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星河 作者: 星翛 ​ 因为梦到了这样的故事，所以写了下来。 只是两个少年，意外相识，再到相知，相互鼓励相互救赎的青春故事。 内容标签：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离，裴非 ┃ 配角：家人朋友 ┃ 其它：青春，梦想，救赎，双向1v1 一句话简介：那个小镇住着两个少年的青春 立意：山高路遥，我们是彼此的光 1、第 1 章 少年咳出几口水，缓缓睁开眼，懵了一会儿。 我是谁，楚离。我在哪，外婆家。 噢，不小心掉河里了。 楚离这才注意到，他旁边还有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生，也是一身湿漉漉的，长得挺白净，也挺好看，他是救命恩人？ 这种场景，让楚离脑海里想起了一个讲古代套路的段子。 “遇到不好看的，小女子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遇到好看的，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他这张脸要搁在古代，显然是后者。 “咳咳……还以为要死掉了……是你救了我？”可能是灌了一肚子水刚醒，楚离说话都没啥力气。 白净的少年「嗯」了一声，大概是把楚离捞起来废了不少力气，此刻他也有些气喘吁吁。 楚离撑着地面缓缓坐起来，说了句谢谢，然后又猛的看向少年，“卧槽，你没有对我人工呼吸吧？” 白净的少年站起身，看了余唯一眼，“你溺水那么久，不人工呼吸，难道要看着你死？” “那是老子珍藏十多年年的初吻啊！” 初吻啊！ 恋爱的甜还没尝过呢！初吻啪的一下就没了？ 少年似乎有些无语，“看你这么精神，应该是没事了，我先走了。” 楚离喊住他：“喂，我衣服都湿了，能不能去你家借套衣服穿穿？” “不方便。”少年毫不犹豫的话拒绝了并且转身就要走。 楚离也站起来，追上他，“救人救到底呗，我家不在这边，我是来外婆家玩几天的。你看我这一身湿漉漉的，回去会被骂的。” “不会游泳你去河边干嘛？”少年边走边用手顺着自己的头发，把头发上的水拍掉。 “我……随便玩玩。” 去河边玩打水漂，结果晒太阳久了有些中暑，然后眼前一黑不小心就掉河里了……这种丢人的事还是别说了。 “对了，我叫楚离，分离的离，你呢？” 少年抬眸看了楚离一眼，然后道：“裴非。” 楚离：“非常的非？” 裴非：“嗯。” 楚离开玩笑道：“你不会还有兄弟姐妹叫裴衣的吧。” 裴非：“我妹。” 楚离：“还真有。” 楚离突然又想起他的手机，摸了摸口袋，还好，还在。 试了下开机，失败。 楚离：“……” 操？今儿是什么倒霉日子，差点淹死就算了，手机还坏了，进水那么久，估计得拿去维修店才行。 罗镇这地方，说的好听点就是环境挺好，风景秀丽，真就四面环山，放眼望去，除了山，还是山。 说的难听就是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 噢不对，严谨点，还是有鸟拉屎的，还很多。 这一片地方就没几个高楼的，最高不过三楼，有的还是那种老旧的瓦房。 而且，交通不便，连火车都不通。 四个多小时的大巴，九转十八弯，差点没晕死在车上。因此，楚离是真的不喜欢来外婆家。 以前也就过年前后挑个日子回来一次，这次是他妈说要出差两个月，又是暑假，就让他来外婆家住上一阵子。 裴非家只有一层楼，屋子虽然简陋，但是干净整洁。 而且，他们家还是开小卖部的。 小屋子摆卖物品后，更挤了。 裴非拿了一套买来自己都没舍得穿的新衣服丢给他，“喏，凑合着穿吧。” 拿着衣服，楚离目光扫了一眼屋内，问：“卫生间在哪？” 裴非也拿了一套衣服，“跟我过来。” 裴非：“你先进去换吧。” 楚离笑道：“一起换呗，都是男的怕什么？” 裴非：“我不习惯，你赶紧的。” 俩人陆续换完衣服，裴非就开始手搓洗那些湿衣服。 “你们家没有洗衣机吗？”楚离看到他在手搓，下意识就问了句。 裴非对他这句话也没什么太大反应，淡淡的说了句“没钱，也没必要。” 闻言，楚离「噢」一声，也蹲在他旁边，“我洗我自己的好了。” 裴非专心的洗自己的，反正他也没打算帮楚离洗，俩人就在那搓衣服。 楚离看了一眼零食架：“裴非，我能吃点零食吗？” 主要是还没吃过饭，饿了，楚离也不好意思说吃饭。 人家救了你一命，还借你衣服穿，再吃人家的饭，这一条龙服务的好事楚离也只是心里想想。 裴非：“嗯。想吃什么自己拿。” 楚离拿了个面包，打开，道：“裴非……” 裴非没让他说完就打断道：“拿了零食就回你外婆家吧，衣服你明天再来拿。” 楚离：“你有事？” 裴非：“嗯。” 楚离：“哦，那我明天吃过饭了过来找你啊。” 楚离沿着路回了他舅家，这只是个小村子，路就那么两条，就算是第一次来也不会发生迷路的事。 刚到家，就被他舅问了去向，“你去哪了？到处都找不到你？电话也不接。你要是在我这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啊？” “舅舅，我妈……她来过电话吗？”楚离问道。 闻言，他舅的眼神有些歉意，道：“楚离啊，你妈妈她工作忙，你多体谅她。” 楚离笑了笑，那就是没有来过电话了。 要是今天没有裴非，我真淹死在河里了，她是不是还要加班，寄个钱过来给我买副棺材就葬了。 “我手机不小心摔坏了，舅舅，这边在哪里可以修手机？”楚离掏出来口袋里的手机问道。 “镇上有，等下让你表弟带你去就行。”楚离舅舅说完，又朝楼上喊他儿子下来。 虽然年年都有来外婆家，但楚离对这片地方还是不熟，甚至他们说的街他都没去过。 楚离的表弟叫黄之敬，比楚离小两岁。 但个头挺高，楚离有一米八，黄之敬比他还高一点。 要是不说，在外人看来黄之敬才是当哥的那个。 街上没什么人，一眼就能看到街道尽头。 “你好，手机浸水了，多久能修好。”楚离边说边把手机拿给手机维修店的人。 小哥穿着普通T恤，嘴里还叼着一根烟，他掐掉烟，随手把手机放一边，道：“最迟明早。留个电话，修好了我联系你。” 黄之敬留了他的手机号后，俩人一块回了家。 “之敬，你们这修手机的靠谱吗？”楚离想着刚刚那小哥那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专业的。 黄之敬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不知道，我也没来过，要是修不好你就回县里修吧，实在不行就叫大姨给你重新买一个。” 楚离：“算了吧。说不定高手在民间，那小哥说最迟明早，那就等他电话吧。”第二天，楚离在舅舅家吃过午饭后就前往裴非家。 看到有人进门，一个年迈老人开口说了一句话。 楚离：“……” 没听懂，这就很尴尬了……她应该就是裴非的奶奶吧？讲的方言吧。 早知道就和黄之敬学一学这边的方言了。 “我奶奶问你，你要买东西吗？”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楚离寻着声音看过去，这应该就是裴非的妹妹吧？一个长得可爱的小女孩，六七岁左右。 裴非这一家人颜值挺高啊。 楚离：“你好，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他在家吗？” “噢，我知道了。哥哥不在，他让我把衣服拿给你。”小女孩道。 楚离接过小姑娘给的衣服，又把裴非借他穿的衣服还给小姑娘，“谢谢。你叫裴衣是吗？” 小女孩乖巧的点点头。 楚离：“你知道你哥去哪了吗？” 裴衣：“去赚钱，要晚饭才回来。” 楚离：“赚钱？” 他一个学生，在这种小村落能赚什么钱？ 裴衣轻轻扯着楚离的衣袖问：“大哥哥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楚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道：“我叫楚离，我是你哥的……新朋友。” 裴衣眨着灵动的眼睛道：“楚离……哥哥？” 楚离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对。” 裴衣似乎也很喜欢楚离，完全不怕生的拉着他往旁边椅子上坐，“楚离哥哥，你会编辫子吗？” 楚离：“会。” 其实很想说，不会，他一个男生又不需要，他也没妹妹，没弄过。 但是小姑娘那充满期待的目光，自己又欠着人家哥哥的救命之恩，楚离不好拒绝。 于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裴衣拿着裴非的衣服就很开心的跑回屋里，估计是去拿发圈梳子之类。 趁着这个时间，楚离赶忙拿出手机百度了下怎么给女孩编辫子。 不得不说，这边虽然是小地方，但是修手机那人技术意外的不错，当天晚上就修好了。 当时楚离就觉得那个小哥不去大城市开店可惜了。 毕竟在这种小地方没什么市场，收费贵一点就没人上门了。 楚离看着视频边学边给裴衣扎辫子，最终捣腾了十分钟，给裴衣编了简单的两个麻花辫。 来到外婆家不过两天，第一天掉河里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第二天在这给救命恩人的妹妹扎头发。 楚离心想，看来住外婆家的这段时间不会太无聊。 没照顾过小孩的楚离也不知道怎么和裴衣聊天，就只能听着小姑娘说话。 但没多久，楚离觉着还是回家睡一觉算了。 现在才一点钟，楚离可没耐心等他个四五小时。 何况衣服已经拿到了。 “裴衣，你自己在家玩，哥哥要回去了。” 小姑娘倒是很乖，也没缠着楚离玩了。 不过，等楚离回了他舅舅家，却看到了裴非。 该说是巧呢还是这地方实在太小。 “裴非？原来我表弟的家教老师就是你啊？”楚离意外的问道。 所以，裴衣说的赚钱，就是指裴非做家教老师吧。 裴非看到进门的人，虽然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 黄之敬倒是替他解释了，“表哥，裴哥和你一样，开学后就高三了，他可是我们这边唯一的学霸的，我爸妈就想着让他提前教一教我高一的内容。” “哦，我能看看你们的教材吗？”楚离问道。 裴非没说话，但是拿了本数学书递过去。 楚离翻看了下，和他学的倒是一样。 也是，都是一个省份的，教科书自然一个样。 裴非的字，写的不错。 楚离没打扰他们学习，在旁边戴起了耳机玩游戏，而且没有开麦，心平气和的打游戏，遇到坑队友也没说什么。 楚离时不时也瞟一眼裴非，感慨着，他教的倒是有模有样，像个老师。 楚离感兴趣的是裴非的眼神，啧，怎么看我的时候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看别人时眼神那么柔和，说话也是温温和和的。 我看起来很可怕吗？我在外婆家这边表现得已经够好了吧？ 到了晚饭时间，裴非离开了。 饭桌上—— 楚离：“舅，裴非家……” 舅舅：“嗯？你和他认识了？” 楚离：“昨天碰巧遇到，感觉还挺投缘的就交了个朋友。” 黄之敬问：“表哥，你什么时候和裴非哥成朋友了？他今天好像没怎么理过你啊？” 楚离：“慢慢就是了。之敬，他人怎么样？” 黄之敬：“就你今天看到的那样呗。我意外的是表哥你居然愿意和他那种温顺性格的好学生交朋友。” 楚离舅妈白了黄之敬一眼道：“你们就该多和他来往，裴非那孩子多好啊，孝顺懂事，学习也好。黄之敬你可要好好跟裴非学习知道吗？开学就高中了……” 楚离听着舅妈教育表弟，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低头默默的吃饭。 舅舅又感叹道：“裴非啊，也是个苦命的人，几年前他爸妈在外地打工，出了工地事故死了，留下才一岁的妹妹，家中就一个奶奶养着他们。” 舅妈：“好在裴非他学习好，这些年一有空就去给邻里的小孩做家教赚点钱。” 舅舅：“是啊，他成绩也好，说不定将来还能考上大学，这样以后他们家也算有出路了，咱这种小地方还没出过大学生呢。” 舅妈：“你说的轻巧，考大学不要钱啊，他还有那个妹妹要养，哪里有钱给他上大学……” 舅舅：“唉，要是以后他奶奶哪天走了，能把妹妹送福利院去……” 舅妈：“啧！你说这些干嘛？别瞎操心别人家的事，吃饭吃饭。” 从舅舅舅妈的谈话中，楚离对于裴非竟多了几分同情，同理心这种东西，他自认自己是没有的。 别人过的苦不苦，关我什么事。 但对于裴非，楚离的第一想法竟是他一个人，又是带妹妹又是照顾老人的，啧，有点惨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信息咋改呀？我以为修改简介了文案也会跟着改的？疑惑.jpg； 主角之一的余唯改名成楚离了，还有表弟的名字也改成黄之敬了，后文有哪里漏改了就是我眼瞎了没看见； （???嘎？） 嗷，今天又在某乎上get写文小技能，找到了自己的又一个缺点 就是犯了名字怪的错！ 嗯，要善用代词，不要一直出现名字吧啦吧啦名字吧啦吧啦……慢慢学，慢慢改—— 2、第 2 章 第三天一早，楚离主动去买了包盐。 为此还临时和表弟学了他们这边的方言。 成功的和裴非奶奶拿到了一袋盐，然后……就很尴尬。 他忘记学「多少钱」这句话了。 好在楚离很快反应过来，他直接把一张十块给了裴非的奶奶，然后等着老人家给他找钱就行。 裴非恰好出来叫他奶奶吃早餐，他只是瞥了一眼楚离，连招呼都不打。 楚离：“……” 都认识有三天了，裴非看他的眼神还和陌生人一样。 楚离无所谓的轻笑，反正也只是萍水相逢，爱理不理吧。 楚离拎着盐转身，还没踏出脚步，一个头发散乱的小孩就跑过来，抬着头，声音甜甜地说：“楚离哥哥。” 楚离用手帮她捋了一下头发，问道：“头发怎么乱糟糟的？” 裴衣：“因为刚起床，楚离哥哥可以再帮我扎辫子吗？” 没等楚离说话，裴非就过来把小姑娘抱起来，“楚离哥哥要回家了，吃完饭哥帮你好不好？” 裴衣看向楚离，道：“可是楚离哥哥扎的辫子更好看。” 裴非声音轻柔地哄道：“哥哥今天也给你扎一个好看的，我们先吃早餐。” 楚离看了裴非一眼，裴非的眼神是柔和的。 看来，他只是对不熟的人冷漠。 行吧，谁特么会对不熟的人温柔，自己也不会。 不过……楚离对裴非倒是有了兴趣。 裴非，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生于穷乡僻壤的大山村落，父母双亡，他还要照顾老人小孩…… 裴非把他妹抱走后，楚离也拿着包盐回了舅舅家。 下午两点到五点是裴非给黄之敬补课的时间。 楚离也拿出自己的暑假作业，但他并没有写的打算。 “裴非，你学的文科还是理科？”楚离突然问道。 裴非：“理科。” 楚离笑了笑，“巧了，我也是，要不你也给我当家教？你收费多少？” “没空。”裴非始终没看过楚离一眼。 黄之敬：“表哥，他上午也有人预约补课了。” “那，晚上呢？”楚离翘着二郎腿转着笔问。 裴非抬头看了楚离，“晚上写我自己的暑假作业。” 楚离：“那正好啊，我们一起写，我不会的你可以教我。” 裴非笑了笑，“教小学初中是一小时5块钱，教高中是一小时十块钱，你是日结还是月结？” 这还是认识这几天以来，裴非第一次对他有了除漠然以外的表情，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楚离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加我好友，我可以一次性把接下来的钱都给你结了，如何？” “你先说你要在这边待多久？”裴非又问道。 楚离：“就先按一个月算吧。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裴非把微信二维码拿给楚离扫。 而弹出的页面不是添加好友，而是收款信息，900元。 楚离轻笑，然后点了付款。 “呐，付好了，是今晚开始？” 裴非把手机塞回口袋，“嗯。七点到十点。中途要是有缺席的我可以再退钱给你。” 裴非说完，又继续给黄之敬补课。 楚离把作业往包里一塞，戴耳机开始打起了游戏。 玩了一会，楚离又有些无聊。 但是他们在学习，他又不好打扰。 想了想，楚离拿着装了作业的包就往外走。 是的，楚离去了裴非家。 裴非奶奶不会讲普通话，但是楚离已经学了几句简单的方言，跟老人家打个招呼没问题。 最开心的莫过于裴衣了。 楚离看了一眼小孩的头发，裴非倒是很认真的给她扎个不错的发型。 之前来裴非家，楚离都没怎么注意屋子的环境。 如今再看，好吧，也没什么特别的。 楚离只是坐狭窄客厅的椅子上玩手机，听小姑娘说话。 裴非奶奶用方言和他说了不知道什么内容，楚离假装听懂的点头。 然后裴非奶奶给他拿了不少零食。 楚离：“……” 可能是因为由哥哥带大的，裴衣说的最多的，是裴非。 无非就是带她玩，给她做好吃的，还一再强调说哥哥做饭很好吃。 才六岁的小孩，能记的东西不多，来来回回也只是那点事。 但裴非在楚离心中又多了个好哥哥的标签。 小姑娘说起裴非，那是一脸的骄傲，还跑去拿了一沓奖状出来给楚离看。 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二的都有，清一色的第一名。 楚离内心感叹了一句，还真是个学霸。 傍晚时分，裴非回来了。 “楚离哥哥今天在我们家吃饭好不好？我哥哥做饭真的很好吃的！”裴衣抱着楚离的大长腿，撒娇着让他留下来吃饭。 楚离则是笑着看向裴非，在等他发话。 裴非：“……” “小衣，带楚离哥哥去摘菜。”裴非说完这句话就进了厨房。 楚离跟着裴衣去到了他们家的菜园，种着很多楚离见过但是分不清名字的菜。 楚离问：“小衣，你想吃哪个菜？” 裴衣小手指着一种菜。 楚离点点头，“好，你去拿菜篮子过来，楚离哥哥来摘。” 裴衣欢快地跑回去拿菜篮。 楚离走到菜地里，弯身拔了好几棵菜。 这菜的茎叶怎么毛毛的有点刺手的感觉，这真的能吃吗？ 楚离带着怀疑的心态把拔起来的菜拿到一边。 不一会儿，裴衣拿着菜篮回来了。 看着空了一块地的菜园，裴衣愣了愣，又跑回屋子里。 然后她小手拉着裴非过来。 裴非看了一眼菜地，愣住了，然后看向楚离手边的菜，脸色顿时有些愠色。 “楚离，你拔我们家菜干嘛？”裴非问道。 楚离指了指裴衣，“你妹说的要吃这个啊，不对吗？” 裴非：“……” 裴衣小声道：“楚离哥哥，南瓜苗只摘叶子吃的，你把苗都拔了，以后就吃不到南瓜了……” 楚离：“啊？对不起啊，要不，再种回去？” 裴非：“……” 裴非蹲在楚离旁边，一边摘菜一边说：“算了，还好你没全拔了。” 楚离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这要怎么弄？我帮你……” “这样，掰断后把茎叶表面的皮毛往下撕……”裴非边说边示范给他看。 到了厨房以后，楚离想给他打个下手，但没一会儿就被裴非赶出厨房了。 裴非奶奶对楚离很热情，经常给他夹菜，说着一些楚离听不懂的话。 但楚离一直很礼貌的应和着，点头着，把老人家给他夹的菜都吃得干干净净。 裴非的厨艺真的挺好，小姑娘说得还真是一点不夸张。 虽然只是家常小菜，但楚离觉着真的不错，比他在外面吃的都香。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的楚离，吃饱饭后主动去洗了碗。 为了防止楚离打碎碗盘，裴非还不放心的在旁边看着。 “楚离，你要先写哪一科作业？”裴非摆着桌子，拿出一沓沓暑假作业问道。 楚离从包里翻出了数学和物理的试卷，“先写数学吧，我脑子笨，裴老师可要对我耐心些。” 裴非：“……” 裴非坐在他对面，道：“你先写一个小时，然后我看看，帮你改一下，你哪里不会的就问我。” 楚离笑问：“我要是全都不会怎么办？” 裴非：“……” “那我退钱给你。”裴非抬眼看着楚离平淡的说道。 楚离：“没没没，我开玩笑的。你先写你的吧，对了，我没带笔记也没带课本，能不能借用你的？” 裴非拿了两本笔记本和高二数学课本给楚离，然后开始安静的写自己的作业。 俩人开始写各自的作业，裴衣也坐在旁边拿着草稿纸在画画。 小姑娘画画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时不时抬头看看两个哥哥，然后又低头继续作画。 楚离翻着裴非的课本与笔记，大致扫了一眼内容，实则在欣赏着裴非的字迹。 然后再看看自己的字，还真是相形见绌。 楚离也知道自己的字潦草，大概除了自己没几个人能认得出吧。 语文老师一开始也要求他天天练字，但没啥效果。语文老师每次改他的作业都会批注四个字，字迹潦草。 一个小时到了，裴非拿着铅笔给他评改。 看到他试卷的一瞬间，裴非也沉默了。 这字，也不能说丑吧，就是草得很有特点。 感觉盯着他的字久了，那些字好像会动。 楚离几乎每个题型写了一半，留白一半。 裴非蹙眉看了看试卷，然后抬眼看了看楚离，“剩下的题……” “剩下的题我都不会，你来教我。”楚离转着笔说。 裴非：“……” “你写的这些都对了，要不再给你一些时间你再思考思考剩下的题？” 楚离摇头，“那我还要你干什么，我就是懒得思考了，所以拜托裴老师给我讲讲？” 裴非：“……” 裴非拿起新的草稿纸，一题一题的给楚离讲解，让他翻课本找到对应知识点，然后拿新的本子记重点。 裴非讲题的时候很认真，很细致。 楚离说没听懂的地方他都耐心再讲一遍。 楚离心道：裴非以后要是真当了老师，一定非常受欢迎。 到九点左右，裴衣才拿了她画的一些画稿给他们看。 “哥哥，楚离哥哥，你们看，这是我画的……好看吗？”裴衣把几张图画放在他们桌子上问道。 裴非拿起一张看了看，画上是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低头写作业。 楚离看的那张也是差不多，但其中一个人像老师一样给另一个人讲题。 虽然是小学生的水彩画，但他们也一眼看出来了，裴衣画的正是他们在学习的样子。 裴非夸了夸妹妹，“很好看，小衣以后一定能成为画家。” 楚离也夸了夸小孩，这个年纪画成这样确实很不错。 “楚离哥哥，你在画上写你的名字好不好？因为我还不知道楚离哥哥名字怎么写……”裴衣说着还给楚离递了一支蓝色水彩笔。 楚离接过笔，在画稿的空白处写着「楚离」，为了让小孩能看清楚，楚离这回是一笔一划写的。 “咦，楚离哥哥怎么用左手写的字呀？”裴衣好奇的问道。 楚离写完把水彩笔还她，道：“因为哥哥用左手写的顺，所以就用左手写了。” 裴衣似懂非懂的点头。 裴非抚摸一把妹妹的头发，“好了，你该去睡觉了，记得轻轻的不要吵醒奶奶，知道吗？” 裴衣点点头：“好，哥哥晚安，楚离哥哥晚安。” 裴非楚离同时对她道：“晚安。” 裴衣离开后，裴非又教楚离写物理作业。 “裴非，好像我们的物理作业是一样的，干脆给我抄你的吧，多省事啊。”楚离瞥了一眼裴非的作业道。 裴非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楚离只能自己慢慢写。 心道：这人还挺有原则的。 到了十点多，学习时间结束。 楚离只拿着手机，作业叠好后就摆在桌子上，和裴非的挨在一起。 裴非问：“你不拿作业回去吗？” 楚离道：“拿回去干嘛？反正都是在这边写，带回去又带过来的多麻烦啊。” 裴非：“……” “我们补课只是晚上，你白天不写？” 楚离道：“白天写什么作业，当然是玩啊。我要是想写了我就自己过来你家写。” 裴非：“……” 楚离继续道：“你白天都在给别人补课，我过来陪你妹妹玩一玩，反正小孩也挺喜欢我的。” 裴非：“随你。” 楚离打开微信，又问道：“裴非，都这么熟了，咱俩加个好友呗？” “不熟。你赶紧回去吧，没有路灯，外面天黑自己开手机电筒看路。”裴非拒绝并提醒道。 楚离开玩笑道：“不然你送我？你们这边湖水河水那么多，我要是再掉进去不得升天啊？” 裴非：“……” “行，走吧。” 楚离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开玩笑的。” 裴非：“我送你吧。” 楚离：“行……” 这点路，楚离真没打算让他送，谁知道随便开个玩笑，裴非竟真的要送他回去，楚离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夜晚的星空格外明亮，晚风也很凉，这边昼夜温差还是挺大的。 但身边的人莫名给他一种安全感。 有人陪你走夜路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博览群书」的楚离同学又想到看过的一句诗“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愿你路上有良人相伴。” 除了不下雨外，其他都挺应景。 路程很短，几分钟就到了。 “你，回去也小心点。”楚离道。 裴非「嗯」了一声就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黑夜里，但楚离还看着裴非手里照明路的光，直到光也看不见。 住了几天，楚离感觉这地方虽然穷，但还不错。 舅舅一家对他挺好的，吃住也慢慢习惯了。 白天无聊打一打游戏，或者去找裴衣玩一玩，逗一逗小孩，晚上和裴非写一写作业。 好像在这边，心情总能平静下来。 楚离打开通讯录，犹豫了好久，还是选择了退出。 算了，她可能在加班吧。 作者有话要说： 楚离同学拔南瓜苗的情节是我小时候干过的蠢事（不是）我以为吃啥拔啥，拔完再重新播种…… 然后我被老妈一阵毒打，记忆尤深哈哈哈 3、第 3 章 在这边住了两天后，从来没想过学一学方言的楚离，突然觉得听不懂别人说话太难受了。 虽然舅舅一家都和他讲的普通话，但是年纪大一点的老人，比如裴非的奶奶，他们还是讲的方言。 以前楚离觉得无所谓，反正他只是在舅舅家住一天，语言不通并不会影响什么。 可他现在时不时就想往裴非家里跑，裴非奶奶又很热情的和他讲话，楚离每次只能不懂装懂的点头，感觉这样下去不好。 学一点方言，偶尔陪老人家唠嗑唠嗑也挺好。 “之敬，你教我讲你们这的方言吧。”吃过早饭后，楚离把黄之敬拉到房里道。 被迫停止游戏的黄之敬：“……” 黄之敬一脸奇怪的问：“表哥你学这个干嘛？你又不长住这边，而且我们家和你讲话都用普通话了。” “哪那么多废话，你教不教？”楚离在舅舅舅妈面前那点温顺的性格在他表弟面前可没有。 “教教教，怕了你了。”黄之敬立马关了手机，“简单教你日常寒暄语吧。” 黄之敬开始一词一句的教他，有的发音奇怪或者太长的，楚离还用手机录音下来方便复习。 对此，黄之敬表示，至于吗？又不用考试…… 学完发音，就是学听力了。 黄之敬用方言和楚离说了几句，然后让他用普通话复述。 楚离：“你讲慢一点。” 黄之敬：“我这是正常语速，你还没听过那种一整段话讲完都不喘气的呢。” 楚离：“那你再说一次。” 黄之敬：“……” 黄之敬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给他的表哥当语言老师，关键他表哥还是很认真的想学，就……有点奇妙。 学了一个上午，楚离觉得这方言学起来怎么比英语还难，发音奇奇怪怪，关键是没有文字辅助，就单纯靠背靠听靠积累。 不过，我们楚离同学最不缺的就是坚持不懈的精神，区区方言……好吧，还是挺难学的。 吃过午饭后，楚离又去到裴非家。 这回是来买酱油。 还没到给黄之敬的补课时间，裴非就在旁边陪着他妹玩小游戏。 楚离不仅用方言和裴非奶奶买到了酱油，还学会了「多少钱」这样的词，也听懂了裴非奶奶的话。 甚至，裴非还用方言和奶奶聊了两句。 嗯，就问了裴非奶奶“吃饭了吗？” 也听懂了裴非奶奶那句“想吃零食随便拿，不要客气。” 然后楚离用方言答：“自己刚刚吃过饭，不饿，不用吃零食。” 在一旁听的裴非裴衣都有些惊讶的看向楚离。 裴衣道：“楚离哥哥你会讲我们这边的话了？” 楚离走过去轻轻戳了戳裴衣的小脸，道：“嗯，楚离哥哥是不是很厉害？一天就学会了。” 裴衣一脸佩服的点头，“嗯，楚离哥哥超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楚离就想和裴非炫耀一下。 但他把目光看向裴非时，裴非的表情却还是那么平淡，也丝毫没有夸赞的意思。 而且裴非还准备走了。 楚离才刚到，还没和他说上话他就准备离开。 楚离毫不客气的把买到的酱油递给他。 裴非：“给我干嘛？” “你帮我拿回去啊，给我舅妈。谢谢。”楚离道。 裴非：“……” 这人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叫别人帮他做事？而且是认识没几天的根本不熟的人。 裴非还是接过了酱油，帮他带去黄之敬家。 临走前，裴非还看了一眼楚离与裴衣，他竟然也愿意陪小孩玩那些幼稚的游戏。 第一天看到楚离，裴非就感觉他身上的气质与他们这边格格不入。 而且，楚离看着不像是脾气好的人，虽然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但那眼神透着轻狂，仿佛看什么都不顺眼，对什么都无所谓，跟自己学校里那些问题少年一样，裴非觉得与楚离这样的人最好保持距离，免得平静的生活被打乱。 但他竟然为了能和奶奶聊天，主动学了方言，也会陪妹妹玩幼稚的小游戏逗她开心。 这样看来，楚离这人也挺好相处的，至少不像学校那些问题少年一样。 “裴非哥，商量个事呗。”黄之敬轻声问道。 “你说。”裴非道。 黄之敬笑嘻嘻道：“我爸妈今天不在，我们这个补课，能不能少一点？” 裴非：“不能。” 黄之敬求道：“裴非哥，求你了，我和朋友约了今天要去玩，我们就补到三点，行吧？求你了。” 裴非：“那我会给你留作业，你晚上写，明天我要检查。” “好好好，怎么都行。”黄之敬开心道。 三点多，裴非就回了家。 一进门就看到楚离边吃零食边和裴衣看手机视频。 一听就知道是动画片，裴衣看得十分投入，连哥哥回家了都没注意到。 裴非：“……” 楚离以为裴非看的是他手里的零食，然后解释道：“我付了钱的啊。” 裴非：“……” 楚离又问：“你不是给我表弟补课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裴非道：“他今天有事。” 楚离笑了笑，“他能有什么事，肯定是趁今天他爸妈不在家，去和朋友浪了。” 裴非蹲下身子对裴衣说：“小衣，看手机太久眼睛会坏的，你该去睡午觉了。” 裴衣乖乖的把手机还给楚离，“知道了。” 待裴衣进屋睡觉后，裴非又将目光看向楚离。 楚离：“……” 小孩走了，他在这好像没什么事了。 不过回舅舅家也是无聊，表弟也去玩了，还不如就在裴非家里呆着呢。 “那个，裴非，你教我游泳吧？” “不教。” “裴老师，反正你现在也闲着没事干，教一教我呗。” “你给的补课费只是学习，没有游泳这一项。我没有义务教你这个。” 楚离：好像也是。 “我加钱。你要多少？” “一百，教不会我退款。”裴非边说边亮出了收款二维码。 楚离：“成交。哎，真的不加个好友吗？这样多麻烦？” 裴非收好手机，“不加。” 裴非看了眼楚离，心道：过不久你就回去了，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的人，有什么好加的，加了好友然后在列表里面躺尸吗？ 裴非带着楚离到了一条河边。 楚离抽了抽嘴角：“……” 没错，正是前几天他掉进去的那条河。 当天没来得及看河边环境，如今再见，发现还挺好看，河水很清，岸边有水草和芦苇。 “你们这边河那么多，就不能换个地方教我？”楚离忍不住问道。 裴非道：“这里近，而且这条河比其他的都浅，相对安全一些。” “你就不担心我对这里有心里阴影？毕竟我可差点溺死在这。”楚离笑着问道。 裴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有心里阴影的人。” 差点溺死的人，醒来后没有一丝惊恐，反而是在意人工呼吸夺走初吻的事，这样的人不是神经大条就是心理素质过硬。 而且，要真的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可能主动提出要学游泳？ 裴非把游泳圈丢给楚离。 “不是有你教吗？怎么还用这个？”楚离接过游泳圈后绕在手臂上转了转。 裴非道：“这是我妹学的时候买的，拿着安全一点。” 楚离看了那个游泳圈，确实花花绿绿的还有卡通图案，又知道了才七岁不到的裴衣居然也已经会游泳了。 楚离：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有游泳圈就不会沉下去了是吧？”楚离拿着游泳圈问道。 裴非点头。 然后，楚离抱着游泳圈就往河里跳。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裴非：“……” 果然，游泳圈浮力还不错。 楚离一米八的个子，浮起来也没问题。 他像个小孩一样两手紧紧抓着游泳圈，在河里游来游去，时不时还用脚打水花。 裴非：“……” 还挺勇敢，就没见过完全不会游泳的人，第一次学就直接一个人往水里跳的。 裴非在岸上看着楚离在水里玩。 结果没一会儿，楚离突然喊道：“裴非，我我我的脚，好像动不了了？你快下来救我！” 闻言，裴非立刻扑下去，游到楚离旁边，将他往岸上拉。 “谁让你这么心急，还没热身就往里跳，能不抽筋嘛。”裴非道。 “我这叫求学若渴。你帮我揉另一边脚啊。”楚离揉着右脚，然后把左脚抬起来伸给裴非。 看着某人突然伸过来的又白又嫩的脚，裴非：“……” 裴非别过脸道：“你自己揉。” 楚离惨兮兮道：“我这不是正在揉另一边脚吗？裴老师？裴大哥？帮帮忙呗，挺疼的。” 裴非：“……” 裴非还是默默的给楚离揉了揉他的左脚。 休息了一会儿后，裴非也下河，慢慢教楚离游泳。 楚离学得很快，其他人学游泳都要先克服对水的恐惧，但这一点楚离不需要。 学了游泳的要领与技巧，他就迫不及待的往水里跳。 真就求学若渴。 裴非觉得，这是他教过的最省心的学生，没有之一。 之后的几天，在吃过午饭到裴非给黄之敬补课的这一段时间，楚离就和裴非去学游泳。 第四天的时候，楚离就能摆脱游泳圈，自己游了。 学会游泳以后，楚离的兴趣更大了，几乎每天都要去游一游。 但是楚离毕竟刚学会，裴非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每次楚离要去游泳，裴非都跟着，在岸上看着他，他要是脚抽筋了，就下去把人拉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楚离同学新技能get？ 夏天到了，有没有喜欢游泳的人哩？ 温馨提示：游泳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下水前记得热身—— 划重点：千万不要一个人去未知水域游泳！ 游泳要结伴同行！小孩子最好有父母/监护人陪同； 有条件的去正规游泳池噢——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4、第 4 章 这一天，刚刚吃过饭的楚离在舅舅家二楼阳台眺望远山。 看着天边的鸟成群结队往远处飞，似要飞越这边的山岭，最终消失不见。 楚离低头时，正看到裴非从楼下经过。 本以为他是来给黄之敬补习的，但裴非却没有进门，而是继续往前走。 楚离大声喊：“裴非。”然后还向他招了手。 裴非下意识就回头望，也看到了在二楼的楚离。 然后啥也没说，继续走着。 楚离：“……” 觉着无聊，楚离很快跑下楼，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上裴非。 “你，你要去哪？”楚离气喘吁吁问。 天气本来就热，他还一下子猛跑，汗水都流了下来，裴非给他递了张纸巾。 楚离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汗，有些惊讶地问：“你还随身带餐巾纸呢？” 这不是一般吃饭的时候才用，或者女孩子平时也喜欢随身带包小的纸。 裴非：“小衣贪玩，经常会弄脏手和脸，习惯带着纸，方便给她擦。” 楚离：“……” “咳咳，你这是要去哪？” “去买点学习资料。”裴非道。 “走去啊？”楚离有些不可置信，他上次是和黄之敬骑电车去的，虽然也不远吧，但是走过去不得走两个小时？ 裴非：“我去我叔家借电车。” “噢，我还以为……裴非，带上我呗。”楚离道。 裴非：“……” 一般裴非不说话，楚离就当他是默认了。 俩人到了他叔叔家。 他叔叔倒是寒暄了两句吃过饭了没。 但是他婶婶却没给过裴非好脸色。 裴非问道：“叔叔婶婶，我想借一下你们的电车去镇上买点学习资料。可以吗？” 他叔叔倒是同意，但是他婶婶脸色更差了，叮嘱着：“你开的小心点，别把我们家车弄坏了。坏了你们赔得起么？” 说完这个，他婶婶还吧啦吧啦一大推，语速太快，楚离都没听懂她说的什么，她大概就是表弟之前说的那种连续讲一大段话不喘气的人吧。 听着裴非婶婶像机关炮一样叭叭叭，楚离觉得，这特么不比英语听力难多了？ 但听她那尖酸刻薄的语气和一脸鄙夷的眼神，楚离能感觉到他婶婶…… 不是什么好鸟，估计他叔一家和裴非一家的关系并不融洽。 在裴非的再三保证下，他婶婶才终于借给他电车。 “裴非，你以后想用车就借我舅舅家的吧，你那个婶婶……” “我想攒钱买一个。” 楚离愣了愣，然后应着：“好啊。” 楚离本还想说，你要是钱不够的话我给你啊。 但他觉得，以裴非的性格，这句话不适合说出口。 虽然楚离是好心，但在裴非看来，这叫施舍，他不需要同情。 这些天的相处看来，楚离知道裴非家境不好，他在努力赚钱，攒钱，他通过的是自己的双手赚钱，而不是依靠别人施舍。 楚离坐在后面，时而看看左右两边的景，时而看看裴非的背影。 “咦，你不是来街上的吗？”楚离看着现在已经开过了街道，裴非还在继续向前开着。 裴非道：“去镇上，镇上还远着呢。这里只是一条小街。” 楚离「噢」了声，然后看着沿途的风景。 镇上啊，那还真是没去过。 说不定还能见着他的高中？ 想着，楚离莫名的有点期待。 大概一个小时，他们才到罗镇。 裴非把电车拿到一个地方充电，那里还停放着其他电车。 给了钱之后，裴非带着楚离四处走走，然后走到一个书店。 看着裴非买了好几本练习册和辅助资料，楚离问：“买这么多……写得完吗？” 裴非一天都很忙，上午下午都在给别人补课，只有晚上才能写自己的作业，还要腾时间教楚离。 裴非道：“可以。” “你不会是熬夜写的吧？”楚离问道，虽然他也猜到肯定是了。 裴非点头，然后拿着那一堆练习册去付款。 