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不白》作者:今天我爸生日 文案 “我生是绩点的人!” “死是绩点的鬼!” 大声喊完的林不白转过头来,撞入一双清冷的眼眸。 季典:“......" 林不白:“!!!” 【冰山系高冷占有欲强×反差系健气易脸红】 校草成双,甜到齁得慌。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不白季典 ┃ 配角:爱老虎油 ┃ 其它:爱老虎油 第1章 校草成双 小麦色的肌肤充满青春的活力,衬衫被挽成了半袖,身材纤长而有线条。他的五官非常俊俏,眉宇间有阳光的气息。一瞧便是命里泛桃花的讨巧角色。 可林校草现在全身都是红的了。卷毛把他坑来联谊,奈何确实不胜酒力,现如今连耳朵都被酒精烧得快要冒烟了。 围观的女生们兴奋不已,偷偷拿出手机拍下校草的迷人醉态。 他迷迷糊糊得往右边一靠。凉凉的,还有淡淡的草药香味,舒适的感觉缓解着他醉酒的难忍,他忍不住将整个人往那处摩挲移动,像只大型的金毛一样蜷缩到温暖的角落。 “真舒服啊。” 校草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捋他的头发,还挺温柔的,不知是哪个姑娘。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林不白梦到了从前的事。 梦中他回到了初中,正在篮球场上练球,转角时没注意,手中的球偏离方向大力地飞了出去。 “砰!” 一个女孩儿应声而倒,不知道为什么,围在她身旁的女生不仅没有伸出援手,反而发出阵阵怪笑。女孩儿的膝盖破了,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又不慎跌落回去。 林校草又是愧疚又是生气,赶忙向女孩儿跑去,二话不说,直接将女孩儿公主抱起来,径直奔向了医务室。 奔跑的途中,那个女孩儿一直没有动静,脸色苍白得吓人。 “不白。”卷毛大力地敲着房门,“醒了,快下来吃饭!” 林不白闷哼着醒来,半梦半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女孩的身上,也有那种草药味。 阶梯教室里闹闹嚷嚷的,是下课了。 卷毛跟他一起来的,结果被女生们冲刷到了后一排,正用哀怨的眼神望着他。 “不白,不白,你谈过恋爱吗?”女生们凑得更近了。 “嗯?”林不白心思不在此间,他望着前排的一位小哥,那人似乎跟他陷入了同样的困境,被左右的女生围堵得水泄不通。 “那你的初吻是什么时候?” “初吻?没有......”林校草心不在焉,不甚说了实话,果不其然左右的女生都兴奋起来。 突然,前排迸发出尖叫声,原来是那位小哥儿站起来,正要往人群外走。 林校草把身子向前倾斜,正巧撞入了那双清冷的双眸。男人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唇间摩挲,漠然看了他一眼。 林不白不禁晃了神,感觉在哪儿见过这人。 真挺帅的。 林不白上网冲浪,百年不遇地打开了学校帖吧。 贴吧依旧繁荣,懒懒散散地谈论着专业和社团,其间夹杂几篇吐槽老师的帖子,偶尔还能看见自己的名字——“探寻三班的一米八”,“大一林式校草”,“林家粉丝集合帖\"...... 他百无聊赖,又返回了帖吧的首页,发现有个奇怪的帖子被刷到了顶上。名字也很奇怪,叫做...\"牛奶巧克力”,是美食帖吗? 他打开了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高清大图,内容十分劲爆——两个俊俏的男子唇齿交融,爱意缠绵,荷尔蒙都快溢出屏幕。 林不白杯中的水洒了出来。 那位小麦色,不正是林大校草本人么! 作为林校草的好哥们儿,小卷毛敏感地觉察到他的异常。平日里精力无限的林某人最近实在是魂不守舍,身在此间,哪知魂归何处。 “你怎么啦,想什么呢?” “没什么。”自从帖吧高清图“惊鸿一瞥”之后,林校草心中被牛奶巧克力有了颠覆三观的认识。更尴尬的是,那被p成和他激吻的小哥,不正是最近几日老碰见的那位? 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身旁一群娇俏的女生悄声交谈着路过。 “如果非要在两个人中选择一个的话,你们选谁当校草啊?” “我选林不白,他好可爱啊,我上次看见他被女生告白还脸红啦!反差萌!” “不要啦~我喜欢高冷性感类的,我选季典!” 女生们互相打闹,洋溢着恰到好处的活力与青春。林不白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篮球往身后的操场一扔,激起了些许尘土。 原来,叫做季典啊。 林不白觉得自己也许是疯了,午觉睡得好好的,活生生被梦中的激吻给吓醒了。那小哥不仅占据了他白日思索的所有空间,甚至都攻占到梦里来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于其在这里白日做梦,不如去接触梦魇的源头。不认识的人,就去认识便好了。 看来这位小哥着实有名气,稍作打听变得知是游泳部的社员。林校草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便报了游泳社的教学班。 去游泳社报到的那天,林校草毅然拒绝了小卷毛的跟随。 他推开更衣室的门,刚看了一眼便愣住了。一个男生慵懒地躺在长椅上,耳机线半垂到地上,那双清冷的眼睛正盯着他。阳光洒在那男生的身上,将那完美的线条镀上朦胧的光泽。 林不白反应过来,扬起唇角。 “你好啊,季典。”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大佬儿坐稳,拖拉机开得很快。 第2章 哥们儿 林不白平日里学习浑浑噩噩,自知考不了高分,还是非常积极地去看成绩榜。走到学院办公室旁时,已经有很多人挤在那里。 林校草揣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悄悄摸混入人群,他还要帮卷毛查分。 宋乐天——98475652——99名。他们系总共就101个人,卷毛真是为全系的分数作出的垫基的伟大付出。 林不白——98475649——79名...... 林校草悄悄地红了脸,颇为愧怍地离开人群。耳朵上的热还没有散尽,抬头恰巧看到了季典的学院办公室,便凑上去看他们院的成绩榜。 季典——98465423——1名! 林不白径直离开办公室前,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直到出了教学楼才反应过来,掀开了卫衣帽子发起呆来。 大神腿,求抱之。 林不白自己成绩不好,但非常尊重成绩好的人。 林不白觉得小麦色的皮肤非常健康,但也非常羡慕别人的白皙。 林不白对自己一米八六的身高已然非常满意,但还是觉得一米八八是理想身高。 林不白喜欢自己阳光的性格,但也觉得男生高冷些很酷。 林不白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但还是达不到如雕像般的完美与艺术感。 所以,他决定单方面宣布——季典,从今日起便是他林不白的男神! 林不白今天约了男神出去吃饭,心情很好。 学校门口的烤肉店的口碑很不错,林不白自告奋勇拿着用具帮男神剪烤肉,手一抖,剪刀倒没有伤了他的手,倒是被烤肉架的边缘的脆片蹭出了一点血。 季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饭前的失误不过是小插曲,接下来的进餐一切都很顺利,季典话不多,但林校草却很能了解它要表达什么,两人相处倒也舒服。 饭后,男神面色冷漠地从包中抽出棒棒糖,优雅地拨开糖纸...塞入嘴中... 林不白表面镇定,心中早已激起千层浪,默默记下了男神的癖好。 这是什么口味的棒棒糖?比草莓味的红多了。 林校草去游泳,上岸后发现自己的手臂莫名奇妙青了一块,查探缘故,未果,故弃之不理。 上课的时候,林不白总觉得自己的手臂火辣辣的,不由心惊。 难道被什么神秘的生物咬了一口,一些神奇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胳膊中,明天他就会获得什么特殊的能力,而拯救天下苍生的使命...... “嗷!”林不白从遐想中醒来,原来是季典动作粗暴地给自己的手臂贴上了创口贴。“谢啦!” 创口贴——奥特曼的! 今天的食堂有点热闹。 “校草,我可以帮你们拍照吗!”手中捧着相机的女生们正用恳切地目光看向他们。 林校草转过头来,看到季典点了点头,随后应道:“好啊。”他将身子向季典靠近,摆出合影的表情。 “再近一点好吗?” “可以。”林校草将手搭在季典地肩上——哥俩好啊,好上好啊。 “再近一点吧!” 林校草把头偏移向季典,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再近一点点。” “还不够近吗?”林校草无奈地向女生们笑道,鼻尖被晒得有些发红。 他话音未落,便猝不及防地被拽向后仰去。 “啊!就是这样!!” 季典把林不白整个人圈入怀中,并亲昵地将头搭在他的脖子旁,半抬着头,一双清冷地眼睛侵略性地望向镜头。 耳机线在空中摇曳。 运动会上,林不白站在起跑线上活动筋骨。 发令声响,他浑身的肌肉线条猛得绷紧,像猎豹般冲了出去。赛场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和助威声,小麦色的少年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终点线处已经聚集了一群女生,她们手中拿着毛巾和水瓶,兴奋地等待着校草的归来,时不时那眼睛偷看同样等在重点线的季校草。 季典置身在人群中,耳边尽是喊着“林不白”的尖叫声,眼中的那个少年正在向终点线奔来,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恣意地在阳光下奔跑。 林不白看向终点线,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季典,嘴角不自禁地上扬,冲刺过去,而后像是恶作剧般用力抱住季典。 季典被冲力往后颠了几步,难得不知所措,而后用手环绕住怀中的大型金毛犬,心跳逐渐温热,臂膀也用上力。 他向他奔来了。 正如五年前一般。 第3章 男孩儿的友谊熟得快 林不白他们班约在卡拉OK聚餐,可以带家属——于是林校草把季典给捎来了。 路上有点堵车,他们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然挤挤攮攮,好不容易才给他们腾出一个小空隙来。 就在林不白思考着如何分配这只够一个人坐的空间时,季典已经毫不犹豫地坐下去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腿,仰起头盯着林不白看,眼神清冷而又挑衅。 这是让自己坐到他身上? 林不白在心中小小地挣扎了下。“这多不好意思啊。”他走过去,虚虚坐在自己男神的大腿上,没有将全身压下去。 突然,季典揽住他的腰猛得往后一拽。 林不白陷入温暖的怀抱,扭动了几阵,无果,遂作罢。 这淡淡的草药香味,好熟悉。 “真心话大冒险!” 酒瓶子在桌上旋转,挑选游戏中的下一个羔羊。 林不白惬意地躺在季典身上,逐渐放开,甚至把头后靠在男神的肩上,腿时不时还随着音乐晃动——他每晃动一下,季典的脸色就怪一分,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啊!是季典!!!”人群尖叫起来,看向瓶口对着的方向。 “大冒险。”季典加大手劲,没让欲要起身的林不白离开。 转动酒瓶的女孩儿将手伸到盒子里抓阄,拿出张两张纸条,缓缓展开念道:“第一张:揉,第二张:身体部位...揉某个人的身体部位!” 人群再次激动地迸发尖叫神,林不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自己的身子被抬起来。季典冷着脸,把手放到他的屁股上,猛然大力揉动起来。 “啊!!!” “啊!!!” 林不白的嚎叫声和人群的尖叫声交相呼应,浑成一体。 某人迟迟不放手,仿佛上瘾了一般。 叫你晃腿! 要放寒假了,大家都在准备假期实践活动。 “你加组了吗?”林不白一下课就去拦击季典,从角落突袭而出。 “没有。”季典摘下耳机,看着眼前的少年气喘吁吁,很想摸一摸他头上的毛。 “我们一起吧!”少年直视季典的眼睛,认真而又执着。 季典睁大眼睛,心跳逐渐加快。 “一起和宋乐天他们去假期实践吧!”林不白说完后如释重负,一副期待的神情。 卷毛应声而出,憨厚一笑。 “哦?好啊。”某人的声音被镀上冰渣。 卷毛的笑僵硬住了——对面的季典朝他看了一眼,好似有杀气。 他们实践的地点最终选在了南方海岸的一个小渔村,课题有关生态与自然。 微风吹过,海边特有的咸味弥散,连空气都是湿润的。 “欧,欧” 不知名的海鸟们在空中盘旋,清脆的啼叫声捎带着大自然独有的旋律。 海岸边停靠了好多船,码头上的渔民们一边交谈,一边搬运着早上捞回来的海货。 时不时有几个小孩儿在码头上尖叫着追逐打闹而过,笑声和海浪声浑然成为一体,轻快而又活泼。 