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精与小张》作者：八千桂酒 简介： 前直后弯腹黑攻×话唠脱线桃妖受 正文 桃树成精之后决定下凡游历，他很有官瘾，想从桃仙做起，做了桃仙做上仙，做了上仙做仙官，努努力走个后门也许能位列仙官首级。 终极目标是做玉皇大帝。 桃精下凡后先在大学城附近的小吃摊连吃三天，古人云： 噫吁嚱！ 麻辣烫就大白梨，美滋滋胜似学生会主席。 于是他吃完了就决定跑到大学去读书，第一个目标就是当上学生会主席。 不得不说，桃精很有做人的天赋，在大学里混的如鱼得水，很快就实现了自己的第一个小目标，他坐在学生会的办公室里喝了三大保温杯茶水，失眠半宿。 然后桃精就开始无休无止地开会，会议主题有： 寝室文化活动杂谈 学生精神文明建设 椅子上到底让不让放毛巾之我见 蚊帐的八种挂法 学院官微何时突破百万粉丝？ 卖刀削面的阿姨为什么心不在焉 门卫养的小狗腹中孩儿生父到底是不是快递站的吉娃娃？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很快学生会就人丁凋零，桃精忧心忡忡，好在还有几个人永远支持他的工作。 其中一个就是他隔壁寝室的男生，高高帅帅话不多，每次开会都不缺席，只要他不缺席剩下的女孩儿就不缺席，所以桃精下决心一定要留住他。 这个男生我们就叫他小张吧。 小张真他妈快要烦死桃精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招人烦的人，但他室友打游戏实在是太吵了，他总不好大白天的不让人家玩儿电脑吧？所以桃精组织开会，他就来，因为听一个人叨逼叨总比听五个人叨逼叨好。 但是他现在觉得很后悔，因为桃精叨逼叨起来比一百个人一起叨逼叨都烦。 怎么会这么烦啊！ 他一生气就给桃精发微信，表示自己不干了，然后把桃精删了。 过了会儿看手机，发现桃精发了十几条好友申请。 QAQ你为什么不干了啊！ ಠ_ಠ你不要走 (._.)我好难过 (._.)你怎么不理我 (._.)我请你吃麻辣烫好不好！ (Ｔ＿Ｔ)你理理我嘛 小张惊了，咦！这什么！这什么！这什么鬼东西！ 这么可爱。 桃精坚持不懈骚扰他，要请他吃麻辣烫，请他吃烧烤，请他吃烤冷面，请他吃烤面筋，小张心想妈的你就不能请我吃点好的！ 最后两个人去吃烤肉，小张请客，他觉得桃精这种人的饭吃不得。 他去的晚，桃精已经到了，捧着一堆大桃子要送他。 小张心想这他吗什么走向，不管了先吃饭吧。 吃饭时桃精一改之前的烦人劲儿，相当殷勤地忙前忙后，一会儿剪肉一会儿拿水，自己也不吃，小张吃一口他就在一边满脸“哦我们宝宝会吃饭了宝宝真棒”的表情，搞得小张食不下咽。 “你有话就说。”小张受不了了。 桃精这个那个那个这个了三分钟，摆出了“ಠ_ಠ”的表情，“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啊！我不能没有你！” 小张心想妈的你不要再说了！你没看到后面的情侣都一脸“妈的死gay”了吗！ 他拉着桃精就走，回学校的路上桃精一直疯狂 挽留，小张很后悔自己鬼迷心窍拉他出来吃烤肉，只好吃桃缓解尴尬气氛。 这桃儿还挺甜。 小张咬了两口，桃精哎呀一声倒在他怀里，“我好痒啊！” 小张一脸了然的表情：“怪不得不让我走！妈的死gay！” 桃精与小张2 小张在大庭广众下被桃精投怀送抱，当场往后退了三步，心想没看出来这个烦人精还挺拉的下脸。 桃精今天的目的就是让他不要退出学生会，一定要让小张给个准话，他叨逼叨叨逼叨了半天，小张受不了了：“行行行我不走了，你可闭嘴吧。” 桃精：“那你把我威❤️加回来！我还得用它通知你开会呢。” 小张心想你就装吧，你开会还不是想见我。 自从稳定住小张之后桃精就更嚣张了，一天八个会，是个人都受不了，最后学生会只剩下两个人。 桃精和小张。 那桃精也要开会，不管，就是要开会，如果不开会，他的人生将索然无味。 桃精怕他不来，每次开会之前都要在微信上撒泼打滚，要不然就直接摸到他寝室去撒泼打滚，小张想了想，“你是不是就想开会？那咱换个地儿开呗？” 于是两个人就来到了学校小树林里的小凉亭，这个小凉亭四周有一圈椅子，全是搞对象的情侣。小张的本意是让桃精觉得尴尬，就算婉拒一下，要不然天天和他腻歪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儿，他室友偷着给吐槽君投稿“我的室友是个基佬每天和隔壁的小骚0搞在一起”他都知道了好吗！ 其实他真的很想问问室友怎么知道桃精是小骚0的。 两个人在凉亭里坐定，小张等着他尴尬，然而桃精今天精神状态不佳，说一句忘两句，没说几句就靠在小张肩膀上睡过去了。 小张心想我真是脑袋进水了带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小骚0来小树林。 但桃精真的很冤枉，他睡过去是因为快要到冬天了。 每次到冬天桃精都觉得自己会死掉，尽管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就像每次人类失恋了都以为自己的心会碎掉，虽然大家都知道心还挺活泼的在胸腔里跳呢，但那种让人难过的感觉不会少一星半点。 他想在冬天变成一个小小的桃核，掉进土里也好，掉进冰层里也好，总之不要在地面上待着了，他有时候很羡慕人类是从子宫孕育出来的，因为如果他是人，他就可以想象自己在母亲的肚子里，很安全，不必非要过冬。 所以小张把他推醒以后他也没讲话，一直在想这个冬天要不要找个地儿把自己埋起来，他对周围快要摆成一个八卦阵的情侣们视若不见，在小张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低着头小声说：“我好冷啊。” 桃精与小张3 桃精说：我好冷啊。 小张心想，哎呀这个小骚0，开始勾引我了。 他很矜持地说：“冷吗？冷就回宿舍待着吧，会就开到这儿，我先走了。” 然后就走了。 非常冷，非常酷。 他以为桃精会扑过来追他，结果快要走出小树林也没动静，回头一看，桃精没了。 小张心想奇了怪了，他跑了？ 犹豫片刻走回去看，发现桃精栽到地上了。 他用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像一滩液体一样仰面躺倒了，让小张受到惊吓的是他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还在努力地把头往土里蹭。 这个场面实在是，太可怕了。 小张卧槽一声跑过去把他拔出来，勉强扶起来，冷静了三秒钟后问他：“你嗑药了你？” 桃精哆哆嗦嗦地说：“我要现型了。” 小张心想卧槽他真的嗑药了！ 他赶紧背着桃精回了宿舍，恰好室友都在，一看两个人这样那样就进来了，纷纷挤眉弄眼。 小张说：“快快快腾个地儿。” 舍友a说：“张儿，你干啥，寝室是大家的，你再着急也不能让我们腾地儿啊。” 舍友b说：“是啊，我们真不是搞歧视，都是中华儿女嘛，可你这也太过分了……” 小张解释道：“操！你们想什么呢！没看他都这样了吗？” 舍友c说：“咋了？中淫毒了？” 桃精突然问：“什么是淫毒啊？” 小张回头一看，这个狗东西又好了，伸个脖子炯炯有神地看他。 于是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把人放下了，转身就要轰桃精走。 桃精感受到寝室里的热乎气儿又恢复了精神，怎么讲，感觉睡一觉就能连开八十个会不停歇，他当然不能和他的忠心下属分开，于是他抓着刚才的话头不放，一个劲儿展示自己的求知欲：“什么是淫毒啊？” 室友a说：“这个淫毒啊，这个淫毒就是，操，老三你给他解释。” 室友b说：“我解释个j8，张儿，你来。” 小张：“滚！！！！” 桃精和小张4 小张觉得很烦躁。 因为桃精那天在寝室一个劲儿地刨根问底，在这之后他室友更加确定两个人关系不正常。 但他还不能从此以后和桃精走远点避嫌，桃精是谁，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要脸的男青年，他要是敢不搭理桃精，对方能收拾收拾行李款直接跑到他寝室打地铺。 丢人。 于是小张只能消极对待，就是当桃精不存在，就像桃精是个只有他能看见的鬼一样，一来二去，他们室友都看出来不对劲了。 室友a：“张儿，你和你对象吵架了？” 小张：“我哪来的对象？” 然后桃精就像故意拆台一样打开他们寝室门冲了进来，站在小张身边，从兜里往外拿小桃子，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像丰收的果农。 小张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往外推他。 桃精哎呀哎呀的直叫唤，“你干嘛呀你？” “出去。”小张指着门外说：“以后别来找我了，听见了吗？” 他以为桃精会继续没脸没皮，没想到对方啊了一声，撇撇嘴就走了。 寝室里一片安静，过了会儿几个室友为了缓和尴尬气氛，过来拿桃儿吃。 室友a：“哎呀，这桃儿真甜。” 室友b：“哎呀！太好吃了，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桃儿！” 室友c：“我说你们哎呀个屁啊，让狗咬了？赶紧打游戏去，散了散了……哎呀！这桃儿真好吃，张儿我再拿一个，谢谢啊。” 小张烦躁到：“吃吃吃，就知道吃。” 桃精被赶出来以后感觉挺没劲的，他的忠心下属这是变心了啊，强扭的桃儿不甜，他又何苦天天来骚扰人家。 然后他就遭遇到了做人以来的最大打击，他，被，撤，职，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活生生把桃精打击病了，他一改之前恨不得走路都猛摇尾巴的精神状态，觉得做人真是索然无味，不能开会，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来个道士把他收了算了。 他烤冷面都懒得吃，每天在寝室里窝着看还珠格格。 然后小张就觉得很不对劲。 假设你和一个人将近半年几乎每天都见面，听对方说一卡车话，还经常吃人家的水果，现在这个人突然不见了你也觉得不对劲，小张思考再三觉得自己过分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过分了，但他一定是过分了。 抱着这种想法，小张决定主动找桃精说句话。 然后他就发现桃精变了。 凭良心说，桃精长得是相当不错的，不说话的时候尤其有气质，如果他不是这么招人烦，可能早就凭借自己的个人魅力把学生会发展壮大，从而过上一天八十个会的幸福生活了。 但现在桃精整个人都萎靡了，一点精神都没有，脸和嘴唇都很白，像要死了似的。 小张问他：“你怎么了？” 桃精本来冬天就不舒服，又被人把官儿撸了，双重打击之下，他不禁生出了一种悲凉的感觉，于是他回答小张：“我觉得做人好没意思啊。” 做人没意思，做妖怪也没意思，在他漫长无比的生命里，所有的乐趣都来自他自己和自己逗闷子，他倒也不是没遇到过其他的妖怪，但大家礼节性social一下就江湖不见了，他一开始还安慰自己这个不见了还有下一个，但下一个又下一个，直到他变成人了也没留下一个。 就真的好没意思。 小张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是被拒绝之后想不开了？不至于吧？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啊。 他思考再三，决定缓和一下同学关系。 “那个什么，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咱俩看电影去啊。” 说完他就后悔了，看个屁电影，太gay了吧，但是转念一想，怎么着，男的不许看电影了？电影院不让男的进了？男的进电影院就要被剁屌？ 我今天还非要带他去看电影了！ 桃精和小张5 电影院里人非常少。 桃精萎靡地缩在椅子里，捧着一桶爆米花miamiamia一个劲儿往嘴里送，还没开场就吃了一半。 小张：“你饿啦？” 桃精：“我空虚。” 小张心想这话可不能乱接，闭了嘴坐好等着电影开场。 这是个恐怖片，国产的，我们都知道国产恐怖片里不能有鬼，所以恐怖的点大多在电影本身上，也就是说居然有这种匪夷所思的电影存在，真是太恐怖了。 电影开场，几个女大学生在一起很做作地洗澡，你泼我我泼你，还有就是拿水龙头在那狗狗嗖嗖地冲，别说搓澡巾了，连个沐浴露都不打，根本就洗不干净，洗浴中心的搓澡阿姨看了能气死。 但是小张发现桃精当时眼睛就亮了，还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背认真观看。 