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戈》作者:山秋 文案: cp:狠绝攻x狠厉受 强强 复仇 没有三观。 每一章都是新的故事 一发完系列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愿梦里有蓝色的海与白帆 立意:爱可以治愈一切 第1章 枕戈 沈言成了沈文洲的人,是在二十岁生日那天。 生日总是很美好。有蛋糕,美食,祝福,愿望,还有礼物。但那一次,只有血腥。一群人闯进了他的家,杀死了他的父母,他们将尸首拖走,沈言疯了一般去拦,只换来了一句机密。再问,只得到一句他永不会忘记的两个字。 叛国。 等他们都走后,沈言又悄悄回来。夕阳西下,血一般的艳,反射的光刺痛了沈言的眼睛,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胸卡,上面有一张照片跟名字,沈言将这三个字牢牢刻在心里,沈文洲。 费尽周折,他见到了沈文洲,上了沈文洲的床。 他记得自己的无措,沈文洲坐在床上,眯着眼看他,却并无动作。沈言裸着身子,站在床前局促不已,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在难言的耻辱中张开腿,坐了上去。 疼。屈辱比疼痛更甚。 沈言摇晃着身体,近乎自虐。他表情淡漠,常常会让沈文洲以为他是不会痛的。 沈文洲略一动,一直紧闭嘴巴的沈言张开嘴微微喘息,他伏在沈文洲肩头,泪已经流了一脸。 沈文洲轻笑“总哭什么,跟个女人似的。” 沈言听不清这些调笑,身体内的痛让他几乎是本能地要从凶器上下来,施暴者却将手放在满是青紫的腰间,大力按了下去。 沈言惨叫出声。 动作几次,沈言彻底软在了沈文洲身上,像是一摊水。沈文洲低头,看到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盛着眼泪,心里有几分软,一想到今晚传来的消息,眼睛里却又狠厉起来。 沈言被折腾的不成样子,不管不顾地往床边爬,却被拽着脚踝,捞了回来。 沈文洲抬眼看他,落下的吻是冷的。 沈言挣扎起来,动作大的沈文洲几乎按不住他,沈文洲本就气,眼睛红起来,给眼下的痣添了几分妖艳,他一手按住沈言,一手扯开抽屉,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听话。” 沈言看清沈文洲手里的东西,心中惊骇,不住地往墙角躲去。沈文洲却不让他躲了,捏开沈言的嘴巴,喉结一滑,咽了下去。 断断续续的惨叫几乎响了一夜,天都亮起了鱼肚白,沈文洲才终于放开他。沈言身上没有一块干涸的地方,湿淋淋的,像是从什么中捞出来一样。 沈文洲看着昏睡的沈言,打开手机,拨了个号码“喂。” “沈少爷,您总算回我了!再不回我都要怀疑是哪个狐媚子将你勾了魂。” 沈文洲低头看沈言,狐媚子也没有长这么漂亮的,笑骂了一声。“有屁快放。” “对面的人说道“今晚儿出来跟哥们儿喝一杯。” “不去。” “身边儿真有狐媚子啊。” 沈言皱了皱眉头,似乎被吵醒了。沈文洲放轻声音,道“我挂了。” “诶,诶,诶,别呀!”对面叹了口气“其实是告诉你件事儿。还记得前两天咱们执行任务的么?上头最近下了命令,要那家小孩子的命。” 沈文洲一顿“为什么?” 对面神秘兮兮地说“我这也是听说,是资料放在了芯片里,芯片在那孩子身上。” 沈文洲低声道“你知道我底线,我不动小孩儿。”多年前,有个孩子的眼神太绝望,沈文洲鬼使神差地,为他遮住了那一片红。那次他宁愿被罚,也下不去手。此后,他便有了这条规矩。 “知道,所以这任务大家都没叫你,就是给你提前说一声,省的等回来知道了跟兄弟我翻脸。” 挂了电话,沈文洲有些怅然,他其实托过他哥沈文瑜找过那孩子,外面太危险,他想庇佑他,只是那次任务他受了枪伤,等他伤好,已经忘了这件事。 第二日睁眼,沈言坐在床上,脸上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沈文洲盯着沈言白净的脸,许是昨天晚上做的太狠了,又或许,沈言心里堵的慌,甩脸子给他看。 沈文洲不喜欢跟着他的人弄这些心机,他需要的人,干净,听话,安静。 若不是符合了这些条件,又长了一张相当漂亮的脸,沈言当年也爬不上沈文洲的床。 沈文洲推门进来,沈言头也没抬,沈文洲扔给沈言一件衣服,“穿上。” 沈言没动。 沈文洲讥讽道“你不是想见我大哥么?晚了,可就见不到这最后一面了。你这么喜欢他,不让他上一次,不遗憾么?” 沈言习惯了沈文洲的疯话“他已经离开这里了。” 沈文洲正要说话,手机忽而响了,沈文洲接起,嘴角的笑一点点固住。 沈言面无表情地坐着,不自觉地抿了下嘴唇,每每沈文洲露出这幅表情,都会格外地折腾他。 沈文洲掐着沈言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而后狠狠给了沈言一巴掌“我倒是小看了你。”而后又讥讽道“这么厉害怎么不跑呢?难不成我的功夫这般好,让你舍不得?” 沈言吐出嘴角的血,眼神愤恨“呸!” 沈文洲难得没恼“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了,我这位大哥从小我便压他一头,心思又不开窍,若不然也不会落得个被赶出家门的下场,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在他众叛亲离,黑白两道都无人敢伸手的时候,仍这样死心塌地的帮他?” 沈言伸手擦掉了嘴角的血,“因为我在众叛亲离,黑白两道无人敢伸手的时候,他也曾这样不计后果地帮过我。” 沈文洲不知道沈言这样的乖学生怎么会有这样的时候,听起来,倒像是个跟他一样的亡命徒。 沈文洲将他捞起来,沈文洲手劲儿很大,常年握枪,虎口茧子很厚,痛的沈言整张脸皱起来,怕疼的很偏生又不肯示弱,咬住嘴唇不肯发出任何声音,这幅样子好看到了他的心里去。 沈文洲又加重了些手劲儿,沈言泪眼汪汪地看他,差点没把他看硬了。 沈文洲松了手。“想跟着我就安分点。” 沈言沉默,沈文洲摔门出去了。 除了在床上,沈文洲对沈言并不苛刻。