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路正春》作者:秦问水 文案: 在一群尚不知世事的学生眼里,席舒他桀骜不驯、傲慢无礼,是个把赚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财迷;但乌思理眼里的席舒,他成熟稳重有担当,能放得下面子,也能扛得起责任,只一句“顶天立地”哪够夸? 原来真的有人能像小太阳般温暖、像小太阳般明亮,遇到乌思理和他喜欢的哆啦A梦,席舒真的想要双手合十,道一句:“感谢老天垂怜。”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乌思理,席舒 ┃ 配角:刘宇、徐琼音、李成海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们正好,来路正春。 立意:即便历经寒冬,但我们的爱情从来就不曾冬眠、也不会消散。 第1章 逃课的同学 床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馀情。 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点滴霖霪,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乌思理不曾见过西湖雨雾蒙蒙的娇羞模样,但想来应该不会比南渡滩好上很多吧,南渡滩临水而搭的青石板、经雨水冲刷又安抚后,清透地能看到行人的样貌。下雨天,乌思理很是愿意在这篆刻了年代、有着时间记忆的青石板上多走几步,即便因此要晚半个小时回家。 林川市是个多雨的地方,这会儿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乌思理看了眼四周落下来的雨点子,在确定还不需要打伞后,继续一边背书一边往前走,身后的书包里装着多于平常的作业本和笔记。 穿过南渡滩幽静的青石板路,便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穿过两个红绿灯后,便是林川市东区最大的点子购物城,乌思理紧了紧肩上的书包带子,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后,一头扎进了来往的人流里,而后来到二楼的电脑专卖区,一家一家地看过去。有热情的商家不断地吆喝出声、招揽顾客,盯着乌思理的目光热情似火,向来不喜欢逛商场的乌思理颇为无措地埋着头、一家家找过去。 “你怎么又来了?”席舒将红着脸、跟只无头苍蝇乱撞似的人一把抓了过来问道。 “我……你不是说你今天会来上课的吗?”退后一步挣脱被对方一手抓着的肩膀,乌思理不甚满意地问道。 “哟……席哥,这谁家小孩啊,长的这么嫩。”旁边柜台边上的小哥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扬声调侃道。 “你小子一边儿去,可别想着打注意啊。”席舒跟出声的小哥打了招呼后,一手带着乌思理往一边人少的角落走去。 看着眼前低着脑袋、露出一头软绵绵栗色头发的人,席舒再一次深感无奈,“要说的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放学后就赶快回家,知道吗?” “不,我不是来劝你回学校上课的。”乌思理紧张地扭着衣角,想要抬头看着对方说话,却又没那个胆量,只敢悄悄地眼角上挑,试图窥探对方的情绪,只是奈何对方个头太高,自己根本就看不到脸,“我是,来给你送作业的;哦……还有课堂笔记,是,我自己记的。” 乌思理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但看递过来的本子,也能猜出来对方的来意。“你这是,我这虽然不是考第一跟喝白开水一样随便,但自认成绩上还过得去,就不麻烦学委、亲自来给我送笔记送作业本了。” 席舒没有接背面印着好大一只哆啦A梦的笔记本。哆啦A梦,童年梦想的守护者,但现在的自己,已经学会守护了。 乌思理闻言急红了脸,抬起头来磕磕巴巴地想要解释,“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学习不好,不,不是你学习不好……” 眼见着越解释越乱,乌思理急得不行,最后做了一个很是丢脸的举动。他一把将手里的笔记本塞进席舒手里,然后很没出息地埋头跑了。 席舒看着前面蹦跶而去,书包上还挂着一只小哆啦A梦和他一起跳来跳去,日常没什么表情的脸,倒是难得真心笑一回,再看看笔记本上傻笑着的蓝胖子,“怎么跟只小兔子似的。” 物理课上,据说跺一跺脚能让整个高二年纪抖三抖的姜爷正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万有引力、圆周运动;坐在第三排、向来听课最是认真的乌思理,今天却是心不在焉,时不时乘着姜爷回头板书的时候,也跟着回头瞟一眼单数第三排靠墙边主子那边的位置,只是一节课大半的时间过去了,那张桌子的主人却是迟迟都不曾出现。 今天又没来吗? 乌思理不慎开心地在草稿纸上随心划下几道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线条。只是姜爷的眼向来敏锐,乌思理尚来不及多想,一枚粉笔头便当头砸了过来。 “高二是关键时期,即便成绩好,但也要注意听课,不要走神。”讲台上姜爷一脸严肃地从前排扫到后排,不管是之前认真听课的,或者是有像乌思理这样开了小差的,一个个都乖的跟只鹌鹑似的。 这是姜爷一贯的作风,无差别的严肃,他不会在班里指名道姓批评某一位同学。这一点虽说会有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感觉吧,但时间长了,大家都开始喜欢上了这种严肃。青春无限好,却也是少年们最容易误入歧途的时候,这就需要有足够经验、又能镇住场子的人,时长在边上敲打一番。 被粉笔头砸了的乌思理不敢再分神,努力收回乱跑的心神,认真盯着黑板上姜爷写的一系列天体定律的公式,直到下课。 乌思理看着今天新布置下来的一叠卷纸,犹豫了十多分钟后,还是拿着书包提前出了教室,再次踏过昨日的那条青石板,直到那家商场,一个个柜台找过去,却始终没有席舒的影子。 “嗨……小朋友,今天又来找席哥啊?”刚搬完货出来的李成海看到昨天来的小孩子,立刻热情地招呼。 “您好!”认出是昨天跟席舒一起的人,乌思理攥了攥手心,决定跟这人打听一下,“席舒他,今天没来上班吗?” “对啊,席哥每周只在周一二两天下午才来兼职的,其他时间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席哥挺忙的。”李成海看着面前笑地一脸乖巧的小朋友,不好意思地抠了抠头发,接着道:“你是……席哥的弟弟?” “不,我是他同学。” “哦……同学……”对了,席哥不是混社会的,他是学生来着,跟早早就辍学的自己不一样的。 没找到人。 此后直到周六,乌思理都不曾再见到过席舒。看着桌子上厚厚的一沓卷纸,乌思理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全都打包装进了书包里。 要是明天出门的时候能够碰到席舒,那就可以把试卷给他了。已经快暑假了,成绩再好,也不能一直不上课吧。 周日一大早,吃完早餐的乌思理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甜言蜜语地,终于说服了一家之主的母上大人,顺利出门后,打了车直奔市中心。 只是这一天他背着厚厚一塌试卷,逛了好几家书店、又在市中心商场大门口站了将近两个小时,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可从头到尾连席舒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见到。 正午两点中的太阳是最热的,满头大汗的乌思理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这样的找人方法既蠢又无效。 买了根老冰棍儿边嗦边往不远处的德克士走,他需要去蹭会儿空调,休息会儿。 乌思理,你再也不要干这种蠢到家的事儿了! 很多时候,乌思理都觉得古人是真的很有智慧了!像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有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等等。 此刻看着点单台后身着黑色工作服、带着小红帽的席舒,古人很有智慧这一定论在乌思理的心中是更加的坚定了。 两口嗦粉掉剩下的老冰棍,而后又拍了拍额头上的汗,乌思理一边跟着前面的人移动,一边想着待会儿要怎么把试卷给他?这次席舒会不会拒绝呢?还是要像上一次一样直接送到对方手里转身就跑?可是现在的环境,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啊? 这样纠结着纠结着,很快就轮到自己了,席舒沉稳的声音很快便传来过来:“您好,吃点什么?” “啊……我,我要一份冰激凌。”刚才还想着怎么把试卷给人的乌思理,这会儿又开始紧张了。 “刚吃完冰糕,还是不要再吃冰激凌了。”席舒打量了下乌思理被晒得红彤彤的脸蛋,自己做主给对方点了一份夏日水果捞。而乌思理整个过程都是晕乎乎的,直到拿了小票,最对面窗户边的高脚凳上坐下来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自己啃着冰激凌进门的样子,被看到了啊! 埋头看看小票上的水果双拼,乌思理背过吧台,狠狠揉了两把发热的脸,内心有个小人儿一脸不屑地看过来:“嗨……乌思理你醒醒,你只是来送试卷的。又不是哥哥们,怕什么丢人啊。”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德克士里的空调就是这么的给力,待叫到自己取餐时,乌思理脸上的热度已经降至正常了,愉快地从吧台取了餐,吃完后便从书包里拿了化学试卷出来写。 现在的情况,想要给试卷也不合适,不能打扰同学上班。不过,自己可以等他下班了再给他。 天有不测风云说的就是现在吧! 乌思理苦着脸看了眼外面的倾盆大雨,再看看和朋友交接、准备下班的席舒,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但还是在对方从吧台出来时拦在了跟前,“我给你带了试卷,你抽空写一下吧。” 这次没有问对方为什么不去上学。他不是傻子,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放着好好地课不上偏要跑出来打工,想来定然是有什么难处的。 “怎么又想起来给我送试卷了。”席舒这次倒是很爽快地接了过去,还顺手翻看了几眼。 “是,班主任让我给你的。”确实是班主任交代的,只是班主任的原话是:“你把席舒的试卷收着,等他来学校时交给他。” “谢谢乌同学。”席舒也只是问一句,至于具体的原因……联想上次体侧时对方昏倒在地、然后被自己一路送到医务室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这小朋友倒是执着的很。 第2章 想吃什么? “你现在回家吗?”试卷成功送到,乌思理自感完成了一件大事,得意之下也没了那份紧张感,习惯性地拍了拍手问道。 “现在这情况,适合回家吗?”席舒一手插在裤兜里,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大雨,这一会儿有不少就近的人跑进来躲雨,一时间德克士的人多了不少。 “哦……现在回不了家的。”看着外面的大雨,还真的挺让人发愁的,要是自己迟迟不回,妈妈会担心的。 果然,才这般想着,兜里电话就响了,向席舒示意后,出门去了外面的台阶上,不好在店里大声打电话打扰其他人的。 “喂……理理,下雨了,你有没有找到地方避雨啊?要不要妈妈去接你?” “不用了妈妈,我跟同学在德克士避雨,一会儿雨停了我们在回去。” 适才还看着雨发愁的乌家妈妈,一听儿子是跟同学一起出去的,瞬间开心了,“那理理要好好跟同学相处,迟一些回来也没关系,记得打车回啊,妈妈再给你转一些钱过去,买些好吃的和同学一起分享啊。”乌妈妈乐的赶挂了电话就给儿子发了个大红包过去。 这高中生果然都是成熟稳重的,看他家宝贝儿子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可比之前在初中时开心多了,看来之前让他跳级的决定是正确的。 乌思理收了大红包后就有些纠结,妈妈让自己请同学吃好吃的,那要是自己请席舒吃饭的话,他会同意吗?要是请同学吃饭的话,应该吃什么呢? “想吃什么?”席舒看着从坐下后就不断往柜台那边张望、再时不时地朝外面张望,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想来是饿了吧。 “烤鱼……”那家烤鱼很好吃,想来席舒会喜欢吧,呃……这心里想的,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呢?乌思理不好意思地朝席舒笑了笑,尽力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 果然是饿了,不过……“德克士可没有烤鱼。”席舒起身收拾了桌上的书和试卷,又拿过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穿上,刚下过雨,外面比较凉。” “去呢?”乌思理从来都是个听话的孩子,又被家人照顾的多了,看着眼前的衣服,来不及多想就接了过来。 “去吃烤鱼。” “哦!”果然,席舒同学也觉得吃烤鱼是个正确的选择。 席舒从店员那里借了一把伞便带着乌思理出门了。外面的雨虽还没有停,却比之前小了很多,一阵冷风吹来,带着淡淡的凉意,搭配这席舒的外套,刚刚好,只是……“你冷不冷?” 话虽是这么问的,只是手却下意识地捏紧了衣服下摆,没有脱掉的打算。他还想再穿一下呢,以前就看好多同学换着穿彼此的衣服,可自己还从来没有穿过同学的衣服了,虽然席舒的衣服,对自己来说太大了,但暖和也是真的缓和啊。不过……要是席舒冷的话…… 席舒余光扫了眼身边背着书包,小学生般乖巧的小同学,近半月来的糟糕心情突然间就有了好转。抬头看看雨雾蒙蒙的天空,有细细地雨丝打在脸上很是很是舒爽,感觉真个夏日的燥热都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被冲刷而净了。 只是,现在的席舒,还不会去想在这一番变化中,身边的人是占了几分作业? “你穿着吧,我不冷。” “谢谢。”能继续穿着同学的衣服,乌思理心中的开心丝毫不加掩饰地全表现在脸上了,抬头睁着明晃晃的猫眼问身边的人,“咱们去什么地方吃烤鱼啊?” 第一次跟同学出去,除了新奇外,还有一丝丝的忐忑和紧张。 “去南渡滩,滩头拐角处那家的烤鱼店开了很久,味道最正宗。” “好,你之前去过吗?” 乌思理有个熟人都知道的特点,一紧张就想要不断地找话题缓解尴尬,只是现在的席舒还不知道,这会儿只是觉得这个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同学,原来话一点都不少。好在席舒也不觉得聒噪,耐心地回答着对方的每一次提问,直到二人一起步入南渡滩。 每当下雨天步入这条青石板铺就的路,乌思理的心神总是会被不远处水面上的各色风情所吸引……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 青石板,好看是真的好看,有意境也是真的有意境,只是,早先的工艺有限,到底没有公园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光滑,若是有不认真看路的孩子匆匆而过,摔跟头是常有的事儿。 乌思理虽然是大孩子了,但在这片路上摔跟头还真不是第一次,特别是在下雨天。只是这次身边有人,这才避免了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席舒伸手,将只顾着看远处风景而忽略了脚下、差点被绊倒的人拉了回来,“很喜欢这里?”喜欢到连路都不看了。 “是……是啊,南渡滩,很漂亮。”适才差点跌倒的惊吓还未曾消去,这会儿突然被人一手拉着胳膊,一手揪着后颈的衣服,乌思理的脸瞬间红了个透彻,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过来,里面尚有惊恐未曾散去,秋水明眸,漂亮又吸引人。 一寸秋波,千斛明珠未觉多。 向来都觉得文人做诗词是为矫情的席舒,人生第一次发现,真的会有人的眼睛美好如书中所言:“一寸秋波,千斛明珠未觉多。” “席……席舒,我……我站稳了。” 被一双眸子吸引了注意力的席舒,在听到乌思理的声音后才反应过来,双手也如触电般收了回来,邵显不自在地摸了把鼻子:“以后走路记得看路,风景又不会跑了。” 席舒说的这家店,门面小、装修过时又不是靓丽的颜色,门口又没个人吆喝,若是平常出来吃饭的人从门前经过,怕是很少有想要停下来尝一尝的。 进了店内,倒是出乎意料人多,大堂里几张桌椅都已经坐满了,还有看着像是一家人、围着桌子旁加了凳子的,时不时有香辣的味道从鼻尖而过,引诱着等待就餐的人。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因着过多的劳动,身体有着不自然的弯曲,只是脸上的笑很是真诚。这老板应该是和席舒认识的,见他们进来,立刻笑着从柜台后转了过来,打了招呼后便带着二人进了一处小包间,一边拉凳子一边对着乌思理笑的开怀,“这还是小舒第一次带朋友来这儿,快过来坐。” “谢谢叔叔。”显然,乌思理对于别人的热情好客并不熟悉,只得局促地道了谢,随后双手下意识地抓着书包带子,有点无措地看向席舒。 “赵叔是熟人,不用紧张,坐吧。”席舒接过乌思理的书包放在一边空凳子上,又轻拍了拍肩膀将人引入座位。同时心瞎感慨着:果然是全班的弟弟,看着跟个没长大的小朋友似的。 “就是,千万别跟赵叔客气啊,你是小舒的朋友,那就是我赵叔的朋友了。”赵叔是个西北汉子,有着西北人的豪放憨厚和真诚,被太阳晒成酱紫色的脸上笑容爽朗,额头上抬头纹很是显眼。 “谢谢赵叔。”坐下后,可能是身体有了接触,乌思理反倒是不紧张了,也能神色如常地跟赵叔道声谢。 “哎……好嘞,你俩先坐着,赵叔这就给你们烤鱼去。” 送走赵叔,席舒提着茶壶倒了杯花茶递过去,对还在四处张望、一脸好奇的乌思理道:“不常来外面吃?” “嗯,妈妈不许我吃外面的东西。” 乌思理作为家里的幼子,身体又弱,父母兄弟们便都多宠他一些,乌妈妈在小儿子的饮食上更是注意颇多,高中之前,连在外面吃饭的机会都不多,像这样的小店,更是不曾来过了。 这杯子是用普通的竹子、经最简单的工序制作而成,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却在这个发展迅速、物资丰富的大城市,这种原生态的的东西倒是不多见了。乌思理两手认真捏着茶杯,小心尝了一口被子里色泽算不上好的花茶,随后便露出了满足的笑意:“甜丝丝的,有茉莉花的味道,很好喝。” 席舒看着乌思理欢快地又喝了两大口花茶,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朗,伸手将茶壶拎到自己这边来,“即便有些甜还有茉莉花的味道,但也不能多喝,一会儿还有鱼,喝饱了往哪儿吃鱼?” “哦,你说的对。”乌思理不甚好意思地放下了杯子,自觉有点丢人,又开始不停地找话题聊,直到赵叔端着一个大盘子进来。 锡纸烤鱼,打开外面一层锡纸,烤鱼的鲜美味儿瞬间传了出来,诱的乌思理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一双圆滚滚的猫眼直盯在鱼身上挪不开了。 “好了,快吃吧小朋友,趁热吃。”赵叔热情地递了双筷子过来,催促地乌思理动筷。 “好,谢谢赵叔。” “哎呀谢啥啊,能看到小舒带朋友来,我是真的高兴,快出,鱼要趁热吃。” “好,赵叔您去忙吧,就不用招呼我们了,缺什么我自己下去找……” “好嘞,有事就叫我,别跟叔客气啊!”赵叔一脸笑呵呵地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唱两句独属于西北的长调子。 “你和赵叔关系很好啊。” “嗯,从父辈之间就有往来了。”不知道乌思理是不是能吃辣,席舒便只要了蒜香的,一口裹着酱汁的烤鱼入嘴,真的是人生一大享受了。 “哦……你也是西北人吗?赵叔刚才长的调子,好像是陕北那边的……” 一起吃饭,是拉近关系、快速熟悉起来最好的选择了,不知觉间一条大鱼便被分食殆尽,只剩下整齐的鱼骨留在盘子里;而且如乌思理所愿,他们聊了很多话题,感觉彼此间熟悉了很多,原来跟同学一起吃饭这么有意思。 吃完饭了,乌思理拿出手机看了眼四周,这里和以前家庭聚餐时去过的地方都不一样,门外没有服务员等着结账点单,不好意思地问道:“这里在哪儿结账呢?” “不用,我之前已经买过单了。” “啊……” 乌思理整个人都懵掉了!扫一眼手机,新到账的钱还没有花掉,怎么账就已经结了呢?而且,是自己想要请同学吃饭的啊…… 可能是这冲击太大吧,这会儿倒是有些难得的气势了,低声咕噜道:“你什么时候结的?怎么能不说一下呢,我妈妈给我转了钱,专门要我请同学吃饭的。” 哟……小兔子也有生气的时候呢!只是,他却不想继续看这只小兔子在自己眼中奔达了…… “乌思理,我也是你同学,我也可以请你吃饭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下次自己再请席舒吃饭吧,今天吃了鱼,下次可以去吃城东那家的火锅,去年中秋家庭聚会的时候,自己偷偷吃了好几口辣的,虽然第二天喉咙有些痒,但还是很快就好了,“那下次我请你吃……” “乌思理,谢谢你这段时间给我送笔记作业,但以后不用了,我成绩还可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断,那就断的彻底,“你好好学习,以后不要提前出来了,放学后就赶快回家,社会很乱,不适合你这样的小朋友来玩。” 第3章 第 3 章 我不是来玩的…… 乌思理想告诉席舒,他不是来玩的。可是,嗓子眼儿里就跟堵了团棉花似的,想说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面无表情的席舒,渐渐红了眼眶。 置于身后的手,稍微移动了片刻距离后,又立刻缩了回去,“今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嗯……”不知道怎么挽回送作业本的机会、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对方送自己回家的事,乌思理只能低着头闷声同意。而且,他没有送同学回过家、也没有同学送过自己回家,即便知道对方送自己回家后,便不要自己给他送作业了,但乌思理稍加思索,还是选择了“被同学送回家”,至于送作业,他说不让就不让?腿长在自己身上,席舒还能管着自己不成? 乌家父母是城市开发最初便来到临川的一批人,南渡滩距离乌思理家也就步行半个小时的路程,沿着南渡滩外层的青石板路,一路走了回去。精致的小院子外种着两棵芭蕉树,大大的叶子被雨水冲刷的很是干净,看着格外喜人。 往日乌思理回来,总是会兴冲冲地先去看上几眼,摸两把芭蕉宽厚的叶子,但是今天却拽着一柄肥厚的绿叶不撒手,却愣是磨磨蹭蹭、不想进去。 “这棵芭蕉树,听说是我爸妈来临川的第一年栽种的,只比我小一岁,已经长这么高了……” “你,要不要去我家做客?”眼看着自己胡扯乱扯,在看到家里亮起来的灯时,突然想到可以邀请同学去家里玩。 席舒看着乌思理努力想要找话题的样子,又亮着一双灿烂的眸子邀请自己去家里做客。凭心而论,自己是高兴的,只是心中虽温暖,面上却还是冷硬地拒绝了对方的邀请,“不了,我也要早些回家了。” “哦……”人生中第一次邀请朋友去家里就被拒绝了,乌思理还是只能憋出一个“哦”字后底下了头,他有些难过。 看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席舒心下好笑,这人怎么跟只被主人嫌弃了的猫似的。只是面上依旧冷漠:“进去吧,外面冷,我走了。” “哦,那你路上小心,再见……”乌思理朝着席舒挥了挥手,想要看着对方离开,只是,等了半响却不见对方移动半步,而且还一直看着自己,“怎么了?” “衣服。” 真糟糕! 原本想不声不响地把衣服穿走,这样改天就可以去还衣服、再顺理成章地送个作业了!只是现在,乌思理只能内心不甚情愿地脱下衣服还了回去。 月凉如水。席舒一个人走着适才两个人走过的路…… 远在异乡,抬头间尽是他乡灯火,回首间尽是陌路巷口;冬天的冷夏天的热,春天的狂风秋天的寒霜,好像不管周围的环境怎么变,自己的心从来都不曾热过也不曾冷过,就这般日复一日地活着。却不防有一天,一只小兔子小心翼翼地蹦跶进了自己荒凉的世界,他有着一双圆溜溜地眼睛,从他的眼中,席舒好似看到了曾经被自己摈弃的五彩缤纷的世界,那里有童年里漫山遍野的蝴蝶、有土房子后面清澈的小溪、有家门口妈妈温柔的笑意…… 席舒一手握紧了手里的衣服,那上面隐约还有乌思理身上的体温。只是,这些温度以后都不会跟自己有丝毫的关系了。 乌思理实在单纯,席舒不是看不出来对方的那点小心思,只是……这样就好,不要有过多的纠结。 这一路上,有你来过,留下了痕迹,便够了。 “理理回来啦,今天跟同学玩的开心吗?”家里乌妈妈看着进门的小儿子,立刻笑着迎上来,上下不断地打量着儿子。 “挺好的妈妈。”看着母亲眼中的期待,乌思理收拾好低落的心情,他知道妈妈一直都很关系自己,不好再让她担心的,“我们吃了烤鱼,席同学还送了我回家。”说完又不待乌妈妈再问,“我也有邀请同学来家里玩,只是天太黑了,他也要回家了。” “哎呦果然是妈妈的好儿子,简直太优秀了。”乌妈妈闻言笑着捏了捏儿子肉嘟嘟的脸蛋儿,要不是儿子再三强调过“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乌妈妈绝对会狠狠亲两口的。 “妈妈,我都已经长大了,不要老是捏我的脸,会捏丑的。”对于自家母上大人的热情,总是把自己当小孩子哄这一点,乌思理真的是深感无奈啊。 “好好好,妈妈知道了,以后都不捏了成吧。再说了,你再怎么长大,在妈妈心里还都是小孩子了。”, 可能在所有母亲的心里,自己的孩子永远都不曾长大,需要自己的疼爱;同样的,每个母亲还在的人,都会觉得自己还可以是个小孩子,可以在母亲跟前任性撒娇吧。 学生时代的每个周一都是相当痛苦的。周末刚刚过去,距离下次放假还有一周时间。乌思理一进教室就受到了同桌刘宇的热烈欢迎,胖乎乎地手殷勤的接过乌思理的书包,“哇,小理理,你终于来了,哥等你等的快要望眼欲穿了……” “刘宇宙,你不要乱用成语。”物理课代表一把拉过刘宇,顺带甩了个鄙视的表情过去,随后转向乌思理的脸,笑的那叫一个好看,“理理啊,你物理试卷最后一个大题有没有做出来啊,让哥借鉴借鉴。” 乌思理看着一手拎着书包、一手使劲儿帮自己擦桌子的物理课代表,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笑着接过自己的书包,拿出一沓整齐的试卷出来,“做出来了,在这儿。” 顺利拿到试卷的物理课代表欢呼一声,“学霸果然是学霸,一直被仰望,从未被超越。” 拥有一个超级学霸同桌、而自己却是个彻彻底底地物理渣的刘宇同学,苦着脸、满眼委屈地看向乌思理,“理理,试卷被拿走了,我怎么办?后面一页大题都还没写呢?” “你当然是凉拌啦。”乌思理好笑地看着刘宇的面色不断变化,最后在将哭未哭的边缘,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物理练习册,“好了别哭了,试卷拿过来我给你讲吧,以你的物理成绩,就算抄上去了,姜爷也不会信的。” “哦……学霸理,你简直就是我的小天使,来来来,给哥抱抱……”刘宇说着就要上手,却被乌思理麻溜地躲开了,“你再称自己哥,我就不给你讲了。” “可我本来就比你大嘛。” “那也不可以,谁让你跟我同坐第一排的。” “啊……学霸理,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告你恶意伤害同桌。” 席舒进来时,正好看到乌思理和刘宇打闹成一团,物理课代表周围围了一圈看乌思理试卷的人,这种情形,在文理分班第一次检测中,乌思理以绝对的优势拿了全年级理科第一名后便是常有的事了。只是这次席舒的心情,连他自己怕是都有些说不清了。 “席舒你来啦,试卷做完了吗?咱们要不要对一下答案。”乌思理看到从后门进来的席舒,片刻的呆愣后,果断丢下了刚拿出物理试卷准备好好听学霸讲题的刘宇,开心地向席舒走去。 “哇学霸理,你还需要对答案吗?”席舒尚且来不及开口,随后跟上来的刘宇便咋呼开了。 “当然需要了,我又没有正确答案。”乌思理说的甚是坦然。本来嘛,就算是第一名,也不能样样拿满分啊,所以跟同学之间的交流还是很有必要的。 席舒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人,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拿了试卷出来。昨天刚拒绝了乌思理的邀请,今天不想在拒绝他了。 哎……学霸理、我的兄弟,你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对答案的地步了,而且那个对象还是年年屈居你之下的第二名,不过你也只能和第二名对了,毕竟再往上数,就只有老师比你牛了!刘宇不甚满意地摇头叹息,随后又想到自己那一堆没写多少的试卷,只能苦着脸先找别人去抄了。 乌思理一脸期待地等着席舒拿出试卷,然后两人愉快地对答案。只是,看着干干净净地几大张试卷,乌思理有点傻眼,随手翻了一翻,今天物理课上要讲的那张也没有做,不免有点着急了,不甚赞同地看向席舒,“这个今天要讲的,你昨天怎么没做啊?” “后面大题做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写上去。”席舒边擦拭着桌面上的灰尘边道,他很忙,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认真写下每一道题的答案,所以一般都是粗略地看过,脑中有个大概就好,好在自己成绩还不错,老师也习惯了自己的样子,怕是都懒得管自己了,也就只有这傻小子,会对着自己空白的试卷,露出那样惊讶的神色吧。 “哦,那你现在做吧,我不打扰了。”乌思理说着就准备离开。 “不打扰,答案我都记得,对一下吧。” 乌思理做题的时候很认真,属于全身心都投入的那种,席舒看着对方手里的笔尖在纸上点来点去,嘴里说着各种公式和数字,偶尔会列出算式计算结果…… 这样的乌思理很是吸引人! 周一过后,席舒又是一连两天没有来上课,刘宇看着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上面数学老师龙凤凤舞般的83分,再看看被乌思理桌子上一张146分一张143分的试卷,再一次怀疑起了人生。 “学霸理啊,我偶尔还会觉得咱俩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对二号大佬,总觉得我跟他之间隔着几亿个银河系。”刘宇说着将三张试卷放在一起,显得对比更加的明显,摊着一双手嚷嚷道:“你有认真上课、做作业,所以成绩好是应该的;但是二号大佬呢?他来学校的次数怕是比我主动洗脚的次数还好少,为什么成绩还是这么好?” 二号大佬,班里众人给席舒的雅号!只能排老二,却比席舒这常年霸在第一名的人,还要叫人佩服。 恰巧有同学过来发英语试卷,乌思理接过刘宇的试卷看了一眼,同样摊着一双手道:“我也偶尔会觉得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英语怎么就能除了作文外不扣分呢?” “那当然是因为我爸妈都是英语老师,我从小睡前故事都是用英语讲的。” 刘宇看着乌思理将席舒的考卷和新发的试题一起整理好塞进了书包里,“你这是又要给二号大佬送试卷去啊?” “是啊,老师让我帮席舒整理试卷。” “老师只是让你整理试卷,但没有让你送试卷啊。”刘宇一脸揶揄地看向乌思理。 原本觉得很是正常的事,突然被人这么郑重地指出来,而且刘宇还笑的那么邪乎,乌思理突然就有点了了,支支吾吾道:“我这,不就顺便了嘛,老师说了,同学之间,要互相爱护,呵呵……” 同学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互相爱护的,老师说的没错!再一次来到席舒打工的地方,乌思理在给自己做足了勇气后,才进了商场大门。 第4章 舍予为舒 李成海老远便看到了上次来找席舒的小男生,激动地朝席舒喊道:“席哥,那小朋友来找你来了。” “人家是来找席哥的,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乌思理看到李成海挥舞的手,随后便听到几声调侃李成海的声音,也不在意,紧了紧手包袋子,往席舒所在的柜台走去,一直看着席舒接待完一个客户后,目光转到自己这边。 “席舒,我给你带了……” “等一下。” 乌思理话不曾说完,便被席舒打断了,这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事,乌思理一下子又不知所措,只能握紧了刚拿出来的试卷,等着席舒将适才客人看后未来得及收拾的样品收好,随后席舒跟同事打了声招呼后,便拉着乌思理往商场楼梯间的拐角而去。 狭小的楼梯间内少了商场的嘈杂,倒是不失为一个说话的好地方,只是此刻席舒的脸色不是很好,乌思理心下有些忐忑。 “乌思理,不要再给我送作业了,我成绩不错,即便不去上课不做作业也能稳居年级第,二高考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你,是很讨厌我吗?” “没有。” “那为什么……” “不讨厌和喜欢没有直接的关系,我很忙,没有过多的时间去经营同学之间的友谊,也并不想多交几个朋友,让自己本就忙碌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的。” 原来在你心里,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吗? 垂头丧气地走出商场的乌思理很难过,再看看手里没有送出去的试卷,只觉得更难过了。路过商场大门口的立体镜,看着镜子里自己偏黄色的头发,回想小学时被同学欺负、被起难听的外号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这般的难过。 此后的一学期里,席舒偶尔去学校上课时,总能在桌洞里找到整整齐齐的试卷,也能看到乌思理和他的同桌刘宇打闹的场景,每到下课,他的身边总是会围着一大圈的同学找他讲题,每次考试他永远都是年级的第一名……而自己,打工的地方上,再也没遇到过乌思理。 “高一年级的乌思理,据说在五年级只上了半学期就直接跳级上了初一,别人三年读的书被他一年读完了,所以整整比咱们小了两岁半……” 这是在高一开学报道时,因初三休学一年、比同班同学普遍大了一岁的席舒,对那个个头小小、笑容腼腆,递给自己军训服的同学的第一印象。 为期两周的军训,站在最后一排最末位的席舒隐晦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最前排裹在宽大军训服里的乌思理,看着他因为站不稳军姿而被教官训斥地面红耳赤;看着他摔倒在橡胶操场上磕破了皮,军训结束后跛着脚跑到角落里偷偷抹眼泪,第二天又站在队伍的第一排…… 再往后,高一的期中考试中,席舒看着他拿了全年级第一名,原本对这个传说中跳级上来的学霸持有怀疑态度的同学们立刻一窝蜂地涌上来表达崇拜,看着他成为了班上学生和老师们的团宠,对,就是团宠,很可爱的描述。 而那时的自己,即便考了第二名,却因经常性的缺课、不与人交往,成了班级里的怪人,偶尔会听到有人说“席舒真的好高冷”之类的话,也经常听到有人拿他们两个做对比。 对此席舒倒是并不在意,他很忙,没工夫在意这些无聊的言论!只是在文理分科时,原本铁定了心选了文科的席舒,趴在桌上睡过了一堂物理课后,跑进办公室找姜爷,改成了理科。 高二开学,在理科班的教室里,席舒接过了乌思理递给自己的崭新课本,如同高一时递给自己军训服一样。只是现在的自己,除了礼节性地道一声谢外,还会难得地笑上几分,帮忙将对方怀里的一摞书接过来。 但也仅此而已,他们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开学时席舒看到过被父母一左一右送来学校的席舒,那是自己想要却又不敢要的! 热烈庆祝高二一班乌思理、席舒同学,代表我校在全国数学竞赛中勇夺金奖!那时他们站在同一个高度,高举着奖杯示意,他是为了知识、为了荣誉参赛,而自己,是为了那笔丰厚的奖金而参赛…… “大佬,今天作业交吗?” “大佬……” 深陷回忆的席舒回过神来,看着英语课代表手里拿着一沓作业,笑着朝对方摇了摇头。那应该是上周安排的英语作文吧,自己没有写。课代表对此习以为常,比了个OK的手势后转身去往前排继续收。 席舒有些好笑,从“交作业了”到“今天的作业交吗?”,看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最后一节自习课,刘宇看着中途拿着书包离开的席舒,忍不住偷偷跟旁边的同桌通消息,“学霸理,你最近怎么都没给席大佬送试卷了?” 刘宇是乌思理整个学生时期,关系最好的朋友了,这会儿突然被关心,原本想着对谁都不说的话,这会儿对着自己的朋友,倒是真的有些委屈了,“他不让我给他送试卷,而且,也没当我是他的朋友。” “啥?”刘宇惊的长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道:“你确定是‘他’,不愿意和‘你’,做朋友?” “是啊。”对刘宇的惊讶,乌思理有些纳闷。自己不被同学喜欢这事,乌思理早已经能坦然接受了,席舒不想和自己做朋友,只是比以往更让自己难受了一点点而已。 “可是你们不是都一起去吃烤鱼了吗?这还不算是朋友啊?”果然,学霸的思维就是不同凡响。 “可是他不要我送的试卷。”乌思理有些泄气。 进入高中后,大家好似一下子就成熟起来了,不再有小学时期的幼稚、欺软怕硬,也没了初中时的“老子天下第一帅,世间姑娘我最美”的自大狂傲,更不会有拉帮结派、欺负同学的事情出现。 这样的校园生活,是乌思理喜欢的,也是自己一直期盼着的。只是席舒的出现,却是个意外! 他长得好高啊! 拿着军训服给新同学分发的乌思理,看着这个高出自己一个脑袋还不止的新同学,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瘦小…… 高中开始,乌家父母为了让儿子在新学校里能更好地融入班集体,便早早地陪乌思理来学校报道,然后主动申请做了班主任的助手,帮忙接待新来的同学,期待着能在最开始便给同学们留下个好印象。 只是,这番下来,有没有给同学们留下好印象不知道,倒是同学们给乌思理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特别是那个比自己高了好多的人,在帮老师收花名册的时候,乌思理很自然地记住了对方的名字……席舒。 庭前花开花落,天上云卷云舒。舍予为舒,能给孩子起这个名字的父母,定然是有豁达的人生观吧。 只是人生更多的却是事与愿违!原以为会同父母一样有着豁达人生观的席舒同学,好像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以前就听哥哥说,上学的时候班上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让你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佩服的人,想来席舒就是哥哥说的那种人了吧。 自己每天按时上学、认真听课完成作业,所以是老师和同学们眼中的优秀学生;但席舒不一样,他即便一周只来上两三天课,还是迟到早退的那种,可他依然能稳居年纪第二的宝座。坦白点说,这大概就是天才和精英直接的区别了吧,一个靠天赋、一个靠努力! 天赋在任何阶段都有最大的可能成就一个人,而努力却是要分时间的! 第5章 被碰瓷呢? 这一年冬天,乌家兄长带着男朋友来见家长,乌思理这才知道向来以“风流潇洒、豪放不羁”自称的大哥,在那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温言少年面前却是满目温情、连说话声都轻柔了许多的。 少年情怀总是诗!少年时候的我们,总是因秋来叶落而感怀难遇知己,也会因春水东流而感叹少年易逝;会小心翼翼地关注后座忧郁寡言却又初显帅气的同学,将想说的话偷偷写在日记本里,也会大着胆子红着脸转过身去打着借书的幌子来跟对方拉近关系。 只是,相对于这些敏感的伤春悲秋,冷静了一个寒假的乌思理才后知后觉地理解了何为青春期的躁动,也理解了何谓懵懂少年、情窦初开时的迷茫,特别是在开学的第一天,看到文科班的班花和席舒一起走进校园的时候! 现在想来,高一开学时的第一眼,怕是就已将这人看进了眼里,只是那时的自己尚且不自知罢了。只是现在,看着不时出现在席舒身边的漂亮女孩子,原来自己的暗恋还不曾开始便已结束了。 新学期开始,作为学委的乌思理,还是尽职尽责地帮席舒收集试卷、偶尔也会将自己的笔记放在试卷当中,也不知席舒是否有看到?只是少年心思愈发地浓重了,可乌思理却再也不曾想过要将那些试卷送过去。 少年时的朦胧情思,向来都是难有结果! 只是,即便明知道难有结果,心底深处却还是期待着在某一天,或是细雨蒙蒙尚不足迷人眼的时候、在南渡滩边青石板铺就的小巷里;或是在春和景明、清风拂面的早晨、在校园里那条开门了雪白槐花的小径上,能够看到心中的那个人缓步而来,带着温柔的笑意,心中有情、眼中有意,回首间满目星河皆是我! 我们总是习惯于把一切往美好的方向去想,却总是忽视了现实的残酷! 以前只听说过马路上扶摔倒的老人要慎重,却不想今天自己就被讹上了,这会儿被堵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事儿,还真是人生头一回。 “现在的小学生哟,走路都不看路的,直接就往人身上撞……” “可不是,撞了人还想一走了之,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教你的?” 乌思理反驳的声音被淹没在几人的讨伐声里,看着几张不怀好意的丑陋嘴脸,和他们嘴里各种难题到极致的话,那些被遗忘了的可怖画面,又一次涌上脑海,让乌思理本就紧张的心情更添了几份慌乱。 “野人,黄毛……” “矮子黄头发,猪嫌狗不爱……” “人妖,半男半女……” 尚不到十岁的年龄,竟然能想出这般恶毒的话! 少年时的乌思理,胆小又懦弱,没有被人欺负了后拎着凳子满校园追着人打的勇气,也不知道该怎么骂回去,那些恶俗又伤人的话,从来都不会在崇尚“以和为贵”的乌家老爷子的家教里出现。 自行车飞驰而过,带起一阵春日夹杂着青草气息的轻风,只是在驶过几十米远的地方后,自行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车轮和地面摩擦后响起了一阵不甚响亮的刺耳声音。自行车上的人停了车后,大步往前面人群里走来、 席舒从来都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而且他也没那个闲工夫。只是这次,那个紧捏着手包带子、低着头被人数落的身影,却不是闲人,有关他的事,自然也不是闲事。 席舒身材高大、面容冷峻,过早进入社会打磨后的痕迹使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个高中生,原本还在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的人,在看到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将堵在路中间的小孩子一把拉到身旁后,终于停下了他们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着别人施行的自以为是的嘴上惩罚,转而看着席舒。 “放学了还不回家,不知道家里人会着急吗?”席舒不曾理会周边人,修长的手臂拦着乌思理的肩膀,带着人准备直接离开。 “哎哎……走什么走,撞了人就想一走了之了?”原本见到席舒后持观望态度的人,这会儿看到往外走的两个人,立刻又围了上来,挡在前面不让人离开,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地,目光不善地看向乌思理。 意料之中的被挡住,席舒抬头看向对面吵的最凶的一个中年女人,目光森冷凛冽,看的对面的女人心下一惊,只是再听那少年人开口时,语气倒是温和了许多。 “这位阿姨,是我弟弟撞了您的什么人吗?” 原以为是个狠人,却不想也是念书念傻了的书呆子一个,女人身上适才被席舒眼神压下去的嚣张气焰笔之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手叉着腰目光扫过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人,“对,你弟弟撞到了我婆婆,现在老人家全身都不舒服,你们就说怎么办吧。” “不是,我没有撞人,是见她倒在地上我猜扶她起来的。”也许是身边有了熟人,从被诬陷开始就一直低着头任对方龇牙咧嘴叫嚣的乌思理终于开口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吆……这还就奇了怪了,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这么盘算着还是你帮了我妈了?”一直跟在女人身边的三角脸三白眼的瘦精男人还不待乌思理说完后喘一口气的,便可以跳了出来喊道,还拿着一根黑乎乎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只是眼睛却是看向席舒和乌思理的。 “就是,不是自己撞的为什么要扶。”围观的几人完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也跟着起哄。 “呵,这观点倒是新奇,若哪天你摔死在街上了,是不是也不需要人扶,因为不是别人撞的为什么要扶?” “嗨,你这孩子可真没有教养,这不是咒我老公了嘛。”席舒话音刚落,女人便耐不住一步上前,和男人一样黑乎乎的手指直指席舒的面部。 “咒他给钱吗?要是给钱的话,我多找几个人来咒。”席舒一双眼眸带笑,满脸认真地看向两人,好像只要对方说了“咒人给钱”,他下一秒就能立刻找上七八个人来一起画圈圈诅咒对方似的。 噗…… 原来话还可以这么说? 乌思理原本糟糕的心情,被席舒一句出人意料的话给打破了。看着对面处于呆愣状态的二人,原本快要翘起来的嘴角在主人的努力下才拉了下来,现在的情形,好像不适合笑。 目光移向站在身边、手臂始终揽在自己肩膀上的席舒,这人好像比自一次见面更高大了,气质也更加的温和内敛、大气沉稳,脸部线条更加凌厉、越发有男子汉的气概了…… 再想想班上其他男生,和席舒相比好像还都是个小孩子。轮到好像就更小了,毕竟今年好多同学都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了,而自己前不久才过完十六岁生日。 被身边男色迷了眼的乌思理不知道席舒接下来跟那群人说了什么,直到一阵刺耳的机车声传来,两辆摩托车停在周边,四个高大男人阔步向他们走来。 “席哥,这是怎么了?家里小朋友被碰瓷了?”他们说的是林川话。记得父亲说过,外地人总是更加容易被欺负,因为身边没有亲戚朋友朋友帮衬。 所以,这些人是席舒找了的帮手吗? 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方的乌思理,焦急地拉了拉席舒的袖子,大不了自己赔钱就是了,“席舒,算了,我给他们……” 只是乌思理话还未尽,就被新赶来的几个人中、看向像是带头的老大截住了,“小朋友别紧张啊,我们这虽然长的着急了点,可大家都是良民,大庭广众的打架斗殴这种事儿咱不干,放心哈。” “不好意思,抱歉……”心里想的就这么被对方说出来了,乌思理瞬间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轻声道歉。 “行啊席哥,从哪儿找骗来的小朋友,这么乖。”另外一人笑着搭上席舒的肩膀,只是目光落在乌思理身上后就不挪动了。 “知道人家乖,就把自己的眼神收回来。”席舒不但冷着脸拍掉了对方的手,还毫不客气地送了一个冷眼过去。 对面原本趾高气昂的夫妻二人看对方叫来了这么多人,本也是有片刻想要退缩的,只是二人到底在这一片区域生活多年,仗着家里亲戚还算有些权势,到底是不想放过到嘴边的肥羊,那尖嘴猴腮三白眼的男人更是急切,一手指着从始至终安静坐在路边石头上的花白头发老人,颇为不耐烦道:“我说几位兄弟,这我妈都被撞成这样了,你们是不是该合计着,付点医药费什么的呢?” 那老大颇为厌恶地看了男人一眼,随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了呷在嘴里,点火后颇为享受着吐出了几个烟圈,慢慢消散在空气里不见踪影。看向那一男一女的眼里含笑,一把狠狠地拍在男人的肩膀上,乌思理被这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吓得一缩脖子,禁不住往席舒身后躲了躲。 呼……差点以为那两人打起来了! 第6章 听说……你们小区很热闹 那老大取下嘴里叼着地眼,颇为意气道:“金龟子兄弟是吧,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怎么着,今儿给三叔我个面子?” “呵呵,原来是二山头的三叔啊。”男人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只是言语间已经没了之前的嚣张,“你看着,大水冲了龙王庙,怎么还连自家人都不认识了呢?三叔您放心,以后在这块地儿,小朋友的事儿那就是我金龟子的事儿……” 乌思理目瞪口呆地看着适才好像快要打起来的两人、这会儿却拍着肩膀称兄道弟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混社会的,席舒怎么会认识他们呢? “席哥,哥儿几个怕是要玩会儿了,要不要带小朋友先走啊?”跟在老大后面,从一来就不曾说过话的人提议道。 “好,我先走,往后再会。”席舒说着,带着乌思理走的干脆,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乌思理恍惚好似听到有人在说“这就走了,不仗义,小朋友”什么的,只是席舒的自行车太快,具体的也不知道内容。 不过现在的乌思理显然也没有心思去关注那些人是怎么解决事情的,这会儿坐在席舒自行车后座上,感受着微风迎面而来,用课本里的话说就是“坐此车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不惊,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行至平坦处,乌思理才算稳定住了心神,看着前面席舒宽阔的脊背因使力而略微绷紧,松软的头发在微风中打着旋儿,看的乌思理很想上手去摸两把。 只是,到底还是没有那个胆子。 “那几个人,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吗?”对于席舒一个电话就能叫来那么多的人,乌思理是既羡慕又惊讶,深觉席舒的厉害;再反观自己,朋友就少的可怜了,甚至高中之前都做不到和同学们和谐相处。 “我们是同一个小区的,以前一起打过工,互相之间也会有个照应。” “这样啊。”没想到对方会回的这么认真,乌思理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也放开了不少,尝试着想要找更多的话题聊天,毕竟从位置上来说,自己已经坐到席舒的单车后座上了。 “那你们家在哪儿小区住啊?” “欣诚欢乐园。” “哦,那好像上学距离学校庭挺远的。”乌思理只知道欣诚欢乐园是早几年新开的楼盘,不过倒是听过很多有关欣诚欢乐园的故事,“听说……你们小区很热闹。” “是很热闹。撸猫遛狗广场舞,年轻闲人一大堆。微信骂战是常事,不服广场来挑战。进了局子有人探,出了局子还要去酒店庆祝一圈儿。”想起小区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席舒也难得有了兴致,跟乌思理聊了起来。 “这微信骂战倒是也听说过,只是,真的会有人去广场挑战吗?” “真的有,三叔和老杜,因嫌弃在微信上骂战不过瘾,便约到小区广场打了一架后被警察带回去关了三天,当时还有很多人专门去了派出所探监,出来后也是叫大伙儿去了酒店庆祝了一晚上啊。” “都坐牢了,怎么还要庆祝,他们真的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其实乌思理更想说的是“丢人”,只是到底不太好意思。 “不会,听说三叔打赢了老杜,这也算是胜利后的庆祝。” 小区是好小区,只是住着一群奇葩!这是小区保安的话。 也是,拉着横幅扛着大旗绕着小区游街、堵物业公司大门、两年不交物业费还把上门讨要的保安打破头这种事,还真不是一般小区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听着席舒语调幽默地讲着那些发生在小区里的趣事,这是在乌思理过去十几年并不丰富的人生经历中不曾有过的,这会儿听着实在是有趣的很,骑着车的席舒看不到后座人的面部表情,但从那欢快的言语间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愉悦。 能载着你行过大街小巷,一路上有微风轻拂、花香暗袭,便好! 青春期的我们,还是愿意为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而翻山涉水,并且期待着那人能够为自己驻足、微笑! 高二下班学期匆匆而过,六月急匆匆赶来,高考就在眼前,校园里开始弥漫着一层夏日离别的忧伤。课间休息时,坐在教室窗户边的乌思理看着校园里通往校委办公楼前的小道上,几位穿着常服的学姐在努力往树枝上挂着小纸条…… 看着她们努力踮起脚尖、仰望着树梢上即便被绿叶遮挡、却也依旧摇曳的纸条,那上面或是写着这些年暗恋之人的名字,或是说不出的少年情话,也或许是踏出校园后的期许…… 总归是不能与人言的话吧! 一年以后,自己也会如这些学姐一般,郑重地写下一个名字挂在校园的高树上,等它们在年年月月的风雨侵蚀中逐渐退了颜色,最终消逝在天长日久里。再好听的海誓山盟,也抵不过沧海桑田的变迁,那么,那些尚且算不上深刻的情愫,也会随着风吹雨打而消散了吧…… “小理理,你在看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学姐呢?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哦!”刘宇不知从哪儿回来,嘴边上还带着零食碎渣,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乌思理肩膀上,也不知道手上有没有沾上零食碎渣。 “谢谢,学校禁止早恋。”对刘宇的热情,乌思理早已经习惯了,只是,这随时拍人巴掌的习惯貌似不太好啊。 “哎呦小理理,你就是太老实了,恋爱这东西,是学校不让谈就不谈的吗?” “也是,毕竟这事儿你算是老手了。”对刘宇清纯的跟白水一样的乱撩,从而导致的经验丰富,乌思理表示赞同。 还记得刚上高二时,这人看上了邻班一同学后,发生在操场上、校门口、楼道里的一系列广为人知的堵人事件,甚至连乖乖仔乌思理同学都被套路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帮忙堵了一次人。 “那可不,学习我不行,但是就‘撩’这件事,凭借我多年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经历,可算是总结出了一套精髓出来。”刘宇颇为爽利地拍了拍乌思理的肩膀,豪气道:“小理理放心,只要是你看上的人,兄弟我一定帮你把人追到手。” “啊……还是不用了吧,我不喜欢学姐的。”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学姐什么的,乌思理表示很敬谢不敏。 “哦……那你是喜欢帅气的学长?”刘宇一脸意味深长地看向乌思理,眼中带着狎邪不羁的笑,大热的天里看的乌思理愣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呀,还是多想想在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中,怎么能顺利取得好成绩而不被家里收拾吧。” 刘家父母草根出身,早年间凭借这一腔孤勇开始做生意,也许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和吃苦耐劳,又恰逢国家政策扶持,这些年来生意做的还真不错。 有钱了,便有心力注意精神层面上的事了,刘家父母没什么文化,便一心期待着儿子能成为一个文化人,只是奈何刘宇对学习这事儿一直不甚上心,可谓是让父母操碎了心。 作为刘宇的同桌,又是班级里成绩最好的人,乌思理经常会接到刘宇父母的爱心早餐和零食投喂,借此帮儿子和年级第一的同桌打好关系,期待着在对方的引导下,自家儿子也能学到点人家的一些好 快准狠,一句话秒杀! “啊……小理理你变坏了。”刘宇委屈地看向乌思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可爱乌思理了。” “我比较喜欢你夸我帅气,谢谢。”小可爱是什么鬼? “讲真的,小理理,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好吧,即便是期末考试也打消不了刘宇的八卦之心。 喜欢的人吗?可能是有的吧! 只有在对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才能谈论喜欢吧,而现在…… 刘宇没有错过乌思理眼中一闪而过的伤逝,不,或许说不上伤逝,只是出于青春期的迷茫,但这看在刘宇眼里已经是很大的破绽了。 “哦……小理理,原来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刘宇眼中光芒大盛,却还是克制着声音,仔细观察着乌思理的脸在自己的注视下慢慢的红了。 “你……你别胡说,我可是好学生,不早恋的。” 好学生不早恋,这话乌思理自己都说的不甚理直气壮,而刘宇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再笑,作业就自己做去吧。” “好好,我不笑了。”两人相识一年多,这个威胁对刘宇是百试百灵,而乌思理也是毫不客气地用了无数次。 “不让笑没关系,不过,让我猜猜会是谁呢?” 这哪能猜到?这般深沉的心思,乌思理确信自己不曾有过明显的表示,并不觉得刘宇能猜到什么。 而且,少年心思,虽然隐秘,却还是期冀着有人能懂自己,懂自己的喜乐、懂自己的忧思、懂自己暗暗生出的喜欢。而刘宇,虽说八卦了些,但作为朋友,乌思理还是非常信任的。 “不喜欢肤白貌美的大长腿学姐,难道……” “你喜欢席舒!” 轰……他猜得可真准!如果现在有面镜子,乌思理一定能看到自己的脸有多红。 “你……你怎么,知道的?” “所以,是真的喽!”果然如此,这两人早就有猫腻了,“我看到他自行车带你了,不错嘛兄弟,这就脱单啦。” “没有,他那就是帮了我,然后才送我回家的……”不过经这么一提,乌思理倒还真品出点不同了,毕竟在学生时代,单车后座总是带着点特殊的浪漫气息的。乌思理生长在内心深处、旁人探究不得的小花儿悄悄地绽放出了两片叶子。 “哇塞兄弟,是我看错眼了。”刘宇佩服地朝乌思理拱了拱手,“你这已经不是喜欢的问题了,你们已经是双向奔赴了。” 第7章 暴雨倾盆 双向奔赴,比之死生契阔还要美好的爱情箴言! 少年时若能双向奔赴,老来定然也是能与子成说的吧! 乌思理看着对面教学楼上成片撒下的试卷,间或夹杂着课本和笔记本……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初三毕业前夕的狂欢。 乌思理不太明白把试卷撒向空中的举措是否能缓解这三年的压抑,或许真像大家所说的,学霸做久了,就体会不到平常人的苦吧。 “在想什么?” “想我是不是学霸做太久了……” “呵……” 呃……老天啊,请告诉我席舒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啊? “确实是学霸做久了,全年级都知道的学霸理,可是丝毫没有浪得虚名。”席舒笑看着乌思理的耳尖慢慢变成了粉色,心下忍不住盘算着“这小同学怎么这么容易耳朵红?” “那是……因为你太忙了,留给学习的时间不多,不然很快就会超过我的。”这话并非谦虚,了解了席舒的大致生活后,乌思理是真的佩服这人的聪明坚韧。 “第一就是第一,至少我现在是没有超过你的,往后还请学霸理多多照顾了。” “咳……互相帮助互相帮助。”乌思理实在是没法厚着脸皮接受这句“多指教”,再说了,这么强悍的席舒,还需要别人照顾吗? 高三离校后,高二众人瞬间成长为这所校园里的大哥大,姜爷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灌输着“你们,已经高三了,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高考考场,接下来是一场持久战……” 向来都是好学生、乖孩子的乌思理,难得在姜爷讲话时走神,藏在桌子下面的手里握着的不是单词本也不是化学公式,而且一本小说,那是在姜爷进教室之前,乌思理藏在物理练习册下面偷偷看的。 看小说,这是最近才有的习惯。 