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校内感染 作者:袁若寒 【文案】 新年前一天,所有人都在为跨年做准备,灾难却悄然降临远离都市的校园。 丧尸横行,学校转眼变成炼狱。 我为寻找失散的爱人只身涉险,却被暗恋我的人以爱的名义囚禁。窗外是世界末日,房内是扭曲的漩涡,我在黑暗中载浮载沉,没有明天…… 扭曲受 X 丧心病狂腹黑攻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我、殷鸣 ┃ 配角: ┃ 其它: ================== ☆、 感染 12月31日下午,全校师生都在为跨年晚会做最后准备,我抱着一箱彩带装饰物前往礼堂时,被体育系的殷鸣堵在楼梯拐角。他用高大的身体拦住去路,单手撑在墙上,脸上挂着让人难以理解的怪异表情:“我看见了,你在办公室和教英语的何老师接吻。”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法律又没禁止师生恋。”我试图突破包围,最后失败,被他摁住肩膀压在墙上动惮不得。 这个怪力男! “别傻了,他下个月要和校长千金结婚,你根本就是个第三……”殷鸣嘴巴张了又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没有继续,也许是我脸上已经绷不住的绝望表情让对方难以开口。他慢慢移开眼神,用古怪的声音说:“奇怪了,要说你长得不差,现在同志数量也不少,找个性取向相同的人谈场恋爱多好,非去招惹有妇之夫!” “麻烦先解决你自己还是只单身狗的问题,再来操心别人的事!”我狠狠瞪着他,胸中隐隐作痛喘不过气,没说完的那个词刺得人头晕目眩。 不过我没能难受太久,楼上传来的尖叫声打断尴尬的气氛。杂乱的脚步此起彼伏,几个女生争先恐后从上面跑下来,显然受了惊吓,正在仓皇逃窜。殷鸣抓住其中一个的胳膊,急切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丧尸……咬……人了。”她语速很快,句子断断续续,最前面似乎是某个人的名字,却因为紧张和恐惧导致口吃不清,根本听不清是谁。但后半句话相对清晰,里面有一个不应该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的词,我和殷鸣都听见了,那就是经常出现在恐怖电影中的——丧尸! 她说完用力挣脱开,逃掉了。 “现在的妹子都怎么了,大白天就嗑药。”我翻了个白眼,摇摇头。 这所大学有点历史,原先位于闹市区。城市规划时,市政府决定将市内的高校都集中在一起修建大学城,就拨了那么一块在环城林带边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土地开始施工。接着头头们又觉得等大学城完全修好才让学生换校区是个大工程,怕混乱不好管理,应该学蚂蚁搬家一点点迁过去,于是我们成了第一批搬到这荒郊野外的倒霉鬼。 因为园区建设尚未完成,周边没有人烟,娱乐活动少,除了谈恋爱和上网简直无所事事,所以嗑某种□□就成了少数学生的娱乐。这种危险而刺激的秘密行为,悄悄在学生中蔓延。 会嚷嚷着丧尸咬人啦,显然是吃到产生幻觉了。 不过殷鸣不这么看,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松开拽住我胳膊的手:“我去看看,你呆在这别动,自己小心点。” “凭什么。”我举起手里一箱子彩带:“爷还要布置礼堂。” “行,那你去礼堂,我等会去那边找你,总之别跟来。”他几步冲上楼,还不忘回头吩咐:“手机开着,记得接电话。” “能不能别跟老妈子一样烦人。”我冲他背影吐槽。 要说殷鸣这个人,不但相貌英俊,头脑聪明,身材挺拔,运动神经发达,家境还特别优越。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娇生惯养的富二代那种咄咄逼人,唯我独尊的贵气。这也许和他父母白手起家有关,据说他们对儿子的教育严厉有加,从不放纵。所以我和这家伙同寝室两年,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家竟然那么有钱! 综上所述,殷鸣绝对是个高富帅,光看表象甚至可以说完美无缺。但他有个毛病,喜欢管别人闲事。大约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一直单身,找不到女朋友,毕竟碎碎念的大男人还是有点烦人。 最近,他对我跟何老师之间纠缠不清的孽缘特别感兴趣! 虽然我很早就对他掏心掏肺,坦白过自己的性取向,但不代表他可以对我的私生活指手画脚。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要跟他说清楚,就算是好哥们,我的事他也管不着! 我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在不友尽的情况下,让这家伙放弃干涉我的私生活。想着想着,又因为何老师的婚期越来越近而感到十分烦躁,最撕心裂肺的是殷鸣这混蛋差点就脱口而出,指责我是第三者。明明在考上大学之前我跟老师就在一起了,明明是为了他才放弃去省外重点的机会,明明是我先爱上他的,为什么在殷鸣眼里却成了第三者? 想到这里,鼻头有点酸。 我抱着纸箱从教学大楼出来,觉得作为一个成年男性这么多愁善感不但恶心而且太矫情,可是又止不住难受。正在骂自己怎么那么没出息,一股从后面冲来的力量将我撞倒,混乱中不知被谁踢了一脚,两道鼻血挂在脸上。 “眼睛瞎爆了啊,走路不看路!”也多亏了这发剧痛,心头低落的情绪瞬间转化为巨大愤怒。可撞倒我的人连声对不起也没有,跟疯了似的朝外面跑,紧接着更多人从教学楼内涌出,人群中还夹杂着哭喊跟惨叫。 没多久楼里又下来几个女生,互相搀扶着。其中一个伤得很严重,半张脸血肉模糊,撕开的皮肉挂在上面,边缘有很明显的被牙齿啃咬过的痕迹。 到现在,连我也知道不可能是集体嗑药,而是真的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救命啊,谁来帮帮忙!”女孩子们哭着求助,我来不及思考,连忙将受伤的女生背上朝医务室跑。 “报警了吗?”幸运的是医务室离得不远,很快将伤者送到那里。医生忙着处理伤口,我连擦掉头上密密麻麻汗珠的时间也没有,见几个惊魂未定的女生连话都说不出,只是直摇头,连忙摸出手机拨打110。 警察在那头询问基本情况,问到行凶者时我脑中闪过丧尸两个字,可要真这么说,警察估计会把这通电话当做恶作剧处理。而就在打电话的这点时间,又进来好好几个受到惊吓的学生,医务室里一片混乱。见此情况我只能往严重了说,告诉警察虽然不清楚凶手到底有几人,但多人受伤,请他们多派点人来。 接着我又给班主任和辅导员去了电话,告知这里的情况,最后还帮着联系了受伤女生的家属。 大概是看我比较镇静,刚挂上电话,校医就把我拉到一边:“你送来那个女孩子有点不对劲……她的体温很高,伴有不规律的咽肌痉挛,四肢僵硬,情绪显兴奋状态。这些都是狂犬病的症状,但狂犬病有一定潜伏期,不可能刚被咬就发病,而且看伤口的齿痕,应该是人类……” 校医话还没说完,病床那边传来急切的呼叫:“医生,快来看看,她好像不行了!” 我们连忙赶到病床边。 病床上的女生已经做了紧急处理,伤口包扎着,纱布遮盖了半张脸。她的表情狰狞,另一只眼睛瞪得不正常地大,瞳孔已经散开,胸口一点起伏也没有。医生探过鼻息,又按压颈动脉,连忙开始做心肺复苏。他一边急救一边大喊,去两个人看看救护车来了没。 校区还在建设中,有道路在施工,救护车很可能在路上出现状况,耽误宝贵的抢救时间,去人接应是最好的办法。 但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的学生,在医务室里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自告奋勇。最后,是那名女生的两位同学主动接下任务。就两个身材娇小的女生,也太危险了吧。我正考虑是不是跟她们一起去,医生忽然发出短促的惊叫,连连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柜子,发出哐的一声。 我转头,正好目睹异常可怕的一幕! 明明已经气绝身亡的女生,忽然从床上跃起,一口咬住离她最近的学生的脖子,发疯般撕咬。 “放手,快放手。”房间混乱不堪,充满血腥味。校医在短暂的失措后连忙去拉,我和其他人也在帮忙。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刚才还要人搀扶才能行动的妹子此刻简直力大无穷,硬生生撕下一大块皮肉才松口。 她瞪着猩红色的眼睛,像吃山珍海味那样咀嚼嘴里的人肉,伴随着嘴巴的动作,每一次开合都露出异常尖锐的牙。 那是人类应该有的牙齿吗?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血腥场面震撼住了,校医要急救颈动脉被咬断的人,我和另外几个男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捆在椅子上,而她居然还在嚼。 “救护车怎么还不来,这种伤我这里处理不了。”校医大喊,才有人回神过来狂打电话。 “是丧尸,被咬了就变成丧尸了,我不要,你们走开啊啊啊!”一个女生忽然崩溃,夺门而出,我刚想提醒她在警察来之前不要乱跑,结果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然而她这么一喊,倒是提醒了大家,这医务室里还有好几个疑似被咬的人。 “电影看多了吧,怎么可能真的有丧尸!”其中一个被咬的男生捂着手,紧张地看着屋里所有的人。而他指缝中慢慢渗出的鲜血,正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作者有话要说:开篇排雷: 1、第一人称文,主受。不白不苏,无上帝视觉。 2、不保证文中所有角色都是处,洁党慎入。 3、攻黑,丧心病狂。 ☆、 感染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说出这种没有科学根据的话,是不是有点可笑。有人这样附和,眼神很警惕,从衣服上的血迹来看,不难推测出他也被咬伤了。 “电影里的人就是不相信有丧尸,才导致全世界都是这鬼东西,最后人类就这么灭绝了。”被当成神经病也无所谓,看了刚才那种场面,我可不想跟这些危险人物多费口舌。我拿出绳索,指着输液椅用的躺椅说:“警察和救护车马上就到,这在之前委屈几位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得把你们都绑上。” “开什么玩笑,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对待我们。”果然,此话一出立刻引来强烈反对,甚至有人表示绝对不接受这种羞辱,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我也不相信丧尸那一套,但你们看看她,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你们愿意变成那样吗?我好歹是个医生,你们不相信这位同学的话,难道还不愿意听我说一句?我敢保证,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头疼脑热感冒发烧,不管这是什么病,但是看这样子,不但发病急病情重,还有传播性,相当危险。”还好有人站在我这边,没让我孤军奋战。我向校医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他则对我点点头,意思是这时候一定要团结。 两个四肢健全,态度强硬的大男人,肯定比一盘散沙强! 校医试图把大家的情绪稳定住,继续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变异成这样,但不能排除传染性疾病的可能,如果是空气传播,搞不好我们每个人都被感染了。在医护人员到达之前,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不能让你们到处乱跑。只有早点到大医院去做检查,才能保证所有人脱离危险。” “就,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把我们给绑上,我们是学生,又不是十恶不赦的犯人,有人权的!”我坚持要绑住被咬的人,对方仗着人多,根本不同意。僵持不下的局面没能持续多久,在不断劝说下,大家各退一步。 “这样总行了吧,把他们暂时隔离开。”让被咬的人集中的配药室里,校医回身锁上门,目光落在完全丧尸化的女生身上:“这孩子刚送来的时候还很正常,只是脸上被咬伤,我处理完伤口,才和你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呼吸就停止了。虽然采取急救措施,但心跳并未恢复跳动,这种情况□□温却迅速上升,紧接着皮肤出现大量斑块,双眼充血……到底是什么病会让人变成这样……” 校医有点混乱,从他有些混乱的语句中能听出此事的不同寻常。 “丧尸啊,除了这个你还有更好的解释吗!”