小张心想，妈的这有什么好看的，你low不low？怎么这么low？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女大学生把衣服穿好以后桃精又萎靡了。 之后的剧情就是她们在一起请碟仙，没请出来，又请笔仙，还是没请出来，然后这几个女的把宿舍的锅碗瓢盆筷子菜板电磁炉全都摆开挨个请，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太他妈弱智了，小张很后悔今天的选择。 桃精也看的兴致缺缺的，直到她们几个开始换衣服睡觉，他眼睛又亮了，赶紧正襟危坐。 小张心想这个人怎么回事？男女通吃？还是长这么大没见过女的啊？ 越想越不高兴，把爆米花拿过来放到右手边自己吃。 这几个女的换完衣服开始睡觉，然后第二天早晨，其中一个起床，发现剩下的全死了。 锅碗瓢盆等一系列厨房用品摆在寝室中央，说不准是哪个仙儿动的手，案情扑朔迷离。 报了警之后，警察觉得这个活下来的女生嫌疑最大，但是在经过一系列走访调查以后，警察发现这个女生没什么嫌疑。 幸存的女生死活不在寝室住了，就搬到了她男朋友家。 导演知道观众爱看什么，于是又安排女演员洗澡，桃精看的津津有味，伸手去拿爆米花，小张狠狠打了一下他的手背，桃精吓了一跳，转过去很委屈地看着他。 小张翻了个白眼，低声说有蚊子，把爆米花递给他。 这个女的洗澡完正在吹头发的时候，灯突然闪了一下，她抬起头疑惑地说：“哎呀，怎么回事？灯好好的怎么突然坏了？老公还不在家，我得出去看看。” 小张心想这个电影怎么他妈一回事，你这么爱用台词交代情况为什么不干脆拍个纪录片呢？让这个女的一边洗澡一边讲，画面全靠观众想象，多带劲，像桃精这种小low逼还愿意看。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桃精，伸手把爆米花抢回来了。 女主角出去以后，走廊里一片黑暗，她左看右看，一会儿大声疾呼，一会儿小声嘀咕，连个螺丝刀都没带也不知道她看能看出什么结果来，但她就是死活不回家。 然后一个鬼脸突然闪现，女主角尖叫一声，桃精也叫了一声，紧紧抱住了小张的胳膊。 小张心想，呵呵，还不是要对我投怀送抱。 桃精一个还珠格格十级选手，哪里看过人类的恐怖片，吓得恨不得钻到椅子下面去，他心里很恨，果然女人的裸体不是白看的，世界上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小张心情不错，回头看了看这个小low逼，拿着可乐送到他嘴边，桃精咕嘟咕嘟咕嘟喝完了，小声说：“咱们走吧？” 小张故意说：“后面还有洗澡呢，你不看了？” “是吗？”桃精鼓起勇气坐了起来，“那我得看完。” 小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拿回了杯子，“那你赶紧把我胳膊松开！” 桃精和小张6 桃精看完电影以后就拉着个脸，小张看看他，“你怎么了？” “你不是说还有洗澡吗？”桃精愤愤不平的，“怎么没了？” 小张：“你怎么这么low？” “啊？”桃精转过脸来看他，瞪着无知的大眼睛，“什么是low？” 小张：“夸你呢。” 两个人顺着商场的扶梯往下走，路过一个火锅店，桃精停下脚步说：“我想吃火锅。” 小张请他吃的饭没一百顿也有八十顿，请客理由无非是想堵住他的嘴让他少烦自己，没想到桃精根本没有人类的羞耻心，吃完了一抹嘴该烦人还是烦人，让小张很是苦恼，但请桃精吃饭有个好处，就是特别有成就感，他觉得自己就算喂猪都没有这么大的成就感。 不过今天小张很不开心，他还不能问桃精怎么想的，因为他有直男应该有的矜持，于是他冷漠地说，“那你就去吃啊。” “可是我没有钱。”桃精可怜巴巴地说。 小张被他的无耻惊呆了，这个人刚刚当着自己的面狂看别人洗澡，恶劣程度四舍五入一下和婚内出轨不相上下，现在这个人理直气壮地抱怨完怎么没有洗澡镜头了，然后又理直气壮地让自己请他吃饭，毫无愧疚之心，怎么会有这么脸皮厚的人？ 于是小张终于硬气了一回，他刚要干脆利落地拒绝桃精，桃精就伸手去他兜里掏钱包，一边掏一边说：“我听说这家火锅可好吃了，天这么冷，不吃火锅你还想吃什么，吃冰镇大冷面啊？你要是嫌我吃得多，我可以等你吃完了我再吃，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吃火锅。” 他一边掏钱包一边叨逼叨，正贴着小张的耳朵，小张站着不动，心想这个死娘炮喷的什么香水，这么甜。 桃精掏出了钱包打开一看，“哎呀！你好有钱啊，你怎么这么有钱，家里挖矿的？” 小张又用力闻了闻那股香味，板着脸把钱包抢了回来，“行了行了，吃就吃，你别动手动脚的。” 于是桃精如愿以偿地吃上了火锅，看上去饿坏了，小张一边给他涮肉一边问：“你怎么回事，中午没吃饭啊？就等着晚上这一顿呢？” 小张说完了心想这个人是真的low，也就指着一张脸骗人，我怎么鬼迷心窍又过来找他了，明天看到绝对不搭理了。 “嗯嗯。”桃精说：“我一看到你，胃口就特别好。” 小张不自在地心想他嘴还是挺甜的，不过也是，哪个吃软饭的嘴不甜啊？ “那我们下周末还过来吃火锅好不好啊？”桃精咬着吸管喝饮料，在一片雾气里眨巴着眼睛看他。 小张矜持到：“你怎么不找别人来啊？” “因为我不想和别人一起吃饭。”桃精撇了撇嘴，“我就想和你吃。” 小张假装低头看手机，嘴角忍不住动了一下，桃精说：“你烫嘴了？” “我面瘫了！”小张拉长了脸，“赶紧吃！” 桃精说：“啊？你怎么面瘫了？用不用去医院看看啊？” 小张沉默半晌，无力地摆摆手，“我开玩笑的，是烫嘴了，你快吃，赶紧的，我今天暂时不想看见你了。” 桃精和小张7 自从看了一些神秘的人体图像，吃了一些人类的不健康食物以后，桃精又开心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从前或许过于狭隘了，做人的乐趣有很多，自己要努力去寻找。 当然了，他是没钱寻找，所以得拉着小张一块寻找。 不过小张好像又不是很爱搭理他了，有时候他一推开他们寝室门，小张就冷着脸把他推出去，还是小张的室友热情，每次去就和桃精打招呼：“弟妹来啦？” “弟妹什么意思？”桃精问小张。 小张也不知道他真傻还是装傻，因为此刻桃精的表情就和一个劲儿贴着自己问什么是淫毒一样，瞪着那双无知的大眼睛，让人很想抽他一顿。 室友a：“张儿，听见没，弟妹点你呢，你快点给人家解释解释弟妹啥意思？” 然后就和剩下的室友一起猥琐地笑了起来。 小张这个人其实脸皮也很厚，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就尴尬了，但是他没有，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所以他一边淡定地打游戏一边和桃精说：“回家问你妈去。” “我妈？”桃精想了想，“我没有妈啊。” 寝室瞬间安静了，小张回头看看桃精，小张的室友也看着桃精，桃精心想你们看我干嘛，我真的没有妈啊！算了，不能和你们人类多说，我还是回寝室百度一下吧，想到这里他随手扔给小张一个大桃子，转身回寝室了。 然后他打开了百度，搜索“弟妹”，他看了一眼百度的答案，陷入了沉思，百度说弟妹是弟媳妇的意思，所以我是他们弟弟的媳妇？那他们弟弟是谁，小张吗？我什么时候成小张的媳妇了，这不占我便宜吗？我这么冰清玉洁的男人！ 他刚要去找他们理论一下，就收到了小张的消息，对方问他要不要下楼买夜宵，桃精心想我吃完这顿再理论也不迟，于是开开心心地收拾了东西去找小张了。 “弟妹又来了啊。”室友a说。 桃精不搭理他，站在小张的桌子边弯腰抱着椅子看他。 小张穿好外套带桃精往外走，桃精觉得好饿啊，他晚上根本没吃饱，等会儿是吃便利店那个关东煮还是学校后门的煎饼果子呢？串串香或者酸辣粉也挺好的啊，天呐，真是难以抉择，想到这里他擦了擦口水，小张脚步一顿，轻声问：“你哭了？” 桃精说：“我没有啊，快走快走，等会儿大爷锁门了。” 小张欲言又止，跟着他走到了学校后门，桃精最后决定去吃关东煮，两个人坐在便利店附近的椅子上每人捧着一份，桃精一边吃一边四处看，小张一口没动，等桃精的那份吃完了，又把自己手里的递给他。 小张沉默半晌，问他：“那个什么，你是不是生活费不够花啊。” 桃精说：“啊？” “我看你平时也不买东西，怎么总吃不饱啊？” 桃精支支吾吾的，“就……有钱就吃呗。” 小张说：“你以后可以和我一起吃。” 桃精心想还有这种好事儿？！他刚要答应，突然想起了小张室友管自己叫弟妹，桃精在心里哦了一声，好你个小张，你心机挺深啊，你以为请我吃几顿饭我就能当你室友的弟妹了吗？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没有羞耻心不知道什么叫吃人嘴短吗？你以为这样就能玷污我了吗？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说：“那明天早上六点半准时在楼下集合啊，我一定要吃到三餐那个限量供应的馄饨！你可一定要起来。” 桃精和小张8 桃精为了一碗限量馄饨起了个大早,不到五点就醒了,跑去刷牙洗脸穿衣服之后还不到五点半,距离沟通好的六点半还有一个小时,他在床上坐了会儿,爬到隔壁床去骚扰室友,室友气的差点儿把他掐巴死,于是他又爬回了自己的床。 一看表,五点半。 他折腾一通把不多的电量耗光了,又开始犯困,于是他给小张发了个消息骚扰一下就又钻回被窝去睡觉了。 桃精感觉自己就睡了两分钟,但是等他再睁开眼睛,一看时间,七点半。 "......"桃精冲到隔壁寝室质问小张,“你这个人!你怎么说话不算话?我馄饨呢?我馄饨呢?" 小张说:“你还有脸说?你睡得和猪一样,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急了还打人,怪我吗?" 桃精拉长了脸,“"就怪你!" 小张:“这也怪我?你自己说你讲理吗?" 桃精:"我就是理! 你不服就过来打我啊!" 于是小张就一手攥着他的两个手腕,一手拎着他的衣服把他扔到了出去,并且锁上了寝室门。 桃精咬牙切齿地回到了寝室,捂着肚子收拾了书跑到了图书馆,他决定精神和肉体总要有一个吃饱的,他不能停止学习,所以今天这本《金瓶梅》他一定要看完。 他忍饥挨饿地看了一个小时,看得头晕眼花,正要趴在桌上睡一觉,旁边就坐过来一个人。 桃精一看,不认识。 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也是学生,但他来图书馆没带书也没拿笔,就拿了个样式老土的平板,戳几下就看桃精一眼,戳几下就看桃精一眼,桃精本来就烦,这会儿更烦了,收拾了 书就要走人。 “等一下。"对方说:"是桃精吧?" 桃精看看他,"你谁啊?" “我是这个片区办事处的负责人,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桃精心想这是哪里来的非主流,“不知道。” “你没有登记。”他给桃精展示了自己的平板。 桃精看了一眼,咣地一声把平板扣在了桌子上,低声说:“领导好!领导辛苦了,领导吃了吗?早上上厕所顺利吗?怎么这点小事儿还用领导亲自来办啊?我明天就去登记,保证登得明明白白的。” “看我高卓就行。”他说:“你没登记倒是小事,可我发现你有打架斗殴的案底还没消,你这种情况是不能到人群密度这么大的地方来生活的,知道吧?” 桃精顾左右而言他,高卓也不急,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说:“三天之内搬走。” "啊?不至于吧。"桃精撇撇嘴,“再说三天够干嘛的呀。" “那你就先把案底消了,这个不归我们管,你自己看着处理。" 桃精正要问清楚,就觉得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吓一跳,回头看,是小张。 “怎么不回消息,跑图书馆干嘛来了。"小张在他身边坐下来,"一个人在这儿嘀嘀咕咕的。" 桃精猛地站了起来,拉着小张往外走,“快跑快跑。" 两个人越跑越快,差点儿把桃精跑吐了,也不知跑了多久,桃精才停了下来,捂着肚子说:“你跑得......也......也太快了......你跑这么快干......干什么?呕......" 小张说:"不是你拉着我跑的吗?你跑什么?” "我......我想......我想累死你......"桃精哆哆嗦嗦地找了个长椅坐下,"没想到你......你这么厉害......" 小张简直是无语了,他翻了个白眼,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奶油面包和一盒牛奶塞给他,“你喘匀了再吃。" 