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斗手当0怎么了! 作者:自久酒 文案: 许安南是个职业格斗选手,却在拿下MMA(综合格斗)比赛亚洲区亚军后被判比赛作废,禁赛一年 为了维持生计,许安南私下里打比赛都是自己收拾伤口,从来不去医院 直到有一天碰见个醉酒还打.黑.拳的,许安南咬着牙赢了,结果却伤的太重,被连夜送进了一家私人医院 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梁初年 他戴着口罩,镜片后是一双波澜不惊的眼,一眼就看进许安南心里。 梁初年说道:“下次被打记得报警。” 许安南理直气壮,“可是我就是干这个的。” 梁初年静静打量他,“那我报警了。” 许安南:!!?? 解释清楚后,梁初年成了许安南的私人医生 没过多久,又意外成了他的合法老公,正牌结婚对象 许安南心动归心动,领证的时候都还不太了解这个人 就比如说,婚后他才知道 他眼中不食人间烟火的梁医生,其实身上肌肉比他还结实 他眼中高冷禁欲的梁医生,“前男友”能从这里排到法国 婚后他才知道,原来他才是下面的那个,不管是格斗陪练还是上.床。 *职业综合格斗手受×医生攻的互钓与先婚后“爱”,别站反啦 *依旧是关于梦想的现实童话,同性可婚背景,攻受都谈过不走心的恋爱,没do过 *不太了解,请勿深究(受前期和俱乐部签的合同是正规合同,打的也是正规比赛,全程没有打过黑.拳)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竞技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安南,梁初年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谈恋爱吗?谁赢谁当1那种 立意: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第1章 许安南 七月份风透过更衣室的窗户缝隙往里灌,没给这个狭小的空间带来丝毫凉意。 许安南站在房间中央,透过半身镜看自己。 和其他职业格斗手相比,他的体型并不算夸张,身上的肌肉也是紧实型的,典型的穿衣显瘦。 和一年前相比,身材倒是好了不少。 许安南和镜中的自己对视,脑中闪过很多回忆。 “南哥,下一场准备了!” 助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许安南的思绪。他随手摸了一把自己短得有些扎手的头发,穿好纯黑色的紧身运动衣,缓缓呼出一口气:“来了。” “今天观众贼多,你可得好好打啊。” 许安南并不关心对手,只问:“钱呢?” “老规矩,只要观众看得乐意,钱是不会少的。” 打私赛就会有这种未知对手的刺激感,许安南在充足的热身之后戴上拳套,走进预备场地。 隔着一层幕布,他听见观众席嘈杂的议论声,微微皱了皱眉。 MMA(综合格斗)算是一种小众比赛,除非有特别出名的选手,否则这些比赛也就一小部分人来看。许安南已经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格斗手,也很少有这样的待遇。 听见这外面的热闹程度,对手的来头一定不简单。 许安南在额前对了对拳头,深吸一口气后便走出候场区,在八角笼前站定。 见许安南走出来,主持人声音越发激动,许安南却不在意,只是看向八角笼的另一侧。 对手还没有出来,观众席上倒是一阵议论声:“我去,还有这么帅的格斗手呢?” “许安南啊,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啊?有瓜?” “他以前打职业的,就因为这长相人气高得不得了,结果不踏实,去年因为打假赛被罚,在圈子里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啊?看上去不像啊?” “他去年拿了MMA亚洲区亚军呢,粉丝还不少,出事之后被判禁赛一年,我也是前不久听说他在这家俱乐部打私赛。” “要不是长得好看,哪个俱乐部敢要他。” 话题中心的许安南对这些议论置若罔闻,只是配合工作人员戴上鲜红色的头盔,护住下巴,只剩下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 单论长相,许安南其实称得上漂亮,和他的身材和肤色都不太符,甚至有一丝违和感。 可那双桃花眼里流露出来的眼神,又的的确确属于一位职业格斗手。 对面的帘子猛地被人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迈出来,台下的呼声顿时翻倍。 许安南定睛一看,对面还真有点名气。 这人叫胡峰,在上一届MMA亚洲赛区预选赛名列前茅,原本是冠军的预备种子之一,却因为赛前和其他选手起冲突,直接被取消了比赛资格。 实力如何,许安南并不完全清楚,可是人气之所以这么高,是他禁赛后经常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发一些有的没的动态,配一些引人注目的文字,以此赚了不少。 许安南不在意社交媒体的流量,同样是禁赛,他就靠着打私赛谋生。 “现在,请两位选手入场。” 胡峰这时才看到许安南似的,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他,语气和眼神都透着轻蔑:“哟,这不是亚赛亚军吗?怎么在这遇上你了啊,真巧。” 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许安南面不改色,嘴里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少说废话。” 从身高上来看,许安南和他差不多高,一米八出头。 从体型来看,对方足足比他壮实了一圈。 可是许安南毫无惧色,后撤一步站稳,小腿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又紧致。 MMA规则自由,许安南更擅长拳击和散打,在比赛开始后立刻变了状态,朝对方要害利落地出拳。 胡峰的反应速度显然没有许安南快,这一拳直接打到他的下腹,顿时红了眼,也是一阵猛击。 许安南动作飞快的躲避,一边又弯腰锁住他的腿弯,却在靠近时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 正规的MMA是不允许赛前饮酒的,可是这不是正规比赛。 许安南的第一次擒拿被对方强行躲了过去,他动作不停,紧接着又是一套快得看不清的组合拳,胡峰勉强接住几个,就要来勾他的腿弯。 许安南反应速度飞快,只踉跄了一下,便挣脱束缚。 可是许安南不喜欢酒味,甚至说得上讨厌。 胡峰逐渐找到状态,不再像最开始那样任许安南打,而是持续不断地想来锁许安南的双膝。 开场不到五分钟,许安南就摸清了对方的路数。 这人擅长的是泰拳,还有巴西柔术。 对方的动作越来越快,有一拳砸向许安南的小腹时他没来得及躲开,从侧边蹭了过去,许安南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拳套里面加了东西。 小腹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许安南咬牙出拳,可显然他的拳套一切正常,胡峰就算接不住,也不会感受到这种疼痛。 许安南打人不喜欢打脸的,如果不是胡峰又朝他小腹同样的位置凿了一拳头,还露出一个小人得志般欠嗖嗖的表情的话。 而这朝脸的一拳显然把胡峰打得急了,可许安南眼疾手快,飞快地勾住他的右腿,同时出拳,胡峰就这么一个重心不稳倒了地。 比赛到这里并没有结束,除非一方主动喊停。 许安南的体重算不上优势,全凭力量压制着倒地的胡峰,见他嘴角已经破了皮,却还咧个嘴笑,心生厌恶。 许安南讨厌这种不认真对待比赛态度。 就在这晃神的一瞬,胡峰猛地朝许安南出拳,许安南躲开大半,却还是有些落在他胸口。 喉咙里顿时泛起一股酸涩,许安南没功夫去管,也清楚这样下去他绝对不占优势。 于是佯装吃痛,趁胡峰不备时猛地将他掀翻,膝盖狠狠地抵了上去。 胡峰被迫趴在地上,怎么也挣脱不开,没想到许安南看上去没什么肌肉,力气居然这么大。 台下的欢呼声被掀到一个高潮,解说的声音也越发激动。许安南身上火辣辣的疼,咬着牙反绞他的双手,眼眶不知何时红了一圈,直勾勾地盯着那双不对劲的拳套。 “我弃权!” 对手主动投降即为胜利,进攻方应该立即停止攻击,可许安南就像没听见似的,丝毫不松手。 台下的观众也仿佛被点燃一般,气氛顿时被抛向一个顶峰。 “许安南!你他妈在干什么!” 做假的拳套,违反规则的人。 潜规则是不能揭穿,因为没有真正的「裁判」。 没有人比许安南更怀念真实赛场,是真实的血与汗水,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体验。 而他,已经离开快要一年了。 身体的疼痛让许安南缓缓松了力气,他一张嘴,就泛起一阵恶心。 许安刚想起身,原本认输的胡峰却像是疯了一样朝他扑过来,连带着一阵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 不在比赛状态下的许安南反应没有那么敏捷,只勉强躲掉大半,到后面实在无力招架藏了铁的拳套。 观众席爆发狂欢,没有人阻止,「裁判」也在冷眼旁观。 许安南勉强扛了几个来回,直到眼前开始发黑,他才听见有人大声喊了停。 “你们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再不停他会死的!许安南!你在干什么!?” 许安南脑中嗡嗡地响,勉强辨认出这是他朋友高岩的声音。工作人员上来强行拉开两人,许安南迷迷糊糊看到高岩朝他跑过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随即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今天是梁初年跳槽第一天,正好值夜班。 前半夜一切正常,后半夜却突然接到了急救通知。 “梁医生您准备一下,有个病人马上送过来抢救。” “具体一点。” “好像是被打晕了,不清楚有没有内出血。” 梁初年戴上口罩,一边问情况一边套手术服,身旁跟着的小护士年纪不大,整个人都紧张兮兮的。 “送来的人说是被打了,外伤严重,不清楚有没有内脏出血,已经昏迷了。” 虽然是第一天上班,但梁初年淡定得出奇,戴好口罩便步履从容地踏进急救室。 床上躺着的人皮肤很白,看身材也是常年健身的,细瘦的腰腹整整齐齐的六块腹肌,整个上半身处处是触目惊心的淤青。 不仅是新伤。 梁初年的目光扫过病人沾了血的脸颊,沉下心,专心致志地开始手术。 …… 许安南做了个梦。 梦里他刚买了新款拳套,像个普通的大学生一样常年泡健身房,刚刚练成一身腱子肉。 他梦见自己没有去学散打,也没有学拳击和空手道,下意识以为自己不会再接触MMA。 可是场景一转,他又站在MMA亚赛总决赛的八角笼里,这个笼子如它的名字一样,仿佛困住了许安南。 对手已然倒地,裁判正要宣布结果,许安南却猛地惊醒,腾地一下想坐起身,肩膀却被一只大手稳稳摁住。 许安南不知道自己眼圈红的像兔子,眼中夹着几分莫须有的委屈,只是看到距离自己极近的名牌和白大褂。 ——梁初年;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开文啦! 另外那本《标记我的领主Alpha》也开啦; 这本日更,那本随缘更—— 谢谢大家的支持喔 第2章 梁初年 许安南还没完全从梦里脱离,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 和他的惊慌相比,这双眼睛显得格外淡定,许安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直到按住他肩膀的那只手缓缓松开,许安南才顺着看到自己身上浅蓝色条纹的病号服。 明明比赛赢了,结果却是输家把自己打进医院,传出去简直太丢人了。 “醒的挺快,”梁初年扶了下眼镜,“现在什么感觉?” 这医生声音还怪好听的,许安南错开视线,刚想说自己没事,就感受到腰侧传来的钝痛,「嘶」了一声。 “内脏没出血,都是皮外伤,不严重,静养。”梁初年手里拿着个病历本,不急不缓地解释,说到最后抬眼和许安南对上眼,“以防万一,还是需要留院观察,护士会按时给你上药,好好休息。” 刚送来的时候奄奄一息,没想到这么快就醒过来了,身体素质还算不错。 身体上的伤说严重也不严重,可这人一睁开眼,就和闭着是两种感觉,按梁初年的经验来说,是打死不遵医嘱的那种人。 身上肌肉虽然很结实,气质却不像地痞小流氓,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伤。 梁初年说完后就打算离开,许安南叫住他:“医生!要留多久啊?” 梁初年脚步一顿:“你有事?” 许安南下意识想去摸手机,结果病服里空空如也,面露为难,“我可能有工作,不能住太长时间。” “留院观察24小时,一周后来复查。” 许安南不太喜欢医院,下意识跟着梁初年的声音点头。 24小时的话,住院费应该也不会太贵。 “还有,下次被打记得先报警。” 许安南一愣,看到梁初年一脸正色,顿时忍俊不禁:“可是医生,我的工作就是干这个的。” 梁初年微微挑眉,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这人看着干干净净的,难道还真是个小? “那我报警了。” 梁初年依旧面不改色。 许安南的笑僵住,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误会了,摆摆手:“开个玩笑,我是个…” 职业格斗手。 这几个字卡在有些酸涩的喉咙里,出不来。 “我是个健身教练。” 许安南说道,低下头错开梁初年的目光。 “嗯。”梁初年并不追问,兀自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许安南正琢磨着要不要找点话说,梁初年又低声说了句:“好好休息。” “好。”许安南应了声,盯着梁初年的背影。 格斗赛打得时间越长,许安南越能看出一个人的体格如何——这医生身材比例就很好,宽肩窄腰,松松垮垮的白大褂也遮不住。 长得还很帅。 尤其是镜片后的那双没什么太大波动的眼睛。 在离开前,梁初年又回头瞟了一眼病床。 许安南刚好收回视线,盯着洁白的病床发呆,表情有些茫然。 “关灯了。”梁初年说道。 刚关掉半边,许安南突然扬声:“等等!” 梁初年听出他语气略显激动,“怎么了?” 病房里光线昏暗,只有半边暖光。 许安南攥紧被角,积压已久的情绪突然涌上来。 陌生的医院,空荡荡的病房,不靠墙的床,黑暗。 许安南不喜欢这些,性格也并不想让他在陌生人面前流露分毫。 好在梁初年什么也没问,只道:“你的床头有灯光开关和传呼铃,有事随时按。” 许安南在暗处,梁初年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两人距离不远,他能听见许安南略显沉重的呼吸。 没得到回应,梁初年就准备离开。 “梁医生。” 许安南突然叫住梁初年。 “没别的事的话,陪我待一会行吗?” 梁初年站在门边,有光透过门缝洒进来。 许安南自觉有些不好意思,又给自己找补:“或者你借我用一下手机也行,我的落在工作的地方了。” “你是在工作的地方受伤的?” 许安南一愣,下意识反问:“嗯?” “没事,”梁初年摸出手机给他,“密码1207。” “谢谢。” 许安南拿到手机,余光看到梁初年在一旁的陪护床坐着,缓缓叹了口气。 一般人进医院,都会联系亲人吧? 可是他一个人在外地,就算联系了也是给他们徒增烦恼。 那朋友? 许安南思来想去,他勉强记住的电话号码只有一个,凭着记忆打出去。 对面倒是很快接听,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嗓门:“喂?哪位啊?” “高岩,”许安南将手机拿远了点,“是我。” “我去!?”对面的声音又拔高几个调,“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我还说回来给你收拾东西呢?” “你回去了?” “对啊。” “那正好,我的手机还在储物柜里,密码你知道的。”许安南继续说,飞快地瞄了一眼梁初年。 对方好像并不是很关心他们的话题,只是坐着,镜片后那双很有压迫性的眼睛闭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拿了在路上呢。不是,医生怎么说啊?严不严重?要不要住院?住几天?要交多少钱啊?” 许安南被这一连串的问句整得头大,有些无语地捏了捏鼻梁,刚想回答,一旁的梁初年便替他开了口:“不严重,不住院。” “嗯??谁在说话呢?南哥,这都凌晨三点了你病房里还有人?有情况啊?” “是医生,你有毛病吧?” 许安南真是服了他这个朋友,正说着,梁初年突然起身,长臂一伸,从许安南手中抽出手机。 “病人需要休息。” 梁初年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站到许安南床边:“大概再过四个小时左右,你的麻醉药效会过去。”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他早点睡觉,可没想到许安南说:“我不怕疼。” 梁初年有些无奈,“医嘱。” “谢了啊梁医生,”许安南拉好被子,“你也早点休息。” 梁初年没动,“我值班。” 这意思是不打算走了? 许安南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干脆躺下闭目养神。 “睡觉平躺,别乱动,当心压到伤口。” “好。” 黑暗中其他感官会更加明显,能听见不远处梁初年沉稳舒缓的呼吸声。 许安南没有睡着,脑中却想起很多事情。 没有人喜欢一个人在异乡去医院,尤其是还要面对涉及生死的时刻,许安南也一样。 而这些年,许安南也游走在生死边缘,做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正昏昏欲睡之时,许安南突然听见旁边的梁初年起身。 本以为他有事要走,许安南也不打算开口,可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许安南听见梁初年刻意压得很低很轻的声音,对来人道:“病人在休息。” 梁初年此时的声音格外富有磁性,窜进许安南耳朵里,把那点困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这医生看上去冷冷冰冰一人,沉默寡言,做事也只是符合职业规范,可莫名其妙的,就让许安南觉得他没看上去那么不可接近。 许安南睁开一只眼,逆光去看梁初年的背影。 这大概就是医者仁心吧。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许安南再度闭上眼,听见高岩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把手机放到他的床头。 “谢谢儿子。” 许安南蓦地开口,把高岩吓得一跳两米高,“卧槽!?不是说你在休息么!” “准备睡了,还没睡着。” “噢,”高岩往门口看了一眼,“这医生真负责啊,这个点还在。” “是啊。”许安南非常赞同。 “这场和你打的那个叫胡峰,上场之前就喝大了,拳套里还塞着东西。你倒下之后没拉住胡峰,他居然还把几个观众给打了…救护车都来了一堆。” 许安南皱眉:“其他人没事吧?” “问题不大,只是俱乐部这次要赔死了,真是,为了博眼球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私人比赛,不就是这样么。”许安南叹了一口气,“等我攒够钱,禁赛期一过,我就不打私赛了。到时候有俱乐部要就要,不要拉倒,我自己去。” 高岩和许安南认识有一段时间,对他的事情知道大半,闻言也深深叹气:“说得倒挺容易的,不是现在都还没查出来当初到底是谁在搞你吗?” “是谁不重要,”许安南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重要的是,这一次回去,我会让他们没屁放。” “行啦,快睡会吧。帅医生说了,再过几个小时你的麻醉药效就过去了,知道你不怕疼,也别太不把自己放心上。” “谢了,高岩。” 高岩是许安南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要不是他拦着,这群人估计会等到许安南晕过去才喊停。 “都是兄弟,道什么谢,快睡吧,之后几天的工作我帮你排开了。” “好。” 有朋友在,许安南算是安心不少。 他摸到枕边的手机,突然想起什么,对高岩道:“对了,你把刚刚给你打电话的号码发给我吧。” 高岩一愣,“行啊,发你呗,谁啊?” 许安南短促地笑了一下,“梁初年。”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经理 “梁初年是谁啊?” 高岩依旧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把号码发过去,一抬头看见许安南脸上挂着笑,顿时觉得不对劲。 “哎,问你呢,梁初年是谁啊?” 许安南收敛笑意,理直气壮:“我的主治医生。” “噢,他啊,是挺帅的,”高岩说着又觉得奇怪,“等一下,你要他号码干什么?” “没事,”许安南心满意足地合眼,“睡觉。” “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许安南抬手关灯,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安南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几乎恢复意识的瞬间就感受到腰腹的疼痛。 许安南觉得这点疼还能忍住,可又想起梁初年的话,摸索着伸出手,按下床头的传呼铃。 再一看时间,已经七点了。 麻药劲彻底过去,伤口只会越来越疼。 许安南坐起身,解开上衣口子,才发现腰间被纱布包住,应该是出了血。 门被几个护士推开,许安南没看到预料中的人,有些微不可察的失落。 “我先帮你换药,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吗?对了,医院供应早餐的。” 护士的态度也很好,全程笑着。 纱布被轻轻摘下,露出有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许安南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伤口,明明记得自己躲开了大半,却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幸好没有实在地打下去,否则就不只是皮外伤了。 “消毒会有一点疼哦。” 许安南错开视线,“没事。” 一旁的高岩也醒了,见状整张脸都皱到一起,“我去,看着就疼,南哥你是真能忍啊。” 病房门又被推开,闪进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 许安南却没有注意到,依旧低头盯着自己的伤口。 梁初年默不作声地站在门边,从这个角度看,病床上的许安南虽然半躺着,腰部一点赘肉都没有。 碘伏消毒很疼,尤其是这么大创面的。 梁初年想起这人说自己不怕疼,视线从他的小腹缓慢上移,落到他的脸上。 这人长了一双很标准的桃花眼,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兴许是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长相很清秀,甚至可以说很漂亮。 但从肤色到身材,包括发型,都和漂亮沾不上边,反而很健气,像是常年生活在热带海边的青年。 他的头发很短,鬓角渗出些细汗,咬牙盯着护士的动作,一声不吭,鼻尖却带上一抹红。 梁初年很少这样盯人,兴许是觉得稀奇,毕竟一般人消毒的时候不是吱哇乱叫就是龇牙咧嘴,很少有这么安静的。 等护士给他包扎好,梁初年才走过去,“再做一遍检查。” 许安南这才注意到梁初年,猛地抬起头,屈指擦了擦眼角渗出的生理性泪水,“梁医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啊,再做一次…”许安南有些为难,压低声音问:“再做一次要花多少钱啊?” 再在医院住下去,他那为数不多的积蓄也要没了。 “不用,都包在你的留院费里,按一天算。” 许安南松了口气。 梁初年扫了一眼高岩,拿出听诊器在病床旁边坐下,低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安南摇摇头。 浑身上下唯一的感觉,就是腰处火辣辣的疼。 梁初年戴上听诊器和手套,许安南上衣还大咧咧的敞着,金属听诊器一挨上去,他就轻轻抖了一下。 “凉?” “没、没事。” 感觉有点奇怪而已。 听诊器停在他的心脏处,许安南莫名有些紧张,也不敢和梁初年对视,只是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 梁初年还是那副面不改色的样子,眨了眨眼便收回听诊器:“躺下,我碰到的地方,哪怕有一点疼都告诉我。” “好。” 梁初年的手温热,隔着一层医用橡胶手套,不轻不重地按过他的胃部和小腹没伤的地方。 许安南一点也不疼,表情却有些不自然,飞快地咳了一声,低头看自己。 好在被子厚,看不出来什么。 梁初年注意到他的表情,皱了眉,掌心盖在他的胃部:“疼?” 许安南摇头。 梁初年正准备继续往下,许安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梁初年的手腕,“下面是伤口疼,不用再摸了!” “胃真的不疼?”梁初年用两只手指摁了摁。 “好像…有一点。” “你的饮食和作息习惯不太好,对胃有一定影响,建议有时间来做胃镜。” 梁初年神色如常地收回手,似乎是没发现许安南的异样。 “胃镜?” 听说做一次胃镜难受死了,他才不来。 “嗯,今天晚上再复查一次,没问题就可以出院。消毒和消炎药我给你开好了,现在就可以去领。” 梁初年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许安南却没来头地追问:“那晚上还是你给我复查吗?” 不等梁初年回复,一旁的小护士就笑着接过话头:“梁医生今天轮休。” “注意休息,饮食清淡。”梁初年又简单交代两句,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像是想起什么,脚步突然一顿。 正打算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梁医生。” 许安南主动叫住他,说道:“加个微信。” 一旁的高岩瞪大双眼,嘴型张成一个大写的O。 许安南是何许人也,一场比赛结束,百分之八十的女生都会问他的联系方式,走在路上都有人上来加好友,结果他鼻孔朝天,看都不看一眼。 第一次主动要人联系方式,居然是一个男医生?? 小护士倒是见怪不怪,梁医生虽然话少了点,但是长得又帅身材又好,病人里十个有九个都会多问两嘴。 可下一秒,小护士也挂上和高岩同款表情。 梁初年回过头,对上许安南坦荡的视线。 和往常不一样,他没有翻挂在身上的名牌,而是取下一只手套,拿出兜里的手机,点开二维码递给他:“梁初年。” 梁医生第一次给人联系方式,居然是一个长得很帅的男患者?? “我去……” 小护士没忍住惊呼出声。 梁初年依旧淡定,“我有健身的习惯。” 许安南给高岩使了个眼色,也不知在和谁解释,“嗯,我是个健身教练。” 小护士这才恢复如常,跟在梁初年身后离开。 门刚一关上,高岩就炸了锅,就差没直接扑许安南身上:“你什么情况啊!!什么健身教练?昨晚医生在你房间干什么了?” “滚啊!没什么情况!”许安南被他的脑补能力吵的脑瓜子疼,单手推开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我是个格斗手吧!” “也对…那你加他干什么?” “我快要解约了,”许安南说道,“俱乐部只会加倍利用我,我随时可能受大伤。”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呢!” “这医院挺贵,说不定和医生混熟一点,还能给我友情价。” 高岩笑不出来了,情况确实是这样。 俱乐部仗着许安南没地方去,为了博人眼球,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你别担心,我昨天报警了,酒后闹事,扰乱社会治安。” “什么?” “你放心,没暴露你。那人喝多了还戴着个拳套乱打,伤了不少人,直接进看守所了。这种比赛不像正规的那样受法律保护,他们也不敢乱说什么。” MMA算是下手狠的,没有专业的医生和裁判在场的话,很有可能闹出人命。许安南打人从来不打要害,怕的也是这个。 “行了,你再躺会儿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谢了儿子。” “得了,别和爸爸客气。” 许安南抽出枕头作势扔他,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偏头一看,是梁初年的验证消息通过了。 他的ID很简单,「liang」。 头像也简单,纯白色,右上角有一个黑色的线条,像是月亮。 这个点,他应该回去补觉了吧。 许安南这样想着,打算晚上再给他发消息,放下手机后又有些恍惚。 吃饱撑了,居然主动加人微信。 点开梁初年的朋友圈,背景图是默认的,朋友圈也没什么内容,还仅三天可见。 和他相比,许安南自己的朋友圈丰富多了。 新买的拳套会发,打赢了也会发,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只是单纯的记录生活。 许安南退出朋友圈,又点开和梁初年的聊天界面。 人和人之间存在一种很微妙的吸引力,许安南是相信的。 比如此刻,他只是看着梁初年纯白色的微信头像,脑中就能浮现出刚从噩梦中惊醒时,对视的那双眼睛。 丹凤眼,内双,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攻击性,深沉又内敛。 可相处下来,整体感觉还是冷的,但没有那么疏离。 许安南实话实说,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正想着,微信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是俱乐部助理发来的。 【南哥,经理有事找你。】 【你回来之后直接去他办公室吧,应该是关于续约的事情。】 许安南眉头一紧,打字回复:【好】;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儿童节快乐呀——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挂我的号 “卧槽,经理找你干什么啊?” 高岩买了点粥回来,递给许安南。 “不知道,说是续约的事情。” “啊?那你续吗?禁令好像没几个月就到期了,你要不去找一家正经俱乐部?” 许安南冷笑一声:“那也得正经俱乐部愿意收我才行。” 他现在这情况,估计没有哪个正经俱乐部愿意签他。 高岩清楚情况,深叹口气:“其实以你的实力自己干也不是不行,问题是很多东西得不到保障,不仅保险没人买,医疗也得自己找,你得想清楚啊。” 许安南一想到这些就头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到时候再说吧,脑瓜子疼。” 中途护士又来换药,他的伤口一直到拆线结痂之前都会很疼,许安南算是很能忍的类型,还是忍不住倒吸气。 跟魔怔了似的,一看见伤口就想起梁初年的那双眼睛。 高岩有事,吃过午饭后就回了俱乐部。 许安南难得有时间睡午觉,醒来已经下午四点多,迷迷糊糊懵了半晌才彻底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枕边的手机。 梁初年刚醒。 他的生活作息很规律,哪怕值夜班的第二天也不会嗜睡,最多保证七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走进浴室。 手机被随手放在淋浴间外,正播放着舒缓的纯音乐。 水温不高,足够让他清醒。 细碎的刘海被水打湿,被梁初年一把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梁初年抹掉脸上的水,缓缓舒了口气。 每次他上完夜班之后都会回来冲澡,时间长短取决于这个夜班的糟心程度,这次不到五分钟就裹着浴巾出来了。 难得值一次不糟心的夜班。 一整晚基本只照顾了那个长相很清秀的健身教练,听名字看长相都和这个职业不符合,偏偏还能在上班时间受这么重的伤。 梁初年摇了摇头,回过神。 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梁初年走到镜子前刷牙,镜中水雾逐渐散去,露出腰腹部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和汇入浴巾的人鱼线。 虽然工作很忙,但梁初年一直保持着健身的习惯,这也是他加许安南微信的原因之一。 正刷着,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拿起一看,是许安南发来的,还没看清内容,对方就突然撤回了。 梁初年挑眉,吐掉嘴里最后一口水,靠在洗手台上等。 【对方正在输入……】 过了快五分钟,那行小字还停着。 梁初年点开他的头像,下方好像是个拳套,背景灯光很强烈,只能隐约能看出是在某个竞技场。 正准备点开他的朋友圈,新的消息便弹出来。 【梁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我就是伤口有点疼,别的没啥毛病】 【住院好无聊啊】 聊天框上很快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许安南咽了口唾沫。 【现在有哪里不舒服么?】 不等许安南回复,对方又发来一条:【别忍】; 【躺太久了难受,别的没有了】 对面发来一条十秒的语音,许安南一愣,关了免提放到耳边。 “可以下来走走,感觉没问题就联系值班医生再做一次检查,一周之后回来复查,你的伤口缝了针,不要碰水,不要剧烈运动,注意饮食。”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多了几分沙哑的磁性,跟ASMR似的。 许安南认认真真地听完,难得听一次医嘱,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去走走。 脚步不快,又不想低头盯着手机,便也给梁初年发语音:“梁医生,我的自愈能力很强的,工作需要,没办法不剧烈运动,就…不扯着伤口就行呗?” 梁初年这次没再给他发语音,而是几个字:【请你遵医嘱】。 许安南似乎能脑补出梁初年说这话的严肃表情,回了个「好」。 私人医院环境很好,有专门的小花园,许安南一路慢慢溜达过去,闲的没什么事干,坐下后又给梁初年发消息: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万江医院,感觉比想象中的好多了】 看得出来是个在医院里待不住的人,居然抓着医生聊天。 身上那么多旧伤,居然是第一次来医院? 梁初年刚擦完头发,准备做点饭,看着一条一条往外蹦的消息,腾不出手回复,干脆直接给他发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突然弹出来的提示音吓了许安南一跳,但还是接了,语气稍显疑惑:“喂?” 梁初年的声音远远传来,“你继续。” 许安南沉默几秒,敏锐地捕捉到对面传来咚咚咚的切菜声,顺口问:“你在做饭吗?” “嗯。” 没看出来梁初年居然是这种居家型的。 “这叫不忙啊,”许安南笑了,“得,梁医生专心做饭吧,我找医生复查去。” “随便做点,不碍事。”梁初年说道,语气虽然稀疏平常,但也没有要挂的意思。 许安南不多阻拦,回到病房按下传呼铃。 正准备说话,那头梁初年突然开口:“不用挂。” 许安南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 给他复查的也是一个男医生,看上去年纪不大,一进来就问道:“许安南?感觉怎么样?” 许安南摇头:“没什么感觉。” “陈思齐,”梁初年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好好检查。” 面前的医生顿时被吓了一跳,左顾右盼也没看见什么,一脸惊恐地问:“师兄,你什么时候给病房装监控了?” 许安南有点无奈地点开外放,手机里又传来一声:“别废话。” 陈思齐的表情更惊恐了,一脸诧异地盯着许安南和他的手机,半晌才憋出一个:“啊?” “动作小心,不要碰到病人伤口,”梁初年的声音比刚刚冷上几度,上一句话是对陈思齐说的,下一句又转给了许安南,“他刚毕业来实习。” 陈思齐好不容易才压下心里的震惊,缓了缓神,老老实实给许安南做检查,“我按到每个地方会问,你只用告诉我痛不痛就可以。” 几乎完全一样的手法,只不过这个实习医生多了几分生疏,许安南全程毫无波澜。 “没什么问题,再换一次药就可以出院了。” “胃呢?”梁初年问。 陈思齐没有回复,只是盯着许安南。许安南有些茫然,指了指手机。 “问你,”梁初年接着补充,“胃疼吗?” 许安南这才反应过来,顺手关了免提,放到耳边,“不疼,今天三餐都按时吃了。” “记得我跟你说的,不要吃刺激辛辣的食物,注意休息,不要剧烈运动,一周后来拆线复查。” “好。” “提前说,挂我的号。” “好啊,梁医生给我打折吗?” “没问题就不用花多少钱。” 许安南挂了电话,陈思齐还在那愣着,打了个响指他才猛地回过神:“拿着我师哥上午给你的单子去缴费,缴费之后领药就行了,具体怎么服用……你可以直接问他。” “行。” 许安南看了眼自己的余额,有些头大。 这钱俱乐部肯定不会报销的,也不知道这场能拿多少,凑合凑合还能过。 等高岩替他拿来换洗衣物后,许安南才收拾好东西。 一直穿在里面的健身背心因为伤口穿不了,许安南有些不习惯空空荡荡的宽松T恤。 “单子给我吧,我去缴费。”高岩说道。 许安南却摇头:“我自己去。” “哥,你能行吗?别和我逞强啊。” “哥也不至于这么穷,”许安南拍拍高岩肩膀,“走吧。” “一共是1250.36元,您怎么支付?” 尽管早有预料,这个数字还是让许安南脑仁一疼,他点开收款码递过去,额角抽了抽。 他打一场比赛都不一定能赚这么多,打私赛本来就是为了攒钱,结果还入不敷出,真是血亏。 “请您拿着单子,去那边机器扫码取药就好。” 许安南盯着自动配药机放空,腰腹持续着隐隐作痛,直到听到旁边有人说话,似乎提到了他的名字。 许安南听觉敏锐,侧头一看,是那个实习医生和替他换药的护士。 “陈医生不在不知道,这个患者是昨天送来梁医生急救的,今天一早俩人就加了微信。我看梁医生还挺乐意的。” “怪不得呢…”陈思齐想起刚刚的种种,又想起许安南的长相来,“好像确实是我师兄喜欢的类型。” “看不出来,梁医生喜欢男的啊?” 许安南眸光一闪,立马错开视线,用余光盯着。 陈思齐只是朝小护士摆摆手,不再多说,又扫了许安南一眼。 窗口取出一大包药,许安南面不改色地取出来,旁边的高岩都看傻了,“我去,怎么这么多,你知道怎么用吗?” “问啊。” 高岩「噢」了一声,两人同时抬脚,高岩却直接转弯准备上楼,走了两步才发现许安南朝门口去了。 “哎!不是说去问吗?” 许安南朝高岩晃晃手机,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问梁医生啊。” 高岩皱了皱眉,总觉得许安南哪里奇奇怪怪的。 梁医生梁医生,满嘴都是梁医生。 第5章 真巧 俱乐部给所有签约格斗手统一安排了宿舍,就在场馆,不算什么好地方,和高中四人间宿舍差不多大小。 许安南这间宿舍只住了三个人,没有那么局促。 室友都不在,许安南贼开心,将所有药在桌上一字排开后,给梁初年照了一张。 【梁医生,我来问问医嘱。】 对面半晌没有回复,许安南皱了皱眉,一看时间刚到晚上七点,不会这么早就休息吧? 几分钟后,突然收到一张图片。 还是许安南拍的那一张,只不过每个药的上方或下方都打上几行小字,内容是具体用法。 紧接着是一段长语音,老实说,许安南不咋喜欢听语音,通常情况下都直接长按转文字,可面对梁初年的消息,他却鬼使神差地轻点一下,放到耳边。 梁初年独特而慵懒低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许安南听过一遍之后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他停顿间的呼吸和气音。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随时问。” 许安南保存图片,回了个「好」。 刚发完,宿舍门就被推开,来人「哟」了一声,径直朝许安南走过来,看到桌上的药之后冷嘲热讽道:“听说你被打进医院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许安南脸色顿时一变,不过此时心情好,懒得计较嘴皮子功夫,只是把桌上的药都收好,一言不发地走进卫生间。 隔音不好,许安南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嗤笑,“我说前亚军,你就别摆架子了,都快一年了还看不清现实吗?你就是个打私赛的命。” 许安南往脸上泼了一把水,撩开额前碎发,一脚踹开半掩着的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把那两人吓了一跳。 “我就是个打私赛的,”许安南一米八出头的个子,微微仰起头俯视二人,“下周最后一场,我去申请和你们打,我不介意两场连着。” 有水珠顺着许安南的鬓角滑落至下巴,被他一把抹去:“要是我赢了,你们就只有打假赛的命。” 初见这幅长相的人,一定不会相信他是个格斗手。 但只要对上目光,就能看清许安南眼中的攻击性。 相比豺狼虎豹,许安南更像是雪山中一匹雪白的狼王,不可貌相。 两人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的,许安南眼神不屑,仿佛在看垃圾,“放心,我手干净,不打假赛。” 说完不给二人回答的机会,直接开门出去。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宿舍里才再度响起声音: “拽什么拽啊……” “哎不是啊,你真要和他打?” “你做梦呢,你能打得过许安南?反正我打不过。” “我听说经理找他是合约的事,他禁赛期不是快到了吗?不会是要解约吧?” “赶紧滚吧,咱这小庙也容不下这尊大佛。” … 场馆的办公室在体育场外面,准确来说是几个集装箱,左看右看都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门没关,一身廉价西装的经理正背朝门口坐着。 “来了啊,”经理听出许安南的脚步声,“坐吧。” “不坐了,有话直说。” “你的合同快到期了,这两天就可以续约。之前比赛的钱等你续约之后一起打给你,新的合同在这里,你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桌上摆着一份摊开的文件,许安南看也不看。 “你的禁赛期马上就结束了。咱们这的比赛虽然不怎么正规,但是来钱快,赚得多。你想重回赛场的心情谁都知道,可是,你的情况很难签其他俱乐部,这一行,没有俱乐部就寸步难行。” 许安南还是进来时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经理见状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另外,如果你这段经历以后被爆出来,对你的事业可没有什么好处。” “犯不着威胁我。”许安南说道,垂在身侧的拳头慢慢攥紧:“安排的比赛打完,钱结给我,我不续约。” “许安南。”经理的表情立马垮下来,“你以为自己还像一年前一样火吗?打假赛可是死罪,你真以为有其他俱乐部想要你?” “有没有都和你没半毛钱关系,操心操心自己吧。” “你……” “我打完比赛,你结一下钱,就这样。” 许安南虽然话语寥寥,但显然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就不怕打私赛的事被业内知道?这性质可不比假赛好到哪里去。” 许安南一挑眉,走到桌边:“那你就不怕这些事被警察知道?据我所知,你们的业务范围不止私赛这么简单吧。别的不说,胡峰打伤观众的事情,你真以为能脱得了干系?” 经理恶狠狠地盯着许安南。 许安南懒得和他废话,一出门,就碰到了在门口蹲着偷听的高岩。 “南哥,你真不续约了?” 高岩只是个完全不触及俱乐部核心的打工仔,对俱乐部到底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无所知。 “嗯。” “我听说,只是听说啊,想和这家俱乐部解约的下场可惨烈了,要不就是再也没有出现过,要么就是…被骂死。反正南哥,你得想清楚啊。” 许安南轻笑了一声,像是不屑,又更像是不在乎。 “别的我也不太清楚,但胡峰的事,好像受伤观众的家属都谅解了……你也知道赚了不少油水,可能没那么好查。” 许安南侧头扫了高岩一眼:“你别掺和。” “你记得擦药啊!过几天还有比赛呢!” 许安南脚步一顿,想起梁初年的「医嘱」,那句反复强调的「不要剧烈运动」。 回到宿舍还不到九点,灯已经被关了,宿舍里一片黑暗。 许安南知道他室友不可能九点睡觉,床帘上也隐隐透光,便打开台灯准备上药。 灯一亮,其中一个室友就发出不满的声音:“别人都睡觉了,你开什么灯?” 许安南抬眸扫他一眼,“只准你凌晨三点开灯?” 室友被他的话噎住,重重地翻身以示不满。 许安南拿着药走进浴室,对着半身镜撩起背心。 伤口在腹肌的下侧,缝了针,但肯定经不住高强度的击打,偏偏他马上又有比赛。 对手未知,路数未知,唯一可知的就是不可避免的受伤。 许安南刚拿出一个棉球,放在洗手池边缘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映出许安南额头的细汗。 另一只手原本撩着上衣,干脆就将衣服下摆咬住,腾出一只手点开,是梁初年发的消息,问他换药没有。 单手打字有些困难,许安南便直接对镜拍了一张给他,发出去之后才觉得有些古怪。 ——像那种健身房故意秀身材的。 转念一想,本来告诉他的就是健身教练,人设不崩。 梁初年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跑步,速度不快,呼吸也很平稳,看清照片上的许安南后缓缓减速,停下步伐。 这张照片拍的很随意,能看出不是在故意凹造型,但偏偏又比那些故意摆拍的更有感觉。 许安南甚至没有看镜头,只是低着头,能看清他的睫毛,嘴里咬着衣服的一角,是唯一在忍疼的信号。 梁初年咽了口唾沫,慢慢往回走。 还没回复,许安南又发来一条语音,声音似乎有些虚弱:“梁医生,你知道那天送我来医院之后其他人的情况吗?” 梁初年有些疑惑,给许安南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刚接通就问:“你是指什么?” 许安南刚上好药,人多口杂,不太方便在宿舍里说这些事,便连上耳机后对电话那头说:“稍等,我出去说。” “打电话不方便?打字也可以。” “梁医生方便吗?”许安南将手机放到一边,随手套了件白T就准备往外走,“你方便就行。” 许安南听见那头应了一声,准备就去场馆外问他。 场馆距离梁初年工作的私人医院距离很近,还靠着江边,许安南有事没事就喜欢去江边跑步。 今天也是一样,晚风不太热,江边的人也不太多。 “好了?”梁初年问。 “嗯,”许安南清了清嗓子,“我被送来那天,应该还有别的人被送来急救吧?” “对。” “他们的情况严重吗?是不是有人和他们的家属说了什么?没有出什么意外吗?” “许安南。” 突然被点名的许安南一激灵,立马摘掉一边耳机,故作镇定:“怎么了?” “到底想问什么?” 许安南沉默几秒,轻轻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问什么,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业内存在无数的灰色地带,而他已经踏了半只脚进去。 “那天送来的伤者没有大碍,医药费被人统一结了,家属最开始在闹,赔偿之后也不闹了。” 梁初年的声音再度响起,不急不缓。 许安南心下了然,握紧手机,“好。”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许安南说道,盯着江面,发现他甚至没有告诉梁初年真实情况的勇气,“麻烦梁医生,挂了。” 话音刚落,许安南突然听到侧后方传来脚步声。 随即,余光出现一个身影。 左边耳朵和右边耳机同时传来一声:“真巧。”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摩托车 许安南一愣,偏头看到梁初年的侧脸。 和许安南之前见到的白大褂不同,梁初年现在穿着件黑色背心,下面是一条运动裤,随性中透着几分闲散。 他的头发也不像工作时那样向后梳起,刘海随意地搭在额前,下面是那双平静淡定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 梁初年指了指旁边的小区:“我住这。” 许安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个高档私人小区,许安南打十年私赛也不一定能买下来。 “你呢?” 许安南错开视线,“我也住在附近,想来江边吹吹风。” “我来跑步,”梁初年垂眸扫过他腰间,“伤口会持续疼一段时间,给你开了一点止痛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可以吃。” “没关系,”许安南说道,“来都来了,一起走走?” “好。” 两人不疾不徐地走在江边,一时半会儿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之前许安南一直躺着,只能看出梁初年个高身材比例好,这会儿并排走在一起,比许安南高了大半个头。 不仅如此,梁初年的胳膊线条流畅且分明,能看出平时锻炼的痕迹,紧实好看。 “梁医生平时去健身房吗?” 没想到梁初年摇了摇头,“现在工作忙,抽空自己锻炼了。” “当医生确实挺辛苦的,大半夜的不让睡觉还得守着病人。对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啊?” “明天正常早班,不用。我正好在这附近跑步。” “还真巧,之前我也总来,说不定之前就碰到过。” “你在哪里工作,”梁初年突然问道,“离得近的话,我可以在你这里办卡。” 许安南一怔,没想到梁初年真的会相信他是个健身教练,一抬头就对上梁初年认真的视线,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健身房的确有的,许安南也确实在健身房挂了名,只不过也只是挂名,工作是一天也没干过。 “没带名片,下次带了我再告诉你。” 梁初年没说话,只是想起许安南身上的那些旧伤。 许安南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干脆扯开话题,主动问:“梁医生,你是海城本地人吗?” “是,怎么了?” “感觉你对这片挺熟悉的,我刚来这边工作的时候,一来这个公园就迷路。” “也就公园这边熟一点,我刚回国不久,海城变化太大了。” 梁初年说着朝场馆的方向指了一下,“我上高中的时候,那还是附近设施最完善的体育中心,现在好像都已经荒废了。” 许安南又是一怔,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其实那天,我……” 话还没说完,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许安南拿出来一看,顿时变了脸色,对梁初年说:“梁医生,我可能得先回去,出了点事,抱歉啊。” 不等梁初年作出反应,就着急忙慌地往人行横道外跑。他们现在走进人行横道,要跑出去才能打到车。 没跑两步,梁初年就快步追上拦住许安南:“你要去哪?” 许安南脸色发白,却还是朝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跑几步不算剧烈运动吧,医生。” “我送你,”梁初年的声音依旧很沉稳,一只手轻拍了下许安南的手臂,“等我两分钟。” 许安南愣愣地盯着梁初年急匆匆的背影,没过多久,一辆通体纯黑的摩托车就停在许安南面前。 梁初年单腿撑地,将头盔递给许安南,“定位发我。” 定位上显示在城南,梁初年扫了一眼便将手机递给许安南,长腿一迈上了车,“帮我看着导航。” 后座位置看上去有些拥挤,不过许安南没时间多想,也迈了上去。 “抓稳了。”梁初年说道,同时发动摩托车。 速度很快,但也比想象中的稳。 车停在一个老旧居民楼前,许安南火急火燎地取下头盔,朝梁初年扔下一句话:“谢谢,回头我请你吃饭!” 梁初年也取下头盔,表情稍显严肃地抬头看向这栋楼。 据他所知,这一片的发展一般,离市中心远,胜在房租便宜,很像是城中村。 按理说,以一个健身教练的职业,不应该只住的起这种程度的房子。更别说还是许安南这样的条件。 梁初年又想到那天许安南躺在病床上的情形,犹豫片刻,跟上他的背影。 楼里没有电梯,一共有六层。 上到二楼时,梁初年就听到楼上传来的许安南的声音,听上去在和人聊天,没刚刚急切了。 梁初年脚步一顿,才接着向上走。 “小南啊,你现在不是在城中区工作吗?怎么这么快就回到这里来啦?” “朋友送我回来的,您没事就好,回头让小晨再教教你怎么用手机,差点把我吓死。” 刚说完,没关的门就被人轻轻敲了敲,许安南循声看去,穿着黑背心的梁初年站在门口,“没事吧?” 许安南摇了摇头,“奶奶按错了紧急呼叫短信,又不会用智能手机接电话,没什么事情。” 头发花白的老人看着还挺有精气神的,一看见梁初年更来了劲:“你是小南的朋友吧?今天也不早了,要不你们在这里歇一晚,明天白天再回?” 梁初年正想开口,许安南就推着他往门外走:“不用啦,您早点休息。我有空再来看您啊。” 推了两步就推不动了,许安南有些疑惑地转过头,见梁初年低下头扫了一眼,才发现他们上半身就差没紧紧贴在一起了,立马松手退了半步。 梁初年倒是从容,朝屋内的老人点了点头,便退到走廊处。 再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不早了,先走吧,我路上和你说。”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梁初年的摩托车旁边叽叽喳喳的围了一群男的。 许安南很快认出其中的几个人,突然停下脚步,还把梁初年拉到身后,“梁医生等一下。” 梁初年不明所以,一回头就看到他一脚踢在地上的易拉罐上,易拉罐准确无误地飞到那群人之间。 “卧槽!什么玩意!” 众人这才看到许安南,其中几人顿时变了脸色,取出嘴里的烟:“我说谁这么拽呢,这不是南哥嘛。” 许安南挡在梁初年身前,单手插兜,冷眼扫过这些小混混:“你们挡路了。”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一点没变啊,听说你现在已经开始打私赛了,怎么着,还以为自己是个热门选手?” 许安南额角一抽,又把梁初年往后挡了挡,“离远点,晦气。” “你他妈怎么说话呢!打个比赛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啊?” 许安南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周身的气场就让其中的几个人向后退了退。 “别光动嘴皮子啊,有种真和我打。现在业余格斗赛开放报名,你们要是愿意,我随时奉陪。” “哎!”梁初年皱着眉头喊他一声。 “梁医生放心,”许安南回过头朝他笑,“就他们,我一个能打十个。” 梁初年板着脸,看上去不太爽。 “识相点赶紧滚,别逼我报警。”许安南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是撂下一句话。 那几个小混混见他们俩都人高马大的,特别是穿着个黑背心的梁初年,怎么看都像那种深藏不露的大佬,还有个这么炫酷的摩托车。 小混混还是比较识相的,嘴贱两句就走了。 许安南也没刚刚拽了,有些不好意思看梁初年,只是问:“这车真挺帅的,能让我骑一下吗?” “你会骑吗?” “有证,但没骑过这种的,让我试试?” 梁初年也是个不怕死的,把头盔一递:“慢点骑,走海边。” 许安南接过头盔,久违地在赛场之外感到兴奋,“谢谢梁医生。” 回程的速度慢了很多,甚至听不到摩托的发动机声。 许安南还是不太熟,梁初年坐在后面,时不时地伸手替他扶一下车把,上半身若即若离的挨着。 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没一会儿许安南耳根子就开始发热,幸好带着头盔看不出来。 如果没记错,来的时候车速很快,许安南一急好像直接抱住了梁初年的腰。 “刚刚的奶奶是我刚搬来海城的房东,那些小混混也是那个时候见过的。” 迎着海风,许安南主动说道:“其实那天是一场格斗比赛,有那么多人受伤,是因为一个选手发酒疯,拳套里还塞东西了。” “那你呢?”梁初年问道,“除了那个醉酒的人以外,你伤的最重。” “是我的工作,”许安南沉默片刻后才开口,“算是吧,算是我接的私活。” 车速越来越慢,梁初年突然「嘶」了一声,一只手越过许安南伸上来停住车。 “怎么了?”许安南问。 “快没油了,”梁初年就着这个姿势看仪表盘,“附近的加油站还有五公里。” “啊?” 梁初年取下头盔,头发被头盔压得有点乱,因为没戴眼镜看不清,又凑近了些。 许安南微微一偏头,就发现他现在大半个人都在梁初年怀里,像被他抱着一样。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考虑一下吧 “撑、撑得住吗?” 刚刚还很嚣张的许安南一开口就结巴起来,强装无事地扭过头。 梁初年神色如常地收回手,摇了摇头,“不太行。” “那…推过去?” 梁初年单手取掉头盔,“五公里,有概念吗?你还有伤。” “梁医生比我还在意我的伤,”许安南笑笑,“这是职业病吗?” “算是吧。”梁初年说道,前半句话说的挺对的,“这样,我正好有套房离这里不远,要不去将就一晚?” 许安南也取下头盔,蹭了蹭闷得有点泛红的额头,面露难色:“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 “伤口崩开才叫麻烦。你就算不愿意,也和我去人多的地方再打车。” 许安南一挑眉:“你不会担心我被抢劫吧?” 梁初年定定地看着他。 “梁医生不觉得麻烦就行,”许安南也从车上跳下来,“我没不愿意。” 梁初年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才接过许安南手里的头盔,随手挂在车把上,扶着往前走。 他的手骨节分明,轻而易举就把住体积不小的车子。许安南正准备搭把手,就听见他说:“我来就行,两个人掌握不好平衡。” “好吧。” 两人中间隔着一辆车,不紧不慢地并排向前走,许久都没有说话。 盛夏夜晚的海边没什么人,海风带着些夏日燥热的气息,许安南腰腹的伤还有些隐隐作痛。 “我也是选手。”许安南突然开口,“所以才会……咳咳…具体的就不说了,丢人。” “这就是你的私活,打私赛?” “算是兴趣,能当练习,也能挣钱。” 听到这句话,梁初年不经意地垂眸扫了许安南的打扮,心下了然。 没有任何多余的饰品,衣服也都很简单,但是收拾得很干净,就连鞋的侧边也擦得干干净净。 “我不太清楚海城的健身教练的待遇,不过按你的条件,工资差不到哪里去吧?” 差不差的另说,主要是许安南的心思不在这里,也没到能和梁初年开诚布公的时候,便耸耸肩糊弄过去:“就那样,想攒钱的话,再多工资也少。” “我有个朋友,”梁初年说道,“手里应该有健身房,如果你愿意去的话,工资可以给你开到业内天花板。” 许安南脚步一顿,稍显疑惑地看向梁初年。 哪来的冤种朋友。 “当然我就是这么一提,决定权在你。” 许安南摇摇头:“我还是更喜欢打比赛,至于工资不工资的,对我来说无所谓。” “你今年多大了?”梁初年突然又问。 “二十四,”许安南不解,“怎么突然问这个?” “大学毕业就留在海城工作了吗?” “不是,”许安南一边走一边低头踢路上的小石子,“是大学毕业之后才来的,老家在榕城,这边发展机会多。” “你在健身房…应该挺受欢迎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 “好看,”梁初年说道,“身材也好。” 