林不白登上码头,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稍稍发红,温暖和惬意让他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季典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柔软起来。 难得温柔。 他们选择在当地的一户渔民客栈入住。 老板和老板娘都特别热情,他们的女儿...尤为热情。 林不白心里怪怪的。 她的眼珠子都快黏在季典身上了! 林不白向季典望去,确实,是如此完美的人啊——男生冷傲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海风掀起他的衣角,好看得好像刚从画儿里走出来一般。 “我帮你把行李搬上去吧!”姑娘家脸红红的,任谁都能看出心思来。 “别了,我来就好了。”林不白从她手上直接拿过行李,三步两步跨上了二楼。 放下行李后他透过二楼的窗户向下看,正好和站在楼下的季典对视,他吓得退回了房间里。 他这是在干嘛? 林不白用手捂住了脸,缓缓蹲下。 第4章 渔村啊渔村儿 夜晚降临,新月斜倚树梢。 老板大叔把小圆桌搬出来,他们一群人在夜色里围成几个圈坐下,不远处有篝火烤着,倒也暖和 。 酒瓶晃动,男生们站起来,串着桌起哄吵闹,卷毛的笑声尤其大声,俨然在各桌都吃得开。 林不白从来就不怎么会喝酒,才下了一瓶白啤,眼前的酒杯就开始晃晃悠悠。 这已经是极限了。 “来来来,我说一件事情,你们没做过的人喝酒”宋乐天本想靠在林不白肩上,被季典的眼神活活瞪起了身,“第一个简单点,我打过架。” 林不白拿起杯子。 “不会吧,可惜了一身肌肉啊!”宋乐天转了转眼珠,“我打架子鼓!” 林不白再次端起酒杯,他喝酒不上脸,看起来若无其事,其实眼中已经出现了两个宋乐天。 再喝下去,该看见太阳了。 老板闻声而来,突然举起酒杯大吼一声:“这有什么啊,我打过炮!” 宋乐天当场惨叫:“老板,不带你这样的!” 吼笑声阵阵,大家都无奈地喝下了杯中的酒,看着老板被老板娘追着打。 虫鸣阵阵。 林不白醉了,眼前的季典不是季典,是三个季典。 月光晃得人晕眩,飞鸟在枝桠间梭动,翅膀的翻飞带动一阵阵响动,几个冬虫在苍翠的掩映下不断鸣叫。 “你醉了,我带你上楼。”季典的脸色在夜光下愈显苍白,眼眸稍稍有反光的润泽,他看着趴在自己肩上的林不白,眼光逐渐温柔下来。 这个傻瓜。 “我没醉,”林不白赖在季典身上不肯起来,死拽着不想放手,“我还能喝!” 真好闻啊,凉凉的,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草药味。 篝火旁边已经没有什么人,廖剩无几的柴火劈里啪啦得燃烧小火花。 季典看林不白大有在外露宿过夜的架势,直接把人给抱起来了。 客栈的地板有点松动,两个人的重量一压在上面,就发出吱呀的错位声。 老板转过头看向门外,不由怔愣在远处——季典抱着一米八六的林不白毫不费力,还把怀中哼唧的人颠了颠换成一个比较让人舒服的姿势。 这小子,劲儿可真大。 季典三步两步踩着楼梯不一会儿就上了二楼,用脚踢开房门,把林不白放到床上。看着怀中面色潮红的少年,他本来想用扔的,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轻柔地抱到床上。 季典转过身,酒味让他有点不适,他想冲个澡。 突然,他被一股力量往后拽,猝不及防地坐在了床上。 “季典~”林不白整个人从背后抱住季典,把头靠在季典的肩上,甚至还蹭了蹭。 季典想要挣脱,却又发现身后的人实在太赖皮,刚站起来又被拉回去,床被两人弄得反弹出声响。 好不容易站起来,那人用肩膀环住他的肩膀,随着他的走动在地上蹭动,死活就是不放手。 “林不白。” “嗯?嗯~” “这可是你自找的。” 话音未落,季典一个转身把林不白推倒在床上,单手架着床单。 简直得不偿失,季典被怀下的景象刺激得抽了口气。 林不白眼色迷离,眉头因为醉意微微皱起,嘴唇红得发亮。 小麦色的线条流畅又不过分,因为酒精的缘故还微微附上了一层浅红。 季典咬了口自己的舌尖,将愣在原处的自己拉回现实,眼神恢复成原有的清冷,朱唇轻启:“老实点。” 季典看林不白躺在床上,睫毛有一下没一下翕动着,以为他终于安稳了,伸出另一只手撑起身子想要起身。 林不白模模糊糊得,感觉那舒服的草药味要离开自己,心中忍不住心急。他猛得伸出两只手摁住快要抽身的季典,直接往自己身上压下去。 季典一个没注意,直接整个人跌在了林不白的身上,他微微皱起眉头。 这孩子,是找抽么? 他刚想翻身下去,林不白直接环绕住他的后脑勺,将自己的脸送上去。 嘴唇传来柔软的触觉,季典睁大眼睛。 林不白像个孩子一样,时不时拿舌头舔季典的嘴唇,亲昵地发出小声的响动。 季典气急反笑,直接下嘴咬了一口林不白。 林不白被咬后吃痛松嘴,捂着自己的嘴看向季典,一脸无辜的样子,眼睛里甚至湿润润的。 季典忍无可忍,直接揽过林不白,两个人的嘴唇终于亲密无间地对上。 他舔了舔林不白的唇角,而后直攻而入。 林不白呆愣,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唇腔就被激烈地攻占。 季典一边用舌头勾绕住林不白柔软的舌尖,一边把人摁回床上。 林不白被撞击在床顶,发出一声闷哼。他觉得很舒服,伸出舌头逐渐配合对方,两个人互相拉动对方向自己靠近,恨不得将对方嵌入自己的体肤之中。 空气逐渐升温,月色暧昧,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季典突然抽身,捂住自己的嘴,本来纯黑的眼眸竟然隐隐泛着暗红。 不行,他不能这样。 这次的林不白没有再缠上身,好像已经被缠绵到缓不过来,嘴边还留有某人霸道的痕迹,微微喘着气。 季典觉得自己最应该捂住的是自己的眼睛。 他看着林不白露出的侧颈,弯下身用力咬了一口。 林不白吃痛,又露出那副委屈的表情。 季典不解气,换了一边又用力咬下一口。 这个傻瓜。 渔村清晨的空气捎带薄凉,林不白醒来时,鼻子已经冻僵了,他塞到被子里捂了捂才缓缓起床。 他只是容易醉,喝的倒是不多,醒来除了脑袋浑沌了些,其余的并无大碍。 “诶,”林不白看向床,不知他昨晚是怎么睡的,床单皱得连底下铺的绒芯都露出来了。“这是在床上跳舞了?” 林不白穿上拖鞋,揉了揉乱发,裹上羽绒外套便推门而出,喉咙干得有点发疼,他想去接点水喝。 “季典,早啊。”林不白挥了挥手。 站在饮水机旁接水得季典楞在了原处。 林不白绕过季典,在桌子上挑选一次性得杯子,他觉得脖子上有点刺疼,便伸手摸了摸。 “我这脖子怎么这么疼。”他摸了摸左右的脖颈,好像破了皮。 季典闻言又是一僵。 “大冬天哪儿来的蚊子。”林不白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嘿...还咬得挺对称的。” 季典盯着林不白,欲言又止,眼神中的肃杀之气尤为浓重。 算你狠。 第5章 回家啰回家 林不白最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季典每天都会喝红酒。 有次他去接水,瞥了一眼身旁男神的杯子,红的。 “这是什么。”林不白抽出一次性杯子,打量着男神的杯子,“番茄汁,蔓越莓汁,草莓汁?” “你要喝么?”季典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手中的杯子晃动,红得惊人的液体上下翻滚,“红酒。” “不喝。”林不白赶忙摇手,前几天他醉了酒,季典好几天没给他好脸色,真想知道自己那天上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缺心事。 “你每天喝红酒?” “嗯。” “大早上的?” “嗯。” “用一次性杯子?” “嗯。” 林不白不再问了,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拉开门准备出去晨跑,最后望了那杯臻红的液体。 男神果真与众不同。 清晨的渔村很有魅力,连冻结的空气都充满了活力。 海鸟长鸣,浪花击岸。 耳机中的音乐是轻节奏的电音,配合着林不白跑步的一呼一吸而律动。 堤岸上已然有很多村民,他们热心地跟这位天天早上出来锻炼的帅小伙儿打招呼,用的是淳朴的方言。 林不白翘着唇角回复,并不停下脚下的步子,清新的带着海咸味的空气回荡在周身,好像有喜悦要从身体中长出来。 烦恼就这样被抛掷在身后了。 譬如那不确定的未来。 譬如那不坚定的内心。 譬如老板女儿对季典的别有用心。 几人告别了渔村,刚下飞机正值中午,便用导航随意在周围找了家饭店下馆子。 大厅座无虚席,大家看着一群年轻的小伙子背着书包经过,颇为新奇。 阿姨辈的服务员把他们领到了包厢,待他们就座便一一上茶,林不白眼瞧着长辈辛劳心里不忍,自己接过茶壶帮其他人倒茶。 正准备点菜,那服务员突然大声道:“这里最低消费2000!” 大家一愣,宋乐天站起来,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林不白把他摁回座位,转向服务员问道:“这里最便宜的菜是什么?” “麻婆豆腐。” “多少钱?” “十五。” 林不白笑了笑,把背包甩到包厢后的沙发上,说道:“给我来一百四十盘。”他看向服务员,脸色沉下来。 服务员脸色暗沉,嘴嗫嚅了几下,横着脸出了包厢。 “擦,这什么破店。”宋乐天本来想出去骂人,被林不白的话给逗笑了,“你真准备让我们吃一百四十盘豆腐?” “等。”林不白把茶水倒了,杯子倒扣桌上。 稍过了会儿,包厢的门被拉开,进来的不是服务员,而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样子是饭店经理,他掏出手中的烟说道:“实在抱歉,我们的错,我们的错,你们随便消费多少都行。” 林不白拿起书包,对男人说:“对不起,不抽烟。” 撞肩而过。 宋乐天紧跟着后面出去了,心中暗暗称奇。 他娘的帅啊。 “爸,妈呢?”林不白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就看见他爸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她去出诊了。”林爸回头招了招手,“客厅茶几上有水果,你先垫垫肚子。” 林不白把背包扔到沙发上,拿起桌子上的水果盘。 还有叉子,讲究。 他刚挑了一个哈密瓜准备喂入嘴中,便听见他爸在厨房里大喊一声“宝宝!” 林不白拿住叉子的手抖了一下,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厨房里又传来好几声“宝宝!宝宝!” 林不白应了声:“诶,啊?” 这不就出去了一个星期,他爸也太想他了吧,都喊上昵称了,怪不好意思的。 林不白正不好意思呢,他爸架着手机从厨房探出头:“你啊什么,我跟你妈打电话呢!” “没什么。” 林不白愣住了,抑制不住地浑身发麻,重新叉起一块小番茄。 打电话还用昵称,讲究。 临近新年,林不白家中已经开始装扮,红喜喜挂在门外和墙上,非常喜庆。 “小白你看,妈买了件大衣,好不好看?”林妈在林不白面前转圈,简约修身的大衣衬得她更为优雅。 “好看。” “2200呢,能不好看吗!”林妈一脸心疼的样子,对着林不白叮嘱道:“等会儿你爸回来了,你就说220,好不?” “收到。”林不白一脸无奈,只得允诺。 “乖!你真是妈的小棉袄。”说罢,林妈便揣着一身喜气出去串门。 不一会儿,林爸也回来了,神神秘秘地从包装袋里拿出东西。 “不白快看,我给你妈买的衣服,好看吗?” 林不白放下手中的篮球杂志,点了点头:“好看。”不愧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350呢,能不好看吗?”林爸把小棉袄认真地叠起来,重新塞回包装袋,“等会儿你妈回来,你就说3500啊!” 林不白僵硬地点了点头。 “好儿子,真是爸的小裤衩儿!” 第6章 成绩是个忧伤 寒假的成绩放了榜单,林不白看着少得可怜的分数,哀求地望向男神。 季典转了转冷清的眸子,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跟林不白回了家。 林父林亲见之,称赞不已,热情招待,令林子多学习。 林不白关上房门,慢吞吞地拿出自己的试卷,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的红。 “你的论文不行。”季典认真地翻阅每一张纸,抽出几页归类在旁边,“高数也要加油。” 他把那堆纸放到林不白的面前,薄唇轻启:“这几张卷子,你对照教科书再做一遍。” “好。”林不白接过试卷,满脸写着抗拒。果不其然,才写上了几题,林某人便开始左顾右盼,时不时便转过身朝坐在床边的季典看。 季典放下手中的书,把林不白的头扳回原位,说道:“想象你是个皇帝,这是你的奏折。” 这时,正好林妈在楼下喊季典下去吃小点心,他应了声好,而后从林不白面前的试卷单独抽出一张。“希望我上来时,你能把它做完。”说完,便轻轻扣上房门。 林不白凝视桌子上的试卷,深呼吸。 这是朕打下的江山,这是朕的黎明百姓,这是朕的奏折,我批奏的是天下苍生的性命! 林爸林妈拉着季典说了好半天话,直逼着他把一整盘水果吃完,才放行归楼。 季典打开房门,清冷的目光扫向房间,突然睁大眼睛。 只见林不白躺在床上,慵懒平趴着翻看漫画,桌子上的卷子丝毫未动。看到门开了,林不白转过身来,凝视向季典,神情肃穆,缓缓张开朱唇。 “朕,从来都是一个昏君啊!” 