他长了三十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可心的人,模样,身量,甚至常常会气的他发飙的脾性,都是按照他的喜好长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清纯干净,却格外勾人,真真像是个狐媚子了。 沈文洲带沈言回过沈家,拜过父母灵位,见过他那群狐朋狗友,上过无数次床,除了那张证,他们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沈言出了门。在这栋房子里,沈文洲与沈言都是主人,沈文洲并没有拘着他。 咖啡店里,有个男人冲他招手,沈言快步走过来,“文瑜哥。” 沈文瑜将手中的东西给他,见沈言神情恹恹,问道“沈家现在由文洲接手,他容不下我的。我要去摩尔曼斯克,冬天可以看到极光。我想……你会喜欢。阿言,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沈言心里愈加难过,他的确很喜欢,在这里的每一天,他都会想起来那晚,眼睛被蒙住,可血腥气一直往鼻尖里钻。 沈文瑜说“跟我走吧。你可以拥有一段新的生活,不管是家庭,还是伴侣。我可以照顾你,像这些年一样。我不会像文洲那样强迫你。沈言,你还年轻,过得轻松一些。” 沈言摇摇头,固执地拒绝。 沈文瑜叹了口气,说“那你自己小心些。你父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无权查看你需要的那些文件。” “那些东西,我已经看到了。文瑜哥,我一直都想说声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咱们两家是世交,说谢太见外了。” 世交又怎么样呢?除了沈文瑜,没有一个人愿意收留他,甚至还有人假意将他留下,转眼便将他卖了出去。当年的事,是沈文洲一时心软,留了他一条命。他这些年活着只为了一件事,杀了那些人。 沈文瑜很不放心他。 沈言道“文瑜哥,你的车能借我开么?” 沈文瑜拿出车钥匙“阿言,万事小心。不行就来找文瑜哥,文瑜哥帮你出气好不好?” 一句话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沈言低着头,唯恐抬眼落下泪来。 临走,沈文瑜扯住沈言的手“阿言。我明天会走。下午六点的飞机。这是你的机票,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但我仍然非常希望明天能在机场见到你。” 沈言接过机票没有说话。 他一直攥着那张机票,然后停下脚步,撕碎了,扔进了垃圾桶。他怕自己会跟沈文瑜走。他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坚不可摧。 沈言开着车,到了秦安楼下。这是他要杀的第一个人。 沈言包裹严实,将口香糖粘在猫眼儿上,按了门铃“送外卖的。” “我没订外卖。” “是沈文洲先生给您订的。请问您是秦安先生么?” 沈文洲这个狗能有这份孝敬心思?秦安刚打开一条缝,沈言便挤了进来,用浸过药的手帕捂住了秦安的口鼻,几乎是瞬间,秦安便没有了意识。 以往沈言非常恐惧血腥气,但此刻他忽而觉得,血腥气是极好闻的。尤其是,这是从仇人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忽然有人在外面敲门“秦安,狗东西,给我开门!” 沈文洲深夜回了家,沈言已经睡了,又被他从被窝里揪出来,沈文洲抱着沈言,沈言被这样一反常态的沈文洲弄得有些懵,惴惴不安,难不成是被发现了“怎么了?” 沈文洲将头埋进沈言的脖子“秦安差点死了。”没等沈言回答,沈文洲继续说道“秦安吸入的是一种很特殊的化学药品,听医生说,秦安一直有意识,但就是动不了,若不是我去的及时,秦安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流血死了。” 沈言沉默地听着。 沈文洲忽而捏住沈言的脖子,他拿不出任何证据,但他直觉这件事跟沈言有关。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些画面,他却什么都抓不住“是你么?” 沈言心下大震,面上仍冷冷的,没有多余表情“如果你希望是我,那就是我。” “沈言,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也许是上辈子你咬过我一口。” 这便是骂他狗了。 沈文洲又往前送了送,将心中难以排解的烦闷都化成了力气,使在了沈言身上。“所以这辈子你咬我。感觉到了么?你可咬的越来越紧了……” 沈文洲接下来一个月都非常头疼。上级要求他尽快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给找出来,沈文洲派人仔仔细细查了现场,却干净的什么都没留下。 沈文洲在办公室待的心烦,索性提前下班回家。 管家见他回来了,忙上前“先生回来了。沈言在厨房,说是给先生做饭。” 沈文洲将外套脱下来给他,骂道“不用你替他卖好,若沈言对我有这份心思,我家祖坟都冒青烟了。” 管家接过外套,笑笑没答话。 沈言却真的在厨房。他本是极擅长用刀的,只是神情恍惚,一刀下去,鲜血如注。 厨房门没关紧,漏出一条缝来。沈文洲看见沈言流血的手指,正要骂他,却看见沈言凑上前闻了闻,深呼了一口气,整个人非常愉悦放松。 像是这血解了他的瘾头。 沈文洲的疑惑越来越大,他开车出去,打电话道“帮我调查一个人。” “老大,你说调查谁?” “沈言。” 沈言的资料很快被放在沈文洲的桌上。 沈文洲看了一遍,是再平平无奇不过的经历,若不是中途爬上了他的床,再过两年,便要大学毕业了。 沈文洲闭目休息,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又翻开资料,一行小字写着沈言大学读的是t大最好的化学系。 化学系。 医生曾对他说“吸入的是一种新型的化学物质,在市面上没有见到过。这种东西起效快,残留在体内也没什么副作用,是再好不过的麻醉剂,这人是个天才,可惜啊,选了一条错路。” 沈言,到底是谁? 沈文洲的头疼起来。想起十年前那次执行任务,因为涉嫌国家机密,一个活口都不准留下。沈文洲为了保护那小孩儿,跟同伴起了争执。 反抗上级命令,是大忌。