许安南很少接收到这么直白不加掩饰的夸奖,一时晃神,又把问题推给了梁初年:“梁医生在医院也很受欢迎吧?” “别,”梁初年摆手,“我目前单身。” 这话一出,许安南就感觉哪里怪怪的,就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也是啊。”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许安南光是用余光看到他的指节,都会腾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前面到了。” 尴尬的氛围被打破,许安南闷着头跟到家门口,开门后也没着急进去。 “不用换鞋,”梁初年合上空空如也的鞋柜,“直接进吧。” 许安南这才踏进去,这房子面积不大,装修得也很简洁,甚至没什么使用过的痕迹。 但房间里很干净,一点灰也没有。 “我刚回海城的时候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找到工作就搬走了。”梁初年解释道,一边翻出两双一次性棉拖。 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到外面的城市夜景,是很繁华的路段。这个公寓就这么闲置空着,也没落灰,应该有人定时打扫。 虽然梁初年嘴上不说,也能看出他财力不一般。 但问题是,这套公寓只有一个卧室。 住卧室不太合适,许安南目测了一下沙发,觉得自己应该能睡下,正准备开口,从卧室里出来的梁初年突然递给他两个袋子。 “一次性床单和被套,你自己铺一下。” 许安南一愣,没等他说话,梁初年又接着问:“你今天什么时候换的药?” “晚上给你发消息之前。” 梁初年算了下时间,又看见许安南两手空空,指了下卫生间:“一次性毛巾和其他洗漱用品都在卫生间,我先出去一趟,你自便。” “等一下!”许安南叫住梁初年,“我睡沙发就行。” “沙发不够长,不利于你的伤口恢复。再说,你是客人。” 说完没给他回转的余地,就已经开门出去。 许安南愣愣地盯着被关上的房门,几分钟后才回过神,走进卫生间。 活了二十多年,他咋不知道他有这么金贵。 能看出梁初年对生活的细节要求很高,洗手台也是干干净净,架子上摆着个漱口杯,电动牙刷和牙膏看上去都没有太多的使用痕迹。 好像真的没在这里住多久。 洗漱完后,许安南老老实实铺上一次性床单,坐在床边盯着窗外发呆,直到智能门锁的声音响起才回过头。 梁初年站在玄关处换鞋,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许安南坐在里面盯着他看。 这场景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许安南的生命中,顿时让他有了种陌生的感觉。 “不累么今天,还不睡?”梁初年放下袋子,一抬头就对上许安南又黑又亮的眼睛。 许安南老老实实承认,“等你呢。” 梁初年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失笑:“早睡有利于伤口恢复。” 许安南耸耸肩,不予置评。 “没记错的话,床头有一盏夜灯,要是起夜看不见可以开。” “好。” 等梁初年洗漱完出来时,许安南已经躺下了。床头那盏夜灯开着,隐约能看出床上平躺的人形。 这姿势不会压到伤口,别的不说,梁初年的职业病表示对此很满意。 “关灯了,”梁初年说道,“有什么事直接叫我。” 许安南没睡着,想起自己住院的那天,没忍住笑了笑,“不是工作时间,梁医生不用值班了吧,早点休息,今天麻烦你了。” 没回话。 陌生的床铺和环境让许安南有些不习惯,但他向来没那么精致,一闭上眼就能睡着。 刚要闭上眼,就听见黑暗中传来梁初年低低的声音:“许安南。” “嗯?” “考虑一下吧。” “什么?” “换一个工资更高的健身房工作,就不用接私活了。” 许安南沉默片刻,在黑暗中眨了眨眼:“你不懂。” 主要是喜欢。 因为喜欢,哪怕身无分文也没关系。 黑暗中安静了一会儿,再度响起梁初年的声音:“你明天去健身房吗?” “嗯。” “那我送你。” 第二天一早,许安南就被腰腹的钝痛强行唤醒。 起身一看还不到八点,沙发上的梁初年也不见了踪影,浴室里传来水声。 “床头有药,”梁初年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自己能换吗?” 许安南扭头一看,塑料袋口开着,里面满满当当的。 “能啊,谢谢,你不说我都忘了。” 梁初年正好走出卫生间,眉头微皱,表情严肃:“这可不能忘,会发炎。” 许安南已经脱掉了上衣,闻言有些无辜地抬起头,手里拿着消炎药和棉签:“梁医生,这和你给我开的不一样,看不太懂。” “我来。” 或许真的是梁初年的职业病,他三两步迈到许安南床边接过东西,“忍一下。” 哪怕是放松的坐姿,腰腹也没有赘肉。对于一个健身教练来说,未免有些太瘦了。 作为医生见惯了人的身体,可梁初年还是有些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尽可能地放轻动作。 消毒很疼,可全程许安南都只是紧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你很能忍疼。” “还好吧。”许安南终于松口,下唇都被他咬的发白,语气轻描淡写的,“习惯了。” 梁初年扫他一眼,便低下头撕绷带。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不戴口罩工作的样子,眉眼严肃又认真,许安南直接看出了神。 缠绷带时,梁初年的手侧无意间擦过许安南的皮肤,许安南一激灵,顿时回过神。 梁初年停下动作,抬头看他:“疼?” “不疼,”许安南一把从梁初年手里拿过绷带,“我自己来。” 因为长期训练的缘故,许安南对视线和动作都很敏感,哪怕低着头也能感受到梁初年的目光,耳朵更红了。 许安南向来不喜欢别扭的弯弯绕绕,缠好绷带后就抬起头,猛地和梁初年对上视线。 今天梁初年也没戴眼镜。 兴许是因为看不清,梁初年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多了几分许安南看不懂的情绪。 第8章 那不是梁初年吗 摩托车加满油后,梁初年把许安南送到了场馆周围的一个小商圈。站在楼下看,光是健身房的招牌就有三四个。 下车前梁初年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接私活?” 许安南将头盔在手里转了好几圈,这才还给梁初年,开玩笑似的说:“梁医生不清楚内情,我们这行接私活都在晚上。” 说完摆摆手,留给梁初年一个背影。 梁初年也没急着走,靠在车边目送他走进商场大楼,这才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帮我打听下周围的健身房。】 这栋商场有些年头了,外面有个观光直梯。许安南透过玻璃看到梁初年扬长而去的背影,心情有些奇怪。 硬要描述的话,就好像有点…不太舍得。 许安南摇摇头,心想说不定今天以后他们也不会有机会再见了,一边走出电梯,进了一家健身房。 “先生,请问您……诶,南哥?” 前台一抬眼就认出许安南来,毕竟他长相在一堆糙汉中非常突出,又惊又喜地迎上来:“好久不见了南哥!” 许安南朝她点点头:“你们老板呢?” “还没来,你先去他办公室等吧。原来他今天约的人就是你啊。” “对。” 许安南等了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稀客啊,许教练。” 还是熟悉的故作阴阳怪气,许安南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逗你了,找我什么事?” 闫菲是这家健身房的老板,也是许安南在海城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许安南一直挂名挂在他这里,好应付家里。 “我的合约快到期了,禁赛期也快到了。中间大概有几个月的空档。” “我这边你挂个名就行,不用真来。你这一年也怪累的,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不,”许安南耳畔响起梁初年的话,“等我解约就来上班。” “这么突然?”闫菲差点惊掉了手里的棒棒糖,“你之前不是说浪费时间吗?” “我最快九月才能打比赛,在这之前,只用保持身体健康就可以了。有些事说来话长,反正我可能…会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 闫菲和许安南差不多,也是大学毕业后来海城谋生的,前两年才靠着健身房的业务勉强站稳脚跟。 “也就是临时找个地方保持锻炼,这里你随时来,至于带人什么的,浪费时间,也没必要。” 许安南半开玩笑地给了他一拳头,“有钱不让兄弟挣是吧?” “哎!我这可是百分百为你着想,你这条件放哪个健身房不抢手,我巴不得压榨你。” “两个月我也要活啊,我是真打算来这工作一段时间,你们不是有那种格斗小班课程吗?我可以带。” 闫菲若有所思的样子:“你确实能带这种课,那就是不带个人的意思呗,懂的。” “工资按最低水平给就行,主要是别手生。”许安南又补充道,“带不带个人…没想好,我到时候看情况吧。” 闫菲有些疑惑:“咋了,你不是不喜欢这种服务性质的工作吗,还想带人?” 许安南是想「带人」没错,不过也没个定数,耸耸肩说道:“看情况。” “行吧,你那边准备什么时候解约?我听说前两天出了事,警察局的都来了?不是说他们程序不太合法吗,怎么也没后续了?” “我最迟下周末解约,算下来只有四五场比赛了。他们有封口费,没证据,查翻天也查不明白,跟一样。” “那你还在那待着,没事吗?” “没事,”许安南并不放在心上,“打完这些比赛,把我的钱结给我就完事。” “说得简单,要真是什么,哪那么容易让你走啊…反正要是有事你赶紧联系我,我带我们健身房的教练给你撑场子去。” 许安南看向办公室墙上挂着的照片,都是一些教练们留下来的,这之中不少都是退伍的格斗手或者拳手。 “正好,抽空大家一起吃个饭。他们光知道你的名字,从来没见过你的人。有些人不还是你的前辈吗?” 这一行吃青春饭,而许安南却在即将登顶的时候被人一脚踹下山。 结果回头一看,踹他那人早就不知道藏哪去了。 许安南心里清楚,只有再次爬上去,才能找出当时那个使坏的孙子。 所以哪怕是禁赛,许安南也不想让自己脱离赛场太长时间,更不愿意再走进新的圈子。 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许安南知道自己总有一天是会离开的,会回到格斗场,回到那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地方。 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和大家就不吃了,有空我请你吃饭。先回了,下午得回俱乐部一趟。”许安南一边起身一边拍了拍闫菲肩膀。 “哎,”闫菲叫住许安南,“健身房的员工宿舍满了,最近没钱也没时间新租。我记得你在这边没有租房,你别忘了提前找房子。” “好啊。” 许安南嘴上答应,心里却发愁。 城中区是整个海城最为繁华的地段,房租贵的要命,现在许安南工作的这家俱乐部赚得盆满钵满,都还只能占用废弃的体育场馆,办公室也在集装箱里。 许安南又想到在锦安也有房的梁初年,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别操心了。” 有些事是羡慕不来的。 回到场馆,工作人员正在准备晚上比赛用的场地,助理站在一旁核对名单,看见许安南后有些意外:“南哥,你昨晚怎么没回啊?” 这助理不是许安南专属的,许安南也向来不服管,闻言皱眉反问:“咋了?” “没事没事,我听经理说你不愿意续约了?合同下周就到期,南哥还差六七场比赛没打,按理说应该从今天开始。但是……” 助理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许安南有些不耐烦:“有话快说。” “但是高岩把你这一段时间的比赛都推后了,如果这样的话,就必须再续一年约。” 许安南算是听明白了,他要么再和这个破俱乐部绑一年,要么就再挨几顿打,横竖是不让他好过。 “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许安南按了按指节,“不续约。” 助理没料到他这种反应,愣了半天才点点头:“好的,那我安排好把日程发给你。” “对了,和我一宿舍那两个人想和我打,你也安排一下吧。” 不就是带伤打比赛吗?就当练手了,又不是没打过。 高岩一听说许安南把比赛排满了,立马从外面赶回来,“我的亲哥,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啊?” 许安南正在试新到手的拳套,听见高岩的话后反应也不大,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这群人三脚猫的水平,能把我怎么样?” “南哥!你实力强也不能这样啊……万一这帮孙子又来阴的怎么办?” “来阴的就报警,你以为这地方真经得起查么?” “主要是……没证据啊。” 比赛进行中不允许拍照,场馆内还设置了信号屏蔽仪,来一趟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但就是没证据。 这种灰色地带警察来了也不好处理,许安南清楚。 “我会想办法的,”许安南说道,“你帮安排比赛就行。” “南哥。” “咋了?” 半天没听到下文,许安南这才抬起头来,看到高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微微蹙眉:“有话就说。” “我想跳槽,”高岩问,“我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高岩……” “我可以给你当经纪人!或者助理之类的?” “别犯傻了。我可没钱给你开工资,跳槽可以,找个靠谱的俱乐部。” “那你咋办?” 许安南摘下拳套,转头看向柜子。那里面放着他最珍贵的一副拳套,是他独自一人来到海城后,用第一场比赛的奖金买的。 因为意义重大,许安南开始打私赛之后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我啊,”许安南眼神坚定,“大不了再来一次。” 这几个字听着没什么分量,其实沉甸甸的,高岩也知道。 这么困难的事情,许安南都能说从头再来就从头再来,说不佩服是假的。 “我下周就去办离职,这段时间可能不常在俱乐部,得先去找个下家。但南哥你别担心,咱都是兄弟,该帮的我一定会帮,别提工资不工资的。” 许安南轻笑一声,伸出一个拳头:“谢了。” “别谢,等着你重回赛场的那一天。对了,我不在你打比赛千万要小心啊,要是再碰到上次那种情况,你赶紧认输就行,千万别来劲!” 许安南朝他一挑眉,“认输?可能么?” “呃……”晚上的比赛对手未知,许安南换了药后又比平时多缠了几圈绷带。 腰腹是不可避免被攻击的位置,好在许安南块头不大,只能尽力躲开。 和往常不同,踏进八角笼前,许安南突然往观众席扫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穿着简单的一身黑,但皮肤白,气质又格外清冷突出,许安南几乎一眼就注意到了。 那不是…梁初年吗? 第9章 你还挺骄傲 “请双方选手入场!”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震得许安南胸腔跟着一起共鸣,下意识看向八角笼的另一边。 ——是他的室友之一,陈林。 陈林仗着自己块头大,平时没少明着暗着怼许安南,嘴上一直说有机会和许安南碰一碰,其实从来没有排到一起过。 不排除是俱乐部的考虑,不过许安南清楚他有几斤几两。 许安南像往常一样用拳套抵住额头,两秒后才放下。朝中间走过去时突然转过头盯着观众席的某处,然后挑了下眉,眼睛一眨。 透着一股张扬的神气,仿佛在说等着瞧,一点也没把身上的伤和对手放在眼里。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一看过来就引得梁初年周围一阵骚动,梁初年面不改色的,旁边的女生却激动得跺脚:“他刚刚是不是朝我挑眉了!还wink了!” 听见女生这么说,梁初年和其他观众也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是挺奇怪的,”其中一个男观众说道,“我林林总总加起来看过他不少比赛,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往观众席看。” 女生更激动了,“等我一结束我就去要个微信!” 手握许安南微信和联系方式的梁初年不作声,收回视线,落在八角笼中间的许安南身上。 他浑身上下的肌肉已经处于紧绷状态,身上穿着一件贴身背心,手臂粗细恰到好处,线条也流畅好看。 梁初年眉头紧皱,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哨声一响,许安南几乎瞬间就迈上前去,毫不犹豫地朝对方胸口出拳,对方显然是没反应过来,硬生生承了,发出一声闷哼。 许安南啧啧两声,一点也不手下留情,趁着他吃痛的功夫一个回旋踢。 奈何对方体型大下盘稳,这一脚上去结结实实的,反倒险些被他抓住脚踝。 也就在这时梁初年才发现,他身上的肌肉其实都不算非常夸张,脚踝也是细细的,感觉一只手就能握住。 但当许安南出拳和出腿时,身体的肌肉又呈现出一种爆发的美感,表情却并不狰狞。 别的不说,起码观赏价值一顶一。 许安南真正进入比赛状态后就不怎么在意台下的梁初年了,但顾及腰间的伤,很多暴露弱点的动作不能用,打得比想象中的吃力了些。 但在观众看来,就是许安南全中,对手陈林几乎全miss的战况。 陈林胜在结实抗造,下盘又稳,许安南比力量不一定比得过,一直用巧劲踹他的膝窝。 整体上而言许安南占优势,可陈林却趁着许安南近身出拳的间隙,一拳朝他腰腹部砸去。 台下的梁初年立马变了脸色,这位置精准就是许安南受伤的地方,要是一拳下去伤口肯定会裂开。 其他观众也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位置得分很高,同时打出的伤害也很高。 就在拳头即将落在许安南腰腹的时候,他立马向旁边一闪,灵巧地躲了过去。 梁初年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听见旁边的女生说:“看到没,这腰力可不是盖的。” 确实,一般人很难有那样快的反应速度和灵活的腰部力量。 下一秒,许安南突然笑了下,借着扭腰的力气直接给陈林来了个回旋二连踢,陈林顿时晃了两下。 许安南抓准时机,屈膝猛地顶上陈林的腰腹,对方顿时传来一声闷哼,然后就捂着腰侧向后退。 防线彻底击破,许安南乘胜绕到他身后一个肘击加踹,陈林彻底失去平衡倒下去。 许安南的劲用得巧,刚好就能让他死死钳制住陈林这个大块头。 “现在开始倒数十秒钟!” “十!” 许安南单手锁喉。 “九!” 陈林表情格外痛苦。 “呃…” “一!” 裁判喊一的同时,许安南就收了力气,仿佛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拍拍手:“都和你说了,你玩阴的也没用。” 胜负已定,陈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不和我一样在这吗?在他们眼里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跟个猴子一样被观赏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比赛选手啊。” 这句话猛地踩中许安南的神经高压线,他一抬头,就和观众席上的梁初年对上视线。 梁初年还是那样,看不出喜怒。 他盯着许安南,耳朵却在听旁边几人的议论。 刚刚那个激动的女生问她的同伴:“为什么他刚刚不继续打了啊?” “如果对方一直倒地不起或者主动投降,那就算是比赛结束啊。不过…他还挺怪的,每次对方倒地就不继续了,就靠着束缚术拖过时间。” “其实赛场上,一直打到对方求饶比较有成就感。所以一般倒地那方不轻易求饶,而另一方不轻易停手。这算是职业格斗手的一种执念” “那他…怎么就停手了啊,确实还挺奇怪的。” “是啊,他一直都这样。以前打正规比赛的时候也是。每次他的对手输的都很没面子,但是受的伤不严重。” 许安南身上带着伤,这场比赛也打得不费劲,摘下防护头盔时甚至没出什么汗。 可也许是因为动作有点大牵扯到了伤口,许安南腰部隐隐作痛,背过身掀起衣服擦汗,同时看到了纱布上渗出的血渍。 完蛋。 许安南趁观众不注意往后台溜,没走两步就被一个女生叫住。回头一看,是个陌生的面孔,看上去像个大学生。 “帅哥,”女生直截了当地递出手机二维码,“我是你的粉丝,能加个微信吗?” 以前打正规比赛的时候,许安南经常听到这种话,只不过当时他完全没这个心思,看都不看一眼。 所以别说粉丝,喜欢他的人也因为这种态度而说他目中无人。 打得挺好的,就是人不太行。 “没必要加我,”许安南说道,一边用毛巾擦了擦鬓角的汗水,“我马上就不在这里工作了。” 女生貌似误会了他的意思,顿时一脸失望:“啊?那你以后都不打比赛了?我虽然看不太懂,但觉得你技术特别好。” “谢谢,但不用了。” “加一个吧!我不会骚扰你的,就当交个朋友。” 最近许安南总会碰上这种追着要加他微信的人,上周还有一个清清秀秀的男大学生。 许安南摸出手机,准备按老规矩用小号加,走廊那头突然传来两声轻敲。 许安南偏头一看,梁初年就站在后台门口盯着他,门后的灯光被他的身影挡住大半,看不清神色。 “抱歉,”许安南收回手机,“不太方便。” 女生也不好意思再缠着他要,又回头看了梁初年一眼,“那好吧。” 女生离开后,梁初年还站在门口。 许安南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脑勺:“你怎么来了?” “正好刷到比赛的宣传广告。” “哦…”许安南应了一声,如果他没记错,这种广告应该不公布选手的,就和拆盲盒一样。 “那还挺巧的。” 外面八角笼的灯光灭掉,梁初年不再背光,许安南这才看清他的脸,看到他挑了下眉,“医嘱?” 许安南有种被抓包了的心虚感,摸了摸鼻尖,“梁医生可能不懂,这对我来说,不算剧烈运动吧…” 梁初年一眯眼:“你确定?” “和他打对我来说就是洒洒水,要是没这伤,我今天能打十个。” 梁初年气笑了,“你还挺骄傲。” 许安南一想也是,腰杆都挺直了些,结果一动就扯着伤口,下意识「嘶」了一声。 「嘶」完才反应过来完蛋,一抬头,梁初年果然变了神色,皱着眉头朝他走过来。 不等许安南反应,梁初年直接伸向他的衣服,许安南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哎哎哎,大庭广众的掀人衣服,不好吧?” 梁初年却不罢休:“职业病。” “等等等,”许安南拗不过他,“我认,伤口好像是扯到一点了,没遵医嘱,也没太大毛病。” 梁初年这才停下动作,一脸正经地看着他。 “呃……那我先回去换药,”许安南一边说一边想溜,“一周之后我去复查,到时候见。” 结果没走两步,就感觉到身后跟着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梁初年还跟着。 “不至于吧梁医生,你的职业病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吗?” “没有过你这种不听话的病人。” 许安南又有些心虚。 于是梁初年跟着许安南回到宿舍,两个室友都不在。 环境还算干净,但条件绝对说不上有多好。 梁初年进来后环视一圈,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一直住在这里?” 许安南没打算撒谎,一边从柜子里拿出药,一边应道:“白天偶尔去健身房,晚上回来打比赛,就住在这里了。” “你…”梁初年被他脱衣服的动作噎了一下,“你不是健身教练吗?” 许安南刚刚脱下背心,低头看到腰部的纱布红了一小块。 “很缺钱吗?” 听见梁初年这么问,许安南抿了抿嘴,没抬头:“缺。” 梁初年眉头紧锁。 许安南抬头朝他笑,“但不是钱的事。” 第10章 挺火啊 梁初年没有追问,只是走到许安南身边,将他拆下来的纱布扔进垃圾桶,指了指桌子。 “干嘛?”许安南问。 “坐桌上去。”梁初年说道,一边拆掉一副一次性医用手套。 许安南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他的话坐上去,这样一来就正好能和梁初年对视。 梁初年没看许安南,而是低头拿酒精清理伤口旁边的血痕。他今天又没带眼镜,凑得近了些,呼吸似有若无的。 “伤口没裂,只是有点渗血。” 许安南摆摆手,接过他手里的纱布:“我自己来。都和你说了,对我来说不算是剧烈运动。” “早点休息,”梁初年说道,“记得下周来复查。” 许安南的精力正旺盛着,听见梁初年这么说话才想起来什么:“休息不了了,我晚上得去看房。” “嗯?” “大概下周开始我就不在这了,打算在周围自己租个房子。” 梁初年点点头。 “走吧,我带你一起出去。” 两人绕过后台,从室外足球场往外走,没走两步迎面撞上一个工作人员。 “南哥好,要出去啊?” 外面天黑看不见,那工作人员打完招呼然后才看到旁边的梁初年,表情顿时变了:“你是谁?怎么跑到里面来了?” 许安南往旁边挡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事?” “南哥,咱们俱乐部是有规定不能带外人到后台后面的!你不能因为马上解约就这样吧,这可是违约的!” 工作人员语气激动,许安南却还是面不改色。 “吵什么吵。” 经理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冷着脸扫过二人,“许安南,俱乐部不拦着你解约,但别忘记,以后你还是要在这行混的,别太嚣张。” 许安南面露不屑,正准备开口怼回去,没想到旁边的梁初年突然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许安南一惊,小声问。 “你们未经许可开办格斗比赛,在灰色地带盈利,就是合规矩的吗?” 梁初年的声音不急不缓,语气却不容置疑。 “你谁啊,关你什么事啊?” 梁初年上前一步,正好把许安南挡了个严严实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收取的是两种价格的门票吧?” 经理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梁初年说道,“谁不合规矩你们心里最清楚,太嚣张的是你们。” 经理嗤笑一声:“挺能耐啊许安南,你怎么不直接把警察带来,有本事就直接来查啊?” 许安南握紧双拳忍耐,肩膀突然被梁初年轻轻握了一下,逆着光,许安南发现他的神情比刚刚缓和不少。 就好像在让他别担心一样。 许安南继续说道:“你们俱乐部签了这么多人,赚了这么多钱,先不说工资有没有按合同一样发,你们交税了吗?” “许安南!” “不和你们打官司是因为懒,要是真觉得没问题,收好当初和我签的那份合同,咱们法庭上见。” 许安南说完这些后,上前踮起脚一把揽住梁初年的脖子,顺势给那两人挥了挥手,“走了,不和他们玩。”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梁初年一愣,等走出场馆许安南才松开手,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后脑勺:“太傻逼了。” “嗯?” “我说他们,”许安南指了指后方,“这个场地这个俱乐部这些人,都太傻逼了。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两套票的,有证据吗?” “你不是要去看房吗?”梁初年反问,“有空再聊。” “哦对,差点忘了。” 许安南摸出手机一看,中介发消息说晚上房东抽不出空来,和他约明天白天。 “看不了房了,梁医生着急回家吗?不急的话找个地方坐坐吧。” “不着急。” 说是找个地方坐,其实许安南对着周围的娱乐场所一点也不了解,只知道几个吵吵闹闹的酒吧。 就连他自己都是被人拽过去的没啥兴趣,更别说看上去就和这种地方格格不入的梁初年了。 都快十点了,咖啡店肯定也没什么人。 江边挺好,就是蚊子多。 许安南出来时特意带了身份证,今晚本来打算不回去,又突然想到什么,“梁医生,要不要和我去一趟健身房?” 梁初年倒是无所谓,“怎么,要卖卡了?” 许安南回头瞪了他一眼以示反驳。 健身房离场馆不远,走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和闫菲提过一句以后,闫菲就把健身房的密码告诉他了,还说如果找不到房子就可以暂时住在这里。 许安南没怎么来过,踏进去后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开关,正当他准备打个手电找的时候,身后传来啪的一声,亮了。 一回头,梁初年正好收回手朝他挑眉。 “咳…”许安南重重地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我…没晚上来过。” 也不知道梁初年信没信,反正许安南又找了半天才找到饮水机和一次性纸杯,还都是梁初年提醒的。 许安南一边尴尬还一边纳闷:“你怎么会知道的?” 梁初年被他问得不会了,“你怎么会不知道的?” 算了,许安南觉得还是别解释了,越解释越不清楚。 “还是聊聊俱乐部的事情吧,你今天是买票进来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许安南在落地窗旁坐下,这会儿外面的商圈都关了灯,只有远方的住宅区还亮着灯。 “你记得晏阳吗?” 许安南一愣,只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谁?” “不重要,他之前来看过一两次比赛,和同学一起偷偷拍过一点比赛的内容。你受伤的那天他的同学在现场,他正好在医院里。” 他这么一说许安南就想起来了,这个晏阳就是一周之前不知怎么闯进场馆的那个男大学生。 当时许安南顺手给他和同伴指了条路,晏阳就追着许安南要微信,许安南被他说的没办法,找了个小号加。 “他说发消息联系不上你,那天在医院,他把你们工作人员拿钱私了的事拍下来了。说手上还有点视频,但是联系不上你。” 许安南这才切号,发现用来加乱七八糟的人的号有一万条消息,晏阳的已经被压到很下面了。 “挺火啊。”梁初年瞄了一眼。 “打比赛经常有人加,我嫌麻烦,就专门申请了一个小号,基本不看。” 许安南点开和晏阳的对话框,发现他没发什么具体内容,而是一直在问他最近有没有时间,说俱乐部有点问题。 唯一的一个视频文件,也因为没点开而过期了。 “你看,”许安南还特意给梁初年看了一眼,“都过期了。” 梁初年从兜里摸出一个很小的u盘,直接递给许安南:“这里应该有一部分,具体内容你再联系他。” “好,”许安南接过u盘,“谢谢。对了,能给我看看你今天买的票吗?” 梁初年的纸手环还带在手腕上,闻言直接朝他递过去,虎口处隐隐约约还留着些红色印章的痕迹。 “普通观众凭手环和印章入场,明面上也只能买到这种盲盒票,但其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有一小部分是特殊票。” “特殊票?” “对,按理说这种比赛天天有,有时候还在深更半夜,很难有人能天天都来。他们应该有一个内部的「观众群」,不只是用来看比赛的。” 许安南看梁初年不太理解的样子,继续解释:“你应该听说过赌球吧,其实凡是这种竞技类比赛都有输赢,也就有可能下赌注。像正规的体彩是允许的,但这种…有点难界定,我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合法。” 这种事情还是学法的最清楚,偏偏许安南又不认识什么人。 “你想和他们打官司吗?”梁初年突然问,“我认识一些律师,需要的话,可以介绍给你。” 许安南其实没想清楚,打官司是一件费钱又费力的事情,他一没钱二没时间,如果能顺利解约,别的事他还真的不知道要不要管。 “其实他们的事我可以不管的,就算真的有人赌博,我的工资也是按时按次给,起码和赌资没关系。” 梁初年静静地盯着许安南。 这件事的确和许安南关系不大,就算他解约后拍拍屁股走人也没有问题,他这么做,梁初年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但是……”许安南突然话锋一转。 “这种钱一次两次是不多,可是毁了多少个家庭啊。今天只是用这个钱赌比赛,以后呢?我真的不知道该咋办,你说报警有用吗?” 没想到许安南会想这么多,梁初年有些意外,还以为他是那种随意潇洒的性格。 “警察也只能收集证据。”梁初年看向那个U盘,“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还是绕不过这一关。” 许安南一个头两个大。 “许安南。”梁初年突然喊他,“你最好先找到房子搬出来。” 一个经理都能拽成那样,保不齐会使什么损招。 “律师的事我能帮忙,你先保证自己没事。” 第11章 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梁初年那句话一直延续到了许安南梦里,第二天一大早就跟着中介去看房。 城中区在市中心,房子又多又杂还两极分化,许安南跟着跑了一早上,也没有找到合心的单间整租。 “住宅区的单人整租少,公寓倒是有很多,只不过水电贵一点,要看看吗?” 中介一边在地图上指了几个地址,离健身房都不算远。 “水电大概比住宅小区贵个几倍,但是交通和设施都会方便一些,直接拎包入住。” “行啊,看。” 公寓的确比小区更合适,只不过每月的租金要贵一些。如果比赛的另一半工资结给他,起码撑几个月是没问题的。 许安南选中了离江边最近的一套,交通很方便,租金也在他能接受范围内。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梁初年好像就住在隔壁的小区。 交了定金,许安南直接回到场馆收拾行李,陈林正在宿舍举铁,看见许安南后动作一顿。 许安南懒得和他说话,从床底拖出行李箱,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 “你真的要走了?” 许安南短促地「嗯」了一声,他放在这里的行李不太多,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临走前打了个招呼:“走了。” 眼瞧着就要关门了,陈林突然下定决心似的叫住他:“许安南!” 许安南诧异地回过头,发现陈林憋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半天也憋不出来一句话。 “咋了?” “你真的打算解约?”陈林豁出去了,“那你解约之后要自己打比赛吗,不签俱乐部了?” 许安南皱眉:“关你什么事?” 他和陈林的关系一般,但和另一个室友相比甚至还算好的。 许安南本身不太在意人际关系,导致他对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态度,不怎么在乎。 “我……我就是想问问你跳槽的事情,我他妈也不想在这地方干了!你知不知道这俱乐部整个就是在法律的边缘反复横跳啊!” 陈林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看上去非常肯定。见许安南不吭声,陈林压低声音问:“你是真不知道?”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许安南有些不耐烦,“不说我走了。”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说起话来磨磨唧唧的。 “说说说,你先回来把门锁上,别让别人听见了。” “我们的合同,表面上都是按正规的俱乐部给工资的,其实这俱乐部和那种私下的赌钱平台有合作,赚的钱全归他们,我们一分也捞不着。” “我刚签约的时候也不知道,后来呆的久了和经理混熟,才慢慢从他嘴里听到的。不是,这都算签约选手的潜规则了,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许安南顺势靠在门边,身姿和神态都透着一股子无语:“你什么时候见我和他混。” “怪不得你不知道,”陈林重重地叹了口气,“昨天打完那一场,我是真挺佩服你的。这种私赛很靠一些博眼球的东西,没几个有真材实料,钱才是王道。” 许安南不清楚他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光看表情还是挺真诚的,于是默默听着。 “我也豁出去了,据我所知,有不少人签了另一份合同,涉及到他们赌输赢的钱。杨运好像就签了,我想了很久还是不愿意。你说这要是没事还好,要是出什么事留个案底,以后很难转行吧。” 杨运是他们另一个室友,也是那个没事不怼许安南不高兴的,天天拱火。 “我听说你要解约,那天就想来问,就是拉不下脸来。” 许安南挑眉:“现在呢?” “不打不相识,”陈林换上一副笑脸,“南哥,我服气。” “别,”许安南在心里无语,“我是合约到期,不是解约。你要是解约得打官司,你有证据么?” 陈林一下哑巴了。 “陈林,你还知道有谁和你一样想法吗?” “知道啊!像那个谁……” “不用和我说,”许安南直接打断他,“你们是解约,违约金可不便宜,律师费也不便宜,要真觉得俱乐部不对劲,最好直接一锅端了。” “肯定不对劲啊!” “嘴上说有什么用?”许安南保持淡定的姿态,“关键是证据,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给我点时间,我总能找到吧?” 许安南拉开行李箱的拉杆往外走:“那找到再说吧。” “哎,你等等!” 许安南的不耐烦已经到了头,但还是听他的话停下脚步,憋着一股气问:“又干嘛?” “我们这种打私赛混日子的,哪个在入行之前不是抱着雄心壮志?但刚来就被现实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陈林走到许安南面前,颇为真挚:“但是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你是能在这条路上有所创造的人,是那种…真正的职业格斗手。” 许安南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谢谢。但下次别这么恶心了。” 陈林有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我就这知识文化水平,别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和知识文化水平关系不大,主要就是有点不适应。昨天还在八角笼里互殴,今天就朝他咧嘴笑。 许安南懒得和他计较,摆摆手往门外走:“我先走了,你有什么先发给我吧,拜。” 离开场馆前,许安南又回头看了一眼。 算起来他在这个地方呆了大半年,这半年比赛没停,受伤没停,好在手也没生。 禁赛的一年里,许安南没有一天不怀念真正的格斗场。 “哎!!不是让你等等我吗?咋就自己走了。” 高岩的声音远远传来,许安南摇了摇头回过神,不再胡思乱想,“也没多少东西,等你干嘛。” “你这话说的,合着就等我来搬东西的是吧。我就不能有话和你说啊?” “说什么?” “你上次说过之后我去查了,他们的确是两套票,一套正常普通票,另一套在内部售卖,当然还有赌的成分。选手也是两套,像你这种单纯拿工资的,还有那种提成打假赛的。” 许安南半坐在行李箱上,两条修长的腿随意地撑在地上:“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没证据啊。” “最有力的证据,你知道在哪里吗?” “哪啊?” “你傻啊,在经理办公室啊!合同什么的肯定都在,咱们找个日子偷偷去一趟就行。” 许安南一琢磨也是。本来就是俱乐部和选手之间的事情,如果能自己解决就没必要把梁初年牵扯进来,更别说那个热心大学生。 许安南想了想,打算抽空先溜去办公室看一眼,如果真的能找到证据再说。 刚把行李放到公寓里,许安南就收到了万江医院的短信,说让他去拿药。 上次给他开的药是三天份的,现在应该是要去拿剩下几天的。 许安南住的地方走到医院只用十几分钟,一进门不远处就是取药窗口,前面排着长队,许安南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盼。 不知道医院的值班表如何,也不知道梁初年这会儿在不在。 梁初年不在医院。 他是今天晚上的夜班,白天难得没在家待着,而是开车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 “我说梁大医生,你回国都小半个月了才有空找我?有何贵干啊?” 梁初年无语:“任大律师,你什么时候能稳重点?” 任临江习惯了梁初年这幅严肃又冷淡的样子,啧啧两声:“约你的时候你老说忙,怎么着,现在就不忙了?” 这话也没说错,梁初年确实是最近才闲下来的,“嗯,想问你点事。” 任临江一愣,“不是吧梁哥,还真有正事啊?” “你看看。”梁初年不多说话,把平板上的资料转给他看,一边解释:“前段时间刚回国办入职,还要收拾行李,是忙。” “忙还有时间泡小格斗手呢,”任临江从资料中抬起头来,“梁初年,你以前可不是这么重色轻友的人啊。” “啧,”梁初年皱眉啧了一声,“别嬉皮笑脸的,我说正事。” 任临江一抬头就看到梁初年认真的表情,顿时愣了一下,又低头看了看许安南的照片。 他俩认识好多年了,梁初年身边围着的人可不少,以前任临江开这些玩笑时梁初年从来懒得搭理,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严肃。 不会吧,不会认真了吧? “干嘛这个表情,真命天子啊?” “少说两句没用的。”梁初年屈指敲了敲桌面,却并没有否认前半句,“给你介绍工作,就问这官司能不能打?” “开玩笑,”任临江立马正色起来,“你都开这个口了,放心吧。” 梁初年是什么人,平时只有别人求他帮忙的份,居然为了这个人来向他开口。 任临江忍不住又扫了一眼。 不简单啊这个许安南,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反正肯定和梁初年以前「谈过」的那些不一样。 “看完了,”任临江在平板上圈出几个地方,“差一些证据,不好打。如果有合同的话最好,别的影像材料也可以。整体来说可以试一试。” “费用呢?” “啊,”任临江越发诧异,“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曾经是 出乎意料的是,梁初年竟然又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问你呢?” “你都开这个口了,我能按市场价收吗?具体多少看你俩啥关系。” 梁初年诧异:“什么关系?” “就打个比方啊,如果你们只是普通朋友,那我也就意思意思便宜点。要是你的发展对象,可以再便宜点。要是已经在谈了,收点意思意思就行。” 梁初年略有些嫌弃地瞥他一眼:“工作和生活分开点行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要真觉得和你没关系,”任临江啧啧两声,“就不会大老远的跑过来找我,更别说还问这么细节,连资料都收拾好了。” 见梁初年沉默不语,任临江又继续说道:“你以前哪对人这样过啊,别说让我们帮忙,连提都没提过一句。和一直单着有啥区别?” “怎么着,”梁初年挑眉,“我就不能交朋友么?”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你是会主动交朋友的人?” 梁初年不吭声。 他的确不是会没事主动和人交朋友的性格,平时更是精简社交,几乎所有关系都是对方发展的。 但梁初年心里清楚,当初他在许安南病房门口停了一下,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加许安南的微信。 只不过还没等他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许安南就率先开了口。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梁叔叔前几天不是还在催你赶紧结婚来着?我姐前天婚礼,听她说梁叔念叨个没完,都在准备给你安排相亲了。” 一提起这个梁初年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听他的鬼话。” 任临江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桌子问:“你不会是!在物色结婚对象吧!?” “啧,赶紧滚。” 嘴上说着让任临江赶紧滚,在回医院的路上梁初年一直走神,想的都是许安南在八角笼里神情真挚的样子。 一个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不甚在意的人,却在上场前注视拳套的时候无比认真,那双眼睛流露出来太多梁初年看不透的感情。 梁初年自身条件好,追他的人不少,梁初年也并没有任临江所说的那么不近人情,只不过那些人都没什么意思。 就算谈,最多也只是挂了个名头。 许安南是特殊的,梁初年隐隐能感觉到,却不敢确认,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任临江的话却让梁初年琢磨个没完,一直走进医院都还没回过神,一不留神就迎面和人撞了个满怀。 “梁医生?” 许安南刚拿到新配好的药,一抬眼就看到梁初年没什么表情的侧脸,眼前一亮。 “正好,”梁初年扣住许安南的肩膀向后一转,“我有事找你。” “干嘛啊?” 许安南一头雾水地被他半推着走,一路引来不少视线,特别是那些护士和清洁阿姨嗅到八卦的眼神。 如果只是被看着还好,偏偏梁初年也一直不撒手,就这么半搂着他的肩膀往办公室走。 正好从病房里出来的陈思齐撞见这幕,愣了愣。 “哎?那不是上周那个病人吗?和梁医生发展得这么快?” “怪了,”陈思齐也纳闷,“上周开药的时候明明可以直接开一周的,我师兄却给他开了两次,非要他中途再来一趟。今天也是,明明是他给患者发的短信,结果人又跑没了。” “梁医生今天下午本来就不值班呀,”护士在一旁说道,“可能有什么事才提前来的?” “那就更奇怪了……” 陈思齐前代完药的具体用法和用量,后脚梁初年就回来了,把都要走了的许安南叫回来不说,还直接去办公室。 “哎,我听说你们读书的时候追梁医生的人可多了,真的假的?” “还用问,现在喜欢他的患者就少了吗?” 陈思齐对梁初年的业务能力是非常钦佩的,对他的一些生活作风就不太欣赏。 他师兄人气可高了,身边的人就没断过。 反而那个患者看上去没什么心眼,这不会被梁初年拿捏得死死的吗? 陈思齐盯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摇了摇头,忙自己的去了。 两人到了梁初年的办公室,许安南还是一头雾水,拎起手里的药朝梁初年晃了晃:“用法和用量陈医生都已经和我说过了。” “不是这个事。”梁初年从包里拿出平板,把刚刚任临江圈出来的文件给许安南看,“我问了律师朋友,如果能找到这些材料,官司会好打一些。” 许安南有些意外,“梁医生还有空帮我问这个呢?” “发小,见面就顺便问了。”梁初年绝口不提开车半小时过去的事情。 许安南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稳住心神,专心地看平板上的「文件」。 说是文件,其实更像是笔记。 寥寥几行字就把他和俱乐部之间的乱账理清楚了,还有几个用红色笔标注的手写字体,许安南一看就认出来了,是梁初年的字。 和其他医生不太一样,梁初年的字体一点也不张牙舞爪,既能清晰辨认又带着几分潇洒随性,一点也不像是医生写的。 被圈起来的就有两个字,写着「合同」。 “合同的事我会想办法再找找,”许安南从平板上移开视线,和梁初年对视,“谢谢你帮我问。” “费用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 “别啊,人情可值钱了,我可没把握能还得起人情。我回去先找找,如果能找到的话再联系,谢谢梁医生。” “那我这个呢?” 其实梁初年不需要许安南还什么人情,只是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你的人情…”许安南错开视线,有些无奈地耸耸肩,“一时半会儿还不完,要不等我好点再说?光吃个饭肯定不行…” 许安南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不出来拿什么能还这个人情,眉头紧蹙。 “行了,”梁初年敲了敲桌子起身,“你不用计较我的人情。” 许安南皱眉:“那哪行?” “朋友之间不谈这个,”梁初年说道,“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许安南一愣。 梁初年的话一字一句地重重砸进许安南的耳膜里,把他砸的有点懵。 梁初年是帮他挺多的,又是换药又是帮忙问律师,可许安南却一点也没把他和朋友挂上钩。 之前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梁初年这么一说,许安南立马摇了摇头:“这不一样吧。” 至于哪里不一样,许安南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不一样。 好在梁初年并没有追问,只是又给他强调了一遍注意事项,又问:“房子找的怎么样?” “找到了,离江边很近的公寓。我应该只有晚上需要回去住,不需要用太多水电,公寓对我来说更合适。” “搬了吗?” “嗯。”许安南点点头,“我的东西本来就不太多,一趟就搬完了,今天回去收拾收拾,歇两天就能准备去健身房上班。” “你的比赛呢?”梁初年突然把手机递给许安南看,上面是剩下一周的赛程安排,“还继续打?” 兴许是挑衅,俱乐部买票居然换了形式。 海报上没有别的人,而是换成了许安南的照片。许安南只扫了一眼,气血瞬间涌上头,狠狠地盯着那张宣传照:“他们还做成了广告牌?” 梁初年见他情绪波动这么大,有些疑惑,“怎么了?” 许安南冷笑两声,目光毫无感情地扫过海报上夸张的字体。 【本周比赛预告:昔日MMA亚洲赛亚军——人气格斗选手许安南——盲盒擂台赛】 短短几行,每个字都在许安南的高压线上蹦。 而这张照片,是许安南赛前都会做的一个动作——闭着眼用拳套抵住额头。 梁初年可能不清楚,但许安南知道,这就是他拿下亚洲联赛决赛亚军的那一场。就在这场比赛之后,正当他拼尽全力准备总决赛的时候,被下了禁赛令。 用这张照片挑衅意味太过明显,许安南也真的快被惹火,忍了半天也没忍住,一拳砸在梁初年的办公桌上。 桌上的玻璃杯震了一下,好在桌子结实,只是发出一声巨响。 “抱歉。”许安南捂住眼睛,也没心情和梁初年解释,“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安南。”梁初年叫住他,语气还是淡淡的。 “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的话,他要回去揍人了。 “你要是现在回去找茬,正和他们的意。” 梁初年神态非常淡定,甚至没有要拦他的意思,只是不疾不徐地继续说:“他们做这个,不就是想激怒你留下把柄么?” 这话说的没毛病,许安南逐渐冷静下来,捏得发白的拳头缓缓松开。 一抬眼,梁初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没什么事能让他情绪激动,甚至还接了杯水递给许安南。 “谢谢。”许安南的理智回笼,见桌上的手机还亮着屏,那几个艺术体大字格外显眼。 “MMA的意思是综合格斗。”许安南主动解释,“其实我是个职业格斗手。” 说到这许安南眼神黯淡了些,低下头,不去看梁初年的表情: “曾经是。” 第13章 经常受伤吗? 许安南说出这三个字后,心头没由来的泛起一股酸涩,垂眸盯着梁初年的白大褂。 不知道梁初年还记不记得,他一直说自己是个健身教练的事情。 梁初年沉默许久,才冷不丁地问:“这种比赛经常受伤吗?” 许安南没想到他问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又职业病犯了,“都是小伤,不碍什么事。正规比赛现场有专业医生在,得分判定也很标准,所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那你那天打的比赛,和这个俱乐部宣传的其他比赛,是……” “都是私人比赛,”许安南抢在他前面说道,“不正规,俱乐部不需要进行注册,当然打法也不标准。” 昔日亚洲赛冠军候选人,现在在一家不知名俱乐部打私赛,这海报一发出来就是吸睛的噱头,也是把许安南的自尊往地上踩。 横竖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许安南不抱怨,也从来没对业内藏着掖着自己在打私赛的事情。 只不过临解约了故意整他这么一出,摆明了是想让圈子里的唾沫淹死他。 许安南打私赛的原因很简单且坦坦荡荡,他能说得出口。按理说他不是一个在意他人眼光的人,就算是不解释也不该在意梁初年的看法。 可现在许安南不敢抬头,不想看梁初年的表情。 “那天手术看到你身上很多旧伤,不管做什么工作,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梁初年一个字也不多问,只是非常认真地对许安南说话。 “都是皮外伤,其实禁赛这一年我都没去过医院,都是自己去药店开的药,有些伤就是看着吓人,不碍事。” 说完许安南又反应过来,补充道:“虽然被禁赛,但是我没有打假赛。” 禁赛是因为「打假赛」,网上甚至还能查到记录。许安南知道自己堂堂正正,却不知道该如何让别人相信。 “为什么不去医院?”梁初年并不追问。 “你也知道这周围没什么正规医院,靠谱的只有万江这个私立的,但是私立的贵啊,上次做手术住一天院就花掉我受十次伤的前。” “这不一样。”梁初年皱着眉走到许安南跟前,隔着衣服虚虚地贴了一下:“起码你这次不会留疤。” “那是梁医生医术高明,”许安南拉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移开,“梁医生还贵。我经常受一些小伤,如果次次都来找你,我真的会倾家荡产。” “最好别来。”梁初年神色如常的收回手,“或者直接联系我,给你打折。” 许安南笑了:“那你要真来健身房办卡,我也给你打折。” 两人非常愉快地达成共识,许安南见时间差不多就起身往门外走,一回头就在墙上看到了外科的值班表,上面显示梁初年是今天的晚班。 “你今天晚班?”许安南问,“这都快四点了,白天不用补觉?” “值完班再补,现在要睡也睡不着。” 许安南犹豫片刻,开口前却突然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紧张,“正好打算去新家开个火,你要不要一起?” 梁初年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意外,许安南不知为何更紧张了,摆摆手,“我就是这么一问,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 “没有。”梁初年回过神来,走到办公桌边,戴上眼镜拿起桌上的一沓纸,神情格外认真。 除了工作的时间,梁初年似乎不怎么戴眼镜,看镜片厚度应该度数不高。 但他一戴上眼镜就会微微皱眉,表情严肃,那股清冷疏离的气质也愈发明显,不动声色地拒人于千里。 许安南见多了喧闹张扬的人,梁初年的这种性格就非常能吸引他,就这么靠在门边盯着梁初年看。 不仅脸长得好看,翻病例的手指也很修长,骨节分明。 梁初年放下那些单子,顺手摘了眼镜放在一边,注意到许安南的表情后又强调了一遍:“没有不乐意。” “你好认真啊梁医生,”许安南没忍住笑,“那走啊,离这里不远。” 去公寓要路过江边,也要路过梁初年现在住的小区。 高楼也挡不住盛夏刺眼的阳光,许安南忍不住转头去看,心里想的却是他中途归零重来的梦想。 如果那场比赛没有被判作废,他就有机会冲击冠军,有机会在海城凑够一套首付钱,有机会在这个大城市中有自己的家。 许安南不甘心。 刺眼的光突然被挡住,梁初年的侧脸映入眼帘,许安南晃了一下神,听见他问:“在想什么?” “在想需要多少钱才能在这里安家。” 梁初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能看到自己家的那幢楼,远远看上去很难分辨哪一扇窗户是自己住的。 “安家不止需要钱,”梁初年看向许安南,“吾心安处是吾家。” “那我的家应该在八角笼。” 许安南听见梁初年轻笑了一声,夹杂着几分无奈。 公寓离得很近,几乎就挨着梁初年住的这个小区。 楼下不远就是生鲜超市,许安南会做的菜不多,便问旁边的梁初年:“你有什么忌口或者想吃的吗?” “我都可以。” “那我就自己发挥了啊。” “好。” 许安南在前面走,梁初年推着车走在后面,时不时探身上去听许安南说话,动作非常自然,仿佛认识了很长时间。 许安南一个人呆惯了,突然从饮料冰柜倒影里看到他们走在一起的样子,有点晃神。 最后买的东西装了满满三大袋子。许安南拎了重的两个,正准备让梁初年剩下的那个,他就主动接过许安南手里的两个。 “我拿就行,你拿那个吧。” “不用。”梁初年毫不费力地提了袋子两下,那动作跟举哑铃似的,“你是病人。” “我这还叫病人,你们医生是不是有点太大题小作了?” 换别人梁初年才懒得管,也没否认许安南这句话,拎着袋子就走,“走了。” 许安南怕梁初年上班迟到,不和他多争论,抱着剩下的那一袋跟了上去。 …… 公寓的面积不太大,但让人很有安全感,位置也不错,能从窗户外看到那一片江,甚至还能看到梁初年住的小区。 因为是开放式厨房,许安南担心油烟大,做的菜都很清淡。端上桌时突然想到上次给梁初年打电话时他就在做饭,突然对自己不怎么好的厨艺感到些许不好意思。 “我不大会做,可能味道比较一般,你尝尝。” 桌上两个菜,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土豆丝。家常菜也做不出什么花来,味道中规中矩。 梁初年一抬眼,就看到许安南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期待。 “挺好吃的。”梁初年说道,“有时间来我家,尝尝我做的。” “好啊,”许安南这才放下心来,“你经常自己做吗?” “也不算,有时候忙了就在医院食堂吃。” “也挺好,”许安南心想,“这就是长辈特别喜欢的那种稳定的工作吧。幸好我爸妈不认识你,不然肯定天天骂我。” “你哪里人?”梁初年突然问。 “我是陵城人,”许安南说道,“离海城不远。” 梁初年微挑眉,“我也有家人在那边。” 许安南笑笑,“巧啊。” 巧归巧,但多半也不认识,哪有那么巧的事啊。 吃完饭,梁初年要回医院上班,许安南正好顺路去场馆打晚上的比赛,走到分岔口时突然尴尬住:“我去……” 本来想说去健身房,又想到已经在梁初年面前摊牌,没什么好装的。 “我去练手,顺便去找合同,如果能找到再说。” 正好夕阳快要落山,暖色的光打在梁初年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柔光滤镜。梁初年没说什么别的,“别受伤。” 很久没人和他说过这种话,许安南心里一动,“放心吧。” 不知道今晚和谁打,不过大概率不会发生上次的那种事了。 告别梁初年半天,许安南还在为刚刚那句话走神。 作为一个格斗手,受伤是难免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把受伤当成了家常便饭,哪怕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也不会这么说。 在大多数时候,输赢比安全更重要。格斗就是这样一种在危险高压线上进行的竞技。 但对梁初年来说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他的职业使然,导致他比许安南自己更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 也许是这样吧,许安南想。 …… 今天晚上的观众格外多,比赛倒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但一结束,观众就把许安南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仅如此,一反常态的是还有不少举着摄像机的,就差没怼着许安南脸上拍了。 不用多想,许安南就知道他们会起什么样的标题。 许安南蹙眉,对正在努力拦摄像机的高岩说:“走了,去办公室。” “啊?” 