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突然想要放肆一把,可能年轻人的心思,就是连自己也揣摩不清吧。只是在高二这一年里,在有意无意地向席舒靠近的过程中,原本一板一眼、只知读书的乌思理,不再安于校园单纯到只有学习这一样可竞争的环境,也不再专注于学习这一件事,人世间的善与恶,他都想要了解…… 每年的暑假,似乎注定了不平凡。而今年的暑假更甚,林川的夏天,在持续的高温后,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雨! 八月的雨水溅起泥土的气息,一番冲刷过后,空气中浮动着清新的味道,真的是久违了…… 透过窗户,乌思理看着门口芭蕉叶在风雨中频繁摇曳,宽大的叶子被雨水冲刷过后,绿油油的很是惹人喜爱。 随手拍了一张芭蕉叶子,耐心十足地在手机自带的几个修图软件里过了一边后才发了过去……和席舒的聊天停留在半个小时前。 席舒说要去邻居家劝架,顺便解救被父母混合双打的小朋友,临走前说“一会儿回来给你转播现场。”乌思理不曾见过邻居吵架,也不知道父母混合双打是什么样的,记忆里父母从不曾打过自己,倒是时长听哥哥说小的时候被爸爸揍。 “原本想要大力夸赞一下的,奈何搜肠刮肚半天,才明白书到用书方恨少。” 席舒的消息来的很快,看来劝架已经结束了,乌思理思索片刻,红着脸点了发送。 “芭蕉叶叶为多情,一叶才舒一叶生。” 一叶才舒一叶生。郑燮的《咏芭蕉》,席舒是知道的。自是相思抽不尽,却教风雨怨秋声。原本的刻意避退,现在看来实在是傻到家了。尚且年轻,哪管那么多摸不着看不见的以后,倒不如只看眼前,再图谋后来。 “只有相思抽不尽,未见风雨怨秋声。小朋友要往好的方向想啊。” 等待的过程分秒难度,消息发出去后,乌思理有些紧张。刘宇说“似撩未撩,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如此便进可攻退可守。”自己这一下算是似撩未撩了吧,反正诗是先辈写的,自己只是盗用,要是席舒问了,就说…… 只有相思抽不尽! 果然,诗意的表达,虽是朦朦胧胧,却最撩拨人心!不过,刘宇说了,似撩微撩,撩了就跑,再待时机。 所以,现在应该是要转移话题了,“你不是去劝架了吗?结束了?” 这一次席舒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来,“在被打了一扫把后,劝架就结束了。” “被打了?”劝架还有被打的? “是啊,那孩子绕着我们几个劝架的跑,父母在后面追,然后打偏了。” “你们几个人吗?你们怎么知道邻居要打孩子啊?” “因为小区里谁家要教育孩子时,都会提前在微信群里说一声‘一会儿请各位邻居担待,我们要打娃了’,给大家打个招呼,避免打扰到别人被找上门来。至于我们去劝架,是小孩子单独发了消息求助,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一次性会求助好几个人。” 还能这样? 而且现在不是法治社会、讲究素质教育吗?“我们要打娃”这样的话,能广而告之? “你们小区的人,可真有意思。”对此,乌思理只能咬着腮帮子评价一句。 “想笑就笑吧,别忍了。” “噗……哈哈哈……” 两个小时后乌思理才放下电话,看着手机上显示不足百分之十的剩余电量,想着席舒说过的话、讲过的趣事儿,然后一个人抱着手机偷偷红了脸,又给席舒发了消息过去,“那明天晚上六点我在南渡滩等你。” 席舒那边很快就回了一个“好”字,后面还带了一个可爱的颜文字表情,是刚才视频的时候被自己特地夸奖过的。 他们相约好了一起去赵叔的烤鱼店里吃烤鱼,让从不曾请朋友吃过饭的乌思理尝试一下请好友吃饭的感觉。 只是…翠菊不惜颜色,风起沉阁,夜雨断桥人不渡。一缩青烟色,芭蕉未展,回首绿波三两处。 大雨磅礴而至如银河倒泻,地势低洼之处,半夜被惊醒的人,只能无助地看着涌进家门的水,打湿了置于门口、昨天白天还支撑着主人四下奔波的鞋子…… 美丽的南渡滩水位暴涨。 断电了,被一阵紧促的风雨声惊醒的乌思理,摸黑拿出手机,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芒看向外面,昨晚还绿油油发亮的芭蕉叶已经被暴雨璀璨的没了精气神,蔫哒哒地垂着头,手机上显示凌晨四点,天快亮了吧…… 即便是在这样的雨夜里,骤然响起的琵琶曲却还是那样柔和,乌思理看着手机里母亲焦急的脸色,整个人还有些懵。 “理理不要怕,爸爸妈妈很快就会赶回去的,你现在穿好衣服,将家里的手电筒充电宝都找出来好,多带点吃的,放在书包里,多余的重的东西都不要带,注意外面若是有人转移,你就先跟他们走,妈妈很快就来接你了……” 说到后面,乌妈妈声音呜咽、难以成调,捂着嘴将手机镜头转向了一边开车的老公乌辛成,一心开成的乌辛成抽空看了眼镜头里的儿子,忙出声安慰,只是情况不明,家里又只有小儿子一人,言语间难掩焦虑懊悔,怎么就再一次把小儿子一个人留下来了呢? “爸爸妈妈你们别担心,我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收拾手电筒和食物,也会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你们不要着急,路上也要小心。”接电话的时间,后知后觉的乌思理终于弄清楚发生了何事。 “好孩子,爸爸妈妈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别怕……” 这一夜注定不平凡,乌思理看着手机里有同学群发的视频,不只是哪家商店的招牌随着汹涌的洪水在街头自由移动、北边大桥防洪洞已经被淹没、被困在路上的轿车和地下室被水泡了的汽车…… 这一片都是老旧的小院子,水势来的更快,周围有政府相关人员呼喊着大家撤离,乌思理背着书包站在小阁楼的楼梯上,院子里的水已经漫过了前面几层台阶,一脚下去水直接淹没了脚踝,惊得乌思理立刻又收了回来,看一眼紧紧捏着的手机,几条消息冒出来,只是还来不及打开电量便开始告红,外面有身着红色救生服的人在朝自己叫着“快走”。 放弃雨伞换上了雨衣的乌思理重新系紧鞋带,拿好手电筒一脚踏进了水里……外面都是拖家带口却又互相扶持的人,乌思理紧跟着他们冒雨往前走,手拉手走过了南渡滩,一路往城东而去,那边地势高…… 手机上显示出席舒的电话邀请,乌思理看了一眼便立刻接通了,即便是在如此情况下,他也不想挂席舒的电话。 “乌思理,你在呢?”电话里席舒喘着粗气,乌思理能感觉到对方话里的焦急,咽下一口唾沫缓解嘴巴里的干燥后道:“我们,在北路口大商厦这儿,往东城去……” “你先跟着众人走,千万不要落单,手机电量调到最小,等我去接你。”席舒说完便利落地挂了电话,而在乌思理的脑海中,“等我去接你”这句话炸开了花儿……机械般的调暗了手机亮度,打开省电模式,一路跟着众人往前走。 不知你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在我的面前…… 席舒来的很快,淋漓大雨中,一辆酷炫的摩托车划破雨幕奔驰而来,特地改装过的车轮相较普通摩托车高了许多,在这暴雨肆意凛冽的夜晚,出现在慌忙逃路的人眼前,车上只身着一件但薄外套的席舒下车向人群走来…… “乌思理……乌思理,你在这儿吗?”席舒破开了嗓子朝着眼前众人喊道,他不敢再打电话,怕对方手机没电了,再联系不上。 第8章 儿子早恋 “席舒……” 你如天神般降临,击碎了我佯装的勇敢。 真的看到人,远比之前电话里听到“我来找你”更具有冲击力,乌思理觉得自己从没有这般脆弱过,脆弱地想对方能够感同身受,能共情到在黎明即将到来之际,自己有多么害怕、彷徨…… 在别人眼里,我们总是想收起狼狈,传达着自己永远阳光、永远体面的,为人所称赞、所艳羡的一面;但此刻的乌思理可以说是相当的狼狈了,脚因为之前匆忙赶路的时候踩进了树坑里而沾满了泥巴,雨衣上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到了后面,头发被雨水淋成了一撮撮、耷拉在脸上,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去的杂草纠结在一起…… “总算不是太笨,知道穿雨衣雨鞋再出来。”席舒擦着乌思理脸上的水,看对方明眸中熠熠闪耀的情思,在这大雨磅礴的夜晚,带着心中不为人知的私心,他拥抱了这个刚受了惊吓的小孩儿,身后揪掉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乌思理后脑勺儿上的一根杂草,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不怕,有我在。” 我在,便会为你遮风挡雨。我想让你在阳光下、在微风中,在我眼里,在我心里…… 一路跌跌撞撞被席舒带回家、洗了个热水澡后,天已经大亮了,而外面的雨势却未见减小,此刻安全地站在林川市最高处的乌思理,才有了点自己尚在人间的真实感,半夜雨中逃亡已经过去了。 “别傻站着了,头发擦干,免得感冒了。”端着姜汤出来的席舒,看乌思理还一脸呆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的样子,笑着将沙发上的毛巾丢到了乌思理头上。 这孩子,有时候傻乎乎的很想让人欺负。 “哦,好的。” 直到喝完姜汤、借了席舒的手机给父母报了平安后,乌思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直没有见到席舒的家人。 “你家人,他们都不在吗?” “我爸还在睡觉,他身体不好,起的比较晚,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了。” 本是很正常的来同学家避难,但想到即将要见席舒的父亲,乌思理心下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对席舒,自己可是有想法的! 乌思理的紧张,自然瞒不过早已在社会上混成人精的席舒,笑着拍了拍乌思理的肩膀道:“别紧张,我爸很好相处的。” “哦……” 席家叔叔确实很好相处。只是折腾了半夜又受了惊吓的乌思理没有在席父醒来后就见到人,他太困了,困的等不到人醒了。 在乌思理起床后的两三分钟时间里,整个人还是懵的,这个持续了多年的习惯,即便是在受了惊、又在陌生的床上睡了将近四个小时后,也没有发生改变。只是循着本能出来卧室门,在看见坐在沙发上择豆角的人时醒的更快了一些。 “你醒了……”席父听到动静,转头跟乌思理打招呼。这还是儿子这么多年第一次带同学来家里,而且还是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叫了小区里几个朋友一起接来的。席父知道,自家儿子表面上看着跟谁都能聊得欢快,但真能让他用心去经营的朋友还真不多,所以对乌思理除了好奇外,也想和对方多拉进一些距离,让儿子的这份友情能够更加的牢固。 “叔叔好,我叫乌思理,是席舒的同学,你叫我理理就好。”乖孩子乌思理瞬间清醒,内心极度复杂、面上却又装着冷静温和地和席父打招呼。 “哎,理理,快过来坐,吃点儿水果。”席父也是西北人,有着西北汉子特有的豪爽,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乌思理过来坐。 “谢谢叔叔,那我就不客气了。”乌思理大方上前,坐在了席父身边。睡觉之前他已经特地问过席舒席家叔叔的喜好了,“你千万不要跟我爸客气,他最怕别人跟他客气了,让你坐就坐,给你吃的就吃,他喜欢直接的。” “饿了吧,先吃点水果垫垫,一会儿小舒回来就可以吃饭了。”席父说着又递了个苹果过来。 “谢谢叔叔,席舒他出去了吗……” 待席舒回来时,无私利已经在席父的热情督促下吃了一个苹果一根香蕉外加一包薯片和一包干脆面,看到席舒进来后,乌思理想着果然如席舒所说,“我爸最喜欢看小辈好好吃食物”,叔叔确实是个很热心肠的人,那应该也会愿意接受自己的吧…… “在聊什么呢?” “听说说讲刚住进小区时,这边的趣事儿。” 席舒闻言笑道:“哪怕是能听个三天三夜了。”毕竟这小区里奇葩多,趣事儿也多。席舒一手提着楼下超市的袋子进门,换了鞋后,将一直端着的树叶递给乌思理,“看看这个。” “蜗牛……” 乌思理欢喜出声。宽大的树叶上,一只出壳的蜗牛趴在树叶上,伸手还有雨水浇过的痕迹。乌思理伸出手指轻敲了下蜗牛的壳,看着它缩回了一些身体,“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蜗牛了,你从哪儿找来的?” “楼下草坪里,恰巧看见了,拿着玩吧。” 席父看着自家向来冷漠的儿子带了一只蜗牛会来给同学玩,笑眼里多了几分调侃,想来这臭小子怕是对人家小孩儿有什么想法了,看来这一年来进步不小,都知道哄人开心了。 席舒不理父亲眼里的探究趣味,拿了菜就进了厨房准备做午饭,临走前给还不忘叫乌思理给父母发消息:“听人说城外南边的国道堵了,要是叔叔他们从那边来的话,可以尽量绕行。” “好,我给他们说。”手机还在席舒卧室里充电,进卧室前看到席舒在厨房里的背影,乌思理突然就不想父母这么快来接自己了。 乌妈妈听到儿子吞吞吐吐地说自己被同学接到家里去了,且知道是之前儿子给送试卷、又请了儿子吃烤鱼的席舒后,立刻敏锐地嗅到了儿子支支吾吾尚未表达明白的意思,很是上道儿地宽慰道:“那咱们就再多麻烦你同学几天,现在安全了,爸爸妈妈就不着急往回赶了,沿途有批货我们顺便去看看,而且咱们家不是进水了嘛,你的房间又在一楼,肯定要修缮一番了,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也不好住……” 乌家妈妈在自家老公惊疑的眼神中特淡定地一番胡编乱扯,最后在得之席舒家里就一个老父亲后,特愉快地一个人拍板道:“就这样了理理,你跟你同学商量一下,在他家多借住一段时间,正好你们俩又是一个班的,也可以多切磋切磋学习,一会儿妈妈再给你多转些钱,可以一起和同学买些蔬菜水果之类的。” 挂了电话后,乌父一脸不解地看向妻子,“咱们这顺路辖区没有货啊,而且家里二楼不是还有房子,一直让儿子在别人家住不太好吧。” “你个大老爷们儿的懂什么。”乌妈妈不甚满意地看了一眼丈夫,又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咱们做父母的要给孩子支持。” “理理吗?有什么想法,我咋不知道?”乌父开始认真回想最近是否有对小儿子疏于关心,是否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你个大老爷们,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哪能发现这些了。”明明周围没人,但乌妈妈还是小心地凑近乌父耳边道:“理理可能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就是现在接他回家的那个孩子。” “啊……儿子早恋……” 乌父话还没说完就被妻子打断了,“什么早恋,孩子都高三了,明年这个时候已经是准大学生了,还早什么恋啊,该找对象了。再说了,当年你还不是在高一一开始就对我死缠烂打的,要不是看你那么执着、追了我那么多年,我能答应你?” “是是是,老婆说得对,我错了我错了。”不管在外人面前有多横,但对着家人,乌父从来都只有被老婆教训的份儿。 “要我说啊,现在很多做父母的,那是相当的不讲理了,初高中的时候严防死守就怕孩子搞对象,可大学一毕业就各种催婚介绍对象的,你说这对象是那么容易找的吗?” 这边乌思理并不知道母亲早已看透自己的心思、还帮自己创造了机会,只是想到能继续留在这儿,这整个开心之余又有些难以言说的羞涩,拿着手机偷偷溜进了厨房。 “路赌了,我爸妈他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嗯,家里我的房子也被水泡了……” “所以?”席舒手里熟练地翻找着调料,一边看着乌思理跟面对教导主任时一样、一脸乖乖仔的跟自己支支吾吾,但就是说不到正点儿上, “所以,可能需要你多收留我几天了。”呼……终于说出来了,后面的便容易多了,“我会帮忙打扫卫生,买菜煮饭的。” “买菜煮饭倒是不至于,不过我可能需要去打工,倒是可以带你去做个跑腿小弟。” “好啊,我还没去打过工了,正好可以去长长见识。”对做跑腿小弟这事儿,乌思理表达出了超高的兴趣,自己想要更深入地了解席舒的生活,这是一个好机会。 “小弟,请先把饭端出去,用抹布垫着,注意烫手。”指挥新收的小弟干活,这种感觉真不错,特别是当这个人是乌思理的时候。 第9章 心有情思千千万 人在温饱问题得到解决后,安全感这一心里需要也逐渐被人所注意,或是来自于爱情或是来自于亲情。但还有一种安全感,是在日常平淡的生活中不轻易被人所发现的,强大的祖国给予每一位公民的安全感。 暴雨所导致的道路塌陷、房屋受损等一系列影响,在国家的大力帮扶下很会便有了好转,受灾过后的城市,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和忙碌,重新焕发着生机。八月的天气已经不是很热了,人来人往的广场上,乌思理抱着两瓶鲜榨果汁往一边的商场走去。 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亲密了很多,虽然谁都不曾说破,但即便在感情的世界里笨拙如乌思理,也能在某个回头的瞬间,从席舒眼中看到一丝快速闪过的柔情;至于席舒那边,乌思理觉得自己送出的秋波已经多到能掀起一江春水了。 不过这样也很好,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地温水煮青蛙。刘宇说过:“爱恋是一辈子的事儿,适合天长地久后的碎碎念和柴米油盐琐碎事后仍然不变的温馨;而恋爱是片刻间的事儿,适合热烈火辣的激情和风花雪月的浪漫。” 自己是喜欢长久后的温馨的吧。即便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乌思理也不觉得自己还能将另外一个人装进心里,如席舒一样装的隐秘深刻、小心翼翼又胆大妄为。 商场里席舒正在给几个女孩子介绍手机,高大健美的少年穿着商场统一分发的白衬衫,戴着小红帽站在柜台后面丝毫不减帅气。 即将迎来开学季,顾客多是刚参加完高考、即将步入大学的学生,小姑娘们对着身正颜俊的席舒实在没什么抵抗力,了解完手机配置,又红着脸砍价得到优惠后爽快地付了钱,顺利开单的席舒算着这一单下来的提成,本就愉悦的心情在看到乌思理后更美好了。 远程围观了整个过程的乌思理,直到那些小姑娘红着脸离开柜台后才转身出来,颇有几分泄愤意味地将给席舒的那份果汁往自己瓶子里倒了三分之一后,才满意地递了过去。 “怎么不开心?”第一次细心地对待一个人,尚且还在摸索阶段的席舒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不开心了? “她们怎么都来找你买手机啊?”虽然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但可能陷入爱恋中的人都是没有智商的吧。一开始乌思理还会注意着想要将自己懂事、大方的一面展现给席舒,但是经刘宇提点后才知道,原来适当的无理取闹也能更好地促进关系。 “当然是因为我帅啊。”本着逗逗小朋友的想法,这话席舒说的是相当自信。 “你可谦虚点儿吧,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也不怕被人听到笑话。”哼,光帅有什么用啊,你学习有我好吗?沾花惹草、招蜂引蝶、寻花问柳、勾三搭四、朝秦暮楚…… 当然,后面那一串儿话乌思理都只敢在心里说说,毕竟在乌思理眼中,席舒是真的帅。 “那也有很多阿姨辈的都来找你买啊。”席舒说着,伸出手抹了把乌思理的头发,认真夸赞道:“不愧是学霸理、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最近连我爸都只想着你,我这个亲儿子都被搁一边去了。” 能被席叔叔喜欢,乌思理是很开心地,这会儿倒难得有了几分得意,边吸果汁饮料边笑道:“那可不,毕竟我不但学习好,听话懂事还会做饭,优点很多的。” “是,你最厉害了,第一次出门打工就能和我这个职场老手平分秋色,实力不容小觑啊。”席舒还学着商场经理的样子,拍了拍乌思理的肩膀。 “不过明天开始就不带你出门了。” “嗯?为什么?”正在整理柜台的乌思理一惊,转头看向席舒的眼里有几分慌乱,着急地开口解释:“我家房子还没……” “不是让你离开。”意识到自己的话让乌思理误会了,席舒放下手里的活儿着重重复道:“我不是让你离开,而且我爸爸很喜欢你在家里……” “那你呢?”话到中途,乌思理第一次没有礼貌地忍不住打断别人说话。你会喜欢吗? “呵呵……我也是喜欢的。”有些话即便现在不曾明说,但迟早都是会说的。已经确定了的事,席舒不想让对方、也让自己等太久。 果然……乌思理感觉自己心中那个被偷偷藏起来、装了许多心思的隐秘地方,突然间有阳光照射进来、许多含苞待放的花儿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 激动过后,知道席舒不是赶自己走,乌思理才有心思问一句“那为什么不带我出门了?” “因为你要开始学习了啊。”相处以来,席舒第一次不想克制,伸手碰了碰乌思理白皙的面容,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 这几天带着你出来受苦已经是我的私心了,怎么还能让你继续跟着我东奔西跑。像你这样的人,即便不是清歌逐酒、富贵浮云,也应该无忧无虑、从容自若地过一生,而不是跟我一样年少之时便已经奔赴在市场,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柴米油盐的糟糠事。 “那你呢?”高三了,你也要学习的。 “我没事,高三的复习我已经进行过一轮了,放心吧。”席舒笑着宽慰道。对于学习,自己以前没有放弃过,现在更不会了。现在的自己只能带着进驻在心上的人打工,但以后绝对不会了。 “我可以……帮叔叔做饭,也会给你整理笔记的。”原本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乌思理收回去了。爸爸妈妈给自己的零花钱不少,还有这些年收到的压岁钱都不曾用过,但是……席舒不会喜欢的,而且,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莫欺少年穷,席舒不会一直这样的。 “那就辛苦小学霸了。” 最遗憾的事,莫过于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里,遇到了想要保护一生的人。以前不理解这句话,现在却明了其中酸涩,席舒庆幸过去的自己足够努力,也庆幸这样的时间不会持续太久。 几场毛毛细雨过后,九月的天气终于不再炎热,而让很多家长松了一口气的,并不单单是天气。九月开学季,神兽归笼,家长终于可以清静会儿了。心大地将儿子放在同学家的乌妈妈,在重新收拾整装了儿子的卧室后,才和丈夫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欣诚欢乐园接儿子。 半个假期,不长不短的时间,原本属于席舒的卧室里,竟然有这么多自己生活过的痕迹,看着帮自己整理皮箱的席舒,这人怎么就这么好、这么合自己的心意呢? “席舒,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 “客气什么,而且你不是也帮我整理了笔记,还帮忙做家务的。”收拾完皮箱,席舒转而来到飘窗边,将一直养在盒子里的蜗牛拿了过来,“这个也带走吧,我太忙了恐怕顾不上照顾它。” “好。”看着盒子里伸着触角的蜗牛,乌思理手指戳了戳坚硬的外壳,这只蜗牛倒是意外的好养活。 “什么?假期你在席舒家过的,这就同居了?”在家被父母摸手手机电脑、逼着上了一个假期补习班的刘宇,原本以为开学第一天可以好好跟自己的学霸同桌诉一下衷肠、倒倒苦水,却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把狗粮。 “小声点你……”乌思理急着去捂刘宇的嘴巴,同时胆怯地环视四周,好在周围也没人注意到。 “不但早恋还直接住人家里去了,你爸妈就没意见?”同一个世界,为什么会有不同的父母,回看自家爸妈,连自己开个微信公众号都是各种阻挠,再看看人家父母,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不我家房子被水淹了嘛,我妈就嘱咐让我先在席舒家里住几天。”至于早恋这事儿,爸妈好像也没有跟自己说过不许吧。 “哎……果然,学霸都是被世界所优待的。” 乌思理看着刘宇一脸的生无可恋,又知道对方家里管的严,也不好在继续打击好朋友了,拍了拍刘宇的肩膀,“好了别垂头丧气的,这学期我会继续帮你复习的。” “好兄弟,太够义气了。”新的一学期,再次得到了学霸帮复习的承诺,再加上自己的努力,成绩一定会上去的。 高三的生活忙碌又紧凑,之前还会抽空去打球的男生课间也不再离开教室,而是趴在桌上闭目养神,女生也不再关注明星和化妆品了。即便学霸如乌思理,也能感受到不同以往的压力。而且,席舒已经好久没有来学校了,消息也没有回。 国庆放假,乌思理看了看手里的试卷和学习资料,出了校门后直接打车去了欣诚欢乐园,他要去找席舒。 “是理理啊,快进来……” 见有人开门,乌思理一直紧绷着的心才放松下来,席叔叔在家,席舒应该也没什么事。 “打扰您了叔叔,我来给席舒送作业和笔记,他就好都没有去学校了。”相比之前,席父的脸色差了好多,这让乌思理有些担心,“叔叔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我这是老样子了,时不时地就会来这么一下。”沙发上,席父摸着自己的腿叹息道。 “医生怎么说的呢?可以治好的吧?”之前只知道席叔叔身体不好,但是具体的自己也不好问,现在对方提起了,乌思理自然是想多了解一些,看能不能帮上一些忙。 “嗨……去省院看过了,只是当时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就看熬到什么时候吧。”对自己的伤,这么几年下来,席父也已经接受了,只是连累了席舒上学推迟了两年,到现在还要为了自己东奔西跑的边上学边赚钱。 “别这么说叔叔,你会好起来的。”乌思理不擅长于安慰人,只得干巴巴地来这么一句,再也不知道说啥了。 “已经这样了,好不好的我也不在意了,就是辛苦了小舒,是我连累了他。”说起儿子,席父总是心疼的,当初离开那个山村的时候,原想着自己好好努力一番,让孩子过的好一些、受更好的教育,却没想到意外来的太快。 “没有,一家人哪有连累不连累的,席舒也定然不会觉得叔叔连累他的。” “这孩子啊,从小就聪明、懂事,可惜他命不好生在了我家,母亲早早离去,父亲又是我这个样子……” 乌思理听着席父的叙述,脑海中想象着席舒小时候的样子,原来席舒也会调皮捣蛋,上树捉鸟下水摸鱼,踩碎了别人家的瓦片还嫁祸给其他人呢,也会和邻居家小孩子打架骂人…… 乌思理不曾见过这样的席舒,那是属于孩子时期、最自然的天性,嬉笑怒骂皆是自然,比自己小时候好多了。 “这次老家传消息过来,小舒妈妈的墓需要挪地方,我这身体哪儿都去不了,只能让他去了,当时走得急,没有来得及给你说,还要麻烦你跑一趟过来……” “不麻烦的叔叔,席舒是我的好朋友。”乌思理余光看向席父轻声道:“而且席舒也很照顾我,上次下暴雨还专门来救我,我,很感激他的。”确实感激,但更多的是喜欢,只是现在他还不敢在席叔叔面前说。 “哈哈……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的,你也不用跟小舒客气,他这几年到处跑,也成长了不少。” 席父看得出来两个孩子之间的懵懂情愫,也看的出乌思理是个好孩子,两个孩子在一块儿自然是好的。只是自家是这么个情况,怕是要亏待了这孩子,但哪个人能没有私心的,所以席父下意识地想要在乌思理跟前多替自家儿子说说好话。 “嗯,席舒他很厉害。”乌思理很是认同地点点头,在乌思理眼中,席舒除了在最开始有点高冷外,就没有丝毫的缺点;而且那高冷也算不上缺点了,不然怕是会有很多人来跟自己抢席舒,虽然现在席舒还不是自己的。 第10章 第 10 章 席舒常年位居年级第二的位置,而且还长的那么帅,即便是隔三差五才来上个课,但在一群刚对社会产生好奇又不曾离开家庭和校园怀抱的高中生来说,这般特立独行的人往往最是容易引起注意。在高中部,知道席舒并且崇拜他的人也不少,乌思理就不止一次地听到同学们讨论席舒,也听到有想对席舒表白却被对方的高冷吓的不敢有所动作的人。 不过相比那些只敢偷偷暗恋的同学,还是自己比较厉害,毕竟自己已经认识了席叔叔而且还住过熙舒的家了,四舍五入就等同于见了家长、同居了的,这么一想,乌思理到还真有几分掩饰不住也不想掩饰的得意。 席舒自回了老家后便只传了一次消息回来,乌思理没有得到席舒准备归来的时间,但好在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便不再着急。 回到家时晚饭时间已经过了,等在饭桌前的乌妈妈见儿子回来,立刻心疼地上前接过书包,随手摸了一把儿子柔软的头发,嗔怪着:“怎么这么晚了,也不要妈妈去接,拿着这么重的书包,累坏了吧。” “不累的妈妈。”在父母面前的乌思理实在是个乖宝宝,而且今天自己撒谎在学校帮同学辅导功课,却转身去找了席舒,此刻还有点儿心虚,被妈妈摸了脑袋后,乖乖地回蹭了蹭。 “以后要回来晚了就让爸爸去接,就算不累妈妈也心疼,高三了,学习本就辛苦……” 眼看见乌妈妈又开始了不间断的叨叨,乌思理悄悄向一边沙发上的父亲做了个鬼脸,乌父回了儿子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在他们老乌家的传统里,进了家门,老婆才是一把手。 乌思理见过在外霸道的父亲和小鸟依人的母亲,也见过在家里怂兮兮的父亲和拿着榴莲键盘搓衣板的母亲。他们相互扶持半生、感情顺和,乌思理一直都很羡慕他们,最合适的那个人,恰好就是最喜欢的那一个,这般浪漫若童话般的爱情,就体现在自己父母身上。 作为业余篆刻家的乌父,只要有时间,晚上都会在睡觉前练习篆刻。乌思理拿着一壶浓茶推开书房门时,乌父正在整理桌面,看到乌思理进来后立刻停下来手头的工作。 “理理,怎么还不睡?”接过儿子手里的茶,同样是西湖龙井,入口却比平日里自己泡的润口许多。不知不觉间,这个小儿子也已经快十七岁、上高三了。 “爸爸,您能不能请章爷爷出山,帮忙看一个伤患啊?”乌思理看着父亲的脸,轻声道。 来到林川后,父母便对自己有求必应、从不拒绝,乌思理知道父母是因着当年的事对自己心怀愧疚,一直想着要补偿。也许最初对父母是有过怨恨的,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而这几年自己都是在父母的关爱下成长的,不知在何时,那些怨恨慢慢地被温情逐渐替代,自己已经很少会再想起以前的事了。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乌父闻言,立刻放下杯子追问道,甚至直接上手拉着儿子的胳膊查看。 “爸爸,不是我,我很好。”