桃精享受了一会儿阳光,又把早餐吃了,看上去心情还不错,他哼哼唧唧地喝完了牛奶,随手把牛奶盒扔进垃圾桶里。 “小张,我要走了。"桃精攥着拳头,"我要去做真正的男人了!" “你要去大保健啊?"小张看看他,"走哪儿去?"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能在这儿待了。" 小张转过头看他,"为什么?" 桃精说:“因为我要去做真正的男人了!" "......"小张板着脸,"你到底干嘛去?" 桃精一拍大腿,"我要去卖烤羊腰子!" 桃精和小张9 “我要去卖烤羊腰子！” 桃精充满雄心壮志地说完了自己的创业计划，小张看看他，“你认真的？” 桃精不理他，又去他包里翻吃的，翻出来一盒口香糖，小张把口香糖抢回来，桃精翻了个白眼，“抠死你得了，你留着口香糖干什么，以后你家天花板漏了你就掏出这盒口香糖去堵漏啊？” 小张恨他嘴损，心想你就损吧，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我一定要找个厚道话少又安静的，说完就把口香糖扔给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桃精撅着嘴拆口香糖的包装，发现上面还有字，“我请你吃饭吧”。 他眼睛一亮，拍了照片发给小张，小张回复他：“？” “口香糖说了让你请我吃饭。” “这不是让你请我吃饭吗？” “可口香糖是你的啊。” “……”小张心想我坚决不能惯着你臭毛病了，就给他发了五块钱红包：“食堂盖饭，一荤两素。” 一直到桃精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晚上他对这件事怀恨在心，甚至想在临走之前找小张真人pk一下，可是真的要走了，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怪不厚道的，小张请自己吃过这么多顿饭，还带自己去看电影，又愿意听自己唠唠叨叨，可以说是自己遇到的最善良的人类了。 虽然他也是觊觎自己的美貌。 还有才华。 还有无上的智慧。 还有传奇的经历。 呵，你们这些渣渣。 第二天小张起床，下意识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桃精的消息，因为这几天桃精非常烦人，总是在他要睡不睡的时候狂发消息骚扰，所以他每天睡前都会关机，然而今天手机异常安静，小张心想桃精也许是良心发现了。 他伸了个懒腰下床洗漱好，踱到桃精寝室想找他一起下楼吃饭，哪知道桃精的床铺干干净净，桌子和柜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没了。 小张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他皱着眉头问桃精的室友：“他人呢？” 室友也摸不着头脑，“昨晚上睡觉之前他还在啊。” 桃精的对床说：“啊……我好像想起来，昨天我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他摸到我床边和我说了句什么话，我还以为是做梦就没管。” 另外一个室友说：“对对对，好像也和我说了。” “说什么了？”小张问。 “说……他要去干什么来着？” “好像是卖烤羊腰子？” “啊对对对，就是烤羊腰子！” 小张：“……” 室友们：“……” 小张掏出手机给桃精发微信：“你到底干嘛去了？不要闹，看到尽快回复。” 然而桃精是认真的。 此时他已经距离自己的寝室楼百里之外，人口密度符合那个办事处领导的要求，桃精觉得自己的当官梦既然已经破碎，就必然不能错过发财的机会，其实他去创业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卖桃儿，桃汁桃干桃罐头，还可以上春晚变近景魔术，随时随地都能变出一个桃儿来，但他觉得这样不太好，好像在变相卖自己一样，所以他决定换个物种卖。 而且做烧烤最好的一点就是可以边吃边卖，不盈利也没关系，够他自己吃就行，万一不够自己吃也不用担心生意失败之前还有大批存货卖不出去，总之是个很稳妥的买卖。 其实他走之前也有些舍不得，除了自己的室友之外，最舍不得的就是小张，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又打不过领导，到时候闹大了让别人赶出去，当场把自己打的现了原形可怎么办，小张还不得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自己居然想和一个桃儿苟合！这尼玛是何等的硬核性幻想？ 所以桃精很坚决地走了，还卸载了微信换了手机号。 但他不了解人类社会是怎么运转的，一般情况下，有人无故失踪，正常人会选择报警或者发寻人启事的。 所以小张在知道还没到72小时不能报警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在朋友圈和微博发布了寻人启事，附上了桃精的照片，说这个同学精神状况异常，于昨天半夜从寝室逃脱，请大家积极转发。 小张觉得桃精可能本来就精神不正常——他一直都有点傻逼逼的！虽然嘴损但是特别好骗，别是让什么以烤羊腰子为挡箭牌的传销组织骗走了吧？而且他好像也没什么家里人，出了事都没人管。 一直到下午两点，小张没收到任何消息，他心神不宁地刷了刷朋友圈，又把手机放下了。 他有一点后悔没在昨天带桃精去吃那家新开的粤菜餐厅了，这个人这么low，走之前肯定会想还没有吃够，也许会晚几天再走呢？ 他到底干嘛去了，是真的精神失常了还是让人骗了？万一让人卖到黑煤窑怎么办？他那个小身板还不当场交代了？ 小张越想越着急，回了自己寝室想换身衣服出门，等他回了寝室才发现自己桌子上有一个大桃子，毛茸茸的，桃子下面还压了张纸条。 “小张，其实我不是正常人。” “……”小张咬牙切齿，“你也知道你不是正常人，等我找到你非把你送精神病院去！” 桃精和小张10 桃精的创业之路还算顺利。 他在小吃街徘徊了一个礼拜，每天从头吃到尾，把卖手机得来的预算花光了一半。 经过严谨的市场调研，他觉得酸辣粉搭配炸鸡柳口感最好，吃完了再来一份广式肠粉的话整顿饭就很完美，当然如果能来一份冰椰汁也是锦上添花。 在这么强有力的调研下，预算超支了，桃精搞了个精美的小推车，却没钱买各种原材料，只好买了一大堆火腿肠，他心想这个火腿肠也很好呀，虽然不比烤羊腰子，但胜在经济实惠，又不用放冰箱，等卖火腿肠赚了钱，他就可以卖羊腰子了。 如果是一般人搞这个操作肯定是要出问题的，谁家烧烤摊只卖火腿肠啊？但桃精不是一般人，众所周知，他如果不讲话，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外表赢得一些福利的，火腿肠烤来烤去也就那个味儿，但如果买火腿肠还能获得小帅哥的微笑服务，试问谁不愿意买爆这平平无奇的火腿肠。 于是桃精的事业迅速发展，他很快就有钱买了小冰箱，可以烤羊腰子了。 小张，桃精一边给羊腰子翻面一边想，我终于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然后这个真正的男人就被城管抓包了。 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本来大家都好好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煎炒烹炸忙得不亦乐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城管来了，然后所有摊主就开始训练有素地推着车跑。桃精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操作，傻了吧唧地还在哪里吃烤羊肉串，城管来的时候他又挑衅地拿了一串烤面筋送进嘴里。 城管还以为他是个趁火打劫的围观群众，问他老板去哪里了，桃精说我就是老板，有事吗？然后他就被告知小车没了，还要交罚款。 桃精哭丧着脸说：“可是我没有钱交罚款。” 城管哪里管他这个，拉着小推车就要走，桃精赶紧跑过去抱大腿，可他弱唧唧的，哪里能成事，最后还是丢掉了自己心爱的小推车。 他根本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就遭遇了如此重大的打击，只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蹲在路边抱着膝盖想下一步要怎么办，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拍下来发到了网上。 一个经常来光顾烧烤摊（已经为了桃精怒胖五斤）的姑娘很不忍心地拍下了桃精落寞的侧脸发了微博：烧烤小哥的车被城管推走了，天了噜他好像很伤心，我要不要过去安慰他一下啊！他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她想了想，又看了桃精一眼，还是转身回家了。 回家以后没过多久，她的微博就热闹起来，最开始是互粉的几个好友评论，重点集中在他长这样为什么要出来卖烧烤，大妹子你是不是在驴我们，妹子说我这五斤肉是白长的吗？又找了张之前偷拍他做烧烤的照片发到了评论里，于是有了二十几个转发，语气都很惋惜：卿本佳人，奈何非法经营。 妹子没当一回事，放下手机去洗澡，等她洗完澡回来一看，吓了一跳，转发量居然有了好几百，而且还在一直涨，因为不断有吃过他烧烤的路人提供偷拍图，神奇的是不管多么刁钻的角度这张脸都没崩，妹子一边看一边心想我就知道不是我一个人忍不住偷拍！ 眼看着转发量上千了，开始有桃精的同学出现：哎？？？？这不是我们学校走丢那个精神病吗？？？ 妹子：？？？ 桃精和小张11 小张在看到那条微博以后很惊讶。 他沉默了半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桃精真的去卖烧烤了。 为什么呢？ 虽然嘴上骂他脑袋有问题，但他心里清楚桃精是个正常人，正常人做事总是有理由的，小张劝自己一定不要冲动，也许问清楚理由自己就能理解对方，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帮得上忙。 然而在亲眼见到桃精的那一刻小张还是忍不住暴怒了，他就像去网吧抓儿子的家长一样拎着桃精，恨不得当场揍他一顿。 桃精第一次尝到了做人的艰辛，心理年龄一日之间成长了0.3岁，他觉得自己以前日子过的蛮好，每天吃饭睡觉听课，很舒服，出来讨生活太难了，要被烟熏，要熬夜，要受累，还要交罚款。 于是他忍不住抱着小张干嚎，这个那个那个这个的讲了一大通，情到深处还流下了几滴眼泪，小张是个纸老虎，怒也怒不起来了，带着他走到个僻静处，挺温和地问他：“你怎么走之前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我说了就舍不得走了啊。” 小张听了这句话沉默半晌，拿手帮他理了理头发，又问：“你到底为什么走。” 桃精说：“说了你也不懂。” 小张说：“行吧，看来我多管闲事了，那我回去了？” 桃精嘴硬到：“你走吧。” 小张转身就走，眼看着拐过一个胡同就不见了踪影。桃精看了看，后退两步，在路边坐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去搞点钱交罚款还是回山里去，也不知道等会肚子饿了怎么办，更不知道自己做人的意义是什么，有咩搞错啊，为什么我们妖怪的终极目标都是成精做人，做人很屌吗？我是不是被骗了？ 他突然想自己也许真的是被骗了，就像大家围在一起吃一个酸橘子，第一个吃到的人说这个橘子很甜，第二个吃到的人发现自己被骗了，为了让更多的人和自己一样受骗，只好也说橘子甜，于是这个橘子只有在被吃完的时候大家才会笑着说出真相，换句话来讲，只有人类死绝了妖精们才会坐在一起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骗到了吧，做人真的不行。 桃精又很想哭了，和他刚才的干嚎一样，这会儿的难过比较深层次，像是从自己的胸腔下方肋骨上方层层递进一样，搞得他四肢百骸都很难过，于是他很怂地把头低了下来，过了会儿干脆把眼睛压在了手臂上。 就在他酝酿好了情绪，准备就地打滚大哭一场的时候，突然有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手上，桃精抬头看，小张拿着一包湿巾蹲在他面前，正帮他擦手，擦完了手又擦脸，擦完了脸擦脖子，桃精的眼泪又憋了回去，他说：“你干嘛？” “你怎么搞得脏兮兮的，这样真的会有人过来买烧烤吗？”