不等高岩反应过来,许安南就一把薅住高岩,一溜烟就甩掉了后面跟着的人。 “你真打算去啊?现在?” “对,”许安南攥紧拳头,“早解决早完事。” 作者有话说: 虽然在写格斗赛,但比赛归比赛,小说是小说,现实生活中还是希望能尽量反对暴力。 武力和能力应该用在正途,而不是用来欺凌他人,我相信许安南也会表示同意。 第14章 合法伴侣 这会儿刚到九点,比赛结束不久。 集装箱那边没开灯,感觉里面没有人。 “你有钥匙吗?”许安南一边走一边问。 高岩一脸神秘兮兮地从兜里摸出一长串,“那当然。” 办公室里的确没有人,不过高岩手上的那一串钥匙都没标记,足足试了快半小时,才终于打开了经理办公室的门。 集装箱里没开窗没空调,一开门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闷热和烟味。 许安南向来不喜欢烟味,皱着眉打开手电,没想到身后的高岩「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你干什么!”许安南一把关上,“生怕他们看不见是吧?” “放心吧!我都打听过了,他们今晚聚餐。” 许安南一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收了力道在高岩脑门上敲了一下:“赶紧的,再怎么说也算是做贼,别嘚瑟。” “好好好,我打着手电,你找吧!” 据许安南所知,经理那种看上去五大三粗其实心眼子多的人,这种涉及俱乐部机密的东西应该不会放在显眼的地方。 所以看了一圈,许安南就锁定了办公桌右下方一个上锁的抽屉。 “有钥匙吗?”许安南试着扯了扯那个锁,不算很严实。 “这…我也没有啊!” “没事。”许安南把手机递给高岩,找准角度,猛地给那个锁来了一拳,用巧劲把锁给砸开了。 “卧槽……”一旁的高岩目瞪口呆,“不愧是你啊哥,看着也没什么肌肉,哪来这么大力气?” 许安南威胁性地朝他扬了扬拳头,一边低头去看打开的抽屉。 “挣那么多黑钱,也不知道都用来干嘛了,连个保险箱都买不起。” 许安南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夹,里面透出的文件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劳务合同】; “你看看。”许安南把东西递给高岩,又去看其他抽屉,没发现什么。 “这就是另一套合同啊,”高岩腾的一下站起身,“快走,报警去!” 许安南拍掉手上的灰,刚站起身,就听见门被人一脚踹开的声音,随即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哥!”高岩猛地又蹲下去,还拉着许安南一起,没拉动,“许安南!躲一下啊!” “屁大点地方,躲哪?”许安南不疾不徐地走出来,小声对高岩说道:“东西拿好,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别还手,往我后面躲。” “啊?” 说完许安南走上前去,看见醉醺醺的几个工作人员,他们喝的似乎有点多,许安南都走到跟前了才发现。 经理跟在最后,看上去喝酒有点上脸,但眼神还是清明的,一看到许安南和他手里拿的东西就变了脸色。 “你们怎么在这里?” “经理办公室不是一直都算公共场所吗?我见他们趁你不在的时候来找你,你也没这么大的反应啊。” 许安南丝毫不慌,甚至还故意拿起两张白纸:“这是你们签的合同,对吧。好歹我也在这里待了一年,怎么就是第一次见啊?” “许安南,你逼我来真的是吧。” “你想来什么真的,”许安南挑眉,“找这群人把我打一顿?或者……不会想灭口吧?” 高岩在后面慌得不行,悄悄摸出手机想报警,却猛地被其中一个大汉抓住手腕:“你想干嘛啊?” 许安南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把高岩扯到身后,气氛骤然剑拔弩张起来。 “行了,”经理挡在他们中间,“有什么事好好说。许安南,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能把俱乐部怎么样吧,就凭那几张纸?” “这是你们白纸黑字盖章的合同,不仅票是两套,签约也是两套,收入合不合法另说,但你们不会真以为没有这些东西,做的那些勾当就没人知道了吧?你们要真不心虚,就让我们走啊。” 让许安南没想到的是,经理还真的侧过身,替他们打开了门:“请。” 许安南和高岩对视一眼,神态自若地朝高岩扬了扬下巴,“走啊。” 相比之下,高岩就显得没那么淡定,几乎是贴在许安南身后往前走。许安南不太习惯这种距离,皱着眉把他拉到身前:“经理让你走就走。” “走、走。”高岩看到那几个工作人员的表情都不太友善,正准备赶紧溜,就感觉到许安南拽住了他,还在他兜里的手机上敲了敲。 “紧急呼叫,报警,别还手,往我身后躲。” “你要干啥,你别吓我啊!” 高岩一回头,就发现许安南已经和那几人推搡起来,没什么人注意到他,赶紧拨通紧急呼叫。 许安南没动手,只是当闪避练习,可由于刚打完比赛体力不支,又是一对多,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而刚出集装箱,许安南就看到了凑在门旁的一个有几分面熟的人影,手里还拿着闪红光的相机。 许安南认出这是那个叫晏阳的大学生,顿时变了表情,一把将他拉到身后:“你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 那几人已经开始动手,许安南知道集装箱门口有监控,只防和躲,但实在是被酒气熏的头疼,不可避免地被打到,他也咬牙忍了。 可对方人数太多,个个又是刚喝大的,许安南躲无可躲,没过多久就感受到腰腹一阵疼意,喉间也泛起一股血腥味。 “许安南!!”高岩完全拉不动他,只能对那几人吼:“你们就真不怕出人命吗!他可是许安南!” 许安南晃了晃头保持清醒,勉强保持身体直立,可那几人并没有因为许安南受伤就停手,反而变本加厉,偏偏朝着他要害去。 “许安南!你别光自己挡着行不行!再不还手真要……” 高岩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许安南因体力不支而倒下,勉强地睁开眼逆着光循声看去,看到的是闪着光的救护车,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匆匆走来的身影。 男人的脚步很快,和他平时的从容淡定不太一样,但是许安南能认出来。 是梁初年。 许安南闹钟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又没遵医嘱。 再然后许安南两眼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识。 …… “监控查过了,他们三个人确实全程没还手,不构成打架斗殴。” “这人还真是厉害,一个人把他们挡得严严实实,剩下那俩啥事也没。” “行了,去告诉医院通知一下家属,等他醒了之后来医院一趟,需要做一下笔录。” “好嘞!” 梁初年刚从手术室出来,表情严肃。 听到警察的要求后示意护士去问,一看高岩还坐在急救室门口,手里紧紧握着几份文件。 “不交给警察么,”梁初年问,“他费那么大劲才拿出来的东西。” “梁医生,南哥没事吧,他不会……” “没事。” 手术没做多久,但梁初年的表情太严肃,高岩忍不住又问:“真的吗?那他……现在什么情况?” “需要住院观察,静养。最好联系家属来照顾。” “家属……我试试看吧。”高岩倒是能联系上,就是不知道许安南乐不乐意。 “所以是什么情况,你能告诉我吗?” “梁医生!” 不等高岩回答,晏阳就一路小跑着过来,手里还拿着相机:“我有录下来。” “警察还在一楼,你先拿给警察。高岩,你和我去病房,他现在需要人守着。” 高岩说的情况和梁初年想的差不多,就连许安南的行为都不让他感到意外。 就算能力强,也没有谁要求他一个人护住两个人,而他偏偏到最后都没有放弃坚持。 许安南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强,可这种坚强却让他觉得心里不太好受。 梁初年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可此时他坐在床边看脸色苍白的许安南,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心疼。 “高岩。”梁初年走出病房,声音压得极低,“如果是正规签约的格斗手,需不需要签订什么紧急联系人或者保险人之类的条约?” “有的。”高岩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说:“这种比赛意外很多,赛场配有医生。如果要走到抢救这一步,需要取得紧急联系人的许可。” “因为时间紧,一般格斗手都事先签订好了合同,只用征得口头同意就可以。但这个联系人只能是选手的直系家属,或者是合法伴侣。” 梁初年问:“他呢?” “据我所知,他没有。” 梁初年有些诧异。 “他父母不支持,没有兄弟姐妹,还一直单身,所以就一直空着。不过好在我们南哥比较能打,从来也没到那种程度。” “我知道了,谢谢。” “梁医生问这个干什么啊?” “没事,”梁初年微微叹了口气,“还是先联系一下他的家属。” “不过我听说现在要求变严格了,必须要签。如果南哥要回去打比赛的话,还得想办法解决这事……不过他要是有对象结个婚就好了,你说对吧梁医生。” 梁初年透过玻璃看向病床,许安南正沉沉睡着。 第15章 我上哪去找人结婚啊! 许安南睁眼时,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睡这么踏实了。 万江医院的病床和灯光并不是一片死白,相反带点暖色,许安南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坐着的人,顿时又闭上了眼睛。 “许安南,我看见你睁眼了,别装啊。” 熟悉的声音让许安南不能再装,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从床上弹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就猛地按住他:“小祖宗!身上受着伤呢,能不能别跟条鱼似的扑腾!” “妈——” 许安南不愿面对现实,任由她把病床升起来,又打开一旁放着的保温盒:“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垫垫肚子。医生说你胃不好,三餐得准时吃。” 一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大半夜的你跑一趟干啥……” 许安南睁开眼,看到中年妇女手上动作不停,身上还穿着一身裁剪正合适的新式旗袍,首饰一样也没落下,气质活脱脱就是个民国贵妇。 许安南稍稍放了心,见她这样就知道和以前差不多——章宁就是来找朋友玩的,顺便来看看他。 江南的清粥小菜和点心不油腻,却很填肚子,许安南说不上有多喜欢,顶着章宁的目光硬着头皮吃了。 “吃吧,吃完自己交代。” 许安南心虚,不太敢抬头看她,“交代啥?” “你自己觉得呢!你的主治医生可都告诉我了。” 许安南猛地被呛了一口,低着头咳嗽咳得脸都红了,连病房门被人推开都没发现。 直到一双微凉的手轻轻在他后背拍了两下,许安南才用余光看到了梁初年的牌子。 “你身上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只是之前工作超负荷,现在需要静养和好好休息,暂时不用担心住院费用的问题。” 短短几句话,章宁的眼睛就红了一圈,“谢谢医生。” 梁初年见章宁有话要说的样子,收回手,借检查的动作凑到许安南耳边,用气音说道:“别担心,我什么也没说。” 这一句在耳边一闪而过,许安南半边身子都麻了一瞬,再看梁初年只是朝章宁点了下头,便打算离开。 “梁初年!” 许安南突然叫住他。 梁初年转过身,和章宁都是一愣。 “你现在有事要忙吗?没事的话不用走。” 许安南这会儿刚醒,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梁初年在的话会安心一点。 “不忙。”梁初年说道,搬了个凳子在另一边坐下。 章宁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最后狐疑地落在许安南身上,“你自己交代吧。” 许安南难得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章宁实情。 父母都已经年过半百,许安南不知道要不要让他们替自己操心。 “受伤是因为街边有人打架斗殴,”许安南还是选择了隐瞒,“我见义勇为来着。”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热血有冲劲,所以你想来海城闯一闯我们不反对,但你不能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啊!” 许安南笑了,抽了一张纸递给她:“哪有那么夸张,我这不好好的吗?” “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想去参加那个什么MMA?” 章宁一边说着,一边点开手机上的海报递给许安南:“你做什么别的爸妈都不管,但这个,我们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同意不同意的,我不还在打吗?”许安南低下头,用余光瞄梁初年,他还是很淡定没什么表情,却也在认真听。 “都打进ICU了!” “咳…”梁初年轻咳了一声,“阿姨,他是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不知道他的比赛你们有没有看过,一般…都是对手受伤。” 许安南没忍住,低头偷偷笑了。 章宁定定地看了梁初年半天,才移开视线:“再怎么不严重那也是伤,你个医生见得多了,当然不心疼。” “作为医生,我见惯了。”梁初年缓缓说道,“但是不代表我不心疼。” 许安南一怔,和梁初年对上视线。 “心疼归心疼,”梁初年继续说道,“怎么说这是他自己的人生,别人无权干涉。” 梁初年说这些话时的神情格外认真,每一个字都戳进了许安南的心里,切实让他体会到了「理解」两个字。 “这些话他也说过,道理我们做长辈的也都明白,但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一回事。许安南,我现在不能理解,但尊重你的选择,只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 “第一,这次医药费我帮你付了,但这之后,只要你还选择打比赛,家里就不会给你一分钱。” 这和他们以前说好的一样,许安南也不希望靠家里的钱,欣然应允,“第二呢?” “第二,希望你能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不管是生活还是打比赛。” 许安南点点头:“我努力。” “最后,”章宁突然看了一眼梁初年,“在你正式回归赛场打比赛之前,希望你能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把婚结了。” 说完这些,章宁拎着包起身:“要是能做到这三条,你打比赛的事我们不会再多说半个字。做不到的话,家里就给你安排工作了。” “妈!”许安南急了,“这么点时间,我上哪去找人结婚啊!” “如果你找不到,我可以给你安排相亲。哦对了,别想拿假结婚骗家里,你妈我可是火眼金睛。” 章宁走后,许安南有些崩溃地捂住脸,不知为何也不敢去看旁边的梁初年。 气氛有些尴尬,半晌许安南才抬起头看向梁初年:“梁医生见笑了啊。” 梁初年摇摇头,起身按住许安南的肩膀,另一只手帮他把床放平:“你再睡会。” 正想抽手,许安南却突然拉住他:“你不忙的话,陪我待一会吧。” “不忙,”梁初年拍拍他的手,“值夜班,就守你一个。” 关了灯,许安南缓缓叹了口气,盯着病房的天花板,“真的很难理解吗?梁初年知道他在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不理解是正常的,关心则乱。” 许安南笑了下,“梁医生真有文化,也是真的淡定。” “我是个医生,有些事见多了就不奇怪了。” 许安南心里很乱,脑子里也乱七八糟的。 “其实我最开始选这条路,有很多人不理解。准确来说,是没几个人能理解。”许安南想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 “我本科在陵城大学读,学的是外国语言文学,如果循规蹈矩,现在应该考上了陵城的公务员,而我现在…连个职业格斗手都算不上,就是个无业游民。更何况在他们眼里,这不是什么正经竞技赛。” 许安南自嘲般笑笑。 “为什么想打比赛?”梁初年问。 “原因很简单啊,就像有人看了一本书就想成为作家,有人听了几首歌就想成为歌手,我也是看了比赛,喜欢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一种活着的感觉。” 许安南越说越精神,想到高中毕业之后第一次被朋友拉进小众酒吧看比赛的时候。 “最开始我也只是个观众,后来试着发展成了一种爱好,再到后来,尝试去打了职业。大概也就是我大三大四的时候吧。” 同龄人都在考研考公找工作的年纪,许安南天天混在俱乐部挥洒汗水。 也就是这个时候,和家里的关系变得非常僵。 “大学毕业之后,我就来到了海城,海城有很多俱乐部,也有很多的机会。当然这个时候我爸已经完全不搭理我了,只有我妈来找她朋友玩的时候会顺便看看我。” 梁初年微微皱眉:“所以你一直用自己挣的钱生活?” “对啊,刚开始那会儿比赛也打不出什么成绩来,好在遇到了很好的人带我…” 说到这许安南顿了顿,脑海中闪过许多回忆。 “后来慢慢能赢比赛了,攒下一笔钱,本来想买房的,结果还没捂热就交了罚金,说我打假赛。” 兜兜转转几年,最后一切回到原点。 梁初年没说话,而是起身搬了个折叠床,贴着许安南的病床展开,也躺了上去。 距离很近,肩膀几乎挨在一起,许安南能听见梁初年的呼吸声,简直和同床共枕一样。 “你被陷害了。”梁初年说道。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啊?”许安南转过头看他,“我也只是怀疑而已,没证据的事,你怎么知道?” “猜的,”梁初年面不改色,“要么就是误会,你不是打假赛的人。” 许安南没忍住笑开了,“这么了解我啊梁医生,你不也就看过我一场比赛吗?”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光说他一个人护住两个人的事,就能知道他是个热血且直率的人,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 “我不知道,”许安南叹了口气,“怎么就会那么巧,比赛回放的视频数据突然丢失,现场也没有任何官方证明文件,只有几个角度很快的观众视频,就硬要说我违规。” “不管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我都一定会重回赛场的。” 许安南沉默片刻,继续说道:“不仅是为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谢谢你的理解 “我信。”梁初年说道。 许安南双臂垫在脑后,扭头去看梁初年。房间里没开灯,只有开关和窗外透着灯光,隐隐能看见梁初年的侧脸。 “真不知道你是包容度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许安南说道,“一般人都会觉得我不务正业。” “据我了解,MMA是正规比赛。我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也看过。” 许安南有些意外:“看不出来你会对这种比赛感兴趣。” 梁初年没说话,好像只是笑了笑。 “谢谢你。”许安南坐起身,身子有些挡住窗外的月光,影子正好落在梁初年的身上,“我来海城之后没遇见几个好人,你算一个。” 梁初年依旧躺着,“这么快给我发好人卡了?” “这不算吧。” 其实许安南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和梁初年的关系,总之是不想归类成朋友。 可要是说成别的,又好像有点太快了。 这也和性格有关,许安南在人际交往这方面向来有点慢热。 “父母那一辈对这种比赛不太了解,一说起都是那些电影里的桥段,多少经过一些艺术加工,所以我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许安南又躺下了,因为担心压着伤口只能平躺着,却听见旁边的梁初年像是翻了个身,呼吸也近了些。 “本来想打出一点成绩再回家给他们交代的,后来发现…也没那么简单。” 梁初年:“有那么多人不支持,你还是很坚定。” “我有我的坚持和梦想,可能没那么伟大,甚至在一些人眼里看来是暴力,被曲解,我只知道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可以,不用解释。” 梁初年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梁初年,”许安南说道,“谢谢你的理解。”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许安南说得也郑重。 黑暗中,许安南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手伸了过来,轻轻在他额前贴了一下,又缓缓下移盖住他的眼睛。 “晚安。”梁初年说道。 许安南下意识抬起手想去碰梁初年的,到半空中又停住了,“晚安。” 说完这话许安南才感觉到自己眼皮沉,可刚要睡着,病房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 许安南睁开眼,见梁初年的手还盖着,又眨了两下眼睛,睫毛刚好能刷到梁初年的掌心。 “我去看看,你睡。”梁初年收回手起身。 许安南的困意跟着梁初年一起走了,睁开一只眼去看梁初年脱了白大褂的背影,不禁又在心里感叹他的身材好,腿长肩宽倒三角。 见惯了五大三粗的糙汉,梁初年哪哪都好。 门外是穿着制服的民警,肩上的执法记录仪还亮着光:“我来看看他醒了没,要是醒了得带回局里走个程序。” “他现在需要静养,一定要现在吗?” “局里的大家都准备熬一晚上审完了,另外两个人都完事了,就差他一个。如果情况不是特别严重,还是请配合警方工作。” 许安南听到民警的话,主动翻身下床,“我现在没问题,跟你们去。” 除了腰腹老地方疼,就是浑身有点酸痛,跟之前过度训练没什么两样,许安南早习惯了。 梁初年快步走过去扶他一下,一边对民警说:“稳妥一点,我也去。” “你今天不值班吗?”许安南有些诧异。 “说了,就守你。” 许安南「哦」一声,走两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问:“衣服不会是我妈给换的吧?” “我换的。”梁初年面不改色。 许安南的脚步一顿,非常小声地骂了句。 “手术的时候换的,”梁初年跟着许安南上警车,“为了手术方便。” 许安南低头看了眼裤子,在心里犯嘀咕:手术也不用换裤子吧…… 路上,民警和他们简单说了下情况,监控已经调来看过,非常清晰地能看出来许安南全程没动手,甚至还拎小鸡崽似的拎那个叫晏阳的大学生。 “那个学生也把他拍到的东西交给我们了,这俱乐部涉嫌违法赌博,具体情况等你到了局里再说。” 因为许安南并不是嫌疑人,也没有坐什么改过自新椅,甚至还考虑到他有伤,专门搬来了软椅。 民警又问了许安南很多细节,梁初年坐在等候区等着,许安南从里面出来时已经快三点了,看见梁初年就苦笑了一下。 “我说要不我们别回医院了,”许安南说道,“直接去海边待会儿,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能看到日出。” “你不困?”梁初年问。 “不困,算起来我从晕过去到刚刚手术做完,也过了五六个小时,现在回去也睡不了多久,别还把作息搞乱了。就是你,你是不是得回去上班?” “都说了我今天晚上不值班。”梁初年有些无奈,“但是有一个问题。” “嗯?” “我们没有交通工具。” 派出所离医院有点距离,这个点没有公共交通工具,只能试一试打车,但打了半天也没人接。 这里离海边还有些距离,光是开车就要二十分钟,走过去几乎不可能,更别说许安南还受着伤。 梁初年注意到街边停着一排共享电动车,灵机一动,拉着许安南就往那边走。 “哎——先说我没骑过这玩意啊!” “不用你骑。” “啊?不是,这可是在派出所门口,这电动车不让载人的!” 梁初年戴上头盔,突然朝许安南笑了一下:“等我五分钟。” 许安南很少看到他这样笑,微微失神,反应过来时梁初年的背影已经在夜色中远去了。 现在是三点十五,等他五分钟。 许安南拿出手机,想起今天莫名其妙躲在门口的晏阳,便切小号给他发消息,让他加自己常用的那个微信号。 好好的一个大学生,跟狗仔似的。 凌晨三点,对方不回消息也很正常。许安南收起手机,半坐在街边一辆电动车上,看旁边派出所人来人往。 有喝多闹事的,有丢东西的,有打架的,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在干什么,怎么天天闲的没事做,凌晨还不安生。 医生和警察差不多的忙碌,梁初年值夜班的时候说不定就这样连轴转。 他今天说的那句「心疼」,久久围绕在许安南的脑中,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心跳加速。 许安南自己随意惯了,从来没觉得自己需要别人心疼,可梁初年说话时的神情太过认真,比他工作时更甚。 梁初年和他以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许安南辉煌的时候追求者不少,大多都是夸赞他能力强打得好,就算知道他受的伤了,也只会表示崇拜。 久而久之,许安南也习惯了。 但是许安南不知道,梁初年究竟是职业病,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正想着,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远远映入眼帘,许安南几乎瞬间就认出那是梁初年骑着那辆摩托,速度有点快,却稳稳地停在了许安南跟前。 “上来吧。” 许安南接过头盔要往梁初年身后走,却被他抓住手腕往前拉,“你身上有伤不能压,坐前面。” 许安南乐了,梁初年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把他当个易碎物品,“就这么点伤,真没事。” “啧,”梁初年皱了皱眉,“要么坐,要么送你回医院,自己选。” 许安南才不乐意回去,长腿一迈,就坐在了梁初年前面,“要不我骑?手没伤着。” 梁初年双臂越过他的身侧,牢牢地给他卡住,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老老实实坐着。” “哎,这样违不违反交通规则啊!” 许安南几乎能感觉到梁初年的身体,就这么若有若无地贴着他,一股微微的热意笼罩着。 梁初年开得很稳,车速也不快,还能牢牢地固定住啥也没抓的许安南。就是这姿势让许安南有点别扭,跟抱着他一样。 说抱又没完全抱,还不如他坐后面抱梁初年的腰呢。 车很快开到海边,凌晨的海边空无一人,两人在沙滩找了个地方并排坐下。 晚风有些凉意,许安南穿着长袖长裤的病号服,一扭头看到梁初年上身只有件黑色短袖,“你冷不冷啊?” “不冷。” 凌晨的海边正是凉的时候,梁初年又穿的少,许安南低头看见他撑在身侧的手,突发奇想地覆了上去。 不凉,温温热热。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许安南猛地收回手,煞有介事地咳了一声。 余光看梁初年,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 “我去拿个东西。”梁初年拍拍身上的沙子起身。 回来时,手里拎着几罐啤酒。 “嚯,”许安南非常诧异,“你还喝酒啊?” 梁初年单手开了一罐:“看心情,很少喝。” 其实许安南不喜欢酒精,也不认为这是个好东西,甚至百害而无一利。但是梁初年喝酒的样子,却不让他觉得排斥。 许安南没由来的有些紧张,“那现在呢?” 梁初年没喝两口就放下易拉罐,看向许安南,很认真的说:“心情很复杂。”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如果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干坐着也不无聊。” 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许安南愣了愣。 “我的生活一直循规蹈矩,凌晨三点和人去海边喝酒,还是第一次。” 这样荒唐的想法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提过,可梁初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也没别的原因,就觉得没意思。 可是今天,差不多的话从许安南嘴巴里说出来,梁初年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应。 他心情复杂,也是没想到自己会这样。 “我一直过得挺乱七八糟的,把你的生活也搅乱了,不开心是应该的。给我一瓶呗。”许安南伸手要酒,却被梁初年轻轻拍了一下。 “这也是我心情复杂的原因,”梁初年说道,“我很高兴,这不太合常理。” 许安南笑了,手还伸着,“你给我一瓶。” “不是不喜欢酒吗?” 许安南一怔:“你怎么知道?” “你之前说过。酒精对身体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喝是对的,尤其你身上还有伤,不该喝。” “看你喝,没有那么讨厌了。”许安南老老实实的承认。 梁初年没吭声,而是把剩了半罐的啤酒放到一边,才开口:“不喝了。” 他们的肩膀几乎挨在一起,许安南一侧过头,就看到梁初年泛了层水光的薄唇,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你好像很少说自己的事情。”许安南说。 准确来说,梁初年话很少,许安南只能凭借着已有的相处拼凑出一个梁初年: 大多时候沉默寡言,工作时认真严肃,冷冷淡淡的,却让他觉得很安心踏实。 “我?”梁初年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和大多数人差不多,高中毕业之后出国留学,毕业回国工作,平时健健身,生活没什么意思。” 许安南不说话,连头都转过去了,盯着不断翻腾上来的海浪。 “是不是挺无趣的。”梁初年说道。 如果说梁初年的生活是一片波澜不惊的大海,许安南就是激起千层涟漪的那块石头。 “比我好,”许安南缓缓呼出一口气,“起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才几岁,怎么就想着过日子了?” 许安南露出个无奈的笑容:“你刚刚也听到了,都准备让我去相亲了。” 梁初年转过头,犹豫两秒后问:“你怎么想?” “我…”许安南一开口就觉得自己嗓子干哑,“我没什么想法啊,连对象都没,结什么婚啊…这不是胡闹嘛。” “那你…准备去相亲?” 许安南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却能感觉到梁初年直勾勾的视线:“如果有合适的人,也挺好的。我不排斥相亲的。” 余光注意到梁初年疑惑的表情,许安南又解释道:“也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谈过几次,就对爱情不抱什么幻想了。” “怎么,”梁初年挑眉,“受过情伤?” 许安南立马摇头,“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可能是我给人家的伤害比较大。其实我没做什么,也许问题就出在什么都没做,大家都觉得没意思,谈不了多久就分了。” 梁初年非常能懂这种感觉,在一旁轻轻点头,“很巧,我也这样。” “嗯?” “之前的那些关系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也不怎么关心这种事情。”梁初年又拿起啤酒喝了一口,话锋一转:“但最近觉得,可能是因为没碰见喜欢的人。” 最后一句话突然戳中了许安南的神经,他转头看向梁初年,正好对上梁初年的视线: “如果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干坐着也不无聊。” 许安南被他的那双眼睛吸引,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梁初年在说什么,刚想问,远处的天边突然亮起一道霞光。 天空变成了湛蓝色,只有和海面相接处泛起鱼肚白,不出多久就被染上一层橙红色。 许安南第一次专门来海边看日出,一瞬间就看入了神。 梁初年也是一样,海城的生活节奏快,疲于生计的日子过得久了,这种静下来看风景的瞬间变得非常难能可贵。 许安南拍拍身上的沙子起身,手伸向还在地上的梁初年:“走啊,我们去海边上。” 他们这会儿离海还有些距离,梁初年看了眼旁边的啤酒瓶,没管它们,握住许安南的手。 许安南力气大,梁初年刚起身,重心还没站稳就被许安南拉着往海边跑。 “哎,慢点跑!”梁初年由他拉着,稍微使了点劲让许安南放慢速度。 “你不觉得这种感觉贼好吗!”许安南一边跑一边喊,“什么破俱乐部、破比赛、破官司!都滚啊!” 许安南像是脱了僵的野马,一个劲的咋呼,相反旁边的梁初年只是看着他笑,像是有几分纵容的无奈。 海边依旧只有他们两个人,甚至有种全世界只剩下他们的错觉。 许安南一不留神,一脚踏进海里,踩到了沙滩上藏着的贝壳,脚底一滑,顿时重心不稳向下倒去。 梁初年眼疾手快,一把搂住许安南的腰,“让你慢点。” 许安南后腰处向来敏感,被这么一揽半边身子都麻了,连忙收敛神色和动作,从梁初年怀里挣了出来:“谢、谢谢梁医生。” “谢什么?”梁初年拉着他走远了些,“这么大反应,碰到你伤口了?” “咳……”许安南脸泛红,“没有!” 有了刚刚那一下,许安南不敢再撒欢了,而是拿出手机,将取景框对上远处的天边。 “可以更新朋友圈背景了。”许安南一边拍一边对梁初年说,“是不是很好看?” 梁初年收回目光,落到了许安南脸上:“好看。” 许安南并没注意到,还在盯着手机屏幕笑。他的头发长了些,笑弯的眼睛里透着几分明媚。 他的长相其实没什么攻击性,只是头发短,皮肤也不白,再加上他眼里流露出来的那股子狠劲,才让他的气质格外硬气。 “许安南,”梁初年喊他,“阿姨提出的那些要求,你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那三条要求,前两条梁初年说帮是能帮的,可最后一条…… “你是要给我介绍对象,”许安南笑道,“还是要牺牲自己啊?” 梁初年很轻地拍了下许安南的头:“自己想。” 等太阳终于从地平线升起,两人才从海边离开。 许安南答应章宁在医院老实住几天,章宁嘴上说着不高兴,其实还给他定下VIP单人病房,回来后挨着枕头倒头就睡。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正是饭点,来的医生却不是梁初年,而是梁初年的那个师弟,好像叫陈思齐。 “我师兄专门交代的,”陈思齐把盒饭放在一边,“他这会儿在忙呢,我顺路带过来。” “他在值班?” “嗯,”陈思齐看了眼表,“这个点应该在查房呢。” 陈思齐交代两句就离开了,许安南吃了饭没事干,就打算出去溜一圈。 外科住院部都在这几层,许安南戴着口罩,没两步就走到普通病房,还没看见人,就听见了梁初年冷静沉稳的声音: “需要静养,最近的饮食也要注意清淡,不要再熬夜了。” 许安南走到病房门口,门没关,从这里能看到梁初年的背影,病床上是个看上去挺年轻的男人,白白净净的。 “哎呀梁医生,你再给我看看,我最近关节哪哪都不舒服!” 这人一边说一边去抓梁初年的手腕,梁初年虽然戴着手套,还是躲了过去:“你的复查安排在下午,现在请静养。” 这病房里的人都像是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一样,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梁医生也一直单着,我看他不追到你这病也是不会好了,你要不就从了呗。” 梁初年对这种话理都懒得理,给护士使了个眼色就转身离开,接过刚转身就看到了靠在门边的许安南。 许安南就看着他紧皱的眉顿时松了些:“你怎么来了?” “吃完饭没事干,出来溜溜,正好听到你声音了。”许安南耸耸肩,往病房里指了一下,“梁医生挺火啊。” “例行查房。”梁初年解释道,一边关上门出来。 旁边的护士听见许安南这句话,立马来了劲:“我们梁医生可红了,那可是普外和骨科顶流!特别招0喜欢。” “咳……”梁初年板着脸清了清嗓子,“别瞎说。” 许安南似笑非笑的,“那你接着工作,我不打扰了。” “哎,许安南!”梁初年叫住他,“吃饭了没?” “吃啦,你小师弟专门顺路送的,谢谢梁医生。” 梁初年还想再说什么,被另外一个护士急匆匆地叫走了。 刚刚开玩笑的那个护士还站着,朝许安南感慨:“今天你看到的都还算好的,有的我都看不下去,简直跟性骚扰似的。” “啊?”许安南皱了眉,“医院不管吗?” “医院能怎么管啊……”护士撇撇嘴,“要我说,梁医生还不如早点找个对象,也好断一些烂桃花。” 许安南若有所思地盯着梁初年的背影,脑中突然浮现起他在海边说的那句话。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相亲 许安南老老实实地住了两天院,就开始坐不住。 身上的伤在许安南看来没什么大碍,他又是个两天不练就手生的人,要他住一周的院简直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梁初年值班的时候许安南问了好几遍能不能出院,梁初年只是认认真真告诉他哪里还需要观察,然后公事公办地驳回他的出院申请。 但不知道是不是许安南的错觉,他总感觉梁医生的眼镜后流露出来的眼神没那么公事公办。 这天好不容易趁着梁初年不上班,章宁却跑来探望他。 护士例行查房时,许安南试探着问:“我能不能出院了啊?” “这个最好还是听您主治医师的话,当然如果您主动申请也是可以提前出院的,但是后续要是出什么问题就和医院无关啦。” 许安南一拍大腿:“没事!我现在就去办出院手续!” 刚支棱起上半身,就被旁边的章宁按住肩膀压了回去:“哎——人家医生同意你出院了吗?” 许安南撇撇嘴,“你看我生龙活虎的,还需要住吗?” “你才住了多久啊,是不是又想跑出去打比赛?” 许安南被戳中心事,没吭声。 虽然警察那边已经在调查了,但许安南担心自己签的合同,不知道规定的比赛没打完会不会要赔什么违约金,那可是不小一笔钱。 另一方面来说,许安南三天不练就觉得手生,真不敢在医院这么躺一周。 但这些话他是不敢和章宁说的,要是她知道,估计会连夜把他打包带回陵城。 “妈,我得吃饭啊。”许安南面露无奈,“我和闫菲都商量好了,去他的健身房工作,我一直拖着不去人家也不好给我发工资啊,我还要交房租呢。” “我真是搞不懂你,好好的工作不干,非得吃这么多苦干什么!” 许安南笑笑:“年轻。” “别来啊,”章宁摆摆手,“这事儿得听人医生的,医生不让出就别出,费用从我这里扣。” 许安南本打算应付应付得了,嘴上非常顺从地妥协。 哪知章宁摆了摆手,一副已然看透的表情:“把你的那些花花肠子收起来,这家医院的副院长我可认识。” 许安南听都没听过什么副院长,顿时变了脸色,五官都因为疑惑而皱到了一起:“你什么时候又认识副院长了啊?” “你妈妈的人脉可广了,这秦院长是你张阿姨的爱人,前些年一直在国外,也就刚回来不久。听你张阿姨说他带了好几个学生回来,就在万江医院的外科工作,所以你别光想着蒙我。” 许安南对这些人际关系并不那么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直到章宁突然提到:“哎,我听说他那几个徒弟和你年纪都差不多大,条件也挺合适的,要不……给你安排个相亲?” “啧,”许安南立马反对,“您能别乱点鸳鸯谱吗!这都哪跟哪啊?” “你不是一直说结不结婚无所谓吗,反正你现在也没个喜欢的人,怎么就不能去认识认识,说不定就喜欢了呢?” 这话之前许安南是说过,就婚姻本身而言,许安南没那么多的追求,无非找个人搭伙过日子而已。 他爸妈就是个非常典型的例子,领证之前刚认识不久,但不管是家境还是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很相似。 所以他也一直觉得,如果有一天要找个人结婚的话,合适比喜欢更重要。 但这些话的前提,都建立在许安南没遇见喜欢的人的前提之下。 以前他有这个底气说这些话,可现在却说不出口了。 “怎么不说话了?”章宁在他眼前挥挥手,“是有喜欢的人了,还是知道自己理亏啊?” 许安南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脑子也乱。 “正好张阿姨过生日请吃饭,那俩徒弟也来。不是非要说是相亲,就吃个饭当交个朋友。” “妈——” “你一个人在外地,虽然离家不远吧,但总归不是自己家里,多个朋友多条路,别到时候遇到什么麻烦,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许安南这才意识到章宁的意图,颇为无奈地叹口气,终于退了一步:“先说好,吃饭可以,别的就算了。” “好!那就这么说好了啊。” 虽然嘴上不说,章宁还是很心疼他的,许安南心里清楚。 反正只是吃个饭,别说相亲的事,就连朋友都不一定能真的教上,能让章宁稍微放心点就行。 至于别的,许安南打算先别想了。 章宁交代完这些,把买给他的东西往病房一扔,下午就又跑出去找姐妹潇洒了。 许安南坐着无聊,本来打算午觉后打电话问梁初年什么时候能出院,没想到一觉醒来,梁初年就坐在病床边上。 没穿白大褂,没戴眼镜,只是难得穿了件白T和牛仔裤。他本来就白,一穿白显得更甚。 不知道梁初年来了多久,这会儿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结果许安南刚刚一动,梁初年就睁开了眼睛,就好像刚刚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许安南一和他对视就匆匆错开视线,清了清嗓子:“你今天不是不上班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院里找我有点事,过来看看。” “你来了正好,”许安南坐起身,“你看我真没事了,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我真的坐不住。” 梁初年挑眉:“哪看出来的?” 许安南被问得有点懵,第一反应就是去撩衣服下摆,把腰腹间结痂的伤口指给梁初年看:“你看,没事了吧?” “你管这叫没事?”梁初年没戴手套,“躺下。” 许安南老老实实躺下,一低头,就感觉到腰间一凉。 明明外面是艳阳天,梁初年的手却还是带着点凉意。 “你的伤口之前崩开过,恢复需要一点时间,等拆线之后再说吧。” “你哄我玩呢?”许安南表示不服,“那我拆线的时候再来就行,在这坐牢干什么啊?” “出院之后能不乱跑么?” 许安南理直气壮:“我什么时候乱跑了?” 梁初年收回手的同时扫他一眼,“能不乱来吗?” 许安南的音量比刚刚小了不少:“我也没乱来啊……” 或许是这句话听上去有几分委屈,梁初年的神色缓和不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许安南说,“我出院也就是去解决一下合同和俱乐部的事,一不打比赛二不打架,能有啥事啊。” “许安南。” “嗯?” “认真的?” “那不然呢!我傻逼吗?没事拿自己身体健康开什么玩笑。” 梁初年沉默片刻,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最后还是说道:“好,准时吃饭,静养。” “梁医生要是这么不放心我吃饭的事,要不让我去蹭个饭?反正就在隔壁。” 许安南是开玩笑的语气,也没想梁初年会答应。没想到梁初年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可以。” “认真的?”许安南反问。 “嗯。” 许安南本来打算现在就直接办手续出院,结果章宁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非说要赶过来帮他一起收拾。 “真不用!我有朋友在这呢。” 章宁还不太信:“你又从哪冒出来的朋友啊?” “这你就别管啦,反正你好好逛吧,晚上来我租的房子里吃个饭。” 章宁这才作罢。 梁初年听在耳里,表情没太大的变化,心里却是一动。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许安南第一次用「朋友」来称呼他。 等许安南挂了电话,梁初年随口道:“你对朋友的要求还挺高。” 许安南其实还是不太愿意这么叫他,只不过许安南更担心章宁跑去打探梁初年的消息,干脆就这么代称了一下。 “梁医生比较特别,”许安南说道,“暂时指代一下。” 梁初年闷闷地笑了一下。 … 许安南留在医院里的衣服其实不太多,一个包就装下了。 梁初年今晚六点开始值完班,陪他送一趟东西有点没必要,许安南本来打算自己拎着东西回去,可梁初年却坚持要和他一起。 “我顺路去买点东西,你应该也要买菜吧?”梁初年解释道,顺手取下他挂在肩膀上的背包。 “我就受个小伤,你真不用……”许安南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梁初年的表情噎了回去。 这会儿他们站在医院大堂门口,来来往往医生护士不少,认识梁初年的总忍不住朝他们多看了两眼。 许安南很少体会到被人照顾的感觉,一阵脸热,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 憋了半天,就憋出来个:“谢谢。” “走吧,我开车了。” 包放在梁初年的车上,车在他们小区附近的市场停下,梁初年轻车熟路地走进超市,随手拿了一副碗筷。 许安南不知道为什么他买这个,在后面跟着瞅,没想到梁初年突然拿着碗回头:“这个行吗?” “啊?” “嗯?”梁初年也疑惑,“不是来蹭饭吗?我家只有一人份的碗筷。” 许安南愣了愣,嘴上说着都行,心里却生出种在过日子的错觉。 第19章 别把自己当外人 第二天许安南刚醒,就收到了梁初年的消息。 他把律师的联系方式推给了许安南,让许安南想联系的时候随时联系就行。 许安南叫上高岩,又回到场馆。 高岩不太理解:“警察那边收集证据已经差不多了,要告应该很容易,法院那边也会处理他们的。咱就等着呗,还回来干啥?” “找人。” “啊?” 许安南约了陈林在场馆里的休息室见面,一推开门,就看见个大块头坐在里面,一脸惆怅。 看见许安南,陈林眼前一亮:“哟,好久不见了哥,你身体恢复得咋样?” 许安南懒得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说正事。你那边怎么样,有多少人想维权的?” “哥你也知道,那些签了两份合同的人就不说了,他们肯定是不愿意把钱收回去的。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打比赛的钱还有一多半扣在他们手上呢!哥你应该也是吧。” 这也正是许安南想花钱打官司的原因,这一年时间,他打比赛的钱被俱乐部压了一大半,他又有攒钱的习惯,所以生活才紧巴巴的。 现在租了个挺贵的房子,如果没这笔钱,他可能只能去睡桥洞了。 偏偏许安南自己也有股不服输的劲,不愿意花家里的钱,相反,还想用钱证明自己。 之前打正规比赛赢的奖金,许安南是一分也不想动。可如果俱乐部这笔钱追不回来,许安南就不得不用那笔钱了。 “你和他们说过这些事吗?”许安南问道。 “说过,”陈林拿出手机,“还专门拉了个群,要当面聊也行。” “如果是大家一起告,可以摊律师费。约个时间当面聊吧。” “行,那我说一声,让他们现在过来。” 没过多久,休息室里就聚了快十个人,还有些生面孔,无一不目不转睛地盯着许安南。 “咳。”许安南清了下嗓子,“情况陈林应该多少都跟你们说过了,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可以代表大家联系律师,最主要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我们的合法所得还给我们。” 有人举起手:“我有个问题!” 许安南:“说。” “这么一搞,俱乐部是不是就彻底开不下去了啊?” “废话,”许安南皱了眉,“就这么个违法乱纪的场所,你还指望着继续?” “南哥,你这话说的就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禁赛期一过,马上就又能找到俱乐部打正规赛,我们不一样,正规赛的海选说不定都过不去。但人总要吃饭的啊,他要是真倒闭了,我们……” 许安南环视一圈,发现大家的眼里都带着担忧。 “哥,我们和你情况不一样,也就打私赛混混日子,要是连这也没了,我们真活不下去。” 许安南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在场哪个不是身强力健的,怎么就不能去打职业?再说世界上有那么多俱乐部,非找个这样的干什么?” “给的钱多啊……” “多吗?”许安南冷笑一声,“我应该算比赛多的格斗手了,每场比赛一半的钱扣在他们手上,我就拿个底薪。剩下的钱是多,在哪呢?” 那人像是琢磨明白了,重重地叹了口气。 高岩也在一旁补充:“退一万步讲,要真觉得打职业没出路,去当教练啊。赚得不比这多,还安全。” “哥,我多嘴问一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屏息凝神地想听许安南接下来说什么。 “打职业。”许安南毫不犹豫。 “但是……” 许安南知道对方但是什么,打断道:“没有但是,有没有俱乐部都无所谓,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别人议论。” “我是真的服气,”陈林竖起一个大拇指,“哥,苟富贵勿相忘,我看好你。” 许安南懒得搭理,“我再和大家确认一下,我们有两个诉求。一,要求俱乐部交付我们每个人的全部合法所得。二,和大家正常解约并且停止一切运营活动。没问题吧?” 众人点头。 “好,那我就代表各位先去联系律师,有什么情况及时沟通。走了。” 许安南一句话也不闲聊,高岩急匆匆地跟在后面出来,等走远了才问:“南哥,你觉不觉得哪里奇怪。” “说。” “我就猜你肯定知道,”高岩语气激动起来,“你也知道,注册俱乐部都有很严格的审查机制,如果不符合的话是不能举办比赛的。不同俱乐部根据比赛不一样也有不同的认定标准。” 许安南:“但是这个俱乐部,有办正规比赛的资质。” “对啊!你刚刚没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一个天天打私赛搞赌博的俱乐部,居然属于正规俱乐部。除了后台硬,我想不出来别的解释了。” “和他们说这个没有意义,”许安南说道,“我总感觉和当时被判打假赛有关系。” 见高岩变了脸色,许安南又继续道:“没有证据,再怎么怀疑都是虚的。” 高岩新找到的工作也是在一家俱乐部,下午要上班,许安南就没让他跟着一起去。 到了饭点,本来打算随便在外面吃点的,却突然接到了梁初年的电话。 接听前许安南深深呼出一口气,才平复心情,一开口却觉得口干舌燥的:“喂?” “定位我发给你了,自己过来。” “啊?” 许安南退出对话一看,梁初年又给他发了条微信,应该是他家的定位。 “你今天不上班吗?”许安南有些诧异,“有空在家做饭啊?” “晚班,”梁初年说道,“今天白天休息。” 兴许是刚睡醒不久,梁初年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哑,怪吸引人的。 “那我真来蹭饭了?”许安南回过神来,“需要我带什么吗?” “人来。” 挂了电话半天,许安南还没缓过劲。 许安南到了他家门口,刚想敲门就发现门没关,便推开一个小缝敲了敲:“梁医生在吗?” 一股饭菜的香味和梁初年的声音一起传来:“进,拖鞋在柜子里。” “好嘞。” 许安南拉开鞋柜,里面摆得整整齐齐,只有一双崭新的拖鞋。 许安南换下鞋,把自己的也摆得整整齐齐,这才踏进去。 刚走过玄关,许安南就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光是一个客厅,都快比他租的房子两倍还要大了。 居然还是个loft。 就凭目测,这一层就得有个百来平,还有扇视野非常开阔的落地窗。 梁初年有钱许安南是知道的,车和摩托都价值不菲,就是没想到这么有钱,太夸张了。 这可是海城市中心最高档的小区。 许安南有点震惊,愣在原地不动了。 “愣着干什么,”梁初年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要么坐着,要么来帮忙。” 许安南回过神,循着他的声音走进厨房。 梁初年穿了一身家居服,额前的头发随意地搭着,手臂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鼓起,一副非常生活化的景象。 手边摆着几盘已经盛好的菜,热气腾腾的,看上去就比他自己做的有食欲。 “你平时工作那么忙,怎么还有时间学做饭的啊?”许安南一边端菜一边问。 “出国的时候吃不惯,慢慢练的。” 那倒正常。 几盘菜的分量都不太多,饭也刚刚好,许安南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们一起去挑的那个碗。 三菜一汤,有荤有素,光闻着就很不错。 许安南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当时就开个玩笑,真让我来蹭饭,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没事,”梁初年说道,“别把自己当外人。” 他这么一说,许安南就更不好意思了。 耳根子热了两秒后,许安南就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主动说道:“等我伤好了就去健身房,你要是来,我给你走亲情价。” 说完又觉得不太够,“如果以后我能正常打比赛了,门票我送你,你可以直接带朋友来免费看。” “吃吧,”梁初年用筷子尾轻敲了下碗,“不用和我客气。你不来我也会自己做饭,还会剩。” 这么一说,许安南好受多了,这才开始动筷子。 许安南本来想和他说一下决定打官司的事,又想起章宁从小教到大的「食不言寝不语」,于是没多说,只是每吃个菜都夸他一句:“好吃。” 不仅味道好,营养搭配很均衡,油量也控制得刚刚好。 “梁医生以后要是退休,可以考虑去开店了。”许安南总结道。 梁初年只是笑笑没说话。 他们把菜吃得干干净净,许安南主动跟着他一起去洗碗,幸好地方大,能一起洗。 “我今天上午去找俱乐部签的其他人了,大家想法还是挺一致的,准备打官司,想让俱乐部把我们的收入吐出来。” 这事之前没和梁初年说过,许安南又解释:“我们到手的只有底薪,扣了一大笔钱在他们手里,贼坑。” “律师呢?” “你都把人推给我了,我还能找别人啊?”许安南失笑,“约的今天下午见面,你要是没事的话,一起?” 第20章 就算今晚真是个相亲局,许安南也得去。 梁初年说自己下午没什么事,和任临江约在下午一点半,洗完碗梁初年就带着许安南往房子里走。 许安南走到客厅,视野更加开阔了,忍不住开玩笑:“梁医生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晚上不怕啊?” 本以为梁初年会说不怕,没想到他微微挑眉,反问:“怎么,来和我一起住?” “别别别,”许安南连忙摆手,“别说买了,这房子我可真租不起。” “没关系,”梁初年继续说,“我可以不收租金。” “那不行,吃你的住你的,我多不好意思啊……等官司一打,我就有钱了!到时候请你吃饭啊。” “到手再说,任临江是法大的博士,对这种事情很专业,你下午有什么都可以问问他。” 梁初年这么一说,许安南就觉得他们俩关系貌似还挺好的。 “他是你的…同学吗?” “算是,同学也是发小,小时候就认识了。” 看梁初年平时都独来独往的,也不怎么说话,这还是许安南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那还挺好的,我的发小基本都在陵城,要么就还在国外没回来。真遇上什么事了也找不到人。” 说到这,许安南突然想起章宁让他去和医院院长吃饭的事情,又看了眼梁初年,犹豫一瞬没告诉他。 毕竟章宁说着就当认识个朋友,实际上还是想撮合的,许安南心里可清楚了。 相亲这种事,许安南本来是不排斥的。现在不仅是有点排斥,更不想让梁初年知道。 “可以找我。”梁初年突然说,“遇见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没那么夸张啦,”许安南摆摆手,“我就是夸张手法,我在海城朋友少,但还是有的。” 哪能一碰见事就去找梁初年,那得把他烦死。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天中许安南还得知,梁初年和任临江原来住在一个小区,小区里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凑在一起玩,后来上学也一直在一起,来回就是那么几个人。 这种从小认识的朋友还挺难得的,所以许安南走进约好的咖啡厅时,还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个发小会是什么样的人。 许安南找了个四人座,本以为梁初年会坐在他对面,却没想到他直接走到他旁边,“往里。” “啊?”许安南愣了愣,“你不和你发小坐一起?” “谈正事的时候别把他当我发小,要是不满意就再去联系别人。” “好。” 对待这种正事,梁初年总是很认真,今天还特意戴上了眼镜。 一点半不到,梁初年突然伸手挥了一下,梁初年看向门口,正好看见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西装男。 走近了许安南才看清他的长相,看上去挺正经的,没想到你开口就是:“你俩坐一排干啥?又不是婚前财产认定。” 这一开口就没个把门的,不等许安南有所反应,梁初年就先皱了眉:“谈正事。” “我还没问呢,你怎么也来了啊?” 梁初年眉头皱得更紧了。 “行行行,谈正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任临江,是一名律师,当然也是梁初年朋友,这是我的名片。” 许安南接过名片,刚想着要不要也自我介绍一下,梁初年就说道:“我和他介绍过你,直接说事就行。” “好。”许安南把找到的所有证据都拿出来,“还有这个,我们所有人的联名信。” 任临江扶了扶黑框眼镜,飞快地扫过这些东西,不到一分钟就告诉许安南:“能打,赢面很大。” 许安南没想到这么容易,追问:“不需要再说一些细节吗?” “不用,”任临江朝梁初年扬扬下巴,“他说得可清楚了。包括你的伤情认定他都给我了,这样的话,要打官司很容易。” 许安南点点头。 “另外还有一个事儿,就是这俱乐部违法运营的情况,警察局那边也会对俱乐部提起诉讼,这样的话打官司就更容易了。你不用太担心。” 许安南皱着的眉头一点点松开,“谢谢。” “嗨呀,我和梁初年啥关系,别和我客气!” 许安南听见这话,一本正经地转过头,刚想对梁初年说话就被他打断: “也不用和我客气。” “请你吃饭。”许安南笑笑。 “咳……”任临江的视线在这俩人之间转来转去:“正事聊完了,资料我收好了,今天你们没啥别的安排吧?” 许安南刚想说没有,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章宁的消息,让他今天晚上去吃饭,饭店地址都发来了。 “我晚上得去吃个饭,”许安南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晚上有事。”梁初年说。 “嗯?”许安南有些疑惑,“你不是明天的班吗?” “医院里有个饭局,得去一下。” 许安南忍不住皱眉:“那不是又不能早睡了?” 他真的很烦这些有的没的饭局,不仅费时间还费精力,简直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随便吃个饭,不用很长时间。” 许安南撇撇嘴。 