都忘了是怎么过的，如同没有记忆一般地终日浑浑噩噩的度日。 “欸，月季，我们艺术考察要去Ｓ市欸！”柯四抱着手机一脸激动。没等林越寂回答，她就开始拼命的搜起攻略来，倒是隔壁床的李思彤小声的嘀咕了几句：“感觉又要花好多钱的样子。” 林越寂没说什么，柯四是北方的姑娘，四月出生，随意直爽得很。李思彤来自南方，家境一般，性格里自然也多了些许小气。还有一个，常年不在寝室的肤白貌美大长腿，秦洛。 大学室友都是随机分配，林越寂也没有期待能够运气那么好遇上几个知己，但也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不过下个星期一要去Ｓ市，林越寂想想还是有些小激动的。她学的设计专业，他们专业大一大三都会有去外地写生或考察的课，虽然大部分人都是抱着出去玩的心态，但越寂还是抱着想多去看看展的心思的——最近好像有一个她很喜欢的画家在那边布展．．．．．． 门突然被打开。 “嗨大家，我回来了！几天不见是不是超级想我～” “是啊是啊想死你了你不在都没人陪我打游戏了。”柯四抬眼看了她一眼：“大长腿今天怎么有空屈尊来微服私访啊。” 秦洛甩甩她的长发，“因为本仙女来历劫。”她翻了个白眼，“下个星期要去Ｓ市，我要来收拾东西。” “啊越寂我们明天一起去逛街呗，买几条裙子一起出去浪啊～”秦洛放下自己的包，拍拍坐在旁边发呆的林越寂。 “懒得买了，又没有男朋友穿给谁看。”说着林越寂还开了自己的衣柜，看了几眼，“裙子还挺多的，不买了，我可以陪你去，有点想吃李记了。” “．．．．．．” 一晃眼就到了周一。 林越寂他们班买了高铁票，在高铁站集合。 车站人来人往，所幸不是节假日，倒也不算拥挤。各处都三三两两的站着一些学生。 “我跟你说我刚刚下去买早餐看到一个超级大帅哥，真的超帅。” “你没去要个电话号码啥的。” “看起来实在太高冷，怕被眼神杀死，不过真的，超帅超有气质。唉，上天要是能赐我一个一米八的男朋友我也知足了．．．．．．．” 林越寂听着前面几个女生的闲谈，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自己的头发。直到柯四过来把她拉走，“发什么呆呢该上车啦。” 林越寂坐上车后，把她的小箱子直接放在了小隔板下面。戴上耳机，调低座椅，看了一会前方，突然闭上了眼睛。 “欸欸欸你看你看就是我刚刚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超帅。” “想拍照。” “你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缘分。” “．．．．．．” 前座小声嘀咕的女生断断续续的传进林越寂的耳朵，坐在旁边的秦洛也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道：“他坐你隔壁了诶。” 林越寂心跳如鼓，但也不敢睁开眼睛，没回话。从他上车开始，林越寂就闭上眼不敢睁开了，听力异常灵敏，他的脚步声在她身旁停下。他全身上下简简单单的黑白色，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时尚的完成果然是靠脸，林越寂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她鄙视了一下自己，她可能有病，还有心思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重点是他坐她旁边啊啊啊啊啊！ 他和她就隔了一条走道而已！ 林越寂一直在装睡，各种胡思乱想，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他就坐我旁边，他会不会知道我没睡着。我是不是睡得太放松了，他是不是在看我，我不打招呼会不会不太好，但是，但是我也不知道了随便吧。 想到最后林越寂开始后悔前几天为什么没去买几条好看的裙子。 她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高铁上的冷气有些低，她不自觉的抱了抱自己的双臂。 车上没有枕头，她靠着睡得并不是很舒服，半梦半醒间好像有谁给她盖了件衣服，她也没多想，睡得更沉了一些。 但脖子总归是难受，她睡了一会又醒了。她有些渴，眯着眼想从随身带的包里找瓶水来着，却突然摸到了身上盖着的陌生衬衫。 什么鬼！ 她突然清醒，他的衣服怎么在她这里，她反射性的的看了一眼隔壁座位。座位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人。她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又忽而觉得这样小心翼翼的自己有些可笑。 到底，还在在意些什么呢。 车上的人大部分都睡着了，她做贼似的看了眼旁边睡着的秦洛，收起身上的衬衫，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他的座位上。然后从包里拿出一瓶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睡醒，手软脚软的拧了半天也没拧开。 她有些气，准备放回去的时候，一纸修长的手伸过来，顺手帮她拧开了瓶盖。 她眼一跳，低头说了句谢谢。 旁边秦洛也正好醒了，看见这一幕，也掏了瓶水出来说，“哎呀帅哥正好帮我也拧开呗。” 舟礼扫了一眼，分明是已经开过的，看了看眼前一直都不看他一眼的姑娘，淡淡的开口： “让她帮你，她力气也挺大的。” 秦洛怔了一下，没想到会被拒绝，眼神暗了暗。林越寂看着手中被他拧开的水瓶，无语的抬头，对上他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该来的还是会来。 她讪讪的开口：“好巧哦，小舟助教。” 没等他说话，旁边的秦洛就笑着把水塞进了林越寂手里，“原来是以前的老师哦，怪不得知道你力气大。” 一时间有些冷场，谁也没说话。 舟礼看了眼她的银色小箱子，“艺术考察？” “嗯。” 舟礼看了几眼那个快把头埋进地里的小姑娘，想了想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路上再无交流。 几个小时的车程，林越寂如坐针毡。一到站，她就像逃命似的和舟礼说了句“小舟助教再见”便逃下了车。 她们跟着带队的老师住到酒店的时候，身后还时不时传来一些八卦声， “欸我刚刚看到那个高冷的大帅比给那个女生盖衣服欸。” “应该是帅哥比较善良吧，她长得也挺一般的啊。” “你们不认识她么，她就是之前那个经常和宁辞远在一起的女生啊。” “就是她哦。” “现在的帅哥都瞎么。” “也没听说她和宁辞远在一起的消息啊，高三一个画室的，可能就认识呗。” “你要是认识一个大帅比可不得使劲缠着他。” “哈哈哈哈要是我能认识就——” ．．．．．． 一行人话题扯远。 林越寂脸上抽了抽，这些人当她是傻了还是聋了，一米不到的距离当她是空气吗。 她无奈的叹口气，步伐快了一些，跟上前面的柯四她们。 酒店离地铁站很近，分房间的时候，林越寂和秦洛分到了一间。 她们进房间后，秦洛刚放下包就开始跟她八卦：“哎月季，你那助教挺帅啊，多大啊。” 月季有些累，脑子里一锅粥，但也不能不回答，“２４．” “也大不了我们几岁嘛，他有没有女朋友啊。”秦洛的意思很清楚了，她看上他了，也势在必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表现得太明显，林越寂突然有些烦躁，回了句，“我不知道！” 秦洛撇撇嘴，“不知道就不知道嘛，这么大声干嘛。”又转了转眼眸，坐到她身边来说，“欸，你不会也喜欢他啥的吧，看他的样子，不会是你前男友之类的吧，那你们这是早恋——” “你想太多了，我是真不知道，现在好累。”林越寂看她越说越离谱的样子，急忙堵住她的话头。 “那好吧，你有没有他的手机号什么的。” “没有。” “切。”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秦洛便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卫生间。 终于安静了，林越寂躺倒在酒店白的刺眼的大床上，有些恍惚。 他还是穿着简洁的白体恤和格子衬衫，像少年一样。他来Ｓ市干嘛呢？他看到我的时候在想什么。他．．．有没有女朋友。 林越寂猛地坐起，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她到底在乱想些什么！ 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林越寂甩甩脑袋，拿起手机看未读消息。 【Ｌ：你到Ｓ市了？】 【小宁子：我们住的同一家欸，你晚上要出来吃饭吗，或者出来逛逛。】 【顾大傻：你到了没啊，找时间约啊，我最近超无聊。】 【柯四：我好像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绯闻听说你今天邂逅了一个大帅比？我为什么不和你在一个车厢我也想看大帅比，所以问题来了你的房间号是多少？班长要记录啥的。】 林越寂一个一个开始回复，【嗯。】【不去。】【０９１４。】 想了想，还是给顾荧发了一条消息 【月季：我今天碰到他了，在高铁上。】 【顾大傻：！】 顾荧秒回了一个感叹号，看来是真的很无聊。 【顾大傻：然后呢然后呢你没揍死那个王八蛋？！】 【月季：．．．．．．】 【顾大傻：算了我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你这个怂包肯定一言不合就装睡。】 【月季：．．．．．．】（要不要这么精辟） 【顾大傻：你明天找个时间来找我，见面说。】 【月季：好吧，但是我估计明天第一天那些老师肯定会盯着我们去看展的，说不定还要在别人美术馆门口来个傻不拉几的游客大合照．．．．．．】 【．．．．．．】 第二天林越寂看完展之后，就找去了顾荧的学校附近。 她站在校门口的公交站台等顾荧，大老远的就看见顾荧顶着一头紫粉色朝她这边快步走来。林越寂有点想离这个非主流远一点。 顾荧没给她这个机会，跑过来就给了她一个熊抱，“啊我这些天快被我那三个傻逼室友逼成傻逼了。” 林越寂想可是不嘛，她没敢说，毕竟友谊的小船总是说翻就翻。她摸摸顾荧的头发，“哎 呀你看看，你头发都气粉了。” “好看吗？我昨儿个刚染的。”顾荧边说还边撩了撩她的头发。 “你问过周二狗这个问题吗？”林越寂还脑补了一下周年看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 顾荧神色暗了暗，没回答，又倏尔笑开，“你想吃什么呀，我请客。” 林越寂觉得有些不对，收起了笑意，“你们吵架了？” “分了。”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林越寂有点无法消化这个消息，“怎么会？”明明前几天周年还Ｑ她问今年送什么生日礼物给顾荧来着。 “唉，不说了。”顾荧皱了皱眉，不想再多说。“先去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挺安静，两人都各怀心事。 “欸，月季，你还没说说你那小舟助教呢。”顾荧开了口，带着戏谑的目光看着林越寂。 “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也是路人了。”林越寂突然有些失落，放下了筷子。 “月季啊，你不会还喜欢他呢吧。”顾荧看得很清楚，在心底低低的叹了口气，这个一根筋的傻孩子。 越寂没说话，过了一会，又冲她道，“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觉得现在看起来你比我要乱。” 顾荧看了她半天，突然笑了，“是是是。”掩过眼里的一丝黯然，“如果能回到十年前就好了，那个时候，我们仨玩成一团，你也还没有遇见他。” 可是林越寂想，她不想回到过去，回到过去，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一头栽进去。 太难过了，她不愿再来一次。 ☆、第二份礼物 林越寂把顾荧送回学校，坐上了回酒店的地铁。 晚上八点钟的地铁载满了急于归家的人，没有座位，林越寂听着歌站在正对着门的柱子旁。 那扇门开开关关，行人上上下下。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林越寂听着歌，从前的回忆开始在她脑海里一幕一幕的放映。 很多年以前，林越寂还住在Ｌ市的时候，和顾荧还有周年差不多算是一起长大的了，住在同一个小区，上了同一个小学初中。说起来，他们小时候还是一起上的美术班，只不过，只有林越寂一个人坚持下去就是了。 他们之中，可能就是林越寂成绩差些了，他爸妈急得要死，从别处听说了美术生不用那么高的分就可以上大学之后就从初中开始把她塞进各种美术培训机构，林越寂也挺喜欢画画，所以也挺开心。 林越寂不算是特别努力的那一类，但画画却是她坚持了最久的的事。她很感激学画画的这些年，她真的得到了很多。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她妈给她找了一家熟识的画室，送她去准备美术联考。画室在Ｌ市，她只能住在她爸爸那里　。 七月初，林越寂去了画室报道。 因为很多人都是为了考大学而去学美术，所以很多人是零基础，年初就来了画室。她大致扫了眼那个圆形的大画室，好像所有人都已经有了自己固定的位置。她背着画袋，提着工具箱站在门口一时有些茫然。 “新来的？”身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线。 她惊了一下往声旁看去，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舟礼，他高出她很多，最简单的白衣牛仔裤穿在他身上都显得他身材比例很好，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他没表情但还是帅得让人怀疑是不是一张假脸的眼眸上。她意识到对方可能正在等她的回答，于是低嗯了一声。想着他可能也是同学吧。 “自己进去随便找个空位置支画架，东西先靠墙放着，等下应该会有人过来帮你找一个空柜子。”那个人说完就进去了，林越寂撇撇嘴，长的好看可惜是个面瘫脸。 不过她还是听话的自己进去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和睦的同学挨着她坐下。 “同学，那个，你好啊，我能坐你旁边么。” “随便。” 本着要和新同学打好关系的想法，林越寂接着开口：“刚刚进来的那个男生是面瘫吗，看起来一点都不友善，我听说面瘫其实是一种病，脸上缺少几根神经。”嗯，八卦是女生友谊的开端。 旁边的女生看起来有了反应，无语的看了她一眼，“那是助教。” “哦。”林越寂有些尴尬，“哈哈哈哈那啥你临摹的那个苹果可真好看。” 有些冷场，林越寂赶紧接着说，“我叫林越寂，不是月季花的那个月季，超越的越，寂寞的寂。” “何戴戴。” 林越寂慢吞吞的支起画架，一道修长的人影走到她身后，她埋头削着铅笔，没发觉。 到坐在旁边的何戴戴倒是变得活泼起来，“欸，小舟助教，你看看我的画呀，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重画。” 依旧是冷冰冰的声音，林越寂有些无语，想着怎么有这样的人，什么都不说就让人家重画。她抬头看了一眼何戴戴的画纸，一整张纸上，画了五六个单个的水果。应该是没学过吧，看起来好像在练基础，“型还挺准的啊，就是没有——” 她没说完，就被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你都在这磨蹭半个多小时了，加上你今天来迟了半个小时，你离今天上午交作业的时间还差两个小时。”语气听上去很冷淡。 林越寂没说话，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还打她头，她能不能去教育局投诉他，她还以为第一天就是来看看教室啥的呢。 他又看了眼面前没动的女生，又接着说，“还不动？” “恩？．．．．．．哦。”林越寂抽出一张画纸，准备夹在画板上。 “去旁边的小教室随便找一张静物素描临摹。”他说完又看看坐在旁边的何戴戴，“你也去，重新临摹一张。” 然后他就去了别的地方转，时不时的停下来。 林越寂看他离开了，就起身和何戴戴去找临摹的画，出去的时候林越寂还和她吐槽说， “唉，他很了不起哦，怎么比主教还严。” “他是Ｚ大的，当时可是Ｚ大校考第一呢，他——” 何戴戴和她普及了好久的小舟助教。 小舟助教名叫舟礼，林越寂觉得这个名字真是正经得过分了，他连一个礼貌的微笑都没给她。舟礼今年大二升大三，暑假来他们这边做个兼职，估计也是无聊。学习成绩好到根本不需要学美术，林越寂想自己小肚鸡肠了，人家应该就是喜欢美术吧，不像最近大部分的美术生只是为了来钻分数的空子。家境看起来也挺好的样子，长得．．．．．．也挺好看。 好气哦！林越寂想这么优秀的人，干嘛要在他们这里混时间，气。 想着想着，手中的临摹已经画了一半了。 “哇，原来你是大神哦，画得好快。”何戴戴夸张的惊呼，还冲她眨了眨眼睛，“大神，帮我画一下呗～” 林越寂看看自己手中的画，可能刚刚有些气，下笔得狂野了一些，不过基本的调子都上得差不多了。她想，临摹嘛，照着画还不快。 看着她一脸期待，林越寂也不好拒绝，虽然她挺想拒绝的。 “只帮你画一个。” “耶！” 她们刚换了位置没一会儿，优秀到令人发指的小舟助教就又过来拍了一下林越寂的头，“画你自己的画去。” 于是她们在他的注视下换回了座位，林越寂这次没介意他又拍了她的头，觉得他简直很温柔，拍别人的动作也很轻，毕竟她不用帮别人画画了真好。 开心不过三秒。 “你看看你自己的画，黑白灰都没拉开，细节也没有。” “你画的瓶子是用纸做的吗，这么软。” “你画后面的线歪了吧，照你这么画，你桌子上的东西都得掉下去。” 林越寂心里已经脑补了一出打爆他的大戏，表面上还是弱弱的为自己辩解，“我还没画完。” “所以呢？” “你画完之后我说的那些问题就不存在了？” “我马上改。”林越寂在他强大的气场下秒认怂。 林越寂认真画画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中午。下课的时候林越寂把画交到收作业的老师那里，看了看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哪还有那个冰山脸的影子。 她也不懂她这种想给他看看画期待表扬但又不敢给他看怕他骂的心态是什么鬼。 她去外面的洗手台洗了洗手上的铅灰，想着中午就在附近随便吃点好了。 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懒得跑太远就在门口找了家看起来还挺干净的小店，点了一份饭之后，拿出手机看消息。 她打开Ｑ，点出屏幕最上的那个头像。 【月季：我跟你说我今天去画室碰到一个超变态的老师，我觉得他肯定没有朋友。】 【月季：看起来冷冰冰的，缺爱。】 发给了一个叫Ｌ的ＱＱ号之后，然后复制粘贴，又发到了一个名为“帅气多金的周年和他的——”什么东西？这个辣眼睛的群名。 【周帅气：啧啧啧恭喜你啊。】 【顾大傻：他？帅吗？】 【月季：．．．．．．】 【月季：周二狗你又改群名你要不要脸。】 【月季：顾大傻重点是我人生地不熟的，初来乍到就受到了这么悲惨的对待，我的玻璃心都碎了一地好吗。】 【顾大傻：哦。】 【顾大傻：那看来是帅的。求照片。】 【周帅气：／图片／】 【周帅气：／图片／】 【周帅气：给你我帅得惨绝人寰的照片。】 【顾大傻：滚。】 【顾大傻：辣眼睛。】 【月季：的确惨绝人寰。】 越寂又和他们扯了半天闲话，就开始吃饭了，最开始她发过去的消息一直没有回复。想着应该是有事吧。 她吃完饭回画室的时候，里面没有什么人，倒是中途有个老师进来了，看到她之后问了句：“你是今天新来的吧？” “嗯。” “不好意思啊我上午有点事，我是班主任，不教画画，就管管其他事，姓秦。” “秦老师好。” “行，那我帮你清理一个柜子出来，你可以把你的东西都放里面。”说着还从柜子里拿出一些用来贴名字的白纸，“你来得比较晚，很多柜子都被人用了，你看，只有几个位置不太好的。” “没事，能放东西就行。” “那行，你就先放这个底下的柜子里，以后有空的我再帮你弄。” 她放东西的时候，秦班还在说着一些事项，“我们这边是上午画素描，下午画色彩，晚上速写。在画室的时候跟着老师的内容走就行，回家之后，每天是有十张速写作业的。” “十张？”林越寂心好累，每天回家之后就十点了，收拾收拾就十点半了，一张速写十五分钟，十张就是差不多两个小时半。 秦班看了眼面前的小姑娘，笑了笑，“一开始可能会不习惯，以后就好了，很多同学会趁着中午或休息时间画几张呢。” 林越寂没再说话，在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 “哦对了你来得真巧，明天是七月份的月考，早上考素描，下午考色彩和速写。记得把工具好好准备一下。” ．．．．．．真巧 下午的时候林越寂还顺口问了一下何戴戴，“明天要月考欸，你们以前月考都是怎么考的。” “就那样考呗，发照片下来画。”她看着自己画得乱七八糟的色彩，又看看越寂的，“欸，我们明天坐一起呗，色彩还是可以抄一下的。” 转过头来接着说，“明天考完试之后要分组，分三组，三个主教三个助教分别带三个组。好像说是老师自己从明天的考试里面挑人，”说着还叹了一口气，“小舟助教肯定会挑画得好的啊，我怕是没有希望了。” ☆、第三份礼物 月考的试题并不难，素描色彩速写都是画照片。林越寂比起大部分人来说，基础好了不是一星半点，毕竟她也学了好几年了，但是因为她是第一次考试，所以也并不敢太放松。 白天考完之后，晚上就没有课了，林越寂不想回家，就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电影院，一个人看了一场最近场次的电影。 月考的第二天，成绩就出来了。画室的月考前十名都是有奖励的，多半都是些笔啊纸啊什么的。林越寂本来想进前十就行，没想到居然进了前三，是第二名。 在上面宣布名次的主教在念她名字的时候还特意多看了几眼这个新来的小姑娘，拿给她奖品的时候还和蔼的让她继续努力。 “那是谁啊？林月季？这个名字好耳熟哦。” “新来的这么厉害的吗？” “第一名还是那个复读生？” “其实我觉得复读生不应该排名次才比较公平吧。” “．．．” 下面的掌声稀稀拉拉的，多半都在闲谈。 虽说这样的名次其实也没有多大意义，但林越寂还是挺开心的，她还冲站在最后面一脸严肃的小舟助教扬了扬一个得意的微笑。 舟礼抱臂站在后面比较暗的地方，觉得刚刚那个姑娘有点好笑，不自觉的就弯了唇角。 “月季你果然去了小舟助教他们组，好羡慕。”何戴戴一边说着一遍收自己的画架，“我好心痛，我要去老范那个组，你真的不懂老范能有多夸张。” “范老师不是色彩很好嘛，反正都在一个教室，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分了组之后，基本也就正式进入美术联考前的集训了，位置中重新分配之后基本也就不会动了。 越寂左边坐了一个看起来还挺腼腆的男生，右边坐了一个很高的美女。 问候很简短，只是互通了姓名，男生叫程诚，女生叫李凌清。 他们这一组也就二十多个人，冷漠脸的小舟助教就在里面转来转去，主教在隔壁，只是偶尔过来看看。 于是冷漠又毒舌的小舟助教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 上午素描课的时候： “你画了这么久，为什么你的纸上只有几个形状不明的圈？” “这瓶口和你有仇吗你就盯着这一个地方死画，其他地方看都不看一眼？” “你这排线也太乱了吧，画得不好还不好好排线？”　 下午色彩课的时候： “调色盘是被你吃了吗，颜色就这么直接上？” “你是在画画还是在糊墙？” “你以为自己是毕加索？” 晚上速写课的时候： “你画的这个人骨折了？手断了？” “你画的这个三寸金莲可真有意思。” “十五分钟你就画了个头？” 这还是算他提了意见的一些，还有一些基本上他的画风都是： “这个果子怎么这么丑。” “我很好奇你这个跟屎一样的颜色是怎么调出来的？” “吃藕——丑。” ．．．．．． —— 以上对话导致每次他走到她身后时，她都紧张得无法呼吸。 虽然她基本不会出一些低级错误，但这位小舟助教显然比她高级很多。 不过相比其他人，她这里已经算是画风正常了。 “你的画也太灰了，暗的地方不够暗，亮的地方不够亮。” “哦。” 过了一会他又过来看着少女奋力的涂黑某处，无语的夺过她的笔，“起来。” 林越寂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他，自己乖乖的在旁边蹲着看他帮她改画。 虽然他嘴毒，但是林越寂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厉害，一下笔就和她不一样。看着他帮她改完之后的画，林越寂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他的确是个大神的事实。 “看清楚了？”舟礼把笔递给她。 他一站起来，瞬间就高出越寂不少，她一怔，抬起头看着他点点头，突然生出一种崇拜感。 晚上回家洗漱完，她准备画速写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因为考试这两天都没有确认消息了，于是打开了ＱＱ，看到了前天晚上Ｌ的回复。 【Ｌ：相信我，一个毒舌的老师会比一个只会灌鸡汤的老师有用得多。】 【Ｌ：不过你是去了哪一个画室？】 她放下手中的炭笔开始回消息。 【月季：啊啊啊不好意思啊前两天考试没看消息。】 【月季：思南画室啊，怎么了？】 对方在线，但是一直没有回消息，林越寂便赶紧开始画速写，毕竟她想早点睡觉。 而网线的那一端，网名为Ｌ的人看到了她的回复则微微一愣，心想什么鬼，和他一个画室？脑海中突然跳出林越寂的脸，心想，不会是那个小姑娘吧，但是她以前不是姓李的吗？ 他一脸复杂的看着手机屏幕，下了线。 第二天林越寂到画室的时候，因为画到凌晨一点，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眼底挂着淡淡的青色。 上午画了一会，觉得实在是太困了，下笔都软绵绵的。她看看周围，小舟助教不在，太好了，她决定去外面的露天平台上洗把脸，顺便偷下懒。 外面是个大晴天，早上的温度还没有那么高，林越寂走到外面伸了一个懒腰。 在水池接了水洗了把脸，眼还没睁开，就听见旁边一道清冷的声线。 “偷懒？” 林越寂一个激灵，抹了把脸，向身后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站在围栏边的舟礼正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他逆着光，漫不经心的靠在栏杆上。 白衣黑裤，阳光还给他镶了道金边。 林越寂仿佛被天使击中，一时忘了说话。 只想着，这画面可真美啊。 现在想来，原来一开始，她就已经深陷其中了吧。 ☆、第四份礼物 “终点站到了，请全体乘客下车——” 林越寂的回忆被强硬的打断。 地铁的播报声一下子惊醒了林越寂，她一愣，然后脑海里闪过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 她坐过了？！ 为什么她没有听到她要下车的那一站？ 哦，她戴着耳机。 她为什么这么蠢。不，她才不蠢， 脑海中闪过刚刚想起的舟礼那张面瘫脸。 都是舟礼的错！ 她带着极其复杂的表情下了地铁，然后发现她其实坐反了方向。 再三确认了地铁站台的指示牌后，她才放心的走去对面等车，看了时间，已经九点了，现在回酒店就快十点了。 希望老师不要那么早点名。她在心里默念。 她上车之后，害怕自己坐过站，调小了耳机音量。 起点站空座位很多，林越寂坐在靠近门的地方，她不敢再胡思乱想，就是静静的放空。 她其实很喜欢这种大众交通，人很多，可能是因为学画画的原因，她很喜欢观察那些陌生人。 林越寂的旁边坐着一个大妈，看起来很累，低着头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就会睁开眼；斜对面的门旁边偎着一对情侣，一直在贴着耳朵窃窃私语；正对面坐着一个男学生，戴着眼镜，单手玩着手机；男学生旁边是一个中年大叔，旧西装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手机铃声总是响起。她百无聊赖的环顾四周。 过了几站，车厢里渐渐拥堵起来，林越寂把位置让给了一个奶奶，自己站到了正对着门的柱子旁。 她单手抓着铁杆，视线对着门。 还有十几站才到目的地，她听着歌，坐着长长的地铁线。 一站又一站，她沉默不语的看着窗外，看着门玻璃上自己面无表情的倒影。 一扇又一扇，车厢门开了十一次，无数的人从她身边来来去去。 她站在原地，和身边的铁杆一样，一动不动。 第十二扇门打开的时候，她的耳机里正在播放的歌刚好放到最后一句。 ——“Ｉ’ｍ　ｇｏｉｎｇ　ｂａｃｋ　ｔｏ　ｔｈｅ　ｓｔａｒｔ．” 我还是想要竭尽全力回到过去—— 他就站在门外。　 林越寂对上他的眼，心脏突然就开始泛起阵阵酸意，她有点想哭，甚至不可自制的想要接近他。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塌陷了一块，只是看他一眼而已，便让好不容易筑起的心房，不攻自破。 舟礼看着门里面看起来很孤单的女孩，他微愣神，抬脚走了进去，离她更近了些。 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林越寂忽地回过神来，移开了视线，手松开了握着的铁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点。 车门关上，地铁往前开的时候，林越寂有点没站稳。舟礼看着往后退了一点的女生，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伸手扶住了站不稳的她。 “又这么巧哈小舟助教。”林越寂看着他还在她胳膊上的手，讪讪道。 “嗯。”他又把她拉近了些，“怎么这么晚。” “呃．．．不小心——”林越寂突然刹住，“和朋友吃饭，可能有点晚。”坐过站这种丢人的事怎么能说呢。 车上人有点多，林越寂后面有人可能要下车，不停的把她往舟礼那边挤。 林越寂有些尴尬，她都快挤进舟礼的怀里了。 舟礼看看周围，拉着她的胳膊的手索性就开始揽着她。 这么近的距离，她抬头就能看见他的下巴，偏偏他还一直把她往怀里带。林越寂觉得自己肯定脸红了，低着头，觉得快要窒息。 舟礼看着在他胸前一言不发的林越寂，勾了勾唇角。 幸好没几站就到了，听到熟悉的站名的一刹那，林越寂如蒙大赦，飞快地跳下了车。 正准备回头给舟礼道声再见，结果看到他跟着自己一起下了地铁。 林越寂尴尬的放下抬起一半的手，干巴巴的说，“小舟助教也住在附近哦，真是．．．巧。”说完之后林越寂觉得这两天的巧合着实有点多。 他们一起往外走着，地铁站离她住的酒店需要步行十分钟左右。 林越寂一边走一边想，他为什么和她一路，他到底什么时候转弯，他怎么还没到。 “那个，小舟助教你住这边哪里啊。”要跟我一起走到什么时候。 后半句林越寂当然是不敢问出来的。 “你住哪？”问题又被丢回来。 林越寂想也没想就顺口说出酒店名字。然后又问了他一遍。 “先送你回去。” 林越寂想他可能觉得女孩子一个人这么晚了不安全，所以也没说什么，也不敢想太多。毕竟，从头至尾，一点小事都觉得心动的，也只有她自己而已。 夏末的夜晚街头，泛着阵阵凉意，林越寂和舟礼并排的走着。他换下了昨天那一身少年感的衬衫，穿了一套深蓝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没有配领带和板正的白衬衫，而是穿了一件纯白的棉Ｔ，脚踩了一双白鞋。 路上很安静，偶尔驶过几辆车，林越寂不敢朝旁边看去，她害怕自己无法控制她自己的心。 林越寂从来都没有觉得十分钟的路程有这么长。 可是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酒店的时候，却又突然希望这一条路能更长一点。 “我到了，谢谢你。”林越寂说完没有马上走，站在面前的男人也没有动。 她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好掉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舟礼望着她，站了好一会。林越寂被他盯得有些发麻，就想溜。 站在面前的人终于有了反应，静静的开口，“晚安。” 林越寂便接着回了一句，“嗯，你也是。”然后转身上楼了。林越寂不敢回头，也不敢深究他眼神里的含义。 舟礼站在原地看着少女的背影，直到她的最后一根发丝也消失在转角处，才转身打了一个电话。 贺无尘接到电话就过来接他了，舟礼刚坐上他的车，他就调侃道，“你大晚上的在这边干嘛呢？哟，这边不是你那白月光住的酒店么。” “我下个月上午都有事，最好不要给我安排行程。”舟礼无视贺无尘眼里的戏谑，淡淡的开口，“当然，要是能直接让我休假一个月就更好了。” 贺无尘有点想打人，自己每天都要加班加成狗一样，这个人却一言不合就要停工一个月去追媳妇。不能忍不能忍。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怼回去。 舟礼先开口了，“下个月给你涨工资，超出上班时间的加班费五倍。” 本着不能和钱过不去的原则，贺无尘吞了那口恶气。 林越寂回到房间的时候，老师正好在检查人数。她赶在检查的老师前面进了房间。 已经十点多了，她给顾荧发了一个消息之后就准备洗洗睡了，她今天坐车太多，实在是很累了。 她洗漱完出来之后，秦洛看着她笑眯眯的，“月季啊～” “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林越寂看着她一脸我有事找你帮忙的样子。 “我明天要出去欸，可能晚上也不回来了，明天老师查人的话，帮我打个掩护呗～”秦洛坐在床上，一副她不答应就要磨她一晚上的样子，想了想说，“我尽量。” “你真好～” 林越寂没说话，只觉得洗漱完之后好像反而没那么想睡觉了。 于是她把自己塞进箱子里的速写本拿出来，准备画会儿画。她翻着手机里的今天拍的展览图片，想挑一些比较感兴趣的东西画出来。 最后她却开始对着空白的画纸发呆，满脑子都是他今天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 不自觉的开始画一张他站在地铁外的速写，她画得很仔细，连他西装上轻微的褶皱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看着完成的速写，林越寂一时有些失神。 画上面的人像是在嘲笑她一般，就那么面无表情的静静的看着她。她变得有些烦躁，十分懊恼。为什么她就不能讨厌他呢，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她拿出手机发消息： 【月季：Ｌ，为什么每次我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开始摆脱某些东西的时候，它都会给我重重一击，仿佛是在提醒我此生的命运一样，毫不留情的击碎我的自以为是。】 【月季：很多恶习，好像没有尽头。】 而我爱你，就是我最大的恶习。 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的男人看到手机上刚刚收到的消息，没有立即回复，而是看向窗外霓虹穿行，星星点点的城市，眼里像被黑夜染上了更深一层的化不开的浓墨。 ☆、第六份礼物 早上的事过去之后，林越寂一上午都挺开心的，画出的画也一幅轻松的样子，排线松松的，　 倒是有着一种随意的美感。林越寂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天进步还挺大的，果然只有你付出的时间不会骗你了。 中午快要放学的时候，难得现身的主教找来教室象征性的逛了一圈，还夸了夸林越寂的画。 都到放学的时间了，才让他们都留一会，有事要说。 姓朱的主教戴着眼镜，脸上的法令纹都快耷拉到嘴唇下面了，看起来不怒自威，很是严肃。 朱主教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们下个月可能就要开头像课了，我们几个老师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找一批画得好的学生先上上这个课。毕竟我们画室整体水平都参差不齐的，画得好的就先试试。” 然后他又对站在一旁的三个助教说，“你们一会儿每个组都挑几个画得比较好的学生过去旁边的小教室，不用多，一个组三四个左右就行。” 接着又扫了一圈画室，皱了皱眉，“现在已经是暑假了，你们都把心收一收，你看看你们有些人，手机放在旁边，耳机插在耳朵里，画画也不用心——” 一脸严肃的朱主教又语重心长的教训了半天，才让他们放学。 然后朱主教又拉着几个助教去办公室开会，就离开了画室。 林越寂倒是不急着去吃午饭，反正她也不用回家。 所以当舟礼开完会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慢吞吞的收拾自己的画具，还想着反正手是脏的，要不画张速写再去吃饭？ “还不走？” 舟礼问她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空旷的画室，一脸懵的点点头，“恩，我又不回家吃饭，中午时间还蛮多的，我等会再走。” “那过来和我布置下小教室。”舟礼说完就在画室的角落里搬了一个石膏像，然后迈着他的大长腿走了出去。往外走了两步又伸头往画室里看了一眼林越寂，“拿块白布过来。” 林越寂愣了一会，反应过来之后就从静物台上随便抽了一块白布，然后往隔壁的教室给他送去。 其实也没什么好布置的，就是找了张桌子，上面再铺层布，布上面再放个石膏像。恩，他拿了一个高尔基。 林越寂把手中的布递给他，然后看他把东西摆好之后就准备离开，然后又听到他说，“去画室拿个灯过来。” 她只能又跑去旁边拿那个立灯。 全部弄好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理所当然的一起吃了一顿午饭。 吃午饭的间隙里，林越寂还抽空看了眼手机，打开ＱＱ，看到他们三个人的群里的消息竟然已经９９＋，她想着这两个人早上聊什么了聊了这么多，无语的点开。 【顾大傻：学校明天要开始补课了，暑假十天都没放到明天就要补课了！】 【顾大傻：月季你真的太让人嫉妒了。】 【顾大傻：学校连空调都没有，我觉得我会热死在数学老师炬炬的目光下。】 【周二狗：我在海南哈哈哈哈，我爸昨天答应了要给我请假哈哈哈。】 【周二狗：／图片／】 然后是周年发的无数张游客照，林越寂觉得他的照片占了他们聊天记录的三分之二。 【顾大傻：滚！】 林越寂抱着手机乐呵呵的刚想回消息，对面就传来舟礼冷得掉冰渣的声音。 “吃饭。” “哦。” 下意识的答应之后林越寂想自己为什么这么怂，现在又不是上课时间，有啥好怕的。本想着反驳几句的林越寂看到小舟助教的冷漠脸之后还是决定了闭上嘴。 吃完饭，林越寂回画室又画了几张速写，画室人就来得差不多了。 然后几个助教在自己组挑了几个画得还不错的学生，就让他们先去隔壁小画室准备着了。 林越寂当然也是被挑中的学生里的其中之一，他们组除了她之外，还有坐在她旁边的大长腿高冷范李凌清，和零基础的从小透明到大神跨步的进步快得让人想报警的赵川。她收拾了东西，搬着她的画架画板就先跑去隔壁小教室占位置了。 夏天的下午总是容易让人精神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十几个人挤在小教室里，各自默不作声的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之后，朱主教就推开门进来了。 中气十足的嗓子，顿时就把他们困倦的神态赶去一半。 “我们先从最简单的石膏体开始练习，我们先说说人体头部最基本的结构——” 他讲了有半个小时，从头骨到面部，从形体到明暗关系。 讲到最后，“就差不多是这样，你们今天下午先画一张高尔基，晚上放学之前教给秦老师就行。” 小教室里便开始传出铅笔在纸上的“沙沙”的摩擦声，在格外安静的教室里很是清晰。 林越寂旁边坐着何戴戴，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何戴戴明明画得很一般，但是他们助教还挑她来的原因。但是毕竟是认识的人，还是生出亲近感来。 林越寂在构图的时候，何戴戴一直在旁边碎碎念，说他们助教有多好，多厉害之类的。林越寂觉得她很吵，但毕竟没那么熟，也没作声。 直到何戴戴她们组助教进来了，她才放过林越寂的耳朵，转去和他们组助教说话。 “啊啊啊助教你终于来了，这个超难画，我觉得我画得好丑。” 林越寂心想，哟，这话怎么就听着那么熟悉呢。然后听到旁边助教回：“不丑啊，第一次画画成这样已经很棒了，但是啊，这有一点点不对，来，我给你改改。”比起舟礼的回答，这简直是模范回答了好吗，应该让他也来听听。 不过林越寂没八卦多久，心情开始变得烦躁起来，明明一开始画得挺像的高尔基怎么越画越不像了呢。林越寂基本都画完了，又不太好改，她很气，看着旁边从刚刚开始一直在帮何戴戴改画的助教。她想，这就是别人家的助教好吗，然后就更气了，想着舟礼那个人居然都不来看一眼。 这时旁边的胖胖的男助教看了一眼林越寂的画，开口说，“欸，你这形也画得太不准了吧。” 然后开始了对林越寂的疯狂嘲讽： “哎呀你看看你画的高尔基，怎么长得和鲁迅似的。” “月考第二名就这水平？” “你怕是找了代考吧。” “你看看戴戴的画，戴戴都没学多久，你看她画的这个高尔基，□□都出来了。” “真的吗小寇？那我是不是算是有天分的那一种。”何戴戴在一旁插嘴。 “肯定啊。” 回答完何戴戴的话，又继续对林越寂说，“哎呀你要再这么不用心，戴戴迟早要超过你。” 诸如此类，他一直在他们这边呆着，各种损林越寂。 林越寂想着他是老师，不好和他顶嘴，于是就只是听着。然后被打击的都不想再画了，每次她一提笔，旁边就有人看着她，在她画鼻子的时候说鼻子歪了，画嘴巴的时候说厚度不对，画眼睛的时候双眼无神。 她放下笔，心中真的一肚子委屈，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她借口削铅笔，走到了小教室外面。路过大教室的时候，她还往里面看了一眼，本来想看看舟礼是不是很闲能不能过来帮她提点意见啥的，结果看到他正在帮李音改画，李音还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话。 她撇撇嘴，心情更差了。 她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又回了隔壁的小画室，她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告诉自己不要听别人怎么说，然后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她刚进去拿起笔，旁边的小寇助教就又开始了，“你看你画得那么慢还在外面偷懒这么久，你看戴戴的画黑白灰都拉出来了。” 林越寂闻言看看坐在旁边的拿着何戴戴画板的男生，她已经不想说话了，他一直都在帮她画画好吗？！何戴戴顶多贡献了几条辅助线吧？！他们难道在玩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假装自己是何戴戴？ 但是她没有说话，因为她觉得自己一开口肯定又是一顿狂轰滥炸。 林越寂后来情绪十分低落，觉得自己被嘲讽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于是就丢了笔，不想画了。 快放学的时候，舟礼进来了，林越寂本来燃起了一点希望。 结果。 “你怎么画得这么慢，又开始不用心了？”只说了这一句话舟礼就出去了。 于是这句话就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教室里很安静，只有林越寂这一圈一直有声音，小寇助教时不时损损她，时不时和何戴戴说几句话。 “你们助教都不帮你改改就走了啊。” “啧啧啧，看来你助教都不想管你了。” 寇助教还在一旁不停的说，林越寂看了看周围一圈认真画画的人，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她把画板拿下来放在腿上，胳膊架在画板上，把头埋进去。 想哭，可是人好多。 还有十五分钟才下课，她从来都没有觉得十五分钟这么漫长，一分一秒她都难以忍受。 她就那么趴在画板上，一直忍到下午下课。 小教室的人慢慢都离开了，一直到她听着外面走廊里都没有声音了，她才抬头看了一眼。 啊。 真的，都走了呢。 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慢慢的响起一个女孩的抽泣声。 从一开始隐忍的哭声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她一边哭一边想我可能被孤立了，在这个画室里，我连找我去吃晚饭朋友都没有。本来画画还挺好的，现在也被我搞砸了。还有助教，助教肯定也对我特别失望，肯定也不想管我了。 林越寂越想越难过，越哭越伤心。 ☆、第七份礼物 夕阳斜斜的照进他们的教室里，少女的头发上像染了色一般。 她认真的哭着，像要溺死在自己的眼泪里一样。 直到一只手拍过她的头，“哭什么。” 居然还有人没走，还有人管她，她哭得大脑缺氧，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丢开抱着的画板，抱着来人的腰哭得更加卖力了。 舟礼看着抱着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姑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推开还是不推开。 他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倒也没动。 林越寂哭着哭着慢慢就觉得不对劲了，她是抱着谁在哭？她努力的回忆刚刚说话的那个人的声音，那个清冷的声音， Ｏｈ　ｍｙ　ｇｏｄ　！ 小舟助教！ 林越寂正想着怎么办怎么办怎样解释比较自然的时候，有只手却轻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安慰。 林越寂突然又开始爆哭。 舟礼一吓，我明明很轻啊？难道我下手重了打疼了？ 他完全不知林越寂是被感动哭的，林越寂现在脑子里只有，天呐他居然安慰我，那个冷漠脸原来这么温柔。 ．．．．．． 林越寂的哭声慢慢停下来，松开抱着他的手，“对不起。”她看着他白色的Ｔ恤上被她哭湿了一块，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了她哭得发红的脸一眼，没回答。倒是把她丢在一旁的画拿起来，冲她说，“起来。” 林越寂了然，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他，跑去别处搬了一个凳子坐到他旁边看他给自己改画。 “你看看，你总是那么急，石膏体最重要的就是形要准了。”他说着顿了一下，看了看旁边的小姑娘，确定她不会又开始哭的时候继续说，“石膏体和人像不一样，画石膏体一定要准确，你一开始没仔细的打好形，只画个七八分像，到后面只会越画越不像。” 林越寂在一旁仔细听着，慢慢发现了自己的问题，瞬间心情豁然开朗。 在舟礼给她改画的间隙，她恢复了活力，开始絮絮叨叨的在旁边和他说话，他今天算是有耐心，一个一个的都回答了： “小寇助教说我画的高尔基像鲁迅。” “这两个石膏体本来就像。” “小寇助教说我上次的月考第二名是找的代考。” “你是？” “当然不是啊！我还需要找代考？” “那你管他说什么。” “但是人小寇助教一个下午都在这边给他们的组员画画呢。我超级可怜，都没有帮我看看。” “拿来我看看。” “什么给你看看。” “寇成超给改的画。” 林越寂“哦”了一声就把旁边靠墙的画拿给他看。 他扫了一眼。 “就这？” 林越寂“恩”了一声。但是她已经看到了小舟助教眼里大写的不屑了。 舟礼在小教室给她改了一个小时的画，等他改完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他为了帮她改画晚饭都没有吃。 又是一阵暴风感动，也有一些内疚， “小舟助教，那个不好意思啊，让你晚饭都没吃。”林越寂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开口。 “没事。” 林越寂随便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去上晚上的速写课了。 他们组围坐了一圈，轮流上去当模特。 林越寂和李凌清他们坐在一起，她坐下的时候，李凌清还开口问了她一句，“你还好吧。”让林越寂受宠若惊，要知道，她平时高冷得林越寂找她借个橡皮都瑟瑟发抖的。 她冲李凌清笑笑，说了句“没事了”。 “隔壁组的那个助教之前就在画室，说话挺难听的，而且画得一般，之前画室里面耶没多少人愿意理他的。”李凌清想了想，又多说了几句。 “恩，我晚上都没吃饭，现在饿得笔都拿不动了。”而且刚哭了那么久，她饿死之前可能会缺水而死。 “干嘛不吃饭。” “被他气饱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看到舟礼进了画室后，她们就闭了嘴。 他们画着速写的时候，舟礼就围着他们转了两圈，经过林越寂身后的时候，微微低了腰，给林越寂说了一下手的问题。 林越寂又画了一会儿，画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就开始左顾右盼，突然发现自己旁边立着一瓶水。哪来的水？她转头问李凌清此时正放在她们座位中间的水，“你的水吗？” “不是。” 林越寂刚准备再问问周边的人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扫到正在喝水的舟礼，低头看了看和他手中一样的牌子的水，猝不及防被这瓶水击中。 当时林越寂只想着，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温柔的人。 她甚至想把这瓶水拿回家供着，虽然她后面实在是渴到不行把水喝了个精光。 放学的时候，林越寂磨磨蹭蹭到最后，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跑过去找舟礼说，“小舟助教，谢谢你的水哈，那个，要不我请你吃点东西吧。” 舟礼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有些心虚，便又接着说，“只是因为我也没吃就想着顺便了哈哈哈哈，你要是不去的话也无所谓的我自己——” “走吧。” “恩？”林越寂一愣，“哦。” 最后他们去楼下吃了一些饺子，还是舟礼付的钱。 他还把她送到了公交车站，等她上车的时候他准备转身离开，结果林越寂站在公交车的楼梯上，叫住他，“小舟助教。”然后冲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你。” 夏夜里的街道有风，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还未完全散去的热气。 她站在公交车上，被路边的树影拢在阴影里。少女明眸皓齿，明明在黑暗中，但眼睛里闪着的光亮却过了那晚所有的星。 她一笑，仿佛散去了些许热气，传来了一些凉爽的风。 舟礼怔在原地，直到载着少女的汽车绝尘而去，他才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 林越寂在公交车的后座里，开心的拿出手机发消息， 【月季：大傻，我们助教真的真的超级超级好。】 【顾大傻：？】 【月季：哎呀不告诉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大傻：你是不是有病？】 想了想，又给Ｌ发消息： 【月季：你说得对！】 毒舌的老师果然比较好。 【　Ｌ　：？？？】 他说什么了。 林越寂没有再回复消息，她把手机放回口袋，打开公交车的车窗。 嗯，这风可真凉爽。 第二天下午，依旧是他们的小班头像课。 鉴于昨天的炮轰，林越寂坐到了李凌清身边，但是何戴戴来得比较晚，看到了坐在林越寂旁边的李凌清，还嗔怪了她一句，“哎呀你怎么不帮我占个位置呀～” 林越寂想帮你占个位置给自己找虐吗．．．．．．但是她也没说话，就是朝她礼貌的笑了笑。 最后何戴戴坐到了她身后，林越寂心好累，就不能放过她吗。 朱主教在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准时踏进了教室，手里还拿着一叠他们昨天的画。 他走到讲台上面，放下画和他的飘着茶叶的玻璃杯。 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才缓缓开口道，“你们昨天的画呢，我大致都看了下，都画得还行，但是问题也还是很多，我们一起来看一下每个人的画，从别人的画里看出自己的问题。” 他说着就拿起了最上面那一张，刚好是何戴戴的，他眯着眼，细细看了会儿，又把它用夹子夹到了黑板上给我们看。 “你们可以评论一下，不用害羞，就我们之间随意的讨论讨论就行。” 下面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男生开口道，“我觉得整体看着还挺好的，就是这个形好像有点问题。”林越寂看了一眼开口的男生，是他们组的赵川，那个因为进步飞速但是明显基础薄弱的男生。 朱主教瞥他一眼，“你还觉得人家形不准？”教室里想起稀稀拉拉的取笑声，主教顿了顿又说，“你们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形体的问题，但这不是最主要的。”他环视了一周教室，最后看向林越寂的那里，刚好林越寂也在看他，这尴尬的对视让主教开了口，“林越寂，你来说一下吧。” 突然被点名的林越寂脑子一空，说什么说什么，然后开始拼命回想昨天晚上舟礼给她改画的时候说了什么。 然后又看了一下何戴戴的画，突然觉得这张画还真的挺一般的，顿时就觉得自己昨天真傻，被人洗了脑。 朱主教还在等着她说话，于是她赶紧说，“呃，这张画的黑白灰的确拉的很开，很突出。”她想了想，“但是暗面画得太黑了，不仅把暗面画死了，而且石膏的质感也没有出来。” 她说完看了一眼朱主教，主教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笑容后，接过了她的话继续说，“这就是你们大多数人的问题，你们都忽视了石膏体是白色的坚硬的物体，它的暗面就算再暗也不能变成黑色。你们交上来的这些画中，也就只有林越寂注意到了石膏体的质感。让我们来看看她的画，这幅——” 朱主教又讲了半个多小时，挑了几张画讲问题之后，指了指他身后的石膏体，“你们今天再画一张伏尔泰。” 说完就又揣着他的茶杯走了。 林越寂这一次用了很长的时间去画形，确保每一个比例都是正确的之后才敢往上面排线。 然后，小冦助教又进来了，坐到了她的身后，身后开始了和昨天差不太多的对白。 她有些头疼，经过昨天的一顿发泄，她也不太在意他们在她身后说些什么了，但是，真的还挺吵的。 “你们今天讲画啦。” “嗯嗯。主教说我的画整体还不错的。”林越寂满脑子问号，那不是赵川说的吗，而且，她就只记得这个？ “我就说啊，相信我准没错。哎，我觉得肯定有很多人都想来我这个组吧。”说着还拍了一下林越寂，“你说是不是啊同学。” 林越寂：“．．．　．．．” 她觉得实在是很影响她的心情，于是和李凌清说，“你有没有带耳机啊，我忘家里了。” 李凌清冲她摇摇头，“我的坏了，你问赵川借啊，我看他好像带着。” 林越寂离开座位，跑到前面准备找赵川借耳机的时候，舟礼刚好进来。 “赵川你耳机借我用——”林越寂没说完就看到赵川正戴着耳机很是认真的在画画。 她认命的回到座位，路过刚进来的舟礼的旁边时，还被他说了一句让她不要到处跑认真画画。她撇撇嘴，回到座位上。继续听着后面的噪音，心好累。 正当林越寂想着要不要冲后面吼一句让他们闭嘴的时候，一段耳机线却从自己面前掉在自己的腿上，她下意识往后上看，看到站着的舟礼． 她愣了一下，他拍了一下她的头， “认真画画。” ☆、第八份礼物 林越寂在梦里，觉得自己好像笑了。 “嗡嗡——嗡嗡——” 阳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偷偷溜进来，白色的被子里的人正皱着眉头不愿意动。 等到闹钟实在是太吵了，她才懒散的伸出一只手在被子里到处摸索着震动的手机，最后从枕头底下摸到了，眯着一只眼关上了闹钟。又继续把头埋进枕头里。 她昨天做了一晚上的梦，被闹钟叫醒之前还在做梦，睡得很不好，现在困得要死。林越寂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想出门看展了，她好累，她想在酒店睡一天。 “月季起来啦，早上老师说要集合的，你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老毛很凶的。”秦洛在卫生间里一边画眼线一边说着话，没听到动静又走到床边踢了踢越寂的腿，“听说今天要去看一个挺有名的摄影展，好像是一个叫林卿的女摄影师的，我之前的那个玩摄影的男朋友还给我安利过这个人，不过我对摄影没什么兴趣就是了。” 林越寂睁开了眼，慢慢坐起来。像是想到些什么，自嘲的笑了声。 秦洛看她起来了，就进去把另一只眼线画完，然后把卫生间让给了她。 林越寂洗漱完，想了想，还是打了个底画了眉毛涂了唇膏。很快就出来了，秦洛看她这么快就出来了，看了她一眼说，“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皮肤的话我也每天就这么简简单单涂个ＢＢ就出门了。”说着又接着搭配她的裙子衣服鞋，“月季，哪条比较好看。” 林越寂觉得好像都差不多，就指了指比较简单的那一条，然后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集合，于是对秦洛说，“我先下去买个早饭，你要吗。” “不用了，你下去吧。” “行，那你等下记得把房卡带上。”林越寂说着就随便拿着随身的小包出了门。 九月的早晨还是有些凉意，林越寂穿了一条藏蓝色的长裙，背着白色的布包，头发搭在胸前，她站在电梯口等电梯，白净的脸上平平淡淡没有表情，显得很安静。 电梯下来的时候里面还有人，林越寂看了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里面的宁辞远。 “早啊！”宁辞远看到她裂开嘴就笑了。 “早。” 林越寂走了进去，宁辞远在旁边熟稔的跟她搭话，“你们老师有跟你们说作业的事没。” “好像有吧，但也没具体说。” “我们老师昨天说了一大堆，可是我还是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难道这个课不是给我们玩的吗？” “你就知道玩。”林越寂嗤笑一声。 “你就知道吃。” “．．．　．．．” “正常女生现在都在找衣服化妆好吗，你看看你，提前跑下来去吃早饭的吧。” “．．．　．．．” ．．．．．． 两个人互相开着玩笑下楼买早餐的时候，下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林越寂还看到了那天那一直在八卦的女生，下意识的离宁辞远远了几步。 但是那货显然没觉得有什么，又往林越寂这边走了几步，林越寂无奈，但也没说什么，还是和他一起去买了早餐。 于是她在等煎饼果子的时候又听到了如下对话： “诶，你看看她穿的裙子，好像麻袋哦。” “她的包好寒酸哦，土死了。” “她的妆好浓，嘴巴亮晶晶的。” “她居然靠宁辞远那么近，一看就是故意的。” ．．．．．． 她无语，转头冲宁辞远说，“你能不能去找个女朋友，能不能让你的迷妹们放过我。” 结果宁辞远这货特别贱的回一句，“那不行，我怎么能让我的女朋友受到这种伤害。” “哦，那祝你永远做一个单身狗。” “哦，同祝。” “．．．．．．” 懒得和他一般见识，林越寂拿了她的早餐就找到他们班的集合点了。 他们班的老毛已经到了，班长正在点名。 林越寂拿着她的早点走到了在最后面和柯四她们一起站着。 老毛等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之后就开始说一些注意事项，“你们一会儿不要到处乱跑，我们先去展览馆前面集个合。今天我们要去看一个摄影展，摄影师是最近几年国内外都很有名的大师——” 老毛在上面说话的时候，柯四在旁边和林越寂扯闲话，“月季我真的受不了李思彤了，她已经小气到了连酒店的卫生纸都想带走了，而且她还不让我喝酒店的水，说是要付钱的。而且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就是饿了，吃了点她的饼干，她的眼神就差点没让我梗死。” 一直到老毛说完了，柯四还在说着李思彤是个怎样的奇葩。 林越寂时不时应一声，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听着。 最后她们下了地铁之后柯四才停止了抱怨，开始拉着越寂到处转。 因为他们到的时候才八点半，展馆九点才开门，于是他们的带队老师就开始吆喝着让他们每个班都在展馆门口照个相。 他们一群人正浩浩荡荡的在门口照相的时候，展馆里面已经有人在准备了，透过玻璃门，林越寂只能看个大概。 门口拉着海报，海报上面是一个拿着相机的女人，旁边配字“在贫瘠的土地上，绽放出心灵的光芒——林卿” 林越寂看了一眼海报上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抿了抿唇，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便转移了视线。 九点整，展馆开门了，几个老师和班长进去买票。 他们都站在外面百无聊赖的等着，突然听见里面一阵小小的骚动。林越寂便抬眼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展馆里面正和他们老师站在一起的穿着一身白色裙装的林卿。 “天呐你看林卿本尊欸，是我女神好吗。”某拿着相机的男生。 “来看个展居然还能看见大神，好厉害，大城市果然不一样。”另一男生。 “好激动我要拍照。” “看起来好有气质哦，一点都不像快五十的人。” “谁啊谁啊那是。” “林卿啊，就这个展的摄影师。” 林越寂后面还围了一群女生， “谁啊那群男生那么激动，明星？” “就海报上那个人啊。” “照片肯定Ｐ过了。” ．．．．．． 一时间外面很嘈杂。 林越寂低下头，漫不经心的听着八卦声，直到她周围慢慢安静下来。 林越寂抬头想看看怎么回事，却发现那个女人正朝她走过来了，她一愣，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林卿走到她旁边的时候，林越寂和她对视几秒，又赌气般的转过头去和柯四说话。她用余 光偷偷观察着林卿的反应，发现她只是在她身边停了几秒便往门口走去了，于是林越寂就更 生气了。 这时老毛让他们去排队检票了，于是林越寂也没再看林卿离去的方向，跟着人群走到了门 口，默默的排着队。 人挺多，很吵，但是林越寂还是感受到了手机振动了一下，正是刚刚那位从她身边经过的 林卿女士发给她的： 【我在门口等你。】 林越寂撇撇嘴，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好多了。 然后一直到看展的时候，林越寂身边都很吵，而且大部分的作品她都看过了，有一些还是去年她去非洲找她的时候拍的呢，于是她想了想，就先离开了。 门外停着一辆车，林越寂出来的时候，副驾的车窗开了，林卿在驾驶座朝她笑了一下。 然后林越寂就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她其实有一肚子话想说，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车子沿着路开了一会儿，林卿才开口道，“我昨天才刚回国就来布展，太忙了才没有联系你，本来准备今天弄完再去找你的。” “哦。” “生气啦？” “反正你总这样。” “别这样嘛，笑一个嘛，妈妈也好久没看到你了啊。” “不笑。”但是林越寂却露出了笑意。 “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呀，我家宝贝闺女想吃什么呀。” “想吃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那你做给我吃吧。”看她没有立即回答，林越寂撇撇嘴，“你又骗我。” “不骗你不骗你，给你做给你做。” “那我们先去逛超市吧！”林越寂变得开心起来，开始不停的说话： “妈我好久都没有逛过超市了，一个人逛超市超级心酸的。” “我们班班长得超级萌，但是超级霸气。” “我们寝室有个女生腿超长——” 林越寂说了一路，她妈就在一旁一边笑一边听着。 一直到他们逛完超市回到了林卿住的酒店，停了停，看到她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问，“你这次回来待几天啊？” “我今年应该都会待在国内，做一个巡展，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我时不时的去看你好不好。” “好吧。”她又鼓起腮帮子，“我其实也很忙的。” “好好好。”林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起来，“我要做饭了，你去外面等着吧。” 林越寂低“恩”了一声就去沙发上坐着了。 吃完饭，她又和她妈妈聊了一会儿，随便吃了一点晚饭，一起又看了一个电影。 本来因为时间有点晚了，林卿是想留她就在这边过夜的，但是林越寂突然想起来好像秦洛让她帮忙打掩护来着，于是还是让林卿把她送回了酒店。 一直到看她上电梯了，林卿才走。 她先去班长那儿帮她和秦洛签了个到，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结果在房间门口，死活都找不到房卡。林越寂想了半天，才回忆起早上好像是秦洛拿走了房卡。 什么运气。 ☆、第九份礼物 面对紧闭的房门，林越寂有些欲哭无泪，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她在门口待了一会儿之后，最后决定下去找酒店前台问问。 “不好意思，您这边没有身份证的话我是不能给您房卡开门的，您可以再打一个电话问问和你一起住的人。” 林越寂很心累，但还是拿着电话一边往外走一边给秦洛打电话，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是通的，但是没有人接。 林越寂走到外面的阶梯上，又打了一个，还是没有人接。她顺势坐了下来，准备等等再打。 地上很凉，林越寂坐着打了一个哆嗦。 她的双臂紧了紧自己，把头埋在了胳膊和腿中间。 坐着坐着，林越寂想起白天的林卿，又开始神游。 其实在林越寂小时候，他们家还是比较和睦的，虽然也会有一些小打小闹的吵架，但也一直都没散家。 一直到后来林越寂长大了些，才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说她妈妈原本是家庭优渥的孩子，而爸爸却是来自最底层的单亲家庭，他们在学校相遇，因为爱情在一起。 但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林卿不顾父母的反对如愿的和李成安在一起了，但和他结婚之后林卿才发现了他的家族深陷在贫穷与无知之中，而且渐渐的她也发现了他深埋在心的劣根性以及单亲家庭带给他的负面影响。 但那个时候林卿已经无法回头，她骨子里的骄傲不愿意让她承认自己错了，也不愿让自己年幼的孩子失去父亲。 林越寂十几岁的时候，大概明白了母亲过得并不开心。但她那个时候并不懂得怎样安慰林卿，于是只能乖一点。 后来彻底的瓦解了这个家庭的事发生在林越寂初中升高中的暑假。 林卿的父母在那年晚夏因事故去世了，林卿像丢了跟一样的无助，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成安会拒绝和自己一同回家送她爸妈最后一程。 林卿想起父母生前对她的劝诫，眼角泪花还未尽，她冷冷的看着李成安，“那我们就在这里散了吧，因为你的善良本性，我才坚持了这么多年，但你，”她自嘲般的冷笑一声，“呵，是我太蠢，识人不清。” 说完就带着林越寂一起走了。 林卿分到了巨额遗产，但是家中已经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复杂的旁支关系早已 在她离开的这些年把家中的权利分得干干净净，而她唯一的血亲已经沉眠于地底。 林家与她，似乎再无关系了。 她终究变成了一个外人。 她抱着自己唯一的骨肉，在那年夏天，痛哭流涕，“我只有你了，月季。” 后来她带着林越寂去了另一个城市生活，和李成安办完了离婚手续，给越寂改了姓。越寂本来是姓李的。 林越寂那段日子变得不爱说话，林卿也没有像她说的那样陪着越寂，而是把越寂送到了一所寄宿学校，自己去学习了摄影。她们在最需要彼此的时候，却背对着对方，没有看见她们在黑暗中淌下的泪水，更没有给彼此一个拥抱。 那个时候，林越寂的ＱＱ列表里有一个网友Ｌ。林越寂都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加的他，但林越寂那个时候很孤独，而他给了她很多很多的安慰。 林越寂没有说自己家中的事，只是偶尔让这个网友给她讲讲笑话，说个故事，或是唱一首歌给她听。一来二去的，倒也慢慢的成为了越寂的朋友，给她孤寂的高一带来了很多陪伴。 她也开始慢慢熟悉了陌生的环境，变得友好，变得自立。 所以啊，林越寂真的很感谢Ｌ，他给她带来了光和能量。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林卿给林越寂找了一家她相熟的画室，在他们原来生活的城市，也是李成安在的城市。林卿又要出国，于是把她交给了李成安。 她走之前还对越寂说，“我以前其实很不希望因为家庭的原因影响到你的成长，但我最后却还是给了你这样的伤害。你爸爸呢，不是坏人，但是他的家庭原因给了他太多劣性。我并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原因对你爸爸有一些不好的情感，我希望你能自己去判断一个人。他还是很爱你的，但他从小没有体会到爱，所以他也不会表达他对你的爱。月季，如果觉得在那个家里面生活得很累，就打电话告诉妈妈，妈妈来接你，好吗。” “恩。” 李成安已经再组了家庭，林越寂回到那个家的时候，她原来的房间已经被另一个女孩子填满了。她看着满房的粉色纱帐，一时间愣住了。 李成安帮她搬着行李进来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越寂，搓了搓手说，“月季啊，这个房间现在是张阿姨的女儿在用，她现在读大学，暑假说要出去打工，这几个月都不回来。” 越寂没说话，张阿姨就过来了，温温柔柔的脸，微胖，看起来没什么恶意，她看到林越寂不动，以为她有些不高兴，便说，“床单被套我都是新换的，而且卫生我也都做得很干净的。” 林越寂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便进去了。 然后从那天起开始了她的集训生涯，遇见了舟礼。 因为林越寂白天一整天都在学校，休息日也往学校跑，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张阿姨对她也挺和善，经常问她缺不缺什么的，林越寂也没什么太大的排斥感。 但是林越寂也并不爱呆在家里，因为李成安真的是个太封建的人，连她穿裙子都要说她几句。 七月尾的时候，舟礼借耳机给她的那天。 晚上林越寂回到家的时候，在门口发现了陌生的女鞋，门里还传来阵阵交谈声和笑声。 越寂进去之后发现是张阿姨的女儿回家了，她路过客厅的时候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就回了房间，张阿姨笑得很开心，和平时对她那种客气的笑完全不一样，果然是亲生女儿。 倒不是越寂对她产生了多深的感情，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她坐在房间里，给林卿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关机。她有些失望，但是她也没有为这个经常打不通的电话置气，毕竟她要赶紧洗漱完赶她的速写作业。 林越寂洗漱完之后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她今天难道要和张阿姨的女儿一起睡吗？！ 客厅已经没有人了，她回到房间的时候那个女生正在床上玩手机。彼此之间笑了笑，倒也没再多说话。 林越寂没时间想那么多，就开始画她的速写作业。 直到十二点的时候，“你还不睡的吗？我要关灯了。”身后传来声音。 林越寂一愣，意识到对方在和她说话之后，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说了一句，“那个不好意思哈我可能还要晚一点。” 那个女生翻了一个白眼，没理她，就把头埋在被子里准备睡觉。 于是林越寂开始继续画画，过了没十分钟，林越寂身后又传来一阵很是烦躁的抱怨声，“不熄灯我都睡不着的，我明天就走了，你能不能去外面画。” 林越寂没说话，窸窸窣窣的收拾了一点东西就拿着速写板出去了，顺带给她关了灯关了门。 她搬了一个小板凳到了阳台开了灯，开了电扇。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她却抱着板子，怎么都画不下去了。 索性把速写板扔到一边，她撑着头，看着窗外零星亮起的灯。本想看看顾荧房间的灯熄了没，最后却作罢，她肯定也睡了。 她看着外面的夜，对面有一户亮着灯的窗上有一个爸爸抱着孩子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很温馨。林越寂看着看着觉得有些孤单，明明她也有亲人，但却也没有人能陪在她身边。 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她把剩下的几张速写画完，画完之后，她并不想回房间睡觉了。 十几岁的时候，总是爱这么赌气几次，明明最后痛苦的是自己。 林越寂就是这样，她最后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没盖被子，早上醒的时候，电风扇吹得她头疼。呵，根本没有人发现她在外面睡了一夜。 她起来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照常的洗漱，准备出门的时候，张阿姨拿出弄好的早点给她，她有点反胃的感觉，吃不下，但又不好直接拒绝就只拿了一个煮鸡蛋踹在怀里。 李成安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张阿姨拿着一碗早餐，林越寂没接往外走的模样。 林越寂出门的时候，听见李成安在她后面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跟她妈一样假清高。” 她脚步一滞，又像没听见的走了出去。 她那一上午都过得没精神，中午也没吃饭，在画室里也不说话，就那么坐着，画得极不用心。 舟礼看到她一整天都不说话，一脸苍白的坐在那里，觉得疑惑，下午的时候就往她旁边给她说她的画。她也只是听着，并不回答。 于是他问，“你有事？” “没事。”这是她今天说的第一句话，舟礼一听便皱起了眉头。 “还说没事，你声音都哑成这样了，病了？”舟礼说着便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发烧了，去医院。” 说着就一把把林越寂提了起来，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走到外面了林越寂才软绵绵的想甩开他，但是发现甩不动。于是她就直接坐到了地上，没什么力气的对他说，“我不去医院，我发烧一般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不行。”舟礼有些急，说话甚至带着一些怒意，“你起来！” 林越寂“哇”的一声就哭了，边哭边说，“你干嘛要凶我！呜呜呜．．．反正也没人管我，我昨天给我妈打电话她也不接，我昨天在沙发上睡了一夜也没人知道，呜呜呜．．．你还凶我！我不想去医院！我不想打针！呜呜呜呜．．．”林越寂像个大傻子一样的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舟礼一脸无奈，好想把她丢在这里。 但他的良心不允许他这么做，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蹲下来，和她平视，“那我送你回家行不行。” 林越寂看着自己面前的脸，她抽搭几声，“我不想回家。” 最后舟礼好说歹说才把她带去了医院，她估计是闹累了，又一天没吃饭，打着针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舟礼看着眼和鼻尖都还红红的小姑娘，心中一动，伸手轻轻擦了擦她脸上未干的泪迹。 心中低叹了一声，想道，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能哭的吗，这两天就看她哭了两回了。他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了一个感觉自己一辈子都要给她擦眼泪的念头，他心下一惊，默默的移开了他的手。 林越寂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她想可能他先回去了吧。 看了看头上的点滴，好像快打完了，有护士过来的时候，她就想着反正也没多少了，直接抽了针回家算了。于是叫了一下那个护士。 “你等你男朋友回来之后再抽呗，你这还要打一会儿呢。”护士说着还调了调她的滴漏器。 意识到她可能说的男朋友是舟礼的时候，林越寂也没反驳，就回了一句，“他不是走了吗？” “没有啊，他刚刚还问了我们这附近卖粥的店呢。”说着还朝她笑了一下，“你男朋友这么帅还对你这么好，哪里找的啊。” 林越寂眼尖的透过玻璃门看到了舟礼回来了，于是赶紧截住了护士的话让她先去忙了。 “醒了？”舟礼把粥放在她前面的小桌子上，“吃点东西吧，吃完了送你回去。” 医院白的刺眼的光打在舟礼的脸上，把他的五官雕刻得锋硬冷峻，没有表情。 但林越寂却觉得他的目光，无比温柔。 那个时候，他对林越寂而言，好像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人啊。 ☆、第十份礼物 林越寂突然有点想哭，三年过去了，她好像都再也没有在外人面前哭过了。 林越寂埋着头坐在酒店门口，突然眼前一黑，脑袋上好像被罩上了一件衣服。 她心下一惊，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少女深夜在酒店离奇失踪”“被拐卖进大山的少女们”等等各种新闻标题，只想着天呐不会是人贩子吧，我还这么年轻不要啊。 “在这坐着干嘛。”头顶上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 林越寂听见舟礼的声音之后，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愣了愣，也没抬头，闷闷的回答， “没房卡，进不去。” “和你住一间的女生呢？”舟礼说着便挎着长腿，在她旁边坐下了。 林越寂余光扫到旁边的身影，声音不知不觉带上了委屈意味，“她不接电话，前台说我没身份证不给我开门。” “那你坐在这里有什么用。”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林越寂顺口反驳道。 “哦，我换到了这家酒店。” “什么时候？” “刚刚。” “．．．．．．” “你去这个房间睡吧，刚开的。”舟礼递给她一张房卡。 “不用了，我再想想——” “你又想在外面吹一晚上风然后进医院？” 舟礼直接打断了她，林越寂心下一跳，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年在医院里的舟礼和他的粥，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这是她今天晚上第一次和他对视，他眼里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他没有等她回复，站起来的时候顺便也把她也给拉了起来。 “走了，我送你上去。”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已经快十二点了，林越寂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就乖乖的和他一起上去了。 到了房间门口，舟礼帮她刷了门卡，然后插到了卡槽里。 在她准备关门的时候，他突然问她，“你那年，为什么转了画室？” 林越寂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时僵在原地，手开始不自觉的握紧。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走廊里好像只有气流的声音。等了一会儿，舟礼叹了口气，轻拍了两下她的头，像是安慰，“没事，不想说可以不说。” “晚安。” 舟礼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直到她一言不发的关上门。 他才抬步走到隔壁的房间，拿出一张房卡开了门。 明亮的酒店长廊上，随着他关上的门发出的声响之后，彻底安静下来。 像是真正地进入了沉寂的黑夜。 但是对于林越寂来说，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她满脑子都是舟礼最后的一个问题，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开。 她苦笑一声，坐在床上，逝去的回忆像潮水般像她涌来。 她不愿拥有的回忆，但因有他，却又无比珍惜的回忆。 八月初，林越寂迎来了她的第二次月考。 考试之前，舟礼还破天荒的鼓励了她，让她别紧张。林越寂还想不过是个小考试有什么好紧张的。 事实证明，人是不能随便立ｆｌａｇ的，那天考试的时候，前两门素描色彩林越寂感觉还不错。结果，到了速写的时候，她有些慌，她本来速写就不太稳定，速写考试的照片又是她不太擅长的侧面。 于是她一紧张，就把头画小了，然后她就更紧张了，毕竟速写只有十五分钟，她超怕画不完。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她自己画完了之后都不敢看那张比例乱七八糟的画。 最后成绩出来的时候，她掉到了第十七名。她听主教宣布前十名的名次的时候，还悄悄的看了一眼舟礼的表情，恩，果然很差，本来就面无表情的脸现在更臭了。 舟礼不知道林越寂此刻的想法，他只是听见了站在旁边的寇助教小声的说了一句，“切，也不怎么样嘛，上次第二果然是代考的。” 他没说话，只是脸色更黑了。 第二天林越寂各种躲着舟礼，画画的时候戴着耳机一直盯着画，完全不找他改画，并且避免一切可能会和他对视的机会。 林越寂就这么过了两天都没和他说一句话，他也没来刻意找她。 不知道为什么，林越寂觉得他们开始莫名其妙的冷战了，她后来摘下了耳机，他还时不时帮她旁边的人改画，可是他们之间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她有些气不过，也有些伤心，她想，可能难过的心情占更大一部分吧。 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一开始，是她先躲着他的。 她这么想着想着就忘了吃午饭了，她回神的时候，画室里的人都走空了，她坐着一时不知道要干嘛。于是趴在一个高一点的凳子上面想，外面太阳好大，不想出去买午饭。 她无聊的掏出手机，给她的朋友们发消息： 【月季：你们在干嘛啊。】 【月季：你在干嘛。】 顾荧和周年都没有回她消息，可能回家吃饭了吧。真羡慕，还能回家吃饭。 她准备站起来走走，顺便看看画室其他人的画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下： 【　Ｌ　：在吃饭。】 Ｌ真是她的好网友，在她无聊的时候回复她的消息真的很是及时了。 【月季：真羡慕你有饭吃。】 【月季：我现在好无聊。】 【　Ｌ　：那你干嘛不去吃饭。】 【月季：外面好热，太阳好大，不想出去。】 【　Ｌ　：懒死你。】 【月季：我高兴。】 【　Ｌ　：神经病去吃饭。】 【月季：我不。】 【　Ｌ　：饿死你。】 【月季：比起饿死我更怕晒死。】 【月季：我觉得现在我要是出去可能就是一只烤鸭，还是被烤的油光发亮的那种。】 【月季：如果我有任意门该多好，那我现在就可以直接穿到不远的那个商场负一楼给自己买一份黄焖鸡米饭。】 【月季：你人呢？？？？】 【月季：干什么去了。】 【月季：干什么不回我消息了。】 ．．．．．． 林越寂看着手机亮着的屏幕，快黑屏的时候又伸出一根手指把屏幕摁亮。反复了几次之后，确定手机彻底没动静了，就关了屏幕，又开始趴在面前的高凳子上。 林越寂的头本来对着门口，贴在凳子上久了，脸上发热了，于是她转过了头，又换了一面继续贴在高凳上。 中午很闷，林越寂闭着眼，想着下午的时候要不要找小舟助教改个画啥的呀，缓解缓解彼此之间的尴尬嘛。 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声音，走廊里还响起脚步声，空气中还飘着一股子黄焖鸡的味道。 恩？！ 林越寂睁开眼，哪来的饭香，难道是自己饿出幻觉了？ 天呐原来我都这么饿了？不能啊我觉得自己还能支撑到下午的啊——“啊！”林越寂突然被什么打中了头，下手还挺重。她气呼呼的坐起来，刚想骂人，结果看到了站在身后的舟礼，瞬间偃旗息鼓，“小舟助教来得好早啊哈哈哈。” “没出去吃饭？” “恩？”林越寂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恩。”余光瞥到了他手里提的外卖袋。 舟礼把手里的饭放到她面前的高凳上。 林越寂抬头满脸问号的看着他。 “买一送一。” “所以，”林越寂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自己理解错了，“给我吃？” 看见他点了下头，林越寂觉得这个世界简直不要太美好，可能上帝看她太可怜，所以给她了好运吧。不过这家店什么时候做了买一送一活动了，量这么足不会亏本的吗，是不是傻。 她刚打开塑料袋，舟礼就又开了口，“前几天月考的速写拿来我看看。” ．．．．．． 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 于是她也不敢耽搁，跑去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了被自己压在最底下的自己都不敢看的速写。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咽着饭，偷偷瞄着舟礼的表情，有点食不知味。 一直到她把那盒饭吃得差不多了，他也没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的安静。 “让你不——”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慌慌张张，比例都错了，五官也画得乱七八糟，辜负了你对我平时的教诲我真是千不该万不该。” 她说了一大串，截住了舟礼原本要说的话，于是舟礼觉得有点好笑，便开口问， “就这些？” 恩？不然呢，林越寂有些懵逼，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还有，还有我不该在考试后逃避自己的错误，呃，不给你看我的画，找出问题。”林越寂底气不足的说了一堆之后，低着头不敢看他。 舟礼静静的看了一会眼前有些不安的小姑娘。 过了半天才慢慢开口道，“别这么不自信，抬头。” 