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不驯 作者:余哈利 “我方敬弋这辈子就跟抑制剂过了!” 原创小说 - BL - 长篇 - 完结 HE - ABO - 小甜饼 - 先婚后爱 1v1 两个人表面上一个比一个冷漠,私下里你温柔我撒娇。 方敬弋22岁的时候在酒吧里高喊只跟抑制剂过日子,26岁的时候却和自己的军人丈夫彼此沉默着坐在车里。 严鸣游在部队里压根就没有想过结婚,所以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另一半低声地抱怨“这不公平”。 先婚后爱 两个被迫结婚的人最后真香的故事。 第1章 “结婚?” “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结婚的。” “像我们这种O,结婚就是死路一条,我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实力让那群歧视O的人闭嘴,成了抢手的医学准毕业生,凭什么我要结婚?张着腿给A生孩子?那我这个医生还要不要做了?” “我有脑子,我绝对不会结婚的。” “我方敬弋这辈子就跟抑制剂过了!” 方敬弋从梦中清醒,揉了揉发酸的后脖颈,从办公桌上抬起头。 又做这个梦了。他苦笑着摇摇头,把睡得一塌糊涂的额前碎发撩开,那句“我方敬弋这辈子就跟抑制剂过了”还在耳边回响,像是22岁的方敬弋在向26岁的方敬弋宣誓、嘲讽。22岁的方敬弋一只脚踩在酒吧的桌子上,高举着一瓶啤酒,眼神嚣张但又明亮,意气风发的冲着喧闹的舞池大喊大叫。 “我方敬弋这辈子就跟抑制剂过了!” 他的喊声很大,穿透了舞池里躁动的人群,然后直直地抵达到26岁的方敬弋耳朵边。 方敬弋没有食言,他确实是在和抑制剂过日子,只不过他25岁就结婚了。无论他再怎么反抗和拒绝,他还是结婚了。生活哪有那么多“绝对不会”,在面对自己爸妈又哭又闹,方敬弋怎么也狠不下心说断绝关系这种话,他已经对爸妈能答应送他去学医感激不尽了,结婚这样一个要求,他拒绝不了,所以25岁的方敬弋还是低头了,他把三年前宣誓用的酒瓶子老老实实的放在了地上,然后踏进了“婚姻的殿堂”。 他把笔插进口袋里,拉开办公室的门。昨晚刚刚结束了一个大手术,累得紧,趴在桌子上竟然睡了快四个小时,他揉揉眼睛,拿过查房表,打算去看看自己主治的那几个病人的情况。迎面撞上刚从病房出来的赵尚奕,方敬弋今天没打算和他纠缠,绕过他打算进病房,赵尚奕却拦住了他,脸上的讥讽让方敬弋很暴躁,他傲慢地开口:“方医生睡得可够久啊,也是,做了那么大的手术,是个O也会很累。” 方敬弋皱了皱眉,平日里他不会理这种低下的挑衅,但刚刚在办公室里的那个梦把他一年来的憋屈全部点燃了,他冷冷地抬起头看着赵尚奕的眼睛,抿紧了嘴巴。 “难道是说最近方医生是快到发情期了吗?好像很疲乏呢,”赵尚奕勾起嘴角,“要不然请几天假?” “赵尚奕,”方敬弋抓紧了手里的查房表,“你不要总是用嘴巴说话,我们做医生的,不妨用本事说话。” 赵尚奕眼里的怒气慢慢升起来,方敬弋淡淡的开口:“想必赵医生大概也是因为自己的医术还没有一个有发情期的O高明而恼羞成怒吧。” 赵尚奕彻底气急败坏了,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靠近了方敬弋一步:“方敬弋,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一只手拦在了两人中间,笔直有力的手臂线条十分有性张力。 “赵先生,这里是医院,还请你作为医生不要打扰到病人。” 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响起。 方敬弋知道自己不能把结婚这件事迁怒到严鸣游身上,但他就是忍不住。 当时和严鸣游结婚,并不是他的意思。只是方家和严家是世交,两家人都很乐意,方敬弋几乎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定下婚事的,在结婚之前,他和严鸣游甚至没有见过一面,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座教堂里。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交换戒指,拥抱,甚至还嘴唇相触了几秒。这真的很讽刺。 他对严鸣游没有任何感情,他也不在乎严鸣游对他有没有感情,在这桩婚姻里,严鸣游很无辜,可他越是无辜,甚至像没事人一样搬进两家准备好的房子里的时候,方敬弋简直暴躁极了。他不懂,严鸣游甚至没有反抗过父母,就那么轻飘飘的应下了这桩婚姻,为什么?他难道不懂结婚并不是一件可以随便决定的事情吗?但是,方敬弋好像也这么随便的决定了。 他们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走到了一起,结婚一年多,方敬弋从不让严鸣游碰自己,严鸣游也没有主动提出过同房,他甚至很自觉地搬去了另一个房间。他们谁也没有对这场婚姻提出异议,但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做对方的一个陌生人。 不同的是,严鸣游总是很正常的对待方敬弋,和他对待其他人无异,但方敬弋没有给过严鸣游好脸色。 严鸣游还穿着作训服,一身迷彩站在医院走廊里,挺胸抬头,直挺挺的站在两人前面,裤脚扎进战地靴里,作训服的迷彩短袖下摆规规整整的在裤腰里。严鸣游很好看,这一点方敬弋是知道的。眉眼深邃,虽然一年四季的总是没什么表情,但坚毅的面部线条配上军装更显军人气质,更不要说身材,宽肩窄腰,身高腿长,从每个方面来看,他都是非常优秀的Alpha。 非常优秀的Alpha却只能和抑制剂打交道。 方敬弋对严鸣游擅自出现在他所就职的医院这一点很不满,他皱着眉头开口:“你来干什么?” 严鸣游从来是不会有什么表情的,更不要说情绪起伏了,他从来不把方敬弋那些说出口或者没有说出口的恶意放在心上,他无视了一分钟前还气急败坏的赵尚奕,开口回答:“妈今天来了,叫我来接你回家。”方敬弋又开始暴躁了。 他总是暴躁易怒的,特别是在结婚之后。 方敬弋换好衣服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已经接近早上八点了,严鸣游坐在车里,皱着眉头看着慢吞吞的方敬弋,却也没有出声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方敬弋拉开车门,系好安全带。 “很抱歉突然这样打扰你的工作,”严鸣游低沉的声音响起,“但我今早六点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 那双握过各种枪械的手灵活的打着方向盘,把车拐出了医院大门,早晨八点是上班高峰期,车水马龙,堵得不像话。方敬弋抱着手臂,不耐烦地说话:“不要烦我,到了叫我。” 他总是这样的,严鸣游想。这样不耐烦,这样暴躁,尽管在他人面前能笑嘻嘻的,甚至能和刚刚那个姓赵的发脾气,开口挖苦,但方敬弋在他面前,永远只是不耐烦的,没有笑容,但也不至于到发脾气挖苦嘲讽的地步,就这样维持着不耐烦,就像他们俩的婚后生活一样,枯燥乏味,单一无聊。 严鸣游总是忍不住拿现在的方敬弋和小时候那个甜小孩比较。眼睛,没有变,还是那么黑白分明那么漂亮;嘴唇好像变厚了一点;至于鼻子,还是那么小巧精致;只是在脾气这一方面,两者没有任何关联。如果有人问起来,你为什么会和方敬弋结婚?严鸣游的理由很简单。 正如他当初和爸妈商量的时候。 “从小就认识,结婚更加方便;况且,他是一个很优秀的Omega。” 他从小就在军区大院里长大,有记忆开始,他的生活和军队的联系千丝万缕,一到了年龄就立刻进了部队,一直在部队里生活,他的感情经历是一片空白,如果不是上层暗示他到年龄了,是该结婚了,要为部队带一个好头,否则他确实不会想结婚这件事。 从本质上来说,他和方敬弋在这场婚姻里都是被逼的,只不过方敬弋怨念更大。 但是。 严鸣游稳稳地踩下油门,黑色的奥迪从旁边的车道超出,飞速地摆脱还在慢慢爬动的车队,他紧盯着前方的路况。 “这不公平,”严鸣游低沉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方敬弋,你这样对我是不公平的。” 方敬弋慢慢睁开眼睛,早晨八点的凉风温柔地打在他脸上。 “你不应该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 凉风还在往车里灌,方敬弋茫然了那么几秒,他好像又听到22岁的方敬弋在酒吧里肆无忌惮的大喊大叫。 “我方敬弋这辈子就跟抑制剂过了!” 严鸣游把窗户关上,车里很安静,就好像那句“这不公平”从未出现过。 第2章 “公平?”方敬弋笑了起来“你要怎么个公平法?” 严鸣游还是在踩油门,这条车道上的车子并不多,他很好的控制了速度,与前面的车子保持一定的距离,当然,严鸣游是不会允许自己的视线离开路道的,他向来讲究做事时一心一意,这样边开车边同方敬弋开口说话已经是破例了。 “我知道你不想结婚,但你不应该迁怒于我,你的恶意让我很困扰,很不舒服。”严鸣游知道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第一次打破了自己对方敬弋的说话风格。 他几乎是在军队里长大的,说话做事几乎都是命令式,但他又从来不把话说绝,只是用一些词让话语软化下来,但事实上,还是命令和绝对的。 就好像他搬进和方敬弋的新房的第一天,他试着让表情不再那么冷冰冰的,想让新婚妻子不被吓到,但他说出口的话并不那样。 “我希望你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连个“好吗”都没有。说出口的瞬间严鸣游就开始懊恼了,方敬弋显然被激怒了,那是他第一次在新房里摔门。 本来他可以这样说的,“你的恶意好像给我带来了困扰”,这样好像听着会觉得舒服一点,但他还是没有那样做了,更强硬一点的,把这件事摊开。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对你温声软语做你的好Omega妻子?”方敬弋暴躁地出声,扭头看了一眼严鸣游,“凭什么?和你结婚已经让我的人生快要到毁灭的边缘了,你怎么可以再要求我做一个好妻子?” 方敬弋说完自己鼻头一酸,眼眶开始酸胀,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滚热的眼泪。 他活得很辛苦。22岁的时候大放厥词,因为他已经快要毕业了,他发表了两篇漂亮的论文,凭借着聪明的脑子让他的导师、实习医院对他刮目相看,前途一片大好,他是难得一见的能在医学领域不落后于Alpha的Omega,他努力向上打破性别歧视,为此他读医期间从来没有享受过和别人同等的娱乐,更不要说爱情了,然后25岁,他刚刚成为主治医生的那一年,他结婚了。方敬弋不想去计较有多少像赵尚奕那样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一个刚结婚的O做了主治医生,这怎么可能长久?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在丈夫的操干下怀孕生子,然后带孩子,那这个主治医生的位子不就自然会让出来了吗? 绝望吗?他用尽了力气,打破了世人的偏见,和被人夸赞的Alpha站在了一起,最后被人拖进了婚姻,所以他要每天提心吊胆,绝不允许自己享受性、爱情和快乐,他对发情期的恐惧深入骨髓,听到爸妈催促他生子就几近作呕。 严鸣游把车往右边一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路边。 “我不是那个意思,”严鸣游交叉双手,大拇指相互叠起,“我只是不希望你像对待仇人一样对待我,我们可以相敬如宾,做两个彼此礼貌的陌生人。” 严鸣游说得很对,但方敬弋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每次看到严鸣游就忍不住想到自己所受到的嘲讽和不怀好意的猜测,这些委屈和怒气无处发泄,严鸣游是最好的发泄对象。 “我在结婚前想的是感情或许可以日后培养,如果培养不成,那么彼此保持礼貌的距离也很好,”严鸣游从车上的抽纸里拽了几张纸,递给正在控制不住流眼泪的方敬弋,“我知道你很辛苦,我也很抱歉,但我不应该成为你怒气的承担者。” 方敬弋没有说话,他开始哭得一抽一抽,这一定是他26年人生里最丢脸的时刻,但他忍不住委屈的情绪。 他开始小声又断断续续地说话:“你以为我真的不想…要爱情…不想要结婚吗…但是,我知道爱情和前途…只能选一个…” 所以他选了前途。 严鸣游从来没有看过方敬弋除了愤怒以外的情绪,他是束手无措的,在方敬弋开始流眼泪的时候,他哭得鼻子发红,还要死死的咬住嘴唇,似乎这样就能止住眼泪。小时候那个咬着棒棒糖在庭院里笑得甜甜的方敬弋好像不见了,严鸣游想。他能理解方敬弋的痛苦,只是没有体会过。比起方敬弋的选择,他的人生里没有出现过这一个选择,因为他天生是强大的Alpha,他本就可以爱情和前途双丰收,他不用生孩子,也没有那么柔弱,严鸣游皱着眉头,方敬弋哭了,这该怎么办? “敬弋,”严鸣游无奈的开口,“如果你想要爱情,我可以努力给你,我保证这不会对你的前途有很大的影响。” 方敬弋努力了半天都没有止住的眼泪在听到那句“我可以努力给你”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止住了,他突然觉得很好笑,转过头,脸上还有没有干的眼泪:“严鸣游,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严鸣游被难住了,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喜欢方敬弋吗? 严鸣游脸上一闪而过的困惑没有躲过方敬弋的眼睛,他又开始哭了,又哭又笑。 这个连爱情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说要努力给他爱情。 真的好好笑啊。方敬弋像是一个水怪,他的眼睛里不断地滚落下更大的眼泪,22岁的方敬弋一定没有想到,26岁的方敬弋因为婚姻拥有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前途,而爱情,也不曾拥有半分。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喜不喜欢你,但我以后会努力喜欢你,”严鸣游皱着眉头,把刚刚短暂思考之后结果如实说出来,“你可以拥有爱情。” “我不需要,我不爱你,你也不用勉强自己爱我,”方敬弋用力的抹去眼泪,“我不会再给你带去困扰了。” “快走吧,妈肯定等急了。” 严鸣游看了方敬弋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再次踩下了油门,奥迪重新奔跑在道路上。只是,严鸣游知道有些事情不再相同了,他说出口的话不会再收回,承诺是不能随便给的,但是给了就不能收回,他这么想着,方敬弋哭得很可怜,很可怜,他们结婚了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但或许严鸣游可以帮方敬弋一把,以自己的方式。 在这个5月的早晨,凉风软软的吹过严鸣游的耳朵,方敬弋哭得很累,在副驾驶上睡着了,严鸣游没有踩过几次刹车,这条车道开得很顺畅。 那时的严鸣游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但他却承诺了要给方敬弋爱情。 第3章 这些天腺体科的事并不多,他难得体会了一段按时上下班的日子,每天晚上独自一人回到他和严鸣游共同的家里,但严鸣游并不在家。 自从那天之后,严鸣游就好像消失了。房子里严鸣游的气息淡得可怕,若有若无这一点让方敬弋很烦躁。只是,方敬弋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上下班时间和他错开了,毕竟他们俩都挺忙的,还是严鸣游一连一个星期都没有回家。这个未知让方敬弋心中不安,他甚至特意请了一天假在家蹲着,发现严鸣游确确实实是没有回家的。 那他去哪了?方敬弋抱着衣服走进浴室,脱掉衣服。 方敬弋变得很在意严鸣游。自从严鸣游向他明确的表达自己会努力给他爱情之后,他总是不经意地想到严鸣游,有时候是给病人换药,看到陌生Alpha青筋暴起的手背,他就会走神的想起严鸣游那双满是枪茧的手,也是一样的青筋暴起,只不过更加宽大;有时候是医院偶尔来了一个军人咨询腺体问题,穿着常见的陆军作训服,他在接待的时候就是止不住的出神,严鸣游也穿着作训服,在车里说爱情。这件事让方敬弋开始变得胡思乱想,他开始期待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为什么会期待?方敬弋把白色短袖脱下,镜子里是劲瘦颀长的身体。 方敬弋,你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感受过爱情,才会对严鸣游的随口一说那么在意啊? 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一股冷杉的味道,争先恐后地钻进方敬弋的鼻子,方敬弋僵了一下,感觉身体瞬间燥热起来,阴茎缓慢地抬头,Alpha的信息素总是这么不讲道理,尽管冷杉的味道已经很轻了,但冲击力依然不可小觑,这是方敬弋第一次闻到严鸣游的信息素味道,冷杉味,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到西西伯利亚平原上那些成片成片的森林,冷冽又厚重,这种冷冽的味道缓慢地包裹了他,方敬弋被严鸣游的信息素激得难受,脸颊开始发烫了,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镜子面前,想把这股燥热压下去,但那股冷杉味不肯放过他,方敬弋最后还是暴躁地伸出手握住了阴茎。 方敬弋的性器生得笔直又漂亮,并不是普通Omega的那般小巧精致,却也远远比不上Alpha的雄壮,水红色的龟头可怜的伸张开来,顶端早已流出了些许清液,方敬弋忍不住用手指擦过顶端,嗓子里憋出一声闷哼。 海洋开始和冷杉纠缠不清,两种味道在空气中胶着、拥抱,两种领域十分宽阔的信息素谁也不肯放过谁,在浴室里撕咬,方敬弋靠着墙,手上的动作不断加快,直到白色的浊液落在地上,海洋才凶狠地把冷杉吞吃入腹彻底压制。 严鸣游的信息素真他妈烦,方敬弋喘着气,感受到身体逐渐恢复平静,脑子从性欲中脱出,他才开始意识到,严鸣游昨晚大概是回来过了,否则浴室也不会留下他的味道。 但这不正常。严鸣游向来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的信息素打扰到方敬弋,在家也时常贴好信息素阻断贴,就算用过浴室,也会清理得干干净净,拿别的东西挡掉信息素的味道,所以他一直不知道严鸣游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但今天,为什么浴室里出现信息素味了? 方敬弋打开花洒,站在热水下,思考着,直到他看到垃圾桶里的一抹血迹,冷杉味的来源。 严鸣游受伤了?方敬弋皱着眉头,受伤了还跑去哪了? 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疯狂振动起来。 严鸣游把后颈露出来,好让护士帮自己包扎好腺体上的伤口。女O护士小心翼翼撕开已经快被血浸透的信息素阻断贴,冷杉味扑面而来,冷冽又厚重,像极了面前这个军人的气质,冷淡,却又强势,女O护士小腿一软,勉强站直了,Alpha太过于强大,信息素也如此霸道,尽管戴了信息素阻断口罩,还是有一丝信息素钻进了护士的鼻子里。 “抱歉。”严鸣游感受到女O护士稍稍退开一步。 “严先生的信息素实在有些强大了,我们Omega承受住确实有些困难。”女O护士善意地笑笑,把白色的绷带细心的覆盖好刚刚消过毒的腺体,将绷带绕了严鸣游的脖子一圈。 严鸣游皱起眉头,琢磨着护士的话:“我们Omega?” “是啊,”女O护士拿起剪刀剪断绷带,轻轻叹了一口气,“Omega比不得Alpha和Beta,是很脆弱的生物,一点点信息素就足够让Omega躁动不安了。” 方敬弋也是这样吗?会因为一点点信息素就躁动不安,甚至进入发情状态?严鸣游越想越觉得不像,方敬弋是那么一个高傲的人,他从不屈服于任何Alpha,却也会有这样的困扰。他日日夜夜在医院里工作,甚至是睡觉,人来人往,他又闻过多少种信息素呢?可能已经腿软得不行了,却还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收好自己的信息素,好好为病人看病,好好动手术,Omega的本能让他害怕和躁动,但方敬弋的意志力告诉他必须要拿稳手术刀,是这样的吗?严鸣游心脏有些沉闷,低下头没有接女护士的话。 “我们腺体科的Omega主治医生,都是要戴加厚版信息素阻断口罩才能进手术室的…要不然突然被病人信息素刺激得晕倒也是有可能的呢。”女护士收好包扎用具,无奈地摇摇头,向另外一个床位走去。 严鸣游慢慢向后靠,靠坐在病床上。 方敬弋穿好手术服,戴上信息素阻断口罩,认认真真清洁好双手,才举着手走进手术室。 手术台上躺的是一个几乎全身都是血迹的男人,手术室里的Alpha信息素已经快要接近饱和,这次的手术阵容除了方敬弋,其余人几乎都是Beta和Alpha,只有主刀医生是Omega。这是迫不得已的举动,方敬弋也知道自己的性别让他很少参加这种强大Alpha腺体损伤的手术,但今天的手术要求实在太高,科里另一个能主刀这种强度极高手术的Alpha又正好因为公事出差,方敬弋在浴室接到电话之后就急冲冲的赶来了医院。 信息素的味道似乎是要拼了命的往方敬弋的口罩里钻,方敬弋在进手术室前还在口罩里加了一层过滤网,甚至打了一管抑制剂,他闭了闭眼睛,站直了身体,装作没有看到旁边医生护士投来的担心目光,沉声道:“手术开始。” Alpha的腺体损伤十分严重,一颗子弹陷在腺体里,腺体被打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神经甚至已经不可避免的与子弹相接,方敬弋小心翼翼地把腺体的伤口撑大,想把子弹取出来,但情况比他想的更加复杂,不只是枪伤,Alpha的 腺体在这之前还被人用刀刻意地刮过几刀,腺体红肿表皮破伤,而撑开伤口一看,方敬弋几乎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分明是要将人置之于死地,方敬弋看着里面被搅得血肉模糊的腺体,都能想象行凶者是怎么把刀尖插入腺体然后狠狠地扭转,把里面的神经通通搅断,再把一颗子弹打入腺体。 方敬弋收回想要把子弹取出来的镊子,换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再次开口:“准备切除腺体。” 已经没有办法了,里面的神经基本全部损坏,就算留住腺体也权当摆设。 方敬弋最讨厌做腺体切除的手术。每一年因为腺体受伤而送进来的病人数不胜数,方敬弋也数不清自己做过了多少场手术,大大小小,他从来都是尽量把腺体留住,因为在这个信息素横行的世界里,没有腺体的人,无法感知到信息素,第二性别丧失,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人格的一种丧失,这种人才是最容易被人歧视的,被人怪异的盯着后颈的伤疤看,被人指指点点,猜来猜去。 手术刀划开腺体周边的皮肤,鲜红的血慢慢渗出来。 抱歉了,这位不知姓名的Alpha。 严鸣游把军装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柜子里,想出门去问问护士方敬弋的办公室在哪,他大概还得再医院待几天,还要麻烦方敬弋帮他从家里取几套换洗贴身衣物来才行。 他住院的事情还没有告诉方敬弋,但确实是事出突然,来不及通知。 “抱歉,打扰一下,”严鸣游礼貌地敲了敲桌子,“我想找一下方敬弋方医生。” 护士抬起头来,看清严鸣游之后有些发愣。 面前的男人虽然穿着普普通通的病号服,但气质却无法被病号服遮挡,男人高大年轻,眉目英俊,由于病号服有些宽大,露出了一片紧致的胸膛,似乎能看到分明的胸肌,从头发丝到脚尖,无一不散发着性张力。Beta护士有些脸红,低头手忙脚乱地翻找着手术记录,支支吾吾地回话:“方医生…啊,现在应该是在进行手术的…” HUAN “不就在那吗?” 令人生厌的声音响起,严鸣游转过身去,是上次那个和方敬弋起争执的医生,他皱了皱眉头,顺着赵尚奕的眼神看过去。 方敬弋还穿着手术服,他独自一人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手肘撑在膝盖上,低头看着地面,一动不动。绿色的手术服过于宽大,显得他整个人小小的缩在长椅上,线条流畅的手腕上还有医用手套留下的印迹。手术室外的长廊只有他一个人,明明严鸣游站立的地方护士和病人人来人往,离方敬弋不过是一条走廊的距离,严鸣游却觉得方敬弋好像在另外一个世界,他独自沉浸在那个世界里,世界上的喧闹都与他无关,一个人,孤零零的。 心脏狠狠的缩了一下,严鸣游攥紧了拳头,又重新放开。 “看他那颓样,估计又是切了哪个人的腺体了吧,”赵尚奕还在喋喋不休,“所以说Omega就是这样啊,为一点点事情就控制不住情绪…” 严鸣游感受到一阵没由来的愤怒,他猛地把赵尚奕的衣领抓住,狠狠抵在墙上,如果现在他的枪带在身上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拿着枪抵在面前这个愚蠢自大的Alpha的太阳穴上。 女护士惊呼了一声,想过去拉开两人,但Alpha暴怒的气息让她不敢靠近。严鸣游抓紧赵尚奕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警告:“如果你不会说话,就闭上你那张嘴。” “我没有方敬弋那么能忍你,你最好不要激怒我,”严鸣游低声在赵尚奕耳边说话,松开他的衣领。 “滚开。” 女护士感觉到严鸣游冷漠地扫了咨询台一眼,把头缩了回去,表示刚刚那场争执不存在,严鸣游才离开了咨询台,向方敬弋走过去。 方敬弋每次做完手术总觉得很累,特别是这种切除腺体的手术,当他看到那团原本还完好无损的在主人后颈待着的腺体毫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铁盘里的时候,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侵袭了每一个角落。 他真的很不喜欢这样,他刚刚迫不得已地剥夺了一个人的第二性别。 好累,平常这个时候他早就硬撑着回自己办公室趴着休息了,但今天那团腺体刺激了他,他现在好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方敬弋从来不把自己的脆弱公示与人,他永远都是腺体科里那个高傲的唯一的Omega医生,只是每次切除病人的腺体之后,他的疲惫怎么也掩饰不了,有时候体贴的护士会敲门进办公室递给他一杯温水,有时候是在他睡醒之后发现已经有护士帮他查过房了,还有时候,是那些好心的医生帮他分担一部分咨询的重任…这些方敬弋都感激不尽,这是在充斥着猜忌和嘲讽的生活里一点温暖的东西。 但今天不同,他坐在这里,很累。 而且,他心里还在隐隐担心浴室里那一抹血迹,他不情愿地承认自己确实还在担心严鸣游。 他是哪里受了伤?严不严重?现在在哪里? 有人在他身边坐下来,方敬弋以为又是赵尚奕闲得没事来找茬,他不等来人开口就讥讽地说话:“劳烦费心,还好得很,不至于累死。” “辛苦了。”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低沉有力,像一只温暖的手捧住了方敬弋的心脏,全身的血液又重新开始流通。 方敬弋猛地抬起来,看着还缠着绷带的严鸣游,严鸣游坐得笔直,那双沉稳的眼睛里是方敬弋从未察觉过的温柔与尊重。 他又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西西伯利亚的大森林,森林里的冷杉树树冠粗大,叶片茂盛,带着点冷冽的气息,又很温柔的笼罩着方敬弋,让人安心。 “你去哪了?!” 方敬弋的声音还带点委屈,眼眶迅速地红了起来。 严鸣游有些慌乱,方敬弋好像又要哭了,该怎么办啊? 第4章 严鸣游住院这件事,还是被严纪国知道了,严纪国走进病房的时候,方敬弋叫护士把另一个床的病人拉出去遛弯了,然后把门一关,靠在门边的墙上,紧张地听着病房里父子俩的谈话。 方敬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但他真的很怕严纪国一生气又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婚后方敬弋和严鸣游回过严家几次,严家三代都是军人,严鸣游是鸣字辈的独苗,依着家里的意见早早地进了部队,再有家中背景扶持,这么几年下来也是个军中要职,但严纪国丝毫不关儿子的年龄和军衔,如若严鸣游惹他生气了,一跪便是几个小时。方敬弋有些难耐地在病房外等着,房里倒是没什么声响。 大概也是看在儿子受伤的份上没再找茬了,方敬弋长呼一口气,心中暗骂自己莫名其妙狗拿耗子瞎操心,刚想抬脚离开病房,就听见严鸣游倒是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句爸,方敬弋一头雾水,心想今天这角色怎么还反过来了? “严鸣游!”严纪国提高了点声音,那双摄人的眼睛开始带了点警告意味,“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受了伤我就不敢罚你!” 严鸣游被严纪国今天这一番话弄得心里烦闷不安,他死死的皱着眉头,没有理会严纪国的警告,年轻Alpha棱角分明的脸上溢出了些怒气,但碍于对方是长辈,只能被狂躁地压了下去。 “我再说一次!你和敬弋现在年龄都不小了,为了严家,为了方家,你们俩是时候要孩子了,这件事容不得你拒…”严纪国话还没说完,又被严鸣游出声打断了。 听到孩子两个字,严鸣游几乎是暴怒。 “我不知道您今天来这到底是来探望您腺体受伤的儿子还是来急着看您绝对不会出生的孙子,”严鸣游的声音已经彻底冷下去了,“如果是后者,您就请回吧。” 严纪国眯起眼睛,严鸣游这次倒也没躲开,毫不避讳地迎了上去,不带温度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也再说最后一次,”严鸣游顿了顿,几乎是咬牙切齿,“我和方敬弋绝对不会有孩子,还请您早点死心。” 严纪国出病房的时候,方敬弋还站在门口,几乎是抓耳挠腮地想知道父子俩谈了些什么,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严鸣游那么生气。严纪国突然地拉开门把方敬弋吓了一跳,方敬弋退了两步,收好焦急的表情,毕恭毕敬地低头:“爸。” 方敬弋能感觉到严纪国正在盯着自己,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严鸣游显然也看到了病房门口僵持的局面,闷着气喊方敬弋。 “方敬弋,我这瓶水打完了!” 倒是会解局,方敬弋心里暗笑,面上还是淡淡的,收着语气给严纪国说话:“那爸,我就先进去了,您慢走。” 严鸣游还生着气,面上本就冷漠,这会更是黑脸了,因为过于愤怒,空气中已经存了几丝冷杉味,方敬弋边帮严鸣游换水,边出声提醒:“把你信息素收收,会影响到别人。” “抱歉。”严鸣游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因愤怒而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他今天第一次觉得他爸简直是不可理喻。 张口居然是质问为什么这么久了方敬弋的肚子还没有动静,也不过问那个刚结束的任务怎么把他儿子的腺体伤着了,严鸣游无奈地抿抿嘴唇。 孩子,要怎么才会有孩子?他和方敬弋现在还谈不上熟悉,不要说孩子,现在两个人的发情期都是靠抑制剂撑过去的,连性生活都不曾有,何来的孩子?想到这里,严鸣游又开始生闷气。方敬弋也是挺有能耐的,和自己的丈夫半句话说不上,倒是和医院里随便哪个Alpha医生都能聊那么开心,他一想到今早方敬弋和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Alpha医生并肩站着,还把手里的咖啡递过去,两个人谈笑风生,连方敬弋那张向来充满防备的脸都换上了甜甜软软的笑容,在燥热的空气里,他笑得很好看,唇角不吝啬地勾起,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眼睛也微微弯起,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这幅样子把起床后想出去透透气的严鸣游的好心情摧毁得一干二净,他沉闷地重新走进病房,把门用力的关上,重新躺回床上。 他气得在床上翻来覆去,方敬弋进来给另外一个病人检查的时候他正生气地盯着方敬弋在病人腺体上按来按去的手,方敬弋也没管他,给人检查完就出去了,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严鸣游恨不得拿枪狠狠地开几枪,这样才能平复他心里那股不知名的怪气。 严鸣游甚至在带新兵的群里发了新指示,看到下属的哀嚎心里才好受一点。 方敬弋是全然不知严鸣游这些心理活动的,他镇定地帮严鸣游换了水,认真调节好速率,正准备拿起查房表就走,却偶然瞟到严鸣游满是伤痕的手,心里的好奇又冒了出来。 他还是不知道严鸣游到底怎么受伤的。方敬弋昨晚让严鸣游回病房后就在护士那找了病历看,好在伤得不重,有子弹刚好从腺体处擦了过去,伤了表皮,流了不少血,但腺体内的神经没受什么损伤,只是腺体是人体最精密的器官,还是不敢怠慢,再加上有流血,严鸣游只能听命在医院呆几天,用药把腺体功能稳定住。方敬弋还从没见过缠绷带的严鸣游,他正闭着眼睛,扎了针的手老老实实的放在一旁。 “诶,”方敬弋拿笔轻轻戳了戳严鸣游的大臂,“你…怎么受伤的啊?” 严鸣游睁开眼睛,很平静地回答:“出任务的时候,子弹不小心擦着了。” “噢。”方敬弋摸摸鼻子,有些失落。原来失踪了那么几天,是去出任务了,为什么也不和他说一声了,又不用他详细报告什么任务,就说一声也行,说出任务,得出去几天,让他好一阵担心,还在家等了一天,方敬弋想着还觉得挺委屈的,眨眼就不想搭理还在床上躺着的严鸣游了,一把抓紧查房表没好气地就想出门,哪知道严纪国坐过的凳子还没收,方敬弋也没注意,一心就想着出门,脚下一绊,眼看着就要摔了,查房表没抓稳,掉地上了,严鸣游立马伸出了手用力的抓住方敬弋的手腕,一发力,方敬弋转了一圈,猛地往病床上栽去。 严鸣游闷哼一声,没扎针的那只手紧紧地搂着方敬弋的肩膀,不让他掉下去。 不错,还有点重量,严鸣游想,手又紧了紧。 方敬弋就这么压在严鸣游身上,脸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还能感受到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好像和自己的心跳声重合了。肩膀上那只手宽厚有力,贴着自己的后颈,那几个粗糙的枪茧蹭得方敬弋有些痒痒,方敬弋感觉血液往脸上冲,心里痒得厉害。 严鸣游也不好受。方敬弋的呼吸暧昧地打在右胸膛那一块,他只觉得右胸膛热热的,心里软成一滩水,方敬弋软软的头发在他喉结处,随着严鸣游喉结的上下移动,头发也轻轻擦过,像是几根发丝擦在了心尖上,不痛不痒,却让人食髓知味。 想就这么抱着,抱多久都行,严鸣游想,他也这么做了,强势地把想站起来的方敬弋又压回了自己的胸口,那只扎针的手慢慢伸过来,握住了方敬弋撑在病床上的手,方敬弋的手很小,被严鸣游温柔地包在手心里,轻轻摩挲,严鸣游粗大的手指抚过方敬弋的指节,最后在关节处擦动。 “别动,让我抱一会。” 严鸣游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方敬弋的耳边响起,低沉地声线引起了耳廓的瘙痒。 “今天,”严鸣游感觉喉咙发紧,“那个Alpha是谁?” 方敬弋只觉得脑子快炸了,严鸣游的心跳不停地传入他的耳朵,疯狂但又温柔,鼓膜的振动像极了心脏的跳动,Alpha的胸膛宽阔又温暖,心脏有力又凶猛,那只摸过无数枪支的手此刻正温柔小心地包裹住他的手,后颈处的软肉被他轻轻抚弄,方敬弋觉得自己像一只慵懒的猫,被严鸣游用心的逗弄和顺毛,他很贪恋这一刻。 什么Alpha是谁?哪个Alpha?方敬弋迷迷糊糊地想,还要再抱一会?那就再抱会儿吧。 房门猛地被推开,方敬弋被声音震清醒了,他恢复过意识,红着脸从严鸣游身上下来,捡起地上的查房表,从站在门口的护士身旁闪出去。 跑得倒是挺快的,严鸣游勾起嘴唇笑笑,只觉得今天这一天的怪气都没了,身心舒畅得很,他坐起身,看着还在门口呆滞的护士,面不改色地开口:“进来换药吧。” 抱到了,严鸣游严肃地想。 #一些聊天记录 /努力带新兵 游:今天天气不错,可以考虑把人带出去拉练几个小时。 军营一枝花:……? 万年寡A:??? 是个雏哦:中校,今天真挺热的,您再考虑考虑……?? 游:再打问号试试。 军营一枝花:收到! 万年寡A:收到! 是个雏哦:收到! /腺体科绝美护士群 生命不止,八卦不息:我靠!你们绝对想不到!我刚看见一个绝美画面! 性感小O:啥啥啥!快说!趁现在我不用查房… 发情期快到了:赶紧说啊!别卖关子了! 生命不止,八卦不息:昨天咱科里不住进一个贼帅的军人Alpha吗?! 不装B:我知道我知道!他昨天差点把赵尚奕打一顿!可吓人了! 明年再脱单:我看到了!凶是真凶,帅也是真帅! 生命不止,八卦不息:对对对!就是他,我刚准备给他换药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他和方医生抱一起呢! 不想上夜班:???真的假的 性感小O:我的天啊! 不装B:你别说,我昨天还瞧见他去安慰心情不好的方医生了!那眼神啊!温柔得不行… 发情期快到了:我靠,我好像磕到了! 生命不止,八卦不息:方医生看到我立马就不抱了,还脸红了!他们俩也太配了,强A配强O,还都长那么好看! 不装B:磕死我了! 明年再脱单:磕死我了! 不想上夜班:磕死我了! 第5章 护士找到方敬弋的时候,方敬弋正收拾好桌子准备去员工食堂就餐,刚出门就被护士拦住了。 “方医生,”护士有些鬼鬼祟祟的,欲言又止,“那个,我是昨天看你和严先生都抱一起了…才想着来提醒提醒你…” 方敬弋一瞬间就烧红了脸,什么抱一起!?根本就没有!明明就是严鸣游非不让我起来!方敬弋清清嗓子,面上很严肃地问护士:“什么事?”护士又靠近了些,凑近了方敬弋说话。 “我看严先生好像也没人陪床,昨天一天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也没人送饭。” 护士说完就退至了安全距离,微微鞠躬,面色恭敬,好像刚才那个八卦鬼祟的人并不存在。 方敬弋咬了咬牙齿,觉得莫名其妙,严鸣游有没有陪床吃饭关他什么事?说到底他们俩也不熟,除了户口本配偶那一栏互相填了对方的名字之外他们还有什么交集?莫名其妙,严鸣游饿死了也不关他的事。方敬弋稳步朝员工食堂走过去,沉稳从容。 今天食堂的菜色不错,土豆丝切得大小均一,青菜也格外新鲜,甚至还有红烧排骨。方敬弋端好餐盘每样都拿了点,安安静静地坐在靠窗的餐桌上吃饭。现在正是饭点,住院大楼各路人马出出进进,基本都是陪床的人,手里或多或少的都提了盛饭菜的保温碗,方敬弋眯着眼睛看住院大楼。 医院总是这样,热闹和冷清是并存的。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或多或少,把原本冷寂的住院大楼填得满满的,各家的饭菜香味混合在一起,是最真实的人间烟火味;可穿着白大褂的人又穿梭于这些人中间,戴着口罩,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从一间间还充斥着问候与关心的病房里出来,手里攥着查房表,心里默记着今天的药量和恢复状况,有些人甚至还穿着手术服,几分钟前还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手术刀,医生和护士没日没夜的在这座医院里工作着,拯救性命、修复伤口,只是为了让手术室外的哀求和哭泣少一点。 总是有人在背后对方敬弋指指点点,说他贪心,说他不知好歹,什么都想要,工作要压人一头,反过来还想要别人平等地看待他。可方敬弋觉得这些就是理所当然的,他和所有医务人员一样,一样的努力,一样的医治别人,可凭什么他却是受人非议遭人歧视的那一个?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的学历,你的能力,你的优点都不重要,只要你性别那一栏填的是Omega,那你不再是你了,你就不再是医生、军人、建筑师、律师,你是Omega医生,Omega军人,Omega建筑师,Omega律师,你的职业生涯会永远被钉上Omega的枷锁,逃也逃不开。 方敬弋想到这些,心里止不住的难过,揉揉鼻子,耳边又响起了严鸣游的那句“辛苦了”。 真的好辛苦啊,辛苦得想要一个拥抱。 他放远了目光,看到腺体科住院部有一扇门慢慢打开了,严鸣游还穿着病号服,手里拿着包烟,往吸烟区慢慢走过去,靠在了医院栏杆上。 严鸣游抽烟?方敬弋一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连饭也顾不上吃了。 严鸣游低头从烟盒里拿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又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右手微微挡着打火机,头偏过去,把烟点燃。方敬弋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严鸣游咬紧的腮帮,肌肉痕迹微微突出,香烟被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严鸣游放在嘴边吸了一大口,仰着头,看来是憋得很了,方敬弋看到他仰起头时喉结的上下滚动,然后嘴唇微微张开,吐出烟圈。白色的烟雾缓慢地扩散,直到方敬弋看不清严鸣游的脸。他身后还有提着保温桶走过去的妇人,方敬弋有一种错觉,腺体科那一层,现在好像只有严鸣游还待在病房外面。 方敬弋急匆匆地站起身来,端起餐盘就走,他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你有病,方敬弋,你真的有病,方敬弋站在打菜窗口,往空饭盒里恶狠狠地丢了一块排骨,排骨落进饭盒里发出一声闷响,像极了一颗石头沉进方敬弋的心海里。 严鸣游接过外卖员手里的东西,低声道谢之后,就看见方敬弋急冲冲地朝他跑过来,手里还提着塑料饭盒,微微喘着气,眼睛亮亮的,结果刚跑到离他五米的地方,就看清了严鸣游手里的外卖,方敬弋猛地停下,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手里的饭盒,懊恼地皱了皱眉头。 这都叫什么事啊,严鸣游心想,他看着还停在原地苦恼和尴尬的方敬弋,那么小一只,他一定是给自己去员工食堂打饭了,可是他脸皮薄,看到自己点了外卖又觉得自作多情,这会已经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严鸣游低着头觉得好笑,方敬弋好可爱。 方敬弋气得跺脚,真是闲的才会给他打饭,人家又不傻,他当然会自己点外卖。这算怎么一回事?方敬弋只觉得自己的羞耻心要爆棚,他扭头就想走,结果严鸣游两大步跨上来,拽着手腕不动。 “吃你的,别走。”严鸣游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唇齿间还有淡淡的烟草味。 方敬弋鬼使神差地跟着严鸣游进了病房,严鸣游扭转门把手的那一刻,方敬弋抬起手腕轻轻嗅了嗅被严鸣游抓过的地方,一股烟草味,好像那些白色的烟雾就在眼前。 病床自带的活动桌板被严鸣游摊开,两份午餐被摆在桌上,方敬弋坐在病床上,病房里的另外一个病人昨晚已经出院走了,这个病房里现在就他们俩。 严鸣游动手去拆方敬弋那份午餐,塑料袋不小心被方敬弋打了死结,他皱着眉头,选择采取最原始简单的方式,大手稍微用了点力,把塑料袋扯开了,里面是因为跑动而混得一团糟的菜色,排骨和青菜混在一起,土豆丝被压在最底下,方敬弋看着饭盒里乱七八糟的模样,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没关系,”严鸣游扯开一次性木筷,“我挺喜欢吃排骨的。” 方敬弋微微红了脸,没说话。虽然饭菜的样子不怎么样,但香味还在,方敬弋本来在食堂就没吃几口,这会又被香味勾起了食欲,简直坐立难安,肚子突然叫了几声,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大声。 今天真是丢人得不行,方敬弋咬牙切齿地想,严鸣游低低地笑了起来,方敬弋暴躁极了,不耐烦地说话:“有什么好笑的?” 严鸣游看着方敬弋又要炸毛,摇摇头,把手边那份外卖推出去:“没有,你把这份吃了吧,别浪费了。” 没骨气,方敬弋边拆包装,边骂自己。 可是真的好饿。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低头吃自己的饭。 方敬弋觉得很奇妙,两个星期前,他还把严鸣游当做仇敌,见面绝对不会有好脸色,但从在车上那次以他哭到失声为结尾的谈话开始,事情就往反方向发展了。方敬弋开始在意担心严鸣游,不管是昨天的肢体接触,还是今天他们第一次坐着两人单独吃饭,方敬弋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排斥。 他发呆般地盯着严鸣游。 严鸣游敏锐地察觉到病房里多了一丝海洋的气息,甚至越来越浓,方敬弋的信息素是海洋味,严鸣游一愣,他从来没闻到过方敬弋的信息素,实在是过于新奇,严鸣游没控制住,深深的吸了口空气,空气里的海洋因子飞速地顺着气管向肺部进攻,穿过肺泡,进入血液里,开始和身体血液里的冷杉纠缠,严鸣游喉咙发紧,一股燥热逐渐从小腹升起,侵袭了身体的每个角落,他看着方敬弋柔嫩的后颈,想在上面狠狠地吮出几个印记来,最好再掐住他的腰,要死死的卡住,让那截漂亮的腰动弹不得,只能在他身下。 “方敬弋,你的信息素阻断贴好像失效了。”严鸣游哑着声音提醒。 方敬弋看着面前Alpha青筋暴起的脖颈,察觉到严鸣游的身体开始紧绷,隔着病号服都能感觉到这具身体肌肉的张力,他猛地站起来,对发情期和做爱的恐惧从内心深处涌上来,像是要从喉咙里呕出来,方敬弋手忙脚乱地捂住后颈腺体,就准备出病房。 严鸣游又拽住他了,方敬弋开始发抖,他拼命挣脱那只有力的手。 “别怕,出去之后不要再进来。” 然后那只手就松开了,方敬弋感觉心脏开始融化,热乎乎的,像是被一双手捂住了。 第6章 方敬弋是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件事的。 他其实不是第一次在严鸣游面前显露信息素,只不过第一次是在海边,信息素的味道和海风带来的气息混杂在了一起,严鸣游没有发现。 海边,啊,他们也是一起度过“蜜月”的。方敬弋从桌子上抬起头,拧开水瓶,灌了一大口水,才稍微清醒点,今晚是他值夜班,一会还要去查房,不能继续睡了。 只不过那次蜜月,并不愉快。因为严鸣游的军人身份,出国是不可能了,两家商量着决定去海南半个月,方敬弋坚决不同意,说什么也只肯去一个星期,那时他刚升了主治医师,生怕别人嚼舌根,不肯离岗太久了,最后他们俩只在海南待了三天,因为严鸣游也不肯久待。 那三天他们俩几乎是分开行动的,连房间方敬弋也自己另外开了一间,只有最后那天下午,他们俩在海边偶然碰到了,可是方敬弋在察觉到自己泄露了信息素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跑回了酒店,拼命逃离严鸣游的身边,一逃就是整整一年。 现在想起来,其实这一年里,严鸣游从来没有明确表达过他不想结婚,他不想和方敬弋亲近,只是方敬弋一开始就把他拒之门外,他们俩才显得这么水火不容,方敬弋低头把敞开的白大褂扣子一颗一颗的扣好,伸出手指轻轻把衬衣领拨弄好,直到今天,方敬弋才明白,这份水火不容,是他自己单方面的水火不容。 而严鸣游,更像是无所谓。对他来说,结婚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在他的人生中早就设定好了,至于方敬弋,如果婚后能和和美美那再好不过,但如果方敬弋不愿意,那水火不容也不是不能接受。严鸣游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深知自己也是这桩婚姻的受害者,但他对受害者这个身份从不拒绝,就那样平淡的接受了。 人生,到底为什么是这样的呢?方敬弋歪着头想。 他活了26年就抵抗了26年,人人说他桀骜不驯,从不肯安静的接受一切事物,方敬弋习惯去争取,去主动,但严鸣游的人生似乎过得顺风顺水,或者说,是他主动地顺风顺水,命运塞给他的不堪和不公平,他都坦然接受了,他永远是被动的。 人生为什么是这样的呢?把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塞进婚姻的枷锁里。 更令人难受的是,在这个枷锁里,只有方敬弋不甘和痛苦,另一个人早已坐实了那个受害者的身份,从不肯抗争。方敬弋拿过手边的查房表,拖着步子向外走。 军人从来不肯真正的睡熟,他们永远保持一份警惕。 所以严鸣游在方敬弋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方敬弋走近,认真观察他的点滴速率,主动坐起身来让让方敬弋看腺体伤口。 方敬弋在工作的时候真的很认真,他会轻轻把查房表放在一边,然后站在严鸣游的身后,戴上手套,在腺体上按压,连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下来,时不时地开口询问“这样疼吗”,然后歪头听严鸣游的回答,一笔一划的在查房表上记录症状,最后是观察点滴速率,嘴里会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以免自己忘记。 