对面的任临江看看许安南,又看看梁初年,最后啧啧地摇了摇头,“好啦,我也不在这当你俩的电灯泡了。我先回律所,你有什么事微信或者线下找我都行。梁初年,你别忘了周末的饭局啊。” 梁初年显然很勉强地答应,朝他摆了摆手。 这下突然只剩两个人,他们的椅子还是那种挨在一起的情侣卡座,距离其实很近。 许安南很少这么近距离的和梁初年并排,一时有些晃神,眼神都不知道往哪放。 “你今天…” “你今天…你先说。”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许安南不再推让,摸了摸鼻尖:“你今天晚上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吧,人也不能老这么熬夜啊。头发多也不行。” 梁初年被他逗笑:“我知道。” 许安南:“晚上我妈让我出去吃饭,她可能过几天就回去了。” 一看时间才下午一点多,有点早。 “要不咱们现在回家睡午觉?”许安南问出口后看到梁初年挑了挑眉,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愣了愣,“你应该懂我意思吧,嗯,就先回去休息一下。” 梁初年笑了一下,神情柔和:“懂。” … 梁初年睡了个午觉,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时,看到镜中的自己眼里难得透出点不耐烦。 他一般午觉时都不做梦,今天却破天荒的梦见许安南。具体内容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许安南。 梁初年不喜欢饭局,以往这种饭局梁初年都是能推就推,今天情况特殊,是师母的生日。 他导师和师母对他一直很好,现在又是顶头上司,于情于理都没理由不去。 梁初年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将额前的碎发向后拢,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平平无奇却非常得体的衬衫。 刚换好衣服,门铃就被人按了一下,梁初年按下门铃上的对讲机,对门外说道:“放在门口。” 出门前,梁初年又对着全身镜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了才出门。 门口放着一束包好的鲜花,是梁初年刚刚订的。 … 许安南回到家里后径直扑向大床,久久也不愿意抬起头。 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是章宁发的消息,让他好好收拾一下,别穿他那些光膀子的大背心。 许安南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眼前被压得一阵阵发黑,好不容易视线清晰了,到镜子面前一看才发现,他的脸都被压红了。 鼻尖更甚,简直跟刚哭过一样。 一看时间,离晚上吃饭不到一个小时了。 为了表示礼貌,许安南打算简单收拾一下,他头发短,飞快就洗完了,也不用吹。 顺便还刮了刮本来就不太明显的胡子,换件普通的白T,看着清清爽爽的,起码不会挨骂。 这种社交场合要是换个别的理由,许安南说什么也不去,但偏偏是张阿姨的生日。 张阿姨是章宁头等的好姐妹,许安南刚来海城那会儿,张阿姨没少明里暗里帮他忙。 就算今晚真是个相亲局,许安南也得去。 不仅去,还不能空手去。 幸好吃饭的地方不远,就在市中心,他还能抽时间去旁边的花市买一束花。 饭店和包间的陈设一看就不便宜,这会儿偌大的包间里只有章宁一个人,她自上而下扫视一圈,勉强满意许安南的「打扮」,这才开口:“先坐,他们马上就来。” 许安南将手中的花放到一边,章宁这才注意到,“哟,还挺懂事的。” “妈,”许安南有些无奈,“我都二十好几了。” 刚坐下没多久,包间的门又被推开了。 许安南只抬头扫了一眼,就看见张翠身后还跟着个高个子男人。 本来想打招呼,话却在看到那个男人的瞬间噎住,视线也越过张翠,直接落在后面那人身上。 那人看到许安南,像是也有些诧异。 “陈思齐?” 许安南一下心跳得飞快。 这么一来,那陈思齐天天挂在嘴边的师兄,不就是…… 梁初年吗? 作者有话说: 0点更入v章; 两篇接档的追妻/1火葬场,求收藏呀! 【预收1:《顶流替身》】 温遂从小练舞,舞蹈天赋极高,和他的名字一样,温和顺遂。 二十岁,温遂迟来的叛逆,不顾导师和家人的反对,和娱乐公司签约,空降当红男团——AERX; AERX的唯一主舞因故退团,全团只有ACE时舟南一人能打,粉丝成日嚷嚷着单飞。 温遂官宣进团的第一天,粉丝炸了,队友也炸了; 搬进宿舍时,时舟南全程不在,其他队友甩了一天的脸色,温遂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独自在夜晚宿舍阳台看网友的谩骂; 从手机里抬起头来时,发现门口是白天没有出现的时舟南,背光朝他伸手:“走,带你兜风去。” 很久后温遂还记得那双温热的手和夜晚的风。 时舟南看上去很冷淡,但对他很好。 某天,在江边晚风中,时舟南对温遂说:“你是我见过跳现代舞最好看的人……之一。”温遂只是笑笑:"一般夸人的时候,都会说没有之一。” 某天,时舟南喝多了,伏在温遂的肩头。 “你是我见过跳现代舞最好看的人,没有之一,林澍。” 温遂这才知道,那个让时舟南一直念念不忘的第一名,不是他,是那个因故退团的主舞。 温遂接替的不仅是他的主舞位置,还有时舟南心里的位置。 第二天,时舟南醒来的第一句话,轻描淡写:“你不就是来替他的吗?” 温遂心想,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后悔。 他成功了,凭借自己出色的长相和舞蹈实力,空降后的第一个舞台直接出圈,以一己之力拉回整个男团的人气; “dbq,我真香了!!” “这谁?这是十六岁被A大少年班破格录取、连续四年绩点第一、A大校园男神的温遂啊!!” 他成功了。 温遂独自站在机场VIP入口,默默看着被拦住的、双眼通红的时舟南,和无数得知温遂退团单飞而赶来的粉丝们,笑了笑,头也不回地潇洒转身离去。 温遂是三月的飞鸟,六月的太阳,八月的大海; 却从不是别人的影子; 爱是利刃,但他不爱的人不能伤他分毫; 【阅读指南】 1、前期酸甜暧昧向,虐的只有一丢丢,追妻会很长; 2、攻渣,但不是完全渣; 3、受温,但不是完全温; 4、不换攻; 【预收2:《回声》】 上辈子的安阳十五岁出国,在异国他乡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严澍。 严澍从练习生时期开始就护着他,一直护到男团出道、登顶。 没人知道,严澍一共向安阳表了三次白,都是酒后。 每次醒来后他都装傻,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严澍也是。 直到有一天,严澍意外去世,安阳在记者的团团包围中哭着向严澍表白,全世界都知道了安阳的心意,包括他自己。 只是严澍永远也不会再知道了。 安阳郁郁而终,再睁眼时却回到了出道前夕; 可本来该向他表白的严澍却一反常态,冷漠疏离; 上辈子的几次表白都没有了,安阳终于有天忍不住红着眼睛问他:“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严澍的声音毫无波澜:“喜欢有什么用?” 第21章 结婚 “许安南?你怎么在这?” 陈思齐也很意外的样子, 但碍于导师在不好多说什么。 许安南朝他身后看,只看到了送他们进来的服务员,没看到别人。 “哟,”章宁来了劲,“你俩还认识啊?” 许安南虽然诧异但老老实实承认:“在医院见过几次。” “这孩子又瘦了!”张翠一进来就直奔许安南,“让你平时来家里吃饭, 就不来!和阿姨客气什么啊!” 许安南还没缓过劲来, 被张翠捏脸也没太大的反应, 还是章宁在后面吐槽:“这孩子就这脾气, 又要强又独立, 也不乐意让人担心。” “张姨好。”许安南缓了缓,“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有你秦叔在,那是想不好都不行。”张翠说着又想起什么,把陈思齐叫来:“这是我爱人之前带出去又带回来的学生, 你也认识,你们年龄应该差不多大,应该有挺多共同话题的。” 许安南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哎, 不是说两个徒弟吗?还一个呢?”章宁丝毫不知许安南的心不在焉, 哪壶不开提哪壶。 “去接秦风了, 应该马上就到, 不用管他们。” 说着不用管, 可许安南魂都跟着人跑了,全程就很心不在焉,完全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手机被他放在腿上,停留在和梁初年的对话界面, 许安南不知道要不要问他, 更不知道他事先知不知道这件事。 坐着干等对许安南来说实在是太煎熬了, 他拿着手机起身,对二人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结果还没出门,章宁就把他叫住:“哎——不用出,你左手边就是卫生间。” 这下是想逃也逃不掉,许安南一头扎进去,打开水龙头,捧了几把水让自己清醒一点。 许安南不信这老姐妹俩心思这么单纯,多半是真的想给他介绍对象,光是从张翠刚进来时朝章宁抛的那个眼神就能看出来。 要是别人,哪怕是陈思齐,许安南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可偏偏…马上梁初年就来。 许安南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一种心情。 他直起身子,有几滴水珠挂在睫毛上,还有的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处,又被许安南随手擦了。 一定要说的话,心情非常复杂。 说不上有多高兴,可是心跳的速度竟然能和他站上正规格斗比赛时的相媲美。 ——那种热烈且鲜活的感觉太过强烈,生理反应也表明了他的期待。 他期待能见到梁初年,哪怕是相亲。 可是期待归期待,许安南还有些忐忑。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相亲局呢?梁初年会是什么反应? 许安南不知道。 许安南回过神时,感觉自己已经在卫生间里待了太长时间,于是又洗了把脸,随手擦了擦就打算出去。 刚拉开门,正好有人拉开包间的门,同时迎面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不等许安南作出反应,视野中就猛地闯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和一束热烈盛开的花。 许安南彻底愣在原地,因为他发现自己不需要抬头就能知道这双手的主人是谁。 那人也像是愣住了,门开了一半就没动静,还是服务员替他们彻底打开门。 身后传来章宁的声音,许安南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他抬起头,一个很小的动作在他的感觉中却像是在电影里被放慢了一样,先看见了梁初年微微抿起的薄唇,再是高挺的鼻梁,最后才是那双许安南一直忘不掉的眼睛。 今天梁初年没带眼镜,穿得却很正经。 鲜花的颜色映在梁初年脸上,让错愕的神情都变得柔和了些。 他突然朝许安南伸出一只手,大拇指在他的脸颊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然后才开口:“怎么傻了?” 许安南猛地回过神,被他碰过的地方一阵热意,心里像是被人拿羽毛挠了一下,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梁初年指了指手里的捧花:“给师母过生日。” “这、这么巧,我也买了花。” 全场就他们两个买了花,跟商量好了似的。 “诶,你们俩在门口嘀咕什么呢?”张翠喊道,“过来再说呗。” 梁初年没拿花的那只手轻轻推了一下许安南,两人这才并肩走过去。 “初年刚刚去停车,我就先上来了,怎么,还说介绍这几个孩子认识一下,这么一看他们早就认识了。”秦风说道。 “那可不,这俩小孩还都买了花,是不是商量好哄师母开心呢?” 章宁「哎」了一声:“那不能是商量好的啊,要真商量还能不带人家小陈?这就叫默契。” 换成平时许安南肯定会反驳,但旁边的许安听见这句话后居然握拳挡了一下嘴角。许安南余光看得清清楚楚,明明就是偷笑了一下。 算了,他还是不反驳了。 他们确实没商量,是挺有默契的。 “好啦,我和章宁本来就是想让你们年轻人认识认识,有些话你们不乐意和长辈说,和同龄人倒乐意。你们倒挺好,先认识了。” 章宁也觉得很巧:“正好梁医生就是他主治医师啊,有一定缘分在的。” 说完又朝张翠眨巴眨巴眼睛。 梁初年和许安南挨着坐下,陈思齐却突然冒了句:“他们俩可熟了,认识没多久,比我和我师兄还熟。” 张翠:“诶,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许安南和梁初年对视一眼,主动说道:“有一次受伤,正好轮到他值夜班。” 说起来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其实许安南见他第一面就印象深刻,第二面就主动开口要人微信。 秦风也觉得奇怪:“你手上病人那么多,平时也没少被人要联系方式,也没看见你搭理别人啊?” 梁初年只说:“他不一样。” 这话一说,桌上瞬间安静了两秒。 秦风清了清嗓子:“你在国外的时候还谈过,回国开始工作之后就跟个菩萨似的,怎么越到该结婚的年纪反而越不谈了呢?” “忙,”梁初年说道,“为了谈而谈,没必要。” 张翠:“初年的年纪也不小了,要是真碰到喜欢合适的就先成家再立业,万一跟别人跑了咋办?” 梁初年依旧不慌不忙:“我尊重对方的想法。” 许安南在一旁闷着头不说话,连筷子都没摸一下,屏息凝神地听梁初年说话。 “南南。”章宁突然叫他,“你怎么想?” 许安南慌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章宁在试探他的反应,余光看到梁初年也在看他。 “什么怎么想?” “妈妈想让你找到合适的人就结婚,你怎么想?” 许安南轻轻呼气,表面从容地回答:“没有合适的就不结。” “那要是有合适的呢?” “要是只合适,也不结。”许安南越说越紧张,飞快地看了梁初年一眼,又正好撞上他的视线,心跳得飞快,却还是盯着梁初年面不改色地说道:“光合适不行,还得喜欢。” 这下错开视线的变成了梁初年,他低着头,喉结上下一滚。 许安南收回视线,继续说道:“婚姻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能也没有长辈们认为的那么神圣。” “那让你相亲去,你还不愿意?” 许安南又深呼吸一口,才说道:“一直没告诉你,我喜欢男的。” 就算他不说,章宁多少也知道,不然也不会组今天这个饭局。 许安南余光看到梁初年动作一顿。 同性婚姻刚刚合法不到一年,虽然能领证,但是在大多数人眼里还是异类,更别说相亲了,许安南从来不抱什么希望。 “巧,”旁边的陈思齐突然出声,“我师兄也喜欢男的。” 许安南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皱了眉。 陈思齐看到许安南的表情,连忙解释:“我导和师母都知道的吧!师兄不从来没藏着过?” “他自己都没说…”许安南有些无语,“咋能替别人出柜啊?” “没关系。”梁初年说道,“不算隐私。” 梁初年从来没和许安南说过性取向的事情,刚认识那会儿许安南以为梁初年把他当成了兄弟,最近又是朋友朋友的挂在嘴边。 就算上次梁初年在海边说了什么「和喜欢的人一起」,许安南也只是晃神了一段时间。 这突如其来的出柜,把他们俩都搞得有点懵。 几个长辈又开始聊别的事情,许安南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腿外侧被轻轻戳了一下。 转头一看,梁初年面不改色的,指了指桌上的手机。 许安南点开一看,是一条他刚刚发来的消息:【结束之后聊聊。】; 许安南犹豫两秒,回复:【好】; 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秦风带着他们出国的事情,那会儿张翠也在国外待着,就把师门这几个孩子当亲生的养。 “有些人在国外待久了,那行为模式也变得非常奔放。我之前有个学生毕业回国工作了,三天两头就和病人搞一起,没多久就被医院开除了。” 秦风这话刚说完,许安南下意识就看向梁初年。 梁初年那张没什么波澜的脸上终于流出一丝意外:“小祖宗,我就加过你一个。” 这称呼说得很轻,只有许安南听见了。 又想到刚刚才双双出柜,顿时脸一热,小声说道:“谁不是呢。” …… 吃完饭,章宁又撺掇着许安南和陈思齐也加了微信,陈思齐吃完就说要去找女朋友,剩下几人梁初年一辆车刚好能坐下。 许安南本来想赶紧回的,却又想到答应了要和梁初年聊聊,于是也跟着梁初年往停车场走。 一路上他们俩谁也没说话,只有许安南去拉后面的门时,梁初年才突然开口:“坐副驾来。” 许安南「哦」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梁初年系好安全带,一抬头看到许安南还在发呆,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将许安南那头的安全带扯过来插上,还问:“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许安南回过神,“发呆。” 等几个长辈上了车,梁初年又问:“阿姨住在哪里?我先送您。” “谢谢小梁,直接把我送到高铁站就行,我九点的票,直接回陵城了。” “啊?”许安南通过后视镜看回去,“怎么这么着急走啊,东西呢?” “我懒得拿,直接寄回去了。傻小子,你还真以为我是来逼婚的啊!”章宁说着翻了个白眼,又拍拍张翠,“我本来就是来找你张阿姨玩的,谁知道你卡在这两天出事,我来看看你。” 许安南算是松了口气。 回陵城最好,隔着这么些距离,章宁想管也不太管得着。 从这到高铁站更远,还要顺路经过张翠家,梁初年便先将二人送回家,这才去送章宁。 “许安南,我那天回去又想了想,表达的意思不太对劲。”章宁又说,“小梁是你的…朋友,我就直接说了,妈妈不是想让你随便找个人结婚,就是希望有人能照顾照顾你。” “妈,我又不是小孩了,不需要照顾。” “这不一样,有些情绪价值是需要别人提供的,我知道你很独立,但总得有人心疼心疼你吧。人生还有这么长,你总不能一直一个人。” 道理许安南何尝不明白,可是他现在的状况,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种累赘与负担。 “等我工作恢复正常了再说这个,好吗?我不太想让人担心,特别是亲近的人。” 梁初年握方向盘的手一紧。 把章宁送到高铁站后,许安南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梁初年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在想什么?” “没什么…” “许安南。” “我一直觉得不管是谈恋爱也好,结婚也罢,都需要建立在自己生活良好的基础之上,低级生理需要满足才会产生高级的,所以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谈恋爱的事情,耽误自己也耽误别人。” 直到遇见梁初年。 “我不太清楚自己的状态适不适合去建立亲密关系,担心给对方带来负担,也不想让在乎我的人跟着我一起吃苦受气。” 如果是这样,那不如不开始。 “你有没有想过,”梁初年说道,“对于对方而言,可能并不是一种负担。退一万步,不管有没有建立关系,只要对方在乎,就会心疼。” 梁初年非常认真,虽然没看他,但许安南却能看到他的神态。 车在红灯前停下,梁初年这才转过头对许安南说:“不要因为这个害怕,这是你的底气,不是负担。” 许安南听进去了。 车很平稳地开着,许安南没问他去哪,直到开出市中心,绕到海城南郊的一座山上,他才忍不住问:“这个点上山,住哪?” 梁初年笑了笑,许安南果然没问他为什么大半夜跑上山。 “有住的地方,放心。” 车大概停在半山腰的位置,梁初年下车后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很大的登山包,又拿出一个不大的包递给许安南。 “把大的那个给我。”许安南主动伸手。 梁初年一边合上后备箱,一边把包背上,“你拿那个就行,这个太大了,影响走路。” 梁初年是比他高半个头,那包背在他身上确实刚刚好。 这是海城周边最高的一座山,路抖,梁初年轻车熟路的走在前面,脚步不快,时不时回头看许安南一眼。 楼梯很窄,许安南见他老回头,无奈打趣道:“你要是这么不放心,要么拉着我走?别老回头,多不安全。” 没想到梁初年还真的停下脚步,朝他伸出一只手。 路上灯有些昏暗,许安南看到他的掌纹,想到这只手落在他身上带来的温度,犹豫两秒后轻轻握了上去,然后几乎瞬间被他握紧。 梁初年很有劲,拉他时手背上的青筋鼓起,脚步依旧不快。 许安南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就仿佛快要冲破胸膛。 晚上山里凉,梁初年的掌心却传来丝丝温度,通过他的掌心一直传到全身。 好在两个人的身体素质都很不错,没过多久就爬到了山顶。 到了平地梁初年依旧没松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牵着许安南走到一处专门搭建的观景台,上面零零散散立着几个帐篷,还有人正在远处烧烤。 许安南这才反应过来,梁初年的包里应该也是帐篷。 梁初年拉着他走到一处周围没什么人而且角度很好的地方,“在这?” 许安南第一次来不太懂:“听你的。” 梁初年想取下包,轻轻捏了下许安南的手,“先松一下。” 许安南像是被烫了一下,连忙松开手,“怎么安啊,我没弄过。” “帮忙就行。” 梁初年颇为熟练地撑开帐篷,只是身上的衬衣让他显得有些局促,许安南按照他说的帮忙,没一会儿就搭好了帐篷。 “你觉不觉得……”许安南说道,“这个帐篷有点小?” 他们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硬要睡也能睡下,但估计睡进去就是肩挨着肩了。 搭好帐篷,梁初年又拿出一个灭蚊灯挂上,面朝观景台的方向坐下,拍拍旁边:“坐。” “看不出来,你的装备还挺齐全的。” “有时候会自己来,明天早上就能看见,很好看。” “那今天…是不是得早点睡?” “看你。”梁初年说道,“明天大概不到五点就会日出,你要是觉得起不来,现在就去睡觉。” 许安南点点头,“那早点睡啊,明天起来再说。” “好。” 帐篷里东西还挺齐全的,梁初年甚至从包里掏出来毯子,铺在地上倒也没那么硬。 “地上硬,你睡睡袋里吧。” “没事啊,我在家也睡硬床,对腰好,习惯了。” 梁初年还是坚持:“我也是。” 见他这样,许安南才钻进睡袋。 帐篷被梁初年拉上,只剩下头顶不那么亮的灭蚊灯。 因为放着东西,可以睡的地方更小了,许安南的手放在睡袋外面,时不时就会碰到梁初年的。 不仅如此,梁初年微微侧头的动作,许安南都能感受到。 说实话,他睡不着。 可是晚上那顿饭吃得他又实在累得慌,不睡觉明天肯定起不来。 梁初年像是知道似的,轻声问:“睡不着?” 许安南老老实实承认:“嗯,感觉头涨涨的,有点难受。” 许安南闭着眼睛,却突然感受到什么微热的触感贴到他太阳穴处,不轻不重地开始揉。 隔了两秒许安南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梁初年的手指。 没按多久,许安南就开始觉得眼皮打架,很快就睡了过去。 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许安南一晚上都梦见他看到了日出,但每一个日出的风景里都有梁初年的背影。 而每次就在他即将转过身时,许安南就会短暂地醒一下,看到近在咫尺的梁初年的侧脸。 梁初年身上,一直混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和洗衣液的味道,很特别。 这种味道让许安南觉得安心,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许安南被一阵闹铃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时,梁初年正起身拉帐篷的拉链。 “早啊。” 梁初年递给许安南一瓶水:“早。” 让许安南没想到的是,梁初年居然还带着那种很小瓶的漱口水。 外面的天空还是深蓝色,甚至还能看见星星,许安南简单漱了漱口走到观景台,梁初年跟在他后面。 “许安南。” 梁初年突然喊他,许安南回过头,见他举着手机,像是在拍照。 许安南先是一愣,然后越过镜头朝梁初年笑了下,“又不好看,拍啥。” “好看。”梁初年收回手机,走到许安南身边。 这会儿没多少人醒着,只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远处的楼房和城市还掩埋在夜色之中,看不清楚。 许安南还记得梁初年说要聊聊,难得有点紧张,又喝了口水才问:“不是聊聊吗?” 问的是梁初年,其实根本没看他,只是盯着他们俩不约而同搭在观景台围栏上的手臂。 “我还以为你是直的。”梁初年说道。 许安南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差点把自己呛死,咳得耳根子都红了。 梁初年有些无奈地替他拍背:“反应这么大?” “不是,有点突然……我看着很像直男吗?” “嗯。” “你看着也不像啊,”许安南说道,“之前谈过的都是男生?” “嗯。” 梁初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许安南却控制不住地好奇:“都是…对方追的你吗?” “嗯。” 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跳的,搞得许安南有些无奈。 “和我之前说的一样,没有瞒你。都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谈的。” 察觉出梁初年不太想说,许安南摆摆手,“不说啦,说以前的事情没啥意思。反正都过去了。” 梁初年的呼吸声重了几分,“我挺喜欢你的。” 许安南正在玩水瓶,听见这话后顿时扔了水,一脸震惊地看向梁初年。 他还是没太大的反应,仿佛刚刚就是许安南听错了一样。 下一秒,梁初年又重复道:“我挺喜欢你的,许安南。” “我……” “你先不用说话,听我说。”梁初年侧过头看他,“我之前谈过的人不少,说句挺不负责的话,谈恋爱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 许安南咽了口唾沫,听他继续说。 “是在遇见你之前。”梁初年说道,“你很特别,你和我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许安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盯着他。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要找一个人和我一起度过接下来的人生,一定会找一个特别的人,你很符合。” “我在今天之前,不知道你的取向,所以担心给你造成困扰。现在知道了,也知道阿姨想让人照顾着点你,所以才来问你。” “许安南,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天空一点点从深蓝色变浅,天边和海平面交接的地方露出一抹橙红色,然后慢慢扩大。 梁初年和许安南的脸都被阳光打上一层暖色,显得神情柔和且真挚。 阳光照进梁初年的眼睛里,许安南甚至能从那里面看出自己的影子。 “梁初年,我……” 许安南张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也挺喜欢你的,”许安南说道,“我之前一直觉得结婚不是什么大事,合适比喜欢更重要,但是现在…准确来说是遇见你之后吧,我就觉得还是喜欢更重要。” 梁初年想说什么,被许安南打断:“我没有问题,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吗?就这么直接…结婚吗?” “我想的很清楚。” “可是…可是你可能都不了解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工作性质也很特殊,甚至有点危险,你真的…能接受吗?我是有家里的要求,你家人那边呢?” “许安南,”梁初年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脖子,“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我想好了就行,我只用考虑你,不用考虑其他人。” “至于别的,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能接受,也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相互了解。” 对于许安南而言,梁初年不管是作为一个恋爱对象,还是结婚对象,都是非常好的选择。 “我没有别的顾虑,”许安南说道,“我也只考虑你。” 许安南话音刚落,橙黄的阳光洒满了整个观景台,不远处有人惊呼:“太阳出来了!” 许安南回过头去,看到耀眼夺目的阳光,突然笑着看向梁初年:“我真的好像在做梦。” 和梦里不一样的是,梁初年也在看他。 “许安南,”梁初年喊他,“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只有一点小要求。” “什么?” “把我当成盾,把我划进你的领地。努努力,试着依靠我。” 许安南几乎想也没想,“好。” “希望你,继续热烈的活下去,和我一起。” 许安南心跳得飞快,比他打比赛上台前还要快。 太阳一点点升起,梁初年的视线却全程落在许安南身上,阳光照进许安南清澈且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梁初年相信,总有一天他也会站回属于他的山巅。 许安南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这么轻松,只是感觉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正想回头对梁初年说什么,他的脸却突然在眼前飞速放大,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柔软的触感落在了他的唇角。 只是轻轻地贴了一下,很快就离开了。 可是距离也不太远,许安南甚至能感觉到他有些急促的呼吸。 就在他微微抬起下巴想迎上去的时候,梁初年缺突然捧住他的脸,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就这么两下,许安南半天没回过神。 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光这么一下就让他脸红得不行。 结婚的决定来得突然,下山时许安南还觉得不可思议,直到梁初年很自然地朝他伸出一只手。 “下山就不用拉着了吧,”许安南说道,“别的没什么,就是容易摔。” 梁初年这才收回手:“那你小心。” “我想了想,”许安南说道,“领证的事情要不先不告诉他们?” “怎么了?”梁初年能接受,只不过没明白为什么许安南突然下这个决定。 “我怕他们觉得我们闹着玩的,有些事解释不通,要不就过一段时间再说,你那边呢?” “他们在旅游,没时间管我。” 这样一来也好。 毕竟结婚说到底是他们俩的事情,日子也是他们俩过。 “其实我妈她刚开始和我说要跟院长带的学生吃饭的时候,就说的是相亲局。估计打一开始就想撮合,我还挺排斥的,幸好是你。” “是我你就不排斥了?我也没想到是你,”梁初年说道,“平常对这种事不太关心,以为只是吃个饭。” “说实在话,”许安南说道,“我见你第一眼就挺喜欢你的,要不也不能第二天就主动开口要你微信。” “其实当时我也想要,你叫我之前我就停下来了。” 这么一想,好像还有点一见钟情的感觉了。 “所以你那天在海边,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句话,就是对我说的呗。” “是啊,”梁初年笑笑,“看你没反应,就以为你不喜欢男的,只把我当朋友。” “你没觉得我一直不愿意说你是我朋友吗?”许安南失笑,“打一开始我就没想和你做朋友。” “我也是。” “那你说我们…”许安南还有点没适应过来,“什么时候去领证啊?” “你看看日历,我都可以的。”梁初年说完又补充道:“越快越好。” “怎么了,我又不会跑。”许安南被他这句话逗笑了,“我这两天得去一趟闫菲的健身房,简单办个入职手续。没记错的话你今天明天连着好几天都要上班,是不是只有下周有空啊?” “是。” “我回去先研究研究,尽快呗,毕竟梁医生人火,不知道哪天又被医院里的哪个病人看上了。” “我还好吧,我起码没有专门用来加人的小号。” “你这人!”许安南拍了他一下,“咋还记得这回事呢!” 梁初年被他打了也不恼,反而扶了一下许安南,“这周末任临江他们约我吃饭,还有些别的发小,你有时间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好啊,”许安南毫不犹豫地答应,“不过我用啥身份去,不是还没领证呢?未婚夫?” 梁初年停下脚步,他比许安南矮一个台阶,正好能和他视线齐平。 离得还挺近的,让许安南想到那个落在他唇角的吻。 难得许安南不躲梁初年的眼神,甚至带了点挑衅意味地看回去:“怎么了?” 他看到梁初年喉结上下一滚,然后有些无奈似的,抬起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男朋友啊。” 行,这也不算跨过去了,顶多算个闪婚。 下了山,梁初年回医院上班,先把许安南送回了家,准确来说是送到家门口。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梁初年站在门边问。 “我这房子按月租的,这还有大半个月呢。而且我们俩还没领证,先保持点神秘感。” “听你的。” “还有个事,”许安南说道,“你觉得我们需要办婚礼吗?” 梁初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问这个,“我都可以,看你想不想。” “说实话我不是特别想,”许安南说道,“现在网上还能查到我当初比赛出事的新闻,如果这个时候高调办婚礼,肯定又有一些无良营销号拿去做文章,所以暂时先不办了吧。” 说到底,许安南还是担心对梁初年的影响不太好。 “等我雪耻的那一天,等到我能证明自己清白的那一天再说,好吗?” “我都说了,”梁初年走上前拍了拍许安南的头,“我听你的。” “不会太久的。” 他很快很快,就能够重新站上正规比赛的八角笼了。 梁初年的表情有些复杂,半晌才对许安南说道:“注意安全。” 赢不赢对梁初年来说没那么重要,只要许安南人没事就行。 许安南朝梁初年笑了下:“我现在不一样,有私人医生了。” 梁初年很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眼睛带着笑意的样子很好看。 此时此刻,梁初年离许安南不到一米远,只要上前一步就能走到他面前。 梁初年突出的喉结上下一滚,目不转睛地盯着许安南。 许安南没察觉出梁初年的心理活动,还低头笑着。 如果可以,梁初年希望他能一直这样笑,而不是一脸凝重地皱着眉头。 梁初年的内心挣扎了一瞬间,身体就先一步做出反应,大步一迈走到许安南身前。 许安南的笑意逐渐收敛,飞快地舔了下唇。 梁初年捕捉到许安南的小动作,收回视线,犹豫了一瞬还是作罢,只是一本正经地告诉许安南: “那你得听我的话。” 许安南应下。 等梁初年转头离开了,许安南还没回过神来。 因为刚刚梁初年的眼神也好、动作也好,都好像……是想亲他。 第22章 这是他的归属 许安南没和闫菲约, 回家后收拾了一下,洗了个冷水澡,就直奔闫菲的健身房。 别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可以开始正常训练和打工。 可一到健身房, 许安南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都早上十点了, 健身房的大灯还关着。里面不仅没人, 甚至来前台妹妹都不在。 但大门没锁, 闫菲办公室的门也没关, 大剌剌地开着。 许安南一眼就看到背朝门口瘫坐在着的的闫菲, 没急着进去, 而是站在门口敲了敲墙:“啥情况啊老板, 怎么罢工了?” “你这来的也太不巧了,”闫菲有气无力地说道,“经营不善, 在倒闭的边缘试探。” 许安南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立马严肃起来:“咋回事?” 闫菲这才坐起身,示意许安南先坐, 又从冰柜里拿出一罐咖啡:“还能咋回事, 做生意嘛, 本来就不稳定。只是这次翻大车, 感觉开不下去了。” 许安南见他这样也跟着着急:“到底怎么回事, 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了?” “你但凡进来前看一眼门上贴的告示呢?城市规划局的觉得这个商场又旧规划得又不合理,前两天刚下来的文件,要求重新装修。” 许安南诧异:“这不好事吗?” “他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店铺过于集中化, 导致不健身的人也不乐意来这。我这健身房又小, 文件刚下来就被约谈了。” “怎么着,”许安南皱眉,“挑软柿子捏呗。” “有什么办法,人家这两天已经不让开了,最迟下个月就得搬走。” 许安南本来想给闫菲说一下自己和梁初年的事的,现在觉得还是这件事更重要,“那你打算怎么办,找新的地方?” “这两天没少找,倒也有,就是房租翻了个倍。我好不容易才攒下点钱,刚交了首付,还要每个月还房贷,我是真没钱赔。” “具体什么情况我不了解,但你不租,那不是赔的更厉害?做生意是有风险,不冒这个险就啥也没有。要是没这个健身房,你打算去干嘛啊?” 闫菲思索片刻,才说道:“我也去当教练?把这些器材卖了?” 许安南的表情瞬间变了,“闫菲,闫老板。” “你别这么看我。”闫菲仰起头错开许安南的视线,“我俩观念一直不太一样,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许安南被他气笑了:“当老板好歹还能自己赚点钱呢,这不是你的「梦想」吗?” 闫菲沉默不语。 许安南缓缓吐出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回忆:“读大学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说到底只有我一个人当真。我不是不能理解,也知道是我自己对格斗这件事执念重,但是……” 许安南说到这里有些鼻酸:“这才过了多少年,你自己说的话就完全不算数了是吗?” “许安南,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当年的事情。”闫菲比许安南的情绪平稳得多,“但我是我,我从来没向你承诺过什么。是,我是有梦想,但我也是个现实主义者,梦想不能当饭吃,尤其是在还没有这个能力的时候。” 许安南也渐渐冷静下来,捏了捏眉心:“抱歉。” 他对这件事反应实在是过激了。 “而且你有时候想法太极端,”闫菲继续说道,“我并没有彻底放弃自己的梦想,只不过是暂时放下而已。不是所有人都和时嘉一样。” 一听到这个名字,许安南的表情就更不好看了,“提他干什么。” “你刚刚情绪激动成那样,不就是还惦记着这个人这件事吗?”闫菲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扔给许安南,“我不适合当个格斗手的事情在大学的时候可就达成共识了啊。” 许安南单手开罐:“没定数的事说得那么肯定。” “不过一时半会儿的肯定没办法给你开工资或者干嘛了,你可能得自己找健身房。最好找个大点的,开的工资也高。”许安南点点头,“不用操心我。” 今天一大早,任临江就向法院提起诉讼了,满打满算三十天。很快许安南就能有钱了。 “你就算不找健身房也没事,反正马上禁赛期一过,你直接找俱乐部也是一样的道理。” 许安南有些勉强地扯了下嘴角:“你觉得哪个俱乐部敢要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再怎么说你都是潜力股,曾经也是炙手可热的选手,发展潜力也好,没理由不要你。” “你要是实在想找个健身房过渡,我倒是认识一哥们,靠谱,他的健身房是海城最火的那个,最近也在招格斗教练。” “行,我有时间就去看。” 临走前,闫菲又突然问:“对了,你家有没有地方,有些机器可以家用。” “我哪来的……” 许安南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梁初年那个大平层来,话音一转:“我回去问问。” 闫菲没去过他租的房子,但印象里是个公寓楼,“你家有地方?没地方也没事,我应该不会真的卖的。” “有,”许安南理直气壮的,“地方多着呢。” 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丝毫不知这反应在闫菲看来奇奇怪怪的,随口问:“啥啊,有情况?” “没啊,”许安南一点也隐藏不住笑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在闫菲的连环追问之中,许安南还是一个字也没说漏嘴,走的时候开开心心地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闫菲。 正好快到了饭点,许安南随便吃了点,就准备下午去找一趟闫菲推给他的那个健身房。 这健身房在海城中心商圈的一栋楼里,光看外面就知道价格肯定不便宜。 “先生,请问您有本店的会员卡吗?” 许安南摇摇头,“我找陈默。” 前台在键盘上一阵敲击,然后对许安南说道:“您先坐一下,陈总马上就来。” 一开口就是陈总,这闫菲也不愧是做生意的,人脉真广。 没一会儿,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走进来,身上穿着背心和大短裤。许安南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却听见前台一声:“陈总!” 许安南一愣,又朝他看过去。 那人朝许安南走过来,没什么弯弯绕绕,开口就说:“你就是许安南吧。” “是,”许安南觉得有些奇怪,“你知道我?” “我之前也打过几年格斗赛,前几年因为受伤退役了,才开的这家健身房。你的事情我听说过一点。” 许安南能感觉到这人身上的侵略性,但并没有恶意,“闫菲应该和你说了,我是来应聘格斗教练的。” “这个倒不着急,我就是对你挺好奇的。如果没问题,根本不用面试。” 许安南不喜欢把自己的事给别人说,尤其还是刚认识的人。 “抱歉,”许安南说道,“无可奉告。” 陈默还想说什么,许安南放在中间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吸引了他的视线。 屏保是海边的日出,明明没什么特别的,陈默却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许安南扫了一眼,是梁初年发来的消息,问他晚上要不要去吃饭。 “抱歉,”许安南拿起手机,“得回一下消息。” 许安南回了个:【吃】; 陈默无意间又瞥到他的微信界面,给他发消息那人的头像有点眼熟,还没想起来时许安南就已经收回了手机。 “我先向你说一下个人情况,”许安南说道,“和健身房的合约可以签长期,但我的禁赛期马上就过,一个月后我可能就要开始打比赛。” “这些闫菲都和我说过,那我也和你说一下我们健身房的课程,主要是周末白天的格斗课,我自己也带。至于打比赛这种事我能理解,也都是可以商量的。” “所以?” “所以,这种外部条件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当初到底有没有打假赛?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会聘用一个打假赛的人。” 许安南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是很肯定地说道:“没有。” “这样,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给你答复。” 许安南一听见这句话,就轻笑了一声。 禁赛的这一年里,他听了太多次这样推托,几乎每一次都没有后文。 许安南走出大厦,抬头去看被鳞次栉比高楼挡住的蓝天。 这个城市太让人矛盾,充满希望、充满无限的可能,可是却让人迷失方向。 他的梦想在这里得以短暂地实现,却又像泡沫一样转瞬即逝。 许安南想到过去一年飘荡不定的日子,想起从俱乐部办公室出来时的那种失落心情,那种夜晚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属于他的孤独。 以前的这种时候,他都会想:他要去哪,他能去哪? 而现在不一样了,许安南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知道有人在等他。 这样想着,许安南突然在路上跑起来,他的身体素质好,跑的很快,无视了其他人的目光。 许安南在万江医院门口气喘吁吁地停下,还没喘匀气,就看到梁初年的往外走的身影。 ——这是他的归属。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我老公 梁初年刚走出医院, 就看到许安南气喘吁吁的样子。他头发长了些,有些碎发因为跑步而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也不知道他跑了多久能累成这样,气都喘不匀了还朝他笑。 梁初年三步并作两步迈过去, 扶助许安南的胳膊:“好好的跑什么?” “闫菲的健身房出了点事, 他给我介绍了另一个健身房, 我今天去看了一眼。” 梁初年今天没开车, 等许安南气喘匀了才问:“怎么样?” “不好说。”许安南没告诉梁初年感觉不太妙的事,“闫菲健身房在的那栋商业楼要装修, 他可能得重新找地方。” “回家再说。” 见梁初年直接往他家小区走, 许安南有些疑惑地拽住他:“不去买菜吗?” 许安南一看就是没什么生活经验, 问得非常认真,梁初年也拍拍他的手,解释道:“一般都早上买菜, 因为新鲜。” 许安南有点不好意思:“我都是随便做做,还有这么多讲究啊?” “以后就知道了。” 梁初年回到家,从双开门冰箱里拿出食材, 许安南在一旁看愣了。 他是从来不会在冰箱里屯粮的人, 有多少吃多少, 冰箱里最多放点速食鸡胸肉之类的健身食品。 不像梁初年, 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 摆得整整齐齐的。 还没住在一起,许安南看出来了,他们之间还有很多空白的区域需要慢慢了解。但有一天毋庸置疑,梁初年对许安南有非常强烈的吸引力, 哪怕他不了解。 “你继续说,”梁初年一边切菜一边说,“闫菲的健身房没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许安南非常自然地也拿起一个青椒,拿了把小刀,学着梁初年的样子切开,“我也只是找个工作过渡一下,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 “我有朋友也开健身房,待会儿问问。”梁初年切完手里的就看到许安南毫无章法的拿刀姿势,甚至还有点发抖,顿时紧张起来,“放下吧,我来。” “别!你让我锻炼一下。”许安南说的是菜也说的是找工作的事情,“也不能所有事都指望你啊。” 梁初年没吭声。 许安南的刀法不太行,又只找到了一把菜刀,这会儿因为太专注,手上有点微微发抖。 下一秒,拿刀的那只手突然被紧紧握住,另一只手的指尖也被他捏了两下。 “这样。”梁初年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不用使太大力气,轻轻切开就行。” 梁初年从背后环着许安南,他身型本来就比他稍微大一圈,又高半个头,简直就像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想到这,许安南又开始紧张起来; ——他马上要和一个没有拥抱过、勉强算接过吻的人结婚了。 “许安南。”梁初年叫他。 “啊?” “你心跳得好快。” 这话一出,许安南顿时更紧张了,下意识屏住呼吸,感受到身后的人微微离开后才微微呼气。 面前的辣椒切完了,梁初年的手还没收回去,声音也留在很近的地方:“能吃辣吗?” 许安南点点头:“一点点。” 梁初年放下刀,从他手里拿出被切开的青色尖椒,食指微微一弯,就把辣椒籽抠了出来。 他的指尖沾了些青椒里的汁液,手指又修长好看,不知怎么的看得许安南口干舌燥。 “然后再把它切成两半,调味用的。” “我自己来吧,”许安南拿起刀,“你去准备别的。” 梁初年这才彻底松开手,转身去洗菜。 因为台面不高,梁初年微微弯着腰,可脊背还是挺得很直,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的下巴上沾了点水,也被沾上了些生活化的气息。 明明只是在切菜,却能让许安南脑补到今后很多个和他生活的场景。 如果说初见梁初年时觉得他清冷疏离,眼前这个梁初年就只剩下来清冷,距离感猛地被拉近很多,只是还像隔着层雾,看不清楚。 合适且喜欢这两件事很难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实现,可他运气很好,遇见了梁初年,也做好了磨合的心理准备。 毕竟迄今为止,许安南都不彻底了解梁初年,相信梁初年也是一样。 在他人看来冲动疯狂的事情,对他们而言,却是千载难逢的「恰好」。 “想什么呢?”梁初年转过身,见许安南盯着自己出神,在他面前挥了下手。 许安南还是没回过神,嘴比脑子快,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在想我们结婚的事情。” 梁初年动作一顿:“许安南?” 许安南彻底回过神来,“没事没事,我就是走神了。” 梁初年擦了擦手上的水,径直走到许安南身前,微微俯身和他平视,“怎么了?” “其实我…”许安南一看他的眼睛就心跳加速,索性垂眸盯着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其实我没有实感。也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之前觉得,爱并不是婚姻的必要条件,合适甚至比喜欢更重要,对我而言这件事没这么重要。” 梁初年点点头:“我知道。” “可是你…不太一样。我之前没有预想过这种情况,所以没有实感,不知道该怎么办。” 梁初年没再说话,许安南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抬起,下一秒,他就被梁初年带进怀里抱了一下。 “顺其自然就好。”梁初年说道。 许安南听见他的心跳声,沉稳又有力,一声一声砸进许安南的心里。 不管怎么说,梁初年都是一个非常好的结婚对象。 “我很久没谈过恋爱了,之前谈过的也…怎么说呢,没有建立过什么亲密关系,所以对很多事可能都有点生疏。” “比如呢?” “比如现在。要是在八角笼里被对方这样,下一秒他就在地上了。” 换句话说,许安南不太习惯肢体接触。 “要脱敏么?”梁初年依旧没松手,“我也可以和你打。” “你会?”许安南有些诧异。 梁初年看见他半张脸都憋红了,没忍住勾勾嘴角,这才放开他。又在许安南抬头的瞬间收敛笑意,面不改色地说:“之前留学的时候接触过一点。” “你们学医的不应该很忙的吗?你留学的时候能干的事还挺多啊,还有时间谈恋爱。” 许安南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声音跟蚊子似的,越说越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小气。都二十过半的人了,有几段感情经历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许安南想象不到梁初年和别人谈恋爱的样子,也不能细想。 梁初年没听到许安南的最后半句,“没别的爱好了,就健健身。对了,你朋友的健身房打算怎么办?” 许安南都快把这茬忘了,梁初年一问才想起来:“闫菲不太想卖他的那些器材,估计得找个仓库先放一段时间。” “什么器材?” “都有,他那东西还挺全的。他本来打算给我搬点家用,但你也知道我租那个房子多小,肯定是放不下。” 梁初年思索片刻后问:“你需要的话,可以放在我这里。你也看到了我客厅很空,本来也打算买一些跑步机,只是一直没时间。” 他可以帮闫菲的忙,可是不太想把梁初年扯进来。之前说过的欠他的人情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用别人的来让他帮忙。 “你需要吗?”许安南反问,“你需要的话我就让他搬点来。” “家里比健身房方便,可以搬。” 许安南这才点头:“我有空就跟他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好不容易才把晚饭做完,吃完时已经快到八点了。 “要不现在去?”许安南突然说道,“他应该还在那里。” 反正就当饭后消食了。 “可以。” 走到闫菲楼下,许安南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梁初年!” “怎么了?” “我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们。”许安南说道。 当时下山时商量好的不说,是他担心自己给梁初年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可当时没有说要不要告诉朋友。 许安南在海城的朋友并不算多,闫菲算一个。 “看你想不想。”梁初年说道,“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我尊重你的意见。” “那你呢,你要不要告诉你的朋友们我们马上结婚的事情?” 问题抛给梁初年,他却好像早有答案一样,“对我来说都一样,他们的看法不会对我的决定和感情产生影响,所以说不说不重要。” “我只在乎你的看法,许安南。” 梁初年他本身就是个严肃正经的人,在说这种事情的时候似乎比平时还要认真。 虽然时间短,可许安南莫名就觉得,结婚这件事对于梁初年而言可能真的不是心血来潮。 “我知道了,”许安南说道,“我们走吧。” 上楼后一看,健身房果然没锁,闫菲办公室也亮着,没关门。 许安南站在门口,重重地咳了一下,闫菲似乎没听见。 许安南轻轻敲了两下门,闫菲才转过椅子,还没看见许安南人,就先开口:“谈得怎么样啊?” “不知道,说明天给回复。” “坐吧,怎么又来了?” “不是你说给我器材的吗?”许安南微微侧过身,露出身后的人。 光打在刚刚一直站在黑暗里的梁初年身上,闫菲这才看到他,又看看许安南,瞬间反应过来,拖长声音「噢——」了一声。 “干嘛?” “这就是你的’情况‘吧,许安南。我一看就知道,不会东西也是搬给他吧?” “什么情况啊。”许安南笑着否认,余光又瞄到梁初年面无表情的样子,突然起了逗他的心思,故意把他拉到身边。 “介绍一下,”许安南说道,“我老公。” 这话一出,梁初年那张面无表情、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震惊。 说震惊也没那么准确,因为惊愕几乎一闪而过,随即露出一抹不太明显的笑。 这下稳不住的那个变成了许安南,心跳得飞快。 真是离谱啊离谱。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又不和你睡 当然, 最为震惊的还是闫菲。 他手里本来拿着一根笔转得如鱼得水,听见这话顿时手一抖,笔直接掉了下去,“啥玩意?” “没听到算了。”许安南被梁初年搞得没好意思再重复, 耳根红得快要滴血了, 心想梁初年怎么就能这么淡定, 简直是坐怀不乱。 “不是, 啥玩意就老公了??许安南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闫菲惊愕得合不上嘴, 可看这俩人的表情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想起最近许安南频繁发的朋友圈, 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说你最近这么有心情到处跑啊,又是海边又是山的。” 梁初年朝他点了下头:“梁初年。” “哈喽哈喽,”闫菲捡起笔,“我叫闫菲,许安南的大学同学。”碍于梁初年在,闫菲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又扫了他好几眼:“你老公挺帅啊, 咋认识的?” 许安南「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八卦?” “那不然呢, 你都多久没谈过了, 还不让人八卦?” 许安南默默白他一眼。 “行行行, 你不说就不说,来看看拿点啥回去吧。” 闫菲把健身房外的大灯打开,这才刚过去半天,健身房里就摆了不少的纸箱子, 大半的东西都已经打包进去了。 这健身房开了两三年, 许安南之前不训练的时候也常来, 虽然地方不算特别大,装修也没那么精致,但器材都是闫菲当初花了不少钱买的。 许安南回头,看到闫菲脸上落寞的神色一闪而过,“干嘛,真要卖啊?” 闫菲摇了摇头,“找了个集装箱,暂时装一下。你看看需要啥,一般家里就放个跑步机椭圆机之类的,想要别的也行,只要地方够大。” 许安南拽拽梁初年的衣角:“你觉得呢?” “不是你的房子吧,”闫菲说道,“婚房?” 许安南刚想反驳,就听见梁初年「嗯」了一声,下意识伸手拍他一下。 梁初年不以为然:“说错了吗?” 话是没错,可许安南就这么被他拿捏了,有点不平衡,想着能在什么事情上找补一下,反问道:“那你给我们婚房留了多少面积放这些健身器材啊?” “看你需要多少,”梁初年说道,“都能放下。” 闫菲在一旁听着,心想怪不得这俩人这就结婚了,感情可真够好的。 不过闫菲打算抽空再问问许安南,毕竟他无拘无束的,也不是这么快就能和别人谈婚论嫁的性格。 别搞什么商业联姻吧。 “这样吧,我给你配一套,你们能放下多少放多少好吧。” 许安南和他对了下拳头:“谢谢兄弟。” 最后闫菲用箱子给他们装了一套器材,打算第二天再找搬家公司搬过去,梁初年草草算了一下价钱,往回走时问许安南:“钱怎么给他?” “啊?”许安南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这个你不用操心,我给他就行。” “你有钱吗?” “我马上就有了!”许安南说着又想起来什么,“对了,有时间能不能联系一下任律师。” “怎么了?”梁初年以为又是俱乐部的事情,“要是还有问题,你随时微信找他就行。” “不是俱乐部的事情,我是想说我们要不要做一个婚前财产公证啊?” 梁初年脚步一顿。 “你也知道我现在手上的钱不多,来海城这么久也没攒下多少钱。但是你不一样,有房有车的,要是不公证的话,婚后就是夫夫共同财产了。” 许安南朝梁初年笑笑:“别的不说,我不是为了钱才和你结婚的,也不想占你便宜。” 梁初年对这种事情不是非常在意,但看许安南神情颇为认真的样子,便点头:“我知道你不是,正好明天晚上和任临江他们一起吃饭,吃完问。” “和你的发小们?” “差不多,”梁初年说道,“你去了就知道。” “那你要不要先给我介绍一下,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去了不是很尴尬吗?” “那你今天和我住?”梁初年反问,“已经挺晚了。” “行啊,”许安南没想那么多,还想专门逗他一下,“又不和你睡。” 梁初年挑眉:“要睡也可以。” “不好吧,”许安南说道,“先回去再说。” “我那里有备一套洗漱用品,到时候正式搬进来我们再去买。” “好。” 回到家里,梁初年直接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递给许安南。 “哟,”许安南朝他眨眼睛,“老公这么贴心?” 梁初年没说话,但许安南听见他呼吸重了些,穿上后又朝他走近一步,“谢谢老公。” 许安南故意的,就想看梁初年变脸。 