林越寂一怔，听话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别说是十五分钟的速写了，就算是限定十分钟，你的实力也都绰绰有余。”他停顿了一会儿，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这算是你的第一次失误，你以后也一定会有更多的失误，但是，那个时候不要慌，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你要知道，有很多伟大的作品都来自于画纸上的一笔失误。” “所以，更重要的事是你怎样对待它。” “自信点，小姑娘。” 舟礼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里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林越寂看得愣了神，心跳好像变得剧烈了些，脑子里突然间嗡嗡一片，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呆呆的点了点头。 恩。 ☆、第十一份礼物 回忆里那一年的夏天很炎热，所有的东西都在太阳下炙烤着。 一直到九月夏末，气温也没有要降的意思。 但是林越寂的那年九月，却如同寒冬腊月般的冰冷。 八月月考过后，舟礼给她讲完画的那天过后，就离那年的七夕不远了。 在遇见舟礼之前，林越寂从来没有想要过过任何节日，因为她觉得，不管是什么节日，大家总是能把它们过成情人节。 林越寂觉得自己可能喜欢上舟礼了，她最近甚至都不敢和他对视，但若是她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她又会变得异常活泼，甚至有些夸张。 七夕那天，林越寂提前在超市买了超级多的巧克力，她想着如果她送给很多人的话，那么送给他的时候也不会很奇怪了。 那天她背了一个很大的布包，里面装满了巧克力，鼓鼓的。 “你藏了金块在包里？抱这么紧。”李凌清一看到她紧张兮兮的攥着包袋，有些好笑的打趣。 林越寂瞥她一眼，没说话，从包里拿出一小盒巧克力递给李凌清，“喏，给你的金块，不要感谢我我一向这么大方。” 李凌清看着这盒巧克力，脸色有点复杂，忧心忡忡的看着林越寂说，“你，不是喜欢我吧。” 林越寂无语的看她一眼，“不是好吗，我只是怕你情人节连盒巧克力都收不到很可怜。” “这有什么，现在除了画室那对唧唧歪歪的小情侣，谁还过七夕。”李凌清拆开手中的巧克力，剥出一块放进嘴里，“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巧克力啦，很好吃，虽然我并没有东西可以回送给你。” “别吃了，还给我。” “不要，欸越寂，这个牌子的还挺好吃的欸。” “．．．．．．” “给你吃一块。” “不吃。” ．．．．．． 林越寂和李凌清闹着玩的时候，舟礼来了画室，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走过去敲了敲林越寂的画板，“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你那一堆铅笔又要等着上课削个半个小时？” “哦。”林越寂没再和李凌清说话，在笔盒里拿出了几支铅笔，去外面的垃圾桶那里站着削。 她一边削一边想，唉怎么办，送巧克力好像太明显了，肯定会特别尴尬的吧。七夕又不是圣诞节什么的，可以送很多人礼物。可是都买了，好想送出去啊。要不偷偷藏在他的办公桌，哦不小舟助教没有什么办公桌。怎么办，如果能送出去就好了．．． “啊。”林越寂想着想着削着铅笔的刀就不小心削到了手，“好痛。”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她下手确实有点狠。削笔刀是新换的刀片，很是锋利，林越寂手上的伤口汩汩的往外冒血。 “就知道你这容易走神的毛病会出问题。”舟礼就坐在门口，听到林越寂的声音出来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举着手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的林越寂。 舟礼看了一眼正把手举过头顶的女孩，觉得有些滑稽，“你在干嘛？” “别人说这样可以止血。”林越寂乖乖的回答，说着还把手举得更高了。 “跟我来。” “哦。” 舟礼带林越寂去了办公室，从里面的柜子里找到一个药箱，拿出一些创口贴。 看林越寂还在旁边傻傻的举着手臂，舟礼便直接拉过了林越寂的手，放在自己宽大的手中，细细的把她手中的血用棉签擦干净之后，小心翼翼的对着不浅的伤口贴创口贴。 手中温热的触感让林越寂浑身动弹不得，他的指尖时不时划过她的手指，接触的时候，林越寂泛起一阵阵心悸。 他的手，好暖啊。 四舍五入，这算不算是牵手了？ 就像是七夕礼物一样，啊好开心。对了，巧克力。 正当林越寂想鼓起勇气想和舟礼说自己有带巧克力给他的时候—— 门口传来了高跟鞋由远及近的声音，舟礼放开了给她贴好创口贴的手。 “秦老师。”林越寂看到来人，朝她小声的打了招呼。 秦班看了眼桌上打开的医药箱，便朝林越寂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舟礼说，“有人找你，在画室。” “恩。”舟礼应了声就准备往外走，看到还在原地傻站着的林越寂，冲她挑了挑眉，“还不走。” 林越寂反应过来，便和他一起回了画室。 本来在走廊上林越寂还在酝酿着要怎么开口来着，直到她看见了来找舟礼的是一个女生，长发微蜷，画着精致的妆，一看就不是像林越寂这样的小孩子。林越寂瞬间失去了力气，心情像坐了一趟过山车一样，从高处突然被扔回最低处。 她默不作声的走进了画室，余光撇到舟礼和那个穿着一身仙气的白裙的女生出去之后，彻底的耷拉下脸来。 情人节来找他的女生，很明显了吧。 旁边还不时的传来八卦声， “欸，那是舟助教的女朋友吧。” “你问李音啊，那不是她姐姐吗。” “哇李音那是你姐哦，比你好看很多欸，你是不是捡的。” “你去死吧，她那是化妆画出来的，我要是上了大学，也能变得更好看好吗。” “那你姐真是舟助教的女朋友哦。” “不太关心我姐的事，不过小舟助教稍微仔细点的话就会发现我比较好看吧。” “情人节都到画室了来找了就是了呗，真羡慕你姐，这么帅又有才的男朋友真的是哪里找啊。” “切。” ．．．　．．． 林越寂静静的听着，手中的笔却迟迟下不去，画纸上一片空白。 本来林越寂觉得自己可能只是有一点喜欢他，但现在她这么难受的感觉却真真实实的提醒了她，自己好像比想象中的要更喜欢他。 恩，但可能她这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吧。 她说不上心中有什么情绪，就是很闷很闷，干什么都不对，浑身都难受。 她也不想哭，但是就是觉得做什么都不对。 舟礼那一整天都没有再出现过，林越寂抱着她的巧克力，坐在公交站里，静静放空，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她就那么坐着，错过了末班车。 直到夜晚的风吹得她一个哆嗦，她才回过神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末班车已经走了很久了。她背起自己放满了巧克力的包，开始沿着路边的白线往回家的方向走。 Ｌ市只能算是个二线城市，晚上十点的路上，人不是很多，只有偶尔从她身边经过的汽车。 大马路上的路灯昏黄，一盏接着一盏，林越寂走在这些灯下面，忽隐忽现。 她看着自己的影子从前面跑到后面，又从后面跑到前面，她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不断重复的影子的轨迹，在远处看像一个淘气的孩子。 夜很黑，道路空旷。 仿佛整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林越寂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李成安还在沙发上眯着眼看电视，看到她回来之后，说了一句，“女孩子早点回家”之后便关了电视，回了房间。 “恩。” 林越寂机械的应答着，一脸恍惚仿佛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 第二天林越寂照常去上课，整个人都恹恹的，提不起兴趣来。她其实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她想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但是十几岁的女孩子，什么都在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只有她不知道而已。 林越寂上午画画一直带着耳机，没和任何人说话，但舟礼偶尔过来看她几眼的时候，她也还是会应付他几声。 一连过了几天，林越寂都是这个面无表情的样子。 终于某天中午，舟礼看不下去了，就让她和他谈谈。 “你最近有事？”舟礼从旁边拖过来一个凳子，开门见山的问林越寂。 “没事啊。”林越寂淡淡的回答，依旧是有气无力的敷衍。 舟礼看着前面一直不看他的小姑娘，满脸都写着我有很多事但我就是不说的样子，他觉得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烦，“你可以选择不和我说，但是我希望你能尽快解决掉那些问题。” 她低着头，没说话。 林越寂的手指抠着木凳的边缘，指尖泛白，她总不能和他说自己喜欢他吧，但是，她怎么解决。她也不想要这样啊，她也不喜欢一个这样糟糕的自己啊。为什么自己隐藏不了自己的情绪，不就是喜欢的人有女朋友而已嘛，不就是喜欢的人告诉你要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而已嘛。 明知他不知情。 但是．．．．．．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她还是觉得伤心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她抬头看着他，眼眶泛红。 “我需要知道什么。”舟礼皱了眉，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但又转瞬即逝。 林越寂闭了嘴，站起来，最后说了一句，“没什么，助教我会调整好的，我先走了。” 舟礼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林越寂摘下了耳机，时不时和李凌清开开玩笑，像是没事了一样。 “欸，你前几天是因为他吧。”李凌清说着还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舟礼。 “恩？”林越寂看了一眼她示意的方向，一时有些无措，停顿了几秒后又朝李凌清笑开了，“你脑洞真大，”顿了顿又解释道，“前几天是因为我家的一些破事儿啦，你也知道我现在可是和我爸的新老婆一起住，怎么可能没矛盾。”她每次说谎的时候就喜欢多解释几句，仿佛多些细节就能更可信一样。 李凌清若有所思的看她几眼，倒是没再问下去了。然后李凌清朝舟礼的方向招招手，“舟助教，过来帮我看看画呗。” 舟礼看了她们这边一眼，便走过来了。 “哎呀助教这个玻璃的瓶子我第一次画，不知道怎么下笔，你帮我做个示范呗。”李凌清还没等他同意便站了起来，把笔和调色盘都递给了舟礼，“谢谢助教。” 舟礼瞥了她一眼，接过了她的调色盘，坐到了林越寂旁边。 拿起画笔的时候还扭头对旁边的林越寂说了一句，“你也看看再画。” “哦。”林越寂放下笔，身子稍微往舟礼那边侧了下。 李凌清站在他们身后，等舟礼画了一会儿了，便开始和舟礼说些其他的有的没的。 “舟助教，情人节那天来的那个漂亮的姐姐是你女朋友哦？” 舟礼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久到林越寂他们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蹙着眉头开了口， “情人节是哪天？” “．．．．．．” ☆、第十二份礼物 李凌清从那天问过舟礼之后，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和林越寂开玩笑： “越寂让小舟助教给你看看画啊～” “．．．．．．” “别不好意思嘛，他又没有女朋友。” “他又没说——不是，你别再和我开这样玩笑了。” “他那天的意思不就是嘛，你觉得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会不知道情人节是哪天么。” 要不就是，朝舟礼说： “小舟助教你别看她了，她脸都红了。” “？” 有几次林越寂真的生气了，她便消停一些，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又开始各种取笑林越寂。 李凌清是她在画室里面唯一一个相处得还不错的女孩子了，她不想和她说重话，尽量小心翼翼的处理着这段关系。 她现在都有些怕去画室了，李凌清最近对她，真的是三句不离舟礼。 林越寂虽然不是开不起玩笑的孩子，可是听多了她也还挺烦。 于是，她某天晚上给李凌清发了很长的消息，大意是不要再用这钟事开她的玩笑了，她偶尔也会很受伤，还表达了一下希望与她继续做朋友的美好愿景。 李凌清的回复很快，消息简短，只有一句道歉。 林越寂等消息的时候还挺紧张，害怕她会嫌弃自己事多小气，所以看到她的回复消息时，松了一口气，微微笑了。准备退出账号的时候又看到了Ｌ亮着的头像，想了想还是给他打字： 【月季：好像很多人，都只能看见我的冰山一角而已。】 【　Ｌ　：？】 【月季：就是会产生很多误会啊。】 【　Ｌ　：大部分人都一样，我们一生中能拥有的关系只有两种形式而已。】 【　Ｌ　：真实与移情。】 【　Ｌ：真实的关系在你的人生中可能只有几个，大多数的关系都是互相投射而已。】 【月季：．．．．．．】 【月季：难道你是学心理学的？】 【　Ｌ　：我只是比较全能。】 【月季：．．．．．．】 【月季：好吧，你成功的堵住了我想和你吐槽的心情。】 【　Ｌ　：．．．．．．】 他也不是很懂现在的小姑娘每天都是哪来的那么多需要吐槽的。 ．．．．．． 暑假已经过去大半，等到九月，舟礼也要离开画室回大学了。 林越寂其实很想表白，想问问他能不能等等她，只要一年，哦不只要等她十个月，她一定会很努力的考上他的学校，会很快成长，会努力变得优秀。 可是她又不敢，她怕被拒绝，她怕以后会尴尬得连最普通的关系也维持不了。 想着想着，她就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手中画画的笔，低着头深深的叹气。 直到一只手拍了一下她的头，“又偷懒？” 林越寂捡起笔，抬头看着身后的舟礼，心中一动，便开口问道，“小舟助教，加个好友呗。” 他沉默了半载，林越寂又继续说，“哎呀那什么，就是之后你都不在画室了，有什么问题还可以找地方问啊。” 林越寂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的表情，恩，有些诡异的安静。 “我不用ＱＱ。”舟礼沉思了一会，还是选择了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女生的请求。 舟礼没想太多，只是暂时还不想让她知道他是Ｌ，而且反正都已经互为好友了，解释什么的好麻烦，还是以后再说吧。 “哦。”林越寂摸摸鼻子，觉得有些尴尬，满脑子都在想他是真的没有，还是不想加自己为好友，一时有些失落。 “恩。” “认真画画。” 舟礼离开她的座位后，李凌清淡淡的瞥她一眼，开口说，“他还有几天就要走了。” “恩？”林越寂闻声扭头看向李凌清的方向，一时不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李凌清又转回去看自己的画，小声的说，“不懂你们这些人在害羞个什么劲，喜欢就喜欢呗，大不了就是告白被拒，反正他也是要走的，不管结果如何，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不留遗憾而已。” 林越寂和她离得近，李凌清的话一字不落的进入了林越寂的耳朵，她没吱声，但是也都听进了大半。 晚上林越寂回家的时候看见顾荧家的灯还亮着，于是想了想便给李成安发了一个短信之后就跑去顾荧她家了。 一进顾荧房间，林越寂便松了一口气，“顾大傻我刚才超级怕顾叔叔把我赶出去。” “你深夜来打扰一个高三的学生你都不觉得愧疚的吗？”顾荧关上数学题，挨着林越寂在床边坐下，“你是来和我谈心的吗，是不是想让我这个学霸来开导开导你。” “是啊学霸，”说着林越寂又补了一句，“我也是高三的好吗，你是不是歧视学渣。” “是啊林渣渣。” “．．．．．．我走了再见。”虽然林越寂也并没有动。 “欸我突然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欸，以后就叫你渣渣了，林渣渣哈哈哈，好可爱。”顾荧一脸我可能是个天才的样子，真的好欠打。 “渣渣你妹。” “欸，渣渣妹妹。” 林越寂好想打死这个傻子啊，于是开始挠她痒痒。 两个人在床上疯了一阵，顾荧一边痛苦的笑着一边躲着她的魔掌，冲她说，“诶诶诶，停停停，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的吗？” 林越寂一想是哈，还有比较重要的事。于是她慢吞吞的坐起来，理了理自己半长不短的头发。 她想了一阵才慢慢的开口，“顾大傻，我好像喜欢我们助教欸。” “那个姓舟的助教？”顾荧翻了个白眼，“我早就看出来了好吗，别说我了，就连周二狗都看出来了。” “．．．．．．” “然后呢，你想怎么办。” 林越寂往后躺倒在她的大床上，看着泛着暖黄色灯光的天花板，满脸纠结，“我也不知道啊。” 顾荧也顺势躺下去，朝着林越寂方向的侧着身撑着头，“就你这怂包我也不指望你还能惊天动地表个白什么的了。”看着林越寂的柔柔的侧脸，又继续说，“但是，你的十八岁也就这一次哈，你可别后悔。” “我才十七好吗，还没到十八呢。”林越寂一脸正色的反驳。 顾荧无语，“行行行你还是小姑娘，是我把你说老了。”又复盯了她一会，“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啦。” “啊啊啊啊啊我不知道啊。”林越寂开始抱着枕头在床上各种翻滚，像个小疯子。 顾荧此刻的心好累，她为什么要和这个选择困难症加犹豫癌晚期的浪费时间。她坐起来，准备去桌子边继续做自己的数学题，让这个神经病自己玩一会。 眼光突然扫到桌子上林越寂前些日子给她写的信，是的，林越寂这个神经病，明明两人是同城，还在一个小区里，她还是要正儿八经的跑去邮局给她寄信。顾荧脑子里灵光一闪，又跑到床边去制止住已经把她的床弄得乱七八糟的林越寂，“别滚了月季，我想到了一个超级超级适合你的办法。” “啥？”林越寂闻声猛地直起身，坐起来一脸懵地看着顾荧。 “我觉得我简直是天才，”顾荧在她旁边坐下，“你可以给他寄情书啊，他不是马上要开学了吗，你寄到他学校里去啊。” 林越寂低头开始冥思苦想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顾荧又接着怂恿她，“你要知道现在谁还用寄信这种古老的方式啊，他也不一定能看到，如果他看见了，万一他也喜欢你呢。” “可是，万一他没有那个意思呢。”林越寂有些心动，但也很纠结。 “大不了你以后就说是你寄错人了呗，或者你说你朋友恶作剧啥的呗。”顾荧满脸无所谓的表情，“反正他也不一定看得到啦，恩？恩？” “可是——” “别可是了，你再这么磨磨唧唧的，等下我就要把你扔隔壁去，让周年那个大喇叭开导你。” “．．．．．．”林越寂虚掩了一下额头，无奈的说，“好吧。” “好的，洗洗睡吧，我快困死了。” “．．．．．．．” 林越寂在顾荧家睡了一夜，晚上想了很多，她想写一封很美很美的告白信，不管她最后能不能寄出去，也不管他最后能不能收到，她只是找到了一个关于她的少女情长的出口。 舟礼在八月尾的时候就离开了，他提前了一天走，让林越寂措手不及，连告别都没有说出口。 林越寂一个人在周一，去了很远的文具店挑了一些好看的信纸和信封。 最后坐在画室，一个人在空荡的大教室里，安安静静的伏在桌子上写信，时不时有风从窗户里吹过，吹起少女侧耳的碎发，拂过她蹙眉的认真侧脸。 反反复复改了很多次，林越寂才满意的把信纸规规整整的折好，放进了白色的信封里。 她在邮局门口犹豫了很久，才把信封扔进绿色的大邮筒里。 她希望他不要收到这封信就好了。 ☆、第十三份礼物 距离林越寂给舟礼寄信之后已经两周了。 对林越寂来说，没有消息，虽然会有小小失落，但是又会让她莫名的放下心来。 恩，她只是为了自己而已，这样就足够疯狂了，这是她青春里第一个喜欢的人，她也没有期待一个美满的结果，毕竟两情相悦是一件多难的事啊。 林越寂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好好画画好了，她要变得很好很好了，再去找他。 刚拿起笔，旁边的李凌清就开始和她说悄悄话，“诶你听说了吗，何戴戴和他们助教在一起了。” “恩？”林越寂觉得这个信息量有些大。 他们画室除了舟礼是大学没读完来给他们当助教的之外，其他两个助教都是已经毕业好几年了，林越寂想了想隔壁组那个姓寇的男助教，呃，好像也已经二十好几了吧。 “他们好像暑假就在一起了，有人前几天的时候还在市中心看见他们一起看电影了。”李凌清看林越寂一脸懵的状态，似乎有些不相信，便又接着说，“你忘了之前他们两个一起在隔壁小画室怼你的事啦？” “可是，这不太好吧，感觉他比她大好多。”林越寂虽然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点怪怪的，但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这有什么，前几年，有个画室的老教授还和他们画室一个小姑娘在一起了呢，相差几十岁，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而且那个主教还有老婆孩子。” 李凌清说的那件事林越寂多少也听说过，但是总觉得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在她身边。 “那，秦班主教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吧应该，这种事估计也就在画室里面传一段时间就消了呗，当事人都没承认的事。” “可能是我们误会了啦，耳听为虚。”林越寂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完这句话便转过头去，继续画画。 林越寂的话让李凌清有点恼羞成怒，不就是八卦么，搞这么正义。李凌清有些不满的撇撇嘴，切，在心里吐槽，装什么，自己不也是喜欢舟礼么。 生活中很多事情，会在一个你无法预料的时间，给你当头一棒。 那天中午放学的时候，林越寂依旧慢吞吞的收拾着她的画架画板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并且在她耳边说，“先别走，来一下卫生间。” 是何戴戴的声音，林越寂皱了下眉，觉得有些疑惑，何戴戴找她什么事。 虽然林越寂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跟着她去了卫生间。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何戴戴站在洗手池旁边，旁边还跟着一个他们组的女生。没了平时的一点笑容，盯得林越寂有点发毛。 “不知道。”林越寂虽然不知道她想干嘛，但还是顺从的回答了。 “呵。”何戴戴抱着双臂，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不知道？不是你到处跟人说我和寇一起了，还看见我们一起去了酒店？” “我没有。”林越寂蹙了眉，看着何戴戴一字一字的说。 “鬼才信，”何戴戴朝林越寂走了几步，眼底还含了一丝冷笑，“你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吗？” 林越寂不自觉的后退几步，闻声看向何戴戴，没说话。 何戴戴又往她这边走了几步，盯着她的脸说，“是你的好朋友。” 故意的停顿了一下，嘴角含笑，一字一字的往外蹦， “李，凌，清。” 林越寂僵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 怎么会。 “现在信了？”何戴戴看她没了血色的脸，又开始狠狠的说，“给我道歉。” 何戴戴也没想着要把她怎么样，她也不想管到底是谁开始传的，她就是不爽，就是想找个人发泄一下自己的愤怒。刚好听见李凌清在卫生间说她坏话，质问李玲清的时候，李凌清供出来林越寂。 她不耐烦的推了一把面前一直没说话的林越寂，“你到底道不道歉。” 林越寂慢慢的抬头，脸色很不好，“我说了，不是我。” “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做了就做了，有什么不敢认的。”何戴戴满脸怒气，“我又没的让你跪下来，你装什么。” “不是。”林越寂声音都降了下来，她已经懒得反驳了。 “艹。”何戴戴伸手就准备扇林越寂一巴掌，林越寂躲开了。 何戴戴扑了个空，脑子里的怒气彻底爆发，直接一脚踹了林越寂的小腿，趁林越寂吃痛的站不稳的时候，一把把林越寂狠狠的推倒在墙角。 林越寂疼得五官都缩成了一团，她抱着小腿靠在墙角，一时站不起来。 何戴戴看了一眼在角落的林越寂，“呸，不要脸。” 说完就离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越寂空洞的看着四壁白色的瓷砖，慢慢的缩成一团，背后和小腿传来一阵一阵的痛。 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埋在屈起的双腿里，忍不住的开始掉落豆大的泪珠来。 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让人绝望，她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连唯一给过她安慰的舟礼也已经离开了。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朋友也是会背叛的，很多关系，都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整栋画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肆无忌惮的哭了很久，直到嗓子都哑了，再也哭不出来了，她才慢慢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回了画室。 下午上课的时候，她的泪痕已经干了，脸上已经没有了哭过的痕迹，她一直坐着，也没人发现她的小腿有些肿。 她没有和李凌清说过一句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段关系。 李凌清好像也察觉到什么一样，和她说了几句没回应之后便也没再理林越寂。 但这并不是结束。 晚上放学前，老师们全部都去会议室了开会了，让他们到了时间自己放学就好。 画室里没了老师，一时变得有些嘈杂。 林越寂心情不好，便收拾了东西，想提前走。 还没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一道尖细的女声，“哟！我们的林大神要早退啊。”林越寂顿住了脚步。 想了想还是转头看向了李音。 李音见她回头，便又继续说，“怎么，还没和戴戴道歉就想跑？” 李音说完，画室都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在她们身上流转。 林越寂有些累，她已经无力和他们辩驳，说了句“不是我”便转身就想走。 还没等她出门，李音便又开始说话， “小舟助教，展信佳。” 林越寂浑身一个战栗，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 李音看了一眼林越寂的表情继续看着手机念道：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许多多不一样的人。 有的人横冲直撞，有的人居高临下，还有，像我一样的，每一个瞬间都在犹豫不决的人。 这个夏天，因为你——” “李音！”林越寂声音很沙哑，但提高了音量，近乎破音。 李音没再继续，看着林越寂说，“啧啧啧，看不出来啊，情书写得不错嘛。” 林越寂觉得站在门口的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一样被人看得干干净净一般的羞愧，她声音有些抖，“你从哪里看到的。” “哦，你不知道啊，舟礼他啊，有女朋友的，你觉得是谁发给我的。”李音朝她嘲讽的说，“看起来挺单纯的人想不到私底下骨子这么贱哦。” “真是怕了你了，怪不得造我谣，原来你是个小三哦。”何戴戴走到李音旁边，鄙视的看着她。 一时间，画室里响起细碎的交谈声： “舟礼之前是和李音她姐在一起的吧，估计她姐看到这信得气死吧。” “想不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人不可貌相呗。” “话说她之前不是和舟礼关系还挺近的么。” “哇，她真的好有心机哦。” 林越寂脑子翁的一声，很多声音她好像都听不见，她只能看到一道道审视、鄙视、嘲讽的目光把她钉在了原地，林越寂站在画室了，动掸不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流转，朝她投以各种鄙夷的眼神和最恶毒的揣测。 她握紧了拳头。 李音站起来，朝她走了几步，又开了口，“林越寂，你可真不要脸啊。” “你勾引小舟助教。” “你散播何戴戴的谣言。” “你装得可真不错啊。” “你说，你是不是不要脸。” 李音一条一条数着她的“罪状”，每走一步说一句话。　 林越寂一时间羞愤难当，她的指甲都陷进肉里，她盯着一步步走向她的李音，她余光扫到无动于衷的窃窃私语的其他人。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站在冰窟里，无人在她身边，只有她一人，仿佛说不出话。 李音嗤笑一声，扬起手就准备推她，不料却扑了空。 林越寂被拉入一个人的身后，是周年，身旁还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艹你妈你才不要脸。”是顾荧的声音。 “女孩子家家的，嘴可真脏啊。”周年站在林越寂身前。 李音听到周年的声音，目光一滞，好像是他们高中的校草，高一还没分班的时候，李音还和他同过班。 林越寂看到来人，快窒息的心情仿佛露出了一个能够呼吸的缺口，她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些。 “这不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嘛。”周年看见李音，唇角弯了弯打了个招呼。 李音见他还记得自己，心中有些高兴。刚想说话，周年又开口道，“怎么，自己告白被拒了，就来这为难别的小姑娘？” 李音一愣，当年她是和她告过白，但他说自己喜欢喜欢顾荧。现在又看着他护着林越寂，心中又燃起怒火，便冷冷的开口道，“呵，她可是小三，觊觎别人家的男朋友。” “她和那个男的在一起了？牵手了？接吻了？还是那个男的出轨了？”周年面不改色的回怼回去，话锋一转，看着李音笑了笑，“这么说的话，那你前两年不也是个小三？” 李音一时闭了嘴，指甲嵌进肉里。 周年说完就想拉着林越寂和顾荧离开，李音不甘心的冲着顾荧说，“你现在这么维护她，小心她以后抢走你男朋友你都不知道怎么哭。” “虽然我很想告诉你我家月季绝对不会喜欢上周年那个傻逼，但是嘛，能抢的走的人还留着干嘛？”顾荧说完之后，看都不想再看李音一眼就走了。 ☆、第十四份礼物 九月中旬的夜晚已经有了丝丝凉意，他们三个人沿着马路走着，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也不知走了多久，顾荧才烦躁的低吼一句艹，周年听见了之后打了她一下，对她的脏话表示不满。 “你干嘛！”顾荧对着周年吹胡子瞪眼，“我快气死了骂一句都不行啊。” “不行。” 林越寂看着前面两个人的动作，心中升起一些暖意，至少，还是有人和她站在一边。 顾荧看林越寂表情好一点了，便对她说，“怎么回事啊今天。”虽然她已经从画室的那些七嘴八舌里听了个大概，但还是想听听越寂怎么说。 “就，”林越寂有点哽塞，有点说不出口。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尽量用上一个轻松的语气说，“给他的情书被发现了呗。” 周年和顾荧皱了眉，“怎么发现的。” “就刚刚那个女生的姐姐，好像是他女朋友，然后就．．．．．．” “什么玩意儿？所以他收到信了，还给她女朋友看了，还让她女朋友的妹妹来羞辱你？！”顾荧整个人简直要气炸了，“他是不是个男人啊！怎么会有这种人！” 周年在一边看着顾荧发飙，摁住她不安分的手，又转身和林越寂说，“我们去买．凶杀人啊。”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林越寂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像今天也没有那么糟糕。 “你们今天来干什么？” “我掐指一算，你今天有难，所以来救你啊。” “她想吃宵夜。” “．．．．．．” ．．．．．． 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林越寂拒绝了去顾荧家睡的提议，自己回了家。 家里黑漆漆一片，好像没有人。 林越寂开了客厅的灯，桌子上留了纸条： ——我们回你奶奶那里一趟，你自己锁好门。—— 林越寂在桌子旁站了半晌，有些脱力的感觉，便顺着沙发坐了下来，满目空洞，四周十分安静。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林越寂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　Ｌ　：我要出国了，所以未来几年可能回复你消息可能会没那么及时了，但有事给我留言我都会看到的。　】 都是背叛者。林越寂没有回复他，直接把他拉黑了。 好像所有的负面情绪在她一气之下拉黑Ｌ之后都喷涌而出。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能哭，她好像要哭尽了这十几年的泪一般的歇斯底里。　 哭着哭着她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做了一夜的梦，梦里面她坐在正中间，四周站着很多人，人群里有舟礼，有李凌清，有李音，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面孔，所有的人都在围着她打转，用看臭虫一样的眼神在看她。 “你，真不要脸。” 是舟礼冰冷的声音和面无表情的脸。 ——“不！” 林越寂大叫着醒过来，眼底淡淡青色，眼角和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水。 心脏剧烈起伏，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梦里的最后一幕一遍遍的在林越寂脑海中放映，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坐了很久，梦境慢慢淡去，气息慢慢平稳。 直到身边的手机闹钟开始震动，她才回过神来，伸手滑掉了闹钟。公式化的起床，洗漱。 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一般。 林越寂鼓足了勇气才推开了画室的门，她没有做错什么，她不能逃。 纵使做了再多的准备，在听见周围的碎言碎语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指。 “我的天啊她可真有勇气，居然来上课了。” “要是我肯定就没脸来了。” “她城府那么深，脸皮厚点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是啊，人家的心理承受能力不知道多好呢。” ．．．．．．． 她的位置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李凌清搬到了其他的地方，林越寂看着自己身边的一片空旷，有些自嘲的笑了。 她静静的支好自己的画架画板，插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 手中的笔有些抖，但林越寂还是装作一副无畏的样子继续画着自己的画。 直到一只手粗鲁的扯下来她的耳机，在她耳边不耐烦的说，“叫你你也听不见，装什么清高啊，秦班让你趟办公室。” 林越寂收过自己的耳机，没吭声。 去办公室的路上她想过无数可能，但其实情况，可能也再坏不到哪里去了吧。 办公室里隐隐传来说话声，林越寂轻轻叩了叩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之后，林越寂便开了门进去了。 “秦老师你找——”林越寂在看到坐在那里一脸严肃的李成安之后，瞬间噤了声。 秦班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林越寂，淡淡的说，“有同学给我反应了一些情况，我觉得这件事对现在的你来说比较严重，便和你父亲打了电话，我们一起好好谈谈。” 林越寂僵直了身体，没再往前走一步。 “大致情况我已经和你父亲说了一遍了，我们可——” “我没有做错什么，没有什么好谈的。”林越寂打断了她说的话，盯着他们说完就想走。 “李越寂！” “我姓林。”林越寂看着李成安铁青的脸，冰冷的吐出三个字就想转身离开。 李成安被气得不轻，和老师说了声“不好意思我今天先回去教育下她”便起身去追林越寂。 林越寂刚想进画室的时候，一双粗糙的大手便紧紧的桎梏住她，拉着她往门口走，李成安低声吼道，“你先跟我回去。” 他的力气很大，林越寂挣了几下没挣开，便一声不吭的被他拉着上了车。 一回到家，李成安十分生气的把她甩到沙发上。 “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给我在外面丢人的？！”李成安对着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林越寂吼，声音很大。 “别说的好像你管过我一样。” “你！”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本来在卧室的张可蓝被外面的声音吵了出来，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气氛不对，张可蓝又朝着李成安轻声劝慰，“哎呀你和孩子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 听见张可蓝的话，李成安气不打一处来，“好好说？你看她是想好好说的样子吗！读书不好好读，去学画画也不好好学，整天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像有了倾诉的出口，又复对着张可蓝说，“你知道她在外面干了什么事吗，这才多大就在外面传别人的闲话，还喜欢他们助教，弄得人尽皆知，我就没有这么丢脸过。” “真是不好意思啊，让您丢脸了！”林越寂说得咬牙切齿的，带着嘲讽。 “你听听你听听，她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说话阴阳怪气。” 张可蓝夹在中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便对着林越寂说，“这事儿啊你确实有错，你就和你爸服个软道个歉好不好？” 林越寂没理她，只盯着李成安说，“你只听信别人的话，那就不要来找我谈些虚的，我说再多，你也从来没想信过。从头到尾，你在乎的，就是你的面子而已。” 说完之后，林越寂便回了房间紧紧的锁上了门。 身后还传来李成安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现在敢这么和老子说话了，你自己错了还和我狡辩，你给我滚过来！” 林越寂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直到晚上客厅没了声音之后，她才背着一个包悄悄地出了门。她感觉自己周围的一切关系都压得她透不过气来，除了逃跑，她没有别的办法。 她身上没有很多钱，但是时间太晚了，她不想去吵醒顾荧，想了很久，她打车去了火车站。她一直觉得，夜晚的火车站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人群熙熙攘攘，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是匆匆过客，没有人会在意你。 她在火车站的快餐店坐了一整夜，她想回她和妈妈在另一个城市的家，但她也不知道这些所有的相关问题要怎么解决。 直到林卿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月季你现在在哪里？” “妈．．．．．．”林越寂听到林卿的声音，一时忍不住就委屈的哭了出来。 一直断断续续的哽咽的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回答了林卿的一些问题。 林卿本来有些生气，但听见她的哭声又心软了下来，便说，“妈妈这两天就回来，有什么事我们回来再说好吗，你现在回你爸爸家好不好，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会担心。” “好。” 林卿在给她打电话后的第三天回来了，林越寂一直没去画室上课，在家里不说话，张可蓝有时会给她送些吃的。 林卿最后把林越寂带走了，带她回到了他们居住的城市，找了一间供住宿的画室，把林越寂安顿在了那里。 直到现在，林越寂都不能忘记那段每晚都噩梦连连的时期。 ☆、第十五份礼物 酒店的房间里，一片黑暗，窗帘被拉得死死的，没能透进一丝光。 床上的女生睡得很不安稳，五官蹙紧，眼角带泪。 直到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响了很久，林越寂才慢慢苏醒过来，梦里的一切都恍如昨日，历历在目。她的情绪变得很差，外面的敲门声再一次响起，林越寂才缓缓地起身套了件身边的外套，问了句“谁啊？” “客房服务。” 林越寂拉开了门缝，见到穿着制服的酒店工作人员，便打开了插销，放他进来的时候还问了一句，“我没有叫啊。” “是这间房叫的早餐，我们不会弄错的，祝您用餐愉快。”礼貌的说完他便放好餐盘退了出去。 林越寂想可能是舟礼叫的，犹豫了一下，觉得有些饿，边吃了几块小面包。 她一边吃一边翻着手机的消息，他们的写生课程已经过半，再过几天他们就要回学校了，这几天好像都是自由活动。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秦洛的电话，林越寂单手滑到接听： “越寂你在哪儿啊？我才发现房卡在我这儿了，你昨天晚上进房间了吗？” “没事我住我朋友那里了。”顿了会儿又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下就回来了，回来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恩，拜。” 越寂挂了电话，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和舟礼道个谢什么的，后来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之后，便稍微整理一下，直接关上门离开了。 Ｓ市的天气一直都很好，温度不高不低，时不时有微风吹过，很是舒适。林越寂下楼的时候，没睡好的不适感已经被清新的空气带走大半，她深吸一口气，想在这座城市里到处走走。 走到公交站的时候，林越寂借了一辆共享单车，开始漫无目的的逛，看见喜欢的街道便拐进去，遇见喜欢的店便停下来拍照。这个城市里有很多老街，有一些保存完好的民国小洋楼，林越寂很喜欢这些复古安静的路。 快到中午的时候，秦洛打电话给她，说已经回酒店了。林越寂逛的差不多了，便想着回去和她们一起吃午饭好了，便把车推到路旁，准备用ａｐｐ搜一下回去的路线。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驾驶座的男人等红绿灯的时候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路边，勾了下唇，眼里闪过玩味的笑容，朝后座说了声，“　舟，那边有个小姑娘好像迷路了呢，你要不要助人为乐啊。” 正在看资料的舟礼闻声往外面看了眼，站在明亮黄色的单车旁的女生格外显眼。 林越寂正在搜地图的时候，手机突然黑屏了，林越寂后知后觉，好像手机刚刚的确电量报过警，昨天没充电，早上又开了太久的摄像头，此刻它悲催的关机了。 苍天啊这是哪儿啊，林越寂抬头看看四周，她已经走了太远，根本就记不清回去的路了，心好累，好绝望。 林越寂又按了好几次开关键，确认她的手机彻底开不了了之后，认命的塞进荷包里了。 舟礼在远处看到她的一系列动作，轻轻笑了声，在贺无尘惊讶的眼神里下了车，还留下一句，“下午的会记得好好开。” 留下一脸愤怒的贺无尘在车里，昏君啊昏君。 林越寂正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便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大长腿正朝着她这边走过来，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昨天晚上刚见过的舟礼么。 林越寂觉得他们这几天见面实在是有些太频繁了，总觉得怪怪的。她觉得她现在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 “迷路了？”看来舟礼也懒得和她说客套话了。 “恩，手机没电了。” 林越寂低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每一次自己很狼狈的样子都被他碰见，这都是什么孽缘啊。 但是现在林越寂毕竟在陌生的城市失去了她的导航，所以也只能求助于眼前的人，她咬了咬下唇开口说，“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我用一下导航找到附近的地铁站就好了。” 舟礼没有要拿出手机的意思，反倒问她，“昨天睡得好吗？”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林越寂愣了愣，撇撇嘴回答，“恩，昨天谢谢你。”她正准备再次开口借手机的时候，“那个，——” “怎么谢？”舟礼打断了她的话，眼底滑过笑意。 “恩？”林越寂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怀疑自己可能听错了，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想了想，对于昨天的事，她好像的确有点太理所当然了，于是便开口说，“我把昨天的房费给你吧。” “你饿不饿？”舟礼没接她的话，自顾自的说。 “还好。”林越寂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他的思维了，虽然她现在的确有点饿了。 “我饿了。” “所以，”林越寂有点不确定的说，“我请你吃饭吧？” 舟礼想了半载，面无表情的说，“那行吧。” 这莫名其妙还有点勉强的语气是几个意思，不是自己说饿了么，不是就是想让她请吃饭么，心好累，林越寂觉得自己被他摆了一道。 附近有一家城堡酒店，里面提供午餐和晚餐还有下午茶，林越寂很喜欢那个城堡，做攻略的时候林越寂还想着一定要过来拍照。刚刚林越寂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和舟礼一起随便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了，于是停下来打开了相机拍照，为了避免尴尬还对旁边的舟礼说了句，“专业课作业，我收集一点素材。” 舟礼看着到处找角度的林越寂，沉吟了一会儿说，“那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林越寂一脸懵逼的回过头来看着他，想着我难道要倾家荡产给你报恩吗。 “你出昨天房费的钱就够了，剩下的我出。”舟礼淡淡的说，平静的看着她。 林越寂心想这么好的机会，她要是不去应该，哦不是应该，是绝对会后悔，但是去了感觉她又会良心不安，而且一想到要和他在那里面吃饭，她就觉得很尴尬，她本来是想随便找一家干净一点的小店随便吃完回家就好了。她的内心十分挣扎。 “听说餐厅里面的装潢很不错，窗边还能看见里面的花园。”他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 “走吧。” 林越寂说完便朝门口走去，舟礼在她身后，勾起唇角笑了。 一般中午订位很少，所以里面人并不多，内部装潢和外部是统一的色调和大致形式，但餐厅里面更显精致，处处都有一些别出心裁的小设计。他们坐到了窗边，米白色的桌布上摆着精致的餐盘，桌上还放了新鲜的花。 有穿着燕尾服的服务员给他们带来了水和菜单，林越寂随便翻了翻，这家主打环境，菜式很少，只有一些基本的式样，而且价格比她想象中还要高。林越寂兴致缺缺，随便点了一份没那么贵的套餐，便没再管了。舟礼看了几眼菜单，点了一份套餐，又追加了一份黑松露冰淇凌甜点。 服务员走后，空气一下变得有些安静，舟礼看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用食指轻点着桌子。林越寂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便自顾自的东张西望。觉得餐厅内有好看的构图就拿出相机拍了一些照片，相机在她手中从左拍到右，镜头不知何时对准了坐在对面的舟礼。林越寂觉得有些尴尬，讪讪的准备移开镜头的时候，画面里的舟礼却突然朝着镜头笑了一下，林越寂鬼使神差的按下了快门。 拍了照片之后有些心虚，她便把相机放回了包里，没再动过。 “艺术考察最后准备做什么？”舟礼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还不知道。”林越寂放低了声音，像一个犯错的学生，她在他面前总是很怂。 舟礼没再问，说了一句其他的，“我还以为你会学油画之类的纯艺术专业。” “我也以为。”林越寂抿了抿唇，心想，当初不过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劝她不要学纯艺术，怕她以后没前途，而刚好，林越寂看到了学校官网上优秀代表的舟礼，专业是视觉传达设计，便跟着选了一样的。 但是学了两三年了，林越寂发现自己果然对设计没什么感觉啊，她还是更喜欢画画。 舟礼看着面前低眉沉思的女孩，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侍者端着卖相精致的前菜挡在了他们中间，他便没再开口。 几道菜式做工都十分精致，看颜值还是不错的，味道无功无过，林越寂吃得还算开心，只是最后一道甜点着实让她有些伤心。虽然是套餐里的甜点，但是做得也太敷衍了吧，卖相一般，味道也太过甜腻。 她撇撇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小表情已经被对面的舟礼尽收眼底。 一盘雕刻细致的冰淇凌甜点被慢慢的推到她面前。 她抬头望向正看着她的舟礼。 “他们家的招牌甜点，味道还不错，你可以试试。” 听到他这么说，林越寂也没客气，用银叉小心翼翼的剜了边上一点。入口的时候，林越寂觉得自己简直被治愈了，整个人开心得想要飞起来。 舟礼笑了一下，她果然还是，这么容易满足啊。 当然最后舟礼又没让林越寂付钱，呃，“又”，林越寂突然想起好像以前也是自己白吃了他好多顿饭一样。 虽然她一再强调帮她找到地铁站就行，但是他最后还是送她回了酒店。 离开之前，林越寂本来准备把酒店的钱给他，但他却对她笑笑说，“没事，不急，还有很多机会。” 留下林越寂一个人在酒店门口满脸问号，什么不急？什么还有机会？ 我很急好吗，我希望以后我们还是没有机会见面比较好。 林越寂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失落。她明天就要回到原来的城市，继续按部就班的读完大学。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能遇见他了吧。 再见，舟礼。林越寂在心里默念。 最后一次。再见，我的，初恋啊。 ☆、第十六份礼物 林越寂从Ｓ市回来之后，就变得十分繁忙，除了专业课作业，她还要录一些水彩过程的视频。因为喜欢画画，林越寂在网站上定期会发一些视频，最开始只是为了记录自己的绘画过程，到后来，关注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林越寂便开始定期的上传视频了。只是爱好，不为盈利，时间久了，粉丝也就多了起来。 艺术考察回来之后，林越寂时间不够用，但评论区和微博号又有很多催更的。想了想，林越寂决定开个直播算了。林越寂在寝室打开电脑，点开自己常用的直播网站，看到自己的用户名，微微愣了神。 两年前刚开直播的时候，林越寂随便取了一个名字，关于礼的一个秘密，那个时候她只是画给自己看的，但想起前几天遇见的舟礼，林越寂倒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难堪了，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可真肉麻啊。 她笑着叹了口气，但也没管太多，刚好最近放十一假，寝室没人，她决定明天晚上播好了。换了页面，在微博上发了直播消息之后，便开始翻自己以前的一些视频，想思考一下明天晚上该播什么。 翻着翻着翻到了最初她的一些似漫画的一些手绘，最开始的视频都是一张手绘的漫画，可爱的女孩子，高冷的男孩子，他们一起的各种小片段。每一次画，林越寂或多或少都会想到舟礼，不过大部分的原因也可能只是因为，他长得很好看，很适合漫画原型。 她画的故事很俗套，人设很简单，但是林越寂用了十分真心，这是她的想象中能画出的最好的故事了。她以后一定会画得更好，但在那个时间段她用尽心思的故事，也就只有那一个了。虽然她并没有给那个故事画上结局，便弃掉了。 大概断断续续的画了一年多，她的小故事突然被人发现了，被冠上萌萌的治愈系爱情挂上了一个大ｖ号。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让别人发现她的小秘密，所以她从未和熟人说过自己在网上画画求关注之类。当时只是单纯的，想记录自己的心情和无处发泄的酸涩。 可是现在，看看，被发现了之后，她就沦落到了要被人催更的境地了。虽然她也想过随心所欲，但越来越多的人的期待在推着她向前走，也给她带来了很多能量和信心。她不愿辜负他们，所以她没有画上那个故事的结局。 她原本是要给那个故事一个悲伤结局的。 但是，显然那些沉浸在粉红泡泡里的网友们只能接受一个ｈａｐｐｙ　ｅｎｄｉｎｇ，她便一直拖着没有画。 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亮了Ｌ的名字。 林越寂叹了口气，三年前一气之下删掉他之后，一直没再同意他的好友申请。直到去年他又莫名其妙的又加了一回她，说自己回国了，林越寂没忍住还是点了同意。 于是—— 【　Ｌ　：晚饭吃了吗？】 每一天，尤其是饭点，只要他在线，绝对会问她的饮食起居，比她爸妈还关心她的衣食住行。前些天在Ｓ市的时候，他好像有事，倒是消停一点，她一回来，就又开始无止境的给她发消息了。 【月季：恩。】 其实她还没吃，不太饿，也不太想出去买，也不想吃外卖。但是她不能回答没吃，要不然他绝对会用一连串的常识和不吃饭的危害砸死她，强迫她出去吃饭给他拍照之类。 希望她冷淡的回应能够打击到他。 【　Ｌ　：最近看到你们大学附近有一个不错的水彩展，有很多作品，周末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 他转了话题，他的提案也的确吸引了林越寂的兴趣。 【月季：真的吗我要去搜一下。】 林越寂在网上搜了关于画展的相关信息，看到宣传图片，不免心动。 【月季：去去去！】 【月季：明天就去！】 直播什么的，等她回来再说也不迟。 网线那头的舟礼看到屏幕上的消息，勾起唇角，点开了自己明天的日程，编辑了一个大的红叉叉在那张日程表上，然后保存图片，发给了他勤勤恳恳的好伙伴贺无尘。 此刻还在公司加班的贺无尘收到这张图片的时候，图片上红艳艳的大叉叉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忍不住点开了桌面上的辞职信。 但最后在工资的自我催眠的下，还是关掉了界面，直接一个电话回过去。 “我——”我去你的我每天加班加得跟个狗一样你动不动就因为你的私人原因改日程我不是人的吗我不用休息的吗我不用找女朋友的吗啊喂！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 ．．．　．．． 第二天是国庆假的第一天，林越寂醒的很早，空荡的寝室里斜斜的洒下了一束阳光，外面天起很晴朗。 在床上迷迷瞪瞪的坐了好半天，林越寂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心情不错的掀开被子下床。 她正在窗边刷牙的时候，看到了楼下的几对腻腻歪歪，打扮精致正要出门约会的情侣。她感受到了暴击，决定还是离窗户远一点，正好手机响了几下，林越寂便带着她的满口泡沫去看手机消息。 【　Ｌ　：今天天气很好。】 【月季：是啊，约会的好天气。】 想起了刚刚楼下的几对情侣，林越寂很怕自己今天独自出行会受到万吨伤害。 【　Ｌ　：我也这么想。】 林越寂一时有点无解，暂时没回，回到洗手台吐掉了她的泡沫，洗完脸之后才看到他后面的消息。 【　Ｌ　：吃早饭了吗？】 【　Ｌ　：听说你们学校附近的有家很有名的生煎。】 后面还跟着一张店铺的图片。 林越寂点开图片，是他们学校附近的店，店铺干净小巧，的确十分好吃，对于林越寂这种面食狂热者有十足吸引力，但是他们家因为有名，实在太难排队了。而且现在都这么晚了，说不定排到都没有了。 【月季：这个要排很久，我等下出去随便吃点好了。】 【　Ｌ　：说不定今天没有很多人。】 没有很多人个鬼。 超多好吗，今天是小长假第一天啊，这种打卡美食怎么可能没有人。林越寂站在小吃店门口，觉得自己肯定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Ｌ说的这么不靠谱的话。 她对着人群拍了张照片发给了Ｌ。 【月季：／微笑／／再见／】 消息刚发出去，Ｌ没有立即回复，林越寂收起手机准备离开，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 当舟礼的清清冷冷的脸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林越寂被吓到连话都说不出了。 毕竟前几天林越寂真的是做好了和他再也不见的心理准备了。 “早啊。”舟礼看着眼前呆滞的少女，先开了口。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脸上，远处的还有淡淡的蓝色的烟火气飘在他身后。路上的行人也忍不住时不时的侧目看几眼他们这边，可能还在说这个女孩子哪里找的这么好看的男朋友吧。 “．．．早。”林越寂呆呆的打了招呼，脑海中充斥着各种问号，十分不理解此刻的状况。 “来吃早饭？”舟礼很自然的和她搭话，微微直起身，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呃．．．恩。”她慢慢找回意识，说到早点，带着怨气：“人好多。”她无意识的微微嘟嘴，还带着早晨不太清醒的缠绵音色。 “正好我这里多了一份。” 装着纸盒的白色袋子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提到林越寂眼前，里面还氤氲着热气和香味。 “恩？”林越寂抬头看着他，“怎么会多。” “哦，给贺无尘买的，他又说不吃了。”舟礼说得很自然，面无表情的看不到真假。 （贺无尘：我简直是万能小叮当啊，任劳任怨还要帮忙背黑锅。） “给我不太好吧。”林越寂其实很想要，但是介于吃人嘴短，还是要矜持一下。 “不要？”舟礼淡淡的开口，又故作惋惜，“那就只能扔掉了。” “欸欸欸——”林越寂急忙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别啊，浪费粮食多不好。” 舟礼在她低头的时候，轻轻的笑了。 早餐店前人太多，里面也没有空座位，他们便去了周围的公园里面，找了一个亭子吃早餐。 林越寂整理了思路，在路上问了几个她很好奇的问题。 “小舟助教，你为什么在Ｚ市啊？” “公司总部就在Ｚ市。”他说着又侧眼看了她一眼，“上次在Ｓ市是出差。” “那你今天，怎么会在这边。” “给贺无尘买早餐。” “哦。”这么好的老板的吗？看起来也不像会给别人买早餐的人啊，难道他其实是面冷心热，还是喜欢．．．　．．．他？ 林越寂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慢吞吞的啃着自己的生煎，没有再说话。 舟礼看着她，撇到她身后一直有人在看向这边，坐得离她近了一些。 她吃东西很慢，吃完的时候感觉都过了十几分钟了。她关好吃完的盒子，系好塑料袋，准备起身拿去扔掉的时候。 “等下去扔，再坐会。” ☆、第十七份礼物 公园里树很多，景色清淡但也有可爱之处。可能由于附近是美大，有一些学生或者老师时不时会在这里写生。 他们坐在亭子里，旁边有一片草地，零星的支起了几个画架。 林越寂纵然疑惑，但也听话的和舟礼又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一位蓄着小胡子的中年大叔朝他们信步走来。林越寂背对着来人，坐在她面前的舟礼先站起来了，对着来人尊敬的微微低了身，熟稔的寒暄道：“老师，好久不见了。” 林越寂一惊，老师，哪个老师，Ｚ大的？ 便连忙也随着站起来，转身看到了油画系十分有名气的导师，虽然没教过她，但偶尔也在学校遇见过。她不太熟悉，有些拘谨的打招呼，“夏老师好。” 夏盛平笑着对他们点点头，舟礼虽不是主修油画，但却算是他这几年最喜欢的学生了。 “小礼啊，这么久都不知道回来看看老师，老师可要伤心了。”夏盛平故作玩笑，脸色和蔼，又多看了几眼他身边的女生，疑惑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对着舟礼笑得了然，指着林越寂对舟礼说：“这是月季？” 被点名的林越寂，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夏盛平，他知道她的名字？她并不知道夏盛平说的月季是哪两个字，只是觉得神奇。 “恩。”舟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头。 “哈哈哈，刚刚看着背影，一时还没发现。” 夏盛平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正欲继续说的时候。 “老师刚刚在画画吧。”舟礼截住了话头，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 夏盛平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舟礼，眼底带着些许深意，倒也没说什么。打住了本想说的话，十分自然的顺着舟礼的话回答，“是啊，你可要谢谢老师，老师把你画得可生动了呢。” 林越寂听到这里，才知道了原来刚刚是舟礼发现了老师在写生，而且还是在画他这边，所以才让她先别动。想到这里，林越寂十分好奇夏老师的写生把舟礼画成了什么样。毕竟夏盛平在国内外都是享誉盛名的画家，大师作品，自然十分让人期待。 夏盛平拿出了一直放在身后的速写本，把画翻到他们面前。 速写本并不大，１６开的淡黄色纸上用钢笔线条描绘了两个人，看起来很是青春，明明是秋天，但却生生的画出了春天的感觉。 因为林越寂背对着他，他重点画了舟礼，画里的舟礼自然的坐在一边，身上被寥寥几笔带过，脸部刻画得十分细致，眼睛看着一旁的少女，竟被画出了含情脉脉的感觉。 夏盛平把舟礼的表情刻画的很细致，一双眼睛画得很有神，看着看着，林越寂竟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夏老师肯定是误会了。但她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移开了眼睛。 “的确很生动。”舟礼看了几眼，仿佛很是满意的样子。 林越寂没想太多，如果是她，应该也要这么说的吧，毕竟是老师呀。 于是她也跟在后面表达了一句自己的喜爱之情，“老师画得很有神。” “送你了，小姑娘。”　 恩？ 送给她？ 林越寂一直抱着画出了公园都没有回过神来，天呐，夏老师就这么把画送给她了？ 夏盛平从前几年开始便宣布了不再出售作品了，也不再出现在任何公众场合。这几年一直隐于大学校园里，自在的带几个学生，在舒服的地方写写生。他的画现在十分难求，有钱都买不到。 她就这么轻轻松松吃个早餐的功夫就得到了一幅画？还是初次见面的情况下？林越寂想觉得她可能在梦游。 走在旁边的少女一直都是一副中了头彩的神游中，舟礼在她旁边觉得有些好笑，一直看着她，防止她心不在焉的撞上了电线杆。 直到走到了公交车站，林越寂才想起了自己今天出门的目的，她小心翼翼的把画卷起来放进包包里，准备看一下公交车线路图的时候，突然发现舟礼还在旁边。 “小舟助教，你要去哪？” “市美术馆。” “哦，市美术——恩？” 市美术馆？！ 这么巧的吗？ 林越寂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可真小。 其实从Ｓ市开始，林越寂就觉得他们的巧合未免也有些太多了，难道？他在跟踪自己？林越寂想着又自顾自的摇摇头，他也不像是那种人啊，她一边想着还一边看了一眼他的脸，十分正常，且没表情。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除了一个网友，也没人知道她今天去美术馆啊。 可能真的是巧合吧。 【顾大傻：可能是命吧。】 林越寂在公交车上给顾荧发消息，看到回复之后她只剩满头黑线，又莫名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十一小长假，城市里人山人海，交通十分拥堵，他们临近中午才到美术馆门口。 站在美术馆门口的时候，林越寂觉得选择在这种全民狂欢的日子里出来真是一个无比愚蠢的决定。 她还以为美术馆人流会少一点，结果，可能是展览比较有名，有很多冲着大师真迹过来的人，在美术馆门口排起长队。 “我觉得我们今天可能看不到了。”林越寂看着美术馆门口排起的长龙，有些泄气。 “快到中午了，你饿不饿。”舟礼抬起手，看了看手表。 “不饿。”早上那几个包子差点没撑死我，林越寂默默在心里腹诽。 “恩，那我们去别的地方。” “去哪？”感觉今天哪里都是人的样子，“我看我今天还是先——” “跟我来。”舟礼没让她继续说下去，直接拉着她去了另外一条路上。 他带着她穿过了几条弯弯绕绕的小巷子，几条路上人都不多，他走得很慢，林越寂跟在后面四处观望着。 藏在这座城市里的几条老街，十分吸引林越寂。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老建筑，像穿越了时光一般立在原处，爬了满墙的藤曼绿叶，像保护着灰墙的绿布一般，沾染了青春的清新。在各式绿植和繁花中，还隐匿着几家小小的店铺，好像故意不愿让人们发现一样，安静神秘。 林越寂走走停停，实在是觉得好看的景致，便忍不住拿出手机拍几张照片。还偷偷瞥了几眼前面的舟礼，朝着他的背影拍了几张照片。 恩，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他的背影和景一起很好看而已。林越寂一边拍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洗脑。 他们慢吞吞的，几条路走了很久。舟礼停在了一个院子门口，等着林越寂过来。 黑色的木门是关上的，外观看起来与其他建筑无异，甚至简单得会被过路的人直接忽略掉。林越寂走到他身边，看了看他，表示疑惑。 舟礼没说话，按响了在门侧小巧的门铃。 门边有一块被藤曼遮掩住的小门牌，白色的两个篆刻小字隐隐约约透出来。林越寂轻轻拂开盖在小牌匾上的几株绿叶，看清了上面的的字。 花间。 很清新的名字，林越寂低低的念了出来。 “这是一家私人的工作室，平时有一些特别的小画展。”舟礼看着身边的少女，出声解释道。 他刚说完，黑色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印入眼帘的是一张蓄着小胡子的男人的脸，一身黑色，看不出年龄。 门内和门外很不一样，进去之后先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这个季节，月季已经开了。看得出来主人对花圃的精心呵护，庭院里的布置很是精致，倒是很适合“花间”这个名字。 “你最近爱上了种花？”舟礼扫了一眼院子里精心摆放过的花盆。 “你觉得我适合这种老年人爱好吗？”黑衣小哥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些无奈，“这是她种的。”说完又看了一眼他跟在他身后的林越寂，意味不明的看了舟礼一眼，不咸不淡的开口，“这还是你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来我这儿啊，真是稀奇。” 舟礼只是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对林越寂说，“这是白卮，你叫他白就行。” 白卮？好像女孩子的名字，林越寂暗地想这名字真好听，面上还是淡定的朝他点点头，“你好，我是林越寂。” “得，一朵月季，一朵栀子，挺有趣。”名唤白的黑衣小哥朝她扯嘴笑了笑，有些不羁。 ．．．．．． 他们一起穿过小花园，进了一栋复古的小洋房。进门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里面装修很简洁，白色为主。走廊的墙上疏密得当的挂着一些画，多是一些旨意模糊的油画，好像画主人正在做什么实验一样，用了很多种作画的方式，堆积的色块时而激烈时而细腻。 走出长廊，便有了一个圆形的宽阔大厅，通往很多房间，旁边还有楼梯通向楼上。里面比林越寂想象得要大得多，整个房子没有多余的装饰，到处都展着画，不同的房间门口有一个小标识，会介绍房间里正在展出的画。 “随便看看吧，房间都是可以进的。”走在前面的白转过身来对他们说，准确的说，是对第一次来这里的越寂说的。 ☆、第十八份礼物 舟礼随着白去了楼上另外的房间，林越寂独自在各个展着画的小房间参观。 可能因为是私人工作室的原因，里面几乎没有人，林越寂很喜欢这样安静的环境，一个人慢慢看画。 每一个房间都随着不同风格的画做了不一样的装饰，每一次打开房间，林越寂都会有些期待感。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流逝，林越寂看完了楼下的房间，突然发现有一个小门通向了外面的的一个后院。林越寂沿着楼梯，正准备往后院里唯一的一栋像花房一样的建筑走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舟礼的声音。 “越寂。”不知道是不是林越寂的错觉，他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显得有些紧张。“时间差不多了，走了。” 应该是错觉吧，林越寂遥遥望了一眼院子里不远处的小木屋，稍显遗憾，但还是听话的往回走了。 他们照着原路返回，舟礼带着越寂去了一家刚才隐在树荫里的小店里吃了一点东西。菜单上食物很少，装修复古精致，林越寂突然想起以前柯四说的话，自从学了美术，从此不管是什么，第一先看颜值。 恩，店里的餐具和食物的摆放还是很符合她的审美的。 大约下午一两点左右，他们又去了一趟美术馆，人少了一些，但是门口也还是聚集了乌泱泱的一大片。 林越寂彻底断了念想，反正展两个月呢，下次再来看也可以。 “那个，小舟助教，看来今天可能看不成了哈，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了，你朋友的展馆很棒。” “想不想去书店逛逛？”舟礼朝不远处的书店抬了抬下巴，林越寂朝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书店和美术馆是一样的风格，外观是欧式的，漂浮着浓浓的文艺气息。 啊，好烦人，是她想去的书店没错了。 “现在还早，去逛逛再回去也不迟。”看到她的表情，舟礼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她喜欢的东西倒是一直都没变。 结果当然还是他们一起去逛了书店。 林越寂逛书店真的超级慢的，挑挑拣拣，会想买很多书，也会在时间充足的时候直接在那边看书。 舟礼倒是不急，一直在她身边慢慢走着，如果林越寂能抬眼看到他的话，就会发现其实他总是会看她，总是会因为她的小动作笑，但是这也是后话了。 林越寂最后买了一本外国小说一本诗集和一本艺术史，其实她真的还超级想买那两本画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进口书且纸质要求高的原因，价格也真的好高。她看了很久，想了想还是放下了，下次再买吧。 许是林越寂在书店磨蹭了很久的原因，她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舟礼一直把她送到了校门口，林越寂惦记着直播的事，便匆匆和他告了别就离开了。他一直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转角处才收回眼神离开。 晚上七点，林越寂准时开了直播。 镜头只扫到了她的手部和桌面，她安安静静的开始画画。 她不太喜欢画画时候分心看评论，这也是她很少直播的原因。她画了今天外出拍照的一些街景，等水彩干的间隙里，抽空回答了几个问题。 “纸是阿诗的，中粗纹，１６开。” “是有照片的，今天出去拍的。” 可能是发现她在看评论，评论刷得速度变得很快。 【哎芒：小姐姐声音好温柔啊～～～】 【吱：画得真的好好看啊！】 【ＹＪＨ家的小仙女：这是哪里拍的呀，想去。】 【了了：同问，想知道小姐姐是哪个城市的。】 【我是你的礼物呀：真的好难看到你的直播呀！今天也是超级棒了。】 【我是你的礼物呀：日常催小可爱的漫画结局。】 【种了一棵草：＋１】 【知了：＋１】 【ｃｒｉｂｓ：１】 【时光里：１】 【非礼莫属：１１１１１１１１】 谁起了头，都开始疯狂的扣林越寂求催更。 “那只是一个小漫画啦，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你们当四格漫画看就好了，没有结局。” 【我是你的礼物呀：那小姐姐还更不更新没有名字的四格小漫画呀。】 【克拉的仙女棒：我们一起取个名字呗。】 【ｌｏｖｅ　ｆｌｏｕｒｉｓｈ：小礼女神的手真美。】 【哒哒：小可爱和大帅比。】 【ｋ：霸道校草的专属宠爱。】 【三千：哈哈哈６６６６６６６】 【知了：我最喜欢你。】 评论还在一直刷，林越寂看画纸干得差不多了，便没有再回复评论，专心画画。 她画完之后，再看时间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想着回复几条评论然后说一些日常就结束直播好了。 直播间剩下来的人数并不多，可能是因为她话少又不露脸的缘故。她翻了翻评论，发现他们好像一直再帮她想那个小漫画的名字，虽然大部分都是玩笑的话，但还是有一些认真想名字的评论。 她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特别合适的名字，便开口说：“如果我还会更新那个漫画的话，下次会让它带着名字来见你们的。” “这张画到这里就差不多啦，我画画的时候不太说话，一些技法什么的我也说不好，但是画画嘛，比起炫酷的画法，更重要的还是表达自己呀。”林越寂看了看时间，想着反正寝室没人，就多播一会儿吧。 “恩，再播十几分钟吧，和你们聊聊天。” “我今天出门了，结果外面人山人海。你们呢，十一有没有出去玩啊？” 【叶子：今天外面到处都是人，当然是乖巧的在家里等小礼女神直播啦。】 【不要偷听：想知道小姐姐今天去哪里了，照片好好看。】 【我是你的礼物啊：同问，想看照片。】 提起照片，林越寂拿出来手机，翻了翻相册，还挺多的，于是移到摄像头前面和她们分享。 “我今天还拍了挺多照片的，本来是想去看展，结果人太多，于是去了别的地方。”她一边不停的向右滑着照片，每一张照片都停个几秒左右，时不时会解释。 “在城市里，已经很难找到这么古老又安静的街了吧，在那里走一走很舒服。” “这家店的风格我超喜欢。” “这个——” ！ 纵使林越寂很快的把有舟礼背影的那几张照片刷了过去，但是弹幕还是突然暴涨。 【无名：无意间泄露天机。】 【ｓｅｖｅｎｔｅｅｎ：天啦噜我看见了什么！】 【ｓｅｖｅｎｔｅｅｎ：小姐姐居然有男票了么。】 【我是你的礼物呀：女神之前不是说没有男朋友的吗。】 【知了：看背影就觉得很帅是怎么回事。】 【ｃｈｉｃ：这才是五一出门的理由吧。】 【ｃｈｉｃ：呵，女人。】 【天使：想看正面照。】 【愿得一人心：同求正面照。】 弹幕太多，林越寂无视不了，便开口解释了一句，“没有男朋友啦，只是不小心拍到了过路的人。” 【可爱多：女神没有去撩一下嘛，看背影就觉得好帅的说。】 【吱：不是男票我就放心了。】 【了了：想知道正面有没有很帅。】 【叶子：小姐姐怕不是暗恋人家吧。】 “时间也不早啦，今天就这样吧，晚安大家。”林越寂没再看评论，直接下了直播间。 窗外已经黑沉沉了，寝室里很安静。 “呼—”林越寂手机还亮着，界面停留在照片，她舒了一口气，果然不能随便打开手机相册这种私密性的东西呀。 林越寂坐着发了一会儿愣，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了卷成一束的画。 平平整整的摊开放在桌子上，林越寂关了白织灯，只留了自己的一盏昏黄灯光的小台灯。她细心的压平画的边缘，看着画上的男孩，看着看着，有些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空间里，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便移开了目光，垂下了眼神。 为什么呢，为什么让她再一次遇见他？在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接受了世界之后，为什么又要让她觉得混乱。 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啊，很讨厌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局面。 舟礼，我真的希望，永不再见你。 也永不再见那个令自己都觉得矫情致死的自己。 ☆、第十九份礼物 他们的专业，一学期差不多四个专业课，一个月换一个专业课老师。大多没有考试，只有结课作业。 十一假过去之后，他们要开始上新的专业课。 周一清晨。 “谁的闹钟响了很久了，关一下呗。”李思彤拿着手机靠在床边问。 “还用问吗，肯定是柯四的，天天早上闹钟最早，起得最晚。”秦洛化着妆，在阳台上看着镜子，回应着李思彤。 林越寂看着柯四还是没有动的意思，便去她床铺下面敲了几下，“起床了四儿啊，都七点半了，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不想去。”柯四的声音像闷在被子里，“为什么要上课啊，我想睡觉。” “第一节课就不去的话那个老师会把你记到小本本上面的。” 林越寂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她要去楼道里接点热水喝。 寝室里的顾四还在床上，没有动的意思。李思彤刷着手机，突然很激动的对他们说，“欸欸欸我们设计课换老师了欸，你们知道是谁吗？！” “我们院能见到的总共就那几个老师，林胖？”秦洛顺口接了一句，倒是没太在意的继续涂着腮红。 “谁啊？”顾四在被子里懒懒的应了一声。 “是我们的前任Ｚ大校草，Ｚ大之光。超帅！！！”李思彤特别激动的继续说，“我当时就是因为在官网上搜到了他的照片才考这个学校的，虽然我考上的时候他已经出国了，但是，但是，现在居然还能有这种机会，我的天哪好开心。” 秦洛觉得她有点太夸张，就问了一句，“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我们学校还有校草这种生物。” “那么优秀干嘛还要来学校教书啊。”顾四已经坐起来了，又看向秦洛，“我们学校还是有校草的啊，现任不就是越寂的男闺蜜么。” “给你们看照片你们就知道了。”李思彤看他们反应不高，便从相册里找出了她收集的男神照片给他们看。 柯四已经下床了，走到李思彤旁边顺便看了一眼她的手机照片，本来只准备瞟一眼的她却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想近看一下。 “我靠这么好看！”看了半天，又拿过去给秦洛看，“早知道我也早起画个妆了。” 秦洛也只是准备敷衍的扫一眼，帅哥嘛，她见得多了。 但是，那一眼却让秦洛的心震了一下，这不是上次在高铁上遇见的面瘫男么。 她没说话，不动声色的继续化着妆。 柯四把手机还给李思彤，开始飞快的洗漱。 于是乎等林越寂打水回来之后，发现他们都已经准备好可以直接去上课了。 ．．．．．． 尽管他们连早饭都没吃，到教室的时候还是迟到了。 讲台上站着他们的新老师，倒也没有为难他们，直接让他们进了教室。 林越寂走在最后面，跟着进去的时候，看了一眼讲台。 ！！！ 她怕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一眼。 恩，第二眼，站在讲台上面的那个大长腿冷面瘫也还是长得和舟礼一摸一样。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舟礼站在他们教室里？ 她到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林越寂心慌的没再看他，心情很是复杂。 他们来的晚，只有后面和两边还有几个空座位。李思彤和秦洛坐在了前排的边上，林越寂很庆幸前面没有多余的座位，毫不犹豫的拉着柯四想去最后几排的座位。 往后面走的时候，还听到了各种小声的议论声： “哎呦你今天真好看呀。” “本姑娘什么时候不好看。” “我还以为是假的呢，他真的来给我们上课了哦。” “说不定是形象需要呗，他给我们上课的时间用在公司的话能赚很多钱吧。” “不管他为啥来给我们上课，总之，他真的好帅啊！” “如果我们老师都长这样，我一定不会挂科。” “你做梦吧，林胖要是听见了，你的３ＤＭＡＸ就永远都过不了了。” “他只比我们大两届欸，各种条件完全都是我理想型啊。” “小道消息，他还没有女朋友，大胆去追，万一他瞎呢。” “你走，我听说他有女朋友了啊，之前不是论坛上有拍到一个女生给他告白的视频么，他拒绝的时候不是说自己有女朋友了。” ．．．　．．． 林越寂和顾四坐到了倒数第二排，她们前面几排坐得男生居多，没再传来什么说话声。 他们的专业需要学很多软件，所以他们上课的教室一般都是配有电脑的教室。 一排一排的电脑，把坐在后面的林越寂挡得严严实实，她松了一口气，乐得轻松。 “越寂，他真人比照片更好看欸。”柯四捅捅隔壁的林越寂，小声的说着话。“第一次看到教室第一排有人坐，不坐第一排难道不是我们班心照不宣的默契吗？”她装作痛心的样子。 林越寂看着她耍宝，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她大致扫了眼教室，毕竟艺院的女生真的很多，大部分坐在前排的也都是女生，已经混成老油条的大三学子，很少见的都打扮得还挺用心。 秦洛在那里面也是很出挑的美人了，妆容精致却不夸张，黑色的一字肩连衣短裙也很适当的显露出她的好身材。 林越寂随便四处张望了几眼便打开了自己面前的电脑。 站在讲台上的舟礼调好投影和其他设备之后，下面也一直都还有说话的声音，舟礼淡淡用眼神的扫了一圈教室，教室慢慢的安静下来。 好像又回到了高三集训的那一年一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有些害怕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我是舟礼，接下来的一个月，会由我来带你们的交互设计。”完全官方的口吻，“基本的上课要求是不要吵，旷课三次零分，最后会需要交个人作业和团队作业。” “先分个组吧，四至八个人一组，就按照你们现在的座位，每四列或者每两列的前后两排为一组，可以适当调整。给你们十分钟，分好组后，在班长那里记录组长名字。” 舟礼话音刚落，教室里的人群便开始吵闹起来。 林越寂她们单独坐了一排，前面坐了两个男生，他们旁边空了一个座位，再旁边是一个女生。他们对分组都什么没什么想法，便五个人成了小组。 两个男生转过身来，是平时很闷的两个人，虽然一起上了很久的课，林越寂还是没办法叫出他们的名字来。索性他们先开了口， “那个，其实还有一个人他今天没来，能不能等下把他的名字也写进我们组里。”说话的是一个微微有些胖的男生，戴着眼睛，说话声音有点小。 林越寂没说话，柯四倒是很豪气的说，“都行都行，多一个人我们就能少做点。” 坐在最边上的那个女生是叶芷，算是他们班的大忙人，在学生会和团工委都身兼数职，还是他们班上的学习委员，平时基本上是独来独往，很少有时间和班上其他人联络感情。 分好组之后，因为都不熟，便都也没再说什么话。 “十分钟到了，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林越寂看了一眼站在讲台上出尘绝俗的舟礼，断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情，开始好好听课。 舟礼讲得很细致，课件松弛有度，示范的也十分完美。这个世界果然是，优秀的人做什么都很优秀。 课上的很安静，基本上大家都听得很认真。没别的，因为舟礼一看就是那种又严格作业又多的老师。 下课的时候，果不其然，他留了一堆作业，而且是明天要交。 教室里哀嚎一片，还有平时胆大外向的男生大声的说：“老师我们下午还有课啊这么多作业做不完。” 舟礼闻声连头都没抬，就说了一句：“做不完的可以不做。” 没想到舟礼这么快松口的男生一惊，正喜笑颜开的想继续说话。 “但是，为了公平起见，平时成绩扣十分。” 舟礼整理好电脑和书，抬起头，“毕竟，我相信你们大多数人都是可以做完的。” 教室里便没有人再说话，只有摸摸收拾东西的声音。 林越寂坐在后排，心想着自己未来的一个月肯定很惨了，舟礼有多刻薄她早就知道了，估计作业都要十分用心才行。 舟礼走之前看了一圈教室，目光最后落在了再后面一脸生无可恋的林越寂身上，轻笑了一声，心情不错的对他们说了一句，“明天见。” “我靠你看见没，刚刚他居然笑了，我的天，笑起来要人命啊。” “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瞬间原谅了他，我要回去好好做作业。” ☆、第二十份礼物 下了课之后，她们四个人一起去了食堂吃饭。 她们到食堂的时候，正值饭点，人满为患，座位都找不到。秦洛本来就不想在食堂吃饭，便准备先溜。 “月季，这里。”宁辞远的声音倒是吸引了这里一群人。 看到他旁边有几个空座位，柯四二话不说便拉着林越寂往那边走，秦洛也收住了往外走的脚。 “宁贝勒今天这么接地气的哦，吃食堂。”