我在医务室里找了把扫把,三两下把头卸下来,用胶带将一把水果刀牢牢缠在木棍上面,一把简易的长柄武器就制作完成了。我尝试挥舞了几下,不错,还挺顺手。 但这个举动让其他人感到害怕,包括校医也皱着眉头:“快把武器放下,你该不会打算用这个攻击其他同学吧。” “我又不是杀人狂,好好的为什么要主动攻击别人。”这帮人的脑回路真是莫名其妙,这么明显的自保行为却理解成袭击。不过我也明白他们的顾虑和想法,毕竟丧尸的说法太荒唐,一时间难以接受。而持刀的自己就在他们身边,要比直接的危险性,可能是拿着明晃晃刀具的我更大。 但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被当成疯子总比被咬伤再被感染好:“有句古话是这么说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看完她吃人肉的画面,你们还能安心坐着等待救援,不想点保护自己的方法?《生化危机》都看过吧,病毒这东西一旦蔓延起来,速度比想象中的快得多。等感染的人变多,就是死路一条了。光这个医务室就好几个被咬伤的,外面不知道多少。反正在警察来之前,我会想办法保护自己。你们愿意加入,我欢迎,不愿意就各走各路。” 我又不是圣母,都这时候还想着用爱与和平拯救世界! 大概是我的话点醒了他们,大家先是面面相觑,用眼神试探对方。接着不知道谁开始行动,带动所有人都开始寻找防身武器。校医还想了个防止咬伤的方法,先用绷带把胳膊、脖子等容易被攻击的部位缠一圈,再裹上封箱胶带,虽然没有测试过,但应该能增加些防御。 正忙着,配药室里忽然传来惨叫和拍打声。 “救,救命……救命啊……”被关在配药室里的人忽然发病,疯狂撕咬同伴,剩下那个暂时逃到门边,大力拍打上锁的玻璃门,用充满惊恐的叫喊向外面求救。 “坚持住。”谁都没想到变异来得这么快,我和校医连忙冲到门边,快速拉开挡住门的桌椅,想把人从里面救出来。 可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大概是被声音吸引,本来专注攻击地上那个人的丧尸忽然转换目标。更可怕的是,瘫在地板上的伤者也摇摇晃晃站起来,猩红的眼睛完全丧失人性。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们只能眼睁睁看到两只丧尸扑向那名绝望求救同学…… 鲜血飞溅在玻璃窗上,除了里面的惨叫和咀嚼声,房间里还有其他女生的尖叫。 “老师,快住手,他已经没救了,你现在打开门会把我们都害死!”见校医不肯放弃救援,我连忙从后面抱住他,让其他人再次把门堵住。一阵混乱后,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惊魂未定的表情。特别是校医,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用双手狠狠抓住头发,撕心裂肺地大喊我是医生啊,我却没有救到他们! “冷静点,这不是你的错。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坚持住,别增加感染人数,同时保护好自己,等待救援。你不光是医生,还是我们的生活老师,学生的生命都托付在你的手里,你不振作起来,让大家怎么办!”我一边安抚校医,让他冷静,一边四处翻找,把一些急救用得上的绷带、纱布、酒精等物品收进背包。 “你要去哪?”见我准备就绪,拿起武器,校医连忙抓住我的胳膊:“外面很危险。” “我知道,但我得去找一个人。”突发这样的骚乱,我心里忐忑不安,一直惦记着何老师的安危。他是个书呆子,平常别说上健身房锻炼了,就是多走几步路都嫌累,完全是个体质弱得像林妹妹的运动白痴。要是遇到危险,就他那反应和身手肯定躲不过攻击。我刚给他打过电话,一直是暂时无法接通,接二连三发出去的信息也没回,让我心里既烦躁又焦虑。 他的办公室离这里不远,我决定去看看。 “他是不是要丢下我们逃跑啊,不如我们也走吧,这里好可怕。”几个女生低声议论,偏偏声音又大足够让我听见。 我瞪了她们一眼,心想荒郊野外能跑哪去啊,出去给丧尸当活食吗。可是转念一想,跟几只丧尸呆在一起确实很可怕,我甩手走了,就剩校医和几个女生还有性别虽然为男却是缩头乌龟的窝囊废,这阵容的确不好办。 但我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比起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我当然更担心何老师,恨不得长出翅膀,立刻飞到他身边。可这些人该怎么办呢,一走了之总不好。就在犹豫不决中,忽然想起医务室旁边好像有间储藏室,忘了是用来放医疗器械还是什么杂物的,之前学校大扫除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防盗门,很适合藏身。 商量后,决定把没受伤的人都转移到那,至于那几个已经丧尸化的同学,只能把他们留在这里了。 “走廊安全,跟我来。”我先出去探路,大楼十分反常,四处静悄悄的,刚才的慌乱似乎消失无踪。这些人是逃出去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时间想不清楚,只能先行动再说。手持武器,我第一个走出房间,发现没有游荡的丧尸,拐角处也没有埋伏,于是让大家跟上。在我的召唤下,所有人保持安静,鱼贯而出,迅速转移到储藏室。 “别给任何人开门,有的人被咬之后可能会因为恐惧隐藏伤口,如果放这种人进去,一旦变异大家就全完了,简直是□□。”我也没有对付丧尸的经验,不过电视看了不少,起码不会犯傻。 把人都安顿下,我想了想又说:“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救援要一段时间后才能到,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坚持。眼下水和食物都有限,省着点用。如果我遇到警察或者医生,会第一时间告知你们所在的位置。另外手机不要一起使用,这样只会造成无意义的电力浪费。最好编号,由一只手机向外求救,没电了再换另一只。” “你也小心。”校医拍了拍我的肩膀,又问了一句:“不去不行吗?” 那是我的掌中宝心头肉,是一生只爱一次的人啊,知道他可能有危险,我又怎么能不去。就算天塌地陷,世界末日,我也不会放弃何老师。但这些话不可能对外人说,只是摇头,吩咐他把门锁好。 接着我又跑回医务室,害怕有学生误闯,用马克笔在门上写出警告——当心,内有丧尸! ☆、 感染 忙完这些,我急忙朝主教学楼移动,一分钟都不想耽搁。 路上遇到许多惊恐逃窜的学生,简直跟无头苍蝇一样,不分东南西北地乱跑,让本来已经够混乱的场面变得更加无法收拾。难怪觉得医务室那栋楼很安静,看来都逃到外面来了。不过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放弃看起来更安全的教室,全部聚集到容易暴露目标又没有掩体的操场? 我反复拨打何老师的号码,一直处于无法接听的状态,电话那头的忙音让我感到很焦虑。 该死的,快点接电话啊! “你跑哪里去了,电话打爆了也不接,微信发了几十条还不回,简直要急死我。”随着一阵焦急的怒吼,我的胳膊被牢牢人抓住,力气大得能捏碎骨头。那人一把将我拉到怀里,紧紧抱住:“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殷鸣,学校出大事了,你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最好回寝室去,把门窗关好,千万别在外面瞎晃悠。我现在有急事要办,你先放开我。”到处都是惨叫声和逃命的学生,不用想也知道丧尸一定入侵到校园各处。偏偏不远处警笛大作,却迟迟看不到有人来维持混乱。远远看去,警车的车门大开,地上似乎躺着两个穿制服的身影。 连警察也中招了?虽然想去看看究竟,可是声音会吸引丧尸,现在围过去可不是明智之举。 由于被咬的人很快就会转化,要不了多久,这种怪物的数量就会成几何倍数增加。尽管不清楚别人怎么想,但如果是我,多半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囤好食物和水静观其变。不敢说能在丧尸横行的末日里长命百岁,起码不会死得太惨。 由于事发突然,我的思绪被遇难的警察牵走,过了几秒钟才发现殷鸣还是抱着我没撒手。这个姿态太过暧昧。我想挣脱他,无奈力量悬殊,最后连自制武器也被抢走:“就是因为出大事了我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外面,现在学校里到处都是丧尸,被咬伤就完了。丧尸,电影里那种怪物,你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吧,没工夫跟你开玩笑,快跟我回去。” “好好好,你冷静点,先把刀还给我,你这张凶神恶煞的脸还拿着武器绝对会吓死人。”大概是受到惊吓,殷鸣满脸阴霾不说,还一直紧紧扣住我,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我不得不耐心安抚他,让他放松点:“没事的,只要去寝室就安全了。你回去以后立刻锁上门,谁来都别开门。等我忙完就回去找你,好吗?我们是好兄弟好哥们,我保证不会丢下你,我发誓。” “你这么着急要走,是想去找何老师吧。”他忽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顾一切地说:“你知道丧尸从哪里跑出来的吗,就是你朝思暮想的何老师的办公室。当时他为了逃命,硬抓了几个学生当挡箭牌,然后自己跑了。为人师表却以自己的安危为先,这种人渣你还想着他!” 听到殷鸣这样说,我居然反驳不了。因为何老师的为人怎么样,我最清楚。 这个人总是彬彬有礼,乐于助人的样子,不但性情温和,慷慨大方,还有相当的耐心和爱心,是最适合做教育工作者的性格。而且事无巨细,只要事情关系到学生,一定设身处地为其着想。事必亲躬,绝无敷衍。正因为他做事认真仔细,又不会与人争吵,人缘很好。同事喜欢他,学生尊敬他,开明且善解人意,是个完美无缺的老师。 可是,这些优点只是伪装的面具而已,没人知道他原始的性格有多扭曲。 为了在社会上生存,不被人当做异类另眼相看,他压抑,隐藏自己。真实的何老师,在撕掉裹在外面的皮囊后,就会露出硬生生扼杀的本性。和优秀外在完全相反的黑暗内里,既肮脏又不堪,满脑子都是污秽的想法,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变态,难容于世。 他所有的和蔼可亲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是个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人。 世界的中心是他,别人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跟他有什么关系?所以关键时刻丢下学生逃跑这种行为,我一点也不意外。心理学上有个术语叫无情型人格障碍,指的就是这种人。他不会同情,怜悯,关心别人,不会因为犯错而产生内疚和羞耻感,更不会爱上任何人。 人类在他眼里都只是物品,别人的存在只是为了愉悦他。这些人可以加以利用,可以随意抛弃,可以玩坏后摧毁。坏了再换新的,根本不会为此露出哪怕一秒钟的伤感。 殷鸣说得对,他是个人渣。可我就是这么贱,偏偏就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人渣。陷都陷进泥沼里了,现在想抽身走人,对不起,我办不到啊! 此刻我心情很复杂,一方面认为何老师的行为确实可耻,一方面又为他暂时逃脱感到安心。可是逃出办公室不等于就能安全,也许现在他正在某个角落吓得瑟瑟发抖,就算他要娶别的女人为妻,就算他做出无数伤害我的事,就算他可能从来没有眷念过我,我也不能丢下这样的他……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很抱歉。”我摇摇头,用力推开殷鸣:“爱情是可悲又没有逻辑的事,人是混乱容易找不到方向的动物,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根本没有原因和为什么。你就当我犯贱,别再管我了。” 我懂殷鸣的不理解,因为这段关系畸形到连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着魔一样爱上那个人…… 和何老师相遇是在高一,他是我的家庭教师。 这个文质彬彬,说话有礼,见识广博并且十分健谈的年轻人很快赢得父亲的好感。特别是一位大学老师,竟然愿意担任高中生的私人家教,教得好不说,费用还便宜得跟白送一样,让父亲逢人就夸,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儿子遇到了这么负责的好老师。 但父亲并不知道,这个男人会来教我念书,只是因为他对父亲抱有邪恶念头。 他看我父亲的眼神,就像一个饥渴了很久的寡妇…… 那并不是爱,只是原始的需求,但是迫切得连我都被这种情绪煽动得对背德的事蠢蠢欲动。当然,外人看不出他表情上细微的变化,所以才让何老师这样的变态藏身人群之中,安然度过好些年。可是不知为什么,并不善于察言观色的自己,总是第一时间读懂他的真实情绪。 