果不其然,许安南一抬眸就看到他眼神变了,昭示了些危险的信号,不等许安南解读其中的含义,就被他扣住后脑仰起头来。 两人的距离猛地拉近,近得许安南甚至能看到他脸上极为细小的绒毛,那双一直颇为吸引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们俩的距离,近得就好像梁初年下一秒就会亲上来一样。 扶着他后脑勺那只手贴着皮肤往下,缓缓停在许安南的后颈处,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兴许是医生手稳的缘故,就这么捏一下,许安南差点没站稳,全靠梁初年另一只手才撑住。 梁初年眼神沉了几分,又凑近了些。 许安南直勾勾地盯着他,毫不退缩。 “留着以后叫。”梁初年说道,随即松开了手。 许安南松了口气,但同时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好像有点空落落的。 后颈还若有若无地留着他掌心的触感,许安南深呼吸几口平复心情,这才跟着梁初年走过玄关。 梁初年家里的装修风格和他本人很像,看上去冷冷淡淡的,整体都是黑白灰的色调,简单又不失大气。 可就是有点空,看上去有四五十平的客厅里几乎只摆了沙发和茶几,“空出来的地方可以放健身器材,”梁初年说道,“你有什么别的需要,也可以放在这里。” “你回国多长时间啦?”许安南突然问道,“也快一年了吧。” “嗯,怎么问这个?” “这一年,你家就一直这样啊?” 梁初年摇了摇头。 许安南有点疑惑:“那什么样?” “你来之前,我没把这里当成过家。”梁初年语气淡淡的。 许安南确实能看出来,这个「家」看上去有点冰冰冷冷的,没什么生活的痕迹,想到梁初年平时的工作也忙,估计也只有回来吃个饭睡个觉。 梁初年继续带他往里走,最先走到书房门口,里面几个大书柜,几乎全是许安南看不懂的医学书。 这间房间就算是以后结婚了,许安南感觉自己也用不上。 主卧在书房的另一侧,卫生间和浴室隔着挺远的距离在对面。 除了主卧,其他的卧室别说没铺床了,甚至没个床垫。 “我一直觉得这套房太大,如果不是离得最近,我更喜欢之前带你去的那套。” “你睡一般主卧吗?”许安南问道,心里觉得奇怪,总感觉依旧没什么使用痕迹。 本以为是梁初年多少有点洁癖,没想到他扣着许安南的肩头一转,往楼上带。 许安南这才想起来,客厅里还有个楼梯。 二楼面积小一点,只有两个房间。 梁初年说一个用来堆放一些杂物,说着打开了另一个房间的门。 出乎许安南意料的是,这也是一间卧室。 面积不算大,没有床,而是一个抬高的榻榻米,就放在落地窗边上。 “我一般睡这里。” 梁初年上前把厚实的遮光窗帘拉上,上面有一些很小的星星形状的镂空,能看到外面透进来的光。 这个房间虽然还是和下面一样的黑白灰,但有了生活痕迹,没那么冰冷了。 梁初年打开房间里的灯,许安南才注意到这房间还放着个小书架,旁边是衣柜,“坐。” “坐哪?” 看上去只能往床上坐,可是他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不太好意思直接坐,便对梁初年说道:“要不借我用一下浴室,我先去洗个漱。” “可以。”梁初年没关灯,“我带你去。” … “都是新的,洗过。牙刷和杯子,沐浴露和洗发水,往左是热水。” 许安南应着,目光却透过洗手台上的镜子看站在一起的他们俩,逐渐找回了些许实感。 梁初年说完就退出浴室,“你先洗,有什么事叫我。” “能出啥事,”许安南朝他笑笑,“你忙你的吧。” 洗完澡,许安南才发现出大问题。 他今天早上才简单洗过澡,衣服也不是一定要换,只不过刚刚脱下后被他搭在一旁,这会儿已经被水打湿了。 很显然,他也没有带任何换洗的衣服。 “梁初年!”许安南喊道。 可能因为房子太大的缘故,没听到回应。 “梁初年!!” 许安南又大声了些,还是没有。 许安南随手将浴巾往腰间一裹,一只脚刚踏出浴室,准备摸手机给梁初年发消息,卫生间的门就突然被推开。 “怎么了?” 梁初年探了个头,发梢还在往下滴水,看上去也是刚洗完澡。看见许安南没事,紧皱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 许安南僵在原地不知所措,裸个上半身没什么大不了的,按理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这是在梁初年面前。 许安南下意识的动作,直接退回浴室,猛地关上磨砂门:“我衣服打湿了,没有换洗的。” 他听见梁初年松了口气,然后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梁初年就回来了,“也是新的,洗过。你换下来的衣服直接扔进脏衣篓就行。” 梁初年怕许安南觉得尴尬,放下衣服就要准备走,又听见他闷闷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 “你要不给我一块肥皂,我自己搓两把就行。” 梁初年意识到什么,看向给他拿的衣服,“等我一下,和你的衣服放在一起,你自己出来拿。” “好。” 许安南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湿透了,内裤也没能幸免,就算马上要结婚,他也不好意思扔进脏衣篓。 随之而来的一个问题就是,他没有内裤,也没好意思告诉梁初年。 但等他开门去拿肥皂时,却看见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上面,还整整齐齐地叠着一条内裤。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总想着你,睡不着 衣服正合身, 是很简单的棉质睡衣,浅灰色,穿上去很舒服。 许安南穿好衣服后没急着出去,而是站在洗手台前, 从镜中看着自己。 这段时间别的不说, 光是气色就好了不少, 不仅是晚上能踏实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梁初年在, 许安南莫名就放松很多。 不认识梁初年的时候, 许安南每天的生活都是为了活而活, 全部生命里只剩下打比赛这一件事, 只有站上八角笼时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活着。 可是遇见梁初年之后,许安南却觉得每时每刻都有了意义,生活被刷上一抹明亮的色彩, 足以盖过那些灰暗时刻。 兴许是在浴室里待了太久,门被敲了敲,传来梁初年的声音:“许安南?” 许安南刚洗漱完, 听见梁初年叫他也没应, 直接走过去拉开门:“怎么了?” “半天没动静, 怕你晕。”梁初年说道, 一边垂眸扫过许安南身上, 手里还抱着一床被子。 见他抱着被子,许安南才想起来他今晚睡哪的问题,“我今天睡哪?” “先上楼,给你补课。” 许安南愣了一瞬, 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要给他介绍朋友。 被子被他随手放在客厅, 又从房间里拿出个和电脑屏幕差不多大的平板递给许安南,“先坐。” 沙发很大,光是拐角处竖向的就能坐下两个人,许安南在拐角处坐下,看见梁初年又去调了空调,这才走到他旁边。 本以为梁初年会在横向沙发那坐下,没想到他直接拍了拍许安南的腿,“往里点。” 沙发这么大的面积,他们俩占的地方还不到五分之一,许安南盘腿往里坐了些,梁初年一迈就贴着他坐下了。 睡衣都是短裤,这么一坐两人的腿紧紧挨在一起。刚开的中央空调还没彻底降下温,许安南就又热了起来。 本来想再往里坐,梁初年直接按住他的膝盖,把平板放在他们俩中间,全靠他们的腿撑着。 平板的密码是0917,许安南想起来什么,问:“这是你的生日吗?” “嗯。” “说来还挺好笑的,”许安南说道,“都不知道你的生日,居然马上就要结婚了。” 梁初年一只手撑在许安南身后,一下把距离拉近不少,声音几乎贴着许安南:“我知道你的。” “啊?”许安南一偏头就差点直接亲上去,下意识往后躲了些,又感觉到梁初年放在他身后的手。 “12月12日,”梁初年说道,“我比你大三岁多,九月份满二十七。” 许安南说着自己二十四,其实还有半年才满,从来也没感觉过和梁初年有什么年龄差。 这么直观地摆在面前,许安南也没觉得梁初年比他大多少,基本可以算同龄人了。 梁初年解锁后点开百度网盘,里面杂七杂八的存了挺多照片,梁初年直接拉到最前面,看时间应该是梁初年上高中那会儿。 “再往这之前的照片不在这里,人应该都有。” 梁初年找了张合照出来,把几个人指给许安南看,“这是任临江。” 许安南只扫了那几个人一眼,目光就没办法从梁初年身上移开。高一的合照还略显青涩,高二高三时就已经和旁边的人不是一个画风了。 不仅个子高,皮肤也很白,一眼看过去最突出的就是他,还是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的,一看就是高中很受欢迎的类型之一。 “我也有我高中和大学的照片,你要看吗?” “看。” 许安南翻翻相册,基本都是集体合照。 和梁初年的画风也不太一样,高中的许安南就是那种喜欢调皮捣蛋的典型,合照里总是不老实站着。 “站在我旁边的那几个都是现在还在联系的朋友,但只有闫菲在海城,剩下的都待在陵城。” “你很好看。”梁初年只说道。 虽然带着点痞气,表情也嬉皮笑脸的,但这样也盖不住他眉眼的精致。从他身边围着的人来看,许安南在高中也应该是那种很受喜欢的类型。 “这是大学的。”许安南递给梁初年看,“一张是大一,一张是大四毕业前拍的。” 梁初年放大那张大一的,没忍住皱了皱眉:“上大学心情不好吗?” 大一的那张合照,许安南不再像高中那样每张都在笑,反而突然正经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 大四那张也差不多,只是脸上有了点笑意。 “大一那会儿我刚接触格斗不久,认识了一些人。本来最开始说好一起打比赛的,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许安南说着耸耸肩,“当时年纪也小,不太懂事,就觉得是被人家背叛了,所以心情不太好。” 梁初年突然抬起那只撑在许安南身后的手,摸了摸许安南的后颈,像是安抚。 “后来想明白点了,生命中遇见的很多人都只能陪自己走一段路而已,这也是我之前不太在意结不结婚的原因。” 梁初年没说话,许安南见他板着一张脸,抓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轻轻晃了一下。 “干嘛?” “我说的是之前,你生气啦?” 梁初年的表情这才有所松动:“没有。” “我之前觉得,结婚还没有撸铁有意思。”许安南就这么拽着梁初年的手,头一往后就靠在了他的肩颈处,是完全放松的姿态。 “现在呢?”梁初年稍稍侧了下,让他靠得更舒服。 “现在?有没有意思先不说,但是现在结婚对于我而言,不再是无所谓的一件事了。既然打算结婚,我也是奔着好好生活去的,和你。” 生活这两个字说起来简单,过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我毛病多,”许安南继续说道,“对自己也不怎么上心,按我爸我话来说就是自由散漫惯了,我们要是早几年在高中那会儿认识,你肯定都不想搭理我。” 梁初年微微皱眉,“所以呢?” 结婚这件事虽然梁初年说得突然,但他是深思熟虑之后问出来的,当时就没想到许安南答应得也突然。 梁初年挺怕他突然冒一句「算了」之类的话出来,手上下意识用了些力气。 但许安南只是拍拍梁初年的手背,“以后要你多担待咯。” 梁初年这才松了手,虎口卡住许安南的下巴轻轻晃了晃,“知道了。” 照片慢慢往后翻,人是不少,许安南却只能看到梁初年一个人。他真的非常优秀,三天两头就有那种专业摄影师拍下来的照片,被他们学校用来给微信公众号涨粉。 “高中毕业之后的照片呢?”许安南又问。 “也有,你要看吗?”梁初年问,见许安南点头又继续说:“看得做好心理准备。” “好啊。”许安南不明白要做什么心理准备,看清他点开的照片后瞬间瞳孔放大,“这什么时候啊!” 照片很明显是在酒吧拍的,梁初年坐在中间,和周围热闹的场景相比还是有些疏离,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不过高中时还乖乖搭在额前的刘海,这会儿已经被利落地向后梳起,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莫名沾上几分攻击性。 这张照片本身倒没什么,只是校服的乖顺和酒吧的张扬反差太大,许安南一时看愣了。 “玩挺花啊,这是你上大学之后吗?” “嗯,”梁初年又点开一张,“刚刚那是入学前,这是班里合照。” 一穿上白大褂戴上眼镜,梁初年整个人的眼神和气质都变了,刚刚看到的两种风格很巧妙地结合在一起,组成了现在的梁初年。 光看照片就很吸引人,别说动起来了,怪不得周围那么多烂桃花。 说是认人,其实看了一晚上,许安南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梁初年身上。最后合上平板的时候,许安南说道:“我感觉,如果我早点认识你,比如在你上高中或者大学的时候,我也会很喜欢你。” 所以不怪梁初年谈过那么多个,谈了和没谈一样的恋爱他也谈过。 “抛开外表,光说这几张照片的气质就很吸引人。” 许安南甚至能脑补出来他白天还正儿八经在实验室或者医院上班,大晚上就换身衣服骑摩托去玩的样子,怎么说呢,特别带劲。 “我不常去酒吧,”梁初年解释道,“别误会。” 许安南没忍住笑:“没关系的啊,我不是很在意这个,医者不自医,你也得注意自己身体才行。” “我知道。” 不说还好,许安南一说就注意到墙上挂着的吊钟,都快十一点了,“你明天是不是还有早班,早点睡觉吧!” “好,”梁初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你睡哪里?” “睡你……”许安南本来又想逗他玩的,结果一偏头就感觉到耳廓擦过什么很柔软的东西,瞬间改了口,“睡哪都行。” 梁初年定定地盯了他几秒,这才起身,“你上楼。明天我早起,会吵到你。” 许安南本来想说他也早起,想了想还是不能表现得好像非常迫切一样,便点点头:“那我上去了?” “有什么事直接下来找我就行,晚安。” “晚安。” 许安南上了二楼,借着夜灯看到梁初年还坐在客厅,正好仰起头看他。 许安南心跳得很快,躺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梁初年,像有只猫在心里挠。 他干脆推开门,却一眼看到梁初年还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梁初年抬起头,“睡不着?” “嗯,”许安南摸了摸后脑勺,“以前也不认床的,不知道怎么了。你也睡不着?” “嗯。” 梁初年起身,“总想着你,睡不着。” “巧了,”许安南说道,“我也是。” 第26章 要亲就亲,要打就打,不能偷袭 这句话似乎比他白天叫了一整天老公还管用, 借着小夜灯,许安南能隐隐约约看到梁初年变了神色。 本来以为梁初年睡不着是因为认床,没想到他也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好别扭的了, 许安南直接问:“客厅也怪热的, 要不要一起睡?” 梁初年像是有些无奈, 低头轻轻笑了一声:“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你上。” 许安南说道, 说完见他又笑了, 这才反应过来什么, 故意清了清嗓子:“别脑补啊。” 梁初年腿长, 三两步就迈上来走到许安南身边, 直接搂着他往房间里走。 他上来的时候没带被子,房间里的温度不冷不热,但只有一床空调被。 床是挺大的, 睡两个成年男人绰绰有余,许安南一骨碌翻进最里面,灯被关了, 黑暗中其他感官更为敏感。 许安南感觉到身后的床铺往下陷, 还保持着侧睡的姿势, 下一秒房间里亮起微弱的暖光, 应该是梁初年开了床头的夜灯。 这床很大, 不像山顶的帐篷,他们俩的呼吸都打在一起。 可现在背对着他,许安南心跳得还是飞快,不比在帐篷里好多少。兴许是晚上话说多了的缘故, 许安南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的。 正没边际地想着, 脖颈处突然垫上一只手, 一股巧劲让许安南翻了个身,平躺在枕头上。 那只手依旧垫在他肩颈处,梁初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平躺着睡。” “职业病。”许安南笑了一声。 梁初年抽出手,不轻不重地屈指敲了下许安南的额头,“我没有职业病。” “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许安南双手垫在后脑勺,转头看梁初年,“现在应该能睡着了吧,梁初年。” 梁初年没说话,而是突然支起上半身朝许安南凑近,近得他能看清梁初年的唇形,稍微一撑起身子就能亲上去。 许安南咽了口唾沫,跟着心里的想法做了。 他一把抓住梁初年的睡衣领口,另一只手动作熟练地卡住梁初年的后颈,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反压梁初年。 梁初年的碎发垂下来,挠得许安南心痒痒。 “干什么?”梁初年声音又低又哑,“你平时打比赛就这样吗?” 许安南咬唇笑了一下,这当然不是格斗,他也很少被人压在下方,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仰头凑了上去。 在山顶亲歪的吻,被许安南补了回来。 可他也生疏,几乎只是凑上去嘴对嘴地贴了一下,甚至还没有实感,就撑着梁初年的肩膀拉开一臂距离。 梁初年收回那只撑在窗台上的手,手里拿着一个空调遥控器。 许安南这才反应过来——梁初年突然凑过来就是想拿个东西而已。 后知后觉让许安南的脸瞬间爆红,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只手就被梁初年拉开,他的脸在眼前飞快地放大、贴近,最后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唇间是相同的柠檬薄荷味,许安南紧紧闭着嘴,梁初年抓着他的手撑在枕边,另一只手空出来抬他的下巴,舌尖重重在他唇缝间扫了一下。 亲完梁初年才松开,把遥控器放到另一边,“你打比赛的时候也这样?” “别瞎说,”许安南缓了两秒才说道,“打比赛谁敢压我。” 说完许安南又开始觉得自己丢人:“亲就亲了,别外传啊。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就这么被你控制住,我的职业生涯基本也就到头了。” “行,”梁初年忍俊不禁,“我不外传。” “下次你不能这样,要亲就亲,要打就打,”许安南闷声说道,“不能偷袭。” 许安南没想到梁初年说他知道点是真的知道,更没想到梁初年会和他来这一招,要是知道,铁定翻身先压住他再说。 许安南不喜欢肢体接触,打比赛的时候也是速战速决,特别果断,像这样的擒拿和控制都很少。 “有机会练一练,”梁初年说道,“试试深浅。” “试试就试试。” 虽然知道梁初年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但谁试谁的还不一定呢。 这么一闹腾,许安南也折腾累了,没一会儿就眼皮子打架地睡着了。 梁初年一直闭着眼,感受到身边的人呼吸变慢变轻,才睁开眼看向许安南。 其实他也是最近才上来睡的,以前这里只是个小型影院,有个投影仪。 得知许安南是个职业格斗手之后,梁初年找来所有他能找到的许安南打比赛的视频资料,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这里看。 除了被判定为成绩作废那一场,全网找不到任何录像。 许安南每一场比赛都打得干脆利落,虽然狠但从来留有余地,看他的比赛更像是一种享受,观赏性很好,特别是配上他那张脸。 那双眼睛太过坚定,就仿佛没有什么能改变他的决心。 梁初年不知道他这一年是怎么过的,只是可惜没能早点遇见他。 半晌,梁初年才朝许安南靠近了些松松垮垮地把人圈进自己的领域。 第二天一早,许安南被手机闹铃的震动声叫醒,一睁开眼就发现他和梁初年几乎贴在一起,就像那天在山顶一样。 不同的是,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虽然时间没过多久,许安南的心态却彻底变了。 见梁初年还没醒,许安南侧过身去,戳了戳他的脸。 没反应。 这人看上去冷,脸还挺软的,许安南又戳了两下,戳着戳着发现自己不仅不讨厌和梁初年的肢体接触,还很喜欢。 许安南的目光顺着他的鼻梁往下,停在他的唇上。 梁初年的唇不算厚,但唇形很好看。许安南想起昨天晚上亲他的样子,画面有些模糊。 正想着,梁初年突然睁开了眼睛,“再看我要迟到了。” 许安南猛地收回手,“快快,起床!” 卫生间的面积足够站下两个人,梁初年把上衣脱了才走到镜子前,弯下腰捧了一把水洗脸。 许安南差点把嘴里的牙膏沫咽下去,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移,落在梁初年的腹肌上,“可以嘛梁医生,腹肌练得怪好看的。” 许安南说话含含糊糊的,等他洗完脸才吐掉嘴里的水,一抬头就看到梁初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要比比吗?”许安南挑眉,也一把脱了衣服。 他的肤色比梁初年黑一点,腰腹也是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又好看,也没那么夸张。 许安南举起一只胳膊,微微一用力,肌肉就微微绷紧。 虽然他是个格斗手,但身上肌肉并不夸张,梁初年学着他的样子举起手臂,比了比,许安南的胳膊还是要更结实一点点,差别不大。 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看上去很适合扎针。 梁初年拍拍他的胳膊,“衣服穿上。” “啊?”话说的轻巧,他的衣服估计还没干呢,脱的时候只顾着潇洒,要穿就尴尬了。 梁初年面露无奈,带着许安南走进楼下的主卧,这里有一大面衣柜,一开门就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梁初年拿出一件纯黑色短袖递给许安南,又找出一条宽松的运动裤,“你先穿一下,回家再换。” “今天闫菲要搬东西进来,我先回去了,等晚上你下班再让他来吧。” “好。” 许安南没好意思在梁初年面前脱干净,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换了,出来时梁初年也换了身衣服,简简单单的颜色,就让人觉得很好看。 再往上看,梁初年戴了眼镜,碎发整理得一丝不苟,很难想象昨天晚上按着他接吻时的样子。 下次得白天亲。 刚走出电梯,许安南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摸出来一看,是昨天应聘的那个健身房的老板发的消息,让他再去一趟。 许安南有些意外,下意识「咦」了一声。 “怎么了?”梁初年问。 “我今天再去一趟中央商场的健身房看看,你去上班吧,晚上见。” “我送你?” “不用,你快去上班吧梁医生,我坐地铁一站就到。” 梁初年也不多坚持,只是把许安南带到地铁站。 才刚到早上八点,健身房里就有不少人了闫菲这朋友的健身房比他的那个人气旺多了,也不怪他说什么想来打工。 陈默就坐在前台,一看到许安南就叫住他。 “今天叫你来,是想让你和我们健身房之前的带课教练打一场,程序什么的都按照正规比赛来,KO就能留下,你提的那些条件也都可以答应你。” 许安南微微皱眉,“现在?” “可以先热身。” 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一般是俱乐部签约时才会用的方式。 不过陈默说他之前也打过比赛,许安南还以为这是他们健身房的特殊要求,“可以,那场地呢?你说按照正规场地来的。” “70平的标准八角笼,”陈默说道,“你先热身,热完身我带你去。” “好啊。” 托梁初年的福,腰间的伤口已经彻底好了,许安南乖乖听他话,小半个月没正儿八经打过一次比赛了,这会儿说不兴奋是不可能的。 既然陈默说是一切按正规程序来,那他就更高兴了。 作者有话说: 梁初年:不是你先偷袭的吗?感谢在2022-06-23 00:01:00-2022-06-23 22:3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下周三宜嫁娶 让许安南没想到的是, 陈默直接带他坐电梯下到地下三层,绕过停车场,直接走到边缘一个仓库处。 仓库的卷帘门半关着,上面应该是有过一些涂鸦, 但现在已经被刷得干干净净, 只有角落剩下一些痕迹。 没想到中央商场外面这么高端, 里面还有这种街头的场地。 许安南跟着陈默进去, 顿时被里面的场景震惊住了。整个仓库都是水泥地, 面积不小, 里面没有堆放什么杂物, 正中间放着个标准尺寸的八角笼。 看这个「仓库」里面还有别的门, 面积应该不止看上去这么大。 “这是我们健身房专门设置的格斗训练场,当然不是专门比赛的场地,只是我们会员上格斗课程的地方。里面有专门的淋浴间和休息室, 一些热身器材也都有。那边柜子里放了拳套。” 仓库虽然在地下三层,但设施不比楼上的差,只是水泥地和金属质感的射灯还保留着一些格斗场的气息。 许安南环视一圈看到了几个消防栓, 光是这点, 就比原来的那个俱乐部强。 许安南走到收纳柜前面, 一摸拳套就知道这个价格不便宜, 起码是中上的质量。 “裁判呢?”许安南一边戴一边问道。 陈默走到另一侧的房间敲了敲门,“出来吧你们。” “这种比赛就不设置观众了,这位你应该听说过,郑明,现在是UFC的专业裁判。明哥, 你应该也知道许安南, 他以前也是打MMA的。” 许安南听到以前这两个字, 眉头微微一紧,反驳道:“现在也是。” 郑明这个名字让许安南觉得有点耳熟,但他向来不是那种关心裁判和别的事情的人,所以并不太认识。 看他的身材,就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一看就是个健身狂热爱好者,身上的肌肉块特别夸张,头发也剃得很短,看着五大三粗的。 “许安南嘛,”郑明走到八角笼前,“咱们国家打MMA的,估计没几个不知道许安南吧。” 许安南径直走到八角笼门口,脸上的表情彻底冷下来,懒得和他们废话,“对手呢?” 那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敞开的房间门,许安南也顺着看过去,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那人穿着的运动鞋和流畅的小腿肌肉。 许安南习惯性用目光判断对手的身材,一寸一寸地往上移,越移眉头皱得越紧。 这人皮肤小麦色,肌肉非常紧实,许安南只飞快地扫了一眼他的脸就收回视线,只觉得有点眼熟。 “不用介绍,”许安南说道,“直接开始吧。” 那人笑了一声,还真就一言不发地戴好拳套走上台,等裁判哨响的那一刻瞬间收敛表情,摆出一副应战姿态。 许安南这段时间只会抽空练练力量,一看对手这架势就知道不能掉以轻心,立马集中百倍注意力。 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所有射灯立马聚焦在八角笼中央,许安南神经紧绷,率先出拳攻击。 许安南的反应速度很快,趁着对方还没完全进入状态就先是一套又快又狠的刺拳,紧接着接上捶拳。对方似乎没想到许安南是这样进攻型的选手,前几分钟一直处于防御劣势。 正规比赛每场赛程短,许安南乘胜追击,躲开对方的反击后拉开距离,顺势一个利落的三连踢。 许安南注意到对方在笑,表情越发严肃了,打比赛对他而言是一件非常认真的事情,对方这种态度让他觉得很无语,下手的动作更狠了些。 哨响,第一局结束。 许安南用余光瞟他一眼,发现这人还在笑,看着贱兮兮的。 “你就是许安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亮亮,现在是CIA签约格斗手。” CIA是个俱乐部的名字,许安南有点耳熟,但不太认识这个俱乐部里的人,只知道是个正规注册的俱乐部。 “许安南。” 留给他们聊天的时间并不多,许安南更是惜字如金,大多时候冷着脸都不接茬。 台下的俩人看着,并不觉得意外。许安南在国内的MMA圈子里知名度很高,甚至一度小小出圈。 可是他从来懒得花时间应付什么人际关系,是出了名的又冷又酷。 今天一看,果然拽得不行。 周亮亮对此早有耳闻,也不觉得多尴尬,相反,这种性格配上他这张脸甚至营造出一种反差感,就想让人知道他跌下神坛的样子。 第二局,周亮亮的侵略性猛地提升,不相上下地僵持了几个来回。不过许安南打拳并没有固定套路,见他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上半身,立马趁其不备去勾他下盘。 对方很明显是没想到,但反应速度很快,险险地躲了过去,重心瞬间不稳起来。 许安南趁机一个转身勾踢,对方立马向下倒去,许安南大步一迈上前,将他的肩颈处牢牢绞死。 哨响的瞬间,许安南就松了手。 第二局他的优势也很明显,基本上可以不打第三场了,可他没有要停止比赛的意思,甚至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蹲下去拿起放在边上的手机。 那三人对视几眼,看他的动作,好像是在回消息。 更让三个人感到疑惑的是,许安南一边看手机回消息一边缓缓扬起嘴角,神色全然不像刚刚那样冷漠。 中途休息时间短,许安南匆匆回了两句就放下手机,屏幕还没来得及熄灭就被陈默看到了,还是上次那张锁屏。 还是有点眼熟,好像是陵城外面的那座山。 没疑惑多久,最后一局就正式开始了。 许安南有一米八出头,在格斗手中算是个子比较高大的,但他块头不大,比同身高的人要灵活,又比个子矮的四肢更长。 他仿佛天生就该吃这碗饭,光论外部身材条件就很合适,更别说他的打法灵活不死板,这是非常难得的。 只是打假赛的事情,是这一行业的红线。按理说一旦打假赛就会被终身禁赛,但许安南那一场比赛情况特殊,所以才改判禁赛一年。 台下陈默和郑明认认真真的看着,心里各自琢磨着不同的事情。 台上许安南十足的专注,任何事情都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比赛结束得很快,胜负也很明显。 虽然没有KO,但每一局许安南的优势都非常突出,赢得毫无悬念,堂堂正正。 许安南取下拳套,微微垂眸,想起亚赛结束的那天。 同样的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同样有人举起他的手,宣布他的胜利。 自那以后,许安南的打法变得越发干脆利落,就是不想再给别人一点污蔑他的机会。 可是那种血脉贲张的感觉,许安南却很久都找不回来了。 正愣着神,陈默突然鼓起掌来,许安南看向他后才停下。 “你先收拾一下,我们谈谈合同的事情吧。” 许安南进隔间收拾的时候,梁初年正好午休下班给他打微信电话,许安南的心情这才轻松些,对着镜子呼了口气,接起电话。 “打完了?没受伤吧?” 一听到梁初年的声音,许安南就像是中了蛊似的,心跳的飞快,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打完了,没受伤,一根头发都没动。” 梁初年像是笑了一声,许安南也跟着他笑:“你怎么也不问问我赢了还是输了?” “你重要,比输赢重要。” 这点梁初年说过好多次了,许安南轻轻摇了摇头,一抬眼透过镜子看到微微脸红的自己,转移话题道:“是我明知故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没到饭点。你呢?” “我可能还吃不了,”许安南的表情正经了些,“看健身房老板的意思是准备签合同了,我之前多多少少吃过一点亏,所以想让律师帮我看看,费用都好说。” “我去和任临江说。” “不用啦,他是你朋友,要是你出面他又要卖人情了,我自己去问。” “许安南,”梁初年有些无奈,但语气还是缓和的,“我们马上就结婚了,有些事没必要分那么清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说两家话。” “我俩是可以不分那么清楚,但是和他还不太行。他是你的朋友,还不是我的呢。而且咱俩现在还没有结婚,你说对吧男朋友。” 那头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着电话,许安南不太清楚梁初年有没有不开心,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梁初年?” “嗯。” 一个单音节,感觉是不太高兴了。 许安南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他好像确实划分得太清楚了,以前对朋友也是,许安南习惯性地避免欠下别人的人情。 可这是梁初年,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他不能和梁初年这么计较着过日子,只不过一时半会儿有点还不回来。 这头许安南正在思考怎么处理,梁初年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许安南。” “啊?” “我今天路上看了眼日历,说下周三宜嫁娶。” 许安南没说话,但呼吸声比刚刚重了不少,几乎是屏息凝神的听梁初年说话。 “我来问问你,许安南,下周三要不要和我去结婚。” “梁初年?” “嗯?” “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想很久了。” 久到他已经不想再等,一刻也不想。 “所以明天晚上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吃饭,”许安南说道,“可以把我的身份从男朋友改成老公吗?” 梁初年一愣,没想到许安南第一反应是问这个。 “只要你想,我很开心。” “行啊,那你记得提前预约。” “约好了。”梁初年说道,“昨天你回房间之后,我就约好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家里人在等我 晚上闫菲找了搬家公司的来, 准备把他给的那些器材搬进梁初年的家里,许安南拿着合同就回自己家去了,没在健身房多留。 许安南回家洗完澡,又换了身衣服, 慢悠悠地晃到梁初年楼下, 正准备给梁初年发消息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医院里忙, 我晚点回家。” “啊?”许安南听见回家这两个字心里一动, 随即停下脚步,“那要不我让闫菲改天送吧。” “没事, 门锁密码你知道, 你在就行。” 许安南本来还想说他一个人在梁初年家里不太好, 又想起前几个小时才定下结婚的事情,他要真这么说了梁初年又要说他分太清了。 “好,我帮你看着咱家。”许安南说道。 电话那头像是笑了声, 许安南听到远远有人喊他:“梁医生!” “去忙你的,家里有我呢。” 梁初年的语速快了些:“好,冰箱里有菜, 你先做饭吃, 小心手, 不用等我。” “哎!”许安南听出来他那边好像很着急, 话还没说完梁初年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许安南本来想让他记得吃点东西的, 但见他忙成这样,估计也不会有时间吃饭。 闫菲他们马上就来,许安南打算等东西搬完再去做饭。 搬家公司的人动作很快,许安南没想到的是闫菲也来了, 见面就是劈头盖脸一句:“你老公不在吧?” 许安南被猛地呛了一下,“不在。” 许安南从鞋柜里找出一次性鞋套递给搬家公司的人, 又递给闫菲一双。闫菲一脸不可思议地接过来,“我也是这待遇呗?” 再一看鞋柜,只有一双拖鞋,一看就是个高个子男人的码数,和许安南脚下那双一看就是情侣款。 “嚯,这房子真够大的,都同居了啊?” 许安南默默翻了个白眼。 在其他人搬东西时,许安南和闫菲守在一旁,许安南一瞄就知道闫菲想说什么,“有问题就问。” “我也想问啊,”闫菲左看右看还是被这个面积震惊到了,“我都不知道从哪问起,要不你自己交代……卧槽你不会是被包养了吧?” “啧。”许安南直接捶他一拳:“长没长脑子,我是会让人包养的人吗?” “那这这么突然的,怎么就要结婚了?你不是恋爱都懒得谈吗?” 许安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想,只道:“合适就跳过这一步,直接结婚了。总归是找个人过日子,他是最佳人选。” 闫菲又扭着头看了一圈,点点头:“是挺好的,有钱还忙。不过你家里也不缺钱,肯定也不是图他钱啊。” “图他人,”许安南说道,“看不出来么?” 闫菲莫名其妙被秀了一脸,但还是压不住好奇心地追问:“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他真的太好奇了,许安南这几年过得那叫一个清心寡欲,别说结婚了,恋爱都不谈。 但昨天和梁初年在一起那状态,简直比初恋还过分。 许安南三言两语和他说了最开始打比赛对方耍黑招的事,一提到梁初年他的脸色就缓和不少,这么一说才发现,从刚认识到现在也不到一个月。 他们居然要结婚了。 “看得出来,”闫菲说道,“你是真的喜欢他。” “怎么说?” “你都不了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能和他结婚了?我看压根没一点儿是因为合适,就是喜欢。许安南,那梁医生是挺帅挺有钱的挺厉害的,那你也不能这么快沦陷啊。” 许安南一脸莫名:“我哪里沦陷了?” “你都要和他结婚了!” “闫菲,结婚这件事对我来说真没那么重要,而且他给我当私人医生,马上我就要回去打比赛,他也可以给我当手术风险担保人,结婚对我而言是一件很好的选择。” 许安南说着顿了顿,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更重要的是,我确定自己喜欢他,可能还没有那么多,但对于我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很早就已经做好了再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心理准备,所以遇见他很难得,我不想错过。” “现阶段我不了解他,他也不够了解我。结婚的决定虽然快,但不是心血来潮,我有认真想过。” 闫菲叹了口气,“你想好就行了,我还能说啥呢。我就是给你提个醒,也知道你一直对感情问题挺果断的,就是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别恋爱脑,别犯傻就行。” 许安南朝他伸了个拳头,轻轻碰了一下,意思是放心吧。 收回手时,许安南却在想,梁初年的朋友们会不会也有这样的看法。 毕竟他的物质条件不比梁初年,名声也不太好听,工作也不稳定,怎么看都没那么适合梁初年。 可是那天在山顶,梁初年的眼神格外坚定,「结婚」两个字说起来轻飘飘的,说出来之前梁初年手上小动作不断,很明显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风轻云淡。 等闫菲走了,许安南又简单收拾收拾,这才走进厨房准备做点饭。 发给梁初年的消息他还没回,感觉是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连手机都没空看,别说吃饭了。 这样想着,许安南做了两个人的量。 这房子怪大的,一个人待着显得很空,许安南把饭厅的灯转到暖光后吃完了自己的份,打算等梁初年回来吃完东西再说。 正好吃完饭消食,许安南挨个试完那些设备,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印象中,他从来没有这样的耐心等谁回家。哪怕是在恋爱关系中,许安南也没有抱着这么高的期待等过任何人。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不习惯有人什么事都和他报备,什么小事都要交代一句,比如让他先吃饭,让他小心手。 都是很小的事,都是很特别的体验。 因为是梁初年,许安南不仅不排斥,还挺期待的,完全没心思做其他的事情,练完就坐在沙发上往玄关看。 外面的天一点点暗下去,天际隐约能看到一点火烧云。许安南今天起得早又消耗大,没一会儿就眼皮打架。 … 梁初年从医院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晚上接了一批连环追尾的患者,大半个医院都投入抢救工作里,梁初年也不例外。 这种突发情况常有,梁初年每次处理完踏出医院时,都有种灵魂出窍,恍若隔世的感觉。 哪怕是经过这么多年的专业训练,还是不能做到对鲜血和生死无动于衷。 每次做完这种手术,梁初年都要缓一会儿,才能保持表面的从容面对。 梁初年刚走到门口,小护士就追上来:“梁医生,您留一下吧,院里担心大家,约来了海大的心理学教授,打算给我们做一个团体辅导。” 这种环节以前也有,梁初年从来没缺席过,虽然效果不明显但多多少少能改善一点。 梁初年下意识想答应,又突然想起什么,朝护士摇了摇头,“我就不参加了,家里人在等我。” 小护士一愣,盯着梁初年的身影扬长而去,脚步急匆匆的。 “梁医生不是独居吗……” “愣着干嘛?”陈思齐走到小护士旁边,看到梁初年离开的背影,“我师兄今天怎么不来?” “他说家里人在等他,先回去了。我还纳闷呢,第一次听他说家里人。” 陈思齐微微皱眉。 他认识梁初年这么久,这也是第一次听他提起,有些疑惑。 难不成父母从国外回来了? “你说…梁医生不会是有对象了吧?” 说到这个,陈思齐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人就是许安南。 “不像,”陈思齐摇了摇头否定这种想法,“他应该不会把对象叫成家里人的。” … 梁初年回到家,很意外地发现玄关的灯亮着,餐厅传来一股不太明显的饭菜香气。 梁初年站在门口怔了半晌,才换了鞋进去。 以前每次他回家,房子里都是黑的,冰冷得就像从来没有人生活过。梁初年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每个社畜可能都这样。 疲惫一天后回到空无一人的家,还要拖着脚步去做饭收拾。 可是今天不一样,玄关里还摆着一双运动鞋,另一双拖鞋不见了,只剩下他的那双。 梁初年走到餐桌旁,发现桌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有几分张扬的字迹: 【饭菜我刚刚热了一下,放在微波炉里了。许】 梁初年的拇指摩挲过那个字迹,鼻腔发出一声气音,轻轻笑了。 放下纸条,梁初年没有开灯,而是借着餐厅的一盏灯和窗外的夜色,看到了沙发上缩成一团的人形。 “许安南?” 梁初年压低声音叫他,没有立刻得到回应,梁初年就知道他应该是睡着了。 正准备放轻动作走进厨房,突然听见沙发上传来翻身的衣物摩擦声。 “你回来了?” 许安南的声音比平时拖长几分,还带着点没睡醒时特有的慵懒。 他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就逆着光看着梁初年站在那里不动。 “你刚刚一直没回,我猜你没时间吃饭,给你留了吃的。不知道凉没……”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快步走过来的梁初年紧紧抱住。 梁初年一只腿的膝盖撑在沙发边缘,大半个身子罩着他,餐厅的光线被梁初年遮得严严实实。 他听见梁初年剧烈的心跳,感受到自己的。 许安南慢慢抬起手,环住梁初年的。 如果没记错,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突如其来的、没有特定意义的拥抱。 隔着衣服,许安南摸到梁初年绷直的脊背,从上到下地拍了拍。 梁初年依旧紧紧地搂着许安南,这个动作像是在充电一样持续了好几分钟,才终于放松下来。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今天别走了 成年人的疲惫不用多说许安南就能明白,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像梁初年紧紧抱着他那样回拥。 拥抱是一件非常治愈的事情,许安南很久没有和谁这样严丝合缝地拥抱过,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 闷闷地响。 许久, 梁初年才微微卸了手上的力气, 像是安抚一般, 又摸了摸许安南的后脑勺:“你今天怎么样?” 这人怎么回事, 看上去心情那么差了也不说说自己, 开口就问他。 “我挺好的, 那个健身房有专门的比赛场地, 还请来了专业裁判和格斗手。最后三比零,我赢了。怕被坑,所以合同还没签, 打算拿回家先看看。” 许安南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向梁初年的腹部,“你呢,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吧?” 房间里没开空调, 许安南的掌心还有余热, 隔着一层布料传到梁初年的腹部, 许久不进食的胃也没那么难受了。 “嗯。”梁初年应。 许安南推了推梁初年的肩膀, 强行和他拉开一臂距离:“先去吃饭, 吃完再说。” 梁初年处在上位,微微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安南。这场景和这眼神都有些熟悉,让许安南想起了昨晚。 那种柔软的触感到现在许安南还记得,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视线下移, 落在了梁初年的唇上。 梁初年的脸在眼前放大, 许安南猛地回过神,一把捂住他的嘴:“先吃饭。” 掌心突然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不等许安南反应过来就一瞬即逝,梁初年起身往厨房走,人都拐进去了许安南才反应过来。 刚刚梁初年,好像是亲了一下他的掌心。 一看时间都快九点,许安南心想着梁初年忙了一天,吃完饭肯定倒头就睡了,他在这还要吵着梁初年休息。 许安南走到厨房,帮着他把洗碗机里洗好的药碗拿出来,又收拾了一下台面。 梁初年正在端菜出来,注意到他的动作后说:“放着,我一会儿来。”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你快去吃饭,吃完早休息。”许安南催促。 梁初年没说什么,定定地盯着许安南看。 等梁初年吃完,把碗筷放进洗碗机,站在厨房门口的许安南才开口:“梁初年。” 梁初年停下动作侧头看他。 “不早了,要不我先回去?” 梁初年微微皱了眉,许安南又接着说:“你今天忙,得好好休息。” 梁初年放下手里的东西,径直走到许安南身前:“今天别走了。” 许安南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梁初年这性格一看就是习惯了独来独往的,许安南以为他会更喜欢独处,尤其是这种在外面累了一天的时候。 可是梁初年此刻的神情,确实是不想让他走。 许安南笑笑:“还没结婚就天天睡一起,是不是说出去影响不太好。” 梁初年挑眉:“那明天就去领证。” 许安南没忍住拍他一下:“你傻吧,明天非工作日。” 就是他想去也没办法,明天人家都不上班。 梁初年非常自然地凑近在他唇角亲了一下,一触即分,“你先上去,我还要处理一点点工作。” 这动作自然得许安南都没反应过来,“这都快十点半了,还有工作啊?” 梁初年的表情不知怎的有些沉重:“嗯,你先去洗漱。” 许安南应下,走进浴室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才反应过来刚刚的亲吻有多熟练,而他竟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昨天换下来的那套家居服,和洗干净的衣服都被梁初年整整齐齐地叠着,包括他那条内裤。 许安南洗漱完出来后发现客厅里留了一盏灯,没看到梁初年的人影。 往里一看,书房的门缝里透着光,梁初年应该是在那里面。 玄关的灯都关了,只剩下这一盏灯,像是故意留的一样。 另一侧的落地窗没拉窗帘,窗外星星点点亮着灯,是许安南习以为常的海城夜色。 许安南以前打的比赛大都在晚上,结束后出来时经常透过出租车的窗户看外面闪过的街景,他从来没有一次感觉到自己属于这个城市。 而现在,许安南知道不一样了。 万家灯火中,也终于有一盏属于他。 … 梁初年忙完工作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一出房间发现外面的灯还没关,许安南还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抱枕,看上去是睡着了,半边身子都歪着。 他换上了家居服,有些长的额前碎发微微遮住了眉眼,头时不时地往下耷拉。 光这么看,很难想象他是个格斗手。平时许安南的样子总带着些凌厉,尤其是打比赛的时候,总像只受了伤的年轻小狼。 这会儿安静睡着的样子,就像是卸下了浑身的防备,全然不似平时那样强的攻击性。 梁初年放轻脚步走到他身旁蹲下,伸手托住他往下倒的头,轻声道:“去床上睡。” 许安南睡得不太沉,梁初年的手刚贴上来他就醒了,却没急着睁眼,而突然握住梁初年的手腕。 梁初年微微皱眉,拇指和食指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许安南的脸颊,低声喊:“许安南。” 许安南睡得很沉,这样都没完全醒过来,一看就是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梁初年也不再折腾他,而是从主卧拿来被子,又把中央空调定了睡眠模式,把许安南的姿势摆正了,才在他旁边躺下。 这沙发能睡下两个人,但是没床大。 梁初年贴着许安南,刚躺下,腰上突然缠上一只胳膊。 “忙完了?”许安南问道,整个人侧过身去,环着梁初年的腰,胳膊肘正好压在梁初年的腹肌处。 梁初年呼吸一重:“怎么醒了?” 许安南伸了个懒腰,这才松开手:“你扒拉我的时候就醒了,不想动。” “那就在这里睡。” 许安南将手臂垫在脑后,转过头看梁初年,脑中却浮现他刚回家时不太对劲的状态。 梁初年就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一样,主动说:“今天城中心出了场连环追尾,一部分送到中心医院,一部分送过来了。” 万江是海城有名有气的私立医院,离市中心又近,平时突发情况不太多,但一遇到这种大型伤亡时就特别忙。 许安南顿时了然,摸索着勾住了梁初年的指尖,轻轻应了一声。 “连着做了几台手术,所以没时间回你消息,也没时间吃饭。” 许安南捏捏梁初年的指尖:“辛苦了梁医生,救死扶伤,特别棒。” “一般这种情况之后,院里会给我们统一安排心理疏导,但今天我没有去。” 梁初年说着微微侧过身,“想到你在家,忙完后就一刻也不想多待。” “梁初年,”许安南也侧过身,“那如果我不在呢?” 许安南自己都没想到他能给梁初年这么大的情绪支持,哪怕只是一个拥抱。 “所以我想和你结婚,”梁初年说道,“想让你在我的生活里。” 许安南想到当时轻轻松松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我挺喜欢你的」,没忍住笑。 “我知道你不属于我,但我知道你会在,也知道你会等。”梁初年继续说道,“这就足够了。” 这些话梁初年也是第一次说,第一次感受到了词不达意。 这种想法从来没有过,直到遇见了许安南。 “明天你是不是还要去医院?”许安南突然问,“晚上吃饭来得及吗?” “嗯,早上得去一趟,不影响。” “其实我…之前也不是那种特别喜欢社交的人,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来海城之后没交什么朋友。” “嗯。” “但是我挺乐意去参加明晚的饭局的,不是想去结交朋友,就是想认识认识你的朋友。说白了,就是换一种方式了解你。” 许安南撑起上半身朝梁初年凑近,学着他刚刚那样在他唇角处亲了亲,才继续说:“我有在努力走进你的生活了,梁初年。” “谢谢。”梁初年突然开口。 “嚯……”许安南被惊了一跳,“怎么你还和我客气起来了?不是说好了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梁初年意味不明地笑,许安南也跟着笑。 梁初年当初再度打开这套房子的大门时,从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许安南当初义无反顾离开陵城时,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成家。 两个一心为了立业的人凑在一起成了家,倒也不坏。 … 第二天一早许安南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梁初年近在咫尺的正脸。 放得这么大也好看,许安南呼吸一滞,瞳孔放大地欣赏了一会儿,才发现哪里怪怪的。 低头一看,腰上放着只胳膊,肌肉隐隐鼓起,这沙发面积实在不大,他们俩几乎脸贴脸地贴在一起睡着。 许安南和梁初年也同床共枕过几次,这还是第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在梁初年怀里。 再一抬头,发现梁初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但不仅没有撒手的意思,反而搂的更紧了。 练格斗练久了的人不习惯被人搂着,许安南一咬牙,腰部一扭就侧身翻上去,居高临下地压住了梁初年。 他们俩的身材差别不大,许安南要压住他其实是轻轻松松的。还能洋洋自得地朝他挑挑眉。 但许安南没想到,梁初年看着没什么反应,手却突然隔着衣服猛地掐了一把他的腰,毫无防备的许安南顿时一软,立马松了手倒了回去。 “你又偷袭!”许安南捂着腰愤愤道。 梁初年理直气壮的:“你先的,看你比赛也不这样。” “废话!” 这能放在一起比嘛!许安南在心里琢磨。 他对其他选手又没意思。 作者有话说: 下雨被驾校教练咕咕了; 抽空突然更新;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你不一样 梁初年上午去医院, 许安南也没别的事,正好被梁初年叫过去做个全面的体检。 许安南刚抽完血,走到外科的时候还被护士认了出来:“唉,你是之前和我们梁医生加微信的那个…健身教练吧!” 许安南哭笑不得, 也没多和她解释, 只是点点头:“是。” “好久没在医院见过你了, 怎么样, 梁医生和你发展到什么程度啦?”护士根本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 一做完就小声问他。 话音刚落门就被敲了敲, 门没关严, 来人探进来一个头,“小杨,你去一下服务中心。” 这声音有点耳熟,许安南转头一看, 是陈思齐。 上次和他见面还是「相亲局」,这次见面许安南和梁初年就已经悄悄准备结婚了,不知道陈思齐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陈思齐见到许安南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许安南晃了晃手里的体检单:“我来体检。” 陈思齐心里还纳闷着, 之前在万江也工作了小两年, 从来没见过许安南这人。自从那次被梁初年主治之后, 三天两头的就能在医院看到他。 做完了外科的项目, 许安南刚想走, 陈思齐突然无厘头地问:“我师兄知道你来体检中心了吗?” 许安南有些诧异:“知道,怎么了?” 陈思齐摇了摇头,“下一项内科,出门左转。” 项目都挺基本的, 全程做下来不到两个小时, 工作人员告诉他一周内出报告, 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医院问。 许安南心想着家里有个医生,也用不着再跑一趟。 这体检费还不便宜,如果有俱乐部要考虑和他签约的话,正好就是入职的体检报告。 许安南出了体检中心后往门诊走,却收到了梁初年的消息,说他在住院部查房,查完就能走。 不知怎的,许安南突然想起上次他偶然看到的梁初年查房的场景,顿时一个激灵,“我能去找你吗?” “来,”梁初年说道,“给你说就是让你来。” 外科在住院部三楼,许安南一出电梯就看到了身后跟着几个人的梁初年,他又戴上了那双眼镜。 他在一堆医生护士里也格外突出,一眼就能看到。许安南就站在远处盯着他看,没直接走过去。 今天查房没有像上次那样勾着梁初年不走的病人,没查多久就结束了,梁初年又和旁边的那个男医生说了些什么,表情怪严肃的。 他就喜欢看梁初年工作时的这股子认真劲。 等人散去,许安南本想叫梁初年的,梁初年却好像早就知道许安南在这一样,一交代完就径直朝他走过来。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来了呢。”许安南说道,梁初年刚才查房的时候神情可专注了,全程冷静地板着一张脸。 “看到了,”梁初年的表情柔和了很多,“吃早饭了吗?” “好家伙,小一千的体检费还能不包早饭的啊,我吃啦。” 血检前不能吃不能喝,早上梁初年就没让他吃,而是带了点东西让他抽完血垫一下肚子,全部做完后再去吃早饭。 “吃了就行,走了,下班。” 梁初年说着握住许安南的手腕往电梯走,结果拉了一下竟然没拉动。 回头一看,许安南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你不怕被他们说啊?我听说你们医院有的医生护士可八卦了。” 梁初年还是没松手,只是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晏阳,你还记得吗?他说他和他男朋友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医院上上下下全知道了。我倒是没事,你呢?” 许安南自己倒是没什么,也不怎么来医院,问题是梁初年在这里工作,他又不像是那种喜欢把自己私人生活公之于众的性格。 就这么牵手走两步,估计明天全医院都知道了。 “许安南,”梁初年不仅没撒手,还向下滑着握住了许安南的虎口,“我没打算向任何人瞒着。” 说完梁初年又想到什么,“你担心被伯母知道吗?” 许安南一愣,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连忙否认:“我也没想故意瞒谁,知道就知道呗,对我来说没差,我就担心影响你工作。” 正说着,一个穿病号服的的患者突然走到他们身边,兴许是没注意到俩人拉着的手,开口就问:“梁医生!你今天怎么来上班了?我上次给你说的我那个腰后……” 说着说着,他就看到了梁初年拉着许安南,后半句话声音越来越小。 许安南看见他的眼神一变,不知怎的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就想抽出手:“咳…你们忙。” 结果没想到,这么一抽居然也没抽动,梁初年还是抓着他。 那病人刷地变了脸色,场面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许安南正无措的时候听见梁初年说:“张医生马上就来,你上次的症状我转告了,你有什么问题直接和主治沟通就行。我不方便。” 那人又扫了许安南和他们握着的手一眼,撇撇嘴,转身回病房了。 “能给你断烂桃花,”许安南回握,“公开就公开咯。” 这话说完,许安南看到梁初年飞快地笑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收敛笑意,“嗯。” 这怎么…还有种计谋得逞的感觉。 一直牵着手也有点热,走进电梯时许安南就示意他松了手,两人一起回到梁初年的办公室,原本收拾收拾就可以回家的,没想到梁初年刚要脱白大褂,门突然被人急切地敲了敲: “梁医生!你快来急诊病房,有病人家属点名要找你!” 梁初年脸色一变,立马将白大褂穿回去,对许安南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许安南见他这么严肃,立马起身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走的时候许安南就在担心会是医闹,过去一看却不太像,零零散散几个家属站在eicu病房门口,一看见梁初年就围了上来。 许安南下意识拉了他一把,没拉动。 “不用担心,”一旁的小护士对许安南说道,“他们应该不是来找事的。” 许安南狐疑地松开手,保证梁初年还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垂在身侧的手臂一直保持着紧绷状态。 “梁医生,谢谢你。”