林越寂在他斜对面放下包，习惯性的跟他开玩笑。 “不不不，在下家贫。” “恩，嘴是挺贫。” 一行人没空看这两人演戏，都散开去打饭了。 柯四和李思彤在窗口排队的时候，李思彤在她旁边说，“我觉得宁辞远是不是喜欢越寂啊。” “那我倒不清楚，但我觉得越寂肯定没这么想过。” “你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么，越寂长得又不丑。” “谁知道呢，欸欸欸对对对我不要辣椒。” “其实我一直很惊讶你一个北方人竟然不能吃辣。” ．．． 几个人打完饭之后，因为很饿了，都在默默地吃饭。 林越寂最后一个回来的，端着盘子在秦洛旁边坐下，看见秦洛只去那边买了一杯粥，便问了一句，“就吃这么一点不会饿么。” “还好。”她轻描淡写的回答了一句，神情淡淡。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吃这么多。”宁辞远简直是不放过任何嘲笑她的机会。 “闭嘴吧你。” 没人注意到坐在一边的秦洛嗤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一线寒冰。 “月季，晚上跑步的时候顺便帮我也打个卡呗。”宁辞远装作不经意的提起，不知为何，语气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你敢把手机给我吗，怕不怕艳照门。”林越寂吃得慢，头也没抬的回他一句。 “我这么守身如玉的偏偏君子手机里全都是学习软件的好吗。”宁辞远玩笑过后有稍稍正色道：“我认真的，晚上有点事儿，帮我打个卡。” 林越寂这才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疑惑的看了一会儿他的表情，才缓缓开口，“那行吧，晚上把手机给我就行。 晚上的时候，林越寂去操场跑步，路上顺便带上了宁辞远的手机。是宁辞远舍友帮忙拿给她的，走的时候还莫名奇妙的冲她挑了下眉。 自从学校开始要求每天跑步打卡之后，操场上的人流量变得很可观。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林越寂的错觉，今天操场上女生格外多一些的样子。天色太黑，林越寂也看不清楚谁是谁，没什么想法的拿出自己的耳机带上，准备先走一圈。 晚上跑步跑久了，好像会慢慢爱上这种感觉，林越寂偶尔抬头，也能发现今天的星星和月都格外明亮。 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气呢！ 身后有喘着粗气的声音传来，声音的主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又慢慢停下来，从她身后走到了她身旁。 林越寂往旁边瞥了一眼，正好撞进了对方的眼睛里。 好吧，林越寂表示她现在对舟礼的神出鬼没已经一点都不惊讶了。 “小舟老师好。”居然已经能十分淡定的和他打招呼了，林越寂觉得自己真的很不错了。 “恩。” 舟礼淡淡的应了一声，但好像没有再跑的打算，在她旁边停下来，顺着她一起走。 林越寂摘了一边耳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我最近住在学校里，晚上会在操场。”像是解释给她听一样，舟礼在她旁边说了一句。 他们两个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起走了大半圈，也没有说什么。 林越寂发觉到自己已经走了一圈多了，于是拿出了两个手机点开软件，准备记步数。 “帮别人跑的。”林越寂看见他的目光正停在她手上的手机上，便出声解释了一句。 宁辞远的手机没有锁，她直接滑开了屏幕。 —你愿意慢慢的靠近我吗？— 黑色的屏幕背景上缓缓显示出一行字。 音乐声从手机里流泻出来，林越寂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看了身边的舟礼一眼。 手机上的字幕还在继续播放， —从旁边的小路走出去，就是音乐楼。— —刚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就是在那里遇见的。— —像奇迹一样— —再一次遇见你— 林越寂站在原地有些无措，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是啥，那傻子不会是要告白吧。这么尴尬的吗，舟礼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字幕放到最后，林越寂感觉自己活在梦里，什么都没看进去。 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句。 —我在学校礼堂等你— 林越寂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被钉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舟礼也站在她旁边没有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脸更臭了一点。 因为视频也没有明说是什么，思考再三，林越寂还是决定去学校礼堂看看。毕竟他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朋友，如果真的是林越寂想的那样的话，还是不要逃避得好。 林越寂刚想走，便被人拉住。 她回头看了一眼正拉住她胳膊的舟礼，满脸问号。 “你要去？”身后的男人皱着眉问了一句。 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林越寂一脸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啊。” “你．．．” 林越寂一直盯着他看，等着他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 在她的注视下，他最后还是放开了手，“算了，没什么。” 林越寂看他这一来一回的，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因为此刻被视频搅乱了心神，也没空去揣测他的想法了。 他松手后，她也没说什么，就准备离开。 结果她没走几步，手臂又猛地被身后的人拉住。 “我好像迷路了。” 你说啥？ 林越寂十分无奈的回头看了舟礼一眼，觉得此刻的状况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但是偏偏男人一脸正色，理所当然的和她对视，并且不让她离开。 沉默了半晌，林越寂还是开口说：“你要去哪？” “教师公寓。” “哦，从那边小路穿过去，走到大路后，直走两个路口左转就能看见了。” “你说得太模糊了。” “．．．．．．” 如果不是因为舟礼的表情实在是看不出破绽，林越寂可能会觉得他在找茬。 本着尊师重道的良好美德，林越寂继续说，“你可以路上随便找人问问？很好找到的。” “不行。” “．．．．．” 林越寂忍了又忍，还是保持着微笑：“那你想怎么办？” “你送我回去。”舟礼高出她很多，垂着眼看着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他可能真的在找茬吧。 明明都知道她要去礼堂了，还在这里和她拉拉扯扯半天，她的心好累，他是不是神经病，操场上这么多人，随便找个同学问问不好吗，再不济还有保安叔叔呢。 “那什么，我现在还要去礼堂，你能不能——” “不能。” “．．．．．．” “我现在不急，可以先陪你去礼堂。” “．．．．．．” 于是最后变成了他们一起去了礼堂。 他们一前一后的进了礼堂，里面黑漆漆一片，林越寂本想打开手机看看。 结果在她进去后，礼堂正前方舞台上的灯忽地亮起一束追光。 宁辞远抱着吉他坐在一个木制的高脚凳上，白色的光晕在他周围晕开。林越寂站在后面的门边，后排的灯也同时开了，她暴露在光亮下，坐在台上的少年看了她一眼，朝她笑了笑，然后开始拨弄琴弦。 开始一小节只有吉他的声音，干净悦耳的琴弦声铺满了整个礼堂。 林越寂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宁辞远，一脸复杂。 宁辞远的独奏过后，礼堂台子上所有的灯都亮了，身后还有鼓手和贝斯。 所有的乐器开始加进来，前奏变得欢快明亮。 他站起来，走到早已摆好的立式话筒前，看了她一眼，邪邪的笑了一下，开始唱歌： “喜欢你的头发 喜欢你的脸颊 喜欢你微笑的时候眼里藏不住的光 喜欢你的害羞 喜欢你的疯狂 想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守在你身旁 喜欢开你玩笑 喜欢叫你傻瓜 喜欢吓你一跳的时候看你慌张的模样 喜欢搭你肩膀 喜欢你会怕痒 喜欢趁你没有防备偷袭你的手指甲 想要抱你一下 贴紧我的胸膛 想要告诉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想要把你绑架 想要带你回家 想要非常认真严肃的承诺地老天荒 思念你令我惊慌 想到你令我膨胀 你的每个笑容都会令我幸福得快爆炸 见你的时候我总是说些傻乎乎的蠢话 令我随时随地濒临疯狂” 他唱的是古巨基的喜欢，唱得甜甜蜜蜜。 ☆、第二十一份礼物 两年前。 “你不觉得会乐器的男生很有魅力吗？” “你总是这么变相夸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会什么乐器。” “二胡。” “．．．．．．” “厉不厉害，是不是快要陷入我的魅力里无法自拔了。” “你个智障。” 林越寂换了一个画室之后，在新的画室里遇到了宁辞远。林越寂一开始其实很抗拒教新的朋友，每天带着耳机来来去去，几乎不和别人交流，只是安安静静的画画。 直到某一天。 “同学！橡皮借我用一下！”坐在隔壁的宁辞远在她耳朵边上特别大声的喊了了一句。 林越寂吓得笔都掉了，借个橡皮有必要这么大声吗？ “耳朵都要聋了。” “你听得见哦？！” “．．．．．．” “我看你天天带着个耳机，从来都不摘，还不说话，我还以为是助听器。” “．．．．．．” 第一次对话，林越寂就觉得这可能是个智障。 谁家助听器长这样。 确定她的听力没问题之后，宁辞远暴露了他的话痨本性，一整天都可以不停的在她旁边说话，每天都一本正经的搞笑。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第一天就对我这么冷淡的女生欸。” “？” “别人一般都会因为我的颜值而忍受几天我的话痨。” “．．．．．．” “天呐，我都已经长得这么好看了，她们居然还希望我高冷一点。你说现在的女孩子真的是太贪心了，话痨不好吗，还是你们都喜欢闷骚男。” 林越寂已经默默的把他归为神经病一类。 她开始只带一边耳机，后来不再听歌，因为宁辞远每天的碎碎念已经足够当ＢＧＭ听了。 时间一久，慢慢混熟之后，林越寂也会时不时回怼他几句，但大多数时间都也还是，他在说话，她左耳进右耳出。 不得不说，那段日子，他那无厘头的对话，满脸严肃的搞笑，也让林越寂慢慢的没有那么抗拒和别人的交流。 作为朋友来说，是林越寂值得感激的人，是她一个人踽踽独行的那段日子里，为数不多的细碎温暖。 所以，此刻。 当站在台上的男孩放下吉他，朝着林越寂一步一步走来的时候，林越寂慌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够不失去这一个曾给过她些许陪伴的朋友。 她很害怕，她甚至开始后悔来这里，原本她可以假装没看见他的手机，假装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走下台的时候，礼堂里所有的灯都亮了，有很多人从黑暗的地方走出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朝她一步一步走过来。 她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想逃。 宁辞远走到她跟前，才看见站在她身后，隐在门边阴影里的舟礼。 他冷着脸，眼睛里的阵阵敌意让宁辞远楞了一下。 身后起哄的人群里，有人递了一束花给宁辞远。 宁辞远捧着那束粉色的玫瑰，又向林越寂走了一步，在她跟前。 “哇，真的好紧张，我还以为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在你面前，应该会很轻松。”他低着头，轻笑了一声。 “你可能不相信，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会有这么一天。” “那个时候你也知道，我很话痨，很神经质，但是在你面前，我总是想再多说一些话。” “我知道你一直有一个无法提及的人，我也知道这是一场赌博。” 他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她，十分认真的表情，“但是，” “月季，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你愿意和我试一试吗？” 他把手中的花递到林越寂眼前。 周围的人，在他说完之后，开始更加热烈的起哄：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答应他吧！” 其中还夹杂着柯四的声音，“月季啊宁校草长这么好看你就答应了吧。” 林越寂低着头，听着四面八方的呼声，压迫得她有些难受。 她看着伸在她面前的粉色玫瑰，有些手抖。 她迟迟不接，也没有反应，舟礼看到她微微发抖的身形，本想上前。 宁辞远却先开了口：“你不想现在就回复我也可以，我可以等你，你——” “不用。”她脱口而出，又瞬间有些愧疚，“不是，我是说。” 她仿佛失去了说话的技能，几句话说得乱七八糟。 “对不起。” 她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丢盔卸甲，仓皇的后退，向外面跑去。 对不起啊宁辞远。 就连拒绝的话，她都说不好。 宁辞远下意识就想追出去，但被站在门口的舟礼伸手拦住。 “她说不用。”一句话平铺直叙，说得清清冷冷，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 这样的态度让本就被莫名拒绝的宁辞远有些怒气上涌，“你谁啊！” 柯四看见了舟礼，怕宁辞远闹事，便连忙说：“那是我们新来的专业课老师。” 宁辞远还想继续说什么，但是舟礼已经走了出去。 一时间礼堂安静下来，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不知过了过久，人群都慢慢散去。 舞台上的灯光还亮着，气球已经瘪了几个，乐器在台上凌乱的放着。 等礼堂重新安静下来，变得空空荡荡的时候。 宁辞远独自站在里面，手里的粉色玫瑰不知不觉被他用力攥紧。 莫名有些悲伤啊。 这是他想过的结局，但是他不知道，原来真正经历的时候，比他想象的，要更加的难以接受啊。 而在另一边，林越寂跑出去之后，有些腿软，也有些恍惚，心里乱七八糟。她甚至想，如果她从未曾认识过他，没有在这段关系里得到过情感，付出过真心，那该有多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们用这么长的时间才好不容易了解了一个人，经历了许多的争吵和磨合，她不是想要变成这样的结果的啊。 那一瞬间，林越寂甚至有些怪他太过自私。 但又转瞬开始责怪自己太过刻薄，开始满心愧疚。 她心里乱成一团，四处乱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她。 夜里的校园里，灯光很暗，路上行人很少。林越寂沿着眼前的路，没有目的的走着，她迷迷糊糊的，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几节台阶。 “小心。” 在她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快要摔倒的时候，已经先有一只手稳稳的扶住了她。 她下意识向后看去。 看见舟礼的时候，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她现在也的确是没有心思再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小声的回了一句谢谢之后就开始再次向前走。 学校图书馆门口有一排盘着绿藤的长廊，林越寂很喜欢坐在那里。 刚好下了台阶便是那里了，林越寂便随便找了空位坐下，夜里凉凉的风吹过来，很是舒适。 舟礼跟着她在她身边坐下，林越寂用余光瞟了一眼，没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默契十足的一起安静的坐了许久。 也许是灯光太朦胧，气氛刚好，林越寂突然有点想和身边的人聊聊天。 “你看起来总是很冰冷的样子。” 林越寂慢慢的倚在旁边的柱子上，眼神没有移动，还是看着前方说话，像是自言自语。 身边的人闻言侧过头来看着她的平静的侧颜，没有开口，等着她说下去。 “像没有朋友的样子，高高在上，挑剔刻薄。”林越寂觉得自己可能是一时没有理智了，完全忘记了他还掌握着她的一门专业课学分。 “哦，我差点忘了，我哪有资格说别人，我好像也是很难交到朋友的人。”她长叹一口气，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树影。 舟礼一直看着身旁的女生，突然想起一个月以前在地铁上遇见她的时候，她也一个人，戴着耳机，在拥挤的人群里，惊慌的看着他。 总是，莫名的让人觉得心疼，如果能陪着她，让她不要在熙熙攘攘的世界里，孤单的行走就好了。 身边的女生还在继续碎碎念，就像把舟礼当成了一个树洞一样，没有期待回复。 “宁辞远好像是我这几年为数不多的朋友，能够坦诚对待，能够彼此安慰，我还以为我们在对方心中的定位是一样的。”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呢？” 林越寂终于侧过头来，和舟礼对视，只一眼，又默默移开，“算了，你长得就不太像有朋友的样子。” 舟礼嘴角默默抽搐了下，但还是选择忽略了她的嘲讽，温和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每个人本来就只能陪你走一段路，”况且姓宁的那位朋友已经在你旁边几年了，我觉得也是时候退场了。他只是心里想想，面上还是一脸鸡汤正能量。 “虽然我觉得这些并不算什么苦恼，但是既然你问了。” “那我的回答是，” “很简单，重新找一个人陪你就好了。” 林越寂回头望着他，一脸疑问，ｅｘｃｕｓｅ　ｍｅ？朋友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说了也是白说。 “很简单？比如？”她不抱期望的回问他，转移了视线。 “比如，” “我。” ☆、第二十二份礼物 入夜的初秋，微风送来阵阵凉意。 四周十分安静，一些被风轻扫起的落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林越寂听到舟礼的最后一句话时，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想看看他的表情是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看见她像小兔子一样瞪圆了双眼看着他，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勾唇漾出一个笑容。 林越寂惊得直接跳起来，说话都在哆嗦。 “你你你你你别笑。” 舟礼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觉得很好玩，依旧勾着唇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不准笑！” 林越寂说得一本正经，偏偏在某人眼里却是显得十分可爱。 两个人就在那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许久，舟礼看了眼手表，先弃了权，站起来。 “走了，时间也不早了。” 一直到舟礼把林越寂送回寝室许久之后，林越寂才发觉好像有些不对。 他不是不认识路吗？怎么把她送回来又自己回去的。 所以，他刚刚果然是在找茬吧。 ．．．．．．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林越寂她们去的稍微早了一些，路上还余了些时间吃了早饭。 进教室的时候，舟礼已经在了，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他坐在讲台上的电脑前，好像在看他们昨天晚上发给他的作业。 从窗子里偷偷溜进来的阳光给他的侧脸镶上一圈柔和的暖光，让他看起来似乎比平时更平易近人。 然而，只是看起来而已。 他皱起眉，似有察觉的转过头来，刚好和林越寂对视了一眼，林越寂默默的移开视线，继续往座位上走的时候—— “林越寂。” 清冷的声音叫住了她。 林越寂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过来一下。” 林越寂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的走到他身边站好。 电脑显示屏上正是她昨天交的ＰＰＴ。 “你用了多长时间做的？”舟礼单手撑起下巴，抬眼漫不经心的问林越寂。 “．．．一个小时。”林越寂心虚的低着头，没敢和他对视。 他滑了滑鼠标，又快速的翻了一遍她的ＰＰＴ，“你确定？” “呃．．．二十分钟。”林越寂弱弱的开口。 舟礼刚要继续说些社么，林越寂抢在他前面急忙开口说，“啊啊啊小舟助教我错了我昨天太乱了没计划好时间，数据对比大部分都是我从网上找的素材，我明天重新交一份给你。”说完之后，舟礼眼里带笑的看了她一眼，林越寂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习惯性的叫他助教。 “下午亲自给我看吧。” “啊？” “有问题？” “．．．没有。” 所幸也没有再为难他，摆摆手让她下去了。 她走到柯四旁边坐着，唉声叹气。 “他找你干嘛？”柯四刷着手机，见林越寂趴在桌子上叹气，顺口问了一句。 “作业的事” “让你改？” “重做。”林越寂欲哭无泪，换了个方向趴着。 “这个老师看这么细的哦，希望不要发现我是用的别人——”说到一半，柯四突然停了一秒，然后猛摇身边的林越寂，“你火了越寂，有人把昨天的视频传上去了。” “学校官博都转了视频，啧啧啧，看这标题，‘告白的正确打开方式’” 林越寂对着墙趴着，没有起来看柯四的手机，看着白墙，眸子暗了暗。 下课之后，林越寂没什么胃口，便自己一个人先回了寝室。 刚进寝室门，手机便开始震动，消息不停的闪。林越寂放下包，看了几眼手机： 【顾大傻：／视频／】 【顾大傻：站后面那个傻子是你吧。】 【顾大傻：可以啊你，被人告个白还能上热搜，很服气。】 【顾大傻：最后答应了没啊。】 【顾大傻：虽然可能比不上你家小舟助教吧，但也不错呀。】 【顾大傻：人总是要向前看嘛不是。】 林越寂点开她发过来的视频，画质一般，只录了宁辞远唱歌那一段，偶尔滑过几个她的镜头也都因为距离太远而看不清楚。 【月季：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在画室认识的那个朋友。】 【月季：我这几天也很方，不知道要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月季：告诉你一个更惊悚的。】 【月季：舟礼是我们这个月的专业课老师。】 【顾大傻：！！！】 【顾大傻：新欢旧爱，重聚一堂，这真是一出大戏。】 【顾大傻：唉，好想去找你玩啊，此刻你的感情一定十分丰富。】 【顾大傻：我家月季这么受欢迎，真想把你藏起来。】 【月季：好呀好呀接受圈养，管饭就行。】 【顾大傻：恩，ｓｏｒｒｙ我不该开这个玩笑。】 【月季：．．．．．】 她还要做作业，没再和她继续聊下去，默默的打开电脑，寝室里面响起了一阵键盘敲击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她做的太认真，她一直坐在桌子前都没动，身边手机响了，她才下意识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已经三点半了，她好像饿了。 她看了眼手机消息。 是短信，内容很简短。 【下午四点，教师公寓。】 陌生号码，应该是舟礼发的。毕竟是老师，拿到她的电话估计也有很多种方法，林越寂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收拾收拾就准备过去了。 本来还准备去食堂买点东西吃的，但是好像因为午休，可以买到的只有一些果汁零食。林越寂只能作罢，先去交作业好了。 林越寂习惯性的会提前十几分钟左右到，本想着可能要等一会儿，但远远的就好像看见舟礼站在了教职公寓门口。 像一棵树一样，高峻挺拔，一只手还斜斜的插进口袋里，看着林越寂这边的方向。 林越寂不敢再慢悠悠的走，几步小跑过去，尴尬的打招呼，“小舟老师。” “恩。” 舟礼走在前面，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办公室还没有整理出来，只能先去的我的公寓，可以吗？” “没事没事都一样。”林越寂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他面前，不管过多久，自己都会便得很怂。 舟礼闻言挑眉，在前面不咸不淡的加了一句，“不要随便和别的老师去公寓。” 除了你没有老师会在课下时间检查学生作业的好吗．．． 而且，什么叫别的老师，为什么要排除你自己，长得好看了不起哦。 林越寂跟在他后面默默腹诽。 学校的教职公寓是老楼，他住在４楼，他吱呀的扭开门，带着林越寂进门。 整间房子空空荡荡的，林越寂感觉自己有透视眼一样，能一眼看穿这个房子。进门就是客厅，构造上可以说是客厅，但其实只有一张书桌。整个房子里好像就只有一间房里面有几件家具，站在客厅里，能从打开的房门看见他的起居室，十分简单，只有床、小桌子、衣柜。 毕竟只是住一个月而已，好像也的确是没什么必要安置什么东西。 舟礼从房间里拿出自己的电脑，放在客厅里唯一的那张桌子上，开电脑的时候，林越寂从包里拿出Ｕ盘递给他。 舟礼打开她的文件慢慢浏览，林越寂站在一边紧张的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像某种警惕的小动物。 所幸舟礼只是浏览完毕，点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后放过了她的作业。 林越寂如释重负的接过她的Ｕ盘，准备打招呼离开时。 舟礼站起身来，在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内，不轻不重的开口： “昨天的提案想过了吗？” 林越寂：？？？ 林越寂：“什么提案。” 舟礼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的少女，屈指轻叩了几下桌面，似是等着她自己想起。 于是，昨天晚上关于舟礼的记忆从林越寂脑海里面跳出来。 —— “每个人本来就只能陪你走一段路，” “虽然我觉得这些并不算什么苦恼，但是既然你问了。” “那我的回答是，” “很简单，重新找一个人陪你就好了。” “比如，” “我。” —— 貌似只有这段话是比较接近他口中的“提案”的意思吧，林越寂十分挣扎，她觉得这难道不是开玩笑的吗，而且不觉得这种话对于他们来说还挺奇怪的吗。 但是眼前的人还在等着她开口的样子，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如果是关于昨天晚上你最后的那句话的话，呃．．．我都行啊”说完之后，林越寂觉得有些尴尬，这年头，交个朋友都这么正式了吗。 房间里很空，从开着的窗户里飘来一阵阵清风，还夹着桂花的香气。 满室的阳光与风，轻巧的穿梭在两人之间。 舟礼看着眼前被风吹起发丝的女生，垂着头，脸微微红着，心一动。 手比心快，不自觉的就伸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 末了还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在少女惊讶的神情里，眉眼带笑的开口： “很高兴再次认识你。” “咕。” ☆、第二十三份礼物 林越寂呆呆的站在舟礼宽阔的房子里，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硬生生转换了气氛，林越寂脸一红，满脑子都是天呐我独自居然叫了好尴尬。 舟礼轻笑，“饿了？” “呃．．．” “吃面吗？” “恩？”林越寂意识到他可能要和她一起吃的时候，连忙接着说，“不用了我自己去食堂吃点就行了。” “我觉得两个人的饭比较好做，要一起吃一点吗？”舟礼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那个疑似厨房的地方。 他还会做饭？林越寂表示很难想象，而且她也不觉得他家厨房长得像有材料和厨具的样子。但是她的肚子像在抗议一般的又叫了一声，于是林越寂放弃了挣扎。 “你做？” 舟礼挑了挑眉，一脸除了他还能有谁做的表情。 “很快就好。” 去厨房之前，舟礼还在他的笔电上点开了一个视频给她看，是一个关于设计的演讲视频。 但是林越寂的心思完全集中不到显示屏上面去，她能听见冰箱门开的声音，橱柜门开的声音，还有淅沥沥的水声，哦，还有男人有条不紊的切菜声。 林越寂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十分不现实，很奇怪的一种感觉，仿佛自己灵魂出窍，能看见坐在房间里的自己一样，不在状态。 从她再次遇见他到现在，已经有大半个月了，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们的关系，不知道怎么理清从前的纠葛，更不知道在他眼里她的位置在何处。 也许，从前发生的事情没有那么重要，也许，就像那些满大街活在当下的口号一样，此刻最重要。 以前喜欢过的人，现在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的吧。 盘子搁到桌子上的声音惊醒了林越寂的思绪。 他做了一盘简单的奶油蘑菇意面，蓝色的精致餐盘，淡黄色的意面。刚出锅的面还带着氤氲的雾气，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食物香气，让本就饿了的越寂不禁食指大动。 房子里没有餐桌，他清开了客厅桌面上的电脑，放下了两盘意面。 林越寂的确是饿了，简单的料理，吃得很香。 在袅袅上升的白色雾气里，林越寂挑着面，看着坐在身旁，离自己二十厘米不到的舟礼。 两人安静的吃着同样的食物，空气静静流淌，光线也在空间里缓缓流动。 这一刻，林越寂莫名的对过去的一切都释怀了。 她想，重新认识一次好像也是个不错的提案啊。 她又吃了一口面，满足的露出笑容，在心里默默说： 很高兴再次认识你。 两盘食物被消灭得干干净净，林越寂吃得很满足，毕竟白吃了人家一顿饭，林越寂在他放下盘子的时候迅速的抢过，叠在自己的餐盘上面。 “我去洗” 然后小跑到厨房，刷着碗，感觉开心得要唱出歌来。 舟礼看着她急促的背影，露出微笑。 时间还很早，但是林越寂也没有理由继续待下去，于是简单的问候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林越寂的心情变得很轻松，已近黄昏，树影憧憧。刚好是下课时间，大多都是大一大二的新生，满脸朝气蓬勃。林越寂逆着人群，猝不及防和刚下课的宁辞远打了个照面。 林越寂笑意未收，便开始皱起眉来。他们隔着人群，尴尬的对视了一眼。林越寂放缓了脚步，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或者和他谈一谈之类，毕竟昨天自己就那么跑了，似乎也不太好。 眼看着离他只有几步距离，犹豫再三，林越寂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那个，宁——” 他错身而过。 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和她擦身而过，仿佛她只是个陌生的人。 林越寂怔住了，停下了脚步，她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脑子里嗡嗡作响，最后归为空白，只剩下一句话在脑中盘旋。 啊，坏的预感，总是对的呢。 她回到寝室，只有李思彤一个人在里面，林越寂恹恹的打了个招呼，便不再想说话。 “欸，越寂，顾四说你昨天被表白了？”李思彤看起来很有兴趣的样子，也没管林越寂回不回应就继续说，“我之前就觉得宁辞远喜欢你，你看他之前还总是找你，明明不是一个专业的，还总爱找你借书借笔记。你之前难道没发现？他每次见你都笑嘻嘻的，见到我们也是问你在哪。” 说到一半，觉得林越寂太过安静，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背对着她坐着的林越寂，“欸，你是不是超开心的，校草跟你表白欸，好羡慕～” 林越寂一身不吭的坐着，听到这些话，突然觉得好讽刺。 “你到底有没有答应啊，超级想知道。” 林越寂还是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不是答不答应的问题，她能说他们好像已经绝交了吗。 李思彤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害羞，又接着说，“你就答应了他呗，和校草在一起多好啊，最起码他帅啊。”末了又自顾自的加了一句，“虽然比起舟学长是差了一点点。” 一直只有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李思彤有点不耐，见林越寂还是不回应她的话，便撇撇嘴：“切，小气鬼。” 寝室里归于安静。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舟礼布置了小组任务，每个组在下周之前要做好一个ａｐｐ的设计方案，包括同类对比，自身优势，市场调查，用户模型等等。然后在下周一早上进行ＰＰＴ展示，讲解他们的设计方案。 任务量很大，他一说完，底下就一片哀嚎。 林越寂比起任务量来说，更害怕周一展示的时候，要面对他怎样的打击。 坐在前面的两个男生转过身来，他们身边之前空着的那个座位现在坐了人，但是一直在睡觉，看起来是要一直睡到下课的意思。 坐在前面一排最里面的女生叶芷此刻也正忙着在手机上发消息，也貌似没有过来商量一下任务分配的意思。 林越寂有点无奈，有一种他们组从六个人变成了四个人的感觉。 “恩，我们先说一下各自想做什么类型的ａｐｐ吧。”林越寂见他们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先开了口。 “我随便，你们定吧。”柯四在旁边玩着手机，听见林越寂的声音便顺口应了一句。 “．．．”林越寂莫名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貌似这次的作业好像会很坎坷。她深吸一口气，又问了一遍面前两个明显没什么想法的男生，“你们呢？” 正对着林越寂的有些微胖的男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小声的开口，“要不做购物类？” “你有自信能赢过某宝吗？”林越寂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这种目标太大了，做个小众一点的比较好。” 说完之后林越寂觉得自己可能太过绝对，又多加了一句，“要不你说说自己的想法，做什么类型的购物啊，比较特别的优势之类也可以。” “呃．．．”他尴尬的闭上嘴，接不上话。 果然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根本就没有认真想过方案。 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瘦瘦的男生，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整个讨论结束后，哦不，可能是林越寂单方面的阐述之后，他们决定做一个艺术类的ａｐｐ，主要优势是日推经典名画及其讲解，然后有一个关于艺术评论的社区。 然后就默认林越寂是组长了。 “那个，你把周纪叫醒一下成不。”林越寂示意了一下让坐在她面前的男生，然后扭过头尽量放轻声音的叫了一下坐在里面的女生，“叶芷，过来一下呗。” 看到前面男生转醒，半眯着眼，满脸不耐的转过来，林越寂感受到了深深的压力。 “我真的挺忙的，少给我分配一点任务行吗。”叶芷刚过来，就是对着林越寂丢出这句话。 “呃，我——” “谁很闲吗，说得好像就你一个人忙得要死似的。”柯四放下了手机，也不知是不是刚输了游戏，脸色很臭。 叶芷听到她的话，白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呃，快下课了，我们尽量在下课之前说完吧。”林越寂觉得气氛有些僵，语速放快了一些，“主要要做设计说明、案例分析、优势分析、市场调查、用户模型、框架结构这些，还有一些其他的页面到时候再补进去就可以了，设计说明就我来写好了，你们看看你们觉得想做什么，一人做一个就ＯＫ了。” 林越寂说完之后，发现他们好像都是一副随便的样子，于是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就直接说，“你们三个男生就做那市场调查那一方面吧，就包括用户模型啊什么的，行吧？然后叶芷你就做些同类资料搜集和对比就行了，优势分析我来做，可以吧？柯四你就做那个框架图就行。” 已经下课了，他们都急着走，就都敷衍般的应了几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清。 林越寂叹了口气，收拾收拾也和顾四一起离开了教室。 ☆、第二十四份礼物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好的预感从来都没有出错过。 林越寂好像一直活在这种不详的预感里，每次都会想到最坏的结果。 一天一天，时间其实过得飞快，已经到周日了，但还是没有任何人给她发过任何资料。 就连住在同一个寝室的柯四也沉迷在游戏中，不耐烦的冲她摆摆手，“慌什么，今天还有一天呢，晚上再给你啦。” 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林越寂早就做完了自己的部分，开始编辑ＰＰＴ，没有人发资料给她，她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一个的在企鹅号上找他们。 【月季：在不？】 【月季：今天周日了呢，明天就要上课了。】 【月季；不忙的话把做好的资料发给我一下呗。／可爱／】 【叶芷：我今天在校外有活动欸，可能赶不回来了。】 【小胖：组长啊，我其实不太懂那个ａｐｐ是什么意思欸，用户模型到底要怎么做啊。】 剩下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林越寂看了手机上的消息，忍了许久，本想一顿乱骂回去，但是在手机上删删减减，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出去。 她坐在椅子上，突然失去了力气。她一向就不太擅长处理这些陌生的关系啊。 寝室里秦洛不在，柯四正开着外音打游戏，时不时发出咒骂声。位置在靠近门边的李思彤正戴着耳机，看着冒着粉红泡泡的少女剧，笑得满目含春。 林越寂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变得很颓废。 她盯着天花板，白墙上有一些泛黄，角落里还有些灰尘在跳舞，不亮的灯管贴着天花板，毫无生气。 也不知看了多久，眼睛睁得有些累，半合上眼，终于意识到不能继续这么呆坐下去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林越寂逼着自己坐直了，点开电脑里的文件，搜出一部囤了很久的战争片出来看。 是一部外国的战争片，拍得很真实，网上评分很高。 林越寂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盖过了柯四嘈杂的游戏声，开始安安静静的看电影。 可能是林越寂看得太投入，也可能是音效做得太好，那些导弹浓烟好像就落在林越寂身边似的，总是轰的在她脑中炸开。 随着剧情的深入，林越寂也变得提心吊胆起来，仿佛真的到了战场一样。 恐惧被无限放大。 林越寂很丧的时候，看这样的电影有奇效。前提是不是那些打着战争旗号的喜剧片，而是真实的战场和人性。 这会让她在看完电影之后和主人公一样，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激与庆幸。 比起那些直面死亡的恐惧，你会发现，现实生活中的这些小挫折真的不值一提，不用战战兢兢的每一刻都在死神周围活着，已是莫大的感激。 看完电影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林越寂摘了耳机，久久的沉浸在那种情绪里，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时间太晚了，林越寂深吸一口气。 打开了ＱＱ。 【月季：你能用手机找一下资料发给我吗，我来编辑就ＯＫ了。】 【月季：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我们组要做的ａｐｐ是一个关于艺术类的．．．．．．】 【月季：这差不多这样，然后用户模型还是要基于市场调查来做。】 【月季：现在时间太晚了，做调查的时间可能有点不足，可以问问你周边的人一些意见和想法，做一个小型的统计就行。】 【月季：不要自己瞎写啊，一定要做一点调查的！】 【小胖：好吧。】 【月季：还有就是，提醒你另外两个朋友也稍微做一下吧。】 【小胖：好。】 发完消息，林越寂舒了口气。但是叶芷一直都没有回消息，林越寂想了想，毕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趁还有时间，就先做叶芷的部分吧。 林越寂一直坐在电脑前没动，资料做得差不多了之后，突然想起来寝室里还有柯四。 “四儿啊，你都玩一天了，都晚上了，做下框架图呗～”林越寂觉得自己这么三番五次的催别人也挺讨厌的，说话尽量亲昵了一些。 然而沉迷于游戏的柯四根本就听不见她的话，林越寂只好走到她身边，犹豫再三，摘下了她的耳机，“已经晚上了四儿啊。” “恩。”柯四没听进去，眼睛还是盯着手机。 “你没有觉得你忘记了什么事儿吗。”林越寂见她无反应，继续在她旁边诱导。 柯四刚好结束一盘游戏，这句话倒是听见了，于是乎还认认真真的想了一下。 “对哦！” 林越寂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我忘了吃晚饭了。” 林越寂的有些无语，柯四那边还在继续说着，“天呐，我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还有作业啊朋友，现在都到晚上了。”林越寂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没有耐心再继续和她说下去了，“做一下吧，现在八点，十点之前给我哦。” “知道了知道了我先点个外卖。” “．．．．．．” 处理完柯四这边，林越寂收到了小胖发来的文件，接收之后，细细的看了一会儿。 唉，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默默打开小胖的ＱＱ。 【月季：这是全部的吗？】 【小胖：是啊，怎么了。】 【月季：是不是有点少了，而且也没有案例分析和市场调查啊。】 【小胖：我就一个人，只能做这些了。】 【月季：先不说内容，这几张用户模型你是以什么基础做的。】 【小胖：就那么做得啊。】 【小胖：不用那么认真吧，反正还要改的，随便做做就可以了吧。】 林越寂顿感无力，他们已经够随便了啊。 【月季：那你有问过身边的人吗。】 【月季：稍微做了一点点调查也行啊。】 【小胖：那我现在问问吧．．．】 【月季：你朋友在吗，提醒一下他们回我消息啊。】 【小胖：啊，他们现在还没回寝室，等他们回来了我就和他们说。】 【月季：行吧。】 林越寂继续做资料，做分析。 十点的时候，林越寂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柯四，发现对方好像完全没有要给她作业的意思，林越寂只好又提醒了柯四一遍。 然后很快就到了十一点半。 “啪”的一声，寝室断电了。 只有林越寂面前的电脑还在发着惨白的蓝光，照在林越寂绝望的脸上。 李思彤早早的上床睡觉了，柯四刚刚上床之前扔给她一张潦草铅笔印的草图，林越寂坐了一会儿。手机上叮的一声响起消息。 【叶芷：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才看到消息。】 刚一断电，你就看到消息了，这可真是巧啊。 【叶芷：我们寝室没网了，做不了作业了。】 【小胖：／文件／】 林越寂都已经懒得回复他们了，用手机接收了小胖的文件，又把柯四那张框架图拍了一张照片，默默计算了一下自己的电脑还能待机多长时间。 然后突然想起来，有两个人一直没有回复她任何消息，也就意味着还有两块内容现在还是空白的。 要不就这样算了，都别做了，交个鬼的作业啊。 林越寂真的想放弃，在黑暗里，忍了又忍才没有骂出声来。 在叉掉编辑软件的一刹那，脑海里却突然蹦出舟礼的那张刻薄像。 啊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吧。 在心里疯狂的挣扎之后，抱着不能被舟礼嘲笑的想法，林越寂还是选择继续做了下去。 一点一点敲完另外两个空白的部分之后，看着柯四的草图，还是又抽出一张纸，重新画了一张框架图。 做得差不多的时候，林越寂看了一眼时间，哦，已经三点半了。 电脑的电池已经差不多快耗尽了，林越寂把小胖后来改过的部分加了进去，虽然她觉得好像和之前没什么的区别，但也没时间深究了，便直接编辑了进去。 电脑关掉之后，整个寝室陷入黑暗里，也不知是不是太晚了，林越寂居然失去了困意。 室内室外都没有一丝光亮，黑夜特有的细碎声音在此刻尤其清晰。 坐了一会儿，林越寂按亮手机屏幕，时间刚好四点整。 不行不行，林越寂觉得自己一定要睡觉了，要不然明天可能撑不住。 但是好像越是逼着自己的睡觉，反而越是睡不着。 等到她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于是她起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她觉得她刚闭上眼睛，闹钟就响了。 “越寂你今天怎么起得比我还晚，我们都差不多要走了。”柯四对着刚下床的林越寂顺口说了一句。 林越寂的动作一顿，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直接去洗漱了。 他们出门有些迟，便没有吃早饭。 踩着点进来教室，林越寂和柯四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一眼前排的人，和往常一样，睡觉的某位和一直玩着手机的几位。 于是也就不指望他们谁能上去展示一下他们的ＰＰＴ了。 舟礼坐在了教室中间的座位上，示意他们一组一组的上去讲作业。 他们组在中间的位置，林越寂打起精神听前几组的讲解和舟礼的评价，哦不，舟礼的刁难。 —— “你觉得你们ａｐｐ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或者我换一种问法，你觉得你们的ａｐｐ和现有的ａｐｐ有任何不一样吗？” “你的声音太小了，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们准备怎么盈利？” “你们是准备做一个公益ａｐｐ吗？” “这周四之前重新选定一个项目给我。” —— ☆、第二十五份礼物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教室里早晨就开了灯，白炽灯打在舟礼毫不留情的脸上，和今天的气温一样，让人忍不住抖了几下。 “下一组。” 舟礼拿着记录的本子，写着什么，头也没抬，程式化的发出声音。 林越寂视死如归的站起来，带着她做的ＰＰＴ走上讲台。 深吸一口气，弄好投影仪之后，开始讲解。 她全程都没敢看舟礼的那边，只对着面前的电脑显示屏战战兢兢的讲解。因为太过紧张，漏掉了很多细节。 “我们的艺眼ａｐｐ大致就是这样。” 林越寂不太自信的说了最后一句，才敢抬眼看了舟礼一眼。 依旧是毫无波澜的眸，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她有些懊恼，有很多重要的点，她都没有讲清楚。 舟礼：“把你的ＰＰＴ翻到框架图那一张。” 林越寂听话的往前翻。 舟礼：“我从你的框架图上看不到一点你的ａｐｐ的重点内容，你分的三个一级界面只有一个是和你的主题相关，剩下两个和其他社交ａｐｐ没什么区别。” “其次，你们的ａｐｐ是靠什么盈利的呢。” 林越寂：“主要是靠会员制，还有周边，和其他一些线下活动。”她对着舟礼，总是没什么底气。 “那会员和普通用户的区别是什么？” “．．．会有一些个性化设置，还有其他一些特权，和一些会员特别推送精选。” “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越寂被他的问题难住，一时没有想到答案，吞吐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舟礼：“是因为别的ａｐｐ都这么做吗？”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要这么设定。” 见林越寂没有接话，舟礼继续说，“把你们的ＰＰＴ翻到用户模型那一张。” 当屏幕上放出来的时候，舟礼拿出他的红外线笔，点到他们的用户模型上， “你们的用户模型是基于什么做的？” “我们做了一个小范围的调查。”林越寂不太清楚这一部分，看了一眼小胖，发现他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另外她发现了一个悲伤的事实，那就是她的组员没有一个是看向她这里的，没有一个人注意她这里在讲些什么。 舟礼还在继续质疑，“你能说一下你们ａｐｐ的用户范围吗？” “我们面对的大致是二十到三十岁的有一定文化程度的，并且对艺术感兴趣的人群，比如想要提升自身的大学生，从事和艺术相关工作的白领，或者只是单纯想了解艺术相关知识的人群。”林越寂尽量说得细致了一些，希望这部分能快点过去。 “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但是显然，舟礼不会放过任何部分。 “呃．．．”林越寂接不上话，因为这只是她的设想。 “你们有做过调查吗？还是一切只是你们的臆想。” “整体看下来，你们的ａｐｐ只是照搬了其他ａｐｐ的模式，别人有的，你们也要有，但是也没有思考这个东西为什么要存在。包括后面的用户模型，你们有做过市场调查吗？光靠想法就够了吗？” “我觉得这个选题还不错，但是你们做得太过俗气。” “周四之前，我要看到改好的方案。” 舟礼说完之后，就没再看她，低下头去继续做了一些记录。 林越寂默不作声的关掉自己的ＰＰＴ，拔下Ｕ盘，往座位上走去。 他们一组都在后面做着自己的事情，林越寂心情很闷，不太想说话，看着舟礼的方向，有些出神。 他刚刚说的好几句都直捅她心窝里，“臆想”？“俗气”？ 这个ａｐｐ她也是十分用心去做的，不是想做得俗气，是真的想把它做出来啊。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被舟礼怼的准备了，但是真的坐在讲台上时，面对全班人的目光，舟礼毫不留情的话还是让人很受伤。 她做了一晚上的东西，就好像十分轻易的被他几句便全部推翻。 一直到下课，林越寂都沉浸在一种很难受的心情里，周围的人各干各的事，没有一点点要关心他们组的ａｐｐ的意思，就好像他们组只有林越寂一个人一样。 天气本就不好，外面下起了雨，林越寂没有和她们一起走，只是说等雨小一点之后自己回去。 一阵喧闹之后，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变得空空荡荡的。 林越寂面前的台式电脑还开着，上面还保存着她做的ＰＰＴ，她点开，一页一页的翻，但是越看，心里越堵。她眼底还残留着因为昨晚没怎么睡留下的淡淡的青色，手机相册和Ｕ盘里面塞满了她四处收集的资料，她发给漠不关心的组员的消息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这种状况还真是糟糕啊。　 人总是在某种不经意的时刻，突然的因为某个细节陷入某种情绪里。 林越寂此刻就是这样，在被雨包围着的教学楼里，觉得自己很冷，也很受伤。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林越寂站起来，窗外的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林越寂关上了教室的灯和门，走出了教学楼。 外面的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只有雨滴落在地上的小水坑里，滴滴答答。 林越寂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雨里。 其实以前林越寂很喜欢淋雨，一个人的时候，在雨里，让人看不清你的情绪。 她低着头，走得很慢，一点都没有自己在雨里的自觉，路边的树叶上被雨击打的声音时缓时急，偶尔有行人经过，还会有雨滴敲在伞面上的声音。 林越寂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好像有雨落在眼睛里，眼睛好难受，她把它揉红了。 好像也没走多远，在转角的时候，林越寂头上突然没了雨滴滴落。 一把黑色的大伞在林越寂头上撑开。 林越寂回头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舟礼的脸。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伞向林越寂这边倾斜。 周围没有人，植物在淋了雨之后变得更加清新，亮晶晶的。 僵持了一会，舟礼突然伸手，林越寂一吓，下意识的往后躲。但是舟礼的手先接触到了她的脸上，用拇指轻轻的擦去了她眼睛周围的水，温温的，可能是泪水吧。 “哭了？” “没有。”林越寂下意识的反驳，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被他说哭的，多丢人。“是雨水。” “我太凶了？” 舟礼低下头，声音竟然听起来放温柔了几分。 被他突如其来的轻柔吓住，林越寂反应了一会儿才发觉他说的是刚刚在课上的时候。雨伞不打，他站在她对面，因为伞往她这边倾了很多，他的背后淋了些雨，绽开一朵朵暗渍。 “不是不是。”林越寂听到他的话，瞬间好像没那么堵心的感觉了，就好像，突然知道了他不是因为讨厌她而指责她的ａｐｐ一样。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炸开，林越寂一怔，原来，她刚刚一直很闷的心情，只是因为害怕他会讨厌她啊。 她果然还是，喜欢他吗。 舟礼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走到她身边，和她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带你去吃饭吧。” 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连让林越寂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她在他的伞下，只能被他带着走。 他们走后不久，撑着红伞的女生从不远处的树后出来，攥紧了手中的伞。 学校附近的小店很多，物美价廉。舟礼带她去了一家装修得古色古香的店，一进门就有人领着他们去了里面的包厢。 “有想吃的吗？”舟礼把菜单递给她，又补了一句，“基本的菜他们家都有。” 林越寂没有接菜单，选择困难症不适合点菜这种技术活，“你点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舟礼倒是没再继续说什么，点了几份时蔬，一份鱼，又加了一个汤。 服务员给他们带上门之后，室内归于安静。 “作业很多吗？”舟礼一边说一边拿起开水倒进餐具里。 “还好。”你自己的布置的作业你问我多不多？林越寂默默在心里多加了一句。 “那为什么一脸没没精神的样子，昨天晚上去做贼了？”舟礼把手中烫好的餐具放在林越寂的位置前，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她一眼。 “不是，我昨天．．．”林越寂一顿，差点就忘了他是他们专业课老师的事实，这些事，告诉他好像不太好。 “嗯？” “没事，昨晚有点失眠。” 舟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们吃了饭之后，外面的雨差不多快停了，林越寂本来想着好像已经欠了他很多情了，想去结账来着，却被告知已经付过了。 于是林越寂又蹭了他一顿饭，再这么下去，林越寂都怕自己会蹭饭蹭成习惯了。 “走吧。” 虽然雨已经很小很小了，只是零星的在飘着，但是舟礼还是撑开了伞，和林越寂走得很近。 他把她送到了寝室楼下才离开，林越寂上楼的时候还偷偷从走廊的窗上看向舟礼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修长的暗影消失在转角处，林越寂才回到寝室。 手机上有未读消息，是顾荧的。 【顾大傻：我好无聊啊月季～～～】 【顾大傻：你这几天在干嘛，都不回我消息。】 ☆、第二十六份礼物 林越寂一边回复着顾荧的消息一边进了寝室，只有李思彤一个人在寝室，林越寂扬起笑脸说了句我回来了，李思彤却没回应。 林越寂手上忙着打字，也没有在意她的表情和古怪的安静。 【月季：这几天忙着专业课作业。】 【月季：我昨天弄到四点才睡，我们组的人简直了，超极不靠谱，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月季：而且今天还要被舟礼怼，我真的，心好累。】 【顾大傻：虽然很心疼你，但是还是很好奇你和初恋不得不说的故事。】 【月季：．．．．．．】 【月季：只有我的玻璃心碎成渣渣的故事。】 【顾大傻：哎呦又见林渣渣。】 【顾大傻：你确定不要改名吗，我真的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月季：．．．．．．】 【月季：我这么伤心你都不安慰一下我的吗？！】 【月季：友尽！】 【顾大傻：别嘛别嘛～再聊两毛钱的啊，我特别闲。】 【月季：我很忙谢谢。】 【月季：其实我刚刚中午本来心情真的很差来着，然后．．．】 【顾大傻：然后啥然后啥，嘿我这急性子。】 【月季：然后我们这边下雨了，我心情更差了。】 【顾大傻：不，我要听浪漫的故事。】 【顾大傻：难道不是应该舟大面瘫来给你安慰的抱抱嘛。】 【月季：你脑洞真大。】 【月季：你自己和自己玩吧，我真的超困，要睡一觉了。】 林越寂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和她说舟礼的事了，她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情呢，要是顾荧知道了，指不定要和她说些什么。 突然放松下来之后，林越寂才感觉到困意，也没有注意一直坐在一边没出声的李思彤，爬上床去补觉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柯四推开门说话的声音惊醒了她。 “特大消息特大消息！” 林越寂被她的大嗓门叫醒，一边摸出自己的手机一边哑着嗓子顺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知道吗，宁辞远因为那个唱歌视频被经纪公司看中了，可能会出道哦。”顾四见林越寂理了她，便凑在她床下去和她说话。 “他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吧，以后说不定会火欸，要不要先去找他要几张签名留着以后卖钱。”顾四还在一个人在她桌子旁碎碎念。 林越寂没说话，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林越寂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来，一时还不清醒，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林越寂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　Ｌ　：吃晚饭了吗。】 又来了。 本来这些天好像没怎么管她来着，林越寂还以为他忘了。 【月季：当然啦，这都几点了。】 但是戏还是要做足的。 【　Ｌ　：明天记得带伞。】 【月季：．．．你现在还关心起我这边的天气了。】 【　Ｌ　：是不是觉得特别荣幸。】 【月季：．．．是是是。】 【　Ｌ　：我可以再关心一下你的心理活动。】 【　Ｌ　：Ｌ心理咨询室，口口相传，百试百灵。】 【月季：．．．】 【月季：谁给你的勇气。】 【　Ｌ　：我天才的脑子。】 【月季：．．．】 【月季：不过我这几天还真的有很多想吐槽的。】 【　Ｌ　：？】 【月季：你知道我们最近在做团体作业嘛不是，可是遇到一群不靠谱的队友。】 【月季：你能知道一个人做完六个人的份是什么感觉吗，我都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坚持做完的，这个专业课还有三个星期，希望我能撑下去。】 【月季：我昨天就睡了一个小时，超可怜。】 【　Ｌ　：．．．．．．】 【　Ｌ　：你运气可真感人。】 【月季：你走。】 【月季：你就是这么给人做心里咨询的？】 【　Ｌ　：．．．那？】 【　Ｌ　：／抱抱／／抱抱／／抱抱／】 【月季：．．．】 站在空荡房间里的舟礼看着手机的消息，脸上的表情淡淡，弯了唇角，原来是这样。 发完消息，林越寂起床吃饭，看到她桌上的伞一愣，她不是把伞放在外面的吗。 转念一想，可能是有谁帮她把伞收进来了，便没再多在意，随手收进了抽屉。 第二天舟礼继续上新课，下课的时候倒是没有布置其他的作业，只是让他们改方案。 林越寂和寝室里的另外三个人去食堂吃饭，中午时间人群熙熙攘攘，时不时还有认识林越寂的，还会和身边的人八卦几句她之前被宁辞远告白的事，当然最后也总不忘损她几句。 她们找地方坐好之后，林越寂的来了手机短信。 【下午拿着改过的方案来找我。】 一看就是舟礼的短信，林越寂叹了口气，满脸愁容。 “谁的短信？你这样。”柯四放下餐盘，顺口问了一句。 柯四挨着她坐下，秦洛和李思彤相继坐在了她们对面。 “没什么，老师让我下午把改好的方案给他看。”林越寂说着还戳了一下自己盘子里的土豆，“好烦，我等下还得回去改。” “不是说周四之前吗，这么快就找你要哦。”秦洛在她对面夹了一筷子青菜，恹恹的吃着。 “他是只找你一个人，还是其他组的都去啊。”李思彤抬起头淡淡的开口，林越寂突然发现，这好像是这两天她第一次开口和她说话，语气莫名有点敌意。 “不知道欸，他没说。”林越寂回完这一句，她没再说话，继续低头安静的吃着饭。 “真奇怪呀月季他是不是看上你了啊～”柯四在旁边接话，满满的玩笑，“你看你上个星期也是，特意让你去找他，在上课的时候直接和你说不行吗。” “我家月季真是受欢迎啊～” “我不介意今天下午让你去，反正我们也是一个组的，谁去都一样。” “还是别了，我觉得他还是蛮恐怖的，怕怕。”柯四闭了嘴，没再和她开玩笑。 下午林越寂踩着点去他公寓找他，他还是在和上次一样的地方等着她。 “小舟老师。”她过去诺诺的叫了一声，看见他还以为他是在等其他组的人，毕竟她又不是不认识路。 结果他看见她来了之后，便转身就带着她上去了。 “其他组的人不来吗？” “恩。” 林越寂跟着他上了楼之后，走到了和上次同样的桌子旁边，才问出口，“为什么只找我一个人。” ——“真奇怪呀月季他是不是看上你了啊～”柯四在旁边接话，满满的玩笑，“你看你上个星期也是，特意让你去找他，在上课的时候直接和你说不行吗。” “我家月季真是受欢迎啊～”—— 脑海里突然浮现柯四的话，林越寂不禁有些脸红。 舟礼拿出笔记本，开电脑的时候，听到她的问题，看了她一眼。 “因为你们问题比较大。” “．．．．．．” 果然不该有期待，林越寂觉得自己可能是傻了，干嘛总要在同一个地方摔跟头。 默默的把Ｕ盘给他，没再想其他。 “再和我说说你的ａｐｐ的想法吧，细一点。” 舟礼一边看一边和林越寂说，林越寂一愣，下意识的回答：“好。” 可能是现在他看起来比较温和，林越寂不像昨天早上那么紧张，和他说了很多关于这个选题的想法，他听得很细心，也没有嫌她说得很琐碎，时不时在中间，还会给她指出一些问题。 两个人就不知不觉聊了很久，林越寂在和他的对话中，说出了一些自己都惊讶的点子。 “．．．就照这样再改一次吧。” “．．．好。” “明天还是这个时间给我看。” “．．．好。” 林越寂突然觉得不知不觉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和舟礼聊了那么多，她发现她的方案要改很多很多啊。 于是林越寂接下来的几天每天下午都要去舟礼那里报到，接受他挑剔的眼神，一个方案折腾了很久。她已经觉得他们组的人没什么用了，她感觉她和舟礼是一个组的，他们一起做完了这个方案。 周四的时候，林越寂改到吐血的方案终于在他那里过了，林越寂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在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你为什么要对这个方案这么认真。” “助教福利。” “．．．” 她能不能不要这个福利。 “感谢我的话周末陪我去看个展啊。” 感谢你个鬼。 说出口的却是，“什么展啊？” “十一没看到的展。” “．．．好。”　 林越寂也的确是准备这周再去一次的，再不去那个展就要撤了。 ☆、第二十七份礼物 周末林越寂出门的时候为了避免她们多想，没有说和谁一起去看展。 舟礼开了车，停在了偏门，林越寂照着他给她发的车牌号一个个找过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正在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一样，偷偷摸摸的感觉。 林越寂坐进副驾驶之后，从旁边递过来一只纸袋。 “早餐。”他言简意赅的说完之后便启动了车辆． “哦。”林越寂默默的接过，小声的又加了一句，“谢谢。” 秋天的早晨总是有点凉意的，林越寂穿了小外套，喝了一口他给买的热牛奶，顿时觉得胃里都暖暖的，很舒服，她不经意间就露出笑容，笑得整张脸都红扑扑的。 车程并不是很远，刚好林越寂吃完早餐的时间。 舟礼把林越寂放在美术馆门口之后去找停车位，林越寂乖乖的站在美术馆门口，环顾一周，果然已经没什么人来看了，门口只剩几颗梧桐寂寥的立着。 天气不冷不热，阳光时隐时现，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 没等一会，舟礼就从远处朝林越寂走来，踏着满地的落叶和碎光，身上的卡其色风衣很是配合秋季的景色，画面很好看，林越寂忍不住拿出手机想用相机拍下来。 但是也只是想想，她害怕稍微一不小心就被他看出来她的少女心思。 他们一起进了美术馆，被噱头吸引过来的人们此刻已经荡然无存，整个美术馆里只有寥寥几人。 美术馆在展出的画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说是真迹，但大多只是临摹品。 走到一张画前，林越寂停了停。 舟礼随着她慢下来，看了一眼她看着的一幅油画。 “喜欢卡拉瓦乔？” “以前很喜欢。”林越寂说着又继续缓慢的往前走，前面一串都是他的作品，一幅幅看过去，林越寂突然有些感概，“但是以前喜欢过的画家，现在也依旧惊叹于他的画作啊。” “哪怕他是个小流氓？” “过去的故事，真真假假，谁又能真的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林越寂眼神看着一副光影强烈的画，低低的又说了一句，“连现在我们周围的故事都看不清楚。” 少女的情绪总是多变，她又换上欢快的语气，和旁边的舟礼说，“不过他的画真的好棒啊，他一定对人怀有很深的感情。” 舟礼在一旁看着她，是啊，我们连自己都活在迷雾里。 他们看完画展，才发现外面变天了，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雾蒙蒙的笼罩着街道。 雨下得很是缠绵，细细小小的银丝轻轻柔柔飘在空中，远近的建筑物像是穿上了一件朦胧的透明衣裙，气氛安静得刚刚好。 一深一浅两道身影立在美术馆门口，时间仿佛一时定格了一般，谁也没有动。 “我那年冬天回过画室。”舟礼清冷的声音融进雨里，传到林越寂的耳畔。 她一怔，侧过头看着他。 “但是你不在。” 他说着话，转过头来，刚好撞进她的视线里，眼神里夹杂着某种真挚的感情。 林越寂心慌的收回视线，没有看清他的眼神，满心都是心虚，害怕他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哈哈我当时换画室了，回我妈妈那里了。”她还夸张的笑了笑，假装满不在意的样子。 完全没有关心身旁的人想说的话是什么，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恐惧里，笑着不停的打哈哈，“哈哈幸好我走了，没碰着你，你那个时候那么凶，我可真是幸运啊哈哈哈。” 她低着头，没敢看他。 也没有注意到他突然低沉的语气，“是吗。” “当然啦哈哈哈，新画室的助教不知道有多温柔呢。” 本想要说些什么的舟礼瞬间没了心情。 “走吧。”舟礼的声音淡淡的截住了她的话。 林越寂这才看他一眼，看着他的侧脸，莫名觉得他好像有些生气，但好像也没有什么让他生气的部分吧，难道是夸别的助教比他好他生气了？不会吧，他看起来不像是会计较这些玩笑的人啊。 她默默的跟上他，一起去了停车场。 一直到送她回去，他们都没有再说过什么话。 林越寂回寝室的时候还很早，寝室里只有李思彤一个人在，她打开电脑，剪辑之前录好的手绘视频。 不知不觉，她再看向窗外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思想打岔的一瞬间，她想起了白天舟礼淡漠的侧脸，又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之中，他的确是生气了吧，平时虽然他也的确是面瘫，但也并不是那种冷冰冰的感觉。 为什么会生气呢？ —— “我那年冬天回过画室。” “但是你不在。” —— 但是我不在。 难道还是因为他特意回去找我的不成。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嘛。 林越寂一面想着一面否定，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决定忘记这件事。 想得头疼。 一转眼，舟礼给他们上课已经到了第三个星期了，这周舟礼没再找林越寂，也的确，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找她了。 毕竟方案已经过了，后续主要是做出来了。 这周是做个人作业，需要用ＡＥ做，林越寂之前虽然上过软件课，但现在也已经忘光光了，别说ＡＥ了，现在让她用ＰＳ都够呛。 一连几天，林越寂都在对着她看不懂的软件，默默的画画。 直到周四。 “不会？” 舟礼不知何时走到了后面，站在林越寂的身后，冷不丁的出声，吓了旁边玩手机的柯四一跳。 这是他这周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林越寂盯着满屏的英文软件，面如死灰的点点头，“恩，忘了。” “明天下午来找我。” “．．．．．．” 有可能她是受虐体质吧，竟然没有丝毫反感，竟然还有点小开心。 【月季：我可能有病，要被虐了居然还很开心。】 【顾大傻：这个句式很熟悉啊。】 【顾大傻；你高三集训的时候也总爱这么神经兮兮的说话。】 【顾大傻：不用猜就知道和舟礼有关。】 【月季：．．．．．．】 【顾大傻：舟礼是真傻还是假傻，就你这样的，他难道看不出来你喜欢他。】 【月季：我傻行了吧。】 【顾大傻：我觉得他这人肯定人品不行，肯定就是吊着你玩的。】 【月季：没有好吗，他这几个星期帮了我好多。】 【顾大傻：啧啧啧你怎么这么单纯。】 【顾大傻：你也不想想你高三那年，谁把你的信给他女朋友看了。】 【顾大傻：别一根筋的栽进去，到时候只有你受伤。】 林越寂想起往事，坏了心情，不想再和顾荧继续说话。 周五的时候，林越寂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找他，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楼下等她，她噔噔噔的跑上楼，轻车熟路的走到他的公寓门口。 她小心的轻轻的敲了几下门，门便打开了，舟礼侧着身让她进来之后关上了门。 林越寂从他敞开的房门里看到了他满桌子的资料和文件夹，他穿着一件舒适的棉衫，像是坐了很久，衣服有些皱，看起来，脸色也很是疲倦的样子。 他应该工作很多吧，为什么还要来学校上课呢。 “这边来。”舟礼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林越寂，拉开了客厅桌子旁的凳子。 林越寂收了心，默默的走过去，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舟礼坐在她旁边，撑着头，眼里还有红血丝，但依旧十分仔细的给林越寂讲解软件，偶尔林越寂犯了很多很蠢的错误，舟礼也很耐心的和她再说一遍。 “我拷些素材给你，你做一个视频试试。” “好。” 林越寂真的很生疏，很多按键都不熟悉，磕磕绊绊的，花了一个小时才做完。 “小舟老师我——” 她转过头时，便噤了声。 他在她旁边睡着了，阖着眼，平稳且有节奏的呼吸着。 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打在他安静的脸上，林越寂小心的移了一下自己的电脑，帮他挡住了光。 像是上帝赏赐的时间一样，林越寂还是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的看他。 他闭上眼，林越寂才发现他的眼睫毛好长啊，像贴了假睫毛似的，她忍不住凑近了，用手轻轻的捋了捋他的眼睫毛，他的眼一颤，她赶紧收回手。他看起来很累，她不想吵醒他。 满室夕阳，给整个空间里蒙上了一层橙黄的色调，林越寂在他旁边面对着他，和他一样的姿势把头靠在桌子上。她睁着眼，像是偷来的时间，静静的这么看着他。 我不能够爱你。 但我也不能放弃爱你。 你攥着我的一颗心。 我无法收回。 你不能接受。 可能所有的暗恋都是像这样的吧。 林越寂想着想着觉得很难受，为什么世界上这么多人，却偏偏让我遇见你呢。 她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对面的舟礼转醒，睁开眼，正好和她对视。 两个人怀着同样特别又无法言说的感情，像时间静止了一般的对视了很久。 如果那个时候他们能够找到通向对方的路，能够理清所有的纠葛与过往，他们是不是就能早一点靠近对方呢。诚然这也都是后话了，生活总是处处狗血。 彼时林越寂只能想到自己，只沉浸在自己苦涩又甜蜜的少女心思中。 太过长的对视使空气中的气息都有些变质了，气氛变得有些奇怪，林越寂先移开了眼，默默的坐起身，尴尬的摸了摸鼻头，讪讪地说，“我做完了。” 舟礼的回应迟了很久，才低低的应了一声，“恩。”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比平时的声音更低沉一些。 “看你很累的样子。”林越寂突然想起来上个星期他们一起吃饭时他和她开的小玩笑，带着笑容接着说，“昨晚去做贼了？” 舟礼闻言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丝笑，“是啊，昨晚去偷我的心了。” ？？？ 他在说什么。 虽然林越寂不懂，还是条件反射的接话，“去哪儿偷。” “秘密。” ．．．．．． “你每天很多事要做的样子，为什么还要来学校上课？”林越寂坐在他旁边，扫视着他的房子，几乎每一张能放东西的桌子或者柜子几乎都被放满了文件和资料，一周比一周多。 舟礼看着电脑，移动鼠标的手一顿，没有看她，但是顺口回答了她的问题。 “因为你。” ☆、第二十八份礼物 “因为你。” 林越寂瞬间摒住了呼吸。 舟礼又慢悠悠的说出了下半句， “因为像你这样的笨学生十分需要我。” “．．．．．．” 这人说话为什么要大喘气。 林越寂有种自己都他耍了的不爽感，“你嘴这么毒我以后出名了肯定不带你玩。” “行行行你可一定要出名啊。”舟礼低低笑出声来，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咳了几声，憋住笑，“来来来出名之前先来看看你这里的错误。” “．．．”林越寂听出他浓浓的嘲笑意味，却在一个明显的错误下也无法反驳他了。 哼！ 林越寂因为生气，在看完她做的视频之后，干巴巴的朝他道了再见就跑了。 但是人啊，很多时候，生气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更深的情绪而已，比如说，害羞。 【月季：好气啊！！！！】 【月季：他居然嘲笑我笨。】 【顾大傻：．．．】 【顾大傻：我们能不能换个话题。】 【月季：不能，我现在很气。】 【顾大傻：你这些天张口闭嘴都是舟礼，我也很气。】 【顾大傻：气死你算了。】 【月季：．．．】 【月季：我没有．．．】 【顾大傻：你没有啥？】 【顾大傻：我也是奇了个怪了，经历了之前那些事情之后，你居然还能喜欢上他，你不笨谁笨，猪都知道要绕开上一次踩到过的屎，你怎么就躲不开呢。】 【月季：猪不会。】 【顾大傻：．．．．．．】 【顾大傻：别再我这里现白痴好吗，我好累，你走。】 【月季：不要嘛～～～】 【顾大傻：你是谁？】 【月季：我是你最爱的人。】 【顾大傻：我的最爱是一只猪精。】 【月季：．．．】 晚上的时候，林越寂把作业赶完了，然后这几周以来，她终于得出一个空闲的周末可以画画。 周六林越寂关掉了手机和电脑的网，挑了水彩纸和素材，开始安安静静的画画。 林越寂画画的时候不爱说话，也不会中断时间去吃饭，到画完为止，她都不爱动一步。 记得很久之前，还在集训的时候，他画画，她在一旁看着，时间的流逝仿佛转瞬之间，那是还没有任何意义的简单关系的时期。 突然开始怀念。 林越寂叹了口气，放下了笔，把刚完成的水彩画拍了几张照片，关了录制，看了眼时间，哦，她画得好慢，一天都过去了。 “嗨！同志们，我回来了！”柯四一把推开门，“我给你们带了吃的。” 柯四交友广泛，几乎只要有空就有约，今天给她们带了蛋糕，估计是又有谁过生日吧。 “你朋友过生日啊？”林越寂接过她递过来的一小块巧克力蛋糕，顺口问了一句。 “就大志过生日啊，宁辞远他室友，他没和你说？”柯四把剩下的一块递给李思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下，然后把手中的包装袋一收，转过来对林越寂说，“对了今天宁辞远也去了，我跟你说啊，他真的签约了欸，好像马上就要拍一个网剧还是什么。” “本来那群女生平时就对他很殷勤了，你是没去看，我今天感觉那群人简直了，几乎稍微带点关系的都去了，各种找他搭话，好像他已经红透半边天了一样。” “欸，说实话，他是长得不错，但是要是真放进娱乐圈里，也就那样吧，毕竟长得好看的人那么多。” 柯四甚至搬了个凳子坐到了林越寂旁边，看样子，还有很多八卦想和她说说。 “据说那个网剧女主也是新人，好像他签的公司还蛮大型的，估计想要捧红他很容易吧。” “恩。”林越寂时不时的点头表示她在听，但是说起宁辞远，她暂时还是不知道能够回应什么，毕竟他们现在关系这么尴尬。 “欸，你记不记得宁辞远他们班有个长得很高冷的女生，就穿衣服很暗黑系的那个，我的妈呀，她今天中午就喝了几杯啤酒，就贴在宁辞远旁边各种撒娇卖萌，简直颠覆了我之前对她的看法。我之前还觉得她很酷呢。” “月季，我觉得吧。”柯四说话的速度慢了下来，表情收敛了一些，又凑得离林越寂近了一点，“宁辞远他这些天好像都很冷淡的样子，今天也只是一个人在那边喝酒，也不怎么搭理别人。” “所以说啊，月季，我觉得他肯定是没有对你死心啊。”柯四一边说一边观察林越寂的表情，“你看你现在又没有男朋友，干嘛不考虑一下他。” “说实话，长成他这样还这么深情的你一辈子能遇见几个。” 李思彤闻言也停住了手中的事，似乎也想听听林越寂怎么回答。 “大志找你来当说客的？”林越寂半开玩笑似的看着柯四，又淡淡的说，“他刚签约，肯定是有了其他想做的事。” “他自己都已经做出了决定，以后你们就别说这个了，我现在和他关系本来就很尴尬了。” 其实和宁辞远当了这么久的朋友，也多多少少了解一点他，他看起来是有点傻缺，但对有些事看得比谁都清楚，在计较利弊得失之后，会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路。 毕竟对他而言，感情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 他有他自己的规划，而林越寂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想到这个，林越寂突然也有些释怀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的生命中有无数人来来去去，虽然很遗憾他们只能一起走到这，但是也并没有多后悔他们只能走到这。 寝室里一时没有人说话，林越寂深吸一口气，笑着说，“我好饿啊，要一起吃饭吗你们。” 饱饱地吃完一顿之后，林越寂开了手机的网，才发现昨天凌晨顾荧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顾大傻：不过你最近变得有生气了，过去的三年，你安静得我都怕你得抑郁症了。说不定是他回来了，也说不定是你自己释怀了。】 【顾大傻：不管你最后怎么决定，骂归骂，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愣了一会儿，林越寂才开始回复消息。 【月季：你突然这么煽情我好害怕。】 【月季：你最近为什么总是睡很晚。】 顾荧没有马上回复，应该没看手机吧，林越寂便把手机一边，准备剪辑一下白天拍的水彩视频。 但是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握着鼠标许久也没有半点进度。 她最近，变了吗？ 仔细想想自己最近好像真的变得很幼稚啊，动不动就伤心，动不动就生气，动不动就，自顾自的心动。 他最近，会不会也变了呢？ 比如说，变成了单身。 突然跳出来的想法把林越寂自己吓了一跳，因为一点小阳光就变得贪心的人就是她了吧。 唉。 她现在已经不期待自己的心能够跟着自己走了，可能是因为已经接受了她喜欢他这个既定的事实，现在更多的，只是对自己的无可奈何了。 实在是没心思剪视频了，林越寂索性关了电脑，找出了自己的速写本。 开始在纹路粗糙的米色本子上胡乱的写写画画。 与此同时，在一堆文件中蹙着眉头的舟礼，头疼的放下了手中的一沓纸，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满脸倦意的去空荡荡的客厅倒了一杯水。 客厅里没有开灯，月光从窗子里溜进来，银色的光打在客厅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 喝水的间隙里，舟礼用余光瞟了一眼那张孤零零的桌子，有一些小亮光闪到了他的眼睛。 他走过去，才发现是她掉了一只美工笔在她这里。他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轻轻拿起那支笔，想起她这些天坐在这里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的头顶。她认真严肃的侧脸。她闪烁的双眼。她纤长白净的手。她拨到耳后的发。 还有她今天一脸微红的小脾气。 他站在原地，笑出声来。 似乎身上的疲惫也稍稍散去了些。 看着手中的笔，他想了想，打开了手机，在那个只有一个人的企鹅号里给她发消息。 而待在寝室的林越寂此刻根本没有心思看手机，不知不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要画舟礼那个死面瘫。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林越寂扔掉手中的速写本，看了眼来电显示便接起了电话。 “妈？” “恩，这些天过得好吗？” “还好。” “我这个月底要在你们那边做展，我可能会提前过去。” “真的吗真的吗，那你要来找我吗？” “肯定啊，我很想我的宝贝女儿啊。” “嘁，你每次都是说得好听。” “这次不会哦。我下周末就会过去，把周末时间空出来哦。” “那好吧。” 末了林越寂还粗着声音加了一句，“不准失约。” “好。”林卿在电话那边轻轻笑开，“我下周去接你。” “恩。” “晚安宝贝。” “晚安。” 挂了电话之后，林越寂忘了之前的事，沉浸在下周要见林小姐的喜悦之中。 她顺便翻了翻手机里的未读消息。 【　Ｌ　：月光很亮。】 【　Ｌ　：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气。】 【　Ｌ　：我突然很想你。】 【顾大傻：我突然觉得我以后都不会再爱一个人了。】 ☆、第二十九份礼物 林越寂看着这两个人给她发的消息，大晚上的，为什么要让她的小心脏受到惊吓。 【月季：？？？】 【月季：发错了？】 【月季：喝多了？】 【　Ｌ　：．．．．．．】 看着顾荧给她发的消息，想了想还是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接通的一刹那，嘈杂的音乐声一起涌向了林越寂的耳朵，林越寂一吓，下意识的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 过了几秒才走到阳台上，对着那边说话，“顾荧？” “在！”她的声音夹杂在音乐声中，似是喝醉了，兴奋得不像话。 “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有没有谁和你在一起？”林越寂有些担心，抿着唇，皱着眉。 “有啊这里有超级多的人和我在一起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说你有朋友在旁边吗？” “嘿！我们做朋友啊。”电话离了远了点，但是林越寂还是能听见顾荧笑嘻嘻的和旁边的人说了一句话。 林越寂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在哪儿啊现在。” “这里是哪儿啊帅哥。”她那边的声音很小，顾荧不正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倒是听见那边有一个人回了一句，“蓝月光。” ？ 她记得他们这边好像也有一家酒吧叫这个名字。 “你来找我了？”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那边突然没说话，林越寂加深了肯定，“你真过来了？！” “嗝～” “．．．”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找你。” 多年的经验告诉林越寂，一问到重要的事情就不回答，那么答案就是默认的。 穿衣服出门的时候，手机一直不依不饶的响。 