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邪焰》作者:茶树菇【完结】 【内容概要】 文案: RP明显有问题的小三,因为贩卖军火,被黑帮人士追杀,关了小黑屋, 很没形象的饿死之际,他穿了~~~还穿成了小孩…… 被一对有JQ的亲爹亲爸收养,然后就开始了又一段邪恶人生。 自小认识一个"小娃娃",粉开心的大虐小娃娃。可惜长大后小娃娃却"忘恩负义"不再鸟他。 小三很郁闷,自认没人可以75他,于是,一段冤孽的感情开始了……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天之骄子 主角:夕晨焰,楚焚天 ┃ 配角:凤玄,萧时虞,方雪嫣,萧洁 ┃ 其它:穿越,妖孽 序 他穿了~ 序 他穿了 小三,又名夕晨焰,家中排行老三,一个28岁的高级军火销售代理,也就是所谓混无间道的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可他就这么很郁悴的穿越了。谁让他没事贩卖军火却又得罪黑道大哥,被人关了小黑屋还差点饿死。 这一穿就到了一个莫名其妙,漫天武功法术的世界。那边管见鬼的叫阴阳师,管打架的喊大侠。这穿就穿了吧?可这人人品明显有问题,出门都遭砖砸。他不仅莫名其妙的穿成了一小男孩,还一下多了两个爹。 试想,一个28岁心智的3岁小孩,人模狗样的朝着会阴阳术的师父喊"亲爹",会武功的师叔喊"亲爸"。那这两个很有奸情的人,能不高兴?能不倾囊相授?所以小三很荣幸的遭受了亲爹和亲爸的"爱"的待遇。 每天睡眠不足4小时,鸣鸡前开始习武,太阳下山前开始学法术,三更半夜睡觉。这活着简直比上班还累啊?那他穿了还有什么意思?小三对于穿越的定义就在于吃香的喝辣的,再来美人无数。 于是小三开始装病,很重很重的病。他大冬天的半夜自己爬到雪地里睡上一觉,又再昏昏沉沉的爬回房间,这能不病么?不过这病倒是很快就好了。因为他看见他亲爹和亲爸急的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他亲爹还把他亲爸给揍了一顿,踢出门外,原因是没照看好他小三。 天地良心啊!这误会害的他亲爸在冰天雪地里鬼哭狼嚎了一晚上。第二天同样一个顶着熊猫眼,一个顶着桃子眼的亲爹和亲爸,两两相望,深情对视,亲密拥吻,热情如火,再后来,就直接把小三丢出门外,忘的一干二净。话说,小三这不还病着么?不过看这情形,小三的病怎么也都好了,听墙角给热好的。 小三不依了。哪有只管自个高兴,把儿子丢出门的道理?特别是这儿子还病着。可三岁小孩能干吗?行!开哭吧!听完墙角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被一个小孩演绎的生动活泼,淋漓尽致。于是,他亲爹羞羞怯怯的拿出了一块绝对价值连城的石头,上头雕龙啄凤的显得来头不小。 小三二话不说就收下了。这石头他见过好几次,每次他不想练功,装哭闹的时候,他亲爹就拿出来哄他,听说这石头有让人平稳情绪的功效,所以这一哄他就不哭。可见是预谋已久。那是!就那石头,光看成色,就知道是个宝,还管有没有其他功用?那可是他亲爹宝贝的要死,他亲爸讨厌的要死的石头啊!改哪天他又穿回去了,军火是不能再卖了,就指不定靠着这石头发家呢!小三倒是没想到,他目前属于魂穿,就算穿回去了,那他也是个魂,能带东西么? 就在小三不学无术,混吃等死,顺带听墙角听了一年之后,他亲爸有次外出,却不想被仇家偷袭,重伤着爬了回来。他亲爹可就真是生气了。小三第一次看见他亲爹会气成这样!他只记得那天到处飘荡的鬼飞舞的漫天都是,遮云蔽日的。小三的下巴直接就掉到了地上。太扯了吧?那几句语法都不通顺的法术,还能有这种效果?自那以后,小三很认真的开始学习那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的法术。至于他亲爸,他彻底无视。这倒是让他亲爹很欣喜,让他亲爸很伤心。 又过了一年,小三五岁生日了,可他亲爸又出事了。这回出门倒是没受什么伤,只不过带了个活物回来。他亲爹皱眉,小三倒是挺高兴。那是一个软绵绵的小娃娃,最多也就一岁大。小三高兴的抱着小娃娃到处疯跑,吓的小娃娃哇哇的哭。而他亲爸则视而不见的神秘兮兮的带着他亲爹在房里悄悄话。墙角听多的小三,很自然的又看出了点奸情。于是哄睡了小娃娃也很自然的开始听墙角。 原来这小娃娃是他亲爸的原来女朋友的小孩,现在她为了修炼什么姹女大法(为啥不是宅女大法?小三暗自YY),所以托他亲爸代为照顾几年。难怪亲爹这幅面孔呢,原来是吃醋他亲爸出去见了他原来女朋友啊?听他亲爸说,他原来的女朋友出身高贵,美若天仙,追求者无数,唯独对他一往情深,奈何有缘无分,什么什么什么什么的。当然这些话都是背着他亲爹说的。 小三不由得看了怀中沉睡着的小娃娃,倒还真是粉雕玉琢的。看上去挺可爱的嘛?小三伸手就狠狠掐了一下。小娃娃哪里经得住这样的黑手?于是乎又哇哇大哭。吓的小三急忙一个符咒,遁潜。这听墙角的事情要是被他亲爹知道了,少不得一顿饭没的吃是肯定的。他可是在发育期,不吃饭哪成? 从那以后,小三就多了一个玩具。更多的注意力被这个小娃娃吸引之后,听墙角的事情少了,可其他妖怪事情却多了。搞的他亲爹和亲爸宁可这小孩去听墙角(敢情他们一直都知道小三在听墙角?),也好过他们俩聊聊我我,欲罢不能的时候,忽然来个哭声震天当伴奏强吧?不过小三不愧是小三,既能把小娃娃弄哭,也能把他哄的好好的。所以每次他亲爸虎着脸迈着八字步走出来看小娃娃的时候,小娃娃都是带着眼泪笑嘻嘻的…… 这样的情景终于被亲爹一次盛怒之下中断。后来小三猜测估计那次是亲爹好不容易在上了一回,却被自己打断,所以才怒火中烧。看来这种调戏游戏是不能再玩了,否则就真要倒霉了。毕竟亲爹和亲爸都待他小三如己出。小三也非常喜欢这对欢喜冤家,于是就放过了他们。 没有了亲爹亲爸当戏弄对象,倒了血霉的就是小娃娃了。不知道为什么,小三活到今天怎么说都有三十几岁的心智了,可他就是对这个长的实在是很讨喜的小娃娃有兴趣。他睡着了吧?小三死活要弄醒他。他醒着吧?小三又希望他睡。他笑吧?小三要他哭。他哭吧?小三就想他笑。看着这表情变换无穷的小娃娃,小三仰天长叹。这实在是太可爱了!如果他现在不是五岁,如果他现在是三十岁,那他肯定就是个婴儿控。 就在这种没事学学法术,有事折腾折腾小娃娃的愉快生活中,五年过去了。小娃娃成了儿童,小三则再次成了少年儿童。有一天,亲爸出去采购生活用品。小三居住的隐秘山谷里,第一次来了客人。那是个很耀眼的女人。按照小三的评价就是穿着衣服不像圣女,脱了衣服倒是荡女的尤物。见她满眼憎恨的看着亲爹,亲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然后就是一阵唧唧歪歪。小三终于了解到,原来这位就是他亲爸说的他原来的女朋友,也是小娃娃的母亲。没来由的,小三心里一惊,难不成这位母亲是来带走小娃娃的么? 小三猜对了。他亲爹抱着小娃娃亲了亲,交给了他母亲。小三忽然间感觉有点眼热,但看见小娃娃朝自己笑的一脸阳光灿烂的样子,又感觉火大。他就这么高兴离开这里?好小子!你以为你离开了,我小三就虐不了你了?你想的美!做梦吧你!小三心里呐喊着。 于是小三表面很乖巧的走到那位尤物身边,喊了一声:"阿姨!这个我能送给天天弟弟做纪念吗?这是可以保平安的。"小三递上了一个外面包裹着一层鬼画符似的纸样香袋。尤物皱眉看了一眼,本不想接,但被小三说了一句:"阿姨,你好漂亮哦!"之后,顺手就接下了。小三暗笑着再次退到了亲爹身后,不想却被亲爹狠狠的瞪了一眼。小三心里委屈,不就说了声漂亮么?亲爹也不用这么看我吧? 送客之后,小三生平第一次挨了一顿亲爹的打。倒不是因为赞了那女人漂亮,而是他那点鬼心思被他亲爹看了个透。那个鬼画符是小三这几年来唯一学会使用的式神,平时根本就没屁点用,却足够吓唬小孩了。亲爹从来没这么严肃的对小三说教过。他亲爹说,术法绝对不能用在害人身上。一旦走了邪路,那就是害人害己。术法要顺天道,因为它没有回旋的余地。 小三跪在地上给他亲爹磕了个头,认真的发誓,自己绝对不会用术法害人,否则就让自己万蚁噬心而死。不过发完毒誓的小三几乎立刻就后悔了。不用术法害人,那他学了有什么用?就好像看穿小三心里想法似的,他亲爹微笑道:"你若平时用来防身该没有大碍。"小三点点头,心里又加了一句,捉弄人也不算是害人吧?那之后,他亲爹倒是真对他倾囊相授。 他亲爹扶起了小三后,小三开始拿娇了。这打也不是白挨的吧?他可疼着呢。他亲爹心疼的心肝肉肉的喊着,又替小三揉了又揉。小三本想说几句感慨一下,却哪知他亲爹揉着揉着居然哭了。这可真的吓死小三了。他亲爹耶!他亲爹除了对着他亲爸在床上哭过以外,他啥时候看见他亲爹也会哭?倒是他亲爸时不时的会嚎两嗓子。 岂知他亲爹不但哭了,居然为的还是那已经离开的小娃娃。小三心里可就不满了。平日里看亲爹对这小娃娃也是平平淡淡的,绝对没有像宠自己那样宠他,可现在居然为个小娃娃哭?这是唱哪出啊?可他亲爹哭着哭着又不对劲了,居然开始滔滔不绝的抱怨起他亲爸。这回小三可听明白了。他亲爹今天估计是受了那尤物的刺激,是在对他亲爸不放心呢,既害怕他亲爸离开,又感觉愧对他亲爸,影响了他亲爸的前程。太纠结了吧?小三翻了翻白眼。 于是,小三很义气的拍了拍他亲爹的背,特睿智的说了一段:"爱不需要理由!亲爹,既然你爱亲爸,又不想他离开,那唯一的办法,就是上他!呃……不管是谁上谁!反正一定要'做'到让他从身体到心底,再也离不开你就对了!那样,你还怕啥?"他亲爹像看妖怪一样看着小三,何曾会想到这样一段话会出自一个十岁少年的口?小三意识到之后,干笑,立刻把责任推给了不在场的亲爸。 后来,他亲爸得知这事之后,倒是恶狠狠的奖励了一下小三。难怪,最近他亲爹对他特别热情和痴缠呢,搞的自己还有点肾虚,不时偷点虎鞭鹿鞭之类的补补。小三则对房里忽然多出的一堆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玩具苦笑。不知啥时候能再见到那个小娃娃啊?虐虐他实在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没有他在,生活好无聊啊。小三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时间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慢慢淌着过去了……接着,十八年后…… 第一章 夕晨焰出山 第一章 夕晨焰出山 "人在江湖飘啊~哪有不挨刀啊~常在湖边走啊~哪会不湿鞋啊~呦喂~" 官道上,嘀骝嘀骝的龟速驶过一辆驴车。仅仅带着个天棚的车身上,打横躺着一个青衫人,脸上盖了个草帽,一条腿在车外晃荡着离地不到十公分。要不是那时不时冒出的几句五音惨不忍睹的山歌怪调,让人看着还以为是大白天挺尸呢。 驴车是越驶越慢,最后干脆就停了。那人不满的声音冒起:"布什,你怎么又停了?这一个月的路,你都走了两个月,难道你还想走到第三个月去?" 那头被称为"布什"的灰青色大驴子,此刻竟开起口说话了。"老大,这可是大热天!你顶上有棚,我头上可是青天白日。我晒昏了还不能休息啊?" "靠!"那人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草帽飞到了一边,露出一张尚算英俊的年轻面孔,只是和传说中的宋玉潘安之类是没有可比性的。不过他嘴角挂着的那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和那不时在眼眸中闪过的邪灵眼神,却让他显得有股子鬼魅。 只听那年轻人嘴里骂骂咧咧道:"布什!你小子拿什么娇,难道还要我给你也支个棚?还是弄点冰块给你防暑降温啊?" 布什倒是老实不客气,道:"那当然最好!我要求改善工作条件和环境!" "我呸不死你个小布什!你以为我是神仙?还改变环境?给你点颜色,你还开染坊了!喂!喂!我说,你这是干嘛?"刚还骂着不休的年轻人,忽然大喊了起来,原来那只驴子竟倒着走开了。 青年无奈跳下了驴车,愤愤的朝着那头罢工的驴子比了个中指,随即挥了挥手,驴子一下竟凭空消失了。一张驴型纸片从天空中忽忽悠悠的飘了下来,落到了青年的手上。青年愤恨的弹了两下那纸片,随即收到了自己的怀中。 现在咋办?青年抬头看了看那高照的艳阳,想想还是没有勇气在这种天气下步行。于是又躺回了车上,没别的,等着搭便车吧。 就这么起来躺下、起来躺下了六七次,人品明显有问题的青年就是没一辆路过车辆肯带着他的。青年不由摸摸自己的脸,难道他长的就那么像土匪?自认不像的他,在远远看见又有一辆车驶过来的时候,想也没想的立刻一个卧倒,生生挡在了官道的中央。 马车希律律的停了下来。一个侍卫样的人上前看了看躺倒在地青年,先是伸手探了探他鼻息,发现有气,然后就戒备着又踢了他一脚,没动。于是那侍卫走回到了马车旁,低声道:"公子!那个人似乎是昏迷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马车内响起:"既然这样,就带上他吧。总不能听之任之。" 侍卫对这样的决定似乎有些犹豫,说道:"可是公子……万一他是……" "无妨,我们已经到了楚家的势力范围,该不会有事。带着吧,到了余杭城,就让他走,也不远了。"说着温和的声音沉寂了下去。 侍卫应是之后,又带了一个人双双抬起了横躺着的青年,把他搬上了马车。随即,马车又缓缓的驶动。 终于上了车的青年忽然睁眼,四下看了看,心道:靠!这马车还真不是普通的豪华,和自己那辆只带顶的车比,简直是云泥和天壤。他施施然坐起身,也不管眼前那名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的车主,径自找了个舒服的角落又拿过一个软垫靠上。那架势,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才是车主呢。 这时,真正的车主总算开口说话了,不过就蹦出个"你"字之后,就被那青年洋洋洒洒的一堆话打断:"别你啊我的!少爷我坐你的车是看的起你!你也别指望把少爷我再擂下车,这么热的天你也不想少爷我被热死在路上是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你长的那么帅,虽然没少爷我帅,不过心肠也该不错。不会像那些小气吧啦长的不咋地的女人也朝着少爷我大喊强盗是不?……"以下省略千字。 那位在青年口中被称为长的挺帅的车主听出了那洋洋洒洒里的隐晦意思,摇摇头失笑道:"在下没准备赶你下车。" 青年一听这话心中大定,不过随即又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车主那俊逸不凡的脸,说道:"那啥,少爷我也没钱给的啊!先说好了!" 车主微笑道:"无妨!这位小兄弟,为何躺在路中间?" 彻底放心的青年,对那车主的问题立刻送了个白眼,看白痴似地看着车主道:"别什么小兄弟,少爷我可不比你小,而且对当别人的老二也没兴趣。至于为什么躺路中间,你不会看啊?这么热的天,我要是不躺着,你能让我上车么?" 车主再次失笑,道:"对不起,在下倒是忽略了。在下凤玄,敢问这位兄台高姓?" 青年哼了一声,嘀咕道:"什么高姓低姓,古人就是麻烦!"不过他倒也没好意思不答,说道:"少爷我叫夕晨焰!认识你挺巧的。" 凤玄对那青年的一阵嘀咕倒是听的清清楚楚,虽然不太明白"古人"指的是谁,但仍是忍竣不住的又笑道:"原来是西城兄!幸会!" 夕晨焰再次白了一眼凤玄,道:"是夕晨!夕阳的夕,清晨的晨!夕晨焰!"心里道,看你长的人模人样的,怎么还是个耳背? 凤玄歉意道:"抱歉,夕晨兄!你这一路是去哪里?" 夕晨焰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道:"我要去京城!你看看到哪个城镇放我下来就行。不说了,我睡了!"说着,往垫子上一躺,居然真就是倒下就睡着了。 凤玄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夕晨焰的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倒真是个妙人,这一路上可不寂寞了,他不由压低声音对着外面说道:"魍莫,直接到京城,中途就不必停了。" "是!"一个透着恭敬的声音从外传来。 夕晨焰是被一股食物的香味诱惑醒的。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四下看看,发现他还在那辆豪华的马车里。食物的香味则是从外面传来的。已经一天没吃东西的夕晨焰,又怎么经得住这样的诱惑,急忙冲出了车外。 才下得马车,凤玄招牌的温和声音就传了过来,他远远招呼了一下夕晨焰道:"夕晨兄,要不要一起用饭?天色已晚,我们又错过了宿头。此刻荒郊野外,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只有几块野鹿肉罢了。还请不要嫌弃。" 夕晨焰点头如蒜捣,嫌弃?他怎么会嫌弃?那可是野鹿肉啊!对于这段时间一直是用山果子果腹的夕晨焰来说,这又是云泥和天壤了。所谓食人嘴软,又吃又喝又免费坐车的夕晨焰,此刻倒也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边没啥形象的啃着野鹿肉,边朝着凤玄说道:"凤玄,你这是上哪儿啊?"哪知他话刚出口,就被一旁冷冷看着他半天的魍莫叱喝道:"大胆!竟敢直呼公子名讳!" 没等凤玄开口,夕晨焰就邪邪看了魍莫一眼,眯起眼道:"我说你懂不懂什么叫名字啊?名字名字,就是要被人叫了才叫名字。否则你取名字干什么?我一人喊一声公子,少爷,大叔,伯伯,阿姨,姥姥你知道我叫谁?笨不笨啊你?"魍莫气极,差点就拔剑了。 好在凤玄轻笑着阻止了满脸怒容的侍卫魍莫,说道:"魍莫,不得无礼。没事的。" "公子!"魍莫皱眉看着凤玄,搞不明白为什么一向高傲的主子竟会这么容忍一个连萍水相逢都称不上的陌生人,更何况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时段里。 凤玄看向夕晨焰,说道:"在下此番是回京。" 夕晨焰一听这话眼睛亮了起来,赶紧吞下满嘴的鹿肉,说道:"凤玄!你也去京城?那你……额……可不可以……?" 凤玄淡笑着,替夕晨焰说出了下半段:"若夕晨兄不弃,这一路上我们不妨同行。" 夕晨焰顿时眉开眼笑,这凤玄还真是知趣的人。他也不说话,又继续笑眯眯的开始啃那块鹿肉。但是那平淡无奇的脸上倒像是染了层光辉,闪烁不停的眼神远远看向黑青色的天空,隐隐的透出一股邪气,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凤玄轻咳了一下,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不知夕晨兄去京城所谓何事?在下于京城还颇有颜面,若有需要帮忙的,但说无妨。" 听到这话的夕晨焰眸子一转,看着凤玄道:"凤玄,那你知不知道在京城有个叫楚焚天的人?" "楚焚天?"凤玄闻言,心中一惊,这人会和楚焚天有什么关系?当下,他面色不变的淡淡道:"楚焚天此人,在下倒是碰巧有过数面之缘,不知夕晨兄找他是……" 夕晨焰连连点头,满眼兴奋的朝着凤玄说道:"太好了!你认识他啊?你跟我说说,他现在什么情况?" 凤玄一脸疑惑看着夕晨焰道:"夕晨兄,不认识楚焚天么?" "认识认识!我是要找他,不过我们多年没见……嘿!凤玄,你要是熟悉,你就说说吧?他怎么样?"夕晨焰满眼的标准八卦造型。别说,他的小心肝还真是突突的跳呢。想当年那小娃娃粉雕玉琢多好玩啊!他可是念念不忘至今了。 此番下山,虽然是奉命,但是不可否认,他也很想见见那个当初带着一脸灿烂笑容离开的小娃娃。那忘恩负义的小子是否还会记得自己亲切的爱呢? 凤玄此刻倒是怔了一下,有点苦笑的说道:"夕晨兄,你想知道点什么呢?"本想套套他话的,现在怎么倒像是反了?凤玄相当郁闷的想到。 夕晨焰"嘿嘿"邪笑着,爆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一地眼球的话:"要了解嘛,那当然是他的历史,艳史、情史和发家史了!" 凤玄本来凝神静气的在听夕晨焰答话,闻言之下却是一阵猛咳,惹的魍莫急急在他身后好一阵轻拍,凤玄这才缓过气来,俊逸优雅的脸上露出苦笑道:"夕晨兄!你可真是会开玩笑!" 夕晨焰这时反倒一本正经的道:"我可没说笑。我是真想知道那小娃娃现在到底什么样了。都这么多年了~哎!能快点见到他就好了。"说着,眼神中不免透出一股浓浓的向往神情。可偏偏这表情看在别人眼里又有一种说不清的邪恶感。 "小娃娃?"凤玄不禁心里有点泛寒,像楚焚天那样的人要是知道自己居然被人称做小娃娃,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不过再看夕晨焰那种招牌式的邪笑,又实在让风玄印象深刻,就好像随时都会落入他的陷阱。 被这样的人惦念的感觉,让凤玄有点好奇。一种怪异的感觉在他心里升起,这种笑容若是能经常看到,那自己的生活是否会更有趣一些呢? 第二章 人逢八卦精神爽 连着赶了两天的路,夕晨焰和凤玄终于在正午时分到了京城。魍莫一脸不甘的替夕晨焰付了进城的税。夕晨焰则一脸不相干似的背着手开始在京城的大街上踱步,身后跟着始终面带春风般笑意的凤玄。 放着车不坐,下来走路的意见是凤玄提的。因为他看见夕晨焰满脸写着好奇,在马车上探头探脑。于是就很自然的说"坐了两天马车,也有些厌倦了,不如下车走走。反正也到了京城,不在乎这几个时辰。" 夕晨焰对此自然是从善如流,到这个世界都那么多年了。一直都呆在深谷中的夕晨焰,早就被闷坏了。对比以前那种整日花天酒地的生活,这些年来,夕晨焰都感觉自己活像清教徒。 要不是每天相当繁重且花样百出的学习,还有就是家有两宝成了他作弄的对象,否则这种枯燥的生活能折磨死他。是谁跟他说穿越的生活很丰富的?这也是为啥他始终对那个小娃娃玩具念念不忘的原因。 新鲜的四下张望着,夕晨焰心里赞叹,不愧是京城。比他一路上看过来的许多城镇都要繁华。这种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想起了以前世界的步行街。不过也有不少牲畜带着一股子腥臊味招摇而过,让夕晨焰一阵皱眉,不管怎么说他多少有点洁癖。 凤玄见夕晨焰这么高兴,心情也颇佳,说道:"夕晨兄是第一次进京么?" 夕晨焰点点头,应了声"是啊"之后,正巧看到街边有个卖鬼画符的同行,就凑了过去。凤玄见状摇摇头,轻笑着也跟了过去。他们两人身后则跟着魍莫这个面色不虞的忠心侍卫。马车已经让人先赶了回去。看样子是凤玄知道夕晨焰的心意,所以就干脆逛起街来。 夕晨焰也不理那个摊主口若悬河的推销,什么这个符可以驱邪啊,那个符可以带财运啊等等之类的屁话,他就是随手翻了几下,看到一张画的龙飞凤舞相当复杂的符咒时,忽然笑了起来,随口问那个摊主:"喂!你知道这玩意是干嘛的?" 摊主以为夕晨焰看中了,带着一脸讨好样道:"这位大爷,这可是一张神符啊!大爷你眼光可真好。这符要是贴在家里的门头上,可是吉兆啊!百邪不侵!" 夕晨焰"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放下了那张符,招呼一声凤玄,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边走还一边不停的笑。他总算是见识了他亲爹口中的弱智阴阳师的功力。原本他亲爹在吹嘘他阴阳术有多高明的时候,夕晨焰还真不信。现在看看,他信了。 凤玄回头看看那个被夕晨焰笑的一脸莫名其妙的摊主,就追着他问:"夕晨兄,你笑什么?难道你也懂这种符咒?" 夕晨焰一脸邪笑,道:"算是略知一二!凤玄,你们这里卖这种东西的人很多么?" 凤玄想了一下,答道:"是挺多。这里是京城,有不少阴阳师都在此处聚集。有些人也拿出些符咒来卖,为求生存。不过真正灵验的倒也不多。" 夕晨焰轻哼了一声,道:"像那样的能灵验倒也是怪事了。" 凤玄此刻有些惊讶的看着夕晨焰,道:"难道夕晨兄也是阴阳师?" 夕晨焰耸耸肩,道:"差不多吧!多少学过点。抓个把鬼怪没问题。" 凤玄不得不用一种相当怪异的目光看着夕晨焰,要他相信眼前这个人是阴阳师,那可真需要点勇气。阴阳师是什么?脾气离群高傲不说,平时的穿衣打扮也和众人不同。最重要的一点,是阴阳师都是素食者。听说这和他们的职业有关,不能粘染荤腥。 可眼前这个人几乎是百无禁忌。吃肉喝酒,都不会少了他的份去。这是这两天以来,凤玄对夕晨焰的了解。夕晨焰还是个特别会饿的人,虽然吃的不算太多。而且还时不时的往嘴里丢两颗药丸状的东西,听夕晨焰解释说,那叫"口香糖"。 凤玄原本还好奇的亲口尝过那糖的滋味,可就以他的忍耐能力,也差点没被熏出眼泪来。这哪里是糖,分明比药还苦,一股子的辛辣味。都不知道为啥夕晨焰能吃的那么津津有味。不过看到夕晨焰有些尴尬的笑脸,凤玄再次体贴的没有追问。 夕晨焰看看凤玄满脸不置信的模样,白了他一眼道:"干嘛?不信啊?少爷我可是阴阳术大师级别的!别把我和那种小摊贩相提并论。" 听夕晨焰说到大师级别,凤玄使劲的忍住笑,若说夕晨焰是学过阴阳术的术士,他估计还能信个几分,可要说他是大师?那他怎么都不会信的。阴阳术大师级别那是什么概念?全国都不会有超过五个。而且那些大师,基本都是花甲之年,可看看夕晨焰才几岁?他能是大师级别的?那太阳可能明天就从西边起了。因此凤玄全当夕晨焰是在逞口舌之利,也不当真。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魍莫却没有凤玄这么好的涵养,冷冷哼了一声,口中喃喃道:"不知天高地厚!" 夕晨焰多少是听到了这句话,扬了扬眉却终究是没说什么。要不是他正用一身的阴阳术力豢养他的第八只式神,他早就给魍莫一点颜色看看了。不过再怎么说凤玄一路上对他颇为照顾,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总不能放出式神和那魍莫打一架吧?算了!就不和那谁计较了。现在不能使用阴阳术的他,换成是自己估计也不会信。因此夕晨焰索性就直接给了魍莫一个后脑勺。 凤玄见状倒是有些惊讶夕晨焰居然没有出口讽刺,颇有些怪异。这几天来,凤玄对夕晨焰也算是有了些了解。口舌辛辣,绝不肯吃半点亏,外带还是个财迷,又每每语出惊人。换成是别人,凤玄可能根本就不会理睬,可偏偏这个夕晨焰,让他倍感兴趣浓厚。 凤玄瞪了魍莫一眼,示意他管住自己的嘴,随即又快步追上有些走远的夕晨焰,发现他正一脸的寻寻觅觅。凤玄此刻也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当下就微笑道:"夕晨兄,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先歇息一下,用点饭吧?" 夕晨焰两眼中立刻闪出了迫不及待的火花,连连点头道:"嗯嗯!好啊!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真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啊。 凤玄也不点破,很自然的一拉夕晨焰的手,带着他开始兜兜转转的走了一会,来到一家门面颇有气势的饭庄前站定。夕晨焰感觉有些不太自在的挣开凤玄的手,干笑了一声道:"这家吃什么的?" 凤玄似是毫无察觉的微笑说道:"这家是京城颇有名气的皇朝酒庄。有几个特色菜,是全国都有些名气的。今天就带你尝尝鲜。" 夕晨焰连连点头,听到有好吃的,他就显得比较兴奋。也不管凤玄说的什么特色菜,当先就往酒庄内走去。凤玄略带些深沉意味的看着夕晨焰的背影,随即也举步跟上。 夕晨焰倒是有些惊讶整个酒庄的规模实在是很壮观。入内之后,到处感觉金碧辉煌,却又相当雅致,没有一丝的庸俗气息。穿梭服务的也都是长的相当水灵的女孩子,和一般的饭店中肩披一块不知用了多久的抹布,又一脸亲富仇贫模样的小二哥区别相当大。 略带了一丝赞赏眼神的夕晨焰,再次惊奇的发现凤玄似乎也是这里的常客。看那些纷纷对着他们抛着媚眼,口中喊着"欢迎光临"的侍女们,夕晨焰有种似乎是回到现代的错觉。这哪里像是这朝代的饭店,分明是现代的夜总会概念嘛。夕晨焰不禁对这里的经营者有了一份好奇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开出这种跨时代的饭店? 这时,一个穿着明显有异于一般侍女,看上去就非常漂亮精干的美女,摇弋生姿的朝着他们两人走来,一阵香风袭来,美人未语先笑,道:"这不是三公子么?您可是好久都没来了!今儿个怎么想起我们这小地方了?" 凤玄此刻看上去更像一个风流倜傥的才子,朝着那美人潇洒一笑道:"多谢金姑娘惦念!在下可想念你们的菜很久了!"说着往旁一侧身,把夕晨焰推到了前面,又道:"这位是夕晨焰,夕晨公子。他可是我的贵客,你们要好好招待!" 金姑娘伶俐万分的朝着夕晨焰福了福,语出如莺的说道:"夕晨公子!您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想那夕晨焰曾经也是经历过无数阵仗的人,现在又怎么会在"古人"面前丢脸?当下也是派头十足的点了点头,道:"金小姐幸会!"不论是那点头的角度,还是流露的气势,都让那位金姑娘眼前一亮,还以为是凤玄新结识的某位大人物。虽然看他穿着实在是"朴素"了一点。但是谁都知道,大人物们多少总有些怪癖的。金姑娘也不以为意。谁知她还真是高看了夕晨焰。 凤玄此刻在一旁有些惊讶的仔细观察着夕晨焰的举动。从认识夕晨焰开始,他的一些举止就有些随性,浑然天成,毫不加掩饰。再加上一开始进城时那种处处新鲜的感觉,让凤玄以为夕晨焰恐怕是从没来过这种高级别的酒庄。但现在夕晨焰的表现,又让凤玄感觉眼前一亮,不论是气质还是风度,表现的都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样的夕晨焰又让凤玄更觉神秘。 这时,金姑娘朝着凤玄道:"三公子,还是坐雅座么?您的老位子,我可是从没敢让别人坐过。" 这位金姑娘倒确实是八面玲珑,就算是明知拍马,也让人感觉自然亲切。功力不浅啊!夕晨焰在旁赞叹。放到现代,这位金姑娘估计就是头牌公关小姐了。 凤玄笑道:"金姑娘你可费心了。就那里吧!"说着,看看夕晨焰,示意他跟上。 凤玄的雅座并没有在包厢中,反倒是大厅内一个偏僻的位置。夕晨焰一看这个位置心里就有些了然。这个凤玄不论是从气度,还是一些细枝末节中表现出的贵气,都在显示着他的身份不俗。再加上凤玄也说过,他认识楚焚天。这就说明,凤玄就算不是个达官,也该是个贵人。 这次夕晨焰在路上遇到凤玄,却是单人上路,只带了两个随从,可见一定是有些隐秘之事。这种情况下凤玄还是让夕晨焰搭了车,可见凤玄该是个颇有义气的人。夕晨焰一路上也试探过凤玄几次,发现此人值得一交。夕晨焰毕竟以前混的是无间道,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而让夕晨焰有些上心的却是这个所谓的"雅座"。明显就是一个外面人看不见里面,里面人却可以清楚看见外面的地方。夕晨焰很清楚,这种地方,能来的基本都不会是普通百姓,那凤玄特意选了这种地方,他的目的不言而喻。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夕晨焰在坐下后,咋咋嘴想着。 凤玄倒是没料到夕晨焰从一个座位上就能想到那么多事情,否则他一定会大为惊讶。凤玄说道:"夕晨兄,想吃点什么?" 夕晨焰耸耸肩,道:"随你吧!我对这里不熟!好吃就行!" 凤玄笑笑,朝着金姑娘随口报了几个菜名,一听就知道都是挺稀罕的东西。不过此刻夕晨焰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了过去。 大厅里正有个老头,穿的人模狗样的,拉着个小胡琴,唾沫横飞的在说书。别说,这老头人虽老,但口齿清晰,声音中还带着些韵味。真有那么点海派清口的意思! 吸引夕晨焰的倒不是那老头的声音,而是他正在说的故事。夕晨焰在心里惦念了快二十年的小娃娃楚焚天,赫然是这个老头说书中的主角。那老头说的又恰恰是"楚氏公子三戏江湖第一美人方雪嫣"的桥段。夕晨焰两眼冒着八卦的星星,一脸兴奋的听了个出神。一旁的凤玄叫了他几次,他都没反应过来。 凤玄在一旁苦笑,看来这个楚焚天对夕晨焰来说还真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凤玄相当清楚,自从他说了自己认识楚焚天以后,这几天在马车上,楚焚天成了他和夕晨焰几乎所有话题的主角。说实话,凤玄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在背后滔滔不绝讨论一个男人"历史"的事。 就在凤玄颇有些不是滋味的看着夕晨焰专心致志听说书的表情时,夕晨焰忽然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随即凤玄眼见着夕晨焰带着一脸邪笑的"猥亵"表情,顺手拿起桌上摆放的一碟花生,走出雅座,靠在大厅一边的墙上,在凤玄惊讶的眼神中,扬手朝着那老头就丢了一颗花生。 花生的抛物线精准无比的掉进了正说的起劲的老头嘴里,惹的他一阵咳嗽。正当那老头怒气冲冲的想问是谁干的好事时,夕晨焰嚼着满口的花生,对着那老头高声说:"喂!说书的,你说的这些是真是假啊?" 老头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怒声道:"当然是真的!" 夕晨焰"嘿嘿"笑了笑,道:"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那个楚焚天有没有把那个方小妞给上了?" 话音刚落,大厅里整个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夕晨焰,而那老头则整张脸憋的通红,支支唔唔说不出话来。 就像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多大轰动似的,夕晨焰伸着脑袋满心期待的等答案等了半晌却没声音之后,不由无聊的"切"了一声,道:"原来你不知道啊!真是,不知道还说的那么像模像样,真是浪费我感情!"说完,整个人又回到了雅座。大厅内直到此刻才爆出一阵哄笑。 夕晨焰发现凤玄瞪大眼睛盯着他看,不禁在他眼前摆摆手,道:"喂,你傻了?菜来了!好吃了!"说完也不顾凤玄,自顾自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知道凤玄不会见怪,又没有外人在场,夕晨焰也懒得装大邑巴蛆。看来凤玄给夕晨焰的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 凤玄直到此刻才回过神,看着眼前蒙头大吃的夕晨焰,不由哭笑不得。夕晨焰!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装傻,还是真聪明?凤玄的眼神中透出一股谁都看不清的深意。 第三章 再会楚焚天 吃饱喝足后的夕晨焰像只被喂饱的懒猫仰坐在椅子上,一边满意的剔着牙,一边还回味似的咋着嘴。这顿饭是这几天吃过的最舒服也是最好吃的。他懒洋洋的对着凤玄说:"凤玄,你还真会找地方!这谁开的?" 凤玄细心的给夕晨焰递上一块方巾,随口道:"这是楚家的产业,而且还是你的老友楚焚天亲创的。" 听到这个名字,夕晨焰总算又来了点精神,他坐了起来道:"原来是小娃娃开的?这小子看来还真挺厉害的啊?" 凤玄看不出表情的笑着,道:"楚焚天可不仅是京城的名人,甚至比起皇家的几个皇子也要有名许多。" 夕晨焰撇撇嘴说道:"有名有什么用?还不是树大招风?你可别忘记有枪打出头鸟的名言。"说着夕晨焰打了个哈欠。 凤玄见状道:"累了么?要不要休息一下?"凤玄知道这夕晨焰似乎有点嗜睡,这一路上他睡的可真不少。殊不知,那是因为夕晨焰正在豢养式神导致的结果。 夕晨焰这时摇摇头,道:"不了!我想等会就去找小娃娃。你知道他家在哪里么?" 凤玄闻言心里一沉,表面却看不出任何变化,道:"即是如此,那我就送你去吧?" 夕晨焰立刻摇头,道:"哎!那就别了!不用麻烦你,一路上我够打扰你了。你也该有事要处理吧?你只要告诉我路途就行。"不知为什么,夕晨焰只想单独一个人去找小娃娃。不想有任何其他人在旁。或许这也是夕晨焰这些年来的执拗惦记,让他始终感觉自己对小娃娃来说应该是特别的吧? 至于是哪种特别,夕晨焰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亦父亦兄吧?如果论实际年龄,夕晨焰足够当楚焚天的父亲。但若是按照这里的实际年龄,顶多也就是个兄长。不过这个词汇用在夕晨焰身上,实在不太像话。有父兄这么虐人的么?他对小时候的楚焚天来说,简直就是个梦魇啊。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的夕晨焰只想着楚焚天应该也会很高兴见到多年不见的兄长吧?想当初在深谷中,他们相亲相爱过了那么几年啊!那是多有意思的岁月!想到这里,夕晨焰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坐不住了。他拍拍衣服,站了起来,对着凤玄道:"我们走吧!我想去见楚焚天!" 夕晨焰完全没想到自己这句话会给凤玄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凤玄只感觉自己心里一阵窒息的郁闷。这是怎么回事?他竟对这个认识不过几天的人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波动,凤玄回应似的点头,起身,在桌上留了片金叶子,就打算带夕晨焰出去。 哪知夕晨焰此刻的表情完全被那片金叶子吸引。他伸手拿起那片叶子横竖打量了半天,又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随即就惊讶的问凤玄:"不是吧?凤玄!这可是金叶子啊!这顿饭要这么多钱么?"难道这个时代也有通货膨胀?贵金属都不值钱了? 凤玄好笑的看着完全一副财迷模样的夕晨焰,道:"这里吃饭确实价格不菲,但是图它的东西做的不错,而且你又是我的贵客。又何必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凤玄把"贵客"两个字咬的很重。 夕晨焰却依旧是满脸不舍的样子,喃喃道:"钱乃身外之物?这是对你们有钱人说的吧?谁要是没钱,还能把钱当身外物的,我就佩服他!" 凤玄失笑,不过随即又从袖兜内取出一个荷包,整个交给了夕晨焰,道:"这些你先拿着用。免得以后坐不到车,还要费力气走。"说完,凤玄淡淡笑看着夕晨焰。 夕晨焰难得脸一红,他从山谷里出来,他家那对活宝就根本没给他多少钱。毕竟在山里住很少用到钱。而那两个人对钱也没啥概念,似乎都是靠着精神当粮食。再加上后来一路上的折腾,一个月的路,走了三个月。钱早就花的精光了。要知道,夕晨焰也是个会花钱的主。 看着这沉甸甸的荷包,夕晨焰期期艾艾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终于爆了一句:"那啥,少爷我先收着了。以后让小娃娃还你。"夕晨焰貌似一有点什么事就喜欢自称少爷,又是一怪癖。 凤玄没想到眼前人竟冒出这么句话,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得朝着夕晨焰道:"你说什么呢!我们朋友一场,你还和我计较这个?这是给你用的,不用你还!" 夕晨焰楞了半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就在身上一阵乱摸,终于皱巴巴的摸出一张鬼画符似的纸,相当慎重的交给了凤玄,道:"既然这样,那你就把这个符拿着。这是我自己画的平安符,可保你鬼神不侵。你可千万带着,别给丢了!" 凤玄接过那鬼画符,本来是不以为然,但是听到是夕晨焰亲手画的,心里也是一喜,点点头慎重的收下,折好,放到了怀里。 夕晨焰见状露出了灿烂的笑。凤玄一时不察,深深陷进了夕晨焰的笑中。为什么一个仅仅只是普通外表的男人,竟会笑的如此……诱人?凤玄在心里问自己,却不知怎么回答。 夕晨焰有些奇怪的看着忽然沉默的凤玄,不由推推他,说道:"凤玄?你怎么了?" 凤玄此刻才回过神,深吸一口气,露出平日的笑容道:"没什么。我们走吧!你不是赶着去见你的楚焚天么?"说着当先走出了雅座。夕晨焰跟在他后面,撇了撇嘴,喃喃道:"装神秘!"凤玄闻言失笑。 夕晨焰告别了凤玄,就按照凤玄指的路,一路往前。随即就像凤玄说的那样,他看到了一堵墙,延绵不断的墙。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夕晨焰,根本不知道凤玄说的北面是哪边。左右看了一下,貌似都看不到尽头。认命的夕晨焰摘了朵小花,左右左右扯了半天花瓣,终于决定往右边走。 全当成了饭后散步的夕晨焰以龟速向前,却没想到这一走,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当他喘着气坐倒在一个非常宏伟的大门前时,夕晨焰正巧瞥见两边的石柱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句对联"翔云万里腾龙啸九州,浩海无涯苍心悦天下",横批居然是"楚氏春秋"? 夕晨焰咽了口口水,往嘴里丢了两颗"口香糖",暗附道,这就是京城楚家的气魄啊?看上去怎么像是要当皇帝呢?就不怕被人指太过嚣张?皇帝居然也不管?真是财势逼人!不知道小娃娃在这种人家里,会不会受欺负?看他长这么可爱,表面虽然风光,但内在一定受过很多苦。小娃娃,你别急,你焰哥哥来了。焰哥哥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你只能被我欺负。 正想着出神的夕晨焰,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把,然后他很没形象的摔了个四脚朝天。夕晨焰不禁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怒视那个推自己的人,道:"你干嘛?" 那个家丁模样的人,看上去像是两眼长在了头顶上,说道:"这里是你这种乞丐坐的地方嘛?这里楚府!你还不快点闪开?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夕晨焰怒极,对这种人,他一向是不会姑息的。不由心里一个默念,一道诡异的影子就这么凭空出现在那个家丁身后,随即閗头就是一下重击。家丁毫无悬念的整个昏倒在地。那个影子又一下消失不见。夕晨焰冷哼了一声,上前又踹了两脚,这才消气。看来要好好和小娃娃说说了。这家丁养成这样,还真极品的丢脸。 夕晨焰的这番举动引起了不远处正在看戏的家丁们一阵骚动。那个诡异的影子,因为太快,所以他们都没看太清楚,但那家丁的忽然倒下和夕晨焰踹的那两下,却很清晰。不一会,大门口就熙熙攘攘闹起来,一堆人把夕晨焰围了个水泄不通。 夕晨焰见状也懒得和这些人纠缠,就高声道:"我要见你们家老爷!我带了书信!"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封折的皱巴巴的信。 围上来的家丁们,听他这么一说,倒也不敢动手,有个看上去为首的黑袍家丁,上前质疑的接过书信,刚想打开,就被夕晨焰阻止。夕晨焰道:"你什么身份?能看这个?我是让你看看信上的信戳!真是不懂规矩!" 那黑袍家丁脸色一阵发红,带着股怒气的仔细看了看信戳,倒还真是他们楚家的印,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印,正是主母的亲印。黑袍家丁这回知道自己是踢倒铁板了。立刻脸色就变的不一样,一脸惶恐的向夕晨焰鞠躬哈腰,连连道:"得罪得罪!这位……大人!里面请!" 夕晨焰冷冷哼了一声,道:"还不快去通报你们家老爷?我要见他!耽误了事情,你们担当的起么?"说着超有架势的走进了那个宏伟的大门。用现代的角度看,夕晨焰刚才明显是在装教父,还是西西里岛的那个。 那个黑袍的家丁看来也就是外宅的一个护院头,他是连主宅的门都摸不到的那种。接待夕晨焰的连连换了五拨人,他才看见了主宅的大门。这一走,一等又是半个时辰。夕晨焰真是耐心都快被磨完了,这家也未免太大了吧?都快赶上紫禁城的宽度和深度了。 主宅的大门被敲响,吱呀一声,门背后出来一个身着锦缎的水灵丫头,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夕晨焰,就问那个带路的老妈子,道:"张嫂,这位是?" 张嫂恭敬的向那个水灵丫头道:"呦,今天是琴姐儿当值啊?还麻烦琴姐儿通报一声,就说这位夕晨焰大人带了主母的书信求见老爷。" 那位被称做琴姐儿的丫头有些惊讶的看了眼夕晨焰,随即就非常客气的打开门,请夕晨焰进来,对他说道:"夕晨大人!还麻烦您稍等片刻。老爷此刻正在会客。您不妨先在偏厅里休息一会,用些茶点。琴儿会尽快向老爷禀告。" 夕晨焰点点头,他也不着急,反正已经到这里了,等见过楚家的老爷之后,就能去见小娃娃了。而且经过刚才那么长时间的走动,他现在困的很。也不知道他那第八只式神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居然这么能折腾人。 于是夕晨焰跟着琴儿走进了偏厅,不管不顾的就一屁股坐下,等琴儿上过了茶水点心退了出去之后,夕晨焰再也抵挡不住瞌睡虫的困扰,就这么趴在茶几上,流着哈喇子睡了个昏天黑地。 楚焚天如同雕塑般刚毅俊挺的脸上透出的冷意足够冻死一个人。他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睡的浑然忘我的人,又看了眼明显显得有些尴尬的琴儿,语气冰冷没有起伏的说道:"就是这个人?" 琴儿有些畏惧的点点头,道:"回老爷,就是他自称夕晨焰,又拿着主母的信来的。说是要求见老爷。婢子就让他在偏厅候着。婢子怕他有什么急事,所以才斗胆惊扰了老爷。没想到……没想到……他……请老爷恕罪。" 楚焚天挥挥手,示意琴儿退下。琴儿有些错愕的悄然退出偏厅,关上了门。楚焚天有些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眉宇之间似乎还真有点像是那个人。不算英俊的脸,普遍到把他丢在人群中都不可能认出来。可偏偏这普通的脸上有股子让人不容忽视的邪灵之气。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依旧也是这样。 其实楚焚天从刚一进门就已经认出这个人是谁了。毕竟是多年的梦魇,让楚焚天非常难得的生出了一股怨愤。就是这个人,害的他从小就每每惊醒,噩梦不断,直到今天。他楚焚天向来有怨必报,本是一直没有时间去理他。现在倒好,他还自己送上门来了。一抹冷笑出奇的出现在了楚焚天千年难得有表情的脸上。 这么多年的勾心斗角和杀戮怨仇,早就把楚焚天锻炼的全身上下寒气逼人,不近人情的冷酷。在楚焚天的概念里,让人怕,总好过让人害。所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楚焚天就再也没怎么笑过,表情也变的很少。 也不知楚焚天看了夕晨焰有多久。熟睡中的夕晨焰忽然感觉有股冰冷的气息正朝着他源源不断的刺来,那种气息中怀着的寒气和怨念,让他不由全身一颤,猛的惊醒过来。才一抬头,夕晨焰就吓了一跳。这么近的距离欣赏一张忽然冒出来的冰块脸实在是让他有些血压升高。 "哇!你是谁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夕晨焰脱口而出道。 楚焚天冷笑,夕晨焰已经连他都认不出来了么?口中冷然的不答反问道:"你就是夕晨焰?" 夕晨焰点点头,不知为什么他看着那张冰块脸就感觉有种熟悉的怨念在里面,他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楚焚天再次冷笑,道:"你不是来找我么?有什么事?说!" "找你?"夕晨焰可能是刚睡醒,脑子还不清楚,他不由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可刚把茶含在嘴里,他就想起来了,他要找的是楚家的老爷。难道这个那么年轻的帅哥就是楚家的老爷? 毫无悬念的,夕晨焰一口茶全部都喷了出来,喷的楚焚天一头一脸。楚焚天就算是武功再高强,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再加上夕晨焰根本就没有武功,所以楚焚天还真就是没防备,只能落得当了个茶汤鸡的下场。 暴怒的情绪在楚焚天的眼中闪起,他几乎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夕晨焰!你到底想做什么?" 夕晨焰丝毫没注意到楚焚天快着火似的神色,只是用很惊艳、很讨好的眼神看着楚焚天,道:"对不起!我太吃惊了!你居然是楚家的老爷?你今年多大啊?你用什么护肤品?你还真是暂颜有术啊!"说着还从怀里取出一块刚才用来擦嘴的方巾,试图给楚焚天擦脸。 第四章 楚焚天霉运的开始 楚焚天怒吼一声,一下推开夕晨焰凑过来的手,说道:"夕晨焰!你玩够了没有?" 夕晨焰先是怔怔的看了楚焚天一会,随即爆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天天弟弟,还真是你啊?这么多年不见,还记不记得你焰焰哥哥啊?"说着很是亲切的上前搂着楚焚天的肩,用一种让人听了就会感觉鸡皮疙瘩一地的妖娆嗓音,道:"天天弟弟!有没有想焰焰哥哥呢?焰焰哥哥可很想你哦!" 楚焚天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一股厌恶之情涌起,再次毫不犹豫的推开夕晨焰,道:"你给我滚远一点!" 夕晨焰闻言用类似于伤心欲绝的眼神看着楚焚天,道:"天天弟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焰焰哥哥呢?焰焰哥哥会伤心的!你可是我从小抱着长大的啊!" 楚焚天此刻就算是修养再好,也忍不住了,一反他以往的冰山作风,怒极的一把抓住夕晨焰的衣襟,一字一句道:"夕晨焰!不要再把我当小孩,我不是你玩具!你现在要么说清楚你的来意,要么就从哪来滚哪去!这里不欢迎你!" 夕晨焰发现楚焚天绝对是认真的,心里不由涌起一股难明的失望情绪,看来楚焚天是真的很讨厌他。可想想自己也没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啊。最多也就是作弄作弄他么。有必要这么生气么? 心里暗叹了口气,夕晨焰想还是以前的小娃娃好玩。他怎么作弄都不会生气,还会看着他笑。这人一长大果真就不好玩了。夕晨焰看着楚焚天笑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喃喃说了句:"小娃娃长大了啊!"语气中有股说不出的意味,像是感叹,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楚焚天心里微微一动,可随即又想起夕晨焰那绝对令人无法捉摸的行事作风,不禁冷笑一声,手中倒是放开了夕晨焰,话却依旧冷血,道:"你既然带了我母亲的信,有什么事么?若没有,我就送客了。" 夕晨焰压下心中不知为什么有些感慨的情绪,恢复以往邪异的作风,邪笑道:"天天弟弟还真是冷酷啊!好歹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你却连顿饭都不招待的就要赶我走?唉!想想当年我对你多亲切,多好!现在却落得这么个下场,真是心寒呐!" 楚焚天咬牙切齿道:"夕晨焰!" 夕晨焰漫不经心的瞟了眼楚焚天,从怀中拿出那封皱巴巴的信,丢在了桌上,道:"这就是你老妈写给我亲爸的信。她要我亲爸出山来帮你。你老妈的算盘打的倒是精明。她明知我亲爸不可能离开我亲爹,还写这封信,她想制造家庭矛盾么?还是说她看准了我亲爸会让我下山?" 楚焚天皱眉拿起那封信,打开仔细看了一下后,陷入了沉吟。他当然知道夕晨焰的亲爸是谁。那个武功高强到诡异的人,曾经也是楚焚天的启蒙恩师。他目前能有这样的修为那个男人功不可没。如果真能有他的帮助,楚焚天岂止是如虎添翼? 不过楚焚天自己也清楚,要让那对如胶似漆的人分开,可能性似乎比零还少。难道母亲的深意真是让这个夕晨焰来帮他?楚焚天不由看了眼夕晨焰,见他正有些百无聊赖模样的瘫坐在椅子上,心里再次泛起一阵厌恶。就算此人是师承那位传说中的阴阳师,就算他楚焚天再缺人手,他也不会想要这个人来帮忙的。有他在,不添乱已经不错,还能指望他干什么? 想到这里楚焚天开口道:"我这里还不缺人手。请你哪里来的回哪去。" 夕晨焰坐在椅子上眯起眼睛邪邪的看着楚焚天,道:"天天弟弟,你确定?我要是回去了,你怎么你妈交代?我倒是无所谓……" 楚焚天冷然道:"家母处不用劳你担心。还有其他事么?没事的话,请……"楚焚天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断。楚焚天略一皱眉,沉声道:"什么事?" 只听见琴儿的声音道:"禀老爷,三皇子来访!" "三皇子?他怎么来了?"事情有些出楚焚天的意外,他和这个三皇子平时交集并不多,虽然带有些血缘关系,但碍于京城暗潮汹涌的局势,楚焚天不得不处处行事小心谨慎。特别对这个特受皇上喜欢,但又没有实权的三皇子。要尽可能的与他保持距离,这样才不会引起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怀疑。 楚焚天打开门,面无表情的对琴儿说道:"请三皇子去正厅稍坐,我随后就到。" 琴儿领命而去,楚焚天则再次转头看向夕晨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说完后,也不理会夕晨焰的反应,直接就离开了。 夕晨焰看不出表情的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看着楚焚天的背影,双目中邪光充盈。好一个小娃娃!想他这么多年来早晚都惦念一遍小娃娃,对他那么有爱,现在他长大了,翅膀硬了,居然敢就摆个冷脸来对待他。不错不错,这下可有得玩了! 小娃娃,你可要记住,得罪他夕晨焰可不是闹着玩的。要说虐,那永远都是他夕晨焰虐你楚焚天!夕晨焰邪邪的笑了起来,那个什么三皇子的貌似该是挺重要的人物,天天弟弟,你可就别怪我了。 走在路上的楚焚天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恶寒。他不禁顿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偏厅,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他心里升起。忽然之间,他想到以夕晨焰的脾气,他会这么轻易干脆的就走么?在他什么祸事都没惹出的前提下? 想到这里楚焚天立刻转身往来时的偏厅快步走去,他实在不放心那个人会否做出什么让他头疼的事情来。当楚焚天再次打开偏厅门的时候,房中已经人影査然。不好的预感越见明显,楚焚天不由咒骂一声"该死!",随即运起轻功急急往正厅掠去。凭他对夕晨焰的了解,又怎会不知他想要干什么?这次他还真是大意了。 使用了一张遁潜符咒的夕晨焰,堪堪来到了正厅的偏门外。趁着没人注意,刚想给厅内放只式神去吓吓人的他,却不想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凤玄。夕晨焰有些惊讶的从偏门走进正厅,不顾四下因为他的忽然出现而显得拔剑怒张的楚府随从们,径直走到了凤玄面前,道:"你怎么在这里?" 凤玄看到夕晨焰就露出了温柔的微笑,道:"你果然在这里!" 夕晨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凤玄,忽然失笑道:"难不成你就是那个三皇子?" 凤玄不意外的坦然点头道:"我虽然是皇子,但是也没想过要用这个名头招摇过世。所以没和你说,你不生气吧?" 夕晨焰摇摇头,道:"我生气干嘛?凤玄就是凤玄,至于那什么皇子的名头,和我貌似没太大关系。" 凤玄闻言心中微动,淡笑道:"你不生气就好!" 夕晨焰随意的一撩衣袍,坐到了凤玄的边上,顺手拿起看似是给凤玄泡的茶,喝了一口道:"你来这里干嘛?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凤玄轻笑道:"你还真说对了!" 夕晨焰瞥了眼凤玄,满脸无所谓的神情,道:"你找我干嘛?想我啊?" 凤玄再笑,道:"你又说对了!" 夕晨焰"噗嗤"笑了出来,道:"你有没有搞错?" 就在正厅内的侍从们都有些面面相觑的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的人和老爷的贵客三皇子你一句我一句闲聊的时候,楚焚天的身影电闪而至。 此刻的楚焚天脸色铁青的走到了凤玄跟前,先是朝着他一礼,随即就一把把正坐的好好的夕晨焰拉了起来,害的夕晨焰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杯子,还被烫了个哇哇乱叫。 楚焚天皱着眉头运劲把犹自挣扎不休的夕晨焰拉到身后,朝着凤玄道:"三皇子!真是抱歉,此人惊扰了皇子,还请三皇子恕罪!" 凤玄此刻却有些惊急的对着楚焚天说道:"楚兄,你这是做什么?夕晨被烫到了啊!"眼前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导致凤玄根本来不及反应,夕晨焰就已经被楚焚天拉到了一旁。 这回怔住的倒是楚焚天了。"夕晨"?他没听错吧?三皇子居然这么亲昵的叫夕晨焰的名字? 就在楚焚天愣神之际,夕晨焰恶狠狠的往楚焚天的头上敲了一记,动作之熟练,行为之迅速,让人不禁以为夕晨焰是天天都这么干的熟练工。出奇的是楚焚天就算是武功再高,他也没躲得开。 夕晨焰气愤的大吼道:"天天!你这个小混蛋!还不快放开我!" 楚焚天中了魔似的真个还就放开了夕晨焰。 这一幕说实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掉了一地眼镜,甚至是一脸焦急神色的凤玄,此刻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楚焚天。 楚焚天到现在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看来他还是逃不过小时候种下的恶果,夕晨焰在他年幼的时候,经常像刚才那样敲他。他不禁怒视着夕晨焰,口中咬牙切齿的道:"所有人都给我出去!" 一旁的侍卫们如蒙大赦般潮涌的退出正厅,留下了四个人影。 楚焚天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死死盯着夕晨焰,眼中的怨毒让凤玄和他的第一护卫魍莫都有些骇然。唯独夕晨焰不管不顾的指着楚焚天大骂:"楚焚天!你个混蛋!你想烫死我啊你?你想报仇就光明正大点,搞这种事算什么?"溜。达。制。做 楚焚天气极,道:"夕晨焰!你给我住嘴!别再让我发现你又玩什么鬼伎俩!否则……否则……" 夕晨焰闻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颗口香糖捏碎涂在了烫伤的地方,一边又冷笑道:"否则?否则你还准备怎样?杀了我啊?我谅你没这个胆子!" 楚焚天冷笑道:"没这个胆子?你不妨试试?" 眼见两人吵的越来越离谱,一旁被当成了空气的凤玄终于忍不住大声道:"我说二位!你们是不是可以停止了?" 夕晨焰和楚焚天不约而同的怒目凤玄。 片刻后,楚焚天终于算是冷静了下来,他深吸一口,对着凤玄说道:"三皇子,真是抱歉。让您见笑了。" 凤玄翻了翻白眼,道:"楚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夕晨千里迢迢来看你,你们怎么又吵成这样?" 夕晨焰在旁哼了一声道:"谁说我千里迢迢来看他?我是吃饱了撑的!" 楚焚天闻言倒是一愣,难道说夕晨焰是自己主动来看他,而不是奉他亲爸的令来的?这怎么可能。楚焚天看了眼夕晨焰,发现他正使劲吹着自己被烫的有些红肿的手背。于是,楚焚天自动忽略了刚才的那一瞬间情绪波动。 他也不理睬夕晨焰,径自朝着凤玄说道:"三皇子,你也认识他?"这是楚焚天此刻最想知道的事情。听凤玄的口气,他和夕晨焰之间应该是很熟悉的样子。 凤玄叹了口气,点头道:"正是,也是我给夕晨指了你府上的路。"凤玄避重就轻的说了他也认识夕晨焰的事实。 楚焚天到此刻才松了口气,既然夕晨焰和凤玄认识,又那么熟悉,那他也该不至于惹出些什么祸来。他朝着凤玄道:"三皇子,你这次来是……?" 凤玄苦笑道:"我知道夕晨来找你,所以过来看看他。" 楚焚天闻言又是一怔,这算什么?什么时候夕晨焰居然和三皇子混的那么熟了?"三皇子?你和夕晨焰……"楚焚天不由得疑问道。 凤玄继续苦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来看看夕晨是不是安顿好了。不过看你们这样吵法……要不夕晨,你还是跟我回王府住吧?"凤玄的最后一句是朝着夕晨焰说的。看夕晨和楚焚天水火不容的模样,凤玄很是担心这个不会武功的夕晨焰会不会吃亏。 就像刚才,夕晨焰被烫到了手,楚焚天却死活不管。若非碍着楚焚天,他早就上去查看夕晨焰的伤势了。不知为什么,看到夕晨焰受伤,凤玄就感觉心疼的要命。 哪知凤玄的话音刚落,夕晨焰和楚焚天两人再次不约而同的拒绝道:"不行!我(他)不去!" 凤玄一阵发呆的看着眼前两人。夕晨焰和楚焚天也是不禁对视一眼,又同时避开眼神。 夕晨焰不知为什么有点尴尬的笑笑道:"我亲爹跟我说过,要我住天天家里。"他又怎么能跟凤玄说,他是不甘心被楚焚天赶出来,所以要死活赖在他家里,找机会报仇呢? 至于楚焚天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脱口而出拒绝了凤玄的请求。天知道,若凤玄肯让夕晨焰住到他家去,对楚焚天来说是多好的一个消息。可谁知,神差鬼使之下,楚焚天居然就拒绝了。他只感觉若让夕晨焰去了凤玄的家里,他就会感觉很不放心。 至于为啥不放心,楚焚天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把一切缘由归结到,他不能让这个害人精再跑去害别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三皇子,万一要是夕晨焰真闹出了点什么事,他也没法对他的授业恩师交代。 楚焚天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声,认识这样一个妖孽,还真是倒霉到家了! 第五章 夕晨焰和他的式神们 夕晨焰还是留下来了。楚焚天对着书桌深深的叹了口气。就算是碍着三皇子的面子,这夕晨焰不留也得留了。那天三皇子在离开前,殷殷的嘱咐楚焚天要好好照顾夕晨焰。接着的几天,从王府里送来的东西更是不计其数。 从一开始的珍贵药草,一直到后来的各式衣物用品,几乎一应俱全。楚焚天忍不住在想难道这三皇子认为他们楚家连这些东西都供不起了?那夕晨焰不就是手背上烫了个泡么?有必要什么人参燕窝鹿茸的进补么?就不怕内火过旺烧死? 至于那个夕晨焰自从住进了冬苑,倒似是消停了不少,这几天都没看见他的影子。楚焚天差点还真以为他转了性。直到昨天,冬苑的人惊恐来报,说是院里闹鬼,大半夜的居然看见两个骷髅头在院子里走动,吓坏了一堆下人。楚焚天这才彻底打消了夕晨焰会转性的念头。 不过这事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他可不愿家丁们四处乱传说楚府闹鬼。说着无心,就怕听者有意,万一因为这事惹起什么人注意。那就得不偿失了。又叹了口气,楚焚天站起身正准备去冬苑,书房的门则又被敲的很响。 楚焚天皱眉道:"什么事?" 楚府的大管家楚睿的声音在外响起:"禀老爷,冬苑有信传来。" 楚焚天听到冬苑两个字就一阵厌烦,道:"那个夕晨焰又闹什么妖怪了?" 楚睿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吞吞吐吐的,道:"这个……老爷……冬苑说……说……" 楚焚天非常不耐烦的一把打开书房的门,冷然的看着楚睿,道:"快说!" 楚睿被楚焚天的动作吓了一跳,满布褶皱的老脸上,闪着尴尬说道:"老爷,冬苑说那位夕晨公子,不知从哪里召了几个……几个女人回房。" "什么?"楚焚天楞了一下,立刻怒火中烧,真是反了天了!夕晨焰,你把楚家当什么了?妓院? 想也没想的,楚焚天就黑着脸,对楚睿说道:"去冬苑!"语气中透出的阴冷杀气,让见惯了楚焚天冰冷面孔的楚睿也不禁心里一颤。老爷这几天看来心情是非常非常不好啊!待会得通知下人们,做事千万要更小心,别出了岔子。楚睿紧了紧脚下,跟了上去。 冬苑。 冬苑的景色,应该是冬天最美。不过现在正值夏季,也是百花开放的时节,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宽广的草坪,让冬苑也展示了一下它夏季的美。 不过随着楚焚天的到来,整个冬苑就起码降温十度。下人们在楚焚天不自觉散发出的冰寒气势中,都一个个抖的像筛子。 让楚焚天有些诧异的却是冬苑的草坪上,就好像开庙会摆摊子一般,到处堆放着东西。楚焚天再仔细一看,那些东西上都有三皇子的标记。夕晨焰这是要干嘛?逐渐走近冬苑主屋的时候,楚焚天又看见了一个着实有些违反自然规律的景象。 一头驴子,正仰天大字型的躺在主屋前的草坪上,看样子难道是在晒太阳?楚焚天不禁额头经脉轻跳。看着那驴子睁了睁眼,看了楚焚天和楚睿两人一眼后,又闭了起来。仅仅这一下,就让楚焚天感觉到一种不屑的眼神?一头驴子居然用不屑的眼神看楚焚天和楚睿?是自己眼花了?还是真有此事? 楚焚天侧头问了声楚睿道:"冬苑怎么会有驴子?" 楚睿哭笑不得,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楚焚天终于是走上了主屋前的门廊,这时,直接从屋里"哗啦啦"的飞出了一只黑白杂毛的八哥。它口中还异常清晰的喊着"有人偷窥啊!有人偷窥啊!" "靠,谁这么不长眼?敢偷窥少爷我?不怕张针眼啊?"房里传出了一声怒吼,随即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娇笑声,夹杂着还有穿衣服的声音。 楚焚天铁青着脸站在门外,是进也不好,退也不是。以他的功力,当然能听清楚房里衣衫摩擦的声音。可他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只听见有女人的笑声,却没有呼吸声呢?难道对方还是高手?想及此处,他不由得全身戒备。 就在这时,主屋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浑身冒着惨绿色光芒的骷髅赫然出现在楚焚天眼前。楚焚天想也没想,就直接一掌击了过去,惨绿色的骷髅发出一声类人的惨呼"唰"的一声直直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唏哩哗啦的掉满了一地的骨骼。 这样的场景让一旁站着的楚睿差点就吓昏过去。鬼不是第一次听说,可大白天的见鬼,那可就真是头一遭了。 可没等楚焚天进屋,另一只血红色的骷髅又在一旁斜斜冒了出来,怪叫着冲向了楚焚天。就在它快要碰到楚焚天的时候,夕晨焰的怒吼声传来:"都给我住手!楚焚天!你也是!" 楚焚天堪堪停住了同样击向那只红骷髅的手。楚睿在旁看的目瞪口呆,曾几何时,见过楚焚天会听别人的话了?可接着,更让楚睿震撼的事情发生了。 夕晨焰怒气冲冲的走出房门,一把拽住楚焚天的衣襟,怒道:"楚焚天!你在搞什么鬼?你干嘛没事打散我的式神?" 楚焚天有些不明就里的看着夕晨焰,指着那堆骨头,不可思议的说:"这是你的式神?" 夕晨焰气急,道:"你个白痴!它不是我式神是什么?你大白天的见过会动的骷髅么?" 楚焚天哑口无言,那种情况下谁知道那鬼东西是什么啊?你试试白天开门的时候一旁站一骷髅?胆子小的,早就吓死了。楚焚天这才明白,昨晚上下人们来报冬苑出鬼,应该是看见了夕晨焰的这两个式神。 楚焚天一把拉开夕晨焰,怒道:"你就不能正常点?弄个式神都弄的像鬼!谁他妈知道它们是式神啊!"楚焚天甚至是粗口都出来了。 在一旁听个真切的楚睿禁不住两腿打飘,什么时候自己的老爷变的那么火爆了? 就在夕晨焰和楚焚天两个人互相怒视相持不下的时候,房内又忽然冒出了三个绝色尤物,甚至不等楚焚天反应,她们一下围上了他。一个摸摸楚焚天的脸,另一个又摸摸楚焚天的头发,还有一个就差没整个都挂在楚焚天身上了。 "你们要干什么!"楚焚天愤怒了。虽然他从不打女人,可面对这种情况还真就难说了。 别说楚焚天愤怒了,夕晨焰此刻也怒了。开什么玩笑,她们是式神,又不是普通女人,怎么一下都围上了楚焚天?而且叽叽喳喳的都在说"哇!这男人好帅!哇!这男人好有味道。"甚至还有个说"耶!比焰焰还要帅好多嘛!" 夕晨焰逆鳞了。他猛的一挥手,挂在楚焚天身上的三个女人,一下都变成了人形纸片飞在了半空中。不时从那纸片中还传来几句抱怨"小气鬼焰焰!看两眼你也不准啊!" 楚焚天此刻算是明白了。这些"东西"都是夕晨焰的式神。就在他还没来的及说什么时,楚焚天忽然感觉身后有东西撞了他一下,他一惊回过头一看,竟是刚才那头驴子,此刻它头上还顶着那只飞出去的八哥怪鸟。那头驴子也不客气,开口就道:"借过!你挡路了!"说完硬是挤到了楚焚天的前面。 楚焚天再次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头驴子,朝夕晨焰说:"老大,那个谁又送东西来了。在外面呢!你可别指望我帮你扛啊!"说完,驴子自动的"嘭"一声,也变回了一张纸片。 楚睿很配合的在此刻也昏倒了。 对于昏倒的老人家,夕晨焰倒是和楚焚天颇有默契,夕晨焰想也没想的让出了自己的床,楚焚天则当了把苦力,把老管家扛到了床上。 直到这时,两个人才算是安静了下来。说来也怪,按照夕晨焰和楚焚天两人的个性,都不应该是这种一点就炸的脾气。可两个人偏偏就是不能凑到一起去。要说原因,谁都还说不清楚。 房间里充满着一种异样的安静。夕晨焰皱皱眉,实在是有点受不了这种气氛,搞什么嘛!弄的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夕晨焰实在也是想不通,为什么现在的小娃娃和当初的小娃娃差距有这么大。想当初,小娃娃是他说什么就听什么,从来不会反抗也不反驳(那是!那时候的楚焚天就算想反抗也没那个本事啊!)。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要他哭,就哭,要他笑就笑,表情千奇百怪的。哪里像现在,没事就冰着一张脸,就好像人家欠他多少钱似的。 楚焚天其实也感觉全身都难受。要说他不关心夕晨焰吧?那为啥刚才他一看见那骷髅就以为夕晨焰出事了,所以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动手。可要说他关心吧?他凭什么要去关心一个自幼以来的梦魇?反正所有的事情,只要一遇到夕晨焰,他就彻底乱了阵脚。做出的事情,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像平日的他。反倒更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被人一挑拨就立刻挥刀子上的那种。 两个人心思各异,沉默了好半晌,夕晨焰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 楚焚天几乎是本能的就问道:"你上哪去?" 夕晨焰深深叹了口气,道:"出去走走!总比闷在这里,陪你玩闷葫芦游戏好!"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焚天神情复杂的看着夕晨焰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这种窒息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再说回夕晨焰,他索性就跟着给他送东西来的凤玄的家丁一起去了凤玄的王府。这里貌似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去的地方。走了一半感觉有点困的夕晨焰放出了他的布什,往它背上一坐,有点有气无力的说:"布什,跟着那家丁,我们去找凤玄玩。"。 布什哼了一声道:"就你这模样还找人玩?快找地方睡才是真的。那小子打散了法拉利,你哪里还有力气去供老八?" 夕晨焰厌烦的挥挥手,从怀中再次摸出几颗口香糖丢到嘴里,道:"没事,我还行。有口香糖呢。" 布什继续哼哼,道:"你以为口香糖是神丹?那是……" 夕晨焰哼了一声,打断了布什的话,说道:"你少说几句行不行?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布什嘟囔了一句"死撑!",接着就再也不说话了。 凤玄得知夕晨焰到访,相当的高兴,亲自到了门口迎接。这个举动倒是让王府的下人们吃了一惊,来的是什么人呐?这么大架子?要皇子亲迎?真的等那些下人们见到了那个倒骑着驴子走进王府的人时,众人则表现的更加惊讶,这么平凡普通的一个人,用得着皇子费那么大排场么? 凤玄不管下人们什么想法,反倒是有些担心的看着夕晨焰显得相当疲倦的神色,这和之前几天那种神采飞扬的状况完全不同,不由道:"夕晨?出了什么事?你这是怎么了?" 夕晨焰摇摇头道:"我没事,就是想睡。你这里有地方让我睡么?" 凤玄知道他一向渴睡,于是立刻送他到了自己的龙云阁内休息。夕晨焰也不多话,才躺倒在床上,就立刻昏睡了过去。凤玄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夕晨焰这种睡法似乎不太正常,心里有些担忧,想到等他醒了,一定要找个御医替他看看。 房间中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凤玄静静的坐在夕晨焰的床旁,看着夕晨焰毫无防备的睡容,不知怎么的,心里充满着一种温馨和安定。平日里的夕晨焰,时时刻刻都带着那抹邪异的笑容,平凡无奇的脸也因为这种笑容显得灵动。 而此刻的夕晨焰,透露着的却完全又是另一种气质。脸依旧平凡,但那又长且翘的睫毛,微皱的眉头,以及嘟起的红润双唇,竟透着一股不可思议的纯真。而那微微凸起的喉结,配上纤长的颈项和微露的锁骨,却又组成了一副绝对诱惑的画面。 凤玄看着沉睡中的夕晨焰,心中激荡不已,为什么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为什么那股纯真和诱惑会让他忍不住想要品尝?就在凤玄情不自禁的几乎要吻上夕晨焰的双唇时,他忽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凤玄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中的沸腾,暗骂自己真是疯了。夕晨焰可是个男人啊!凤玄再也坐不住,几乎是立刻冲出了房门外。而这一切,都被一只始终跟着夕晨焰的八哥看的一清二楚。 第六章 夕晨焰初进宫 夕晨焰这一睡足足两天。直到凤玄急着请了御医来看的时候,他才醒过来,就被身旁站着的一群人吓了一跳。 那群人里有满脸焦急的凤玄,还有三个看上去颇有年纪的老头。 夕晨焰疑惑的看着他们,道:"凤玄,你这是干什么?" 凤玄见夕晨焰醒了,不禁有些激动,上前一把抱着他,说道:"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 夕晨焰伸手拍了拍凤玄的肩膀,因为真切的感觉到凤玄对自己的关心,夕晨焰心里挺感动,轻声安慰道:"凤玄,我又没病没灾的,你担心什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凤玄听了这话,才松开了夕晨焰,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发现确实比那天看到他的时候好了很多。心里才终于有了底,松了口气道:"还没病没灾,你都昏睡两天了!要是再睡下去,我都怕你……" 闻言有些一怔的夕晨焰总算知道凤玄为什么会显得如此担心了。那确实,要是谁没事忽然昏睡个两天不醒,任谁都会以为出什么事了。夕晨焰也在心里暗自咋舌,真不知道这老八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会这么强的需索自己的力量。再加上那天法拉利被楚焚天打的散架,也让夕晨焰的压力雪上加霜。所以才会一睡就是两天。 夕晨焰对着凤玄笑笑道:"行了,我没事。你就别担心了。这几位是?" 凤玄自知有些失态,于是站起身,对着夕晨焰说道:"这几位是我从宫里请来的御医。我让他们帮你把个脉吧?" 夕晨焰连连摇头,他最怕的就是吃药看医生了。他现在又没病没灾,看什么中医? 凤玄见夕晨焰神色坚决,也不好勉强,于是对着几位御医说道:"三位麻烦你们跑了这趟。我这就派人送你们回去。"说着吩咐了守在门外的魍莫派人送御医们回去。 三个老头施礼,鱼贯退出了房间。 凤玄等人都走了,就再次坐到了夕晨焰的床旁,说道:"你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又和楚焚天吵架了?" 夕晨焰耸耸肩,道:"是吵了。而且还吵的莫名其妙。我现在想想,我们好像什么都没说,就光顾吵架了。" 凤玄叹了口气道:"你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跑了老远去看他么?他怎么还对你这个态度?" 夕晨焰尴尬的笑笑,道:"可能是小时候被我欺负的太厉害吧?" 凤玄失笑摇头,道:"真是难以想象,楚焚天居然也会有这种时候。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夕晨焰闻言好奇道:"楚焚天平时什么样的?" 凤玄看了眼夕晨焰道:"你不会就光顾了和他吵架吧?" 夕晨焰难得会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算是默认。 凤玄不禁头疼,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相处的这么些天。凤玄哪里知道,夕晨焰和楚焚天现在都是避而不见。再加上前几天夕晨焰正在努力豢养他的老八,因为他知道要想捉弄到楚焚天来报仇,只有他的阴阳术快点恢复才行。否则凭着他那三脚猫的几式能做啥? 光凭楚焚天那身亲传于他亲爸的武功,对付他夕晨焰就是绰绰有余了,那天的法拉利就是最好的证明。若换在平时,法拉利再不济也不会被一掌震的粉碎。可见夕晨焰为了式神老八,真是付出了很多。 凤玄此刻说道:"楚焚天向来以冷酷无情著称,冷面修罗,是他在江湖上的称号。这样你也该知道他平时是啥样子了吧?" 夕晨焰呻吟一声道:"他还真的是冰块脸。一点都没错。好像我们都欠了他几十万似的。" 凤玄笑道:"那你也太小看楚焚天了。他对着你又哪里是冰块脸?我可记得有次皇宫的盛宴,楚焚天也列席,可他一出现的时候,周边的气氛就像凝固一样。那时可有不少人,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导致现在皇家的宴会,都不敢喊他了。" 夕晨焰失笑道:"居然还有这种事?那他岂非错过很多?" 凤玄笑道:"你这是白担心。楚焚天交友广布天下,就和萧家的少君一样,都是跺跺脚京城都要晃几下的人物。可比我这个皇子过的潇洒多了。" 夕晨焰拍拍凤玄道:"你是三皇子嘛!上面还有两个兄弟,怎么斗都轮不到你,你担心什么。" 凤玄看不出表情的笑道:"呵呵,说的好。对了,我稍后要去宫里一次。你怎办?在这里继续休息?还是回楚家?你两天没回去,楚焚天估计会急了吧?" 夕晨焰撇了下嘴,道:"他才没那么闲。"说完后,又忽然有些兴奋的看着凤玄道:"喂,我还没进过皇宫,要不你带我去看看?" 凤玄略一沉吟,道:"带你看看是没问题!不过你切忌不要离开我身边!皇宫里形势很复杂,你可千万小心也别乱说话。"面对夕晨焰的请求,凤玄看来不论是现在还是今后,都会来者不拒了。 夕晨焰满口答应,兴匆匆的梳洗了一下,又换了一身凤玄特地给他准备的衣服。这人一打扮起来,立刻又显得声势不同。一身玄青色的锦袍,腰中系了一根青白色的玉带,配上夕晨焰修长的身型,外加那始终挂在嘴角边的邪邪笑意和不时闪过灵光的双眼,竟让他原本平凡的面孔,忽然变的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灵魅之力。 看着夕晨焰现在的模样,凤玄还真信了他莫非真是阴阳师。那股子灵魅,一般人可是不会有的。就算是阴阳师,要有这种气息,也肯定得是中高级别以上的了。 夕晨焰仿佛看穿了凤玄在想什么,伸手拍拍他的肩说道:"人不可貌相!懂不?我可是货真价实的阴阳师!"虽然现在没法用什么阴阳术力。夕晨焰随手往自己嘴里丢了两颗口香糖,又道:"还看啊?又不是没见过。走了!走了!" 凤玄失笑,赶紧追着已经晃晃悠悠走远的夕晨焰,说道:"你别急,我们坐马车过去!" 皇宫就是皇宫,超级辉宏!夕晨焰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口中啧啧有声的赞叹"哇!那是好大一块玉耶!耶!这地上铺的难道是真金?靠!那么大的夜明珠啊?这可得多少民脂民膏啊!" 听着夕晨焰的自言自语,魍莫一脸黑线的在前引路,凤玄则是好笑的看着夕晨焰。而在经过守皇城的侍卫关卡时,要不是碍着凤玄的身份,侍卫们还以为来了个准备打劫的。 凤玄进宫是为了给皇帝老子请安。夕晨焰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没见过皇帝是个什么样,所以就想让凤玄带着他一起去看眼皇帝,他说的轻巧,但凤玄倒是真有些为难了。 凤玄不是不愿意带夕晨焰去见他父皇。但是现在皇宫中形势险恶,弄不好就会被一些有心人盯上。特别是在皇上的身边,今天有多少人见了皇帝,是些什么人,都说了些什么话,这都瞒不过那些眼睛。凤玄此刻的地位又是尴尬,很多人明里暗里的都在看着他的表现。 因此,凤玄这次带着夕晨焰进宫已经是很冒险的举动,要不是他不忍心拒绝夕晨焰的请求,凤玄是绝对不会带他进宫的。他实在不愿意夕晨焰要是因为自己而被什么人盯上,那就很麻烦了。正因如此,凤玄也没有带夕晨焰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到了他在皇宫的住处。 眼明心亮的夕晨焰自然看出了凤玄的犹豫,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凤玄目前的处境,不由说道:"凤玄!行了!我知道不太方便。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没事啦!你去看你的皇帝老爹,我和魍莫等你就是。" 凤玄松了口气,满眼宠溺的朝着夕晨焰笑了笑道:"这里是我在宫里的行宫,你要是闲得慌,就让魍莫带你四下转转。我去去就回。晚上带你去吃京城名产,就算是补偿。"凤玄说着又很自然的替夕晨焰拿开了一根落在他肩上的发丝。 夕晨焰此刻的注意力正被凤玄的行宫中陈列的一些古董花瓶所吸引,也没注意到凤玄的动作,就只是随意的挥挥手,说:"你去吧!你去吧!再见啊!" 凤玄楞了一下,苦笑着离开了房间,随即前呼后拥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老皇帝的明心殿而去。 夕晨焰在凤玄的行宫中坐了一会后,就感觉有点无聊。魍莫特地被凤玄留了下来陪他,但是夕晨焰也知道这个忠心耿耿的侍卫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太待见他。此刻的魍莫正罚站似的站在房间的门口,一言不发,目不斜视。 夕晨焰打量了魍莫半天,发觉他竟然连个手指都没动过。夕晨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说他是训练有素,还是无趣之极?想来想去,夕晨焰决定还是出去看看。好不容易到了皇宫,总不能空手而回是吧?打定主意的他,立刻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魍莫这时开口道:"夕晨大人想去哪里?" 夕晨焰瞥了眼魍莫道:"出去看看!" "夕晨大人应该知道这里是皇宫,不太方便到处走动。如果夕晨大人不想给三皇子殿下惹什么麻烦,还请在房中歇息。"魍莫面无表情,语气不冷不热,显得相当公式化。 夕晨焰眯起眼睛看着魍莫道:"看看应该没什么大事吧?凤玄不是也说这里是他的行宫么?你放心,我不会给凤玄惹麻烦。你要是不信,就跟着好了。"说完也不等魍莫答话,就径自走出了门。 魍莫咬了咬牙,只能跟上。谁让皇子殿下吩咐过,一定要照看好夕晨焰呢? 在皇宫中,就算是个行宫也漂亮的很。夕晨焰饶有兴趣的四面看看,吹吹风,林子老大,各种奇花异草飘着香味。夕晨焰感叹,这就是帝王的生活啊!绕是在以前的时代中,这种为王独尊的事情已经很少了。就算是皇帝,也有个什么君主立宪制。基本也就是挂个名,没什么实权。哪里像现在,皇帝的话就是权利的象征,难怪那么多人打破头都想当皇帝呢。绝对权力让人绝对腐败,这话是谁说的? 就在这时,晃悠出林子的夕晨焰看到不远处有个小湖泊,心里不禁喜欢,他从小在的山谷中也有个这样的湖泊,那是他的最爱。平时没事就会躺在湖边,嚼着草根晒晒太阳。那可是悠闲至极的生活。反正闲来无事,夕晨焰就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径自躺下,顺手摘了跟草邑巴放在嘴里,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魍莫远远的吊着夕晨焰,见他躺下了,也就没怎么在意。不一会,夕晨焰均匀的呼吸声就传了过来。而这时,在凤玄行宫中当值的一名侍从找了过来,和魍莫轻声交谈了几句之后,魍莫看了看夕晨焰所在的位置,踌躇了一下,还是跟着那侍从走了。凤玄送了口信让他送些东西去明心殿,想那夕晨焰睡的正香,一时半会也醒不了,而他只是去明心殿打个转,很快就能回来。所以魍莫就急急的去办事了。 可就在魍莫离开的那一刻,夕晨焰忽的睁开了眼睛,一抹邪笑在他脸上泛起,他可不喜欢走到哪里都有个尾巴吊着。趁着此刻没人,不如就悄悄的到处看看,也不枉来次皇宫。有着遁潜符的夕晨焰还真个不怕有人会逮到他。 让式神阿玛尼代替了自己的位置躺着之后,夕晨焰悄然穿过了湖泊,向另一边的房舍走去。就像是逛着自家的后花园一般,夕晨焰悠然的穿梭在花草丛中,皇宫毕竟占地太大,也不是处处都会有人,特别是像这样已经进入了深宫中,更是人烟稀少。一路上夕晨焰连半个鬼影子也没遇上。他心里多少有些怪凤玄是不是太过神经紧张了? 就在夕晨焰逛的开始有些无聊的时候,远远的树林深处忽然隐约透出点声音。夕晨焰眼睛一亮,这种时候,又在这么隐秘的地方,那肯定是非奸即盗。热爱八卦的夕晨焰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悄然的隐身在树丛中,蛇行鼠步的逐渐接近,直到可以清楚的听见那显然故意压低的声音。 有些出乎夕晨焰意料的却是,这些声音中明显有一个是他非常熟悉的楚焚天的声音。夕晨焰心里暗自咋舌,不会吧?小天天怎么也在这里?他不会也参与了所谓的宫廷斗争吧?夕晨焰好奇的开始倾听。 夕晨焰倒是忘记了楚焚天的身份,他好歹也是京城两大世家的家主之一,更是皇帝亲姐姐的儿子。怎么都带点皇室血统吧?更何况,那封来自楚焚天母亲的书信中说的很清楚,希望他亲爸能帮上楚焚天。这不明摆着楚焚天和这种争权夺利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么? 第七章 纠结的楚焚天和夕晨焰 楚焚天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略显激动的大皇子凤鸣,道:"大皇子的要求,恕楚某还要考虑。毕竟楚某是生意人,要的是真金白银。不过,殿下既然已经开口,楚某会在货的数量上略做考虑。" 大皇子凤鸣和三皇子凤玄的外表显然颇有差距,整个人显得浮肿,看上去有点像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脸型也明显没有凤玄那么精致,鼻子上还长了一颗硕大的深红色青春痘,倒是让人印象深刻。 凤鸣听了楚焚天的话,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但似乎又有些忌讳的朝着楚焚天,道:"楚兄!你我兄弟,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信不过我?这批货比较急,我手下的那批人都已经闲置很久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是不行的。你就不能通融一下?" 楚焚天依旧是那副冰冷表情,道:"殿下,楚某还是老话。生意场上的事,谁都说不准。殿下要为你的部下着想,那楚某也需要替我的下属某算。" 凤鸣面色不禁一变,道:"楚焚天!这件事你帮得帮,不帮也得帮!" 楚焚天淡淡看了有些狗急跳墙的大皇子,语气不变的冷漠,道:"殿下,这句话楚某就当是没听见。"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凤鸣窒了一窒,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了。眼前这个楚焚天,可不是一般的什么人物。楚家和萧家都是开国元勋,先皇认定的世袭贵族,有着免死金牌在手。别看这个楚焚天虽然年轻,但自他掌领楚家之后,他掌握了全国近七成的军火兵工产业,旗下更有众多涉及各个行业的商号钱庄等等,可谓富可敌国。 凤鸣很清楚,如果在政治上能够有楚焚天的支持,那么对他来说将来能顺利继承帝位是相当关键的人物。所以某种程度上看,凤鸣反倒是要处处谦让于楚焚天了。虽然这点让凤鸣感觉不太舒服。但碍于形势,他总不能把这么大块肥肉让给其他人去,特别是在二皇子凤熙近来和萧家走的很近的时期。 凤鸣尴尬的笑笑,道:"楚兄,抱歉,我是太急了。但是楚兄,我这件事真的是急啊!还请你多考虑。"自很久以前开始,大皇子凤鸣就私下里问楚焚天购买军火战马。用途自然不用多说。更何况这种事情也属于绝密。 可是在楚焚天冰冷的眼神下,凤鸣实在感觉自己不论说什么都很累的慌。他根本看不出楚焚天究竟在想什么,而且还忍不住的想要打冷颤。若非迫不得已,凤鸣打死都不想和楚焚天做什么交易。现在唯独让凤鸣感觉稍好的就是楚焚天言出必行,保密工作也做的绝佳。 不过凤鸣还是只敢在心里大骂楚焚天,太不识抬举。将来他要是登位了,第一个要办的就是楚焚天。 楚焚天依旧板着个冰块脸,看着凤鸣道:"大皇子放心。待楚某想过之后,一定尽快回复给殿下知道。" 凤鸣见楚焚天死活不肯松口,知道逼他也没用,现在只能先暂退一步再说。更何况,除了这批军火以外,凤鸣还有一件事要求楚焚天帮他。想到这里,凤鸣又道:"楚兄,听说你手上现在正有一株千年灵参?" 楚焚天看了眼凤鸣,冷声迸了两个字"不错!" 凤鸣显得有些无措的搓了搓手道:"我知道这灵参来之不易,但是楚兄,能否卖我一个面子,把这参让渡给我呢?当然,我肯定是出得价钱。" 楚焚天冷冷道:"殿下应该知道这参有世无价!殿下要它何用呢?" 凤鸣再度尴尬的笑了两声道:"当然是想要了送给父皇!" 楚焚天"哼"了一声淡然道:"既然皇子是一片孝心,那明日楚某就将这参送到殿下府上。" 凤鸣一下怔住,没想到楚焚天竟会这么易与,刚有些高兴的想说什么时,却被楚焚天接着的话打断:"这几日朝里在争议修建汾水大堤的事。楚某还请殿下费点心思。"全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后,楚焚天看到了凤鸣整个皱起来的脸。 凤鸣苦着脸道:"楚兄!你该清楚,这事并非我一人能说的算啊。而且现在的情势,萧家也在暗中使力。皇上深知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所以又迟迟不肯下定论。朝廷里各部门都在议论。我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啊。"溜。达-整-理 楚焚天依旧是那冰冷的模样,也不管凤鸣的叫苦,说道:"这就看殿下怎么想和怎么做了。楚某要的不多,只需汾水大堤近京城的一段,以便将来我开通内陆水航的要道。这一段楚某不论如何都要定了。"楚焚天的话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强硬。 凤鸣闻言心中不由一颤,整个被楚焚天散发的强绝气势而惊到,兴起了一种不可反抗的念头。凤鸣苦笑道:"既然楚兄这么说了,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楚焚天点头,道:"有皇子的这具话,足矣。殿下出来已经多时,若无事还请先行。"楚焚天果然不是一般的酷,交易做完,就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凤鸣也说不出其他什么话,略点了一个头,说道:"我先回宫!凤玄那小子该去见了皇上。我也要去看看。灵参的事就拜托你了。"说完,转身离去。 楚焚天冷冷看着凤鸣的背影,独自在林子里站了好一会。忽然,他开口也不知对谁说道:"尊驾还要藏头露尾到什么时候?" 一阵风吹过林子,沙沙的作响。楚焚天的话也清晰的传到了习惯听墙角的夕晨焰耳里。夕晨焰不禁有些头疼,被发现了啊?这回可惨了。毕竟是混过无间道的夕晨焰,他深知有些时候,有些话可以知道,有些话就算是送上门,那也不该知道。 夕晨焰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了嘻嘻哈哈的随意神情,走了出去。听过刚才的那段对话,夕晨焰深知现在的小娃娃和以前确实已经完全不同了。那种说话的方式,那种冷然的气势,那种深不可测的城府,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恐怕就是凤玄口中的楚焚天吧? 夕晨焰暗自苦笑,不知道为什么,认识到这样的楚焚天让他心里感觉颇不舒服,甚至涌起了一股淡淡的伤感。时间和环境真的能这样改变一个人么?小娃娃那种天真纯洁的笑容始终不停的浮现在夕晨焰脑海里。他不禁再叹一口气,小娃娃要还是那时候的小娃娃该多好?可他真的长大了啊。已经长大到,他夕晨焰不得不防的地步了。 "嗨!这里遇见你,真巧啊!"夕晨焰露出他的招牌邪笑。 当楚焚天看到夕晨焰出现的时候,就免不了一惊,原本涌起的杀气,也退了一大半。他本来以为偷听的是不知哪个势力下的密探,所以准备杀人灭口。却没想到偷听的人竟会是夕晨焰。楚焚天不禁皱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夕晨焰干笑了几声道:"我这不是从来都没进过皇宫,所以特地来观摩一下么?" 楚焚天眉头皱的更厉害,看着眼前这个邪气盈然的人,他不禁涌起一股无力的感觉来。一出门就没见回来,又莫名其妙失踪了足足两天,对此楚焚天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更是私闯皇宫!所幸碰见的是他,要是被别个侍卫碰到,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这个人就不能消停点?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能随便闯的么?"楚焚天语气极度不善。 夕晨焰讨好似的笑笑道:"我也是不知道么!不过我先声明我可不是随便闯啊!我是跟着凤玄进来的。" 楚焚天闻言扬了扬眉,又是那个三皇子,他沉声道:"难道他就让你这么乱跑?" 夕晨焰耸耸肩,道:"那当然没有……咳咳,要不我这就回去找他?你先忙你的。"说着夕晨焰就准备转身闪人。 楚焚天身形一闪一把抓着夕晨焰,都这时候了,又怎么能让他再乱跑? 夕晨焰心里一紧,手中的式神纸样被捏的死死的。楚焚天到底会怎么对他这个"青梅竹马"的兄弟呢?自知听了不该听的东西,夕晨焰心中了然,刚才楚焚天散发的那股杀气犹若实质。相信如果不是因为走出来的是他夕晨焰,恐怕现在地上早就躺着尸体了。夕晨焰一点都不奇怪楚焚天会选择杀人灭口,这可是政治斗争啊,一点险都不能冒的。 可他该怎么办呢?如果楚焚天真的动手,夕晨焰深知自己恐怕一丝机会都没有。就算是把所有的式神都放出来,都没有用。楚焚天的身手如何,夕晨焰就算不是很清楚,但看他前两天露的那一手,夕晨焰就知道目前的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要反抗?还是不反抗? "喂!夕晨焰!喂!你在发什么呆?"楚焚天连声催了整个僵直发呆的夕晨焰两次。他究竟在搞什么鬼?再不走,之前大皇子特地支开的守卫们就可能随时回来,要是被发现可就玩笑大了。 夕晨焰被楚焚天推的回过神来,看到楚焚天皱着眉看着他,心里不禁有点奇怪,这是什么反应?难道楚焚天不杀他么?那他追上来干嘛? "你……"夕晨焰迸出个你字就说不下去,满脸怪异的神情看着楚焚天。 楚焚天实在搞不懂夕晨焰究竟是怎么了,整个人感觉怎么如此古怪?他一拉夕晨焰,道:"你发什么楞?还不快点跟我走?等着被人发现当刺客?" 夕晨焰倒是彻底糊涂了,楚焚天真不杀他了?这回换成夕晨焰一把拉住楚焚天,他有点艰涩的说道:"你……你怎么不杀我?" "杀你?我杀你干……什么……?"楚焚天本能的反应答道,可瞬间又顿住了。是啊!他怎么没杀夕晨焰呢?他刚才不是正准备下杀手的么?可为什么看到是夕晨焰,他就把这事给彻底忘了?夕晨焰应该听到了他和大皇子的对话啊!那夕晨焰岂非该死?可……可他从没想过要杀夕晨焰啊!楚焚天彻底怔住。 夕晨焰呆呆的看着楚焚天,楚焚天也怔然的看着夕晨焰,两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后,夕晨焰咳嗽了几声,道:"那谁,咳咳,天天,你当我没问!" 楚焚天默默点头,一拉夕晨焰道:"我们快走!"说着,竟一把抱起夕晨焰闪身离开。 在楚焚天怀里的夕晨焰紧紧搂着他的颈项,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吹过,夕晨焰知道那是高速运动的结果。感觉着楚焚天透过衣服传来的温热体温,夕晨焰忽然有种感动,小娃娃还是小娃娃,没变呢!当时,他很清楚的看到了楚焚天眼中的疑问和迟疑。楚焚天根本就没想过要杀他。这点的肯定,让夕晨焰非常高兴。本以为楚焚天真的变了,可现在…… 夕晨焰喃喃的在楚焚天怀里说道:"天天,我是真的很想你。" 楚焚天的脚步明显的一顿,他紧了紧怀中人,低声道:"你总是胡说!"你惦记的不过是你无趣时的一个玩具而已。楚焚天脸色沉如水,在心里说了后半句。两人一时无话。 通过一段出皇宫的密道之后,夕晨焰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楚焚天空无一人的书房内。终于再次踏上了楚府地界的他,才刚下地就对着楚焚天说道:"天天,我都忘了,凤玄还在宫里等我呢!" 楚焚天脸色一变道:"你别再给我提那个凤玄!" 夕晨焰皱眉道:"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宫里的形势有多复杂么?大皇子二皇子都恨不得凤玄立刻去死!你还和他凑的那么近!你找死啊?"楚焚天怒声道。 夕晨焰继续皱眉不解道:"他不是三皇子么?继位又轮不到他,那两个大皇子那么恨他干嘛?" 楚焚天气笑道:"你才来京城几天?就以为知道全部了?你怎么知道继位不会轮到凤玄?告诉你,皇帝老头最喜欢的就是凤玄。如果不是因为他没有什么战功又或明显的政绩,再加上是三皇子,而不是二皇子,那老头早就传位给凤玄了。" 夕晨焰有些惊讶道:"那么复杂?可是凤玄貌似没有什么野心啊。他也没说过要当皇帝。" 楚焚天冷笑道:"要是能被你看出来,那他就活不到今天了。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白痴?" 夕晨焰不悦道:"我是白痴,可总好过你吧?你看看那个什么大皇子,一脸的贼眉鼠眼,亏你还和他做交易!难道你真认为他有什么帝王像?拜托!就他那样,整就是个只会声色歌舞的垃圾。" 楚焚天气笑道:"你懂不懂什么叫不要看表象?京城的水很深!弄个不好就是个死局。你以为我真的和那个大皇子做交易么?唉!算了!和你说也说不清楚!但是你给我记住,不准再去找凤玄!他不是你能碰的人物。否则……" 夕晨焰冷哼一声道:"否则?否则你又怎样?别以为我会怕了你个小娃娃!" 楚焚天怒极,道:"要是你再敢去找凤玄,我就关你进地牢!你看我是不是做的出来!" "哈!我好怕哦!"说着,夕晨焰狠狠踹了楚焚天一脚后,转身走出了书房。 楚焚天气极,一手砸在了书桌上,良久无语。 第八章 夕晨焰发威 (上) 第八章夕晨焰发威 (上) 半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楚焚天,门外响起了夕晨焰焦急的喊声,还有就是当值侍女冰月仓促的阻止声音。 