为首的那人说道,“我弟弟还那么年轻,如果没有你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许安南这才松了口气,病房里的男人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家属正在签转病房协议。 没过一会儿病人就被推出来,看上去和许安南差不多大,虽然是闭着眼的憔悴状态,也能看出来长相很清秀。 “病人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还需要后续进一步治疗与照料。”梁初年说道。 “哦对对对,”那人抹了一把眼泪,“那等出院那天我们再来感谢梁医生。” 梁初年摇摇头:“本职工作,不用谢。” 许安南在一旁看着,突然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梁初年时就能感受到那么强烈的安全感。 一个是医生这个身份本身带来的,另一个是梁初年无论何种情况都一直保持着的专业工作态度,并且专业能力过硬。 不怪他的那些病人喜欢梁初年,许安南自己也喜欢。 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梁初年分得特别清楚。 梁初年带着家属办完了手续,确定没什么事了才又回办公室,许安南跟在他身后,刚把门关上就被梁初年从身后抱住了。 他似乎很喜欢拥抱这个动作。 “你知道如果在格斗赛里,我们是不能把后背留给对手的。时间久了都成条件反射了,一有人靠近我就躲,躲不过就摔他。” 许安南一边说一边拍拍梁初年的手背:“你是个例外。” 梁初年知道他说这些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不仅没松手,还轻轻蹭了一下许安南的发丝,“头发长了。” “对啊,有空得去剪。” “许安南。” “嗯?” “你不要受伤。”梁初年说道。 他见了太多的鲜血淋漓的伤口,专业能力让他可以做到泰然处之,冷静地处理一切复杂手术。 可是医者不自医,现在的梁初年已经没办法做到冷静客观地为许安南做手术了。 “怎么突然说这些…我之前的比赛你没看过吧,都不怎么受伤的,真没事,不用担心我。” “我都看过,”梁初年说道,“但是我也看过你身上的伤,都看过。” 梁初年这么一说,许安南才想起来他给自己做手术的时候应该是半光着的,莫名有点害臊:“那都是打私赛的时候留下来的,对方不按规矩来才总受伤,等我的禁赛期过去就没事了。” “倒是你啊。”许安南转过身靠在门上,两只胳膊随意地搭在梁初年的肩膀上,“救死扶伤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是你的职责所在没错,但你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尽力就好。” 和梁初年在一起之后,许安南才真的切身明白「尽力」是什么意思。 梁初年却摇了摇头:“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如果你在我面前受伤,我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职业素养与专业能力,所以你不要受伤。” 许安南轻声笑了笑,“知道啦。” 这人从刚认识开始就这样,比许安南自己还要在意许安南的身体健康。 … 医院的事处理完就没别的事情要忙,许安南回到出租房收拾东西,又想着晚上要去见梁初年的朋友,穿衣服也不能像平时那样太过随意,可是又没有什么像模像样的衣服。 想着许安南就给梁初年发了条消息,问他晚上准备穿什么衣服去。 梁初年很快就回了,说按平时的穿就行。 许安南左想右想,还是决定就像平时那样,只是换完衣服后没告诉梁初年,又悄悄回到老城区那边剃了头发。 许安南小时候没有被「睡成扁头」,他的头骨形状非常好看,头也小脸也小,脸型又流畅不需要头发修饰,很适合很短的发型。 剪完头,差不多赶过去就是吃饭的点。 梁初年打了个电话:“要不要来接你?” 许安南看了眼时间和吃饭的地址,算算他直接坐地铁过去刚刚好,便说:“不用,你再休息一会吧,我过去差不多正好。” 晚上吃饭的地方在海城一家挺有名的中式餐厅,APP上写着人均好几百。 许安南之前在陵城的时候还常去这种地方,来海城之后日子过得紧巴巴,别说人均大几百,大几十的都吃得少。 走到门口,许安南就觉得自己穿得好像有点太随意了。 上面是一件白色连帽短袖T恤,下面是很普通的浅灰色运动短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板鞋。 简简单单的,但是很干净。 许安南的比例还不错,露出来的那一截小腿直又匀称,肌肉线条很好看。 也不知道梁初年和他的朋友会穿成什么样子,上次梁初年给他看了照片,许安南还是只能勉强记住几个人,更别说现在长相多少有些差异。 想着想着,许安南深呼一口气,往餐厅门口走去。 还没走两步,帽子突然被人轻轻拽住往后拉。 许安南没回头,透过餐厅的玻璃反光看到梁初年的身影,脚下力气微微一松就整个人撞进梁初年怀里。 梁初年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有点扎手。 “剪的是不是有点短了,”许安南也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自从认识你就没再剪过头,你可能不习惯。” “好看,”梁初年说道,“很清爽。” 梁初年也和平时穿得区别不大,上面是黑T下面是运动裤,虽然没有特意商量,但他们这么站在一起,就跟穿了情侣装一样。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是我丈夫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服务员走到包间门口, 许安南突然有点紧张,梁初年就仿佛看出来了似的,进去前突然牵起了许安南的手。 一推开门,几道视线齐刷刷地就朝两人投过来。 “哟, 我梁哥今天来这么早啊?” 说话的这人许安南面生, 有些疑惑地看向梁初年, 梁初年也只是朝他点了下头。 这桌子能坐下十几个人, 估计不全是梁初年关系好的。 梁初年径直走到任临江旁边, 先给许安南拉开凳子后自己才在旁边坐下。刚坐下就又有人起哄:“哎, 这位帅哥是谁啊, 不介绍一下吗?” “不着急,”梁初年说道,“人来齐再说。” 梁初年事先只给他们说了自己要带人来,任临江虽然猜到是许安南, 但也没想到梁初年真的会带来,目瞪口呆地朝两人竖了个大拇指。 许安南环顾一圈,发现只有一个长相很白净清秀的人看着眼熟, 也和任临江坐得近。 “陆阳。”梁初年凑到许安南耳边小声提醒。 他这么一说许安南就想起来了, 有好些照片陆阳都围着梁初年转悠, 所以许安南印象也最深刻。 陆阳人长得精致乖巧, 从他们俩进来开始那双眼睛就一直挂在梁初年身上, 时不时还意味不明地扫他一眼。 许安南被这视线看得有点不爽,但还没等他说什么,梁初年就先往前坐了些,挡住了许安南的大半个身子, 对陆阳说:“有什么事吗?” 陆阳一愣:“没、没什么事啊。” “那就别一直盯着他,”梁初年说道,“不礼貌。” 陆阳红着脸收回视线,许安南也有些疑惑,总觉得这不像是和朋友的相处方式; ——感觉梁初年有一点…凶? 许安南一直觉得梁初年对谁都挺冷的,但一般也不会主动开口怼人,正疑惑着,旁边的任临江突然用胳膊肘轻轻推一下他,“啧啧,护着你呢。” 许安南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但陆阳果真不再盯着他看了,许安南好受多了,又凑到梁初年耳边问剩下几个人是谁。 “都是高中同学。” 任临江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解释:“本来只有我们几个小聚的,你们家梁医生突然说要带人来,群里那些装死的都炸出来了,又带了些凑热闹的过来,就当同学聚会了。” “同学聚会,”许安南拽了拽梁初年衣角,“我在不是很奇怪吗?” 梁初年倒没什么反应,“这里一半人都是为你来的。” “这么夸张?”许安南说着坐直身子,“怪不得大家都盯着我。” “你好看。”梁初年又说道。 “哎!过分了啊!”任临江敲了敲桌子,“我听得到!哪有这样骑脸秀恩爱的?” 任临江的说话声音不小,桌上的人注意力基本又都在他们身上,听见这话更是神色各异。 但许安南和梁初年都没觉得有什么,听完这些也只是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笑,身上还穿着情侣装,简直没有一点要遮掩的意思。 任临江和梁初年认识这么多年,看到他这么笑的时候屈指可数,但自从从他嘴里听到许安南这名字开始,就感觉他哪里不一样了。 他身上多了不少烟火气,就好像终于放弃独自一人生活的方式,作为梁初年的朋友,任临江挺看好他们的。 正想着,任临江突然注意到陆阳的脸色不太好,冷着脸看他们。 任临江也微微皱眉。 今天陆阳也是不请自来,他们在一个群里的多少都知道陆阳对梁初年的意思,只不过梁初年向来交的男朋友都不是陆阳这种比较乖的类型。 梁初年就喜欢许安南这样的。 等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又有人开始起他们俩的哄,“梁哥,该给兄弟们介绍介绍了吧,怎么宝贝成这样?” 梁初年向来不接这种玩笑,大家都以为他会先怼回去再说,没想到梁初年扫了一圈发现只有零星几个人没来,便对许安南说道:“你自己来?” 嚯,看来是真宝贝。 “行啊,”许安南向来是不怕这种场合的,今天却有点紧张,“我叫许安南,是个……” 换做以前,许安南习惯性地在名字后面跟自己的职业,但自从禁赛之后,他就不太这么说了。 正犹豫着,右腿膝盖处突然被人拍了拍,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像是在安抚他一样。 梁初年对他说:“说吧。” “我是个格斗手,是梁初年的老……呃…” 许安南说到一半就对上梁初年略显玩味的目光,「老公」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梁初年看上去非但不介意,还朝他挑眉。 仿佛就在说:“有本事你说。”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许安南大脑空白,一时居然没想起来除了「老公」以外还能用什么词语描述他们的关系。 可真要说出来,先绷不住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梁初年,他还有功夫笑呢。 梁初年被许安南在桌下拍了一下才收敛笑意,握起拳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对众人说道:“是我丈夫。” 这用词比老公收敛,又比男朋友直白。 这句话一说出来,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就连事先知道点的任临江也愣住了,“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怪不得梁初年最开始来找他的时候绝口不提钱,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打趣似的问了一句,没想到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就已经结婚了? 再一看两个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我去,梁哥你可以啊,这么久都没谈了,好不容易又谈一个居然直接迈入婚姻的殿堂,牛逼牛逼。” “怪不得带来给我们看,合着就当是请我们吃喜酒了呗。别的不说,以前我们哪见过啊,任临江你都没见过吧。” “啧,”任临江微微皱眉,“现在好好的,提以前干嘛?” 任临江不知道梁初年和许安南说了多少,但担心许安南介意,连忙几个眼刀甩过去。 一看许安南倒没太大反应,梁初年似乎也不避讳这件事,只说:“喜酒另请,今天就聚聚。” 这些人虽然口无遮拦了点,但都还挺热情的,稍微说点什么就起哄,除了那个叫陆阳的一直不怎么说话。 许安南朝他看过去,正好对上他打量的目光。 有这么多人在,许安南全装作没看见。 “哎,你说你是个格斗手?那个谁之前也是格斗手,说起来他怎么还没来。” 一直不吭声的陆阳这才开口:“他说路上堵车,马上到。我不太了解这一行,但是我好像听说过你的名字,你之前是不是去参加过不少正规比赛啊?” “是,”许安南说道,“我是个职业的格斗手。” “那你现在签在哪个俱乐部了?荣鼎?华盛?” 他说的这几个都是业内顶尖的俱乐部,稍微了解就能知道。许安南听到「荣鼎」时眼神一闪躲,“都不是。” 梁初年眉头一皱,板着脸看向陆阳,“问这个干嘛?” 陆阳连着被梁初年说了两次,脸上有些挂不住,匆匆起身:“我去一下卫生间。” 许安南用腿碰了碰梁初年,后者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不用理他。” 有些事许安南打算晚上回去再问梁初年,一抬头就刚好能看到门口,见陆阳拉开门就愣住了,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又走回来,身后还跟着个高个子男人。 一回来陆阳便咧嘴朝许安南笑,“他来了,你们俩应该比较有共同话题吧。” “陈默?”许安南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么巧?” 陈默更是一脸诧异:“你怎么在这?” 陈默说完就看到了坐在他旁边的梁初年,突然想起这几天无意间看到的许安南的锁屏,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他觉得眼熟了。 上周梁初年这个百年不更新动态的人,突然发了一条日出的朋友圈,和许安南锁屏的那个简直是一模一样。 为什么能确定,是因为这座山顶正好能拍到海城的一个地标建筑。 陈默又想起这几天许安南回消息的样子,一脸不可置信:“你们俩……” 许安南主动解释:“我找的健身房的老板。” 梁初年似乎也没想到这么巧,“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朋友。” 没想到阴差阳错,还是「介绍」给了陈默。 “哎不是,你们觉不觉得应该给我也介绍一下?” 不用他们俩开口,其他人就七嘴八舌的起哄:“梁哥老公!”“哎!人家是一对,哪还能先给你说啊。” 这顿饭在震惊和起哄中吃完了,许安南本以为自己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但没想到和梁初年在一起被人起哄,竟然没那么排斥。 相反,虽然这些人抱着看热闹和起哄的态度,但许安南能看出来他们就是活跃气氛的在开玩笑,甚至还在担心许安南尴尬,时不时提他两句。 听他们讲以前的故事,听他们说梁初年的学生时代拒绝了多少情书与示好,又有多少人天天围着梁初年转。 许安南感觉就好像和他们一起回到了他们的那个高中时代,好像那时候的梁初年就在自己身边。 梁初年虽然一直没太大反应,但许安南能看出来他也挺高兴的,连酒都多喝了些。许安南也不知道为什么高兴,总之也跟着喝。 他酒量不太好,到最后有些上头,余光一看梁初年的脸颊也微微泛着红。 一顿饭吃到这里差不多结束了,许安南一站起身才发现确实是喝的有点多,连站都有点站不稳,还是梁初年扶着他才勉强站稳。 他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梁初年凑过去一听,瞬间愣了愣。 许安南说:“梁初年,我特别喜欢你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接吻 梁初年一愣, 又拍拍许安南的脸,喊道:“许安南。” 许安南「嗯」了一声,眼睛还眯着。 “梁哥,他们说去转个场子接着喝, 你带着他一起去啊?”陈默主动说道,“刚刚人太多, 我好多事都没好意思问。” “转!”不等梁初年说话, 他怀里的许安南就先有了动作, 抱着梁初年的胳膊说道:“走啊!” 梁初年手上一使劲就控制住了许安南乱动的两只胳膊, 又对几人说:“改天, 我先带他回家。” “听他们说你宝贝他, 我还不信……今天也是开了眼了。”陈默说道,“他前两天和我哥们儿打比赛的时候是不是给你回消息来着,好家伙, 打的时候一个字也不多说,脸板得就像谁欠了他钱一样,回你消息的时候笑的可开心。” 梁初年想起那天许安南告诉他在打比赛, 应了一声,“改天我让他加你, 任临江也是, 有时间再聚。” “哎!”陆阳还想再说什么, 梁初年已经揽着许安南走了。 看着他们俩几乎贴在一起的背影,几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任临江率先开口:“这回我们黄金单身汉可是真栽咯。” “我是真没想到梁初年也有这一天。诶,你知不知道他俩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不重要。”任临江拍了拍陈默的肩膀, 眼神却往陆阳身上飘:“重要的是, 没认识多久他就准备和人家迈入婚姻的殿堂了。” 和那两个看热闹的人相比, 陆阳的表情不太明朗,闻言眉头一紧:“为什么这么快啊?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梁叔叔在催他相亲,难道是相亲认识的吗?” “那倒不是,怎么认识的也不重要,你觉得你梁哥是那种会因为合适就和人结婚的性格吗?以前哪个男朋友带来给我们见过,这摆明就是冲着过日子去的。” 陆阳没说什么,只是又看向两人的背影。 梁初年和许安南走到餐厅门口,见许安南脚步发软,干脆扶着他在门口休息区坐下。 然后,众人就看着梁初年在许安南面前蹲下,仰着头用一只手拍他的脸,另一只手抓着许安南的手腕轻轻晃,神情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柔和,还带着点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好家伙,”陈默叹为观止,“不懂就问,他之前谈恋爱也这样吗?” “恕我直言,”任临江说道,“我也没见过啊。” 许安南是真的喝多了,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意识不清醒,腿脚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但他能感觉到面前的是梁初年,知道梁初年在,所以没有任何的不安全感,哪怕是眯着眼睛也很放松。 “许安南。”梁初年耐着性子喊他,“胃难不难受?” “不难受。”许安南抓着梁初年的手不放,“站不起来。” 腿没力气,手上力气还挺大的,梁初年想松都没松开,有些无奈地对许安南说:“我背你,先松一下。” 酒精会让人反应迟钝,许安南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任由梁初年背过身去把他的手拉到身前。 不需要抓紧,梁初年勾住许安南的腿弯,往上一提就让许安南稳稳地靠在他背上,在远处目瞪口呆几人的目光之中离开餐厅。 梁初年也喝了酒,车肯定是不能骑,这地方离家也有点远,背着许安南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走回去多少有点吃力。 正打算在路边拦一辆车,那几人突然追了上来:“我没喝酒,送你们回吧。” 梁初年本想拒绝,陆阳又接着说:“他们俩也喝了,我们五个人正好,一趟就送回去了。” 拒绝的话卡在嘴边,又听见陈默说:“我听任临江说你想让他帮忙看我那合同,顺路就看了呗,我手上也有。大家好不容易见一回的,多待会儿啊。” “你们不是要转场吗?合同的事等明天他醒了我再说,你们继续玩,我打车就行。” 正说着,剩下几个人就站在门口催促他们了。 梁初年晃了晃亮着的手机屏幕,“已经打到了,谢谢。” 见他这样,三人也不再多说。 路上梁初年担心许安南胃难受,把他放进后座之后犹豫一瞬,手从他衣服下摆伸进去,轻轻盖住许安南的胃部。 刚开始梁初年是拦着他喝酒的,后来见他高兴才没说什么。 好在许安南看上去并不难受,几乎一上车就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别的不说,酒品还是很好的。 在许安南被判定成绩作废的那一场比赛里,有一项就是赛前饮酒导致的神经兴奋,进而向对手发起了一些违规动作。 今天许安南喝得并不算多,别说继续格斗了,连站都站不稳。再看他平时滴酒不沾的样子,一看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窗户被司机降下来一些,夜晚的风带着点凉气,许安南迷迷糊糊的也睡不踏实,吹一会儿风就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梁初年流畅的下颌线条,微微一抬头就看见了他的薄唇和突出的喉结。 兴许是他的头发有些扎人,梁初年很快发现许安南醒了,“怎么样?” 许安南有些茫然地晃了晃头:“有点晕,这是去哪,转场吗?” 刚说完许安南就被梁初年屈指敲了下头:“回家睡觉。” 许安南瘪嘴:“凶什么凶。” 许安南说着,又想起刚刚在饭局上梁初年对陆阳的态度来,他冷归冷,可是对于陆阳却格外疏离,像是刻意保持着距离感。 “那个陆阳…”许安南一开口就觉得自己嗓子又干又哑,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是和你有什么矛盾吗?感觉你没怎么理他。” 梁初年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许安南靠在他身上,这才说:“说不上矛盾。” “嗯?” “他和任临江差不多,我们父母认识。但这人没什么分寸感,有的时候挺过界的。” “怪不得…还有陈默,原来陈默也是你的朋友啊?当时你让我跳槽的时候我还没当真。” “如果我帮你介绍,中间就不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也不用去打那一场比赛。”梁初年的手绕过许安南的脖子,轻轻搭在他肩膀上。 “那不一样,”许安南抓住他那只胳膊,“这是靠我自己的实力赢来的,说明我很不错,哪能都靠你啊。” 许安南还是有点晕乎,感觉酒醒了一半看窗外的路灯都有重影。 兴许是喝了酒,许安南感觉身上和梁初年贴在一起的地方热乎乎的,他本来就有点口干舌燥,这么一来咽口水的频率更高了。 “口渴?”梁初年问。 许安南点点头。 梁初年突然用指腹在许安南的喉结下方按了一下,微微有些粗粝的质感瞬间让许安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马上到家了。”梁初年说。 在车上吹了会儿风,下车后许安南能靠自己的力气站稳了,但梁初年还是不放心的样子,一直抓着他的手肘。 梁初年指腹带来的陌生触感还留在他身上,许安南咽着口水,发现他感觉到口干舌燥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梁初年。 回到家,梁初年刚打开玄关处的灯,就被许安南按住肩膀抵在了门上,他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刚打开的灯,眼前瞬间一片黑暗。 借着窗外的微光,梁初年看到许安南迎上来的唇,几乎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就带着点凶劲亲了上来。 许安南吻技生疏,动作看上去在发狠,其实亲了半天嘴都没长开,全靠唇瓣厮磨。 梁初年飞快地笑了一下,一只手扶住许安南的后脑勺微微拉开距离,因为身高原因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安南。 许安南呼吸急促,飞快地舔了下唇。 梁初年朝他挑眉,手上一使劲,又扣着许安南的后脑勺贴了上来。 虽然梁初年还是被许安南压在墙上,但主动方瞬间调转,梁初年率先张了嘴,扫过许安南禁闭的牙关。 许安南酒精还上着头,当然不甘示弱,立马张口回吻。 有些陌生的触感闯进口腔,充斥着许安南全部的神经。 梁初年亲得并不凶,和他本人一样看上去非常克制,但只有许安南知道他有多强势,几乎一张嘴就被他闯了进来,裹着他的舌尖重重地吮了一下。 这一下把许安南亲懵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下意识腿一软。 梁初年察觉到他的变化,扶着他的后脑勺调转攻势,把许安南往门上压时用手背垫了下他的头,膝盖抵在中间,确保他不会再因为腿软往下滑才继续。 这下比刚刚收敛得多,许安南也回过神来,两只手环住了梁初年的脖子,跟着他的动作开始回吻。 他们的呼吸打在一起,还是决定结婚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和以前所有的都不一样。 许安南之前怀疑过自己是个性冷淡,别说接吻,就连拥抱和其他肢体接触都不怎么喜欢。 可他现在和梁初年吻得难舍难分,稍微有一点要停下来的趋势,就被许安南搂着脖子按回去,又开始亲吻。 他的全部神经都像触电一般发麻,就连指尖也能感受到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梁初年的呼吸急促,不知道多久才终于结束了这个吻,慢慢地拉开距离。 许安南屈指蹭了一下唇角,咧嘴朝梁初年笑:“听他们晚上说那么多,我还以为梁医生自制力很好。” 梁初年:“分人。” “怎么着,”许安南不依不饶地追问,“面对我把持不住吗?” 梁初年眸光一闪,“能不能把持住,你不清楚么?” “不太清楚啊,下次试试?” 梁初年抽出手,“改天不喝酒再试。”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梁初年?” 梁初年飞快地捏了一把许安南的腰:“你有?” “草!” 许安南腿又一软,大意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等你准备好 也不知道是被亲的还是因为酒精, 许安南去洗漱的时候还觉得腿脚有些虚浮,偏偏「罪魁祸首」就站在他旁边。 草草洗漱过后,许安南就非常自觉地溜回床上,贴着墙躺下。 明明还没几天, 他的动作就已经非常熟练, 仿佛已经适应了和梁初年同居的生活。 梁初年也是一样, 非常自然地隔着点距离在他旁边躺下, 留了床头的一盏夜灯。 这段时间他们虽然经常睡在一起, 但睡着前很少靠在一起, 中间都若有若无地隔着些距离。许安南最开始只以为是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看来梁初年也未必控制得住。 嘴都快给他亲肿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 许安南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睡着前他听见梁初年说: “抽空搬过来住吧,地方都给你腾出来了。” 许安南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许安南还没彻底醒过来的时候,昨晚的记忆就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尤其是黑暗中梁初年那双反射着微光的眼睛, 平日里的冷静镇定全然不见。 昨晚的气氛太过暧昧旖旎, 唯一不足的就是光线太暗, 许安南没能看清他的神色, 不知为何,他喜欢看梁初年失控的样子。 但是许安南一睁眼,却发现旁边床铺空着,被窝里已经没了温度, 看上去梁初年应该已经起很久了。 他记得今天梁初年没排班, 一摸手机也没看到梁初年发的消息, 叠好被子起床后才低头看到身上贴着一张小便签。 【睡醒下来吃饭。-梁】 梁初年作为一个医生字能写得这么规整属实很特别,许安南将便签揣进兜里,推开门,却发现楼下客厅坐着人。 听到开门的声音,楼下的人率先开口:“哟,起真早啊,昨晚没少折腾吧?” 任临江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梁初年皱着眉头踹了一脚,“嘴上能不能把点门?” “对不起我的哥…”任临江看上去已经习惯了,双手合十对梁初年拜了一下,又抬头对许安南说:“合同我看完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有一些需要注意的,你下来说?嫂、嫂子?” “啧。”梁初年眉头更紧了,“别瞎叫。” “好好好,你们都是哥。” 这看上去才像是梁初年和他的朋友的正常相处方式,话少「行动」多,时不时冒两句怼着玩一下。 许安南下去后才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先去洗漱完换了身衣服,这才在梁初年旁边坐下。 “陈默这事办得还不错,你有课程的底薪,提成按课时人头数来,每个人的报名费都会按一定比例给你分成。算下来一个月工资起码过万,就算你打比赛也没事。” 许安南点点头。 “他以前也玩过一段时间的格斗,后来自己创业了,应该认识不少业内的人,梁初年应该也知道。现在不管是健身房还是搞那种业余格斗在业内都挺出名的,不说工资,他们出了名的要求高。” 梁初年「嗯」了一声,“陈默事先不知道我们的事。” 换句话说,许安南能进去纯靠他自己的实力。 “我的意思是,既然他有这些你们业内的资源,想介绍肯定是可以的,你们有空找他吃个饭聊聊就行。至于对方收不收,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一提到打比赛的事情,许安南的表情就变得很严肃,“我有时间去问问。” “还有婚前财产公证的事情啊,”任临江又拿出一个文件夹,“其实像房子这种不动产不太需要公证,因为现在房本上就写着梁初年的名字,存款是可以的。” 任临江把需要的材料给他们看,又注意到几乎贴在一起完全没有距离的两个人。 当初他们都是幼崽的时候,任临江都花了很长时间才和梁初年混熟,长大后虽然一直关系很好,但始终保持着梁初年个人习惯的「社交距离」,最多不超过一拳头。 可这会儿,这俩人腿贴腿地挨在一起,梁初年的手还撑在许安南身后,明明手上的文件一模一样,偏偏要凑过去看人家手里的。 屋子里虽然开了空调,可外面三十多度的天气,任临江光看着就觉得热。 梁初年的视线扫过文件上的几行字,微微眯了眯。 【在实际生活中,如有大额存款、金银首饰等变动产等贵重物品,为避免离婚时产生不必要的纠纷,建议未婚双方签订。】 许安南显然也看到了,清了清嗓子对梁初年解释:“别看我,我不是想避免离婚时产生不必要的纠纷啊。我就是想以后和你一起存钱,攒钱买我们的房子。” 梁初年短促地笑了一下:“我知道,这房子虽然是我的名字,但是是家里买的,我也在攒钱准备搬出去。” “那就好。” 许安南喜欢这种和梁初年并肩前行的感觉,而不是被他拉着走。 他们得一起跑起来,向着共同的、更明亮的未来。 “说起来,梁哥你和家里说了吗?” 梁初年很少向许安南提起他家里的事情,只说父母常年待在国外,许安南也没多问。 这下任临江一问,梁初年的脸色微微变了些:“还没有,这目前还是我们的事情,现在没必要告诉他们。” 许安南有些疑惑,又听见梁初年继续说:“你们几个嘴也严实点,这种事情,得等我们都做好准备再去亲口说。” 梁初年知道许安南多多少少有点担心自己的工作问题,等任临江走后才又对许安南说:“等你准备好,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我能先问问吗?叔叔阿姨是什么样的人啊?” “一个老古板,一个没架子。” “那你的前任…们,有见过叔叔阿姨的吗?” “没有,”梁初年很快否定,“没到那一步就分手了。” 许安南没好意思问「那一步」是哪一步,怕梁初年觉得他斤斤计较,可是又总忍不住琢磨梁初年和别人谈起恋爱的样子。 “许安南?” “啊?” “想什么呢?” 许安南摇摇头:“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高冷还不食人间烟火,现在也是,咋看也不像谈过不少次恋爱的人。” 梁初年单手撑在他身后的沙发上,静静地听他继续说。 “本来觉得纠结这个没有太大意义,毕竟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但是…如果不问的话我可能一直乱想。所以想想我还是打算问了,梁初年,你和你的前任们在一起,是因为喜欢吗?” 梁初年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 半晌,他才说道:“大学和初高中不一样,一旦没有升学压力就想着自由,你看到的那张酒吧的照片也是。我不否认决定在一起是因为对方身上有吸引我的地方,比如长相这种外部条件。但是很快就会发现这也许只是好感,够不上喜欢。” 梁初年顿了顿,看向许安南:“在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之前,喜欢只是一种抽象化的感觉。” 但遇到具体的人之后,喜欢就有了实感。 梁初年深知「要爱具体的人」这一道理,本来不想和许安南快餐式恋爱的,却在日常的相处中一点一点确认了自己的感情。 “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人的目的性很明显,你从他们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但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我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一样,我时间不多,见面也少,所以很快也就分手了。和你之前说过的情况很像。” 许安南确实能懂。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恋爱这件事仿佛变成了一场追逐竞赛,一件聊聊天、吃吃饭就能继续下去的廉价交换。 可梁初年是个医生,平时忙得饭都来不及吃一口,却愿意挤出自己的休息时间出来陪许安南。 时间和金钱,一个人愿意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你,足以说明地位与价值,是什么也换不来的那种精神支撑。 “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还以为找人谈恋爱很酷,对吧。”许安南笑笑,“现在长大了,生命里有太多东西比谈一场无意义的恋爱重要,如果不是特别喜欢的人,没有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如果是呢?”梁初年反问。 “如果是,”许安南笑着凑到梁初年耳边,“那直接结婚也可以。” 说完就跑,完全不给梁初年反应的机会。 中午吃完饭后许安南也睡不着,周末也不能去办手续,梁初年便带着许安南看已经腾空一半的衣帽间和卧室里的衣柜,专门留给他的地方。 “我去,你什么时候收拾的啊?”许安南看着衣柜里整整齐齐挂着的衣服顿时震惊了,“我好像也没有这么多衣服啊。” “我们两个身高体重差不太多,我的你也能穿。马上结婚了,不用分太仔细。” “那…我现在就去搬东西?” “走。” “我那房子还没到期,也不用再去了。” “留着钱,以后买我们的房子。”梁初年说道。 “好啊。” 自从许安南踏上这个城市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希望有一天能在这里安家立业。他以前打比赛的奖金,那些辛苦赚来的钱都被许安南存了定期,准备攒钱买房。 可许安南之前一直存着,没有付诸实施。 托梁初年的福,家马上有了,业也正在路上。 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太过直白地表达出爱意,但许安南付出了十足的真心,也能感受到梁初年的真诚。 实际行动胜过千言万语,所有特殊对待都是爱意的具象化。 他也是,梁初年也是。 第34章 我觉得你有毛病 许安南的东西不多, 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 能有固定住所的人才会买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许安南把行李箱放进梁初年的后备箱后,就跟着他去了周围的商场,准备买点接下来可能会用到的生活用品。 附近有个挺大的家居城, 许安南之前看到过梁初年家里的东西, 也只是满足一些基本生活需要。 本来他们都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认真「生活」的, 可这会儿却花时间在挑选情侣杯上面, 还都非常认真。 这么逛着大半个下午就过去了, 刚回到家准备做饭, 梁初年突然收到消息, 是陈默发来的。 “怎么了?”许安南问。 “陈默说昨天人多不好意思多说, 问今天能不能再一起吃个饭,叫上你。你想去吗?” “我都可以啊,”许安南说道,“反正就你们那几个人呗。” 昨天虽然许安南喝多了,但是他记得他们说了好多次让梁初年转场,梁初年因为他才没去。 “行。”梁初年看到他发来的定位, 就在家附近的一个大排档。 夜里越发闷热起来, 许安南和梁初年穿得都很随意, 也没开车, 慢悠悠地往大排档走, 还路过了万江医院。 “你这么久没被医院叫走,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梁初年微微挑眉:“怎么,希望我忙?” “呸呸呸,怕什么来什么, 当我没说。” 他俩到的时候剩下几个人还没来, 他们找了个室外角落的位置, 附近没什么人,坐下了许安南才想起来问:“有几个人啊?” 梁初年也没问,正准备问问陈默,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许安南看见梁初年眉头一皱,表情就和之前突然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一模一样,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梁初年听了一会儿就对那头说道:“我马上来。” “怎么了,医院里又有急事吗?”许安南问。 “前几天连环追尾的患者醒了,我得去看一下。” 许安南想起来了,见梁初年还站在原地,便催道:“那你快去吧。” “你和他们单独在一起会不会不自在,会的话我先给陈默说改天。” “你不用操心我,”许安南抓着他的手腕晃了晃,“你要是结束得早,我在这里等你。” 梁初年突然伸出手摸了一下许安南的头,然后又飞快地弯下腰亲他,一触即分,“别喝酒,走了。” 周围没什么人,可许安南还是脸一热,等梁初年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才缓过神来。 “他去哪里啊?” 有点耳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许安南转头看过去发现是陆阳,身边也没跟着朋友。 许安南装不知道梁初年给他说过,言简意赅地说道:“加班。” “剩下的人还没有来吗?” 许安南耸耸肩,拍拍凳子示意陆阳坐,“我们不知道还有谁,陈默组的局。” “应该还有任临江,我们四个从小就认识了,经常一起吃饭。” 许安南自动无视了后半句话,略显敷衍地附和了一声。 兴许是察觉到许安南并不是非常想说话,陆阳也沉默了片刻,突然无厘头地问:“你知道梁初年以前谈过不少男朋友吗?” 许安南瞬间就明白了陆阳有多没有分寸感,但他面不改色的看向陆阳,想知道他还想说什么。 “说实话,作为朋友,我感觉他对待感情的态度挺随便的,以前谈过的那些都不到两个月就分了,跟闹着玩似的,换男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快。” 许安南默默地听着。 “我感觉他也确实不是真的喜欢他的这些前任们,但是都是统一一个类型,和你也是,才认识多久就准备结婚了,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许安南冷着脸反问。 陆阳分不清楚许安南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觉得,索性摊开了说:“他一直找这种差不多类型的,又不走心,你就不觉得他心里有别人吗?” “我觉得你有毛病。” 许安南认清他的意图之后就直接没好气地怼回去,陆阳显然是没想到他话说得这么不留情面,顿时愣住了。 “你以为是在拍什么狗血电视剧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要真心里有别人还来找我干什么?你自己的想法有问题,别强加在别人身上。” “你就这么信他?” “我不信他信你?我又没毛病。” 陆阳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许安南本来想继续怼,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怎么就你一个人,我梁哥呢?” 许安南扭头一看,是任临江和陈默来了。 “医院里有急事。”许安南解释。 刚说完,陆阳腾地站起身,对几人说道:“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哎!” 见他急匆匆的离开,陈默一脸莫名地问许安南:“你们刚刚都聊什么了?” “以陆阳那样子,肯定又和你聊梁初年的感情问题了是吧?”任临江说道,“你别搭理他,他就仗着家里长辈认识算个发小,以为自己和梁初年关系有多好,天天搁那乱来。” “我的我的,”陈默拉开凳子在许安南旁边坐下,“本来没打算叫他的啊,人家不请自来。” 许安南现在还无语着:“上来就和我说梁初年心里有人。” “你还别说,他的心思其实我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这套来得可熟练了。只不过梁初年身边桃花一直挺多的,他这么搞能少一大半。” “照他这么说,梁初年没白月光也能变出个白月光。” “看不出来,你这么信他啊?” 许安南摆摆手,不多作解释。 “其实梁哥的性格你也知道,本来他就淡淡的,陆阳这么一搞梁哥都已经懒得搭理他了,像这种局他都很少来。” 许安南点点头:“可以想象。”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啊,”任临江皱了眉,“陆阳啥事都往家里说,万一把你们俩的事给梁哥家里说了怎么办?你们不是说好先准备好之后自己说嘛?” “他要真这么干,和梁初年那些为数不多的友谊也要走到尽头了。”许安南说道。 许安南单独和这两人待在一起倒很自在,陈默向他说起之后上班的事情,让他周末去带课就行,平时可以用器材训练。 闫菲的那些器材也都暂时放在了陈默的仓库,陈默正在努力撺掇他开加盟店。 说起格斗赛的事情,陈默和许安南都严肃了些。 “你现在找好俱乐部了吗?” 许安南摇了摇头:“之前在那个不太正规的俱乐部待过一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叫高岩的工作人员,他最近在俱乐部找工作,都说像我这种情况的不太行。” “你原来是…荣鼎的是吗?” 许安南点点头。 “不知道你清不清楚,这行水还挺深的。你那天来打过比赛之后我专门去找过那场被判定作废的,能找到的资料太少了。” 许安南:“我知道。” “你当时刚入行,属于业内冉冉升起的新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俱乐部之间又没有那么和谐,很有可能是被搞了。” 陈默说的这些许安南都特别清楚,但是苦于没有任何证据。 “不过我看你最近打的,动作比以前干净利落了很多,基本上没有再判你违规的可能性了。” 许安南正想点头,后颈突然被人轻轻捏住,那两人不约而同地朝许安南身后看过去,许安南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谁,抓着他往前探的手:“忙完了?” 这一套非常自然的动作让那两人都看愣了,梁初年坐下后也没有松手,应了一声。 从他过来到坐下,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俩。 “要我说,他要真有什么白月光,也就是眼前这位了。” 梁初年皱眉:“什么白月光?” “刚刚陆阳和我说你心里有别人,我骂他了。” 梁初年眉头皱得更紧了,终于舍得看向陈默:“他人呢,我不是说有他的局别叫我吗?” “人被你老公怼走了。冤枉死了啊哥,他自己要凑过来的。” 梁初年轻咳了一声,手上捏了捏许安南,“这个人很奇怪,有时间我找他说清楚。” 许安南表示认同,“是的。” “你说啥啊我的哥。”任临江立马坐直了,“大家都能看出来他对你的那点心思,可是他本人偏偏打死不承认,又经常做一些有点没分寸的事情,不拒绝吧又烦,要拒绝吧又好像有点自恋。” 梁初年做的已经很好了,就连不了解的许安南都能看出来他有在刻意保持距离。 “我心里有数,不用操心。”梁初年说道。 “可以的。”许安南拍拍梁初年的肩膀,小声说道:“我老公很守男德。” 那两人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任临江说道:“我这辈子也没想到有一天能看到梁初年谈恋爱。” “要我说这他妈的才叫真初恋,以前那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你就别提以前咯,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呗。” 说实话,梁初年已经不记得所谓「初恋」是什么样子了,只知道第一次谈恋爱也没什么特别的,和后面的差不多。 告别两人后,许安南和梁初年慢慢在路上走。 许安南今天晚上好像格外沉默,梁初年刚想问,许安南就突然问:“你知道时嘉吗?” 时嘉曾经也是个职业格斗手,比许安南大七岁,曾经也是炙手可热的选手。 梁初年了解过一点,是知道的。 “我刚上大学不久就认识时嘉了,他给我当过一段时间的师父。我当时刚上大学,分不清楚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梁初年听着,表情越来越严肃。 “后来才觉得,这种犹豫就说明了问题,我只是崇拜他,不是喜欢。因为遇见你的时候我一点点也没有这种犹豫,我知道自己就是喜欢你。” 梁初年:“他是你的初恋吗?” “不是,只不过有一段时间我觉得他算是,现在想想,也是没有真的分清楚什么是喜欢。如果按这样下定义的话,梁初年,你才是我的初恋,是我第一次百分百确定喜欢的人。” 作者有话说: 今天手滑定错时间啦; 大家早点休息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我已婚 许安南并没有说太多有关时嘉的事情, 回到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出来时梁初年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安南放轻脚步在沙发旁边蹲下,近距离看梁初年的脸。他不是个毛发生长旺盛的人,可能因为最近有点累, 仔细看唇上也冒了点青茬出来。 视线下移, 就是唇线分明好看的薄唇。 客厅的大灯开着, 就连皮肤细节也能看得特别清楚, 许安南忍不住咽唾沫, 犹豫两秒后主动低下头亲了下去。 这还是第一次他这样清晰地感受到梁初年唇的触感, 还是有点陌生, 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许安南先是严丝合缝地贴上去了, 然后才凭印象学着梁初年的样子往里探,唇间清新的薄荷牙膏味撞在一起,舌尖扫过梁初年的牙关, 他便微微张开了嘴。 并没有得到回应,许安南大着胆子勾他的舌尖,在碰到的那一瞬间就仿佛突然打开了什么开关, 舌尖被梁初年裹过去, 主动权瞬间易主。 梁初年每次亲他的时候都显得有点凶, 那架势就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许安南也不甘示弱, 亲着亲着翻身上了沙发,居高临下地压制住梁初年。 这次做好了心理准备,被掐腰也没事,许安南拉开距离后得意洋洋地朝梁初年挑眉。 没想到的是, 梁初年这次没摸他的腰, 而是抬起腿搂住许安南, 也不知道哪来的腰力,竟然就这么把许安南腾空抱了起来。 “嚯!”许安南猛地腾空,一把搂住了梁初年的脖子,“可以啊梁医生,力气这么大?” 梁初年就这么正面抱着他走进主卧,放下时却是轻轻的,没有直接把他扔下去。 打惯了比赛的许安南还不太习惯,等梁初年关了灯在他旁边躺下后,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胳膊,哪怕是在放松状态也能感受到肌肉。 “你以前也接触过格斗吗?”许安南突然问。 “打过一段时间的拳击,有了解一点点。” “完全看不出来,你看上去就像是那种喜欢看书的学霸,没想到反差这么大啊?” “做医生需要良好的身体素质,我后来不打了也一直保持着健身的习惯。回国之后就一直去陈默那里练。” 这么一想,他们还挺有缘分的。 “医院里怎么样?”许安南又问,“你的病人们没事吧?” “没事,上次追尾事故的几个患者醒了,我过去看了看,可能需要住一段时间的院,但是问题不大。” “那你是不是又要开始忙了,那快睡觉。” 梁初年轻笑了一声:“你不是明天也要开始训练上班了吗?” “是啊,”许安南和陈默约好了明天一早就去,“我那是体力活,就当运动了,是爽的。” 梁初年的表情有些微妙。 “但是你记得啊,周三咱们要去领证的,得请假。” 梁初年点头:“那必须。” 为了避免发生一些「事情」,他们睡觉的姿势还是老老实实的,许安南甚至觉得贴一下他可能就控制不住自己。 第二天,梁初年去医院上班,许安南去健身房训练,离开家时是两个方向。 去陈默的健身房需要坐一站地铁,许安南到那时健身房才刚刚开门,陈默作为一个老板也来的特别早,一看见许安南也这么早就有些疑惑:“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习惯早起。” “行,我正好和你说说。”陈默放下手里的杠铃,带着许安南往健身房里面走。 这地方占地面积贼大,又是在市中心最热门的商圈,先不说赚得多少,光是成本肯定就不便宜。 “我们健身房签约了不少拳击或者格斗手教练,各个俱乐部的都有,平时没有比赛的时候大家就会在这里或者楼下的八角笼练,当然也有规定就是必须要有裁判在,不能给对方造成实质性伤害。” “像之前和你打的周亮亮,他就是CIA的,你现在没有签俱乐部不打紧,就是手续什么的得自己办。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通过其他教练去他们俱乐部面试。形式应该和上次差不多。” 许安南点点头:“行。” 要不要找俱乐部,其实许安南还没太想好。 “我昨天又回去找了一下资料,你记不记得有个人叫李子云的?之前也是荣鼎的格斗手。” 许安南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差不多是他的同期,打大大小小的比赛都是同一批。 “他怎么了?” 许安南有一段时间不关注最近有什么新星了,怕自己情绪失控又做出什么事来。 “你如果没有被判比赛作废,那么和你打决赛的就会是他,你作废他就自动成了冠军,不管怎么样吃红利的都是荣鼎。” 许安南:“我之前一直觉得是其他俱乐部眼红,现在想想,荣鼎也从来没把我当成多么大的一张王牌,谁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我比赛成绩作不作废,究竟有没有打假赛,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就当长个教训,这种不把你当自己人的俱乐部就别去了。” 许安南勉强的笑笑,他现在根本没什么选择的余地,solo是最好的。 正说着,他们在的这间小训练场的门突然被敲了敲,循声看去,那个叫周亮亮的格斗手站在门口,朝他们挥了挥手。 “你今天怎么也来这么早?” 周亮亮朝许安南扬扬下巴:“上次没打够,听说他来,我想再和他碰一碰。我明哥今天在嘛?” “你明哥要在也没这么早,你要是真想打,我给你们当裁判。” “就当训练赛打吧,我可以。” 许久没有和这种专业的格斗手打了,许安南刚开始还有点找不到状态,打了几下后才找到感觉,很快占了上风。 陈默在旁边看着,总忍不住感叹他利落的拳法,拿出手机录了个短视频,又,趁着许安南中场休息的时候问:“能发吗?” 许安南对这些挺无所谓的,“随便。”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许安南草草冲了个澡就他们一起去商场里吃饭,他头发还没干,整个人看上去荷尔蒙爆炸,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们走进一家韩餐店,点菜的时候突然有个白净的男生走到他们桌旁,开口就问:“帅哥,可以加一个微信吗?” 许安南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见他们俩都看着自己才抬起头,对上那个男生有些害羞的视线。 “我没别的意思,就觉得你特别帅。” “不好意思,不太方便。”许安南说道,“我已婚。” 他说完后,那个男生和周亮亮都不约而同地朝他手指上看过去。 但那个男生不好意思再问,道了声歉就回到原来的位置。 陈默问:“你俩不是还没领证吗?怎么就直接已婚了。” “不差这几天。”许安南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心里琢磨着好像是没有买戒指。 但是他现在的钱还在原来那个破俱乐部手上,要买钻戒肯定是买不起,许安南打算先回家悄悄量一下尺寸,再在自己能承受的价格里买最贵的。 钱不钱的无所谓,心意最重要。 晚上回到家,梁初年还加班没回来。 许安南先量了自己的,又准备简单做点吃的,刚开始切菜就听到门口滴滴两声。许安南没回头,就直接说道:“回来啦?” 没有得到回应,许安南有些疑惑地转过去看,却发现是个陌生的女性,看上去年纪应该不是很大,眉眼间和梁初年有些相似。 对方看到许安南也是一愣,许安南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到玄关,“您是……” “我是梁初年的姐姐,你是谁啊?” 许安南擦了擦手上的水,没由来的有些紧张,什么开玩笑的胡话也说不出口,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我是他的男朋友。” “男朋友?”姐姐一脸狐疑地打量已经换上家居服的许安南,“这小子什么时候……没事,我找他有点事,他在家吗?给他发消息没回。” “他应该还在医院加班,您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用不用,我去客厅等就行。” 这时候就显出大房子的好处来,他姐姐一去客厅,许安南就完全感觉不到这里有第二个人在。 再一看手机,梁初年还是没回消息。 许安南定了定神继续做饭,没过一会儿,门又传来按密码锁的滴滴声,许安南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门一开,迎头就被梁初年抱住了。 要说的话卡在嘴里,许安南见他这样便啥也没说,只是拍拍他的背,“怎么一声不吭的就回来了?” “手机没电了。”梁初年说道。 这个拥抱就像是充电一样,许安南一抱着他就不想去想别的事情了,直到后方传来两声咳嗽,梁初年才皱着眉看过去。 “梁初月?” “我是不是该有点眼力见的离开?”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梁初年这才松开许安南,“怎么不和我说?” “我说了啊,你自己忙没看到,手机又关机。我回来找你有点事,你们先吃饭,吃完再说。” 梁初月说的时候目光飘向许安南,多半和他们两个的事有关。 “她是我亲姐,比我大三岁。”梁初年一边帮忙一边解释,“没跟你说什么吧?” 许安南摇摇头:“就是来找你的,和我说了两句就进去等着了。” 他姐姐看上去很干练,还是一头利落的短发。 “不用担心,我姐和我的关系还可以,就算是为我们的事回来的,她也不会为难我们。” 正准备出厨房,许安南突然抓住了梁初年的手指,飞快地握了一下他的无名指。 见梁初年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许安南就像是小把戏得逞一般偷偷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听话啊 吃饭时他姐姐一直在客厅忙自己的事情, 等他们俩吃完收拾好之后才合上电脑,拍了拍面前的沙发,“坐。” 梁初年带着许安南并排坐在沙发另一侧,等着梁初月说话。 梁初月也在等他们俩说话似的, 一时半会儿双方都一言不发的。 许安南在中间夹着, 也不太清楚她是什么性格, 一时也不敢说话, 用膝盖轻轻碰了梁初年一下, 又清了清嗓子。 本来他和梁初年中间隔着一点距离, 没想到梁初年主动凑近了些, 还抓住了许安南放在一旁的手。 姐姐正眯着眼睛看他们俩的小动作, 看见这举动顿时气笑了:“你什么意思啊梁初年,搁这宣示主权呢?你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该给我交代交代?” “就是你看到的情况, 有什么好交代的?”梁初年向来认为这是他和许安南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和别人没什么关系。 梁初月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目光从上到下扫过许安南, 许安南本人还没什么反应, 梁初年倒先「啧」了一声,“看什么?” “我去, 这么宝贝啊, 看都不让人看了?” 许安南知道梁初年是担心他不自在,有些尴尬地笑笑,另一只手在后面戳了一下梁初年的腰。 居然没反应,梁初年还是面不改色的,“你找我什么事?” “哎, 我怎么听说梁医生都准备结婚了啊?好奇怪, 我这个当姐姐的怎么都不知道,还要从别人嘴里听说啊?” 梁初年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陆阳告诉你的?” “是啊,好端端的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你准备结婚了,问我和爸妈什么时候回国,两家一起吃个饭。我说你这朋友挺好心啊,还替你通知我们一声。” 梁初年拍了两下许安南的腿,别的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就要往阳台方向走,看那架势就是要去和陆阳算账了,可没走两步就被许安南拽住手腕。 许安南:“先别管他了,你姐姐在呢。” 把人干留在这里不太好,梁初年也冷静下来,乖乖在许安南身旁坐下,“爸妈也知道了?” 见梁初年还真的作罢,姐姐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转,有些震惊地问:“梁初年,你怎么这么听话?” 梁初年皱着眉头歪了下头。 姐姐这才继续解释:“陆阳直接和我说的,爸爸妈妈还不知道,我正好回来出差,顺便看看什么情况。” “你先别和爸妈说,”梁初年说道,“这种事情,让我们自己说。” “这不是废话吗?这么大的事,哪轮得到他一个外人和我们说啊。所以怎么着,是真的要结婚了?” “嗯,”梁初年说道,“后天去领证。” 梁初月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看向许安南,“作为梁初年的唯一亲姐,我虽然不干涉他的择偶权,但是知情权还是有的,小朋友,你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 许安南自高中以来从来没再被人这么叫过,听到这个称呼时猛地噎了一下,稳了稳心神才说道:“您好,我叫许安南,今年二十四岁,是个职业格斗手。” “我是他姐,”梁初月说道,“现在在一家外企工作,工作原因常年在国外待着,所以不经常回来。” 许安南从来没听梁初年说过他还有个姐姐,但许安南没时间思考他们的程序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有点紧张。 每次许安南向长辈介绍自己的工作时,都多多少少有点忐忑,因为「格斗手」在大多数长辈眼中都不是什么正规职业,所以许安南基本都说他是个健身教练。 尤其面前还是梁初年的亲姐姐,四舍五入就是在见家长了。 