小张拆了最后一片湿巾，又攥着他的手仔细地擦，“我呢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你如果觉得是，我就真的走了，等会儿打不到车了。” 桃精盯着他的手看，看了大概有十秒钟，突然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满腹委屈地说：“小张，我好像被骗了，怎么办。” 桃精和小张12 “被骗了？” “嗯。”桃精点了点头，“好像是被骗了。” 桃精觉得自己的人生突然之间失去了目标，其实如果他再长大一点，多接触点人的话，就知道这种短暂的厌世心理在每个被现实狠艹一顿的小年轻身上出现过，一般情况下只有两个解决方法，1是中六合彩，2是跳楼。 也就是说除了先混过今天再说没有任何立竿见影的解决方法。 所以他唧唧歪歪地被小张带着走，在出租车上翻来覆去地念叨：“我不要做人了。”“我要去跳楼。”“我真的不想做人了。” 小张心想这个烦人精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烦人，就不能安安静静地伤心一会儿吗？怎么伤心的时候也这么扰民？ 于是他为了转移桃精的注意力，掏出手机递给对方，“你看看你，被人偷拍了都不知道。” 桃精拿着手机一看，“啊！！！” “怎么了？”小张吓了一跳。 “我也太好看了吧！”桃精盯着屏幕上的照片，“你看！” 小张翻了个大白眼，“滚。” 他闭目养神，当桃精不存在，桃精翻了好久，过了会儿才把手机还了回来。 小张以为他看到别人的评论肯定还要自吹自擂一番，没想到桃精臭着脸：“你为什么说我精神有问题。” 小张睁开眼睛，“你为什么翻我微博？” “我说你为什么说我精神有问题！” “如果你不翻我微博不就看不到了吗？” “我看不到你也说了啊！” “你看不到怎么知道我说了？” 桃精词穷了，他憋了半天，“我没有精神病。” 小张随手把微博删了，“知道了，你好得很。” 正好出租车停下，两个人下了车，桃精抬头一看，顿时惊了，“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大保健啊。”小张带着他往里走，“你不是要做男人么。” 桃精急了：“不行不行，我什么时候说要做男人了，你要做你做。” 小张忍不住笑了，“你想什么呢？带你来按个摩，按完了吃顿好的睡一觉，有事儿明天再说。” 桃精说：“你怎么尽出这种骚主意，我不要被别人摸来摸去。” “你以为谁愿意摸你啊？你是天仙吗？让人家摸还要给钱的好吧。” “那你来摸。”桃精理直气壮地说：“你摸不花钱。” 小张咳嗽两声，“我怎么不花钱，我凭什么这么贱啊。” 然而他嘴上这么说着，却转身找了家宾馆开了房，他一再声明：“你见了同学可不能乱说，我是因为学校宿舍这时候关门了才在外面住的，知道了吗？” 桃精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你冰清玉洁，你是世界上最干净的男人，没有任何人敢肖想你，谁敢玷污你谁就是世界的罪人，行了吧？” 小张也烦了，“你怎么屁话这么多？卖什么烧烤啊你去说相声得了呗？我大老远的来找你还得听你一顿损，我是不是贱的，你再这样我真走了。” “那你走啊，正好我自己住。” 小张拎着他扔到走廊里，“你为我傻吗？” 他等了半分钟，听到桃精趴在门上拿额头敲门，认输似的说：“你不傻，行了吧，你最聪明，开门，我请你吃桃儿。” 桃精和小张13 一转眼已经夜深了，桃精只觉得身心俱疲，别说嘴上服软，就是给小张鞠躬道歉也没问题，小张开了门，桃精盯着他看了半天：“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小张也累了，低声说：“懒得搭理你，有事儿明天再说。” 他转身往床上一躺就睡了，桃精也想睡，但是总觉得自己身上臭臭的，就跑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他出来的时候小张已经睡熟了，桃精推推他，“哎！去吃夜宵啊。” 看小张一动不动，桃精又说：“老师点名了！” 小张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他，“你怎么这么烦人，大晚上的就不能好好睡觉吗？” 桃精钻进被窝，嘀嘀咕咕，“这是我烦人吗？你刚才还说要给我做大保健然后去吃饭呢，说话不算话，我又没让你带我登月，又没让你给我做个火星探测器，吃个饭也烦人，我看你不烦别的，你就是烦我，你对我一点也不好。” 小张说：“我看见你就不烦别人！” 他沉着脸，眼神非常凶，桃精缩缩脖子，“哦。” 小张瞪了他一眼，抬起胳膊把他压在床上，不耐烦到：“睡半个小时，等会叫我。” 桃精终于安静了。 他转过去看小张的脸，心想他们俩还是第一次挨这么近呢，小张清醒的时候他还真不敢，怕挨揍，虽然自己平时咋咋唬唬话很多的样子，好像总是占上风，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小张，并不敢过于放肆，万一小张真的生气了，他只有捧着桃去讲和的份儿。 想到这里，桃精又很得意地笑了起来，小张这个人，不行，妇人之仁，他一求饶，小张肯定就心软了。 他笑了一声，小张也闭着眼睛笑了一声，“你笑什么？” 桃精吓了一跳，“你没睡啊？” “你在那一个劲儿笑我怎么睡得着啊？”小张说：“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桃精翻了个身，与他正对着脸，“我想到火锅就开心了啊。” 小张很困，但被他刚才那么一搅合也睡不着了，也许是最近没睡好遇事不过脑子，他居然伸手摸了摸桃精的脸，挺亲昵地说：“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这么没出息。” 桃精没讲话。 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 小张佯装镇定道：“那现在就去吃饭吧，吃完了早点睡。” “啊……”桃精说：“不去了，我也懒得动，你把灯关了睡觉吧。” 小张心怀鬼胎地关了灯，与桃精并肩躺好，等了半晌，他轻声说：“你冷不冷。” “今天37度！”桃精震惊到：“我还卖了一天烧烤，你说我冷不冷？” 小张坐起身来拿了空调遥控器一通猛按，一直按到最低温度，过了三十秒他又问了一次，“你冷不冷。” 桃精被冻得蔫巴巴的，仿佛又开始过冬一般，“当然冷了，你把空调开这么冷干什么啊……” 小张把心一横，将他抱在了怀里，“冷就这么睡。” 他等着桃精的车轱辘话，没想到桃精很安静，像个小孩子似的蜷缩在他怀里。 小张看了看，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桃精和小张14 空调的温度一直没有被调低。 桃精只能保持着那个姿势，他要留出一丝神志来提防自己别露了相，并不敢睡。 小张的睡意彻底没了，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在心里读数，读到三十秒，小张清了清嗓子，“你明天回不回学校？” “嗯？” “我问你明天回不回学校。” 桃精没回答，又往他身边蹭了蹭，小张放松了点儿，正要再问，突然觉得桃精像章鱼一样把自己给缠住了，他的脸紧紧贴着自己的脖子，两个人挨到不能更近，小张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象征性动了动胳膊，轻声说：“你干嘛啊你？” 桃精好像很痛苦，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喘息，突然裹着被子坐起来，盯着小张问：“聂小倩最后死没死？” “嗯？”小张跟不上他的脑回路，“聂小倩本来就是鬼，怎么死？” 桃精一拍脑门，“我忘了她是鬼……那个，那个谁，琵琶精，最后死没死？” 小张说：“死……死了吧？” 桃精盯着他看，“小张，你不会弄死我的，对吧。” “……”小张看了看他，“我不会的。” “那就好那就好。”桃精凑过去贴着他的脖子问，含糊道：“我和你商量个事儿行吗？” 小张心神荡漾，摸着他的头说：“可以啊。” “我能不能咬你一口。”桃精贴着他的耳朵说：“就一口。” 他其实心里慌得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冲动，据他所知只有吸血鬼才有这毛病，他们妖怪不都和聂小倩一样吸男人阳气吗，可是惊慌之余他还有点小庆幸，万一他忍不住当了聂小倩，小张肯定当场死掉了，哪里还有命在。 小张心想这个人怎么一上来就这么重口，怪不好意思的，但他又不好说不，毕竟他心里也很期待，于是他假正经地说：“那你轻点咬……我靠！” 他肩膀上一阵剧痛。 “你疯了你？”小张伸手想把对方推开，却发现桃精正在发抖，小张嘶了一声，犹豫再三没有用力，只努力想坐起来，好在过了几秒桃精就抬起了头，他舔干净自己嘴唇上的血，看上去并没有发疯，很疑惑地说：“人的血怎么是铁锈味儿的？” 小张心想我真是日了狗了，“你咬我一口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桃精没觉得喝了血就怎么样了，心想刚才可能是发疯了，要不要改天挂个精神科？他琢磨着一些有的没的，心不在焉道：“就这个结论呀。” 小张随便拿了卫生纸盖在肩膀上，狐疑地看了他两眼，“你到底什么毛病，我看你今天不正常。” 桃精心里一惊，口不择言道：“我看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桃精和小张15 “为什么人的血是铁锈味儿的？”桃精第无数次发问。 小张第无数次回答：“不知道。” 桃精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换了个问题，“为什么你非要抱着我睡？” “我愿意。” 桃精心想行吧行吧，你力气大你有理，他沉默下来，小张却又出声打破了安静，“你能和我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走么？” 桃精挠了挠脸，“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哎？！你为什么要帮我？” 小张看了他一眼：“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桃精突然听到自己心里传出来“啵”的一声，像一个木塞子被拔掉一样，他有一点儿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我和你就是好朋友了？” 他了无生趣地活了这么多年，在努力和无数个人或者妖怪建立一种相对稳定的关系未果以后，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好朋友，好朋友最重要的意义是什么？是可以随时把自己从那种没有尽头的孤独中解脱出来，也就是说，他以后不会再感到孤独了，除非小张不理他了，否则他会永远认定小张是自己的好朋友！ 于是他带着这种激动的心情，像个迎接主人回家的秋田犬一样热情地看着小张，恨不得在他脸上舔一下，“那我们用不用举行一个什么仪式啊？”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小张说：“你先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走？” 桃精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掏出来给小张看，但他也知道不能完全坦白，只好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法，说出了部分真相，“其实我在躲一个人，那个人不太好惹。” “你们俩有过节？” “嗯嗯嗯，算是吧。” 小张沉吟半晌，“他的目的是什么？单纯想找茬还是要钱？” 桃精又萎靡了，他的脸枕着小张没受伤的那侧肩膀，又蹭了蹭，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小张哪里体验过这种腻腻歪歪的相处模式，他已经控制不住幸福的微笑了，甚至恨不得当场举着桃精冲到楼顶看星星看月亮！然而他刚刚说完自己是人家的好朋友，总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于是他揉了揉桃精的头，佯装冷静地说：“没关系，你先回学校。” 