楚焚天眉头紧皱,扬声道:"冰月,让他进来!"说完,楚焚天和衣而起。 夕晨焰几乎就是冲进了房间,一见楚焚天立刻就不管不顾的拉着他往外走。楚焚天一把抓着夕晨焰,喝道:"大半夜的,你搞什么鬼?" 夕晨焰急道:"不是搞鬼,是出鬼了!" 楚焚天压下自己的怒气,道:"我看你才是出鬼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找人玩也不是这么个搞法!你以为你多大了?" 夕晨焰邪异的看着楚焚天,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楚焚天不耐烦的说道:"那是!你还能搞出什么好事来?" 夕晨焰气极,怒道:"你这个混蛋!"说完,他二话不说就往地上丢了一张遁潜的符咒,整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楚焚天看着眼前的情景不觉一怔,难道他真有什么事?立刻,他召来了冰月,问道:"冰月,刚才夕晨焰有说什么事么?" 冰月有些迟疑的朝楚焚天说道:"回老爷,婢子没听的太清楚,就听夕晨大人说什么三皇子家出鬼了。婢子不敢乱说,请老爷示下。" 听到这话,楚焚天心里一惊,"该死!"他咒骂一句,看来是真出事了。这个夕晨焰早就告诉他不要再去惹三皇子,他就全当了耳旁风了。想归想,楚焚天动作也不慢,朝着冰月喝道:"备马!再让今晚值夜的临字诀全员集结,跟我走!快!"冰月领命而去。 楚焚天随手穿上了外衣,来到了院外,随着一阵的骚动,大队举着火把的人马整齐的聚结。楚焚天飞身上马,朝着三皇子的王府疾驰而去,心里则在想,夕晨焰!你千万别出什么事!千万别乱来!千万要赶上! 再说夕晨焰用了三张遁潜符才赶到了凤玄的王府。此刻的王府正沉寂在一片灰暗中,悄无声息。虽然已经是大半夜,但是盛夏之际,连个蝉虫鸣叫声都没有,那就未免太古怪了。夕晨焰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走着,来到了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发觉门口的几名侍卫已经全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夕晨焰眉头暗皱,这显然是法术的作用。要让这么大的一个庄园,全数都被法术包围进去,恐怕那个施术人的修为也不低。夕晨焰从怀中抓了一把口香糖全数丢进嘴里,一阵猛嚼之后,深吸一口气,伸手凭空轻划,随即一个淡淡的蛋形护盾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夕晨焰这时才大明大方的走了出来,匆匆入了庄园,径直向凤玄住的龙云阁而去。一路上躺倒在地的人比比皆是。更有不少诡异的黑影连连闪过,要么就是穿梭在树林中。出奇的是,当那些魅影靠近夕晨焰时,就会自动避开,就好像鬼都见鬼了似的,略有似无的发出一些超音频的尖叫。 夕晨焰皱眉,这显然是一种催鬼噬魂的恶术。虽然不至于置人于死地,而且第二天只要一见阳光,鬼魅的法力就会消失,中术的人除了会感觉到有些疲倦之外,什么后遗症也没有。当然也就没有了任何踪迹可追。 笔直到了龙云阁后,夕晨焰不禁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起码有几十个魅影此刻正围着龙云阁打转,就仿佛是想要找到入口进门似的,而且有不少魅影正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要是被这么多魅影吞噬了魂魄,那这个人估计不死也成了白痴。很显然,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凤玄。 不过这些鬼魅似乎正被什么东西挡在了外面,根本无法进入室内。夕晨焰露出淡淡的笑意,那是当然。他可送过一张平安符给凤玄啊!那可不是地摊上卖的那种,而是真的有法力的高级货。那时凤玄给了夕晨焰好多零花钱,夕晨焰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给了凤玄那道符。若真要说那张符的价值,恐怕凤玄就算是再给十倍的价都不会嫌多。 至于夕晨焰是怎么知道凤玄这里出事了,也亏得是那道符是夕晨焰亲手画的。一般夕晨焰很少会把符咒送给人,所以一旦符咒被触动,夕晨焰都会有感应。今晚就是他感觉到了符咒的反应,而且是极强的防御反应。可见这符咒此刻正受到很严重的攻击。 夕晨焰施施然越过了这些鬼魅,敲了敲龙云阁的门。门内传来了魍莫的爆喝声:"什么人?竟敢夜闯王府!" 夕晨焰懒洋洋的应道:"是我啦!夕晨焰!" "夕晨焰?竟然是你!果然!我就说你有莫大嫌疑!快说,这么多鬼魅是否都是你招来的?"魍莫气愤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夕晨焰没想到自己竟被这么误会,不由失笑道:"魍莫!你在胡说什么!我是来看看凤玄有没有事的!你快开门!"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下午用了个人形鬼魅做障眼法,晚上就来害我们皇子!告诉你,你想也别想!"魍莫气极的声音传来。 夕晨焰皱眉,到此刻他都没听到凤玄的声音,难道凤玄出什么事了?他不禁有些急道:"魍莫!你误会了!你快开门!凤玄怎么样了?" "哼!谁会信你?"说完魍莫竟不再说话。 夕晨焰气极,不由得一脚踢在了门上,喝道:"魍莫!你给我快开门!这种鬼魅是吸人魂魄的!要是不趁着日出前解救,万一魂魄被吸,就等着你的皇子殿下变傻子吧!" 房中没有声音。 夕晨焰急的一脚一脚踢在门上,同时大喝道:"魍莫开门!现在挡着鬼魅的是我送给凤玄的那道符!那日你不是也看见了么?你还不信我吗?再过会,这张符里的能量不够,就不能挡住这些鬼魅了!你想你家主子死吗?" 好半天后,魍莫终于打开了一丝门缝。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夕晨焰,魍莫咬牙道:"真不是你干的?" 夕晨焰瞪了他一眼道:"要是我干的,我现在还能在这里陪你浪费时间?凤玄怎么样了?" 魍莫终于打开了门,就在这个刹那不少的魅影都想往门里冲。夕晨焰立即口中念念有词,手中迅速的结出几个印法,低喝一声"兵"。瞬间,一道光盾冲天而起。魅影发出一阵尖声的凄厉叫声,纷纷退散。 夕晨焰趁着这个时候,闪身进了房间。在魍莫的引领下,他来到凤玄身旁,惊骇的发现他全身上下被一股诡异的血红色雾气所覆盖,皮肤更显出了骇人的血红色,全身筋脉,蛛网似的包裹全身清晰可见。 "嗜血术?"夕晨焰皱眉,这是阴阳术中极为歹毒的一种法术,中者必当全身血液被吸尽而止。他不禁问魍莫道:"这是怎么回事?凤玄没带着我的符咒么?" 魍莫苦笑,看看放在书桌中央的那张此刻正闪闪发亮的鬼画符,道:"殿下把夕晨大人的符咒放在了这里,并未随身携带。"溜-达-整-理 夕晨焰皱了皱眉头,顺手又往嘴里塞了几颗口香糖,对着魍莫说道:"等会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打扰我!" 第八章 夕晨焰发威(下) 魍莫此刻全信了夕晨焰,急忙点头,退到了一边。 夕晨焰深吸一口气,手中结出观音印,口中念念有词,顺着凤玄的灵台大穴开始一路向下点去。魍莫在旁看得心惊胆战,夕晨焰此刻点的地方都是人体的要穴,搞不好就是个非死即伤的结果。 夕晨焰自然也知道这个情况,手下特别小心,但面临的越来越大的邪气压力,让他的额际也微现汗湿。嗜血术是一种非常难缠的术法,而且夕晨焰很清晰的可以感觉到这个施术人功力不弱。他所引来的鬼魂是一只怨气相当凝重的厉鬼,此刻这只鬼正通过那人的控制,整个隐伏在凤玄身上,拼命的抵抗夕晨焰的术法。 夕晨焰正用玄妙的印法配上他亲爹亲传给他专用来驱鬼的"静诀", 一点一点的企图将那只厉鬼逼出凤玄体外。但夕晨焰此刻的状况却并不乐观。这类的厉鬼本身就相当难缠,而施术人的实力也相当不弱,甚至夕晨焰已经意识到,那个施术人应该已经感觉到他的动作了。所以源自那个厉鬼的反抗越来越沉重。 若在平日,夕晨焰对付这类的厉鬼甚至都不需要用静诀,直接的玄宗印法就已经绰绰有余。可谁知道,他此刻正用着着全身大半的术力豢养他的第八只式神。他身上所剩的这些术力,恐怕只够自保而已。若要救人,那就困难了。 可夕晨焰也绝不能就这样放着凤玄不管,这种见死不救的事情,夕晨焰可做不出来。所以他才吞了一堆的口香糖。其实这些口香糖的作用并非夕晨焰向凤玄解释的那么简单。这些糖是他亲爹自小为他炼制的超级大补丹。所用的药材都是极其稀少的灵药。 至于夕晨焰为什么要从小吃这种大补丹,说来也是巧到极点的不幸。当时,正是小娃娃楚焚天离开谷后的第三天。夕晨焰正在修习他亲爸传授给他的武功心法,岂知他一个走神,内功收势不住,一□内的真气四散奔腾,竟是走火入魔。 当夕晨焰的亲爸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是昏迷不省人事。经过这么一件事,夕晨焰的体内经脉严重受损,武功几乎全毁。他亲爹舍不得夕晨焰受那么大的苦,就特地炼制了这种大补丹,天天喂给他吃。 直到现在,夕晨焰体内的经脉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但唯独就是心脉受损始终无法完全复原。时不时的还会给夕晨焰来那么一下子窒息般剧痛。他亲爹曾说这种状况起码还要再持续一年才能消失。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夕晨焰都不曾离开山谷的真正原因。他亲爹和亲爸绝不允许夕晨焰在这种情况下下山。而这次夕晨焰离开山谷,表面是奉命,其实却是他乘着亲爹和亲爸因为那封信吵架的时候,偷看的才知道貌似小娃娃有了麻烦。于是带着信想搞个不辞而别,谁知最终还是给他亲爹和亲爸发现,他们倒也没拦着他。 话又说回来,已经吃惯了这种大补丹的夕晨焰,却真把它当成了口香糖。而且他非常惊奇的发现这种大补丹恢复术力的功效远比身体经脉恢复的功效强,几乎就是立竿见影。术力的严重缺乏有时也会引起夕晨焰的心脉问题,所以他干脆就没事吞两颗这种大补丹。 可面对时下这种紧迫的状况,口香糖的作用只能用杯水车薪来形容。已经感觉到有些力竭的夕晨焰,一咬牙,干脆就使出了全力,不留余地。手中的结印连闪,对方似乎也没有想到夕晨焰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留有余力,一怔之间竟被打懵了。 厉鬼一下从凤玄的涌泉穴凄厉尖叫着飞出。而此刻的夕晨焰已经没有办法再持续施法印了。他一下退开几步,来不及喘息,就口中急道:"保时捷!"随着他的叫声,一个红色的骷髅凭空冒了出来,一下整个缠住了那个在房中四处飞舞的厉鬼。 夕晨焰趁着这个时候,猛的又吞了一把口香糖,口中含含糊糊的又道:"勃朗宁!去"随着他的声音,又一个身姿妙曼的女子娇笑着出现在空中直直的朝着那厉鬼而去。只见她看似无力的纤手结实的抓住了那只厉鬼,然后樱桃小口不可思议的撑大,竟渐渐的把那只厉鬼和保时捷整个都吞了下去。 叫勃朗宁的女式神吞了鬼后,身体整个变形扭曲,一瞬膨胀一瞬又缩小。勃朗宁在这个过程中也发出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呼。而夕晨焰脸色惨白,他很清楚,式神的术力是跟着他本尊走的。虽然他的式神等级都不低,已经到了能够储存部分术力的境界,但这总是有限的。 夕晨焰现在要是不切断那只厉鬼和那个施术人之间的联系,恐怕今天就是个一败涂地的结局。一咬牙,他从小腿处拔出一把匕首,朝着已经脱离了红色血雾包围的凤玄胸口处刺去。可就在这时,本在一旁惊呆的魍莫却怒吼一声冲了上来,一掌击向了夕晨焰。夕晨焰来不及反应之下只能侧过身,用背硬是挨了魍莫含怒的一记劲掌。一口鲜血喷出,撒了凤玄满身。 夕晨焰虽然受伤,但手中的匕首却丝毫没有晃动的直直刺入了凤玄的胸口。魍莫看的双目龇裂,大喝一声竟又要攻来,夕晨焰此刻才喝了一声道:"住手!你要凤玄丢命嘛?" 魍莫堪堪停手,惊疑不定的看着夕晨焰。夕晨焰再次咳出了一口血,怒视着魍莫道:"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叫你不要动!我在救凤玄!你这个愚忠的白痴!"夕晨焰当然知道魍莫为什么会攻击他,可偏偏在这种时候出状况,让夕晨焰怎能不怒?忠心护主是好事,可总不能愚忠吧? 夕晨焰不再理魍莫,满嘴的血腥味和从背上传来的剧痛已经让他几乎昏厥。但夕晨焰明白他要是现在倒下,那一切就都完了。强撑着身体,他口中默念一段术语,手上不停的翻腾着结印手法,一阵华光闪起,整个罩住了凤玄,而插在他胸口的匕首,此刻也闪出了耀眼的红光。 就在魍莫震惊的眼神中,那柄匕首不带任何外力的缓缓升起,下面则拖着一个血红色的气团。相当诡异的是,凤玄的胸口根本就没有一丝的伤痕,而且全身上下也恢复了正常。夕晨焰全力操纵着那柄匕首,堪堪直接射入了一旁正发出阵阵凄厉惨叫的勃朗宁口中。 勃朗宁一口吞下了那柄匕首,全身一阵剧颤,随即发出"嘭"的一声响,整个人连同被吞掉的保时捷被炸的四分五裂,碎裂的纸片四散飞扬,那厉鬼也彻底消失不见,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夕晨焰直到此刻才松了口气。勃朗宁和保时捷都是夕晨焰的式神,所以只要他活着,它们就都不会有事。 剧烈的晕眩,以及心口就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夕晨焰感觉到一阵的呼吸困难。急忙从怀中取出了两颗口香糖吞下,那只厉鬼已经除去,可外面还有那么多的魅影没解决。看着桌上已经有些在闪烁的平安符,夕晨焰知道符咒的术力已经快要消失。 他喘了几口气,来到符咒旁,朝着符咒念了几句咒之后,符咒才恢复了正常。而此刻的夕晨焰已经整个憔悴的不成样子。他有气无力的坐在书桌旁,朝着魍莫招招手。魍莫带着一脸尴尬的走到他身旁,直到现在魍莫才真正相信了夕晨焰确实有些本事,而且先前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伤了夕晨焰,更让他感觉不安和愧疚。 夕晨焰朝着魍莫说道:"你带着匕首,快去找楚焚天。把这里的情况和他说!我支撑不了多久!你明白了么?" 魍莫点点头,捡起地上匕首,对着夕晨焰道:"可是外面那些鬼魂……" 夕晨焰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你带着匕首,他们就不敢靠近。快去!" 魍莫一咬牙向夕晨焰抱拳道:"今日之恩容图后报!"说完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去。 夕晨焰看着魍莫的背影一阵苦笑,今天自己的一切行动真是太冲动了。所幸是险险救回了凤玄,否则还真得不偿失。也不知道天天是不是还记得以前亲爹教他的如何对付这些东西的办法。可这种时候,夕晨焰能够想起的也只有楚焚天了。 一阵强烈的昏眩袭来,夕晨焰再也支撑不住,只来得及喊了一声"雅典娜!"之后,就整个昏倒在地。这时又一个美女式神凭空出现,她的怀中赫然抱着一只巨型的蛋。 第九章 王府遍地都是鬼(上) 第九章王府遍地都是鬼 大队人马一阵疾驰,在三皇子王府前停了下来。门口倒了一地的侍卫,让楚焚天皱起了眉头。虽然他没有去学阴阳术,但从小多少受到点阴阳术的熏陶。这一幕的情景让他心生警觉。再加上之前夕晨焰说的话,让他更肯定了这种情况有蹊跷。 楚焚天当先下马,面色一如以往的冷然,朝着临字诀的人说道:"你们等着,不可冒进!"说完,他从腰间拔出了随身的软剑问心,内劲直灌剑尖,顿时发出一阵愉悦的清鸣。略一提气,楚焚天一个掠身已经进入了王府洞开的大门。 才进王府,楚焚天就感觉到气场明显不同。到处飞舞着的魅影就仿佛找到了新的目标,从四面八方朝楚焚天涌来。楚焚天冷哼一声,问心剑起,传自夕晨焰亲爹的一套专用来克制鬼怪的"冥舞九式"在他手中展开。 暗含天地玄黄的招式引动了四周的气机,众多魅影尚未接近楚焚天就已经被问心剑带起的天地正气旋风似扫过,生生撕裂。天地间的平衡就是如此神奇。纵使阴阳术可以操纵鬼魂,但却没法违反天地间的正理。这套冥舞九式就是夕晨焰亲爹研修了多年的精粹招法。本来是想给他亲爸防身,后来又传了楚焚天。 好在楚焚天这些年来除了修习武功之外,还有好好的练习这套剑法。否则以他的个性,原本就一直认为那些鬼画符除了吓人以外就没多大用处的他,恐怕还真要栽在这里。他之所以会去学冥舞九式,其实倒是因为喜欢其中辛辣凶狠的剑招。这下倒是误打误撞了。 再说魍莫紧紧抓着那柄匕首,那些魅影出奇的都是绕着他走。可他也没敢去惹那些捉摸不定的影子。一路腾跃,却没想到走到一半时,竟看见有个人正用非常嚣张的姿态用剑在劈砍那些魅影。而那些魅影也像转了性似的,就生生的挺在那里任那人砍。再看仔细点,其实是那个人的剑招太快,所以才有了这样的错觉。 魍莫不禁出声道:"是何方高人?" 楚焚天眼见走出来一个活人,唰唰两剑劈飞了还不断纠缠在身边的魅影后,闪身向魍莫跃去,随即电光火石之间,也没见他怎么动,魍莫的脉门就被他握住了。 魍莫惊骇莫名的看着这个武功高到让人感觉诡异的人,天太黑之下,人又慌乱,他竟没认出这个制住他的人就是楚焚天。 "说!凤玄在哪?"楚焚天第一个问题就是凤玄的下落。他知道夕晨焰去找了凤玄,这么大的庄园,天知道他会在哪个角落。而且形势又如此诡异,眼前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有点眼熟,但是此时此刻的楚焚天又哪里来的时间去探究他是谁?说不定他还是罪魁祸首呢。 魍莫一听那声音中招牌般的冷漠声音,一下反应过来,这个人不会是楚焚天吧?天!虽然江湖盛传楚焚天武功高强,但在魍莫的眼中,再怎么高强,那也是个富家子弟,恐怕吹嘘的会占了大半,哪知楚焚天竟能在自己全身戒备的情况下不费吹灰之力的制住他。这也太恐怖了吧?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魍莫忙道:"来者可是楚家大人?" 楚焚天皱眉,沉声道:"你是谁?" 魍莫急道:"楚大人您来的正好!在下是三殿下的侍从魍莫奉了夕晨大人的令正要去找您!" "你是说夕晨焰?他在哪?"楚焚天不知为什么一听到夕晨焰的名字,心里就一阵紧张。 魍莫说道:"夕晨大人此刻正在龙云阁!在下这就带您去!"说完魍莫略是一挣,脉门被楚焚天扣下,他可怎么带路? 不过楚焚天并没有当时就放开,反倒是扣的更紧,他怎么能确定这个人说的是真的呢?当下楚焚天语气冰寒的说道:"夕晨焰有说什么?" 魍莫怔了一下,才醒悟过来,立刻将手中的匕首递过给楚焚天,道:"这是夕晨大人让在下带着的。说是有了匕首那些鬼魅就不会靠近。" 楚焚天略一扫手中的匕首,心里微震,这柄匕首楚焚天可是出奇的熟悉。当年他在山里时,由于年纪太小,所以亲爸就给了他这柄不知哪里捡来的旧匕首来练习用剑,岂知夕晨焰自那就变着法子和他抢这匕首。 他还因为这匕首被夕晨焰藏了起来而去找他亲爸告状,害得夕晨焰被他亲爸狠狠骂了一顿。可后来这匕首还是被夕晨焰拿了去。楚焚天当初只记得那时夕晨焰看着他大哭的时候,笑的像只得了腥的狐狸。现在回想起来,那夕晨焰当时要那柄匕首为的纯粹只是好玩,看他哭而已。因为那匕首最后还是楚焚天在用,直到他离开为止。 都这么多年了,夕晨焰竟还带着这锈迹斑斑和名贵根本搭不上边的匕首?楚焚天只感觉心里一阵别扭的刺痛。他这是怎么了? 没让任何人看出自己有些怪异的情绪在涌动,楚焚天将匕首丢回魍莫,眯起眼睛,冷声道:"快走!"说完就放开了魍莫。 魍莫在楚焚天冰冷的眼神中感觉有些心惊胆战,这位楚家大人真是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不好惹啊!光是气势就能让人退避三舍。这时候,魍莫倒真是有点佩服那个夕晨焰了。他每天都和这种怪物在一起,居然还活蹦乱跳的,太不容易了。所幸自己的主子不是这种脾气,否则光想想就会觉得前途灰暗。 想归想,魍莫脚下却丝毫不敢停留,夕晨焰之前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他又说那符咒撑不了多久,现在能在半路上遇到楚焚天实在是太巧了。希望没出什么事才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几个腾跃之后,龙云阁出现在眼前,就和之前夕晨焰看到的光景一样,魅影成群结队的乱飞。楚焚天额头青筋猛跳,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从心里升起。若夕晨焰在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任这些魅影那么嚣张? 楚焚天一把抓过魍莫的衣领,眼中透出足够冻死人的冰寒,口中一字一句道:"夕晨焰出什么事了?他在哪?"溜-达整-理 魍莫骇然的说道:"夕晨……夕晨大人在龙云阁内救治殿下!"魍莫实在没勇气将自己先前认为夕晨焰要杀凤玄,所以将他打伤的事实告诉楚焚天。 楚焚天一把推开魍莫,咒骂一声"该死!"说着不管不顾的直接向着龙云阁跃去。 面对扑面而来的魅影,楚焚天想都没想,一律冥舞伺候,挡者披靡。一路杀到了龙云阁入口处。看见紧闭的房门,就高声喝道:"夕晨焰!开门!"话语间,还劈走了几只穷追不舍的魅影。而此刻魍莫也气喘吁吁的抱着匕首赶了过来。 门吱呀一声的打开,站在楚焚天面前的却是一个抱着只巨蛋的美女。只听那美女声如黄莺出谷一般朝着楚焚天说道:"哎呀~小天天呀!你可来了!快点,快点!你焰焰哥哥受伤了。" 楚焚天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听那美女的说话方式,就知道她肯定也是夕晨焰的式神。若非是形势紧迫,他估计自己能一剑劈了这明显触了他逆鳞的美女式神。而她话中说的夕晨焰受了伤,更让楚焚天心急如焚。狠狠瞪了一眼那个美女后,楚焚天一下冲进了房间。魍莫也急急跟入,并迅速的关上门。 楚焚天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夕晨焰正悄无声息的躺倒在地。楚焚天想也不想的冲了上去,一把抱着夕晨焰,探了探鼻息后,发现还活着,不禁松了口气。随即他一手按着夕晨焰的背,一股精纯的内劲透入,夕晨焰受到刺激似的猛的一阵咳嗽缓缓醒了过来。 夕晨焰一醒来,就看见楚焚天眉头紧皱的脸,不禁习惯性的脱口而出道:"天天,你皱眉头好难看!来给少爷我笑一个?" 第九章 王府遍地都是鬼(下) 楚焚天的神情瞬间冰僵了起来,多耳熟的一句话!年少时,就因为他夕晨焰"想"他如何,他就必须如何的惨痛记忆整个浮上楚焚天的脑海。可偏偏此刻,他楚焚天居然还为这么一个人心急如焚?难不成他是病了还是怎么的? 一把推开夕晨焰,楚焚天冷冷道:"醒了就自己起来!" 夕晨焰先是一怔,随即笑了笑,有点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旁的魍莫实在看不下去,就冲上去扶起他。夕晨焰轻拍了一下魍莫,表示感谢后,却又倔强的推开了魍莫,朝着楚焚天说道:"这里的情形你都清楚了?我可没骗你吧?" 楚焚天冷哼一声,不说话。 夕晨焰嘿嘿干笑了几声,转向凤玄,发现他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心中稍定,朝着魍莫说道:"魍莫,凤玄可能会昏睡几日。但已经没有大碍。你记得千万把我那符给他随身带着。" 魍莫感激的点点头,急急应是。 夕晨焰这才看向那美女式神雅典娜,朝她苦笑了一下道:"真是不好意思,还要劳烦你帮忙。老八没事吧?" 雅典娜飘到夕晨焰身边,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说道:"老八是没事,不过你好像有事啊?" 夕晨焰斜眼瞄了一下楚焚天,发觉他面无表情,就道:"嘿,我哪来什么事!放心放心!我好的很呢!"随即从怀里抓了一把口香糖,丢到了嘴里一阵大嚼。 楚焚天在旁看的清晰,一阵厌恶涌起,都什么时候,居然还有空吃糖?看来他确实没什么大事了。自己刚才那么担心,简直太可笑了!他是需要人担心的么? 雅典娜的神情有点古怪的看着夕晨焰,忽然道:"焰焰,外面那些鬼魅,我去替你收拾了吧。" 夕晨焰缓缓摇头道:"不行,你还要顾着老八呢!那些鬼魅有我和……不,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你可别太小看我。" 雅典娜略一皱眉,道:"焰焰!你……"话才出口,就被夕晨焰愣是打断了。 夕晨焰一阵邪笑道:"雅典娜!你啥时候学着亲爹那么爱操心了?我可是亲爹的衣钵传人。行了行了!刚才我不过是一时力竭而已,现在好了!没事,没事!你还是顾着老八吧!" 雅典娜眼神复杂的看着夕晨焰,想说什么终究没说,随即"嘭"的一声,在原地消失。一张人形小纸片飘落到了夕晨焰手中。夕晨焰将纸片收进了怀中,随即像没事人似的,朝着楚焚天和魍莫笑笑道:"行了!我要去收拾那些魅影,你们就先呆在屋里,千万别出来!免得打扰我!我还要分神关心你们。"说着,竟就这么走出了门。 魍莫本想对夕晨焰说是不是让楚焚天帮个手,毕竟他挨了自己一掌,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夕晨焰表现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但随即魍莫又看看身边楚焚天冰冷的表情,想想还是没敢说出口。要是让楚焚天知道是他打伤了夕晨焰,天知道,会发生什么。看来楚焚天给魍莫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夕晨焰才出了门,刚才装的那副啥事没有的样子就彻底垮了。略带着微微喘息,他再次摸出口香糖往嘴里塞了几颗后,却发现口香糖好像所剩不多了。不是吧?这可是一年份的量啊!这才出来几天?夕晨焰苦笑。他哪里想到,出门在外和在深山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用药量本来就会比以往多,更何况他现在还要靠口香糖来补充术力去救人? 漫天飞舞的魅影,此刻比之先前略微减少了一些,可见那个施术人恐怕也到了极限。夕晨焰观察了一会后,发现了控鬼的法门。所有术士要操纵鬼魂都需要有一个控鬼法门。区别只是在于高级点的阴阳师,法门可能是任何一件东西,可以隐藏的很深。 级别低的法师,则必须依靠所谓的法器,法器则是用玉质的器皿制成。而控鬼的范围也是和级别有关。就像今天这样大规模的控鬼,夕晨焰很清楚的知道,这起码也是个高级阴阳师的杰作,所以他的法门绝对不会是玉质器皿。 不过这位阴阳师今天也算是晦气。居然遇到了传说中的阴阳师的衣钵弟子。即便是夕晨焰现在的阴阳术力被严重限制,但这丝毫不妨碍他的眼力。夕晨焰发现的法门偏巧是一颗看似已经颇有年轮的大树。 看着这颗树夕晨焰倒是有些犯难了,要毁了这个法器,必须要让它粉碎。可这是一颗大树,那要怎么个碎法?难道还要让天天帮忙么?夕晨焰苦笑,他不是没看到楚焚天的神情,还有那种冷漠和拒绝的意味。真是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小时候欺负楚焚天欺负的过火了么?他才会对自己这么冷漠? 可是,可是那天在皇宫里,天天……天天明明就没有杀他啊!而且夕晨焰很明显的可以感觉出楚焚天对自己的关心,虽然那种关心仅仅存在了一瞬间,但却足够让夕晨焰感动。 夕晨焰其实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在意楚焚天在想什么,又为什么他总不希望楚焚天看低他。 就像现在的情况,楚焚天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种漠视的神情早就深深刺激到了夕晨焰,也激起了夕晨焰的倔强个性。夕晨焰从来都是个不肯吃亏,不肯认输的人。此刻又怎么甘心自己让别人看轻呢?特别那个人是楚焚天。 原本一直都是他欺负对象的楚焚天,却忽然变的感觉上比他自己还可靠的样子。夕晨焰潜意识中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改变。这或许才是他和楚焚天始终没法合得来的原因。 毕竟一个是从小欺负惯人的夕晨焰,而另一个则是再也不想被谁欺负的楚焚天。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楚焚天也不再是夕晨焰可以随便欺负的主。可夕晨焰似乎又不愿意承认这点。 看着那颗大树夕晨焰叹了口气,该怎么办? 第十章 夕晨焰的受难日(上) 第十章 夕晨焰的受难日 (上) "这就是法门?"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夕晨焰身后响起,正是楚焚天。 夕晨焰吓了一跳,手捂着胸口,怨声道:"天天!你就不能先出个声知会一下?要是吓出心脏病,怎么办?"这话倒不是开玩笑,夕晨焰此刻的心脏正一阵阵抽痛。 楚焚天眼神中露出讽刺的嘲弄意味,道:"你还会得心脏病?那可真是苍天有眼了。" 夕晨焰胸口一阵刺痛,脸上却露出邪邪笑意道:"那倒是!哈哈!我还没祸害天天呢,老天又怎么肯收我。是吧?天天弟弟!" 楚焚天冷哼一声,也不和夕晨焰逞口舌之利,说道:"你且破了他的术法,我来毁了这法门。"楚焚天倒是相当清楚夕晨焰为难在哪里。凭他一个不会武功的阴阳师,又怎么可能毁掉一颗参天古树? 夕晨焰啧啧几声,说道:"天天弟弟,不要这么不坦白嘛!既然关心我,就要说出来!知道吗?" "夕晨焰!你动是不动?"楚焚天怒目而视。 夕晨焰撇了撇嘴,双眼微闭,手中开始结起玄宗法印,口中也开始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动作,原本围绕在龙云阁的众多魅影,都纷纷转向他和楚焚天。可是却怎么都近不了两人的身。夕晨焰自是不用多说,楚焚天却问魍莫要来了那柄本该属于他的匕首。那柄匕首被夕晨焰施了术力,魅影也都不敢靠近。 两人被四周铺天盖地的魅影围住,暗中戒备的楚焚天看着夕晨焰结法印时的样子,忽然间有点失神。相貌并不出色的夕晨焰此刻竟隐约透出一股圣灵的光芒。本来邪异的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如莲花般的纯洁。甚至那平凡的脸也显得更分明柔美起来。 楚焚天有些不太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他竟然会在那个被他称为妖孽的夕晨焰身上看出"纯洁"两个字?未免太扯了吧?他吃错药了?楚焚天禁不住怀疑自己。 就在这时,夕晨焰双目一睁,印法平推,口中低声喝道:"临!"一朵几近实质的莲花印缓缓飞出,在楚焚天有些惊讶的眼神中,这朵莲花直直的印在了那颗树上。随即就仿佛龟裂一般,无比刺眼的光芒从那些缝隙中透出,魅影们在惊骇的尖叫着四散而去。 夕晨焰此刻用极低的声音朝着楚焚天道:"快!现在!" 楚焚天二话不说,遥遥一掌劈出,劲气犹如旋风一般袭向那颗古树。霎时,一声巨响凭空而起,随即漫天的飞沙走石,枝叶纷飞。一道血色的红光冲天而起,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天际。法器终于被破。 夕晨焰背着楚焚天悄悄又吞下一把口香糖后,感觉自己的昏眩状况稍微有所好转。天知道他刚才使出的那朵莲花印,差点就让他力竭而昏。所幸他死死的咬紧牙关,甚至把舌头还咬出了血,才没让自己昏倒,免去了在楚焚天面前丢脸的困境。 楚焚天丝毫没发现夕晨焰的异状,见法器已经毁了,就道:"走了!" 夕晨焰怔了一下,道:"什么?" 楚焚天此刻冷眼看着夕晨焰道:"你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么?我说走了!" "啊?哦!"夕晨焰忙点点头,可忽然又摇摇头,说道:"不行啊!我还要去看看凤玄。" 楚焚天不知怎么的一听到夕晨焰提起凤玄两个字就来火,他冷着脸看着夕晨焰道:"看来你是真忘记我说过什么!" 夕晨焰犹自不知楚焚天现在已经是怒火中烧,径自说道:"天天,你等等啊!我去看眼凤玄就走!凤玄估计还没遇过这种事情,我有点担心……喂!喂!天天!你干嘛?喂!放开我!" 楚焚天早就听的不耐烦,夕晨焰一口一个凤玄,他既然这么重视凤玄,那又把他楚焚天放在哪里?楚焚天含怒的一把扛起夕晨焰,又冲着龙云阁内的人喝了一声道:"妖法已除!好自为之!"说完,就带着挣扎不休的夕晨焰几个腾跃离开了。 楚焚天留下了临字诀的所有人帮着救助凤玄王府里的人,自己则带着夕晨焰一路快马加鞭的驰回了楚府。就仿佛是泄愤似的,楚焚天一路不管夕晨焰破口大骂些什么,只是沉默不语,一手打横紧紧箍着夕晨焰的腰让他根本动弹不得,另一手则控制着坐骑的速度,丝毫不顾路上的颠簸飞奔着。 直至回到楚府,楚焚天一下马,就扛着夕晨焰不顾府中下人们的惊异眼光,回到了书房。然后就像丢麻袋似的将夕晨焰整个摔在了地上。夕晨焰疼的脸色发白,加上他一直隐忍的伤和一路颠簸带来的晕眩感觉,他发觉自己根本站不起来。他不禁愤怒的看着楚焚天,口中道:"楚焚天,你疯了?" 楚焚天根本不听夕晨焰的话,让书房中正忙着点灯和上茶水的众侍从全部退下,这才对着夕晨焰道:"现在你满意了?明天整个京城就会盛传我楚焚天救了三皇子!" "那又怎么样?救了三皇子难道不好么?"夕晨焰强忍着头昏目眩,毫不示弱的吼了回去。 楚焚天冷笑道:"好?真好!你知不知道现在三皇子身份敏感。盯着他的人数不胜数。大皇子,二皇子,甚至连那些皇宫大臣。皇帝已经老了,就算是在位,也过不了几年。这种时候,任谁都不敢轻易表明自己的立场。可你倒好!哈!凤玄!凤玄!你认识那个人才几天?你又能了解他多少?" 夕晨焰喘了两口气压下了心口传来的一阵压抑窒息感觉,才瞪回了楚焚天,道:"我是没认识凤玄几天!可我看他温文尔雅,为人又很讲义气。我就交他这个朋友了,那又怎么样?" 楚焚天哈哈笑了几声道:"确实不怎么样!可你别忘记,你现在住的是楚家。你到哪里,是人都说你是楚家的人!就像今天,要不是你,我根本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夕晨焰咬牙邪邪的看着楚焚天,冷笑道:"那看来是我拖累你楚焚天了!" 楚焚天不知为什么,被夕晨焰的眼神看的心中一痛,但他刻意忽略了那种感觉,说道:"难道不是么?你知不知道今天的这事,会对我将来的布局产生多大的影响?不论是表面上还是暗地里,我刻意疏远三皇子,现在却被你搅的前功尽弃。"溜达-论坛 夕晨焰此刻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冷笑的朝着楚焚天道:"你难道只关心你的将来?却不顾他人死活么?天天,我可真看错你了!"说着夕晨焰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第十章 夕晨焰的受难日(下) 楚焚天闻言气极,喝道:"你给我站住!"什么叫只关心他的将来不顾他人死活?身在这权利和利益漩涡中心的楚焚天,肩负的是整个楚氏家族的前途,他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小心谨慎。因为有无数人都指望着楚家的兴衰而活下去。他绝对不能犯任何一个错误,哪怕是最微小的。他若错了,那就意味着有更多的人因此而受苦受难。 别看楚焚天仅仅二十五六的年纪,但他背负的东西,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家族,而是半壁江山的兴旺。他楚家忠于朝廷,明处暗处的都在帮着朝廷平衡实力。这是他多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可权利平衡的同时,楚焚天还要同时发展和壮大楚氏。否则又哪里来的绝对威势让人听命于你呢? 可见楚焚天这些年来面对的压力有多大。许多事并非仅仅简单的几句是非对错就能够分辨。很多立场也并非只要你站上去了,就代表着你会认同。其中的尔虞我诈,根本不能用语言形容。必须时时刻刻堤防,时时刻刻关注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没有漏洞。所谓的善心,在楚焚天的世界中是根本不能存在的。因为它就是一个巨大的弱点。 但夕晨焰的几句话,却把楚焚天带了多年的面具击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楚焚天确实只把家族的利益和前景放在了第一位。对事,他从来只是关心这件事是否对家族有利,是否对朝廷有利,却往往忽略了一些人、事和感情。处事绝对冷静的他,让周遭的人对他始终保持着距离和敬畏。 明显显得有些恼羞成怒的楚焚天一把抓着对他的话不听不闻似的夕晨焰,再次怒道:"你要去哪?夕晨焰!" 夕晨焰冷笑着看向楚焚天道:"我在这里既然会连累你,那我还呆着做什么?自讨没趣么?你害怕凤玄会拖累你,可我不怕!我这就去找他,你可以放开我了。明天我就去街上贴布告,就说是我夕晨焰救的凤玄,和你楚焚天无关!这样可以了吧?" 看来夕晨焰真的是太清楚如何让楚焚天陷入暴怒。才听完夕晨焰的话,楚焚天就冷笑了起来,咬牙一字一句的说道:"看来你真是把我说的都忘了!好!好!我就让你长点记性!"说罢,楚焚天冲着门外喝道:"来人!" 夕晨焰心里一惊,脱口而出道:"楚焚天!你要干什么?" 楚焚天眯起眼睛,露出了本该是夕晨焰才会有的邪笑,道:"干什么?当然是实践我说的话!你既然当初选择不跟着凤玄走,那你现在就更休想离开楚府!我要你记着,以后别想再违抗我的任何话!" 不等夕晨焰反驳,书房的门被打开,鱼贯而入了四名侍卫,楚焚天喝道:"把他压入地牢!" 地牢?什么?夕晨焰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的天天居然要把自己关入地牢?地牢是什么?那种暗无天日……还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痛苦到如同置身地狱的窒息……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瞬间将夕晨焰包围,不,他不要去地牢,不!夕晨焰惊恐的看着楚焚天,一把抓着他,说道:"不!天天!不要!我不去地牢!" 夕晨焰的眼神显然让楚焚天心中一震,但他丝毫不为所动,冷冷的朝着侍卫们说道:"带他下去!" 侍卫们不折不扣的执行着楚焚天的命令,对他们而言,楚焚天的话就是法则。 "不!不要!天天!不要啊!"夕晨焰挣扎着,但却无济于事。他本就是重伤在身,身体已经虚弱至极,几个攻击型的式神早就在先前的战斗中消耗了所有的术力,根本没法使用。而就算是要用,夕晨焰此刻也根本没有力气可以去支配他们。就这样,夕晨焰再次陷入了无比的黑暗中。 地牢中的味道是潮湿和腐败,这对夕晨焰来说再熟悉不过。当侍从带走最后一丝灯火的时候,地牢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夕晨焰紧紧缩成一团靠在墙角边,闷着头,努力催眠自己,说"不怕!不怕!"但是,那种熟悉的黑暗就仿佛妖魔一般将夕晨焰逐渐吞噬。 身上的伤、心脏处传来的阵阵刺痛,还有那种无力的恐惧感,侵蚀着夕晨焰的意识。一口血再也忍不住的吐了满地,本想擦拭一下的夕晨焰却惊恐的发现,他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胃部一阵强烈的收缩,夕晨焰开始呕吐,不停的吐,直到什么都吐不出为止。 黑暗弥漫,夕晨焰剧烈的喘息着,他已经无力再坐着,只能倚着墙角伏在地上。那段惨绝人寰的记忆像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他记得那时他在不停的求救,可没有人理会,那些人根本就不听他的任何解释。遍体鳞伤之下,他被拖到了地牢,没有水,没有食物,有的只是黑暗。 夕晨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渡过那几天,身处在绝对的黑暗中,奄奄一息,连最基本的求救声都无法发出。全身的感觉是冷?是热?还是麻木?他无法描述。而生存在黑暗中的鬼魂时时刻刻的想要拖走他的灵魂。 直到他骇然的发现,他的全身上下从后脑开始逐渐扩散的麻木与无力,心脏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眼前的黑暗中却一阵一阵的透出黄芒,错觉和幻觉让他连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境也无法分清。耳边响起的嗡鸣声已经大到了像是在雷鸣。 无法呼救,无法出声,无法抑制的恐惧,他甚至没法再感觉出饥、渴这类的生存本能。这些就是夕晨焰在他所在的那个时代遇见的一切。当时他只是一个喜欢逍遥,喜欢奢侈品,喜欢好车,喜欢小小恶作剧,没什么人生目标的简单人。溜-达整-理 虽然他的职业是贩卖军火,虽然他混的是无间道。但他是个简单的人,简单到被人陷害遭了追杀都不清楚为什么的人。等他想明白的时候,一切却都已经晚了,等着他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可现在,他竟然又再次回到这种黑暗。从湿地上传来的寒气,让他全身冰冷,痛的感觉已经不明显,取而代之的是麻木。肌肉开始僵硬,听觉开始错失,眼前的幻化的光芒,让他头疼欲裂。心脏处传来的不再是痛,而是令人更恐惧的停顿和窒息的压抑。 夕晨焰努力的伸手想从怀中取出口香糖,岂知才放入口中,原本已经习惯的那种辛辣却让他再次全部都吐了出来,甚至连胆汁也不可避免。苦涩和血腥味的混杂,恐惧和绝望的交织,夕晨焰嘶哑的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为一句"天天,你在哪?别丢下我。" 第十一章 楚焚天 (上) 楚焚天烦躁的甩了甩头,夕晨焰带着恐惧的喊声已经折腾了他好久。几乎就是一夜未眠。他究竟是怎么了?犯得着为这样一个人伤神么?他不是始终都恨着这个梦魇般的人么?可为什么看着夕晨焰犹若实质的惊恐眼神,他却真的犹豫了呢?看着窗外透出的点点亮光,楚焚天苦笑了一下,看来是睡不成了。 干脆起床的楚焚天,叫来了冰月,吩咐她过了中午就让人把夕晨焰带出来。虽然说昨晚他看上去没大事的样子,但多少肯定有受伤。地牢里湿气太重,万一把他整出个好歹来,楚焚天也没法向他的亲爹和亲爸交代。楚焚天倒是很干脆的直接忽略了他自己心里的那股不安情绪,纯粹以为自己是吃饱撑着会去担心那个人。 略做梳洗,用了些粥食后,楚焚天来到了书房,开始他一天的工作。众所周知,楚氏家大业大,又有朝廷皇室在背后做支撑,牵涉的行业可谓众多。但其中最重要的几项支柱产业,正是楚家自楚焚天出任家主以来,以势如破竹的声势打造的。 楚焚天自八年前起自创的"浩海制造",在短短八年时间内,已经占了全国军火兵工产业的近七成份额。手中更有不少除了国库需求以外的大宗秘密订单,这也都是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牵扯的人众多。越是这样,却又越少人来找楚焚天的麻烦。 "皇朝酒庄"也是楚焚天这几年重整了楚氏遍布全国的青楼和客栈的生意,建立起来的全新的一个造钱体系。放到现代来看,这简直就是个连锁的酒店业品牌,且极具规模。而且这酒庄基本都是非富即贵的消费场所,奢侈至极。 另外,楚焚天从他母亲处还接手了楚氏的老字号钱庄"楚氏银号"。但是经过这几年的经营,这银号已经不仅仅是当初银号的概念,它还同时放出了高利贷和赌场。大量的金钱每日都在高速的流转中积累成巨额的财富。 在楚氏强力的背景光环和楚焚天冷冽至极的手段之下,根本就没有谁敢对这赌场又或高利贷有何微词。就算有,也早就倒在了楚焚天的铁血步伐中,烟消云散。 还有就是楚焚天力排众议,在四年前以重金买下的江湖中颇有名气的"方家镖局"。当初买的时候,人们只道是楚焚天看上了方家镖局的三小姐,有江湖第一美人之称的方雪嫣。 岂知后来的几年,方家镖局早就不仅仅是单纯的镖局,他们在楚家的支持下,在各地开设驿站,囤积马匹,又在各个码头设立方家镖局私有的船只。至少在表面看,俨然成了一家遍及全国的大型物流企业。 至于最近楚焚天则是在看几块京城的地皮。前两年被抄家的太尉府如今荒废着,还有京城西郊紧挨着官道的一片林地,另外还有包括京城内三个最繁华的中心地块,他都相当感兴趣。而他书桌上摆着的,也正是这几块地的资料。 早两年,他其实就开始全国各地的收地,以很廉价的方式屯了不少地皮,当时,楚家内也有不少反对声音,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是这群人也都聪明的没把这事拿出来说,毕竟经历了前几次楚焚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经商手段,都让人无法测度他做事的真正目的。 其实楚焚天的做法要是给夕晨焰来看,也就不是那么神奇了。他也就是炒地皮赚钱而已。但这种思路放在他那个朝代,就可谓超前和新奇了。不过要佩服的却是楚焚天竟真的能够有这个想法和思路去做这些事情,还把它完成落实的很好。他的能力自是不言而喻的。 平素就相当勤力的楚焚天虽然不拘言笑,但是在经商这块上的成绩却有目共睹,楚氏上下,均是佩服。但他冷酷铁血的性格,也让楚氏众战战兢兢唯恐自己做错什么事。而且自楚焚天出道以来,他在楚府和全国各地的楚府布点上,都派驻了他亲手创立的卫队,分别用真言命名,共分九组。 这样的做法,也曾在江湖中引起轩然大波。这等同一个新的门派建立,碍于楚焚天的背景,江湖中真正敢出声的人也甚少。但楚焚天对于这种情况,也做出了一些布置,他是不喜欢留后患的人。江湖中人每日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真正会挣钱的少之又少。而对于楚焚天来说,他最不缺的恐怕就是钱。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楚焚天对江湖中有名的几大门派都送上了几乎令人垂涎的大礼后,似乎为难楚焚天的人忽然就消失了。这种大手笔,除了楚焚天这种富可敌国的家族做的出来以外,其他人想学还难。 楚焚天还特地以楚氏为名,在江湖上出资建立了"风云榜"。每年一期,邀请各大门派的掌门,对江湖的一些新晋进行武功试炼的排名比赛。只要能排上名次的年轻人,不仅能有丰厚的奖金,获大奖的更能得到楚氏赠送的一些奇珍异宝,可谓名利双收。 参赛的人一年比一年多,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十分乐意当裁判。因为楚氏自然不会忘记他们的好处。而且若是他们本门的弟子获奖,那也是件荣幸的事情。但谁都忽略了楚焚天在这风云榜过后,大量的招募人才组织进了他的真言卫队。 风云榜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评选当年的十大风云人物。虽然江湖中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这所评的诸多辛密是从哪里来的,但这些年来,所评的结果,倒还都让江湖中人无话可说。因此楚焚天的声势在江湖上也逐渐响亮起来,到各处,江湖中人也都还卖他的面子。 楚焚天虽然有名,但却很少在外人面前动手。因此江湖中虽然有传他武功高绝,却仅仅限于是传闻。倒是他和方雪嫣的艳史被传的八卦漫天,各种各样的版本都已经出了好几个。 如此硕大的家业,虽然每件事都有主事之人,但每日汇总起来的各类文书、事件,多的就和雪花飘一样,众多的事情等着楚焚天做出决断。因此也真是要佩服他的处事效率,要是放在现代,那楚焚天肯定就是绝对强劲的CEO。 不过今天已经在书桌旁坐了半天的楚焚天,明显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种情形被替他送茶的当值丫头文娟察觉到,那简直就是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昨儿晚上发生的事情,文娟早就听冰月说了。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儿自己的老爷居然还犯上了楞。那可真是百年难遇的奇观。 文娟就看见楚焚天眼睛盯着一份文书足足有了三炷香的时间,可偏偏还是一动不动。而一早起放在书桌上的文件,来时如何放置,现在还是没挪过位置。这可真是出了奇了。不过最近老爷出的状况别说还真是挺多。 平时,虽然老爷总是冷着个脸,看上去挺怕人,但文娟她们这些当值的丫头和侍从们都知道,老爷从不轻易的发什么脾气,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责难人。除了没啥表情、话不多之外,其实还真是个明理的好主子。 可偏偏自从来了个夕晨大人之后,老爷的脾气似乎一下就变的暴躁了很多。就光是扫落在地的文件,文娟就已经捡了不下三回,这还没算上她其他姐妹的呢。而且听冬苑的人说,连大管家楚睿都被那夕晨大人吓的昏过去一回。 昨晚又是全府上下总动员,听回来的临字诀护卫们说,老爷是去追那跑到三皇子府上去放鬼吓人的夕晨大人。听听,这都是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敢去王府放鬼吓人,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难怪老爷现在把那夕晨焰关进了地牢。这人不是活该么?可老爷这会发这楞又是怎么了? 虽然心里好奇,但文娟也知道自己可没这分量去管老爷在想点什么,只是轻声开口道:"老爷,茶凉了,婢子替您换过。" 楚焚天闻言一震,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桌上放着的茶盅又楞了一下之后,忽然有点不耐烦的朝着文娟挥挥手道:"没事,退下!" 第十一章 楚焚天 (下) 文娟应声退下,心里却还在奇怪,老爷这究竟是怎么了?看来真要找姐妹们好好说说。楚焚天的这三个执事丫头,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聪明伶俐,做事麻利,很知道分寸,最重要的是对楚焚天相当忠诚。 平日里如果没什么大事,基本都是这三个执事丫头替楚焚天传递些文书和命令。所以才会有之前楚焚天直接吩咐冰月去告知地牢看守的事。在楚府里,也算是地位不低的大丫头。楚焚天对她们也是相当放心,可今日这种情况,还真的是很少见。 完全没意识到这点的楚焚天在书桌旁也不知道在想点什么,就感觉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都看不进去。反倒是小时候的不少"难以磨灭"的记忆,就像泡泡一般在往外冒。 人们都说,小时候是记不得事的,特别是三五岁的时候。可偏偏楚焚天也不知是受了夕晨焰的刺激,还是他记忆力超强,小时候发生过的一些事情都清清楚楚的记着。 夕晨焰那时为了吓哭楚焚天几乎就是花样百出,什么妖魔鬼怪,凡是能用来吓人的,夕晨焰一概都不放过。后来还有一次,夕晨焰竟想出了一个叫什么"蹦极"的事情,楞是想栓着他的腿,让他往悬崖下跳。 天可怜见,当初的楚焚天才四岁啊!要不是后来亲爹严厉的制止了夕晨焰,估计他楚焚天的小命就不保了。直到现在楚焚天还记得当时夕晨焰满脸的委屈,在那里说"这多好玩啊!挑战极限么!" 真是见了鬼的挑战极限!楚焚天愤愤的想着,没想到手中用力过猛,生生折断了一只毛笔而不自知。夕晨焰的花样又何止这些?他一会倒腾出一个三角形的巨大风筝,上面还扎一个布袋,楞是说这东西能飞上天,还想要带着楚焚天一起去试试。 要不是那时候楚焚天在夕晨焰的刺激下,足够聪明到跑去找他亲爹或者亲爸来救的话,楚焚天真的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有命活到今天。 想那时的楚焚天日日活在夕晨焰的阴影下,无时不刻不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受着严重威胁。甚至还要随时堤防夕晨焰闹出的新妖精事,思想上的压力可谓沉重。在他的记忆里,夕晨焰就没有过安静的时候。一会要他哭,一会让他笑,一会又要他做这做那。简直就把他当成了一个玩具在使用。 甚至是晚上睡觉,夕晨焰都要抱着楚焚天一起睡,还不让吹灯。有时半夜他睡的正香,却又被夕晨焰鬼叫鬼叫的吵醒,连睡觉都不安稳。楚焚天有时在想,他现在这种出奇敏捷的反应能力和警觉性,该不会就是那时被夕晨焰锻炼出来的。 另外,夕晨焰还特别喜欢吃,不论什么东西,反正是他吃了,楚焚天就必须要吃。有时候,楚焚天实在吃不下了,夕晨焰就会用一种难以形容的难过眼神看着他,搞的楚焚天还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天地的事,只能继续吃。 夕晨焰又特别热衷于做一些他从没见过的"点心",那种蛋黄似的,浆糊状,油腻腻的,被夕晨焰称之为"蛋糕"的东西,还有什么"布丁","色拉"等等,凡是夕晨焰研究出来的新物件,他楚焚天就必须尝尝。 那几年中,楚焚天也不知道自己吃吐过几次。就算是亲爹亲爸明令制止,也挡不住夕晨焰的创作欲望。不过也托福于夕晨焰,楚焚天自小身体就健康的很,估计是吃的比较杂的关系。 楚焚天就这样忍受了几年,终于才被他母亲带出了山谷。天知道,他那时有多高兴,虽然有点舍不得亲爸和亲爹这两个活宝。但夕晨焰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就是梦魇啊!哪知他就算是出了山谷也逃不掉夕晨焰这个噩梦。也不知道有多少次,晚上他都被一个长的极为丑陋的恶鬼吓醒。 直到后来,他母亲请了个阴阳师来做法,那个恶鬼才不再出现。楚焚天心里知道,那绝对是夕晨焰搞的鬼。因此,楚焚天对于夕晨焰那真的是恨到了骨子里,牙根痒痒。 曾经有段时间,楚焚天潜意识中想要彻底遗忘这个夕晨焰,毕竟他们可能再碰面的机会并不大。而且这么多年过去,经历了诸多历练的楚焚天也不愿再纠结在自己儿时的一些噩梦中。岂知,这时候,他又再次遇到了夕晨焰这个命中克星。 自认已经足够冷静的楚焚天,只不过才几天而已,就被夕晨焰几乎打破了他过去十多年辛苦建立起来的冷酷形象。而这夕晨焰也真的是太会惹事生非。最近正是宫斗到白热化的程度,行事一向谨慎的楚焚天,一直在避免和一些特定人员发生太过明显的接触。 这是他楚家为了平衡朝廷的权势,做出的必要表现。可哪知夕晨焰的出现竟会就这么干脆的打破了他苦苦建立起来的平衡点。就以昨晚发生的事而言,楚焚天完全可以想象今天整个京城都会在传什么了。 这样的话,大皇子对他肯定心生不满。二皇子虽然亲萧家,可对自己的防范一定会更胜以前。再加上这事要是传到了皇上和朝廷的耳中,恐怕又会引起一系列的动荡。这对朝廷,对楚家,都没有丝毫好处。再加上他那个充满雄心壮志的母亲,要是得知这个消息,恐怕免不了又是一堆教训。 楚焚天虽然无意天下,可他不得不顾虑到他生母的想法。为了能够让楚焚天终有一天荣登九五之座,他的母亲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只可惜楚焚天对此却兴趣缺缺。为此,他和他母亲还真的是大吵过一顿,最后不欢而散。 夕晨焰的到来,更让楚焚天确定了他母亲根本就没有想过放弃这个念头。他母亲亲自写信请他亲爸出山,就是为了增加楚焚天夺取皇位的实力。可任谁也没想到的就是来的人居然会是夕晨焰这个妖孽。现在的楚焚天倒不是担心实力不够,而是开始担心夕晨焰的到来究竟会给整个楚家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在楚焚天的眼里,夕晨焰根本就是个麻烦制造源头。这次他把夕晨焰关进了地牢,为的就是让他好好反省一下,也算是给夕晨焰一个下马威。这是他楚焚天想做很久的一件事。他必须要压压夕晨焰的气焰。让他知道,楚焚天不再是以前那个没有杀伤力,任他夕晨焰欺负的小娃娃,更不再是他的玩具。 可谁知,楚焚天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心里却又涌起着一股相当古怪的情绪。特别是在听了夕晨焰一口一个凤玄,又或看着他被压进地牢前的那种表情。楚焚天不可思议的发现,自己竟然心软了。为了这样一个梦魔,他居然心软了。 小时候,虽说楚焚天遭受了夕晨焰不少的"虐待",可楚焚天心里多少也有些感觉,那就是夕晨焰对他还是非常关心的。虽然有时,楚焚天也会认为夕晨焰的那种关心纯粹就是为了更好的捉弄他。 掩埋在深深记忆中的,还有一幕是楚焚天怎么也忘不了的。那就是在深山谷中,他和夕晨焰奉了亲爹的命令去采药,岂知竟会遇见一只大熊。那时不过才十岁不到的夕晨焰,抱起楚焚天就跑。 楚焚天清楚的记得,夕晨焰那时跑的精疲力竭时,将年幼的他整个护在身后时的情景。还有就是夕晨焰被大熊袭击时,遍体鳞伤的模样。直到今天,他有时还能看见夕晨焰额际的那道淡淡伤痕。 或许把他关在地牢里真的太过了?楚焚天是这样想的。 第十二章 江湖第一美人到访(上) 就在楚焚天思绪纷纷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文娟的声音:"老爷,方姑娘来了!您要见么?" 楚焚天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应声道:"请她去偏厅。" "是!"文娟应声,随即就是她离开的声音。 楚焚天此刻站起身,推开窗,看着日头算了算时间,快到中午了。等会去找个大夫,替那人看看,别真的捞下什么内伤。关了他大半夜,想必他也该知道教训了。想到这里,楚焚天这才整了整衣服,推门而出。 方雪嫣,方家镖局的三小姐。正是楚焚天八卦绯闻中的那位女主角。记得当时楚焚天上门来找方雪嫣的父亲方文山谈收购事情的时候,她还很愤怒的朝着楚焚天拔过剑。但也是那之后,方雪嫣彻底为楚焚天的风采所倾倒。 八卦中的所谓楚氏公子三戏方美人的桥段,也正是来源于此。虽然没有八卦说书中那么神乎其神,但是其中的情景也是令方雪嫣此生难忘。楚焚天不闪不避的硬是破了她方家的家传绝学"巧剑式"。而方雪嫣不服之下,楚焚天又答应让她再刺三剑。 方雪嫣记得自己在连刺楚焚天两剑之后,这第三剑却怎么也刺不下去了。最后反倒是她拿了金疮药替楚焚天包扎伤口。也因如此,她的父亲方文山竟真的同意和楚焚天合作。直到今天,方文山一直都在感叹一句话"真是没想到,我方家镖局,竟然还能发展至此!多亏了楚家大人啊!" 这几年方文山已经逐渐不管事,都交由自己的三个子女打理。而不约而同的,方家的兄妹三人都很有默契的将负责与京城楚氏联络的任务交给了方雪嫣。她已经多次进京,虽说为的是公事,但又何止是公事? 方雪嫣一身淡湖蓝色的长裙端坐于偏厅的下首处,这有别于其他江湖女子的劲装打扮,秀发半髻半散,气质娴雅端庄,再配上江湖第一美人应该有的容貌,确实是个绝色佳人。此刻她见琴儿正在给她奉茶,于是就淡笑着亲切声道:"琴儿姐姐多时未见了。近来可好?" 琴儿笑道:"谢方姑娘挂怀,挺好呢。在府里每日也就是侍奉主子的事,可不像姑娘那么辛劳。"说着又递上了茶点。 方雪嫣轻声笑道:"琴儿姐姐又笑话雪嫣了!嗯,楚……楚大哥可好?" 琴儿噗嗤笑道:"方姑娘想问的该是这句吧?"琴儿精灵剔透,又哪里看不出方雪嫣的心思。这方雪嫣打一开始对她、冰月还有文娟都很亲切。虽说是看了楚老爷的面子,但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来二往之下,也就都熟悉了。 其实琴儿她们也知道,弄不好这位方雪嫣将来就是她们的主母,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至于她们三个执事的大丫头,将来也就是楚焚天内定下的填房丫头。很清楚自己身份的琴儿她们,知道若现在能和这位方姑娘处好关系,以后日子也会好过些。 方雪嫣的想法其实也和琴儿她们差不多,毕竟这三个执事丫头是天天跟在楚焚天身边的,若能有机会替自己说上几句话,那作用可就大了。所以每回进京,她都会准备些小饰品又或女孩子家喜欢的胭脂水粉给她们带些。破费不大,但多少算份心意。 但是令方雪嫣有些心急的却是她爱慕已久的楚焚天却并非如江湖上盛传的那样,对她也是情有独钟的样。有时候听听那些八卦中传的,方雪嫣心里颇不是滋味,若真像那样反倒好了。楚焚天对她虽然如文娟她们说的,已经是相当不同,但方雪嫣却始终感觉还欠缺了些什么。 不过方雪嫣也知道,对待像楚焚天这样的男人是急不得的。他就像是天空翱翔的孤鹰,要成为他的伴侣,是需要耐心和时间的。方雪嫣仅仅希望这时间不要太久。当然,她也很自信,就以自己的美貌和才识来说,除了家境弱了些外,楚焚天应该没有其他理由会拒绝她的示好。 方雪嫣对着文娟,嗔怪了一声道:"你呀!就知道戏弄我!你快说啊!楚大哥近来可好?" 文娟看了眼方雪嫣,却不像以往那样很轻快的答话,反倒是叹了口气,道:"唉!这话可就难说了!" 方雪嫣一惊,道:"楚大哥出什么事了么?" 文娟摇摇头道:"大事倒是没有,但是最近府里来了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老爷虽然留他在冬苑,想来也不该是个没身份的人,可那人尽做些奇怪的事。又和老爷整天吵。老爷最近脾气都大多了。不过这回老爷又把那人关地牢去了。真是弄不明白。" 方雪嫣这回倒是更惊讶了,她实在很难想象,居然会有人如此大胆到和楚焚天吵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离奇的是楚焚天居然也会吵架?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方雪嫣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这是个女人?她忙问道:"他到底是谁?男的还是女的?" 文娟噗嗤笑道:"看你急的,放心,是个男人啦!" 方雪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但心里却涌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这时,偏厅的门被打开,楚焚天走了进来。方雪嫣压下自己的疑惑,欣喜的站了起来,脉脉含情的看着楚焚天,道:"楚大哥!" 楚焚天难得露出了一抹笑意,淡淡道:"方小姐,别来无恙!" 又是"方小姐",方雪嫣在心里嘟哝了一声,脸上却依旧笑意莹然,道:"谢楚大哥挂怀!小妹一切都好!楚大哥近来如何?" 楚焚天轻轻一颔首,道:"不错!"说着在上首处坐下,文娟又奉上了茶,这才离开偏厅,关上了门。 楚焚天待文娟离开,才道:"方小姐来,是为了前日的那封文书么?" 方雪嫣见楚焚天也不寒暄,直问主题,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带着点幽怨的淡淡道:"正是为此事而来。" 楚焚天看了眼方雪嫣,心中一动,他倒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位美人对他的心思,而且江湖上的盛传八卦,他也听过。原本只是一笑置之的他,经过这几次见这位美人之后,他心里也有所动。 毕竟方雪嫣美貌不能说冠绝天下,但绝对是上品之姿,性格温婉,才学颇丰,不像一般的江湖女子,倒是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所以若他们真的能有所发展,楚焚天也并不介意。 当下,楚焚天淡笑道:"先不谈这些,这一路来,可辛苦你了。" 方雪嫣有些受宠若惊的连声道:"没什么,没什么的。"说完这些,方雪嫣倒是出奇大胆的咬着牙,轻轻一句又道:"若为了楚大哥,小妹怎么都愿意的。"话音刚落,俏脸上红晕渐起,真个是美艳不可方物。 楚焚天看着方雪嫣,心中暗赞一声,不愧是江湖第一美人,口中却笑道:"那楚某人真是受宠若惊了!" "楚大哥!"方雪嫣不依的嗔道。 楚焚天轻笑两声,道:"说说正事吧!信上说镖局的兄弟看到二皇子的人正在秘密押送一些货物入京?" 方雪嫣很有分寸的正色道:"正是。这消息是从余杭城发出的。但奇怪的是,镖局京里的兄弟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端倪。甚至说没有见过二皇子的人有装卸过东西。" 楚焚天眉头微皱,道:"这倒是有点蹊跷。你认为二皇子会运什么东西?" 方雪嫣摇头,道:"这真是无从猜起。不过从镖局兄弟们的回报上看,二皇子对这批东西非常之慎重。甚至派出了他的亲卫高手。若非那位正巧目睹的兄弟曾在京城当过差,还真没人能认出那些人会是二皇子的亲卫。" 楚焚天眉头皱的更紧,会是什么东西呢?如此隐秘,如此慎重?"你且说说,那位兄弟怎么会这么巧的看到这些?" 方雪嫣应了声"是",道:"那日,他正好当值换岗,说是忍不住去了赌坊,后来输了不少钱,就又去喝了酒,大醉之下,也不知怎么的就在一处废宅的草丛里睡着了。后来他被一阵马车声吵醒,因为那时已经是半夜,他感觉很奇怪,所以才偷看了一眼。他正好认出其中一人是二皇子的亲卫。" 楚焚天沉咛道:"那处废宅,你可查了?" 方雪嫣点头道:"隔天我就遣了人去调查那栋废宅,但是外面的车辕痕迹都已经消失不见。甚是蹊跷。若非事关重大,我还真以为,是那兄弟看走了眼了。" 楚焚天略一摇头,道:"宁可多上一份心,也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雪嫣,你做的对。" 方雪嫣听了这话,心中欣喜可想而知。 楚焚天继续道:"但你又如何确定这些东西都运往京城的?" 方雪嫣微笑道:"是否运往京城,是小妹自行的定断。若非是运往京城,二皇子又何必派出他的亲卫呢?" 楚焚天颔首道:"说的有理!这事我们需要好好查查。"说道这里,楚焚天顿了顿,又道:"你一路来辛苦,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就一起用膳吧。我们边吃边聊。" 方雪嫣自然不会拒绝。 楚焚天也笑笑,刚想出声招呼文娟备膳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文娟的声音。 她说道:"老爷!兵字诀地牢守备有急事上报。您见是不见?" 第十二章 江湖第一美人到访(下) 楚焚天楞了一下,地牢的守备?怎么回事?他皱眉道:"让他进来。"说着,他又向方雪嫣略带歉意的说道:"雪嫣稍候!" 方雪嫣乖巧的点头。 这时,文娟应"是!"之后,偏厅的门被打开,一个兵字诀服饰的年轻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朝着楚焚天一礼,道:"地牢守备刘韬见过老爷!" 楚焚天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冷声道:"有何事?" 刘韬此刻显得有些迟疑的说道:"禀老爷,昨夜……昨夜关入地牢的那位夕晨大人……他……" 楚焚天一听又是夕晨焰,不禁眉头微皱,打断道:"他又闹什么事了?他那些吓人的伎俩都是式神,你们这些人,青天白日的,怎么都还怕鬼不成?"在楚焚天脑海里,夕晨焰似乎最擅长的就是恶作剧。 刘韬这时却急道:"老爷!不是的!那位夕晨大人……他……他……" 楚焚天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刘韬在楚焚天冰冷的声音中吓了一跳,不再迟疑道:"老爷,那位夕晨大人恐怕不行了!" 这回闻言有些怔然的可就是楚焚天了,他的瞳孔猛的收缩,几乎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刘韬有些惶恐的说道:"老爷,那位夕晨大人看上去不行了……" 楚焚天一把抓起刘韬的衣襟,怒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他又一把推开刘韬,道:"走!我去看看!" 刘韬忙不迭的在前面引路。 楚焚天正要跟上,一旁的方雪嫣一下扯住他的衣袖道:"楚大哥,出什么事了?" 楚焚天现在哪里有心情和方雪嫣耗时间,随口对她说了句:"你先休息吧!我晚些来找你!"说着不管不顾的闪身追上刘韬,留下方雪嫣怔在当场。 一旁看着的文娟叹了口气,上前对着方雪嫣说道:"方姑娘,我先领你去休息吧。你也别在意,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最近老爷都有些不太对劲。他们说的就是那位被关在地牢的夕晨大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 方雪嫣一咬牙,道:"文娟,你带我去地牢。" 文娟一愣,道:"方姑娘?这怎么行?那地方是关楚府罪人的,又脏又乱,你怎么能……" 方雪嫣望着文娟,坚决道:"文娟!你带我去!我一定要去看看,那位夕晨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文娟为难的看着方雪嫣,最后还是同意了。说真的,文娟也有点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且说回楚焚天急匆匆的赶往地牢,一路上他那张脸冒出的寒气足够冻死一群人。他心里暗骂,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就算是有点伤,也不该是什么大碍,难道这个夕晨焰又在装?可兵字诀的弟子们,也都不是傻子。装能瞒过谁?还是说真的出事了?楚焚天没来由的感觉到全身一阵发麻。 走进湿腐气息浓重的地牢,楚焚天不禁眉头微皱,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地牢,但他却是第一次感觉这地牢为何如此脏乱阴湿,夕晨焰就是在这种地方被关了大半夜么? 然而,更让楚焚天几乎窒息的情景出现了。在不停颤动的火把光芒中,夕晨焰缩在墙角,侧头伏趴在地,头发凌乱的遮住了面孔,看不清表情,而地上则是干涸的血迹,呕吐的污迹,甚至抓挠的指痕都清晰的呈现在楚焚天面前。 楚焚天一下上前,想都没想的一把扯断犹自栓锁在地牢门上的铁链,一脚踢开牢门就闪了进去。看的一旁的地牢守备们满眼惊异,他们都没想到,楚焚天竟能有这么高绝的武功,平日里根本就不得见。 楚焚天急急走到夕晨焰身边,也不顾身边的污迹,一把抱起他,试探了一下那若有似无的鼻息,心中更是焦急,他不由大声喝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看守人的?为什么他这样了,你们到现在才知道?"说着,他急急抱着已经没有意识的夕晨焰出了地牢。 刘韬等人面面相觑,这可是地牢,他们的职责就是在地牢外看守,可没说要时刻盯着被看守的人啊。 楚焚天话一出口,也知道自己是急昏了头,又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季大夫过来!不,请他去浩海阁!" 刘韬慌忙应是,急匆匆的去了。 楚焚天抱着夕晨焰感觉到他冰冷的身躯,不禁双手微颤,忍着自己莫名的心痛感觉,他急急往自己的住处浩海阁掠去。半途上遇见了追着他而来的方雪嫣,可他却如同视而不见一般就急身错过。 当季大夫闻讯急急赶到浩海阁时,楚焚天早就急的在房中踱步,看见季大夫出现,就如同见到了救星,道:"季大夫!快!来看看!"此刻的他完全不见了平日的那种冷静和冰冷气息。 季大夫急急替夕晨焰诊了脉,又看看了他的脸色,翻翻眼皮,有些愁眉苦脸的道:"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夕晨大人怎么一下就病成这样?" 楚焚天急道:"季大夫!夕晨焰怎么样了?他没事么?" 季大夫苦笑道:"老爷,您看他这样子像没事的么?他不仅受了严重的内伤,而且全身脱力严重,再加上他的心脉本就不好,应该早些治疗才是啊!怎么就拖到现在这样?" 楚焚天惊呆的看着季大夫,重复道:"你说他内伤严重?还心脉不好?" 季大夫点头道:"内伤看上去像是新伤,但心脉却是久病!如此严重的心脉伤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不知他怎么会得了这种病。而且这种病要治恐怕也非易事。不过他的心脉又似乎有些什么护着,所以到现在,他还没有死。真是命大啊!" 楚焚天听了这话几乎窒息,昨晚他说的那句"你还会得心脏病?那可真是苍天有眼了!"就好像嘲笑他似的,不断在他耳边回响。楚焚天自觉连肠子都悔青了,他这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 "季大夫!现在怎么办?"楚焚天急道。 季大夫苦笑,道:"我只能先替他施针,控制他内伤的情况,然后再熬几付药喂他喝下。他受了不少的寒气,若今晚发烧,那就真麻烦了!"说着季大夫从他的药箱内取出了金针。 楚焚天屏息的在旁看着季大夫的一举一动,眼神扫过夕晨焰失去血色的苍白脸颊时,楚焚天忽然有种感觉,若此刻躺着的人是他那该多好?被自己的心绪惊到的楚焚天,再次怔怔的看着夕晨焰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第十三章 夜漫漫 (上) 第十三章夜漫漫 (上) 当晚,夕晨焰果然发起了高烧。楚焚天从中午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夕晨焰身边一步,亲手替夕晨焰喂了季大夫熬的药后,焦急的在一旁等着。希望夕晨焰可以清醒。对于他的心疼和焦急的心情,楚焚天给自己的解释是自责和担心。 昨天他明知夕晨焰受了伤,可还是关了他去地牢,夕晨焰现在这副模样,他可难辞其咎。万一真出什么事,他可怎么向疼极夕晨焰的亲爹和亲爸交代? 另外,楚焚天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夕晨焰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一句也没和他提过?还装的自己若无其事。若他说一句,楚焚天怎么都不会把他关进地牢,再怎么说也起码等他好了再关吧?而且究竟是谁伤了夕晨焰呢?难道是昨晚在三皇子府里做法的那些阴阳师? 就在楚焚天胡思乱想的时候,文娟又来报,说是三皇子府的侍卫魍莫求见。 楚焚天刚想拒绝,但随即想到魍莫可能知道些什么,于是就让文娟请魍莫到卧室外的书斋稍坐。楚焚天是一刻也不想让夕晨焰离开自己的视线。岂知,他这样的做法,又让楚府上下有些惊异。 浩海阁是楚焚天的住处,平日里,除了文娟几名执事丫头外,就只有楚焚天的贴身侍卫才有资格在浩海阁内走动。而且根本不可能在浩海阁内接待外人,楚焚天卧房外的书斋,除了他的母亲以外,还真没有谁进去过。 可今天,不仅夕晨焰直接进了楚焚天的卧室,就连个外府的侍卫也能进浩海阁书斋? 不过楚焚天管不了那么许多,魍莫才进门,他就问道:"魍莫!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谁打伤了夕晨焰?" 魍莫并不知道夕晨焰此刻的状况,倒是对于楚焚天在书斋接见他,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但是闻言后,却又相当尴尬的看着楚焚天,瞬间矮了半截,道:"楚大人!真是对不起,打伤夕晨大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什么?"楚焚天闻言,眼中露出了一抹强烈的杀气。 魍莫心里一惊,咬牙道:"昨晚夕晨大人做法时,在下并不清楚,还以为夕晨大人是要杀三皇子。所以在下才会下手重创夕晨大人。昨晚时间紧迫故尚未告知楚大人,还望楚大人见谅。而今奉三皇子的命,特来给夕晨大人请安。原本三皇子想要亲来,但是碍于身体尚未恢复,所以在下才单独前来,还望楚大人成全!"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交到了文娟的手上,道:"三皇子先前刚苏醒过来,得知此事后,非常生气,特让在下送上千年灵参一只。希望能够帮上忙。" 楚焚天眯着眼看向魍莫,那种诡异的眼神几乎让魍莫背心完全汗湿。这种若有似无的实质型压力,让魍莫竟产生一种膜拜的感觉。而楚焚天此刻却是在勉强的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为什么这个魍莫昨天不说清楚?他若是能早知道夕晨焰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也不会做出那种决定。现在可好,出大事了。 楚焚天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道:"去回禀你家主子。就说往事休提。这千年灵参对我楚家来说,也非什么稀罕物。还请你拿回去。楚家虽非皇家,但好歹这些年来,也有些库存。" 魍莫急道:"楚大人,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楚焚天冷笑一声道;"我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想法,但还请你回报贵上,以后少找夕晨焰的麻烦。你走吧。文娟,送客!"说罢拂袖而去。 文娟走上前,对着魍莫说道:"您还是先回去吧。夕晨大人此刻昏迷不醒,要见您是不可能的。我家老爷正发脾气呢。三殿下的心意我们领了!" 魍莫脸色微变,问文娟道:"夕晨大人,怎么会忽然昏迷不醒?"看他昨晚的样子,难道真是硬撑的? 文娟没有回答魍莫的问题,只是客客气气的把他送出了浩海阁的门,又嘱咐值夜的弟子送他出去。魍莫满腹疑问的离开楚府。 回到房中的楚焚天呆坐在茶几旁,要不是那个人是三皇子的手下,他估计当时就能直接废了他。楚焚天怎么都弄不明白,他怎么会就忽然失去了平素的冷静。遥遥望着躺在他卧床上的夕晨焰,楚焚天心里涌起一股不明的恐惧,若他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不可能!楚焚天否定了自己的念头,夕晨焰招牌式的邪笑在他脑海中浮起,就他那种妖孽,又怎么会轻易的死掉? 再次走到了夕晨焰的身旁,楚焚天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滚烫,原本惨白的肤色,也因为高烧显得有些泛红。夕晨焰的眉头紧皱着,神情相当痛苦。楚焚天心里一颤,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房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正喊着"天天"。楚焚天先是一惊,以为是夕晨焰醒了,可一看却不是,不禁立刻戒备了起来。他警惕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什么都没有,心里十分震惊,居然会有人在他不知不觉的状况下进了房间?又为什么不见踪影?楚焚天很确定他没有幻听。 "什么人?"楚焚天沉声道。 "是我,纯一郎!我在这里。"那个声音又冒了出来。 纯一郎?那是什么?楚焚天皱眉,这回听的相当清楚的他,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却发现,那里除了一张茶几外空无一物。楚焚天走了过去,这才看见茶几上有一张鸟状的纸。他心中不由一动,朝着那张纸道:"是你在说话?" 纸还真就透出了声音,道:"天天,你这个白痴,你怎么能这么对焰焰!" 楚焚天难得会被人骂,除了夕晨焰以外,更难得是被一张纸骂,压着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楚焚天道:"你想说什么?你是夕晨焰的式神?" "都是因为你这个白痴,害的焰焰现在重伤,术法耗尽,害我们连真身都没法显,要不然我们几个肯定打爆你的头,你怎么就这么冷酷无情?你这个混蛋……"(以下省略一千字)纯一郎直接就开骂了。 楚焚天就算再好的脾气,也被骂火了,何况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他阴沉着脸打断了纯一郎的话:"你还有其他要说的?"说着指骨"咯咯"作响。 纯一郎明显的顿了一下,声音低了八度,急道:"有的!有的!你快点让焰焰吃他的口香糖啊!那是专治他心脉的药!快点!快点!我们都急死了。他要是再不吃,就真没命了,老八也完了!" 楚焚天闻言震了一下,就是那种他不时在吃的糖果么?那竟然是他的药?楚焚天明显语气不对的说道:"纯一郎!你说的口香糖就是他平时也不时在吃的那种?" 纯一郎急道:"就是啊!否则你以为他和你一样脑子有问题啊!大男人没事吃糖!你笨不笨啊?"纯一郎一抓到机会就忍不住骂楚焚天几句,看来楚焚天还真是得罪了这票式神了。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悔恨到家的情绪,暗骂着自己为什么如此后知后觉,沉声道:"要吃几颗?"边说着,楚焚天边来到夕晨焰的身旁,从他怀中找到了一小袋口香糖。 纯一郎说道:"你先喂他个十颗八颗吧!要是不见效,就再多喂几颗!那药能护着他心脉,还能帮他恢复术力。" 楚焚天急急的坐到夕晨焰身边,一把扶起他,让他半依在自己的怀里。随即轻拍他的脸颊,轻声道:"夕晨焰!夕晨焰!你听到没有?醒醒,吃药!"怀中人惊人的热度,让楚焚天心惊,若再不让他退烧难保真的要烧出事情来。 第十三章 夜漫漫 (下) 第十三章夜漫漫 (下) 楚焚天更急,眼见着夕晨焰没有一点反应,干脆就将药丸一颗一颗的塞入夕晨焰的口中。所幸这口香糖的颗粒很小,而且入口即化,否则楚焚天根本喂不进去。 这口香糖还确实有效,才过了不多久,夕晨焰就开始有点反应了。楚焚天有些激动的坐在夕晨焰身旁,不停的轻唤:"夕晨焰!夕晨焰!你醒醒!"根据季大夫的说法,如果夕晨焰能够醒过来,那就好了。 夕晨焰确实是出声了,但完全是一种梦呢。只听他不断低声呻吟,眉头皱的更紧,仿佛是在抵抗什么,口中反复喃喃着:"放我出去……我没报警……好饿……放我出去……好黑……不要……冷……好冷……" 这些话中的内容熟悉的让楚焚天心中一惊。自小开始,夕晨焰半夜里常常会把一起睡的他吵醒,那时年幼的他只当夕晨焰是故意吓他所以鬼叫鬼叫的。可看现在这情景,难道夕晨焰真是在做什么噩梦?有什么事能让他这么多年来都没法摆脱呢?而且,他晚上还从不让吹灯。楚焚天一连串推断的结果,就是夕晨焰恐怕有过什么让他恐惧的经历,导致他怕黑,而且相当怕。 难道这才是夕晨焰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地牢中只要不点火,那是根本没有一丝光线的。楚焚天心中没来由的剧痛,他都干了些什么? "没事!没事了!夕晨焰,醒醒,没事了!夕晨焰!"楚焚天用他从未有过的轻柔声音侧身在夕晨焰耳旁唤道。 "天天……天天……不要……不要丢下我……天天……"夕晨焰喃呢着,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楚焚天听着这些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一向都认为夕晨焰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消遣的对象,把捉弄他当成兴趣和笑料。可他真没想到夕晨焰竟会这么在乎他。或许以前他真的是误会了?楚焚天苦笑,多年来的梦魇竟然会以这样的一种形式诠释,实在是他没想到的。 就在楚焚天思绪纷纷的时候,夕晨焰忽然一阵急咳,惊醒了楚焚天。楚焚天忙轻抚夕晨焰的胸口,替他顺气,口中又唤道:"夕晨焰!醒醒!" 终于在楚焚天的不懈努力下,夕晨焰恢复了意识。他模糊的看着眼前显得有些晃动的人影,有气无力的喃喃道:"天天,你怎么晃个不停?" 楚焚天欣喜的看着夕晨焰,终于松了口气道:"夕晨焰,你好些没?" 夕晨焰头疼的呻吟了一声,道:"我怎么了?"说着就想坐起来,但没想到全身无力。 楚焚天见状,上前扶起了夕晨焰,让他靠在自己怀中,说道:"先喝药再说好不好?" 夕晨焰摇头,道:"我又没病,我不要喝药。" 楚焚天随手拿过放在一旁熬好的药汁,说道:"你受了寒,还在发烧,先喝药。"说着不由分说的把药端到了夕晨焰嘴边。 夕晨焰眉头大皱,才闻到那药味,就感觉一阵恶心,虚弱的说道:"我可不可以不……"才说道这里夕晨焰忽然全身一颤,脑海中的记忆变的清晰,之前所发生的事,所经历的一切都被想了起来。 几乎是瞬间,一种寒冷彻骨的恐惧包围了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夕晨焰竟一下坐起,一把推开了楚焚天的药,整个人惊恐的缩向床内侧,死死盯着楚焚天。 楚焚天被夕晨焰的举动吓了一跳,药汁整个打翻在地,楚焚天不禁皱眉看向夕晨焰,沉声道:"夕晨焰?你……?"后面半句尚未说出口,楚焚天就被夕晨焰惊恐的眼神看了一滞。 夕晨焰剧烈的喘息着,仿佛见鬼一样,全身忍不住的颤抖,嘴里不住的反复说着:"天天,不要关我进地牢,我不要去地牢!" 楚焚天见状心里一阵难受,轻轻靠了过去,拉住夕晨焰,叹了口气道:"别怕,我不会再关你进地牢。相信我,别怕!" 夕晨焰的眼中有着强烈的不安,他摇头道:"天天,你骗我!" 楚焚天再叹了一口气,强忍着心里不知为何涌起的心痛,轻柔的说道:"夕晨焰,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听话,别怕了好不好?"说着一把拉过夕晨焰,紧紧抱住,轻声的一句句安慰道:"不怕了!已经没事了!" 夕晨焰感觉到抱着他的双手中传来的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楚焚天熟悉的味道,也让他逐渐恢复平静。贪婪的吸收着来自阔别已久的这份拥抱带来的温度,夕晨焰的心跳莫名的快了起来。 记得在小的时候,他一做噩梦被惊醒后,就会死死的抱着楚焚天,就好像抱着他就不会再害怕一样。虽然那个时候的楚焚天仅仅还是一个小娃娃。楚焚天就好像天生拥有让他安心的特质一般。 在看到小娃娃的第一眼开始,夕晨焰就从心里喜欢小娃娃。即使那个时候夕晨焰的生理年龄只有几岁大,但他的心里年龄却远远超越了生理。就像喜欢自己的孩子一般,夕晨焰只是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楚焚天。 直到此时此刻,夕晨焰才真正的感觉到,小娃娃真的长大了。他强健的双手甚至已经比自己的还要粗壮,就仿佛包裹着棉絮的钢铁一般,整个人散发的气息是如此强势,如此让人想要依靠。在他的怀中似乎一切的恐惧都已经消退。 夕晨焰忍不住轻吟了一声,沙哑着声音道:"天天!别离开我!" 楚焚天闻言心里微颤,这句话,让他想起之前,夕晨焰似乎也说过的类似言语"天天,我是真的很想你!"一股莫名的欢欣充斥着楚焚天,他不禁脱口而出道:"我不会离开的!"说完这句,楚焚天自己都忍不住一愣,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仿佛得到了肯定似的,放下心事的夕晨焰,僵硬颤抖的身躯竟整个软倒在楚焚天的怀里,他轻声喃呢道:"天天,你可不能骗我。"说着,安心似的,竟一下又昏睡了过去。 楚焚天苦笑着看向夕晨焰的睡颜,不同于往日的那股邪气逼人,此刻的夕晨焰脸色苍白中透着病态的脆弱,紧皱的眉头代表着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恐惧,而那嘴角带着的一抹浅浅的纯真微笑,却让楚焚天深深的被吸引。夕晨焰,你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什么邪气和天真,能在你身上如此融洽的流露着。 看了半天后,楚焚天忽然有些惊觉,摇摇头,一把抱起夕晨焰准备让他重新躺下,岂知他竟发现夕晨焰死死的拽着他的衣服,指骨发白,却怎么都不肯松手。楚焚天本想要硬拉,但才一用力,夕晨焰的神情就开始变的不安。楚焚天心里微动,好不容易是睡着的夕晨焰,发烧的情况也有些好转,他可不愿在这种时候吵醒他。 于是,楚焚天传音入秘密给了在外当值的冰月,他道:"冰月,你遣人去于凰楼,传话给方姑娘就说我今晚不能陪她用膳。另外,如果没有要事,任谁都不准打扰。"经历了那么多事,夕晨焰是该好好休息一下。想着,楚焚天将夕晨焰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一夜漫漫,却没有人觉得长。 第十四章 初会方雪嫣 (上) 第十四章初会方雪嫣 (上) 方雪嫣心情颇为郁闷的在于凰楼连住了三天。这三天来,她除了文娟以外,连楚焚天的面都没见到。每次她想去找楚焚天时,都被守卫客气的谢绝。后来,文娟告诉她,这几天夕晨大人的状况时好时坏,楚焚天正急着求医,恐怕是没时间见她了。 方雪嫣心里不禁有气,这位夕晨大人到底是什么人?对楚焚天而言就真那么重要么?据她所知,楚焚天这两天都没有离开过他的浩海阁,甚至连公事都没处理。现在全府上下对楚焚天的表现都有些惊异,当然也没有谁会傻的说出来。方雪嫣咬牙想着,不论如何今天她一定要见到楚焚天。 想到这里,方雪嫣站起身,稍作修饰,又整了整衣服,走出于凰楼,朝着浩海阁走去。 楚焚天这三天算是搞了个焦头烂额,他处事一向喜欢好整以暇,条条有理。哪知遇到个夕晨焰就彻底变了味。夕晨焰的倔脾气他也算是见识了。自从他彻底清醒之后,夕晨焰就再不见了之前的脆弱感,开始非常生气的直接开骂,差点让楚焚天还以为之前是自己的错觉。心存内疚的楚焚天也就任着夕晨焰痛骂,顺带着些异样的心绪,他倒也不生气。 反倒是夕晨焰往往骂着骂着就又开始犯心病,可见那天的地牢之行,确实对他打击很大。整晚整晚的夕晨焰都睡不踏实。楚焚天没办法,只能每晚陪着,灯火更是彻夜不息。再加上夕晨焰根本就讨厌喝中药。季大夫开的中药,他能闻到就吐,根本别说是喝,导致他中的风寒,至今都没痊愈。 所幸的是夕晨焰的术力算是恢复了点,那只叫纯一郎的八哥式神,总算能恢复形态。然后,夕晨焰就立刻让它去山谷多拿些口香糖来。他的救命药所剩无几。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楚焚天也拿了一颗口香糖,交代了季大夫研究成分,看看是否能研制出来。 不过夕晨焰脾气之大,也着实让楚焚天体会了一番什么叫麻烦的真谛。足足骂了楚焚天三天的夕晨焰,今早终于消停了。可不骂,不代表他不折腾。这不,又闹起了其他的妖精!可这回楚焚天是坚决的不同意,而且是越听越气。这才停战了几天的两个人,又吵起来了。至于为什么吵,那还是要说回夕晨焰这妖孽。 连连在床上躺了三天的夕晨焰,到今天为止,算是躺够了。内伤和术法在口香糖的绝对功效下好了大半。唯独就是那该死的风寒,断断续续的始终就是不好,时不时的还发烧。听季大夫的意思,那就是这风寒恐怕会引起心脏的负荷过重,所以夕晨焰还是需要卧床休息。 楚焚天不折不扣的执行着季大夫的话,而夕晨焰也知道自己这次病势不轻,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可见病势稍微好了点的夕晨焰,自问感觉没那么差了,所以他是怎么都不想再躺床上了。就从今早开始,夕晨焰就开始磨,可楚焚天也是硬气,他说不行就不行。直到夕晨焰想了个绝对拙劣的理由,楚焚天从始终耐着性子,直到真正的怒了。 夕晨焰半躺在床上,往嘴里丢了两颗口香糖,看着在一旁查看着文书,顺便监视他的楚焚天说道:"天天!我要去看凤玄!"夕晨焰如是说。 楚焚天看着宗卷的手明显颤了一下,他头也不抬的冷声道:"不行!" 夕晨焰坐起身,看向楚焚天,道:"天天!我要去看凤玄!" 楚焚天依旧不抬头,不过看他握书的指骨已经隐约泛白,几乎没有考虑的,又送出"不行"两个字。 夕晨焰怒目而视那个对他看似不理不睬的楚焚天,发现他根本还是没看自己,于是转头,拿起床上一个枕头就朝着楚焚天丢了过去,同时大声道:"天天!我说我要去看凤玄!" 楚焚天闻言就像是吃了炸药一般,啪的一声把宗卷摔在茶几上,顺手又接住了飞来的枕头,然后猛然站起,双目怒视夕晨焰,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夕晨焰!你就不能给我消停几天?" 夕晨焰对楚焚天的怒气完全视而不见,反倒是显得比楚焚天更愤怒的说道:"天天!你要让我在这里躺几天啊!我要出去晒太阳!我要去见凤玄!再躺下去,我要生虫了!" 楚焚天眯着眼看向夕晨焰,说道:"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条件!这里是楚府,我说了算。季大夫的话,你应该听的很清楚!在纯一郎没有带药回来之前,你必须给我躺在床上!明白了没?" 夕晨焰透出一股子邪异之气的看着楚焚天道:"天天弟弟!你没说错吧?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我可不是你楚府的人!"他特地加重了"弟弟"两个字的语气。 楚焚天冷笑道:"你也知道我是'天天弟弟'?既然这样,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更不能放任'病弱'的哥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夕晨焰闻言气极,大声道:"楚焚天!你说谁病弱啊?我不过是发个烧而已!有你这么折磨人的么?我都躺了三天了!" 楚焚天继续他的冷笑,人却走到夕晨焰的床边,把手中的枕头再次放回夕晨焰的背后,又替他掖了下被角,道:"不过才三天,也不知道是谁没事喜欢逞强,害自己难受!" 夕晨焰咬牙切齿,道:"楚焚天,你别给我含沙射影的!告诉你,少爷我躺烦了!我就是不要再躺了。我要去见凤玄!他才经历这种事,不知道情况如何呢!" 楚焚天愤怒的看着夕晨焰,气极道:"你还口口声声凤玄凤玄!他是你什么人?要你这么记挂的?告诉你,现在病弱需要休息的人是你!不是他!今早我还接到报告说,他进了宫!身体健康的很。可看看你呢?什么凤玄不凤玄,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心上。" 夕晨焰听到说凤玄没事,他倒是放了点心,对着楚焚天说道:"什么话嘛!我又不是女人,要他把我放心上干嘛?我是作为朋友的关心而已。楚焚天,你可别告诉我,你连个朋友都没有!" 楚焚天冷笑道:"不劳你夕少爷担心!" 夕晨焰哼了一声,道:"我看你满脸冰块,想必和你做朋友的人也少!" 楚焚天实在是气的无话可说。对于夕晨焰的个性,楚焚天从小就知道的很清楚,那就是个绝对不甘落人后的倔脾气,嘴上还特别的辛辣,足足能把一个人给噎死。 夕晨焰看着楚焚天道:"天天!我要去见凤玄啦!不和你扯了。"说着就想下床。 楚焚天眼明手快的一把按住夕晨焰,怒道:"你想都别想!" 意见不一致的两个人,很快就一个半躺床上,一个斜倚床旁,开始干架。夕晨焰不停的挣扎,楚焚天则是努力的小心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又不能让夕晨焰挣脱开。这一来二去之下,楚焚天什么招式都忘记了,只知道死死的按住了夕晨焰。 楚焚天的鼻息就在夕晨焰的上方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停下,四目清晰相对之下,两个人似乎都僵住了。夕晨焰不知怎么的,脸唰就红了,心里一阵狂跳,暗道:不是吧?天天……这天天还是天天么?这张脸也太他妈的有魅力了吧?放他那时代,绝对就是个少女杀手啊!老天,为什么他以前就没发现呢? 第十四章 初会方雪嫣 (下) 第十四章初会方雪嫣 (下) 夕晨焰的意识里只记得楚焚天的可爱和天真,要么就是现在的冷漠,根本没想到长大后的楚焚天竟会露出如此富有侵略感的男人气息和魄力。夕晨焰发现自己对于这样的天天实在是感觉太陌生和震惊了。努力按下心里泛起的阵阵异样情绪,夕晨焰不免有些口干舌燥的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楚焚天眼见着脸色泛起红润的夕晨焰此刻竟透着一抹无比的瑰丽。很普通的五官,拼凑在一起,却有着难以言述的妖魅。充斥在楚焚天鼻息中的,是一股似有若无的清香,这是夕晨焰长期服用口香糖的结果,但对此一无所知的楚焚天却深深感觉到了心旷神怡。再加上那丰润的双唇诱惑一般的微启,甚至出人意料的那粉色的舌尖连连滑过,留下湿濡的诱惑。 好想尝尝他的味道!好想吻他!楚焚天被自己忽然闪出的念头吓了一跳,他竟想要吻夕晨焰?他疯了?他可是个男人!难道是他欲求不满了? 两人的这些感觉仅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然后他们就像两只被同时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几乎同时向后退去。楚焚天一下放开了夕晨焰站了起来,可夕晨焰退无可退之下,却撞到了床沿,由于用力过猛,疼的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直到此刻,两人才似乎回过神,楚焚天暗骂自己有病,夕晨焰却皱着眉头,看着楚焚天,一手轻揉着后脑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焚天见状,咳嗽了两声说道:"你没事吧?撞到头了?"说着本想上前查看,但先前的那种感觉实在太清晰,让他实在没法再跨出那一步。 夕晨焰没有回答楚焚天的话,却说道:"你别管我了。我要去见凤玄!" 楚焚天闻言一滞,虽然生气,但经过刚才那一瞬,他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楚焚天卧室的门被敲响,然后也不等楚焚天反应,就有人推门而入。楚焚天和夕晨焰都不禁转头望去,心道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闯楚焚天的卧室?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方雪嫣,她身后则跟着一脸为难的冰月。 方雪嫣略带羞怯的朝着楚焚天开口道:"楚大哥!" 楚焚天见状眉头微皱,刚想出声,却被夕晨焰的一阵邪异的怪笑打断。 只见夕晨焰猛吹了一声口哨,语带兴奋,满脸邪笑的朝着楚焚天说道:"喂喂!天天!这美女是谁啊?你小子,有这么美的姑娘居然都不带介绍的?" 楚焚天苦笑,被夕晨焰这么一问,他哪里还来心思去责问冰月为什么冒然放人进来。然而不知为什么楚焚天心里忽然有点发虚似的看了眼夕晨焰,发现他神情没什么异样,心里微定,但又冒出了一抹淡淡的失望情绪。他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眼方雪嫣,朝着夕晨焰道:"这位是方雪嫣,方姑娘!" "哎~方雪嫣啊!我知道我知道!哈哈!天天,她不是你的绯闻女友么?原来你们真有一腿啊!"夕晨焰满脸惊艳的看着方雪嫣,口中啧啧又道:"哎!真不愧是传闻中的江湖第一美人啊!够漂亮!天天,你好艳福嘛?"说道这里,夕晨焰似是不经意的看了眼楚焚天。 楚焚天对夕晨焰毫不掩饰的粗俗话语一阵皱眉,口中沉声道:"夕晨焰!你胡说什么!什么绯闻女友!也不看看场合!"说着他又转向方雪嫣道:"雪嫣,你别在意!他这个人就是口无遮拦。" 方雪嫣此刻倒是恢复的从容,先朝着楚焚天露出甜甜一笑,然后对着夕晨焰道:"初次见面,小女子方雪嫣,见过这位大人!" 夕晨焰半躺在床上,朝着嘴里丢了好几颗口香糖,邪笑道:"方姑娘客气了,在下夕晨焰,是这小子的哥哥。我说话比较直,不像天天这小子总是冰着个脸,像谁欠他几百万似的。你可别介意啊!" 听到这话,方雪嫣本不知为什么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原来是楚焚天的哥哥!可是为什么她却从没听楚焚天说过,他有这么……有些古怪的大哥呢?夕晨焰给方雪嫣的第一印象恐怕和登徒子有得一拼。要不是楚焚天在旁,她可能上去就是两个耳光伺候这个口无遮拦,长相又甚是一般的人。 方雪嫣露出的疑惑神情并没瞒过楚焚天,而对于夕晨焰的自我介绍,楚焚天也是一肚子郁闷。于是他道:"雪嫣不用介意。他总是胡言乱语。不过按理说他还真是我大哥。"不就是白白长了几岁么?犯得着天天弟弟天天弟弟的每天重复反复的喊么? 不过这样一来,方雪嫣算是彻底放心了。难怪,楚焚天这几天那么失常呢。哪有自己兄弟受了伤,弟弟却不闻不问的?虽然楚焚天的做法似乎有些过头,但这不正表明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么?方雪嫣忽然心情明亮了起来,朝着夕晨焰又是福了一下,道:"见过夕晨大哥!" 夕晨焰嘿嘿笑了笑道:"哎呦~弟妹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当大哥的比较穷,没什么东西当见面礼的,要是画个符咒给你,又怕不吉利。不然下次我让天天买给你吧。" 夕晨焰的一声弟妹真的是杀伤力很强。就连一旁似是口干想要喝口水,而实际则是在考虑问题的楚焚天也一口茶喷的老远。他怔怔的看着夕晨焰,口中道:"我和雪嫣……"后半句"没有关系"尚未说出口,楚焚天就又整个咽了下去。 想想先前的那一幕,他竟真的疯了似的想要去亲夕晨焰。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楚焚天看了眼方雪嫣,见她满眼的期待神情,忽然又改口道:"雪嫣才不在乎你送的什么见面礼。