看着他的背影，楚离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 他，真的不累吗？ “你要吃什么喝什么吗？”走出书店裴非问道。 楚离点点头说：“这么热，想吃个甜筒。刚刚我们不是路过一家卖甜筒的地方吗？” 裴非带着他去到那个卖甜筒的店。 那个店正好做促销活动，买一送一。 楚离看到后迫不及待的冲过去，买了个草莓味的，然后店里送了个原味的。 “你吃哪一个？”楚离一手拿着一个甜筒问道。 裴非：“……” 裴非眼神有些讶异地看着楚离，看了好几秒没说话。 楚离又道：“还是给你原味吧，我喜欢草莓。” 说着，楚离把原味甜筒递给裴非，“再不吃就化了。” 裴非接过甜筒，吃了一口。 很凉，也很甜。 吃完甜筒，裴非又买了一袋棉花糖，要带回去给裴衣。 俩人穿过一条小路准备回充电车的地方。 前方突然冒出两个男生堵了去路。 “哟，这不是高材生裴大学霸吗？” 其中一个剪了短短的寸头的男生说道，还抽着烟，吐出一口白气。 “手里拿的什么，给哥俩瞧瞧？”另一个男生一脸痞气的说着。 楚离：“……” 看来这边的方言还得学，回去就找黄之敬。 楚离就勉强听懂了裴，手，哥这几个字。 楚离看向裴非，问道：“他们是你同学？” 裴非道：“算是，也不算是。” “什么鬼？” 裴非继续道：“以前是，后来被退学了。现在就是这附近的小混混。” 楚离点点头，懂了，找茬的。 听到裴非楚离俩人在说话，一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两个男生骂了几句。 不过骂的什么，裴非不在意，楚离听不懂。 裴非拉着楚离往回退。 一个男生不依不饶的拦住他们，另一个男生还拿着一个石头砸向裴非。 裴非下意识躲了一个，又被另一个石头砸到手背上。 “操！我特么⚹⚹⚹⚹”楚离忍不住爆粗口骂了句。 没等裴非把楚离拉住，他就已经冲上去，狠狠地打了那个丢石头的人一拳。 那个人的鼻子流了血。 楚离又踢了他一脚，将人砸在墙上又打了他一拳，打在脸上。 流鼻血那人也没料到楚离会突然出手，还出手这么狠，连给他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单方面被揍。 另一个寸头男生看到同伴被打，把烟往地上一丢用脚踩了踩，然后跑过来帮忙。 还对楚离骂骂咧咧，但楚离不知道他说什么。 “你特么给老子讲普通话，不然就别废话。” 寸头男这回讲了普通话，“哟，外地人？少他娘的多管闲事。” 楚离笑了笑，挑衅道：“打都打了，你还管我管不管闲事？” 寸头男的瞪了楚离一眼，一个拳头猛的向楚离打来。 楚离拉过那个鼻子流血的男生，寸头男生的拳头落在流鼻血的男生脸上。 本来就没止住血的鼻子，血流得更多了。 “你特么有病啊打我干嘛？”那流鼻血的男生骂道。 “操，我怎么知道他会拉你挡枪啊？”寸头男生回他。 看着一地的血，楚离道：“哎，再不去医院，你……”楚离指了指那个流鼻血的人，“小心鼻梁断了。” “我特么……”寸头男生骂了一句，然后被流鼻血那男生打断道：“他妈你妹啊赶紧送老子去看医生啊操！” …… 那俩人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全程看着的裴非，没有惊讶，也没有惊吓，一脸平静，一句话也没说。 楚离：遭了，一时冲动没忍住就上手了。 “那个，你的手没事吧？”楚离一边揉揉自己的手一边问裴非。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那几拳打出去，自己的手也挺痛。 虽然明显是对方的鼻子和脸更痛。 裴非被砸到的手背青了一块。 “走了，去买点消肿药。”楚离拿过裴非手里拎着的书，想带着他去买药。 “不用。”裴非拒绝道。 闻言，楚离又看了一眼他手背的淤青。 裴非解释道：“家里有。” “噢。那赶紧回家吧。”楚离道。 裴非推了电车出来，楚离问道：“哎，要不我来开？” 裴非看向他，“你会？” 楚离：“……” “都是两个轮的，应该和自行车一样吧。” 楚离会骑自行车，但是没开过电车，会不会不知道，但是他觉得应该差不多。 裴非：“算了吧，我叔家的车可经不起摔。” 要是磕哪碰哪了，婶婶可以骂个把月的。 楚离：“也是。” 他那婶婶那么抠，还是别试了。 “等我自己买了你想学我教你。”刚说完，裴非又在心里自嘲了句，人家哪天就回他的县城了，哪有空跑来这穷乡僻壤和他骑电车。 想着，裴非又补充说：“也不用等我买，你让你表弟教你就行了。” 楚离笑了笑，“我觉得你比较有当老师的天赋。说好了，买了电车就教我。” 裴非：“……” 回到村里，还了电车后，没等裴非婶婶吧啦完，楚离就拉着裴非离开。 把买的书拿回了家，擦了清凉油后，裴非又去给黄之敬补课。 晚上的时候，还得给楚离补课。 但这一晚，楚离写的题比以往都多，也都对了。 楚离让裴非写他自己的作业，也说了自己可以一个人回舅舅家。 但裴非还是坚持着送楚离回去，说是，收了钱，得对他的安全负责。 楚离听着这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舅舅家到裴非家的距离也就走路五分钟左右，途径过一个湖，湖还挺深，听说也淹死过人。 不过此时月光下的湖面是很好看的，晚风吹过，波光粼粼，连楚离路过的时候都看了好几眼，然后被裴非要求好好看路别走神。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这是我们楚离同学第一次护夫——∠（?」∠）_看戏 5、第 5 章 在这边的生活过了半个月，楚离每天过得也不无聊。 每天上上山，爬爬树，或者去河里游泳，反正过得还挺有趣。 至少，比在那个冰冷的家里好太多了。 可惜今天下了雨，楚离只能在家里呆着玩手机。 刷刷朋友圈，顺手给在学校的兄弟许海点了赞。 这才刚点完赞，许海就来了电话。 “离哥，出来玩吗？老地方见啊？” 楚离打了个哈欠，然后懒洋洋的拒绝道：“不去。” 许海：“在家多闷啊，咱都半个月没见了，我再叫上二华他们，大家出来喝一杯呗。” “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楚离看了眼外面的天，雨还在下着，远处的山已经看不清轮廓。 许海：“嗯？什么意思？离哥你不在家啊？” 楚离道：“不在。” “不是，那你去哪了？旅游？”许海问道。 楚离笑了笑，“就当是旅游吧，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里。” 许海：“你妈送你去参加变形计了？” “不然你搜搜看最新一期节目有没有我？”楚离道。 许海：“别跟我开玩笑了，你去哪了？” 楚离：“这是我外婆家，我过来玩两个月。你要不要来看看，切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山路十八弯，而且风景挺好的，适合陶冶情操。” 许海：“算了算了，欣赏山水不是我这等俗人该做的事，我还是和二华他们纸醉迷金吧。” “不来拉倒，没事挂了。”楚离说完就点了挂断电话。 结果刚挂完，许海又打过来。 楚离接了电话：“你还有什么事？” “嘿嘿，那个离哥，你作业能不能借我抄抄？”许海询问道。 楚离：“等着，我拍照发给你。” “发群里呗，反正到时候大家都要抄。”许海说着，还能听到他旁边还有几个人附和的声音。 楚离：“操，要不你们几个给我打钱吧，兄弟友情价八八折。” “谈钱多伤感情啊，回来请你吃饭成不？”许海道。 “行，开学见。”楚离挂了电话，又看着微信通讯录，那个人，始终没联系过自己。 工作，有这么忙吗？ 连发个信息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楚离把手机放在桌上，然后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竟不觉得吵闹，反而很快就睡着了。 沉沉的睡了一觉，楚离下楼时，裴非还在给黄之敬补课。 “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又熬夜了？”楚离走到他们旁边，看着裴非问道。 裴非还在给黄之敬讲题，只答了一句「没事」。 楚离：“噢，渴吗？要不要喝杯水？” 裴非：“不用，谢谢。” “表哥，我渴，给我倒一杯呗？”黄之敬转头问道。 “你没手吗？自己倒去。”楚离毫不留情的说，然后去倒了一杯水。 黄之敬看着他拿一杯水走过来，说道：“我就知道表哥你是嘴硬心软的人！谢谢表哥。” 楚离把杯放在裴非手边，道：“你讲了这么久，口都干了，赶紧喝了。” 黄之敬：？？ 楚离看了黄之敬一眼，道：“要喝水自己倒，不喝就继续写你的作业。” 黄之敬：“……” 看着裴非喝完了水，楚离把杯子收走。 准备到吃饭时间，裴非才回了家。 “表哥，你怎么对裴非那么好？”黄之敬问道。 “我那是对客人应有的礼节，懂不懂？”楚离拍了拍他的脑门，又道：“写你的作业，认真点。” 黄之敬摸摸自己的头，“不是，都准备吃饭了还写啊？” 楚离瞥了他一眼，“写。” 黄之敬：“……” 他还是很听楚离的话，低头继续写着。 俩人小时候见面，没过一会儿就能打起来。 但黄之敬从来没赢过楚离。 后来长大了，虽然他们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打闹，但黄之敬对这个表哥也是尊敬的。 楚离在同龄的亲戚里面，是最顽劣的一个。 抽烟喝酒，打架斗殴，成绩也是年级倒数，经常被他学校通报批评，被班主任叫家长。 一些亲戚背地里不知道怎么骂楚离的呢，反正都不许自家孩子和楚离来往。 但这毕竟是楚离外婆家，有他亲舅舅，黄之敬是他亲表弟，他们一家对楚离都是真心的好。 至于楚离的性格，成绩，他亲妈都不管，他们也管不了。 都说楚离脾气暴躁，但他从来不会对关心他的家人朋友发过脾气。 比如舅舅舅妈，他们对他好，他也会对他们好。 但要是有人指着他的面骂爹骂娘，楚离也不客气，管你是什么大叔什么二伯，只要敢惹到楚离头上，他都照打不误。 比如两年前，有次家族聚餐，有个远方表叔喝了点酒，然后开始对楚离说教，骂他没家教，性格恶劣成这样就是因为没有爹在身边管教，还指责楚离的母亲没有教育好。 当时楚离二话不说，抡起一个酒瓶就往那个表叔头上砸。 那个表叔被送进了医院缝了一个大口子。 也因此，楚离落下了个不敬长辈的坏名声。 吃过晚饭，楚离撑着把伞去裴非家。 雨下了一天一夜，河水都涨了很多。 楚离到的时候，裴非还在洗碗。 裴衣拉着楚离陪她玩着等。 小姑娘最近在玩一个翻花绳的游戏，兴致勃勃的教楚离怎么玩。 楚离是独生子，在家的时候都是一个人住，如今在这边，时不时来陪裴衣玩，渐渐的也把她当自己妹妹看。 感觉，有个妹妹还挺好的。 “别玩了，七点了。”裴非出来提醒道。 “裴非，你是不是生病了？”楚离看着他，面色还是不太好。 裴衣一脸担心的问：“哥哥，你生病了吗？” 裴非蹲下身子道：“没有，只是昨晚打雷了，哥哥没睡觉而已。” 裴衣道：“哥哥怕雷声吗？那要是今晚还打雷，我陪哥哥睡，你就不用怕了。” 裴非摸了摸妹妹的头，“妹妹真乖，没事的，哥哥已经不怕了。我手机给你玩，你去奶奶屋里看动画片吧。” 裴衣拿过手机，点点头就去了另一个屋子。 待裴衣离开后，楚离才又问道：“你，真的没事？” “没事，进来补课吧。”裴非转身就进了他房间。 楚离跟了进去，然后拿出英语的卷子开始写，时不时还是会看着裴非。 写了一个多小时后，裴非给他检查试卷。 “楚离，我觉得你的成绩挺好的，你应该不需要补课吧？”裴非改完后问道。 楚离道：“我这不叫补课啊，我只是想让你教我写这些暑假作业。” 裴非：“……” “可你自己也会写，而且写的都对了。” 楚离笑道：“会写和不想写并不冲突。” 然后一副理直气壮的说：“而且英语，我是抄答案的。喏……” 楚离把答案拿给裴非看。 这一点，楚离不得不说，他们英语老师是真的天使，不像其他老师把答案都没收了。 裴非：…… “答案我没收了，以后不许直接抄。” 楚离点头，无所谓道：“行。不抄就不抄，反正有你在。” “你这样抄，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讲了。”裴非道。 楚离拿过试卷，用铅笔勾了几个题，“讲讲这些吧。” 裴非按着他勾选的题，给他讲了相应语法，然后还给他看了他的英语笔记，学习语法结构。 然后是改他的作文。 笑死，根本没写。 有答案他都懒得抄。 楚离说：“我从来不写作文。” 裴非：不写作文你还挺骄傲？ 裴非抬眼看向他：“考试也不写吗？” 楚离点头，“懒。” 裴非：“……” “那今天的补课就到这里吧。” 楚离看了看时间，十点。 虽然他们当初说的补课时间是七点到十点，但一般都会超过十点，甚至久一点的到十点半。 楚离站起身，用手背贴了贴裴非的额头。 烫的…… 楚离皱了皱眉，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这身体烫成这样叫没事？生病了为什么不去买药打针？补课又不差这一个晚上你就不能说你不舒服今天休息吗？一天了问你你就说没事，除了说没事你还会说别的词吗？” 裴非抬头看着他：“……” 楚离意识到自己有些语气过激了，然后停了下来就静静的看着他。 裴非站起来道：“不关你的事，你回去吧。今天不舒服就不送你了，自己路上小心点。” 刚想办法让自己平静一下的楚离，又被他这句话气到了。 “操！你特么脑子烧坏了是吧？你是傻叉吗？什么叫不关我的事？”楚离拉着他发烫的手，继续道：“你们村有医生吗？不然就去街上，镇上。” 裴非甩开他的手，“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上次也是，这次也是。我不过是收了你的钱给你补课而已，你管那么多干嘛？” 楚离：“……” 上次，镇上打了那两个人的事吗？ 他居然说，多管闲事？ “难道被人欺负了不能还手吗？你就想站着被他们欺负，然后等他们自己放过你？” 裴非：“你打人打得开心了，然后呢？开学以后你就回你的县城，我呢？他们要是记仇了他们第一时间找谁？” 楚离：“……” 是啊，我只是来这边借住，下个月就回去了。 一时冲动，给裴非树了敌，他们若是把仇怨记在裴非头上…… “抱歉……那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楚离低下头，语气低缓的说。 裴非：“……” “算了，你也是因为我。而且，你是对的，就像你说的，总不能站着让人欺负不还手。” 楚离，这个看起来满身傲气的少年，这个打起架来毫不手软的少年，竟然也会道歉，会低头。 裴非在这一瞬，突然觉得，他对楚离好像更了解了些。 楚离默不作声的拉着裴非的手，沉声道：“最后一次，你要是再甩开我的手，我就不管你了。” 裴非由着他把自己拉到床上，然后被他按着睡下。 “躺好，我给你倒杯热水，家里有退烧药吗？”楚离问。 裴非侧着脸道：“没有。” 楚离：“那就用最原始的退烧方法。” 楚离出去，然后打了盆温水回来，用毛巾浸水后，一遍一遍的给裴非擦额头，脖子和手心。 “你……还不回你舅家吗？”裴非问道。 “关你什么事？”楚离显然还没气消，用裴非对他说的话怼了回去。 裴非：“……” 楚离：“别说话了，闭眼睛睡觉。” 裴非：“……” 没一会儿，裴非确实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楚离把凉了的水拿去倒，然后又接了一盆新的，又轻轻给他擦拭。 看着沉睡的裴非，楚离心道： 老子这辈子还没伺候过谁呢，让你先享福了。 生病了也不说，装什么坚强？ 楚离想着，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为了让妈妈能多关心自己，楚离故意淋着雨，让自己生病。 这种幼稚的事，除了自己一个人难受以外，没有什么用。 现在想来，还挺可笑的。 裴非，他却是怕家人担心，所以连生病都要瞒着。 他对家人真的很温柔。 连一个甜筒都不舍得花钱，却愿意给妹妹买棉花糖。 他的衣服没几件是新的，却愿意给奶奶和妹妹买新衣。 甚至第一次见面，他就把新衣服借给了自己穿。 为什么，不对你自己好一点呢？ 裴非的爸妈一定也是很温柔的人吧，所以把他教得很好。 如果他爸妈还在，他就不用一个人这么累了。 而关于父母，楚离对自己的父亲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楚离只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那个叫楚卫敏的男人，连张照片都没留下。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就当他死了吧。 反正这么多年他没来找过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仿佛自己就是个垃圾。 而母亲又经常忙着工作，一年可能都见不到几次。 父母离婚前，家里经常吵，离婚后，家里变得安静了，安静的只有楚离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守着电话也没人打来，打过去也被告知很忙没空。 第二天一早，裴非醒了。 楚离趴在床边还在睡。 裴非：“……” 既然不回家，也不知道到床上挤一挤？ 裴非看了一眼旁边的水盆和毛巾，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还在睡的楚离。 裴非轻轻起身，出去洗漱后，又进了厨房做早餐。 楚离在一阵饭香中醒来。 “烧退了吗？不行就去买药。”楚离走进厨房问道。 裴非：“好多了。” 楚离不放心的走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昨晚那么烫了。 裴非：“谢谢。” “谢就不用了，早餐留我一份就行。”楚离笑道。 裴非盛了几碗鸡蛋面，摆放在桌子上后，去把妹妹叫醒，然后又去叫奶奶。 老人家起得更早，此时在菜园里整菜地。 等人齐后开始吃早餐，此时的面条温度刚好，不烫也还没凉。 楚离吃了一口，看了眼裴非。 “不好吃吗？”裴非问道。 “好吃。”楚离说完，又吃了一大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这，苦逼学生党要忙学习复习考试了，不定时更新，也可能会先存稿，因为新人写文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删删改改又太麻烦审核的工作人员，所以想自己存稿，觉得没问题了才会上传。 因为热爱所以不会弃坑的，毕竟楚离小可爱的故事还没展开呢！ 祝看到这里的读者们天天开心！逢考必过，工作顺利，生活愉快…… 感谢支持！ 如果不喜欢也欢迎提出批评建议噢，或者就不看就行了。 jin江的文超级多大神也很多优秀小说更多，不喜欢我的就去看看别人的吧。 总之，要自己开心最重要！ 6、第 6 章 吃过早饭洗了碗，裴非得去给村里另一个人补课。 结果他刚一出门，楚离又跟着来。 “现在是我给别人的补课时间，楚离你跟过来干嘛？” “我就随便逛逛，你教你的，不用理我。” 裴非：“……”怎么比我妹还要粘人？ “哎，你上午补的这个学生是男生还是女生？”走着走着楚离又突然问道。 “女生。” “读什么年级了？” “初二。” “噢。” “嗯？” “没事，就是觉得补初中的难度不大，你不用太累。” 裴非：“……” 裴非发现，楚离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走路都是轻轻蹦着脚的，还边走边轻轻哼着歌。 俩人到了那女孩的家，裴非开始给她补课。 楚离看了一眼，女孩扎着高马尾，长相嘛，还行，就是小女生五官还显得稚嫩，普通初中生的样子。 女孩性格比较内向吧，很小声的打了招呼然后就坐到位置上，拿着作业出来写了。 她家里条件算是村里比较好的了，连软沙发都有，虽然不大。 看到裴非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一个中年妇女，皮肤暗黄，还有不少皱纹，看起来应该是女孩的母亲，她问：“裴非啊，这是你朋友？” 裴非点头，“嗯，他过来玩玩，不影响我给李梦补课的。” 楚离礼貌性和他们点点头，反正他们说话他也半懂不懂，微笑点头就对了。 女孩母亲让楚离在沙发坐着，挺热情的给楚离倒了杯水喝，然后就离开了。 补课是八点半到十一点半。 裴非给李梦讲课，楚离就在旁边沙发上玩手机。 过了一个小时，楚离就开始无聊了。 虽然和几个兄弟打了几局游戏，但打久了也腻，又没人陪他聊天。 看着裴非还在讲课，楚离只能无聊的等着。 每一会就看看手机时间，简直比他在学校上语文课还要难熬。 楚离觉得他此生的所有耐心都用在今天了。 “你要是无聊就先回去吧，回去的路还记得吧？”裴非道。 裴非也时不时注意着楚离的动静，他十分钟内已经看了五次手机了。 但离补课结束还早着呢。 楚离：“没事，你讲课，不用理我。” 裴非：“那随你。”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撑不住无聊和困倦的楚离脑壳一歪靠在沙发睡着了，一手握着手机放在腹部位置，一手垂放着差点碰地板。 裴非望过来的时候，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然后起身坐过去，把楚离垂着的手轻轻拿起来，弯着手肘放于他握着手机的手上。 裴非看了看楚离的睡颜，睫毛挺长，鼻梁也挺高，皮肤很白，比他在罗镇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白。 睡得这么毫无防备，还以为会弄醒呢？ 是昨晚照顾我太晚，然后又趴着床边没睡好吗？ 裴非又重新去给李梦补课。 补课结束后，裴非把楚离喊醒。 楚离睁眼睛时，人还处于懵逼状态。 除了睡得脖子有些酸，其他倒没什么。 “回去了。”裴非道。 “嗯……”楚离还没睡够，半眯着眼走。 虽然没有起床气，但是在本来就没睡够的情况下突然被叫醒，楚离的脾气也会暴躁。 不过，对上裴非的眼睛时，楚离的暴脾气又被压下去了。 俩人走回去的路上，裴非看了眼无精打采的楚离，和来时判若两人。 好在走了一会，吹了吹风，楚离也渐渐恢复精神了。 来了精神又楚离开始话痨模式了，至少在裴非看来算话痨。 “裴非，你有女朋友吗？或者你有交过女朋友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就说有没有吧！” “没有。” “那，你有没有暗恋的人？” “没有。” “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就是有没有理想型，或者一些标准什么的。” “温柔，漂亮，聪明，善解人意，有上进心……”裴非罗列一大堆形容词。 楚离：“……” 裴非看向楚离，道：“问这个干嘛，虽然是小镇高中，但我们学校管恋爱这方面可严了。不过……还是有不少学生顶风作案。” 楚离：“……” 裴非：“怎么？你早恋了？还是想早恋了？” 楚离：“……” 裴非：“虽然我不反对学生早恋，但只要不影响学业，那谈一谈也不是不行。” 楚离：“……” 裴非：“但因为要高三了，谈恋爱还要考虑高考，还有上大学会不会在一块，能不能接受异地这种情况……” 楚离：“裴非，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话变多了？” 裴非：“……” 楚离：“你以前跟我说话都是嗯噢好的。” 裴非：“……” “可能是熟了，觉得你这人还不错吧。” 楚离笑着打开手机微信，“既然你都说熟了，那我们加个好友呗？” “嗯。”裴非给他扫了二维码。 这回终于不是收款码了。 一加上好友，楚离就去看了下他的朋友圈，啥也没有，“裴非，你从来不发朋友圈吗？” 裴非：“嗯。你不也是。” 楚离笑了笑：“确实，没啥好发的。” 又走了一会，就到黄之敬家，裴非：“到你舅舅家了，你自己回去吧。我回家煮饭了。” 楚离道：“我去你家吃的话，不介意吧？” 裴非：“随你。” 楚离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再拔你家菜了。” 裴非：“……” 俩人回到家，楚离给舅舅发了微信说不回去吃了，让他们不用等他。 然后又陪着裴衣玩，等着裴非做饭吃。 “多吃点，不要客气。”裴非奶奶又给楚离夹了菜。 “谢谢奶奶。我自己夹就好了。”楚离道。 裴非炒了两个菜，还煮了鸡蛋汤。 吃到一半，楚离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拿起来一看，楚离第一时间竟有些惊喜，有些激动，然后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去接个电话。”楚离拿着手机离开餐桌，到了裴非家的菜园那儿。 “楚离啊，你在外婆家住得还习惯吗？抱歉妈妈最近真的太忙了现在才有空给你电话……” “哦。”又是忙工作，楚离都听腻这三个字了。 电话那头继续道：“你和舅舅一家要好好相处知道吗？在别人家毕竟和自己家不一样，你把你的脾气收敛点。” “哦。”呵，你大概都看不到我在这边的脾气简直好到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电话那头道：“那先这样了。” “嗯。”电话已经挂断，不知道楚离这一声「嗯」她那边听到没有。 楚离盯着手机屏幕，通话时间不过一分钟。 上一次电话，是半个月前，放暑假那一天，叫他去外婆家住。 明明有微信，但是他们从来都只是打电话，时间最长也就两分钟。 收好了手机，楚离回去继续吃饭。 至少，她还记挂着我。 裴非给楚离盛了碗汤，“小心烫。” “谢谢。”楚离笑道。 裴非：“……” “楚离哥哥，吃完饭我们再玩翻花绳好不好？”裴衣道。 “好啊。” 裴非道：“开学就读一年级了，不能天天都是玩，哥哥教你写的那些都学会了吗？” 裴衣：“那我要楚离哥哥教我……” “一年级学什么？汉语拼音？”楚离问道。 裴非：“嗯，我教过她了，你不用……” “行，今天我也来当老师。”楚离打断裴非的话。 裴非：“……” 吃过饭，楚离再次承担了洗碗的任务。 然后开始教裴衣汉语拼音。 说实话，拿到声母韵母表的时候，楚离愣了愣，毕竟多年不碰，又被英语发音影响，他看着a脱口而出就是A。 “不对不对，哥哥说这个念a”裴衣立刻纠正了楚离的发音。 楚离：就很尴尬。 “嗯对，念a，我是故意读错的，就是想考考你。” 裴衣：“……” 楚离在心里把aoe从头到尾念过一遍，然后开始教裴衣。 两个小时后，裴衣睡午觉，楚离才回舅舅家。 “教得怎么样？”裴非问道。 楚离走过去，瞥了一眼黄之敬，“还行，肯定比你教这家伙轻松多了。” 突然被内涵的黄之敬：…… “对了表哥，中午大姨来电话了。叫我爸妈帮管着你什么的。” 楚离：“哦。” “表哥，其实大姨还是很关心你的。” “谁稀罕……写你的作业。”说完楚离就转身上楼去了。 裴非望着他的背影，很想问一问黄之敬，关于楚离的事。 裴非能感觉到，楚离与他母亲关系好像不怎么好。 认识这么久他也从来没提过自己的父母…… 但裴非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这是楚离的家事，他不主动说，那就不要随意打听干涉。 没有人喜欢被别人打听隐私，也不喜欢自己的家事外扬被人指指点点。 楚离的眼神，藏着很多事。 虽然他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或是整体没心没肺笑嘻嘻的。 但今天吃饭的时候，接了那个电话之后，裴非就感觉到他有些心神不宁。 刚刚也是，黄之敬一提到他母亲，他脸色就有些不一样。 虽然楚离嘴上说着不稀罕，但人的眼神骗不了人。 楚离的眼神里，好像在期待着什么，渴望着什么，最后却又变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倘若有一天，楚离愿意和他讲，裴非一定给他当一个倾听者。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 7、第 7 章 在外婆家的日子就是每天吃喝玩乐，暑假时间过得飞快。 今天是楚离来裴非家写作业的最后一天。 “楚离，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练练字？”裴非一边改着语文试卷一边说道。 “嗯？你哪个字看不懂吗？”楚离眼睛盯着试卷问道。 “看得懂，但是太……”裴非欲言又止。 “我知道，丑嘛，那我写字一直都那样。” “你上次给小衣的画签的名字不是挺好看的？” “我那是怕她看不懂草字特意慢慢写的。但平时考试写作业我还是习惯写草字，这样写得快一点。” “那随你吧。” “对了，明天是我妹七岁生日，我想带她去镇上玩一玩。你要一起去吗？” “去，当然去。不过你竟然会主动邀请我？” “毕竟我妹妹挺喜欢你的要是你也陪着她，她应该会很开心。” “她有喜欢的东西吗？我给她买礼物。” 裴非摇了头，“带她去吃点甜品就行了。” “买蛋糕啊！过生日怎么能没有蛋糕呢？一般小孩都喜欢吃吧？” 裴非笑了笑，道：“那就买个蛋糕回来。” 第二天，裴非请了家教的假。 一大早就带着裴衣楚离一起去了镇上，借的是楚离舅舅家的电车。 裴衣特地穿着最喜欢的小裙子，又让楚离给她编了个可爱的丸子头。 到了一个蛋糕店，他们带着裴衣去选蛋糕。 小姑娘一进店里，眼睛就盯着一个个大蛋糕。 但店员问她要哪一个时，裴衣却指着一个小的蛋糕。 “要那个大的。”楚离对店员说道。 裴衣摇头，“楚离哥哥，太大了吃不完会浪费的。” 裴非摸了摸裴衣的头，道：“没事，今晚你叫阿兰阿红还有其他小孩子过来陪你过。” 闻言，裴衣开心地问：“真的吗？可是……” 裴衣担心的是家里没有那么多钱，虽然她年纪小，但是她知道自己家里不富裕，她没有爸爸妈妈，只有奶奶和哥哥在赚钱，她不想他们为了她浪费钱。 往年生日，只有哥哥和奶奶给她买点甜点吃就算庆祝了。 裴非点头，然后叫店员打包起来。 楚离没有抢着付这个蛋糕的钱，他知道，这是裴非想给他妹妹七岁的礼物。 不过楚离也给裴衣买了礼物。 一条粉色的小裙子。 “裴非，我们去照相馆给小衣拍个照吧？”楚离望着不远处一家店说道。 楚离继续道：“我看家里的照片都只是小时候的了，虽然手机也能拍照，但是和和外面的写真照不一样。” 裴非也点点头。 今天是裴衣的七岁生日，而明年裴非要上大学了，肯定不能一直陪着她过生日了，所以他想让妹妹这个七岁生日过的隆重一点。 而且现在家里也攒了不少钱，不像以前那般拮据。 这家店服务挺周到的，不仅提供儿童穿的小裙子，还能帮忙做造型。 但考虑到价钱问题，他们没有拍很多，就选了两套裙子，拍了两张。 不过店员姐姐听到是小姑娘七岁生日，又免费给他们三拍了合照，说是给他们兄妹三人的礼物。 合照洗了两张，一张给楚离拿着。 照片上，裴衣站在俩人之间，笑的很开心。 倒是他们两个不常拍照的人，表情僵硬着像拍证件照。 拍照的钱俩人各付一半，楚离说是自己也拿了照片，理应出点钱。 裴非还买了一条鱼回家煮。 因为奶奶爱吃鱼，但是平时没怎么买过。 饭桌上，裴非先给奶奶挑好鱼刺，然后又给妹妹挑。 虽然裴家兄妹都邀请楚离一起吃晚饭，但楚离拒绝了，这种日子应该是他们一家人一起庆祝，他是个外人，在场总归不好。 不过，开蛋糕的时候肯定是要去的。 裴衣也把她的好朋友们都叫来了。 一群小孩子把裴衣围在中间，然后一起给她唱生日歌。 楚离在旁边看着，一脸笑意，也轻轻哼唱生日歌。 裴非切了蛋糕，然后裴衣一块一块分给小孩子们。 最后又拿着大块的蛋糕给奶奶。 至于裴非楚离，他们已经自己拿了。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妹还高兴？很喜欢吃蛋糕？”裴非问道。 楚离：“还行。” 分发完蛋糕，裴衣也自己吃了一块，嘴角都脏到了奶油。 “哥哥……”裴衣说着，一把抱住裴非的大腿。 “开心吗？”裴非把她抱起来问道。 “嗯嗯，开心，今天是最开心的一天！蛋糕很好吃，楚离哥哥送的裙子很好看！” 裴非笑了笑，“那你和楚离哥哥说谢谢了吗？” 裴衣点头，「说了」。 楚离拿起一张餐巾纸，一边给她擦嘴角一边道：“小寿星怎么吃得像个大花脸一样。” 裴非把她放下来，“去和阿兰她们玩游戏吧。” 俩人站旁边边吃边看着小孩子们玩闹。 过了一会，楚离道：“裴非，出去吹吹风散散步吧？” 裴非：“嗯。” 俩人走到一个小湖边。 天空繁星点点。 但没有月光照着，湖面望过去是一片黑。 “裴非，你有什么愿望吗？”楚离望着天空问道。 “有。我想离开这里。”裴非平视着漆黑的湖面回答。 这里很美，但是我想去看看山外面的世界。 俩人吹着晚风，久久没有说话。 裴非看向楚离，问道：“你呢？有什么愿望吗？” 楚离笑了笑，“没有，要是有了以后再告诉你。” “嗯，听黄之敬说你过几天就回去了？” “我们学校开学比你们早几天。” “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去送送你。” “好。”楚离说完，蹲下身子捡起了一个小石片，往湖里玩打水漂。 听声音，漂了三四次。 楚离得意的又玩了几下。 两个月前，他第一次玩，只漂了两次，或是直接沉底。 “你喜欢玩这个？”裴非问道。 “嗯，以前没玩过，觉得新鲜。” 楚离站起身，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回去吧。” 到家的时候，裴衣和奶奶在收拾桌子。 九点多钟，裴非让她们去睡觉，剩下的他来做就好。 就是擦了擦桌子上的奶油，然后扫地上的垃圾。 楚离把自己放在这里的作业都带走后，桌面空了一半。 “对了，我后天早上回家。”楚离背着包说道。 “这么快？到时候我，还有我妹妹一起送你。” 楚离点头转身出了门。 但他没有立刻回舅舅家，而是在那个湖边抽了支烟。 在这边的两个月，楚离从来没在人前吸烟过，在舅舅家不行，他们会罗里吧嗦一大堆。 在裴非家也不行，他家里有老人有小孩，对健康不好。 楚离刚想再玩一个打水漂，结果一个电话打过来。 “离哥，哪天回来啊？哥们给你接风洗尘啊！”电话那头一阵吵，还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唱着歌。 “后天。大概中午的时候到。你们这么晚还在KTV？” “大哥，现在才十点。” “呃……”哦，在这边久了，习惯早睡了。“许海怎么了？听到他一直唱苦情歌。” “还能怎么，失恋了呗，就七班那个方雪你知道的，今天跟许海提分手了。” “以方雪的成绩肯定要考外省大学的，怎么可能在高三的时候谈恋爱。”楚离道。 “也是，就是觉着他们俩谈了两年，许海也是认真的，他难免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你们喝酒了？” “那肯定得陪许海喝两杯啊，不过就许海醉了，我们会送他回去的。” “行，那先这样。”楚离挂了电话就回他舅家了。 “二华，你怎么没和离哥说，我们刚碰到他妈的事？”一个男生问道。 陆尔华把手机往桌上一丢，瞥了他一眼，“有什么好说的。他妈可能就是出差结束了和朋友来KTV玩，这有什么？” “呃……”好像也是。 “他们家的事咱就别管了，先把许海的事搞定了再说。”陆尔华看向许海的方向说道。 在方雪之前，许海谈过三个女朋友，但方雪是他唯一上心的认真的。 也许真的不是一路人，谈了再久也还是要面临分手。 在舅舅家吃了早饭后，楚离给裴非发了信息，要准备回去了。 “到家了记得给舅舅打电话说一声，知道吗？” “表哥，别忘了给我寄礼物。” 舅舅一家人也来送楚离，叮嘱着路上注意安全之类。 “楚离哥哥……”裴衣向他招招手喊道。 裴非牵着她的手走过来，“一路平安。” 楚离笑了笑，“还有呢？” 裴非：“好好学习。” 楚离：“小衣有没有想跟楚离哥哥说的话？” 裴衣点头道：“楚离哥哥，我会想你的，楚离哥哥有空要给我打电话。” “乖……”楚离摸着裴衣的头，然后看向裴非。 裴非：“有空常联系。” “嗯。”楚离坐在行李箱上，望着车来的方向。 没几分钟，大巴车就到了。 楚离舅舅帮他招手叫车，把行李箱提到装物品的夹层。 “走了。”楚离挥了挥手，走到车上，然后选了靠窗的位置往外看。 直到车开走，后面的人渐渐看不见，楚离才收回目光，拿了耳机出来听歌。 又是弯弯曲曲的山路。 早上的雾气很重，望着一片白茫茫的远山，楚离突然想到裴非说的，他要离开这个地方。 考大学，走出大山吗？ 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 这两天高考啦； 祝高三的学子们 高考必胜； ——考上喜欢的大学—— 加油！ 8、第 8 章 又是四个多小时的车程。 下了车，楚离推着一个行李走出客运站，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楚离开口道：“妈，你在家吗？” “你回来了？那你自己打车回家吧，妈妈还在外地出差呢。” “哦……”楚离把电话挂断。 以往都是他等他妈把电话挂了，这是第一次楚离主动挂掉。 楚离打车回了家。 家里的厨房已经落了灰，冰箱里面什么也没有。 楚离点了外卖，然后躺在床上休息着等。 吃饭的时候，裴非发来了微信，问他到家没。 楚离回了嗯。 裴非又问他吃饭了没。 楚离拍了外卖的照片过去。 裴非回了个嗯字，就没再发信息了。 楚离吃着外卖，虽然很丰盛，但是他突然很想念裴非煮的家常菜。 想念裴非奶奶给他夹菜给他吃零食，想念裴衣跟他撒娇陪她玩…… 空荡荡的房子，餐桌很大，客厅很大，但是只有楚离一个人，家里安静的让他感到窒息。 吃过饭，楚离把三个玩的好的兄弟叫去酒吧。 许海也来了，他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事了。 他们谁也没有再提方雪的事。 “离哥，你外婆家好玩吗？” “是不是能掏鸟窝，能钓鱼啊？” “而且听说你还学会游泳了。” …… 楚离拿起一瓶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挑眉道：“这么想知道，下次一起去？” 韦合摇头，一脸拒绝：“不不不，太远了，而且去了没地方住啊。” 许海附和道：“就是，总不能和你一起睡你外婆家吧，这么多人不方便。” 陆尔华问道：“对了离哥，你不是从来不写作业的吗？