桃精闷闷地说：“不行，学校肯定不能回。” “那你总不能就在外面这么晃吧？你住哪里？” “我住哪里都可以。”桃精的呼吸喷在他脸上，“你有时间一定要来找我玩儿啊。” “我还没说要走呢。” 桃精一摆手，“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我们聊点儿好朋友之间的话题，先来说别人坏话，我走了以后谁当学生会主席了？” 小张翻了个白眼，心想你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这点破事儿，以后去当村主任得了。他说：“好像是那个王xx。” “怎么是他啊，他哪点比得上我啊？”桃精义愤填膺，“他有我长得好看吗，有我认真负责吗，有我热情主动吗！？” 小张赶紧安抚他，“没有，那人不行，比不上你，他肯定送礼了。” 桃精一个劲点头，点着点着突然灵光一闪，对啊，他可以给领导送礼把自己打架斗殴的案底销了啊，然后他就能回学校继续和小张在一起了！从此以后小张和桃精就锁定了！ 想通此节的桃精非常兴奋，他笑嘻嘻地说：“不说他不说他，我刚刚突然想到解决办法了，但是我得回老家一趟，等我回来就可以继续上学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变了脸色，板着脸说：“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许和别人做好朋友，听见了吗？” 小张心想这是什么小学生霸道发言，幼稚死了，但自己听完了又觉得很开心。于是他认真地回答，“听见了。” 过了会儿，又补充道，“没有别人，就你一个。” 桃精和小张16 早上七点半，小张睁开眼睛，他过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是谁，这是哪，自己身边的人又是谁。 想到第三点，小张瞬间清醒，他小心翼翼地低头一看，桃精睡得正香，口水都流出来了，弄得他衬衫上湿了一大块。 小张从前听过一个科普，说人对恋人的恶心行为接受程度很高，当时他还不以为然，因为他觉得恶心就是恶心，恶心的事就算天仙做也恶心。 但他此刻看着这个正在流口水的桃精，却情不自禁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他觉得桃精很可爱，一点也不恶心，还掏出手机给两个人来了张合影。 桃精是九点多才醒的，他醒了以后火速冲到卫生间撒了泡气势磅礴的尿，并且盛情邀请小张来观看这一奇景，在遭到拒绝以后他也没往心里去，还请小张吃了顿油条豆腐脑，然后两个人在早市的十字路口依依惜别，桃精很潇洒地说：“拜拜，等我回来。” 小张拽着他的胳膊拉他到一旁，问：“你准备去哪儿？有什么计划？” 桃精说：“我回老家啊，计划……计划这事儿不能细琢磨，琢磨就乱了套了，你想想，你要抢银行，是不是计划好冲进去，抢钱，逃跑，这三步就够了，步骤越多漏洞越多，我就准备找到领导，送礼，把我案底销了，多简单。” “……那你怎么和我联系？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为什么要和你联系啊？” 小张冷静道：“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我天，能不能成熟一点？你是不是还准备和我一起手拉手上厕所啊？我不同意啊我和你说！”桃精一挥手，“你要是实在想我的话，这样吧，我给你托梦。” 小张叹了口气，“没和你开玩笑，算了，去给你买个手机，你电话卡还留着呢吧？” “留着呢啊。”桃精突然扭捏起来，“总让你花钱，怪不好意思的……” 小张看看他，“没事，我有钱。”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桃精满脸兴奋，“我早就想要那个了，一直都没钱买……” “哪个？苹果吗？”小张说：“可以啊。” “不是苹果，是x立语音王8848！”桃精喋喋不休，“超长待机，双卡双待，还有跑马灯，就是亮起来chuachuachua那种的，超级厉害的我和你说……” 小张沉默半晌，“可是我觉得这个真的很土。” “我不管，我就要这个。”桃精看着他，“而且我觉得一点也不土，跑马灯，十六个色儿的！多好看啊！” “行行行……”小张拉着他往前走，“你说不土就不土吧。” 拿到了新手机的桃精和小张告别，他挺严肃地说：“小张，你是个好人。” 小张心想你这什么意思，还没怎么样呢就给我发卡？ “非常感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我以前总偷着骂你是我不对，现在我们是好朋友了，我那么做就更不对了。”桃精说：“虽然你家里有矿，但是总让你花钱我也怪不好意思的，送给你一个小礼物吧。”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亮晶晶的珠子塞给小张，小张看看，“这什么？” 桃精想了想，“挂坠，你找个绳子拴起来挂脖子上吧。” “怎么让你说的像钥匙链似的……” “这不是钥匙链！这个很厉害的我和你讲！我一辈子也就有这一颗，你要是敢弄丢了我马上掐死你！” 小张赶紧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喊什么喊？” 桃精强调：“反正要马上掐死。” 小张把珠子放进兜里，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他们俩，便抱着桃精，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好的，我知道了。” 桃精和小张17 桃精和小张告别以后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从火车坐到大巴，从大巴坐到三轮，从三轮坐到自行车，终于在被折腾散架之前来到了他的出生地办事处。 桃精走到了门口才觉得自己这次确实准备的不太充分，他好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礼，钱么是没有的，贵重宝贝么也是没有的，送桃儿又太不正式了，他躲在墙角蹲了半天，决定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 办事处里面空空荡荡，倒是很凉快，穿堂风呼啸而过，把他发型都吹乱了，桃精摸到柜台，很努力地把脑袋挤到窗口里面，小声说：“有人在吗？” “你谁啊你？！”地上猛地弹起来一个人，被突然出现的一颗头吓了一跳，直嚷嚷，“干嘛的干嘛的？” 桃精想把脑袋收回来，却发现自己卡住了，他只能趴在窗口前，小声说：“我是来消案底的。” 办事员和他一起，一个推一个拔，总算是让他重获自由，桃精扁着嘴看办事员翻记录，过了好半天才等到结果，对方给自己沏了一缸子茶，一边喝一边说：“你这个，这都多少年了，怎么一直不来销啊？让人逮着了吧，又给你记一笔违规……总共得做这么多功德，你自己看吧。” 桃精啊了一声，把他的本子推远了，“我不想看，我害怕，那个什么……领导，你看能不能换个处理方法啊？” 办事员看看他，“必然是不能啊，要是能早能了，我还至于这么穷吗？你看这茶缸子都掉漆了。” 桃精哎了一声，走到椅子上坐下，他的拖延症终于带来了报应，要是早点来处理就不会这样了吧？他越想越烦，苦着脸给小张发消息，发了一排哭脸。 小张很快回复：“怎么了？” 桃精：“饿了。” 他把手机扔到兜里，准备出门找个地方吃顿饭再说，站起来的时候穿堂风又吹了过来，一张薄薄的纸拍在了桃精脸上。 “共建和谐社会人与妖友好相处春风行动进行中……”他看着纸上的字，问办事员，“这什么啊？” 办事员抬头看，“那不写着呢吗，春风行动，鼓励咱们多融入到人类社会，能渗透进去和人类结下深厚感情的有奖金，还能评十佳优秀青年。” “那我要是参加这个活动有没有机会把案底销了？”桃精冲到他面前，”我都十佳优秀青年了，总不好还不让我上大学吧！” “这个我又说了不算，这俩事儿它也不挨着呀！”办事员说：“你要是想去你就去，规定在那摆着呢。” 桃精细读规定，越读脸越皱，“你这什么破规定啊，这不是鼓励和人类搞对象吗？” “就是让你搞对象啊！”办事员一拍手，“上面有上面的安排，你别多问，问了我也不能说……哎呀，说了也没什么，这不是看咱们生存环境越来越差了吗，早点融入人类社会，被接受了以后就可以和人类一起组成家庭，现在又没有法海满大街乱窜，不用担心怀着孩子还被追的没处躲没处藏的，这都呼吁多长时间了，你怎么才知道？” 桃精听完哼哼唧唧半天，他这个冷场王实在是没信心去认识新的人类并且开始一段爱情了，他只认识小张一个人，然而如果不试试这条路，他要做一百年的功德，一百年！虽然最开始只有十年，他拖延症大爆发一直假装这件事不存在才持续被加罚变成了一百年——他一共才活了小一百年，他只是个孩子啊。 “行行行吧，谈恋爱就谈恋爱。”桃精嘟嘟囔囔的，“我得先去问问学校附近那个拿平板的男的，我评了十佳青年以后能不能把案底销了，别白让小张吃亏啊！” 是的，自从把小张当作好朋友以后，他马上就改变了立场，小张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小张的不幸就是他的不幸，和他这么好吃懒做的人搞对象，那肯定是相当痛苦的，暂时的也不行，如果折腾一通以后案底还是不能销，那小张不就白遭罪了吗？ 想到这里，他给小张发了条消息：小张，你最近是单身吧？ 桃精和小张18 小张盯着发来的短信看了半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你最近是单身吧。 为什么还加个最近？怎么这么不严肃？搞对象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可以嬉皮笑脸的？ 他思考半晌，回复桃精：是，怎么了？ “你能不能装我男朋友啊！”桃精飞快打字，“我们来玩一个假装谈恋爱的游戏好不好。” 小张面目狰狞地回复：“滚蛋。” 桃精：“你这人怎么这么暴躁？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恐同。” 小张：“是。” 桃精：“你这觉悟也太低了，真是不行，狭隘，还不如你那几个室友呢，我找他们去了。” 小张原地转了几圈，很想马上伸长了手把桃精掐巴死，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玩一个假装谈恋爱的游戏，这还能假装吗？那他能不能假装找桃精舌吻一下？ 他正想要不然挑明了算了，室友就从上铺探出头来，问小张：“哎？张儿，你看看这人是不是我弟妹，他加我QQ干啥啊？” 小张皱着眉头看他，“你别加，拉你搞传销呢，赶紧拉黑了。” 室友吓了一跳，“啊？挺好个人说传销就传销了？” 小张拧开一瓶水，一口气喝了半瓶，低头给桃精发消息：“你别祸害我室友，为什么要找人假装谈恋爱，你和我讲讲。” 桃精：“你觉悟太低，还恐同，和你讲不明白。” 小张：“恐同怎么觉悟低了。” 桃精：“不低，觉悟高，人家和谁搞对象你也管，天下大事全在你掌握之中，明天是不是得背着水泥去给月球建公路啊？” 小张烦都要烦死了，把剩下的半瓶水也喝了，“你先回来，咱们当面说。” 于是桃精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学校，见到了一个非常狂躁的小张。 小张带他去了家江景餐厅，离他们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学校二十多公里，桃精莫名其妙，觉得小张没安好心。 “你说说，为什么要找人假装和你谈恋爱？”他一边切牛排一边问，“说实话。” 桃精眨巴着无知的大眼睛看他，“我渴望一段真感情，不让啊？” “你渴望真感情就来真的啊，假装什么？” “也没人和我来真的啊……”桃精拿着叉子戳来戳去。 小张把切好的牛排推给他，把他面前那份拿了过来，却没心思吃，放下餐具抱着肩膀看他，“你可从来没说过你喜欢男的，上回看电影你不是看大姑娘洗澡看的舍不得眨眼睛吗？” 桃精吓了一跳，“那你是让我找个女的去假装谈恋爱？不行不行，我害怕，我和女孩玩不来。” 小张只觉得鸡同鸭讲，他意识到再这样纠缠下去是不行的，他肯定会被桃精绕进去，于是他当机立断道：“那就我来，就这么说定了，赶紧吃饭。” 桃精啊了一声，“你不恐同吗？” 小张说：“我不恐你，赶紧吃吧，废话这么多。” 桃精哼哼唧唧，“那谈恋爱肯定要废话多，不多说废话怎么谈恋爱。” 