方家镖局的生意满天下,什么宝贝没见过?"这样一句话,整个就暗示着他和方雪嫣确实在一起了。 方雪嫣闻言不禁是满心欢喜,夕晨焰反倒是怔了一下,但瞬间又是一阵开朗的笑,道:"哎呀,那可真是恭喜你,找到这样好的一位贤内助。你怎么也不早说?" 话越说越离谱,方雪嫣脸颊微红,道:"夕晨大哥!我和楚大哥真没什么,你千万别乱说啊!" 夕晨焰看不出表情的眨了眨眼睛,笑道:"方姑娘谦虚了!唉,我还真有点羡慕我家天天,居然有这么美的美女相伴啊!" 楚焚天在一旁听的不知是什么滋味,终于听不进去,一拍桌子,道:"行了!夕晨焰!……"才说道这里,楚焚天的话又被门外的一阵嘈杂所打断。 只听一个熟悉的男声低沉却不乏威严的说道:"给本王让开!本王要见夕晨焰!"竟然是凤玄? 第十五章 出人意料(上) 楚焚天实在是有些恼火,今天是怎么了?他的浩海阁什么时候是那么多人可以乱闯的地方了?不论是方雪嫣也好,凤玄也罢,他们都还不算是熟悉到可以不用通传就进他浩海阁的人吧? 可没等楚焚天开口说什么,凤玄就真个推门进来了,身后又是阻止不及的冰月。凤玄看见楚焚天也在,不禁微怔了一下。 楚焚天此刻满脸寒意,也不管凤玄,直接朝着冰月冷冷说了句:"冰月,去楚睿那领罚!" 冰月骇然,却只能应是,退下。 楚焚天这才看向凤玄,道:"三皇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玄不复以往温柔的神情,也同样冷冷的看着楚焚天,一语不发。几天前的经历他早就听魍莫说了。而夕晨焰被楚焚天关入地牢后导致重伤昏迷不醒,他也是通过些手段才了解到的。若非他前几天根本就没法动弹,否则他早就冲到楚府来看夕晨焰了。 今早凤玄才刚一恢复,就准备去楚府,岂知又被他父皇召进宫,一直拖到这个时候才来。此刻见到了楚焚天,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可又碍着楚焚天的身份不能轻易发作。 一旁站着的方雪嫣也有些好奇的看着凤玄,心道:原来三皇子竟是这么英俊潇洒的人物,但传闻中三皇子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怎么现在看来也是那么冰冷的一个人?和楚大哥简直有的一拼。 这时夕晨焰的声音却全然不顾满场冷冽的气息,显得热情洋溢的传来:"凤玄~!凤玄!是你啊!我还正想你去看你呢!你怎么来了?" 凤玄一听到夕晨焰的声音,脸色就如同冰雪融化,朝着他在的方向,送出温柔至极的声音:"夕晨,你好些了么?我是来看你的。你且等等,我过会来和你说话。"说完,他又转向楚焚天,脸色再度冰冻。 凤玄道:"楚大人,勿怪凤玄这么失礼的闯进贵府!但凤玄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把夕晨关入地牢!还害他病的如此严重。如果今天你不给我一个理由,那夕晨本王就带走了!也免得他在这里受罪!" 凤玄的话可谓语惊四座。楚焚天气极反笑,而方雪嫣则是满眼惊愕,她实在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其貌不扬,说话又没礼貌,举止又粗俗的人,竟能让这么多人上心,且不论楚焚天是他的弟弟,可凤玄却是三皇子啊!三皇子和他又会有什么关系? 至于夕晨焰则听的一脸感动,小玄玄啊!你对我可真好,比那个坏天天可好多了。 楚焚天大笑着冷眼看向凤玄道:"三皇子!这是楚家的家务事,你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吧?" 凤玄冷哼一声道:"夕晨是本王的朋友,本王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他。就算是他的家人也不行!" 楚焚天冷笑道:"三皇子!楚某自认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是楚某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若你真要管,那不如直接去问夕晨焰!看他是否愿意跟着你走!若他愿意,楚某绝不阻拦!"说完,楚焚天冷着脸再不出声。 凤玄冷哼一声,走向夕晨焰的床旁。而方雪嫣则是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其中诡异的气氛,让她无言以对,这都什么状况啊? 夕晨焰此刻倒真是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楚焚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他。你让他可怎么回答? 凤玄走到夕晨焰床旁,满眼疼惜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说道:"夕晨,你瘦了好多!" 夕晨焰瞄了眼楚焚天,看他的脸色直直能冻死个人,心里咋舌,这凤玄和楚焚天看来还真是八字不合,犯冲啊?于是乎,他带着点尴尬的笑意,朝着凤玄说道:"小玄玄,你没事就好了。我好多啦!谢谢你关心啊~"企图蒙混过去的夕晨焰心里拼命说,小玄玄啊,可别提跟你走的事啊!否则天天能气死。 不过夕晨焰倒是没注意,他在叫凤玄"小玄玄"的时候,楚焚天头上的青筋明显暴起微跳。 凤玄有些哭笑不得的听着夕晨焰给自己的新名字,温柔至极的说道:"夕晨,跟我回王府好么?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 夕晨焰闻言颓然道:"小玄玄啊!你知道这不可能嘛!我上回都说了,我亲爹让我住天天家啊!"夕晨焰说着,眼神又撇了下楚焚天,发现他至少脸色是明亮了点。夕晨焰心里不知为何有点窃喜,说明天天还是不愿意他跟着凤玄走的。 凤玄虽然皱眉,但语气却始终温柔道:"夕晨,你还是听我的话吧。你和楚焚天根本就没法相处。上次他气走你,害你在我那昏睡了两天,这回居然还把你关进地牢。我都不敢想之后他还能对你干出些什么来。"凤玄根本就不顾楚焚天也在场,彻头彻尾的就批判了楚焚天一回。 敢情凤玄也是彻底愤怒了,根本就不在乎这么说法会得罪楚焚天。可见夕晨焰对凤玄的重要性,在这次的事情之后,又变的更重要了。凤玄绝对不想那个舍命救过他,而他又相当在意的夕晨焰再受到任何伤害,谁都不行。 夕晨焰边听着这些话,边注意着楚焚天的脸色,果然,又黑到不能再黑。夕晨焰忍不住在心里呻吟,天啊!凤玄这都是在说什么啊?就算是不知道楚焚天究竟有多大势力的夕晨焰,心里也很清楚,凤玄这样做整个就是得罪了楚焚天啊! 虽然知道凤玄是为了他好,但是夕晨焰实在不希望凤玄因为他而开罪楚焚天,将来给凤玄带来麻烦。聪慧如夕晨焰当然很清楚楚焚天现在是几个皇子之间必争的一个极为重要的筹码。否则楚焚天也不会三番两次的告诫他,不要和凤玄多有来往。 夕晨焰并不清楚凤玄是否有心挣皇位,但是他却知道与楚焚天的关系,极有可能左右一些事情的发展趋势。时下的楚焚天,就和现代的那些商业巨头一样,他的一言一行完全有能力影响政局。 而从另一个层面说,以夕晨焰的现代人思维去理解,凤玄怎么都是皇子,楚焚天不过是一个巨商,这种皇权至上的朝代,得罪了皇室始终不是什么好事。夕晨焰更不希望因为他让凤玄怪罪楚焚天。万一将来凤玄一怒之下给天天下了绊子,那对天天可没有任何好处。夕晨焰是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 夕晨焰苦笑,现在的情况,就算是他想跟着凤玄去住王府,可为了天天,还有凤玄这两人着想,他也不能去了。他道:"凤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真不能跟你去王府。我答应了我亲爹要保护天天。所以……而且这次纯粹是个误会。你想想,我是天天的哥哥,若非误会,他又怎么会把我关到地牢里。其实他以为是我去了王府搞出了那么多鬼怪,才关我进地牢的。后来才知道不是!所以我不就又出来了?误会啦~误会!"夕晨焰尴尬的笑了两声。 第十五章 出人意料(下) 夕晨焰不希望楚焚天和凤玄的关系因为他而闹的太僵,所以干脆编了个弥天大谎,替楚焚天做起了好人,也给凤玄找了个台阶下。虽然夕晨焰很清楚他这个谎言只是自欺欺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却是唯一能缓和那两人冰寒关系的方法,至少在场面上是如此的。 随即,夕晨焰也不等凤玄有什么反应,直接就道:"小玄玄,你放心,天天待我还是很不错的。你看,好吃好喝的一样不少。否则我也不能恢复的那么快。你说是吧?" 凤玄神情复杂的看着夕晨焰,面对夕晨焰拙劣的谎言,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夕晨焰表现的意思来看,想要他离开楚府是不太可能的了。而且夕晨焰撒谎的用意也很清楚,就是不想他和楚焚天闹翻。凤玄心中有些感动,不禁暗赞夕晨焰心灵智巧。 凤玄虽然不惜为了带走夕晨焰而得罪楚焚天,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还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楚焚天闹翻,若非是为了夕晨焰,换个人,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哪知夕晨焰现在这么一说,却又替他解了围。心中不甘夕晨焰为何死活不肯离开楚府,但聪明如凤玄,也不会傻的这时候再去硬撑。 一旁的楚焚天也有些暗暗惊讶于夕晨焰随机应变的机智。他哪里知道,夕晨焰以前就是个高级军火商,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样的场合夕晨焰没见过的?这要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夕晨焰当仁不让的可比这古人见识多的多。他平时只是懒得表现而已。 原本就不太愿意再牵扯到这种勾心斗角事情中的夕晨焰,他只希望穿越的生活能够简单点。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随时随地需要堤防谨慎。要是万一有个什么松懈,那就是万劫不复的结果。就好像他明明已经退出了无间道,却哪知还是被人陷害,凄惨的在小黑屋里等死。 那样的情形,夕晨焰可真不愿意再见到第二次。可哪知才下了山,就被自己念念不忘的小娃娃天天直接送进了地牢。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是夕晨焰这辈子没法忘记的。想到这里,夕晨焰忍不住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楚焚天。 一直就在旁看着夕晨焰的楚焚天被他忽然的一瞪眼,心里又有些毛毛的。夕晨焰发起脾气的样子,他可真算是领教了。那骂的内容简直就是空前绝后的精彩,不带一个脏字,却能把人气到吐血的那种。楚焚天那几天甚至都怀疑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虽然他心里愧疚的很。 凤玄看着夕晨焰和楚焚天的眉来眼去,心里颇不是滋味儿,略带酸楚的说道:"夕晨!你还真是关心楚大人!" 夕晨焰看着凤玄,笑笑道:"他是我从小看大的弟弟,我能不关心么?" 凤玄沉默了一会,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强求你。但是你记着,如果有什么事,就一定要去找我。知道么?我不想再看你受伤。"说着凤玄拿出一块自己随身的玉牌,交给夕晨焰道:"凭着这玉牌,你随时能出入王府,而不用通传。你要想来王府住,我随时欢迎!" 夕晨焰接过玉牌,放在手里反复的看了看,有点见钱眼开似的激动道:"凤玄,这可是块好玉耶!你真舍得送我啊?" 凤玄看夕晨焰看着那块玉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肯定是在给那玉估价,而不是在意这块玉的作用。他不禁苦笑,道:"自然是送你的!若你喜欢这些玩意,哪天我给你挑些送来,或者你要不嫌麻烦,就去我库房自己看。看中哪些,归你就是了。" 夕晨焰两眼冒光,连连点头,道:"小玄玄,你真是太好了。要不……"现在就去……这四个字还没出口,夕晨焰的话就被楚焚天发出的一阵咳嗽声打断。夕晨焰看了看楚焚天满脸黑线的神情,这才恍悟,要是真把那话说出来,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夕晨焰有些尴尬的笑笑,道:"小玄玄,还是算了啦。谢谢你!" 凤玄看着夕晨焰的模样,险些失笑,浅笑道:"我说的是真的。"说着又看了眼楚焚天,才温柔的朝着夕晨焰道:"虽然我的库房可能没有楚大人府上的丰富,但是物件却有不少是皇上亲赐的。若论珍奇,也毫不逊色。你若什么时候闲暇了,就来看看吧。" 夕晨焰嘿嘿笑着点头,满脸满足的神情,就好像已经得了腥的猫。看得一旁的楚焚天连连皱眉。若让外人知道了去,还以为楚府的家大业大不过是空壳呢。 凤玄这时轻叹了口气,道:"夕晨,那你好好休息!我带了些补品在外放着,你可记得要吃。明天我安排的御医来给你看看,你……" 凤玄话没说完,就被楚焚天打断,楚焚天道:"三皇子美意,我等心领了。晨焰的伤,已经用了最好的药材,御医也已经请过。所以不必麻烦三皇子了。" 凤玄怔了一下,看着楚焚天坚决神情,不禁露出一抹苦笑,道:"即使如此,那本王就先告辞了!楚大人,送来的东西,我是不会拿回去的。这是给夕晨的!"说完,凤玄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楚焚天冷冷看着凤玄离开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夕晨焰,道:"还算你识相!" 不过此刻的夕晨焰丝毫没有在意楚焚天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他只是愣愣的看着楚焚天。楚焚天刚才叫他什么来着?"晨焰?"夕晨焰心里一阵猛跳。他那个精通天地阴阳轮回的亲爹曾跟他说的一句绝不负任何责任的话,赫然跃入了他的脑海中。 "哎~乖三儿!我给你看看手哦!呦,将来你娶的媳妇是第一个叫你名字的人哦!嗯嗯!"他亲爹装神棍的模样还很清楚的映在夕晨焰的脑海里。 想到这里,夕晨焰整个脸都囧了。他的名字,从那个时候起,就是姓夕名晨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人都以为他的名字是姓夕晨名焰。对名字很淡漠的夕晨焰,根本就懒得去说明,最后的结果也就入乡随俗了。岂知,刚才楚焚天竟真的叫出了他本名。再应上亲爹的那句话,夕晨焰又如何能不囧? 楚焚天有些奇怪的看着夕晨焰没法形容的囧字表情,出声道:"晨焰?夕晨焰?你怎么了?说话?"说着上前推了推夕晨焰。 夕晨焰猛然醒悟,不禁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惨呼道:"不是吧?亲爹这种玩笑你可不能开啊!"说着整个人向前伏在了被褥上。 楚焚天更奇怪了。不过,这时的他觉得一旁的方雪嫣实在是有些碍眼,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太想让方雪嫣知道太多夕晨焰的事,又或者他不太愿意方雪嫣介入他和夕晨焰之间。 也不清楚自己究竟的想法是什么,楚焚天就按着自己的意愿,说道:"雪嫣,你先回于凰楼休息吧!我还有些事和晨焰要谈。若今晚我有空,我就来陪你用晚膳。" 方雪嫣其实也感觉到在浩海阁内她就像个多余的物件。不论是之前的三皇子也好,如今的楚焚天也罢,她都不是众人的主角。这对她一个有江湖第一美人之称的美丽女子来说,实在是打击颇大。那位三皇子甚至就没有看过她一眼。真不知道那个其貌不扬的夕晨焰怎么会有这么大魅力,居然让三皇子和楚焚天都莫名其妙的围着他打转。 方雪嫣也是个灵慧之人,这样的情形下,楚焚天又说了这样的话,她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于是很是温顺的向楚焚天福了福,道:"楚大哥先忙正事吧!小妹就先告退了!"说完姿态万芳的离开了房间,甚至还细心的关上了门。 楚焚天终于舒了口气,转身看向类似鸵鸟的把自己整个裹在被褥中的夕晨焰。 第十六章 他姓夕名晨焰 (上) 楚焚天有些好笑的看着鸵鸟似的夕晨焰,伸手拉开了被褥,朝着夕晨焰道:"你干什么呢?想闷死自己?" 夕晨焰张口欲言,却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他实在想问楚焚天为什么要叫他"晨焰"这个名字,但又怕问了会不会太奇怪?万一楚焚天追究起原因来,他该怎么解释?难道要把他亲爹说的话再和楚焚天说一次?那估计结果就是他夕晨焰再次被关地牢了。他可没那么傻的去触楚焚天的逆鳞。而且天知道他亲爹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呢? 楚焚天皱眉看着夕晨焰,忽然有点紧张道:"你到底怎么了?又不舒服?" 夕晨焰摇摇头,垂头丧气的低着头不说话。若他亲爹说的是真的,那对于夕晨焰这个喜欢美人的大男人还真是一种打击和讽刺。想到美人,他再次抬头看了眼楚焚天,结果有点郁闷的发现,楚焚天还真是个美人,特别是和他夕晨焰这平凡相貌比起来。 楚焚天被夕晨焰古怪的眼神和莫名其妙的举止,弄的有些晕头转向,他不禁有些气道:"晨焰!你究竟怎么了?" 夕晨焰被楚焚天大声的语调吓了一跳,忙应道:"没什么……没什么!"就在这时,夕晨焰又忽然楞住,他想到当时他亲爹说的是个"娶"字。那就是说,他会娶个叫他名字的人!那就是说,那个人应该是个女的?是啊!否则又怎么说娶呢? "哈哈哈哈!"夕晨焰忽然大笑了起来。 楚焚天眉头更皱,终于连名带姓的喝道:"夕晨焰!你到底在干什么?" 夕晨焰笑的气都喘不过来,朝着楚焚天喘息着说道:"没什么!真没什么!还好,还好!哈哈哈哈!"夕晨焰自觉是想通了一件事,也就不再担心他自己会否和他亲爹和亲爸一样的命运。毕竟对夕晨焰来说,他内在还是比较传统的,虽然他并不介意或者歧视什么。 更何况,他始终把楚焚天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看待,又怎么会变成那种感情呢?自觉根本就没有这可能的夕晨焰,终于放下了心事。 楚焚天冷着脸看着夕晨焰,直到他再也笑不出来时,才道:"夕晨焰!你给我听好了,这话我只说一次!" 夕晨焰收拾心情,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楚焚天肃容道:"这些事本属于楚府机密。但是为了让你不要再犯些白痴的错误,所以现在我把一些事情告诉你。你可要听清楚了。" 夕晨焰有些惊讶的看着楚焚天,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表情如此严肃的楚焚天。此刻的他全身上下正散发着一种沉稳阴狠的强烈气息。这种气势,让夕晨焰很自然的想到了现代的那些黑道枭雄,这是种真正经历过血火洗炼的人才会有的气息。 楚焚天不管夕晨焰在想些什么,他继续说道:"楚氏从建国开始,就是皇帝为平衡整个朝廷的权势,而特别扶持的。这么多年,楚氏的成长可谓长足,而且也已经远远超过当初的设想,而成为了全国不可或缺的支柱之一。另外一个就是萧家。" 夕晨焰咽了口唾沫,点点头,表示楚焚天可以继续。 楚焚天看了夕晨焰一眼后道:"可现在的局势早就不同以往。我楚氏完全有能力左右谁才是下一任的皇帝。就连萧家,也不可否认这点。"楚焚天说道这些的时候,骄傲的神情涌起,楚氏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局面,他楚焚天可谓功不可没。溜达-论坛 夕晨焰"嗯"了一声,接着听。 楚焚天道:"我和你说过,当今皇上有三个皇子,最聪明,最讨喜的就是三皇子凤玄。老皇帝现在就是在等,如何能让三皇子顺利成为皇帝的时机。" 夕晨焰有些疑惑的说道:"这不是很好么?凤玄如果登基,相信一定是个好皇帝吧?" 楚焚天淡淡看了眼夕晨焰,道:"或许会好,或许又不会。谁能保证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不腐化呢?" 夕晨焰笑笑,不说话。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道:"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楚家就更不能和他亲近。你懂为什么么?" 夕晨焰听的很是绕头,似明非明的看着楚焚天。 楚焚天叹了口气道:"因为楚家太庞大,根基太深。" 夕晨焰直到此刻才明白楚焚天想要说什么,于是接口道:"天天,你该不会是在忌惮凤玄,若他登基以后会对楚氏不利吧?所以你才会选择那个傻不拉基的大皇子合作?" 楚焚天苦笑,点点头道:"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萧家现在投靠了二皇子,那我们也别无选择。" 夕晨焰此刻皱眉道:"天天,可我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总是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弄的那么复杂呢?其实不论是哪个皇子继位,对你这样的大商家,他们只会更亲近。你们可是促进内需的最好人选啊!而且凤玄也不是个傻子,若有他帮忙,那楚氏岂非发展的更快?" 虽然不太明白夕晨焰口中的"内需"是什么意思,楚焚天冷哼一声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但是今天你也看见了。三皇子不惜和我们翻脸,也要你去他王府。可见他一定是有了什么安排或者是十拿九稳的筹码,不用去在意我和萧家。" 夕晨焰不明白道:"为什么?" 楚焚天冷笑道:"难道你没有发觉么?这三位皇子恐怕早晚有一天是要动手了。那晚你救了凤玄,应该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夕晨焰听的实在有些头疼,他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情,情况错综复杂的状况,足够就能把人给烦死。他最讨厌的就是牵涉到宫中权势和勾心斗角的一幕。在以前,他就已经看过太多了。他可不想再这一世里还要重蹈覆辙。关地牢就是他重蹈覆辙后的第一个惩罚。 夕晨焰不禁道:"天天,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些了?我实在不想听。" 楚焚天摇头,道:"晨焰,我知道你不想,也不喜欢牵扯到这些事情里去。我也不希望你被牵扯。但是,你现在既然在楚家,又和凤玄交好,有些事情,我必须让你知道。免得到时你万一遇到些什么事,也好心里有个计较。要是再出状况,我可不知道还能不能护着你。" 夕晨焰瞥了眼楚焚天轻哼一声道:"说的好听,也就你敢关我地牢!换个人试试?我不让法拉利碾碎他才怪!" 楚焚天知道夕晨焰又再含沙射影的说他,也不接话,径自道:"所以我劝你离凤玄远一些,免得被牵扯。" 夕晨焰皱眉道:"那怎么可能?"凤玄是他的朋友,他不可能见死不救,要么就是他根本不知道。 楚焚天气道:"难道就为了这个凤玄,你可以不顾楚府这近千号人的死活么?" 夕晨焰期期艾艾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十六章 他姓夕名晨焰 (下) 楚焚天扬扬眉,又将前几日方雪嫣带来的消息告知了夕晨焰,道:"这件事,你不觉得蹊跷么?二皇子运的东西平白消失,而袭击凤玄的又是阴阳师,这一连串的事情,代表什么,你不该看不出来吧?" 夕晨焰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凤玄恐怕是被人盯上了。但是天天,你也不要太大意。说不定不止是那个二皇子,其他人也会有所安排呢?"夕晨焰想了想,又道:"那批失踪的物件,很可能都是阴阳师使出的障眼法。但你不觉得二皇子又同时派了人袭击凤玄,有点太过明目张胆了么?我怀疑是否还会有其他人。" 楚焚天有些讶异的看着夕晨焰,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想到这个层面。平时看上去只会恶作剧,捉弄人的夕晨焰,此刻竟显得出奇睿智。 楚焚天故意淡淡问道:"那你怎么看?" 夕晨焰皱起眉头,努力的想了想,最后却垮着脸说:"我不要再想了。这种事我一想到就头疼!天天,你跟我说这么多,无非就是要我别和凤玄走的太近是不是?你不想搭理凤玄的意图,我很清楚。你是怕将来万一凤玄掌权了,他会对楚氏做出什么动作。至于你和那个大皇子的协议可能就是助他登上皇位,而以后也不要对楚家的发展进行限制,维持现状吧?"夕晨焰寥寥几句就说清了楚焚天的计划。 可令楚焚天更感觉匪夷所思的还在后面。夕晨焰又道:"可是天天,你有没有想过,时代是进步的。总是固守于一些陈旧的方式而不去突破,进步,社会是不会发展的。现在楚家在整个朝纲之上或许真的可以呼风唤雨,但是这绝对不会是长久之计。说的再难听点,你在的时候,或许别人还给你一个面子,但万一你不在呢?权利到最终争的还是利益。" 夕晨焰略喘了口气,一脸认真的看着楚焚天道:"如果你看清楚这点,那我认为你完全没有必要执着于朝纲上的那些可有可无的权利。你需要争的是利益。而利益的本质又和权利分不开。所以,归根到底你要争取的是皇帝的皇权支持。这里是君权之上的社会。而只要你不去和皇帝争权利,他是绝对不会和一个商家过不去的。除非你想要当皇帝,否则你争那么多权利有什么用?不如绝对的利益化,要是我,说不定还把皇帝也拉了入伙,反正没有人是会和自己的利益过不去的。" 说到这里,夕晨焰又叹了口气,道:"天天,不是我说什么,难道你还真想当皇帝了?"夕晨焰想到了楚府门口贴着的对联,忍不住道:"你又不是傻瓜,你选择那个大皇子当你的合作人,不就是因为他好控制么?可是当皇帝有什么好?不能吃,又不能玩,天天还要看奏章。当个好皇帝可辛苦了。可要你不当好皇帝,你又不是那种人。有什么好的嘛?还是说你看上了后宫佳丽三千人?算了吧!小心铁杵磨成绣花针!还真不如赚点钱,潇洒潇洒。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高兴和自在么?何必把自己搞的那么烦躁?" 夕晨焰丝毫没有发现楚焚天现在看他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惊异,继续滔滔不绝道:"现在既然有个凤玄适合当皇帝的,那又为什么不干脆就帮他一把。你死命争这朝堂上的权利,还不如就放手给他,再把他拉入你的生意里,分他一杯羹。有皇帝当你的合伙人,岂非比有个脑子不清的傀儡皇帝来的好?何况你还要处处堤防万一你扶上去的那个皇帝到最后来对付你啊。这种事又不少见。喂,天天!喂!你干嘛?死盯着我,我脸上开花了?" 直到此刻,夕晨焰才意识到他已经洋洋洒洒的说了半天。楚焚天却一句话也没说的,只光顾着看他了。 楚焚天也是到了夕晨焰叫他,他才反应了过来。他实在没想到,夕晨焰竟会是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刚才的那段话,简直就是道尽了他楚焚天多年来始终在矛盾和困扰着的事。当皇帝,这是楚焚天从小就接受的源自他母亲的教育。可直到他成人,接收了整个楚氏之后,他的想法才有了改变。 从心底里说,楚焚天并不觉得当皇帝有什么好的。现在的政局复杂,老皇帝每日都陷在这种让人精疲力竭的勾心斗角中。就像夕晨焰说的,当皇帝除了烦还是烦,有什么意思?但是来自他母亲的压力,又迫使楚焚天在一开始不得不做出些他自己也不太愿意做的事情。所幸后来,他始终以楚氏的发展为重,让他母亲也哑口无言。 原本楚焚天就并不想过多的介入皇位之争,但是时势所逼,在面对到底支持哪个王子的问题上,他又不得不对他的母亲妥协。他不是不知道他母亲的真正用意,可她毕竟是他的母亲,只要不触到楚焚天的底线,楚焚天并不介意多忍让一些。况且,在发展楚氏这个目标前,他和他母亲还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虽然两人的目的截然不同。另外藉由楚氏,楚焚天还能够拖延住他母亲的计划,这又何乐不为? 楚焚天不是没有野心,这么多年他杀伐四方,笑傲江湖,君临商场,这种随心所欲,天高鸟飞的生活才是他所追求的。至于当皇帝,常年深锁宫廷,每日权利政治,尔虞我诈的斗争,楚焚天就和夕晨焰一样,深感厌恶。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他完完全全没有想到过夕晨焰竟会和他有着如此相近的想法。他不由出神的望着夕晨焰,说道:"晨焰,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夕晨焰所说的话,完全不像一个刚走出深山的人,反倒像是一个久经世故就差点要看破世事的老人。 夕晨焰看着楚焚天惊讶的表情,就知道是他说的那番话让某人动容了。不由得自信心暴涨,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顺手拍了拍楚焚天的肩,爆出一句:"天天,你还年轻!到了我的岁数,你就明白了。乖,以后要听你焰焰哥哥的话。知道么?" 楚焚天闻言一阵猛咳,哭笑不得的看着夕晨焰"你"了半天也说不出句囫囵的话。 反倒是夕晨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眨着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楚焚天道:"天天,你怎么想起叫我晨焰了?要叫焰焰哥哥!尊老懂么?" 楚焚天好不容易忍住爆笑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道:"叫你晨焰不对么?小时候,可是你自己亲口跟我这么说,要我叫你晨焰的。" 夕晨焰囧着脸看着楚焚天道:"怎么可能?哪有这种事?" 楚焚天这时沉默了下来,仿佛是陷入了回忆,好半晌,他才看向夕晨焰,眼神却集中到了夕晨焰额头上那一处不是很明显的淡淡伤痕,低沉的说道:"你忘了么?"说着,楚焚天的手自然而然的抚上了夕晨焰的那道伤口。 夕晨焰猛的一震,记忆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当年他为了救小娃娃,被一只暴怒的熊打伤,后来虽然被亲爸救了,但他还是昏迷了很久,那时候……天天还小,只知道哭和喊他的名字'夕晨',而那天他醒的时候为了安慰哭个不停的天天分散他的注意力,就告诉了他其实夕晨焰这个名字是姓夕名晨焰,如果天天不再哭,就让他叫自己晨焰。 夕晨焰苦笑,他竟然还真忘了有这么一回事。终于得到解释的夕晨焰哑口无言,可是天天现在为什么还不停的轻抚着他额头的旧伤呢?脸色略显出红润的夕晨焰,不禁一把握着楚焚天的手,声音竟出奇沙哑的开口说了一个"你"字,就被楚焚天的神情所震到。 楚焚天怔怔的看着夕晨焰,心里涌出了一种强烈的疼惜,他有些失神的道:"还疼么?" 夕晨焰张口结舌,老天,谁来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的夕晨焰竟然发现他还有些不自觉的沉溺在这样的"被宠溺"的感觉中? 第十七章 困兽生涯 (上) 夕晨焰很郁闷的在浩海阁里转来转去,有点像困兽。自那天楚焚天丢下一句"不准出去,否则重罚"的禁令,头也不回的离开之后,算算已经隔了快十天了。 这十天来,夕晨焰始终没见到楚焚天,导致他也没敢出去。虽说他的术力早就恢复,身体也好的差不多,换做是以前的夕晨焰,恐怕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玩去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楚焚天说的那句话,就是让他没这个胆子公然违抗。夕晨焰不太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所以就把一切归咎到他的救命药丸快吃完了,所以在纯一郎还没回来之前,先消停一会这种看似还过得去的理由上。 让夕晨焰不太明白的是,自从他出了地牢以后,和楚焚天的关系表面上虽然没有明显的改变,但是他却多少能感觉到好像有些地方不同了。至于到底是什么不同,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明显的改变,恐怕就是待遇问题。本来被安排住在整个楚府最角落冬苑的夕晨焰,就在七天前,被琴儿告知,以后他就要住浩海阁的客房。那地方听说是还没有谁有这个待遇住过。不过夕晨焰因为挺喜欢楚焚天的这个卧室,就干脆赖着不走。 而楚焚天鉴于夕晨焰新伤才愈,再加上他最近又是常常噩梦,所以也不阻拦,反倒是自己每天要么就在书房睡,要么就跑去睡客房。这做法真是让楚府上下大跌眼镜。 接着就是吃,每日三餐不论,就其他的什么参汤,燕窝,灵芝等等就好像不要钱一样往夕晨焰面前送。吃的夕晨焰就差没流鼻血了。可是在三个执事的大丫头凄哀的眼神中,夕晨焰每每都只能把这些东西吃光。 谁让这三个丫头,都是心灵慧智,又漂亮的美人们呢?夕晨焰自认对美人没辙。在他那个时代,他怎么说也算是个温柔多情又多金的极品情人。 这别扭的两人别看倒还是有些默契的,不过基本体现在避而不见上。这么多天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人,就算是抬头不见低头也能见的两人,楞就是没见上一面。 所有的话,都是三个执事丫头给代为通传的。他们说的话,其实也属于内容贫乏至极,都是夕晨焰问"我能出去了么?"楚焚天答"不行!"搞的三个执事丫头差点疯了。 夕晨焰感觉自己也快疯了。他从来都没被这样禁足过,虽然前提是为了他身体康复。夕晨焰看着窗外的风和日丽,怒了。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要接受楚焚天的安排呢?天天是他弟弟,而且是他从小虐到大的小娃娃。自己也没理由怕他是不是? 不行!他要去见天天!咬牙切齿,龙行虎步走到浩海阁门口的夕晨焰,在琴儿讶异的眼光中,转个头,又折了回来。郁闷不已的坐到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个精光。 老天,他究竟在怕什么啊?他可是夕晨焰啊!那么多大风大浪都经过的夕晨焰啊!他还能怕个小娃娃? 可夕晨焰还真是怕了。那天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和诡异的气氛,再加上那时不时在他耳边响起的他亲爹的几句话,真是让夕晨焰有点裹足不前。要真没什么事,楚焚天那天又为什么会一言不发的离开?对了,他只说了句类似让夕晨焰禁足的话后,就走了。然后这么多天,影子也没见到一个。 天天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前几天发生那么多事情,天天也真是操够了心的。夕晨焰喝完茶,定定神后,开始了胡思乱想。 而就在这时,一只长相古怪的八哥背着起码超过它身型5倍的大口袋,从窗户里飞了进来。夕晨焰兴奋的道:"纯一郎!你可回来了!亲爹和亲爸他们还好么?" 纯一郎先是哇哇叫了几声,随即口吐人言道:"讨厌的夕晨焰,你就关心你的亲爹和亲爸。我们呢?我们呢?" 夕晨焰嘿嘿邪笑了几声后,抱过只那八哥,把系在它脖子上的那一大袋物件取下,随即就感觉手中一沉,险险那袋子就掉到了地上。夕晨焰皱眉道:"天,这里头都什么啊?怎么那么重?我只让你带了药吧?" 八哥纯一郎用翅拐敲了一下夕晨焰的头,怒道:"还不是你的亲爹和亲爸?听说你受了伤,一个个激动的要死,就差没立刻冲下山了。还好我没告诉他们是你的小天天把你关了地牢。否则估计你亲爹能直接就咒死他!这不,让我带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下来给你。想想你夕晨焰也真够糗的,堂堂的传说中的阴阳师二代居然还能被个毛头小子整成这样,你丢不丢我们脸啊?……"(以下再省略一千字)。 夕晨焰翻了翻白眼,他就知道这只八哥可不会给他好日子过。谁让它是八哥呢?嘴碎啊!都快赶上他妈了。可夕晨焰也明白,他们这几个式神,那都是在担心他。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捏鼻子认了。 当下,夕晨焰放开八哥,让它在一旁持续的念,自己则打开了那个包袱。一堆东西让他看的眼花缭乱的。不禁呻吟一声,他亲爹是当他要开店还是什么的?整套的阴阳师道具都让他给送下来了。 除了一堆瓶瓶罐罐类似于狗血之类的东西外,甚至还有一套他亲爹宝贝的要死的华翎羽衣?那可是传说中用数以万计的凤凰毛制成的拥有强大阴阳术力的增幅道具啊。虽然那玩意在夕晨焰眼中就跟一堆鸡毛扎的衣服区别不大。要知道,凤凰是种稀罕的东西,这辈子能否见上一次都未可知,更何况要拔光一只凤凰的毛?鸡毛吧? 至于他亲爸,也是宝物尽出。居然给他准备了一柄名叫零的软剑?零是他亲爹早年的随身宝物,可以圈在腰上当腰带,又美观,又锋利至极,且通灵性。夕晨焰皱眉想着,难道他亲爸还指望他能用上这柄零剑?难道他忘了,自己现在是根本就不能动武啊。 夕晨焰虽然对这柄剑已经馋了很久,但这个时候收到叫这个名字的软剑,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郁闷至极的他,顺手就把那柄剑系到了腰间,亲爸的好意怎么说都不能辜负是吧? 收起了这堆瓶瓶罐罐之后,夕晨焰在包裹里居然还发现了一封书信,收件人却是楚焚天。夕晨焰皱了个眉拿起那封信对着阳光照了照,发现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由哼了一声,随手丢在了桌子上。 随即夕晨焰又在包裹的最底下找到了一包口香糖。他舒了口气,这才是他要的东西。收好口香糖以后,夕晨焰整了整衣衫,满面红光的晃着八字步走到了浩海阁门口,朝着守卫说道:"那谁,楚焚天在哪里?"现在他可有足够的理由出浩海阁了。 看守浩海阁的守卫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能当楚焚天的护卫,自然是身手不凡。平日里也都傲气的很,自认是主宅中的主楼守卫自然和别他不同。不过傲气归傲气,对于夕晨焰这种身份特殊,待遇也特殊的人,他们倒还真不敢摆脸色。 不过这也怪不得夕晨焰口气太差,任谁被禁了那么多天足,都不会有好脾气的。更何况是夕晨焰这种天生不肯吃亏的人? 守卫恭恭敬敬的答道:"回夕晨大人,老爷此刻身在何处我等并不清楚。" 夕晨焰皱眉,道:"既然这样,那不管了,我先出门!如果楚焚天回来,你们给转告一声啊!"说着就要往外走。 守卫赶紧上前拦住夕晨焰道:"夕晨大人,老爷吩咐过,您不能出门啊!" 夕晨焰哼了一声,道:"我又不是囚犯,他凭什么不让我出门?他要是来问,你就告诉他,我拿到药了,所以可以出门了。知道没?" 守卫依旧不肯放行,道:"夕晨大人,还是请您等老爷回来,再出去吧?否则我等也不好交代啊!"守卫们都太清楚楚焚天的脾气,若是没有遵令,天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光是看他那冻死人的脸色,就已经足够让人害怕的了。 夕晨焰被拦的上了火,刚想说什么,一旁传来了琴儿的声音:"夕晨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夕晨焰转头看向琴儿,道:"我要去找楚焚天。你知道他在哪里么?" 琴儿忙点头,道:"老爷刚在于凰楼和方姑娘用午膳,您要去找他么?" 夕晨焰听了这话,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抽了一下,这么多天了,天天和他连个面都没见上,他还以为天天有多忙,还担心他是不是遇上了麻烦。结果倒好,天天居然还有时间泡妞?太过分了!简直就没把他这个生病的哥哥放在眼里嘛!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夕晨焰哼了一声,朝着琴儿说:"我去找他。你带我去!" 第十七章 困兽生涯 (下) 第十七章困兽生涯 (下) 琴儿应了声是,当下就走在了前面引路。夕晨焰倒还真是第一次走出浩海阁,他来到楚府也算有段时间,但除了楚焚天的书房和他以前呆的冬苑以外,其他地方他还真没去过。 楚府实在太大了。要是没个人引路,恐怕真要迷路。况且楚府也不是一个随便什么人都能乱闯的地方,要是没有楚府的通行令牌,结果就是被押入牢房。 不过夕晨焰有了琴儿领路,倒也不用在意这些,就四下里张望起来。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楚府还真不是一般的豪宅。就看看那些布置的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再加上千奇百怪的珍惜花木,就能看出这家的主人是多么富有。就算是夕晨焰去过的御花园,也未必会比这里好多少。 然后楚府就是一个"大"字。夕晨焰都感觉自己已经穿行在一个森林公园里了。连连穿过两个竹林,三个花坛,四座小桥,五个亭子,夕晨焰才在琴儿的指点下看到了远处仅仅露了个头的于凰楼。 夕晨焰不禁垮着个脸问琴儿,道:"琴儿,你们平时是不是坐轿子?还是骑马啊?咋这么远?" 琴儿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夕晨大人,您不知道吗?于凰楼是专门接待女客的甲字迎宾楼。为了避嫌,所以建造的离主宅会远些。然后那边再远些,还有于蓉楼,于莲楼和于锦楼。于凰楼算是近的了。" 夕晨焰抹了抹脸,呻吟一声道:"这还叫近?我都走多久了啊?" 琴儿笑了起来,也不说话径自在前带路。说起来,她们三个执事大丫头,经过这段日子和夕晨焰的相处,发现都挺喜欢夕晨焰的。这位夕晨大人对待她们这些丫头从来都不像是在使唤谁,反倒是相当自然的相处。有时候夕晨大人会拜托她们做点小事,基本也是"请"不离口,丝毫没有主子的架势。 再加上夕晨焰千奇百怪的说话方式和层出不穷的小故事,也让她们这些下人大开眼界。常常笑的前俯后仰。现在除了浩海阁以外对夕晨焰不太熟悉的仆从和守卫们,其他浩海阁当值的这些侍从和丫头们,都知道夕晨大人是个出奇好脾气的人。对谁都是很亲切,和楚焚天正好是两个极端。 所以有时候,琴儿她们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人居然会和老爷吵成那样,甚至还被老爷关了地牢。不过让这些侍从丫头们有时候颇受不了的就是夕晨焰的式神们。三位女式神都是美女型,就算是她们没事招惹调戏下比较英俊的守卫或者侍从,那也算了。 可那两个一红一绿的骷髅,实在就太让人受不了了。白天见到也就罢了,可晚上这一红一绿在浩海阁内飘动,任谁看了都会毛骨悚然。所幸这么多天来,值夜的侍从丫头们也算是练出了胆子,全当没看见。 至于那头驴子,时下倒是被侍女们宠爱的很。就连三个执事大丫头,都会没事跑去给它顺顺毛。谁让那驴子嘴甜,姐姐妹妹叫的个欢,有时候还会耍耍酷。对于侍卫们,它倒是一般不太待见,没事就送个不屑的眼神,恨的人牙根痒痒。 这走了半天,总算是到了于凰楼,琴儿报上了夕晨焰的名字之后,就领着他进了于凰楼的会客厅。琴儿则又去了内进看看楚焚天这会在哪里。本来以为又会等很久的夕晨焰才坐下端了杯茶准备喝时,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夕晨大哥!您怎么来了?真是稀客!您身体好点了么?"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方雪嫣。 夕晨焰一抬头看见方雪嫣立刻露出了笑容道:"弟妹真客气!我好的差不多啦!多谢你挂怀!你怎么样?听说你不是京城的人,到这里住的还习惯吧?" 方雪嫣闻言脸微红,嗔道:"夕晨大哥怎么尽捉弄人?小妹说了,我和楚大哥没什么的。" 夕晨焰哈哈大笑道:"现在是没什么,难保将来啊。反正喊你弟妹,我也不亏,有这么个美人当弟媳妇,我可是羡慕的紧。" 方雪嫣轻啐一口道:"夕晨大哥!看你说的!" 夕晨焰嘿嘿邪笑了几声,终于转入了正题道:"不开玩笑了,方姑娘,你楚大哥呢?" 方雪嫣乖巧的上前替夕晨焰又倒了一杯茶后,说道:"楚大哥先前有和小妹一起用膳,但不久前就有急事先走了。该是回了主宅浩海阁的议事厅。" 夕晨焰闻言不由呻吟一声,瘫坐在椅子上,道:"不是吧?我才从那里过来啊。" 方雪嫣听到这话,眼神闪了一下,道:"夕晨大哥现在就住浩海阁吧?这一路过来,还真是挺远的。" 夕晨焰没在意的点点头道:"何止远!简直就是太远了!" 方雪嫣淡笑道:"不知夕晨大哥找楚大哥有何事呢?" 夕晨焰叹了口气道:"唉!你是不知道天天的脾气。他不让我出门都快十天了。额,你知道我受了点伤嘛。其实那都不碍事了。可他偏偏说什么没拿到药就不能出门。唉!我都快憋死了。" 方雪嫣好奇的问道:"夕晨大哥说的是什么药?" 夕晨焰摇摇头,道:"也不算什么,就是平日里经常用的药。要是没了,也挺麻烦的那种。" 方雪嫣点点头,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夕晨大哥,你来找楚大哥,是因为你拿到药了么?" 夕晨焰笑笑道:"是啊!方姑娘可真是灵慧,一猜就中。所以我总算可以出门了。哈哈!" 方雪嫣失笑道:"夕晨大哥太夸奖了。那你现在还要去找楚大哥么?" 夕晨焰想了想道:"哎~算了!太远了,想想就累。我还是干脆出门吧。回来再和他说了。"说道这里准备起身的夕晨焰忽然又对着方雪嫣道:"方姑娘?你下午有事没?要不一起出去逛逛吧。我是没怎么逛过京城,你天天要是憋在这里也闷吧?" 说实话,夕晨焰后面说的这些话,应该算是客套话。他怎么都不认为方雪嫣会答应他和他一起出门逛的。但是,他貌似错了。 所以当方雪嫣笑颜如花的答应道:"夕晨大哥,那就太好了。我们一起去吧!"夕晨焰发现他足足楞了有三秒钟,才反应过来,点头称是。于是乎夕晨焰拜托了琴儿去给楚焚天传个信,然后就和方雪嫣以及她带着的两个丫头,四人施施然出府去了。 至于接到琴儿口信的楚焚天却没来由的又气又急,在他面前放着的是刚接到的线报,说二皇子可能今晚就要对凤玄再次动手。可动手的内容却只字未提。 夕晨焰要是在这个时候跑去见凤玄,那岂非又危险了?更何况他居然还带着方雪嫣,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又是什么?那方雪嫣也是,怎么也就这么不知轻重的跟着夕晨焰出去呢? 楚焚天念及此,立刻召来了临字诀众人,让他们立刻四下查找夕晨焰的下落。而楚焚天自己则想他是不是应该去见见凤玄了。夕晨焰之前说的那些话,他都非常清楚的记在心里。今晚或许是个机会,也说不定。 第十八章 墙角有耳 (上) 第十八章墙角有耳 (上) 出乎楚焚天意料的是,夕晨焰并没有去找凤玄。反倒是饶有兴趣的在京城内四下乱逛。方雪嫣则带着个精美的带纱斗笠,把整个俏脸都遮了起来,跟着夕晨焰漫无目的的走着。不过看她的动作,仿佛是看着夕晨焰远多过逛街。 夕晨焰的一举一动都收在了方雪嫣的眼里。其实方雪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这个夕晨焰有点在意。所谓女人的第六感都是非常正确的,她从第一眼看见夕晨焰起,就始终认为夕晨焰和楚焚天两人关系似乎没有表面表现的那么简单。可究竟会是什么,方雪嫣似乎又不太敢去想。 所以这次趁着夕晨焰的礼貌邀请,干脆就顺水推舟,她倒想看看,夕晨焰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能够让楚焚天、甚至是那个三皇子如此在意。 一路上夕晨焰和方雪嫣天南地北的一通胡扯,就没有一句是正经的话。原来夕晨焰发觉这位方雪嫣姑娘似乎对他的来历,还有包括他和楚焚天的一些往事比较感兴趣。可夕晨焰却并不希望让太多人知道,他和楚焚天年幼时的经历。 这些记忆对夕晨焰而言,就像是珍宝。夕晨焰向来不是大方的人,对于楚焚天则更是如此。潜意识里,那就是他夕晨焰独有的关于楚焚天的一切。他又怎么会随意的拿出来乱说? 所以夕晨焰把他在现代的一些幺蛾子事情拿出来忽悠方雪嫣,弄的她一怔一怔暗自皱眉不已。她的两个侍女则是险险忍住笑意,才没失了大户人家的风范。 这边聊边走,逛逛各式的摊贩,找了几串糖葫芦,臭豆腐的尝尝,又看看卖艺杂耍之类的,时间消磨的倒也挺快。不过夕晨焰那种一片银叶子,一片金叶子的乱给,显然就是一副败家子的模样。看得别说是方雪嫣侧目,就连一圈的小贩们也是目瞪口呆。见过大方的,可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他的举动险险引起了骚动。 夕晨焰倒是从不心疼钱,反正这钱是凤玄给的,不花白不花。他夕晨焰虽然爱钱,但也仅仅限于有爱而已,反倒是花钱,他从来都不眨个眼睛。他显然是那种没有金钱概念,只有价值概念的人。在现代的时候,他也因为这种个性被很多人当成了金主,凯子。那时夕晨焰赚钱快,可花钱更快。到快死的时候,他还是穷人一个,也没啥遗产。 眼见着再过一会就是晚膳时分了,夕晨焰感觉到有些倦意,毕竟才算是大病初愈。再加上,满街闻着又有了饭菜的香味,夕晨焰就开始想该怎么解决晚餐问题。 这时早就跟着夕晨焰逛厌倦的方雪嫣,直直责怪自己鬼迷了心窍,居然想跟着这样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粗俗不堪的人,探他的底,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可碍着夕晨焰是楚焚天的哥哥,看他一副逛的兴高采烈的样,她又实在拉不下脸说回去。看现在时间不早了,方雪嫣才开口道:"夕晨大哥,时间不早了。我们要不先回去吧?楚大哥也该急了。" 夕晨焰心不在焉的四下望着,仿佛在找什么似的,说道:"不急,不急,我可好不容易才出来,哪有这么早就回去的?还有,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里又是天子脚下,天天才不会担心我们呢。" 接着,没等方雪嫣说话,夕晨焰就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高声道:"哎哎~我可找到了!" 方雪嫣被他吓了一跳,惊问道:"夕晨大哥?你找到什么了?" "皇朝酒庄啊!呵呵~那边可是天天的产业,所以吃饭不要钱。我可是饿死了,方姑娘,不如一起用个晚膳吧。那边的菜还真不错。凤玄带我去过一次,我可是念念不忘到今天啊。走吧走吧!"说完不由分说的扯上了方雪嫣半推着她向不远处飘扬着皇朝酒庄大旗的门面。 迎接夕晨焰一行的,仍旧是皇朝酒庄的金姑娘。这位金姑娘对夕晨焰可说是记忆犹新,不论他是三皇子的贵客,又或那日的语出惊人,都让她对夕晨焰有着出奇的好感。这回见他又来,显得是特别热情。 金姑娘远远看见夕晨焰,就笑颜如花道:"哟,这不是夕晨大人么?可是好久不见了!您今儿怎么有空来这啊?" 夕晨焰先是一怔,随即笑道:"难得金姑娘还记得在下,真是荣幸。" 金姑娘笑着上前,先是打量了一番跟在夕晨焰身边的斗笠美人方雪嫣和她的两个婢女,才朝着夕晨焰有些好奇的道:"夕晨大人,这位是?" 夕晨焰嘿嘿邪笑了两声后道:"你绝对猜不到!哈哈!"说着又小声拉过金姑娘,在她耳边道:"这可是我从你们家老板手上诱拐过来的江湖第一美人,你可给我小心保密啊!"说着还异常熟络的轻轻拍了拍金姑娘的香肩。 金姑娘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夕晨焰道:"夕晨大人?您开玩笑吧?" 夕晨焰哈哈大笑道:"谁和你开玩笑了!快安排一个好点的包厢,我可馋了你们的菜好久了!" 金姑娘不由得又看了眼方雪嫣,心里暗自计较,这可不会是真的吧?那位姑娘会是江湖第一美女方雪嫣?这夕晨大人有时说话都是一惊一乍的,十句中能信个七八成就算不错了。 可听他轻巧的提起皇朝酒庄的老板,那不就是楚焚天么?难道这位夕晨大人不仅和三皇子交往甚密,和楚老爷也是熟人? 夕晨焰见金姑娘一脸的怔然,自然是知道她被自己忽悠住了。于是笑道:"金姑娘,你还是先去准备点吃的吧!反正菜我也不熟悉,你只管上些好的,然后快点就行。否则我能饿死!你这不是折腾我么?"说着朝着金姑娘的翘臀上就是一记魔爪,豆腐算是吃到了。看得一旁的方雪嫣眉头猛皱。 金姑娘算是回过了神,朝着夕晨焰一阵的不依之后,留下一串娇笑,替他们张罗去了。一旁走过个侍女,带着夕晨焰和方雪嫣去了包厢,也自然有人领着两位婢女去用餐。 皇朝酒庄也确实是奢华无比,占地极广,生意看上去又好的很。夕晨焰和方雪嫣跟着兜兜转转了好久才到了一个写着"天玉"两个金字的包厢。 就在两人准备进门的时候,夕晨焰忽然听到一阵"哗啦啦"的翅膀拍动声音,紧接着一只头顶红冠的橘红色小鸟飞进了隔壁的一间包厢。夕晨焰见状眼前忽的一亮,也不动声色,就进了包厢。 才喝过奉茶,夕晨焰就有点坐不住了。刚才那只小鸟是什么?明显是凤系式神啊。而且还是上了隐身咒的高级式神。这也是为什么他夕晨焰可以看见,而方雪嫣却什么都没感觉到的原因。 夕晨焰的术法其实已经到了相当境界,试想一个阴阳师最多能有九个式神,他却已经修到了老八,这可谓是惊人了。他亲爹那把年纪了,也才刚炼出第九个式神苍龙。 当然,这和夕晨焰炼的式神比较菜也有关系。阴阳师虽然不能控制诞生的式神是什么模样,但是他们的意念所想和修炼出的式神是绝对有关系的。 想必没什么人会想象自己的式神是驴子和八哥的(怎么说都该是匹马和老鹰吧??),可夕晨焰楞是会。更何况还有三个嘴比身手厉害的美女? 至于那两只骷髅,纯粹就是夕晨焰恶劣的兴趣所致,导致有点中看不中用的味道。再怎么说那都是骷髅,吓人可以,打架的话,遇到楚焚天那样的高手,就等着直接散架吧。 不过,一般的阴阳师能有两三个式神就已经笑到不行。像夕晨焰这样的妖孽,也属于罕见了。所以他就算是目前术力受限,但眼界却绝不会有错。 要知道这隐身咒可不是人人都会用的。那起码也得是个高级阴阳师,还得看那师门的授业恩师会不会隐身咒的法门。隐身咒是只能在式神身上使用的高级咒法,需要耗费巨大的术力。 一般而言,施个隐身咒就等于自废大半功力。如果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是没有阴阳师会这么做的。否则隐身式神不就到处都是了? 就算是夕晨焰,以他现在需要供养老八的状况看,也根本施不起这种咒。因此眼前这一切只说明了两件是,第一就是隔壁明显有个高级阴阳师,至于第二,那肯定就是有八卦秘闻了。对于夕晨焰这种狗血到头的八卦青年,此情此景之下要是能按捺住,他也就不是夕晨焰了。 方雪嫣有点奇怪的看向显得有点坐立不安的夕晨焰,道:"夕晨大哥,你怎么了?" 夕晨焰没有理方雪嫣,眼珠一转,就露出了一抹邪笑。在方雪嫣惊讶的眼神中,他拿起奉茶杯,把茶水整个倒在了一旁的花盆里。然后就促手促脚的走到墙边,茶杯反罩在墙面上开始隔墙有耳起来。这种听墙角的事情夕晨焰老做了,所以看上去特别纯熟。 方雪嫣见状惊讶至极,居然还有这种人?楚焚天究竟有个什么样的大哥啊?刚忍不住想出声的方雪嫣被夕晨焰一阵挥手,示意安静。 方雪嫣真是庆幸自己带了个面纱斗笠,否则她现在的鄙夷神情肯定是清楚的印在了脸上。于是也不管他,径自喝茶。 夕晨焰这边倒还真的是听出了些蹊跷。这朝代的墙,隔音明显没有现代强,这估计是工艺和材料都还不达标吧?所以虽然话语间不是很清晰,但夕晨焰隐约还能猜出个大概来。 这事可就有趣了啊~ 第十八章 墙角有耳(下) 一个变了调的声音在夕晨焰的茶杯中响起:"傅大师真是好术力!这就是传说中的隐身咒啊!在下真是大开眼界了!" 然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也传来:"乔师爷谬赞了!这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而已。"这话一出,隔墙的夕晨焰忍不住撇了下嘴角,真厉害,耗去大半的术力居然还说是雕虫小技。那可真是江山倍有人才出啊,他夕晨焰可老了。 接着这两人你来我往的互相恭维了一番,就听那变调道:"傅大师可探听出什么消息了?" 夕晨焰一阵激动,暗道:八卦来了!既然能在这里吃饭,一个被称为师爷,一个是大师,那么估计身份不低。要知道,越高身份的人冒出的八卦也越大。 只听那大师冷哼了一声道:"卓无颜的术力是不错,但还瞒不过我去。他以为设了结界藏了那匹炸药就不会被人发现么?哼!笑话!那不过是骗骗外行的东西。" 乔师爷惊讶道:"大师,那匹东西竟然真的是炸药?那我家主子猜的可不错了。没想到萧家居然那么大胆子。真不知道他们要那些炸药准备干什么!" 大师道:"哼,这还用猜么?不是用来对付老三,那就是对付老家伙。依我看老二是耐不住性子了。" 乔师爷轻啧了一声,道:"那也未必啊!说不定还是用来对付我家主子的。" 大师冷笑道:"乔师爷,贵主上有楚焚天撑腰,还用得着怕么?" 乔师爷听似尴尬的笑笑道:"楚家那小子阴沉的很,做事又毒辣,还不肯吃亏。若非我家主子现在有求与他,不得不和他虚与委蛇一番,否则定是不会和他有多少瓜葛。又哪里像大师,如此鼎力相助,我家主子非常感激啊。将来若成大事,国师之位必然是大师无疑。" 大师的声音听上去颇为愉悦,道:"乔师爷过奖了。若要论国师,那自然是在下的师尊。" 乔师爷继续恭维道:"大师的师尊自然厉害,但是毕竟久不理尘事,到时候国师还不是大师的囊中之物么?" 两人相继而笑。听到这里,夕晨焰自然更是感兴趣,牵扯到了楚焚天,他又怎能不听?不过此刻门外传来了金姑娘的声音,夕晨焰不得不先回到座位上,朝着方雪嫣低声道:"千万别说我在听隔壁的说话,他们似乎有些事对天天不利。" 方雪嫣本来是非常不屑于夕晨焰的做法,但听了这话之后,不禁一阵紧张。金姑娘就在这当儿,跑来上菜了。寒暄了几句之后,夕晨焰急急把金姑娘送了出去,锁上门。随即,方雪嫣也放下斗笠,学着夕晨焰拿了个茶杯,开始听墙角。 也不知先前那两个人说些什么,只听到隔壁房里一阵大笑。只听大师道:"到时候若有需要,乔师爷只管直说。" 夕晨焰暗恨,刚才听漏的那段估计是和天天有关。这金姑娘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隔壁的乔师爷倒是不管夕晨焰的心情如何,此刻连声称是,随即又道:"大师,不知李师傅伤可好了?" 傅大师听上去非常不悦的说道:"那个没用的废物!简直是有辱师门!弄些个鬼魅出来,居然还让人破了法器!不过听说,破了法器的人是楚家的。乔师爷可知是何人干的?" 乔师爷声音颇为凝重道:"至今为止还不清楚。楚府的守卫森严,眼线很难进入。而且以往根本没听说楚府里有阴阳师。所以此事相当古怪。若非当初去了的人是楚府的临字诀护卫,还真不敢说就是他们做的。" 大师冷哼了一声道:"破法器的人术力相当诡异,我等到今天居然还没有探出他的来历。但是听李师弟说,他当时确定对方已经受伤,所以术力的程度应该有限。会破了师弟的法器,应该是碰巧。按师弟的说法,他当时已经控鬼了接近大半晚,术力消耗也相当严重。所以才会被破了法器。哼,要是被我找出究竟是谁做的。我倒是要好好会他一会!" 听了这话的夕晨焰扬了扬眉,他又非是后知后觉的人。到此刻哪能不知当初袭击凤玄的人就是隔壁的这群人呢?而他们背后的所谓主子,身份也是呼之欲出。夕晨焰心想这什么大师的倒是会吹牛,下回若真有机会遇上,那他也自然不会手软。在术法上,夕晨焰除了自认没有他亲爹强以外,对别人皆是嗤之以鼻对待。 这时,反倒是方雪嫣略带惊异的看了眼夕晨焰。她当然知道夕晨焰去了凤玄王府捉鬼的事情,但是却没想到,夕晨焰的术法居然会到如此的境地。在她的想象中,夕晨焰会伤成那样,纯粹就是因为水准太差的关系。 夕晨焰没注意方雪嫣的神色,继续凝神倾听。 那名大师又道:"乔师爷,对于萧家,贵主上就准备这么放任不管么?万一他们真的弄出什么事来,情况岂非很糟?" 乔师爷此刻却带了些怒意说道:"我家主子自然是知道这情况。但是可恨那楚家,若非他忽然改变立场竟帮起了老三,我家主子当是不会犹豫的对付萧家和老二。可现在,上次的事情还没弄清楚楚家到底用意何在,家主也不能轻易就暴露了大师们的身份。这次只能看萧家到底会搞出点什么来。若楚家这次真的又站到了老三一边,那我家主子就需要重新考虑今后的大局了。" 大师此刻倒是感叹了一句,道:"没想到这其中竟也是如此复杂。想我等修术之人,还真是想不齐全,本还以为贵主上准备出手对付萧家,特地在他们设结界的地方设置几个小花样,以便将来行事。不过现在却用不上了。" 乔师爷道:"哎!那还多亏大师上了心!但是这几个小花样会否留下什么痕迹?" 大师笑道:"还请乔师爷放心。他们隐匿炸药的地方位于城西的一个相当偏僻的破屋中。在下只是在那破屋四周随地撒下了些盐晶,只需再有几道符咒,就能让他们的结界用不上。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将那些炸药运进城去。" 隔壁两人聊到这里纷纷大笑。同样的,夕晨焰也露出了邪邪的笑意。看的一旁的方雪嫣一阵心惊肉跳,夕晨焰想干嘛? 第十九章 前兆 (上) 第十九章前兆 (上) 夕晨焰又听了一会,这两人开始把话题转移到风花雪夜上,就知道听不出什么花样了。于是,他朝着方雪嫣使了个眼色,两人这才结束了听墙角的好事。 桌上丰盛的菜肴似乎已经有些冷了,但是却丝毫影响不了夕晨焰的胃口。他招呼了一声方雪嫣,道:"方姑娘,开吃,开吃啊!千万别客气。"随即就立刻旁若无人的伏案大嚼。 方雪嫣听了那些话之后,不禁急的就为楚焚天担心,哪里还来胃口?现在又见夕晨焰这吃相,更觉得反胃。忍不住皱眉,轻声道:"夕晨大哥,我们是不是该快点回去,和楚大哥说一下呢?那城西的东西应该就是……" 夕晨焰咳嗽了好大一声,打断了方雪嫣的话,说道:"哎~方姑娘!你看看,这么好吃的菜,你怎么能浪费呢?有事我们慢慢再说,吃饭最大,吃饱了才好干活不是?"说着朝方雪嫣眨了眨眼睛。 方雪嫣根本没听出夕晨焰的言外意,反倒是认为夕晨焰根本就不在乎楚焚天的事,不由得满腹的愤怒,就这么盯着夕晨焰看。 夕晨焰见状,心里暗叹了口气,这女娃看上去挺机灵聪明的,怎么这时候犯楞啊?想到这里夕晨焰也没胃口再吃,丢下筷子,说了句:"哎!看来是菜不合你胃口啊?行吧行吧!咱们不吃了!换地方。" 说完他就走到了门口,刷拉打开门,四下望了两眼,嘴里默念一声,随即一只八哥啪的一声,凭空飞了出来落到了门外的一颗大树上。 然后夕晨焰又在方雪嫣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冲着外面大喊:"结账结账!这都什么菜啊?难吃死了!" 夕晨焰这一喊,立刻就惊动了四周几个包间内的人物,敢在皇朝酒庄内找茬的人可不多,于是都纷纷都探出了头,看热闹似的张望了一下。可夕晨焰却趁着这个时候缩回了脑袋,掩上门。 夕晨焰暗笑,这下好,别人没看见他,他倒是通过八哥的视野看到了一些他想看的人脸。这种咒术可是独一无二夕晨焰亲爹自创的"天眼"术。听说当初他亲爹之所以研究出了这个咒术,为的是监视他亲爸有没有出轨的举动(其实是怕他亲爸出事)。 后来被亲爸发现,亲爸大怒之下差点就和亲爹分手收场。想来也是,估计就算是再亲近的人也会要隐私权吧?而他亲爸之所以怒,为的却是他亲爹居然不信任他。这让夕晨焰得知后,囧了好久。至于夕晨焰纯粹是因为这个咒术挺有意思,特别对他这样的八卦党合适,就学了个不亦乐乎。 可夕晨焰的举动却让方雪嫣实在没法理解,她呆呆的看着邪笑不已的夕晨焰,完全不知道他究竟在笑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放出只八哥?经过这一下午的经历,对方雪嫣来说实在是个不可理喻的噩梦。这个夕晨焰简直就不正常到了极点,做出的任何一桩事情里都透着古怪,实在无法理解。 这时,听到了夕晨焰大喊大叫声音的金姑娘急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走进包厢后,她陪笑着朝夕晨焰说道:"夕晨大人!怎么了?难道是菜色不附您的胃口么?" 夕晨焰顺嘴说道:"肯定是菜不好!你看看,人家小姑娘一口都没吃!" 金姑娘这时才看到夕晨焰身后竟站着一个标志至极的美人。难道这位夕晨大人说的是真的?这姑娘真就是江湖第一美人? 金姑娘赶紧朝着方雪嫣福了福,道:"这位姑娘啊,真是对不住,菜不合口味么?" 方雪嫣看了眼夕晨焰,自觉这个人真是太会找麻烦,于是说道:"没什么,这位姑娘,夕晨大哥是开玩笑呢。" 夕晨焰嘿嘿邪笑了一声看着金姑娘道:"结账吧!你们刷卡不?"才冒出这句,夕晨焰自己就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开去,他到了这个里,还是第一次请吃饭。或许是这个皇朝酒庄实在太像现代,居然让夕晨焰顺口的说出了刷卡两个字。 果然,见金姑娘楞了一下道:"夕晨大人,您说什么?" 夕晨焰摇摇头笑道:"说错说错,我是说你们接受这块玉不?"说着他从怀里摸了半天提溜出一块玉佩,递给了金姑娘。 岂知夕晨焰才拿出了那块玉,就引起了包括方雪嫣在内的,两声压低的抽气声。夕晨焰有点奇怪的看着她们道:"你们怎么了?干嘛这么惊讶?" 方雪嫣深吸一口气,道:"夕晨大哥,您这玉佩哪里来的?" 夕晨焰闻言倒是有点脸红,尴尬的笑笑道:"这是天天给我的。他说有了这个以后在外面我基本都不用带钱。哈,我还以为你们这里流行刷玉佩呢。" 这时金姑娘算是清醒了,毕竟是久经场面的人,她笑道:"夕晨大人,您可真是会说笑。这可是楚府的府令啊!有这块令的人,只要是在楚府的产业里,随时都能调用任何物资而不需要通过任何审核。既然您带着这玉佩,夕晨大人该不会不知道这是府令吧?" 一旁的方雪嫣也颇不是滋味的说道:"夕晨大哥,这府令整个楚府也只有三枚。一枚在楚大哥的母亲处。现在楚大哥竟还给了你一枚啊!" 夕晨焰听到这里,真是吃惊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一块玉牌居然还有那么多讲究。要知道,当初凤玄当着楚焚天的面送了块他府里的玉佩给夕晨焰后,搁到第二天,夕晨焰手上就已经收到那个楚焚天"亲赐",执事大丫头三人护送的楚府令牌。 夕晨焰本来还不太好意思要,但后来听执事大丫头们说,楚焚天其实就是不喜欢夕晨焰没事拿着别人府里的令牌。所以夕晨焰这才收了下来,他根本不知道这府令居然还有这么大权利。 夕晨焰转着眼珠,没心没肺的邪邪笑道:"居然还有这功效?天天也真是,怎么都不跟我早说呢?否则我就熊掌鲍鱼海参的点菜了啊?难道他还怕我会乱花他的钱?" 方雪嫣在一旁听的几乎绝倒,怎么就会有这样的人?楚焚天真是疯了,才给了他府令。金姑娘则是失笑,道:"夕晨大人,您现在可是我们这里的贵客。您喜欢吃什么,以后来的时候就知会一声,我们一定全力去做。" 夕晨焰点点头,道:"那好,以后我一定常来!"靠,有这么好的一个地方,不仅可以免费吃饭,还让随便点,这种好事就算是现代他也碰不上。以后一定要带着凤玄来吃一次,上回让他破费,他还真不好意思。 金姑娘在旁福了福道:"夕晨大人,您能来就是我们的荣幸呢!"金姑娘这话说的倒不是恭维,见惯了世故和形形色色人的金姑娘,自然很清楚能够拿着楚府府令的人身份有多不同。这等于是楚府中最得楚家主子楚焚天信任的人。至于随时任意调用楚氏资源,什么概念?等于有了大半江山的权利和财富啊。 夕晨焰嘿嘿笑了几声后说道:"行了!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就先走了!金姑娘,后会有期啊!"说着夕晨焰一扯方雪嫣,就往门外走了。金姑娘殷殷送了他们出去。 夕晨焰当先在前面踱着方步慢吞吞的走着。方雪嫣带着俩个侍女跟在后面,她看夕晨焰这样漫无目的的走,心里着急可想而知,她追上了夕晨焰的脚步,道:"夕晨大哥!我们还是快些回府,把刚才那些事情禀告楚大哥吧!" 夕晨焰扫了眼方雪嫣,道:"回去告诉他?有什么用?这一来一去,估计连黄花菜都凉了。你以为人家是笨蛋啊?没听他们说,是今晚就动手么?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再回去,来得及么?" 方雪嫣怔了一下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夕晨焰打了个哈欠,说道:"凉拌~等吧!"说着他又一阵的拐弯抹角,到了一处颇为偏僻的街巷,由于时间已晚,这街巷中空无人烟。方雪嫣则急急跟在他身后,追问道:"夕晨大哥!你倒是说清楚啊!" 夕晨焰靠上了路边的台阶一屁股坐下,看着焦急的方雪嫣,还有后面两个气喘吁吁的丫头,不禁道:"急什么?还不到时间。不过我建议你倒是可以回去了。" 方雪嫣一怔,道:"为什么?" 夕晨焰指指那两个丫头,道:"我知道你会武,可你两个丫头不会吧?等会万一有点什么,我可没法保着那两位。而且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安全起见,你要不先带她们回去?" 方雪嫣直觉的摇摇头,这事怎么能让夕晨焰专美于前呢?她的丫头是没武功,可他夕晨焰不也是么?方雪嫣考虑了一下后,对着两个丫头说道:"你们别跟着我了。先回楚府去。找到琴儿姑娘或者其他的两位姑娘都行,就说我和夕晨大人在……在城西这里。明白了么?" 两个丫头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天色已晚,都劝方雪嫣回去,方雪嫣杏眼一瞪道:"还不快去?别耽误事!"两个丫头这才离开。 夕晨焰见状失笑道:"方姑娘真是有当家主母的气势,配我家天天倒还真不错。"说着顺手拔过一根生在夹缝中的小草根,吹口气,又抹了抹丢入嘴里,抬头看着暗青色的天空,没有丝毫星月。没来由的,夕晨焰感觉到一阵郁闷,心里就好像被什么抽了下似的。 天天要是真和这方雪嫣成亲了,那他似乎就不该再留在天天身边了吧?他要去哪里呢?回山上?那对活宝好不容易摆脱他这个第三者,现在一定过着性福生活。他又怎么好意思回去?能去哪里呢? 第十九章 前兆 (下) 第十九章前兆 (下) 夕晨焰一阵烦闷,胸口又抽了一下,他顺手取出两颗口香糖丢进了嘴里,感觉才稍微舒服点。这身体也是,不知道哪天才能好?天下之大,难道就真没有他夕晨焰可去之处了? 夕晨焰不禁看了眼呆立一旁的方雪嫣,虽然光线不佳,但还是看的出她惊人的美貌,配给天天,还真是郎才女貌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胡思乱想的夕晨焰忽然一震,在方雪嫣疑惑的眼神中迅速站了起来,道:"找到了!快,拉着我,没时间了!"说罢,夕晨焰一把拉过呆立的方雪嫣,随即手指在空中一阵虚画,瞬间,一道微弱的闪光后,两人在原地凭空消失不见。 按下夕晨焰和方雪嫣两人不表,且说楚焚天焦急的在楚府等着临字诀回复的消息,岂知等了半天都没有。他不禁暗咒,夕晨焰究竟跑哪里去了?看看时间不早,他连晚膳也没来得及用,就干脆直接带着两个随从,便装从楚府的边门出发,朝着凤玄的王府而去。 凤玄对于忽然来访的楚焚天显得有些惊讶。在亲自领了楚焚天进入书房后,两人分宾主落座,凤玄的侍女秋儿上过奉茶后,就被凤玄命令所有人不得打扰。 楚焚天也不闲话,直接问道:"三皇子殿下,请问夕晨焰有没有来过?" 凤玄一怔,道:"夕晨不是在你府上么?他都不愿跟我回府,又怎么会在我这里?"说道这里,凤玄想起什么似的又急问道:"夕晨怎么了?" 楚焚天难得面露苦笑,道:"下午他不顾鄙人反对,忽然就溜出了府去。也不说去哪里!到现在还没回来!鄙人还以为他会来找殿下。" 凤玄苦笑道:"我倒希望他来找我。可确实没见人。他会去哪里?" 楚焚天摇摇头,道:"算了。他该是气我不让他出门了这么多天。他这么大个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凤玄有些皱眉道:"楚大人,恕凤玄多言,夕晨不仅是本王的朋友,更是救命恩人。本王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他。你和夕晨究竟是怎么回事?夕晨一直都非常在意你的事情,可你却……他这次又是为什么会偷溜出府呢?"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什么,他并不愿意多于凤玄谈他和夕晨的事情。而且他此来的目的,一是夕晨焰,二则是那封密报的事情。现在既然已经肯定夕晨焰不在凤玄处,那么想来他一定是在外又玩疯了,不肯回府。 楚焚天避开了凤玄的问题,单刀直入道:"既然晨焰不在府上,那么多谈无益。鄙人此来尚有一事需三皇子定夺。"说着从怀中取出了那封密报,递给了凤玄。 凤玄疑惑的接过,展开一看,脸色已经微变,他抬头看向楚焚天,神色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了平素的一派温文,反倒是显得有些煞气凌然,他道:"楚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不妨明言。" 楚焚天略一扬眉,虽然冷然之气犹自在脸上,但神情间却闪露出一抹欣赏,凤玄要是看过这密函后,犹自推诿,那么楚焚天势必会小看他,然后改变对事的方法。不过现在看来,对于凤玄的直接,楚焚天还是比较满意的。 楚焚天嘴角一动,露出些许笑意,道:"这就看三皇子如何想了。楚某也想听听殿下的指点。" 凤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对于楚焚天的忽然示好,他显得有些犹豫。这封密函的内容,明显是说有人会在今夜袭击王府。不论怎么说,这个消息都不该是楚焚天给他送来的。 在凤玄的认知中,楚焚天一直是大皇子派系的坚强支撑。那他现在却忽然送过这样的东西,究竟是怀了什么目的? 凤玄不敢说的太清楚,含糊道:"楚大人亲自送来此信,凤玄当然是感激不尽。若是有什么要求,还请尽管说。" 楚焚天看不出表情的说道:"三皇子应该知道时下情势逼人。鄙人经营浩海制造也不是一两天的时间,最近也运出了不少货物。不过鄙人也知道,三皇子目前尚缺一批兵刃,而浩海制造恰巧又有一批现成的库存。三皇子若不嫌弃,就将之送了三皇子,还请笑纳。" 凤玄听了这话,真是惊了。他讶然的看着凤玄道:"楚大人,您这是?"他实在找不出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情况了。天下竟会有这等好事? 楚焚天淡淡道:"三皇子不必惊讶,鄙人这么做自然是有目的。汾水大堤的修建,三皇子想必也不陌生。鄙人对此也相当感兴趣。若三皇子愿意,鄙人自愿让出五成归皇子所有,但汾水大堤京城段的修建却是楚氏的。如何?" 楚焚天做事也确实独到,汾水大堤的修建在老皇帝处已经卡了很久,老皇帝的想法不难猜测,修大堤是件浩大的工程,牵扯到各方面的因素,光是从军队中派出的人手就能多大数万,然后再加上朝廷庭库和预算书中牵涉到的财力和物力更是庞大的天文数字。 目前,论起三位皇子的势力,该以凤玄最弱,因为他是三皇子,看好他的人并不多。而且朝中的两大世家楚家和萧家又分别支持大、二皇子,凤玄的形势堪虑。 但如果由凤玄掌握了修建大堤的事情,那么凤玄整个的实力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老皇帝的属意自然清楚的很,但朝中不乏反对的人群。这也是他为什么迟迟压着这事没有当朝宣布的原因。 凤玄对于楚焚天的话,先是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苦笑道:"楚大人真是太看的起凤玄了。圣上的旨意未下,谁又能说的清楚,汾水大堤的去向?" 楚焚天淡笑了一声,道:"鄙人要的只是殿下的一个承诺。若将来汾水大堤真和皇子无关,那么鄙人自然也不会多言什么。但是鄙人相信,殿下对此事是志在必得。不知鄙人有否说错呢?"凤玄明里暗里的使力,完全逃不过楚焚天的情报网。 凤玄有些心惊于楚焚天对时局的掌控程度已经到了惊人的程度。虽然凤玄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楚焚天达成什么协议,毕竟汾水大堤最重要的京城这块修建是块大肥肉,但楚焚天提出的交换条件,却又让凤玄无从拒绝。 赠送兵刃一批,大堤修建五五分成,这等同于楚焚天在用成本的半价卖自己的东西。怎么说,都是个亏字。凤玄实在想不通,楚焚天为什么忽然会变的那么大方。天上不会空掉馅饼,凤玄难免觉得这是否会是陷阱? 楚焚天看出了凤玄的犹豫,于是说道:"此事也不急在一时,殿下可以慢慢考虑再做答复。鄙人今天前来,为的只是殿下安危。现在时辰不早想必殿下也该要稍作安排。鄙人就先告辞了。" 说完楚焚天正准备站起来,岂知凤玄的书房外却传来了一阵急急的敲门声。是谁会敢违凤玄的命令在这个时候打扰呢? 第二十章 城西看烟花璀璨(上) 凤玄略一皱眉,扬声道:"什么事?没听我吩咐说不能打扰么?" 门外传来秋儿的声音道:"禀三殿下,楚家的侍卫说有急事需面见楚大人。婢子不敢拖延,怕误了事,还请殿下责罚。" 楚焚天扬扬眉,见凤玄望来,略一点头,心中暗道会是什么事?这么急? 凤玄说道:"让他进来!" "是!"秋儿应声,书房的门被打开,跟着楚焚天一起来的那个侍卫走了进来,此刻他手中正抓着一只灰鸽子。一封密函样的东西正拿在他手上,上面赫然敲了一个鲜红色的莲花印。这个印记在别人眼中看来似乎不算什么。但是在楚氏而言,却意味着十万火急。 楚焚天当下也不说话,直接接过密函,一眼扫过,岂知原本他不动声色的神情,瞬间竟变的铁青。 凤玄有些惊讶的看着楚焚天,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能让楚焚天露出这种表情的,这个世界上似乎也就一个人了。难道是夕晨焰又出什么事了?"楚大人?"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也不说话,直接内劲一震,密函化成了粉末。他朝着凤玄说道:"殿下,楚某有些急事。就先告辞了!"说完他转身欲走。 凤玄急急一把拉住楚焚天,道:"等一下!楚大人!是否夕晨出事了?" 楚焚天有些惊异的看了眼凤玄,没想到他竟这么敏感。哪知完全是因为楚焚天自己的神色透露了一些本该保密的信息。楚焚天略一点头,道:"不劳殿下费心,鄙人自会处理!" 凤玄立刻摇头道:"不行!本王要一起去!楚大人千万莫要阻我。"说话间,凤玄取下了悬在一旁的佩剑,看样子是绝对不会让楚焚天独自离开了。 楚焚天无奈,朝着侍从说道:"你们两个速速回府戒备。我去去就回!"侍从应声退下。 凤玄道:"楚大人,夕晨在什么地方?" 楚焚天咬牙道:"如果不差,他应该在城西!" 凤玄闻言后,立刻朝着屋外的秋儿道:"秋儿,备马!我要出去!"秋儿应声去了。凤玄又朝着楚焚天皱眉道:"夕晨这时候去城西干什么?" 楚焚天这时反倒看了眼凤玄,一字一句道:"因为他该是知道今晚想要袭击你的那群人要做什么了!" 凤玄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知道?"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道:"该是巧合。该死!我真就该把他锁起来,他才会消停!"原来楚焚天之前收到的是来自皇朝酒庄传来的急件。在整个楚焚天的情报网络中,皇朝酒庄是他遍布天下的最大情报机构。 在众多达官贵人出入的场所除了烟花柳巷之外,就是皇朝酒庄这种极端高档的用餐场所。众多的消息流传在这种地方,各类辛密秘闻,都会在人们酒足饭饱之后被悄然泄露。而偏偏不巧的则是皇朝酒庄的每个包厢,都设置了隐秘的传音装置。然后有专人在地下负责情报收集。可说做的是非常专业。 显然,楚焚天刚才收到的密报就是和夕晨焰先前听墙角的听来的内容有关。而因为夕晨焰使用了府令,所以密报中也提到了他。凭楚焚天的智慧,自然也就不难连系出以夕晨焰这样的性子,那肯定就是直接去了城西。 楚焚天心急如焚,却偏偏又要等凤玄备马。但愿他能够及时赶到,更希望夕晨焰不会轻举妄动。对方运的是炸药,可不是石头。一个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面对一脸阴沉的楚焚天,凤玄问道:"楚大人知否那些人准备做什么?" 楚焚天冷哼一声道:"萧家有全国最大的烟火作坊,殿下还用多问吗?" 凤玄一惊道:"难道是炸药?" 楚焚天不耐烦的点点,那马怎么还没好? 就在楚焚天快要失去耐性,准备一个人离开的时候,凤玄的马匹终于备好。楚焚天和凤玄双双上马,留下了王府中想要一同跟去的侍卫们,朝着城西疾驰而去。 半路上,凤玄忽然朝着楚焚天道:"楚大人!您之前的提议,本王同意了。"这句话打破了默默无语骑马的两人,楚焚天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眼中露出一抹赞赏意味,点头道:"好!殿下英明!"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隆隆的爆炸声,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天空。楚焚天和凤玄惊骇的对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的策马发疯似的朝火光处而去。 此刻的夕晨焰整个死死的把方雪嫣压在了身下,六个式神腾身而起在两人的身前上方结出了一个护盾,在巨大的爆炸产生的热浪和冲击中,围出了一个暂时安全的空隙。所幸离爆炸点还有段距离,而且夕晨焰反应极为敏捷,在爆炸前就直接扑倒了方雪嫣。 漫天飞起的沙石和尘埃几乎让两人都没法呼吸。夕晨焰面临巨大的冲力,心里暗暗叫苦,这女人就是会坏事。 先前他带着方雪嫣用神行咒来到了城西,八哥纯一郎已经找到了那个设有结界的偏僻房舍。正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警戒着。见夕晨焰到来,它就自动飞到了他的肩头。 还没等夕晨焰开口,纯一郎就用鸟嘴啄了两下他的头,语气甚是不悦的说:"害我又飞了大半夜,你不知道我今天很累吗?"这情形,让一旁的方雪嫣险险惊呼出口,所幸一把被夕晨焰按住了嘴。 夕晨焰皱眉看了眼方雪嫣极轻的说道:"怕什么,这是我式神。别出那么大动静!也不看看地方。" 方雪嫣这才醒悟,慌忙点了点头。可见,毕竟夕晨焰是混过无间道的,各方面的心理素质就比从来就一帆风顺的方雪嫣强的多。虽然方雪嫣也算是江湖儿女,但显然缺乏历练。夕晨焰感觉有些后悔带方雪嫣过来,这是个有危险的事情。万一她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他可怎么向楚焚天交代? 夕晨焰语气有些不佳的朝着纯一郎道:"行了,快说说什么情况?" 纯一郎仿佛是知道了夕晨焰的心思,也不再喋喋不休,说道:"我发现前面有几个结界点,都可以移动!里面铁定有东西!" 夕晨焰和方雪嫣此刻都掩了身形躲在树后,夕晨焰闻言小心的探出脑袋,仔细眺望了一下。果然,在不远处有一大段不太明显的透明波动痕迹。虽然能看见对面的树影和一个残破的房舍,但是却还是显得有些模糊。夕晨焰轻哼一声,这结界布置的还真挺上水准。 方雪嫣显然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形,她家里虽然是跑镖出生,可她这么一个江湖第一美人的身份,她爹就从没让她经过什么风雨,也舍不得。况且后来方家又并入了楚氏,方雪嫣只负责和楚焚天的联络,更没直接参与那些粗糙活。她又怎么能和出生无间道的夕晨焰相比? 方雪嫣显得有些慌张的紧紧拽着夕晨焰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夕晨大哥?我……我们现在怎么办?" 夕晨焰略有些皱眉的看着方雪嫣,就她这模样早知道就不该带着她。夕晨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看看。" 方雪嫣在这陌生的树林里相当不暗,再加上天色已暗,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林影飘动,就和鬼魂似的。她不禁摇头道:"夕晨大哥,我……我跟你一起去!"这倒不是她胆子大,而是她实在不敢一个人呆在这个树林里。 夕晨焰心里大叹一声,但为了天天着想,他还真不能就这么骂这位方美人。他不禁又看了两眼那边的结界,心里估摸了一下,一咬牙,说道:"行吧!那你可跟好了!我走哪一步,你都得跟上!绝不能踏错!知道么?" 方雪嫣连连点头。只要能不用一个人守在树林里,要她干什么都行。 第二十章 城西看烟花璀璨(下) 夕晨焰口中默念,双手一阵上下翻飞,结出了一朵镜莲花印。这是阴阳术中的一种高级印法,可以拥有反射所有术力的作用。可现在夕晨焰却用它来当一面镜子。毕竟对方拥有结界,可见术力不低。 夕晨焰也不清楚结界内是否有人监视。但按照常识看,肯定会有那么几个人在守着。不过现在是晚上,视野不清晰,这镜莲花印又有类似于镜子的功效。足够反射四周所有的树木,是最好的掩护。若在白天,这招可就不管用了。 不过相较起隐身术或者结界术,这招花印,可就省事多了。可见术法并非是耗力越大的威力就越大,有时候也要看用法。夕晨焰对术力的释义可说已经是炉火纯青,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对术力运用的概念。 夕晨焰当先走着,方雪嫣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果真是他一脚踩哪里,她也是一脚踩哪里。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夕晨焰见状心里稍定,他现在踏的天玄阴阳正步,是破结界的最佳步法,能在设结界之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任意出入结界而不被发现。 随着夕晨焰的逐步接近,他已经隐约的听到结界内有人声传来。果然,结界内有人。可正当他准备看看那结界内到底是什么东西时,方雪嫣做了一件几乎令他昏倒的事情。 方雪嫣正准备再踏出一步的时候,她忽然眼尖的看见就在夕晨焰刚踏脚的一旁有一个闪着淡淡柔亮晶光的物体。那是什么?方雪嫣好奇心起。要知道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这种闪亮的散发光芒的菱形事物都有着不可抵挡的吸引力。 方雪嫣一步上前,捡起了那块晶体,口中还好奇的轻问夕晨焰:"夕晨大哥?你看~这是……" 夕晨焰正皱着眉头计算步数,一听到方雪嫣出声,很自然的望了过去,随即他骇然道:"不可!"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霎时而起。眼前的结界在瞬间消失不见。有好几个人正在给几辆大车装箱,空气中一股浓烈的火药味道。散落在四周的都是些尚未封箱的火药。 结界的消失让那些人都是一惊,几乎是同时,好几个护卫式的人物都冲了出来。而夕晨焰由于结界的消失,他的镜莲花印也同样失去的隐匿踪迹的效果。他和方雪嫣一下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方雪嫣惊骇的看着这一幕,全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夕晨焰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道,靠!这下可惨了!他不禁狠狠的瞪了眼方雪嫣,看着她手中拿着的那块晶体,苦笑不已,这不就是吃饭的时候,那个术士说的盐晶么? 那东西被放在那个地方,就是为了破坏结界用的。被那术士施了法术的盐晶,只要一动就会破坏整个结界的平衡,导致结界失效。这女人真是会坏事,没事捡个盐块干什么?能吃啊? "什么人!"迅速爆出的呼喝声,让夕晨焰回过神。 他想也不想的将方雪嫣掩到了身后,脸上露出一股邪笑,语气出奇轻松的道:"诸位好啊!辛苦辛苦!这么晚了,都不休息,加班呢?" "你是什么人?"护卫们纷纷喝问。 夕晨焰满脸讨好笑意道:"哎!诸位老大们!幸会幸会!我是特地来给你们探班的。这么晚了,大伙多辛苦啊!" 这时护卫首领走了出来,他哪里会听夕晨焰的胡话,怒喝一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再不报上名来,杀无赦!" 夕晨焰嘿嘿邪笑着,道:"这位大哥!你先别生气啊!我是奉命来探视你们的!皇子殿下说你们大半夜干这么多活辛苦了。所以特别为各位准备了一位美人消火!你们看,我这可是给你们送人来了!"说着他一闪身,把方雪嫣推到了前面。 方雪嫣哪里想到夕晨焰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禁连声尖叫。这么一来,对方的众侍卫也都傻了眼了。方雪嫣是美人不假,更何况还是这么美的一个人。就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候,夕晨焰妖邪的笑了。 一只八哥衔着闪烁着微弱火光的火种"扑哧扑哧"的就飞向了那堆火药。现在夕晨焰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光棍,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被杀就是早晚的事情。那何不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呢? 夕晨焰在众人犹自发呆的当口,一下扑倒方雪嫣,随即六大式神凭空涌现,堪堪挡住了那瞬间开始的剧烈爆炸所带来的冲击。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而运气不好的那些是侍卫们,就只能在惊恐的嘶叫声中英勇殉职。 不过让夕晨焰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炸药量竟会有那么多,就算是有六大式神的护驾,他也感觉到了自己术力的严重损耗。而此刻在他身下的方雪嫣早就吓昏了。 夕晨焰暗咒一声,眼见着炸药还在持续不断的爆炸着。越来越大的近距离震动和燃起的火焰带来的高温,让夕晨焰有种身处地狱火海的感觉。脆弱的心脉处已然开始传出一阵阵的不适。 他的嘴角开始溢出鲜血,显然是内府被震伤了。但夕晨焰依旧咬牙苦撑,他知道,若是现在倒下,那可就真是死局了。真没想到,才出来的第一天,就会遇上这种事情。 要是被天天知道了,天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夕晨焰苦笑,有点惊讶的发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在乎的居然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天天的想法。这真是出了奇了。 有些颤抖的从怀中摸出了几颗口香糖塞入嘴里,夕晨焰才稍微感觉好了些。可就在这时,法拉利和保时捷两个骷髅式神再也经不住如此剧烈的震动冲击,瞬间垮塌成了两堆枯骨。 三个美女式神见状惊骇莫名,急忙围了上来填补空缺,布什则干脆整个卧在了夕晨焰的身前。夕晨焰由于忽然垮掉的两个式神,术力瞬间出现了一阵空白,心脏一阵虚空,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他努力的抬起头,对着雅典娜说道:"别管我,保着老八!" 雅典娜死死抱着那只蛋,一边替夕晨焰挡去剧烈的火热灼烧冲击,一边怒容的对着夕晨焰大声道:"你要死啊!先顾着你自己吧!没了你,老八活着也死了!" 夕晨焰苦笑,他恐怕是当世唯一会被式神骂的阴阳术士了。一阵昏眩袭来,夕晨焰险险昏了过去。他不禁猛的一咬舌头,这才清醒了过来。 这时候,他可不能昏,昏了,就完蛋了。他死了也就罢了,他身下可是天天未来的媳妇呢!她要是出事了,天天可就没老婆了!溜-达-整~理 第一次,夕晨焰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爱逞强,没事还带个小女孩出来冒这种险。他可真是脑袋进水了。天天,你可别怪我啊!夕晨焰苦笑着想。 第二十一章 痛 (上) 第二十一章痛 (上) 当楚焚天和凤玄几近发疯似的催马而行来到了爆炸现场时,连锁的爆炸已经结束了。留在满地的是到处残肢狼藉一片,熊熊烈火灼烧,丝毫就没个活人的迹象。 楚焚天几乎腿软,他都不知道他和凤玄两人是怎么下马的。 "夕晨焰!"凤玄焦急的大喊着。 楚焚天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着熊熊烈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离火场不远的地方,忽然传出了一声微弱的应答声。声音不大,还异常的沙哑,但此刻这声音对楚焚天和凤玄而言,不亚于天籁。 凤玄惊喜交加的冲了过去,然后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从一堆灰尘废墟中站了起来。不是夕晨焰是谁? 全身灰头土脸的夕晨焰看着凤玄,尴尬的笑了笑,打了声招呼,沙哑道"嗨!又见你了!" 凤玄想也没想的一下冲上去紧紧抱住夕晨焰,语无伦次的说道:"夕晨!夕晨!你没事!太好了!你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可不准你以后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夕晨焰有些感动,嘿嘿笑了两声道:"小玄玄放心,以后让我干我都不会这么干了。这事可真是要命的事。"说着他拍了拍紧抱着他的凤玄的背,表示感谢和安慰。 楚焚天冷冷的看着和凤玄"激动"拥抱的夕晨焰,心里不知名的怒火就好像火山爆发似的喷涌而出。先前险险失去夕晨焰的想法,已经让他手脚冰冷,头皮发麻。可现在这样的情景更让楚焚天感觉到怒火中烧。 夕晨焰!你就不能让人放心点么?楚焚天指骨泛白的握紧了拳头。 这时,一直昏着的方雪嫣也醒了过来,她嘤哼一声,站了起来,却看见远远站着的楚焚天。不禁悲从中来,跌跌撞撞的就向楚焚天跑去,一把抱着楚焚天,在他怀中开始哭了起来。 楚焚天无奈,只好一把扶着方雪嫣,然后安慰似的拍着方雪嫣的背,口中道:"好了!没事了!雪嫣!" 一旁,凤玄终于放开了夕晨焰。而夕晨焰此刻也看到了楚焚天和在他怀中痛哭的方雪嫣。不知怎么的,夕晨焰心里一阵抽痛,身形不由晃了一下。凤玄一惊,扶住夕晨焰,急道:"夕晨?" 夕晨焰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凤玄的手,微笑道:"我没事!刚才耗力过猛了而已!"说着,他放开凤玄,缓步走向楚焚天。他把刚才的那阵心痛如绞归结为他对楚焚天的愧疚,他不该带着楚焚天的女人出来冒险。 夕晨焰有些期期艾艾的走进楚焚天,带着些揣测不安的看着他,道:"天天……对不起……!" 楚焚天冷冷的看着夕晨焰,先是轻声又安慰了方雪嫣一句,然后推开她,径自走到夕晨焰面前。然后任谁都没有想到的,他重重甩了夕晨焰一巴掌。这含怒的一记,让原本就已经很虚弱的夕晨焰闷哼一声,整个摔在了地上,嘴角鲜血溢出。 夕晨焰跌坐在地,怔怔的看着楚焚天,一语不发。 一旁的凤玄惊见这一幕,不由怒喝道:"楚焚天!你这是干什么?"他一下冲将过来,想要扶起夕晨焰,却没想到被夕晨焰一把挥开。 夕晨焰露出一抹惨笑,吐掉满口的淤血,对着凤玄道:"不怪他。怪我!我不该带着弟妹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是我的错!不怪他。" 楚焚天看着夕晨焰的表情,又听了这话,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一阵剧痛。谁说是为了方雪嫣才打他的?楚焚天恨极了夕晨焰居然不听他的话,出门乱跑,还陷入了这种险险就是阴阳两隔的境地。 难道他夕晨焰这么大个人,就不明白什么是危险吗?就不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么?难道他夕晨焰就不能听他楚焚天一回么?在他夕晨焰的眼中,他楚焚天就永远是他的弟弟么?夕晨焰!你就不能顺从我楚焚天一次么? 凤玄虽然听了夕晨焰的话,却依旧怒视楚焚天,道:"楚焚天,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没看到夕晨已经受伤了么?" 楚焚天不知为什么就是看不惯凤玄一副关心夕晨焰的模样,冷声道:"受伤又如何?他是自作自受!我有让他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么?他这么大个人,就这么不知轻重么?" 凤玄怒极,道:"你!" 他话还没出口,却被夕晨焰打断:"凤玄!够了!别说了!天天说的没错。我是自作自受。我没事。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说着,夕晨焰强忍着心脏传来的一阵阵剧痛,咬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阵剧烈的喘息,就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心痛还是伤痛了。 这时,一旁看了很久的方雪嫣轻轻拉了一下楚焚天的衣袖轻声道:"楚大哥!你别生气了。是雪嫣不好,硬是要跟夕晨大哥来这里。你别生夕晨大哥的气了。他刚才还救了我。"虽然受到了惊吓,但方雪嫣多少还明白之前若非夕晨焰死命护着她,她恐怕早就没命了。谁能想到她这次来京居然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楚焚天闻言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雪嫣无需多言,这不关你的事!" 夕晨焰有些窒息的看着楚焚天和方雪嫣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方雪嫣此刻竟显得如此扎眼。夕晨焰咬牙连连的深呼吸,想要平复自己翻腾不已的心绪,岂知越是这样,心疼的却越厉害。他探手入怀,抓了一把口香糖放入嘴里,哪知胃里一阵抽搐,又全数的吐了出来。 楚焚天心里一颤,犹豫了一下想上前去扶,岂知凤玄早已抢在他前面扶着了夕晨焰。凤玄口中急道:"夕晨!你怎么样?" 楚焚天心里冒火,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句话脱口而出道:"夕晨焰,你不是爱逞强么?现在怎么不了?" 夕晨焰听的如忙刺在心,一阵头昏目眩,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吐的更厉害了。 凤玄在旁实在是忍无可忍,他不顾夕晨焰,一下上前出人意料的竟抓住了楚焚天的衣襟,咬牙道:"楚焚天!你什么意思?夕晨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他怎样?" 第二十一章 痛(下) 楚焚天被凤玄的举动一惊,他此刻才发现凤玄的武功竟是不弱。楚焚天很清楚,放眼整个江湖,能够一把抓着他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个。就算他先前是有些走神,可凤玄那一抓明显是暗藏了诸多变化和玄机,楚焚天才会大意之下被他抓到。 不过此刻的楚焚天又哪里还顾得了诸多,原本就已经心火上扬的他,被凤玄来了这么一下更是火上浇油,他一把挥开凤玄的手,冷笑道:"皇子殿下是不是管的太多了?楚府的家务事,还轮不到尊驾插手!" 凤玄显然也是怒极,道:"哈!那本王倒是不信管不了!今天我管定了!" 楚焚天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管!"话语间,连敬语也省了。 这下倒好,两个人一言不合之下,竟真个动起手来。楚焚天武功超群自然不在话下,可凤玄这个平素相当低调且温和的皇子殿下,出手也竟是不凡。堪堪和楚焚天你来我往之下,打了个平手。不过好在这两个人还有点分寸,没直接动兵刃。 楚焚天越打越是气闷,今天算是犯了什么冲?他本是想要和三皇子协议联手,可现在居然却开架了。而这个三皇子显然也是个实力隐忍到极限的人。 楚焚天完全没想到,凤玄的武功竟然会高到这个程度。当然楚焚天多少是有些留手,否则凤玄早就受伤了。可现在在不能伤到凤玄的前提下,想要凤玄完败,还真不是几招内能做到的。 方雪嫣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她不是不知道楚焚天武功很好,可她却从没见过也没想到过楚焚天居然会这么有失冷静的大打出手,更何况对手还是以温文著称的三皇子。这……这究竟是怎么了? "住手!你们两个!统统给我住手!"夕晨焰终于是吐完,看着两个缠斗不休的人,只感觉头疼欲裂,说着又是一阵猛咳。 