同伴的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沈文洲看着昔日的队友,冷笑了一下“我不杀小孩儿。这是我的规矩。” 沈文洲猛的上前撞上同伴拿枪的手臂,另一人却早有防备,将他撞到一旁,头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沈文洲忍着痛跟恶心站起来,扫了一眼,那小孩儿是个有眼力见的,见他们内讧,瞅准时机,已经跑了。 沈家在部里很有声望,若不是刚刚被逼急了,谁也不敢对沈文洲放枪。 眼下人跑了,只能将沈文洲压回去。沈文洲正要起身,眼前却一片漆黑,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醒来后,沈文洲由于摔到了脑子许多记忆都记不得了。同伴去看他,委婉着提醒“部里这次发了大脾气,下次你不能这般莽撞了。命令就是命令。不论是孩子还是大人。” 沈文洲却只皱着眉头说“我不杀小孩儿。这是我的规矩。” 他忘了这件事,却还记得这句话。就好像记住这句话,便能保护得了谁一样。 沈文洲想,这是他立的规矩,为了谁呢? 电话忽而响起,居然是沈言打来的,沈文洲接起,沈言在对面像是等丈夫归家的妻子“今晚回来吃饭么?” 想起管家的话,沈言竟真的给他做了顿饭?今儿的太阳也没从西边儿升起来啊。 沈文洲原本想不回去了,听出这声音里的期盼,沈文洲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就回去了。” 沈言挂了电话,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沈文洲想起前两天自己将沈言按上床上欺负,沈言眼睛红红,身体不自觉发抖的样子,好看的很。这么一想,自己似乎是有些恶劣了,毕竟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沈文洲路过礼品店,将一直跟着自己的军刀递过去,“用礼品盒包装一下,什么?只有粉色了?那行吧……” 他记得沈言喜欢刀。 屋里却没开灯,沈文洲从车上下来,忽而感觉身后有人捂住了他的口鼻,那东西见效极快,他没来得及动作,整个人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血迹隐隐。 沈言打开车门,看见放着的粉红色的礼物盒子,不知道沈文洲又拿来讨好哪个女人,沈言心烦不已,将盒子扔了出去。 沈文洲睁开眼,几乎是瞬间便将自己调整成了攻击的状态。这里他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 沈言坐在一旁,手里有一把短刀,见他醒了,转过身来“沈文洲,你是最后一个了。” 沈言记得,沈文洲在最后一刻捂住了他的双眼,让他没有看到那副血腥场面,手掌干燥而温暖,可惜一双手是暖不了他多久的。 沈文洲想起来了,这是他多年前执行任务的房间。男主人是工程师,女主人是化学家。他们被处决的原因是叛国。 沈言问“还记得我吗?” 沈文洲刚刚摔到了脑袋,到现在都是痛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沈言的手机忽而响了,在安静的被查封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沈言接了电话“文瑜哥。” 沈文瑜听起来非常紧张“阿言。你在哪里?你不要动我弟弟!” 沈言笑了一声“文瑜哥的消息好快。为什么不呢?我杀了他,你便不用跑了。整个沈家都是你的。” “阿言。”沈文瑜的声音听起来很冷“你不是一直在找凶手么?那个人……是我。” 屋里静悄悄的,沈文瑜在门厅换了鞋进来,便看到沈文洲被五花大绑躺在沙发上,像一条蚯蚓。刚要迈步,便被人在背后用刀抵住了脖子。 “坐。”沈言说。 沈文瑜坐在沈文洲对面,沈文瑜道“我父母早逝,三叔是想将我们兄弟两个逐出去,自己独吞家产,于是弄了份文件栽赃于我。我们两家是世交,父母死后,沈叔叔常常接我们过去。那天晚上走的急,那份文件掉在了沈家,后来我再去,发现他们已经以叛国罪处决了沈叔叔。这件事是文洲经手的,也是文洲托我找你照顾你的。” 沈文瑜低下头“对不起。阿言。” “你有罪,但沈文洲也不无辜。” 沈文瑜看着自己弟弟的脸“是。他脾气不好,又爱折腾人。可是阿言,跟国安闹翻,只为保住你的也是他。为了保住你,他那晚跟那帮人起了冲突,摔了脑子,忘了那段记忆。他不是见你落难,落井下石的人。他只是忘记你了。阿言,放了我弟弟吧。我才是你找的仇人。” 沈言良久没有说话,沈文瑜抬头,沈言的眼泪流了一脸。 沈文瑜上前“对不起……对不起。” 忽而传来一股莫名的香气,没等反应过来,沈文瑜便晕了过去。 沈言消失了。 沈文洲没有查到任何沈言出境的记录,但他直觉沈言已经不在国内了。沈言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沈文瑜送出去,出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可他会去哪里呢? 沈文瑜忽而打电话来“文洲……” 纵然恢复了记忆,沈文洲仍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性子,没好气道“干嘛?” 沈文瑜道“我想到一个地方,也许阿言会去那儿。” 沈言没办法待在国内。那里有他最深的噩梦。 他没有国,也没有家,去哪儿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沈言最终选择了摩尔曼斯克,因为沈文瑜告诉他,那里的极光很漂亮。 沈文洲给他发过很多信息。他看过,却没有回。 手机号他仍然保留着,他并不担心沈文洲会找到他,得益于他工程师的父亲留下的书籍,手机上的防追踪做的很好。 只要他想,谁都找不到他。 沈文洲的短信轰炸,像是一个深陷爱河的中学生。幼稚,却又一往无前。 “你想不想我啊?你肯定不想,可我好想你……” “沈言,我今天捡了一只狸花猫,腿特别短,走起来一扭一扭,好傻,哈哈,我觉得你会喜欢。” “沈言,我今天喝醉了,所以想问问你,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么?” 