感受到额头上宽厚的感觉,乌思理笑着拉下父亲的大掌捏在手里,父爱如山,便是如这手一样宽旷厚重吧,“爸爸,是我一个好朋友,他的家人好像是腰部受了伤,身体一直都不好,章爷爷是骨科出了名的杏林圣手,所以,我想可以的话,请章爷爷帮忙看看。” “好,爸爸明天就去看望章叔叔。” “谢谢爸爸,其实也不用很急,你有时间再去也可以。”见父亲答应的这般快,乌思理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这不是什么难事。”果然,儿子还是很贴心的。不过,自家儿子的性格乌父是知道的,一直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是上次救你去他们家的席舒吗?”之前去席家接儿子时见过席舒的父亲,对方一直坐着,面上带着久病在家的苍白。 “嗯,席叔叔他是在工地上被建筑物砸伤的,再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了。”乌思理不敢问席叔叔,也不敢问席舒,怕引起二人的伤心事。 “那找章爷爷的事,你有和他们说吗?” “爸爸,我不知道怎么说。”乌思理看向父亲的眼神不知所措中夹杂着一丝丝不好意思,他是确实不知道要怎么跟席舒和席叔叔说,才能让对方接受,看来还是要跟爸爸求助的。 “直接说。”果然,儿子还是需要自己这个父亲的。乌爸爸满意地喝了一口茶。 “啊?”原以为父亲会有好办法的,结果……真的是出乎意料啊。 “理理你记住,真正经历过成长、懂得担当的人,是不会把清高放在首位而拒绝亲朋好友善意的帮助的。” “爸爸你是说,席叔叔他们不会多想吗?” “应该不会吧,理理,你要自己学会判断人的心性。”这孩子本性善良,单纯天真却又认死理儿,总想多保护他一会;可又唯恐他被人欺辱,总是忍不住教导他一些超出现有年龄段的道理。 再一次见到席舒,他好像黑了也粗糙了,大西北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 放学后二人相约去学校后门的大排档吃烧烤,作为席舒不告而别的歉意。以前乌思理只是听同学们说大排档的啤酒撸串儿,这会儿一手鱼豆腐、一手花茶,可算是过足了大排档的瘾。 “还想吃其他的吗?”席舒帮乌思理拿着书包,四下观望着各个摊子,还要时不时注意着身边人乱吃东西,一路走下来,自己倒是没吃多少。 “不要了,已经很饱了。”叼走最后一颗章鱼小丸子,乌思理满足地朝席舒笑了笑。 忽见秋叶色,稍知凉意初。十月的夜晚已经有些冷了,夜晚路灯下的一双人影被拉的又细又长,接过书包的乌思理支支吾吾地不肯走。 “怎么,舍不得我?”即便稳重的席舒,在四下安静、灯光昏黄时,也忍不住跟被自己放进心上的人调笑一番。 “你知道骨科圣手章老吗?” “知道。”席舒脸上的笑意慢慢收起,昏黄的灯光下,乌思理看不清对方眼中的神色。 因着家里有个病人,席舒对各大医院的骨科专家了解的不少。杏林圣手章世承作为骨科第一人,市一院骨科前主任,席舒自然也是听过对方的大名的,也不是没想过找章老,只是章老已经连着被医院返聘到后,已经再次退休多年,前几年听说老人家已经不看诊了,实在是难有门路。 “国庆我去找你的时候,席叔叔说他的伤是在骨头上的,我爸爸正好认识章爷爷,我家和章家在我爷爷那一辈起就是世交,要是有章爷爷出手的话,叔叔的身体应该会好很多的,嗯……所以,我是说……” 不忍看对方一心为自己、却一脸纠结的模样,席舒说完了剩下的话,“你是请你爸爸帮忙请了章老出是吗?” “是,我只是想着叔叔的身体能……” 话未尽,只闻到一阵清新的洗衣服味道,后脑勺上还按上了一只大手,突然被抱住的乌思理有点懵。 “乌思理,谢谢你。”谢谢你的用心,谢谢你愿意为一无所有、身无长物,在平凡不过的席舒这般用心。谢谢你的坚持,让我有机会可以抱着你…… 不知道身边时间走了多久,乌思理只觉得自己已行过了万千山水、度过了几个春秋岁月,就这般和席舒相拥着过完了一生。 片刻过后,乌思理才深思回笼,满满的红了脸,“席舒,你……” “我很好,我们的未来,也会很好。” “我们,会有未来的吧?” “会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平生第一次这般笃定地跟另外一个人承诺下未来。 有乌父邀请,在外地休养的章老来的很快。已年近七十的人,虽白了头发,但腰背挺直、炯目有神,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精神矍铄。这般老者气度,走在行人来去匆匆的接机口,比那偶像剧里的医生穿着白大褂大步往手术室走的气势还要强盛。 “章叔,可把您盼来了。”乌父带着乌思理早已等在接机口,见人出来,立刻高兴地迎了上去。 “章爷爷好。” “这就是理理吧,看这清隽的模样,之前听你爸爸说还是个大学霸了,可比我家那几个臭小子强多了。”章老慈爱地拉着乌思理的手腕,多年养成的习惯顺带着摸了摸腕脉,看着小辈的目光中充满了医者的仁心,“小伙子不错,虽然看着瘦了点,但身体也还健康,可要好好吃饭啊,别和学网上那些人,想着减肥什么的。” “谢谢章爷爷您放心,我一顿能吃两大碗米饭了。” “这就对了,只有身体好了,才能有力气干其他的事儿。” “老爷子在医院里待了一辈子,见多了各色病痛,便看不得家里小辈们糟践身体。”一直浅笑地跟在章老后面的少年见此,特地跟乌思理解释道。 “看我,这光顾着说话,都忘了介绍了。”章老侧身将身边少年让出来,“这是我的关门弟子,徐其光,这小子非说要跟我一样有个字才显得大气有韵味,便由我做主,在及冠时取了‘琼音’二字。”介绍到自己的得意门生,即便一生板正如章老,语气里也难掩几分得意,“这小子天赋还可以、也算努力,以后不见得有多大成就,但总不会矮了‘医生’这个行业的信念。” “章叔,您真的太谦虚了,既是您老的高徒,定然是不会差了的。” 南渡滩边新修建的悦世餐吧,是近年来林川市最火的观赏胜地之一,坐在露天卡座里的乌思理一脸崇拜地看向对面的徐琼音,连手里的咖啡渐渐变凉都没有注意到。 “所以琼音哥你是出自医学世家,又拜了章爷爷为师,学了骨科的吗?” “是啊,我家里都是学外科的,我就拜了老师,学骨科了。” “那你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 “本科学的是外科,那就是些皮毛。研究生的时候开始主攻胸外科了,后面读博的时候,可以继续学这个方面了。” 徐琼音说的随意,但即便乌思理不懂医学,但也听过“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这句话,想来学医不是件容易的事。而眼前这位,不但学了,而且还学了那么多,果然,总有一些厉害到变态的人,生来就是让人羡慕又嫉妒的。原以为自己学习能力已经很不错了,但跟眼前这位一比,那都是小儿科了。 “琼音哥,你知道‘小说都不敢写的剧情’是什么样的吗?”乌思理一脸惊叹地看着徐琼音道:“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啊,简直是羡煞旁人啊” 徐琼音确实天才,而且见过很多这样的眼神,但他实在是温柔,又惯会安慰人,“什么小说都不敢写的剧情啊,我只是出身好了一些,从小就耳濡目染,听得多看得多,自然就知道的多了。而且,我可听说了,理理可是当之无愧的学霸,上大学后不管学什么,都不会差的。” 被刚认识的人这么夸,乌思理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同时想着,像自己这样的适合学习,琼音哥这样的适合学医,那像席舒那样的,该是什么都适合、什么都擅长了吧。 有章老出手,确实让席父的身体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只是医生不是神,有些损害是不可逆的,即便是章老也没有办法,但席舒还是很感谢。“不求好,只求让他过的舒服些,少一些疼。” 再一次见到徐琼音时,林川市已经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薄薄的在远山上积了一层,太阳一照,又很快融化了,之后便是冷空气袭来,乌思理扛不住天气的变化,很不幸地发烧了。 “难受吗?要不要喝水?”冬天是疾病多发季节,医院里人满为患,好在乌思理只需要输几瓶液体就好。 “不喝,你别忙了,休息会儿吧。”看着席舒忙前忙后地,乌思理心下高兴,却也舍不得让对方一直这么受累。 “我没事。倒是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黑眼圈都出来了。” “是啊,最近又比之前晚睡了一个小时,没办法啊,很快就高考了,我们要更加努力才行。” “好,很快就要开始二轮复习了,后面我就不再去打工,要好好去学校上课了。”初三了,即便自己成绩好,但要想达到自己的目标,也不能大意。 “啊,那我岂不是更要加油了?”听到席舒不再去打工,乌思理确实开心,但是有紧迫感也是真的,毕竟席舒就算不怎么上课,也能稳居第二。 “保持自己的状态就好,不必过渡紧张,我们虽然只差了一个名次,但分数差的可不少。” “那倒也是。不过我也不怕你超过我,姜爷不是说了嘛,不管是你考第一还是我考第一,但年级第一一定要是我们班的,我们要捍卫班级荣誉。” 半张脸遮在口罩下的乌思理目光坚定,没有打点滴的手握成拳头,捶了捶席舒的腿。 “是,捍卫班级荣誉。”这样骄傲的乌思理,实在是很吸引人。 “理理,你这是生病了?”徐琼音的声音出现的突然,穿着白大褂、带着手术帽的年轻人一双眼睛里虽见疲累,但精神很是饱满。 第11章 第 11 章 “琼音哥,你在这儿做医生吗?”见到徐琼音,确实让乌思理很是惊喜。 “老师走的时候把我留在这儿,让我跟着这儿的医生多磨练,好对自己以后的职业能有个更深刻的认识。” 对于老师的提议,徐琼音还是很配合的,毕竟不是每个刚毕业的学生都有机会进市一院磨炼的,即便是没有工资、不包吃住。不过老师说的磨炼还真的是磨炼啊,这一天天给自己忙活的,感觉都快转成个陀螺了。 “你不是要准备读博了吗?” 看着乌思理眼中的疑惑,徐琼音很是贴心地补充道:“老师说,我这前面二十年都过的太顺遂了,没受过什么挫折,这不利于一个合格医生的成长,所以就让我来了这样,除了磨练,也是收点显示的暴击。”实践出真理,有些现实中遇到的,是课堂上学不到的。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看来光会读书也不太行。”乌思理受教般地点头,再看看旁边席舒手上的茧子,瞬间有种顿悟感。 “那是太不行了,我们要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徐琼音说着看向一旁的席舒,挑了挑眉道:“男朋友?” “现在的同学,未来的男朋友。”这一点上乌思理很是坦荡,大方承认,反正琼音哥又不是古板的家长,说说也没关系,而且他还想将席舒介绍给琼音哥了。 “您好,我是席舒,理理的男朋友。”徐琼音其人席舒是早有耳闻,乌思理不止一次提到过的章老的徒弟,席舒也知道对方的优秀。 “你好,我是徐其光,字琼音,老师有提到过你。”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 自己也是从少年时代过来的,对于小情侣话语间的漏洞习以为常。他实在是忙碌的很,没有时间去多了解别人的事情,在问了乌思理只是感冒输液,且不需要帮助后,便离开了。 “你刚跟琼音哥说的……”终于等到徐琼音走了,乌思理迫不及待地看向席舒,刚才自己可是听的很清楚的,只是还想在确定一遍,听席舒专门说给自己听。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情侣关系,原来我还在考察期啊。”席舒先发制人,看着乌思理的眼睛,笑眯眯道。 “没,不用……”考察了。 “不过多考察一下也好,毕竟咱们在一起后,是要过一辈子的,可不是说一句不合适马上就能分手的。”席舒说着靠近乌思理,握了握对方的手。认定了这个人,就不会轻易放手的,所以,你一定要想好。 乌思理原本就是奔着“男朋友”这个名分去的,却不想被席舒一句“过一辈子”给迷得晕晕乎乎的,只想着以后的一辈子,反倒是忘了关注“男朋友”这个位置了。直到打完点滴,出了医院,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才清醒过赖。 “那以后有人问,我就说你是我男朋友。”乌思理说完,偷偷看了看席舒,恰好撞上了席舒光明正大看心上人的目光。 “好啊,男朋友。”大概每一个陷入爱情里的人,都渴望着来自于对方坚定的认可吧,乌思理也很需要。 “咳咳……不过在学校里还是要低调一些,不能影响学习。”这个人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了,乌思理开心的恨不得跳起来、跑两圈,但此处人多,而且也不能太过喜形于色。 “不会影响学习的,我们两个强强联合,学习效果只会更好。”所谓的谈恋爱、玩游戏等会影响学习,那只是一些自控力不足的人,为自己的失败而找的借口。 学校里,大家早已经习惯了席舒的特立独行,现在一下子每天都可以见到人了,反倒是有些惊奇 “惊……二号大佬竟然开始连续上课了!” “可不,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二号大佬间接上课都比咱们考得高,这要是连续上课,咱们这些普通人可怎么混啊。” “哎你们说,这样下去,二号大佬会不会超越学霸理,抢占年级第一的宝座啊。” “不知道。神仙打架,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知道结果的。不过你看学霸理那分数,哪次不是甩二号大佬好大一截儿了。” “也是,二号大佬虽然牛逼,但学霸理也是实至名归。不过不管哪个得第一,反正年级第一都是咱们班的。” “我何其有幸生于你怀,承一脉血流淌……” “以后又多了一个可以请教对象,毕竟一直麻烦学霸理也不太好意思啊。” “可是二号大佬一向高冷,你确定敢去问题?” 好吧,聊天终结者。围在一起的一大群人瞬间散开了,同时想着,二号大佬那帅的堪比当红明星的脸上,不是被面无表情占了,就是被额上川字眉占了,确实高冷。 班级里时而有人讨论,但两位当事人倒是淡定,认真学习、用心偷摸谈恋爱。 看着一模的成绩单上排列在第一第二的名字,而且自己的分数比上一次还高了十多分,乌思理满意地笑了,果然席舒说的没错,一起学习效率确实高了很多,而且还比之前轻松了很多。 “恭喜学霸理再次蝉联年级第一的宝座。”拿到成绩单的刘宇,按惯例先向自己的同桌道喜,他是真的为乌思理高兴。 “你也不错啊,这次进步不小,又有奖励了吧。”刘宇终于挤进了年级前100名,这分数相比之前三科不及格的壮举,确实进步不少,想来刘阿姨也能放心不少。 “那是,我早就和我妈商量过了,要是一模考试进步了,寒假就带我去大理,喔……苍山洱海、玉龙雪山,南诏风情岛……每一处都是恋爱圣地,空气中随时弥漫着爱情的气息……” 乌思理实在是忍受不了刘宇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你一阶单身狗,去那些恋爱圣地,就不怕狗粮吃撑了回不来?” “去……单身狗怎么了,我可是要等我的命定情缘、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姐姐出现的,现在我当然要为她守身如玉了。而且我去那里是为了找恋爱灵感的,当然是见的情侣越多越好、听的故事越多越好了。” “咳咳……”刚喝了一口水的乌思理差点被刘宇的“守身如玉”呛到,“看不出来你虽然爱满嘴跑火车,但还挺有节操的嘛。” “那可不,我的优点还有很多了。”刘宇说着,又看了眼四周,小声八卦道:“学习爱情双丰收的学霸理,请问你和席舒进行到哪一步了?有没有关于爱情的困扰,说出来让本感情专家替你分析分析。” “谢谢你了兄弟,不过我们很好,没有什么困扰。” “那有没有牵手拥抱,有没有接吻,另外,有没有完成生命大和谐呢?系数”刘宇一开腔就刹不住车了。 “这种事哪能都给你说。”乌思理朝刘宇丢了个白眼过去,并且决定以后都不要把恋爱细节告诉他了。 不过,他们好像除了偶尔牵手拥抱外,好像还真没有干什么。所以……一般的情侣都是这样的吗? “一般的情侣当然不都是我们这样的。”刚开始拉近关系的时候做的那么含蓄,但确定关系之后,席舒才发现乌苏里是个喜欢打直球的。不过有事只说,倒是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猜想,避免感情被慢慢消磨掉,这倒是比自己坦荡多了,这一点以后要多向男朋友学习了。 “哦……那看来我们进度确实有些慢了。” “是有些慢了。”席舒说着,轻拉过乌思理的肩膀,随即一个吻落在了对方光洁的额头上,轻声道:“原本是不想在你这么小的时候,就这么轻易占你便宜的,但现在看来,便宜该占还是要占的。” 没想到这就被亲了。乌思理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确定大马路上没有几个人后才放心。摸了摸被亲过的皮肤,虽然是额头,但亲吻额头更显珍重不是嘛。 果然,恋爱福利还是要自己争取的,乌思理第一次娇气地抓着席舒的手摇了摇,“你是我男朋友,这是恋爱的正常流程,不属于占便宜的。” “哦,那你知道现在谈恋爱都流行先上车后补票吗?”顺势牵过对方,一起慢慢往前走。虽然不舍得,但天晚了,还是要早点送男朋友回家的。 “这个,还早了些……”一下就这么猛,乌思理感觉自己有点招架不住啊,而且上车什么的,也不属于他们啊。支支吾吾道:“而且,咱们都是男的,没有先上车后补票的。” 席舒坏笑地捏了捏对方白皙的脸蛋,“单纯的小朋友,上车可不单单指一件事。” “咳……我还是个未成年,这件事以后再说。”深感再聊下去怕是有上高速的危险,乌思理选择迅速结束这个话题。自己才16岁,过完年也才17,现在聊这个话题,好像有些早了。 冬日里天冷,门口的芭蕉被砍掉,只剩下光秃秃的一节被塑料纸包裹着,距家不远的拐角处,乌思理啃掉手里最后一口红薯,然后将袋子连同红薯皮一起塞进席舒手里,接过自己书包后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后又转身,得意道:“既然都是我男朋友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席舒走远的身影,捏了捏手里的垃圾袋,红薯皮还是热乎的,就是对方的手,温暖又干爽。 家里开着电视机,乌家夫妇靠在一起看电视,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在电视机昏暗的光线下冒着热气,让本就温馨的环境更加温暖了几分。 “妈妈,晚上已经做好了吗?” “是啊,已经做好了,不过我想有些人已经吃过了,就不吃家里的饭了吧。”乌妈妈从电视屏幕里的古装剧中移开目光,笑看着儿子道。 “嗯?爸爸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吗?那这么多菜咱们两个就吃不完了。”上初中那会儿父亲经常会有应酬,晚饭都是自己和妈妈两个人吃的。 “不,我没吃,我还饿着肚子等我的宝贝儿子回家吃饭了。”妇唱夫随,在家里乌父向来都是配合着妻子行动的。 乌思理有点懵,若非不得已,妈妈是不会再外面吃饭的,她喜欢自己做。 “儿子,过来妈妈这儿坐。”乌母将一脸懵的儿子拉到丈夫身边,自己坐到另一边,看着坐姿挺拔、举止优雅的儿子,乌妈妈笑的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儿子,刚才有人送你回来的吧?”好巧不巧的,虽然出门扔个垃圾就撞破了儿子的恋情,以自家小儿子的性格,原以为怕是高考后都未必有多大进展,想不到这么快就要情况了。 “不是……”和众多瞒着家长早恋的学生一样,乌思理下意识地就想要否认,却被乌妈妈直接打断了。 “而且还吃了考红薯,还帮你扔了垃圾袋。”看着面显局促的儿子,乌父不仅没有帮儿子说话,反倒是跟着媳妇儿追问起了儿子。 “你们怎么知道的?”乌思理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随后一脸惊慌地看向父母,“对,对不起,我……” 见儿子被他们吓着了,乌妈妈安慰着揉了揉儿子的头发,随后又不讲理地将原因甩到丈夫身上,“都怪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吓到理理了。”对此乌父早已经习惯,立刻给了妻子一个怂怂的表情求饶。 “理理,爸爸妈妈永远爱你。所以,不要紧张,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我们都会支持你的。”父母可以爱孩子,但是不能阻止他们的成长,有些路是要自己走的,即便他们再爱孩子,再舍不得让孩子受一点苦,却也不能剥夺孩子成长的机会。感情也是一样的,只有爱过了、经历过了,才知道个中滋味,才能知道自己的需要。 第12章 第 12 章 父母眼中确实没有责怪的意思,这让乌思理放心了不少,才不好意思地吞吞吐吐道:“是席舒送我回来的。”说完又怕父母担心,抬眼看了乌母一眼,紧跟着解释,“不过我们也没做什么的,就是一起学习一起玩,他会送我回家,还会给我买烤红薯之类的。” 乌思理说完,忐忑地低下了头,已经做好了被家长教训的准备了,只是……不管怎么样,自己都绝不会分手的。 想了想,乌思理犹觉不够地补充道:“妈妈,我没有落下学习,我还是年级第一名,而且分数还比之前高了呢。”说到后面,原本低沉的声音稍有回转。 想要父母别掐断自己和席舒的缘分,想要他们认同自己的喜欢。很多反对早恋的人,都是怕影响学习、影响前途,那只要自己继续考第一,想来爸爸妈妈应该不会太过反对吧,毕竟他们从来都不会拒绝自己的啊。 此刻,乌思理不得不承认自己太过自私,之前一直想着要爸妈放下心里对自己的愧疚,可这一刻,自己却是庆幸有着这份愧疚,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 已做好准备、承受怒火的乌思理,没有等来父母的责骂,反倒是向来行动表示多于语言表达的父亲,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谈对象了怎么也不和家里说,爸爸好帮你参谋参谋,万一遇到个坏小子把你拐跑了怎么办。就算我们已经见过席舒了,但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是。” “是啊,都到门口了,也不叫人家进来吃个饭、喝口水,我看席舒那孩子是真不错。” “啊……”乌思理一脸意外地看向父母,他们这么快就接受自己早恋了吗?这情形好像和自己想的、听过的完全不一样啊。 “啊什么啊,儿子,你这有老妈我当年的风范。”乌妈妈豪气十足地挥手就跟儿子提起了自己过往的应勇事迹。 “我和你爸高一的时候可就在一起了。偷偷告诉你,当年我就是看你爸是个潜力股,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死缠烂打、围追堵截将人追到手了,现在我那帮高中姐妹们还在羡慕我呢,说我当年下手太快他们还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我抢走了……” 旁边的乌爸爸默默地喝了口茶,心道“你都这么大声儿了,能说偷偷地嘛。而且,这家里就三个人,两个还是事件的经历者,唯一不知情的人正被你拉着讲了,还用得着偷偷地吗?” 不过,看妻子讲的神色飞扬、一脸自豪样。再回想那些青春年少的时光,可不就是死缠烂打、围追堵截嘛,差点都进男厕所堵人了,送的礼物也是千奇百怪,从天上飞的到水里游的再到地里长的,借用现在年轻人的一句话,简直就是辣眼睛! 乌妈妈讲的激情四射,乌思理听得惊叹不已。真的,相对于自家老妈的猛,自己送个试卷什么的,简直就小学生做法。 乌妈妈讲到口干舌燥,拿过旁边丈夫的茶杯润了润喉咙后,一脸高深意味地看向儿子,“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 “咱娘儿俩都能够慧眼识珠并且懂得抓住时机,早早就把人拿下啊。” 这下是听懂了,乌思理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莫欺少年穷,何况少年席舒已经比很多人都好了,这样的人,既然喜欢上了,当然要早点追到手了。 “好了,你们俩说的差不多了就准备吃饭吧,再晚一会儿,菜怕是都待回锅了。”乌父说着又看向乌思理,揶揄道:“当然,已经吃过男朋友买的红薯的人,倒是可以不用吃了。” “我还没吃饱。”看着父亲眼里的笑意,乌思理不好意思地抗议。 一模结束了,寒假紧随其后。放学后,乌思理一直坐在座位上不动弹,直到教室里只剩下自己和席舒两个人。 “你爸妈要请我去你家吃饭?”实话说自己有受到惊吓,毕竟拐了人家儿子。 “是啊,之前你送我回家,被我爸妈他们看见了,然后,我就都说了。”乌思理嘟囔道,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等着对方答应。 “叔叔阿姨没有为难你吧?”席舒倒是不觉得这进度有些快,再说了,要着急也该是自己着急。就是担心乌思理,毕竟大多数家长都是拒绝孩子早恋的,何况他们现在还是高三。 “没有,我爸妈很开明的。”对于教育孩子,自家父母好像更喜欢放养,也很少过问成绩,更不会要求自己考第几名了。 “那就好。”席舒说着将一块巧克力放到乌思理的桌子上,“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让你一个人面对父母。”即便如此,但席舒还是会心疼对方,面对父母时,他的理理也会紧张、会担心的吧。 “不是你的问题。”拿着巧克力,乌思理心里甜滋滋的,拆了包装袋后,掰了一块儿放进席舒手里,“你最近好像时不时地就给我带小零食哦。”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乌思理总是会不定时地接收到席舒的食物投喂,上周收到了一包鱿鱼干、一个鸡腿儿和一袋糖炒栗子还有几个很甜的砂糖橘,这周又收到了两瓶AD钙、两包干吃面外加今天的巧克力。 “投喂男朋友。” “哦!” 乌思理心中的小人儿开心地满地打滚,但面上还是尽量做出一副冷静理智的样子,又给席舒掰了一块巧克力过去,尽力忍着笑道:“其实,我也不是很能吃零食。” “这样啊,那我以后少准备点?”席舒叼走乌思理手指上的巧克力,笑着询问。 乌思理不可置信地看着席舒。上天作证,自己就是客气一下而已,这怎么就当真了呢? “哈哈……逗你的,以后还是会给你准备好多好吃的,争取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席舒宠溺地拍了拍席舒的脑袋。 “边儿去……你才白白胖胖呢。”乌思理丢了个白眼过去,只是在席舒看不到的角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丽。 “那你到底要不要去我家啊?”揭过这个话题,乌思理嚼着巧克力,歪着脑袋问道。 “当然去了,还要好好准备一下再去。虽然已经见过父母了,但这次身份可不一样,不能马虎大意。” “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简单地吃顿饭而已。我爸妈说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对自己父母,乌思理还是非常信任的,恋爱这一关这儿已经过了的。 瞅着还在认真和巧克力作斗争的乌思理,席舒摸了摸对方的脸,“小傻瓜,他们当然不会为难我。”还为和颜悦色、热情接待。只是,他们也有可能看不上我。 虽然只见过乌家父母一次,但席舒也看得出那是一对体面的人,甚少会给别人难堪,对于自家孩子的爱恋对象自然也是会给足了面子,只是……好吧,更希望这只是一场考察,希望能给自己表现的时间和机会。 “哎呦……我这一个去而复返简直太酷了,这就抓到了一对放学后逗留在教室偷情的野鸳鸯。” 刘宇像一阵风似的跑进了教室,一脸戏谑地瞧着坐在自己课桌上的席舒,对方一只手还放在自己同桌白嫩嫩的脸蛋儿上。 刘宇突然出现,惊得乌思理站起来,一双大眼睛习惯性地四下观望,确定只有刘宇一个人后,不满地看向刘宇:“刘宇宙,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可能单身的日子太苦了,需要从我们这儿找点糖、慰劳一下寂寞的心吧。”席舒倒是做的安稳,看着被男朋友挣开的手,又压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半个身子侧立在乌思理身后,占有欲十足地看向刘宇。 “哦……原来是这样啊。”乌思理回头看了眼席舒,点了点头,一脸我明白了的样子。只是作为好朋友,这个时候当然不能继续扎对方的心了。 “不要担心宇宙,你的命定情缘肯定会出现的,对象会有的,甜甜的恋爱也会有的。”乌思理从来都是好孩子、好同桌,现在同桌不开心了,自然是要好好安慰的。 “你……学霸理,你变了,谈恋爱后的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刘宇一手捂着心脏,一手指向乌思理,痛心疾首道。 “我没有变啊,成绩还比以前更进步了,而且辅导你功课的时间也更多了。”自从席舒按时上课开始,教室后面黑板上的题有人帮自己换,试卷有人帮自己收,而且原本下课来找自己讨论问题的一部分同学回去找席舒,确实给自己省下了不少的时间来给刘宇讲试卷了。 哎……生活不易,单身狗叹气。 这一个人也说不过人家两个,刘宇很是识时务地转了话题,“下周六我妈想请你吃饭,算是感谢你帮我学习了。”刘宇说着又看了眼乌思理旁边的人,“当然,知道你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所以顺带着还邀请了你对象。” “阿姨不用这么客气的。”自己帮刘宇讲题也只是举手之劳,同学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的。而且平日里刘阿姨也会经常让刘宇给自己带早餐的,实在不需要再特地请一回了。 “我也这么说了啊,让她把钱给咱们,我带你出去玩。但我妈她不愿意,说是不够重视,一定要当面感谢你。”刘宇闷闷地说,对自家老妈的安排不甚满意却又没有办法。 “阿姨不愿意是对的,要真放你出去,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呢,我可不想再进一趟派出所了。” 乌思理对刘宇的安排实在是吃不消。 “你们还进过派出所啊?”席舒看着乌思理有点意外,这么乖的孩子,怎么看都跟派出所沾不上边吧。 “嗨嗨……那时候不是年少轻狂嘛!”刘宇不好意思地对了对手指,一脸嬉笑地看着乌思理,眼神一个劲儿地打暗号:“别说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有哪东西吗?”在男朋友面前,乌思理可是丝毫没有看到好友的暗示,可谓是将见色忘友进行的彻底。 两人第一次出去玩,尚且单纯的乌思理就被刘宇带着,一路进了情侣酒店,直接开了一间情侣套房,那满房间的大红色实在是刺眼,乌思理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最主要的是,两个未成年当然不能去开房了,用的还是刘爸爸的身份证,于是,还不待刘宇研究完整个房间,警察叔叔就追来了,然后在酒店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将两人带上了警车。 