楚焚天余光看见夕晨焰又吐了一口血,终于忍耐不住,一招逼退了凤玄,飞身来到了夕晨焰身旁,一把扯着他,怒道:"你现在知道难受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颗幽香四溢的丹丸,也不等夕晨焰反应,直接塞入了他口中,道:"吞下去!别又吐出来!这是大还丹,可经不起你折腾!" 原本还以为楚焚天又要对夕晨焰如何的凤玄,正想追上来,岂知竟听到了这么一句话。顿时,凤玄一下顿住身形,心里不知道涌起了什么滋味。 大还丹是什么?天下闻名的还魂圣药,只要不断气,一颗大还丹就能让那人立刻复原,生龙活虎。可大还丹是什么价值?就算凤玄贵为皇子的身份,也只有过那么一颗大还丹。 以夕晨焰目前的状况,使用大还丹那绝对就是大材小用到了极致。凤玄自问即便他是带着大还丹,恐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用。难道那个楚焚天对夕晨焰竟是……比他还要在乎?意识到这点的凤玄不禁面露苦笑,还真是没想到。 方雪嫣也同样神情复杂。就在前几天,楚焚天也不知为什么全天下的重金收购大还丹。那小小一颗丹丸,楚焚天开出的价格,竟然是十万金。 十万金什么概念?就连老皇帝也心动的把库房中唯独剩下的五颗大还丹给楚焚天送了过去。后来在御医们的好说歹说之下,才留下了两颗。老皇帝还肉疼了好久。三十万金,那可是庭库的十分之一的巨额数字啊。 任谁都知道,这大还丹再怎么开价,也高不到十万金这样的天文数字。因此,就算是方雪嫣这样见惯大手笔的富家女,看的也是咋舌不已。可就是这个刚才还被楚焚天骂的狗血淋头的夕晨焰,片刻之后,却当吃糖似的吃掉了"十万金"?这算什么状况? 夕晨焰倒是不知道这大还丹的种种,只觉得那丹药味道居然比他的口香糖还恶心。可碍着楚焚天的那句话,他还真不敢就这么吐出来。只好努力咽了下去,眼眶里楞是被逼出了几滴眼泪。 他忍不住擦了擦眼睛,有些哽咽的对着楚焚天道:"天天,这什么东西啊?难吃死了!"他话音刚落,就让一旁的几个人差点昏倒。 楚焚天气极,怒道:"你以为吃糖呢?这是药!" 夕晨焰尴尬的笑笑,不过他多少也能感觉这种药丸的效果可真不是盖的。才吃下去,他就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内府的伤似乎也没那么难受和疼了。不过这大还丹和他的口香糖还是有些差别,口香糖能够很快的恢复他的术力,对伤的话用处反倒不大。可大还丹却正好相反。 夕晨焰有点意外深吸了两口气,惊喜的拉着楚焚天道:"天天,天天!我好像没事了耶?这药挺不错嘛?还有没有?"这话说的,又让众人一头汗。 楚焚天一语不发猛的甩开夕晨焰的手,冷喝一声道:"行了!回去!" 夕晨焰一听这话,忽然又顿住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楚焚天,发现他面色不虞至极,多少有点心里犯憷,他有些别扭的又想起刚才楚焚天的一举一动,心里猛的一抽,疼的他大吸一口冷气。接着,夕晨焰就神情闪烁的喃喃道:"我……我不回去。" 楚焚天一怔,随即皱眉看着夕晨焰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道:"你说什么?" 夕晨焰鼓起勇气,道:"我……我不回去,我回去了,你肯定又要关我!我不回去。" 楚焚天淡淡看了眼夕晨焰,没有表情也没有语气的又说了一句:"回去!别让我再说第二遍!"说完,他就转身走向了方雪嫣,准备让她先乘马而回,自己再带着夕晨焰使用轻功回去。 可夕晨焰听了楚焚天这话后,心里更是惶惶不安,天知道为什么他根本不敢违背楚焚天的意思,整张脸垮在那里,欲哭无泪,被楚焚天关地牢的那段经历他可是记忆犹新。 凤玄一边看得心疼,刚想上前劝几句,就又被楚焚天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打断道:"三皇子殿下!请记住,这是我楚家的家务事!"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夕晨焰心里打鼓,忽然想到,不如他先回去,然后把浩海阁的门都给锁了,那到时候,楚焚天就算回来,也不会再关他地牢。对!这也是个办法。想着,夕晨焰就冷不丁的对着楚焚天说:"天天,那……那我先回去了!" 楚焚天疑惑的看了夕晨焰一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夕晨焰也不多解释,直接丢了一把口香糖放到嘴里,随即朝着凤玄苦笑了一下,挥了挥手表示道别后,一个符咒瞬时遁潜。剩下在场的三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就这么凭空消失的夕晨焰久久无语。 楚焚天终于是回过神,他心里又是一阵火气,这个夕晨焰明明才受了伤,虽然吃了大还丹,但是从他吞了一堆口香糖的情况看,他的术力根本就没有恢复,他却还是这么逞强的用遁潜符。难道夕晨焰就真的这么不愿意跟着他走么? 楚焚天想到这里,表情简直难看到家。他对着方雪嫣道:"雪嫣,那边有马,你骑马直接回府!我先走一步!"说着,也不等方雪嫣答复,就一个闪身到了十丈开外,追着夕晨焰而去,甚至都没和凤玄打个招呼。 凤玄一阵无言的看着远去的楚焚天,深深吸了口气,朝着方雪嫣微一点头,道:"这位姑娘还请回去的时候小心!本王先走了!"说着也是径自而去。 方雪嫣哭笑不得的留在了原地,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在乎的似乎都只是那个叫夕晨焰的人呢?带着一股强烈的不甘心,方雪嫣贝齿轻咬,骑马绝尘而去。 遍布狼藉的城西破屋就这么忽然又冷清了下来。而这时,一个人影缓缓从暗处走出。看着这一片惨景,良久不语。好半晌后,才低沉的冒出一句:"夕晨焰?很好!" 第二十二章 动武(上) 夕晨焰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把整个浩海阁的门窗都锁了起来。然后也不管三个执事丫头在门外大喊,侍卫们也是里一层外一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楚府对于这样的热闹情景,还真是久违了。 大管家楚睿也被冰月请了过来,此刻正在试图和浩海阁内的夕晨焰对话。整个现场搞的像现代人质挟持案。而夕晨焰显然就是罪魁祸首。忽然出现在浩海阁内的他,不由分说的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就不管不顾的开始他的锁门计划。 终于在锁完所有门窗后,夕晨焰松了口气,一下瘫坐在地,摸着胸口直喘气。他没法一下找到很多的锁,因此就不得不用术力画符来锁。原本想要弄个结界的他,实在是因为术力不够,才想出了那个以量代质的土办法。 在嚼了几颗口香糖以后,夕晨焰才有一种缓过劲的感觉。虽然依旧是提心吊胆的等着楚焚天回来,但困倦之意怎么也挡不住,屋外传来的嘈杂声此刻听来竟有点像催眠曲。夕晨焰才靠着墙边,就整个睡了过去。 先前式神们为了保护夕晨焰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力,现在老八也属于极度需要术力支持的状况,因此夕晨焰不得不向老八提供本源力量,才导致他困倦的要命,此刻心情放松之下,恐怕是打雷也不会醒了。 至于楚焚天轻功简直惊人,和夕晨焰也仅仅差了一刻钟而已,就已经到达了浩海阁。浩海阁外的状况让他眉头紧皱,这是在做什么?难道还有人敢擅闯楚府?等他落到正扯着嗓子朝浩海阁内大喊的楚睿身旁时,才明白,夕晨焰竟做出了这等事。 楚焚天原本被凉风吹的有些冷的火气,一下又起来了。他朝着浩海阁的屋内如同平地惊雷似的大喝一声:"夕晨焰!你给我开门!" 屋里半天没有动静。楚焚天眉头紧皱,身上透出的冰冷的气场,任谁都知道他此刻恐怕是心情极度不佳。周围原本喧闹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屏息的看着楚焚天。 楚焚天冷哼一声,走上前去,单掌按在门上,随即劲力一吐,木门毫无悬念的发出"嘭"一声闷响后,唰唰的变成小粉末掉落了一地,大门洞开。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伺候了楚府的主子那么久,这种情景还真是第一次得见。 楚焚天这时冷冷的朝着众人吩咐了一声:"你们各自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说完就走进了浩海阁。众人奉命立刻作鸟兽散,只留下了三个执事丫头,在外面守着。 且说楚焚天走进浩海阁,想也没想就怒气冲冲的直接去了他的卧室。可才进门,就被歪倒在墙角的夕晨焰给吓了一跳。楚焚天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惊急的上前,"夕晨焰"三个字还噎在嘴里时,却发现夕晨焰根本就是睡的正香。 均匀的呼吸,微启的双唇,似是有些做噩梦般紧皱的眉头,略显凌乱的发丝,还有就是脸上东一团西一块的黑灰,整个拼凑起了夕晨焰此刻的睡容。 不知为什么,充斥在楚焚天心中的怒火,竟一下消失不见。看着眼前流露着天真的睡颜,一股淡淡的温情在他心头萦绕。想到今天差点就失去了眼前这个人时,楚焚天暗叹了一口气,极轻的上前俯身抱起夕晨焰,将他放倒在床上,盖上被子。 就在这时,夕晨焰喃呢了一句:"天……别关我……去地牢……我会怕……"说着,夕晨焰的表情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挣扎神色。 楚焚天闻言心中猛的一痛,他总算是明白夕晨焰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反常。难道他是怕又被自己关进地牢么?浓浓的悔意涌上楚焚天的心绪间,他发誓,那次绝对不是故意的。 他若是知道夕晨焰这么怕黑,他是怎么都不会关他进地牢的。可现在,那次的事情对夕晨焰造成的伤害,却是楚焚天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 楚焚天坐到了夕晨焰身旁,伏在他耳畔轻轻的说道:"我不会再关你的,永远不会。你相信我。好好睡吧!" 这话似乎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夕晨焰的表情明显是一松。随即出人意料的是夕晨焰竟睁开了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一抹邪邪的笑意看着惊呆的楚焚天,道:"嘿嘿!天天弟弟,这可是你说的哦!你可不能赖账!" 楚焚天此刻是彻底怔住了,愣了半晌后,他几乎咬牙切齿的看着夕晨焰,他要是还不明白自己上当了,他就不是楚焚天了:"夕晨焰!好!你真好!"说完,他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夕晨焰见状一急,喊道:"天天?天天!你去哪?" 楚焚天怒极的回头道:"夕晨焰!你就骗吧!我算是看透你了!"说罢正准备拂袖而去的楚焚天却看见房内的茶几上放着一封写着"楚焚天亲启"字样的信,随即楚焚天一挥手,信就自动飞到了他手中,他也不看,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夕晨焰整个呆坐在床上,怔怔看着楚焚天离开的背影,突然之间一口血就莫名的吐了出来,染红了整个被褥。他绝不是故意想要骗楚焚天的。他只是……他只是怕楚焚天会再关他地牢而已。 "天天?天天!我不是故意的……天天!"夕晨焰忽然大喊了一句,可随即他又露出了一抹苦笑,喃喃道:"天天,看来真的生气了啊?" 这时,从窗外飞进来的八哥纯一郎,照着夕晨焰就大骂了一句:"夕晨焰!你简直就是个不坦率的笨蛋!怕就要直接说怕!天天都认识你那么多年了,你还怕丢脸啊?你这才叫丢脸,你这傻瓜,你这破演技……"(继续省略一千字)。 夕晨焰紧紧抱着八哥,整个蜷缩在了床角,把自己隐藏在了黑色的阴影里。 第二十二章 动武(下) 楚焚天怒气冲冲的回到了书房,他暗骂自己居然会对那个妖孽存了一份怜惜之心,那简直就是在糟蹋自己。 一旁小心翼翼替楚焚天送上茶的冰月,悄声说了一句道:"主子,方姑娘遣人来说,她已经到了,请主子放心!还说谢谢主子今日搭救。" 楚焚天闻言略一点头,表示知道,随即又带着些烦躁的挥挥手,示意冰月下去。冰月立刻退出了书房,那种高压的冰冷气息,让她全身发颤。那位夕晨大人,也真是太会惹主子生气了。冰月如是想着。 至于楚焚天他一边拿出那封信,一边心里怒着,那夕晨焰为什么就不能像方雪嫣那样,多少懂点道理,听点话吧?可他想着想着,眼神和心思却被那封信中的内容完全吸引。 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 接着的五天里,夕晨焰一步都没有踏出过浩海阁。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只是一反常态的呆呆坐在窗口,也不说话,面对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几个丫头也只是笑笑。浩海阁自夕晨焰住进来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安静到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三个执事大丫头和几个侍卫们都有些担心夕晨焰的情况,可他们的主子是楚焚天。楚焚天不开口,他们又能做什么?况且谁都知道,楚焚天那日火气有多大,还有谁敢去惹他的逆鳞?楚焚天既然对夕晨焰一句不问,自然也不会有人傻的去提。 直到那晚深夜,依旧坐在窗边了无睡意的夕晨焰,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毫无察觉的,眼泪就滑了出来。直到濡湿了手背,夕晨焰惊觉自己竟哭了。慌忙擦干了眼泪,夕晨焰苦笑,什么时候他竟变的这么多愁善感了?还是说今天的月色太凄丽?给感动的? 夕晨焰自嘲的自语道:"夕晨焰,夕晨焰,你今天可知道什么是被甩的感觉了吧?居然还是被小娃娃甩了。你也太丢脸了!"夕晨焰想起楚焚天拂袖而去的那个背影,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他到底在怕什么呢?他其实早就可以离开了!楚焚天在这里根本就不需要帮忙,甚至不需要他担心,楚焚天就能够处理的很好。他留着,能带来的,似乎只有麻烦。可为什么他还赖在这里不走呢?明知楚焚天不喜欢他呆在楚府。为什么? 他夕晨焰就真的那么害怕被丢弃?就真的那么害怕孤单一个人么?他在现代的时候,从小就是孤儿,后来因为身份,他不可以有亲人,朋友。甚至连谈个恋爱,最终也怕牵连别人而分手。在他的那一生中,有的只是交易和永远不见天日的寂寞。 所以他才想到退出,可结果却又是让他所不能承受的痛苦。在穿越之后,他一度很欣喜的发现自己还没有死。可接着又在漫天的风雪中,发现自己竟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小乞儿。寒冷和饥饿可能正是这个小乞儿死亡的原因。 他虽然穿越了,但却依旧改变不了身处的环境。就在他绝望的感觉到死神会再次来临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男人。也就是后来他的亲爹和亲爸。夕晨焰自那时起,就特别的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这是他在两个世界中,唯一拥有过的感情,亲情。 小娃娃的出现,让夕晨焰三十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稚子的亲爱。那种亦父亦兄的感觉,深深镌刻。可后来小娃娃的离开,让夕晨焰真实的感觉到,以后可能不会再见的绝望。他之所以会走火入魔,就是因为那种再次被遗忘的痛苦和一种莫名的心痛。 现在,他又有了理由可以来找小娃娃,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在他最不应该离开山谷的时候,出现在楚焚天的身边。而小娃娃已经不再是当年追在他身边(?),对他无比依赖(?),又听话(!)的小娃娃了。 楚焚天变的强势,变的成熟,变的魅力逼人。夕晨焰有些不愿意承认,但却不得不去正视,楚焚天不再是当年的小娃娃。这样的楚焚天,虽然是夕晨焰始终赞赏的一种男人。但巨大的落差感,让夕晨焰始终不愿面对楚焚天早就远远超越了他的事实。所以他一直在逞强。 可这样的楚焚天,又让夕晨焰更不愿意离开。他贪恋那份自小就有,但现在却更明显的自楚焚天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令他安心的气息。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仿佛只要他在,夕晨焰就敢做任何事。因为他知道,他可以把背后整个都交给那个叫楚焚天的人。 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夕晨焰的心中涌起,可他为什么会这么想要去依赖楚焚天呢?甚至那种心痛莫名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看见楚焚天就这么背对他离开的模样,他竟会恐惧会害怕?他到底在怕什么? 这时,在夕晨焰的脑海里忽然涌出了另一个记忆,那是多年前他亲爹抱着他哭的情景。夕晨焰心里一阵猛颤,难道他……难道他是……夕晨焰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制止自己再想下去。不可以,天天是要做大事的人,他又怎么能…… 越来越显得烦躁不堪的夕晨焰忽然再也没法忍受似的冲出了门外。在众侍卫惊异的眼光中,他的身形没入了浩海阁前的一片竹林中。 想也没有想的,夕晨焰自腰间拔出了零剑,他只想发泄。那抑郁在心中的翻腾的情绪,令他忘记了一切的禁制。此刻,他只想发泄。 一声长啸,夕晨焰的零剑开始飞舞。夕晨焰竟会武?是!他不是不会武,他只是不能动武。他毕竟也是他亲爸亲手教出来的。只是他的身体状况……绝不能动武。他亲爹再三嘱咐他,就宁可当成自己没有习武。因为他的心脉绝对承受不了动武的激烈运动,若是他的内息再出什么差错,他夕晨焰就算是交代了。 可已经忘记一切的夕晨焰,已经不再在意这些。久未动武的他,此刻正享受着剑招淋漓尽致的快感。夕晨焰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是男人就会对武功有渴求。长久以来一直压抑着这股热情的夕晨焰,就仿佛出笼的鸟,兴奋和激动。 但夕晨焰没有发现,一股异样的红润已经悄然浮现在他的脸上。 "夕晨焰!你给我住手!不要命了?"楚焚天惊骇的怒吼声忽然传来。 夕晨焰手中忽然一顿,转眼却露出了一抹邪异的笑容,他不管不顾的挥剑直指楚焚天,招式间竟带了一股你死我亡的惨烈气息。 楚焚天不禁面色大变。 第二十三章 深藏的羁绊(上) 楚焚天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浩海阁。就算是深夜睡不着,他也没必要总是惦记着那个妖孽。五天没任何消息,也不像以前,至少一天三次会让冰月她们来传话,问他是不是可以出去。虽然楚焚天的答复永远是千篇一律,但是至少他能知道那个妖孽没大事,还心心念念的想着出门。 可到今天已经五天了。虽然三个丫头都会通报一声,那妖孽吃好喝好睡好,可楚焚天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担心。简直太可笑了。才被那妖孽骗了一回,摆了一道,可他居然还是会担心。原因却很简单,文娟今天像是偶然的提了一句,夕晨大人好几天都没说话了。 苍天可鉴,楚焚天听了这话,差点就直接丢下手上关于修建汾水大堤的事,只想冲了去见夕晨焰。那个妖孽,真是妖孽!就没消停过的时候!他不说话又怎么了?他爱说不说!想是这么想,可楚焚天的思绪还是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接待完一拨又一拨的人,丢下一堆尚未处理的文书,却已经是深夜了。楚焚天好不容易终于空了下来,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浩海阁。气归气,可看了那封来自亲爹和亲爸信的楚焚天实在是没法再对夕晨焰不管不顾。 那天夕晨焰最后说的那句话,他不是没听见。他也知道夕晨焰并不是故意,可他没法忍受的并非是夕晨焰的恶作剧,而是他竟被夕晨焰当场戳穿了自己的那份莫名怜惜。一想到这,楚焚天就感觉很别扭,非常丢脸。 虽然如此,他现在要在意的却不再是面子问题。尘封多年的辛密,带给楚焚天的是对夕晨焰颠覆性的观点。夕晨焰自小经历遭人遗弃的痛苦,让他没法忍受失去最亲的人,他甚至因为楚焚天的离开而走火入魔,导致如今心脉受损根本不能动武的局面。还有,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怕黑,对黑暗的恐惧。 夕晨焰的亲爹和亲爸由于担心,所以把许多甚至连夕晨焰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都写在了这封信上,希望楚焚天可以代他们照顾好夕晨焰。夕晨焰这次下山,完全是因为他担心楚焚天,所以才擅自决定的。而亲爹和亲爸之所以没有反对,则是因为他们也不想夕晨焰一辈子都呆在山谷里……等死。 虽然他们担心夕晨焰的身体是否能够支持,他心脉的状况也并非他亲爹所说的只要再连续吃一年口香糖就能好转。他亲爹反倒是更担心一年后口香糖的作用就会失去,那时候,夕晨焰若还没有找到好的药,他又该怎么办。他们之所以瞒着夕晨焰,为的就是不想他担心。 正因如此,他亲爹和亲爸才同意了夕晨焰下山去找楚焚天。他们也希望楚焚天能够在这事上帮忙。 天知道楚焚天看到这些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心痛?担心?愤怒?焦急?他不禁有些责怪夕晨焰的亲爹和亲爸,他们为什么不早些告诉他这些呢?要等到现在才说? 楚焚天不知道的是,夕晨焰的亲爹和亲爸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夕晨焰小时候对楚焚天的那些往事,除了夕晨焰没知没觉外,其他人都清楚的很。他们不知道楚焚天在这个时候是否愿意帮他那个从小的梦魔。直到这回纯一郎回去,纯一郎似乎是看出了些什么,所以亲爹和亲爸才写了这封信。 就在前几日,楚焚天让府里的医生和宫中太医院的人分析了口香糖的成分,发现和它最接近的,居然是武林圣药大还丹。所以楚焚天才会想都不想的高价收购大还丹。原本还惊讶于夕晨焰竟把这种类同圣药的"口香糖"当零食吃,可现在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若非这接近的药性,夕晨焰能否活到今天还真是个问题。因此还在为自己下这么个决定花那么大价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楚焚天,现在可就一点都不后悔了。 夕晨焰是个妖孽,他冲动,他坏事,他倔强,他逞强,他总是爱挑战楚焚天的极限,但是楚焚天清楚的知道,在他心里,这个妖孽的分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不一样,或许比他自己意识到的时候更早。 不去探究这种改变到底是什么原因,也不论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一向不喜欢自欺欺人的楚焚天认定这点后,他是绝对不会再任夕晨焰折腾他自己的。对自己要保护的东西,楚焚天向来都是很绝对,很霸道。别人碰不得,他夕晨焰自己就更别想。溜。达。制。做 不过也不能不给夕晨焰一点教训。否则按了他的性子,得了娇去,那谁还制的了他?所以楚焚天明知夕晨焰这几天不好过,却还是忍了五天,到现在他终于是忍不住了。毕竟五天了,那个死命逞强的夕晨焰天知道会不会又是隐瞒了什么伤。要真是出点什么事,他怎么对得起托付夕晨焰给他照顾的亲爹和亲爸? 怀着这份心思的楚焚天前脚来到的浩海阁,后脚却得知夕晨焰正一个人在竹林里练剑?楚焚天的心立刻就抽紧了。练剑?他夕晨焰?没听错吧?亲爹和亲爸的信上写的清清楚楚,不能动武,四个字。 楚焚天几乎想都没想就一个掠身冲入了竹林。果然,那个妖孽正专心致志的上下翻腾飞舞,一柄剑出奇的竟使的出神入化,身姿更完美的融入了月色下竹林叶影斑驳的画面中。 可这绝美的景色,对楚焚天来说却让他又惊又急,怒喝一声道:"夕晨焰!你给我住手!不要命了?" 这一声怒喝后,引来的却是夕晨焰更为凌厉的攻击。 楚焚天一惊之下,身形一跃而起向后退去,口中道:"夕晨焰!你疯了?快住手!" 哪知夕晨焰竟邪笑着挥舞着剑招道:"天天!我们可从来没换过招。怎么样?今天就让你焰焰哥哥来试试你这几年的长进吧!" 楚焚天这种情况下又哪里敢出手?夕晨焰的剑招虽然精妙,但是内劲明显不足,就连那柄剑也只是堪堪竖直。要知道,使用软剑若没有深厚的功力,那简直就是在开玩笑。楚焚天深恐自己若使力,万一内劲反震,弄伤了夕晨焰那可怎么办? 不过值得赞赏的却是夕晨焰的轻功,就算是楚焚天在连连闪避之下,也不由使出了全力。但没过多久,夕晨焰的步法开始虚浮和凌乱。楚焚天在这个时候,忽然出招,两根手指堪堪夹住了夕晨焰的剑尖。夕晨焰不论怎么用力,都仿佛剑整个插进了岩石中,怎么都动不了。 夕晨焰不住喘息着看着楚焚天,邪笑道:"不错嘛!天……"才说道一半,夕晨焰就整个惨哼一声,向地上摔去。 楚焚天惊急的甩开零剑,一个闪身赶在夕晨焰摔倒之前一把抱起了他,口中急道:"晨焰!晨焰!你怎么了?" 夕晨焰先前还红润的脸色此刻却变的煞白,就连嘴唇也没有了丝毫血色。他双眼紧闭,眉头紧皱,双手死命的抓着胸口,大口大口的急促呼吸着,零剑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冷汗淋漓。 楚焚天紧紧抱着夕晨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夕晨焰极微弱的呻吟出口:"药……天……天……"楚焚天恍然似的慌忙在夕晨焰怀中摸索,抓了一把口香糖,就给夕晨焰喂下。 夕晨焰艰难的吞下药后,过了好一会,呼吸才开始逐渐恢复平稳,整个人痛苦的状况稍减。眼睛也睁开了看向楚焚天。他虚弱的朝着楚焚天笑了笑,道:"天天,我是不是很没用?也很丢脸?" 楚焚天心痛的抱紧了夕晨焰,有些语气不稳的说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怎样?好点没?" 夕晨焰咳嗽了两声,费力的抬起手,摸摸楚焚天刚毅的脸道:"我知道我很没用,在你眼里。我还不时的给你找点麻烦,像前几天那样。害你的美人还差点遇险。对不起!天天,我真不是故意的。" 楚焚天皱眉道:"晨焰!你别胡说!方雪嫣和我根本没什么关系。而且我再说一遍,我没怪你。听懂了么?"夕晨焰冰冷的手在他脸上的感觉,让他心里一抽。 夕晨焰苦笑着摇头,道:"你是这么说,但你心里可不这么想。别否认!我看的出来。毕竟我是你老哥。天天,你长大了。真的,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可我却还是把你当以前那样看,我真错了。对不起,虽然我一直不想承认,但你已经完全可以独立面对一切。" 不知怎么的楚焚天听到这里,心里涌起莫名的滋味,更有种恐惧感升起,他不禁打断道:"晨焰!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夕晨焰微微笑道:"天天,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若非我是你哥,你早就赶我出去了。我也明白,我根本不合适在这里,想帮你,却还害了你,只能给你带来麻烦。你既然不愿见我,我又何必呆在这里?所以这几天我想过了,我明天就回山里去。"说着,夕晨焰再次伸手抚摸着楚焚天的脸,不舍的眼神清晰的流露无疑。 第二十三章 深藏的羁绊(下) 楚焚天的心被整个抽紧,夕晨焰的话听着就像是诀别,永远不见的意思。若是换了以前,他肯定不会阻止,甚至会恭送夕晨焰出门,暗道妖孽终于走了。可现在,看了那封信之后,楚焚天又怎么可能丢下夕晨焰任他自生自灭? 夕晨焰的眼神中透出的不舍、悲伤和寂寞,更是他从没见过,也没想过夕晨焰竟会有这样的神情。楚焚天没来由的心如刀绞。他不想看见这个模样的夕晨焰。夕晨焰就该是露着邪笑,说着能噎死人的话,做出些任谁都头疼的事。这种伤感的软弱情绪,真的是太不合适夕晨焰。 楚焚天死死抱着他,语气中透出怒意,道:"你又胡说!我说过不想见你的话么?" 夕晨焰避开楚焚天的眼神,闷闷的说道:"没说过,可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楚焚天叹了口气,知道夕晨焰是在说他那日不仅动手打了夕晨焰,后来还说了那么重的话,确实是狠狠伤了一把夕晨焰。可楚焚天也明白,当时之所以会那样,一是因为他确实是担心的急疯了,二也是因为凤玄的介入,让他不知为什么非常不悦。 这时,楚焚天终于道:"行了,晨焰,拜托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我根本没那个意思。那天动手,我承认我是急了,我错了。不该打你。可你也该知道,那种情况下,你真不该冒这个险,是不是?" 夕晨焰还是没看楚焚天,继续闷着声道:"是啊!是我不对。所以我说,我不想再给你找麻烦了。我还是走的好!" 楚焚天闻言气极,伸手掰过夕晨焰的脸,让他看着自己,道:"夕晨焰!你给我听好了。既然是你先来找我。我就不会允许你离开!你把我楚焚天当成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告诉你,想走?不可能!要是你再敢提'走'这个字,就别怪我再关你进地牢!我楚焚天说道做到!" 夕晨焰一听"地牢"两个字,脸色就刷白,浑身打着颤,一手死死抓着楚焚天的肩臂,颤声道:"天天!你……咳咳咳!" 楚焚天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这是在乱说些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夕晨焰最怕的就是这个。看着夕晨焰惨白的脸色和不住的咳嗽,楚焚天心痛极了,可转念一想,也只有这样,夕晨焰才不会再提什么走不走的事。于是,就硬起心肠道:"你可记住了。以后不准再提走这个字!听明白了么?" 见夕晨焰骇然点头,楚焚天终是松了口气,随即温柔的轻声道:"晨焰,好了!别怕了。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在府里养病,我是不会关你的。知道么?而且以后,再也不准你用剑动武。听到没?" 夕晨焰有些惊讶于楚焚天难得温柔的语气,忽然之间,感觉他和楚焚天现在的动作是否会太暧昧了一些?虽说他现在感觉很不舒服,但是毕竟他夕晨焰是哥哥啊!又怎么能这么依赖自己的弟弟呢?想到这里,夕晨焰不由脸一红,挣扎了一下想要起来。 楚焚天看出了夕晨焰的别扭,轻笑一声道:"行了!别动!你才好些。我送你回房!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不准再胡思乱想。"说着楚焚天抱着夕晨焰站起身。 夕晨焰闻言心里一暖,清晰的感觉到来自楚焚天身上的那股让人安心的气息。于是也就不再挣扎,任他抱着自己回浩海阁。可一路上不少侍卫和婢女的惊讶眼神,还是让夕晨焰微微脸红,干脆就整个学习鸵鸟埋头在楚焚天的胸前。 楚焚天心里一动,面对夕晨焰难得的顺从,只感觉满心的温柔,不禁意间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岂知这样的情景更是让浩海阁当值的众人们目瞪口呆。若是那朝代有眼镜,估计此刻地上已经全是碎片了。 把夕晨焰送上床后,楚焚天替他盖上了被子,然后坐在夕晨焰床边,看着他说道:"明天我让季大夫再来替你看看。最近找了味好药,对你身体该有帮助。你给我好好安心的在这里养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不要去想,有我在。听到没?" 夕晨焰捂着被子遮住了半边脸,有些脸红的点点头,闷声道:"我知道了!可我又没病干嘛还要看医生!"他还真的是不好意思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楚焚天竟会对他这么温柔,让夕晨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对待。溜。达。制。做 楚焚天瞪了他一眼,道:"你都这样了,还说没病?" 夕晨焰缩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哦"了一声。他也算是彻底的忽视了楚焚天话中的绝对霸道之气。丝毫没想到楚焚天这个"弟弟"现在的做法,是否有点颠倒了?但最让人惊讶的还应该是他夕晨焰居然也就全盘接受了? 楚焚天轻笑着摇头,拉开了夕晨焰捂着脸的被褥,道:"听话,别闷着了。"话才出口,楚焚天就怔了一下,夕晨焰此刻的脸色微红,眼眸中闪着流光,锁骨微露,纤长的脖子优雅的扬起。在烛光照耀中,他整个脸竟显得出奇的柔媚。 楚焚天不自觉的吞口唾沫,不是吧?就夕晨焰那平凡的相貌,什么时候竟会变的这么有魅力?"诱惑"两个字,毫无悬念的出现在楚焚天脑海里。 "天天?你怎么了?"夕晨焰被楚焚天看的感觉有些浑身不自在,心头一阵的狂跳。天天这是在干嘛呢?那双深墨色的眼睛,就好像要把人整个吞噬进去。天啊!天天没事朝着自己放什么电?早就知道天天是个美人,可也不用这样看着他夕晨焰吧?他又不是什么美人。 楚焚天此刻才恍悟,暗骂自己有病竟然会看呆夕晨焰。但夕晨焰那种看似极力掩饰着不好意思的神态,却又让楚焚天泛起深深的笑意,他觉得此刻的夕晨焰竟会这么……"可爱?!"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制止自己再想下去,说道:"晨焰,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却不想被夕晨焰一把抓着手臂,楚焚天侧头看了眼夕晨焰,发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忽然恍悟,于是又坐了回去道:"你放心睡。不怕,我陪着你。" 夕晨焰这才真正松了口气,一股倦意袭来,仅片刻间就沉沉睡去。楚焚天深深看着夕晨焰的睡脸,感觉到即便是睡着的夕晨焰,他的手却依旧紧紧握着楚焚天的。 第二十四章 夕晨焰二进宫(上) 夕晨焰就是夕晨焰。夕晨焰不愧是夕晨焰。这才消停了几天,和谐了几天,他和楚焚天又杠上了。整个浩海阁的婢女和侍卫们,对此均已经见怪不怪,除了感叹夕晨大人真是有足够的撩拨楚焚天出火的功力和胆子外,说起来,他们还挺喜欢现在这经常神情面色大变的主子。比起以前的"冰块",现在的楚焚天似乎才更像个人。 事情是这样的。楚焚天一早接到急报,说是莫名其妙失踪了两匹运往京城的军火。他于是就火燎火燎的从浩海阁客房赶到了议事厅,和前来报急的方雪嫣的哥哥方世玉,还有浩海制造军工厂的负责人胡天紧急会面。可就在这时,文娟又来报,说是三皇子凤玄的侍从魍莫带了皇子的口信,求见夕晨焰。 楚焚天当时就皱了眉头,虽说他有意和凤玄修好,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就是不愿意凤玄和夕晨焰接触。但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阻止他们碰面吧?于是,楚焚天就同意了魍莫去见夕晨焰。不过他也嘱咐文娟注意听着那三皇子找夕晨焰究竟什么事,要记得回报。 文娟应命去了,楚焚天才开始问方世玉和胡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没等他们回报上几句,文娟又匆匆的赶了回来,急道:"主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楚焚天脸色一变,还以为是夕晨焰出了什么事,立刻站了起来,道:"晨焰怎么了?" 文娟急忙摇头,道:"主子,不是夕晨大人,是……是圣上!" 楚焚天一听,眼睛微眯道:"老皇帝?他能出什么事?" 文娟道:"回主子,刚才小婢在门外听的真切,那个魍莫是奉三皇子命来找夕晨大人去帮忙的。圣上似乎是中了邪,情况很危急。夕晨大人现在好像已经准备要出发了。小婢觉得事情不对,所以才来报主子。" 楚焚天一听就火了,一掌拍在了茶几上,怒道:"简直胡闹!"夕晨焰到底知不知道,他都什么身体了,还多管这种闲事?凤玄是铁了心要夕晨焰去送死么? 楚焚天二话不说的就站了起来,朝着方世玉和胡天道:"你们先等等!我去去就来!"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和文娟迅速离开。 这情况倒是大出方世玉和胡天的意料。他们跟随楚焚天多年,又哪里见过楚焚天会为了一个人,丢下公事的情况发生?况且他们谁都知道皇帝的事,对楚焚天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大事。更何况一个连名字都没怎么听说的什么"夕晨大人"?他究竟是谁? 解答他们疑问的,是听说自己大哥到了楚府后匆匆赶来的方雪嫣。她一脸苦笑的对他们解释了一下有关夕晨焰的事。听的那两个人都是目瞪口呆,一脸的不可置信。楚焚天居然还有这么极品的一个哥哥?那可真是……没想到! 再说楚焚天一路匆匆回了浩海阁,所幸浩海阁离议事厅的距离不算远,否则这一来一回,夕晨焰恐怕早就跑了个没影。所以当楚焚天刚跨入浩海阁的时候,就堪堪撞上了正往外冲的夕晨焰。 "哎呦!天天!你这是干嘛!"一时没收势住的夕晨焰正巧撞进了楚焚天的怀里。他摸摸被撞疼的鼻子,满脸不悦的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楚焚天,道:"你小子啥时候长那么高了?小时候没见喂你吃发糕(高)粉啊!" 原本正一肚子怒火的楚焚天,闻言简直啼笑皆非,他夕晨焰又不是第一天见他,都那么多天了,他才发现么?当下也不和夕晨焰胡说,楚焚天一把拉住夕晨焰就往屋里走,说道:"你这又是要去哪?"说着还彻底的忽略了跟在夕晨焰身后的魍莫。 夕晨焰被楚焚天拖进了屋,挣扎着脱开了手,揉着手腕,不悦道:"天天!你干嘛!没见我要出门么?" 楚焚天还是不看魍莫,只对着夕晨焰道:"你要去哪里?" 夕晨焰皱眉道:"进宫啦!进宫!小玄玄说,老皇帝中邪了。所以我去看看!" 楚焚天耐着性子说:"晨焰,老皇帝中邪跟你有什么关系?" 夕晨焰侧头想了想道:"貌似没什么关系……" 一旁的魍莫急道:"夕晨大人~" 夕晨焰嘿嘿笑了笑,朝着魍莫看了眼道:"开玩笑啦~你别急!天天,老皇帝是小玄玄他爹,我是小玄玄的朋友!自然有义务去看看啊~" 楚焚天眯着眼睛,沉着脸看着夕晨焰,也不说话。夕晨焰则也是一脸邪笑的看着楚焚天,仿佛就是像在等他说话。两个人诡异的陷入一种安静。 魍莫一脸尴尬的看看楚焚天又看看夕晨焰,欲言又止。魍莫实在是有些不乐意见到楚焚天,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感觉这楚焚天对他们三皇子家的人似乎都有着莫名的杀气。而这气息明显是因为夕晨焰而来的。 那种阴狠的感觉让魍莫这种见惯生死的人,也不免有些毛骨悚然。虽然这几天三皇子总是在奇怪一件事,就是楚焚天貌似是想要和三皇子修好。这实在是很诡异的情况。不过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三皇子在宫里急得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 魍莫一咬牙,壮起胆子,明知现在不是他说话的时候,可还是道:"楚大人……" 哪知魍莫才开口,就被楚焚天打断,道:"这里没你的事!出去!"他全然就是上位者的口吻,气势逼人。 魍莫一语顿塞,僵在那里,进退不得。 夕晨焰见状总算是开了金口,邪邪笑道:"行啦~天天,你没事为难魍莫干什么?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去。可是人家小玄玄对我也不错,他既然有急事,我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楚焚天皱眉道:"你也知道我不想让你去?那你还知道原因么?" 夕晨焰眼珠子转了半天,结果还是摇头道:"天天,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啊?你好奇怪哦!我本来就是阴阳师,是驱魔驱邪的。你还怕我出事?" 楚焚天被夕晨焰有时聪明有时却后知后觉到家的本事,气的够呛。他是好心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夕晨焰居然说他"奇怪"。他铁青着脸,几乎咬牙切齿的道:"夕晨焰!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季大夫说的话?你这情况,还想去捉鬼?你到底还要不要命?" 夕晨焰这时却皱起了眉头,这几天他不是没感觉出来。他发现楚焚天似乎就像是对待易碎物品似的照顾他。不准这个,不准那个,就连零剑,也被楚焚天收了起来。说是怕他又跑去舞剑。 他又没病没灾的,干嘛弄成这样?而且现在季大夫的汤药也不知是治什么病的,夕晨焰被楚焚天命令,每天早晚都要喝,吐了也要喝。搞的夕晨焰每天光吃药就痛苦不已。再算上每天要吃的各类补品药膳,让夕晨焰简直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可他在楚焚天的监视下,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捏鼻子认了。 有时候夕晨焰甚至在想他的天天是不是在报复他小时候拼命塞东西给楚焚天吃的仇?不过看楚焚天小心翼翼的模样,感觉又不太像。可夕晨焰自认自己健康的很,虽然最近好像确实出了蛮多状况,但是有口香糖在,他也没必要真的紧张成那样吧? 于是,夕晨焰相当不悦的皱眉说道:"天天!你不要把我真当个病号看待行吗?我健康的很!而且不过是去捉个鬼而已,又不是其他什么体力活。我可是亲爹的衣钵弟子,哪里那么容易没命啊!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第二十四章 夕晨焰二进宫 (下) 楚焚天按着怒气道:"是!你法术不错,可你还记得前两天出什么状况了?这种事情,你管的还不嫌多么?"让楚焚天非常生气的是,这几次夕晨焰出事,似乎都和那个凤玄有关。夕晨焰是他的,又凭什么为了凤玄受那么多罪? 老皇帝会中邪,显然就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可抛开那些复杂的政治因素和内幕不说,光是夕晨焰这样的身体,能支持的了么?万一对方是个高手,夕晨焰术力不全的状况下,难保没有危险啊。 夕晨焰全然没有想到那么多,他只是认为楚焚天是不是管的太多了?凤玄是他的朋友,帮朋友又有什么错?反倒是楚焚天处处限制的做法,终于让夕晨焰毛了。他是焰焰哥哥,不是焰焰弟弟。凭什么他夕晨焰偏要,一定要听他楚焚天的?就因为他现在长的比自己高了那么一点么?开什么国际玩笑。长再高,弟弟还是弟弟! 夕晨焰不再和楚焚天多烦什么,自顾自的和魍莫说道:"小莫莫,你别急,我们不理天天,我们自己归自己走!"说着夕晨焰朝着楚焚天哼了一声,就站了起来。 楚焚天大怒,喝道:"夕晨焰!你给我站住!" 夕晨焰干脆的送给了楚焚天一个后脑勺,说道:"小莫莫,我们走!别让小玄玄等急了。你也别听天天乱说。" 楚焚天刚想拍案而起,夕晨焰就上前一把拉住魍莫,送了个邪邪笑意给楚焚天后,口中默念一句,整个人带着满脸惊异的魍莫彻底消失了。 楚焚天惊怒的大吼一声道:"夕晨焰!"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楚焚天怒极,可又无奈的只得朝外喊道:"文娟!" 文娟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她在门外可听的一清二楚,知道楚焚天现在正在气头上。文娟道:"主子请吩咐!"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按着怒意道:"你立刻通知宫里的'乾'字卫,让他们小心保护夕晨焰!绝不能让他出什么事!没有传召,我一时还不方便进宫。知道了么?"楚焚天的身份应该也算是特殊。对于皇家来说,老皇帝应该还算是他舅舅。 从某种角度看,楚焚天也算是有一半继承皇位的资格。更何况,他现在还是楚家的主子。若论实力,楚焚天还真不见得比哪个皇子差。楚焚天对皇位没什么野心,可他母亲却不是这么看法。 聪明如老皇帝,当然清楚这情况,所以处处留意楚焚天是必然的,虽然没有到草木皆兵的状况,但楚焚天也知道该避避嫌。所以至少在表面他始终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和皇室保持距离。 虽然楚焚天在宫里也有势力,也放了暗线设了人,但他却很少用到这一条线。除了在朝堂上发生点什么事,事无巨细大小,他都能及时知道外,其他的事情他还真的很少去理。所以这次老皇帝中邪的事情,他竟然丝毫不知情。他若知道了,可能就根本不会让魍莫去见夕晨焰。楚焚天对自己这次的失算很是不甘。想着看来还是要加强宫里的情报网了。 文娟灵慧的点头应是,退了下去。 楚焚天又坐了一会儿,平静了一下心绪,这才离开浩海阁,转往议事厅。那边还有一堆烂事等着他处理呢。夕晨焰,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心一点?楚焚天如是想。 夕晨焰用神行术带着魍莫出了楚府之后,两人凭着凤玄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相比上次的遮遮掩掩,这回夕晨焰倒是风光了一把,骑着魍莫准备的快马,一路飞驰着进入了皇宫。皇帝老头中邪的事情,看来闹的还挺大,至少宫里的人已经人头涌涌了。 夕晨焰一路上已经看到不少穿着各色袍子的阴阳师在皇宫里兜兜转转。没差别的是,几乎每个阴阳师,都带着个罗盘像风水先生似的,东一探,西一刺,企图找出邪气的根源。夕晨焰瞄了几眼后,就没啥兴趣的撇撇嘴。 阴阳师最讲究的就是感应能力。从夕晨焰进到这皇宫来之后,他发现宫内并没有施过阴阳术的痕迹,也没有鬼魅出现的状况。但是越接近寝宫,就会感应到一种并不太明显的或者说是隐藏的很好的符咒术力。可见,这次老皇帝中邪,应该和这术力有关。绝非是普通的中邪。 夕晨焰也来了兴趣,这倒是他下山后再次遇到了同行。而且这回,看上去对手实力也不差。因此,这时反倒是夕晨焰催着魍莫快点,他多少是有点手痒了。可夕晨焰也不想想,他前几天才伤成那副模样。所以楚焚天说他是妖孽,麻烦的制造源还真一点不假。 到了老皇帝的寝宫门口,魍莫急急向看守的太监们报了通告,接着一个小太监就进了内传话。不多一会,凤玄的身影就出现了。他的脸色显得相当凝重,他一把拉过刚想给他打招呼的夕晨焰,到了一旁的花坛边,四下看了眼,才低声在夕晨焰的耳旁道:"夕晨,你能来,太好了!" 夕晨焰被凤玄即神秘又紧张兮兮的样子,搞的有点懵,他同样也放低了声音,道:"凤玄,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凤玄深吸一口气道:"父王昨晚吃了晚膳休息之后,就忽然昏迷。直到今早才被太监们发现。太医都已经看过,却说不出是什么症状,就都指成是中邪。" 夕晨焰皱眉道:"既然这样那你还拦着我干什么?我去给你老爹看看啊?" 凤玄苦笑道:"我不是故意拦你,而是想和你说对不起。" 夕晨焰一怔道:"你干嘛跟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凤玄叹了口气,道:"夕晨!你跟了楚焚天这么久,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今天的情况,大皇子二皇子们都在,就连萧家少君都请了阴阳师到了。要知道,如果今天你露了脸,那你就……" 夕晨焰看来眼凤玄,叹了口气道:"行了行了!别说了,我明白。要是今天我出手了,那就意味着我成了你三皇子凤玄的人。万一不巧我又救活了你父亲,那我就更得罪了一票人。是这样吧?" 凤玄对夕晨焰的古怪说法只能苦笑以对,什么叫万一救活?难不成他凤玄还不愿救他老爹么? 夕晨焰拍了拍凤玄的肩膀,说道:"行啦!你就少替我操心吧。你老爹现在情况不明,还是很危险。而你要是没了你老爹也会很麻烦。谁让我是你朋友呢?这时候不帮你,等什么时候?走了走了!带我进去吧。我还真想会会那些阴阳师们呢。"为了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骄傲,夕晨焰楞是忍下了"我可是传说中阴阳师的衣钵弟子!"这句话。 凤玄苦笑道:"不操心不行啊!你不知道,昨日下午,我曾派人给父皇送去些他爱吃的糕点。可岂知会遇到这种情况。我现在可是嫌疑不小。" 夕晨焰翻了翻白眼道:"这种事情做的也太次,太明显了吧?放心了,我一定帮你救回你老爹。" 凤玄感激的看了眼夕晨焰,也不多话,拉着他就往寝宫里去。果然,寝宫里此刻老皇帝床旁是人头涌涌。有念经的和尚,也有不少花白胡子阴阳师状打扮的人物,更多的则是和楚府季大夫打扮差不多的御医。 再接着就是夕晨焰曾经偷偷瞄过一眼的大皇子凤鸣,一旁还站了一个皇子打扮的,那应该就是二皇子凤琴了。不得不说,这三位皇子里,最让人看的顺眼的还是只有凤玄。凤鸣看人就好像眼睛长在了头顶,至于凤琴,虽然长的是挺好,可一股子阴柔诡异的模样,就让夕晨焰很是不舒服,他那眼神就仿佛要随时吃了人似的。 另外一个引起夕晨焰注意的人却是站在凤琴身后的一个白衣男子,当真是英俊潇洒到极致。眼若星空皓月,剑眉悬鼻,堪比宋玉潘安再世。而且看上去一身的正气凌然,夕晨焰直接就送了他四个字"英明神武"。 那位神武的白衣人,在见到夕晨焰举目望来的时候,朝着他微微一笑,略略颔首致意。夕晨焰也同样回以微笑,对他好感油生。 就在这时,凤玄开口了,他指着夕晨焰道:"二位皇兄,这位是阴阳师夕晨焰。当初我在府内遇袭,也是托他的福被救。今天我特意再请了他为父皇诊治。还请二位皇兄定夺。" 第二十五章 萧府少君萧时虞(上) 第二十五章萧府少君萧时虞 (上) 凤玄的话音刚落,凤琴阴柔的声音就冒了起来:"既然是三弟推荐的人,我这当兄长的自然信的过。大皇兄怎么看呢?" 凤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夕晨焰,一脸鄙夷的说道:"这里那么多高级阴阳师都没法解决问题,就他一个毛头小子能行么?三弟,你可要想清楚!" 凤鸣的话让夕晨焰一下火了,毛头小子?说谁呢你?再毛头小子,我也比你年长吧?呃,心理年龄。这凤鸣看上去怎么也过了三十了。他夕晨焰的生理年龄可还没过二十八呢! 夕晨焰眼珠一转,也不管众人的错愕,径自就走向了大皇子,不由分说的上下左右一看,随即邪邪笑道:"这位是大皇子吧?你最近出门可小心点啊!别让那小家伙碍着你,那可是出人命的事情哦!"说着食指朝着凤鸣的身后一指。 正因为夕晨焰的动作而发怒的凤鸣,闻言后顺势转头往身后一看,顿时惨叫出声。那声音堪比被人轮了大米还惨遭分尸的惨剧。只见一个只有半个脑袋的小孩连带着仅存的半个身体紧紧缠绕在凤鸣的裤腿上,惨白的嘴角还流着血丝正朝着凤鸣笑。 夕晨焰捂着耳朵后退几步,嘴里还说着:"大皇子啊!你该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就像是应了夕晨焰的话,凤鸣瞬间一阵发疯似的上窜下跳,口中惨叫连连,哪里还来皇子的风范?一旁的人则呆呆愣愣的看着凤鸣怪异的举动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好一会后,才有侍从们从旁跑来扶着凤鸣,可凤鸣依旧骇然的东躲西藏,整个寝宫被闹的不亦乐乎。 这时终于有几个阴阳师看出了点苗头,急急忙忙的口中念念有词。 夕晨焰躲在一旁偷笑,他的现形术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破解的。更何况那一指间,他还用了幻印。否则哪能出这种效果? 凤玄和凤琴此刻表现的倒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两人都急急的看着凤鸣,不停的指挥下人们快点按住凤鸣。 这时,夕晨焰的耳畔响起了一个低沉却悦耳的声音:"你还真是淘气。不怕被人看出来,连累三皇子么?" 夕晨焰眉毛一扬,四下看了看,明显是有人用传音入密在跟他说话。他一转眼就看见了那位英明神武的白衣人正对着他露出微微笑意。那抹了然的目光,仿佛在告诉夕晨焰,他已经都知道了。 夕晨焰不禁也是一笑,朝着那人邪邪的眨了眨眼睛,随即口中略动,就直接解了施在凤鸣身上的术。白衣人朝着夕晨焰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凤鸣终于不再惊叫,瘫倒在地死鱼似的不停大口喘着气,眼中愤恨的目光看向夕晨焰,却偏偏说不出句囫囵话来。敢情这凤鸣再傻,也看出是夕晨焰搞的鬼。 夕晨焰这会却装起了神棍。他绕着凤鸣转了一圈邪笑道:"大皇子,刚才您可没看走眼,那个是还没成形的小冤魂,估计是您不小心从哪里粘了回来!您可千万小心啊,这等小冤魂要是长大了,那就麻烦了。您还是趁早想个法子解决了吧。" 这话一说,吓的凤鸣惨白的脸色一下变的青灰,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夕晨焰的腿,哪里还有大皇子的气派,几乎是哭声道:"大师!大师!您帮帮我啊!刚才是我不对,我说错话了!大师!" 夕晨焰不愧是继承了他亲爹的衣钵,就连装神棍的模样都一般无二,而夕晨焰更因为有接受过现代教育,更是青出于蓝,说出来的话简直比神棍还神棍。他一副悲天悯人,端庄宝相的说起了也不知是哪国神仙的论调:"神恕世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主会宽恕你的!安拉真主保佑!阿门!"溜达-论坛 说完这些,刚才正消失不见的那个小冤魂又再次出现,不过这回众人都看见了,不禁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夕晨焰却管不了那么多,既然要演戏自然是要演个圆满,于是他口中微喝一声,"临"字真言出口,小冤魂终于消失不见。 夕晨焰这才对着大皇子说道:"大皇子请起来吧!没事了!" 凤鸣惊恐的四下看了又看,直到真的确定那小冤魂不见了,才松了口气。可刚才那情景,让他对着夕晨焰再诚惶诚恐,根本不见了之前的傲气。 夕晨焰这时才轻哼了一声,刚想说话讽刺两句,却被一个声音打断,正是那位白衣人。只见他绕过站在他身前的二皇子凤琴,一边鼓掌,一边风采折人的笑道:"夕晨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萧某佩服!" 夕晨焰闻言笑了,才要答话,却不想又被打断,横插在他身前的却是凤玄。只听凤玄淡淡说道:"萧家少君不知因何也在此呢?" 夕晨焰一听"萧家少君"这四个字不禁怔了一下,他早就听说过萧家,而且害他前几天挨了炸的不也就是萧家么?那这个白衣人究竟是……? 白衣人朗声笑道:"三皇子殿下,圣上的情况实在令人挂心,萧某府上正好也有几位阴阳术士,受二皇子殿下之托才来此。家父再三嘱咐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为陛下诊治。不过现在看来有了这位夕晨兄。我等也可以高枕无忧了。"说着白衣人极为自然的绕过了凤玄来到夕晨焰面前,微笑道:"夕晨兄,初次见面,在下萧时虞!幸会!" 夕晨焰看样子对这位萧府少君还是非常有好感,少见的收起那种漫不经心的邪笑,伸出手正容道:"夕晨焰!认识你很高兴。" 萧时虞对于夕晨焰的动作略是一怔,随即也同样伸手紧紧一握。但接着有些出乎夕晨焰意外的是萧时虞手中微一用力,夕晨焰不由自主的向前靠了一下,而萧时虞却顺势非常亲近的贴上了夕晨焰耳畔,低声轻笑道:"今天场合不对,日后定要多亲近。你那一手,让人非常解气。" 夕晨焰闻言和萧时虞同时大笑了起来。他们的举动让一旁的凤玄露出了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而另一道阴狠的目光正死死盯住了夕晨焰,却是来自二皇子凤琴。 这时萧时虞干脆的放开夕晨焰的手,退返一边,再次站到了凤琴身后,夕晨焰也看向了凤玄,示意他是否该去看看老皇帝。 对于萧时虞和夕晨焰的异常亲近,凤玄硬是压下心中的不妥感觉,朝着夕晨焰道:"夕晨,这边,父皇就拜托你了。" 夕晨焰点点头,在众人的观望中来到了老皇帝的塌旁。老皇帝不愧是凤玄的爹,虽说已经上了年纪,但眉目间显然还是个老帅哥,只是两鬓有些发白,甚至看上去还有点像天天的脸熟。夕晨焰这时才想起,貌似这老皇帝也该是天天的叔叔吧?夕晨焰邪笑,那天天岂非还是皇亲国戚?那他岂非是皇亲国戚的哥哥?那他岂非有钱到没边了? 凤玄眼见着夕晨焰神情不对,就知道他又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忙咳嗽了两声。现在可不是想钱的时候。夕晨焰得凤玄提醒,尴尬的朝着他笑笑,总算是回神。此刻老皇帝正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呼吸显得也很急促。 夕晨焰皱眉看了会,随即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就单手虚画,嘴里一阵默默念,看样子是开始施术了。凤玄直到此刻才算是松了口气。 夕晨焰时下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萧时虞一瞬不眨的眼中。这个人就是夕晨焰。平凡的外表,让他很难相信就是这个人,不仅让他损失了大批炸药,还送掉了他花了大价钱才请来的阴阳师的命,更有不少跟随他多年的兄弟都死在了那场爆炸中。现场惨烈的情景,让萧时虞记忆犹新。 第二十五章 萧府少君萧时虞 (下) 第二十五章萧府少君萧时虞 (下) 不过令萧时虞不太明白的是,这么大的一场爆炸,为什么这个夕晨焰就可以毫发不伤呢?难道他的术法真的已经高到了那种水火不侵的境界?而夕晨焰与三皇子,还有那个楚焚天三者的关系更让萧时虞有些忌惮。 楚家本该是站在大皇子这边,可现在竟处处流露出与三皇子凤玄交好的势态。若楚家真的转而投向了三皇子,那么整个朝廷的局势恐怕就会大变。难道楚焚天竟不怕三皇子万一得势后对他们萧楚两家动手么?还是说,楚焚天和三皇子凤玄又有了什么新的交易? 在萧时虞看来,夕晨焰的出现似乎就是整个楚家与三皇子交好的兆头。三皇子在府中遇袭,救他的人正是这个夕晨焰。萧时虞心知肚明,那次动手的人应该是大皇子瞒着楚焚天干的,目的不外乎就是嫁祸于人,搅浑一池水。 若非楚焚天丝毫不知情又存着与三皇子修好的心,否则夕晨焰又怎么会出手?大皇子更是弄的浑身是屎。据后来萧时虞特别安排的探子来报,夕晨焰竟会是楚焚天失散多年的大哥?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这个夕晨焰虽然是初来乍到,但引出的事事非非倒还真的挺多。萧时虞对夕晨焰的术力级别更是心存忧虑。因为之前的那些事情,夕晨焰的表现不可谓不精彩。 那次硬是从一个高级术士手中毫发无损的救出了三皇子,还毁了那位术士修炼多年的法器,害他重伤至今未愈,这事早就震动了术师界。就连萧时虞手下的几名颇具实力的阴阳师也是蠢蠢欲动。 因此,萧时虞才会才想出祸害老皇帝这样一个法子来试试夕晨焰的程度,通过二皇子在宫里的布置,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做这事,也不算难。更巧的是,还安排在了凤玄见过老皇帝之后。萧时虞的算计确实精准。 对于萧时虞而言,夕晨焰术师级别的高低,对他今后的布局起着很重要的作用。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夕晨焰这种不计后果的胡乱作为而搞的功亏一篑。萧时虞是一个喜欢做事滴水不漏的人,这点和楚焚天倒是颇为相像。 另外,据他得到的最新情报,那位大皇子似乎也有些不甘寂寞的开始动手了。楚焚天这种不明不白暧昧的立场态度,可能已经引起了那位做事一向不经大脑思考的大皇子的愤怒。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位大皇子究竟能够弄出些什么事情来。 萧时虞已经派人在旁奉命监视。大皇子想要甩开楚焚天单干,这心思昭然若雪。不过萧时虞可不信大皇子有什么本事能让楚焚天吃亏。但是,若大皇子真能创造一个极好的条件,那么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帮他一把也无所谓。让大皇子背上一个至楚焚天于死地的名,他萧时虞是绝对不会反对的。 萧时虞的满腹文章,在他的俊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破绽,眼神依旧停留在夕晨焰身上。他本身也师从过阴阳师,虽非高手,但眼光却还是有的。在萧时虞此刻看来,夕晨焰施术的模样似乎并不轻松,所用的术法也不算高深。甚至不如之前戏弄凤鸣时使那手让萧时虞眼前一亮的神出鬼没的术法。 是这个夕晨焰在隐藏实力呢?还是他根本就是绣花枕头?只会些花俏的小伎俩?萧时虞心里诸多疑问,但是想到夕晨焰之前的种种事迹,他又不禁收起轻视之心,更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这不动声色的萧时虞,可见正是萧府这些年来,与楚家的处处抗衡牵制,时下又牵扯到新君册封,朝野争权的功臣,他的高明由此可见。 就在这时,夕晨焰所使用的术法似乎是起了一点作用。从老皇帝的额头处逐渐的浮出一个黑色模糊的影子。夕晨焰见状,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张画的相当复杂的鬼画符,默念几句之后,吐了口气在那符上。符咒顿时开始燃烧,却又不见被烧毁。反倒是整个慢慢的朝着那黑影飘去。 此刻才叫真的属于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场的阴阳师们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夕晨焰现在使用的,显然是一种高阶的咒法术。但是按照夕晨焰先前所表现出来的术力,要支撑这种咒法术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且所谓的咒法术,是要通过念咒画符才能使用。越高级的咒法术,念咒的时间会越长,符咒画也会越复杂,这两者是需要同步进行的。可夕晨焰刚才不过就念了几个字,符咒画更是事先就画好的。难道这夕晨焰还以为是在天桥卖符咒的小贩?难道现在的咒法术也进化了?还是说能够瞬发?这简直就是颠覆传统阴阳术的做法啊。 萧时虞的眼中此刻才真正显露出了震惊。但不明就里的其他人,倒似是看戏似的看着夕晨焰捉鬼。鬼是一直听说有,但遇见那还真是第一次。 夕晨焰倒是不理周围人的感受,他此刻正在施术的重要关头。先前那些术法为的就是引出这深藏的术鬼。夕晨焰已经完全肯定,这并非是一般的鬼魂作怪,而是一只被控制的术鬼。就和那次在凤玄府上闹事的鬼魂一样。 但是这次的鬼似乎隐藏的更深,可见施术人的等级也越高。不过这术法里并没有夕晨焰熟悉的术法痕迹,可见和那次袭击凤玄的人不是一拨。夕晨焰心思连转之下,想到了前几天在皇朝酒庄发生的事情。他不禁用眼尾扫了眼正看着他的萧时虞,莫非是这个人干的?可他为什么又要这么做呢? 给老皇帝下绊子,目前来说是极傻的一件事。若老皇帝真的死了,那么很可能引起内乱,众皇子之间,本就暗斗不休,要是摆到了明处,那就是内战了。这对以商为主的萧楚两家都不利。 况且,老皇帝身边也是能人济济,这种程度的阴阳术,说容易不容易,但说难也不难。夕晨焰完全相信,再多些时间的话,皇帝身边肯定也有人能解开这术法。若非凤玄是急于洗脱干系,夕晨焰也不会这么轻易出手。 但这事若真是萧时虞做出的安排,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点让夕晨焰有点困惑。难道说他是猜错了?这事或许也是大皇子设下的局?可谁又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思绪连转之间,夕晨焰手下也没有慢。燃烧的符咒此刻已经开始起了作用。那黑色的影子在符咒的燃烧过程中正发出凄厉的嘶叫,不停的剧烈挣扎着。夕晨焰此刻额头略显汗迹,双手飞快的结出外狮子印,以起到镇魂的作用。 周围的不少人已经被吓的脸色发青。几名上了年纪的阴阳师们,见状也纷纷念动咒术以防万一。在佩服夕晨焰的术力修为同时,他们都知道夕晨焰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凤玄在一旁看的也是心急如焚,一是担心他父皇的情况,二则看到夕晨焰脸色不是很好,又出了很多汗的情况下,心中泛起的不舍。 终于,在夕晨焰一声低喝"兵"字真言时,那个黑影彻底的被化成了碎片,无影无踪。夕晨焰和众人一样,算是松了口气。凤玄一下上前扶住略有些脱力的夕晨焰,让他先在一旁坐下休息。凤玄道:"夕晨,怎样了?" 夕晨焰吞了两颗口香糖后,舒了口气道:"没事了!过会就该能醒了!"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就好像是要应验夕晨焰的话似的,老皇帝这时睁开了眼睛。众人惊喜的上前在龙塌旁跪了一地,甚至是夕晨焰也被一脸不情愿的拉着跪下。 老皇帝则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众爱卿,你们这是干什么?" 可就在众人准备答话的时候,夕晨焰忽然一下猛然站起身,脸色竟是出奇铁青。 凤玄一惊忙拉着夕晨焰低声急道:"夕晨?你怎么了?快跪下!" 夕晨焰却丝毫不顾凤玄的话,眼神凌厉的扫了一下在场的阴阳师们,才对着凤玄,道:"凤玄,天天有麻烦了!我先走一步!"说完,他又狠狠的瞪了在场的两位皇子甚至是那个萧时虞一眼。他道:"最好别让我知道到底是谁敢碰天天一下!否则休怪我下手无情!" 紧接着夕晨焰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个遁潜,人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整个寝宫中惊异不定的众人和仍旧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老皇帝。 楚焚天到底出什么事了?夕晨焰又怎么会知道他出事了呢? 第二十六章 夕晨焰(上) 三张遁潜的符咒,让夕晨焰几乎在瞬间就回到了浩海阁。对于忽然凭空出现的夕晨焰,正在收拾屋子的冰月委实吓了一跳。可看到夕晨焰更是骇人到极点的脸色,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出事了。 夕晨焰神色凝重的直接问冰月:"天天在哪?" 冰月屏息的答道:"主子先前还在议事厅。" 接着冰月眼前一花,夕晨焰又不见了。冰月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若非她知道夕晨焰是个法术高明的阴阳师,她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夕晨焰再次出现在议事厅,却正好碰上和文娟正有句没句闲聊的方雪嫣。他一把拉住方雪嫣,道:"天天在哪?" 方雪嫣和文娟同样被忽然出现的夕晨焰吓了一跳。方雪嫣惊魂乎定的看着夕晨焰皱眉道:"夕晨大哥!你怎么忽然……" 夕晨焰一脸的不耐烦,沉声打断道:"别废话!天天在哪?" 方雪嫣惊异的看着夕晨焰,他在瞬间爆发的绝对凶狠霸道的气势,甚至让她忍不住发颤。一时间她竟忘记要怎么答夕晨焰。 这时倒是在一旁的文娟开口道:"夕晨大人!主子刚才和方大人胡大人出去了。您找主子有急事?"不愧是长期呆在楚焚天身边的丫头,估计是习惯了这种气势压力,说话间除了带点讶异之外,还算是正常。 夕晨焰暗道糟了,立刻放开方雪嫣朝着文娟问道:"天天往哪里去了?去了多久?" 文娟望了下天色,道:"该有半个多时辰了!去哪就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去看什么现场。" 方雪嫣这时缓过神来道:"楚大哥是去看一批货物失踪的现场了。就在城外六十里的地方。他们快马去的,此刻应该快到了。夕晨大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夕晨焰深吸一口气,果然,和他先前的感觉一样。他不答方雪嫣的问题,反倒是朝着文娟道:"文娟,你立刻去召集人手。凡是能出府的,立刻去召集!" 文娟此刻脸色有些微变,意识到是否是主子出什么事,急忙问道:"夕晨大人?这到底是……" 夕晨焰沉声道:"具体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但是你先去召集人手,然后加强府内的警戒。其他人都往城外六十里去。要快!知道么?" 文娟急道:"可是夕晨大人,没有主子的手谕,我……我没权调用人手啊!"聪慧如文娟此刻当然知道夕晨焰恐怕是知道些什么,而且主子有危险了!她倒是丝毫没有怀疑夕晨焰会否是另有图谋。想来服侍了楚焚天那么多年的执事丫头们都很明眼的可以看出楚焚天对夕晨焰可说是相当不同而且信任。 夕晨焰想也不想的从怀中取出了那块被他当成信用卡的楚府令,道:"有这个就行了是么?"说着,直接递给了文娟。 文娟没想到夕晨焰竟会这么轻易的就将如此贵重的东西交给一个丫头,当即跪了下来。而这时,冰月和琴儿也闻讯赶来,见到这情景,也都跪了一地。文娟激动道:"夕晨大人!这是府令,婢子不敢……" 夕晨焰一把拉起了文娟,用谁都想不到会出现在夕晨焰脸上的凝重严肃神情对着三个执事丫头道:"天天身边的人,我都信。你们跟了他这么多年,对府里的事肯定比我熟悉。没时间了!我要立刻去找天天,迟恐不急!拜托你们了!" 说完这些,夕晨焰硬把府令塞给了文娟她们,口中默念,纯一郎立刻就哗啦啦的飞了出来,利箭似的直刺远方。夕晨焰闭目而立,浑身散发出一股冷然气势。在旁急了半天的方雪嫣本想上前询问,可这时却偏偏什么都问不出口。三个执事丫头,则早已奉令去调集人手。 沉寂片刻之后,夕晨焰双目一睁,爆出一瞬的精光,口中咬牙怒道:"该死的!"随即整个人闪出一团金光,竟整个冲天而起瞬间消失不见。不论是方雪嫣还是议事厅的众仆从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这也是阴阳术么?阴阳术什么时候变这样匪夷所思了? 其实夕晨焰用的不仅仅是阴阳术。他在山里的这些年,因为身体欠佳,又没什么其他可娱乐的东西。因此研究阴阳术成了他唯一的兴趣。由于始终对习武念念不忘,但又碍于客观条件,他只能另辟捷径。夕晨焰绝对不是愚蠢的人,相反他是天生的修习阴阳术的人。这点连他亲爹也不可否认。 拥有现代知识的夕晨焰眼界自然超群,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将阴阳术和武术结合使用的方法。经过许多年的反复试验和探索,他得出的结论,甚至连他亲爹都很震惊。就例如他将高阶咒术革新成了不需要同时念咒和画符就能使用。这种成果堪称跨时代。 夕晨焰穿越的身份,让他省去了自小的对世界的认知时间,反倒多年来很勤勉的不停学习,因此才会有这么惊人的成果。 他亲爹和亲爸有时甚至认为夕晨焰正因为是太过天才,所以才会遭到天妒,身体变成了目前这样,有得必有失。因此,他亲爹虽然传了夕晨焰衣钵,但他亲爸却并没有把全数的招式武功传给夕晨焰。仅仅教了他几招保命招式,还有就是轻功。 夕晨焰通过对轻功的研究,又自创了将轻功和阴阳术综合使用的方法,竟得出了比遁潜更迅速的结果。夕晨焰命名为"神移"。神移的速度是无与伦比的,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消耗的术力很庞大,对轻功的要求尤高。夕晨焰在修炼成功的时候,就险些丧命。他的亲爹和亲爸在知道有这种术法后,根本就完全禁止了夕晨焰使用。 可现在,夕晨焰却毫不犹豫的使用了这种几乎会使他丧命的"神移",为的却是楚焚天。楚焚天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楚焚天、方世玉和胡天三人匆匆由楚府出来,就转去了城外。连着失踪的两匹军火都是在那个地方。原本方世玉还提议说是否要多带些人?但楚焚天却一口拒绝了。他的意思是既然是密探,又何必动用太多人? 楚焚天既然说了这话,方世玉和胡天自然不好反对。但客观上看,楚焚天此举未免太过冒险。首先,现场的状况根本就不清楚,作为一个上位者,他根本就不必亲自去查探。任谁都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其次,他即便是去,也应该做足充分的准备,对各个方面的因素进行考虑,再做出决定。 可这次楚焚天竟是说走就走,完全失去了平素一直有的冷静。导致他做出这种类似于赌气似的仓促判断,却完全是因为夕晨焰。夕晨焰的不顾而去,让他非常气恼。可同时又很为他担心。老皇帝的生死,他不在意。可夕晨焰,他在意。 第二十六章 夕晨焰(下) 楚焚天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夕晨焰会如此的去在乎那个凤玄?已经无数次了。为了那个凤玄,夕晨焰都受过多少次伤了?可夕晨焰为什么就偏偏不听他的话?凤玄能给他带来什么?在楚焚天眼中,凤玄能带来的就是麻烦。 更让楚焚天没法理解的却是他自己。从什么时候起,他竟会这么在意夕晨焰了?几乎他的一举一动,楚焚天看在眼里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生怕他会出什么事。难道就因为亲爹和亲爸的那封信么?显然不是。 如果他是因为信才开始担心夕晨焰,那他为什么会早早的就把府令给夕晨焰?仅仅因为凤玄给了夕晨焰王府令么?他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做出那种"万金求药"的事?那一晚,他又为什么会看着夕晨焰的睡容整整一个晚上而不自觉?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向楚焚天叫嚣着一个结果。但是楚焚天没法去揭开或者说他没有勇气去碰触那个结果。因为在他肩上的是楚府多年的荣耀,世人的瞩目和江山的兴衰,其中更有他没法回避的责任。 烦躁不已的楚焚天只想离开楚府,那种承受了多年的压力,在那一刻竟像山洪猛兽一般将楚焚天吞噬。尔虞我诈,阴谋诡计,时时算计,竟让楚焚天第一次感觉到了厌倦。夕晨焰那种浑然天成的潇洒,无拘无束的个性,随心而为意气就如同罂粟一般吸引了楚焚天所有的注意。 可是为什么夕晨焰竟会视他的话如无物?偏偏是凤玄,只要是凤玄的事情,夕晨焰总是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丝毫没有考虑到他自己,也根本没有顾忌到他楚焚天。为什么?为什么是凤玄?难道他楚焚天在夕晨焰的心里甚至不如一个刚认识不久什么都不是的人? 楚焚天含愤的用力抽打着马匹,当先而骑。身后紧跟着的方世玉和胡天却是一脸无法形容的由多种表情综合而成的神情。他们不敢质疑楚焚天做出的决定,但是曾几何时又见过楚焚天如此有失冷静的做法。 一路狂飙,楚焚天似乎就想散尽胸中的怒气。可就在这时,一种怪异的感觉从楚焚天心中涌起,背后如芒刺骨,竟起了一股冷汗。几乎是本能,他一下抽马而停,□的骏马竟是收势不住,双腿高高竖立而起。紧跟着楚焚天的方世玉和胡天两人皆是一惊险险向前冲出数米才停住。 正当方世玉两人惊疑不定的看向楚焚天时,却被楚焚天凝重的神色所骇到。 楚焚天目光四下一扫,沉声道:"我们中伏!小心!" 方世玉和胡天一惊,也同样四处看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四下空空如也,只有远处种着几颗歪脖树,又哪里来中伏可言?但楚焚天的神色明显不会是开玩笑。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虽然他没有修习过阴阳术,但从小耳闻目染之下多少还是有些感觉。此刻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竟踏入一个庞大的结界。 可就在三人准备下马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近百支劲箭竟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三人近前。一切的发生电光火石之间。楚焚天第一个做出反应,他犹若实质的劲气堪堪拦在三人面前,形成一道气墙。瞬间劲箭犹如射中的虚空的盾,纷纷落地,同时发出声声"吱呀"刺耳的折断声。 但楚焚天的气墙也在此刻失去了作用,第二波劲箭却丝毫不容喘息的再至。方世玉和胡天两人根本没有楚焚天那么高深的内功,对这劲箭雨没有丝毫的办法。 楚焚天怒啸声起,问心剑顺手弹出,准备一拼的时候,楚焚天只感觉自己被一股横生的力量整个撞倒,从马上摔到了马下,随即他就看见一道金色的刺眼亮光在他眼前展开,一个人影隐约可见。 不待楚焚天有所反应,沉重的真言声同时响起:"临!兵!斗!者!皆!陈!列!在!乾!"每一字的真言,就引起一下剧烈的空间震动。原本漫天飞舞的劲箭,在真言声中纷纷落地。也就在这时,空间竟开始了诡异的龟裂。 直到此刻,楚焚天才看清楚那道金光中被包裹人物,竟是夕晨焰。此刻他正手结莲花印,一脸煞气的直视着龟裂的空间,而口中不断的流泻出复杂难明的咒语。九张鬼画符,堪堪围绕在他身边,冒出一股股的黑焰。 此刻就算是不懂阴阳术的外行,也能很清晰的感觉出这九张符咒恐怕都是要人命的催命符。而楚焚天这个半内行却很清楚的知道,这九张咒术明显都是禁咒系的绝杀咒术。若真个施用,那对方就是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时夕晨焰却忽然开口道:"若你们再不滚,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话音刚落,空间一阵扭曲,楚焚天意识到先前的结界已经整个溃散,应该是来袭的阴阳师们,都撤回法术的结果。这时,就在离楚焚天他们不远的地方,竟凭空出现了近百名手持弓箭的箭手。他们此刻正一阵骚乱,明显是因为空间结界消失,他们都暴露在阳光下的事实而一时乱了阵脚。 在夕晨焰禁咒术的威胁下,对方那近百名弓箭手的阵容中,忽然"嗖嗖"的冒出两个人影,顿时消失不见。那些人显然就是设置结界的阴阳师。他们竟是因为害怕禁咒术而先一步滑脚了? 就在这些人走了精光以后,夕晨焰先前惊人的骇然杀气,忽然一滞,九张符瞬间掉落在了地上。站在金光中央的夕晨焰更是一阵摇晃,张口就喷出了一口血。紧接着就如同脱力一般整个人软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的电光火石,根本就不容人多想。楚焚天直至此刻才反应过来,竟是夕晨焰用阴阳术替他们挡下了第二波攻击。楚焚天甚至来不及细想,就整个本能的扑向倒地不起的夕晨焰,心中惊骇之情让他几乎窒息。 然而,就在楚焚天快要碰触到夕晨焰的那一霎那,对方所剩下的弓箭手竟不约而同的上弦出箭,劲箭再次向楚焚天他们几人射来。 原本倒在地上的夕晨焰,此刻想也不想的召唤出他的七大式神,整个拦在了楚焚天三人的面前。一红一绿的法拉利和保时捷,替方世玉和胡天挡下了飞来的箭矢,整个被射成了刺猬,最后哄然垮塌。 就在这个间隙,夕晨焰不顾已经痛到抽搐的心脉,在地上滚了两下来到楚焚天身边,一把抓着他,不待楚焚天反应,就低喝一声:"走!"说着硬是带着楚焚天使出了神行咒。 三个美女式神除了雅典娜仍旧抱着蛋以外,另两位也都一手一个带着方世玉和胡天瞬间消失。近百名箭手一下就失去了目标,陷入一片混乱。 夕晨焰的神行咒施用不到一半,他就再也支持不住,连带着楚焚天狼狈不堪的在一里外,跌了出来。同样模样的还有方世玉和胡天,也一同闹了个灰头土脸。但多少已经出了那些弓箭手的狙击范围,这让所有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但夕晨焰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连的吐了好几口鲜血,脸色白到骇人。这就是他擅用神移导致术力气脉两虚的结果。何况他随后还使出了九绝禁咒。这些都会严重损耗术力,根本不是他目前的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美女式神勃朗宁和阿玛尼也因此都无法再支撑形体,纷纷变回了一张纸。只剩下雅典娜抱着蛋满脸惊恐的站在瘫倒在地、不停吐血的夕晨焰身旁。 楚焚天骇然的看着夕晨焰惨白到令人恐惧的脸色,那不断从他嘴角流出的鲜血就仿佛定身术一般,让楚焚天整个僵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切实在来的太快,快到楚焚天甚至没法相信,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夕晨焰,此刻竟已经奄奄一息。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为他楚焚天。 几乎是嘶吼着,楚焚天疯了似的冲跪在夕晨焰身旁,双手轻颤的想要抱起他,结果却好像看着易碎品似的根本就不敢去碰。楚焚天自心底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甚至全身都开始颤抖,他的声音中充满着一种不确定的动摇,几乎是屏息着挤出了三个字:"夕……晨……焰?" 第二十七章 老八(上) 夕晨焰被自己满口的血腥味呛到,他不住的咳嗽,全身的力气就仿佛已经被抽光,甚至连动弹一个手指都没有办法。心脉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痛苦,让他连呻吟声都发不出。咳嗽导致的窒息感他险些就失去了神智。 但是,不可以。夕晨焰告诫自己,不可以昏。出于高阶阴阳师的警觉能力,夕晨焰明显的感觉到他们此刻恐怕还没有走出险境。三股绝对不弱的阴阳师的气息正一路尾随而至。天天身边没有阴阳师!天天会有危险!不可以!谁敢动他的天天,他绝对不会放过。 夕晨焰一下睁开眼睛,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在楚焚天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堪堪挡在了楚焚天的身前。他不顾口中直流的鲜血,嘶声喝道:"谁敢伤他!" 就仿佛应了夕晨焰的话,数道咒术箭直射而至。夕晨焰怒喝:"不知死活!"瞬间,夕晨焰真言再出"临!"一道咒术印出现,将那些电射而来的咒术箭挡住。可这时,夕晨焰几近油尽灯枯,仅仅是防守已经让他力不从心,更何况是想要反击,这根本就不可能。 仅仅片刻之后,夕晨焰身形再晃,鲜血吐了满地,可整个人却依旧坚实的像堵墙似的挡在楚焚天面前,毫不退让。 楚焚天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全身僵直。一切发生的都是在转瞬之间,从夕晨焰的出现到现在,楚焚天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眼前那倔强却单薄的身影瞬间和他记忆中那个不顾一切挡在他身前保护他免受爆熊伤害的少年重叠。 为了他楚焚天,夕晨焰可以连命都不要。可他却还在为那些有的没的,伤害着夕晨焰。甚至今天也因为他自己的鲁莽,让所有人陷入危险,夕晨焰更有可能因为他而丢了性命。 楚焚天开始悔恨,为什么,他为什么就没有去认真的学习阴阳术?他只要会一点,也不见得现在会如此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夕晨焰为了保护他而拼上性命。不,不能再让夕晨焰这样下去了。他会死! "晨焰!住手!快停下来!"楚焚天嘶吼道,随即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夕晨焰,一个旋身将他压在身下,堪堪避过不断劲射而来的咒术箭。 根本就就经不起任何冲撞的夕晨焰在被楚焚天护在了身下之后,急的一口血吐了楚焚天满身,他惊道:"天天!你疯了?快放开我!小心箭!"夕晨焰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已经动弹不了。 楚焚天死命护着夕晨焰,整个背都暴露在了咒术箭的攻击之下。就在这危机关头,始终抱着蛋的雅典娜终于放开手中的老八,整个挡到了楚焚天身前。咒术箭连击之下,雅典娜发出了痛苦的嘶鸣。 所有的式神虽然都和阴阳师的本体状况有关,但像雅典娜这样的高阶式神,已经拥有储存术力的能力。夕晨焰的术力由于一直都在供养老八,而且雅典娜则是负责老八的安全,所以雅典娜的等级相对于其他式神会更高一些。 若在平时,雅典娜完全有能力独自应付这三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术士。可今天夕晨焰严重的伤势和术力的大规模消耗,已经严重影响了雅典娜。雅典娜苦苦支撑,但对方的三名阴阳师却仿佛看出了什么,攻击越显激烈。甚至空气中已经传来了对方念动禁咒术的声音。 鲜血不断的从夕晨焰口中流出,他喘息着对着楚焚天断断续续的道:"天……天!你……你快……走!我……我替你……挡……" "闭嘴!夕晨焰!闭嘴!"楚焚天心痛如绞,悔恨交加。他死死抱着夕晨焰,这一刻他又怎么可能丢下夕晨焰自己走?就算是死,也不能再让夕晨焰受一点伤害。楚焚天咬牙,全身的劲力暴膨,形成一堵气墙将自己和夕晨焰护住,但他至今尚不知那几个攻击的阴阳师的详细位置,所以只能单纯防守。 那些莫名射来的咒术箭也委实刁钻,楚焚天虽然是武功高绝,但是他的气劲却显然只能抵挡一时。雅典娜此刻已经有些支撑不住,惊骇的眼神看着被楚焚天护在身下的夕晨焰,不知所措。 夕晨焰咬牙,此刻的局势危急至极,他绝对不能让楚焚天出什么事。他的目光转到了一旁那只未孵化的蛋上。那只蛋现在拥有着夕晨焰经年积累下来的大半术力,但是老八尚未到孵化成型的时候,可是现在……夕晨焰露出一抹苦笑,心道:"老八,对不起你了!" 夕晨焰口中开始默念,一道诡异的红光在滚落一旁的蛋上涌动。就在雅典娜险险无法再支撑的时候,一道刺眼的红光夹杂着一声巨大的尖啸声冲天而起。 这样的变化,不禁让对方的阴阳师们一阵窒息,就连楚焚天等人也是骇然不已,还以为来了什么新敌人。只有夕晨焰露出了一丝欣慰,却又心疼的神情。但随即,夕晨焰的眼中又闪过了决绝的凶狠,他轻道:"老八,废了他们!" 听到这句话的楚焚天惊异的看了眼夕晨焰,才意识到那被红光包裹着的巨型飞行物体,恐怕也是夕晨焰的式神。竟是那只听闻已经孵化了很久的老八?它到底是什么?看它如今的模样,楚焚天等人差点以为那会是只火凤。那可是绝无仅有的式神啊!代表着至高的术力象征。难道夕晨焰的术力竟已经到了那种境界? 一声鹤鸣,解答了所有人的疑问。一只神俊至极的巨型仙鹤冲出红光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高耸的鲜红鹤冠,傲然凌厉的眼神,雪白的翎羽,修长的身型,但是……它只有一只翅膀。夕晨焰看在眼中心疼至极,咳出了一口血,又唤了声道:"老八!" 仙鹤像是回答夕晨焰的呼唤一般,昂首长鸣一声,接着用绝对违反自然规律的方式拍打着单边的翅膀就再次飞上了天空,电射般飞向了那三名袭击夕晨焰他们的术士。那三名术士看着这样诡异的一个式神朝他们飞来,显然都是惊呆了。但仅仅片刻之间,他们就纷纷召唤出了自己的式神迎战。 这些术士显然也都是实力强劲之辈,甚至有人一下放出了五只纯攻击性的式神,另两人也各有三只。整整十一只式神,分别从天上地下冲向飞袭而来的老八。 然而老八虽然只有单边翅膀,飞的却格外利落。它冲着那些式神们又是一声长鸣,一股子凶恶架势撒开,看起来就绝对不是个善茬。果不其然,老八一阵低声的鹤鸣,随即利刃般的鸟嘴暮的张开,数道燃烧着黑焰的禁咒术箭就这么直直的飞了出去。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咒术箭堪堪打落了一半犹自发愣的式神。除了几个能在天上飞的,做出了相对有效的规避之外,另几个地上跑的,几乎全数中箭,"嘭嘭嘭"变回纸型后还燃起了黑焰。甚至有一个术士,很不幸的就中了老八的黑箭,当场躺倒在地痛苦的呻吟着,眼看就是被废了阴阳术的。 任谁都没想到,仅仅一个照面,那只非人形的半残废式神就打落了一半对手。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吧?什么样的式神居然能发出如此强大的禁咒术?它那单边翅膀也能飞上天,就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老八的举动让人清楚的意识到要飞天,也未必一定需要翅膀。式神也未必不能用禁咒。 虽然震惊于老八的表现,剩下的两名术士此刻发起了狠劲,也不管那个受伤的,直接就指挥几个式神进行咒术攻击。而老八的反应却真的是太出人意料了。它一反常规的式神之间咒术的战斗方式,抡起翅拐当头就朝着一个离它最近的式神砸了过去,丝毫不管那些直冲它而来的咒术。这动作怎么看怎么像当初夕晨焰敲楚焚天一脑袋包的动作。 当场,别说是式神们,就算是阴阳师们都被打的懵了。见过光棍的,可真没见过如此光棍的。看似神俊文雅至极的仙鹤,灵巧的避过又或弹开那些咒术攻击后,正无所不用其极的用翅拐、鸟嘴、利爪,甚至是身体朝着几个式神发起猛烈的武攻。咋眼上去简直就是个光脚的暴力流氓在打群架,要是能给它根棍子,它估计能抡的更利索。 两名阴阳师看的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出同一个问题:"这还是式神么?"眼见着自己的几个式神被老八敲的七零八落,痛苦不堪,别说是施咒术就连反击都难。阴阳师们此刻心里就别提有多憋屈了。 第二十七章 老八(下) 这种残废的术武双修的式神,可真是太极品了。都什么样的主人能养出这种式神的?堪比式神之巅的龙凤啊。阴阳师们已经意识到,他们今天虽然是成功的打到了"落水狗",但可惜,这"落水狗"的实力太不平凡,要是再这么下去,估计倒霉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阴阳师们都有一个很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鲜少会拼命。对于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基本都会选择保全自己为第一目的。毕竟这个世道上阴阳师的地位还是非常崇高的。所以眼见情势不妙之下,剩下的两个阴阳师准备滑脚。 可就在这时,巨大的仙鹤影子已经飞临了这两个阴阳师的面前。全然不复刚才神俊的身型,在先前的肉搏中,老八虽然是占了优势,但毕竟是以少敌多,身上的羽毛多少有点显得凌乱。修长的脖子上的翎毛也横七竖八的岔立着,乍看有点像鸡毛掸子。 "靠!想跑?敢欺负我老大!还想不想活了?"一个光棍的声音凭空爆出,紧接着又是一阵滚雷似的低沉鹤鸣。数道禁咒术箭堪堪插在了两个阴阳师准备潜逃的那条道上。 阴阳师们见状简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这可是禁咒术啊!先前他们拼了命的施用禁咒,可每个人也不过只发出了二、三道,就后继无力了。可这式神,加上先前的那些禁咒术箭,起码已经扔了不止十个了。它不过是一介式神,哪里会有那么高深的术法力啊? 若真的有,那这式神的主人功力岂非空前绝后?他们都有些不可置信刚才拦住他们攻击的那个阴阳师会是这种变态式神的主人。若他真是,那刚才为什么又显得那么力不从心呢?不过他们也知道,现在可不是讨论这内容的时候。如何滑脚,才最重要。 于是两个阴阳师一个开始念动禁咒术,另一个则在结印,还有一个小动作就是拿出了遁潜的符咒。 可惜的是阴阳师们的美梦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变成了可笑的一幕。老八只是用翅拐呼啦一下扇了一道风过去,两个阴阳师就成了空中飞人,惨叫着和另外那个犹自惨哼不已的阴阳师跌到了一堆去,成了三个滚地葫芦,骨折的声音很清晰的传了出来。 老八根本不管他们有没有骨折,紧接着又是两道禁咒术箭,射穿了那两个阴阳师。惨呼声没有悬念的响起。 老八这才摇晃着修长的身躯,迈开八字步,只差没横着走到那群阴阳师的面前,它道:"靠!要不是老大只叫我废了你们,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以后做事,记得招子放亮点!我老大是你们能惹的么?"阴阳师们一片哀嚎。 就在老八非常无间道的滔滔不绝时,一旁忽然传来了楚焚天的凄啸。 早已将夕晨焰整个抱在怀中的楚焚天,虽然有留意老八精彩绝伦的表现,但他更多的心神却是放在了夕晨焰身上。自刚才老八废了那几个阴阳师之后,夕晨焰就仿佛松了口气一般,整个人昏死在楚焚天怀里。不论楚焚天怎么叫,他都没有苏醒的样子。 楚焚天和上次一样,给夕晨焰的口中塞了好几颗口香糖,但却丝毫没用。他的鼻息若有似无,身躯也越来越冷,事实让楚焚天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他将内劲输入了夕晨焰的身体里,想要护着他的心脉,可偏偏夕晨焰的心脉还是越来越弱,直到楚焚天完全感觉不出夕晨焰还有心跳。 楚焚天抱着夕晨焰几乎窒息,他探手入怀,却发现今天外出匆忙,大还丹居然没有带在身上!他就要失去夕晨焰了么?不!不可以!夕晨焰是他的,夕晨焰除了呆在他楚焚天身边以外,哪里都不准去!死都不可以! 此刻的楚焚天拼命的摇晃着夕晨焰,大吼道:"夕晨焰!夕晨焰!你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我命令你醒过来!夕晨焰!不!不可以!我不准你离开我!不!"楚焚天仰天发出一声凄啸。 这时始终也算是局内人的方世玉和胡天都已经来到了楚焚天身旁。他们目睹了整个事情的始末,也意识到目前该算是脱险了。但他们没想到的却是此番救了他们一命的人,竟是在方雪嫣口中的那个行事乖张怪异的夕晨焰。虽然他们明显的感觉到让夕晨焰如此豁出性命,不顾一切要救的人,并非是他们,而是楚焚天! 从未见过楚焚天竟会有如此疯狂状态的方世玉和胡天,都忍不住上前道:"大人!还请冷静啊!" 此刻的楚焚天又怎能听的进他们二人的话?只感觉心里如同刀割一般,喉咙口泛出阵阵的腥味,竟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方世玉和胡天两人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想要扶着楚焚天。哪知又被楚焚天一下挥退,巨大的劲力,让没有防备的二人差点飞了出去。 楚焚天丝毫不顾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仍是一手抵着夕晨焰的后心,巨大的内劲透体而入,另一手则紧紧抱着夕晨焰,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一般。楚焚天口中声声的唤着:"晨焰!晨焰!快醒过来!快点!晨焰!不准离开我!听到没有?不准离开我!" 这时,一个带着怨愤的声音传入了楚焚天的耳中:"天天!你就是天天!害的焰焰这么惨的天天!" 楚焚天似乎被"天天"两个字刺激到,他双目充血,猛的抬起头,却发现朝着他说话的正是刚才那只猛到一塌糊涂的鹤型式神老八。楚焚天再吐一口涌起的鲜血,喘息着道:"你,你说!你一定知道,怎么救晨焰!快告诉我!快!" 老八鹤嘴里恶狠狠的哼了一声,道:"要不是因为你是天天,焰焰成天念叨的天天,我还真想废了你丫的!有你这么害人的么?要不是你,焰焰能这样?还动不动的就打骂随意!告诉你,焰焰忍你,我可不鸟你很久了!我们九大式神,不鸟你都很久了!要不是焰焰!靠!都不知道你他妈的哪里好!让焰焰念的连命都不要了!" 楚焚天听的心里的悔恨交加,更心痛的让他全身颤抖发麻。他深吸一口气,颤声道:"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对他,求求你,快点救他!快点!我……我不能失去他!求你了!"曾几何时?他楚焚天竟会为了一个人说出"求"这个字? 一旁的方世玉和胡天整个都看的呆了。这还是楚焚天么?那个冷酷到极点,狠辣到极点的楚焚天?他竟也会求人?两人呆呆怔怔的一齐看向了被楚焚天紧紧抱在怀中的那个满身鲜血的男人。他就是夕晨焰,楚焚天"失散"已久的大哥。他对楚焚天而言,竟会是这样重要的么? 这时又一个声音传来,正是雅典娜。她此刻也是钗发凌乱,气喘吁吁的样子,她正焦急的看着夕晨焰道:"老八,天天,焰焰怎么样了?" 老八哼了一声,道:"快死了!被天天这个笨蛋害死的!" 雅典娜一听就怒了,走到老八身旁,腾身而起,朝着他的鹤脑上就是一拍,道:"老八,你个混蛋!现在还说什么风凉话!焰焰白疼你了!" 老八痛哼一声,不悦道:"我说的是事实嘛!你干嘛打我?"老八虽然脾气暴躁而且整个又是无间道的味道,但对着雅典娜,他还真不敢说什么。毕竟以前人家是天天抱着他,保护他的式神。如果说夕晨焰是亲妈,那雅典娜就是奶妈了。 雅典娜落到了地上,看着楚焚天抱着的夕晨焰急道:"怎么办?焰焰现在这样!" 老八又哼了一声,道:"行了!别担心了。焰焰死不了!"说着,也不知怎么的,老八的眼神中竟涌出了一抹绝决,虽然那神情一闪即逝,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第二十八章 征兆(上) 老八迈着脚丫子来到了楚焚天身边,伸过头,捅了捅楚焚天,然后不耐烦的说道:"喂!快放开焰焰!你那点破内功现在没用。" 楚焚天双目充血,狠狠的看了眼老八,手中却丝毫的不放松。老八见状不由窒了窒,嘘出一口气,凉凉道:"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说着,老八也不同楚焚天再争什么,全身忽然间涌起一道红光,然后整个将夕晨焰和楚焚天两人包裹住。 一旁看得呆然的雅典娜半晌后,忽然大叫道:"老八!你疯了?你……你现在怎么能……"说了一半,雅典娜不禁又嘎然而止。老八若不这么做,又该怎么办呢?式神是没有泪的。可雅典娜此刻却真的想哭。 老八的想法真是很简单,也很光棍,他把夕晨焰经年来供养给自己的术力全数返还给他。那么夕晨焰就可以摆脱这种由于术力匮乏引起的一种假死状态。因为老八知道,若不这么做,夕晨焰可就真死了,其他式神也都会玩完。 但是,老八的这种举动在他尚未完全成型的状态下施用,那等于就是自己找死(神识的抹煞,夕晨焰还是可以恢复式神的形态但是没法恢复神识,所以老八也等于死了)。夕晨焰的身体会自动的吸收所有术力,而且是完全的。老八才被孵出来,又是不完全体,还刚经过了一场大战,又怎么可能经得起这种术力的大幅吸收呢? 老八痛苦的鹤鸣声一声声开始变弱,夕晨焰身上则是红光大盛。紧抱着他的楚焚天,欣喜的发现夕晨焰的心脉又开始了跳动,呼吸也开始变强。此刻的楚焚天就算是再傻也看出是那只仙鹤在牺牲自己挽救夕晨焰的生命。他感激的看着老八,心里真是百般滋味。 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追随者。夕晨焰为他楚焚天可说是不惜一切,而他的式神们对夕晨焰又何尝不是?可偏偏他楚焚天对夕晨焰的这份深深羁绊视而不见。此刻的楚焚天在经历了刚才险险失去夕晨焰的那一幕,终于意识到在他的生命里一个不可或缺的人已经出现,那就是夕晨焰。 虽然夕晨焰是楚焚天从小的梦魔,虽然夕晨焰身上有着一堆的缺点和麻烦,但楚焚天知道,他没法失去他。或许这种心绪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深深潜藏。否则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心里始终都有着那个少年的身影呢? 这是亲情?是友情?甚至是……爱情?楚焚天在想到"爱"这个字时,浑身不禁一颤。他摇了摇头,当即否认。不论他的感情是什么,他都不能去爱夕晨焰,因为这是天下大忌。他不能失去夕晨焰,可他也不能去犯这种忌讳。 