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冷漠的,对其他人和事缺乏应有的兴趣。唯独在下半身的问题上才能燃起激情。这么强烈的需要,到底是有多寂寞呢。 可是有一点让我觉得很诡异,就算是同性恋,也不必幻想一位年过四十,有两个孩子的直男。所以他在想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是因为童年创伤还是什么不得了的契机,我真的很好奇。随着接触的时间越来越多,我总是能轻易了解他想要什么。渴了,饿了,不耐烦了,想上床了…… 但我不满足微不足道的观察,我想看他的内心世界,想撕开他虚伪的面具,想让他的本性暴露在阳光下。 我想看他被所有人知道真实内在后,绝望崩溃的样子! 何老师很喜欢找刺激,而且没有固定的床伴,他通常会去邻市的同志聚集地寻找猎物。这种方法很原始,不是用约会软件,不是通过网络平台,而是只身前往某个位置隐蔽的公园。来这种地方猎艳的通常都是社会底层人士,酗酒的失业者,满身臭汗的农民工,痴肥的宅男,但他几乎是来者不拒。 这些与何老师身份悬殊的对象,似乎特别能引发他激烈的情绪,每次都像火山爆发一样,直到虚脱才收手。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优秀的外壳会被彻底打碎! 记得有一次,我目睹他跟别人钻进厕所,着急得连套子都没戴上,就在肮脏的角落办事。他双手撑在墙上,身子被压得很低,脸几乎贴到满是尿迹的小便池。那个民工模样的男人,紧紧是拉开了裤子的拉链,动作粗暴地进进出出。 但何老师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痛苦,我看到他合着眉头,痛苦和环宇交织在一起,手指几乎扣到墙里。 我明白了,他是个受虐狂! 谁说无情型人格障碍都是施虐者,哈哈,我找到一个异类,真是太有趣了。 那一天,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从哪之后,何老师到我家辅导,我再也不能直视他,满脑子都是他被人压在墙上干到要哭不哭的表情。我那看起来高贵,优秀,干净,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师,居然在公园的厕所里,和一个民工翻云覆雨。 真有意思,原来人真的带着面具,人前完美,人后疯狂。 我被他的反常吸引,被卷入扭曲的漩涡。如果何老师是种病毒,我一定早就被他感染,病入膏肓,万劫不复…… ☆、 变异 “如果连你自己都清楚这种爱慕是不正常的,为什么不尝试改变?俗话说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能不能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殷鸣比想象中难缠得多,特别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弄得我很想把他打晕然后逃走。 可他不会让我如愿,手掌像铁钳一样夹住肘关节,握得我忍不住皱眉叫痛。虽然知道这家伙体育全能,但这种力度真的是人类吗?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捏痛了我,他再度放开,改用手臂环绕的方式,把我圈在一定范围内:“别误会,我不是说同性恋不正常,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性取向和癖好的权利,只要不违反法律和伤害别人,我都表示理解并支持。但你不要把目光放在何老师身上,他要结婚了,你不该破坏别人的家庭。想想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没结婚老公就出轨,多可怜啊。” “够了,法律又没规定只能喜欢单身的人,再说他们还没上民政局登记,不算已婚。她是挺可怜的,但不是因为有第三者,而是她即将嫁给一个只喜欢男人的丈夫,注定要当同妻!”再次提到何老师的婚姻状况,让我相当不爽,虽然没到恼羞成怒的地步,脸色也很不好看。 我冷漠地看着殷鸣,差点说出伤人的字句:“聊天讨论到此为止吧,就算不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也该知道现在什么情况。要是活得不耐烦,想留在这里当丧尸的饭后甜点,我不拦着,但是别拉着我一起送死。” 在操场上像吵架闹矛盾的情侣一样拉拉扯扯,平时的殷鸣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而我也因为被各种突发情况弄得脑子里一团浆糊,没有注意他的行为动作和过去有许多不同。 “就是因为不想让你死,才到处找你,不然我早就避难去了。乖,先跟我去安全的地方,别的事安顿下来再说。”他竟然用哄女人小孩的口气,让我鸡皮疙瘩掉满地。 拉扯中,我睹见不远处有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正朝这边走来。正常人走路绝不会那样,像关节坏掉的生锈机器人,用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姿势前进。我连忙捏住殷鸣的下巴,强行将他的视线转过去。 那是一只丧尸,怪物化的程度比我在医务室见过的更严重! 在医务室变异的那几个学生,除了双眼血红,牙齿变得尖锐以及攻击性增强之外,基本还保持着人类的外貌。而眼前这只,眼球向外鼓起,突出的程度夸张到像一只□□,皮肤已经变成青灰色,加上不断流口水的合不拢的嘴,种种迹象证明这个曾经是人类的人,早变成只剩进食本能的怪物。 “嘘!”殷鸣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禁音的动作:“这边来。” 他牵着我的手,跑到最近的教学楼,闪身躲进大厅:“丧尸的视力很差,基本看不清东西,两米外就一片模糊了。但是他们的听力很好,在安静的环境中能分辨出人类的呼吸,有的甚至能听到血管里血液流淌的声音。所以遇到丧尸,最好保持安静,悄悄离开。” “你知道得还挺多!”我楞了下,没往深处想。 由于教学楼中也可能藏有丧尸,殷鸣主动打头阵,巡视一番之后,我们进入位于一楼的广播室。广播室内一片狼藉,显然已遭受袭击,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干。但四周安静,不见受害人的身影,也看不到丧尸的踪迹。 仅仅是反锁大门还不放心,又用桌子抵住门口,还找了许多重物压在上面。忙完这些殷鸣才跑到工作台,打开电脑搜寻事态发展。而我负责关闭所有的窗户,拉上窗帘。从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不远处的警车,大约是被声音吸引,七八只丧尸围在周围,不断用手拍打车窗。 又过了一会,连地上的警察也爬起来了,加入怪物的行列。 “普通人从被咬到转化为丧尸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如果在这段时间内遭到第二次袭击,则立刻转化。这些怪物喜欢攻击颈项,因为这里有大动脉。你用胶带缠住脖子,想法是正确的,但是一层薄薄的胶布根本抵御不了丧尸的尖牙。”殷鸣忽然开始科普,说得头头是道。 “你知道的也太多了,电影里看来的?”我侧头看他,不知为何,房间的光线暗下来后,他的眼睛有点泛红。我想看仔细一些,殷鸣却先一步按下大灯开关。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方才的诡异一扫而空,双眼和正常人无异。 是我的错觉? “找你的时候看到别人被咬,开始不知道会变异,就和他一起行动,没想到很快就变成丧尸。算了下时间,大概是十分钟。之后又观察了几个人,差不多都是同一个过程。”殷鸣说得好像很有道理,我也不疑有他,坐到他旁边,跟着看电脑上的信息。 广播室里设备齐全,而且有网络,可我们在网上搜索一番,没有任何有意义的相关信息。按说学校发生了这么猎奇的事,肯定有学生第一时间发到网上,最起码也要晒个朋友圈什么的。但不管是新闻网站还是论坛,任何地方都找不到关于丧尸的言论。甚至连学校名也成了屏蔽词汇,度娘上一串红字——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 我听见殷鸣说了一句不好,政府开始封锁信息,表示高层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并且会马上要展开行动。 这样下去,最好的结果是被隔离,最坏是遭到军事打击。当事态发展到无法挽回时,摧毁这个区域恐怕是最后手段。毕竟牺牲小部分人,理论上能换取地球上绝大部分人的安全。尽管这是种反人类的,异常残忍的决定,但除了受害人和他们的亲友外,其他人都会认为,弃车保帅的方法值得一试。 毕竟身陷危机的不是他们,而这种危险很快就会蔓延。保护自己,是人类的本能。 “我打个电话,你准备一下,我们离开学校,不然等这里被封锁以后就逃不出去了。”殷鸣似乎还说了为什么要走,但我只顾着拨打何老师的电话,我根本没注意他脸色沉重和其中的意义。 我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看到越来越多的丧尸被警笛声吸引,慢慢移动向警车后,打算再次出去找老师。 现在殷鸣也有藏身之处,不会再阻拦我了吧! 可我想得太天真了,要离开的句子还没说完,就被他恶狠狠地打断:“我说过你哪也不许去,只能呆在我身边,明白吗?” 他的语气强硬,态度不容反驳,那种把人当成所有物的理所当然,让我的怒火蹭一下点燃。我承认,我们不但同吃同住,关系还好得像亲兄弟一样,是无话不谈的知己。但人是独立的个体,再好的朋友也有界限,过于干涉他人私生活会让别人反感。 特别是在这种危急关头,我心中已经被担忧填满,再也没有空余装下其他人和事,更不想在这里跟他纠缠该不该爱有妇之夫的问题。 喜欢何老师是我自己的选择,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你管得太宽了,我又不是你养的狗,去哪都和你没关系,大少爷!”说完抬腿就走,动手挪动桌椅和障碍物。不知是那句大少爷,还是我的不顾一切。总之有什么行为惹怒了殷鸣,他从后面抓住我的衣领,轻易把我甩到墙角:“你能不能消停点,我现在很心烦,别让我揍你。” 好痛! 后背撞到墙壁,钝痛和眩晕让我有几秒钟失神。回过神来,才发现从门口到墙壁起码五米远,殷鸣是怎么做到用单手把70公斤的我甩到这边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看我半天没爬起来,他慌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撞到头了吗,快让我看看。” 我拍掉他的手,自己站起来,满脑子浆糊无法思考,只能哀求:“我就是个恶心的变态,这辈子除了何老师谁都不喜欢,就算他根本不爱我,就算他为了升迁要娶权贵的女儿,就算在你眼里我是个可恶的第三者……我还是忘不了他……求你别管我了,让我出去找他吧,就算被丧尸咬死,也是我自作自受,不会怪你的。” 说这些话时,我能清楚感觉到殷鸣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但我又能说什么呢,说因为我的老师是个被虐狂,触发了某个开关,让我也变得不正常?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他捉住我的手腕,把我往怀里拉:“你只是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才病态地依赖他,这不是真的爱情。你不需要委屈自己,忘了他好吗,把目光放宽一点,喜欢你的人多的是。” “抱歉,我做不到,我得去找他。”我摇摇头,拒绝对方的关心。 也许是看清我脸上的决然,知道阻止不了,殷鸣叹了口气,做出让步:“好吧,我同意你去找他,但我要和你一起!” ☆、 变异 “你脑子坏掉了吧,外面到处都是丧尸,跟我一起去趟什么浑水!”无法理解殷鸣的决定,为兄弟两肋插刀就算了,为兄弟的男人置身危险算什么。 “要么留在这里,要么让我和你一起去找何老师。现在只有这两个选择,选哪条路你自己看着办,否则就算把你绑起来,我也不会让你出这道房门。”他态度坚决,毫不让步,弄得我十分为难,只能在心里预估要是真和这个怪力男打起来有几分胜算。得出一面倒的结论后,只能认栽,可是又不死心地问:“你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为我这种人连命都不要了,万一出点什么事你的父母怎么办,值得吗?” “值得,因为我喜欢你。”这是个陈述句,斩钉截铁,理直气壮。 “啊……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关心我……等等……你刚说什么?”这么纠缠不休原来是因为喜欢我,反应过来后,我不但满脑子问号,连表情也变充满疑惑。 这家伙脑子坏掉了吗,一个直男说什么鬼话! “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只是你不知道。”