沈文洲不会知道,沈言曾打上过两个字,而后又删掉。 沈言没想到会在自家门口,再见到沈文洲,沈文洲背着一个太空包,整个人都快冻僵了,鼻尖挂着一点清亮的鼻涕。 沈言打开门径直走进去,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沈文洲又沉默地站着。 没一会儿,沈言一把拉开门,“进来吧。猫都要冻傻了。” 太空包里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人一猫鼻尖都挂着清亮的鼻涕。 猫从太空包里拿出来,摇摇晃晃走不了几步便一屁股坐下。 沈言戳戳它“冻傻了?” 沈文洲在一旁有些幽怨地说道“你怎么不担心我冻傻了?” 沈言看着沈文洲,沈文洲被看的发毛,心说不会一来气又把我赶出去吧? 沈言却把眼神移开了“傻就傻了,本来就不聪明。” 沈文洲低头,看见沈言嘴角微弯。 沈文洲放了心。 “沈言,生日快乐。” 沈言一伸手“礼物呢?” 沈文洲从太空包里掏出一块被猫踩的变形的小蛋糕,愁眉苦脸地“原本真的特别漂亮,我发誓……” 沈言握住沈文洲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嗯……很甜。” 沈文洲可怜巴巴地问“阿言,我能不能留下来?” 沈言忽而站起,沈文洲怕沈言直接把他赶出去,抱着猫准备第二次装可怜。沈言却在地上画了一条线,“房租对半,水电自费,不许越线。” 沈文洲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想上前一步抱住沈言,又想起沈言的不许越线,堪堪忍住了。“沈言,你要记得这一天!这一天不仅是你的生日,还是我追你的第一天!” 沈言转过身,沈文洲没看到沈言小小的梨涡微醺。 沈言想,今晚他的梦里也许不再充满血腥,会有蓝色的海与白帆。 ——全文完。 第2章 长枕 苏漠北回去的时候,原本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苏域正站在地上。 见苏漠北来了,苏域一下子飞到床上,一脸严肃的看向苏漠北。 似乎想让苏漠北相信,刚刚都不过是他自己幻觉罢了。 苏漠北想,他是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苏域了呢? 这般对自己毫无设防,不再把自己拒在千里之外。 苏漠北刚想要说些什么,苏域的肚子不合时宜,咕咕的叫了起来。 苏域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 苏漠北说“是我的疏忽,你待了这么就应该也饿了,下来吃点饭吧。” 苏漠北将熨好的衣服递给苏域,“你穿,还是我帮你穿?” 苏域耍赖“你不是我哥吗?哥哥帮受伤的弟弟穿衣服再正常不过了吧?过来,伺候主子穿衣。” 苏域活像一只猫老大,理所应当的指挥者苏漠北,要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苏漠北觉得好笑,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跟他聊天“昏睡了这么久,竟然醒来之后一点事情都没有,愈合能力真好,以前我跟你不小心闯进了小黑屋,被人救出来以后,我得了一场大病,你倒是该吃吃该睡睡,好像这事情没发生似的。” 听到小黑屋,苏域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苏域定了定心神“以前的好多事情,我已经忘记了。哥哥,我们的爸爸妈妈呢?为什么我生病以来都没有见过他们?” 苏漠北修长的手指正在给苏域系蝴蝶结,闻言顿了顿,低声道“他们很早就去世了。我们两个彼此支撑帮扶着,才在这个吃人的大家族中活了下来。” “别太伤心。”苏漠北拍拍苏域的肩膀。 苏域摇摇头“我……我没有很伤心,我只是心里有些难受,说不出什么感觉。我以前是不是个薄凉的人?” 苏漠北没有失忆,他不能懂得苏域的感受,他对着已经非常陌生的曾经,唯一能做的也许就是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苏漠北冲苏域笑笑,用了摸了下苏域的头,发丝还像以前那么柔软好摸。 苏漠北握住苏域的手“不要因为没有了记忆就这么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你善良,不舍得伤害一只小动物,我们家的宠物都是你从某个地方捡来的,遇见了,便带回来。我也劝过你将他们送到别的地方,毕竟太多了你自己养不过来,可是你说你不放心。” 苏域被他这么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衣服穿好了,苏漠北将苏域推到镜子面前,苏域打量起自己,身上是一件黑色小西装,衬得他气色很好。 苏漠北牵起苏域的手,两人一起从楼上下来。 餐桌上的菜很是丰盛。苏漠北走下楼梯,先给苏域拉开凳子,然后自己才坐下,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牛肉。 自然而然地递到苏域的嘴边,苏漠北的手机忽而响了起来,苏漠北接起来,脸色阴沉地吓人“阿域,我要先去公司一趟,你自己吃,好不好?” 虽然苏漠北临走前还嘱咐过他好好吃饭,可苏漠北不在,他一口都不想吃了。管家以为苏域生病,很担心的走过来询问“您有什么不舒服吗?” 苏域摇摇头。 苏域上了楼,待在屋子里面,却觉得十分地具有压迫感,梦呓一般开口道“苏漠北嘴里的那个苏域,真的跟我是一个人吗?” “失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所有吗?” 晚上苏漠北回家的时候,苏域正在餐桌面前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刚上桌的食物。 见苏漠北来了,赶忙招呼他过来“苏漠北,你已经是大老板了,怎么还加班到这么晚?我都快饿死了。” 苏域捉住苏漠北的胳膊就往餐桌上拖“我今天终于想通了,你要多跟我说说我以前的习惯,以前的爱好,这样说不定我能快点想起来呢!” 