怎么这个暑假作业全都写完了？开窍了？” “想写就写了。”楚离眼睛盯着那杯酒看。 许海又问：“那入学考呢？你要好好考吗？李老师绝对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楚离晃着酒杯道：“看心情吧。” 众人：“……” 韦合：“离哥，我真搞不懂你，明明有考第一的实力，偏偏要做倒数。” 陆尔华道：“对了离哥，你来酒吧玩不怕被你妈发现？” 楚离无所谓的说：“怕什么？而且她还在外地出差。” 韦合抬眼看着他道：“阿姨不是回来了吗？我们昨天还见着她……” 闻言，楚离眼里有了波澜，然后又平静地问：“在哪见的？” 韦合把目光看向陆尔华，“二华你说。” “就，就前晚在KTV的时候，碰巧看到了，不过她没看到我们。” 陆尔华因为当时没跟楚离讲，此刻有些不敢看楚离，微低着头。 “哦。”楚离的反应出奇的平淡。 仨人都讶异地看着他。 他们仨和楚离是从初中开始就一个班，也知道楚离和他妈关系不好，他们母子俩人见面的次数本就很少，尤其是高中两年，他妈从来没有来给楚离开过家长会。 楚离几乎是一个人自己住，他妈倒是给他足够的生活费，然后几个月都不和他见面那种。 看起来完全不像母子关系，就好像完成任务把他养大而已。 楚离一个人喝着酒，他们仨都没和他说话。 兄弟多年，日常他们可以拌拌嘴开开玩笑，但是当有人有烦心事，他们却嘴笨不会说什么，除了陪着喝酒，什么也不用做。 过了一会，裴非竟打来了视频电话。 楚离拿起手机，看着裴非的名字不知道要不要接。 “不接吗？”许海听着铃声已经响了好几秒，问道。 最终楚离拿着手机往外面走，走到店外面一棵树下。 “裴非，找我有事？”楚离问道。 “你心情不好？”裴非看着他背影那个店名，微微皱着眉问。 楚离：“……” “可能是开学忧虑症？”楚离恢复往日的语调道。 裴非：“……” “找我什么事？还是说，才半天不见就想我了？”楚离开玩笑道。 “是小衣说想和你聊聊天。”裴非道。 然后镜头立刻转向裴衣，“楚离哥哥，我好想你啊！你看我今天穿的你送的裙子噢。” 裴衣转了个圈给楚离看，笑得很甜美。 “好看，像个小公主。”楚离夸了夸。 “楚离哥哥，我明天也要开学了，然后我就是一年级的大朋友了。” 裴衣从她哥手里拿过手机，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看起来很期待读小学。 “那小衣可要好好听课，期末考个好成绩，楚离哥哥就给你买礼物。” “嗯。”裴衣说完话就把手机还给她哥。 裴非接过手机道：“那先这样了，有空联系。” “嗯。”楚离挂了视频，眼里笑意不再，转身就重新回了酒吧包厢。 “哥哥，楚离哥哥什么时候会再来啊？”裴衣拉着裴非的衣袖问。 “过年的时候吧。”裴非道，他去了酒吧，是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吗？ 裴非去到第一天见到楚离的那条河。 那天，他看到一个少年在玩着打水漂的游戏。 但是少年的技术真的很差，都不知道往河里丢了几个石头也没成功。 裴非觉得，他不是在玩打水漂，而是在学精卫填海。 太阳很大，皮肤白净的少年就一直在河边玩，他执着的样子让裴非都忍不住想看到他成功的时候。 等了很久，裴非差点没忍住想上去教他怎么玩。 裴非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那个少年一头栽进水里。 裴非以为他是想下去游泳。 结果少年却沉了下去一直没动静。 然后裴非才急忙跑过去，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少年捞起来。 判断他是中暑了，而且还是旱鸭子。 他们这一带河水湖泊很多，所以这边的小孩从小就要学会游泳。 “第一次觉得两个月这么短……” “他看起来心情不好，是跟他妈妈有关吗？” 裴非拿起一个石块往河里丢，打出了四个水漂，然后回了家准备晚饭。 而酒吧，楚离等人在玩游戏。 但是打了两局楚离就觉得无聊，“走了。” “这么快？天都没黑呢？”许海一脸惊奇地说。 陆尔华也起身说：“我也回去了，我作业还没抄完。” 韦合也举手道：“我也要回去抄作业。” 许海：…… 最终所有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各忙各的。 楚离晚饭还是点的外卖。 家里的厨房就是摆设，常年如此。 楚离不是在外面的店吃就是点个外卖，或者买整箱泡面囤着。 楚离洗了澡，收拾好行李，然后躺着玩手机。 看着通讯录，想找个人聊天，却发现除了裴非，没有其他合适的人了。 楚离拨通了裴非的电话，“吃饭了吗？” “正在吃。” “今天吃的什么？” “水煮鱼。你呢？” “随便点的外卖。” “又吃外卖？” “是啊，我吃外卖长大的。” “裴非，你去学校带手机吗？” “不带，学校禁止。” “哦。那我们只能周末联系了。” “嗯。” 俩人结束通话，楚离就望着天花板发呆。 要高三了啊…… 裴非会考哪个大学呢？ 我要考哪个大学呢？ 【已经给你打了钱，学费和接下来几个月的生活费。】 楚离盯着这条短信，本应该感到失落的，但看着看着，他却是笑了笑，现在连电话都懒得打了吗？ 楚离给裴非转了一千，说是后一个月的补课费。 之前只给了一个月的钱，现在把赊的后一个月补上。 裴非收了，然后又给他转回五百，楚离后一个月都是自己写的多，裴非并没有帮太多。 楚离也收了。 第二天，楚离又推着行李箱去了学校。 楚离读的高中是县城最好的，但他所在的班是最差的。 和许海他们几个人塞钱走后门不同，楚离是凭自己的中考成绩考进去的。 但高一文理分班的时候，楚离却考了年级的倒数，于是被分到了差班。 叫他去办公室谈话的老师不少，但楚离的成绩还是一落千丈。 而且，楚离还和许海他们几个出了名的坏学生混到一块，经常违反校纪，逃课，打架，进网吧通宵打游戏…… 从此，楚离也成了老师们批评的对象。 不过，有一点楚离倒是没有违反校规。 他不早恋。 尽管追他的女生很多。 虽然楚离经常出现在学校通报批评的名单上，但奈何他长着一张校草的脸，所以有不少女生就是喜欢他。 但每次有人表白，楚离都直接拒绝，一点面子都不留的那种。 要不是和他熟，许海他们三个都要怀疑他的性取向了。 他不愿意谈恋爱，多半是被他父母影响的。 开学这一天，人挺多的。 主要是高一新生，还有家长陪着的，学校都说了不让开私家车进校园，但是一些家长就是不听。 楚离推着行李箱往宿舍方向走。 但是被挤在路上，周围都是人，想后退也退不了。 早餐还没吃，本就心情不好的楚离被一个男生撞了一下，没忍住骂了句，“你有病啊？” 那个男生大概是新生，急忙低声道歉。 楚离没理他，一边拉着行李箱一边叫周围的人给他让开。 除了新生，高二高三几乎都认识他，一个个往两边退，硬是给他让出一条路。 楚离轻飘飘地说了句谢谢，然后推着行李箱往前走。 拥挤的原因，就是高二高三的教学楼之间那条路被两辆私家车堵住了，一辆要往里开，一个往外开，结果两车互相擦碰了。 这条路是通往宿舍方向的必经之路。 人只能一个个从他车的两侧很艰难的过去，所以后面的人才会显得拥挤。 把学校的路堵了，两个车主竟然还在互骂，都说是对方的错，要求索赔刮坏的车窗。 “大叔，能不能先把车移走你们再吵？”楚离经过的时候，停下来对他们说道。 “我们大人吵架关你屁事？”其中一个大叔瞪了一眼楚离。 另一个大叔也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滚，别多管闲事。” 楚离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掏出手机，挑眉轻笑，“学校门口告牌写着私家车禁止入内，你们没文化不识字就算了，怎么你们的孩子也不识字？那干脆别来高中了，回小学上学吧，实在不行找个厂搬砖吧。” 闻言，离他最近的大叔骂了句“臭小子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另一个脾气暴躁的大叔扬起手就要打，楚离拧住他的手，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威胁道：“今天开学我不想动手，但事情要是闹到了学校那里，你觉得你们的孩子在学校会好过？” 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他们各自的孩子也摇下车窗，劝各自老爸不要吵架。 两个大叔互相看了对方，最后同意先移车。 主要是如果闹到学校那里，他们怕会给自家孩子惹事。 楚离已经走远了。 但在场的学生们悄悄讨论着他。 “楚离好拽啊！刚刚也有人劝大叔移车，但是被大叔骂一句就灰溜溜走了……” “我刚刚都怕楚离会冲上去把两个大叔打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好像收敛了很多？” “是有点，正常来说，楚离刚才应该已经抡起皮箱砸过去了。” “他好像晒黑了一点，看起来更酷了！” “别楚离楚离了，你们作业写完了？明天考试复习了？” “走走走，舍长作业借我抄抄……”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出楚离同学气场两米八—— ——奈何道行太浅—— 卑微（???.???）???? 9、第 9 章 开学第一天就要上晚自习，写完作业的就准备准备入学考，没写完作业的还在挣扎。 但以上两种情况都不属于楚离。 楚离戴上了耳机在打游戏，桌面上摆着厚厚的暑假作业，各科课代表自觉地自己来他这收走。 作为年级成绩最差的班级，上课玩手机打游戏睡觉的同学占一半，还在努力学习的苦苦挣扎的占一半。 楚离是个另类，高一刚入学，全校都知道他是个学霸。 这样的人最后却成了反面教材。 第二节课间，班主任李老师过来发了考场安排表。 李老师是个男的，四十多岁左右，教的数学，戴着黑框眼镜，眼睛很小，面相是看着就属于老好人，他头发掉的厉害，头顶都秃了。 他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楚离，后仰着椅子头也不抬地在玩手机。 “楚离！你给我把手机收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不知道明天考试啊？” 李老师在讲台上吼道，说是吼着，但是他的声音不大，对这种差班生来说毫无威慑力。 楚离并没有停下手，也没有抬眼看老师，不过他也不是故意无视老师，主要是因为戴着耳机专心游戏，没听见。 班里同学齐刷刷地看向楚离，坐在他前桌的许海忍不住回头提醒：“离哥，老李来了……” 楚离摘下耳机，看向班主任问道：“有事？” 李老师气得脸都红了，班里同学没忍住笑出了声。 李老师气冲冲地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桌面，“你现在是高三生你知道吗？啊？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 “那又怎样？”楚离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好，你不想努力那你也不能玩手机影响别人学习！学校禁止带手机……”李老师恨铁不成的说着。 楚离翘起了二郎腿，目光扫了一下班里的同学，慢悠悠地朝他们问：“我影响你们学习了？” 闻言，同学们一个个摇头，轻声答：“没有没有……” 楚离勾起嘴角笑了笑，“听到了？李老师。” 李老师愤愤地看向全班，同学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最终，他无奈的负手离开教室。 虽说带了最差的班级，但是李老师还是相信只要这些学生肯努力，一定会有进步，学生自甘堕落是他们还小不懂事，但是作为老师他还是想拉一把，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楚离曾是以中考第一的成绩考进的一高，说明他基础非常好。 因此，李老师最关注的就是楚离。 可惜了他两年的用心良苦，楚离从来不买账。 高一高二吧，他当楚离是叛逆期，但高三是关键时期，如果楚离能收心好好学习，考上一本绝对没问题。 入学考对于楚离来说，就是换个教室安静的睡一觉，而且没人打扰，还算舒服。 一高的老师改卷效率很高，大概都在熬夜改的，考完第二天，所有成绩都出了。 改楚离卷子的无疑是最轻松的，白卷，直接打个零就完。 看到楚离成绩的时候，李老师差点没病都要气出病来了。 平时吧楚离还随便写写，不至于七科都是白卷。 因为办公室还有其他班的班主任，他不想丢这个脸。 于是他把楚离叫到走廊靠近男厕的位置。 “为什么交白卷？你已经高三了能不能成熟点？能不能为自己的前程考虑考虑？”李老师终是压着怒火，平和地质问。 “李老师，咱班里想努力的同学又不是没有，你老盯着我干嘛？”楚离笑着反问道。 “现在说你的事呢你别扯其他，你以前成绩很好的，为什么就……” “李老师，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不下百回了，我还是那个答案，没别的原因，就是突然讨厌学习讨厌考试了。” “那你以后想怎么办？你要怎么考大学？还是你要一直当个地痞流氓？还是去工地搬砖？” 楚离背靠栏杆，无所谓道：“这是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说完还看了看老李的头，调侃道：“再操心下去您就真成光头了。” 李老师轻轻一巴掌呼到楚离头上，然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家庭特殊，你妈妈一个人带你不容易，你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妈妈着想啊……” 楚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说完了？说完我回去了。”说罢楚离就站直，转身欲离开。 “等等……”李老师叫住了楚离，又叹了口气，说：“我管不了你了，让你妈下午来学校一趟，我和她好好谈一谈。” “呵，你能把我妈叫来算我输。”楚离嘲笑般说了句，然后直接走进了教室。 不知道李老师是怎么跟楚离妈妈说的，下午的时候，她竟然还真的来学校了。 楚离妈妈看起来很年轻，五官清秀，皮肤很白，保养极好，头发是长长的波浪卷，穿着黑色长裙。 楚离大概也是遗传了他妈妈的冷白皮和那双好看的丹凤眼。 李老师这是第二次看到楚离妈妈。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是楚离高一和高二几个学长打架，闹得挺凶，对方住了院，他们家长闹到学校讨说法，于是校长叫了楚离他妈过来，赔了钱才算完事。 李老师知道她一个人把楚离养大，工作忙，所以平时家长会她都没空来，他也不勉强。 楚离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李老师跟英语老师打了招呼就把楚离叫了出去。 “你还真把我妈叫来了？”楚离有些不可思议。 “你这话说的，事关高考前程，做父母的谁不关心自家孩子。”李老师轻轻拍拍楚离的肩膀。 楚离笑了笑没说话。 楚离一进办公室，就看到那个女人坐在椅子上，很优雅地喝了一口茶。 刚站在门口，他还没开口喊一句「妈」，脸上就被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发麻。 “楚离妈妈！你这是干什么？我叫你过来是要商量一下孩子的学习，不是让你打他的……” 李老师看着楚离被他妈猝不及防的打了一巴掌，急忙把楚离往自己身后拉。 楚离有些错愣的看着这个身材微胖的老师，他的班主任，心中不免有些感激。 “李老师，不好意思，我儿子不懂事让您费心了。叛逆期的孩子讲道理他是不会听的，不打不长记性您知道吧。”楚离妈妈边说边瞪了一眼楚离，然后坐回椅子。 李老师想反驳，他觉得这种教育方式是不对的，但是楚离已经十七岁，他现在说这个也晚了。 而楚离始终沉默着着，看这个和他有半年没见面的妈妈。 “楚离妈妈，我们还是谈一谈楚离的学习问题吧。”李老师说着，又看向身后的楚离，“楚离你也坐下吧。” “不用了，有什么事赶紧说。”楚离背靠办公桌，看着他们道。 “楚离妈妈，是这样……” “李老师，您还是叫我黄女士吧。” “黄女士，关于楚离，我想说的是，他基础很好，离高考还有一年，他要是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将来考个一本是没问题的……” “李老师，这个我回头会好好跟楚离说的，以后他要是还不听话您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用顾忌我。所以往后这样的事您就别找我了，我很忙，没空处理这种小事。” 李老师有些尴尬地点头，教学二十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家长，本来想找他母亲谈一谈学习，让他母亲帮忙劝一劝楚离，谁知道他妈妈是这样的态度…… 他现在觉得楚离能养成那种我行我素嚣张跋扈的性格，就是因为他母亲对他的教育方式吧。 平时对他漠不关心，不听话就非打即骂。 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没长歪就不错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楚离妈妈站起身，手里提着个黑色皮包。 李老师忙点头，“行，那慢走啊。”说完看向楚离，“去送送你妈妈出学校……” 楚离面无表情地跟着出去，默默跟在她身后。 “不用送了，你回去学习吧。”若不是她这语气，就好像去别人家做客，走出门的时候说句「不用送了」一样，充满着客气与疏离，正常人可能会理解成「你快回去学习，不要因为我耽误时间」，就像是热切期盼自己儿子能争分夺秒学习的母亲的关怀。 显然，楚离他妈是前者。 她走下楼梯，看都没看过楚离一眼。 楚离看着穿着黑裙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然后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被打的左脸。 心道：巴掌印应该消了吧？ 楚离拿出手机照了照，红印消了，不过竟然还留了一个指甲划过的痕迹，此刻还有些肿。 楚离没回教室，去了厕所用水龙头洗脸一把脸，又抽了支烟。 脑海里想的不是冷漠的母亲，尽管他们半年没见算是久别重逢。 裴非现在在干嘛呢？ 准备晚饭？还是去小学接他妹妹放学？ 楚离没来由的想着这些问题，直到手机传来了裴非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已经拨通了电话。 “楚离？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裴非问道。 楚离吐着烟气，问：“你在干嘛？” “准备晚饭。”裴非看了一眼食材和淘到一半的米。 “你妹已经放学了吧？” “嗯，小衣在写作业。你要和她讲下话吗？” “不了，你们今晚吃什么？” “南瓜丝炒肉……” “噢。” 裴非微微蹙眉，顿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怎么了？听起来心情不好，入学考没考好？” “你看我像是那种会因为考试没考好就沮丧的人吗？”楚离笑了笑，语气带着调侃。 “不会吗？那你怎么还因为打水漂没成功就在太阳下暴晒一个小时……”裴非想起了他们初见的时候，便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 闻言，楚离原本有些烦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惊讶，“操，你那天全程看着？” 裴非早已习惯了楚离偶尔的一个脏话，比起他刚刚带些沉闷语气的对话，这个「操」字说明了他心情好多了。 “碰巧路过，就想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那你也是够无聊的。” “是挺无聊的，不然怎么救你一命。” “是是是，裴非，菜煮好了拍照我看看。” “啊？行。那先挂了。” 楚离收了手机把烟头掐灭往垃圾桶一丢，回了教室。 “离哥，李老师怎么找你这么久？”许海看他进来，悄声问道。 “没什么。”楚离道。 没过多久，裴非给楚离发了图片。 楚离踢了下许海的椅子，问：“食堂有南瓜吗？” “有啊，不过味道挺一般的……”许海转头回答，然后被英语老师丢了个粉笔头。 “上课时间说什么话呢？” 许海心里苦：凭什么只说我一个？明明是离哥先跟我说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嗷，最近肝论文，大概断更到此吧； （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取书名，不过也没什么人在看，单机码字的痛苦啊； ┌（。Д。）┐） 大家不要学楚离同学考零分噢，一定要认真对待每一次考试，加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10、第 10 章 裴非拿着老人机，打开通讯录指着屏幕道：“奶奶，这个林老师是小衣班主任，我的班主任是这个谭老师，不要记混了……” 裴非奶奶半眯着眼，离屏幕远远地看了，点点头，“记着了记着了。” 裴非继续道：“还有，高三以后我周六也要上自习课，如果有补课的话我也很少能回家，您有事找我就打电话给谭老师，家里有事就去叔叔家，他们总不会不管您的。” “哎好，小非啊，你不用操心家里，只管好好读书，不要惹事生非，安安分分的知道吗？” 裴非奶奶说着，满是皱纹的手握着裴非的手，然后又拿出一笔钱给裴非，“该吃的吃，不要省，要买什么书就买啊，知道不？” 裴非拒绝，“您留着补贴家用，这暑假我做家教赚了很多，一还有之前攒的，够用了。” 裴非奶奶执意把钱塞给他，“那也留着，给，收好。” 裴非只好收下那笔钱，也好，下次给奶奶和妹妹换新衣。 交代好事情后，裴非背着包，拉着行李箱到村口等去镇上的班车。 上了车之后，本来想着跟楚离说一声，但想到他应该在上课，就没说。 裴非到了镇上后，没有立即回学校，而是去了书店把要买的资料买了。 没想到的是，上一次被楚离打的那两个小混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尾随他，裴非刚出书店就被他们拉到一条没人的小街道。 路上也有人看到，但是他们没上前帮忙，哪怕只是说一句话劝阻一下。 谁也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何况是为了不相干的人。 “别扯我，我自己会走。”裴非甩开了他们，然后把新买的学习资料放回书包，一手推着行李箱跟他们走。 裴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心里想的，一边是奶奶的叮嘱，不要惹事生非，要安分守己，一边是楚离的话，要站着等他们欺负自己吗？ 站着挨打？呵，怎么可能。 奶奶，有时候，人不惹事，事也会自动惹上门。 “裴非，上次那个混蛋怎么没来？”其中那个寸头男问道。 “你问的是谁？不好意思最近学习用脑过度，记性不太好。”裴非泰然自若的说着。 “装尼玛呢？就是上次把我鼻子打出血那个！他人呢？” 裴非看向那个眼神凶狠的男生，轻笑一声：“噢，想起来了，原来你鼻梁没断呐？” “关你屁事？你特么今天不告诉我们那个混蛋在哪我就……”被打过鼻子的男生显然没什么耐心了。 “就怎样？”裴非目光扫过两个小混混，笑道：“难怪你们会被退学，果然，人啊还是得多读书。” “呸，学霸了不起啊，在我们这种小地方读书有个屁用还不如直接去打工呢！我爸说了过些天就给我找个厂，哪像你们……” “咳咳，权哥，你重点偏了。”寸头男轻咳两声提醒道。 “噢对，少他妈废话，快点说那个混蛋在哪？” 裴非：“你们不也知道他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开学了当然回他原来的地方了。” “靠，打完人就跑路，怂货！” “那个，权哥，既然这样我们还报仇吗？” “当然要，不然我的鼻子是白打了吗？那个混蛋不在，那就……” 被打过鼻子的男生指了指裴非，“你，跟我们打一架这事算就是平了。” 裴非闻言，把书包放在行李箱上，推到墙角，然后抬眼看着他们，问：“你们一起上？” 寸头男走上前一步：“我先，免得你说我们欺负你。” 裴非点头，定定的站着不动。 寸头男看着裴非那样，以为他是被吓到了动都不敢动，眯着眼，心里偷笑，握紧的拳头直冲裴非的脸。 但下一秒，他还没碰到裴非，就被突然的一脚踢到腹部往墙后倒。 “操！你偷袭？”寸头男忍着痛，抬头看裴非。 裴非瞥了他一眼，“我这叫出其不意，是你自己轻敌，怪我？” 寸头男捂着肚子，被打过鼻子的那人骂了句“废物，一个书呆子都打不过！” “该你了。”裴非不想跟他们耗时间，还要回宿舍整理内务。 “来，老子今天打得你妈都不认识！”说着，那人就抓着个石块朝裴非打。 裴非躲闪着，被他紧逼到墙角，一个侧身夺过砸向脑袋的攻击，然后抓着时机给了那人一脚，再抓住他拿着石块的手，用力将手往后压，那人狠狠用力挣脱了裴非，「啪」的一声，裴非的手机掉落在地上。 裴非没顾得上捡手机，而是趁机又给了他一脚，那人倒在地上后，裴非又朝他脸上打了两拳，其中一拳还是打在他鼻子上。 “停停停，别打了！我们错了……”那人又一次流了鼻血，自知不是对手，只能求饶道。 寸头男还靠在墙边，咽了口水，讨好道：“对对对，我们不找你麻烦了……” 俩人只知道裴非是学校出了名的学霸，好学生，以为他是那种文弱书生。结果……他下手毫不犹豫，而且力气竟然那么大？ 裴非拍了拍身上的灰，听到地上的手机在响铃，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楚离的电话，“楚离？有事吗？” “你还问我？不是说了你开学的时候跟我说一下嘛？”楚离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一丝责怪。 裴非：“噢，本来想给你发个信息的，但是你现在不是在上课嘛我就没发。” 楚离又问道：“上次那两个人没来找你麻烦吧？他们要是找你你就跑，或者报警？” 裴非抬眼，看了那俩人，原本还在哀嚎的他们马上闭了嘴不敢出声，“没有。许是忘了，或者人家也没放心上。” 楚离似有些怀疑：“真的？没有就好。” 裴非语气很自然道：“嗯，你好好听课吧，我手机不带进学校的，准备关机了放在小卖部帮忙保管。” 楚离道：“噢。那周末的时候，呃，就常联系。” 裴非轻笑道：“好。” 挂了电话，裴非看向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那个人，一脸和善的笑了笑，“今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对不对？” 那俩人互相搀扶，连连点头。 裴非满意的点头：“那你们可以走了。” 裴非看着手机屏幕有了几个裂痕，叹了口气，啧，得要花点钱修一下才行。 裴非重新背起书包，推着行李箱走了，进到一家手机维修店。 “老板，修一下这个手机屏……”裴非把手机递给店老板，也就是一个看着二十来岁的小哥。 小哥抽着烟，屋子里的烟气让裴非下意识蹙眉。 毕竟是顾客，店小哥注意到后立刻把烟掐灭，拿着手机看了看，“嗯，下午来取。” “那个，不好意思，我下午没空过来，能不能下周末我再来取，你帮我保管着？” 裴非的高中规定，进了学校就不能再出来，得等到下一次周末。 闻言，小哥抬头看了看裴非，他盯着裴非的眼睛看了好几秒，裴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以为是店小哥不想帮忙保管，刚想开口说他可以加钱当做保管费。 结果小哥先说话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裴非有些意外，但还是回答了：“裴非。” 小哥又追问：“那你今年多大了？” 裴非看着小哥，道：“十七，就在镇上读高三。” “十七……十七！”小哥喃喃的说着，然后又盯着裴非，问：“你家是哪里的？” 裴非不想泄露太多个人隐私，有些不悦：“老板，我只是想让你修个屏幕，需要知道这些吗？” 闻言，小哥眼眸有些暗淡，“不好意思啊，我只是看你长得像我一个熟人……” 裴非对他莫名其妙的问这问那有了理解，这才温和道：“那你可能认错了，我不认识你，我家里的亲戚都在乡下，远的也都去外省打工了。” 小哥看了看裴非，又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嗯……不过，既然我们也算投缘，修手机的钱我就不收了。” 裴非拒绝道：“那怎么行，这是你辛苦劳动所得……” 小哥笑了笑，“这有什么，举手之劳罢了，以后手机坏了找我，给你打折扣。” 见小哥如此，裴非也不再推辞，也许自己真的和他认识的那个人很像吧？“我要怎么称呼你？” “我叫江亦唯，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叫我江哥就好。” 裴非点头道：“江哥，那拜托你帮我保管手机，周日早上我再来拿。” 江亦唯点头应下，又问道：“你说你在罗高读书？成绩怎么样？学校吃住还行吗？” “都挺好……”裴非愣了愣，轻声回答，被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关心这些，他心里还是很触动的。 江亦唯站起身，“从这到罗高得走十几二十分钟，我送你去吧？” 裴非摇头，“不，不用了，我还带着行李箱……” 江亦唯笑了笑，走到裴非身边，一手很自然的搭上他肩膀，俩人差不多高，江亦唯肤色比裴非要黑一点，普通的长相，看着比较成熟，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如果忽略他那双人字拖的话。 裴非还注意到，江亦唯的左手臂上有一道伤疤，应该很久前留下的，同时还有纹身，看起来还挺酷。 他这扮相，若不是在这店里当老板，说他是这街头霸王都不为过。 江亦唯推着他的电车出来，把裴非的行李箱放在前面，然后载着裴非去罗高。 一路上，裴非没怎么说话，和不熟的人，也没话说。 倒是江亦唯对他嘘寒问暖，还让他有空去店里坐坐，有需要帮忙的就找他等等。 虽然裴非觉得江亦唯有些热情过度了，他们才认识没多久，就算是自己和他某个熟人长得像，那也不至于……对他这么好？ 不过，裴非也不排斥，反正他看着也不至于是坏人。 到了罗高，裴非下了车，接过行李箱，对江亦唯道了谢。 江亦唯又跟他说了一遍，让他周日早上去拿手机的时候一定要一起吃个饭。 裴非只好应下，江亦唯在门口目送着裴非进学校，然后才离开。 罗高是这镇上唯一的高中，建校几十年，出过的大学生屈指可数，近几年连个一本生都没有，别说一本了，能坚持读完高中拿个毕业证都算好的。 由于地处便远山区，学校的各方面都很落后，老师们就算想教出高材生，学生包括家长不配合，他们也爱莫能助。 而成绩优异的裴非，成了学校重点培养对象，学校了解到他家境贫寒，也尽可能帮他争取了不少奖学金助学金。 在普遍差生的学校里，裴非无疑成了另类，一开始也受到同学的排挤，而私下的冷嘲热讽。 但裴非性格温和，虽然他次次都是年级第一，可他并没有因此养成高傲的性子，若是有同学请教问题，他总是耐心解答。 渐渐的，大家也接受他这个另类的存在，并且也希望他能考个好大学，算是给山区学子争光。 也有个别学生无心学习，只想辍学打工的人，对他还持着鄙夷的态度。 裴非也不屑于争辩读书有用无用，既然他们刻入骨子里的想法是读书无用论，那就随他们。 裴非永远记着父亲的话—— “儿子，你要好好读书，争取走出这片大山，去更远的地方，知道吗？” “你很聪明，又肯努力，这里不适合你。” 也许小的时候不懂，但是随着年龄增长，他自己也期望着走出穷乡僻壤的山区，去更远的地方，过更好的生活，而读书就是他唯一的出路。 作者有话要说： emmm怎么说呢？裴非与奶奶的对话我可能写的不怎么好，我想表现出裴非对奶奶的孝顺与奶奶对裴非的疼爱。但是……嗯，我确实写不出祖孙情深的感觉…… 就这样吧，后面要是找到感觉了再回来修改…… 11、第 11 章 一周的时间过去，楚离和几个朋友在一家小面馆解决午饭问题。 “离哥你都打了三回电话了，到底打给谁啊？” 许海坐在楚离对面问道，面前摆着已经吃得见底的碗，残留着些许汤水。 “一个朋友。”楚离听着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又是提醒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并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现。 “有什么要紧事吗？非要急着打电话？”许海不解的追问。 “就是，离哥你再不吃面都冷了。”陆尔华提醒着。 “嘘，别吵。”楚离一个眼神扫向许海等人，让他们安静，然后又继续对着电话那头道：“怎么这么晚？你不是说早上就能出学校？” “学校临时安排了考试，说测测我们暑假的学习效率。”裴非解释道。 楚离「啧啧」两声：“那不就是和我们一样弄了个入学考，学校真会玩，哪都一样……” “你们考的早，成绩出了吧？怎么样？” 楚离想了想，若是裴非知道他考了个年级倒数，免不了被教育几句，嘴角略微上扬轻笑：“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闻言，裴非确实不再问他成绩之事，言行举止都点到为止，距离感拿捏得死死的，很快又转移话题问道：“吃饭了吗？” 楚离看了眼自己还没开动的面，道：“准备吃，你呢？回家还是？” 楚离话刚问完，就听到手机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裴非，去我家吃顿饭吗？我家就住这附近。” 然后又听到裴非与那人说“不用了，我在外面随便买点吃的就行。” 楚离默默听着，感觉那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然后裴非才继续说：“楚离，还在听吗？抱歉刚刚是手机店老板跟我聊了两句。” 楚离心中了然：哦，原来是那个修手机技术不错的小哥。 “你和那小哥很熟吗？听到他还邀请你去他家里吃饭。” 裴非余光看了眼江亦唯，知道裴非在和别人打电话后，江亦唯就没再出声，而是坐在他那椅子上弄些他工作上的事。 裴非回答道：“上周才认识，小哥看我眼熟吧，为人挺热情的。” 楚离「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裴非问：“那先这样了，你吃饭吧。” 楚离「嗯」一声，然后挂了电话，努力回忆了下修手机的那个小哥，最终脑海里也只能勾勒出一个青年男子叼着烟，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楚离正埋头吃面，没一会儿，有个女生走到他们这一桌。 是七班的方雪，也就是许海的前女友。 “许海，我有话对你说，可以出来一下吗？”方雪看着许海，语气中透着疏离，小声说道。 许海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跟着出去。俩人分手后，方雪没再和他联系过，在学校也碰不上面，看到她过来的时候，许海内心是高兴的。 陆尔华看着他们出去的背影道：“这俩人不会是要复合吧？离哥你怎么看？” 楚离瞥他一眼说道：“我又没谈过恋爱，我怎么知道？” 而此时，店外面的行道树下，许海正面色紧张地看着方雪，问：“小雪，你……想对我说什么？” 方雪和他有一米左右距离，低着头道：“就是跟你说一下，以后不要再给我送早餐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许海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事，“你不是说想好好准备高考吗？我给你把早餐买好放你桌上，你以后直接就能去教室或者可以多睡几分钟，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可我不愿意。许海，你不用这样的，你自以为自愿，在我看来是一种负担，在外人看来是我在占你便宜。所以，我求求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精力了。” 这些话，方雪本不想直说的，但想到班里同学私底下议论她，说分手了还让前男友买早餐，占人家便宜，等等，方雪还是对许海直说了，既然要断，就要断的干净，谁也不耽误谁。 许海被噎住了好几秒，强笑道：“所以我喜欢你我对你好我为你做的事都是错的？对你而言都是负担？都是我特么一厢情愿是吗？” 少年的喜欢，单纯而直接，也透着稚气。 “不是，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很感激，但是……”方雪眼里闪着泪花，哽咽道：“但是，我现在不需要了你明白吗？” 许海咽了咽口水，垂眸看着她：“懂了，我以后不会打扰你了。” 方雪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许海看着她走远，深吸一口气，控制好情绪才回面馆。 楚离也吃完面，和陆尔华一起坐着等他而已。 看到许海那眼里遮不住的失落，陆尔华也看出来了，复合什么的不存在的，唉，这俩人谈了两年终究是be了。 楚离拍了拍许海的肩，三人默契的对此事避而不谈。 裴非这边找了家快餐店，因为不是很熟，所以拒绝了江亦唯的邀请，面都没见过几次就去人家家里吃饭，怎么看都不合适。 然而，说着「我家就在这附近」的江亦唯，此刻却坐在裴非对面。 裴非：“……” 裴非的心情就是无语加疑惑，甚至开始有些防备。 