小张觉得这句话真是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他点头同意，“也对，你先吃，吃饱了再说，你这几天是不是没吃好？” 他很自然地伸手去捏了捏桃精的脸，“我看你都瘦了。” 桃精和小张19 桃精再次回到学校以后引发了一阵骚动。 一是因为他是网红，大家都想来看看，二是听说他有精神病，大家就更想看了。 桃精对此泰然处之，大有召集自己的粉丝建立一个野生学生会的意思，小张觉得很烦，他只想好好和桃精谈一场不被打扰的恋爱。 现在两个寝室流传的版本是桃精被人拉去搞传销了，并且被发展为骨干，他的男朋友小张只身勇闯传销组织把人救出来了，传销组织覆灭，小张被奖励一百来万。 最后那个一百来万是有依据的，因为小张以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屌丝男大学生，除了盘靓条顺以外没啥优点，衣服都是网购的一百多一件，还一次买好几件一样的换着穿，很多人误以为他从来不换衣服。 但是自从桃精回来以后小张整个人就变了，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衬衫解开两个扣就能直奔日本新宿牛郎街傍富婆。 桃精从来不关心人类的外表，反正在他眼里全都一个样儿，自然也就体会不到小张的良苦用心，他只觉得小张最近好像特别大方，憋着劲想给他花钱，他有一次忍不住问：“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干坏事了跑我这儿来洗钱了？” 小张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觉得很郁闷，不是说好的谈恋爱吗，为什么手都不让牵，这谈的哪门子恋爱？ 但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好，因为桃精对他比以前好多了，他说什么是什么。 对啊，小张想，我说什么是什么，我说牵手就牵手！ 于是他一把将桃精的手拉了过来，像警察抓犯人一样拽着他往前走，桃精磕磕绊绊地跟着，小张放慢了脚步，他觉得没什么感觉，桃精的手有点凉，还有一点点汗，好像肾虚的症状。 他转过去看了看桃精，“大夏天的你手怎么这么凉？” “我哪知道，你拉着我手干什么？” “……谈恋爱就是要牵手啊，你自己说过的话你忘了？” “哦哦哦哦，那行吧。”桃精牵着他的手大幅度前后摇动，“是不是还得这么走？” 两个人正走在小张家的小区里，桃精也是第一次知道小张家就住本市，小张邀请他周末来家里吃饭，他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 上电梯的时候桃精问：“来你家空着手好吗？” “这儿又没人……”小张说：“我爸我妈不住这儿。”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给你家擦玻璃吗？” 小张又不耐烦了，“你怎么废话这么多！闭嘴。” 桃精也烦了，还跃跃欲试地想和他动手，被小张果断制服以后臭着脸进了门，还故意不换鞋。 两个人唧唧歪歪地挤在沙发上又开始动武，桃精战斗力可以打八分，小张打九十二分，桃精根本没还手的机会，他只能一边被攥着手腕压得一动不能动一边屈辱地喊：“家暴了！” 小张松了手，努力板着脸，“你注意点影响啊，还没结婚呢，什么家暴。” 桃精瞥他一眼，“你到底要干嘛啊？啊，我知道了，你想炫富是不是，和我炫耀你们家房子多。” 恰好楼下有人按铃，小张起身去门口开了锁，过了会儿拎了两大包东西进来。 “这什么啊？”桃精抻着脖子看，“有好吃的吗？” 小张掏出一些零食来扔给他，“你先自己玩儿，我去做饭了。” “为什么你做饭啊？” “因为我今天过生日。”小张想了想，“不行，你先别玩了，过来给我洗菜。” 桃精和小张20 小张拿着刀切肉，切的不甚专心，他总要分神去看自己身边的桃精。 桃精沉默地洗菜，好像和菜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小张忍不住开口：“你在那榨汁呢？好好洗。” “哦哦哦。”桃精赶紧应了，“就这样了，不洗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他想着要出去吃零食玩手机，小张一眼就看穿了，越看穿越生气，气得他干脆剁起了肉馅，在震天响的刀声中，小张问桃精：“我过生日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桃精说：“这肉馅儿剁的挺好，你做青椒酿肉吧。” “……”小张冷静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做炸茄盒？” 小张深吸一口气，将刀放下，转过身去看他。 “你今天只能吃水煮白菜，不放盐。” 桃精嘟嘟囔囔，“我不。” “那你就赶紧说两句好听的让我高兴高兴。” “太难了，我不会，我给你放郭德纲相声吧，你听了肯定高兴。” 小张很心累，他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继续剁肉，桃精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是不是应该祝你生日快乐啊？” “……” 桃精继续洗菜，一边洗一边说：“祝你生日快乐，不快乐我就给你放相声，所以你现在快乐吗？” 小张回头看看他，嘴角抽了几下，“快乐。” 他本来决定今天一定要有所突破的，但是桃精的不按套路出牌让他觉得很心累，他也不想晚上两个人睡在一起了，吃过了饭就拉着桃精回了学校。 晚上小张躺在寝室床上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他认真地思考自己到底喜欢桃精什么，思考半晌也没思考出个结果来，可是这让他更感觉绝望，他没有理由都能这么喜欢桃精，万一找到了理由那还了得？！ 第二天晚上桃精拿了个芝士蛋糕冲进他们寝室，小张看看他，“干嘛啊？” “你昨天没吃蛋糕，给你补一个。”桃精说：“我说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 “真的假的？” 小张拿叉子叉了一块送进嘴里，挺认真地说：“真的。” 他吃完了蛋糕，问桃精要不要出去走走，桃精说可以，两个人就决定绕着学校走一圈，走到一半的时候，桃精耍赖说：“累死我了，今天这个路怎么这么长，我不走了，你背我走。” “……我背你走像什么话，你不想走我给你叫个滴滴？” “从学校侧门开到学校正门，你是不是没让滴滴司机揍过！” “那你说怎么办？” “就假装我死了，你背着我的尸体。”桃精说完就敏捷地黏了上去，他垂着两条胳膊，小声说：“这样行不行？你就当别人没在看嘛。” 小张把他往上颠了颠，一言不发地背着他往前走。 两个人抄近路，横穿小树林，又被一圈亲嘴的情侣围住了，桃精突然笑了一声，小张不明所以，“你笑什么呢？” “你有没有看到刚刚那个女生。”桃精又开始嗡嗡嗡，“她说么么——怎么亲嘴还带配音的啊？” 小张不回答，背着他进了寝室楼，没坐电梯，右拐进了空无一人的楼道。 爬了两层楼，小张突然说：“刚刚那个女生说什么？” “啊？”桃精抬起头，“说么么啊。” 小张把他放下，抵着他的肩膀压在墙上，面无表情地偏头亲了上去。 过了几秒钟，小张没事人一样直起身来，重新背着桃精往楼上走，他在空旷到能听见回声的楼道里回应到：“么么——” 桃精和小张21 小张一波操作以后异常冷静，把桃精往背上一扛就继续往楼上爬，他爬了两层，正想着说点什么打破僵局，桃精突然从他背上跳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 小张叫他，“你跑什么啊你？” 桃精不理他，一口气跑回了宿舍，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小张过去敲门，敲了十多分钟都没敲开，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掏出手机给对方发消息，“你怎么了？” 等不到回复，小张又发了个问号，发现桃精把自己拉黑了。 小张转身回了自己宿舍。 他心情很放松，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因为他觉得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形势一片大好。 他回到宿舍，把自己的衣服洗了，换了床单被套，给电脑清灰，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书，做完这些他掏出手机，又试着给桃精发了个消息，发现对方又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桃精缩在被窝里，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他室友回到寝室的时候还以为他在偷看小黄片，嘲笑他到：“你怎么回事，怎么看个片儿还看害羞了呢，脸都红了。” “啊啊啊啊啊？”桃精坐起来，“我脸红了吗？” 室友看看他，“红的和猴屁股似的，你自己照镜子看看……我说你到底看的啥片儿，给我也发一份啊。” 话音刚落，室友想到了小张，赶紧说：“哎呀，不行，咱俩看的可能不是一个题材的，你自己留着看吧。” 桃精没理他，又钻回了被窝，他看着手机上小张发过来的问号，那个问号显得神秘又高冷，邪恶又可怕，他不敢回复，于是小张的备注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过了几秒钟，小张的消息发了过来，“别躲着我啊。” “我没有躲着你！”桃精突然有了力量般飞速打字：“你亲我干什么？你有病吗？” 小张的内心毫无波动，因为他沉浸在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的喜悦中，不是因为他占到了便宜，他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占便宜的行为，重点是他仿佛从刚刚接吻的片刻里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一定要和桃精在一起，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对方是个什么样莫名其妙的人。 所以他没有说自己到底有病还是没病，只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桃精：“什么怎么样？” 小张：“接吻的感觉。” 桃精：“滚啊！！！” 小张：“我觉得很好，你嘴唇软软的。” 桃精：“滚啊！！！！” 桃精和小张22 桃精晚上睡不着，一个劲儿在床上翻身，睡他隔壁床的室友被他吵得睡不着，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枕头。 “你睡了吗……”桃精凑过去小声说：“我问你个事儿啊。” 室友顶着黑眼圈坐起来，也小声说：“啥事儿啊？传销组织来找你报仇了？” “不是！”桃精抱着被子，瞪着一双无知的大眼睛，“我想问你，就是你前段时间骚扰咱们班那个女生，后来她是怎么把你甩掉的啊？”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啥叫骚扰？我那是青春少男对青春少女的正当追求，你懂不懂？” “哦哦哦……”桃精赶紧说：“就是那个啊……她是怎么摆脱你的追求的。” “她没有摆脱啊！”室友一拍大腿，“烈女怕缠郎，听过没？我俩已经看好以后孩子学区房在哪儿买了。” 桃精心如死灰，又拉着脸抱着被子躺下了。 他第二天早上连寝室门都不想出，偷偷洗脸刷牙以后就蹲在床上看还珠格格，还把门反锁了，然而小张在八点拎着限量馄饨过来准时找他，并且非常不避嫌地以一种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口气和桃精说：“怎么昨天又不回我消息啊？你在床上窝着干什么，快下来吃饭。” 桃精的室友觉得桃精搞基总比搞传销强，毕竟他搞自己的也不拉着自己一起，搞传销可就说不定了，所以对这件事抱以十分宽容的态度，还跟着打圆场，“就是啊桃儿，快点从床上下来吧。” “你在床上待着要化蝶啊？赶紧吃馄饨，你不吃我们吃了啊。” 桃精简直要烦死了，“那你们就吃吧！” 