苏域和苏漠北吃着说着,这座显得略微有些空旷的别墅被欢声笑语填满,苏域正笑着,苏漠北忽然提了一件事情,让苏域上扬的嘴角瞬间凝固住了。 苏漠北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尽快好起来的话,我送你去上学吧,你上次出事的时候,正要上大学,现在身体也好了,可不许说不去。以前就是总依着你,你才从小就调皮捣蛋,把学习搞成了这幅样子,要不然三年前就能考了!” 苏域严重抗议,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去参加高考,就算把答案放我面前我都不一定抄的明白!” 苏漠北将刀叉放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我已经帮你办好手续了,就是告诉你一声,下周,必须到校。” 苏域蔫儿了,虽然苏漠北这个人好说话,可他定下来的事情,万万没有再更改的机会。 苏域拍着桌子,觉得老天爷真是对自己太不公平了,想想还是把郁结在自己心里的那口气喊出来“不!!!!!!!!!!!!!!!!!!!!!!!!!!!!!!” 苏域被强迫去上学,整个人都垮了下来,苏漠北见他这幅样子也有些不忍心“要不然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看看爸妈吧,正好明天是清明节。他们在郊区的公墓里面。” 苏域心里却并没有什么特别难过的感觉,只是心里很堵的慌,像是被棉花堵住了,想喊出来,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爸爸妈妈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想起来以前的事情,苏漠北眉眼柔和了许多。 “爸爸是个很帅气的人,妈妈很温柔,笑起来脸上有个小小的酒窝,你跟妈妈的样子很像,妈妈会给我们做饭,爸爸给我们讲故事,我记得他的西游记讲的尤其好。” “那他们……是因为什么去世的?”苏域又往嘴里切了块牛排,小巧的喉结上下滑动,咽了下去。 苏漠北沉默了下,收敛了刚刚温和的样子“他们被仇人杀了。” 苏域的刀叉一下子没拿住,落在地上,声音在诺大的房间里面格外清脆。苏漠北起身要帮苏域换一套刀叉。 苏域的一切都是他亲力亲为的,就算是这样的小事也不例外。 只听得苏域问道“那那些人伏法了吗?” “没有。” “杀人偿命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苏漠北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在说是还是不是。 苏漠北将新的刀叉放回苏域的面前“苏域,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会把你处理好所有的事,也许上天让你忘记一切,就是想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们家,是不是也不干净?你以前也是这样,每天担惊受怕过日子的吗?”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这样下杀手呢? 苏漠北点点头,又摇摇头。“以前是不干净,现在已经不沾那些东西了。” “为什么?” “那些东西对我而言不再重要了。” “那现在对你重要的是什么?” 苏漠北不说话,苏域低头吃饭,两人一时安静非常,一直到苏域结束了吃饭,要回房间了,才听见苏漠北那句淡淡的“你。” 那句话实在声音太小,苏域听不真切,再想仔细听得时候却已经消散了。 再看苏漠北依然是一副冷静淡漠的样子,苏域十分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也许是因为那句没有听真切的话,也许是因为要去看父母,第二天苏域起的很早。 甚至有些太早了,外面的天还黑着,苏域站在窗边,在月光下,苏域看到了一间小小的花房,和苏家那座有些夸张的花园相比,它甚至有些寒酸。 苏域突然很想去看看这间小房子。 管家仆人一个都没有起来,苏域不知道该怎么走,却不想麻烦任何人,记下了大概的位置,穿戴整齐之后便下了楼。 随着月光的指引,苏域发现通往花房的竟然只有一条很隐蔽的小路。 大约很少有人从这往里面走,路甚至都要被树枝给完全覆盖住了,还有些被火烧毁的木头胡乱堆放在路旁。 树影鬼魅一般在地上乱舞,有些渗人,可苏域的好奇心根本不容许他后退,抬腿便走了进去。 小花房,里面有很多花,却没有什么章法,完全是随心种的,而且品种很杂,多的是不知名在常在路边看见的小花,都开的很灿烂。 苏域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以为是管家,却听到女声在身后响起“你是谁?” 苏域转过身,这个女人大约四五十岁,还有一份风韵,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 可家里的主人只有自己和苏漠北,眼前这个人是谁?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但为了避免误会苏域赶忙解释“我……” 还没来得及说完,女人将手中的木桶铲子哐当扔在了地上,冲上去狠狠地抱住了苏域。 苏域紧的都有些透不过起来了,想掰开这女人的胳膊,用力掰了下,那女人竟然丝毫未动。 苏域心说,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再动手吧? 女人说的话却让苏域瞬间安静了下来“小域……我的小域,妈妈终于再次见到你了。” 脖子里面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过,竟是这女人哭了。 女人如同梦呓一般的声音却让苏域觉得平底惊起一声雷。 妈妈?什么妈妈?我的妈妈?!苏漠北不是告诉我我的父母都去世了吗? 环住自己的这个拥抱是如此温热,她的眼泪是如此滚烫,这个女人是在撒谎吗? 如果她没有撒谎,那苏漠北是在骗自己?苏域想不明白了。 “小少爷,您怎么会在这里?”