觉得自己有些在胡思乱想的楚焚天,慌忙的收回纷乱的心思,把注意力集中到夕晨焰身上,这时的夕晨焰比之刚才那惨白到青灰的脸色,已经好了太多。楚焚天终于是松了口气,他轻轻的开始叫着夕晨焰的名字,希望他可以快些醒来。溜-达整-理 在红光中,夕晨焰终于再度醒来。头脑有些昏沉的夕晨焰,感觉到全身被一股暖意包围着。匮乏的术力正在不可思议的恢复着。夕晨焰不禁哼了一声,随即他又听见楚焚天欣喜的呼喊声。他不由睁开眼睛,楚焚天的脸就那么近的出现在他眼前。 没来由的,夕晨焰心跳一阵加快,他慌忙的避开楚焚天的眼神,看向一边,却震惊的发现,他的老八此刻正奄奄一息的躺倒在一旁,全身上下包裹着微弱的红光。夕晨焰一惊,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在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力气,而且心脉处再次传来一种剧痛。 夕晨焰不禁痛哼一声,楚焚天见状骇然道:"晨焰?你怎么样了?" 此刻的夕晨焰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他若还不清楚老八在干什么,那他就妄称传说中的阴阳师二代了。夕晨焰不顾楚焚天的话,惊急的朝着老八喊道:"老八!老八!别这样了!快停下!" 老八闻言虚弱的抬起他的鹤首,看了眼夕晨焰,轻鸣一声,道:"老大,你没事就好!"说完就垂下头,仿佛是失去了知觉。 夕晨焰惊急,挣扎着想要从楚焚天怀里站起来。这时,一直在旁的雅典娜,忽然开口道:"焰焰,这种时候,你是没法停止的。这你该清楚。你就成全老八吧。" 夕晨焰闻言全身一震,他看了眼雅典娜,咬牙道:"不管如何,我都不能让老八这么做!"说完,夕晨焰竟不顾伤势,手中就结起了术印,一阵默念之后,一道白色的术印出现,堪堪将老八整个罩住,隔断了彼此之间的红光。随即又是一阵默念,老八在白光中的身影,忽然嘭的一声变回了一张纸。红光瞬间消失。 雅典娜一惊,脱口而出道:"焰焰,你这样不是……何苦?" 随着消失的红光,夕晨焰一阵脱力,再次软倒在楚焚天的怀里。楚焚天急道:"晨焰,你怎样?" 夕晨焰呼吸急促的喃喃道:"天……天……药!" 楚焚天恍然,忙探手入怀,摸出了一把口香糖,几颗几颗的放入夕晨焰嘴里。夕晨焰费劲的咽了下去,整个人才稍微恢复一些。 雅典娜在一旁看着,不禁咬牙,有些激动的道:"焰焰,你这又是何苦?这样一来,你不但会术力大损!老八也没法一下成型啊!" 夕晨焰偎在楚焚天的怀里,露出淡淡的笑容,道:"雅典娜,没事,我的术力只要努力一下,就能修炼回来,而且老八也不用没命。到时候,我再继续供他术力,他不是就能恢复了么?"说着夕晨焰微喘一下,又有些黯然的说道:"我已经很对不起老八了。害他失去了一个翅膀,我可不想他再因为我而没命。" 雅典娜轻叹一声,道:"焰焰,你就是这么个人。唉,我也不多说了。天天好像有人来了。"说完这些,雅典娜也同样嘭一声变回了纸型。 夕晨焰直到这时,才又看向了楚焚天,却有些惊骇的发现,楚焚天的嘴角竟有着鲜血的痕迹。夕晨焰心中大疼,带着不舍的眼光,看着楚焚天,奋力的抬起一只手,企图抹去那道刺眼的血迹,口中却道:"天……天!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好好保护你,害你受伤了。你哪里伤了?怎么会吐血?要不要紧?" 夕晨焰哪里知道,他的这些话一声声的敲击在楚焚天的心里,几乎让楚焚天心痛到抽搐。再也无法压抑感情的楚焚天,一下紧紧的抱着夕晨焰,激动道:"晨焰!晨焰!你没事!你没事!老天!你没事!" 夕晨焰心里一颤,看着真情流露的楚焚天,只感觉满心的感动,他极自然的将下颚靠在了楚焚天的肩上,在他耳边轻声道:"天天,我没事的。我是你焰焰哥哥!不会有事的。" "什么不会有事!你这样还叫没事么?"楚焚天情绪有些激动,他扶住夕晨焰的双肩,仔细审视他的面色,说道:"你为什么那么傻?刚才那么危险!你都这样的身体了,还逞什么强!" 夕晨焰心里一抽,以为楚焚天又是在责怪他,不禁有些闷闷的说道:"对不起!" 第二十八章 征兆(下) 楚焚天看着夕晨焰的脸色就知道他想歪了,心中更疼,难道在夕晨焰的眼里,他楚焚天就是那么不讲理的人?还是就像式神老八说的那样,对着夕晨焰他始终是打骂随心?想到这里,楚焚天不禁怔了一下,似乎自从夕晨焰到了他身边之后,他确实没怎么给过夕晨焰好脸色看。 一来就烫伤了他,然后又关他地牢,前几天不仅打了他,还出言中伤。天!楚焚天想到这些,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都是他楚焚天做出的事情?他何止是过分?简直是在折磨夕晨焰。 他明明知道,夕晨焰那么重视他。他明明知道,可为什么?楚焚天问自己,为什么会在不知不觉间竟那么深的伤了夕晨焰?如果不是老八的话,他恐怕还蒙在鼓里。 楚焚天心疼的看着夕晨焰显得有些受伤的神色,伸出手轻轻的抬起他的下颚,让他看向自己,然后说道:"别再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晨焰,以后我保证都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不会再让你冒任何险。让我保护你。不准……不准离开我!"说完,楚焚天不待夕晨焰有任何反应,再次紧紧拥住他。 夕晨焰闻言目瞪口呆,楚焚天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而且他还说要保护自己?这……这……这……这还是他的天天嘛?那个对他始终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有时又会出奇温柔,让自己面红耳赤,没来由心跳加速的天天么? 夕晨焰不确定的轻唤了一声:"天天?" 这时楚焚天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着怀中人说道:"别说话了。你伤的重,先歇会。" 听到"伤"这个字,夕晨焰忽然又是一惊,忙抬起头,看向楚焚天,急道:"天天,你呢?你不是也受伤了么?你怎么吐血了?" 楚焚天看着夕晨焰惊急的模样,心里忽然有种满溢的柔情,可他又怎么能说自己是因为看到夕晨焰快不行了,所以才急的吐血呢?楚焚天只得故意板起面孔,皱眉道:"我不是让你别说话么?好好歇着。" 夕晨焰有些畏惧的一缩,虽然是闭口不再说话,但眼神中的担心还是瞒不了人。楚焚天心中一软,轻声道:"我没事,刚才不过震了一下,现在调息过了,就没事了。" 听了这话后,夕晨焰才放下心,精神一松懈,强烈的昏眩和疲劳就一下涌了上来。他不禁靠上楚焚天的胸膛,全身上下都被包围在楚焚天散发出的气息中,安心的感觉让夕晨焰不自觉的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此刻,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方世玉和胡天两人欣喜的说道:"是府里的人来接应我们了。" 楚焚天微舒了口气,对着方世玉他们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去截着他们,叫他们放轻声音,再牵匹马过来。"随即又扫了眼一旁犹自不停惨呼的三个阴阳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冷声道:"那三个押回去,好好伺候!"楚焚天心知这次的事情不简单,这三个阴阳师该知道不少东西,虽然他很想立刻要了这三个人的命,就是他们才害的夕晨焰如此状况。 方世玉和胡天两人闻言应了声"是"后,又看了眼倒在楚焚天怀中熟睡的人,随即也不多说什么领命而去。 楚焚天抱着夕晨焰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吐露在自己的项间,那安心的睡容,那带着斑斑血迹却有些上扬的嘴角,没来由的楚焚天心里一颤,刚才险些就失去夕晨焰,让他仍旧心有余悸。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眼见着四下无人,楚焚天竟神差鬼使的吻了一下夕晨焰的额头。楚焚天吻完之后,一阵发愣,他这是在做什么?没有答案!楚焚天硬是压下自己激荡的心情,当成什么都没发生,面无表情的等着人给他牵马过来,可抱着夕晨焰的手,却更紧了。 回城的官道上,一大群人骑着马,正以龟速前进着。而且整个马队都出奇的安静。只有偶尔有几匹马发出些不耐烦的鼻息声。不少人都在心里计较着,按照这个走法,莫不是要走到明天去?不过主子都不出声,他们也没理由抱怨不是? 原来楚焚天怕骑马太颠簸,反倒弄醒了才睡着的夕晨焰,所以这才选择了龟速。而楚府的侍卫们,也都不肯先行回去,所以才导致了这一幕。 这时,远远的由内城方向驶来一辆正打着楚府旗号的马车,正是先前派回去的人,奉命找了马车来接应。楚焚天松了口气,再怎么说,马车总比骑马要平稳多了。不过楚焚天没想到的是,同来的居然还有方雪嫣和文娟。溜。达~制。做 楚焚天小心翼翼的让夕晨焰躺到了马车上,这才压低声音道:"你们怎么来了?" 方雪嫣有些神情复杂的看着楚焚天不语,倒是文娟轻声开口道:"主子,方姑娘和我们都担心主子安危。而且婢子还要将这府令还给您。"说着文娟取出了夕晨焰之前交给她的府令。 楚焚天扬扬眉,接过府令道:"这……?" 文娟感动似的看了眼夕晨焰,用从未有过的恭敬语调道:"这是夕晨大人之前交给小婢的。夕晨大人让小婢调集府内人手前来援驰,还令小婢要加强府内的戒备。夕晨大人料事如神,先前,兵字部的守备们已经抓了数名企图潜入府内放火的可疑人。" 楚焚天闻言,眼神再一扫熟睡中的夕晨焰,对于那些被抓的可疑人,他倒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有些惊讶于夕晨焰的急智和沉稳做法。夕晨焰啊夕晨焰,邪魅如你,天真如你,还有如此处惊不变的你,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楚焚天手中翻动着玉佩,怔怔的看着夕晨焰,却似是看得出神了。殊不知他的这些神情都被方雪嫣看在眼里。方雪嫣心中剧震,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楚焚天和夕晨焰恐怕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关系。 今天,夕晨焰让人震惊的表现已经足够说明楚焚天在他心里的分量。方雪嫣十分相信,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甚至是那个三皇子凤玄,夕晨焰都不可能像在府中时,流露出那种绝决神情。只有……只有面对挚爱之人受到威胁时,人才可能有如此大的剧变。 而现在再看看楚焚天的表现,他自上了马车放开了夕晨焰之后,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他。这种情形下,若要让人相信这两个人仅仅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异姓兄弟关系,真是打死都不会信了。可是这一切真的会像是方雪嫣所猜想的那样么?那怎么行?又怎么可以?楚焚天是什么身份?所有人都太清楚了。 方雪嫣不禁贝齿咬唇,她该怎么办? 整个车厢内充斥起了一股怪异的安静。唯独楚焚天丝毫没有所觉,他的眼神全然不离夕晨焰,脸上更不自觉的浮出温柔神色。 第二十九章 纠结(上) 夕晨焰这一睡就是五天。术力的严重匮乏,再加上擅自动用神移,导致心脉和内息俱损。若非回到浩海阁后,楚焚天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在夕晨焰不知不觉中喂下了两颗大还丹,否则夕晨焰这次就真是一睡不醒了。 这几天里,楚焚天基本都没有离开过浩海阁,许多事务也都在阁中的书房内直接处理。还挡了好几拨人的探访。楚焚天不禁有些头疼。夕晨焰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名? 三皇子几乎是天天派人来访也就罢了,大皇子居然也派了人来探病,甚至连萧府都有人上门。最后老皇帝都派人送了些上等药材,不过一看就知道是挑剩下的。老皇帝的吝啬是众所周知的。其他零星的皇宫大臣们也纷纷有拜贴。现在除了二皇子外,看似该来的大人物,都来了。 最近已经习惯坐在床边看着夕晨焰的楚焚天,看着那略带天真的睡容,免不了露出苦笑。夕晨焰啊!夕晨焰!你还真是个不消停的妖孽。睡着了都能惹出这么多事来。不论于公于私,楚焚天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可是夕晨焰却…… 楚焚天叹了口气,算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只能更加小心谨慎行事。很多时候,他并不想让夕晨焰知道太多事。到了此时此刻楚焚天要是还不明白夕晨焰为了他恐怕连性命都会不要,他又怎么能让夕晨焰再担太多事情呢? 前几天夕晨焰就因为他差点没命。夕晨焰只要这样就好,安安心心在他身边。楚焚天心里一动,轻轻上前,又在夕晨焰的额头印上充满宠溺的一吻。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面对自己的改变,楚焚天心里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但现在也没有外人,楚焚天乐得顺从自己的心意。但隐约中,他也感觉到这样做似乎有点在玩火的味道。可夕晨焰那罕有的天真睡颜却无时不刻的深深吸引着楚焚天的注意,怎么亲也不够似的。 "晨焰,快点醒吧!"就像是吻出了瘾似的,楚焚天喃喃对夕晨焰说着话,又是极轻的一吻。毕竟已经昏睡了好久,虽然按照季大夫的说法,夕晨焰此刻正在做自我的调整,可一直这么睡下去,楚焚天还是不免有些担心。溜达-论坛 "嗯!"夕晨焰就像是回应楚焚天一般,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呻吟。随即在楚焚天欣喜的眼神中,夕晨焰悠悠转醒。 "天天……你怎么……在这里?"夕晨焰沙哑的声音中透出浓郁的慵懒意味,随即又像是觉得嘴唇有些干涩,不禁伸出舌尖舔打了个转,神态间竟是说不出的诱人。 楚焚天见状心神一荡,险些就直接吻了上去,堪堪忍住自己莫名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勉强自己坐直了身体,可又不舍得离开夕晨焰身旁,见他仍是有些睡迷糊的可爱模样,嘴角间漾出一抹终是放心的浅笑,伸手替夕晨焰拨开脸上的一缕发丝,说道:"感觉好点没?" 夕晨焰终于是清醒了过来,感觉到楚焚天的温柔态度,心里很是愉悦,微微点头,道:"嗯。好很多了!" 楚焚天见夕晨焰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沙哑,就站起身走到桌边,替他倒了一杯水,又回到床边,单手扶起夕晨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说道:"先喝口水,不急着说话。" 夕晨焰不免感觉有些受宠若惊,虽然觉得这动作似乎有些暧昧,但在焚天怀里的安心感觉,又让他不忍挣开。刚想伸手接过茶杯,楚焚天却已经递到了他唇边,低沉的温柔语调从夕晨焰的头顶上传来:"慢慢喝,别呛着!" 夕晨焰一阵的心跳加速,极轻微的冒出"谢谢"两个字后,就着楚焚天喂到嘴边的水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来。此情此景下,夕晨焰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更是心乱如麻。楚焚天的举动,让他感动到几乎无以复加。 注意到夕晨焰如此可人反应的楚焚天不禁露出宠溺的微笑,见他小心翼翼喝水的模样,让楚焚天甚至想起了猫。楚焚天不由紧拥了一下夕晨焰,低声道:"你睡足五天。要是再不醒,我都怕出事。现在会不会觉得饿?我让冰月她们给你准备点稀粥,过会端来,你喝一点?" 夕晨焰闻言除了点头之外又能说什么?他怎么都没想到楚焚天竟会这样对他。楚焚天应该是讨厌他才对啊!可现在却为什么会……会如此温柔?若非是怕自己丢脸,此刻的夕晨焰恐怕已经泪流满面了。 在夕晨焰的记忆里,曾几何时又有这样的被人呵护的感觉?即便是他的亲爹和亲爸,夕晨焰也很少会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感情,他总是以坚强的微笑面对所有的状况。就算是以前他走火入魔的那一刻,那种痛都没有让他流下过一滴泪。 偏偏只有楚焚天,在面对他的时候,夕晨焰往往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倔强也好,心痛也罢,甚至是流泪,都只因为是楚焚天。意识到这点的夕晨焰,心中猛震,这种感情,连他自己都没法再解释成兄弟之爱。 夕晨焰没有办法否认楚焚天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牵动他的心。楚焚天若高兴,他也会高兴,他若生气,夕晨焰就会害怕,他若离开,夕晨焰更会恐惧。而他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如果哪天楚焚天不在了,他又会怎样。 那天当他意识到楚焚天遇险的时候,那种腐骨蚀心的恐惧和彻骨的痛,让夕晨焰完全无法忘记。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都要赶到楚焚天的身旁。那时候,在夕晨焰脑海中的只有一句话"天天绝对不能有事",否则他也没法独活。 想到这里,夕晨焰不禁全身轻颤,那天那种恐惧的感觉再次将他包围,他没法想象,当时他若晚到那么一会,他见到的会否是楚焚天的尸体? 楚焚天明显感觉到怀中人正在发颤,心里不由一惊,关心道:"晨焰?怎么了?伤又疼了么?"说着他放下水杯,伸手抬起夕晨焰低垂的脸,却被他眼中的惊恐所骇到,不禁急道:"晨焰?怎么了?你怎么了?说啊!" 夕晨焰毫无征兆的眼泪就滑了下来,他哽咽着只懂喊楚焚天的名字,道:"天天!天天!天天!"说着,竟侧身反手扑抱在楚焚天身上,死死不肯松手。 楚焚天只得轻拍着夕晨焰,抱着他,在他耳旁说道:"晨焰!别这样,怎么了?说出来好不好?" 夕晨焰微微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楚焚天,道:"天天,那天我吓死了。你怎么能什么人都不带着就跑出去呢?府里听说也有阴阳师的啊!要是……要是你……你……我……我……我……" 楚焚天看着夕晨焰这副模样,心里一阵感动,他又怎么能不知道夕晨焰想说什么?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感觉涌上了楚焚天的心里。他自小生活在尔虞我诈中,更深知要得到一切,只能凭手中的权利和实力。又何曾有人这样替他担心过?即便是他的母亲,他也很清楚的知道,那种爱中掺杂着的是权利的欲望。 可夕晨焰呢?他却和那些人完全不同,他只是很单纯的为自己担心,甚至不惜牺牲性命来保护自己。面对这样的一个人,楚焚天又怎能不心疼?怎能不去……爱? 第二十九章 纠结(下) 楚焚天紧紧拥着夕晨焰,感觉到他的不安,口中安慰道:"好了,晨焰。你看,我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么?我还没谢谢你呢。要是没有你,说不定真的会出事。所以以后你哪里都不准去,就在我身边,好不好?" 说着楚焚天又轻轻拉开夕晨焰,直视着他的眼睛,又道:"但是以后我不许你再这么冒险,绝不要再用那些禁术。我也保证以后会更小心,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好不好?答应我?嗯?" 夕晨焰吸着鼻子,哽咽的点点头,哑声道:"那你也不许再落单。" 楚焚天轻笑着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别担心了!" 夕晨焰再次坐回楚焚天的怀里,看样子是喜欢上那温暖的怀抱了。楚焚天失笑,但却由着夕晨焰整个缩在他怀里,心里更是涌起一阵的柔情,伸手就紧紧环住了夕晨焰。 夕晨焰舒服的靠在楚焚天的胸前,享受那份安心,不过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问道:"天天,楚府的实力也不弱,为什么那次你带的两个人却看上去那么菜鸟?居然连一支箭都不能帮你挡下来。还要你保护他们,真是!" 他话语间流露着一股子愤怨,那天夕晨焰在神移中远远就看到是楚焚天挡住第一波次的劲箭,否则就算是他夕晨焰再快,那等着他的也只有三只刺猬。 楚焚天闻言低沉的笑了起来,道:"你说的是方世玉和胡天吧?这回确实是我疏漏了。他们两人一个是负责镖局运作,另一个是负责军工厂生产,所以本身的武功并不高。这可怪不了他们。" 楚焚天顿了顿,又道:"说起来,若不是你擅自跑去皇宫,惹我生气,我还不见得这么贸然的就出去。"说完楚焚天惩罚似的收紧了一下双臂,又立刻放开,接着道:"以后,你少听别人说什么就去做什么,免得尽惹我生气。知道了么?" 夕晨焰哪能听不出楚焚天是在借机数落自己,不禁仰头白了他一眼,喃喃道:"知道了啦!你不就是讨厌凤玄么。都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前世一定是冤家。" 楚焚天闻言发出了低沉的笑声,知道夕晨焰又有点闹别扭,也不去理他,说道:"和我前世冤家的是你!是了,那天你用的是什么招式?居然这么厉害?倒是真让我吃了一惊。" 夕晨焰闻言一阵欣喜,能让楚焚天认同,令他非常的高兴,于是前前后后将神移的来龙去脉和楚焚天说了一遍。 哪知,楚焚天却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害怕。天,那个所谓的神移,就是个巨大的术力和武力的坑啊。按夕晨焰这样的身体状况,又怎么可以使用那种招数? 夕晨焰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状况,所以瞎胡来也不担心,可听在楚焚天的耳里,夕晨焰的做法,简直和自杀没有区别。所幸没有出事,所幸没有出事!真是老天保佑了。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心有余悸的一下转过夕晨焰的双肩,眼神凝重而严肃的看着他,道:"晨焰!你听好了!这种所谓的'神移',我不准你再用次!听到了么?" 夕晨焰有些不明就里的看着楚焚天道:"为什么?天天?你好奇怪哦。这些日子,你这个不许我用,那个不许我动的。究竟怎么了啊?我没病没灾,就是心脉弱了点。而且亲爹还说我过了今年就应该会没事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楚焚天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夕晨焰的问题,想让他和盘托出,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真那样做,估计夕晨焰会不顾一切的溜走,然后去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等死。虽然只是从小和他相处了几年,最近才遇上的楚焚天,对夕晨焰的认识,却不输给任何人。深知他的性格,千变万化,但不肯麻烦人的特点却是从小就有的。楚焚天并不奢望夕晨焰会改了这本性。 楚焚天深深吸了口气,忍着强烈的心疼,道:"你看,才刚说听话,又来了!" 夕晨焰就是没法看楚焚天这种类似担心又是失望的表情,忙急道:"好嘛!好嘛!我就听你的。我不用神移了还不行么?" 楚焚天见状才微微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拂过夕晨焰的脸颊,轻轻的放在那道不是很明显的额际伤痕上,眼中流露出一股担忧道:"晨焰,你真不能再用那神移了。要是再出像那天那样的事,你让我怎么……怎么向你亲爹亲爸交代?答应我,别再用。" 夕晨焰感觉着自楚焚天手中传来的热量,又被他话语中的担心而感动着,心跳猛的再次加快,竟是情不自禁抬头挺身凑上前去,在楚焚天的脸颊上轻轻一吻,随即在他耳边轻道:"天天弟弟这么担心我,我好高兴的。我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用神移。" 这一吻,让楚焚天如遭电噬,全身上下瞬间僵直。天知道,当夕晨焰那柔软的嘴唇印在他脸颊上的时候,那种温热湿软的感觉简直就能让他发疯。差一点,真的只是差一点,楚焚天就想要狠狠的吻上那份柔软。只想尝他,只想好好的品尝他的唇。 原本还没觉得什么的夕晨焰,在忽然间感觉到楚焚天的僵硬同时,也一下意识到,自己怎么会忽然做出这样的事?就算……就算他心里明白他对楚焚天的那份感情似乎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但他也不能就真的表露的那么明显啊!楚焚天是他的天天弟弟!他还有这么大的家业! 夕晨焰啊夕晨焰,你究竟在干什么?想害楚焚天身败名裂么? 想到这里,夕晨焰猛的一下坐起身,离开楚焚天的怀抱,尴尬的朝着楚焚天笑笑,有些欲盖弥彰的道:"啊哈哈!天天,别在意啊!谁让你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不愧是我的天天弟弟!呵呵!"说着还把"弟弟"两个字念的最重。 楚焚天这时也回过神,见着夕晨焰不自然的笑,同样也被自己的想法弄的是一阵心烦意乱,本想起身离开,但却怎么都舍不得才刚醒的夕晨焰。两人不由两两相望,一时间竟僵在了那里。 好半晌后,夕晨焰忽然艰涩的开口道:"是……是了!我……我要看看老八怎么样了!" 第三十章 极品式神 (上) 第三十章极品式神 (上) 楚焚天闻言,就仿佛松了口气,立刻附和道:"对!那天你的老八可是救了大家的功臣。它怎么样了?" 显得有些慌乱的夕晨焰默念了一会,只听见"嘭"的一声,在宽敞的卧室中央,凭空出现了一头大家都很熟悉的驴子布什,此刻他正经典的大字型仰躺在地上打盹,驴子头后面还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枕头垫着。 眼见被夕晨焰喊了出来,布什晃了晃脑袋站了起来,驴脸上显得很不悦,他说道:"拜托,好不容易睡两天,你又叫我干嘛?" 这时夕晨焰反倒是有点呆滞的看着布什,反问道:"我没叫你啊!我叫的是老八……" 布什不耐烦的道:"你这白痴!你念错咒了!亏你还是个阴阳师,有没有搞错?" 楚焚天在旁有趣的看着这幕,见夕晨焰垮着个脸,忍不住轻笑出声。他还真没见过这么有性格的式神,还有就是被式神骂的阴阳师。 听见楚焚天的笑声,夕晨焰的脸闹了个通红,反倒是布什很不爽的瞥了眼楚焚天道:"笑!笑个头啊你!要不是因为你,焰焰能紧张到念错咒么?早就看你不爽了!焰焰着紧你,可我们不鸟你!居然还……" 夕晨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布什都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什么紧张?什么着紧?夕晨焰只感觉脸上就像火烧似的发热,他急急打断了布什的话,道:"布什,你少说两句会死啊?" 楚焚天听着这话,心里倒是微震,这该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的听式神们说夕晨焰有多在乎他了吧?不知为什么,看到夕晨焰通红的脸,还有那急急打断的声音,楚焚天感觉自己心情居然好的出奇,满脸是抑制不住的微笑。 夕晨焰不禁偷瞄着楚焚天的神色,见他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更是跳的厉害,暗骂布什多嘴。为了避免再尴尬下去,夕晨焰急急忙忙的再次念动咒语,紧接着又是"嘭"一声,一个猫样大小的毛茸茸的小东西赫然出现在两人一驴的面前。 夕晨焰惊讶的长大嘴巴,看着房中躺在地上的猫样的事物,不禁脱口而出道:"老八?" 吃惊的不仅仅是夕晨焰,就连见过老八真身的楚焚天和驴子布什也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毛茸茸的小东西。不是吧?这是老八?差太多了吧?楚焚天就是这样想的。 话说那小东西听到有人喊,倒是蠕动了一下,随即一只小小的,相对于身体大小算是挺长的鹤头从毛茸茸的一堆中竖了起来,朝着夕晨焰轻鸣了两声,算是答复。随即又颤颤巍巍的想要爬起来。哪知挣扎了半天还是没站起来。只有一只小小翅膀的它,显然有点失去平衡。 不过这么一动,在场的两人一驴都发现这小东西,就是一只缩小版的老八。而且看上去相当的虚弱,根本不复之前的那种神俊。 夕晨焰看的简直心痛到极点,几乎是哭声道:"老八!老八!你怎么样?"说着就想下床去抱老八。岂知,他已经昏睡五天,周身都没什么力气,才刚下地,就是脚一软。所幸一旁的楚焚天反应极快,一下一个探手,就将夕晨焰抱在了怀里,免去他和青石板亲密的接触。 楚焚天皱眉道:"小心点!别乱动,你才醒!" 夕晨焰在楚焚天怀里挣扎着,眼睛死死盯着老八,喘息道:"让我下去!天天!让我下去!老八!老八!" "靠!老大,别喊的像老子已经挂了似的,行不行?"出人意料的一个声音凭空咋起,听这声音和说话的语调,不是老八是谁?虽然这声音和这体型完全的不相称。 夕晨焰闻言直接就顿住了挣扎,眼巴巴的看着老八,而楚焚天险险松开抱着夕晨焰的手,也是惊讶的看着老八,出不了声。 老八此刻努力想要站起来,可偏偏又有点力不从心,忍不住嘴里又是一通国骂。不过让人没想到的却是,一旁盯了老八很久的布什,忽然上前,张开驴嘴咬上了老八仅有的那只翅膀。老八先是一怔,随即就脱口而出的大骂道:"靠!你只驴仔,居然敢咬我?信不信我敲扁你?" 被骂的布什也不说话,径自咬着老八的小翅膀,然后用力一提,老八哀嚎一声,可随即发现他居然站起来了。布什这时才松开嘴,非常不屑的说了句:"小屁孩耍什么嘴皮子?做式神要懂得自知之明!就你那小样,还想敲扁我?再修炼八百年吧!" 老八闻言,差点气炸了肺,一声愤怒的鹤鸣之后,就准备开骂,岂知又被那只驴子说的话硬生生掐在了喉咙里。 布什很自然的问向夕晨焰,道:"焰焰,这小屁孩叫啥名字?" 原本惊讶的看着不停斗嘴的两个式神的夕晨焰在听到布什的问题时,一下呆住了。他看看布什,又看看老八,最后看向了楚焚天,道:"天天,老八叫啥?" 楚焚天苦笑,道:"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情对于没有修习过阴阳术的楚焚天而言,还真是从没遇见过。至于看到式神吵架,那就更是第一次了。 老八倒是非常的期待自己的名字,看着夕晨焰一脸呆滞模样,非常不满的又叫了一声道:"老大,不是吧?你连我名字都没想好啊?" 这时,布什慢悠悠的开口了。他道:"你以为焰焰像你那么无聊?他天天围着他的天天转,还能想到你?"这话说的不禁老八的鹤脸囧了,夕晨焰的脸也囧了,只有楚焚天一个人笑的有点内伤。真不知道布什这么经典的话,究竟是用来讽刺谁的。 布什也不管其他人什么想法,接着道:"焰焰,我看这小屁孩长的就像只鸡。我记得你以前给我取名字的时候,不是还叨念过一个什么鸡的名字?哦!对!来文似鸡!我觉着那名字不错。反正不管来文来武,这丫长的就跟鸡似的。就叫这名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夕晨焰发出了一阵爆笑。他笑的全身发颤,双手要么紧扯楚焚天的衣服,要么就不停的敲着楚焚天的肩。楚焚天被他突如其来的笑,搞的一脸莫名。 一旁的老八,此刻也非常不满的看着布什,什么叫他长的像鸡?他明明是只鹤,还是仙鹤!老八大声的反对着,道:"老大!你千万不能听这只驴子的!我才不是鸡!我是鹤!" 夕晨焰感觉这辈子都没笑的那么厉害过,不由得鼻涕眼泪擦了楚焚天一身,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可他一看老八,没忍住,又开始笑了起来。 楚焚天皱眉,看夕晨焰笑的有些气喘,还不住咳嗽,不禁道:"什么事这么好笑?晨焰?晨焰!好了!你笑什么呢?" 夕晨焰听到楚焚天的问话,这才停了笑声,紧紧搂着楚焚天的脖子,喘着气道:"没……没什么了!呵呵!布什,你说的好。不过那鸡不是什么来文似鸡,是莱温斯基。我决定了,老八以后就叫莱温斯基。"说完后,又放声大笑了几下,才终于停下。 老八,也就是莱温斯基,很不满意的看着夕晨焰,又恶狠狠的盯了眼布什,最后却什么话也没说。毕竟是有了名字,虽然不是很满意,但老八心里还是挺高兴。夕晨焰那次宁可自己咒术力大损,也保着他活命的做法,让老八心里非常感激。 虽说式神是和阴阳师一体,但怎么也是有独立智慧的。更何况老八本就是顶级的式神。虽说嘴里不饶夕晨焰,但心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这种性格,和夕晨焰倒还真是像了七分。至于老八的那股子黑社会马仔气息,那完全就是夕晨焰以前混无间道时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 本来就想养一个厉害一点式神的夕晨焰,在冥想老八形态的时候,倒也不自觉的加入了这部分因素。导致老八形成了现在的这种光棍二楞子个性。 这时,布什开口道:"喂!莱温斯基,走了!走了!呆这里干嘛?看着那两个肉麻当有趣的人好玩啊?出去晒太阳!你这小模样,需要点阳光的滋润!"说着,就又是一口叼起了老八,也不待他反应,顺势往自己背上一放,随即在老八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布什就这么踱着方步,晃着屁股走出门去。留下了两个因为他的话,而犹自呆然的人们。 第三十章 极品式神 (下) 第三十章极品式神 (下) 半晌后,惊觉自己还被楚焚天抱着的夕晨焰,不禁挣扎了一下,用蚊子般的声音打破寂静,道:"天……天!让……让我下来!"说着一张脸憋的通红。 楚焚天干咳了两声,小心的将夕晨焰再次抱回床上,岔开了话题道:"晨焰,你怎么会那么巧忽然出现在城外?你那时不是进宫去了?" 夕晨焰先是怔了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笑笑道:"其实,额,其实……"夕晨焰支支唔唔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忽然间,夕晨焰意识到自己怎么忽然变的有些不像自己了,就因为布什的几句话,他对着天天弟弟,居然连句话都说不全了?也太丢脸了吧? 想到这里,夕晨焰这才深吸一口气,终于是恢复了平日的模样,道:"天天弟弟,你身边是不是一直都带着一个符咒?" 楚焚天怔了一下,疑惑的问:"你说的是什么?" 夕晨焰邪邪一笑道:"小时候你离开时,我有送过一个符给你。就是那个!" 一听这话,楚焚天倒是想起来了。当初多亏那个鬼画符,害他每天晚上做噩梦。后来请了术士后,才算是没事了。楚焚天知道那是夕晨焰在搞鬼,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把那个符咒丢掉。当初小孩子的想法也简单,他就想着以后怎么用这个符去报复夕晨焰呢。 而且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楚焚天自小也习惯了上哪里都带着那道符咒,反正是装在小香囊里贴身放着也不占地方。不过这事情此刻忽然被提起来,楚焚天似乎总是感觉有些别扭。 夕晨焰看着楚焚天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阵的高兴。看来天天还真是很珍惜那个鬼画符呢。夕晨焰邪笑道:"天天,那个符,你一直带着吧?你就那么惦记我啊?" 楚焚天无语的看着夕晨焰诡异的笑容,自知现在就算是否认也没用,所以干脆点头。夕晨焰这次的忽然出现,铁定和那道符咒有关,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事。 夕晨焰嘿嘿笑了几声后说道:"天天,其实那个符,不仅仅是张符,那是我的第一个式神,叫露琪亚。我一直让他跟在你身边。你遇险了,他自然会通知我,就像这次。嘿嘿,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用?我对你可不错吧?" 楚焚天无奈的看着表情有点像是邀功的夕晨焰,他会那么好心放个式神在自己身边?楚焚天敢打赌,那时候的夕晨焰纯粹就是为了吓唬他和作弄他。现在倒好,还拿起娇来。 不过楚焚天如今才叫是真真的意识到夕晨焰的术力究竟有多高了。九大式神啊!阴阳师最多只能修出的九大式神,竟叫他一个人都给弄出来了。天!这可需要有多少术力和毅力啊?即便夕晨焰的式神普遍实力不算最强,但好歹也都是高级式神。更有老八这样的变态存在,真可谓是传说中的阴阳师二代啊! 楚焚天一脸苦笑的从怀中摸出一个半旧的锦囊,虽然夕晨焰主要目的是作弄小时候的他,但是这次救了他命的也有这式神的大半功劳,楚焚天对此还是心存感激。想着,他伸手递过给了夕晨焰道:"就是他吧?" 夕晨焰小心翼翼的接过,打开锦囊一看,果然露琪亚正安静的躺在锦囊里。多年未见的零号式神,让夕晨焰心里怎么都有些难过和欣喜,不禁道:"露琪亚,你还好不好?" 随即在楚焚天惊讶的眼神中,锦囊内的露琪亚竟开口说起话来:"你说呢?" 夕晨焰一语窒息,有些局促的喃喃道:"露琪亚……" 楚焚天在一旁看着夕晨焰有些不安的表情,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涌起了一股子怜惜。似乎是看出了夕晨焰和式神露琪亚之间的某些尴尬,楚焚天插口道:"这位就是救了我的露琪亚吧?在下楚焚天,这多年还真没想到身边会有式神。" 露琪亚轻哼了一声道:"哼,胆小鬼。" 楚焚天怔了一下,没想到他怎么得了这个名去?夕晨焰闻言,则急道:"露琪亚,说什么呢!天天哪里胆小了?" 露琪亚继续用他清淡的声音,不响但很清晰的道:"被吓哭,还不够胆小?你除了袒护他,还能说点别的么?" 夕晨焰的脸一下垮了,没想到多年没见的式神,第一次对话居然还是这种情况,又被式神骂了。 楚焚天也是笑的尴尬,夕晨焰的几个式神实在是他闻所未闻的。楚焚天不是没见过式神,但是这么多有个性的式神,实在是除了夕晨焰以外,真没几个。想来也只有夕晨焰的这种诡异个性,才会有这样的式神出现。 夕晨焰被楚焚天的笑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挺糗的,好歹堂堂的一个阴阳师,怎么连自己的式神都斗不过了?可是,面对露琪亚这样的情况,他夕晨焰又真是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毕竟这么多年,他也都没见过露琪亚,不是么?式神的个性其实和人类差不多,都是需要关心的。这是夕晨焰一贯的看法和做法。 因此,有些歉疚的夕晨焰对着露琪亚道:"露琪亚,对不起啊!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你。" "哼,我还是跟着天天吧!"说完那纸型的露琪亚居然就带着整个香囊从夕晨焰手里飘了起来,再次掉回楚焚天怀里。 原本正被露琪亚的话弄的有些尴尬的楚焚天,见状立刻伸手接住,看到夕晨焰呆呆的朝他望来,不由苦笑道:"晨焰,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带着他吧。" 夕晨焰不得不点点头,道:"只能这样了。天天,你还没见过露琪亚的真身吧?" 楚焚天回想了一下,只记得小时候会忽然出现的形状恐怖的鬼魂吓的他噩梦连连,不禁有些干涩道:"难道是那个鬼魂?" 夕晨焰苦笑摇头,道:"不是啦。露琪亚的真身……嗯,你还是直接看吧。"说完夕晨焰念了两句。 岂知,本该就变回真身的露琪亚,却依旧是个纸型。夕晨焰一怔,有些惊讶道:"露琪亚?怎么回事?" 露琪亚在楚焚天的手中,答道:"凭什么要给你们看我真身呢?哼,等我想的时候,再说吧!我睡了,别来吵我!"说完露琪亚就陷入了沉默,再也不开口了。 夕晨焰和楚焚天面面相觑,真又多了个性格诡异的式神。两人一时无语。 第三十一章 夕晨焰的决定(上) 夕晨焰整个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阳光,发出了第无数次的叹息。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办才好?变了,全都变了。这是夕晨焰自清醒过来以后,十天内的唯一感觉。 且不说府中众仆从对他开始恭恭敬敬客客气气,那是因为所有人都目睹了他那天骇人的阴阳术修为,搞的个个都认为他是大师,虽然夕晨焰本来就认为自己是个大师。 楚焚天对他也是呵护备至,简直就把他当成了瓷娃娃处理,到哪里都至少有三个以上的人跟着,文娟更直接被派来专门伺候他。然后,上至一日三餐,下至穿衣出行,不论是他夕晨焰想到的又或没想到的,想要的又或不想要的,楚焚天都会先他一步安排的好好的。 夕晨焰从很久以前就梦想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居然就这么容易的实现了。甚至夕晨焰都认为如果再这么下去,他恐怕早晚变成一只吃了无数灵丹妙药的猪? 其实这些也就罢了,虽然成天的无所事事,但是夕晨焰却有足够的充裕时间去恢复他的阴阳术力。可真正让夕晨焰感觉无法容忍的,却是他自己的改变。 夕晨焰很泪丧的发现他的眼光已经完全没法从楚焚天身上转移。而他也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去修习阴阳术,满脑子都是他的天天。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夕晨焰完完全全可以肯定一点,就是他步了他亲爹亲爸的后尘,居然会爱上了楚焚天。 对于拥有跨时代思想的夕晨焰而言,这种感情并不难接受。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那可就完全是个灾难性的事实了。看看他的亲爹和亲爸就能知道,他们受了很大的世俗压力,所以才选择了避开尘世,隐居起来。 因此不信上帝,不信佛的夕晨焰,最近一直都在祈祷,希望不论是哪路大神,能够彻底拯救他的灵魂。让他不至于陷入一段有驳世俗的感情中。他更不希望的则是因为这样的感情会深深伤害楚焚天。他不愿因为他而害了楚焚天。天天是有着大好前途的新时代好青年啊。 可是该怎么办呢?夕晨焰想起楚焚天对他的微笑,就心跳不已。最近夕晨焰还隐晦的发现,他的天天不知为什么喜欢有事没事的就盯着他看。害他每每红着脸,手足无措,更过分的是楚焚天似乎很喜欢这样捉弄他,看他脸红,而且乐此不疲,越演越烈。 真是本位倒置啊!夕晨焰不禁再次仰天长叹,整个脸都埋在了窗台上。想想小时候,他就喜欢看天天千变万化的神情。可到了现在,居然变成楚焚天看他的笑话了。他还偏偏发做不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么?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忽然从身后冒出熟悉的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让夕晨焰整个颤了一下。 他急急的回过身,却发现楚焚天那张俊美的脸离他仅仅几公分的距离。夕晨焰抽了口气,忙向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腰身撞上了窗台,退无可退。 楚焚天最近看来是真的喜欢上了逗弄夕晨焰,看他就像只受了惊的猫似的举动,他就很怪异的有种满足感。楚焚天低笑,凑的更近道:"晨焰?想什么呢?嗯?不能告诉我?" 夕晨焰感觉着楚焚天的压力,却又有些着迷的看着他充满魅力的脸,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没……没想什……什么……" 楚焚天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夕晨焰。这种眼神,简直让夕晨焰感觉自己就像是被X光扫描了一般。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说道:"天……天!你……你干嘛……这么……这么看我?" 楚焚天轻哼了一声,凑了过去,忍着笑道:"这还用问?你肯定是瞒了我什么事。否则为什么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嗯?晨焰,你还不告诉我?"由于靠的太近,楚焚天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夕晨焰略显急促的呼吸。是因为他么?念及此,楚焚天心情大好。 这几天来,楚焚天的眼光自然而然的会追着夕晨焰,而且脑海中几乎无时不刻的会忽然冒出他的身影。夕晨焰面红耳赤的惹人模样,让楚焚天每每失笑,记忆犹新。就连刚才在书房议事时,楚焚天千年难得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始终在想,夕晨焰此刻会在做什么?所以草草结束议事后,楚焚天匆匆回到了浩海阁。 没想到的是楚焚天才进屋,就看见夕晨焰像只慵懒的猫似的懒洋洋的趴在窗口发呆,不时还叹口大气。这种举动看在楚焚天的眼中,竟似乎有着说不出的魅惑。也不知出于什么用意,楚焚天就这么悄然的靠近了夕晨焰。想要逗弄他,看他更多的表情,这似乎成了楚焚天目前唯一想做的事情。 隐约中,楚焚天意识到,他这样的做法,似乎并不合适,而且很危险。至于为什么会危险,楚焚天其实很清楚,却又硬让自己弄不清楚。不过,他并不讨厌这种危险的感觉,因此,既然四下无人,他就毫无顾忌的顺应了自己的想法。楚焚天在心里感叹,看夕晨焰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瘾了,简直百看不厌。 而此刻夕晨焰却远不像楚焚天那么轻松。他的眼神躲闪的想要避开楚焚天深深的注视,脸上再次涌起了红润,对于楚焚天散发出的致命吸引力,夕晨焰很是无法抗拒,可他又偏偏要克制自己,在心里大喊夕晨焰,你绝对绝对不能让天天知道你的心思。否则你就永远失去天天了。 夕晨焰实在没法想象,要是楚焚天知道他夕晨焰竟爱上了他,那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楚焚天恐怕会彻底讨厌而且把他赶的远远的吧?夕晨焰心里一阵抽痛,他自问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事情。他要是再也见不到天天,那他肯定会忧郁而死的。 可是,楚焚天越是看着他久久不语,夕晨焰的脸就越来越烫,心跳也越发快了。到最后,夕晨焰终于忍不住这种暧昧至极的气氛,又加上心里的极度矛盾和这几天来淤积的压力,心脉处竟一下痛的有些抽搐起来,心跳快的出奇,夕晨焰脸色瞬间煞白,不禁轻哼一声,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地上倒去。 楚焚天一惊,忙扶着夕晨焰,急道:"晨焰?你怎么了?心脉又痛了?" 夕晨焰被楚焚天整个抱在怀里,全身涌起一阵无力感。他不禁一下软倒在了楚焚天怀里,闷声道:"天天!你再别这样。我好难过。"说罢,夕晨焰心里涌起了一股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悲伤,眼眶不由的发热。 夕晨焰不是笨蛋,虽然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楚焚天对他的关心和爱护是出自真心,但楚焚天最近的某些作为却很明显的是在戏晲。对此,夕晨焰心里是绝对不会好受的。虽然他不想让楚焚天知道自己的感情,但他也不希望被楚焚天戏弄。难道真是先爱上的人会比较吃亏么? 楚焚天环抱着夕晨焰,心里竟涌起一阵抽痛。夕晨焰苍白的脸色和有气无力的话语,让楚焚天深知他的举动无意中已经伤害了夕晨焰。夕晨焰不是玩具,而他却任着性子,仗着夕晨焰在乎他,恣意的以戏弄夕晨焰为乐?他究竟想干什么? "晨焰?晨焰!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么?"楚焚天想要抬起夕晨焰的头,却被夕晨焰死死抱着,怎么都不松开。随即,他惊觉到为什么他的手背上竟会有种湿濡的感觉? 楚焚天又一惊,低头一看,果然,夕晨焰正埋首在他胸前,双肩不明显的微颤着。楚焚天一阵窒息,夕晨焰竟是……竟是哭了?那个始终带着邪笑,以捉弄人为乐的夕晨焰居然会哭? 然而更让楚焚天有些手足无措的却是,他心里涌出的那股痛意,就仿佛整个心脏正被人用力的扭着。他不禁轻拍夕晨焰的背,口中轻声道:"晨焰,晨焰,怎么哭了?没事了。" 夕晨焰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时候哭,太丢脸了。他把整个脸埋在楚焚天的怀里,死活不肯抬起头。楚焚天见状终于忍不住,俯身一把抱起了夕晨焰,在他的惊呼声中,楚焚天将夕晨焰放到了一旁的软榻上。随即他也靠上软榻,硬是抬起了夕晨焰的脸。 夕晨焰吸着鼻子红着眼睛别扭的转过脸,故意不看楚焚天。楚焚天虽然心疼,但看着这模样的夕晨焰,竟又觉得真是可爱至极。他伸手抚上了夕晨焰的脸,替他轻轻擦去了泪痕,口中带着一抹不自觉的宠溺,道:"晨焰!好了!别哭!" "你尽作弄我!"夕晨焰闷闷的说道。 "对不起!"楚焚天伸手转过了夕晨焰的脸,深深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对不起!晨焰,我没有作弄你的意思,我只是……"情不自禁……楚焚天硬是咽下了后面半句。 夕晨焰面对楚焚天的温柔,全身微颤,一抹淡淡的红润在他脸上升起。夕晨焰也不避讳的默默看着楚焚天,他心里清楚,若是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压抑不住感情,和盘托出,到时候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他该怎么办呢? 面对忽然沉默的夕晨焰,楚焚天心里泛起了一种说不出的焦躁情绪。他不喜欢夕晨焰用那种带着心事的眼神看着他。这样的夕晨焰让人无法捉摸。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又瞒着什么事。难道他还不能让夕晨焰完全信任么? 楚焚天忽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已经道歉了,难道夕晨焰还不满意么? 这时,夕晨焰却开口了:"天天,我想我还是离开会比较好。" 第三十一章 夕晨焰的决定(下) 楚焚天一怔,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 夕晨焰低下头,避开楚焚天咄咄逼人的眼神,再次喃喃道:"我想我还是走吧。" "你要去哪?"楚焚天的声音忽然变的冰冷。他没法想象,在他如此尽心尽力照顾夕晨焰的时候,夕晨焰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说的这么认真。难道是他楚焚天什么地方做的还不够? 夕晨焰听着楚焚天冷淡的口气,心里一颤,想要回答,却实在想不出答案,不禁再次闷在那里。 楚焚天此刻冷笑一声道:"说啊?你要去哪?楚府哪里不好么?让你这么心心念念的想要离开?"还是他楚焚天对他不够好?楚焚天忍着没说出后半句。他倒是想要听听,夕晨焰想要离开的理由。 夕晨焰当然听出了楚焚天的不悦,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无暇顾忌那么多。他一反平日里一向没个正经的说话样,避开楚焚天的眼神,认真道:"天天,不是这样的。不是楚府有哪里不好。是……是我……我想离开了!"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忍着心里的一阵抽痛,迸出了两个字"理由?" "那……那个……你知道……我比较……额……比较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呆太久!对对!这样我会很郁闷,很烦。"一开始还说的有些结结巴巴的夕晨焰,后来似乎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紧接着又道:"天天,你知道我还要修炼术法。所以……" "所以你要离开?"楚焚天再次冷笑一声,打断了夕晨焰太过明显的谎言,他说道:"夕晨焰,拜托你就算是骗人,也用点好的理由行么?你为什么不说,是因为不喜欢我?所以才要离开?你想去哪?凤玄那?"楚焚天说着怒气又上来了。 不喜欢天天?夕晨焰听的有些目瞪口呆,他怎么可能这么想?反倒是正因为太喜欢,所以他才不得不选择尽早离开。这样对于天天,应该是最好的了。他的这份感情,就该是被埋葬的。 楚焚天见夕晨焰沉默不语,更是急躁,双手一把抓紧夕晨焰的双肩,怒道:"你倒是说啊!为什么要走?如果没有理由,别指望我会让你出了楚府一步!还是说,你就真的那么想去凤玄那?" 夕晨焰被楚焚天握的很痛,眉头紧皱,而且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天天会忽然扯出凤玄。他要离开,这关凤玄什么事?不禁开口道:"天天,这不关凤玄的事。" 楚焚天气笑道:"那你为什么要走?我楚焚天哪点对你不好了?" 夕晨焰心里一痛,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我怕哪天会害了你啊!天天,你别逼我啊!夕晨焰在心里喊着。可嘴里一咬牙,却说道:"你关我进地牢,还骂我,打我,这几天又戏弄我,还禁足。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是个自由的人!不是你的傀儡娃娃!"天知道夕晨焰边说心里边痛,简直痛到连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楚焚天目瞪口呆的看着说出这些话的夕晨焰,他的心里一阵剧痛,他没法否认这些事情。这些都是他亲手做出来的。可是……可是楚焚天发誓,这些都不是他故意要这么做的。但他也深知,这些事情确实很深的伤害了夕晨焰。特别是那次的地牢事件,让夕晨焰直到今天,都没法睡的很安稳。好多次,他都亲眼看着夕晨焰从噩梦中惊醒。 楚焚天每每看着这样的夕晨焰都会心痛后悔至极。至于那次动手打他,还不是因为那个可恶的凤玄么?楚焚天自知他非常非常不愿意见到夕晨焰和凤玄在一起的情景,至于理由,他不想说。 "晨焰……你……你知道……我根本没有要伤你的意思。我……我……"楚焚天像是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心痛到他大吸了几口气也没好转的迹象。 夕晨焰看着楚焚天的表情,心里难过的要命,眼泪险险又滚出来了。但他死命的忍住,只有这样,他必须这样,他才有可能离开。他不能心软,他也不能再留在楚府,否则天知道,他会惹出什么事端。他不想毁了楚焚天。那个他珍爱的天天弟弟。 夕晨焰侧过头,浑身轻颤,却依旧咬着牙道:"天天,过去这些我都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但是我认为我还是离开会比较好点。我还是习惯山野自在的生活。楚府不适合我。"夕晨焰说着双目泛红,双手紧紧的握着榻沿,指骨泛白。 楚焚天紧抓着夕晨焰双肩的手,明显的感觉到夕晨焰的颤抖。那惨白的脸色,泛红的双目,甚至紧咬的嘴唇,为什么?夕晨焰既然都说出了这样的话,可为什么他却会流露这样的神情?楚焚天的心被撕扯着,他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去想想原因。 楚焚天忽然有一种感觉,若他现在真的让夕晨焰离开,恐怕今后他都见不到这个已经深深镌刻在他心里的妖孽了。不,他绝对不能就这么让夕晨焰从他的眼前,甚至是生命中消失。不,他绝对不能接受。 楚焚天斩钉截铁的对着夕晨焰说道:"你的理由,我不接受!所以你一步都别想出楚府,想都别想!" 夕晨焰被这话震到,转头看向楚焚天,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他几乎激动的失声道:"天天!为什么?让我走!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你究竟明不明白?让我走!"是啊,如果现在离开,他夕晨焰还能留点颜面,以后还能不时回来看看天天。可若一切都揭穿了,那他连回来的路也没有了。夕晨焰喘息着,心痛到不行。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他深深为夕晨焰痛苦的表情所惊。他忽然意识到,夕晨焰恐怕不是真的想要离开,他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楚焚天想起了夕晨焰不顾性命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幕。若夕晨焰真的讨厌他,那他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若夕晨焰真的想要离开,他只需要一道符咒就行了。夕晨焰究竟在想些什么? 想到这里,楚焚天忽然道:"晨焰,你别再说谎了。你不想离开我的,是不是?"楚焚天一瞬不眨的看着夕晨焰的反应。 夕晨焰心里猛的一震,脸色苍白,却还是强硬道:"不,我要走!"刚说出这句话,他就忍不住心痛的闷哼一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夕晨焰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最近他的心脉总是会不住的痛?有时候就连吃口香糖也没有了作用。心脏的状况似乎比以前要严重了许多。虽然最近他也确实波折不断,恐怕也是病情忽然加重的原因吧? "夕晨焰!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究竟在闹什么别扭?"听到夕晨焰的话,楚焚天终于是忍不住怒火中烧。这妖孽,这种死硬的脾气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他一定要气死自己才肯消停么? 夕晨焰喘息着盯着楚焚天,咬牙道:"我能怎么样?我只是想要离开而已!你没权利阻止我,我是个自由的人!" 楚焚天一把放开夕晨焰,愤然而起道:"离开?自由?好!既然你那么想走,那你走!你走啊!我不留你!以后也别让我再看到你。"说完楚焚天竟真的这么拂袖而去。 第三十二章 情不自禁(上) 夕晨焰怔然的看着楚焚天离开的背影,这就是他想要的么?这就是他想看到的情景么?他如愿了?他终于可以离开了?可为什么心会痛成这样呢? "天天!天天!天天!"夕晨焰蜷缩成一团,口中没有意识的喃喃叫着楚焚天的名字,一丝鲜血悄然从嘴角渗出,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滑落,可一阵干涩的笑声也随之而起。 楚焚天对他的关心,对他的温柔,对他的霸道,那一幕幕的情景不停的在他脑海中闪过。天天真的走了。天天不再需要他了。 冷,真的好冷,为什么这么冷?浑身轻颤至无力的夕晨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该走了。他就要离开他的天天了,以后恐怕再也不能见到他了吧?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么?这样他就不会害了天天,这种痛他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天天有天天的人生。他应该和那个江湖第一美人成亲,他应该叱诧风云。他的身边,没有,也不该有他夕晨焰的位置。 "我只是他过去的小插曲。"夕晨焰邪笑着,笑声却如斯凄凉。 夕晨焰努力的企图站起来,却发现手脚皆软。想要念动咒语,可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连个音都发不出来。他喘息着,挣扎着,一不小心竟从榻上摔到了地上。手臂处一下传来剧痛,骨裂?还是扭伤?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他苦笑人要是倒霉,就真的什么都不顺。更何况还是他自找的。 然而就在这时,夕晨焰忽然感觉身上一轻,整个人竟再次离地而起,陷入一个熟悉已极的温暖怀抱中,他惊讶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楚焚天满脸疼惜的神色。 "天天?"夕晨焰呆呆的看着楚焚天,完全没想到楚焚天竟会又回来。他不是……他应该……走了啊? 楚焚天心疼的替夕晨焰擦去嘴角的血迹,又轻轻抚摸着夕晨焰明显有些红肿的手臂,这个人,为什么就是这么别扭呢?看他的样子,哪里是想离开?他明明就是想留在楚府,他若真想走,又何必痛苦成这样?夕晨焰你到底瞒了什么事不想说呢?连他也不能说么? 楚焚天先前的离开仅仅只是装了个样子,他根本就是站在门外没有离开过。夕晨焰的呜咽声,他如泣的惨笑声,甚至他口口声声叫着"天天"的声音,都没有逃过楚焚天的耳朵。 楚焚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心痛夕晨焰的一切,却更为他的别扭生气。夕晨焰,你到底要折腾你自己到什么时候?你又让人如何放心的下? 楚焚天深深叹了口气,仔细的审视着夕晨焰惨白的脸,道:"晨焰,晨焰,你让我拿你怎么办?"说着他紧紧的抱住了夕晨焰,久久不愿松手。 夕晨焰整个人彻底呆了。天天,天天怎么会又回来了?他……他不会都看到了吧?刚才……?这……这……这太丢脸了吧?夕晨焰毫无悬念的脸噌的一下通红,心脏也根本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楚焚天抱了夕晨焰好一会后,发觉夕晨焰竟没了声息,心里一惊,忙松开手朝怀里看去。这一看之下,楚焚天只感觉浑身一颤,随即他就像是忽然着了火似的,一下全身发热。一股子热流从他的小腹开始,瞬间冲上了脑门,就连鼻子都感觉有点痒痒的。 此刻的夕晨焰一张脸通红,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甚至还有些轻颤,贝齿紧咬着唇,鼻翼微动,呼吸更显急促。从未见过夕晨焰竟还会有如此神态的楚焚天,心里的震动可想而知。在他眼里,此刻的夕晨焰竟有着说不出的媚惑,那种予取予求完全顺从的神态,在楚焚天的认知里,是根本不可能在夕晨焰身上出现的。 太过巨大的震撼,让楚焚天情不自禁的,真的是情不自禁的,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就整个吻上了他在心里惦记了很久很久的那个人的唇。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样的甜,就好像是涂抹了蜂蜜一般。 楚焚天丝毫不顾怀中人猛然颤动的身躯和直觉想要逃离的反应,他一手禁锢着夕晨焰的身腰,另一手则稳稳的扶住夕晨焰的后脑,吻在不经意之间越见加深。 楚焚天在夕晨焰的颤抖和被堵在口中的惊呼声中,用舌尖撬开了他紧咬着的牙关,随即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席卷着夕晨焰的唇舌,然后又像是品尝饕餮珍品一般,没有漏过夕晨焰口中的任何一个角落。 此刻的夕晨焰却是脑中一片空白,楚焚天居然吻了他?这算怎么回事?楚焚天怎么能吻他?他应该是讨厌自己才对啊!这吻又算什么?然而,楚焚天的吻,却让夕晨焰变的根本无法再思考。 那种湿热的感觉,那种被需要的强烈震颤,那种充满着天天味道的鼻息,还有……还有那种毋庸置疑掠夺式的征服感,让夕晨焰甚至兴不起反抗的念头。夕晨焰双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念一般,也不顾伤痛,围上了楚焚天的颈项,下颚更是微微仰起,似乎是为了让楚焚天吻的更彻底。 足足吻了有半炷香的时间,夕晨焰的喉间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呜鸣声。楚焚天直到这时,才放开了夕晨焰,却依旧还是忍不住又轻轻的啄了几下夕晨焰被滋润的鲜红饱满的唇。两人这时才想到了需要用力的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楚焚天深吸几口气后,怔怔的看着同样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夕晨焰,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似乎有些东西打破了,一些情况不对了,而且再也回不到以前。 好半晌后,夕晨焰忽然发出了一阵在楚焚天听来比哭还难听的笑声。楚焚天心里一惊,怕夕晨焰是不是一时受不了刺激又出了什么情况,不禁急问道:"晨焰?你怎么了?" 夕晨焰笑了好一会后,眼神中闪过了一瞬的挣扎和痛苦,随即却隐去不见,他冷声道:"天天!你觉得这样戏弄我有意思么?" 楚焚天一怔,不明白夕晨焰的意思,道:"晨焰,你说什么戏弄?" 夕晨焰这时一把推开楚焚天,坐直了身体,道:"不是戏弄是什么?吻一个男人,你什么感觉?哈!我可不是女人!你要是欲求不满,就去找那个方雪嫣。她才是你该吻的人。" 也不知夕晨焰是用什么心情说出了这些话之后,他忽然又是一阵邪笑,看着楚焚天道:"天天,还是说你会感觉男人更好些?" 说完这句,夕晨焰逼出一抹轻蔑的神色,凑近看着楚焚天道:"小鬼,你该不会还是个雏吧?要不要哥哥我,带你去风花雪月一番?领略一下女人的好处?"说完,夕晨焰又是嘿嘿一笑,伸手托起楚焚天的下颚,道:"还是说,你更喜欢男人?" 紧接着,夕晨焰看似漫不经心的又迸出两个字"恶心!" 楚焚天闻言浑身猛震,脸色几乎在瞬间变的铁青,他一下站起身,扬手朝着夕晨焰就是一巴掌,打的夕晨焰口角渗血重重的摔在地上,楚焚天却视而不见的咬牙迸出一个字"滚!"。随即他真就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夕晨焰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直至楚焚天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后,他才挣扎着爬起,天天是不会再回来了。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可见刚才楚焚天那一巴掌打的有多重,也可见楚焚天的怒火有多盛。然而,夕晨焰抚摸着伤,却开始了不可抑止的狂笑声。 "夕晨焰,这就是你要的。现在你真可以走了!"夕晨焰喃喃的说道,口中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但夕晨焰就像是没知觉一般,口中默念,这次他没有再出错,一张符,遁潜。只在浩海阁内留下了一地残留的血迹。 第三十二章 情不自禁(下) 楚焚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书房,又怎么会把整个书房砸到面目全非的。等他恍然回神的时候,书房内早就已经惨不忍睹,根本连个完整的物件都没有。但心里那股郁结的闷气却依旧挥之不去。 夕晨焰的那句"恶心",真正的是刺到了楚焚天。夕晨焰居然说他恶心?楚焚天气极的一挥掌,一个手印就出现在了摇摇欲坠的书架上,瞬时,书架也塌了。巨大的坍塌声让楚焚天一怔,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三个丫头焦急的敲门声,冰月大声喊着:"主子!主子!出什么事了?" 文娟的声音也传来:"主子,夕晨大人不见了,卧房里都是血迹,奴婢怕……" 楚焚天沉默了好一会,也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嘘出一口气,一伸手,书房的门无风自开,他也不管下人们惊骇的目光,径自又走了出去。那一刻,他恢复了一脸冰容,对着冰月她们说:"不用去管夕晨焰,书房看有用的就收拾了,放到浅云楼去。明天起,封了浩海阁。"说罢,一个腾身消失在了浩海阁前的树林中,不知去向。 再说夕晨焰。 他此刻正狼狈不堪的靠在了凤玄王府的墙外,喘着气。满身的血迹,头发混乱,一只手还红肿的有些发紫的露在外面,衣袖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扯的只剩下一截挂在那里。 虽然是王府外,但毕竟是白天,人来人往的也不算是稀少。不少人都看见了忽然出现的夕晨焰,纷纷指指点点。 夕晨焰惨然一笑,口中胡语道:"看……看什么看?没见过疯子啊?"说着还跌跌撞撞的冲向了人群,吓的人们四散跑了。 这时,王府的侍卫们终于感觉不对,纷纷上前围住了夕晨焰。一个侍卫头子拔出了佩刀抵着夕晨焰,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王府前撒野?还不快滚?" 夕晨焰嘿嘿邪笑着,肿的有些恐怖的脸颊,让他笑的模样更显得诡异。夕晨焰忍不住咳了两声道:"小玄玄!我来找小玄玄!快带我进去!" 侍卫们纷纷皱眉,什么小玄玄?这里是王府!不是疯子撒野的地方。侍卫头子再次喝道:"这里没什么小玄玄!你要是再不滚,我们就拿了你关地牢!" 夕晨焰一听到地牢两个字就骇然的倒退了几步却又撞上了另一边围着他的侍卫,他忍不住抓着那个侍卫,道:"不要!不要关我地牢,天天,天天说过!不会关我地牢。他骗我!" 几个侍卫见状,眼神一交错,都意识到这个人恐怕真是个疯子。一个侍卫低声道:"怎么办?一个疯子!" 侍卫头子想了想,道:"既是个疯子,又被人打成这样,算了,也别为难了。拉到远点的地方去吧。"说着分派出了两个侍卫架起夕晨焰准备拉走。 岂知这时的夕晨焰心绪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出了楚府后,他只感到天下之大却再没有他可去的地方。心脏就像是被重重锤过一样,痛的他差点就倒地不起。这时,凤玄给他的玉牌却刚巧从怀中掉了出来,夕晨焰死死拽着那玉牌,就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凤玄的王府外,可他已经全然无力再施用阴阳术,而且头疼的厉害,整个人就是昏昏沉沉的。全凭着一股子不能倒在路上,会给楚焚天添麻烦的想法,才一直撑着。这会有人架着他,他不禁神智一昏,竟整个失去了意识。 夕晨焰一下瘫倒,也吓了王府的侍卫一跳。可别是出什么人命了。那可就有理说不清了。急忙又有两个侍卫上前查看,岂知这一看却又吓了一跳。这个疯子的手上竟死命握着王府玉佩。那可是皇子的贴身之物,号令全府的令牌啊。却又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疯子手里? 刚才那个疯子叨念的"小玄玄"不会是皇子凤玄吧?侍卫们这下倒是不敢造次,立刻抬了夕晨焰进了府去。 然而这一切,全数都落在了远远站在街角树下一个全身散发着冰冷阴沉之气的人眼里。那身型,不是楚焚天又是谁?他此刻全身气的发颤,一手砸在了一旁的树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夕晨焰!你还是来找凤玄了?真好!该死的,若非现在不是时候,我……我又怎么会……"楚焚天欲言又止,随即一咬牙转身离开。 隔了好一会后,在不少路人惊讶的眼中,那颗树竟随风飘散了。街头巷尾的立刻传出有棵树成仙了的热闻。 话说进了王府的夕晨焰被安排在了一处客房内,由于凤玄还没有回府,谁也不知道这疯子究竟是谁。夕晨焰虽然曾经来过王府,但那时候他怎么说也是衣衫整齐,神采奕奕,和现在的这个疯子形象,实在是大相径庭,而且脸上又肿的厉害,根本没人认出他就是那个最近风头正劲的神奇阴阳师。 直到凤玄回府后,魍莫这个第一侍卫才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有个疯子手持皇子的玉牌,正在府中。魍莫先是一怔,随即又有些惊讶,他很清楚,皇子的玉牌只给过一个人,那就是夕晨焰。可怎么会到了疯子手里?难道夕晨焰不小心丢了玉牌? 魍莫急急的去到了安置那疯子的客房,一看之下,真是惊呆了。那个所谓疯子,不是夕晨焰又是谁?可……可他又怎么会狼狈成这样?这还是那个始终邪气冲天的夕晨焰嘛? 魍莫立刻嘱咐侍卫们好生照料着昏迷不醒的夕晨焰,他则急急的赶去回报凤玄。 凤玄听闻之下,大骇,匆忙跟着魍莫来到客房,一见夕晨焰这副光景,真的是心疼的不知怎么是好。他大骂侍卫,为什么没早通知,甚至连个大夫也都不请?随即又立刻吩咐魍莫立刻召御医来。魍莫匆匆去了。 凤玄这时无限轻柔的抱起夕晨焰,准备带他回自己的潜龙阁,岂知才碰到夕晨焰,就被他全身火烫的感觉吓了一跳,夕晨焰竟是发起了骇人的高烧。凤玄心中大急,抱起夕晨焰也不顾众人惊骇,竟也是在府中就施展了轻功,急急掠回潜龙阁。 王府大大小小的侍卫使女们何时见过皇子如此慌乱的情景?都纷纷的瞪大眼睛,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竟能劳动皇子大架? 不过在半路上,凤玄也是险些从半空跌到地上。原来夕晨焰不知怎么的在被凤玄抱紧之后,微微挣扎了一下,虽然依旧是昏迷,但口中却喃喃的发出了一些破碎的声音"天……天……不……要……打……"凤玄听了这些,差点就气岔了真气。一张温文的俊脸,黑的简直和锅底差不多。 夕晨焰的伤,竟然是楚焚天那个混蛋打的?楚焚天!楚焚天!凤玄咬牙,险些就准备提剑去砍了那个楚焚天。可旋即夕晨焰又喃喃道:"天天……别……走……"凤玄一阵苦笑。楚焚天,你到底有什么好?竟然夕晨如此惦念?伤病中还念念不忘? 凤玄叹了口气,迅速的回到潜龙阁,将夕晨焰放到了自己的卧床上,随即就焦急的在房中踱步,等着御医到来。 御医是被魍莫整个夹在怀里带到潜龙阁的。魍莫从一开始对夕晨焰的印象并不好,但后来却逐渐的改变。而且皇子对夕晨焰的心意,魍莫也都看在眼里,自知这种情况下,皇子恐怕都要急疯了。所以他才用最快的速度,带了御医前来。 御医脸色发白的替夕晨焰把了脉,随即重重一叹,吓的凤玄急声追问,道:"太医,他怎样?" 御医摇头道:"这位大人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我现在施针,能够稳住他一时,让他退烧,但是之后绝对不能让他再受任何刺激,否则以他心脉受损的状况,恐怕是挨不过半年了。" 凤玄听的全身发麻,挨不过半年?什么意思?他一瞬不眨的看着御医。 御医再次叹了口气道:"回三皇子殿下,这位大人的心脉受损已经很久。依臣下的经验,恐怕是自小的顽疾。说实话,这位大人能够活到今天已经不易。应该是一直在吃某种灵丹起到的维系效果。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位大人最近该是遇到不少冲击,心脉受损的情况加重许多。因此老臣才建议,大人应该好好修养,绝不易再有波动,情绪也要保持平稳,不可大喜大悲。否则……" 凤玄听的蹭蹭蹭倒退数步,夕晨焰的身体,竟已弱成这样了么? 第三十三章 伤离别 (上) 第三十三章伤离别 (上) 凤玄深深凝视着犹自昏睡不醒的夕晨焰,两天了。夕晨焰的高烧已经退去,但脸色仍是不正常的惨白,隐约还看出些被打过后的浮肿,所幸王府还是有不少灵丹妙药,否则以楚焚天的掌力,这含怒一击虽然没带着内劲,但也够肿个几天了。 至于夕晨焰的手则被很好的包扎起来,两片打磨精细的夹板架着,仅仅露出手的前端。经过这段时间的波折不断,夕晨焰整个人看上去足足瘦了一大圈。原本还有些肉的脸颊,此刻却变的削尖。 凤玄怜爱的伸手替夕晨焰缕了缕发丝,这两天夕晨焰虽然一直昏睡着,但却睡的并不踏实。时而会噩梦般的呻吟出声,说着一些谁都听不明白的梦吟。但最让凤玄心里很不舒服的,却是夕晨焰几乎每次都会喊"天天"的名字。 聪明如凤玄,又怎么会看不出夕晨焰对楚焚天的感情呢?或许是由于夕晨焰的关系,凤玄丝毫没觉得这种感情有什么不对,反倒让他气愤的是,夕晨焰如此上心的楚焚天竟然把夕晨焰打成这样。不论是什么理由,他楚焚天都不该如此对待夕晨焰吧? 听线人的回报,夕晨焰那日离宫后,直接前往的城外,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楚焚天和他的几个手下。可看看他楚焚天对夕晨焰做的事情,这是对待救命恩人,又或"大哥"的方式么?为什么他如此看重和心疼的夕晨焰,竟会被楚焚天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如此对待?凤玄每每想到这里就怒火中烧。 此刻静静躺着的夕晨焰忽然之间似乎又开始了噩梦般的挣扎,眉头紧皱,不安的呻吟出声。凤玄立刻靠上前去,一手取过一旁的湿巾温柔至极的替夕晨焰擦去冷汗,口中则低声唤着:"夕晨,夕晨!没事了!" 岂知这次夕晨焰全然不像过去的几次,反而挣扎的越见厉害,甚至还起了呜咽声。原本已经有些血色的唇色,此刻也变的煞白。凤玄一惊,他这是怎么了?究竟做了什么梦? "放……放我……出去……不……不要……天天……放……我……出去……天天……天……在……哪……"夕晨焰的呼吸急促,眉头紧皱。凤玄在旁努力的想要叫醒他,却丝毫不起作用。眼见着夕晨焰一阵阵的发颤,凤玄心里大痛,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紧握着夕晨焰的手,只觉得他一会发冷一会又滚烫。 凤玄急了,刚想高声唤人去请御医时,岂知房间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让开!"。凤玄惊骇的全身戒备之下站起,转身望去,却又整个呆住。来人,竟是……楚焚天? 凤玄惊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焚天冷冷道:"就凭你王府的这些侍卫,还拦不住我楚焚天!" 凤玄眉头微皱,道:"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楚焚天冷哼一声,他对着凤玄实在是没法有好的语气,道:"若非为了这个妖孽,我还懒得走这一遭!"说着楚焚天也不顾凤玄的反应,径自来到夕晨焰的床边。 看着夕晨焰惨白的脸色和痛苦的梦呓,楚焚天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就是这个别扭的妖孽,却偏生让他无法安心。楚焚天绝非蠢人,那天夕晨焰说了那些话离开之后,他确实很愤怒,非常愤怒。但是砸了整个浩海阁书房,又看到夕晨焰那副模样进了凤玄王府后,完全冷静下来的他,却得出一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楚焚天就算是再傻也看的出夕晨焰的痛苦模样,夕晨焰的演技又一如往日差到了极点。虽然说了那些让人气疯的话,可不经意间流露的神情又是破绽百出。他若真是觉得恶心,那他为何又会在他亲爹亲爸身边呆了那么久?还没事喜欢听墙角?他若真是要离开楚府,又怎么会有几近崩溃的表情?这不是矛盾是什么?这不是别扭又会是什么? 楚焚天那天也算是真被夕晨焰气到几乎发疯的境地,所以才又会怒极之下失手打了他。夕晨焰也实在是就有那个本事,让楚焚天彻底失控。可眼见着浩海阁内满地的血迹,楚焚天又忍不住担心那个妖孽,心里更是后悔的要命,他怎么能又打了夕晨焰?还出手那么重? 夕晨焰为何要离开楚府,楚焚天心里多少猜到了一点。而且,那天他情不自禁的吻了夕晨焰,光这点也让楚焚天心里泛出很难言述的感觉。烦躁,且无法去分析究竟是为什么,毕竟夕晨焰是男人。楚焚天并不认为他会无聊到想去吻一个男人,但是夕晨焰不一样,只有他。 为什么是夕晨焰呢?楚焚天却不想去探究答案,因为他心知那个答案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是不能够碰触的禁忌。 显然夕晨焰恐怕也是想到了这些,所以才会选择离开。或许这样更好?楚焚天如是想着。所以虽然很不乐意看到夕晨焰进了凤玄的王府,但是楚焚天多少放点心。以夕晨焰这样的身体状况,若是他流落在外,天知道会出什么事。而凤玄很重视夕晨焰,估计不会亏待了他。 至少现在他楚焚天不该为了夕晨焰再分心,他应该要专注到现在的时局中,如果他想尽快处理完一切的话,他就不能,也不该再去多想夕晨焰。否则他和夕晨焰将没有丝毫的未来可言。深知这一点的楚焚天只能将岩浆般火热的深情生生压在心里。还不是时候啊! 但是楚焚天这两天天天都收到关于凤玄府上暗线的报告,说是夕晨焰病重昏迷不醒。楚焚天这回又坐不住了。白天连着几个会议他都走神,递上来的文书他半个字也看不进去。整个人就像是失魂落魄似的。楚府上下都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就连楚焚天自己都意识到了。 最后,他终于挫败的承认,他实在没法放下夕晨焰这个妖孽,一个他深爱的妖孽。在不确定夕晨焰是否一切安好的状况下,他根本没法做事。因此,楚焚天还是忍不住来了个夜探王府。 楚焚天深知夕晨焰目前最好的治疗丹药,恐怕就是他最近耗费巨资全天下搜集的大还丹。可并非楚焚天小看凤玄,凤玄手中没有大还丹这是事实,况且目前的凤玄恐怕也没这个资力去维系夕晨焰如此巨额的诊治消耗。 楚焚天叹了口气,在夕晨焰的身旁坐下,看着他不时痛苦呜咽着的表情,心痛如绞。知道夕晨焰恐怕又是做了地牢的噩梦,所以才会如此痛苦。他不禁俯下身,在夕晨焰耳旁轻唤道:"晨焰,没事了。我在这里。没事了!晨焰,听到么?没事了。" "天……天……"夕晨焰在听了楚焚天的低语后,竟似有了反应,双眼微睁,但显然神智之间还是不清醒,可呻吟却奇迹似的停了。 楚焚天继续低声唤着:"晨焰,没事了。已经没事了。"说着手里也不停,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袋子,倾出两颗大还丹,随即放入口中嚼了一下,也不顾一旁还站着凤玄,竟是一下抱着夕晨焰入怀,然后整个嘴对嘴的渡了过去。看他动作的熟练程度,估计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旁的凤玄看的目瞪口呆,虽然他早就意识到夕晨焰对楚焚天的感情恐怕不一般,心里多少有点准备,但是看着楚焚天这毫不做作的一幕,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狂跳。难道楚焚天对夕晨焰也是同样……?这……这可真是……可接着凤玄的疑问又来了,既然楚焚天也是如此感情,他又为何那样对待夕晨焰呢? 夕晨焰在楚焚天的怀中发出了轻微的哼声,随着大还丹药效的散发,夕晨焰痛苦的表情明显的减弱,而且似乎又是在楚焚天怀中的关系,噩梦也逐渐淡去。反倒是流露出倦极的神情,微睁的双目再次紧闭,整个人却向着楚焚天紧紧靠了一下。仅仅能动的一只手无意识的牢牢抓着楚焚天的袖角,就好像找到了依靠一般,终于是沉沉睡去。 抱着夕晨焰好一会的楚焚天,终于依依不舍极为轻柔的将怀中人移至床上。袖角的一端被紧抓着,一扯夕晨焰就会露出不安的神情,楚焚天无奈之下只得撕开衣袖。随即又望了夕晨焰好半晌后,楚焚天才转身看向始终在一旁默默无语的凤玄。 楚焚天露出一丝苦笑,像是怕吵到夕晨焰一般,低声道:"他就暂时交你照顾。" 第三十三章 伤离别(下) 凤玄一怔之下,同样露出苦笑,道:"你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楚焚天,你知不知道夕晨焰有多在乎你?" 楚焚天闻言深吸一口气,却出人意料的答道:"我知道!" 凤玄听罢就觉得怒火狂升,他一步上前,抓着楚焚天的衣襟,却压低了声音,道:"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体……" 楚焚天一把挥开凤玄,转眼望向夕晨焰,眼眸中闪出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他打断了凤玄的话,道:"对于晨焰,我知道的远比你多的多!"说着他又看向凤玄,危险的眯起眼道:"可你让我怎么做?目前这种形势之下,难道你还不清楚么?"说罢,楚焚天再次苦笑,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不想因为我而伤到他,现在分开才是最好的!在一切还没尘埃落定之前。" 凤玄倒吸一口气,退开数步。他面对楚焚天的问题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没错,就算是楚焚天承认他对夕晨焰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可那又能如何?且不论楚家是根本不可能接受有这样感情的主子。就光是现在复杂多变的形势,楚焚天前几天已经遇袭,若非夕晨焰及时赶到,他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若楚焚天认了他对夕晨焰的感情,夕晨焰就会变成楚焚天最大的弱点。可难道要楚焚天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么?那又等若是毁了楚家,毁了半壁江山。楚家的兴衰牵动着国运,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于公于私,楚焚天都不能有任何动作。 凤玄苦笑,今时今日,若换作他是楚焚天,恐怕也会选择同样的方式。凤玄深知,他自遇到夕晨焰第一天起,就对夕晨焰有着不同的感情。否则他又怎么会把王府玉牌交给夕晨焰?否则他又怎么如此着紧夕晨焰的情况?但是他同样不敢有任何的表露。 或许王府中的人,会认为凤玄对夕晨焰完全不同,但也至多仅限于此,真正知道凤玄心思的又有几个?凤玄正在为夺取皇位忙的焦头烂额,他和楚焚天一样,根本就不可能把对夕晨焰的感情暴露出去。那样等于是在玩火自焚,给敌人找到自己的弱点。更何况,试问这个天下,谁能接受一个爱着同为男身的皇帝?凤玄既然想要当皇帝,那他就根本赌不起。 楚焚天看着凤玄复杂难明的神色,心里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楚焚天竟生出了和凤玄同病相怜的感触。楚焚天不放心把夕晨焰交给任何人,却偏偏除了凤玄。虽然楚焚天非常不喜欢凤玄,但是时下,除了这个人以外,他还真的再也找不出能照顾夕晨焰的人选。凤玄是皇子,现在时局不清的状况下,夕晨焰跟着凤玄反倒要比跟着他楚焚天更安全。 楚焚天沉默的上前,轻拍了两下凤玄的肩膀,顺手递过那只装有大还丹的锦袋,道:"这里是大还丹。晨焰的心脉状况很不好。这是目前唯一能起作用的丹药。你替他收着。另外,你要的兵刃,三天内,我会给你送来。不用你的一毫一里,但是,替我照顾好晨焰。" 凤玄呆怔的看着楚焚天,无意识的接过那一袋大还丹,他实在没想到,楚焚天竟会托付他这样的事情。难道他不怕……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眼夕晨焰后,准备转身翻窗离开,但旋即又回头,对着凤玄似是示威似的道:"凤玄,晨焰只是暂时拜托你照顾!我从现在开始会尽快处理完一切,然后接他走。你记清楚,不论将来如何,夕晨焰永远是我的!"说罢楚焚天整个身影再次消失在窗外的夜幕中。 凤玄苦笑着看着楚焚天消失的背影,呆立半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后,他才转回夕晨焰的床边,深情的看着夕晨焰的睡容,忽然间,他俯下身,在夕晨焰的唇上印下一吻,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绝然,他似是自言自语道:"夕晨,一旦我得了皇位,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楚焚天也一样,你只能属于我。"说完这句后,凤玄起身离开了卧房。 就在凤玄转身关上门的那一刻,任谁都想不到的是,本该沉睡的夕晨焰,却一下睁开了双眼。他竟没有睡着?他难道都听见了么? 没错,夕晨焰是都听见了。楚焚天抱着他的那一刻,他已经醒了。但是为了避免尴尬,他选择了装睡。但是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他之后竟听到了那么多。夕晨焰欣喜,却又免不了担忧。楚焚天那类似表白的话,几乎填满了他整个心。溜。达。制。做 "夕晨焰永远是我的!"脑海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让夕晨焰忍不住面红耳赤。他是焰焰哥哥,为什么又会变成他楚焚天的?说的就像是私有物品似的。可夕晨焰还是觉得心里好甜。可接着,凤玄说的话,又让夕晨焰担心。他没想到,凤玄竟会对他怀着这份心。 但是最让夕晨焰觉得无奈的却是现在的局势,他深知楚焚天和凤玄都在担心什么。他混无间道出身,对于这些权利之争太过熟悉。他不想成为楚焚天的弱点,也不想害凤玄,而他更不想的是让楚焚天失去一切。 在楚府呆了那么久,夕晨焰太清楚楚焚天对于楚家的贡献和他呕心沥血的事业。楚焚天是个应该叱诧风云的人。而不应该是被情情爱爱牵绊的人。夕晨焰更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若仅仅是因为他夕晨焰,而要楚焚天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就算是楚焚天肯,他夕晨焰也不会答应。夕晨焰太清楚府对他的意义了。 更何况现在还有凤玄的存在。夕晨焰几乎可以肯定,凤玄将来一定能成为皇帝。就以他的才智和隐忍。若是他没有分析错,天天应该已经决定要帮凤玄夺取皇位。既然如此,凤玄称帝只是早晚的事。而凤玄最后说的那段话,却已经让夕晨焰闻到了一丝血腥。 凤玄果然如天天所说,他不简单。何止不简单,简直就是深不可测的沉渊。若因为他夕晨焰导致凤玄和楚焚天不和,甚至给楚焚天带来危险,那绝非夕晨焰愿意见到的,毕竟凤玄将来是皇帝。既是如此,那他不如离开!彻底远离,避免纷争。 所以,正如楚焚天所说,现在还是分开的好!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在一起了。夕晨焰苦笑,他喃喃自语道:"天天,过好你自己的每一天,也不用回来接我,我们不会再见了。"说着,夕晨焰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卧房的书桌旁,砚墨,提笔,疾书。 他写道:"对不起,小玄玄,谢谢你照顾!我云游去了!勿念!顺便转告天天,不再相见。"写完,夕晨焰就仿佛心被撕裂一般,忍不住喉中泛出腥味,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夕晨焰苦笑,口中默念,顿时,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房中。 那封信纸被夕晨焰离去时起的风惊起,飘落在地,粘染了殷红的鲜血,怵目惊心。 第三十四章 再遇萧时虞 不论凤玄在发现夕晨焰留下的那张字条后陷入的慌乱,且说离开王府的夕晨焰大半夜里漫无目的的走在皇城街上。在服下大还丹后,夕晨焰自我感觉好了许多,不愧是圣药。但经受了那么多的精神波折,夕晨焰疲惫的状态依旧存在。 但是不论如何,夕晨焰都不愿意就此停下。他很清楚,他的离开铁定会让天天和凤玄倾尽全力去找。而他自知,目前的身体的状况恐怕不适合过那种东躲西藏的生活。看来还是要先找个地方歇着。夕晨焰可不是那种喜欢自找苦吃的人,虽然他貌似做了点事都是在自找麻烦。 深知小隐于野,大隐于市这个道理的夕晨焰并没有想到要离开皇城,凭他的脚力,再怎么躲也躲不过势力满天下的楚氏。因此冷静了一下后,夕晨焰想到了一个地方。相信凤玄和楚焚天都不会去想到他会藏在那种地方。打定主意后,夕晨焰举步而去。 夕晨焰要找的地方相信任何大小城市都会有,而且堪称最古老的永远不会消失的职业场所——青楼。这类烟花柳巷,越是半夜生意越是好。而且三教九流之人比比皆是。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在这地方脱了衣服那都一样。 夕晨焰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幸他刚才吐的那口血没染到身上,否则恐怕会吓倒人。他拒绝了几个流莺的招揽后,左右看了看,发现一家看似门庭熙攘的挂着大字招牌"琴萧合鸣"的青楼。于是,夕晨焰慢吞吞的踱着步走进了那个大门。但若他能仔细点,又或消息灵通点,估计他就能发现这家青楼隶属他天天的对头,萧家。 萧家的琴瑟合鸣与楚氏的皇朝酒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萧时虞的杰作,也是近几年风头很劲的销金窖,萧家众多消息的来源之地。而能当京城这家"琴萧合鸣"的老鸨,那眼光自然也是不同的。不过夕晨焰一开始倒也没惹上什么招人的眼光。他那一身白色外袍,配上他普通的相貌,也实在没法让人注意。 不同于一般的青楼,琴箫合鸣也算是管理有方。夕晨焰才走到门口,出奇的是来迎接的不是莺莺燕燕,反倒是个模样俊俏的年轻男子。他见夕晨焰没有什么随从,直接笑着往内领去,口中还道:"这位大人,您是第一次来吧?以前可没见过您。" 夕晨焰虽然是第一次进古代青楼,目的也不是寻花问柳,但他知道不该引起太大注意,所以装的就像普通嫖客似的,摆了个派,眼尾也不扫的点头哼了一声,道:"是第一次!小哥倒是好记性。" 男子讨喜的笑笑,道:"大人,那担当得起呢?小的叫和珅,专负责迎楼的。这每天来来往往的大人们,小的可不敢不记啊!"溜达-论坛 夕晨焰听了和珅这名字,就差点笑了出来,好不容易忍着道:"你这名字倒是取的不错。" 和珅讨好似的哈腰道:"大人谬赞了。这是我们家主子给所有迎楼的小子们取的名,说是要和谐乾坤。大人您可怎么称呼?" 夕晨焰倒也没停顿,顺口就道:"言承天!" "呦,原来是言大人!您今儿是赏蕊还是品菊?"和珅又是一哈腰。 这一问倒是把夕晨焰给怔住了,不为其他原因,只是没想到这朝代还挺开放。不过和珅倒是误会了夕晨焰这一怔,还以为他不明白,于是就悄声的在夕晨焰耳边做了解释。夕晨焰不由表情至囧,没好气的瞥了眼和珅,道:"我明白!今儿赏蕊!"说完他还闹了个脸红,急急走了两步。 和珅嘿嘿笑了两下,追上前又问:"言大人,那您是翻哪个牌子?"说着也不知从哪里递上了一块分了红绿青蓝紫的五色牌。和珅哈腰道:"这红牌是十两银,绿牌是……" 夕晨焰一看就明白这该是要确定消费水平了。当下不耐烦的打断了和珅的话,他其实就想着能找地方早点趴下。钱他倒是不担心,想着兜里还有不少金子。那全是那次出游之后,楚焚天听那方雪嫣也不知说了什么,回头就没收了凤玄的那堆金银,楞是又换了一大堆金叶子来,说是什么金叶子容易携带。 夕晨焰完全是现代人的观念,自知到哪里都不能少了钱。所以不管上哪,钱袋子是必然不会少的。不过此人爱钱,但对花钱更是没概念。估计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钱都属于平白而来(那是,以前混无间道,现在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掏钱的都是天天,还真是平白。),因此花了也不心疼。 夕晨焰自怀里摸了两片金叶子顺手给了和珅,道:"你看着办吧!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就行。钱不够就说。"他也懒得弄清这颜色的意思。 和珅这下倒是楞了,原先看夕晨焰这一身打扮,还以为也就是一般的客人,哪知出手就是金叶子,这敢情是看走眼了啊?明显就是个大客户啊!和珅慌忙接过金叶子,腰哈的更低,连连道:"言大人,小的这就给您安排雅舍!这边请这边请!" 和珅七弯八拐的带着夕晨焰走进了一片看上去就相当精致安静的院落,和先前经过的明显不同。穿梭期间的侍女们,显然也上了个档次,衣衫飘飘,一看就知道用的是好料。和珅这时打开了一扇精舍的门,门上镶金字写着"悦萧雅舍"。 夕晨焰迈着方步走进门,四下打量了一下雅舍,倒还真是够"雅"这个字。分了内外两进,除了卧房外,甚至还带了书房琴舍。夕晨焰忍不住想道,这种待遇可就算是他那个时代也少见啊。 一旁的和珅这时说道:"言大人,还请您稍待,小的这就给您安排选牌,姑娘们可都是久候着了。"说着就指挥门外候着的侍女给夕晨焰倒茶。 夕晨焰想想还要费时间选人,就觉得麻烦。于是顺口道:"别费那时间了。你挑个安静点,会抚琴的就行。"夕晨焰倒是不怕那和珅会找个丑八怪给他。毕竟花了金子,也该保质保量吧? 和珅楞了一下,这位爷的脾气还真是古怪了。不过他也不多言,应了声是后,就准备退下。倒是夕晨焰又喊着他,道:"和珅,姑娘不急,你先去吩咐准备一桶热水,顺道替我带两身衣服来。"说着又给了他一片金叶子,道:"剩下的赏你了。" 和珅会意,接过金子,点头哈腰的退下。这么大方的主,还是少见。想着就匆匆去安排。 盏茶功夫,两个下人抬了热水进房,和珅又亲自送来两套做工尚算精细的衣服,一白一紫,颜色花样倒是配的不错。夕晨焰让他们退下后,就整个脱光泡进了热水里。想想这么久以来,貌似还真没这么放松过。虽然心里还是很压抑,但却又似有了初来乍道的那种心境。 情绪平稳之下,疲劳的感觉涌起,夕晨焰竟在浴桶里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惊醒他的,是一阵流畅的抚琴声。 夕晨焰睡眼惺忪,轻哼了一声,却听见琴声嘎然而止,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醒了?" 夕晨焰一惊,整个坐起,才发现自己竟不知在什么时候躺到了床上,而且除了一床薄被外,竟是□?虽然不至于像女人似的出声大叫,但眼见着从旁忽然冒出的一个不算熟悉的人影,夕晨焰还是吓了一跳,一把拉起薄被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失声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见夕晨焰的反应,感觉有趣,轻笑道:"若非是我,你恐怕会是第一个在青楼浴桶里淹死的阴阳师。呵呵,夕晨焰!我们又见了。"说这话的不是那英明神武的萧时虞,又是谁?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夕晨焰囧了一张脸,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他明明记得自己应该是在一家青楼洗澡啊?可怎么会……?他不由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他所在的地方,还是那个悦萧雅舍。还好,还好!夕晨焰暗舒了一口气,他可没再穿越到其他地方去。 不过夕晨焰的疑问一会又来了,他先是疑惑的看了眼萧时虞,随即念头连闪,又露出了一股子恶趣味的邪笑道:"萧小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你是来……"嫖妓?夕晨焰倒是聪明的没往下说。可他接着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萧时虞,略有所思的道:"不是吧?看你这模样,也不需要吧?"说完夕晨焰抱着被子哈哈笑了起来。 萧时虞摇了摇头,叹笑道:"夕晨,我发现你还真不是普通的淘气。"这语气中倒是没有丝毫的不悦,反倒是充满着一股子宠溺的味道。 夕晨焰扬了扬眉,邪笑道:"难道我说错了?要不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时虞失笑道:"夕晨,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怎么的?这'琴箫合鸣'本就是我萧家的产业。我在这里也不奇怪吧?" 夕晨焰闻言彻底怔住,有些期期艾艾的道:"不是吧?萧……萧……萧……你家还开青楼?"由于太过震惊,夕晨焰一时还忘了萧时虞的名字,所以萧了半天也萧不出结果。 "是萧时虞!"有些无奈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萧时虞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生气,他这些天倒是常常想起这个夕晨焰,可没想到这人却连名字都忘记了。