严鸣游垂着眼睛听他小声念叨,又慢慢拆掉手套。 “垃圾桶满了的话,”方敬弋转了转笔,看着垃圾桶里满满的卫生纸,皱着眉头说话,“可以叫护士帮忙倒掉。” 严鸣游迅速看了一眼垃圾桶,又收回了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转脖子:“…不太方便,我明天会自己倒的。” “有什么不方便的?”方敬弋疑惑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严鸣游,叹了口气,“我帮你吧,免得病房里细菌滋生。” 说着就要蹲下去,手指已经把垃圾袋的边缘提起了,方敬弋敏锐地吸了吸鼻子,捕捉到一股冷杉味,大脑还在缓慢地转动,然后猛地反应过来,红着脸跳起来,像被火烧着手似的缩回了手。 严鸣游也难见地红了耳朵,还有些委屈地辩解:“说了不太方便…” “你变态啊你!”方敬弋又炸毛了,红着脸喊,“谁知道你会在病房里…” 自慰。 后面那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方敬弋觉得憋屈死了,严鸣游是什么发情A吗,住院的这几天都忍不了,还得在病房里自慰…他看到垃圾桶里那堆卫生纸就觉得烦,咬咬牙齿忍着暴躁就想走。 “是因为你的信息素啊,”严鸣游在方敬弋背后开口,语气认真,“信息素,太好闻了。” 是海洋味的,严鸣游没闻过几种信息素,但他直觉就觉得没有人的信息素会比这股海洋味更好闻了。 方敬弋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 就那么站在那儿,没有动作,有那么一瞬间,严鸣游以为世界静止了。 对一个人说你的信息素好闻意味着什么? 信息素是这个世界里最具有性魅力的一样东西,它能够轻易地挑起人的情动和性欲,可信息素能挑起性欲是一回事,觉得信息素好闻又是另一回事了。就好像约炮和做爱的区别,约炮只有做,做爱除了做还有爱。你的信息素好闻,我想和你做爱,不是约炮,是做爱。 方敬弋已经离开病房快半个小时了。 哪里出错了呢?严鸣游想,是自己哪一句话激怒了方敬弋? 是那一句你的信息素很好闻吗?好像也不是。 因为方敬弋把它否定了。 “严鸣游,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你有多自私?” 方敬弋是咬牙切齿说这句话的,他的眼睛通红,握着查房表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严鸣游不懂,他是很认真的在问:“是我说信息素让你不高兴了吗?” “原来你还会想我会不会不高兴。” “我不高兴。因为你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你对你的职业、人生、婚姻毫无想法,你毫不关心,可为什么要突然对我关心起来?我分明有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我不需要你爱我,但你到现在为止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很不习惯,不需要,你听明白了吗?我不需要你这种对我的生活造成巨大影响的喜欢和爱,你只要继续对什么都无所谓就行了。” 严鸣游有认真思考这些话。 他开始把自己将近三十年乏善可陈的人生从头到尾捋一遍。进部队去当兵,父亲希望,那就去当兵吧;结婚,部队和家里都在催,那就结吧;和方敬弋结婚,家里觉得方敬弋合适,那也行。当所有的事情,都变成“也不是不行”,那些被人称为重大人生抉择的事情,也就这样匆忙慌乱的决定了,严鸣游甚至从来都不去细究,所以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什么十字路口和高光时刻,从来都是“可以去做”,就变成了“那就这样做”。 方敬弋在怪他从被动突然变成主动,怪他这样随便的打乱自己的生活,怪他从来不问自己想不想要,他想给,于是就给了。 可是,这是严鸣游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做过的最主动的事情。 严鸣游一把拔掉手上的针头,掀开被子,手背开始渗血。 他推开方敬弋办公室的门的时候,方敬弋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肩膀有些抖。 方敬弋很烦这样的自己,他这一段时间以来,哭的次数太多了,每次都是在严鸣游面前。 “我可以给你爱情。” 严坐在车驾驶位上,认真地给出承诺。方敬弋一开始以为那只是会随着时间推移而飘散在风里的随口一说,但他变得不正常,分心去担心严鸣游,而严鸣游开始履行那个诺言,他笨手笨脚安慰手术过后低落的自己,紧紧地拥抱自己,甚至在闻到信息素之后想着他自慰。 所以那句话是真的,严鸣游没有在闹着玩,也没有随口一说,他是真的在笨拙而努力的爱上自己。 方敬弋愤怒又害怕,他愤怒严鸣游对爱情和婚姻的随心所欲,又害怕那个变得在意和依赖严鸣游的自己。 “方敬弋。” 严鸣游握了握门把手,稳步走进,把门关上。 方敬弋擦了擦眼睛,情绪明显已经平复了很多,他哑着嗓子回话:“干嘛。” “你说得对。” 严鸣游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回响,低沉有力,像大提琴的声音,莫名的让人安心。 “我从来没有对我的人生关心过。当兵、结婚、和你结婚,这些事情,我从来都是平静坦然的接受,不是没有争取和改变的余地,也并不是说这些事情都是不好的和不应该做的,而是我放弃了自己选择的权利。” 说到这里,严鸣游笑了几声,语气变得稍微轻松了点。 “我有时候会想,人活着何必要那么努力,人生不就是能过就过了吗,所以就算我说我能理解你对Omega人生的抗争,可如果换做我是你,我却不会做和你相同的事,我会甘于人们的嘲讽和偏见,像人们认为的那样,做一个相夫教子的Omega。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人生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但我最近,不太想这么无所谓下去了,我也想争取一件事。” 方敬弋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他把手塞进衣服口袋里,不自觉地盯着外面稀少车辆的马路。 “对不起,”严鸣游叹了口气,“我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争取某个东西,也是第一次接触爱情,不太熟悉,吓到你了,抱歉。” 方敬弋转过身来,通红的眼睛对上严鸣游的眼睛。 “不是的。” “是我太敏感了,”方敬弋慢慢地说,“我只是很害怕。” 因为我也是,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依赖人的感觉。 所以我也不太熟悉,好像吓到你了。 第7章 严鸣游楞了好一会,才轻轻开口问:“怕什么?” 夜晚的凉风顺着打开的窗户吹进黑暗的房间里,拂过方敬弋额前的碎发,吹进方敬弋还湿漉漉的眼睛里,有些生疼,方敬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严鸣游,他张了张嘴,该怎么说? 因为我从来没有依赖过人,所以对这种感觉很害怕。 他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这份脆弱暴露给严鸣游呢? “没什么。” 严鸣游准备出院的时候,方敬弋刚查完旁边的病房,再推开严鸣游病房的门的时候,严鸣游已经不在了。 柜子里那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军队作训服也被拿走了,病床干净整洁得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方敬弋一阵心悸,盯着那张靠窗的床看了很久,然后才走出病房。 其实有点不舍,方敬弋这么想。严鸣游住院的这几天,他们的关系有了新的进展,每天的查房和换药,每一次的触碰和对视,每一天都在缩小他们之间的距离,有时候方敬弋觉得,严鸣游就这么一直在医院里住下去,也挺好的,这样他们之间还能为彼此留个念想,每天可以不用找借口见面。 为什么出院也不说一声呢?方敬弋想,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严鸣游什么时候出院吗?好像也是知道的。但严鸣游也应该要提一句,而不是让他满怀期待闯进病房后对着空荡荡的床位发呆。 方敬弋不经意地往腺体科出口瞟了一眼,看到严鸣游刚办好出院手续站在楼梯口。严鸣游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总是格外出挑,特别是还穿着一身军装,军帽的帽檐在他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衣扣整整齐齐,军队皮鞋也是干净发亮的,一身墨绿色的军装衬得他更加高大挺拔了,严鸣游抬头看站在那头的方敬弋,目光穿过长长的走廊,穿过空气里漂浮着的消毒水味,穿过来来往往的医生和病人,钻进方敬弋露在口罩外面那双眼睛里。 那里面包含的东西太多了。方敬弋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总觉得严鸣游变得遥远了,穿上那身军装之后,像一只鹰在盯敌人,变得冷漠和理性,眼里没有欲望,也没有感情,就好像昨天那个眼里满是欲望的严鸣游不曾出现,不喜欢,方敬弋不喜欢严鸣游这样。 他皱着眉头,以同样冰冷的目光盯了回去。 他们俩很幼稚地在走廊的两端对视了很久,最后严鸣游伸手扶了一下军帽,无奈地笑了起来,眼里的冷漠瞬间倾塌,然后他站直了身体,对方敬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便头也不回地从楼梯口消失了。 方敬弋一愣,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般的呼了一口气,心里慢慢柔软起来。 严鸣游先回了趟部队向上级报到,表示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接着才去新兵训练营视察。 林决早就从队列看见严鸣游走过来,兴奋地从站得笔直的新兵里钻出来,在严鸣游面前站定,敬了一个礼,然后才大声地吼新兵:“敬礼!” 严鸣游眯着眼睛扫了一眼新兵部队,向林决回了个军礼,拍拍肩膀以示鼓励,绕了一圈才回自己的办公室。 这次的任务严鸣游的受伤没有几个人知道,林决只当他是出任务出了挺长一段时间,不过也难怪,严鸣游经常出任务,一方面,他还年轻,刚过三十,是中部军区最年轻的中校;另一方面,他阅历丰富,出过不少级别高、危险高的任务,一般军区有什么任务都是他打头阵。 “哥,终于回来了啊,”林决解散了新兵就急冲冲地往严鸣游这边赶,“我们几个在这训新兵可训得多累。” 林决是严鸣游在部队结交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之一,关系很好,这也导致林决在私下里总没大没小的,礼也不敬,上来就是勾肩搭背,但严鸣游也不习惯林决给他敬礼的正经样,他们是同期,一起出任务,只不过严鸣游的第二性别Alpha占了优势,升军衔升得快,而林决被Beta的性别绊了脚,升军衔一直轮不上他,严鸣游也和上级说过几句,但总被“不是Alpha”给挡了回去。 军队里也和外边一样,评价人的能力总是以ABO这几个字母作为第一标准,严鸣游想,这确实是不公平的,否则方敬弋也不会决定花一生去与之斗争了。 “累就说明训得不错。”严鸣游递了杯水给满头大汗的林决,看他喝得又快又急。 林决喝完了水,往沙发上大大方方一坐,盯着严鸣游看了会,开口嘿嘿笑:“哥,心情不错啊。” “哪看出来的?”严鸣游也不掩饰,望靠椅上一靠,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你心情一好就会给我倒水啊,要不然以往别说水了,坐都没得坐,”林决八卦地坐直身体,“遇着啥情况了?出任务遇见哪个小O了?” 严鸣游给他说笑了,林决真是寡久了,什么事都能往感情上扯,严鸣游出声提醒:“林决,我结婚了。” 林决一拍脑袋才想起这件事,有些茫然地抱怨:“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也不把嫂子带出来看看,嫂子存在感也太低了。” 存在感确实太低了,严鸣游表示赞同,他严肃地点点头:“说得不错,下次带出来看看。” 不过目前这也只能肖想了,他和方敬弋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这事不急,得慢慢来。 林决似乎也很愁,挠挠脑袋,起身把门关紧了,又把窗帘拉上,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商量,然后才重新坐回沙发上,下定决心了开口:“哥,我问你件事,这事真烦我挺久了。” 严鸣游皱了眉,林决这样不常见,他点点头,示意林决继续说下去。 “就,你说,我要是偷偷摸摸跟新兵谈恋爱被人发现了咋办?” 谈恋爱,挺好,严鸣游点点头,又反应过来,跟新兵? “你跟哪个新兵谈恋爱了?”严鸣游有些震惊,“你神经病?” “诶,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这不说了吗,都偷偷摸摸…”林决嘟嘟囔囔,有些脸红。 严鸣游深吸了一口气。 军队里恋爱是大忌,特别是和新兵了。和新兵恋爱,一旦被发现,两人都得受罚,新兵的军人生涯也差不多被毁了,更不要说升军衔,严鸣游相信林决也知道这一点,但能让林决真考虑到谈恋爱这一方面,那林决估计也是喜欢得不得了,林决跟他认识这么久,整天大大咧咧的,也没谈过恋爱,好不容易动心,严鸣游舍不得劝他忍着,忍着忍着又不知道要寡多少年。 “Omega叫什么?”严鸣游无奈地问。 “那个,”林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不是Omega…” 【更 多 资 源 在 公 众 号:安里个安】 “Beta?” “也不是…” 严鸣游:“……” 林决:“……” “我确实没想到,你一快三十岁的少校到头来要被二十出头的新兵压,林决,挺能耐啊,”严鸣游揉揉眉心,挥挥手,“快滚,别烦我。” 林决知道严鸣游这是松口肯帮他瞒了,嘿嘿笑了几声,也不敬礼,钻出门就不管了。 严鸣游看着林决出门的快乐样,不知怎么就想到方敬弋了。 方敬弋和林决不同,林决一旦发现了爱情的苗头就能少年气满满地找到严鸣游,不管不顾地坦白了,一定要谈这个恋爱,哪怕是偷偷摸摸的,他从没有体会过爱情的美好,但他总是一如既往地憧憬和相信爱情。 而方敬弋,在所有事物的抉择里,他最先放弃爱情,他不相信那种美好也不相信严鸣游喜欢他,把自己关在一个笼子里,发现了爱情的苗头不是开心,而是就算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要把它扑灭。 “我只是很害怕。” “怕什么?”严鸣游这么问的时候,很想几步跨过去把他揉进怀里,他当然知道方敬弋在怕什么。可是方敬弋的答案让他更心疼了。 “没什么。” 严鸣游觉得整颗心脏都快要疼到爆炸了,方敬弋湿漉漉地眼睛好像就在眼前。 天不怕地不怕的方敬弋,不怕别人嘲讽挖苦、不管不顾一定要和那些Alpha并肩的方敬弋,躲在黑暗的房间里对着窗户哭泣,在问到怕什么的时候,竟然还要逞强说没什么。 那句没什么背后到底是有多害怕,才会让大步前进了26年的方敬弋,在面对严鸣游不成熟的爱情的时候,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但是没关系,方敬弋不前进没关系,严鸣游会坚定地走过去把他拉进属于爱情的圆圈里,然后用力地抱住他。 我们要共同浸入这场名为爱情的雨里,一起。 第8章 “敬弋,换班了。”陆泽源含笑敲敲方敬弋的门,方敬弋后知后觉地从桌子上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深深的困倦,他揉揉眼睛,看了眼桌上的闹钟,惊觉已经是早上八点了,他连着值了两天夜班,这会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快回去休息吧,今晚换我轮值了。”陆泽源拍拍方敬弋的脑袋,方敬弋揉着眉心起身把白大褂脱掉,挂进衣橱里,整理了一下衬衣扣。 “那我就先走了,今晚麻烦你了。”方敬弋点点头。 他今天趁着科里事不多的时候睡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睡得并不安稳,因为梦里严鸣游总是频繁地出现,方敬弋烦得很,他已经刻意地不去想严鸣游了,但严鸣游还要跑到他梦里来,在梦里,他又是那副十足把握的样子,最后又在军帽下冰冷地盯他。 方敬弋发动车子,一轰油门,汇入车流里。 房子是严家和方家一起去看的,付全款的那天方敬弋去了,但严鸣游不在,方敬弋是第一个看见这幢房子全貌的人,一幢小型别墅,不大不小,刚好够他们俩住,虽说房子是共同财产,但方敬弋从没把这当成家,不过是一个落脚睡觉的地方,他和严鸣游都太忙了,两个人都是早出晚归,甚至有时候两人都不回来,一个在医院的桌子上睡觉,一个在军队办公室的靠椅上凑合,很少能共同在房子里碰面。 但今天就是很巧。 方敬弋前脚刚把自己的奥迪倒进车库里,严鸣游就开着辆越野出现在车库门口,稳稳当当地开向方敬弋旁边的车位,一熄火就停在旁边车位上了,他副驾驶车窗也没摇上去,穿着作训服坐在驾驶位上偏头看奥迪里的方敬弋,越野比奥迪高,方敬弋只能稍微仰着头才能和严鸣游对视,他又累又烦,不想陪严鸣游玩这种幼稚的把戏,毫不客气地把车窗摇上去,拔了车钥匙开门就走。 严鸣游动作也不慢,拉开门跨几步就跟着方敬弋上楼,也不说话,就这么抿着唇跟着。 方敬弋没心思搭理他,换了鞋往自己的卧室走,严鸣游倒是不再跟了,停在客厅里开始脱作训服外套,方敬弋瞟了一眼,身材还挺不错,又十分唾弃自己这种行为,气呼呼地把房门关上,躺在床上竟然觉得莫名的安心,没多久就睡着了。 是因为知道严鸣游也在吗?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方敬弋迷迷糊糊地想。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方敬弋挣扎从床上爬起来,窗帘没拉,他能清楚地看到外面橘黄色的天空,落日的余晖笼罩着房子外面的柏油马路,漂亮发青的树叶随风摇动,一束光从窗户打进来,照进方敬弋的左眼里,让人睁不开眼,方敬弋抬手挡住光线,下床摇摇晃晃的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刚打开门一阵食物的香味就扑面而来,方敬弋站在门口,看到严鸣游从厨房里端了碗汤放在餐桌上,严鸣游也看见方敬弋站在卧室门口,他抬头叫方敬弋:“醒了?下来吃饭吧。” 方敬弋摸了摸肚子,不打算拒绝严鸣游的好意,再怎么样也不能饿肚子,况且,这是自严鸣游出院后的第一次碰面。 桌上是三菜一汤,很是丰盛,严鸣游坐在桌旁,大手拿过一只碗,添了点米饭,推到方敬弋面前,不容拒绝:“把这碗吃了。” 饭量相对于方敬弋来说确实是大了点,因为的工作的原因,方敬弋吃饭总是争取用最短的时间解决完,久而久之,每顿饭也吃不了多少,严鸣游上次在医院和他一起吃饭就发现了,方敬弋吃饭又快又急,食量也只有一般男性的一半多一点,看到方敬弋的细胳膊细腿严鸣游心疼坏了,一定要让方敬弋多吃点。 方敬弋看着碗里的白米饭,沉默了几秒,拿起筷子想把饭夹出去点,却被严鸣游用筷子阻止了,方敬弋沉默地抬起头,眼神里透出一点祈求的意味,被严鸣游给堵了回去:“不行,吃完。” “你要是想健康的工作就把你作息混乱、饮食不规律的毛病给改了。” 方敬弋正往嘴里塞饭,听到严鸣游的话有些被噎着了,咳嗽了一会才开口反驳:“那是没办法的事,管那么多。” “嗯,”严鸣游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方敬弋的碗里,“喜欢你才管得多。” 方敬弋一听,被噎得更厉害了,脸也飞速地红起来,不理会严鸣游,低着头就往嘴里扒饭。 神经病啊,哪有在饭桌上表白的。 像是听出方敬弋在心里的嘀咕,严鸣游顿了顿,又平静地开口:“可能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没忍住,下次会挑个好时候的。” 方敬弋觉得自己快被噎死了。 没想到严鸣游做饭还挺好吃的,方敬弋把那一碗饭全部吃完才只觉得有一点点饱,没有想象中的撑,大概是觉得吃人嘴软,方敬弋不好意思地说他来洗碗,严鸣游一开始不同意,直到方敬弋翻了个白眼又恢复到暴躁炸毛属性,不耐烦地让严鸣游滚去客厅,不要烦他,严鸣游才肯挪开步子。 好在碗也不多,方敬弋没花多久就洗完了,只是他觉得越来越热,热得有点不正常,最近天气已经热成这样了吗?方敬弋把橡胶手套摘下挂好,转身的时候僵在原地。 一股热流从腺体开始,猛地侵袭了身体的每个角落,方敬弋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飞速升高,身体仿佛在融化。 他好像发情了。 方敬弋猛地拉开厨房门,他开始控制不住的喘气,严鸣游坐在沙发上,疑惑地看着皮肤发红的方敬弋,出声叫他:“方敬…” 话还没说完,方敬弋已经跑上了二楼,关上了门。 方敬弋腿软得站不住,靠着门喘息,热气慢慢爬上了他的脖颈,他抬起头,只觉得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想要亲吻和抚摸,乳头情不自禁的胀起,摩擦着衬衣薄薄的衣料,痒得发疼,阴茎在裤子里迅速勃起,痒意沿着尾椎骨上升,爬过软腰和蝴蝶骨,最后到达嘴唇,方敬弋觉得自己开始出汗,他咬着嘴唇开始呻吟,保持着一丝理智跌跌撞撞去拉装抑制剂的抽屉,抽屉里却是空的。 方敬弋视线开始模糊,他明明记得还有一支的,啊,那次去医院动手术之前,打完了…该死,方敬弋顺着抽屉下滑,坐在地上。 好难受,好热,后穴已经开始流出液体,方敬弋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乳头顶着衣服布料,裤裆因为阴茎的勃起而变得紧绷,后穴处也开始流水,自己是不是要坏掉了?方敬弋想,好想做爱…不行,不能做爱…为什么没有抑制剂… 铺天盖地的海洋气息从腺体里钻出来,席卷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慢慢从门缝里渗出去,方敬弋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颤着手去解裤子,右手握住早已硬挺起来的性器,大拇指搓了搓顶端,慢慢撸下去,粉红地龟头在满是海洋气息的空气里颤颤巍巍地吐了一口清液,方敬弋开始小声地呻吟,这没有起到任何缓解燥热的作用,方敬弋反而觉得越来越空虚和瘙痒,他的乳头硬得发胀,摩擦着衣服布料,肿得越来越大。 方敬弋能听到严鸣游上楼的沉重脚步声,他停在了门口。 不要进来,拜托了…方敬弋停住了手里的动作,隔着一扇门,方敬弋却好像能够闻到严鸣游身体上清冽的冷杉香味,慢慢地透过门,向他温柔地靠近,像一阵凉风,温柔地吹开他的燥热,可这阵凉风过去之后,方敬弋却更觉得燥热了,他渴望门外那个人的抚摸和亲吻,最好是从耳根开始,用他柔软温热的嘴唇去感受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严鸣游敲了敲门,低声叫他:“方敬弋?方敬弋?” 方敬弋小声地哼哼,以示应答,可那几句哼声里却有些意味不明的暧昧与春意,严鸣游楞了一会,闻到空气里越来越重的海洋味,他抿着嘴唇,方敬弋发情了。 “你的抑制剂呢?”严鸣游沉着声音问。 “没…没有了,”方敬弋意识不清地小声回答,“用完…用完…了。” 严鸣游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信息素也开始蠢蠢欲动,他飞速离开方敬弋的房门,进自己的卧室给自己打了一管A用抑制剂,又把信息素阻断贴换了全新的一张才重新出门,方敬弋的信息素已经越来越浓了,整个二楼的走廊都是海洋气息,严鸣游长呼了一口子,站在方敬弋门口往里面喊:“你先忍一下,我去买O用抑制剂…”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打开了。 方敬弋衣衫不整地勉强站在门口,浑身发红,额头上还有些许的细汗,衬衣领子被他胡乱地解开了一大半,衣领大敞着,纤细的锁骨在白色衬衣下若隐若现,随着方敬弋的每一次喘气,有规律的律动,脖颈上的青筋隐隐约约的暴露,嘴唇为了隐忍燥热而被主人咬得通红,略微发肿,还带着些水光,他的裤链甚至还没拉上,露出一小截内裤的白色布料,内裤上暧昧的水迹提醒着严鸣游,刚刚方敬弋在房间里是怎样抚慰自己的,严鸣游眯起眼睛,努力按捺住心里的邪火,沉声命令方敬弋:“进去,关上门。” 稍微变凶的语气让方敬弋一下子委屈起来,眼睛迅速发红,那双漂亮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他跌跌撞撞地撞进严鸣游的怀里,滚烫的手臂环住严鸣游的腰,微湿的脸颊贴紧严鸣游有力的胸膛,严鸣游只觉得被他撞得心口发疼,方敬弋委屈地缩在他怀里,他甚至能感觉到方敬弋发硬的乳头抵在他的肌肉上,严鸣游伸手握住方敬弋的肩头,想把他推开,又被方敬弋抱得更紧了。 “别去…不要走…我不想一个人…” 声音甚至还带了点哭腔。 严鸣游把方敬弋的肩头握得生疼,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问方敬弋:“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让他留下来就意味着,方敬弋在邀请严鸣游陪自己度过发情期,以做爱的方式。 方敬弋抬头去亲严鸣游的下巴和喉结,含糊不清地回答:“知道…” 严鸣游低头吻住方敬弋在他下巴处作乱的嘴唇,满是枪茧的手搭在方敬弋的后颈上,用力地扣住,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那些极具雄性荷尔蒙的青筋暴起,方敬弋伸手摸到严鸣游的后颈腺体,把信息素阻断贴撕掉,严鸣游早就阻断贴被撕掉的那一刻就开始肆无忌惮地释放信息素,一瞬间,冷杉味的信息素像一头猛虎冲出了严鸣游的身体,扑向方敬弋的信息素,与之缠绵和争斗。 方敬弋张开唇,任严鸣游侵略性极强地用有力的舌叶扫过口腔,软嫩的舌尖刚探出去就被严鸣游不客气的卷住,和它纠缠共舞,柔软的嘴唇相互触碰,严鸣游含住方敬弋饱满的下唇,细细临摹唇肉的形状,又缓慢地舔过牙根,唇齿相撞的感觉过于刺激,再加上严鸣游的信息素正在不断侵入方敬弋的体内,方敬弋身体软得根本站不住,严鸣游揽住他柔软的腰,往房间里带,把他压在床上,大腿抵在方敬弋的腿间,又去狠狠地吮方敬弋线条优美的脖颈,在靠近耳根的地方留下了一枚吻痕,手从衬衫下摆伸进去,顺着腰线往上滑,粗糙的手掌和细嫩的皮肤相触,严鸣游错觉自己在摸一匹光滑温热的绸缎,当严鸣游手上的枪茧擦过方敬弋挺立的乳粒的时候,严鸣游的嘴唇刚好来到方敬弋的锁骨。 濡湿的嘴唇顺着锁骨的线条不轻不重地拂过去,而大拇指也擦过挺翘的乳粒,激起方敬弋发颤,他开口呻吟,严鸣游把剩下的衬衣扣子解开,俯身含住了没被手抚慰的乳粒,温热的口腔把整个乳晕都含进了嘴里,舌头绕着乳头顺时针打转,时不时挑弄乳孔,又把乳头叼在牙齿间细细的磨,方敬弋挺着腰叫,难耐又舒爽。 想狠狠地操进去,严鸣游这么想,伸手把方敬弋的裤子剥掉,方敬弋没有反抗,严鸣游抬头看他,却意外闯进那双愈加湿亮的眼睛里,看出了点和迷离不一样的清醒。 方敬弋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当然知道的,可就算知道,他却没有出手阻止,因为他斗不过发情期。现在他红着身体躺在自己身下,明明身体是想要的,胸膛一片被他吮得发红,胸膛之下却有一颗异常清醒的心。 严鸣游看着方敬弋,方敬弋的眼睛里慢慢渗出眼泪,流进发尾。 方敬弋其实是不想做的,只不过没办法忍住,没办法抵抗身体里泛滥的情潮,没办法去保护自己,所以眼睛才会这么又湿又亮,像黑色天幕上的星星,努力的一闪一闪。 严鸣游叹了口气,吻了吻方敬弋的嘴唇,低声哄他:“再忍一忍,宝贝,忍一下。” 等到你身心清醒,愿意把自己彻底交给我的那一天。 严鸣游摸出自己的手机,给林决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严鸣游轻轻摸着方敬弋的软发,无奈地开口:“林决,你现在帮我带两管O用抑制剂过来,要快一点。” 方敬弋又缠了上来,只不过这次是吻严鸣游的指尖,一下一下的,像小猫一样。 第9章 房间里一片旖旎,方敬弋身体的温度持续升高,紧紧贴着严鸣游,严鸣游把他揽进怀里,在床上侧躺,去亲方敬弋的眼睛,低声哄他,让他再等一等,很快就好。 但被情潮控制了大脑和身体的方敬弋听不进严鸣游说话,努力抬起头去找严鸣游的嘴唇,脖颈上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细细的青筋微微暴起,严鸣游躲开方敬弋毫无章法的亲吻,他不敢再去吻他,怕擦枪走火,只能浅浅地去用嘴唇去碰他的额头,方敬弋的衬衣大敞,下身却没有裤子,软白的小腿勾在严鸣游坚硬的大腿上滑动,乳尖还带着被严鸣游口舌舔舐过后的绯红,在燥热的空气里挺立,平坦如玉的小腹在昏黄灯光下闪着亮眼的光泽,下身的性器硬挺,顶端的清液把原本就被打湿的内裤沾染得更透明,能看到内裤里包裹的东西粉粉嫩嫩,正急不可耐等着主人或者其他人去抚慰他,严鸣游看得口干舌燥,伸手去捂住方敬弋的性器,隔着内裤用手心去摩擦柱身,方敬予开始呻吟,脚趾渐渐蜷缩,濡湿滚烫的嘴唇含住严鸣游的耳垂,舌尖舔弄。 五月末的晚上本就有些闷热,房间里充斥着他们俩人的信息素和方敬弋溢出口的呻吟,身体不断纠缠和碰撞,方敬弋的皮肤上全都是带着海洋味的细汗,严鸣游也开始出汗,这种黏腻的感觉并没有让严鸣游觉得不适,以往他最讨厌出汗,但现在,当他们的喘息彼此交缠在一起,皮肤碰撞在一起,这种黏腻感却让严鸣游生出了些许快感,就好像方敬弋这一刻完全属于他。 方敬弋敏感得不像话,严鸣游只是用手心去磨了磨他的性器,就已经隔着内裤射了出来,房间里的海洋味更浓郁了,方敬弋开始发烧,严鸣游被他的额头温度给烫到,皱紧了眉头看床上的人。 大概是这之前方敬弋都是用抑制剂把发情热强行压下去,在这次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发情热来得格外猛烈,仅仅是过去了一个小时半,方敬弋的下身就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了,他不停地发热、勃起、甚至是简单触碰也能让他射精,但只要严鸣游放信息素出来,方敬弋就明显的舒服很多,起到一定缓解的作用。 信息素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能引起O发情,又能让独自发情的O稍微安定。 严鸣游抓过旁边的手机,一边打电话给林决,一边释放更多的信息素出来安抚方敬弋,电话这次也很快就接通了,严鸣游不耐烦地催他:“还要多久才能到?” 电话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林决大声喊:“哎哟,这都堵上了啊,估摸着也得有半个小时!” 严鸣游烦躁得很,眼看着方敬弋情况越来越差,他伸手去摸方敬弋的额头,让林决再快一点,就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太久了,严鸣游坐回床边,把方敬弋捞起来,搂在怀里,背对着严鸣游,严鸣游双手环着方敬弋的腰,下巴抵在方敬弋的头顶,严鸣游信息素的靠近让方敬弋止不住呜咽,偏头去吻严鸣游的喉结,可怜兮兮的。 严鸣游温柔地把方敬弋的头偏过去,在他耳根处吻了一下,轻声道歉:“敬弋,抱歉…” 尽管方敬弋现在混乱的意识根本就不明白严鸣游在说什么,但严鸣游还是道歉了,因为他知道,在这之后,等发情热过去了,那个高傲暴躁的方敬弋,又会偷偷因此而生气和难过。 严鸣游把方敬弋的衬衣衣领慢慢翻下来,露出了那一块发红的腺体,腺体肿胀发热,轻轻用指尖去触碰,也会让方敬弋身体猛地痉挛,严鸣游低头去亲散发着海洋清新的腺体,相较冰凉的嘴唇贴上腺体,让方敬弋忍不住挺起腰身绷直身体,试图让身体最脆弱的地方离开严鸣游的嘴唇,又被严鸣游卡在腰上狠狠地按了回去,滚烫的脊背贴在严鸣游的腰腹上,严鸣游张开嘴,牙齿刺入方敬弋的腺体。 冷杉味的信息素猛地扑出来,通过牙齿开始缓慢的注入方敬弋的腺体,顺着腺体内的血管开始流入血液循环系统,传遍全身,这个过程很缓慢,方敬弋痛得闷哼一声,小腿在空中扑棱,然后是止不住的呜咽声,严鸣游没有理会,反而咬得更紧了,等到注入了足够的信息素严鸣游才松开,低头用湿热的舌尖去舔渗出些许血珠的伤口,眉头皱紧,那双墨黑的眼睛里透出点义无反顾,喉结上下滚动,坚硬的面部线条和身上浓重又极具侵略性的信息素无不在展示他作为强大Alpha的魄力。 冷杉味的信息素飞快在他们俩身边画圈宣誓主权,和海洋气息渐渐融合,严鸣游还在用舌尖抚慰方敬弋腺体上的伤口,舌尖每舔过一次,方敬弋就猛烈地颤一次身体。像极了一只雄狮在享用嘴里的羔羊,狮子舔舐自己的猎物,而羔羊则发抖着承受这一切。 暂时标记所带去的Alpha信息素暂时让方敬弋体内暴涨的Omega信息素平静下来,方敬弋开始退热,身体脱力,靠在严鸣游的怀里轻轻喘气,理智回笼,却没有力气出声,只是懒懒地靠着严鸣游。 方敬弋喘着气,开始慢慢回忆起过去那一个小时内所发生的一切,他就像一只丧失了理智的野兽,缠着严鸣游索吻,紧紧的贴着严鸣游,但是严鸣游没有和他做爱。 这一刻的宁静尤为重要,他们俩只是安静地靠在一起,严鸣游下巴抵在方敬弋的肩窝里,呼出的热气温柔地洒在方敬弋肩窝处的皮肤上,方敬弋的腺体还隐隐作痛,他甚至没穿什么衣服,大片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额前的碎发早就被细汗打湿,一切都显得那么狼狈,但方敬弋此刻是如此的贪恋严鸣游的怀抱。 他们就好像是全天下最普通的一对情侣,在共同克服困难之后,精疲力尽地依靠在一起。 方敬弋也不想再去计较严鸣游暂时标记自己这件事了,他对严鸣游最后放开他选择不与他做爱这件事感激不尽。 窗帘没有拉紧,方敬弋偏头去看窗外的星星,每一颗都坚定地亮着,在黑色天幕上闪着微弱的星光,远处城市的车水马龙远比星星亮很多,但方敬弋还是没有挪开目光,那几颗星星散落在不同的地方,就好像方敬弋过去无数个晚上在医院栏杆上看到的一样,一样的漂亮,一样的温柔。 “严鸣游,你看,天上有星星。” 严鸣游顺着方敬弋的眼神去看星星,看了一会,收回视线,在方敬弋的眼角处落下一枚轻吻,低声说话:“嗯,看到了,很亮,像你的眼睛。” 方敬弋突然想起来,以往他看星星的时候,总是他独自站在医院走廊上,看着广袤的天空,寻找那几颗不起眼的星星,慢慢的,他会觉得星星越来越亮,但也越来越远,整座城市,只有他一个人,他安静地站在天空之下,觉得自己渺小又孤独。 但是现在,在这间不起眼的房间里,他透过没有拉紧的窗帘看星星,天空好像变得很小,星星变得很近,整座城市不再只有他一个人了,因为严鸣游也在看星星,和他一起。 好像不再渺小,也不再孤独了,他被别人需要着,他也需要别人。 方敬弋突然觉得喉咙处梗着一种叫难过的情绪,让他怎么也问不出口,那个问题。 你会不计一切地一直爱我吗? 他好想问问严鸣游。 门铃响了。 他们都知道是谁,严鸣游放开方敬弋,把方敬弋往后挪了挪,让他靠坐在床上,拿过被子帮他盖好,没忍住又亲了亲方敬弋的额头,才下床开门。 方敬弋有一瞬间又想拉住严鸣游的指尖,让他不要去拿抑制剂,就这样抱着自己,但方敬弋的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 严鸣游拉开门,消失了。 林决心急火燎的在门口等了半天严鸣游才给他开门,一开门就是一股强烈的冷杉味扑面而来,林决被熏得后退了几步,看着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严鸣游有些楞,严鸣游裸露的胸膛上还有几个暧昧的红痕,他连忙把抑制剂递过去,抱怨着说:“怎么回事啊,嫂子发情了怎么还得用抑制剂?” “别管那么多。”严鸣游接过抑制剂,就毫不留情的把门关了。 林决:“……” 冷漠,无情。 林决心里骂着严鸣游,走向停在路边的车,拉开副驾驶,坐了上去。 “行了,走吧。”林决系好安全带,骂骂咧咧的。 驾驶位上的人低笑一声,踩下油门,修长的手指握住方向盘,指甲修得整整齐齐,开口却是一股痞气:“少校,没想到啊,严中校结婚了还得用抑制剂。” 林决皱皱眉,心里也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又觉得下属不能这么聊上级的八卦,义正辞严地开口:“你别管那么多,好好开车。” “报告!” 林决不耐烦:“说。” “只要少校别时不时偷看我,我就能好好开车!” 林决脸红了起来,开口骂他不要脸,谁偷看他了,谁让他在部队外面这么没大没小的。 驾驶位上的年轻Alpha笑了几声,一身军装,却没个正形。 第10章 方敬弋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的,抑制剂似乎对还残存的发情热没有作用,夜里热度反反复复地爬上来,又被血液里的冷杉信息素给残暴地压下去,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疼无比,挣扎坐起来,靠在床头。 身上已经换上了柔软的家居服,清清爽爽的,没有冷汗风干之后的黏腻感,方敬弋不记得自己昨晚有给自己换衣服,身上这套家居服明显大了一圈,看着不像是自己的,方敬弋捻起衣领嗅了嗅,一股熟悉的冷杉味冲进鼻子里,脸上一红,掀起被子一看,他穿的内裤也明显不是自己的。 估计是严鸣游昨晚又进来给自己擦了个澡,换了衣服和内裤。 但是,衣服和内裤都大了整整一圈,身上空荡荡的,感觉很奇怪,方敬弋起身想要下床,却觉得脚下一软,跌在地上。 啊,太疼了,没有力气。方敬弋倒吸一口气,还想试着站起来,却被自己的大腿吸引了视线。 原本白白嫩嫩的皮肉上遍布暧昧的指痕,特别是大腿内侧,还有几个一看就是用嘴唇吮出来的印记,好不色情,方敬弋懊恼极了,光是这些痕迹,方敬弋都可以想象昨晚的他们有多疯狂。 还好最后严鸣游住手了,方敬弋叹了口气,不幸中的万幸,否则按照昨晚的情况,发情期生殖腔会打开,严鸣游极其容易进去成结,怀孕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太冒险了。 方敬弋抬手摸了摸后颈的腺体,上面还有清晰可触的齿痕,摸过去凹凸不平,带有刺痛感,方敬弋没忍住低呼了一声,好疼,严鸣游也不知道轻点,烦人。 房门被打开了,严鸣游端着杯牛奶和一碗粥,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了一片阴影,方敬弋抬头去看他,又觉得光着腿的自己羞耻,收回了腿,脸微微发红。 严鸣游走进来,把牛奶和粥放在床头柜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腾出手一把抱起方敬弋,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干嘛啊,我要去上班。”方敬弋又想掀开被子,被严鸣游按住了手腕,他皱着眉头看方敬弋,方敬弋给他看得一缩,又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他最讨厌严鸣游皱着眉头看他了,他本就生得冷漠面相,偏偏剑眉星目的,一皱起眉就杀气毕露,又不是在军队训人,干嘛这么严肃,方敬弋心里嘀咕,没敢说出来。 “给你请假了,你今天好好休息。”严鸣游不容商量地说。 方敬弋一听就急了:“谁让你给我请假的!?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怎么不能去上班了?” “方敬弋!”严鸣游提高了音量,眉毛狠狠一挑,唬人得很,“逞强不是这么逞的。” “你凶什么凶!”方敬弋觉得心里有无限委屈,本来就觉得没抑制剂害得他昨晚难受死了,早上还被严鸣游凶,“有什么好凶!” 严鸣游看方敬弋委屈地眨眨眼睛,心疼地软了语气:“你现在能站稳吗?就这么去科室查房做手术啊?这样对你自己不负责对病人也不负责,懂吗?” 方敬弋知道严鸣游说得都对,可还是觉得委屈,撇过头去憋着眼泪嘴硬:“不关你的事。” 严鸣游被气笑了,方敬弋委屈,那他还委屈呢,昨晚鸭子都到嘴了自己非得让它飞了,担心方敬弋,昨晚又抱他去擦澡换衣服,弄得自己又起邪火,冲了个冷水澡匆匆睡下,这下好,方敬弋也不吃自己这套,严鸣游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有什么好生气的!”方敬弋一抹眼泪,对着严鸣游喊,语气委屈,“我不去了还不行吗?” 还越来越委屈了,严鸣游气得嗓子疼,抱着手臂,靠在门口,转身看着还在嘀嘀咕咕的方敬弋的嘴,他那只嘴怎么就那么能说,严鸣游恨铁不成钢,气得牙痒痒,只想冲过去按着方敬弋的脖子堵着他不让他喋喋不休,但面上还是装得冷漠:“把牛奶和粥喝了,喝完了叫我。” 方敬弋一看他又要走,又跳起来急眼:“你坐这,看着我喝!” 等严鸣游真的坐在了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方敬弋喝粥,方敬弋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害羞。 他边把粥吹冷了,眼睛边滴溜溜地转,好半天才扭扭捏捏吞吞吐吐地为自己刚才的挽留行为做出解释:“我只是…我吃的很快的,你跑出跑进的太麻烦了…所以你干脆在这等我…嗯,等我喝完直接把碗…拿走…” 严鸣游憋着笑,装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语气严肃:“知道了。” 其实他都知道,方敬弋今早情绪这么敏感多半是发情期的作用,发情期刚过的Omega总是特别缠人和需要陪伴,特别是昨晚严鸣游暂时标记了方敬弋,这种作用会更加凸显。但是这样的方敬弋很难不让人心软和开心,严鸣游的气很快就消了,专心致志地看方敬弋喝粥。 方敬弋似乎特别怕热,总是要鼓起水嫩水嫩的嘴巴吹好久才肯喝一口,腮帮子会因为喝粥鼓得满满的,眼睛也不自觉地睁大,看上去像一只小松鼠,看起来是真的饿了,喝得一大口一大口的,嘴角也沾了点粥沫,严鸣游伸出手去用大拇指勾去了那一点粥沫,放进嘴里舔掉了,方敬弋看得脸红,移开视线。 “不错,看来今天的煮得还可以。” 方敬弋把粥碗放在一边,端起牛奶捧在手里,犹豫着开口问:“你今天不用去部队吗?” 严鸣游挑眉:“急着赶我走?” “不是那个意思,”方敬弋摇头否认,“以往不都是早就出门了吗,我就问问。” “我休假了,休息十五天。” 严鸣游也是昨晚接到的消息,上级突然通知十五天之后有新的任务,这次去的时间可能比较长,让他先好好休息,到时再待命出发。 上一个任务结束才两个星期,很快就又要出任务了。 严鸣游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产生了些许烦躁,他想多和方敬弋待在一起,但必须服从国家命令。 “怎么突然休这么久啊?”方敬弋喝了口热牛奶,眉头都皱起来。 “之后要出任务,先提前休息准备,”严鸣游看着方敬弋皱起来的细眉,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烫到了?” 方敬弋吐吐舌,开口解释:“没,只是我喝不了热牛奶,只能接受冰牛奶。” 他很喜欢吃冰的,冰箱里总是放着几板冰块模具,里面都是现成冰好的冰块,一到喝牛奶喝咖啡就往里面丢几块才会觉得舒服,一喝热的就觉得胃里难受,平常在医院,护士给他递的水和咖啡都要放几块冰块才行,但也不怪严鸣游,毕竟他不了解自己的这些习惯。 严鸣游看起来有些自责,拿过方敬弋手里的牛奶,出门去冰箱里找冰块了。方敬弋看着他急匆匆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轻轻笑了几声,他很喜欢这样,被人珍视的感觉。 因为牛奶过烫,严鸣游加进去的冰块很快就化了,缓解了一部分高温,剩下一杯温热的牛奶,严鸣游懊恼地重新递给方敬弋:“没办法,只能冷到这个地步了,下次会注意的。” 温热的牛奶抵着方敬弋的手心,传给心脏一点温暖,方敬弋恍惚间觉得热牛奶也没那么讨厌了,笑声安慰严鸣游:“没关系。” “你要去多久啊?出任务。” 这个问题把严鸣游问住了,他楞了楞,很快反应过来:“这个不清楚,可能会久一点,半个月一个月都是有可能的。” 方敬弋地语气里带了点失落:“哦。” 他现在好像习惯不了严鸣游过长时间地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半个月太久了,一个月更让人无法接受,但方敬弋没有办法,严鸣游是军人,军人就要无条件服从上级和国家的命令,去哪里、做什么都是机密,没有允许绝不可以泄露。 严鸣游把方敬弋的失落都看在眼里,他也无奈因自己职业特殊无法持续与方敬弋待在一起,时不时就要消失一段时间,可他又嘴笨,只会开口安慰:“很快就会回来的。” 方敬弋笑了笑,慢慢地说话。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爸妈带我去你家玩的事情。” 严鸣游记得,那天下午他正好在家,趴在窗台上看着小小的方敬弋摇摇晃晃地踩在草坪上,一下一下的,偶尔他们对视了,方敬弋就会甜甜一笑,表示友好,八岁的严鸣游从口袋里拿了根棒棒糖,跑去草坪上,递给方敬弋。 “你那时候给了我一根棒棒糖,是芒果味的,我记得,然后我爸妈要带我走的时候,你说…” “我说以后再见。”严鸣游开口接话,可是,在那之后,严鸣游再也没有见过方敬弋,直到他们的婚礼举行,他才在教堂发现,小时候那个因为一根棒棒糖就开心的方敬弋,已经变成高傲又暴躁的方医生了。 方敬弋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抬头看着严鸣游。 “现在我们又见面啦。” “我们可以慢慢来,一点一点地了解彼此。” 方敬弋说这些话的时候花费了很大的力气。 因为他很用力地把心里那扇常年关闭的大门一点一点地推开了一条缝,有光照进去,些许灰尘在空中飘扬。 第11章 对于方敬弋来说,待在家整整一天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他很少休假,一是不甘落于人后,二是腺体科实在忙不过来,作为腺体科数一数二能拿出手的医生,科里也不给他休假的机会,所以这么待在家里,还真不知道干点什么。 严鸣游看着他把早餐吃完就自觉地退了出去给他关了门,方敬弋一时间觉得干坐着实在无聊,他摸索着下床在衣柜里找了自己的衣服和内裤,去卫生间里换衣服,脱了衣服之后又发现自己小腹上的也有几个红痕,乳头被啃咬得又红又肿,只觉得羞耻,严鸣游属狗的吗,这么吸来吸去咬来咬去的… 换上之后活动活动全身酸痛的骨头,觉得差不多能站稳了,房间里实在是太闷了,方敬弋从书柜上取了自己的摄影册子,打开门,打算去沙发上盘坐着。 这幢房子采光很好,沙发旁边是一面玻璃墙,把窗帘拉开就可享受到充足的日光浴,方敬弋慢慢挪着步子下楼,向客厅靠近,刚进客厅,就看到严鸣游也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翻阅,方敬弋清了清嗓子,面色从容地坐在严鸣游对面,把腿盘好,打开摄影册子。 在方敬弋简单的生活里,除了医人治病之外,也有一个兴趣爱好。 他在读医期间出去旅行过一次,去了湘西,那次旅行很短,但对每日每日埋头苦读的方敬弋来说,已经是来之不易的喘息机会了,他一个人在凤凰古城里穿来穿去,总觉得难以记录那些漂亮又古老的建筑,还有精致的小酒吧,方敬弋对它们简直倍加喜爱,只不过时间有限,不能把自己感兴趣、喜欢的通通都去一次,匆匆去了几家就不剩几天了,方敬弋在古城里的最后一天,一直在拿手机拍没去过又感兴趣的古城里的小地方,他当时觉得,等自己毕业了,能经济独立了,再来古城一次,把拍下来的一一去一次,谁知道后来就不再有机会了,他变得很忙,生活也更压抑,让他无暇顾及这些东西。 但是在那之后,方敬弋就对摄影产生了莫名的兴趣。 这几年他陆陆续续拍了很多东西,大多是身边的小物件或者常见的风景,很少有出省的照片,把它们洗出来做成册子,方敬弋有空就会翻一翻。 “在看什么?”严鸣游视线投过来,打断了方敬弋的思绪。 方敬弋有些害羞把自己的爱好暴露在严鸣游面前,警惕地把册子一关:“没什么。” 严鸣游收起报纸,挑挑眉:“你自己说的了解彼此。” “……” 自己真是有病才会脑子一热才会说了解彼此,方敬弋骂自己没有脑子,不情不愿地回答:“摄影册子。” 严鸣游把报纸放到一边,起身坐到方敬弋旁边,态度强硬:“给我看看。” “……有这么求人的吗?”方敬弋吐槽,还是把册子递过去,“随便你,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其实还是很紧张。 方敬弋第一次把自己私密的东西暴露在人面前,更别说拍的东西都是自己一时兴起用手机拍摄,他也想过要买相机,但是总是被工作打乱了计划,最后干脆搁置了计划,买了也没时间用,还不如手机,随身携带,也方便一点。 严鸣游认认真真地把册子翻完了,每一页看得都很认真,视线停留在某一张图片上的时间越久,方敬弋心里的羞耻感就膨胀得更大,好几次都想开口催他快点看,又硬生生憋在嘴里,等到严鸣游看完的时候,方敬弋已经觉得自己的羞耻心要爆炸了。 “拍得很好。”严鸣游把摄影册子还给方敬弋,语气很真挚。 “……哦,”方敬弋被来得突然地夸奖给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还嘴硬地吐槽了一句,“你懂什么。” 严鸣游看着方敬弋扭扭捏捏的样子,心脏软得不像话,低声说话:“很可爱。” “不许说我可爱!” 方敬弋又炸毛了,血液迅速冲上脸颊,严鸣游忍着笑,语气里却染了一丝调侃:“耳朵红了。” “你看错了!”方敬弋迅速捂住耳朵,别开视线,眼睛乱眨,心虚得很。 “好,我看错了。” 