【　Ｌ　：不解风情。】 【　Ｌ　：你看看外面的月亮，是不是很美。】 【　Ｌ　：我很清醒。】 【　Ｌ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　Ｌ　：你在干嘛？】 【　Ｌ　：睡了？】 【　Ｌ　：这么早？】 【　Ｌ　：？？？】 今天都是疯了吗，干嘛一个两个的都这样。林越寂套上外套，顺便回了一句。 【月季：我朋友有点事，我去找她一下。】 【　Ｌ　：这么晚？】 【　Ｌ　：给我发实时定位。】 【月季：？】 【　Ｌ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多不安全。】 【　Ｌ　：既然你都让我知道了，万一出事了我会良心不安。】 【月季：．．．　．．．】 【月季：你又不和我在一个地方，知道了有什么用。】 【　Ｌ　：再不济我可以帮你报警啊。】 林越寂站在路边拦出租车，想了想她们两个女生大晚上的在酒吧，万一真遇到点什么事后果也不堪设想。为了保险起见，她给他发了实时定位。 这边舟礼已经下楼了，手机叮了一声，是她发过来的定位地图。 看起来好像在学校门口等车。 林越寂发完消息之后就把手机揣兜里了，正好来了一辆的士。她急匆匆的拉开车门，“师傅，去蓝月光。” 可能是林越寂着急，二十分钟的路程，林越寂觉得像过了两个小时一样漫长。 到了的时候，司机师傅还好心的和她说，“这酒吧很乱的，小心点，早点回家。” “谢谢谢谢。”她仓促的朝他笑了下，就往闪着蓝紫色灯牌的“蓝月光”走去。 进到门里的一瞬间，身后的所有声音都被高分贝的音乐掩盖过，门口有人说欢迎光临，有高瘦的服务生想要过来带她入座，林越寂摆摆手，用口型说，“找人。” 里面光线很暗，声音嘈杂，转来转去的彩色射灯模糊了林越寂的视线。 她到处张望着穿过舞池，被舞池里疯狂的男男女女踩了好几脚，撞了好几次。 当她浑身沾满了陌生人的汗穿过人群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顾荧。 “别害羞嘛美女，一起喝一杯啊，或者我们一起出去找个地方坐坐？” “滚你妈的，别烦我，老子看见你这种人就犯恶心。” “啧啧啧，性子还挺烈，我喜欢。” 那人说着还准备伸手去摸顾荧的脸。 林越寂加快了脚步，还没等她过去拦住，顾荧已经一个巴掌扇到了那个男人的脸上，看样子她下手还挺重，男人脸上瞬间红了一块。 清脆的一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吧台边的人都朝他们那边看去。 “我警告你，离我远点，不然我就报警了。” 可能是周围人太多，被打的的男人捂着脸虽是难忍怒气，但还是只撂下了一句话便离开了。 “你给我等着！” 林越寂赶紧跑过去搀着摇摇晃晃的顾荧，后者一见到林越寂立即笑开了来，满嘴酒气的“吧唧”亲了林越寂一口，“我家月季来了呀～”。林越寂嫌弃的擦擦自己脸上的口水，拉着她就往外走，想带着她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你，怎么来了？” “你不能来的啊。” “我明天还要给你一个生日大ｓｕｒｐｒｉｓｅ呢！” “不行不行，你赶紧回去。” “嘘——” “不要告诉月季我今天来了。” 林越寂半拖半拽的把她往酒吧外带。 顾荧还一直贴着她耍酒疯，推推搡搡的，看样子真的喝了不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林越寂才把她带出蓝月光外面，出门的一霎那，林越寂觉得自己跟聋了一样。 “月季！我怎么觉着我耳朵里塞了两坨耳屎啊！” 顾荧跟个二傻子似的还跟在她耳朵边喊。 林越寂一边扶着她，一边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叫车。 此时，离她们不远的另一条街道上，一辆黑色的卡宴被红灯困住，车里的男人一边盯着手机软件上的小红点，一边不耐的看着红灯的倒数，脚轻点在油门上，准备随时冲出去。 而这边，还没等林越寂叫到车，麻烦就先到了。 “哥，就那两个妞啊。” “是哪个是敢扇我们赞哥，让我们赞哥丢脸哦。” “那个短头发的，长得还不错的那个。” “我觉得她旁边那个长得也不错啊嘿嘿。” “赏你了。” 还没等那几个人靠近，林越寂就先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心里暗叫不好，急急的推搡了靠在她身上已经快睡着了的顾荧，“醒醒大傻，喂。” 然而没有任何动静，林越寂拖着她往大街上走了几步，但是因为已经快十二点了，路上都没有什么人，有的也只是刚从酒吧出来的男男女女，林越寂突然感受了从所未有的恐慌。 她还是尽全力的带着顾荧跑了几步，但是实在是遭不住一个大活人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没走几步就被团团围住。 打头的是刚刚在酒吧被顾荧扇了耳光的男人，身后跟了差不多五六个人，每个人都跟吸了毒似的精瘦精瘦的，脸上还挂着猥琐的笑容，看着林越寂的眼神让她有些发怵。 “那个，你们想干什么啊，别过来啊，我报警了。”她强装着镇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底气一些。 林越寂掏出手机，界面显示拨号中。 她的手都有些抖。 还没等她接着说话，从她的身后就有一个人打掉了她的手机，踩在了脚底，“哎呀，这下可怎么办，警察叔叔来不了呢～”男人尖细着嗓子附在林越寂的耳畔说话，喷出来的鼻息让林越寂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们，想干嘛。” 林越寂气息不稳，看着面前站成一圈的男人，生出来一股绝望。 “不干嘛，本来嘛，只是想和你朋友玩玩而已，但是她不给面子，还让我丢了那么大个脸。”本是轻佻的声音在这里突然变得凶恶起来，“所以也不能怪我了，既然她不想和我玩，那就和我兄弟们一起玩玩也行啊。”末了还露出了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或者。” 男人声音打了个绕，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们，仿佛已是他手掌之间的玩具。 “你求求我，我一开心，就只要你朋友，把你放了也不是不可能。” “我呸！”靠在她身上的顾荧突然清醒，朝着说话的男人脸上吐了一口口水，双眼恶狠狠的瞪了他们几眼之后，又晕了过去。 “我艹尼玛。” 林越寂看着面前的人满脸怒气，顿时心下一凉。 “把她们给我拖走。” “我他．妈到底是要看看她是有多叼。” 被拉进一个狭长闭塞的小巷子的时候，林越寂每往前走一步，就多出一份绝望，她在脑海之中设想了无数种她能遭遇的最坏的情况，她甚至想，要不直接自杀算了，比起遭遇那些她连想象都会浑身战栗的可能性，还不如直接结束掉生命比较痛快吧。 反正这个世界上，她身边的人也不多。 哦，她还有一个妈妈，林卿。 她那么独立自立，失去她，她应该也不会痛苦太长时间吧。 还有。 舟礼。 为什么会想起他呢，他又不喜欢她。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沉迷其中而已，但是那也是啊，如果她的生命在这里结束，那他就是她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人了。 如果她这一生就在这里结束，那还真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啊。 “小妞，你长得还不错嘛。” 面前的脸无限放大，淫．荡的笑容仿佛隔着林越寂几个光年距离，她的恐惧已经被放大到无法感知的程度，她的浑身都抖得厉害，被推在墙角的时候，林越寂真的以为她这一生已经完了。 ☆、第三十份礼物 舟礼赶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定位的红点就在这里，但是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地上孤零零的躺着一个套着白色手机壳的手机。 “刚刚是不是，那个什么啊。” “什么？” “就那个巷子那儿，不是有两个小姑娘被．．．” “别说了，少管闲事。” 一男一女从他身边经过。 舟礼心下一惊，平时不动声色的脸上此刻五官已经紧张到紧缩起来。他朝着那边巷子跑去，跑出了此生最快速度。 每接近巷子一步，舟礼的恐惧就被放大一分。 他不敢想象她会经历什么。 他不能让她经历什么！ 林越寂心如死灰，看着眼前的人一步一步的接近她。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遇到这种事，也不曾想过，原来这种时候，自己真的毫无反击之力。 她绝望的闭上眼。 “你再敢靠近她一步试试。” 林越寂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开眼。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舒了出来，好像有了呼吸的出口一样。 围住她们的男人停下了动作，纷纷转身看着那个逆着光站在巷子口的身影。 “给你们三秒钟逃跑的机会。” “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不能保证。” 男人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声音低沉得可怕。每靠近他们一步，就像多了一层压迫感。 “一。” 那群小混混的头儿嗤笑一声，吃准了对方一个人打不过他们这边七个人。 “这位帅哥，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万一英雄救美没救成，反倒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哈哈哈哈。” “二。” 舟礼走得离他们更近了些，似乎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整张脸冰冷的可怕。 “看来他今天非要来找打才能长记性啊大哥。” “怕是电影看多了哈哈哈。” “三。” 话音刚落，舟礼淡淡的扫视了他们一圈人，看到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林越寂的时候，心疼的皱了眉，抬眼看到站在她前面的那个小混混，握紧了拳，一股怒气涌上来。 面对着舟礼的几个人先冲了上来，林越寂惊呼一声，担心的看着舟礼。 舟礼的黑衣扬起风，拳脚快到在黑夜里难以分辨，比起那些花拳绣腿的小流氓，舟礼的拳头实打实的打中了他们的要害。 几乎都没用多久，七个人全被舟礼撂倒在地。 舟礼走到之前在林越寂面前的那个男人的身边，神情冷峻至极，伸出脚踩到他的手上，毫不留情的加重了力度，踩过他，朝林越寂走去。 舟礼背对着他们的时候，地上有人偷偷站起来，从身上某处掏出了刀，慢慢的走到舟礼身后。 “小心后面！” 在林越寂喊出声的时候，那人加快了动作，用手挥起刀就朝舟礼刺过去。 舟礼虽是躲闪了大半，但脸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疤。舟礼折过那人的胳膊，把他的刀打到地上，一脚踢到他要害，把他扔到墙边。 舟礼朝着林越寂一步一步，逆着光走去。 可能是因为心情大起大落，林越寂突然放松下来之后，感受到了之前内心的恐惧，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像是接不上气。豆大的眼泪落下来，完全止不住。 她缩在墙角，浑身不停的颤抖着。 舟礼走到她身边，慢慢的蹲下来，怕吓到她，用了最轻的声音对她说，“没事了。” 林越寂抬头看他，突然哭得更凶了，她双手环抱着自己，脸上哭到缺氧，眼睛红红的，惊恐的表情还未完全散去。 舟礼伸出手，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把她抱进怀里。 “没事了。”他轻拍着她的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安慰着她。 直到贺无尘带着警察一起出现的时候，林越寂还是没能完全回过神来。 “啧啧啧。”贺无尘绕过乱七八糟的躺在地上的人，走到舟礼和林越寂旁边，问了一句，“这些人你想怎么处理。” 舟礼没说话，冰冷的盯了一眼贺无尘，仿佛他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一样，贺无尘惹不起这个祖宗，看了一眼他怀里的林越寂，心里了然，“我知道了。” “她朋友受伤了？好像晕了。” 顾荧，对，还有顾荧。林越寂清醒了几分，直起身来，看到顾荧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然后转过头来，刚好对上了舟礼的眼，而且，林越寂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在他的怀里。脸上莫名有点发烫，她慢慢的从他怀里挣脱开来，舟礼站起身，林越寂借着他的力也站了起来。 林越寂腿有些软，根本站不稳，舟礼索性把她抱起来。 她双脚离地的时候一惊，“那个，我可以自己走的。” “把她扶到车上。”舟礼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般，没有放她下去的意思，只是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贺无尘把醉得不轻的顾荧弄起来。 “得嘞。” 林越寂双手环着舟礼的脖子，太过亲密的姿势让林越寂心跳如鼓，她一路都低着头，生怕露出端倪。 巷子口围着几辆警车，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忙着带走那些灰头土脸的小混混，他稳稳的抱着她，穿过了纷乱的人群，闪烁的警灯，在他这里，仿佛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走到车前，舟礼打开了副驾驶，像是放什么珍贵的文物一样，小心翼翼的把林越寂抱进座位上坐好，帮她系好了安全带之后，自己才从另一边上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林越寂在安静的空间里，问出着句话的同时，车后座被人打开。 “哎呦我的天，快重死我了。” 贺无尘带着顾荧进了车后面。 林越寂的注意被吸引走，她转过头去看顾荧，看到她还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不免松了一口气，等她明天酒醒，还是不要告诉她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好了，假装她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他们本想带着顾荧去一家酒店，但是发生了今晚的事情之后，林越寂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酒店里。林越寂担心顾荧，舟礼担心林越寂。于是演变成他们最后一起去了舟礼家。 舟礼家在离市区有些远的别墅群里，因为是高档小区，治安和环境都相当不错。晚上很安静，可能是植被多的原因，空气闻起来也很舒服。夜里很凉，舟礼和林越寂在桂花香里并肩走在前面，贺无尘背着昏昏沉沉的顾荧在后面跟着。 “今天，谢谢你。” 气氛实在是太过安静，林越寂憋了很久才说出这一句话来。 “嗯。”　 舟礼走在她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只是淡淡的应了她一声。 咦，她现在好像能通过他细微的小表情发现他的小情绪了，这真是件神奇的事情。 不过听出来他现在情绪不高，林越寂便也没有再说话。她不经意间看到了他脸上的一道红印，想着他可能是因为受伤了，所以不开心吧。 伤口虽然不深，但是血迹干涸了，一道暗红的印记在脸上也显得有些狰狞。 正想着，他们已经走到了舟礼家的白色别墅门口，他输了指纹进去，里面的装潢很简洁，细节处精致的小设计却体现着房主的用心。林越寂环视了一周，整间房子都是十分冷淡的黑白灰配色，中间点缀明亮的黄色，虽然是林越寂很喜欢的一种类型，但是却总觉得，这样的家，太过程式化，就像住了一个样板间一样，显得没有人情味。 “二楼和三楼都有一间客房能住，你们今天也很累了，可以先上去好好休息。” 舟礼话音未落，贺无尘就跟着接话说，“那我先把她抬到三楼去了。”他看起来已经有点吃力的架着顾荧，专门又对林越寂说，“你就睡二楼吧。”他说完还冲舟礼眨了眨眼，笑得意味深长。 “好。”林越寂觉得住在哪里都一样，毕竟是在别人家。“我先和你一起上去吧，她就这样睡会不舒服。” “行。” 贺无尘把她们送上去之后就下楼了，不知道是不是走了。 时间已经凌晨了，林越寂在楼上帮顾荧细细的卸了妆，帮她擦了擦身上，就帮她关好门，下了楼。 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时，林越寂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好像没有说让她住二楼哪个房间。 这就是一个十分尴尬的情况了，她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她在顾荧的房间里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怕舟礼可能已经睡了，自己又没有手机。 她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决定自己先自己找一找，于是她沿着楼梯旁的走道，一间一间房的找过去，不过好像不是很顺利，当她开了两间书房一间杂物间的时候，终于打开了一间看起来能住人的房间。 里面开着灯，林越寂没听到什么声音，便走了进去。 但是下一秒，正对着她进来的地方的浴室门突然被打开了。 从里面出来的人看见了林越寂，也是一愣。 双方像被什么钉在了原地，连表情都尴尬得没动过。 “你——” “我——” ☆、第三十一份礼物 舟礼的卧室白色的主调，和客厅一样，纤尘不染。 而此刻，可能林越寂脸上的红晕可能是这间房子里最鲜艳的一抹颜色了吧。 “不好意思，”林越寂低下了头，诺诺地说，“那个，我找不到房间。” 少女低着头，舟礼能看见她微红的鼻尖，很可爱。 他本来因为只围了浴巾从浴室出来，而有些错愕。但是看到眼前显得更加紧张兮兮的林越寂，倒是变得随意了。 “你等我一下。” “嗯。” 林越寂坐在浅色的皮质小沙发上，在他重新回到浴室之后，开始新奇的到处瞟。他的大书架，还有墙上的很大的几幅画，角落里还有他的署名。 咦。 正对着他的床那边，有一大张画吸引了林越寂的视线。 颜色很清淡，高级的灰调，大色块堆积起来的，没有明显的形状，但能看出来画的是一个女生的背影。淡淡的蓝紫色，还点缀一些粉白色，这么少女的色调完全不像他的风格，倒是林越寂很喜欢的配色，很仙。 右下角好像有一行小字，林越寂看不清，不自觉的站起来，朝那边走，想看清右下角写的什么。 Ｍｙ　Ｆｉｒｓｔ　Ｌｏｖｅ　 ＴｏＬ 林越寂看清了那行字，还没来得及多加思考，身后就有人拍了她一下。 “好看吗？” 舟礼的声音，林越寂一个激灵，下意识反驳，“不，不不不好看。” “不好看？” “不是不是，很好看。” “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 舟礼收了笑，没再逗她，从旁边的书架上准确无误的拿下了一本包装好的书。 拿下来之后递给了林越寂。 ？？？ 林越寂一脸懵的顺手接过。 “虽然已经过了零点，” “生日快乐。” 舟礼看着她的眼睛，显得无比真挚。 林越寂抬着头看着他褐色的瞳孔，也不知自己是被他的哪一句话击中，站在原地，竟然都忘了道谢。 可能是对视了太久，林越寂才意识过来气氛有点不对，于是连忙说了谢谢，低下了头。 看着手中的书，是他们上次一起去书店，她没有买的那一本画集。 林越寂低头笑了，虽然一直都知道他比看起来要温柔得很多，但是他比她想象得要更加细心。 “走吧，很晚了，带你去房间。” “嗯。” 她跟在他身后走出房间，穿过走廊，暖黄的光打在他的身上，给他的头发镶上了一圈细碎的光晕，让他穿着灰色薄针织衫的肩头看起来更加宽阔温暖。 留给她的房间很近，就在他房间的旁边，里面陈设简单，但是比他的房间里，多了几个粉紫色的棉质抱枕，空间显得没那么冷漠了。 “要我陪你到睡着吗？”舟礼临走时显得很犹豫。 “啥？”林越寂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今天——”舟礼看着她一脸没什么事的样子，想了想之后还是说，“算了，没什么。” “有事就来找我，我就在隔壁。” “嗯。”虽然不知道能有什么事找他，但是林越寂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晚安。” “晚安。” 林越寂关上了房门，空间变得很安静。她太累了，没想太多，去了浴室洗漱。 脱衣服的时候，林越寂看到了手臂上青肿了一块，可能位置比较偏，她刚刚一直都忘记了它的存在。 她轻轻的碰了一下，好疼。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漆黑巷子里，男人把她压到地上的模样，心跳突然加快，身上又浮出一片鸡皮疙瘩。 林越寂努力的镇定自己的心情，不停地让自己不要再想了，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打开了花洒。 她自己也不自觉的比平常多洗了好几遍，下手也很重，总觉得还没有洗干净。 直到她把身上都搓到红红的，她才关了水，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穿上了刚从顾荧包里找出来的干净衣服。 她关了灯，躺在床上，很累，但是怎么也闭不上眼。 房间里很安静，每次一闭眼，仿佛都能看见一个人在她上面一样。 她翻来覆去，在黑暗中辗转反侧不敢闭眼，连窗外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也能惊到她。 终于，一阵不明的细碎声音响过后，她打开了卧室的灯，室内被重新照得明亮起来。开了灯，虽是让林越寂感到安心，但她也彻底放弃了睡眠，太亮的地方，她睡不着。 她抽出舟礼刚刚送给她的画集，小心的拆开来，坐在床上安静地翻阅着。 而隔壁房间的舟礼，回到房间后，一直站在阳台上面，手里拿着一本书，时不时看着隔壁房间里的窗。 隔壁盖着白色窗帘的房间，白炽的灯光关了又开，再一直没有关过。 舟礼靠着栏杆，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直到隔壁房间传出什么重物掉到地上的“咚”的一声，他才抬步走出了房间。 林越寂手残，拿在手上的书太重，不小心掉在了地板上，“咚”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算是很大的声响了。她安静的听了听旁边有没有传来别的声音，然后小心的捡起书。 门外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林越寂跑下床，打着赤脚去开门。 门后站着舟礼，嗯，端着一杯牛奶的舟礼。 “睡不着？”舟礼把牛奶递给她，“这么晚了，怕你饿了。” 林越寂接过牛奶，“嗯。” “我陪你到睡着吧。”舟礼说着就绕过站在门口的她，走到床边，捡起她散在床边的拖鞋，放到她的脚边。林越寂默默的穿上。 “不用了我看会书就能睡着了。”林越寂喝着牛奶，差点呛到。 “你都已经看了半个小时了。”舟礼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接着说，“快睡吧。” “好。”林越寂一口喝完剩下的牛奶，舟礼顺手接过她的空杯。 林越寂乖乖的躺在床上，舟礼关了房间里的大灯，只留了一盏台灯，坐在窗边翻着书。 林越寂像是突然有了人保驾护航，心里的戒备放下来，虽然一闭眼还是总觉得能看见黑影，但是她睁开眼，确认到舟礼还在旁边坐着的时候，又安心的闭上眼。 反复几次之后，林越寂终于架不住困意，慢慢的睡着了。 当房间里响起林越寂有规律的呼吸声时，舟礼关起了书，轻手轻脚的走到她的床边，忍不住用手轻轻安抚开她紧锁的眉头。她的眼球在转，脸上表情紧张，像是在做噩梦。 舟礼蹙了眉头，又不愿叫醒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她。他在她床边站了很久，缓缓的俯下身，轻碰了她的眼角眉梢，心疼的亲了亲她的眉心。 直到她的表情逐渐舒缓，进入了深度睡眠，舟礼才离开她的房间。 “事情处理完了？” “还没，有点麻烦现在，这边没直接证据，那群混混很熟局子里这一套，死不承认，证人那边——”贺无尘咽了咽口水，“呃，应该也不能过来吧。” “把电话给他们。” 贺无尘收了笑，一脸冷漠的把手机递给领头的小混混。 “听好了，你们认不认罪其实并不重要，我也不觉得在监狱里呆几年能给到你们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你们尽可以试试拒不认罪，在里面我可能动不了你们，但是当你们走出警察局的那一天，就是你们新的地狱开始的那一天。” “记住了，我能有一万种不漏痕迹的方式处理你们，好自为之。” 舟礼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看着窗外漆黑的夜，一直站着没动。 如果他能早一点到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他不敢想象被推倒在墙边的那一刻，她心里的恐慌。 他一定不能再让她发生这种事。 没有下一次。 舟礼抿了抿唇，脸上表情凝重，像是暗自下了什么决心。 第二天林越寂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很暗，厚重的遮光帘死死的挡住了窗外的阳光。 本想摸手机看时间，却突然想到自己的手机昨天晚上好像阵亡了。于是只好默默的坐起来，迷迷糊糊的呆了一会儿之后，站起身拉开了窗帘，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林越寂闭上了眼睛。 等眼睛适应了窗外的光线之后，林越寂才慢吞吞的去洗漱。 整理得差不多了之后，林越寂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准备去看看顾荧醒了没，然后和舟礼打个招呼就离开好了。 走廊上没有人，林越寂走到了二楼的楼梯口时，才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事情解决了。” “嗯。” “你干嘛还这一副死样子，心情不好，昨天——” “醒了？” 舟礼看见了站在二楼的林越寂，无视了贺无尘的话。 “下来吃点东西吧。” “嗯？”林越寂意识到他在和自己说话，“嗯。”低低的应了声，慢慢的走下楼。 他带着她去厨房，给她盛了一碗粥，又摆出了温着的几碟小菜。 林越寂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时间，吃粥的间隙，问了一句，“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 “中午了已经！？”林越寂吞了口粥，差点呛到。 “还早。”舟礼看到她被呛到的样子，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下，“看来以后你吃东西的时候都不能和你说话了。” “．．．．．．”她不就是昨天晚上喝牛奶今天吃粥差点呛到了么。 天气很好，照得房间里窗明几净，一室暖阳。 舟礼坐在她旁边，看起来已经吃过了的样子，昨天的那一道小伤疤已经结了痂，林越寂因为好奇，无意识的伸出了手。 等到林越寂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触到了他的侧脸上。 舟礼侧过眼神看她，林越寂被他一盯，紧张得忘了收回手。 ☆、第三十二份礼物 “呃，你明天这样去教室是不是不太好．．．”林越寂讪讪地收回手，在心里暗骂自己，难道是疯了吗，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去摸他的脸。 “我有创口贴，等下给你一个吧。”林越寂继续在这种尴尬的气氛里继续没话找话，掩饰自己的心虚。 所幸舟礼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我吃好了，我上去看看顾荧。”林越寂逃似的把碗筷放进厨房里，撂下这句话就跑上了楼。 舟礼在她走之后，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刚刚被她碰过的地方好像热热的。 “啧啧啧。”贺无尘走到餐桌旁边，“你们这是在演什么琼瑶戏。” 舟礼放下手，撇他一眼，没说话，站起来收拾了桌上剩下的几碟盘子。 “都这个年代了，捅破一层窗户纸有那么难吗？” 贺无尘跟在舟礼身后进了厨房，也不管舟礼理不理他，都自顾自的跟在他身后说着话。 “哎呀，一个月都快过完了，某人的进度还停留在你偷偷摸我一下我就害羞得说不出话的阶段。”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你这么纯情的啊。” “看来你还是太闲了。” 舟礼放下手中的盘子，终于回过头正视了贺无尘一眼。 “我突然想起来公司上次——” “别别别，我突然想起来等下公司有急事来着，我先走了。” 贺无尘在他说话之前，就先离开了，他容易吗，忙到脚不沾地的，还要接受上司的威胁。 “哦，对了，把车留下。” 人生啊，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辛苦吗。 “．．．” 林越寂跑上三楼，敲开顾荧的门之后，发现她已经醒了，“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在某人睡得和猪一样的时候，我就起来了。”顾荧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玩手机，林越寂走近时，她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脸红成这样。” “我脸红了？真的吗？明显吗？”林越寂跑到卫生间照镜子。 顾荧在外面喊，“这么夸张，你刚和舟礼待在一起哦。” “．．．．．．” “你这么明显，他是不是傻子。” “．．．．．．” “我觉得他不是傻子，就是超有心机，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天天说你累不累。”林越寂从浴室出来，“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林越寂走道她旁边坐下，“你和周年到底怎么回事，他要出国了？” “因为这个分手？” 顾荧：“不是。” 林越寂看她不太想说的样子，也没逼她，叹了口气，换个话题，“你昨天怎么就想着过来找我了。” “想你了呗，来给你生日惊喜啊。” “我可真是特别惊喜啊！” “哦对了。”顾荧把手机往旁边一扔，跑到床那边去找自己昨天带过来的大书包。 翻了半天，找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林越寂，“喏，生日礼物。” “虽然迟了很久了，也不是第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的人了，但是生日快乐啊宝贝儿。” 林越寂接过盒子，直接就打开了，里面是一支水彩笔，是林越寂平时很常用的牌子。林越寂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呀，虽然收到的礼物不多，但是都是自己想要的。 林越寂把盒子扔一边，一把抱住了顾荧咯咯笑，“我好开心啊大傻！” “你又抽什么风。”虽然是她会喜欢的礼物，但也不至于这样吧，顾荧很是无语的象征性的拍了拍她的背，“有时候突然觉得你好可怕。” “．．．．．．” “我们走吧月季。” 林越寂想了一会，好像是在人家家里待太久了，自己是不是太把这儿当自己家里了。 “好，我去收拾东西，一会儿楼下见。” “去吧。” 林越寂先下了楼，路过二楼楼梯口的时候，还往一楼客厅瞟了一眼，没人。 可能是去公司里吧，看他们刚刚好像有事的样子。林越寂这么想着，去了自己的房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她把房间里面整理了一遍，白天明亮的的光线让室内的颜色更加显眼了。 她摆淡紫色的靠枕的时候，突然察觉这个房间的配色，和舟礼房间里的那张画配色好像。想起那张画，林越寂停下了手中的动作，Ｌ是谁呢，不会，是她吧，林？ 吓。 林越寂觉得自己可真是给点颜色就灿烂的人了，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上面都写了是初恋了，难道他那个时候还能是喜欢她不成，他那个时候是有女朋友的啊。想到这里，林越寂有些失落，是他那个时候的女朋友吧，能这样被一个挂在房间里，日夜思慕，一定是忘不掉她吧。能被他这样珍视，可真是令人羡慕啊。 林越寂放下了手中的抱枕，大致整理完了之后，四处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留下什么日后会被取笑的物品之后，拿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包，准备离开。 “要走了？” 林越寂闻声往门口看去，因为收拾东西，门是开的，也不知道舟礼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嗯。”她觉得自己的回答好像太短了，有些不礼貌的样子，于是说，“昨天真的谢谢你了，包括书，我真的很喜欢，谢谢。” 太过真挚的一遍一遍道谢，小心翼翼得让舟礼淡淡的笑了起来，如果林越寂此刻抬头，能看见舟礼的脸的话，一定会觉得他笑得很温柔。 林越寂说完就走到门口，准备出去。 但是，舟礼却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 “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林越寂说完这句话之后，舟礼还是像没听见她的暗示似的站在门口，没有挪步。林越寂只好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舟礼对着她伸出手，好像找她要什么东西的样子。 ？ 找她要什么？难道她拿走了什么东西？没有啊，林越寂的大脑飞速运转，最后想了半天，想到今天早上自己为了缓解气氛说出的话，他不是特意来找她要创口贴的吧。 “创口贴？”林越寂试探的问了一句。 他没有反驳。 林越寂从包里找出她珍藏的卡通创口贴，话说这还是之前某天她逛街，突然看见的，她很喜欢那个花纹，就买了，每个花色独一无二，自己好像都没舍得用过。 不过此刻，林越寂是想不到这些的，只想着，这么可爱的卡通创口贴，他贴着是不是不太合适。转念一想，算了，先给他贴了再说，免得被他以为自己是在骗他。 “给你。” 舟礼没接，“没镜子，不好贴。” “．．．” 这是在暗示她给他贴？呃，好吧。 舟礼高出她很多，林越寂给他贴的时候，舟礼还十分贴心的往她这边弯了腰，把脸凑到她能够得到的地方。 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林越寂有些气息不稳，等她给他贴好之后，他还是保持着离她很近的姿势。 舟礼想起早上贺无尘说的话，停在她很近的地方想了一会儿。 “月季，我——” “月季。” 走廊那边传来顾荧的声音，舟礼没再继续说下去，直起了身。 林越寂看着眼前的人，他刚刚是也叫了她月季吗，叫她干嘛，好像又话要说的样子。 “月季，走了。”看林越寂没动，顾荧又催了一句。 “走吧，我送你们。” 一路上顾荧都故意冷着脸，毕竟舟礼在她心中已经是渣男人设了，所以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而且一想到，他刚刚故意靠她家月季这么近，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一看就是故意撩她嘛。气死她了，顾荧深深的剜了舟礼一眼。 直到舟礼把她们送到了，汽车绝尘而去之后，顾荧还是觉得生气。她走在林越寂前面，没和她说话。 “喂，你干嘛。”林越寂追到前面去，走到她旁边，扬起笑脸说，“你看你那张脸，快吓死人了。” “怎么？怕吓着你家舟礼了？”顾荧没有像往常一样接林越寂的玩笑，反而脸色更凛冽了几分。 “不是，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个蠢货，总是被人骗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我不是！”林越寂也有些生气了，气冲冲的回她一句。 “你还不是，你刚刚和舟礼干嘛呢，他玩你呢你不知道吗。” “你又不了解他，你怎么知道他是那样的人。” “他那种人，一看就是专门骗你这种小姑娘的，就你还傻兮兮的把他当个宝。” “那种人”着实把林越寂刺了一下，于是她开始口不择言，“你这么清楚，怎么还是和周年分手了。” 顾荧一瞬间因为林越寂这句话安静下来，一时住了嘴。 林越寂意识到不对，满心愧疚的想去拉顾荧，“不是，顾荧我不是——” “你说得很对，但是林越寂，周年我是看不懂了，舟礼我可能看得一清二楚，像他这样的人，玩到你就会脱身。” “你！” “我怎么了，忠言逆耳，我这是想让你清醒一点！” “我怎么就不清醒了，我是三岁小孩儿吗？识人不清？” “你就是识人不清，要不是我拦着，你刚刚指不定要和他做出什么事来。” 某些回忆，某个时期特有的情感总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突然跳出来，顾荧的话，让林越寂突然涌起一股当年的耻辱感来，于是她淡漠的说，“哦，是吗，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你什么语气，你本来就该谢谢我，这些年要不是我拉着，你早就不知道被毁了多少次了。” “那我这些年真是欠了你很多啊。” “你——” “以后就不劳烦你了。” “很好，林越寂，你非得和我用这种语气说话是吧！你以后哭死了别来找我！” ☆、第三十三份礼物 林越寂和顾荧最后不欢而散，她们长大成人后，好像很少会吵得这么激烈了，多半会在一合适的时候停下来。 但是今天，好像两个人的软肋都被刺痛，都失去了理智，都没能刹住车。 顾荧提前去了车站，离开了。 林越寂独自回了学校。 推开寝室门的时候，柯四特别咋呼的围住她，表情夸张，“我的天呐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去警察局报警了！” 她说的是“我们”，林越寂扫视一圈，寝室里的人居然在周日这种休息日全都在。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快急死我们了。”柯四继续跟着她说话。 “手机不小心掉了。”林越寂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昨天壮烈牺牲了，还得去买手机，好麻烦。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总是丢三落四。”柯四在她旁边嗔怪道，又转了话头，“你昨天去哪儿了？一晚上没回来。” “昨天啊，昨天我妈过来找我，我和我妈待一起了。”林越寂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哦～”柯四摆明了不信的样子，但也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寝室里的另外两个人，默契的都没说话，但都想着，他们好像从来都没见过林越寂她妈妈，连开学的时候都是宁辞远帮她搬的。她昨天，指不定去哪儿了呢。 四个人都怀着不一样的想法。 秦洛站在一边，先开口和林越寂说了话，“话说越寂你今天过生日啊，是不是我们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啊～” “是啊是啊，越寂请吃饭啊。”柯四听到“吃饭”兴奋起来，在一旁帮腔。 面对三个人的如炬的目光，林越寂不好再拒绝，于是轻轻点了头，“好吧，晚上老地方。” “好耶！” 接下来的大半天林越寂都神情恹恹，和他们出去吃了饭，她的心情也没有好转半分。 他们晚上去吃饭的店，是他们这几年总光临的老店，店主人很好，便宜实惠，菜品也都很新鲜。 酒足饭饱之后，柯四他们觉得好不容易四个人聚在一起，以后大四了，就更难聚在一起了，于是商量着去唱歌。 林越寂不想坏了他们的兴致，显得自己不合群，便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开了包间，套餐里面有十几瓶啤酒。林越寂不太想唱歌，心情又闷闷的，看着桌子上绿色的玻璃瓶，忍不住开了几瓶。 柯四和秦洛一直在唱歌，李思彤坐在角落了，偶尔会点歌唱，但是多数时候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柯四发疯。 也不知过了多久，柯四玩到累了，注意到一直坐着的林越寂。 “月季，唱歌啊！Ｈｉｇｈ起来啊！”柯四说着变要去扯林越寂的胳膊，林越寂有些没站稳，摇摇晃晃的摆摆手，“不用了，你们玩吧。” “你今天寿星欸，你不玩多没意——天呐林越寂，你一个人是喝了多少瓶啤酒啊。”柯四突然注意到桌子上已经空了的大半份酒瓶，十分惊讶。 秦洛闻声也转过头来看，笑道，“想不到你还停能喝的嘛，看起来可像个乖乖女似的。” “．．．” 林越寂已经被柯四拉起来了，好像是有点喝多了，变得有些兴奋，于是她跑到点歌机那边去点歌。 她点了一首阿肆的歌。 秦洛直接把林越寂的歌置了顶。 林越寂握着话筒，站在前面唱歌，声音出来的时候，他们都惊讶的看着她，毕竟他们以前从没见她在ＫＴＶ里面唱过歌，还以为她是唱歌太难听了呢。 林越寂的声音很好听，以前学过乐器，也跟着学了一点声乐，虽不专业，但在普通人里算是不错的了。 歌曲慢慢走向副歌部分： 既然你不够喜欢我 干嘛总来撩我 既然是寂寞惹的祸 干嘛来拖累我 因为我会当真 因为我太天真 无奈我覆水难收的 愚蠢的认真 亦步亦趋的 望眼欲穿的认真 酒精的效果慢慢明显起来，林越寂陷进歌词里面，在音乐的催眠下，林越寂唱着唱着就哭了。 因为我会当真 因为我太天真 无奈我覆水难收的 执迷不悟的 望眼欲穿的认真 也许是想起舟礼，也许是想起过去，某种莫名的酸涩情绪突然就溢满了林越寂的心里。 所有情绪 因你而起 因你而落 因你而不知所措 随你而来 随你而去 为你而蹉跎 一首唱完，林越寂背对着她们三个人，哭得无法自拔。 歌曲切到下一首，林越寂借着昏暗的光，悄悄放下了话筒，去了卫生间。 可能是酒喝得真的有点多，林越寂的心情很不稳定，想大哭，想大笑。 还有就是，想上厕所。 ．．． 林越寂待在卫生间，也没出去，默默的坐在马桶盖上思考人生。 事后想起来，这可能她耍酒疯的一种方式吧。 但是此时在卫生间里感到十分忧伤的林越寂，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不幸。 多么糟糕的人生啊，所有的好友都离开她了，宁辞远和她绝交了，周年出国了，顾荧，顾荧也走了。 从小到大唯一喜欢过的人也不喜欢她。 也没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她自己，也不够优秀。 这一切，都让人好失落啊。 她这乱七八糟的人生，以后还是会这么一直乱七八糟下去吧。 她可能真的是一个差劲的人呢。 哦等等，她还忘了一个人，她亲爱的好网友，林越寂激动的想拿出手机，结果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没有手机， 看吧，你果然是被上天抛弃的人。 林越寂在卫生间里自怨自艾了很久，甚至好像在里面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似的。坐着坐着她好像酒劲上来了，于是趁自己还有一点清醒的意识的时候，准备回去找到她们，让她们带她回寝室。 她可能坐太久了，站起来的时候有点发晕，她只能慢慢的扶着墙走出去。 刚出门，她就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人结实的胸膛。 她吃痛的捂住自己的脑袋，撅起嘴抬头说，“你怎么这么——”她没说完，因为她看见了一张长成舟礼的脸。 “我喝这么多了？都出现幻觉了？”林越寂皱着眉努力的睁大双眼想看清眼前的人。 舟礼也是一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还是，喝得醉醺醺的林越寂。 “怎么喝这么多？”舟礼皱了眉，伸手扶住走路摇摇晃晃的她。 “哇，说话了。”林越寂戳戳他，“居然是真人，好神奇。”林越寂现在听到的声音都是隔了很远的才传到她这里的样子，慢半拍的回答舟礼的话：“为什么喝这么多？为什么．．．因为你啊！” 没有想到的回答让舟礼愣住了，但是还没等他说什么，林越寂有口齿不清的接着说：“都是因为你，大傻才和我吵架的。都是你的错！” “臭舟礼，坏舟礼。” 林越寂已经倚在他身上了，整张脸红扑扑的，说出的话也是幼稚得可爱。 舟礼哑然失笑，“好好好我的错，你和谁一起来的？” “对啊，是你的错，我和谁一起来的呀。”林越寂重复着他说的话，突然抬头看他，她直勾勾的盯着舟礼的脸上，舟礼被她湿润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然。 “把我的创口贴还给我。”林越寂说着就要去扒舟礼脸上的卡通创口贴，舟礼稍稍避开她的手，她扑了空，于是生气了，变得张牙舞爪起来。 “还给我！我要我的创口贴，我可喜欢这个了，我自己都没用过。”林越寂越说越委屈，最后直接扒着舟礼在厕所门口哭了起来，“都是你的错，大傻说的对，你就是个大渣男，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还故意对我好，还不还我的创口贴，你就是个大坏蛋呜呜呜呜．．．嗝。” ？ 喜欢他。 他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刚才说什么？” “我要我的创口贴。”林越寂现在意识不清，哭得稀里哗啦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喜欢我？嗯？”舟礼揽着她，继续循循善诱的问着她。 “嗯。”林越寂条件反射的回答了，整个人也哭得差不多了，执念一样的想着她的创口贴，“我的创口贴。” 他们站在卫生间门口，挡住了别人的道，有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快要撞到林越寂的时候，舟礼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于是他们贴得更近了，林越寂一脸迷糊的抬头看他。 舟礼觉得这里人来人往的，一直在这里僵持着也不太好，于是就把她往休息的地方带。 “你要带我去哪儿？”林越寂虽是嘟着嘴不乐意，但是还是很听话的跟着舟礼走。 “你想去哪？”舟礼反问她，想吸引她的注意力。 “我想回家。” “好，我带你回家。” “你骗人！你都不知道我家在哪里。” “那你家在哪里啊？” “我家．．．我家．．．呜呜呜．．．我没有家．．．”林越寂说着说着就又开始哭，“好可怜，我都没有家．．呜呜呜呜。” 舟礼拍了拍她的背，“别哭了，我家就是你家好不好？”舟礼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像哄他两岁的侄子一样哄她。 “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办。”林越寂收住了哭声，像看大骗子一样的看他，“你看你都不把我的创口贴还给我呜呜呜呜，你肯定在骗人。” 已经到了休息室，角落的座位上有一对情侣正在旁若无人的缠绵。 他扫了一眼，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嘴角噙着笑，突然想开个玩笑。 “想要创口贴？” “嗯。” “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第三十四份礼物 周一清晨。 米色床帘里，一只手机孜孜不倦的震动着，床上的人头痛欲裂的转醒。 林越寂没有睁眼，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在床上到处翻找着不停震动的手机。 她眯着眼，想关掉闹钟，却瞥见手机上面的闹钟备注——附赠的生日礼物。 ？ 她头很痛，关掉了之后，又躺回了原处。 不到五分钟，手机闹钟又响了，林越寂快速的捞起手机，出现另外一条闹钟备注——虽然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不准迟到。 这陌生的闹钟标签，让林越寂彻底转醒。 然后才看清楚了自己手中的手机好像是新的，对啊，自己的手机不是坏掉了吗。 这是哪里来的手机？ 这又是谁设的闹钟？ 她撞鬼了？ 这是什么灵异事件？ 寝室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起来了，林越寂听到对面床细细簌簌的声音，一把拉开床帘。 “柯四，我昨天——” 林越寂说到一半，突然看见自己拉开帘子的胳膊上贴着一个卡通的创口贴。一些记忆片段突然涌进脑海。 她的记忆不多，只记起了她和舟礼在卫生间门口的几个片段。 如果她的记忆没错的话，她昨天对舟礼发酒疯了？！ “你昨天？啥？”柯四刚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吞吞的回了她一句。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哦，碰见小舟老师了，他顺便把我们都一起送回了学校。”柯四一边说着，一边往卫生间走，“月季啊，你以后可别喝那么多了，辛亏你是碰见了小舟老师，要是碰见什么坏人怎么办啊。” “嗯。” 看来不是幻觉啊，她昨天还真和舟礼撒泼打滚了？！ 天呐，好丢人。林越寂哀嚎着扑进了自己的枕头里。 “床都要被你锤塌了，你一大早发什么疯，快起来啦，要迟到了。”秦洛拍了一下越寂的床。 去上课的时候，林越寂走在她们的最后面，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一直到下课，林越寂都没敢往讲台上看一眼。 下课铃声刚响，林越寂的手机也跟着震动起来了。 她疑惑的拿出手机，然后一头黑线的发现又是闹钟，并且还是带着闹钟标签。 ——下课留一下。 她越过人群，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舟礼。 像是知道她会看过去，他也正看着她，并且指了指手机。 林越寂无奈，毕竟可能自己昨天对他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吧。于是转过头对柯四说，“你们先走吧，我等会儿有事。” 她乖乖的坐在座位上，假装收拾东西。 讲台上的舟礼被一圈女生围着，好像在问软件的问题，要是在ＡＥ课上也这么勤奋好学的话，林胖应该会感动哭的吧。 一直过了半个小时，教室里的人才全走空。 林越寂坐在最后一排，小小的头藏在宽大的台式电脑后面。 “走吧。” 舟礼叩了叩她的桌子。 “去哪？”林越寂条件反射的回了一句。 “你想在这里聊昨天晚上的事？”舟礼皱了眉，语气里仿佛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昨天的事．．．”林越寂没什么记忆，实在是不能断定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看他表情这么严肃的样子，林越寂心里莫名恐慌，于是乖乖的和他一起出去了。 他们去了之前去过的那家店，在同样的包厢落座。 服务生出去之后，舟礼还是很沉默，神色冷淡的给她倒了一杯水。 一直惴惴不安的林越寂想了很久，抱着早死晚死都是死的心态先开了口，“小舟助教，昨天晚上真的很抱歉，我不管做了什么都不是出于我的本意，真的对不起。” “哦？”舟礼看着面前把头埋得低低的林越寂，忍不住想逗逗她，“那你能说说你觉得昨天最对不起我的是什么吗？” “呃．．．”林越寂根本就没多少记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昨天不应该缠着你要创口贴？” “还有呢？” 还有？？？ 还有什么，林越寂心情很复杂，她昨天到底干了些啥。 “还有．．．”林越寂面露难色，吞吞吐吐了很久，才面如死灰的，直接闭上眼，下定决心说，“昨天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让你不便了，真的非常抱歉。” 对面半天没动静，林越寂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睛，看见舟礼正一脸笑意的盯着她，瞬间有一种自己是不是被他耍了的感觉。 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先吃饭吧。” 林越寂便噤了声，默默的开始吃饭。 当然这次林越寂依旧没能买成单，每次都这样，林越寂觉得自己都不敢和他出来吃饭了，感觉自己就像个骗饭吃的。 他们吃完饭往学校走的时候，已经一点左右了，刚好是午休的时间，一路上都没看见几个人。 舟礼和她并排走着，路边不认识舟礼的学生，可能还会以为他们学校里又多了一对养眼的校园情侣呢。 说起来，林越寂都已经大三了，却都没有谈过校园恋爱，好像人们都说大学时若是不谈上几场恋爱，以后一定会后悔。 想到这里，林越寂偷偷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舟礼，脑海里莫名浮现他卧室里的那幅画，上面的字——ｆｉｒｓｔ　ｌｏｖｅ　；　ｔｏ　Ｌ——是谁呢。 这几周和他见面的次数好像也很频繁，那些都是巧合吗。 还是，他也有些喜欢她？ 吓！ 林越寂越想越奇怪的感觉，赶紧打住，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舟礼用余光扫到身边矮他一个头的女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满脸纠结的样子，轻轻漾开一个笑容。 “在想什么？” “嗯？”林越寂反应了一会，才知道他是在问自己，“呃．．．没什么。” 然后环视了周围一圈，岔开话题，“我快到宿舍了，小舟老师你从前面那条路去教师公寓也挺近的，那，老师再见。” “等等。” “？” “正事还没有说呢。” “？”什么正事？难道刚刚还没完？ 舟礼站在林越寂面前，微微向她倾了身，一双深褐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此刻正满目含笑的定定的看着林越寂。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林越寂一惊，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点，“怎．．．怎么了。” “想知道昨天我们干什么了吗？”舟礼离她很近，刻意低下来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又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诱惑。 “干．．．干干什么了。”他又离她进了几分，让林越寂紧张得话都说不清了。 像是吃准了她不记得了，舟礼表现出一副很伤神的样子，“昨天——” 舟礼像是说不出来的样子，装作无奈的拿出手机，打开了照片，找出来了一张照片给林越寂看。 林越寂：“！！！” 这是什么？！ 时间倒回到昨天晚上—— “想要创口贴？” “嗯。” “你亲我一下就给你。” 舟礼只是抱着逗逗她的心态说出的话。 贴在他旁边的喝醉了的林越寂却实实在在的苦恼了一会儿，说，“那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办？” “嗯．．．留证据。” 舟礼一边和她说着话，一边把她移到休息室的椅子上休息。 刚刚在角落的情侣注意到有人进来了，便收敛了些，只是贴在一起说些悄悄话了。 舟礼和林越寂坐下之后，舟礼的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看起来是他出去太久了，贺无尘在找他了。他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倒是身边的林越寂看到了，便伸手就想去抢他的手机。 舟礼无奈，直接放在了她手中。 “证据．．．证据．．．”林越寂还在念叨着之前的话，然后特别开心的一脸傻笑着对舟礼说，“拍照．．．拍照就好了。” 舟礼还没有反应过来，林越寂便贴了过来。 林越寂“吧唧”一口亲在了舟礼的侧脸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还能真的没手抖，居然真的把照片拍下来了。 “嘻嘻嘻，证据。”林越寂没有一点自觉，只是自顾自的开心，“哇，拍到了，嘻嘻嘻嘻。” 倒是清醒的舟礼在一旁愣住了，她的唇软软的，被她亲过的地方一阵麻酥酥的，心跳好像突然停了一拍，又开始剧烈跳动。 一阵慌乱过后，舟礼看着身边自顾自开心的林越寂，无奈的哑然失笑。 真要命。 手机铃声又响了，还是贺无尘。 这次舟礼没挂，接起来。 “我在休息室这边，来的时候把车钥匙拿过来。” 贺无尘来的时候，林越寂已经靠着舟礼睡着了，他拿了钥匙扶着林越寂出去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在外面找林越寂的柯四，于是让她和秦洛先扶着她，他先去停车场把车开来门口。 车里放着一部白色的新手机，舟礼拆开来设了两个闹钟之后塞进了林越寂的上衣口袋里。 把他们送到了之后，看着被她们驾着的的林越寂，不由得对她们多嘱咐了一句，“以后晚上要注意安全。” ——时间回到现在。 林越寂看着那张拍得有些模糊的照片，因为太过震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是疯了吧？！ 她昨天居然强吻了他？！ “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第三十五份礼物 林越寂还没从照片的冲击中缓过来，舟礼的话像□□一样在她耳边炸开。 他在说什么？ 林越寂此刻的心情就像自己在看自己的偷拍照一样，感情十分复杂，根本分不开心听舟礼在说什么。 直到她回到寝室，都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见了什么。 柯四看她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在她面前打了歌响指，“怎么了你？” “以后绝对不要让我喝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越寂五官都皱到了一起，说完之后捂住脸，像个小疯子一样。 寝室几个人面面相觑，好像还从没见过林越寂这么不淡定的时候。 接下来的几天，林越寂尽量都躲着舟礼，每天都止不住在自顾自的乱想—— 天呐，他在心里会怎么想我，肯定觉得我是一个神经病吧。 我以后要怎么见他啊。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喜欢他了。 好丢脸。 ——诸如此类。 林越寂整天哭丧着脸。 “欸，今天是最后一次课了欸。” “这么快的吗，好舍不得。” “我听说好多人都想今天去表个白什么的呢。” “他没有女朋友吗？” “谁知道呢？反正今天是最后一次课了，就算拒绝了也不会再见到了嘛。” “哈哈哈哈哈说得我好心动。” “心动不如行动，现在就可以去门口排队等着了。” 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舟礼没有讲课，前排女生的议论声一阵一阵的。 “感觉像舟礼这样的，找女朋友的标准肯定很高吧。” “但是我觉得我以后肯定不会找这样的，感觉他真的好冷哦，跟他在一起会憋死吧。” “你倒是想也没有你的份啊。” “切。” “说实话，长这么好看就算是个哑巴我也忍了。” “你这个颜控，简直没救了。” 下课铃一响，在所有人都围住舟礼送礼物什么的时候，林越寂就趁着乱偷偷溜走了。 舟礼看着她仓皇地背影，一时有些怔仲。 中午吃饭的时候，柯四在玩着手机，消息响个不停。她不耐的打开看了看。 “欸，越寂，晚上他们要班聚欸，你去不。” “不去。”林越寂扒了一口饭。 柯四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李思彤先说了话，语气亲昵，“一起去嘛～” 这好像还是这几周李思彤第一次这么跟她说话，林越寂着实吃了一惊，看了李思彤一眼，脸上的笑容倒像是真真切切的。 她先朝她发出友谊的信号，林越寂便不再好拒绝，“那好吧。” 晚上去了班上在学校附近定的房间的时候，林越寂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在学期中莫名其妙的班聚原来是为了舟礼。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快过来坐过来坐。”叶芷一见林越寂她们进了房间，便用了比平时多了十倍的热情欢迎他们，不愧是大学里没有错过任何活动的学生会干事了。 柯四这朵交际花也迎了上去，“哎呀舟助教不也还没来嘛～” 两个人互相客客气气和攀谈了好一阵，才和林越寂他们一起找了空位坐下了。 他们包了一个小厅，摆了五张桌子，本来他们小班只有二十多个人，以前班聚的时候是用不到这么多桌子的，但此刻，竟已经几乎都要坐满了。 陌生的面孔很多，特别是女生。 “欸欸欸，你看你看，那边是不是环艺的袁逸沛啊。” “可怕，她居然也过来了，我们小舟老师的魅力真是大。” “她不会也是想来表个白什么的吧。” “她要是真过来表白的，最后成功了我也不稀奇，毕竟颜值在那里摆着，杠杠的。我说真的，她真人比之前校花大赛上的照片更好看欸。” “是挺好看的，我们班的秦洛也挺不错的啊，而且身材又好。” “我还是比较喜欢小清新仙气飘飘的袁逸沛。” 舟礼推门进来的时候，房间里的闲谈声低了几分，班上的干事迎了上去，说了几句客套话。 几乎所有女生都有意无意的瞟着，看他会在哪里坐下。 最后舟礼走到林越寂旁边的时候，林越寂下意识说了一句，“这里有人。” 她也不是骗他，她旁边的确坐了李思彤，只不过刚刚去卫生间了，现在不在座位上。 舟礼还是自顾自的坐到了她旁边，“没事，旁边还有一个空座位。” “．．．” 可能林越寂平时也是比较安静的类型，也不是像秦洛袁逸沛她们那样的风云人物，倒也没有人觉得有哪里不对，都想着可能只是舟礼看着哪里有空位随便坐的吧。 李思彤回来的时候，看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舟礼不由得一愣，还没等她开口说话，舟礼便先开了口，“不好意思，你可以坐我旁边这个位置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李思彤默默红了脸，压住内心激动的心情，坐在了他旁边的空座上，还用了十分温柔的声音回答道，“好，我坐哪里都一样。” 舟礼点了点头，便没再注意她。 也不知是不是一起吃过太多饭了，舟礼帮林越寂拆了餐具并用开水烫了烫的时候，林越寂竟然十分自然的待着，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柯四在注意到之后，在一旁插嘴：“越寂你面子好大哦，竟然让小舟老师帮你做这些。” 所幸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个细节，林越寂后知后觉的接过自己的餐具，小声的对旁边的舟礼说，“我自己来好了，不用麻烦小舟助教了。” 舟礼轻声一笑，把碗筷放在她的手边，说起了其他的话，“你这周为什么躲着我？” 周围人声嘈杂，舟礼只用了林越寂一人能听见的音量说着话，林越寂一惊，像做坏事似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吓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时候，才接了话，“没．．．没没有啊。”她一边说着，还一边默默的离他远了一点。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和她说的话都很暧昧的感觉。 也许是她后退得太明显，舟礼没再说起别的。 “小舟老师，你真的好厉害哦，公司做那么大，还不忘初心，回来当老师。”上菜的间隙，坐在舟礼身边的李思彤有意和他搭话。 “嗯。”不赞同不反驳，只是证明他听见了。 林越寂听见他的回答，突然想起来，以前他好像也是这么不解风情的对李音说过类似的话。回忆猝不及防，林越寂想起当时李音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一旁的舟礼也好像被她传染了一样，侧过头问她的时候也噙着一抹笑容。 林越寂没回答，只是望着他，抿着唇摇了摇头。 “小舟老师，你们公司是不是会收实习生啊。”李思彤好像没有因他简短的回答丧气，依旧一副明朗模样的和他搭话。 “嗯。” “那我明年也可以去你的公司实习吧。” “嗯。” 林越寂着实很无奈了，他这样聊天真的好欠揍哦。 饭吃到一半，隔壁桌上的几个男生过来一起敬酒，除了他们班的，好像还夹带着几个环艺的人。 舟礼没有推辞，把杯子里酒喝了个干净。 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么样，聊着聊着，那几个男生就开始站在他们桌子面前起哄。 “小舟老师，今天过后你也不带我们课了，我们可以叫你学长吗？” “可以。”舟礼吃了一口菜，似是没所谓的应了一声。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站在其中的环艺的男生先开了口： “舟学长你可能没见过我们，但我们都超崇拜你的，我们——” “是是是，我们班花也是哦～”另外的男生插话进来之后，都开始一窝蜂的起哄。 “告诉学长一个秘密，那边最漂亮的就是我们的班花袁逸沛。” “哦～～～”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 林越寂的视线也不由得被那桌的袁逸沛吸引过去，的确是很漂亮的女生，而且看起来很舒服，应该是男生和女生都不会讨厌的类型了。 穿着一袭白裙的袁逸沛在身边人的起哄中娇羞的捂住脸，“你们不要乱起哄了，小舟学长会不高兴的。” 起哄得最大声的男生直接把袁逸沛推搡了过来，塞给她一杯果酒，又递给舟礼一杯酒，“舟学长，就当是认识了一个漂亮的学妹呗。” “喝一杯呗一起。” 周围起哄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 “我有女朋友了。” 舟礼淡淡的说了一句。 坐在身边的林越寂一惊，有女朋友了？！ 舟礼还是接过了那杯酒一口喝掉了，但是没有丝毫理睬站在眼前的袁逸沛的意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哎呀我就说你们不要起哄嘛，你看小舟学长都生气了。” 袁逸沛先开了口，话里还带了些委屈意味。 然后站在她身边的一群男生打着哈哈，开了几个玩笑，这件事就过去了。 林越寂的心情却突然变得很差，好像又回到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情况，一样的单相思，一样的被他刷得团团转的感觉。 “我不太舒服，我先回去了柯四。”林越寂悄悄地贴在柯四旁边打了声招呼之后，便拿起包出去了。 舟礼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了一会儿还是追了上去。 还没等他追上她，他身后就有人叫住他，“小舟老师。” 是刚刚跟着他一起出来的李思彤。 “那个我有话想和你说。” 舟礼站住脚，点了头示意她先说。 “小舟．．．学长，你还记得上周的事吗，就是在ＫＴＶ那一次。就是．．．就是你那天晚上和我说了以后晚上要注意安全的那次。” “说重点。”林越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夜里，舟礼有些不耐的看着眼前吞吞吐吐的人。 “就是，就是，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不是。”舟礼没时间好奇眼前人的脑回路，简短的回答完就想转身离开去追林越寂。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拒绝袁逸沛，难道不是因为我吗？！”李思彤追上去，在他身后不依不饶的说。 “我刚刚也说过了，我有女朋友了。” “可是，可是这不是你拒绝袁逸沛的借口吗。”李思彤一直追过来。 “不是。” ☆、第三十六份礼物 “好啊，那你说你女朋友是谁？” 舟礼最后的耐心也被耗尽，冷冷的撇她一眼，“和你有关系吗？” “和你有关系吗？” “你是不是喜欢林越寂？” 李思彤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出这句话的。 “我上次都看见了，你给她送伞那次，你明明就是等了很久，装作偶遇的。” “所以呢？” 舟礼没有否认，也没有要继续搭理她的样子，径直离开了。 李思彤没有再追上去，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凭什么不是她！她哪里比林越寂差了？ 林越寂，你为什么要来抢我的东西！ 黑夜里，站在街边的女孩面目显得更加狰狞，她站了一会儿，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气冲冲的往舟礼的反方向走去。 林越寂一个人先回了寝室，寝室楼里没有亮几盏灯，可能大部分人都出去了，环境有些安静。 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光走到了自己座位上发呆。 果然自己不该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 手机“叮”的一声，在空寂的寝室里响起。 林越寂扫了一眼亮起的短信提示。 ——我在楼下。 只一眼，林越寂猛地站起身来，舟礼来她寝室楼下干嘛？ 想着会不会是恶作剧短信之类的，林越寂走到窗边，往下面看了一眼。 他果然站在楼下。 林越寂拿出手机回复了他一个问号。 ——下来。 舟礼的回复很快。 太过指令性的短信让林越寂有些生气，他不是有女朋友吗，那干嘛还来找她。她难道就是他不管说什么都会无条件听从的人吗。 她偏不。 ——不好意思小舟老师我已经准备睡觉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真的不想听听我想说什么？ ——嗯，不想。 舟礼收到回复消息，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她闹脾气的具体原因，但还是继续耐心的打字。 ——我那天中午的话你有听清吗？ 哪天中午？ 林越寂想了半天，也没想到。 ——什么话。 ——自己想，想好了明天下午过来见我。 还没等林越寂理解清楚，舟礼的短信又过来了——明天下午老地方等你，早点休息，晚安。 林越寂把手机往桌子上一丢，什么人嘛这是！！！ 冷静下来之后，林越寂坐在黑暗中开始认认真真的想他到底说的什么意思。 中午？哪天中午？这周一他给她看照片的中午？ 他说什么了。 ——“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吓！ 那天舟礼说过的话突然窜进林越寂的脑海里。 他说的，难道是这句？ 林越寂突然一滞，心跳剧烈。 灯突然被打开，林越寂下意识往门口看去。 是柯四回来了。 “好早啊今天。”因为以前柯四他们总是要等到宿管阿姨锁门时才回来，所以林越寂顺口发出了一句感叹。 “是啊，真没意思。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舟学长也走了，再然后我们的环艺班花也走了。本来还想去唱歌的，结果主人公都走了，没意思，就散了。”柯四放了包，掏出手机回消息。 看她回来之后，身后一直没有其他人跟进来。 “她们呢？没回来吗？”林越寂有些疑惑的看着柯四。 “哦，秦洛你也知道嘛，她周末一般都在外面待的。李思彤不知道去哪里了，也不接电话，我就自己回来了。” “这么晚了，她万一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应该没什么事吧，她都这么大一人了。” 林越寂有些担心，捡起桌子上的手机，给李思彤打了电话，电话是通的，但是没人接。 “哎呀，你那天电话还直接关机了呢，第二天不也是好好的回来了，别那么担心啦，她可能只是出去有事。” “可是——” “别可是了，你看她电话也是通的，明天早上她要是还没回来我们就去报警。” “那好吧。”林越寂又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只好作罢。 “欸，越寂你看宁辞远上热搜了欸，他们公司可真是要捧他哦。” 柯四看着手机转了话题，兴奋的点开了他的视频，看了没两秒又关掉了窗口，“切什么嘛，这还不是上次他唱歌给你表白的那个视频，就没有新的吗。” 林越寂只当是八卦听了，也没当回事，现在她满心的只有舟礼晚上跟她说的话。 她明天，到底要不要去呢。 辗转反侧了一夜，林越寂几乎没睡着，想不通舟礼的意思，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难道他说他有女朋友只是借口而已吗。 他其实，喜欢，她？ 不不不不是吧。 也有可能啊，你看这几个月你们偶遇了多少次，要说全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吧。 但是也许真的只是巧合呢。 她心里的恶魔和天使硬生生把她的思绪分裂成了两半，不停地吵架。 等她睡着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一直到临近中午，林越寂才被柯四的大嗓门叫醒：“月季月季出事了，出事了。” 林越寂皱着眉头，嘤咛一声逐渐转醒，“出什么事了？”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拉开床帘，看见李思彤已经回来了，正背对着她坐在下面。 “你回来了啊，昨天没出什么事吧。” “你倒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的事吧，你现在打开手机看看。” “怎么了你说呗，我手机关机了。”林越寂倒是没所谓，刚刚醒，意识还不清明。 “还怎么了，你记不记得昨天不是宁辞远那个视频上热搜了吗？” “然后呢？”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和以前那个视频一样的，结果今天早上才发现你被爆出来了，昨天上热搜的那个视频好像是不一样的，你在里面出镜了很多，好像是主要在拍你的。” “所以呢？”林越寂没抓住重点，拍到她了又会怎么样？ “现在各种报道都出来了，说你．．．算了你等会儿自己看吧。” “我又不是什么明星，这些报道过一段时间就过去了。”林越寂不以为然，也没有当什么大事。 “你倒是心大，我估计你等下看到热搜新闻就不会这么想了。” “嗯，我要起床了。” 林越寂从楼梯上爬下来，“好饿啊。” “．．．” 林越寂洗漱完之后，才慢悠悠的打开手机，准备点个外卖。 还没等她打开外卖软件，手机错过电话的短信一个接一个的进来，手机消息也不停的震。 很多都是不认识的电话号码，在林越寂准备关掉短信界面的时候，一个陌生电话进来了，林越寂顺手接起，“喂，你好——” “我草泥马你不要脸，你个贱人，绿茶婊当的是不是很开心，我＊＊＊” 林越寂被一连串的咒骂吓得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不依不饶的继续不断的响着，林越寂不敢再接，稳了稳心神之后，直接开了免打扰，又跑去社交软件上看了一些关于她的新闻。 大多的标题都是：【宁辞远刚出道就摊上大事，惹到了惹不起的人】【深情王子情迷白莲花】【名牌大学爆出丑闻】【惊！名牌大学新晋男神深陷风波】 林越寂点开了一篇转发量最高的文章，是由一个私人账号发出的，内容写得十分长，并且表明了自己是她大学同学，显得可信度十分高。 一行行看下去，除了宁辞远和她告白这件事是事实之外，其他内容全部都是恶意杜撰的。林越寂看完之后，翻到了底下的评论： 【长那么难看也好意思拒绝我们家小宁子】 【长那么难看也配叫白莲花？】 【不要脸的玩意儿】 【这种人怎么还不自杀。】 【贱而不自知，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这种长相乖乖女的女孩子最可怕了，男生大多都会被这种外表迷惑。】 【说句公道话，能喜欢这种女生，那你们的男神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楼上有病吧，我们家小宁子太单纯了，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好不好。】 评论分为好几派，大多都只是被文章牵着走的。 仿佛在网络世界上，只要你编得有理有据，没有人回深究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 林越寂本来以为自己早已经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虚伪和冷酷，但是此刻，当所有尖酸的华语真真实实朝她袭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强大。 情绪突然变得低落，她失去了吃饭的心情，也不愿再打开手机。 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刻，她突然想见舟礼。 她想见舟礼。 林越寂突然站起来，从宿舍跑出去。 她迎着风和阳光，一路小跑。路过操场的时候，想起了开学的时候他抓住她的胳膊让她不要去礼堂；转过教学楼的时候，浮现了下雨的正午他突然出现为她撑了一把伞；经过长廊的时候，闪过了夏末的夜晚他和她并肩一起的模样。 他和她走过的小路，他和她看过的画展，他和她吃过的早饭。他和迷路的她，他和无处可去的她，他和瑟瑟发抖的她，他每次都出现得恰到好处，就像她一个人的英雄。 说不定，说不定，他也是喜欢她的。 她离他的教师公寓还差一百米。 她却停下了脚步。 看来人生，真的不会像小说一样又奇迹的反转啊。 ☆、第三十七份礼物 老旧的楼房下站着两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人。 男人黑色的休闲衫，女人紫色的仙女裙，站在斑驳的灰墙前面，十分打眼。 舟礼背对着林越寂站着，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她却看清楚了站在他对面的那个女生，那个女生，哦不，变得更女人的李冉已经没有了学生气，深咖色的大波浪卷，比起三年前更加精致的妆容，一条飘逸轻盈的淡紫长裙显得她亭亭而立。 林越寂的眼神停在了那条紫色的长裙上。 和记忆中舟礼卧室的那张画划上了的等号。 原来是这样啊。 结尾也没有任何反转。 还是和当年一摸一样。 现在一切都能说得通了，当年开始，李冉就是他的初恋吧，一直到现在也念念不忘，哦不，也许他们根本不是分手，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从头至尾只是她一个人在猜测，在臆想，在唱独角戏罢了。 林越寂刚刚因为一时错乱而变好的心情，开始直线跌向更深处。 她自嘲般的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而在她一百米之外的舟礼此刻正用十分不耐的表情看着面前的李冉。 “阿礼，我最近发现这周边有一家美食店欸，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女生的声音像是在舌尖绕了好几圈，甜腻而温柔。 “不好。” “那我们去郊外散散心吧，我知道你的课已经结束了。”李冉像是没有听见他话里的不耐烦，自顾自的像个小女生一样冲他甜美的笑。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不会烦你的，我就只是想来看看你，想知道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李冉眨着一双眼楚楚可怜的看着舟礼，“真的，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很想你，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还没有去治你的臆想症？”舟礼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不要说这种话来伤我，我不会——” “尽早就医。”舟礼已经失去所有耐性，不想再听她神经质质的说话，径直绕开了她，走进了楼里。 林越寂浑浑噩噩的回到寝室，眼神失焦，整个人都是放空状态。 他们都以为她是因为网上的事情心情不好，也不敢贸然和她搭话，整个下午，寝室都安静得可怕。 直到晚上，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持续不断的的响着，但是却没有人接的时候，柯四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越寂啊，你手机响了，好像是你妈妈的电话，你不接吗？” “嗯？哦。” 林越寂有些木然的接过电话。 “月季啊，妈妈对不起你哈，这几天突然多了一些事情，不能去找你了，我——” 林越寂掐断了电话。 呵。 挺好的，反正她总是一个人。 真是好极了。 她突然想到，每次当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点起色，不那么酸涩的时候，生活都会给她重重一击，仿佛在提醒她，不要得意忘形。 可是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她也什么都没得到过，为什么，唯独她，不配拥有爱呢。 为什么，他们都要离开她。 林越寂坐在床上，关上了密不透光的床帘，把被子盖在了头上，想到妈妈会哭，想到宁辞远会哭，想到顾荧会哭，想到舟礼也会哭。 最后想到自己，憋着气，不敢哭出声，把脸都哭得通红。 真是糟糕的一天。 林越寂在寝室待了整整一个周末没有出门，她的信息泄露，骚扰电话太多，她直接关掉了手机。 但是事情并没有因为她的不理睬而沉寂下去，反而呈现愈演愈烈的趋势，那篇报道出来的第二天，就有了她的各种照片在网上流传，其中几张都是她和舟礼进教师公寓的照片，发照片的人遮住了舟礼的脸，却没有遮住林越寂的，导致舆论又偏向了师生恋，不伦恋，女大学生用不正当手段骗取学分之类的报道。 瞬间林越寂在网上被千万人唾骂，但此时宁辞远已经在事情前期收了一波同情票之后悄悄的退离了舆论中心。 林越寂没有上网，没有看见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柯四也不敢给她看，任由着林越寂在寝室目光空洞无神。 你永远也无法想象那些键盘背后的人到底怀着怎样的想法才能评论出那些恶毒的文字的，你也永远无法想象那些被评论的人和事真正的心情和过程。 林越寂不用看也能猜到。 她也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 因为她周一去上课了。 是啊，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刻，她去上课了，和高三那年的她一模一样。 她只想着，凭什么她要躲，她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她要躲。 “欸你看。” “原来还真是我们学校的阿。” “那，那个照片里的男的是不是舟礼阿，感觉我们学校长那么高的也只有舟礼了。” “我觉得肯定不是舟礼，他缺什么要泡她哦。你忘了，我们学校不是有一个很高的男老师么，就之前教我我们插画课的那个，超油腻的那个。” “啊？他不是有家室吗。” “可能她媳妇最近怀孕了呗，前三个月，你懂的哈哈哈。” “咦～” “她还真敢来哦。” “可能怕挂科吧哈哈哈。” “你说我们的宁大校草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和她表白了。” “我其实当时真的想不通他怎么会喜欢这种小白兔的，现在才发现人家才不是什么小白兔呢，这手段，自然和我们不能比呗。” “羡慕不，你不是一直喜欢宁辞远的吗。” “有什么好羡慕的，现在肯定被他讨厌得要死呗。” 林越寂走过的地方都会引来周围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她面无表情的经过，假装听不见那些流言蜚语，假装看不见那些鄙夷目光。 她咬紧了牙关，她已经成长得足够好了，她不会软弱，一定不会再次落荒而逃。 每一天都是一样的二十四个小时，但是林越寂却觉得今天尤其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就像有蝼蚁在不停的啃食她的身体，密密麻麻，细细碎碎，无法看见，无法捕捉，难受得无所适从。 林越寂逼着自己集中到课程上面去，认认真真的做着笔记，一笔一划神经质质的写得及其缓慢规整，可能是太过集中，时间变快了。下课铃响的时候，林越寂默不作声的从后门走出去。 李思彤坐在最后一排，瞥了一眼的从后门走出去的身影，嗤笑了一声，“活该。” “欸，越寂没等我们就自己走了啊。”柯四收起手机，一抬头发现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问了一嘴坐在后面的李思彤。 “有什么奇怪的，她不是总喜欢一个人走么，你不觉得她一直不怎么喜欢我们么。” “有吗？” “有啊，你看她啥也没和我们说过，也不太喜欢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啊什么的。” “可能只是性格原因吧。” “切。” “好了别说了，好饿啊我们快去吃饭吧。” 与此同时，从昨天下午一直就待在教师公寓没动过的舟礼，满目都是红血丝，桌子上全是文件夹和散落的纸张。 他揉了揉眉心，眼睛休息的时候看了一眼一直放在眼底的手机，又索性直接按亮屏幕，没有她的未接来电，也没有任何短信。 昨天她为什么没有来？ 难道她并没有明白他说的话？还是，她之前对他说过的话真的只是酒后胡言。 他有些烦躁，反复摩挲着手机，不停地点开她的号码，又不停地按回主屏幕，反反复复，倒是把他磨得没了心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舟礼把手机放桌上，铃声却突然响起。 他眼神一亮，连屏幕上都没看一眼，快速的滑开接起：“越寂？” 手机那头没声音，舟礼觉得不对，移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显示是陌生号码，他准备挂掉。 “她很不要脸的，你喜欢上错的人了。” 尖酸的说话声让舟礼顿了一下，没有立即挂电话。 “你要是不信我，你可以上网看看，她在你背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舟礼听完她的这句话之后，莫名觉得这个女声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是他实在是不想继续听下去了，舟礼直接挂掉了电话，打开了网页，搜索出了关于林越寂的新闻。 