室友们都觉得很开心，因为按照国际惯例吃到室友男朋友送来的食物这个特权只有女生才有，没想到他们也能享受到，多元社会就是好，非常good。 在小张和室友的两面夹攻下，桃精没办法再装死了，他拉着脸从床上跳下来，抱着书往图书馆走，小张步步紧跟，两个人在图书馆找了个位置坐下，桃精低头看书，没过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的左手被人抓住了，他吓了一跳，恶狠狠地回头看小张，小张非但没有松开，还摸的更起劲了。 “你是不是有点儿肾虚啊？用不用带你去医院看看？”小张低声说：“怎么手心总出汗。” 桃精说：“是，我还尿频尿急尿不净呢！你快松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那我们就出去。” 桃精摇摇头，小张就继续握着他的手，图书馆里人越来越多，桃精受不了了，他站起来低声说：“我跟你走行了吧！” 其实他心里很绝望，因为小张此刻的眼神就像他室友骚扰同班女生一样，他在这种绝望里想，他们俩不会真的有一天讨论孩子学区房买在哪里吧。 桃精和小张23 桃精抱着自己的书在学校里毫无目的地乱走。 他心里烦得很，因为觉得小张欺骗了自己，他把小张当朋友，小张却想上他，他只是想和小张每天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小张却满脑子搞对象，他们俩的感情根本就是不对等的！ 他都不想和小张上床还对他那么好，小张呢！小张呢！ 他越想越生气，恨不得马上和小张打一架。 桃精转身看看，小张还在身后跟着，于是他低声说：“你别总跟着我，再这样我不和你玩了。” 小张笑了一下，似乎觉得他这话说的挺幼稚，“哦。” 桃精说：“你哦个屁啊？我不喜欢这样。” “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这样？” “……”桃精思考了一下，“就就就，就是不喜欢你这样吧……” “所以你还是喜欢我的啊，对吧？”小张揽着他的肩膀带他往前走，“那不就行了。” 桃精憋了半天，愣是找不出一个字来反驳他，又不想在学校里和小张闹起来，只好被他揽着一路往前走，走着走着，小张突然说：“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昨天晚上。” 桃精很大声地说：“我觉得不怎么样！” 小张脚步一顿，“是吗？” 他想了想，“你要不要再试一次。” 桃精吓了一跳，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那个邪门的小树林，这会儿青天白日的根本没人，小张看他紧张，安慰他：“没人看到的。” “我又不是怕别人看见！”桃精咬牙切齿，“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总是给我下套？” “我没有给你下套，我很坦诚。”小张说：“我很坦诚地问你，你要不要再试一次。” 他推着桃精往旁边的小凉亭里走了几步，在这个罪恶的地方站定，用那种非常蛊惑人心的口气说：“很舒服的。” 见桃精说不出话，小张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你也可以当不是我。” “不是你更可怕好吗！”桃精抓着自己的衣角，“我走了我真的……” 他的话被堵在了嘴里。 桃精只觉得唇上温热，有两片柔软的嘴唇与自己的贴着，他脑袋里嗡嗡直响，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小张就拿开了盖在他眼睛上的手，死死压在他脑后。 过了很久，小张才与他分开，他大气都不敢喘，只盯着小张湿漉漉的嘴唇看。 “怎么样。”小张轻声说：“也没有那么讨厌吧。” 桃精后退两步，突然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小张没急着把他扶起来，而是慢慢蹲下身去，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你腿软了吗？” 桃精和小张24 桃精觉得自己可能要完了。 他坐在马哲课堂上魂游天外，一直在脑袋里倒带——小张对他邪魅一笑——倒带——又邪魅一笑，无休无止，周而复始。 他攥紧了手里的笔，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一边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边不情不愿地承认，还真的挺舒服的。 小张好像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不管桃精怎么拒绝他都不当一回事儿，没事儿就厚着脸皮给桃精发消息，还经常到他宿舍去找他，搞得这两个宿舍的人都觉得怪怪的，每天见面都好像他妈的见亲家一样，一起开个黑都要起名相亲相爱一家人。 桃精倒不觉得和男的搞对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和人类搞对象！这是欺诈啊！如果有一天小张知道每天和自己这样那样的根本就不是个人，那怎么办，谁来告诉他到时候应该怎么办！ 桃精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坦白吧。 他从室友那里借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挺认真地写： 小张，你好，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不是人，我是一个妖，所以我真的不能和你搞对象。 然后他把这张纸折好，在下课以后回到宿舍楼，放在了小张的桌上。 过了他收到了小张的回复：你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是不是看什么奇怪的小说了？别乱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真的说‘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知道吗？当然你要是真的想听我也可以说。 桃精没看懂，他忧愁地把纸给撕了，问自己的舍友：“小张总缠着我怎么办啊。” 舍友a：“啥玩意儿？你俩搞对象他可不得缠着你吗？你这话问的。” 舍友b：“你俩闹矛盾了？正常，年轻人谁处对象不闹个鸡飞狗跳的，而且你俩还没到鸡飞狗跳的程度，算冷战，别往心里去。” 舍友c：“就是的，他缠着你咋了，你还能怕他？你也缠着他，缠死他，敌动我也动，敌不动我还动，总之你一定要动起来。” 舍友d：“桃儿，你是不是不想和他搞对象了？” 桃精很无语：“我根本也没和他搞过啊……” 他实在是很困扰，室友们游戏也不打了，凑在一起开会解决问题，最终得出结论：让寝室长假装桃精的新男友，从而让小张知难而退。 “我说这不太靠谱吧……”寝室长紧张地说：“有损我清誉啊。” “不会的不会的！”室友们把他往外推，“你没听过吗，要把妹先装gay，你先装起来再说。” 寝室长又觉得这事儿有搞头，但是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小张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就黑了脸，这种平时比较话少的人黑脸实在是很可怕。 寝室长心想不能怂，桃精这种小娘炮还要靠自己撑腰，于是他也跟着黑了脸，决定为了寝室和谐随时做出牺牲。 没想到小张揽着桃精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寝室长的距离，满脸不耐烦地说：“我昨天还看见你给隔壁班团支书送巧克力，怎么今天又和他搞上了？用不用我问问隔壁团支书怎么回事儿？你这是装直男骗女的还是装gay骗男的啊？” 寝室长当即疯狂摆手：“不用不用不用不用，我那个啥，我开玩笑呢！这不他天天在寝室说想和你重归于好吗，非让我帮个忙，他吧就是不成熟，还玩小女孩那一套呢，你好好教育教育，我回了。” 然后他就跑了。 桃精和小张25 桃精就这样被寝室长抛弃了。 他其实没有很意外，因为本来男人就靠不住，问题是他自己也是个男的，所以他好像也不能靠自己。 只能靠小张了。 小张不负众望地单刀直入，强行确定了两个人的关系。 桃精欲哭无泪。 两个人开始了非常天雷勾地火的恋爱日常，如果把这些画面记录下来，去掉声音，可能会有人认为这是犯罪实录，因为前半段的桃精真的很抵触和小张的亲密接触，比如他每次和小张牵手以后都会把手掌在大腿上猛搓几下，好像要钻木取火。比如每次小张看他的时候他都会马上把眼睛闭上，好像小张是美杜莎。再比如他会在小张摸他头发的时候猛地咬紧牙关，努力压抑着自己把小张撞倒在地的冲动。 但是画面就逐渐温馨了起来，好像直接从犯罪片跳到了爱情片。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桃精在心里狂吼，我作为一个妖怪本来就没有什么固定的性取向！小张他又那样！我有什么办法！ 他抓着我的手让我摸他的腹肌和人鱼线啊！ 桃精一边摸一边想，可恶(＞人＜;)！ 小张躺在他腿上打游戏，打着打着又把头往他肚子上贴了贴，他觉得截止到目前自己可以跻身全球最爽的人排名前一百了，虽然此刻肯定有很多沉浸在恋爱喜悦中的小浪蹄子也这么想，但是这些小浪蹄子肯定没有自己爽，他才是最爽的。 两个人正在距离地处城乡结合部的学校十几公里的酒店里，小张觉得既然大家已经确定了关系就不要总他妈的在小树林里刷亲密度了，我们换个地图，来酒店，那肯定是要火速升级的呀。 其实他倒是没想别的，毕竟桃精看起来这么傻逼逼的一个小青年，前不久还两眼冒精光地盯着女演员的胸部看，你猛地和他讲我们两个来做大人做的事情吧，他保不齐要问你是不是要开始上缴养老保险，和他讲不通的，所以虽然身在酒店大床房，但他们也只是搞一搞膝枕而已。 桃精连跪八局，拉着个脸把手机给扔到了一边，他推推小张的脑袋，“你起来，我腿都麻了。” 小张肯定是不起来的，想都不要想，他说：“那你躺下，我枕你肚子上。” 他一边心想嗨呀这个死基佬真是招人烦，一边很听话地躺下了，小张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又往上摸，摸到了他的心脏处。 过了会儿，小张狐疑地抬起头来，“你怎么没心跳啊？” 桃精大惊失色，他哪知道自己为什么他妈的没有心跳，是所有成精了的妖怪都没有心跳还是他成精的姿势有问题？ 小张皱着眉头坐起来，又在他心脏处摸了摸，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桃精吓得要命，他假装没事人一样大声说：“你感觉错了。” 小张说：“真的没有，不信你自己感觉一下。” 桃精为了转移话题，猛地捧着他的脸亲了过去，不像亲吻，倒像是猛虎扑食，片刻之后他又想起了小张的教导，试着微微张开了嘴巴。 过了很久两个人才分开，小张舔了舔嘴唇，慢慢地又躺了下去，他把头贴在桃精的胸口，片刻后说：“原来真的是我感觉错了。” 桃精只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把手贴在了自己的胸口，觉得里面好像有一只小小的鼓，正在砰砰地被人敲着。 桃精和小张26 桃精觉得自从有了心跳以后，他整个桃儿都不好了。 他就像很多年前在电视上看到f4的小姑娘一样春心萌动，每天都在心里唱一起来看流星雨，甚至情不自禁地想去和小张拉拉手什么的。 非常失控。 问题是小张比他更失控，甚至开始暗戳戳地秀恩爱，比如在朋友圈里发个尺寸一摸一样的对戒照片，然后给每个发现戒指尺寸不对的人回复一个搞事的微笑。他们的室友每天都能收到无数八卦的询问，室友们只能像老父亲维护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一样维护他们，因为怕这两个人搞不成对象就拉着他们去搞传销。 然而有一个成语叫乐极生悲。 那一天小张确实十分快乐，当时两个人正在酒店里各自打王者荣耀，桃精又一次八连跪，他哭丧着脸说这个游戏可能是针对他，小张表示自己可以带妹，桃精说我是男的！小张说知道了知道了，小鸡鸡不是还在吗，来给哥哥看看小鸡鸡还在不在了。 对话如果按照这个趋势继续下去，那么本文可能马上就会被人举报掉，但是桃精勇敢地保护住了自己的小鸡鸡，还因为保护的过于投入一不小心掉了个桃子出来。 是的，他就在小张眼前，非常突然地，不知道从身体的哪个部位掉了个桃子出来。 