林不白被季典遣送回了座位,转着笔苦思冥想,恨不得把试题盯出花来。 季典闲来无事,便抽出林不白书柜里的本子看,作业本表面已然上了潮,看起来有些年代。 是林不白的小学作文本。 翻看第一页,首行赫然几个大字——“二十年后的我”。 写得歪歪扭扭,每个字倾斜的方向都不同,也算是种本事。 “二十年后的一天,天空下起了小雨,我打着伞在泥泞的道路上走。 一位老大爷看到我,递给我了一块馒头,他对我说:‘小伙子,真是难为你了,二十年来你天天为你的老师上坟,真不容易啊!’ 我接过馒头,并不言语。 这,就是二十年后的我。” 底下老师用笔用力地画了个大圆,并且给出了评语:明天让你爸爸来学校一趟! 季典合上作文本,转过头来看正在咬笔头的林不白。 他好像知道林不白学习一直不好的原因了。 春节真的要来了,连地铁站也开始打扮,整个站台都是醒目的大红色。 夜晚七八点钟的模样,地铁上不算挤,但已经没有了座位。 林不白和季典本来是并排着站,后来一位女生插进了他们中间。 女生不停地想搭讪季典,但他塞上耳机,除了开头的“嗯”,再也没有作声。 林不白在一旁看着想笑,突然玩心大起,正好他们也要下站了。 “美女,你这样不行。”林不白笑了笑。“我给你做示范。” “嘿,帅哥!”林不白摘下了季典的耳机线,抓住他的手。“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地铁到站,请注意。” 女生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着愣住的季典被林不白拉出地铁。 直到被林不白拉出地铁站,季典才反应过来。 “抱歉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其实林不白事后也觉得不太对,耳朵根都红了。“对了,我妈让我跟你说,过年一定要来我家吃饭!” 林不白虽然不知道季典的家境,但他知道,如果他不喊上季典,那人肯定会一个人过年。 霓虹灯照在林不白的脸上,把他爽朗的笑容照得熠熠发光。 季典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开心。 只好浅浅地勾起唇角。 傻瓜。 第7章 过年好 大年初一午饭过后,季典来给拜年,林妈怎么瞧怎么欢喜。 “咱们不白多亏有你!” 林妈把季典带出去逛商场,家中就剩林不白和林爸两人对着春节联欢晚会发呆。 林爸不甘寂寞,蹭着拖鞋去车库拿了一张崭新的金童玉女拜年图。 “儿子,咱们把电视机后面那堵白墙也贴上这个,你说怎么样?” 林不白抽了抽唇角,想象了一下电视机后面贴上年画的情景。 不怎么样。 老爸这是在林妈发怒的边缘跳舞。 “诶,如果我挂高了,你就说如意。如果我挂低了,你就说吉祥。”林爸不管不顾,搬来小凳儿,已然欢快地上手。 “怎么样,如意还是吉祥?” “爸,不如意也不吉祥,正好。” 林不白说完才觉得不对劲儿,赶紧冲着他爸“呸呸呸”了几声。 给自己挖坑的老林同志马上也反应过来了,也跟着“呸呸呸”。 后来两人傻乎乎地给对方道了好几声“如意吉祥”。 但当天晚上,林爸还是被林妈揍了一顿。 林妈带季典去逛露天的春节商场,心里觉得特有面子,感觉多了一个儿子。 “小季啊,我看你买东西都是按照原价买,也不讲价,为什么啊?”林妈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仿佛那流出去的票子是自己的钱。“生意人的话,你可不能信。” 在林妈心中,季典这孩子十全十美,不讲价肯定是太善良,上了生意人的道。 “阿姨给你示范一下,你就知道了。”他们两人走到一家电子设备店。 “这个表套多少钱?”林妈朝店主晃了晃手。 “三块钱一个。” “便宜点嘛,十块钱三个卖不卖。” “我进价都不止这个数,卖不了......” 林妈对着季典耸肩一笑,显然店主的脑子还没有转得过来。 季典垂着眼眸,看向店里的展柜,拿出一副耳机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细致得仿佛在用眼神解剖零件。 他拿起耳机放到店主桌前:“五十。”眼神波澜不惊。 店主愣在原处。这小年轻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正常不应该是先报价然后再砍价。 算了,价格拿捏得正好,卖了。 林妈站在季典后面,深感欣慰。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中央台在播领导人们的新年致辞,林爸不准调台,林不白和季典就只好乖巧地跟在后面看。 这时,林爸的电话铃声响了。 林不白凑过去看,是个推销电话,他刚准备帮他爸给摁了,林爸作了个手势,把手机拿回去了。 林爸把手机的免提点开,也不说话,就让推销员听了会儿新春致辞报告。 几分钟后,那边推销员迟疑地发声:“...您正在人民大会堂?” 林爸小声地答应了,仿佛真的在开会。 “领导,对不起,叨饶了!” 电话被挂断,发出忙音。 林不白顿时爆发出一阵狂笑,最后笑得都躺倒在季典的身上,整个人窝在季典怀里抽搐,快呛不过气来。 季典无奈地给林不白拍了拍背。 第8章 神神叨叨锲而不舍 开学前一天,林不白收到了老同学的电话,约他吃饭。 老同学曾经跟他高一同班,叫作沈月腾。接到电话的林不白颇为惊讶,他跟这位同学不是很熟,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说起沈月腾,也曾是学校的神人,一嘴的络腮胡子尤为显眼,听说是从小就开始留的,不能动。所以看起来非常显老。 林不白记得自己有次和这哥们儿一起坐公交车上学,他坐在沈月腾的后面。 沈月腾旁边坐着一位三四十的男人,路途无聊,男人便跟沈月腾搭话,张嘴来了句:“大哥,去哪里?” 沈月腾可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也不恼,淡淡地报出高中的名字。 大哥兴冲冲地:“哦,去看孩子吧,现在孩子上学真挺幸苦的......” 坐在后面的林不白差点笑出声。 大哥又问道:“你家孩子多大了?” 沈月腾脸部抽搐了一下,半天憋出了句:“高一。” 这时,那男人睁大眼睛,满脸惊异地看向沈月腾,瞪了足足十秒。 “大哥,那您结婚挺晚啊!” 沈月腾和林不白约在了中餐馆,里面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沈月腾还是那般模样,一脸络腮胡子,高深莫测。 刚一见面,沈月腾便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锦囊递给林不白。 “这是什么?”小锦囊做得非常精巧,亚麻布的表面是字符式的蓝印花纹。 “收好了,放在背包里,镇邪。” 林不白笑了笑,也不多言语,塞到口袋里。这哥们还是一如既往地难以捉摸。 吃饭要紧。 他翻起菜单,各色菜肴琳琅满目。“吃点什么......我点炒饭,你吃什么?” 沈月腾:“跟你一样就好。” 林不白点了点头,向路过的服务员招手:“服务员,点餐。” 服务员被招手的林不白惊艳了一把,眨了眨眼睛才缓缓道来:“两位想点些什么?” 林不白:“两盘炒饭。” 沈月腾:“一样,两盘炒饭。” 解开误会后,菜终于上齐,服务员送了两瓶啤酒。 女服务员红着脸偷偷瞧林不白,轻声细语道:“这是我们店送给客人的两瓶啤酒。” 沈月腾抬了抬眼,朝女服务员比了个手势。 女服务员没看懂。 沈月腾又比了一下。 女服务员还是没有看懂。 沈月腾终于开口道:“信不信我用大拇指就能把啤酒撬开。” 服务员惊奇地摇了摇头:“不信?” 他淡淡地说:“那你还不把瓶起子拿来?” 林不白闷笑两声,服务员连声抱歉,红着脸去后台拿工具。 沈月腾还是那副老神入定的模样,把手放在林不白的桌前敲动了两下。 “那个锦囊,一定记得放在背包里,保平安。” 林不白回学校后,也没想太多,只觉得这沈月腾在神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已经跟不上这位老哥们儿的脑回路了。 放学,林不白和季典一起回家。 “表哥!” 林不白和季典刚走到楼底下,就看到一颗脑袋在他家二楼窗户上乱晃。 “表哥,表哥,今天婶婶要给我们煮红烧排骨。”张小雪兴奋地从楼梯上奔下来,一下子跃倒林不白的怀中。 林不白无奈,摸了摸怀中蠕动的脑袋。 张小雪比林不白小一岁,两人和肖桦是青梅竹马,几乎都在同所学校。姑娘容貌精致,皮肤白得发亮。 季典看了看林不白怀中的女生,抿平了嘴唇。 张小雪抬头一看,恰巧看到林不白身旁的季典,愣了会儿,突然红脸。 林不白被林妈喊到厨房帮忙,客厅里就只剩下季典和张小雪两人。 “你好,我叫张小雪。” “嗯。” 张小雪微微颔首,露出一个微笑:“你跟我哥关系很好吧!” “嗯。” 季典把林不白和自己的背包放到沙发上,没有分给张小雪一个眼神。 空气一度冻结。 张小雪却不以为意,内心翻腾,只觉得少年怎么看怎么都合了她的意,这种范儿简直是在对她的少女心狙击。 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季典夸她漂亮。 姑娘走到季典身旁,露出小鹿般的眼神,撒娇道:“我哥坏死了,总是嘲笑我丑。” 她每次说出这种玩笑话时,总会得到安慰,还能拉近关系。 果不其然,男生抬眼看向了她。 “没关系。” 男生冷漠地把耳机塞进左耳,薄唇轻启。 “只要他觉得我好看就行了。” 林妈在厨房忙活了一番,终于可以开始吃饭。觥筹交错,男人们吹吹牛皮,女人们唠叨家常,倒也热闹。 “嘶。” 不知道为什么,有瓶红酒的盖子上有个铁皮倒刺。林不白递给张小雪的时候,两个人的手都划了一下,幸而没有见血。 张小雪皱了皱眉,过了会儿,又突然笑起来。 “表哥,我们现在是两口子了。” “什么意思?”林不白知道张小雪的鬼灵精怪,闻言不惊,顺势给季典舀了一勺虾仁,手都没抖。 季典的眼神倒是暗沉了几分。 “你不知道那个小故事吗?”张小雪放下手中的杯子娓娓道来:“男生切水果的时候被划出一个小口子,女朋友特别心疼,就也用小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个小口子,说‘这样我们就是两口子了’。” “所以我们就是小两口!” 林不白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身旁的季典放下手中的筷子,把背靠到椅子上。 冷漠地抬起眼,朱唇轻启。 “后来,那个女生破伤风,死了。” 第9章 乖乖 从小到大,林不白第一次收到帮别人转述告白的任务。 两人走在校园的道路上。 女生穿着非常大胆,V字领,铆钉裤,衣服后背开了个口子,把该遮的都露出来了。 从小在医生家庭中成长的林不白觉得不妥,这样也许很酷,但太容易招惹湿气。虽说校园里到处都是暖气,这样毕竟对女孩子不好。 女生一路沉默。 “你为什么喜欢季典?” 女生听闻此话,眼中蓦然放出光彩。 “因为他就像北极,虽然冷得像块冰一样,但是就像磁铁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冷吗?”林不白把手揣到上衣的兜中,“我从来没觉得他冷。” 可能这女生对季典有什么误解。 他话音未落,突然觉得自己的背包被人拽住,整个人朝后倒入一个怀抱。 是季典。 林不白看着季典拉住自己的背包带,灵光一现,不如就当场给女生引荐好了,也算是缘分。 “季典,她...” “她是谁。”季典皱了皱眉头。“算了,走。” 季典把林不白拽走,语气中是不容反抗的意味。林不白举起手刚准备和落在原地的女生打个招呼告别,却活生生被季典的眼神冰在了半空。 好像,是有点冷? 学校里体谅学生,每天食堂会在早上发放牛奶。 林不白在季典和自己的牛奶上做下标记,放在教室的暖气旁加热。 暖气上已经堆满了一排牛奶,包装袋上的奶牛趴在热气上,活灵活现,惹得来上课的老师讲了个段子。 满口“牛兄,牛兄”得叫。 林不白其实有个小企图,他希望自己能够再长一点个子,最好能跟季典一般高。如是想来,他对牛奶的渴望便更上一层楼。 课没怎么听,光想着“牛兄”了。 下课铃响起,因为季典坐在走廊边,于是林不白喊道:“季典,帮忙看看我的奶热了没!” 季典不动。 林不白推了推。 季典依旧不动。 林不白央求。 终于,季典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林不白的胸。 这才离去。 闲来无事,林不白拿住季典的手机翻看,好奇男神的手机是哪般模样。 整个手机非常简洁,黑白色系,背景图片就是初始设置的蓝色大海。桌面上所有的软件都被分类到各个文件包。 林不白怀着半分龌龊的心思打开文件夹翻看,不仅没看到臆想中的小黄色,反而被各种高端的数据闪瞎了眼。 “诶,为什么我的备注是‘apple’?”林不白翻到了季典的通讯录,“这一点都不酷。” 他不想当苹果,首先颜色就不对,至少也得是个猕猴桃。 林不白抿住嘴唇,灵光一现,把‘apple’改成了‘white 哥’。 季典拿回手机,看到某人晃动着小麦色的胳膊埋头在桌上傻笑,眼中无奈。 他再次调出通讯录,把林不白的备注又改回‘apple’。 瞬间,林不白在通讯录中的位置从‘W’上升到‘A’。 变成第一个。 the apple of one\\\'s eye——读作苹果,写作挚爱 虽有寒假的励志图强,但毕竟罗马非一日所能建成的。林不白把自己的开学考试成绩单放在茶几上,眼含苍凉。 林妈神情肃穆。 林爸对这成绩不甚上心,本想窝在沙发角晃腿,被林妈一瞪,立刻端坐。 “这次我就不说你什么了。”林妈晃了晃手,“看在你还挺有上进心,知道寒假让季典给你补习。” “不如让季典这孩子住到我们家得了。”林爸连声附和,“熏陶,熏陶。” 林不白在心中举起双手表示赞同。 “儿子,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科目这么低?”林妈拍了拍林不白的肩,她儿子什么都好,什么都上手快,就是这成绩从小到大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唯一的奇迹就只出现在高考。 “这次老师出得难。”林不白把手从上衣兜中抽出,“刚开学。” “你不要老是找外部借口,要找主观原因。”林妈作为家中学历最高的知识分子,恨铁不成钢。 林不白愣了会儿,看向林爸悄悄晃动的小腿。他爸感受到儿子投来的眼光,朝林不白飞了个媚眼。 灵光一现。 “因为我...基因不好?” 林不白早上收到一份来电,沈月腾同志亲切地向他表示慰问,并询问了一番他的身体状况。 “兄弟,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感动之余,林不白吐露出心中发酵已久的疑问。 他们,好像并没有那么深厚的交集?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片刻,沈月腾说道:“还记得吗,那次罚站?” 林不白愣住,咬了一口手中的土司,记忆的镜头拉回高一。 那是堂班主任的课,老班刚被校长训了一顿,面对满口络腮胡执拗的沈月腾恫心疾首,破口大喊:“你给我出去站着,如果还不肯刮,就别回来了!” 沈月腾拉开椅子,转头就走,连半分眼神都没留给班主任。 同学们在地下窃窃私语,暗暗赞叹。 老班当时就怒火冲天,气得嘴直哆嗦,用力地用手拍□□板:“我看看你们还有谁要出去陪他,就直接出去!” 粉笔灰弥散。 这一拍,可把教室后头睡得昏天暗地的林不白给惊醒了。 班主任好像在说谁要出去就自己走? 正好,他想去趟卫生间。 在同学们惊诧和班主任火力四射的眼神下,林不白乖巧地从后门走出,脸上睡出的印子鲜活崭新。 他不知为何大家如此激动。 又何故那窗外站着的同学,多看了他两眼。 权益部的哥们儿今天有事,林不白帮着点到。 点到的时候场面一度混乱,尤其是被抽到的女生,发出各种走调的‘到’,其间还夹杂着人群的笑声。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林不白全程低头。 点完到,因为阶梯教室里人太满,林不白怕打扰老师上课,就径直走到第五排座位。 因为季典坐在那排的靠走廊。 林不白走到季典的旁边,准备蹲在他的座位旁等下课。后排的同学看到了,给他递了一把折叠椅子,林不白连忙道谢,轻轻地展开椅子坐下。 只见高大的男生乖巧地坐在一把小凳子上,微微蹙眉,看着老师在黑板上鬼画符,时不时翻动架在腿上的天书,寻思一番,再翻回去。 季典戴着耳机,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聚焦在自己身旁的林不白身上,看着桌角水平线下的一头软发在空调的暖风下轻翘。 他伸出手。 轻轻地摸了摸那头软发。 第10章 愉悦 到了毕业生找房的季节,林爸周围的医生同事们都在谈论买房的事,他静静地在旁观望,发现没点儿房地产知识还真插不进话。 于是,林爸拨通了儿子的手机。 “不白啊。” “爸?” “你以后有媳妇儿了,是希望跟我们一起住,还是自己搬出去住?” “嗯...”林不白不知道自家的老爸为什么特意打电话来问这个,他怀疑有陷阱,挑了挑眉,用询问的眼神望向身旁的季典瞧。 季典朝他比了两个字的口型。 “啊,爸,结婚了肯定搬出去啊。”林不白话音未落,那头老爸就把电话挂了。 林不白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当天晚上,林不白翻朋友圈,发现老爸转发了两条文章到朋友圈,获赞无数。 一条是《该不该帮儿子买房》,另一条是《孩子,我们不欠你的》。 林不白和卷毛之所以关系那么好,是因为他们有一个月的联盟——为了逃避同一个学长的追杀。 这要追溯到大一入学的新生酒会。 三人成一个对子,一位学长两个新生。 当天他们在一个桌子上,碰巧都是不能喝的,林不白一杯倒,卷毛是喝酒没度只顾爽快。 学长一杯一杯地灌酒。 最后三人都醉了。 三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会场,在黑夜和灯光下畅谈人生。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学长醉倒在操场边,躺在原地,睡了。 林不白和卷毛使出浑身解数愣是没叫醒学长,但虽然他们醉了,还是知道担心学长着凉,就找了些东西给盖上。 第二天清晨,学长模模糊糊地醒来。 发现自己身上有三辆自行车。 春日静好,迎面吹来的风已然捎带暖意,又是柔情,又是温意。 林不白放学路过楼底下的商店,想着去买一瓶水。 因为天气渐暖,商店外摆上了小摊,小摊上插上了风车,呼噜呼噜得顺风而转。一只老黄狗趴在门前,时不时耸动耳朵,看到人来了也只是瞥了瞥圆眼睛珠,并不声张。 今天守店的是个老奶奶,她一手架在桌子侧撑着脸,竟是已经睡了。阳光下老奶奶的发色银白,慈眉善目,稍稍打着呼。 林不白害怕吵醒老太,轻轻地走近小摊。他从兜里掏出两个硬币,缓缓放在桌子上,这才拿起矿泉水来。 春意慢,风声缓。 不惊人心,不触花落。 这时,那老太太突然醒来,猛得抓住林不白的胳膊。 “矿泉水,三块。” 市里最近查得紧,学校的摄像头开始启用。 每个教室都会派老师在课堂进行的时候到后台查看现场录像,并且要求写报告。 老师也是无奈,驾着眼镜在后台看同学们在课堂上睡觉得睡觉、玩手机得玩手机,积极分子们都坐在前排,简直泾渭分明。 同学们怆然于心,生出几分楚门之世界的恐惧来,但尚且心存侥幸,想着高中的时候那些所谓的摄像头,还不是摆设。 怎么可能有老师认认真真地把他们的每个举动看下来。 这天下午,林不白正好在校园的石径上偶遇辅导员,便顺势打了个招呼。 辅导员挥了挥手中的牛皮袋子,表示回应。 “不白啊,没想到你竟然是上课竟然是那种不看手机的。” 林不白突然受到表扬,露出小麦色的笑容,颇为不好意思。 都是托男神的福。 “老师,这是什么?” “啊,别害怕,不是卷子......”辅导员拍了拍林不白的肩膀,“你们等会儿就知道了。” 林不白挥手道别,回了一趟教学楼取东西,随后再回到教室。 刚走到门口他便听闻一阵阵哀嚎,只见班长走动在教室走廊中,好像在发什么东西。 辅导员站在讲台前,微微一笑。 “我给你们每人截了一个头像,电子版的晚上发群里啊。” 林爸中午发了条短信,让林不白把季典带回家吃饭,顺便买双拖鞋回来。 一下课,林不白便拿起背包,到隔壁系找季典。他图方便,带着季典去了学校的生活超市。 生活超市开在地下广场,靠近学校中最大的地下自习室,时不时有人从自习室出来休息、到商店买水。 整个地下层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尤其是那股奶茶的浓香,缠绕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老板特别热心,站在收银台旁,绘声绘色地跟学生们介绍新进的货。 “老板,这个怎么卖?”林不白逛了一排家居区,挑中了一双人字拖,想着林爸穿上也舒适。 老板应声而来,拿起那双人字拖就开始演讲,直夸这拖鞋的质量如何优秀、进货资源如何如何稀缺,口中都能弹出花儿来。 “就只要十五块!”老板弹了弹那双人字拖,“你快扯扯,相信我,绝对物美价廉。” 林不白盛情难却,象征性地扯了扯人字拖的带子,确实没拉断。 “小伙子,你不用力气怎么行。” 老板推开林不白,亲身上阵,大手一拉。 人字拖的鞋绷应声而断,鞋跟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 晚上吃饭,林妈在医院加班,林不白暂时下去买啤酒,厨房里就坐着季典和林爸俩人。 林爸非常欣赏季典这孩子,聊经济也通,谈政治也透,不卑不亢,有着他那个年龄不该有的沉稳和镇定,暗道儿子终于交上了个好朋友。 这时,林爸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摁了免提,摆在桌上。 电话另一端传来尖利的叫声:“你儿子刚刚出意外了,我现在把他送到医院了,快把救命钱打过来。” 季典闻言瞳孔一缩,手臂条件反射式地伸向手机。 林爸拦住季典的手,象征性地安抚了几下,继而清了清嗓子。 “我那便宜儿子吧,你给他出医药费好不好。”林爸拍了拍桌子,“就当是买卖费,他要是活了,就成你儿子啦!” 林爸说完,霸气关手机。 也正在这时,客厅的推拉门被打开。 “爸,你们在聊什么呢?”林不白拎着一袋啤酒缓缓走来。 林爸撑住下巴,看了看季典,再瞧了瞧林不白。 “我们在聊,你们感情还真是好啊,难得,难得。” “爸,季典他没有带换洗衣物,没办法留在这里。” 吃完饭的季典拿起背包,对刚回来的林妈和喝得满脸通红的林爸告别,朝着门外走。 林不白跟在后面下楼送他,心中颇为惋惜,季典从来没有一次能留在他家合宿,暗想着没有换洗衣物都是借口,他的衣服虽然比季典的肯定小一号,但起码能够凑合。 路灯照射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纤长,扑朔的小虫迷人眼。 季典挥手告别,挺拔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黑暗中,林不白抚走眼前晃动的萤虫,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慢慢回到楼道。 第11章 健康最重要 星期六的下午,难得清闲,林不白在客厅里看NBA的转播。 茶几上摆着两三个小的粉色玻璃瓶,是卷毛昨天塞给他的玫瑰花酱。 正看到中场休息,他站起身拿起茶杯,准备从冰箱里给自己倒些冰水解渴。 “不白啊,”林爸突然出现在沙发后,朝他摇了摇手,“过来。” 林不白走过去,他爸今天一反常态的严肃,仿佛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叮嘱,他也不由地认真起来。 “不白啊,你看,我也老了,你妈呢也忙没什么空,咱们家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你也大了,该担负起家庭的重任。”林爸拍了拍林不白的肩膀,“趁你妈回来之前,我这儿有个很重要的使命交付给你!” 林不白点了点头,不明觉厉。 “爸,是什么,我尽力!” “诶,好儿子!” 林爸把手中的拖把径直塞到林不白手中,说道:“赶紧在你妈回来之前,把地给拖了!” 季典最近脸色不太好,林不白暗自揣想原因,不得,遂告知林妈。林妈大惊,杀鸡熬参磨黑豆,侍家以待。 晚饭的时候,林不白深切地体会到“别人家孩子”的切肤之痛。 尤其是,这个活在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有了具体的形象。 林妈端上汤,终于坐定,突然说道:“诶,我给你们讲个好玩儿的。” “请。” 林不白站起身给季典舀了一勺参鸡汤,汤里的黄芪散发淡淡的中药香。 “我一同事啊,最近花五千块买了个电饭煲。” “这么贵?” 林不白乖巧地拿起碗中季典给他夹的虾,细心地拨开。 “可不嘛,韩国的,还超智能声控的,能听得懂人话!” “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听我说完,喝,到头来,那电饭煲听不懂中文!” 林不白猛得被戳中笑点,伸出半空的筷子一抖。 他给季典剥好的虾掉入季典面前的汤碗中,溅出一个黄芪味的小水花。 完晚饭后,林不白被赶回房间学习。 季典跟在后面上楼,手中端着林妈塞给他的水果盘子。 林不白做到书桌前,用力抖了抖手中那张写满奇异符号的高数试卷,“哗啦哗啦”直响。 “这是什么!”小麦色的线条在灯光下看起来颇为委屈,“这到底是什么!” 林不白宁愿每天早上再多跑十公里,也不愿意如老僧入定般得坐在这儿跟试卷大眼瞪小眼。 季典摁住略显急躁得小麦色,用叉子插起一块哈密瓜,塞入林不白得嘴中。 小麦色的肌肤充满青春的活力,衬衫被挽成了半袖,身材纤长而有线条。林不白舔了舔嘴角的汁水,眉宇间绽放阳光。 “诶,季典,帮我看看这条题目。” 吃完哈密瓜的林不白决定奋发图强。 “这个。”季典瞥了眼林不白露出的脖颈,眼神幽幽,有些心不在焉。“你要揣摩出题人的想法......\\\\\\\" 林不白瞪大眼睛,再次对着那条题目进行凝视,他转了转手中的笔。 “出题人他想......” 笔头立于纸,在空白的试卷上洇出一个墨点。 “他想,让我挂。” 清晨六点,林不白醒来,伸了个懒腰,打开窗户。 仲春的风是带有清香的,青草和露水的味道糅合在清晨,吹拂到脸上时,人仿佛被大自然轻吻。 鼻尖可以察觉到稍稍凉意,还有蓄势待发的暖意,太阳已然完全升起,但在大气云雾的遮掩下朦朦胧胧,散发清冷的光芒。 林不白穿戴完备,推开大门,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清晨的风。 他从家外的幽径开始跑起,风从他的脸、脖颈、胸膛穿过,捎带湖水的雾气。 邻居家的猫蜷缩起身子,朝着过路人“喵”得一声。 幽径旁的小黄狗嗅着石头缝中得青苔,时不时用舌头舔舔。