严鸣游点点头,假意赞同地哄他,方敬弋更觉得害羞了,他怎么老这么突如其来啊,突然表白,突然夸自己可爱,莫名其妙。 “你有相机?” 不仅莫名其妙,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方敬弋狠狠瞪了严鸣游一眼,别扭着回答:“没有。” “哪有空摆弄相机啊,天天上班都忙不过来,还是手机方便。” 说到这里,方敬弋又觉得可惜,语气遗憾:“等以后工作不那么忙了,再买。” 严鸣游没接话,双手交叉着放在膝盖上,好半晌才叹了口气。 “敬弋,你,不要总是把想做的事情都推到以后,人没有那么多以后的。” 每次严鸣游这么去掉姓的叫他,方敬弋都觉得心里酥酥麻麻的,以前也有人叫他敬弋,但都没有严鸣游叫得自然,严鸣游的“敬弋”,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自然,仿佛天生就会,是上天特意赋予他的能力。 但这句话很伤人,方敬弋垂下眼睛,小声应话:“我知道。” 方敬弋的人生里,充斥了无数个以后。 读医的时候,看到别人恋爱,觉得羡慕,想着以后再恋爱;看到那些自己没有时间去尝试过的新鲜事物,安慰自己以后再去玩;以后再去一次凤凰古城。 可是当真的到了当初设想的以后,却发现以后没那么简单,他设想的经济宽裕时间充足的以后,通通被囿于腺体科那一条长长的走廊里,于是原本那些被推迟的事情只能再次推迟,恋爱以后再谈,至于结婚,则直接被踢出了人生规划里,古城也没有时间去,并且多了更多的不得已被推迟的事情,人生的第一台相机,不知道在哪个以后。 “但是什么事情,都有轻重缓急,都有先后顺序。” 方敬弋为自己辩解。 “你当然要选择先做最重最急的那件事,”严鸣游伸手握住方敬弋细瘦的脚踝,轻轻摩挲,“但这并不意味那些轻的缓的事情要被无限推迟,这样对它们不公平。” “你不能让你的生活只剩下医院,懂吗?” “我理解你急着反对歧视、想要证明自己,也理解你作为能力优秀程度不亚于Alpha的Omega想要大家像看待正常人一样去看待你的心情。” 方敬弋抬起头,鼻子开始慢慢发酸,他听到严鸣游温柔地说他理解自己,能力优秀程度不亚于Alpha,严鸣游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脚踝上那只手温热有力,温度沿着神经传递到心脏。 “但是,敬弋,要想大家把你当做正常人的前提是,你得先是个正常人。” “我希望你和所有正常人一样,正常地享受那些你本该享受的东西,假期、兴趣爱好、爱情还有其他被你刻意丢掉的东西,你要向大家、向社会证明的不是你是一个多么多么优秀的Omega,而是你是一个有着正常生活的同时还能力优秀的Omega。” “不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推到以后,不要把相机推到以后,也不要把我推到以后。” 严鸣游靠近了一点,手搭在方敬弋的后颈,额头贴额头,他看到方敬弋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液体在流动,却始终没有流出眼眶,他们的鼻息温柔缱绻地交缠在一起,信息素也彼此释放,纠缠。 “我想让你现在就拥有。” 第12章 方敬弋被严鸣游感动得哭了好一会,主动搂住严鸣游的脖子,打了好几个哭嗝,哭得一塌糊涂,脸上湿漉漉的,心里一边嫌弃自己被感动得流眼泪,一边又忍不住眼泪,只能边打哭嗝边抱紧了严鸣游的脖子,严鸣游被他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得慌乱,把人抱在自己大腿坐着上,拍着方敬弋的后背给他顺气,听他哭得断断续续的,又心疼又好笑:“好了好了,别哭了…” “…我…这是…发情期的副作…用,”方敬弋还在打嗝,把头埋在严鸣游的肩膀处,闷着声音说话,“我没…没有想…哭…” 这可和对外要强高傲的方敬弋不一样,面前这个又软又娇的方敬弋不多见,严鸣游轻捏着方敬弋的后颈肉哄他,心里又止不住恶劣地想,要是方敬弋就这么一直哭下去,也未尝不可。 方敬弋抬起头来,泪眼朦胧,伸手去擦,别扭着嘴硬:“我知道你说得这么好听就是想让我快点喜欢上你,但我告诉你,没这么容易…” “好,我们慢慢来,我不急,”严鸣游用大拇指把方敬弋眼角的一滴泪抹去,手顺着方敬弋的脊柱滑动,像在给他顺毛,“别哭了,乖。” 方敬弋又花了好半天才慢慢收住眼泪,等只剩微微抽泣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们俩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他双腿并拢侧坐严鸣游的腿上,手还揽着严鸣游的脖子,和他鼻息相交,四目相对,严鸣游眼底的心疼和温柔暴露无遗,让方敬弋的脸发烫,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局促不安:“那个…我有点困了。” “我抱你去房间。”严鸣游说着就要起身,被方敬弋按住了手腕。 “我自己能走…” 方敬弋不等严鸣游和他商量,立马从严鸣游腿上下来,慢慢地朝房间走去,脸还红着,等终于挪到了房门口,就迫不及待地走进去,然后啪的一声就把房门关了。 害羞了,严鸣游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可爱了。 林决按响门铃的时候,严鸣游正满手的墙漆,他匆匆擦了擦手,从空房间里出来,给林决开门。 “……?”林决看着一身乱七八糟沾染点点墙漆的严鸣游,目瞪口呆,半晌才开口说话,“哥…你这是打算退役当刷墙工了?” “别废话,有事赶紧说,没事就滚。”严鸣游不耐烦得很,他还忙着刷墙,没空和林决废话,林决一听就急了,脱了鞋子就往房子里钻,急哄哄地说:“有事有事,事多得很!” 严鸣游看着林决自来熟地往客厅沙发上一坐,也懒得给他倒水,把门一关,就接着走进空房间里,拿起工具打算接着刷墙。 “哥,你这是干啥呢?”林决第一次进到严鸣游的家里,觉得新奇,到处看看摸摸,走进严鸣游所在的这间偏房,好奇问他。 严鸣游把另一桶灰色墙漆打开,弄了不少在滚筒刷子上,顺着纹路把白色的墙壁染黑,他没回头看林决,小心地对准线条,边刷边说话:“瞎啊?刷墙啊。” “不是,是你刷墙干啥呢?” “把房间重新摆弄摆弄,到时候给你嫂子挂照片用。” “啥照片啊?嫂子的自拍啊?” 放在往常严鸣游早就不耐烦林决问东问西的习惯了,但今天心情还不错,决定好好和林决说说话:“他喜欢摄影,拍了不少照片,打算到时候洗出来都挂这里边。” 昨天在看了方敬弋的摄影册子之后他就有这个想法,在家里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了这间空房闲置着,房间面积不大不小,刚好合适,严鸣游打算把它重新装修之后就给方敬弋用来挂照片,方敬弋好不容易有个爱好,他高兴的不得了,拿方敬弋的拍的照片跟什么宝贝似的,在沙发上翻来翻去地看了一下午,又选定了墙漆颜色,今天就叫人给送过来了,正好趁着十五天的休假,赶紧给弄好。 “噢…”林决点点头,一拍脑袋又想起来点事,“说到嫂子,前天怎么回事啊?嫂子发情怎么还得用抑制剂啊?” 严鸣游叹了口气,看林决好奇的样,觉得告诉他也无妨,就简单地把他和方敬弋的情况说了说,无非就是两人没有感情基础,没有过性生活,最近才发展了不少,还是严鸣游主动的。 林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哥,不是,你这也太委屈了…这都什么…咱们部队还都以为你和嫂子相亲相爱,一直猜你们怎么还没孩子,敢情你们结婚这么久,你是从来就没吃到嘴里过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非得提这遭,严鸣游不留情面地踹了林决一脚,咬牙切齿:“滚蛋。” “你也太能忍了,牛!”林决躲闪着还不忘吐槽。 “你懂什么?”严鸣游懒得理他,走到厨房把手洗得干干净净,边洗手边和林决说话,“这种事不能着急,等他身心愿意了再做,是不是比强上好?灵肉结合懂吗?” “灵肉结合灵肉结合,哎哟,你可别说了,我最近可愁死了。”林决苦着脸靠在厨房门口和严鸣游抱怨。 “怎么?” “你这好歹是吃到了点肉渣,灵也慢慢靠近了,我这两样都没动静呢,烦人。” 严鸣游挑挑眉,双手撑着洗手台,反问林决:“和新兵进行得不顺利?不是挺胸有成竹的吗?” “成竹成竹,我这是成了个寂寞,”林决哀嚎,“哥,你说,我要不要主动出击,表白得了?” “表啊,没人拦你。” “我要是表了他不答应怎么办?” 严鸣游走到冰箱门口,拉开冰箱,看冰箱里还剩些什么菜,快到午餐时间了,他心里盘算着给方敬弋做点什么吃,没心思听林决倾诉感情问题,又不耐烦起来:“不答应那就寡着,快滚,别烦我,做菜了。” 方敬弋今天早上起得晚,没吃严鸣游做的早餐就匆匆出门上班了,这会肯定忙的晕头转向来不及吃东西,严鸣游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做了菜给方敬弋送过去,他从冰箱里拿了几个鸡蛋,转身进厨房,又想起了什么,转回来对着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林决喊话。 “对了,你不是有卖相机的朋友吗,帮我问问,有什么好上手的相机没有。” “我等你五分钟,要是不下来我就直接上你们科室去找你了。” 严鸣游食指敲了敲方向盘,抬手看金属表盘上的分针:“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五分,我等到十二点。” “知道了知道了!烦不烦啊!” 电话那头传来意料之中的方敬弋炸毛的怒吼,严鸣游笑了笑,对着话筒象征性地安抚了一句“乖”才挂断电话。 严鸣游早知道方敬弋不肯好好吃饭,出门前给他打了通电话说等会下来医院吃饭,方敬弋也是随便敷衍了几句好,等到了医院门口,又变卦了,说什么也忙不过来,严鸣游的语气不容商量,他知道方敬弋脸皮薄,绝对不会让大家看到丈夫给自己送饭,便拿这点威胁他。 方敬弋来得很快,跑得气喘吁吁的,头发有些凌乱,拉开越野副驾驶座位就钻进了车,还有点喘气,严鸣游把后座的乐扣碗拿过来,慢慢拆开,摆在中间位置,方敬弋看严鸣游的大手小心的拆放乐扣碗看得入迷,那双经脉盘虬的手背上有不少的伤痕还有一个看起来愈合没多久的刀伤,方敬弋记得那道伤,在严鸣游因为腺体受伤住院的时候他还亲自给他包扎过,原本血肉模糊的地方现在长出了新肉,方敬弋看得莫名心疼,伸出手去捂住严鸣游的手背,没头没脑地问:“疼吗?” 一定很疼,这么多疤。 严鸣游一楞,心里柔软一片,很少有人问他受伤疼不疼,他认真地回答:“刚开始挺疼的,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那要多少次才能习惯啊,方敬弋觉得心脏又酸又胀,想抓过严鸣游的手帮他吹一吹,作为迟来的呼呼,去缓解那些早已愈合伤疤的疼痛。 “先吃饭吧,都要冷了。”严鸣游抽出手,把米饭递给方敬弋。 “……” 方敬弋前一秒的怜惜之情在看到这碗满满当当的米饭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光是看到都饱了。 严鸣游看出来方敬弋的抵触,冷硬强势:“至少要吃四分之三。” 又凶,又凶。 方敬弋愤愤不平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用力的嚼着。严鸣游看他气鼓鼓的样子,什么冷漠的样子都装不出了,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伸出手揉了揉方敬弋小巧圆润的耳垂。 “听话,要饮食健康,这样我去出任务才不会担心。” 心里咯噔一响,方敬弋偏头去看严鸣游无奈的表情,被他揉过的耳垂红得滴血。 六月份,空气里是疯狂叫嚣的燥热因子,所有事物都显得那么浮躁不堪,方敬弋坐在越野的副座,手里拿着一碗温热的米饭,心跳和车外的炙烤大地的阳光一样,持续疯狂。 第13章 方敬弋才吃了四天严鸣游做的饭就把嘴养挑了,早上起得迟,匆匆在外面买了早餐应付竟然觉得难吃,还是严鸣游做的好吃,奇怪的是,方敬弋也没有特意和严鸣游说过自己的喜好,有时碰上自己不太喜欢的菜,他也能吃上几口,这四天是真应了饮食健康四个字。 严鸣游做菜是真的很好吃,方敬弋必须承认,他有一次把空碗递给严鸣游,认真地问他:“你是不是在炊事班待过?” 这个有点傻气的问题换来了严鸣游一阵憋笑,严鸣游一笑方敬弋就后悔自己问这个问题了,有些恼羞成怒地叫严鸣游别笑,严鸣游反过来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忍着笑意说没有,说只是偶尔和妈妈学一学。 比起严鸣游,方敬弋就显得没什么会的东西,不要说做菜,他就是认清普通的菜也困难,为此懊恼了好一阵,最后泄气地抱怨:“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感觉我就会给人治病。” 严鸣游又揉了一把他柔软的头发,认真地看着方敬弋的眼睛:“那就够了。” 最后以方敬弋的脸红收场。 护士给方敬弋敲门,探进头打断了方敬弋的思绪:“方医生,那个,赵医生想和你换一天夜班,看您方不方便,您是要今天值夜班还是打算明天值?” 赵尚奕不是第一次了,借口有事来找方敬弋换夜班,以往要是方敬弋不答应,又是好一阵挖苦方敬弋,方敬弋懒得搭理这种不怀好意的嘲讽和猜测,什么方医生不会是发情期要到了、O就是容易累之类的,干脆就答应他的要求。 但这个问题今天难得让方敬弋好好思考了一下,以往方敬弋总是会选择继续值夜班,但他今天动了一个难度比较高的手术,有些累,其实咬咬牙也可以撑过去,然后明天轻松一天。 护士看方敬弋迟迟没有回复,面色凝重,心里一慌:“啊我知道了,还是老规矩是吗?今晚值夜班,好的好的…” “没,”方敬弋突然松口气,开口否认,“明天值。” “啊?是突然有什么急事吗?” 方敬弋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语气轻松:“就,劳逸结合,你知道的。” 他今天觉得很累,所以要休息,不想再逞强。 严鸣游教他的。 方敬弋刚打开家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听见客厅右侧的闲置房里传来手忙脚乱的收东西声,然后严鸣游从闲置房里走出来,顺势把闲置房间一关,咔哒一声上了锁。 “什么东西还要锁上?”方敬弋把鞋子脱掉,换上拖鞋,把车钥匙往餐桌上一扔,就往闲置房门口走,严鸣游挡住他,还有些微微喘气:“没什么。” “那干嘛锁上?”方敬弋眯起眼睛,打量着严鸣游,“说好的互相了解…” 严鸣游倒是坦坦荡荡的样子,毫不心虚:“以后会知道的。” 方敬弋拗不过严鸣游,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对方好一会,最后方敬弋先泄气:“随便你,不管了,累死了。” 他先把手洗了,给自己倒了杯水,弯下腰开冰箱去加冰块,拉开冻冰块的隔层,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冰块模具,每个方形的空格都是晶莹剔透的冰块,方敬弋记得昨天冰块就没多少了,没想到严鸣游发现之后又重新做了。 心里热热的,方敬弋开心了不少,往杯子里加了两块冰,还想加第三块的时候就被严鸣游叫停了:“只能放两块。” 严鸣游总是有这种本事…在方敬弋为他做的事而暗自感动的时候,下一句话就能让这些感动烟消云散,方敬弋沉默了一会,不打算理严鸣游,手伸向了第三块冰块,刚碰到就听到严鸣游威胁的语气。 “再加以后都别想在冰箱里看见冰块。” “……” 方敬弋愤怒地把冰箱门关上,抓着杯子就往沙发走,嘴里念念有词:“不加就不加,烦人!” 往沙发上一坐,方敬弋觉得放松了不少,柔软的沙发垫很好地按摩了他酸痛的背部肌肉。严鸣游看方敬弋像只晒着太阳的猫,无比惬意地闭着眼睛,一脸满足,觉得可爱,想去揉他头顶,又怕他炸毛,索性收住了想法,去把空调给方敬弋打开,他知道方敬弋怕热,本来应该提前把空调打开的,但匆匆把一身墙漆味洗掉之后就忘了这件事,没忍住又去那间房里看了看,刚进去没多久,方敬弋就回来了。 还好关门及时,严鸣游坐到方敬弋对面的沙发,双手交叉,手肘抵在膝盖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敬弋。 方敬弋忽略不了这道炙热的目光,掀起右眼看了严鸣游一眼,有些不满:“干嘛看我?” “……” 因为喜欢你。 严鸣游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上次在吃饭的时候说了之后被方敬弋嫌弃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能低头沉默,方敬弋看他半晌没有应声,睁开眼睛看他,却被严鸣游因低头而露出的后颈给吸引了注意力。 腺体周围的皮肤又红又肿,像是被什么狠狠抓过,显得格外突兀。 方敬弋严肃起来,坐直了身体,开口叫严鸣游:“过来,坐我旁边。” 严鸣游有些诧异,但没问什么,老老实实往方敬弋旁边坐好,方敬弋跪坐在沙发上,按住严鸣游的肩膀,语气有点紧张:“低头。” 腺体又红又肿,有些破皮,一看就是被严鸣游自己抓过了,方敬弋把凉凉的指尖放在腺体上,轻轻按压,引起严鸣游闷哼,又肿又烫,但问题不大,应该是什么引起的过敏,但一时引起过敏的原因还找不到,方敬弋忧心忡忡还不停的试探着腺体周围的皮肤,出声责备严鸣游:“你怎么回事啊,你腺体上的伤才好多久,自己腺体对什么过敏自己不清楚吗?” 严鸣游抿着嘴唇,原来这几天一直觉得腺体周围瘙痒是过敏了,仔细想想也不难猜出来,大概是对墙漆里的某一种成分过敏了,他当然不清楚,从小到大,刷墙确实是第一次, 但是他现在没空想过敏这件事,方敬弋还在他腺体上按压,又靠得极近,胸膛上柔软的皮肤就正碰着他的手臂,随着指尖的移动,他能感受到方敬弋躲藏在衣服布料下的乳头轻轻的蹭着他肱二头肌的部分,而乳粒的主人还不知好歹的越靠越近,企图用肉眼去观察腺体,严鸣游低着头,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一丝海洋味,喉咙发紧,下身不可控制地勃起。 方敬弋还在絮絮叨叨:“你这几天不要再接触过敏源了,自己要注意一下。” 说完就离开了严鸣游的身体,一脸担忧地看着严鸣游,语气焦急:“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过敏…” 话还没说完,方敬弋跟着严鸣游的视线看过去,剩下的话被哽在喉口。 “……”方敬弋看着严鸣游鼓鼓囊囊的裤裆,一时语塞,“你是种马吗?随时随地发情?” 那鼓鼓囊囊的裤裆实在太吸引人的眼球,严鸣游今天穿的是浅灰色的运动裤,运动裤裤带自然垂落,由于阴茎勃起,大腿根部分的布料发紧,甚至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阴茎形状,向空气里投放色情气息,冷杉味的信息素浓度也慢慢爬升,空气陡然暧昧起来,严鸣游抬起头看到方敬弋不受控制地盯着自己勃起的性器,脖子发红,他站起身来,声音暗哑:“抱歉,我现在去解决。” 说完就要走,手腕上却被人温温柔柔地拉住了。 方敬弋深吸一口气,拽住严鸣游的手腕,他还跪坐在沙发上,抬头仰视严鸣游,声音有些发颤:“你坐下,我帮你。” 空气里的冷杉信息素浓度猛地再次升高,压得方敬弋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句话对严鸣游的冲击太大,他几乎是立刻察觉到自己的性器不可避免地再次膨胀了几分,眼底发红,胸腔里是满满的欲望,他试着平复呼吸,沉着声音问方敬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方敬弋手上用了点力气,把严鸣游拉坐在沙发上,探出身环住严鸣游的肩膀,把头靠在严鸣游右肩,闷着声音回答:“知道。” 严鸣游的呼吸骤然紊乱。 抬起头轻吻了一下严鸣游的耳廓,方敬弋的声音也变得暧昧起来:“闭上眼睛,不要看我,我会不好意思。” “我会努力把信息素收一收的。”严鸣游闭上眼睛,因为过于强烈的呼吸,胸膛开始起伏。 “不用,我发情期刚过,没关系,”方敬弋的左手顺着严鸣游律动的腰腹向下滑,隔着衣服布料摸过严鸣游的腹肌,探入裤内,“而且,信息素很好闻。” 握过冰水没多久的指尖还散发着凉气,随着方敬弋的话音落下,指尖攀附上严鸣游的性器。 大得有些出乎意料,方敬弋脸红着想。温热的掌心贴紧青筋毕露的柱身,手指缠紧,先试着上下滑动,可由于阴茎还束缚在裤子内,滑动有些困难,方敬弋索性把严鸣游的裤子往下一扯,粗硕的性器暴露在空气中,方敬弋转过头,偷看了一眼,呼吸一滞。 这是他第一次直观地看到Alpha的性器。 饱满圆润的龟头被马眼流出的清液打湿,变得又滑又亮,胀成紫红色,马眼微张,更多的清液流出,顺着龟头向下,滑至柱身,而柱身笔挺,青筋凶狠地盘绕在阴茎上,从马眼流出的清液顺着青筋一路向下,留下一条暧昧的水痕,阴茎高翘,几乎快贴紧严鸣游的小腹,而性器根部的囊袋则是沉甸甸的垂着,囊袋压着粗硬的耻毛,耻毛又黑又亮,稍微带点卷曲。 空气中铺面而来的雄精味钻进方敬弋的鼻子里,引得他身体燥热。方敬弋伸手重新握住了阴茎,中指压着经脉擦动,然后是不停歇的上下撸动,偶尔停歇也只是方敬弋伸手把马眼流出的清液刮在指尖,均匀涂抹在柱身,柱身开始变得湿亮,撸动也开始更加顺畅,甚至有暧昧的水声,严鸣游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偶有闷哼。 方敬弋又把手掌移到龟头上,用手心的掌纹去摩擦龟头边缘,大拇指按住马眼,左右快速移动,马眼边缘敏感的皮肤被刺激得发红,严鸣游开始喘息,难耐地皱着眉头,低哑的声音更加重了暧昧气氛,喉结上下滚动,脖颈处是细密的汗,方敬弋看得口干舌燥,再次握住了柱身,加快速度撸动。 怎么这么久,方敬弋觉得手酸,终于阴茎开始一跳一跳,是要射精的前兆,严鸣游开始不可控地用手包住方敬弋的手,两只手相叠,可却迟迟没有射精。 方敬弋心里着急,去啄吻严鸣游线条坚硬的侧脸,一下一下的,又用鼻尖去蹭严鸣游的耳垂,带着气音说话刺激严鸣游:“严鸣游,你的信息素真好闻。” “上次我在浴室闻到之后勃起了,是闻着你的信息素自慰的。” 严鸣游的手停了,他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方敬弋,那双墨色瞳孔里是疯狂蔓延的情欲,像缠人的藤蔓,缠住方敬弋的喉咙,让他难以呼吸,严鸣游像是要看进方敬弋的灵魂深处,粗重的喘息喷洒在方敬弋的嘴唇上。 方敬弋以为严鸣游接下来会狠狠的掠夺他的嘴唇,但他只是凑过来在方敬弋的眼角处轻轻吻了一下,白浊滚烫的液体同时喷射在方敬弋的掌心,烫遍了方敬弋的全身。 严鸣游开口说话,声音还带了压制情欲的沙哑,可又无比缱绻,令人着迷。 “我爱你。” 第14章 心动吗?是真的很心动。方敬弋呆呆地看着手心的那滩液体。 严鸣游的呼吸慢慢平复,说出去的表白没有回应,客厅里一时陷入尴尬,只剩空调运作的声音。 太失控了,方敬弋不应该说那些话的,严鸣游有些懊恼,一想到方敬弋也曾经因为自己的信息素勃起,他就觉得大脑里面像是放了烟花,只想把人狠狠地压在身下,去亲他,再逼问他,你这是不是有点喜欢我的表现? 可是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爱你,所以严鸣游不受控制地说了。 但效果好像很糟糕。 方敬弋伸手去扯桌上的卫生纸,把掌心的精液慢慢擦掉,擦得干干净净,指缝间也不放过,严鸣游更烦躁了,自己就不应该说出那三个字,现在把场面变得这么尴尬,他把裤子穿好,不耐烦地皱着眉头,站起身用力平复心里的失落,匆匆地和方敬弋说了句抱歉就往二楼走去,关上房门,才稍微冷静了点。 失落感太大了,严鸣游心里压抑得喘不过气。他知道的,让方敬弋接受他没这么容易,方敬弋今晚的举动有点让他欣喜若狂了,他也知道,自己冲出口的那些感情宣泄,大概率不会有回应,只是人的心脏那么小,怎么可能一直把那些厚重的、浓烈的感情全部关在心里呢?所以一旦有什么东西开始烧起来,比如情欲,心脏就会爆炸,闸口被打开,就再也关不上。 严鸣游甚至想像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我喜欢你和我爱你就一定要是轰轰烈烈的,要喊出来,要做一万件事去故意吸引方敬弋的注意力,要让他们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严鸣游爱方敬弋,而不是像今晚这样,在转瞬即逝的暧昧气氛里,他低声诉说,他不满足于这种轻语呢喃,也不满足于仅仅是和方敬弋一瞬间的耳鬓厮磨,甚至不满足于方敬弋只是用温热干燥的掌心去触碰他的性器,他要他们紧密无缝地相拥,放肆地亲吻和做爱,大声而又坚定地告诉对方,我爱你,非常爱。 但是不行。 方敬弋是一只在树枝上漂亮歌唱的鸟,严鸣游是仰慕他动人歌喉和柔软羽毛的普通人类,他想要鸟,但不能蛮横地抓过来,他也要报之以歌,要吸引这只易惊的鸟,要让他相信自己没有恶意,让它爱上自己,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歌唱。 爱情,必须是平等且自愿的。 严鸣游必须按捺住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慢慢来。 尽管这样,那股失落感还是挥之不去。 门被敲响了。 严鸣游走过去拉开门,尽量控制着表情,站在门口,低头看刚到他肩膀的方敬弋。 方敬弋好温柔,严鸣游想。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点安抚的味道,小心翼翼地窥探严鸣游脸上被遮挡的失落,无奈地眨了眨眼,方敬弋才轻声开口说话。 “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去…去爱你。” 所以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更不要失落。 “还要多久?”严鸣游开口问。 还要多久,他不知道,方敬弋茫然了一小会,看到严鸣游刚刚亮起来一点的眼睛又慢慢暗下去,觉得心脏有点抽疼,于是他踮起脚尖,在严鸣游的眼角吻了一下。 同样的位置,严鸣游刚刚在客厅也吻了他的眼角。 “好吧,我现在确实有一点爱你。” 方敬弋知道自己的脸在发烫,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笨拙,笨拙地亲吻,笨拙地安抚。 不过如果严鸣游能够因此而高兴一点儿,那就够了。 因为值夜班之后就是轮休,趁着方敬弋有空,他们一起回了趟严家,算一次探望,也算严鸣游出任务前回家吃一次团圆饭。 方敬弋坐上越野车副座的时候还有点因为前天晚上而害羞,有些别扭,但严鸣游却只是正常地踩油门、开车,似乎没什么情绪波动。 这么算下来,反而是方敬弋不自在了,这算什么?严鸣游难道不高兴吗?自己可是主动亲了他,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冷漠?方敬弋心里纠结着,有点生闷气,但严鸣游一凑过来主动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方敬弋气又消了,这么反复无常的。 方敬弋不是很喜欢和严鸣游回严家。 他们结婚一年多,别的Omega这时候早就要了孩子,但他们俩什么动静也没有,方父方母知道方敬弋脾气犟,象征性地催过几次就不再催了,倒是严纪国,心急得很,见着方敬弋和严鸣游一次就明里暗里地催,之前几次他们都是勉强圆了过去,次数一多就有点力不从心,方敬弋其实也忧心忡忡地,不知道这次又要怎么圆过去。 果不其然,吃着吃着饭严纪国又开始把话往这上面引。 什么哪家哪家新婚没多久Omega就怀孕了,哪家哪家Omega刚生了个小胖娃,方敬弋和严鸣游只管吃饭,不吭声,以往也是这样,不吭声,自然就不再提了。 但这次严纪国好像是铁了心地要催,清清嗓子就开始严肃地讲话:“敬弋啊,你和鸣游年纪也不小了,确实是要考虑要…” 严鸣游突然把筷子拍在桌上,出声打断严纪国:“爸!” “我记得我上次和您说过了,”严鸣游声音不大,语气倒是很强势,“儿子这次是来吃团圆饭的,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如一起好好吃顿饭,别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说过了?方敬弋有些震惊地扭头去看严鸣游,说了什么?为什么严鸣游不和他提一句? 是说了自己不想要孩子,还是承诺以后再要孩子? 方敬弋被这个问题扰得心神不宁,勉强敷衍地吃完了饭,不想久待,严鸣游也不想再待下去,和严母寒暄了几句就打算走。 回程路上格外沉默,方敬弋撑着脑袋看前面的风景,严鸣游平平稳稳地开着越野,眉眼深邃,认真看路况的时候会微微皱眉,手背嶙峋,时不时打着方向盘,他转头看了一眼方敬弋,打破了沉默。 “困了就睡会,还要一会才到。” 沉默被打破了,方敬弋也没打算接着憋话。 “你和你爸说了什么?”方敬弋情绪有些激动,“我说过了,我不要孩子。” 他很害怕,他怕严鸣游给出的不是拒绝,而是承诺,是安抚严纪国,承诺再过几年,一定会有孩子。可他明明和严鸣游说过不止一次,不要孩子,他不要孩子。 “为什么生气?”严鸣游皱着眉头问。 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方敬弋没心思去想这个问题,胸膛起伏剧烈,声音里都带了一丝抖:“你要去解释,你去告诉你爸,我不要孩子,永远也不会有孩子。” 越野猛地拐弯,严鸣游把车停在路边,车厢里是尴尬的沉默,严鸣游看着情绪波动极大的方敬弋,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说话:“我和我爸说的就是这个。” “我说过了,我告诉他,你不想要孩子,我们永远也不会有孩子。” 方敬弋觉得自己像一只气球,刚才还鼓满了气,下一秒就被严鸣游轻轻刺破了,一分钟前还焦虑不安的心被严鸣游的话语包裹住,平静下来,他刚才甚至出了一身冷汗,现在有些潮湿的衣服贴着方敬弋的脊背,却莫名的让人安心。严鸣游看到方敬弋逐渐平复了情绪,才重新启动了车。 但是现在严鸣游生气了,方敬弋能感觉到,不是失落,也不是难过,是生气,明明白白的生气。严鸣游用力地咬住后槽牙,导致咬肌微微鼓出,两道英眉彻底皱了起来,目不斜视地盯着刚刚超前的车,他在气什么?方敬弋后知后觉,严鸣游在生气自己不相信他。 不想让严鸣游生气,方敬弋又开始焦虑了,他坐在副座上,紧张地看严鸣游,有些无措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相信你的。” 只是我太敏感了,对这种事情太敏感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想要孩子,”严鸣游的手抓紧了方向盘,露在外面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有力,“所以你为什么下意识地觉得我会想要孩子?” 这是个让方敬弋难以回答的问题,他楞在原地,为什么?因为很多Alpha都把Omega当作生育的工具,难道不是吗? “你不能先入为主地用你对Alpha的印象来锁定我,敬弋,”严鸣游的声音放软了点,“这对我是不公平的,在是一个Alpha之前,我首先是严鸣游。” 上天缔造了三种性别,赋予了Alpha最强大的能力,决定了Beta平淡普通的命运,最后强加给Omega生育的重担,没有人能逃过性别带来的枷锁,但偏偏世界上存在着方敬弋和严鸣游这样的人,一个要丢下生育的重担,一个要放弃生育的机会。 方敬弋觉得很羞愧,他最痛恨偏见,花费了无尽的精力与偏见作斗争,没想到自己也陷入了偏见的怪圈,这份偏见被他无意之中应用,沉重地加在了严鸣游身上。 “我也不想要孩子,我舍不得和任何人分享你。” “对不起。”方敬弋除了道歉,说不出其他话。 严鸣游伸手去摸方敬弋垂在膝盖上的手,抓在手心里细细地摩挲,无奈地开口:“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在生自己的气。” “这只能说明我这些天没有努力让你了解我,我知道,如果我有好好让你了解我,我们敬弋,一定不会误解我。” 这只是个小插曲。 当天晚上这件事就解决了,方敬弋越想越觉得严鸣游哪里都好,满心欢喜地缠着严鸣游说这说那,又诚心诚意地给严鸣游道了歉,甚至夸下海口,为表歉意,愿意做任何事情。 严鸣游当时在做菜,方敬弋就在旁边喋喋不休,吵吵闹闹的,严鸣游看他开心也觉得高兴,开玩笑地回答:“愿意做任何事情?那你亲我一下。” 其实只是开玩笑的。 但方敬弋脸红了几秒,真的亲了过来。 他凑过来,温热的手掌心贴在严鸣游的脸侧,把严鸣游的脸转向他,像前天在房门口的那个吻一样,踮起脚,亲在严鸣游的嘴唇上,温温柔柔的,像只猫。 明明没有说亲哪里,但方敬弋偏偏选了嘴唇。 那个吻像一片羽毛一样,落了两个人心里,轻轻缓缓的,让人酥麻。 方敬弋看着严鸣游的眼睛,问他今天下午回来之后换军装去了哪里。 严鸣游摸摸方敬弋的脸,告诉他,是去部队写保证书和遗书。 每次出任务前,严鸣游都会被要求写遗书,因为任务大多艰难危险,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殉职,但严鸣游每次都不写,总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人和事,他今天下午坐在部队的办公室里,想到底要不要写一封给方敬弋,可想了半天,还是什么也没写,交了上去。 方敬弋很惊讶,问他怎么什么都不写。 严鸣游把锅里的牛肉翻了个面,低声回答。 “因为不能死,这次一定要回来,舍不得你,一定会回来,所以没有写遗书的必要。” 第15章 方敬弋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十五天不长不短,刚好够他习惯严鸣游。 习惯他的一切,从家里所有大一码的衣服裤子到和空气共存的冷杉味,他太过于沉迷于这种生活,甚至忘记了倒计时严鸣游离开的日子。 这还是晚上下班回家看到严鸣游在熨烫军装的时候,方敬弋才想起来的。 他站在沙发旁边,看着严鸣游轻轻抚平军装上的小小褶皱,心里闷闷的,像是生吞了一颗铅球,可能是铅球太沉重,方敬弋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严鸣游听到方敬弋的呼吸,转过头看呆呆站着的方敬弋,剑眉星目的,眉宇间全是军人的冷冽气质,可偏偏看方敬弋的眼神又温柔得不像话,他放下手里的军装,问方敬弋渴不渴。 方敬弋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不好看,严鸣游像往常一样摸了摸方敬弋的头,去给他倒水,方敬弋放下手里的东西,上楼先洗个澡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下来的时候严鸣游已经把加好冰块的水放在桌上了。 透明的马克杯里是冒着冷气的水,里面浮着三块冰块。 为什么是三块?方敬弋看着在水面上沉沉浮浮的透明冰块,没忍住笑起来。 严鸣游,太笨了。 因为感觉到自己的难过,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只能破例在原本只许加两块冰的杯子里,偷偷放了第三块,希望这第三个多出来的冰块能代替那些难以说出口的安慰。 方敬弋把杯子里的水一口饮尽,然后把三块已经融化得差不多的冰块含进嘴里,还算坚硬的冰块在唇齿之间碰撞,在温热的舌叶上慢慢消逝。厨房里抽油烟机轰轰作响,方敬弋松开握住杯子的手,起身去推厨房的门,严鸣游背对着他,双手撑着灶台,右手指间夹着一根刚刚燃烧到一半的烟,点点星火在黑暗的厨房里若隐若现,空气中是淡淡的烟草味,虽然大部分白色的烟雾被抽油烟机抽走,但还是有几缕烟雾从空隙中溜走,慢慢稀释在空气里。 这是方敬弋第二次看见严鸣游抽烟。 第一次他在医院食堂,隔着玻璃和一片小小的天空,看严鸣游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吸烟区,一口一口地抽着烟,方敬弋现在想来觉得当时心疼严鸣游的自己好笑,竟然急匆匆地给他打了饭就送过去了,结果是自作多情。 这一次他就站在严鸣游的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肩膀,因为低着头双手撑台背肌在黑色的圆领短袖下微微拱起,但严鸣游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没有开灯的厨房里,右手边是已经燃尽的几个烟头,他手臂肌肉在缓慢地发力,线条显现出来又慢慢地隐下去,手背上弯折的青筋消失在指缝间,在黑暗里尽显性张力。 方敬弋走过去,一个一个地捡起烟头,丢进脚边的垃圾桶,烟头落进垃圾桶里,发出一声闷响,严鸣游偏头去看黑暗里方敬弋的侧脸线条,但方敬弋只是继续手里的动作,等把烟头全部清理进垃圾桶之后,再伸手去拿严鸣游右手指间里夹着的烟。 已经不剩多少了,那点橙色的星火就快熄灭,方敬弋把烟夹在左手食指和中指间的手茧处,背靠着灶台,就着濡湿的滤嘴吸了一口。 明明是苦的,那为什么还要抽呢?方敬弋想,他还以为味道会有多好,他皱着眉头把口腔里的那口烟含了几秒,再慢慢张开嘴开始吐烟圈。 严鸣游偏着头看方敬弋不熟练的吐烟圈,一个一个圆形的烟圈在进入到空气里之后就开始慢慢变形,拉长展开,一点一点蚕食掉黑暗中方敬弋的侧脸,他叹了口气,又把烟从方敬弋的手里夺走,打开水龙头,在水下冲灭了,湿淋淋的烟头被人毫不留情地丢进垃圾桶,严鸣游捏捏方敬弋的脸,出声警告他:“不许抽烟。” “那你也不能抽。” 方敬弋赌气般地回他,一对湿亮的瞳仁撞进严鸣游的心里。 “只是偶尔,”严鸣游伸手把抽油烟机关掉,声音稳重,“在不那么开心的时候。” “为什么不开心?”方敬弋抬头问他。 严鸣游沉默了一小会,眼睛慢慢暗下去,低头去看方敬弋扬起的脸,轻声说话:“方敬弋,你不要明知故问。” 如果明知我为何伤心,还要再问一次,那便是在我心上凌迟。 方敬弋把门拧开,拖着步子走到床边,掀开薄被,陷进柔软宽大的床。 两道浅浅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方敬弋看着天花板,闷声开口:“我知道你没睡着。” “为什么过来?” 严鸣游闭着眼睛,双手相叠平放于小腹上,平躺着放松身体。 “我想和…你…一起…睡,”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最后埋没到被褥间布料的摩擦声中,方敬弋皱着鼻子,见严鸣游毫无反应,干脆自暴自弃地喊了出来,“我说我想和你一起睡。” 严鸣游低笑了一声,点头说好,身体往上挪了不少,半靠坐在床头,张开手把方敬弋揽进怀里,方敬弋没有拒绝,反而主动往严鸣游的怀里缩了一点,侧躺着把额头轻轻抵在严鸣游侧胸肌肉上,小腿蜷缩起来,严鸣游宽厚干燥的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擦过方敬弋圆润小巧的肩头,微微凸起的掌纹和软腻的皮肤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相互摩擦。 方敬弋感受到严鸣游的手掌每抚过一次自己的皮肤,一股微小的痒意就从肩头处慢慢蔓延开来,像电火花,细细的噼里啪啦声在方敬弋的耳边响起,又顺着窄小弯曲的耳道爬进去,在鼓膜上肆无忌惮地跳舞,再张牙舞爪地沿着神经走,直到到达那颗正温柔跳动的心脏,推开心门,占领心房,这个时候就不再是噼里啪啦声了,是一簇簇漂亮的烟花。方敬弋又开始漫无边际地想了,如果要是另一个用手掌心与他肩头那一小块皮肤进行温柔的碰撞,还会有这样的反应吗?会有只被他一个人听到的噼里啪啦声吗?心脏里还会有烟花炸响声吗? 不会有的。 每个人的掌纹都是不同的,这样奇特的感受只有严鸣游的掌纹能够带给他,方敬弋突然明白了,电火花含蓄的燃烧声是因为严鸣游点燃了导火索,而烟花能够大胆奔放地冲上天空也是为了严鸣游,方敬弋五月的反常和六月的心动全都是严鸣游带来的。 他把手臂搭在严鸣游的腰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严鸣游无奈地叹了口气,搂紧方敬弋,和他轻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很抱歉,一个具体的归期都没有。 “我现在已经习惯在水里只加两块冰了。” 方敬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严鸣游楞了好久,他闷着声音又继续说:“我现在也能吃完一整碗饭了。” “严鸣游,我已经习惯你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不需要你的爱,你的关心,你的好,但你不问后果,不管不顾地对我好,努力做这个世界上最能够理解和包容我的人,蛮横地闯进我的生活里,强迫我对你动心,让我不可避免地习惯你,甚至是…爱上你。” 方敬弋撑起身体俯视严鸣游,他的眼眶湿漉漉的,里面是晶莹滚动的液体,他声音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所以你不许不回来,不许受伤,不许出意外,你必须要…必须要毫发无损地回来,你要对你引起的心动负责…要不然…” 要不然我就再也不爱你了。 可是要怎么样才会不爱你呢?方敬弋说不出口,眼睛里蓄满的液体在睫毛的颤动下落在了严鸣游的嘴唇上,眼泪决堤而来,他压抑在心里的悲伤突然冲出了心房,就像六月午后一场没有任何预兆的大雨,来得猛烈至极,席卷了所有曾经被阳光眷顾过的地方,方敬弋低头抱住严鸣游,哭得无声却又急促,一片温热打湿了严鸣游肩窝处的睡衣布料。 又哭了,严鸣游看着方敬弋哭到说不出话,心里泛起成片成片的甜。 窗帘没有拉,窗外是一颗恣意生长的绿树,一轮饱满白黄的月亮在夜幕上定居,柔和的月色穿过郁郁葱葱的树叶,在床头留下了细细碎碎的月光,缱绻地包围了紧紧相拥的严鸣游和方敬弋,方敬弋的发丝也沾上了一抹光亮,勾人地在发间跳跃。 他们在月亮和绿树下亲吻和拥抱,呼吸与泪水相缠。 只不过是鼻尖对鼻尖,嘴唇碰嘴唇,却花光了方敬弋所有的勇气。 第16章 六月天,温度一天一天的上爬,最后停在30度处上下浮动,天气热得有些让人昏昏沉沉,一到夏天,医院里就更加安静了,病人都嫌天气太热,不再出来走动,医生和护士也只是匆匆查完房就各自回了各自的岗位或者办公室,特别是午后,一天的温度爬升到最高点,外面空气越来越黏腻浑浊,密不透风的热气包裹着人,让人昏昏欲睡,蝉一声一声地叫,此起彼伏的,跟空调运作声混在一起,医院大楼好像就剩下了这两种声音,安静,清凉。 外面的树木高大笔挺,越发青翠,有时候方敬弋看一眼花坛里的低矮灌木,只觉得那抹鲜艳的绿刺眼得很,丝毫没有起到一点降温作用,让他越来越烦躁,但当他低头去看那些平铺在地上的细细碎碎的树影,又莫名其妙地平静下来。 那些树影在不久前也曾经平铺在床头,只不过不是太阳照射带来的,而是柔和月亮所赠送的。树影带着隐秘月色,在若隐若现的光亮下,严鸣游脸部的线条在黑暗中随着光影转换,他的鼻梁、睫毛和干脆利落的眉毛,一点点在方敬弋眼中闪过,他们没有闭眼接吻,不约而同的睁着湿亮的眼睛,努力去记住眼前人的模样。 那天晚上到底是谁先吻上去的,方敬弋已经忘了,只记得严鸣游干燥的手掌贴在他的后颈,温软的唇在他舌齿间辗转,连同那些低声呢喃,也融化在唇齿间。 第二天早上方敬弋是被严鸣游吻醒的,他看见严鸣游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蹲下来亲他,手掌在他的腰上摩挲,然后低声告别。 “我走了。” 然后就真的走了。 他宁愿自己一觉醒来发现严鸣游已经走了,也不想清醒着看他离开,方敬弋好想扑上去抱住他的腰,任性地不许他去,但那顶军帽狠狠掐住了他的喉咙,告诉他,你不能任性,你要习惯,要接受。 方敬弋惊觉自己的变化,从怎么也不肯依赖人、擅长逞强到心里的依赖感满溢出来,只花了一个月。严鸣游对他的影响潜移默化且深入骨髓,他开始在一切事物上犯懒。腺体科那个被人在背后叫做工作狂的方医生,开始正常轮休正常休假,在手术后也会请人帮忙稍微关照一下他的病人,然后自己在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地睡上不短的一段时间。 赵尚奕又开始嘲笑他,而且日益严重,但方敬弋对于赵尚奕那些一成不变的讽刺理由,比如发情期,Omega柔弱,已经不会再生气了,只是觉得他聒噪,终于有一天两个人在科室走廊上起了严重的言语冲突,把一旁的护士都吓坏了,方敬弋那天其实并不生气,只是想彻底堵住赵尚奕无聊的嘴,他看着赵尚奕气急败坏得什么侮辱词汇都往外蹦,觉得好笑,抱着手看他恼羞成怒地说了一大堆,然后笑了几声才慢斯条理地反驳他。 “赵尚奕,如果你一定要把我正常休假正常轮休给说成是因为我的性别无法胜任医生繁重的工作,那么我想你既然作为理论上来说最强大的Alpha,你能力那么强你怎么不每天住在医院?之前动不动就找我来换夜班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他嘲笑他的性别,方敬弋也会嘲笑,笑他从业几年还动不了大手术,笑他医术几年来毫无进步,他也会尖酸刻薄,这是他过去26年里最擅长的事情,赵尚奕被他说得无地自容。 这场争论最后的结果是引来了科室主任。 只是谁对谁错,所有人心里的清楚。 方敬弋也知道,大家对他的议论又多了一层,查完房偶然在护士站边站着,总能听到护士们嘀嘀咕咕地讨论他,不过都是一些善意的讨论。 有护士低声说:“方医生最近变化好大,之前那么拼了命工作,现在终于有个正常生活了。”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嘛,每个人都有正常上班的权利,也不知道赵医生怎么就这么喜欢找茬。” “是啊,不过方医生怼他可太帅了…之前觉得方医生特立独行的,老是憋着口气,现在一时间平和下来不暴躁了,还挺不习惯的。” “你懂什么啊,这叫什么平和下来,我倒是觉得,方医生比之前更加…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桀骜不驯,对,桀骜不驯。” 小护士被说得晕晕乎乎的,傻傻地问:“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更桀骜不驯了啊?” 方敬弋听了半天,低头笑笑,迈开步走了。 说得没错,严鸣游教他做个正常人,教他不要总是因为性别而逼自己,教他去享受所有正常劳动者应该享有的权利,从来不是让他放弃抵抗这个社会所有的性别歧视,只是让他更加游刃有余地、骄傲轻松地去打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和话语,人们笃定他为争夺平等地位而失去本该拥有的正常权利,他偏偏要两者兼得,偏要不服管教不从偏见。 在这一方面,他确实桀骜不驯得更彻底了。 这也是严鸣游想看到的吧? 方敬弋鼻头酸酸的,他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饮食健康,作息规律,他都做到了,但是严鸣游怎么还不回来呢?还要多久呢? 林决打开后座的车门,把座位上包装好的盒子抱在怀里,又把门关上,催着方启鸥赶紧下车。 “少校,这天也太热了…”方启鸥从车里钻出来,一身笔挺的军队作训服,他没戴军帽,寸头衬得整个人英气十足,但一身军装并没有让他有一般军人的不近人情不苟言笑,反而是少年气十足,整个人阳光又健朗。 林决走在方启鸥前面,转头看他,看到方启鸥整个人浸在阳光里,又高又帅,健气十足,入伍三个多月,已经过了新兵时期,现在在他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慢慢褪去稚气逐渐成熟的陆军军人,尽管做事慢慢稳重起来,方启鸥的笑容却从来没变过,总是少年感满满,笑得像是十八岁在球场上驰骋的少年。 “热怎么了?让你跟着出来就别那么多废话!”林决收回黏在方启鸥身上的视线,装腔作势地唬他。 “是!少校交给我的任务,我绝不抱怨!” 方启鸥怎么不知道林决对他的那点心思,一要往部队外跑就一定要叫上他,美其名曰是一次任务,大部分也只是给林决当司机,两个人脱出部队的环境,你一嘴我一嘴聊得可欢,方启鸥早就习惯身边的人对他仰慕来仰慕去的,往常一发现身边有人对他起了心思,他没那么多耐心,干脆就不再接触,但林决对他来说就是很有吸引力。 快三十岁的少校,嫩得和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似的,脸一掐就好像能出水,身高也不高,长期当兵也没见他晒黑,方启鸥怎么看林决怎么觉得神奇,越看越挪不开眼,林决偷偷打量他,他也不动声色地看林决。 这次出来,林决说是来找严中校的Omega,严中校有东西要转交,方启鸥对严鸣游这个不经常露面的中校还挺感兴趣的,偶尔在训练场上见着几次也是冷冰冰的一张脸,不苟言笑地视察新兵,身上又自带一股压迫之气,那次跟着林决给严鸣游送抑制剂,方启鸥就对严鸣游更感兴趣了,有这么一个神秘的上级领导,长得又高又帅的,军功一大堆,年纪轻轻就做了中校,没想到结婚一年多还用抑制剂,方启鸥能不感兴趣吗?他也挺想见见严鸣游的对象到底是谁,二话不说就跟着林决来了。 林决也是第一次准备见他那不为人知的嫂子,紧张得手心冒汗,东张西望地找腺体科,找着了腺体科又去问护士方敬弋在哪。 好不容易到了办公室,林决紧张地敲敲门,听见里面一个清冷的声音说请进,抱紧了怀里的盒子推门进去。 桌子前坐着一个气质高傲清冷的男人,有些卷曲的头发被打理得整齐,五官整齐,一双杏眼冷静克制地打量林决,看起来柔软水红的嘴唇轻轻抿了抿,皮肤白皙细腻,双手十指相交端在桌上,骨节分明。 这也太好看了。 林决瞪了半天的眼,说不出话来。 真是和严鸣游绝配了,一个日常冷漠臭脸,一个气质冷淡高傲,这两人相处得是啥样啊?林决不敢想,硬着头皮给方敬弋打了个招呼:“那什么,嫂子,我是你老公的战友,我叫林决。” “啊…你好。” 方敬弋被林决那句老公闹了个大红脸,白脸上爬上了点红色,耳根也开始发红,没一会竖起来的清冷防备就通通溶解在“老公”两个字里,林决察觉到气氛稍微放松了点,松口气,把怀里的盒子递过去。 “这是哥他出任务前叮嘱我的,让我把这个带给你,”林决又想起什么,从身上摸出把钥匙,“还有这个,说是你们家里那间闲置房的钥匙,让你回去打开看看。” 