人生第一次进警局,竟然是因为未成年盗用身份证开房,开的还是情侣套间,实在是有够丢人的,最后还是双方家长急匆匆赶来,才将两人带了出去。至于回家后的各种追问,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一言难尽啊…… “嗨嗨……”刘宇看着席舒逐渐变黑的脸,弱弱地解释道:“别多想啊,别冲动,我没有对你男朋友做什么啊,我就是好奇,去看了看……” “哦,原来情感专家的经验都是这么来的,看来等你的命定情缘出现后,你倒是可以多跟他交流一下了,毕竟你有经验不是。” 对自家男朋友当然不会多想了,但以后还是要看紧点,不能再让自家孩子跟这个自诩为情感专家的人多混,容易被带坏。 “我哪有经验啊,我那都是纸上谈兵,没有实战经验的。”刘宇愤怒地看向席舒,这小子太不厚道了,委屈地想要找好朋友寻求安慰,“学霸理,管管你家对象吧。” “可是,我也觉得不能再随便跟你出去玩了,毕竟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啊。”乌思理一脸认真,书上都说了,作为一个男人就要有担当,既然有了男朋友,就要和其他人保持合理的友谊距离,要让男朋友放心。 “what?你们俩还真是配一脸啊。”刘宇诧异地看向对面二人,不但一样的学习变态,还一样的无耻无义。 “我们本来就很配啊。”席舒理所当然道。 “所以,人家这么般配的两个人,你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第13章 姜爷的教育观 完了……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三个人,一脸哭丧、一脸慌张、一脸意外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姜爷! “哼……我都不知道,咱们班竟然还有早恋的,而且还是我的得意门生。”姜爷的脸很黑,看着三人的眼神说不上失望,但依然深沉不可探。 “老师,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是我先……”追的他。乌思理是想着自己成绩好,而老师们对成绩好的学生总是会格外的宽待一些,想来不会太过为难自己的,所以想先把责任揽过来。 “甭管谁先追的谁,这是问题的重点吗?你们知道过完年就要高考了吗?我还指着你们俩拿状元了,结果倒好,你们俩先好上了。”姜爷梗着脖子一脸严肃,内心却远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气势。哼……你当我不知道是你先追的人,就席舒那样的,能追到人吗? “老师,我们在一起了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年级第一还是我们班的,而且上次考试我们的成绩都有提升。” 到底是年长两岁,经历过社会的蹉跎,面对愤怒中的老师,席舒还能条理清晰地罗列出对双方都有利的条件,只是反驳归反驳,眼中的尊敬却是半分不少。姜爷是个好老师,不管是从教书、还是从育人看,都值得被自己尊敬。 因为家庭原因,席舒高一时就去过姜爷家,有幸见识过姜爷的书房,那里陈列着一个教育者始终如一的赤子心和经年累月的用心付出;在后来的学习生活中,席舒也能感受到这位从教者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慈心。 “自闭桃源称太古,欲栽大木柱长天”的胸襟,并不是只有前人、大儒才会有。 “哼……你早恋你还有理了。”姜爷瞪了一眼席舒,气哼哼道。 “确实有理,之前真的没有的。” 此有理非彼有理,乌思理低着头,红了耳朵尖,嘴角的笑实在是压不住了。而原本紧张的刘宇则死命地憋着笑,心里的小人狂跳不停,一个劲儿地为席舒点攒,“牛啊兄弟,敢这么和姜爷说话,也算是年级里独一份儿的了。” 学生时代,几乎每个人都很讨厌偏心的老师,但真的做了老师才知道,不是老师想偏心,对有些学生,实在是忍不住不偏心。只是有些老师能够在偏心的同时也能兼顾偏爱到其他学生,毕业之后再回首,也不会有学生觉得老师偏心;而有些老师眼中只看得到那几个学生,即便是经年之后,再回首也有学生知道老师当年并不喜欢自己。 而姜爷作为一个成功的教育者,自是属于前者的。刘宇作为班里的差生,虽然不会得到姜爷特别的偏心,但同样作为班里的一份子,其他同学有的关爱刘宇也有,像偶尔的一次谈笑、或是课堂上的询问,这些都足以温暖一个学生的心。因此,班里像刘宇这样的学生,与其说怕老师,倒不如是敬畏老师。 因为尊敬,才会心有畏惧,才会在做了坏事被老师抓住后心虚。只是此刻看着乌思理和席舒打了头阵,刘宇也不好一直缩着做鹌鹑,看着姜爷战战兢兢道:“老师,我们在很努力地学习,而且学霸说了,不但年级第一是咱们班的,高考状元也会是咱们班的。”刘宇说完,心虚地瞄了一眼身边两人,学校里的状元那也是状元啊,自己也没有夸海口吧。 乌思理看着说大话的刘宇,眼角余光瞥了眼席舒,这话我没说,你说了吗?席舒接收到消息摇摇头,我也没说。 姜爷看着当着自己的面使眼色的三人,现如今的老师曾经也是青涩的学生,到如今已过不惑之年,虽然那些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和细腻心思褪了色,但也不是没有踪迹可寻。 到底是不忍心过多地责备自己最看好的后辈和得意门生,最后只是虎着脸训道:“这还没高考呢,你们俩给我收敛点,别影响了其他同学。”说着又回头看了眼刘宇,向来严肃板正的人难得说话随意了一会,“你也是,别整天想着研究人类恋爱史,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成绩上去了才有机会接触到优秀的对象。” 三个人、六只眼睛看着姜爷气势汹汹地进来,又云淡风轻地出去,正真的打雷不下雨啊。刘宇拍了拍胸膛,一脸夸张表情道:“果然和学霸做朋友就是好啊,早恋这么严重的问题,也能借着学霸的光芒轻松过关。” “早恋的是我们两个,你只是凑热闹的。”乌思理还记着刘宇刚刚在老师面前夸下的海口了,这会儿不客气地打断了洋洋自得中的刘宇。 “多把心思放学习上,成绩上去了,才有机会接触到优秀的对象。”在刘宇即将要哀嚎出声前,席舒不客气地再补了一刀,然后拉着乌思理的手往教室外走去。 被接连打击的刘宇气呼呼地抓起书包就追了上去,“下周六,别忘了我妈请吃饭……” 刘阿姨请吃饭这事儿已经是轻车就熟,现在比较棘手的是要见家长。 席舒带着乌思理从商场负一层逛到四层都不知道要带啥上门,没办法只得停下来讨教。 “啊……你不是说你没衣服穿我才陪你来的,原来你纠结这么久是在烦心带什么礼物啊。”乌思理闻言惊讶道。 “是啊,第一回 正式见你爸妈,肯定不能空着手去,而且还要投其所好,争取让二老满意。”乌思理尚且年少单纯,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但自己不能不懂,这可关系到两人的未来,定然要尽善尽美,一举得到老丈人和丈母娘的认可了。 “哦……”看来爸妈说的什么都不用带都是假的,可是买东西又不舍得让席舒大出血,稍做思考后,乌思理拉着席舒去了一家糕点房,指着玻璃冷柜里的红豆慕斯道:“我妈妈爱吃这个,每次我爸惹她生气了,每一块红豆慕斯回去,我妈就不生气了。” 这傻孩子! 席舒宠溺地揉了把乌思理的头发,“你妈妈不生气了,不是因为红豆慕斯,而是因为那是你爸爸专门为她买的,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我买的丈母娘未必爱吃啊。 “今天看来是买不到了,这样,你告诉我他们的爱好,晚上回去我再想想。” 晚上乌思理提着一袋零食回家时,乌妈妈已经等了多时了,见儿子回来,立刻八卦地迎了上去,“怎么样?席舒答应了?” “嗯,妈妈要不要吃零食?” “席舒给你买的?”乌妈妈笑着拿了一个山楂卷出来,顺便扫了眼袋子,不错,没有辣条什么的垃圾食品,还算细心。 “是的,还给妈妈买了红豆慕斯。”乌思理拿出特地买的红豆慕斯,想要在父母面前尽量帮席舒多刷刷好感。 “这红豆慕斯也是席舒买的?”乌父从厨房出来,看着老婆手里的慕斯,不甚满意道。 “是我让他买的,放学后我们去商场买礼物的时候看到了,想着妈妈爱吃。” “你妈妈爱吃的是我买的,不是席舒买的。”乌父看着儿子水润润的大眼睛,即便不忍心但还是不得不说,这可是自己哄老婆的最佳利器,怎么能让儿子的男朋友买呢。 “席舒也这么说了,但我还是让他买了一块儿,哄妈妈。”乌思理说完,意料之中地看到了乌妈妈开心的笑脸。 刘宇说得对,女生不管年龄,收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会喜不自禁的。 “哎呦我儿子太可爱了,都知道哄妈妈开心,妈妈简直要幸福死了。”就冲着儿子的这块蛋糕,乌妈妈也决定明天少问席舒一些问题。 “妈妈,你应该夸我帅气。”对自家老妈夸赞人的方式,乌思理实在是无奈的很啊。自己不就是长的显小一些、白了一些,怎么就听不到一个帅呢? “是是是,我们理理最帅了。”乌妈妈不甚在意地边走边说,拿着蛋糕准备开吃。 “还能不能再敷衍点?”看一眼凑过去,高高兴兴分享蛋糕的自家老爹,好在自己还有零食,席舒给自己买的。 席舒按照约定的时间,早上十一点准时敲响了乌家的门,乌思理一直等在客厅里,听到敲门声立刻跑过去开门了。 乌思理没有对父母说席舒问了他们喜好的事,此刻看着父亲手里天然带花纹的石料和母亲拿着从头看到尾的草编小花篮,乌思理再一次忍不住感叹席舒厉害,这两样东西很是得爸妈欢心。 “哎呀,你们还在上学,这次叫你来就是认个门,哪用带礼物啊。”乌妈妈说着,很是宝贝地将草编小花篮放在了客厅的置物架上,又将丈夫闲暇时雕刻的一只拳头大的小鸟放进了篮子里。 “都是一些小玩意,叔叔阿姨喜欢就好。”纹路特别、可用来雕刻的花石头确实不多见,那是自己小时候在老家的河边见到的,初时看着漂亮,后来也算是对家乡的一份留念,便一直留了下了,虽然不值钱,但正好可以投其所好;至于小花篮,是自己编的,确实不值钱,但贵在精巧、独一无二,也算是用心了。 毕竟自己还是个没有收入的高中生,要是打肿脸充胖子,花钱装门面,反倒是容易弄巧成拙了。 “这用了心思的东西,可比商场里买的珍贵多了。”乌父把玩着手里的石头笑道,这孩子是个精明的。 席舒家的情况自己有了解过,他是不在乎对方是否富裕,但在乎对方面对贫富时的态度,若今天席舒是带着一大堆高档礼物来的,乌父反倒要担心了。努力拼搏需要勇气,同样的,接受当下的局面也需要勇气。 “就是就是,这小花篮编的可真精致,花了不少心思吧。” 这一趟见家长,直到吃完午饭,都是一派和乐的场景,饭后乌父叫席舒去书房,看自己雕刻的作品,乌思理知道爸爸是想要单独跟席舒聊的。可即便明知道自家父亲是个和善的人,这会儿也是着急的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有一个如父亲般严厉又慈祥的班主任,即便是工作后也始终念念不忘。 第14章 人生苦短,抓紧胡侃 “别瞎担心了,你爸爸不会为难他的。”乌妈妈吃着饭后水果,看着一脸焦急的儿子,挥手叫道:“理理,告诉妈妈,你喜欢席舒什么?” “成熟稳重、博学内敛。”乌思理没好意思说高一时的一眼留心。喜欢席舒,初时只是喜欢那道挺拔的身影,喜欢那份自己没有的气势,后来不知不觉间到了现在的成熟稳重、博学内敛。 少年时的爱恋,多是在朦胧中不知因果,最后各奔东西、无疾而终的。但乌思理知道,自己的喜欢不是不知因果、不求结果的。 从高一到高三,投注在席舒身上的每一个目光,向席舒走近的每一步都是思路清晰,目标明确的。喜欢这个人,不单单是最开始的皮囊,还有对方逐渐展现出来的才能、品格,都是自己所喜欢的。 没有人规定上学的时候就不能谈恋爱,也没有人规定毕业了、工作了就一定要结婚,只是在于什么时候遇到对的那个人而已。 席舒从乌父的书房出来时拿着一个用石头雕刻的缩小版的乌思理,戴着红领巾背着小书包,是乌思理还在上小学时的形象。 席舒要走了,乌思理在父母深有意味的眼神中拉着席舒出门,名曰“去送一下”。出门后立刻把人拉到角落询问,“我爸爸都跟你说了什么?” 看着紧张的乌思理,席舒拿出了缩小版的乌思理,“叔叔送了我这个,说是让我好好照顾你。” “就这些?” 席舒只当是乌思理紧张了,笑着点了点小雕像的脑袋,靠近乌思理的耳朵悄声道:“当然不止,叔叔还告诫我,在未到达法定结婚年龄之前,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不然就打断我的腿。” 耳朵边温热的气音吹得人耳朵脖子痒,乌思理下意识地想要拉开距离,却又舍不得此刻二人这般近的距离,只得拉住了席舒的衣袖,想要借此有个依靠,好稳住身形维持此刻的亲近。 席舒瞧着乌思理白皙的脸颊透出粉色,耳朵尖更是红的厉害,忍不住想要在逗一下男朋友,“虽然我是很想动歪心思,做点什么的,但是,也不好让你以后对着个断腿的。” “什……什么啊,我爸他,就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打你的。”反应过来动点歪心思是什么意思,乌思理本就发红的脸更烫了,实在是顶不住两人这么近的距离,一把推开席舒就走,走了两步后又忍不住回头,红着脸气哄哄道:“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家写作业了。” 席舒看着一步步跑远,印象中有一个身影,在热闹的商场里,有个人一脸慌张地将一沓作业塞进自己的手里,然后转头蹦跶而去,挂在书包上的哆啦A梦和主人一起蹦蹦跳跳的。 “怎么跟只小兔子似的。” 席舒承认,不管是蓝胖子还是乌思理,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从来都不曾被自己忽略过。 席舒不急着去坐车,沿着马路牙子慢漫步往前走,回忆着高一最初的遇见,教室里偷偷落在身上的目光,以及后来一步一步靠近……该是有多幸运,才能在那些繁忙又暗淡无光的日子,被这样温柔以待。 不知道刘宇用了什么办法,让刘阿姨改变了注意,将请乌思理及其家属吃饭这件事真的交给了刘宇,拿了钱的刘宇自己不会按照父母往常的安排,选一家高档饭店,单纯的去吃一顿饭。 “人生苦短,抓紧胡侃。这可是咱们高中三年最后一个寒假了,肯定要玩点新花样了,哥哥带你们出去浪哈。” “你准备带他去哪儿浪?”席舒接过乌思理的手机,示意对方继续做作业,然后转身跟刘宇聊了起来。 听到电话那头换了人,原本靠着沙发、脚蹬着沙发,每个正形的刘宇下意识坐了起来,随后才反应过来席舒看不见,很是唾弃地拍了一把额头,“那啥,肯定是去正经的地方浪了,当然,会带家属一起去。” 原本准备去酒吧嗨的刘宇,在席舒的威压下,最初的想法都没机会说出来,很是自觉地选择了去郊外新建的滑雪场滑雪、然后去市中心很有名气的那家海底捞吃火锅。 和刘宇确定好内容后,才将手机递给乌思理,“刘宇叫咱们去滑雪、吃火锅。” 电话另一端的刘宇闻言,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确定对面传来乌思理的声音后,压低声音,一脸八卦道:“学霸理,老实交代,这么晚了,你们俩还在一起,有没有干啥坏事啊?” “想啥呢你,我们当然是在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你不是跟姜爷学高考状元会在咱们班,那我们当然要努力了。”对刘宇的八卦行为习以为常,但是高考状元这个,确实还可以再努力一下。 “哦……学霸理,你真的要冲刺状元了,做了状元郎千万别忘了兄弟我啊。” “你可拉到吧,你爸还等着你回家继承家产呢。”乌思理笑着打断了刘宇的作秀,转了话题,“听说你要请我们去玩?” “是啊。”说起这个,刘宇又一次忍不住哀嚎,“兄弟我本来想要带你去见一下世面的,谁知道你男朋友他,他竟然不让,呜呜呜……” “你这次想带我去哪儿见世面啊?” “我跟你说,东街那边开了一家gay吧,想不想去看看。”刘宇兴致勃勃,再次引诱道:“那里有好多帅气的小哥哥哦。” “不去,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不会再看外面的花花草草一眼的。”乌思理立场坚定,而且还不忘提点一下好友,“你也悠着点儿,免得浪过了以后遇到命定情缘被人家嫌弃了。” “我这不是浪,我是为了寻找素材,素材知道吗?”刘宇气急败坏地朝着手机喊,“我可是要立志成为情感专家的。” “好,未来的情感专家,咱们什么时候去滑雪,吃火锅啊?” 和刘宇确定了时间后,乌思理愉快的挂了电话,这段时间一直复习确实有些累了,也该出去放松一下了。 “明天我们……” 转身的瞬间,眼睛被一只温热的手挡住了,随即是熟悉的气息,乌思理能感觉到席舒在慢慢靠近自己,直到轻柔的吻落在额头上,席舒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理理,不要看别人,只看我。” “席舒……”眼睛看不见,双手下意识地伸出,触碰到对方的腰,手上的温度有些烫手,乌思理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像个皮球似的跳来跳去。 原本停留在额头的吻,在那双手触摸上腰间时重了几分,又慢慢下滑,最后来到微张的唇边,几声深厚的喘息后,吻了上去。 对,别看他们,只看我! 两人从朦胧期到现在的互明心意,期间有过牵手、拥抱、简单到一触即分的亲吻,原本席舒是很能掌握节奏的,只是适才在听到刘宇说“GAY吧里的小帅哥”以及乌思理的话后,冷静的心瞬间沸腾了起来。 眼睛慢慢被放开,被一个吻乱了心神的乌思理也来不及看此刻亲吻着自己的席舒是何神色,只是原本贴着对方腰身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直至二人身体相贴、不见一丝缝隙。 席舒的吻开始还比较温和,气息纠缠着你来我往,在不断地试探中逐渐火热,勾着乌思理的舌头教对方回应自己。 只在小说和电视上看过接吻画面的乌思理,在席舒越来越激烈的亲吻下有些招架不住,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呜咽”声,置于席舒背上的手也因为激烈的问而颤抖…… 待乌思理意识回笼之时,已经被席舒抱在怀里,一手不断抚摸着轻颤的背,“还好吗?” 席舒的声音不复平时的清明,带着一丝丝沙哑,可在乌思理看来,实在是性感的很,再想到这是在一起后第一个深吻,实在是忍不住有些羞涩,脑袋靠在席舒胸膛上,又忍不住蹭了蹭。 两个人谁都不想动,就这样相互依赖地抱在一起,可能是气氛实在旖旎温馨,乌思理难得的跟男朋友撒起娇来,“席舒,我们会分手吗?” “可能会吧。”席舒抚着乌思理柔软的头发,闻言笑道。 “什么?”真的是意料之外的回答,乌思理瞬间就红了眼眶,“我们……” “傻瓜,等到蜡笔小新长大了,等到光头强领工资了,等到汤姆抓到杰瑞了,等到灰太狼抓到羊了,我们就分手。”席舒说着,忍不住又在乌思理脸上亲了一下。 “你……”乌思理气极,伸手拍在席舒腿上,娇斥道:“从哪儿听来的土味情话。” “是听来的,但说出来确是发自肺腑。” 乌思理注视着席舒明亮的眼睛,里面的深情似乎睁眼可见,回想刚才亲吻的感觉,向来胆小的人心头一热,伸手勾着席舒的脖颈就亲了上去。 男朋友主动献吻,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而且也不想拒绝。室内才消散下去的暧昧气息,立刻又浓了几分…… 第15章 秀恩爱 再次见面,以情感大师自居多年的刘宇很快发现了这两人身上不同以往的气息,一双眼睛看跟个探照灯似的在乌思理的脖子上扫来扫去,可惜冬天的衣服都是高领的,没什么发现。 这一路上,坐在副驾上的刘宇,不断听着后面的一对狗男男秀恩爱,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到了滑雪场,乘着席舒去没票的功夫,刘宇立刻八婆地拉着乌思理的手问个不停,“兄弟,怎么样,是不是有进展了?”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乌思理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要照往常,乌思理是绝不会将这么私密的问题和人分享的,但现在,实在是忍不住想要让自己的好朋友知道“席舒和自己有多亲密,抱着自己时有多细心。” “果然,这一路过来,看你们秀恩爱都快要看的麻木了。” “有嘛!”乌思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又抓了抓耳朵。原来这就是秀恩爱吗?之前听人说时反应平平,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但现在轮到自己了,才发现想要秀恩爱的心情,真的是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绝,简单来说就是“忍不住”啊! 席舒买了票回来,就看见刘宇围着自己的男朋友问了不停,而自家男朋友无措地低着头、红着脸。这怎么看都感觉是自家小可爱被欺负了呢! 席舒打不过去,提溜着刘宇衣服后面的帽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刘宇同学,请你和有夫之夫保持距离,谢谢。另外,我家男朋友害羞,请不要问他一些私人问题。”说完还不忘帮忙整理一下乌思理脑袋上被风吹起的一撮头发。 刘宇目瞪口呆,半响才反应过来。靠……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刚才自己可是打探清楚了,这亲了一下怎么就成有夫之夫了?还有,我的同桌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 转身看着已经往检票处走的两人,刘宇拔腿边追便含:“什么你家的,人家可还姓乌呢……” 之前秀恩爱时没注意,这会儿不好意思再把同桌丢下了,回头想要等人,却被席舒拉了回去,“没事,咱们先走,在检票口后面等他。” “哦,好。”男朋友和同桌之间,不用想肯定是先选择男朋友了。所以,匆匆赶上来的刘宇就见那个姓席的大灰狼,拐着自己白白嫩嫩的学霸同桌一路进了检票口,完全没有等自己的意思。 而刘宇不知道的是,他白白嫩嫩的学霸同桌,此刻正被席舒压在角落里动手又动口。席舒双手贴着乌思理两边脸颊,本就不大的脸几乎被席舒一双大手掬了起来,席舒凝神注视着眼露局促的人,沉声问道:“刚才他问你什么了?脸那么红,嗯……” 泠泠若泉中玉、悠悠如松下风,乌思理一直都知道席舒的声音疏朗清冽,很是好听。但此刻,这一声“嗯”,好像又刷新了自己以往的认知。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若再加上一双含情双目,瞬间就能迷的人晕头转向。 乌思理听过很多喜欢漂亮皮囊的人都说自己是“颜控”。这样算,那自己应该就是声控了吧。 君子明目善睐,眼不藏恶,心自然不恶。有些人会通过一个人的眼睛,看出对方的性格或者心情,席舒最喜欢的,便是乌思理这双至纯至真的眼睛了。 此刻被这双至纯至真的眼睛盯着,席舒好似能感同身受对方的爱意,暖暖地从心头划过。低头吻了吻乌思理明亮的眼睛,嘴角含笑道:“怎么,被我迷住了?” “嗯。”乌思理难得没有害羞地低下头,身高不够,目光平视着席舒线条流畅的下巴,用力亲了上去。 这个吻来的有些突然啊,席舒感觉自己的嘴唇好像被磕破了。伸手摸了摸最近的血迹,看着偷袭了自己的人,挑眉道:“小朋友胆子越来越大了。” 虽然亲上去的那一刻胆子挺大的,但过后立刻就怂了的乌思理,一手捂着嘴巴,一脸无辜地看着席舒,这不能怪我,谁让你好好地非要用那种语气说话,简直像是在……引诱人! “哎呀呀呀呀……简直不能看。”刘宇嘴里喊着不能看,但遮着眼睛的手,指缝却大的跟没遮似的,看着乌思理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学霸理。” “我也没想到。” 看着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两人,乌思理红着脸喊了一声“琼音哥”后,悄悄躲进了席舒身后装鸵鸟,伸手您了把席舒的腰。 都怪你! 席舒顺势握住乌思理的手,一脸坦然地招呼对面的徐琼音,“来滑雪啊!” “是啊,忙了好久,难得有时候出来放松一下,想不到就碰到了你们。”徐琼音对适才所见只字不提,毕竟大学里最不缺的就是在昏暗的路灯下和女生宿舍楼前搂搂抱抱、依依不舍的情侣了。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要不要一起?” 对于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刘宇简直不要太开心,终于不用再做电灯泡了。而且这个新加入的伙伴还比他们都博学广闻又多才,刘宇这一路上没少拉着人家问东问西的。 徐琼音是自己开车来的,回程时刘宇跟在徐琼音跑来跑去去像条求抚摸的小奶狗,可怜兮兮道:“琼音哥,你把我带走吧。我不想再跟那对随时随地、不分场合就撒狗粮的两口子在一起了,真的,太伤害单身狗了。” 徐琼音好笑地看向刘宇,“被担心,哥带你一程。” 另一辆车上,玩累了的乌思理看着靠在席舒身上打盹儿,想睡觉却又舍不得此刻的二人世界,强撑着困意和席舒聊天。在听到席舒讲起小时候的事儿是,困意顿时去了一大半儿,他想要多了解一些席舒的往事。 “你们小时候经常在山上滑雪吗?” “是啊,那时候的快乐都是老天爷给的,冬日里下了厚厚一层雪后,我们就会爬到山顶上,然后用一张塑料纸垫在屁股下,从山顶上滑下来;再年长一些的,会手里支撑着两根棍子,用脚底板滑下来……” “这好像比在滑雪场有趣多了。”乌思理睁大眼睛,好奇宝宝似的看向席舒,“你们那儿这么有意思啊?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临川市稍偏南,虽然冬天有雪,但量都不大,落到地上很快就化了;而地势更是一马平川的坦荡,少有的高出也算不上一座山。生于南方长于南方的乌思理,对席舒长大的地方,有着十足的好奇心。 “好玩的很多,夏天河岸边会盛开一种黄色的花,太阳一照就会闪出金光……” 席舒看着渐渐睡着的人,小心托着脑袋换了个方向,好让对方睡得舒服一些。手指抚摸着乌思理白皙的脸,轻声念道:“以后一定带你去看看。” 假期过的飞快,春节前半个月,乌家父母依规矩需要回老家祭祖,乌妈妈大手一挥,直接将儿子送去了席舒家,反正儿子也很乐意去了。 只是,人生如棋局局新,谁也预料不到后来。若是有人能未卜先知,那世间不知要少了多少憾事了。 每到冬日里,席父总是会病一场。可能是将养的不错,这一场意料之中的病来的比往年迟了一些,按照惯例席舒有条不紊地照顾着父亲,乌思理在一旁时不时的搭把手,三个人倒也过的顺遂。 原以为这事儿会和往年一样,虽然难捱,但总是会过去的,却不想意外来的这般突然。 “爸,咱们去医院吧。”席舒拿着温度计,眉头紧皱。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病中的席父原本苍白的因为发烧而带着微红,眼睛也驻满了红血丝,但看着席舒时,眼里还是带着满目的慈爱,“往年不都是这样的嘛,你也别担心了,好好学习。” “可是往年没有今年这样严重。”席舒转过头目光看着窗外远处光秃秃的草坪,难得声音哽咽。 “小舒,我梦到你妈妈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妈妈也会希望你健康长寿的。” “她会希望我健康长寿,却不希望我拖着半个身子挣扎度日。”更不想我拖累你。 “爸……” “小舒,人都是会死的,只不过是早或者晚的问题。” 席父拉着儿子的手,大拇指摸了摸儿子的手背,这双手以前还是很细腻的,而现在却是粗糙不堪、甚至有很多的伤口。 “你妈妈是个潇洒体面的人,她经常说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包括生死。”想起早已离世的妻子,席父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光彩,连病中的憔悴都减了几分,“若能健康安乐的活,那便是真的活着;若不能健康安乐,那便是死也无妨了。” “可是我想让你陪着我。”自从父亲出事后,自己确实很累,可这份累自己能承受,也愿意承受。血浓于水的亲情,父亲是自己在这世界唯一的至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这样,下一章多长一些。 第16章 (补后半章)狭路相逢·往事难堪 原本是放不下儿子孤苦伶仃一个人,但现在儿子的身边已经有了爱人,就算自己离开了,还有个人陪他。“小舒,父母是不能一直陪着你的,理理是个好孩子,有他在,我也算是和你妈妈有个交代。”席父说着,使劲儿拉了把席舒的手,“你比理理年长,要多包容、多照顾他。” “叔叔,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会好的。”乌思理端着热水进来,还不是很会控制情绪的他,眼眶中的泪水差一点就要落下来了。 “理理,叔叔有没有吓到你?”席父是很喜欢乌思理的。这孩子一看就是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保持着少年的单纯善良,这是每个父母都想要给孩子的。但是席舒没有,他过早地接触社会,过早地了解了生活的恶,之前一直担心儿子会因为过早承受压力而心里不健康,好在现在有乌思理在身边。 有些人生来就像天使,可以拯救别人,早亡的妻子于自己是如此。 乌思理没想到原本身体还算可以的席叔叔,在一场发烧后身体会这般快速地垮掉,席舒说是之前受伤的后遗症,可再具体的自己也不知道,又不敢问他们,便只能来医院找徐琼音,之前章爷爷给席叔叔看过,想来是知道一些的。 心事重重地走在马路上,却不想和对面步履匆忙的人装了个正着,乌思理下意识地首先道歉,“对不起……” “小朋友,你长得真好看,叔叔可喜欢你了……” “小朋友是不能给老师打小报告的知道吗?更不能告诉父母,不然是会被打屁股的……” “乖,把衣服脱了给叔叔看看……” 早已封存的记忆,再看到那张恶心丑陋的脸时,刹那间如洪水倾斜,轻易掀翻了心理医生和乌思理多年来铸造的防线…… 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少年缩成一团,双手胡乱在空中挥舞,呜咽泣音里满是慌张和无助。 “呜呜……妈妈救我……” 当年还是个小孩子的乌思理,在受到伤害时只会无助地叫妈妈,现在长大了的乌思理,在突然想起那些伤害时,依然只会慌张地喊妈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留存在心底的恐惧,即便在变强大后,第一反应仍然是怕! 下班后第一个冲出门诊大门的徐琼音大步向外走去,同时目光四下里寻找着熟悉的人影。