他开始翻箱倒柜,似乎在找可以当做武器的物品,为出去寻找何老师做准备:“我们念的是一所高中,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我已经默默观察你很久了。你是优等生,长得好看不说,功课又好,常常代表学生会发言,是学校里的名人。我呢,只是个文化课很差的体育特长生,平常不在一栋教学楼上课,很少碰面。” 他哈哈地笑,表情中带着落寞和苦涩,看得我内疚感爆发。 这个人对我很好,关心我,照顾我,陪伴我。 无聊的时候陪我打游戏消磨时间,伤心的时候买啤酒烤肉无声地安慰,疲倦的时候默默抱我去床上休息,生病时几天几夜不合眼地照顾,遇到难题时总是帮我度过难关…… 记得有去年下雪,我鞋子漏水,早上出去走一圈就变得湿漉漉的,整整一天课下来,脚被泡得长了冻疮。知道我又疼又痒十分难受,殷鸣二话不说,半夜翻墙出去买冻疮膏,还帮我打洗脚水和上药。 想起这些,我的心有些动容。 他做了这么多,但在我开心的时候,只是远远地看着,从不争夺那些喜悦。这样看来,他也许,真的很喜欢我…… 只是我心中装着何老师,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优点。 我看着殷鸣,欲言又止,他却抢白:“你就像太阳,发光发热,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憧憬。但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肯定挤不进你的朋友圈子,所以我不敢痴心妄想。直到有一天,听说你放弃了省外重点的保送名额,要考这所学校时,我才觉得上天没有抛弃我,我们还有交集点。那时候离高考只剩几个月,我拼命地学习,玩命背书、做题,恨不得24小时不吃饭睡觉,全都用在功课上,不敢有一分钟松懈。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考上这所学校,终于见到了你。” 原来中间还有这样的插曲,我却不知道。 “对不起,我们同寝室的事不是偶然,是我花钱找人安排的。”他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那样道歉:“我没有图谋不轨的意思,只是想离你近一点,每天都能看着你,跟你一起生活就满足了。只要有这四年的情谊,哪怕你之后结婚生子,有自己的家庭,我也能靠这些回忆活下去。” 他坚持带着微笑述说这些,可是在我眼里,那个笑容像要破碎一样,虚幻而迷离,没有来由地让人心痛。 我以为他在说笑,可是他的表情和语气都郑重其事地告诉我,这不是玩笑。 天啊,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总是对他说自己有多喜欢何老师,在他面前反反复复地秀恩爱,尽管那些甜蜜多半是我编造出来的。可他不知道啊,听我说这些炫耀的句子时,心情该有多痛苦难熬。求而不得,我明白这种无可奈何的痛苦,因为我对老师的爱情亦是如此。 我跟何老师的关系,唯一的纽带就是那件事,说是情人,不如说长期的床伴更贴切。不可否认,我们的身体确实很合拍,但我的爱情从来都没有得到回应。 何老师的疯狂只在床上,他的生命力似乎也只停留在床笫之间。离开那方寸的小天地,他就穿上伪装的外套,带上虚假的面具,用设定好的程序去面对世界,变成一个没有激情的机器人。 他想要我,但不爱我…… “别发疯了,你条件这么好的人,长得又帅又有钱,到底喜欢我什么啊。”和殷鸣比起来,我确实是什么都输一大截,唯一的胜算大概就是成绩了。不过他能在几个月之内,靠自身的努力考上这所大学,资质一定不比我差。 “你都说爱情是没有逻辑可言的疯狂行为,现在又追问我做什么。”他笑,轻轻摇头,然后看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你肯定都忘记了,刚上高中那会,我对学习一点兴趣也没有,每天就和几个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有一次,我们在学校仓库打架被老师抓到,当时老师说了很多很过分的话,骂我们是人渣,社会垃圾,还不如去死。你路过,拦住怒气冲冲的老师,说光骂人不解决问题,只会让他们在人生道路上越走越偏。还说为人师长,更应该理解体谅学生,帮助他们走上正途。” “一个学生,义正词严地纠正老师,我当时都看呆了,觉得你好帅。”他慢慢靠近,握住我的一只手,护在掌心里,小心合拢,表情很虔诚:“当时,那个老师恼羞成怒地说什么,其实我都忘记了。只记得你站在白白亮亮的阳光里,连后颈的毛发也闪着光芒,从此烙在我的心里。那一刻起,我爱上了你。” 他顿了顿,等情绪缓和才继续说:“我不奢求得到你的回应,只希望你过得好就够了。我本来打算把这个秘密藏到地老天荒,可是你看,世界末日都来了,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如果让你感到困扰或者恶心,我道歉。我知道你心里苦苦爱着谁,也知道你不会看我一眼,但我真的不能让你独自去冒险。让我保护你吧,如果注定要死,我希望是为你而死。只有这样,我的生命才会变得更有意义。”殷鸣一字一句说着这些台词,整个房间充满悲情的氛围。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如果不知道他暗恋我,也许我们还能并肩作战,杀出条血路来。可我知道了,怎么能再次利用这份感情,那样太卑鄙了,我做不到。 “对不起,一直不知道你的心意,还在你面前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因为我回应不了你任何事,也就不可以让你跟我一起去冒险。”我把手抽回来,说得有点残忍,但如果不从正面拒绝他,他还会不断地对我好:“我真的没办法喜欢上你,你太完美太温柔了,不是我追求的那种人……” 我描述不出自己的感受,心中一阵翻江倒海,只能摇摇头。 “因为你是虐待狂,而我不像被虐的那一方?”他的眼神慢慢沉下来,再次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怀里拉:“没错,我不可能成为被虐狂,在这一点上的确不能满足你的需求。其实关于何老师的癖好,我也有所耳闻。但你这么温和的人,根本做不了合格的S。你拼命假装,努力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那个人,这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本性,也不是你真正需要的关系。相信我,比起处于主导地位,你更适合被人呵护和疼爱。” “你……怎么会知道……”最私密的事暴露无遗,丑陋被剥离出来,让我有些无地自容。最无法接受的是,他居然找人调查我们?听完这话我简直是目瞪口呆,忽然觉得殷鸣有些可怕。方才被告白的感动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用语言形容震惊。 他知道得太多了,多到我觉得恐惧! “天天听你说他的故事,作为情敌,当然要好好调查一番。”他低笑,说得理所当然,忽然低下头,轻轻咬住我的耳朵,用舌尖不轻不重地舔了一下。 那湿热的触感吓了我一条,本能后退,却被他顺势压在墙上:“别怕,我说过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虽然我恨他恨得要死,但他如果身败名裂了,你也会跟着伤心的。所以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拿这件事当做威胁你的筹码。” 离得太近,我能感觉的殷鸣的呼吸喷在颈项,热乎乎的,有点痒。如果我没有心上人,或者我生来就是个女人,大概无法抵御他霸道总裁一样的进攻。 但现在,我只觉得害怕。 “放开我!”我想推开他,却被反剪双手,挣扎不开。 “你在害怕我。”他苦笑,表情很痛苦:“我不想让你感到害怕,但是……” 空气中忽然多了叫缄默的成分,他没有往下说,只是低头吻住我的嘴唇。从这个亲吻开始,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异…… ☆、 变异 “等等,别这样。”奋力推开他,这个吻来得太突然,让我有点惊慌失措。 我认识的殷鸣总是温柔体贴,从来不会勉强别人,可是现在,他浑身上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那是带有侵略性的,来自雄性生物的压迫感,让我从身体内部开始颤抖,产生一种强烈想被征服的冲动。 他说得对,我并不是施虐狂。即使被何老师深深吸引,我骨子里也不是个称职的S,反而,我很渴望被人束缚、禁锢。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爱老师到底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爱他可以释放出本性的态度?事到如今,再说这些恐怕也没有意义了。我只知道人是非常复杂的生物,想追求别人,却被别人追求;想爱别人,却不知道自己被爱;想被虐待,却忍不住虐待别人…… “我父母是做生意的,从小跟着他们走南闯北,和各种人打交道,所以练出了察言观色的本领。我啊,很擅长观察别人、”他忽然用力,举起我的双手,压在墙壁上:“你嘴里喊着不要不行,都是假话,内心其实很渴望我这样对你。你看,我只是抓住你的手腕,你就忍不住全身发抖,慢慢兴奋起来,连耳根子都红了。被束缚会让你感到愉悦,虽然我不想伤害你,但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我不介意竭尽全力满足你。” “放开我!”被看穿内心世界,让我有种恐惧感。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我会因为被束缚而感到高兴,简单来说就是被虐狂。明明是个三观端正的好学生,却有这种兴趣,连自己都想笑。但这是事实,我也没有办法辩解。为了隐藏最真实的渴望,我卑鄙地使用何老师当挡箭牌。我假装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迎合他肮脏的癖好,其实,那只是我个人的一种情感转移。 从虐待他这件事上,我间接地体会到到被虐的快感。 我抬起眼,看到他眼里深沉的情绪,忽然顿悟世界上变态的并不是一个人。扭曲的藤蔓缠绕在我们身上,到底谁才是最恶心的那个?我,还是何老师? 我想逃,却如同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动惮不得。 “面对真实的自己,这没有什么不好的。你骨子里就是个抖M,别再假装自己是S了,这样不痛苦吗。你虐待何老师的时候根本没有快感对不对,所以你们才只有S&M行为,却没有更深层次的结合。因为你不但是个M,还是个纯受。男人和男人相爱这种事,虽然能跨越性别,却跨越不了攻受,想想都觉得可悲又可笑。”殷鸣用力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面对他的目光 他不解释为什么要私下调查别人的隐私,反而义正词严地说起大道理:“关于你的事,我知道得太多了,别害怕,在我面前袒露出来吧。无论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么干净、漂亮,闪着光芒。所以你也要接受自己的模样,哪怕是一头最肮脏的猪,也要学会爱自己。” 被这些残忍直白的话语抨击,我想捂住耳朵,可是做不到。 偏偏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他看穿了我,把我剖析得一清二楚。 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办公桌边,牢牢压住我。在力量的冲击下,我只能姿势狼狈地趴在桌面,翘起的臀部被他恶意摩擦着。带有威胁性的动作,普通人可能会感到害怕,但却我开始激动,而这反应全被他看在眼里。 “你想我这样对你吗?”他的头,轻轻抚摸我的后脑,慢慢移到后颈,猛地用力掐住:“说出来,不用压抑自己,我会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那声音像恶魔的低语,音绕在我耳边,诱惑我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别看我,我不想这样,求你了。”我痛苦哀求,把脸埋在桌上,几乎要哭出来。 为什么要撕裂我,为什么要把我暴露在空气中,为什么! 我给人的印象一向是自律、干净、行为端正的好学生。可谁也不知道,我和何老师一样有着扭曲的内在,我的潜意识里渴望被人狠狠地凌虐,并从中获得无上的快乐,但理智又告诉我这样做是不对的。 我狭隘地认为同性恋和被虐狂都是不检点,不洁的行为。我不能这样下去,我得自律,得活得干干净净的。 他没有放松手上的力度,导致我几乎是竭尽全力大叫,不断往后踢。殷鸣吃了好几脚,却没有放开。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一只手抓住我的两只手腕,一只手拉下我的裤子。感觉外裤和内裤一起被褪下,我真的慌了,发疯似的扭动挣扎。但努力没有任何效果,我像砧板上的一块肉,也像标本夹里被钉死的昆虫,一切都是徒劳。 