管家手中提着一个饭盒。管家起这么早来给这个女人送饭? 那他一定是知道这个女人存在的,甚至还一直在照顾她? “她是谁?” “她叫秦丽。是这座别墅以前的女主人。”苏漠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 苏域却有几分怀疑的看着他“你不是是说我妈妈已经死了吗?” “女主人不一定代表就是你妈妈。你上边有个同父异母的大哥,他是你大哥的妈妈。” “私生子?不可能的!我刚刚听见她喊我小域,她说她是我妈妈。身为母亲会把自己的孩子认错吗?我可不认为有这般糊涂的母亲。”苏域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你不相信我?”苏漠北挑眉,“有些事情我不是不讲,我只是害怕一下子全告诉你会接受不了。” “那就从这一件开始吧。”苏域很坚决。 苏漠北叹了口气,说“这个女人叫秦丽,是你大哥的妈妈,当年你大哥出车祸死了,她受了很大刺激,才会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她把每一个进入花房的人当成了他的儿子。” “可我明明听见他叫我小域。”苏域紧抓着那女人的手不放。 “他不是在教你。你不知道,你大哥叫苏禀与,她是在叫他。来,外面风大,你身体刚好,快点跟我进去。” 苏域低头看着那女人,那女人却没有看他,低着头,嘴里喃喃着“小域,小域……”在寒风中,小域小与混在了一起。 也许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吧。 可苏域依旧觉得心很乱,很不安。 苏漠北见苏域没有什么反应,大步走上前去,握住苏域的手,苏域慌乱的心才好了些。 原本计划着要去看爸妈,可临走前发生了这些事情,苏漠北不确定他还去不去,却见苏域很坚定的点了头。 苏漠北害怕苏域冷,临走前还给苏域系上围巾,驼色的围巾衬得苏域的肤色很白。 墓地比苏域想象中的远,车上苏漠北跟苏域各想各的心事,一时间,安静极了。 苏漠北握住苏域的手,他似乎很喜欢这样做,仿佛这样子就能永远将苏域锁在身边。 苏域想把手抽出来,苏漠北却制止了他“你昏迷的时候医生告诉我你有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我当时就想如果上天能让你醒过来,那我就握着你的手再也不松开。” 苏域停止了挣扎。 “想听一听那个女人的事情吗?”说完也不听苏域的回答,开口继续讲到“苏禀与是你大哥,你以前在大家族中很不受欢迎,所以他处处欺负你。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帮凶。那时候你也倔,被欺负的再惨也不肯哭,宁愿让眼泪在眼框里面转来转去,也不愿意让他掉下来。” “那她为什么会在你家花园?” “不是我家,是我们家。苏禀与死了之后,她就疯了。赶她走,跟杀了他其实没有两样,既然苏禀与已经死了,我也不担心她能搅出什么风浪来,而且她只会待在那座花房里面,因为那座花房是苏禀与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只是后来也没伤心,渐渐荒废了。现在你看到的花房,都是她自己一点点收拾出来的。我也不介意养着她,反正就算多一个吃饭的人。” 苏域和父母说了很多话,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苏漠北要拉着苏域离开,苏域却坚持着不走,苏漠北没有办法。 苏域说“我想跟父母说会话可以么?” 苏漠北点点头 苏域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好像把自己裹在了心里的壳中,非常安全。 苏域定定的望着墓碑,“你们真的是我的父母吗?我真的很害怕……” 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撑起了一片晴空,一个面容苍白的男人站在苏域的身后。 苏域警觉地往后面靠。那男人脸上都是非常温和的笑“你是苏域吧?” “你认识我?” 那男人身体不太好,刚要说话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给打断了。男人远远地看着苏漠北走过来了,走进了在苏域的耳边嘱咐道“苏域,别告诉苏漠北见过我,还有离苏漠北远点。” 苏域一惊,男人却快步离开了,路过苏域的时候,苏域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道,很好闻。 那人走后,苏漠北急匆匆的走来,见苏域神色有些恍惚,苏漠北不放心的问道“怎么了?” “苏漠北,我可以相信你吗?” 苏域黑如玛瑙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苏漠北,在那双清澈的眸子前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撒谎。 “当然。我看见刚刚有个人从你身边走过去了,他对你说了什么吗?”苏漠北避开了苏域的眼神。 “我们回去吧,我有点冷。”苏漠北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苏域的身上。 日子平静的过去,苏域迎来了他的开学。 学校离苏家很远,这点颇让苏域感到意外,原本以为苏漠北会不放心他跑这么远。 但是苏漠北也跟苏域提前说好了,他要回家住。 苏域的新同桌是个非常大大咧咧的小伙子,还没等苏域坐稳,乔山就冲上来,一把搂住苏域“我,乔奇。你叫什么啊?” “苏域。” “星座什么呀,多大了啊,家里住哪儿啊?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呀?”说完了,乔奇摸了摸鼻尖,很不好意思的对着苏域说“抱歉啊,我家里都是警察,习惯这么问了……” 苏域并不介意,却也没有回答,只是对着乔奇笑,倒是乔奇一直絮絮叨叨地对苏域讲,甚至连小时候自己的糗事儿都拿出来了。 “我以前特皮,不爱背书,老师还让家长签字,这我哪儿干啊,就让我帮签签完就跑出去野。