一个小时前理理发消息说要请自己吃饭,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吧。 少有人知道,温润如玉、谦和内敛的徐琼音,出自医学世家、自身也从医的徐其光,作为一个医生,他会对自己的病人负责,会对得起一身白大褂;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多么友爱的人,至少这世间超过九成的人和事,都不会被他放在心上,包括医院门口堆积在一起的人以及堆积的原因。 众人只见一个少年在撞到一个人后突然失神到抱着胳膊发抖,那被撞了的人想要伸手去扶,却被少年胡乱挥舞的手摔打着不得靠近 看热闹的人从来都不怕事大,口诛笔伐者也不在乎事实到底如何,这些藏于骨子里的恶略因子,再遇到一个发泄口时,便恨不得将世间最恶毒的话都甩过去,再捎带着唾一口唾沫。 “只见过老人碰瓷的,还没听说过年轻人碰瓷的。” “看着长的还不错,干的事却这么恶心,现在的年轻人呐……” “小兄弟,快起来吧,人家也没撞上你。” …… 曹成官没想到出狱还不到半年,就遇到了当初让自己进监狱判了八年的罪魁祸首。所以,到底是冤家路窄呢?还是狭路相逢呢?反正不会是班荆道故。 看着吓得面无人色、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曹成官仗着周围没人知道他以前对这个好看的少年做过什么龌龊事儿,便大着胆子上手,强硬地拉住了乌思理的手,张嘴间露出一口残缺的黄牙,“原来是小思理啊,看来你还记得叔叔我哦……” 乌思理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尚且年轻、还在努力打拼事业的乌家夫妇忙的没有精力去照顾小儿子。同时一个人住在镇上的乌爷爷觉得有些孤单,便把小外孙接了过去。 只是人间大道,总有阳光普照不到的地方;而阴湿地域里的魔鬼,也会不安分地爬出地狱。 有些刻骨铭心的厌恶,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淡忘的,在没有见到这张脸前,乌思理最厌恶的人只有小学时那一个人,那个仗着自己天下第一不要脸、没素质没道德的人,对新来的、被骂了也不敢大力反抗的同学乌思理,极尽所能地语言辱骂、嘲讽、谩骂…… 后来不再遭受压迫、有了一些正常的同学后,乌思理再回想那时,只觉得但凡是脑子正常点、心思不是那么阴毒恶劣的人,都不会满嘴喷大粪、张嘴就是道不完的刻薄尖酸之词。 从来都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到底有多讨厌呢?若这个世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那乌思理是宁可跟一只猪结伴过一生,也不愿意跟那人同处一片蓝天下的;甚至连共同呼吸一个地球的空气都觉得恶心。 而现在,在看到那张丑陋的脸、感受到抚上后背的手时,那些压制了许多年的记忆被唤醒后乌思理才知道,原来这世间最恶心的人,还不止一个。 在那个小镇上,三十岁以上还没有结婚的人容易被人背后议论,而三十岁以上,还好吃懒做,且在结婚后打跑了老婆的曹成官,成了镇上所有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人,和乌家隔着一片打麦场,每天上学时,乌思理都要经过这个懒汉光棍的门前,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那双浑浊阴险的目光。 有些小孩子活泼好动,他们爱惹事也不怕事,被人欺负了会找机会欺负回去,被人打了也会肆意地打回去;而有些小孩子天生胆小安静,他们从不惹事也不欺负人,却经常被其他人欺负,所谓的人善被人欺,可能就是这个理吧。在这期间,他们有可能会反抗、会告诉老师,但在没有得到应有的帮助后,大多数会选择忍受。 小孩时期的乌思理,在受到欺负,告诉老师依然没有丝毫改变时便是如此。 父母都不在跟前,乌思理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努力学习。不是为了让老师注意到、夸赞自己,而是为了跳级。 果然,在努力学习、凭借优秀的成绩跳级后,乌思理成功将对方永远地甩在了身后。除非时间倒流,否则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同班的可能。这是乌思理在受到欺负时所做出的反抗里,最有力的回击,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就这一点上,他可以永远将那个欺负自己的人踩在脚下。 而处在即将升学、永远摆脱讨厌的人和学校的喜悦里的乌思理,忽略了身边潜藏的危险。面对曹成官或殷勤或邪恶的眼神,乌思理只觉得不舒服,至于具体不舒服在哪儿,尚且年少的乌思理还不知道。 从最开始的见了面打招呼,到后来慢慢找乌思理进家里帮忙,及至后来将人堵在屋里欲行不轨,于慌乱挣扎之中被乌思理一口咬在大腿上发出的惨叫声,和衣着凌乱凭着本能从曹成官家的逃出来…… 再往后,有母亲懊悔的哭泣声,有父亲暴怒中打人的拉扯声,还有法庭上威严的审判声,这兵荒马乱的过去,最后都被催眠师一把钥匙压在了时间的夹缝里。 作者有话要说: 短短:抓紧码字补上后面的。 小学时被欺负告老师无果后,开始努力学习跳级,当时最大的动力就是通过这一件事将欺负自己的人永远踩在脚下。这个想法不成熟,但再回想起来也不会觉得自己幼稚,那是弱小的自己能做出的最有效地反抗。至于对那个曾经欺负自己的人,还是憎恶到连同戴一片天空都嫌恶心。 希望我经过的事,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孩子再经历! 第17章 最怕问初衷 意外来临时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打声招呼,也没有丝毫的预兆。仅仅是一个照面,便让乌思理好不容易撑起来的阳光世界时间瞬间崩塌。 此刻听着那如魔鬼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有落在后背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手,乌思理一把推开对方,冲出围了一圈的人群,最后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晕晕乎乎间抬头,看到的是徐琼音的脸,乌思理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魄散魂飘前倒进了徐琼音怀里。昏迷前朝徐琼音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潜意识地告诉自己不要怕,现在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你有父母朋友,还有席舒…… “理理……”看着突然撞进自己怀里后又陷入昏迷的人,徐琼音作为一个医生还算冷静,简单做了个检查后,直接带着人进了医院。 曹成官眼看着乌思理被人带走,又担心对方家人赶来认出自己,恶狠狠地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至于其他看热闹的人,他们并不关注事情的起因和后续,虽然觉得那少年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心思和时间去深究,热闹没有了,自然就散去了。 乌思理虽是受了惊吓,但这一昏迷,直到晚上十点多才醒过来。初睁开眼,房间里灯光昏暗,虽身处陌生的环境,但徐琼音就坐在床边,在台灯下看着厚厚的医学典籍。 “琼音哥。”大惊过后,乌思理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差了好多,如同一下子被抽去了精气神似的,脑袋昏昏沉沉,连声音都弱了几分。 “醒了,感觉怎么了,还好吗?”徐琼音抬头,看向乌思理。 身着居家服、坐在暖色灯光下的徐琼音带着一副银丝边眼镜,额前的头发有些耷拉下来,相比平时温润的样子,还要温暖几分。这样闲适的环境和人,让刚醒来的乌思理心理上平和了很多。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样好的琼音哥,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女孩子有福气成为“徐夫人。” 徐琼音看过来,见乌思理不说话只望着自己,好笑道:“怎么?终于发现我比席舒帅了,要不要甩了他跟哥哥我在一起啊。” 原本心头的阴霾,被徐琼音这一打岔后去了大半,嘴角也带出了笑意,调皮道:“用事实说话,琼音哥确实比席舒帅,但是嘛……在我眼里,还是自己男朋友更帅。” “好吧,你这是情人眼里出潘安,我这个单身狗就不和你男朋友挣帅了。”徐琼音说着将旁边恒温壶里的热粥倒了出来,“刚醒来,吃点清淡的。” “谢谢琼音哥。”菠菜粥,是乌思理喜欢的粥品,卖相也很不错,一看就是外面买的,想来味道也不会差,但乌思理心情不佳,再好的食物含在嘴里也会少了几分味道,只吃了几口后就放下了勺子,环顾四周道:“这是你家吗?” “是啊,你当时晕倒后我带你去了医院,检查完没必要住院,你爸妈又不在,就带你来了这儿。”见乌思理在听到自己爸妈时眉头无意识的皱了一下,体贴的徐琼音接着道:“你爸妈不知道你昏迷的事,我是前几天听老师说他们回老家了,别着急。另外,席舒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接的,他很担心你,只是他父亲的身体不太好走不开,托我先好好照顾你,这个粥也是他给你点的。” “谢谢琼音哥,给你添麻烦了。”父母不知道,这让乌思理安心了不少,不然他们怕是又要着急往回赶了。还有席舒,现在席叔叔状态不好,自己也不想给他添麻烦。 “我看了医院门口的监控,撞的那一下不会给你和对方造成伤害,你们之前是发生过什么冲突吗?”虽然人没事,但乌思理的反应实在反常,这事儿还是不能随意揭过的。 “嗯,差不多九年前,那个人因为我而入狱的,等爸妈回来,我会和他们说。”乌思理说完,想到今天是徐琼音救了自己,那个人怕是也看到了,立刻出声提醒,“琼音哥,那人今天可能看到你了,你最近出门要小心,晚上出门尽量结伴,不要一个人走。” 徐琼音看着刚受了惊吓,此刻还一脸病容的人,却反过来担心自己,心头又暖了一些。自己是家中的独生子,自小家人的宠爱就不断,却没有兄弟姐妹,实在是有些遗憾。若是一个理理这样可爱的弟弟,那人生就该完满了。 徐琼音上前,怜爱地揉了把乌思理的头发,“之前那人因你入狱,想来不是什么好人,今天又撞上了,极大可能会心生怨恨,要格外小心的是你。叔叔阿姨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你最近怎么办?” “下周回来,正好就快过年了,我最近在席舒家住。”说起席舒家,乌思理才想起自己找徐琼音的目的,“琼音哥,之前章爷爷看的,有没有说席叔叔是什么情况,他最近状况不太好,原本只是发高烧,现在却越来越严重了,也不怎么吃饭。” 望向乌思理满是期冀的眼神,徐琼音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也不太好,若是有个像理理这样的弟弟,那自己怕是要失宠了,但最紧要的可不是这个,而是自己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无药可救的弟控。 徐家人再往上数,四代都是从医的,虽然讲的是医者大道、仁心仁术的话,干的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事,但徐家不管是娶进门的还是嫁出去的,一个个不是属狐狸的就是属老虎的,全都想照顾人,就没个想被照顾的,都让人省心的很,徐琼音以前还常听他那身为妇科大主任的妈妈念叨着“一腔慈爱之心,愣是给不出去”的话。 像理理这种乖巧可爱、小兔子属性的,要生在徐家,那席舒怕是就惨了,哦不……要生在徐家,那就没席舒什么事儿了。毕竟徐家那群护短的人,是不会让自家小宝贝还没成年就被人叼去的。 “琼音哥……你怎么了?”乌思理眼瞅着徐琼音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热烈,脸上还时不时地有笑意出现,忍不住出声提醒。 “啊……没事。”徐琼音不好意思说自己刚才在设想对方是自己亲弟弟这回事儿,不过就算不是亲弟弟,也应该被好好照顾。徐琼音对自己的表情管理很是娴熟,“你刚刚说席舒父亲的身体,他的身体,最主要的不是骨骼上的问题……” 乌思理听着徐琼音的话,心底越来越难受。自己爱的人是这么的命途多舛,生于田垄、早年丧母,身处繁市却早早责任,难道还要少年丧父吗?“琼音哥,肝癌,真的没有办法救治吗?” “很抱歉理理,发现的太晚了,肝癌晚期,目前的医疗确实没有办法。”医生是人,他们永远都抢不过鬼差和阎王爷。 席父是年初查出肝癌,命运对这个操劳几十年、早已显现老态的男人唯一的优待,便是有个懂事的儿子吧。席父怕儿子伤心,便一直瞒着,直到瞒不住了才说,而席舒也是一直不曾告诉乌思理,已经没法改变的事,没必要再添一个人伤心难过。 乌思理心事重重,在重新见到曹成官和席舒会失去父亲这两件事的双重作用下,一整晚都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以至第二天早起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没什么精神气,嗓子还有些发干,像是要感冒了。 席舒一大早就来接乌思理了,见着人的第一眼就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叫了出租车将人接走了。 席舒家里静悄悄的,推开门后,有冬日的暖阳晒进来,照在了客厅飘窗的绿萝上,那是乌思理从家里带来的一个小分叉培育的,现在已经快要落到地面了,此刻被阳光一照,分外地有活力。 “叔叔怎么样了?” “天快亮才睡着,这会儿还没醒。”席舒坐到乌思理旁边,拉住对方的手低声道,“对不起,昨天没有去看你。” 乌思理不是无理取闹的小女生,而且席舒没有来看自己确实事出有因,自然不会生气。看着席舒消瘦暗黄的脸色,反而越发心疼对方,伸手抱住席舒的腰,将自己整个人填进席舒怀里,“席舒,我会一直陪着你、喜欢你,对你很好很好的。”所以你不要难过、不要伤心,即便席叔叔不在了,还是会有人爱着你的。 突然而来的拥抱让席舒身心一暖,立刻伸手回抱过去,“怎么了?突然这么感性。而且,我比你年长,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才是。” “席舒,叔叔他,最近开心吗?有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有没有想吃的、想玩的?”自己肯定会一直和席舒在一起的,那席叔叔自然也是自己的亲人,乌思理想尽力让席叔叔开心,多为他做些事。 “你问琼音哥了?”乌思理昨天出去是找徐琼音的,看来是专门为父亲的事去的。席舒有些愧疚地亲了亲乌思理的头发,在这场感情里,好像一直都是乌思理在努力帮衬着自己,就连最开始,也是乌思理在努力向自己靠近。 席舒,你何德何能? “嗯,我也很担心叔叔的。”乌思理说着,抬头看向对方,眼睛里一片清明赤城。 “他想回老家,想看看老家的山水树木、看看村子里的人,然后和妈妈葬在一起。”席舒说着红了眼眶,脑袋垂下了抵在乌思理肩膀上,像一只受伤的狮子默默红了眼眶,连声音都哽咽了。 “那我们送他回去,咱们雇一辆车,下午就出发。”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做他乡游子、漂泊一生,落叶无根,临了找不到归途的。 “爸爸他,不想这么回去。” 最怕问初衷,梦幻成空。年少立志三千里,踌躇百步无寸功。当年离开时,尚且身强力壮、英姿勃发,而今病痛缠身、鬓角已是霜华,席舒懂父亲的遗憾;无名枯草侵满院,物是人非空断肠。走时尚且有个破院子可以容身,而现在却已没有房屋可以安眠,席舒也懂父亲的无奈和惋惜。 “席舒,你别难过。”说着让对方不要难过,可自己已经泄了哭腔,乌思理是真的难受。为席舒也为席叔叔,他们都是这么好的人,却要遭受这么多苦难,而像曹成官那样的败类却可以至今活着。 第18章 似梦一场 乌思理最近很忙,忙到没有和席叔叔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在家里休养了两天后,还是去了医院,乌思理一直跟在席舒身后陪着父子二人,间或搜寻一些好玩的好吃的拿过来,最后的时间,他想让席叔叔尽量高兴。 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世间的悲情和泪水。买了晚餐回来的乌思理,看着席舒跟着一群白大褂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在听完几个医生的讨论后,席舒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正常过的眼眶越发的红了。 少年老成、饱经世故虽是夸赞的词,但若是有足够的宠爱,上头有足够的人保驾护航,又何须什么少年老成、饱经世故。乌思理是真的心疼席舒。 目送医生去往下一间病房,席舒转身间看到拐角处望向自己的乌思理,上前接过乌思理手中的饭盒,又伸手摸了摸对方有些干燥的脸,冬天的气候实在干燥,往年在学校的乌思理总是会被家人照顾地很好,而现在却消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 席舒疼惜地摸了摸乌思理的脸,“对不起,最近太忙,没有照顾到你。” 乌思理抓住席舒的手,认真强调道:“我不是小孩子了,虽然没有你那么能抗责任,但也想帮忙照顾叔叔,而不是要你照顾我、添麻烦。” “不会,你从来都不会给人添麻烦。” 席舒盯着乌思理看了好久,怎么就有这么好的人呢?伸手将人拉进一边的安全通道,在黑暗寂静处将人抱进怀里,眼中憋了许久的泪水悄然而下。 黑暗中拥抱的姿势,使得乌思理看不到席舒的脸,但耳边压抑的哽咽声细细传来,乌思理伸手拍了拍席舒的肩膀,实在是心疼怀里的这个人。 接连两天,席父病情频频恶化,最后还是两鬓斑白的科室主任走出来,一脸沉痛地对席舒说明最后的情况:“孩子,还有什么想跟你爸爸说的,抓紧时间吧。其实,这样一直拖下去,你爸爸他也受罪,人这一生从出生开始啊,每天都在走向最终的消逝。” 席舒看着医生,呆愣半响都没说话,即便是到了现在,道理也都知道,可还是接受;一边的乌思理忍不住追问道:“医生,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 “我很抱歉孩子。” 还是那句话,医生是人不是神,他们永远抢不过阎王爷。 半夜,病痛的折磨让席父的脸色异常难看,一直守在旁边的席舒看着安安静静跟在一边的乌思理,想着对方年龄小,不想让乌思理过早地接触这些事儿,拿起病床边乌思理为自己准备的毯子,“理理,你去外面大厅或走廊里还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我已经要失去父亲了,不能在让你跟着我这样操劳、受惊,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般狼狈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乌思理好像从席舒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丝哀求,不想让席舒再担心,乌思理结果毯子出了病房,找了两个凳子并在一起靠了上去。 病房里席父难得有了些精神、脸色也好了不少,拉着席舒的手,目光紧紧盯着席舒的脸。席舒心头一紧,眼泪便落了下来。 残灯复明。即将离世的人,用尽最后一股阳气,和生者的对话。此后望乡台上看一眼,饮尽孟婆汤,经忘川过奈何桥,手捧彼岸花,三生石旁转一转,了却今生无限事,来生归路便无人识…… “小舒,不要哭,人活着,若不能健康、痛快地活,那就是受罪。而且,我看到你妈妈了,她还是那么漂亮优雅,她来接我走,我也想她了……” “爸爸,我也想妈妈,可现在,你们都要离开我了吗?”即便坚强早熟如席舒,在看到自己最敬重的父亲即将离世时,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在外面刚闭上眼睛准备休息的乌思理,虽然感觉很累,但整个人却没有丝毫的困意,想着席舒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便起身出了医院大楼,也不知道医院门诊食堂里还有没有饭,若没有的话,就去医院后门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店买点吃的就好。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临,飞来横祸便是如此了。提着一包食物从便利店出来的乌思理只想着尽快把东西带回去,换席舒休息一下,却没想旁边巷子里突然窜出一个人,直接朝自己扑来。 曹成官已经在医院外蹲守好几天了,可惜之前乌思理都是在白天出来的,人多眼杂不好下手,眼看着手里的钱快要花完了,想着在逮不到人就去抓钱的,却不想临了还是被自己给碰上了。 成年男人的力量不是乌思理这样的半大小子能够比拟的,曹成官借着突击优势,直接将乌思理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救命……呜……呜呜……”乌思理自知不敌,张口便喊,只是刚开口就被曹成官捂住了嘴。 “小思理,我是你曹叔叔啊,这次几年不见就不认识了。”曹成官说着,一条腿上来压在乌思理身上,确保对方无法逃脱后,腾出一只手来摸上乌思理的脸颊,“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好看了,上次相遇后,可一直都叫叔叔想的厉害……” 乌思理一脸惊慌地瞪着曹成官,乘对方不备,直接一口咬住按在自己嘴巴上的手,同时踢腿想要挣开被牵制的身体,曹成官没想到上次见面缩的跟个鹌鹑似的人,竟然敢这样大力的反抗,整个人在愣了一秒钟后,巴掌蓄力直接朝乌思理挥去。 眼看着带着风声的巴掌甩过来,乌思理想躲,身体却被对方困住,直到半个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朝地方倒去,曹成官见此也不在施行暴力,转而去扯乌思理的衣服,“当初让你逃脱了,现在不还是落到了我手里,还不是要被我睡……” 乌思理缓过一口气儿来,拼命地挣扎反抗,大声呼救,他不能再被这个畜生欺负……熟悉的铃声从乌思理的手腕上响起,那里戴着刚在一起时席舒送给自己的、只用来和席舒联系的语音电话手表。 “席舒救我……救我,在巷子里……席舒……” 听到乌思理的呼救声,席舒拔腿冲了出去。小巷子里,刚来医院时,他们买完东西,牵着手走过的小巷子里…… 曹成官没想到那电话手表用语音就可以接通,没来得及阻止乌思理求救,这让曹成官恼羞成怒,在扯乌思理衣服的同时更是恶略施暴,嘴里骂骂咧咧地,“艹你大爷的,我让你喊,去你妈的…… ” 小巷子里只有一个忽闪忽闪的灯,根本照不亮漆黑的巷子,席舒赶到时,只看到额头上带着鲜红血迹的乌思理被压在地上,身上的羽绒服外套已经被扔到一边,白色的毛衣和裤子也被扯的七零八落, 眼看着就要失去父亲的席舒,在看到自己深爱着的人遭此虐待时,只觉得气血翻涌,抡起拳头转身就砸了上去。 席舒下手狠,曹成官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席舒几拳打倒在地上,也没心思再去管对方。席舒简单地检查了乌思理头上的血迹,确定只是擦伤后,便着急将人抱起来往医院去,“别怕,我来了……” “呜哇……席舒……呜呜,席舒……” 乌思理紧紧抓着席舒身前的衣服,眼泪鼻涕一起糊在了席舒衣服上。 席舒带着人,刚进住院部的大门,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是父亲的主治医师打来的。将乌思理留在一楼,席舒大步往十四楼奔去。 病房里,席舒只来得及抓住父亲的手,回一句“理理没事”,再连跟父亲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 “叔叔,对不起……”看着被一块白布盖住的人,乌思理的千般愧疚,最后只化为一句对不起。自己没能送别,连带着席舒也没有好好送别,却让叔叔临走前都在为自己担忧。 横槽不幸,祸不单行。老话有言,人不顺了喝凉水都塞牙。席舒尚且来不及为父亲办理后事,就被一群找上门来的警察打乱了所有的阵脚。 曹成官死了,乌思理本应该是笑的。可是,当那个造成对方死亡的人是席舒时,这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往后的一切,都跟一场梦似的,乌思理看着身为律师的哥哥,带着爱人千里赶赴而来,找各种证据准备辩护;看着命案在身的席舒,为席叔叔的后事劳心劳力,而自己晕晕乎乎地跟在后面,什么忙都帮不上。 法庭上,乌思理眼睁睁看着席舒被判刑。眼看着席舒就要被带走,乌思理哭着冲上前,“求求你们,不要把他带走,不要……” “呜呜,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叫他来救我的,都是我的错……”乌妈妈心疼地将儿子抱进怀里,眼泪流的不比儿子少几分。 席舒看了眼哭倒在母亲怀里的人,最后还是转身,大步离开。 不管有多少不舍,现在都不得不舍了。 世间何物催人老?半是相思半是伤。乌思理出现在监狱门口时,已是早春二月,乍暖还寒时节,万物都期待着复苏。 席舒看着玻璃窗外瘦了一大圈的人,满眼心疼都搁在了心里。另一边乌思理刚拿起对讲电话便红了眼眶,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 “席舒,你……”他问不出“你好不好”的话,身在监狱又怎会好? “你瘦了好多,还是要多吃饭。”席舒轻声道。自己如小太阳般的心上人,如何能像失了水水分似的? “我……我吃不下,呜呜……”心爱的人为了自己过失杀人坐牢,乌思理怎么能安心,“我不应该让你就我的……”这样你就能安心陪着叔叔走完最后一程,也不会身陷牢狱。 “乌思理,我没有丝毫后悔过救你。”你出事比我坐牢,会更让我接受不了。“所以,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学习,好好的生活。这是席舒在事发后第一次这样认真且严肃地对乌思理说话,他不想自己心爱的人为此不开心。 见乌思理哭的难过,席舒便主动换了话题,“你信上说,你带我爸去看了家乡的山水树木还有人,将他和我妈妈葬在了一起……” 席舒审判结果出来后,乌思理连着发烧、辗转病床大半个月。到身体好转,已经是年后了,只是去了监狱的席舒谢绝探视也不接电话,乌思理见不到人,便只得一封又一封地写信,祈求着席舒会看。 “嗯,叔叔想回老家,想和阿姨葬在一起,我都记着的。” “理理,清明时节,有空的话,替我去看看我爸妈,给他们上炷香。”席舒沉默片刻,看着乌思理的目光中神情难辨,最终还是道:“你回去吧,不要再来看我,好好学习。” “席舒……席舒……”乌思理看着席舒利落地放下电话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给自己。 出了探监处,一阵北风吹来,乌思理蹲下身子,无助地抱着自己放声大哭。 第19章 他没有见我 没有席舒的日子,好似过的特别快,乌思理每个月都眼巴巴地期待着监狱探视的日子,可每次去了结果都一样,席舒从不曾出来见过自己,传进去的信件也不见一点回应;没有席舒的日子,又好像过的特别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高三的课程本就紧张,到了最后两个月,除了个别早已经放弃了的,大家都是在拼了老命地学习。看着最新的模拟考试,乌思理依然毫无悬念地稳居第一名,只是第二名却已经来来去去换了好几个人了。 拿到成绩单的乌思理,看着紧跟在第二名后面的名字,半响没有说话,直到身边有同学拍了一下,“学霸理,姜爷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姜爷一手夹着烟,另一首手拿着班里同学的成绩单,神色在青烟缭绕下不甚清晰,见乌思理进来后,指了指对面的凳子,顺手按灭了烟头,“乌思理,过来坐,感觉最近状态怎么样?” “老师,我挺好的,这次又是第一名了。”乌思理难得夸了自己一回,看着姜爷的脸上也是一贯的浅笑,任谁看了也不觉得这个常霸年级第一的人有什么不对。 但姜爷干了近三十年的教育,不说了解每一个学生吧,但对自己的得意门前还是了解的很透彻,这孩子看着温润软弱好说话,但骨子里却是轴得很,“对,还是第一名,而且分数也比之前的联考还要高了几分。” “是啊,说不准今年咱们省的理科状元就是我了。” “我去看了席舒。”姜爷看着谈笑自如的乌思理,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管是这孩子还是席舒,都在自己班上三年,除去有目共睹的成绩外,不管是内在的品质还是待人接物,都是自己很喜欢的学生,原以为这两人携手会再次创造自己教学生涯中的精彩,却不想临考前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听到席舒的名字,原本神色自若的乌思理脸上的浅笑瞬间夸下了,急切道:“老师,您见到席舒了吗?他,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苦,有没有被欺负。” “他没有见我。” 还是没有见吗?从入狱之后,就只有自己见了他一面,连点消息都没有。乌思理觉得自己的泪腺是越来越发达了,连在老师面前都控制不住地两眼饱胀。 姜爷起身来到乌思理身边,拍了拍乌思理的肩膀,一双小眼睛里饱含温情,“他虽然没有见我,却让人带了话,嘱咐我看着你好好参加高考,乌思理,席舒他很记挂你。” “那他呢?还有没有说其他的?”乌思理急切追问,他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出更多一点关于席舒的消息。 “没有,但是我想,他应该会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的,但关于高考,却是他真的说出来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会更加努力的。”乌思理捏紧拳头,擦了把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重重点头,席舒希望自己好好参加高考,那自己就努力。只要是席舒想的,自己都会去做的。 “他说‘好好参加高考’,重点不是高考,而是要‘好好地’,我猜,他是更想你在努力学习的同时,顾好身体。” “我知道了老师。”