但有梁初年在,许安南已经能够堂堂正正的说出自己是个格斗手,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在说出去之后,许安南脑中预想了很多种反应,但没想到姐姐只是颇为赞赏地朝他点了点头,“格斗手,挺酷的嘛。” 许安南很少得到这种反应,有些意外。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以为我会为难你啊?”梁初月捂嘴笑了一下,“再怎么说我也更信我自己的弟弟,不信别人。梁初年这德行我可清楚了,又傲气又清高,眼光还挑得不行,能被你一巴掌给管住咯,我还能说什么呢?” 许安南这才真的暗自松了口气,姐姐看上去很干练,没想到一笑起来还挺明媚的。梁初年看出许安南脊背绷得紧,一看就是在紧张,便伸手拍拍他的背。 “行了,我就是为这事顺路来的,你们早点休息,我回家了。”梁初月合上电脑放进包里就准备离开。 “你开车了么?”梁初年问。 “没,坐地铁呗。” 梁初年一把抓起车钥匙:“我送你。” “我去送吧,”许安南拦住梁初年,“你今天累一天了,明天还得去医院。” 梁初年本来打算说不用,被许安南皱着鼻子指了一下,“听话啊。” 梁初月:“好啊,正好和我聊聊天。诶,梁初年你什么表情啊?知道你宝贝他,我又不会把他吃了。” 许安南转头去看梁初年,他已经收敛了神色,这才把钥匙递给他:“路上注意安全。” 临走前,梁初月又突然停下脚步,小声对梁初年说:“你自己解决一下这个陆阳啊。” 梁初年点点头。 … 姐姐并不算健谈,上车系好安全带后才突然开口:“听说你们认识时间不长,就直接打算结婚了。我也是因为这个才压着没告诉他们。” 许安南:“是陆阳说的吗?” “对,陆阳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稍微长大点就对梁初年起歪心思,心眼子又多又小。所以有些话我还是想来问问你,我想这也是你们打算自己说的原因吧。” “我和梁初年认识的时间确实不长,甚至在决定去结婚之前,都没有特别了解对方。老实说,现在还处于互相了解的阶段。” 姐姐像是没想到许安南这么坦诚,表情有些意外。 “但是结婚是我们深思熟虑之后做下的决定,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姐姐不用担心。” “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梁初年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别说对别人,就是对家里人他也淡淡的,要不也不能这么多年也没谈过像样的恋爱。” “之前爸妈还担心这件事,想着既然他和谁在一起都一样,要不要直接给他安排一下条件差不多的相亲。提过几次,梁初年本来是无所谓的,前段时间开始就严词拒绝了。算算正好碰见你的时候吧。” 许安南笑笑,他和梁初年真的很像,又完全不一样。 “他年纪差不多可以成家了,之前这么一直没个精神依靠的,工作又忙,家里总担心他累出什么毛病来。结婚不是一件坏事,爸妈那边我可以先不说,等你们自己想好了再去。” 许安南:“我会和他好好生活的,姐姐放心。” “改口这么快啊,白捡个弟弟,我是没意见。” 许安南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想起什么,“您不问问关于我的事情吗?” “你的私人生活我没必要过问,别的不说,我还是相信我弟弟的眼光的。” 他姐姐看上去又酷又冷,其实挺随和的。 “那…叔叔阿姨那边呢?” 许安南之前从来没和梁初年聊过这些,好像他们在找到灵魂的契合点之后,就一直在精神方面了解彼此,而忽略了一些现实。 比如不得不面对的原生家庭。 “我们家和一般情况不是特别一样,妈妈比较严肃正经,爸爸反而随和一点,我们俩遗传性格也是反着来的。我也不是非常能确定他们的态度,这个只有你去见了面才知道。” 光听梁初月这么说,许安南就开始脑补真的和他们父母见面的样子,有点紧张。 车缓缓开向海城的一片别墅区,光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梁初年的车子一到门口就自动扫进去了。 能看出来他家底很厚,比许安南想象中的还有钱,活脱脱就是海城的富二代。 这么一对比,就显得梁初年平时还是非常低调的,天天在医院时就白大褂那么一套,出来也是简简单单的。 “除了你们现在住的房子,其他东西都是梁初年自己赚的钱,要么是奖学金要么是工资。他一直挺省心的。” “他是很优秀。” 面对喜欢的人多多少少会容易自卑,许安南也是一样,有时甚至会疑惑梁初年为什么会喜欢他。 他其实很少有这种想法的,但是现在坐在梁初年自己买的车里,停在梁初年家里的大别墅前面时,巨大的现实差异摆在一起,许安南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也要更加努力工作才行。 送梁初月回去之后,许安南也没急着走,而是说做就做,打算联系几家俱乐部,明天就去面试。 一般这种俱乐部决定是否签约都是靠打比赛,但许安南知道自己情况有些特殊,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大不了就兜底单干,没什么好怕的。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第一次结婚 另一边。 在两人离开后, 梁初年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板着脸拨通了陆阳的电话。 那头接到梁初年的电话还有些意外似的,又惊又喜地问:“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啦,有什么事吗?” “我记得我说过, 不要告诉长辈。” 光是语气就已经能听出不对劲来了, 对面沉默几秒, 还强颜欢笑地说道:“我以为姐姐不算长辈的, 对不起啊, 没给你添麻烦吧。不过我看你们俩关系那么好, 还以为和姐姐说也没关系的…” “添了,”梁初年说道,“陆阳,你听不懂人话我就直说,我和许安南关系再好也是我们的事情, 你作为一个局外人,没有说话的权力,更没有替我们说话的权力, 你听懂了吗?”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就在梁初年耐心已经拉到顶端时, 陆阳才继续说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你想多了。”梁初年言简意赅地说道:“从你一而再再而三过界开始, 你就不是我的朋友了。以后不要再单独联系我和我的家人了, 请你有些分寸感。” “梁初年!” 陆阳抢在梁初年挂电话之前说:“我一直喜欢你的,你不是知道吗?” “陆阳,你哪怕有一次正面向我表达过自己的心意,我都会非常干脆地拒绝你。”梁初年的声音依旧非常淡定自持, 甚至听上去有几分冷漠。 “我…我一直以为我对你来说, 和之前你谈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的。” “那是你以为, 你对我而言也只是我父母熟人的儿子,当你以朋友的身份自居时,有考虑过我的意见么?” 陆阳被梁初年的问题噎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这么不留情面:“以前你也没那么大的反应,为什么这次……就因为那个许安南吗?” 一提到许安南,梁初年的反应顿时更大了,如果说刚刚还保持着语气的冷静,现在就连基本的礼貌态度都懒得保持,开口就怼:“陆阳,你最好还是要点脸,管好你自己,以后也不要再联系我了。” 许安南刚回家就听见梁初年这句话,顿时愣了愣,印象里梁初年从来没说过这么伤人的话,听到这个名字时又不觉得意外。 刚刚姐姐和他说过一些陆阳的迷惑行为,比如梁初年这头才刚和人在一起,那头陆阳就以朋友的身份找上门。这种事发生过一两次,梁初年就把这个人开除朋友籍了。 分寸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偏偏这个人一直得寸进尺,要换成许安南碰见这么个人,早就忍不住骂他了,也不会像梁初年还能控制住音量。 等他挂了电话,许安南也没急着出声,而是借着客厅的射灯看清了梁初年充满压迫感的表情。 许安南轻咳了一声,梁初年注意到他后,那副厌烦至极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回来了?” “嗯,送姐姐到家了。” 梁初年毫不掩饰地朝他晃了晃手机,“我也解决了。” “你和他说什么了,怎么表情这么凶?” 许安南换了鞋往里走,走到一半就被迎上来的梁初年抱住了。 “早就想说了,之前是懒得理,现在不理不行。本来就是我应该去处理的人际关系,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些事情不开心。” “那以后就不理他了,”许安南拍拍梁初年的背,“走吧,睡觉去。” 洗漱完后,许安南还睡不着。 梁初年听出他的呼吸,侧过头去发现许安南还睁着眼睛,一眨一眨的,反射着微弱的夜灯光。 “睡不着?” 梁初年朝许安南靠近了一些,一只手越过他的头上方放着,指尖若有若无地贴着许安南的头。 “嗯…在想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梁初年翻过身去,“我的什么?” “在想你爸爸妈妈会是什么样的人。” “直接问我就好了。”梁初年用指尖拨弄许安南有点短的发茬,一边觉得有点扎手,“想问什么都可以。” “问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要不你自己说吧。” 梁初年几乎从来没有向人介绍过自己的父母,许安南问起他才觉得他们之间还是存在一些基本信息的空白,想了想才开口: “他们是做生意认识的,都是商人。后来我爸开始自己创业,我妈在原来的公司里待着,最近几年正好在国外有合作项目,一直没抽出时间回国。” 许安南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父母都是那种学历特别高的人。” 梁初年摇了摇头:“我家里我和我姐学历最高。我姐比我大三岁,人看着凶,其实挺好的。” 许安南表示认同。 “你呢?”梁初年反问:“你也没有告诉过我父母的事情。” “我爸是个大学教授,人也古板的很,妈妈在艺术团,你已经见过了。我是不是特别不像高学历家庭出来的啊,我是我们家学历的地板。” “没有,你的气质很特别。” “哪里特别?” “有体育生的那股子劲,但是没有那种自以为是的气息。你看上去反而不像个格斗手,像个体育好的大学生。” “再怎么说我大学也是老老实实毕业的,虽然偶尔迟到早退一下…但还是会学习的!” “嗯,能看出来。” “梁初年。”许安南突然喊道。 “怎么了?” “明天我们就要去结婚了。” 梁初年有些诧异,本以为许安南记错了时间,一看表才发现已经过了零点。 这么一算,确实是明天。 “怎么了,还是没有实感吗?” 许安南点点头。 到现在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余光看到梁初年突然支起上半身,凑到许安南唇边轻轻亲了一下,“现在呢?” 许安南瓮声瓮气地笑了一下:“你为什么每次都亲歪,故意的?” 每次这个吻都落在许安南的唇角,蜻蜓点水一样。 “嗯,”梁初年说道,“怕你不好意思。” 许安南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嚯,那你是太小瞧我……” 话还没说完,梁初年就正对着吻了下来。 没有很缠绵,只是抵着许安南的下唇啄了一下,才微微拉开距离:“晚安。” 许安南抬起上半身学着梁初年的样子亲了一下,这才说道:“你也晚安。” 许安南之前联系好的俱乐部面试都在周末,在结婚前一天,他花了一个上午在健身房训练,中午吃饭时陈默才来。许安南犹豫片刻,突然开口问:“陈老板,你认识梁初年很长时间了对吧?” 陈默狐疑地看向许安南。 昨天梁初年才郑重其事地告诉陈默以后有陆阳的局不要叫他,今天许安南就来问他这个,搞得他有些警惕:“是啊,咋啦?” “能拜托你帮我个忙吗?”许安南很少求人帮忙,一时之间还有些不熟练。 陈默顿时更紧张了:“什么忙?” “小忙,能不能把任律也叫来?” 等任临江到了,许安南才对二人说:“我想给梁初年买戒指,不知道买什么样的。” “好家伙,我还以为你们俩结婚前是打算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一刀两断的,搞半天就为这事啊?”任临江松了一大口气。 “这事…也不小吧?我心里大概有数,就想让你们帮我参谋参谋。” 任临江:“你那钱不还没还给你吗?买钻戒?” “没想好,打算先去看看。” 商场一楼就是各大品牌的珠宝店,一听许安南要买婚戒,都给他拿的是一男一女的款式,许安南耐着性子强调:“两位都是男士。” 有的柜姐似乎默认对方是下位,还坚持让他看男女对戒,“这就是情侣款的先生,性别并不是特别硬性的规定。” 可许安南觉得那些都太小家子气了,不太符合梁初年的气质。 他在前面挑,后面两个人在后面犯嘀咕。 “你说这两个人哪个谁是……啊?” 陈默不说清楚任临江也能听懂,立马换上一副嫌弃脸:“你有毛病吧,这是人家隐私!说个屁。” “我这不没说吗?就是好奇一下…行行行,我也不好奇了!” 许安南挑的认真,完全没注意到后方两人的对话。 他走到一家店名和光线都没那么复杂的店门口,瞬间就被柜台的一对戒指吸引视线,柜哥注意到许安南后也不疾不徐地迎上来:“先生,请问您需要购买对戒吗?” “对,”许安南说,“给我男朋友。” 柜哥拿出许安南一眼看中的那款,拿出来一看,发现比放在里面更加精致了些。 其实是一款无钻的戒指,但是整个环被打磨得特别漂亮,上面勾着暗纹和连笔字母。看上去很低调的一款,细看又能看出精巧的地方。 “这是我们家几代传承下来的手艺,手工磨制的,每一款戒指的暗纹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您需要的话,上面的文字可以换成您和您先生的名字。” “现在定的话,什么时候可以拿到?” “最快需要20个工作日。” 问题又来了,他们明天就要去领证。 许安南一下犯了难,求助性地转头看向那两人。 “这就定了?那你叫我们来看啥?” 许安南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麻烦你们帮我保密,我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也真有你的,明天领证今天才想起来定戒指,那些相亲结婚的也没这么草率吧。” 任临江也跟着开玩笑:“但你说他们草率吧,还记得婚前财产公证呢。” “诶,差不多调侃两句就行了,”许安南结完账后摸了摸鼻尖,“我们第一次结婚,没什么经验,体谅一下。”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特别愿意 订完戒指, 许安南才有了些要结婚的实感。 下午训练结束的时候梁初年还没下班,许安南婉拒了陈默和任临江一起吃饭的邀请,直接往医院赶。 上次那场追尾事故给医院的负担一下增大不少,医院里人来人往的, 许安南担心打扰他们工作, 打算去之前梁初年和他说过的休息室等。 结果走半路就碰见了陈思齐, 他看到许安南时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许安南直截了当地说:“找你师兄。” “又找我师兄?”陈思齐一脸诧异,“冒昧问一句, 你们是在交往还是……你在追他?” 许安南没觉得有什么需要瞒的, 直接说:“找你师兄结个婚。” 陈思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真的假的?” 许安南觉得他的反应有些过激了,“真的啊,这种事情能假吗?” “不是……这是阿姨和我师母安排的还是什么?” “没人安排。”许安南对他的反应有些无奈:“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大的反应,很奇怪吗?” “怪, 怪死了,所以阿姨和师母还不知道?” 许安南摇了摇头,又突然想起来陆阳的前车之鉴来, 忙道:“你也别说啊。” “我知道我知道,”陈思齐把许安南拉到没人的茶水间,“有些事我不评价, 但是我觉得你得知道。” 见他这么严肃, 许安南的脸色也变了变:“什么事啊?” “我承认师兄长得很帅,工作能力强,还很有钱,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师兄他以前谈过很多任的啊?” 许安南点头:“我知道啊。” 每一个人梁初年都和他说过, 基本都是刚上大学那段时间谈的, 算算也就四五个, 用「很多」来描述是有点夸张了。 没想到许安南的反应这么淡定,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哪,陈思齐有些着急,又继续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啊?每个谈的时间又短换的又快,虽然我不太了解具体缘由,但是我感觉他对待感情太草率了不是吗?” 说着陈思齐又注意到许安南表情不太好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又解释道:“我还是很尊敬师兄的,就是这个感情问题…当然我也没有权利评价,就是说出来让你自己判断一下。” “你也说了,”许安南说道,“你并不了解具体缘由,那就没资格去评判他是否草率。” “是,我的意思是你自己心里得有数。” 许安南:“你怎么就知道我心里没数?我和梁初年都是成年人了,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如果介意这些就是大题小做,而且你师兄都和我说过。” 陈思齐被许安南噎了一下,“你要是觉得没事那就没事。抱歉啊,其实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就是之前三天两头换着人来找师兄吃饭,你也知道他人比较受欢迎,受到的议论也不少。但是师兄听见了也从来没解释过。” “他和我解释过了。” “那就行,我就担心你不知道这些,因为我师兄一直喜欢你这种比较健气的类型,我担心你和之前追他的那些人一样,冲上去还会受伤。” 这个人看着清清秀秀的,一张嘴就像是个理工科直男,话也不太会说。 许安南摊摊手表示无辜:“我可没追他啊。” 正说着,茶水间的门突然被敲了敲。 不知为何,许安南光是听这声音就能猜到是梁初年在敲门,一抬头果然看见他站在门外,不知道在那待了多长时间。 他戴着眼镜,眼睛微微眯起,直挺挺地站在门前看着许安南。 “什么时候来的?”梁初年问。 许安南看了眼神色尴尬不自然的陈思齐,“刚来,你忙完了?” “嗯。” 梁初年的视线越过许安南,直接落在陈思齐身上。陈思齐也不知道他刚刚听没听到这些话,心虚地不敢看梁初年。 “怎么,敢说不敢看我?”梁初年走到陈思齐身边,“上午交给你的病人处理好了吗?” “那个病人中午吃过药之后睡过去了,现在应该还没醒吧?” 梁初年用夹在白大褂胸前兜的笔敲了一下陈思齐,又把手机的文件夹递给他:“我路过的时候顺便看了,你自己去跟进。” “好好好,谢谢师兄,那我就先走了!” 走之前陈思齐还朝许安南投了个求助性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许安南大概也懂,便没吭声,只是捏了捏梁初年的肩膀:“今天累不累?” “还行,你呢?今天做什么了?” “训练啊。”还专门抽空去订了个戒指,只不过不能告诉梁初年。 “我去换个衣服,我们回家。” 许安南没想到梁初年竟然一个字也不问陈思齐说了什么,只是在回到办公室之后摘了眼镜脱下白大褂,又发现许安南还看着他,才开口:“陈思齐和你说什么了吧?” “你怎么知道?”许安南一愣,“我告诉他我们马上结婚了。” “猜到了。” 陈思齐没什么恶意,就是人傻了点,梁初年在意的是许安南的反应。 “他也没说什么,我也没怎么信。刚刚就是在想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解释啊?明明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 “没什么解释的必要,我不是很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另外有时候让人误会也会断掉一些没有必要的关系。” “那你听见这些话,”许安南说道,“会不会不高兴啊?” “我不会不高兴,但是也不想让你听到。我比较在意你的看法。” 许安南闷声笑了笑:“走啦,回家吃饭。明天去领证。” 他们俩离开医院时光明正大的牵着对方的手走得飞快,一路吸引了不少的视线,许安南习以为常的同时又有点担心梁初年,回头一看,他也神态自若的。 回到家里,一走进客厅梁初年就看到桌上摆着的户口本,上面还贴着小纸条,是梁初月的字迹: 【马上要结婚的人了,户口本还不带= =我回家顺便带给你,走啦,记得到时候带来家里正式见个面】 梁初年笑了一声,递给许安南看,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告诉家里人?” 许安南飞快地看完内容:“其实我随时说都可以,找个不忙的时候回一趟陵城就行。” “不是,”梁初年把户口本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的户口本……” 真的是第一次结婚,感觉临到头了还手忙脚乱的。 “放心吧,”许安南哭笑不得的,“我怎么也不能把户口本忘记啊,上次我妈来的时候直接带给我了,巴不得我立马结婚。” 梁初年这才松了口气:“第一次结婚,没经验。” 这话跟许安南今天买戒指的时候说的一样。 许安南把自己的户口本翻出来和梁初年的放在一起,洗漱完出来时梁初年好像已经进了卧室,外面客厅大灯关了,只剩下几盏引路的。 “梁初年?” 许安南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但他一抬头就看见楼上的卧室似乎亮着灯,门缝里透出点光来。 许安南以为梁初年累的睡着了,放轻脚步往上走,开门的动作也小心翼翼的,没想到一打开门却看到梁初年就坐在门边。 房间里透出来的也不是顶灯,而是不知道从哪搞来的星星灯,大半个房间都是。 “我去。”许安南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这都是你准备的?” 梁初年没吭声,只是起身走到许安南身边。 星星灯的光暧昧又朦胧,许安南微微仰头看着他,等着他开口回应。 可是梁初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抵着许安南的额头靠到门边,羽毛一般轻的吻就落下来,落在许安南的额头、眼角、鼻尖,却在许安南以为他会亲上来的时候停住。 呼吸就这么喷洒在许安南的脸颊,许安南主动扬起下巴贴上去,刚贴住就感觉到手里被塞了个什么正方形的小盒子。 许安南愣了两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主动权就被梁初年掌握过去。 许安南被他亲得差点缺氧,气喘吁吁地拉开距离时才有功夫去看他手里那个小盒子,“戒指?” “嗯。” “哪有你这样硬塞的啊。”许安南被他逗笑了,“怎么着,怕我不同意啊?” “嗯。” 许安南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其实我也订了戒指,今天下午才订的,要二十个工作日才能拿到。” 他还以为梁初年也不记得要买戒指。 “人有两只手,”梁初年说道,“你先打开看看。” 许安南没急着开,而是先去抓着梁初年的手看,发现他两只手都空空如也,有些疑惑地挑了下眉。 “你先看。”梁初年说。 许安南这才打开小盒子的盖子,里面躺着个不太细的金属圆环,光线暗时看不清细节,拿出来时才摸到上面的纹路。 “和我订的那个戒指好像。”许安南套在无名指上,尺寸正好合适,便借着光线仔细看了看。 光论款式很像,但是上面的纹路很明显不一样,上面还刻着一个「X」。 “怎么只有X,”许安南问,“L呢?” 梁初年将戒指轻轻转了一圈,“在这里。” “那你的呢?”许安南又问,“怎么你手上没有。” “工作的时候不太方便戴,”梁初年说着拉出脖子上的一根细绳,“挂在脖子上。” “你怎么知道我手指的尺寸啊?” “你睡觉的时候量的。” “咳……”许安南故意咳了一声,“是不是该走个什么程序?” 梁初年也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问:“许安南,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许安南点点头,“特别愿意。” 第39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梁医生 说是第二天领证, 许安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踏实。 他不是什么心态不稳的人,哪怕第二天打国际比赛前一天晚上也能倒头就睡,很难得因为什么事情失眠。 可今天不太一样,许安南一直睡得不太沉, 直到腰被一只胳膊圈住, 许安南下意识抓着那只胳膊, 才沉沉睡去。 他们都请了第二天的假, 难得睡到自然醒, 窗帘是厚重的深色遮光布, 一拉开才知道外面已经日头高照了。 许安南拉开窗帘后坐在床上盯着窗外发呆, 透过玻璃反光看到梁初年还躺着, 一想到今天他们就要去领证了,没忍住嘴角上扬。 下一秒,一只手臂就从身后绕上来, 轻轻环住了许安南的腰,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梁初年的头发没梳上去,柔软的发丝蹭在许安南的颈窝, 有点痒。 许安南用戴戒指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起床, 领证去。” 昨天还是个沉沉闷闷的阴天, 今天外面却艳阳高照, 蓝得出奇的天上有一朵一朵的云,像是动画中才会出现的那种场景。 洗漱完后,许安南拿出很久不会穿一次的白衬衫,刚把睡衣脱下, 手里的衣服就被梁初年拿过去。 “熨一下。”梁初年说道。 许安南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便光着上半身站在一旁看梁初年。 他看上去非常熟练的样子, 没两下就熨好了,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和许安南这件面料相似的,这才把衣服递给许安南。 “这件衣服还是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为了配学士服买的,后来几乎没有什么场合能穿到白衬衣,没想到现在要穿去结婚。” 梁初年看到过许安南的学士服照片,那个时候他的头发还没那么短,看上去比现在乖很多。 相比之下,梁初年的白衬衫简直泛滥,柜子里一大半都是。 换好衣服后,两人并排站到全身镜前。 梁初年这件白衬衣面料比他的稍微硬挺一些,整体版型看上去也更成熟,相比之下,许安南穿着就略显出几分学生气。 他们换好衣服出门,外面热的厉害,梁初年便开上了车。 一大早不到上班时间,民政局门口就排满了人,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是同性结婚。 只不过可能是他们的身材和长相的原因,他们吸引来了尤为多的目光。 时间离上班时间越近许安南越紧张,手心都渗了一层细汗出来,梁初年看着淡定,其实情况和他差不多。 于是许安南抽出手,转而勾住梁初年的小拇指,才拉着走进大厅。 帮他们办理登记的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笑眯眯地对他们说:“两位请坐,先提供一下身份证件和户口本。” 梁初年拉着许安南在旁边坐下,把装着所有材料的文件袋递给她。 “好的,”工作人员递给他们两张纸,“请你们填一下表,不懂的随时问我就可以。” 许安南还是紧张,深呼吸一口才松开梁初年的手,握着笔写字的时候还有点打滑。 表的内容都是一些基本信息,许安南很快就填完了,再一看旁边的梁初年也是,字比平时上班的时候更工整些,简直就是标准的行楷。 许安南做过全面的体检,梁初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体检,总之也有体检表格,他们不用再去指定的地方婚检,直接去领证就可以。 “好的,两位可以去宣誓了,那边请。” 明明只是领证,许安南却有种在进行婚礼的错觉。尤其是梁初年始终握着他的手,走到后方的另一间办公室也没松。 里面换了个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见两人进来后清了清嗓子,“请坐。” 许安南背挺得笔直,心想他小学生时期可能都没有这么乖地坐过,一瞄旁边的梁初年也是。 “我是海城市钟明区民政局的颁证员,很高兴今天能为二位颁发结婚证,请二位郑重回答我的问题:请问你们是自愿结婚吗?” 许安南毫不犹豫地点头,又听见梁初年声音很坚定:“是。” “好的,现在请二位面朝国旗郑重宣誓,可以宣读桌上的誓言词,也可以说自己准备好的。” 许安南心跳的飞快,脑中飞快地组织着措辞,还没捋明白,就听见梁初年喊他: “许安南。” “哎!” “我很高兴能遇见你,也谢谢你让我真的体会到真挚的感情,相遇不是一件易事,感谢你愿意走进我的世界,给我的生活增添意义。我们之间还存在的那些空白,那就用剩下的所有日子慢慢把它填满,好吗?” “好的,”许安南也组织好了语言,郑重其事地开口: “我来海城的那一天,没有想到会有机会认识你,更没想到还能和你走进民政局。在遇见你之前,我的世界里只有格斗和比赛,你也给我的生活带来了色彩与意义,在遇见你之后,我的每天才能叫做生活。谢谢你给我这种希望,我们一起努力往前走吧,梁初年。” 梁初年神情很柔和,“好。” 他们两个的宣誓词都很简单,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与修饰,甚至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但句句恳切真挚,句句都透露着他们是真的想和对方过一辈子。 工作人员见状也忍不住笑,但领证毕竟不是正式婚礼,也不能让他们在这里接吻,便轻轻叩了叩桌子:“两位可以来这里领证,然后去拍照了。” 许安南也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自己眼眶好像有点湿润,屈指蹭了蹭才拉着梁初年过去。 照相的工作人员说他们两个不太需要化妆,示意他们并排坐好,最开始两个人都只是抿着嘴,看上去有几分拘谨。 “两位贴近一点,笑一笑啊,这张照片要用一辈子的。” 许安南朝中间坐了坐,肩膀和梁初年贴在一起,朝镜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好的,三,二,一!” 闪光灯一闪,照片定格在两人都微微笑着的画面上,摄影师点开照片,颇为满意地对二人竖起一个大拇指:“可以了,两位都很帅,很般配。” 拿到结婚证走出民政局大厅的时候,许安南又注意到刚刚众人羡慕或者意味深长的目光,心里突然腾起一股没由来的冲动,问梁初年:“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 “见家长,”许安南说道,“和我去海城见家长。” 梁初年脸上闪过一瞬意外,很快又恢复如常:“这么突然?” “嗯!” 许安南眼睛里亮晶晶的,几乎写着期待两个字。梁初年抓住他的手腕,轻声道:“我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 说走就走,许安南甚至没和家里说一声,就直接下午定了海城去陵城的高铁票。两个地方离得很近,班次非常多。 “去待几天?”梁初年问。 “你不是还要上班吗?最多住一晚明天就回,我也得去训练呢。” “行,”梁初年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那就不用带箱子。” “我家里东西都全,你要是觉得别扭,我们不和我爸妈住一起也行。” “没事,去了再说。” … 海城到陵城坐高铁两个小时不到,许安南和梁初年就在高铁站附近吃的饭,身上还穿着上午拍结婚照的那件白衬衫,手更是全程没怎么松开过。 许安南从昨晚开始一直兴奋的神经总算缓和不少,头一歪,倒在梁初年肩膀上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期间,许安南突然听见有人在和梁初年说话,反应了两秒才听明白——这人好像是在和梁初年搭话。 许安南顿时清醒了,立马睁开眼看向那人。 “梁医生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男生的声音很清亮,长相也看上去很健康,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不用力也若隐若现,似乎是有健身的习惯。 “我是那次追尾事故的之后被送来急救的,梁医生你是我的主治医生。我赶着回学校,临走前听说你请假了,也没机会当面谢谢你。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真是太巧了!” 这么一说许安南就想起来是谁了,是当时门口围了一堆像社会大哥一样的那个病人。不过他说了这么多还能无视刚刚一直靠在梁初年肩膀上的许安南,许安南感到有些奇怪。 梁初年先是偏过头,压低声音问许安南:“不睡了?” 等许安南摇头了,梁初年才又看向他,“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应该多静养。” 许安南一激灵,这话梁初年也对他说过。 “学校里同级出任务,我受伤不能出,所以得先回去值个班,听护士说我那些大哥们气势汹汹的,梁医生不用害怕,他们就是想谢谢你,就是人糙了点,没别的意思。” “没事。”梁初年说道。 “嗯…梁医生,你能给我个联系方式吗?我想着要不要请你吃个饭什么的。” 许安南没反应,就想看梁初年会不会给。 当初他要梁初年微信的时候那叫一个痛快。 “是我的本职工作,不必了。” 梁初年礼貌且疏离,没有一点要给他联系方式的意思。 许安南毫不感到意外地闭上眼睛,“我当时要你微信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你的本职工作啊?” “许安南,”梁初年说道,“我是个外科医生。” 许安南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梁初年这话的意思,又不太敢确定,追问:“什么?” “外科医生,一般不会像内科一样按压诊断,就算看出你的问题也只是提个建议,而不会亲自动手。” 也就是说,刚开始见面时梁初年的那些举动,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本职范围。 “好家伙,”许安南坐直身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梁医生。”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没你紧张 许安南已经很长时间没回过陵城了, 一下高铁就感受到了熟悉的闷热,外面天气倒是挺好的,就是晒。 他们没订酒店,许安南本来打算直接带梁初年去之前自己住的那套房子, 要打车了才想起来没带钥匙。 许安南又看了眼酒店和民宿, 发现没有特别合适的, 而且住在外面总是没家里舒坦, 想了想, 许安南还是打算溜回去。 “这个点我爸应该在学校, 我妈应该也出去了, 我们先回家一趟拿钥匙。” 梁初年沉默两秒, 问:“你有家里钥匙吗?” “那没事,”许安南摆摆手,“我家指纹锁。” 许安南打了辆车, 难得碰见开车速度不快的司机,便和梁初年一起扭头看窗外闪过的高楼大厦。 “你之前来过陵城吗?”许安南问。 “来过,”梁初年说,“我姑姑在这里, 小时候常来, 后来上学之后就没怎么来过了。” “这几年变化还挺大的吧, 我每次回来都感觉不太一样了。” 车朝着市中心的方向驶去, 陵城的市中心在三个区中间,到哪里都很方便,没过多久就停在一个小区门口。 这个小区虽然位置好,但并不是那种高楼大厦, 每栋楼的间距也很开, 乍一看就觉得绿化做得很不错, 房子的外形设计也很好看,是那种标准的小洋房。 市中心这种黄金地段还能用这么大的面积建成这样的小区,房价应该不便宜。 车停在小区门口不让进,许安南和梁初年进小区时还因为没带门卡,还必须在门口登记。 “叔,现在安保这么严格啊。”许安南看保安眼熟,顺口问了一句。 保安刚开始看许安南还没认出来,低头一瞅他们写的登记信息才反应过来:“哟,这不是许教授的儿子嘛,这么久没回来都不认识了!” 许安南朝他笑笑。 “第一次见你带朋友回来啊,你早说我就不让你登记了。” 许安南光顾着笑,还没来得及纠正他,旁边的梁初年就微微皱眉:“不是朋友。” “是我丈夫。”许安南坦然说道,不给保安反应的机会就拉着梁初年的胳膊往里走。 保安直接愣在原地,看着他们贴在一起往前走的背影。 “这么热的天还贴着,”保安摇了摇头,“感情真好啊。” 没走一会儿就走到了单元楼下,许安南熟练地按单元门锁密码,按了几次都发现不对,又转而按他们家自己定的密码,还是不对。 「滴滴」声响了几次,许安南就有点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后脑勺,“可能密码被他们改了。” 话音刚落,门咔哒一声开了,许安南还以为是哪个好心人开的,趁着还没合上就拉着梁初年进去了,完全没听见可视门铃中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喂?” 电梯停在十楼,这里一层就两户,走廊很宽敞,许安南一出门就朝右边走去,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划开密码锁。 旁边的梁初年见状笑了笑:“回自己家怎么还像做贼一样。” “这不是带着你吗?”许安南说道,“你不紧张啊?” “没你紧张。” 许安南笑了一声,接着按密码锁,结果刚按到一半,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许安南重心不太稳,门一开就一屁股往后坐,被梁初年眼疾手快地拉住才没直接摔下去。 稳住后许安南才抬起头,逆着光看到开门的男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感觉,就和小时候看柯南图书馆那一集,馆长从电梯里升上来时带来的那种恐惧一样。 许安南腿都软了一瞬间,靠拉着梁初年才勉强站起来,一边拍了拍身上,一边装着若无其事地说:“你怎么没去上班啊?” “没大没小的。”许民诚开了门就站在一旁盯着他们,注意到站在暗处的梁初年后脸上闪过诧异的神色,一低头,就看到了两人手上的戒指。 刚刚在半路时梁初年摘下来戴在手上的,许安南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又问道:“我妈呢?” “她出去玩了,”许民诚依旧站在门口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你什么意思啊?” “要解释也不是这么解释的啊,就这么堵门口说?” 许安南瞄了梁初年一眼,担心他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态度也缓和了一些,“那等我妈回来,我给你们交代。你儿子难得带个人回来,就这么让人家干等着,不好吧。” “你也知道自己难得回来一次啊,”许民诚这才让开路,“进来坐吧,我先把你妈妈叫回来。” 许安南挺久没回家了,家里还是老样子,家装材料以木制品为主,还有些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摆件,和梁初年住的地方截然不同,他家整体都透着股古典的味道。 一听说许安南带人回来,章宁立马从外面杀回来,到家时还不到午饭的点。一推开门首先看到的就是沙发上的梁初年,顿时愣住: “小梁医生?” 听见章宁说话,端着菜出来的许民诚也顿了顿:“你认识?” “我不是和你提过吗?张翠老公带的徒弟,之前我们一起吃过一次饭。我还以为南南带谁回来了,原来是梁医生啊。” 章宁一开始没注意到他们俩手上的戒指,还以为许安南是带梁初年回来玩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看把你爸激动的,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 “妈。”许安南神情真挚地喊她一声,“我……” “行了,有什么事吃完饭慢慢说。” 饭很明显不够四个人吃,许安南主动说:“我和他吃过了,你们先吃吧。” 两位吃饭时许安南在客厅里待着有点折磨,便打算带着梁初年溜回自己的房间,走到一半又回头说:“你们吃完饭叫我们啊。” 许安南家的房子面积也不小,一关上门就隔绝了几乎所有声音。他的房间和外面的装修差不太多,床挨着飘窗放着,飘窗上也垫着毛毯一类的东西,看上去很舒服。 房间放着不少看上去有些幼稚的玩偶和装饰,梁初年拿起一个娃娃仔细看,许安南注意到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咳……小时候的。” 梁初年放下玩偶:“挺可爱的。” “我上初中就开始住学校了,只有周末才回来,所以很多东西就一直这么放着。相册什么的在书房,待会儿有空我摸出来给你看。” 没聊多久,卧室门就被敲了敲。 许安南一看梁初年,好像还是不紧张的样子。 所以许安南也没那么紧张了,干脆直接握住了梁初年的手,又向下滑去变成十指相扣,这才一鼓作气拉开门。 结果还没拉开,梁初年就把他往后拽了一下。 许安南回过头,看见他欲言又止的神色,“怎么啦?” 问完见梁初年不太自然地咽了咽口水,许安南这才反应过来,笑着凑到梁初年跟前:“你看,还是紧张吧?” 话音刚落,门又被敲了敲:“许安南。” 许安南收敛神色,就这么和梁初年十指相扣地走出房间,在许民诚和章宁异样的眼神中走到沙发前。 这时章宁才看到他们交握的手上的戒指,眼睛瞬间瞪大好几倍,“南南,你们是怎么回事?” 许安南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想起今天早上领到的结婚证还在他包里,干脆直接摸出来摆在他们面前。 “我们结婚了。”许安南说道。 这下不只是许民诚,就连章宁也愣住了。 许安南脑中很有逻辑,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因为是我们两个自己的事情,所以之前没有告诉你们。妈妈上次来海城的时候说的话我听了,我很确定他能和我一起走下去。” 父母沉默许久,却还是许民诚先开的口:“从小到大教你的东西都白教,有像你这样介绍人的吗?” 许安南正想顶回去,梁初年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主动说道:“叔叔好,我叫梁初年,今年二十六岁。现在是海城万江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 许民诚自上而下地看了梁初年一眼,“你妈妈之前回来和我说过,是挺优秀的。” 许安南听见这句话后还挺高兴的,没忍住低头笑笑。 “你嘚瑟什么?”许民诚一抓着机会就开始数落许安南,“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都多大了还没个正经的工作?” 眼看着这父子俩又要吵起来,梁初年又道:“叔叔,他的工作是正规的,并不是不正经。现在经过标准化的格斗赛都有很正规的程序,并且属于一种职业竞技,被纳入国际体育的赛事范围内。在您评价之前,希望能先了解一下这一行业。” 许安南都没想到梁初年这么了解这一行,愣神的同时又有点感动,反观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和许民诚聊过这个。 “所以你们为什么突然结婚,是谁提出来的?” 相比于那些,章宁还是更关心这种问题,一说起来眼里都亮着光。 “我提的。”梁初年说道,“我很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你们俩的属性是? 在父母面前说这些, 许安南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含含糊糊地说:“我也很喜欢他啊,合适又喜欢,就在一起了。” 许民诚和章宁对视一眼, 板着张脸说道:“小梁是个什么样的人先不说, 但是你这个处理的方式不太合理。结婚并不是一件非常草率的事情, 你们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 那也应该明白这是需要承担责任的。” “我明白啊,”许安南非常无奈地说道,“这种事情我当然是想好了才做的, 爸, 你怎么就一定确定我很草率?这是刻板印象。” 趁热打铁似的,章宁也开口说:“孩子说的对,你这人就是总觉得自己有理。南南你也是, 我们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害你,有些话还是该听一听。你们父子俩真是亲生的,简直是一个脾气。” 许安南没吭声, 注意到许民诚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说到底是你们的事情, 是你自己的事情, 你自己不后悔就可以。”许民诚说道,“别的不说, 这孩子比你那工作靠谱。” 许安南知道许民诚的偏见很难因为梁初年的一两句话就改变,但他自己倒因为梁初年而没那么容易因为许民诚的话不开心了,好声好气地解释: “爸,我也没有要和你作对的意思, 但我今天回来, 也是希望您能真正了解我所从事的工作, 没有了解就没有发言权,也没有评价的权力。” 说到这许安南吸了吸鼻子,声音比刚刚低了几分:“我也希望您能在了解之后,再像你和你带的那些学生一样好好聊一聊。并不是只有学习和科研才是正途,这只是我的选择。” 许民诚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些平常工作时才会出现的神色,又添了点其他许安南看不透的意思,但很明显是听进去了他的话。 “行了行了,差不多聊聊就行了。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下午你爸要去开会,我还有个表演,也没时间和你们在一起。” “你们忙你们的,我带他在陵城转转,晚上能抽出时间吃饭吧?” 章宁想了想:“估计也不行。你爸爸课题组聚餐,我们也聚餐。你们两个自己解决吧。” 许安南应下,朝梁初年眨了眨眼。 要是对他打拳的事情也能这么随意就好了。 … 他们买了明天一早的票回去工作,今天晚上就打算在陵城待一天。 下午许安南带着梁初年往陵城大学走,那附近的商圈里有几家他常去的拳馆,许安南在那里度过了一大半的大学时光。 结婚以后他们好像还没像普通情侣或夫夫那样这样闲逛约会过,许安南拉着梁初年走进一家奶茶店,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单却犯了难。 这种饮品他和梁初年都没怎么喝过,本来就想尝尝,但菜单上的那些喝的名字又长又复杂,看不太明白。 想了想最后点了店里强推的招牌,一杯葡萄一杯西瓜。 结果他的葡萄拿到手第一口就被甜齁住了,许安南整张脸都皱了皱:“好甜啊。” “不好喝?”梁初年也喝了一口自己的,是有点甜不太习惯,“尝起来是水果本身的味道。” “还行,就是不常喝甜的。” 刚说完,梁初年就把他手里那杯递给许安南:“尝尝。” 梁初年没松手,就这么举着递到许安南嘴边。 习惯了就还好,没有那么的甜。 “你也尝尝。”许安南也把自己的递给梁初年,递到他眼前了才发现他还盯着自己看,便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咋啦?” 梁初年这才回过神似的,“你好看。” “你真是…”许安南脸一热,“张口就来啊。” “我认真的。”梁初年说道。 许安南本来想问他是不是很甜,又担心梁初年说什么「没你甜」之类的话,干脆咳了一声,转而问道:“怎么样?” “我也会做果茶,没这个这么甜。等回家了我有空做给你喝。” “好啊。” 商场里的空调很凉快,离晚上吃饭的点又还早,难得有这种大把的空闲时间,许安南不太想随便糊弄过去,便带梁初年往拳馆的方向走。 “我挺长时间没回来了,也没和他们说,不知道拳馆的人还认不认识我。” “你现在回去没关系吗?”梁初年问。 “没事,都是我的朋友,不会因为那些事情为难我的。正好也带你见一见,说不定还能碰到我教练呢。” 梁初年这才加快了些脚步。 拳馆在地下一楼,旁边是个健身房。 许安南推门进去时外面没有人,又敲了敲前台的门铃,里面的人才听见动静走出来。 “我去!” 梁初年还没看清来人,就先被这一嗓门惊了一下,一个人影飞快地从里面跑到他们俩身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正当梁初年思考这人反应是不是过激时,许安南朝他扬了扬下巴:“中午刚到,顺便过来看看。” 别的不说,这男人个子着实不太高,目测一米七左右。身上也没什么肌肉,看上去白白净净的,穿得甚至比他们两个上午刚去领完证拍完照的人还要讲究。 “许安南,”他脚一跺,换上一副哭腔,“你都多久没回来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许安南有些无语,又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瞄到旁边的梁初年后才继续:“他叫向帆,是我的高中同学。大学也在一个学校,毕业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工作。” “那我呢?”向帆指了指梁初年,一脸神秘嘻嘻地凑到许安南旁边,“这位帅哥是谁啊?不会是…你从海城给我带回来的男人吧?” 话还没说完,许安南就没好气地给了他胳膊一巴掌,“滚一边去啊,这是我男人。” “卧槽?真的假的?” 他们俩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梁初年听到。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听见这句话后梁初年抬了下手,手指上戴的戒指明晃晃的。 “不是……”向帆愣愣地把许安南扯到另一边,“你们结婚了?” “看不出来?” 许安南不咋喜欢发朋友圈的,可回家一趟就觉得还不如直接发个动态公开一下,不然每个人见到他都要重新解释一遍。 “我冒昧的问一下。”向帆声音更小了,“你们俩的属性是……” 许安南一愣,这好像是他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他自己的属性不用说,和之前谈过的人虽然并没有进行到那一步,但日常相处中很明显是许安南更为强势。 可梁初年……也不太像。 梁初年和许安南对上视线,眼里透着点疑惑,许安南这才回过神来:“知道冒昧就别问,管好你自己。” 向帆又持续震惊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带他们往里间走。 这件事却一直在许安南脑海里挥之不去,走路时都有点心不在焉的,被梁初年捏了下脖子才回过神。 “在想什么?” “啊?没、没什么。” 总不能告诉他大白天自己在想他们俩的攻受问题吧,就算结婚了也不太合适,更别说还是在这种公共场合。 许安南觉得应该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干脆问道:“我教练呢?” “你回来都没和李哥说一声?他在里面呢,这会儿应该在和几个拳击手聊天,我直接带你进去就行。没记错的话,都两年没见了吧?” 许安南之前一直不乐意回,一部分原因是莫名其妙被禁赛,另一部分原因是没拿出什么成绩,不好意思回来。 抱着这种想法,许安南进门前还深呼吸了两口,这才拉着梁初年往里走。 梁初年本想问他有没有关系,却看到许安南刚迈进去就变了脸色,对着某人说道:“你怎么在这?” 不等对方回答,许安南又往前走了一步,还是没松开手,语气却更激动了几分:“你不是说不打了么?” 突然带着人进来,房间里的三四个人也是懵逼的,梁初年同样不太搞得清状况,捏了捏许安南的指尖。 “他是时嘉,”许安南说道,“里面那个大哥是我教练,李辰。” 那两人看到梁初年,同样不明所以。 可许安南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仿佛他没有别的话要跟这两个人说,梁初年看见他表情不太明朗,也跟着严肃起来。 这个时嘉许安南和他提起过的,看上去成熟一点,也是一身腱子肉,一只手还戴着拳套。 听许安南说,在他们好几个人约好一起继续打比赛的之后,最先违反约定的就是时嘉。如果梁初年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在做生意。 梁初年也很想知道他会在这里的原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辰走上前来说道,“这位是?” 许安南没说话,只是又把他们交握的手举起来晃了一下,放下时还是没松,只是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盯着时嘉。 “这么久不和我联系,怎么着,见面是来请我们吃喜酒的啊?” 许安南:“我不想和言而无信的人联系。” 时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变得有些勉强:“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还为这件事赌气呢?” 梁初年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情感体验。 来不及多想,就听见许安南冷冷淡淡的声音:“你想太多了,你干什么关我屁事。” “那你见到我这么大反应干什么?不就还是没放下吗?道理我也讲了,歉我也道了,你说说我还能做什么?” “时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许安南瞄了梁初年一眼,“我一没什么大反应,二没有放不下,三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就是单纯看见你不咋高兴而已,别发散。” 他还和老公还牵着手呢,不能被误会,一点点也不行。 作者有话说: 最近好热好热好热啊; 大家要注意避暑哦感谢在2022-07-08 00:01:01-2022-07-08 22:4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你买什么了? 许安南说完后, 时嘉还没有什么反应,后面的李辰就先主动说道:“南啊,要不你就坐下来好好聊聊,都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 谁也不乐意一见面就吵架啊。” “我去一趟卫生间。” 许安南拉着梁初年快步走向拳馆内工作人员专用的卫生间, 一进去就顺手带上了锁, 一直握着的手这才松开。许安南走到洗手台前, 捧了把凉水洗脸。 梁初年走过去捏他的脖子, 许安南抬起头, 从镜子里看向梁初年, 脑中想的却又是属性问题。 这么一想就盯得久了一些, 脸上残余的水珠向下滑落到下巴,被梁初年用大拇指轻轻蹭掉。 许安南差点忘记他来这里的目的,抽纸擦干净脸上的水, 才说: “当时我们都没签俱乐部,大概七八个人吧,都说锻炼锻炼就跟着李哥去打比赛。刚开始大家都雄心壮志的。时嘉年纪最大, 经验也最丰富, 但是他也是第一个提出要退役的。” 梁初年安静地听着, 只是点点头回应。 “我刚开始不能接受, 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只不过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我知道生活更重要,可是当时的我也没办法接受他这么轻易地向生活妥协。如果说当时我还对他有好感的话,一经过这件事之后,啥都没了。” 梁初年眯了眯眼睛。 “当然现在觉得那连好感都算不上啊,”许安南继续说,“后来…大家都长大了一些吧, 或多或少要因为现实的原因放弃当初的雄心壮志,等我离开陵城的时候,我们当时那一帮子人只剩下我和闫菲还没放弃了。” “闫菲?”梁初年有些疑惑。 “闫菲是最后一个,”许安南说道,“他决定换行的时候我已经经历过太多次这种事情,人也成熟了很多,我知道现实是无法跨越的一条鸿沟,理想不能当饭吃。” “可是我现在看到时嘉在这里,还是觉得不爽。”许安南老老实实地说道,“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不舒服。” “许安南,”梁初年拍拍他的头,“我没有多想。” 他说什么,梁初年就信什么。 “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就是看到他就想起当时的那种感觉,就…还是很生气,想骂他。” “嗯。” “但是我现在又可以理解他的决定了,所以感觉不该骂,整得我也很心烦。” 梁初年:“这些话你和他说过么?” 许安南摇了摇头,“这件事好像根本就没有解决,时嘉不干了之后我就觉得他烦,见也没再见过一面。” “那现在出去,想骂就骂一顿,想说什么就说,我在。” 梁初年给他的这种底气,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许安南其实一直都有些逃避这件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只是冷着避开,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 既然躲不掉,许安南就不躲了。 他对时嘉没有什么感情,可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结,打不开就一直存在。 回到办公室,里面只剩下了时嘉一个人。 见他们回来,时嘉解释:“你李哥带着向帆去收拾东西了。” “我回来找你,我们聊聊吧。” “好啊,”时嘉说着又看向梁初年,“他呢?” 许安南抓了下梁初年的手腕,“他在这陪我。” 被秀了一脸的时嘉有几分无语,但还是点点头:“行吧,随便你。” 许安南呼出口气,要说的话在脑中清晰起来,“时嘉,当时你比我们年纪都大几岁,大家都把你当哥哥的。结果你最先当逃兵,这就是你给我们树立的榜样,看你过得挺好,大家一个接一个的转行退役,有的连正规比赛都没打过一次。既然做不到,当初有本事就别说啊?” 时嘉想说什么,立马被许安南怼了回来:“你先别说话,听我说。为什么我能和其他人破冰,也能理解他们,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联系过你。不是因为你有多么特殊,而是你实在是太混蛋了,画饼的是你,最先后悔的也是你。” “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时嘉,真的该对不起的是最开始那个雄心壮志的你自己。你先背叛了自己。” 时嘉沉默了。 许安南「骂」得差不多了,缓缓呼出口气,语气变得缓和几分:“不过现在我可以理解了,说到底是你自己的人生,你的选择和我没半毛钱关系,所以你爱咋咋,我没必要因为这个事和你闹翻。” 许安南这话说的没那么直接,时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又不是很敢确定,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梁初年。 “晚上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梁初年说道,“我们请。” “那哪行!”时嘉这才放松下来,“我请。” 能跑一回把这个心结给解开,其实挺好的。 “许安南,”时嘉突然又喊他,“别人我不敢说,但我相信你可以的。” “别啊,别来啊,别给我画饼。” 许安南一脸嫌弃,余光却看到梁初年笑了。 晚上他们随便找了个烧烤摊吃饭,许安南的这几个朋友都五大三粗的,除了那个白白净净的向帆,在烧烤摊也都没什么架子,很快就摸清楚了许安南和梁初年的相遇过程。 只不过这次梁初年没让许安南碰一滴酒,基本上全给他挡了。 