一条一条看下去，舟礼眉头越皱越深，一想到林越寂也看到了这些新闻的时候，舟礼觉得自己快气炸了。 他一边在电脑上翻新闻，一边用力的摁亮手机，打出了一个电话：“现在停下你手上所有的事，马上去清掉网上所有关于林越寂的新闻，不要留下一张照片。” “还有，找出来最开始发新闻的媒体。” “哦对了，我发一个电话号码给你，查出来是谁。” 贺无尘接完电话之后，虽然一头雾水，但是还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去技术部门完成ｂｏｓｓ的命令。 舟礼打完电话之后把手机甩到一边，关上了电脑，在房子里绕圈圈，越想越气。 ☆、第三十八份礼物 “你看了那个新闻没？” “哪个？” “就昨天上热门消息的那个女大学生，之前那个什么网红喜欢过的那个。” “哦，那个和师生恋的？” “那算什么师生恋，那个老师据说有家室的，就是一小三呗，还是骗学分的那种哈哈哈哈哈。” “厉害厉害，骗学分哈哈哈哈哈。” “不过这种女生真的是糟蹋自己哦，啧啧啧，干些什么不好，真是不爱惜自己。” “谁说不是呢，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呗，说不定人家挺享受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 “你再说一句你信不信我把你嘴缝起来。” 说闲话的两个女生一愣，回过头来，看见一个粉紫头发长相精致的女孩子正睥睨着她们，一脸恶狠狠的模样。 本想反驳的两个女生在她的气场下有点怂，小声的念了一句，“关你什么事啊。”便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貌似顾荧还听见她们骂了她一句神经病。 嘿，这两胆小鬼。 顾荧今天在学校里听见了各种关于林越寂的谣言，她们学校都这样了，更别说月季她们学校了，肯定闹得更凶。 想到这里，顾荧又给月季打了一个电话，没出意外，还是没人接。 她有些懊恼，开始后悔她们上次的不欢而散，如果她没有说话那么难听的话，她们也不会吵架，那月季现在也不会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而此刻，正为打不通月季电话而不安的人不止顾荧一个，在另一个城市里，陷在沙发里满目疲倦的宁辞远也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皱紧了五官。 酒店房间的门滴的一声被打开，一个盘着长发的女人带着一张严肃的脸走进来，看着窝在沙发里无所事事的宁辞远，不满的开口：“小易说你找我？什么事？” “这是你们发的？” “什么？” 宁辞远站起来，找出最开始的那一篇新闻给经纪人看。 她接过他的手机，大致扫了几眼：“我们只发了最开始的那段视频，后面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你朋友可能是惹到了什么人了吧。” “能不能不要再用这些做新闻，宣传方式又不是只有这一种！” “你才刚出道，没点热门新闻很快就会被别的流量冲掉，你又不是科班出身，你要是能凭实力说话我也不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啊，你以为公司钱多烧的啊。” 宁辞远握紧了拳头，她的话很难听，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反驳。 “还有，我警告你，这件事你不要管了，现在变成什么样都不关你的事了，不准再去淌这趟混水了听见了没。”她说完还是觉得不够，看他的表情，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败坏他形象的事情来，又补了一句：“不准再发任何关于这件事的公开消息，也不准离开片场。” 经纪人末了又拍拍他的肩，安慰般的说到：“你呢，是很有潜力的，公司也会在你身上投入很多资源，你现在只要好好拍戏，按照公司的安排来，你很快就能红的。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所以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你很聪明，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今天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门被咔哒一声的关上，房里里又归于安静。 站在窗前的男孩突然像是失去了气力，无能为力的看着窗外的落日。 他如果能够再强大一点就好了。 也不知道月季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事情变成这样，他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实力抛下一切去找她，念及此，他突然很生气，一拳打在墙上，一声闷响再空间里回荡。 傍晚的夕阳总是像给世界加上了一层朦胧的昏黄滤镜，让所有微妙的情绪都在此刻融进景色里。 学校里的树影隐隐绰绰，拖沓的阳光给三三两两的行人拉出了很长的投影，学校这周开始上选修课了，偏偏林越寂的选修课是今天。 林越寂背着白色的大布包，独自去上课，她选修的是电影，她准备去报个到就离开。 偌大的教室里坐了一大半的人，可能是因为电影课比较轻松又好过，所以选的人很多，林越寂安静的走进去，径直走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找了个座位坐着，毫不怀疑，她经过的地方免不了传来一些细碎的议论声。 点完到之后，老师放了一个老电影，林越寂看过了，不是很感兴趣，周围人的议论声也让她无法集中，百无聊奈之下，林越寂把手机开了机。 手机里的未接电话和消息多到让林越寂小小的吃了一惊，跳过了舟礼和宁辞远的消息，她点开了顾荧的对话框。 【月季：我还好啦。】 顾荧没有回消息，直接一个电话回了过来，林越寂挂掉了。 【月季：我在上课。】 【顾大傻：你现在还有心思去上课！】 【月季：要不然嘞，我可是要拿奖学金的人呢。】 【顾大傻：．．．】 【顾大傻：鬼才相信你没事。】 【顾大傻：你不要总是这样，什么事都憋着不说。】 【顾大傻：我明天直接去找你好了。】 【月季：别了，你再翘课小心拿不到学位证哦。】 【月季：我真的还好啦，反正这种事过一段时间就没人记得了。】 【顾大傻：还好个屁。】 【顾大傻：就你那性格，人前装没事，背地里不知道多难过，就你那容易乱想的性格我能不清楚吗。】 林越寂停下了打字的手，看到这句话，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意。 【月季：我不是还有你吗，这样看来，也挺好的，发生了这种事，加快了我们和好的进程啊。】 【顾大傻：现在这是重点吗小傻子。】 【顾大傻：那舟礼呢？没做什么吗？】 【月季：．．．．他和我又没什么关系，什么都没做才是对的吧。】 【顾大傻：．．．】 【月季：你可能真的是对的吧，我从头到尾就是个抱着不切实际幻想的傻子罢了。】 【顾大傻：对啊，你就是个善良得要死的小傻子。】 【顾大傻：明明自己最难过，但偏偏要把所有的错算在自己的头上，都不说他一句坏话。】 【顾大傻：你可以和我抱怨的，抱怨周围的人不分青红皂白的闲言碎语，抱怨舟礼总是不怀好意的撩你，你和我骂他们也可以。】 【顾大傻：你可以这样做，你很好，你不用一个人承担委屈，不用担心你说了这些会有人离开你。】 【顾大傻：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和你一起吐槽所有对你不好的人。】 林越寂看着她一连串的消息，不知道应该回她什么。 原来顾大傻一直看得很明白，知道她缺乏安全感，知道她骨子里的自卑感。 【顾大傻：好好上课，晚上回寝室给我打电话。】 林越寂把手机放回包里。 她，很好吗？真的值得被爱吗？ 手机又开始不停地震动，林越寂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舟礼。 她直接挂掉了，手机紧跟着来了一条消息。 【　Ｌ　：在哪儿？】 【月季：？】 【月季：在上选修。】 【　Ｌ　：好。】 【月季：？？？】 【月季：好什么？】 对方却没再回消息过来。 林越寂等了一会儿没消息过来之后，收起了手机，在关上了灯的大教室里，视线越过前面一大片黑乎乎的人头，开始看已经放了一半的电影。 在几十年前无比巧夺天工的剧情，现在已经变成了烂大街的梗，明明已经看过一遍，也明明是显而易见的剧情走向，但是林越寂坐在后排，还是有些想哭。 但她知道她不能哭，她仰起头，逼回眼泪。 在这种时刻，她可不能示弱啊。 电影结束的时候，老师短暂评讲了一下，布置了作业之后，便直接下课了。 林越寂照例从后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这是林越寂这学期第一次晚上在校园里走，才发现，他们学校晚上的灯不是一般的暗。 本来林越寂不是怕黑的孩子，但是自从上一次的酒吧事件过后，她都没有一个人在晚上出过门了，此刻不停从黑乎乎的小巷子里传来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让林越寂有些战栗。 她不免加快了脚步。 身后却也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林越寂时缓时急。 “啊！” 身后有一股力气突然拉住林越寂，林越寂惊叫出声，闭上了眼。 “是我。”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微微的喘息声，透着一股急切。 林越寂被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到，紧闭的眼止不住溢出眼泪，她听出了他的声音，却不敢抬头，她真的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啊。 舟礼看着她低垂的头顶，一把把她带入怀中，“没事了。” 林越寂陷进他的胸膛里，被温暖环住，惊讶的睁开眼，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和跳动的心脏，竟一时没忍住，直接泪崩了。 她真的以为自己变得足够坚强了，却在他的温柔攻势里忍不住卸下了心墙。 周围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少女在男人的怀里，哭得无法自拔。 ☆、第三十九份礼物 舟礼听着她的哭声，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没事了”，像是什么咒语一样。这也是为数不多的，让舟礼也惊慌失措的时刻。 时间寂静流淌，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越寂慢慢停住了哭泣，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泣着。 理智也慢慢随着情绪的平复一点点回到了林越寂的脑子里，她突然有些无措，有一股羞耻感也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像是她真的是一个第三者一样，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她和他，他和李冉。她真的好讨厌这种复杂的关系啊，更加讨厌陷进这种纠缠关系中的自己啊。 纷至沓来的思绪冲进林越寂的脑子里，她突然有些崩溃，猛地推开了舟礼，朝他的反方向用尽全力跑开。 舟礼被她用力的一推，没有防备的有些没有站稳，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几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她消失在转角处，舟礼才快步跟了上去。 林越寂一口气跑到了寝室，舟礼跟在她身后，在她进了宿舍楼之后便也作罢，担心的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之后，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好好休息，晚安。】 当然是没有回复的消息。 柯四看见惊慌失措的林越寂冲进寝室关上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她最近好像总能看见各种情绪的林越寂了，比起过去三年里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很少情绪波动的林越寂，柯四觉得这样的林越寂才更正常。 “月季你怎么了？像有人追你似的，跑这么凶。”柯四站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 林越寂气喘吁吁的看着她，一时没心思答话。 “哦对了，月季今天下午网上的消息都消失了欸，真的什么都搜不到了。”柯四把水塞到林越寂手上，看起来很开心的模样。 “别难过了，都过去了。” 柯四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林越寂的肩，“看来我们家越寂命里有贵人啊，好幸运哦。” 林越寂闻声一愣，贵人？幸运？ 她无缘无故受到的所有恶意没有得到任何道歉，只是因为网络高抬贵手放了她一马，她就是幸运的人了吗？ 都过去了？ 林越寂突然觉得很可笑，对于你们，可能当个茶余饭后的闲谈，笑笑就过去了，但是对于她呢，哪有那么容易就过去了。 路人来回扫荡的目光，鄙夷的笑声，给她留下的，是实实在在的伤痕，她怎么可能笑笑说都过去了。 林越寂突然对这个世界都失去了热情，整个人像是没有了任何希望，她真是厌倦了这个糟糕的世界了。 网络世界里的新闻每天都在更新，有关林越寂的消息更是因为人为的刻意抹去再也无法找到任何踪迹，但是林越寂却变得比之前更加颓废了。 学校里关于她的流言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离谱。 林越寂像是又变得和三年前一样沉默寡言，每时每刻都带着一副耳机，透过音乐，看周围人窃窃私语的表情，她不再关心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了，她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舟礼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她的课表，每天都准时的出现在她的宿舍门口，她上课的教学楼边，也不会刻意接近她，只是安静的跟在她身后，陪她上课下课。 时间一长，学校里的流言更是出了各类版本，关于他们的关系，也是猜测四起。 顾荧因为担心，周末的时候买了车票来找越寂，在校门口等林越寂的时候，看见了跟在越寂身后不远的舟礼。 “他怎么回事？”顾荧挽住林越寂的胳膊，示意了她身后的舟礼。 “不知道。” 虽然林越寂一直都不是很热情的孩子，但是顾荧觉得她现在的状态特别不对，整个人都像没有灵魂的白瓷娃娃一样，没有生气。 “要不我们去ｈ镇吧，你不是一直想去那边玩吗？也是不很远。”顾荧想找一些她感兴趣的话题，很是热情的在她旁边说着。 “以后吧。” 顾荧突然觉得有点慌，她觉得林越寂像是被关进了玻璃箱子里，和这个世界隔绝了开来。 和林越寂在外面的一整天，顾荧都在不停地和她说话，但是她的回应却总是兴致缺缺，送她回寝室之后，顾荧有种无力感，坐在了学校里的一处长廊，一直想着林越寂的事。 夜色渐渐变得更深，顾荧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准备走的时候，身边却有人坐下了。 顾荧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嘿，这不是那个讨人厌的舟礼么，她翻了一个白眼，拎起包就想离开。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 舟礼在旁边开了口，成功的勾起了顾荧的好奇心，顾荧停住了起身的动作，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真的醒悟得很晚，喜欢的人早就跑掉了。” 舟礼顿了顿，没有看顾荧，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的继续说：“这些年，我只认识一个总爱在我怀里哭鼻子的女孩子，也只认识一个会让我手足无措的女孩子。” “所以好不容易又能遇见她，我不能轻易放弃。”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舟礼看着坐在身旁的顾荧，眼睛里充满了真挚，甚至露出了不应该属于他的一丝紧张的表情，像是希望能得到什么许可一般。 顾荧想了半天，懂了一点他的意思，但还是不确定的问：“月季？” 他没有说话，用眼神表达了肯定的回答。 “那她高三那年，你怎么回事？”顾荧满脸严肃，用怀疑的目光一直扫视着舟礼。 “那年什么事？”舟礼听完她的话，皱起了眉，看来那年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你不知道？”顾荧见他的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瞬间也有些迷惑，难道那年的事有什么误会？ 思考再三，顾荧还是敌不过他真挚的表情，决定把事情都说开。 “那年月季喜欢你，准备和你表白的时候，出了一些事情．．．．．．” ．．． 顾荧复述了一遍当年的事情，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舟礼的表情，越看越发现，好像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慢慢的放下了戒备。 “你真的没有收到过信？” “没有。” “李冉当时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 舟礼的回答太过肯定和不假思索，顾荧不得不对他放下偏见，但是顾荧还是很生气，不管他知不知道这些事情，这些事都是因他而起，林越寂受到的伤害都是实实在在的。 “你要知道，不管你当年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是我的错，抱歉。”舟礼一时难以说清自己的心情，一想到她当时写给他的少女心思，心中泛起一丝喜悦，但是一想到她受到的伤害，心里却是十分懊恼，慢慢的，对她心疼占据上风，他突然有了人生中最后悔的时刻了，后悔没能在三年前保护好她。 顾荧看他一脸懊悔的表情，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但是嘴上却也不能输，“和我道什么歉，最委屈的是月季。” “不要以为今天说开了你就可以无所忌惮的去追月季了，我和月季不一样，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相信一个人的。” “我知道。” 他的姿态实在放得太低，让顾荧一时找不到攻击他的点，讨厌了这么久的人突然被洗白，这种感觉让顾荧十分不爽，于是她不想再和他说话，气呼呼的走了。　 顾荧第二天见林越寂的时候，想了半天，准备和她说关于舟礼的事情的时候，看她总是不经意的看身后的样子，顿时有些不高兴，换了话头：“看你那小眼神，找谁呢？” “没有，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林越寂的小心思被识破，不免有些尴尬，马上岔开了话题。 “只是想问下你等下我们吃点什么。”顾荧决定不告诉他们了，哼，让他们自己造化吧。 舟礼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因为顾荧的话，昨天晚上想了一夜都没睡着。 手机刚好响起。 “喂？” “ｂｏｓｓ，那个电话查到了，显示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啊。” “名字。” “哦，我看看，叫——李思彤。” 舟礼挂了电话，把手机拿在手中转了几下，慢慢回想起那个女孩的样貌，眯起了眼。 最近天气总是时好时坏，南方的秋冬变化极快，忽冷忽热，早上出门还是阳光普照，到了下午又不知从哪里飘过来几朵乌云，遮住了阳光，照得街边的建筑物都阴沉沉的。 一袭冷风顺着林越寂的衣领吹进她的脖子，她不禁打了个哆嗦，看着身边还倔强的搭配着短裙皮靴的顾荧，戳了她一下，“你不冷吗？” 顾荧甩了甩她的一头骚粉色头发，“我是穿新裙子就抗寒的体质。” 林越寂：“．．．好吧。” 顾荧：“你看看我多爱你，特意穿新裙子画全妆来找你，你看看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啊宝贝儿。” 林越寂：“．．．” 顾荧：“不过好像是有点冷哈，我们去那边那家咖啡厅坐坐呗。” 林越寂：“．．．” 她们进了街边一家显眼的少女风建筑，粉嫩的配色吸引了很多年轻的顾客，店里人很多，进门就是点单的地方，林越寂和顾荧随便点了两杯热销奶茶，便拿着等号牌去找位置坐了。 刚刚进来的太匆忙，找位置的时候，林越寂才看到靠窗的两个座位上坐着两个他们学校的女生，长得很漂亮的那个好像是之前见过的．．．哦对了——是之前在班聚上见过的，别班的班花，袁逸沛。 真是巧，但是林越寂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因为其实两人也不算认识，顶多也就上次见过一面，大概她也不记得自己吧。 顾荧拉着她在里面靠墙的地方坐下，一边把包放在旁边，一边和林越寂说，“欸，刚刚那个坐在窗边的女生好漂亮啊，你看见没？” 林越寂：“嗯。” 顾荧：“．．．” 她们点的奶茶上来的时候，外面突然开始打雷闪电，透过咖啡厅巨大的落地窗，还能看见远处云层里时隐时现的白色电光。 顾荧抱着冒着热气的奶茶杯，喋喋不休的和林越寂说话，“我真的好喜欢这种阴雨天啊，这种天气最适合窝在家里看剧了——” 林越寂：“你什么时候的车票啊，万一等下雨太大你走不了怎么办。”她说着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心里总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荧：“等下直接打车过去就好了，这些都无所谓的。” 顾荧：“话说你能不能集中一点听我说话啊。” 电闪雷鸣的时刻，白色的手机在玻璃桌子上孜孜不倦的震动着，林越寂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顿时愣住了．．．他为什么给她打电话？ 顾荧在她愣神的瞬间跟着看了一眼她手机上的备注，瞬间了然她的表情，喝了一口奶茶，看林越寂没有接的意思，顺嘴说了一句：“你不接吗？” “嗯？”林越寂回神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没过几秒，黑屏的手机再次亮起，还是一样的号码，让林越寂有一种对方非要打到她接为止的紧迫感。 想了想，林越寂还是拿起了手机，滑开了接通。 “喂？” 窗外的大雨轰的一声倾盆而下。 “月季。” “有什么事吗？” 一声惊雷在远处响起，吓了林越寂一跳。 “你奶奶去世了。” ☆、第四十份礼物 在林越寂小时候，林女士和李先生经常吵架，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林女士会被气得不归 家，每次那个时候，林越寂就会被李先生带到奶奶家里，叮嘱她要乖乖听奶奶的话之后，李先生也会离开。 奶奶是一个人住的，至于她为什么一个人，没有人告诉过月季，这对于月季来说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童年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和奶奶一起度过的，奶奶带着月季吃饭，帮月季洗头洗澡，给月季梳小辫子。 所以，在此意义上，当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时，林越寂心下一惊，只想着要马上回去。 顾荧看她表情不对，收起了玩笑的表情，问道：“你爸说什么了？” 仿佛过了十几秒顾荧的声音才传到林越寂的耳朵里一样，林越寂慢慢的看着顾荧：“他说，我奶奶去世了。” 说完之后，林越寂像是突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猛地站起来，“不行，我现在要回去一趟才行。” 顾荧也跟着她站起来，拉住她，“你先别急，外面天气这么恶劣，不太容易打到车。” 顾荧看她还是想要离开的样子，只好拖住她又说：“你先看看回家的火车票什么的好不，先别急。” 林越寂闻言想了想，找回了理智，还是先坐下了。 顾荧看她乖乖的开了手机找车票，脑子里灵光一闪，找出了手机里新保存的号码，发出了一条短信。 【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风雨肆虐，没有一丝要停的迹象。 天阴沉得可怕。 林越寂坐在咖啡厅里，心神不宁的看看手机看看窗外，倒是坐在对面的顾荧不知道是在不停的给谁发消息，心情好像变得轻松了。 顾荧发完消息之后，把手机扔回包里，喝了一口面前的珍珠奶茶，看着林越寂又急着想离开，裹着满口的珍珠囫囵不清的说，“你别急嘛，我刚刚帮你叫了车，你等一下下就好了。” 林越寂：“？？？” 什么车？ 林越寂现在满心焦急，也没空理会顾荧的话，只当是她叫了什么打车软件之类，便也没再想走，乖乖的坐下来等车。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便有林越寂熟悉的面孔推开了咖啡厅的玻璃门，裹挟的外面的风雨一起闯进了粉嫩的玻璃房子里。 进来的男人一身黑色，头发上沾了雨水，在灯光下显得盈盈发亮，他下意识的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站定在门口的时候，像是自带光环一般，吸引了咖啡厅里大部分人的目光。 像是歌里写的剧情，在常去的咖啡厅，邂逅的俊男，低调出场却惊艳众生。 舟礼在门口环顾了一周，开阔的咖啡厅视野很清晰，让他轻易的就发现了坐在里面靠墙的女生。 靠窗的那一桌显然也跟着周围的视线发现了站在门口的男生，相貌还算可爱的女生兴奋的和坐在对面长相精致的女生说，“欸逸沛你快看门口，是舟学长欸！” “怎么会这么巧，看来你们真的很有缘哦沛沛～” “这种雨天，这种场景，最适合邂逅戏码了，呀哎沛沛今天是不是忘了带钱包或者雨伞啊？” 袁逸沛戳了戳自己的奶茶，被女伴说得蠢蠢欲动，抿了抿唇，在他快接近她的时候，犹豫的站起身。 “舟学长，你——” 舟礼径直朝林越寂走去的时候，桌子边突然有个人站了起来，似乎还说了什么话，他也没有听清，瞥了一眼之后继续往林越寂那里走了过去。 袁逸沛话还没说完，舟礼就从她身边擦身而过，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当作空气对待过的袁逸沛怔在了原地，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她攥紧了拳头，红着脸坐回原位，身旁的女伴也尴尬的安慰道：“沛沛学长可能是近视，没注意到你，等下再打招呼好了。” 被认为可能有高度近视的舟礼此刻已经精准的走到了林越寂的桌前。 从他刚进来开始，林越寂就注意到他了，看到了打招呼失败的袁逸沛，看到了径直走来的他，一直到前一刻林越寂都还在祈祷着不是来找她的，但是此刻，他在她面前站定，看向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林越寂了然，瞪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顾荧，“这就是你给我叫的车？” 顾荧收到了她的眼神，讪笑着说：“对啊，这可是我给你叫的专车。” “你不是一直都．．．．算了。”林越寂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想当着舟礼的面说出她之前讨厌他的事，于是拿起包说，“我还是自己去坐车好了。” 顾荧也跟着她站起来，“别啊，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啊。” 林越寂挣脱开她的手，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抬脚就想往门口走去。 路过舟礼身边的时候，他们的胳膊撞在了一起，舟礼顺势拉住了她的手，没有预料到的举动让林越寂心跳停了一拍，甚至忘记了反抗。 顾荧也愣住了，随即又翻了个白眼，这个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吃她家月季的豆腐呢！？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也一起吧，送你到地铁站。” 舟礼冲顾荧撂下这句话，便不由分说的牵着林越寂的手往门口走去，路过袁逸沛的时候，她气得眼睛都红了，就这种姿色，怎么能和她比？！他是瞎了吗？！ 林越寂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舟礼带出了咖啡厅，她虽然试着挣脱，但是却没有他的力气大，像是被硬生生的桎梏在某人的手掌心里，动弹不得。 外面风很大，雨伞根本不顶用，雨滴飘得到处都是，舟礼松开了她的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把林越寂盖得严严实实，揽着她继续往前走，林越寂不停地动来动去，想挣开他的怀抱。 舟礼因为林越寂一刻也不安分的身躯，很难给她挡好雨，于是低低的说了句：“别闹。” 闹？ 谁在闹？ 这个人是疯了吗？ 林越寂现在心里直击灵魂的三道拷问让她现在完全活在状况外。 于是不知不觉安静下来，快速的被他带进停在不远处的车里。 咖啡厅里的议论还在继续： “哇好甜啊，那个女生一定是前世救了国吧。” “男朋友又帅又温柔，还不花心，欸，你看到刚刚那个女生没，想搭讪结果人家没搭理，好尴尬哈哈哈哈哈。” “沛沛那个女生是我们学校的，就是之前被网上爆出黑料的那个女生。” “谁？” “不是之前有个说什么绿茶，白莲花，啊对了，那个宁校草追过的女生。” “原来是她。” 顾荧跟着出来的时候，舟礼已经把车子开到了咖啡厅门口，顾荧用手当着雨，快速的跑进车里，关上车门。 一进去，顾荧就感受到了车里凝固的气氛，坐在前排的两个人，林越寂诡异的红着脸，男人倒是一脸平静的开着车，谁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所幸地铁站并不远，刚一停车，顾荧就拉开了车门，说了句“注意安全”就逃离了车里令人窒息的安静环境。 路上车很多，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蓝色的雨幕里，分不清时辰。 随着缓慢又巨大的车流慢慢前进的其中一辆黑色轿车里，只有雨刷的声音在不停的发出低低的声响，舟礼看着前方拥堵的街道，终于在寂静的车内先说了话：“睡一会吧，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到。” 林越寂咬了咬下唇，开口道：“要不你还是把我送到车站，我自己回去吧。” 舟礼：“不困？” 林越寂：“．．．” 这个人，能不能听下她在说什么。 舟礼：“那听会儿歌吧。” 说完也没有看林越寂，兀自开了一个音乐电台，柔和的音调从广播里流出，溢满了整个车内。 好像有什么催眠效果一样，本来不困的月季却没过一会儿就听到睡着了，舟礼关掉了声音，车里便只剩下了她浅浅的呼吸声。 等林越寂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车子停在一个休息站，坐在驾驶位的舟礼正闭着眼休息，没什么呼吸声，林越寂都不知道他到底时睡着了还是醒着。 索性不再管他，轻轻的直起身，看了下四周的路牌，好像已经到了市里了。 林越寂轻手轻脚的，本想打开门去外面透透气，但是手机却突然开始震动，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林越寂手忙脚乱的到处找手机，好不容易找到了，身边的人也已经睁开了眼。 “喂？” “嗯，到了。” “好，我知道了。” 林越寂挂了电话，莫名小心的看了身侧一眼。 舟礼捏了捏眉心，微微沙哑着声音问了一句：“李叔叔的电话？” 林越寂：“嗯。” 林越寂：“说去医院。” 舟礼点了头：“好。”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林越寂有些担心，也有些抱歉，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开这么久的车，来这里。 可是他为什么总是要对她这么好呢。 他总是这样的话，她是无法断绝对他的念想的啊，她总是会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的啊。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心里想的，就这么不知不觉的问了出来。 ☆、第四十一份礼物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很重的鼻音，显得有些委屈。 “嗯？” 舟礼一时没明白她在问什么，但是听出了她语气有些不对，侧过头看了一眼。 林越寂又畏缩了，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又止住了话题：“没什么。” 倒是舟礼皱着眉又回了一句：“你是不是感冒了？” 林越寂觉得这话题转得有些好笑，但也乖乖的回答说：“可能是刚睡醒，鼻音有点重吧。” “等下去医院看看。” “．．．” ．．．　．．．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林越寂在太平间见到了奶奶的最后一面，医院里惨白的灯光，刺鼻的消毒水味，都让林越寂的感官收到了极大的刺激。 时间已经很晚了，留下来的都是近亲，除了月季的父亲一家，就还有几个小姨在，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大姨像是哭到虚脱的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坐着，身边陪着几个小辈。 舟礼没有和她一起进去，和车一起等在了车库里。月季是和李成安一起进去的，看到脸部凹陷，面色青白的老人的那一刻，林越寂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情，她感受不到巨大的悲痛，她甚至在某刻陷入了自己的思考里面，她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出门的时候，坐在外面的大姨从她开门关门的时候瞥见了里面盖着白布的奶奶，一双红肿的眼又溢满了泪水，身边人劝也劝不住的流着泪，见到这种场景，林越寂好像才触及了心里的某些隐秘的情感，变得有些难过。 李成安让月季先回家睡一觉，明天会把奶奶的遗体抬回家，停三天，再入土，是这里的习俗。 林越寂没说话，点头下了楼，本来准备坐的士离开的月季，却在医院门口看见了舟礼的车依旧停在那里没走。 于是她走过去敲了敲他的窗，“你怎么还没走？” 舟礼一双深色的眼瞳直抵她的心里，他淡淡的开口，“你要去哪？” 好像，他总是不会回答她的问题，总是自顾自的说自己想说的话。 但是林越寂好像也习惯了，顺口回答：“回他家。” 舟礼：“上车。” 林越寂：“不了，你早点回去吧，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了。” 舟礼：“太晚了，不安全，都已经到这里了，早一点晚一点回去都无所谓。” 林越寂犹豫半天，最后还是败给了太过漆黑寂静的街道，坐进了副驾驶。 黑色的车在墨色的夜里疾驰，林越寂总觉得心里闷闷的，于是开了一点窗。 深秋的夜里，风很凉，吹得林越寂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舟礼闻声关上了她那边的窗，林越寂不开心的撇撇嘴，但是也没说话。 到了林越寂家小区的时候，林越寂抬头看见了家里房间的灯是亮的，亮灯的房间是她以前的房间，瞬间有点抗拒，不想上楼。 刚刚一直不想和他待在一起的女孩子现在突然好像有点不想下车的样子，让舟礼觉得有些奇怪。 舟礼：“怎么了？” 林越寂深吸一口气，“没有。” 她开了车门，下车的时候，转过头来，十分郑重的说：“今天真的谢谢你。” 顿了顿，她看他也没有急着离开，便继续说：“这段时间以来，你真的帮了我很多很多，有些恩情，我这辈子可能都还不完。” 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隔着车窗，直视了他的眼睛，开口道：“可能这么说显得我很没有良心，但是，我希望，不管以后我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来帮我了。” 不要再来靠近我，我真的是一个对你不会设防的人，我无法拒绝你的靠近，无法拒绝你的好意。林越寂在心里默念，眼里透出一股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悲伤。 两个人在浓到化不开的墨色夜里，隔着半开的车窗，明明只有一米距离，车里和车外，却像是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林越寂用了很大的控制力才让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林越寂的力气用尽，没勇气再和他对视，转身就想仓皇逃窜。 身后却传来一声泛着凉意的低叹。 “小白眼狼。” 林越寂听见了，但是没有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眼泪就会决堤，这次是真的了吧，真的不会再有见面的理由了。 她听见身后的车绝尘而去的时候，再也憋不住了，整个人哭到无法自拔，全身像是被瞬间抽光了力气，都难以站定，软软的蹲下来，在黑夜里，哭得楼道门口的感应灯开了又关，灭了又亮。 接下来的三天，林越寂都没有出门一步，奶奶的棺木停在客厅里，每天都有人来来去去，或涕泗横流，或谈笑风生。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先离开，先降生，生死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不管有多常见，该伤心的不会少一分，该喜悦的也同样。 林越寂忙着在家里打扫卫生，收拾饭桌，和远亲近邻装模做样的打打客套，倒是暂时没时间为自己的事情伤心。 好像这段时间的天气一直都不太好，阴雨连绵。奶奶出葬那天，天空中也飘着小雨，林越寂被系上了一条红布，跟着送葬的队伍，从家里到殡仪馆，再去最后奶奶下葬的山林。 也不知到是不是林越寂的错觉，在路上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舟礼那辆黑色的车。 身边的大姨总是哭，一遍一遍的，哭到虚脱，林越寂也无暇顾及其他，只能跟着其他人好言安慰。 葬礼的仪式繁杂，需要的程序也很多，李成安忙得脚不沾地，只是希望程序能够不出差错的走完。 所有的一切结束的时候，天空下了一场大雨，像是为离去的人，洒下的湿润的祭奠。 晚上实在太晚了，林越寂又有些累，所以在李成安家再留一晚，准备第二天离开。 没有空余的房间，林越寂还是像之前一样和李成安的继女睡在一起。 林越寂洗完澡之后已经差不多快十二点了，赵洁依旧没有要睡觉的意思，抱着手机在床上看着综艺，放着外音，嘻嘻哈哈的笑着。 辗转了半个多小时，满室的电视节目的外扩音让林越寂终于有些无法忍受，但也还是尽量耐心的开口：“小洁姐，很晚了，你不睡吗？” 赵洁没有转过头，刚刚还在哈哈笑的声音瞬间低了八度，“哦，等会儿睡。” 林越寂：“那你能戴上耳机吗？” 赵洁终于回头正视了她一眼：“耳机戴得我会耳朵痛。” 林越寂：“．．．”我忍。 毕竟明天就要走了，林越寂不想和她起什么冲突。 一直折腾到一点多，赵洁都没睡，林越寂的睡意也被磨得消失殆尽。叹了口气，林越寂披上了一件衣服推开门出去了。 就好像三年前一样，在这个家里，并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就像那年一样，慢慢的走到了阳台。 夜十分黑，还未走近，林越寂就闻到了一股烟味从那边飘过来，再走近些，就看见了阳台上坐着一个黑影和点燃的红点．．．李成安在阳台上抽烟。 这么晚了，林越寂没有想到还有人未睡。 她的脚步声很轻，又穿着棉拖，所以没有什么声音，她本想直接转身离开，却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几声压抑的呜咽声。 顿时她就止住了脚步。 虽然她并不敢相信那断断续续的声音是从阳台的方向传过来的，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好像，她从未见过父亲流过一滴眼泪。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父亲都这样，像是一种传统，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定：当被冠以“父亲”的名号时，他就失去了软弱的权力。 此刻的林越寂无意间撞见了父亲躲起来的软弱时刻，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小到大，林越寂见过父亲的各种表情，面带笑容的，或是面目可憎的，但唯独，没见过他哭的样子，她心里某处好像突然就卸了防线，像是突然明白了，父亲也和普通人一样，会伤心难过，只不过，会和这个社会所要求的一样，把那些情绪藏起来而已。 莫名会有些心软。 在林越寂失神的瞬间，李成安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换上了平日里蹙着眉，总是一样严肃的样子。 他从阳台上起身，林越寂避之不及，两个人就这样隔着阳台的玻璃滑门，尴尬的对视了几秒。 最后也不知怎的，变成了他们一起坐在阳台上。 李成安又点燃了一支烟，吸到一半才缓缓开口：“你奶奶，对你也不是很好吧。” 没有预料到的问题让林越寂顿了很久才回答：“嗯，不算好。” 像是打开了话头，林越寂接着说：“小时候，你们总是把我丢在奶奶家，奶奶呢，其实好像也不是很喜欢我。奶奶给我做了很多顿饭，虽然我的确应该心怀感激的吃下，但是说实话，那些热过一遍又一遍的菜真的难以下咽。其他的，也都差不多，待我很是粗糙和随便。” 李成安吐了一个烟圈，接住了她的话：“她待我也是这样。” 李成安：“这些年我们给关系也一直不太好，所以我一直有一种错觉，就算她走了，我也只会感到轻松，不会感到悲伤。” 林越寂没有看他的表情，低着头，有些想哭：“我也以为，我不会难过。” 李成安掐灭了烟，苦笑一声：“所以时间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啊，它不可逆的加深了我们的所有感情，不管是爱还是恨。” 李成安望向林越寂：“我对你很差吧。” 林越寂没有接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几年过去了，好坏爱憎都已经模糊了界限。 李成安：“那年伤害了你，我一直都很自责。” 这是他们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起这个话题，对于他的主动提起林越寂倒是感到诧异。 李成安：“我受到的教育和环境就是那样，这会跟着我一辈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拼命的挣脱过我的家庭带给我的影响，我也真的相信我能靠自己的努力变成一个很棒的人。” “但是我可能错了，有些东西，是真的会跟着你一辈子的。” “在你出生的时候，我暗暗发誓，要做一个好父亲，我要和我受到的教育不一样，我要给你很多很多的爱。” 李成安低下头，头发里夹杂的白发在月光下亮亮的，想了想继续说：“可是在很多时刻，那些细小的瞬间里，我却选择了习惯性的沉默或是呵斥，我没能做好一个父亲。” 夜里的风很凉，窗外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越寂才开口说了话： “但你还有足够长的时间。” ☆、第四十二份礼物 回忆里，父亲并不是以一个温暖宽厚的形象出现的，是林越寂惧怕的过去里其中的一环。 但这个夜晚，林越寂终于敢直面这个没那么温柔的男人，也渐渐的敢于直面被自己封存的记忆。 好像过去，比她想象中，要容易面对一些，那些黑影，更多的，也许是长年累月里，她不断自己加深的恐惧。 会不会，有很多事情，其实和她想象中的，都不一样？ 第二天林越寂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手机一直在响，林越寂迷迷糊糊的接了电话，连来电显示都没看。 “还在睡？” 电话那头的好听的男生嗓音流进林越寂的耳朵里，她半眯着眼，想了半天，突然惊醒，快速看了眼手机的备注。 是舟礼。 然后把手机拿远用手按住声音孔，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 林越寂淡定的接回电话：“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淡淡的笑了两声，又继续一本正经的说：“想坐顺风车回学校吗？” ．．．．．． 纠结了很久，林越寂还是答应了，用着“反正他顺路”这样的借口给自己洗脑。 等林越寂鸡飞狗跳的收拾完下楼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舟礼的车停在几天前停过的位置，就像不曾离开过一样。 坐进副驾的时候，林越寂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安全感，像是习惯了一样。随即又摇摇头，要不得要不得，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可是他好像也没有正面和他说过他有女朋友啊。不是不是，那么明显，肯定就是女朋友啊。 他启动了车子，转方向的时候，窗外刺眼的阳光照到了林越寂的脸上，让满脑子各种吵闹的林越寂转移了注意。 天气终于放晴了啊。 阳光真好。 舟礼没有直接离开，反而开上了一条林越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 是去画室的路。 变化不大的街景不断地勾起林越寂的回忆，林越寂满脸问号：“不是回去吗？” 舟礼：“先吃饭。” 刚刚急着收拾东西离开，林越寂的确已经隔了快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她的确是快饿死了。 舟礼开着车到了他们画室附近的商场，比起三年前它崭新时尚的模样，现在已经被街对面新开的购物中心抢占了风头。 从停车场上去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了一对小情侣，看起来很小，女生手里拿着一个甜筒，男生手里提着两份饭。林越寂看着那熟悉的塑料袋，想起了高三集训的时候，舟礼给她带过的“买一送一”的黄焖鸡米饭，不由得多看了他们两眼。 舟礼顺着越寂的视线，也看了他们几眼，没说话。 下电梯的时候，满目的招牌冲进林越寂的视线里，舟礼在一旁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林越寂摇摇头，这种事不要问她，她真的选择困难症晚期患者了，吃什么都可以。 舟礼怕她饿了，于是带她去了一家以前比较熟悉的餐厅。 点完菜之后，舟礼便让林越寂自己先坐一会儿，然后自己出去了。 林越寂以为他是要去卫生间，便也没在意，自顾自的坐在那边等着上菜，心里一直念叨着好饿啊好饿啊。 这时门口又来了客人，林越寂不经意的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 没看错，真的是她。 天呐，这到底是什么运气，林越寂在心里哀嚎，一时间有点想离开这里。 在林越寂正默默祈祷着她们没看见她的时候，李音已经往她这边走过来了。 “哟，好巧啊。”李音特别的尖细的嗓音在林越寂的上方响起，听得林越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方已经过来主动打了招呼，林越寂也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好久不见。” 李音看着林越寂一个人站在桌前，面露讽刺，和身边一起的友人说：“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女生，看来现在依旧是被孤立呢，一个人来吃饭，真可怜。” 林越寂听见了，但是没有回应，直接坐下了，没说话。 李音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疯狂打击她的机会了，于是拉着她的网红脸朋友坐在了林越寂的隔壁桌。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她们三个人都能听见的程度： “我们高三的时候，有个女生被我们整个画室都孤立了，就是她。” “她呀，看起来是不是很乖的样子，我跟你说，就是这种孩子才可怕的好吗。” “当时她本来有一个朋友来着，就是你之前见过的，戴戴，然后吧，她表面上和戴戴玩得很好，但是在背地里，说了戴戴的很多坏话，流言满天飞，当时戴戴一度精神崩溃，被她害的，都想自杀了。” 林越寂在一旁都能听见，本来一开始还有点生气，但是后来不知怎的，林越寂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听着李音添油加醋的剧情，林越寂突然觉得好像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杀伤力那么强，反倒是觉得一直靠这些瞎编的小故事存活的李音有些可笑，她倒是一直没变，用别人的家长里短换取同等境界的朋友，于是一直都没有成长，一直在原地踏步。 李音还在继续说：“我姐不是有个男朋友嘛，超帅的那个。她之前就是——” “比那个帅吗？” 坐在李音对面的女生对着门口的方向，舟礼进来的时候，她眼睛里冒出星星，打断了李音的话。 李音一面自信的说着“那当然啊我还有照片一会儿给你看”，一面转过头顺着朋友的视线去看正往她们这边走过来的舟礼，瞬间闭了嘴。 舟礼手里拿着一支乳白的冰淇凌，朝着越寂走过来，没注意到坐在旁边一桌的李音她们。 而此时李音的小伙伴还在不停的问她，“真的嘛比他还帅哦，我要看照片。” 李音却怂了，“呃，我换手机了，照片好像删掉了，以后给你看。” 林越寂看着舟礼，和舟礼手中的冰淇凌，想起来之前在电梯间，她多看了两眼的小情侣，女孩子手上好像就拿着一个冰淇凌。 难道他以为自己想吃冰淇凌了才看了好几眼吗？ 林越寂不知怎么，莫名觉得拿着冰淇凌的他，有点可爱。 舟礼走到林越寂面前坐下，不到一米距离的李音瞬间噤了声，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舟礼自然的把冰淇凌递给林越寂，林越寂说了句谢谢，接过来默默的吃。 旁边李音彻底反应过来之后，想和舟礼打个招呼，但是舟礼一直看着林越寂，根本没有注意过旁边的人是谁，李音也就一直没等到机会。 “哇，她男朋友吗？好帅啊。” “你之前不还说她一个人吗，看来不是啊。” “你为什么不说了，你刚刚不是在说她——” 刚刚十分合适冷嘲热讽的位置现在却让李音陷入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李音现在恨不得缝住朋友的嘴，在她还准备继续说的时候，李音直接拉住她出去了，还一边说着，“啊我突然有点想吃火锅了。” 林越寂看她们要走了，于是眯起眼，舔了舔自己的冰淇凌，扬起手微笑着和李音对视了一眼：“拜拜。” 李音恼羞成怒的瞪了她一眼，碍于舟礼在，也没说什么，恨恨的离开了。 舟礼看着林越寂突然笑着和谁打招呼，于是顺嘴问了句：“谁啊？” 林越寂有些无语，“李音啊，你不记得了？就是当年每天围着你改画的那个萌萌哒的女生啊。” 舟礼：“哦。” 林越寂：“．．．” 林越寂：“那天在咖啡厅碰到了袁逸沛你也没认出来，你是不是有脸盲症？” 舟礼：“看来你心情不错啊？”还能和我开玩笑。 林越寂：“．．．” 林越寂：“哇，菜来了。” 林越寂：“好饿啊，吃饭吃饭。” 她其实想说，她的心情的确是不错。 好像三年前的事，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么难受，重新回到这个城市，记忆里愉快的回忆还是占了上风，她像突然回到了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重新审视了一遍关于自己，关于那些无法走出来的噩梦。 眼前的的人真真实实的和她一起呆的这两个月，一起经历的事，好像才是她真正应该在乎的。 她突然发现，自己深陷在流言蜚语里的时候，自己也失去了判断能力，过分被动的被那些真真假假的话语推着向前走。 刚刚李音的事情过去后，林越寂开始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太过在意那些虚假的流言了？ 吃完饭之后，舟礼带着林越寂回学校。 车子驶离地下车库的时候，光亮也照进了整个车里，在深秋里暖洋洋的。 林越寂把自己和舟礼的遮阳板都放了下来，看着舟礼的侧脸，像刀刻出来的侧脸线条此刻被镶上了一层金黄的边。他的眼睛里布了一些红血丝，像是这几天很累的样子，林越寂脑子里突然冒出昨天在路上隐约看见的车？ 难道他这几天都在这边，是为了陪着她？ 林越寂本来习惯性的，又会在脑子里吵一架来着，但是突然想起了刚刚的事。 她好像一直都以自己的臆想给他安置形象，从来没有好好的问过他，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做？因为那些流言，因为她的不自信，所以也没有正式问过他任何问题。 这样对他，好像很不公平。 “你这几天为什么待在这边啊？” “因为你啊。” 什么嘛，这莫名熟悉的回答。 林越寂撇撇嘴，上过的一次当，当然不会再被骗，“你是不是又想说我笨！” “小笨蛋。” “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你。” ☆、第四十三份礼物 “小笨蛋。” “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你。” “我才不是什么小笨——” “！！！” “你刚刚说了．．．什么？” 林越寂瞳孔地震，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Ｉ　ｌｏｖｅ　ｙｏｕ　ｓｏ　ｍｕｃｈ．＂舟礼转过头来，笑着看了她一眼，语调调皮。 猝不及防的告白让林越寂此时有些懵，他带着笑的语气撞进她心里，撞得她心脏怦怦直跳。 “我我我．．．你你你．．．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林越寂紧张得语无伦次，脸上也不知何时染上了两朵可疑的红晕，林越寂把手贴在脸上，想给自己降降温，恢复了一点意识之后，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李冉仙气飘飘的紫色裙摆。 林越寂：“那．．．李冉呢？” 舟礼：“什么意思？” 林越寂抿抿唇，小声的说出口：“她不是你女朋友么。” 舟礼：“不是。”说完之后，舟礼又狐疑的转过头来，想起什么似的，看了她一眼，“你那天是不是来找过我？” 舟礼：“然后看见了李冉？” 林越寂心事被戳穿，没有说话。 舟礼看她不做声，一脸默认的态度，轻轻笑了声：“小笨蛋。” 他们的车飞驰在高速上，舟礼不能总是看林越寂，林越寂此刻的表情和内心活动应该是今年最刺激的一次了。 窗外道路宽阔，一排路灯整齐的消失在远处的一点，天空湛蓝得像刚洗过，阳光温柔的铺在万物上，林越寂看着窗外的田野，麦子已经成熟，大雁也已经在往更南的地方飞去。 最近，真是好时节呢。林越寂自己也不自觉地挂着微笑。 他们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舟礼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便先离开了。 林越寂自己回到寝室，发现秦洛都在寝室，李思彤却不在，她感到神奇，李思彤可是以前晚上几乎没外出过的人，哦不，好像有过一次。 “你回来啦。”秦洛正在和谁聊着天，听见声响，顺口问了一句。 林越寂：“嗯。” 她没有和她们说回家干什么，她们也就只当她是回家散心的，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林越寂：“李思彤呢？” 柯四：“不知道欸，她下午慌慌张张，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林越寂点点头，“哦。”她现在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满脑子都是下午舟礼和她的告白，她淡定的洗漱完，爬上床去，关上床帘。 确定外面看不见她在里面干什么的时候，收起了一脸的面无表情，双手捧住脸，天呐，是真实的吗？不是做梦吧？ 然后她因为她那颗停不下来剧烈跳动的心脏，在床上滚来滚去，现在她想不到任何事，只沉浸在一种仿佛做梦的喜悦中。 她喜欢的人说他也喜欢她。 在芸芸众生中，刚好我也喜欢你，是一件概率多么低的事情啊。 她的心情需要被分享，于是她毫不犹豫的点开了顾荧的头像。 【月季：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顾大傻：啥？】 【月季：突然觉得就这么告诉你没意思，你要不先猜猜。】 【顾大傻：走好不送，爱说不说。】 【月季：别嘛～人家特别想和你分享。】 【顾大傻：你今天吃错药了吧，怎么这么吓人。】 【月季：．．．】 【顾大傻：舟礼和你表白了？】 【月季：！！！】 【顾大傻：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肯定是舟礼的事。】 【月季：我觉得你可以去摆摊算命了。】 【月季：神奇。】 【顾大傻：．．．．．．】 【顾大傻：那你准备怎么办？】 【月季：什么怎么办？】 【顾大傻：．．．你是不是傻。】 【顾大傻：当然是决定怎么回应他的告白咯，你不能人家跟你表完白之后，你啥都不说，自己偷着傻乐吧。】 【顾大傻：现在是怎样，你要和他甜甜蜜蜜谈恋爱了？】 【月季：．．．我不知道。】 【月季：太突然了，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顾大傻：．．．】 【顾大傻：要是互相喜欢就在一起试试，不行就散，多简单的事。】 林越寂坐在床上，心情渐渐归于正常值。 按理来说，她喜欢了他这么久，接收到表白，应该特别开心的马上回应说她的感情才对。但是突如其来的状况却让她有些混乱了，她居然错失了互诉衷肠的良机。 这有些害怕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林越寂抱着悸动和忧虑，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凌晨的时候，本来想刷下新闻转移一下注意力，却刷到了关于自己的新闻。 夜里很黑，寝室里只有林越寂手机上发出的白光打在林越寂的脸上，照出她复杂的表情。 那些新闻不是之前都没了的吗？ 林越寂犹豫着打开了新闻，好像是新发布的，内容变了，图片也变了。 大致内容是关于林越寂高三时候的流言之类，和那天她在餐厅听到的李音说的话差不多，图片是她高三的图片，和现在的图片。 看样子是刚刚发的，但是评论已经上百了。 【哇，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高中时候就是插足者的话，那现在这样也不稀奇了。】 【天呐可怕，幸好我家小宁子没有和她在一起，希望他也能看到她的真面目吧。】 【最近怎么总能看见她，这也太多黑料能挖了吧。】 【所以说这种人怎么还活着。】 【长得还不错嘛，我还挺喜欢这种清淡的妞的，有认识的给我介绍介绍呗。】 【她脸真大。】 【对比这高中照片，她是不是整容了。】 【现在人的审美都怎么了，这么丑还有脸去挖人家墙角？】 ．．．．．． 很安静，整个空间只有林越寂轻触屏幕的细微声响，她退出了软件，有些愣，本来都已经决定好不去在意这些外界的评论了，但是直接看见的时候，还是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去面对。 她做错了什么，要接受这些散发着恶意的评论？ 手机屏幕的光灭了，唯一的光源消失了，深夜里无尽的黑暗朝林越寂席卷而来。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林越寂才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周围好像有很多嘈杂的声音，她的手机闹铃在响，可是她没有力气去关掉它。身边有柯四的声音，“要不要叫醒她啊，她好像病了。”林越寂想开口回应，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很难发出声音，咽口水都疼。 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过后，她周围又恢复了安静，她再度陷入了睡眠中。 因为头痛，她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梦，梦见各种各样的诡异片段，不停地冒汗。 “越寂，越寂，醒醒越寂。” 林越寂在柯四的推搡下转醒，醒来发觉自己的身体更难受了。 柯四把她扶起来，给了她一杯热水，一边担心的说：“越寂你烧得好厉害，这样下去不行，我陪你医务室吧。” “．．．嗯？”林越寂刚出声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可怕，“几点了？” “十二点了。”柯四看了一眼手机，“你饿不饿？” 林越寂摇摇头，眯着眼，很是虚弱的坐在床上。 “你穿衣服起来吧，我们去打针。”柯四下了她的床，拍了拍她床的边缘，怕她又睡过去。 秦洛也回来了，进门看了一眼双唇惨白，毫无血色的林越寂，“你还好吧？” 柯四先回了她的话：“她好像烧得更厉害了，我带她去医务室好了。” 秦洛点点头，又看了另一边的空位：“李思彤还没回来？” 柯四：“是啊，今天的课她也没去上，也没请假，也没和我们说一声，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秦洛放下自己手里的包，满不在意的翻出手机，“应该不会吧，她都那么大人了。” 过了一会儿，林越寂慢吞吞的收拾完自己，便和柯四一起去了校医务室。 医务室值班的老大夫给她开完药，林越寂就被护士姐姐带着去打针了，期间柯四接了个电话，好像是李思彤的电话，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吧，柯四嘱咐了她几句就急匆匆的走了。 学校的医务室中午没什么人，空荡的点滴室只有林越寂一个人在打针，四面的墙白得有些晃眼，隔壁值班室的电视声音开得很大，是唯一的背景音。 林越寂有些无聊，嘴里苦苦的，也不想睡觉，打开手机的时候，尽量忽略了那些热门新闻提醒，只翻了翻最近的消息。 突然看见L的名字，林越寂才突然发觉，这个以前经常找她的网友居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过问过她的生活起居了。 于是： 【月季：你最近怎么这么安静？】 【Ｌ：想我了？】 【月季：．．．．．．】 【月季：好的再见。】 【Ｌ：别呀，再聊一毛钱的啊。】 【Ｌ：午饭吃了吗？】 【月季：没有。校医务室挂水中。】 【月季：人呢？？？】 【月季：．．．】 林越寂等了半天都没有新消息过来，于是放弃了手机，整个人恹恹的，本想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但是又怕碰到针管，于是只好百无聊赖的坐着。 坐着坐着，她的思绪就飘远了，开始想东想西。 她又想到了凌晨看到的新闻，是高中时候的事情呢，那个时候，他和李冉，是什么关系呢，前女友吗？舟礼看到新闻会怎么想呢，会不会也觉得她是那种人？ 话说，如果当时她知道他有女朋友的话，是不会给他寄那封信的啊。 哪怕被全世界的人误解也好，林越寂只希望他能相信她。 有推门的声音，林越寂下意识的朝门口看去。 穿着灰色大衣的舟礼带着外面的风和光一并走了进来。 一双深色的眼瞳正和林越寂看向他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是，相信她的吧。 ☆、第四十四份礼物 林越寂思想走神的时候，舟礼刚好出现在医务室，刚刚好是在林越寂想到他的时候，她甚至在看到他的时候觉得自己在做梦。 一份还冒着热气的粥放在了林越寂的面前，餐盒和桌面轻碰的声音让林越寂回过神来，抬头看着舟礼，整个人显得愣愣的。 林越寂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医务室了，哪里不舒服么。” 她的眼睛烧得红红的，此刻正盯着他，舟礼无奈的在她旁边坐下，开口说：“我来找你啊。”又接着解释了一句，“路上碰见你舍友了。” “哦。”他坐在她身边，林越寂有些紧张，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闷闷的点头。 林越寂慢一拍的又说：“找我干嘛？” 舟礼侧过来，把手肘撑在桌子上，身子朝着林越寂的方向，“当然是，”他有意的停顿了一拍，接着说：“追你啊。” 他的声音漫不经心的，显得慵懒，却也不像是玩笑话。 林越寂：“嗯．．．嗯？” 完了，林越寂变得更加紧张了，幸好她发烧了，脸红了也看不太出来。她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心跳如雷，知道他的目光在她这里，她也没信心转头和他对视。 “先喝粥吧，一会儿凉了。”舟礼看着身边手足无措的越寂，决定还是不逗她了，语调正常得仿佛刚刚他说的话是林越寂的幻听。 “好。” 她打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针，中途舟礼怕她无聊，给她戴上了耳机，可能是他放的歌都太轻柔了，林越寂不知不觉居然靠着他睡着了。 直到一只微凉的手覆上她的额头，林越寂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她眯着眼睛，声音糯糯的，“打完了？” 舟礼听着她的声音，觉得她怎么这么可爱，不自觉的笑得很温柔，“嗯，烧好像退了。” 舟礼：“走吧？” 林越寂还不是很清醒，但也乖乖的点头：“嗯。” 舟礼站起身，看她有些软软的样子，伸手把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然后顺势牵着她，带着她往外走。 一直走到外面，不少经过的人都往他们身上看，林越寂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松。 “欸．．．那个，我还是先回寝室吧。”林越寂说着，小心翼翼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转头就想跑。 还没等她走出半步，她的卫衣帽子就被人拉住，“你病还没好，别传染给你室友了。”舟礼说得一本正经。 林越寂一脸疑惑的回头说：“所以？”难道让她在外面吹风吗？ 舟礼：“跟我走吧。” 去哪？ ？？？ 最后当林越寂站在他家的白色建筑物前的时候，她开始深深的怀疑起他的居心来，到底是怎么想的，带她来了他家．．． 林越寂：“那个．．．我觉得，我还是回寝室比较好吧。” 舟礼照常忽视了她的话，自顾自的问：“晚上你想吃什么？” 林越寂：“．．．．．．” 和上次一样，房子里的陈设没有丝毫变化，唯一的变化可能是有了一双女士拖鞋吧。林越寂穿着那双粉紫色的软拖鞋跟着他去了上次她住过的那间房，依旧室那样，装修精致，设备齐全。 舟礼站在门口，等林越寂进去后才开口，“你休息一会儿吧，晚饭时候我叫你。” 林越寂：“．．．好吧。”既然都进来了，那就等吃了晚饭再走吧，林越寂默默的坐在了沙发上。 舟礼关好她的房门出去之后，脸上的笑容尽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电脑上还亮着今天凌晨发出来的新闻。 他拨通了贺无尘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 舟礼：“为什么又出现了关于她的新闻？” 正在公关部忙得焦头烂额的贺无尘接通这个电话的时候，就觉得很不妙，讪讪的开口：“之前的那些的确是被删干净了，人也找到了，但这次好像是不一样的人发的。” 贺无尘：“她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舟礼：“现在他们得罪我了。” 舟礼：“今天之内解决掉。” 舟礼：“哦对了，之前的那个人处理得怎么样了。” 贺无尘：“已经报警了，也提供给校方了。”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贺无尘在电话那头一脸期待表扬的心情瞬间被泼了一头冷水，演变成了对舟礼的愤怒，诅咒他这样的破脾气追不到女孩子。 舟礼掐断电话之后，本想要工作一会儿，但电脑上的新闻评论实在是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于是他在楼下的厨房里找了一些饼干和温水，端上楼去，敲了敲林越寂的门。 此时林越寂因为无聊而打开了电脑，然后登陆了自己的发布视频的软件账号，本来是因为太久没关心一下她为数不多的小粉丝们，但是却发现那里也沦陷了，被人爆了社交账号之后，所有的其他账号似乎都被爆了。 评论一下子多了上千条，多半和其他网站上的评论差不多，看来这种事也是会习惯的啊，就像他们想发什么就发什么一样，林越寂也直接跳过了自己不想看的评论。 但是偶尔，看见了她的一些粉丝在地下帮她回怼评论的时候，她有些生气，特别是看见自己粉丝帮她说话还被各种人骂的时候，她就觉得很气愤，她们凭什么要听这些话。 气着气着，林越寂都没听见敲门声，一直到舟礼站在她后面了，林越寂也没注意，只自顾自的帮着她的粉丝群回击那些喷子。 “怎么了？” 太过专心的副作用就是舟礼的声音出现在林越寂耳边的时候，林越寂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下意识的遮住屏幕，虽然肯定是遮不住了。 林越寂惊得站起来，瞥见他放在小圆桌上的零食和水，于是佯装特别惊讶的样子，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哇，有小饼干吃欸，好棒。” 然后快速的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带着舟礼往沙发那里带。 林越寂不安的坐下，尬笑了两声，捡起玻璃盘里的一块小饼干吃。 舟礼：“很生气？” 林越寂默默的咬着饼干，“我只是气支持我的人被怼。” 默默的吞下了饼干，林越寂沉吟了一会又说：“其实，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只是不想和这件事无关的人因为我的关系受到攻击。” 舟礼：“我们去黑网站吧。” 他说的一本正经的，林越寂都不知道是不是在开玩笑。 林越寂：“好啊。” 当是玩笑回了。 舟礼：“那些在底下说你坏话的人，我们也告了吧。” 林越寂：“好啊哈哈哈。”突然觉得他怎么这么可爱，是他原本在她心中的形象太高冷了吗，怎么有一种反差萌的感觉。 舟礼：“不要习惯这些事。” 舟礼：“我以后会护你护到听一句难听的话都会委屈。” 林越寂：“．．．” 林越寂：“原来你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吗？” 舟礼：“不喜欢？” 林越寂：“．．．不是这个意思。” 舟礼：“那是，喜欢的意思？” 林越寂：“．．．也不是．．．哎呀．．．你不要套路我。” 林越寂经不起逗，说几句就会红了脸，语无伦次的，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舟礼倒是津津有味的看着她，满脸笑意。 舟礼：“我原来也不知道我是居然是这样的人。” 话里夹杂着笑意，让林越寂心脏跳个不停。 开心之余，林越寂又想起了顾荧的话，她是不是要回应才对呢？但是，这种不真实的情况，让她没有一点实感，也没有安全感。但是，万一她犹犹豫豫的，他讨厌她了怎么办？林越寂满脸纠结，想了想还是张了张嘴：“．．．我还——” 舟礼打断了她要说的话：“我既然都已经彻彻底底的交代了，就不会跑的，你可以慢慢来。”反正，你最后的目的地，是我这里啊。 林越寂抬起头，满眼惊讶的感动，居然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就涌满了她的内心，他是真的喜欢她吧，她是真的好像可以无条件信任这个人了。 林越寂：“我——” 舟礼：“我做晚饭给你吃吧。” 被打断的林越寂瞬间就蔫了，一瞬间又被打回原型，本来以为自己变得更自信一些了，结果，依旧还是那个充满了不安全感的自己啊。 林越寂有些气馁，低声回答：“好。” 吃完饭，林越寂还是觉得自己要回寝室，舟礼见她没什么事了，也没有强留。 刚一进寝室，林越寂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她们都在，李思彤也在座位上。 一见她进了寝室，三个人便齐齐的望着她。 林越寂：“怎么了？”她尴尬的笑了两声，还以为是不是刚刚舟礼送她回来被她们看见了。 “那个．．．”李思彤站起来，先开了口：“我有点事情和你说。” 林越寂也朝她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怎么了？” “那什么．．．”李思彤朝她笑了一下：“对不起哈越寂，我好像和你开了一个不该开的玩笑。” 林越寂：“什么玩笑？” ☆、第四十五份礼物 林越寂：“什么玩笑？” 李思彤：“就是，我在网上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呃．．．我不是有意的，就是，就是那天我——”　 “那个文章是你写的？”林越寂收了笑容，盯着她。 “．．．是。”李思彤有些紧张，“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天神志不清，我只是开了一个——” “玩笑？”林越寂满脸震惊的看着她，“你想说这是你和我开的一个玩笑？” “我真的不知道会变得那么严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呜呜呜。”李思彤说着说着哭了起来，看起来比谁都委屈。 “对不起．．．” 柯四见李思彤止不住的流泪，便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对林越寂劝说：“月季，她是做错了，但是事情变成那样应该也不是她愿意的，那些舆论什么的，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吧。” “她现在也知道错了，我们都一起住了三年了，你就看在之前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呗。” 李思彤可伶巴巴的看着林越寂，边抽泣边说：“越寂，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让舟礼放过我啊，我好不容易才考上这个大学，我家里都指着我了，我真的不能被退学啊。” 林越寂觉得自己真的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好像她不原谅李思彤，她就变成了一个坏人一样。 秦洛：“你在这装什么可伶，你当时做这事的时候就没想过越寂嘛。” 一直没说话的秦洛倒是站在了林越寂这边。 林越寂一想到前些天无故受到的指指点点，就无法对眼前的人的眼泪产生半点的同情心。冷静了一会儿，她淡淡的开口道：“好啊，既然你都这样了，那我就只能原谅你了。” 李思彤收住了眼泪，颧骨上升不到一秒，就听见林越寂冷漠的声音：“但是舟学长做了什么，我也管不着啊。” 林越寂看着脸上还挂着泪珠的李思彤，面无表情的说：“你要不去求求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一样好说话。” “你！”李思彤可伶的表情还没收完，脸上就升起了怒气。 林越寂：“我怎么？” “没什么。”李思彤压住了情绪，重新撅起嘴，“真的对不起，你和他不是关系很好吗，你能不能帮帮我。” 看着李思彤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林越寂都快气笑了，林越寂真的想看看她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林越寂：“你听谁说我们关系好了？我们关系可差了现在，因为那些报道，我觉得现在全校的人和我关系都不怎么好。” 李思彤：“．．．．．．” 林越寂不想再继续和她扯下去，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了电脑。 在她戴上耳机之后，李思彤哭得更凶了，柯四还在一边不停地安慰她，似乎还有点怪林越寂的狠心。 第二天林越寂去上课的时候，依然是话题的中心，好像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已经把她了解透彻了。 林越寂戴着耳机来来去去，尽量忽视那些声音和目光。虽然她还没到百毒不侵的地步，但也至少可以坦然面对了。 中午的时候妈妈给她打电话，虽然林越寂很讨厌这种她自己不守约，想什么时候就找她就什么时候就找她的人，但是林卿说在校门口等她，林越寂也只能委委屈屈的跑过去见她。 刚一上车，林越寂就摆着一张不开心的脸，假装冷淡的说：“找我干嘛？” “哎呀，妈妈找你还需要理由吗？”林卿笑得温温柔柔，“我想见我们家宝贝女儿了嘛～” 林卿启动了车子，又问了一句：“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越寂：“没有。” 林卿：“不要对妈妈这么冷淡嘛，妈妈上次是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这次一定多陪你几天好不好。” “别呀。”林越寂有些赌气的说：“我也有很多事情。” 林卿：“妈妈这周都会在这边，你要是有时间就可以找我玩。” 林卿：“吃完饭，要不要去看看妈妈的展啊？” 林越寂撇过头：“不要。” 然而两个小时后，林越寂还是站在了展馆前，并且惊讶的发现她布展的地方居然是上次舟礼带她来过的那个私人展馆——花间。 林卿看着林越寂的表情，向她解释道：“是认识的人介绍的展馆，里面很不错的，很特别。” 林越寂反应过来，对林卿说：“我还以为你会去什么美术馆之类的地方呢。” 说话间，门已经打开了。 和上次一样，依旧是那个文艺气息满满的男人，白卮。 见到越寂和林卿一起过来，白卮稍稍惊讶了一下。 林卿先打了招呼：“我带我女儿过来看看。” 白卮点点头，和越寂打招呼：“原来你是林老师的女儿。” 林卿：“你们认识？” 林越寂转头对林女士解释道：“上次我朋友带我来过。” 说完之后，林越寂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跟着白卮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许是隆冬将至，有些植被被移进了室内，院子里看起来萧瑟不少。 房子里的陈设倒是没怎么变，门廊的画全部都撤了，换上了林卿的作品，每个房间也根据主题重新精心布置过了，作为展馆，的确很特别。 林越寂喜欢自己慢慢转，林卿也就没管她，自己找了个房间，喝茶聊天。 白卮和林卿上楼之前，还给林越寂丢了个意味不明的表情，说了一句：“后花园里有惊喜哦。” 林越寂当是玩笑听了，看展的时候，看着看着也忘了。 可能是因为她看展的动线和上次差不多，走着走着，便又走到了上次那个花园里，随着一条石子小路，林越寂走到了上次没能进去的那座房子面前。 门是关上的，木门上的把手很是复古精致。 林越寂试了一下，门是开的，扭一下就能打开。 应该是可以进去的吧。 反正门已经打开了，林越寂便走了进去，首先看见的，是一个空旷的小房间，墙上也挂着一些画，林越寂沿着墙壁看过去，莫名觉得这个画风很熟悉。 特意看了看旁边的署名和介绍。 原来是舟礼的，怪不得这么熟悉。 看介绍，好像是他大学时候的一些作品，林越寂环顾了一周，其实也只挂了几张。 林越寂想起上次他叫住她的紧张语气，想着原来是害怕她看到他以前的画么。一边想着一便顺着路走，小房间看起来应该只是入口处而已，旁边有一个敞开的门，林越寂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的房间很大，很空旷，白墙上面挂着很多画。 不同的色调，不同的构图。 但是。 是同一个人。 林越寂站在门口，呆住了。 她吃惊的捂住嘴巴。 这些画，全部都是她。 林越寂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慢慢的开始一张一张的看过去。 真的，全部都是她。 她吃惊到说不出话来。 整个房间里，像是让林越寂穿越到了从前一般，让她看见了高三那年扎着马尾的她，她认真画画的侧脸，转头绽放的笑脸，夕阳背景里的她的泪水，空旷房间里的她的无聊，又过了一遍那年一般，一幕幕生生在眼前放送。 一股巨大的感动涌进她的心里。 连带着那年炽热的心也被唤醒。 安静空旷的白色房间中央，林越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却在不断增长着强烈的感情，勇气也一并挤满了内心。 林越寂转身向外面跑去，经过客厅的时候，刚好路过了经过了正从楼上下来的林卿，林卿见她朝着门外飞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想叫住她，但是林越寂像一阵风似的就离开了，林卿当然也是没拦住。 便转头和白卮说：“这孩子突然是怎么了。” 白卮倒是一脸明了的笑了，带着林卿去了后花园里的那个房间。 “哈哈。”林卿进去之后先笑了，环顾之后又问白卮：“这是谁在暗恋我家月季啊哈哈哈。” 林卿：“画得还挺不错的。” 而此时这边林越寂坐着车去了舟礼家的小区。 和林越寂想见到他的心情相比，每一个红灯都显得格外漫长。 司机见她着急的样子，便在红灯的间隙打趣道：“急着去见男朋友啊？” 林越寂先是一愣，然后又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嗯！” “哈哈哈正是好时候啊。” 不过，等真正站在他们小区门口的时候，林越寂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要心和他打个电话之类的，万一他不在呢？ 林越寂站在大门口纠结了一会儿，正准备给舟礼打电话的时候，从路边停下来一辆车，一个婀娜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一心都在舟礼身上的林越寂根本没注意的身边的环境，直到娇俏的女声从门卫室那边响起。 “大叔，你就让我进去吧。”女人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甜腻的撒娇。 林越寂打着电话，无意的朝着声音源头看了一眼。 这个世界的缘分可真奇妙。 那个穿着长裙的高跟鞋的一头卷发的女人，是李冉啊。 又是淡紫色的裙。 ☆、第四十六份礼物 “大叔，你就让我进去嘛～” “不行不行，舟先生上次叮嘱过了，不能放你进去。” 李冉见怎么说都没用，余光瞥见了这边的林越寂，见到她的一瞬间，眼神一滞，但马上恢复了微笑。 林越寂手中的电话已经拨了出去，嘟嘟的等待音响着的时候，她看见了李冉正朝着她走过来。林越寂紧张了一下，一个不小心，便把电话挂断了。 “我知道你。”李冉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你是舟礼的学妹吧，我经常听见他说起你来呢。” “你好。”林越寂被她熟稔的语气吓到，“你是？” 李冉：“我呀，我是他女朋友。” 林越寂愣在了原地，一时没说话。 “你是不是来找他的呀。”李冉懊恼的接着说：“我和他吵架了，他现在不让我进去，你能不能帮帮我呀。” 林越寂被她的话惊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正巧此时林越寂的手机响了，林越寂疑惑的看了一脸无辜的李冉两眼，觉得她对人表现得是不是太亲昵了，有点怪怪的。 她皱着眉接通了电话，是舟礼。 舟礼：“你打电话给我了？” 林越寂：“嗯。” 舟礼：“怎么了？” 林越寂看了一眼面前满眼无辜的李冉，脑海里又浮现出刚刚那些她在展馆里看见的画，像是某种决心，林越寂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了口。 林越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诚实的。” 舟礼：“你说。” 林越寂：“李冉是你女朋友吗？” 舟礼：“不是。” 林越寂：“好，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舟礼：“！！！” 舟礼：“等我五分钟，哦不，两分钟。不要挂电话，我马上到。” 林越寂：“友情提示，我身边还有你的‘女友’李冉。” 舟礼：“好，我很快。你不要刺激她的情绪，离她远一点。” 林越寂闻言看了一眼眼前笑得温柔可爱的李冉，李冉也看着她，笑盈盈的说：“是阿礼吗，他要来见我了吗？”她话里还带着少女的软糯，像是在说自己的情人一般，脸上还带着娇羞。 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林越寂还是乖乖的没有和她多说什么。 电话一直是通的，林越寂能听到他轻微的喘息声，可能他一直在和她说些有的没的，导致林越寂觉得他很快就到了门口。 舟礼往他们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林越寂挂断了电话，舟礼不动声色的站到了林越寂面前，挡住了在她对面的李冉。 李冉很兴奋，看见舟礼在她面前的时候，眼里就像闪着光一样，她笑着说：“阿礼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的。”说话时，李冉还想去挽住他的胳膊。 “李冉。”舟礼避开了她的手，声音压得有些低沉：“你想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好啊好啊，阿礼，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李冉显得很开心，又朝舟礼走了一步，想要牵他的手。 舟礼直接退到了林越寂身边，牵着林越寂先往停车场走。 林越寂被手里的温度一惊，她现在真的满脑子问号，现在是要去哪儿．．．哦不，现在是为什么要牵着她．．． 李冉见并肩走在前面的两人交错在一起的手，一愣，站在原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阿礼看来还在生气呢，肯定是在气我吧。” 而仅仅一瞬，李冉的脸上就恢复了微笑，乖巧的跟着他们去了停车场。 