它看到过路人跑过,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跑起来。 林不白忍不住扬起嘴边的笑意,稍稍放缓步子,等着那直喘气的小黄狗。 清晨的风,由是又捎上了俏皮。 七点,季典从客房中走出,意识有些模糊,其实他早就醒了,隐隐约约也听到林不白出门的声音。 他刚走到客厅,突然一阵细簌声,门被打开。 早上跑出去的林不白买回了早点,一身清风,头顶上透过微光,正向他走来。 电视中,正在播放地方频道的新闻。 “现在为您插播一条新闻,今日,本市的城南某公司中,有一起离奇室内濒死事件。经过警方的调查和医生的推测,该名男子田某由于熬夜加班而猝晕进入假死状态。该事件对该名男子打工的公司冲击巨大,员工们纷纷表示......” 林爸调台,突然朝身旁的林不白转过身子。 “儿子,你是不是有个朋友,老爱兼职?” “嗯?”林不白拿起桌子上的橘子开始剥,“对,是宋乐天。” “这孩子太卖力了,你劝劝人家,看看这条新闻,保住健康才最重要!” 林爸慨然,林不白觉得言之有理,便拿出手机向卷毛发出消息。 -林不白:刚刚新闻说一个年轻人田某因为熬夜积劳成疾,濒死。 听说你最近考虑去酒吧兼职夜班,看看这条新闻,得到什么教训了吗? 过了会儿,手机的消息声响起,林不白再次拿起手机。 -卷毛:年轻人田某因熬夜濒死? 受教了,这是奉劝所有人,不要姓田。 第12章 买书送学姐哟 负责伙食的林爸最近很萎靡。 这气温越来越高,人稍微离了空调都得不停地出汗,更何况是在蒸汽萦绕的密闭厨房中。 只是这林妈下的明令,不敢不从啊。 今天,因为儿子和季典回来吃饭,林妈也提前下班了。 林爸故意挑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不吸汗但透汗的那种,在厨房里一直待着没出去吹空调。 在爆炒的温度、迸溅的雾气和闭塞的空间三者作用之下,林爸的后背如愿以偿地湿透。 林妈打开厨房门,正巧看到了这一幕。果不其然,心疼了。 林爸看着林妈的小眼神,觉得有戏,准备在饭后提个合理分工做饭的小意见。 这不,刚吃完饭,林妈主动来找他谈这件事了。 “老林啊,我看你一个人在厨房忙得满头是汗的,怪心疼的。” 林爸连连点头,就等着你这句了。 林妈拍了拍林爸的肩,朝着林不白转过身去。 “儿子,等会儿帮我把厨房装个小电风扇!” 吃饭的时候,林妈在饭桌上讲了个故事。 听说这个故事能够测试个人的性格。 ——有一个王子喜欢上了公主,并向她求婚。公主跟他说,如果您能够在我的阳台上守上一百天,我就嫁给你。 王子答应了,从此无论风吹日晒、雨打雷击,都蹲守在阳台上。一天,两天,三天...... 第九十九天的时候,王子离开了。 “好了,我故事讲完了,你们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王子没有坚持到最后一天呢?” 林妈将视线在饭桌上轮转了一圈。 季典薄唇轻启:“尊严。” 林不白刚喝完一碗汤,有点儿烫嘴,缓了缓说道:“我也觉得是尊严的问题,或者是因为他没有恒心,实在太累了?” 林妈将视线转向林爸。 “我觉得啊,是这公主在第九十九天的时候......” 林爸老神在在,仿佛胸有成竹。 “把WIFI密码给改了吧!” 大学小卖部最近引进了一种新品饮料,类似于豆汁儿,口味极重。 一打开包装,那悠悠臭味便往外直冒。 正是由于太难喝了,学生们买来做惩罚游戏,谁输了就谁喝。 “啊,林不白,抽中你了,麻利儿的,去小卖部买那个豆汁儿,给喝了!” 同学们纷纷起哄。 林不白无奈,正准备起身,季典摁住了他,一言不发地下楼去了小卖部。 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拎着那袋恶魔饮料。 同学们的起哄声更大了。 “一口闷,一口闷!” 作为一个连臭豆腐都敬而远之的孩子,林不白视死如归地拧开瓶盖儿,直直灌入口中。 他有些惊愕。 料想之中的怪味没有出现,反而是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有些许甜意,但非常微弱,混合在其中的糖分难以被人察觉。 这份甜意,就像某人偷梁换柱、把豆奶换进包装的用心一般,隐秘而温柔。 每到放小假期的时候,都有学长学姐们在宿舍或食堂门口卖书。 因为这个时候流动的学生最多。 这不,食堂对面摆上了小红台子,上面摆满了书,其间人流攒动。 其中有一位美女学姐十分耀眼,打扮精致,穿着修身,倒不像是卖书,恰似来走秀的。 站在那儿,就吸引了大面积的男性同胞。 林不白正巧路过,不知怎地,那学姐远远就一直盯着他。 一开始,他以为是错觉,并不在意。 谁知他刚准备绕过台子,那学姐突然举起手中的牌子拦住林不白。 “学弟,买书送学姐啦!” 林不白愣了下,留在台子前浏览了一遍那些书。 嗯,没有季典喜欢读的。 “不了,谢谢。” 若有所思的林不白转身离开书摊,没有半分犹豫,独留学姐在原处举着牌子。 一个男生凑上前去,假装随口问道:“真的是买书送学姐吗?” 学姐顿了顿,把牌子放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啊,明天早上八点的火车,记得来送学姐啊。” 第13章 表哥二哈 林不白的表哥刚从外国回来,来他家寄宿几天。 表哥非常时髦,眼睛上带着墨镜,脖子上挂着十字架,上衣是用旗子剪出来的,牛仔裤上的洞直接裂到屁股根儿。 看着不正经,其实是个大好人。 这不,林不白刚打开门,就看见表哥拎着两大袋儿东西,直往他手上塞。 “谢谢哥。”林不白给表哥找了双新的拖鞋。 “不要谢谢哥,要谢就谢你嫂子。”表哥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哥,你谈女朋友了?”林不白颇为惊讶,真是千年铁树开花。 不容易。 表哥穿上拖鞋,拍了拍林不白的肩膀。 “没有,你应该感谢她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哥才有钱给你买礼物!” 表哥回国,林爸和林妈也很激动,忙了一桌子好菜。 开了瓶好酒。 这聊着聊着,林妈突然语重心长起来。 “不白啊,你还是要加油啊。” “怎么了,婶婶,不白不是挺好的吗?”表哥喝了口酒,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花生米儿。 “你是不知道啊,不白有个好朋友,那叫个真的好,爱学习,成绩好,人特别有礼貌,还不打游戏!瞧瞧,这世道,到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孩子!” 表哥最近被他妈妈强迫着相亲,这样的话可听烂了。 脑袋一抽,没反应过来。 “怎么,婶婶,你想让不白搞基?” 吃完饭,林不白一直和季典在传微信。 表哥盯着自己表弟嘴角的笑意,以为他是在跟女朋友发信息,嫉妒心十足地把林不白手中的手机抢走。 “欸,哥,还给我。” 林不白无奈。 “不行,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知道玩儿手机,陪哥玩一会儿!” 手机正好在这时响了一声,林不白条件反射地去抢,被表哥无赖地护在背后。 “行吧,那我们来玩游戏,不过一定要说到做到的游戏!” “完全可以。” “那我们来假装演戏,我是皇帝,你演大臣。” “......行!” 林不白坐回沙发,朝他表哥飞了哥眼刀,顿时气场变了。 “来人!” 还别说,这模样,还真把表哥给震住了。 “把朕的手机呈上。” 晚上,林爸想着吃顿好的,就把今早买上的海虾给蒸了。 虾被蒸得红滚滚的,冒着刚出锅的热气儿,表面被泼上麻油,飘着股股诱人的鲜香。 林爸给表哥夹了个最大的虾。 “旅途奔波辛苦了,来来,尝尝这叔儿给你做的大虾,保准好吃!” “谢谢叔儿!” 话音刚落,表哥用筷子夹着那块大虾就往林爸碗的方向递。 递了好几次,可林爸就是不依,用手拦着说你吃你吃你吃。 终于,表哥绷不住了。 “叔儿,松手,让我蘸个醋。” 林不白一直觉得,大学语文考试的存在,很不合理。 尤其对他这种理科生而言。 这高中的知识也快忘得差不多了。 而在大学,每当上文化课的时候,老师就爱东扯西扯。 到头来,林不白光记得他老人家怎么巧用语言智斗贴牛皮广告的小贩,其他的知识一概都没往脑袋里去。 况且,老师也没讲会考名著题啊。 林不白撑着下巴看题,心中想着季典。 那人就在隔壁考场,也不知道能不能心灵感应一番。 他转了转手中的笔,朝那条名著题点了三个墨点——‘请写出一本名著和名著中的名言。’ 林不白冥思苦想了半大工夫,能想出名著中的情节,可原汁原味的话却是怎么都撰不出。 算了,就写那句吧。 林不白款款落笔。 ——名著:《水浒传》 ——名言:大郎,该吃药了。 下课后,林不白乖巧地从书包中抽出高数卷子,向身旁的季典求教。 空白的卷子上有几处醒目的红色大圈。 “季典,能给我讲一下这几条吗?” 季典接过卷子,平摊在课桌上,端详几许。 “你先说下自己的想法。” 林不白凑过身子,盯了半天试卷,吭吭哧哧地说出自己脑袋中能想出的浅薄知识。 季典每讲一条题目之前,都会让林不白先阐述自己的想法。 渐渐地,林不白察觉到一些特别来。 每当他的解题思路是对的,但后续解法完全错误时,季典总会说:“差一些便好。” 每当他的解题思路都是错的,走偏方向时,那人便会说:“想法不错,但我们换种方法。” 林不白悄悄地用眼睛瞥了身旁之人一眼。 轮廓分明,眉目平静。 还真是温柔。 林爸开车载全家出去钓鱼,林不白带着季典一起跟在后面凑热闹。 季典没带渔具,坐在露天车厢后面看书,林不白也暂时没有钓鱼的欲望,乖巧地侧躺在季典旁边。 看着季典翻书。 “欸欸欸!!!” 突然,河岸传来阵阵驴叫。 原来是表哥不小心把手机掉到鱼塘里,幸好他反应快,立刻从水里捞出来。 表哥吹了吹,寻思着,这手机到底能不能防水。随即翻开通讯录给身旁的林爸打电话,试试能不能打得通。 “叮铃铃,叮铃铃” 表哥把手机塞到上衣兜里,松了口气。 林爸一边握着鱼竿,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兜儿里掏手机。 一抖,“啪”。 手机掉入鱼塘,激起水花。 表哥自从鱼塘见过季典后,一直扬言要去理发。 林不白试图劝服表哥这不是发型决定的差距,奈何表哥不从,只好陪同前去。 坐到理发廊的椅子上,对面的镜子照射出表哥和林不白的模样,十分清晰。 “去去,到一边儿坐着。” 所谓人比人,气死人也。 理发师手法很好,话不多,十指灵活。 理到一半,突然一个小孩儿从楼上蹦跶下来,来到理发师身旁。 “爸爸,给我十块钱!我要吃零食!” 理发师十分不耐烦,一边掏钱一边抱怨,指着表哥的头大喊。 “怎么不跟你妈妈要,天天问我要钱,我剪个jb头才能挣到多少钱!” 表哥:????????? 大包小包收拾好,表哥要走了。 东西太多,他塞了点儿给林不白,林不白不肯收,他就直接放到林不白的枕头底下藏着。 表哥拿着行李箱,最后环顾了一眼表弟的家,颇有些临别的悲伤。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呸呸呸。 表哥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准备到阳台上跟林爸说声告别。 正瞧见林爸给发财树浇水,定睛一看,那装发财树的盆儿还是个破的。 表哥猛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拍了拍林爸的肩膀:“叔儿啊,这发财树你不用金盆银盆装它也就算了,好歹也不能是个破盆儿啊。” 林爸拍去肩上的手,老神在在。 “我这不是让它明白家里穷,给咱带点财运,才好给它自己挣个好盆儿么。” 林妈检查林不白的手机,页面干净,内容纯洁,红色向上,不愧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唯独有一点不好,体现不出对家人的爱。 于是,林不白眼瞧着林妈把他的手机铃声给改了。 还被下明令,最近不准修改。 第二天,大教室刚下课,还静悄悄的,突然教室后面传来阵阵嘹亮的歌声。 “啊,这个人就是娘,这个人就是妈,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了我一个家!” 林不白面色微哂,拿起手机,小心翼翼。 “妈!” 话筒另一边沉默住了。 季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第14章 金毛不白 季典侧坐在林不白的床上看书。 林不白无聊,凑近季典绕过脖子跟着季典看了会儿书。 这字是汉字,纸是白纸,可就是看不懂。 林不白放弃挣扎,在季典身后躺了下来,抽出一本篮球杂志回味。 书页的翻动声交错,季典不经意地往后看。 阳光照射在林不白的眉宇之间,青春健气而不乏柔情。 很乖巧的样子。 躺在那儿,好像一只求摸肚皮的金毛。 突然,林妈的大嗓门从楼下客厅传来:“在家听话啊,我出去一下中午就回来!” 林不白立刻“嗷”了一声。 季典终于没忍住,伸出手。 摸了摸林不白的肚皮。 弹弹的。 林不白闲着无聊,把手机中季典的照片翻出来,P图。 P成女的。 这P着P着,手下愈发没数,面目全非,全然成了另一个人,倒有点像年轻时候的林妈。 林不白跑去客厅勾搭林妈,把P过的图片给她看。 “妈,我以后就找这样的女朋友,行不?” 林妈仔细观察。 “不行。” 林不白颇为惊讶,追问原由。 “这种面相的女生会欺负你的,以后什么家务活都只让你做!” “怎么会?” 林不白正准备追问,突然林爸拿着拖把走来。 “别争了,把脚抬一下。” 中午,林不白正和季典一起吃饭呢,林爸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你妈想你了,一会儿记得给她打个电话。” 林不白闻言与季典对视了一眼,赶紧给林妈打电话。 “妈,怎么了,听爸说你想我?” “欸,别跟我说你那混蛋爸爸!我现在在超市里买东西,乖儿子,先挂了啊!跟阿典多吃点,吃不饱晚上回家吃,我亲自下厨!” 林不白从季典的盘子里夹了筷肉丝,再次拨通林爸的电话。 “喂,爸?妈在超市呢,哪儿想我了?” 老爸:“哦,我知道了。” 林不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在客厅里翻阅最新一期的篮球杂志。 有些无聊。 好在季典等会儿就可以来陪着他了。 林不白抬起手臂,翻开书页,眉宇间腾上些许喜悦。 一阵茶香袅袅而来。 林妈举着红茶,款款落座于林不白的对面,并不言语。 她就这般静静地,凝视着自家的儿子。 书页声动,林妈的视线却浑然不动。 林不白被看怕了,左右换了个姿势,发现林妈的视线横竖都黏在他身上。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妈,你在看什么” 林妈端起茶盏,茶盖轻叩几下杯缘,轻轻吹了口气。 “我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着实不错。” 季典和林不白坐在沙发上。 电视上播着冰球转播赛。 林不白整个人赖在季典身上,风扇把他头上的柔发吹得一摇一颤,时不时扑朔到季典的脖子上。 季典揉了揉下巴底下某人被风吹起的呆毛,并不推开。 风吹,毛发又竖起。 季典伸出手,再次把头发顺了下去。 林不白像个小火炉一样,源源不断的热量透过身体的触碰在俩人之间交汇。 外面隐隐约约有阿黄的叫声。 中国队进了个好球。 林不白瞬时弹起,在沙发上挪动小麦色的兴奋,季典不经意地摁住林不白的腰,以防他掉下沙发。 闹腾一阵后,林不白再次躺倒在季典身上。 温热再次重叠。 电视上,冰球攒动。 电风扇的风罩又转向了他们。 季典伸出手。 头发软软的。 心里痒痒的。 千等万等,暑假终于如期而至。 林不白他们聚集在校门口的拉面馆,边喝着小酒,边商量暑期安排。 “我们哥们儿几个一起聚着,你们有什么合意的地方?” 宋乐天把手勾到林不白的脖子上,头上的卷毛在电风扇的吹动下微微摇晃。 杯中的啤酒漾着气泡,酒精的味道混着花生米的油水味儿,一阵一阵地往人鼻子里吹。 季典和肖桦的眼睛都落在宋乐天勾住林不白的那条胳膊上。 宋乐天抬了抬手,疑是自己胳膊上长了什么花儿。 “城南新开了一家农家乐,我们正好可以在那边做社会调查。”林不白啜了一口冰啤,泡沫花的香味在口中曳开。 “好,就农家乐,你们意下如何!” 宋乐天一兴奋,又把胳膊挂到林不白脖子上,顺带着发出小小的一声“啪”。 随着这一声“啪”。 对面的肖桦和季典齐齐又把眼光甩到他的胳膊上,眼神中若有刀子般,在沉默中酝酿着切磨。 宋乐天胆怯,怂了怂,还是把自己的胳膊给放下了。 这叫个什么事儿。 林妈在沙发处抹眼泪水儿。 这看电视剧着实是个伤心伤肝的活计,新拿出来的餐巾纸已然被她抽得只剩下半包。 林不白怕林妈给哭脱水了,削了点儿苹果,给他妈妈端过去。 他把盘子放到茶几上,准备跟他妈谈谈农家乐的计划。 谁知,林妈突然抓住他的手,眼中饱含热泪,深情款款。 “孩子,你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任何时候我都不允许别人不尊重他!” 电视中的音乐正好放到煽情处,林不白感动地回抓他妈妈的手。 他不过是削了个苹果而已,果然慈母情深。 林妈哽咽了一下。 “这个人,就是靳东。” 第15章 农家乐哟农家乐 去城南的路颠簸风尘,好不容易晃荡到了,众人俱是疲倦不已,都早早睡了。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纱窗照射进来,宋乐天不想起床,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手机,转了个身,继续趴在绵软的被窝中。 不愧是农家乐,连枕头都是竹子做的,有股清香,让人更是不想离床。 难得清闲。 “哥哥,我爸妈让我们喊你们吃饭!”门外传来小孩儿的声音。 宋乐天睁开半只眼睛,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在半途中被一股不可抗力吸进被窝。 昏昏沉沉中,他想起林不白昨天叮嘱过自己今天早上需得早点起来——因为这家农家乐有个“早安叫人醒”的特殊服务,听说十分让人惊躁。 奈何床窝与他一对苦命鸳鸯,不愿分离,宋乐天怀揣着侥幸的心思,继续赖在竹香中。 突然,门被打开。 一双大手扔进来两个不明物体,而后迅速地把门关上。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原来是俩聒噪的鸭子,一边不停地叫,一边在屋子里面直窜。 一个甚至扑腾扑腾飞上凳子上,想要往宋乐天的床上蹦跶。 “我次!” 农家乐赢了,宋乐天不胜其烦,不得已起了床。 这个法子真有用。 别说赖床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起床弄些莲花血鸭吃吃! 厅堂里,老板娘站着,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屋子里湿气很足,稍显闷热,电风扇在头顶有一阵没一阵地吹。 大门敞开,外有鸡鸣与犬吠,兼二三声虫鸣。 农家时光慢,自是乐趣多。 林不白帮着老板娘布菜,在小厨房和厅堂里穿梭,什么豆腐佬儿、葱花油饼、玉米馍馍、陈皮豆丁......应有尽有。 “老板娘,请问您贵姓?” 林不白帮着她接了个碗,里面油水汪汪,差点泼出来。 “诶呀,小伙子,我姓薰!” “薰衣草的熏么?” 林不白颇为惊讶,他活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个姓的。 老板娘粲然一笑,露出八颗大白牙。 “不是,是熏悟空的薰。” 农家乐小土房外有一排树,葱葱郁郁,风吹摇曳,时不时有扑朔声。 众人吃完早饭,便出来散步。 卷毛眼尖,瞧见老板娘站在东南角的树前,若有所思。 “孙婶儿,你在做什么?” 众人走过去,发现老板娘眼前那棵树是死的。 孙婶见众人来,拍了拍眼前的大树。“这棵树啊,是有故事的,我来悼念悼念自己的青春。” 有只花公鸡从树边儿穿过,一摇一晃高傲地从众人脚旁荡过。 “以前的老电影上,说如果在树上刻上心上人的名字,便可以天长地久。” 孙婶指着那棵树背面的刻痕,笑道:“我也刻了字,小心翼翼地刻了一个下午。” 花公鸡又窜回来了,仿佛在巡视领土,头一俯一仰。 “麻蛋第二年树就死了。” 中饭的时候,老板娘上了一大锅饺子。 “有个饺子里面包了个金币,谁吃到谁便是最幸运的人。” 林不白尤为兴奋,他的医生父母从不做这般‘不卫生’之事,他从小到大还没有玩儿这样的吃事。 他扬了扬小麦色的胳膊,颇有拼命的架势,捞着饺子就吃。 季典在一旁坐着,默不作声地拿了杯水。 林不白也不喝,继续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的。 季典干脆不吃了,坐在旁边看着林不白的筷子在饺子和嘴间来来回回,他把手放到林不白的背上,防止某人突然呛到好及时抢救。 他暗暗记下了林不白的这个喜好。 吃到最后,林不白扫荡了四十来个饺子,肚子都胀气了,终究还是没有吃到金币。 老板娘过来巡查饭桌的情况,看到饺子吃得只剩下一点,高兴地笑道:“果然用这个法子,大家吃得都多。” 后来,林不白帮着后院奶奶刷锅。 那煮饺子的锅中,一枚金币闪闪发光。 这次来农家乐的除了林不白、季典、卷毛、肖桦四人,还有医学系的一男一女。 他们住在当地的一户农家酒庄中,同他们一起住宿的还有一对情侣。 这对情侣不怎么露面,如若不是前几天那通电话,他们压根没注意到有这号人物。 那天,宋乐天坐在农家酒庄的前台,正帮老板娘看班,电话铃突然响起。 电话另一端传来急躁的男声:“喂,前台吗?快点儿上楼,我和女友发生争执了,她威胁我要从窗户上跳下去!” 宋乐天缓声道:“不好意思,这属于私人问题,酒庄爱莫能助。” 对面的男人忽得暴跳如雷。 “不,这是你们的问题,是你们的窗户打不开!” 今日的农家,酒味尤其浓烈。 老板娘搬出陈年桂花酒,瓶塞一开,那香气四溢,直直勾得人吞口水。 林不白是个不长记性的,没忍住便多喝了几口,现如今整个人醉醺醺,躺在季典怀中不动弹了。 季典拿起蒲扇,无奈地给怀中的大型动物扇着。 恰是温柔。 情侣男也在酒桌中,正在和卷毛他们拼酒,喝得满脸通红,也不停下。 情侣男的年龄与他们相仿,倒也闹得和气。 长相尚可,就是一身痞气,听老板娘说,这是当地一落大户人家的儿子,是富二代。 酒过半巡,他掏出手机,迷迷糊糊看了看信息,突然站起来朝众人告别:“哥们儿几个喝着,我还要去见几个朋友,先走了啊!” 而后他便摇摇晃晃叫上出租车,走了。 过了二十分钟,这货又回来了,眯着一双眼睛径直坐到凳子上。 一声大喝,“哥几个,我来了,刚和几个煞笔喝完!” ...... 第二天,这货醒来。 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小裤衩儿,赤条条睡在了大院泥土地上。 第16章 穿衣服 农家晨起早,林不白跑完步后,就去季典房间喊他起床。 他推开门的时候,季典已经醒了,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 仿若在等他。 “穿衣服了,穿衣服。”林不白从柜子上拿下季典的衣服,玩心大起:“来来来,把胳膊抬起来,哥哥帮你穿衣服。” 正套着呢,突然孙婶儿进来送了俩鸡蛋,林不白转身道了声早。 孙婶儿笑着离开房间。 林不白再次转朝季典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把衣服给套反了,于是又重新拉扯起季典的T恤来。 “乖,重穿一次。” 季典从头到尾都没有言语,只是将视线黏在林不白的身上,冷漠的眸子中似有波澜掠过。 迈出房间不远的老板娘发现自己忘了说正事儿,一拍脑门儿,便打道回了他们的房间。 视线所及之处,又是俩小伙子在帮着穿衣服。 她愣了两秒,眉头一皱。 “我刚刚是不是穿越了?” 中午的时候,林不白应了孙婶儿的嘱咐,去给坝头的姥姥送丝瓜。 从农家乐后面小河的泥坝头绕过,他拿着丝瓜在前面走,农家乐的老母鸡在后面赶。 一人一鸡好不容易来到姥姥家,推开门,一群老人在炕上边看电视边唠嗑儿。 林不白被喊着坐上炕,一群老人围着他问这问那。 姥姥拿出一个瓷盆儿,正洗着丝瓜,突然朝林不白问道:“孩子,你懂生活(火)么?” 林不白愣了愣。 姥姥再问:“懂么?” 林不白寻思了会儿,眼前浮现出季典的脸,而后又想到自己的那些亲人和朋友:“以前不大懂,但上了大学后,好像悟出了些东西。” 姥姥甩了甩手中的丝瓜。 “那你就把灶点起来吧,正好洗完了丝瓜,我煮个汤。” 农家乐里面装的是水空调,还没有电风扇管用。 林不白的头上直冒汗,季典拿着用井水泡过的毛巾给他捋脖子。毛巾凉凉的,特别舒服,林不白眯起眼睛,乖巧地像只大金毛。 瓷盆里的凉水逐渐被灼热的空气同化,林不白穿上拖鞋,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季典后面去换井水。 路过客厅,老板和他八岁的大儿子在看杂志。 大八岁字都不识几个,看着杂志上的图片惊叹道:“爸,穷亲戚都好可怕啊。咱家真好,没有穷亲戚!” 林不白听在耳朵只觉好笑,这才多大点儿,人精吧。 只见老板沉默一会儿,用手拍了拍他儿子。 “小兔崽子,因为咱家就是别人家的穷亲戚啊!” 一大早的,林不白刚起来,就听到楼上传来吵闹声。 定又是那对富二代情侣了。 俩人吵着吵着,就奔来楼下,都把孙婶儿都给嚷嚷醒了。 只见那女人尖叫着大骂:“你他妈敢出轨,你这个渣男,怪我瞎了眼!” 富二代看看孙婶儿,再看看在旁边拉住他的林不白,逐渐平静下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为我!?” “你长得不错,但智商平平,又没什么特殊才艺,就是因为贪慕富贵才跟我在一起的,你不知道吧,别人一直在背后骂你道德底下,我妈也不待见你,对吧!”富二代一脸认真。 “现在我出轨成了渣男,你翻身了!” 农家乐老板家有个小姑娘,今年才三岁。 小三岁最近沉迷于学大人说话,你说啥她就啥。 富二代的女朋友出来打井水,正巧看到丝瓜藤下坐着一大一小,是小三岁和林不白。 只听见。 林不白逗她:“你真好看。” 小三岁:“你真好看!” 林不白:“你真好玩儿。” 小三岁乖巧地说:“你真好玩儿!” 富二代女朋友闻言只觉得有趣,正巧她也想搭讪搭讪那位小麦色帅哥,便端着瓷盆儿往丝瓜藤靠近。 她弯下腰,对小姑娘说道:“你真可爱。”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你真可爱。” 二代女朋友:“你是小坏蛋。” 小姑娘:“你是小坏蛋。” 二代女朋友悄悄朝旁边的林不白看了一眼,而后转朝小三岁道:“姐姐真漂亮!” 小三岁:“我呸!” 第17章 好好学习 一路颠簸,林不白终于回到家中。 一切安然如往,只是那林爸,突然佛了些。 