江亦唯看着他，一本正经解释说：“家里没人做饭，回去得自己煮，太麻烦了，偶尔吃快餐挺好的。” 裴非出于礼貌，应了声「噢」，然后低头吃自己的。 “怎么吃这么少？你还在长身体，该多吃点。”江亦唯边说边把自己的一些排骨夹给裴非。 裴非轻声道了谢，只感觉，这个手机店小哥，对自己好的过分，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但是……总归是善意的，见多了裴家那些亲戚间的人情世故，基本的好与坏，裴非能感觉到。 裴非内心有些矛盾，一个算是半陌生的人，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关心，有防备心正常，但是说不感动是假的，或许也是这一刻，裴非心里对江亦唯就多了几分信赖。 “江哥，你刚刚说家里没人，你是一个人住吗？那你家人呢？” 裴非开口问，说完，又觉得自己突然问这些太唐突了，马上补充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 江亦唯嘴里还在嚼着，拿筷子的手明显颤了下，然后说：“我爸妈过世得早，爷爷奶奶是住大伯家，所以我确实是一个人住。” 裴非眼里有些歉意：“对不起啊，让你想起这些事。” 江亦唯抬眼看了对面的裴非，对上他的眼睛，轻轻一笑，“没什么，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难道还会为这点事伤心？”江亦唯顿了下，又继续道：“生活过得好与不好，一天不都是二十四小时？每天赚点小钱养活自己就行了，哪有那么多时间矫情。” 裴非点了点头，继续吃着饭，手机又突然响了起来，是奶奶打来的电话 裴非立刻按了接听键说道：“奶奶……” “哥哥，是我啦……”电话那头说话的人是裴衣。 裴非听到妹妹的声音，眼里都温柔了几分，说话声音也柔和起来：“小衣，上学有没有听老师的话，有没有和同学们好好相处？” “有，语文老师还夸奖我，说我学得又快又好，我很听话，还交到新朋友了！” 裴衣开心地说起在小学的生活，学了什么，老师怎么夸的，和谁谁谁成了好朋友等等都给裴非讲了个遍。 等裴衣说的尽兴了，裴非才叮嘱她：“在家也要很乖，听奶奶的话，多陪奶奶聊天，知道吗？” 裴衣乖巧地点头道：“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帮奶奶做家务了。” 裴非既宽慰又担心：“做家务可以，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懂吗？” 裴衣连应声好后兄妹俩才把电话挂断。 江亦唯看到他收好手机才询问道：“你还有个妹妹？多大了？” 裴非点头，“七岁。” 江亦唯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然后「噢」了一声，没再追问，而是转移话题关心了学习上的事：“高三了，感觉如何？觉得压力大吗？” 裴非道：“还行。” 在江亦唯各种关心下，裴非又被热情邀请到店里坐着，不过俩人都各忙各的，江亦唯要给一个手机换屏幕，裴非则是写作业。 一直到他写完了作业，想要玩一下手机放松放松时，收到了楚离发的微信【在哪呢？在干啥？什么时候进学校？】 裴非一一回复【还在那个修手机店，看书写作业，下午六点半左右。】 楚离秒回【干嘛一直呆在那里】 裴非【江哥说以后他帮我保管手机，然后顺便会送我去学校。】 楚离【江哥？你们已经这么熟了？】 裴非【算吧……】 楚离【认识没多久就对你这么好？你别是被人给骗了都不知道。】 裴非【我一穷学生，身上能有什么好骗的？】 楚离【……】 裴非【不用太担心，江哥真的人挺好。】 楚离【哦】 裴非【你什么时候进学校？】 楚离【六点】 裴非【噢，那好好上课，带手机也别总是玩】 楚离【你现在又不是我老师，还这么管着我？】 裴非【我就随便一说，听不听在你。】 楚离【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得好好听。】 裴非【先这样吧，进学校前我再给你发个信息。】 楚离【哦，行。】 “在和朋友聊天？”江亦唯抬起头朝着裴非这边问。 裴非点头道：“嗯。” 江亦唯也拿出了他手机，看着裴非道：“说起来，我们俩还没加微信呢，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裴非打开自己二维码给他：“你扫我吧，江哥对我这么照顾，以后有需要尽管找我。” 江亦唯边加好友边说：“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比你年长，哥哥照顾弟弟不是应该的吗？” 裴非诚挚地说了声谢谢，江亦唯已经站到他旁边伸手抚了下他的头，道：“你在这看一下店，我去接你嫂子。” 裴非抬眼看他问道：“江哥结婚了？” 江亦唯露出笑容，“还没，不过也快了，婚期定在明年年底。” 裴非点点头：“那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 “那是自然，我先去接你嫂子下班，回来再送你去学校。”江亦唯说完便骑着电动车离开。 12、第12章 江亦唯把他店的钥匙丢给裴非让裴非先回店里等。 拿着钥匙开了门的裴非还在心里嘀咕：他就这么放心的把钥匙给我了？也不怕我偷东西之类的？ 裴非把钥匙丢在江亦唯桌面上，然后拿出了作业开始写，大概过了四十分钟左右江亦唯才回来，还带了一个女人。 这应该就是江哥说未婚妻了吧？裴非站起身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嫂子好。” “你就是路上亦唯提起的裴非吧，读高几了呀？”女人面带笑容问道。 “高三了。”裴非不擅长聊天，回答了她的问题后也不知道说什么。 “高三啊，那可得辛苦这一年了，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才能有好出路啊。”女人继续道，然后语气有些遗憾地说：“要不是以前家里穷，只能供我弟读书，我也想考高中上大学，也不用窝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了……” 裴非不知道如何回话，只能尴尬的低头看书。 “阿芳，别打扰人孩子看书了，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我先带你去吃饭吧？”江亦唯出声道。 她摆摆手说：“你不是刚刚才吃了，电车钥匙给我我回家随便煮点得了。” 江亦唯把钥匙递给她：“行，那你吃完饭就休息吧，晚饭你想吃什么我买回家煮。” 女人接过钥匙，点点头又对裴非道了再见，裴非以下午早点回学校为由拒绝了他们邀请他吃晚饭的事。 在下午的闲聊中，裴非得知江亦唯这个未婚妻叫李晓芳，其实和他是小学同学，前两年通过相亲俩人才决定在一起，如今感情稳定下来了，打算明年结婚。 俩人都只有初中文凭，现在李晓芳是在这边一家超市做收银员，俩人目前也是同居了。 小聊了一会儿后，江亦唯也工作了，裴非则是安静看书写作业，期间楚离也没发信息给他，这让裴非有点意外，但是也没在意，大概楚离在和他自己的朋友玩吧。 这一点，裴非却是猜错了。 此时的楚离的的确确和他几个朋友在一起，不过他却是学习中。 “离哥，你把哥们几个叫来这KTV，结果您老搁这看书一个小时了也不上去唱歌，您这是闹咋样？”许海无奈道。 “啧，别吵我，你们玩你们的。”楚离头也不抬的说道，转动手里的笔思考者。 陆尔华摇摇头，“真搞不懂你，想学习干嘛还来这，教室自习不香吗？” 许海附和道：“是啊，你说你要是在教室也这幅样子，老班不得感动死？这样你妈也不会……” “闭嘴，说了多少次了别跟我提她。我学不学习是我的事，跟她没关系。”楚离冷冷道说完楚离合起书，站起来就往外走。 “离哥你去哪？”许海看他突然走了，忙问道。 楚离叹了口气：“厕所。”说罢，他往外走，在卫生间洗手台那里洗了把脸，心情有点烦躁，拿出了一支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最终闭上了眼睛，把烟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后又回到包厢，陆尔华他们还在唱歌。 几个人就在KTV待到了下午裴非给楚离发的信息说准备进学校。 楚离看到信息后，收拾了书，然后对他们说准备回学校。不过他是把自己的书丢给了许海帮带回学校，自己有点事晚点回。 随后，楚离才给裴非打了个视频电话。 “你这是？还在那个修手机的店里？”楚离一看那个背景就随口问了句。 “嗯，江哥让我在这里看书，他也准备送我回学校了。”裴非回答，又补充道：“这里看书也挺安静的，我回学校也方便。” “哦。”楚离淡淡的回了个字。 裴非问道：“你呢？今天这一下午去哪了吗？”其实他想问的是，怎么一个下午都不发一条信息。 楚离笑了笑：“和朋友在KTV。” 裴非微微皱了眉头，刚想说都高三了怎么还不务正业，结果楚离又说了下文：“看书。” 裴非：“……” 楚离一脸认真道：“我写了两张数学卷子和一套物理真题呢。” 裴非点头，眉眼有了笑意，“嗯。” “这么扯淡的说法你真信啊？”楚离道。 裴非看着屏幕里的楚离，还是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嗯。对了楚离，你学校是十三中吗？” 楚离点点头：“嗯，怎么了？” “下周六我有个数学竞赛，考场在你们学校。那个竞赛你有报名吗？” 楚离听他这一提起，也想起来好像数学老师是有提过，但是楚离对这种比赛没兴趣，也没放在心上。不过，裴非要来我学校考试啊…… 不知道为什么，楚离突然就想参加那个竞赛了，他点点头说自己报名了。 俩人也没有再聊其他，因为裴非要关手机准备回学校了。 “数学竞赛？厉害啊，好好考。”江亦唯把裴非的手机收好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送你回学校。” “谢谢江哥……”裴非坐上了后座。 裴非这边回到学校，楚离也去了他学校，又到办公室找了数学老师。 “你要报名？”他的数学老师有些惊讶，随机点头：“行，还好你说的早，不然再晚点报名时间就截止了。” 楚离站在旁边，听到还能报名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数学老师对他能考出好成绩并不抱希望，但是作为老师，他也是鼓励楚离好好考。 待楚离离开办公室后，这里面的几个老师才又聊起他。 “楚离这孩子，要是能静下心好好学习，考个一本没问题。”一个老师说道。 关于这个，他班主任更有发言权，无奈地说：“是，当初他分到我班上可把我乐坏了，他当时可是年级第一入学的。谁知道这孩子咋回事？就这么堕落了。” 数学老师一边整理学生报名资料一边插嘴：“高三了，不懂得的也该懂事了，你看他这不是开窍了么，还知道要报名参加这次全国的数学竞赛了。” “也是，看看他这回考得怎么样吧。”班主任笑了笑，心里还是很希望楚离能把心上放在学习上，少让他操心的。 回到教室的楚离也是破天荒的拿起了数学作业，旁若无人的写了起来，连许海都没敢去打扰他。 同一时间，裴非也是在教室写数学作业，为了竞赛，他的数学老师还特地给他拿了往年竞赛题让他熟悉熟悉题型。 这一周下来，楚离几乎上课下课都在看数学题，就算是其他课，他也是写数学题，班里其他任课老师自然知道他的脾气，不睡觉就算好的了，哪还管他学的是不是自己教的。 转眼，周六如约而至，竞赛时间是下午三点到五点，裴非一早就来了，而楚离也接到了人，此时俩人在一家小餐馆吃饭。 “考完试你就回去？”楚离冷不丁的问道。 “考完太晚了，可以明早再回，我们学校老师给了经费，今天能在这边住一晚，吃住都能报销。”裴非淡淡道，一边吃饭一边还在想着写过的一道难题。 楚离眼睛一亮，笑了笑：“住酒店吗？那还不如住我家，给你省钱。” 裴非抬眼看了他，没说话，楚离继续道：“反正我家也就我一个人住，怎么样？来不来？” 裴非这才问：“你晚上不上晚自习？” 楚离点头：“我请假了，明天送你回去了我再回学校。”他的请假理由很简单，我都报名参加这种全国性的竞赛了，需要好好休息。不过这理由虽然牵强，但是他班主任批准了。 裴非这才点头，俩人吃完饭后，楚离带他去了附近书店继续看书。 准备到考试时间，裴非凭着准考证进了楚离的学校，俩人的考场倒是很近，俩人气定神闲的进了各自考场。 和裴非一直认真的态度不同，一直到拿到试卷，楚离才收起那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的答题。 两个小时的考试，没有人提前交卷，所有人都是考试铃声响起了才停笔交卷，楚离一出考场就在走廊外等裴非。 “走，带你去吃饭。”楚离一把搭上了裴非的肩。 俩人身高差不多，真的比起来楚离要稍微高一些，今天楚离特地穿了自己那件看着还很新的白T恤，也就是当初借给楚离穿过的那件，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 楚离可谓在全校闻名，长得是挺帅，但是都知道他是个不好惹的头，此刻却看到他和另一个男生有说有笑，关键是楚离的好兄弟就许海陆尔华还有韦合，这个男生很面生，第一次见，不少学生都好奇地多看了裴非几眼。 裴非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些目光，虽然没有恶意，但总归不习惯，他无奈地扒开楚离的手，低声说：“好好走路，你没看到你同学们都在看向我们这吗？” 楚离无所谓的笑了笑：“这有什么，肯定是看你好看呗，还是外校的说不定在犹豫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裴非没理他的玩笑话，只是加快了步伐出学校，然后跟着楚离去了市中心，因为楚离说，写了那么难的试卷，脑细胞死伤大片，得吃好吃的补补。 13、第13章 裴非楚离俩人最终只是进了一家面馆，点了两碗招牌的牛肉面。 裴非以为他会去那种豪华饭店，没想到只是进了一家普通面馆，心思敏感的他自然猜到原因，内心却很奇怪，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裴非淡淡的问道：“就吃这一碗面，能把你的脑细胞救活？” 楚离哧溜一口面回答：“够了够了，反正考试也考完了，不需要了。你可别小看这里的面，全市最正宗的牛肉面就是这了。你快尝尝。” 裴非抿嘴，低头也吃自己面，比起楚离那种随性的吃法，裴非则是很安静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这是奶奶从小教他的，吃要有个吃相，发出太大声响是不礼貌的。 尽管裴非觉得，吃粉吃面难免就是会有「哧溜」的声响，只要不是太夸张，就没必要刻意小声，但拗不过奶奶，他也只好养成了小口吃饭吃面的习惯。 本来从不在意这种细节的楚离在他这一对比下，反而让楚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裴非似乎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开口道：“我习惯了，你吃你的不用刻意改变什么。” 楚离轻轻耸了耸肩，“你家教挺好的。”说完，又低头不语，安静的吃了面。 俩人离开面馆，裴非看了下手机时间，七点多一点，然后问：“你家离这远吗？” 楚离摇头，“打车过去二十分钟就到了。怎么？不再逛逛？” 裴非道：“那你带我逛一逛？” “走，带你去逛一下这边最大的夜市。”楚离说完，领着他走去附近的夜市。 “我忘了你还背着个包，是装换洗衣物吗？累不累？” 没等裴非回话，楚离就指了前方一栋大楼，“那边商场一楼可以存包。” 裴非摇头：“没事，不重。” 俩人走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大都是楚离找话聊，裴非应和他。 突然楚离又想起国庆节，已经高三的他们是享不了七天假了，但是三天还是有的。 只是也才三天，以裴非的性格肯定是回家，陪奶奶妹妹，然后看书学习。 而楚离则是犹豫是去外婆家找裴非呢，还是就和许海他们几个随便玩玩。 还有两周呢，到时候再决定吧。 俩人路过一家烧烤店，裴非停了下来，楚离不解地看向他：“你要吃？” 裴非点头，“你看看有喜欢的吗？你请我吃面，我请你吃烧烤。” 楚离挑眉：“那我可不客气了？”说罢，他点了热狗，豆腐皮，两串鸡翅，鱼丸。 然后裴非点了韭菜和鸡翅各一串，对店老板说：“一起付，再要两瓶可乐。” 楚离已经找位置坐好，看了下时间，八点半，吃完烧烤也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不一会儿，俩人点的烧烤都上齐了。他们打开两个罐装可乐，两罐可乐碰在一起的时候，裴非看着楚离，声音温和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楚离愣了好一会儿，裴非提醒他：“今天是9月15号。” “你怎么知道的，我自个儿都忘了。”楚离对此确实很意外，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过生日了。 裴非道：“今天，偶然看到你的身份证上面的出生日期了。” 说完，裴非又再次说：“十七岁生日快乐。” 楚离笑了笑，“嗯，谢谢。那你生日什么时候？我也给你庆祝庆祝？” “比你早一点，我是三月份生日。”说完，他又补充：“刚好比你年长六个月。” 楚离：“3月15？好，记住了。那时候也快高考了。” 俩人边吃边聊，九点的时候，俩人才起身，打车回楚离的家。 小区里面挺热闹，有个篮球场，不过晚上的篮球场已经变成了大叔大妈们跳广场舞的地盘，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地玩耍。 裴非跟着楚离进来，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喷泉，他多看了几眼，然后拿出手机拍下来，发给了妹妹裴衣。 “这个时候，小衣应该睡了吧？”虽然裴非没有说，但是楚离肯定那是给裴衣看的，估计是小姑娘喜欢。 裴非点头，“她在电视里看到过喷泉，很喜欢，特别是晚上有彩灯映照的时候。” 俩人在电梯里，楚离说起：“家里只有一个浴室，等会我把热水调好了你先洗吧。然后我整理一下房间，太久没人住可能有点落灰。” 裴非点头，“嗯” 然而，两个少年没想到的是，当楚离打开家门时，那个他以为的家，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了。 楚离先踏进家门，灯是开着灯，浴室里有人在洗澡，客厅的餐桌摆放着吃完没收拾的几个菜碟，和一点剩饭剩菜。 而客厅，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拖鞋和睡衣躺在沙发玩手机。 男人看起来约莫四十岁，有个啤酒肚，脸看起来有些富态，他看到楚离进门的时候，也发愣了，随机尴尬地说了句：“小离？你怎么回来了？” 楚离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又面无表情地看向浴室里面，裴非站在他身后没有动，但是也瞥见了沙发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现在已经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男人说：“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你妈还在洗澡。” 然后他注意到了身后的裴非，又说道：“还带了朋友回来啊？进来坐，吃饭了吗我给你们热一下饭菜？男人除了第一时间发愣了几秒外，表现得很热情，就好像，他就是楚离的父亲一样。 但是裴非从楚离的反应来看，不是。 很快，楚离证实了他的猜测，楚离漠然地看向男人：“你是谁？” 这回是那个男人沉默了，但是很快他很从容的解释：“我是你……后爸。” 裴非不知道此刻他是不是该回避一下，但是他又怕他走了，万一楚离没忍住和那个男人打起来怎么办？ 楚离闻言，却表现得很冷静，只是回头对裴非说：“你去电梯那边等我一会，别走远了。” 裴非点头，然后就走了出去，但一直望着他们那边，尽管隔音很好，他完全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明明前一秒，裴非还在心里羡慕着楚离，他住在城里，读最好的高中，有很大的房子，吃穿不愁。 房子里，楚离还是定定地站着，男人让他去沙发那坐着等一会，他也没有动，只是望着浴室里面，那个还不知道这一切的女人，楚离只是想等，等她亲口解释，然后……然后呢？ 楚离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呢？ 男人去敲了浴室的门，说了句：“小离回来了。” 里面的水声突然停了，整个屋子突然安静下来。很快，水声更大了，没几分钟，她出来了，裹着浴巾。 楚离的妈妈，她看到本应该在学校上晚自习的儿子，此刻却出现在家里，第一句话是“又逃课了？” 楚离回道：“和班主任请假的。” 她点头，又问：“吃饭了吗？” 楚离点头，他没有主动问，那个男人是谁？他不知道怎么问，以什么立场问。 好在，寒暄后，她主动说了，“他是我老公，你可以叫他林叔叔。” 楚离瞥了一眼旁边那个富态的男人，冷笑一声，问：“什么时候领证的？或者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她和那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说：“你上高一的那年，领证是今年七月。” 楚离了然于心，原来说暑假两个月出差，其实是刚刚领结婚证，所以去度蜜月了吧？ 楚离转身就准备离开，她又叫住了他：“这么晚你还要去哪？” 楚离头也不回：“当然是去住酒店。” 那个男人这回开口道：“你这孩子，都在家了还住酒店干嘛，你房间也给你留着了。” 楚离转头，看了一眼他妈的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那个房间还是留着给你们的孩子住吧。” 他妈的身材一直很好，平时穿衣服看不出来，但是此刻他妈妈穿着睡衣，腹部已经很明显是怀孕了的，只是不知道几个月了。 而且，就算她没有怀孕，如今他们领证了，合法夫妻，也很快会怀孕的。 果然，楚离话音刚落，他妈就下意识用手抚摸了一下腹部，眼神都温柔了几分。 而她这个温柔的眼神，却是最刺痛楚离的一点，他二话不说走出家门，顺手把门也关了，他们还说着什么话，楚离也没听到，看到楚离过来，裴非马上就按了电梯，俩人进电梯后，裴非看了眼他的表情。 然而，裴非看不出此刻他是生气，愤怒还是伤心。 或许都有，又或许都没有。 裴非本以为，他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大闹一场，和那个男人打一架，或者狠狠地哭一场，青春期的少年本来就很敏感，回个家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个后爸，对方还是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换谁都会无法接受，至少不像楚离现在这样，冷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楚离越是冷静，才越是不正常。 裴非认识的楚离，是骨子里很倔强的少年，眉眼里永远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是个心里温柔的少年。 但是一路上，楚楚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往前走，裴非则是跟着他身边，陪着他走着。 俩人就这么随意的在这个城市里走着，不知疲倦的走着。 沉默地走着，直到听不见城市的喧嚣，听不到车鸣声，只有呼呼的晚风，和眼前这平静的江面。 14、第14章 “突然想起来，他们离婚那天，也是我生日。”这是从那个家出来后，楚离说的第一句话。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楚离从来不过生日的原因之一。 裴非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话。 楚离两手撑着岸边的围栏，自顾自地说：“果然，我过生日都没好事，说不定，连我的出生都是错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在叙述一个跟他不相关的人和事。 裴非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人，只能做个安静的聆听者。 反倒是楚离笑了笑：“我都这么可怜了，你也不安慰我两句？” 裴非抬眼看向他，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就往前抱了一下楚离，还一边用手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楚离先是愣了愣，随即低头埋进裴非的肩膀，俩人就这样无声的抱了好一会儿。 然后很多想法开始涌进楚离的脑海，记忆里想不起来模样的爸爸早就另娶了，听说还有两个女儿，如今妈妈也再嫁了，也怀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生。 那他呢？他算什么？ 楚离不知道，为什么他爸妈当年会结婚，然后生下他后却天天吵架，再离婚，还是在他满心欢喜地要生日的那天，他爸爸把所有行李搬走了，一句话也没对楚离说，从此再也没见过面。 而他被判给了妈妈抚养，但是他妈是个事业狂，钱是给够了，但是陪他的日子只手可数。那个房子，大多时候都是楚离一个人住。 然后当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时，家里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男人，她说是她老公。 楚离冷笑一声，是不是这次没发现，下次就直接告诉他，他有了新的弟弟或妹妹了。 也说不定，下次那个家就不是他的家了。 他们都有了新的家庭新的生活，仿佛只有他，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可是，他能怪谁呢？他那个没见过面的爸爸，一直按时交了抚养费。 他这个妈妈，也把他养到了如今17岁，再过一年，他爸妈就算不再抚养他，也是正常的。 挺合理的，成年了我和他们就没关系了，以后付个养老费就行了。 说不定他们也不需要我给养老费，他们都各自有新的孩子，估计见都不想见我吧？ “楚离，楚离？你……没事吧？”裴非被他这一靠靠的肩膀都酸了。 楚离这才站直身，“没事。”他看了一眼江面，又看向裴非：“看来今晚我们都得住酒店了。” 裴非点头：“我已经定好了，就在附近。” 楚离叹了口气，裴非问：“怎么了吗？” 楚离摊摊手：“我没带换洗衣服。” 裴非：“……”现在回家拿衣服肯定行不通，回学校拿也不行，太远了，而且已经近十二点了。 “去买一套新的吧。”这是裴非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嗯，就去买夜市街的地摊货吧。”楚离点点头。 在夜市街，随便买了一套衣服后，楚离把衣服塞进了裴非的包里。 裴非也不在意，只是楚离却不急着去酒店，而是又去了一个烧烤摊坐了下来，还买了几瓶啤酒。 “喝点？”楚离打开一瓶啤酒对裴非说道。 裴非在他对面坐下来，没有说话，也不阻止他喝酒。 楚离一杯一杯的喝掉了第一瓶酒，然后看着对面一言不发的裴非说了句“没意思。” “一个人喝闷酒，没意思。”他又说了句，嘴上说着没意思，却又打开一瓶继续灌。 等楚离开了第三瓶啤酒时，裴非才伸手把酒夺了过来，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了慢慢一杯。 两个十七岁的少年举着杯子碰了一声，然后喝掉。 裴非皱着眉喝了一口，感觉到喉咙火辣辣的，胃也是一阵火辣。 楚离看着他那个样子，突然笑了起来：“不是吧？你第一次喝酒？” 裴非不以为然的点头，正色道：“未成年不能喝酒。” 楚离「切」了一声，然后把他的那一杯拿过来，自己一口喝完，“不会喝就别喝了。” 楚离就这样连喝了四瓶啤酒，然后对裴非说：“回去吧……” 裴非没动身，只是问：“喝够了？” 楚离半开玩笑道：“你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裴非不解地看着他，他继续道：“正常人不是应该劝我少喝酒吗？所以我说你，不按套路出牌。让我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裴非看着他：“我只是觉得，你什么话也不说出来，闷在心里不好，倒不如醉一场，至少心里也好受点。” 楚离双眼迷离，但还算清醒，“我酒量好着呢，没那么容易醉。而且我要是醉了你背我回酒店啊？” 裴非点头，看到楚离喝酒的时候，他本来就做好心里准备了。 楚离愣了一下，“你怎么总是让我接不上话，算了，回去吧。困了。”他站起身，身子还是晃了晃，裴非急忙把他扶住。 “既然你这么想背我，那就给你这个表现的机会吧？怎么样？”楚离靠在裴非身上，一身酒气。 裴非把书包挂在左手上，然后弯下身子。 楚离倒也不客气，将整个身子靠在他背上，头靠在他肩上，低声说：“累了就放我下来。” 裴非没有回话，背起他后就走了。 没一会儿，裴非就注意到背上的人呼吸逐渐平稳，尽管他那一身酒气让裴非感到不舒服，但是看他睡的安稳，裴非心里却是舒坦许多。 背着楚离走到路边，裴非就在等着拦出租车，毕竟他们走得太远，再背着楚离走后酒店不现实。 拦了出租车后，报了酒店地址，裴非和楚离一同坐在后座，等到了酒店，楚离也清醒了不少，俩人拿出了身份证，确认信息后裴非又扶着楚离去了房间。 “我先去洗澡，你再躺一会？”裴非从包里拿出衣服，对楚离说道。 楚离揉了揉太阳穴，“我先洗吧，我怕我躺下去就睡着了。” 裴非点点头，到浴室里帮他调好水温，放好衣服，又不放心地叮嘱：“随便冲一下得了，洗完赶紧回床上睡去。”裴非是担心楚离醉意上头就睡在浴室里了。 楚离点点头，进了浴室，裴非就在外面整好床铺。 十分钟左右楚离就出来了，头发湿漉漉地走到床边就倒下去。 裴非一阵无奈，冲个澡就行了怎么还洗了头发，也不知道把头发擦干再睡。 一边无奈一边只能拿起毛巾给楚离随意擦了擦，直到不再滴水弄湿枕头，裴非才起身去洗澡。 裴非洗完澡后，给手机定了个七点的闹钟才倒头睡去。 第二天早上，裴非起了，轻手轻脚的收拾东西后，又给楚离准备了一份早餐放在桌上，然后离开酒店，他定的九点的车票，从市中心到车站刚好能赶上九点的车。 楚离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他一睁眼，看了酒店房间，还有点恍惚，下意识在想，这是哪？ 过了几秒，他才想起了昨晚的事，没看到裴非的身影，他一猜也知道裴非赶车回家了。 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楚离起身去刷了牙，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桌子上有一杯豆浆，还有两个包子，一张字条：我赶九点的车，先走了。早餐记得吃。 早餐都冷了，但是楚离却都吃完了，看了那张字条，心里说了句，字挺好看。 收拾了一下东西后，楚离给裴非打了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他“早餐吃了吗？” 楚离应道：“嗯。还不错。味道比学校的好点。” “先不聊了，你吃完也赶紧回学校吧。”裴非说道，为了防止楚离多问多想，又补充道：“昨晚忘记充电了，手机快关机了。” 楚离「嗯」了一声，“那下周末联系。” 挂完电话后，楚离才打开微信，他妈给他发了几条信息，楚离冷漠地看了那几条信息，无非就是说她是怎么认识那个姓林的，姓林的怎么怎么对她好这些事。 楚离只想说这样一句：关我屁事。 还有那最后一条信息，什么叫希望我能接受那姓林的？ 证都领了肚子也大了还管我接不接受，真想征求意见他们还至于瞒着他到今天？ 楚离越看那些信息越觉得心烦，索性关了手机拿上东西就离开酒店，打车回了学校。 另一边，裴非已经到了江亦唯那个修手机店，江亦唯关切地问了考试如何，然后又带了裴非去吃了午饭。 上一次吃饭就是江亦唯请客的，这一次裴非不希望江亦唯再给他付钱，于是下单后他就抢先把钱都付好了。 “我这花的也是学校给的经费，不是我自己的钱。而且每次都让你花钱我也过意不去。”裴非好说歹说，才阻止了江亦唯给他转钱。 吃完饭后，裴非还是把自己心里话都说出来，他不喜欢莫名其妙欠别人的人情，“江哥，我们非亲非故的，你对我好我很感激，但是我不希望你是把我当成某个人，所以才对我好。” 江亦唯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裴非，郑重说道：“我有个弟弟，他才两岁的时候就被我爸妈卖给了乡下某个村的人家。” 裴非静静地听着，江亦唯继续道：“那时候我在上小学，回到家我才知道，我弟弟被送养了。当时家里很穷，弟弟出生起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就要去跑医院，我爸说，实在养不起了。那之后，我经常能听到我妈半夜里哭。” 裴非没有插话，还是静静地听着。 江亦唯顿了顿，继续道：“我也问过我爸，送到哪里去了，我能不能偷偷去看看弟弟。我爸说，不能。送到很偏僻的村子里了。 当时我10岁，除了学校就是家，根本没去过其他地方，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我弟弟。 结果没几年，我妈病倒了。那年我十五岁，我在想，是不是找回弟弟了，我妈就不会哭了，也不会生病了。可是，我没找到。 家里为了给我妈治病，更是穷的揭不开锅，然后我就说，我不读书了。 当时我就跟我爸吵了一架，最后的结果是，我和我爸出省打工，没成年，人家不收，我就只能干点杂活，什么都干。 冬天，准备过年的时候，我和我爸准备回家了，但是我们还没到家，我妈就走了，我们都没见上她最后一面。 从那以后，我就特别恨我爸，我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我爸偷偷把我弟弟送养，我妈也不会生病也不会死了。 我问我爸，能不能告诉我弟弟在哪户人家养着，他说，我弟过得很好，让我不要在想着了，说是我们先不要弟弟的，现在给别人家养大了，哪有我们再去认的道理。 我当时一直和我爸作对，唱反调，但是当时我竟然觉得他说的对。之后我也不再缠着他问弟弟的下落。 结果我妈刚走的第二年，我爸出了车祸，对方酒驾，来不及抢救，我爸也走了。 肇事者赔我们家十几万，有几万还债了，剩下十万，我用来开了这个店。 最终，我还是不知道我弟弟被送到哪里了，虽然我爸说，不能认了，可是我在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亲人，就算不能认，我也想知道他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我有没有能帮到他的……” 裴非就这样听完了江亦唯这长长的一段故事，然后才问了第一个问题：“所以，你怀疑我就是你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逐渐狗血，节奏也加快了（嗯，因为想快点完结，本来也打算弃坑了但是想想这样不好233333） 15、第15章 江亦唯属实没想到裴非一开口就问这么直接的问题，但是他越看裴非的眼睛，就越是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点了点头，“你的眉眼，像极了妈妈。” 其实仔细看，裴非的眼睛和江亦唯也很像。 “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很多。”裴非语气平静的说道。 闻言，江亦唯眼神黯淡下去，但是裴非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重新拾起希望。 “我们去医院做个血缘鉴定吧。”顿了下，他又说：“不管结果怎么样，我还是裴非，是裴家养大的孩子。” 江亦唯点头，“这是自然……” 下午，俩人去了罗镇医院做血缘鉴定，医疗设备落后，也没有钱做加急，所以血缘鉴定的结果要等下周。 裴非下午两点半要上课，离开医院后江亦唯直接载他去了学校。 这一天，裴非心里藏着事，以至于上第一节课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也不太集中，一边担心楚离的事，一边也在想着自己的事。 下课时，裴非被叫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语重心长地说：“裴非啊，你今天上课不在状态，是竞赛的事，还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裴非摇摇头，“都不是，只是昨晚没休息好，今天中午也没来得及午睡，所以有些累而已。” 班主任舒了口气，毕竟裴非是他带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今年考名牌大学也就指望他了，高三这个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因此他也是格外照顾裴非。 “你专心学习，真有事啊你就和老师说，别自己扛着，懂吗？” 班主任了解他的家境，高中这两年一直尽力给裴非争取很多助学金奖学金。 裴非点点头，打心里感激班主任。 “行，那你回教室吧，晚上记得好好休息。竞赛的成绩得下个月才出来，不用着急。”班主任说完就让裴非回去了。 这一周，似乎过得极为漫长。 楚离一改往常，每天上课他就认真听课，但是一下课他就往办公室跑，班主任也是时不时就喊他去谈话。 “楚离，这事不是小事，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你妈呢？”这一天，班主任李老师再次和楚离说起。 “李老师，你就帮我把其他手续办好，等最后我再让她过来把字签了就好了。”楚离坐在李老师对面，面前摆着一份份证件。 “十三中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高中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转走，转去哪里？” 班主任再次问道，这个问题他这几天他已经问了楚离很多次了。 “这个你别管，你放心，我是转学又不是辍学。”楚离笑了笑，满是自信地说：“只要我想学，在哪个学校都一样……” “行，剩下的就是等你家长过来签个字，我再拿去给校长那里盖章，把你的学籍转出去。哦对了，那你联系好要转去的学校那边了吗？”李老师一手压在那一沓证交上一边转头问。 楚离点头：“这边转出去了就差不多了。”那边的学校没有城里这么麻烦，他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已经说服了那边的亲戚帮忙联系学校，连他要进哪个班级都谈妥了。 李老师有些惋惜地说：“唉，本以为你会是好苗子，是我没能力教好你啊。你去了新学校就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少让老师操心了。你也17了，不小了，该为未来打算打算了。” 楚离也知道，这两年班主任没少为他操心，他起身看向李老师，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子：“嗯。说实话，老师你教得挺好的。该学的我都学了。转学是我自己的原因。” 楚离走到李老师身边，他比李老师还高半个头，但是却一直在心里敬仰李老师，他是这两年唯一一直管着自己的老师、长辈，至少让楚离觉得自己并不是被所有人抛弃的那个。 “老师，我的联系方式你可别删了。说不定以后还有事找你帮忙呢。”楚离半开玩笑地说，“我回教室了。下午你把她叫来签字吧。” 下午的时候，她果然来了，楚离淡淡地说：“毕竟你是我法律上的监护人，签个字吧。”说完他递出去两张纸，还有一支笔。 “转去哪里读？”他妈妈看着那些手续齐全的证件，貌似只剩下她签字这个程序了，却是很冷静的问，转去哪。 也是，他妈本来就是个冷静理智的女人，这也是楚离想不通的一点，这样的人当初怎么会和他那个渣爹在一起。 楚离回答：“去舅舅家那边的镇高，好像就叫罗镇高中。” 他妈有些意外地问：“你早就联系好了？” 楚离点点头，他也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听舅舅，让他舅帮忙把罗高那边的事办好并且还暂时瞒住他妈。 他妈倒是毫不犹豫地签了字，本来还指望着要是楚离他妈反对他转学，现在看来是没希望了，李老师再次惋惜。 他妈签完字就走了，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转学，也没有任何寒暄。 楚离径直回了教室，他扫了一眼和他同班了两年的这些同学，名字倒是都能一一对上，只是交集属实不多。 唯一称得上朋友的就许海他们，因为是一个宿舍的，还没告诉他们自己要转学的事 估计说了免不了一顿骂，干脆请他们吃顿饭算了。 高三没有周六，照常上课，所以楚离请客的这顿饭自然不是在外面大饭店，而是食堂。 “离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听到楚离说要转学，许海第一个发问，平日里也是他和楚离相处更多。 楚离挑眉，“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陆尔华愣了许久后问：“所以离哥你这几天总是去办公室，就是为了这个事？” 楚离点点头，“明天就转走，至于去哪，到了我再告诉你们。” 韦合是他们四人中话最少的那个，此刻也忍不住问了句：“不远吧？以后还能约出来一起玩？” 楚离点头，“倒是不远，不过高三可能没什么空出来玩。”这是实话，听裴非说，他们只有周日下午能出学校玩一个下午，根本来不及罗镇和a市往返跑。 许海笑道：“这有什么，离哥你决定要好好学习，我们几个可不是，大不了逃课去找你？” “去，你少来。你不是也下定决心了吗？你放弃方雪了？”楚离说完，和陆尔华韦合一同看向许海。 许海叹了口气：“别开玩笑了，你觉得我这个成绩，就算努力这一年我赶得上她？” 楚离说道：“一本是不可能了。不过，努力考个专科，和方雪去一个城市，总好过你们就这样分道扬镳吧？” 许海：“那我也还是配不上她，算了，我要是就这样放弃说不定在她心里还能算个初恋白月光，但是我要一直纠缠不清，那就是不合格的前任。” 楚离瞥他一眼：“我们现在才多大，谈什么配不配的上，又不是相亲。我问你，你喜欢她吗？” 许海点头：“当然喜欢啊……” 楚离又问：“她喜欢你吗？” 许海犹豫了会又点头：“她应该是喜欢我的吧。”不然他们也不会冒着被老师家长发现的风险在一起两年，连分手的时候，方雪都是哭着说出来的。 “那不就行了，趁着我们还年轻，还有努力的空间，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努力去证明你配得上她。”楚离说道。 “离哥，这居然会是你说出来的话。”陆尔华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许海笑了笑，突然说道：“要是以后我和阿雪结婚了，你们仨可得来喝一杯。” 陆尔华一把勾上他的肩：“哟，你才刚分手，就这么自信？” 许海挑眉：“那当然，告诉你，我和阿雪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韦合打趣道：“是吗？说来听听？” 许海故作神秘地说：“你猜。” 韦合许海俩人打闹了一会后，韦合突然对楚离说：“国庆三天，要不我们几个去找你玩？” 楚离无所谓道：“随便，不过这边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玩，光是一路坐车都会把你们累死。”他又想起了那山路十八弯，光是想想都觉得晕。 “去吧，反正无聊。而且以离哥的脾气去了那边，能不能找到朋友都还是个问题……”许海开玩笑的说道：“要是离哥被人欺负，咱哥仨还能给你撑腰。” 陆尔华摇摇头：“得了吧你，谁给谁撑腰，你看我们离哥像是会被欺负的人吗？” 他看向楚离笑了笑：“不过是换个学校当霸王，是吧离哥？” 楚离笑了笑：“滚，什么霸王？你们少败坏我的形象。”真要是继续当个不良学生，那裴非不得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个没完？ 裴非他这会儿应该在宿舍学习了吧？ 楚离心里想着，然后看着许海他们：“吃完没，赶紧的回宿舍了。” 楚离回到宿舍，开始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物品。 男生的东西少，衣物收好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起塞进行李箱刚好。 然后就是洗漱用品放在桶里，一床棉被铺盖一卷，基本也就没了。 教室的书他已经打包好了，刚开学两周这些书本都还是新的，楚离快递寄到了他舅舅家，本来教材也都一样，这样转学过去也方便。 剩下的，也都打包快递过去，不要的东西直接就丢垃圾了。 等弄好了这一切后，楚离没再跟他妈联系，买了车票就去了罗镇，许海等人当天下午没请假就逃课去送楚离。 16、第16章 再次坐上去往罗镇的大巴，楚离有种逃离的感觉。 离开这个城市，离开那个家，再也不会回来了，楚离靠着窗，望着外面的天。 为什么突然就下定决心转学呢，一时冲动的赌气吗？以此来和他妈妈表示抗议？ 倒不是，楚离自认没有那个资格，他又不是她的谁，不过是生物学上的儿子，法律上要抚养的儿子，仅此而已。 何况，他们离婚这么多年，他那个爸的女儿说不定都上小学了，那么她再婚再嫁也是正常的。 楚离从未想过阻止他妈寻找幸福，只是这些发生的太突然，更重要的是，那个晚上，那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家里，而她一脸温柔的看着她肚子里不知道几个月大的孩子时，楚离第一次觉得，自己在那个家里是多余的存在。 所以楚离才自己搬走，转学，要么住舅舅家，要么就找个房租自己住，他离成年也就一年了，比起明年被赶走，还不如自己主动走。 他妈能毫不犹豫就签字让楚离转学，也证明了在她心里，对楚离这个儿子，确实没什么留恋的。 楚离回忆起这两年，连想见她一面都是通过学校请家长的方式，突然就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路途颠簸，窗外的风景从城市高楼变成了山林，楚离也歪着头靠在座椅睡着了。 他似乎看见梦里，那个小小的自己坐在餐桌上，面前摆放着一个小蛋糕。 他的爸爸推着行李，站在门口，不知道和他妈妈说了什么，然后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去。 小小的楚离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爸离开的背影，那时他以为他爸爸只是和平常一样出差上班了。 然后，他听见他妈妈说，“爸爸妈妈离婚了，妈妈会把你养到你18岁。” 然后呢？那时候的楚离很想问，养到18岁，然后呢？ 但是他依旧只是吃着蛋糕，没有开口问，只是默默地把他妈那句话记到了现在。 那个时候的妈妈还很年轻，漂亮，她对楚离说话还是很温柔。 当时楚离心里想的是，爸妈天天吵架把离婚这个词放嘴上，今天终于离婚了。 那之后，楚离再也没见过他爸，很多年后楚离其实也有点后悔，为什么当时自己只顾着吃蛋糕，没有多看他爸一眼呢，不然记忆里也不会只剩下那个推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了。 梦里画面一转，楚离出现在家里，也是推着一个行李箱，装着他的个人物品。 楚离站在门口，已经面向门外，那个姓林的男人说，要不要他开车送去车站。 楚离说不用，然后他又听到他妈说，“你和你那个爸一样。” 楚离看不清他妈说这句话时候是什么表情，一如当年他爸爸离开家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他妈妈那时候是什么表情。 最后的画面是，楚离推开了门走了出去，然后梦醒了。 大巴里没几个人，一路上都很安静。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车到了，楚离舅舅已经提前来接他。 “你说你这孩子，放着好好的市高不读，你跑来这乡下读，你说是不是缺心眼儿呢你，啊？”舅舅一见到楚离就开始一顿数落。 楚离也不顶嘴，就默默听着，反正学已经转了，就等周一去学校报到了，舅舅再怎么唠叨也只是唠叨而已。 说完，他舅舅接过行李，一手拍了拍楚离肩膀，“哎，这事啊是你妈做的不够好，但是你也不用搬出来是吧？你这没成年呢，她也没有说她再嫁了就不要你了，你又何必自己搬走？” 楚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早晚的事，我不过是提前适应一下一个人的生活。” 舅舅搂着楚离的肩往前走：“什么一个人，你就住舅舅家，你表弟那个房间大很多，要不然改天再给你隔一个房间。” 楚离鼻子一酸，这么些年，不论是他爸那边的亲戚，还是他妈这边的亲戚，真正对楚离好的也只有舅舅一家。 “舅舅，我打算在罗镇租房住。不过节假日我还是来你们这住，就和往年一样跟表弟挤一间房就行。”楚离说出了他自己的打算。 没等他舅舅说话，楚离又说：“镇上的房租挺便宜的，我爸那边每年都给我打抚养费，我妈也会给我寄生活费，钱这方面不用担心。” 他对于他爸妈给的钱都是照收不误，既然他们把他生下来，那他们按照法律义务给自己抚养费也是应当的，不要白不要。 而他的计划也是，等自己开始工作赚钱了，也会慢慢把他们养他的钱还回去，从此什么父子母子关系也算真的断了，彻底两清。 楚离舅舅点点头：“也行，我本来和校长那边联系说给你办住宿你又不愿，确实该租房住。这样，我明天就去给你找个离学校近的，舅舅也认识不少人，还没给你优惠点的。” 回到舅舅家里时，舅妈已经做好了一桌子饭菜，看到楚离进门，她开口道：“饿了吧，去洗手吃饭了。” 楚离点头，把东西丢进黄之敬的房间后，马上出来洗手吃饭。 和往常一样的几道家常菜，舅舅舅妈俩人却总是怕他客气，给他夹了很多肉。 他舅妈说：“多吃点，你表弟住宿以后也不怎么回家，我和你舅也管不了他，这以后啊你在学校就帮我们多看着点。” 楚离点了点头，看着给他夹菜的俩人，心想，这以后开家长会的话，应该不是舅舅去就是舅妈去了吧？ 也不知道这边的高中有没有开家长会的习惯，突然他又想到裴非，他连爸妈都没有，奶奶年纪也大了还不会讲普通话，那他这些年的家长会，是不是也是一个人？ 楚离又想，不开家长会也挺好的，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家长。 周日，一大早舅舅开着电动车载着楚离去了镇上，这是楚离第二次来罗镇，想起上一次是裴非载他过来，还打了两个小混混，楚离不禁有些怀念，一想到自己今后一年都要住这边，突然觉得这里没有那么陌生了。 最终，他舅舅给他选了一个离罗高只有十分钟路程的房租，房东是个大叔，和他舅舅是小学同学，卖了他舅舅一个人情，房租一个月只收300块。 楚离看了房子，一个人住倒也宽敞，一厨一卫，还有一个房间。 确定好房子后，忙活一上午把楚离之前寄过来的东西都搬进房租，稍微收拾一下基本可以住人了。 然后楚离让他舅舅回家休息了，自己明早去学校报到就可以。 小镇也不大，之前和裴非也逛了不少地方，他可以在附近转转。 看了下时间，裴非应该准备放学了，楚离便走到罗高去等他。 只是，楚离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罗高校门口碰见那个修手机店的小哥，江亦唯。 显然，只有楚离还记得他，他坐着电动车望着学校里边，似乎很着急。 楚离想，他不会也是来等裴非的吧？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如此想着，楚离就走上前对江亦唯说：“小哥，在等人？” 江亦唯愣了一下，看着楚离觉得有点眼熟，但还是没想起来是谁，点了点头，问：“你是？” 楚离笑了笑：“我想我和你等的是同一个人。” 江亦唯反应过来：“你是裴非的朋友？”他想起裴非的确有几次都在和一个朋友发信息或者打电话，看情况应该就是这个少年。 楚离「嗯」了一声，还在看陆续从校门走出来的学生。 江亦唯看着眼前的少年，穿着一身黑，戴着黑色的鸭舌帽，长得挺清秀，眼睛很明亮，透着少年气，想了想，看起来和裴非同龄，但是听口音是外地人，于是开口问：“外地来的？” 楚离有些意外，“是，不过已经搬来这边住了。你是裴非的什么人？” 刚说完，楚离就觉得他这话有点奇怪，结果楚离还没想到是哪里奇怪，裴非就出来了，朝他们这边打了个招呼，只不过是对江亦唯说的。 “江哥，你怎么来了？”裴非说。 楚离刚才是背对着校门的，裴非自然没注意到他，当楚离转身后说道：“我这么大个人站这，你就只看到你江哥？” 裴非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对于本应该在A市的楚离此刻却突然在他学校门口，一向镇定自若的裴非也被吓了一跳。 “我的事说来话长，你这个江哥似乎有急事找你。你们先忙吧。” 楚离不想打扰他们两个人，打算自己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回房租了。 裴非看向江亦唯，也猜到他是为什么而来的，但是裴非也不放心楚离一个人在这镇上，于是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一起吧，然后我带你去吃饭？” 楚离愣了愣，看向江亦唯等他发话。 江亦唯调转了电动车，对他们说：“都上来吧。” 于是他开着一辆小电动车，载了裴非楚离两个人前往医院。 走进医院，楚离用胳膊撞了一下裴非问：“怎么突然来医院？谁生病了？” 裴非回答他：“不是。来做个血缘鉴定。” 楚离：“？”随后他看了看江亦唯，又看了旁边的裴非，顿时明白了。 等有护士递给江亦唯那份报告的时候，楚离的心情也很复杂，他看向一直很镇定的裴非，心想：裴非希望报告的结果是怎么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删删改改，加快节奏，，预计10万字完结吧 17、第17章 江亦唯看完报告，手已经微微颤抖，他一把抱住了裴非，声音哽咽地说：“亦淮，你真的是亦淮，是我的亲弟弟……” 裴非被他抱的很紧，他想挣开，可是想到江亦唯和他说起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他又觉得，他是不是也应该抱一抱江亦唯。 楚离看他们这个样子，也知道了那份报告的结果，想到他们兄弟可能有很多话聊，他自动退避，去了楼梯口。 他看到不远处的妇产科，看到了被推进手术室的孕妇，也看到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的人，他们脸上或喜悦或担忧，也有期待。 楚离不由得想，十七年前他出生的时候，有没有人在手术室外面期待他的降临。 而裴非这边，任由江亦唯抱着几分钟后，他开口道：“江哥。”一如往常的称呼。 “你还是叫我现在的名字裴非吧。”他继续道。 江亦唯终于冷静了下来：“好，我答应过你，不管鉴定结果如何，你都还是裴家的孩子。毕竟……你是他们家养大的。” 裴非低着头，江亦唯又说：“但是不管你认不认我，我都是你哥。是和你血缘亲近的人。” 裴非想起了很小的时候，有个男人总是和爸妈联系，偶尔会在他睡着的时候进屋看他。 其实他每次都是假装睡着，然后偷听那个男人和他爸妈的讲话。 他不是爸妈的亲生孩子，他一直都知道。 那个总是来看他的男人，是他生父。 后来，他有了妹妹，某一天晚上，他偷听到爸妈谈话。 爸妈说，他们以前因为一直生不出孩子，所以领养了他。 可是现在有妹妹了，他们养不起两个孩子。 爸爸说，想把他还回去，可是妈妈不让。 妈说，他们领养了他，就会对他负责。妈说，他的家很穷，送回去了，他不是被饿死就是再被送去其他家。 然后爸爸说，那就只能把两个孩子留家里给奶奶带，他们俩都出去打工赚钱。 然后过完春节，爸妈都去打工了。 他爸妈在工厂出事死的那一年，没多久，那个男人，他的生父又来了。 他找了奶奶说，裴大哥他们走了，如今我儿子在你们家只会拖累你们。 他说，我把儿子领回去吧。 但是奶奶摇了头，奶奶说工厂赔了钱，够养两个孩子了。 奶奶说，她希望能有个人给妹妹作伴。 奶奶怕她哪天两脚一登就走了，怕没有人照顾妹妹。 后来，那个男人他同意了，他没有再来裴家。 裴非对江亦唯说：“我想去拜一拜他们的墓。” 裴非想，他的生母，生前为他苦尽了眼泪也没能见上一见，他的生父也曾多次来看过他。那么，他也该去给他们上柱香磕个头。 江亦唯点头，俩人从医院出去，裴非拍了拍楚离的肩膀。 楚离看了一眼裴非，发现他还是一副镇定的样子。 他向来如此，家庭的重担让他早早变得成熟稳重。 “去哪？”楚离问。 “去个地方。”裴非没说是哪里。 “你们去吧，办完事了你再给我电话。”楚离觉得，他毕竟是外人，楚离的家事，他理应回避，他已经准备回自己的房租了。 但是裴非不知道楚离在这边租了房子，以为他是心情不好随便跑出来找他的，怕他一个人乱跑，这是镇上，他和江亦唯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几个小时。 “江哥，能带上我朋友一起去吗？” 江亦唯点头：“当然可以，你们都上来吧，还好我出门前把电车充满电了。” 两个小时后，江亦唯带着他们到了埋葬他父母的地方。 裴非看着眼前墓碑上的字，看着两个对他来说很陌生的名字，他们来得匆忙，没有带什么东西。 裴非拜了拜，但是心里却很迷茫，不知道说什么话。 江亦唯走上前说，“爸，妈，我把弟弟找回来了。他很有出息，上了高中，成绩很好，明年六月就考大学了。你们在天有灵可要好好保佑他考高分。” 很快，他们又骑电车回了镇上。 裴非六点半要上教室晚自习。 “今天太忙了，都没时间问你，怎么突然来这找我？”裴非问楚离。 楚离这才说了来意：“我办转学手续了。和你一个班。怎么样？” 裴非盯着他许久，淡淡的说：“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幼稚。放弃市里最好的教育资源，跑来这穷乡僻壤，还有不到一年就高考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楚离闻言，无所谓地笑了笑，“可我不是你。” “你住宿吗？”裴非问。 楚离摇头：“我在那边租了房子。很近的，就那里。” 他指了一个方向，然后又说：“所以周末你也不用每次都去那个江哥家。” 裴非：“……” “我进学校了……”他转身就走了。 楚离朝他挥手：“明天见。”然后他也往房租方向走。 “哟，这不是那谁吗？”一个痞气的男生叫住了楚离。 “真是冤家路窄……”另一个男生说道。 楚离看了一眼他们俩，稍微想了下才记起来，原来是上次被他打得流鼻血的人。 “有事吗？还是说，再打一次？”楚离冷笑。 “打个屁，我们认输！”那人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楚离：“？”那你们搁这拦我？ “你们没找过裴非的麻烦吧？” 那人讪讪道：“找个屁，那小子看起来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打起架来那狠劲，跟你差不多。” 楚离：“？” 另一人扯了扯他的衣服：“裴非不是不让我们说出去嘛？” 那人白了他一眼：“笨啊你，他们俩是一伙的，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吗？” 楚离不再搭理这两个人，径直地走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裴非不是说你是外地人吗？” 楚离回过头道：“关你屁事？” 那人笑道：“不是，大哥，要不交个朋友？我们认你做大哥，怎么样？” 楚离轻笑：“大哥还是你当吧，我还要好好学习呢。”说完，他继续向前走去。 那人挠了挠头：“现在的好学生打架都这么厉害吗？” “就是，让我们这种不良少年怎么混？” 第二天，也就是周一。楚离背着一个黑色书包，跟着裴非班的班主任进到教室。 他一进门就瞥见了裴非，还朝他用眼神打了个招呼。 “同学们，这位是我们班的插班生，叫楚离。大家欢迎。”班主任开口道，“楚离，你也自我介绍一下。” 楚离往讲台走去：“我叫楚离，其他没什么好介绍的，就这样。” “也行，高三了，大家都好好复习。”班主任说完就离开教室，因为其他该说的他已经在办公室给楚离讲过了。 说完，他就径直走下台，看到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空着，应该就是留给他的了。 楚离心想，这位置，简直是日漫校园男主专座啊。 更巧的是，前桌就是裴非。 楚离落座后，轻声对裴非说道：“早知道昨天就先不去找你了，这样今天你看到我还能有个惊喜。” 裴非微微偏头看向他：“自习课，专心点。” 楚离笑了笑：“行。” 结果他刚说完就伏着桌子睡觉了。 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他才伸了懒腰。 裴非转头看向他问：“昨晚没睡好？” 楚离边打哈欠边点头：“蚊子太多，一直在我耳边吵。” “裴非，你和新同学认识啊？”一个留着寸头，皮肤黝黑的男生问道。 裴非点了点头。 “叫楚离是吧？我叫于杨。在罗高你有什么不懂只管问我。”男生朝楚离说道。 楚离挑了挑眉：“是吗？那我问你，你们学校，应该说是我们学校，最不能惹的人是谁？” 于杨告诉他：“嗐，以前最不能惹的人就是权哥，韦一权，他还有个小跟班叫朱修叶。” “以前？那现在是谁？”楚离问道。 于杨摇头：“现在没了。权哥和朱修叶被学校开除了，很多平日里喜欢打架斗殴的都不敢闹太大动静了。” “噢。”楚离淡淡道。 “你放心，在学校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咱好歹也是同班同学了，我罩着你。”于杨拍拍胸口说道。 楚离淡淡的笑了笑：“是吗？谢谢。” 于杨道：“客气啥，对了楚离……” 他压低了声音道：“你成绩怎么样？好不好？” 楚离道：“这个嘛，你猜？” 于杨挠挠头：“你让我猜，我第一天认识你，我哪知道啊……” 楚离揭穿了他的心思：“你想以后借我的作业抄？” 于杨点头道：“我看你长得就很有学霸样，你还和裴非是朋友，你成绩应该不差吧。” 楚离拿出课本边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至于抄作业嘛，看我心情。” 在楚离和于杨聊天期间，裴非一直端正坐着看书，但是他也在听他们说话的内容。 于杨在班里的成绩很差，几乎每次都是垫底，但是他爸妈对他的学习又很看重，他为了零花钱还考试作弊过，但是被监考老师当场抓包了。 那之后他考试倒是老实了，但是平时作业他总是想抄别人的。 不过，他唯独不会去找裴非抄作业。 因为裴非不会直接把答案给他抄，而是会认真的教他怎么写，就算是最基本的裴非都会告诉他在课本哪一页哪个知识点，还会让他做好这个笔记。 久而久之，于杨再也不找裴非借作业抄了。甚至那一段时间，他见着裴非都绕道走。 18、第18章 楚离转来没几天，已经和班里几个好玩的男生打成一片。 “楚离，我们这有个网吧，周日出去了哥几个带你去玩玩，怎么样？” 几个男生一下课就围着楚离转，聊最近比较火的几款游戏，裴非在他们前面写题，显得格格不入。 听到他们说要带楚离去网吧的时候，他回头默默地看了一眼楚离。 于杨连忙跟其他人讲：“说话小声点，别吵着学霸学习。” “去网吧，一起吗？”楚离看着裴非，还向他提出了邀请，其实他就是随便说说，裴非是什么人？他肯定会拒绝的。 “嗯。”没想到裴非居然应下了，然后他又转回头继续写试卷。 楚离愣了愣：“？” 到了周末，楚离，裴非，于杨，黄家杰四人一起出了校门。 “你真的要跟我们去网吧啊？我就是随便说说……”楚离轻轻用胳膊撞了一下裴非的胳膊，低声对他说道。 另外俩人也有些不自在，裴非可是年级第一的学霸，这会儿居然要和他们几个差等生去网吧玩，他们心中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裴非轻声地回道：“没去过，见见世面不行？” “行，以后可别说是我带坏你了。”楚离笑了笑，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那辆眼熟的电车，还有江亦唯。 “你们一群人这是约去玩？”江亦唯朝裴非问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裴非和其他朋友一起。 裴非点了点头：“今天就不去你那里了。” 江亦唯道：“行，记得吃饱饭，和朋友好好玩啊。” 待江亦唯离开后，他们一行人随便找了家粉店解决午饭，然后跟着于杨去了一家偏僻的网吧。 网吧一共两层楼，裴非望着一排排电脑，在座的大部分都是男生，而且应该都是罗高的学生，他们一个个都戴着耳机，电脑上是游戏画面，玩的很投入，还有的边骂边玩。 裴非拉着一个空椅子坐到楚离旁边，他们三也都戴上耳机，打开了同一个游戏。 开始前，楚离又问他：“我们至少要玩了两个小时，你确定你就在旁边看我玩？” 裴非点头，“你玩吧，我不打扰你。” 楚离：“我是担心你打扰我吗？我那是担心你闲得无聊。要不你去找个书店看书等我也行？” “不用，我就在这等你。”裴非说道。 楚离也不再管他，同意了于杨他们的邀请，三人开始打游戏。 楚离看着游戏画面，神情专注，和于杨他们毛毛躁躁的表现不同，他全程都是一副镇定的样子，但是他握着鼠标敲击键盘的手却从没停过。 “我靠，黄家杰你别往前冲，你血条都快没了上去送啊？” 于杨喊道，他自认自己学习不行，但是玩游戏可不是无脑冲。 黄家杰回他：“前面就三个敌人，再不往前后面毒圈就要来了，一起上同时干掉对方。” “都别动……”楚离道，游戏里他操控的角色已经来到于杨身边，“黄家杰你回来，和于杨隐蔽，我出去当诱饵，可能前面不止三人，贸然暴露身份可能会引来其他人。” “你怎么当诱饵？”于杨问。 “我会先去探视野，如果有隐藏的敌人，那我们就从后方撤退，先离开毒圈。如果对面确实只有三人，那我就先把开车的那个干掉，但是同时你们要掩护我，把另外俩人干掉。”楚离给他们分析了战术。 “行，毒圈两分钟后开始缩，你快点。”黄家杰看着那个提示时间说道。 “可以动手。”说完，楚离埋伏在一个建筑物后面使用了狙/击/枪对准驾驶座上的敌方英雄，“就现在，打！” 「嘣」地一声，那个角色立即显示死亡，同时于杨和黄家杰也攻击另外俩人。 但是关键时刻，于杨打偏了，他不好意思地朝楚离说了声抱歉。 敌方还存活一人，并且他知道楚离就在附近，他立刻下车用车身做掩护，还丢出了毒气弹。 于杨黄家杰刚想赶去支援，就发现楚离居然敢直接离开建筑物，手里换了装备，两把近战枪同时使用，朝着车头车尾同时打去，营造出有两个人同时发动攻击的错觉。 不到十秒钟，那个躲起来的人站起身，冒出头来还举起炸弹，但他没来得及丢，就被楚离两枪打中身体，游戏画面宣布敌方死亡。 黄家杰和于杨也赶到身边，毒圈已经蔓延开来，楚离笑道：“上来，白捡一装备。” 俩人对楚离的操作佩服不已，后面他们也是听从楚离的指挥行动，不再单纯靠火力蛮冲。 玩够之后，他们也离开网吧。 于杨一把搭上楚离的肩膀说：“楚离，可以啊你，以后打游戏还叫上我，太过瘾了。” “还叫你，你那枪法太烂了。楚离，下次打游戏叫我，保证不给你拖后腿。”黄家杰拍拍楚离的另一边肩膀。 楚离大步往前一跨，回头挑眉道：“说话就说话，别乱碰我，不习惯。至于打游戏……” 他看了旁边的裴非一眼，继续道：“呵，看我心情。” 于杨摸摸鼻子：“咱又不是天天玩，每周就一次。” “再说吧……”楚离打了个哈欠，“困死了，回家睡个午觉，你们两个爱去哪去哪吧。”这里的两个自然是指于杨与黄家杰。 于杨点点头，然后又指了裴非：“他也去你家？” “废话，难不成去你家？”楚离揉了揉眼睛，对裴非道：“走。” 裴非没说什么就跟着他回去了。 留在原地的于杨问黄家杰：“你呢？” 黄家杰转身又进网吧：“我没事干，再打一会。” ——a市—— 微胖的男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喊道：“书雅，你的手机响了。” 这个男人正是楚离妈妈的现任老公，书雅是她的名字。 黄书雅从卧室走了出来，拿起手机看了那个许久没通过电话的号码愣了一下，然后她走到阳台点了接通。 “有什么事非得电话说？” 电话那头语气很差：“什么事？你告诉我为什么楚离不在十三中了？” 黄书雅淡淡道：“他自己要转走的，我能怎么办。” “黄书雅，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转走，难道不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我把他养这么大还不够吗？我亏待他什么了吗？还有你，你有什么资格在这指责我？ 你这十年来除了打点钱，你又做什么了？你现在才想扮演一个好父亲，楚卫敏你不觉得你很好笑吗？”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又问：“他转到哪里？你要是不想养了，我养。” 黄书雅冷笑道：“呵，他还有一年就成年了，需要你养什么？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些年没生出儿子，所以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吧？” 楚卫敏缓缓道：“至少我能让他读个好高中，能供他读大学。” 黄书雅道：“你不会以为你儿子会在乎这个吧，他和你一样，是个自私自利又薄情的人，你觉得他会认你吗？” 楚卫敏问：“他是不是转去你哥那边读书了？” “是，你不死心你就自己去找吧。还有，以后别把钱打在我账上了，直接给那孩子转吧。这个电话也可以删了。” 黄书雅说完，冷笑一声就挂了电话，然后把通讯录删除拉黑。 旁边的男人一双手将她拉进怀里温和地说：“冷静点，消消火，别动了胎气。” 另一边，裴非楚离回到房租。 楚离扑倒在床上，侧身枕着枕头对裴非说：“怎么样？我这个房租还行吧。” 裴非望了一圈，东西很少，房子还算宽敞，床边还有一个书桌，上面摆着很多书本资料等，有一些还是裴非都没写过的册子，他好奇的看了下。 “那些是我在以前的学校带过来的。搬来的时候就打包寄过来我高一高二的所有书，那边地上还有没拆的。”楚离说道。 裴非望去，确实很多，“这么多资料，你都看？” 楚离应道：“看啊。” 他又翻了身，看着破旧的天花板：“晚上被蚊子吵的睡不着就起来看。” “这是乡下，不比城里，等会出去买个蚊帐。”裴非看向他那张空荡的床说。 楚离说道：“我每天都说要买，每次都忘。等会你陪我去买吧。不行我真的要困死了，你要不要一起睡个午觉？” 裴非摇摇头，坐到书桌那里，他自己是带了作业出来的，和楚离他们在网吧已经浪费了两个小时。 大概一个小时，楚离午睡起来，一抬头就看到端正坐着的裴非，不禁佩服他，他只要一看书精神力就很集中，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 楚离悄悄走到他身后，瞟了一眼他写的卷子：“数学作业啊，好像今晚要交，借我抄抄？” 裴非停下笔，抬眸看着他：“你确定？” 楚离拉着他的胳膊起来：“开玩笑开玩笑，走，吃晚饭，然后带我去买蚊帐，再一起回校。” 俩人就在附近的小店吃了饭，然后裴非带他去了超市买蚊帐。 好巧不巧，偏偏碰见了江亦唯的未婚妻李晓芳。 她看到楚离旁边的裴非，朝他笑着打招呼：“裴非，和朋友来买东西啊？” 裴非点点头，也不知道江亦唯有没有告诉她，关于他们关系的事情。 她一边给楚离结账装袋一边问：“都五点多了，吃饭了吗？” 裴非点头：“刚刚吃完。” 楚离拿了东西说道：“得回去了，不然去学校要迟到了。” 李晓芳：“下次来家里吃饭吧，叫上你朋友一起。” 俩人出了超市，楚离就问：“她是谁？” 裴非道：“江哥的未婚妻，上周见过一次。” “噢。走吧。” 回到房租后，楚离想直接挂蚊帐，但是裴非让他先把蚊帐泡水里冲洗一下，晾干晚上回来再挂，去味。 裴非又看了一遍房子，看了一眼厨房，发现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你都打算长住了，不买锅自己下厨吗？” 楚离一边收拾几本要带去教室的书一边回答：“每天放学回来休息时间都不够，哪有空自己煮饭啊，在外面随便吃吃就行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但是外面吃方便是方便，但是也比较贵，也不知道卫生好不好，长期吃对身体不好，尤其是他们还在长身体阶段。 “要不这样，放学你和我去食堂吃饭吧，吃完饭你再回房租。”裴非想到了这个方法，只要去办一张饭卡就行了。 “也行……”楚离道，他拿起包，拿上房门钥匙：“回学校吧。回去写我的作业。”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狙/击/枪被框框了，所以改动了一下—— 19、第19章 “表表表……表哥？”黄之敬在校门口碰见了楚离裴非，他看到楚离时，震惊的都结巴了，“你，你怎么在这？” 他叫喊太大，其他同学都往他们这边好奇地看着，楚离真不想认识他，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喊什么喊？” 然后才问他：“舅舅没和你说吗？我转学过来了。” 黄之敬挠挠头：“我周末又没回家……” 楚离挑眉道：“高一不是周末都放假吗？不回家你去哪里？” “我一哥们昨天过生日，去他家玩了。不说这个了，表哥你转学干嘛？都高三了。” 楚离说了句“不关你事。”然后不再理他，拉着裴非往高三教学楼走去。 黄之敬耸耸肩，喃喃道：“我就……问问都不行？” “哎，黄之敬……”有个女生叫了他的名字，几个女生向他走过来，都是他同班的同学。 “干嘛？”黄之敬和班里女生关系都一般，态度也就冷淡许多。 “刚才那个男生，就和裴非学长一起的，你认识啊？” 黄之敬笑了笑，估计又是看上他表哥，想通过他来问联系方式的。 “怎么？你想追他？”黄之敬觉得他作为表弟，还是有必要帮自家表哥把把关。 “咳咳，长得挺帅的，想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嘛。” 黄之敬瞥了一眼这几个女生，叹口气道：“那没戏，我表哥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就说，长那么帅的怎么可能还单身。”一个女生道。 “哎，我也没想真追他，不然明年人家毕业了我咋办。走了走了……” …… 等人离开后，黄之敬一边上教室一边后知后觉：完了，他怎么脑子一热就给表哥撤了个谣，要是表哥知道了会不会打死自己？ 不得不说，黄之敬的直觉是对的。 