我的衣服被拉开,殷鸣粗糙的手指从我的脊背慢慢滑到尾椎…… 好可怕,可是也很让我……很兴奋……真的没救了,我就是个不要脸的变态……内心升起无数自我厌恶,想逃离,又想投身漩涡,从此堕落。 “殷鸣,求你了。”我几乎快要哭出来,手指抠进木缝里:“再做下去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我想活得干净,纯粹,别让我再变黑了。” “用各种道具虐待老师的人还干净吗,你早就被染成煤球了。”他的口气有点无可奈何,不过没有进一步动作。大概考虑了两分钟,终于松手,替我穿好裤子。 我惊魂未定,愣愣地看着他,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我的好兄弟殷鸣,居然是这么扭曲的人? 他说喜欢我,对我好,流露出的爱意和温柔,都是装出来的吗? 还是说他跟我一样,只是看不惯别人伪装?我想撕碎何老师虚伪的外壳,而他想彻底摧毁优等生面具的我? 脑袋里一片混乱,无数疑问迎面扑来。但他没有再做出任何可怕的举动。只是把一根棒球棍塞到我手里:“拿着这个,遇到丧尸就照头打。这些鬼东西生命力很强,只有摧毁脑干和斩断脊柱才能杀死他们。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是爆头和斩首!” 他做了个杀的动作,舔舔嘴唇,帅气的脸上满是凶残。 “殷鸣,这才是你的本性吗,如果以前的和蔼可亲都是装出来的,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我看着他,不顾一切地说。他则无所谓的耸肩,送我一个你怎么现在才发现的笑容:“伪装是生物的本能啊,因为生活在社会环境中,就要遵守游戏规则,别让自己变成异类。至于现在,反正都世界末日了,我也懒得装下去。不过喜欢你是真的,虽然更想把你弄到床上搞得乱七八糟。可理智不允许我这么做。还是完整,健康,开心活着的你更可爱。所以我会帮你去找何老师,答应过的事,绝不会反悔。” 原来是这样,看来世上真正单纯、无垢、纯洁的人真是比大熊猫还稀少。难怪人人都爱傻白甜,因为隐藏太多,生活会很累。 虽然刚遭到袭击,但我不想怪殷鸣,没有为什么,就是气不起来。我们结束了之前的话题,商量接下来的行动。但他身上散发的绝对压制性的气息,总是让我神魂颠倒。如果没有爱上何老师,如果他先出现在我的生命力,如果在我走歪的人生道路上有谁能帮帮我,也许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走吧。”他打断我的沉思,而我无法拒绝他的帮助,默默走出办公室。 “保持安静,能躲开就别引起骚动。如果非得攻击,一定要一招必胜,千万别手软心软,打不死丧尸就是咱们死了。”我们决定先从这栋楼找起,一楼确定没有活人,正准备上二楼时,一只丧尸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朝我们这个方向跑来。那人我认识,动漫社的宅男,挺可爱的小胖子,性格内向但是人很善良。 目睹朋友变成丧尸,内心真的是纠结得不得了。就算他已经变成怪物,只剩下吃人的本能,可要让我拿着棒球棍砸朋友的脑袋,依然是件难事。 但我只犹豫了几秒就决定下手,因为作为朋友,我更不想看他以怪物的身份继续存活下去。我给了殷鸣一个眼神,他点点头,主动担任吸引丧尸目标的诱饵。等丧尸朝他跑去,我绕到后面给出致命一击。这是我第一次杀丧尸,力量完全控制不住,脑袋破了就算了,脑浆也跟着四处迸射。 殷鸣抢先档在我面前,但我还是被各种混合物溅了半身。 “会感染吗!”我紧张地问。 “没有血液传播应该不会,你没吞下去,身上也没伤口。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去洗洗。”突发事件打乱计划,连为小胖子收拾一下尸体的时间都没有。我们绕到厕所,殷鸣放哨,我在水池边清洗满身污秽。裤子还能将就,衣服是没法穿了。 殷鸣主动脱下上衣给我遮体,自己只剩一件运动背心,也许是因为刚才活动了筋骨,青筋和肌肉都鼓出来了。 “你以前有这么壮吗!”他盯着他看,忍不住摸了一把。 他皱眉,一把捉住我的手,很严肃地说:“别乱摸,小心我在这办了你。” ☆、 变异 这邪魅狂拽、霸气侧漏的气质,还会开有色玩笑,嘴上撩我不说,又顺势摸了几把,我认识的殷鸣根本不会这样! 接二连三的反常举动让我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忽然升起逃离此地的念头。但想法还没实施,就被一把抓住:“别想跑,跑了我也能把你抓回来,要跟我挑战百米冲刺的速度吗?就你这缺乏运动的身体,算了吧!” “我就搞不懂了,你是本来就变态,还是压抑久了变成这样的。”我更喜欢温柔的你,这句话说不出口。即使有勇气开口,说了又如何,明明没有那个意思却留给对方希望吗?我的确喜欢跟殷鸣做朋友,因为性格合得来,可是等我们变成情侣也许就不那么美好了。 虽然他口口声声是说不会在乎我有多黑暗扭曲,但真的在一起,很快就会发现我一点也不干净,不完美,不闪闪发光。 然后……他肯定会嫌我脏,觉得我恶心…… “搞不明白就别钻那个牛角尖,走吧,找何老师要紧。”我们从厕所出来,直奔二楼。期间我一直在拨打电话,始终无法接通。学校这么大,人员又分散,他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我的担忧浮现在脸上,殷鸣看了也不说话,只是苦笑:“什么时候,你也能这么担心我就好了。” “我很担心啊,失去你肯定很难过。”这是真话,不过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说。 “但我……如果可以的话……”他可能想说我并不满足友情,但没有说下去,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尴尬。我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口才再好但是情商欠费,此时也无用武之地。也许是怕我为难,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上楼。 转角又遇到几只丧尸,有了之前的扑杀经验,我们利用声东击西的方法,很快解决掉这些鬼东西。再往上,有些房间里藏着幸存者,很警惕,始终不肯给我们开门。我只好一间间拍门问,何老师在里面吗? “我好像看见他往B栋跑过去了。”不知敲了几间房,终于有人回答,虽然不知道这个信息是真是假,总算一线希望。 “看来去B栋的路不太好走,得大开杀戒了。”匆匆忙忙下楼,从楼梯间的窗户往外看了看,底下是黑压压一片丧尸。因为是传播性的病毒,只要有人被咬,感染人数就会直线上升。从发现丧尸到现在,不过短短两小时,学校已经沦陷。照这个势头,只要有人混进市区,一座城市的覆灭恐怕也只是几天的事。 想到这里,我急忙给父母语音留言,用最简短郑重的句子说明一切。多囤积食物和饮用水,加固门窗,能把家武装成要塞最好。别逃跑,也别来救我,出门只会遇到更多危险,请他们务必呆在家里,好好的,安安全全地等待事态得到稳定。最后,我沉默了几秒,说出这辈子都没说过几次的话——我爱你们! 殷鸣站在旁边,默默听我给父母留下类似遗言的绝句后,忽然走过来,用额头抵住我的头:“我不会让你死的,哪怕拼上我的性命。” “你才是,不要随便立下这种誓言。如果你因为我而遇到危险,你认为我还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吗?所以,你平安无事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冬天黑得早,才五点就昏沉沉的,我知道必须加快行动,不然等天黑了,变数就多了。矫情的话到此结束,我们互看了一眼,心中百感交集。 “走后门,再从操场绕过去。”走到出口,从门缝往外看,才发现学校真的变成了炼狱。 不远处有个女孩,可能早就死了,一群丧尸依然围着她撕咬,尸体早已经支离破碎。我不知道对丧尸而言,那个部位最吸引他们,我只知道,活着的人类在这些怪物眼里,已经从同类变成了行走的食物。他们失去人性,取而代之的是进食的本能。 吃,抓住一起可以吃的东西,饥饿也真的很可怕! “快过来,发什么呆,不要命了啊。”见我楞在原地,殷鸣有些烦躁地拉起我的胳膊:“我现在朝那边丢个垃圾桶,响声能引开一些丧尸,你趁机朝操场跑。我殿后,马上就追过来。” 殷鸣主动担任诱饵,可我只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调转方向,朝别的地方跑去。 我埋头跑了很远,不敢回头看殷鸣的表情,直到绕到车库才停下脚步。我的离开,只因为何老师传来的信息——我在停车管理处,这里很安全,快来找我。 是的,我该死,我有罪,我自私自利,就这样丢下殷鸣跑了。但我真的没办法跟他一起行动,我现在要去见心上人,却带着暗恋我的人,还利用他的感情来帮助我达到目的,于情于理都说不出去。再说我很清楚,以他的身手不会轻易遇险,看见我逃走,希望他能回到广播室去避难。在那里呆着,比跟我乱窜安全得多。 何老师说的管理处,位于停车场一侧的小房间,供夜间值班的管理人员休息。但要到达那里必须穿越半个停车场,而车辆中间有不少丧尸在游荡。 殷鸣说过,丧尸的视力很差,所以只要能悄悄的绕进去,应该能平安抵达。我屏住呼吸,藏身在汽车后面开始移动。丧尸的速度也不慢,他们虽然不会忽然奔跑追人,但是能快走。再加上丧尸数量众多,基本每个角落都分布得有,一旦引起其中一只的注意,就会遭到围攻。 但是为了见到老师,这些危险又算什么! 我不顾一切地朝管理室前进,开始还算顺利,等来到丧尸比较密集的地方,只能趴在车底,一点点移动。快到目的地,丧尸的数量忽然变多,我紧张得全身僵硬无法动弹,暂时躺在车底思考对策。握着木棍的双手不断慎入汗水,周围的丧尸越来越多。 记得殷鸣说过,在安静的环境里,丧尸能分辨说人类的心跳。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这些信息,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该死的,安静点啊,我的心跳! 我默默祈祷围绕在汽车两旁的丧尸快点离开,可是事与愿违,不一会,第四双脚围上来,看步伐绝对不是人类。不过丧尸暂时只是围绕汽车乱转,并没有意识到车底有人。在我的印象里,这些东西好像也没有太高的智商,不会弯腰检查刻意的藏身之处。 但是,我忽略了饥肠辘辘的怪物对食物的渴求! 砰—— 忽然,其中一只丧尸猛地拍打汽车,力量之大,让沉重的车剧烈晃动了一下。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敲打让我不得不开始思考,也许真的是活人的气息吸引了这些怪物的注意,只是它们的智力已经退化,无法分析猎物藏在哪里,只能依靠本能发动最原始的攻击。那么我现在该怎么办,从车底爬出需要时间,而且我的身手不像殷鸣那么敏捷,如果钻出去的瞬间被丧尸抓住又该怎么逃生? 虽然躲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但是,要是不出去,拍打的声音迟早会吸引更多丧尸,到时候就真的没救了! 对了,还可以声东击西! 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既然丧尸会被声音吸引,那把手机丢出去,应该可以引开丧尸。说干就干,我把音乐打开,选了前奏一点也不张扬的歌曲,在前面几秒的宁静安详中,用尽全力把手机从车底滑出去。借住惯性,那个小东西倒是飞出十来米远,然后开始大唱特唱。 古典摇滚乐,真是吸引丧尸的好音乐! 那边撕心裂肺地高歌,车两旁鞋子的朝向也开始改变。没猜错,果然被音乐吸引了。虽然一开始还疑惑地停留,只过了几秒钟,那些脚就朝手机走去。等围绕在汽车旁边的丧尸都离开,我才小心地从车底爬出来。 很好,管理室只有二十几米,而且中间没有太多的阻碍。 我拔腿狂奔,一路跑到门口,把门拍得山响。 “何老师,是我,快开门!”丧尸很快发现手机,捡起来摔打。不一会,完成使命的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没了音乐的吸引,敲门声成了唯一目标。眼看丧尸调转方向朝我这边扑来,只能用肩膀撞门:“开门,我没有被咬,放心!” 猜得出他的顾虑,我一边撞门,一边把衣服撩起来。 旁边窗户的百叶窗被拉开一条缝,没多久,一阵拖动桌椅的声音响起,门终于打开了。我闪身进屋,快速关门落锁。 “何老师,你没事吧!”把出入口堵好,刚想给心爱的人一个拥抱,却看见房里还有其他人。校长夫妇和他们的千金,一家三口都在这。除此之外,还有教务处主任和一名我只见过面却叫不出名字的学校领导。看到这场面,我的脸色忽然沉下来,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当我奋不顾身,不畏艰险来到这个地方,却发现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 我狠狠瞪着依偎在何老师怀里的年轻女子,尽管我知道,她并没有错,可我还是把愤怒转移到她身上。 “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了好久。”