萧时虞想也没想的上前,一把托起夕晨焰的下颚,紧盯着他的眼睛,深深说道:"我的名字是萧时虞,你记紧了!不准再忘掉。" 夕晨焰看着忽然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急忙点头,道:"知道知道!萧时虞嘛!"夕晨焰重复了一边,可转了转眼珠,看着萧时虞的俊脸,忽然又联想到了另外一个称呼"虞美人"。当即夕晨焰又一次邪笑起来。 萧时虞正放开夕晨焰,见他这表情,不由皱了皱眉,有些想不明白,道:"你笑什么?" 夕晨焰哪里敢说出虞美人三个字?立刻换了一本正经的模样,道:"没什么!虞……不,萧时虞,这里是你开的,可你怎么会在我房里?我记得我叫的是……"小姐……夕晨焰再次自动省略了两个字,不过紧接着又邪魅的打量着萧时虞,脑中一连串污七八糟的联想,这萧时虞长那么帅,要是出来卖,那肯定是极品牛郎啊? 萧时虞此刻倒真是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夕晨焰,他哪能猜不到这个鬼精的夕晨焰在想点什么?说实话,萧时虞对于夕晨焰会忽然出现在"琴箫合鸣",是非常吃惊的。若非亲眼所见,他还真是不相信。楚焚天竟会让夕晨焰这样一个术力高明的阴阳师落单了逛青楼?真是很难想象。 不过萧时虞又想到,这会否是楚焚天故意安排夕晨焰来探底的呢?但转念想想又不太可能。除非楚焚天神通广大到明知自己今晚会在琴箫合鸣,否则他派夕晨焰来又有何用?还是难道说夕晨焰真的是来逛青楼的?看来是要探个清楚。 想到这里,萧时虞也不顾得夕晨焰的满脑子的诡异思想和问题,就好像东道主似的问道"夕晨,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翻了谁的牌?" 这问题是问到了夕晨焰的痛处,他尴尬笑笑,道:"我没翻什么牌。我就是……额……就是来看看!"他怎么好说他整个就是离家出走,无家可归,只想找个地方睡觉呢? 萧时虞疑惑的看着夕晨焰,道:"来看看?夕晨?" 夕晨焰嘿嘿笑了几声道:"那啥,说来惭愧,我这辈子还没进过这里的青楼,所以今天特此来一观。" 萧时虞哪里会信夕晨焰的鬼话,不过却适时的装出恍然神情,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夕晨你有那么好的兴致!那不如我替你安排一个绝色,就算我做东道好了。也免得将来楚兄说我小气。"说着萧时虞侧头看着夕晨焰,像是在等回答。 夕晨焰闻言,笑容顿时僵在了那里,有些结结巴巴说道:"这……这……这……不太好吧?"老天,要是让天天知道他来青楼,还翻了牌,天天不知是否会气吐血?他倒是没想到,进青楼避难,还是他自己的主意。 萧时虞看着夕晨焰的表情,忽然感觉有趣至极。一下倒是忘了他说这些的初衷,偏偏是想看夕晨焰更多的表情。他也不犹豫,当下拍了拍手,一直候在外面的和珅立刻滚了进来,萧时虞直接说道:"去把沁紫叫来!" 和珅楞了一下,小心翼翼道:"爷,沁紫正陪着恭亲王……" 萧时虞眉头一皱,淡淡道:"废话这么多?" 没想到萧时虞的这一句看似不温不火的话却让和珅吓的全身发颤,一下竟跪倒在地,连着重重抽了自己几巴掌,嘴角顷刻间泛出了血丝,只听和珅口齿不清的说道:"是!爷!小的多嘴了!爷恕罪!小的这就去……"说着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门。 萧时虞见状眉头反倒是皱的更紧了。他转过眼看向夕晨焰,道:"真是扫兴!下人没管教好。让你见笑了!" 夕晨焰此刻倒是整个呆了,他没想到的是萧时虞的一句话,竟会让那个伶俐的和珅怕到这种程度。是不是太过了?萧时虞没那么恐怖吧? 萧时虞见夕晨焰沉默,还以为刚才的那一幕让夕晨焰看的不舒服了。于是,轻咳一声道:"夕晨,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夕晨焰闻言倒是很配合的肚子响了声咕噜,还真有些饿了。他不禁尴尬的朝着萧时虞笑了笑,道:"好像还真有点饿了!" 萧时虞失笑,站起身道:"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安排。你也好趁着美人没到,换身衣服。你总不想这样见美人吧?"萧时虞指了指包裹着薄被却又无意识间露出诱人锁骨的夕晨焰。 夕晨焰低头看了眼,急忙又紧紧了薄被,朝着萧时虞撇了撇嘴,一语双关道:"我无所谓,反正是美人在看!你随便找点吃的就行,我不挑!" 萧时虞挑了挑眉,好笑道:"你倒是好养活!"说着,就晃了出去,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夕晨焰一见屋里没人,就彻底一下趴到了被子上,呻吟一声,自言自语道:"天啊!不会真要嫖妓吧?我可还是清清白白的啊!"夕晨焰郁闷至极,想他在以前倒是有过几个女人,但那都是谈了情说了爱的。 夕晨焰自问没有荒唐到跑去嫖妓,当然,逢场作戏是免不了的。可到了这里,连下山机会都没有的他,又哪里碰过女人?再加上最近又发觉爱上了天天,他就更不可能想到去嫖妓了。夕晨焰不禁感叹一声,还真不是所有男人都靠下半身过活的啊! 不过让夕晨焰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句自言自语全数都落在了门外悄然站着的萧时虞耳里。此刻他眼中不知为何闪出了一抹兴味的精光。萧时虞其实也有些惊讶自己的反应,夕晨焰的那句话,竟会让他产生一股立刻拥他入怀,好生怜爱的欲望。这倒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萧时虞飘然离开,去吩咐准备一些膳食,夕晨焰似乎比刚见他的那会消瘦了好多。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么?就在萧时虞边走边想的时候,他身型忽然一顿,远处的黑暗里瞬时冒出一个蒙头蒙脸的黑衣人影。萧时虞淡淡道:"什么事?" "回爷!三皇子府上传出消息。"黑衣人恭谨的答道。 "说!"萧时虞依旧是不紧不慢。 "两日前阴阳师夕晨焰似是疯癫闯入王府,病重。但今晚,夕晨焰忽然失踪,三皇子和楚府已经出动大量人手四处探寻!"黑衣人答道。 萧时虞闻言心里一惊,竟有这种事?夕晨焰竟不是从楚焚天那里出来,反倒是从王府出来,而且看似竟是私自出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萧时虞皱眉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何此刻才报?" 黑衣人闻言一颤当即跪地,道:"请爷责罚!" 萧时虞冷哼一声,道:"现在罚你有何用?立刻探听清楚夕晨焰离开王府的原因!不然……!还不快去?" 黑衣人全身剧震,呼吸急促,朝着萧时虞叩首之后,就立刻再次消失在黑暗里。 萧时虞冷漠的站了一会,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半晌后,才再次举步离开。 第三十五章 入虎口 夕晨焰一身白衣,表情很囧的坐在房中的大圆桌旁,眼前则摆着一桌菜。萧时虞含笑的坐在夕晨焰左手处,见夕晨焰右手上打着绷带,就不停的替夕晨焰夹菜。至于让夕晨焰露出如此表情的,却不是因为菜不好,而是因为萧时虞口中的美人沁紫——他……他……他竟然是个男人,也就是所谓的小倌。 说实话,沁紫还真的是堪称绝色。此刻的他正一身纱衣,坐在琴台边抚琴。那纱衣穿的若隐若现,随着琴声竟似在飞舞。精致至极的脸庞,千娇百媚的神情,纤细柔软的腰肢,若非是胸前平坦,夕晨焰还真当了他是女人。 夕晨焰用很诡异的眼光不时瞟着端坐一旁的萧时虞,该不会他也爱那一口吧?想着夕晨焰忽然有点犯楞,刚才他可是脱的光光……夕晨焰不禁吞了口口水。 萧时虞此刻倒是挺像对待兄弟似的拍了拍夕晨焰的肩,道:"怎么样?我可没骗你吧?绝色哦!" 夕晨焰尴尬的笑笑,也不答话,只是拼命的朝嘴里塞东西吃。此刻他除了吃实在想不出还能干什么了。 萧时虞看着夕晨焰的脸色,忍着笑,一脸经验之谈的道:"你是没试过。沁紫可是琴箫合鸣的一绝,真不比女人差啊!" 夕晨焰听了差点一口菜喷了出来,好不容易咽了下去,整个一阵猛咳。 萧时虞见状倒是有些心疼了,刚才得到消息,说夕晨焰病重的。这样咳法,可别真伤到了。他顺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轻拍夕晨焰的背,道:"慢点吃!小心点。" 夕晨焰被萧时虞一拍浑身一僵,反倒真是不咳了。他急急接过那杯水,喝了两口,道:"额,谢谢!" 萧时虞看了两眼莫名紧张的夕晨焰,忽然失笑,凑到了夕晨焰耳旁说道:"放心,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说完还好意拍了拍夕晨焰的手。 夕晨焰瞬间囧到了极点。 萧时虞大笑,拍了拍手,朝着沁紫道:"沁紫,过来!" 夕晨焰不知为什么发现那个沁紫在听到萧时虞的声音后,明显的颤了一下,琴音也随之冒了个破音。所幸是嘎然而止,倒还不见出丑。夕晨焰不禁联想起和珅的表现,心里有些暗自怪异,为什么这些人似乎都挺害怕萧时虞的。这小萧看上去还挺温文尔雅的,难道是他看错了? 夕晨焰下意识的开始留意沁紫的表现,果然不出他所料,沁紫来到萧时虞身边时,明显有点的脸色发白。虽然那抹不自然也就是瞬间,却被夕晨焰眼尖的看了出来。 沁紫亭亭玉立在萧时虞身边,声音也出奇的悦耳,道:"请爷吩咐!" 萧时虞看了眼沁紫,淡淡道:"今天的客人是这位言大人!该怎么做不用我说吧?"萧时虞自然而然的用了夕晨焰的化名。不论夕晨焰是否真是偷跑出来,就算是演戏,那他也甘愿奉陪。他还真想看看夕晨焰到底要干什么。 沁紫柔顺的应了声"是"后,转往夕晨焰,倒上了两杯酒,青瓷的酒盏衬着纤细雪白的手伸在了夕晨焰面前,柔柔的声音道:"言大人,初次见面。沁紫敬您一杯。" 夕晨焰原本听了萧时虞叫他"言大人"的时候楞了一下,但随即缓过神来,这样也好,免得泄露了出去,给他自己图生麻烦。不过夕晨焰怔怔的看着沁紫递上酒杯的那双晶莹如玉的手,心里暗跳,想着这还真是绝色了。 想归想,但夕晨焰却丝毫没有承美人恩的意思,他没有接那杯酒,只是抬头看了看沁紫,略带歉意道:"沁紫,认识你很高兴。不过这酒我就不喝了。"夕晨焰自知最近身体的状况,实在不易喝酒,他可不想自找罪受。 沁紫闻言呆了一下,随即竟有些脸色微变的用余光看了眼萧时虞,口中轻道:"言大人,莫非是看不起沁紫么?"那声音听着倒是让人揪心。 夕晨焰急忙摇头,道:"不,绝对不是。我……我只是不喝酒而已!你别误会!这样吧,我以茶代酒?如何?"说着端起了一旁的茶盏。 沁紫满眼幽怨的看着夕晨焰,轻声道:"言大人!莫非沁紫还……" 就在沁紫还想劝酒的时候,萧时虞忽然出声打断道:"言大人不胜酒力,沁紫不必相迫。" 这话一出口,别说是沁紫呆了一下,萧时虞自己也有些怔住了。他先前虽然是出言暗示了沁紫要陪夕晨焰喝几杯,为的是能从夕晨焰嘴里套出点事来。但是真见夕晨焰拒绝喝酒,又想起他身体似乎不是很好,又怎么能喝酒?所以这才又出言阻止。 这可真是大出人意外,沁紫实在是很清楚萧时虞先前的目的,所以他才会因为夕晨焰拒绝喝酒而心急,不过此刻听了这话,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萧时虞,就好像这种事绝非是萧时虞会做的。 萧时虞干咳了一声,道:"就让言大人以茶代酒吧。" 沁紫应了声"是",对着夕晨焰微笑道:"言大人,沁紫敬您!"说着无比优雅的衣袖一遮,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夕晨焰也站了起来,端着茶盅道:"多谢!"说着也是喝干了茶。 沁紫不愧是琴箫合鸣的头牌,片刻间全然恢复了平时的风流惹人状态,此刻又是奉着萧时虞的令,自然是使尽浑身解数,娇柔又不失风情的对着夕晨焰,时而绵绵细语,时而轻颦巧笑,委实诱人之极。 萧时虞在旁浅饮小酌,看着显然有点坐立不安的夕晨焰以及围绕在他身边的沁紫,心里不知怎么的竟感觉有些郁闷。那沁紫为何忽然看上去如此扎眼?平日里怎么教的?萧时虞眼见着不自觉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沁紫一边照拂着夕晨焰,一边又暗自留心着萧时虞,见他竟是少见的沉了脸,心里更是紧张。千万可不能让萧时虞生气,可自己已经尽力,为何主子居然还是这种脸色?莫非是嫌他做的不够么?沁紫越急,表现的却越是娇娆若水,恨不得整个都缠上了夕晨焰去。 夕晨焰对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逢场作戏他不是不会,可是对象是男人,那还真是让他作难了。虽然他是喜欢天天,而且也不在乎别人的性取向,可这不代表他也是来自断背山啊。况且他本就是不太舒服,人疲累的要死。现在居然还要强撑着应付,更觉得是周身不适。 终于忍不住的夕晨焰对着萧时虞道:"萧萧,额,谢谢你的招待!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我也该走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旁传来"啪"的一声酒盏碎裂的声音。夕晨焰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却看见沁紫脸色惨白的看着他,那酒盏正是他先前握在手里的。夕晨焰怔了一下,不禁道:"沁紫,你怎么了?" 沁紫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跪了下来,说道:"言大人,您是嫌沁紫服侍的不好么?" 夕晨焰见状苦笑道:"沁紫,你起来啦!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有些累,想早点回去。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快起来吧。" 这时一旁的萧时虞终于开口,淡淡道:"沁紫,下去!别在这碍眼!" 沁紫听了这话,几乎全身瘫软在地,惊恐的看着萧时虞,竟一下没了反应。 夕晨焰一皱眉头,道:"萧萧,你这说的什么话呢?我真是累了,不怪沁紫。"说着他站起身,来到沁紫身边,俯身扶起他,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别理你老板!" 沁紫神情复杂的看着夕晨焰,又偷瞄了一眼萧时虞,见他点头,这才行了个礼后退下。 夕晨焰看着沁紫略有些颤抖的身影,转头又向了一脸淡然的萧时虞,皱眉道:"我说,你的人貌似都挺怕你?怎么回事?有必要搞的那么严肃么?" 萧时虞看着夕晨焰浅笑道:"要统领这么大的家业,若没有些手段,自然会生很多是非。让人怕也是应该的。难道楚大人不是这样么?" 夕晨焰再次一屁股坐下,皱皱鼻子,朝萧时虞道:"歪理!天天才没有这样!看来当你手下人挺凄惨!你可不是个好老板。" 萧时虞有趣的大笑,道:"什么叫好老板?"说着眼神转成淡然,道:"有时候让人怕总比让人害要好。" 夕晨焰怔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同样也叹了一声,道:"唉,算你说的也有理吧!" 两人之间静了一会,萧时虞才打破沉寂道:"夕晨,你要不要去我那?" 夕晨焰愣住了,看着萧时虞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时虞看着夕晨焰的表情失笑道:"你还真是没有自觉。现在满大街都是找你的人,甚至还有找到琴箫合鸣的。我先前已经替你挡了。你在王府犯了什么事?"萧时虞自然不会透露他在王府有线人的事。 夕晨焰整个脸垮了下来,原来萧时虞都知道了?这下脸可丢大了。 萧时虞淡笑道:"不若你去我那住几天,等事情过了,再回去也不迟。三皇子和楚大人对你可是非常看重的。不过我还真是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夕晨焰尴尬的笑了笑,他哪能让萧时虞知道真相?萧时虞和天天按理说应该是对头。萧时虞时下对他这么亲切,夕晨焰可不认为仅仅是因为他的关系。不过萧时虞这个人也确实让夕晨焰很难产生厌恶的感觉。 可不论如何,夕晨焰自知心里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和萧时虞也就是第二次碰面。而且从老萧的仆从的表现来看,萧时虞远没有表面那么温文。天知道他内里是什么样的?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萧时虞目前对他还是非常友善的。 夕晨焰推辞道:"不用啦!谢谢你!我还是另找地方的好!" 萧时虞当然明白夕晨焰没那么容易答应,于是道:"那你准备去哪里?你可别太小看楚大人和三皇子。若是他们要找的人,我敢说,不出三个时辰,你必然被他们发现。" 夕晨焰彻底怔住。 萧时虞乘热打铁道:"我敢说,你除了去萧府,其他不论什么地方,又或者什么人都没这个胆子收留你。呵呵!你说呢?夕晨?" 夕晨焰天人交战了好几个回合,终于叹了口气,道:"好吧!就上你那里借住几天!"夕晨焰完全明白萧时虞说的是实话。相比被天天发现踪迹,那他宁可去萧时虞那里躲几天。想来就算是萧时虞没按什么好心,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自己做什么。夕晨焰自认他的阴阳术可不是平白修的。 萧时虞见夕晨焰答应,也不知为什么心情大好,一口喝干了杯中酒,道:"即然这样,我看你也累了,我们这就回萧府吧。" 夕晨焰点点头。当即两人站起,萧时虞先一步走到门外,吩咐仍旧候着的和珅,道:"去准备马车!" 和珅领命而去。而才走出门的夕晨焰,却发现门外一旁竟依旧跪着沁紫。他惊讶的走过去,道:"沁紫,你这是干什么?" 萧时虞从旁走了过来,一拉夕晨焰,道:"别去管他,这是琴箫合鸣的规矩。" 夕晨焰皱眉道:"萧萧,这算什么啊?沁紫做错什么了?" 萧时虞此刻却露出暧昧的笑容看着夕晨焰,道:"没有留住客人,是要受罚的。沁紫没留住你,自然也要按规矩办。他已经不错了。身为头牌,也就是跪上一夜而已。莫非你要留下?" 夕晨焰囧着脸看着萧时虞,这都什么古怪的规矩啊?他皱眉道:"你这不是折腾人么?"说完,他转向沁紫,一把拉起沁紫,道:"沁紫,起来!别理你家老板!什么古怪的规矩!" 沁紫急声道:"言大人!不可!爷,沁紫知罪,请爷责罚!"沁紫哪里敢站起来,死命的又跪下。他太清楚萧时虞在对破了规矩的人是多么狠了,缺胳膊断腿是幸运,最凄惨的就是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夕晨焰皱眉看着萧时虞,道:"喂,萧萧!你还不说点什么?我可不准你罚沁紫!" 沁紫在一旁听着夕晨焰的话,整个人惊呆,怎么可能有人用命令的语气朝着萧时虞说话?而更让沁紫感觉奇怪的却是萧时虞的反应,他竟没有生气?要知道,就算是二皇子也从不敢这样对着萧时虞说话的啊。更何况,这位言大人显然是要萧时虞破了规矩。 萧时虞有些怔然的看着夕晨焰,好半晌后,忽然失笑道:"不错,不错,不愧是你!哈哈!好!今天就为了你破次规矩!"说着,他转向沁紫,淡然道:"沁紫,还不快谢过言大人?" 沁紫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萧时虞居然不罚他了?他颤声对着夕晨焰道:"谢……谢过言大人怜惜!"说着,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又朝着两人一礼后,迅速的退开了。 萧时虞看着沁紫离开,才淡然对着夕晨焰说道:"夕晨,你是第一个让我坏了规矩的人!" 夕晨焰一怔,忽然感觉到他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为什么他感觉萧时虞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呢?而且这种不明确的气氛又是什么?他不由尴尬的笑笑,有些不知所云的说道:"啊……哈哈……我……我挺荣幸的……哦?哈哈哈!" 萧时虞再度失笑,忽然上前一拉夕晨焰,在他耳旁道:"好了!你记住你是第一个就行!"说着放开了夕晨焰,看了看远处,道:"马车来了!走!"说完,拉着犹自被他的话怔住的夕晨焰走向了马车。 夕晨焰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回去萧府,难不成真是入了虎口了? 第三十六章 极道奸情 夕晨焰算是在萧府里住下了。因为连着这半个月,他让纯一郎飞到街上去打探情况,结果却发现到处都是在寻找夕晨焰的人。不论是王府的,还是天天派的人。丝毫没见他们有一丝松懈。 因此,夕晨焰只能在萧府磨时间。所幸的是萧府生涯倒没有像夕晨焰之前担心的,反倒是除了每天都会遇上来打招呼的萧时虞外,其他时间,他过的相当悠闲。萧时虞也没有想象中常来打扰的样子,倒是觉得这萧萧忙的很,每次碰面都是来去匆匆。 这种情况夕晨焰求之不得,术力也在这种除了吃就是睡的生活中,逐渐得到恢复。但是一直让夕晨焰心里不太舒服的却是老八的状态。 老八一直都是病恹恹的模样,除了跟布什斗斗嘴还显得有点精神外,平时都窝在布什的脑袋上当瞌睡虫。夕晨焰很清楚,老八要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可能会耗费很久很久的时间。而且最主要的是,老八的另一翼翅膀是再也不可能长出来的。 对老八的歉疚,始终让夕晨焰就像哽了根鱼刺似的难受。因此,趁着最近时间的空闲,夕晨焰除了修习术力之外,就在死命研究到底如何能让老八恢复完全体,甚至是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夕晨焰明显感觉到体力不如以前。心脉处总是不时的传来痛楚,气闷的感觉日趋明显,就算是吃了口香糖也没用。对此,夕晨焰有些疑惑,但始终认为可能就是因为最近太过波折引起的心脉不适。估计再养一段时日自然也就好了。 萧时虞对他夕晨焰也确实不错。不仅安排他住在萧时虞住的萧府主宅逸风楼中,待之如同贵宾。而且他得知夕晨焰之前病重,所以就和楚焚天一样,每日都是各类补品不断。吃的夕晨焰是叫苦连天,可又不好意思白费萧时虞的那份关心。 不过萧时虞的这种做法,倒还真是让萧府的下人们有点看不懂。他们还从没见过萧时虞居然会这么关心一个人,甚至还和颜悦色相待。萧时虞的这种态度,导致伺候夕晨焰的下人们都是极为小心翼翼,就怕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这样一位大人物,让萧时虞知道了,那这条命可就交代了。 但是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夕晨焰平静的日子,也就在那天彻底宣告结束。 那天下午,夕晨焰正窝在房里专心剪纸,他正不断的在实验怎么让老八再多长个翅膀出来。地上已经零零碎碎的掉了不少废纸。 就在这时,房外忽然一阵的喧闹,还不待夕晨焰反应,他的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夕晨焰吓了一跳,剪刀一滑,顿时手掌被划开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直冒。夕晨焰疼的咝咝抽着凉气,急忙扯了衣袖按住。随即眉毛一挑,看向来人,脱口就准备开骂,哪知话还没出口,他就呆了。 那个贸然冲进房的满脸愤怨,怒气冲冲的不速之客,不是别人,竟是二皇子凤琴? 夕晨焰惊讶的看着凤琴,道:"你……你是二皇子?" "大胆!见了本王竟敢不跪?"凤琴当即就是一声怒喝。 夕晨焰闻言甩也不甩的就斜着眼看那二皇子,口中邪味俨然,道:"啧啧,这不是二皇子么?火气挺大啊?不好意思,今儿天气不好,少爷我关节炎,就不那啥了!"这时的窗外阳光明媚的。 凤琴气极,俊脸一阵泛红,死死盯着夕晨焰道:"你竟敢对本王无礼?" 夕晨焰毫不在意的邪笑道:"是你先莫名其妙闯少爷我的地盘吧?还说少爷我无礼?亏你还是个皇子,怎么这点礼数都不明白?白吃饭长那么大了啊?靠!进屋先敲门,你懂不懂?"夕晨焰边说边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被剪刀划开的手,居然那血还在流,愣是染红了衣服。 夕晨焰皱眉,又一声国骂,指桑骂槐的道:"真他妈晦气!同一个娘生的怎么就差那么多?右手才好,这回换左手了。别是划了动脉吧?"说着高高把左手举了起来。 凤琴一旁听着气的差点一口血没吐出来,看着夕晨焰的眼神足足能把他活撕了。 夕晨焰倒是不在意,他从现代活到古代,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经过?还在乎这么一个毛头小皇子?不过此刻他倒是有些替萧时虞不值得。看这老萧平日里聪明的紧,怎么就会去支持了这么个连脾气都没法控制的二皇子呢?哪天得跟老萧打个商量,去支持玄玄吧。 这时,伺候夕晨焰的侍从以及二皇子的侍从都冲进了房里。伺候夕晨焰的是萧时虞特别指派的一个相当伶俐的姑娘叫翠花。在逸风楼里已经当了数年的差,可谓是个老人。平日也特招萧时虞的喜欢,很懂得什么该说什么该做。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翠花也是第一次遇到,谁能想到竟还有人敢在逸风楼里闹出这么大动静?而且闹事的人居然还是二皇子。当差多年的翠花,自然是知道这二皇子和自己的主子关系不一般,经常留宿逸风楼。这萧府某种意义上还成了二皇子另外一个府邸? 二皇子性子阴沉,平日也不太声响,但为人却很是狠辣。府里的侍从们受过他苦的人也很多。但谁让他是二皇子,地位超然,连萧时虞都不太说什么,其他人又哪里敢多言? 可近几日,翠花也看得出她被指名伺候的这位言大人,恐怕也不是普通人。光看萧时虞对他的态度,那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估计就连萧时虞的老爹,他也没见这么用心的对待过。所以说看惯风水的翠花,自然更是小心翼翼的服侍着夕晨焰,有求必应。 不过这位言大人倒是好脾气的主,平时嘻嘻哈哈,也没啥特别要求。不像以前翠花被指了服侍二皇子时,那么心惊胆颤,生怕做错点什么。因此,对于言大人,翠花倒还是真心的在伺候着。 深知二皇子脾气的翠花紧张的来到夕晨焰身边,悄声道:"言大人!您还是先行个礼吧!二皇子殿下脾气可不好!可别闹僵了,出事!" 夕晨焰邪邪看了眼凤琴,怪声怪气的朝着翠花道:"他脾气不好?关少爷我什么事?少爷脾气还不好呢!"这世道,只有他夕晨焰欺负人,还有谁能欺负到他头上?夕晨焰不信了! 翠花一头冷汗的看着同样脾气上来的夕晨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第一次见到言大人这样的神色,那一瞬间流露的邪异气息,让翠花深深感觉到,恐怕会出事的该是二皇子了。这位言大人,估计可不是软柿子,是铁板啊! 二皇子的侍从们此刻也是在旁小声劝着,隐约听来,有点像是忌讳萧时虞。凤琴的脸色连连再变。夕晨焰心里倒是泛起了好奇,这怎么说,凤琴都是二皇子,有必要那么怕萧时虞么?还是说他们两有奸情? 夕晨焰眼珠子转了几个圈,兴起了一个鬼主意。当即,他邪笑道:"二皇子,你在我这里闹,可没用。有本事就去找萧萧闹。少爷我可没空陪你玩小孩子吵嘴游戏。" 这话一出口翠花就差点昏倒,这言大人不是存心在找二皇子的茬么?看来今天这里是消停不了。还是快点去通知爷,免得真出大事。她可担待不起。想到这里,翠花见没人注意她,立刻就闪身出了门。 夕晨焰老神在在的看着那个因为他的话而气的有些语无伦次的二皇子,翠花的离开他当然清楚,他不就是在等着萧时虞来么?这样顺便还能弄清楚萧萧和这二皇子究竟什么样关系,将来有机会告诉天天,让他防着点。这夕晨焰看来到哪里都忘不了他的天天了,还真是悲哀啊! 凤琴出生到现在哪里又受过这样的气?他好歹是二皇子,地位尊崇,就连他最在意的萧时虞都不曾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过话。这个夕晨焰,从看到他第一眼开始,凤琴就看他不顺眼了。凭什么?凭什么就这样一个说长相没长相,说地位没地位的人,了不起也就是个阴阳师,却让萧时虞如此另眼相待呢? 凤琴咬牙,在还没见过夕晨焰的时候,那次他们的火药在城西人为走水时,萧时虞就对这个夕晨焰念念不忘。后来夕晨焰在宫里救了老皇帝,凤琴心里明知那是萧时虞为了夕晨焰而特别安排的。有必要么?就为了这么一个人? 令凤琴更生气的是,平时只有他能有这个特权住在逸风楼的,现在却变成了夕晨焰的。他这些天来萧府,都让人安排了去其他地方。凤琴本来还不以为然,以为是萧时虞又是临时起意。可今天打听下来,竟然是萧时虞让一个谁都不认识的言姓人物住了逸风楼?他是谁?从没听说过! 所以凤琴才会想来一探究竟,岂知竟看到了夕晨焰。凤琴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萧时虞瞒着他不说也就罢了,可这个夕晨焰还真当了逸风楼是他家了?再加上他那种藐视的态度,更让凤琴觉得,今天如果不杀了夕晨焰,他就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凤琴气极的推开一旁阻着他的下人们,口中喝道:"你们反了?谁才是你们主子?给我滚一边去!"说着他又死死盯上了夕晨焰,一步步走近。 夕晨焰暗中戒备,口中却依旧邪笑道:"哎呦!好大的主子气派!" 凤琴近前,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怒火,冷笑道:"夕晨焰!你不去伺候三皇弟,在这里干什么?" 夕晨焰挑了挑眉,邪异的看了凤琴一眼道:"你问的还真是白痴问题。这里是哪?逸风楼!要不是萧萧死活要我过来住几天。我可没好意思拒绝。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找萧萧去,爷这里没空搭理你!" "夕晨焰!你这个混蛋!我杀了你!"哪里受过这等闲气的凤琴忽然之间气极的从长袖中抽出一柄匕首,猛的就向夕晨焰刺去。 夕晨焰一惊,倒还真的没想到凤琴竟真会这么极端的不顾身份忽然下杀手,所幸他还有所防备,否则岂非被刺个正着?夕晨焰口中怪叫怪叫的顺势向后倒去,脚下一勾椅腿整个踢向了凤琴。 就在夕晨焰想要反手撑地站起来的时候,他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那正是八哥纯一郎在外面看到萧时虞正用惊人的速度赶来的画面。电光火石之间,夕晨焰诡异的朝着凤琴一笑,也不做任何防御措施,整个人就向地上摔去。 凤琴眼见着夕晨焰那笑容心里就一惊,不好的预感传来。果然,萧时虞一声怒喝由身后传来"住手!"。转瞬间,凤琴就感觉眼前一花,手里一轻,匕首已经落入了萧时虞的手中。而此刻夕晨焰也整个被抱在了萧时虞的怀里。 凤琴一楞神之间,膝盖处又传来了一阵剧痛,正是被夕晨焰踢出的椅子撞到,凤琴不禁一声痛哼。整个人连连后退了几步,被身后冒出的侍从们一把扶着。 萧时虞此刻根本就没有看凤琴,匕首被他随手甩开,"啪"的一声死死定到了墙上,他急声问着被他抱在怀里的夕晨焰:"夕晨?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夕晨焰闷闷的发出了一声呻吟,道:"萧萧!我好痛哦!" 萧时虞心里一紧,忙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看夕晨焰,急道:"怎么了?哪里痛?" 夕晨焰乘机偷瞄着一旁凤琴惨白的脸色,心里暗自得意,果然,这两个人有一腿。唉,我怎么就这么天才呢? 心里想的自然是不能露在脸上,夕晨焰装着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萧时虞,把他那只还有点淌血的左手举起来,道:"萧萧,你看,还在流血哦!这个二皇子真是没礼貌,竟然忽然闯进来吓人家!他还想杀我!萧萧,我看我还是不要再住这里了。我还是走了的好。" 夕晨焰眼见着,他每喊一声"萧萧"二皇子的脸色就白一分,到如今竟已经开始发青了。夕晨焰在心里笑的几乎打跌。谁让你凤琴没事吃什么飞醋,还要爷给你下跪?做梦吧你!让你知道得罪爷的下场。哼哼! 当然,以夕晨焰作弄人的水准看,除了自小受了锻炼的天天,算是锻炼到习以为常以外,还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夕晨焰。 这时,萧时虞整个怒火起,沉着脸看向凤琴,道:"你在胡闹什么?" 夕晨焰在一旁很崇拜的看着萧时虞。哎~这情景怎么有点像以前混无间道的时候,某个黑社会老大朝着半途跑来捉奸的老婆,为了护着小三,很有气势来的一个经典桥段啊?夕晨焰邪恶的眼珠一通乱转,心想,可不是,他现在岂非就是那个破坏人家家庭幸福,又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小三? 想到这里,夕晨焰险险压不住爆笑,只得一个转身死死抱住了萧时虞的脖子,把脸整个埋在了萧时虞的肩膀处,双肩不停的颤抖,呜呜出声,还不时冒出几句极其凄凉的哽咽"天天不留我,玄玄不留我,萧萧也不留我,我还是走吧。免得受人白眼。" 天知道夕晨焰此刻早就笑的眼泪鼻涕一把,却偏偏让人感觉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夕晨焰在暗中道萧萧你可不能怪我啊。你虽然对我不错,但是谁让你和天天唱对台呢?我总帮着天天的不是?若能破坏破坏你和二皇子的关系,我可是非常乐意见到的。 有点让人惊奇的是,夕晨焰朝着他的天天不论怎么演戏,最多也就是一个最差男演员奖。可朝着其他人,这一演一个像啊!看着凤琴那气疯了的表情,真是看见一般。 第三十七章 现场直播 萧时虞见夕晨焰这副模样,就觉得火气上涌,狠狠的盯了眼凤琴,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凤琴用无法言述的表情看着萧时虞,几乎是逼出了几个字,道:"你……你竟……赶我走?为……为了他?" 萧时虞见凤琴这般模样,也是一滞,随即不耐烦的道:"你先出去!翠花!带二皇子去栖霞阁!" 翠花应了声是,上前想替凤琴引路,岂知凤琴狠狠甩了翠花一个耳光,怒道:"滚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翠花痛哼一声摔在了地上,可又不敢声响的站了起来,看向萧时虞,不敢说话。 萧时虞皱了皱眉,他也没想到今天竟会生出这么多事来。平时相当听话的凤琴居然会闹成这样,倒是有些出了萧时虞的意料。但此刻更让萧时虞担心的却是这个怀中人。虽然明显的感觉到夕晨焰现在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毕竟夕晨焰和萧时虞好像还没有熟识到像现在这样的状态。但是萧时虞还是没法忽略他不停轻颤的身躯,而且刚才夕晨焰那带血的手,更让他没来由的心疼。最近似乎遇到夕晨焰的事情,萧时虞就会变的有失常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琴此刻全身轻颤的走前几步,咬牙道:"萧时虞!你说清楚,你到底是要他,还是要我?" 这话一出,始终在装可怜的夕晨焰可傻了眼了。靠,不会是玩过火了吧?他慌忙的抬起头,拉着萧时虞的衣襟擦了擦满脸的眼泪鼻涕,一下转头望向凤琴。不过此刻凤琴的脸色倒是真刺了一下夕晨焰。夕晨焰暗中吐舌道,不会吧?那个凤琴现在这模样还真像极了捉奸的老婆。 随即夕晨焰又小心翼翼不着痕迹的瞄了眼萧时虞,却发觉他整个就是面无表情。夕晨焰心里一惊,这个萧时虞在犹豫什么?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于公于私,他此刻都该毫不犹豫的选择凤琴吧?至少……至少怎么都应该说一句"你别胡闹了!"这样的话吧? "你别胡闹了!"就像是映衬着夕晨焰所想的,萧时虞淡然出声。 夕晨焰险险的被自己呛到,一头冷汗。这萧时虞果然不简单,整个一狗血腹黑男。属于吃人不吐骨头型。夕晨焰自知要是再闹下去,恐怕就收不了场了。他现在还不能离开萧府,毕竟外面的搜查还没结束呢。这种好吃好喝的招待,又不花钱,到哪里去找?更何况,他还能顺便帮帮天天,破坏破坏人家的和谐关系。 但是演戏演全场,夕晨焰满脸委屈的从萧时虞的怀里站直了身体,幽幽道:"算了!二皇子也不必说这话。逸风楼我是住不起了。既然二皇子不想去栖霞阁,那就我去吧!"说着轻轻推开萧时虞,来到一旁,对着翠花说:"翠花,你带我到栖霞阁去。少爷我不高兴在这里陪着他们大眼瞪小眼的。" 翠花一怔看向沉默不语的萧时虞,发现萧时虞轻点了一下头,她便当先带着夕晨焰离开了房间。 终于离开是非地的夕晨焰不由舒了口气。暗想着先前的情况,他倒还是真诧异那个二皇子对萧时虞不似作假。难道二皇子和萧时虞联手并非是单纯为了皇位么?夕晨焰略有所思,那萧时虞未免太厉害了吧?居然让二皇子如此……额……痴迷? 栖霞阁走了几步路就到了,和逸风楼的距离不会超过两百米。但是两者之间有不少好大的树林分割,所以夕晨焰还真是第一次知道在逸风楼的另一面就有这么大一个宅院。而且还有一半是被围在了一个小湖中央,像个小岛似的。 翠花带着夕晨焰进了房之后,就很快取出一个药箱,替夕晨焰把犹自有些渗血的手包扎了一下,这才对着夕晨焰道:"言大人,您今天还真是危险,若安了二皇子平日的脾气,不死也伤了。" 翠花其实已经知道眼前这位恐怕就是最近风头很劲才救了皇上的阴阳师夕晨焰,但她聪明的还是称夕晨焰为言大人,毕竟要这样的一个阴阳师隐姓埋名住到萧府,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夕晨焰看来翠花一眼,邪笑道:"那个二皇子想要我的命,还没那么容易。说起来,这二皇子和你们家主子,似乎关系不一般啊?"夕晨焰侧面打听了下。 岂知翠花还真是一流的仆从,闻言当即答道:"主子们的事情,我一个做下人的又能知道什么?言大人,您还是好好休息!我过会给您送晚膳过来。"说着行了一个礼,就悄然退下了。 夕晨焰见状撇撇嘴,嘟哝道:"都这么明显了,还有啥不好说的。"夕晨焰在桌边撑着脑袋坐了半晌,眼睛里不时的蹿出邪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口中默念,纯一郎再次出现,夕晨焰鬼鬼祟祟的朝着纯一郎交头接耳了几句,随即纯一郎就带着绝对鄙视的目光飞离了栖霞阁。惹的夕晨焰好一阵干笑。 待纯一郎飞走后,夕晨焰就想也不想的和衣躺到了床上睡觉。估计会有一个精彩的晚上。夕晨焰的强大好奇心是怎么都不会允许他错过一场盛事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也已经到了掌灯时分,翠花敲开了栖霞阁的门,替夕晨焰掌灯,又送来饭菜。哪知夕晨焰整个睡的正香,只在嘴里嘟哝了几句就打发了翠花。可一等翠花离开,夕晨焰就整个精神抖擞的坐了起来。 想着现在出去恐怕时间还太早,府内人会很多,所以干脆夕晨焰胡乱扒拉了几口饭,又找了张油纸把晚膳里的一只油鸡,一只乳鸽,还有野狸肉打个包,再把他这些天里特别吩咐准备的整整一罐猕猴桃汁放到了一旁。 随即,夕晨焰把剩下的饭菜都丢到了门外的台阶上。关门上锁,吹灭了房里所有的蜡烛。然后交代了式神法拉利和保时捷站到门外把门,遇到有人问,就说他在修阴阳术,不准任何人打扰。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特别让勃朗宁再次假扮夕晨焰在床上盘腿坐着。 做完这些准备后,时间算算也差不多了。夕晨焰就带上他的宵夜油纸包和那壶猕猴桃汁,满脸邪笑的,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一个遁潜,整个从房间里消失了。 当夕晨焰再次出现的时候,却是在逸风楼外的树林里。他一现身,八哥纯一郎就扑扑的飞到他肩上站稳,声音极小的说道:"快点,快点,这边没人,我可一直盯着呢!" 夕晨焰诡异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东西,口中忽的念出了一长串咒文,双手翻飞结印。然后他的身影竟逐渐的消失在了空间里。难道是隐身咒?不,隐身咒只能隐藏本体,而夕晨焰此刻明显把纯一郎还有他带着的小包一起隐了。可见这该是高级的隐身结界。 夕晨焰如此不惜耗费巨大术力搭建隐身结界,这又是为什么?答案很快揭晓。他带着纯一郎,手上抱着一堆食物,悠哉悠哉的像走自家后花园一样走进了逸风楼。在他身旁堪堪经过的侍从守卫们全然一无所觉。 在结界中的夕晨焰得意的很,想必也没人会想到这么使用隐身结界的。阴阳术法中隐身咒需要耗费泰半术力才能起到作用。而隐身结界则一般用在大范围的隐匿中,同时会有几位术士施法。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 不过,这"不可能"对夕晨焰来说就未必了。他研究了阴阳术多年,而且又拥有超越时代的眼界,再加上他本身就拥有变态强的术力,以前是因为要顾着老八,现在老八已经孵化,他就没必要再顾忌什么。 隐身结界早就被他革新化了。虽然会耗费不少的术力,但是比之隐身咒已经少了好多。而且还能留出一个不小的个人行动空间,比隐身咒不知升级了多少倍。这也是夕晨焰从小听墙角锻炼出来的必备技能。 夕晨焰施施然走到了逸风楼的栏台上,在他的一侧房间内,正有两个熟人。不是萧时虞和凤琴又是谁?可能是因为太过自信于逸风楼的守备,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房间四周则是被肃清,没有可遮蔽的东西,任何人不得靠近。因此,两人言语之间,连窗都没关。却正好让夕晨焰这个专业听墙角的,看起了现场直播。 萧时虞和凤琴两人此刻正在用膳。不过气氛显然不是很欢乐。凤琴一杯一杯的往自己嘴里灌酒,萧时虞则默默吃着菜。夕晨焰坐在窗外的扶栏上看的叫是一个心焦,这两人玩闷葫芦呢?真没意思。想着,他打开纸包,撕了个鸡腿放到嘴里。总不能看着别人吃吧? 好一会后,萧时虞终于开口:"你喝够了没?" 凤琴端酒的手一颤,顿住,可随即又是一口喝干,他冷冷笑道:"我喝酒又碍着你了?" 萧时虞闻言啪的一声运劲整个将桌子推移了好几步,瞬间又将凤琴手中的酒壶夺过,顺手就扔在了地上。酒壶碎裂了一地。 凤琴呆呆的看着萧时虞,完全没了反应。 这时,萧时虞一下站起转身就抓着凤琴的衣襟,口中低喝道:"你给我消停点!" 听了这话的凤琴,眼泪就直接下来了。 萧时虞不耐烦的放开凤琴,又坐回椅子上,说道:"看看你,哪里还有皇子的样子!这几天我为你的事烦的要命,你还副模样。" 凤琴闻言一怔,扭头低声的喃喃了两句:"说的好听,我又没想当皇帝。" 萧时虞一挑眉,道:"你说什么?" 凤琴一惊,忙改口道:"又出什么事呢?" 萧时虞冷哼一声后,深吸一口气,道:"事情不太妙。亏你每日身在宫中,居然连这么大的变故都不知道?" 凤琴冷冷道:"不就是大哥被贬了么?这算什么大事?" 在窗外的夕晨焰听了这话倒是一怔,凤琴的大哥,不就是那个凤鸣?他被贬了?嗯嗯,有趣!继续继续! 萧时虞冷冷一笑道:"凤鸣被贬,你知道原因?" 凤琴点头冷哼一声道:"当然,他没事派人去杀楚焚天被抓了现行,老头子本来就在等机会,现在自然不会放过他。为了保老三,老头子看来是什么都能做出来了。" 萧时虞眯起眼再次冷笑道:"你以为事情就那么简单?" 凤琴有些疑惑的看着萧时虞,窗外的夕晨焰也挺疑惑的看着萧时虞,又咬了口鸡肉,吐了口骨头。 萧时虞此刻却有些苦笑的说:"这种情况,我还不得不佩服楚焚天。" 凤琴惊讶问:"为什么?"他很清楚萧时虞一直把楚焚天当成对手,但是"佩服"这种话,却是从来都没说过。 萧时虞道:"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楚焚天遇袭,虽然是凤鸣的人袭击在先,但是我一直注意着凤鸣的举动,所以也派了几个阴阳师过去,看看能不能一举杀了楚焚天。" 这回轮到凤琴失声道:"什么?你也派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萧时虞看了眼凤琴,道:"我做事,用你问么?"说罢,他又叹了口气道:"不过这事我也做的大意了。夕晨焰的术力远超乎我的想象。谁知道他竟能在皇宫施救完老皇帝,还能那么快赶上楚焚天出手救他。" 凤琴闻言一滞,喃喃道:"又是夕晨焰!" 萧时虞点头,道:"不错,就是他。他竟一己之力连着废了我三个高级阴阳师。还让楚焚天抓了活口。"萧时虞语带不甘,又道:"不过我真正佩服的却是楚焚天。阴阳师不比别人,我虽然想要灭口,但楚焚天却丝毫没给到机会。那三个阴阳师肯定会供出我,我本以为这回会非常麻烦,岂知,楚焚天竟把这事一起全栽到了凤鸣身上。" 凤琴惊异道:"什么?这又是为什么?" 萧时虞感叹道:"你想不明白么?楚焚天玩的是人心啊!他可真是高手!凤琴,你想想,他若是连我也一起牵连进去,那么你以为老皇帝还会贬凤鸣么?毕竟我现在是站在你这边,累了我也跑不了你。要他一下惩处两位皇子,你认为老皇帝会这么做么?他若真的做了,不仅会引起朝野的反对,而且也会让他的做法被人归咎成保老三,反倒让老三陷入困境。所以楚焚天把所有的事情都载给凤鸣,也方便让老皇帝做出处置!同时,也是给我一个警告。"说罢,萧时虞愤愤的站起来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随即狠狠的将杯子砸到了地上。 萧时虞转头冷笑着看向凤琴,道:"你知道楚焚天还干了什么?他杀了那三个阴阳师,还把他们的头颅装了个礼箱给我送来。留书说不必麻烦灭口了。楚焚天丝毫没有给凤鸣反击的机会,也成功的让我只能作壁上观,根本没法动弹。好一个楚焚天啊!真是漏算无遗!" 这时别说是凤琴,就算是在窗外的夕晨焰听的也是目瞪口呆。原来竟是这么复杂的?天天居然还有这种手段?然而,让夕晨焰吃惊的又岂止这些? 第三十八章 直播的后果 这时,萧时虞显得情绪有些激动,凤琴走上前,一手攀着萧时虞的手臂,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安慰道:"你别担心了。事情会顺利的。" 萧时虞冷笑一声,推开凤琴,死死看着他道:"会顺利?你以为就像你这样没事乱发一通脾气,拿着皇子的样在外居高临下,就能成事了?少天真了你!" 凤琴脸色惨白的看着萧时虞,一语不发。 萧时虞此刻深深看向窗外,道:"你知不知道?最近的形势有多不妙?楚焚天已经摆明了支持老三,这让我都有些措手不及。本来还以为他会再隐忍一段时间。我也好趁着时局多布置一些。岂知他竟一下使力。"溜-达-整-理 夕晨焰被萧时虞的动作吓了一跳,险些掉下扶栏,但是随即想到他该是看不见自己的,这才又安心的继续听。而逐渐的,他和凤琴一样,被萧时虞口中述说的关于楚焚天的一些事情所整个惊呆。 三位皇子各展神通的在争夺皇位,这是谁都清楚的。现在大皇子被贬,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二皇子凤琴和三皇子凤玄了。他们一个是依仗萧时虞,另一个则是得了楚焚天支持。 而近些天里的改变,已经远远超出了萧时虞的预计。虽说楚焚天只是才摆出支持凤玄的姿态,但是从发生的事情看,楚焚天竟似是早有预谋。这种安排甚至可以追溯到几年前。 萧时虞在述说中提到的"浩海制造"夕晨焰并不陌生,那就是个军火加工厂,目的不言而喻,被贬的大皇子都是靠楚焚天供应军火的。抛开这个不说,四年前成立的方家镖局才是楚焚天最狠辣的一招。他通过镖局四处开设的驿站已经暗中囤积了数量惊人的战备品,粮草,马匹,武器等等。 这些装备需要耗费的巨额开支,却又都由楚氏银号的地下赌场和高利贷生意中被暗暗洗净。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原本只以为楚焚天开设了这种无间生意,为的只是高额利润,岂知其实却是骗了所有人。 另外,在江湖中的风云榜又成了楚焚天招贤觅才的绝佳招牌。经过这几年的经营,楚焚天竟已经控制了数万人的卫队。由于楚焚天此事做的十分低调,风云榜所谓"年度十大风云人物"评选,又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还会有谁去注意这些新晋呢?况且这些人散布于全国各地,因此始终也没有人在意过。 而今,楚焚天在京城买的几块地皮,再次成了楚焚天的杀手锏。足足有五千多人分别被安置在这几处。这个数量堪比皇城禁卫军。而且这些人又都是江湖出身的高手。经过了这些年的系统训练,没哪个不是噬人的老虎。 萧时虞最近几天得到楚焚天几乎在全国各处都亮出了剑,才意识到他又晚了一步,因此实在是被气的不轻。最让萧时虞有些咬牙切齿的,却是这些兵源物资布置,基本都处在凤玄原先势力薄弱的地方。 楚焚天现在开始摆明車马,完全站到了三皇子这边,这让整个朝廷形势都为之一变。若非萧时虞也非庸手,且早有准备,否则就完全是一面倒的情况。不过令萧时虞郁闷的却是,他目前在萧府却是权利有限。毕竟萧府最高的权利人还不是他,是他的父亲萧诺。 萧时虞恐怕是唯一看出楚焚天那诸多布置背后深意的人。虽然他也没想到一直支持大皇子的楚焚天会不顾住在宫中的楚老夫人的想法,而直接转向三皇子,但萧时虞却深知楚焚天的几处布置不简单。他也曾多次提醒过萧诺需要注意楚焚天的动向。 但是萧诺是相对保守的一个上位者,对于萧时虞提出的不少意见和发展方向都持有疑惑态度。再加上萧时虞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妹妹萧洁。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野心和外貌成正比,可论起谋略和心机却完全是负数。但这些年来为了争夺萧府的话语权利,她费尽心力讨好萧诺,终于算是萧府中说的上话的权利人物。 可就是因为这样,导致了萧时虞许多计划都无法付诸实施,令他不得不在暗中进行布置。但如此一来,萧时虞落后楚焚天的差距就显现了出来。萧时虞有时也是郁闷非常。他并不怕这个妹妹会搞出什么结果来,但始终有只苍蝇在飞,终究是让人心烦的。 这几天楚焚天忽然出的这些事情,让萧诺整个傻了眼,想起萧时虞过去对他说的,他终于意识到他的眼界见识恐怕还真不如他的儿子萧时虞。因此,萧诺也很利落的做出一个决定,就是让出萧府府令。萧时虞终于算掌握了整个萧家。可现实却又让萧时虞无奈,这几天他忙的几乎焦头烂额。 楚焚天的辛辣和滴水不漏的手段,他总算是见到了。那种不露声色,乘病取命的行事方式,也让萧时虞狠狠的领略了一把。三皇子凤玄的实力激增之下,原本属于大皇子的不少势力也纷纷投效。 萧时虞近几天在为如何瓜分大皇子的势力这件事上和楚焚天争的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任谁知道,皇位的继承人选决定权不在皇帝,而是这楚萧两家的争斗,到最后谁胜谁负。萧时虞面对楚焚天的种种作为,也是不遗余力的在反击。 唯独让萧时虞无法理解的是,既然楚焚天已经有了这些安排,那又为什么不干脆再隐忍一段时间,待到时机更成熟的时候,他再发力,岂非就完全是一锤定音的效果?又怎么会像现在,诸事不稳,铤而走险呢? 萧时虞喝了一口凤琴递过的茶,忽然又语带愤愤的说道:"这个楚焚天年纪不大,可真是老奸巨猾!平日里冷着一张脸,生人勿近的模样,却骗了所有人不算,连他母亲都骗。真是做的绝了。" 坐在围栏上的夕晨焰已经完全听傻了。这还是他的天天么?如此隐忍,如此深谋,如此城府,这还是天天么?楚焚天的种种表情清晰的在夕晨焰的脑海里闪过,从小时候开始,直到现在的再度重逢。 在夕晨焰的认知里,楚焚天每每会被他气得发疯,而且还出奇的小气总爱针对凤玄,又特别唠叨,爱教训人。刚才萧时虞说了那么多,会不会是另一个叫楚焚天的人?至少天天对着他夕晨焰的时候,还从未有冰着脸过,顶多也就是黑着脸生气而已。 况且,夕晨焰真是没想到楚焚天会那么早就布局支持凤玄。夕晨焰一直以为是他曾经说过一些话,让楚焚天改变了念头。谁知,他竟早有预谋。这也太厉害了吧?他是先知么?夕晨焰囧着一张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时,二皇子凤琴问出了夕晨焰噎在喉咙里差点就出声的话:"那个楚焚天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萧时虞怔了一下,不禁苦笑道:"确实厉害!"说完萧时虞竟一把捏碎了酒杯,恨恨道:"若非我才拿到府令,又有萧洁这个丫头不知好歹的跟我闹,否则我绝对不会让楚焚天一个人专美于前!" 二皇子一惊,忙上前检查萧时虞的手,道:"哎!你小心点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你准备怎么对付楚焚天呢?" 萧时虞冷笑一声道:"希望他楚焚天也别小看了我!"说着萧时虞面上忽然露出笑容,这笑容看的夕晨焰心里一阵发寒,难道是萧时虞找了什么秘密武器来对付天天?那他也要好好的听听! 萧时虞此刻却显得不慌不忙起来,他一把拉过凤琴,不顾他的一声惊呼,就直接吻了下去。直到凤琴气喘吁吁的躺倒在他怀里时,萧时虞才哑声笑道:"我自然有办法!楚焚天可想不到会有这事!" 夕晨焰在外听的心惊,直接忽略了萧时虞刚才痛吻凤琴时给他带来的震撼感觉。他更想知道的是萧时虞准备如何对付楚焚天。他最怕就是萧时虞卖关子又或者不信任凤琴,话说一半就不说了。 不过萧时虞不知是对他的"办法"很自豪,还是真的信任凤琴,旋即就说了起来。凤琴听的是一脸诧异和不可置信。而夕晨焰的表情却越见凝重起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就是今天,萧时虞忽然收到一封神秘来信,虽然没有注明是谁写的,但是一看那用纸和香料,萧时虞就意识到这恐怕是从宫里出来的。萧时虞虽然疑惑会是宫里的谁,但还是应约去了信上的指定地点。 结果约萧时虞的却是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楚焚天的母亲,当今皇上的姐姐。虽然时过境迁,但楚母因为修习的姹女大法功效卓著,所以尤为三十许人,丝毫不见老态。 萧时虞对于楚老夫人的出现,虽然意料之外,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而对于楚老夫人的来意可说已经是非常清楚了。任谁都知道楚老夫人当年下嫁楚家,已经心存不甘。而这么多年来,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楚焚天能够称帝。 老皇帝对他唯一的姐姐也算是容忍。不过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楚家的关系,才不敢动他们直系的唯一继承人楚焚天。而后来,楚焚天的隐忍低调表现也让老皇帝找不到动他的理由。反倒是在庭库国需上日渐依重楚家。 对此,老皇帝其实也颇为无奈。楚家本就是开国世家,地位尊崇。而楚焚天一开始又非常低调,很少参与政事,一门心思的从商。老皇帝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去为难楚焚天吧?毕竟他也算是子侄辈的。楚焚天没有入朝为官,也算是表示了他对于政治权势的放弃。 不论是在朝还是在野楚老夫人的野心可谓人人皆知。但她身份毕竟特殊,而且长久以来的处心积虑,为她也建立起了很深的根基。楚老夫人的唯一希望就是楚焚天。她不止一次的催促过楚焚天入朝。楚焚天则以种种借口推辞。 楚老夫人也清楚楚焚天的想法,因此才和他妥协,那就是拥大皇子凤鸣为王,让其成为傀儡,从而摄政。楚焚天过去几年至少在表面上都顺着楚老夫人的意思在做。所以在不少地方也获得了支持。但楚老夫人完全没想到的是,楚焚天竟然会一下改投她最忌讳的三皇子。 楚老夫人直到此刻才算明白,楚焚天根本就没有入朝摄政之心。她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她之所以约见萧时虞,完全是因为她很清楚楚家对她而言已经完全失控。若她要继续她的摄政美梦,她就必须重新选择。 对于楚老夫人而言,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联合萧时虞。虽然她也很清楚萧时虞绝对不是一个白痴,但是楚老夫人自有她的计较。她自信她的提议是萧时虞无法拒绝的。那就是和亲。只要萧时虞答应让他的妹妹萧洁嫁给楚焚天,那么萧时虞将得到她的全力支持。而且那时候,萧楚两家成为姻亲,关系自然是不一样。 对此萧时虞完全没有犹豫的就同意了。他的想法非常简单,牺牲萧洁换取楚老夫人在朝中势力的支持,是完全值得的。而且在萧府,他也可以少了麻烦。再加上,萧时虞可以肯定,萧洁是绝对不会拒绝这项提议的。因为她的野心,若她成了楚焚天的妻子,那么楚家的权势对她而言是巨大的诱惑。 萧时虞在缓缓的讲着,而窗外的夕晨焰则完全怔住了。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和亲且不论,楚老夫人和萧时虞联手这件事,对天天而言就已经非常棘手了。他绝对不能放任这种事发生。他要尽快的通知天天。想到这里,夕晨焰当即就想离开。可随即他又在萧时虞和凤琴两人的对话中听到了他的名字。夕晨焰再次回神,开始仔细倾听。 萧时虞冷笑的对着凤琴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犯了什么错?居然会去惹夕晨焰?" 凤琴显然还处在呆怔的状态,有些回不过神来,萧时虞见状略带惩罚性的再次吻了凤琴,直到凤琴咿唔出声,他才放开。凤琴俊美的脸上全是被激起情 欲的潮红,他不甘的扭过身,想要站起来,却被萧时虞牢牢的禁锢在怀中。 萧时虞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撩起了凤琴的衣衫下摆,直接就摸上了身。凤琴忍不住呻吟一声,吸了口气道:"虞,别这样!你……啊!夕晨焰,他怎么……啊……" 萧时虞手中不停,却冷哼一声,道:"我要你记着,以后绝对不准再用刚才那样的语气和我说话!也不准再找夕晨焰的麻烦!听到没有?" 凤琴闻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是一把推开了萧时虞,站起身,眼中含着明显的嫉妒说道:"要我不那样,可以!你把那个夕晨焰赶出府!" 萧时虞气极,再次拉过凤琴,丝毫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把凤琴身上的衣服给撕扯了下来,凤琴一声惊叫,萧时虞却丝毫不见怜悯的一把就抱起了凤琴,然后直接就丢到了床上,疼的凤琴整个缩了起来,闷哼出声。 萧时虞此刻边扯下了自己的衣服,边走进床边,怒声道:"你到底要愚蠢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留着夕晨焰?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夕晨焰对于楚焚天和凤玄是多重要的一个人物么?夕晨焰只要在我这里一天,楚焚天就会投鼠忌器!" 凤琴闻言下怔怔的看着萧时虞,口中犹豫道:"难道你不是因为……因为喜欢……?" 萧时虞这时已经整个压上了凤琴,一手撑起半边身体,另一手则握着凤琴修长的颈项,萧时虞道:"喜欢?哈!凤琴到今天你还那么天真么?你以为我萧时虞是什么人?还会去相信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你今天是不是昏了头?" 凤琴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却很快的隐去了,他侧过头不再看萧时虞,口中却喃喃道:"不相信爱情?那你又为什么这么关心夕晨焰?他不过是弄伤了一个手,你就这么着紧!" 萧时虞怔了一下,可随即却俯下头狠狠的啃咬着凤琴白皙的颈项,引的凤琴不住发出痛哼,却又没法阻止。不一会后,萧时虞开始上下齐手,凤琴痛苦的呻吟却逐渐的转为一种充满隐忍的轻微吟叫声。 "你到底在胡思乱想点什么?夕晨焰就是一颗棋子!"萧时虞挺起身,伸手一把抬起凤琴裸 露的双腿向两侧分开,那已然抬头的欲 望和由于紧张而不停收缩的蜜孔,全然展现在萧时虞的眼前。 凤琴羞涩屈手遮起自己的脸,口中道:"我才不信你只把他当棋子看待!啊……虞……别……别看了……嗯……" 萧时虞看着凤琴的娇态,明显也是欲 火有些上扬,沉着声音低笑道:"怎么?你堂堂二皇子,居然还吃起醋了?那我可真荣幸!" 凤琴修长白皙的身躯顿时一僵,一抬腿就往萧时虞踹去,却被萧时虞一把拂开。他另一手也不见犹豫的握住了凤琴的火热忠心。凤琴不住的惊喘起来:"别……啊……啊……虞……" 萧时虞此刻拉开凤琴遮着脸的手,凤琴则脸颊泛红,满眼水气的看着萧时虞,微启的双唇中忍不住溢出诱人的低低呻吟。萧时虞再忍不住,开始狠狠的蹂躏凤琴的唇,然后一路向下。凤琴经受不住的扭动着身躯,怎奈火热的中心被萧时虞牢牢控制在手,却怎么也逃不过那一波波的快感。 可快乐的同时,凤琴的心却越冷。他很清楚这个在他身上肆虐的霸道男人,根本就不爱他。他们之所以在一起,不外乎是一个原因,那就是权利。萧时虞想当皇帝,而他凤琴则是最好的桥梁。明知这一切的凤琴,却还是掉入了这个男人设下的深渊而无法自拔。 夕晨焰的出现,让凤琴看到了另一面的萧时虞,所以他开始害怕,他怕萧时虞会就这样丢开他。那时他又该怎么办?眼泪在极乐和极痛中滑落。 萧时虞似乎感觉到了凤琴的异状,他抬起停留在凤琴一侧诱人乳 首上不住舔咬的头,惊讶的发现凤琴泫然欲泣的神情,不知怎么的,萧时虞顿时感觉欲火全消,兴致全无。他很不耐烦的停下手,抬起身,皱眉道:"凤琴!你今天是怎么了?真扫兴!" 凤琴侧过头嘶哑着声音道:"没什么!" 萧时虞一怒,伸手转过凤琴的脸,本想怒斥几句,可见他那受伤的表情,想到毕竟凤琴也是这么多年死心塌地跟着他的人,身份更不一般。萧时虞心念一转,轻抚着凤琴的脸,道:"你别多想了。我对夕晨焰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萧时虞似乎是想了想,又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夕晨焰是楚焚天的人,他这次完全就是因为和楚焚天闹翻了,所以才出走,却正好被我带了回来。那可真是天亡他楚焚天!"萧时虞说着冷笑一声,继续道:"夕晨焰身份特殊,三皇子和楚焚天都特别在意他。所以对我来说,他是最好不过的一枚棋子。留着他有用!" 说着,萧时虞俯身亲了一下凤琴,又道:"夕晨焰的阴阳术太厉害,我不得不防。所以他现在每日喝的那些果汁里都加了封术符灰。他也算是人精,居然还会想到顿顿试毒。不过,他也未免太小看我萧时虞。今天是最后一天。明日起,夕晨焰就会发现他的阴阳术再也不能用!" 凤琴惊讶的看着萧时虞,道:"你竟然……用了那个封术符?" 萧时虞淡淡道:"可以封了他的阴阳术,我不惜任何代价,那样我才能更放心一点。棋子不需要多于棋子的能力。"说完这句后,萧时虞再次看向凤琴,道:"现在你该放心了?今后不许再这样。否则看我怎么罚你。" 顿时,凤琴俊脸通红,主动的挺起身吻向萧时虞。一时间房内再度春意盎然。 可窗外…… 第三十九章 千方百计 窗外的夕晨焰完全惊了。萧时虞说什么?封了他的阴阳术?封术符灰?夕晨焰苦笑,原来他在算计别人,别人也早就在算计他了。而且是从他踏入萧府的第一时间起,甚至更前面。封术符灰,夕晨焰当然知道。但这是一种相当诡异而残忍的符咒术,不仅需要连续施用十五天,还需要一百颗活人心做祀引。 没想到他已经非常小心了,却还是着了别人的道。萧时虞果然不是善茬,杀百人取心这样残忍的事情他也能做的出来。可见他根本就没有把人命当成人命看。难怪他的手下这么怕他。早在进入萧府之前,夕晨焰就知道萧时虞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毕竟他是天天的对头。可也真没想到萧时虞竟会这么狠。 可夕晨焰却仗着他家老八已经成型,阴阳术里恢复的差不多,所以才没啥顾忌的就入了萧府。本以为处处小心提防,就能应付,而且说不定还能像今天一样探到那么多辛密。再顺道祸害祸害萧时虞。岂知竟听回这么一个事实? 夕晨焰呆呆的看着他每天喝的不亦乐乎的果汁,这是他每天都会喝的东西,更可气的是,这是夕晨焰自己提出来要萧时虞帮忙准备的。萧时虞竟会在这果汁里下封术符?夕晨焰直觉的就感觉到一阵恶心。亏他吃饭喝水之前都会念一个鉴别咒,哪知他穷极心思却还是没有防住。封术符根本不是毒药,鉴别咒又哪里会起作用? 就在夕晨焰发怔的当儿,就在房内阵阵销 魂的呻吟声声声入耳时,就在床上翻腾交织的两人攀向高峰的瞬间,萧府传来敲更的声音,午夜子时已到。 夕晨焰几乎在同时,全身一阵发寒,一直停在他肩上一起看现场的纯一郎忽然嘭的一声变回一张纸。瞬间,夕晨焰建立起的结界竟整个开始龟裂,不过一秒的时间,就完全消失不见。夕晨焰一阵昏眩和无力感传来,手中的果汁罐整个掉在了地上,在夜半发出了骇人的巨响。 下一刻,夕晨焰就听见萧时虞的一声惊怒的声音:"什么人?"和凤琴的一声惊叫,再下一刻,夕晨焰就看见萧时虞全身赤 裸,仅仅抓了件薄衫就穿窗而出……堪堪顿在了他面前。 夕晨焰强自忍着昏眩,朝着显然看到竟是他在窗外而惊疑不定的萧时虞,邪邪笑了一下,道:"嘿嘿,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当我不存在啊!"说着,夕晨焰转身欲走,却被四下围拢的侍卫们挡了去路。 "夕晨焰?"萧时虞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那一地的鸡骨头和破碎的果汁罐,赫然入目。此刻他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他就妄为萧府新主了。 夕晨焰是在一群侍卫的包围下,被萧时虞客气的再次送入了栖霞阁。但是这次门是被从外锁上的,除了临湖的那一面,其他三个方向可谓是里里外外三岗三哨,围了个水泄不通。当萧时虞恢复常态,淡淡微笑着留了一句"夕晨,请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就转身离开后,夕晨焰就整个瘫倒在床上。 术力被封让他全身难受,再加上他肠子都快悔青了,因此一时身上全无力气。他都是哪里来的自信啊?竟然这么大意,还把别人都当了傻瓜去。可现在看看,真正傻的是他夕晨焰啊!怎么办?现在他术力被封,又被软禁。还让他如何去通知天天?那些事情一个不好,就会让天天陷入极大的困境啊。这种皇位之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天天可怎么办才好? 夕晨焰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毫无办法。可他必须要尽快去给天天报信啊。封术符,要是能解开封术符就好了。封术符的解法从来就是个迷,甚至有人说封术符根本无解。但所幸夕晨焰是所谓传说中的阴阳师二代,他对于封术符还不算完全陌生。 封术符要炼制是很难也是很邪恶的一件事,但是要解开却不难,甚至简单到没有人会去相信。那就是狗血,只要喝一碗狗血,封术符自解。可让夕晨焰苦笑的是,平日里要找一条狗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现在呢?他总不能跟萧时虞提出他因为被软禁,太无聊,所以想要养条狗吧? 夕晨焰痛苦的呻吟一声,一被子蒙住了头,他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夕晨焰的一举一动全然落在了微启的窗外萧时虞的眼里。萧时虞眼神中闪出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随即一拉紧跟而来的凤琴转身离开。凤琴心里一颤,他能够感觉到,萧时虞眼中的犹豫和……那抹从未在自己身上出现过的疼惜。虞,你真的只把夕晨焰当成棋子么?凤琴只敢在心里问。 接着的三天,夕晨焰以绝食以示抗议,萧时虞则照旧每天来看他,夕晨焰都是不冷不热以对。萧时虞也不生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若你不吃,那么不如就剁只手下来,我给楚焚天当回礼送去。那三颗人头的礼,我还真想不出用什么还好。"夕晨焰就不敢不吃饭了,而且还必须继续吃那一大堆补药。 这天,夕晨焰远远的看到皇子凤琴走过,他就隔着窗子,也不管外面站的侍卫,拼命喊:"凤琴,凤琴!" 凤琴闻声,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同样隔着窗子问:"夕晨焰,你有什么事?" 夕晨焰嘿嘿笑了下,道:"好多天没人聊天了。我又不高兴和萧腹黑说话。怎么样?你有没有空?陪我聊会?" 凤琴冷哼一声,道:"你我有何可聊?"说完转身欲走。 夕晨焰忙喊着他道:"小琴琴,你是不是喜欢萧腹黑啊?" 凤琴全身一震,转身先扫了眼左右的侍卫,见他们都目不转睛的,这才怒视夕晨焰,道:"你胡说什么?" 夕晨焰嘿嘿邪笑道:"我是不是胡说,大家心里都清楚。我就是闷的慌,想找人聊聊,你现在还有空么?"说着呶呶嘴指指四下,意思就是你如果没时间,那他就准备散布八卦。 凤琴无奈,走进了夕晨焰的房间。侍卫们倒是没敢阻止。因为他们的命令是看管好夕晨焰,却没说不让人进去和他聊天。特别那个人是二皇子。府里不知道二皇子和萧时虞关系的人,还真是没有。 夕晨焰笑着招呼凤琴坐下,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凤琴冷冷道:"不必了,你想说什么?" 夕晨焰邪笑道:"你该知道啊。怎么才能让我出去?" 凤琴看了眼夕晨焰,冷笑道:"看不出来,你居然那么天真。你以为这里是哪?这里是萧府!是说进就进,说走就走的么?" 夕晨焰在凤琴对面坐下,单手托着下颚眨着眼睛对凤琴道:"你是不是知道萧时虞不爱你啊?"夕晨焰的思维还真是跳跃式的没个章法。 凤琴的痛处被戳,脸色一变,刚想开口,就又被夕晨焰打断道:"其实萧腹黑这种人是很难爱上谁的。" 凤琴听了这话倒是一愣,默不作声。 夕晨焰此刻正色向凤琴道:"凤琴,不,二皇子殿下,对不起。我真心给你道歉。那天说实话,我是故意的。我和萧腹黑没任何关系。你也该知道,他现在软禁我的真正原因。" 凤琴神色复杂的看着夕晨焰,完全没想到他竟会开口道歉。 夕晨焰看着凤琴苦笑道:"其实我本来进府的原因也不算单纯。" 凤琴这时开口道:"你……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夕晨焰叹了口气,道:"那天,看到萧时虞这么对你,我觉得挺对不起你。你是真爱萧时虞吧?" 凤琴想到那天他正被萧时虞做到欲仙欲死,吟叫不休的时候,却骇然发现窗外竟站着个人时,那种情况真是毕生难忘。凤琴的脸噌的就红了。 夕晨焰见状也想到当时他竟看了个现场直播,也是一阵尴尬。他嘿嘿干笑了几声道:"呃,你别误会,我说的不是那时候……"夕晨焰话一出口就囧了,为什么他会感觉越描越黑? 凤琴"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怒声道:"夕晨焰如果你是来戏弄我的,那你就错了!我凤琴不会轻饶了你!"说完转身欲走。 夕晨焰忙上前一把拉住了凤琴,道:"哎哎~别走!别走!我没戏弄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你真想要萧时虞爱你,那你就必须放我走!"夕晨焰的话几乎不经大脑思考的就说出来了。但显然,这话多少起了点作用。 挖空心思想着怎么离开的夕晨焰,不用说,把主意打到了凤琴身上。说实话,凤琴爱不爱萧时虞,又或者萧时虞爱不爱凤琴,这和他都没屁大关系。可现在为了自救,他可就不得不忽悠这个看上去会比较容易骗的凤琴了。 虽然夕晨焰很清楚凤琴是真爱萧时虞,他不该利用别人的感情说事。不过时下是特殊情况,就不怪他可劲忽悠了。 凤琴闻言果然顿住了身型,疑惑的转头看向夕晨焰,口中带着迟疑的说道:"你说什么?" 夕晨焰此刻卖了个关子,对着凤琴勾了勾手指,刻意压低声音道:"过来过来,先坐下!有些话可不能传二耳。" 凤琴想了想,还是坐回了原位。夕晨焰探头到了窗外四下看了下,随即啪一声把窗给关了。这才回到凤琴身边坐下。 凤琴见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还以为他真有什么办法。也就耐着性子听夕晨焰怎么讲。 夕晨焰凑到了凤琴耳旁,低声道:"凤琴,我知道你现在想要当皇帝,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劝天天改来支持你当皇帝。怎么样?" 凤琴闻言就像看个傻子似的看着夕晨焰,他冷笑道:"夕晨焰,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你以为我是傻瓜?让楚焚天来支持我?你感觉可能么?现在是什么形势?你都不清楚?还是说你认为你对楚焚天已经重要到他肯为你做任何事?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夕晨焰尴尬笑笑,心道,看这凤琴貌似还不算太傻嘛。不过,真的不知道天天是不是真肯为自己做任何事哦?可能大概貌似……应该不会吧?也没这个必要……他又不是楚焚天的谁……夕晨焰楞了一小会神。 凤琴皱眉道:"你要说的难道就是这些?" 夕晨焰恍然,立刻摇头,道:"当然不是!刚才是和你说笑啦。不过你要想让萧时虞爱上你,你倒是真的要放了我。我保证给你出谋划策直到萧时虞爱上你为止。怎么样?" 凤琴气极,再次站起来,说道:"我竟会信你,听你胡言乱语!其实萧时虞爱不爱我,和你又能有什么关系?我真是疯了。" 夕晨焰此刻却没阻止凤琴,只是淡淡说了句:"爱不爱你或许和我真的没关系,但是能不能得到他,却和我有关。" 凤琴顿了顿,问道:"为什么?" 夕晨焰瞥了眼凤琴,轻哼一声道:"因为如果你当了皇帝那就更得不到萧时虞了。" 凤琴面无表情的说道:"理由?" 夕晨焰深吸一口气,道:"当了皇帝,你还指望会有自由么?皇帝虽然看上去好像挺威风,但却是最身不由己的一个。高高在上,亲信谁都会有问题。凤琴,你确定你是真的要当皇帝而不是想和萧时虞双宿双飞?" 凤琴面露一丝冷笑道:"双宿双飞?哈,可能么?现在谁能当上皇帝还未可知,而且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凤琴,你知道我可是传说中的阴阳师二代啊!凤玄如果有我的鼎力帮助,那么他当上皇帝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你既然想和萧时虞在一起,最好的方法就是退出皇位之争。带着老萧离开这是非之地。你可知道为什么老萧不爱你么?"夕晨焰开始滔滔不绝。 凤琴闻言继续着他的冷笑,道:"你倒是说说,他为什么不爱我?" 夕晨焰很一本正经的说道:"因为你对萧时虞的爱不纯粹。" 凤琴扬了扬眉,道:"哦?不纯粹?为什么?" 夕晨焰答道:"因为你对他的爱太复杂,夹杂着权利的欲望,还有很多其他你需要借重萧时虞支持的地方。所以你让他怎么相信你对他的爱是真心的?若非是真心爱他,你又怎么指望他能爱你?" 话音刚落,凤琴的笑声就响了起来。凤琴越笑越厉害,最后竟是笑出了泪。 夕晨焰呆然的看着凤琴,凤琴的笑竟让他感觉到了无尽的痛苦。 凤琴泪流满面,却笑着喘息着对夕晨焰说道:"你说的不错!你说的很对。爱若太复杂又怎么能称之为爱?哈哈哈哈!可是夕晨焰,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夕晨焰咽了口唾沫,干涩道:"什么?"忽然之间,夕晨焰意识到似乎有些什么事,他弄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凤琴深吸一口气,双手擦了擦脸,平静了一下心绪,说道:"夕晨焰,我知道你想说服我,让我带你出去。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不可能。因为真正想要当皇帝的不是我,是萧时虞。我不过只是他手中的一个棋子。呵呵!说起来,我们两个身份还都一样。可你竟然傻的向同样是棋子的我求助。" 夕晨焰彻底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凤琴冷笑的看着夕晨焰道:"我爱萧时虞不错,我想和他在一起。可是,我不会做任何违背他心愿的事情。就像你说的,他对我爱的不纯粹,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究竟爱我。所以我输不起,我更不想失去他。你对他是严重的威胁,所以你根本别想离开这里。现在你明白了么?夕晨焰,你打错主意了!" 说完这些后,凤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夕晨焰一个人继续呆呆的坐在原地。 "喂,凤琴,你能不能让萧萧送我条狗养养?我无聊……"夕晨焰喃喃的朝着凤琴的背影说道。不过估计凤琴是听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他竟然全都错了?想当皇帝的不是凤琴,居然会是萧时虞?夕晨焰苦笑,那他还真是错的离谱。凤琴居然会如此的爱萧时虞,这是夕晨焰完全没有想到的。 爱果然是会让人盲目。难道凤琴不知道么?若萧时虞真的成了皇帝,到那时又哪里还有你凤琴的位置呢?可是凤琴的做法,夕晨焰也不是不理解。还有什么比能够成全自己所爱的人的愿望,更能让人全心付出的呢? 换作要是楚焚天想当皇帝,夕晨焰恐怕也会同样不遗余力的去帮吧?就算是夕晨焰从来没认为当皇帝有什么好的。 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怎么办呢?他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去见楚焚天才行。夕晨焰转眼看向了一侧敞开的窗户,外面则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随即夕晨焰一咬牙,暗道:天天,对不起,看来我只能这么做了。你可别要又骂我啊! 第四十章 斗智 是夜,萧时虞如往常一样,在晚膳后来到了栖霞阁看望夕晨焰。已经被关了五天的夕晨焰,除了一开始还绝食以外,这两天都出奇的安静,不吵也不闹。听栖霞阁的侍卫说,似乎凤琴找夕晨焰聊过。萧时虞难得有些好奇他们两个会聊点什么。 不过他也没有去在意,他相信,凤琴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对于这个出奇听话的二皇子,萧时虞多少还是有些上心,不仅仅是他的身份,更重要的是萧时虞很清楚,凤琴爱他,而且不惜一切。另外就是凤琴直到今日,都没有做出过让他为难的事情。这点让萧时虞还是非常满意的。 至于夕晨焰,萧时虞并不想多做思考。因为每次想到他,萧时虞就会觉得似乎有些什么地方不对。他有些太在意夕晨焰这个人了。从第一次在城西看到他的时候,那个有些单薄的身影,就始终在他脑海里。 虽然是为了想要试验夕晨焰术法的程度,他才安排了给老皇帝下咒的那一幕,但萧时虞知道,这里面恐怕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他想见夕晨焰,而且是光明正大的见。萧时虞的想法,让凤琴猜了正着。所以凤琴从那个时候起,似乎就始终对夕晨焰有着敌意。 萧时虞并不想让自己变的有失常态,所以他会对夕晨焰下封术咒,所以他会软禁夕晨焰。可不能否认的是,萧时虞没法忽略夕晨焰那日口吐鲜血的情况。所以他又安排的众多的珍奇灵药。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萧时虞不论再怎么忙,都会在这个时候去看夕晨焰。虽然也不说什么话,只是看他一会,然后离开。 但今天,不知为什么,越是接近栖霞阁,萧时虞就越感觉到有些烦闷。似乎有些什么事,正不在他控制之下的发生。会是什么呢?他深吸一口气,点头应了侍卫们的行礼后,敲响了夕晨焰的房门。 可是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夕晨焰没有做出任何的应声。萧时虞眉头微皱,又用力敲了几下,却还是安静。萧时虞没来由的心里一紧,难道出事了?萧时虞左右看了一下神情有些发慌的侍卫,铁青着脸高声喝道:"夕晨焰?你没事吧?我进来了。" 说着,萧时虞手微微用力,房门内锁啪的一声就断了。萧时虞推门而入,却又一下顿住。房间中竟是空空如也?"夕晨焰?"萧时虞忽然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声艰涩。而后,鱼贯而入的侍卫们,被眼前的状况惊到,彼此对望一眼后,噗通噗通纷纷跪下。他们很清楚,祸事来了。"爷,属下发誓,没听见房里有任何动静。"这声音几乎都带了哭腔。 "都给我滚出去!"萧时虞淡然的语气中透出惊人的威压。那些侍卫几乎连滚带爬的滚出了房间。一瞬间滚了个干净。 夕晨焰竟然逃走了?萧时虞双手微颤,险险压抑着怒火。他看着面湖的那扇窗大开,走近一看,发觉窗台外竟系着一根明显是用床单布制成的绳子,一直延伸到水里。夕晨焰竟是游水走的么?怎么可能?若是游水不可能不会惊动侍卫。而且湖对面也有巡逻的侍卫,这么长的一根布绳他们不可能不注意到。萧府的侍卫防卫能力,萧时虞是非常清楚的。 可夕晨焰没在房里!这也是事实!这时,萧时虞的眼神又被窗台上方,窗框中夹杂的两根纤长黑发所吸引,难道夕晨焰是从房顶离开?还故布疑阵?萧时虞咬牙,那个夕晨焰是出了名的邪聪异慧,指不定他又使了什么诈。 萧时虞再次环视了一下房间,他忽然离开窗旁,直直走到了床边,一下弯腰掀起了破损的床单,床下同样空空如也。萧时虞不禁一顿,紧接着他闪身再次来到窗台旁,没有片刻停留的穿窗而出,跃上房顶。 萧时虞极目望去,四下同样没有丝毫的可疑人影。难道夕晨焰的术法恢复了?不可能,那是封术咒!不可能会失效。就算夕晨焰的术力高到极点,也不可能不被封。萧时虞单手握拳,口中咒骂一声"该死!"。随即,丝毫不停歇的,他又再次回到房中,喝道:"来人!" 侍卫们战战兢兢的进房,萧时虞面无表情的说道:"他该走不远,还在府中某处藏匿!下令封府,给我搜!要是找不出他,你们就不用来见我了。" 侍卫们领命而去,萧时虞四下看着空置的房间,面露苦笑:"夕晨焰,你还真是不消停!"又在房中站了片刻后,萧时虞刚举步准备出门,却又猛的一个回身,一下竟跃上房梁。可房梁上依旧是空空如也。 萧时虞轻叹一声,他不是不知道夕晨焰不会武,躲在那么高房梁上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可那个人是夕晨焰,天知道他会藏在什么地方呢?如果不确定一下,按萧时虞的性子,他是根本不会安心的。萧时虞此刻才算是真的离开了。 原本安静的萧府,一下热闹起来,到处都是举着火把,提着灯笼的侍卫和侍从。萧府所有人都被叫醒,不论是萧老爷子,还是他的各房妻妾,又或者是萧洁,所有人住的地方都被地毯式的搜查了一遍,两遍,三遍。 外面的亭台楼榭,树林花丛,假山怪石也都被里里外外的犁了好几回。可以说,夕晨焰就算是只耗子,此刻也该被找到了。可是他的身影依旧渺茫。 萧时虞在主厅,面无表情的听着各方的回报,心里在想些什么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下人们都聪明的不再说话,他们知道,若是再多说,丢的恐怕就是命了。 而夕晨焰究竟去哪里了? 夕晨焰其实哪里也没去。他还在栖霞阁的房梁上呆的好好的,还不停的打着哈欠。刚才的一阵紧张,让夕晨焰自认付出了很多体力、脑力和心力。奇怪的是,刚才萧时虞不是检查过房梁么?那时没有人啊!可夕晨焰为什么又会平白的出现在房梁上?难道他的阴阳术真的恢复了? 当然没有!封术咒除了狗血能解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夕晨焰之所以能躲开萧时虞,靠的还是脑子和精心的计算。 自那天凤玄离开后,夕晨焰就一直在想一个出逃的方式。而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想到了。夕晨焰自那时起,就开始着手准备。他需要一些为他做掩护的道具,比如那条被单绳。 夕晨焰很清楚,萧时虞绝对不是笨蛋。所以他必须做的比他更聪明。但这一切又谈何容易?不过萧时虞还不知道夕晨焰也会武,虽然只是轻功和几招保命式,但对于有心算无心之下,还是够用了。 萧时虞每日到来的时间,夕晨焰已经掐准,在他来到之前的几分钟内,夕晨焰做好了一切准备。他将被单绳悬挂到了临湖的窗外,又拔了两根头发卡在了窗框上方,又故意用床单挡住了床。然后他就小心的跃上了房梁,房梁上都是灰尘,为了不留痕迹,所以夕晨焰只能像俯卧撑似的仅仅用两根手指和脚尖撑起整个身体。尽可能的减少身体和房梁的接触。 然后他能做的就是等。要始终保持这个姿势是非常耗力的,而且知道萧时虞本身就是个高手的夕晨焰,还必须把呼吸放轻到若有似无。这简直就是个折磨。他忍着全身泛起的燥热和由于体力损耗而引起的全身酸软。夕晨焰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必须坚持。他必须去见天天,否则天天会有危险。 当萧时虞准时到来的时候,夕晨焰在那一刻全身都紧张了起来,他甚至完全闭住了呼吸。汗水在他额际滚动,他只能不时仰头,不让汗水滴落。胸口间泛起的阵阵郁闷感觉,让夕晨焰全身忍不住的轻颤起来。不能出声,绝对不能! 在夕晨焰的计划中,萧时虞会先去查看窗外的布条,那样他就会发现自己留下的发丝,然后萧时虞会不死心的查床底。因为他不会相信夕晨焰能在不知不觉中逃离。床底查不到后,萧时虞才会去检查屋顶。但他不会查房梁,在萧时虞的概念中,他夕晨焰是不会武的。既然不会武又怎么可能上的去如此高的房梁? 果不其然,萧时虞顺着夕晨焰所预计的一切做了,没有丝毫的出入。就在萧时虞跃上房顶的时候,夕晨焰也一下从房梁上跃下,没有丝毫停留的滑入了床底。努力的喘了两口气后,夕晨焰再次闭住呼吸,萧时虞在那一刻又回到了房内。 有些出乎夕晨焰预料的,萧时虞本该就这么离开,但他竟又跃上了房梁。萧时虞果然是心如细发。夕晨焰想到此不由冷汗淋漓。所幸他在房梁上没有留下痕迹,否则天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萧时虞终于离开了。夕晨焰心神一松之下,竟差点昏过去。所幸他意志还算坚强,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剧痛让他整个精神一震。爬出床底后,夕晨焰一运气,再度回到了房梁上。此刻最安全的就是这个地方了。 然后,萧府内就像夕晨焰预计的那样开始变的热闹。夕晨焰默默计算着时间,希望萧府的搜查时间能够再长一些。那样,他等一切平静之后,再逃的机会就更大。因为折腾了大半晚的人们是最容易累和精神放松的。 最好的结果,就是萧府的人以为他的术法已经恢复。其次,就是认为他已经逃出府去。这样有心算无心,夕晨焰就有六成的把握可以逃走。其他就看运气了。夕晨焰自认上天待他不错,运气尚佳。毕竟以前死都死了,都能让他穿越保命。更何况现在这种小情况? 栖霞阁其实也很热闹,除了夕晨焰呆的那个房间之外,里里外外也被搜了个遍。夕晨焰这回是放心的躺在了房梁上,他闭目养神,知道再过一会,拼的可就真是体力了。他自知自己最大的弱点,恐怕也就是体力。希望他的心脏可以争气一点,不要再痛。 为了以防万一,他丢了一把口香糖在嘴里,然后很惊喜的发觉他的术力似乎有一点点的冒头。夕晨焰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几个式神都是可以自动储存术力的,他们的术力可不在封术咒的范围内啊。虽然他现在没法施用式神,但他可以调用式神的术力啊? 这种事情,恐怕除了夕晨焰外,还没有哪个阴阳术士想到这样反过来使用术力吧?不过封术咒不愧是禁咒系的高级术法。夕晨焰发现他能够聚集的术力,只有那么一丁点,别说是神移,就连遁潜都会很困难。而夕晨焰若想有百分百的把握出逃,那么就只有神移了。 夕晨焰咬牙想,先逃!看情况!若实在不行,那就只能一拼了。天天,你等我。想到这里夕晨焰开始凝神静气,尽可能的聚集术力。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夕晨焰吓了一跳,赶紧收敛气息,他悄然向下望去,却发现进房的是翠花和另一个丫头。看上去她们是来整理房间的。 夕晨焰松了口气缩回头。下面则传来了两个丫头说话的声音。 只听翠花叹了口气道:"唉,这位夕晨大人可真是会闹事。这回天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掉脑袋了。" 另一个丫头的声音也传来:"翠花姐,那位大人不是姓言么?" "灵儿,你还没看出来呀?那位大人就是最近老爷天天恨的要命的夕晨焰哦。那个阴阳师。"翠花轻笑一声。 "哎?不会吧?真是看不出来啊!那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嘛!而且还被爷给抓了。"灵儿出声惊讶。 "唉,别说是你,我一开始也看走眼呢。还以为他……是爷的……额……否则又怎么会住到主楼去?不过后来才知道他居然是夕晨焰。"翠花道。 灵儿轻笑道:"翠花姐居然也有看走眼的地方。不过你可别说,我还从没见过爷会有这么个表情呢。刚才在主楼,你看见了没?爷从来没那样板过脸的!" 翠花应道:"你还真说对了。我伺候爷这么久,大大小小这么多事,爷的性子,我也算摸出点门道,可这回还真是第一次见。平日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虽然行事……可哪次见过爷会黑着个脸色呦。可吓死我了。" 灵儿同样附和道:"没错!所以我看呀,爷对这位夕晨焰大人恐怕是没那么简单哦!" 翠花啐了一口道:"没大没小的。主子的事情是我们能猜测的么?也不怕被人听到扯了你的皮去。就算爷对夕晨大人有什么念想,那又能怎样?现在人都跑了。还指望能回来么?再说了,还有二皇子殿下呢。" 灵儿轻笑,道:"那二皇子对爷千依百顺的,还真是……" 翠花急声打断了灵儿的话:"小蹄子,不要命了?还敢乱说?快点收拾了!" 灵儿匆忙应是。随即只听见房里悉悉索索的收拾声。 翠花隔了会又随口冒出一句:"怪了,房里也没放花,怎么会那么香?" 正当着梁上君子的夕晨焰听着她们的前半段对话,心里就感觉颇怪,那萧时虞不会是真对自己有意思吧?天!这样都行?可为什么不是美女对自己有意思呢?夕晨焰想来想去,貌似到了这个时代后,遇到的还都是些论相貌有相貌,论财势有财势的钻石小男生们(在夕晨焰眼里,不论是天天还是玄玄,甚至是萧萧,都要比他小了很多,心理年龄)。况且一个个貌似都比他夕晨焰有能耐,还一股子吃定他的意思。 至于唯一遇到的美女,却是对着天天有意思的天下第一美人。倒是不知道那个被配给天天企图来个政治婚姻的萧小姐会是什么样?美人否?看萧时虞那俊美的模样,应该不会太难看吧? 啧啧,这世界还真是古怪。美人们都跑哪里去了呢?殊不知,要是楚焚天知道夕晨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想着这种问题,他是否会吐血而亡? 收起了胡思乱想之后,翠花和灵儿之后说了点啥,他也没注意,反正她们总算是收拾完了房间,径自离开。夕晨焰闭目静待,直到有那么一刻,整个萧府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夕晨焰双眼一睁,精光一闪而没,一抹邪笑出现在他的嘴角,时间到了! 第四十二章 甜蜜的逃亡时刻 萧时虞在看到楚焚天的那一刻,脸色不禁大变,语气竟出奇的显得有些艰涩道:"怎么是你?"就在他话音才落的时候,萧府的众多侍卫已经由后追上,围了上来。 楚焚天怀抱夕晨焰,面色平静的四下看了几眼后,道:"为什么不会是我?" 萧时虞窒了一瞬,终是恢复了冷静。楚焚天的忽然出现,确实大出他所料。但随即萧时虞泛起了冷笑,他道:"真是没想到,楚大人竟会是这副打扮半夜私闯我萧府。殊不知,我该不该拿下楚大人,论宵小处置呢?"一个阴狠的念头显然已经出现在萧时虞的脑海里。既然你楚焚天敢来,那么就别怪我萧时虞心狠。 楚焚天淡然一笑,他又岂能不知萧时虞的心思?他道:"萧少君若真能有把握留下楚某,那楚某自然是无话可说。" 萧时虞此刻已然恢复了常态,语气淡淡道:"楚大人真是会说笑。萧某的一句戏言,却当了真去。试想,萧某又怎敢对楚大人动手?" 楚焚天闻言笑出了声,道:"岂敢岂敢。少君向来手段独到,楚某自问没有这个胆子敢于少君一争高下。今日来此,也不过是凑了巧。听闻家兄在萧府盘横了多日,觉得多有叨扰,所以特来请他回去。" 萧时虞淡笑道:"夕晨是萧某的朋友,又怎能说是叨扰?" 楚焚天淡淡道:"原来萧少君还认夕晨是朋友。楚某先前还以为萧少君是想要了家兄的命呢。" 萧时虞眼神一闪,道:"楚大人这倒是误会了。夕晨不过是想和众侍卫们切磋一下轻功而已。"说罢,他轻轻一挥手,身后几个衣着明显异于一般侍卫的人已经仗剑跃出。 萧时虞皱眉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把剑收起来。这么不懂规矩,平时怎么教你们的?" 几个侍卫一惊,纷纷收起了手中的剑,垂首站在一旁。 萧时虞这才露出笑容对着楚焚天道:"楚大人勿要见笑,就是这几个不成器的,曾听闻夕晨以神速的轻功救过楚大人一命,所以才想讨教几招。" 楚焚天冷冷一笑道:"那看来还是楚某误会了!多有得罪!" 萧时虞轻笑几声道:"楚大人言重了。不过既然楚大人,深夜造访,萧某蓬荜生辉,要不就请入内一叙?用些茶水点心,也免得日后让人知道了,说我萧时虞怠慢贵客。夕晨,不妨就让这几个抬着入房休息一下?再请大夫来看看?" 楚焚天闻言,面露讽刺笑意,道:"萧少君的茶,看来楚某还真没这胆子喝。若少君真有雅兴,不妨寻一日到我皇朝酒庄,楚某做东如何?不过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楚某还是先行一步,免得扰了少君休息!家兄的伤,楚某自会处理。" 萧时虞似是完全没有听出楚焚天话中有话,说道:"既然楚大人执意要走,那么萧某也不敢留难。你们送楚大人出去。"萧时虞眼神扫过了那几个垂手而立的侍卫们。 侍卫们见状应是后,转向楚焚天。楚焚天也不多言,仅仅向萧时虞说了一句:"如此,多谢!后会有期!" 萧时虞也淡淡道:"恕不远送!" 楚焚天竟就带着夕晨焰走出了众多人的包围。萧时虞的下属们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萧时虞竟会就这么放过楚焚天。 而就在楚焚天的背影消失之后,萧时虞露出了一抹冷笑,他道:"所有人都退下。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众人都不敢多言,静静的做了鸟兽散。而这时的萧时虞,也同样一个闪身消失了踪影。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楚焚天抱着夕晨焰在萧府侍卫们毕恭毕敬的态度之下出了萧府之后,却丝毫不敢多做停留。然而,他并没有朝着楚府走,反倒是冲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急掠而去。这又是为什么? 楚焚天心里太清楚萧时虞的为人。这种时候,萧时虞又怎么肯轻易的放过落单的他?更何况还有昏迷中的夕晨焰?先前他身在萧府,四周又有大量的萧府侍卫围着。那反倒是楚焚天最安全的时候。因为萧时虞是绝对不会傻到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狙杀他的。 可现在却不同了。萧时虞刚才拖着他说了那么多话,又让下人送他出去,已经拖延了不少时间。天知道他会在回楚府的路上设下什么样的圈套。现在只有先找一处僻静之地,等天亮之后,再回府不迟。 但是让楚焚天没想到的是,萧时虞的动作居然不慢,反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快。楚焚天才没有走出多远,就感觉远处已经有非常轻微的衣衫摩擦咧咧生风的声音传来。该是有不少高手正在高速袭近。要听清楚这种声音,恐怕也只有同样武功强到一定程度的楚焚天才能分辨了。 楚焚天想也没想的就全力加速,但毕竟是抱着夕晨焰,让他的速度慢了不少。眼看着远处已经有人影闪动,楚焚天一咬牙竟落下了身形,选了一处正开着窗的民宅跃了进去。此刻早就过了半夜,但却是人们睡的最熟的时刻,楚焚天又轻功高绝,丝毫没有惊动那室内呼噜打的震天的民宅主人。 楚焚天将夕晨焰小心的靠在了一旁隐在黑暗中的墙角,然后迅速的回到窗边,将敞开的窗门关上。然后侧身小心的在窗户上捅开一个指洞,仔细观察。 果然,才不过片刻,就有六名全部黑衣黑头罩的人迅速追至。他们聚拢之后四下看了看,就有人说道:"怎么不见了影子?" "该不会是发现我们,所以藏起来了?" "我们已经非常小心,若他还能发现,那只能说明他比我们高明。小心了!" "现在怎么办?" "散开,四下查找!"六人瞬间四散分开。 暗中的楚焚天看着暗暗心惊,这六人的衣衫上都有一根燃火的枯骨标志。这不是江湖中最神秘的杀手组织的标记么?难道这杀手组织居然还和萧时虞有关?看来这个萧时虞真的是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这时,依靠在墙角的夕晨焰忽然发出了微微的呻吟声。楚焚天一惊,现在可不能弄出什么动静。于是他立刻闪回了夕晨焰的身边,一把抱起他想也不想的掠上房梁。 楚焚天在夕晨焰的耳旁极轻的唤道:"晨焰,晨焰?醒醒。" 夕晨焰轻嗯了两声后,这才缓缓转醒。原本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真力,但楚焚天及时的给他喂下了大还丹,所以他才能这么快的醒来。说句实在话,若非楚焚天真有这个实力全天下的搜集大还丹。否则他夕晨焰恐怕不知道已经死了几次了。换成别人,求一颗还难,可到了夕晨焰这里,这大还丹堪比费列罗。 完全没想到竟在这个时候会看到楚焚天,夕晨焰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差点就脱口而出的叫"天天"。但比他更快的,却是楚焚天。他没有任何前兆的一下吻住了夕晨焰的双唇,把他的惊呼也堵在了口中。这一吻却又是一发不可收拾。 一是知道这时候,实在不能闹出点动静来,二则是多日不见夕晨焰,又急他会什么状况,楚焚天早就已经忍到了临界点。若非今早得了消息说萧府日前住进一位言姓的人物,楚焚天在一听这"言承天"这名字时,就直接反应到他是夕晨焰。所以忍不住当晚就独自跑去萧府一探究竟。岂知竟遇上了这么惊险的一幕。 楚焚天狠狠的在夕晨焰的唇上肆虐着,仿佛像是在发泄他近来数不清的担忧和压力。夕晨焰此刻却完全顾不上惊讶,整个人彻底被楚焚天突如其来的吻,弄的神魂皆醉,不知身在何处。 那日在凤玄处偏巧知道了楚焚天对他的感情,此刻虽然才隔了半月,夕晨焰表面看不出来,但心里对楚焚天早就牵挂到了极点。时下,猛的见到惦记已久的人,也忘了一切顾忌,不管不顾的积极回应着。 楚焚天面对夕晨焰的火热明知时间地点都不对,可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反应,吻的更深。所幸的是这粱下呼呼大睡的一对平民夫妇可谓是鼾声震天,否则光是夕晨焰忍不住的轻微咛哼声就足够引起外面一群杀手的注意了。不过想来,那群杀手也不会想到被追杀的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也能有心情吻成这样?这莫非真是属于神经大条? 终于,外面再度传来的杀手们再次集聚的声音,让楚焚天回过了神。他终究是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夕晨焰,凑在他耳旁低声道:"你这妖孽,等我回去收拾你。现在别出声!" 夕晨焰听了这话,先前就已经有些泛红的脸,一下红的更彻底,也忘了要问为什么楚焚天竟会在这里,就干脆整个把脸全埋在了楚焚天怀里。可周身被楚焚天紧拥的安全感却让他尤为依恋。至于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事,他也再没心情去管。只道是有楚焚天在,他就不用担心任何事了。 楚焚天见状面露微笑,紧了紧手中人,开始仔细倾听那些杀手的对话。 "四下都查了,没影子!" "爷说过,他不可能带着一个伤患逃的太远。" "但他也可能已经回了楚府。" "哼,爷在楚府必经的道上已经布置了,谅他也不敢回去。" "我看他可能是已经藏身到这里附近的民宅里。" "这里民宅那么多,要怎么找?" "爷吩咐了,这次趁他落单,不论如何都要杀了他。而且我看我们的行藏已露,那人留不得。否则我们也没命回去。" "是!若不杀了他,爷也不会放过我们。" "怎么办?" "哼!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烧!我就不信烧不出他来!" "烧?这里……" "也对,烧就烧!那些平民杂碎的要是命大自然能逃,逃不了,也只能怪他们自己。" "正是,我们可要盯紧了,别让那两个人趁乱跑了。