一时间气氛很尴尬。 他穿了条灰色的短裤，白色短袖，连个外套都没有，实在是看不出哪个地方能藏个那么大的桃子。 小张握着桃子，上下打量他，满脸还没回过神来的疑惑。 桃精吓得要死，他决定先发制人，“哪里来的桃子！” “从你衣服里滚出来的。”小张很冷静地说。 “哦……”桃精畏畏缩缩，一个劲儿往后蹭，“是吗……” 小张慢慢地把桃子放在床边，掀开他的衬衫看了看。 没什么异常。 他又看了看桃子，刚要把它拿起来，桃精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桃精紧张的不得了，话都要说不利落。 “我和你说——”他紧张地动了动喉结，“其实我，我真的不是人。” 桃精和小张27 小张罕见地沉默了。 桃精紧张起来，他一把抓住了小张的手，死死地扣在床上，提防他找人来捉妖，慌乱地解释：“我真的不是人，我是妖怪，桃树成精，你懂不懂？就是桃树——”他十根手指在空中扭动，模仿树枝的生长。 小张深吸一口气，抽出了自己的手，摸了摸桃树的头。 “你是不是怕挂科？”他说：“挂科也没事，补考很容易过的，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看你，都出幻觉了。” 小张掏出手机，搜索本市哪个医院的精神科比较好，他觉得很自责，因为桃精很明显发病时间不短了，在他连夜出逃卖烧烤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可是自己当时并没有当一回事儿。 他这么想着，又揽着桃精的肩膀，挺温柔地安慰，“有病就去看，没关系，现在谁还不得个精神病了，哪年毕业不得疯个仨俩的，咱们可不能学别人，知道吗，一定不能讳疾忌医……” 桃精又开心又绝望，他开心是因为小张这个人真的不错，超级nice的，爱一个人连他的精神病也爱了，这是怎样的一个圣父？绝望是因为即使是这样的小张，大概也不可能接受自己不是人的现实。 他一想到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他七连跪以后搂着他安慰并且帮他代打了，就觉得悲从中来，忍不住颓废地跪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长痛不如短痛。”他在心里很大声地说。 于是他蓄力一会儿，慢慢坐起来，把自己的手伸给小张看。 “你看啊。” 小张盯着那双细长白净的手，“看什么？你指甲长了？” 他的话很快就卡了壳，因为他亲眼看到几根细细的树枝从桃精的血管里刺出来，他爱的男生就像一个造型逼真的人形花盆一样，任由那些树枝慢慢生长，它们在缠住了他的手腕以后又顺着手指往上延伸，一直延伸到自己眼前。 桃精举着自己的手，颓唐地说：“就是这样，我真的不是人。” 小张是直到那根最长的树枝伸到自己眼前时才有反应的。 他慢慢蹙起了眉头，扶着床边坐了起来，然后他下了床，朝着门口退了一步。 桃精张了张嘴，低下了头，他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然而还没等他想清楚要怎么开口，小张离去的脚步声就先一步响起，房间门咔嗒一声被打开，又砰地一声被关上。 桃精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无措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 桃精和小张28 桃精愣愣地看着门口，他犹豫再三才起身下床，拧开了把手，探出头去看。 没有人。 他最开始还有些疑惑，觉得小张走就算了，怎么走之前话都不讲一句的，哪怕像电视里演的一样大喊一声妖怪也好啊，过了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小张大概是被自己吓到了。 他有些后悔就这样横冲直撞地摊了牌。 说实话，他第一次看恐怖电影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也许他对小张来说就是那个恐怖电影里的鬼。 思来想去，桃精又发了个消息给小张，他说：“是不是把你吓到了？对不起。” 他听到枕头下叮的一声响，才发现小张走的太匆忙，连手机都没带。 桃精哪知道应该怎么办，他缩在床上等了半天，把外套穿好，起身回了学校。 他掐着熄灯的时间回的，室友们正摸黑打游戏，看桃精回来了还打趣他今天怎么没有夜生活，桃精爬上了床一言不发。 直到半夜桃精还是没睡着，他翻了个身，隔壁床的室友又过来拍他的枕头让他赶紧睡，桃精坐起来，小声和他说：“我睡不着。” “咋了？”室友睡眼惺忪，“你喝咖啡了？” “我这里疼。”桃精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难受，睡不着。” 室友满脸疑惑，“你心绞痛吗？” “啊……”桃精说：“不是。” 他茫然地坐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明天的太阳，小张去哪里了呢？他会回到酒店去找自己吗？他以后还会再找自己吗？桃精觉得大概是不会了，毕竟人鬼殊途……不应该是人妖殊途…… 桃精垂着头看自己的手，慢慢把它们握在一起，他本来决定自己应该再努力争取一把，比如看到小张的时候和他说说找个妖怪做男朋友的好处，虽然他暂时还没想到具体的好处都有什么……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并不是很有必要再争取什么，强扭的瓜不甜，强扭的小张也不甜。 早上五点半，桃精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爬下了床，他想去吃一碗销量小馄饨安抚自己的心绞痛，然而他刚刚蹑手蹑脚地推开寝室门，就见到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小张。 桃精和小张29 桃精倒像是那个被吓到的人，他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退无可退，干脆贴到了墙上，假装自己是个紧急通道的标识。 小张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桃精又觉得心绞痛了，他低着头看地面，提防小张突然大喊大叫，找人来抓他，他这么弱鸡，跑也跑不掉，要被人打死的。 哪知道小张不说话，也不走，就那么站在他面前看，桃精心里毛毛的，干脆转身顺着楼梯跑了。 “你站住！”小张追了过来，“跑什么？” 桃精停下脚步，回头看看他，嗫嚅到：“没跑什么啊……” 小张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抓住了他的手腕，就像去碰一个定时炸弹一样，他满是犹豫。 桃精觉得自己的心绞痛更严重了，他也闹不清楚怎么回事儿，还感觉鼻子里酸酸的，他吸了吸鼻涕，然后就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哎？是哭了吗？桃精很惊讶，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像人了，像人就要心痛，就要流泪，可见像人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小张慌了手脚，他顾不得去想眼前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想让桃精别哭了，可他哪里哄过人。 桃精很会自己哄自己，从来用不到他去哄的。 小张眼睁睁看着桃精把自己的手抽了出去，是很坚决的，下了狠心的。桃精学着自己在书里或者电视剧里看过的所有体面的人一样，没有哭很久，也没有高声讲话，他冲小张点了点头，顺着楼梯往下走。 他得出了最终的结论：不要做人。 做人太疼了。 他从11楼往下走，黑漆漆的楼道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带着无聊的回响，桃精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台阶，每段楼梯是12个台阶，有的高一点，有的低一点，当他数到68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阵很急很急的脚步声从楼上冲了下来，好像谁骑着马一样，桃精被自己的这个想象逗笑了。 在数到85的时候，他被一个突然窜出来的人给抱住了，那个人带着他差点跌在地上，桃精吓了一跳，他挣扎了一下，那个人猛地把他抱紧了，桃精反应过来，原来是他哦。 他被小张抱得太紧了，几乎不能呼吸，好在他也不是一定要呼吸，于是他沉默了很久，勉强抬起手来擦了擦眼泪。 “其实我觉得妖怪也挺好的啊。”桃精没头没尾地说：“和别人的男朋友都不一样，不会生病，不会老，还能变魔术给你看，对不对。” 小张没有回答。 桃精搜肠刮肚，想寻找新的话题，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在小张解救了桃精的尴尬。 他在黑漆漆的楼道里吻了桃精，桃精一边心绞痛一边想，这也是他第一次和小张接吻的地方。 桃精和小张30 桃精还懵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小张也不在状态，回过神来过后就慢慢与他分开了。 只是手还抓着他的胳膊。 桃精看看他，小张躲开了他的眼神，桃精心想你到底同不同意，给个痛快话呀！怎么我一走你就要追，追到了你又不讲话，你还是不是人了你。 他满脸的不高兴，闷闷地说：“你是不是很怕我。” 小张犹在梦中，他有点儿怀疑自己昨晚所见到底是不是真的，然而理智告诉他，他没发疯，桃精真的不是人。 是什么呢？妖怪？ 他试探着摸了摸桃精的脸，只觉得湿漉漉的，脸颊上的肉还挺软，明明就是个人的模样，怎么会不是人呢？ 桃精很想再吓他一次，想想又算了，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于是桃精沉默着让他摸，过了好一会儿，桃精才说：“你有完没完啊，我真走了。” 小张下意识地说：“别走。” 两个人对视一会儿，小张败下阵来一般，一直都挺得很直的背微微弓着，突然整个人都压在了桃精的身上，把脸埋在了桃精的脖子里，认命似的说：“别走。” “哦……”桃精慢吞吞地说：“那你的意思是说……” 小张一言不发，拉着他走到了一楼，在别人面前也没松开自己的手，两个人吃了一碗限量小馄饨，有小张的朋友路过，与他打招呼，小张莫名其妙地给别人介绍桃精：“我男朋友。” 桃精满脸问号，对方也满脸问号，小张却好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般，松了一口气。 …………………………………… 小张的心理建设做了好几个月。 他总会做梦梦到一只妖怪要把他吃了，每次他因为这种梦醒过来都会一个劲儿地安慰自己，梦都是假的，桃精不是那种凶残的妖怪。 几个月过后，小张逐渐重建了自己的世界观，觉得有个妖怪做男朋友确实不错，因为桃精作为一个脱线的妖怪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搞明白，大概是没精力害人的，而且桃精平时和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两个人为爱鼓掌的时候他经常会莫名其妙掉个桃子出来，小张到后来简直是觉得妙的很了，口干舌燥的时候又懒得下去买水，拿起一个桃儿就吃岂不是美滋滋。 桃精误打误撞，没想到自己本来只想找个兄弟假装谈恋爱，最后弄假成真了，还尼玛搞得和偶像剧一样虐恋情深，可是他最后被批准留在学校，还被评选了妖界十佳优秀青年，拿了一笔奖金，可以说是因祸得福，领导许诺他如果能和小张去国外领证，还有一笔奖金。 大四毕业那年，他们还在搞对象，简直是感天动地，小张拒绝了所有心怀不轨的小骚0的骚扰，因为他这时候已经完全觉得有个妖怪做男朋友实在是好，好极了，忍不住要疯狂点赞，桃精心境平和，偶尔会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小张的时候。 如果再来一次，他肯定要马上凑到小张面前，问他有没有男朋友，如果小张打他一顿，他就要马上碰瓷。 因为这样就可以尽早开始这段孽缘了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