他时常站在窗子前,眼神怅惘,望着自己的倒影默默不语。 似是悟了。 林不白害怕他爸真想不开出家去,便往窗台处走。 只听闻林大师一句:“四十岁以上的男人就是蒲公英。” 其间万千愁缕,剪不断理还乱,又有谁人能懂! 林不白愣了楞:“漂泊不定?” 阳光照射入屋子内,林爸转身,惆怅流淌眼眸。 “不,一阵风,说秃就秃了。” 林不白四处摇晃。 林爸在厨房里忙菜,林妈在煮茶,季典坐在沙发上看书。 他百无聊赖,便走到沙发处,把脑袋往季典肩上一搁。 “你在看什么?”林不白挪动自己的脑袋,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安放。 季典感受着肩上的温度,若有所思,薄唇轻启。 “你与我相处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林不白一头雾水,只是直晃脑袋,“开心,愉快,乐活!” 季典合上手中的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自己又咬文嚼字了。 沙发上,静静躺着那本硬皮黑底的书。 那句话,在他的心中发烫。 真正的爱情需要什么?需要两个人在一起是轻松快乐的,没有压力的。 ——————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 客观上讲,季典不是一个很容易相处的人。 淡漠,寡言,让人不敢接近。 只有林不白这只傻金毛,径自走到人家心窝里,还不忘到处撒泼。 林不白眼中的季典不是僵硬的,他会温柔地给自己讲题,会比普通的男生更加安静,会愿意接触完全不同的世界,会让接近他的人越来越努力。 林不白自认为愚拙,羡慕尽季典的天赋异禀,又不得不承认任何完好都离不开上进、善良和运气。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玻璃桌上,林不白看着季典在电脑前查阅资料,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时光静好的感觉。 “你真好啊”,林不白说时不及思索,但思索之后,还是这样说。 也许季典,便是他的气运。 让林不白做选择,有些困难。 饭桌上,林妈边给季典舀汤,边朝着林不白的方向说道:“你表哥准备给你买个自行车。” “他问你喜欢什么款式的,有什么......”林妈掏出手机查看,“公路,场地,山地,速降......” 林不白搅了搅碗中的蘑菇汤,心中犹豫。 “......” “我选跑步。” “给你买车呢,就知道跑步!”林妈恨铁不成钢,“怎么让你选个东西就这么困难呢。” 林妈给林不白夹了个猪肘,“那我问你,如果明天就世界末日了,只能留一个人陪你活下来,爸爸,妈妈,奶奶,姥姥......你选谁?” 千年大难题。 林不白皱起眉头,心中挣扎,无奈地叹了口气。 “......” “我选季典。” 林妈号召一家人打扫卫生。“力争上午打扫完!” 因为打扫,他们把家门打开,空调气被外面的热气流稀和,温度一下子升上去。 林不白把T恤脱了,露出小麦色的流畅线条。 林妈在客厅里吼了一句:“柜子上也要擦哦!” 林不白望了望眼前那两米高的橱柜,到厨房里拿了个矮凳子,他正准备站上去,林爸突然跑过来。 “你够不着,还是我来吧!” 林不白笑了笑:“爸,我现在比你还高呢。” 林不白眼中饱含柔情,伸出手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头。 “在我们眼中,你永远都是孩子。” 林不白很感动。 要不是他在柜子上发现了老爸的私房钱,也许会感动一辈子吧。 大二的时候要考四级,林不白这厢痛苦万分,望着仅剩下几天的暑假自怨自艾。 桌子上摆着一个《大学四级宝典》,封面儿翠绿翠绿的,他看着想吐。 大一的时候不考,等上大二的时候岂不是一脑空空。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他去线上寻求季大神的援助。 季大神给他传了一份大学四级的学习包。 林不白只好一整天都戴着耳机听四级听力,也没觉得怎么着,但晚上林妈突然把他拉过去,问道。 “今天一天咋就愁眉苦脸的,一脸死相,啥歌能把你听成这样?” “可以不上学么?”他忍不住问了自家老妈一句。 “是不是学累了,你要注意劳逸结合,特别要保护好视力,千万别近视了!。” 林不白有点儿感动。 林妈继续说道:“不然以后做泥瓦匠看不清吊线,墙砌得不标准,老板会扣工钱的。” 第18章 没有误区 林妈拿着拖把,瞧着俩大小伙子儿窝在沙发上。 一个在看书,一个在看电视。 咋瞧咋不爽。 “你们别老宅在家里,出去走走,别给我憋出病来!” 林不白看着电视上的篮球翻飞,太投入,没听见,小麦色的手臂在空中直舞。 库里,库里! 季典抬起眼眸,用胳膊捅了捅身旁的林不白。 “怎么了,季典?” “阿姨说,让我们出去走走。” 林不白夸张地张大嘴,依依不舍地扒着遥控器:“大中午的,你知道外面太阳多大么!” “知道,直径139.2万公里。” 季典站起身,把电视关了。 目前为止,作为海外留学人士,林不白的表哥是他们林氏家族学历最高的。 这不快要开学了,林不白准备打电话去取取经。 论如何成为一个学霸。 “不白,上进啊!” 表哥那一端传来嘈杂声,好像在大街上。 “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成为一个学霸的。” 林不白夹着电话打开电脑,准备记下来。 他有两个文档,一个记季典教的学习方法,一个记......不是季典教的学习方法。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知道了,故事里的主角就是我。” 表哥顿了顿。 “从前,有个学渣,跟他们班花告白,班花说只要他考了全班前五就答应。 于是,他就拼命拼命地学习,最终在期末考试考了全班第五。 然后,他在没有主动跟班花说过话,理由是谈恋爱影响学习。 他在学霸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林不白把电脑甩到了一边。 今儿林妈特兴奋,卷毛和季典来家里住宿。 仨年轻小伙子,多热闹。 卷毛在林不白房间左右窜动,挑着那日记本,就开始看。 《林不白初一日记本》 星期一:今天我拒绝了一个女生,很抱歉。 她跟我说,“总会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么一个人,冲你一笑,就把你打败了。” 我想,我已经遇到了。 比如窗外的班主任。 星期二:食堂的标准——活下去 星期三:每次考试完,别人总是说我高冷。 其实我是在他们讨论选C还是选D的时候,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选了A。 星期四:今天打篮球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女生。 很抱歉。 有草药味。 星期五:今天语文课,作文半命题:____ 初一 大家都写“遇见初一”,“启航初一”。 何尝不可以写“大年初一”呢。 晚上,林妈让季典和林不白睡一起,卷毛睡客房。 “这是区别待遇,我宁愿打地铺!” 卷毛虽然嘴上抱怨,却还是屁颠屁颠儿跟着林妈去阳台捧被子。 被子晒了一整个好太阳天,闻起来特别香。 林不白帮着卷毛铺被子。 被子上有静电,卷毛突然被电了一下。 他恶狠狠地拍了拍被子。 “你敢电我,信不信爷今晚就把你给睡了!” 睡觉前,仨大小伙子挤在一张床上,看片儿。 纪录片儿。 动物世界。 林不白坐在中间,觉得有点儿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右边的卷毛跟个小火炉似的,源源不断地散发热量。 左边的季典浑身冰冷,天然空调。 “□□后的公熊已经履行了自己做父亲的责任,然而此时,母熊的传奇故事才刚刚......” 夏天嘛。 比较热。 小麦色的身体,悄悄地,向左边挪动。 林妈在下面忙早饭,季典在给林不白讲高等数学。 窗户外吹拂新鲜的空气,捎带清晨的青草和露水味。 室内,时不时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 季典用苍白的手翻动课本,看着林不白说:“书上可能会有一些误区,不要太较真。” 林不白刚跑完步会来 ,额头上还有些许汗珠,小麦色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季典,你可能误会了。高数于我而言,从没有误区。” 他转身面向季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只有盲区。” 第19章 好多鸟 楼下传来早饭香,林不白和季典走下楼梯,各自归位。 卷毛抬头,“不白,你每天早上都去跑步?” 卷毛身穿小黄狗T恤,脚踏人字拖,正在林妈慈爱的目光下吃早饭。 咬一口麻团,喝一勺豆浆,倍儿爽。 “不愧是咱们校草”麻团塞得他嘴鼓鼓囊囊的,而后又摇头,“不对不对,有典儿哥在,你还排不上。 林妈凑了个热闹,“一个民间,一个官方。你们知道不白和阿典最大的区别嘛?” 卷毛喝了口豆浆,“但闻其详!” “看到窗边儿是什么吗?” 林妈手指的玻璃窗外,一群小麻雀在屋檐上啄食她先前故意放的小米,时不时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林不白,“鸟?” 林妈一拍手掌,“你就会说鸟儿,人家阿典就会说‘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季典给林不白夹了个麻团,用眼神表示自己内心深处的啊不赞同。 这时,卷毛突然探出头,瞧见那啄食小米儿的小麻雀们。 一激动。 “卧槽,好多鸟!” 今天不用代班,卷毛依旧赖在林不白家里,躺在沙发上建群。 林不白的手机收到提示音。 群里在发红包。 他手一抖,点开,领了21元。 “哈哈哈。” 沙发处发出闷笑声,卷毛那一小撮鬈毛在沙发上直晃悠。 无事发红包,非奸即盗。林不白问,“乐天,发红包干嘛?” 手机再次发出提示音。 -卷毛:谁领了谁出去买七瓶儿啤酒。 人帅是非多。 林不白前几天拒绝了一认识多年的姑娘,当时还好好的,最近突然在朋友圈各种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时不时拍点儿酒瓶,配个素颜照。 虽说字里行间没明说,但大家都知道那位蓝颜祸水到底是谁。 林不白有点儿愁。 他向季典求助,季典只留给他一个字。 “删。” 犹豫了会儿,他决定求助卷毛。 卷毛一捋脑袋,含着块橘子说:“这女生啊,就是得夸,一夸啥事儿都没了。” “我不会。”林不白从未有过夸女生的经历。 “来来,把手机拿来,我帮你。” 卷毛翻开林不白的朋友圈,“这女生自拍照有点儿多啊。” 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气从背后渗透,一转身,是面色冰冷的季典。 嘴里一滑,“不白,我帮你夸一条后,就帮你屏蔽这个女生吧,眼不见为净!” 寒气收敛,季典离开卷毛所待的沙发。 卷毛松了口气,重新翻开那姑娘朋友圈,琢磨那些照片。 嘿,还真别说,每张自拍都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该怎么夸呢? 卷毛一拍脑袋,摁下手机键盘。 “你P图技术真好。” 新学期,新气象。 昨晚喝了点儿小酒,林不白今早起得有点晚,在林妈的吆喝下,他和季典俩人手抱小笼包,脚踏滑板。 堪堪赶上开学典礼。 大礼堂的后门洞开,林不白正准备进去,被季典拉住。 牛皮袋中的小笼包晃荡,散发诱人的香味。 定睛一看,后门的大理石砖上薄薄一层水,光可鉴人。 这是哪位后勤拖的地,简直高手在民间啊。 身后跑来仨男生,急匆匆往里跑。 果不其然。 第一个哥们儿滑了一跤:“卧槽……” 第二个:“咋回事,卧槽……” 第三个哥们儿:“你俩小心点,诶呦卧槽……” 第20章 可怕的林校草 开学后,学长学姐们为了迎接新生,举办了一场非官方运动会。 形式简单,主要是增进新老生之间的关系。 运动会结束后,新生们惊恐地发现一个事实。 拿下百米第一和铅球第二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听说是大二的某位学长,姓林。 大一的男生们怀揣着敬畏的心情询问学姐,得知这位林姓学长居然还是他们的校草。 “真是......这是怎么做到百米第一,同时还铅球第二的。” “是啊,这样的人太可怕,打又打不过,跑还跑不过......” 微风吹拂,房间中的百叶帘晃动,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季典,季典!” “欸,季典,季典!” “季老师,季老师,救命!” 学弟口中的可怕男人,正顶着一头乱毛,边翻动书,边向身旁的季典求救。 开学测试即将来临,小麦色徒增烦恼。 平日里健气的林不白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副眼镜儿,往鼻梁上一架,浑身的气质兀然改变。 阳光的小麦色突然斯文败类起来。 季典在给林不白的讲义划重点。 林不白的眼睛不近视,甚至有些远视,戴上眼镜儿后,整个世界放大,更是清晰了数十倍。 