梁初年的酒量挺好,但平时不太喜欢喝酒。酒精这种东西进胃里只能过个嘴瘾,对身体更是没什么好处。 见吃的差不多,许安南便拉着梁初年往家里走。 可是这离那套房子有点远,大半夜的也不太好打车,许安南摸了摸兜里,想起来白天他专门揣上了这附近那套他独居的房子的钥匙,干脆往那边走。 梁初年脚步还是稳的,只是话比平时更少了,拉着许安南的手也比平时力气大了几分。 “喝多了?”许安南捏捏他的手臂。 梁初年没吭声,只是摇了摇头。 上次和梁初年的朋友聚餐是他喝多,这次和他的朋友聚餐变成梁初年喝多,许安南哭笑不得的,“要不要我背你?” “你背的动么?”梁初年突然开口,声音又低又哑,但吐词还是清晰的,应该是喝的有点多,但也没到他上次那种程度。 “试试呗。” 许安南抬起梁初年的一只胳膊放到自己肩膀上,使了点力气,却发现梁初年的重心还是稳的,便又搂住了他的腰。 不搂还好,一搂许安南就感觉到他的身体绷紧了一瞬,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睛。 他们俩的距离拉得很近,呼吸都分不清楚谁是谁的,紧紧纠缠在一起。 不知怎么的,向帆今天问的事情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一抬眼就是梁初年的薄唇,头顶昏暗的路灯像是下一秒就要罢工一样,给他们增添不少氛围。 许安南看不得他的眼睛,一盯着时间长了就呼吸急促口干舌燥,好像快要陷进去一样。 正好走到小区门口的24小时便利店,许安南松开梁初年的胳膊:“我去买两瓶水。” 本来就打算买两瓶冰水的,又想到很久没回这边的房子了,里面不一定有洗漱用品,干脆又新买了两套。 结账时,许安南突然扫到前台放了一整个货架的正方形小盒子,脑中突然嗡了一声。 今天晚上和他们吃饭的时候,那几人得知许安南刚结婚,就起哄说什么要来闹洞房,许安南当时还没当回事儿。 早晚要走到这一步的,许安南一鼓作气,随手从货架上抓了一盒放上去,“拿个袋子吧。” “好的,”收银员见怪不怪的,“袋子两毛一个。这一款最近在做活动,第二件半价。” 许安南第一次干这种事,脸皮还挺薄的,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咳…不用了。” “或者可以送配套的润滑,是品牌方的促销活动。”收银员一边说一边已经拿出来了,还特别贴心的直接帮许安南放了进去。 许安南:这玩意他从来也没用过啊! 拎着袋子出去时,梁初年就这么靠在路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便利店门口。 许安南提前拿出水递给梁初年:“喝吗?” “还买什么了?”梁初年扫了一眼,问。 许安南猛地被呛了一口,很快装得若无其事地说道:“好久没回去了,买了点生活用品。” 说完许安南也不敢去看梁初年的反应,抓着他胳膊就往回走。 … 这套房是许安南大学的时候搬出来住的,他很久没回来过了,本以为会全是灰,没想到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洁剂味。 门上贴着定期清理的签名,许安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章宁安排的家政阿姨。 托阿姨的服,这套房里又干净又整洁,简直是一尘不染。 这套房面积不大,玄关的灯有些暗,许安南正准备去开客厅的灯,就被梁初年拉住手腕搂住。 “你干嘛啊?”许安南哭笑不得的,“上头了?” 梁初年声音还是哑哑的:“你买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真够刺激的 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只是梁初年一问,许安南的手就下意识松了一下,手里的塑料袋掉到地上,东西就这么滚了出来。 装傻没有意思, 许安南也环住梁初年的腰, 一抬头就若即若离地贴着他的唇, 轻声道:“入洞房啊。” 梁初年眼神一黯, 呼吸也急促了些, 托着他的下巴就要吻上来。 许安南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梁初年的嘴, 将掉了一地的东西捡起来放进袋子,“急什么, 先洗澡去。” 这套房子的浴室不算很大,但还专门放了一个浴缸,许安南从衣柜里翻出家居服, 里面还夹着上次送去洗的时间,就在一周前。 他一直没怎么回来住过,也不知道光是这么定期清理和洗衣服都花了多少钱。 许安南心情挺复杂的, 推开浴室门时梁初年已经躺进了浴缸里, 里面缭绕着水汽, 梁初年脸颊微红, 胸膛起伏得厉害, 眯着眼看许安南。 不知为何,这样的神态与姿势,总让许安南想起之前看过的那种动物纪录片,里面的野兽扑食猎物时仿佛就是这样的。 隐隐约约能看到他的腹肌, 整齐又好看, 并不夸张。 许安南将换洗的衣服放在外面, 本打算和梁初年说让他先洗,没想到梁初年拍了拍旁边,对许安南说道:“过来。” 他的嗓音低低哑哑的,就仿佛有什么摄人心魄的魔力,许安南跟中了蛊似的,还真的听他的话走了过去:“一起洗啊?” “嗯。” 许安南和梁初年都是非常标准的南方人,连大澡堂都没进过,虽说已经结婚了,但还没有真正的坦诚相见过。 尤其是要在他面前脱衣服,许安南刚脱掉上衣就开始脸红,一抬眼就看到梁初年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临到头了许安南觉得不行,身上还留着一条短裤,非常坚定地对梁初年说:“你先洗吧!” 要是真一起洗,估计就不是单纯洗澡了。 这地方这么小,干啥都不太方便。 结果正准备往外走,就被梁初年拉住了手腕。也不知道梁初年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居然直接把他拉进浴缸里,还稳稳地托住了。 但这样一来,许安南就直接和他撞了个满怀。 身上仅剩的那点布料也没了,陌生的触感让许安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想挣扎,结果越贴越紧。 梁初年一把掐住许安南的腰,许安南从没觉得自己身上哪个部位这么敏感过,别说找支撑点了,就差没整个人都压在梁初年身上。 … 办事的东西没拿进来,但浴室里温度持续升高,许安南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太激动还是单纯的太热,从浴室里走出去的时候腿都有点发软。 反观梁初年这个喝得上头的,不仅自己脚步很稳,还能稳稳地搂着许安南。 明明是一起的,连动作和力度都差不多,梁初年低喘的声音还萦绕在耳畔,怎么一从浴室出来就变了个样子,略显狼狈的只剩下许安南。 可没时间多计较,两人几乎是一路亲到卧室,激烈程度乍一看跟打架一样,刚穿好的衣服就白穿,没两下就变得皱皱巴巴。 就在要倒下去的前一瞬间,许安南用了些力气调转攻势,居高临下地把梁初年压在下面。 他不太用摔跤的招数,主要是不喜欢一些肢体接触,但面对梁初年不一样,不仅压着梁初年,一只手还撑在他身上:“怎么着?” 刚刚在浴室里很明显是梁初年占上风掌握着主导权,这会儿攻守调转,梁初年还抬起手握着许安南的腰。 对于他们谁上谁下这个问题,之前从来没有讨论过,许安南本身并没有那么在意。 反正只要是梁初年,怎么样都可以。 “你想怎么样?”梁初年反问。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可以」好像不太对劲,许安南摸了摸鼻子,明显能感受到身下的异样。 这种时候也不该停下来好好商量,许安南干脆跟着感觉走,俯身下去吻住梁初年,又一点点贴着他的脸颊向下滑。 梁初年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呼吸比刚刚还要急,放在许安南后脑勺的那只手不轻不重地插进他的发丝,用了些力气揉了两下。 许安南整个人都压上来,梁初年看似被动,实则只是跟着许安南的节奏继续。 两人翻身时无意间压到扔在床上的塑料袋,许安南和梁初年同时伸出手去摸,指尖撞在一起,许安南眉头一挑:“谁摸到谁当1。” 也没说摸到什么,总之梁初年握住了一个不太大的瓶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让许安南没想到的是,梁初年的手直接向他身后伸,陌生又冰凉的触感让许安南一惊,下意识躲了一下。 许安南眼睛红了一圈,其实并不排斥,只是有点不适应,牢牢地抓住梁初年的肩膀,拆塑料包装时的手都在抖,整个人生疏地要命。 “你…你应该知道要怎么操作吧?”许安南气息不稳,“我一点经验也没有,你悠着点来啊。你们上课应该……”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梁初年笑了一声,“别怕。” 再然后,头顶灯光被梁初年的身影挡住,密密麻麻的吻轻轻落下来,许安南缓缓闭上眼睛,搂住了梁初年的脖子。 他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在向来以下为败的原则里心甘情愿。 可下一秒,梁初年又翻过身去,让许安南骑在他身上。 撕塑料包装的声音在黑暗中被不断放大,每个动作都格外清晰,触动着许安南的神经。 … 梁初年看着淡定,但箭在弦上时很明显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他微微失控的样子平常很少能看见,却把许安南迷的七荤八素的。 除了最开始有点紧张之外许安南很快就躺平任梁初年摆弄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梁初年比较了解人体生理知识,全程没让他有一点不舒服。 但尝到甜头的后果就是不知道节制,等他们完事都快凌晨三点了,许安南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嗓子都叫哑了。 梁初年还有余力背着他去清理,许安南又无奈又觉得搞笑,“你才是格斗手吧。” “医生也需要体力和耐力,”梁初年说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仅没有,甚至有点过于舒服了,他现在光回想那种感觉都觉得指尖发麻,半边身子都酥了。 但一想到这许安南又来了劲,用最后一点力气问:“你怎么这么熟练啊,梁医生?” “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有很多生理知识,清楚人体构造,也看过。” 许安南还说学习学习,什么也没学到,光顾着爽了。 这么折腾了半宿,回到卧室后许安南挨着枕头就睡,鼻间充斥着梁初年的气息,还混了一些他自己的。 这时候许安南才完完全全地拥有了实感,睡着时他们带戒指的那只手还紧紧握在一起,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许安南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梁初年怀里,梁初年已经睁开了眼睛看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他醒了,梁初年的手扶住他的腰揉了一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安南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腿脚酸软,别的地方倒是不难受,就是这感觉…… “就像我昨天打了一整天比赛一样…” 想想也能理解,毕竟高强度的。 “你这身体素质,不去当运动员都可惜了。” 梁初年笑了笑,掀开被子给许安南捏身上酸痛的部位,白天一亮许安南才看到,他们两个身上都青青紫紫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刚打了一架。 “说真的,”许安南突发奇想,“要不下次我俩真打一架,我赢让我上。” 梁初年挑眉:“可以啊。” 梁初年作为一个外科医生,按摩的手法和力道也特别对劲,许安南从昨天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像神仙一样,舒服得像是吃饱犯困的小猫,偶尔还哼唧一声,差点又睡着了。 还赖着床呢,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许安南眯着眼睛拿来一看,是章宁打的。 “喂?” “南南,你们回海城了没有啊?” “还没呢,我在学校这边。” “那中午回来吃饭吧,我们在外面订了房间,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你带小梁来。” 许安南抬头看了眼,地上和床头柜堆着不少卫生纸,床边的垃圾桶里还有他们用完的东西,许安南拍拍梁初年:“别捏了别捏了,起来收拾收拾。” 许安南把所有垃圾装进一个塑料袋里,又把床单拆下来换了,期间一直在反思昨晚是不是做得太狠,蹲下去捡东西的时候腿都在抖。 梁初年见状拍拍他的后背:“我来。” 许安南不多说什么,转头打开衣柜给梁初年挑衣服。 昨天晚上亲得太过火,许安南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锁骨上也有吻痕,穿圆领T恤肯定会漏一点出来。 这么想着,许安南干脆又穿上昨天那一件衬衣,再一看梁初年也没好到哪去。 这一晚真够刺激的,许安南心想。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我丈夫 他们买了下午的票, 回到海城时已经快到晚上的饭点了,中午许安南就没吃太多,晚上梁初年直接去菜场买了些菜,打算回家自己做。 就做饭这会儿, 许安南本来想眯会的, 结果根本就睡不着, 简直是精力旺盛。 本以为昨天折腾得太凶今天会很累, 没想到低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除了肌肉有点酸痛之外, 竟然没有别的不适。 不仅如此, 许安南盯着梁初年的背影, 还总是想起昨晚的场景,口干舌燥的。 第一次开荤就这么刺激,许安南光是想想就觉得血脉贲张, 在梁初年准备做饭的时候干脆去拉健身器材了。 梁初年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许安南正躺着往上举重,梁初年托住不让他动, 有些疑惑:“不累么?” 许安南眼睛亮晶晶的:“不累啊。” “先吃饭。”梁初年拍拍许安南的肩膀,“吃完再折腾。” 许安南不知道他说的这个「折腾」的对象是他还是健身器材, 起身后直接搂住了梁初年的腰,“家里没东西吧, 梁医生想折腾谁啊?” 梁初年挑眉:“你怎么知道没有?” 许安南顿时换上一副疑惑脸:“哪来的?” 梁初年指了指刚才买菜的那几个袋子:“刚买的,学你。” 超市里这种计生用品买的都贵,梁初年买这么一大袋子,多少有点冤大头。 明天他们都有工作, 晚上没敢折腾太厉害, 光是洗澡的时候来了一下, 就给许安南整得快要晕过去了。 上次他们在这张床上睡觉时中间还保持着些礼貌距离,这次就毫不躲闪地挨在一起,戴着戒指那只手有点咯,许安南突然想起来什么,“明天上班戒指是不是得取下来?” 这话提醒了梁初年似的,他撑起上半身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摸出一个小盒子来,里面放着两条很细的红绳:“之前买的,你不方便的话也可以用这个。” “怎么办,”许安南摊了摊手,“我打比赛的时候要光着上半身的,不能戴饰品。” 梁初年捏了捏许安南的手指:“那你放好就可以。” 没有必要有太过分的仪式感,梁初年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托梁初年按摩手法的福,许安南第二天起来时竟然没感受到太多不适,一睁眼看到梁初年貌似早就醒了,正垂眸看他。 见许安南醒了,梁初年轻声道:“早。” “早。”许安南回应,见梁初年已经把戒指挂上了,垂在胸口的位置,“要是在医院还有人来找你要微信,你就给他看这个。” 梁初年闷笑一声:“好。” … 许安南的戒指一直带着,约好的明天去俱乐部面试,结果刚到健身房就被陈默抓住:“坐下坐下,我有大事和你说。” 许安南一愣,“什么大事?” “你记不记得上次你和谁打的时候,我录了个视频来着。前几天往朋友圈一发,好几家俱乐部来找我要你。” 许安南并不感到非常意外,“你和他们说了我的事吗?” “还用说?你的名字一报大家都清楚了。许安南,你对自己当初的地位还没什么清晰的认知吧,别说圈内人,就连圈外人都多多少少听过你的名字。” “所以呢?” “圈子就这么大,其实大家多少都能猜到当初那件事的内情,但问题是愿不愿意保你,有些俱乐部明显就是想签个打工仔的,实在没必要去。我把联系我的那些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自己查查资料,或者问问周亮亮,再决定要不要去。” 许安南伸出拳头:“谢了兄弟。” 手上的戒指亮得晃眼,陈默故意夸张地捂住眼睛,“我去,大早上的别把我闪瞎了。” 定睛一看,陈默又有些纳闷:“这也不是你之前去看的那款啊?” “嗯,”许安南说道,“梁初年买的。” “新鲜了真是…他居然还有自己去买戒指的这一天。” 许安南光是笑不说话,等陈默把联系方式发来后仔细看,发现周亮亮在的那家CIA也在名单里。 这几天许安南做了不少功课,在网上的论坛里也看到不少评论,CIA这家俱乐部小是小了点,但各项手续都齐全,老板签人也不是随便签的。 不像那些签来凑人头的俱乐部,CIA的每个格斗手都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做到最好,退不退役地发展得都还不错。 正琢磨着,周亮亮也来了。 看到他手上的戒指,周亮亮「哟」了一声,“前几天就听老板说你结婚了,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 “改天,”许安南拍拍他的肩膀,“我先问你点事情吧。” 一听这话,周亮亮立马严肃起来:“啥事?” “你知不知道CIA招人是谁负责的?能不能推给我一下。” 周亮亮一听见这话眼睛都亮了:“你也想来CIA吗?那我们老大肯定高兴死了!” 许安南有些不明所以,周亮亮已经摸出手机给他推微信,“听说我们老大之前是你的粉丝,知道你被禁赛还可惜了好长时间。” CIA成立时间不长,是从一个大俱乐部单独分出来的,他们老板走的时候带走了一帮人,周亮亮就在其中。 当时许安南病急乱投医,投了几家大俱乐部无一例外被拒,以为正规俱乐部都不愿意接受他这样有「黑料」的选手。 如果当时能有机会投CIA,情况可能都会比现在好很多。 周亮亮把他们一个工作人员推给许安南,许安南一看就纳了闷,“高岩?” “怎么了,你认识?我们俱乐部新来的小经纪人,听说工作可积极了。” “认识,”许安南说道,“何止认识。” 这家伙找到工作也没和他说一声? 许安南正琢磨着,再一想他结婚的事情也没和高岩说,硬要说的话他好像更过分一点点。 许安南直接给高岩打了个电话过去,“在干嘛?” “南哥,你都多久没联系我了,哪有你这样上来就劈头盖脸问人家在干嘛的呀?” 许安南清了清嗓子,“什么叫多久?” 掰着手指头数也不到一个月,许安南犹豫两秒后还是决定约出来当面说,比这样在手机里说要靠谱一点点。 “南哥找到合适的俱乐部了吗?没找到的话来找我啊,我现在在的这个俱乐部还挺不错的。”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吧。” 高岩有点意外,“我随时都可以,看你吧。” “那就今晚吧。” 正好今晚梁初年值夜班,他和高岩聊完还可以去找他。 晚上和高岩就约在市中心,随便在街边找了家烧烤摊,许安南还专门戴上了戒指。 高岩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戒指,连着爆了好几句「卧槽」,许安南被他这反应整得有些无奈:“有话说话。” “你不会和那个梁医生在一起了吧?”高岩确认这戒指上没钻才问道,“这么快?” 许安南沉默两秒,“结婚了。” 高岩差点没一口气呛死,“结、结婚了??” “嗯。” 许安南决定了,他今晚就发个朋友圈官宣一下。 “我就说!我就说!见面第一眼你就要人家电话,第二眼就要人家微信!还真是天雷勾地火啊…怎么着,要破戒了?” “反应这么大干什么?”许安南捏了捏鼻梁,“就这么震惊吗?” “呃……”高岩被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说道:“算了算了,也不该意外。就是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疯狂的一天,这就是爱情吧。” “差不多行了,我来找你有正事。” 一听正事,高岩立马正经起来,“是不是签约的事情?” “对。听周亮亮说你在CIA工作,感觉怎么样啊?” “我最近没来得及联系你,就是在忙着打入CIA内部。他们大老板以前是华盛的股东,后来觉得华盛对待格斗手的方式不太行才开始单干,我现在对格斗手们基本上都很了解了,大家能力不太一样,但发展得都还不错,别的不敢说,人文关怀做的还是挺不错的。” 许安南听着,心里多少有了些数,“你们现在是谁在管签约?” “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直接签你。我在这里这么努力工作,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签我们南哥。” “嚯,”许安南给他倒了杯酒,“情我领了,程序还是按你们正规的来,最好能找个人给我打一场。周亮亮就不用了,他没赢过我。” “行,你回去等我消息。” 告别高岩后,许安南慢慢往梁初年的医院方向走。 这个点他应该正在值班,许安南也不着急,精挑细选出几张照片准备发个朋友圈。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他和梁初年的合照属实不太多,就之前海边和山上拍过,然后就是结婚照了。 他们两个都不是多喜欢拍照的人,能找出这几张已经很不容易了,但许安南看着这四张图,心想以后还要留下更多照片才可以。 许安南打下一行字,深吸了一口气才点下发送。 【结了个婚,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丈夫。】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教你几招 这条朋友圈一发出来, 许安南手机跟炸了似的响个没完,他调了静音后才走进医院,到休息室等梁初年。 这会儿梁初年还在查房,许安南便抱着手机回消息, 那条朋友圈的评论几乎全是问号, 中间夹杂着几个99之类的祝福。 自从许安南禁赛之后就很少发朋友圈了, 微信里加了不少其他格斗手, 有人甚至来私聊问他是不是退役了。 许安南懒得回复这些, 只简单回了几个朋友就放下手机, 算算时间, 梁初年应该快查完房了。 值夜班只要查完房没什么急事, 就能在休息室里休息,以梁初年的资历很快就能升成主治医师,那个时候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忙了。 正想着, 休息室的门就被梁初年推开了。 他见到许安南时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下次直接回家等吧,在这里也睡不好。” “在哪倒是无所谓,”许安南说道,“你在就行。” 梁初年笑了一下,“谈得怎么样?” “明天下午去打一场, 顺利的话再和CIA老板聊。听高岩说他们老板之前认识我, 问题应该不大。” “这些事情我不太懂, 你可以去问一问陈默。只要别被坑就可以。” “知道啦,”许安南说道,“你呢,今天工作怎么样?” 刚刚梁初年一进来, 许安南就看到他把戒指明晃晃地挂在外面, 毫不隐藏的样子。 “工作一切正常。” 许安南坐在椅子上, 伸出食指去勾他脖子上挂着的戒指,把人拉进了一些:“挡住桃花了吗?” 梁初年居高临下地盯着许安南,眯了眯眼睛,“嗯。” 许安南光顾着乐,乐完才想起来一个问题:“那我们的事情是不是全医院都知道了?” 梁初年点点头。 “你师父,不,你导师也知道了?” “他不是很关心医院里的这些八卦,不过可能多少听说了一些。怎么了?” 许安南思索两秒,“等我把签约的事情解决了,我们找个机会去见见你爸爸妈妈吧,都结婚了还瞒着,好像确实不太好。” “你准备好就可以。” 当务之急就是许安南合约的事情,如果能顺利签约,马上许安南就能重回赛场,正好赶上亚洲联赛开始。 打出成绩,他就能更加勇敢地去面对梁初年的父母。 一晚上医院都没出什么事,许安南睡得很踏实,醒来就准备去训练。 梁初年白天没有班,许安南本以为他会回家休息,没想到他主动提出来要和他一起去健身房,顺便健健身。 所以当两人一前一后踏进健身房的时候,顿时吸引了一众目光。 健身房里的人成分复杂,许安南见惯了各异的眼神,莫名有点不舒服,主动抓住了梁初年的手,直接带着他往里面的训练场走。 梁初年任由他抓着,在许安南没看到的地方偷偷笑了笑,像是很满意他的这种占有欲。 走到人少点的地方许安南才松开手,他们今天来得早,陈默还没来,许安南也没个对手,干脆把目光放在了梁初年身上。 “干什么?”梁初年问。 “梁医生,要不要我教你几招啊?” 梁初年一挑眉:“我会一点。” “那来呗,”许安南关上门脱掉上衣,“我们来打一场。” “按正规程序打?” 看见他这幅「不怀好意」的表情,许安南下意识捂了捂自己的腰,“不然呢,又想耍流氓?” 梁初年摊了摊手:“我不知道规则。” “规则很简单的,”许安南一边热身一边给他讲,“反正不能像你之前那样。” 也不知道梁初年听进去没有,反正一直在笑。 MMA也有手套的,许安南犹豫一瞬,就把当初打比赛最喜欢用的那个拳套递给梁初年。 让他没想到的是,梁初年一接过就认出来了,“这不是你最喜欢用的那副吗?” “你认识?”许安南感到意外,“一般大比赛我才会用这个,平时随便打打。你难得来一趟,给你随便玩一玩。” “好。” 梁初年记得他每次比赛开始前都会认真且神情虔诚地用拳头贴一下额头或者嘴唇,足以看出他对格斗这件事的在意程度。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随手把拳套扔给梁初年。 梁初年盯着拳套半晌,才戴上去。 许安南虽然是个格斗手,但是骨架不算很大,梁初年松了松手腕口,认真听他说话。 之前他学过的那些都是皮毛,这会儿听许安南了如指掌地说才更加了解。许安南的状态也和平时非常不同,格斗这件事不仅仅是职业,更是他的梦想。 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哪怕是担心他的安全,也不忍心会拒绝他继续打比赛的请求。 想到这,梁初年突然庆幸自己学过的那些医学知识。 “想什么呢?”察觉到梁初年走神,许安南问。 梁初年摇了摇头:“你继续。” 许安南没想让他多了解,就简单说了下基本规则,便拉着梁初年走进八角笼。 当对手是梁初年时,许安南眼神中的攻击性很明显不强,哪怕是故作凶狠的样子在他人眼里看来都更像是在调情。 这些都归于他长了一双桃花眼,对面又是梁初年,根本凶不起来。 被他压着办了那么多次,许安南决定「一雪前耻」,上来就攻梁初年的下盘。 兴许是当医生做手术的需要,梁初年的下盘特别稳,许安南这么一勾他竟然只是晃了一下,根本没倒。 许安南贼心不死,趁机抱他大腿。梁初年很明显是没想到他的这一招,重心一个不稳,就拉着许安南往下倒。 不对啊,这怎么还是没按比赛来。 许安南对梁初年还是没什么防备,按照常理,他应该是拉不动的,还应该反客为主,直接抱摔梁初年。 但眼下是抱也抱了,摔也摔了,只不过这姿势就跟他们在床上的时候一样,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得,许安南觉得压根没办法和梁初年打,原本正正经经的流程也被他整得怪模怪样。 许安南正要起身宣布他输了时,门突然被人推开,还没看清人就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南啊,你那个俱乐部看得怎么……” 陈默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目瞪口呆地看着上半身光着的两个人。 许安南手忙脚乱地起身,“我和他打一场试试。” “梁哥,”陈默缓了好一会儿才朝梁初年竖起一个大拇指,“你是这个。” 梁初年神色如常地起身换衣服,许安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转移话题回答道:“看了,今天下午去CIA面试。” “哦——所以我们梁哥就是来陪你的呗,怎么着,这就决定签担保人合同了?你们夫夫这感情还真是…好的有点过分了吧。” 知道的知道你们是在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上床呢。 陈默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 等人来得差不多了,梁初年就退到一边看许安南和别人打。对手一换,许安南的状态立马正常起来,脸上看不到一点点笑意。 这种反差感只有梁初年能看到,是一种挺神奇的感觉。 在许安南训练的同时,时不时地有人凑到梁初年身边搭讪。梁初年虽然个子高,但皮肤很白,身上的肌肉线条也练的恰到好处,最重要的是长得帅,走到哪都是人群焦点。 刚开始戒指还管用的,到后面梁初年给人看戒指都不管用了,有些人看见戒指还要加他,说什么「就当交个朋友」。 许安南专注训练没空管,梁初年等他休息的时候才突然站起身,朝许安南叫道:“宝贝。” 他声音低沉,穿透力很强,在嘈杂的环境里也能格外清晰地传进许安南的耳朵里,许安南手里的矿泉水瓶还没拧开,就手一滑掉了下去。 见梁初年朝他招手,许安南咽了好几口唾沫,这才走过去:“你叫我?” 梁初年被他逗笑了:“不然呢?” 旁边追着梁初年要微信的人多少认识许安南,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还算识趣地主动离开了。 许安南有些慌张地咳咳两声:“大白天这么肉麻干啥,不好吧……” 上次梁初年这么叫他,还是他们两个都快要到临界点的时候,梁初年凑到他耳边又轻又哑地叫了一声。 一想起当时的那种感觉,许安南就头皮发麻,太刺激了。 “没什么不好的,”梁初年说道,“一个称呼而已。” 见他习以为常的,许安南也不再多说什么。 中午许安南跟着梁初年回家吃了,考虑到他下午打比赛,梁初年专门给他做了健身餐,吃完后还午休了一会儿。 本来许安南想让梁初年在家里好好休息的,可是梁初年总是不太放心,便跟着去了。 CIA的场地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些距离,坐地铁要半个多小时,一出来许安南就看到了高岩,对梁初年说:“高岩,你还记得吧?当初和我一起跳槽的。” 一看到高岩,梁初年就微微皱了下眉,“记得。” 上次高岩工作的俱乐部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现在又是他,梁初年难免多想。 他来之前专门问过陈默,都说CIA靠谱,可梁初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才跟着来的。 第46章 年底 CIA的地方并不大, 在一个商圈的地下。 和之前那个区别很大的是,还没进去就已经看到门口的牌子,明明白白写着「CIA综合格斗俱乐部」。 第一步就是有名字了,怎么都比原来那个不知名野鸡俱乐部强。 一边走高岩一边给他们介绍俱乐部, 具体内容梁初年听的不是很懂, 但能感觉到高岩的热情满满, 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问许安南:“之前你签约那家俱乐部也是他介绍的吗?” 许安南一听就知道梁初年还在不放心, 笑了一下解释:“他是我进俱乐部之后才认识的!” 梁初年点点头, 没再说什么, 专心听高岩说。 等走到里面专门设立的小八角笼时, 高岩才停下脚步, 朝两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老板啦,你们可以叫她Laura。” 许安南听见这个名字时愣了愣,面前的这人很明显是个亚洲人, 很少开口就叫英文名的。 但许安南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朝这位看上去非常干练的女士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许安南。” “我知道你,”她的视线又往许安南身后飘,“我听高岩说只有你, 怎么着, 买一送一啊?这位倒是没见过。” 许安南习惯性地拉了梁初年一下,“他是陪我来的。” “哦,家属啊,也行。那长话短说,你直接来吧。” 这个场地没有第二个格斗手了, 许安南诧异:“我和谁打?” Laura拍拍手, 旁边的暗门就被打开, 第一个走出来的就是个熟面孔:“周亮亮?我和你打得还少吗?” “别误会啊,”周亮亮继续往外走,“我就是来当个观众。” 许安南在一旁等,看见那人出来时还没太大的反应,直到看清那人的脸才觉得有些眼熟。 “好久不见了,许安南。” 等那人走出阴影,许安南才认出来是谁,顿时握紧双拳。 旁边的梁初年几乎瞬间就察觉到许安南绷紧了身体,再一看那人,也皱起了眉头。 这是当时和许安南在一个俱乐部、即将和许安南打决赛的那个人。 “李子云。”许安南叫他,神情中透着点看不透的情绪,“你不是应该在荣鼎么?” Laura挡在两人中间:“知道你们当初多少存在一点误会,我来解释吧。我本来是荣鼎的高层管理之一,从荣鼎跳槽的时候签走了他,荣鼎的作风不正,也是你出事之后我们才知道的。” 许安南眼神闪烁。 “当时你是新秀,他是老王牌,明上虽然不说,但肯定是支持他的人更多。荣鼎应该不至于丧心病狂到主动陷害自己选手的程度,但他们在出事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作为。我也是用这个理由说服了李子云,让他和我一起走的。” “可他还是那一场的冠军,”许安南说道,“一点也不堂堂正正。” 李子云:“我承认是胜之不武,结束之后我也反思了很多,所以才决定和翠姐一起离开荣鼎的。那场比赛的后续你没有关注吗?不仅是你的亚军作废,决赛时所有人的成绩都作废了。对不起。” 许安南没工夫计较他对Laura的称呼,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沉默着,旁边的梁初年冷不丁地开口:“那为什么只有他被禁赛一年?” 梁初年的语气冷得出奇,不等其他人回答便继续说道:“这一年他遭受的那些非议、错过的那些机会,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能盖过去的么?” 许安南很少见到梁初年这样咄咄逼人,别的不说,气场比他工作时还要强大。 “之前业内没有人知道许安南的去向,我虽然独立出来成立了CIA,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现在和你签约,也是希望能够做出一点补偿。” 她话说的诚恳,态度也很认真。 这件事说到底不能够完全怪她或者李子云,本质还是资本的问题,许安南先安抚性质地拍拍梁初年,才说道:“那场比赛确实……很多地方都有点模糊,我也没有彻底KO他。这是我自己能力的问题。” 许安南停顿两秒,语气变得坚定起来:“但是现在我不会再给他们模糊结果的机会了。” 梁初年、高岩和周亮亮能听懂他这话的意思,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剩下两个人却有些蒙圈。 “说真的,我真觉得南哥不用再打,留着实力等比赛就可以。”高岩说道。 周亮亮也表示认同。 毕竟许安南现在打的每一场比赛,不管正不正规的,都是百分百确定KO对手。 “我知道你之前的实力,但是已经快要过去一年了,过去的实力并不能代表现在,李子云也有进步。” “那就留到赛场见吧,”许安南说道,“反正不是没多久了么?” “行!”Laura一拍手,“就喜欢你这股子劲。” 说完就带着李子云和高岩去拿早就准备好的合同了,说什么按照正规程序来,完全是走了个过场。 如果是别人,许安南就干干脆脆地打了,可对方是李子云。 比起这种情况,许安南更想堂堂正正地在赛场上打败他。 “所以,”许安南又问,“Laura的中文名是……” “这可是我们俱乐部的高级机密!”周亮亮说道,“不过你马上签约了,合同上有写。” “这么神秘?”许安南和梁初年对视一眼,“行啊。” 等拿到合同一看,许安南就绷不住笑了。 甲方签名那栏非常草率但依稀能辨认出来几个字——杨翠翠。 没想到看上去那么干练果断的老板,名字还挺可爱的,怪不得要让工作人员叫她的英文名。 合同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提到责任承担人时,许安南没忍住笑了笑,偷瞄旁边的梁初年。 杨翠翠纳闷:“你笑什么?这个责任承担人需要是你的直系亲属或者家属。” “嗯,”许安南抓梁初年的手,“家属。” 杨翠翠只是愣了一下,很快点点头:“行啊,有就行。签了约就要开始正常训练了,后天亚赛的报名就截止了,医疗也是给你配俱乐部里的吧。” “俱乐部的医生有医师执照么?”梁初年率先问道。 “有的,如果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自己再联系,我们是允许双重保险的。” “好的,”梁初年说,“需要什么手续么?” “这个不着急,比赛之前有就行。你们今天可以先回去,我回头让高岩整理一下发给你们。” 一离开CIA,许安南就问梁初年:“你准备给我当医疗兵吗?你工作还挺忙的吧,能有时间么?” “马上我就可以考主治医师执照,考上就没有以前那么忙了。” 许安南歪了歪头:“你不是说不能保证给我做手术吗?” “所以你不要受伤,”梁初年说道,“不是一定要做手术。虽然我不能保证自己,但是不放心别人。” 梁初年从来没有反对过许安南打比赛的事情,但担心也是真的,许安南又向他保证了一遍:“放心吧梁初年,我不会受伤的。” … 这天之后,许安南正式进入了训练的日程。 CIA的训练强度很大,许安南几乎每天都和不一样的人打比赛,除了李子云。 而梁初年也步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算算差不多是许安南去参加比赛的时候,梁初年就能去考主治医师的执照。 所以他们只有晚上回家时能短暂地见一面,谁回来的早谁做饭,吃完往浴缸里一躺,收拾完就相拥而眠。 中途梁初月也回来过一次,说年底梁初年爸妈要回国一趟,姐姐问他们什么时候准备好去见家长。 许安南眉头一皱,对梁初年说道:“年底差不多就是我打决赛的时候,如果能打过去的话。” 亚赛赛程挺长的,但日程不太紧,许安南咽了口唾沫,问梁初年:“要不要让你把爸爸妈妈来看我的决赛?” 梁初年没想到他这么说,“你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许安南笑笑。 “不会有压力吗?” “没事,”许安南说道,“压力也是动力,我抗压能力还挺不错的。” “到时候我先去和他们说一声,看情况。” 那一场比赛对许安南的意义非凡,梁初年不想给他一点心理负担。 海城的秋天很短,转眼就走到了冬天。因为训练的关系,许安南的身材比刚认识梁初年那会儿好了不少。 梁初年虽然工作很忙,但也没有疏于锻炼,家里的那些器材起了很大的作用。 偶尔许安南没有比赛,梁初年工作也不忙的时候,才能抽出时间去好好约会。 到现在许安南打过的所有比赛都很顺利得赢了,「许安南」这个名字再度出现在圈内,掀起了一片暗潮汹涌。 但许安南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非常坚定地往前走。 有人向他提出的那些质疑都变成许安南前进的力量,他每一次比赛都干脆利落,非常明显的KO。 他也按照答应梁初年的那样,没有受伤。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准备完结啦; 第47章 回家再说 时间转眼就走到年关, 许安南几乎天天睡在训练场。梁初年父母回国那天他才专门抽出时间,准备好好向他们介绍自己。 但许安南对这件事过于紧张,提前一晚就开始睡不着觉,问题一连串。 “我直接和你一起去接他们, 是不是不太好啊?会不会太突然了?你爸妈会不会觉得我不太礼貌?要不要给他们买礼物?” “你要是觉得路上紧张, 我就先把你送回家, 先把梁初月接上再去接他们, 等我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你再出来。可以吗?” 许安南想了想, 点点头。 “不会太突然, 他们也不会觉得你没有礼貌, 不用给他们买礼物。”梁初年继续说道。 每一个问题都有回应,许安南的心落下来大半,总算微微松了口气。 第二天, 梁初年先把许安南送到了海边的别墅里,在等梁初月化妆的时候,梁初年就带着许安南进自己的房间。 “这是你从小住的地方吗?”许安南问。 “嗯,”梁初年答,“照片不在我这里, 抽屉里有一些之前的书和纪念册, 你可以看看。” 为了缓解许安南的紧张情绪, 也为了让他打发时间,梁初年把一直没扔的纪念册之类的东西都从柜子里翻出来,堆在许安南旁边。 之前许安南看过他的毕业照的电子版,这会儿拿着塑封的照片看更加清楚了, 梁初年简直帅的和旁边的人不是一个画风, 一眼就能看到。 梁初年本来在旁边陪着许安南看, 没看多久,房间门突然被敲了敲,传来梁初月的声音:“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梁初年没急着应,而是搂过许安南亲了一下:“马上就回来。” 这个吻一触即分,许安南都没来得及回应,梁初年就起身走了。 他的房间在二楼,下面就是客厅,许安南探了半个身子出去,就能看到梁初年的背影,又开始紧张起来。 … 梁初年到机场时他爸妈刚下飞机,把行李搬上车后,一抬眼就看到他爸意味不明地盯着他,主动问:“怎么了?” “听你姐姐说你最近有情况,”梁睿说道,“这么多年不谈恋爱了,什么情况啊?” 梁初年扫了一眼梁初月,后者立马摆摆手:“别看我啊,我什么也没说。” “回家再说。”梁初年一本正经的说道。 本来梁睿没当回事,但见梁初年这么认真,没忍住「哟」了一声,“怎么着,不想去我们给你安排的相亲,自己找到真爱了?” 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梁初年竟然应了一声,再看梁初月坐在副驾乐呵呵地摇头,宋越微微皱起细眉:“什么情况?” 梁初年有些无奈:“回家再说,不急这一会儿。” 梁初年对许安南是有自信的,但关心则乱,多少有些担心他父母对许安南的看法。 回家后,梁初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从包里拿出两本结婚证,直接摆到了父母面前。 两人看着茶几上的红本本,转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梁初年。 最后梁睿清了清嗓子,问梁初年:“虽然我们一直催你结婚,但你二话不说把结婚证甩我们脸上,是不是有点…突然?” 许安南隔着一扇门,准确来说贴在门边,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吞咽唾沫。 “怎么了,”梁初年说道,“他不好看吗?” 听见这话后许安南差点被口水呛到,无奈又有些无语地摸了摸额头。 “好看,好看,”梁睿一开始还顺着梁初年的话说,说着说着就感觉不对劲,“哎梁初年,你结婚光看人好不好看啊?” 梁初年早有准备,直接从包里拿出电脑来。许安南听不见说话的声音,更紧张了,轻手轻脚地把门开了一个缝。 从这个角度看,正好能看到梁初年和站在茶几旁,背后是电视和投影墙。 沙发上的梁初年父母在许安南的视角盲区,许安南大着胆子挪到二楼栏杆处,屏息凝神的看着梁初年。 见他拿出电脑来,许安南有些诧异。 接下来的操作更让许安南不解了,他直接讲电脑连到电视投屏,然后点开了一个PPT。 许安南一头雾水的,心中却隐约有了猜想。 梁初年清了清嗓子,手里还拿着个激光笔,不知道啥时候戴上了眼镜,看上去颇有几分正式汇报的感觉。 “你们应该比较习惯这种方式,我现在向你们汇报。” 许安南也很想知道梁初年怎么「汇报」他,干脆坐在栏杆处听。 梁初年向他们说了许安南的一些基础信息,像是一份完整的简历一样,许安南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情况被这么清楚明白地摆出来,有些触动。 当PPT翻向下一页的时候,许安南顿时愣住了。 从这个角度他不太能看清楚屏幕上的字,但是梁初年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梁初年说:“你们也许不太了解格斗手这个职业,他是个职业格斗手,最好成绩是亚洲联赛的亚军,目前正在参加新一年度的亚赛,目前排名累计是第一名。” “我希望你们在做出评价之前能先去了解一下这个职业与竞技项目,但同时,我不希望你们对我的决定做出太多指责或者干预,结婚是我们两个都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梁初年的语气很平缓,有理有据,语气坚定,说完时就好像知道许安南在上面一样,抬头朝他笑了一下。 这个笑很短,却像是往许安南心头射了一箭,让他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 许安南也忍不住朝他笑,两人就这么含情脉脉地对视着时,宋越突然开了口:“说这么多,你老公人呢?不会是随便找了个小名人来糊弄我们吧?” 梁初年这才收回视线,“他在。” 许安南一激灵,立马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才往下走。 这几步路走得那叫一个忐忑,等走到梁初年身边时才稍微好一些,许安南深呼吸几口才朝两位鞠个躬:“叔叔阿姨好,我是许安南。抱歉没有亲自去接你们,也没有准备什么…” 梁睿脸上还挂着笑,宋越却板着脸。 “还叫叔叔阿姨呢?”梁睿直接说道,“都结婚了不改个口么?” “爸。”梁初年微微皱着眉打断他。 “行行行,这样吧,月月,你先带你弟弟去之前我们家常去的那家餐厅,定一个五人的包间。” 梁睿说着又看向许安南,露出一个还算和善的微笑:“你陪我们聊聊天,怎么样?” “爸!”梁初年担心许安南不自在。 “你干嘛呀,我们能把他吃了?” 许安南也拽了拽梁初年的衣角:“没关系的,你先去吧。” 梁初年定定看了许安南两眼,许安南又拍拍他的肩:“你就放心吧。” 走之前,梁初年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等门关上了,一直沉默着的宋越才开口:“坐吧,别光站着。” 等许安南坐下后,宋越继续说道:“这孩子心气高,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成熟还独立,不怎么受我们的管控。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他刚上大学的时候谈过几个,虽然从来没听他提过,但之后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谈过恋爱。” “本来我们以为他是专心工作,也不想让他在感情问题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所以一直在给他物色相亲对象。刚刚听完了你的条件,虽然职业比较新奇,但是没关系,他接受就可以,我们没有权利指手画脚。” 宋越虽然看着严肃,但是语气很平和,态度也不像许安南想象的那样,反而实在是很开明。 “但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许安南坐直了些:“您说。” “你和我们年年…应该不是形婚糊弄我们的吧?” 见许安南一脸诧异,梁睿替她解释:“别误会,因为你们从认识到结婚也很快。我们虽然希望有人能照顾他,但也希望你们是有感情基础的。” “叔叔阿姨,”许安南说道,“请你们放心,我很爱他。” 梁睿和宋越又对视一眼。 梁睿:“我们不是那种死板不知变通的父母,也不想对孩子的人生有太多的干预,你们过好你们的生活就可以,别的不需要有太多顾虑。” “好的。” “另外,你们的婚礼办了吗?” 许安南一愣。 “知道你们最近都比较忙,但是这种有仪式感的东西会深厚你们的感情的,等你们闲下来的时候可以办一下。” 许安南突然觉得很庆幸,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梁初年的,都没有操纵他们的人生,也没有试图改变他们的选择,甚至没有提出要了解对方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好像都有一个共同观点,认为梁初年和许安南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优先于是谁的儿子。 “叔叔阿姨,马上快要过年了,我这次比赛的最后一场,也就是冠军赛,就在下周。如果那个时候你们还在国内的话,我想邀请你们一起去看我比赛,可以吗?” 许安南没想到这些话是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的。 “你邀请我们的话,当然。” 许安南也没想到会从长辈那里得到这么痛快地认同。 作者有话说: 这章完结失败了,还有些尾巴没收。 整理了一下评论区想看的番外:婚礼(可能是在下一章),如果在大学时认识会写的会写的,啾啾感谢在2022-07-15 17:36:38-2022-07-16 20:2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我爱你 许安南和梁初年的父母聊的还行, 他的爸爸非常健谈,妈妈虽然话不多,但寥寥几句就能感觉到是个很有态度的女性。 就在许安南和他们聊着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梁睿直接示意许安南先接电话, 许安南拿出来一看, 发现是梁初年打来的。 “喂?”许安南对电话那头说道,“怎么啦?” 那头梁初年的声音低低的,“没有为难你吧?” 梁睿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提高音量说道:“没有为难他, 就这么宝贝啊?” 许安南听见梁初年轻轻应了一声, 又说道:“我回来接你。” “没事啊,我开车就行,你今天开一天了。” “已经到门口了, 你们看时间出来就行。” 梁睿听得一愣一愣的,对旁边的宋越说道:“他真是喜欢啊,你还怀疑他是不是找了个形婚对象, 你看看像形婚么?” 宋越煞有介事地咳了一声:“也到饭点了, 我们下去吧。梁初年是最怕麻烦的人, 都能专门跑一趟回来接你。” 宋越把许安南说得都不好意思了, 刚关上门就突然想到什么:“你今晚住在这里吧, 我给你看看他小时候的照片。” 许安南一愣,随即应下:“好的。” 中午吃饭的那家餐馆老板是他爸妈的朋友,一进去就非常热情地朝他们打招呼,看到许安南时还有些意外, 问道:“这位是?” 梁初年没回答, 而是主动拉起许安南的手。 无需多言, 老板便恍然大悟。 吃饭时许安南就发现了,梁初年和家人在一起话也不多,但是时不时地回开口怼几句,比平时毒舌不少。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许安南发现梁初年看着闷不吭声的,其实心思也不少,经常闷着一肚子「坏水」来折腾他,表面还一本正经的样子。 这种闷着骚和暗着坏其实很有意思,因为许安南一般都是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的时候还能反过去折腾梁初年,许安南心想。 晚上回到梁初年家,他家里有不少空着的房间,但梁初年问也没问,洗漱完就直接带他往自己房间走。 “诶,”许安南喊道,“妈妈说要给我看照片呢。” 梁初年脚步一顿,偏头一看许安南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些疑惑地看回去。 “一起去。” 梁初年小时候的照片许安南之前就看过不少,但是看打印出来的纸质版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尤其是还有宋越在旁边给他说具体的背景和细节,体会更不一样了。 看着看着梁睿也出来了,一屁股坐在宋越旁边,面前正好是一张梁初年小学时期的照片,身上穿着蓝色背带裤,还戴着个非常可爱的帽子。 明明应该是很可爱的形象,脸上的表情却非常冷酷。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随他妈,一点也不活泼。” 梁睿刚说完就被宋越白了一眼,“你活泼,你自己怎么不生?” “嘿,你这话说的…我也没这能力啊。” 许安南跟着笑,笑着笑着又想起他们自己来,之前许安南有和梁初年讨论过这个问题,并且达成了一致。 现在他们都不太想他们的世界里出现第二个人,或者说是生物,所以连宠物都没有,只有他们彼此。 照片看完后,许安南一抬眼就看到宋越盯着他的手指看。他左手是梁初年订的那只戒指,右手是他之前订的那只。 “你们俩的婚戒…就你一个人戴?梁初年的呢?”宋越问。 梁初年摸到后颈的红绳,拽出来给他们看,上面串着两个戒指。 “什么意思,戒指还买了两对?” “嗯,”许安南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款式也差不太多,所以一手一个了。” “想不到啊,还挺有仪式感的。” 许安南突然想起来他拿到这个订做的戒指的那天,打开后乍一看简直和梁初年定的那个没什么区别,就是环细了一圈,看上去秀气一些。 仔细看上面的纹路也不一样,刻的字也不太一样。 许安南没告诉梁初年,而是在深更半夜等他睡着后才偷偷从枕头下拿出来,刚准备给他戴上,就被梁初年抓了个正着。 许安南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情景,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他和梁初年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许安南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眼眶发热,问道: “虽然现在问已经有点晚了,但是我还是想问,梁初年,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 梁初年用一个吻回答了他。 … 察觉到许安南在走神,梁初年从身后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腰:“累了?” “没!”许安南又缩了一下,他之前从来没发现腰是他的敏感点,包括打比赛的时候被碰到也没有这种感觉,只有梁初年碰他的时候像触电。 “不早了,你们快睡觉去吧。” … 比赛日程临近,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按照排名积分,许安南的倒数第二场又碰上了一年前的那个对手,而总决赛又有很大可能和李子云打。 亚军比赛之前,梁初年为了避免当初那种全网找不到录像证据的情况,专门请好假准备去录像。 许安南想起晏阳来,对梁初年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晏阳?他们之前要拍一个纪录片,前几天还问我能不能来取材,我让他来拍,你就别费劲了。” 梁初年微微皱眉:“那我呢?” 许安南摸摸梁初年的下巴:“你专心看我嘛。” 难得听许安南软下声音说话,像撒娇一样,偏偏梁初年还对这一套非常受用。 等到正式比赛那天,许安南比平时的状态狠了不少,进场前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结果观众席更夸张,本以为晏阳只会带一台相机,结果他带来了一整个摄影团队,他表哥好像也来了,带来一堆记者。 这些记者是买票进的,主办方不好拦。 梁初年看到这些,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他在想,如果一年前就能有这么多证人,那许安南也不会白白错过一年时间。 再一看台下,许安南已经站在了八角笼前,和以往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用额头贴那双拳套,而是亲了一下手里的东西。 握着拳时只能看到垂在外面的红绳,一张开手,梁初年就看到他手心里躺着两枚戒指。 做完这些后,许安南把戒指递给台下的高岩,戴好护具,走进八角笼。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梁初年也是一样。 但这种紧张情绪很快消散,因为许安南实在是太稳了。 每一个动作都游刃有余,毫不给对方和裁判一点模糊界限的机会,干干脆脆地完成了三局全胜。 这是第一次以新闻形式回到圈内视线的许安南,是触底反弹的许安南。 结束比赛时全场欢呼,许安南摘下拳套,找到观众席的梁初年后如释重负地笑了。 梁初年也回以笑容,许安南认出他的口型,说的是:“辛苦了。” 不辛苦,苦尽甘来就不辛苦。 和这个人打像是许安南迈过去的一个坎,需要克服的心理负担更多,迈过去之后就好像跨过了过去的所有不甘心。 决赛果然是和李子云打,许安南在训练时从来没和他打过,只是看过一些他的比赛,勉强算是知道他的实力,但不是非常了解。 这场比赛更让许安南紧张的是,他把票给了自己爸妈和梁初年全家,是最特别的观众。 许安南爸妈提前一天来了海城,到之后两家还一起吃了个晚饭,出乎两人意料的是,这几个人竟然出奇地聊得来,根本不需要他们做太多努力,几个人就已经约好第二天一起打车去看许安南比赛。 比赛当天,许安南一大早就来到比赛场地准备,梁初年的几个朋友、陈默那一帮子人都在,闫菲也抽时间过来等着,甚至连晏阳都一早准备好了所有设备。 本以为自己是最早来的父母们见这架势都愣了,许民诚吐槽章宁:“你还说他没朋友呢,这朋友也不少啊?” 嘴上吐槽,脸上却挂着笑。 他儿子没有过得那么糟糕。 许安南难得戴上了头部护具,这东西卡得很死,几乎一戴上就能隔绝外界的干扰,许安南重复上次比赛的程序,就好像这不只是一场比赛,而变成了某种神圣的时刻。 台下的观众紧张,许安南却在踏进去的瞬间平静下来,脑中浮现成百上千次训练时的场景,肌肉记忆带动着脑子。 李子云比上一场的对手实力强不少,能感觉到他非常熟练,身上也有股子老手的游刃有余。 第一局,许安南勉强用老招数压制住他,险胜。 第二局,双方都摸清了一些对方的路数,打得也比第一局激烈不少,许安南还收着些力气,但没想到对方打得动作很大胆,平手。 第三局定胜负,休息时间时许安南并不像以前那样看观众席的梁初年,而是叫高岩拿来那根红绳和串着的两个戒指,放进手里平复呼吸。 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像潮水一般涌入许安南的脑海,前半年天天比赛的浑浑噩噩、受伤后的不以为意、在黑夜中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独,在后半年都在遇到梁初年之后烟消云散。 有人替他为自己感到骄傲,心疼他,像一束阳光一样照进他的世界,让他能更加坚定地走下去。 这是他的力量,是支持他的后盾。 许安南缓缓松开手,把戒指又递给高岩。 第三局,许安南发挥出了自己全部实力,积累出来的所有能力在此刻爆发,几乎是卡着时间KO了李子云。 许安南取下护具,台下的欢呼声在耳边炸开,灯光绚烂的有些刺眼,许安南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朋友、家人、他的梁初年。 裁判站在他们两个中间,语气按捺不住激动地喊:“我宣布,本年度亚洲联赛的冠军是,来自CIA的许安南选手!!” 裁判的声音震耳欲聋,许安南眼前模糊,却看到观众席的梁初年不见了。 不等他在汹涌的人群中找到梁初年,余光就看到梁初年的身影走上八角笼。 他手里抱着一束花,一走上来就紧紧地抱住了许安南。 “宝贝。”梁初年贴在他耳边说道。 “辛苦了。” 许安南用尽余力回抱梁初年,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这种时候不要说这些了,你应该说…” 梁初年:“我爱你。” 许安南异口同声:“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