某天下晚自习后，楚离臭着脸把他叫出去，黄之敬能感觉到他表哥的怒气—— “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了？” 黄之敬怂怂地把那天的事添油加醋说了出来，最后总结出来就是，他那完全是为了楚离考虑，至少这个借口能帮他挡很多不必要的桃花，让他专心复习高考！ “表哥，我真的是为你着想啊！” 楚离拉着站他旁边的裴非走，“这个臭小子，我就说，谁敢造老子的谣，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弟的份上，看我不把他腿给打断。” “他说的也没错，让你有个假女朋友，给你挡挡桃花。”裴非突然就看向楚离，“谁让你长着这么好看的脸。你应该一直有很多人追吧？就没一个看上的？” “没想到我们裴学霸也会八卦？” “为什么不会？除了学习成绩好点，我和其他学生没什么不同。” “我想想，其实也没几个喜欢我吧。就我这脾气谁受得了我？高二还有个女生给我递过情书，然后被我吓哭了。” “为什么？你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欺负她吧？” “谁让她在我下课睡觉的时候把我叫醒的，何况我也没怎么她啊，不过就是被吵醒，语气不太好。” 说完，楚离耸耸肩，继续道：“而且，我眼光很高的。起码也得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吧。” 说完，他开玩笑的看了一眼裴非，全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说道：“比如，像你这样的还差不多。” 裴非大概用那种「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的眼神看他，大腿一迈地走开了。 “回家记得把蚊子挂好，别再喂蚊子了。”他走了几步又没忍住回头叮嘱了楚离这件事。 楚离已经潇洒地两手插口袋走出去几步，听到后又伸出左手挥了挥：“知道了。” 挂好蚊帐之后，楚离果然感受到了世界的清净是多么快乐，但他还是没有立即睡觉，而是拿出手机，和许海几个人闲聊了一会，他不仅要写自己的作业，还要帮许海他们几个写作业，不过这也算是楚离自己要求的。 他觉得，这一边的作业布置的太少了，裴非自己也是买不同的习题来写，他若是把原来学校的作业也做一遍，也相当于去市场上买新的习题了。 大概写到一点左右，楚离才沉沉睡去，第二天又要六点起，好在这样的学习强度他其实也习惯了。 上午的课，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喜欢的课就听一听，不喜欢的课就睡觉，而这一点，是楚离来到这边学校以后最满意的一点，老师不管学生上课睡觉的问题。 当然楚离也发现了，这个班的学生，有一半都是不想学的，都等着高中毕业就去打工的。 剩下一半就是像裴非那样，想努力考取大学走出大山，想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 第三节课间，裴非转过头和他说了今天第一句话：“昨晚睡得怎么样？没有蚊子吵你了吧？” 楚离伏桌子应道：“嗯，还行。” “那你还这么困，是熬夜学习了？”裴非想起了他那满满一箱的书。 “是啊，许海他们把作业发给我，写了几套，啧，十三中布置的作业真不是人做的。”楚离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吐槽道，“噢，许海是我以前学校那边的朋友。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裴非盯着楚离好几秒，然后突然笑了声：“你果然和他们都不一样。” 楚离听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啊？什么什么不一样？” 裴非嘴角还挂着笑：“没什么。”说完他又转头回去继续看书，做笔记。 楚离刚一睁眼就看到裴非那个明媚的笑容，和平常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笑起来时，还有酒窝，眼里也都温柔了许多。 这么好的人，应该要去看外面更广阔的世界，所以裴非看起来，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楚离这十七年都是浑浑噩噩的过，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去哪里，离开那个家，不再对那个女人抱有任何亲情的幻想后，他来了这里，似乎心中都明朗了起来。 他想，先考上大学吧。 最好就是考上和裴非一样的大学，然后他们一起离开这片大山，去向更广阔的未来。 于杨从教室外面进来，迅速走到楚离那边说：“我刚刚看到数学老师了，他手里还拿着一张奖状，脸上笑呵呵。肯定是裴非那个数学竞赛拿奖了。”说完他还瞥了一眼正在做题的裴非。 楚离「噢」了一声，裴非获奖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于杨这都能大惊小怪，难道他第一天认识裴非啊。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数学老师果然一脸笑容的走进教室，他爽朗的声音说道：“同学们，我们班的裴非同学，上次全国数学竞赛拿了一等奖，裴非上来领一下奖状，大家鼓掌！” 全班响起掌声，很多同学也向裴非投去目光，他站起身，径直向讲台，双手接过老师的奖状：“谢谢老师。” 然后他发现老师手里还有一张奖状，他立刻就能猜到那张奖状是谁的，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眼神看向楚离的方向。 数学老师很快也宣布另一张奖状：“还有，我们班新转来的楚离同学也在那次数学竞赛中拿了一等奖，让我们也请楚离同学上来领奖。” 这时，全班都惊讶的看向楚离，他们只看到这个新同学上课要么睡觉要么发呆，却不知道他也会是个学霸。 而楚离自己也很意外，他意外的倒不是自己获奖，而是这奖状竟然寄到他的新学校来。 不过老师既然喊了，他也就起身往讲台走去，只不过这班里的掌声他属实不习惯，怪别扭的。 他接过奖状时，老师给他解释了，原来是他原来的班主任把奖状寄到这里的。 “大家都要好好向裴非楚离两位同学好好学习啊。” 班主任说完，俩人又在全班的掌声中走回座位，裴非把奖状塞到抽屉里，楚离则是把奖状对半折，然后塞到包里。 坐在楚离右手边的于杨转头悄声对楚离说：“厉害呀楚离，没想到你居然是和学霸齐名的人物。新学霸，以后我的作业真的靠你了。” 楚离笑了笑：“说了，这个要看我心情。” 于杨掐媚道：“楚哥，离哥，从今以后您就是我大哥行吧。” “叫爸爸也没用，你上次打枪都打不准，差点坑了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想抄作业啊，这周末都面谈啊。” “那是手误，真的离哥，我平时技术可好了。”于杨陪笑道。 数学老师丢了个粉笔头到于杨的位置上，怒道：“于杨！上课了你还说什么话呢？有什么话不能下课说，就你话多，你别给我打扰新同学学习，不然下次换位置我把你调到第一排来，有什么话你就对我讲。” “不不不，老师您上课您上课。”于杨立马安静地拿出课外书看，他可不敢得罪老师，他怕请家长。 楚离内心道：果然是成绩优秀的学生有优待啊，明明他也说话了，但是老师就只挑着于杨骂。 这要是放在十三中的老师，嗯，估计也不敢骂楚离太过分，其实吧，楚离倒不是真的会打老师，顶多就是…… 这一周的生活，过的还算充实，上课，写作业，和裴非去食堂吃饭，然后回房租休息。 跟以前不同的是，楚离觉得在这边，他竟然会学的下，或许是因为他的前面，总有裴非在努力的身影，他想，迷茫了这么多年的路，总算有个方向指引自己前行，那就跟着那个人走吧。 20、第20章 又一个周日，裴非今天要去江亦唯的手机店里了，他手机还在那里，上周没去拿，也没能和家里打个电话。 所以今天一开机，他就给奶奶打了电话。 一想到，如果当初不是奶奶执意留下自己的话，或许他就被他生父带回去了。 如果那样的话，奶奶要怎么一个人把妹妹带大呢？ “小非啊，吃饭了吗？下周就国庆了，你们学校放假几天啊？”奶奶的声音从手机传来，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 裴非心里酸了酸：“奶奶，我吃过了，吃的很好。”他看了一眼江亦唯，终是没有把自己已经知道身世的事情说出来。 “奶奶，我们学校放假三天。一放假我就回去，奶奶你是不是生病了？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检查，你找叔叔带你去，不要扛着，知道吗？” “没病，人老了就是这样。再说了，去医院那花钱多贵啊。你不要操心家里的事，好好学习。” “奶奶，这事你得听我的，一有不舒服的就去医院。” 这时，裴衣的声音传来：“奶奶你半夜老是咳嗽，我都听到了。哥哥，奶奶她半夜咳嗽，白天的时候也咳嗽。” 闻言，裴非皱眉，“小衣，你去叔叔家，让叔叔带奶奶去医院。” “你这孩子，怎么都说不听呢？我不去医院！”奶奶有些生气地说道。 “奶奶，你要是不和叔叔去，那我就请假回家亲自带你去。”裴非的态度也强硬起来，他心里总有些慌慌的。 “行行行，我下午就去，你在学校好好学习，别担心我的事。” 奶奶说完，有些气急了，又咳嗽了好几声，裴衣小手拍背给她顺顺气。 “嗯……”那几声咳嗽，让裴非更加心慌，他努力告诉自己，奶奶应该只是普通的感冒，吃点药就没事了。 和家里挂了电话后，裴非拿出作业来写，却还是担心奶奶的身体。 “怎么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江亦唯看他脸色不太好，关心的问道。 裴非摇摇头，现在奶奶是什么情况他也还不知道。 一直到两个小时后，奶奶又来电话说，就是普通的感冒，药也买了，让他放心，裴非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没多久，楚离也来了店里。 “江哥好……”他和江亦唯打了个招呼，然后叫裴非一起出门。 “去哪？”裴非一边跟着他走出去一边问道。 “陪我去一下理发店吧。前面的头发长了，戴帽子总是会弄乱发型。”楚离边说边看着裴非，又说道：“你要不也一起剪一下，我看你的头发也挺长了。再不修都要遮眼睛了。” 裴非伸手拨弄着自己额头的刘海，的确长长了不少，然后他点点头，带着楚离穿过一个巷子，走进一个看着老旧的地方。 这条巷子基本没什么人，很安静，倒是有几只家猫在晒太阳。 但是，理发店在哪？ “再往里走，最里边有一家已经开了几十年的老店，价格实惠。”裴非道。 到了里面，楚离远远就看到门口有个价格牌子，就五元到十元，比起外面那些店铺确实实惠，他在a市都没见过这么便宜的理发店。 “这里只管剪头发，设备技术都有限。比不了外面那些高级理发店。来这里消费的都是街坊邻居的大爷大妈，这价钱也基本没变过。” 俩人进到店里，里面只有一个看起来五十左右的大爷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听着电视新闻，店很小，但是很干净，东西也少。 大爷看到两个年轻人进了店，心里倒是有些吃惊，他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在外面那些高级店理发，一次好几十好几百块钱的。 但是他仔细一看，看到是裴非，他连忙就坐起身打招呼：“小裴啊，几个月没来了。还带同学过来呐。” 裴非点点头，打了招呼：“秦爷爷好……” 然后有一只肥猫蹭到他脚边，他弯下身子就抱起那只猫，又转头和楚离说：“我初中起都是来秦爷爷这里剪头发的。” 楚离点点头也打招呼：“秦爷爷好。”然后他伸手摸了摸那只猫的毛，“这只猫有名字吗？” “大黑……”裴非回答道，然后让楚离坐过去，跟秦爷爷说先给楚离剪。 秦爷爷拿起一块布套在楚离脖子上，用来挡住剪掉的头发。 楚离也没什么太多要求，把头发剪短就行了，刚上高一的时候他还剃过光头，当时还被班主任唠叨了好几个月。 在楚离乖乖坐着剪头发的时候，裴非就一直在旁边逗那种肥猫，楚离就透过镜子看身后那一人一猫的互动。 没多久，就到裴非剪了。 楚离对着镜子照照，然后拿起帽子戴上，感觉还不错，脱下帽子头发也不会乱乱的了。 那只猫很黏裴非，一直蹭着裴非的脚，喵喵地叫个不停，楚离闲着无聊，就把猫抱起来逗一逗，给它顺顺毛。 但是猫猫显然不领情，挣扎着跳下来。 楚离不服气，又把它抱起来摸啊摸，一人一猫就这么争执不休。 裴非终于忍不住说道：“这猫不近生人，你小心点别被它抓到了。” 秦爷爷回头道：“你要真喜欢，要不要带回家？” 楚离忙摇头：“那怎么行，您一定养了很久了吧。” 秦爷爷看着大黑的表情也很不舍，叹了口气说：“是啊，有三五年了吧。我老了，猫也老了。只是我过两天就搬去和我大儿子住，儿媳妇坚决不让养猫，我也正准备给它找个新的家了。” 秦爷爷刚说完，大黑朝他喵了一声。 “这么快就搬走了吗？以后还回来吗？” 裴非问道，他这五年都是来秦爷爷这里理发，虽然感情不算深厚，但是他突然要搬走，裴非还是有些舍不得。 “不知道，一来一回的太麻烦，等哪天老了走了再回来这边埋了，人总归是要落叶归根的。” “秦爷爷，不要想那么远。您会长命百岁的，不是说您去年就有孙子了吗，这回去啊就是抱抱孙子，去享福的。” 秦爷爷笑了笑：“是，我孙子现在都会叫爷爷了，那长得是白白嫩嫩，可爱的很。将来也一定是个帅小伙，像你们两个娃一样好看。” 他说完，看向楚离又问：“怎么样，你这娃儿要不要把大黑带回去养，你要的话今天就带走吧。” 楚离闻言，他拿不定主意，于是看着裴非，裴非点了点头说：“你要是想养，就带回房租养吧。不然你一个人生活也怪无聊的。” “行。”楚离点头，他蹲下身子摸了一把猫的毛，对大黑说：“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他又抬头对秦爷爷说：“我会照顾好它的。” 很快，裴非也理完头发，秦爷爷收拾起东西说：“你们也不用给我钱了，干了几十年的老本行，今天就是最后一次了。” 他目光留恋地望着店里的一切，裴非拿起扫把开始打扫，楚离也放下大黑，去整理桌面的物品，秦爷爷忙说道：“放着我一会再扫就行了。” 裴非笑道：“秦爷爷您坐下休息吧，您都免费给我们剪头发了，帮点忙应该的。” 秦爷爷这才坐回他的摇椅，俩人收拾好之后，和他道了别，裴非抱着猫离开了。 走出小巷后，楚离又想自己抱着，但是大黑怎么也不愿意让他抱，死命挣扎。 “小家伙，搞清楚，我才是你以后的主人。”楚离弓着身子伸手戳戳猫猫的头。 “你和一只猫计较什么，等过几天它和你熟了就让你抱了。”裴非看着楚离如此执着，笑着说道。 “它这么喜欢你你怎么不带回家自己养啊？”楚离问道。 裴非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大黑，说道：“我妹妹对猫毛过敏，而且家里也没人有精力照顾好它。” 楚离点点头：“那这样，虽然大黑是放在我房租养的，但是它算是我们俩共有的，怎么样？” 裴非笑了笑：“好啊。” 俩人一猫回到房租，猫猫倒是很快适应了新家，一下窜到楚离的书桌上，踩了几脚上面放着的书，一下窜到楚离的行李箱上，最后还爬到床上。 这点楚离不能忍了，因为这只猫才在地上滚来滚去就上他的床，那得有多脏啊！ 他连忙把大黑从床上抱下来盯着它说道：“你说你，连抱一下都不给，还想上我的床？就不给你上去。” 裴非看着他们，不禁笑出声：“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楚离强制压住猫猫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想着养只猫或者狗了，但是我妈不让。而且，我才十七岁，幼稚点怎么了，又不犯法。” 他低头道：“是不是大黑？” 大黑当然不会回应他，只是「喵」了一声，趁他不注意就挣脱了，跑到裴非旁边。 “下周国庆，你是不是要回家？”楚离突然问道。 裴非抱着猫点点头，“你不去你舅舅家？” 楚离摇头道：“不去了，我几个朋友要来找我玩。我还想让你们也认识一下呢。不过你要回家就算了。” “看情况，说不定我也会带我妹妹来镇上玩一玩。”裴非说道。 “小衣啊，说起来很久没见她，我也挺想她的。”楚离想着裴衣以前叫他楚离哥哥那叫一个嘴甜，确实挺怀念的。 楚离躺倒在床上问道：“去学校前你还要去江哥那里吗？” 裴非想了想，倒也不用去，本来也只是把手机存放在江亦唯那里，那把手机放在楚离这里也一样，他摇头道：“不了，我把手机放你这里就行了。不过……我给江哥发个信息，让他六点的时候帮我把我的书带到校门口给我吧。” “行。离回学校还有三个小时，一起睡个午觉吗？”楚离边说边往旁边挪了挪，床是双人床，还挺大的。 裴非点点头，确实有点困了打算睡一个小时再起来看点楚离那些书。 他把猫放下后，躺到楚离旁边，中间隔了有十几厘米，结果大黑也跑到床上，挤在俩人之间。 楚离黑着脸：“大黑你下去，别弄脏我的床。” 大黑不为所动还「喵」了一声，尾巴扫到楚离的脸。 裴非侧躺着看楚离和大黑在那里斗斗嘴，很快楚离就困得睡着了。 21、第21章 ——罗镇高中校门—— 江亦唯已经提前来到校门口，帮裴非把他的书拿来，和进进出出的学生们相比，他骑着一辆老旧电动车在旁边显得很突兀。 “江亦唯？我说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还真是你啊。”一个男声响起，江亦唯抬眼一看，是个开着三轮车运桶装水的男人朝他说话。 “陆天，你怎么在这？你之前不是一直在G省打工吗？” 江亦唯一看，这不是他的小学同学陆天吗？ 对他出现在此有些意外，然后看到他的打扮和那一车水，笑道：“怎么，在外省混不下去，又回来了？” “嗐，别提了。你呢？不去守着你的手机店，怎么来这了？”陆天边说边给江亦唯递过一支烟。 江亦唯摆手：“别给我，早戒了。你知道的，晓芳不让我抽烟。” “江哥，你这还没结婚呢就妻管严了，婚后生活不易啊。”陆天收回烟，给自己点了支，然后笑了笑：“对了，你和晓芳什么时候结婚啊？兄弟们都等着喝喜酒呢。” “快了，再攒点钱，明年年底就结。”江亦唯眼里满是喜悦和期待，他刚说完，裴非就到了。 “江哥，等很久了吗？”裴非走过来，身边跟着楚离，说完，他才发现江亦唯旁边还站着人。 “哟，我说你怎么在高中门口，原来是等人啊？不介绍一下？” 陆天看了一眼裴非楚离俩人，然后又看向江亦唯，轻轻吐了一口烟气。 江亦唯边打开电动车坐垫，拿起厚厚几本书给裴非，一边朝他回答：“我弟，在罗高读高三了。” “可以啊……”他朝裴非说：“我叫你小江吧，我叫陆天，你哥的兄弟，喊我陆哥就行。我负责在你们学校送水，有什么事可以找陆哥帮忙。” 裴非抱着书本，淡淡地应了声“嗯。” 楚离在一旁耸耸肩，他最烦这些客套话了，他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裴非的手，然后对江亦唯说：“江哥，要迟到了，我们先进去了。” 江亦唯点点头：“嗯，你们俩都好好学习，饭多吃点补充营养。” 俩人往学校里面走，快步拐进高三教学楼的时候，他们才放慢步伐，裴非笑着问：“在家我催你来学校你死活不来，还非要逗一下大黑，刚才怎么又急了。” 楚离瞥了他一眼：“你少明知故问，我还不是帮你找借口脱身，你不想让江哥的朋友知道你和江哥的关系，也不想和那个姓陆的聊天，那就不聊呗，客套话谁不会说？听听就完了。” 裴非轻轻扬起嘴角笑了笑，没有说话。 傍晚的余晖通红，一座座山头，一片片云霞，还有一群群飞鸟略过天空，向着山外飞去。 裴非抬头看向远方，他穿着一身白T恤，把头发剪短一些后看着很清爽，夕阳映照下的侧脸很好看。 在这落后的小山村，他仿佛是一块陷在泥土里的璞玉。 楚离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学过的一篇课文，一朵在山涧里的百合花，被认为是野草，它自知自己不是野草，所以它努力的吸收阳光，努力地吸收养分，最终开出一朵美丽的花来证明自己不是野草。 璞玉也好，花也好，裴非都是独特而美好的那个。 他们站在走廊，一直等到铃声响起才一起走进教室。 回到座位的裴非，拿出试卷后，一秒投入学习，神情专注，坐的很端正，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不停的写着。 楚离也开始进入学习模式，桌上摆着几本裴非给他的笔记本。 而其他同学，有的睡觉，有的看漫画，有的交头接耳说话，只有几个人在学习。 高中的时间过得很快，每天都是三点一线的生活，匆忙，也充实。 学生时代最快乐的莫过于放假，几天之后，国庆如约而至。 高三上完上午的课才能走，裴非和楚离留在教室收拾带回家的作业，等人基本走光了他们才往校门那边走。 “给，帮我带回去给你妹妹。”楚离递过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里面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谢谢。”裴非接过，又说：“下次别买这么贵的礼物，买点零食给她就行了。” 楚离笑了笑：“你家就是开小卖部的，她又不缺那点零食。这个才是她们小女孩喜欢的东西，我看网上卖的很火，她肯定会喜欢的。” 裴非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洋娃娃，他突然想到，平时和裴衣一起玩的那几个小女孩，她们手里也经常拿着这样一个洋娃娃。 只是，裴衣从来没有说自己也要买一个，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 一样年纪的小孩，怎么会不羡慕其他小朋友拥有的玩具呢？ 裴非鼻子有些酸，为妹妹的懂事，也为自己作为哥哥的不称职感到自责。 “我得去接我朋友他们了。”楚离看了一眼微信的信息说道。 裴非点点头，俩人是不同的方向，就在校门口告别了。 楚离打车到罗镇的汽车站，闲站着玩了一会手机，没多久就看到熟悉的三人从车上下来。 陆尔华最先看到楚离，向他招了招手，三人互相扶着走过去。 看他们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楚离抽了抽嘴角：“你们这是……” 许海脸都白了，他有气无力地说：“我去……以后打死我都不来了！这山路绕的我晕头转向，把隔夜饭都吐没了。” 陆尔华也脸色不好，点点头：“就是，坐两个小时车我觉得自己命都没了。” 韦合帮他们俩人拿着包，看起来倒不是那么严重，“回去的时候你们吃点晕车药吧？不然我在车上照顾你们两个也够呛。” 楚离笑了笑：“有这么夸张吗？我先带你们回我住的地方休息一下吧。”他边说边接过一个包，然后带着他们几个先去自己的房租。 走了好一会儿，呼吸够新鲜空气，许海和陆尔华才勉强有了精神。 “离哥，你就住这啊？”许海看着有点破旧的楼层，老旧的铁门，很意外居然还有这么旧的房子。 “是啊，离学校近，房租又便宜。”楚离掏出钥匙开一楼的门，然后朝他说道：“嫌弃就别进来。” “哪能啊……”许海说道，他从楚离手里拿回了自己的包。 几个人和他上了楼，一听到开门声，大黑就蹭的从床上下来。 楚离一看到自己的枕头又到了床尾那就知道，那只肥猫在家里肯定爬他的床玩他的枕头了。 大黑看到这么多陌生人来，突然警惕起来，爬到床底下去了。 “离哥，你还养了猫啊？”陆尔华一放下他的包就蹲下来看床底的猫，“喵……出来，让我抱一下，我给你好吃的，喵喵——” 闻言，韦合许海也蹲下来逗猫，但是大黑一直纹丝不动地待在床底，两个乌黑的眼球直直盯着他们三人。 “它怕生人，我养了好几天它都不让我碰它。”楚离一边收拾被猫搞乱的床铺一边说。 但是几个少年却非想要抱一抱，伸手到床底想把猫抓出来。 楚离坐到床边，叹了口气：“你们小心点别被抓伤了。”他刚说完，猫猫就从另一头出来，然后跳到楚离怀里，使劲蹭啊蹭。 这还是第一次大黑主动让他抱，楚离撸了一把猫的脑袋说：“小家伙，你总算知道谁是你主人了。” “离哥，它叫什么名字？”许海问道。 “大黑。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的。”楚离说道。 “这么好，谁送的？”许海道。 “去理发的时候，一个老大爷要搬走了，猫不能带回去，所以他就把猫给我养了。”楚离说道。 陆尔华已经靠近楚离，试探着伸手摸了一把猫猫，大黑把头转向楚离，没有再抗拒，任由陆尔华摸它。 紧接着，许海韦合也伸手在猫的身上摸来摸去，几个人突然就变成猫奴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仨也喜欢猫？”楚离看着他们道。 “猫猫这么可爱谁不喜欢？”许海学着网上那夸张又腻的语气说道。 “我家里不让养宠物，所以每次都只能去宠物店看一眼。”陆尔华说道。 逗了猫猫好一会儿，韦合问道：“先去吃饭吧，然后去办酒店入住。之后再逛一下。” 楚离点了点头：“这附近饭店有，酒店也有。对了，你们明天几点回去？” “下午三点的车。”韦合道。 楚离带他们去了附近的餐馆，点好菜后四人面对面坐下。 “说真的，离哥，你这突然就转学了，我们哥几个都挺想你的。”许海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打住啊，大老爷们儿少给我说这种煽情的话。”楚离看向他们，开玩笑地说道：“我可不想被你们这几个男人想，恶不恶心啊。” 他看向许海：“尤其是你，你还是把心拿去想你的方雪吧。” “我去，等我和我家阿雪复合了，你可别说兄弟我重色轻友啊？”许海笑道。 “你重色轻友还少吗？之前哪次不是把我们几个鸽了，然后去和你女朋友约会？”陆尔华道。 “呵，这就是你们不懂了吧？这世上能找到个互相喜欢的人多不容易啊？等你们有对象了指不定比我还重色轻友呢？” 许海说完，看向楚离道：“离哥，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有喜欢的人，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22、第22章 喜欢的人？楚离脑海里浮现出裴非的身影，所有关于裴非的记忆涌来，从他不小心掉河里被裴非救起来，他睁开眼看到裴非一身湿漉漉的时候，到和裴非回家换衣服，暑假期间在他家补课，照顾发烧的裴非，带他妹妹一起拍照过生日，替裴非赶跑两个混混。 还有一起参加了数学竞赛，裴非给他庆祝了生日，发现他妈改嫁后，裴非背着喝醉的自己回了酒店……在房租俩人一猫的生活，在学校的朝夕相处学习日常…… 我喜欢裴非？楚离自己都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虽然他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是他也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 “许海，我问你，你喜欢方雪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楚离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定义的。或许，他对裴非其实就像许海陆尔华韦合他们一样，就是关系挺好的兄弟。 “不是吧？离哥你真有喜欢的人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她谁啊？改天让我们兄弟几个认识认识？”许海一脸八卦的问道，其他俩人也齐齐看向楚离。 “瞎说什么呢？我就是问问你怎么才算喜欢一个人。咱们四个中就你谈恋爱了，让你分享分享经验。” “喜欢一个人，那简单啊，我之前那几个女朋友我也喜欢啊，长得好看的，可爱的，会朝我撒娇的，我打球时会去看我给我买水的，作业借我抄的……”许海落落不绝地说着他前任女友们。 “停，你个渣男，谁要听你这些情史了。”楚离实在没忍住打断了他的话，“你就说方雪吧……” 许海顿了一下道：“阿雪，她和她们都不一样。虽然她有时候很凶，还不给我抄作业，但她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我这辈子必须对她好，要给她幸福，要和她结婚的人。” 许海说道，脑海里想起了那个女孩，义正言辞地把他要抄作业的不良行为骂了一顿，他从来没想到长着那么可爱的方雪，教育人的时候也很凶，比班主任还凶。 但是，方雪又很快递给他一本封面很可爱的笔记，她说，有不懂的她可以慢慢教他。 他打篮球的时候要是收了其他女生递的水，她也会吃醋，那小脸气鼓鼓的样子倒是很可爱，只是哄起来有点困难。 所以他再也不会拿别人给的东西，只要她的。 就像普通的校园情侣一样，他们俩在一起了两年。 直到方雪红着眼，哽咽的说出了分手。 “你们知道，我和阿雪分手那天，她和我说了什么吗？”许海又自顾自地回答：“她说，我只是简单的喜欢了她一下，但是她对我不仅仅只是喜欢，她甚至想好了以后在哪里读大学，多少年后结婚，然后生两个孩子，过着平淡又幸福的小日子。” 许海自嘲地笑了声：“我当初回答说，我们才十七岁，谈个恋爱为什么要想那么远的事情？然后阿雪就哭了，她就跑了。 我当时都懵了，回到家后，阿雪把我的联系方式都删了，我的心突然空落落的，我才意识到，我失去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我想，我如果不追回她，我这辈子就再也遇不到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三人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许海讲他和方雪的事，他们之间从不主动过问彼此的私事，但是只要有人想诉说，他们就一定倾听。 谁心情不好，那就几个人一起喝喝酒醉一场。 许海抬眼看向楚离：“至于你说的喜欢一个人嘛，像我对方雪的第一感觉就我觉得她好看……” 他有点傻笑地摸了摸鼻子继续道：“还有就是觉得她什么都好，声音也好听，写的字也好看，性格也很可爱，我要是做错什么了她也会狠狠地骂我，然后一边生气一边要求我送她回家，有时候还要我背着她走。” 陆尔华悠悠道：“我觉得你在趁机秀恩爱撒狗粮，我们想问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你这说的都啥啊？” “你行你上啊！单身狗没有发言权！”许海冷哼一声，嘚瑟道。 “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喜欢一个人的话，你就会经常想起她，想见她，想和她在一起，不管有事没事就都想着她。唉……就像我现在就想着阿雪，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 楚离闻言，默默消耗许海说的这些话……会经常想的人？ 裴非吗？他现在应该到家了吧？不知道明天他有没有空来镇上找我？或者送许海他们回去之后我去找他？ 收回思绪后，楚离打趣道：“这么想人家，那你还来找我干嘛？你去找方雪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韦合开口道：“离哥，你以为海哥不想吗？是人家方雪根本不想见他。” “看来你还得努力啊……”楚离道。 许海道：“你放心，我这回月考成绩已经进步了好几名了。阿雪说了，我要是能考上和她一个城市，我们就复合。” “那祝你成功。”楚离和其他三人给许海碰了碰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吃饱饭后，楚离带着他们在镇上走了走，最终没什么好逛的，就进了上周去过的那家网吧一起打游戏。 另一边，裴非早已经回到家，裴衣拿到楚离送到洋娃娃后欣喜若狂，拆开包装就抱着洋娃娃玩，跑去找了她的几个小姐妹。 裴非给楚离发了信息【你的礼物，小衣很喜欢，已经拿去和她朋友们玩了。】 楚离那边电脑在打游戏，手机屏幕一亮，他瞥了一眼发现是裴非的信息，回复【她喜欢就好，那你明天要带小衣来镇上玩吗？】 裴非看了一眼躺在摇椅上休息的奶奶，回复道【明天就不去了，在家陪陪奶奶和妹妹。】 楚离回【行，那明天我兄弟们回去了之后我也去我舅舅家，顺便也去看看奶奶和小衣。】 裴非【嗯。这么久了，你还会讲我们这的方言吗？】 楚离【小看我？明天你就知道了。】 裴非【好】 关掉手机后，裴非整理了一下货物，然后烧了一壶开水留着给奶奶喝药，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进屋写作业。 他房间里的课桌，还留着当时楚离来补课用的椅子，他坐下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椅子，突然想起那些他们俩的挑灯夜战的日子，想到明天楚离会来家里玩，他不自觉地笑了笑，然后低头进入学习状态。 准备到饭点的时候，奶奶进屋问道：“小非啊，今天咱把那老母鸡杀了吧？给你炖点鸡汤。” 裴非转头道：“奶奶，明天再杀/，你还记得黄之敬的那个表哥楚离吗？他说明天要来家里玩一玩，来看看您。” 奶奶顿了顿，想了一会儿说：“记得记得，那个高高瘦瘦的小伙，那明天他来了我们再把鸡炖了来招待他。你们啊读书累，得补补。” 裴非站起身走过去：“奶奶你去休息，我来煮饭菜。等会记得还要吃药，注意身体。” 奶奶缓缓点头，然后裴非扶着她，让她去摇椅里躺着。 裴非到菜园里择菜，看到当初被楚离误拔南瓜苗的那一块菜地，才过去两个月，如今已经结出个拳头大小的南瓜了。 裴非蹲下身子看了看小南瓜，心想道：下次南瓜再大一些，要给楚离炒一个南瓜丝肉片，他应该会喜欢吧。 厨房里，裴非刚洗好菜，正切菜准备下锅。 “哥哥，你的手机响了。”裴衣抱着洋娃娃走过来，然后递过手机给她哥。 裴非一看屏幕上写着楚离，然后对裴衣说：“是你楚离哥哥的电话，帮哥按一下接听。” 裴衣小手点了接听，还开了免提。 “裴非，我忘记问你了，你奶奶和妹妹喜欢吃什么水果啊？我明天买点过去。”楚离的声音传来。 裴衣看了一眼裴非，似乎在征求意见，裴非对她点了点头，她这才开口道：“楚离哥哥，我想吃葡萄……奶奶牙齿不好，吃不了硬的水果。所以，楚离哥哥买一点点葡萄就可以了。” “好，哥哥给你买，还有那个娃娃你喜欢吗？”楚离问道。 “喜欢！楚离哥哥送的这个比阿花的洋娃娃还好看，我会好好爱护它的，楚离哥哥以后不要买这么贵的礼物了，你要留钱买书学习，考大学噢。” “好，那我就听小衣的，考大学。”楚离说道，“你哥呢？” “哥哥在准备煮饭菜了……”裴衣回道，还把手机举高到裴非下巴那里。 “吃饭了吗？”裴非问道。 楚离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快餐：“嗯，正准备吃。” “和你的几个朋友？” “嗯，今天刚带他们逛了逛，然后去网吧打游戏到刚才，吃过饭他们再回酒店休息。”楚离把一天的事简单叙述了一下。 “嗯，对了，你知道在哪里坐车回村里吗？” 裴非突然意识到楚离好像还没自己从镇上回村里的这个事情。 “呃……”楚离听他这么一问，才想起来，他好像还真不知道在哪搭车回去，“汽车站？那里会有车去你们村吗？”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他还是先问一问。 “不，你可以找人问一下路，暑假我带你去的那个书店还记得吗？书店左拐，穿过第一个胡同，有条新华街，那里会有去往不同村子的三轮车，你看到有来我们村的车，然后上车就行，车送到村口，车费三块钱。”裴非尽可能描述详细的给他指了路径。 楚离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书店？ 什么胡同？什么街？“我明天去找江哥，让他把我送去等车吧。” “也行，免得你迷路了。罗镇虽然不大，但是弯弯绕绕的胡同太多了，不熟的人还是容易找不到路。”裴非道。 楚离：“行，那就先这样了，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为什么连 杀/鸡 吃都是屏蔽词（笑哭！） 23、第23章 许海等人在楚离的房租玩到了两点半，裴非把他们送去汽车站，临走时还给他们塞了一包晕车药。 在水果摊买了几斤葡萄和几斤苹果后，他前往江亦唯那里。 虽然他和江亦唯也不是很熟，但眼下他能找的人也只有江亦唯了。 简单说明来意后，江亦唯很爽快的答应了，他很快就骑来电动车把楚离送去等车。 江亦唯看着楚离坐上车，那个开往裴非所在的家的方向，内心有些惆怅…… 他也想看看如今的裴非住在什么样的家里，有哪些家人，过得好不好…… 但是裴非说，不能打扰他现在的生活，相认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就像父亲曾经说的那样，他们没有养过裴非，没有资格把他认回江家。 江亦唯告诉自己，裴非现在过得挺好的，要不是有裴家，也许弟弟根本活不到现在，更别说能好好在罗高读书了。 想到明年裴非就要考大学了，江亦唯也是欣慰的笑了笑，然后调转电动车骑回店里，最近的生意还不错，赚的钱也比上个月多了很多。 裴非已经带着妹妹到村口等着了，一看到楚离下车，裴衣就飞快的跑过去，嘴里喊着「楚离哥哥」。 不过楚离一手拿着一袋葡萄，另一边手拿一袋苹果，根本腾不出手来抱她，只能温和地打招呼道：“小衣，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楚离哥哥？” “想了……”裴衣点点头。 楚离笑了笑：“那你是想你哥哥多一点，还是想我多一点？” “唔……想哥哥多一点，想完哥哥就想楚离哥哥……”裴衣边说边伸出小手比划：“哥哥排第一，楚离哥哥排第二。” 楚离把那袋葡萄递给了裴非，然后单手把裴衣给抱起来：“小衣在学校乖不乖？有没有认真听课啊？” “乖，老师还给我的作业上画了大红花。”