方敬弋楞了楞,把盒子接过来,又把钥匙攥在手心里,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看见林决准备走了,站起身来送他,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有机会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林决爽快地笑笑,摆手说不用,拉开门,正对上门外倚着墙的方启鸥,显然方启鸥也看见林决身后的方敬弋了,脸上的笑僵在那里,身体站直了点,毕恭毕敬地开口:“哥…” 哥?什么哥? 不会是叫我吧?林决觉得有些诡异,不对啊,平常也不这么叫啊,平常不都是少校少校的吗,怎么今天就叫哥了? “方启鸥?”方敬弋惊讶地开口,然后又带了点威胁意味,眯着眼睛看蔫头蔫脑的方启鸥,“啊,和你爸妈说是出国学习,其实在这当兵是吧?” 方启鸥怎么也没想到他一直猜测的严鸣游的妻子,是自己从小到大害怕的表哥。 他是真的没想到,太巧了,方启鸥震惊过后,低头哈腰地求方敬弋:“哥,你别和我爸妈说成吗?” 方启鸥急了,又和方敬弋求情:“哥,下次找时间我再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爸妈了。” 说完就拉过一头雾水的林决,飞速消失在医院走廊里。 方敬弋看着方启鸥心急火燎的背影,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心思搭理这个便宜表弟,转身进了办公室去拆盒子。 盒子包裹得很严实,方敬弋把外层拆开,里面是层层泡沫,又把泡沫小心翼翼地拿掉,掀开最后一层包装纸。 是一台崭新的相机。 相机下面压着张字条,字迹凌厉有力,笔锋干净利落,方敬弋一看就能想到严鸣游是怎么皱着眉头握住笔,坚定有力地写下这些字的。 “好好拍照,等我回来。” 第17章 方敬弋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站在闲置房的门口。 他不知道严鸣游在里面放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林决把钥匙在他走了之后再给他,方敬弋很紧张,握紧了钥匙,对准锁孔,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然后轻轻转动钥匙,听到锁啪嗒一声打开,冰凉的门把手紧贴手心,方敬弋按下门把手,把门推开。 入眼是一片大大小小的相框。 灰色的墙漆替代了原本惨白的墙壁,没有出现墙漆涂抹不匀的状况,因为开着窗,墙漆味已经基本散去,窗户也装上了纯黑色的窗帘,还有那些要亮不亮的灯管也被换了,在天花板的四周都装上了小灯,把房间的四面墙壁都照亮,每个拐角处还有小壁灯,整个房间修饰简单却又大方,黑色相框按照大小顺序依次排列,排满了四面墙壁,相框都是可拆卸的,方便替换照片,每个相框上方都标记了小小的数字。 方敬弋稍微走近了点,走到数字0下方的相框前,相框里裱了一张淡黄色的纸,纸上是今天才在相机盒子里看到过的字迹。 “感谢方敬弋,让我发现自己对墙漆过敏, 作为回报,重新翻修了此房间作为方敬弋的摄影基地。 希望方敬弋对此感到开心快乐。” 落款是严鸣游三个字。 这个笨蛋。 方敬弋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严鸣游又红又肿的腺体,原来墙漆是罪魁祸首。自己明明叮嘱了他,叫他不要再接触过敏源,可他还是走了进来,一点一点地把房间染成灰色,他一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是不是也因为自己不会而苦恼,认真思考要怎么样才会把墙漆刷匀,哪种相框更好更漂亮,在哪里装上壁灯,十五天里,严鸣游每天在这里走来走去,一边耐心地等待自己爱上他,一边细致认真地做这些事情。 很喜欢这个房间,方敬弋想,也很爱你,所以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回到我身边。 西南山区。 严鸣游蹲在茂密的草丛树木中,脸上画好了迷彩,他皱着眉毛,端好枪在草丛里埋伏,双眼炯炯有神,盯着远处山上一条不怎么明显的小道。 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16天。 前十天跟着队友摸清了这一块的复杂地形和各种羊肠小道山林小径,后六天一直是轮流蹲守在各个关键处,时刻保持警觉。 在等即将偷渡入境的一批军火走私商。 西南接壤东南亚三国,由于地形复杂,民族众多,偷渡入境和走私违法货物非常严重,南部战区的精锐部队前几日去西北参与模拟作战训练,接到军火走私商即将入境的情报时已经来不及赶回,就近从中部战区抽调了小部分精锐陆军和南部战区部队共同完成此次任务。 这么蹲守下去不是办法。 摸不清走私商什么时候会来,也摸不清楚他们究竟会走哪一条路,这一带山林小径不少,严鸣游的耐心已经所剩不多了,况且如果真正面撞上了走私商,逃匿可能性也极大,到时僵持不下的局面也极有可能会发生,这样下去就是消磨时间。 太阳渐渐隐在郁郁葱葱的各种植物之中,西南地区纬度低,天气炎热潮湿,植物也是多种多样,一天蹲守下来让人浑身不舒服,该换班了,严鸣游收好枪,不动声色地向后方的人招招手,等人顶替上来,他才放缓动作下山。 部队没有在山脚扎帐篷,而是同山下村子协商,借住一段时间。 山下的村子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对严鸣游带领的部队见惯不惯,甚至还搭上几句话,招呼着要严鸣游去自己家里吃饭,好好休息,路过的村民都要和严鸣游打招呼,西南地区的人淳朴又友善,严鸣游也没办法总冷着脸,偶尔见了人,也笑上一笑。 “严中校!今天也没蹲到么?” 一个漂亮热情的女Omega和严鸣游招手,军队来这里蹲偷入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村民都心照不宣,严鸣游礼貌地停下脚步,朝Omega敬了个礼,点点头。 Omega有些心疼,主动靠近严鸣游,压低了声音:“要不你去找找咱们村长,他应该有办法…他之前就帮了一次军队抓了一批人呢。” 村长?严鸣游皱着眉头,他对村长有印象,并不是什么垂垂老矣的老者,反倒是一个精壮年轻的Alpha,面相有些凶,来时匆匆见过一面,这也是个好办法,能缩短一点在这呆的时间是一点,他实在想方敬弋想得打紧。 严鸣游后退一步,又朝Omega敬了个礼,开口道谢:“谢谢你的建议。” 女O有些尴尬,她对严鸣游有那么点意思,但人家这么冷冰冰的也不领情?她看着严鸣游高大的背影,无趣地撇撇嘴。 村长是汉族人,叫陆远,身材高大精壮,人长得也精神,做事豪放,看到严鸣游找上门来也知道严鸣游是为了什么,却不提,留严鸣游吃饭,又倒了点酒。 陆远的妻子是个男Omega,白白嫩嫩的,不知道名字,只听到陆远叫他楠楠,心灵手巧的做了一桌菜来,但脚有点瘸,一拐一拐的端菜出来,陆远心疼得很,过去把菜拿过来,把人直接抱起来放在凳子上,又帮他拿了筷子,叫他多吃点。 很恩爱,严鸣游看着陆远又是叫宝贝又是叫老婆的,要不就是楠楠,时不时给他夹菜,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好一对恩爱夫妻。 倒是很羡慕,严鸣游叹了口气,他也想老婆。 陆远听到严鸣游叹气,嘿嘿笑了几声:“严中校这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 严鸣游放了筷子,也不含糊:“陆村长,我有事相求。” “我知道你要求什么,”陆远爽快地喝了口酒,“但我陆某人可不干,你们也强迫不了。” “我认为如若陆村长你能帮上我们一把,早日将人抓捕好,我们部队也能早日离开村子不打扰村民们的正常生活,这是个一举两得的事情,我相信村长一定懂这个道理。”严鸣游语气带了点无奈,陆远听了不说话,只是脸色不那么好看了,他放了酒杯,语气也严肃起来:“严中校,不是我不帮你们,只是我实在心有余悸。” 陆远心疼地看了一眼正专心吃饭的楠楠,开口解释:“我也不唬你,这不是个轻松事,我上次帮你们部队抓人,结果怎么样,不知什么人趁乱逃来了村子,一刀报复性砍在我老婆脚上,我可不敢再冒这个险,我没什么愿望,就希望我老婆平平安安的,我陆远这辈子就一个老婆,说什么也不能再受伤了。” 楠楠吃得小脸鼓鼓的,小手拉住陆远的大手轻轻拽了拽,表示安慰。 严鸣游能理解陆远,要是换了方敬弋,他也不忍心,谁也不愿意看自己珍视的人有任何危险,叹了口气,拿筷吃饭,不再提了。 一顿饭出了点小插曲,但问题也不大,陆远也不是什么心眼小的人,很快就把事情忘在脑后了,举着杯子和严鸣游碰杯,楠楠的话也多了起来,他壮着胆子问严鸣游:“不知道严中校结婚了没有?” 严鸣游低头笑了笑,点头回答:“结了一年多了。” “孩子呢?孩子没有吗?”陆远在旁边也搭腔,严鸣游摇摇头:“没有,不打算要孩子。” 楠楠笑着回话:“那中校和令夫人的感情一定是很好了,也是,要孩子反而还打扰二人世界了。” “老婆,什么意思啊?”陆远不满地嚷嚷,“你这是拐着弯提醒我不想要孩子啊?” “我倒是想,但你每次都不戴套…”楠楠说完才意识到严鸣游还在场,脸飞速红起来。 严鸣游咳嗽两声,挺好的,更羡慕了,他也想和方敬弋做爱。 “感情好倒也说不上,刚刚发展没多久,”严鸣游转移话题,接上楠楠刚才的话,“一开始他不想和我结婚,最近才接受我,没想到刚开始发展我就出任务了。” 楠楠楞了一小会,陆远没注意,又催着严鸣游吃饭。 吃完饭严鸣游也没久留,和陆远打了声招呼就回了自己在村里借住的房间。 山区里空气质量好,严鸣游爬上天台,躺在地上看天上的星星,星星也多,不像在城市里,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这里的星星倒是成片成片的,一颗挨着一颗,闪着光亮,点亮了整片天幕。 方敬弋肯定会很喜欢,严鸣游又想起那次发情期,他暂时标记了方敬弋,方敬弋躺在他怀里,还喘着气,额发被打湿,却转头去看窗帘缝里的那几颗星星,看得那么认真,又叫严鸣游看,其实那几颗星星不怎么亮,严鸣游不太能够看得清,但他还是低头去亲方敬弋,告诉他很亮,像他的眼睛。那天晚上的方敬弋又软又糯,软着声音叫他看星星,他们简单地依偎在一起看星星。 要一起看更多的星星,更亮的星空,严鸣游把手枕在脑后,眯着眼睛看漫无边际的星空,算起来,今天是他让林决把相机和钥匙交给方敬弋的一天,也不知道方敬弋喜不喜欢房间的摆设,相机好不好用,更不知道方敬弋有没有想他。 应该是会想的吧?毕竟那天晚上可是抱着自己哭了好久,肩膀都被他的眼泪浸湿了,还一直让自己抱他抱紧点,一松开就哼哼,也亲了好多下,那应该是会想的。 反正我很想你,严鸣游又叹了口气。 楼下有人叫他,严鸣游站起身往下面望,是陆远,陆远瞧见他往下面张望,没一会就沿着楼梯上了天台。 “严中校!”陆远像是下了什么大的决心,“这样吧,我们明天商量好战略,我帮你把人抓了。” “怎么这么突然?”严鸣游很高兴。 “楠楠说你跟你老婆怪可怜的,好不容易发展起来就得分开这么久,让我帮你一把,让你早点回去,”陆远皱着眉头,“先说好,我没办法十足保证了一定会抓到,我只能给你们分析天气地形判断他们大概走哪条路,顺便把能逃的路也封了。” 严鸣游点点头,站直了身体,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只能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向陆远保证:“我也向你保证,一定尽全力保护好楠楠。” 陆远放心了不少,舒展了眉头拍着严鸣游的肩膀:“行,你放心吧,我肯定让你早点回去见你老婆!” 对,早点回去见老婆,严鸣游抬头又看了眼星空,眼底带笑,早点回去见老婆。 七月紧跟着六月的步伐,盛夏悄然到来,医院已经到了一年四季里最安静的一个月份,晚上八点,走廊里已经鲜少有人。 方敬弋揉着后颈,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叠好放进柜子里,整理了桌上的东西,关掉办公室的灯准备下班。 严鸣游已经出去快一个月了,时间越逼近一个月那一条线,方敬弋就越期待,他期待着某一天打开家门,会看到严鸣游熟悉高大的身影,他会扑过去拥抱严鸣游,把身体埋进他滚烫的胸膛里,感受那双手温柔地揽住他腰,但每天晚上,打开门,却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方敬弋越来越焦虑,在这种焦虑的心态下,他度过了一次发情期,体内的信息素乱窜,抑制剂效果变弱,他一个人蜷缩在床上,想起严鸣游暂时标记他的那一次,更觉燥热,最后咬着被角小声地哭起来,边哭边把一管抑制剂扎进自己的血管里。 到底还要多久呢?方敬弋越想越难过,他已经用相机拍了不少照片了,有一张特别漂亮的日落,当时方敬弋正开着车堵在高架上,高架的尽头是一片红色的火烧云,漂亮又张扬,鲜艳的颜色像是要点亮整片天空,也像是要点亮高架上长长的车龙,方敬弋那一刻觉得自己渺小极了,他打开车顶的天窗,探出头去,拍了一张火烧云,拍完之后又觉得难过,如果严鸣游在他旁边,方敬弋一定不会拿相机拍照,他珍惜那种时光,一分一秒都不想让它浪费,但严鸣游偏偏不在。 偏偏不在。 方敬弋已经厌倦这种每天等待的生活了,一旦等得难受,他只能翻出严鸣游还留在家里的衣服,偷偷闻一闻上面熟悉的冷杉味,他不敢闻久了,他怕上面的味道消失了严鸣游还没回来。 所以,今天会回来吗? 方敬弋深吸一口气,走出医院大门,他今早停车停得急,不记得把车胡乱停在哪了,抬头环视一圈找车,却掠过一辆眼熟的越野。 他转过头去看那辆越野,目不转睛,心脏砰砰跳。 越野的主人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先是一只穿着战地靴的脚踏在了地上,迷彩服的裤脚扎进战地靴里,靴子主人的小腿紧绷,肌肉线条在迷彩服的遮挡下若隐若现,然后是紧致的大腿,接着是精干的腰腹,迷彩短袖下摆扎进裤腰里,晚风吹过,合身的迷彩服紧贴腹部,显出人紧致分明的腹部肌肉,一只手背青筋尽显的手握住车门边缘,粗大指骨用力,手臂肌肉绷紧,最后是那张线条坚毅双目沉着的脸。 是严鸣游。 第18章 方敬弋在回去的路上睡着了。 坐在宽敞的越野副座上,车里的冷气开的正好,清凉至极,工作了一天的劳累彻底溶解在浅浅的睡眠里,因为红绿灯,越野走走停停,在停下来的空当里,方敬弋能感觉到有一只异常温暖的手在自己的头顶,一下一下地安抚,在安抚他,也在安抚这个有些燥热的夏夜。 看见严鸣游站在那里的时候,方敬弋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激动。 心脏笨拙地加速跳动几下之后就平静了下来,他没有飞奔过去缩进他的怀里,只是站在原地,突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走过去,抬头看严鸣游,发现他黑了一点,然后才开口说话:“你回来了。”他无比自然地拉开越野的副座车门,钻了进去,把自己的奥迪抛在脑后,然后在那股熟悉安心的冷杉味里睡着了。 越野开进车库里的时候,方敬弋就醒了,他睁开眼睛,很快适应了车库里亮着的有些惨淡的灯光,听见严鸣游解开安全带的声音,他在拔车钥匙,准备开车门下车,方敬弋突然慌张起来,直起身子去拉严鸣游,愣愣地看他。 他手忙脚乱地解开束缚住自己的安全带,探身去摸严鸣游,从线条坚硬的脸到突出敏感的喉结,再到饱满紧致的上身,最后是脆弱的腺体,严鸣游皱着眉忍受方敬弋的乱摸,在方敬弋的手离开腺体之后一把抓住方敬弋的手腕,哑着嗓子说话:“干什么?” 好像不怎么开心,方敬弋看到严鸣游皱得紧紧的眉毛和黑沉沉的眼睛,以为他是不喜欢自己的动手动脚,手指动了动,乖乖蜷在手心里,手腕还被他握住,却也不敢挣开,低着头躲避严鸣游的目光。 然后严鸣游有些凶狠地把方敬弋扯了过去,捏着他的下巴毫不留情地吻住了方敬弋的嘴。 严鸣游的嘴唇没走之前那么柔软温暖,粗糙了不少,舌尖狠狠顶开还在发愣的方敬弋的牙关,卷住了软嫩湿热的舌叶,方敬弋的舌头没那么粗糙,小小的,软软的一条,就连舌面也是滑滑嫩嫩的,有些害羞地往里缩,这个略显抗拒的动作让严鸣游的闷气更上一层楼,扣紧了方敬弋柔嫩的后颈,彻底缠住了方敬弋的舌头,方敬弋被严鸣游亲得有些怕了,他从来没有这么蛮横凶狠地吻过他,就算那次发情期,严鸣游也只是略微霸道地去亲他,而这一次,方敬弋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严鸣游强势地咬在齿间细细地磨,有些锋利的牙齿去刺唇上的软肉,把嘴唇咬破皮,有一点点血流出来,方敬弋吃痛,去推严鸣游,严鸣游喘着粗气放开他,鼻息粗重。 方敬弋被他亲得要哭出来,鼻子皱皱的,眼睛里也湿湿亮亮的,但严鸣游没有心疼他,蛮横地拉过方敬弋滚烫的手贴在军裤裆部那一片鼓鼓囊囊的地方,手掌下是已经完全勃起的阳具,龟头隔着薄薄的布料嚣张地顶方敬弋的手心,已经有微微的濡湿感了,严鸣游的喉咙发堵,沉着声音说荤话:“你知不知道,因为想你,这里每天都会很疼。” 严鸣游一只手死死地按住方敬弋纤细的手腕,让他给自己手淫,另一只手从方敬弋宽松的衣服下摆里摸上去,顺着平坦的小腹,摸过微微凸起的肋骨,去捉胸上那颗粉红的乳粒,乳晕柔软,中间嵌着一颗漂亮的小红豆,已经在刚才的亲吻中微微有些站立了,严鸣游又放了点信息素出来,方敬弋被愈来愈浓的信息素包裹,身体发软,喘气开始粗重,他的手紧紧贴住严鸣游炙热坚硬的阴茎,微微上下滑动,严鸣游用大拇指的粗大指节去磨方敬弋那颗小得令人疼惜的乳粒,狠狠的,一下接一下,去按去压,再捏在指尖转动,方敬弋嗓子眼里发出猫叫似的哼哼声,他咬紧了下嘴唇,又咬在刚刚被严鸣游咬破的地方,刺痛感传向大脑。 严鸣游好凶。 好疼。方敬弋憋着眼泪,偷偷吸了一下鼻子,可还是被严鸣游听到了,他无奈又生气地看了一眼方敬弋,把还停留在乳粒上的手收回来,又扯开方敬弋贴在性器上的手,喘着气打开车门,长腿一迈,把车门闷闷地关上,也不等方敬弋,自己径直去上楼。 为什么更生气了? 方敬弋来不及多想,他不知道严鸣游为什么情绪不对,委屈地打开车门追了过去,可严鸣游走得太快,他堪堪跑着才勉强跟上严鸣游的步子,方敬弋瘪着嘴去拉严鸣游的手,带着哭腔:“你别走这么…这么快…”但严鸣游好像是铁了心不理他,从裤兜里拿了钥匙出来开门,一边甩开方敬弋的手,方敬弋又急又委屈,跟着严鸣游进了门,把鞋子匆匆踢掉,抬头的时候却看到严鸣游往房间走的背影,他站在门口,崩溃地哭出声。 哭声成功止住了严鸣游的脚步,他站在楼梯上,转身去看方敬弋。 方敬弋哭得乱七八糟的,小脸也皱起来,一双漂亮的杏眼眯起来,滚烫透明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被吻到红肿的嘴唇也瘪着,严鸣游还是不可避免地心疼起来,急急走过去,把人揽进怀里。 这是他们分开这么久之后的第一个拥抱。 哭成水人的方敬弋乖乖埋在严鸣游的怀里,哭声闷闷的,他努力地去憋住哭声,断断续续地说话:“我…我没有…拒绝啊…” 他知道刚刚严鸣游是想做爱的,虽然凶了一点,把他弄疼了,但他忍一忍也可以接受,明明就是没有拒绝,严鸣游又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要走得那么快把他丢在身后?为什么要甩开他的手?方敬弋好伤心,他好害怕严鸣游真的不理他了,怕得崩溃地哭出声。 “拒绝什么?”严鸣游一下一下拍着方敬弋的背,放了点信息素出来安抚怀里受惊的Omega,伸手拂开放敬弋额头上软软的卷发,在上面亲了一下,方敬弋哭声慢慢变小了,他打着哭嗝:“拒绝做爱…我愿意,我们…做爱…” 这个傻子,他以为自己在气他不跟自己做爱,严鸣游有些想笑,他只是在气方敬弋看到他的时候,竟然没什么反应,甚至连简单地抱一抱也没有,他太生气了,方敬弋到底想不想他?不是走之前还说爱他吗?见到他为什么没反应?严鸣游懊恼地想了一路这些问题,他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问出来,方敬弋,你有没有想我?你看到我为什么不抱我不亲我?严鸣游问不出口,只能自己生着闷气,看到方敬弋还毫无防备地睡过去,他更生气了。 但是方敬弋又说愿意和他做爱,这不就说明了方敬弋接受他了吗?严鸣游没一会就想开了,看着怀里哭得梨花带泪的人,方敬弋早就没了外面那副清冷高傲的样子,现在的方敬弋乖乖地任他抱着,甚至前一分钟还间接邀约,说愿意做爱。 严鸣游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从医院闻着方敬弋的信息素自慰那一天开始,常常是意淫着方敬弋自慰的,在他的幻想里,自己早就射在方敬弋脸上无数次了,这会儿听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的邀约,早就重新硬了起来,严鸣游的信息素又开始不受控制的乱窜,怀里的人又香又软,散发着好闻又诱人的海洋味,他放开方敬弋,方敬弋已经止住了眼泪,只剩了微微的抽泣,他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严鸣游,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不正常的信息素水平,下意识低头去看严鸣游的腿间,果然又是鼓鼓囊囊的一大坨。 “怎么…怎么,才一会儿就…又起来了…”方敬弋抹着眼泪,脸红得飞快,但还是垂着眼睛去摸严鸣游饱胀的性器,那只握过冰冷的手术刀的手在严鸣游阴茎上轻轻按压,然后又一点一点地解开军裤腰带,拉开拉链,严鸣游低头看方敬弋手的动作,白嫩的手把迷彩军裤扒开,隔着内裤布料在顶端擦动,然后慢慢把内裤扯下去,紫红色的阴茎猛地跳了出来,弹在方敬弋白嫩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暧昧的水痕,饱满的龟头已经完全胀开,表皮光滑,马眼翕张,透明的水液溢出来,顺着龟头缝流下去,方敬弋没有迟疑,小手乖乖包住敏感的龟头,严鸣游深吸了口气,阴茎又胀了几分,他扣住方敬弋柔软的腰,让他的腰腹贴近自己的性器,粗硕的性器恶狠狠地顶在方敬弋平坦的小腹上,顶端正好对准了肚脐眼,严鸣游的嘴唇贴近方敬弋的耳廓,随着方敬弋手上的动作一点一点的喘出热气,洒在耳后那一片皮肤上,方敬弋听着严鸣游哑着嗓子在耳边轻喘,觉得自己的情欲也被点燃了,他听着腰靠近严鸣游,大拇指擦着阴茎上的青筋滑动,手又伸下去抓饱满的囊袋,柔软的卵蛋在手中,严鸣游猛地偏头去吮方敬弋的脖子,叼起一小块皮肤,舌尖色情地在上面滑动,手也没闲着,伸进衣服下摆,这次却没有朝着上身进攻,而是顺着优美的脊椎曲线,滑进了拥有美妙弧度的臀峰之中,去寻找臀缝中那个幽闭的小口。 穴口已经微微湿润,严鸣游中指温柔地揉在窄小的褶皱处,一点点地摸开细小的褶皱,把褶皱抚平,方敬弋是第一次被人触碰自己最私密的地方,可穴口传来的酥麻感却让他抛却了羞耻,软软地翘起屁股,让穴口更加贴紧严鸣游的手指,他的信息素开始毫无章法地溢出体内,随着信息素的暴涨,穴内开始不知羞耻地蠕动,涌出了一大股水液,冲出穴口,打湿了严鸣游的手指。 “宝贝,”严鸣游收回手,把沾着水液清亮的中指给方敬弋看,挑着眉,“好湿。” 方敬弋害羞地别开脸不去看,可又觉得身上痒得难受,贴紧了严鸣游,坚硬的乳粒在严鸣游紧致的胸肌上蹭动,如丝如缕的快感让方敬弋忍不住哼,严鸣游喉咙发紧,抱起方敬弋丢到沙发上,方敬弋被摔得晕头转向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严鸣游已经把裤子脱了,正伸着手脱上衣,一身有力的肌肉因为脱衣服而发力,上身的肌肉线条漂亮地鼓起,Alpha的信息素凶猛地扑向方敬弋,方敬弋忍不住夹着腿轻轻磨蹭,自己也开始拉扯自己的上衣,他刚把上衣磨磨蹭蹭地脱完,严鸣游就已经上手来扒他的裤子了,外裤和内裤一并被脱下,方敬弋笔直漂亮的阴茎早已翘起,上面还沾着淫靡地清液,随着内裤的剥离,拉了一条粘稠的丝,严鸣游用手指勾断,把清液在指尖轻轻磨了磨,又嗤笑着去揉方敬弋的性器,声音低沉性感:“宝贝好骚,自己看,好多水。” 方敬弋被他手上的茧磨到马眼,绷直了腿小声惊叫,又觉得羞耻,把声音慢慢压下去,严鸣游不让他憋着叫,手上的动作越发粗暴,枪茧一下一下的去擦流水的马眼,方敬弋被刺激得眼角通红,呜呜地叫,粉嫩的脚趾蜷缩起来,如同软玉的小腿也在空中乱蹬,严鸣游俯身吃他的嘴,把方敬弋的呻吟尽数吞进肚子里,方敬弋眼神迷离,严鸣游的手还在他的性器上作乱,伸手揽严鸣游的脖子,张着嘴让严鸣游吸他的舌头。 太爽了,这种肌肤相触的感觉,简直让人上瘾。 严鸣游吸够了方敬弋的舌头,卡住方敬弋的腰让方敬弋翻了个面,漂亮挺翘的臀部就在眼前,严鸣游把方敬弋稍微捞起来点,方敬弋顺从的跪好在沙发上,主动把腰塌下去,漂亮的腰臀曲线又骚又浪,两瓣粉白粉白的臀瓣中间隐藏着一个嫩红小嘴,严鸣游第一次直观地看这张他肖想了好久的小嘴,他嫌看得不够仔细,把方敬弋的臀掰开,凑近了看,滚烫的鼻息洒在一张一合的穴口。 穴口感受到热气敏感地猛烈收缩,又慢慢张开,翻出里面嫩红的肉,随着收缩慢慢缩回穴里。 方敬弋觉得害羞,他能感受到严鸣游灼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全身上下最羞耻的地方,方敬弋羞得要哭出来,想往前爬,又被严鸣游一把抓住脚踝拖回来,滚烫的吻落在方敬弋的臀尖,严鸣游高挺的鼻梁在方敬弋粉臀上摩挲,鼻尖在臀缝上滑动,接着滚烫的吻就落在了穴口,方敬弋简直要失声尖叫,他不敢想象,严鸣游会那么虔诚地吻那个地方,那个即将要吃粗大阴茎的地方。 “好喜欢这里,”严鸣游又亲了几下害羞的穴口,“像宝贝一样,漂亮又可爱。” “不…不要亲…好羞耻…啊…”方敬弋被他亲得只觉得自己的穴要化了,带着哭腔求严鸣游,严鸣游哑然失笑,中指去揉穴口,边揉边低声安抚:“没关系的,你哪里我都喜欢。” 穴口被越揉越软,褶皱已经完全放松,惬意地张合,严鸣游探入一根手指,紧窄的穴道缠住他的手指,不让他继续前进,方敬弋太紧张了,严鸣游弯腰在他纤薄的蝴蝶骨上落下一串烫人的吻,又拿手掌去摸方敬弋紧绷的腰,耐心地等人放松,才继续深入,嫩红小嘴贪吃地吮吸着严鸣游的手指,严鸣游用大拇指去蹭手指和穴的结合处的软肉,毫不吝啬夸奖:“老婆的小嘴好会吸,是不是?” “不要…不许,不许说…说出来…”方敬弋要被穴里奇怪的感觉折磨得疯了,他不知道严鸣游哪里学来的这种荤话,每一句都让他身体发烫,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要严鸣游那根炙热的东西好好进来,严鸣游又往穴里加了一根手指,穴内渐渐进出更加顺利,第三根手指也顺利地吃了进去,严鸣游看着这张骚浪的小嘴,喜欢得不行,在臀尖发狠似的吻了好几下,又开始说荤话:“全都吃进去了,看来可以吃更大的东西了。” 穴口已经泛滥成灾,周围一片亮晶晶的,严鸣游抽出手指,低低地骂了一句“操”,准备去找套,方敬弋忍着穴内的瘙痒,翻过身来颤着嗓子问严鸣游:“干什么?” “找套,”严鸣游拉开一个抽屉,“宝贝不想怀孕对不对?” 方敬弋张开双腿,湿亮穴口露在空气中,他扒开屁股求严鸣游:“直接进来,做完再…再吃药。” 是个好主意,严鸣游目不转睛地看着沙发上浑身发红的方敬弋,他的穴口被自己玩得可怜兮兮的,乳头也被自己捏肿,可偏偏表情那么纯洁,他专属于严鸣游的淫靡天使,天使主动向严鸣游展露自己最美的私密之处,张着双腿请求严鸣游侵犯他,天使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被严鸣游虔诚地舔吻过,他在严鸣游身下发出动听的呻吟,淫荡却也圣洁。 现在,他要去侵犯他的天使。 严鸣游走过去,把方敬弋的腿捞起张开,让两只腿盘住自己的腰,低头在白嫩的大腿上舔舐,吮出几个红印,压住自己的阴茎,粗硕流水的龟头抵住穴口,攀升的温度让穴口收缩,却又被龟头残暴地顶开,饱满如鸡蛋的龟头渐渐没入穴内,方敬弋条件反射般地挺起腰,被严鸣游的手掌狠狠地按了回去,Alpha天性里的征服欲开始肆无忌惮地操控严鸣游,严鸣游死死地按住方敬弋平坦的小腹,下身性器缓慢而又坚定地挺进,潮湿的穴道顺从地咬住柱身,穴还在流水,打湿了那些坚硬卷曲的耻毛,把耻毛打得水光发亮,甚至滴到囊袋上。 随着严鸣游一次猛烈挺腰,性器彻底没入方敬弋体内,狠狠擦过体内的敏感点,方敬弋没忍住眼泪,呜咽着哭出声,穴口被撑成薄薄的一片,还不知满足地吃着严鸣游阴茎根部,方敬弋边哭边伸手去摸两人的结合支出,不停抽泣:“全部…全部进来了…” 严鸣游俯身吻去方敬弋脸上的泪,温柔地亲方敬弋哭得红肿的眼皮:“嗯,全部吃进去了,宝贝好棒。” 方敬弋失神地仰视严鸣游,体内粗大的性器存在感过于强烈,让人无法忽略它,现在他们,融为一体了。 严鸣游开始抽动,囊袋沉闷地拍打在方敬弋的臀尖,他坚硬的胯骨也撞在方敬弋的屁股上,方敬弋觉得穴口要被烫化了,严鸣游也不好受,方敬弋的穴里太紧太热,温热的水不断浇在他的阴茎上,那些穴肉又软又缠人,像是无数张嘴在吸严鸣游的阳具,他只能加快速度,不停地钉在方敬弋体内,把穴稍微操软点。 龟头一下比一下凶狠的顶在敏感点上,方敬弋被顶得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单音节词,穴里那根肉枪毫不怜惜他,不停地搅动,可偏偏也不痛,只让人觉得爽,爽从尾椎骨一点点升上去,爬过每根神经,前面早就被严鸣游顶得射了一次,射在小腹上,淫荡得要命,严鸣游把那滩精液抹开,身下却干得越来越狠,直到龟头顶到一个微张着的小嘴。 方敬弋一下就慌了,他揽住严鸣游的脖子,使劲往下拉,慌张地抱住他,去索吻,严鸣游知道被顶到生殖腔让方敬弋害怕,耐心地停下来,用嘴唇去安抚方敬弋,方敬弋恢复了那只炸毛小猫咪的样子,恶狠狠地盯着严鸣游,尽管声音还虚着:“严鸣游,我警告你…你必须要很爱很爱我…” 要把我没有感受过的爱情,全部都补回来,要很爱很爱我,全天下最爱我。 “好,”严鸣游揉他的头发,“我会很爱很爱你。” 听到严鸣游的保证,方敬弋松了口气,眼神再次变得脆弱不堪,严鸣游的龟头还抵在生殖腔口,方敬弋注视着严鸣游,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打开了生殖腔。 严鸣游知道,方敬弋已经义无反顾地把最脆弱的自己展现给他了,他心里满满当当的,低头吻他,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龟头狠狠地冲进生殖腔里,猛然胀大成结,生殖腔里过于温暖,还有不断喷射的水液淋在龟头上。 方敬弋偏过头,把自己的腺体露出来,严鸣游像那次暂时标记一样,先是用嘴蹭了蹭腺体,才顺着上次的咬痕,凶猛地咬下去,信息素像潮水一般涌向方敬弋的腺体,体内的阴茎开始成股成股的射精,滚烫的精液冲刷在生殖腔内壁上,带给方敬弋最猛烈的快感。 彻底标记了。方敬弋突然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下来,又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他还有话想告诉严鸣游。 “我…很想…你,想得快要死掉了。” 严鸣游愣了好一会,方敬弋还在说话。 “我也会很爱很爱你。” 第19章 第三次。 方敬弋的手臂软软搭在严鸣游的肩上,腰间的皮肤被严鸣游摸得滚烫,小腿紧缠在严鸣游的腰上,两股之间是严鸣游紫红的性器,严鸣游的手稳稳托住方敬弋的屁股,背后冰凉的墙壁和面前滚烫的Alpha躯体形成了鲜明对比,方敬弋被严鸣游撞得脑袋昏昏沉沉,眼神迷离地抬头索吻,严鸣游很快就和他黏黏糊糊地亲在了一起,体内的阴茎不知道又顶到了哪一点,快感猛然堆起,全部涌上来,方敬弋一瞬搂紧了严鸣游的脖子,穴内收缩,小腿发力死死扣住严鸣游的腰,因为嘴唇被严鸣游用力吮吸而不能说话,方敬弋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呜声,体内的阴茎还在射精,严鸣游放轻了唇上的力度,唇舌交缠,舌头在方敬弋的唇舌间挑逗,又卷住软嫩的舌尖,吮得方敬弋舌尖发麻。 这种濡湿感让严鸣游上瘾,他喘着粗气用鼻尖去蹭方敬弋的鼻梁,一下一下的,看方敬弋的眼睛哭得红红的,心疼地去亲,亲在眼角,方敬弋下意识闭上眼睛,濡湿触感又在柔软的眼皮上徘徊,太温柔了,和在性爱里的严鸣游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沙发上一次,床上一次,最后一次,在浴室里。严鸣游的恶劣属性彻底展现在方敬弋面前,他总要低着嗓子在方敬弋耳边说荤话,各种称号都要说一遍,从老婆到敬弋,从乖宝到小骚货,方敬弋被他说得脸红,伸手去捂他的嘴,又被不正经的人抓着手亲在手背上,去亲每一根手指,亲完还要去摸他的穴口,闷笑着夸,老婆好紧,里面又烫又热,好喜欢,方敬弋面红耳赤还想让他闭嘴,自己下一秒就被他顶得闭嘴,只能哼哼唧唧的,哭了好几次,哭着让他慢点就干脆不动了,还要凑上来亲他的肩窝,问够不够慢,穴里又痒得厉害,严鸣游就想看自己求他,太坏了,方敬弋边这么想边小声求他。 表面上正正经经的,一表人才的,肚子里全是坏水,就喜欢捉弄他,方敬弋哭哭唧唧地抹眼泪,又忍不住让严鸣游亲他。 严鸣游抱他去洗澡,浴缸里放好温水,把人放进去,自己也跟着进去,好在浴缸刚好适合,严鸣游把人抱在怀里,手指在穴里打转,把在浅处的精液清理出来,又耐心地等深处的精液自己流出来,再清理掉。方敬弋懒懒地躺在严鸣游的怀里,水温合适,原本细腻白皙的皮肤上遍布指痕和吻痕,特别是腰间,严鸣游一双手总是卡在那里,都掐的有点青了,严鸣游心里生出一点愧疚来,摸着方敬弋的软腰问:“是不是很疼?” “很疼,疼死了。”方敬弋存心逗他,面上装得严肃,严鸣游原本黑沉沉的眼睛里一下就充满了愧疚,小心地去摸青印,声音都低了不少:“抱歉,下次会小心的。” “骗你的,”方敬弋伸手捏了捏严鸣游的耳垂,眨眨眼睛,“一点也不疼。” 看严鸣游还一脸愧疚,方敬弋叹了口气安慰他:“做爱嘛,避免不了要留下点这种东西的…这叫…叫,爱情的印记…” 严鸣游被方敬弋逗笑了,眯着眼睛去揉他的屁股,亲亲方敬弋的额角:“那下次再多一点爱情的印记?” “不行!”方敬弋一听就急了,往严鸣游怀里委屈地缩了缩,“不能这样,而且你下次…下次,也不能老逗我玩,不能老是捉弄我…” “我怎么捉弄你了?为什么不能捉弄你?” 方敬弋瞪着眼看严鸣游,先败下阵来,低着头搂上严鸣游的脖子,小声哼哼:“我会害羞…” 太娇了,娇娇老婆,严鸣游觉得心都快化了,把人按在水里亲了又亲才把人抱起来用浴巾裹好出了浴室,放在床上,从衣柜里找了件白T给方敬弋,方敬弋乖乖把衣服穿好,扯扯严鸣游的手,指着抽屉,仰头看他:“我买了避孕药,在那个抽屉里。” 严鸣游觉得好笑,在方敬弋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出门去倒水,把一颗药递给方敬弋,看他把药吞下去,手指擦掉方敬弋嘴边的水渍,把杯子收好,掀开被子躺在床上,把方敬弋挪到旁边抱着。 有点沉默。 “你…不开心吗?”方敬弋小心翼翼的,孩子好像一直是他们之间比较敏感的一个话题,虽然严鸣游向他表明过自己的态度,但方敬弋总是放心不下,更何况,他刚刚的话语,好像显得他很着急,会不会有一点伤害到严鸣游呢? “没有。”严鸣游偏过头把人抱紧了点,温热的鼻息洒在方敬弋的额角,方敬弋动了动嘴,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只是,我现在接受不了孩子。” 严鸣游楞了一小会,低低笑了一声,揽着方敬弋肩的手去刮他的鼻子,手指从方敬弋还没全干的头发中穿过,轻蹭过发根,最后搭在方敬弋的额角上,带着笑意开口:“你好可爱。” “哪里可爱?” 方敬弋撑起身子去蹭严鸣游的颈窝,又被严鸣游带了点力道按回怀里,还没反应过来严鸣游就已经把方敬弋箍在了怀里,额头对额头,让方敬弋动弹不得。 “我没有在想孩子,”严鸣游耐心地解释,“只是在想,总是吃这样的紧急避孕药不好,我们可以吃短效避孕药,这样对身体伤害更小。” “或者,我戴套也可以,这样对你是最好的。” 方敬弋心里酸酸胀胀的,愧疚自己内心里依然残存着一点对严鸣游的不信任,又被严鸣游总是以自己为先的思考方式而感动,他抬手摸了摸腺体上的咬痕,仰起脖子亲了严鸣游两下,笑得眼睛弯弯。 但他又不想让严鸣游戴套。 戴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隔了点什么。做爱就要是没有任何束缚的、没有阻隔的,他们要做到彻底的水乳交融,彻底的耳鬓厮磨,所有体液都要交缠在一切,就好像这样才能证明他们是相爱的,是世界上最相爱的。 “不要戴套…” 太小声了,严鸣游眨着眼睛又问了一遍。 “什么?” “我说,”方敬弋鼓起勇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黑暗里发红,“不要戴套,全部都…射进来。” 事情又开始变得不可收拾起来,严鸣游几乎是一瞬间就把人压在了身下,又香又软的身体在身下展开,滚烫灼热的吻落在了方敬弋的脖颈上,大手从短袖下摆里绕过去,在臀肉上色情地揉动,四处点火,这句话让严鸣游的下身飞速勃起,他呼吸急促,掀起方敬弋的衣服,用鼻尖在小腹上划过,嘴唇停在圆润肚脐旁边一小块皮肤上,细密又温柔地吻,一下一下的,又吻到侧腰,吻过那几个青印,看到青印,严鸣游收回了理智,今晚毕竟是第一次,不能再做了,他喘着气在方敬弋的右边小屁股上毫不留情地拍了一巴掌,眯起眼睛威胁他:“勾引我是不是?嗯?小骚货。” 又来了又来了,不正经的荤话,方敬弋鼓起眼睛,红着脸瞪严鸣游,嘴硬反驳:“骚也只对你骚!” 这句话换来了左边屁股上的一巴掌,严鸣游打完了又躺回原来的位置,把人揽在怀里亲下巴,含糊不清地回话:“是,只能是我的骚老婆。” 方敬弋:“……” 在床上真是没个正形,方敬弋哼了几声,干脆不理这些荤话,往严鸣游怀里满足地缩了缩,闭着眼睛装睡。 “乖乖老婆,你什么时候买的避孕药?是不是想被我操很久了?” 烦死了!烦死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方敬弋的脸红了个彻彻底底。事实上,在严鸣游走的第二天,他下班偶然路过了药房,干脆就进去买了药,反正本来就要…做爱的…严鸣游干嘛非得说出来啊? 方敬弋又炸毛了,他不客气地在严鸣游的腰上拧了一把,恶声恶气地警告他:“严鸣游!你再说话就再也别想亲我了!” “好,我错了。” 严鸣游不说话了,安安静静抱着人躺好。 今晚高兴得过头了,都忘了方敬弋原本的暴躁炸毛属性了,好险。 “老婆…”严鸣游没忍住,又开口说话。 “…又干嘛!?” “以后要相信我,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哦。” “那亲一下。” 得寸进尺,方敬弋翻个白眼,抬头亲了一下严鸣游。 啵,好响一声。 第20章 “方医生…呃,已经都准备好了,”护士抱紧了手里的手术同意书,眼睛不住地往方敬弋刚撕开信息素阻断贴的腺体上瞟,在看到腺体上深深的齿痕后眼皮一跳,“我靠…” “怎么了?”方敬弋抬起头疑惑地看护士,顺着她的转头,啊,腺体上的咬痕,昨晚严鸣游做了三次就咬了三次,腺体有些发肿,一直贴着阻断贴不舒服,他到办公室就把它摘了。 “方医生…这…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啊?”护士壮着胆子问。 “永久的啊,”方敬弋重新拿了一片阻断贴,偏着头对准镜子把阻断贴贴好,有些疼,下次不准严鸣游咬这么用力了,“很奇怪吗?我都结婚了诶。” 很奇怪,奇怪死了。 护士憋着话不说,今早腺体科走廊里就莫名其妙地弥漫着一股森林冷杉香味的信息素,若有若无,偏偏攻击性和侵略性又强大,一闻就知道是哪位Alpha的信息素,护士们东找西找,以为是哪位病人的阻断贴失效了,结果没想到是她们看起来生人勿近的方医生被人永久标记了。 方敬弋和永久标记扯上了关系,这还不够奇怪吗? 要知道这可是方敬弋,曾经被护士猜测有恐A症的方敬弋,现在居然能让人永久标记了,这件事实在太不可思议,护士有些难以消化,表情复杂地看着方敬弋。 方敬弋今天心情不错,难得拍了拍这位护士的肩膀,眉眼带笑:“别惊讶,什么都有可能,嗯,毕竟方敬弋都被永久标记了。” 说完就哼着小曲朝手术室走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护士站在原地。 确实是什么都有可能吧?毕竟两个月前他还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和爱情扯上什么关系,当时的方敬弋对爱情充满了悲观的想法,但现在的方敬弋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手术,早点下班,和严鸣游一起,干什么都好,哪怕只是互相沉默带笑的看着对方,那也是一天里让人心情最好的事,是夏天里的西瓜,冬天里的火炉,是所有日子里最最最美好的一件事。 严鸣游靠在越野旁边,抬手看表盘,算着应该是快到方敬弋出来的时候了,提前钻进车里把冷气打开,方敬弋最怕热,严鸣游先把冷气开到最大档,他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医院大门口找方敬弋的身影,时间正好对上了,他很快就发现了方敬弋。 医院门口人们来来往往匆匆忙忙,大多数人都表情淡漠又或者悲痛,走路也不东张西望,很快找准了自己要去的科室就低着头往里赶,只有方敬弋慢慢地从楼梯处下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高傲,方敬弋是冷白皮,唇红齿白的,在外不爱笑,再加上常年穿着简单的素白衬衫黑裤子和白大褂,清冷气质更加凸显,虽然容易炸毛和暴躁,但这种时候也不是像平常人一样气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方敬弋越生气越冷静,只是会变得很不耐烦,但不耐烦的语气里就只有不耐烦,是不会掺杂着愤怒等等情绪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方敬弋是一个简单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不触及到他的雷区他都会尽量耐心待人,如果一不小心炸毛了,那就耐心地给他顺顺,顺着他的话说,慢慢的猫就会收起锋利的爪子和牙齿,乖乖地恢复到清冷话少的模样,心情好了还会偶尔服个软。 严鸣游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认认真真地看站在医院门口找自己的方敬弋,他皱着眉头环视四周,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严鸣游的越野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方敬弋的表情就变了,五官上赤裸裸摆露在外的冷漠一瞬间就化得一干二净,前一秒还紧紧抿着的嘴唇这一秒已经软软地笑开了,那双杏眼好看地弯起,那双黑却澄净的瞳孔里闪着亮光,就连眉毛也微微展开,展示出一个乖巧的弧度,然后他踮起脚对着严鸣游挥了挥手,用力并且开心。 方敬弋偶尔服个软的对象并不是严鸣游,他对自己服软太多次了,严鸣游知道,光是掉眼泪就已经有好几次了,每一次都会哭得鼻头发红,而严鸣游每一次看方敬弋哭,都觉得自己是个巨大的洋葱,不自知地放出敏感气体,要不然方敬弋为什么总是碰上他就哭? 但一想到这些,严鸣游心里又觉得异常的满足,方敬弋这些不为人知的面貌通通在自己面前毫无保留地展露,从掉眼泪到主动地握住他的性器,从献上亲吻到别扭地钻进他的被窝,从害羞地邀约做爱到用软热的大腿盘紧他的腰,从抽泣到呻吟,从痛恨到深爱,严鸣游想起这些缓慢的过程和巨大的反差,都会为方敬弋狠狠心动一次,动心就会动性,就像现在,只是看着方敬弋站在医院门口主动化开所有的冷漠朝他又软又娇的笑,胯下的性器就开始胀热。 所有的这些,这些旁人从未见过的方敬弋,都是属于他的,就像方敬弋今天穿的蓝白竖纹的衬衫下那些暧昧色情的、被严鸣游用唇舌和手指留下的痕迹一样,只有他们俩知道。 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秘密,隐秘又动人。 方敬弋拉开越野副座的车门,钻进车里,还没来得及扣安全带就被严鸣游抓着后脖颈堵住了嘴唇,夏天的风被他们在唇舌间共同品尝,鼻息交缠,冷杉信息素的靠近让方敬弋血液里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躁动不安,后颈上的手掌宽厚有力,正如把他笼罩在黑暗里的那具精壮身躯一般,温柔却又坚定,吻也坚定,人也坚定。 “我爱你。” 严鸣游的表白从来都没有征兆,某一天的某一刻的某一分的某一秒,如果一切都对上了,心里的感情就从来不会安心被压抑,方敬弋睁眼看他,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 “我也爱你。” 这个夏夜被锁在车厢里的“我也爱你”,说得比一年前站在教堂里说给宾客听的“我愿意”不知道要庄重了多少倍,方敬弋想,太庄重了。 所有关于爱情的庄重场合都要有一个吻,像今晚的这个吻一样,悠长缱绻。 方敬弋和严鸣游一起去了超市,他们都突然想起来家里的冰箱空空如也,半路掉头去了超市。 已经比较晚了,超市里没什么人,严鸣游顺手拿了辆推车,方敬弋跟在他后边好奇地左看右看,他很少出来逛超市,也不关心家里冰箱有什么,只要有冰块就行,这么正儿八经地出来采购物资还是第一次。 严鸣游看起来很会挑菜,一双手背嶙峋的手在一堆青菜里翻着看了看就挑了不少的菜,方敬弋弯腰去研究严鸣游挑的和区域里原本摆放的有什么区别,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倒是严鸣游,在方敬弋看的期间又挑了不少,什么丝瓜、空心菜、苋菜,又推着车到水果区域,夏天的水果都长了一副清凉解暑的样子,西瓜就一定是必备的了,方敬弋看着严鸣游屈起指关节在西瓜上敲了敲,又拿手掌去拍,仔细对比,最后挑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放进推车里,这个方敬弋还是知道的,听声买瓜,但具体是什么声,方敬弋就不懂了。 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跟着严鸣游在超市里转来转去,严鸣游显然一副专业的样子,到处挑挑拣拣,时不时皱着眉头去仔细地看,方敬弋又会觉得开心,严鸣游真是,端枪也帅,挑菜也帅,干什么都帅, 好不容易挑到水蜜桃,方敬弋觉得这个不难,凑上去信心满满地挑,拿着一个粉红粉红的桃子在手里捏试软度,严鸣游挑眉看他的动作,靠近方敬弋,把人圈进怀里,水果区只有他们俩,方敬弋正专心致志地看桃子呢,下一秒就被屁股上的某炙热坚硬的棍状物体戳着不动了。 “老婆,”严鸣游恶劣地咬他的耳垂,“你手里捏着的这个桃子,好像你的屁股,又粉又嫩的。” 温度一下就升高了,方敬弋觉得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起来,红着脸把桃子立马放下,在裤子上擦了擦,结结巴巴地反驳:“严鸣游…别瞎说啊,注意点…现在在外头呢…” 严鸣游又抓过方敬弋的手往后按,轻轻按在勃起的阴茎上,继续耳语:“那回家就行了吗?” 方敬弋一下子跳开,像被烫着了似的,耳朵红了个彻底,拉过推车,边走边说:“回家再说…” 一直到严鸣游把东西都放进后备箱里时,方敬弋都还在脸红。 严鸣游一边开车一边看方敬弋的脸色,觉得好笑,伸手去抓方敬弋那只碰过他阴茎的手,拿在手里把玩,调侃他:“还害羞啊?嗯?” “我再也不和你来超市了!”方敬弋抽回手,有些委屈。 “好好好,我的错,我下次在外面一定正经,回家再耍流氓。”严鸣游严肃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也知道你是耍流氓…”方敬弋有些懊丧,“和你来超市感觉自己就是个生活白痴,什么也不会…” “哪不会了?”严鸣游反问道,“挑桃子不挑挺好的吗?又粉又嫩的。” “严鸣游!”方敬弋好不容易下去的脸部温度又升了上来,他急眼了,提高了点音量,“你别老欺负我!你除了欺负我还会干什么…” “还会把你养成白痴。” 严鸣游突然正经起来,偏头看了眼气鼓鼓的方敬弋。 “方敬弋什么也不用担心,在我面前只要做一个开心快乐的生活白痴就行了,因为我会替你想好一切事情。” 第21章 性爱这件事情,对于方敬弋和严鸣游来说,好像很难做到节制。 两个人就像是十七十八岁血气方刚的高中生,一旦眼神对上,或者只是简单地看了对方一眼,就会开始进行肌肤相亲的活动。 明明一开始只是很温柔的亲吻的,方敬弋被那根凶恶可怖的阴茎顶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心里还在委屈地想,严鸣游生得高大,总是很轻易的就能把方敬弋圈在怀里,一只手就能包住可怜的乳肉,又嫩又小的乳尖被手掌上的薄茧磨得发硬发烫,乳晕也开始发红,乳粒被严鸣游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揉搓,方敬弋小腿绷直,止不住的流眼泪。 严鸣游在性爱里,像一个独裁专断的君王,只要亲吻开始变质,他宽大的手掌就不再是安安静静的搂在腰间,会从衣服下摆里嚣张地摸上去,重重地摸过肋骨,眼睛会眯起来,紧接着就是信息素毫无顾忌地释放,情欲气息不断上升,方敬弋躲不了,只能被乖乖被他压住,嘴里不住地呜咽,永久标记之后严鸣游只要放出一点点信息素就能挑起他的情欲。 阳具笔直蛮横,青筋盘虬,饱满的囊袋一下一下拍在方敬弋的臀尖上,肉穴里潮湿滚烫,软肉挤压,死死缠住严鸣游的性器,又被严鸣游狠狠破开,体内的饱胀感太重了,方敬弋被严鸣游顶得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单音节词,腰被那双手按得下塌,大拇指狠狠地压在腰窝上,臀肉紧贴严鸣游分明的腹肌,股间一片黏腻湿滑,穴口收缩夹紧了阴茎根部,严鸣游天生的Alpha征服欲全部冲进脑子,掐死了方敬弋的腰,狠狠往前顶了一次,性器进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深度,眼看就要撞开生殖腔口了,生殖腔口的肉瓣被撞开又软软地合上,酸胀感涌上来让方敬弋腰肢发软,他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手脚并用地往前爬想离开这根把他钉死的肉根,可柔嫩的脚刚刚前进一点就被严鸣游滚烫的手拽住了脚踝拖了回来。 “太…唔…深了…”方敬弋把脸埋进被子里带着哭腔喘气,“不要了…会…死的…” 只有在性爱里的时候,方敬弋才能真切地意识到严鸣游是一个军人,捏着他胯骨的这个男人,脊背直挺,腰腹坚硬,一双大手总在他臀尖拍打,粗粝指尖会在穴口戳刺,勾起腻人的肉红穴肉,有着强烈有力的心跳和喘息,滚烫的唇舌总在他耳廓游移,严鸣游所有军人的特性全部展露在激烈的性爱里,坚硬的指骨扣在方敬弋的脚踝上,用力地把人拖向自己,他单只腿跪在床上,俯下身去亲方敬弋左边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印记的肩头,把软肉衔在嘴里细细的磨,胸膛贴上方敬弋漂亮的蝴蝶骨,慢慢呼了口气,嗓音低沉:“不会死的,老婆的小逼明明很能吃。” 方敬弋稍微撑起点身体,腰背流畅的曲线在严鸣游眼前展露,他的下唇被自己咬得通红,因为严鸣游露骨的荤话而感到羞耻,屁股下意识缩了缩,下一秒头顶就传来严鸣游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男人的大手捞起,因为直起身子的原因,体内的阴茎向上顶,戳着穴壁上方鲜少被人照顾到的软肉,方敬弋浑身软绵绵的,严鸣游的手揽在小腹上,另一只手捏过方敬弋的下巴偏头和他接吻。 软嫩湿热的唇瓣被严鸣游细细吮吸,滑腻的舌头也被人挑住不让走,下身的性器此刻又开始抽动,次次顶到生殖腔口的正中心,多情丰沛的肉瓣热情的张开小口吸龟头上的小孔,方敬弋意识不清地伸着舌头让严鸣游吸嘴,不断地漏出呻吟声,又被严鸣游堵回肚子里,方敬弋觉得自己快窒息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流,男人伸着粗粝的舌头把他的眼泪舔干,最后在眼角吻了一下。 “不准。” 胯骨响亮地撞在方敬弋的臀尖,阴茎重重地一顶,朝着生殖腔的小口撞过去,方敬弋仰起头低泣。 “夹我。” 阴茎全部抽出,又顺着黏腻的水液和肿热的穴肉再次重重顶回去,狠狠擦过生殖腔口的肉瓣,半个龟头送进生殖腔里。 方敬弋尖叫着发抖,脚趾蜷缩,这次不是他主动打开生殖腔的,是被严鸣游硬生生的操开的。 体内的阴茎还在往里深入,粗硕的龟头终于彻底进入了生殖腔,腔口热情地卡住龟头根部,软肉热情地吮吸着严鸣游的性器,阴茎胀大开始一股股的射精,滚烫的精液冲刷在生殖腔内壁,生殖腔里温热的水液被精液激得越来越多,通通浇在严鸣游正在射精的性器头部,方敬弋低声抽泣,前端没被人碰过的阴茎也开始自发射精。 “下次再夹我,”严鸣游凑上来舔弄方敬弋的耳垂,“就操死你。” 方敬弋喘着气,伸手要严鸣游抱。 所有的恶劣行径和粗暴顶弄都是方敬弋默许的,他和严鸣游接吻,在那双手还没揽上他的腰的时候就主动把腰挺送过去,默许严鸣游撕开他的衣服和裤子,在他张嘴把自己的乳肉咬得通红的时候主动抱住他的后脑勺,抬起腰让他的性器能够进入得更顺利,所有严鸣游想要的事情,方敬弋都接受。 方启鸥趁着方敬弋轮休的周末主动找了过来,顺便带了林决。 方敬弋站在家门口看着这个从小横到大的表弟畏手畏脚地站在门口,还穿着最普通的作训服,身后是大大咧咧笑得阳光的林决,他倚着门,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了一遍方启鸥,才放他俩进门。 林决笑眯眯地叫方敬弋嫂子,方敬弋脸有点发烫,轻轻点点头,招呼他们坐沙发上,才想起去倒水,他去找干净杯子,方启鸥清清嗓子:“哥,那什么,我不用水。” “我说要给你倒了吗?”方敬弋翻了个白眼,“我给林决倒。” 林决憋着笑,拧了一把方启鸥的腰。 严鸣游从厨房里走出来听见两个人的对话,有些嫌弃地看了眼林决,按下方敬弋去拿杯子的手:“他不用喝水,不用倒。” 林决:“……” “噗。”方启鸥没忍住,笑了出声,林决恼羞成怒,在方启鸥背上锤了一拳,不轻不重的,方启鸥忍着笑去抓林决的手,宽大的手掌把他的拳头包在手里,低声叫他别闹,语气里的宠溺全部钻进了方敬弋的耳朵,他狐疑地在林决和方启鸥之间看了看,没说话,坐到了他们对面的沙发上。 “笑什么,赶紧说,”方敬弋皱着眉头凶方启鸥,“你这是边留学边当兵啊?” 方启鸥叹了口气,眼神认真起来,语气诚恳:“哥,我不想留学,我就想当兵。” “你跟我说没用,得劝你爸妈,”方敬弋也认真起来,“你这样迟早得露馅。” 方启鸥整个人都低沉起来,一说到爸妈他就头疼。 他大学本科按着爸妈的意见学了建筑,虽说成绩优异,但方启鸥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他高中毕业就想考军校,爸妈死活不同意,只能依着他们报了志愿,至于本科毕业之后去留学,也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参军的想法再次冒出来也是因为方启鸥无意间看了征兵宣传,他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一想到他表哥,方敬弋为了读医跟家里闹了好久,方启鸥心里就总有口气憋着。 方敬弋,一Omega,大家都觉得他就好好等着嫁人就行,但方敬弋偏不,他非要去读医,要追求他嘴里的什么“梦想”,他都能跟爸妈刚,刚到爸妈松口,方启鸥越想越激动,他自己怎么就不行? 再不去参军,可就过了年龄了。 第二天一早方启鸥就报了名,等着政审、体检都过了,方启鸥没想到差点在家访上栽了跟头,他妈等家访人员都走了就开始给方启鸥哭,问方启鸥是不是瞒着自己偷偷报名参军了,方启鸥怎么也没想到还会家访,硬着头皮听他妈哭了两小时,好声好气地哄她,说自己不去当兵了,好好出国留学,说自己错了,他妈才心满意足地止了眼泪。 但政审体检都过了,怎么个不去法?方启鸥前脚刚哄完他妈,后脚就开始收拾行李,等拿到了入伍通知书,方启鸥就准备走了,他爸妈还高高兴兴送他去机场,说让他好好在国外学习,结果看着他们离开了机场,方敬弋就直奔高铁站集合了。 一直瞒着不是个办法,方启鸥知道,但他想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方敬弋看着林决担忧的眼神,心中了然,揉了揉眉心,头疼地问方启鸥:“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当完两年义务兵就退伍?过把瘾就走?” “之前是这样打算的,但是现在…”方启鸥犹豫了,他转头看了眼林决,“打算报名士官,再想办法转军官。” “什么意思?”方敬弋有点懵,“你打算专干这行?” “嗯…” 方敬弋沉默了半天,抱着手臂问方启鸥:“你们俩在一起了?” 这次轮到林决脸红了,耳朵飞速红了起来,低头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方启鸥移开视线,心虚地到处乱瞟,尴尬地笑了几声。 “在一起了?”严鸣游把菜端上桌子,皱着眉走到客厅,俯视坐着的方启鸥,“你就是林决说喜欢的那个新兵?” 林决更尴尬了,压着嗓子叫严鸣游:“哥,哥,行了,别说了…” 怪羞耻的,这不让方启鸥知道自己早就暗恋他了吗? 方敬弋被方启鸥气笑了,自己这个便宜表弟还挺能耐的,先是瞒着父母偷偷参军,参军也就算了,还在部队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家里找了个年上Beta少校做准儿媳,他觉得心口闷,本来还想催着方启鸥早点和家里坦白,别到时让爸妈受的冲击太大,这下好了,凭着方启鸥他爸妈那股疯劲,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方敬弋不忍心棒打鸳鸯,把那股气压进了肚子里,觉得自己不争气。 太不争气了,都怪严鸣游,两个人生活蜜里调油得让方敬弋真真正正地享受到了爱情的美妙,连带着也不忍心打扰别人的爱情了,严鸣游把他宠坏了。 严鸣游叫他们三先来吃饭,看方敬弋气鼓鼓的,觉得可爱,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捏了捏脸,低头在额角亲了一下才松开他去拿碗筷。 这顿饭吃得方敬弋闷闷不乐,看着方启鸥给林决夹菜更觉心气不顺,瘪了瘪嘴,把严鸣游夹过来的一筷子青菜全部送进了嘴里,嘴巴塞得满满的,直到严鸣游伸手过来擦掉了他嘴角的一点汤汁心情才好一点,饭后方启鸥主动收拾桌子,方敬弋看了看他,别扭地开口:“你自己注意点,别露馅了,我尽力帮你…瞒。” 说完就去冰箱里找冰块,不再理方启鸥。 算了,方敬弋嘟嘟囔囔的,爱情这么美好,让方启鸥安安心心感受一下也未尝不可。 林决在厨房里和严鸣游闲聊,严鸣游忙着洗碗,戴着手套,把一个个碗擦得干干净净,眉宇认真。 “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严中校洗碗,我的荣幸。”林决出声打趣,严鸣游偏头瞟了眼林决,没停下手里的动作,语气寡淡地回话:“能听见你叫我一回中校也是我的荣幸。” 林决语塞,他有时候真的有点烦严鸣游这张嘴。 严鸣游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橱柜里,摘下手套,开口问林决要烟,走过去把厨房门关上,又把抽油烟机打开才接过林决的烟,林决看得莫名其妙,严鸣游点燃手里的烟,在嘴里吸了一口才解释:“他不喜欢烟味。” 而且严鸣游也不想让方敬弋知道他又在抽烟,他告诉过方敬弋,自己只有心情不太好的时候才抽烟。 “哥,你真的变了,你以前哪会这么凡事先考虑别人啊,”林决感慨了一句,“爱情的力量。” “怎么?你现在不也在享受爱情?”严鸣游挑挑眉,“什么时候的事?” 林决嘿嘿笑了几声,摆摆手:“就前几天呗,爱情,是个好东西。” 但也不全好。 “会让人变自卑。” 严鸣游闭着眼睛吐烟圈,越爱方敬弋就越嫉妒所有和他亲近的人,有嫉妒,就会有比较,比较之后就会自卑。 他坐在车里看方敬弋和一个Alpha在医院大门口谈笑风生,Alpha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文质彬彬的气息,身形修长,气质干净。 原来方敬弋也会对别人笑。 他努力让方敬弋依赖他相信他,自己却没办法完全相信方敬弋爱他。方敬弋是他的美神和爱神,是他先动了凡心绞尽脑汁地要把方敬弋揽进怀里,严鸣游笨拙地追求着自己心中不可亵渎的神,直到方敬弋真的主动屈身钻进了他的怀里。 可是神怎么会轻易下凡呢? 方敬弋真的有那么爱他吗?他真的被自己那些笨拙至极毫不熟练的技巧俘获了吗? 这种焦虑感一直不轻不重地折磨着严鸣游,所以他住院时看到方敬弋和别的Alpha聊天会心慌地问是谁,所以会因为方敬弋没有冲过来迎接他拥抱他亲吻他而生气,所以会嫉妒别人。 严鸣游小心翼翼地从所有的事情里寻找方敬弋爱他的证明,把这些证明像收集宝贝一样珍藏在心里,可又经常暴躁地把它们翻来覆去地怀疑、猜测,但不管怎么怀疑和猜测,严鸣游都会始终如一的对方敬弋释放爱意。 只是人都会希望神能给予同等的、厚重的爱。 第22章 方敬弋揉了揉眼睛,拖着脚慢慢往医院大门走。 今天再次,倒霉地动了一台腺体切除手术。 动腺体切除手术被方敬弋列入人生十大倒霉事件之一中。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但对于方敬弋来说,为了保住一个人的生命而切除人的腺体不在救死扶伤的范围里。在这个世界里,腺体不仅仅是一个器官,更是一个独立个体的性别象征,剥夺了一个人的腺体就相当于剥夺了他的性别,这样的人就算活下来也是社会里的另类,是不完整的,注定要接受人的嘲笑和异样目光。 为了救死扶伤不得不切除腺体这件事总是能轻易地让方敬弋陷入到难以避免的低落中,他每次都要花很久去接受这个事实:在医学上,生命比腺体重要;在现实中,腺体比生命重要。 太难过了。 想要一个严鸣游的抱抱。 方敬弋努力睁开眼睛,加快了脚步,却在医院门口被陆泽源截住。 陆泽源是方敬弋在腺体科唯一一个能够正常交流对话的Alpha医生,他医术精湛,常常被外派学习,一旦被外派学习,科室里大规模的手术就全部落到了方敬弋手里,这段时间又出去学习了,今晚才到科室,方敬弋有些抱怨地想,要是他能早回来一天今天也不至于会是自己切除腺体。 抛开这些,方敬弋还是对他挺有好感的,陆泽源人长得清秀,言谈举止又冷静自如,也不像赵尚奕那样总带着偏见看方敬弋,工作中两个人常常讨论问题互相帮助,算是方敬弋为数不多的朋友。 两个人在医院门口互相寒暄了一会,陆泽源大概也是听说了方敬弋今天动了腺体切除手术,及时收住了话,和方敬弋简单道别了就回了科室。 这样的寒暄已经让方敬弋的耐心全无,心里的暴躁隐隐浮上来,皱着眉头去找严鸣游的车,拉开车门坐进去,烦躁的系好安全带,坐在副座上努力平静情绪。 在大多数时候方敬弋都尽量不把暴躁情绪带给严鸣游或者让严鸣游看到,他更想让两个人的感情不掺杂质,不让这些东西影响到两个人的心情,尽管当方敬弋暴躁的时候严鸣游给他顺毛比自己平复更容易让他平静下来。 方敬弋探过身去扯住严鸣游的衣领在严鸣游唇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一个吻就够了。 但这次严鸣游没有回应,只是没有动作地让方敬弋亲了一下,也没有偏头看方敬弋,沉默地转动车钥匙,踩下油门,眉头紧紧的皱起,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越野发动机轰鸣了几声,驶出停车位,汇入车流里。 车厢里保持着安静,方敬弋察觉到不对劲,偏头看抿着嘴的严鸣游。 严鸣游其实是一个不太能够在方敬弋面前藏住情绪的人,开心了就抓着人在怀里好好亲一会,不开心了就不说话,又回到部队里那个冷漠自持的严中校。 “怎么了?”方敬弋眨着眼睛问他,“不开心吗?” 路边昏黄的路灯一一闪过,昏暗的灯光一次打在严鸣游的侧脸上,一半在黑暗里,一半在灯光里,原本显得冷漠的五官就更显得生人勿近,但微微凸起的咬肌表明这个紧握着方向盘的Alpha的心情并不是毫无波澜的,他稍微放松了点紧咬着的牙关,低低地否认:“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亲我?”方敬弋有点委屈,他不知道严鸣游为什么不开心,也不希望严鸣游不开心。 严鸣游终于转头看了眼方敬弋,脚下踩了刹车,把车停到路旁,车胎在路上滑过,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熟悉的手掌捧住方敬弋的脸,把他拉向自己,严鸣游低头在方敬弋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两个人在黑暗里对视了一小会,严鸣游的眼睛里浅浅浮了一层难过,被灯光一闪,方敬弋又看不清了。 车子重新发动,方敬弋缩在座位上,还是觉得委屈。 “你就是不开心。” “没有。” 方敬弋不理严鸣游的否认,仔仔细细思考是不是自己哪儿让严鸣游不高兴了,想来想去突然想到陆泽源,心里了然,觉得严鸣游生闷气好笑,憋着笑问严鸣游:“你是不是吃醋了?” “不是!” 严鸣游反应很大,猛然转头,音量提高了点,声音里透着不耐烦,方敬弋被他吼楞了,心里之前被压下去的难过失落暴躁等等情绪全部涌上来,一时间方敬弋居然不知道是应该生气还是难过,愣愣地转过头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想起要生气,严鸣游从来没这么吼过他,方敬弋又生气又委屈,自己错哪了? 明明是他先莫名其妙地生气,怎么问也不说理由,最后还要生气吼人,方敬弋抱着手臂,越想越难过,严鸣游怎么能跟自己生气呢?他不能这么凶人。 方敬弋不想跟他服软了,等到了家也不等人径直上楼去洗澡,等洗完澡回了客厅,看见桌上熟悉的加了冰块的水,心情才好一点。 至少还是会给他倒水的。方敬弋缩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却转眼看到沙发旁熨烫机和挂着的军装,军装被烫得服服帖帖的,军帽也挂在旁边,方敬弋不傻,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严鸣游明天又要出任务了。 每次要出任务的前一天,严鸣游都会把军装烫好,规规整整地挂在衣架上。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方敬弋心里的愤怒一下冲进了大脑,严鸣游怎么能不告诉自己?方敬弋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玻璃和大理石桌面相撞的清脆声音响彻了客厅,他站起身来上楼去找严鸣游,把楼梯踩得砰砰响。 方敬弋太生气了,他不知道严鸣游这是什么意思,出任务为什么不告诉他?难道要让他明天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人不见了然后着急吗? 刚走到卧室门口严鸣游就把门打开了,他刚洗过澡,头发还湿着,手上拿着灰色毛巾边擦头发边打开门,眉宇间还有些许戾气,皱着眉头停在门口看方敬弋,方敬弋已对上严鸣游湿漉漉的黑色眼睛就说不出话来了,上楼前的生的气一瞬间全都发不出来。 确定关系之后方敬弋就发现自己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对严鸣游堂而皇之的生气了,他总是舍不得的,一对上那双为了自己而有情绪的眼睛,方敬弋就说不了重话。 他把愤怒咽回肚子里,声音冷静:“你明天要出任务?” “是。” 这是今晚严鸣游的第一句肯定。 严鸣游这次没有犹豫也没有否认,平静地承认了,方敬弋张张嘴,他还想问别的,问你今晚到底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出任务不告诉我,为什么吼我…这个晚上的委屈在得到这个“是”的回答之后到达了巅峰,方敬弋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紧紧咬着下嘴唇,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转头回了自己原来的那个房间,把门重重地关上。 一进房间就哭了出来,他躺在床上,委屈地瘪着嘴巴,边抹眼泪边骂自己傻,因为他忘记问严鸣游要去多久了,太笨了,方敬弋擦掉眼泪,再怎么生气也应该要问清楚去多久的。 第23章 这次的任务只是个小任务,严鸣游只出去了四天,紧接着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 实在是想得难受了。 况且这次出任务,两个人都还没真正意义上和好。 严鸣游看着方敬弋生气地跑回原来的房间之后就后悔了,他知道这次是自己的不对,但心里那股气就是憋着难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心里一个疯狂的念头不断地增长,像一根茁壮的藤蔓,不断地延伸、变粗,充斥了整个心房。 他好嫉妒,看到方敬弋和别的Alpha谈笑风生,嫉妒到想把方敬弋关在房子里,用锁链锁着,手用来为他手淫,嘴用来和他接吻,腿会每时每刻为他打开… 可是怎么可能呢,方敬弋本来就是应该一只无忧无虑的鸟,严鸣游已经把爱情的烙印残酷地打在了这只鸟的羽毛上,使它注定不能远飞,怎么可能再折断它的翅膀何拷住它的脚,让它再也不能扇动翅膀?严鸣游知道自己必须要克服这种敏感的心思。 他开始生自己的闷气。 好不容易捱到了早上,严鸣游下床收拾自己整理着装,大概是下楼的声音吵醒了方敬弋,严鸣游刚走到客厅就听见方敬弋赤脚踩在地板上急匆匆打开房门的声音,站在二楼栏杆上叫他,声音急躁不安,还带了点没睡醒的沙哑。 “严鸣游!” 严鸣游停下脚步,转过身仰头看他。 白嫩的脚掌踩在地上,严鸣游盯着那两只小巧的脚发呆,下一秒人已经撞进了他怀里,两条从宽大短袖下伸出来的白嫩柔软的胳膊紧紧地环住严鸣游的腰,脑袋在胸膛上蹭了蹭,严鸣游楞了好一会才伸出搂住方敬弋的腰。 方敬弋抬起头看他被军帽阴影遮住了的眼睛,还有点睡眼朦胧,委屈地撒娇:“你…亲我一下再走。” 严鸣游扣紧了点他的腰,军装袖扣在腰间皮肤上摩擦,怕军帽帽檐撞到他,偏头吻他,方敬弋踮起脚,有些温热的手掌捧住严鸣游的侧脸,吻得用力了点,然后才慢慢松开,凌空的脚后跟也稳稳落回地上,方敬弋还有些不舍,低声叮嘱他:“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可方敬弋越这样,严鸣游越生自己的气。方敬弋是捧着真心冲进他怀里的,他晚上一定纠结了一万次该不该服软,可在听到严鸣游离开的脚步时还是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房间,但严鸣游就是忍不住去猜测、怀疑所有来自方敬弋的真心,这四天里,只要在工作之外的时间他就忍不住去想这件事,脑袋里乱得很,晚上睡觉也觉得心脏空空的,只想赶紧赶回去,好好抱抱方敬弋,严鸣游不想再看到他有一丝一毫的委屈了。 算算日子,今天下午是方敬弋轮休,严鸣游刚进家门,甚至来不及换掉身上正式的军装,就上楼去找方敬弋,他想方敬弋可能还有点生气,会在那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急匆匆推开房间的门,却没有看到人,床一片空空荡荡,大脑嗡嗡作响,方敬弋不在,那他去哪了? 严鸣游有些慌乱,退出房间,又去开自己房间的门,房间里有平静悠长的呼吸声和熟悉海洋信息素,窗帘拉得紧紧的,运作的空调隐隐作响,床上蜷缩着小小的人,薄被隆起柔和的弧度。 在睡觉。严鸣游呼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他伸手摘下军帽,挂在旁边的衣架上,慢慢走到床边,蹲下来看床上熟睡的人。 方敬弋睡得正熟,表情毫无防备,嘴唇还软软的撅着,鼻翼缓慢的翕动,一半脸埋在柔软的被褥中,一半脸露在薄被外,浓密的睫毛有些微颤,严鸣游尽量放轻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日思夜想的人。 永久标记之后方敬弋对严鸣游的信息素格外的敏感,因为严鸣游的靠近,冷杉味迅速地钻进他的鼻子里唤起身体熟悉的回忆,方敬弋皱了皱眉,意识到这是来自活生生的人身上之后,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眼前还有点模糊,方敬弋揉揉眼睛再看,看清了是严鸣游之后楞了一会才慢慢撑起身体,坐在床上。 “你回来啦。” 严鸣游站起身来坐在床边,眼里满是愧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伸手去摸方敬弋裸露在外面的小腿,滑腻的皮肉在手心里几乎要握不住,回来之前的所有弯弯绕绕的心思全部化在方敬弋这句话里,他有些微卷的头发因为过久的睡眠而变得蓬松柔软,嘴唇水水嫩嫩的,带点弧度地撅起,眼神还没有完全的清醒,方敬弋看着一身正式军装的严鸣游,歪了歪头,小声地提要求:“抱一下嘛。” 说完就乖乖地伸出手等着严鸣游抱他,严鸣游感觉到左胸膛里那颗心脏在剧烈地跳动,靠近了点,把人搂进怀里,手掌搭在略显薄弱的后背上,等人真真切切被揽在了怀里,严鸣游才真切地意识到这四天的想念绝非虚无缥缈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它的重量等于心脏的重量。 方敬弋环着严鸣游的脖子,一只腿轻轻松松跨过来搭在严鸣游的腰间,然后坐在严鸣游腿上,脸正靠着军装前襟口袋上的那堆军衔,柔软的发丝轻轻地搔着严鸣游的喉结,方敬弋埋着头,闷着声问严鸣游:“你还在生气吗?” “在,”严鸣游沉着声回话,声音里带着愧疚,“在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生自己的气啊?”方敬弋疑惑地仰起脸看严鸣游。 温热的吻落在额角,严鸣游的嘴唇在方敬弋鼻尖上蹭了蹭,又移到耳后蹭,蹭了半天却不正面回答,虎口卡在方敬弋的腰间,大拇指去摩挲方敬弋腰前的软肉,轻声问他:“怎么穿着我的衣服?” 方敬弋身上的这件纯黑T恤是他的,穿在方敬弋身上大了一圈,肩部松松垮垮的,衣服下摆也遮过了屁股,因为坐姿的原因,衣服缩至腰部,露出裹在白色内裤里软软小小的屁股,方敬弋撒娇似的挪了挪屁股,嘟嘟囔囔地回答:“衣服上有你的味道啊。” 严鸣游楞了一小会,没忍住笑起来,胸腔共鸣振动,笑得方敬弋脸红,捏了一把严鸣游的后颈肉,抬头为自己辩解:“不是因为…那个想你,是因为我最近总觉得需要信息素!” “是不是发情期快到了?”严鸣游去摸方敬弋的腺体,偏头在有些发肿的腺体上吻了一下,“算算日子好像是快了。” 原本方敬弋还没感觉,被严鸣游说得觉得身体隐隐发烫起来,腺体也开始肿热,他能察觉到身体的微小变化,慢慢溢出来的信息素让他觉得哪里都不舒服,头脑也开始昏沉起来,方敬弋着急起来,他现在还不能发情,因为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严鸣游看。 严鸣游走之后方敬弋又去哪个摄影房间里看了一圈,里面已经挂上了不少的照片,但是让方敬弋看了最久的还是挂在序号为0的相框里的那张严鸣游手写的纸。 他突然意识到,好像一直都是严鸣游做得更多,而他早就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了,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严鸣游给予他的温柔爱意,不管是加了两块冰块的水,还是这间精心装饰过的房间,方敬弋发现自己所习惯的这一切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变成了他理所当然的就要有这一切。 一开始在警告自己不要沦陷的时候,方敬弋就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因为一段爱情会带给他的负面影响而抵触爱情,也因为他深知自己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而抵触去爱。 爱是要付出的,但方敬弋显然已经习惯了接受。 这是个大家都会说爱、敢说爱的社会,人人都有着担任表达职能的唇舌,唇舌用来接吻,也用来说爱。但是恋爱并不只是那些容易表达的、容易敷衍和说出口的“我爱你”,婚姻更不是,是需要磨合、退让、付出的,只说不做就是最大的弊端,言语可以敷衍式的安抚不安全感,但行动才会彻底根除。 只是方敬弋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去赶掉严鸣游的不安全感,他想来想去,只能用了自己的笨方法。 方敬弋从严鸣游腿上下来,赤脚站在地板上,一字一顿地告诉坐得端正的严鸣游:“我有东西给你看。” 严鸣游皱着眉头,呼吸粗重起来:“看看。” 面对着严鸣游,方敬弋有些害羞,他把衣服上摆慢慢掀上去,掀至和锁骨平齐。 左胸膛上纹了三个有点小的字,严鸣游掐住方敬弋的腰拖到面前,凑近了看,手有点抖。 三个字是严鸣游,笔迹很熟悉,严鸣游能看得出来,那是自己的字迹。 “因为怕疼…所以就纹得小了点,”方敬弋怕严鸣游觉得太小了,急急忙忙地解释,“是拿你写在相框里的纸做的纹身手稿。” 严鸣游喉头发紧,死死地盯着那一小块白皙皮肤上的三个字:“为什么纹在左边?” 难道这个也不知道吗?方敬弋脸烧起来,嗫嚅着解释:“左边离心脏近啊…” 就好像是纹在心上了,在心脏上纹了严鸣游三个字,心脏满满当当的都是严鸣游,是真的很爱你,但我是生活白痴,没办法像你那样做很多去照顾你,所以只能用很笨的办法,用身体来证明,很爱你是真的,不是假的,所以不要再自己偷偷地猜测和怀疑了。 方敬弋被严鸣游掐在腰上的手推了一把,趔趄着靠近严鸣游,被他一把抱住,脸埋在平坦小腹柔软的皮肉里,严鸣游安静地抱了一会,方敬弋突然感觉到小腹上一片湿润。 惊慌失措。 “你…你是在哭吗?” 第24章 方敬弋哭笑不得地去掰严鸣游紧紧卡在腰间的手指,想让他抬起头,奈何力气太小,掰不动他,严鸣游倒是抱得越来越紧,方敬弋一手还要抓着衣服下摆以免衣服掉下去罩住严鸣游的头,总觉得手忙脚乱,干脆把上衣脱了,裸着上身站在严鸣游面前,轻轻地拍严鸣游的后背,出声安抚:“哭什么呀…别哭啦。” 严鸣游抬起头,眼眶泛红,声音还哑着,松开手去摸最上面那个“严”字,他只敢轻轻摸一下,然后就乖乖缩回了手,低低地说话:“疼吗?” “疼,”方敬弋用大拇指擦掉严鸣游眼角一颗小小的眼泪,歪着头回答,“不过现在不疼了,就是还不能碰水。” 严鸣游点点头,开始解裤腰带,军裤腰带金属扣解得啪啪作响,他大张着腿坐在床沿,军裤缩上去勾得大腿肌若隐若现,方敬弋咽了咽口水,明知故问:“你要干嘛?” 军裤腰带彻底被解开,严鸣游把裤链哗地一声拉下去,露出鼓鼓囊囊的裆部,扣着方敬弋的手臂往下一拽,方敬弋没站稳,猛地跪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严鸣游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做爱。” 方敬弋还晕晕乎乎的,后脑勺的那只手的手指插入浓密的头发紧贴发根,狠狠地往下一按,下身勃起的阴茎和方敬弋的鼻尖和嘴唇相碰,Alpha信息素味扑面而来,钻进鼻子里直传大脑和肺部,方敬弋觉得浑身的情爱因子瞬间被点燃了,耳后根开始发热发烫,后颈的腺体就是这场体内大火的起源,它不知餍足,不断地散发蜜味香甜的信息素勾引面前这个Alpha去触摸它,用指腹去磨一磨,或者用烫人濡湿的嘴唇去吻,最好是让坚硬的牙齿咬进去,这个淫荡的器官将会像一颗汁水丰沛的桃子一样,溅出更多的、更浓的信息素。 鼻尖紧贴的这根阴茎饱满粗硕,裹在黑色布料里散发出诱人的气味,严鸣游按得太用力了,方敬弋的手攀在严鸣游的大腿根部,挣扎着支起身子,双颊泛红,轻轻地喘着气,眼神发虚地看着严鸣游。这个一分钟前还抱着他掉泪的男人现在又变成了独裁专断的性爱君王,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更重要的是,相对于几乎一丝不挂的自己,严鸣游除了解开了裤链之外还是一身正式拘谨的军装,上身军衔发亮,金黄色的衣扣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墨绿色的衣襟上,领带也系得端正,这个想法让方敬弋觉得羞耻又兴奋,他的下身也开始高高翘起,后穴翕张,流出粘稠透明的水液,沾湿了内裤,打出一小片暧昧的水迹。 严鸣游伸手去摸方敬弋的嘴角,大拇指在唇上摩挲,眼神露骨,轻声又不容拒绝地要求:“拿出来舔。” 在性爱里,方敬弋永远占据不了主动权,一旦信息素释放出来,方敬弋就必须要接受严鸣游所有的暴虐、霸道和强势,在每一场性爱里方敬弋都是专属于严鸣游的性爱玩具,他很少能有说“不”的机会,事实上,他也不想说,方敬弋对所有来自于严鸣游粗暴的性爱甘之如饴,所以此时此刻,他也愿意乖乖地用鼻尖去蹭那根凶恶可怖的阴茎。 面前的龟头圆润饱满,顶端的小孔流出的清液打湿了龟头周围,把龟头沾染得水光发亮,在灯光下显得淫靡至极,方敬弋抬头看了眼严鸣游,他面色平静,就好像身下勃起流水的性器并不属于他,严鸣游奖励似的摸了摸方敬弋的头,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方敬弋听话地把头部含进嘴里,刚含进嘴里,严鸣游的大腿肌肉就明显地收缩了一下,伴随着肌肉收缩的还有严鸣游难以抑制的闷哼。 这是方敬弋第一次给他口交,严鸣游喉头发紧,伸手去扯领带,把领带扯松点,才渐渐舒展开眉头来,他伸手去开床边小柜子的抽屉,抽屉里孤零零地躺着一包没抽完的烟和打火机。 严鸣游此刻的心情并不难过,他很开心,总觉得自己也要做点什么事情来配上方敬弋这个第一次。 他的嘴巴小巧漂亮,口腔里潮湿紧致,软嫩滑舌在敏感的顶端上擦动,嘴唇温柔地亲吻那些可怖弯折的青筋,娇嫩的口腔黏膜紧紧贴附在性器表面,因为性器过于粗硕,方敬弋不敢尝试全部含进去,只能浅浅地含进一半,剩下的一半被湿热的手掌握住,随着口腔的运动频率而上下撸动,阴茎根部总是被有些厚的手掌底部碰到,连带着饱胀的囊袋也被轻轻地拍击,酥麻的快感涌上大脑,严鸣游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按在方敬弋的后脑勺上,慢慢发力,方敬弋顺从地收起牙齿,张大嘴巴让阴茎进出得更顺利,粗大性器不断深入,直到顶端触到软嫩窄小的喉口,方敬弋条件反射地收紧喉口想干呕,喉口却开始不轻不重地挤压阳具的顶端,严鸣游眉角狠狠一跳,松开了压在方敬弋后脑勺的手,摸到放在床边的金属打火机,把在手里摩擦。 方敬弋不知道自己的身后已经湿成了什么样子,他把还硬着的阴茎吐出来,抬头看严鸣游,严鸣游把指间的烟咬在嘴里,歪着头靠近打火机,一只手紧握机身,另一只手包围住火苗,方敬弋看得有些发愣,严鸣游两道英眉皱起,眼窝深邃,黑沉沉的眼睛像极了幽深的峡湾,火舌吞灭了烟的顶端,严鸣游舒展开眉头,食指和中指轻夹住烟,不疾不徐地抽了一口,再慢慢吐出烟圈,白烟弥漫,方敬弋有些看不清严鸣游的脸,他膝盖跪得疼,但他不想站起来,方敬弋跪在地上仰视严鸣游,就好像严鸣游是拯救他的神。 但他是掌管方敬弋淫欲的神。严鸣游咬着烟的滤嘴,两只手穿过方敬弋的腋下,把他从地上捞起来摔进床里,方敬弋想抱他,却被严鸣游躲开了,严鸣游把烟重新拿回手里,声调平静:“会烫到你。” 方敬弋缩回了手,平躺在床上,有点委屈。 严鸣游只是站在床边,下身军裤大喇喇地敞着,露出笔直滚烫的阴茎,阴茎因为勃起紧贴腰腹,顶端晶亮,水液打湿了一点军装下摆,领带被他自己扯歪,一种正经与淫邪交缠的美,方敬弋觉得体内难耐的情欲因子在不停催促着,期待有人来用力地抚摸他,贯穿他,他浑身燥热,身后不断地涌出清液,穴内情动得厉害,严鸣游终于肯动了,他俯身把嘴里的烟渡进方敬弋的唇舌之间,没拿烟的手粗暴地把方敬弋仅剩的一条内裤扒掉,大手在臀尖用力地揉捏,粗粝指腹滑过臀缝里那个不知满足的小口,滑过褶皱细肉,勾起一小滩水液在指尖,严鸣游把水液尽数涂抹在先前还盛过自己眼泪的肚脐眼附近,方敬弋已经彻底动情,眼神迷离,细着嗓子猫叫。 他把人翻过身,卡住腰狠狠捞起,再在尾椎骨处一按,方敬弋熟练地塌下腰,翘起浑圆的屁股,水红的臀眼一张一合地勾引严鸣游,严鸣游没动作,只是懒懒地绕去床的另外一边站着,握住阴茎根部拍打在方敬弋的嘴唇上,张嘴下命令:“自己把穴搞松,等会老公疼你。” 方敬弋几乎要难为情地哭出来,他瘪着嘴看严鸣游,却被迎面而来的阴茎狠狠地抽在右边脸上,烫热的柱体再一次激发了方敬弋的性欲,他暂时性地忽略了自己的羞耻心,偏头去吮严鸣游的囊袋和柔软的弹丸,灵活的舌头在囊袋上留下漂亮暧昧的水迹,方敬弋一只手撑在被褥上,另一只手向后摸去,因为手臂不够长,为了摸到穴口,方敬弋只能尽可能地塌低腰,翘起屁股,这个动作让后穴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更 多 资 源 在 公 众 号:安里个安】 房间的布置很好,严鸣游抖了抖烟灰,眯着眼睛看对面的镜子。 镜子里是方敬弋高高翘起的屁股,两瓣肉臀轻轻颤抖,上面还有因为过于用力揉臀而留下的严鸣游的指痕,一只指节分明白嫩修长的手顺着臀缝往下摸,中指最先碰到饥渴的穴肉,穴肉发烫,烫得方敬弋的手指回缩,又怯生生地继续往前摸,方敬弋是很少自己做这种事,他不熟练地用中指指腹揉开穴口,往里送进了一个指节,肉穴乖巧地吞没了那个指节,穴口咬紧了方敬弋的手指不放,严鸣游吐出一个烟圈,带着烟草味弯腰在方敬弋耳边说话:“感受到了吗?平时老婆就是这么咬我的。” 烟味蹿进方敬弋的鼻子,嘴里是硕大的阴茎,方敬弋只能发出呜呜声,伸出舌头去舔顶端的小口。 抬头再看镜子里,肉穴已经把整个中指都吃了进去,严鸣游看着翕张的穴口,几乎能想象到是怎样的一片温暖湿热在包裹着方敬弋的手指,方敬弋的大腿在发抖,手指插在穴内不敢动,严鸣游出声催促:“乖宝,手指动一动。” 被情欲冲昏了头的方敬弋总是很听话的,他可怜兮兮地用那双水光闪闪的眼睛看严鸣游,开始抽插手指,指甲狠狠地擦过穴壁上的敏感点,带起的快感让方敬弋腰软,他手臂撑不住,肘关节一弯,被严鸣游捞住,方敬弋吐出阴茎,嘴唇被阴茎操得肿胀,水嫩嫩的,他抓住严鸣游的手臂,眼神哀求,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要…自己扩张…” 严鸣游叹了口气,把剩下的一小截烟在烟灰缸里按灭,蹲下来亲了亲方敬弋的眼角,方敬弋开心地转过身体,可刚重新跪好,就看到镜子里被染上无边无尽情欲的自己的脸,方敬弋惊慌失措,眼眶发酸,手脚并用地往前爬,抽泣着拒绝:“不…不要…我不想对…对着镜子…” 方敬弋不想看自己被操到失神的样子。 可还没逃几步,又被严鸣游用力地卡着腰拖回来,身后炙热的阴茎狠狠地打在穴口,严鸣游压着阴茎操进去顶端,穴肉争先恐后地围上来,紧紧的吸吮着龟头,身下的水液滑腻,方敬弋股间一片湿滑,突然深入的阴茎彻底掐断了方敬弋的求饶,严鸣游把肉臀扒得更开,阴茎稳步前进。 “不想?”严鸣游声调终于不再平静了,取而代之的是恶狠狠的质问,“为什么不想?” 最后一次挺进,阴茎全部没入穴内,严鸣游太用力了,阴茎在方敬弋体内的深度前所未有,坚硬的顶端直直地撞上了紧闭的生殖腔口,酸胀感顺着尾椎骨蔓延,方敬弋断断续续地呻吟:“唔…太深…啊,轻点…” 严鸣游停下来,看着两个人的交合之处,手指顺着被撑开的穴口转一圈,轻声夸奖:“老婆的屁股好紧。” 嘴上的话语温柔,身下的动作一下比一下重,没有摘掉的军装腰带随着严鸣游的撞击一次一次地打在方敬弋雪白的臀尖,金属冰凉的触感让方敬弋的意识稍微清醒了点,下一秒又被体内那根阴茎重新拽回了情欲海洋。 严鸣游卡住方敬弋的腰,边撞边问,声音平静:“你爱不爱我?” “爱…啊…”方敬弋抓紧了面前的床单,脚趾蜷缩,“爱你…” 屁股在不停收紧,后穴像一个紧致的肉套子,死死地套在严鸣游的阴茎上,严鸣游听方敬弋断断续续地回答,委屈劲没一会儿就上来了:“那上次出任务回来,在医院门口看到我为什么没反应?” “哪次…” 方敬弋想用脚背勾住严鸣游的大腿,可是军裤布料滑软,他勾不住,没有着力点,只能靠着两只手臂来承受身后猛烈地操干,还要匀出注意力来回答严鸣游的问题。 “就是上次!”严鸣游被激得更委屈了,用力地往穴里撞,龟头抵住生殖腔口的肉瓣研磨,“我出了一个月的任务!” 我满怀期待地回来,可是你没有反应,甚至还在回家的路上睡着了,严鸣游又生气又委屈,他一边腹诽自己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居然还做翻旧账这种事,一边用阴茎报复方敬弋,最好操得他满肚子都是自己的精液,方敬弋可以不记得自己所有生气的点,但必须要真真切切地感受这些滚烫的精液。 “还有,那个Alpha是谁?” 生殖腔口顶不住这样猛烈持续地撞击,崩溃地打开一条缝,里面温热的水液涌出,浇在龟头顶部。 “你为什么总是和他说话?我好嫉妒,”严鸣游俯身去吮方敬弋的腰线,“好嫉妒,我很吃醋。” 方敬弋抓住了一缕头绪,艰难地说出一句连续的问句:“你嫉妒什么?” 生殖腔口还在打开,严鸣游没有把阴茎挤进去,只是在周围浅浅地蹭,肉瓣软滑,龟头一下一下地蹭过去,刺激穴肉。 “他和你话好多,显得我嘴太笨了,”严鸣游揽着方敬弋的腰把人捞起来,嘴唇在腺体上蹭,“我有好多缺点,我怕你不喜欢我。” 阴茎彻底挤进生殖腔里,严鸣游毫不留情地咬上方敬弋的腺体,向里释放信息素,阴茎成结射精,量多又浓,灌满了生殖腔,他摸着方敬弋逐渐鼓起来的肚子,松开腺体在他耳边说话:“没关系,我把老婆的肚子射满,让老婆怀上孩子,这样就算老婆不喜欢我也离不开我了。” 过了一会,严鸣游又懊恼起来,暴躁地啃咬方敬弋的脖颈,皱着眉头反悔:“不行,还是不能有孩子,我会吃宝宝的醋。” 方敬弋喘着气,听着身后Alpha的碎碎念觉得好笑,用了点力气转身抓着严鸣游军装的衣领,气喘吁吁地安抚暴躁的Alpha。 “嗯…你没有很多缺点,也…也没有嘴笨,我也没有不喜欢你。” 方敬弋伸长脖子在严鸣游的脸上亲了一下。 “所以不要嫉妒别人,能标记我的只有你呀。” 第25章 这次发情期不像以前的发情期那样来势汹汹,相反的,更像是温水煮青蛙。 房间里海洋信息素浓度一直在升高,方敬弋体内躁动不安,察觉到自己Omega的不安,Alpha也会放出更多的、熟悉的信息素安抚怀里的人,严鸣游的信息素偏冷调,但这种冷调信息素只能消减方敬弋心里的不安,对压抑情欲毫无作用,相反地,方敬弋随着冷杉信息素的释放,发情热更加明显,皮肤发烫,严鸣游就像一个巨大的冰块,方敬弋最喜欢冰块了,他紧紧地缩向严鸣游,背部紧贴严鸣游的胸膛,严鸣游胸膛里那颗滚烫、有力的心脏正在猛烈跳动,心跳声攀上方敬弋的背骨,顺着骨头一路跳舞,引起神经的颤动,方敬弋烫得意识模糊,一只手狠狠地卡进方敬弋紧闭的腿缝里,掰开他的腿,两瓣臀肉也跟着分开,浓白的精液从嫩红的穴眼里流出来,炙热的阴茎对准翕张的穴口,再次插了进去,伞状龟头被穴里的嫩肉裹住,包裹着不断向前,往更热、更湿的地方去。 方敬弋遵循着最原始的性冲动,放松穴口,伸长脖颈,追逐着慢慢腾升的快感,严鸣游粗粝手掌扣在他的小腹上,抚摸着细腻的皮肉,摸准了生殖腔的位置慢慢地揉,有时穴里的阴茎干得狠了甚至会在那层薄薄的皮肉上凸出一个糟糕的痕迹,然后又被那只手按回去,接着细细慢慢地揉,把紧绷的腹部肌肉揉软了,方敬弋也跟着放松下来,软软地靠着严鸣游,张着双腿被他操干。 被情欲操控的方敬弋又乖又浪,耳后根被严鸣游吮得发红,伸着舌尖吐气,严鸣游平躺在床上,阴茎抽出穴口,方敬弋翻身委屈地看他,凑过来索吻,水嫩嫩嘴唇撅起来,再印到严鸣游的嘴唇上,严鸣游伸手扣紧了方敬弋的后脑勺,精确地找到软嫩的舌尖,握住方敬弋的腰,往上轻提,哄骗方敬弋自己坐上阴茎。方敬弋没有迟疑太久,跨坐在严鸣游的腰腹上,用白软的屁股去蹭那根蓄势待发的性器,性器马眼怒张,水液打湿了干燥柔软的臀尖,他着急地握住阴茎根部,对准臀缝想要坐下去,阴茎顶端却几次都从穴口滑出,龟头撞得穴口软肉发浪,穴里流出更多的水,方敬弋急得要哭,严鸣游笑着亲他,挺身把阴茎送入软香体内。 发情期的三天里,他们不断地做爱,因为纹身还不能沾水,方敬弋洗澡也只能用水把身体其他部位擦干净,他累得没力气,严鸣游把人抱进浴室,耐心地拿毛巾把腿间的精液冲洗干净,又拿毛巾把黏腻的汗液擦干净,这个过程漫长,往往方敬弋还没等清洗干净就开始了新的一轮发情热,放信息素来勾引严鸣游,有时勾得狠了,嘴里说的话也开始勾人大胆,老公已经成了性爱中的必备称呼,他甚至享受到了骑乘姿势的乐趣,小屁股把性器全部吞下,腰胯就开始前后扭动,前面翘起的性器在严鸣游的腹肌上磨,磨过纹路和肌理,最后全部射在严鸣游的腹部。 等发情期差不多结束了,方敬弋才想起来害羞,缩在被子里不说话,严鸣游把被子掀开,把埋在干净被褥里的小脑袋挖出来,捧着方敬弋白净的脸,左边右边各亲了一口,方敬弋才别扭地缩进严鸣游的怀里。空调温度调得低,两个人之前做爱的时候方敬弋没觉得,这个时候才感觉冷,他抖了抖,把脚缩进被子里,撒娇让严鸣游抱他,严鸣游起身把被子给方敬弋裹好,把人揉进自己怀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方敬弋的头顶,房间里一片安静,只留着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性爱越激烈、越粗暴、越长久,过后方敬弋就越只想安安静静地躺在严鸣游怀里,他们俩可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说话,偶尔交换一个漫长缱绻的吻,这种静谧而安心的氛围会让方敬弋犯困,他有时候来不及回复严鸣游的问题就会失去意识,沉沉睡去。 但今天不行,方敬弋还一直记着三天前严鸣游那个委屈的问题,他想了想,往上挪了点,睁着眼睛看严鸣游的侧脸,严鸣游闭着眼睛假寐,呼吸平稳,方敬弋伸长脖子亲了一下他的下巴,严鸣游下巴上冒出了点胡渣,有点扎嘴唇,方敬弋舔了舔嘴唇,被子下的手钻进严鸣游的大手里,和他十指相扣。 “我不是没反应。”方敬弋委屈地说,鼻头酸酸的。 严鸣游睁开眼睛低头看方敬弋的眼睛,反问了一句:“什么?” “你去出任务,我真的很想你,等了好久你都不回来,等待的每一天都觉得,心脏好像被人死死地抓住了,闷得厉害,喘不过气来,”方敬弋深呼一口气,慢慢说下去,“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捏住心脏的那只手就松开了,感觉就像…就像是我被人按在水里,在快要死掉的时候终于浮出了水面,可以轻松地呼气、吸气。” 方敬弋慢慢低下头,额头抵在严鸣游的锁骨处,声音闷着:“我在车上睡着了是因为你在旁边,很安心,那是我一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觉。” “而且,”方敬弋又想到了什么,着急地抬头解释,“在车库里我摸你是因为,想检查你有没有受伤,我怕你受伤了不告诉我…” 严鸣游看着那双急着解释的眼睛,黑白分明,还有漂亮浓密的睫毛,觉得喉头哽得厉害。 “你可以不相信很多事情,但你不能不相信我爱你,”方敬弋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双手搭在严鸣游脸的两旁,“方敬弋明明很爱你。” 严鸣游一直觉得方敬弋眼睛里有星星,那双眼睛总是湿亮湿亮的,像他曾经在西南地区天台上看过的星空,漂亮,温柔,怀着无限的情感,过去他总是止不住想在这些没有限度的情感里,有没有一份是给他的,现在严鸣游彻底能够确定,星星为他闪耀,方敬弋眼里的所有温柔都是对他的爱意,就像床笫之间的呻吟和隐秘黑夜里那些细碎话语,全都是属于他的。 方敬弋有努力在用行动在证明自己很爱严鸣游。 尽管他再一次没有做成满意的电饭煲蛋糕,方敬弋很生气,他恶狠狠地拍了电饭煲两下,拍得手掌发麻,然后才懊恼地想办法处理电饭煲里糊成一团的东西。 他只是想做一个简单的蛋糕给严鸣游,这难道很难吗?会比动腺体手术还难吗? 事实是,真的很难。 方敬弋悲哀地认识到,他这双手大概真的只会握手术刀和按下洗衣机的开始按钮。 在第四次失败之后,这个秘密还是被严鸣游发现了,因为电饭煲被方敬弋搞坏了。那天晚上严鸣游蒸了很久的饭,打开之后还是颗颗分明的生米,两个人震惊地看着一锅生米,方敬弋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面上装傻,提议出去吃,严鸣游看着锅里炒好的牛肉,叹了口气,揉揉方敬弋的头发,对自己不知道电饭煲坏了这件事满怀歉意,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严鸣游突然想起来厨房里的垃圾桶满了,进厨房去收拾垃圾。 等方敬弋反应过来今天失败的蛋糕正躺在垃圾桶里而冲进厨房的时候,严鸣游正蹲在地上认真地打量着垃圾桶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原本被用来遮住蛋糕的废纸也被丢在了地上,方敬弋面红耳赤地试图解释,却语无伦次。 “我…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真的,相信我…” 严鸣游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方敬弋。 “好吧,这是蛋糕,”方敬弋垂头丧气,又不死心地补充说话,“还不太成熟的蛋糕。” “用什么做的?”严鸣游把垃圾袋四周提起,一一捡起周围地上的废纸。 “电饭煲…” 方敬弋懊恼极了,垂着头提不起兴趣。 严鸣游终于收拾好了垃圾,站起身来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方敬弋,轻声安慰:“走了,去买新电饭煲。” “对不起,”方敬弋站在原地,“我不是故意弄坏的…” “好啦,”严鸣游低头亲了亲方敬弋的额角,“我不会因为方敬弋做蛋糕失败了就不爱他的。” 第26章 生活没有大的变化,早上方敬弋和严鸣游各自去上班,只要部队里没事,晚上严鸣游就会开着车在医院等方敬弋下班,除非是方敬弋要值夜班,严鸣游还是像以前那样,承包了做饭、打扫等大部分的活,而方敬弋负责吃和睡,晚上要被严鸣游按在床上做爱。 当然,方敬弋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虽然电饭煲蛋糕失败了,但他不死心,决定每天早上给严鸣游煎个蛋,但是煎蛋也很难。 他拿着锅铲,怎么也不能把鸡蛋顺利地翻面,鸡蛋的糊味把刚洗漱完的严鸣游招了过来,他的下巴上还有须后水的好闻的味道,看着笨手笨脚的方敬弋觉得好笑,把方敬弋怎么也控制不了的锅铲握在手里,边动作边说话:“要这样,把锅子稍微倾斜一点,再拿锅铲把鸡蛋翻过来。” 鸡蛋顺利地翻了过来,焦黑一面朝上,散发出难闻的糊味,严鸣游叹了口气,拍拍方敬弋的头,开始收拾残局:“没关系,已经做得很好了。” 方敬弋彻底对下厨失去了兴趣,但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做像一条巨大的蛀虫,他开始抢着洗碗和晾晒衣服,往往两个人才吃完饭,方敬弋就以最快的速度把碗收进了厨房,开始放水洗碗,严鸣游一开始还会拒绝方敬弋的主动,但方敬弋已经深谙严鸣游在这种时候吃硬不吃软,撒娇对他反而没用,只要翻个白眼和不耐烦的语气严鸣游就只能无奈地走出厨房,但是手套是一定要戴上的,严鸣游几乎是三令五申,有一次方敬弋找不着上次洗碗后把手套放哪了就没戴手套,被严鸣游压在厨房墙壁上好一顿操,胯骨撞在屁股上啪啪作响,边磨生殖腔口边捏方敬弋的乳头,恶狠狠地问,以后戴不戴手套?方敬弋被屁股里的东西磨出眼泪,抽抽搭搭地说下次一定戴手套。 晒衣服就没那么难了,方敬弋觉得自己这点事还是做得不错,夏天衣服薄又少,在阳台上用衣架晾好,晚上总是起点干燥的微风,方敬弋的衬衣和严鸣游的作训服一前一后,一大一小,风灌进还没干的衣服里,衣服鼓起来,像两只饱满的鼓,方敬弋晒完衣服总是不肯走,虽然阳台上热,蚊子又多,但他莫名的喜欢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洗净的衣服在风里晃来晃去。 方敬弋其实不是很喜欢夏天,夏天天气温度高,热得让人昏昏沉沉,只有晚上起风了,方敬弋才能稍微放松下来。 晚上柏油马路不再是那么具有杀伤力,从白亮滚烫变为黑暗沉寂,白天绿得发亮的树叶这时候反而被路灯照成温柔的墨绿色,已经是八月份,蝉有一声没一声地叫,晴朗的天空上总是挂着一轮月亮,明晃晃的,方敬弋坐在藤椅上认真地看,有时候还能看见一大片稀薄的云从月亮前飘过,月光努力地照过这一片云,照得云不像云,雾也不像雾,那一小片天就飘渺虚幻起来,夏夜的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子慵懒劲,方敬弋也懒懒地靠在藤椅靠背上,穿着宽松的日式睡衣,两条腿摇来晃去,严鸣游坐在客厅里看报,看久了找不着方敬弋就拉开阳台的门,站在藤椅背后,把他湿软的头发拨开,指腹擦过额头,低头吻在方敬弋的耳后根,每当这个时候,方敬弋都觉得,夏天也是一个不错的季节。 