面对我的视线,何老师有点尴尬地松手,把我拉到房间一角耳语:“还好吗,吓坏了吧,忽然发生这种事,我也蒙了。” “呵呵,这世界上唯一能吓到我的状况,大概就是你说,你不爱我了。”我在生闷气,口气很不好,违心地说出这句话。但我很清楚,不爱根本就是奢求,更多的可能是人家从来没有爱过。我一张热脸贴了冷屁股不说,还吃了轮不到我吃的醋,真是可怜又可笑…… 我看着他,希望从他眼里找到哪怕一丝安慰,可是没有。 这真的很不公平,何老师,你可以选择爱或者不爱我,我却只能选择爱或者更爱你!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我还有选择的机会,我真的很想改变。 谁能帮帮我…… ☆、 扭曲 “你别误会,我们刚才……其实不是你想的……”他话说了一半,斜眼看了看未婚妻,没说下去。出柜这种叛道离经的事,在这个小城市简直是天方夜谭。别说人生赢家何老师不会这么做,就是我也没有勇气面对。刚才完全是气急了,说话不经过大脑。可冷静下来想想,都世界末日了,我还在乎什么呢。 所以我瞪着他,虽然闭上嘴巴,表情却不肯让步。 “小何,别闲话家常了,快给这位同学说说现在的情况。时间不等人,再拖下去恐怕就来不及了。”校长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都这个时候了还一副领导做派,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 到底知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啊,还有心思喝茶! “彭校长刚才和他的老朋友联系上了,是军区的长官。学校发生的事上面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马上要被封锁。”他咂嘴,欲言又止的样子,在房里其他人的催促下才清清嗓子:“你要知道,丧尸是不可能在主流媒体上曝光的,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上面会镇压这件事,所以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他们要做的是……清扫这片区域……哪怕这里还有没被感染的无辜师生。” “你想说什么。”我看着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何老师是个薄凉的人,我一直都很清楚,但没想到他真的说出让我遍体鳞伤的字句:“现在受感染的地区已经被军方封锁了,但是彭校长有关系,我们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王主任的车就在门外不远处,但是外面丧尸那么多,这里不是领导就是女人,我体力又不行,不知道你能不帮帮帮我们。当然了,大家不会丢下你的,肯定会把你一起带走。” “想让我当诱饵,吸引丧尸的注意,然后掩护你们离开,对吧。别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忽悠我去送死吗。你们一共六个人,上了车就开走了,哪里还顾得上我吗?”我微笑着望向所有人,对上眼的人都尴尬地回避。 这时候,只有彭校长还好意思大言不惭地拍胸口:“小同学,话不能这么说嘛,革命工作不分高低,分工合作才能把事情办好。说过不会丢下你,自然说话算话。只要逃出这次灾难,本校长一定给你安排硕博连读的内定名额,决不食言。” “学校都要被夷为平地了,谁稀罕你的文凭。”懒得和这肥猪废话,我把目光转向何老师:“你叫我来,除了让我送死,就没有其他话想和我说吗!” “这个……”他不断舔着干裂的嘴唇,十分紧张。 等了很久,久到我的耐心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他还没有任何表态。这个人真可笑啊,让别人付出生命,却连点甜头都不给,说几句煽情的谎话骗我就这么难吗? “哈哈,我本来不想说的,不过彭小姐,你知道你老公只喜欢男人吗?他对女人不行,如果不是屁股被插根本硬不起来,说白了,这是个不被人折磨就没感觉的受虐狂。你人长得这么漂亮,又年轻,干嘛吊死在骗婚人渣身上。”出于报复和泄愤的心思,我忽然开口,暴出劲爆内容。 站在表情各异的人群中,我再次望向何老师:“你不用这么害怕,我会帮你逃出去的,但我也不能白死。反正都要死了,那就把话摊开来说吧,至少你活着回去以后,不能过得那么舒坦!” 我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些话,很伤人,我知道。但我又何尝不是受伤最深的那个? “说啊,我刚才说的是不是实话,有本事跟你未婚妻讲清楚,跟他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大吼,不断压抑心中想给他一拳的冲动。我知道像妒妇一样咄咄逼人很难看,可我那么紧张,那么担心他的安危,他没有想过我就算了,十万火急把我叫来,只是为了自己脱困。 他有点绝望地看着我,最后点点头,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没错。 “何栾,告诉我,你爱我吗?”看他受伤的样子,我又后悔了。前一秒还把他的秘密抖出来,现在却用最虔诚的语气问出可笑的句子。 但是我还问什么呢,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 他犹豫,久久没有回答,我则垂下眼睑。不知为什么,我泛起泪光的双眼里竟然冒出了殷鸣的身影。他向我告白而得不到回应时,也这么痛苦吗,他那时究竟怀着什么心情? 为什么人不能扭转自己的内心呢,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谈一场心里有他,他只想着我的恋爱。 毕竟,相爱是多么美好的事! 我脑子里开始出现跟何老师在一起的画面,可惜如论怎么翻找,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都是在床上。除了那种事,从未做过其他任何一件情侣该做的事。比如逛游乐园,看电影,拍大头贴,吃造型可爱的蛋糕。哈哈,想起来真可笑啊,我那么深爱的一个人,却只是他的床伴。 我的泪水溢满眼眶,就算知道这样很丢人,还是忍不住。委屈、愤怒、不甘一起爆发,痛苦几乎把我淹没。 忽然,何老师抱住我,轻轻拍打我的后背,温柔地抚摸我因为太激动而抖动的双肩。他是在安慰我吗,这么笨拙的样子,根本是于事无补。 “你是我那么多伴中,非常喜欢的一个。”他这么说,我的心终于跌到谷底。 不是喜欢,更不是最喜欢,而是那么多的选择中,比较突出的。我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哈哈哈,我真是个贱人。 “抱歉,不该为难你。”他狠狠擦掉眼泪,深呼吸了几下:“我会帮你,而且不需要任何回报。因为我和你不一样,不会用感情做筹码。何栾,记住,我为你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他似乎想说什么,在彭校长锋利的眼神下,慢慢缩了回去。 然后,他低垂着头,走回未婚妻身边。那个女人先是恶狠狠地瞪他,然后走到窗边,她妈妈在旁边轻声劝说,大意是这个节骨眼说的话,谁知道真假,有什么问题逃出去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活命。 听了这些话,我幡然醒悟,最重要的是活命啊。 在普通人眼里如此,在何老师眼神更是如此。所以他才会理所当然地利用我的感情,因为他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会心甘情愿为他付出。我该怪他自私,还是怪人性本恶? 可是,如果是同样的场景,殷鸣就不会这样对我。他一定会万事以我优先,什么都替我着想。该死的,我为什么又想起他了……明明已经拒绝他,还把他一个人丢下了…… 我咬牙,强迫自己收起多愁善感的情绪。 “丧尸会追着有声响的东西跑,所以等一会,我会先把玻璃器具丢到车子相反方向,把丧尸引开。你们看情况上车,动作要快。汽车一旦发动,不管撞到什么都别停下来,一直开到封锁线,什么都别管。”我简单画了个地形图,把计划讲了一次。 这时,从停车场门口又涌进来十几只丧尸,加上场地里的,少说三十只丧尸在游荡。再这样耽误下去,逃生的机会更加渺茫。 “你恨我吗?”看我搜集屋内可以制造声响的一切物品,何老师忽然走过来。 面对这个问题,我稍微想了想,然后摇头。其实这件事不能怪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会爱上任何人,我却如飞蛾扑火般上赶着找死。而且我怀着满足目的接近他,本来就不单纯。所以有问题的是我,犯贱的还是我,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怪不得别人:“我不会恨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但我要告诉你,我不但要留在学校里,还会一直活下去。长命百岁,比你幸福一百倍!” “我相信你会的,因为吉人自有天相。”何老师居然没有反驳这么荒唐的豪言壮举,而是把手放在我头上,用低沉的声音耳语:“你去找殷鸣吧,记住,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为什么提到殷鸣,他想说什么?我楞了一下,因为情况紧急没有深思。 “我走了,注意时机,都动作迅速点,别拖后腿。”我打开门之前,最后看了一眼何老师。他站在房间里,未婚妻似乎已经原谅他了,小鸟依人站在旁边。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我朝他报以一个微笑,居然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我这是怎么了,几分钟前海痛不欲生,现在却又放下了吗? 真是应了那句话,感情是没有逻辑的疯狂行为。 爱得惊心,放得随意。 哈哈,我的爱,也太不值钱了。 不能去想无关紧要的事,我跑出管理室,朝对面墙上扔了几个玻璃杯。破碎的咔嚓声立刻吸引了丧尸的注意,慢慢朝声音来源转过去。接着我爬上一道矮墙,继续吸引丧尸。 “快点啊!”这帮人怎么回事,怕死就算了,还磨磨蹭蹭的,到了车边又因为过于紧张钥匙掉在地上两次。要是没有我努力吸引丧尸的注意,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因为耽误得太久,门口那群丧尸慢慢接近,加上汽车发动的声音,丧尸群立刻朝汽车走去。 “操!”丧尸太多的话,汽车照样会被攻陷,我只好把能丢出去的东西全部砸出去,并且大喊大叫。东西没了,就砸石块,不然就大骂叫嚣。也许是我的疯狂举动太显眼,丧尸很快朝矮墙扑来。墙不高,成年人举起手能摸到顶,根本没有安全可言。我不断移动,不让他们抓到我的脚踝,汽车趁这个节骨眼发动起来。 “再见了,何老师。”我望着那个方向,居然不觉得后悔。 但我没想到的事,汽车在空地里来了个大转弯,没朝出口开出去,而是回转到我的方向。何老师拼命打着方向盘,向我招手:“朝前跑,快跳到车顶上。” 车里一共六个人,别说丧尸堆里不可能停下来等人,就算停了,估计也不好塞进去。不过我最惊讶的是,他居然没有这样离开,而是回来救我。 “发什么呆!快一点!”汽车缓缓向前,丧尸已经被车吸引过去,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一段,从墙上跳到车顶。 刚趴好,车就加速了。 ☆、 扭曲 跳到车顶时发出的巨大声响,几乎吸引所有的丧尸都朝这边看。虽然知道变异后视力会退化,看不清东西,但一大群活死人齐刷刷转过头,这场景还是壮观得有点渗人。 尽管汽车已经发动,依然有许多丧尸追着声响扑上来,甚至有几只手抓住车门和后保险杠,即使被托倒在地也没有松手。这些东西对食物的执着,确实令人叹为观止。我用手里的木棍大掉一些牵制,就在这时,汽车一个急转弯,甩掉后面的追兵,朝大路跑去。 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差点把我甩下去,只能用身体紧紧贴在车顶,两手扣住车头才保持平衡,姿势狼狈得很。 车里似乎有欢呼声,为短暂的胜利叫好。可他们想得太天真了,逃生的路线不可能这么好走。校园里到处都是丧尸,根本不知道交通规则是何物,不少滞留在马路上挡住去路。何老师大约是发狠了,一开始加足马力撞飞不少,车头简直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飞溅起来的尸体残害甚至喷到我脸上。 但是才解决了一小段路,车头已经出现凹陷,而离驶出校园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最让我担心的是,学校的路不像外面的大马路,车道多,四通八达。因为园区还在建设当中,这里进出就一条小路,体积宽大点的车,错车都有点困难。 如果有障碍物挡在路上,前进就会受阻。就算躲在车里关上门窗,面对来来往往的丧尸,安全系数也不高。 我的乌鸦嘴向来很准,不好的预测很快应验,刚过一个弯道,道路被大量丧尸填充,数量多达几十只,还都在路中央游荡。想靠横冲直撞开过去根本不可能,但是往后退,又只有回停车场一个选择。