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 by天下一剑

    桃李阁内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三楼却十分清静，偌大的地方仅摆了一桌，比起楼下的拥挤，简直有点奢侈。

    “来，展大人，我敬你……”李艾显得十分激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白玉堂抢过展昭手中的酒杯，“昭身子不好，这杯酒我代喝了。”

    李艾笑了笑，目光一转，展昭不觉红了脸。

    “如果没有展大人，也不会有我李艾的今天……”想起当初，李艾感慨万千。

    白玉堂哼了一声，“是啊，谁会想到东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桃李阁的主人当然居然是江洋大盗！”

    “玉堂……”展昭忙提醒了一句。

    李艾笑道：“五爷说的是事实，我生来好强，被仇人所迫，一气之下落草，抢劫为生，虽然坚持滥杀人命，可也做了不少缺德的事……”

    白玉堂笑道：“是谁被昭抓了之后，又骂又咒的，什么走狗鹰爪之类，一堆的词，骂了好久啊……”

    李艾一笑，“好像不止我一个人这样骂过吧，听说某只老鼠也曾经骂过，骂得比我刻薄尖酸多了。”

    白玉堂刚要反驳，瞥见展昭眸光一黯，心中怜惜，桌下伸过手，轻轻握住了他。

    少年入江湖，无名又无势，凭着一身正气，满腔侠义，好不容易才得了南侠之名，却因为身入官门，而惹来江湖的唾骂，黑白两道，找麻烦的什么人都有。对邪恶之徒，自可反击回去，可是面对正义之士，展昭只有忍耐。面对白玉堂的挑战，多少无奈多少痛，最终凭着自己的人品赢得了江湖的尊重，成为维护正义，维护开封一片天的支柱！

    李艾叹了口气，“五爷你的运气真是好极了，闹成那样，最后还成了展大人的知己……”

    “你运气也不错啊，要不是昭为你力辩，你也不会只判五年劳役，回来后昭又帮你建了这个桃李阁，如今也算是腰缠万贯的富户，还买了个员外，做起老爷来了，哈哈哈……”

    展昭微笑起来，“你们不要互相揭短了，我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多少人能做到问心无愧这四个字？”李艾感叹不已，“像我这样受过展大人恩惠的人数也数不过来，开封人提到展昭二字，便会肃然起敬，这都是展大人平时一点一滴做的啊……”

    “所以，我要好好照顾这只猫，不能让他象从前一样拼命，年纪轻轻，便已经落下这么多病根，酒不能喝，寒不能受，一不小心就会发烧，这身子骨啊，几时才能养好？”

    李艾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大包，交到白玉堂手中，“我知道你能找这些东西，不过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千年人参，百年灵芝，都对身体有好处，留着吧……”

    展昭急了，“玉堂，不能收……”

    白玉堂斜睨一眼，“又不是送给你的，你无权发言！”大模大样收了下来。

    “对对对，不是送展大人的，这是我和白玉堂的交情……”两个人心知肚明的友好一笑，眼光却在说别拉交情。

    “你们这个时候倒一致啊……”展昭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嘿嘿直笑，这些药都是李艾向过去的兄弟征集来的，免不了又有些鸡鸣狗盗的事，这可不能让昭知道，否则他打死也不会吃。

    “今天是桃李阁开张一周年庆，你们要放开量吃，不许说交钱这类话，不然就不是我李艾的朋友。”

    “我已经过了胡吃海塞的年纪了，大夫也不让多吃，说我的胃受不住……”展昭望着一桌山珍海味，却很少动筷。

    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展昭半年前受了一次重伤，五脏六腑重创，险些不冶，虽然抢回一条命，虽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未能复原，养了半年才能起床，这才会如此清闲，有空过来替李艾庆祝。

    沉默半晌，李艾忽道：“这回我要劝白五爷索性将你抢回陷空岛算了，也省得那么多人替你牵肠挂肚的……”

    “不说了，喝酒喝酒……”展昭笑着举起酒杯。

    白玉堂连忙抢走酒杯，李艾索性把酒壶也端走了。

    时间悄悄地过去了，夜色渐浓，因为展昭还要回去吃药，李艾也不留，一直送到门外。

    “我去喊个轿……”

    展昭拉住了白玉堂，“好久没有走过了，陪我走几步吧，骨头都快懒出病了。”

    白玉堂凝视着那清亮的眼睛，“好，不过，如果你走不动，马上坐轿，不许讲价钱！”

    含笑点头，向李艾道了别，半倚在白玉堂的身上，手挽手，蓝白的身影慢慢向夜色深处走去。

    李艾凝望着两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轻轻叹了口气，那一片蓝，永远属于那一片白……

    回过头，红色的灯笼光映着匾额上八个大字，“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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