裴衣笑着道，“我要和哥哥一样，拿好多好多奖状。” 楚离偷偷瞥了一眼跟在他右手边的裴非，结果发现裴非也在看他，目光柔和，楚离感觉他的脸似乎有些发烫，心也莫名的怦怦跳，他立刻收回视线，继续听裴衣给他讲她在学校发生的事。 准备到楚离舅舅家的时候，楚离才把裴衣放下来，然后对裴非说：“我要先去我舅舅家，吃过晚饭了我再去找你。我昨天没和黄之敬回来，舅舅已经打电话念叨我了……” “楚离哥哥不在我家吃饭吗？”裴衣抬起头说道，裴非一把抱起裴衣打断她的话：“楚离哥哥不是说了嘛，他要在他舅舅家吃饭，不然他舅舅舅妈会担心的。他吃完饭再来找你玩，知道吗？” 裴衣看着他，裴非又解释道：“就像你要是放学了不回家吃饭，而是去了阿花家或者阿明家，又不提前告诉奶奶和哥哥，我们也会担心你一样。” “噢，知道啦。”裴衣点点头，又对楚离说：“那楚离哥哥记得来我家玩哦，我要给你看老师奖励我的大红花。” “好……”楚离摸了摸她的头，和兄妹俩告别后，他拎着一袋苹果回舅舅家。 裴非把妹妹抱回家，奶奶看到只有他们两个，问道：“你那个朋友没来吗？” “他去他舅舅家了。不等他了，我们先吃。”裴非把裴衣放到椅子上，然后起身去打饭。 “那孩子不来啊，那多可惜啊，这老母鸡炖得可香了。”奶奶还在碎碎念。 裴非笑道：“没事的，他舅舅家肯定也杀鸡招待他了，在哪吃都一样的。” 吃过饭后，裴非洗了碗，然后去河边散步。 河的对岸长着一排排芦苇，随风飘荡，一边听着风声，一边欣赏落日，晚霞倒映在河面上，风景如画。 裴非看着平静的河面，突然漾起阵阵涟漪，一个石片打了三四个水漂，他笑了笑，回过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楚离道：“我刚到你家，你奶奶告诉我，你妹去隔壁小孩家玩了，然后说你吃过饭就往外边走去散步了。所以我想你肯定来这了。” “这么肯定？”裴非问道。 “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认识的路也只有这里，你要是去了别的地方，那我找不到你我肯定打道回府了。”楚离看着眼前的河，再看看眼前的人，心中思绪万千。 楚离又把目光移开，看看河面，看看对岸的芦苇，再看看远山和天空。 楚离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和裴非分开的时候，心里总想着他，这见到人了，又不敢看他。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裴非突然一拍了他的肩膀问道。 “没想什么……”楚离回过神，对上裴非的脸，然后急忙偏过头说：“你刚问的什么？” “我说，太阳落山后要不要去我家写作业，你这两天陪着朋友玩应该没怎么写假期作业吧。” 裴非说完，蹲下捡起一个小石片，然后往河面一丢，打出了五个水漂。 “不了，我明天早点回学校再写……”楚离觉得，他现在心里很乱，光是看着裴非的脸，听着他的声音，他都不能静下心。 万一一个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完了。 楚离觉得，自己对裴非不可能是那种喜欢，喜欢一个人应该是让人觉得喜悦的吧？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更多是感觉到不安，心里乱乱的。 裴非感觉楚离有点怪怪的，不像平时的他。 俩人一起回去，楚离陪着裴衣玩了一下手机游戏，然后他就回了自己舅舅家。 第二天，裴非给楚离发信息，希望他来家里吃饭。 吃饭的时候，奶奶给他夹了很多鸡肉，听着奶奶碎碎念的唠叨，楚离才知道，这炖鸡原来这是特意为他做的，难怪昨天傍晚他说要回舅舅吃饭时，裴非是那个反应。 俩人下午两点就搭车回罗镇，楚离的作业还在房租那儿，而且家里的猫也要喂养了。 一下车，楚离就对裴非说：“你要去江哥那里吗？他昨天送我的时候说，希望你有空也能去他那吃顿饭。” 裴非点了头看向楚离，“嗯，一起去吗？” “我就不去了吧，你们兄弟吃饭，我去干嘛，我还是回房租吧，晚饭我就在快餐店随便吃点。”楚离道。 裴非不再强求，他往江亦唯那里走，楚离则是和他不同的方向。 一回到房租，大黑就朝他扑过来，楚离先给大黑倒了猫粮，然后躺床上看着天花板。 最终，思来想去，他拿起手机给许海打了电话。 “离歌，什么事啊不能微信上说，你还打电话？”许海问道。 “咳，我问你，你当初和方雪表白之前，你是什么感受？” 楚离问道，他觉得他要是一直弄不清楚，他可能连晚上都睡不着，也没办法和裴非正常相处下去。 “哈？离哥，你一直问这方面的问题，你不是真的喜欢上谁了吧？有照片吗？发来看看漂不漂亮？”许海道。 “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少八卦我的事。”要不是许海人不在这，楚离都想给他脑门上拍一掌。 “这哪是八卦啊，明明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要说感受嘛……表白之前嘛，就喜欢啊，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就看到她心情就很好很开心啊，想跟她说话，做什么都想和她一起，然后看不到她就老想着早点见她。” 楚离一听，好像和他的情况差不多，又有些不一样，“那你就没有感到不安或者紧张吗？想见他，但是他在你旁边了你又不敢看他，这种情况怎么说？” “啥？离哥你这情况有点复杂，我捋一捋啊……”过了一会，许海继续道：“我觉得吧，你这情况是属于你喜欢她，但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你，所以你才感到不安，你害怕被她知道你喜欢她，而且你害怕表白了她会拒绝你。这就是你不敢看她的原因……唔，离哥，我这么说能理解吗？” 楚离：“大概。” 许海又道：“但是，不应该啊。离哥，你条件这么好，追你的女孩也不少，你还担心被拒绝？听我的，勇敢的上吧。” 楚离：“你不懂。算了，先挂了。”他一挂掉电话就把手机往床上丢，然后抱起大黑。 大黑嘴里还吃着猫粮就这么被他强制抱走了，它挣扎了几下就屈服了，静静趴在楚离大腿上。 向他表白？那裴非不得被我吓死，估计以后连话都不和我说了吧？ 要不要先试探试探他的想法？ 另一边，裴非正在江亦唯家里，他家也不大，两室一厅。 这里，本也该是他长大的家，但是裴非看着这一切，却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李晓芳也提前下班了，现在正在厨房里做饭，而江亦唯给她打下手。 本来裴非也想着帮忙下厨，但是江亦唯让他在客厅玩手机等。 “我还以为你朋友也一起过来，还多买了些菜。”江亦唯一边端着菜出来一边朝裴非说话。 裴非想起楚离好像在故意躲着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如果是平常，他一定会跟着来。 “他可能有事吧。”裴非应道。 “这样啊，那下次你们一起过来，我再给你们做几道好菜。”江亦唯笑道，李晓芳也端着另一盘菜出来，接他的话道：“你就少吹牛了，哪次不是我来做？就你那厨艺，别让人家小裴吃坏肚子了。” “是是是。”江亦唯笑道，“你嫂子的厨艺好，下次来，想吃什么就跟她说。” 裴非点点头，在别人家吃饭，他多少还是感觉拘束。 倒是江亦唯和李晓芳俩人一直给他夹菜，找话题聊，让这顿饭吃的不那么尴尬。 吃过饭，江亦唯又送裴非回学校。 裴非回到教室，发现楚离已经早早坐在位置上了，而且意外的在认真写作业。 24、第24章 “来这么早？”裴非走到他身边后问道，低头看了一下他正在写的作业，结果发现，他只是在草稿纸上画画。 裴非还没看清他画上的内容，楚离就把草稿本一合，说：“在家写作业，大黑一直捣乱，干脆早点来教室了。 裴非点点头：“我就说，大黑熟悉人之后会很黏人的。你在画什么？还不让我看？” 楚离抬手压住草稿本，淡淡道：“没什么。画的不好，别看了。” 裴非「哦」了一声，坐下后也拿作业出来写。 而楚离整个晚自习课间，居然也没找他聊天，这让裴非很困惑，楚离到底怎么了？ 放学后，楚离收拾了几本书，只说了句「我先回去了」就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楚离也对他很冷淡，每次都是裴非主动找他说话，他就淡淡应一两句就岔开话题去找其他同学说话。 这天放晚学，楚离又直接走了，裴非喊住他：“楚离，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楚离回头问道。 裴非看着他，然后起身拉着他就往楼下走。 “干嘛？哎你慢点，这么黑看着点路……”楚离被他拉着跑，生怕俩人踩空阶梯摔了。 楚离被拉到一颗大榕树下，这里没有一点灯光，乌黑的看不见裴非的脸。 “什么事非得来这说？”楚离站了一会就有蚊子开始叮上他的手臂了。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不理我？”裴非突然问。 “我没有不理你啊。”楚离说道，“你看我现在不就在跟你说话吗？” “我不是指这个，你不觉得你最近对我的态度很冷淡吗？为什么？”裴非像是质问一样，语气也不再那么温和。 楚离笑了笑：“什么为什么？朋友而已你要我对你多热情？” “朋友而已？所以我对你来说，就像于杨，黄家杰他们一样，没什么区别是吗？”裴非问道。 “不然呢？你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还是你想让我把你当成许海那样的铁哥们？你觉得就我们认识三个月的交情够吗？” 裴非沉默了。 楚离刚欲转身，裴非声音低沉着道：“我以为我交到这辈子第一个朋友了，至少今天之前，我把你当成最重要的朋友来看。”说完，他略过楚离身边抢先离开了。 楚离斜挎着书包，看着裴非的方向。 最重要的朋友？说到底，我对你和你对我的感情，还是不一样。 楚离心烦地看了一眼夜空，满天繁星却让他觉得更加不爽， 操，现在连喝个酒都没人陪了。 楚离走出校门之后就点了支烟，脑海里浮现裴非的身影，他又果断地把烟掐灭，然后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回到房租，楚离冲了个冷水澡，然后一边抱着猫一边开始写作业。 第二天，楚离和裴非谁也没理谁。 连于杨都纳闷，这楚离平常不是最喜欢跟裴非说话吗？怎么最近变了个人？连裴非也恢复以往独来独往的个性。 但是于杨没敢问，因为楚离的脸上就告诉着一个信息，楚离很不爽，别惹他。 第三节课间，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着西装，一副有钱大老板的打扮出现在教室门口。 班里的同学都好奇地看向那个男人，都在好奇这是谁的家长，看着就不像他们这种小镇上的人。 男人对第一排的男生说，帮他喊一下楚离。 楚离听到喊声，抬起头看过去，对上男人的脸时，他愣了一下，然后沉着脸走了出去。 裴非有些担忧地看着楚离，却也只能看着。 男人一看到楚离出来，像是很熟的一样自然的把手搭在他肩上，“楚离，还记得爸爸吧？” 楚离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楚卫敏？找我干嘛？” 十年未见，楚离实在叫不出「爸」这个称呼。 楚卫敏尴尬了一下，然后笑着说：“爸有事和你商量，我们出外面去说，我已经和你老师沟通过了。” 楚离点了头，然后下楼，楚卫敏紧随其后。 “我们去对面咖啡店聊吧。”楚卫敏开口道。 楚离没有说话，和他保持着距离跟上去。 咖啡店很小，只有两张桌子，也没其他人，楚卫敏点了两杯咖啡。 “有事就说吧。”楚离淡淡说道。 楚卫敏看着他：“是这样，我和你妈说了，可以把你的户口转到我这边，你来跟我住吧。” “不用。”楚离拒绝道，他还以为是来说成年后抚养费的事，原来是来拿抚养权的。 楚卫敏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今年十七了，也不需要我怎么养你。但是你今年高三了，明年不是还要考大学吗？我可以供你读完大学，甚至你想读研读博或者想出国留学都可以。” 楚离道：“大学的事我自己想办法，我不用你供，我妈那边我也不会再要一分钱。” 楚卫敏皱了皱眉：“你这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看你在这边教育条件这么差，吃住也不好，多影响你学习。” 楚离冷笑：“呵，我在我妈那也不见得学习多好，要不你去打听一下我在十三中的成绩？我要是想学，在哪我都能学好，不用你操心。” “你先搬过来和我住一段时间，说不定你会喜欢这边的。对了，你还有两个双胞胎妹妹，今年九岁了，她们听说她们有个哥哥，都很想见你。” 楚离笑了笑：“是吗？” 楚卫敏点点头，拿出手机给楚离看：“呐，这两个就是你妹妹，左边这个叫楚欣怡，右边叫楚欣悦。” 楚离看着照片上两个小女孩，长相上和自己有三分相似，内心却毫无波澜。 楚离收回视线，一口饮完面前的咖啡，然后抬头对楚卫敏道：“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对面买点橘子。” 楚卫敏有些疑惑：“想吃橘子吗？等会我给你买一点回学校吃。” 楚离扬起嘴角：“这么久没见，还是我给你买吧。”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楚卫敏只好坐在位置上，一边和咖啡一边等着，几分钟后，楚离没回来，却有另一个陌生人拎着一袋橘子进来，他把橘子交给楚卫敏，“有个年轻人托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他临时有事就先走了。” 楚卫敏接过一袋橘子，才知道楚离这是找了借口跑了。 他朝那个人道了谢，然后轻叹一口气，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楚离从咖啡店离开后，并没有回学校，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了一圈，实在没地方可以去，他就往自己房租走去。 他推开门，看到屋里的人时，震惊了。 “你怎么在这？”楚离随手关了门走进屋。 “我想，你应该不回学校了，所以就来这等你。”裴非说道。 楚离：“……”早知道，当初就不把钥匙给他了。至少，现在他还不想看到裴非。 “你不会是想赶我出去吧？”裴非问道。 楚离：“没有。” 他看了一眼裴非，那只猫才和他亲近几天，裴非一来，猫就完全不理自己了。 “他……找你什么事？”裴非问，这个他，自然是指楚卫敏。 楚离的眉眼遗传楚卫敏，俩人一看五官都能看出是父子。 “他想让我搬去和他住，把户口转到他名下。”楚离淡淡道。 “那你？”裴非眼神闪烁，没敢看楚离，而是低头看着猫，双手无措地给大黑顺毛。 “他说，他可以供我读完大学，读研读博，出国。”楚离继续道，他坐到课桌椅上。 “那挺好的，你爸看起来……是个有钱人。”裴非低头道，读大学不是一笔小数目，他爸爸能出那笔钱，楚离会轻松很多。 “怎么？你是希望我搬走？”楚离压着声音道，他盯着裴非，如果裴非说是。那么，就走好了，免得自己在他身边晃悠越陷越深。 裴非道：“这是你的事，你应该问自己想不想走。” 楚离提高音量：“我现在就问你，你希望我走还是留下？” 裴非抬起头：“那你跟他走吧。” 楚离站起身对他道：“你出去，把猫放下。”他居然能毫不犹豫地说让他离开？楚离心里窝着气。 “跟他走，你将来才不会为了钱发愁。”裴非也站起身对上楚离的目光。 “谁稀罕他的钱？我读书的钱我自己挣，我又不是没有手，没了他我还能饿死不成？”楚离顿了顿，继续道：“十年没见的人突然跑出来想当我监护人，他配吗？你觉得我跟他走了就会心安理得的伸手跟他要他的钱？” 裴非听完，没说话，又抱着猫坐回他床边逗着大黑。 楚离看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又沉着声音说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先回学校吧。” “我和老师请假说有事回家一趟，你现在让我回学校？”裴非一边逗猫一边说。 楚离：“那你去江哥那里，反正别在我面前晃。” “不去。”他干脆利落地说道，然后还是逗着大黑，猫猫也很配合地打滚。 楚离觉得，他真是疯了才会对裴非百般容忍，换作别人这样对他，他可能早就一拳打上去了。 25、第25章 裴非终于把大黑放下，然后起了身问他：“去吃饭吗？” 楚离看了时间，这还没到放学时间，也不是很饿，而且也不知道楚卫敏走了没有，这个罗镇太小了，要是走路上碰见不是很尴尬。 他对裴非说道：“我就不去了，你给我打包一份。” 裴非笑了笑：“刚还想赶我走，现在又要叫我给你买饭。” “你还记仇上了？啧，不买算了。”楚离边说边把他往门口推。 “行行行，给你买。想吃什么？” “随便一点就行，我也不饿。” 裴非点了头出门，大黑也要跟着走，楚离黑着脸揪住它的脖颈抱起来，对着猫道：“你这小家伙，怎么他去哪你就想去哪？给我老实待着。” 猫猫委屈的爬到床上滚了几圈，楚离也懒得理他，而是打开了手机。 正巧，他妈给他打了电话过来，楚离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他毫不犹豫的挂断。 然后他妈又发了短信，内容也没说什么，就是提了楚卫敏想拿他抚养权的问题，他妈结尾就说一句，你想去就去，妈也不拦你。 楚离冷笑，我去个屁啊，养养养，老子明年就成年了用他养？ 退出信息页面，他打了局游戏解闷，等着裴非回来。 这空落落的小房子，还好有只猫陪着，还有个人会给他送饭，不然真是让人感到挺落寞。 楚卫敏离开罗镇，开着面包车往楚离舅舅家，村子里不少人诧异，谁家这么有钱都买得起这么贵的车了。 看到下车的人后，才知道，这不是黄书雅的前夫吗？他现在这么有钱了，啧啧啧。 因为楚卫敏的出现，村里人又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八卦。 当年黄伟家的丫头黄书雅那长得可是水灵灵的，人也聪明，书读得可好了。 偏偏准备大学才两年的时候，她带回了一个男生，说要辍学不读了，要结婚。 差点没把她爸妈她哥哥给气死，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们还真让她嫁给楚卫敏了。 而且才嫁过去不到半年就生下楚离，才知道他们是未婚先孕了，难怪黄书雅家人都同意她嫁了。 要不然她一个姑娘家带着个孩子，以后更难做人，干脆由她，她喜欢那就嫁吧，也让孩子有个爸。 两个大学都没念完，自己都还是半大点的孩子，怎么抚养一个孩子。 很快，俩人的婚姻就出现了问题。 楚卫敏出轨了。 黄书雅也是个不服输的人，她发现之后马上也提出了离婚，楚卫敏为了孩子再三求她，保证自己不会再犯。 可是，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他并没有忘记他那个小情人，最终俩人还是以离婚告终，楚离就判给了黄书雅养。 这都十年了，楚卫敏还来他前大舅哥黄书文家干嘛？ 楚离他舅舅黄书文从来就不待见楚卫敏，知道他出轨后还上门打了他一次。 这如今他们也是十年没见面了。 楚卫敏倒是省钱，上门也没买其他水果，就拿了楚离托人给他带的那两斤橘子。 黄书文此时正在家看电视，看到进门的人时，他还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十年，楚卫敏虽然没怎么变化，但是穿着气质都不一样了。 反应过来后，黄书文冷着脸：“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滚。” “大舅哥，你这是什么话。”楚卫敏微笑着把橘子放到桌上。 “别瞎喊，你和书雅离婚十年了，我可当不起你大舅哥！” 楚卫敏保持温和态度：“可你怎么说都是我儿子的亲舅舅。” 黄书文算是明白了，这是为了楚离的事来的，“有话快说，说完快滚。” “好。是这样，我和书雅那边也说了，我想抚养楚离，把他接到我那住，以后我名下的财产也都是他的。” “说完了？说完了就滚吧。至于楚离，当初你没想要他，如今他长大了你才来，你觉得可能吗？” 黄书文带着怒气说着话，连后院在喂鸡鸭的楚离舅妈都听到了，她急忙赶出来看看。 发现是谁时，她的脸色也很臭。 楚卫敏看到她，也微笑地朝她点点头。 然后继续道：“大舅哥，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书雅也对不起楚离这孩子，但是……” 黄书文没等他说完，直接上手打了他一巴掌：“你是对不起他们母子，要不是你，我妹妹会在大学时把肚子搞大？会过得那么惨？ 几年前你说走就走，你让她一个女人一个人把楚离拉扯大，你倒好，每个月打点钱就完事，你想过楚离是你亲儿子吗？你现在想让他喊你爸了？你想得美！” 楚卫敏终于不再挂着笑，拉着脸：“我毕竟是他亲生父亲，如今书雅不是也重新嫁人了吗？那我想把楚离的抚养权拿过来怎么了？就你们这条件，能给他多好的生活？” 黄书文又给他脸上一拳头，“有钱怎么了？我告诉你楚卫敏，就算书雅不发表带着楚离改嫁，楚离也有我这个舅舅养，你信不信他宁可管我叫爸也不会认你？你滚不滚，不滚我还打你！” 楚离舅妈在一旁看着，不说话也不劝阻黄书文打人的行为，显然她是站在她丈夫这边的。 最后，楚卫敏捂着脸愤愤不平的转身。 “把你的果带走，我们不收你的东西。” 楚卫敏留下一句「那是楚离花钱买的」就离开了。 黄书文纳闷，楚离怎么还给他买橘子？ 算了，既然是楚离买的，那就留下吃吧。 楚卫敏受了气，灰头土脸的上了车开走了。 “他想把小离带走？”楚离舅妈问道。 “嗯，他想得美，再来一次我打他一次，妈的。”黄书文想到他就来气。 “好了好了，多大年纪了脾气还是这么冲。”楚离舅妈给他拍背顺气，又继续道：“下次就不让他进门就行了，楚离那孩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不可能跟着楚卫敏走的。” “嗯，我就是看到他就气不过，你说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让书雅嫁给他，大不了当时就找个医院把孩子打了，也不会出这么事了，真是气死我了！”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孩子都这么大了。要是当初你妹妹把孩子流了，你哪还有楚离这么好的外甥。” “哎，我也疼楚离，我把他当我亲儿子看待的我能不疼吗，就是想到他流着楚卫敏那个人渣的血我就…… 不说了，真是晦气，你把咱家的地扫一遍，太晦气了，我爹妈要是还在早就抡棒子揍他了。” 另一边，裴非也给楚离买回饭菜。 冷静过后，楚离和他在房租看了书，刷刷卷子，不再去想那些糟心事。 想到准备月考了，楚离笑着问道：“裴非，你说我要是月考成绩超过你，抢了你的年级第一，你会不会嫉妒我啊？ 裴非挑眉，指着他面前一题没碰的语文作业：“你先把语文成绩提高上去再来问这个问题吧。” “呃……”楚离撇撇嘴，他看到语文题就犯困，这是生理上就抗拒，不能怪他。 “别郁闷了，快点写。”裴非笑着看他，然后把自己的语文作业丢过来，继续道：“只能参考，不能抄，不懂就问我。” 楚离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把他的作业拿起来，然后全然没听进他的话，拿起笔就抄。 裴非：“……”他叹了口气，默默地又把自己的作业抽回去，却被楚离一把压住。 “不行，你已经给我了，就是我的。” “那我还说了你不能全抄，你怎么不听？” “我不管，你不给我抄，那我不写了，反正语文老师说什么我也无所谓。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裴非：“……”迫于无奈，他还是让楚离抄了自己的作业。 然后，他低着头写自己的数学卷子，不再理楚离，写完之后，他去逗大黑玩，完全不和楚离说一句话。 这时，楚离才意识到裴非居然生气了。 就因为他抄了他的语文作业，至于吗？ 楚离写完就到床上午睡，裴非逗着猫，困了也上床午睡，把猫放在俩人之间。 俩人就因为这事，谁也不理谁，各自生闷气的睡觉。 到下午，他们也没有和对方说话，一个房子里安静的可怕，只有猫偶尔发出喵叫。 写着其他科目卷子时，他们也一起讨论了，明明平时他们俩都是互相讨论互相教对方不会的题。 一直到傍晚饭点，楚离的肚子饿得咕噜叫，他抬眼看了裴非：“去吃饭？” 裴非点头。 楚离：“……”还生气？怎么这么难哄？这么久了话也不跟我说了。 俩人静静地走出门，楚离又开口：“吃什么？” “都行。”裴非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不会还在生气吧？就因为我抄作业？” 楚离实在不想因为一点小事闹得不欢，也不想搞什么弯弯绕绕的。 “我只是希望你好好学习，不要偏科。”裴非淡淡道。 “知道了。就这点小事也值得你一下午都不搭理我。” “小事？”裴非看向他。 楚离怕他又生气，急忙摇头，敷衍地说：“大事，大事行了吧。” 裴非突然停下脚步，拉住他的手，“楚离，还有八个月就高考了，你语文成绩次次五六十分，你其他科是很厉害，那总分呢？你就不想和我考去同一个大学吗？” 26、第26章 楚离愣了愣，他好像没跟裴非说过要一起去考同一个大学啊，虽然心里也想过，最好是能一起，但是…… 裴非没等他说话，松开手后又快步走了。 楚离只好追上去，换作他来拉住裴非，“你这人，问完话也不等我回答？” 裴非淡淡地看着他：“我就一个问题，你还要犹豫才能给答案，就算你说想，那也说明你并不是非常坚定。”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脾气较劲的人……”楚离笑了笑，然后认真地对他说：“你放心，我会考上和你一样的大学。” 裴非看着楚离眼里自信满满，这才面露喜色。 楚离看着他，想着以后他们读同一个大学，那就意味着又要朝夕相处四年。 可如果，这期间裴非要是交了女朋友什么的，而楚离只能在以朋友的名义看着，啧，不行。 干脆，趁这个机会把心里想的挑明吧。 “裴非，我要是答应你和你考同一个大学，礼尚往来，你也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裴非点了头：“你说，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都……” 没等裴非说完话，楚离就把手搭在他肩上说：“我们交往吧，做我男朋友？” 其实他想抱住他再说出这句话的，但是他还不确定裴非的想法，所以他不敢抱。 听完楚离的话，裴非愣住了，定定地看着楚离说：“你……” 楚离又继续道：“我是认真的，我也想了好几天了，绝对不是一时兴起。我承认，前几天是我刻意避开你，因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面对我自己的内心。我一看到你就心慌意乱的，但是这样挺累的，所以我还是选择告诉你了。” 裴非张了张嘴：“你……” “你就说怎么样吧，喜欢我？讨厌我？还是觉得我恶心？直接说，大不了以后我们各走各地，我也不会缠着你。” 楚离说到后面的时候，其实已经没什么底气了，但他自认自己可不是什么舔狗，如果裴非不喜欢他，他绝对不会舔着脸往上凑，而是离他远远的。 喜欢这种感情对楚离来说本就已经很奢侈，他从没想过在任何人身上得到爱。 尤其是父母的离婚，让楚离对两个人会有持久不变的爱情不抱任何期望，人会变，感情也会变。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对裴非有意思了，但就是想着要和他在一起，就普通的过日子，能看见他，能跟他说说话，一起逗逗猫。 裴非给了他想要的安全感和归属感，他想和裴非一起去未知的城市，去读大学，十几岁，二十几岁，三十几岁，都想跟他过。 至少，他现在对裴非的想法是这样。 “学校规定，禁止学生早恋。” 裴非沉默许久，结果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楚离：“……”可以，这很裴非。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裴非这个回答是属于哪一种。 可能是委婉拒绝吧。 楚离抬手压低了他的帽子，这算是表白失败了吧，原来是这种滋味，心里堵堵的，胸口闷闷的，但是把心里话说出口之后倒有种释怀的感觉，只是如果，裴非也能说喜欢他，那该多好。 楚离克制着有些压抑的心情，朝他伸手：“我家钥匙还我吧，你以后少和我说话，回学校了我申请调座位，离你远点。” 楚离做不到明明喜欢他，却只能和他做朋友的事。 终于理解网上说的那句话了，没有把握不要轻易表白，因为表白失败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难怪上周自己见着裴非就紧张害怕，原来怕的就是今天这样的结果啊，还真被许海都说中了。 裴非看着他伸出来的手，笑了笑，朝着空气抓了一把然后放到他手里。 楚离：？ 疑惑的时候，听见裴非说：“你送给了我的，怎么还能要回去。” 当初是楚离自己把一把钥匙给裴非的，说让他方便进家门，不用每次都去江亦唯那里。 楚离挑眉悠悠道：“怎么？你还想和我做朋友？你都知道我对你有那其他心思了还在我面前晃悠，敢进我的家门……” 他顿了下，轻轻扬起嘴角威胁的语气道：“你就不怕我控制不住，嗯？” “控制不住，就怎样？”裴非突然笑着问他，楚离竟从他那语气里听出来一丝戏谑。 紧接着，裴非单手把楚离压在旁边的墙上，眼神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楚离都被整蒙了，裴非什么情况？ 裴非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平时温和的样子荡然无存，他声音低沉地问：“你喜欢我？多久了？” “你先放开我。”楚离觉得他们现在的姿势怪怪的，而且明明是他先问裴非的，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你先回答我再放开你。” 楚离：“不知道，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了。要不是我兄弟许海告诉我，我自己都没意识到。” 裴非盯着他，顿了顿，然后轻笑着松开他。 楚离偏过头说：“我回答完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对我是什么想法呢？” 结果他话音刚落，裴非就伸着右手挽住他的后颈，轻而易举就亲了楚离的嘴唇，不过只停留了一秒。 那触感，仿佛一股电流直击心脏。 楚离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内心除了卧槽还是卧槽？ “你……”这回轮到楚离语塞，脸有些发红。 而裴非则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能笑吟吟地看着楚离，“所以，明白我对你的想法了吗？” “那，你不是说，学校禁止早恋吗……” “嗯。”裴非点了头，又说：“所以，你可以等吗？高考结束，然后我们在一起，读大学在一起，工作在一起，只要我还喜欢你，你就别想离开。如果……如果未来某天你发现你对我感情淡了，你说告诉我，我会让你走。” 楚离笑了笑：“我才十七岁，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所以我不敢说自己能一辈子喜欢你。” 楚离走上前一把抱住裴非，然后坚定地说：“但是我能保证，十年内，我不会变心。” “好。”裴非轻轻应道。 楚离松开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渣啊？不瞒你说，我爸，就是今天来找我那个男的。他当初也爱我妈爱得轰轰烈烈，还不是没几年就变心了。” 他说起楚卫敏时，语气带着嘲讽和不屑。但是他又突然停顿了下来，眼神黯淡，自嘲道：“你说，我流着他的血，会不会也遗传了他这种人渣基因啊？” 楚离想起了他离开家那天，他妈对他说的那句话，说他和他爸一个样。 但是，楚离觉得恶心，他不想成为第二个楚卫敏，永远不想。 裴非握紧他的手告诉他：“你不会的。” 楚离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听到他的话，心里突然就有石头落地的感觉。 “裴非，你藏得挺深啊，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对这个问题，楚离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个裴非平时一本正经的，脑子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你猜。”裴非笑道，看向楚离的眼神好像变了，变得……柔情许多？ 楚离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他的目光一向清冷，或是温和，但是刚才那眼神比他看裴衣还要温柔。 楚离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裴非这个人了。 俩人开始边走边聊，转角就碰到老熟人。 “离哥，裴哥？你俩这是要上哪啊？”其中一人打招呼道。 楚离一看，这不是那两个小混混吗？ 听于杨说过，叫什么名字来着？ 忘了…… “有事？”楚离觉得这俩人是真闲，天天没事就在这小巷子胡同转悠。 他们纯属是偶遇，所谓不打不相识，他们对楚离的印象还挺好。 虽然之前被他打得挺惨，鼻血流了一地呢。 不过俩人对裴非却是有点怕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讪讪地也不敢看裴非。 “没事没事，就打个招呼。”其中那个曾经被打的流鼻血的人摸了摸鼻子说道。 俩人速速给他们让了道。 楚离只觉得莫名其妙，带着裴非走了。 “你们这边的不良学生……就这？”楚离没忍住吐槽道，因为那俩人看起来更像是个憨憨。 裴非看向他一笑：“那自然是没你厉害。” “你别污蔑我，我可是官方认证的好学生，班主任还表扬让同学们向我学习呢。” 楚离昧着良心说话，仿佛曾经在十三中做过那些违反校规校纪的事的人不是他。 小巷子安安静静，两个少年从中走过，聊着学习，聊着梦想，这一方小天地，住过他们的一段青春。 很多年后，他们还是会想起这个小镇，怀念这里的一砖一瓦，怀念这头顶的一片天空，被夕阳染的通红。 群鸟成群飞过，飞过一片片高山，就像有的人，拼了命想离开这里。 裴非生在这群山环绕的小镇的小村落，却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他更像是是一只向往蓝天的飞鸟，努力挥着翅膀翱翔。 楚离见过城市的繁华，他来到这里，与这里的人同样格格不入。 但是他遇到了裴非，一个和他有同样梦想的人，一个指引他前进方向的人，一个能让他感到安心的人。 喜欢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你遇到了某个人，缘分就那么奇妙的来了。 楚离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裴非，但就是很喜欢，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 而对于比较早熟的裴非来说，他很理智的看待自己的情感，然后发现自己很理智的喜欢上了楚离。 理智到他明明已经喜欢他很久了，也能不动声色的和他做了两个月的普通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先说一声对不起，对可能在看的读者，也对我自己，对我笔下的人物。 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我一个梦，梦中就是一个很美的小山村，有个文静的少年在河边看书，很安静很投入。 然后另一个看起来和他完全相反的少年，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眼里透着少年的桀骜不羁（大概），他在学着怎么玩打水漂，烈日当空，少年从城里来乡下过暑假，玩的久了就中暑了，晕倒掉河里，然后被看书的少年救了起来。 我梦中转的很快，几乎没什么过程，就转场到两个少年争吵的画面。 已经好几个月了，我依然记得看书的少年说“你见过繁华，你来自云端之上，而我从小生活在泥潭之中，我只能从倒影里看天上的云。 可我不甘心困于其中，你看到那群鸟了吗？它们从山谷而来，可以飞向高空，飞向遥远的地方。我也想。” 然后来自城里的少年对他说“我可以陪你，山高路远，我陪着你不好吗？你累了我拉你一把，我累了你拉我一把。上天安排我们相遇，不就是想让我们两个一起飞向天空吗？” 最后，梦的结局却是不好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书的少年最终没能通过读大学离开大山，只记得梦里很多人在哭，和小说一样，少年有个妹妹，一直拉着少年的手在哭。 然后我醒了……通过这个梦，我就写下这篇小说，梦里少年没有名字，我自己瞎取的，也编了很多设定和细节。 但是我希望我的小说是美好结局，我不想让裴非的梦想付之东流，他那么努力，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坚定梦想，为自己而奋斗。 我也希望楚离能脱离原生家庭，就算没有父母的爱，他也有疼他的舅舅一家，也有裴非在等他回家，希望能和裴非一起走的更高更远。 我的能力不够，文笔太嫩，写不出精彩的情节和形象丰富的主角。 我的主角很普通，他们的生活也很普通。 