有一次我姐逮住我,非要我被给他才让我走,我到现在还记得那边作文呢,叫十里长街送总理,我心里当时不知道问什么觉得可委屈了,眼泪啊哗哗的往下掉。我姐特别震惊地看着我,我靠,你这背的也太有感情了吧?” 说完乔奇哈哈笑了起来,苏域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乔奇无奈了,趴在桌子上。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啊,要是换了别人别说一下午了,两节课我跟他成铁哥们儿了,你怎么想块寒冰似的怎么都捂不热呢?” 挨到了放学,司机早早地就在校门口等了,乔奇不死心还是跟着苏域,直到看见苏域上了那辆加长林肯。 乔奇张大了嘴巴,司机很有礼貌的问道“这位是少爷的同学吗?您要去哪儿,要不一起送您去?” 乔奇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第二天,苏域再来上课,感觉大家对他的态度都不一样了,连着好几个同学都绕着他走。 憋了一节课,苏域看乔奇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先问了“昨日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这样子了?” “苏域,我先问你,你是不是苏家的二少爷?” “是……” “那还上什么学啊,直接回去坐吃山空走不成问题的啊。” “你怎么会知道?” “天,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辆苏家的加长林肯谁看不出来?你这下子是在全校出名了。” “大家都很不待见苏家的人吗?” “也不是,不能说不待见,应该是畏惧的成分更多些吧。都说苏家不干净,可是谁也没能从苏家的公司里面挖出一点有用的犯罪证据,可说他完全清白又有谁信呢?” 说完乔奇才发觉自己说话又不经大脑思考了,忙道“我刚刚是无心之失,你听了就忘了,就算是给我们家一条活路吧!” 是夜。苏域做了个梦。 屋子里面的血腥气越来越浓,穿着白色笔挺西装的年轻人似乎已经厌倦了这样无休止的拷问,挥挥手示意手下停下。 手下见他这幅样子,知道他对自己的审讯手段很不满意,想想这位苏家新上位者的手段亲兄弟都被他屠杀个干净的雷霆作风,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苏老板……” 话还没说完,苏域一脚踢过去,手下不敢避开,硬是受了这一脚。 手下嘴角缓缓淌下一缕鲜血,刚才怕是踢到内脏了吧?手下却连伸手都不敢,苏域冷冷扫了手下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带他下去。” 手下人松了一口气,只要苏老板不再追究,这一脚实在是太轻太轻的惩罚了。 苏域用刀挑起苏漠北的脸,一向不管出什么事情都很淡漠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愤怒,眼前这个人,这个身上已经千疮百孔的人,为什么就是死不低头? “苏漠北,你如果觉得你这个理由,能让我心软,你可就想的太错了。我当年在苏老大的面前将我大哥活剐了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所以别想挑战我的权威,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只有你。”因为身上失血过多,苏漠北的声音飘飘忽忽的,十分不真实。 又是这个答案,又是这个答案,看着眼前浑身是血,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男人,苏域皱紧了好看的眉头,我?怎么可能? 苏漠北手里握着军火,他跺跺脚,整个西北都要抖三抖。他想要的人,只要苏漠北开口,自然有无数的人赶着送给他。喜欢他这么一个长相普通性格又无趣的人?何必呢。 鬼才信。 苏域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一横,将匕首瞄准了苏漠北的胸膛。 “你……不记得我了?”苏漠北虚弱的声音在苏域耳边响起,用力挤出一个看起来不那么难看的微笑。 苏漠北的最后一句话让苏域一阵慌神,苏域的手晃了晃,手一偏,刀刺了进去。 血液迅速涌出来,苏漠北原本就有血迹的地方又重新被新的血液覆盖,苏漠北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褪去,僵在脸上,失血过多让他的大脑有些迟钝,像是感觉不到痛苦似的脸上一丝淡然。 不能让他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不停嘶喊着,苏域脑子都被吵痛了。 苏域拍拍手,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出现在仓库的门口“少爷。” 苏域指了指在地上躺着,已经昏迷不醒的苏漠北“把他带到我的私人医院里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尽管治,活下来就找人好生照顾着,若是……” 苏域心一紧,“他不能死。明白么?” 管家俯下身子,回答道“是,少爷。” “还有,最后彻查一遍,这个人倒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不能放过一丝蛛丝马迹,我要他最完备的资料。” “是,少爷。”管家掏出了放在胸口处的怀表。“二十分钟后,您与乔先生的会面就要开始了,需要取消吗?” 苏域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一股子血腥气,苏域却毫不在意,理了理衣裳就要上车“怕什么,鲜血才会让乔明山这个疯子兴奋起来。” 坐在车里,苏域胀痛的脑袋依然没有好一些,他第一次遇到了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苏漠北,苏家的私生子,虽然出身卑微,却凭借着雷霆手段,除掉了他的几位哥哥,成了苏家的当家人。 