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之中》作者：将至夜 文案： 一直能做清醒梦的冉闻宁突然进入了别人的梦境，在这里的一切都超越常识，而冉闻宁与梦境的诸多联系又是为何？ 不知道你能不能相信我的话，其实，你现在在别人的梦中。 你资质不错，能做清醒梦的人可不多。 要不，和我一起来探索梦境吧。 不过，要小心，可别迷失了。 慢热剧情……能坚持的人真是不容易 内容标签： 无限流 都市异闻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冉闻宁 ┃ 配角：林一，池拓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剧情流无限流非甜宠 第1章 奇怪梦境一 冉闻宁让自己漂浮在水面上，感受着水围绕身体的触感。其实他也可以让思绪放空，那样便能让自己沉入水的深处。 但除了小时候母亲出事时，冉闻宁将自己一整个晚上沉在水底外，其它时间他很少那么做，因为水的深处是黑暗的，充满压抑。 对了，这片水是他的一个梦。很奇怪，但也很普通的一个梦。 它总能间歇性地出现在他的梦境中，但梦境的内容总是不变。一片不知道多大的水域，可能是湖，也可能是海，总之冉闻宁从来没有望到过它的边际。水面上的天空总是压得很低，仿佛能用手触碰。 梦境里是永远的阴天，伴随着薄薄的雾气，下一秒似乎就要下起雨。光线感觉是快入夜的黄昏，或者是快黎明的清晨，但那无所谓，反正总归视线不算太好。 冉闻宁能够控制自己位于水的深度，但却不能让自己飞天，可以说一直是他的一个遗憾。于是现在他便静静浮在水上，看着天空慢慢漂浮的云层，思考着醒来该如何规划自己的人生。 现实里他考研复试失利了，错过了春招，现在只能去各大招聘平台找工作，或者等待学校秋招，用往届生的身份去找工作，学校招聘会的工作总归靠谱点。 其实冉闻宁更希望自己能够沉沉睡一觉，暂时忘却这些烦恼。但是他是一个经常做梦的人，并且是一个经常做清醒梦的人。在梦里，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并且能够有逻辑地思考。 小时候冉闻宁还在梦里完完整整考完了一场数学考试，从选择题到大题，题题清楚，题题有难度，解答步骤写满了一草稿纸。醒来的冉闻宁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了，何必这么自己坑自己。 比起自己的失败，冉闻宁更害怕麻烦家人。母亲去世后几年，父亲和别的女人再婚时，他还处于青春期，对于这种事充满着不理解与抗拒，更何况那女人还带着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孩子，仿佛那个孩子是来和他抢占唯一的亲情。 冉闻宁那时从来没想着去解决这种家庭问题，于是时间一久，冉闻宁便和这个重组的家庭存在了隔阂。现在自己考研失败，工作没找，租的房子还是借了一些同学的钱。处境虽不理想，但无论如何，他是不愿意告诉父亲的，因为这意味着那个女人也会知道自己的处境。 那个女人作为继母，其实对他算是好了。但冉闻宁到底多年没给她好脸色看了，现在让着两夫妻帮他，对他来说，简直是某种糟糕的、抬不起头的状态。于是冉闻宁便不再多想，决定明天去找工作，工作好坏不管，至少先让自己能过日子吧。 决心一定，他望着梦境的天空暂时没了更多的思考，渐渐地，他便在梦境中感到了困倦。这种困倦冉闻宁很熟悉，梦境中的入眠意味着他现实中将要苏醒了。他便眼睛一闭，等待着早晨的闹钟真正将他唤醒。 第二天冉闻宁跑了几家朋友推荐的公司，提交了自己的简历，反正都是与自己本专业对口的工作，冉闻宁倒不是很怕收不到面试通知。果然，当天傍晚，便有一家公司联系了他，时间上调节了一下，确定后天下午面试。 冉闻宁关了手机，晃脑想了想，这种公司说白了去了也就是工具人，要他干嘛他干嘛，出图修图，加班通宵，奈何他现在缺钱，实在无所谓金主如何了。可能多数人觉得这些公司实习工资太低，但是冉闻宁擅长省钱，钱再少他总能挤出存款的。 回租房的路上，冉闻宁的心情便轻松了多，特意挑了条公园的路，风景好，走走刚好散散心。现在快中午了，是多数人的饭点，公园人不是很多，往常总被各路带娃老人和情侣占据的滨河道，现在倒是空旷了许多。冉闻宁便毫不犹豫得选择了那条路，颇为轻松地走了过去。 可惜冉闻宁的微笑都还没有浮上脸，他就感到脚底一阵疼，下意识地躲闪还似乎崴到了脚。冉闻宁低头一看，发现是颗比指甲盖大点的石头在自己身下。 冉闻宁拾起这颗石头一看，真是丑的够可以，坑坑洼洼的，大坑小坑齐了，像被其他石头家族成员揍了一顿似的。 真是丑石多作怪。但是细细观察，冉闻宁又觉得这颗石头丑出了一种萌感，有点像张怪脸。不要怀疑冉闻宁的眼睛，要知道冉闻宁同学可是个艺术生，联想力总是有点丰富而超于常人的。 