林越寂被舟礼带到了前排坐着，李冉虽有一点不甘心，但还是乖乖的坐到了后面。 时间不早不晚的，不是高峰期，道路通畅，舟礼一言不发的开着车。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欸～阿礼。”李冉甜甜的叫了他一声：“我和你说的甜品店就是那家，是不是超可爱的。” 舟礼开着车，没有理会她。林越寂用余光瞟了一眼舟礼的侧脸，当然也没有接话。 整个空间似乎变得更尴尬了。 但是似乎李冉并没有感受到，依然自己一个人对着街景自言自语，没有丝毫被打击到的样子。 车子最后开进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林越寂很懵的下了车，不知道他来这里干嘛。 “阿礼。”李冉轻轻蹙了眉，满眼担心的对着舟礼说：“你哪里不舒服吗？” 舟礼一如既往的没有答话。 李冉又自顾自的接自己的话：“不用担心，阿礼，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的。” 舟礼锁了车，走到越寂旁边。 他们一起上了医院的电梯，电梯停的时候，舟礼伸手挡了一下门，让越寂先出去了。 林越寂一出电梯，便看见了指示牌上的精神科三个大字。 舟礼直接带着李冉去了医生办公室，门是开的，里面的人一看见舟礼就站起来了，笑眯眯的和他们打招呼，像是认识的关系。 “哎呀小舟，你怎么过来了。”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和蔼。 还没等舟礼答话，他便又端详了一下站在舟礼身后的李冉，皱着眉开了口：“这是．．．之前你说过的那个？” “是。”舟礼朝他微微点了头，往旁边挪了一步，让李冉能更清楚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李冉有些不安，脸上一直带着的微笑也慢慢消失了。 “阿．．．阿礼，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李冉的声音有点颤抖，但又还是带着希望的又问了一句。 舟礼只是对着医生说：“刘伯伯，本来这件事应该由她的家人或朋友出面才对，但是她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我的生活，所以我才不得已的带她到你这里来看一看，我觉得这对于她也是比较好的选择。” “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们了，希望医院有了诊断之后能够尽快和她的家人联系。” 舟礼说完朝他微微颔首。 “哈哈你小子，倒是溜得快。”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下次让你爸请我喝酒啊。” “一定。” 旁边的李冉听到舟礼的话，脸上的表情已经快崩溃了。 “不．．．不是．．．阿礼你要干什么啊。”李冉见舟礼要离开，便伸手想去拉住他，“阿礼我没病，我没病！” 舟礼深知和她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所以带着林越寂转头就走。 李冉看他们要走，抬脚就想追出去，医生站在门口，给一边的护士使了个眼色，护士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要走的李冉。 “舟礼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李冉长期精神状态有问题，身体没力气，被人一只手就能桎梏住，对着走远的舟礼大哭大叫：“舟礼你不能这么对我！我那么那么爱你啊。” 直到他们进了电梯，李冉的哭喊声才消失在门外。 医院的电梯很繁忙，带着口罩的病人，探病的朋友家人，舟礼把林越寂护在里面，两个人站得很近。 林越寂比他矮很多，头时不时能碰到他的胸膛，好像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她想到自己一时激动，跑过来找他的事情，突然变得很紧张。 特别是他离她这么近．．．林越寂小心翼翼的向上看了他一眼，这么近的距离，他的皮肤好到没有一个痘印，毛孔也很细，菱角分明的下巴，高挺的鼻梁．．．虽然知道他很好看，但是过了这么久了，林越寂第一次如此深刻的认识到这个事实。 舟礼眼睛向她扫过来，林越寂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垂下了眼。 电梯在负一楼停下了，在稀疏的人群后，舟礼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林越寂顿了一下，回握住了他的手。像是回应一般。 就在这刻，林越寂突然看开了一切，像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决定牵他的手的时候，就不会再理会那些外界的声音，不会再纠结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笑了一下，开始觉得之前犹疑不定的自己真的好傻，自己乱猜忌的也是，如果早一点坦诚相待的话，彼此就能多一些了解了吧。 他们回到车上，舟礼没有直接启动车子。 地下停车场里一直有车子进进出出，但是车内确是很安静，他们就这么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舟礼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她有癔症，很严重。” 林越寂闻言反应过来“她”指的是李冉。 “我本来不想插手这件事的，毕竟这是她自己的问题。”舟礼说着转头看着越寂，又加了一句：“如果不是她三番五次的让你误会的话。” 舟礼看着面前不敢和她对视的女生，笑了一下，“但是如果你能让我知道更多就好了。” “比如说你什么时候会有怎样的误会，我希望你能直接和我说。” “还有。” “我对于你的一切都很好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难过，想知道你会因为什么感到伤心，也想知道你看见了什么会感动，遇见了什么样的人会交往，想知道你会看见哪一句电影台词会流泪，吃到哪一种食物会幸福。” “也想知道，在哪一刻，”舟礼看着林越寂的眼睛，满目真挚，微笑着说：“会忍不住为我动心。” 林越寂抬眼看着他的眼睛，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就脱口而出。 “现在啊。” 车里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秒，林越寂还没来得及懊悔自己无意识说出的真心，舟礼深褐色的眼就不断地在她面前放大。 狭小的空间里暧昧浮动，舟礼倾身慢慢的朝林越寂靠近。 林越寂紧张得攥紧了拳头，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一样，在舟礼离越寂的脸只有几厘米的时候，林越寂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舟礼看着她颤动的睫毛，忍不住的漾出了一个微笑，顿了一秒之后，准确无误的吻住了林越寂的软软的唇。 ☆、第四十七章 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林越寂全身都石化了一般的紧绷着。 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直到舟礼带着她回到了他家，她都是懵的。 “不想下车？” 舟礼看着发呆的林越寂，一边带着笑意，一边慢慢凑近她。 林越寂一吓，瞬间清醒过来。 舟礼在靠近她后，刻意顿了顿，看着林越寂瞪大的双眼，慢吞吞的按开了她的安全带。 林越寂羞红了脸，飞快了打开车门跑下了车。 环顾一周，才意识到他又把她带回了家。 舟礼看了一眼纠结的林越寂：“乖，吃顿饭就把你送回学校。” 这个人．．．难道是会读心术嘛？ 林越寂默默的跟着他进了门。 饭是吃完了，舟礼却没有一点要送她走的意思，硬是留住她在沙发上陪他看电视。 还是一部做作到不行的言情剧。 刚好是男女主互诉衷肠的环节，屏幕上放到他们接吻的时候，林越寂觉得整个房间里都冒着粉红泡泡，以前看的时候，好像也没觉得有这么暧昧的啊．．． 舟礼：“忘了问，你今天来找我是什么事要说吗？” “呃．．．”林越寂有些难以开口，在心里腹诽：你不知道我今天来干嘛你居然就敢亲我吗！ 表面却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啊，我想提前知道一下我的专业课成绩。” 舟礼一脸可惜的叹了口气：“啊，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告白的呢。” 林越寂：“．．．”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本来是。”林越寂又小声嗡嗡了一句。 舟礼：“我好像和你说过，我听力很好。” 舟礼：“虽然你蠢了一点，告白迟了一点，不过没关系，现在也不算太迟。” 舟礼：“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吧，我会用一颗感恩的心去聆听的。”　 林越寂：“．．．” 林越寂：“我之前可能对你有什么误解，不好意思，我可能走错了。” 舟礼：“亲了就想跑？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林越寂有些气：“明明是你先．．．” 舟礼凑过来说：“那让你先来一次？” 林越寂吓得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低声说了一句：“臭流氓。” 显然没有任何杀伤力。 舟礼慢慢靠近她：“你说什么？” 林越寂看着眼前慢慢放大的脸，紧张得差点又闭上眼睛的时候，悦耳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林越寂如获大赦般的去找手机，哆哆嗦嗦的接了电话。 林越寂：“喂秦洛怎么啦？” 舟礼在一旁不满的看着她的电话，秦洛？秦洛，他又皱起眉想了一会儿，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他头疼的时间，林越寂已经打完了电话。 “我真的要回去了。”林越寂收起自己的包，站起来说：“我舍友找我有事儿。” 舟礼：“．．．” 舟礼：“走吧，送你回学校。” 回去的全程，舟礼都摆着一张冰冻脸。 林越寂下车的时候，他才放缓了脸上的表情，和她说：“明天见。” 林越寂摆手的时候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明天我有课．．．”还没说到一半就看到舟礼脸上的表情变化，默默的咽了咽口水，转了话头：“好．．．明天见。” 林越寂进了学校之后，舟礼才离开，林越寂等他走远了之后，又走回学校门口，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车，突然觉得他好像和她想象中不一样，但也比她想象的，更像一个有血有肉会有情绪的人了。 站了一会儿，想起秦洛的电话，林越寂往学校旁边的ｋｔｖ里走去。 对着秦洛给的号码，林越寂推门进包间的时候，秦洛正在唱歌，包厢里还有几个看着面熟的男女，好像是他们年级的。 林越寂一愣，因为秦洛叫她来陪她练歌，还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在。 此时秦洛也注意到了进来的林越寂，便过去亲昵的拉住她，把她往位置上带。 明显的，林越寂能感受到那几个不相熟的人正在一边用眼神示意她这边一边和同伴窃窃私语中。 林越寂都差点忘了，她现在可是话题中心呢，自嘲的笑了声，想和秦洛打声招呼，先回去寝室算了。但是秦洛让她坐在位置上之后，便去了点歌台那边继续唱歌，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林越寂直接走好像不太好，便决定还是先再坐坐吧。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的一边，拿起桌子上的干净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对面的人注意力渐渐从她身上移走，玩起了游戏，好像灌了一个女生很多酒。 因为吵闹声，林越寂看了一眼对面被围在中间的短发女生，画着清冷的妆，一身黑，看起来酷酷的。 好像是宁辞远他们班上的吧，林越寂突然想起柯四好像有说过他们班一个很高冷的女生喜欢宁辞远，是这个女生吗？五官还挺好看的。 秦洛一曲终了，坐在林越寂对面的人开始起哄，林越寂也跟着顺便拍了拍手，准备和她搭话的时候，秦洛却径直走向了吵闹的人群里，嘻嘻哈哈的打闹了几句。 下首歌的前奏响起的时候，秦洛又回到了前面，林越寂听到熟悉的前奏，是她很喜欢的一首英文歌啊。 脑海里突然浮现舟礼的脸，几个月前，在地铁上见到舟礼，耳机里放的就是这首歌。 林越寂低头笑了笑。 再抬起头的时候，身前冲过来一个人影。 “你笑什么？” 林越寂闻声看了一眼站在面前脸色微红的女生，是那个短发的女孩子。 她被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一怔，一时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像是积累了许久，站在她面前的女生乘着酒劲，开始不留缝隙的在她面前咆哮： “你以为你自己很了不起吗！” “你是不是觉得他和你表白了你自己就很牛．Ｂ？” “你没有脸嘲笑我，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你以为他们都喜欢你啊，白给．艹的女的哪个男的不喜欢。” “暗地里那么贱，表面这副纯样子给谁看啊。” “我呸！不要脸！” “你好脏啊．．．”女生的眼睛无法聚焦，周围的人都只是看热闹般的，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制止她。 连秦洛，林越寂看了一眼一直都没有回头的秦洛，是音乐声太大了吗？ 还没等林越寂反应，一壶水便兜头而下。 水顺着林越寂的头发流进衣服里，林越寂惊呼一声站起来：“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站在她面前的女生笑了笑：“给你洗洗干净啊。” 她还在继续骂骂咧咧，“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配他的喜欢，就你这种人，就应该下地狱。”短发女生还在找着桌子上可以攻击她的东西，林越寂想走，女生用手拉出她，力气大得吓人，林越寂一时无法挣脱。 女生看见了桌子上开了的啤酒，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抄起来就想往林越寂头上浇。 林越寂在她在她的动作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液体流下来。 有气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靠你是不是疯了！” 林越寂听见熟悉的声音，睁开了眼。 看见了站在一旁用手制止住短发女生的宁辞远。 这时秦洛也过来了，掩面惊呼：“天呐，发生了什么，小琦你是不是喝多了。” “越寂你没事吧？”秦洛一脸的关切也不像是装的，林越寂淡淡的点点头，从名叫小琦的短发女生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女生好像也因为宁辞远的突然出现受到了惊吓，一时噤了声。 秦洛侧过头和宁辞远说话：“在电话里说得好像不来了一样，怎么又有空了。” “有事回学校，就顺便过来看看。”宁辞远答得很冷静，林越寂闻言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变了一点。 宁辞远此时也看着她，林越寂觉得有些尴尬，便和秦洛说：“我先走了。” 站着没动的女生听见林越寂的话，又像重新清醒过来似的，“不行，你不能走。” 林越寂不想再继续这场闹剧，转身就想离开，却又被女生抓住：“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不会在他面前这样。”吴琦有些疯了一样掐着林越寂的手，林越寂疼得皱起了眉，吴琦还在继续抓狂：“有些反正已经这样了，你也不能好过。” “够了你！” “有完没完！” 吴琦看着生气的宁辞远，更加恼怒的盯着林越寂了，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她又不喜欢你，你帮她她也不会感激你的！” “关你屁事！” 宁辞远说完便从林越寂身边扯开了吴琦，带着林越寂出去了。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出了门，林越寂才发现已经到了冬天，室外的夜里，温度低得吓人。 林越寂身上挂满了水珠，不由自主的打着寒颤。 宁辞远脱下了自己的黑色大衣盖在林越寂的头上。 林越寂下意识的拒绝：“不用——” “你想冻死？”宁辞远又把衣服往她身上压了压：“还是一件衣服就能让你喜欢我咋地。” 他一边说一边扯出一个痞气的笑容来，像是又回到了以前各种不正经的他一样。 林越寂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走到校园里，晚上人不是很多，但还是经过的人会看他们几眼。 林越寂看着穿着一件单衣，没有丝毫遮挡的脸：“你这样在外面没关系吗？”难道当了明星不应该戴个帽子口罩什么的吗。 宁辞远笑了下：“你还真觉得我是什么宇宙大明星啊，还得戴个墨镜才能出门吗？” 林越寂：“．．．” 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林越寂本想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正在想怎么告别才不那么尴尬的时候，宁辞远却突然轻声开口： “对不起。” ☆、第四十八份礼物 夜晚灯色昏黄，林越寂盖着他的厚重大衣，表情隐在暗处。 宁辞远：“对不起。” 他像是终于说出了沉积已久的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月季，真的真的对不起，最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他们用有关于你的事件来炒作。” “当我知道的时候，事情不知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而我什么都没能做，真的，对不起。” 宁辞远伸手想摸一下林越寂藏在大衣后面的头，却在靠近时，还是握成了拳，放下了手。 眼前的人一直没说话，宁辞远有些不安，也无法看见她的表情，以为是今天晚上的事让她心情很差，没办法原谅他，于是又接着说：“今天晚上的事，算来算去，好像也是因为我，我——” “你还真觉得你是世界中心啊，宁贝勒。”林越寂把他的衣服从头上拿下来，朝他笑了一下：“少自恋了你，哪有那么多事都是因为你。” “行了，你早点回去睡觉吧，我要上去了，快冻死了。”林越寂把衣服一股脑塞进他手里，趁他愣神的瞬间，跑进了宿舍楼，末了还和他摆了摆手告别。 宁辞远看着少女消失在楼道里的身影，莫名有一种细小的温暖和感动，像是冰冻了很久的关系突然融化了一般，这算是．．．和好了吧？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关系好像也不错，像朋友一样。 冷战之后的和好，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他看着沉沉的夜，笑了一下，做了一个决定。 林越寂回到寝室，快速的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跑到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柯四和李思彤在寝室看着林越寂跑来跑去，连话痨柯四都忍住了没问林越寂怎么这样回来了。 他们自从那天之后，就没有说过话。 林越寂的手机收到了消息，是班级群里的校方通知，林越寂一般不关心这些，随便看一眼就想关手机，却扫到了李思彤的名字。 大致意思是恶意造谣生事，败坏校方形象，给予退学处分。 退学？ 会不会太严重了，林越寂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她都大三了，再过一年半载就要毕业了。 好可惜。 拿在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舟礼的电话。 林越寂深吸了一口气，才接起：“喂？” 舟礼：“还没睡？” 林越寂把手机拿远，看了眼时间，十点都不到。 林越寂：“才十点。” 舟礼：“那我过会儿再打。” 林越寂：“．．．你想说什么就现在说吧。” 舟礼：“我不。” 然后挂了电话。 林越寂一脸无语的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神经。 一个小时后，林越寂的手机又响了。 林越寂：“喂？” 舟礼：“要睡觉了吗？” 林越寂：“．．．嗯。”林越寂觉得她要是不说她要睡了他可能会烦死她。 舟礼：“晚安。” 林越寂：“．．．” 林越寂：“你就是想说这个？” 舟礼：“不行？” 林越寂：“可以可以，你也晚安。”没办法，林越寂在他面前总是莫名变怂。 挂了电话之后，林越寂才觉得这个人怎么就好像另一个人呢，之前Ｌ也是花式问她的一日三餐。 她摇了摇头，可能只是碰巧吧。 就像她有时候没吃却要回复Ｌ她吃了一样，林越寂也还没睡。 她准备睡前最后翻一下网站。 却在推送里面看到了宁辞远的直播链接。 现在开直播？ 因为好奇，林越寂顺手点进去看了看。 直播已经开始一会儿了，进去的人数已经过万了，画面里宁辞远在唱歌，好像是要发的新歌。 评论刷得很快。 【这是什么神仙。】 【一开口就惊艳到。】 【好听！】 【我老公就是棒。】 【这是新歌吗？好好听。】 【天呐我老公弹吉他的样子简直帅死了。】 【路人快要粉了。】 【打个广告：我们宁宝宝的参加的第一步综艺就要上线了，网剧也在拍摄中了哦，预计明年上半年就能和大家见面了。请大家多多支持。】 【男神别喜欢那个小贱人了，来喜欢我吧。】 【楼上干嘛戳我们宁宝宝的伤心事。】 【我们老公现在可后悔死了好不。】 【请不要把他们扯在一起好吗，看老公就看老公。】 一曲完毕，林越寂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宁辞远把吉他放一边，开始说话了。 “已经这么多人了，突然开直播是不是吓到你们了。”宁辞远笑了下，评论区又是一片沦陷。 “这么晚了，谢谢你们过来看我直播。” “其实，我今天开直播是有些话想和你们说。” 【谢谢你开直播！】 【修仙党的胜利】 【死相，需要和我告白的话早点说嘛。】 【秀】 【看来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哥哥提前唱新歌，经纪人怕不是要打你。】 【经纪人正提着四十米长刀在路上。】 “前段时间，我有一段视频在网上流传，也是因为这样，你们才认识了我。”宁辞远看着镜头，一双眼睛看起来很温柔。 “说起来也是挺不好意思的，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别人告白，而且还失败了。”宁辞远说着还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段黑历史还在网上到处流传，突然觉得我好惨哈哈哈。” 【没有哦哥哥很好，是那个女的没长眼。】 【那个女的不值得啊啊啊啊。】 【嫉妒。】 【哈哈哈哈哈哈宁宝宝好可爱。】 【委屈巴巴】 “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很想郑重的和她道歉，这些流言蜚语的最开始，都是因为我的团队考虑不周才引发了事件。” 【这是要给她洗白？】 【无语了还忘不掉啊。】 【居然还为她说话，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哥哥这么真挚的话，可能是有什么误会的吧。】 【你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基本上那些新闻里，大部分都是编造的。虽然我不知道三年前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在我认识她的这三年里，我所认识的她，仅仅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子，尽管受到过伤害，但还是选择善良的女孩子。” “看到那些新闻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我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那么好的一个人，就因为一些没有经过确认的编造的故事，被万人攻击。” “我很难想象她是怎样度过这一段时间的，可能你们只是随着舆论随手发的一句评论，但对于她而言，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刀子，插在心上。” 【现在有些就是无脑喷，没有一点分辨是非的能力。】 【切，说的这么好，那那些图片怎么说，不是还有她和他老师的照片吗。】 【挺你。】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可是我相信你。】 【有图有真相，不接受洗白。】 【难不成那个女的也要出道了？炒作？】 “图片里的男人是带他们专业课的老师没错，但是只是临时的，算是大我们两届的学长。而且就算是老师怎么了，双方都是单身，相处一下也犯法？” “我知道，哪怕是现实生活中，也会有很多误会存在，其实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以为她耳朵不好使，天天带着耳机，还以为是助听器。”宁辞远像是陷入了回忆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也太甜的吧】 【嫉妒到变形】 “就连我们每日真实面对的人，我们也会对对方存在诸多误会，何况是网络上的虚拟世界。” “我尊重每个人发表言论的权力，但是尊重是相互的，被你们刻薄言论伤害的人不是一个网络上的虚拟形象，是和你们一样真真实实存在的人。” “请把你们的正义感放在正确的位置，在现实生活中去发挥作用，而不是在网络上对着未经证实的谣言义愤填膺。” 宁辞远说话的时候变得很真挚，正直得像央视的公益宣传大使，整个人发着社会主义新青年的正义光芒。 【哈哈哈哈哈宁宝宝第一次这么真挚我为啥想笑。】 【对不起我笑了。】 【三观很正了。】 【刚刚才进来，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说得好哇！】 【直播界的一股清流。】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骂了不骂了。】 【她就那么重要？】 宁辞远好巧不巧就看到了那条评论，于是说：“对，她很重要。” 【心碎。】 【我要脱粉】 【什么鬼这又是一个告白视频吗。】 【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粮。】 林越寂听见他说的话，在手机那头一滞。 宁辞远像是故意拖了几拍，又接着说： “作为好朋友。” 他对着镜头笑了，是一种十分轻松的表情。 林越寂也笑了，同样变得轻松的心情。 还是朋友啊，真好。 【说话大喘气差评】 【今天又是宁宝宝女友粉的一天呢！】 【楼上打脸疼不疼。】 【爱过哈哈哈。】 “今天就这样了，明天我要是没发状态肯定就是被经纪人凌迟处死了，记得帮我报个警啊。”宁辞远又恢复了一脸的不正经，嘻嘻哈哈的开玩笑。 “大家晚安。” 【莫名心疼经纪人。】 【晚安么么哒。】 【来自经纪人的死亡凝视。】 【宁宝贝晚安。】 【晚安。】 ☆、第四十九份礼物 宁辞远的直播第二天上了热搜，评论好坏各占一半，但骂林越寂的声音倒是实实在在的消了下去。 虽然各种负面新闻还是层出不穷，但林越寂也变得没那么在意了，早上去上课的时候，偶尔也会有坐在她旁边的人和她搭话。 好像，是慢慢变好的趋势。 下课铃一响，林越寂的手机也跟着准时的进来了短信。 ——“东门。” ．．．．．． 林越寂挎着包，先去了卫生间，看了看镜子，还是从包包里翻出了一支粉色的唇膏淡淡的涂了一层。 她平时都不怎么化妆，胜在皮肤比较细腻，又比较白，涂个唇色就会显得气色很好。 卫生间里没什么人，林越寂又照了好一会儿镜子，确定自己衣服和头发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往东门跑去。 快到的时候又减缓了速度，一边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一边往那边走。 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天气变得很冷，据说过几周还要下雪。 舟礼的黑色卡宴里开着暖气，林越寂进去便感受到了一股暖意，但舟礼的表情好像和车里的温度成了两极，很是冰冷。 虽然他平时也总是面无表情的，但是林越寂现在却能从他的眼神里发现他生气了的讯号。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林越寂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开口：“是．．．有什么事吗？” 舟礼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似乎在说“你还问我？”。 呃．．．看来是关于她的。 林越寂不解，她干嘛了？？？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舟礼最后一脸不开心的把自己的手机丢给林越寂。 屏幕上是几张照片，加上简短的新闻标题：【新晋男神深夜私会女友】 ．．． 林越寂仔细看了看照片，发现是昨天晚上宁辞远送她回去的时候，在学校门口被拍了，她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 真是害死人了．．． 林越寂本想解释一番的，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照片怎么了？” 舟礼一脸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怎么了？” 看着他不常露出的表情，林越寂忍着笑：“是啊，怎么了？”继续补刀：“你生什么气？我是你的谁吗？”说实话，林越寂这几天也一直没有实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是在一起了，还是只是暧昧。 如果能听到确切的答案就好了。 但是。 “该做的都做了，难道你想翻脸不认人？” 林越寂脸一红，“哎呀我们做什么了。” 舟礼看着经不起逗的林越寂，还是没绷住表情，无奈的笑着说：“承认我是你男朋友就那么难吗？” 林越寂无意识的接话：“承认．．．啥？” 舟礼：“手机给我。” 林越寂虽然说着“你要干嘛？”，但还是乖乖的把手机递给他了。 舟礼：“你给我存的什么名字，我怎么找不到？” “按号码就可以找出——”林越寂突然想到了什么：“等一下！”然后伸手就想去抢舟礼手上的手机。 然而舟礼已经找出来了，满头黑线的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不—能—接？” 林越寂尴尬的笑了两声：“呃．．．我忘了改。”声音很小，又偷偷说了一句：“还不是之前以为你有女朋友．．．” 手机被扔回来，手机上的备注赫然被改成了“不准不接”。 ．．．．．． 这是什么小气鬼。 林越寂无语的把自己的手机收好，想起以前听说李冉是他女朋友的高中时期，便说了一句：“我高三的时候给你写过信呢。” 舟礼顿了一下，林越寂继续说：“可是那个时候他们说李冉是你女朋友，而且，那封信也在李冉手上。” 林越寂说得楚楚可怜：“我那个时候可伤心了。” 舟礼心一下子就软了，“对不起，弄丢了你的信。” 林越寂偷偷瞟了一眼他的表情，装作委屈的说：“那我们算扯平吧，昨天的事也不是那样的，也是误会。” 舟礼本来正在认真的自责，听到林越寂的话之后嘴角抽搐了几下。 舟礼：“这是两码事，而且你昨天晚上还骗我你回寝室了。” 林越寂嘟着嘴靠在椅背上，“那我也不原谅你，我当时可难过了。” 舟礼：“．．．” 林越寂看他表情缓和了一点，又凑过去，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我昨天晚上出去时秦洛找我，说要练歌，我不知道她还叫了别人，然后那个女生不喜欢我，还说我，宁辞远正好碰到了，所以才带我出来的，都那么晚了，他就是作为礼貌把我送回去的，真的没什么，只是偶然碰见的。” 舟礼：“那衣服呢？” 真是会找重点．．．林越寂表情不变，乖乖回答：“我不小心把水泼了，太冷了，他才把他的衣服借我的。”她没说被人泼水的事，反正已经过去，她不想把这件事弄得太复杂。 舟礼的表情有点松动，林越寂找准时机继续眨巴着眼睛说：“你就相信那些网上的图吗，你就不相信我吗？真的没有什么，下次我保证我去哪里都和你说，真的！” 他看着她，隔了一会儿，才露出无奈的微笑，算是默认。 林越寂松了口气：“都这么晚了，你是不是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 路上的时候，舟礼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说：“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他的直播，今天上热搜了啊。” 林越寂：“直播？什么直播？” 舟礼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她天真无邪的用真诚的眼神回看他。 舟礼：“没什么。”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林越寂在心里给自己鼓掌，好样的越寂。 吃饭的间隙，林越寂不断地找其他的话题： 林越寂：“我们学校圣诞节有创意集市的活动欸，我也想租一个小摊。” 舟礼：“嗯，好。” 林越寂：“秦洛元旦晚会的时候要唱歌，我昨天就是因为她要练歌我才出去的。” 舟礼：“哦。” 林越寂：“她长得又好看，唱歌又好听，倒时候肯定又会收割一大波迷弟。” 舟礼：“吃饭。” 林越寂：“．．．” 果然还是想象中比较美好。 早知道还不如就把他当白月光好了。 林越寂一脸闹别扭似的戳着碗里的菜，舟礼在她低头的时候抬眼看着她，趴在她背后的毛茸茸的帽子里，露出一点颈脖的白皙肌肤，头发散落在肩上，黑得发亮，她伸手把碍事的头发别在耳后。 表情像是在责怪连头发都在欺负她。 舟礼笑了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真可爱。 林越寂被突如其来的来自头顶的温度刺了一下，皱着眉头抬头：“你干嘛用你的油手摸我的头。” 舟礼淡定的收回手，像是没事人的说：“哦，看你的头发太干燥了，给你抹一点护发精油．” 林越寂：“．．．．．．” 舟礼：“食用油，安全。” ．．． 这是什么神经病。 舟礼的车在学校门口刚停稳，林越寂就快速的跳下了车，连留给舟礼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林越寂紧赶慢赶，下午的课还是迟到了。 从后门进去的时候，还正好被老师抓到，于是很“幸运”的被提了上节课的问题，林越寂支支吾吾的，吞吞吐吐的半天才回答完问题，老师才勉强放过她。 林越寂松口气，看到坐在后排的秦洛在冲她招手，便想也没想的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了。 她的手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短信进来，隔着厚厚的棉衣，林越寂都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 她气呼呼的打开手机： 【那么急干嘛？】 【你身后有狮子追你要止咳糖浆啊。】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连句话都不让我说。】 看到这里，林越寂更气了，打字的速度变得很快： 【这怪谁？】 【谁让你带我去那么远的地方吃饭。】 【我上课都迟到了。】 【我感觉我已经被这个老师拉进黑名单了。】 林越寂正心情不佳的回复某人的短信的时候，身边的秦洛小声的说了一句：“男朋友？” 林越寂一吓，看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手机，呼．．．幸好备注不是名字。 看她没吱声，秦洛又接着说：“怪不得看你最近心情来来回回的，原来是交男朋友了？” 秦洛：“怎么样，什么时候叫上你男朋友我们一起出去玩啊？” 林越寂默默的关了手机，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句：“嗯，再说吧。” “嘁。”秦洛笑着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谁啊，这么神秘。” 林越寂：“没有啦。” 讲课的老师用眼神扫了一眼他们这边，秦洛没再和她搭话。 舟礼回到公司，贺无尘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重新给他报告了一遍他今天的日程。 舟礼进了办公室，正准备坐下时，看着桌上的电脑，略加思索的说了一句：“怎么样才能上热搜？” “嗯。”贺无尘此刻是报告完计划之后正等着他的回复的状态，被莫名其妙的问题击得晕头转向，“嗯？” 舟礼：“嗯？” 贺无尘放下文件，默念了三遍工资才重新带着笑向舟礼解释：“您说吧，什么都可以让它上。” ☆、第五十份礼物 林越寂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外面的冷空气正全力阻止着林越寂起床，天气真的越来越冷了。 虽然浑身都发散着不想起床的信号，但是林越寂还是逼着自己起来了，缺课的话，就拿不到奖学金了。 林越寂挣扎着下了床，看见柯四，尴尬的对视了几秒，想了想这几天都没有回寝室的李思彤，还是先开口对她说：“呃．．．李思彤．．．她还好吧。” 柯四看了她一眼，垂下了眼。 在林越寂以为她不会回答她的时候，叹了口气，说：“她妈妈过来了，估计还是想求求学校。” “啊．．这样啊。”林越寂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摸了摸头，便去洗漱了。 去上课的路上，林越寂时不时就想起这件事，对李思彤来说，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过了。 可能想得太认真，都没有注意到迎面过来的人，和对方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 林越寂下意识的道了歉，身前的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林越寂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是上次ｋｔｖ里的短发女生．．．吴琦。 什么鬼．．．追到这里来找她算账吗？ 林越寂正想溜。 “那个，等一下。”吴琦不好意思的说：“我是想和你道歉。” 林越寂一头雾水：“嗯？” 吴琦一脸诚恳的说：“上次真的对不起了，我这个人做事比较冲动，然后喝了酒之后就更．．．总之，真的真的很抱歉。” “呃．．．”林越寂无法理解她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还是愣愣的说：“虽然说没关系是假的，但是为什么．．．突然和我道歉啊。” “那个。”吴琦朝她笑了下，“我发现之前都是我误会你了，因为网上的一些新闻，就对你妄下定论，真的对不起了。” 吴琦看她不说话，便急急说：“我也知道两句道歉没什么实际作用，你要你打我几下，或者你不解气的话，泼我几杯水也行。” 林越寂本来迷迷糊糊的，但看她这么真心的道歉，于是笑了下说：“是不解气，这么冷的天，你是不知道我那天差点冻死了。” 吴琦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的闭上眼，“你打吧，我能受着。” 看着她紧闭上眼的样子，林越寂接着说：“我今天没带饭卡，请我吃顿早饭吧。” 想象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来，吴琦怔怔的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林越寂：“不愿意？” “不不不，不是不是。”吴琦反应过来之后急急说：“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走吧。” 吃早饭的间隙里，吴琦给她看了今天早上的热搜新闻。 【Ｗ公司起诉李某，女大学生事件真相大白。】 Ｗ？舟礼．．．的设计公司。 新闻里转载了舟礼公司发出的声明： 【前段时间，网上流传了一些关于我们公司总裁的一些不实消息和照片。今年十月，我司总裁怀着对母校的怀念和敬意，回到学校给他的后辈上了一个月的课程，期间被心怀不轨的人拍到了一张照片，并且捏造了不实新闻，给总裁和那位学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包括那名学生三年前的新闻，里面提及的助教，也是我们总裁，他本人表示关于第三者的传闻都是虚假消息。 就以上问题，我司决定对李某等人起诉，并对林小姐受到的伤害深表歉意。】 各类新闻占据了各大网站的头条，盖过了之前的虚假消息。 李某？ 是李音么。 身边这么讨厌她的人，应该只有李音了吧。 林越寂摇摇头，又仔细的看了看新闻，内容全部都是以舟礼那一方的角度在陈述事实，对李思彤和李音在网上散布的虚假消息进行解释，表面上是在为他自己维权，实际上是在不过多曝光林越寂的前提下为林越寂的事情澄清。 评论区又是一片热闹。 【所以说，不要随便立flag。】 【那些黑子，打脸疼不疼？】 【一下小心黑错人的李某，真是笑死人了。】 【那看来宁网红也不是瞎说的嘛。】 【原来之前的新闻都是捏造的，无语了简直。】 【对不起了那位小姐姐，是我无脑黑了。】 【福尔摩斯上线，说实话那个公司的总裁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或者损失，这样特意出新闻解释，总感觉是为了那个女生，我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看他们学校官网也发布了关于这个的消息，澄清了关于那个女生的新闻，看来是真的吧，对不起了小姐姐。】 【简直瞧不起评论区，被舆论牵着鼻子走。】 【偷偷告诉你们，新闻里的Ｗ公司的总裁是我们学长，真人超帅。】 【只有我一个人的关注点在三年前也是同一个人吗？】 【现在的人真是可怕。】 “欸，舟学长是不是在追你啊。”吴琦跟着她又看了一遍新闻，嘴里还咬着包子，说话囫囵不清。 “嗯？”林越寂吓得关了手机屏幕。 吴琦：“学校里都这么传的，之前不是有一段时间，他天天过来接你下课么，现在又特意发声明。” 林越寂尴尬了笑了两声，没有接话。 所幸吴琦只是自己说自己的，说着说着，话题都扯到了别的地方去了，林越寂在心里松了口气。 上午上课的时候，教室里的目光突然都变得友好起来了，还时不时会有陌生的面孔和林越寂搭话，或者道歉。 她身边的世界好像又变得很善意，虽然她已经变得不那么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是这样变得温情起来的环境，会让她觉得这一切可能也没有那么糟。 即使无法抹去她曾受到的伤害，也不能让她原谅曾经那些咒骂的声音，但在走过了这么长的一条黑暗路程之后，至少，她还能看见光。 她打开手机，屏幕上还是早上她关掉的时候的新闻。 她又看了一遍，心里一甜，于是给舟礼编辑短信。 【谢谢你。】 一时间没有回复，可能他在忙吧。 林越寂收起了手机，开始认真听课。 下课的时候，林越寂往外走，经过办公室的时候，里面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哭嚎声，教学办的们敞开着，路过的人都不免侧目。 林越寂也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站着一对中年夫妇，还有．．．站在旁边的．．．李思彤。林越寂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 里面的妇女穿着黑色的羽绒服，面容苍老，声泪俱下的在院长面前求着情，站在旁边，看起来一脸木讷的中年男人也是面露讨好的神色，手里还提着几盒烟和酒，手．．．纹路很深，黝黑发亮。 而李思彤．．．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眼底还透着一丝嫌弃的意思。 李思彤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越寂，越发觉得丢脸，拉着他父母就走，路过林越寂的时候还停下来说了一句：“看我笑话是不是看得很开心，你别得意得太早了，迟早有人收拾你。” 她父母出门的时候还不停地冲办公室里点头哈腰，想抓住最后一线机会，林越寂没有理会李思彤的冷言冷语，只是看着她父母苍老的面容，莫名不忍。 十分显老态的夫妻出门的时候不小心碰了林越寂一下，便条件反射一样的说对不起，像是这些天说了很多很多这样的话，已经变成了习惯一样。 等他们离开后，林越寂也正准备走的时候，办公室里的院长出来看见了越寂，便叫住了她。 “最近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吧？”院长和蔼可亲的和她搭话。 林越寂回以礼貌的微笑：“嗯，没有。” “有什么事都可以过来和老师说。” 院长和她寒暄完，本想离开。 “院长。”林越寂却开了口：“我之前看校规，好像李思彤犯的错没有到要劝退的地步。” “哦？”院长站住脚，“想替她求情？” 林越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是为她求情，是希望她得到她应得的惩罚就够了。” 院长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笑了几声，没有给确定的答复，拍了拍她的肩就离开了。 林越寂说完也没太在意，目送院长离开之后，她也抱着手中的书离开了。 因为耽搁了一些时间，林越寂下楼的时候，教学楼里都走空了，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林越寂的脚步声格外清晰，下到一楼的时候，她被倚在墙边的黑色身影吓了一跳。 定神一看，原来是舟礼。 舟礼迎着她走过去，“你背着我做什么亏心事了，吓成这样。” “什么嘛。”林越寂见到他心里泛起一丝甜甜的悸动，“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万一我混在人群里你没看见怎么办。” “怎么可能看不见。”舟礼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出去，推开玻璃门的时候，接着说：“我视力这么好。” 林越寂：“．．．” 林越寂：“你难道不是应该很忙吗？” 舟礼：“为了来接受我的谢礼啊。” 舟礼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的短信界面，“你不是觉得一句谢谢就够了吧。” 林越寂：“．．．” 林越寂：“不够不够。” “嗯．．．”林越寂想了想，“我做饭给你吃吧。” 出门的时候，舟礼接过了她手里的几本书，用一只手拿着，空出一只手牵住了林越寂，一面回答：“好。” 林越寂不自觉的看了看四周，幸好没什么人，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公开的话，总觉得她的小心脏承受不来。 ☆、第五十一份礼物 为了做饭，林越寂拉着舟礼去了超市。 正中午的，超市人很少，林越寂很开心的和舟礼推着小车车逛。 他们走过琳琅满目的货架，经过陈列着酒类的货栏的时候，林越寂看到了一些包装很好看的啤酒，习惯性的多看了两眼。 “想要？” 林越寂总觉得他语气像是在发动玩笑，忙推着车离开：“不是，我就看看。” 他笑着跟上去，扶住手推车，和她继续往前走：“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脸红个什么劲。” “我没有．．．”林越寂下意识还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是凉的好不好。 舟礼笑着低头，在她的侧脸上，蜻蜓点水的用唇角掠过她的脸颊，接着在她的耳边说：“现在有了。” 他呼出的气体惹得林越寂耳朵痒痒，脸上绯色渐起，林越寂抬起手捂住脸就往前快跑了几步：“哎呀你真是烦死了。” 舟礼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哎呀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想到这个了。”舟礼学着她的语气，说完之后自己也笑了。 这是谁家的小朋友，真可爱。 他们提着满满当当的袋子回家，林越寂把要帮忙的舟礼推出了厨房。 正准备挽起袖子加油干的林越寂，却又听见门开的声音，林越寂回头带着怨气的看他一眼。 舟礼：“我怕你不知道我家的东西放在哪里了。” 一一给林越寂找出来，说清楚之后，又被林越寂赶了出去。 但是。 这个人显然是十分无聊，环着双臂站在厨房门口，一副打死都不会走的样子。 林越寂还是算了，不想理他，自己到处鼓捣着。 舟礼看着她毛茸茸的背影，嗯．．．她怎么这么多毛茸茸的衣服，像一团小动物一样在他的厨房里窜来窜去，突然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舟礼顺手扯过墙边的灰色围裙，走到林越寂身后，附在她的耳边说：“０７０４。” 他呼出的热气染红了林越寂的耳朵，林越寂回头想问他在说什么的时候，从头上突然降下来一条灰色的围裙，他在她背后，和她离得很近，细心的帮她系好围裙，然后若无其事的说：“我家密码。” 嗯．．．嗯？ “你告诉我你家密码干嘛．．．人呢？”林越寂说话间，他已经走了出去，林越寂感觉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又摇摇头，不管了，还是先把这块肉给解决了再说。 太久没有做饭，林越寂在厨房里弄了一小时才做好一顿饭，精致的摆完盘之后，才端出去。 简单的几个菜，林越寂没有那么了不起的厨艺，只不过是一个人住久了，不会让自己饿死的还算可口的菜肴。 舟礼倒是很给面子，在林越寂期待的眼神下吃了很多。 所谓做饭两小时，吃饭五分钟。 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餐盘也是很快就空了。 林越寂：“你是不是有点吃多了，你不用硬吃的。” 舟礼抬眼看她，“我没有．．．嗝。” ．．． 林越寂看他已经吃得差不多的样子，“别吃了．．．” 在舟礼收拾着盘子背对着她进厨房的时候，林越寂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比她想象中要可爱很多嘛。 等他收拾完之后，已经快三点了，林越寂坐在沙发上，有些犯困。 舟礼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林越寂瞬间精神了，和他搭话：“哦对了，我想在圣诞集市上卖一些自制的明信片什么的。” 林越寂说完又皱起眉：“会不会太没新意了，想做点特别的。” 舟礼在一旁接话：“的确太没新意了。” 林越寂转过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那你有什么想到的吗！” 舟礼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有啊。” 林越寂眼里闪着光，亮晶晶的看着他。 舟礼：“和特别的我出去玩吧。” ．．．．．． 林越寂带着一脸什么鬼我竟然还期待了的心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舟礼：“是不是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了。” 林越寂：“哈哈哈是。”是个鬼，真是信了你的邪。 放弃了和他搭话，感觉他现在热衷于调戏她，林越寂觉得自己还是离这个人远一点。 林越寂：“好困，想睡觉。” 舟礼：“一起啊。” 林越寂没说话，看了他一眼，只有她觉得这句话很暧昧吗，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子里。 舟礼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眼神有点危险啊。”然后突然又凑近林越寂，“你在想什么。” 林越寂被他突然放大的脸惊得往后躲，然后直接站了起来，“哈哈哈没想什么啊，还是上次的房间对吧，你也困了是吧，早点睡，午安。” 急急的逃走，转身的时候，林越寂给自己了一个白眼，呸，她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早点睡，是不是有毛病。 舟礼看着她跑上楼的背影，头发在她身后一跳一跳的，抿唇笑了一下，也站起来跟在她后面走上了楼梯。 真是可爱。 每次的反应都怎么可爱的话，是要他怎么办才好。 他们几乎每一天都见面，像连体婴儿似的腻在一起。 时间过得很快，比想象中快。 圣诞节很快就到了，林越寂把之前画的四格小漫画全部整理了出来，每一张后面都写了不一样的句子，用很多不一样的信封精心的包好，像一个一个的幸运签，是需要打开来才知道的神秘礼物。 林越寂很早就去了活动的地方，给自己的小摊做装饰，找了很多纸花和气球，让她的小棚子散发着浪漫的甜蜜气息。 可能是最近天天和舟礼腻在一起的缘故，就连她起的主题名字也都是冒着粉红泡泡，被粉白相间的纸花围绕着的“你好可爱”。 “哇，这个好少女心啊。” “好可爱。” “我们看看吧。” 林越寂的摊位很受欢迎，呃．．．很受情侣欢迎。 “这个不能打开看吗？” 一个清秀的声音。 林越寂笑了一下，“不能哦，所以才叫幸运签啊。”男孩子的长相和声音相匹配，斯文清隽，看起来好像是大一的新生。 虽然说是幸运签，但林越寂放进去的小漫画都是甜蜜的情节，留在背后的卡片上写的也都是动人的告白。怎么说，也都是圣诞节嘛，一份可爱的小礼物给情侣间增添一点小浪漫也是很不错的。 只是，眼前的人只身一人，面容纠结。 林越寂见他迟迟没有下一句话，便凭着记忆从中挑出来一个淡紫色的信封，递到男孩面前，“虽然不能打开给你看，但是我记得这一封很适合告白。” 男孩被说中心事，耳朵蹭上一抹红色，轻轻的接过：“谢谢学姐。” 林越寂从旁边抽出一支与信封同色的纸花，和信封一起递给他：“加油。” “嗯。”看起来像是下了不小的决心。 林越寂粉紫色的小摊前，来来去去了很多人。 “想要？” “我只是因为包装好看才看看啦。” “我送给你？” “以什么名义？” “信封里是什么就代表什么名义。” 有很多暧昧的男男女女借由着这些小契机，试探着对方，确定了关系。 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可爱对话，林越寂的心情也变得粉嫩起来了一样。 午休的时候，林越寂偷闲逛了逛其他的小摊，大部分都是卖的可爱的小东西，类似手账胶带这样的，一处散发着暗黑气息的地方吸引了林越寂，看起来东西还没有搬完，一半都还空着，没有人在。 林越寂好奇的走近了看了看，已经摆出来的都是大型的摆件，复古的烛台和小箱子，哥特风的纹饰让林越寂很喜欢，一时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人。 “嘿！越寂。”来人很大力的拍了一下林越寂的背。 林越寂被着突如其来的热情打的“嘶”了一声，这姑娘手劲是真大。 转头看过去，果然是吴琦。 嗯，这个摊子的确很符合她的人设，暗黑系美少女。 林越寂冲她笑了笑：“很漂亮。” 吴琦把手中的东西放下，顺嘴回：“说我吗？” ．．． “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这些都是我从各种二手市场里收集出来的。”吴琦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把小型的物件拿出来，一个一个的摆好。 林越寂看她这么宝贵的样子：“这么喜欢为什么拿出来卖？” 吴琦朝她狡黠一笑：“谁说我要卖了？” 吴琦：“放着我一个人看太可惜了，拿出来显摆显摆哈哈哈。” ．．． 的确都是很不错的东西，在她整理东西的时候，林越寂又细细的看了看，角落里的一个长形的木盒吸引了林越寂的目光，好像是一个木制的笔盒，上面暗色的花纹，精致又低调，林越寂一眼就看中了，很是喜欢。 “吴琦，那个，你真的不打算——” 熙熙攘攘的一群人走进她们，打断了林越寂要说的话。 吴琦看了一眼人群中心的女生，和身边的林越寂说：“袁逸沛居然也来凑这个热闹，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艺院里并不缺好看的女孩子，袁逸沛更是其中翘楚，而且比起秦洛来说，她长得更有女神的味道，落落大方的笑容里多了一份平易近人的亲切感。 转眼间，冷冽的寒风里还在单薄大衣里穿了白色长裙的袁逸沛便走到了她身边。 “哇越寂，在这里见到你好开心。” 语气甚是轻快，表情没有丝毫破绽，妥妥的女神范。 林越寂：？？？ 难道在什么平行时空她们变成了能够互相打招呼的关系了？ ☆、第五十二份礼物 被莫名其妙的问候了一句，林越寂尴尬的笑了笑：“你好。” 在袁逸沛带着她的一大群迷弟迷妹们走后，吴琦用手肘捅了捅林越寂：“你们认识啊。” 林越寂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摇了摇头：“只是见过的关系，不熟。” 看着被簇拥着离去的袁逸沛的背影，林越寂不知不觉的多看了几眼，也忘了要和吴琦说什么。 吴琦：“咦，她往你的摊子那边去了欸，看来摊位在你附近吧。” 吴琦顺着看过去，又戳了戳心不在焉的林越寂：“你那边有人过去了。” “嗯。”林越寂回她一笑：“那我先过去了。” 站在她摊位前的是一对小情侣，穿着相同款式的黑色羽绒服，甜甜蜜蜜的。 林越寂把注意力重新找回来，挂着温柔的笑容对他们说：“信封里面是很可爱的小漫画哦，每封里面还有一张代表幸运的小卡片。” “哇，好漂亮的信封。” 稍显夸张的惊呼从旁边传来，袁逸沛不知何时也走到这边。 林越寂有点不太懂她的意思，但毕竟不了解，只当这是她的习惯了。便客套的朝她笑了笑，“也没有啦。” “多少钱？”站在摊前挽着男朋友的女生快速的开口问了，还偷偷扫了一眼旁边的男朋友和袁逸沛，神情有一点点警惕。 林越寂报出一个数，她卖的很便宜，毕竟只是一份小心意，也没打算用这个赚钱之类。 面前的情侣还未说话，袁逸沛先开了口。 “好便宜啊。”袁逸沛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像是惋惜的笑容，“这么有新意的礼物，又是自己亲手画的，你卖的是不是太便宜了。” 林越寂不太喜欢和不熟的人说自己的想法，只是淡淡的和她笑了下，没说什么，又继续微笑着和眼前的情侣说：“你看起来很喜欢那封淡粉色的，要给你包起来吗？” “嗯。”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袁逸沛的手握成了拳，水晶指甲陷进肉里。 林越寂帮他们把信封装起来的时候，袁逸沛的朋友过来找她，“沛沛，你在这干嘛呀，他们都等着你过去呢。” 袁逸沛莞尔一笑：“啊，我就是看到越寂卖的东西很棒，就过来看看。”又有些像是为林越寂打抱不平的说道：“这么用心的礼物，这么低的价格，不觉得太可怜了吗。” 可怜？林越寂不太懂她在说什么，但也没多想，可能每个人的世界观都不一样吧。 袁逸沛又继续说：“要是我用了心思做了一些东西，卖这么便宜的话我妈妈肯定得心疼死我，连我自己都会觉得对不起自己。” 她朋友不屑的瞥了一眼林越寂的摊子：“她怎么能跟你比？别想了，走啦，她这就那个价。” 林越寂有一种袁逸沛这一出就是为了让她听见这句话的感觉呢？ “你不要这么说啦。”袁逸沛皱起眉，又和林越寂道歉，“她这人就这样，说话有点直，你不要和她计较。”声音里却是上扬的语调，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是什么？林越寂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并不清楚这种不像惋惜的惋惜，不像道歉的道歉是什么情况。 在袁逸沛走后，林越寂的心情有一种奇怪的不爽感，林越寂掏出手机给顾荧发消息，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 【顾大傻：你是不是有点傻，她不就是想说她比你高级呗。】 【顾大傻：这种心机女我见多了，不过？】 【林越寂：不过什么。】 【顾大傻：她不可能没理由给你找气受啊。】 【顾大傻：她是不是喜欢舟礼？】 【林越寂：　．．．我不知道。】 【顾大傻：你看看你看看桃花运多了之后，女生们都不喜欢你吧。】 【顾大傻：就这几个月，你都发生多少这种事了。】 【顾大傻：看来这个世界真的是守恒的，没道理让你全拥有了。心里莫名平衡。】 【林越寂：那我不是还有你嘛。】 【顾大傻：你要是和我在一个学校试试。】 【顾大傻：要是让我嫉妒了，每天换着花样整你。】 【林越寂：啊，心好痛。】 【顾大傻：所以啊，你千万别再我面前秀恩爱，我狠起来自己都害怕。】 【林越寂：．．．】 【林越寂：我不跟你说了，我家男朋友给我发消息了。】 【顾大傻：看来我们的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顾大傻：爱过。】 林越寂切出去，回复舟礼的短信。 话说他好像一直都是在给她发短消息，是不用社交软件之类了么。 可能是不用吧，林越寂没再多想，回复了他她在学校之后，就没管手机消息了。 下午的人更多一些，大多数都只是逛逛就走了，一波接着一波的人，都是生面孔。 买东西的人很少，林越寂反倒是比上午清闲一些，在她斜对面的袁逸沛的摊子好像也安置得差不多了，看起来很华丽，还搬了一个人形模特过来，立在摊前，展示着洛丽塔洋装。 她那边很热闹，一直有袁逸沛的笑声传来，让人总是不自觉会往那边看。 “林．．．林学姐，你你你好。” 林越寂收回视线，目光转向面前有些吞吞吐吐的男生。 林越寂：“嗯，你好。” 男生一直低着头，好像想要说什么，但又一直犹豫着的样子。 看他一直不说话，也没有挑信封，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林越寂便很亲切的说：“信封里面都是一些可爱的小漫画，和一些幸运的卡片哦。” “我．．．” 一直没等到他后面的话，林越寂便接着说：“想告白还是想送给女朋友？” “想．．．我想．．．我喜欢你。”语无伦次的男孩子闭着眼睛，表情有些悲壮，本来感觉会有些尴尬的林越寂却不知怎的被男孩子视死如归的表情给逗笑了。 “我是认真的。”男孩子被林越寂的笑声刺激到了，反而不紧张了，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很真挚的说：“你可能没注意，我很早就是你的粉丝了，你上传的每个视频我都有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的ＩＤ就是‘我是你的礼物呀’，你的每一条动态我都有评论。” 这个名字，林越寂不可能没印象，不管是直播还是录播，从她的第一个视频开始，这个ＩＤ一直都有给她留言。 “前段时间你的号被爆出来，虽然那件事给了你非常大的伤害，但我那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心，因为发现了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他说着说着，脸渐渐红了，“喜欢了这么久的女神居然和我是一个学校的，你真的不能想象我那一刻简直幸福得快要飞起来。” 林越寂刚想说话，却又被打断。 男孩子显得很是激动的说：“学姐，我觉得我们这是命运！” 林越寂带着抱歉的笑容，准备解释一下顺便拒绝的时候，却又另一个声音插进来。 “不好意思，”薄凉的声音，“她的命运是我。” 舟礼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林越寂看了他一眼，明明没做什么，却有些心虚。 小学弟显然是被吓到了，本想争论一番的时候转身看见是他们学校的传奇人物舟礼时，瞬间蔫了下去，“学长好。” 气氛一直有些僵。 林越寂想了想，挑了一封淡蓝色的信封递给可爱的小学弟，“谢谢你之前的支持，圣诞快乐。” 匆匆做了结束语，小学弟也识时务的接过信封就离开了。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舟礼带着怨念的看着林越寂。 ？？？她干什么了？ 舟礼：“你以后不准对别人好。” 舟礼孩子气的话成功的逗笑了林越寂，她一边笑着一边整理了一下桌子，一时还是决定不要理此刻不太正常的舟礼了。 “最好在陌生人面前都不要笑了。”舟礼把手边放乱了信封转了转位置，“笑得这么好看。” 林越寂：“．．．．．．” 林越寂一脸无奈的停住动作看着他，十分真挚的开口：“你能不能把以前的舟礼还给我。” “我有点受不住。”林越寂失笑。 “因为太会夸人了受不住了是不是？”说完舟礼还冲她挑了下眉。 此刻林越寂心里的想法是，如果不是他长得帅，这么油腻的表情她肯定会分手。 离集市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舟礼在林越寂的摊前没待一会儿就被林越寂赶去逛逛别的地方。 实际原因是集市人流量大，地方又小，他一个大活人站着这里实在是又占地方，又吸引视线。 舟礼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人叫住。 林越寂一边回答着摊前的学妹的问题，一边用余光看着袁逸沛那边。 “舟学长，你好。”袁逸沛别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露出好看的下颚线，笑得甜美。 “嗯。”舟礼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停步的意思。 “学长。”袁逸沛有些心急的叫住他，“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舟礼倒是停住了，用眼神示意她说吧。 袁逸沛见他停下了来，恢复了自如的女神微笑，“我们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说可以吗？” “就到前面的走廊说就可以了，这里有点吵。” 舟礼看了一眼她说的地方，的确不是很远，身边有路人撞到了他，这边是有点吵，他便淡淡的应允了。 他们一前一后往外面走的时候，大部分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了。 俊男美女，很是登对的样子。 林越寂看着他们的背影，无意识的耷拉了嘴角。 切，刚刚还说她呢，自己不也是到处沾花惹草吗。 ☆、第五十三份礼物 “哇哦，男神女神终于要官宣了吗～” “唉，这个世界为什么不给我们这样的孩子一点希望呢。” “你还没希望？话说你干嘛不答应那谁的告白，他条件也挺好的啊，长得也不差。” “别提了，我快气死了，我从别人那儿知道了他是因为和秦洛表白失败了，想从我这里恢复自信才给我告白的。” “这么渣？” 两个女孩子在林越寂的摊前停留了一会儿，意识到还有人在听她们说话之后，便随便看看就离开了。 秦洛？ 果然是风云人物啊，林越寂感叹着，又往舟礼和袁逸沛离开的方向望了望，好气哦，怎么还没回来。 林越寂不自知的撅了撅嘴，掏出手机给舟礼发了一条短信。 而此时另一边，舟礼的手机“叮”的一声响起。 他打开扫了一眼，不禁弯了弯嘴角。 【我想吃冰淇凌。】 “我可以请你帮我在元旦晚会上做钢琴伴奏吗？”袁逸沛看见他笑了，一时有些缓不过神，这还是第一次她看见他的笑容，想不到他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 听见了袁逸沛的声音，意识到对面还有人之后，舟礼收了笑意，“不好意思，我不会。” 舟礼说完就朝她颔了颔首，径直从她身边离开了，往超市的方向走去。 等袁逸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她在心底暗暗的下了决心，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要变成她的。 林越寂发完短信之后就后悔了，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好丢脸，她是不是疯了。 “嘿，月季。” 轻快的声音打断了林越寂乱七八糟的思绪。 是吴琦。 “好无聊，来找你玩一下。” 说着她又古灵精怪的转了转眼球，一脸求知欲极强的表情，跑到林越寂的棚子里面来，在她身边说：“他们刚刚怎么回事啊，按照我的推理，舟学长应该是喜欢你的啊。” 林越寂把眼神移向别处：“可能有什么事情要说呗。” “哦哟哟，你被我抓到了哦。”吴琦满脸兴奋的看着林越寂。 林越寂：“抓到什么。” 吴琦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嬉笑着说：“你没有否认他喜欢你嘛。” “你怎么这么闲，”林越寂看了一眼吴琦的小摊，“你那边有人在看，你还不快去守护你的宝贝？” “心虚了？”吴琦看了一眼那边，不甚在意。 林越寂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假装认真的折纸花。 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吴琦：“啊，对了，你那边真的什么都不卖啊？” 吴琦直接回她：“你想要什么？” 看她回答的架势，好像林越寂说出来就要送给她一样，林越寂反而顿住了。 吴琦：“你说吧，我送给你。” 林越寂正在思考怎么回复的时候，吴琦见那边人多了起来，围住了她的小摊，看不见她的宝贝，她有些急，于是就说：“你想好了告诉我啊。” 临走时还又补了一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哦。” 从林越寂的棚子里出去的时候，刚好撞见了回来的舟礼，吴琦转过头笑得十分暧昧的朝林越寂眨了眨眼。 林越寂装作没看见的，只用余光看了看舟礼的身边。 嗯，没有人。 一杯热奶茶出现在林越寂的眼底，还伴着舟礼带着笑意的声音：“这么冷的天，还想吃冰淇凌？” 林越寂窘迫的接过热腾腾的奶茶，抬起头不服气的看了一眼舟礼，“冰淇凌就应该冬天吃啊，不回化，也不会腻。” “你别笑，我是认真的。”林越寂气鼓鼓的看着舟礼，像一只小河豚。 舟礼把手揣进兜里，“我是笑你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好的好的，真是败给他了。 林越寂真是什么脾气都没了。 不过在外面待了一整天，这一杯奶茶的确显得很温暖呢。 林越寂心一动，朝舟礼勾了勾手指：“我送你一个圣诞礼物啊。” 舟礼凑过去，林越寂却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步，在她的小摊前张开了双手，“这些信封你随便挑，想要多少我都可以送给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其实一天下来，摊子上剩下的信封不多，大部分都是素白的，只有中间有一封比较特殊，是淡紫色的，还带暗纹，看起来比其他的精致许多。 舟礼在她炯炯的目光下，勉为其难的挑了那张紫色的，林越寂在他没看到的时候，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舟礼本来想直接打开看看，林越寂却出声制止他的动作，“不行不行，回去再看。” ？ 林越寂：“这样当着我的面打开的话我会害羞的。”说着她还捂了下脸。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林越寂深刻的一时到了一个事实，啊，原来恋爱真的会让人变傻啊。 为了转移话题，林越寂想到了之前看到的笔盒，于是和舟礼闲聊：“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了一个很好看的笔盒，用来放水彩笔的话好像很不错。” 舟礼顺着她的目光往吴琦那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十二月，天黑得很早，不到五点就有些看不清了，集市里换了好几拨人，有专门晚上过来布置的。 袁逸沛之前和舟礼出去后就没有回来过，她的摊子已经换了人，又几个女生正在挂着一串一串的小灯。 天空还未完全黑下去，深蓝色的背景下，大大小小的暖黄色的灯点缀其中，显得格外好看。 林越寂待了一天，实在是累了，也没有准备更多的东西，几封毫无吸引力的信封林越寂也不做什么期待了，于是便准备收拾收拾回去了。 舟礼帮着她收拾了东西，在学生会那作了登记之后，他们就一起离开了。 圣诞节外面的人很多，大街上到处都是大同小异的圣诞装潢，各种促销和折扣用最大的字体吸引着人们的视线，穿着红色圣诞老人服的兼职生立在街边，热情洋溢的给路过的人发着传单。 林越寂顺手接过一张，没有细看就扔进了包里。 舟礼牵着她走在这个城市的中心商圈里，熙熙攘攘的街头，林越寂看着那些甜甜蜜蜜的小情侣，突然觉得他们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认识太久了，很多事情，好像都变成了一种习惯。 就像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彼此这么靠近也是，林越寂把牵着的手放进他的口袋，“啊，好暖和。” 他一笑：“吃火锅吗？” 舟礼朝不远处的火锅店扬了扬下巴。 圣诞节每家餐厅人都很多，特别是氛围好的西餐厅，火锅店倒是还有位置。 他们落座之后，林越寂积累了一天的饥饿和寒冷都找了过来，满眼放光的勾了很多菜。 林越寂去任何地方，都喜欢坐在窗边，这次也不例外，他们坐在了二楼的窗边，临街的是一条人声鼎沸的商业街。 林越寂捧着温热的茶，看着外面一双一对的行人，三五成群的伙伴，还有看起来刚刚下补习班的学生。 大部分的情侣都是热恋的氛围，画着精致的妆的女生抱着大束的玫瑰，抹足了发胶的头发的男生提着满手的购物袋，依偎着走在街头。 林越寂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早上太急，自己只是涂了一点ｂｂ霜，潦草的画了几笔眉毛和嘴巴，现在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突然有点囧，总觉得自己会不会有点太随便了。 殊不知她的小表情被坐在对面的舟礼尽收眼底，他笑了笑，给她加了一点茶，“就这样也很漂亮。” 林越寂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夸红了脸，拿起他刚刚加满的水杯，悄咪咪的喝了一口水。 好烫。 林越寂：“我们为什么一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明明是在一起后一起过的第一个节。 舟礼：“大概是灯光不够朦胧，音乐不够煽情？” 红红火火的火锅店里正好在放着好日子，整个气氛堪比过年。 火锅店里嘈杂的人声和高亢的背景乐让林越寂不免失笑，真是恍恍惚惚。 林越寂：“那你为什么不买花送给我？” 舟礼从容不迫的从旁边抽出一张餐巾纸，用桌子上的铅笔随手勾了几笔，一朵月季便跃然纸上。 他推给她，“给，你要的花。” ．．． 林越寂一脸嫌弃的看了看，最后把它放进了包包的内袋里。 一顿饭吃得林越寂很满足，整个人都变得暖和起来，脸上被辣得红扑扑的。 果然冬天里，火锅才是正答呀！ 他们散着步走回学校，其实时间还早，连学校里的集市都没有收，但是舟礼怕林越寂觉得累了，就直接让她回寝室休息了。 林越寂站了一天，也是过不动什么节日了，和他在楼下聊了会儿天就上去了。 舟礼往回走的时候，经过了集市，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往那边径直去了。 ☆、第五十四份礼物 接到舟礼的短信的时候，林越寂刚刚洗完澡，正准备去吹头发。 算了，等会儿回来再吹吧。林越寂在睡衣外面裹了一件很大的黑色羽绒服，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确定自己不会看起来很奇怪之后，才带上钥匙和卡，穿着她毛茸茸的拖鞋下楼。 刚一出门，林越寂就有点后悔了，外面的温度更低了，她还湿着的头发有一种快要结冰的感觉。 舟礼站在一棵银杏树下，满地的枯黄落叶在他脚下延展开来，像是踩着金色地毯。 林越寂朝他跑过去。 舟礼的笑容愈渐明显。 跑到他跟前的时候，舟礼接了她一下，“慢一点。” 本来准备摸摸她的头，却发现这孩子这么冷的天没吹头发就出来了，舟礼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急什么，不吹个头发就出门。”说着给她把羽绒服帽子戴上了，又忍不住伸手抱了她一下。 林越寂被他抱进怀里，虽然不知道这突然的感性是为什么，但还是美滋滋的回抱住了他。 舟礼：“每次你这样朝我跑过来的时候，我都想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越寂甜甜的把头埋进他胸膛笑了。 两个人都穿着深色的衣服，林越寂还带着帽子，在黑沉沉的夜里，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是谁，仗着月黑风高，林越寂肆无忌惮的抱着他。 他们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放开之后林越寂才发现舟礼的手上还有东西，好像是，下午她提到过的笔盒？ 啊啊啊啊啊他怎么这么好。 舟礼递给她，“圣诞快乐。” 林越寂超级开心的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一眼之后，十分兴奋的扑到舟礼的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啊啊啊啊我好喜欢你啊！” 舟礼回抱住她了一会儿，又拉开她，和她对视，十分认真的说：“你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吗？” 林越寂被他用过于真挚的表情盯着看，一时有些懵：“啥？” “你知道吗。”舟礼碰了碰她的鼻子，“这是你第一次亲口说你喜欢我。” “有．．．吗？”应该不会啊，喜欢了这么久，她居然没说过？林越寂绞尽脑汁的从脑海里搜刮片段后无果，莫名有些脸红，“那．．．我以后会学着多表达一点点？” 舟礼看着她可爱的小表情，笑了一下：“小傻瓜。” “太冷了，快上去吧，明天见。” 林越寂的手还搭在他的腰上，满脸都是依依不舍，舟礼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放进大衣的口袋里，轻轻捏了捏，“要不跟我回家？” 林越寂笑嘻嘻的抽回手，“我上去吹头发了，明天见哈哈哈。” 舟礼站在原地，笑着看着她消失在楼梯转角才慢吞吞的离开。 舟礼回家之后，把大衣脱下来，挂到了门口的衣架上，又习惯性的把口袋里的东西翻出来。 拿出手机钥匙的时候，淡紫色的信封也跟着跑了出来。 舟礼捡起来，差点忘了这个了。 他想起来下午林越寂的样子，微笑着打开了信封。 里面没有她可爱的小漫画，只有一封长长的信。 致舟助教， 没有可以让你吐槽的画是不是有点失望？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因为我的聪明伶俐而得意坏了，我就知道你会挑这一封。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许多多不一样的人。 有的人横冲直撞，有的人居高临下，还有，像我一样，每一个瞬间都在犹豫不决的人。 ．．． 这是我曾经写给你的信（那一年你没有收到的情书终于到了你手里啦），曾经我死都不愿意回想的过去，现在变成了我最珍惜的记忆。 我还是和那个时候一样的犹豫不决，胆小懦弱，我可能没有办法每天都对你说我想你、我喜欢你之类等等，但是，如果我想你了，我一定会朝你飞奔进你怀里，如果我想和你告白，我就会给你写封信，像这封一样，告诉你我有多么多么的爱你。 我们，要一起过圣诞节元旦春节情人节清明节端午节劳动节重阳节七夕国庆，就连双十一也要一起过，一年一年，我们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吧。 ——ｙｏｕｒ　ｆｉｒｓｔ　ｌｏｖｅ 看见最后的署名，舟礼想起自己房间里的那张画，一个人在空荡的房子里笑了出声。 而林越寂此刻正在忐忑的考虑舟礼可能的反应，时不时还会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些那些乱七八糟的，啊，脑袋里面实在是太闹腾，林越寂决定干点别的转移注意力。 最后想了半天，目光扫到了桌子上今天剩下的几张小漫画，于是打开了视频软件，翻了翻视频和新的评论，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把她最开始的小漫画翻出来，全部改了新的名字。 发了一条动态：【之前说要重新更新它的时候会带着新名字来见你们，久等了，现在它回来啦，近期会开始更新。＃可爱的礼物＃圣诞快乐啊大家。】 可能是她近期热度很高，评论很快就刷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女神终于要更新了，感动。】 【奶奶！你关注的画手终于要出视频了！】 【这个名字．．．难道女主叫小可爱？？？】 【女神好喜欢用“礼”这个字啊，网名是“礼是我的一个秘密”，现在更新的漫画名也叫“可爱的礼物”。】 【圣诞快乐啊我的礼。】 【失踪人口终于回归。】 【因为新闻知道你，被你的画圈粉。】 【画得也就一般啊，粉丝真是会吹。】 【小礼女神冲呀！】 林越寂随便翻了翻便关掉了，她从小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不记事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被幸福冲昏了头，一个月前明明就决定不再在网上发布任何东西了，但是现在却又重新开始，而且是热情满满的。 算了，还是睡觉吧。 第二天林越寂早上没课，一直睡到快中午，是被拖箱子的声音吵醒的。 林越寂睁开眼不甚清醒的发了一会儿呆，寝室里有人在小声的说话。 柯四：“远不远？我帮你一起拿过去吧。” 李思彤：“那你帮我拿那个箱子吧。” 柯四：“这个？” 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便拖着箱子出去了。 寝室里归于安静。 林越寂从床上坐起来，拉开床帘，才发现秦洛也在下面，不过看起来好像才刚回来。 听见林越寂下床的声音，秦洛回头看了她一眼，“早啊。” 林越寂点点头，看她正在卸她的假睫毛，“现在才回来啊。” “嗯。”秦洛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卸掉眼妆之后的眼周泛着青色，看起来很憔悴。 林越寂洗脸的时候，秦洛也在她旁边用洁面仪按摩着脸，一边和林越寂说：“你给李思彤求情了？” “怎么了？”林越寂被问得有些不知所以然。 秦洛：“她退学处分撤了，只记了过，学校给她换了寝室。” “哦．．．”林越寂用毛巾擦了擦脸，转头问秦洛：“为什么觉得是我？” 可能没有想到林越寂会回问她，秦洛怔了一下，“你不是和．．．”。 秦洛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没什么。” 林越寂下午去上专业课，这是他们这学期最后一个专业课了，老师好巧不巧是他们院里最严厉的，几乎没有人敢缺她的课。 当然，毫不意外，作业也是多到需要熬夜的程度。 上次熬夜做作业还是大一的时候上她的立体构成，改作业改到怀疑人生。 下课之后，林越寂给舟礼发了短信，告诉他她今天出去不了了之后便往食堂去了。 随便吃一点就要回去赶作业了。 吃饭的时候还碰到了吴琦，吴琦一脸八卦的看着她，笑得意味不明。 吴琦：“哦哟哟，气色不错啊，昨天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林越寂本来不想理，但是想起来那个笔盒，又开口说：“对了，谢谢你的笔盒啊，很漂亮。” “我就知道是送给你的。”吴琦得意的扬起笑脸，“你是不知道，昨天有好多人来问我这个盒子，我都没卖的，最后要不是舟学长说要送给你我也不会卖的。” 林越寂笑了笑：“谢谢你啊，我真的会好好用它的。” “客气。”吴琦豪气的摆了摆手：“我也没亏，卖了一个好价钱。” 吴琦又降低了声音，跑到林越寂耳边说：“你们是在一起了？” 感觉再否认她也不会相信的样子，于是林越寂轻轻的点了点头。 吴琦捧住了自己的脸，笑得花枝乱颤的，像是自己谈恋爱一样的整个人散发着粉红泡泡，一边花痴的笑一边大力的拍林越寂的肩背，“哎呀我的妈呀，我就知道，啊啊啊啊啊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认识到现在，林越寂算是发现了，这孩子和长相一点都不符合，原来是个二傻子。 林越寂：“别打我了大姐，疼。” 吴琦立马收回手，“sorry。” “啊啊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激动啊，感觉我背负了一个全校师生都不知道的秘密一样哈哈哈。” ．．．．．． 回去的路上，吴琦还在反反复复的在她耳边叽叽喳喳。林越寂不得不想，天呐，到底是谁给她塑造了暗黑少女形象。 秦洛下午没去上课，现在正带着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刚从寝室出来，迎面撞见了他们。 对视的一瞬间，林越寂突然有一种感觉，身边其实有很多人，都知道他和舟礼在一起了，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林越寂简单的和秦洛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而还有一些人，则是根本无所谓他们有没有在一起，因为她们根本就不会把林越寂放在眼里。　 脑海里浮现出昨天和袁逸沛的对话。 还有萦绕在她身边的恃宠而骄的姿态。 ☆、第五十五份礼物 林越寂回到寝室之后就准备开电脑赶作业。 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林越寂一边戴着耳机打电话，一边在网上下素材。 林越寂：“我作业真的超级多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林老师有多喜欢折磨我们。” 林越寂一个一个的保存素材之后，又安慰着电话那头有些不开心的舟礼说：“等我这个专业课结束了，我天天烦死你。” “我挂了，明天给你电话哈。Ｍｕａ。” 也不管那头说了什么，林越寂说完自己的就把电话撂下了。 可是就算林越寂什么都抛弃了，一心赶作业的情况下，她还是做到了半夜。 