凭借苏漠北的手段,一年之后也许苏记也得仰他鼻息生存了吧? 这么个人物却说要做他的助理? 反常即为妖。 不能怪苏域多心,苏漠北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巧了。 苏域刚刚掌控了大局,家里公司一团糟,股东们天天都吵得不可开交,有支持苏域上位的,但更多的股东却是反对的,他们恨不得要冲过去,在苏域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这时候苏域很需要带着一份能让股东们都心服口服的礼物出现。 苏漠北给他的就是这么一件礼物。 一份极具诱惑力的礼物。 若是苏域同意,苏漠北愿意将整个军火运输的生意都交给苏域。前提是,苏域成为他的人。 他苏漠北的掌中雀,笼中宠。 苏漠北算的很准,苏域说不出拒绝的话。 苏域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能在最接近王座的时候倒下,那样他死都不会闭眼的。 也许后面是个巨大的陷阱,可是苏域还是忍不住伸手将这份礼物握紧手中。苏漠北这个人……苏域又开始头痛了。 滴滴两声,黑色雕花大门打开,苏域下车,眼前是一座白色别墅,跟苏家的风格很相同,不知道乔明山是不是什么都想跟苏域争抢一番,连住处都不放过。 乔明山正在浇花,见苏域来了,将水壶交给下人,苏域皱了皱眉,乔明山忽而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是花粉过敏的。顺手就把那朵花给掐了,无所谓道“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没关系,反正死的是你喜欢的花。” “你错了。”乔明山耸耸肩,“我这辈子就没喜欢过什么东西。” 苏域将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白衬衣,“话不要说太绝,小心老天爷会报复的。 乔明山笑呵呵地坐在沙发上,“听说你跟苏漠北搞在一起了?手段够快的啊。苏老大。” 苏域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杯茶,“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语气颇为不耐烦。 “我来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一定会很喜欢的礼物。” 礼物,苏域太阳穴突突的痛,苏漠北的礼物他还没有弄明白,这乔明山又想出什么怪招了? 管家让人抬了一个大箱子。 乔明山饶有兴趣的看着苏域“猜猜看是什么?” 苏域懒得猜,直接站起来,走向箱子,这口箱子非常大,而且看起来很沉,苏域掀开红木的盖子,里面赫然绑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苏域非常熟悉,就是因为太熟悉了,所以才会无比震惊。 乔明山装作很可惜的样子也从沙发处站起来,“真是不懂一点生活情趣,怎么这么惊讶?你不认识吗?这是你哥啊!” “我哥当然认识,可他明明就死在我面前,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当然要感谢我。这件事情你爹做的实在太绝,你哥哥当年是双胞胎,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却只带回来一个,另一个一直在美国待着,不要说你了,连大太太都不知道,刚生下来就被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留着这个人是想干什么。”乔明山将手搭在苏域身上,苏域嫌恶的将他的手拍掉。 乔明山却一点都不恼怒,笑嘻嘻的问道“这算不算一份大礼?如果让你那群腐朽的公司董事,家族长辈们知道,你说你还会不会稳坐苏老大的位置呢?” 语气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重锤将苏域本已经很坚硬的心脏砸个粉碎。 苏域阴森森的,他绝不会允许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把他所有的东西都要抢走。 苏域掏出□□,乔明山伸出手笑盈盈的将他的□□按下去,“我把他带过来可不是让你这么一枪给我崩了的。只要你答应了我的条件,不用脏了你的手,我自会为你解决。” “如果我不答应你的条件,还要他死呢?”苏域将□□拿了过去。乔明山这次倒是没有再抢。 “我可要好心的提醒一句,苏域。”乔明山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叫他的名字“这是在我家,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也得问问我这个一家之主同不同意。他死了没什么,可我刚下了死命令,他死了,你可要陪葬的。” “你就不怕我先杀了他,再杀了你吗?”苏域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乔明山。 乔明山捂住了自己的心脏“我有心脏病,可不经不起你这般吓。这说白了就是一场赌注,我赌,赌你比我更惜命。” 苏域和乔明山僵持了许久,在一旁的管家,下人,还有很多隐藏在暗处的死士,都在密切注视着苏域,苏域缓缓将枪放下,“你赌赢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要什么?” “军火运输的生意分我一半。” “成交。” 苏域拿起衣裳就要走“生意谈妥了。人给我处理的干净点。我不希望看见他第二次,撞见死人晦气。” 苏域走后,乔明山拿出□□,对着箱子里面一脸惊恐的人“对不住了兄弟。” 屋顶上,被惊到的鸟四散逃离。 家庭医生深夜被苏漠北一个电话叫了过来。 医生踌躇着说道“您真要给苏域洗脑?” 苏漠北笑了下“我费尽心机,接手苏家,为的就是今天。今后,苏家再没有什么苏老大。只有苏域,我的苏域。”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