于是冉闻宁也不顾这石头弄疼了他的脚底，将石头揣进兜里，打算回去无聊拿着玩。 夜里冉军发消息问儿子最近过得如何。冉闻宁便告诉父亲工作找好了，现在一切安好。其实他和父亲也没多少交流，冉军连冉闻宁考研的事情都不知道。当然，当时冉闻宁是想考上了再告诉父亲的，只不过现在没有必要了。 晚上冉闻宁难得有点失眠了，大抵是最近的状况总归缺少安稳，心里总有点不踏实。翻来覆去好久，冉闻宁才终于入梦了。 “啊，怎么有点冷，空调开太低了么。”冉闻宁入梦便发现今天的梦有点冷，鉴于现实环境会影响梦境，比如你想上厕所，你梦里便会找厕所那样，冉闻宁觉得是自己睡觉的时候把空调开低了。 今晚的梦境有点特别，是一整个城市的梦境。照理城市的梦冉闻宁也算做惯了，但是这次的梦里，周围可以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冉闻宁猜测今晚的梦里可能不太会梦到别人了。 但更重要的是，整个城市几乎布满了冰霜，冉闻宁便怀疑自己到底是把空调开了多低，今晚得浪费多少电费啊。 冉闻宁入梦的地点在一家超市，往外看去，就可以看到门外那些像苔藓一样的冰霜布满整个建筑的缝隙。随意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冉闻宁觉得自己好像在一堆集装箱以及仓库中间的一家超市，可能是什么地方的物流点吧。 但这些无所谓，冉闻宁的重点是自己竟然在一家超市。要知道他最近为了省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零食类的东西了。 虽然梦境不太能完全还愿现实的味道，但是清醒梦大神冉闻宁依然能够从中满足一下自己的食欲。 大致挑了一下平时自己喜欢的零食，冉闻宁便先将它们放在了收银柜台。继续寻找搭配零食的饮料，以及水果，即便在梦里，冉闻宁觉得自己也要讲究一下健康。 “先把万能快乐水—可乐拿上，另外薯片口感比较脆，可以搭配点口感软的水果，额，榴莲？不过这里好像没有榴莲哎。等会儿，我刚刚还拿了哪些来着？” 冉闻宁一边嘀咕一边走向收银台。然后他便看见收银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那人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一般看着自己的零食，等冉闻宁走近，那人便由疑惑的表情变成了询问，但是也不出声，就这么看着冉闻宁，等着他做出下一步行动。 “额，这些是我的，你要想要，可以自己去里面拿。” 冉闻宁知道自己梦里的人一般都能对话，他可不想挑了半天的东西被一个看上去可以步入中年的男人拿走。不过按他梦里的逻辑来说，中年人是不会和他这种刚入社会的毛头小子抢零食的。 那男人听完冉闻宁的话，表情变得有点玩味了，说道：“我就拿个烟，不过，你在梦里倒是挺清醒的。” 冉闻宁有点惊讶，梦里的人说自己在梦里清醒倒是有点神奇，这可是自己的梦啊。冉闻宁便有点来了兴趣，说道：“不知道你能不能相信我的话，其实这是我的一个梦。”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相信我的话，其实这是别人的一个梦。”男人笑着说道。 “啊？”冉闻宁有点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被自己梦出来的了，真是神奇。 “顺带说一句，我和你都在别人的梦境里。”说完这话，男人便自顾自得去拿柜台上的香烟了。 “那你能证明这一点吗？”冉闻宁想考一考梦里的这个人。 “你有什么不知道的领域的事情么？”男人已经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那挺多的，比如我不知道你手里的香烟。” 冉闻宁说的是实话，他不抽烟，对烟也不了解，他甚至觉得梦里的烟就是他随便梦出来的，现实里根本没什么参考依据。现在他就想看看这个男的能扯淡到什么程度。 “哦，这个啊，黄鹤楼，20元一盒，你醒来可以去看看。”男人说完便看起了门外的景色。 冉闻宁知道他的意思，要是现实有那么一个真实存在的香烟，男人的话就是对的了，说明他的确是在别人梦境里了。因为冉闻宁根本不懂烟，不知道的东西是无法在自己梦境还原的。 但是冉闻宁更多的，还是沉浸在自己今天真是梦出了个好玩的人这个念头里面。他便说道：“姑且当你说的是真话，那我和你该怎么从这个梦里醒来呢？” “其实醒来的方法挺简单的，不过我看你有点资质，你就先和我走走吧。”男人说道。 “也行，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冉闻宁问道。 “叫我天哥就好了。”天哥又开始抽了会儿烟。 冉闻宁觉得和梦里的人说真实名字也无所谓，况且今天的梦难得的有趣。“我叫冉闻宁。” 