那就得不偿失!" "走!快动手!" 楚焚天听了这些话,心里忍不住怒火狂涌,那些混蛋为了逼出他和夕晨焰竟想出放火这样阴损的主意。他们藏身的地方正是京城中平民最多的集中区,若是一把火烧起来,天知道会连累多少人。 楚焚天此刻并不愿意和这些人交手,倒不是怕技不如人,而是担心万一伤到了夕晨焰。要是他再有什么损伤,楚焚天很难想象他会干点什么事来。天知道刚才看见夕晨焰全然无力的从空中掉落时,他是何种心情。 这时,夕晨焰在楚焚天怀中动了一下,他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楚焚天,只见他先前还好好的脸色一下竟是铁青。夕晨焰没有楚焚天那么高深的功力,自然是听不到那群杀手的话。 楚焚天面向夕晨焰脸色才算好看了些,在他额上印下一吻,低声道:"那些混账要烧屋。看来我们还是要出去。你记着抱紧我,别松手。" 夕晨焰同样低压着嗓子道:"是萧时虞的人么?" 楚焚天点点头,抱着夕晨焰一个纵身,又极为轻巧的落到了地上。他小心放下夕晨焰,轻道:"能站么?" 夕晨焰原本就是因为脱力而昏迷,现在吃了大还丹,感觉好了许多。当即点点头,也不多言,先抓了把口香糖丢入嘴里,随即就自动伸手搂上了楚焚天的脖子,整个人轻伏在他的背上。 夕晨焰似是完全信任的举动,让楚焚天心情一下转好,倒也忘记了先前因为那群杀手而冒出的火气,轻笑一声,小心的推开窗,背负着夕晨焰就这么穿窗而出。至于那对夫妇,却仍旧是睡的不知时辰。 楚焚天自知要让那群杀手不至于做出放火这种恐怖行为,他就必须要露了行踪。但楚焚天也不是善茬,哪里有尽让人欺负的份?他非常刁钻的背着夕晨焰猫腰贴墙穿梭着,远远的缀上了四散开准备放火的杀手之一。 恐怕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的夕晨焰,非但不怕还兴趣盎然的瞪大眼睛看着楚焚天的行动。他一直知道这个时代真是有这种神奇的武功一说。虽然他也想学,但碍于现状,却学不得。而楚焚天自小由他亲爸执教,自然武功非凡。所以夕晨焰起码也当了现在有半个自己在行动。 楚焚天此刻已经接近杀手,悄然无息的腰中问心剑出鞘,遥指那杀手要害,脚下一用力,就犹如闪电般的直刺而去。那杀手的身手明显与楚焚天比还是有段差距,直到剑已经到了近前,杀手才惊觉回身,却已经为时已晚。问心剑透体而入。 楚焚天辛辣的地方在于,他并非只是单纯的要杀那个杀手,他还故意用剑绞了一下,杀手原本压抑着的倒吸一口气,却成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这回,别说是杀手们,就算是平民也该吵醒了吧? 楚焚天那迅捷灵动的身手和高绝的智慧,让夕晨焰又羡又爱。禁不住凑上去就在楚焚天脸颊上印下一吻,满心欢喜的道:"好天天!真聪明!不愧是我弟弟!" 楚焚天被夕晨焰的举动实实在在的折腾了一下,差点就运岔了气,乱了身法,险险从房顶上摔下去。他哪里知道夕晨焰在这个时候竟会有这么……这么该死的诱人举动?天,说他是妖孽,还真不冤枉了他。 楚焚天稳住身型,深吸一口气,回头怒瞪了夕晨焰一眼,虽说是怒瞪,可惜看上去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整个就是宠溺到极点,无奈到极点的神色,他对着夕晨焰道:"你别乱动!乖点不行么?" 夕晨焰嘿嘿邪笑了几声,就趴在楚焚天的背上,再不动弹。只是乌亮的眼睛盯着楚焚天的侧脸开始发怔。楚焚天再次无语,夕晨焰这么看着他,他到底还让不让自己动啊?楚焚天只觉得全身发热,连先跨哪只脚都犹豫了。拜托,现在可是危机四伏的当口。不是随他夕晨焰闹腾的时候。 楚焚天只得咬牙道:"闭上眼睛!" 夕晨焰不管不顾的轻笑了起来。楚焚天气极,又没丝毫办法。而此刻,那个杀手的同党们已经追来。楚焚天也不停留,几个腾身在屋顶上跃了起来。还故意不时的踩碎几块瓦片。闹出不小动静。夕晨焰此刻也不胡闹,就安心的趴在楚焚天背上看他跳上跃下。 原本就是天色渐亮,再加上楚焚天故意闹出的动静,不少宅子里都有了声响,犬吠声不绝于耳。楚焚天绕着圈子在房舍上不停转圈,几个杀手追在后面,偏偏又没法追上。火气真是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房顶上的动静终于被居民发现,"有贼啊"的声音,叫的此起彼伏。楚焚天见时机差不多,就忽然一个隐身落到了地上。再次沿着墙角开跑,紧接着又闪入了一户人家的后院。不过这回没有像之前那么顺利,楚焚天才前脚着地,一条巨型狼狗就闷声不响的冲了上来。 楚焚天想也没想的抬脚就是一踹。狼狗呜咽一声倒飞了出去。这时,屋子里的主人也被惊动跑了出来,骇然看着楚焚天和夕晨焰两人,险险欲喊,却被楚焚天遥遥点了两指,僵在了当场。夕晨焰在楚焚天背后看的清楚,不由吐了吐舌,暗道:亲爸还真是偏心,那可是隔空点穴啊!怎么就没见他传给自己呢? 夕晨焰倒是不知道,就算他想学,也没那么深的功力用。那又何必浪费这个时间? 楚焚天对着那僵直的屋主道:"放心,我们不是贼人。只是被贼人追暂避一下。" 这时,夕晨焰突然用力拍了拍楚焚天的肩,朝着他道:"天天,快让我下来!快点快点!" 楚焚天不明所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放下夕晨焰,转身看着他道:"怎么了?没事吧?" 岂知夕晨焰此刻的心思都不在楚焚天身上,反倒是看着那条躺在一旁不停抽搐的狼狗生了兴趣。夕晨焰也不多和楚焚天解释,伸手道:"天天,快点,把你的剑借给我。" 楚焚天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把问心剑给了夕晨焰。夕晨焰拿了剑就走向了狼狗,看样子他是想杀狗取血了。可隔了好半晌,夕晨焰还是没动手。楚焚天莫名其妙的看着夕晨焰围着一只狗转悠了半天,心里奇怪,夕晨焰是怎么了?那狗有什么好看的? 哪知,看着那条不停抽搐的狼狗,夕晨焰狠了半天心,还是没能下手。不是吧?他要解开自己的阴阳术封印,就必须生喝狗血。可……可……他实在没法对着他一直都挺喜欢的狗下手,而且也没法想象生喝狗血那是个什么样。 夕晨焰最终还是囧着脸,求救似的看向了楚焚天。他的表情,让楚焚天明知情况危险,却还是忍不住大笑。 第四十三章 截然不同的想法 知道了夕晨焰为什么会对一条狗产生兴趣之后,楚焚天带着隐怒的表情,劲气直灌问心剑尖,不过下手却很轻的在狼狗的腿上划开一道口子,又取过之前从那屋里拿的一只干净的碗,小心的灌了一碗狗血后,端给一直斜着眼没敢看的夕晨焰。 楚焚天见他的表情忍不住又想笑。夕晨焰狠狠瞪了眼楚焚天后,带着一脸欲吐的神情接过狗血碗,捏着鼻子猛灌了两口。岂知这才一下口,夕晨焰就忍不住开吐了。喝一口吐两口,直到脸色发白,眼泪鼻涕的流了满脸,才算是喝完了那碗狗血。 楚焚天在旁看的心痛至极,急急的取出方巾想给夕晨焰擦擦,结果夕晨焰报复似的,浑然不顾抓起楚焚天的外衣就开擦了。楚焚天整个哭笑不得,却也没阻止。想着夕晨焰最近真是多灾多难,竟然还被萧时虞那个混蛋下了那么恶毒的封咒术。所以他就任着夕晨焰闹腾也不生气。反倒是一想到萧时虞,楚焚天就感觉怒不可歇。 就在这时,房舍的大门被踢开,鱼贯而入了五个蒙头蒙面的黑衣人。他们这装束在天色大亮的情况下,还真是有说不出的可笑。而且很明显,这几个杀手已经被楚焚天搞的昏头转向,甚至连杀手行业最基本的隐匿踪迹这条也给忘了。居然还就这么大明大方的来了个私闯民宅。 僵直在一旁的屋主面色已经开始发青,眼里满是绝望神情。想来一介平民又哪里见过这等阵势? 楚焚天此刻倒是再没顾忌,夕晨焰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他就知道那狗血还有点作用。夕晨焰的咒术应该是恢复了。既然这样,他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兴起了陪着这几个人玩玩的兴趣。 萧时虞加诸在夕晨焰身上的,楚焚天可是怎么都想翻着倍要回来。这几名杀手,能在这时候被派出来,至少可以说明他们的身手都不错。而且之前那么狠毒的歹计,都让他们想出来了。那还有什么他们不敢的?楚焚天自认算是为民除害。 岂知相比楚焚天,夕晨焰更是跃跃欲试。在楚府憋了那么大一口气,现在有了现成的靶子,他的阴阳术又再次恢复,夕晨焰要是能静下来,那就是件奇事了。楚焚天根本还来不及阻止,夕晨焰就是一阵飞速的口诀,没等那几个杀手站稳,法拉利和保时捷凭空出现,一左一右就冲将上去。 眼见着大白天忽然冒出的两个骷髅,还挥着骷髅骨骼一路向几个杀手袭去,别说一旁呆站的屋主没有悬念的立刻昏迷倒地,就连几个杀手看的都是一惊一乍的。大白天见鬼的滋味可不好。 不过打的正欢的夕晨焰显然没有注意到一旁楚焚天已经黑到极点的脸色。夕晨焰,夕晨焰,拜托你就有点依赖他楚焚天的自觉行不行?才刚从脱力昏迷中醒过来,现在倒好,冲上去就开打。夕晨焰,你到底…… "夕晨焰!你还不给我住手!"楚焚天整个就是一声咆哮。 夕晨焰吓了一跳,法拉利和保时捷因为夕晨焰情绪的波动,哗啦啦的散成了骨架砸的几个杀手哇哇乱叫。夕晨焰不明所以的看着黑脸的楚焚天,就意识到他是不是哪里又惹到他的天天弟弟了?"天天?"他歪着头看着楚焚天,倒是忘记他现在还在和杀手们缠斗。 楚焚天眼见着一个杀手从后向夕晨焰一剑刺来,看的他心惊胆战,急急一个闪身一把抱着夕晨焰避了开去,同时又飞起一脚踢向那杀手的剑尖,强劲的气劲将那剑整个震断,杀手也是如遭雷嗜,倒飞了出去。 楚焚天怒着朝夕晨焰道:"你就不能消停点?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忘了刚才你什么模样了?你就不怕我担心?一边好好站着去!"说完放开了夕晨焰,一抖问心剑迎上了那几个杀手。 夕晨焰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身手矫健的楚焚天,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就是那句"你就不怕我担心?"随即,夕晨焰就嘿嘿邪笑了起来。原来天天那么担心他啊?越想越高兴,夕晨焰只差没有大笑三声了。 当夕晨焰再次见到楚焚天的那一刻开始,他仿佛是忽然想通了。这些天憋在心里的牵挂和看见楚焚天时的心情,让夕晨焰已经无法再忍耐。爱就是爱了。还管那么多其他干什么?世人的想法,就让他们想去。只要他们不伤到天天,怎么样都行。但别让他知道若有谁借着这事去找天天的麻烦。否则就别怪他夕晨焰不让人好过。 萧时虞虽然腹黑,但有句话还是对的。让人怕总比让人害好。要是谁敢害天天,那他夕晨焰就铁定玩死他。天天是他夕晨焰的人!别人休想碰。他夕晨焰也不是任人捏的泥娃娃,想要让他憋屈,那人还没生出来呢!夕晨焰邪笑的看着正不停腾跃在院落中的楚焚天。天天,从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开始,你就别想逃(喂喂,到底是谁逃啊?有点自觉好不好?夕晨焰同学)。 这时的楚焚天偏巧与那群杀手斗到了白热化状态。那些杀手的身手果然是不错的。虽然若是论单打,没一个会是楚焚天的对手,但他们似乎是学过什么联手搏击的阵势。楚焚天一时之间还都拿不下他们,但逐渐的他已经开始占了上风。 可陷在阵中的楚焚天不知为什么只感觉背后冷汗泽泽,匆匆撇了一眼之后,竟发现夕晨焰那道邪异的目光紧紧就追着他的身影。心里虽然是挺高兴夕晨焰看着他,可那目光是啥意思?怎么看怎么像是要把他吃了的样子。 楚焚天手中不停,心里却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夕晨焰不会是想要……就算是明知现在在与敌对阵的楚焚天,手底下也不禁一乱,险险就大意中招。楚焚天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收敛心神,暗骂一句:真是妖孽!看晚点怎么收拾你!想到这里,楚焚天也不知怎么的心里一热,手底下唰唰几剑,竟是绝招全起。 杀手们此刻也是暗暗叫苦,楚焚天在江湖中最大的名声是因为他是风云榜的老板,而绝非是他的武功。况且在所有人的心里,楚焚天就是当朝两大世家的主人之一,虽然不是什么二世祖又或者是浮夸子弟,但他能有多高的武功,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杀手们这次奉命出击,都感觉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毕竟那是萧时虞的命令,谁也不敢反抗。杀手们倒是都很清楚萧时虞的实力,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乖乖听从萧家少君吩咐的原因。在他们心里,萧时虞那就是个天才,令人恐惧的天才。可任谁都想不到,此刻楚焚天的表现,却深深让人震惊。 就算是在江湖上,他们骷髅被誉为最神秘的杀手界第一交椅。他们六人在骷髅中也是前十的高手。岂知六人联手之下,竟然还不能摆平楚焚天?甚至还没完全交手的时候,就已经被放倒了两个?其他人还被耍了个够。 至于另外那个原本也该是重伤的人,现在居然活蹦乱跳,还不知从哪里找了两个骷髅跑出来吓人。杀手们真的是差点就疯了。这不是折腾人么?难怪萧时虞这么顾忌这两个人。杀手们此刻面对楚焚天,也都一个个打起了百般精神,全力出手。他们知道,若这里不能放倒楚焚天,那么他们的行动就算是彻底失败。这样的话,他们也都别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人拼上性命之后,出手果然是不同的。楚焚天直觉的感到压力一下变大。他不禁冷笑,已经忍不住了么?哼,那就别怪他狠辣了。楚焚天忽然高声喝道:"晨焰!闭上眼睛!" 夕晨焰楞了一下,"哦"了一声,乖乖的闭上眼睛,不过多少还是留了一条缝。 就在这时,楚焚天一声长笑,口中阴森喝道:"诸位,对不起了!"杀手们一惊,可紧接着,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惨烈场面出现了。 楚焚天全身如同旋风一般旋起,问心剑光芒瞬间大盛。就仿佛无数风刃从不同角度不同方位刮过一般,杀手们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已经被切割成了无数碎片。转瞬间,血雾漫天,断肢残肉纷飞。 夕晨焰原本闭上的眼睛,此刻却瞪视一切,面色一阵的发白。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这种情景,剧烈的血腥味传来,他忍不住就吐了起来。楚焚天此刻却依旧脸色森然,问心剑也还是一阵阵的闪着噬人的光亮。虽然是身至血雾中,楚焚天全身上下甚至是问心剑上却连一滴血也不见。 出奇的是,虽然那些杀手们已然魂归幽冥,但楚焚天还是剑不归鞘,周身戒备。只听他冷冷出声,也不知是对谁说道:"尊驾看够了么?" 院落中除了夕晨焰不停的呕吐声音外,竟又起了一声清晰的叹息声。 夕晨焰吐的昏天黑地,但此刻还是被这声叹息吓了一跳。竟然还会有其他人在?夕晨焰猛的咳嗽了几声,小心的挪着脚步尽量让自己不要碰到满地的碎肉,来到了楚焚天身边。 楚焚天冷然的面容在看到夕晨焰后,有了一丝松动,伸手拉过夕晨焰掩到了身后。楚焚天继续冷声道:"若尊驾不愿现身,那我等就先行一步了。" 空气中传来一阵大笑,夕晨焰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悄声拉了拉楚焚天,凑过去道:"是萧时虞?" 楚焚天嘴角一勾,道:"除了他还会有谁?是不是?萧府少君?"最后一句声音很大,远远传了出去。 萧时虞的声音再度传来,道:"楚大人每次都会给萧某带来很大意外,萧某真是自叹不如。时下天色已亮,萧某也不拦着二位了。辛苦一晚,还请早些休息!" 楚焚天冷哼一声道:"那楚某还要多谢萧少君关心了!" 萧时虞淡淡的笑声传来,道:"谢倒不必,今后我们可是一家人了。有时间还是一起喝酒的好!夕晨看上去挺累的。就先拜托楚大人照顾了!后会有期。" 楚焚天眉头微皱,显然是对萧时虞的那句什么"一家人"起了疑心,他高声道:"萧少君何不把话说明?" 萧时虞的声音越来越小,笑声倒是很清晰:"楚大人何不问问贵兄呢?夕晨可清楚的很呢!"远去的萧时虞虽然没有现身,但是从他的笑声中多少听出了他的不甘心。 没错,萧时虞今天对楚焚天的忽然出现是没有料到,仓促之间,他虽然做了布置,但显然,楚焚天的实力大出他的意外。本以为骷髅的六个高手怎么说都能留住楚焚天,但是现在楚焚天的最后那招实在超出了他的估计。错失良机!萧时虞苦笑,恐怕今后要再对付楚焚天可没那么容易了。 焚天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最后的那招已经起了作用,吓退了萧时虞。也让萧时虞弄清楚想要留下他楚焚天光靠这点能力是根本不够的。估计萧时虞此刻应该是又悔又恨吧?不过他自己也清楚,那种有违天和的招式,是不能多用的。要是招招如此,楚焚天恐怕早就力竭而亡了。 楚焚天又静静的站了一会后,终于确定萧时虞已经离开。这才转身看向明显脸色发白的夕晨焰,皱眉道:"晨焰?到底怎么回事?" 夕晨焰一听楚焚天的问话,心里忽然一阵剧痛。他该怎么和楚焚天解释他的母亲竟然会和萧时虞联手,还准备让萧楚两家和亲这种事情呢?这对于楚焚天来说不就是一种背叛么?被自己的生母背叛,对天天来说是否太残忍了? 楚焚天看着夕晨焰犹豫不绝的脸色,心里疑问更起,道:"晨焰?怎么了?" 夕晨焰避开楚焚天的眼神,轻声道:"我……天天,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他决定在还没想好到底怎么说之前,还是先不说比较好。 楚焚天看他这模样,就知道夕晨焰肯定又在不知道别扭点什么了。他也不急着催促,反正这次他是不会再放开夕晨焰了,他有的是时间和这妖孽耗。楚焚天经过这些天的担惊受怕之后,彻底决定,不论再发生什么事情,他绝对绝对不会再让夕晨焰离开自己一步。 夕晨焰就是个妖孽,只有放在身边,楚焚天才能放心。否则天知道他又会闹出什么妖精来。像昨晚的事情要是再来一次,楚焚天自认他恐怕早晚要死在这个妖孽手里,他还想多折腾这妖孽几年呢。 想到这里,楚焚天低声笑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回去。"说完,他也不待夕晨焰反应,就一把抱起他,腾身上了屋顶,遥遥点了两指解开那依旧昏迷的屋主穴道。随即也不管现在是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施开轻功电射而去。 夕晨焰紧紧抱着楚焚天,心里一阵的烦乱。到底该怎么和天天说这事呢?说了他会不会难过呢?他要是难受怎么办呢?可怜的天天弟弟,怎么就遇到这种事情呢?他是焰焰哥哥,他绝对不能让天天弟弟难过啊!不管了,那个老女人要是敢伤害天天弟弟,他就天天放鬼去闹她。还有那个萧时虞,别以为就你会腹黑,少爷我玩腹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夕晨焰咬牙想着,眼睛里全然是一股阴邪的味道。 而楚焚天此刻着急着回去,为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该是吃干抹尽的时候了,免得这妖孽又出什么幺蛾子,弄的人心惶惶,平白折寿。让他早点弄清楚自己是谁的人,早点消停乖乖在自己身边,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什么皇位,至于什么楚家,萧家,等他摆平了夕晨焰,有了空的时候再说吧。俗话说,攘外还得先安内呢! 这虽然两人是抱在了一起,可为什么想的事情却是天差地别,相去十万八千里有余呢? 第四十四章 当暧昧擦出火花 夕晨焰迷迷糊糊中只感觉脸上有个什么温温软软又湿湿的东西不停的游走。他不禁轻哼了一声,浓浓的睡意让他根本就懒得睁眼。可那温软的东西顿了一下之后,居然滑到了他的嘴上,甚至还撬开了齿关开始逗弄他的舌头…… 夕晨焰猛的睁眼,却对上了一双他所熟悉的深邃的双眸。几乎是瞬间,夕晨焰打从心里涌起一股温热,他干脆闭上眼睛任凭那双眸的主人肆意的吻着,双手则是自动的攀上了那紧贴着自己的颈项。 也不知吻了多久,两人终于在几乎窒息前,松开了彼此。夕晨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而罪魁祸首,却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从胸口处感觉到的那种震颤,深深的敲击进了夕晨焰的心里。不知怎么的,夕晨焰的脸红了起来。溜-达。整-理 楚焚天再次吻了夕晨焰的额头,他那诱人的神态险险让楚焚天忍不住再吻下去。不过楚焚天倒是忍住了这股冲动,他心里清楚,今晚,他有足够的时间来让这个磨人的妖孽明白一些事情。为了这事,他可说是做足了准备。 一早有惊无险的回到楚府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楚焚天毫不避嫌的抱着夕晨焰直接就进了浩海阁。虽然浩海阁被楚焚天几乎砸烂,之后又被封,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整修,已经焕然一新,就好像是在等着谁回来一般。而此刻,夕晨焰回来了。 楚焚天根本就没有让夕晨焰下过地,直接就送上了床,然后对着夕晨焰道:"什么都别说!好好睡。我处理些事情,就来陪你。"夕晨焰就好像着了魔似的,还真就什么都没说,直直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楚焚天似乎是一直在忙,堪堪就忙到了晚膳时分。匆匆回到浩海阁后,听文娟回报说夕晨焰似乎一直都没有醒过,楚焚天本是心里一紧,但进屋查看了夕晨焰之后,才放心下来。真是睡的香甜呢。 夕晨焰昨晚是一夜未眠,这些天来生活虽然安逸,但是压力却还是很大。更何况是在萧府这种陌生的地方,夕晨焰根本就没法睡的太好。此刻回到了熟悉的浩海阁,这一觉睡的真是满足。 楚焚天让文娟在卧房内摆上了一桌精致的晚膳,随即他就靠坐在夕晨焰的身旁,细细看着他的睡容。隔了片刻后,楚焚天终于是忍不住,凑上去吻了起来。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楚焚天在夕晨焰的耳旁道:"睡醒了么?" 夕晨焰闻言下点了点头,楚焚天低笑着站直身体,拉起了夕晨焰,指着一旁满桌的菜肴道:"特意吩咐他们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面对楚焚天的悉心,夕晨焰心里涌起了一阵的感动。但他始终却觉得空气中似乎有些什么不太对劲。似乎从他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陷入了一种暧昧不明的气氛中。虽然这感觉不坏,但是夕晨焰隐隐觉得,似乎,好像,恐怕……有点不妥? 夕晨焰小声道:"天天,我先去洗漱一下。" 楚焚天扬扬眉,也没有阻止,只是拿过一旁的一套精致白衣,递过去,道:"穿这身吧。那是萧府的衣服,我看着不舒服。" 夕晨焰楞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又是一阵发热,接过衣服,逃也似的去了卧室的侧房。 楚焚天无声的笑起来,坐到桌边,替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就这么安静的喝着,等夕晨焰的再次出现。 就在楚焚天喝到第六杯酒的时候,夕晨焰才慢吞吞的拖着脚步回到了卧室。可他却远远的站在一旁不敢上前。楚焚天看着夕晨焰,发现他眼神始终游移,就是不敢看自己。楚焚天勉力按下失笑的冲动,他何时见过一向邪气冲天的夕晨焰,竟然还会有如此可人的神态?他轻柔道:"晨焰,过来!" 夕晨焰闻言颤了一下,在原地挪动着脚步,可就是不敢靠前。楚焚天见状,忽然猛的站起走到了夕晨焰身边,一把拉着他,再次坐回桌旁。夕晨焰虽然没有反抗,但是整个脸却几乎埋到了桌子底下。 "晨焰,你想说什么?"楚焚天伸手抬起了夕晨焰的下颚。 夕晨焰此刻脸色有些发白,白牙死命咬着唇。楚焚天看的有些心疼,伸出拇指轻轻的抚上了他的唇,又道:"有什么不能和我说么?" 夕晨焰面对楚焚天的温柔,想到自己要说的话恐怕会深深刺伤楚焚天,他心里就一阵的难过。可夕晨焰也知道,这种事情,还是要越早告诉楚焚天越好。否则迟恐不急,甚至会害了他的天天。先前他就在犹豫该怎么措辞,现在看着楚焚天这么温柔的对着他,就更怕那些话会伤害他的天天弟弟。 但是,该说的总要说。夕晨焰暗下决定,要是天天太难过了,那他就吻天天,吻到他忘记那些事为止!夕晨焰一咬牙道:"天天,我说了,你可别难过。你答应我。" 楚焚天扬了扬眉,道:"你说!" "你先答应我!"夕晨焰皱眉道。 楚焚天此刻心里倒是真有点吃不准夕晨焰到底想说什么了。什么叫"你可别难过?"难不成这妖孽又想玩那次不告而别的花招? 夕晨焰面对楚焚天的沉默,急道:"天天!你答应我,绝对不能生气!也不可以难过!" 唉,就先听听他说什么吧。楚焚天倒是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准备应付夕晨焰不知道会说出什么的伶牙俐齿。他要是再敢说什么"恶心"之类的话,那就别怪他楚焚天直接要了他。想到这里,楚焚天终于是点了点头。 夕晨焰哪知道楚焚天平静的神情下究竟有些什么心思,他见楚焚天点头心里就稍定,认真的说道:"天天,你听了别生气。你娘亲好像和萧时虞联手了,而且还要安排你娶萧家小姐。那可怎么办?" 楚焚天紧张了半天,听了是这话之后,反倒是大大松了口气。他看着夕晨焰一脸担忧的表情,心里柔情似水的泛起,他轻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夕晨焰眼里透着怜惜,伸手握住了楚焚天的手道:"天天,你可别难过。这种皇家争权夺利的事情,就是这样的。讲不得什么骨肉亲情。你娘这样做已经算是很留情面的了。自古皇家兄弟手足父子相残的事情还少么……天……天天?你笑什么?"夕晨焰洋洋洒洒说了大段为的就是开解楚焚天,哪知他竟笑了起来。该不会是受刺激了? 夕晨焰紧张的站起身靠到楚焚天身旁,伸手托起楚焚天的下颚,担忧的看着他,道:"天天?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楚焚天一侧身拉过夕晨焰坐到了他腿上,一手紧紧搂着夕晨的腰身,另一手则握住他的手,顺势又在夕晨焰的脸颊上留下一吻,这才道:"怎么?你担心我?" 夕晨焰被楚焚天亲昵的动作,弄的有些脸红,皱眉道:"天天,我和你说正事呢!" 楚焚天轻笑道:"我知道。我也在和你说正事。" 夕晨焰不甘心的用空着的手,像以前一样,顺势轻敲了一下楚焚天的额头,道:"天天弟弟!认真点!" 楚焚天失笑,揽着夕晨焰腰的手往上一举,就拉下了夕晨焰的,收起笑容,很认真的看着眼前人,道:"我很认真。焰焰哥哥!" 夕晨焰被楚焚天忽然冒出的一句"焰焰哥哥"弄的有些怔神,除了小时候,天天就从来没有再这样叫过这个名字。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这种时候听起来,这名字竟有着说不出的暧昧呢?他这一阵的心跳加速又是为什么? 夕晨焰忽然意识到,现在这种气氛,现在他坐在楚焚天怀中的这种样子,这……这……这是代表什么?难道……难道……夕晨焰转过脸看着楚焚天,见他和往常一样带着浅笑看着他,可……可他的眼神中射出的那抹深沉意味是什么?同样是身为男人的夕晨焰,此刻才惊觉,那种眼神,意味着…… 就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夕晨焰整个从楚焚天的怀里跳了起来,连连后退了几步。不是这样吧?不应该是这样吧?他……他……天天……天天不会是抱着那心思吧?不对,不对,反了,反了!夕晨焰承认他从昨天再次看到天天开始,就抱着……额……那心思,但是焰焰哥哥是他,天天是弟弟。对!天天是弟弟!怎么说都不能……那啥……嗯嗯~ 夕晨焰转着眼珠仿佛决定了什么似的,忽然邪笑起来,随即清了清嗓子,晃着步子再次走回桌边。不过却是另一边,离了楚焚天还有点距离。然后,看似自然的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就像是在喝葡萄酒一样,放在手里转了两圈,才对着楚焚天道:"天天,我在萧腹黑那里可听了你不少事情。你很厉害啊!居然还瞒着我那么多!怎么?莫非关于你娘亲的事,你也知道?" 楚焚天扬了扬眉,对于夕晨焰的忽然改变就仿佛心知肚明一般,轻笑一声道:"我是知道。他们见完面我就得到消息了。" 夕晨焰心里暗自惊了一下,看来他的天天还真是不简单。那萧腹黑再怎么聪明估计也斗不过他的天天。念及此,夕晨焰心里又免不了一阵高兴。不过同时又有些担心,他看向楚焚天道:"天天,既然这样,你……" 楚焚天摇摇头淡淡道:"这事我不担心。她想要什么我太清楚。这些年来,我的布置也不是平白的。你不用替我担心。" 夕晨焰邪邪看了眼楚焚天,口是心非道:"我才没替你担心呢。我替你担心干什么?你是楚家的大老板,可不用我操心。" 楚焚天看着夕晨焰淡淡笑了,也不说话。 那笑让夕晨焰满脸装的邪魅险些就装不下去。不行,他可不能这时候放软,否则……否则些什么夕晨焰自己也没想清楚。 夕晨焰咳嗽了几声,听楚焚天那么说,他也就放心了。看楚焚天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多难过。他倒真是平白操这个心了。想来那么多年,楚焚天身居这个位置,该看清该看淡的也都习惯了吧? "呃,既然这样,那么我们……额……我们喝酒喝酒!我们好像还没一起喝过酒呢?哦?是吧?啊哈哈哈~"夕晨焰干笑几声,一抬手正准备把酒往嘴里倒,可是手里忽然一轻,正要喝的酒,却连着酒杯一起不见了。 夕晨焰怔然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不解的抬头,果然,酒杯出现在了楚焚天手里。楚焚天倒是不忌讳什么,一仰头,把杯中酒就喝了。不知为什么这动作再次让夕晨焰红了脸。 楚焚天放下酒杯,起身来到夕晨焰身旁,替他倒上了一杯茶,放到他手里,这才柔声道:"你身子才好些,就别喝酒了。"说完又坐回原位。 夕晨焰呆呆的看着那杯茶,又呆呆的看了眼楚焚天,接着就想也不想的仰头喝干茶。那样子就和慷慨就义没有任何区别。他忍不下去了。夕晨焰真的觉得自己忍不下去了。天天怎么就对他这么温柔?怎么就对他这么关怀备至?为什么他看着天天就会全身发热?连喝杯茶,他都已经紧张的快把杯子给颤摔了。 不行!再不能这么下去了。再下去他就不像夕晨焰了。他……他必须采取主动!不能总跟着他天天弟弟的脚步走!今天他可是睡足了一天,再加上前段时间怎么说都还算平静的日子,夕晨焰就觉得自己状态出奇的好!行!既然天天都摆出了这阵势,那就别怪他夕晨焰先下手为强了!也不枉他听了这么多年墙角积累的经验。 夕晨焰丢下茶杯,出人意料的猛的站起身,走到了楚焚天身侧,一伸手就转过了楚焚天的脸,他眯着眼睛看向楚焚天,口中邪味俨然道:"天天弟弟!我告诉你,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但是,那不可能。你给我记住,你是我的人!明白了么?" "晨焰?你……你说什么?我在想什么了?"楚焚天像是不明所以,一派天真的看着夕晨焰。可他心里却已经笑的有些抽搐了。夕晨焰对谁演戏都行,可就是对着他简直是破绽百出。夕晨焰那点心思早就写在脸上了。行啊!总算是看出点意思来了。也好,免得他还要多做解释。现在就先演着吧。等会,看谁收拾谁。 夕晨焰看着楚焚天出奇澄清的双眸,不由得窒了窒。该不会是他误会了吧?但是话以出口的夕晨焰,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手上微一用力,他就直直亲上了楚焚天的唇。笑话,他夕晨焰怎么说都有着过去的那段经历在,论起吻功,他夕晨焰自认不会比个古人差。 唇齿交融之间,夕晨焰双手已然扶住楚焚天的颈项,而楚焚天的双手则牢牢的架固在夕晨焰的腰际。只是吻着,从轻柔到狂热,由浅吻至深。挑动的舌尖,也不知到最后是谁在掌控着主动。两人想到的只是品尝彼此的甜美。 虽星星之火却足以燎原。夕晨焰在楚焚天的唇上种下了火焰,却连带着他自己也开始燃烧。交融的呼吸撒在彼此的脸上,只有对方的气息历久不散。夕晨焰的双腿已然失力,楚焚天环着他腰际的手微微用力,夕晨焰就整个靠了上来,膝盖虚靠在楚焚天的腿上,就像是跪坐着。 夕晨焰完全沉迷在了两人的吻中,脑海里飘飘然,只意识到他正在吻楚焚天,他心爱的天天弟弟。他倾尽全力只想感觉那份甘美,那份安心,至于那焚烧的红莲业火,就算燃尽一切,他也不会在意。 至于楚焚天则堪堪忍住直接要了夕晨焰的想法,难得夕晨焰会这么主动,那么他又何必着急?夜晚才刚刚开始,不是么? 第四十五章 吃干抹尽 夕晨焰终于感觉他吻的快窒息了,但楚焚天的味道却让他恋恋不舍。好不容易放开楚焚天后,夕晨焰才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整个陷入了楚焚天的怀抱中。而此刻那双熟悉的眼眸依旧是清澈的看着他,双手也依旧紧固在他腰间。 夕晨焰意识到现在这样的动作似乎不太符合他的本意。所以就忍不住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岂知在那双眼眸的注视下,夕晨焰全身竟抑制不住的在发热,一阵无力,不由自主的伸手攀上了楚焚天坚实的胸膛,在他怀里又不甘的挣动了几下。 随即,夕晨焰忍不住略有些喘息的嘶哑着声音,却绵软无尽的唤了一声:"天天?让我起来!"声音中透出的一抹不明真意的语气,似是恳求?却更似诱惑?夕晨焰自己也是怔了一下,没想到居然会发出这种声音。 话音落地的同时,楚焚天全身明显僵了一下,就在夕晨焰犹自愣神的那一刻,楚焚天忽然低吼一句"该死!你这妖孽!"随即竟一把抱起夕晨焰站起了身。 夕晨焰这刻才懂得惊呼,忙攀着楚焚天的颈项,道:"天天?你干什么?" 楚焚天眼眸中的清澈被突现出的一股浓郁欲 望气息所取代,黝黑而深邃的看着夕晨焰,他嘴角勾一抹邪笑道:"本来还准备先吃饭。但我发现还是先吃你会更让我有食欲些。" "你……你……你说什么?"夕晨焰惊骇到话也说不完全了,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吧?这……这……这主导权不是应该由他焰焰哥哥来控制的嘛?为什么现在貌似在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呢?不……不会吧?难道天天真是想要…… 意识到这点的夕晨焰忍不住开始挣扎,说道:"天天,快让我下来!" 楚焚天抱着夕晨焰朝床榻走去,好整以暇的答道:"晨焰,乖,我是在尽一个'你的人'的义务。你才说过,不会忘记吧?" 夕晨焰整个被楚焚天的话噎住,他说"他的人"的意思,不是这样的吧? 说话间,楚焚天已然将夕晨焰轻放在床上,不待他反应,就俯身再次对夕晨焰诱人的唇发起攻击。轻咬舔 弄不断,更不时的和他口中柔软的灵舌嬉戏着。楚焚天的双手也没有闲着,先是隔着衣服上下 齐手的抚 弄了一番后,摸索着解开了夕晨焰的衣带,再没有犹豫的,火热的掌心就贴上了夕晨焰的身子。 入手的温润滑腻感觉,让楚焚天几乎着迷。恋恋不舍的放开夕晨焰的唇,楚焚天开始在他纤细的颈脖和锁骨间流连。因为习武而略显粗糙的双手,一则向上,开始揉 搓那玉白色胸口的凸 起红点,另一手则游移向下,丝毫没有停顿的解开夕晨焰的底裤,摸向了那俨然已经抬头的欲 望,仅仅是轻微的碰触,就引的身下之人一阵轻颤。 夕晨焰自被楚焚天放上床开亲的那一刻开始,就完全沉沦在了楚焚天燃起的那一阵阵火热。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运行着,嚣叫着。他的双手无意识的抓着楚焚天的双肩,似是要推开这个引的他完全失控的罪魁祸首,可实际又像是舍不得那份炙热的感觉。 夕晨焰平凡的脸此刻闪着不可以思议的粉色,似睁似闭的双眸迷离中竟是如此妖魅。身体各处的敏 感点上被楚焚天或是轻柔或是粗犷的动作刺激着,让他不禁死死咬着唇,压抑着那一声声令人脸红的呻吟。夕晨焰始终还惦记着他是哥哥,怎么能被弟弟弄出这么丢脸的声音呢? 然而楚焚天带给他的感受是灭顶的快 感,是夕晨焰无法承受之极乐。当他身体中心的火热被楚焚天一把紧握,随即开始上上 下下的不住挑 弄时,夕晨焰几乎惊叫,随即大口大口的开始喘息,诱人的呻吟声再也无法抑制的倾泻而出"啊……不要……嗯……嗯……别……天天……呀啊……"。 楚焚天完全被夕晨焰忽然的媚态所吸引,那声吟叫差点就让他那已经胀痛的欲 望之枪走火。不能再忍了。楚焚天忽然停顿了所有的动作,在夕晨焰显然有些不明所以而流露出的那极度魅惑的迷茫神情中,楚焚天将夕晨焰整个脱了个精光,随即也把自己的衣服完全扯掉。 在这一刻的停歇中,夕晨焰终于是有些回神,但当他眼神看到楚焚天那犹如猎豹般优美而含蕴着绝对力量的诱人身躯时,他竟忍不住伸出双手在楚焚天的身上抚摸起来。那火热的体温,甚至让夕晨焰以为在那具身体里流动着的是鲜红的熔岩。这就是他的天天…… 殊不知夕晨焰这时痴痴的神情和那种无意识的举动会给楚焚天带来多大的刺激。楚焚天忍不住一声低吼"你这妖孽!",随即再也忍不住的吻上夕晨焰,先前才有些停滞的烈焰再次被楚焚天燃起。 与之前的轻柔和小心不同,此刻的楚焚天犹如狂风暴雨般的席卷了夕晨焰的全身。亲吻带着濡 湿的银线一路而下,双手已经不单单只顾着那高 耸的灼 热。灵动的手指开始探向神秘的后花园。而这动作,却让身下的人不觉的惊呼。 "不……不要……啊……"夕晨焰双眼泛起潮湿,口中的呻吟不断,身体的中心被人掌控着,一波波的快感,就像潮水一般将他越推越高。但那个动作,让夕晨焰还是有些怕。 楚焚天沙哑着声音,忍着喘息道:"妖孽,现在还说不要么?"说着,他坏心的紧了紧手中的火热。 夕晨焰惊喘,闻言却又更是羞涩,"你……啊……你胡说……"他忍不住抬腿踢向楚焚天,却不料正被楚焚天抓着,反倒是让他更顺利的分开夕晨焰的双腿。 楚焚天低低笑着,随即想也不想的俯下身,竟埋首在夕晨焰腿根部的柔软中。白皙而柔软的腿内侧,在楚焚天的舔吻下留下浅浅的印记。而此刻,在楚焚天的鼻息中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这正是夕晨焰独有的味道。气味刺激着楚焚天,让他更用心的给身下人带去一波波灭顶的快 感。 完全没想到楚焚天竟会这么做的夕晨焰,只感觉从下半身涌上来的快 感几乎让他发疯。他惊叫着,身体从尾椎骨处开始僵直,酥麻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挺起了腰,几近窒息般的抽了口气,经不住全身发颤。 注意到身下人的状态,楚焚天得意一笑,不愿错过夕晨焰□的表情,他抬起头,深深注视着夕晨焰,控制他中心的手指紧紧滑弄了几下,拇指更似是挑动一般划过那已然湿润的铃口。这一刻,楚焚天清楚的看到夕晨焰挺起了身,纤白的下颚高高扬起,原本紧抓着床单的双手,无措的挥动着。 一声抑制不住的形同哭泣一般的呻吟随着那乳白色的琼液直直喷洒而出,灼热了楚焚天的手。如此淫 魅的一幕,让楚焚天的心脏几乎漏跳。妖孽,这妖孽,天生来就是为了让他疯狂的么?不过这种疯狂,这种表情,他喜欢! 楚焚天带着一抹邪笑,粘染着那琼液开始细细的涂抹着正因为不堪刺激而不断收缩的蜜孔。随着一指的插 入,楚焚天另一手再次抚上夕晨焰胸口的红点,开始不轻不重的搓揉着。同时,低哑着声音道:"晨焰!舒服么?" 夕晨焰尚未从刚才的那股高 潮余韵中清醒过来,此刻却又被楚焚天的动作,引的不住咛叫轻颤,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但先前在楚焚天手中释放却让夕晨焰本能的感觉羞涩。他的双手不禁遮住了自己的脸。 楚焚天见状伸手拉开了夕晨焰的双手,伏在他耳边道:"不许遮,这表情也是我的。"说着惩罚性的吻上了夕晨焰的唇。而他始终停留在蜜孔中的手指,进进 出出之间,却依旧不忘增加了两指。 夕晨焰几乎被吻的窒息,咿唔出声。他的身体在历经一次高 潮之后,竟变的更敏 感。楚焚天灵动的手指,仅仅在他的欲 望中心稍作拨弄,那火热竟又开始站起。楚焚天低笑着放开夕晨焰的唇,凑在他耳旁道:"这次等我一起!" 夕晨焰的脸红的几乎能立刻燃烧起来。但现实却已经由不得他来掌控。在楚焚天的挑弄下,夕晨焰的口中除了呻吟外,再也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蜜孔在楚焚天孜孜不倦的手指进出后,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抽出手指,却明显感觉到夕晨焰一阵的轻颤,分开的双腿竟猛的想要收紧。楚焚天双手抚上夕晨焰的双腿,微一用力,夕晨焰就是一阵轻吟。楚焚天的目光流连在夕晨焰的私密之处,眼神中燃起了真实的火焰,那不停收缩与轻颤的蜜孔,仿佛就在说着"邀请"两个字。楚焚天深吸一口气道:"晨焰,你可真是妖孽!把我逼疯的妖孽!" 说完这句话,楚焚天再不犹豫,一个抄手,托起夕晨焰的腰,让他尽量靠近自己,而另一只手,则重新握住夕晨焰的欲 望。最后,他才一个挺身,将他已经胀痛到极点的人间凶器埋入夕晨焰不停叫嚣着邀请的蜜孔中。溜。达。制。做 随着这个动作,两个人几乎都同时闷哼了一声。巨大的快感向楚焚天涌来,那令人窒息的紧致火热的秘处正不可思议的吞咽着他的利器。可从未经过如此撕裂般折磨的夕晨焰却几乎痛的眼前发白。 "不……不要……好……痛……"夕晨焰的话语是如此的破碎着,他的双手按在楚焚天有些前倾的胸膛上,像是要推开,最终却无力的攀上了他的颈项。 楚焚天咬着牙,忍住想要疯狂抽动的念头,沙哑的声音几乎低沉到无法辨认:"乖,放松,晨焰,放松。" 夕晨焰死命的摇头,几乎语带哭音:"痛……不……不要……"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道:"来不及了!"说着,他开始缓缓的动了起来。 "啊……啊……啊……嗯……不……啊……不……要……"夕晨焰随着楚焚天的动作发出了阵阵的呻吟。他此刻已经无法再思考,下身的冲撞引起的剧痛此刻已经开始变质,引发的火热,就仿佛能灼烧到人灵魂的业火,然后……然后深深的印刻下带来火种的那个人。 "晨焰,你好紧!真舒服!"楚焚天感觉着那蜂拥而起的快感,逐渐开始忍不住加快了抽 插的速度。一只手再次开始挑弄夕晨焰因为痛而略有些萎缩的炙热。 因为楚焚天的动作而惊喘着的夕晨焰,双目已然含泪,那淫 溺的冲撞声,拍打声,不停的刺激着夕晨焰的视觉、听觉,而他的中心再次被挑弄着,后方的蜜孔又被占据着,冲击着。前后夹击的感觉,让他已经无法再分析他究竟是痛还是快乐。极致的感觉,让他的脑海里泛出一阵阵玄异的白光。 "啊……哈啊……啊……快……啊……不……要……啊……啊……停……啊啊啊……"夕晨焰无意识的咛语着,呻吟着。诱人的表情,几乎让楚焚天失控。或者说他已经失控了。 楚焚天抽动着,丝毫不容夕晨焰喘息,他故意曲解着夕晨焰的话语"不要停么?我不会停的。怎么舍得?晨焰?舒服么?说啊!"说着楚焚天故意的又大力捏紧了夕晨焰的分 身。 "呀……啊……啊啊……哈啊啊……"夕晨焰被刺激的不自觉的向上挺起了腰身,这样的动作,却又让楚焚天插 入的更深。 楚焚天被夕晨焰的动作惊的险些就走火了。他大力拍了一下夕晨焰的翘臀,口中咒道"该死!你这妖孽!"说完,他整个抽离了夕晨焰的蜜孔。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夕晨焰竟发出了一声绝魅的淫 叫,身体竟不自觉的追着离去的火热。空虚的感觉让夕晨焰险些就哭了出来。 楚焚天只怔了瞬间,随即粗鲁的一把侧过夕晨焰的身躯,高高的架起他一条腿,整个人更完全的嵌入夕晨焰的双腿之间,紧接着就是一个猛力的挺身,利刃再次入鞘。 夕晨焰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被充满的叹息,迎接他的则是比之前不知要疯狂多少倍的狂野抽 动。"啊啊啊啊啊……"紧紧剩余的半截音符随着楚焚天的抽 插而冒出,那神秘一点的地方无时不刻的被抓挠着,夕晨焰几乎窒息。而掌握他中心的手也没有轻易饶过他,以几乎同样的速度紧紧套 弄着。 夕晨焰的眼泪早就忍不住的滑落,双手就如同溺水一般无意识的挥动着,像是要抓住浮木。痛已经不再,有的只是无法纾解的热。夕晨焰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痉 挛起来。 感觉到身下人似乎已经要到了高 潮,楚焚天竟一把按紧夕晨焰的玲口。夕晨焰随着这个动作瞬间尖叫了一声,完全不堪刺激的崩溃而泣。 "射……啊……哈……哈……嗯……让……我……啊……啊……饶……别……呀……啊……"夕晨焰甚至开始了胡言乱语,也不知他想说什么。 楚焚天咬着牙,夕晨焰魅惑到极点的表情刺激着他,紧致火烫的绝美快感包围着他,更多,只想要的更多。"妖……妖孽!我……我们……一……一起!等……再等等……" 也不知道夕晨焰有没有听到楚焚天的话,他大力的摇晃着头,身腰更是无措的扭动着,却偏偏不想他越是这样,对楚焚天的刺激就越大。 楚焚天终究是忍不住,体 位再变,一下他架起夕晨焰的双腿挂在肩上,然后人一下伏向了夕晨焰。夕晨焰的蜜孔被朝天抬起,整个人如同被拦腰折断一般。楚焚天自上而下,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深度直刺着让夕晨焰疯狂的那一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夕晨焰嘎然而止的一声尖叫和楚焚天几近咆哮的低吼传来。夕晨焰早就受不住那迟来许久的灭顶□,而昏厥在床,全身绵软似是无骨。而楚焚天也同样是低低喘息着,享受着那一刻的余韵,却依旧久久不肯离开那窒热的环绕。 楚焚天俯下身,轻轻抚摸着夕晨焰因为欢愉而透红的脸,轻轻在他额头一吻,又流连似的轻啄着他脸上的每一个部分,口中喃喃道"夕晨焰,你只能属于我!" 第四十六章 只有你 当夕晨焰再度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泡在温热的水里。而他则像是树袋熊(?)整个攀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赤 裸身躯。原本脱口而出的惊呼,却被忽然涌起的酥麻感觉堪堪演变成了一声妖魅的低吟。一根灵动的手指此刻正缓缓的在他蜜孔中小心翼翼的勾动着。 "嗯……"夕晨焰无力的轻吟着,神智一阵恍惚,身躯不自觉的扭动着。 "别动,要是不弄出来,你会很难受。乖!"楚焚天在夕晨焰耳边低语着。天知道他抱着这个妖孽需要花多大的力气忍住自己不再对他下手。他时刻都不敢忘记夕晨焰的心脉是不能承受太大刺激的。可刚才……他却真的失控了。 不知道为什么,夕晨焰听着这个明显带着压抑的低沉声音竟会觉得如此诱惑?虽然话中的意思,足够让夕晨焰直接找条地缝钻进去。 可是要他不动,简直太高难度了吧?这是夕晨焰僵直了仅仅片刻后的唯一感觉。那种陌生的酥麻感觉,随着那手指的动作毫无悬念的升起。让他如何能不动?不自觉的轻微挣扎了一下,岂知这一动却让那勾魂的手指直直的刮擦过了那神秘的一点。 "呀啊……"夕晨焰一声勾魂的呻吟,浑身一颤竟整个无力的滑向水中。楚焚天被夕晨焰的动作吓了一跳,猛的伸手一把抱紧夕晨焰。而夕晨焰双手无力的搭在楚焚天的肩上,脸颊则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口中一阵微微的喘息。热热的呼吸撩过楚焚天的胸口,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的灼热再度□起来。 "妖……妖孽!"楚焚天抱着夕晨焰却一动都不敢动。他怕要是再这么下去,他铁定又会直接要了夕晨焰。 两人就这么轻拥着在浴池中静静的呆了半晌。夕晨焰也总算是回过了神来,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恨不得能直接羞死算了。他这回算是栽到家了。他千算万想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他就被楚焚天给压了呢?大家都是成年人,那种气氛下会发生什么事,夕晨焰太清楚了。 可……可清楚不代表就要被压啊?更何况压他的还是名意上的"弟弟"。夕晨焰简直就囧毙了。更让他没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他的天天居然那么会……做……爱……做的事……?居然让他还没觉得有太痛,呃……刚进去的时候,那是有点痛……可是后来……呃……他不记得了。夕晨焰红着脸甩了甩脑袋,在以前不是听说第一次会很痛的嘛?可他为什么会觉得舒服呢?天天水平太高了? 不,现在不是讨论舒服不舒服的问题。而是……而是……这情况算什么?他是爱天天,可是……可是天天呢?要说他不喜欢,那他为什么又要做这样的事?要说他喜欢,可……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他怎么真就一点都没察觉呢?若非是在凤玄那里听到天天说那种话,恐怕到今天夕晨焰都还后知后觉的以为天天不喜欢他呢。夕晨焰又叹气。 不过,不能因为喜欢就被压啊!夕晨焰又来精神了。是啊!是啊!他是焰焰哥哥!怎么说都不能被压。一定要掌握主导权。不论怎么说,要他一个有着超越时代经验的人反倒被个古人压着,这……这成何体统?老天爷也会怪他丢脸丢到家的。 可……可是话说回来,天天……天天会同意么?夕晨焰偷瞄了眼楚焚天,却又有点意乱情迷的被他坚实的胸膛迷住了神魂,夕晨焰不禁再叹口气,他的天天怎么就那么帅呢?真是不公平啊!夕晨焰想着他就算是光看,就会有好大反应了。夕晨焰明显感觉到他的小腹处似乎又开始热了。 "想什么呢?晨焰?"楚焚天感觉他抱着的这个妖孽要是再发出那种极度诱惑式的叹气声音,他保不准就直接上了。难道这妖孽没觉得他此刻已经差不多忍耐到临界点了? 夕晨焰毫无察觉的犹自在为自己被压的命运感叹,殊不知抱着他的正是一头眼睛都有些发绿的恶狼。夕晨焰语带泪丧的喃喃道:"天天,换我做好不好?" 楚焚天当场石化。 夕晨焰一副泪谈血泪史的模样抬头看着楚焚天,道:"天天,再怎么说我是你哥!哪里有弟弟压哥哥的道理嘛?你说是不是?我以前……呃……不是,我听过亲爹和亲爸怎么做的,我保证我的手段都不会比他们差。呃,当然,你做的也不错啦。挺舒服。但是……但是话说回来,我也能让你很舒服啊!况且我这么多年经验放在那里。天天,好不好?换我做行不行?" 楚焚天听着听着脸就黑了。什么叫"没有弟弟压哥哥的道理"?难道夕晨焰你这妖孽被我楚焚天压了,就那么不甘心?哈!那他还真要这么继续压下去了。 另外"手段不差"?夕晨焰你试验过?对象是谁?你怎么知道不差? 还有,"这么多年经验?"什么意思?难道你夕晨焰除了他楚焚天以外还有过其他人? "天天,好不好嘛?让我做。嗯?"夕晨焰声声催着楚焚天答应,随即有些不耐的又扭动了一下身躯,哪知小腹处却堪堪碰到了楚焚天的□。 夕晨焰倒吸一口气,惊讶的看着楚焚天,脸一下就又红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怎么又……又……又……""硬"这个字,此刻显得很特别,夕晨焰楞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楚焚天此刻却忽然露出一股邪笑,道:"晨焰,你不是说你想要做么?那好!你来吧!" "啊……啊?"夕晨焰彻底楞住了。 楚焚天低声轻笑,低头在夕晨焰耳旁吹了口气,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快点?" "可……可是……"我没说是今天啊……夕晨焰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现在手脚皆软,腰上还又酸又麻还连带着一动就痛,你让他怎么做啊? 楚焚天此刻眯起眼睛道:"晨焰,你该不是不会吧?我可告诉你,错过今天,你就别想了。别等我改主意啊!" 夕晨焰整张脸都跨了,这是威胁!赤 裸 裸的威胁啊!不管了!拼了!怎么说都不能让天天小看了他的男人气概。随即,夕晨焰脑海中闪过了一幕幕以前看过的AV片。虽然时隔久远,但好歹还能回忆出点样子来。可……可为什么都是武藤兰的模样呢?那是!以前他看AV又不会没事盯着男人看!片到用时方恨少啊!夕晨焰哭丧着脸在心里叫嚣着。 而这时,楚焚天一把抱起夕晨焰,不理他的惊呼,又顺势跃出宽敞的浴池。赤 裸着全身,也不管两人浑身是水,就朝一旁的卧室门走去。 夕晨焰惊道:"天……天天……你干嘛?" 楚焚天的眼眸中是熊熊燃烧的欲火,他低哑着道:"回床上!还是说你想在这里做?我倒是不反对。" 夕晨焰闻言整个缩在了楚焚天的怀里不敢抬头。脸上火辣辣的发热。 楚焚天也算是忍到极点了。面对一个用那种诱惑表情口口声声说要做的妖孽,他不认为自己真是柳下惠转生,还能忍着。要再忍,他就不是男人了。至多……至多等会小心点……别太累着这妖孽罢了……楚焚天很怀疑自己是否真能那样……夕晨焰实在是太清楚怎么让他失控了。 一回到卧室,楚焚天就小心的放开夕晨焰,确定他站稳之后,就不管不顾的朝床上大字一趟。随即朝着呆站的夕晨焰勾勾手指,邪笑道:"你做吧!我等着!" 夕晨焰囧着脸看着平躺在床上的楚焚天,实在没法形容现在的心情。好半晌后,他才一咬牙,走到楚焚天身旁坐下,嘴里嘟哝了一句,"做就做!我还怕你个天天……" 楚焚天听着这话,险些笑出来。就夕晨焰现在这模样,这体力,他要真能做到最后,那他楚焚天就算是活该在下了。 不过夕晨焰接着的表现也有些出乎楚焚天的意料。说他是妖孽,真是一点没错。夕晨焰正努力的埋首在他身上,用他的唇舌和双手,或舔或咬又或轻重不一的抚摸着,燃起楚焚天更为炙热的火焰。 而真正让楚焚天失控的,则是夕晨焰竟一口含住他已然高 耸的欲 望之火。楚焚天几乎是倒抽一口气,被柔软和湿热的空间包围,还有一条灵舌在不停的挑弄,上下间的快 感,楚焚天忽然感觉到时间的漫长。不够,不够,他想要的更多。身体在叫嚣着。 夕晨焰此刻正完全沉浸在如何给这具身体带来更多快 感的探索中。他非常高兴的听到因为他的动作而让楚焚天发出的低哑而压抑的喘息。那声音就仿佛天籁。而在他手中掌握的这具似是蕴含着无尽精力的身体,竟让夕晨焰感觉到了完美,就仿佛是神的杰作一般。热,好热,明明被抚摸的是他,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热? 一路而下,那高 耸的欲 望在夕晨焰眼前,有一丝惊讶,又有一丝羞涩,刚才就是它在自己的身体里肆虐么?就是它,带给自己完全不同以往的感觉么?没有犹豫的,夕晨焰亲了上去,然后很高兴的再次听见楚焚天发出的抽气声。无论怎么亲吻都有一种不够的感觉,夕晨焰贪心的认为,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吃了它,就如同品尝饕餮珍馐。 夕晨焰双眼微闭,脸颊泛红,口中吞 吐着属于他楚焚天的灼热,发出被那动作带起的轻微哼咛声,然后那股摩擦着的潮湿声响……那表情,那声音,无时不刻的深深刺激到了楚焚天。忍不住了。 "转……转过来!"楚焚天低哑的发出命令。想要他,只有他。 夕晨焰有些恍惚的停顿了动作,抬头迷茫的看向楚焚天,"天……"才冒出一个字,就被楚焚天打断,"妖孽,我让你也转身!让我看看你的。"最后那句话,说的是如此诱惑。 夕晨焰红了脸,但楚焚天的话让他没法抗拒。于是乖乖的转身……才楞了瞬间,身后楚焚天的声音又传来"别停,好好做!"夕晨焰再次俯身,含住那已然膨胀到他一口都没法含满的欲 望。 楚焚天此刻面对的绝景,让他毫不犹豫的凑上前去,开始前后舔 弄,手指也一点不停歇的进出于那粉色的菊蕾。夕晨焰,是你自己挑出的火,那么你就准备好灭火吧。 夕晨焰无法抑制的开始了呻吟。原本就敏感的身体,被楚焚天握住中心后,从中央扩散至全身的一波波快 感,让他甚至无法再继续他的"工作",支持着身体的双腿都忍不住开始打颤。他不禁仰头,口中流泻出一串的咛哼,还不忘说"啊……嗯……嗯……别……那里……你……别动……说……说好……我……我做……呀啊……啊……"。 直到夕晨焰再次被楚焚天压制身下,直到楚焚天的炙热再次贯 穿他的身体,直到他再也忍不住尖叫着释放了那白浊的欲 望,直到楚焚天低吼着"妖孽"两字,一股岩浆般灼热的生命精华在他身体中炸开时,夕晨焰开始哭了。 眼泪就仿佛不受控制似的流了出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成那样。夕晨焰感觉好复杂,太多的情绪让他无法分清他究竟怎么了。可是,真的好丢脸,夕晨焰无力的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怎么会这样?怎样?他不知道了。 楚焚天被夕晨焰的模样吓了一跳,急忙俯下身抱着他,拉开夕晨焰的双手,又轻揉的替他擦去眼泪,话语中满含着疼惜道:"怎么了?晨焰?乖,别哭了!怎么哭成这样?嗯?" 夕晨焰听着楚焚天温柔的话语,眼泪却滚落的更厉害了。他侧过头抽泣道:"你……你骗我!" 楚焚天怔了一下,道:"我哪里有骗你?" 夕晨焰带着点愤怒的神情看向楚焚天,道:"你骗我!你明明说让我做的!" 楚焚天闻言失笑,道:"我是让你做了啊!难道你没有……"说道一半楚焚天低下头凑到了夕晨焰的耳边咕哝了几声。 夕晨焰顿时脸羞的通红,伸手就打了一下楚焚天的肩臂处,只可惜此刻的他根本连一点力气也没有,这说是打,还不如说是挠比较妥当。气不过的夕晨焰眼见着眼泪又出来了。 楚焚天见状急忙亲了亲夕晨焰,道:"好了好了,晨焰。就算我错了还不行么?别生气了!嗯?" 夕晨焰不看楚焚天,在他心里清楚,此刻的难受恐怕并非是因为他的天天没让他做的原因。可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那种空空的,荡在半空的感觉,或者说是迷茫。对于前途的未知。 楚焚天见夕晨焰依旧是默默无声的流泪,心里自然是疼惜的紧。可又急他根本不知道夕晨焰为什么哭。他不禁再次紧紧的抱住夕晨焰,低头轻轻的吻着夕晨焰的脸颊,略带着咸味的泪的味道,让楚焚天心颤,他轻声的说道:"晨焰,不哭了好不好?你哭,我心疼。" 夕晨焰怔了一下,转头看向楚焚天。 楚焚天怜惜的看着他的怀中人,伸手轻轻的擦干泪痕,又在夕晨焰的额头吻了一下,柔声道:"别再哭了。有些话,一些事,我想了很久,你不在的时候。想不想听我说?" 夕晨焰有些迷惑的看着楚焚天,才想开口,却被楚焚天用手指轻点唇上而止,楚焚天"嘘"了一声,然后似是带着些感慨的说道:"以前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我就是记着你。想忘都忘不掉。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恨你。" 楚焚天露出一丝回忆似的苦笑,道:"你那时还真是个折磨人的妖孽。所以后来我再次遇到你的时候,我一次次的伤你。很痛,对不对?"楚焚天深深望着夕晨焰,一手轻轻的拂过了夕晨焰额上那道淡淡的伤疤。溜。达-论坛 夕晨焰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出了一丝惧意,点头。 楚焚天怜惜的又吻了吻他的脸颊,接着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痛,我也不好受。真的不好受。看你在地牢里的样子,我痛的锥心刺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那么难过,我心里后悔的要命。即使这样,可我还是忍不住一次次的伤你。对不起。晨焰,真的对不起。"楚焚天每每吐露的一个字,就让夕晨焰的心经过一次的震颤。 "天……"夕晨焰感觉他似乎又要哭了。 楚焚天摇摇头,亲吻了一下夕晨焰的唇,道:"听我说完。" 夕晨焰不自觉的点头。 "后来你拼了命救我,说实话,那次是彻底打醒了我。我差点就失去你了。你知道当时我差点就能疯了。要不是你的式神救了你,我想……我想如果你死了,我恐怕也活不下去。从那时开始,我才明白,为什么我始终都记着你,为什么你痛,我也会痛。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楚焚天说到这里,深深吸了口气。 他不顾夕晨焰瞪大的眼睛,继续道:"那天你走了。我其实一直跟着你,看见你进了凤玄的王府。那时候,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凤玄的王府给拆了。然后用锁链锁住你,让你这妖孽哪里都不能去。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做。因为我有太多不能放下的东西。楚府,朝廷,家业等等。我要留住你,就必须要有这个资格。我不想你因为我而陷入危险。我也知道你这别扭的妖孽在胡思乱想点什么,居然说出那种伤人的话。可谁让你的演技实在太差,我知道你那时不想走。"说着楚焚天又亲了亲夕晨焰明显有些泛红的脸。 顿了顿后,楚焚天又道:"当时,我就已经决定了。等我把一切的事情处理完,就去找凤玄,要你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凤玄那小子存的什么心。我管他将来是皇帝还是什么,我绝对不会放手。可哪里知道,你这妖孽,居然又玩失踪!" 楚焚天苦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失踪的这些天里,我是怎么过的?"楚焚天认真的看着夕晨焰,指着心口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安全,不知道你是不是过的好,更不知道你身体是不是受的住,我担心!我心痛的就像被刀剜了!是真的在痛!所以我决定,再找到你的时候,我就一定不会再放手。不论会面对什么,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在你身边,保护你。谁要想伤害你,就必须要踏过我的尸体。"说着楚焚天低下头就像个孩子似的埋首在夕晨焰的颈项间。 "我爱你。只有你!明白么?夕晨焰!不准再离开!"楚焚天低沉却坚定的声音在夕晨焰的耳旁响起。 夕晨焰的泪,再次滑落,却是喜极而泣。 第四十七章 出柜 当夕晨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楚焚天早不在身边。极乐一夜的结果就是让夕晨焰全身酸痛,没点力气,连起床都困难,而且明显感觉脑袋有点昏昏沉沉,心脉似乎也有点不正常,闷的紧。不过身体是很不舒服,但夕晨焰的心情却出奇的好。 他倒真的很是想的穿。起不来就起不来吧,反正都是天天闹的,以后就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看他能说什么。那句"不准再离开"可是楚焚天亲口说的。 就在夕晨焰胡思乱想甜蜜的算计着他的天天时,楚焚天推门而入。他看见夕晨焰已经醒了,就很自然的坐到床边,俯身笑看着他,道:"醒了?" 夕晨焰哼了一声,侧过头不看楚焚天,沙哑着嗓子应了一声道:"是啊!" 楚焚天轻笑,道:"怎么了?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哼!"夕晨焰还是不开口,他就是别扭。这种情况下,你让他如何以平静的心态去面对楚焚天?昨天那一幕幕虽然甜蜜,但也足够让夕晨焰觉得太羞人了。可他又不好意思直说,脸上泄密似的泛红。 楚焚天真是爱极了夕晨焰这个妖孽,心知他恐怕是不好意思了。所以也不逼他,只是笑笑温柔道:"该起来了。吃点东西,否则我怕你饿坏。" 夕晨焰这才想起,似乎确实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却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而且想到要吃东西,他的胃里就明显的泛出了恶心。他转过头,望着楚焚天道:"天天,我不想吃。" 楚焚天略一皱眉,道:"那怎么行?你都一天没吃了。来,快起来。听话。"说着上前就准备扶起夕晨焰。 岂知就在这时,勉力一动的夕晨焰竟是一阵剧烈的昏眩,眼前漆黑一片,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他竟是忍不住的痛哼一声,全身无力的软倒在楚焚天的怀里。 楚焚天一惊,急道:"晨焰?怎么了?晨焰?"此刻,紧抱着夕晨焰的楚焚天这才发现怀中人的体温竟是骇人的高。 "你发烧了?晨焰?醒醒!晨焰?"楚焚天惊急的轻拍怀中人的脸颊。 夕晨焰昏昏沉沉的回过神,不愿见楚焚天焦急的模样,因此扯出一抹笑容,道:"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有点昏而已。" "你胡说什么呢?都烫成这样了!"楚焚天急道,随即也不顾夕晨焰的反应,就高声朝屋外道:"冰月,快去……!" "哎!天天!别!"夕晨焰急急打断楚焚天的话,想坐起却发现根本没那个力气,而且一动眼前就发昏,心脉也异常的痛。夕晨焰只得对着楚焚天轻声道:"天天……别……别叫大夫!" "为什么?"楚焚天一皱眉,见夕晨焰有气无力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疼。 夕晨焰此刻却不知是因为发烧才脸红,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只听他喃喃出声道:"你……你别叫大夫……我……我这样……昨晚……哎呀!我让你别叫大夫了!"说完,夕晨焰整个把脸埋到了楚焚天的怀里。 楚焚天闻言一怔,看着这模样的夕晨焰不禁又是心痛又是怜爱。他算弄明白为什么夕晨焰那么坚持反对叫大夫了。可是楚焚天哪能放心夕晨焰就这样烧着?他道:"晨焰,可你……可你不能就这样啊!还是叫大夫来……" 夕晨焰抓着楚焚天的手臂,轻道:"不要!我不看大夫。你……你要不让人给我弄点粥吧。其他我什么都不想吃。"其实连粥都不想吃。怕楚焚天担心,夕晨焰没把话说全。 楚焚天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不过要是晚上你烧还不退,那就一定要看大夫。知道么?" 夕晨焰忙点头。 楚焚天叹了口气,松开夕晨焰让他躺回床上,又给他盖上被子,有点担忧的看着夕晨焰泛红的有些异样的脸,开口道:"你乖乖躺着。不许乱动。我去吩咐做点粥给你。马上回来。" 夕晨焰"嗯"了一声,见楚焚天欲走,又冒出一句:"你……你快点回来!" 楚焚天怔了一下,随即俯下身在夕晨焰额头上吻了一下,淡笑道:"我知道!"随即,他便匆匆离开。 夕晨焰躺在床上等了好半天,却不见楚焚天回来。而这时,昏眩的感觉越来越重,心跳也有加快的趋势。夕晨焰很不舒服的"哼"了一声,暗中奇怪,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难受?以前从没有过的。难道……难道真是昨晚……做的太……过了? 就在夕晨焰昏昏沉沉的差点不知是昏倒还是睡着的时候,屋外忽然起了一阵的骚动把他惊醒。不少脚步声匆匆而过,似乎是冰月的声音传来:"太夫人来了。在浅云楼,快点,主子让你们过去伺候!" 太夫人?夕晨焰一惊,难道是天天的老妈?就……就是那个修什么大法的女人?她……她来干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件事?夕晨焰不顾头昏,迅速整理着思路。那位太夫人就是和萧腹黑联手起来要对付天天的。她想干什么?不行,不能就让天天一个人去应付。 天天心地善良(!),那个人又是他妈,他肯定很为难。萧腹黑不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想害天天么?那怎么行!要去看看,看看那女人究竟要对天天做什么!她若是真要害天天,他夕晨焰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管她是不是天天的妈呢!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夕晨焰挣扎着站了起来,抓起一件挂在一旁的外衣,就脚步不稳的走出房。心脉痛的厉害,头更是昏的要命,再加上全身上下没一处不酸疼的,特别是那个羞人的部分,简直走一步就能让夕晨焰腿软。 浩海阁外此刻静悄悄的,大部分的仆从似乎都去了浅云楼,只剩下几个侍卫站在外面。他们看见撑着墙一步三摇的走出门的夕晨焰都是一脸惊讶。夕晨焰此刻心思都在天天身上,又哪里来闲情管其他人。他意识到浅云楼似乎离浩海阁还是有段距离,于是想也不想的,口中默念,身影一瞬间消失了。 对于夕晨焰的忽然出现和忽然消失,楚府的仆从们似乎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谁让人家是阴阳术大家呢?见怪不怪了。所以当夕晨焰忽然在浅云楼外冒出来,几个见惯大场面的当值侍从们连脸色也没怎么变过。反倒是夕晨焰那种看上去随时都能倒下的状态,让在外面侯着的冰月有些焦急的上前,一把扶住夕晨焰。她道:"夕晨大人!主子刚说你不舒服,要休息,你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冰……冰月,我没事!我来看看天天!那……那个女人……哦……太夫人……在里面?"夕晨焰有些喘气的问道,脸色泛白。 冰月点头称是,昨天一早,就见主子竟从已经封闭的浩海阁里走出来时,她们几个大丫头都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见过主子竟是那副冰融春至的表情?自打夕晨大人失踪之后,整个楚府就始终压抑在冰天雪地里。做下人的连喘口气都不敢大声。可如今…… 楚府上下就在那一刻,猜到估计是夕晨大人回来了。真是老天保佑!果然,不过片刻后,楚焚天就吩咐人往浩海阁伺候。但是公事,楚焚天还是放在了浅云楼里。还命令说以后浩海阁不再公用。这样的决定让凡是在楚府内的人,都有些惊讶。浩海阁怎么说都是楚府的主宅,不再公用,那这主宅将来是派给谁住的?难道是那位夕晨大人? 直到那时候,几个大丫头们才似乎多少感觉到这位夕晨大人和自己家主子的关系似乎还真是不一般。但对于这种猜测,几个丫头都聪明的选择沉默,也没人敢多一句嘴。她们都是下人,伺候好主子才是本分。至于主子们的事情,她们没必要多嘴。 夕晨焰倒是没想到冰月她们居然还会有那么诸多的想法。他此刻更在意的是那太夫人在和天天说点什么。 冰月见夕晨焰朝着屋里看的神情,就知道夕晨焰恐怕是有事找主子,于是就道:"夕晨大人,您是不是有事找主子?我这就替你通报去。"冰月这时候可不敢不报,谁都知道这位夕晨大人对楚家主子来说,是多重要的人。 夕晨焰闻言,忙道:"别,等等!冰月。我……我就站一会。"说完,他又小声的对冰月说:"我怕那太夫人会对天天不利,你别出声。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冰月对夕晨焰的本事倒还真是很信,先前他冒死救回主子的事情,早就众所周知。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冰月也紧张起来了。难怪刚才她通报说太夫人来的时候,主子的面色并不好看呢。不过看夕晨大人这摇摇欲坠的模样,恐怕是真的病不轻,要是在外面这么站着,指不定出什么事。 想到这里,冰月就悄声和夕晨焰说道:"夕晨大人,我带你到后堂去。你还能歇歇!" 夕晨焰忙点头,感激一笑。他此刻真的是强撑着了。冰月见夕晨焰答应,就上前扶着他,往后堂而去。 隔着后堂的屏风,夕晨焰可以清楚的听到楚焚天他们的对话。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太夫人!雪嫣听说您来了,特来拜望。这是家兄偶得的一只千年灵芝。献给太夫人,谨祝太夫人青春永驻!" 夕晨焰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方雪嫣。她怎么也在?不知为什么,夕晨焰心里涌起一种亏欠之意。他知道方雪嫣对他的天天有意思。甚至一开始的时候,他还真认为方雪嫣和天天是多般配的一对。而且他对方雪嫣的印象也算不错。虽然是娇气了一点,但是也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心地也好。 可现在,夕晨焰很清楚,他是绝对不会再把天天让给任何人的。就算他们的爱有多背经叛道,有多世俗不容。但他夕晨焰的爱,就是那么绝对,那么自私,那么霸道。对不起啊!方姑娘。夕晨焰在心里说着。 这时,一个仿佛在哪里听过的女声响起,夕晨焰知道那就是"太夫人"了。只听她道:"雪嫣还真是贴心!谢谢你这么为我这么个老人家上心啊!" "太夫人折煞雪嫣了!" 夕晨焰听着这话,心里又叹了口气,方妹妹这讨好的主意算是落空了。一颗灵芝,哪里及得上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而且今天这种场合,注定了方妹妹会伤心难过了。 果然,太夫人闲聊了几句之后,就说道:"天儿,为娘今日来,倒是想告诉你一件喜事。" 夕晨焰心里一动,暗道肉戏来了! 这时,楚焚天淡淡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母亲大人请说!" 夕晨焰听到楚焚天称太夫人为"母亲大人",心里就一阵难过。天天从小虽然有母亲在,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不若一般的母子。那种属于母子间的亲切感觉,至少夕晨焰是丝毫没有觉察出。反倒是觉得楚焚天在说这话的时候,是对着一个……商人?还是无关紧要的人? 太夫人倒是没有丝毫在意楚焚天的语气,说道:"天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想当年,为娘在你这岁数的时候,你都有五六岁了!也该是成家立室的时候了。" 楚焚天继续着淡然的声音,道:"母亲大人,此事孩儿尚未有做考虑。还是以后再说吧。" 夕晨焰听了这话,心里又是一叹,天天明知他妈找他是什么事。可现在居然还要这么说,要是换成他是天天,估计早就忍不住去问那太夫人,究竟想要利用自己的儿子到什么时候了。而且夕晨焰很清楚楚焚天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不外乎,他还想再给自己母亲一次机会。怎么说,都是母亲啊! 可惜的是,那位太夫人似乎并没有明白楚焚天的苦心。她说道:"天儿真是乱来!楚府家大业大,你作为楚家的主子,又怎么能没有妻儿后嗣?怎么能说什么尚未考虑呢?唉!你呀!为什么偏偏遇到自己的事就没了主意呢?天儿,这样吧!你的婚事,为娘就替你做主了!" "母亲大人……这不太好吧?"楚焚天听似犹豫的说道。 太夫人斩钉截铁的道:"有什么不好?自古婚嫁皆是遵父母之命。难道你还怕为娘的亏了你不成?" "母亲大人……孩儿不是这个意思!但是……" "别但是了!为娘已经决定了。下月十七正是黄道吉日,你就迎娶萧府二姑娘萧洁吧!" "啊!"一声掩饰不了的惊呼传来,却正是方雪嫣。 夕晨焰在外听的其实也很不舒服,为天天难过的同时,他的头似乎更昏了。但这样的情况下,天天,你准备怎么做呢?夕晨焰忽然之间很想知道答案。 "母亲大人!这不可能。"楚焚天直接就拒绝了。 "为什么?萧府二姑娘人品美貌皆是不二人选,家世亦是相当。有何不可?"显然太夫人也并非是易于的人。 "因为我有所爱!而且非他不要!"楚焚天说的很淡然,却很直白而肯定。 "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难道是雪嫣?天儿,雪嫣是很好。但是,她的身份配不上你。为娘早就想好了,你娶了萧家二姑娘,再纳了雪嫣,岂非两全齐美?" "别说了!雪嫣还在这里。母亲,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显得有些凌乱的步伐声响起,楚焚天的声音再度传来,却听似对着方雪嫣说的:"雪嫣,你没事吧?我母亲是乱说的。你别在意。我绝没有那个意思。" 夕晨焰听了叹了口气,想到现在的方雪嫣恐怕是脸色惨白吧?没有哪个姑娘受的起这种打击的。这太夫人,也实在是太……不过紧接着楚焚天的话却又把夕晨焰惊到差点跳将起来。 只听楚焚天道:"母亲,我不会娶萧洁,也不会娶雪嫣。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谁?"太夫人显然有些惊讶。 楚焚天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他道:"母亲,这个人你应该也见过。不过那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就是夕晨焰!" 听到这话的夕晨焰险险一下摔倒在地,不是吧?天天……天天居然玩出柜*? *出柜:现代中表示同性向者向自己的亲人朋友表明自己只爱同性的意思。 第四十八章 惊变 太夫人似乎是想不起夕晨焰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楚焚天坚决的表情已经让她感觉事情有些超乎预计。在她的计算中,她的儿子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直接否决她的建议。和萧家二小姐的婚事,对于楚焚天来说也绝非坏事。 若楚家和萧家真能有这层关系,即便是楚焚天站在三皇子这一边,那他也会得不少好处。所以太夫人才会如此笃定,她知道楚焚天向来以家业为重,凡是对家族有好处的事情,他从不会犹豫。 太夫人心里也很清楚萧时虞之所以答应她结亲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想萧洁将来能够染指楚家。但太夫人对此倒是不太担心,她很清楚自己儿子的手段。当然不认为那个萧洁会是楚焚天的对手。 楚萧两家要是能结亲,这样的局面足够撼动整个朝野。她权倾天下的日子也指日可待。况且到了那个时候,楚焚天身在其位,有些事不做也得做了。哪还管谁做皇帝呢?还不是听她儿子的一句话? 太夫人也知道方雪嫣,说实话也挺喜欢那个姑娘。但可惜,身家权位都入不得眼去。一个江湖人家的女儿,又怎么能和萧家的女儿比?天儿要是真喜欢了那姑娘,就不如纳了妾也就罢了。可是让太夫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怎么就竟忽然冒出个叫夕晨焰的? "她是谁?你到底说的是什么人?"太夫人显得语气很不好。 而一旁原本就脸色惨白的方雪嫣,此刻更是一副快昏倒的模样,有气无力的斜靠在椅子上。若说楚焚天和萧洁结亲这事,她多少还能理解,那是家世所迫。可若说楚焚天爱上了夕晨焰,这……这不是太荒唐的事情么? 楚焚天倒是三人中最平静的一个,他说道:"既然这样,我不若请他出来。母亲大人应该就能想起来了。"说罢,他转头朝着后堂高声道:"晨焰!我知道你在,出来一下。" 夕晨焰满头黑线,难不成天天居然已经知道他在外面偷听不成?这可真是太坏他听墙角的名声了。最近是不是他水准下降了?先是被萧时虞抓了个现行,现在又是楚焚天。 夕晨焰心知这回事情他可脱不了干系了,感叹一声,想着这样也好。他可以和天天共同去面对一些事情。他也终于可以帮上楚焚天了。想到这里,夕晨焰忍着全身的不对劲,略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有些艰难的挪动着脚步,走向前厅。 楚焚天眼见夕晨焰走的辛苦,立刻上前堪堪扶住了他,眉头微皱道:"让你不要离开浩海阁,你倒好!" 夕晨焰靠着楚焚天总算是松了口气,朝他笑笑,道:"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有点晕而已。"说着夕晨焰虽然眼神离不开楚焚天,但是多少还是用余光扫了眼"太夫人"和方雪嫣。果然,这两人的面色,在他出现之后,变的极其诡异。 毫无悬念的,太夫人看见夕晨焰之后就傻了眼。她还以为夕晨焰是哪家的小姐,岂知……岂知竟是一个男人?太夫人指着夕晨焰勃然大怒,语气森然:"天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就是你说的夕晨焰?" 夕晨焰此刻倒显得相当坦然,他本就是毫无顾忌的人,既然承认了感情,他也不会去隐瞒什么。当下,他依足规矩,朝着太夫人一礼,道:"阿姨好!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太夫人直到此刻才算是仔仔细细的看清了夕晨焰,那张略带熟悉的脸,和被记忆掩埋已久的场景,闪现在她脑海里。随即她震惊的看着夕晨焰,道:"你……你是语晨的……" 夕晨焰淡笑道:"阿姨好记性!萧语晨正是我亲爸。"(泪,亲爹亲爸的名字这回总算是出来了……) 岂知夕晨焰的话音刚落,那位太夫人就如同见了鬼似的惊叫一声,指着夕晨焰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你就是那个……那个小孩?凤紫焰收养的那个小孩?" 夕晨焰笑笑道:"阿姨,如果你说的那个凤紫焰正是你的兄长,那就没错了。不巧,他正是我亲爹。" 太夫人脸色已然难看至极,竟似站立不稳的退了两步,口中喃喃道:"又来了!又来了!凤紫焰你不放过语晨,现在连我儿子都不放过了么?不!不!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说完这些,太夫人回神似的森然看向夕晨焰,她咬牙切齿的道:"我不会让天儿毁在你手上!" 夕晨焰闻言脸色微变,一侧扶着他的楚焚天此刻却淡淡说道:"不存在毁不毁的问题。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关夕晨焰的事。" "胡说!天儿,你究竟是怎么了?你……你怎么会……他是个男人啊!天儿!你疯了么?"太夫人发现她现在面对的不是她的儿子是否愿意娶萧家二小姐的问题,而是一个更让她无法相信和接受的事实。她的儿子竟爱上了一个男人!冤孽!难道这真的是冤孽么? 楚焚天此刻毫不掩饰眼中的深情看着夕晨焰却对着他母亲说道:"母亲大人。有些事我并不想说的太明。但我爱夕晨焰,这点我不会否认。所以你说的那件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太夫人对楚焚天的话充耳不闻,眼神犹如蛇蝎般看着夕晨焰,她步步逼近道:"是你!就是你迷惑了天儿!凤紫焰的儿子,不愧是凤紫焰的儿子!你说,你说,你到底对天儿施了什么妖术?" 直至此刻,面对楚焚天的母亲,夕晨焰才多少感觉到一些母亲对于儿子的那种担忧。夕晨焰不禁叹了口气,有些愧疚的道:"阿姨!对不起!我没施什么妖术,但是我不会放弃天天的。对不起。"说着,他一伸手紧紧握住了楚焚天环着他的手臂。 楚焚天因为夕晨焰的话而轻轻一笑,手臂微一用劲紧了紧紧靠着他的人。夕晨焰朝他看来,两人相视一笑,竟是说不出的甜蜜。 而这时,楚焚天的母亲却做出一件让人惊骇的事情。修习姹女大法的太夫人,本就是身怀绝技。她竟是一扬手就袭向了夕晨焰,口中怒喝道:"该死的!我杀了你!"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楚焚天惊出一身冷汗,他忙一运劲连带着夕晨焰堪堪避过一击,却哪知太夫人竟是步步紧逼。楚焚天环抱夕晨焰根本就还不了手,只能不停的腾跃闪避。楚焚天怒声道:"母亲,你停手!" "不杀了他,我不会罢休!天儿!你快醒醒!你……你绝不能步上语晨的后尘!你还要不要将来!"太夫人身形连闪之下,姹女大法发挥到了极致。周围的桌椅板凳此刻都成了牺牲品,方雪嫣骇然躲在一旁不敢动弹。在外冲进的侍从们,也都怔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哪里想到两位当家主子竟会打了起来? 此刻的夕晨焰在楚焚天的怀里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昏眼花,他本就不舒服至极,现在又哪里受的了这样的折腾?但是就算是如此模样,夕晨焰还是被太夫人冒出的一句"天儿!为娘的是在为你好啊!你怎么能不听话呢?"这样的话气极。 夕晨焰不顾昏眩,口中一阵默念,两大骷髅侍卫噌的一下就显现在了房里,堪堪挡住了太夫人的攻击,同时也着实的吓到了她。只听得太夫人一声尖叫,退开老远。见状夕晨焰心里忍不住得意一下,当初他在冥想这两个骷髅侍卫的时候,就是以吓人为目的的。至今来看,效果还真是不错。 夕晨焰靠在楚焚天的怀里,对着惊魂不定的太夫人道:"阿姨,不必害怕。这不过是我的式神而已。但是有几句话,夕晨焰闷在心里很久,想想还是说了的好。"说着,他轻拍楚焚天的手,示意他放开。随即就在众目睽睽下,径直走到太夫人面前。 夕晨焰深吸一口气,堪堪压着自己不住抽痛的心脉,道:"阿姨,明人不说暗话。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天天好。那我且问你,你让天天娶那个萧洁目的究竟是什么?" 太夫人显然被夕晨焰流露的气势所震,也忘记刚才还想着杀夕晨焰,此刻面对夕晨焰如此直接的问题,她还真是愣住了,支吾了半天都没有说出句囫囵话来。 夕晨焰冷笑一声道:"说不出来了?那我来告诉你。你和萧时虞的协议,我都知道了。娶萧洁是为什么,我也知道了。你在你的立场上,这么做无可厚非,但是,你别忘了。你也是天天的母亲。他尊重你,爱你那么多年,你末了却选择了用这种方式背叛。你对得起天天么?"夕晨焰显然有些越说越激动,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他的脸色也开始变的有些异样的红润,呼吸略显急促。 "你……你在胡说什么?"太夫人被夕晨焰的话直戳心底,有些惊骇莫名。这个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难道……难道天儿也知道了? 夕晨焰冷眼的看着太夫人,心脉处传来的愈见剧烈的痛,让他有些冷汗淋漓,可他仍旧道:"胡说?告诉你,这是萧时虞亲口对二皇子说的话,只是不巧被我这个在萧府盘横了数日的人听到。咳咳,我不认为他会去骗二皇子。你前几天和萧时虞的密议,别以为没人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想做什么,大伙都心知肚明。咳咳咳!" 夕晨焰喘了口气,忍住咳嗽,又道:"萧洁是什么人?她在萧府,对萧时虞来说,就是个麻烦。而你却还要将这个麻烦带回楚家。萧时虞当真要对你感激不尽了。而你呢?就是为了一己私欲!可你想过没有,这样做究竟会带来什么结果?别跟我说什么你是为了天天好,为了楚家的将来好。咳咳。" 太夫人如同见鬼一般看着夕晨焰,骇然道:"你……你怎么知道……" 夕晨焰环抱着手臂,暗中掐了自己一下,疼痛感让他愈见强烈的昏眩和心脉处传来的阵阵郁闷和抽痛稍缓,继续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朝着太夫人道:"我怎么知道?知道的人多了!你那点用意和心思,还会有人看不明白么?可笑的是,唯独你还以为自己做了多高明的事。" "你胡说!天天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害他!"太夫人总算是回了神。 夕晨焰冷笑道:"哈!这时候,你还记得天天是你儿子?这么多年,你给过天天什么?你不遗余力的希望天天能够帮你争取更多的实权,你和天天的谈话永远是像交易,甚至命令。可你想过天天什么感受么?你是他母亲,不是他的交易对象。你知不知道,你这些做法多伤天天?他还那么年轻!如果不是他敬爱你,这么多年,他会过的这么隐忍和心痛么?" 夕晨焰喘了口气,眼带愤怒的看着太夫人,道:"他是天才,他是聪明,可他也是从孩子长大的。他现在才多大?二十四?二十五?可你看看,他做的事情,有哪件像是他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你们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他应该的!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要承担这么多压力?这么多责任?为什么他就不能过的轻松一点。每天忙的像转不停的机器。我还看见他居然有白头发了。拜托你们,真就不能让天天轻松点么?你不心痛,可我心痛!"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太夫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夕晨焰,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么多? "还不知道我到底要说什么吗?太夫人,请你不要再打着一切为天天好的旗号,消停一点,让他活的轻松愉快点,不行么?不要一心只惦记着你的权势,记住,你是楚焚天的母亲!"夕晨焰忍着全身不自主的轻颤,用尽力气说道。 太夫人噔噔退了两步,不可否认,夕晨焰的话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在她的心里,当然不会认为自己不爱她的儿子,但是回想这么多年,她和楚焚天之间的对话,曾几何时真的都变成了一场场的交易,她甚至在处处堤防她的儿子。因为她知道她的儿子很优秀,太优秀了。已经到她无法掌控的地步。她明显的感觉到楚焚天对她的权利已经产生了威胁。所以她才会和萧时虞合作,所以她才会…… 太夫人惊疑不定,站在夕晨焰身后的楚焚天又何尝不是百般滋味?他的心揪紧似的看着夕晨焰,他完全没想到,夕晨焰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这么多年,压抑在心里的不甘和愤怨,都被夕晨焰倾泻而出。他竟是这么了解自己么?为什么? 楚焚天一直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再去介意这些,可是他面对的毕竟是亲情,他无法不让自己对母亲的事用平静的心态去对待。虽然这些年来,他已经完全压抑和习惯了。但不可否认,他还是会心痛。夕晨焰,他从不在自己身边,他却能知道么? 周围的侍从们早在先前夕晨焰开始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悄然退出,他们知道有些事情,不该他们知道。但是夕晨焰的话还是很大声的,至于有多少人听见那就真不得而知了。不过始终没有离开过的方雪嫣,却是听的一清二楚。此刻的她早就用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神色看着夕晨焰了。 一种怪异的安静,开始充斥在整个房内,忽然之间似乎谁都不知道该要再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夕晨焰明显有些不对劲了。他忽然之间脸色变的惨白,手紧紧握住胸口,身体不受控制般开始摇晃起来,下一刻,他就整个单膝跪地,口中不由自主的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楚焚天直到此刻才回神,见夕晨焰这副模样,吓的一个激灵,冲上前去,就一把扶着夕晨焰,口中急道:"晨焰?晨焰?你怎么了?很不舒服么?" 夕晨焰此刻已经呼吸急促,双目紧逼,手死死的抓着胸口,整个人在楚焚天靠上来之后,就似是失力一般全然瘫倒。 楚焚天急急抱起夕晨焰,伸手轻拍夕晨焰的脸颊,急道:"晨焰?晨焰!说话啊!怎么了?是不是心口疼?晨焰?" 这时,夕晨焰有些微微转醒,眼角已经泛出了泪光,他看着楚焚天嘴唇微颤,只迸出了一个字"疼"就整个失去了意识。 楚焚天惊急的抱着夕晨焰就站了起来,大声朝外喝道:"来人!快请大夫到浩海阁!"说完后,他也不管太夫人还犹自怔立,就冲着她道:"母亲大人,今日到此为止!你请先回宫吧!"说完,再不管他人,脚下一用劲就闪身往浩海阁掠去。 夕晨焰究竟怎么了? 第四十九章 不安 浩海阁中仓惶一片。来来回回奔走的侍从,又有不少身着御医官服的大夫们挂着药箱匆匆被侍卫带着一路小跑而来。 楚焚天在浩海阁的卧房内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的走个不停。一张俊脸黑的不成个样子。冰寒的气息压的周遭人,不论是大夫也好,大丫头们也罢,都小心翼翼的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季大夫满脸惭愧的站在一旁,还有不少的太医们也都是面面相觑的出不得声。楚焚天是谁,他们都很清楚,否则作为御医院的太医们又怎么可能到楚府来给人治病?可是,现在任谁都知道,此刻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夕晨大人,恐怕真是问题严重了。 "你们说!说啊!到底要什么才能救他?不论是什么!"楚焚天几乎是压着嗓子在咆哮。早知道……早知道会这样,他打死都不会在这时候碰夕晨焰。自责和后悔几乎要将他整个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他昨天回来的时候不找个大夫给夕晨焰把把脉?他的心脉竟已经弱到了这种程度?他才离开楚府几天?为什么?为什么病情会一下发展的那么快?他不是已经找到了大还丹么?难道大还丹也没有用么? "老……老爷!请听我说一句……"季大夫终于开口。 楚焚天瞬间死死盯着他,强大的威压气势,让季大夫满头冷汗。季大夫道:"老……老爷!夕晨大人的情况并非一日而成。昨日……额……昨日的事,虽然有影响,但是也不是主要因素。还请老爷不要太过自责。" 说实话,楚焚天和夕晨焰的关系,对几位御医来说,冲击还算挺大的。真是没想到啊!但医者有道,更何况都是宫里出来的御医,他们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夕晨焰这副模样,他们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楚焚天尴尬的神情一闪而过,他自知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他道:"季大夫!该怎么办?" "老爷,现在我们几个商议下来,还是先施针,稳住病情。希望不会再恶化,再配以大还丹治疗。但是,老爷,不论当不当讲,有句话还是要告诉您。"说着季大夫小心翼翼的看着楚焚天的表情。 楚焚天此刻却是面无表情,他道:"你说!" 季大夫环视了一下站在身旁的御医们,这才低声道:"老爷,夕晨大人的身体,恐怕是拖不过三个月了。"溜-达-整-理 "你说什么?"楚焚天狠狠盯着季大夫,但双腿却有些发软的倒退了几步,一下坐到桌旁的椅子上。 季大夫叹了口气,咬牙道:"老爷,夕晨大人的心脉太弱了。恐怕是因为最近连遭事故。与一开始我替他诊脉的时候,已经大相径庭。而且夕晨大人一直在服用大还丹又或相似的灵药。但是这些药药性太强,导致其他的药根本没有作用。但是夕晨大人的身体需要长时间的调养。那些药又太过精贵,救的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啊。" 楚焚天闻言几乎是迸出了几个字,道:"不惜代价,也要救!" 季大夫再叹一声道:"老爷,这并非是药的问题!夕晨大人的身体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做调养了。若是能再有一年……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今要保证他的情绪绝对不能再有剧烈波动。否则,那就真是死局了。" "出去!"楚焚天停顿了半天后,忽然开口。他受不了再听到"死"这个字。他不信,他的夕晨焰,他的妖孽,只有三个月的生命,甚至还没有三个月。他不信,他不信! 楚焚天抬眼,看着因为他的逐客令而怔在当场的几个大夫,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信他会死!大还丹算什么?就算他每天当饭吃,我也供的起。我只问你们,能不能救?若你们救不了,那么就出去!全他妈的给我出去!" 御医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都羞愤的离开。季大夫一脸复杂的神情,知道他家老爷是真的急疯了才会胡言乱语。但此刻没有丝毫办法的他,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悄然离开,下去准备各类药材了。不论怎么说,季大夫也不愿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对夕晨焰的治疗。 楚焚天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昏迷中的夕晨焰,心里一阵阵的痛。他疲惫的挥了挥手,朝着犹自在房里伺候的大丫头们和侍从说道:"你们都出去!" "是!"一阵悉索的脚步声起,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了夕晨焰和楚焚天两人。 "晨焰,你要我怎么办?"楚焚天走到了夕晨焰的床旁,俯下身紧紧的抱住了夕晨焰,埋首在他的颈项处,就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焚天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极低的呼唤声"天……天?"他猛惊的抬头,夕晨焰迷离的眼神正堪堪望向他。 楚焚天心里冒出一股欣喜,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晨焰?晨焰!你醒了?你好点没有?心口还疼么?" 夕晨焰微微的皱了皱眉,此刻他才感觉到自己似乎整个都没有什么力气,心口闷闷的,十分难受。他想起刚才似乎还在和天天的母亲说话,可后来好像忽然的一阵剧痛,再加上严重的昏眩,他就那么昏倒了?他这是怎么了?夕晨焰从心里冒出了浓重的疑问。 夕晨焰始终不认为自己会是那么脆弱的人。虽然身体不算好,那是事实。但是亲爹不是也说只要过了这一年,他就没事了么?可为什么现在他却真的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点什么问题了。之前在萧府他就已经有感觉,但始终没有去在意,可现在…… "天……天……我……我怎么了?"夕晨焰带着疑惑问向楚焚天。 楚焚天勉强勾动了一下嘴角,轻吻了一下夕晨焰的唇,道:"你呀!让你不要乱动,现在可好,昏倒了吧?"笑脸下是楚焚天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心绪。他绝对不能让夕晨焰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否则……否则夕晨焰恐怕连这个月都活不过去。按照他的性格,离开是他唯一会做的事情。 若夕晨焰离开楚府,那他的身体又怎么可能受得了?楚焚天心知,这时候的夕晨焰要是想离开并不难,他虽然是身体不好,但他的阴阳术还在,他若真要走,又有谁拦的住他?此刻的楚焚天倒真是有了和萧时虞一样,封住他阴阳术的心了。 夕晨焰被楚焚天一吻,脸上一热,侧过头去,轻道:"还不是担心你?好心没好报。"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夕晨焰惹人至极的神态就像利剑般刺入他的心,他怎么能让这样一个妖孽死去?可是,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该死!楚焚天险险忍不住一拳砸在床沿上。 夕晨焰有些奇怪的又看回楚焚天,什么时候天天会变这么沉默?但是没想到这一看,夕晨焰却被楚焚天的脸色吓了一跳,他心里的疑问更大,天天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是……不舒服?还是说,天天还在介意刚才太夫人的事? 夕晨焰虽然全身无力,但是想到天天的失常,就有点急了。他勉力举起一只手,轻轻抚上了楚焚天的脸,说道:"天天,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楚焚天惊觉,忙道:"我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倒是你,有气无力的样子。饿不饿?之前你不是想喝粥么?我已经吩咐了。要不要现在喝点?" 夕晨焰皱了皱眉,他实在觉得没什么胃口,但是他又不想楚焚天担心。况且他也知道似乎是一天多都没吃什么东西了。不论如何,他也不想折腾这原本就不算太好的身体,更何况最近貌似还出奇的差。于是,夕晨焰点了点头。 