这只是两个想实现梦想的少年互相鼓励共同奔向同一个未来的故事。 27、第27章 楚离以为楚卫敏那件事已经算完了，直到周末的时候，舅舅打电话来问他的想法。 “舅舅，你是看着我长大的，这种事你还用来问我？他楚卫敏是谁啊，我会认他？这些年我早就当他死了。” 楚离说这话的时候，裴非正在旁边写卷子，向他投去一个关切的眼神。 楚离微笑着摇头表示没事。 楚离舅舅黄书文又说：“你好好读书，上大学的事不用担心。有舅舅在呢。” 楚离心中很感动，亲戚里面，也只有舅舅一家对他好。 挂完电话，楚离继续写他的语文作业，自从上回抄了裴非作业他生气后，楚离可不敢再惹他了，此刻正咬着笔思考。 然后，开始昏昏欲睡。 试卷上的字密密麻麻的好像还会动一样，看的他眼花缭乱，哎，这些字他明明都认得，怎么连起来就看不懂了呢？ 还有这个文言文，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为什么要看这些古文啊！ 还有这个古诗词理解，我怎么知道作者想表达什么感情啊，我又不是他！ 等等等，楚离觉得自己要疯了。 世界上为什么要有语文考试？ 我宁可写两张数学试卷，哦不，十张，都不想写一张语文的。 最后，他实在是撑不住了，脸趴在试卷上睡过去了…… 裴非无奈的看着他：“……” 转身把朝床上玩的猫叫了过来，然后轻轻抱起来放在桌面上。 大黑就开始在桌上爬，还用尾巴挠楚离的脸，小爪子拍他的头。 “嗯？”楚离一脸蒙的抬头，大黑朝他「喵」了一声。 楚离一看就猜到是裴非干得好事，不满的瞪了裴非一眼。 裴非温柔的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安慰：“写完这一张再午睡。” 楚离焉焉地说：“我能不能申请不午睡来换一张其他科的试卷也不写语文啊。” “不行，你其他科成绩很好了。一定要把语文提高上去。”裴非笑得温柔。 楚离：“……” “好了，我来教你。”裴非无奈地放下自己的作业，把椅子靠近他。“先讲诗词题吧，这个比其他应该容易点。” 楚离点点头，把试卷移到俩人之间。 “我拿到题目我会先看诗人是谁，通过平常的积累可以知道这个诗人是什么朝代的，写什么风格的诗词……这样会更好帮助你理解他写的诗大概会讲什么，比如这题……” 裴非耐心给他讲解，楚离也认真的听着，楚离觉得他听裴非讲好像没有那么困了，也许是他讲得很细，声音又好听。总之，他觉得听裴非给他讲语文卷好像是一种享受。 “所以，今天开始你要尽可能了解很多诗人的常识，至少掌握他是哪个朝代的，那个朝代的背景，还有诗人的生平事迹也很重要，这个关系到他写诗风格和传达的感情。 关键还是要多积累，多做题，这种题目的答题步骤都是有模板的…… 就算不理解，硬套模板，结合诗句然后写一些常用关键词，就是句中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字眼，比如这个「悲白发」，这个悲字就是一种情感，只要你不要留空白，多少也能得到一半的分。” 裴非花了两个小时给他讲解完一整张语文试卷各个题型的做题方法和规律技巧。 当然，这肯定不够，所以他要求楚离每天要多积累语文知识，学答题模板。 然后，除了老师布置的作业以外，还要写一张以上的模拟卷。 俩人依然躺在一张床上午睡，中间依然睡着猫。 吃过晚饭，他们一同去学校。 没想到，楚卫敏又来了，就在校门口张望。 楚离黑着脸不想理他，打算混着人群进学校。 但还是被楚卫敏发现了。 他旁边还站着两个长相可以说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穿着一样的红色裙子，扎着两个辫子。 “哥哥，姐姐，那是我们的哥哥！”其中一个小女孩拉着另一个女孩，然后朝楚离招手。 由于两个小孩太可爱，穿着漂亮，而且双胞胎本身也很少见，很快就吸引了其他学生看过来。 人群中开始有人议论。 “好可爱的小妹妹，谁家的妹妹啊？” “好想抱一抱！” “她好像朝楚离挥手哎，不是楚离的妹妹吧？” “楚离是谁啊？” “你不知道吗，转学来有两周还是三周了，裴学霸班上的，是个帅哥哦。” “我看到了，他和裴学霸站一起哎，呜呜呜两个帅哥好养眼。” “哎，还真是，你没发现那两个小孩的眼睛和楚离很像吗？果然是亲兄妹。” “眼睛是挺像的，但是楚离的鼻子好像更高一些？” “说不定哥哥遗传妈妈，妹妹遗传爸爸呢？” “也是……” 学生们小声议论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女孩已经跑过去，抱住楚离的大腿，喊着「哥哥」。 楚离冷冷地说：“别碰我……” 要不是看在她还小，楚离已经把人推开了。 小女孩委屈地说：“哥哥……爸爸说，你是我们的哥哥……” “我不是，别瞎叫。”楚离后退一步。 楚卫敏牵着另一个女孩走过来，介绍道：“这是楚欣怡，是双胞胎中的姐姐，你旁边那个是楚欣悦，是妹妹。” 楚离冷声：“噢。关我什么事？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儿子，我哪来的妹妹？” 不管是楚卫敏新娶老婆生的小孩还是他妈重新嫁人以后生的小孩，楚离认为都跟他没关系。 楚卫敏道：“她们怎么不是你妹妹，不管你怎么说，你们流的都是我的血。” 楚离觉得他真是恬不知耻，居然还敢带着他和当年出轨对象生的小孩来，还想让他认这两个小孩，不骂她们野种都算楚离有素质了。 “滚，别再来学校烦我。”楚离带着裴非往校门口里面走，然后又回头，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地说：“还有，你也别去烦我舅舅，你不配进那个家的门。” 楚离对他们当年的事也有耳闻，他想不知道都难，因为从小就能听到其他亲戚说他们家闲话。 还有他妈，时不时就对楚离撒气说都怪楚卫敏怎么样怎么样。 也因为楚卫敏和黄书雅的事，导致楚离外公外婆加重身体负担，得知楚卫敏出轨，俩人离婚，楚离外婆都气的住进医院。 也能理解，他们多好的闺女，养大送到大学读书，怎么就被楚卫敏给……哎。 叫楚欣悦的女孩还想认楚离，她又喊道：“哥哥，你为什么不要悦悦，悦悦很乖的……” 楚离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这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小孩，然后还是转身就走了。 小孩楚楚可怜的看向楚卫敏，哇的一声就哭了，“爸爸，你不是说，哥哥会喜欢我和姐姐吗？为什么哥哥都不理我们……呜……” 小孩边说边掉眼泪，叫楚欣欣的小孩也眼泪汪汪，她本来就胆子小一些。 两个小孩很小就想要个哥哥，因为和她们一起玩的伙伴都有哥哥，每次被人欺负她们哥哥都会替她们出气报仇。 因此，两个小女孩听到她们也有个哥哥的时候都非常期待，还向其他小伙伴炫耀过。 可是……楚离理都不理她们，这让她们很受挫。 楚卫敏带着两个小孩来，也是想打感情牌。 以为楚离会喜欢两个妹妹。 毕竟现在的高中生，大部分都是喜欢有可爱的妹妹的，他还上网查过很多哥哥宠妹狂魔的视频看过。 而今天，楚离的态度很明显了，他不接受自己这个多年抛弃他的亲生父亲，更不会接受这两个和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楚卫敏蹲下抱起楚欣悦：“悦悦乖，哥哥只是还不熟悉你们。我们以后有空了再来找哥哥好不好，你看哥哥很忙的，他要学习要考大学的。” 楚欣悦抹了眼泪，点点头。 然后，他一手牵一个小孩走了。 楚离和裴非也听到楚欣悦的哭声了，小孩子哭起来的声音很大，连路过的学生看着都心疼。 “心疼了？”裴非问道。 “没有。”楚离淡淡地说，“又不是我妹，我心疼什么？” “其实，那两个小女孩挺可爱的。” 楚离突然笑了笑：“你说这话也不怕被裴衣知道，小心你妹妹吃醋了。” 裴非摇头：“实话实说，我只是夸她们可爱，不影响我疼我自己的妹妹，论可爱，我家小衣也不差。” 她们确实可爱，皮肤白白嫩嫩，眼睛水灵灵的，一身红色公主裙，打扮起来就是两个可爱的洋娃娃。 重要的是，她们的眼睛和楚离简直一模一样，都是好看的桃花眼。 楚离笑了笑：“是，你妹妹不也是我妹妹。妹妹有一个就够了，其他人我不在乎，爱管谁叫哥管谁叫去。” 裴非道“你不想认就不认，本来也没必要，都怪你那个……楚卫敏他自己把小孩牵扯进来。” 他本来想说「都怪你爸」这个词的，但是想到楚离并不认他爸，所以话到嘴边就和楚离一样称呼他全名了。 “我知道，我也没把气撒在两个小孩身上。我爸妈婚姻的失败，归根结底还是楚卫敏的错。” 楚离从不怨任何人，他也没资格怨，更不会撒气在无辜的小孩身上。 对楚卫敏，他心里也恨过，恨他抛妻弃子。 但是，他离婚后履行他法律上的义务，每个月都有给黄书雅打抚养费。 他不爱黄书雅了，离婚很正常。 否则，不离婚他们在那个家也是无休止的吵架。 唯一有资格恨楚卫敏的也只有黄书雅，因为出轨就是对感情的背叛，他的的确确对不起黄书雅。 他们上一辈的事情，楚离听累了。 既然一个再娶，一个再嫁，这么多年，他们也都各自过得挺好。 那么，楚离作为他们婚姻失败的产物，也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牵扯了。 他想要的家，他们给不了。 他想要的温暖，他们给不了。 没关系，有人会给的。 楚离看向旁边的裴非，内心仿佛有一股暖流。 作者有话要说： 太懒了，好想快点完结…… 还有一个小小小高潮就结束了…… 28、第28章 日子一天天流逝，生活中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但是今天，有些不一样。 就是每个高中都有的一年一度的校运会，到了。 楚离报了男子一千米跑和四百米接力。 裴非报名的是三级跳和四百米接力，以及一百米跑…… 裴非没和楚离一起报一千米，他说自己的耐力不够，只能选需要爆发力的短跑。 第一天，是团体赛，男子4×四百米接力。 裴非爆发力强的第一棒，班里另一个男生叫宋宇飞的第二棒，叫李杰的第三棒，然后由耐力强的楚离最后一棒。 哨声吹响，裴非右手握着交接棒猛冲，直接甩开其他选手。 前两百米都是裴非遥遥领先，后面能感觉到他的速度减慢了，但是伴随着班上其他的同学给他的加油声，裴非咬牙持续加快速度，这第一棒总算是小组里的第一个。 紧接着宋宇飞也继续甩开后面的人，他在班上属于沉默寡言的人，平时没人会注意到他，但是每次校运会他都会参加，也为班里赢得很多分，也就校运会的时候他能成为班里的焦点，同学们会喊着他的名字给他加油。 第二棒他们依然是领先的，来到第三棒的李杰，他个子比较小，前两年的校运会他也参加过。 但是不同的是，之前他都是第一个跑，是他给别人递棒。 今年，从不参赛的裴非参加了，而且他们也测过裴非爆发力确实更强一些，所以为了合理安排，他这个爆发力第二强的安排在第三棒，目的是防止第二棒如果落后了，就由他来冲刺，给第四棒争取机会反超。 可宋宇飞传棒给他的时候，棒没接稳，掉落了。 李杰的脑子瞬间一阵空白。 “快捡棒！还没结束！” “捡起来，加油！” “李杰加油！” 班里同学的声音传来，李杰弯腰捡起交接棒，此时他们班已经是最落后的了。 但是他的爆发力很强，他跑身后的同学们也跟着他跑给他呐喊。 在把棒交到楚离手里时，他成功反超了其他三个班，但也落后两个班。 现在是班里其他人都给楚离加油。 他虽然是新转来的，但是在同学中不管男生女生，他的人气都很高。 连其他班的人都过来围观。 除了和楚离班上是竞争对手的同学，其他同学也给楚离呐喊。 敢报名一千米的他，自然是对自己的耐力有足够的把握。 虽然落后于两个班，但是楚离这四百米好像不会累一样，甚至全程在加速，在最后一百米，其他选手已经感觉累了速度变慢的情况下，他又继续加速，反超另一个班，拿到第二名的成绩。 李杰还是很自责，如果不是他没接稳，那么拿第一名一定没问题…… “李杰，没事的，你看你后来还能反超三人，真的太厉害了。” “是啊李杰，你不知道你反超其他班的时候我们多激动……” “就是，掉棒怎么了，谁还没个失误了，但是你不是坚持下来了吗？要是没有你，我们可能第二名都拿不到。” “你们四个都很厉害。” “楚离你跑一千米一定没问题，你看你跑四百米跟没事一样气都不喘。” 和班里同学在大本营休息之后，又看班里同学其他项目的比赛，互相加油。 大本营的零售和水不够，就安排负责采购的同学去买。 女孩子就用彩带和气球装扮大本营，文采好的同学给广播部的人投稿写加油词。 校运会第二天的上午是裴非的男子三级跳，楚离的一千米跑在下午。 听到广播提示要检录的时候，楚离拿着一瓶水跟着裴非一起去。 “裴非，你能跳多远啊，你的最高记录是多少？” “如果发挥好的话，应该能跳11米。” “这么厉害？你弹跳能力不错啊！” “还行。我不会报名自己没把握的项目，你呢？下午的一千米“放心，就一千米，随便跑两下。” 俩人边说边来到三级跳的现场。 裴非跟着队伍排队，楚离就在沙坑的另一头。 “下一个选手，九号，准备。” 到裴非了。 楚离在另一端看着，裴非助跑后，踩在起跑线上，第一次单脚跳——第二次跨步跳——第三次跳跃—— 楚离第一次看三级跳的项目，他感叹裴非跳起来的高度，仿佛像能飞起来一样，最后稳稳落在沙坑里。 “11.5米……”记录员喊道。 楚离转头道：“厉害！裴非，我帮你记过了，你这个成绩目前是最远的，比第二名还远0.5米。你这是超常发挥了！” 裴非笑了笑，拿过楚离手中的水。 楚离急忙道：“这瓶我喝过了，你喝这瓶没开的。” “我就想喝你喝过的……”说完，裴非就拧开瓶口仰头喝了一口。 “我以为你有洁癖，亏我还特地拿了两瓶……”楚离道。 裴非轻声道：“如果是别人的水我肯定不会碰，但是你……我亲都亲过，喝你的口水怎么了？” 楚离面色微红，他怎么又提起这事了。 他们亲嘴的事都过去好久了，那之后他们也没做过了。 在学校，他们也就正常学习相处。 除了回家的路上，两个人会牵个手，学习累了，在一起躺着午睡，要说什么亲密的行为，那以前睡在就是他们之间的猫，被无情抛弃了。 下午，是楚离的一千米跑。 十一月中旬，天气微凉，对长跑来说还算友好。 哨声吹响，楚离抢占了内道，但是他并没有加快速度抢第一。 这是长跑，留存体力，要在第二圈的时候才开始加速。 裴非在内圈草坪里跟着跑，于杨还拿着班旗带着几个男生跟着跑，女生就一直喊加油。 第一圈，楚离大概是选手中排在中间位置的人。 但是第二圈，楚离开始加速追赶，看起来好像跑第一圈对他来说只是热身。 很快，在第二圈结束的时候，楚离已经追上前面一半人。 还剩两百米，其他选手 尤其是前期发力太大的人此刻显然体力不支，靠着毅力坚持缓慢的跑了。 但是这两百米却是楚离冲刺阶段。 快一点，再快一点。 楚离一连反超其他人，在到终点的时候抢先几秒拿到了第一名。 裴非赶上前扶住他。 “扶运动员走几步，不要直接坐在地上……”裁判员喊道。 “呼……腿要断了……”楚离感觉自己喉咙有些甘甜，腿也发软。 “要喝水吗？”裴非边扶着边问道。 楚离摇摇头，想等一下再喝，先缓口气。 走了几步之后楚离问道：“可以坐下了吗……真走不动了。” “不行，再走走，你靠着我，放松身体。” 楚离看到草坪上的足球架，然后指了指那边：“你扶我到那边靠着吧……” 裴非点点头，把人扶过去后，楚离又让他去帮自己看成绩。 结果裴非回来时，就看到楚离已经直接坐在草坪上了，他赶忙跑过来。 “多少？”楚离先问道。 “第一名，三分二十秒。”裴非边说边拉他起来。 “腿断了，不想走。”楚离反手把裴非拽到地上，“一起坐会儿吧。给我喝口水。” 裴非拿起水，帮他开了瓶盖递过去。 楚离连喝小半瓶后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裴非接回水问：“怎么样？休息够了吗？” 楚离笑了笑说：“没有，再坐会儿嘛。你要赶着做什么事吗？” 裴非摇头道：“你刚跑完，不能坐太久。不然等会起身的时候头晕。快起来。” 裴非站起身，边说边拉着他的手起来：“还行吗？” 楚离点头：“跑个一千米而已，又不是马拉松。” “回家记得揉一揉小腿肌肉，今晚可能会很疼。” 楚离「噢」了一声，然后又看向他：“哎，今晚没有晚自习，你去和我住吧。” “来嘛，你带上换洗的衣服，或者直接穿我的也行。” 裴非闻言，点了点头：“我带上自己的衣服吧。顺便回宿舍拿作业，这两天校运会都没怎么复习。对了，我让你积累的成语辨析做的多少了？还有病句的类型……” “停，老师说了校运会不谈学习。就这两天你放过我吧。” “那明天校运会结束，后面一周我要检查。你要是不好好完成……我会有惩罚噢。” 楚离挑眉：“不就是罚抄嘛，你这话说得……” 裴非勾了嘴角，不再说话。 楚离看了运动场人渐渐变少：“好像没有比赛了是吧？现在能出学校了吗？” 裴非点头问：“不先去食堂吃饭吗？” “没胃口……我现在只想回家躺着……” “那你等我一下，我回宿舍拿东西。” 裴非回宿舍背了包，里面是一套衣服和两本练习册。 出了学校后，俩人直接往房租方向走。 一进屋，楚离就往床上一躺，两手还不忘搂着大黑猫。 裴非朝着床上的人道：“你在家休息，我下楼去买晚饭。” 楚离闭上眼睛休息：“你买自己的就行，我真吃不下……” 裴非叹了口气：“那也要吃点，空着肚子怎么行。” “噢……”楚离小声道。 裴非出门不过十分钟，楚离这边已经睡着了。 因为自己也不是很饿，所以裴非只打了一份饭，两荤两素，打开饭盒后，他到床边轻轻叫醒楚离。 “先吃饭，吃完再睡。” “嗯？”楚离缓缓睁眼，然后趴在床上看着他：“不然你喂我？” 裴非：“……”他站起身，去拿桌上的饭盒过来。 楚离已经坐起来，他刚就随口说说。 裴非拿着饭盒说道：“我也不饿，两个人吃一份应该够了。” 楚离点头：“那你三分之一给我就行，我那边还有一次性筷子。” “你不是说想让我喂你吃？”裴非笑了笑，已经夹了块肉给他，“张嘴。” 楚离：“我就开个玩笑。” “张嘴。”裴非已经递到他嘴边。 楚离只能张开嘴巴吃掉那一块，咽下去后说：“行了我自己来吧，怪怪的，我又不是小孩。” 裴非却很喜欢这样喂他，夹了个青菜又递给他：“张嘴。” 楚离：“……”他又默默吃掉。 就这样，在裴非的投喂下，楚离吃掉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然后楚离躺下休息，裴非吃完饭就坐在书桌看书。 29、第29章 楚离睡到晚上八点半才醒，睁眼时发现裴非居然还在书桌那里看书，开着台灯。 “你都不休息一下？”楚离起身后问道。 “醒了？”裴非转头看他。 “嗯，开客厅的灯吧。” 裴非伸手把大厅灯一开，楚离抱着猫走过去，问：“你先去洗澡吧？” 裴非点头，他就是怕吵醒楚离，所以一直没敢去洗。 在裴非洗澡期间，楚离也拿了他的语文作业出来看。 “呃……”刚睡醒，一看到语文作业就又困了。 不过，经过裴非的辅导，楚离的成绩也算有了进步。 十分钟后，裴非出来了，换楚离去洗。 两个人坐在书桌，各自看书互不打扰。 一直到十二点才躺下休息。 若是平常，裴非可能会看到一点，但今天因为校运会的事，白天已经很累了。 楚离问道：“明天闭幕式是九点是吧？” 裴非轻声道：“嗯。” 楚离叹了口气：“能不能不参加啊？明天想睡个懒觉。” 国庆之后就没睡过懒觉了，每天晚上十二点一点还在看书，第二天六点起床。 要是还在十三中，楚离只会睡到自然醒，管他上课迟到不迟到。 但是现在有裴非管着，哎…… 裴非道：“你可以睡到八点半，然后早点出门，九点前到班里集合就行。” 楚离翻了个身看向他：“你呢？你想早起先走？” 裴非道：“不是，我会等你。” 楚离轻笑，“那要是我明天起来睁开眼看不到你你就完蛋了。” 裴非伸手过来揉揉他的头发：“那你可能真的看不到我……” 楚离：“？” 裴非继续道：“我去给你买早餐啊。” “噢。” “睡吧。” 大半夜的时候，楚离却因为小腿肌肉酸疼醒了。 他轻轻坐起身，无奈的给自己揉腿。 结果他才起身没多久，裴非也醒了。 黑灯瞎火的，楚离问道：“吵到你了？” “我睡眠向来很浅。”裴非看向他又问道：“腿疼了？” “有点。乳酸分泌了吧……我揉一下就好了。” 裴非坐到他腿边，“我帮你。” 楚离急忙说：“不不不用，我自己来。” “别动……” “噢……”楚离又把缩回的脚伸过去给他。 裴非给他轻轻揉了揉，楚离突然问道：“上次你让我自己猜，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你就告诉我吧。” “我生病那次，你照顾了我一晚上。” “就因为那样？” “是啊，就因为这样。”裴非看向他，自从父母离世后，裴非就成了那个照顾奶奶和妹妹的人。 生病了就忍忍，所以，楚离那一晚让他终于能被人照顾一回，能安心的躺着，能暂时卸下伪装。 “裴非，你这些年过得是不是很累？” “习惯了。好在，妹妹会说话会走路之后很懂事，只是我爸妈刚过世的那两年，我妹妹经常哭，还总是生病，我奶奶受不了打击也大病一场，那段时间才是最累的。” “裴非……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陪着你。你奶奶就是我奶奶，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反正我本来也是个没家的人。” “嗯。好点了吗？”裴非问道。 “好了好了，睡吧。”楚离拉着他躺下。 第二天，本想睡懒觉的楚离也在六点半起床了。 生物钟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俩人趁着早起又看了点书，虽然各科老师没有布置作业，但离高考的时间却是过一天少一天，楚离写了十三中许海他们寄过来的月考模拟卷。 许海还特地炫耀了他那进步了十几名的成绩。他也在为了方雪努力。 校运会结束，又开始充实的学习生活。 高三，陪伴你最多的是写不完的试卷。 努力的人，不仅上课在学，连下课也在学。 一开始会觉得这样的生活枯燥乏味，慢慢的会开始习惯，习惯了这样快节奏的日子，时间就不轻易间流逝。 如果是以前的楚离，这样的生活绝对坚持不了三天。 但是因为裴非，他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大概多年以后回忆起高三的时候，就只会想起来每一个日日夜夜在题海里遨游的身影。 他会因为一道语文题和裴非闹不愉快，也会因为一道物理题的解法和裴非有争执，但最终都会在一起吃饭睡觉，挑灯夜战。 连过年都要在裴非家写寒假整堆整堆的作业，然后疯狂补他薄弱的语文。 黑板上写着距离高考还剩99天。 楚离偷偷带了手机，趁着放学没人，他拉着裴非到讲台那里，掏出手机打开照相机，俩人跟倒计时牌上的「99」比了个耶。 楚离笑着说：“怎么样？这好像是我们的第一张俩人合照，你过来看看，好不好看？” 裴非探头看了一眼，点点头：“嗯，挺帅的。” “我是说后面的字，99哎，不觉得挺浪漫的吗？”楚离手指指着图片中黑板上的字。 裴非轻笑着，“嗯。” 楚离把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了裴非，然后对他道：“突然觉得，遇见你还不错。要不然我现在应该在某个KTV里或者酒吧里鬼混呢，将来考不考大学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 “那还好你遇见我，不然以后你可能要去工地搬砖了。这么好看一张脸，真去工地搬砖多可惜。” “啧，你是怎么做到一板正经的说出这些话的。” “第一天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好看啊，眉清目秀的，尤其是晕过去的时候就像个睡美人，还要我吻一下才能醒。” “停停停别说了，什么睡美人什么亲吻，专业一点那就人工呼吸。” 裴非笑了笑，楚离又道：“说起这事我还想怪你呢，那可是我的初吻啊，莫名其妙就被你夺走了。” “那也是我的初吻啊，怎么，你觉得亏了？” “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也不算亏。但是……”楚离故意顿了下来，然后眼睛瞟了一下教室外面。 “但是什么？”裴非顺着话问他。 楚离假装不轻易地转头，然后飞快地往他嘴上一亲。 “但是，两次接吻都是你亲我，不公平。”楚离对他笑了笑：“现在扯平了。” 学习之余，偶尔调情。 裴非说，高考结束再正式在一起。 但是，又没说高考前不能亲他。 模拟考成绩出来，楚离一看到自己的成绩就激动的跟裴非炫耀。 他语文成绩居然有八十五分。 虽然满分是一百五，但是这个成绩对他来说简直比数学考满分还要开心。 “裴大学霸，按照我的进步速度，你的年级第一要不保了。” “呵，欢迎来抢，不过你先把语文考到一百二再说吧。” 楚离：“……”你这是在难为我。 裴非揉揉他的头发：“但是，进步很大，值得表扬。” “别薅我头发，再薅真秃了。而且……”楚离拿起他的语文卷子看，“你是变态吗？这么难的题你怎么考的一百三十分啊？” “你按照我教的学习方法继续努力，很快也会考到一百分的，至于后面还有没有进步就看你自己了。” “一百分，你还是杀了我吧。我觉得考八十五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乖，别放弃。”裴非又摸摸他的头。 “啊……你给我讲讲这题吧，为什么答案我看不懂呢。” “嗯……” …… 原本平淡的生活，却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破。 班主任告诉裴非，奶奶过世了。 楚离看到从办公室回来的裴非面色惨白，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 裴非一言不发的随意收拾了点东西，拿了包就站起身往教室走。 楚离连忙跟着出去，“裴非，出什么事了？” 但是裴非没有理他，仿佛丢了魂一样下楼梯。 “你等我。”楚离跑回教室也拿了包，然后赶紧追出去。 楚离追上裴非的时候，扯住他的胳膊问：“出什么事了你说，别让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担心你。” “楚离……”裴非回过神，张嘴只叫了他的名字。 楚离把他拥入怀里，裴非的身子一下瘫软，靠在他身上微微颤抖。 楚离听到，裴非在哭。 楚离心里也猜到，一定是家里出事了。 一个月前，他奶奶身体就不太好了。 “哭吧，我在。”虽然楚离没有亲身经历过亲人死别，但是他想，那一定是像心里少了一块肉一样的疼吧，尤其是他和奶奶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感情。 裴非的哭很隐忍，没有放声大喊，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有止不住的眼泪。 楚离知道，他只有现在能流眼泪了。 回到家，他就必须坚强起来。 那个家，还有他的妹妹，也只剩他的妹妹了。 许久，裴非把眼泪流干，然后说：“我回家了，我妹一定很害怕，她还在等我。” “一起吧。我跟你回去。” 裴非看了他一眼，楚离继续道：“这些天你会很忙很累，总得有人帮你照顾妹妹。而且，我也想送奶奶一程……” 裴非点了头，俩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坐上回家的车，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这一路，突然很遥远。 他们很怕太快到家，不得不面对事实。 可是，他们也不忍心让裴衣在家里孤独无依，她才七岁啊，没有了爸妈，哥哥也不在身边，一个人面对奶奶的死去…… 30、第30章 向来冷清的家里，此刻热闹的让人更觉伤感。 奶奶离世的消息传开，一些不往来的亲戚都来了，主事的是叔叔一家，他毕竟是奶奶的亲生儿子。 只是，裴非一眼就看向人群中哭得两眼红红的妹妹。 大人都在忙，没有人理她，更没有抱她。 裴衣是第一个发现奶奶死去的人，因为她是和奶奶睡觉的。 一早起来发现奶奶没醒，叫了几声推了几下，都没醒。 而且，奶奶身体凉凉的。 裴衣本能的害怕，她哭着去找了叔叔一家，还因为吵醒叔叔一家睡觉而被骂了一顿。 叔叔来了，告诉她奶奶死了。 死了，就像爸爸妈妈一样，去了天上，再也不能和她说话了，再也见不到了。 叔叔开始打电话通知各个亲戚，邻居也来帮忙。 然后才通知还在学校上课的哥哥。 裴衣不敢去看屋里躺着的奶奶，只能在客厅等哥哥回来。 裴非冲过来，一把抱起她。 这时，裴衣才开始放声哭。 哥哥不在，她不敢吵。 “小衣，没事了，哥哥回来了。”裴非抱着她，任由她哭着，哭出来才好受些。 楚离走过去给她轻轻拍背顺气。 小姑娘哭了很久，哭累了，头趴在裴非肩上睡着了。 裴非把妹妹放自己屋里，然后出来，他望着奶奶的屋，楚离拍拍他的肩膀说：“进去看奶奶最后一眼吧。” 裴非点头：“你陪我进去吧，奶奶生前也很喜欢你。” 两个十七岁的少年，第一次直面死亡。 人总有一死，谁都逃不过。 只是，最亲的人离去，心里还是舍不得。 奶奶走的很平静，仿佛就是睡着了而已。 只是，她再也不会醒来。 俩人在客厅，看着忙上忙下的大人们，有些无措。 裴非第一次觉得，还好有叔叔在。 如果没有叔叔，他要怎么办？ 怎么处理奶奶的后事，怎么张罗这些亲戚，还有很多很多事。 他只知道爸妈死的那年，也是很忙，但是当时的他还太小了，除了帮忙抱着妹妹，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十年后的今天，他依然什么也做不了。 家里被叔叔安排人布置好了灵堂，联系了火化场那边的人。 所有丧事要办的事要请的人，办酒席的事宜等等，都是叔叔在打理。 裴非和楚离只能茫然的看着。 等过了好一会，他叔叔在注意到他回来了，然后走近他，叹了口气。 死的人是他的母亲，把他养大的母亲，他眼里又何尝不是伤心。 他拍了拍裴非的后背：“从学校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裴非摇摇头。 “先吃饭吧，然后把你奶奶的东西都收拾出来，那些都要烧了。” 这是习俗，人走了，生前用的衣物和用品都要烧掉。 除了一些贵重饰品之类能留着，但是这些奶奶都没有。 晚上，裴非裴衣换上了丧服。 裴非作为长孙，也在给奶奶守灵。 裴衣年纪小，可以去休息，虽然身份不合适，但是楚离也陪着裴非一起。 三天后，下葬结束。 以后怎么办呢？裴非如果考大学，裴衣谁来照顾。 叔叔一家不愿意，没有亲戚愿意。 他们提议的是，把裴衣送到孤儿院吧。 但是裴非不同意，只要他还在，就不会让裴衣去孤儿院。 可怎么办呢？ 难道他去上大学了还能带着妹妹去吗？ 还是……就不读大学了。 高中毕业，在镇上找个工作，照顾妹妹长大。 那自己这么多年苦读是为了什么？ 和楚离的约定怎么办？ 一时间，裴非不知道他要怎么办。 家里又恢复平静，只有他和裴衣，还有为了陪他一直不去上课的楚离。 这一天，家里多了一个人。 裴非不知道江亦唯是怎么知道他家地址的，也不知道江亦唯为什么会来家里找他。 但是当江亦唯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裴非突然有种心安的感觉。 他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和他流着同样的血的哥哥。 江亦唯说，他是在校门口等他的时候，偶然听到班里同学议论裴非的事的时候，他去和裴非班主任打听到的。 包括家的住址。 江亦唯走过去，抱了抱裴非：“对不起，哥来晚了……” 裴非眼眶打转着泪水，这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二次哭。 他很累，一想到以后的生活就很累。 尤其是看到妹妹的时候，很累。 可是，他舍不得把妹妹送去孤儿院。 所以，此时裴非已经做出了选择。 “江哥，我……”他顿了下，然后继续道：“我可能毕业后要麻烦你，我想在罗镇找一份工作。你有没有能帮我介绍的，或者你那个手机店收不收店员？”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读大学了？”江亦唯问道。 楚离皱眉看向他，可是想想，他什么也帮不了裴非，又能说什么。 “不读了，毕业后我也快满十八岁了，找工作吧。” “不行，听哥的，这事过后收拾心情，好好上课，不要想别的，除了高考别的都不要想。读大学的事情哥给你想办法，钱的事你也不要担心。” 裴非无力的摇头：“不止钱的事……我去读大学了，我妹妹在家没人照顾，她才一年级……” 江亦唯咬了咬牙：“不管怎样，你必须读大学，这事由不得你。” 楚离也说道：“先听江哥的吧。” 江亦唯问道：“你叔叔一家，你问一下，让他们帮照顾你妹妹，每个月给他们家一点钱成不成？” 裴非道：“婶婶开口了，如果他们养，每个月要给一千块。” 可是，每个月一千块，他十七岁，哪来的钱。 家里奶奶的存款也不多，还都是当年爸妈在工厂意外离世得到的赔偿钱，这些年家里的开销也花了不少。 如今，家里的钱只有两万左右。 “江哥，你自己也要成亲，你也要花钱。所以，我妹妹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就是需要你给我介绍工作而已。” 江亦唯沉思了一会，然后说：“工作的事你就别想了，你这么聪明，必须去读大学，不然以后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我去想办法……” 他转头看向楚离道：“你也帮我劝劝他。” 楚离点点头，裴非坐在旁边，看着楚离欲言又止。 楚离也坐下来，对着他说道：“你别跟我说什么分手吧之类的混账话，你要是敢说我就打你，说一次我就打你一回。” 裴非动了动嘴唇，又把话咽回喉咙。 楚离看着他：“大不了我也不读大学了呗，这有什么？本来读大学也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边。实在不行，咱就继续租那个小房子，然后一起在罗镇找份工作，我觉得也挺不错的。” “不行，你别因为我就放弃你自己的前程。”裴非正色道。 楚离笑了笑：“想教育我，那你就别自己先放弃了，否则免谈。” 他站起身：“你自己想想吧，但是只要记住一点，就是不能提分手。其他的随意，你读大学我就跟着你读，你不读我们就一起找工作。” 江亦唯从院子外走回来，问道：“你妹妹今年一年级是吧？” “是，但是我不想送她去孤儿院……” “我又没说把她送走。”江亦唯笑了笑。 “那……”裴非不解地看向他。 “她今天去上小学了吗？在村里的小学？” “嗯。应该快放学了。” “我和你嫂子商量过了，把她接到我家吧，不用过户口，就是寄养，我给她去读镇上的小学，你嫂子也同意了。” 裴非没想到，他想到的是这个方法。可是，养一个孩子，还要供上学，这个花销…… “江哥……” “哥说了，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就怕你妹妹不习惯，不过我和你嫂子都挺喜欢小孩的，所以不用担心你妹妹会吃不饱穿不暖的问题。” “你不用为我们做这么多……” “就当感谢裴家把你养这么大吧，我想爸妈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同意的。” “所以，乖乖去参加高考，考个好成绩，去读大学，让我也有个高材生的弟弟，说出去多风光啊。” “嗯……听说读大学也能勤工俭学，我会多挣点钱寄回来给你的。” “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听说你和楚离打算考同一个大学？” 裴非和楚离点了点头。 “行，在外就靠你俩互相扶持了，哥管不了那么远，帮不了什么忙。但是有事就给家里打电话，别一个人扛着。” 休息了几天后，裴衣办了转学手续，住进江亦唯家。 江亦唯未婚妻李晓芳对小姑娘也很好，给她买了新衣服，每天去上班就顺便送她上下学。 楚离裴非一起重新回学校。 经过奶奶的离别，俩人的性子也变得沉稳许多。 拼命复习，等着高考的到来。 炎炎夏日，高考两天。 江亦唯李晓芳和裴衣，楚离的舅舅一家三口，他们和其他家长一样守在校门口等着。 考试铃结束，这群人的高中生涯也宣布结束。 江亦唯等人帮着裴非搬宿舍的行李，就近直接搬到楚离的房租去了。 虽然不熟，但是这两家的人一起吃了顿饭，算是庆祝俩人毕业。 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时间里，楚离裴非一起在罗镇上找了兼职。 对于他们来说，最好兼职莫过于家教。 而且家教的收费比一般工作工资也高，还能按小时收费。 六月底，他们如愿等来了录取通知书。 楚离在舅舅家吃饭，裴非在江亦唯家吃。 晚上，俩人一起回到房租。 摆着两张一样的录取通知书，然后拍了照。 楚离发了朋友圈。 十三中的兄弟们给他发了祝贺。 楚离也关心了一下许海的事情，他也考上了一个二本学校，离方雪的大学隔着一个小城，坐高铁四十多分钟就能到。 而且，方雪答应和他复合了。 楚离说：“恭喜，我也追到我喜欢的人了。” 许海还想打听是谁的时候，楚离故作神秘的挂断了电话。 “喝酒庆祝一下？”楚离对着裴非问道。 “你还没成年呢，喝什么酒？” “不差这三个月了，喝一点开心开心。” “不行……” “那多无聊啊，不然你说怎么庆祝？” 裴非想了想，然后说：“陪我去个地方？” 最后，俩人来到最初相遇的那条河边。 这时已经天黑了。 而天空，繁星点点，身边有萤火虫飞过。 夜晚的风，吹着少年的衣襟，拂过少年青涩的脸。 深深一吻，至那个与我一同追梦的你。 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万字，写了两个少年的故事。 从楚离遇见裴非开始，他们就已经走进彼此的生活。 很普通的故事，很普通的人设，很普通的剧情，最后给了他们普通但还算幸福的结局。 这个结局很仓促，也不尽现实。 但这是我希望的结局。 梦里的他们支离破碎，只有绝望的眼神和无尽的哭声。所以，我想给楚离裴非制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而且，奋斗过的青春和努力过的梦想不应该被辜负。 对于喜欢的人，还是在一起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