看着寝室里另外两个打游戏的人，她深深的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个班的。 走神的片刻，电脑桌面右下角的图标一个劲的闪着。 林越寂点开Ｌ的对话框； 【Ｌ：吃饭了吗？】 消息的时间是六点多。 【Ｌ：你在干嘛？】 【Ｌ：这么晚了还不睡。】 【Ｌ：熬夜会变丑的。】 这是刚刚的消息。 【月季：不，仙女是不需要睡觉的。】 【月季：正在苦哈哈的赶作业，我们专业课老师真的毫无人性。】 【Ｌ：什么课？】 【月季：网页设计。】 【Ｌ：我帮你做。】 【月季：真的假的，你学什么的，怎么什么都会。】 【Ｌ：大学选修过计算机，有这门课。】 【月季：还是算了吧，都这么晚了，也不能让你为了我的作业熬夜啊。】 【Ｌ：我不仅什么都会，而且什么都做得很快，和某人不一样。】 【Ｌ：作业要求发给我，趁我没反悔。】 【月季：呃．．．可是．．．】 【Ｌ：再可是下去天都要亮了。】 【Ｌ：我可是有条件的。】 【月季：什么条件。】 【Ｌ：拥抱生活，多陪陪你爱的人。】 【月季：．．．】 【Ｌ：就你这跟我扯来扯去的时间，我可能都做一半了，你再不发我可就下线了。】 【月季：那．．．好吧。】 林越寂把作业要求都发给了他，但是还是不放心，坐在电脑前，也没关软件。 最后等着等着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心想着算了吧，大不了说自己忘带U盘了呗，于是心安理得的上去睡觉了。 心里压着事的话，林越寂就会醒很早，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的时候七点都没到，要知道平时上课她都是恨不得赖到七点二十才起。 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下床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脑。 账号自动登陆之后，Ｌ的头像果然在屏幕上跳来跳去，接收了他发过来的源文件之后，林越寂迫不及待的拉到软件里打开看了看。 点开之后，林越寂就惊叹了，不是做得有多好的那种惊叹，而是，做出来的效果和她一开始想的很相似，就像她自己做的一样，简直不要太神奇。 就像很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样，她在什么地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做，站在她的角度做出来的一样。 【月季：好神奇，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月季：你是不是有什么通灵的超能力啊。】 【月季：谢啦，以后我会做牛做马回报你的。】 把文件改了名字存进Ｕ盘里之后，林越寂就收拾收拾去上课了。 大林好像对她的作业很满意，还问了她一些问题，林越寂回答的时候心虚得不行，她都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不稳，下次还是自己做吧，怪不安的。 接下来的几天林越寂都是和软件过的，再也没让Ｌ给她做过作业。 舟礼看着她拒绝的消息，在看着手机上她说自己没时间的消息，整张脸都是黑的。 在公司开会的时候，比往常更加挑剔，导致了一时间公司里人心惶惶。 贺无尘倒是很开心，毕竟最近他们总裁的出勤率真的让人觉得开心，他从心底里希望那位林小姐能够一直忙下去。 一个文件夹被重重的放在他面前，“笑什么？”加上舟礼面如冰山的表情。 “对不起。”在这么敏感的时期，无条件认错才是正答。 舟礼睨了他一眼，进了办公室。 贺无尘松了一口气，啧啧啧，这几天跟要吃人似的。 坐在办公桌前，贺无尘看到今天的日程表，想了想，又去茶水间做了一杯咖啡端进去。 把咖啡放在舟礼的手边之后，贺无尘才说话，“舟，今天晚上七点和ｋ集团董事有一个晚餐。” “嗯。”舟礼随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摆手让他出去。 “给你准备他们公司的衣服在休息室里，等下一定要记得换啊。”贺无尘不放心的嘱咐着，又指了指那个房间的门口：“就在里面的沙发上放着了，别忘了。” “你这周都说了三十遍了，赶紧出去，吵死了。”舟礼一脸不想再继续听下去的表情，看都没看贺无尘，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贺无尘给他关上门，嘀咕了一句，“说三百遍你都不会穿，这么重要的一单要是做成了，还不是为了公司好，哎呦，我这命啊，为了他着想还要被嫌弃。” 不出意外，舟礼晚上出门的时候依然没有换衣服，注意到贺无尘哀怨的表情，反而理直气壮的说：“这么看着我干嘛，靠衣服谈生意吗？” 啊，气死了。贺无尘突然觉得自己脾气真好，也只有他脾气这么好的人才能坚持和这样的人共事这么久没有打死他了吧。 “你能和别人谈恋爱这件事我真的越想越不可思议，她到底喜欢你什么？”贺无尘发自内心的觉得他是不是自己在假想恋爱中呢，这种人为什么可以有女朋友！？ “喜欢我帅。”舟礼扯出一个笑容，像是从心里偷偷溜出来的粉红泡泡。 妈呀这个人是谁，贺无尘简直没眼看，这样的人居然在他面前秀恩爱，更讨厌的是他的话居然自信得让人无法反驳。 贺无尘带着满身的疮痍载着舟礼到了ｋ酒店。 带他到座位之后，连贺无尘都发觉了，这事看起来好像没那么简单。 富丽堂皇的包间里，除了他们要见的袁董，旁边还坐着一位如假包换的名媛淑女，连头发丝都像是精致打扮过的女生，正带着无公害的表情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这氛围，贺无尘感觉到了一丝不安感。 “你好，袁志。”带着和蔼地笑，中年男人见他们进来，先起身和舟礼打了招呼。 “您好，我是舟礼。”舟礼礼貌的回应一句，握了握对方伸过来的手。 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笑了两声，和他客套的寒暄：“早就听闻了你的事迹，今日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啊，年少有为啊哈哈哈年少有为。” “您言过了。”一来一回，舟礼只是礼貌的回应着，并没有拍一下对方马屁的打算。 “还这么谦逊，不错，不错哈哈哈。”说着，他又拍了拍身边的女生，“怪不得我家丫头今天非要跟过来。” 袁志看向舟礼，“我家丫头算起来也是小你两届的学妹，到现在了也是娇贵养着，什么事都不会做。”开玩笑一般的嫌弃着自己的女儿，“今天跟过来也好，多和人家学学。” 袁逸沛一脸娇羞的低下头，表情恰到好处的惹人怜惜。 舟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互相又客套的说了一会儿话，舟礼便直接开了正题，“袁总，我们公司正在快速的成长中，如果我们能合作的话，是双方都能互利的局面，现在——” “我记得舟总钢琴弹得很不错？之前还在国际上拿过奖。”袁志熟练的切断了舟礼的话头，表情却依旧带着笑的和舟礼谈话。 舟礼放下了手中一直把玩的酒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袁逸沛，后者正带着完美无缺的笑容看着他。 见舟礼没说话，为了打破尴尬，贺无尘在一旁积极的回应到：“对对对，我们舟总钢琴弹得是很不错，不止钢琴，我们舟总在专业方面也是很让人放心的。” “哈哈哈哈哈，看起来优秀的人做什么都很优秀啊。”袁志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对舟礼态度的不悦，依旧满脸和蔼的说：“我们家沛沛这么些年来，也就小提琴能拿得出手。” “就是容易紧张，不知道小礼元旦的时候有没有时间，帮我家沛沛在学校的晚会上做个合奏。”袁志的话很说得很自然，却透露着不容被拒绝的压力。 再笨也能听出来其中的意思，贺无尘赶忙制止住正要拒绝的舟礼，抢在他前面笑着回答：“哈哈哈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舟礼一记眼刀飞过来，贺无尘假装没看见的继续和袁志客套着。 “那我家丫头就还要请小礼多照顾照顾了。”袁志依旧维持着不为所动的微笑，整个人像戴着面具似的，看不到真正的表情。 “一定一定。”贺无尘完全无视舟礼沉到谷底的表情，带着十分开朗的笑容迎合着袁志。 一旁的袁逸沛甜甜的开口，“谢谢学长，那我们明天一起练习一下可以吗？” 舟礼用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了扣桌子，转头和贺无尘说：“无尘，我们明天是不是要出差啊，五天四夜？” 他话里带了笑意，但看着贺无尘眼神却泛着寒光，贺无尘看着他敲桌子的小动作，意识到舟礼已经濒临生气了，贺无尘在他的注视下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元旦就是后天了，五天四夜的话．．．啊他要怎么回答。 ☆、第五十六份礼物 贺无尘还记得大二的时候，舟礼就想要创办一家设计公司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实际的行动，直到那一年的暑假过后，舟礼出国留学，寒假回来之后，整个人变得跟失了心似的。 虽然他以前就很晦气了，说话难听，人又刻薄，如果不是因为长得帅，应该早就被人打死了。但是寒假回来了几天之后，却比以前更加冷漠了，连刻薄的话都不说了，每天不是发呆就是像傻子一样时不时自己对着空气笑。 他收假回英国继续读书的时候，贺无尘把舟礼以前在宿舍里写过的方案和他认为是垃圾的理想全部整理出来，整整齐齐的放在了一个大信封里交给他。 舟礼做了一年交换生之后就回国了，带着那个信封飘洋过海，见到贺无尘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带着它真的很用功的学习了一年，你愿意跟随我的理想吗？” 可能也是魔怔了，就因为他那一句话，贺无尘跟着舟礼两个人从头开始，开起了公司。 说实话，贺无尘最开始能做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舟礼自己完成的，贺无尘看着舟礼夜以继日的改方案，吃了无数的闭门羹却依然不肯放弃，他那一整年跟不要命似的工作，一个人当十个人来用，一个一个的拉拢客户，点头哈腰，风餐露宿，那一年，舟礼为了公司真的什么都做过。 曾经风光无限的舟礼，也会为了一个案子陪客户喝到胃出血。 从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工作室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公司规模，贺无尘一路都看得很清楚，没有人是容易的，哪怕是舟礼这样的人，也经历了很多艰难的时光才到达这里。 就是因为贺无尘知道，这一路有多么不容易。 所以。 “啊，我们舟总最近总是容易忘事，出差是我们下个月的行程，这几天他都会有时间的。” “那，我明天下午在学校的琴房等你。” 回去的路上，舟礼整个人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脸上笼罩着一层阴影。 贺无尘跟在舟礼身后，怕他做出什么事来。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舟礼停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贺无尘，“你跟着我干嘛。”语气冷的贺无尘打了个寒颤。 但他仍对舟礼讨好的笑了一下：“别生气嘛，就是去帮人家女孩子弹个钢琴而已，也不是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啊。” 舟礼：“谁说我要去了？” 贺无尘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变得正经起来：“舟，你又不是不知道，Ｋ集团的这个案子我们追了多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你就想这么扔了？”他看着舟礼无动于衷的表情，一时也有点上火：“还有，这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吗？又没让你和她结婚，弹个钢琴而已，有什么难的。” 舟礼冷笑了一声：“有什么难的？” 贺无尘忍了忍自己的情绪，努力用一种平和的方式劝他：“舟，我是看着公司一路过来的，你当初那么艰难的时光我都看在眼里，不能就为了你自己这么一点不情愿就放弃吧。” 舟礼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和他说：“我当初那么艰难的度过，就是为了今天不为我不愿意做的事低头。” 贺无尘看着舟礼完全坚决的态度，想到这几个月他辛辛苦苦的加班，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嗤笑一声，“呵，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只考虑到你自己。” “你不为公司里天天加班到深夜的员工们考虑吗？就因为．．．就因为．．．”贺无尘气到说不出话了，看着一脸冷漠的舟礼，低头咒骂了一声，什么都不想说的转头就走了。 舟礼站在原地看着贺无尘浑身散发着怒气离开的背影，头疼的按了按眉心，转身往公寓走去。 “你猜我昨天看到什么了。” “什么？” “我昨天和我爸妈出去吃饭，在ｋ酒店里看见了舟学长和袁逸沛。” “天呐，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我还拍了照片，啊对了，除了他们两个好像还有父母在。” “不会要结婚吧，让人嫉妒。” “那也不稀奇吧，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据说袁逸沛不是Ｋ集团的千金么。” “哇，她到底缺什么，简直太完美了好吧，肤白貌美大长腿，性格好像也挺好的。” “不过这么看来，之前的确是谣言吧，不是说舟学长和他班上的一个女生在一起了吗。” “想和舟学长传绯闻的女生多得去了，可能是其中暗恋学长的呗。” “也是，不过你这照片把他们拍的好好看，这也太配了吧。” ．．． 林越寂在食堂里吃着早餐，背对着两个女生坐着，距离太近，她们说的话一字不拉的落尽了林越寂的耳朵里。 袁逸沛．．． 林越寂忘记了手中的包子，想起来了那天舟礼和她一起从集市出去的背影。 她的老毛病又犯了，不停地在想那两个人说的话，想舟礼和袁逸沛的表情。 不行，不要这样，不是要彼此信任吗，林越寂不断地给自己洗脑，让自己不要想了，都经过了那么多事了，能不能清醒一点。 但是事实证明，人还是会在同一个地方反复的摔跟头，有些习惯不是说戒就能戒掉的。 托那两个女生的福，林越寂一个早上的课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中午林越寂觉得自己这样瞎想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决定给舟礼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舟礼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怎么，终于想起我了？” 林越寂：“呃．．．你吃午饭了吗？” 舟礼听着她话中有话的语气，“要约我一起吃午饭？” “不是．．．”林越寂下意识的回绝，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又接着说：“你下午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儿，“今天下午有点事，结束得早我就来找你好不好。” 林越寂对着空气摆了摆手，连忙回道：“不用不用，我就那么一问，也没什么事，你忙你的就好，不用在意。” 挂了电话之后，林越寂敲了下自己的头，你真是笨死了，这不还是什么都没问吗。 午饭都没吃，林越寂就回了寝室，默默的安慰自己，还是不要想了。 趁着寝室没有人，林越寂想起之前答应了要更新的，于是找出铅笔，准备画个线稿。 画画果然是一件能让人安静下来的事情，专注下来之后，林越寂也没想其他的了，用了一两个小时画草稿誊线稿，刚放下笔，伸了一个懒腰，电话就响了。 林越寂看着是秦洛的电话就直接接通了：“喂？” “越寂，你在不在学校啊。” “在啊。” “不好意思啊，我昨天把练习用的伴奏带忘在琴房了，我现在不在学校，明早彩排的时候就要用，我怕我等下回来琴房关门了，你现在能不能去帮我找一下啊？” “可以，具体在哪个琴房啊？” “啊，就是那个走廊尽头，最大的那一个，可以现在去吗，拜托你了。” “嗯，我知道了，马上去。” 林越寂挂了电话之后，把桌子上的速写本关上，带了手机钥匙就出去了。 电话那头的秦洛站在音乐楼的门外，透过窗户看见站在里面的一男一女，挂了电话之后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琴房内。 袁逸沛穿着卡其色的大衣，带着同色系的毛茸茸的耳饰，一颦一笑都极尽温柔。 她走到窗边，阳光洒进来，她回头冲舟礼微笑道：“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冬天里的阳光真是最让人幸福的事了，你说是不是。”袁逸沛像自己排过了路线一般的在不小的教室里转着圈似的和舟礼说话。 连表情都是像练习了数十遍一样，毫无破绽的温柔，比起自然流露，更多的是拼尽全力的表演。 和她父亲一样，带着厚重的假面。 当然舟礼并没有心思去好奇她为什么要这么活着，毕竟他今天并不是来了解她的。 袁逸沛走到钢琴边，把自己一直背着的小提琴盒子打开。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仿佛在酝酿情绪，半晌才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学小提琴吗？” 这貌似是一个长故事的开头，舟礼觉得再拖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于是一口回答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过来吗？” “为什么？”袁逸沛条件反射性的回答他，忘了自己要讲的故事。 “我是来告诉你，我不会和你一起参加学校的晚会。”舟礼想到贺无尘，放缓和了一些表情，又接着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到很不错的钢琴家。” “不要。”袁逸沛满脸失望的看着他，眼睛里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一般的闪着光。 “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语气里委屈得都像带了哭腔。 舟礼无动于衷的看着她，“答应你的人不是我。” “今天我会过来也只是基本礼貌。”舟礼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既然事情已经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祝你演出顺利。” 舟礼说完就想转身离开。 不料被身后的人死死的拉住手臂，舟礼回头用十分冰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压着怒气说：“松开。”他从小就不喜欢别人碰他，尤其是不熟的人。 袁逸沛用梨花带雨的脸庞望着他，似乎是不相信有人会这样无视她，她对自己的美貌有绝对的自信，没有人不会在她的眼泪攻势下心软。 在他冷冷的目光下，她也没有松，任然固执的拉着他，泫然欲泣的说：“学长，我这次真的很想和你一起演出，不要拒绝好不好。” 此时走廊里传来急急的脚步声。 在这样的情况下， 门打开了。 ☆、第五十七份礼物 门被“咔哒”一声的打开，不大的声音在空旷的琴房里回荡了几声。 正僵持着的两个人的视线被转移过去。 林越寂非本意的张开了嘴，眼前出现的画面是她意料之外的，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舟礼趁着袁逸沛愣神的瞬间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没再看袁逸沛一眼，径直朝呆在原地的林越寂走过去。 在林越寂反应过来之前，牵住她的手就出去了。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在她面前出现这样的画面了，袁逸沛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疯了一样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快气疯了。 为什么总是那个女人，她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来坏自己的好事。 在原地抓狂了一会儿之后，袁逸沛又若无其事的恢复表情，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收起了自己的小提琴，出门之前脸上重新挂起了完美无缺的微笑，林越寂，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林越寂一脸恍惚的被舟礼带出去之后，走了好远才记起来自己原本是要过来干什么的，于是甩开了舟礼的手，又往回走去。 被甩开的舟礼顿了一下，又转身跟着往回走的林越寂，在她身边解释：“我们今天是因为一点事才见面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越寂本来是想生气的，但听出了舟礼着急的语气，觉得好笑的心情占了上风，为了不让舟礼看出来，林越寂走快了些，走在他前面，不让他看见她的表情。 “我想什么了？”林越寂说话的时候还刻意让声音听起来冷漠一点。 舟礼：“不管你想什么，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明明说你下午有事的，你的事就是来见校花？”林越寂说着说着开始觉得很生气，对啊，明明就说下午有事，却来私会佳人？ “因为有点事。”舟礼巴巴的跟在她身后。 林越寂：“什么事？” 舟礼：“就一点小事而已。” 林越寂停住脚步，听到他的话真的有点生气了，反问他：“什么小事？那天你和她从集市出去也是因为一点小事吗？是什么不能说的小事？” 可能是被她的三句反问有点刺激到，莫名有些被逼得有点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样，于是一时头脑发热就直接回：“都说了没有什么了，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什么都不解释，开口就只是让她相信他，林越寂赌气般的看着他：“意思就是现在成我的错了是吧。”说完又自顾自的点点头笑了，“好，我的错。” 舟礼看着林越寂，看了一会儿之后，忍住脾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是这个意思啊，月季，站在你的立场上可能会有些误会，但是真的没有什么事。” 死都不说是什么事是吧，也没有要说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和袁逸沛见面的事情，林越寂看他一眼，不想继续站在路上和他争执下去，抬脚继续往前走，“我还有事，你见完了要见的人就回去吧。” 舟礼头疼的闭上眼，跟在林越寂身边说：“你非要这么说话是吧。” 林越寂没回答他，自顾自的往前走。 电话铃声突兀的在此时响起，舟礼语气不善的接起电话，“什么事？” 也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舟礼只简单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舟礼看着疾步在前面的林越寂，叹了口气，追上去说：“我现在要回公司一趟，你自己不要想太多，我们再说。” 舟礼看着默不作声的林越寂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之后，犹豫着往反方向走了。 林越寂没有听见身后的声音之后，脚步放慢了下来，快走到音乐楼的时候，还是惹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而身后空无一人。 真的走了是吧，居然真的走了，林越寂越想越生气，走到琴房里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人了，看着钢琴那边，想到刚刚她看见的画面，突然觉得很委屈。 更让她想哭的是，舟礼居然走了，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就这么走了。 林越寂生生的忍住眼泪，吸着鼻子在钢琴附近找秦洛说的伴奏带，瞪大了眼睛找遍了整个教室也没有找到秦洛说的东西，她只好给秦洛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才通，“秦洛，你确定掉在琴房了吗，我翻遍了也没找到。” “啊，找不到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挂了电话之后，林越寂又在琴房里找了几遍，边找边哭，想起舟礼和她说话时的表情就想哭，他不来找她她也想哭。 居然真的就这么丢下她走了，大坏蛋。 林越寂在空无一人的琴房呆到了快天黑，中途舟礼还打了几通电话过来，林越寂全部掐了，夕阳快落下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像是笼罩了一层复古的滤镜，橙红的光落在各处。 门开的声音让林越寂条件反射的抬头。 还以为是舟礼的林越寂看见来人之后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但还是朝他点点头，简单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进来的宁辞远显然也对出现在琴房里的林越寂有些惊讶，要不是和她对视了，宁辞远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林越寂看着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的宁辞远，慢吞吞的从凳子上站起来，“你来学校干嘛？” 宁辞远把背着的吉他放到一边，走到她旁边说：“回来参加元旦晚会，今天晚上先过来练习一下。”天渐渐黑了，光线也渐渐消失，宁辞远又跑到门口去开灯，一边走一边问林越寂：“你呢，现在在这里干嘛？” 明亮的光线布满了整个教室，所有的东西都照得清清楚楚。 “我帮秦洛找点东西。”太亮的光让林越寂下意识的垂了眼，用微弱的声音接着说：“你练吧，我先走了。” 林越寂说完就往门口走，经过宁辞远的时候，却被一把拉住。 她疑惑的抬眼。 宁辞远皱了眉：“哭过了？” 林越寂轻轻挣开他的手，笑了一下：“没有啦，可能刚刚揉了眼睛。” 认识这么长时间，宁辞远怎么可能没发现她的假笑。 “呃．．．”林越寂继续若无其事的说，“好好加油，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宁辞远叫住她，带着如以往一样的不正经的表情：“给你一个给我这种巨星当迷妹的机会。” “？” 林越寂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他留下来，听他唱他的新歌。 在拿出吉他之前，宁辞远还给林越寂抛了一个媚眼，“你要是喜欢上我我会很难办的。” 简直没眼看，林越寂看着他耍宝的表情无语的笑了一下。 宁辞远把吉他的带子挂在脖子上，调试了几个音之后，朝林越寂笑了一下：“咳咳，开始了哦。” 吉他和弦的声音缓慢的流出来的同时，宁辞远收起了不正经的模样，表情变得真挚起来。 坐在钢琴凳子上听他唱歌的林越寂，跟着旋律左右微微的晃着，看着满脸认真的宁辞远，林越寂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可真快，还以为他们都，永远的长不大呢，好像中间的三四年都被人偷走了一样，都说十八岁是最好的年纪，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年纪，但是他们转眼都过二十了，他们的十八岁十九岁都去哪里了呢。 突然想起宁辞远高三最后，补习文化课的时候，他在作文课上讲的段子，他说他有一次问给他们家送水的大叔叫什么名字，大叔头也没抬的就回答——二十块。 当时他讲的话深深的戳中了林越寂的笑点，她笑得肚子都疼了，那可能是她高三的记忆里笑得最开心的一次了吧。 宁辞远真的是一个给了她很多很多正能量的朋友呢。 林越寂想着想着，也不禁微笑了一下。 歌曲逐渐接近尾声，男生的声音在简单的伴奏下显得干净温暖。 他闭上眼，拨弄着琴弦，安静的唱出来最后的歌词： “．．． 蓝鲸跃出云际 海鸥沉入海底 你住在雨里 彩虹变成桥影 月亮睡在风里 我所有奇形怪状的梦里 我最喜欢你” 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宁辞远眼里深情未收，睁开了眼，静静的和林越寂对上了目光。 不过几秒，宁辞远便唇角带笑的朝林越寂走过来，“怎么样，是不是被你宁哥哥我的才华给惊艳到了。” 林越寂夸张的给他鼓掌，双手拍得啪啪响，“宁贝勒真是貌比潘安，才比宋玉。” 宁辞远用手盖了下额头，“唉，我的魅力大到我自己都害怕可怎么办。” ．．． 收了吊儿郎当的表情，宁辞远坐到林越寂旁边一本正经的和她说话：“我说真的，我真的很烦恼，太红了的话岂不是以后去哪都有人跟着我。” “一点私生活都没有，”宁辞远一脸惊恐的捧住自己的脸，“我现在好心疼我自己啊。” 林越寂：“．．．”看来这孩子是真的不太正常。 “啊，对了。”宁辞远放下手，转过头问她：“你刚刚笑什么？” “嗯？”林越寂一时没理解他的问题。 “就刚刚听我唱歌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又捂住嘴故作吃惊的说：“天呐你不会在背后嘲笑我吧，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林越寂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你能不能不要给自己加这么多戏。” “也没想什么。”林越寂收回看向他的视线，看着地上的影子说：“只是很好奇我的十八岁去哪里了。” 宁辞远不以为意的说：“有什么可好奇的，又不是别人，肯定是被你自己挥霍掉了呗。” 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就像你花钱给自己买了一支口红，一块蛋糕，或是一本书一样，你花掉的时间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在你身上留下来。” 说完之后，林越寂刮目相看的看了他一眼，说得不错啊小伙子。 宁辞远说完之后惊叫了一声，放空了几秒钟后，开始疯狂的拍着林越寂的肩，“我的妈呀我刚刚说了什么，我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哇，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越寂，我怕不是个天才哟，我现在是不是该去转行写书啊。” 你怕不是给智障吧。 林越寂摇摇头，果然不能对一个神经病抱有幻想。 ☆、第五十八份礼物 元旦当天。 林越寂早上没课，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起来，宿舍里没有人，秦洛应该去彩排了，柯四那个热心肠可能去帮忙了吧， 十分有余裕的吃了一个早餐，林越寂看着昨晚关机的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有开机，把手机扔到一边，翻出之前的线稿，安置好摄像头，开始上色。 林越寂画画的时候完全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画完最后一格之后，林越寂满足的看了很长时间，修修补补了几处。 终于画完了。林越寂转了转脖子，捏了捏自己的后颈。 眼神扫到窗外的时候，林越寂正在伸懒腰，啊，太阳居然都快落山了。 这时间还真是好过，林越寂这样想着，从床上找到手机开机，刚打开，未接电话和短信就一个接一个挤进她的消息栏。 看到舟礼的电话号码，林越寂又想起了昨天的事，现在想想，舟礼好像也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就舟礼的性格，也不是那种会背着她做什么事的人。 但是，林越寂还是气不打一出来，他也没有做对什么事啊，既不解释，也不安慰。 林越寂纠结来纠结去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了林越寂一跳。 看来电显示是柯四，林越寂整理了一下呼吸，便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很吵，柯四的声音夹杂在里面，“喂！月季！你什么时候过来啊？” 林越寂意识到她应该说的是元旦晚会，看了眼窗外，回答说：“那我现在过去吧。” 柯四：“过来的时候帮我把桌子上的手电筒拿过来，我给你占了超前排的座位。” 林越寂挂了电话之后看了眼手机时间，好像离开始不到一个小时了，于是匆匆收拾了一会儿，在柯四像是经历了什么兵荒马乱的桌子上找到手电筒，在镜子面前理了理头发之后便出了门。 路上很多成群结伴往体育馆那边去的人，在寂寥的深冬景色里，打扮得五彩斑斓的一群群女生看起来活力满满。 “听说今天宁校草也会来欸。” “你才知道啊，贴吧里早就传遍了，没看见今天学校里好多不认识的妹子啊。” “今年的元旦可真是精彩了，男神女神几乎都去了。” “秦洛倒是没什么意外的，但是袁逸沛不是一向不参加学校活动的吗，这次居然也去了，真是稀奇。” “我们学校元旦晚会一直都挺正式的啊，最后不是还会人气投票吗，第一名福利还挺多的，好像还能加活动分啊，而且我们学校每年的人气王最后不都成了男神女神嘛。前两年不是秦洛和宁辞远拿了么，今年看来是袁逸沛了。” “我觉得拼人气的话，还是宁校草赢的可能性比较大吧，你要知道艺院啊，大部分都是女生欸。” “又不是只有艺院的学生，全校的话，结果不一定的，而且袁逸沛又不像秦洛，袁逸沛女生缘也挺好的。” “快走吧，今天好多外校的人溜进来了，去晚了就没有位置了。” 林越寂在路上太饿了，还绕道食堂去买了一袋面包，食堂里也到处都在议论着关于元旦的事，几个买奶茶的女生很是夸张的在脸上画着宁辞远的大写字母和红色的桃心，一看就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年龄看起来很小。 接过面包之后，林越寂提在手上，继续往体育馆那边去。 她们学校的体育馆应该是他们学校最贵的建筑了吧，好像是以前某届优秀毕业学子事业有成之后回来捐赠给学校的，有很多明星也会租用这里的场地。 林越寂穿过重重人群，找到柯四的时候，林越寂发现这位置还真是很靠前啊，几乎都要紧挨着舞台了。 “月季！月季！” 柯四跑过去把林越寂拉到她的位置上坐下，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你终于来了，帮我看一下位置，秦洛找我，我去下后台。” 场馆里开了空调，加上人又多，气温还比较高，林越寂把自己羽绒服脱下来放到旁边的位置上，示意她先去。 柯四走了几步又转过头问她：“我的手电筒带了吗？” 林越寂扬了扬手中的黑色后电筒，柯四比了一个“ｏｋ”就转身急急忙忙的跑了。 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场，体育馆大半部分的座位几乎都被填满，还有一些学生会的志愿者在分发着充气应援棒之类的东西，一时间场馆里人声鼎沸。 在热闹之中，林越寂打开了手机，翻了翻通讯记录，又看了看短信，明明她开机之前有很多未接电话和未收消息，但是开机后，他竟然没有再打过一次电话或发一条短信。 他们也真是，好像总是错开啊。 林越寂叹了一口气，按黑了手机。 此时正在三十六楼顶层办公室里办公的舟礼，从文件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静静的躺在桌子上的手机，敲了敲桌子，想了想之后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正准备拿起手机的时候，贺无尘进来了。 贺无尘把合同放到他手边，没忍住还是先和他说话：“你今天，真的不去吗？” 舟礼抬眼看了他一眼：“几点了？” 贺无尘听他问时间，欣喜的看他一眼，把手机按亮移到他眼前给他看：“还早，现在去还能赶上的。” 舟礼也就随口一问，却不经意间看见了他手机上面的提示消息。 然后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站了起来，对着贺无尘说：“走吧。” 贺无尘：“去哪？” “Ｚ大。”舟礼抬脚先走了出去，贺无尘以为他想通了，兴高采烈的跟上去。 晚会快开始的时候，观众席的灯熄了一部分，舞台的灯亮了起来。 黑暗中，柯四朝林越寂跑过来，神情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还未到林越寂跟前，便开始说话：“月季月季，来来来跟我走。” 不等林越寂反应，柯四便拜托周围的同伴帮她们看下东西之后，拉起林越寂就往后台跑。 林越寂边跟着她跑边问：“怎么了？” 　柯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她：“去了再说。” 柯四带着林越寂跑出了百米冠军的气势，根本没几分钟，就到了后台。 后台也是各种混乱，穿着各种表演服装的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挤来挤去，柯四带着林越寂好不容易挤到了秦洛在的化妆台。 柯四松开了林越寂的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喘气，断断续续的对秦洛说：“人我给你带来了。” 秦洛一开口林越寂就发现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越寂，帮我个忙呗，你不是很喜欢那首歌吗，我记得你之前好像唱过。” 林越寂瞳孔骤然动荡：“我帮你唱？” 秦洛咳了几声：“我身边，就能想起你会唱这首了。” “不是，这也．．．太突然了吧。”林越寂犹豫的说：“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看秦洛说话有点困难，柯四在一旁帮她说到：“节目已经都彩排完了，马上就要开始了，流程变了的话，她后面主持人的串场词全部都要重新改，你就帮她这一次呗，不是什么大事的，就上去随便唱唱就行，而且越寂你不是唱歌也还挺好听的嘛。” “可是．．．”这么可能随便唱，外面那么多人呢。 秦洛的嗓子状态听起来很不好，脸上也挺苍白的，一双有些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林越寂，林越寂也没有办法直接拒绝。 柯四继续在旁边劝着林越寂：“没事儿的，舞台上的光很强的，你站在上面根本就看不见下面的人，就上去唱完一首就可以了。” 林越寂：“但是我连歌词都没背下来啊。” 秦洛：“有提词器，而且我记得你差不多都背下来了啊。” 林越寂表情纠结，一直都没给出确定回答，柯四急急的又接着说：“秦洛她现在烧得厉害，刚刚都站不稳，本来以为可以撑过去的，但是因为嗓子，实在是不行。然后我本来要带她去医院，但她死活不放心这里，你就答应了吧，让她现在好放心去医院。” 林越寂不自觉的咬了咬自己的手指，看了看嘴唇惨白的秦洛，又看了看满脸急迫的柯四，闭上眼，无奈的点了点头，“你们去吧。” 柯四搀着秦洛起来，十分感激的朝林越寂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我月季很仗义。” 柯四：“那我先带她走了。” 走之前，秦洛把口袋里的U盘递给林越寂，哑着声音叮嘱着：“这是伴奏，下午彩排时试过了，你上台之前给他们就行。柯四已经和他们说了我的情况了，等下会有人过来找你，帮你弄头发和衣服什么的，加油。” 林越寂接过她的U盘，表情复杂的点点头，“路上小心点。” 稀里糊涂的接下这个摊子之后，林越寂就开始像打仗一样的被人拉着在脸上涂涂抹抹、做头发和到处找合适的衣服。 就跟在梦里一样，林越寂一点真实性都感觉不到，事情发展成这样时林越寂怎么都没想过的可能性。 她难道不是来看演出的吗？ ☆、第五十九份礼物 “我们学校里是不是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穿着白色礼服的主持人拿着手卡在舞台中央和旁边西装笔挺的男主持人说话。 有着磁性声线的男主持人笑着回：“是啊，男神女神齐聚一堂的消息可能已经泄露出去了吧。” 女主持人：“听说今天你的女神也来参加晚会了。” 男主持人：“我隐藏得那么深，居然还是被你知道了。” 女主持人：“我不仅知道，还能帮你满足一下你的迷弟心呢。” 女主持人转过头，面向观众，“接下来要为我们表演的是袁逸沛，在表演之前，我们先把她请上台来，简单的采访一下她。” 一束追光从右边的出现，打在穿着一袭灰色礼服裙的袁逸沛身上，她正带着温柔的微笑优雅的牵着有些长的裙摆往舞台中央走。 她出现的瞬间，台下的掌声和口哨声就一直持续到她走到舞台中央为止，时不时还有夺人眼球的高亢表白声混杂在观众席中。 女主持人把中间的位置让给袁逸沛，“不愧是我们学校的女神，一出场就吸引了全场视线。” 袁逸沛谦恭的笑了一下，在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前说：“大家晚上好。” “女神好！” 台下男生们一致的呐喊声传到舞台。 袁逸沛看着台下，羞涩的笑了一下。 女主持人转过头对男主持人说：“女神站在离你这么近的距离，你感觉怎么样？” 男主持人：“非常心动，特别是听说了女神要在今晚表演小提琴之后，女神给我们介绍一下今天要表演的曲目吧。” 袁逸沛微微一笑，对主持人说：“谢谢。”然后又对着正面的观众说：“我今天要表演的曲目是《爱的礼赞》，听过的人应该都知道这是一首很有名的小提琴钢琴合奏曲，我本来也是准备和舟学长一起表演的，直到昨天下午还一起排练了。” 女主持人打断了她的话：“是舟礼学长吗？” 袁逸沛淡淡一笑：“对，但是很可惜，他今天突然有很重要的行程，所以来不了了，就只能由我独自来为你们呈现这个舞台。” 台下一时间女生都因为舟礼的名字炸了锅，嘈杂的声音大了好几倍。 “我没听错吧，舟礼欸。” “啊我的天好可惜，好想看见舟学长弹钢琴啊。” “天呐舟学长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我就觉得他们有一腿吧，圣诞集市那天我就看出来了。” “我的男神居然是我的女神的，这糖我磕了。” “我昨天看见他们一起去了学校的音乐教室，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原来是真的，祝福。” 女主持人：“啊，那还真的是很可惜呢。” 男主持人：“虽然无法欣赏到舟学长的钢琴，但我们袁逸沛女神的小提琴实力也不会让你们失望。” 舞台上的声音能清楚的传到后台，正在争分夺秒帮林越寂弄头发的小姐姐听见之后也不由得分心和旁边的工作人员聊了一句，“袁逸沛面子可真是大，舟学长好像从来都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 隔壁的小姐姐给伴舞画着妆，回道：“那是，袁逸沛可是Ｋ集团如假包换的小公主，最近Ｋ不是在找合作对象吗，好多设计公司都找去了的，舟学长的公司应该也不例外吧，比较要是捉到了这个客户，接下来公司一年都不愁了吧。” “不过看今天舟礼都没来，谁知道袁逸沛说的是真是假。” “这些我可不关心，毕竟舟学长实在是太遥不可及了，感觉和他说话会被冻死。我还是觉得我们宁校草比较亲切，又喜欢笑。” “．．．” 他们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林越寂的耳朵，难道这些天是因为合奏这件事，所以才和她见面的？林越寂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无理取闹，而且舟礼可能是因为她的原因所以才没答应和她合奏的吧，她真是，疯了吧，干嘛要那样？ 林越寂懊恼的摇了下头，忘了自己真在盘头发，头皮被扯得一痛，给她做头发的小姐姐斥责了她一句，叫她别动。 林越寂乖乖的没再乱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唉声叹气，表情复杂。 明明他也有他的事情，他的世界又不是只有她。 想着想着，林越寂对于上台表演这件事没那么紧张了，一心只想着，快点表演完去找舟礼。 服设的小姐姐最后给她找了一件深蓝色的抹胸短裙，胸很低，裙摆很短，林越寂换上出来的时候，十分别扭，她几乎没有穿过无袖的衣服，短裙倒也穿过，但是这条裙子也．．．太短吧。 林越寂从帘子后面探出一个头，“我觉得．．．好像有点小。” 服设的小姐姐二话不说就拉开了帘子，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我就猜到了，你穿着肯定很好看，皮肤又白又细腻，颜色很衬你，超好看。” 完全不在意觉得浑身上下凉飕飕的林越寂，灵光一闪的跑到隔壁房间去找了一双高跟鞋过来，放在林越寂面前。 带着水钻的蓝色绒面高跟鞋，和礼裙同色系。 “我看你脚好像差不多３６吧，应该可以穿，你试试。” 在她充满期待的目光下，林越寂尴尬的笑了笑，脱了自己的运动鞋，换上了面前的鞋子。还真是，刚刚好啊。 眼睛都亮了小姐姐拉来了其他小姐姐围在林越寂身边，炫耀的说：“是不是超级美，我觉得真的，这是我今天最满意的造型了。” 林越寂被一群可爱的小姐姐围在中间，不好意思的笑着。 女生还在旁边和她说：“我今天化了这么多人的妆，你的底子真的很好了，平时画一下妆，做个精致的发型，穿个小裙子，绝对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百的好吗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随便的浪费掉自己的青春，答应我以后活得精致一点吧好吗。” 说完还十分热情的抱了林越寂一下，“你真的好美啊宝贝～” 直到有人来通知林越寂要准备了，他们才放过林越寂，送她去舞台下面。 在林越寂给工作人员递伴奏带的时候，造型师姐姐还不忘在她耳边说：“我觉得你上去肯定会惊艳四座的，自信点小朋友。” ——“自信点，小姑娘。”—— 回忆总是在出其不意的地方，突然被想起呢，然后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热流。 带着回忆里舟礼说过的话，林越寂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光亮的舞台走上去。 本来在知道了秦洛不会出现之后失望的一些男生看到了林越寂上台之后，一个个都惊讶了，嘴巴张成Ｏ形。 满场安静了一秒之后，爆发出了很大的掌声和惊呼声。 果然就和柯四说的一样呢，对着舞台的镁光灯太强，台下的人其实看不太清楚。 偷偷溜到舞台和后台之间的通道间看林越寂的宁辞远眼里也闪过惊艳，还以为认识都这么久了，她的什么样子他都见过呢，今天还真是意外啊，意外的漂亮。 伴奏还没开始响，宁辞远还听到了从前排传过来的说话声： “哇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学妹吗，怎么感觉以前没见过。” “你玩游戏玩傻了吧，前段时间天天上热搜的那个女生，没见过？” “我又不关心新闻。” “你总该听——” “不关心不关心，我觉得长得好看就行，真的，完全就是我理想型。” “这女的身材不错啊。” “怎么，想泡？” “不敢不敢，上次圣诞节的时候大熊不是去表过白么，不是回寝室的时候说她有男朋友了。” “那又怎么了，现在这个年代，是不是。” “愿不愿意为了兄弟去要个微信号。” “我拒绝，还有，她哪有我们袁女神美了，长得很普通嘛。” “看起来挺舒服的，初恋脸哈哈哈哈哈，感觉袁逸沛那种高攀不起，看看还行。” 宁辞远听着听着，有种想下去把他们的嘴都缝起来的冲动，好气哦，他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发现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现在有一种藏不住了的感觉是什么鬼。 这个世界真是太肤浅了，他们学校的男生真是太肤浅了！ 台上安静的时间有点太久了，台下的人从充满兴趣的议论中回过神来，好像从刚刚开始，舞台上介绍完节目之后，该响起的伴奏却一直没有响起来。 握着话筒站在台上的林越寂也发现了，伴奏好像一直都没有响，底下的说话声很嘈杂，但是林越寂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就是很大很大的声音朝她席卷而来。 正对着她的镁光灯太亮了，照得她有些头疼，场馆里虽然温度不低，但也因为是冬天，林越寂穿的裙子太短，她觉得浑身冰冷。 舞台上没有任何声音，台下的声音一波一波的朝林越寂袭来，镁光灯太亮，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有尖细的笑声夹杂在他们中央。 回忆还真的，总是出其不意的向她袭来啊。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你怎么不去死。” “不要脸。” “去死吧臭××。”—— 那些她以为完全忘却，不再在意的回忆，原来还能在这种时刻奇袭她啊。　 ☆、第六十份礼物 后台也是一团乱，负责音响的工作人员一直在重复的试着林越寂交过来的伴奏带，怎么都不行，好像是故障了。 音响大哥试了半天未果，朝控制那边喊：“这个伴奏出问题了，你们看下怎么救下场。” 一听到要现场编词串场，几个主持人和幕后就头都大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下午不是刚试过了吗，好不容易把秦洛那事解决了，现在又闹这一出，这也太不顺了。 宁辞远担忧的看了一眼独自站在台上的林越寂，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情绪看起来很不好。听到音响大哥的话之后，宁辞远二话不说就拿起自己的吉他和工作人员说了一声他上去做伴奏之后，便直接冲上了台，完全不顾身后的经纪人的阻拦。 主持人们倒是松了口气，在宁辞远上去的同时，加了一句关于宁辞远的报幕，也算是救场了。 宁辞远的上台，导致台下一群迷妹的高呼声直接盖过了全场的说话声，宁辞远的吉他因为之后要表演，该设置的都设置好了。 宁辞远慢慢的接近林越寂，经过她身后的时候，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好好唱啊，不要丢我脸啊。” 都这时候了，宁辞远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忠实着自己的人设啊。林越寂在熟悉的声音里慢慢的找回了失焦的眼神，因为宁辞远的话，脱离了深陷的回忆，情绪渐渐回复正常。 宁辞远见她情绪稳定之后，开始弹出第一个音。 他的和弦听起来有些陌生，宁辞远临时上阵，这首歌，他只能用最简单的和弦去配合林越寂。 他们没有一起练过这首歌，导致林越寂直接错过了歌曲的进入点，林越寂有点慌，宁辞远显然也有一点不淡定，但还是不露馅的再弹了一遍前奏。 他们因为这陌生的情况一时都没注意到舞台上来了人。 倒是台下观众安静了几秒之后，突然兴奋起来一样，整个场馆爆发巨动。 在林越寂紧张兮兮的听着前奏的时候，一阵钢琴的伴奏突然流进了她的耳朵里，每个音节都华丽而清晰，很容易就能让林越寂跟上。 林越寂终于安全的唱出了第一句歌词，她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 像是有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林越寂开始唱歌之后，变得很稳，没有太多技巧的演唱却听起来真挚又悲伤，她的声线很打动人心。 简单干净，用自己的情绪表达着歌词，她站在台上，变得自如了一些。 宁辞远看了一眼在他们后面弹钢琴的舟礼，突然觉得自己的简单的吉他和弦有点多余。 此刻宁辞远心里之后一个想法，为什么他没有学钢琴而是学了吉他，明明钢琴看起来更帅啊！！！ 舟礼此刻穿着休闲西装，没打领带，用他那张被上帝雕刻过的脸对着台上的黑色钢琴十指飞舞，一束追光也接着跟上，照得他简直像神仙下凡。 尽管在舞台后方，也吸引了大半视线，后台的伴舞和工作人员全部聚集到了舞台两端的通道里，感叹着这一奇景。 “我的天呐，真的活久见系列。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能看见两届男神在同一个舞台上出现。” “你掐下我，我觉得自己在做梦。” “．．．” 下面的观众也是议论纷纷： “台上那个弹钢琴的是谁啊，好帅啊。” “小妹妹来看你们宁哥哥的啊。” “本来是，但是为什么你们学校还有这么好看的小哥哥！。” “．．．” “我决定了，我要考你们大学！” “．．．加油。” “本来是来看宁宝宝的我竟然遇见墙头了。” “这可是我们学校的传奇人物，看看就行。” “求安利～”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舟学长可是我们学校里的传奇人物，人生就和开了挂．．．（此处省略５００字）。” “欸，袁逸沛之前不是说舟礼没时间吗，好打脸。” “她现在肯定觉得超级丢脸吧，要是我，我真的觉得我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不会来学校了，真的好丢脸啊。” “切，你省省吧，你想丢这个脸还没机会呢。” “呸。” “这舟礼也太不厚道了吧，这不摆明了欺负我们女神呢吗！” “就算是，你能怎样，难不成你还能去和他打一架？” “气死我了，我们袁女神得多难过啊。” “这看起来是个很复杂的故事。” “有什么可复杂的，肯定是那个叫林越寂的又插了一脚呗，所以说啊，之前她被骂都是有原因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但是之前的事不是都被解释清楚了吗，而且舟学长不是以前就和她认识么，可能关系还不错呗。” “那你是觉得舟礼会放弃袁逸沛那样的女神不要，选这个女生？是，刚刚看一眼是还不错，但比起袁逸沛的条件可就差远了吧。” “我呸！”不知何时坐到两个男生旁边的女生对着他们吐了口水，满眼鄙视的说：“活该你这样的找不到女朋友，像你这种条件的人，应该也没人要吧！” 男生也怒了，骂了一句：“我靠，你谁啊，你管得着吗！” 吴琦笑了一下：“我是你爸爸。” 周围人多，男生一看是个长得还挺漂亮的小姑娘，也动不了手，“你有病吧。” “懒得跟你这样的人废话。”吴琦只是路过，实在忍不了他们说的话才插了句嘴，对这样的人也没什么兴趣，“听我一句劝，别总用你那不入流的思想去猜大神的想法，很难看。” 说完吴琦就甩脸走了，剩下的那个男生恼羞成怒的，也往反方向走了。 “我想知道这个女生是上辈子救了国吗？” “魂穿林越寂。” “感觉今天的演出会载入校册。”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讨厌不起来她，特别是和她一起上过课之后。” “对对对我也是，就觉得她长得也还不错，做事也挺认真的，和传言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而且那段时间她走到哪儿都被人骂，她也都坚持过去了，感觉要是我的话，绝对会休学的。” “说得我都想为她哭一会儿了。” “少来吧你，最开始的时候，你不是也天天骂她吗。” “我哪有，我这么善良。” “．．．” 吴琦听到这些，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对林越寂做的事，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对她很抱歉。也突然发觉，比起你从别人的言论里、纷杂的文章里了解一个人，真正的去接触、去对话，才是能够了解一个人的方法吧。 网络世界变得如此发达，像是这个和平国家里按捺不住的战场一样，没有飞机大炮□□，但是每一个人的评论点赞小视频都变成了更加可怖的武器，它能造就一个人，也能轻易毁灭一个人。 吴琦看着舞台上比任何时候都耀眼的林越寂，神情稍显严肃，周围的议论声不停地传来，吴琦甩了甩头，想着这么深沉的思想可不适合她啊。 然后跟着人群在林越寂高音的地方高呼了一声。 今天也依旧在人群话题中心的越寂呀。吴琦看着她笑了一下。 在舞台上的林越寂没有失误的唱完了整首歌，大屏幕上切到了林越寂的表情，最后又私心的给了舟礼和宁辞远很多镜头。 最后一个音落下之后，舟礼不急不缓的站起来，走到站在舞台前方的林越寂的身边，林越寂意识到身边来了人，转过头和他对视一笑。 刚好被镜头捕捉到，他们两个人的同时出现在了大屏幕上，台下又是一片哄闹声，也不知是唏嘘还是祝福，但是林越寂此刻无法顾及那些，眼里心里都只能装下一个舟礼。 宁辞远虽是很有眼力见，但是现在直接下台也很尴尬，于是还是假笑着走到林越寂的另一边。 他们三个人默契的并排着朝台下鞠了一躬，在准备下台的时候，舟礼直接牵起了林越寂的手，镜头没切到，但是坐在前排的观众已经看见了，各种尖叫呼喊着。 但是此刻最受打击的，不是别人，而是正站在他们身后的宁辞远。 宁辞远在心里咆哮着：啊喂你们也太过分了吧！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就算了还在我眼前秀恩爱！是不是人啊！ 当然，宁辞远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营业笑容。 林越寂就这么傻傻的被舟礼牵着走了下去，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在全校面前公开了的事实。 台下已经都兴奋了，接下来的节目完全都吸引不了他们，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这个重磅消息，可能还只有一小撮校外的宁辞远的小迷妹还没能理解这个状况。 不到半小时，整个学校都传遍了，贴吧微博全部沦陷，连直拍的他们三个人一起表演的《ｔｈｅ　ｓｃｉｅｎｔｉｓｔ》也转发上千了。 林越寂此时自然是没办法知道这些的，一下舞台，她身上就多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被舟礼像护宝贝的带着后台走，等着她换完衣服，就直接把她带出去了，路上拒绝了各个人士的采访。 穿过各种人流，带着她回他车上。 ☆、第六十一份礼物 林越寂迷迷糊糊的被塞进车里，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很神奇，而且没有真实感。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在车里坐了一段时间。 林越寂偷偷的看了他两眼，咬了咬下唇，开口说：“你怎么过来了。” 舟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个答案，此刻贺无尘倒是知道了，他看到手机之前有弹出一条新闻消息，标题就是【国民校草宁辞远携新歌回校演出，情歌到底为谁深情？】 这个小肚鸡肠，绝对是怕他女朋友被人撬墙角。 他居然还天真的相信他是为袁逸沛才去，也是，去了就不是舟礼了。唉。贺无尘无奈的果断放弃了Ｋ的案子，还是找找别的路子吧。 此刻林越寂见他不说话，有些心虚，好像自己，昨天误会他了，还和他闹。 她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道个歉之类。 “昨天．．．” “今天．．．” 他们两个人同时开口，林越寂不禁笑了一下，“昨天，我．．．” 舟礼拍了一下她低着的头，没让她说下去她要说的话，开口打断她：“小傻子，今天很漂亮。” 林越寂抬起头，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他。 “这么好看，都想把你藏起来了，真是庆幸你不喜欢穿短裙啊。”舟礼看着还未卸妆的她，嘴上的一抹桃红色，很是可爱。 林越寂都被他夸得脸红了，但还是没有躲开他的视线，看着他的眼睛，林越寂突然感觉不管过多久，林越寂都会因为他偶尔的甜蜜而心动。 她朝他勾勾手指，舟礼笑着靠近她。 林越寂红着脸快速而准确的在他的侧脸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舟礼笑意加深，一手揽住了想要往后退的林越寂，看着她粉扑扑的脸，“诚意不够。” 说完这句，舟礼便准确的朝林越寂的粉嘟嘟的唇侵袭而去，轻而易举的撬开了她的唇齿，像是在一点一点的攻略林越寂，吻得温柔缠绵但也霸道的不肯轻易放过她。 他扶住了林越寂的后脑，一寸一寸的把她压到了椅背上，林越寂都快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来。 像是快要把她的氧气吸尽了，在林越寂细微的挣扎下，舟礼才放过她。 舟礼看着满脸通红的林越寂，又在她嘴上轻啄了一下，但是舟礼显然忍不住想再亲她一下，林越寂猛地抬起手，堵住他的嘴，把他往后推。 眼睛像是再告诉他：再来一次的话她就要下车了。 觉得林越寂可爱死了的舟礼还是放弃了，用手捏了捏她的脸，坐回了原位。 “这么特别的一天，我们去看星星吧。”舟礼握着方向盘，已是要出发的姿势。 林越寂还在缺氧状态，但是脑子还算清醒，没有立即应下。 不过随后想了想自己昨天无理取闹的事，又考虑到今天的情况，觉得自己现在回去绝对会被包围，所以还是狐疑的看了他两眼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得到答复之后，舟礼的车就开了出去。 可能因为是元旦，路上的车流庞大，路边四处都张灯结彩着，圣诞装饰还没来得及清理，街上一片片喜庆的红色金色。 各类会所门口，聚集了一群一群的人，大概是，为了一起跨年吧。 舟礼出了城，往平日里空旷无人的大道上走，由于是元旦，看起来，郊区的车也不少，但大多也都是返城。 舟礼越开越远，途经的车也越来越少，前方的路灯延续到远方，融进黑夜里。 要不是舟礼在开车，林越寂大半夜的自己一个人肯定会怀疑谁要把她拖去偏远山村给卖了。 但是舟礼，林越寂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开车的舟礼，想到，可能卖她是他最不划算的生意了吧。 舟礼的车绕进了山路里，这几年旅游效益高，上山的路变好得好走了很多。 一路顺利的到达山顶。 果然．．．这么冷的天，跑到山顶来看星星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了。 不过也算他们运气好，今天晚上夜空万里无云，没有遮挡，虽然城市里早已难看到星空，但此时已算是点点繁星了。 不是特别高的山，但也能够看得足够远了，山底的城市山村点缀的灯火像一条条蜿蜒的发光的龙一样穿梭其中。 在静谧的夜里，好像所有的光亮都会说话一样，天上的星一闪一闪，地上的灯一盏一盏，不停的在流动的路上的飞车，远处看过去，只能看见明亮的车灯，还有，他们彼此眼里的光，都在说话。 就这样安静得不像话的时刻，却能感受到盛大的感动。 林越寂就这样和舟礼并排坐着，他们没有对视，因为知道他们很靠近彼此；他们没有对话，因为知道想说的话对方都已明了。 像是卸下了身上的所有心防，林越寂在一望无际的夜里，不再去想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谣言，不再去想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什么都不用想的时刻，真的是林越寂这段时间以来，感到最放松的时刻了。 在万籁俱寂的冬夜，林越寂在没有想过的地方突然卸下所有压力，突然有点想哭。 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眼泪直直的流了下来。 她倏地睁大了眼，用冰冷的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失笑。 舟礼朝她那边坐得近了些，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我其实，有段时间很讨厌自己。”因为舟礼这一碰，林越寂的眼泪又出来了。在心底笑了一下，原来有很多事，并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高三的时候，我很讨厌那个喜欢你的我，讨厌那个被人孤立的我，大三的时候，我依旧讨厌那个喜欢你的我，讨厌那个被所有人骂的我。” “这三年，我似乎没有一刻是真正开心的。” “所有人都说，犯了错要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明明理智在一直告诉自己‘我没错’，但是其实我没从来没能放过自己，躲着别人的评论，战战兢兢的活着。” 林越寂说着说着，像是找到了内心里真实的自己，有些哽咽的说：“我真正难以接受的是，在众矢之的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在孤立我自己，连我自己都不喜欢我自己，连我自己都放弃了自己，连我自己．．．都像那些咒骂我的人一样，和他们并肩作战，攻击着我自己。” 这样广阔的城市田野，在空寂的夜里，似乎所有的秘密都会被吞噬掉，所有的情绪都能包容尽，让人能够放心的吐露所有。 “突然觉得自己好傻。”林越寂的眼泪还在止不住的往下划过脸庞。 林越寂抽抽嗒嗒了一会儿，也慢慢平静下来，积压了很久的情绪，在合适的地方整理干净，在合适的人面前倾诉完毕，似乎真的会让人卸下很多无处安放的负能量。 林越寂看了一眼身边安静听着的舟礼，笑了一下。 见她没动静了，舟礼抽了几张座位前的卫生纸细细的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无声的牵住了林越寂的手，手指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和林越寂的左手十指相扣。 察觉到舟礼的动作，林越寂朝他佯装得意的笑了一下：“我不是在求安慰哦，只是刚好想到，该给自己的心做一次大扫除了。” 舟礼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那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林越寂听到他这么说，倒是激起了她的好奇心，转头期待的看着他。 “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个非常爱哭的男孩子，被隔壁邻居小孩瞪一眼就会哭，远处的狗吠一声也会哭，好吃的糖果吃完了会哭，就连不小心看到了阿姨打死了一只夏夜的蚊子也会哭。” “然后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比他更爱哭的女孩子，只被他轻轻一碰，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再然后。” 林越寂重复着他的话，“再然后？”精神十分集中的看着他。 “再然后，男孩子再也没有哭过了。”舟礼也侧过来，看着她，认真的问她：“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越寂想了想，按照一般童话故事的结局，微笑着回答：“因为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舟礼摇摇头，还是一脸真挚的看着她。 “为什么？” “因为女孩子哭得太丑了。” “．．．”虽然很无语，但是林越寂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林越寂：“这是你刚编的冷笑话？” 舟礼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她笑了一下，“我只讲真实的故事。” 虽然觉得他这笑容不怀好意，但还是没忍住跟着他笑了，然后林越寂又正色道：“你看着我笑什么。”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哭得丑。”林越寂佯装生气，说着就要把手从他口袋里抽出来。 “我不会。”奈何舟礼力气大，反而把她的手捉得更紧了一些，“笑你今天太好看了。” “你在嘲讽我。” “我没有。” “你有，你看你还笑。” “那你今天为什么和宁辞远一起上台了。” “好吧，你没有笑。” “你怎么这么可爱。” “啊啊啊啊你不要捏我了，我的脸都被你捏大了。” “那亲一下。” “臭流氓，你走开！” 结果当然是没能让林越寂躲开。 ．．． ☆、第六十二份礼物 但一缕光线掠过林越寂的眼睛的时候，林越寂的眼睫毛抖了几下，才艰难的挣开了眼睛，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火红的太阳从远处的地平线探出来，她动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正靠在舟礼的肩膀上。 “醒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 好像明明说好了要一起熬夜等日出的，结果自己居然靠在他身上睡着了，林越寂有点不好意思的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被我靠着，你没睡好吧。” “是的，我本来不打算叫你看日出的，但你运气好，居然自己醒了。”舟礼笑着和她开玩笑。舟礼见她还在看着他，于是拍了下她的头，“日出。” 哇，是日出。 林越寂转过头，看见光线遍布万物的时候，发自真心的笑了一下。 金色的光驱走了清冷的蓝色阴影，出来的瞬间，笼罩了他们目之所及的城市和田野。 睁开眼的第一幕，是火红的太阳升起，是阳光遍布大地，是他还有些粗糙的声音。 真的是，特别美好的一天啊，林越寂打开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太阳完全的出来之后，舟礼和林越寂坐回了前排，带着满车的清晨的露水与阳光下了山。 因为放假，他们到学校的时候，学校门口几乎没有学生，他把车停在了早餐店附近。 林越寂看着那家早餐店的招牌，想起来，这里是他们在学校里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多买的一份早餐被她吃掉。 见他锁好车朝自己走过来，林越寂问他：“你那次是不是故意在这里等我的。” 舟礼走到她旁边顺手牵过她的手，“你猜？” “不猜。”林越寂朝他做个鬼脸，然后又看店子外面好像排队的人还不是很多，便拉着舟礼往那边又跑了几步。 林越寂和舟礼在舞台上牵手的视频几乎在全校都流传开了，只要上下网，都能看见转发的小视频。 有人嫉妒，有人愤怒，有人嫉妒，有人无感，总之，在学校里，甚至网上，从发布出去之后，就一直热度不减。 袁逸沛一夜未睡，翻遍了所有的关于他们的帖子和所有ａｐｐ上关于他们的动态，每看一遍，都让她心里的不甘和愤怒更多一分。 她带着硕大的黑眼圈的在每一条下面都留下了对林越寂的恶评，砸光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不能让她解气。 凭什么，凭什么是她。 这样的想法，除了袁逸沛，还存在于很多人的心里。 这个视频，无疑把高不可攀的舟礼拉下了神坛，让所有人都心有不甘。 原来像林越寂那样的程度就可以啊，如果是自己遇到了他，说不定自己也可以呢。 舟礼和林越寂一公布，反而让舟礼的追求者变多了。 此时宁辞远的微博也已经被攻陷，看了直播的人，全部都来跑来安慰宁辞远，时不时还有倒戈的粉丝，开始跑去关注W公司的账号。 —— “哦哟哟～越寂你居然夜不归宿哦～” 林越寂进寝室的动作已经很轻很轻了，奈何柯四早就醒了，在床上玩手机，正在那里等着揶揄林越寂。 已经被发现了，林越寂便不再蹑手蹑脚，朝柯四笑了一下，也没回话，把包放在桌上，溜去卫生间洗漱。 在卫生间磨蹭了一会儿，林越寂才开了门。 柯四还在床上，听见她出来的声音，果不其然，拉开帘子，一脸八卦的看着她：“可以啊你，深藏不露啊，居然泡到了我们的舟男神。” “快给我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柯四说着，兴奋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眼里激动的闪着光。 林越寂在柯四及其令人感到负担的目光下，想了想才开口说：“也没什么，就是以前认识，然后这几个月又了解了一下，就在一起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没多久。” 她这干巴巴的两句话着实有点打击到了柯四的澎湃的好奇心。 “什么嘛。”柯四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 “秦洛呢？怎么样了？”林越寂见她还要继续问下去，赶紧转了话题。 “昨天晚上挂了几瓶水之后，烧就差不多退了，后来她男朋友把她接走了。”柯四回答完之后，想起昨晚，和林越寂说：“秦洛她男朋友看起来还挺有钱的，就是，长得有点．．．也不是说丑，就是觉得，有点配不上秦洛。” “哪有什么配不配，互相喜欢就行呗。”林越寂接完她的话，怕她又要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带，于是一边说一边往床上爬，关上帘子的时候和柯四说：“我再睡一下啊。” 把柯四那一句“昨天晚上和舟学长干什么了，没睡好啊～”一并关在了帘子外。 【顾大傻：我要和你绝交！！！】 林越寂一开手机，就跳出来这条消息，吓得林越寂眉心一跳。 【月季：怎么了？】 【顾大傻：你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秀恩爱！！！】 【顾大傻：我要和你断绝关系！】 【月季：刚醒啊？】 估摸着她的习惯，应该是刚醒在刷手机。 【顾大傻：刚醒就看到你的视频，我一天的好心情都被你破坏了！】 【月季：那我分点你啊，我今天心情挺好的。】 【顾大傻：滚滚滚，不想跟你说话。】 【月季：人家想跟你说话嘛～】 【顾大傻：你想恶心死谁？】 【月季：．．．】 【顾大傻：你自己跟自己疯去吧，本仙要起床了。】 【月季：．．．】 ．．． 翌日。 学校开始照常上课，林越寂依旧是话题中心。 不过林越寂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照常的上课下课，做作业，和舟礼见面，画一下她的小漫画，这学期也就慢慢的接近了尾声了。 舟礼和林越寂经过元旦晚会那一出之后，几乎每天，都有人能在学校里看见他们的身影，让那些还怀有一丝不相信的迷妹们终于死心了。 最后一周是考试周，因为他们平时的专业课都只需要结课作业，所以最后的理论考试并不多。 虽然不多，但是林越寂还是要复习的。 趁着时间还比较充足，林越寂抱着书去了图书馆，可能是临近考试，图书馆里人满为患，很难找到位置。 林越寂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一个空位，其实像他们专业，特意跑去图书馆的人不多，图书馆里大多是医学院和外院的这种考试比较多比较难的学生。林越寂此刻就坐在了一个带着厚厚眼镜的抱着一本医学专业书在啃的女生旁边。 图书馆里学习氛围很浓，林越寂也慢慢开始认真的看书复习。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女生起身轻轻的绕过林越寂出去的时候，林越寂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同时看到了之前舟礼发给她的消息。回复了他她在图书馆之后，刷了下动态，等了会舟礼的回复。 刚刚出去的女生又回来坐下，林越寂便没再等他回复，把手机关上了。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座位上换了好几拨人，林越寂一开始还会留意一下周围的人，到后来，头也懒得抬。 把计划要复习完的地方都看得差不多了之后，林越寂把书合上，用手指盖住眼睛，闭着眼休息。 睁开眼的时候，像魔法一样，她眼前出现了舟礼的脸。 不知什么时候，舟礼坐到了她对面，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林越寂一怔，倏尔漾出了一个亲昵的笑容来。 然后用口型问他，你怎么在这。 舟礼把她的小笔记本拿过来，在空白的地方写，想你了。 林越寂心里一甜，在后面跟着回。 你不忙吗？ 忙啊。 忙什么。 忙着喜欢你。 笔记本在他们中传来传去，像两个不知道世事艰难的小傻子，看着对方笑得心花怒放。 周围渐渐都发现了他们，他们却不自知。 林越寂还在接着写： 你都是从哪学的土味情话。 从你那里，无师自通。 ．．． 林越寂说不过他，发现周围的视线多了些，便站起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舟礼一起出去。 舟礼接过了她手里的书，腾出一只手牵住了林越寂，旁若无人的带她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图书馆，林越寂才吐出一口气，开始出声说话：“每次看见你，我都对你公司员工有一种负罪感。” 林越寂：“管理公司不应该很忙的嘛，你还有时间天天来找我。” “担心以后老板娘没得做？”舟礼挑眉，笑了一下。 “谁说要嫁你了吗？”林越寂朝他吐了吐舌头。 两个人一来一往的开着玩笑，一起去了舟礼家。 之前在外面吃了太多顿，常去的也只有那几家，也有些腻。最近便决定在舟礼家里做饭吃。 舟礼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林越寂在沙发上，无聊的翻了翻手机，看见班级群里说专业课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林越寂便趁着空闲查了查自己的成绩。 随后，在厨房的舟礼便听到了来自客厅的一声怒吼。 “舟礼！” ☆、第六十三份礼物 “舟礼！” 这还是林越寂为数不多，直呼他姓名的时刻。 舟礼还拿着铲子就跑了出来，“怎么了？” 林越寂回眸瞪他一眼，整个人像带着随时都要爆发的小宇宙一样，“你还问我怎么了。” 看样子，舟礼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林越寂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了一口气，“你居然给我不及格！”林越寂拿着手机就张牙舞爪的朝舟礼冲过来。 “哈哈。”舟礼怔了一下，又笑开来，好像自己都忘了有这回事了。 当时怎么想的来着？好像是因为看当时结课了和她也没什么进度，于是就算计上了补考重修这类事，想着还能找这个借口多和她见几次面吧。 现在想来有些好笑。 “你居然还笑！”林越寂真的生气了，这还是她大学第一次挂科，肯定拿不到奖学金了。 而且他们学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挂了科，不管以后补考重修多好，最终成绩都只有６０分。 而始作俑者居然还在她面前嘲笑她，林越寂的愤怒值在舟礼的笑声中噌噌噌往上涨。 “我要回学校了。”林越寂说着就往门口跑。 舟礼一看她好像真的生气了，便迈着长腿快走的两部，拦住林越寂。 收了笑，好生哄着：“我重新给你打分嘛，别生气了。” 林越寂没说话。 “这学期结束之前成绩都可以改的，嗯？” 林越寂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舟礼一看林越寂没有再往外跑了，便勾了勾唇角说：“你想要多少分？随便说。” “．．．” 舟礼还在她周围说着：“９０？９５？９９？１００？”像开玩笑的报出了几个数字。 “不用不用，按你打分标准来就好，高了会让他们觉得我走了后门。”林越寂听得心一跳，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这个人为什么就没有中间。 “我本来就是你的后门啊。” 林越寂好像闻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想起厨房里还烧着东西，便把他往厨房推：“你的牛排要糊了。” 吃完有点点老的牛排，舟礼抱着林越寂在沙发上看电视。 林越寂想起刚刚的话题，问他：“你为什么去学校上课啊。” “为了追你啊。”他的回答非常自然，看林越寂的眼神好像在说“这么明显的答案你还问我？” 林越寂掉下一头黑线，“真的只有这一个理由？” “只有这个理由。” ．．． 林越寂妥协的继续窝在他怀里看电视，看着看着，他的手就不老实的捏着林越寂的手，时不时还捏她的腰。 林越寂的腰真的很敏感，别人一碰她就觉得痒，于是到处躲着他的手，舟礼到后来好像是发现了林越寂的动作，便玩笑着去挠她痒痒。 “啊。”林越寂小声的叫出来，从他怀里跳了出去，舟礼偏不，硬是又把她捞回来，东碰一下，西碰一下。 林越寂边笑边哭的到处躲着，两个人就在沙发上闹着，闹着闹着，舟礼就把林越寂压倒在了沙发上，对视的时候，舟礼已经压着她亲了下去。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漂浮着暧昧的气息。 舟礼吻得很凶，比起之前的蜻蜓点水，似乎有点刹不住车， 亲着亲着，舟礼的手不自觉的从她的腰上往上滑去。 林越寂被他压着，亲的满脸通红，虽然注意到了舟礼的变化，但林越寂一时也有些迷离，两只手放在舟礼的胸前，却没有力气。 一阵悦耳的铃声却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一室旖旎。 林越寂突然清醒，不轻不重的推了一下舟礼，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电话。 舟礼虽是顺着她的动作起了身，让她去拿手机，但在她在沙发上坐好接电话的时候，舟礼一把把她抱在了他腿上坐着。 “呀。”林越寂短暂的惊呼了一下，又赶紧的闭了嘴，和电话那边解释道：“没什么。” 舟礼一直在她后面蹭她，像一只巨型犬。时不时还故意的咬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吹气。 “还有一个星期就放假了。”林越寂一边说一边想从舟礼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他偏不，抱着她的手更紧了。 林越寂回头瞪他一眼，却露出了空子，被舟礼在脸侧啵了一下。 “Ｍ国？”林越寂下意识的捂着脸转过来，听到电话那头林女士的话，微微的拧了下眉。 身后舟礼听见她的话，也消停了一会儿。 “嗯，我想好了给你打电话。” 说完林越寂变便挂了电话，一挂电话，林越寂便在舟礼的怀里扭来扭去的想挣脱开来，“舟礼你干嘛要闹我。” “你再动的话，你今天可能就回不去了。”舟礼看着少女微怒的脸，在她耳边说。 他话里的暗示让林越寂红了脸，果然不敢再动。 “电话里说了什么？”舟礼见她乖乖的坐在他怀里，勾了勾唇角。 “我妈问我寒假要不要和她一起去国外。” “要去？”舟礼挑眸，语气里似乎带着威胁。 “就要去。”本来林越寂也没个答案，但是想到刚刚他闹腾那么久，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故意刺激他一下。 “就要去？”舟礼一边用威胁的语气重复她的话，一边开始挠她痒痒，“嗯？” 林越寂忍着笑，到处躲，死咬着不松口，“就要去就要去。” 两个人就在沙发上开始了幼稚的对话： “就要去？” “对。” “你确定？” “我确定。” “不后悔？” “你能怎样？” “你似乎忘了你的专业课分数还在我手里。” “．．．我错了。” “就要去？” “．．．不去了。” “乖。” “．．．”算你厉害。 两个人闹得很晚，舟礼硬是拉着林越寂看完了电视上的最新一期并不好笑的综艺才送她回学校。 林越寂回到寝室，在床上躺着的时候才又认真的想了想林女士的提议，Ｍ国？好像是周年去做交换生的地方吧。 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周年那边应该是上午，于是在社交软件上给他发消息。 【月季：在？】 【周二狗：嗯。】 【月季：也没什么，就是太久没联系了。】 【月季：你在Ｍ国做交换生吧。】 【周二狗：嗯。】 【月季：你．．．】好像问关于他和顾荧的事有点尴尬。 【月季：我．．．】本来想说她和舟礼在一起了，但是他和顾荧分手了，这么说会不会刺激到他。 一时纠结，林越寂什么都没能发出去。 【周二狗：．．．】 【月季：你变了，你一点都不活泼了。】林越寂没话找话说，手一抖，就这么发了出去。 【周二狗：嗯。】 【月季：．．．是不是要用这个字把天聊死。】 【周二狗：我能回你消息你就该笑醒了。】 【月季：．．．】 【周二狗：我要去上课了。】 【月季：．．．去吧】 林越寂本来不爱插手别人的感情，再熟的人都是，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别人说再多，决定都是他们自己做的。 所以这些日子，她也一直没管顾荧和周年他们的事，现在林越寂突然有点怀疑自己什么都没做是不是错了。他们看起来明明都是两败俱伤，顾荧时不时露出的悲伤也都是因为周年，周年现在好像也和变了一个人似的。 如果当时她能帮他们解除一下误会，互相推一把，是不是，情况不会这么糟。 想了想，林越寂的手指在顾荧的亮着的头像上犹豫了半天。 最后还是点开了她的对话框： 【月季：在干嘛？】 【顾大傻：做一个精致的猪猪女孩。】 【月季：．．．】 【月季：你寒假回家吗？】 【顾大傻：看情况。】 【顾大傻：我学长说带我做项目，不过也没确定，怎么了？】 【月季：学长？什么学长？】林越寂心里突然就响起了警报声，可能是刚刚和周年发过消息，有那么一些些为他紧张。 【顾大傻：你紧张什么？你喜欢我？】 【月季：．．．】 【顾大傻：你问我寒假干什么？】 【月季：就是问问你想不想去Ｍ国啊，我妈去那边参加一个活动，可以顺便去逛逛。】 那边久久没有消息。 林越寂无意识的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有些些紧张顾荧的回复。 等了一会儿，林越寂接着打字。 【月季：你可以先想想，周五之前回复我就行。】 放下手机，林越寂想，如果顾荧决定要去的话，她应该也会跟过去吧。 啊！ 林越寂刚刚想他们的事太入神，只是好像忘了自己答应了某人不去了。 应该．．．只是玩笑吧。 应该．．．不会．．真的不让她去吧。 林越寂哭丧这脸，按照某人说一不二的性格，估计她要是去了，肯定会很生气吧。 啊，苍天啊，好复杂。 林越寂把被子盖住头，决定还是不想了，等考完了再说吧。 反正顾荧还没回复她呢。 ☆、第六十四份礼物 林越寂周四的时候考完了最后一门，出来的时候放松的笑了一下，这学期终于结束了。 这样想来，时间也过的真快，再难熬的时间，好像也都会过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林越寂打开看了一眼。 【顾大傻：我决定了，我去。】 林越寂怔仲了一下，笑了一下，点开回复她。 【月季：好。】 对面再无回复。 林越寂直接给她林女士去了个电话，告诉她顾荧也和他们一起去，顺便说了下其他琐事，便挂了。 