幸运的是,几十米外的岔路可以左转,那边有条僻静的小路,去的人少估计丧尸也少,可直接通到校区外。 也就是说,闯过眼前的难关就有生还的机会! 不过数量这么多的丧尸,就算我自告奋勇跳下去当小白鼠,也没办法把怪物全部引走啊。王主任这辆车底盘又低,地面烂一点都能颠簸好一阵,要是压着丧尸过去,搞不好半路就熄火了。 怎么办呢,正着急,我看到殷鸣骑着摩托车,车后挂着一大串叮叮当当的东西朝丧尸群跑去。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引开他们,你们快走!”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仰头看了我一眼,用嘴型说了两个字——保重。 说完这句类似遗言的字句,接着他不顾前方的危险,加速从尸群众穿过,惹得一群丧尸追在摩托车后面小跑起来。他在空地上来回跑了两圈,几乎吸引了所有的怪物。时机成熟,就往一处低洼地开,在车飞下低处时,他猛地飞身跃起,跳到两米外的平台上。这串动作一气呵成,惊险程度堪比好莱坞大片。 但是去还没完,他从背包里拿出几个装着不明液体的饮料瓶。打开盖子,往里面塞了不知道是布条还是棉花之类的东西,点燃,朝底下的丧尸扔去。 □□的威力比想象中大得多,不一会就把尸群烧成火海! “烧得好,我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听见驾驶室里有人这么喊,车驶马上向没有阻碍的小路驰去,速度很快。 他们要丢下救命恩人逃走! “何老师,慢点,带上他!”殷鸣的位置离小路不远,如果车稍微等一下,以他的身手绝对能跟上。我不断用力拍打车顶,让车减速。不知什么原因,里面的人竟然接受这个要求。车速慢慢降下来,我急忙朝殷鸣招手,让他快点跟上。 “快把手给我!”他用尽全力追逐汽车,但何老师怕丧尸追上来,速度不肯再降。我只好调转身体的方向,努力前倾,在不掉下去的情况下把手伸给他。我看到他好几次尝试跳到汽车后盖上,可惜时机都没最好,最后一次终于成功抓住了我的手。可是重心不稳,没能跳到车上。也许是怕把我拉下去,他主动松开手。 就在落地的那一刹那,一个踉跄,被追来的丧尸扑倒了! “殷鸣!”越来越多的丧尸涌向他,而汽车正在不断加速。我知道他们不会再停下来了,因为在这帮人眼里,一车人的性命肯定比掉进丧尸堆的个人重要。虽然现在这个状况,如果掉下去的是别人,我也会选择无视,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不是圣贤。但我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再也无法丢下这个男人。 我的大脑无法再思考任何事,看到殷鸣被丧尸扑倒的那一刻,心和整个世界一起坍塌了。就算跟着何老师逃出这里,没有他,我又能活成什么样呢。 这一次,我要做正确的选择! 我忽然跳下车顶,摔在路旁的绿化带,泥土和草地形成缓冲,但我依然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全身上下痛得像要散架一样。我的余光看见汽车忽然停下来,驾驶室的车门似乎打开过一次,很快就关上了。接着,那辆车绝尘而去,没有一点眷念和停留。 够了,有这几秒的犹豫就足够了。我和何老师之间,在生与死的道路上,终于做了永别。 从这一刻开始,我要为自己而活,为真正爱我的人付出。 我捡起一根木棍,不顾一切冲向丧尸群,疯狂击打压在殷鸣身上的怪物。血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而我一点也不怕被感染,玩命攻击,只想把他救出来。 “你疯了!”缓过来的殷鸣也加入战局。 幸运的是丧尸虽然数量众多,不过大部分都在坑底被烧着了。追上来的这一小部分,也被我们联手击退不少。不能恋战,找到逃跑的空挡,他拉着我朝最近的建筑物跑去。那是一排还没开业的商店,我们挨个拉门,只有一间因为装修还没完成所以没有上锁。虽然是木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总比留在外面被攻击的好。 来不及安排殷鸣,我先把门堵好后,又找了快木板把窗户遮住。虽说丧尸的视力很差,但距离近也能看到人影,把自己暴露在怪物的视线下,很没有安全感。 “你疯了吗,好好的跳下来做什么,送死这么好玩不如让我提前成全你,起码是个全尸!”忙完这一切,来不及开口说话,衣领被他一把抓住。 “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我留下来你却发这么大的火。”我有点委屈,不明白哪里做错了。我以为他会抱住我,来点偶像剧里的浪漫情节,可惜一点温存都没看见不说,还差点挨揍。 “我是喜欢你,但我不希望你做傻事,不想你送死!听着,我希望你活到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时候才去见上帝。你要躺在温暖的床上,宁静安详的离开,不是在满是丧尸的世界里送命。”他很愤怒,捉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二楼,塞进一间空房,同时扯下一段电线:“把我绑起来,如果几分钟后我变异,就把我杀了。” “快一点!”他大吼,我才注意到他的肩背和胳膊都被咬了好几下,特别是背上的伤,已经皮开肉绽。我忽然感觉前所未有的绝望,呆愣地站在原地,迟迟不肯动手。 让我杀死殷鸣,这根本不可能! 我摇摇头,拒绝这个建议:“对不起,我做不到。” “必须这么做,不然你希望我变成外面那种怪物吗?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没有记忆,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像野兽那样活着,四处游荡,活得像野狗一样。我不想死后还忍受这种折磨,请我有尊严地离开吧。”他抱住我,那么用力。我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那看上去强壮有力,值得信赖的后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流了很多血。 “我先帮你包扎。”我忍住眼泪,翻找绷带。背包里刚好有医疗用品,在医务室里顺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也不知校医和那几个学生怎么样了,虽然承诺会帮助他们,可我现在真的是有心无力,大家自求多福吧。 我强行把殷鸣按住,让他坐下,开始清洗伤口,然后仔细包扎,嘴里胡乱地说着安慰的话:“只要是病毒就会有治疗病毒的方法,大自然不会让某一种生命体一家独大,一物降一物,总有克星存在。你不要老往坏处想,先等等,也许你天生带有抗体,不会被感染。” “闭嘴,满大街变成丧尸的人,你看见谁有抗体了。就算真的有抗体,第一次被咬没事,不代表一辈子不会被感染,谁都不能保证,第二次被丧尸咬伤也不会出现变异。我不要拿你的生命冒险,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宝贵的人。”因为我不肯动手绑人,他开始用电线捆自己的脚,再绑住手腕,用牙咬紧。 他有点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还在思考刚才的话。第二次被咬?难道他之前就被咬过? 没来得及问,他就踹了我一脚,咬牙切齿地说:“滚出去,把门关上。” “可我不想离开你,还知道你也不想离开我。”我故作镇定,其实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死亡近在眼前,但我更怕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就这样消失,怕自己不能陪在他身边直到最后一刻,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心中满是内疚和自责,痛苦像强烈的洪流,把我卷入漩涡。 他拼命赶我走,我不愿意,并下定决心要留下,不管几分钟后会发生什么,都要共同面对。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把头靠在他的大腿上。 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外漆黑一片,本来灯红通明的校园,此刻静得像没有活物死城。我仰头看了一会星空,现代化城市污染严重,雾霾常年遮天蔽日,但在森林覆盖率比较高的郊区,还是能看到零星的亮点。如果不是身处险境,互相依偎着看星星月亮,真是谈恋爱的绝佳气氛。 我努力分辨那些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星星,想到浩瀚无边的宇宙,不由得感叹人类如此渺小。好比大海里的一粒沙,随波逐流,无法掌握自身的命运。可是,就算不能选择生在何方,我也有选择死在哪里的权利。 殷鸣的身体越来越烫,呼吸变得急促,黑暗中双眼血红发着诡异的光,像蛰伏的凶兽。 他大概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也下定决心:“我好累,不想逃了,就算在这里能暂时躲过危机,可是没有水和食物,最多能坚持三天。三天之后,你死了,我独自一人又该怎么生活下去。还不如让我留下,陪在你的身边。这里只有我们俩,不用思考别人,不必管对错,不用纠结烦恼。看着我吧,你不是喜欢我吗,还不好好珍惜这段时光……” 我说完,双手捧住他的脸,主动把唇凑上去。一开始只是试探性的碰触,但对方嘴唇上的炙热和柔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血腥味也让肾上腺素急剧分泌。我伸出舌头,舔他满是汗水的脖子,轻轻咬了一口:“等你变成丧尸以后,也会这样咬我吗?” “你真傻,我要是变异了,真的会咬死你。”他皱眉,满脸都是痛苦,让那种英俊的脸变得扭曲。 “抱我一次吧。”我解开衣服,再次索吻。 “该死,这样做我会没办法放开你。原谅我,我只是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他似乎说了这么一句,语气低得像听不清的呓语。他很快夺取主动权,而我除了发出压抑不住的声响,没有拒绝的权利。接下来是最原始的生物行为,痛苦和愉悦同时席卷而来,像黑色的潮水,将我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激烈的结合才告一段落。殷鸣的皮肤已经变成青灰色,许多特征接近丧尸,但他依然没有变异,还保持人类的清醒。 但我真的很累很累了,无法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只是觉得安心,然后闭上眼睛。他没有变成丧尸,至少现在没有。我们也合二为一了,多么幸福。心中的恐惧忽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名状甜蜜感。 原来呆在殷鸣身边是这么的舒服,安逸,没有压力。不用纠结和痛苦,不必隐藏自己的内心。我多么希望这一刻能地久天长,可是事实残酷。他的丧尸化越来越严重,也许马上就要变成怪物,有些话再不说怕是就没有机会了:“殷鸣,等你变异以后,就吃了我吧,让我成为你的一部分活下去。我活着时不能给你的一切,死后加倍奉还。到时候我们变成一个整体,同生共死,不分彼此。永远在一起,真的好浪漫啊!” “浪漫个屁!”他差点破口大骂,不过没有继续下去。 我们轻言细语地说这话,猝不及防,不远处响起巨大的爆炸声,伴随剧烈的摇晃和震动,火光冲天。 “听何老师说,军方打算清理这块地区了,估计是开始行动了。出去是死,留下来也是死,不如让我选择死的方法。我愿意呆在你身边,陪你走过这最后一段路程。”他张大眼睛看着他,微微扬起嘴角:“不要拒绝我,好吗?” 屋外炮火轰鸣,我的内心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猛然想起何老师对我说的那两句诗,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其实后面还有一句,不如怜取眼前人。 我眼前的,不就是殷鸣吗! 缘分这种事真的好奇怪,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感受他的一切。 窗外的炮火声越演越烈,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别胡说,你不会死,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要活到老态龙钟,白发苍苍才可以去见上帝。”他用依然被捆绑着的双手,轻轻覆在我的头上,用手掌盖住我的眼睛:“不光是你,我也会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照顾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永远,连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我愿意,带我走吧,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顺从地闭上双眼,想起一首很好听的老歌——《山楂树》。 