楚焚天松了口气,说道:"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夕晨焰眼见楚焚天要走开,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一阵难受,他竟忍不住抓着楚焚天的外袍,唤道:"天天……" 楚焚天转眼看他,道:"怎么了?" 夕晨焰被楚焚天问的彻底怔住,是啊,他这是怎么了?楚焚天不过是去替他拿碗粥,他怎么就……就这么不想楚焚天离开么?"没……没什么……你……你……"夕晨焰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句囫囵话来。 楚焚天看着夕晨焰犯窘的表情,还有那紧抓着他衣服的手,心里忽然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股柔情瞬间淹没楚焚天。他忍不住回过身,一把就紧紧抱住了夕晨焰。然后急切的寻找到他的唇,不管不顾的深深吻了上去。 这样的妖孽,你让他如何舍得放手?你让他如何舍得离开?你让他如何舍得不爱? 夕晨焰在这一刻,心里被填的满满的。他轻轻回应着楚焚天的吻,既然没有力气回吻,那么就干脆让他吻个够吧。夕晨焰的双手环上了楚焚天的颈项,完全放开了自己。 好半晌后,楚焚天才放开夕晨焰,极为不舍的又在他的脸上亲了亲,才低哑着声音道:"晨焰,我去去就来,拿碗粥而已。乖乖等我。嗯?知道了么?" 岂知夕晨焰此刻真的不知为什么,就是有种不想让楚焚天离开,哪怕是半分钟的感觉。虽然明知这样做有点无理取闹,可他还是紧紧抓着楚焚天不肯放手。眼神中竟禁不住流露出一抹恳求。 楚焚天心里一惊,他哪里见过夕晨焰这样神态的?忙抱着他,轻声道:"晨焰?你到底怎么了?想说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天天,我……我害怕……"夕晨焰忽然间忍不住双眼一热,急急转过了头,抓着楚焚天衣服的手握的发白。 楚焚天心里一痛,怜惜的低头亲了亲夕晨焰,说道:"傻瓜,你怕什么?一切有我在。你还怕什么呢?"溜达-论坛 夕晨焰摇头,伸手环住楚焚天的腰,把整个脸埋在他的胸口,闷闷的说道:"我怕……我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楚焚天轻叹了一声,抬起夕晨焰的脸,细细审视着他,道:"为什么不是真的?我在这里。在你身边。这还不够么?" 夕晨焰看着楚焚天,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把这个人当成弟弟,当成孩子,却又将自己沦陷,把心遗失在他身上的呢?很久很久以前了吧?可能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看着楚焚天长大的那个人,不是他的母亲,也不是任何人,而是他夕晨焰。 因为露琪亚的存在,夕晨焰随时都可以知道他的天天在干什么。他一路看着天天从一个孩子成长为一个青年,看着他因为没有母亲关爱而痛苦,看着他自己的奋发图强,看着他从稚子走向成熟。夕晨焰的眼光几乎时刻追随着楚焚天,和他一起经历着喜怒哀乐。 但曾几何时,夕晨焰不敢再看。当他发现,他竟想把那个青涩少年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开始,他不敢再看。直到那封信……而现在,在他面前的却完完全全的是一个男人,青涩不再,散发着绝对霸道气势的男人。可他对自己却是这般温柔,让自己不自觉的沉溺。 这一切,是真的么?是否他得到的太容易了?夕晨焰很清楚,自他在那个时代开始,凡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到最后都会失去。他想要自由,最后却连命都丢了。现在他想要天天,想要守护在他身边,可是真的可以么?他能做到么? "天天,别离开我。答应我,不要离开!"夕晨焰颤抖着,再次紧紧抱住楚焚天。如果没有他,夕晨焰不认为他还能有勇气再继续活下去。 楚焚天心痛至极点,他并不知道夕晨焰在想什么,但他却知道夕晨焰有多在乎他,可为什么,为什么上苍却要这么折磨这个人?不论如何,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夕晨焰死,就算是要他奉上自己的性命,他都愿意。 "晨焰,晨焰,我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相信我。"楚焚天再次吻上了夕晨焰微颤的双唇,肆虐着,却怎么都吻不够。 就在两人吻的浑然忘我时,一声惊呼和瓷器碎裂的声音忽然传来。 夕晨焰吓了一跳,不禁轻哼一声。楚焚天也是一惊,不悦的放开夕晨焰回头一看,发现房门口竟站着方雪嫣。此刻的她正一手捂嘴,脸色苍白的看着紧紧相拥的楚焚天和夕晨焰。地上则是碎了一地的碗和稀粥的残迹。 "雪嫣?怎么是你?"楚焚天眉头微皱,相当不悦。她这样就不怕惊到夕晨焰么?他可受不起惊吓的。想着就看向了怀中的夕晨焰,果然,他的脸色有些泛白。楚焚天急道:"晨焰?你怎么样?心口又疼了?" 夕晨焰轻轻摇头,道:"没事,吓了一跳而已。没疼。方姑娘是来找你的吧?你去看看吧。"虽然有些不愿意楚焚天离开,但是方雪嫣也算是多灾多难,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的夕晨焰,倒真是有点同情这个方妹妹。天天也该对方妹妹有所交代吧。 楚焚天有些迟疑的看着夕晨焰,见夕晨焰眼里一片清明了然,也就放下了心。夕晨焰的意思他也知道,是该把一些话说清楚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楚焚天小心的扶夕晨焰躺下,又替他盖好被褥,温柔的说了句"好好睡,我去去就回"。他这才站起身,走向方雪嫣,看了她一眼,道:"我们出去说话。"说着越过方雪嫣,就离开了房间。 而方雪嫣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夕晨焰后,一咬牙也跟着楚焚天离开了。 但方雪嫣没想到的是,她的这一眼,却让夕晨焰震了一下,心里有些犯憷。停顿了片刻后,夕晨焰忽然默念一阵,纯一郎的身影从出现到消失仅仅是在瞬间。对不起了,天天,虽然明知偷听不是好事,但是……他夕晨焰怎么说都是听墙角长大的。可不能辜负了这个名头。更何况,是他从心里在意的天天呢? 岂知,这一听…… 第五十章 夕晨焰之死 楚焚天和方雪嫣两人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偷听他们的对话。楚焚天还特意带着方雪嫣到了浩海阁外说话,为的就是不想让夕晨焰再多操心。 屏退了四下的侍卫之后,楚焚天看向方雪嫣道:"雪嫣有事么?" 方雪嫣秀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凄然,她道:"楚大哥,你……你和夕晨大哥……是……是真的么?" 楚焚天默然点头。对于他和夕晨焰的事情,他并不想隐瞒什么。虽然叛经背道,那又如何?楚焚天从不认为他爱上夕晨焰有什么不对。 方雪嫣沉默半晌后,说道:"楚大哥,这事你……你可仔细考虑过?" "考虑什么?"楚焚天淡淡问道。 "值得与否?"方雪嫣压下心中的酸涩,第一次正视楚焚天。她不想看着她爱慕的人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楚焚天嘴角勾勒起一丝笑容,道:"值得?"楚焚天双手背后,显得异常坦然,道:"对于他,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必要。" 方雪嫣窒了一下,可还是说道:"楚大哥,你现在虽是这样说,但是以后呢?你该知道,若你和夕晨大哥的事传了出去,你会面对什么情况?世人会怎么看你们?还有你偌大的家业,你的前途……再加上现在的时局,二皇子三皇子已经斗到了你死我活的状况,你的决定将影响到整个江山社稷。这些难道你都没有想过么?" 楚焚天深吸一口气,道:"雪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必要瞒你。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 "那你……"方雪嫣心里焦急。 楚焚天却打断了方雪嫣的话,道:"可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我对于楚家已经没有任何愧疚。我楚焚天敢说,若非是我,楚家绝对没有今天的风光。至于江山社稷,我也早有打算。若不出意外,凤玄两个月内,必然能荣登皇位。那时就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你……你说什么?你要走?"方雪嫣大惊,在她心里,她想过各种可能性,但却唯独没想过楚焚天竟会为了夕晨焰而放弃所有的一切。 楚焚天点头,道:"是!我为了所谓的家族,江山,已经做了我该做的。我无愧于心。" 方雪嫣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楚大哥!你疯了吗?" "雪嫣!"楚焚天皱眉看着方雪嫣。 方雪嫣丝毫不管楚焚天的神色,高声道:"难道不是吗?我刚听了御医们说,夕晨大哥活不过三个月!你……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将死之人……" "住口!"楚焚天怒火忽然涌起,他此刻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口口声声说夕晨焰要死了。他冰寒着脸说道:"谁说晨焰要死了?他不会死。我会治好他!不论用什么方法!我不会让他死!" 方雪嫣此刻却根本无所畏惧,她美丽的脸上也同样泛出冷笑,道:"楚大哥!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这么天真!试问你要用什么去救夕晨大哥?大还丹?寻仙?还是其他什么?夕晨大哥的心脉是后天淤积的伤势,他吃了那么多年灵丹妙药都没有见好,你认为这三个月,你能找出什么办法治好他么?你说啊!你说啊!" 楚焚天气极,却哑口无言。 方雪嫣见状惨然一笑,道:"楚大哥,我不怀疑你爱夕晨大哥!但是,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的更远一些?夕晨大哥的死,只是迟早的事!可你呢?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放弃你所有的一切,你的前途,你的心血,你甘愿么?你值得么?"说出这些话的方雪嫣娇喘嘘嘘。 楚焚天此刻却忽然之间大笑了起来,好一阵后,他停下笑声,冷然看着方雪嫣道:"雪嫣,你说的好。说的真好!可是,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就算我离开晨焰,我也不可能来爱你,娶你。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方雪嫣听到这话如忙刺在心,隐含着泪水说道:"楚大哥,我既尊你一声大哥,自是不愿意见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夕晨大哥对我而言,谁都不是。可你不同!我……我爱你啊!我知道你不会娶我!我也没有奢望你会娶我。可是,可是相较于你为了夕晨焰放弃一切,我宁可你去娶萧家二小姐。夕晨焰将死,可你还要活下去啊!你……你又怎么可以……"方雪嫣说到这里已经无法再言语。 楚焚天神色复杂的看着方雪嫣,他全然没有想到,方雪嫣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位女子,为了他楚焚天承受了多少心酸和羞辱啊?可她居然还是在为他楚焚天着想。看来他真是错怪她了。楚焚天叹了口气,默默走上前,轻轻拥住方雪嫣,道:"雪嫣,对不起。我……我错怪你了。" "楚大哥!"方雪嫣放声在楚焚天怀中哭了起来。 楚焚天再叹一声,轻拍方雪嫣的肩背,道:"好了,雪嫣,别哭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我对晨焰是不会改变。哪怕他只能再活一天,我也会在他身边。对于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在一切没有处理完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但是一旦一切结束,我会走。带着晨焰,就算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救他的办法。" 说完这些,楚焚天放开方雪嫣,替她擦干眼泪,又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道:"雪嫣,对不起。但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子!谢谢你!天色不早,去休息吧!"说着,楚焚天飘然而去。 方雪嫣失魂落魄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楚焚天亲手端着热粥推门而入,他的眼神立刻就落在了看似睡着的夕晨焰身上。他轻轻走上前去,看夕晨焰呼吸均匀的睡着,就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随即他轻摇夕晨焰,口中唤道:"晨焰,晨焰,醒醒,吃点东西再睡。" "嗯?天天?"夕晨焰睁开眼看着楚焚天。 楚焚天上前扶起夕晨焰,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随即端起搁在一旁的粥,说道:"喝点粥吧。喝完再睡。"说着就一小勺一小勺的开始喂夕晨焰喝粥。 夕晨焰闻着粥里飘过的淡淡药香,就知道这粥里文章不小,楚焚天对他可说真是体贴入微了。虽然一点胃口没有,还泛着恶心,但夕晨焰强迫自己一口一口的吃完楚焚天喂过来的粥。不能让天天再担心了。 楚焚天欣喜的看着夕晨焰吃完了满满一碗粥,取过方巾帮他擦拭了一下嘴角后,说道:"有点胃口了么?心口还难受么?" 夕晨焰摇头,忍着昏眩靠在楚焚天的怀里,呼吸略有些急促,道:"你……和方雪嫣……" 楚焚天微僵了一下,随即紧紧抱着夕晨焰,靠在他耳边说道:"没多说什么,你不必在意。放心,我不会离开你这妖孽的。"说完楚焚天低笑了两声。 夕晨焰伸手在楚焚天的手臂上拧了一下,听见他呼痛,才放开,没好气的道:"谁让你说这个。我还会在乎你不成?我是说方雪嫣是个好女孩……" 楚焚天略动了一下,伸手抬起夕晨焰的脸转向自己,认真的看着夕晨焰道:"你不在乎我么?" 夕晨焰一下怔住,脸噌的一下红了个透,挣开楚焚天的手,把脸贴向楚焚天的颈项处,这才闷闷的说道:"能不在乎么?你就知道欺负我。" 楚焚天低笑声再起,他紧紧拥住夕晨焰,道:"所以不管方雪嫣如何,她再好和我也没有关系。倒是你,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养养好?别让我担心,我就阿弥陀佛了!" 夕晨焰张口就咬了一下楚焚天的脖子,愤愤道:"你当我小孩呢?" 这撒娇似的举动,让楚焚天满心的温柔和疼惜,他说道:"我是把你当宝贝。你知不知道?你病了,我会很担心?恨不得我就替你病了。答应我,以后乖乖在我身边,哪里都别去,好好养病。好不好?" 夕晨焰沉默着,好半晌后,才说了一个"好"字。楚焚天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忙的抬起夕晨焰的脸,却发现他已经泣不成声。 楚焚天心里一震,大痛,充满怜惜的小心翼翼拭去夕晨焰的眼泪,口中道:"晨焰?怎么了?怎么又哭了?不舒服么?" 夕晨焰侧身,死死抱住了楚焚天,下颚架在楚焚天的肩上,在楚焚天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闪出了浓重的悲伤和绝决,可他口中却道:"天天,你别对我这么好,好不好?我……我不值得。其实你母亲说的对,如果你和我在一起,就没有前途和未来了。你……你真的认为这样好么?" 楚焚天叹了口气,拉开夕晨焰,仔细的审视着他的脸,道:"晨焰,你这是怎么了?一点都不像是你说的话。我昨晚说过什么,你都忘了么?别说什么你值不值得。就算是你要了我的命,我都甘愿。什么是前途?什么是未来?没有你的前途,我不想要。没有你的未来,我更不想要。你就是我的前途和未来。明白么?权势对我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若我真想要,我早就是皇帝了。你还不清楚这些么?" 夕晨焰躲避着楚焚天的眼神,喃喃道:"可是……可是……你应该要……要娶妻生子……" 楚焚天皱起眉头,托起夕晨焰的脸,正色道:"晨焰!你究竟怎么了?你想说什么?难道你要我去娶那个萧洁?又或者是方雪嫣?你是这个意思?" 夕晨焰慌忙看向楚焚天,急急摇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楚焚天不禁再叹,将夕晨焰紧紧搂入怀中,他道:"晨焰,晨焰,你这妖孽,你到底我我怎么办?别胡思乱想了。我只要你安安稳稳的在我身边,其他事情都不需要你去多想。只要再有一个月,我就能处理完这里所有的事。凤玄当上皇帝,我就把楚家交给他。从此远离这些权势纷争。然后我带着你回去找亲爹和亲爸,然后再去游历江湖,看看山山水水。过我们的悠闲日子。好不好?" 夕晨焰点头,小声的说着:"好!" 楚焚天这才笑了起来,低头吻吻夕晨焰的发心,道:"这才乖!" 两人又静静的彼此拥抱了一会后,楚焚天轻道:"天晚了,你今天都不舒服,早点休息?"说着楚焚天放开夕晨焰想让他睡了。岂知夕晨焰竟紧紧的抱着他,怎么都不肯松手。 楚焚天轻笑道:"怎么了?这么舍不得我?" 夕晨焰埋着头,轻点。随即,却出人意料的冒出一句:"天天,抱我好不好?" 楚焚天一怔,说道:"我不是一直都抱着你么。"话才出口,他就感觉胸前传来一阵刺痛,又被夕晨焰咬了一口。 夕晨焰语气不明的闷声道:"笨天天,我是让你再要我一次!" 什么?楚焚天一听这话,再度石化。若非知道夕晨焰的身体状况,这句话,恐怕会让楚焚天立刻就付诸行动。可现在,就算是他想,他也不敢。楚焚天难得带着结结巴巴的语气说道:"晨……晨焰,今天……今天就算了吧?你……你都……都病成……病成这样……哦唔……" 夕晨焰火红着脸,不管不顾的就吻上了楚焚天,唇舌绞缠,湿濡的气息充斥着。自然而然的,楚焚天就开始俯身将夕晨焰压在了身下,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隔着衣服摩挲搓揉着。 夕晨焰忍不住开始轻轻的吟哼起来,可就因为这声音,让楚焚天的动作嘎然而止。他喘息着迅速放开夕晨焰,语气不稳的说道:"不……不行!你……你身体……" 夕晨焰顺着楚焚天的动作也跪坐在了床上。他伸手拉近楚焚天,不待他反应,就隔着衣衫抚上了楚焚天已然耸 立的火热。没有悬念的,楚焚天倒吸了一口气。夕晨焰邪媚的笑着,道:"都这样了,你还推开我。真是死撑!"说着手中开始上下的摩挲着。 岂知,楚焚天此刻却一把拉开夕晨焰的手,声音起码低了八度,道:"晨焰!不要再玩火了。你的身体受不住。"说完,楚焚天抬起夕晨焰的脸,深深看着他,道:"我还想多折腾你几年,别急着把你自己身体弄坏。我舍不得。" 夕晨焰听了这话整个傻傻的看着楚焚天,一时之间都不知要说什么。 楚焚天看着夕晨焰如此可人的表情,真是心里火起,直想要了他。可是,却真真怕夕晨焰的身体是根本无法再承受那种刺激的。他沙哑着声音道:"好了,晨焰,乖,先睡吧。好不好?今天好好休息。过几天等你好了,你不说,我都要了你。" 夕晨焰的脸再次泛红,他咬牙道:"那……那你陪我睡?" 楚焚天闻言只感觉浑身发软,暗中苦笑,今晚是睡不成了。这妖孽看来是不勾死自己不罢休。楚焚天虽然这么想,但心里却甜的和吃了蜜似的,哪个人不喜欢自己的爱侣舍不得让自己走呢?于是他点头,道:"好。"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夕晨焰紧紧挨着楚焚天,楚焚天满鼻子都是夕晨焰的香味,别说是睡,根本就是精神的不得了。 而这时,夕晨焰再次不安分起来。他伸过手撩开楚焚天的中衣,开始轻轻的抚摸。楚焚天深吸一口,哑声道:"晨焰?你……" 夕晨焰低低的声音道:"嘘,别说话,我……我伺候你!这么憋着,你不好受。"说着夕晨焰一个翻身就跨坐在楚焚天的身上。随即解开楚焚天的褥裤,毫不迟疑的低下头含上了那已然勃发的炙热。 湿热的感觉包围着楚焚天所有的感官,他不禁低低的嘶吼喘息着。而这些声音,却又让夕晨焰更卖力的吞 吐着,舔吻着,给楚焚天带去更刺激的感受。妖孽,这个他挚爱的妖孽。 "呃……快……再快点……妖孽!"楚焚天忍不住挺起上身,伸手就扶住了夕晨焰的头,腰身不自觉的也开始挺动着。但楚焚天做的还是小心翼翼,他心里多少还记着,这妖孽身体不好。不能乱来。 夕晨焰此刻也确实有些精疲力竭的感觉,整个人到最后反成了跟随着楚焚天的动作而动。他的身体竟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么?连满足他的人都已经做不到了么?泪从眼里滑落,天天,天天,不要再对我这么温柔了。我不值得,我不配。 黑暗中,沉浸在夕晨焰燃起的欲火中的楚焚天根本没有发现夕晨焰的异样,他不断的在夕晨焰的口中挺 动着,摩擦着,当欲 望的临界点来临时,他本想拉开夕晨焰,岂知夕晨焰竟死死不肯移开嘴。 楚焚天低吼着,炙热的浊 液一次又一次的撒在了夕晨焰的口中,夕晨焰在楚焚天惊讶的目光中,咽下了那属于楚焚天的精华。那一刻的夕晨焰竟是如此淫 靡而妖魅。楚焚天一时竟看的失神了。而夕晨焰带着笑,喘息着,咳嗽着,最后软倒在楚焚天的怀中,他朝着楚焚天妖邪的笑着说:"爱就是做。所以我爱你。天天。" 楚焚天紧紧抱着夕晨焰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温柔安心的气息充满着整个空间。又是一阵深吻之后,夕晨焰倦极睡去,楚焚天再度轻吻了怀中人,也同样沉沉睡去。直至第二天…… 被一阵冷意惊醒的楚焚天骇然发现,他怀中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变的冰冷,且了无生息…… 夕晨焰……死了?! 第五十一章 红白喜事 这几天朝野上下似乎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气息中。就快继任太子的三皇子托病不出,萧时虞竟也消声灭迹,二皇子自然也是跟着萧时虞不见踪影。似乎只有楚焚天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忙,忙到整宿整宿的不眠不休。 楚府上下则皆是一身皓白,巨大的祭字悬挂在府匾处,阴风习习。一大群念经的和尚们没日没夜的在灵柩前转悠,香火不息。排位上赫然写着七个字"挚爱夕晨焰之位"。祭拜的人可说是络绎不绝,但却不见一个家属出来答礼,反倒是三个大丫头和方雪嫣面容憔悴的在旁送香。 楚焚天根本就连个影子都不见。别说楚焚天,凤玄,萧时虞这两个应该说和夕晨焰交往称密的人,也都没有来过。整个灵堂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方雪嫣送走丞相府派来祭奠的人后,朝着文娟她们说道:"快七天了。楚大哥他还没来祭拜过。明天就要落葬了啊。唉!" 几个大丫头相对无言,按理说主子的事情不该她们管,但是现在…… 文娟说道:"要不……要不我们去和主子说说吧?" 冰月叹了口气,道:"谁敢去?你没见主子什么脸色么?" 琴儿咬牙道:"可这么下去也不行啊。主子,主子都几天没睡了。再这么下去……再这么下去……"琴儿有些哽咽,再说不下去。 三个丫头都齐齐看向了方雪嫣。方雪嫣一震,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三个丫头此刻都跪了下来,对着方雪嫣道:"方姑娘,求您了。去看看主子吧。您也不愿见主子这样,是不是!" 方雪嫣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她心里多疼,别人又怎么知道?楚焚天那天说的很清楚,他有多爱夕晨焰,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可那天,楚焚天抱着夕晨焰仓惶的冲出浩海阁,大吼着叫大夫的时候,她看的一清二楚。因为那晚她没有离开浩海阁,身心皆疲之下,她竟在浩海阁外的栏桥上睡着了。 她从未见过那个一向以冷静甚至冷酷著称的楚大哥竟也会露出这种神情。那种惶恐的、无措的、甚至哀绝的气息。那一刻,她真的很怕,她怕楚焚天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她甚至在责怪那个已经死去的夕晨焰,既然夕晨焰你这么爱楚焚天,那你又怎么能就这么死了?这么轻易的丢下了甘愿为他放弃一切的楚焚天?夕晨焰,你还是不是人? 可自从夕晨焰入了棺之后,楚焚天又似变了一个人。他再也没有去看过夕晨焰一眼,甚至连灵堂都是下人们准备的。而他却开始变忙,甚至久不过问的驿站镖局生意,他也开始插手。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如飞絮,白天处理事务,晚上处理文书。一切仿佛又变的像以前,夕晨焰未曾来过的时候。唯独就是比那时忙出几倍,有时甚至是自找事做。 楚焚天越是这样,看在别人眼里却越觉得不对劲。楚府上上下下都是忧心忡忡,就好像末日快到了似的。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楚焚天又做了一件让人大出意外的事情。他竟答应了与萧府二小姐结亲的事。没有任何理由的,他吩咐了楚府管家,在夕晨焰过七之后,就筹备婚事。而婚礼的日子,偏巧选在了该是夕晨焰七七的那一天。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久经世故的楚家老管家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可谁又敢去猜渡楚焚天的想法?甚至在夕晨焰头七未过的时候,楚焚天就已经下了令,给各府上送了喜帖,连老皇帝都收到了邀请。 在这种情况下,三个大丫头也知道她们的请求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她们都清楚方雪嫣对主子的感情,可是,除了她以外,这种时候又有谁还能去劝慰主子呢? 方雪嫣虽然哭着,但看到三个大丫头祈求的目光,也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而她又真能这么放下楚焚天么?一咬牙,方雪嫣点头,转身去了浅云楼。自夕晨焰死后,浩海阁再度冰封,甚至没有人敢踏进一步。 方雪嫣敲开了楚焚天书房的门,楚焚天正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公文中。只听楚焚天语气淡淡的道:"雪嫣,有事?" 方雪嫣一语顿塞,面对如此平静的楚焚天,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楚焚天抬起头,看着方雪嫣,神情间略带疲倦,道:"怎么了?有事么?" "楚……楚大哥!你……你已经好多天没怎么休息了。我们……我们都很担心。你……"方雪嫣喃喃的说道。 楚焚天微微一怔,嘴角勾动了一下,道:"我没事。谢谢关心。如果没其他事情,就请出去吧。我还有不少事要做。"说完楚焚天再度低下头。 方雪嫣急声道:"楚大哥!你别这样了!夕晨大哥死了,谁都不好受。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折腾你自己啊!" "住口!"楚焚天愤然抬头,眼神冰冷的看着方雪嫣,道:"你在胡说什么?谁说晨焰死了?出去!别在这里胡言乱语。晨焰不过是离开几天,他会回来的!" 方雪嫣几近窒息,她眼中含泪,大声道:"楚大哥!你接受现实好不好?夕晨大哥就在灵柩里躺着。他不会回来了!楚大哥!" "住口!住口!住口!我让你住口!"楚焚天怒极一把推开书桌,巨大的劲力扫落了所有的文书,书桌中央竟是裂开一条深深的缝隙。 方雪嫣见状心里有一丝惧意,但却仍旧强撑着大声道:"楚大哥!你醒醒吧!明天,是夕晨大哥落葬,我想夕晨大哥若泉下有知,他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楚焚天听了这话整个人怔在当场,夕晨焰落葬?落葬?他……死了?真的死了?他不会回来了?他不回来了么?他的妖孽……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出去!"楚焚天迸出了两个字。 方雪嫣再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离开了。 楚焚天呆然的站在书房里,满地都是凌乱的文件,可他却惶然不觉,手中紧紧拽着一个这些天来已经磨损的厉害的旧香囊,却是以前装着夕晨焰零号式神的那个。可此刻,零号式神已经不见。 那日,他也前前后后想要找出夕晨焰的式神们,他大声喊过,喊到口吐鲜血,却没有任何一个式神再像以前那样搭理他,骂他。就仿佛在一瞬之间消失无踪。楚焚天知道,式神的生死都和宿主有关。宿主死,式神也没有幸存的理由。 "晨焰……晨焰……晨焰……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回来?"楚焚天脚步不稳的跌撞着靠在了墙上,就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他死死抓着那个香囊,埋头在双膝之间,痛苦至极的呜咽声起,随即,他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一般哭了起来。不自觉的,嘴角溢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衫。"晨焰……不要丢下我……为什么不回来!"他嘶吼着……却没有人回答他。 夕晨焰的落葬风光却冷清,排出了起码十里的送葬队伍一路吹打。可是,该来的人都没有来,不该来的人却是水泄不通。虽然夕晨焰的出现如同昙花一现,但却让人记忆尤深。特别是老皇帝还下了旨意追封为御用阴阳师以答谢夕晨焰的救命之恩。对此,楚焚天却随意至极的将那道旨意丢在了一旁。他还是没有去参加夕晨焰的落葬,依旧埋头于他的公事中。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夕晨焰的七七之日到来。而楚府,则焕然四处一片喜庆的红色,今日是楚家主子迎娶萧府二小姐的日子。任谁都知道,这场政治婚姻会带来多大的朝野变革,所以喜庆的人自然喜庆,可整个楚府里透出的气息,似乎和这种喜庆截然不同。 楚府大管家楚睿叹着气从一清早就开始忙碌。由于吉时在正午,他很早就开始接帖子,安排人手接待几乎是整个京城达官贵人的到访。还有就是一清早就派去迎亲的仪仗队也时时有消息传来,说是已经接到新人,正往回赶。可让楚睿一个头两个大的是他家老爷,到现在居然连喜服都没有换。 太夫人早早就来到了楚府帮着张罗。从表情上看,她的心情好的出奇。也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娶亲。但太夫人心里知道,今天对她来说恐怕就是人生转折的一天,或许过了今天,她的愿望就能实现了。所以,不论如何,今天一定要一切顺利。 那个叫夕晨焰的妖孽死的真是太是时候了。若非他死了,天儿又怎么可能答应和萧府结亲?若非他死了,她又何来今日如此好的逆天之机?若非他死了,她的天儿才不至于陷入被世人唾骂的境地!太夫人真的是好想大笑一场,夕晨焰,你死的真是太值得了!凤紫焰,你再也别想害她的儿子了! 太夫人听了楚睿的话后,径自走进了楚焚天的书房。见楚焚天仍是一脸淡漠的在看书后,就上前道:"天儿!怎么还看书呢?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快去换了吉服!新娘子都快到了!" 楚焚天抬眼冷冷看了太夫人一眼后,道:"知道了!母亲大人!"说完还是一动不动。 太夫人有些皱眉的看着楚焚天道:"天儿!你这是闹什么别扭呢?" 楚焚天淡淡道:"母亲大人,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去换衣服。现在时间还早。" 太夫人皱眉,却又说不出话。楚焚天散发的冰寒气势,已经让她觉得窒息了。 这时,楚睿忽然急急来报,道:"启禀太夫人,老爷!宫里传话,皇上、太子和二皇子快到了!" 太夫人看了眼楚焚天,喃喃道:"终于来了么?"说着,就对楚睿道:"快些准备出迎。"随即又转向楚焚天,道:"天儿!你还不快些准备?我在府门口等你。快些!"说完,太夫人就随着楚睿离开了。 楚焚天这时才站了起来,手中依旧紧紧摩挲着那只香囊,他喃喃道:"晨焰,难道你还要看着我娶亲么?你真是好狠的心。"说完后,他丢开一旁放着的红色吉服,却穿上了夕晨焰最喜欢的玄白色外袍,稍作整理后,推门而出。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楚焚天一身白衣,拜伏于老皇帝的龙架前,口中高呼"吾皇万岁!"惊呆的众人这时才随同楚焚天下跪高喊。 老皇帝掀开帘幕,看见楚焚天这样的打扮,也是一怔,反倒是在他身后的三皇子,最近已经被册封为太子的凤玄神色复杂的看着楚焚天,丝毫没有惊讶的表情,就仿佛心知肚明一般。二皇子虽然同车,但显然是面无表情。 "免礼,天儿今日大婚,可喜可贺啊!"算起来老皇帝也是楚焚天的叔伯辈,今天又是他大喜的日子,因此称呼上也显得亲近不少。 不过楚焚天心里也明白,他最近全力支持三皇子凤玄的事情,让老皇帝龙心大悦,这恐怕才是正理。楚焚天口中称谢,站了起来,在楚府跪伏一遍的人群中,迎了圣驾进入楚府。 此刻太夫人也迎了上来,施礼后就伴着老皇帝去了大厅休息。楚焚天则因身为新人,有太多忙事而被推了出来。楚焚天神情淡然,举步又想回书房。但一个声音却叫住了他。 "楚兄!"正是凤玄。 楚焚天顿了一下,转眼看向凤玄,道:"闻太子久病,今日一见气色颇佳。甚幸!" "楚兄,借一步说话!"凤玄不理楚焚天淡漠的语气径自说道。 楚焚天注视了凤玄一会,微一点头,道:"随我来!"两人回到书房。 "太子殿下难道不知现在来找我很不是时候么?"楚焚天道。 凤玄看着楚焚天苦笑道:"楚兄又何必出言讽刺?凤玄得楚兄所赐方能有今日,凤玄铭记在心。" 楚焚天淡然道:"你不用这么说。我更不用你铭记在心。等今日事了,日后你也不必再担心。一个月后,你登基在即,这已经是铁板定钉的事情。其他也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凤玄看着楚焚天神情复杂,道:"那些事情自然不必多说。萧时虞已经被逼的快走投无路。他会怎么做,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我想问的是你。" 楚焚天扫了凤玄一眼道:"我?我还有什么值得三皇子,不,应该是太子殿下挂心的呢?" "夕晨死了!你……"凤玄话才出口,却被楚焚天打断。 "住口!"楚焚天怒视凤玄,道:"晨焰的事,不关你的事。" 凤玄苦笑,道:"你到今天还认为夕晨活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面对现实?" 楚焚天眯起眼睛,冷眼看着凤玄道:"我说了,他不关你的事。他是死是活,我心里清楚。没必要由你来告诉我。" 凤玄死死盯着楚焚天,道:"你疯了!夕晨已经死了。可你为什么就不能让他死的安心一点?" 楚焚天闻言大笑,眼中却冷冽至极道:"死的安心?他让谁安心过?他的事不用你操心。还有事么?若只是关于晨焰,我想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 凤玄气极,咬牙道:"楚焚天,你为什么就不死心!" 楚焚天冷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死心?就算是黄泉地狱,我也要拖他回来。他是我的,谁都别想从我身边带走这个人!" 凤玄闻言脸色数变,最后一语不发的拂袖而去。 楚焚天看着凤玄离开的背影,双手微颤握紧到泛白,他喃喃自语道:"晨焰,晨焰,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回来?真的要我死才可以么?"说道这里,楚焚天又泛起一个殷实笑容,道:"既是这样,我死又有何妨?晨焰,不管你在哪里,等着我。" 这时,楚睿来报,萧家新人到了。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交杯酒 第五十二章交杯酒 礼炮声震天响起,鼓乐齐鸣。萧诺和萧时虞面带笑容伴着八抬大轿进了楚府的门。沿途已经有不少人朝他们道贺。直到萧时虞看见身着白衣的楚焚天时,笑容不由一滞。不知从何而起的一股熟悉的心痛感觉几乎瞬间在他全身蔓延。 看见楚焚天,不得不让萧时虞想到已经死去的夕晨焰。虽然他始终不愿相信夕晨焰已经死了。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萧时虞迎了上去,眼神中露出瞬间的痛意,他苦笑着用只有楚焚天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看来你和我一样,都不愿信他已经死了。" 楚焚天怔了一下,随即淡淡道:"他当然没死。就算死了,我也要他回来。"语气中的肯定甚至能让人产生错觉。 萧时虞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原来的笑容,扬声道:"今日大喜,我可多了个好妹夫!" 楚焚天不失礼数的微点头,道:"萧兄里面请!"说着,楚焚天正待引萧时虞入内。 这时,八抬大轿中却传出了一个娇媚的声音:"且慢!" 众人皆是一怔,随行的喜婆忙在轿旁问道:"新人想说什么?" 岂知,这萧家二小姐萧洁此刻竟掀开轿帘,头顶凤冠径自走了出来,惊呆了周围的一群的人。萧时虞眉头微皱急上两步,道:"二妹,这是做什么?" 萧洁凤冠的珠帘下是娇艳欲滴的容颜,只见她红唇亲启道:"为何楚大人只迎我大哥入府?难不成我这将嫁之人,还当不起楚大人亲迎么?"这话一出又是惊倒了一片。楚府的下人们都面面相觑,看来这楚府新主子也不是一般人啊。 萧时虞倒是看出了他妹妹这么做的用意,当下淡笑不语。妹妹啊妹妹,楚焚天是什么人,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想要立威的话,现在还不是时候呢。你又何必心太急? 果然,楚焚天眉毛一挑,迎了上去,说道:"那倒是楚某疏忽了!"说完,又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情况发生了。楚焚天竟是一把抱起了萧洁,不待萧洁惊呼,就抱着她走进了楚府大门。众人看着又是目瞪口呆。 萧时虞楞了一下,摇头轻笑,举步也跟了进去。不过让人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 楚焚天一路抱着萧洁来到了正厅。正厅内喜字高挂,太夫人,老皇帝看不出一点芥蒂的言谈甚欢。太子依旧是神情复杂,而二皇子则还是面无表情,直到见到萧时虞的时候,才闪了闪眼神。各路来贺的嘉宾们倒是完全看不出其中有些诡异的气息,见楚焚天竟是身着白衣却抱着新人进厅都是一惊,小声的议论起来。 楚焚天直至喜台前才放下了萧洁。这时太夫人已经惊讶的站起,道:"天儿,你这是?" 楚焚天淡淡看了眼太夫人,道:"萧姑娘认为我没有亲迎她,很是失礼。这么做不过是圆了萧姑娘的意愿而已。"这话一出,别说是萧洁,就连太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萧洁岂知楚焚天竟会这么做?她原本打的满响的主意,竟让自己变的尴尬至极。她原想那样做,让楚焚天不至于小看她,还能在楚府的下人的前立威。让他们知道,新主子来了。却哪知楚焚天竟会……现在居然还在长辈面前出丑,她的那点心思,她不信那太夫人会看不出来。弄巧成拙啊! 不过这个楚焚天倒是比传言中有趣的多,可惜是个短命鬼!萧洁嘴角间勾起一抹不明深意的笑。眼神却掠过了一众捧着彩礼的侍从,有个丫头手上正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却是一壶酒…… 任谁都知道,楚焚天的母亲,也就是太夫人,在嫁入楚府后的一个月,楚家的当家就不明不白的病死了。而那时候,也正巧是太夫人怀了楚焚天之时。这种事未免也巧的太可怕了些。但萧洁却认为这丝毫不奇怪。因为她不也正想这么做么?那壶酒,可是她找了很多药师,又试验了很多次的加了料的好酒。阎王让你三更死,绝对不会拖着到五更的。 太夫人看着萧洁,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但她也不便在此刻表露什么。一个很有野心的女孩,甚至还没进府,就开始摆出了主子的架势。今后看来要好好留意她。虽说和萧家联手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太夫人还没有傻到想要把楚府的家业都不放在眼里的地步。楚家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和她儿子一手把持的心血。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此刻的太夫人倒是忘记了,正是她促成的这桩婚事啊。 楚焚天露出一抹极具讽刺的笑意,众人各怀鬼胎的神情,他已经看的太多,太厌倦。而此时此刻他唯一想见的人却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夕晨焰。他天真的表情,纯净的眼神,和只为了他而张开的怀抱。该是他放下一切的时候了。 楚焚天再次出人意料的走到太子凤玄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符,单膝跪地,双手奉上,道:"前些时日府内有丧白之事,故未荣贺太子入主东宫之礼。今日臣下大喜之日,特此奉上楚氏令符以为贺礼。还请太子笑纳。" 楚焚天这一举动,话音未落地,就引起了一阵惊讶的抽气声。太夫人和萧洁的面色一下变的极其难看。萧时虞面无表情,二皇子惊骇莫名,就连凤玄都是惊疑不定的表情看着楚焚天,怎么都不敢伸手接那块起码等同了半壁江山的楚氏令符。 楚焚天难道真是疯了?他怎么就这么轻易的送出这等重要的令符呢?那就等于……等于是将楚家的所有势力都归为了太子凤玄啊。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令符究竟能调动多大的势力,又或有多少楚氏的人愿意去遵从一个外姓人,即便是当今太子,来使用这个令符,但楚焚天的作为已然是骇世惊俗。 从太夫人的神色上看,她显然事先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她若知道,恐怕现在也不会这么太平。但楚焚天此事做的极为绝决。当着老皇帝的面送出的所谓"贺礼",又怎么可能收的回来?除非是想造反。 楚焚天淡然看向凤玄,道:"太子殿下难道是嫌臣下这礼还不够好么?" 凤玄直至此刻才回过神,急急扶起楚焚天,道:"楚……楚卿家快请起!如此重礼,你让凤玄如何……如何……" "玄儿!天儿一片忠心可鉴,你也不必推辞了。"出声的竟是老皇帝,只听他语气不明的说道:"天儿放心,你也是朕的子侄,玄儿的兄弟,又是楚氏的当家,日后玄儿登基,自然也不会亏待你楚氏!" 楚焚天递上令符,又朝着老皇帝拜倒,道:"臣楚焚天谢恩!吾皇万岁!"说完这句,他才施施然站了起来,朝着显然已经有些魂不守舍的太夫人道:"母亲大人,孩儿这样做,您不会反对吧?" 太夫人就如同见了鬼似的看着楚焚天,显然她想要发作,却碍于局势无法动弹。楚焚天淡笑,就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转向一旁同样呆然看着他的楚睿,道:"楚睿,是不是快到吉时了?" 楚睿直到这时才想起他的责任,忙抬头看了天色,道:"是……是!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 楚焚天转眼看着呆立一旁的萧洁,说道:"萧小姐!你没事吧?" 萧洁此刻心里如同翻江倒海。楚焚天这样的做法算什么?虽然他依旧是楚家的主子,但是他却把府令给了凤玄。那就是说楚家自此就是凤玄的人?那她大哥支持的二皇子呢?岂非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而她之所以嫁入楚家,为的就是想要萧楚两家站到一起。当初萧时虞就是这样和她说的。 另外,萧洁也有她自己的野心。在萧家,她是二小姐,她有个永远都无法超越的大哥在。但楚家不同,她嫁给楚焚天,她就是当家主母。就算是那个太夫人对楚家还有影响,但毕竟已经有限。只要楚焚天一死,那么楚家就是她的。楚家在当朝是什么地位,她再清楚不过,就连皇帝都要让上三分的。可……可现在这样一来,岂非就代表,她必须要向太子凤玄低头?她在楚家的话语权,更因为楚焚天的这个举动,至少少了一半。 萧洁想到此不禁银牙暗咬,才不会那么容易!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把快到手的权利放出去。即便是楚焚天给出了府令那又如何?只要他一死,楚家遵从的还是她这个主母的命令。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怀上孩子。不过这点并不成问题。她虽然是第一次见楚焚天,但对于这样的男人,她倒是不介意和他生一个孩子,前提是在这两个月内。过了的话,他恐怕也就没这个命了。 萧时虞曾和她说过,新皇登基应该就在最近,老皇帝身体越来越差,他也不想再拖着。虽然不太明白萧时虞准备用什么法子做到新皇根基不稳这种事,但是萧洁不得不承认,萧时虞的提议很是诱人。到时她以楚家主母的身份控制失去楚焚天这个支柱而不稳的楚氏,萧家自然会出手相助。她倒不怕萧时虞不帮忙,楚家这么大块肥肉谁看着不眼馋?要不是有楚焚天,恐怕就连老皇帝都会忍不住插手的。若萧时虞真有法让凤玄登不了皇位,那么二皇子定然是新王无疑。那时,天下还不都是他们萧家的? 萧洁深吸一口气面向楚焚天露出一个如花笑容。 楚睿见状上前,先是朝着老皇帝他们一礼,然后站直了高声道:"吉时到,新人拜天地!" 楚焚天和萧洁相对而立,一白一红的身影出奇诡异,但两人皆是出众的相貌又让不少人在旁赞叹不已,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可又谁知到他们两人的真实心意恐怕还不仅仅是天南地北,简直就是杀意莹然啊。 只听着楚睿第一声喊:"一拜天地!"两人朝天而拜。 "二拜高堂!"两人朝着太夫人、萧家老父、还有老皇帝处又是一拜。 "夫妻对拜!"楚焚天和萧洁再次相对而立,只是此刻楚焚天却怔了一下,但也仅仅是瞬间,他朝着已经拜下的萧洁还了一礼。 "礼成!"楚睿高喊。四下皆是一遍掌声。 楚焚天似是心不在焉的眼神飘远,而萧洁则激动不已,她终于是楚家的主母了。不过她现在还需要做一件事,这样不仅在所有人面前更巩固了她的地位,也能让楚焚天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的一份"心意!" 萧洁朝着楚焚天一礼,道:"夫君,妾身自小酿制桂花酒一盏,许下愿望,若得如意郎君,定共饮此酒以誓白头偕老。今日良辰吉日,不知夫君是否愿意在众亲家面前,与妾身同饮一盏呢?"说着,挥了挥手,一旁端着酒盏的侍女就走了上来。 楚焚天定睛看了萧洁好一会,直到萧洁在他凌厉的眼神中冷汗淋漓,差点就以为楚焚天看出了什么的时候,楚焚天忽然笑了起来,他道:"既是夫人美意,为夫自然不会拒绝。上酒!" 萧洁笑意盈盈,伸手倒上了两杯酒,当着众人的面递给了楚焚天。随即,一股莫名的紧张气息悄然无声的随着萧洁的动作弥漫在了空气里。楚焚天淡然的四下扫了一眼,也不犹豫,接过酒杯,略一俯身,和萧洁手挽手准备喝下这杯"交杯酒"。 可任谁都没想到的是,就在楚焚天杯才粘唇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忽然"啪啦啦"飞出一只鸟,竟直直冲向楚焚天。楚焚天反应神速,猛一挥袖就拂开了那只鸟,可那只鸟竟开口说起话来:"笨死你个天天啊!想死也没你这样的!酒里有毒!你知不知道啊!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以下省略一千字) 楚焚天手中的酒杯悄然滑落,碎裂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只鸟,口中喃喃道:"纯……纯一郎?"旋即,在瞬间膨胀的极度激动在他心中涌起,他的声音从低哑直至能够震颤整个楚府,他一声声的喊着:"焰……晨焰!晨焰!晨焰!晨焰!是你……是你……我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你没死!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在哪?你在哪里?"楚焚天的神情几近疯狂。 这样的情景,不禁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掩不住的震惊!且不论那只鸟揭穿的酒中有毒这事是否是勿虚有,仅仅楚焚天此刻声声喊的人,就已经足够让人惊悚了。他口中"晨焰"是谁?就是那个已经病死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阴阳师——夕晨焰!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拜祭过那个人,难不成那个阴阳师还诈尸了? 萧洁几乎面如死灰,而太夫人震惊于那只鸟的话,死死盯住了萧洁,她可没有想到她亲选的这个媳妇,居然在过门的第一天就准备毒杀亲夫,她的儿子?这种情形下她很自然的就转眼看向了萧时虞。莫非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打了这样的主意?他根本就不是真心要和她联手么? 然而,萧时虞的神色此刻也让太夫人大为惊讶。萧时虞完全不同平日,他的双眼中明显有着错愕和无法掩饰的惊喜。直至此刻太夫人才意识到,她的儿子现在口中呼喊的这个人竟是那个已死的人。太夫人再度骇然看向楚焚天。 在这些或是惊愕或是激动的人群中,唯独一个人面沉如水,就好似一切的发生都在他意料之中。他就是太子凤玄,自始自终都是让人看不出丝毫表情的面色。但他拽揣在身后的双手隐隐颤抖和泛白,却揭露了他的心情,绝非像表面一般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心力交瘁的楚焚天竟是一口血吐了出来,鲜红的血迹撒在他白色的衣袍上,竟是说不出的刺目。"唉!"一声叹息,凭空传了出来。随即空间一阵剧烈扭曲,一个同样白衣的纤瘦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不是已死的夕晨焰又是谁?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楚焚天全然不顾的冲将上去,紧紧抱住了夕晨焰,几近哽咽的道:"晨焰!晨焰!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你不会丢下我!" 然而此刻的夕晨焰却不再如往日那般神采飞扬,整个人几乎已经消瘦到不成人形,脸色也是惨白至极,就仿佛是龟裂的瓷器,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裂。现在他被楚焚天激动到不管不顾的那种手劲死死抱着,不由自主的闷哼一声,嘴角竟也是溢出了鲜血,全身颤抖不已。 再也看不下去的凤玄,忽然之间跨前一步,怒声道:"楚焚天,你还不快放开晨焰!没见他身子不好么?" 楚焚天一怔,立刻松开夕晨焰骇然看见他嘴角的血迹,急道:"晨焰,你……你……" 夕晨焰惨白着脸色,虚弱的伸手擦了下嘴角,朝着楚焚天露出一抹苦笑,轻道:"天天,天天,你又何必逼我?你又何必这么对你自己?" 楚焚天直到此刻才似真正确认了夕晨焰没有死的事实,但与此同时,楚焚天的心里却又有一股无名之火冒起,为什么?为什么夕晨焰要这么做?他既然没死,又为什么要演那么一场戏?难道,难道他夕晨焰认为他楚焚天就是这么该被戏弄么? 楚焚天时下根本不管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死死盯着夕晨焰,大声问道:"夕晨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难道你还嫌我不够爱你么?"他的话音刚落,就又是引起了一片倒抽气的声音。任谁都想不到,楚焚天竟真会不顾场合,当众就说出了这番话。 "天天!"夕晨焰无力的喊着楚焚天的名字,看着他的天天这样表情,他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他不该现身,可是他更没法看着天天有任何危险。若非一开始他就认定萧洁嫁楚焚天恐怕就是个阴谋,所以才让纯一郎很久之前就监视在萧府,否则他又怎么会知道萧洁的所谓的桂花酒是毒酒?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夕晨焰又怎么忍心不出现? "晨焰,你说!你倒是给我一个理由啊!"楚焚天几乎嘶吼。他怎么都不想去相信夕晨焰竟会是想要离开他。 可夕晨焰此刻却一阵昏眩,再也支撑不住的往地上倒去,楚焚天骇然上前一把抱住夕晨焰,口中失声道:"晨焰!" 夕晨焰在楚焚天怀中一阵急喘,勉强忍住昏眩,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天……天……你还不明白么?我这样……这样的身体,早晚就是个死字,我早死几日,又有何区别?你又何苦瞒我?" 楚焚天震惊的看着夕晨焰,几乎是一字一句道:"你……你都知道了?" 夕晨焰惨笑,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他为何要离开?为的就是不想再拖累楚焚天啊。可现在……一切都白费了么? 楚焚天心痛至极,只知道死死拥着夕晨焰,却再说不出话来。 就在众人都呆然的看着两人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却是萧时虞,他道:"两位若是卿卿我我够了么?" 第五十三章 叛乱 萧时虞缓缓走向夕晨焰和楚焚天,他用不明真意的目光看着被楚焚天紧拥着的夕晨焰。不知为什么萧时虞的目光让夕晨焰竟是泛起一阵寒意,他虽然身体已经不舒服到极点,但还是警惕的看着萧时虞。 楚焚天也似是有所感觉一般,凌厉的目光看向萧时虞,一手紧紧揽着夕晨焰的腰,另一手则放到了腰间的问心剑上。 萧时虞堪堪走到夕晨焰跟前才停下,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嘴角才勾起一抹苦笑道:"夕晨啊夕晨!你真是把所有人都骗了。我还是错了。最大的变数不是楚焚天,而是你啊。佩服!佩服!" 楚焚天眉头微皱,刚想说话却被夕晨焰阻止,他淡笑道:"要让萧萧说出这样的话,我夕晨焰真是荣幸之至。"溜-达~整-理 萧时虞一声叹息,双眼一瞬不眨的盯着夕晨焰,道:"我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习惯小看了你。自认把你看的很透,其实却一次次错的离谱。"说道这里萧时虞似乎神情有些恍惚,他竟是伸出了一只手,像是要抚摸夕晨焰的脸。但最后一刻,他却停住了手,又缩了回来,他苦笑道:"但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继续下去。你能明白么?" 萧时虞此刻说的话简直就是云里雾里,在场众人听的满头雾水,唯独楚焚天似乎是听出些什么来。他的目光竟是直直转向了始终沉默不语的凤玄。 夕晨焰面对萧时虞也收起了一贯的邪异神情,他默然看着萧时虞,道:"为什么该放手的时候却不放手呢?在萧府我就说过,追逐那种东西根本一文不值。你完全没有必要……" 萧时虞笑了起来,摇头,道:"夕晨,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有些事到最后只能各行其道。"萧时虞说到这里,忽然面色一寒,转向凤玄和老皇帝道:"圣上,太子,请恕萧时虞无礼了!"说完这句话,在众人茫然不知所措的情况下,萧时虞不知从何处放出一只信号的火箭,虽然仍是青天白日,但那火箭带起的尖啸声还是震彻的楚府。 随即楚府内外的空间一阵扭曲,竟有无数持剑跨弓的兵将忽然出现掩杀而至。甚至近半人马是埋伏在楚府内的。明显可见是有人串通了萧时虞,竟在楚府内设下隐匿结界。所幸楚府的真言卫队似乎是早有准备,反应堪称神速,直直挡住了近内的杀戮。众多宾客在这时才惊骇的意识道,萧时虞竟是做反了? 御前侍卫们纷纷拔刀,怒斥萧时虞的同时,高喊着护驾,但是这些对于萧时虞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他既然胆敢造反,自然不会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此刻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杀了老皇帝和凤玄。 不得不说,萧时虞的武功委实诡异莫测,那些御前侍卫们根本就不是萧时虞的对手。况且,萧时虞身边也不知何时起忽然又涌入一批身着绣着骷骨标志的蒙面人。和萧时虞联手之下,此消彼长,御前侍卫们被杀的叫苦连天。 而此刻,相较于有些惶恐的老皇帝,凤玄反倒显得异常镇定。仿佛就在等着什么似的。萧时虞看在眼里,心里微惊,一咬牙连施狠手,一时间漫天血肉横飞,惨叫声四起。 凤玄泛起一抹冷笑,道:"萧时虞,别以为凭你这几手就能得手!"说道这里,凤玄竟是取出一个绝非这个时代能有的绝版武器"哨子",放在唇间一用劲,就听见尖锐的哨响。莫非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吹哨子叫人? 而顺着这声响,楚府内外再次一阵骚动,又有无数人影冒出,看那样子已经是隐忍了很久,再加上衣着上的标志,显然是隶属楚焚天旗下的真言卫队。看这情况,楚焚天该是将这真言卫队的领导权交给了凤玄。 对于凤玄的举动萧时虞并不惊讶,反倒露出一抹冷笑道:"看来夕晨'死'的这段时间里,替你做了不少事啊?" 凤玄闻言神色不由微变,看向了一旁被护在楚焚天怀中的夕晨焰。凤玄心里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夕晨焰明明说过他从此再不见楚焚天,凤玄也以为只要他真心实意的对夕晨焰好,终有一天,夕晨焰会是他的。 况且夕晨焰自一开始精疲力竭的赶到王府,后来楚府又传出夕晨焰已死的消息后,凤玄才相信夕晨焰是真的不愿再见楚焚天。而且接着的一个多月,夕晨焰甚至都没有提过一次楚焚天,反倒是不遗余力的帮着凤玄。这让凤玄错觉的以为,夕晨焰多少也是在乎他的。 但直到刚才,凤玄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错了。在夕晨焰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别人。他才不信楚焚天会不知道那酒中有毒,本想等着好戏的凤玄,根本没想到,夕晨焰竟会冲了出去。看来不论多聪明的人在事出关己的时候,都会变的异常迟钝。深恐楚焚天会喝下毒酒的夕晨焰,才会有那种不计一切后果的举动。 萧时虞似乎是看穿了凤玄的想法,他嘲弄的声音传来:"别看了,夕晨根本就不会放下楚焚天。你有空操心他们,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说着,萧时虞竟是几剑杀尽了阻挡在他和凤玄之间的侍卫们,堪堪近前。老皇帝杀与不杀其实已经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能够取了凤玄的性命。 这是萧时虞对于忽然出现数量如此多的真言卫队后,得出的最有效的答案。这样的做法,也确实让凤玄有点措手不及。他的布局只在乎了大方向,和对全局的掌握。但对于本身的安危相较之下反倒有些薄弱。对于深知擒贼先擒王道理的萧时虞来说,这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凤玄的武技并不算出色,与萧时虞相比也确实有些差距。但是此情此景之下,凤玄也不得不选择自卫。但就在这时,楚焚天在夕晨焰耳边说了一句话,随即就放开夕晨焰,持剑堪堪跃至了萧时虞面前,同时说道:"太子请退后。"这句话还真个是救了凤玄。 楚焚天神色淡漠的说道:"萧少君,我们上次似乎还有笔帐没有算清,不若就趁今天了结一下?" 萧时虞神色有些凝重的看着楚焚天,忽然笑道:"楚大人此刻放开夕晨,难道就不怕他出什么危险?又或者再玩一次生死游戏?" 楚焚天轻哼一声,道:"他不会了!别小瞧了晨焰的阴阳术,能伤他的人还没出生。若非是萧少君怕了?不敢与楚某一战?" 萧时虞道:"楚大人,你我已是亲家,又何必苦苦相逼?只要杀了这个人,江山社稷,都是你我袋中之物。难道你不想么?" 楚焚天淡淡的眼神滑了一眼凤玄,凤玄心中有些疙瘩,因此避开眼神。他明知夕晨焰没死,却还是没有告诉楚焚天,甚至出言试探,他还是希望楚焚天能够忘记夕晨焰。岂知还是事与愿违。 楚焚天转眼看向萧时虞嘲弄似的说道:"亲家?用毒的亲家,还真是少见。不过萧少君看来是真不想和我动手啊!" 萧时虞也不尴尬,直接含笑点头,道:"诚然!" 可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了夕晨焰的声音,他道:"天天,萧萧是想拖时间!" 楚焚天倒是一惊,难不成萧时虞还会有其他的伏兵?其实萧时虞的造反早就在他和凤玄的算计中。当初凤玄说他有阴阳师能隐匿真言卫队,楚焚天丝毫没有想到凤玄口中的阴阳师竟会是夕晨焰。他当时还在感叹凤玄的阴阳师实力超凡。 萧时虞脸色因为夕晨焰的话一下变的很难看,他复杂的看着夕晨焰,冷笑道:"夕晨,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夕晨焰尴尬笑笑,不语。 楚焚天此刻也不多言,问心剑直指萧时虞,道:"萧少君,动手吧!" 萧时虞长笑一声,道:"好!领教了!"竟是不待楚焚天反应,同样挥剑而上。挽起的剑花足足有九朵,直直击向楚焚天全身的要穴,看似封住了对手的所有退路。 楚焚天冷笑一声,问心剑起,毫不示弱的腾身与萧时虞战成一团。 夕晨焰在旁提心吊胆的看着楚焚天和萧时虞的龙争虎斗,两人素来都是隐忍至极,任谁都料不到他们竟会有这么高的武功。夕晨焰向来知道楚焚天功夫尽得亲爸真传,现在见萧时虞居然也是不弱,心里不免紧张。免不了心脉处就是一阵剧痛的传来,险险就昏了过去。 幸好凤玄此刻退到了夕晨焰的身边,一把扶着他。夕晨焰朝他感激一笑,继续眼巴巴的盯着楚焚天。 凤玄心里真叫不是滋味,他不禁对着夕晨焰道:"夕晨!你……你之后……" 夕晨焰闻言一震,他苦笑转头朝凤玄说道:"凤玄,别说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真是错的离谱。我就不该离开天天。" "为……"凤玄才问出口,就险险停住了。夕晨焰的状况他不是不知道,其实就算是他也是在心存侥幸。他想到的是等他登基之后,就算是倾尽天下之力都要找出救夕晨焰的办法。 夕晨焰看着凤玄,神情复杂,道:"为什么嘛?天天刚才对我说,他本来就是准备喝了那毒酒的。要是我再敢走,他……唉!" 凤玄猛的一颤,果然,他猜的一点没错!其实从最近楚焚天的一些做法上就已经看出他想做什么了。包括之前他将楚府令交给自己,为的恐怕就是托付楚氏吧?楚焚天,楚焚天,你就真的这么爱夕晨焰么?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凤玄苦笑,看来他确实不如楚焚天啊! 就在众人都各有所思的时候,楚焚天和萧时虞的拼斗忽然又有了变化。萧时虞竟是忽然间持剑后退,来到了二皇子凤琴的身旁。凤琴和夕晨焰一样,自打那两人开斗,就始终是目不转睛。此刻见萧时虞来到自己身旁,凤琴也是一惊,脱口道:"时虞!" 萧时虞看着急急追至的楚焚天,嘴角一扯,道:"楚兄!你还不去护着夕晨?"说完不待楚焚天反应,他就一把抱着凤琴飞退出正厅。 楚焚天到此刻若还不知出了事,他就妄为楚焚天了。他一个旋身就退至夕晨焰身旁,一把扯着他,同样飞退而出,口中还高声道:"快离开这里!" 正厅中瞬时陷入一片混乱,凤玄想也不想的拉着老皇帝急退而出,半道上却被忽然闪现的两个锦衣侍卫截着,只听老皇帝道:"是影卫!"凤玄才忍着没有出手。而两个影卫显然都是高明的人,带着老皇帝和凤玄直追楚焚天。 就在几人才踏出正厅时,剧烈的震动和强烈的气焰冲击袭来。瞬间,喜庆的殿堂突变为人间地狱。残肢断臂四处飞溅,到处鲜血淋漓,惨叫不断。竟是剧烈的爆炸? 楚焚天被巨大的气焰推开,他死死护着夕晨焰扑倒在地,不少的石块砸在了他的背上,不禁闷哼出声。夕晨焰此刻虽然心急如焚,但却说不出一句话,被巨大的爆炸声惊到的他,胸口传出的痛意几乎让他当场昏厥,可他死死咬着自己的舌头,硬是挺了过来,他知道这时候他绝对不能昏,天天还在危险中。 就在众人都是慌乱不已的时候,一个出人意料的事情又发生了。老皇帝的两个影卫竟是持剑悄然无息的一个直刺萧时虞,另一个的目标堪堪是楚焚天。 此刻的萧时虞正是护着凤琴,凤琴骇然看着这一幕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推开了扑倒在他身上的萧时虞,影卫的剑收势不住整个刺入了凤琴的身体。凤琴惨呼一声,萧时虞震惊之下,回手就是一剑,影卫的头颅被整个砍下。尸体倒地犹自抽搐不已。 而楚焚天感觉背后生风,利刃破空的声音瞬间传来,速度快至他避无可避,因为只要他让开,那么被刺中的将会是夕晨焰!他只得运起全身功力用身体挡在了夕晨焰的面前。利剑透体而入。楚焚天闷哼一声,鲜血溢出嘴角。而他的一身劲气赫然透剑反震,那影卫的剑寸寸而断,惨呼一声后,竟是倒地吐血不止。 夕晨焰昏沉中根本无力阻止,连叫出式神的空隙都没有。他骇然看着楚焚天口吐鲜血,恐惧感整个包围了夕晨焰,他慌忙撑着楚焚天,脱口而出道:"天天!天天!你……"话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是口中泛起腥味鲜血抑制不住的流下。 萧时虞怔然的抱着凤琴逐渐失温的身体,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道他又错了么?仅仅是为了他一时的心软?若他不提醒楚焚天带着夕晨焰离开大厅,那此刻他的计划就该成功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任谁都不会想到这种时候,竟会发生这种事情。老谋深算的不是别人,却是老皇帝。凤玄冷然看着这一切的发展,只字不语。 而巨大的爆炸也让外围的缠斗停顿了下来,所有人都惊骇的看着这一幕。可就在这时,老皇帝再度举动惊人,他也不知从何处放出一只信号箭。片刻之后,无数的御林军从外围冲入楚府,见人就杀。不论是真言卫队的人,还是萧时虞的人,都没有放过的意思。 老皇帝难道是要赶尽杀绝么? 悄然间,天空的色彩开始变的阴沉,一个隐含极端愤怒的声音响起,"凤玄!这一切你都知道?"正是夕晨焰! 凤玄看着夕晨焰咬牙望着他,手中却死死抱着已然陷入昏迷的楚焚天,忽然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这个人。凤玄木然答道:"是的!" "为什么?"夕晨焰口角渗血。 凤玄大笑,可笑声中却透出不知名的凄凉,他看着夕晨焰,道:"为君之道!自然只有一个狠字!萧时虞因为你,所以不够狠,才会这样下场!楚焚天是傻,可也是因为你!不过,对我来说,这样也好!楚焚天,萧时虞,凤琴,甚至是太夫人!凡是妨碍到我的,都留不得!说起来,我倒还真要感谢一下萧时虞,他这一炸,倒是替我省了不少心!夕晨,我是不是也该谢谢你呢?" 随着凤玄话音的落下,一声厉啸忽然袭近,巨大的仙鹤影子凭空而现。 "凤玄!你让我太失望了!"夕晨焰如是说。 第五十四章 杀戒 楚府内外杀声一片,真言卫队和萧时虞的人马原本就已经死命的拼过一次,此刻都已经成了疲兵。再要他们和御林军这样的生力军拼杀,优劣可想而知。而且,楚焚天陷入昏迷,萧时虞更是死死抱着凤琴不知道在想什么,群龙无首之下,越见混乱。御林军就趁此机会大肆的开着杀戒。 直到从天空中赫然带着尖啸飞过一只巨大的鸟影,御林军才略有了停顿,让其他两对人马略有了喘息的机会。众人都惊讶的抬头看着那只神俊至极的鸟——仙鹤。它利落的展开双翅,从空中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足足让地面上不少人摇晃着丢开了手中的武器,站立不稳。 然而御林军中的御用阴阳师们显然是看出了这只仙鹤,应该就是传奇中与龙凤同阶的上古仙鹤式神。可为什么如此强悍的式神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呢?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阴阳师凤紫焰来了?可是听说凤紫焰的式神是苍龙啊!怎么又会窜出一只杀气腾腾的仙鹤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只仙鹤其实就是夕晨焰的第九个式神名叫莱温斯基的老八。唯独见过老八的那三个阴阳师也早就被楚焚天灭口。因此御用阴阳师们虽然都知道这只式神肯定是对手放出来的。但至于这上古式神究竟有多厉害,他们心里也没个底。毕竟,式神的能力是跟着阴阳师走的。 也正因为这样,御用阴阳师们犯了个绝对的错误。在他们的概念里,这个世界上除了凤紫焰以外,真正能和宫廷阴阳师们媲美的恐怕还没有,就算对方是有着上古式神也一样。所以他们齐齐做了一个动作,就是念动禁咒术。向来小心的阴阳师们,在面对强大式神的时候,不论实际实力差距多少,但还是会留下小心。 不过今天御用阴阳师们所谓的"小心"明显不够了。 老八才飞出来就是一肚子郁闷,眼前密密麻麻站了无数人,不是吧?老大啊!有没有搞错?苦力也不是这么个用法的吧?老八不禁转眼看向夕晨焰。此刻夕晨焰的表情足足让老八吓了一跳,没等他问出口,夕晨焰阴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一个不留!" 靠!老八满头冷汗,急急又转过头去,眼神的余光看到了正昏迷在夕晨焰怀中的楚焚天,老八不敢多说什么,心知他老大今天看来真是要暴走了。竟会有人傻到去伤了楚焚天?看来真是不想要命了。 就在这时,御用阴阳师们纷纷禁咒术出手直直袭向老八。老八面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禁咒术当时就黑了脸。一声惊天动地的国骂声传来:"靠!以为少爷没见过禁咒术啊?!"话音刚落,老八鹤嘴里冒出一阵鹤鸣,念动咒语,一个巨型的金蛋形护盾就凭空弹了出来,那些袭来的各类禁咒术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在接近那护盾的时候直接熄灭。 随即,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老八的口中竟吐出无数闪着黑焰的禁咒术箭,就像长了眼睛一般直刺那些御用阴阳师们。御用阴阳师们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情景,难道……难道这式神真是凤紫焰的么?狼狈不堪的纷纷弹出护盾又或者来不及闪躲的阴阳师们,被老八类似于机关枪似的禁咒术箭连射打的东倒西歪溃不成军。 但凡中箭的阴阳师们都惨叫着在地上翻滚着,老八这次射出的禁咒术箭全然不同于以往燃起黑焰直接废去阴阳师的术力,反倒是从中箭的地方开始逐渐溃散成一堆诡异的金色粉末,整个形骸就彻底消失了。 剩下没中箭的阴阳师们都惊骇的看着这一幕,一个年老的阴阳师几乎失声喊道:"是凤紫焰的炼金术?可……可这术法怎么可能用在人身上?真……真的是凤紫焰来了?" 这时,老八的声音堪称冷酷绝决的传来:"哼!什么炼金术?这是我老大的必杀技!你们还真多废话,我老大说了,一个不留!你们最好给点反抗,否则太没意思了!"老八说完,没有任何停顿的身型再闪,绕空飞了一圈后,再次袭向阴阳师们。 而此刻,这些剩下的御用阴阳师们都再次不约而同的叫出了自己的式神,不过不是为了攻击,而完全是为了抵挡老八的禁咒术箭。这种诡异而残忍的禁咒术彻底打垮了御用阴阳师们的精神底线。此刻他们唯一想到的就是滑脚,不少遁潜符已经被拿了出来。 老八的鹤鸣就仿佛催命咒,他看着那些阴阳师的举动,道:"没听清我的话么?我老大说了,一个都不留!"老八全身的翎羽就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似的刺眼,那些袭向他的式神们在这种金光扫过的时候,就仿佛被利刃切割一般,碎成了无数纸片。 在御用阴阳师们的惊恐惨呼中,老八丝毫没有一丝怜悯的下起了重手。已然恢复完全状态的他,自然不会辜负上古传奇式神的名号。况且,夕晨焰为了让他能够以最完整的姿态出现可谓费劲心机。对于夕晨焰,老八从来都是绝对的服从。 即便是夕晨焰这个杀绝的指令,老八虽然带着疑惑却还是不折不扣的去完成。没有悬念的,顶着御用头衔的阴阳师们彻底成了老八复出后的第一批牺牲品。没有一个活口留下。这样的事实,也让在场的其他人惊骇莫名。这就是式神等级和实力上的绝对差异么? 而老八紧接着的目标却是此刻都呆怔的看着他的御林军们。老八巨大的火红色鹤眼闪出的亡命凶光让御林军大队的人马都不约而同的后撤了一步。可这时,御林军中也不知道是哪个忽然高喊了一声"拼了!它就是只鸟!怕什么!"之后,御林军也不愧是皇室的守护军队,整个就是精神一抖,齐刷刷的仗剑指向了老八,那气势是那些锦衣玉食的御用阴阳师们所不能比的。 眼看着无数人朝自己涌来的老八,发出了嘹亮的鹤鸣声,一声国骂后,他道:"靠!少爷我最喜欢的就是肉搏!"出人意料的,老八放弃了飞翔,竟是撒开脚丫子,扭动着鹤尾,就朝那群御林军一路跑了过去。 随即,剧烈的冲撞产生,老八的双翅撑开到最大的程度,带起的劲风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将离的最近的御林军们扫的东倒西歪。然而,毕竟是御林军人多势众,老八就是一只大鸟,而且高傲的他拒绝对普通人用阴阳术。 被无数柄枪剑或刺中或划伤的老八怒火渐起,他哪时这么狼狈过?一声尖利鹤鸣后,老八整个腾身跃空而起,在众人抬头的那个片刻,他再次做出了让所有人都惊立当场的事。完全违反飞行定律,没有依靠翅膀就滞空的老八,竟用一个翅拐猛的拉向另一个翅膀。紧接着那个翅膀发出"嘭"的一声,整个就脱离了老八的身体。他口中再次一阵鹤鸣,一道光华撒向了那个被翅拐夹带着的单只翅膀。 随着光华的散尽,一个巨大的前端扁平后端长条的苍蝇拍状物体,出现在众人面前。只听老八"嘿嘿"冷笑出声,道:"很吃惊么?别以为是鸟就不能用武器!你们的观念该改改了!"紧接着,老八抡起那巨大的苍蝇拍,开始四处开花。没有武器的老八就已经足够血腥,而此刻显然精通武技的老八,却真的强到有点变态了。 猩红的双眼中闪过的是凌厉的杀机,他四处腾跃飞闪的身影在所到之处,掀起了阵阵腥风血雨。"一个不留!"老八彻底贯彻了夕晨焰的指令。至于老八的那只能拆卸,可变化的翅膀,则完全出自于夕晨焰那个对阴阳术有着充分了解和拥有跨时代经验的脑子。对于这样的翅膀,老八还是相当满意的。 就在老八逞威的时候,夕晨焰漠然的看着凤玄还有一旁流露出惊骇神色的老皇帝。楚焚天昏迷的样子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扎着夕晨焰的心。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人,明知楚焚天根本没有那些所谓夺权的心,可他们还是要这样对待他一直以来都小心爱护着的天天。现在天天生死未卜,若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情,那该如何是好?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在夕晨焰心中涌动,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些害天天的人。管他是凤玄还是皇帝,只要敢动他的天天,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爆厥之气在夕晨焰的眼中闪动着。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杀机再次从夕晨焰的身上散发出来。 夕晨焰虽然性格是随性的,但他毕竟曾经混的是无间道,手上的人命也不在少数。他即能养出像老八那样的亡命式神,唯一可以解释的一点,就是在他的个性里也充满着这种气息。只是平日里,他从不显现,也不愿显现而已。 可现在,楚焚天的受伤彻底刺激了他的底线。夕晨焰的底线,很简单,他可以容忍任何事,但就是谁都不能碰楚焚天。如若不然…… 夕晨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放开昏迷的楚焚天,站了起来。伸手拿过楚焚天掉落身旁的问心剑,内劲运至,问心剑清鸣一声弹的笔直。随即,就在凤玄惊讶的眼神中,夕晨焰面无表情的缓步走到了之前刺伤楚焚天的那个犹自在呻吟中的影卫面前,几乎连停顿都没有,夕晨焰手中的剑直直插入了影卫的胸口。 插剑的角度精准到就似计算过一般,那个影卫连哼声都没有就直接断了气。夕晨焰极慢的抽出剑,鲜血溢出,他顺手在那个影卫身上擦了擦带血的剑。在这一系动作中,他脸上甚至连神色都没有变过。 凤玄和老皇帝的脸色一下变的非常难看。凤玄心中的惊讶可谓是震撼。那一刻,他甚至怀疑起眼前这个表情冷漠到极点的人会是他认识的夕晨焰。可他真的就认识过夕晨焰么?真正的夕晨焰,难道是现在这个样子么?凤玄无法回答自己。 夕晨焰当然不会再去理会别人对他的看法。他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杀了老皇帝,杀了凤玄。究竟谁是皇帝,与他无关,江山社稷,与他更无关!他只知道,这些人伤了楚焚天,留着这些人会对楚焚天有危险,既然这样,他绝对一个都不会放过。 夕晨焰仗剑转身冷冷的看着老皇帝和凤玄,持剑的手微扬,冰冷的道:"要反抗,就趁现在!否则,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 凤玄浑身一震,脱口而出道:"夕晨!你……"他不敢相信,难道夕晨焰竟要杀他们么? 就在这时,从四面忽然再度冒出四个影卫装束的人,堪堪拦在了老皇帝和凤玄面前,将两人保护起来。空间中敌意弥漫。 夕晨焰见状冷笑一声道:"终于肯出来了?呵呵!想围殴?当少爷我没玩过么?"夕晨焰早就感觉出空间中仍旧有一个隐藏的结界,而随着影卫的出现,那个结界也消失无踪。看来这也是老皇帝最后的黄牌了。 夕晨焰丝毫没有给那几个影卫站稳脚步的时间,口中一阵默念,他的几个式神纷纷冒了出来。几乎不待吩咐的就如同饿虎扑羊一般攻向了影卫。 老皇帝明显是被夕晨焰忽然冒出的式神们吓了一跳,他不是不知道夕晨焰的阴阳术很强,但他完全没想到夕晨焰竟会高明到这个程度。那么多式神?这和凤紫焰当年几乎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现在也不是感叹夕晨焰阴阳术有多高明的时候了。老皇帝被如同漫步在自家花园似的逐渐逼近的夕晨焰吓出一身冷汗。 夕晨焰究竟是谁?这种骇人的杀气,还有那隐含的狂怒与冷静交织着的深暗眼神,他还是那个无时不刻透出邪魅笑意的夕晨焰么?这明显是只有历经过无数杀戮才会有的那种震慑人心魂的气势。即便是楚焚天,恐怕也会稍为逊色。 此刻的夕晨焰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头已然陷入疯狂暴走的凶猛野兽。不论他的身体正处在极度衰弱的状态,也不论他的身型看上去有多纤弱,但这一切都不影响夕晨焰给人带来的震慑感。他的步步逼近,让凤玄和老皇帝真正感觉到了自己正命悬一线。 夕晨焰缓步穿过正打斗不休的式神和影卫中间,他现在不敢走快,因为他必须节省每一分力气。他知道要杀死老皇帝和凤玄很难。他现在能赌的就是凤玄还不知道他会武功。所以他的出击必须是一击必中。否则,他将会陷入对他而言极端不利的缠斗中。 此刻,凤玄提剑已然站到了老皇帝面前,堪堪挡住夕晨焰的去路,他苦笑道:"夕晨,你这又是何苦?你不是我的对手!" 夕晨焰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道:"那还要试试才知道!" 夕晨焰不能动武!原因是他曾走火入魔导致心脉严重受损。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武。他自幼师承萧语晨,和楚焚天可谓师出同门。而且极为疼爱他的亲爸,特别创了三招保命绝招连同轻功一起教给了夕晨焰。再加上夕晨焰本就是聪明绝顶的人,这么多年来,就算是看,是偷学,也掌握了不少他亲爸的得意武技。仅仅只是平日里根本没必要使用而压着箱底。 可今天,夕晨焰在面对凤玄的时候,他心里很清楚,凤玄的武功虽然不如楚焚天,但也绝非庸手。要胜过凤玄的几率几乎小于零。不过凤玄有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也会武功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么……先趁乱杀老皇帝,然后就算是拼着一死,他也要杀了凤玄,替天天绝了后患! 夕晨焰的眼中露出了狠绝的目光,看着凤玄手中的剑遥指,道:"还不开始么?" 大结局 命石 夕晨焰的举动始终是出人意料的。凤玄完全没想到此刻和他堪堪打成平手的人竟会是夕晨焰。那辛辣的招数,凶狠的出剑,几乎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方式。这个人还是夕晨焰么?凤玄几乎被夕晨焰一阵凌厉的攻势逼到手忙脚乱。 可就在这时候,夕晨焰出人意料的一退,凤玄顿感压力大减,可接着他惊骇的发现夕晨焰竟整个从原地消失,下一瞬间却已经出现在了老皇帝身旁。夕晨焰竟是拼尽全力在这么狭小的地方使用了神移? 没有丝毫犹豫的,趁着凤玄没法赶回老皇帝身边,其他影卫又都陷在和式神们的苦斗中,夕晨焰一剑刺向了尚未反应过来的老皇帝。 "不要啊!"凤玄骇然惊呼,不论他父皇做过什么,但这个时候,父皇都不能死啊!否则就真会天下大乱。况且,要是夕晨焰真的杀了老皇帝,那他又怎么可能再活下去? 然而,对于夕晨焰来说,此刻不论凤玄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正当夕晨焰的那柄问心剑刺入老皇帝体内时,原本昏迷不醒的楚焚天已然醒来,他看见这一幕,不禁急的口吐鲜血,迸出"晨焰,不要"几个字后,就开始猛的咳嗽。 夕晨焰在那瞬间收剑,又是一个旋身回到了楚焚天的身边,脚步显得有些啷呛,他一把抱住楚焚天,急道:"天天,天天?你……你怎么样?" 楚焚天看着夕晨焰露出一抹苦笑,他勉力的伸手,想要抚摸夕晨焰的脸。夕晨焰急急握住他的手,心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唤道:"天天……" 楚焚天此刻已经疼的满头大汗,脸色苍白,那名影卫的功力非常高,下手也黑的很。楚焚天很清楚的知道,那刺入体内的剑已经严重伤了他的心脉。若非他武功深厚,此刻恐怕早就一命归西了。 "晨……晨焰……别……别这样……"楚焚天看着夕晨焰惨白的脸,心里就压着石头一样难受。伤的痛反倒成了次要。 "天天……天天!你不会有事的。我要杀了他们!"夕晨焰全身轻颤着,语气中透过完全的恨意和杀机。 楚焚天听了这话就咳出了血,他摇头喘息着道:"别……别这样,晨焰!不行!" "为什么?凤玄,还有那个死老头他们都想要你的命!还把你……把你……"夕晨焰几乎吼出了声,他的手死死抓着楚焚天的,用力到泛白。 悔恨和恐惧的心情充斥着夕晨焰,他离开楚焚天之后,由于知道楚焚天想要凤玄登基当皇帝,所以就去了凤玄的王府,一则他不放心楚焚天,二来他也知道楚焚天时下处在紧要的关头,萧时虞他们的手段,让夕晨焰非常不放心。因此他才选择去帮凤玄,岂知事到如今,想要楚焚天命的人,居然也有凤玄一个。 楚焚天忍着剧痛,对夕晨焰道:"这不关凤玄的事……你……你误会……他……!一……一开始,我……我们就……就有……约……约定……他知道……我会离开……楚……楚家……"说道这里,楚焚天闷哼一声,嘴角再度溢出鲜血,他咳了两声,苦笑道:"没……没想到……我……我们还是……玩不过……老人……家……" 夕晨焰呆呆的听着楚焚天的话,难道是真是他误会凤玄了?可……可是……若真是误会,那凤玄刚才又为什么不否认?难道是因为……不,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天天,天天的伤!天天的伤该怎么办?夕晨焰焦急的看着楚焚天,说道:"天天,大还丹!你带了大还丹么?"说着夕晨焰就准备探手入怀寻找大还丹。 可他的手在下一刻被楚焚天抓着,楚焚天摇头,道:"别找了,没了。" "为什么?"夕晨焰呆然看着楚焚天。 楚焚天露出淡淡的笑意,深深看着夕晨焰道:"那……那日后,我就都丢了。" 夕晨焰全身猛震的看着楚焚天,此刻蕴积在他眼中的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你……你傻啊!"夕晨焰沙哑着声音道。他何尝不知楚焚天这么做的意思?那日?不就是他夕晨焰选择假死的那天么?那些大还丹就是用来救命的无价宝,可楚焚天却整个都丢了。可见从"那日"开始,楚焚天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了。 夕晨焰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急急从自己怀中取出一把口香糖想要喂给楚焚天吃。岂知,楚焚天却拒绝了。夕晨焰心里一紧,急声道:"天天!你这是干什么?快吃啊!" 楚焚天看着夕晨焰摇了摇头,他太清楚自己的伤势,以口香糖的药力对他目前的状况来说根本没用。楚焚天略带辛苦的抬起了一只手,遥遥指向正慌忙中替老皇帝止血的凤玄。夕晨焰皱着眉头,道:"天天,你……" "凤……凤玄……喜欢你!如……如果……我不在了……他……他会……照顾你!"楚焚天辛苦的说着,全身已经泛起了冷意,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夕晨焰听着这话简直就是平地惊雷。他这才意识到,楚焚天现在是在给他交代遗言。这……这怎么可以?天天才多大?他还有多少事没有去做?他的未来应该是充满阳光……可现在,却因为要保护他夕晨焰,天天……天天竟陷入重伤至死的境地?夕晨焰,你简直就是祸害啊!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他不是应该要死了么? 楚焚天完全没有意识到夕晨焰已经陷入了极端的思维中,而一旁的凤玄此刻却因为始终留意着夕晨焰这里的情况,在听到楚焚天的话后,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过来。楚焚天和凤玄的眼神交汇,楚焚天嘴角勾勒起一丝微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害晨焰!替……替我……照顾他……" 凤玄浑身猛震,才想说话,怀中的老皇帝却是呻吟一声,眼见着竟是要断气了。他不得不急急的替老皇帝再度输入真气,想要抢回老皇帝一条命。 夕晨焰此刻全然的面无表情,他不是没听到楚焚天的话。可他明知楚焚天就要死了,但心里却更如同憋了一股怒火一般,心脉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惨白着脸,看向怀中的楚焚天,出人意料的,竟是不管不顾的狠狠打了楚焚天一记耳光。 夕晨焰在楚焚天震惊的眼神中,大口喘着气,说道:"你……你这死小孩!把我当成什么?说丢给别人,就丢给别人的么?告诉你,别以为你就这么轻松的想丢下我!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别太小看我夕晨焰!"溜~达。制。做 说完这句话的夕晨焰放开了楚焚天,之见他双眼微闭,手中翻腾不息的结着各式令人眼花缭乱的印法。随着夕晨焰的动作,整个天空开始变的暗淡,紧接着狂风突然开始呼啸。 这样的异变不仅让一旁犹自打斗中的式神和影卫们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手,就连老八带着他的苍蝇拍也冲了过来。见状后,老八忍不住就是一声国骂,"靠!老大!你在干嘛?" 雅典娜他们也都骇然围了上来,惊异的看着夕晨焰一动不动的盘坐在楚焚天身旁,随着他手中和口中不断的动作,整个人开始散发出阵阵的金光。 凤玄抱着老皇帝惊诧莫名的看着夕晨焰,而那几名影卫气喘吁吁眼见老皇帝的惨状,竟不管不顾现在这种诡异状况直直袭向了夕晨焰。凤玄甚至连阻止都来不及。 老八是式神中反应最快的一个,他眼见影卫们嗷嗷叫着冲了过来,鹤脸上就浮出了一抹狰狞笑意,翅拐中的苍蝇拍瞬间变成了一根有碗口粗的铁棍,直直就被他抡了过去,一下打飞几个影卫。劲风还差点扫散了法拉利和保时捷,那两具骷髅一阵骨骼松动的声音,埋怨道:"老八!你小子小心点!" 老八酷酷的挽着铁棍,鹤眼朝天道:"这是实力的差距!"这话才一说完,鹤屁股上就挨了驴子布什一脚。布什虽然是驴脸,但现在显然是铁青着的,他不等老八发飙,就直接爆出一句:"你丫就是个苦力!摆什么谱!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老八整个呆然的看着布什,发现他和雅典娜正神色异常严峻的看着全身犹自散发光芒的夕晨焰。一时间,老八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究竟他老大在做什么? 老八虽说实力超群,但明显还是个新生儿。布什和雅典娜此刻却是最清楚夕晨焰在干什么的人。与天争命啊!这种情形只有凤紫焰曾经甘冒奇险做过那么一次。记得那时候,夕晨焰还是个小孩。他虽然不知道当时凤紫焰在做什么,但第一次看见那漫天飞舞着的鬼遮云蔽日,才让他对阴阳术产生了莫大兴趣。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阴阳师凤紫焰的弟子啊。不论行事作风,都像了有七八成。唯独就是夕晨焰似乎比凤紫焰还要邪异和极端。毕竟夕晨焰是混过无间道出身的。那种狠辣,特立独行的气质当世之中也只有他才有。 但让式神们尤为担心的则是夕晨焰此刻的身体状况又怎么可能施展这种耗力惊人的阴阳术?况且就算是成功施用了,凭夕晨焰又怎么可能完全承受楚焚天的伤势?没错,这种阴阳术其实就是一种让伤转嫁的嫁接术。阴阳术没有办法改变事实,但却可以转移事实。 至于夕晨焰他完全知道这种术法会导致什么结果。但是对于他来说,只要楚焚天能够好好活下去,就足够了。而他,原本就是将死之身,根本就无所谓了。夕晨焰倒是真忘了,楚焚天曾经是怎么和他说的。夕晨焰若真的死了,楚焚天又怎么可能独活? 时间悄然而过,夕晨焰施法显然已经进入尾声,二十多年前的一幕再次闪现,漫天鬼魂飞舞,嚣叫,遮云蔽日。强大的阴阳术在所有尚在喘息的人目瞪口呆。任谁都想不到,那个看上去就快病死的夕晨焰竟会拥有这样强的阴阳术力。这和传说中的阴阳师又有何区别? 楚焚天同样骇然看着这一幕,随即就感觉自己全身发热,整个被夕晨焰包裹进了那金色的光晕中。然后,楚焚天惊讶的发现,他的伤竟不痛了,之前被石块砸到的伤口淤青也全然消失不见。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楚焚天惊疑不定的时候,金光瞬间消失。犹自躺着的楚焚天忽然感觉眼前一黑,一个人影整个向他压来。他不由得一下接住那身影,一看之下却骇然发现竟是面色惨白,口角渗血的夕晨焰。 楚焚天猛的坐起,紧抱着夕晨焰骇然道:"晨焰?晨焰?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了?你做了什么?" 夕晨焰泛起虚幻的笑意,看着楚焚天,极低的说道:"天天……只要……你没事就好!" 楚焚天求救似的看向一旁呆立的式神,求道:"雅典娜!你们……你们……晨焰怎么了?他做了什么?你们有没有办法可以救他?" 雅典娜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天天,我们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夕晨焰把你的伤转嫁到了他自己身上,他就要死了。我们也会消失。再见了,天天。"就在雅典娜说完这句之后,式神们已经开始逐渐消失。 楚焚天呆然的看着这一切,他从来都没有如此无力过。夕晨焰……夕晨焰难道就真要再度死在他怀中了么?当日,那种令人窒息和恐怖的冰凉感觉,已经深深的印烙在楚焚天的脑海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好不容易才遇见,不是么? 楚焚天抱着夕晨焰开始呜咽,一声声痛苦至极的悲鸣震颤着。 这时,一旁的凤玄也传出一声惊呼,老皇帝竟死了! 几乎同时,原本就已经极其虚弱的夕晨焰整个心脉处竟开始越来越痛,就仿佛有着无数的蚂蚁同时在撕咬着他的心脏一般。他竟忍不住开始全身发颤,面容开始扭曲,极微弱的发出了呻吟声。 楚焚天惊恐的看着夕晨焰的变化。凤玄也跌跌撞撞的来到楚焚天身边,骇然看着夕晨焰。 夕晨焰片刻之后竟伸手不住的开始在胸口处撕划,整个人挣扎的更厉害,双脚不断的踢磨着地,原本惨比的面色此刻变的血红,嘴角中鲜血不断渗出,血泪堪堪滑过脸颊,大口大口的抽着气,甚至已经叫不出声。可见他此刻痛苦到什么程度。 楚焚天慌乱到手足无措的对着夕晨焰,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夕晨焰痛苦的状况让楚焚天简直如同被万箭穿心一样的痛。"谁?谁可以救救他?谁?救救他!救救他!"楚焚天眼看着夕晨焰逐渐气若游丝……他一把抱紧夕晨焰,仰天长啸,渗血的泪滚落,他嘶喊着:"老天!求你!救救夕晨焰!就算要用我的命去换!救救他!" "天儿!你真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救焰儿么?"一个轻柔的声音忽然在楚焚天身后响起。 楚焚天惶然回头,却看见两个他多年未见的人。正是夕晨焰的亲爹凤紫焰和亲爸萧语晨。楚焚天眼前一亮,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甚至都没有怀疑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就整个人带着夕晨焰跌跌撞撞的扑向了凤紫焰,口中道:"亲爹,亲爸!救救晨焰!你们有办法的!是不是?求你们!救救晨焰!"溜达论坛 不知是否是错觉,凤紫焰在听到楚焚天叫了夕晨焰"晨焰"的时候,眼神明显一亮。随即他语带激动的对着楚焚天道:"天儿!你想救焰儿么?就算是冒生命危险?你愿意么?" 楚焚天嘶哑着声音,道:"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愿意!" 凤紫焰松了口气,他转头看了眼萧语晨。萧语晨难得神情严肃,对着楚焚天说道:"天儿!你爱夕晨焰么?" 楚焚天怔了一下,但却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口中一字一句的道:"爱!我爱他!晨焰也爱我!" 萧语晨闻言后,露出一抹难明的笑意,喃喃道:"还真是有点像啊!所幸我们及时赶到了。若不然……" 凤紫焰此刻轻推一把萧语晨,没好气的道:"好了!知道时间紧,动作还不快点!" 萧语晨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让楚焚天整个呆立当场。凤紫焰从他手中接过夕晨焰,一下扯开夕晨焰的衣襟,一块雕龙啄凤的美玉掉了出来。楚焚天知道那是夕晨焰自小就带着的一块玉石。平日里就宝贝的不得了。 凤紫焰拿起那块玉石,交到楚焚天的手上,说道:"天儿,这块是命石!" "命石?"楚焚天看着手中的玉石,不太明白凤紫焰的话。 凤紫焰深吸一口气,道:"焰儿因为你破了誓戒,应了万蚁嗜心的天劫。而这块命石则有救死复生的神效。不过它的使用条件也非常诡异。必须是用真爱之人的血作为祭奠,而且必须是使用在因真爱之人而应了天劫的人身上。" 楚焚天怔怔的看着凤紫焰,心里涌起强烈的希望,他语气不稳的问道:"亲……亲爹?你的意思是……是……晨焰有救了?" 凤紫焰略略点头,道:"这就看你和焰儿是否真是真爱之人了。就算是有一丝犹豫,都不可能会成功。当年……"说道这里凤紫焰有些脸热,转头看着萧语晨。 萧语晨笑了一声,道:"当年我们也用过这命石!天儿,你该知道焰儿的心脉受过重创,我们本就怕他活不过今年。后来商量之后,我们让焰儿下山,就是希望他能够找到真爱。本是希望你能够在平日帮一下焰儿,岂知,你们竟……" 凤紫焰闻言看了眼萧语晨,朝着楚焚天说:"命石虽然可以救人,但是也有很高的危险性。它对没有相爱的人,没有用处。但你们若相爱,只要有一方犹豫,那也是两人同赴黄泉的结果。天儿,所以我要你考虑清楚!"溜。达。制做 楚焚天一脸的绝决,斩钉截铁的说道:"亲爹,我相信晨焰是爱我的。我也爱他。就算是豁出命去,我也要救他。就请你施法吧!" 凤紫焰见状也不多话,口中一阵的默念,命石开始发出柔和的光芒,随即飘至空中,萧语晨这时说道:"天儿,快滴血!" 楚焚天二话不说,问心剑重重在左手手腕处划过,顿时鲜血涌出。楚焚天也不知道要用多少血,他就怕自己的血还不够,因此下手还很重。 神奇的一幕开始了。只见楚焚天的血非但没有滴落到地上,反倒像是受了什么吸引一般,聚集到了命石的周围。随着凤紫焰的咒语,那些血液混合着命石散发的光芒越来越晶亮,最后,一阵刺眼的亮光将楚焚天和夕晨焰两人罩住,空间在这一刻忽然产生了一股剧烈的颤动。 萧语晨扶着显得有些疲倦和担心的凤紫焰,轻声道:"还好么?不用太担心。虽然焰儿会和天儿在一起,有点出人意料,但是之前纯一郎不就带回消息了么?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凤紫焰轻轻靠在萧语晨的身上,紧紧握住他的手,微微点头。 当强光散尽之后,凤紫焰提到半空的心,终于落地。 夕晨焰和楚焚天紧紧相拥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虽然一切的发生让楚焚天和夕晨焰犹如置身梦中,但在真正确认彼此都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后,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两人再也压抑不住如同火山一样爆发的感情,不顾周遭一切的拥吻在一起。 凤紫焰和萧语晨对望一眼,微笑了一下之后,就如同出现时那么神秘的再次消失身影。而同时默默离开的还有凤玄。但谁都没有注意到,萧时虞和凤琴在不知什么时候竟也不见了踪迹。 吻,若能维持到天长地久该多好?楚焚天终于放开有些微喘的夕晨焰,细细审视着他的面容,又在他额头印下一吻,道:"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夕晨焰侧脸轻轻靠上楚焚天的胸膛,说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天天,爱你。我爱你。"此刻的夕晨焰再也不吝啬的说出"爱"这个字。他知道,他的天天也同样用心在爱。 楚焚天微微的笑着,说道:"我也爱你!走吧!去追亲爹和亲爸!然后我们游遍天下!" 夕晨焰抬起头看着楚焚天,笑着,道:"好!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 楚焚天一把抱起夕晨焰,不顾他的惊呼,满脸满足的笑意道:"走!"随即他两人的身影合而为一腾空而起,电射般的移向远方,消失不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