当然,方敬弋会加班,严鸣游也会加班。 军队和医院一样,突发工作也多,有时候方敬弋科里事少,下班早了点,两个人约好一起去看场电影,方敬弋都已经买好爆米花坐在大厅里了,人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一条部队有事的短信,短短几个字让方敬弋能生好久的闷气,想看很久的电影也失去了吸引力,方敬弋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洗好澡裹着被子睡觉,严鸣游一忙就是一个晚上,晚上也凑合在办公室里睡了,第二天晚上才能开着车去医院接方敬弋,方敬弋本来还想发脾气,拉开车门看到严鸣游疲惫通红的眼睛一口气哽在胸口又成了心疼,他只能凑过去摸摸严鸣游的耳朵,强制性地和严鸣游交换座位,换成他开车,带严鸣游回家。 严鸣游也会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睡着,手里还紧紧地拿着军帽,军队夏常服的短袖下是结实的臂膀,军裤整齐,方敬弋等绿灯的时候会扭头看严鸣游睡着的样子,他嘴角紧抿着,睡着的样子也带着警惕,像是怎么也放松不了。 这些事情都让方敬弋意识到,严鸣游不是每时每刻都是强大有力的,也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让他依靠的,方敬弋需要严鸣游,严鸣游也需要他,越相处越知道,爱情真的是相互的。 方敬弋时常觉得,严鸣游太纵容和宠爱他了,对于方敬弋的无理取闹的频繁炸毛照单全收。 比如爆痘。 方敬弋一旦发现自己爆痘,心情就很差。 八月的早上,两个人一起站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刷牙,刷着刷着方敬弋下意识撩开额发,突然发现额角多了一颗红肿的痘痘,一碰就疼,他急匆匆地把嘴里的泡沫吐干净,翻箱倒柜地去找痘痘贴,但是这种生活用品,不用的时候在哪都能看见,一旦真正需要了,哪都找不到,方敬弋懊丧地回到卫生间洗脸,烦躁的心情让他洗脸时不小心戳到了那颗痘,方敬弋几乎是瞬间炸毛,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边刮完胡子的严鸣游皱着眉茫然地看着独自炸毛的方敬弋。 “怎么了?”严鸣游把刮胡刀放回洗漱台上,伸手给方敬弋顺毛,“都出眼泪了。” 方敬弋委屈地撩开头发,指着额角的痘,开口抱怨:“长痘了。” 长痘,就会很疼,很疼,但是又想碰,碰了更疼,等胀大了,还会想挤,可是挤了就容易留痘印。 反正长痘就是哪哪都不好。 但是严鸣游不懂这些,当兵当久了,生活方面毛毛糙糙的,他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为什么一颗痘痘会让方敬弋气成这样,还是没想明白,只能叹口气象征性地安慰了一句“过几天就好了,没事”,这句话让方敬弋更加炸毛了,瞪着眼发火:“算了,你不懂!” 留下一句烦死了就上楼换衣服,不再和严鸣游说话。 生闷气是方敬弋的拿手好戏,这次闷气一直持续到方敬弋晚上坐上严鸣游的越野副座,严鸣游从车里的小抽屉里拿了一包痘痘贴给他,原本还气鼓鼓的方敬弋看见那包痘痘贴就瘪了。 这次本来就是他的无理取闹,方敬弋愧疚地接过那包痘痘贴,声音很小:“谢谢。” 严鸣游把人揽近了点,补上了今天早上的吻。 “我很笨,也不懂那么多,所以有时候会惹你生气,”严鸣游无奈地承认,“是我不对。” 严鸣游今天一天心神不安,在手机上搜索了不少“长痘该怎么办”之类的问题,最后懵懵懂懂地跑去买痘痘贴。 怎么会是你的不对呢,方敬弋心虚地想,捏着手里的痘痘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但是,你和我说烦死了,我会很伤心,”严鸣游认真了点,“会…会让我想,你是不是真的烦我。” “哦…”方敬弋低着头,靠在椅背上,“对不起。” 方敬弋有努力去改。 他很容易把烦死了挂在嘴上,有时候不小心又脱口而出,方敬弋就着急地呸呸两下,又轻轻地打自己的嘴巴一下,再小心翼翼地看严鸣游有没有伤心的神情,次数一多严鸣游就想笑,把人抓过来在怀里一顿揉。 生活每天一样,又每天不一样,夏天慢慢地溜过去,八月也快结束了。 气温开始慢慢降下来,虽然比不了秋天的凉爽,但也不再是七月的闷热。 严鸣游坐在车里,等着方敬弋从医院里出来。 但今天很反常,严鸣游已经等了二十分钟了,以往再慢也只会等十分钟,严鸣游把车锁好,朝着医院走去。 腺体科最近病人不多,护士懒懒地在咨询台值班,看见有人来了才稍微坐直了点身体,严鸣游稳步走过去,敲了敲前台的桌面,引得护士抬头看他。 这是严鸣游上次腺体受伤住院之后第一次再来腺体科。 “打扰了,请问一下方敬弋医生下班了吗?” 护士抓抓头发,指了指左前方第一间病房:“没呢,刚看见方医生去那间查房了。” 严鸣游点头道谢,刚打算走至一旁等方敬弋查完房出来,就听见护士低声嘀咕:“奇怪,方医生这都进去快二十分钟了,查房也不用查这么久吧…” 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慢慢浮上来,严鸣游停住脚,偏头去看紧闭的病房门。 第27章 心里的不安慢慢扩大,严鸣游莫名地焦躁不安,他转身又走回护士咨询台,原先的彬彬有礼的语气消失得一干二净,军人式的命令语气因为急躁而下意识地冒了出来:“请你进去看一看,我有急事找方医生。” 护士吓了一跳,看着面前这个焦灼的男Alpha,他死死地皱着眉,强大的威压感扑面而来,护士唯唯诺诺地点点头,从咨询台后方绕出,朝着病房走去,严鸣游不远不近地跟上,护士想转头劝,外来人员不能随意进出病房,被高大男人的急迫眼神盯得把在喉口的话又咽回肚子里,站定在病房门口,抬起手腕敲了敲病房门:“方医生?方医生?你在里面吗?” 病房里面一片安静,突然传出方敬弋的闷哼和一个男人粗重的呼吸,男人压低了声音说话,声音小语调急促,像是在威胁方敬弋,还夹带着几个恶狠狠的语气词,腺体科走廊很安静,站在门口的护士和严鸣游把病房里的这些微小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护士有些害怕,回头看了一眼严鸣游,手搭上门把手想推门进去,严鸣游伸出手紧紧握住护士的手腕。 Alpha的力气很大,粗大的指骨掐在护士的手腕上,护士觉得自己的腕骨都快被他捏碎,她能感觉到捏住她的这只手正在轻微地发抖,但面前这个男人面色平静,镇定从容,护士抬头看严鸣游,严鸣游放轻了手上的力度,轻声说话:“去报警,轻点走。” 护士慢慢放开门把手,慢慢退开,鞋子尽量不在地上摩擦出声音。 严鸣游深呼了一口气,他感觉到自己的脑神经正一跳一跳,整个脑子胀得发疼,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像在擂战鼓。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正在发生什么,严鸣游伸手敲了一下门,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方敬弋,在里面就说话。” 病房里的纠缠更猛烈了,方敬弋像是被捂住了嘴巴,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里面的男人暴跳如雷,说话音量不断提高,像一把弯刀,彻底划破了科室里的寂静。 严鸣游毫不迟疑地按下门把手,推开门站在门口。 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站在方敬弋的身后,右手捂住方敬弋的嘴巴的同时手臂用力地扣住方敬弋的脖子,小臂肌肉线条明显突出,左手紧握着一把小刀,刀尖抵在方敬弋后颈的腺体处,这个姿势让方敬弋不得不昂起头,捂在他嘴上的手用力过度,掐得他双颊发红,呼吸困难。 男人面目凶恶,扣着方敬弋往后退了几步,警觉地看着严鸣游。 房间里的场景让严鸣游差点失去理智,耳朵轰鸣,他压下心里的躁动,保持平静,为避免激怒持刀的男人用尽可能不带感情的语气说话:“不管怎么样,先把刀放下。” 严鸣游尝试往前走了一步,这个动作显然让男人有些惊慌,拿刀的左手把刀尖更加逼近了腺体,捂住方敬弋嘴的手却有些脱力,方敬弋抓住了机会,两只手伸上去死死地掰住男人的右手手腕,伸长脖子,摆脱了男人的捂住嘴的手,大口呼吸,男人恼羞成怒,扣住方敬弋脖子的手臂收紧,恶声威胁:“你如果再动,我就把你的腺体挖出来!” “我之前已经告诉你了,”方敬弋喘着气,“我并不是要故意切除你的腺…”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男人暴跳如雷,“你算什么医生?凭什么要切我的腺体?” 方敬弋被男人的手臂勒得想呕,气力不足地为自己辩驳:“如果我不切你的腺体,你就会死…我没有办法…” 死这个字似乎吸引了男人的全部注意力,严鸣游看着男人明显一愣的神色,趁他没能注意到自己,不动声色往前挪了两步。 “我现在和死有什么区别?”男人笑了两声,咬牙切齿,“没了腺体,和死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没了腺体就和死没有区别?”严鸣游出声发问,“腺体真的有那么重要?” 男人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难过起来,无奈的表情从脸上一闪而过,没过多久又用嫉妒的眼神打量严鸣游。 “你懂什么?没有腺体的人不就是怪物吗?不是A,不是O,也不是B,”男人语气里恨意滔天,“别人会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是怪物,是不入流的东西…” “你不是怪物,”严鸣游认真的看着男人,“你只是因为意外,为了保住生命,而必须丢弃腺体。” 因为说话转移了注意力,男人的手臂稍微放松了点,方敬弋迅速地汲取着空气,镇定下来,语速很快地附和严鸣游:“你的腺体在送进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严重损坏,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进行了救治,但它已经差不多全部坏死,只能进行切除,否则你会有生命…” “你闭嘴!”男人低头朝方敬弋低吼,声音很大,方敬弋身体抖了一下,又很快冷静下来,紧闭嘴巴,严鸣游再次往前走了两步,这是间单人病房,通过四步的前进,严鸣游已经离男人比较近了,他清楚地看到男人握刀的左手有不正常的抖动,刀尖无法精准地对准腺体,像是手臂肌肉受伤而导致的肌肉无法长久用力。 男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严鸣游的逼近,崩溃地大喊:“你后退!否则我杀了他!” 刀锋挪至方敬弋的喉口,一刀割下去,大动脉就会出血,方敬弋开始不可控制地发抖,他残存了一丝冷静,看向严鸣游。 “杀了他,你会坐牢。”严鸣游呼吸急促,他死死地盯着男人的左手,大脑飞速思考如何再次逼近男人。 “我不怕坐牢!”男人大喊,涕泪横流,理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严鸣游深吸一口气,再次劝告:“你还有家人…” “你的妻子,”方敬弋声音发抖,“她每天都来看你。” 男人迟疑起来。 一瞬间的迟疑,严鸣游脑内轰轰作响,跨步过去死死拽住男人左手手腕,手臂肌肉鼓起,力度极大,指骨和男人的腕骨相撞,虎口卡住男人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扯,刀锋被拽离方敬弋的脖颈,方敬弋反应过来,用力推开男人的右手臂,严鸣游一直压制着的怒气上涌,捏住男人的手腕向下按,骨骼清脆作响,男人左手手指脱力,刀掉在地上,方敬弋把刀踢远,窗外传来警笛声,严鸣游提起腿膝盖狠狠撞在男人的腹部,一声闷响。 “我说错了,”严鸣游提起男人的衣领,阴暗的想法止不住地在脑内横穿,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话,“你是怪物,是不入流的东西,没有腺体,是你应得的,懂吗?杂种。” 严鸣游有一瞬间确实想杀了他,他想捡起那把刚刚还架在方敬弋脖子上的刀,用力地扎进面前这个懦夫的喉咙里,最好在他空荡荡的后颈,原本是腺体的位置,再划上几刀,让他更加痛苦,觉得再次被羞辱,这一切都不足以平息严鸣游内心的怒火,他甚至放肆地想象,如果此刻自己手里有枪,那他一定掏出来把子弹打进这个男人的后颈,因为这个男人践踏方敬弋的善良,把方敬弋放在了危险的中心,让他差一点点就失去方敬弋。 所有的这些阴暗想法都终结在方敬弋的声音里。 “严鸣游,”方敬弋站在病房门口,异常冷静,“过来。” 严鸣游松开男人的衣领,转身走过去,着急地把方敬弋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确认没有伤口才放心下来。 警察很快涌入了房间,把男人拷好,准备带离医院,医生护士都站在走廊上,好奇又害怕地打量这边,方敬弋和严鸣游要去警察局做笔录,跟在警察的后面,男人的喊声回荡在整个走廊。 “你杀了我!” 严鸣游把方敬弋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里,边摇头边说话:“你没有杀他。” 方敬弋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好像并没有受到打击,做笔录和口述的时候,思维清晰,语言准确,不像当事人,更像目击者。 可方敬弋越冷静,严鸣游越担心他。 做完笔录已经是接近半夜,方敬弋坐在越野副座上,严鸣游拧动车钥匙,越野的车灯亮起来,照得停车位坑坑洼洼里的杂草清晰可见,车厢里的沉默震耳欲聋,严鸣游转身帮方敬弋系好安全带,心疼地看着方敬弋。 方敬弋偏过头去,躲过了严鸣游眼底的心疼,语气轻松:“好累,快走吧,想回家睡觉。” 第28章 早上严鸣游比方敬弋先醒,他轻手轻脚地往方敬弋那边挪了点,在方敬弋耳后根亲了一下才起床去做早餐,起床先把昨晚放进冰箱里的牛奶拿出来,放在一边等冷气散散,然后再去准备早餐,把上次在超市买的速冻饺子丢进蒸锅,气温下降了不少,严鸣游端着牛奶,蹲在冰箱面前,拉开冻层的门,想了想,只往里面丢了一块冰块,方方正正的冰块掉进纯白的液体里,发出一声闷响,方敬弋也差不多起床下楼洗漱了,这个早晨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变化就是两块冰块变成了一块。 严鸣游跟在方敬弋的身后进了卫生间,他喜欢等方敬弋起床后再和他一起洗漱,洗漱台很宽敞,面前的镜子够大,站下两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的洗漱用品都是一起去买的情侣款,摆在一起是说不出的和谐。 起床对方敬弋来说,是件难事,医院高强度的工作模式让他无比珍惜能够睡觉的每一分一秒,早上一定要按掉闹钟三次才肯起床,以往刷牙时都是迷迷糊糊的,方敬弋没睡醒就喜欢黏人,刷牙的时候总是东倒西歪的,有时候严鸣游把人圈在怀里,左手紧紧揽着方敬弋的软腰才不至于让人咚地一声撞在墙上,有时候刷完牙都没完全清醒,软趴趴地圈住严鸣游的腰,闭着眼睛靠在严鸣游的身上,小脸靠得变形,要严鸣游哄着才肯睁开眼睛洗脸。 但今天早上方敬弋足够清醒,两个人沉默着刷牙,方敬弋低头洗脸,严鸣游边刮胡子边从镜子里看他把水往脸上扑,把洗面奶的泡沫全部洗掉,露出一张干净白嫩的脸来,睫毛上还沾着点水珠,衬得那双黑瞳更加湿亮,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乖乖地粘在额头上,方敬弋从旁边抽了张洗脸巾,把脸上的水一一擦干,靠在洗漱台上,等严鸣游把下巴上残存的泡沫洗干净,好给他擦须后水。 严鸣游的下巴硬硬的,刚刮完胡子摸上去还会有些短刺的胡渣,每次方敬弋把手心里的须后水抹匀在他下巴上时都觉得手心痒痒的,像挠在心上,方敬弋把须后水从喉结上方擦起一直到嘴唇下方,再用湿润柔软的手指顺着下颌线滑过,最后是用手掌软肉轻拍下巴,方敬弋怕拍疼严鸣游,力度很小,还担心自己没收住力度,等这一切都完成了,方敬弋才安心地把手洗干净。 两个人还穿着宽松配套的家居服,衣服宽大的袖子和腰围让方敬弋变得娇小起来,严鸣游认真地盯了几秒,拗不过心里担心的劲,张开双臂,沉声叫他:“过来。” 方敬弋没有迟疑,顺从地走过去,躲进严鸣游的怀里。 终于把人抱进了怀里,严鸣游从昨晚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不少,胸腔里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手顺着方敬弋的脊椎骨上下摩挲,手下的皮肤温暖柔软,只是轻轻搭在上面,严鸣游仿佛都能感觉到皮肤下那些奔腾着血液的血管正散发着清新的海洋气息,穿过细胞和组织,穿过薄布料,温顺地在严鸣游手掌下方盘旋,方敬弋的颈窝处有淡淡的香味,严鸣游把头埋紧了点,把人狠狠揉进自己的怀里,再深点,再紧点。 所有的“你还好吗”、“你没事吧”都比不过这个拥抱,严鸣游什么也不想问,至少在这一刻,他不想把心里的担心说出口。 严鸣游吻过去的时候方敬弋躲了一下,眼神慌乱,但很快又调整过来,抬手挂在严鸣游的脖子上,偏头把唇奉上,唇瓣被人吮在嘴里细细研磨,牙齿不经意间地相撞,舌头和舌头挑逗交缠,薄荷牙膏的清凉在唇舌之间交换,后颈腺体紧贴的手掌热情有力,温热的吻从唇上游移到脖颈上,严鸣游一直啄吻着昨晚刀锋对准的地方,一下比一下轻,这场短暂的爱抚让方敬弋放松下来,张着唇轻轻喘着气。 “乖宝,”严鸣游最后在方敬弋唇上亲了一下,“吃早餐了。” 因为这个吻,方敬弋好像恢复了点元气,早上多吃了两个饺子,抱怨了一句牛奶里只有一个冰块。 两个人相继去换衣服,严鸣游把军帽戴好,在门口等方敬弋从楼上下来,方敬弋慢吞吞地挪着步子,走到客厅门口换鞋,等把鞋子好不容易穿上,严鸣游看了眼表,比平时晚了十分钟。 “快迟到了老婆。” 方敬弋直起腰来,面色发白。 “怎么了?”严鸣游握着车钥匙,“不舒服?” 方敬弋的眼神闪烁不停,不自在地躲严鸣游的眼神,支支吾吾:“我…我今天…不能去了,感觉发情期…快到了…” “你上个星期发情期才结束。” 方敬弋被人戳破了谎言,表情难堪,眼睛里蓄了不少亮晶晶的液体,声音也开始发抖:“我…我不想去…” 严鸣游叹了口气,上前两步,把人抱进怀里。 “好,那今天不去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 方敬弋对去医院的抗拒,让严鸣游觉得难受。 他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军队里的一堆文书,注意力完全集中不起来。 严鸣游不想直截了当地把昨晚的经历再次提起,让方敬弋再次受到伤害,这对他不会有任何帮助,但是放方敬弋一个人在家,严鸣游总忍不住多想,他害怕方敬弋面上装没事人,心理压力大,把自己闷在被子里睡觉,也不知道会不会自己解决午饭,甚至伤害自己。 心脏钝钝地疼,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严鸣游从椅背上拿起军装外套,匆匆出门向上级办公室走去。 盘算着自己这一年大概还剩十五天的假能休,严鸣游向首长说明情况,拿了五天的假就急匆匆地出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中校好!” 回办公室拿车钥匙的路上碰见了林决,林决精气神挺足,看见严鸣游就停住脚给严鸣游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旁边跟着方启鸥,方启鸥是义务兵,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站直了身子,也敬了个礼。 “哥,”林决瞄着了严鸣游的假条,“你这是要休假?” “嗯,方敬弋出了点事,状态不对,陪他几天。”严鸣游心急火燎,没闲心陪林决瞎聊天,绕开林决就想走,刚绕开又被林决身后的方启鸥拦住,方启鸥和严鸣游差不多高,经过一个暑假的部队生活,已经没了刚进部队时的细皮嫩肉,晒得黑了不少,做事也稳重起来,虽然是刚开始的义务兵,面对比他大几级的军官也毫无谄媚之气,不卑不亢地站在严鸣游面前,声音大小适中却满是担忧:“还想问中校,我哥是出什么事了?” 严鸣游抬着眼皮看了眼方启鸥,耐着性子回话:“时间来不及,等回来再细说,但是人没事,不用太担心。” 说完就跨着步子走,又被方启鸥叫住。 “中校,”方启鸥有点着急,又因为部队纪律只能压着担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哥他脾气倔,您越是逼他,他越和您反着来,状态更不好,您尽量别提那件事。” “我知道了,谢谢,”严鸣游转过去,眼神真诚,上下打量着方启鸥,眼睛又眯起来,“但是,我不在的这五天里,没人帮你俩瞒着,自己收着点。” 严鸣游指着方启鸥衣领处露出来一半的吻痕:“像这种东西,还是注意点好。” 严鸣游回到家的时候刚好十点,方敬弋正站在摄影房里看照片,没听到严鸣游开门的声音,等严鸣游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方敬弋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陪你,”严鸣游低着头在方敬弋颈窝里蹭了两下,“和部队请了几天假。” 方敬弋觉得心里暖和了不少,放缓了声音:“谢谢。” “不要说谢谢。” 房间里又陷入安静,方敬弋接着看眼前的照片。 照片是在高架桥上拍的,一条长长车龙,仿佛没有尽头,车子的颜色各异,一片火烧云从高架桥的尽头开始蔓延,染红了整片天空,像是火苗平铺下来,云的姿态各异,有温柔缱绻打着卷的,也有一小片接一小片的,天空的左边是一条长长的云龙,从远处一直奔涌而来,这一片云映得高架桥的路面都带上点说不清的橙红色,静止的车辆上的玻璃也倒映出红色,照片下方写着几行备注。 “因为堵车,所以能拍下这一大片夏天傍晚的火烧云,是用严鸣游送我的相机拍的,想着一定要拍下来,让严鸣游也看看这个夏天的漂亮。” 方敬弋看得很入神,半天才收回思绪,有些失落:“八月快结束了,夏天也快结束了。” “喜欢夏天?”严鸣游环着方敬弋的腰,轻声发问。 “以前不喜欢,”方敬弋想了想,“现在很喜欢。” 严鸣游深吸了一口气。 “那我们延续夏天好不好?” 这个说法很新奇,方敬弋来了兴趣,转头看着严鸣游:“怎么延续?” “我们去海南吧,就现在。” 第29章 方敬弋发现严鸣游的行动力确实担得起军人这个职业,他刚结束和科室主任请假的电话,严鸣游已经把行李箱擦干净开始往里面装衣服了。 这次要带的行李不多,都是一些简单的衣物,一个行李箱就足够了,方敬弋楞了一小会,把他们即将要出发去海南这个事实艰难地消化进肚子里才走过去从衣柜里找要带去的衣物。 “你请了几天假?”方敬弋边说话边叠好一件白T,收进行李箱的夹层里。 “五天。”严鸣游皱着眉头思考方敬弋的防晒霜上次整理时收去哪了,蹲下去翻床头柜的抽屉。 方敬弋有点着急了:“那你今年还剩多少天假?” “没关系,”严鸣游知道方敬弋担心自己今天的休假余额,伸手揉揉方敬弋的头发,“还有十天呢。” 方敬弋有些失落,严鸣游一年能休的假本来就少,之前休了十五天,现在又休五天,还是十天,算来算去,严鸣游这一年三分之二的休假都是为了他,如果没发生这件事,严鸣游还能留着这五天今年下半年休,方敬弋总觉得自己给严鸣游添了好多麻烦。 “你呢?” “主任说让我好好休息,等觉得自己能去医院的时候再去。”方敬弋小声地回答。 电话里科室主任欲言又止,先是问他状态怎么样,又叹了口气,让方敬弋放宽心,别想太多。 严鸣游跨过行李箱,把人抱进怀里,低头在方敬弋耳廓上亲了亲,声音沉沉:“别自责,我们只是重新去度个蜜月。” 这趟旅行太过突然,方敬弋一直都懵懵的,从安检,到登机,一直到坐在飞机的位置上,飞机在跑道上滑行的巨大轰鸣声吵得方敬弋头脑昏沉,靠在椅背上,空调温度适中,严鸣游把方敬弋白净的手抓在手心里大拇指粗糙指腹在方敬弋手心里摩挲,顺着掌纹慢慢磨,手心里泛起的痒意让方敬弋有点犯困,扭头迷迷糊糊亲了一下严鸣游的脸就沉沉睡去。 这种昏沉模糊的意识一直到方敬弋站在酒店房间阳台上时才完全散去。 他呆呆地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那片少有人烟的海滩,天空发紫,呈现着一种浑浊的紫色,一大片一大片白紫的云浮在天上,厚一点的云层就洗去了紫色,显出点白来,薄一点的也深深浅浅,深的就像是被天空同化了,浅的便在着色不均的天上投下一片紫白的阴影,但那片因风晃动的海又是钢蓝色的,风吹过就带着海水流动,一边高一边低,像是上帝把一瓶钢蓝色颜料随便地倾倒在这片沙滩上,颜料四面八方地流动,海水卷起浪不疾不徐地爬上沙滩,又尽数碎在沙滩上,留下褐色的湿沙。 方敬弋站着看了好久,心底的兴奋一点点涌上来,转身冲进严鸣游的怀里,撞得严鸣游后退几步,干脆倒在大床上,方敬弋紧紧地抱住严鸣游的腰,脸不停地在严鸣游胸肌上蹭,严鸣游握着方敬弋的腰,被他的头发蹭在下巴上觉得痒,抬着下巴躲,抱住乱动的方敬弋,带着笑说话:“怎么突然开心起来了?” “看见海了!”方敬弋抬起头,眼神发亮,“感觉…感觉回到家了…” 空气里都是专属海洋的微咸味,和他的信息素完全相匹配,方敬弋觉得前所未有的舒适,就好像不远处那片海正呼唤他的腺体。 “以前来也这样吗?”严鸣游接着问,“上次,我们俩来度不算蜜月的蜜月。” “没有,”方敬弋果断地摇头,“上次来光顾着讨厌你避开你了,哪里顾得上感受这种美好的氛围啊。” “……”严鸣游有点语塞,“那时候有这么讨厌我?” “很讨厌。”方敬弋点点头,不否认。 严鸣游心里冒出几分委屈:“为什么?” “下次再告诉你,”方敬弋松开环住严鸣游腰的手,重新站在地上,“现在先去吃点东西。” 方敬弋拒绝了严鸣游在酒店吃的提议,和店里的Beta服务员问了问就兴致勃勃地拉着严鸣游的手朝着服务员说的“小夜市”前进,从酒店大门出去,再左拐,顺着阶梯上去就绕到了公路上,八月末九月初正是海南淡季的开始,路上车不多,行人更少,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路边的椰树还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公路离海滩不远,海风吹过来椰树就跟着晃,沙沙地响,方敬弋牵着严鸣游的手,一步步踩在公路边缘的黄色标志线上,傍晚天气还有点闷热,方敬弋走了几步觉得热,停住脚步,嘟囔说抱怨:“好热,想把信息素阻断贴撕了,后颈闷得慌。” “不行,”严鸣游收起笑,义正词严地拒绝,“要是你没控制好信息素漏了怎么办?” 两个人待久了方敬弋一点也不怕严鸣游做出的凶样,笑嘻嘻地朝严鸣游做了个鬼脸,伸手把后颈的阻断贴撕掉塞进裤袋里:“我会控制得很好的,快走快走,好饿。” 小夜市确实不大,就在公路的尽头,挨着海滩,都是一些小吃和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和方敬弋之前去过的解放路步行街比不了,但方敬弋更喜欢这里,因为是淡季的原因,小夜市里走动的人不多,各个商户的经营小贩都懒懒地在摊位上,夜市里海南的特色小吃齐全,方敬弋东张西望了一会,拉着严鸣游从夜市的第一家小吃吃起,最先肯定是椰子,一个个青绿色的椰子整整齐齐码在摊位上,方敬弋目不转睛看了半天,转头问严鸣游:“你想吃椰子吗?我请你吃。” 这句我请你听起来有股豪气冲天的幼稚,严鸣游憋着笑点点头,小贩削好一个椰子,插进一根绿色的吸管,先递给严鸣游,严鸣游把手机收进裤袋里,手忙脚乱地接住椰子,刚张嘴含住吸管,没来得及吸上一口椰汁,就听见方敬弋急冲冲地叫:“严鸣游!” 严鸣游咬着吸管转过头去看方敬弋,方敬弋已经举好了相机,正好按下快门,咔嚓一声,他正好把冰冰凉凉的椰汁吸入嘴里,椰子的清香在嘴里蔓延开来,方敬弋笑眯眯地低头去看拍出来的照片,又眼巴巴地看着严鸣游的椰子,自己的椰子还没削好,方敬弋馋得咂咂嘴:“好喝吗?” 松开吸管,严鸣游含了一小口椰汁在嘴里,握着方敬弋的腰低头吻他,把嘴里清甜的椰汁渡过去,又附带着吮了方敬弋的嘴好几下才松开他,沉声反问:“好喝吗?” 方敬弋红着脸把嘴里的椰汁咽下,伸出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角,对严鸣游的耍流氓行为毫无办法,只能跺跺脚,转头找小贩拿椰子结账。 接下来的清补凉、椰子饭、腌粉、糟粕醋等等,方敬弋一律都是以“你想吃吗?我请你吃。”为开头,严鸣游给足了面子,不停点头,让方敬弋心满意足理直气壮地吃到了夜市里热门的小吃,但方敬弋新鲜感来得快去得也快,手里的东西还没吃完又兴冲冲地跑去下一家小吃付钱结账了,严鸣游一只手捧着还没喝完的椰子,另一只手提了不少东西,试图拉住还在往前冲的方敬弋:“好了好了,我们先把手里的东西吃完,找个地方坐下来。” 方敬弋刚想奔着千孔糕去,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叹口气:“好吧。” 可没一会,方敬弋又坐不住了,嘴里还塞着一口椰子饭,踩着沙子又蹿进了夜市里,留严鸣游坐在桌子旁边解决这一堆吃的,军队里养成的不浪费的习惯让严鸣游无法忍受把这些东西都丢进垃圾桶里,只能闷着头吃,不过方敬弋开心就好了。 看他今早在家说话还带着哭腔,现在能这么撒开脚到处蹿,严鸣游就觉得今晚就是再喝两个椰子那也值得。 “严鸣游!”方敬弋兴奋地拿着手里的东西回来,“我给我们买了墨镜和帽子!” 严鸣游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一黑,方敬弋把墨镜给他戴上,又把草帽往严鸣游头上一扣,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方敬弋觉得自己挂脖子上的相机今晚发挥了很大的作用,里面存了不少严鸣游的照片,还拍到了严鸣游带着草帽和墨镜这两样与他性格完全不符的东西,严鸣游没迅速把帽子和墨镜摘下来,他站起身把属于方敬弋的墨镜和帽子也给方敬弋戴上,眯着眼睛打量懵懵的方敬弋,声音里都透着满足:“好了,情侣款。” 方敬弋扶了扶草帽帽檐,踮脚亲在严鸣游脸上,嘴角挂着笑:“爱你。” 这样的方敬弋,快乐、自由、大方,严鸣游喜欢得心都软了,像是有一只兔子,撅着柔软的兔唇,在他的心房上吻了一下,长耳朵扫过心壁,一切都柔软,一切都温热。 回酒店的路上方敬弋买了一份竹筒饭,边走边吃,还哼着小调,草帽一颠一颠,严鸣游拖着步子跟着方敬弋后面,扬着声音问他:“方敬弋现在为什么这么开心?” “因为严鸣游在我后面!”方敬弋咬着竹筒饭的勺子,转身倒着步子走,“而且,这里除了严鸣游没人认识我,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那方敬弋明天想去哪里?” 方敬弋停下脚步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笑起来,指着公路不远处的海滩,大声地回话:“去海里!” 严鸣游也站在原地看着方敬弋,他们中间隔了一小段距离,这一小段距离很短,短到严鸣游只需要几步就可以把方敬弋揽进怀里,短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用刻意大声喊出,短到严鸣游觉得自己心脏内的所有柔软正在喷涌而出几秒内就包围了方敬弋,心脏是为方敬弋跳动的。 哎鸭(๑ó﹏ò๑) 方敬弋是宇宙漫长星河里最耀眼的一颗星星,没有固定的轨迹,自由自在,也许会转过月亮,擦肩地球,避开太阳,在广袤银河里任意冲撞,放肆飞行,如果方敬弋有一天在宇宙里飘累了,严鸣游就把这颗星星摘下来,小心地捧在手里,徒步至海边,用力地抛出去,让这颗星星坠入宽阔深沉的大海里,只留下一点星光消失在海面上,但星星是不会消失的,严鸣游也不会离开,他会站在海边,脚下是细碎白沙,目不转睛地看着星星坠进去的地方,他会看到一只体态优美的鲸跃出海面,这只鲸自深黑的海底而来,一路溯游而上,背鳍有力,胸鳍划开水流,它破开海面,带起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头朝海上那弯缀着无数亮星的天空,腹部有着分明的波浪形的纹路,巨大的鱼尾在空中摇曳,最终流畅而又欢快地在空中翻了身,再次重重地坠入蓝海里。 严鸣游不会离开的,他需要做的,就是看星星和等鲸鱼。 第30章 第二天他们真的去了海里。 严鸣游戴着氧气头盔,尽量放松身体,他还不太能够适应这种在水下的失重感,他很难再精确地掌控自己的身体,四面八方袭来的海水像密不透风的水茧,温柔又不失力量地包裹住他,他稍微牵动了一下手指,试图抓紧一点方敬弋的手,但方敬弋却像是一尾灵活的鱼,松开了严鸣游的手,扶好旁边的栏杆,踩着海底柔软的沙,一点一点的向着不远处的热带鱼群走过去,他走得有些摇晃,速度适中,穿着潜水鞋的脚掌带起一点软沙,使得脚下一片浑浊,但没过多久,那些沙子又缓慢地沉下去,方敬弋走过的地方重新恢复了澄澈。 上午这一片的海水能见度高,方敬弋刚到海边就被层出不穷的海上项目吸引了眼球,在眼神溜过了水上摩托、滑翔伞、皮划艇后,毅然决然地拽着严鸣游跑向了海底漫步和珊瑚礁潜水,一定要兑现昨晚去海里的愿望。 海底漫步带的头盔不能歪,否则头盔里会进水,严鸣游身体僵硬,他不太能习惯这种失重感,手抓住冰冰凉凉的栏杆,慢慢前进,企图追上方敬弋,突然一群热带鱼涌向了他,密密麻麻地朝他游来,严鸣游下意识闭上眼睛,热带鱼群在即将撞上他时又自动分开队形,和严鸣游擦肩而过,他紧紧地闭着眼睛,感受到热带鱼柔软的鱼尾扫过他的手指,甚至还能听到有一些笨拙的鱼不小心撞上他的头盔发出的轻微闷响,眼前一片漆黑,感官反而被无限放大,严鸣游听到因为热带鱼群游过而搅动了身边的海水,发出了一点咕噜咕噜的声响,他感觉在这片偌大的海洋里,幽深,安静,只剩他一个人。 方敬弋呢?严鸣游慌张地睁开眼睛,看见最后一只热带鱼黄色的鱼尾从眼前一闪而过,他着急找方敬弋,笨拙地转身,透明的海水澄澈温顺,他看到方敬弋就在不远处的珊瑚礁旁,向着一簇水红的热带鱼群伸手,鱼群先是害怕地散开,没一会又慢慢靠拢,试探性地啄着方敬弋手里的小面包片,等胆大的鱼确认没有危险之后,鱼群争先恐后地冲向方敬弋的手,方敬弋在透明头盔里偷笑,又不敢动作大了惊动鱼群,憋着笑不动,可好像鱼啄得他手掌发痒,方敬弋憋不住笑,笑得眼睛弯弯,腿也微微地颤,等热带鱼群吃够了,又安静地游开,方敬弋才小心的转过身来,对上严鸣游的眼睛。 他玩得很开心。 看着各种颜色的鱼在身边游来游去,手扶着的珊瑚礁形状各异,清凉的海水拂过腺体引起腺体的共鸣,海底是他的伊甸园,方敬弋在这片小天地里嬉戏,把所有的焦虑都留在这片海里。方敬弋冲着严鸣游笑,眉眼弯弯,唇红齿白,严鸣游松了口气,慢慢走过去,在水里重新握紧了方敬弋的手。 方敬弋对待在海里这件事很上瘾,刚脱掉海底漫步的头盔,已经兴冲冲地跑去了珊瑚礁潜水那边开始穿戴潜水装备,珊瑚礁潜水比海底漫步自由性高很多,教练在前面潜,方敬弋在身后兴致勃勃地摆动双腿,严鸣游垫后,看着方敬弋流畅地在海里转来转去,严鸣游潜得不快,只能勉强跟上方敬弋,方敬弋潜水镜下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找到了一个欺负严鸣游的好主意,平日里严鸣游依靠力量压制他多了,床上也不听他求饶,方敬弋灵活转了一圈,躲到了旁边珊瑚礁的后面。 严鸣游看着方敬弋缩到珊瑚礁后面,转了个方向去珊瑚礁后面找他,刚想抓住方敬弋的腿,又被方敬弋挣开,脚稍微蹬了蹬,又游回了珊瑚礁前面,几次反复,方敬弋总等到严鸣游快抓住他的时候又游开,严鸣游肉眼可见地开始有些暴躁,方敬弋不敢把人惹毛,玩了几次之后乖乖回到严鸣游旁边,牵了牵他的手,隔着潜水镜向严鸣游眨了几次眼睛。 这样捉弄的结果就是上岸后被严鸣游提到了一棵椰树后面,掐着方敬弋的腰把他亲得嘴唇发肿。 “小气鬼!”方敬弋擦着红肿的嘴角,“我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欺负你…” 严鸣游眯了眯眼睛,把被海水打湿的头发撩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声音充满了警告意味:“还想被亲?” 方敬弋立刻用手挡住嘴,摇头晃脑:“不想不想,走吧…我们到处转转…” 大好晴天,海浪拍打声和着风声,方敬弋很喜欢蜈支洲岛上的这片海滩,沙滩上的沙质柔软细腻,是干净的洁白色,像白色的扇贝,纯净又漂亮,海则是碧蓝碧蓝的,还有点泛着绿,方敬弋站在原地依依不舍地看了看那片海滩,才肯挪动步子去游览岛上其他的地方。 方敬弋没想到的是,岛上居然还有火烈鸟,这种他只在屏幕里见过的漂亮生物。 他兴奋得说不出话,赖在旁边不肯走,拿着相机拍来拍去,边拍边喋喋不休。 “你看看这粉红粉红的羽毛,啧啧啧,”方敬弋连着拍了好几张,“太可爱了太漂亮了…” 严鸣游一头雾水,他第一次见这种粉红色的,有着长脖子长脚的生物,不明白几只粉红色的鸟怎么就让方敬弋不停的拍了,眼看着方敬弋拍的鸟照片数就要超过给自己拍的照片,严鸣游一股醋意上涌,拉住方敬弋的手:“几只长脚怪,有什么好拍的,走了。” 方敬弋跟上严鸣游的脚步,边走边看相机里的照片:“什么叫有什么好拍的?这是火烈鸟,鸟!不是长脚怪!著名的网红鸟!难得看到一次…” “什么鸟?”严鸣游皱着眉头问。 “火烈鸟啊,”方敬弋张了张嘴,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没听说过?网上很火的…” “我不怎么上网…”严鸣游张张嘴,“准确的说,不怎么看社交媒体…” 方敬弋严肃地点点头:“了解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落后于时代。” “方敬弋!”严鸣游威胁的语气又冒了出来,“是不是只有亲你才能堵住你的嘴?” “不用,我不说了,”方敬弋缩了缩脖子,委屈地嘟囔,“我看照片总行了…” 方敬弋看照片看得认真,笑眯眯的,比看他给严鸣游拍的照片还开心,严鸣游醋意冲天:“拍得不好,还不如拍我。” “严鸣游,”方敬弋抬起头,一本正经,“过分了啊,连鸟的醋也要吃。” “……没有。” “嗯嗯嗯,好,你没有。”方敬弋连着点头,四重肯定表否定,又低下头去看照片。 两个人在蜈支洲岛玩了一天,晚上才回了酒店,方敬弋累得没力气,所有的精力全花在在海里撒泼上了,进了房间就不想动,但身上出了不少汗,腻得难受,严鸣游进了浴室把浴缸放好水,调好水温,洒了浴盐,把人抱进浴室里,方敬弋懒懒地躺进浴缸,下巴搁在浴缸边缘,看严鸣游脱衣服。 严鸣游肩宽腰窄,把短袖脱掉,露着肌肉紧致的上半身,小臂肌肉线条明显,腹肌分明,方敬弋眯着眼睛看严鸣游,严鸣游转过身来对着方敬弋脱裤子,腹肌下方过渡到三角地带处是明显凸出的青筋,方敬弋觉得严鸣游全身上下最性感的地方就是那里,那些青筋从腹肌末端一直延伸至隐秘的性器上方,隐入耻毛之中,方敬弋会顺着青筋吮下去,一直亲吻到性器。 但现在方敬弋累得很,不想做爱,他慵懒地往浴缸下滑了点,摇摇头对着正在脱裤子的严鸣游说话:“不要试图勾引我,今天很累,没有欲望,勾引没有用的。” “……” 严鸣游脱掉衣物,也躺进浴缸里,把方敬弋稍微揽进点怀里。 浴缸旁边是一面大的落地窗,正对着酒店附近的海滩,方敬弋扭头看窗外那片在昏暗光线中若隐若现的海,身体被温热的水包裹,一身的疲惫慢慢放松下来,一切都很惬意,方敬弋往严鸣游怀里缩了点,偏头继续看海。 “今天开心吗?” 严鸣游低声问,亲在方敬弋的耳后根。 “开心!”方敬弋毫不迟疑地点头。 “看来宝贝真的很喜欢海。”严鸣游捏着方敬弋的耳垂把玩,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方敬弋的肩头。 “真的很神奇,进到海里的时候,觉得我被海水同化了,很舒服,”方敬弋想了想,“大概是和我的信息素契合度太高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我所有害怕的事物都消失了,很奇妙的感觉。” 说完又想到了什么,方敬弋笑着补充:“我们下次可以去冷杉林里住几天,你也会有这种感觉的。” “嗯,”严鸣游用鼻尖蹭着方敬弋的额头,沉声应答,“很难,因为我始终会有一个害怕的事情。” 方敬弋仰起头,好奇地问:“什么事情让你害怕?” “今天海底漫步的时候,你先走了,后来有一群鱼朝我冲过来,我看不见你,”严鸣游慢慢地说,“我那一瞬间很害怕,怕你消失了,所有后来潜水才那么固执地想要抓住你。” 方敬弋听得喉头哽塞,抬手摸了摸严鸣游的头,试着安抚:“不会消失的,就连…有人想要杀我,我都没有死,说明上天一定要我好好的活着。” 还是再一次提起了那件事,方敬弋说完之后神情落寞,强颜欢笑。 “好,不会消失,不想了。” 严鸣游确实很害怕,从看到刀子架在方敬弋脖子上的那一刻起,他心里都在隐隐担忧,严鸣游害怕方敬弋有一天真的离他而去,世界上导致人死亡的原因太多了,意外、自杀、谋杀,他只能尽可能地抓住方敬弋,努力地抓住他。 “你知道勐巴拉娜西吗?”方敬弋岔开话题。 严鸣游摇摇头,皱起眉。 “在傣族语中,是神奇而理想的乐土,其实就是指西双版纳,”方敬弋叹了口气,“我一直都很想去西双版纳看看,看看勐巴拉娜西到底是一片怎样的乐土。” “但我发现,我并不是真的想去西双版纳,我只是无比地渴望去到勐巴拉娜西,找到我自己的勐巴拉娜西。” 严鸣游反应过来:“那现在这里是你的勐巴拉娜西吗?” “不是,”方敬弋笑着摇头,“还少了一个条件。” 远处的海浪冲击着一片小崖,冰凉的浪撞碎在崖根上,响亮,高调。 “要有你的这里,才是我的勐巴拉娜西。” 第31章 方敬弋对海一见钟情,在蜈支洲岛上玩得食髓知味,又花了一天时间把亚龙湾和大东海跑了一圈,才稍微消停了点,最后一天两个人在三亚市内转了转,又去了趟解放路步行街,严鸣游发现方敬弋只要在步行街、夜市这种人多东西又杂的地方就很兴奋,像只灵活的猫,到处乱蹿,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对什么东西都好奇,对什么东西都想吃,特别是椰子冻,方敬弋总是忍不住要去买,有时候一天能吃两个。 在海南的最后一个晚上,严鸣游带着方敬弋绕进了酒吧。 方敬弋对严鸣游的这个决定表示震惊,他目瞪口呆地看了严鸣游一会才开口说话:“你…你能去吗?部队有纪律吧?” “我没穿军装,除了你还有谁认识我?”严鸣游饶有兴致地盯着街对面那家吵闹的酒吧。 “为什么突然想去啊?” “我没去过酒吧,想去看看,”严鸣游大大方方地承认,又挑挑眉看方敬弋,“你也没去过?” 方敬弋脸上一红,好胜心一瞬间就膨胀了起来:“怎么可能,我经常去的!” 话音刚落方敬弋就拉着严鸣游的手往酒吧里钻,气势汹汹,一定要证明给严鸣游看他对酒吧这种地方真的很熟,刚到了门口又被严鸣游拉住,他语气认真:“先把信息素阻断贴贴好,在里面要保护好自己。” 方敬弋应了一声,从口袋里翻出一张新的阻断贴,急急忙忙地把阻断贴贴好,转身去推酒吧的门。 大声的音乐和喧闹的人群永远具有极强的渲染力,方敬弋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等音乐的鼓点越来越节奏强烈的时候,方敬弋就按捺不住体内的躁动因子,他坐在卡座里,大声问严鸣游:“你要不要去舞池啊?” 严鸣游皱着眉,听不清方敬弋说话,提高了点音量:“你说什么?” “我说!”方敬弋翻了个白眼,觉得喊得嗓子疼,“蹦迪!” 然后严鸣游真的和他去蹦迪了。 这真的是一件很奇妙很奇妙的事情,方敬弋一开始还带着点玩笑的意味,可严鸣游真的把他带到舞池的时候方敬弋就傻眼了,他的丈夫,这个在人面前拥有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和冷静自持性格的人,把他带到了舞池的中心。 严鸣游动起来也并没有很奇怪,相反的因为身高优势和好看的脸,在舞池里很出众,吸引了不少Omega和Beta的目光,并且逐渐往严鸣游身边靠,舞池里灯光变动,迷幻得让人沉醉,一个重音节拍响起,方敬弋被严鸣游拽进怀里,扣住脖颈和他接吻,严鸣游太用力了,还把方敬弋的下唇磕破了点,方敬弋没有退缩,踮着脚迎上去,还揽紧了点严鸣游的脖子。 原本靠过来的Omega和Beta又慢慢不经意地散开,方敬弋心里满足感迅速膨胀起来,眉宇之间都带了点得意,虽然刚才还有点醋严鸣游自带勾引气场,但现在方敬弋满足得不行,严鸣游再好看,再有魅力,那也是他一个人的,至少现在亲他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但方敬弋从卫生间回来后就不那么想了。 他甩着手上的水,一脸茫然地在舞池里找严鸣游的身影,却在转头时看到严鸣游和一个长相精致的女人坐在吧台上聊天,严鸣游还勾起嘴角对她笑了一会,拿酒杯和她碰杯。 一时之间泄了气,方敬弋站在原地,心里的酸涩慢慢泛上来,整个心房都酸酸胀胀的,与酸涩同行的还有愤怒,方敬弋走过去,生气地拉了拉严鸣游的衣角,语气很冲:“我要回酒店。”说完没有等他,转身就走。 严鸣游点头和女人示意再见,迅速地结了账,撞开人群去追方敬弋。 “生气了?”严鸣游追上方敬弋,和他并排走着,“就是偶尔聊了几句,没什么。” 方敬弋不理他,鼓着腮帮子往前走,方向却不像是回酒店,反倒是往海滩走,方敬弋踢踢踏踏地下了楼梯,回头看严鸣游没跟上来,更生气了,在原地狠狠跺了一下沙子,失落地坐在一棵椰树下。 这棵椰树长得很歪,不像平常的那些椰树,笔直笔直的,对着天空,这棵是向着海面长的,椰树叶被海风吹得轻轻飘动,时不时划过冲上沙滩的海浪,发出细碎的声响,方敬弋坐的这片小沙滩就在这棵歪椰树的旁边,离海水很近,海浪有时候冲得猛了还能浸湿他在夜市里买的布面凉鞋,冰冰凉凉的。 方敬弋不知道为什么严鸣游不追上来哄他,呆呆地坐在原地。 “方敬弋?方敬弋?”远处传来严鸣游的喊声,海滩上一片漆黑,方敬弋看不见严鸣游的人影,闷着声回答:“在这。” 方敬弋扭头试图在黑暗里辨别严鸣游的身影,却只看到几点跳跃的火光。 严鸣游捧着一个小蛋糕,小心地坐在方敬弋旁边,蛋糕上插了两个数字蜡烛,是昏暗海滩上唯一的一点光亮,橙红色的火苗照亮了严鸣游的侧脸,另一半侧脸消失在黑暗里,方敬弋低头看那两个数字蜡烛,看了好久才辨别出是27两个数字。 “怎么自己都忘了?”严鸣游轻声开口,“今天是你的生日,宝贝。” 方敬弋把小蛋糕接过来,放在腿上,低头看这个一点也不精致的蛋糕,它做得很潦草,甚至周边的奶油都没有抹平,上面星星点点的点缀了几朵花,用看起来很廉价的粉色透明果酱写了“happy birthday”的字样,就连两个数字蜡烛都歪歪斜斜。 “许个愿。”严鸣游揉着方敬弋的头发,沉声催促他。 方敬弋楞了一会,他不知道许愿该用什么姿势,是应该双手合十在胸前,还是应该双手交叉成拳在胸前,他想了想,什么动作也没做,捏紧了蛋糕的纸壳底盘,闭上眼睛,然后一口气把蜡烛吹灭了,海滩彻底陷入了黑暗和沉默,只剩下海浪在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沙滩。 严鸣游递给方敬弋一个塑料小叉子,声音里有些愧疚:“我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小蛋糕店,做得可能不是很好。” 从蛋糕的边缘下手,方敬弋挖了一小块奶油,送进嘴里。 黏糊糊的奶油充斥了口腔,甜得有些发齁,方敬弋把嘴里的奶油咽下去,又挖了一块在嘴里。 方敬弋不太能说清此刻他的心情具体是如何,心里乱糟糟的充斥了很多种情绪,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念头,他迷迷糊糊地想,这是在海南的最后一个晚上,他明天就要离开这个伊甸园,没过多久又想起,自己很久没过生日了,还有酒吧里的女人,还有后天要不要回医院上班,还有,夏天很快就真正地结束了。 他们飞越了整个华南,飞越了琼州海峡,来延续的这个夏天,真的要结束了。 方敬弋突然觉得嘴里的这口奶油特别难下咽,眼眶泛酸,等奶油终于滑入食道的时候,眼眶里的液体也掉了下来。 “我骗你的,”方敬弋低头看着小蛋糕,眼泪全部砸在那些松软的奶油上,“我只去过一次酒吧。” 严鸣游靠近了点,没说话。 “那天是我的论文被导师通过的日子,我即将毕业,有不少医院抢着要我,我第一次去了酒吧,为了庆祝这件事,我觉得自己前途大好,那天,我踩在桌子上,和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喊,我方敬弋这辈子就和抑制剂过了,我说我绝对不会结婚的。” 方敬弋有些哽咽,他觉得自己嗓子眼难受得不行,好像被那两口咽下去的奶油糊住了似的。 “你也知道,后来我们结婚了,”方敬弋擦擦眼泪,继续说,“你不是问我,那时候有那么讨厌你吗?真的很讨厌,每天看到你都觉得烦,你每天臭着脸,冷漠地对待所有人,我把结婚这件事迁怒于你,每次看到你,我都觉得生气、愤怒。” “我知道,”严鸣游伸手擦掉了方敬弋下颌线上的一滴眼泪,“所以我告诉你,这不公平。” “但你又太好了,我以为我会一直一直讨厌你,但你安慰手术后心情低落的我,虽然很笨拙,笨拙地对我示爱,给我做菜,让我好好睡觉好好休息,你无限度地迁就我,包容我,还有这个蛋糕。” 方敬弋抬起头没忍住笑,明明哭得泪眼朦胧的,还是扯起了嘴角:“我很久没过生日了,我每次生日都不放假在医院上班,也很久没吃过蛋糕了。” 严鸣游心疼地把方敬弋的手攥在手里,攥得紧紧的。 海风拂面,方敬弋抬手把眼泪全擦在手臂上,憋着鼻酸,稳着气息继续说话:“我知道你带我来海南是怕我闷在家里难过,我也知道你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很担心我,你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你想问我。” “为什么会发现?”严鸣游声音轻缓低沉,“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 方敬弋轻轻捏了一把严鸣游的手臂:“你这个笨蛋,你每天晚上睡觉抱得那么紧,生怕我跑了,太紧了,差点呼吸不过来。” “对不起,今天晚上会注意的。”