乌思理点头,席舒一直都很关心自己身体的,自己一直都知道。 “嗯,你这成绩,只要正常发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要担心。倒是生活方面,你最近都是一门心思学习,和同学们交流的也少了,席舒不会希望你这般沉默下去的。” “老师,我,真的不能不想他。” 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的席舒,怎么能不让自己心疼;成绩和能力都那么好的席舒,他有可预见的美好未来和远大的人生,却因为救自己而背上了过失杀人的罪名入狱,怎么能不让自己愧疚。这般煎熬着,日日寝食难安,怕席舒怪自己,更怕他不要自己…… 姜爷看着哭的一抽一抽的人,起身拍了下乌思理的肩膀,扬声道:“你想他才是正常的情况,老师给你说,这个时候你要是抽身远离不想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我就要回头反思一下自己的教育了。” “啊……”没想到姜爷会这这么说,乌思理下意识抬头,用一双憋红了的眼睛瞅向对方。 姜爷拿过水杯喝了一口,眼光不知看向空中的何处,轻声道:“老师也年轻过啊,少年时朦胧的心动虽然梦幻美好,却少有两个人能同时情深互许、牵手一生的。” 三年来,乌思理第一次从姜爷的眼中看到这样的情绪,是千般纠结惆怅后的释怀吧诧异之下连尊敬师长都忘了,“那您和师母……” 姜爷看着乌思理笑道:“臭小子,我和你师母半生夫妻,自然是最合适的,现在也是互相喜欢、互相扶持的。” 姜爷注视着办公桌上的常青松柏。遥想北国,千里黄云,北风吹雁,不知放马山涧的人,御风衣着可曾备好…… 有些人放在心里就好,偶尔的怀念过去和时常的珍惜当下并不冲突! 第20章 往事依旧 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日,在连续的高温后,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雨,紧接着一场毛毛雨洒下,给了被击打的大地最好的抚慰,南渡滩的青石板路也被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在朦胧细雨中倒映着路上的匆忙行人和行人脸上的各样神采。 风掀云幕入山楼,霁色初开滴未收。在一片湿意朦胧中,站在南渡滩的栈桥上,看远处的群山暮霭淹没在雨雾中,乌思理难得心宽意适、欣然自得间伸手想要收取江面上点点风光,奈何风光自在处,半丝不随人,只得收回手。 明天又可以去看席舒了,即便大概还是见不到人,但是没关系,自己经常去,总归有一天是可以见到的,再或者,等他出狱时,总能够见到的。 回家的路上,踩着曾经两个人一起走过的路,乌思理从书包里拿出一件厚外套穿上,适才在栈桥上徒然升起的好心情并没有随着地方的变化而改变。 第一次被席舒带着去吃烤鱼的时候,两个人走的也是这条路,当时自己穿着席舒的衣服,全身都温暖的很,而现在那件外套还是穿在自己身上,虽然不是席舒亲手递过来的,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亲手为自己披上外套的。 意料之中的,席舒还是没有见自己。出了监狱大门,乌妈妈看着一脸冷静、甚至还带着微微笑意的儿子,心中越发地难受,“理理,没事儿,下个月妈妈再陪你来,我和你爸爸都不会放弃席舒的,也会一直陪你等他的。”乌妈妈知道自己儿子看着软弱,心性却最是刚硬。先不说两个孩子本来就有情,现在席舒为救他入狱,往后这孩子怕是都会固定在席舒这个人身上了。虽然心疼儿子,但谁家孩子不是父母心头上的宝? “没事妈妈,下个月高考就结束了,他应该就会见我了。” 他还是会关心我的! 之前托姜爷传话,让自己好好学习、注意身体;高考后就要报志愿了,总不能还让姜爷传话吧。 乌思理站在护栏边,看着通往校委办公楼的小道上有几个同学和往年一样,在努力往树梢上挂小纸条,花园角落里偶尔还有三五成群的朋友组在一起说说笑笑,也有胆子大的情侣借着背书的名头谈情说爱,这好像是每一届毕业生的常态…… 去年还想着自己也会在离开校园前去挂个小纸条什么的,但现在却没那个必要的。不管是海誓山盟的情话,还是亘古不变的承诺,都只需要对着席舒说就好! “学霸理,嗑瓜子儿吗?”刘宇拿着一包五香瓜子过来,嘴里嗑的吧吧响。 刘宇是班里唯一知道事情原委的一个。原本闹腾的人,这段时间也安静了不少,经常拉着乌思理玩闹,还会找各种各样的段子逗乌思理笑,在有同学来问席舒的事情时岔开话题……乌思理能感觉到刘宇在努力照顾自己的情绪。 没有席舒的学校生活,因为有了这个朋友,好像轻松了很多。 “就要高考了,有啥想法没?”乌思理抓了一把瓜子过来,和刘宇一起靠在栏杆上嗑瓜子。 “有啊,我要去京都师大,学心理学。之前还担心成绩不够,但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我已经一脚跨进师大了。”在高二之前,刘宇确实没预料过自己会有如今的成绩,但努力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曾经一闪而过的前途,好像也不是那么遥远。 “不打算继承家产了?” “做生意有什么意思,我才不想干了,我以后可是要成为情感专家,然后每天和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姐姐们在一起谈情说爱的。”刘宇的志向从来就没有变过,即便是在高考这个人生最重要的岔路口,爱好仍然是他的第一选择。 “哦……只撩不娶,可真够渣的。”对着自己的好朋友,乌思理毫不客气道。 “嗨……我那能叫撩吗?我那是心理咨询,是一门专门的学科。”刘宇一脸不服气地望向乌思理,连手里的瓜子都不嗑了。 “好,是专业咨询,我们小宇宙最喜欢和美女聊天了。”乌思理见好就收,露出一脸乖巧的笑,还不忘剥一颗瓜子过去,“来,孝敬未来情感大师的。” “你呢?有什么打算,去哪儿上大学呢?” “我啊,就在本市了,离家近,不管是人还是事务,都是喜欢的。”席舒被判了四年,这四年里,自己都会守着他,守着属于他们的过去,然后和他一起拥抱未来。 “嗯。”对好友的这个选择,即便是能言善辩、舌灿莲花如刘宇,也说不出来。以乌思理的成绩,上京都最好的大学都没问题。但有些人、有些事,总是会有例外的。 人生最大的遗憾,便是物是人非了吧!乌思理怕自己一离开,就再也找不到席舒了。 第21章 永远的遗憾 阳历六月一号,周二,天气晴朗、蓝天上有团团白云,林川市一中高三学生集体分发准考证、拍毕业照。 早上八点,姜爷像往常一样准时进入教室。不知在教育行业扎根近四十年的姜爷,看这个熟悉的教室和教室里熟悉的人,和往日有没有什么不同;但教室里的人看姜爷确有不同,好似教室里的光线明亮了几分,姜爷的脸好像今天洗的比往常白…… 讲台上,姜爷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给同学们强调收拾好准考证和身份证的重要性。 “准考证和身份证要一起放,千万不能丢了,丢了就补不回来了。” “要放好,但也不能藏的太好,好到连自己都忘记放哪儿了,考试前找不到了,往年就有这样的例子出现过……” “尽量不要交给家长保管,他们一个不小心弄没了,也不要交给同学代管……” “记得不要夹在书本里,避免这期间有人借书、或者卖书的时候一起卖了……” 之前听已经毕业工作了好几年的哥哥说过,“自从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人如父亲一般,事事提醒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要怎么做了,不管是在大学还是社会,都没有了,这一路跌跌撞撞,再也没有这样的人了! 姜爷挨个给同学们发准考证。土黄色的、过塑了的硬质纸片,姜爷郑重地双手将他们递给每一位同学,并微笑着送上一句祝福或嘱咐,这真是三年来头一遭,却无端让人眼眶湿润。 “乌思理,祝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一个老师,对自己即将踏出校门的学生,最深心的祝福! 乌思理看着三年来或严厉或慈祥的人,接过准考证,默默想着:“以后,怕是再也没有像您一样的人了吧!” 来日方长,多好的词,好似什么都来得及,什么都赶得上,什么都可以期待! 上午学校组织统一拍毕业照,林川市一中,高三理科一班共40人,实到39人。 有些遗憾,留下了便是永远! 照片上青白相间、被历年学生们形容面料如塑料的校服,质量真的是一等一的好,但即便如此,三年下来也是磨损严重,边边角角都是皱皱巴巴的。还有曾经被大家无比嫌弃的校服裤子,从一开始不情不愿地穿,到后来的一天都离不开它,好像也没有做多少挣扎。 现如今照片上的每个人都迎着镜头,笑的开心。 站在第二排最边上位置的乌思理,身上穿着两件校服,一件拉链拉到了喉咙处,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另外一件比他的身量大了不止一个码,袖子长出了一大截,身量垂下来快要淹没大腿了,这是席舒的校服,袖子上还有之前划破后,自己笨手笨脚补的一大块痕迹在。 我带着你,一起拍照留念,一起从林川一中毕业。 班级合照过后,便是自由活动时间,留言册和手机镜头满天飞。向来严厉的姜爷,今天终于放下了严父的架势,陪着学生们拍照,从教室到校园,从大合照到逐一合影,脸都笑僵了好几次。 学习好、脾气软的乌思理,作为班里的团宠,男生眼里生活中需要被照顾、学习上需要被超越的兄弟,以及女生心目中奶萌奶萌的弟弟,今天实在是被□□的不像话。 男生都好说,就是搭个肩膀,被丢到空中再接住。至于女生,哦……老天,实话说,从来都不知道班里那些爱追星的孩子是那么猛,疯起来简直可怕,乌思理白皙的脸蛋不知道被多少双手揩了油,以至于到后面都要忍不住躲着走了。 一番打闹下来,简直劳心又劳力,比考一场理综试卷还累人。 待大家平静过后,乌思理拿着手机,一个人走遍了学校的每个角落,细心地拍下了每一处风景,然后又找各科老师单独拍了照片,这是给席舒的,他缺席的部分,由自己来给他补上。 下午学校正式通知放假! 离校前的狂欢,常规的和往年一样,从教学楼上飘落的,如雪花般一片片降落的练习册和试卷,更有甚者拿起了教室后面废弃的扫把和垃圾桶,连着书本一起扔了下去。埋头苦读十多年,这些半大青年最直观的发泄方式也只是扔东西,朝着远处吼几声…… 不过相比曾经的过往,今日的发泄,确实算不上过分。 不知别人如何,高二高三这两年,就乌思理来说,早上五点四十起床,骑自行车到学校,校门口买一杯豆浆和一个馍夹菜,六点二十准时坐进教室开始一天的学习。高三来时晚自习,晚上十点半到家,独自学习到十二点,当中的辛苦看得见。 在学习上,更多的是普通人,需要大量的付出,才会有好成绩回报的。毕竟如席舒般天纵奇才的人并不多。 “学霸理,我也想去扔……” “你可省省吧,这些试卷拿着。回去这两天也别闲着了,好歹扫几眼。” “哦……我现在发愤图强,还能和你考同一个学校吗?”刘宇可怜兮兮地看着乌思理。即将毕业了,他因为父母的关系,才有机会和年级里成绩最好的学生坐同桌。两人的成绩,用天与地的距离都不够形容的,但这个同桌却是意外的好相处,而父母也达到了他们预期的目的,如今,总算是不用担心没有学上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互损好像成了同桌间最喜欢的交流方式,“哦,哪怕是要辛苦刘阿姨一下,再生一次了。” “那还是算了吧,我爸肯定不想他老婆再辛苦一次的。”对于他们家里,父母是真爱儿子是意外这一点,刘宇已经停止反抗了。 “你知道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乌思理心疼的看向刘宇,对刘宇在家里的地位也是深有了解的。 在他们家里,最受宠的绝不是刘宇这个做儿子的,而是刘阿姨。用刘宇的话说,他们家要是有三条鱼的话,那肯定是他妈吃两个,他爸吃一个,要是有两个的话,那就都归他妈吃了,吃不完的才给自己。在恩爱的父母面前,自己就是个地里黄的小白菜,可怜又没人爱! “我以后要好好爱我老婆,把在父母身上吃的狗粮全都还回去。”那对夫妻虐起狗来真的是无下限,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和他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自己了,这会儿才想到还回去的方法,想想以后把恩爱秀他们一脸的样子,刘宇瞬间感觉元气满满,忍不住要来一首“好嗨哟,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高潮,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好嗨哟……” 只是现在的刘宇还不知道,即便是在未来,相比于父母从艰难时候携手、一路相伴走过来形成的默契,在秀恩爱这条路上,就算自己成了情感专家,也永远都是个儿子。 乌思理细心地抚摸过被自己翻过无数次的书本和文具,之前有高一高二的同学来借笔记,乌思理也只是让他们拿去复印,现在连同席舒桌上的、都一本不少地仔细收起来,三年时间,两个人积攒下来的东西,装了满满两大箱子,自己扛不动,只能等着父母来接。 这里的每一本书每一本练习册,乌思理不知道以后是不是有人会用到它,但目前是一页纸都舍不得丢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高中毕业时的经过,那些年事事都为大家考虑到的班主任,在高中毕业后,这样的人就再也没有了! 第22章 容易秃顶 大雨出状元,这是在林川盛传已久的一种说法。但今年高考却只有阴沉的天,不见大雨,不过这对于学了唯物主义的学生们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理论依据,大多也都不在意。 乌思理和刘宇很幸运地又被安排在了同一个考点,用刘宇的话说就是“考前有学霸的细心辅导,考试时也有学霸的保驾护航,这待遇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两人结伴从考场出来时,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地面已经湿透了。 乌思理看了眼外面撑着伞翘首以盼的人群,在校门打开后顺着人流往外走,期间有几个并不熟悉的人过来问答案,乌思理只笑着回了“先别多想,好好休息”的话。 考试之前姜爷特别交代过,考完试就直接走,不要校对答案。到现在结局已定,不管结局如何,现在确实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出了校门,乌思理没有如其他孩子般四处张望寻找,他特地嘱咐了父母不要来接自己。一直躲在屋檐下的孩子,是永远长不大的,乌思理不想再这样了。 校门口刘宇爸妈都来了,倒也没有如网上说的那般夸张地拿着横幅穿着高开叉旗袍,毕竟下雨天还是比较冷的,刘妈妈将手里拿着的两束向日葵分别给了两个孩子,“祝孩子们高考顺利。”然后又伸手分别拥抱了一下两个孩子。 “终于结束了,走,叔叔带你们吃大餐去,半个月前就在江枫渔火定好了位置。”江枫渔火作为市里最好的酒楼,一场消费下来绝对不便宜,但刘叔叔向来都是大气的,手一挥就要带着大家走。 “叔叔,你们带刘宇去吧,我就不去了,中午出门前我妈就说要给我做蔬菜丸子,这会儿怕是已经差不多上锅了,以后有时间再请叔叔阿姨来家里坐。”乌思理笑容和煦,单从面上看,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之前发生过那么多的事。 “那也好,你爸妈应该也在等了,咱们就下次再约,叔叔要好好谢谢你,为我家这小子费了不少心思,” “叔叔不用客气,刘宇也是学的很努力。” 离开考点。,乌思理给父母打电话报了平安后便一个人打车去了席舒的家。雨天的欣诚欢乐园,小区广场里难得没有跳广场舞和拉二胡的老人,也少了带着孩子出来玩的年轻宝妈,实在是难得的清净了。 “三叔……”看着淋着雨,错身而过的人,乌思理连忙回头叫了一声。 三叔原本是没想着和乌思理打招呼的。之前席哥交代过,这孩子和他们这些从小混市井的不一样,却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叫住自己。 乌思理见对方停下来,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我是乌思理,席舒的男朋友,您之前帮过我的,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席哥经常说起你,我们一直都知道。”听了乌思理的介绍,三叔露出满意的笑,原本拎在手里的伞立刻打开遮在了乌思理的头上。到了现在,乌思理任然介绍自己是席哥的男朋友,这人三叔觉得席哥一番深情没有白付。“今天不是高考,你这是…?” “考完了。我去打扫一下家里,席舒不在,时间长了容易落灰。” “已经考完了啊,那……祝高考顺利,将来有个好前途哈。”三叔闻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自己没怎么念过书,文化不高,想说两句好听的祝福话也说不出来。不过席哥之前说过他男朋友是个超级大学霸,想来高考不在话下的。 “谢谢。你有没有见过席舒?”乌思理紧盯着三叔道。 “没有,我去探望的时候,席哥他没有见我们。”三叔还是有些沮丧。席舒这人,有时候就是太好强了,突然就被判刑了,而他们这些兄弟却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也帮不上忙,就只能干着急。 “那啥,乌思理,席哥他……还好吧,我们这些兄弟现在是两手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怎么帮他了。”三叔神色有些激动,看得出来是个急性子。 “没事,我会帮他、等他出来的。” 席舒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客厅内从二手市场淘来的餐桌上摆放着的鲜花已经枯萎了,有几片花瓣都落在了桌面上,乌思理重新换了玻璃瓶里的水,将校门口刘阿姨送的向日葵插了进去。 待向日葵的热烈让这个清冷的家变得温暖一些后,才开始打扫卫生。 两室一厅,家具不多,又没有人住,打扫起来很方便,但乌思理还是一丝不苟地、边边角角都擦拭了一遍。 这半年来,乌思理经常来这儿,他不能等席舒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是满室清冷。 打扫完卫生,回到家时,乌妈妈已经做好了蔬菜丸子,蘸着调好的蒜汁和醋,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乌妈妈看着几颗丸子下肚后一脸满足的儿子,才敢出声询问考试情况。 “放心吧爸妈,我感觉这次发挥很不错,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那就好,爸爸妈妈也是相信你的,而且结果也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尽力就好。”乌家两口子对小儿子的教育一向都是健康快乐为主的,至于成绩,好了自然更好,就算不好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俩挣的也够儿子安身立命了。 “嗯,我的爸爸妈妈也是最开明的。”数月以来,乌思理第一次对着父母笑的这般无忧无虑,虽不似之前和席舒热恋时那般的神采飞扬,但对比前一段时间的死气沉沉,显然已经好了很多。 对父母多年如一日的细心关怀,乌思理是发自肺腑的感谢。虽然说父母爱子本就是天性和责任,但相比于一般孩子,显然父母对自己付出的要更多、更细心。 不曾在长夜里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乌思理已经忘记是从哪儿知道这句话的,但概括可谓是精准。席舒因自己失手入狱,为了喜欢的人,自己怎么伤心难过都可以,但不能因为自己的伤心,就影响父母跟着自己一起伤心。 “那是,我和你妈妈最希望的就是我们理理一辈子都能健康快乐。”父亲说着,将盘子里最后一颗丸子夹进乌思理面前的碟子里,“大学想去哪儿上,有没有想过学什么专业?” “爸爸,这是我要说的另外一件事。”乌思理低着头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后,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我想继续留在林川上大学,林川大学虽然不是最好的大学,但也算是排得上号,等分数出来了,我想报考林川大学的计算机专业,软件开发方向。” 餐桌上夫妻二人隐秘地对了个眼神,确定双方意见一致后,乌妈妈最先开口,“林川大学也很好,离家近一些,爸爸妈妈也可以就近照顾你,还省了来来去去的长途跋涉。”本就舍不得儿子离开,能就近上大学也好。 “学校没问题。不过怎么想起学计算机呢?我听说程序员都很容易秃顶的,而且经常需要加班、很累的。而且”相比于学校,乌父就比较关注专业问题了,专业的选择,几乎就是未来职业道路的选择,确实需要慎重。 “是啊,我还在网上看到一个程序员在求婚的时候,中途负责的程序bug了,就先跑去修bug,修完又继续求婚的。” “我挺喜欢电脑的,程序代码也很有意思,我比较感兴趣。”最主要的是,软件开发好像来钱快,本科毕业也可以很好地就业,不用再往上读。四年之后,席舒重获自由时,他要有能力帮席舒撑起生活,然后让他有更多的缓冲时间和更多的选择。 “自己喜欢就好,不管选择什么,我和你妈妈都会支持你。” “对,开心最重要,其他都无所谓。”对儿子学什么专业,乌妈妈也没什么过多的想法,只想着以后工作能轻松一些就好,但儿子自己有了想学的专业,那做父母的也不能过多干涉。只是,想到以后自己可爱的儿子会成为一名程序猿,还有秃顶的可能,乌妈妈就有些难以接受,说笑道:“看来妈妈要多准备一些生发的食物,家里的洗发水也要换个利于生发的,早些准备,避免儿子秃头。” “确实有必要,我不要秃顶,太丑了。”计算机软件确实赚钱,但秃顶也是真的不好看,万一被席舒嫌弃了怎么办?还是要早做准备的。 成绩出来了,不负众望地,林川市一中乌思理同学以718分的总成绩,斩获林川市理科第一名,也顺利地将省状元收入囊中。 最先收到消息的市一中,当天就在学校官网上发布了关于本校学生乌思理荣获省状元的相关内容,校门口也拉起了横幅。 姜爷最先打了电话过来,难掩激动道:“你是我带班后出来的第二个省状元了,我这退休后和一帮老头下棋时,也有的吹了……” 乌思理听完姜爷的话,忍不住大胆说道:“那您要好好学习一个棋艺了,之前听数学老师说,您以前和姜师哥下五子棋的时候,可是连输五把的人。” “你别听那老头子胡说,我那是被臭小子给忽悠了,把个五子棋嘛,就简单的跟个一一样,我还能不会了。”姜爷一下子忍不住,家乡话直接蹦了出来。 对于年轻时一时大意,下棋输给自家刚上二年级的儿子的事,姜爷是恨不得时间能够倒流回去,然后哪管素质教育不教育的,老子揍儿子天经地义,对不听话的熊孩子,直接揍一顿就好,哪还跟他讲来讲去,下什么棋、打什么赌的。 跟姜爷通完电话,一直在边上旁听的乌妈妈立刻跳起来,抱着儿子的头胡乱亲了一通后,立刻转身给还在上班的丈夫打电话去了。 乌思理抽了张纸擦着沾染在脸上的口水,好笑地看着走路还不忘转个圈、手足舞蹈一下的母亲。乌思理经过会觉得自己的母亲就像是一个大孩子,特别是在父亲跟前,会缠着父亲买甜食给她,闲暇时也会拉着父亲陪她去逛街,然后捧着一杯小女生们都喜欢的奶茶,逼着不爱甜食的父亲尝一下好不好喝。 以前听奶奶说,母亲小的时候性格太野,家里人总是担心她会因此而不幸福,却没想到这丫头主意这么大,高中时就找了个一辈子都让着她、哄着她的丈夫,结婚前被父母宠着,结婚后又被丈夫宠着,就没有比她更幸福的人了。 这么幸福的母亲,怕是就只为自己的事操心过、担忧过吧! 回过头,乌思理拿着手机有点茫然,班级群里大家都在问分数,热闹讨论着去哪儿上大学、学什么专业,班级聚会要去什么地方;还有人圈乌思理,叫状元出来分享一下心得。乌思理看了一会儿,聊了几分钟后便下线了。 最想分享的人不在,又不想这样呆着无事可做,乌思理想了一下,先打电话给了刘宇。 “学霸理……哦不,现在已经成功晋升为状元理了,而我也晋升为状元理的同桌了,就这一个事儿,以后谈恋爱时够我吹个几条街的了。” “谈恋爱的时候吹,就不怕你对象移情别恋?”果然,给刘宇打电话是正确的,这小子总能让人无来由地开心。 “一边儿去,移情别恋什么的,首先性别就不允许。”这小子对席舒情根深种的,那还会看别人一眼。现在席舒又因为救他而入狱,以自己同桌的性格,先不用别人说什么,他自己就会掐断所有桃花,主动为席舒守身如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忆得高堂临别语,授衣时节望还家。 九九重阳,登高远望,还在他乡的人,希望下一年都能有个家吧! 第23章 理理,你去京都吧 “只要爱到极致,性别不是问题啊。” “你就吹吧。”刘宇对着电话翻了个白眼,心里鄙视了一番自己的同桌后,又恢复了正经,“来来来乌思理同学,请你来说说你各科都考多少分,才能总分达到718?”简直是厉害到变态有没有,而自己竟然还跟这么厉害到变态的人坐了两年同桌,没有被压迫成心里变态,也是够变态的。 “反正都挺高的。” “哦……乌思理同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可谦虚低调了,而且考了高分在别人问的时候还会羞涩。”刘宇忍不住叫出声来,他当然知道每科分数都挺高的,不然怎么能成省状元呢。 “哈哈……你怎么样,正常发挥了吧?” “是啊,虽然跟状元的成绩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但京都师大的心理学应该是没问题了。” 和刘宇聊了近半个小时才结束,乌思理看着还拿着电话跟亲戚朋友们说说笑笑的妈妈,之前从来不觉得成绩好有什么了不起的,顶多就是被人多夸几句而已。但现在不是了,成绩好,他可以让父母高兴、让老师骄傲,也可以选择自己想去的学校、想学的专业,以及往后想走的路,想要的人。 往后的几天里,乌思理是真的体验了一会学霸的待遇。附近几所高中请自己去演讲、分享学习经验,还有接连收到的几所大学递过来的橄榄枝,以及学校和政府的奖励,这其中就包括实打实的现金。 父母没有过问这笔钱的意思,乌思理便去银行新开了户,直接存了四年的定期。走出银行后,看着里边行色匆匆的人,感叹着“成绩好是真的很好。” 探监室内,乌思理看着席舒,笑着抹了把快要掉出来的泪,哽咽道:“席舒,你终于肯见我了,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席舒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数月不见,被玻璃隔开的人,好像长大了不少,看着也比往日成熟了。“听说你考了省状元,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嗯,我一直都很厉害,以后也会更厉害的。”这样我就不会再拖后腿,什么时都要你帮忙,还可以照顾你、帮你了。 “省状元,应该哪所大学都能去,有什么打算吗?”席舒笑地温柔,一脸宠溺地询问。 “已经想好了,我准备报林川大学,学计算机专业。” 席舒目光温柔,宠溺的脸上带着不出所料的无奈。之前让姜爷带话,就是怕他顾虑着自己,不认真高考;这次见面,更怕他想着自己,而随意安排未来。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实话说,听到乌思理的选择时,席舒内心第一反应是开心的,即便是对前途,自己仍然是他心头最重要的人。只是,开心是真,但不舍不忍也是真。 “理理,你去京都吧,去看看外面和林川有什么不同,看看那边有没有你更喜欢的事物和人,好不好?”过去的生活,虽算不上一滩淤泥,却也能让你泥足深陷。所以,离开我吧,离开这个地方,你才能接纳新的人和事,才能彻底开始新的生活。 什么叫新的事物和人?为什么要自己去京都?乌思理没想到席舒会跟自己说这些,而且最好的人和事物就在林川啊,为什么还要去外面找? 可是,透过玻璃看着席舒温柔的脸和纵容的笑,乌思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得一个劲儿地哀求,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席舒,林川很好,我不想离开,别让我去好不好……” “理理,别哭了,哪有高考状元哭鼻子的,看了让人笑话。”席舒笑着伸了伸手,手腕上银色的镣铐泛着冷光,无情限制着人的自由,席舒倒是不在意,只是,想做的事做不了而已,“而且,我现在这样,也帮你擦不了眼泪。” “我会自己擦的,我已经长大了……” 席舒目送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离开,是自己亲口推开了他。若是自己不开口,只让他留在林川、守着自己,那四年后他还是自己的,这是想要的结果;但天地浩大,一个小小的林川又怎能容得下他?放他走,他可以有更好的未来,更好的成就,还有……即便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还有更好的人…… 看完席舒,乌思理转身去了学校。他拒绝不了席舒,即便是让自己离开的话。 京都大学,有着六千种菜品的食堂,最舒适的上床下桌四人间的宿舍,彻夜不熄灯的自习室……万千学子的梦,也曾是自己的梦想! 再往后,席舒又恢复了之前不见人的样子,乌思理也不强求,只是赶在大学开学前又去了一趟席舒的老家祭拜席家夫妇。还拍了好些照片,连同每月一封的信一起寄给席舒。然后拎着行李箱,一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林川,飞机在万丈高的云端里穿梭,完全看不到地面上的人和物。 如席舒所说,他要去外面看看。只是自己心里清楚更好的事物会有,但更好的人却不会再有了! 大学生活远比想象中的更忙碌、也更精彩。 四年时间,在繁华富力的京都,足够一个土包子开阔眼界的;在学术氛围浓厚的京都大学,足够一个认真努力的破茧而出,一鸣惊人的。 乌思理看着眼前青春靓丽的小学妹红着一张脸,双手举着一盒子小浣熊形状的饼干,然后鼓起勇气说一句:“乌思理学长,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彼此相爱。”乌思理没有接盒子,如往常一样微笑着拒绝了小学妹的心意。 即便在决定来表白之前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现下真的被拒绝了,小学妹眼里还是有一闪而过的难过,只是这份难过并没有持续太久便消散了,毕竟对方是校园男神,学校论坛上说的“一直被表白却从来未脱单”的乌思理学长。 