我轻轻哼唱起来: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的水面上,暮色中的工厂在远处闪着光,列车飞快地飞驰,车窗里灯火辉煌,两个青年等我,在山楂树两旁…… 这是一首描写三角恋的老歌,把女孩同时爱着两个人,无法选择的痛苦表现得淋漓尽致。她苦闷地询问山楂树,哪一个青年更好更适合我?比起她,我真的很幸运,因为我不需要山楂树为我挑选哪一个青年更美好可爱,心中已有人选…… ☆、 扭曲 “我回来了,附近的商店都被洗劫过,所以去了比较远的地方找食物,是不是一直在想我?”几道锁得严严实实的房门依次打开,殷鸣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屋,语气显然很兴奋:“今天运气不错,在农民家里找到不少香肠腊肉、还有两壶包谷酒、几口袋面粉和大米。有农具,还有好几包种子,我想试着种一下。目前咱们那几块地都是蔬菜,虽然收成很好,但也不能总吃素,营养均衡你才能健健康康的。” “鸡也有二十几只了,虽然鸡蛋不愁吃是挺好的,不过有可能的话,我还想再弄几头家畜养着。小猪最好,养肥了可以给你做烤肉和叉烧吃。”放下物资,殷鸣朝我走来。 看到他,我激动地抬起身子,却被铁链拉回床铺。我的脖子和四肢,都被铁链牢牢锁住,禁锢在不大的木板床上,别说下地了,就是翻身都很困难。因为躺得太久,背和腰都很痛,再加上塞在私密位置的玩具,让人难受得不行。偏偏殷鸣的抖S按钮一旦按下去就关不上了,总是变着花样折腾我。 想释放,却被堵住出口,想叫喊,嘴里被塞得满满的。一整天的等待中,我处在某个零界点,几乎崩溃。 “表情好难过的样子,不过不光是难受吧,你不就好这一口,喜欢我这么欺负你吗。”他的手指若即若离在我身上游离,没有解开束缚,甚至没有打开塞在我嘴里的口球,只是笑笑地说:“没有失禁,也没晕过去,今天很乖。作为奖励,等会给你做辣子鸡和宫保鸡丁。” 那双青筋暴起,粗糙而且异常炙热的手碰到皮肤时,我几乎是无法抗拒地全身战栗起来,某些部位瞬间充血,浑身被一抹樱色笼罩。殷鸣似乎很满意这反应,在我的额头亲了一下。而我只想到巴普洛夫的狗,想抗拒,却又早已形成条件反射。 “这里也可以再忍耐一下吧,乖孩子,等一会让你爽得晕过去。”他手在我的双腿之间停留了一会,本以为可以解放,不过只是在锁头摩擦了一会就离开了。被器具折磨了一天的我只能无力地扭动,用微弱的呜呜声抗议。尽管身体里的东西早就停止震动,但是大大小小的凸起依然把我弄得够呛。再加上长时间未进食,现在又饿又渴,精疲力尽。 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见我认命地跌回床榻,他才笑着离开,开始准备晚餐。 而我合上眼睛,时光仿佛回到灾难爆发的那一天…… 距离丧尸爆发已经三年,世界早就沦陷,到处都是可怕的末日景象。与丧尸的战争,几乎是一面倒的局势,人类惨败,几乎到了要灭绝的地步。卖命的都是平民百姓,而那些有权有势有钱的大人物们,早早进入要塞般坚固的保护区,过得高墙保护的圈养生活,用自由换取活下去的机会。没有能力前往保护区的人们,则在世界各处拼命地挣扎着,用自己的方法,努力活下去。 本来殷鸣的父母为他准备了通行证,但他拒绝前往保护区,选择和我流浪。我们尽量远离人类,在深山密林里生活,一边寻找适合的定居点,直到发现这个易守难攻的绝佳地理位置,一个高原湖泊上的小岛。在这座湖心小岛上建起房屋,开垦农田,过上岛主的逍遥日子,已经有两年了。 每每回想起那一天,都觉得像梦一样…… 末日来临的那天,我以为殷鸣会变异,以为自己不是死于丧尸之口,也会死于军方的无差别攻击。一切都结束了,我怀着绝望的心情枕在殷鸣的大腿上,在炮火声中等了很久。 时间慢慢过去,殷鸣的变异却停止了,他在人类和丧尸中间找到了平衡点。他似乎拥有怪物般的力量和生命力,却保留了人类的思维和理智。 这就是抗体和例外吗? 炮火越来越近,清扫行动已经接近我们所处的区域。发现自己不会继续丧尸化之后,他立刻解开束缚,发誓要从这里逃出去。我们朝学校周边的树林跑,在黑暗不平的林间兽径上穿梭。直升飞机时不时从上空飞过,但我们不能求救,因为半丧尸的殷鸣如果被发现,不是当场被击毙,就是被抓起来用于科学研究。无论是死于非命,还是在实验室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是我不想也不愿看到的悲惨下场! 不知跑了多久,我实在跑不动了,只好就近找了个地方休息。这里离公路不算太远,已经出了大学城的区域,不过依然处在封锁线内,一辆车都看不到。 殷鸣去查探情况,过了一会,说会有人来接应我们,让我先休息。体力消耗太大,情况紧急时感觉不到累,一旦停下来后,疲倦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全都在我脑海里转来转去,再想脑袋就要爆炸了。不能想,干脆好好睡一觉。反正都世界末日了,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再说还有个可靠的男人在身边,有他的,我可以放心睡下。 这么想着,我合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我睡得很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转醒,发现自己在汽车后座上躺着。殷鸣的人来接我们了吗,可是为什么车里只有我和他?我的头很痛,一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半睁着眼睛,等待回复神智。 殷鸣一边开车,一边在讲电话,用的是免提。 “……事情我都帮你办完了,你得说话算数,帮我弄一张保护区的门票。”这声音好熟悉,混乱的脑袋只用了两秒就分辨出声音的主人是谁,那个人是曾经让我牵肠挂肚的何老师。 他是怎么和殷鸣联系上了? “就你一个人?未婚妻和未来岳父岳母不管了么!”殷鸣冷笑,口气很是讽刺。 “什么鬼未婚妻,还不是少爷您拿钱砸出来的,硬要我和她订婚,不然我怎么可能找老婆……”何老师顿了顿,似乎是害怕太过强硬的口气惹怒对方,让即将到手的门票化为泡影,态度立马软下来,几乎是没骨气地哀求:“大少爷,你让我办的事我都办了,人你也弄到手了,求你把门票给我吧。你不知道外面一团乱,再不进保护区,等感染扩散就来不及了。” “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事办好了,呵,你怎么办事情的,居然让他从车顶上跳下去,要是摔坏了,拿你全家的命来也不够赔!”殷鸣的语气忽然变得渗人,以至于电话那头都哆嗦起来。 我听见那声音中带着恐惧,不断解释:“大少爷,当时情况危急,我原先也想装成不要脸的人渣把他狠狠抛弃掉,让他感受到你的痴情你的好。这时候,你再跑到停车场来个英雄救美,事情保证能顺利了结。问题是满世界丧尸啊,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当时不让他上车顶,就成丧尸的盘中餐了。再说我不也马上把最新情况汇报给你,让你赶到这边来救他了吗!” 他们在说什么? 许多信息钻进耳朵,阴谋套着阴谋,让人不敢置信。 “你让我装被虐狂勾搭他,潜移默化洗脑这孩子,让他从潜意识里让自己变成一个抖M。我一个搞心理学的大学老师,干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一干就是几年。还说只能被虐,不能碰他,这么奇葩的条件我都照办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好不好,钱我全部还给你,只要给我一张保护区的门票就行。”我喜欢的何老师,居然这么狗腿地哀求别人。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居然看错了他。原来他的面具是装出来的,所谓真实的内在还是装出来的。 我爱上的,从来都只是个假象,是个圈套! “我向来说话算数,去找老陈,他会替你安排。”殷鸣不咸不淡地说了这句话后,果断挂掉电话。 他把汽车停在路边,双手握着方向盘,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会,不知究竟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醒了就别装了,告诉过你,丧尸连最细微的心跳都能分辨,你有没有装睡,我马上就知道了。” 话都说成这样了,我不好继续坚持,默默坐起来。 “想问什么?”他从后视镜观察我,眼神很凶狠。不知为何,那双猩红色的眸子让我汗毛直立。 “为什么这么做!”我很不理解。 “因为我喜欢你。”依然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喜欢我却让别人诱惑我?让我跟其他人有身体接触?甚至骗了好多年,想方设法给我洗脑?”本来可以一句告白了事,却废了这么大周章,他图什么呢?这一切让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根本说不通。 “因为你还不是我最喜欢的样子,玉包在石头里就没有价值,只有精雕细琢才能绽放光芒,我希望能把你塑造成完全符合我审美的样子。”他侧头,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嘴里不断吐槽扭曲到极点的暗黑宣言:“如果不是这场灾难,我还会耐心等待,等到你完全崩溃才下手。撕碎你的外壳,是我最期待的事,可惜啊……” 他这是埋怨我投怀送抱,坏了计划? 我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殷鸣却再次发动汽车,对我说:“不过不管怎么样,我最后得到了你,就不会再放手。做好心理准备,你今生今世只能呆在我身边,只能爱我,依靠我。除了我,没有人能触碰你!” 这句话他说到做到,之后的日子我们形影不离,直到找到落脚点…… “饭好了,起来吃饭吧。”饭菜的香味不断刺激味蕾,饥肠辘辘的腹部忍不住发出声响,殷鸣笑了笑,用手指刮了几下我的鼻头,说了句小淘气,只解开连接处的锁扣,在没把束具打开的情况下把我抱到腿上:“乖乖,喂你吃,今天的菜好不好吃?” 我嘴里塞满鲜美的肉,只能点头,他笑着吻我的脸颊,很宠溺的样子。 经过这三年的相处,我已经搞不清殷鸣到底是宠我还是在折磨我。他会把我捆起来好几个小时,又会在解开束缚后温柔地亲吻我麻木的手脚,一直按摩到我入睡还不停。偶尔也用过鞭子,不过从来没有打疼过,只有一次下手过重,留下了几道破皮的血痕,之后内疚了好多天。 我想他大概是真的很爱我,爱到整个人都扭曲了,爱到想把我变成他心目中完美的样子……只是他爱的,同样是扭曲到见不得人的形象…… 父母现在怎么样了,何老师还活着吗,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一片尸海。很多时候我会想这些问题,可是殷鸣不喜欢我思考他以外的事,总是弄到我精疲力尽,无法思考。算了,生活也许就这样了,反正我是个变态,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当初被咬了两次,在广播室时你就被感染了,对吗?”饭后,他带我到小岛上散步,田里的生菜长得很好,绿油油的,是我最爱吃的蔬菜。我看着自家的蔬菜地,鸡舍,架子上爬着的葡萄和两米高的围墙,心里暖暖的。这些都是殷鸣一点一滴为我建造,他早已不吃人类的食物,不需要躲避丧尸的攻击,却为了我,不断修建城堡。 “第一次被咬,是那次灾难的半年前。我不是因为马拉松交流赛去了一次肯尼亚吗,病毒是在那里的一次聚会上感染的。当时几个作死的熊孩子为了取乐虐待一只猴子,很多人都被那只四处逃窜的猴子咬伤或者抓伤了。”他没有细说,过程显得轻描淡写:“当时各国的选手都在,被感染的人不少,但是动物传染人的潜伏期有好几天,所以大家都没当回事,就这样把恶魔带回了自己的国家。等病毒开始传播之后,各国都在秘密研究对策。我谎称没有接触到病原体,再加上没有发病,被检疫局暂时放过。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可能有抗体。” “如果,我说如果……”我看着他,犹豫了很久才说:“用你的血,或许可以研制出血清,拯救这个世界!” “别傻了,我第二次被咬就变异了,说明抗体也不是万能的!而且你希望我被研究机构抓住,当小白鼠一样做临床试验吗?”他摸摸我的头,说要去看看网箱养鱼怎么样了。我们在湖里围了鱼塘,用来放养鱼,能解决多种蛋白质的需求。 他走得很快,导致我没有机会说出其他劝说的话,比如你并没有完全变成丧尸,所以抗体肯定还是有用的。 当然,由于距离越来越远,我也没听见他说:“为了得到你,我不惜感染同学朋友,最后连世界都毁灭了,怎么可能跑去贡献抗体!”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完结了。 多么黑的攻,多么深沉的爱,不走寻常路的作者捂脸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