解决完这边，林越寂头疼的想到了舟礼，在原地站着凌乱了一会儿，想了无数种解决方法，最后跑到学校门口去打车。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林越寂一直想，如果自己先去他家，在他回来之前给他做一顿温情的饭菜，乖巧的等他回来，然后再说这件事的话，应该不会太生气吧，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她是他这么乖巧的女朋友。 嗯，林越寂自己在车后座肯定的点了点头。就这样。 溜去舟礼家，按密码的时候，林越寂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 ０７０４？ 这密码，林越寂后知后觉，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林越寂怔愣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个夏天，他还是一个毒舌面瘫。仿佛是上世纪的事情了，隔了长长的岁月往回看，她一点一点接近更真实的他，更温暖的他，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啊。 正想着，林越寂手机“叮”的一声来了短信。 林越寂收回思绪，一边开门进去，一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舟礼的短信。 【今天晚上有事走不开，自己好好吃饭。】 林越寂换完粉粉的拖鞋，腾出手回： 【好，你也要好好吃饭：）】 放下手机，林越寂噔噔噔的就跑去厨房，拉开冰箱，翻了翻食材，果然舟礼的冰箱和他一样，摆放整齐，应有尽有。 看了下时间，还早，按照舟礼的性格，如果不是很晚的话，一般都会来找她的，所以给她发短信的话，应该会很晚吧。 林越寂便不急，跑到二楼，已经默认为她的房间里，大字的扑到软乎乎的床上，找出手机，翻了翻美食教程。 这几天林越寂每天因为临时抱佛脚，晚上都复习到很晚。 看着视频，那些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知不觉变成了林越寂的催眠音。 困意来袭，林越寂架不住打架的眼皮，伴着视频的声音，就这么睡着了。 梦里，有一个陌生的人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 林越寂看不清他的面容。 却因为太过温暖，几乎让她感动得快要哭出来。 她竟一时不愿醒来。 像是迟来的青春里的告白，有人在说，我来了。 林越寂睁开了眼，梦里残留的片刻影像还深刻的印在她脑海里，恍恍惚惚，林越寂还有些沉浸在梦里无法自拔。 房间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了，黑暗的一片里，有张熟睡的帅气脸庞正对着林越寂。 林越寂看着舟礼的脸，微微的惊讶了一下，然后一动也不敢动的躺在离他不到半米的距离里。 真神奇啊。 他。 总是能在不经意的时刻里，放大她所有的情绪。 像梦里那样，她突然好想抱抱他。 像梦里那样，好想谢谢他出现在自己的青春里。 林越寂想着想着，轻轻的伸出了右手，悄悄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她一边碰一下，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没动，于是又胆子大了一些，忍不住又把手往下移，想摸一摸他的眼睫毛。 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啊，居然还给了他长长的睫毛，林越寂的手不老实的又碰了碰他的鼻子，然后．．． 被抓住了。 林越寂被突然袭来的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手腕，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舟礼的一双眼在黑暗的房间里，闪着光，定定地看着林越寂，房间里静得轻微的床单摩擦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趁我睡着轻薄我？”舟礼嘴角勾起一个有点邪气的笑容，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林越寂的眼瞳。 林越寂没有一点被发现的心虚，反而坦坦荡荡的“嗯”了一声，笑得很甜，一脸“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嗯？”舟礼跟着她的回答也反问了一句，语气里都泄出了笑意。 林越寂张开双手，往前移了移，把头埋进了他怀里，细细的胳膊缠住了他的腰，紧紧的抱住了他。 她突然这么主动，倒是让舟礼惊讶了一下，然后伸手回抱住她，用手拍了拍她的细软的头发。 林越寂在他胸前“咯咯”的笑了几声，像是在他的胸腔里笑出声一样，带着他的心跳声，他们变得很近很近。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特别特别爱你。”林越寂的头埋在舟礼的胸前，声音隔着舟礼的毛衣，软软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现在才发现吗？”舟礼笑着想把她的脸抬起来看看她的表情，很想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了，变得这么主动。 “以前，我特别特别喜欢你。”林越寂死死的把头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声音闷在里面，不大不小，却依然让人躁动不安。 “你比我想象中要小气，比我想象中要轻浮，比我想象中要粗心。” 林越寂把头埋得更深了，声音细弱游丝。 “但我比想象中更爱你。” 她没抬头，舟礼都能想到他的小姑娘的脸已经红成了一个大番茄。 舟礼抱紧了他怀里突然和他告白的女孩，心跳像是被吸进了宇宙黑洞，停跳了几拍，连呼吸都忘了。 他把头搁在了她的头上，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你比我想象中要更可爱，比我想象中要更善良，你符合所有的美好，好到我没有办法仿照着你的句式和你告白。” 舟礼的嗓音温和，语调平淡而真挚，爱意无法隐藏的隐在无法放下的唇角里。 “我爱你。” 林越寂一瞬间，心跳如鼓，居然忍不住热泪盈眶。 银色的月光偷偷的从半开的落地窗里滑进来，轻轻浅浅的笼罩了房间里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像是在发光的连体婴儿一样，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先放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 舟礼突然问：“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表白？” ！ 林越寂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完了。 “吱一声？”舟礼见她久久没回答，还以为她睡着了。 “吱。” “．．．” “我．．．　”林越寂吞吞吐吐的，声音比蚊子嗡还小，“我．．．寒假答应了去M国。” “．．．” 舟礼没说话。 “我本来是想偷偷给你做一顿饭，等你回来给你一个惊喜的。”林越寂不敢抬头，声音里带着讨好。 “惊喜呢？在哪？”舟礼还煞有其事的问了两句，“在你梦里还是在我梦里？” “．．．” 林越寂默默的腹诽，嗯，看来她还真是爱他爱到被蒙住了心，舟礼还是那个刻薄的舟礼。 “要不是知道你的智商达不到，我觉得你今天下了一盘大棋，让我此刻想生气都生气不起来。”舟礼说得一脸认真。 “．．．你刚刚还说我美好得找不到瑕疵。” “残缺才是真正的美。” “．．．” ☆、第六十五份礼物 林越寂和顾荧在异国他乡待了一个月。 顾荧逛遍了那座有周年的城市的大街小巷，不大的城，红砖校园，街角的服装店，露台的咖啡厅，他们却硬是没有打过一次照面。 像是命运的玩笑。 他们离开Ｍ国Ｂ城的前一天，夜幕初降，城市里随处可见露天的酒吧，肤色各异的外国小哥聚在一起，就着大杯的啤酒，聊得风生水起。 顾荧和越寂挑了一家装修复古的酒吧就坐，风趣的服务生不断地朝客人们散发着魅力，心情好的客人留下富裕的小费。 因为以前发生的事，他们很谨慎的点了度数最低的啤酒，坐在临街的吧台上，到处都是嘈杂的，快速陌生的语言。 林越寂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发出去的那条消息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人回复。 【月季：你在哪？】 从来的那一天，林越寂就发给周年的消息，却一直都没有回复。 “月季。”顾荧今晚似乎心情很低落。 也许应该换种说法，顾荧好像今晚在林越寂面前流露出了她的脆弱，很少见的。 “月季，其实我比你胆小多了。”顾荧端起对她而言过大的啤酒杯，默不作声的喝了一口。 “我这些年好像一直在虚张声势，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我好像比谁都胆小。” “所有人都觉得他更爱我，是我辜负了他的满腔心意。”说着，顾荧又自嘲般的笑了一声，“哈，好像也没错，终究还是我负了他。” 一大杯啤酒下肚，顾荧已露醉态，说话的时候，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一样，隔了时差，才传进耳朵。 顾荧笑了一声，是林越寂第一次见的表情，在人来人往的城市里，极尽薄凉的笑。 “月季，我好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了。” 直到他们离开，飞机跃上云层，周年始终没有像命运一样出现在顾荧面前。 再漫长的冬季也会过去，寒假里短短的那个月，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剧烈的改变，回来后的日子，照样是按部就班的日常。 每个人的琐碎悲伤就不断地在不同的场景转瞬即逝。 新学期很快就找来，新的课表也已经上架。 林越寂也回了学校。 刚回学校，林越寂便重新查了自己的专业课成绩，分数已经改了，不高不低，丝毫不张扬的分数。 这还是林越寂同意了每个周末都去舟礼那边待着换来的条件，想到舟礼提条件时的得意样，林越寂就觉得自己吃亏了，分数不公的话她为什么不去教学办投诉他．．．一定是她太善良了。 “嘿！”身后被人重重一拍，不用回头，林越寂都知道是吴琦。 “月季我真的太激动了，好激动好激动！”吴琦一见到越寂回头，就开始无法抑制的兴奋起来，用整张脸来说明她有多激动。 “怎么了？”林越寂当然不会自恋的觉得她是因为见到她才会这么激动。 “我女神要来学校开讲座了！天呐，简直就和中了彩票了一样，那么多学校，居然选了我们学校开讲座！我完全不敢相信！第一次由衷的为我的大学自豪，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幸运过。”吴琦激动得口水都喷出来了，看样子，真的是很喜欢了。 “谁啊？”林越寂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你不知道？！”吴琦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学校里贴满了海报你居然不知道？！” “．．．我今天刚来。”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食堂，吴琦便指着食堂侧面的一张海报：“喏，那就是我女神。” 林越寂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呃。 几乎占了半面墙的海报上印的不是林卿又是谁。 前天刚见过的脸，在这里突然看到，林越寂感受到了这奇妙的世界。 然后回寝室的一路上，吴琦作为一个合格的迷妹，给她全方位的安利了一遍林女士，从获奖作品到生活琐事，事无巨细。 林越寂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在吴琦需要反应的时候配合她一个肯定的微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不过，从别人的角度看一遍林女士，这种新奇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林卿要来开讲座的消息，在学校里沸沸扬扬的传了一周，学生会也早已经开始在校园各处拉起了欢迎横幅。 林卿来的那一天是周五，讲座设在晚上，本来没打算去看的林越寂却硬是被吴琦拉了过去。 讲堂里熙熙攘攘的，几乎坐满了人，看得出来，大部分都是传媒学院和摄影系的。 吴琦眼尖的看见前排还有两个座位，直接拉着林越寂穿过拥挤的走道，一面道歉一面跨过一个一个人走到前排中央的位置。 没等他们把板凳坐热，便有几个女孩面色不善的朝她们走过来，打头的女生连招呼都没打，劈头盖脸对他们就是一句：“你们哪个院的？” 两人都被问得一脸懵逼，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吴琦平时性子就有些烈，此时来势汹汹的女生的态度，显然有点惹怒她。 “艺院的怎么了？”吴琦也站起来，不悦的开口。 “这边位置上都是传媒的没看见吗？”跟在女生后面的女生接着回，看起来，是要他们让位的意思。 吴琦冷笑了一下，假装不懂的样子，环顾了一周：“哦，所以呢？” “知道了就赶紧滚呗。”排头的女生显然不耐烦，语气很凶。 “你有病吧！”吴琦也是刺激不得的人，她看不惯的人她也是不会留情的主，“妈．的，人多怎么了，这边位置都你们买了吗，还你们的，要不要脸。” 他们学校的讲座一般都是全校公开的，但一般还是相关专业的学生来的比较多，而且都是占了比较好的位置，很少有人别的专业和他们抢。 许是没碰到像吴琦这样的，女生的气势一时弱了几分，但还是不服输的硬着头皮回击：“切，你们看得懂吗？我们可都是正正经经来学东西的，你们了解吗，就往这凑热闹。” “哦，是吗，那你知道林女神的第一张获奖的作品是什么主题吗？哪一年发表的处女作？最喜欢的一张摄影作品是什么？有过几个男人？”吴琦嗤笑一声，反唇相讥。 男人．．．林越寂心想，她都不知道。 “你．．你那么了解你怎么不上去讲！”被问懵了女生显然恼羞成怒，反驳已经苍白。 “呵呵。”吴琦无语看她一眼：“你听听你说的话，无知。” 女生被吴琦嘲讽的笑刺激到了，张牙舞爪的就朝她扑过去，伸手就去扯吴琦的头发，吴琦也不是被人欺负的性格，扬起手就对着她的头拍下去。 林越寂见她们扭在一团，知道吴琦手劲大，怕事情闹大，赶紧去拉住吴琦，周围的人也都是理智的比较多，一时都跑来劝解。 有学生会的人见局势混乱，也都跑过来拉开他们，担心等下林卿进场了，看见这种情况，影响不好。 好不容易拉开了两人，却是谁都没有退却的意思，僵持在那里。 林越寂怕吴琦再冲动，便挡在了她们中间。 管事的人是传媒院的院学生会，于是开始劝林越寂他们把位置让出来，他们帮林越寂两人在后面一点的地方找两个座位，吴琦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林越寂扯住她，不想把事情闹大，觉得去后面一点也没事，讲座的时间已经近了，林越寂便朝他们点了点头，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 林越寂拉着满脸不满的吴琦跟着几人往外走，路过那个被同行的人拉住的女生旁边时，女生轻飘飘的讽了一句，“神经病，没水准。” 这不说还好，一说吴琦又恼了，挣开林越寂的手就想给她一巴掌，林越寂也扯不住，众人又开始手忙脚乱的拦。 但是还是没来得及拦住吴琦，一巴掌清脆的在讲堂里响起。 林越寂一看形势不对，头疼的把吴琦往自己身后拉了一把。 于是一记响亮的巴掌稳稳的落在了林越寂的脸上。 此时，讲台的灯也亮了。 场面突然的变得安静起来。 林越寂收了火辣辣的一巴掌，站在正对着讲堂的中央，怔怔的站着。 她居然．．．被人扇了一巴掌？ 连她被骂得最狠的时候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的林越寂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表情示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林卿没有想到会看见这一幕，轻拧了眉，在讲堂里几百人的注视下朝林越寂那边走去。 所有人都并不敢出声，屏气凝神的看着林卿的动作。 围在话题中央的几人，除了林越寂，都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心里直打鼓。 本来没有表情的林越寂，看见林卿从人群中间朝她走过来，不由得一阵鼻酸，心里委屈得直想哭，眼眶瞬间就红了。 林卿看都没有看周围人一眼，散发的气场已经让周遭冷了几分，看起来表情不太好。 林越寂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林卿，像个孩子似的，眼泪说掉就掉，抽抽嗒嗒的叫了一声：“妈。” 她这一声让身边的人一个个瞪大了双眼，所有人的表情都精彩各异的看着他们，整个场馆像被人试了魔法一样的安静得不得了。 然后又看了一眼那个下手很凶的女孩子，林越寂不自觉的就撅起嘴，指着旁边趾高气昂的女孩子，泫然欲泣的和林卿说：“她打我。”语气里还带着少女的撒娇意味。 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委屈得不得了。 ☆、第六十六份礼物 这几年，林越寂和林卿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林越寂这么直截了当的幼稚的告状也好像是第一次。 她最近怎么变得更可爱了，林卿只是在心里想，并没有表露出来。 被林越寂点出来的女孩子此刻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张了嘴瞪着眼，整个人显得傻傻的。 显然四周都被林越寂的话给惊到了，每个人都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学生会的人先一步走了出来，毕竟这关系到他们和校方的关系，戴着眼睛的男生推了推此时已经变了脸色的打人的女生，示意她先道歉。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女生此刻已经偃旗息鼓，惊恐的表情都跑到了脸上，战战兢兢的走到他们前面，准确的是林卿面前：“对．．．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打她的，我．．．真的对不起。”她的声音颤抖着，眼也不敢抬。 “我今天是以一个讲师的身份过来的，所以本应该，在我了解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前，我不能发表任何态度。”林卿瞥了一眼面前的女生，又淡淡的说：“但是，人非草木，没有一个母亲看到这一幕会无动于衷，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希望你能为自己做的事承担责任，不要因为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我，你才这么道歉，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之后，道歉也好，怎样也好，请你向当事人解决问题。” 林卿没有说一句重话，但是态度已是不怒自威。 “去旁边的空教室找助理姐姐待一会儿吧，这边完了我就去找你。”林卿转过来对林越寂说话的时候，语气缓和了很多，面露一些心疼。 “嗯。” 一场闹剧在林越寂出门之后停下来，掌掴的女生似乎也没有勇气继续呆在这里，从后门走了出去。 气氛不太好，但是演讲还是继续进行了下去。 林卿照着提前理好的流程走完了一遍，没有因为开头的事情对他们的态度大打折扣，讲座被设计得很有趣，一环扣一环，由浅入深，每个人都学到了不少有趣的知识。 最后的提问和合照时间过了之后，林卿才往旁边的空教室找过去。 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了嘻嘻哈哈的笑声，还有综艺节目夸张的音效。 林越寂和助理姐姐因为无聊，在平板上找了一个最近很红的综艺来看，两个人笑得前俯后仰的，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卿进来的声音。 “不委屈了？”林卿轻轻的拍了一下林越寂的头。 “啊。”林越寂小声的惊呼，“你还打我，我要哭给你看。” “．．．”还有和她闹的心情，看来是没事了，“小骗子。” 林卿又看了看她的脸：“脸没事儿了？” “有事。”林越寂捂住脸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看来是没事了，林卿见她还有心思和她演戏，笑了笑说：“最近遇见什么好事了？变得这么可爱。”这几年，就算是林越寂会和她撒娇，也不是这么开朗的程度，像是回到了三年前那件事之前一样。 林越寂没有回答，还是假装委屈兮兮的看着她。 “谈恋爱了？” 林越寂浑身一僵，然后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慢慢的转过来：“这个综艺真的好好笑，晚上我们一起看吧。” 林卿笑了一下，已经了然，没再为难她。 第二天就到了周末，林女士非要拉着林越寂陪她去吃饭，态度坚决，林越寂反抗失败，只能和舟礼发消息说自己今天去不了了。 “给男朋友发消息呢？”林卿叹了口气，佯装失望的说：“女大不中留啊，连陪妈妈吃顿饭都不愿意了。” “．．．我这不是来了么。”林越寂悻悻地把手机放回包里，挽住林女士的手腕，跟着她进了一家白色主调的餐厅，金色的铁艺和浅粉的花点缀其中，简约的空间里并不乏味。 跟着引路的服务生往预订的餐桌走去的时候，林越寂才发现，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预定的座位上已经有一位女士了，头发挽了个簪，穿着白色套装，咖色的大衣放在了一旁的空座椅上。 还未等他们走进，座位上的人便站了起来，迎着他们走了几步。 走进了看，林越寂心里暗叹，年轻时肯定是一个众星捧月的美人吧。年纪并没有让她的美丽打折扣，反倒是增添了几分风韵。 “好久没有见到月季了，长这么漂亮啦。”第一句话，先是和林越寂说的，让她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有些害羞的低了头：“阿姨好。”心想，应该是林女士经常提的挚友吧。 “看来我家月季不记得我了。”又笑着转向林卿说：“你看看你，这些年到处跑，也不带月季来见见我，这都生疏了。” “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吗。”林卿带着林越寂落座，和越寂说了一句：“这是你白阿姨，小时候见过的，你可能忘了。” “小时候你经常在我家玩的，还有个小哥哥记不记得啊？”白黎笑吟吟的看着林越寂，觉得她低头害羞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 林越寂几乎没有７岁以前的记忆，所以此刻也只能抬起头，看着她笑。 “这么可爱，想把你带回去当女儿。”白黎看了一眼林卿：“真羡慕你，生了个可爱的女孩子，不像我家那个，成天就知道气我。” “这简单，你再去生一个呗。”林卿喝了一口茶，接了她的话，“对了，小礼最近怎么样？听说在创业？” “他嘛，总不是那样，一脸像没人爱似的刻薄脸，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生意能好到哪里去。”说到自己的孩子，白黎一肚子话要说，忍不住和林卿吐槽：“最近他们和Ｋ那边做生意，连帮那边一个小忙都不愿意，他这样自我，公司迟早要倒闭。” 小礼？林越寂抱着茶杯傻笑了一下，最近好像不管听见什么，都会想到舟礼啊。 “小月季有没有男朋友啊？”白黎笑眯眯的看着林越寂，“没有的话来给阿姨做儿媳妇好不好啊？” 林越寂偷偷看了眼林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想着当做玩笑话听过去就好了。 毕竟她和舟礼的事，连林卿都不知道，现在说出来好像时机不太对。 幸好白黎没有继续问下去，想起什么似的皱了下眉，“这孩子怎么还没来，都跟他说了要早点了。” “小礼要过来？”林卿放下茶杯，问了一句。 “对啊，他也很久没见小月季了，他小时候多喜欢月季啊。”白黎说着，眼神扫到了门口，眼睛一亮，朝门口招了招手，又和他们说：“真是说不得，来了。” 来了？ 林越寂听着身后一步步靠近这边的脚步声，一时觉得这样的见面好像有点尴尬，用怎样的表情打招呼比较好？自己又不能假装记得有过这样一个小哥哥。 林越寂对面有人落座，白黎还在热热闹闹的和他说着林越寂多可爱多好。 林越寂像是被人下了咒，耳朵听不见一句声音，怔怔的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脸。 居然是舟礼！ 林越寂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狭小。 在舟礼快要开口之前，林越寂突然站起来，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她身上。 “呃．．．你好啊。”林越寂在舟礼开口之前，先看着他伸出了手，笑得很僵硬。 舟礼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唇，在林越寂威胁的眼神下，还是伸了手：“你好。” 林卿看了一眼有些失常的林越寂，又看了眼舟礼，抿了口茶，没说话。 现在被发现的话感觉太奇怪了，两个人还没怎么样了，就跟要见家长了一样，不行不行，林越寂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心底默默坚定了要把这场戏演完的决心。 舟礼看着林越寂的小动作，不禁笑了一声，弯起的唇被他端起的茶杯挡住了，只有坐在对面的林越寂看见了他眼里的笑意，生怕穿帮的林越寂恼羞成怒的在桌子底下不轻不重的踢了他一脚。 舟礼的笑意却更大了。 像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乐什么？”白黎撇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舟礼，和刚刚同月季说话的温柔声音不同，语气里透着一丝嫌弃。 “没。”舟礼放下了茶杯，“就是见妹妹太可爱了。” ．．．你以为你贾宝玉呢，还妹妹．．．林越寂横了他一眼，想让他闭嘴。 一听到舟礼夸越寂，白黎的语气倒是好了很多，赞许的看着他说：“是不是？你小时候可喜欢她了，还说要娶她呢。” 林越寂喝了一口水，差点没呛到。 听到动静，白黎又对着越寂问了一遍之前跳过的问题：“越寂有没有男朋友啊，你看看你小礼哥哥怎么样？” 舟礼听到白黎的问题，也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林越寂，等着她回答。 “我．．．我有男朋友了。”林越寂想了想，还是这个答案比较保险。战战兢兢的又看了一眼舟礼，害怕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会说漏嘴。 “也是，小月季这么可爱，肯定很抢手。”白黎难掩失望，把气撒在舟礼身上，“你看看你，一点魅力都没有。” “是。”舟礼语气里泄出笑意，勾起唇又接了一句：“月季妹妹的男朋友肯定是魅力无边吧。”这句话是看着林越寂说的。 ．．．又想占便宜。 林越寂尴尬的笑了两声，他们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六十七份礼物 林卿和白黎吃完饭就一起离开了，让舟礼送林越寂回学校。 目送他们走远之后，林越寂呼了一口气，转头看了舟礼一眼，也不知道对这个状况作何表情，想了想还是没说话，默默的坐上了副驾驶。 舟礼上车之后，没急着开车，像是忍了很久一样，笑开了，整个车子里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 “别笑了。”林越寂无语的看着他。 “你演什么？”舟礼止了笑声，嘴角的笑意却退不下去。 “现在知道我们的事不是太早了吗？” “以后总会知道的。” “万一以后分手了呢，多尴尬。” “你要和我分手？” “．．．不是，未来的事谁知道。” “你昨天晚上不是这么说的。” “．．．” “不行，我要去把我妈叫回来。”舟礼说得一本正经，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的样子。 林越寂眼疾手快的把他的手机抢回来，“你要干嘛？”一脸警惕。 “让我妈知道一下我们的关系。” “你放心，你嫁过来之后，我妈会很疼你的。” “谁说要嫁你了？”林越寂脸一红，“我还这么小。” “不嫁？” “不——”林越寂剩下的一个字还没说出来，舟礼的手就伸了过来，在她最敏感的腰上挠了她一下，开始闹她。 林越寂一边笑一边往车门那边躲，耐不住他手长，几下就把她捞回来。 最后在林越寂的求饶声下，舟礼才放过她。 舟礼当然没有送她回学校，直接带她去了他家里。 下车的时候林越寂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然后恍然大悟，看着舟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什么？”舟礼锁了车，等着她过来。 “我们以前见过的事。”林越寂两步跑上去，和他并排往家里走。 “嗯。”舟礼淡淡的接了一句。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也记得啊。” “．．．” “哪知道只有我脑子比较好，什么都记得。” “你说谁脑子不好？！” “你是不是想失去你的女朋友，重回单身狗的日子。”林越寂伸手打了他一下，撅起嘴，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我突然发现。”舟礼停了脚步，若有所思的看了林越寂一眼。 “发现什么。” “你最近胆子变大了。” “．．．” “以前那个只敢在背后偷偷骂我的超级可爱的女孩子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背后骂你。” “你不是．．．”舟礼一吓，好像她只和Ｌ聊天的时候说过他坏话，为了避免露馅，舟礼转了话头：“看来猜中了。” “．．．” ．．． 午后时光很长，两个人找了一部电影来看，并排着坐在沙发上，舟礼拉着她的手，在手心里玩来玩去。 舟礼：“要不你搬过来住吧。” ！ 舟礼：“反正还有很多房间，你要是不喜欢那一间，你可以重新布置一间，嗯？” “嗯？”舟礼见他没反应，又用蛊惑的声音引诱了一遍林越寂。 “还是．．．不了吧。”林越寂脑海里此刻闪过无数个理由，突然想起来一个，于是在他继续劝诱她之前说出了口：“我早上起不来，住宿舍去上课比较方便。” “我送你去。” “你也很忙啊．．．” “忙的时候我让贺无尘送你。” “．．．” “嗯？” “我妈要是知道了，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虽然这些年来，林卿对她几乎是放养状态，但是在原则问题上，林女士一向都是格外严厉的，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开明。 “所以说，我们明天去领证吧。”舟礼一把把她抱在身上坐着，“你想象一下，以后我们每天都能见面，每天早上我都给你做好早饭，叫你起床，晚上哄你睡觉，给你当人形抱枕，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是不是想想就很美好。” “．．．你也想得太早了。”林越寂有些无奈，她不是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但是她一直都以为自己起码得到二十八岁之后才会考虑结婚这件事，“你怎么能这么确定。” “因为这么多年，你是我唯一能够确定的事。”舟礼离她很近，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子。 最后林越寂打着哈哈过去了，结婚这件事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事，现在这样突然的摆在她面前，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不能算是不欢而散，但气氛始终有些奇怪。 林越寂回到寝室之后，晚上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舟礼的话，像什么魔咒一样在她耳边绕来绕去，一直响。 其实在开始画画之后，林越寂对自己一直有一个未来的计划，她很喜欢画画，她想做一个插画师，她要跨专业考研，要去更广阔的世界发展。这些都是在重新和舟礼见面之前，她就考虑过的未来，但是现在，舟礼突然提到结婚，这让林越寂很害怕。 她深知，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还关系到两个家庭。 她害怕，一旦组成了这样的关系，她就会被迫的放弃自己的梦想和前路。 虽然她很爱他，但是结婚是一件现实的事情，她并不是一个那么无私的人，没有办法因为爱他而就这么放弃自己。 林越寂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眠。 人生这么短，人在年轻时，总是会贪心，想要拥有一切。 周一去上课的时候，林越寂精神状态很不好，推脱了几次和舟礼的约会之后，舟礼那边好像也不找她了，真是神奇，冷战这种事，原来会在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时间出现啊。 下午是大课，就业指导课的老师忙，就把两个班集合在一起上课了。 刚好是吴琦他们班。 吴琦见到越寂就凑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了，这还是林女士讲座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呢。 还没正式上课，吴琦在她身边面无表情的说：“我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林越寂抬着淡青色的眼看她：“怎么了？” “你居然不告诉我你妈妈就是我女神，我快气死了！”吴琦本来想装作生气的样子和林越寂闹一闹的，但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欸，我能和女神合张影吗。” “我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这边．．．要不我等下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好啊好啊。”吴琦顿了顿，又担忧的看她一眼：“你．．心情不好？” “没有啦，就是昨晚有点没睡好。”林越寂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你们已经大三下学期了，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大四一来，你们做毕设，做完之后就要开始找工作了，时间过得很快的，都上点心。” “下周所有人都去招聘会上报到，一定要带好个人简历和相关证件，在大四之前提前做个演习，然后认真想一想最后这一年要怎么过。” “就这样，下课。” 戴着眼镜，两颊嵌着深深的法令纹的女老师，凌厉的扫了他们一眼，便拿着书疾步走了出去。 吃饭的时候，柯四看起来反常的没什么胃口的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对林越寂说：“今天听那个老师讲完课，决定我大学四年白过了，没有拿过一个奖，还挂了好几科，这样下去，别说找工作了，我觉得我可能毕业都成问题。” “真羡慕你，年年都拿奖学金，各种奖项也得了不少，以后出去肯定不愁找工作什么的吧。”柯四看了一眼林越寂，眼里倒真是很羡慕的样子。 “也没有，我也没学到什么。”林越寂扒拉了一会儿饭，心想，而且，她可能也不愿意走这条路。 她眼里的神色暗了暗，临近毕业，像是站在了人生的一个分叉路口，藏在各处的压力，都在无形之中侵袭着他们。 不管选择哪一条路，都格外艰难。 他们回到寝室之后没多久，秦洛也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林越寂的错觉，总觉得原本就很瘦骨嶙峋的秦洛，更加单薄了，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似的。 林越寂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秦洛：“你吃午饭了吗？” “嗯。”秦洛淡淡的撇了她一眼，表情寡淡。 “你最近好像瘦了好多，没什么事吧？”若是之前，见别人不太想回应她的话，她就不会再继续问下去，但是林越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好像变得比以前要多管闲事一些了。 秦洛抬眼看着林越寂，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也没有回答她。 林越寂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不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是哪里刺激到她了。 见她没回答，林越寂便朝她尴尬的笑了笑，转过身和柯四说话，把她的视线挡在了背后。 “越寂越寂，袁逸沛出国了欸。” “．．．哦。” “吧里都在讨论她是不是觉得太丢人了所以跑出去了，哦哦哦还有这里有人说．．．．．．” 林越寂敷衍的应着柯四的话，大部分内容都没听进去，只觉得自己身后有一道视线正黏在她身上。 ☆、第六十八份礼物 很快就到了学校的毕业生招聘会，林越寂和舟礼也已经一周没有见过面了。 找了几次借口推脱了舟礼发来的消息之后，林越寂似乎错过了和好的机会，舟礼也似乎没耐心继续来找她了。 林越寂突然有点慌，好像比起飘忽不定的未来，她更害怕他不理她。 带着满满的心事，被柯四他们带着去了招聘会上，他们学校设计专业算是王牌专业，招聘会上的相关公司也很多，有很多国内数一数二的公司也在他们这边设了点。 虽然说只是来试试，但是很多人也是在很认真的在选公司，做简单的面试，甚至有的提前定好了暑假实习的地方。 一到那边，刚签完到，林越寂就被吴琦拉走了。 林越寂的简历上还算是写得比较满，各类软件，各类获奖记录和经历也比较打眼。 吴琦撺掇着林越寂投了几份给一些还不错的公司，反正只是试试嘛。 有人不是很多的地方，看了看她的简历之后，问了她几个常规的问题，林越寂正答着，旁边的路上远远的走过来一个人，吸引了大部分的视线。 凭走路的身形和大致轮廓，林越寂便认出来是舟礼正在往这边走。 林越寂下意识的转过头，不敢看舟礼那边，像是停了呼吸，嘴边正要回答的话也忘了。 余光里的人一直在靠近，在离不到林越寂一米的距离的时候，林越寂心里闪过了无数的对话和场景，她是不是应该先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 但是，他从她身后就那么走过了，甚至没有停顿。 林越寂心里一沉，失望的心情难以隐藏，甚至有点想哭。 蓝色临时搭建的桌子前的职员还在提醒着林越寂，又问了一边刚刚的问题。 林越寂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朝那人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下意识的往舟礼那边看了过去。 “欸，他们是不是分手了？刚刚舟学长看都没看她一眼。” “啧啧，说不定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 “但是当时不是牵她手吗，看起来还挺亲密的样子。” “牵个手怎么了，我隔壁那姑娘天天和她的小竹马勾肩搭背的走，还不是没在一起。” “这不一样吧．．．” “不过你听说了没？袁逸沛出国了，有人说她．．．” ．．．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林越寂却听不进一个字，看着舟礼的背影，怎么也没下定决心。 “你们吵架了？”吴琦见林越寂止不住的失落表情，碰了碰她的胳膊。 “好像．．．是吧。”林越寂回过神来，却还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 “哎呀干嘛摆出这种表情，不吵架的情侣才奇怪好吗。”吴琦挽住林越寂的胳膊往前走，顺带和给林越寂提建议：“我跟你说啊，像舟学长这样外表看起来冰冰冷冷的，一般反而更好哄，我敢保证，你去撒个娇，他就原谅你了。” “他就原谅我了？”林越寂用疑问的语气复述了她的最后一句话，总觉得怪怪的。 “可是。”林越寂听完吴琦的话之后，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和她说：“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我的错？” “呃．．．” “可能是舟学长长了一张不会犯错的脸？” “你是谁的朋友？” “．．．” “你是不是他派过来的间谍？” “．．．” 因为舟礼的公司今天也在这边设了一个点，所以舟礼才过来看看吧。 吴琦听到她这么说，拍了一下她的头：“你是不是傻，谁家老板会亲自来这种地方，一看就是来找你的好不好。” “．．．真的吗？” 林越寂半信半疑的被吴琦拉着往舟礼的公司那边去。 舟礼的身高在人群中很显眼，远远的就看见被围在一群人中间的舟礼。 好像还看了她这边一眼。 走近了，才听到围住舟礼的几乎都是去投简历的女生，正在面试的职员那边反而没多少人。 吴琦飞快地抽出了林越寂的一张简历递给正在收简历的小姐姐，林越寂在这个过程中偷偷的瞟了舟礼几眼，都没注意到吴琦的动作。 “在这边排队等一下好吗，一会儿会有人面试你几个问题。” 林越寂就这么莫名其妙开始在舟礼的公司排着队等面试。 舟礼的公司虽然这几年才做起来，但是发展前景被很多人看好，也有可能是舟礼的个人魅力比较大，来他们公司投简历的人还挺多的。 等了一会儿，林越寂坐到了一个空桌子前。 正想着等下要怎么和舟礼搭话，她面前就有人坐下来了。 “面试？” 林越寂不解的看着坐下来的舟礼，愣愣的点点头。 “问你三个问题。”舟礼看了看她的简历，表情很认真的样子。 “？” 林越寂满脑子问号，他真的来给她面试？ 人群渐渐围过来，似乎想看热闹。 “为什么想来我们公司实习？”舟礼看起来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林越寂现在只想咆哮，她根本就没打算去你们公司实习好不好，她现在编个什么理由比才不会穿帮．．． ——【你去撒个娇，他就原谅你了。】 吴琦的话在她脑子里闪过。 “呃．．．因为，老板魅力无边？”林越寂说完之后就后悔了，低下头都不敢看他，想捂住脸，觉得自己好丢人。 舟礼没绷住，在她低头的时候笑了出来。 然后马上“咳”了一声，恢复了冷若冰霜的脸。 “第二个。” “你最喜欢的专业课老师是哪一位？”舟礼原本就是面瘫，此时的表情倒也没有漏出马脚，就算他此刻的内心很想笑。 “交互设计的老师？”林越寂心一横，反正都已经说了，那就捧他到底好了，毕竟人要有始有终嘛。不过到这个问题，林越寂已经有点怀疑舟礼的意图了．．．真的是想面试她还是想逗她．．． “最后一个问题。”舟礼是看着林越寂的眼睛说的。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 围在周遭的人群纷纷做鸟兽散了。 “谁跟我说他们分手了，原来是来秀恩爱的吗．．．” “散了散了。” “这盆狗粮吃得我真是猝不及防。” ．．． 吴琦拍了拍她的肩，一脸不可说的表情，叹了口气之后也走了。 舟礼倒是毫不在意的敲了敲桌子。 “同学，请你回答一下最后一个问题。”嘴角已经挂起了笑。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很好，很有新意的回答，恭喜你，你合格了。” “．．．”林越寂抬起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太久没见你了，见到你很开心。”舟礼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他今天出门果然没吃药．．．林越寂无语的伸出手去。 在碰到他的手的时候，他用力一拉，林越寂便入了他的怀中，林越寂惊呼一声，却还是下意识的环了一下他的腰。 周遭还剩下的几个女生彻底绝望，吃到了满满一大碗狗粮之后，相继离开。 林越寂顾及这是公众场合，抱了抱他就把他推开了，还看了看周围的人群。 舟礼从蓝色的简易帐篷里走出来，旁若无人的牵着林越寂往外面走了出去。 那天去校招的人，全部都是一脸“为什么要我遭受这种甜蜜暴击的心情”。 毫不意外的，他们的照片又在校贴吧里流传了一波。 他们走出去了学校外面，沿路没有走多久，便又走到了那个他们一起待过的公园。 又是那个林越寂吃过早餐的亭子。 已是初春，有绿色的小牙从土里悄悄的探出头来。 公园里晨练的人已经离开，下棋的爷爷闲聊的奶奶还没来。 他们周围没什么人，还算是一个安静的，适合谈话的地方。 “舟礼。”林越寂轻轻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舟礼摩挲着她的手，“嗯？” “我．．．想考研。”林越寂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坚定。 “考啊。”舟礼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发：“多大点事。” “我想跨专业跨校考研。”林越寂抬起头来和他对视，很认真的眼神。 舟礼的手顿了一下：“去哪儿？” “Ｃ城。” “我发现比起设计，我更喜欢画画，我想，成为一个插画师。”林越寂说话的时候眼里亮晶晶的。 舟礼因为少女眼里的光怔了一下，她很少这么明确的表明自己想要什么。 林越寂说完之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有点不敢看舟礼的表情，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过了一会儿，林越寂头上一暖，舟礼干燥温暖的大手又抚上了林越寂的头。 “越寂，我都知道。”舟礼又靠得离她近了些，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 “我比谁都希望你能拥有自己想要的未来。” 舟礼低头看着她，“我会等你。” 林越寂抬起头，有些感动，伸出手抱住了他。 “但是。” “现在开始要把我放进你的未来里。” 少女扑进他的怀里，胡乱的点了点头。 还没等她感动两秒钟，舟礼的声音又响起了： “不过，这就是你一个星期不理我的原因？” “．．．你也没理我啊。” “你说什么？” “．．．我错了。” “没诚意。” “．．．” “给我亲一下。” “啵。” ☆、第六十九份礼物 林越寂为了准备研究生考试，变得忙碌起来，几乎每天都去图书馆打卡。 学校的专业课程也不能丢下，她还需要画画，所以她几乎没有时间和舟礼一起出去。 于是林越寂和舟礼所有的对话都以林越寂的一句“没时间”做结束语。 气温慢慢的上升了，图书馆里开着大大的窗，天气不冷不热，是春末里十分平常的一天。 林越寂放在木桌一边的手机震了震。 少女没管，一直到做完了手里的一篇阅读才拿起了手机扫一眼短信。 【在哪儿？】 【图书馆。】 【．．．】 【怎么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一个读高三的女朋友。】 【．．．】 舟礼没有再回短信过来，林越寂便也没再管，继续埋进了那些陌生的英文单词里面去了。 而此时的舟礼，并没有在公司，而是在自家的厨房里，诚心诚意的正在做着饭盒，把林越寂爱吃的东西塞了满满一盒。 边做边想着，自己怎么跟养了一个女儿一样，真是让人操心。 林越寂在图书馆的时候，总是忘记错过吃午饭的时间，然后索性就直接拖到晚上，和晚饭一起吃。 被舟礼发现之后，有时间的时候，他都会亲自送过去，忙的时候则会让贺无尘送过去。总之，这个小祖宗，真是让他头疼死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林越寂的手机一直孜孜不倦的在震动着，不是电话铃声，而是一条接着一条的短信。 不胜烦扰，林越寂放下笔，看了眼手机。 【我受不了了。】 【我想死。】 【死之前我想和你说说话。】 【我在图书馆天台。】 几条短信的信息量太大，林越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发信人上赫然写着秦洛的名字，不到一秒，林越寂想也没想就往外面跑了出去，心想希望这只是秦洛和她开的一个玩笑。 图书馆的并不是一栋很高的楼，却是学校唯一开放了天台的地方，白天可能会有人上来。 林越寂在的自习室离天台很近，两层楼就到了，加上她跑的急，不到两分钟就上了天台。 她没有注意到，她上去之后，她身后的门悄悄关上了。 天台不算大，林越寂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边缘的秦洛，她穿着一袭黑色长裙，比上次林越寂见她的时候，更瘦了，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稻草人一样单薄。 秦洛看着林越寂朝她走过来，穿着一件浅粉色的外套，白净的脸，乌黑的发，脸上还带着一丝紧张，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受过任何伤害的可爱的平凡的女孩子一样。 秦洛瘦得凹陷的双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攥紧了手，手指的骨头捏得咯吱作响。 天气还不到热的时候，时不时会起凉风，风起时，林越寂担心的看着秦洛，她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会将她吹落。 林越寂往她那边走，叫了一声：“秦洛？” 秦洛把手里的东西往后藏了藏，面无表情的盯着林越寂。 “起风了，你冷不冷？我们一起下去好不好。”林越寂见她好像还没有要往下跳的意思，便朝她伸出手，想先带她下去。 秦洛冷眼看着眼前的人，她伸出的手，怎么就那么像以前那个一把扯住她衣领带她去黑暗小巷的人呢。 “林越寂，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秦洛的眼睛紧盯着林越寂，面色不善。 虽然他们的关系一般般，但是．．．居然是那个程度吗？林越寂愣了一下，缓缓的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 “因为你跟我一样。” “你明明就该跟我一样的。” —— 学生时代，不是有那种吗，同性缘很好的孩子，异性缘很好的孩子，或者那种和谁都合拍的人。女孩子们一起去结伴去卫生间，男孩子们一起躲到一边去抽烟。 但是她，是什么关系都没能拥有的人，就连最普通的关系也能没能拥有过。 她的漂亮，反而给她带来不幸。 所有的关于她的肮脏流言，从另一个万人迷的女孩子口中传出来。 不管相不相信，都没有人愿意靠近她。 整整三年，她几乎没有和别人说过话。 没有人站在她这边。 她也有过很单纯的时候，就算没有朋友，也只怪自己性格不好，太过孤僻。 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啊，她长久的沉默并没能证明清者自清，反而招来了更多的不幸。 就算她什么都没有做，那些来自于其他人的石头还是会朝她砸过去，所有的谩骂，所有的羞辱，都在她的沉默中愈演愈烈。 直到有一天，那个女生把她扯到巷子里，真的让她变成了流言里的主人公之后，她彻彻底底的醒悟了。 啊，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阶层是看不到光的啊。 她无权无势，她无法反抗。 —— “在那一年，我就已经死掉了。” 秦洛说着说着，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突然笑得夸张。 “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秦洛从边缘的台子上跳下来，一步一步走向她。 “我好不容易变成了一个有资本和别人撕逼的人了，但是遇到了那些曾经让我活在地狱里的人，那些笑得假惺惺的旧面孔，我却和他们一样，假装忘记了过去，笑着．．．哈哈哈哈哈，我他妈居然还是笑着跟那群王八羔子打的招呼。” 秦洛说完，又复盯着林越寂。 “你不是也一样吗，你不是和我一样吗，明明你也是啊，你也是被孤立，被抛弃，被咒骂的那个人啊。”秦洛一步一步靠近她，神情有些恍惚。 林越寂见她情绪不对，有点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凭什么，你凭什么能够像现在这样完好无损，凭什么有人能陪在你身边。” “你知道吗？”秦洛停了脚步，像是在回忆。 “宁辞远和我是一个高中的，我还暗恋过他。”她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当然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本来是一个对什么都不关心的人，不爱笑，不爱说话，所以我．．．曾经很喜欢他。” “但是，他居然喜欢上了你！”秦洛猛然抬起头，看着林越寂的眼睛，皱着眉，却在大笑。 “为了安慰你，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傻子。” “哈哈哈哈哈哈。” “居然只是为了你。” “你凭什么？” “你他妈到底凭什么。” 秦洛眼神变得狠厉起来，朝着林越寂的方向就走过来。 一直紧紧捏在手里的东西也在此时慢慢显露出来。 是一个注射器。 林越寂看见了，一边在口袋里默默按了一个快捷键，拨出去一个电话，一边往后退着。 在电话接通的瞬间。 “你．．．不要再过来了，这里可是图书馆的天台，经常会有人上来的。”林越寂看着已经失控的秦洛，只希望自己的话能够准确的被电话那边的人听到。 “呵，不会有人上来的，我让人锁门了。” 秦洛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也没有急着朝林越寂冲过来，反而挂着一丝诡异的笑朝林越寂慢慢的靠近，似乎很享受林越寂此时感受到的恐惧。 “反正我已经完了。” “我不能让你这么快乐的活下去。” “我多冤啊。” “你要和我一样惨才行。” “不。” “你要比我更惨才行。” 秦洛的表情很瘆人，每说一句话，就靠近一步越寂。 林越寂一直往后退，撞到后面的墙的时候，林越寂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你想干什么。”林越寂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有些抖的，视线一直盯着秦洛手里的注射器，里面暗色的血看得林越寂很难受。 “想知道这是什么吗？”秦洛在离她还有半步的地方停下。 “这是我的血。”秦洛把手中的注射器在林越寂眼前晃了晃。 “我会带你一起下地狱的。” ☆、第七十份礼物 所有的一切都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 为什么秦洛总是会在宁辞远面前不自然。 为什么秦洛会让她去找根本不存在于琴房的ｕ盘。 为什么秦洛给他的伴奏带是坏的。 那些记忆里的线索。 此刻都连成一线。 啊。 秦洛原来这么讨厌她啊。 秦洛阴狠的脸，举起手中可怖的针筒朝她扑过来。 林越寂此时的恍然大悟显然有些迟了。 “嘭”的一声，铁门被踹开的声音在天台上响起。像是烟花爆炸一样，巨大的声音传到他们的耳朵。 秦洛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疯了一样的朝林越寂冲过去。 林越寂在她眼里看见了她要和她同归于尽的疯狂。 她堪堪躲过她的攻击，一个趔趄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在秦洛第二次朝她扑过来之前，所幸舟礼已经冲过来拦住了她。 秦洛瘦弱不堪，抵不住舟礼的桎梏，眼里充满了红血丝，满是怨恨，但是无力挣脱。 她的双手被舟礼制住，暗色的针筒掉在了地上。 “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秦洛满是怨恨，哪怕是恶毒的语句，也要反击回去。 “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我会每一天，诅咒你们千遍万遍。” 她变得歇斯底里，像是要把喉咙都喊破，像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希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 警察很快就到了，舟礼呵惊魂未定的林越寂一起去了警局做笔录。 一路上，舟礼都紧紧的揽着林越寂，恨不得每一秒都看一眼她此刻的表情，一有不对，就想带着她离开。 她一皱眉，他就紧张得想带她跳警车。 贺无尘带着他们公司的律师过来了之后，舟礼便带着林越寂走了。 从事情发生后，一直到舟礼带着她回家，林越寂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么安静的她，让他很担心。 “你饿不饿？”舟礼给她端来一杯热水，声音放得很轻。 林越寂摇了摇头，脸色还是有些白。 “那你想不想睡一会儿？” 林越寂看着舟礼，安慰般的眨了眨眼，点了下头。 舟礼看林越寂有气无力的样子，便直接把林越寂抱去了房间，给她细心的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脚。 本来准备去给她找一个热水袋的舟礼却突然被她的小手拉住了衣角，心里软了一片。 转过身来和她说：“不想我走？” 缩在被子里的林越寂点了点头，像一团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乖巧的看着他。 然后拉开了一点点被子，自己往床的另一边让了让，像是给舟礼移出了一个空位。 “我陪你一起？”舟礼看着林越寂的动作，停在了床边。 林越寂没有说话，睁着圆溜溜的眼珠看着他，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像只森林里的小鹿一样，舟礼心软得一塌糊涂。 舟礼侧着身子躺到了她旁边，房间里一片静谧。 林越寂和他面对面的躺在床上，和他对视了很久，像是要比比谁先眨眼谁先输一样，林越寂就那么看着舟礼。 最终舟礼还是叹息一声，败下阵来，一把拉过她，强行把她的头埋在了自己胸口。 “睡吧，我不走。”舟礼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用温柔的声音轻轻哄着。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互相依偎着睡了一晚上。 像是睡在了冬夜里最温暖的地方。　 一夜无梦，她睡得很沉。 林越寂睁开眼的时候，用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睡在舟礼的怀里。 睡着的时候，并不觉得别扭，但醒来之后，林越寂就忍不住的想动，一直维持一个姿势真的有点难受。 林越寂慢慢的往下挪了挪，想从他怀里钻出来。 她动一下，就偷偷往上瞄一眼舟礼的反应，动一下停一下，一点一点往外移。 好不容易小心翼翼的逃离了舟礼的怀抱，结果没等她松口气，就又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 对上了舟礼的眼，他的嘴角还噙着一抹笑。 看样子早就醒了。 “．．．你故意的。”林越寂气呼呼的看着他，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好傻，“你都醒了还不告诉我。” “我没醒。”舟礼看着她，声音带着一些慵懒。 “那你现在在说梦话吗？”林越寂说着话，就想直接挣脱开他的胳膊下床去。 “嗯，希望不要醒过来就好了。”舟礼见林越寂想走，又把她抱得紧了一些，像是把她锁在了怀里。 “．．．别闹了．．．我要起床。”林越寂很无奈，但是她的力气实在是和他相差甚远，挣脱不开。 “别动，再睡一会。”舟礼蹭了蹭她，像是真的还没睡醒似的。“心跳了一晚上，累死了。” 这又是什么新的土味情话。 “．．．”林越寂见他真的闭了眼睛，放弃了挣扎。 最后被他压着结结实实的吻了好几遍，舟礼才放她起床。 等他们吃完早饭，贺无尘就过来了。 林越寂见他们有事要说，就自己跑上楼，去房间里玩电脑去了。 “她感染了艾滋病。”贺无尘把一份报告放在舟礼面前。 “所以要做水鬼是吧，呵，不和解。”舟礼的视线从楼上林越寂消失的转角处移回来，看着贺无尘，脸色变得比谁还快，眼底透着寒意。 “查的时候，还查到了她去探望李冉的记录，而且，李思彤那件事，好像也和她有关系。” 舟礼的瞳色暗了暗，屈指敲了敲桌子。 他没说话，表情晦暗。 贺无尘默默的往旁边移了几步，离他的杀气稍稍远了一点。 “你看着办吧。”看起来明明是一句无害的话，贺无尘却在舟礼的语气里听出了威胁。 他擦了擦冷汗，连忙点头。 贺无尘现在只想离他远一点，再呆在这里，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舟礼没打算把这些都告诉林越寂。 她只需要好好的朝着她的梦想慢慢走就好了，其他的，他都会帮她拦下来。 秦洛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林越寂的大三生活也差不多过完了。 暑假的时候，林越寂被接到了舟礼家，美名其曰帮她补专业课。 学校寝室虽然还是会在假期开放，但舟礼的确不能放心的让她自己一个人住在寝室备考。 于是他们开启了同居生活。 十分枯燥且无趣的—— 每天林越寂从七点到晚上十一点的时间表都是排满的，除了吃饭，舟礼几乎见不到她。 每天的对话都是一样的．．．乏味。 没有约会，甚至连假期也没有，林越寂几乎不出门。 每天的舟礼都在抓狂和妥协的心情中来回蹦极。 ——嗯，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同居。 其他的舟礼都可以忍，但是林越寂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也没有运动，再这么下去，舟礼怕她的身体吃不消。 于是舟礼硬是逼着她晚上陪他运动半个小时。 然后，仲夏的某一晚。 林越寂和舟礼和往常一样，跑了半个多小时的步回来之后。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林越寂从外面看客厅的灯开着，就顺口问了一句：“我们出门的时候没有关灯吗？” “关了啊。”舟礼说着，按了指纹，门锁嘀哩嘀哩的响了一阵之后打开了。 还没等他们进门，门里面就传来了高亢的女声。 “小礼你回来啦。” ！！！ ☆、第七十一份礼物 白黎在家里和舟礼他爸吵了一架，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想过来找舟礼诉苦来着，没成想遇见了现在这一幕。 站在玄关的林越寂听见声音，仿佛石化了一般，被定在了原地。 舟礼显然也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林越寂之后，却也连意外的情绪都没有了，看着她微张的嘴，有些想笑。 十分自然的牵过林越寂的手，走到他妈面前。 “妈，你怎么来了。” “．．阿姨好。”林越寂挣开了舟礼的手。 白黎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心情尚好的模样，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紧张兮兮的林越寂，白了舟礼一眼，踹了他一脚，把他从林越寂身边拉开。 “月季，没事，你不用怕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告诉阿姨，阿姨帮你揍他。”白黎说得一脸认真，站在了他们中间，隔开了舟礼。 “是不是他把你男朋友绑架了，逼着你和他在一起。” “还是说他威胁你了。”白黎站在林越寂旁边，满脸严肃的样子。 “．．．不是。”林越寂被完全没有想到过的问题问得一脸懵。 “那是不是——” “不用怀疑，这就是你儿子靠人格魅力找到的女朋友。”舟礼见他妈越说越不靠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把林越寂拉到自己这边来。 “你能不能要点脸。”白黎无语的看了一眼看起来很是得意的舟礼，又狐疑的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还是带着犹疑和越寂说：“虽然这是我亲生儿子，但是我还是很好奇，找他当男朋友不会每天被气死吗？” 白黎实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林越寂一个没忍住，笑了一下。站在他旁边的舟礼无语的看着白黎，他真的是亲生的没错吗。 白黎也彻底忘记了她来这儿的目的，拉住林越寂就不松手了，硬是霸着林越寂在沙发上聊天。 白黎：“你这孩子，怪不得上次见面的时候，小礼还怪笑。” 林越寂：“．．．上次太仓促了，不是故意瞒着您的。” 白黎：“没事没事，像他这样的男朋友，是个人都不想让人知道的。” 林越寂：“．．．” 白黎：“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林越寂：“．．．？” 白黎：“你们怎么认识的？” 林越寂：“以前在画室认识的。” 白黎：“哦～，原来你就是他初恋啊！” 林越寂：“．．．嗯？” 白黎：“你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的，说什么自己活了二十年，第一次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蠢得哟，活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差点以为生了个傻子。” 林越寂：“．．．” 白黎很是兴奋的，一直拉着林越寂天南地北的聊，像是要聊上个通宵的架势。 眼看着就快到十二点了，往常这个时候，林越寂都已经睡下了。 舟礼看不过去了，把林越寂从沙发上拉起来。 “妈，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啊。”舟礼看了一眼已经有些不在状态的林越寂，又看看白黎还是精力充沛的样子，十分无奈。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我都快被你爸气死了，我还回去干嘛？”白黎说完就又想和林越寂说话。 “妈，很晚了，月季最近在准备考试，改天再聊行不行。”舟礼捏了捏眉头，声音里透着无奈。 白黎看了一眼越寂眼底的淡淡青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哎呀，不好意思啊月季，是阿姨见到你太开心了。” 林越寂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白黎看着此时有些困，反应总是慢几拍的越寂，打心里喜欢的不得了，真想去捏捏她可爱的脸蛋。 “累了就去休息吧，别撑着了。”白黎心疼的看着捂住嘴打了一个哈欠的林越寂。　 还没等林越寂说话，舟礼就把她带回了房间。 舟礼在上面磨蹭了一会儿才下来，白黎也还没走，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收起了刚刚温和的笑容。 “你们住一起了？”白黎瞥了舟礼一眼，神情严肃。 “嗯。”舟礼淡淡的点了头。 “多久了？” “没多久，就暑假开始。”舟礼看了一眼白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她准备考试，住我这边比较方便。” 白黎狐疑的看他一眼，大写的怀疑。 “虽然你们都长大了，按理说我也不应该干涉，但是啊，同居这件事，对女孩子来说还是影响比较大的，现在她可能觉得无所谓，但到以后她有可能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万一她找到了更好的人呢，又不像你，老男人一个，人家姑娘还有大好的青春。”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是已经想清楚了的，不要欺负人家女孩子听见没？”白黎看着自己家的儿子，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嗯。” 听到舟礼这声不咸不淡的回答，白黎就有些生气。 忍不住接着说。 “你在月季面前也这样？你可不能这样，女孩子是要哄的，不要每天冷着个脸。你这样月季迟早要跑的，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这有什么不能办的，跑了再追呗。” “你这不知道从哪来的盲目自信还真是深得你爸遗传啊。”白黎无语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说的很对啊，爸在楼下等你，你快回去吧。”舟礼亮了亮手中的短消息，起身就想送客。 “．．．你个小叛徒。”白黎不情不愿的起身，但是却又带着一丝笑意。 “那你就低估我爸的推理能力了，谁也没告诉他，通过以往的经验，他可以十分的确定你的位置。”舟礼送白黎出门，关门的声音很轻。 “月季还小，但是你已经不小了，做什么事情前，你要先她一步考虑后果，要学会担起责任。知道没？”白黎一直到临走都还不放心的碎碎念。 “知道了。”舟礼失了笑，给白黎关上了车门。 “你真的要对她好啊，要不然以后你妈在你林阿姨面前都抬不起头来的。”白黎降下了车窗，还在喋喋不休的说。 “．．．知道了。” “爸，开车小心。”舟礼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爸赶紧把白黎带走。 车子绝尘而去，只留下了夏夜的蝉鸣声。 舟礼站在原地待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远方，然后转身上了楼。 ☆、结局（１） 两年后。 “越寂，你明天有事吗？”说话的是和林越寂一起合租的女生，纪橙子，才上大二，在学生会里身兼数职。 “没有，怎么啦。”林越寂在电脑上修改着出版社的退稿，秀丽的脸上神色淡淡的。 一年前，林越寂如愿以偿的考上了Ｃ的研究生，为了做兼职方便，便在校外租了一个房子住，和她一起合租的女生纪橙子是独生女，家境不错，是被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虽然有些娇气，但也还算好相处。 “就是，你能不能陪我去拉个赞助啊，说好要一起去的人爽约了．．．”纪橙子抱着粉红色的心形抱枕，蹭到林越寂旁边撒着娇。 林越寂看了她一眼，一时没接话。 “你只用陪我去就好了，其他的事我自己来就行。我自己去那么大一个公司，有点慌。”纪橙子继续在她旁边说着，小表情可怜兮兮的。 “行吧。”林越寂想着应该也没有什么事，就顺口应下了。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纪橙子丢了抱枕就想去抱林越寂。 “不过什么公司啊，学校的赞助不是一般都在附近的商家拉的吗？”林越寂躲过了她热情的拥抱。　 “都是我们学姐啦，看不惯我呗，给我分配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唉，我估计我明天连人家公司大门都进不去。”纪橙子说着就丧失了志气，表情委屈极了。 “别丧气嘛，说不定你明天就成功的拉到了一个大赞助呢。”林越寂停了手中的电子笔，安抚了几句纪橙子。 “嗯！”纪橙子也是很好说话的女孩子，“我一定要拉回一个大赞助然后气死他们。” “．．．加油。” 翌日清晨。 纪橙子的声音在不大的房子里回响—— “啊啊啊啊啊越寂你看看我这个妆怎么样，会不会太淡了？” “我要不要画眼线啊，是不是看起来会成熟一点。” “啊！越寂！” “怎么办怎么办我忘了打印我写的策划书了。” “我要不要带学生证啊，还有天呐，万一人家不让我进去怎么办。” “．．．越寂我们是不是太晚了，会不会让人家觉得没诚意。” ——从七点开始，纪橙子便充当起了人形闹钟，让林越寂只能无奈的起床坐在沙发上看她鸡飞狗跳。 “已经可以了，不用再照镜子了。”林越寂坐在沙发上，见她在门口的全身镜前折腾了无数次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你刚刚条米白色的长裙挺好看的，别再换来换去了。”林越寂已经开始在沙发上看了两集美剧了，她再不结束，林越寂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被耗光了。 在林越寂的干涉下，他们终于在中午之前出门了。 路上还顺便去了打印店印了几份材料。 看她宝贝的样子，林越寂不禁打趣道：“看来你今天志在必得啊。” “那是，我可是熬了一晚上该策划案，绝对要让对方公司觉得不来我校打广告是他们的损失。”纪橙子一边说一边撩了撩头发，自信的抬了抬头。 “还有，我这几天查资料的时候，发现他们公司总裁真的超级帅。”纪橙子花痴的在林越寂耳边又补了一句，眼里直冒星星。 刚好车来了，林越寂便没再多问。 一路上纪橙子都在紧张的碎碎念，反复的背那些资料，生怕自己等会儿一紧张就漏掉了一些重点。 林越寂在一旁看着，倒是觉得很可爱。 纪橙子要去的公司离他们学校不远，几站路，很快就到了。 虽是九月，但是Ｃ城的夏季并没有过去，中午的气温还是很高。 林越寂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被太阳晒得浑身发热。小公主纪橙子带了伞，一把粉红色的伞撑在了他们头上，算是挡去了一些热气。 由于打伞的原因，林越寂跟着纪橙子进入公司的大楼时，也没有看到外面的公司门牌。 大楼里面装修很新，像是刚开不久，极简配色，倒是有些像设计公司。 “这难道是什么设计公司？”林越寂蹙了蹙眉，一般都不会去这种公司拉赞助吧，一看就拉不到啊，人家公司去学校宣传也没有什么用啊。 “对啊，我们学姐说这是最近新开的分公司，说不定正是需要宣传的时候，让我来试试运气。”纪橙子一进来，信心瞬时失了大半，“还不是为了让我明天开会的时候出丑，根本就是拉不到的赞助嘛。” “来都来了，就先试试呗。”林越寂安慰了一下她，用眼神鼓励她先去前台问问。 也是，来都来了。纪橙子抱着这样的想法，鼓起勇气和林越寂一起去了前台的漂亮姐姐那里。 “不好意思，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的小姐姐自始至终，不论他们说什么，始终只有这一句话回给他们，一直在微笑着，却丝毫不通人情。 “我们是Ｃ大的学生，有很重要的的事情想和你们总裁面谈，如果他今天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们问一下吗？”纪橙子使出了浑身解数，前台的小姐姐始终都不松口，连个电话都被不愿意帮她打一下。 每天这样找过来的人太多了，一般没有预约的，前台的小姐姐一般都不会理睬。 整个大厅很空旷，只有纪橙子和林越寂两个人站在前台那边，青春靓丽的两个女孩子，很是显眼。 贺无尘走进大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多看了几眼。 怎么看都觉得其中一个穿着黑裙的女生很是眼熟的样子，便走近了些。 “越寂？” 林越寂转过头，见到贺无尘的脸的时候愣了一下。 “真的是你啊，我就说刚刚看着怎么那么眼熟。”贺无尘笑了一下，停在了他们面前。 纪橙子也转了身，看见眼前西装笔挺的男人，一时很迷茫的跟在越寂旁边没说话。 “你来找舟吗，那可真不巧，他现在在外面，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行，你要不去他办公室等会儿？”贺无尘看了眼时间，和林越寂十分自然的说着话。 林越寂听到的时候，回过神来，四处看了看，在旁边的显示屏上看见了Ｗ的字样，“这是．．．什么时候开的分公司。”她一脸懵逼的看着贺无尘。 “舟还没和你说呢，哈哈。”贺无尘尴尬的笑了两声，他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你能不能假装没有见过我啊。”舟好像前段时间说要给她一个惊喜什么的。 “那你今天是过来是？”贺无尘见气氛不对，赶紧转了话题。 “我学妹，”林越寂示意了一下站在她旁边的女生，“想拉个赞助。”　 “然后．．．没有预约，所以．．．” 她话没说完，贺无尘了然的看了一眼前台的小姐姐。 半开玩笑的说：“我们总裁夫人你也敢拦？” 前台小姐姐十分惶恐：“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林越寂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脸上微红。 “什么赞助？和我说就可以了。”贺无尘转向一直处于震惊状态中的纪橙子，声音温和。 林越寂戳了戳一脸呆滞的纪橙子，示意她快抓住机会。 “哦哦您好，我是Ｃ大美学大二的纪橙子，我们这次活动真的很有趣，这是我们的策划案，我们十分有诚意，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为贵公司宣传。”纪橙子紧张的递上今天早上刚打印出来的策划案，嘴唇有些发涩的感觉。 “不惜一切代价？”贺无尘被她的修饰词戳到了笑点，这股劲头，好像很久都没有遇到过了，“有趣。” “嗯？”纪橙子不明白他的意思，双眼不自然的到处瞟着。 “带上你的策划案跟我来。”贺无尘勾了勾唇，看了涉世未深的纪橙子几眼。 走之前又和林越寂说：“舟的办公室在顶层，他估计还有一个小时才能过来。” “嗯。” 林越寂目送着贺无尘和纪橙子走远，他们背影看上去身高差很多，像是爸爸带着女儿似的，林越寂笑了一下，莫名觉得这个画面还挺萌。 前台的小姐姐自然不敢再拦她，并且十分亲切的又告知了一边总裁办公室的具体位置。 舟礼的办公室依旧是他的风格，简洁的配色，细节之处却有些精致的点缀。 宽阔的房间里有着一整面的玻璃墙，从里面往外面看，大半个城市的风景都尽收眼底。 怪不得最近都没怎么找她，原来是瞒着她偷偷跑来Ｃ城了。 林越寂一个人在他的办公室里东看看西看看，太过干净的房间里，连本可以打发时间的杂志都没有，林越寂闲得无聊，于是打开了他的电脑。 刚一打开，便有QQ的账号登陆界面弹出来，林越寂还没看清楚上面的账号名，企鹅号就已经自动登陆了。 咦？他居然有账号，那为什么从来没有加过她。 林越寂好奇的点开那个她不知道的账号，头像看起来很熟悉，列表里面很干净，只有一个原始分组。 原来网名是Ｌ啊。 等等。 ！！！ Ｌ？ 刚想叉掉的林越寂点开了那个唯一的分组。 这是．．．一个只有她一个人存在的企鹅号。 ☆、结局（２） 舟礼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了林越寂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玩电脑。 电脑的荧光映在她平平淡淡的脸上，看起来有些无聊。 刚刚在楼下，他就听说了有人在办公室等他。 没想到是月季。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舟礼惊讶了一下，朝林越寂坐的地方走过去。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来这边了。”林越寂叉掉了正在浏览的网页，坐在椅子上抬头看舟礼。 “想给你一个惊喜啊。”舟礼靠在桌子边，扫了一眼电脑屏幕，突然想起什么，用眼神瞟了一眼屏幕的右下方，嗯，没有企鹅标志。 “不过真巧，我本来就准备今天去找你的。”舟礼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笑着对林越寂说。 “找我干嘛？” “给你一个惊喜啊。”舟礼勾了勾唇，又稍显惋惜的说：“本来想把自己打包成一个大礼盒，突然出现吓你一跳的，计划失败了，好可惜。” “．．．你要是真要那样的话，我毫不怀疑我会把你塞回盒子里，封得死死的，然后寄到地球的另一端去。”林越寂抬眼看着他，感觉隔了几天再看这张脸，好像变帅了一点点。 “．．．” “晚上和我去看电影吧。”林越寂仰着头看他，语气里带着笑意。 “什么电影。”舟礼被她的笑意感染，低着头温柔的看着她，唇角也带着笑。 “我也不知道，宁辞远给我寄了两张票，应该是他的新电影吧。” “．．．你们还联系？”舟礼的嘴角耷拉下来，语气有些不悦。 “他哪有时间联系我啊，只是每次有活动的时候，会给认识的人送些福利而已，又不是只给我一个。”林越寂笑意加深，本想伸手摸摸他委屈的脸，伸到半空中就被他抓住。 舟礼捉住了林越寂软软的手，俯下身，吻住了林越寂的唇。 林越寂顺势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脖子上，舟礼直接把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一边和林越寂厮磨着，一边抱着她迈开长腿往旁边的休息室走去。 “嘭”的一身，舟礼伸腿关上了休息室黑色的门。 里面还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等下有人进来了怎么办？” “他们不敢。” “现在可是白天。” “遮光窗帘，质量很好。” “．．．”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舟礼带着林越寂慢悠悠的走在路上，林越寂像个小怨妇似的跟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几乎压了一半重量在他身上，被他拖着走似的。 “你体力太差了。” “．．．闭嘴，你再说一句我就回学校。” “．．．” 舟礼和林越寂简单的吃了晚饭之后，就去了电影院。 进去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电影还未开始，放映厅里还亮着灯，明明是热门时间的电影场次，此时却空无一人。 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了正中间。 “好神奇，是还没有进来吗，都没人欸。”林越寂把手中的水果茶放到座位一旁，环顾了一周。 “因为我包场了啊。”舟礼满不在意的顺口接了话。 ！！！ “．．．我们就不能跟普通人一样正常的看一场电影吗。”林越寂很无语，想到了怪不得刚刚没人检票就直接放他们进去了。 “改天。”舟礼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放映厅里的灯都熄了，漆黑一片，大荧幕上开始播放电影片头。 他们看的是一部青春电影，屡见不鲜的情节，配上青春靓丽的男女主人公，画面尚可，配乐尚可，无功无过的一部商业片。 林越寂早已过了那个花痴的年纪，现在看这样显而易见的剧情，不免一阵鸡皮疙瘩，觉得矫情。 真不知道宁辞远是怎么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些台词了，林越寂光看着就觉得手脚蜷缩了。 两个小时的时间，其实也很好打发。这是演员表出来的时候，林越寂的感想。终于放完了。 灯亮起的的时候，放映厅里响起了抒情的纯音乐，钢琴流畅深情的声音缓缓的溢满了整个影厅。 林越寂意识到氛围的转变，下意识的看了旁边的舟礼一眼。 余光扫到上方，好像有大片的粉紫色海洋一样，林越寂抬头看去，有很多粉色、紫色的气球正从上面掉下来。 整个上空都像是充满了粉色的云朵一样，一簇一簇，很是壮观。 纵使林越寂已不再是个小女生，却也被这巨大的粉紫色气球海勾起了她的少女心。 林越寂藏不住的笑意看着舟礼，“什么啊？” 舟礼牵过她的手，带着她从满地的气球中穿过。 像是童话一般的，在梦幻的色彩里，给了她一个许久不见的公主梦。 整个影厅此时已经落满了气球，变成了一个十分甜美的空间，绕过其中，舟礼牵着林越寂到了前方铺着红毯的台子上。 大荧幕上开始播放他们的影像，伴着舒缓的配乐。 “小时候我很爱哭，然后我遇见了一个比我更爱哭的女孩子。”舟礼站在林越寂面前，一双眼看着她的瞳孔，深情款款，不急不缓，娓娓道来。 这是她几年前在深夜曾听他说过的故事，只不过，这次换成了第一人称。 林越寂看着他，过去的一幕幕浮现，泪意翻涌。 “然后我再也没有哭过，你知道为什么吗？”舟礼温柔的对她笑着，眼神没有一刻离开过她。 他问了和几年前一样的问题。 “因为她哭得太丑了。”林越寂没有忘记他给的答案，眼泪瞬间就回去了，不禁失笑。 “你又错了。”舟礼伸出手，用拇指轻抹掉她不小心的溢出的泪水。 “因为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因为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他的声音像是和记忆里她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了一般，一同在此刻响起。 林越寂没忍住，泪腺爆发，眼泪止不住的掉。 舟礼无奈又宠溺的叹了一口气，用双手捧住她的脸，轻柔的帮她擦着眼泪。 抹去她脸上的泪之后，舟礼放下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丝绒盒子。 “爱哭鬼。” “好像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我们的结局，从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会帮你擦一辈子眼泪的感觉。” “但我从未后悔遇见你，能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好的礼物。” “我愿意帮你擦一生的眼泪，你愿意嫁给我吗？” 舟礼单膝跪地，一只手打开那个方形的深蓝色盒子，像一个骑士，呈到林越寂面前。 林越寂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眼前的人，不止是舟礼，也是那个陪伴了她很多岁月的Ｌ啊。 他陪她走过了无知的幼年。 他陪她走过了懵懂的青春。 他陪她度过过无尽的黑暗。 他陪她度过过无数的美好。 能遇见他，也是她这一生最好的礼物。 她不会再遇到像他一样的人。 她不会再怀疑。 他也会陪她度过余生。 “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写这么长的故事，有很多不足和缺陷。啊．．．半夜写完结局之后，心情怪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结局了，又总想说点什么。 嗯．．．谢谢所有有耐心能够看到这里的人吧。 ｐｓ：没有番外，顾荧和周年应该会是下一个故事的男女主人公，这篇有很多不必要的部分，下一篇应该会短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