从他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窗外梭动的树枝,看到电线杆上一字排开的小麻雀,看到窗帘上的墨水点。 看到......季典。 林不白晃了晃腿。 别说,季老师还真是百看不厌,怎么看怎么帅。上天造他的时候是不是心情特蹦跶,真真是处处完美,处处轮廓精致。 这眼睛,这鼻梁,这喉结,这身材...... “你?” 林不白正欣赏着艺术品,突然被正主抓个正着。 季典拿起林不白搁在桌子上的高数书。 “你看完了?” 林不白愣了愣。 一声咳嗽。 “不,我看开了。” 教室中,卷毛身旁无人。 林不白被辅导员叫去商量国旗队的事情。 他和季典隔着一个座位坐着,不敢轻举妄动,连刷手机都变得小心翼翼。 刷着,刷着,卷毛突然放下手机。 他怕个什么啊,林不白的好哥们儿就是他的好哥们。 于是他往季典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季典抬起眼眸。 “咳,季典,我问你一个问题。” 卷毛又佯装咳了几下。 “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呢,前三排才是学霸区啊。” 季典转过头,把书合上,卷毛眼尖,看到封面儿上的‘经济’二字。 高数课上看经济,学神就是与众不同。 “两个原因。” 卷毛愣了愣,学神说话了,说话了。 “是什么?” “位置不重要。” “嗯......那第二个呢?” 空气中一阵沉默,就在卷毛快要放弃,准备挪回老位置的时候。 “不喜欢他问别人题。” 因为国旗队的事儿,林不白被迫着翘了高数课。 他回到教室的时候,大家都散了,只有季典坐在后排的位置上,缓缓翻动书页。 林不白先欣赏了会儿男神的侧脸,而后哀嚎着扑腾回座位。 季典已经把画出重点的高数书摊在他的座位上,上面嫣红一片。 林不白把下巴搁到木桌上,小麦色的胳膊耷拉在背后,活像个被逼劳改的牢犯。 “莱布尼兹公式、费马引理,泰勒公式,拉格朗日定理,夹逼准则。” 季典看着林不白不停翕动嘴唇,像吐泡泡般重复呢喃。 林不白念着念着,好似发现了什么玄机。 “--尼兹公式、-马引理,-勒公式,-格朗日定理,-逼准则。” “尼-马-勒-格-逼!” 第21章 狗子啊 林爸,林不白,季典一字排开,在沙发上坐着。 电视上,正在足球直播。 “好了好了,二号已经拿到求了,漂亮,他从伯纳身边绕过去,不好……” 解说员正说到精彩处,电视机突然“噼”得一声,变成满屏雪花,发出垂死的挣扎。 林爸心中的脏话都到了喉咙眼儿,忽而想到身边还有俩孩子,堪堪又重新咽回去。 打了电话,才知道原是家中断网,得明天才能有人来修。 林爸转向林不白:“不白啊,你们专业不也要会搞网络么!” 林不白点头,寻思了着林爸是想降大任于他,便撩起袖子,准备去看看网线。 林爸大喝。 “那赶好啊,你帮我去隔壁问问WIFI密码是多少!” 林不白看着林妈偷摸摸拿出手机,自以为不被发现,对着季典就是一阵猛拍。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拿着本儿漫画书坐到阳台上的椅子上。 惬意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林不白慵懒地躺在藤椅上,嘴角微微勾起唇角。 有点儿感觉,有那么点儿感觉。 “妈,给我拍张照片呗!” 林妈看向阳台上的小麦色,立刻放下手中的手机。 “有啥好拍的?跟晒咸肉似的!” 小麦色耷拉下耳朵,重新躺回藤椅看他的漫画书。 区别待遇,不带这样儿的! 在林不白看不到的角度中,季典举起手机。 “咔擦” 摁下保存键。 秋气渐来,虽然依旧是艳阳天,吹在身上的风,却不再那么燥人。 小卖部的外面依旧摆着放满水瓶的桌子,串在盒子中的彩色风车,缓慢地旋转着。 季典陪林不白走进小卖部,耐心地站在他的后面,看他挑青柠。 电视机上在播天气预报。 “北京天气质量良。” 坐在门口的老太看着电视,叹了口气。 林不白挑起一个青柠,朝季典的方向比对了一番,摇摇头,重新放下。 “上海天气质量良。” 老太又叹了口气。 林不白将手中的青柠扎起来,打起一个蜻蜓节。 “南京空气质量良。” 老太再次重重地叹气。 季典走到台子前,拿下一个棒棒糖,放在青柠的旁边。 “南通空气质量良。” 老太絮絮叨叨。 “这么多地方这么凉,这叫那些庄稼怎么长熟,叫老百姓怎么活啊!” 林不白嘴里叼着青苹果味的棒棒糖,手中提着等会儿海鲜大餐要用到的柠檬。 阳光下,小麦色很是雀跃。 季典嘴中也叼着一个棒棒糖,苍白的皮肤微微鼓起,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漠疏离,多了几分人气息。 清风吹来,树影梭动。 两位老大爷在小区凉亭里下棋。 林不白往前走,仔细一瞧,胖老头儿只剩下一帅一象,瘦老头儿只剩下一帅一士。 林不白朝着身后的季典轻声道:“这还下什么,直接和棋得了吧。” 谁知,竟叫其中一位老大爷听了去。 “小伙子你还是太嫩啊。” 他轻笑一声。 “我们谁先起来,谁就输!” 昨儿晚上,客房的被单拿出去洗了,季典留宿,便和林不白睡在一起。 一夜好梦。 季典所需要的睡眠比正常人都少,于是很早的时候,他便醒来。 他先下床,走向那只拉了一层薄纱的落地窗,把外面一层的厚窗帘也拉上。 严严实实。 季典重新躺回床上。 他一脸清冷,却是温柔地用目光描摹林不白的脸庞。 小麦色,阳光,宁静。 眉毛,紧闭的双眼,鼻子,嘴唇,脖子....... 这人的梦,定是干净纯粹的颜色。 林不白有个生物钟,每天早上提醒他起来跑步。 他模模糊糊地醒来,准备坐起身。 屋内,漆黑一片,根本没有半丝光芒。 不对 。 起早了,天还完全黑着呢。 林不白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往后倒,重新陷入温暖的被窝。 季典屏住呼吸,继续描摹属于自己的美好清晨。 星期三的晚上,是大二的公共选修课时间。 林不白上的课是《犯罪心理学》,老头教授和蔼可亲,可惜喜欢东扯西扯,基本上他的课都是学霸们自习,学渣们玩手机。 学渣林不白翘了课,去蹭季典的选修课。 听闻那堂课的老师,是个严厉人物,被同学们称为步步高点读机。 林不白长腿一跨,在众人的注视下明目张胆地坐到季典的身旁,发出“啪”得一声轻响。 投影仪的白幕往下垂落,戴着金框眼镜的女老师踩着高跟鞋,干练地走到讲台前。 季典不动声色,给林不白传来一张纸和一只笔。 “同学们,上课前,我们先做一道题目。” 林不白抬起头,黑板上,有很多奇怪的符号和一些结构图,他眯起眼睛。 这啥玩意儿。 林不白往身旁凑近身子,“典哥,这堂课叫什么名字?” “进阶建筑构模。” “卧......” 林不白瘫回去,把下巴垫在书桌上,认真地在空白的纸上乱涂乱画。 “这位同学,对,就是那个帅小伙子,请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嗯......”林不白莫名其妙被喊起来,措手不及,小麦色的脸上蹭出一道红印。 季典抬头,用冰凉的手指在林不白的手背画了个圆弧。冰凉的触觉顺延皮肤,传递到毛孔的深处,引发阵阵战栗。 “老师......C” “对,非常正确,那这位同学前面的那个小伙儿,你可以补充讲讲为什么选C么?” 林不白如释重负,重新坐回座位。 “典哥,谢了。” 他终于知道这位老师为什么叫作步步高点读机了。 真是...... 哪里不会点哪里啊。 今儿晚上有口福,林妈带着俩孩子去土豪邻居家去吃饭。 宴席间,土豪的那只大藏獒东蹦跶西转悠,要不是后面还绷着着根绳儿,它估计能把房子给拆了。 土豪哈哈作笑,用手猛得把藏獒的头捋到自己怀中,宏声说道:“这狗东西,一个月就花我好几万!” 啧啧。 林妈暗哼一声,朝林不白转去,“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养你了吧?” 林不白愣在原处,“为什么?” “阿典,你告诉他。” 藏獒猛得从土豪怀中蹦出来,匍匐在地上往前蹿。 季典朝林不白靠近,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耳畔。 “因为养不起狗......” 第22章 一辈子 学生会的小破文章,竟然还需要强制转发朋友圈。 非得凑到5个人。 林不白没有法子,只好拿来季典的手机,给自己凑人数。 那是一篇有关情感心理的文章,主要讲述男生应当如何端正对待前女友和现女友的态度。 林不白跳着看完后,其他没看懂,就把字里行间两任女友的泼辣给看尽了。 他脑子一热,放下手中季典的手机,拿起自己的手机。捎带坏笑地摁动键盘。 在季典的转发下留言。 如果你前女友和现任女友同时掉进水里,我...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叮咚。” 林不白睁大眼睛。 一个‘好’字,正大光明,挂在朋友圈里。 完了完了,玩笑开大了。 林不白摸了把自己的脸,烫得跟蒸蛋机有得一比。 晚上,一众人去卡拉OK,蒸蛋机林不白心中打着算盘。 桌上的酒瓶旋转,绿色的玻璃在灯光的映射下散发光亮,人群爆发哄笑声,都害怕瓶口最后对着自己。 “林不白,又是你!” 男生们一哄而起,举起酒杯轮番而上,誓要把他们的校草灌醉。这小子不知道‘抢’了他们多少女神,好不容易有机会整一把,绝对不能放过。 林不白不胜酒力,已然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头顶上的彩灯照得他眼花缭乱。 酒沫入口,酒精顺延舌尖向各处味蕾蔓延,冰凉的液体流淌入喉,每个毛孔都贪舐更多的欢乐。 二班的那小子拿着话筒不肯放手,陷入深沉的自我陶醉,用公鸭嗓子折磨着大家的耳朵。 “来,一起嗨!”边唱还边四处走动。 季典看着身旁脸色微红的林不白:“别喝了。” 他伸出苍白的手,包住林不白拿着酒杯的手指,林不白却兀然把酒杯举起,“不给你!” 他遥遥晃晃地贴过肖桦的耳朵,“嘘。” 林不白嘴中的酒味弥散,温热的气息吹拂季典的耳畔,他正准备把林不白拉回座位,林不白却突然抽离身子,走向前面的点歌机。 “你,你把话筒给我!” 林不白走到台子前,整个屋子的人都把眼神聚焦向他们的校草,二班的小子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把话筒给了这位小麦色的醉汉校草。 “喂,喂,喂。” 台下的人憋着笑,女生们纷纷拿出手机拍下校草的迷人醉态,男生们则是坐在一旁看热闹。 肖桦的太阳穴突突作痛,他站起身,向林不白走去。 “季典,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 话筒中传来一声回响,季典闻言愣在了原处。 林不白把垂在额前的碎发撩上去,他的眼中有平日里从未出现过的明亮。 “季典,你真的很好,特别好,真的,特别、特别好.......你最好的地方,就是你从来不会抛下别人,很多人说你冷漠,但我知道,不是这样。” 林不白笑了笑,把话筒凑近。 “在一条道路上,我奋力地奔跑,可你还是在我的前面好远,可你呢,竟然转过身来拉我,季典,你说你傻不傻......” 众人都怔在原处,季典更是愣在了台子下,心中波澜阵阵,说不出什么感觉。 为什么这个人每每醉了,都好像要逼疯他,心脏快要从胸腔中迸跳出来。林不白。林不白。真是千千万万个林不白。 “下面这首歌,我要送给你,只唱给你听。” 台下的众人终于有了反应,大声地起哄“唱一个,唱一个!” 林不白唱歌好听这件事,全校闻名,难得一听,何足可贵。 音乐前奏刚刚响起,众人的叫喊声更大了。 他们知道,这次校草可算是彻彻底底醉了,竟然点了这首歌。 林不白的嗓音一响起,喊叫声又重新小下去,众人都被他纯澈的声音所感染,不再起哄。 林不白的声音特别干净,属于少年音,与他的温暖的性格不同,他的声音稍显冷感,但缠绕的舌音却让这种冷感覆盖上缠绵,恰似加了冰球的威士忌,入口冰凉,渐渐得却是绕满舌腔的浓香。 “扛住了柴米油盐的麻烦,扛住了朋友聚会的调侃,扛住了世俗生活的刁难,却扛不住,对你的喜欢” 季典看着林不白一步步向他走来,手指微微发抖。 “躲过了世界末日的灾难,明白了真心是千金不换,躲过了大悲狂喜的极端,却躲不过,对你的喜欢。” 林不白认真地看向眼前地季典,最好的季典,世界上唯一的季典。 也许他醉了,也许他酒醒之后就忘了,也许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 他还是想对季典唱下去。 “却躲不过,对你的喜欢。” 当天晚上,学校贴吧如愿以偿爆炸,整个页面都被“双校草”刷爆。 “季典,妈喊着下去吃早饭。” 季典睁开眼睛,林不白正倚着门框朝他笑。大概是因为刚跑完步的缘故,林不白一身热气,头顶上透过清晨的微光。 风从百叶窗中透过,季典的喉咙发干,手指在床上微微翕动。 林不白看季典已然开始起身,便微笑着下了楼。 季典在床头柜上摸索,拿起装着纯净水的玻璃杯,仰头,让清凉灌入。 苍白的皮肤在光线中稍显失真,水珠顺延喉结流淌过身体的线条。 视野逐渐恢复清晰,内心深处的焦躁随之退却。 心情因清晨的小麦色而愉悦。 水珠滑落,他垂下眼眸,突然思虑到未来。 如若有未来,如若有未来。 季典微微翘起唇角。 他想。 养一只猫一只狗再养一个林不白。 逗逗猫逗逗狗再逗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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