已经被拒绝了,那小学妹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不再多做纠缠,直接收回了手里的饼干盒,努力做出一副潇洒又豪爽的气派道:“那就祝学长和心爱的人能够相亲相爱、真心携手一辈子。” “谢谢你的祝福,也祝你早日找到对的人。”对于小学妹的祝福,乌思理还是非常喜欢的,而且看的出来这小学妹心态阳光热情,倒也不介意和对方多说几句。 那女孩在听到乌思理的祝福后,笑着朝等在不远处的两个闺蜜跑去,她的朋友热情地接住飞奔而来的好友,对于好友表白失败的事儿倒是不怎么在意,反倒看着远去的乌思理忍不住尖叫,“呜呜……乌思理学长真的好温柔,穿白衬衫真的超级好看哦有木有……” “麻麻,见了这么好看的男生,我以后要是找不到对象怎么办……” 相比于两个闺蜜,表白失败的女孩子倒是更看得开一些,毕竟自己也算是努力向乌思理学长靠近过了,只努力了,结果并不重要。便出言安慰两个好朋友,“好啦,乌思理学长确实很好,但只要我们多多努力,肯定也不会差的,加油吧姐妹,帅哥会有的,像乌思理学长这样气质温和,内敛沉稳的帅男朋友也会有的。” 乌思理走的不快,隐约还能听到女孩子们的谈话内容,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在这青春洋溢的京都大学里,确实有很多有趣的事儿。 刚才的小学妹很漂亮也很可爱,而且能考进京都大学的,只要本科四年不是在混日子,往后的前途也是可以预见的光明。但这些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即便是离开三年多,乌思理还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仍然留在林川,从未离开过。 清明上坟、寒食节送衣,以及每年忌日时的祭拜,乌思理一次都不曾缺席;那三年如一日,每月一封发往林川郊外监狱里的信,从来也不曾断过。 要说这年头有了手机,便是横跨太平洋的距离,也只不过是一条微信、一个视频的问题,但就那个特殊的地方,是微信视频到不了的;次数多了,连邮局里的大叔都知道有个小伙子,每个月都要来寄一封信。在最开始、手机□□和微信还不是很普及的时候,他见过很多寄信的,但三年多来如一月地坚持的,却只有这么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突然就忙了一下。另外,以前不知道,码字是真的需要好多的知识…… 第24章 他走了 大学的最后一个寒假,一路辗转来到席舒的故乡,乌思理从车上下来,看着远处被大学覆盖的山川,一眼望去洁白无瑕甚是壮丽,席舒小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山上溜雪、坐土飞机的吧。 西北方的冬天太过寒冷,室外少有人出来,这一路走来,乌思理一个人都不曾见到,万径人踪灭的静寂,大概就是如此了。 村子附近没有宾馆饭店之类的,乌思理没有在这儿多留的打算,一路直奔目的地而去。冬天真是个好时候,墓堆被白雪覆盖、上不见一丝杂草,还有堆积起来覆盖在墓碑上,连最细小的尘埃也能一拂而逝。 按照西北人的习惯,乌思理烧了冥币、点了香立在墓堆前的土地里,看着墓碑上的“不孝子舒携理立”的字样和席叔叔的照片,当年私心地将自己和席舒的名字写在一起,也不知道席叔叔会不会怪自己。 “叔叔,席舒很快就要出来了,我马上就要见到他了,这四年,也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了?” “我很想他,您也想他了吧,下次我们就能一起来看你了……” “席叔叔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您和阿姨都会嘱咐我们的吧。” 行走在大山间,听着远处突然传来的一声呐喊,那是属于西北汉子特有的豪爽腔调,连着黄土的厚重气息,他的席舒也是这样的。 到了席舒出狱的日子,乌思理一大早就起来收拾自己了,细心的选了席舒会喜欢的衣服,又拿着吹风机对着头发吹了又吹,还不忘借乌妈妈的定型水固定一下,一直跟在儿子身后转的乌妈妈看着难得臭美的人,出声笑道:“好了好了,你已经非常非常帅了,赶紧吃早餐吧,然后早点去接席舒回家。” 乌思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非常满意的。果然是为悦己者容、为知己者死,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要见心上人了,恨不得连一根头发丝儿都要精心侍弄到最佳状态的心情。 收拾打扮好了,乌思理拿了一包牛奶就开车往监狱去。现在是早上六点半,开车过去正常路况下要一个小时,再考虑到上班早高峰期堵车,一个半小时,赶在八点上班之前绝对可以到了。 席舒,我来接你了,咱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监狱大门打开,那些刑满释放的人提着包从里面走出来,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先举目望四方,应该也是期待着能有一二亲人来接自己,然后体面地离开这个地方吧。乌思理看着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出来后在门口等了有半个多小时,在最后低头快速离开的时候,乌思理甚至还看到了从他眼底流出的一滴泪。 乌思理清楚自己不是圣母,却还是忍不住深感悲凉,心底很不是滋味,看着紧闭的监狱大门和远去的身影,不管曾经是因为什么入狱的,只希望这一滴泪后,都能够摈弃前尘过往、好好地过往后的生活。 只是……直到下午,监狱快要下班了,席舒还没有出来? “哦,你说席舒啊,他六个月前就因为服刑期间表现良好而刑满释放了。”刚送一个出狱的人离开的女狱警,看着拦下自己的人,说道。 乌思理心头的担忧被一桶冷水迎头浇下,彻底冷到了心坎儿里,僵硬的脸上呆愣过后,只剩下了凄苦。 席舒他,还是怪自己的吧…… 怎么能不怪呢?自己进了最顶尖的学府,沐浴着阳光、吹着暖风,却留他一个人在冰冷的监狱里孤单地过了这么久,从天黑到天亮,每个那么长的夜晚,他应该很煎熬很绝望的吧。 狱警看着乌思理错愕过后难过的脸色,稍作疑虑道:“你是……乌思理?来接席舒的。” “是我,我是他男朋友。”在外人面前不想表露自己的难堪,乌思理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哦……果然是你啊,席舒临走前拜托我,若是你来了,就把一个东西转交给你,你稍等,我去给你拿哈。”狱警笑着转身进了大门,不大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出来了。 “就这个,他让我交给你的。” 女性大多本性心肠柔软,狱警看着接过盒子后,双手不断抚摸着盒子的少年,又忍不住想要多说几句,“即便真的过失杀人了,但席舒真的是个不错的人,身在监狱里,也一直在努力学习从不曾自暴自弃,还帮助了很多人,教他们认字、学习甚至叫他们英语……” 乌思理听狱警姐姐说着席舒这四年的大致生活,脸色也有了好转。这就是席舒,即便命运待他多不公,即便身处逆境,也不忘奋力前行,这是自己一眼就喜欢上了的人…… 面对着狱警,乌思理尚且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回到狭小的车子里,看着席舒留给自己的东西,却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哆啦A梦,童年梦想的守护者! 乌思理盒子里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哆啦A梦形象,背上还背着一个小书包,是高中时期的乌思理最喜欢的样子。雕刻手法相比较父亲来说差了好多,但乌思理还是很宝贝地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随后是一封折起来压在盒子底部的信件。 自己写了四年的信,这是席舒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回信。 等在家里的乌家两口子迟迟不见儿子带人回来,电话打过去一直都没人接、信息也不回,担心出什么变故,便和丈夫一起匆匆赶了过来,却见儿子一个人躲在车里哭,手里的纸都快被泪水浸透了。 “理理,怎么了?席舒还来出来吗?”乌妈妈着急的拉开车门,心疼地抱住儿子。从上大学后,就是在席舒父亲的忌日里,也没见儿子哭过,这会儿怎么突然哭的这么难过? “妈,他走了呜呜……我没有等到他咳咳……他走了……”压抑的哭泣,使得乌思理嗓子发胀、气都喘不匀,看着父母,如同在外受了伤害的小兽,只想向最亲的人倾诉。 坚强了四年、成长了四年的乌思理,不管在学习上多么的耀眼夺目、成就喜人,在同学口中多么的温和俊雅、天人之姿,但一遇到席舒的事,还是会手足无措、控制不住情绪,如此刻般,像个孩子一样躲在母亲怀里哭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乌父抽出乌思理手里的信纸快速看了一遍,叹了口气后,转身上车和老婆一起哄儿子,自家儿子这情路实在是坎坷! 都说:“遇良人先结婚,遇贵人先立业,未遇良人先自立,未遇贵人先修身。”自家儿子这也算是婚恋场上的优质股了,良人早已遇,自立强修身正,可这感情之路怎么就这么艰难呢?想当年他们两口子也是在校园里偷偷早恋的,却每一步都意外的顺利,直到现在还是琴瑟在御、举案齐眉的,就是看遗传,儿子这里也不应该差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朝梦想前进的每一步都不容易! 第25章 犹恐相逢是梦中 席舒走时无人知晓,往何处去、待何时归,也无人知晓。就连他的家,欣诚欢乐园都不曾回去过,天地这般大,放眼望去皆是方向! 乌思理没有到处去找席舒,刚过完年就提着行李箱回了学校。上学期已经确定了保研名额,大四最后一个学期,他要继续努力,为后续的研究生学习做最准备。 以前看到有网友说“爱是放手”,“分开了,并不代表不爱了”,乌思理只觉得这话就是扯淡,既然爱了,当然是要占有、要努力在一起了。 但现在他更喜欢另一句话,“因为了解,所以分开”,他理解席舒,所以不去找,总有一天,他会愿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此去经年,彼时再见,望来路正春,你我正好! 乌家大哥乌思霖和男友秦君泽在一起奋斗了足足六年后,终于成就事业、一起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功成名就时,洞房花烛夜,最是自然不过的了。 刚上研二的乌思理听到大哥要结婚的消息,立刻从京都飞了过去,结婚可是人生大事,虽说两人没准备大办,只是想举行个小型的婚礼、请双方最好的亲友来做个见证,但他们也不能慢待了君泽哥。 用父母的话说,也就君泽这孩子能降住他们从小就不着调、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大儿子了,着万一人家不要他们儿子了,让他们两口子上哪儿哭去? 秦君泽是乌思霖的大学学弟,可能是学法的缘故,整个人有些严肃,平日里话也不多,看着冷冷清清一个人,可一旦站上法庭,立刻可若悬河、滔滔不绝,连说半个小时都不带卡顿的。 乌思霖就是在一次校友联谊辩论赛上见到秦君泽的,那时看对方瘦瘦小小、白白净净、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愣是以一敌四、舌战群儒,直接说的对方团队哑口无言、干趴了一整个团队,从而一见倾心、一发不可收拾,从此浪子回头、努力学习,终于赶在毕业前夕,击退众多情敌,成了秦君泽的正牌男朋友,现在更是如愿领证将对方哄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现在又和爱人一起、搭伙开了夫夫店,这就是所谓的事业爱情双丰收吧。 乌思霖看着嘴角含笑、站在身边跟自己一起迎接亲友的爱人,牵着对方的手又紧了紧;看着礼仪台后的显示屏上,牵手走在白云蓝天下的两个人,真的是怎么看怎么般配。 人生,真的是不可谓不得意啊! 乌思理看着目光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君泽哥的自家老哥,是真心地羡慕他。 他们兄弟年龄差距比较大,自己小时候又有一段时间不在爸妈身边,所以兄弟之间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多,但就这不多的时间,也足够乌思理了解自己这个哥哥的了。 典型的无法无天又桀骜不驯,用现在网友的话说就是“牛气到日天日地日空气”,听妈妈说小的时候因为太调皮没少被她揍,好在脑袋还不算太笨,好歹是一路误打误撞进了高中,高考的时候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进了政法大学,然后人生就如开了挂般认识了秦君泽,最初知道对万事不上心的大儿子天天围着一个人转的时候,乌妈妈可是恨不得在门口挂两串炮仗好好庆贺一下,终于有人能管得住大儿子了。 乌思理觉得哥哥还是挺好的,虽然会骗走自己的零花钱、抢自己的零食,干了坏事儿让自己背锅,不过乌思理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些事而生哥哥的气,反正钱和零食父母都会给自己补上;至于背锅,同一件事儿,温柔可亲的乌妈妈是绝对不会觉得小儿子会做错的,要是真的错了,那也是事情本身就不对。 乌思理看着显示屏上放映着两位哥哥在大学里从相识到相知的过往,那些或诙谐或温馨或默契的照片,在暖色灯光的修饰下,每一张都充满了恋人间的浪漫…… 喜宴结束之后,乌思霖像个愣头小子似的拉着爱人去度蜜月了,乌思理主动留下来帮忙打理酒店后续的事情。 有人写下了矿石绝句,却还是比不上你温柔笑颜。乌思理两只手抱着一个酒盒子,手指上还挂着一个装满杂七杂八的塑料袋,因为下端的重量太多,手指承受不住,塑料袋直接掉在了地上,然后滚了一圈停在了一双运动鞋边上。 那人捡起了地上的塑料袋,又顺手接过了乌思理抱着的酒盒子,看着乌思理的目光里有欣慰也有怜惜,半响后才出声,“理理……”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梦魂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再相逢的梦做的太多,此刻梦中的场景突然就实现了,乌思理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摸对方,下一刻伸出去的手就被席舒紧紧握住了! “理理,我回来了,对不起,离开你这么久……”席舒仔细看着乌思理身上的每一点变化,他们已经六年没见了,当年尚且青葱的小朋友,已是如今的翩翩少年郎,长高了、也更好看了。 “席舒……”乌思理轻声呢喃地陪了自己整个青春的名字,原以为再见时会是天崩地裂般的情不自控,如今见了才知道,是明知“所爱隔山海,依然愿登高跋涉的矢志不渝”,即便没有结果,也能兀自一往情深、望山成痴。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第26章 相遇之后 酒店休息室内,乌思理双手抱着席舒的胳膊,脑袋枕在对方肩膀上,“你这两年一直都在这个城市吗?”距京都、距自己两个小时动车的时间。 “先去看了我爸妈,后来又辗转了几个地方,在这里碰到了李成海,便一起留在了这里做点小生意。”出狱后的那些经历并不怎么美好,席舒不打算对乌思理细说。 “李成海?是新认识的人吗?” 乌思理抬头看着席舒,抱着对方胳膊的手下意识收紧,一起留在这里的,关系应该挺好吧。 还是和以前一样,心里想什么全都表现在脸上了,席舒语调轻快道:“是啊,关系很好,性格相投、志趣相投,是个很不错的搭档呢。” 席舒每说一个字,乌思理心就往下沉一分。心下忍不住嘀咕,这个李成海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知道别人已经有男朋友了吗?而且,提起李成海,你那么兴致勃勃的干嘛? “嗯……其实有大量的实验表明,性格互补的人,相处起来,才会更容易,而且,还不容易产生矛盾。”乌思理偷偷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席舒道。 “而且,一加一等于二的算法,从经济学上说,还没有,达到利益的最大化,所以说……嗯……适当的志趣相悖,也是很好的。嗯,我是说……” 席舒看着支支吾吾又小心翼翼地努力推销自己的人,亲昵地伸出手指刮了下乌思理的鼻尖,笑的一脸得意道:“所以说,找对象就要找你这样的才好。” “对,就是这样的。”这下乌思理不纠结了,一句话掷地有声,说完还不忘点头表示认同,但这个李成海还是要了解一下的,“你那个朋友,你们一起做生意的,我们需要请他吃顿饭吗?”请吃饭事小,宣示主权才是最主要的。 “不用这么麻烦的。”席舒伸手将乌思理抱起来,亲了亲对方的额头,接着道:“你见过他的,在高二的时候他和我一起在电脑店打过工。” “我想起来了,我去找你时见过他,他还问我是不是你弟弟。”在乌思理的印象里确实有这么挠着头发、笑着跟自己说话的人。 “那你们在一起做什么生意啊?我考了省状元,有一大笔奖金一直没用,这几年还有一些奖学金我都没有花,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入伙啊。”大学里乌思理依然不改学霸本色,成绩也是年年全优,奖学金也是每次都能拿到最高的,这几年倒也确实攒了不少。 “这么大方的啊,不怕我做生意亏本了?” “亏了也不怕,我很快就研究生毕业了,以后我会赚钱养你的。” 席舒还真没想过让乌思理养自己,毕竟自己在年龄和经历上都更成熟一些,而且性格上也更趋向于照顾对方,享受被爱人依赖的感觉;但这一点儿都不影响听到“我养你”时内心的悸动,适当的被心上人养一下也不错啊。 不过,时间上还有些早了,“你不准备读博了?”自己因意外断了学习的路,席舒便更想让乌思理连同自己的一份一起读了,而且他有这个能力,也喜欢学习的。 “读博很累的,而且研究生毕业我也可以找到很不错的工作,我还在学校里旁听了很多其他的课程,其他专业的知识也学了不少呢。”上了大学后,乌思理依然不改学霸本色,除了本专业的课外,其他专业的课也听了不少,本科四年硕士两天,着实学了不少东西。 “我知道的,你一直都是很棒的。”席舒轻轻亲吻了下乌思理的头发,不带丝毫的□□,只是单纯的对心爱之人的鼓励和赞赏。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这么优秀的我,为什么还要离开呢?其实乌思理知道自己并不是非要问出个原因。只是,四年的守候、两年的苦等,心中还是委屈的,这会儿终于见面了,忍不住就想要让对方哄一下自己了。 是啊?为什么要离开呢?席舒抚摸着乌思理的背,目光在空气里飘忽、没有落脚点,想了会儿才道:“可能是不想那么狼狈的自己被你看到,想等变得优秀一些的时候,再去找你吧。” “胡说,你席舒什么时候怕狼狈了?”席舒的回答显然不能让乌思理满意,气呼呼地瞪了对方一眼。他还记得席舒以前明明说过“脸皮要是值钱,他能马上揭两层下来”的话。 “这倒也是。”席舒大笑着将人抱进怀里,还顺势揉了把毛茸茸的头发。 在生存面前,脸皮确实不重要,狼狈也能接受。只是,那时候的自己还是选择了逃避,大概,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在所爱的人面前一无所有、连吃顿饭都要对方掏钱的,除非是家里的财政大权都由老婆管的情况下。 看着乌思理越发清隽漂亮的脸颊,席舒慢慢轻声道:“我去京都看过你了。” 乌思理闻言惊讶地抬起头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没想着让你知道,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感情最忌消磨,那时的自己身无长物、连吃饭都是问题,又怎么能拖累他。况且,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有同学劝乌思理直接保送研究生,若是自己那时候出现,他怕是会很容易动摇继续深造的决心。 “算了,过去你不见我、又躲了我两年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反正以后人都归我了。”过去可以作为警训和参照,但决不可深陷过去而忘了眼前和往后。 “是,以后人都是你的,看你时必然眼中有情、心中有意,嘴上还有情话。” 席舒的情话,说的乌思理脸和耳朵一起发热变红,一头埋进席舒怀里,却还嘴硬的来一句“这还差不多。” 席舒抱着怀里日夜想念的人,一直漂泊不定的心终于有了安放之处。这近六年的分离,是自己选择的,席舒想不到若是当年出狱时就来到乌思理身边,两个人的日子会怎么样;或者当年自己在自私一些,让乌思理留在林川,到而今又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还有……今天刚走进酒店,看到台上交换戒指的两个人,第一眼将乌家哥哥认成乌思理时,那片刻间的撕心裂肺,以及确认那不是自己的心上人时的喜极而泣。 晚上乌思理跟着回了席舒租住的小公寓,一室一厅的房子,进门便可观全貌,乌思理最先注意到的还是客厅书桌上厚厚一沓信件,从上到下,信封的颜色在逐渐加深。 乌思理上前翻看,最近的一封是自己上个月寄出的。自己之前问过狱警席舒离开后,自己寄来的信的去向,却没有得到回复,现在看着一分不落出现在席舒桌上的信,乌思理转头看向席舒。 席舒看着乌思理满眼都传达着给个解释,上前从身后抱住乌思理,亲吻着头顶,“信我是让监狱里负责收取信件的人帮我转寄的,我以为你知道我出狱后就会停止写信的,却没想到这六年来一次都没有断过。” 乌思理心头难受,哽咽道:“你怎么就这么坏呢?”乌思理转身,给了身后的人一拳头,脸上带着几分气呼呼地问道:“你以为我会在大学找个更好的人,然后把你给甩了?” “我喜欢你,自然是不想有人来跟我抢你的,但是……” “但是你觉得你去了监狱,所以想放我自由,让我自己去选择。” 看着瞪着一双漂亮眸子、快要气成河豚的人,能言善辩又擅长天南地北胡侃的席舒心虚地低下了头。不可否认,当时的自己就是这么想的,这会儿很有自觉性地向心爱之人承认错误,“对不起,我错了。” 哼……你就不能自私一些嘛?乌思理看着垂下头认错的人,虽然心疼席舒,但这事决不可轻松放过,一定要重点强调,不然这人就不知道他在自己心里有多重要。 乌思理踮起脚尖果断出手,席舒原本英俊的脸就被乌思理向两边扯成了滑稽的样子,又在松手后恢复了原状,看着席舒脸上的被掐的红色痕迹,又心疼地抚了两把,“你啊,干嘛想这么多,就算你真是杀人犯,我也不会离开你的,何况你是因为救我而失手杀人的。” “我就是怕你这么想,才不让你留在林川的。”你本就有能力高飞,我又怎么忍心你盘旋在一个地方。 在爱情里,最难得的是,我们同时在为彼此考虑,双向奔赴的结果,总是更加的美好! 相遇的第一晚,他们二人如高中时一般,安静地躺在一个被窝里,一起畅想着往后余生。 席舒和李成海搭伙,二人赤手空拳从小商品批发做起,逐渐接手尝试更多的业务,到现在已经有了一家二十多人的小公司,在这个城市里算不上有钱,但日子倒也过得去。 席舒早些年打过各种零工,即便没有正经地进过商学院,但凭着早几年的经验,在做生意上确实有天赋,但再也天赋,创业也不是一蹴而就、三两句话就成的,特别是在没有背景没有资金支持的时候。 两年时间从一无所有到现在二十多人的小公司,席舒也算有本事了。而乌思理多年的准备,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高考奖金加上这几年的奖学金,足足有八十万,这笔钱不算多,但对于事业正在发展期的席舒来说,实在是如暗室逢灯,帮了大忙了。 再回学校时,校园里一干时刻关心着乌思理、想着哪天能成为其对象的学弟学妹们,终于见到了乌思理学长在拒绝别人表白时说的“男朋友”了。 实话说,确实是个大帅比!帅气的堪比校草的脸,还有那能和体院篮球队队长有的一拼的大长腿,组合起来简直比乌思理学长更能吸引人,难怪从本科到研究生,乌思理学长一直不愿意接受他们的表白。 席舒拎着行李箱,陪着乌思理往研究生宿舍走去,一路上收获了各种或羡慕或好奇的眼神。确定要送乌思理回学校,席舒便特地跑去商场买了一身新衣服,好好收拾打扮了一下自己,这会儿看着走在身边的人和周围的眼光,再一次庆幸自己有好好收拾形象。 作者有话要说: 哦……疫情到来的第……天,具体几天已经忘了。希望疫情赶快结束吧! 第27章 是自己的 乌思理对于男朋友这般似是显示主权的行为甚是满意,也是彻底坐实了自己有男朋友的说法,免得那些被拒绝了的同学再跑来问“有男朋友是不是只是拒绝他们的借口”这样的问题了。 乌思理所想不差,在他们一起回了宿舍后的半个小时里,京都大学的八卦论坛上立刻刷起来关于乌思理学长的最新消息。 乌思理本就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一直以来都备受大家关注,此次关于“#原来乌思理学长真的有男朋友###”的帖子,以超高速爬上了校园热帖榜第一名,下面评论点赞无数。 学生时代的喜欢是最纯粹的,可能只是因为其他人都喜欢而喜欢,也有可能是挂在名人榜上的一张照片,或者是在校园里、操场上不经意简的一个回头,目光相接时刹那间的悸动,这样的喜欢,即便自己得不到,也会去祝福对方。 “一直以为‘有男朋友’只是学长为了拒绝我们找的借口,万万没想到,男朋友真有其人啊。” “是哦,而且学长男朋友和他一样帅。” “不,他们是帅的各有风格,但我还是喜欢理理学长(????)” “果然,能让我移情别恋的,只有更帅的帅哥,麻麻,我又初恋了┭┮﹏┭┮” 乌思理甚少逛学校论坛,此刻跟席舒在一起更是有说不完的话,完全不知道大家对自己带男朋友来学校这事如此感兴趣。此刻宿舍内,席舒跟着乌思理走来走去、念念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只是向来乖顺的男朋友,这会儿却不但不理自己,还会甩脸子给自己。 “你真的要我读博啊,你就不知道读博的话,咱们还要分开好久的?”乌思理回头,一双明亮的眸子气呼呼地瞪着席舒。 “不是,我打听过来,读完博士,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去高校任教,我不想你去社会上操劳。而且,就算你读博,我也会经常来看你的。”自己过早地吃到了社会的苦,只想乌思理能够留在这最纯粹的校园里。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乌思理都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席舒。这会儿气过来,又拉着席舒的衣服,忍不住想要亲近,“那你要经常来看我,假期我就去找你。” 席舒将被自己气成河豚的男朋友捞过来,搂在怀里亲昵了足足十多分钟才停下。自己当然也是舍不得的,何况博士的身边都是博士,相比乌思理的同学来说,目前的自己实在是逊色很多,但还是一点,他有能力走的更远! 研究生毕业后,乌思理直升博士,继续留在京都大学深造,四年后按时毕业,如席舒所盼,顺利受聘进一所大学任教。而此时,席舒带着原来二十多人的小批发公司一路向前,发展成了集家电家具一体化的成熟企业,算不上巨富,但也算小有成就。 乌思理博士毕业这天,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订制西装,领口的白色衬衣和袖扣上的黑曜石袖扣搭配,给本就气势十足的人更添了一份高级感,和穿着红色博士服、一身书卷气息的乌思理站在一起,实在是在般配不过了! 李成海作为公司里被席舒一手带起来的二把手,难得跟着老大一起休假,便专门跑来给二人拍照来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作为一个没上过多少学的学渣,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来沾沾名校的书香气。” 京都大学是百年老校,从餐饮到教学设施都是最先进、最好的,每年从这里走出去的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不计其数,每年假期都有很多家长特地带着孩子来参观学校,以此来给孩子增加动力,确实值得参观。 “来席哥,你们站一起我给你们拍个合照。”李成海指挥着席舒和乌思理站在京都大学的大门外,背靠着建国初期由伟人亲自提笔写下的“京都大学”四个字,远处是隐于蓝天白云间的京都大学楼群,这两人并肩而立、手足相依。 李成海满意地看着手里的照片,忍不住上前夸赞,“给帅哥拍照都不用修图的,今天所有的人当中,就数你俩最好看了。” 毕业典礼之前,乌思理领着席舒来到家属就坐区,在写着“乌思理家属”的座位上落座,旁边有带家长过来入座的女同学笑着打招呼,“思理,带男朋友来参加毕业典礼啊。” “是啊,这可能是人生最后一场毕业典礼了。”乌思理大方承认,又向同学旁边座位上的人打招呼,“叔叔好。” 同学叫张佑年,是同专业不同方向的博士生,也是班上唯一和自己同一年龄的学生,乌思理很是佩服对方的,毕竟对方学的是比自己的高能物理更难、范围更广的量子力学。 博士生的毕业典礼人数不是很多,由校长为每一位顺利毕业的学生颁发毕业证书,并将学位帽上的流苏从右边拨至左边。平日里醉心学术的博士们,也难得放飞自我,会场内时有热点爆发。 张佑年上台时,校长亲自请了张父上台致辞,感谢这位来自偏远山村的父亲支持女儿读到了博士;台下还有人借着机会表白,甚至还有直接喊岳父的,对这个勤奋好学的女孩子,大家是出自真心地喜欢。 到乌思理上台时,席舒早已准备好了手机,认真记录着每一个过程。听着身边的掌声,看着台上神采飞扬的乌思理,席舒由衷地感到高兴,这个一身光芒的人,是自己的! 作为一个关心门下弟子的热心教授,经常以“教书人、老顽童”自居的导师,看着乌思理笑道:“恭喜,学业爱情双丰收啊。”台下的学生瞬时间目光从两人身上扫来扫去,乌思理控制着心头的喜悦,一脸矜持地返回座位就坐。 乌思理工作确定后,席舒立刻在距离乌思理任教的学校不远的地方首付了一套两居室的精装房,作为二人今后的家。其实以现在二人的经济,完全可以全款买更大的房子,但乌思理更喜欢两人一起努力还贷、共同经营的感觉。 新房里,二人亲密相拥,席舒亲吻着乌思理粉嫩的耳垂,轻声诉说着最深刻的爱语……他们的爱情,在懵懂中萌芽,在互相成全、双向奔赴中成长,在两情相悦、两心相知中成熟! 此去经年,落笔成尘;我们正好,来路正春! 完结了!从文笔到框架,都还有很多的不足需要完善,后续还是要继续努力,为了梦想不断加油! 后面的张佑年是后面书中的人物,现在这儿冒个泡。还有哥哥乌思霖和秦君泽,以及徐琼音刘宇等同学,也计划在其他作品中出现了,目前作者的能力还撑不起太大的框架,待我逐渐成长吧! 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