严鸣游探过身去亲在方敬弋眼角,把还湿着的眼角吻得干燥。 “我知道什么是对的,我也知道我做得对,切除他的腺体,我没做错,”方敬弋低下头,“我只是会变得有点胆小,你知道…他把刀子对准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不奢求他能明白切除腺体是我的无奈之举,我从来都不想剥夺任何人的第二性别,我只希望他不要杀我…我害怕见不到你。” “所以你不要担心,我只是会变得有一点点胆小,我不会被打垮。” 严鸣游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小蛋糕被他挪到旁边,伸手揽住方敬弋的肩,声音低沉:“敬弋,婚姻是相互扶持的,我是你的法律上的丈夫,不管你胆小还是胆大,不管你做对还是做错,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方敬弋松开握成拳的手,和严鸣游的大手十指相扣,小声应答:“我会越来越依赖你的,这样也可以吗?” “可以。” “我现在真的很喜欢夏天,”方敬弋伸着脚去踩海浪,“因为我在夏天喜欢上你了。” 这些小声的念叨全都消失在海浪声里,两个人都坐着没动,任凭沉默发展,严鸣游想起酒吧里的乌龙事件,还是决定开口解释一下:“那是个女Alpha,是本地人,我问她附近哪里有蛋糕店,不要误会。” “…哦。” 海浪声越来越大,海面上起了阵风,专属于海洋的微咸气味传过来,方敬弋放松下来,看着摇晃幅度增大的椰树叶打在水上,转头调侃严鸣游:“你好好感受一下,现在你的周围差不多都是我的味道了。” 严鸣游楞了楞,深吸一口气,把方敬弋和他十指相扣的那只手翻过来,手掌朝下,扣在刚刚快速膨胀的裆部,方敬弋觉得手心一烫,手下是蓄势待发的滚烫性器。 “老婆,”严鸣游抬起头,有点委屈,“硬了。” 第32章 方敬弋本来想推着严鸣游回酒店再做,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堵住了嘴巴,手掌还被严鸣游死死按在烫热阴茎上,掌心下的柱体炙热坚硬,沉甸饱满的囊袋柔软鼓胀,两颗卵蛋也紧贴着方敬弋的手心,原本紧闭的牙关被严鸣游野蛮地撬开,软舌不断后退又被严鸣游缠住,甚至缠紧了他的口腔里,含住细细吮吸。严鸣游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方敬弋拒绝的机会,不再压制信息素,信息素慢慢从腺体溢出来,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催情剂,方敬弋身体开始发烫,原本紧绷的腰也慢慢软下来,被严鸣游握住。 严鸣游稍微退后了点,额头抵着方敬弋的额头,哑声说话:“忍不住了,想操你。” 用词放荡又下流,方敬弋耳尖发红,被严鸣游粗重的呼吸勾得睫毛发颤,他还想出声拒绝,宽松短袖下摆却摸上去一只粗粝直接的手,顺着肋骨一节一节往上攀,大拇指最终压住那颗还有些柔软的乳粒,快速地左右摩擦了两下,可怜兮兮的乳粒就挺立了起来,像一颗硬硬的砂石,抵在严鸣游粗糙的拇指指腹上,软嫩的乳晕也没被冷落,严鸣游粗暴地换成了两根手指,按住整个乳晕开始揉动,酥麻感顺着乳头开始上传至大脑,方敬弋抬起下巴想哼叫,严鸣游原本在啃咬脖颈的嘴唇又追了上来,封住嘴巴,手指力度加重,狠狠地压着圆润乳头,方敬弋的啜泣全被堵在喉咙里,他的小腿不自觉绷直,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穴里流出来的水打湿一片,喉咙里呜呜地叫,光是被严鸣游玩弄乳头他就已经湿得不成样子,身后汁水丰沛的小口正在止不住地收缩,开始提醒方敬弋,严鸣游曾经是怎么贯穿他的。 “别叫,乖宝,”严鸣游喘着粗气,“会被人听到你的骚叫的。” “别在这里,”方敬弋求饶,“我们回去做。” “嗯,不行,”严鸣游温柔地摸方敬弋的脸,伸手拉开裤链,扯下内裤,勃起的阴茎露在海风里,“舔出来就回去。” 这里是海滩,方敬弋很清楚,他仰头看严鸣游的深邃眉眼,性器散发的浓郁冷杉香味裹挟在海风里,吹遍了他们坐的这一片小沙滩的每一处,体内的荷尔蒙和信息素正在疯狂的咆哮,这颗椰树下公开性与私密性共存,一种异样的刺激在方敬弋的心里升起,身后还在不停地流水,前面的阴茎也高高翘起,方敬弋没办法忽略自己的情动,他把宽松的布面凉鞋蹬掉,双膝跪在柔软的沙滩上,慢慢往下滑,白嫩的脚掌终于被海水包围,海浪一层一层的打过来,淹没脚踝又缓缓退去,方敬弋把脸埋在滚烫的阴茎上,轻轻蹭动。 专属于严鸣游的冷杉香味一阵一阵冲进方敬弋的鼻子里,粗硬的耻毛扎得他脸痒痒,阴茎周围毛发旺盛,严鸣游按住他的腰撞他的屁股的时候,卷曲坚韧的耻毛就会戳刺穴肉周围,把那些敏感害羞的红肉戳得往里缩,可阴茎抽出的时候又会把一圈骚肉带出来,这样反反复复地被折磨,快感总是无穷无尽。 黑暗里方敬弋看不清脸旁的这根凶恶性器是什么样,他舔湿了嘴唇,伸出舌尖在龟头上滑动,温热濡湿的舌尖钻进怒张的马眼里,把那些微涩的液体卷入口腔,刺激着马眼周围的细小神经和毛细血管,又顺着分明的肉缝滑下去,围着龟头和柱体交接处的沟壑舔了一圈,才把整个龟头含进嘴里。 它是饱满凶狠的,是一支军队里冲锋陷阵的战士,勇猛无比,方敬弋脑袋昏沉,嘴里含的这个龟头,总是在他生殖腔的周围戳弄着腔口多情幼嫩的肉瓣,在穴内摸索了每一个敏感点,方敬弋体内的爱液和骚水也是最先浇淋在龟头上。 唇舌游移到了粗硬壮硕的柱体上,方敬弋伸着舌头,用舌面在阴茎上滑来滑去,舔弄着那些弯曲可怖的青筋,又去啄吻它们,像是在爱抚什么宝贝。 方敬弋永远学不会粗暴用力的口交,他只会轻柔地吞吃和吮吸严鸣游的阴茎,用他稚嫩的唇舌和窄小的喉口,温吞地刺激严鸣游,每次口交的快感都是在这样慢热的爱抚下慢慢堆积起来的,严鸣游很喜欢这种莫名的温柔,他会看到方敬弋泛红的眼角和撑得饱胀的口腔,口腔里潮湿温热,像热带雨林。 被海水打凉的手摸上了囊袋,方敬弋握住一颗卵蛋在手里揉搓,偏头去含另一颗弹丸,他用舌头把阴囊上的褶皱全都慢慢抚平,把整个囊袋吃得水光淋漓,又撑着身子慢慢把阴茎试着全部吃进嘴里,口腔被性器撑满,方敬弋平白无故地生出点满足感来,可身后又痒得难受。 他把阴茎吐出来,拉着严鸣游手去摸自己的臀缝,声音带着哭腔:“老公,好湿了,痒得难受。” 严鸣游隔着裤子布料去按那个幽深小口,摸到一片湿意,舍不得让方敬弋等得太久,拉起方敬弋,站起身来堂而皇之的穿好内裤拉好裤链,方敬弋穿好鞋,难耐地跟在严鸣游身后。 回酒店的路上明明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沉默,可方敬弋却觉得呼吸之间都是情欲的味道,身下阴茎还翘得难受,严鸣游牵着他的手滚烫,方敬弋想拉着他摸摸自己胀痛的阴茎,让他为自己纾解,这种难耐在进电梯的时候达到了顶峰,方敬弋哆嗦着腿,憋不住眼泪,他尽力控制着自己不去自读,站在严鸣游身后小声的啜泣,严鸣游把人拉进怀里,手揉着那两片柔软的肉臀,试着让方敬弋好受一点,方敬弋却被揉得浑身更加发软,他憋不住哼,几近崩溃:“想被你操…” 电梯终于到了他们住的楼层,严鸣游像抱小孩那样把方敬弋抱起,方敬弋委屈地把头埋在严鸣游的肩膀上,胀痛的阴茎因为走动的原因在严鸣游腹肌上摩擦,稍微缓解了点胀痛,严鸣游走得很快,他飞速地拿出房卡开门,又把房卡插进卡槽里,房间里亮起灯,紧接着是抱着方敬弋走进浴室顺便伸手脱掉方敬弋的鞋子,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方敬弋刚在浴室地面上站稳,就被从上喷洒而下的水流浇了个透。 严鸣游也走进了这片水流里,透明的水流顺着他的鼻梁流下来,方敬弋勉强睁开眼,看到严鸣游正在暴躁地脱衣服,被水流打湿的衣服掉在地上,被严鸣游一脚踢开,裤子和内裤也被严鸣游踩下去,一具成熟健壮的Alpha身体展现在方敬弋眼前,Alpha身下的阴茎高翘,囊袋饱满,紧贴青筋暴起的小腹,方敬弋被严鸣游压在墙上,滚烫的鼻息顺着水流包裹了方敬弋。 方敬弋的宽松沙滩裤被严鸣游一把扯下,他配合地抬起腿,让严鸣游把裤子褪个干净,膝盖上的沙子被水流全部冲下皮肤,两条白嫩光滑的腿暴露在空气里,他难忍情欲,轻轻扭了扭胯,被严鸣游粗暴地按住,大手包住方敬弋勃起的阴茎,严鸣游声音冷静:“硬得难受?” “嗯…”方敬弋拖着嗓子哼,“你摸摸它…” 严鸣游笑声沉沉,大拇指在方敬弋可爱的马眼上搓,哑声说话:“老公帮你舔舔。” 方敬弋被这句话猛然唤醒了理智,他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严鸣游,腿间的性器翘得却更高,严鸣游慢慢蹲下去,双腿张开跪在地上,手从方敬弋洁白的脚踝一路摸上去,摸到膝盖弯,抬起方敬弋的一只腿,让方敬弋软嫩的脚掌踩在自己硬胀的阴茎上,另一只腿被严鸣游大力分开,方敬弋被这个姿势羞耻得说不出话,红着脸喘气。 严鸣游仰头看方敬弋,像在看天使,说出的话却无比下流:“好好踩,刚刚没舔射,现在补回来。” 一把大火彻底在这间浴室里烧了起来,方敬弋的脚掌贴着严鸣游的肉根,他控制着大脚趾在龟头上摩挲,严鸣游正顺着他的小腿一路吻上去,在大腿根吸了几个不小的吻痕,方敬弋觉得痒,脚下忍不住用力了点,阴茎被他踩得一跳,严鸣游闷哼一声,手掌在方敬弋的大腿上用力拍了一掌:“踩坏了可没人操你。” 方敬弋啜泣着滑动脚掌,放轻力度,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阴茎进入了一个湿热的地方,低头看到严鸣游的鼻尖正对准他的小腹,把他的阴茎含进了嘴里。 严鸣游不会像方敬弋那样温柔,他把方敬弋的性器含在嘴里舔舐了没一会就开始大力吮吸,他的舌头更有力更粗暴,用力地滑过方敬弋敏感的龟头,小巧精致的囊袋被严鸣游抓在手心里搓动,方敬弋失声尖叫,快感像潮水一样向方敬弋奔涌而去,射精感不断袭来,但方敬弋还死死地控制着脚上的力度,用脚心去擦严鸣游硬得流水的龟头,随着严鸣游吞吐速度的加快,方敬弋也放快了脚上的速度,脚后跟抵着囊袋,肉肉的大脚趾贴着龟头,不断上下滑动,一时间浴室里方敬弋的呻吟和不断下冲的水流声交织在一起。严鸣游放过了阴茎,往方敬弋的腿心深处吻去,顺着囊袋一路往下,粗糙舌面在柔嫩的会阴上擦动,含住嫩肉在嘴里吮吸,复而重新含住阴茎,狠狠地一唆,方敬弋发出了长长的泣音,全部射在严鸣游的嘴里,脚心一烫,严鸣游的阴茎一股股地射精,把方敬弋的脚底弄得乱七八糟。 “好脏,”方敬弋还在抽泣,“吐出来…” 严鸣游把精液吐在地上,挑挑眉:“你比外面那片海甜多了。” 大手卡住方敬弋的腰,把人猛地翻过身,严鸣游捏了捏方敬弋挺翘浑圆的屁股,声音暗哑:“现在老公给你舔舔屁股,舔软了就好操了。” 方敬弋脸贴着墙,上方流下的水流顺着他流畅的腰背曲线一路滴下,再汇聚到尾椎骨,流进幽深的臀缝,严鸣游在两边臀瓣上各吻了一下,然后用力掰开方敬弋的臀,一览春光。 红润的小口正不断被温水冲刷,鲜红的穴肉缓慢蠕动,害羞的褶皱不停伸展又缩回,一股潮意扑面而来,这是一口热情多汁的井,温暖又柔韧,曾经无数次包裹着严鸣游的阴茎,乖巧地吃下了所有严鸣游的精液,精液把这口井养得更加丰沛。 严鸣游的鼻尖抵在穴口上方,粗糙的舌面终于舔上了穴口,方敬弋屁股没忍住缩了一下,再次陷入情欲之海,身后那条灵活的舌头正在舔开他的每一寸褶皱,缓慢又缠绵,他的穴一寸寸舔开,穴口害羞地合上,又被舌头撬开,流出的清液全被人卷走,严鸣游舌尖滚烫,围着穴口打转,力度太大了,男人野蛮惯了,此刻像是要把方敬弋拆吃入腹,舌尖还刁钻地一定要钻进穴内,感受被穴肉包裹的温暖,方敬弋连续性的哼吟,努力放松穴口。 舔穴给方敬弋带来的羞耻感远远超过他所想象的,严鸣游越是舔吃,方敬弋越想哭,爽意不断上涌,眼泪慢慢被逼出眼眶。 严鸣游终于放过了这口可怜的穴,他站起身,滚烫身躯覆在方敬弋的身体上,握着重新硬起来的阴茎根部,龟头在水光发亮的穴口戳刺,方敬弋觉得穴内的空虚正在不断席卷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转过头去,放肆坦荡地求严鸣游:“操我,现在。” 第33章 性器破开紧窄肉穴,穴肉黏黏糊糊地退开,又迫不及待地缠上来,潮湿稚嫩的内壁紧紧包裹着巨大的阴茎,阴茎上突起的青筋嵌入肉里,把光滑紧致的内壁顶得凹凸不平,身下的劈入感不断冲击着方敬弋的大脑,身后是严鸣游极具力量感的身躯,那些富有弹性的胸部肌肉紧贴着方敬弋凸起的蝴蝶骨,脆弱的后颈全部暴露在男人的眼前,严鸣游不咬他的腺体,反而在肩部斜方肌上亲来亲去,这时候那些浇淋在方敬弋身上温热的水倒是显得有些冰凉了,肩部是微冰的水和炙热的吻,方敬弋觉得自己脑袋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海,一部分是沙,海翻腾咆哮,卷起沙混合在一起,整个脑袋一片混沌,不自觉地夹起屁股,两瓣臀侧分别凹下去一个小圆窝,绞紧了屁股里的性器,下一秒大手就攀上了臀部,严鸣游用力揉开两瓣臀,阴茎才堪堪进入了一半,里面又热又湿,可穴肉紧紧闭合,不让他再前进一分。 温热的水还在不知疲倦地哗哗流下,像是一层水膜,笼罩着他们,站在这水下只让人觉得凉爽,可严鸣游又被方敬弋的屁股夹得额角冒细汗,严鸣游手伸到前面狠狠揪了一把方敬弋的乳头,方敬弋低低地叫了一声,身后又逼得更紧,刚刚被扯拽过的乳头无缝贴合在冰凉的墙上,乳孔被磨得生疼。 “放松一点,这么紧老公怎么操你?” 方敬弋乖乖地放松屁股,严鸣游的膝盖卡进他的腿根,往旁边顶,方敬弋两腿分开,紧接着贴合在一起的两片臀肉也分开,臀心的红润小口正不知餍足地收缩,像一张磨人软热的小嘴,亲吻着性器,穴内嫩肉也开始慢慢分开,正热情地邀请严鸣游深入,龟头又推进了几分,缓慢地滑过穴壁,里面好像汁水充沛,身下有暧昧的水声。 方敬弋受不了这种缓慢的折磨,他张着嘴呼吸,手掌按紧墙壁翘起屁股往身后撞去,柔软臀尖撞在严鸣游绷紧的腹部肌肉上,他太用力了,严鸣游也正好掐着他的腰在往里送,阴茎一下全部被湿热穴肉包住,龟头狠狠撞在生殖腔口,饱满囊袋也打在穴口,饱胀感和酸麻感突然就蹿上了方敬弋的大脑,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种感觉,严鸣游已经握紧了他的腰开始抽动。 他的穴是一个多汁的肉套子,严鸣游的性器不断抽动,抽出时勾出粘稠温暖的水液,挺进时把水穴操干得噗噗作响,每一次都精准无误地撞在生殖腔口正中心,滚烫的龟头抵住腔口恶狠狠地磨,方敬弋不自觉地踮起脚屁股绞得更紧,穴里的水液更加充足,像是一口不断喷出水液的泉,越来越多温暖顺滑的水液在穴里堆积,堵在腔口和龟头之间,不断嘬着龟头顶端,严鸣游停住动作,仰起头闭着眼睛,喉结上下滚动,舒爽感在体内乱窜,他被方敬弋绞得眉角乱跳,低头咬住方敬弋的脆弱的耳骨,舌尖色情地顺着耳骨舔了个遍,龟头朝着积起的水液前进,整个龟头泡在温暖的水液里,方敬弋被撑得说不出话,下意识地哼哼。 “水好多,宝贝,”严鸣游伸手从方敬弋蝴蝶骨一路滑下去,顺着腰背曲线,来到臀侧,慢慢轻轻地揉,“胀吗?” “嗯…胀…”方敬弋顺着他的话走,伸手去揉自己的乳肉。 “操一会水就出来了。” 严鸣游的操一会从来不真的是一会,性器在穴里胡乱作为,左边顶撞右边戳刺,穴肉嫩滑,性器往往没办法在同一个敏感点待得过久,没一会就顺着温热水液和湿滑内壁滑过去了,这比磨更刺激,时不时地顶撞敏感点,偶尔重了方敬弋漂亮的脊背就会猛地一抖,发出可怜的泣音,臀尖被男人满是肌肉的腹部撞得通红,穴口也是红的,水光发亮,急促地吮着阴茎根部,随着阴茎地抽动,穴口还漏出点透明水液,顺着穴口往下流,流至会阴,把会阴也沾得湿淋淋水嫩嫩的。 胯骨狠狠撞在臀肉上,严鸣游突然抽出阴茎,快速地用手指堵住穴口,方敬弋恍恍惚惚偏头看严鸣游,粗粝指腹摩挲着穴肉,他知道严鸣游的恶趣味又上来了,方敬弋憋着喘软声求:“进来…好不好…” 严鸣游亲了一下因为冷杉信息素而红肿的腺体,装得无奈:“里面好多水,等老婆的水流出来一点,我再进去。” 慢慢松开手指,严鸣游抬手关掉顶头水蓬头的开关,浴室里一片安静。 方敬弋感觉到自己的穴口翕张,里面被操干得滚烫的水液正在缓慢地顺着穴壁流出来,这种感觉很清晰,水液爬过严鸣游用龟头狠狠戳刺过的地方,终于到达了穴口,方敬弋试着放松穴口,粘稠透明的水液终于顺着一圈红肉流出,穴内穴口一片瘙痒,方敬弋颤着腿,刚想开口求,肉枪毫无预兆地破开了软穴,直达生殖腔口,重重地撞在肉瓣上,汁水飞溅,股间一片腻滑,方敬弋呻吟了一声,止不住眼泪。 很多次方敬弋来不及主动打开生殖腔就会被性器恶狠狠地凿开生殖腔,生殖腔崩溃掉的同时,会涌出更多的水液,全部浇向性器,严鸣游被淋得小腹发酸,挥手用力拍了方敬弋的腰侧一掌,咬着牙齿把性器顶端送进生殖腔,腔口热情地箍住性器,欢快地吞吃精水。 方敬弋被精液烫得意识模糊,阴茎抽出体内,生殖腔依依不舍地暂时闭合,严鸣游把人翻转了身,捞起方敬弋两条腿,让方敬弋两条腿缠在他腰侧,刚刚射过的阴茎滑腻腻地戳着白嫩的臀肉,带得一点白浊沾上白臀,严鸣游从旁边毛巾架上扯了一条浴巾裹住方敬弋后背,方敬弋以为这场从海滩到浴室的性爱终于结束,累得没力气,趴在严鸣游肩头小声问:“我可以睡觉了吗?” “还没完,宝贝,”严鸣游同样温柔,附在他耳边,“把腿盘紧点,骚货。” 方敬弋再次被压在床上,严鸣游的阴茎仿佛不知疲倦,顺着温暖湿软的穴口再次进入,还没闭合完全的生殖腔被撞得丢盔弃甲,刚刚射进去的精液流出一点,附在了紫红的性器上,抽出时又缠上了穴口嫩肉,方敬弋的睡意被顶得不见踪影,身体自动调整到适应情欲的最佳状态,双腿大张,阴茎翘起,严鸣游包住方敬弋小巧的物件,大拇指用力按住马眼揉搓,搓得方敬弋发抖,射精感一直在冲击他的大脑,体内的阴茎碾过穴壁上敏感的突起,撞过柔软摇曳的肉瓣。 房间里的空气全部都是海洋味和冷杉味在纠缠,海洋辽阔深沉,冷杉林广袤寂静,明明都是霸道冷静的事物,却也会为情欲而蠢蠢欲动失去理智,风浪裹挟而来,海卷起巨浪涌向冷杉林,大片大片澄澈海水吞没墨绿深林,树叶随着海水而摇动,一整片一整片冷杉哗哗作响,浪涌过树叶间隙带起的声响越来越大,很快就要盖过浪花声,严鸣游俯下身去,紧紧搂住方敬弋的肩膀,偏头去咬脆弱的腺体。 牙齿破开腺体表皮,嵌入软烂红肉里,有清香冷凉的信息素冲向方敬弋的体内。 每一次性爱都要重复永久标记这个动作。 当腺体被严鸣游咬破,方敬弋就会再次经历被彻底掠夺的崩溃感。 这种崩溃感随着阴茎地不断冲刺慢慢扩大,直到被逼出眼泪,方敬弋身下性器还在被严鸣游揉搓着,精液不是射出来的,而是淅淅沥沥地从手指离开的空隙里流出来,射精过程漫长,快感也漫长,但严鸣游的手指好像不会离去,他一直在揉搓着性器顶端的小口,方敬弋觉得性器又酸又胀,酸胀感沿着神经传递到小腹,尿道口被人这样玩弄,尿意也慢慢堆积起来,体内的阴茎还在抽动,带起红烂软肉,方敬弋用力抓住严鸣游的手腕,哭腔全现:“别弄…嗯…啊要…要出来…出来了…” “不是才射了吗?什么要出来了?”严鸣游用修剪整齐的指甲轻刮马眼,“说清楚。” “啊…别刮…”轻刮的动作彻底把尿意逼上了巅峰,方敬弋声音猛然拔高,“要尿了…别在这里…去厕所…” 严鸣游捞起人走去厕所,粗硕性器还埋在屁股里不出来,小孩把尿的姿势让方敬弋不安,严鸣游轻轻揉了几下胀红的阴茎后才松开手指,轻声哄他:“尿吧。” 阴茎颤颤巍巍抖动几下,还是胀着,流不出东西。 “尿不出…”方敬弋眼泪一直在掉,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起了浓雾,湿润朦胧。 严鸣游伸出轻轻撸动方敬弋的性器,埋在屁股的阴茎也放慢了速度,轻轻戳刺,快感不再像潮水一样涌来,而是温吞着跳舞,方敬弋慢慢放松,屁股狠狠一夹,身前的阴茎跳动,射出黄色的尿液,严鸣游被把方敬弋被操尿这个事实激得满足感不断上升,穴内的阴茎胀大几分,也开始射精。 屁股穴壁被滚烫的精液冲刷,身下还在放尿,方敬弋羞得满脸通红。 漫长的性爱好像永远没有尽头,方敬弋睡意来袭的时候屁股里还吃着滚烫阴茎,严鸣游射了几次就在方敬弋后颈腺体上印了几次齿印,他们站在落地窗前做爱,方敬弋的乳肉被压得变形,海浪声隐隐作响,他抬着手臂,侧乳又被严鸣游吸得通红,严鸣游的性器是要抵达他的灵魂深处,方敬弋在欲海里沉沉浮浮,时而浸入海中,时而俯瞰着,他半梦半醒之间意识到,他和严鸣游在自己的勐巴拉娜西的最后一晚,用做爱来度过,抵死缠绵,温柔缱绻。 他们用吻痕和精液为这个夏天画上了最炙热的句号。 第34章 从海南回来后的第二天,方敬弋鼓起勇气去上班了。 去的路上方敬弋还一直抓着自己的衣角碎碎念,他已经过了把这件事憋在心里的阶段,前一天晚上睡觉一想到自己要重新去上班就紧张,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严鸣游把人抓在怀里哄了好久才稍微消停点,但方敬弋还有点担心,环着严鸣游的腰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我不想去查房怎么办?” 严鸣游拍着他的肩声音轻缓:“那让其他护士医生帮帮忙。” “但也不能老让医生护士帮忙啊…”方敬弋又纠结起来。 “那你和护士一起去,别单独去。” 严鸣游尽可能地为方敬弋找了所有问题的理想解决办法,但方敬弋还是显得忧心忡忡,恹恹地缩在严鸣游怀里不说话。 “敬弋,你要相信大部分病人是不会伤害你的,”严鸣游叹了口气,“善良永远都是人的本性之一,你是一个负责任的医生,手术刀和你对病人的关心会为你说话,不要担心。” 方敬弋点点头,抱着严鸣游的手臂不放,还是紧闭着嘴。 他不清楚这是严鸣游本身的性格还是只对他有的魅力,严鸣游太有耐心了,像是一团温暖干燥的海绵,无限地吸收方敬弋的情绪,开心,难过,快乐,焦虑,他来者不拒,总是有着神奇的魔力,让方敬弋心甘情愿躲在他的身后,做一只依赖他的鸟。 “迎难而上,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这句话让方敬弋松了口气,抵挡不住侵袭的困意,懒懒地应了一声就睡过去。 只不过今早上班路上焦虑再次发作,方敬弋在越野里坐立不安,严鸣游把车停在了医院门口,耐心地等方敬弋整理好情绪,方敬弋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去拉车门,大手又扣住他的手腕,方敬弋有些不舍地看着严鸣游,严鸣游探身亲在他额角,声音低沉:“今晚接你的回家的时候不要让我看到一个愁眉苦脸的方敬弋,你开心最重要。” 但是严鸣游说得对,迎难而上,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或者说,不存在什么问题。 医闹的事情闹得很大,整个医院的科室都或多或少地听说了这件事,方敬弋去腺体科的一路上遭受了不少目光,但那些目光并不是不怀好意的,杂糅着很多东西在里面,担心和敬佩,都是善意的。 腺体科的氛围就更加小心翼翼了,方敬弋刚从楼梯拐角拐进科室,在咨询台值班的护士就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和方敬弋打招呼:“方…方医生,您来了…” “好久不见。”方敬弋眨眨眼睛,看到熟悉的面孔放松了不少,对护士笑了笑就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快一个星期没有来过,办公室里有一点灰尘的味道,桌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但绿植长势不错,一看就是有人给它浇了水,方敬弋拉开柜门,换好白大褂,准备去开科室例会。 一路上的医生护士分明想问又憋着,心中不自然表面也要装得自然,方敬弋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的表情,医生护士们总是在目光被他对上时又急急忙忙地移开,和旁边的人聊天装得不在意,方敬弋看得想笑,以前没觉得这群同事亲切,现在看起来,一个一个的都体贴又可爱,大概是一起私底下商量了不在方敬弋面前提起医闹的事,但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和关心,例会上上班日常氛围让方敬弋慢慢进入工作的状态,例会结束了之后又是例行的查房,方敬弋拿了查房表下意识照着表往表上的第一间病房走去,刚挪了几步又被人喊住。 “方医生!”一个平日里不太说得上话的Omega护士从远处小跑过来,眼神坚定,“我跟您一起去查房。” 方敬弋没有拒绝,他知道自己进去了指不定心里又会浮出点害怕来,点点头,向护士道谢。 这个护士来得不久,做事也不是很熟练,不过好歹能磕磕绊绊地完成工作,跟着方敬弋把房一间一间耐心的查完,记录好用药量和今日病情,说话也细声细气的,方敬弋对她好感倍增,等查完房,方敬弋问清楚了人的姓名,护士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看方敬弋。 “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方敬弋笑了笑,鼓励她。 “只是觉得,方医生很幸运,”护士又顿了顿,“从各种方面来说,都很幸运。” 方敬弋楞了楞,站在原地,手还插在白大褂兜里,回过神来问:“为什么这么说?” “方医生的生活,是我作为一个Omega的理想生活,我也渴望像您这样生活…”护士说着说着低下头去,声音细如蚊鸣。 “这并不容易,”方敬弋苦笑了几声,“我之前也吃了很多苦。” “我知道的!”护士点点头,“这个世界上得到任何东西都是不容易的,只是我也会羡慕那些不是努力的巧合,比如方医生的父母应该很疼爱您很开明,所以方医生才能学医,还有方医生的丈夫,他也很爱您很尊重您,那天晚上是他叫我报的警,您的丈夫对您很好…” “谢谢你的夸奖,我会转告他的。” 听到严鸣游被人赋予“很爱他”这个印象,方敬弋有些脸红。 护士想起来什么,又着急解释:“方医生,您不要误会,我说这些并不是有什么嫉妒的心思,只是很单纯的羡慕,您给予了我理想生活的目标,我好像更有动力去生活了…不管是作为一个不被人那么看好的Omega,还是作为一个…没有感受过热烈爱情的普通女人,我都要谢谢您。” “如果我真的能给你一些勇气和动力,”方敬弋抬手拍了拍护士的肩,“那我也要谢谢你。” “理想生活…你所想过的理想生活又是什么样的?” 方敬弋懒洋洋地趴在严鸣游的身上,侧脸贴着严鸣游的左胸膛,听到有力的心跳声,严鸣游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搭在方敬弋的腰上,呼吸平静悠长,方敬弋刚才和他说了今天在医院遇到的事,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我没有理想生活,”严鸣游抽出一只手摸方敬弋还有些湿的头发,“我不擅长于幻想,也不擅长于选择。” 方敬弋出声有些抱怨:“要有理有据,说清楚一点。” “好吧。” 严鸣游叹了口气。 “我常常觉得我丝毫不期待未来,理想生活这个词不适合我。比如我当兵,你知道这不是我的真实意愿,高考毕业之后是我爸替我报的军校,他从小就把我当成准军人在养,一直在那种,极度规律的环境下长大,我每一天的生活都是被安排好的,早餐中餐晚餐要什么时候吃,早上什么时候起床晚上什么时候睡觉,我太过于习惯这种生活,说不上讨厌。” “为什么会说不上讨厌呢?”方敬弋稍微抬起点头,他第一次听严鸣游说这些事情,“太过于压抑了,听起来很不好。” “习惯之后这种生活其实很轻松,你可以试想一下,你是一列火车,在预设好的轨道上行驶,你不用思考该走哪条路,你只要顺着轨道走,什么也不用想。很多选择一开始是被强制性的不给我选项,但当我习惯了这种生活,我会主动放弃做出选择,所以我去参军了,军队生活更适合我,我什么也不用想,跟着命令和纪律来,这就是我的生活,我没有理想,所以没有理想生活。” 方敬弋听得心里有些酸酸涩涩,说不上来的感觉。 “没有必要可怜我,”严鸣游能看出来方敬弋在想什么,捏着方敬弋的耳垂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意愿的生活,也是我的选择。” “好吧,但那是以前,你现在应该有了一点意愿了,所以应该也会有一个模糊的理想生活。”方敬弋不依不饶。 严鸣游想了一会,低头看方敬弋,衣领宽松,还能看出一点方敬弋左胸膛上纹的“严”字的一横。 “就现在这样,还不错。” 第35章 一整个夏天让严鸣游养成了早上醒来之后先把窗帘拉开的习惯,夏天早上的阳光总是金黄金黄的,透过窗户照进开了一晚上冷气的房间,打在素黑的被褥上,这是一天中最金黄的开始。啊诺诺 但今天没有,严鸣游站在窗前,外面雷声滚滚,倾盆大雨,远处天空以灰色为基调,远处一大片乌云正慢慢朝这边涌来,风很大,别墅下面几棵树被吹得晃来晃去,掉了不少的树叶。 这是第一场秋雨。 严鸣游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蹲下身看睡得正香的方敬弋,被子滑在肩膀下,宽松的睡衣松松垮垮把一半肩膀都露了出来,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严鸣游伸手把被子给方敬弋扯上了点,掂量掂量了手里被子的厚度,有点薄了,严鸣游决定今天晚上换好秋被,大概是扯被子的动作大了点,方敬弋睫毛颤了颤,有些不满地哼了几声,没一会又打起了小鼾,严鸣游听得好笑,在半边白净小脸上亲了亲才下楼去做早餐。 冰块已经强制性地被严鸣游踢出了牛奶里,方敬弋拿到牛奶被温热的口感彻底唤醒了昏沉的意识,他端着杯子委屈地看着严鸣游,严鸣游正在搅拌汤面,头也没抬地拒绝方敬弋的撒娇:“天气越来越冷了,不能大早上喝凉的。” “那好吧,”方敬弋瘪瘪嘴巴,“那晚上还是要喝到冰水。” “不行。” 方敬弋眯着眼睛,严鸣游又不吃软的这一套,他皱着眉头装出暴躁:“我说了晚上要喝冰水。” “好吧,”严鸣游叹口气,“只能加一块。” “好好好,”方敬弋歪过身子在严鸣游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你真好!” 暴躁是装出来的? 严鸣游反应过来,无奈开口:“骗我?” 方敬弋把最后一口牛奶咽下肚子里,笑嘻嘻地摇头晃脑:“下次不骗你了。” “再装生气下周每天都做爱。” 一口面差点呛在嘴里,方敬弋艰难地把面咽下去,每天都做爱,方敬弋吃不消,严鸣游在性爱这方面的节制力简直是负数,稍微碰一碰就压不住信息素,方敬弋洗完澡也要乖乖穿好衣服裤子才出来,有一次方敬弋没穿裤子只穿了条内裤下楼倒水喝,被严鸣游压在餐桌上又吸又舔,特别是左胸纹身那一块,亲得通红一片。 方敬弋瞪了一眼严鸣游,气鼓鼓地低头吃面。 要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方敬弋衣服穿得慢,磨磨蹭蹭的,严鸣游站在门口等他,想起什么,朝着楼上喊:“记得拿伞,今天会下雨。” “拿了拿了,”方敬弋随口一应,急急忙忙地从楼上冲下来,推着严鸣游走,“快走,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好不容易掐点到了医院,方敬弋签到之后松口气,今天腺体科的病人不算很多,动了台手术之后没什么挂号病人,在办公室里坐着看文献看久了方敬弋觉得脑袋迷迷糊糊地,打算去走廊转转,刚打开门,方敬弋下意识往左边看,果不其然,那个男孩又坐在那里。 第一天方敬弋不在意,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连着四天,男孩每天都来,坐在同样的地方,今天是第五天了,方敬弋偶然从护士们那里听到,说是母亲腺体病变,前几天送进来的时候已经病危了,这几天控制了病情,男孩子整天守在这陪床。 方敬弋站在办公室门口,远远地打量男孩子,看起来年龄还小,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低着头看地面,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嗨…你好,”方敬弋很久没有主动和陌生人搭话了,有些紧张,他坐在男孩旁边的椅子上,“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嗯,聊聊天。” 男孩抬起头,平静地看了一眼方敬弋,声音冷淡:“是来安慰我的吗?” “什么?”方敬弋一头雾水。 “我以为你知道,”男孩收回目光,“今天她去世了,我听到护士在讨论。” 方敬弋知道这个她指的是他的母亲,一时之间听到这个消息方敬弋有些惊讶,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漂亮话来安慰男孩,干巴巴地回话:“节哀顺变。”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悲伤难以用语言来表达,语言在面对情绪时,总是显得过于匮乏。 “我不难过,”男孩否定了这句安慰,“我不是她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所以不难过吗?方敬弋觉得有些奇怪,怕伤害到男孩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问:“不难过是因为…她对你不好吗?你的…养母。” 男孩摇摇头:“不好不坏。” “她没有结婚,一开始领养我的时候对我很好,只是毕竟不是亲生的,”男孩说到这里声音有点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人很难对得到的东西保持耐心,所以,她开始觉得我是她的负担,只是狠不下心把我重新送回孤儿院。” 方敬弋大概能想象到,那个一时兴起要做单身妈妈的女人,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一点点磨掉对这个养子的耐心和那些本就不深的爱,日复一日地强迫自己做到一些基础的事情,比如给养子添置一些便宜陈旧的衣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给养子换上和季节相适应的床单被套,她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几天里,这个不被她在意的养子会在医院守四天。 “你很善良。”方敬弋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她是个好人,”男孩低头想了一会,“只是不爱我而已。” 方敬弋听得心里喘不过气来:“会有人爱你的。” 男孩听了没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方敬弋换了个话题,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一点,“多大了?” “我叫顾航,航天的航,快十六岁了,”顾航把话题引回了方敬弋身上,“我知道你,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方敬弋心里明了:“知道我?也是听护士讨论的吗?” “是,你的热度很高,你的丈夫热度也很高。”顾航诚实地点头。 “我的丈夫…”方敬弋脸红起来,“大概又是一些八卦话题。” “不是八卦,护士们夸你的丈夫很有担当,”顾航的语气很老成,不像一个十六岁的男孩,说话直来直去的,“听说你之前经历了医闹。” “嗯,我很幸运,能活下来。” “你的丈夫很爱你吗?”顾航问。 方敬弋没有迟疑:“很爱,我也很爱他。” “什么是爱?”顾航的语气很认真,直直地盯着方敬弋。 这个问题让方敬弋有些语塞。 什么是爱?方敬弋没办法形容和严鸣游拥抱、亲吻甚至是做爱的心理感受,爱抽象又具体,有时候是一个眼神,一个拥抱,有时候是早上泡好的那杯牛奶,是阳台上洗衣液的清香,是黑暗里那些隐秘的呻吟,方敬弋自觉认知爱的时间也不长,他没办法向顾航解释这个问题。 旁边有护士在叫方敬弋,说是有病人挂号。 方敬弋着急地站起来,看了眼办公室,顾航也跟着站起来。 “你的养母去世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顾航回答得很诚恳:“回孤儿院,等下一个愿意领养我的人,我必须要把学上完,现在我还没办法养活自己。” “明天,这个时间在这里等我,”方敬弋深吸一口气,“我会告诉你答案,什么是爱。” 顾航有些迟疑,方敬弋来不及等他回答,转身急匆匆地要去找病人。 “你也很善良,”顾航在身后喊,“真的。” “谢谢,我深知这一点。” 晚上下班的时候又下起了大雨,严鸣游发信息说部队有一点急事,让方敬弋自己打车回去。 但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方敬弋没有带伞。 今早严鸣游明明认真提醒过,方敬弋也记得自己应了一句,但是应归应,带是真的没带。 方敬弋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手机打车软件上排队人数爆满,等得有点焦躁,如果用约车软件打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了。 一直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方敬弋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头上,朝着马路跑过去,医院马路边就有公交车站,方敬弋站在站台上,顶端站棚很小,他不断探出身去看有没有过路的空出租车,全都是载客状态,只能等公交车了,雨越下越大,方敬弋被淋了个透,好不容易来了辆公交车,上面人还不算多,方敬弋从袋子里翻找出零钱,手忙脚乱地收起用来挡雨的外套,找了靠窗的位置坐。 大雨打湿了车窗,方敬弋看窗外的车灯也是模模糊糊的,红红黄黄的一片晕影,方敬弋出神地看雨景,脑袋里还想着顾航。 方敬弋只能从顾航的话里零零碎碎地拼凑出一些不完全确定的信息,他大概是很小的时候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了,有记忆的小时候被养母领养,没想到养母也去世了,顾航的那个问题总是让方敬弋觉得心脏有点堵,什么是爱?顾航又怎么会懂爱呢?没有人爱他,亲生父母不爱他,把他丢弃,养母也不爱他,只是出于那一份稀薄的责任感,随意地照顾他,十五岁,可能正在准备中考,却像个小大人,不恨未能好好照顾他给予他关心的养母,清楚地认识到,他的养母是个好人,只是不爱他,他心脏永远善良,顾航不迁怒别人,也不怨恨别人。 这些想法一直断断续续地盘在方敬弋脑子里,下车的时候雨又停了,方敬弋扯了扯因为淋湿而贴着自己的皮肤的衣服,加快步子往家里赶。 严鸣游已经回来了,家里亮着灯,今天公交车在路上耽搁太久了,方敬弋脱掉鞋子,被浸透的袜子踩在地板上留下一点水迹,严鸣游正在房间里换秋被,听到声响出门看,正好撞上浑身湿透的方敬弋,方敬弋尴尬地站在原地。 “我是不是叫你带伞了?”严鸣游很生气,他原本面相就偏冷,生起气来更加冷漠,两道剑眉用力地皱着,黑漆漆的眼睛里没什么温度。 方敬弋很怕严鸣游生气,怯怯地往上走了几级台阶,小声道歉:“对不起,忘记带了…” 这次没那么容易哄好,严鸣游不理方敬弋的撒娇,冷冷地看了一眼方敬弋,又进门继续换秋被。 等方敬弋洗完澡的时候,严鸣游也没消气,闭着眼睛平躺在干燥温暖的被褥里,周围气压低得不行,方敬弋知道这次是自己的不对,要是换做是严鸣游,被自己提醒了还不带伞浑身淋湿地回家,自己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 但是有什么矛盾是做爱不能解决的呢? 方敬弋靠近了点严鸣游,偷偷吸了好几口充满冷杉香味的信息素,手顺着严鸣游极具力量感的腹部往下,探入睡裤里,轻轻揉捏蛰伏的巨物。 “睡觉,我很累。” 一点也不诚实,方敬弋摸着手下明显开始变硬变烫的阴茎,伸长脖子去啄吻严鸣游的喉结。 “可是我想要…”方敬弋放软了声音,“老公,想做爱。” 男人野蛮又粗暴,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就开始扯方敬弋的衣服,方敬弋抱住严鸣游,手掌在鼓起的背肌上按压,粗粝大手已经拽开了方敬弋睡衣的纽扣捏住小巧的乳粒,乳肉被他吮得发红,方敬弋一边推他一边浪叫。 “想做爱?”严鸣游狠狠地嘬了口乳粒,“今天做到你下次不带伞不出门,长长记性。” 方敬弋真的被翻来覆去地做了好几次,屁股里的东西捅得他一直掉眼泪,臀尖被大掌拍得通红,左胸膛上的纹身被严鸣游亲了又亲,肿得难受,穴口被囊袋拍得红肿,最后闹得实在没力气,软乎乎地趴在严鸣游怀里喘气。 “我错了…”方敬弋眼泪汪汪,“下次一定带伞…” 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下来,严鸣游心情好了不少,慵懒地搂着方敬弋的肩膀,大手揉在红肿的臀部,房间里满是情欲的气味,让人不自觉地心情放松,全身都懒洋洋的。 “老公,”方敬弋声音还是软软的,“我有事想问你…” “怎么?”严鸣游的手指玩着方敬弋的头发。 方敬弋憋了憋呼吸,鼓起勇气。 “我知道你不想要小孩,我也不想要,但是…你想不想要大孩啊?” 第36章 “什么意思?”严鸣游有些楞,“什么叫大孩?” “就是一个大概十六岁的男孩子,叫顾航,”方敬弋很认真,“他养母今天去世了。” 方敬弋的意思严鸣游大概听出来了,他不懂方敬弋为什么会突然做这个决定,领养一个孩子并不简单,要负责很多事情,从上户口到上学,不是可以轻轻松松地就决定的事情。 “你认识他多久了?”严鸣游皱着眉头继续问。 方敬弋自知理亏:“…今天认识的。” 一时之间房间陷入沉默,前一秒还盘着的情欲味散得一干二净,两个人都没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 “你做这个决定,很冲动,”严鸣游严肃起来,“你能确保他值得我们收养吗?” “能,他很善良,真的很善良,”方敬弋着急了,“我能感觉到,他心地一点也不坏…” 严鸣游知道,方敬弋和他一样,他们俩把私人领域看得很重要,一旦肯放开一点防备,那一定是从心底里认可了这个人,方敬弋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做出这个重大的决定,那所谓的顾航一定是触动了方敬弋的什么。 他太善良了,严鸣游有些无奈,方敬弋虽然在外面装得冷漠,但内里包裹的那颗心脏总是柔软的,方敬弋过去的生活过得不容易,这种压抑的经历并没有让他养成冷漠利己的性格,相反地,他总是希望其他那些无辜的人,哪怕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也能过得快乐、平安。 “但我不想,”严鸣游这句话说得很慢,一字一顿地,很清楚,“敬弋,关于你的事情我都很自私。” “收养他,意味着我必须把属于我们的空间让出一些给他,但我舍不得,我不想有任何人插入属于我们俩的生活,也不想有人分散你本应该集中在我身上的注意力。” 方敬弋有些失落了,垂着头,从严鸣游怀里退出来点。 严鸣游没说错,善良是方敬弋的选择,自私也是他的选择,他们不是简单的恋人关系,还是婚姻关系,在这幢夫妻共同财产里,方敬弋不能耍任性,蛮横地要求严鸣游满足他的善良,这是对严鸣游的一种伤害。 但失落是难免的,方敬弋一想到顾航就心疼得不行。 “对不起。” 严鸣游突然出声道歉。 “不是,”方敬弋摇摇头,“我今天说出来,也是和你商量,你要知道,在我这里你永远是第一位的,只要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去做。” 方敬弋的情绪在严鸣游面前都藏不住,那些敏感的失落心情都写在脸上,严鸣游把人搂紧了点,手掌摩挲着方敬弋的肩头,决定还是再问清楚一点。 “为什么突然会想收养他?” 方敬弋揉揉眼睛,梳理着思路:“我们今天聊了会天,他问我,什么是爱,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他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领养他的养母对他又不上心…我总觉得惋惜。” “惋惜什么?”严鸣游知道方敬弋心里堵得难受,顺着他的话引导他说出来。 “我以前也不懂爱,虽然现在好像也说不出什么是爱,”方敬弋歪着头思考,“但是遇到你我很幸运,你把以前我缺失的爱都尽可能地补给了我,爱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它包括的范围太广了,亲情、友情、爱情,收获爱是一件很棒的事情,我现在尽情地享受着…你带给我的爱,我也想让不懂什么是爱的顾航感受到,虽然我没办法给他爱情,但是亲情和友情,我想我是能做到的。” 严鸣游有在认真想方敬弋的话,他刚想开口说方敬弋过分善良,就被方敬弋堵住了话。 “我知道我这样想,好像是有点…有点圣母,但还是想抓住这个想带给别人爱的机会。” 方敬弋试着说服严鸣游,严鸣游抿着嘴巴不说话,半晌,他把被子拽上了点,伸手去关床头灯,手横抱着方敬弋的腰,轻轻柔柔地吻在方敬弋嘴角。 “睡觉了宝贝。” 第二天方敬弋等了很久顾航也没有来。 他有些沮丧,虽然关于什么是爱的问题,他也没想明白。 又到了平常下班的时候,方敬弋拖着步子向医院门外走,心情低落,严鸣游已经把车停好在等他了,方敬弋走过去,停车场有不少的坑坑洼洼,里面杂草发黄,方敬弋之前在这里不小心崴过脚,疼了好几天,他拉开车门坐进去,沉默地系好安全带。 “怎么了?”严鸣游没急着开动车子,伸手去抓方敬弋的手,“看起来兴致不高。” 方敬弋坦坦荡荡,语气低落:“本来约好今天和顾航见面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来。” 严鸣游把车钥匙转了一圈,越野的引擎轰鸣,车灯猛然亮起,照得方敬弋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他边踩油门边想开口安慰方敬弋,下一秒副座上的人就蹦起,激动地让他停车,严鸣游吓了一跳,很快镇定下来,把方向盘打往一边,脚踩住刹车,笨重的越野停在一边,方敬弋兴奋地解开安全带,冲出车门,站在越野前面,向着远处的人挥手,车灯还没灭,从背后向方敬弋照过去,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严鸣游眯着眼睛看远处跑过来的人,摇摇晃晃的。 男孩背着一个看起来就破旧廉价的书包,随着他的跑动,书包上下颠动,洗得发黄的白色卫衣也不合身,下摆宽大,跑起来一甩一甩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陈旧、破败的气息。 但是男孩的气质并不是这样,严鸣游安静地坐在车厢里观察这个站定在方敬弋面前的男孩,他和方敬弋差不多高,在初秋温凉的天气里跑得满头大汗,额角的细汗合成几缕顺着发鬓留下来,还没来得及流到下巴就被风吹干,虽然很狼狈,但偏偏又是镇定的狼狈,他,或者说,顾航喘着气,胸膛不停起伏,表情却极其冷静,站得笔直,和方敬弋说话,但眼睛忍不住往严鸣游这边瞟,对上视线的时候他也没有躲开,就这么直直地和严鸣游对视。 顾航有一双充满坚定的眼睛。 “你怎么才来?”方敬弋抱怨几句,看着顾航满头大汗的,招呼他上车拿纸擦擦汗,“上车说吧,给你拿纸擦擦汗。” 顾航没拒绝,喘着气跟在方敬弋后面,伸手去开后座的门,为自己辩解:“我白天要上学,来不了。” 一下晚自习他就收拾东西往医院赶,他没钱打车,公交也等不及,一路跑过来。 方敬弋从座位之间的隔层里扯了几张纸给顾航擦汗,抬头看严鸣游,心里惴惴不安,他怕严鸣游不高兴,但严鸣游表情没变,只是捏了捏他的手心,转身和顾航说了第一句话:“要不要开冷气?” “不用,过会儿就不热了,谢谢,”顾航拿纸巾一点点把额角的汗擦干,“我叫顾航,航天的航。” “我叫严鸣游,”严鸣游点点头,“是方敬弋的丈夫。” 这段对话没有方敬弋想的那么生硬,他侧坐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严鸣游,像只偷采松果的松鼠,严鸣游看得心脏软成一滩,摸过打火机和烟盒,在方敬弋的眼角印了个濡湿的吻,声音低沉舒缓:“我下去抽根烟。” 车门被严鸣游关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的丈夫很帅。”顾航看着严鸣游高大的背影,他走得笔直,低头正在按打火机点烟,只是简单的点烟动作都散发着无限的成熟Alpha魅力,顾航也是Alpha,他必须承认,他内心里存在着成为严鸣游这样稳重迷人的Alpha的向往。 “也很好,”方敬弋同样沉迷地看着正在吐烟圈的严鸣游,“他哪里都好。” “所以答案是什么?什么是爱?” 顾航对这个答案很执着,方敬弋收回目光,叹口气,声音满带歉意:“我解释不了。” “我总觉得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爱这个…很宏大的东西,原本想让你亲自体验,也就是…收养你,但是严鸣游拒绝了我。” 方敬弋抬头去看顾航,顾航的脸色很平静,没有失落也没有沮丧,只是简简单单平静地坐在后座,双手交叉,白色卫衣蜷起褶皱,被车顶的灯打得一层光亮一层阴影。 “我能感觉到你想收养我,所以我说你善良,”顾航松了口气,“现在我觉得轻松多了。” “轻松,为什么?”方敬弋心里五味陈杂。 “我不想那么假的说我不想被你们收养,昨晚我想了很久这件事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虽然心里明知被收养的可能性很小,但还是隐隐期待…现在知道了结果,觉得轻松很多。” 方敬弋心里闷得难受,他不知道还能为顾航做点什么,思来想去,提出来要送顾航回家。 顾航还住在养母的房子里,说是明天再搬回孤儿院,路上很沉默,只有严鸣游时不时按喇叭的声音,方向盘拐几个弯,车就停在了一条小巷子里。 “谢谢。” 顾航的这句谢谢,在方敬弋耳朵里听得难受,不知道是谢谢他们送他回家,还是谢谢方敬弋对他心存的善意。他走得不慢,双腿修长,迈着步子往家门口走,方敬弋看得恍恍惚惚的,倒是严鸣游,迅速地解开安全带追过去。 “顾航,等一下。” 严鸣游穿着的军队皮鞋踩在巷道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他叫住顾航,严鸣游比顾航高多了,低头看这个十六岁男孩的额头。 “你想被收养吗?” “想。”顾航没否认,他看着面前这个面色冷峻的男人,严鸣游给他的感觉不是方敬弋那样的亲切温和,是一种莫名的威压和稳重,虽然还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之前已经从护士们天花乱坠的描述里对严鸣游有了初步的勾勒,见面之后这种幼稚的勾勒并没有被推翻,反而更加深刻,严鸣游就是一个成熟稳重的Alpha,顾航觉得,如果他和方敬弋有孩子,那严鸣游一定是一个好爸爸。 “我想要钱,想要稳定的环境,”顾航毫不掩饰他的欲望,他尽可能的直视严鸣游,“还想要…家。” 就算再怎么装得冷静,面前的顾航,说到底还是一个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孩,严鸣游伸手摸了摸顾航的头,表示安抚。 “我知道了。” 世界上可能真的有人拥有神奇的魔力,让只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能对他产生无尽的好感,比如顾航,他施展魔力的工具就是那双坚定的眼睛和一颗被冷静外表裹得完全的柔软心脏。 方敬弋一直恍恍惚惚的,失落沮丧,在家端着杯子喝完水想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眼神飘忽,杯子没成功放到桌子上,反而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严鸣游刚刚换下军装,穿着休闲家居服走过来,拽住方敬弋想去捡玻璃碎片的手:“别动,我来收拾,怕你被划伤。” “我没注意…”方敬弋揉着眉心。 “嗯,”严鸣游捡起最后一块玻璃碎片,丢进垃圾桶里,表情严肃,“希望接下来我不要照看两个冒失鬼。” “对不起…等一下,”方敬弋清醒过来,“两个,什么两个?” 严鸣游站起身来,揽着方敬弋的腰把人带进自己怀里,下巴搁在方敬弋柔软的颈窝。 “我明天去接顾航。” 第37章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两个人商量顾航住该住哪间房的时候,严鸣游有点闹脾气。 起因是方敬弋打算让顾航住自己之前的房间,但严鸣游执意想让顾航住在一楼的客房,那间客房一开始就被闲置了,两个人谁也没说要收拾,里面就一张床,柜子上也不知道落了多少灰,但方敬弋之前住的房间设施完善,只要把被褥稍微换换就能住进去。 “还是让顾航住我原来那间房,”方敬弋不同意严鸣游的想法,“这样更方便一点。” “不行,我不同意。” 严鸣游的态度很坚决,皱着眉摇头,方敬弋没那么有耐心,本来就是暴躁的性子,几次劝说都遭到了拒绝,难免有点不耐烦,语气也开始发冲,严鸣游不说话了,翻过身背对着方敬弋躺在床上,稍微蜷起身子,宽阔肩背微拱,方敬弋看着严鸣游的背影,竟然从这个动作里读出点委屈来,楞了一小会,靠过去,手环住他的腰,另一手肘稍微支起点身子,下巴搁在严鸣游大臂上,探头去看严鸣游,严鸣游正闭着眼睛,下颌线流畅,侧脸棱角分明,鼻梁高耸,山根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嘴唇也紧紧抿着,看起来确实很生气。 “怎么了?”方敬弋轻声问,“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不想让顾航住那间房呀。” 严鸣游不说话,方敬弋觉得喉咙处涩涩的,半晌才出声:“要是是因为我你才同意收养他的话,那…要不还是算了,我不想让你做很勉强的事…” “不是,”严鸣游睁开眼睛,“我没有勉强。” “那为什么不让他住我原来的房间呢?” 在吃醋这方面,严鸣游总是不好意思向方敬弋表露心迹,但他太把方敬弋当宝贝了,像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抱着他的糖不撒手,谁碰一下也不行,哪怕是还没来得及撕开糖纸,只是多看了几眼他的糖,严鸣游心里都冒火,吃醋这件事,说出来好像显得严鸣游太小气了,严鸣游不想让方敬弋觉得他是一个动不动就醋的人,可是,事实上,严鸣游就是对方敬弋醋来醋去,从爱情发生的那一刻起,严鸣游的心脏里就充满了酸酸甜甜的液体,方敬弋让甜度上涨,其他和方敬弋稍微亲近一点的人就让酸度飙升。 “房间里有你的味道,”严鸣游破罐子破摔,“我不想让其他人闻到你的信息素味。” 真是一个又好笑又温柔的理由。 方敬弋心里热热的,里面好像有温水在流动,流得缓慢,把心房每一个角落都变得温温热热的,他大腿搭上严鸣游的侧腰,借力翻了过去,变成和严鸣游面对面的姿势,安安稳稳地躺进严鸣游的怀里,掌心按在严鸣游的左胸膛上,手下是紧致肌肉和沉沉的心跳声,严鸣游怕他从床沿上摔下去,大手捧住方敬弋柔软的小屁股,把人抓紧了点。 “我有这么宝贝吗?”方敬弋一脸调侃。 严鸣游一本正经地点头:“有,很宝贝很宝贝,宝贝得不想给任何人看一眼。” 语言好像还不足以证明他宝贝方敬弋的程度,严鸣游把人压在身下,埋头去亲方敬弋的脖颈,粗糙手掌从胯侧摸上去,摸进衣服里,摸到一手光滑皮肉,方敬弋皮肤软嫩,肚脐眼也圆圆润润的,那截腰又薄又软,严鸣游张手用虎口就能轻轻松松地把腰握在手里,用粗粝指腹稍微摩擦,像在摸丝绒,脖颈也是软嫩的地方,是留下暧昧吻痕的绝佳之地,用略微尖利的牙齿的轻轻地磨就能留下痕迹,湿热的唇舌把原本凉凉的皮肤也能吮得发红发热,方敬弋经不起撩拨,偏着头躲,可是头偏过去就会露出更多软玉一般的皮肤,被严鸣游亲得心情都变得黏黏糊糊的,方敬弋用手掌捧住严鸣游的脸,在严鸣游的嘴唇上亲了好几下,眼神晶亮,严鸣游停下来,和方敬弋对视。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方敬弋的睡衣被严鸣游蹭得有些乱七八糟,右边扯下去一块露出半截锁骨,他躺在床上,严鸣游手掌撑在他身体两侧,高大身形把方敬弋笼罩进去。 “永远都只会是你一个人的宝贝,不要总是吃醋,”方敬弋拿白软的掌心去蹭严鸣游的脸,严鸣游顺从地偏头在方敬弋手心里蹭了几下,“好不好?” “好。”严鸣游抓过方敬弋的一只手,吻了吻干净的手指。 很巧的是,顾航自己也选择了一楼的客房,住进来的那天晚上,顾航压抑不了他的兴奋,在房子的一楼转来转去,客房里还有点灰蒙蒙的,严鸣游从柜子里找了之前洗干净的夏天用的被褥放在沙发上,打算先给顾航撑几天,这个周末再一起去给他买一些基本用品。 严鸣游拿了扫把在门外,打算和顾航一起把房间打扫打扫,方敬弋不好意思空着手不干活,自告奋勇要去洗拖把,剩下严鸣游和顾航在房间里整理。 顾航正拿着一块被水浸湿的抹布擦床头柜,手动了几下,忍不住问严鸣游:“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是因为方敬弋吗?” “不是,”严鸣游把不少灰尘扫成一堆,“只是和你见面之后才做了这个决定。” 顾航闭着嘴巴,没说话,严鸣游抬眼扫了顾航一眼,看出来他和方敬弋一样,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因为方敬弋而勉强留下他。 “顾航,我的职业是军人,”严鸣游停下手里的动作,“我不会草率地下决定,也不会对自己的选择不负责,你可以放下你心里的担心。” 严鸣游想了想,语气无奈:“如果你真的要担心,不如担心一下我们怎么照顾你,我和方敬弋这方面也很笨拙。” “谢谢你们…”顾航背过身去,装作不经意碰碰眼角,把即将满溢的眼泪擦干,“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才能…回报。” 严鸣游走过去,拍了拍顾航的肩膀:“能好好成长起来,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就是最大的回报。” “那我现在是不是也拥有一个家了?”顾航难得露出了真心的笑。 “当然啦,”方敬弋拽着浸湿的拖把进来,他洗拖把洗的烦躁,气喘吁吁地接话,“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当然,真正地成为一家人还是有一个过渡阶段,方敬弋一度很担心顾航不能很好的适应,也担心严鸣游不能完全接纳顾航,事实证明,这根本就是他的多虑。 两个Alpha,臭味相投。 顾航对严鸣游有着说不出的亲切感,在决定上到方家的户口还是严家户口的时候,顾航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上严家的户口,方敬弋对此很受伤,他抓着严鸣游的衣领气到发抖,歇斯底里地问严鸣游给顾航下了什么迷魂汤,明明是他先对顾航示好,下一秒就被严鸣游掐着腰抓进了怀里,严鸣游拍着他的背,语气得意:“人格魅力。” 已经改名的严鸣航咳嗽了两声,让对面沙发上两个腻在一起的人稍微注意点,解释得很简单:“我觉得哥应该是任何一个未成年Alpha的精神偶像。” 他已经无师自通地开始称呼严鸣游为哥了。 林决和方启鸥在听说方敬弋他们收养了一个Alpha之后兴冲冲地来拜访,还以为是什么可爱活泼的少年,结果被三尊冷佛吓得一愣一愣,方敬弋只有在家才会表现出性格里柔软的一面,在外面又成了只可远观的清高方医生,严鸣游和严鸣航都是天生的冷漠性格,严鸣游所有的温柔全都属于方敬弋,而严鸣航在家也只是话稍微多一点,这次拜访让林决私下里和严鸣游嘟囔着抱怨,说给他们三定块匾挂家门口,匾上就写冰洞两个字。 这个提议被严鸣游一巴掌拍碎在林决的背上,严鸣游很不屑地反驳,你懂个屁。 外人懂什么,在家里他们相处得愉快又和谐,严鸣游和严鸣航轮流做饭,方敬弋负责洗碗和晾衣服,早上严鸣航要赶早去上早自习,等不了方敬弋他们,坐公交去学校,晚上严鸣游从部队把车开出来,先去学校接了严鸣航,再去医院等方敬弋,等家里熄灯都准备睡觉了,严鸣游就压着方敬弋做爱,严鸣航就在一楼,方敬弋也不敢叫得太大声,可怜兮兮地捂着嘴,夹紧了严鸣游插进去的性器,眼角憋得通红。 多了个严鸣航,一开始方敬弋和严鸣游还收着性子不当着严鸣航的面亲亲抱抱,直到一个星期后两个人早上在卫生间洗漱不关门,方敬弋照例帮严鸣游擦须后水,擦完后撒娇,严鸣游把方敬弋压在台面上亲,被身后走进卫生间的严鸣航撞了个正着,方敬弋小脸爆红,残存的睡意被吓到消失得一干二净,拽着严鸣游的衣领不知道该怎么办,严鸣航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退出卫生间,顺便还带上门,语气平静:“你们继续,稍微快点,我怕我上学迟到。” 那天之后两个人也没什么避讳的,在家里随时随地亲一亲抱一抱成了常事,严鸣航对此视而不见。 部队里的任务又开始增多,严鸣游被派出去接了个重要的任务,在西北待了两个星期,西北风大沙多,干燥得不像话,嘴唇被吹得干裂,还得端着枪蹲人,住在平房里,被子冷冰冰的,严鸣游不可避免地想方敬弋,他好像越来越疲于出任务了,现在牵挂又多了一个,严鸣游空下来就只想早点回去。 晚上换值,严鸣游能空下来睡会,正担心家里的人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睡觉,外面突然传来枪响,神经瞬间紧张起来,他拿起旁边的枪,上好膛,心脏砰砰直跳。 第38章 严鸣游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方敬弋和严鸣航同时在的周末晚上,站在门外听着动静应该是两个人在吃饭,扯了扯军装领带,伸手拧门把手,蹬掉皮鞋,低头找属于自己的拖鞋,声音不大:“我回来了。” 很平常,就像按时上下班的丈夫在和妻子打招呼,只是这一次上班时间有点久,工作地点也有点远,严鸣游踏进温暖的拖鞋里,抬头看餐桌上两个愣着的人。 “哥,”严鸣航最先反应过来,“吃饭了吗?” 方敬弋已经搁下了碗筷,冲进了严鸣游怀里,严鸣游被他撞得后退几步,稳住身体,把手里的公文包扔在地上,反手揽住方敬弋的腰,温暖的掌心在方敬弋的脊背上摩挲,方敬弋抱得紧了点,埋在严鸣游胸膛上深呼吸,闻到熟悉的冷杉香味,还有一丝来自西北的灰尘味道。 “吃过了,”严鸣游摇摇头,让严鸣航不用拿碗筷,低头看方敬弋,“怎么抱得这么紧?” “太想你了。”方敬弋仰着脖子看严鸣游,西北的气候好像真的很差,严鸣游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睛下一圈青黑,嘴唇也有些干裂,他的头发长了不少,原本的小分头松散掉,细细碎碎的头发在额前,稍微遮了点眼睛,眼底罩着层疲惫。超爱狗诺! “嗯,我也很想你,”严鸣游拍拍方敬弋的背,“先去把饭吃了,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他把军帽摘下来拿在手里,捡起公文包,拖着步子往楼上走去,方敬弋总觉得不安,忧心忡忡地看着严鸣游的背影,叹了口气坐回桌子前继续吃饭。 “感觉不太对劲,”严鸣航有些犹豫,“哥心情好像不太好。” “我也觉得。”方敬弋皱着眉,语气里满满地担心。 “先吃饭吧,你不吃饭等会哥又怼我,”严鸣航拿筷子敲敲碗,拉回方敬弋的思绪,“方敬弋,吃饭了。” 方敬弋翻个白眼,伸手掐了一把严鸣航的手臂:“叫谁方敬弋呢,没大没小,你也得叫我哥。” “嗯嗯,”严鸣航跟着严鸣游也深谙给方敬弋顺毛的技巧,反正什么事都是方敬弋对,先顺着再说,“嫂子,吃饭了。” “……” 严鸣游一直没下楼,方敬弋中间上去推门看了看,他正侧躺着睡觉,大概是这次任务真的很累,方敬弋就没打扰,把一边的军装拿好,轻手轻脚地下楼了。 “你哥睡了,”方敬弋让严鸣航把吸尘器关了,“小点声,估计太累了。” 方敬弋抖着这身军队常服,抖下来不少灰尘:“我去把他的军装洗了,你去洗碗吧。” 常服不能机洗,只能手洗,得小心小心才行,免得弄坏了。 “等会,”严鸣航瞟了方敬弋一眼,“你去洗碗,我去洗衣服,你不会洗常服。” 方敬弋急了:“我怎么不会洗常服了?” “你打算怎么洗?”严鸣航把常服拿过来,“手机百度啊?你的水平顶多洗个碗,洗坏了就麻烦了。” “你们哥俩怎么都把我当白痴养啊?”方敬弋气得脑袋疼,骂骂咧咧地撸起袖子往厨房走。 “差不多了,”严鸣航也撸起袖子,拿着军装往卫生间走,“半个白痴。” 晚上方敬弋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严鸣游都没有要醒的征兆,方敬弋蹑手蹑脚地关上门,掀开被子躺上床,床铺下陷的窸窸窣窣声在黑暗里显得突兀,他怕吵醒严鸣游,僵着身子不敢多动,只能一点一点的慢慢往被子里挪,终于把脖子以下的身体埋进了被子里,方敬弋松了一口气,偏头看严鸣游,还睡着,就是两道眉毛皱着,也不知道在为什么烦心。 季节已经进入了初冬,十一月份的晚上凉气加重,方敬弋的脚不容易暖和起来,现在正冰冰的,缩在一起,旁边Alpha的躯体正不断散发着热量,方敬弋觉得冷,忍不住往严鸣游那边挪了点,但脚是向着后面的,他怕冰到严鸣游。 方敬弋又往下面挪了点,只露出一张脸,严鸣游面对着他侧躺,精壮手臂枕在脑下,闭着眼睛,呼吸绵长,严鸣游五官生得精致,眉眼分明,凛冽正气从眉宇间一点点释出,眉骨高耸,衬得眼窝更加深邃,像幽深的峡湾,眼睛就是峡湾里盛着的深不见底的温水,鼻梁是峡湾边的高大山脉,坚定挺拔,方敬弋把脸凑过去点,严鸣游的呼吸喷洒出的热气就打在方敬弋的脸上,热热的,还带着痒意,像他平时那些轻轻的吻。 黑暗里他们面对面侧躺,方敬弋只能借着透过窗帘的路灯昏黄光线稍微看得清严鸣游睡着的模样,他们的鼻息交缠,呼吸的律动像是心跳的延伸,在空气里和心脏中那些热烈的情绪发生化学反应,释放热量,成片成片的温暖在这间卧室里翻滚,方敬弋觉得脚慢慢地热起来了,他很想钻进严鸣游的怀里,被宽阔胸膛紧紧包围,但现在想来,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对方睡觉也很不错。 他觉得心上好像有一根羽毛在扫来扫去,心尖上痒得厉害,方敬弋扬起脖子,在严鸣游柔软的眼皮上亲了一下,这个吻好像没把握好力度,方敬弋有些懊恼,他看着严鸣游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又闭上。 严鸣游醒了,方敬弋没必要再小心翼翼,他立刻张开手,钻进严鸣游怀里,抱着人的腰腹在胸膛上蹭了几下,身体尽可能地蜷起来,那双大手配合地搂住他,头顶上是温热的呼吸。 “你醒啦。” “嗯…”严鸣游声音还带着睡意,沙哑又低沉,“被你亲醒了。” 方敬弋又抬头,在严鸣游的下巴上亲了几下,亲到一些深深浅浅的胡渣,方敬弋没停下,又顺着下巴一路亲下来,伸出舌尖在喉结上舔了舔,亲得越来越急躁,严鸣游手掌移到方敬弋的后颈,按住方敬弋的后颈,低头看他,黑沉的眼睛盯着方敬弋的嘴唇,盯了一会,俯身亲上去,在腰上的手也慢慢收紧,不轻不重地啃咬方敬弋的嘴唇,把人亲得喘不过气来才放开,方敬弋呼吸粗重,眼睛里亮亮的,有液体在流动。 “委屈什么?”严鸣游手指穿过方敬弋的发间,指腹在发根处摩挲,“是不是要哭了?” 严鸣游不问还好,一问方敬弋就憋不住眼泪,他抓着严鸣游的衣领发狠似的擦了擦眼泪,语气温温软软:“太想你了…两个星期,好想你。” “现在回来了,”严鸣游拍着方敬弋的后背,“有没有好好吃饭?” 方敬弋擦干眼泪,吸吸鼻子回话:“有,但是严鸣航做的菜没有你的好吃,他还嫌我碗洗不干净。” 严鸣航就是不耐烦,一点都不像严鸣游,从来不嫌弃他,还总是亲他鼓励他,方敬弋想着又委屈了。 “那有好好睡觉吗?” “冷,”方敬弋抬起脚,在严鸣游大腿上蹭,“没人和我睡觉,冷得睡不着。” 严鸣游伸手把方敬弋的一对脚握住,语气愧疚:“下次一定不出去这么久,以后我都争取小任务。” “嗯,”方敬弋迫不及待地点头,“你不在我干什么都觉得不舒服…” 方敬弋有好多话想和严鸣游说,缩在严鸣游怀里絮絮叨叨的,严鸣游耐心地听他嘀咕完医院里的事,又听他抱怨严鸣航的对自己没大没小直呼其名,附和着说一定让严鸣航叫方敬弋也叫哥,说着说着,头顶又传来有规律的呼吸声,方敬弋抬头看,严鸣游又睡着了。 看来这次的任务不轻松,方敬弋在严鸣游有些干燥的嘴唇上亲了亲,声音很小:“晚安。” 严鸣游反常的疲惫让方敬弋一直惦记着,他好像一直在想着什么事情,方敬弋能感觉到是让严鸣游烦恼的事情,烟灰缸里的烟头变多了,有时候半夜方敬弋醒来,发现身边冰冰凉凉的,严鸣游披着大衣,在阳台上抽烟,他不知道要怎么问严鸣游发生了什么,或者问你在想什么,只能在心里憋着担心。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周五的下午,方敬弋休半天假,打车回家想休息休息,刚进家门就敏锐地闻到一股烟味,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沙发上,去拉紧闭的厨房门。 严鸣游坐在地上,指间还夹着一根烟,地上是几罐喝空的啤酒。 第39章 严鸣游没有他想象中的惊讶,他双腿屈起,膝关节把黑色家居裤撑起了一个弧度,隐约能看见膝盖骨并不平滑的线条,头发湿漉漉的散在额前,抬眼看了一眼方敬弋,伸手把那根烟咬在嘴里,手撑着地站起来收拾啤酒易拉罐,含糊不清地说话:“别进来,都是烟味。” “不用收拾,”方敬弋叫停,“我陪你坐会。” 地上的烟灰缸里烟头不少,严鸣游把手里的易拉罐丢进垃圾桶里,咬着烟的滤嘴重新坐在地上,方敬弋坐在了严鸣游对面,靠着灶台,双腿盘好,他歪着头看严鸣游,严鸣游正伸手去拿咬在嘴里的烟,手背嶙峋,青筋弯弯绕绕,一路攀过手腕,消失在黑色衣袖里,烟重新被夹在指尖,稳稳地在指节和指节中间的软肉上待着,烟靠近烟灰缸,严鸣游用大拇指弹了弹滤嘴,灰白灰白的烟灰就掉进烟灰缸里,方敬弋看他的动作看得入神,呼吸之间都是烟味,严鸣游吐出的烟圈变形散开,从唇旁缓缓升起,把那双漆黑的眼睛遮掉。 厨房里酒味和烟味混合在一起,方敬弋抽抽鼻子,开口说话:“你从哪里学会抽烟的?” “从军校毕业之后,”严鸣游把遮住眼睛的头发往上撩,“那时候在部队里当排长,管新兵管得累,晚上跑出去和同期的战友一起抽,当解压。” “难怪林决也抽。”方敬弋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不止他,”严鸣游摇摇头,把烟在烟灰缸里按灭,那一点橙红的星火很快失去了光亮,“我有很多同期的战友。” 严鸣游手指交叉,搭在膝盖上,低声解释:“有人退役,有人殉职,有人调离岗位,还留在这里的就只剩林决了。” 方敬弋点点头,伸手去抓严鸣游宽大的手,一点点把十指挤进他的指间,握得很紧,手心温热,像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把这几天一直在想的事情说出来。 “在西北,”严鸣游深呼吸一口气,“我带的队里有一个中尉牺牲了,那天晚上我刚刚和他换值没多久,他就被人一枪崩了。” 抓着方敬弋的手指突然收紧,方敬弋的手指被夹得生疼。 “他刚从军校毕业没多久,很年轻的,死在沙土地上。” 严鸣游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个场景,全队戒严,他端着枪一步步走出去,脚下发颤,大脑发胀,作战靴踩在沙土上,靴底碾过沙粒发出细碎声音,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可能是他们的人朝任务对象开枪了,可能是任务对象没打准,但是真正出了房间,严鸣游还是看到在他趴过的地方躺着年轻中尉,子弹从军帽边缘穿过,打穿大脑,那身作战服上沾满了灰尘,全队谁也没动,没有人敢贸然上前,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埋伏在附近,严鸣游抓紧手里的枪,躲在墙后,一直看着地上那具尸体,他知道整个队伍里其他人都是这样的,眼睁睁地看着死去的战友尸体躺在地上,却不能上前。 任务结束后尸体被运回原驻地,严鸣游参加了葬礼,在办公室里换了任务前提前放置好的礼服,作为带队军官,戴着白手套手捧中尉遗照,遗照靠着礼服胸前的金黄穗条,他踢着正步往前走,军队礼用皮鞋踢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像往常一样整齐有力。 棺里躺着中尉遗体,身着整齐礼服,盖着红色军旗,严鸣游就站在离遗体不远的地方,站得笔直,年轻中尉还没结婚,家属区只站着他的父母,一片肃穆中只有他们压抑不住的哭声,然后是三声枪响,全队脱帽默哀。 严鸣游不是第一次参加军人葬礼,但这一次他格外地失落和恐慌。 他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死亡,害怕有一天躺在棺材里接受全队脱帽默哀的是自己,害怕有一天三声枪响为自己鸣,那个中尉在和他换值的时候还精神满满,可是几分钟后就停止了呼吸,严鸣游猛然觉得死亡离自己很近,可能是下次任务,下下次任务,他也会这样突然的死去。 如果方敬弋没有出现在他单调乏味无所留恋的生活里,那死了也算是为国效力,没什么好遗憾的,可偏偏方敬弋会每天缩在他怀里,冲他撒娇向他索吻,每多过一天,严鸣游就对生活多一分留恋。 他害怕方敬弋离开,也害怕自己死去,贪心地希望他们俩谁都不要出任何意外,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活在这座城市里。 “参加了他的葬礼之后觉得,我不可能一直这么幸运,”严鸣游说话声有点抖,“我出了很多任务,每一次我都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但我有不少战友,他们…” 严鸣游说不下去了,低下头,喉头处哽得难受。 要怎么用语言向方敬弋说明,他害怕不知是远是近的死亡。 方敬弋蜷起腿跪在地上,往严鸣游双腿之间挪去,看着严鸣游的发顶,那儿有一个小发旋,圆圆的,周边的头发长得柔顺又规整,他伸手把严鸣游的头揽过来,让他把脸埋在自己柔软的毛衣上,毛衣针线的间隙中都响起了严鸣游略微粗重的呼吸,热热的,铺在方敬弋的小腹上。 “我这一个星期一直都在想,想我会不会也在某次任务中牺牲,”严鸣游抱紧了方敬弋,手指屈起用力,隔着毛衣按在方敬弋后腰软肉上,“想,如果我有一天真的…你要怎么办。” 他们都是见过太多死亡的人,方敬弋想,严鸣游在很多地方见证死亡,这次在西北大漠上,也许上次是在西南雨林里,上上次,又会在哪?他没有去过这么多地方,也没有试过严鸣游经历过的种种危险境地,方敬弋过去的很多时间里都是在医院的那条走廊上,见到很多人被推进手术室,又被推出来,有人盖着白布没有任何呼吸的被推出来,也有人被手术刀救回了一命,方敬弋看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在病房里走廊上悲号哭泣,见得越多,方敬弋越对生活留恋。 但是人终有一死,生命长长短短,就像丝线从纺织机中抽出来,一路飘过数不清的景色,湖泊山川,风月云天,最终都会被切断,掉入无尽黑暗。 “我们总有一天会离开的,”方敬弋声调缓慢,语气平静,“没有人能够预知死亡,它可能发生在很多年之后,也可能是明天。” 这是一个很残忍的事实,没有人可以逃避它。 方敬弋伸手去摸严鸣游后脑勺上的碎发,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碎发有些刺手,整个掌心都开始发热。 “不要害怕死亡,既然没有人能抗拒它,那我们就在已知能够活着的时间里,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如果死前的一秒都抱着遗憾和后悔,那才是最令人失落的。” “你问我,如果你有一天死了,我该怎么办,”方敬弋去抓严鸣游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膛上,“我会好好和严鸣航一起活着,你也不会离开,会一直在这里,这个纹身上,这颗心脏里。” 严鸣航抬起头,方敬弋稍微弯下一点身体,额头抵在严鸣游的额头上,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害怕死亡。” “那我应该要做什么才算有意义的事?”严鸣游慢慢平静下来,说话间有闻起来苦苦的香烟味。 “比如说,”方敬弋眨眨眼睛,亲在严鸣游唇上,又很快地离开,“爱我。” 如果真的没办法逃开死亡,不如在有限的生命里感受和体验一些无限的事物,比如说爱,它是最典型的无限事物。 第40章 尾声 离过年还剩四天的时候,下了第一场雪。 天气越来越冷,方敬弋晚上总觉得不暖和,晚上抱严鸣游抱得紧,早上等严鸣游起床了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把杯子裹成团,缩在里面,露出半张脸,连按闹铃都嫌麻烦,干脆不设闹铃了,早上等严鸣游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但今天方敬弋起得早,他今天休假,严鸣游也开始休今年还剩的四天假,正好休完除夕,方敬弋穿着睡衣下楼去敲严鸣航的门,严鸣航已经放了一段时间的寒假了,整天在家里待着也没见他出去走动走动。 “严鸣航!”方敬弋拍的很用力,手掌发麻,“起来起来,今天去商场买年货!” 严鸣航应了一声,声音含糊,抓着头发出来开门,打了几个哈欠,先去倒水,顺便转进厨房里看严鸣游做什么早餐,声音还带着困倦:“他今早怎么这么有精神。” “以前过年怎么过的?”严鸣游没接话,反问回去。 “一般不过,没人在意我。” 严鸣游把锅里煎好的蛋铲出来,放进盘子里,厨房里隐隐约约能听见方敬弋哼歌的声音,声音时高时低,有时候还忘词了,含糊着跳过,听起来奇怪又随意,严鸣航没忍住笑了一声,咳嗽咳嗽又收敛表情。 “我们以前也不过年,”严鸣游端起盘子,“但是今年要过年,所以他很兴奋。” 出门前方敬弋怕冷,撕了三个暖宝宝,打算一人一个,边撕边低头让严鸣游给他贴上信息素阻断贴,严鸣航也在贴,方敬弋把暖宝宝递给严鸣航,好奇开口:“你信息素什么味啊?平时在家也没见你漏点,太严谨了。” 后颈上那只手动作突然重了点,严鸣游眯着眼睛,手指在方敬弋腺体上磨,声音里带了点威胁意味:“你还想他漏点?”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方敬弋转过去急着解释,“我就是有点好奇。” “柠檬味,”严鸣航受不了他们俩站在门口调情,不耐烦地催,“赶紧走,别磨蹭。” “柠檬味啊,”方敬弋严肃地点点头,“听起来就好酸。” “……能走了吗?” “能啊,走走走。”方敬弋推着严鸣游出门。 因为下雪,严鸣游开车开得慢,方敬弋趴在车窗上看外面雪景,正在大桥上,桥上面的悬索都落了雪,橙色栏杆上铺着一层薄雪,亮亮的,颜色协调又好看,江倒是没结冰,也没什么风,一弯江水平静地停在原地,不清澈,灰蒙蒙的,像一块薄灰色的丝绸,就那么大喇喇地敞在天空下,和灰色的天空一道,茫茫一片,江岸绿树早就没了叶子,光秃秃的一片,雪落在树枝上,遮不住整根枝干,从桥上看过去,还能看到黑褐色的树皮,桥上车来人往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越喧闹越觉得桥底那条江安静。 “好安静,”方敬弋收回视线,“以往江上还能看见几艘游轮。” 严鸣游按了一下喇叭,目光紧锁前面的车辆,语气轻松:“因为下雪了,而且大家都回家过年了。” 商场里倒是很热闹,天花板上吊着不少大红的装饰物,糖柜旁边也是各种笑眯眯的纸片人物形象,严鸣游推了辆推车走在前面,方敬弋和严鸣航跟在后面,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大衣,大衣腰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整个人高大挺拔,肩膀饱满宽阔,在人群里很扎眼,方敬弋不紧不慢地跟在严鸣游身后,低声和严鸣航说话:“你哥好帅,又高又好看。” “我也觉得,”严鸣航很赞同,一本正经地点头,“他很适合穿这种大衣。” 方敬弋突然想到严鸣游刚换上军队冬常服的那天,那天早上严鸣游穿着军队大衣站在门口等他,方敬弋第一次看到严鸣游穿常服大衣,大衣前扣扣得整整齐齐的,腰间的皮带扎紧,人本来就高,穿了常服大衣之后显得更加高大,方敬弋下楼梯走过去,站在严鸣游面前都觉得腿软,那天早上两个人在家门口差点擦枪走火,亲得没完没了,搞得两个人身上到处都是信息素味,最后还是严鸣游喘着气停下来,上班的路上坚决不许方敬弋稍微靠近一点。 “好好吃饭,”方敬弋拍了拍严鸣航的肩膀,“争取长成你哥这样,这样以后也能有我这么优秀的另一半。” 说完方敬弋就从人群缝隙里挤过去,牵住严鸣游的手,严鸣航揉着鼻子,把笑声压下去,心想方敬弋还挺自恋,加快脚步跟上去。 方敬弋在商场的水平也就只能挑挑零食,跟在严鸣游他们俩身后,看两个人在肉和蔬菜区选来选去,一时半会估计还好不了,方敬弋和严鸣游报备,说自己去商场二楼转转,等他们俩逛完。 相比起一楼,二楼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都是一些专柜,方敬弋拖着步子看,被对面的珠宝专柜吸引了视线,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站在柜台前看婚戒,他想起来,当初和严鸣游结婚时候也交换了戒指,只不过结婚当天晚上方敬弋就把戒指取下来不知道塞进哪个柜子里了,一开始严鸣游还会戴,后来估计也是注意到方敬弋讨厌这桩婚姻,再也没戴过,结婚这么久了,居然两个人都没戴戒指,这算什么?me 柜姐估计也是注意到方敬弋的兴趣,向前几步招呼:“先生,看戒指吗?” “啊…是的,”方敬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买一对给我和我丈夫。” “是准备要结婚了吗?” 方敬弋楞了楞,觉得自己的答案好笑,忍着笑意回答:“没,结婚挺久了。” 都快两年了,才来买婚戒,柜姐有些发愣,没多久又重新恢复镇定,眼底也爬上了笑意:“那先生是要样式简单一点的,还是要花样繁复一点的?” “简单点的吧。” 花样繁复的好像不衬严鸣游在外冷冰冰的气质。 柜姐很快选了不少样式简单的对戒出来,在玻璃柜台上摆了一排,让方敬弋自己挑,一溜看过去没什么满意的,方敬弋为难地摇摇头,向柜姐说明自己看看的意愿,围着柜台转了转,扫到角落里的一对戒指,两枚戒指长得一模一样,只有正上方有一颗小钻,指环上点缀了一点波浪形的花纹,样式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方敬弋让柜姐把那对戒指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套上小的那一枚,戒指冰冰凉凉的,在无名指上正合适。 “这对就一颗钻,在戒指正中上方,象征着唯一。” 这个说法太老套了,方敬弋心想,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为这种陈旧辞令而心动,手机振动了两声,方敬弋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拿出来,是严鸣游发的信息,说是已经在结账了,让方敬弋在商场入口等一会。 “就这对吧。” 方敬弋把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递给柜姐,急匆匆地付款,心中暗自紧张,总觉得这对戒指买得太唐突和草率,也不知道严鸣游会不会喜欢这样的款式,他没让柜姐拿纸袋装起来,拿了丝绒小盒塞进羽绒服的口袋就往一楼赶,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手指在口袋里攥着丝绒小盒,盒子方方正正的边角正抵着手心,有些痒,方敬弋踮起脚,看到商场门口的站着的严鸣游,加快脚步蹿过去,挽住严鸣游的手臂。 “走吧,”方敬弋仰起脸,呼出一口白气,“回家了。” 除夕那天方敬弋被分在医院值班,春节医院值班制度也变了变,方敬弋下午就能换值,还能赶回去吃个年夜饭,春节时候的医院也带上了点过年喜悦气氛,值班的护士们都聚在一起烤火,叽叽喳喳的聊天,病房里各种菜香混在一起,家属们各自寒暄,不知道是哪间病房气氛特别好,笑声都一阵一阵的,方敬弋脱下白大褂,取下一边的羽绒服,披上,又把拉链拉到最顶端,毛领上的毛挤在方敬弋下巴处,痒痒的,方敬弋伸手挠了挠下巴,拉开门准备离开医院,路过咨询台的时候护士们都抬头看他,笑盈盈的,声音清脆:“方医生,除夕快乐啊!” “谢谢,”方敬弋停住脚步,难得对护士们笑了笑,“你们也是,除夕快乐!” 严鸣游已经等在了医院门口,坐在越野里面按了按喇叭,方敬弋一路小跑,钻进车厢,搓搓手,抱怨好冷,严鸣游把方敬弋的手捂在两只宽大手掌之间,轻轻地搓。 “严鸣航呢?”方敬弋心情很好,笑嘻嘻的,“我们今晚给他包个红包吧,包个大的。” “在家做饭,”严鸣游拧转车钥匙,开动车子,“等回去再做几个菜就能吃饭了。” 这个时候各家各户都正忙着吃年夜饭,路上车子不多,严鸣游开的很顺畅,方敬弋在座位之间的隔层里翻翻找找,翻出严鸣游早就准备好的空红包和现金,楞了一会,开口调侃:“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啊。” “他应该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过年,”严鸣游转着方向盘,插入右边的空道,“让他开心点,所以就准备了这些东西。” 方敬弋歪着头想了想:“要不我们再满足他几个新年愿望吧,问问他有什么想要的。” 数好了现金,方敬弋装进红包里,坐在位置上等严鸣游开车进车库,没有花很长的时间严鸣游就已经把车停在了车位上,方敬弋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下车,严鸣游比他慢了一步,拿着红包出车门,站在车门旁边,低头看车钥匙上的锁车键。 他又穿了大衣,方敬弋看着严鸣游身高腿长地站在原地,气冲冲走过去,把人重新推进驾驶座,严鸣游被推得一愣,屈起腿端端正正坐在驾驶座上,还没反应过来方敬弋已经抬腿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了,软软的屁股抵着大腿肌肉。 “你干嘛穿大衣?” 这句话好像一句开始的命令,方敬弋抓着严鸣游的肩膀,低头去亲严鸣游的嘴唇,扭着腰去蹭严鸣游蛰伏在裤子里的性器,呼吸粗重。 看来是想要了,严鸣游伸手把座椅调下去,躺倒在座椅上,毫不客气地上手扒方敬弋的裤子,他们俩都穿得厚,衣服隔着衣服摩擦,严鸣游扣紧方敬弋的脖子,手指在臀缝间摸到一手湿滑,原来只是穿大衣就能让方敬弋湿成这样。 车厢里浓郁的信息素起到了催情的效果,方敬弋眼眶里盛着眼泪,夹紧了屁股,绞住严鸣游的性器,腰胯前后扭动,手环着座椅靠背,严鸣游在他露在羽绒服外面的脖颈上舔吸,明明隔着不知道多少层衣服,方敬弋还是觉得他们像肌肤相亲。 “别叫,”严鸣游用力往上顶了一下,顶开一点生殖腔,“严鸣航就在楼上,会听到。” 方敬弋真的乖乖咬住下嘴唇,控制着呻吟。 最后射的时候严鸣游没射在方敬弋里面,拔出来全射在方向盘上了,方敬弋喘着气,跨过两个座位之间的空隙,坐在副座上,一时之间车厢里只有他们呼吸的声音。 “我有东西给你,”方敬弋深呼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今天提前装进去的丝绒盒子,“你不许不喜欢。” 严鸣游觉得心脏跳得厉害,他眼眶发酸,接过那个丝绒盒子,丝绒盒子的弹簧闷响一声,两枚戒指躺在正中央,顶端的小钻闪着漂亮的光泽,亮亮的,像方敬弋的眼睛。 “我们还没有一对真正的婚戒呢,”方敬弋拿出大的那一枚,把严鸣游的无名指抓在手里,慢慢把戒指推上去,“还好很合适,我买的时候好怕不合适。” 严鸣游手握成拳,那枚新戴上的戒指硌着无名指的指腹,他并不排斥这种异物感,从丝绒盒子里拿出那枚小小的,方敬弋有些害羞,但还是主动把手伸过来,严鸣游低头看这只手,这只手小时候接过了他的棒棒糖,长大了又总是握着手术刀,后来在教堂里,他短暂地感受过这只手的柔软,现在,这只手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里,戒指内面擦着方敬弋的指腹,从指尖推至指根,滑过了手指上的细纹和指关节,稳稳地套在手指上。 此刻,车厢是他们的教堂。 “我已经没办法用语言来向你说明我有多爱你了,”方敬弋眼神湿亮,拽着严鸣游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膛上,“但它会告诉你,你让我心动,每时每刻。” 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透过羽绒服,严鸣游感受到它的搏动,它年轻又充满活力,热情饱满,手掌顺着羽绒服移动,扣住方敬弋的后颈,严鸣游探身过去和方敬弋接吻,热烈心动一定要配上同等热烈的吻。 他们俩等身上的信息素味稍微散了点才上去,特别是方敬弋的,严鸣游从车厢里翻出一张崭新的信息素阻断贴给方敬弋贴上才和他一起上楼,严鸣航正踩在凳子上,给家门口贴对联,看到方敬弋和严鸣游,颇为不满地抱怨:“太慢了,菜都要冷了。” 方敬弋心虚地眨眨眼,总不能告诉严鸣航,他们俩早就到了,只不过刚刚在车库里打炮。 严鸣游把所有的菜都端上桌,方敬弋盛好三碗饭,摆好餐筷,叫严鸣航过来吃饭。 三个人心情都不错,方敬弋甚至多添了半碗饭,吃完饭谁也没动手收拾桌子,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看起来还意犹未尽。 严鸣游从口袋里摸出方敬弋之前在车上包好的红包,推到严鸣航面前。 “红包,”严鸣游顿了顿,“这是我和方敬弋一起给你的。” 严鸣航看了好一会的红包,才把它捏在手里。 “还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方敬弋笑得眉眼弯弯,“作为我们家新加入的成员,我们都满足你。” “有,”严鸣航半晌才说话,“我想去学架子鼓。” 他小学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架子鼓,在和养母关系还不错的时候,只是后来就不再好意思和养母提了。 “可以,”严鸣游点头,“年后我们一起去找你喜欢的琴行。” “还有吗?” 严鸣航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方敬弋和严鸣游,眼睛湿湿的,鼻子发酸:“还有一个。” “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就现在这样,很幸福。” 方敬弋楞了楞,伸手在桌底下握住严鸣游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手指干燥温暖。 “会的,因为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第41章 番外一·航 我叫严鸣航,在两年前,我还叫顾航。 在遇到方敬弋和严鸣游之前,我是一个不被人需要的人,可能是我天生就背负了原罪,所以我的亲生父母把我丢在孤儿院门口,我的养母对我也日渐冷淡,一直到她死于腺体病变。 方敬弋是我在医院遇见的医生,严鸣游是他的丈夫,他们很善良,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本身对我的喜爱,至少他们愿意接纳我,这是我和他们一起生活的第三个年头。 说实话,和他们生活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 我对他们的感情生活非常感兴趣,虽然我嘴上不说,但我也会拐弯抹角地套套严鸣游的话。 Alpha之间的谈话,总是发生在深夜。 我很喜欢这幢房子客厅边的阳台,暑假的晚上我会在琴行练鼓,回到家已经不早了,方敬弋白天在医院总是很累,睡得早,晚上家里静悄悄的,我洗完澡还不想睡,就从冰箱里拿了可乐去阳台上坐着想明天要怎么把鼓练得更好,晚上严鸣游下楼喝水,偶尔也会和我一起坐坐,抽一根烟的时间,能聊不少东西。 夏天的夜晚阳台上很凉快,蚊子也不算多,蝉偶尔叫几声也不叫了,安安静静的,像楼上睡得正熟的方敬弋,路灯亮得晃眼,靠近路灯的树顶都成了一片亮白色,楼下柏油马路上的黄线都看得一清二楚,我很喜欢这种时刻,严鸣游给我的感觉里永远不存在陌生这个选项,可能因为同是Alpha,我对严鸣游的感情里除了亲情之外,总还掺杂着几分崇拜和向往,他总让我觉得他是担当和坚定的代名词,Alpha本就极其富有力量和勇气,更难得的,他还多了一分对所有人的尊重,我向往成为他这样的大人。 我们会聊很多东西。我并不是话多的人,也不擅长于和人交流,但面对严鸣游,我总觉得莫名的安心,这种安心促使我说得更多、问得更多,从简单地分享学校和琴行的趣事,到对人生和未来的规划,我也会稍微八卦一会他和方敬弋。 这种聊天和谈话越来越多,我也慢慢知道他和方敬弋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爱情的,严鸣游说起方敬弋总是带有无限的温柔和笑意,他好笑地和我说起一开始方敬弋有多么讨厌他,虽然他们工作忙,能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但只要一碰面,方敬弋就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尽管并不会直接地和他发脾气,但方敬弋永远都把情绪控制在冷漠和发火的临界点。 我出于维护严鸣游,本能地觉得方敬弋做得不对。 “我也觉得他做得不对,”严鸣游很赞同我,“所以在忍受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和他提出来他这样对我很不公平。” 在他描述了整个场面之后,我又忍不住说严鸣游是脾气太好。 “不是脾气太好,”他纠正道,“我只是对这种事情并不是很在意。” 令我惊讶的是,方敬弋居然在严鸣游向他提出不公平之后哭了起来,听到这里我楞了好一会,然后和严鸣游一起低声发笑,我们不敢笑得太大声,如果把方敬弋吵醒我们俩都不会好过。严鸣游说方敬弋把他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天天对他冷眼相对的妻子居然有哭得可怜兮兮的一天,于是我又心疼起方敬弋来,虽然我并没有过多地了解到方敬弋的工作生活,但也能差不多猜到,他作为一个出色的Omega医生,应该遭受了不少的流言蜚语。 严鸣游叹了口气:“在深入了解过程中,我对他一开始的暴躁以及不礼貌行为反倒能够理解了,这只是他的防御机制,在这层机制下展露给我的,是一个善良、真诚又温柔的方敬弋。” 这种令人牙酸的夸奖严鸣游还有一大堆,我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继续听他说他们的爱情故事,严鸣游因伤住院、十五天休假、纹身、医闹、海南…等真正了解了所有的事情,我完全能理解他们俩看似毫无尽头的热恋期。 他们的亲吻和拥抱在家随处可见,有时候三个人同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总是坐得离他们远远的,一是怕自己妨碍到他们的肢体接触,二是实在不想直接了当地看他们搂搂抱抱,为了避免直接撞上方敬弋早晨起床之后的大型撒娇现场,我开始养成每天早起十分钟的好习惯,早点洗漱完,眼不见为净,还有晚上睡觉,我试了很多耳塞,找到了最隔音的一套,用来隔离楼上断断续续的…你知道的。 在了解了爱情故事之后,我对他们这些足够刺激一个青春期的Alpha的行为进行了尽可能的包容,毕竟他们俩接触爱情都接触得足够晚,青春期的所有荷尔蒙都堆积在此刻,而且他们实在是,太爱对方了。 除了爱情故事,成长的烦恼也是我向严鸣游谈起最多的话题。 我常常思考我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和至少不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如何为自己设定最理想的成长轨迹,在很多次扭捏和腼腆地向严鸣游表达了崇拜之情之后,我开始大胆直白地告诉严鸣游,我想成为你。 这个想法遭到了严鸣游的嘲笑。 “首先,成长轨迹不可能进行设定,我们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成长为理想自己,”严鸣游很认真,“其次,你不可能成为我。” 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我有点挫败。 严鸣游在我肩膀上拍了拍,继续说:“我并不是说你不够优秀,只是没有人可以和别人一模一样,你不能成为我,但你可以学习我,把我作为你理想成长道路上的旗帜,不要把自己拘束在我这个框架里,跳出去,恣意生长。” 恣意生长,我从没有听过这个说法,从上学开始,我就一直在尽可能地摆脱别人对我的孤儿滤镜,因为是孤儿,我几乎没有获得过爱和关心,有一段时间,我非常害怕别人觉得我也和一部分孤儿那样,扭曲、偏激以及冷漠,想做一个大家都不害怕的正常人就注定不能恣意生长。 严鸣游还在说话,他补充道,虽然说是恣意,但还是要有点基本框架,担当、善良和尊重是必须要拥有的。 “再加一点进取,”严鸣游心情很不错,“像方敬弋那样。” 不仅仅是我喜欢向严鸣游倾诉,严鸣游有时也会向我说一些他鲜少表露出的情绪。 他要我保证,一定会照顾好方敬弋,不管是他在还是不在。 我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严鸣游的工作不轻松,时常要出任务,任务危险系数有高有低,时间有长有短,有很多次都只留我和方敬弋在家。 “我也有可能会死,”他很严肃,“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到来,你要好好照顾他,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方敬弋对我来说,是生命中最幸运的那一环,他确实像严鸣游说的那样,善良且真诚,不用严鸣游强调,我也不会把方敬弋丢下,虽然我的能力还不够,方敬弋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脆弱,但如果真的只剩我和方敬弋,我不会离开他,不管怎么样,陪伴是我能给予的最基础的回馈。 这是一个约定,那天我坐在阳台上,郑重地和严鸣游碰了碰拳。 每个暑假都如此,如果我们都不累,时间能对上,我们就会坐在阳台上畅聊,有时候方敬弋睡觉会打小鼾,阳台上也能稍微听到,严鸣游就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和我一起憋笑。 这是我上高三前的最后一个暑假,晚上又和严鸣游坐在阳台上聊天,他心情愉悦地抽着烟,压低声音回答我的那些絮叨问题。 “我想,”我看到严鸣游手里的烟已经快灭了,紧张地开口,“我想去艺考。” 架子鼓已经成了我生活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高二上学期我换了新鼓,鼓就摆在严鸣游为方敬弋空出来的那间摄影房里。 “可以,”严鸣游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双手交叉靠在小腹处,“你去问问专业的老师需要走什么流程,我们会支持你的选择。” 我反问道:“我们?” 严鸣游点点头:“方敬弋会同意的,他和我都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像他那样。” 楼下有猫蹿出来,叫了几声。 我以为这会是一个需要严鸣游深思熟虑的问题,但并没有,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说起自己应该很快就要晋升为上校军衔,严鸣游很高兴。 “这意味着我出任务的频率将大大降低。” 那这确实是件好事,方敬弋总是嫌我做的饭没有严鸣游做的好吃,严鸣游少出任务我也可以少听方敬弋的嫌弃,很不错。 “快三年了,”严鸣游踢踢我的小腿,“来到我们家就没什么收获?” “有,亲情是最大的收获,”我挑挑眉,“还有,我好像对还没到来的爱情也有那么点期待了。” 航这个人物,因为我把他安排在快完结的时候出场,所以一开始有点担心会不会有点突兀,你们会不会不太喜欢航,但是好像,你们对他还挺感兴趣的(我看评论得出的结论!如果不是不要骂我!) 所以就拿一个番外来写写他,如果对航还感兴趣,可以去《草戒指》林决方启鸥的专场,航的戏份会多一点(因为是桀骜不驯的三年后了),他的对象也会出场,当然,等《草戒指》写到一定程度,我会开航的故事的 接下来的番外也是不定期掉落哟,因为忙着写决和鸥的故事,所以不会一次性把番外全部放完的! 不要忘记给我小黄灯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