天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抽完下一口烟，他便掐灭了烟，正视着冉闻宁，很认真地说道：“那么冉闻宁，我要告诉你几个重要的事情，你要记住。我想你一个能把清醒梦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应该不算太难。” “首先，这里是别人的梦境，你最好不要乱来。其次，声音和触碰，对这里的怪物会起到刺激作用。” “然后，如果你觉得越来越冷，要记得和我说，我会把你直接送出这个梦境。最后么，我希望你暂时相信我的话。” 听完这段话，冉闻宁的思维好像突然有点突破，他把重点放在越来越冷就会让他醒来这点上，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天哥究竟是什么。要知道梦境的东西往往会反映现实的存在。 于是冉闻宁颇为认真严肃地和天哥说道：“你。” 天哥也有些打起精神地看着冉闻宁，等着冉闻宁说完这句话。 “你其实是我的空调遥控器吧。”冉闻宁肯定地说道。要是太冷了，他得醒来用遥控器关掉空调。 那一刻，冉闻宁看到天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逐渐从认真变成了释然和无可奈何，像是接受了什么一般。 “那你就当我是空调遥控器吧，请麻烦你接下来都按照你的遥控器来行动，谢谢配合。”天哥面无表情地说道。 于是冉闻宁便和天哥一同离开了超市，因为他对天哥的兴趣已经完全超越了零食。 第2章 奇怪梦境二 说起来，外面的城市真的挺壮观的。空荡的街道，没有植物，仅仅只有工业化的产物。 那些建筑像是死了一般挂满冰霜，没有一点点生气，想必是没什么人活动。冉闻宁伸手想在空中接片雪花，却发现，这个冰霜世界仅仅只是阴天，并不下雪。 天哥轻盈地跳上一个集装箱，对冉闻宁说道：“你运气挺好，这里算是安全区，我带你去个稍微危险的地方走走，不过你放心，我会保证你安全的。” 冉闻宁发现天哥说这话，倒不像是保证他安全那种感觉，倒是有种等着看他出状况的戏谑样子。不过不管怎样，冉闻宁还是控制了一下自己在梦境的意识，跳上了集装箱。 等冉闻宁落地，他发现天哥看他的表情从无所谓吧，这人怎样都行吧，我算是认了吧，变得有点认真了。 “其实在特殊梦境控制意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如说跳上这个五米高的集装箱。”天哥说完就看到冉闻宁的表情从平常状态，变成一种“哎，我的空调遥控器怎么这么弱”的表情。瞬间他就不想继续再说下去了，不过处于职业精神，他还是友情提示：“接下来都轻点。” 其实冉闻宁从跳上集装箱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远处差不多百来米左右，逐渐有些圆球分布在建筑的间隙。在更远处有个很大的圆球在那，不过一部分被挡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上面布满了冰霜，不过看得出来圆球的颜色像偏白的肤色。 现在冉闻宁所处的街道很狭窄，或者说根本不能算街道，只能算弄堂，跳来跳去还有种跑酷的感觉。不过由于地方狭窄，那种圆球没怎么看到。 冉闻宁指了指那个大圆球，问天哥是不是要去那里。天哥眯着眼看了冉闻宁一眼，说道：“那个东西靠近了，大小根本没法对付，我带你去见它，那就不是给你见世面，是给你见阎王。” 说完，天哥一绕二绕，带着冉闻宁穿过集装箱的区域，朝着出发点左手边前进。等着街道逐渐变宽，两人渐渐靠近了一组圆球。 说它们是一组还真是一组，三个大小不同，大的差不多有五米，小的差不多有两米，紧紧挤在一起，贴在一个建筑的九十度夹角处。 冉闻宁还算听话，没出声，用眼神向天哥示意这是啥。天哥轻声说：“这是巨人的头颅，不过这三个睡相太差，脸着地，都没给你看出个所以然。” 听完，冉闻宁疑惑更深了，心想：这是头颅？看着好像是有点像脑门，不过它们怎么是从地上和建筑上长出来的呢？ 不过这些还不算是冉闻宁的疑问重点，毕竟他只当是自己的一个梦。根据梦境反映现实的道理，这个头颅居然是光头的，这才让他匪夷所思，这是否是自己的身体在暗示自己要掉发了呢。 也幸好冉闻宁没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来，不然不管天哥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老人家恐怕都要被冉闻宁的脑洞给气死了。另一方面，天哥看着冉闻宁有点沉思了，还稍微欣慰了一些。 “我主要负责这片区域，这当中有个地方挺适合你接受一下我之前说的话。”天哥说道。 和这句类似的话，冉闻宁感觉这段时间听到好多次了，什么等会儿你去那里就知道了，什么你最好对那里抱有警觉心之类。 反正说了很多，跑跑跳跳了很久，也没见到天哥说的地方，反倒是冉闻宁都快习惯了这座冰霜城市四处存在的头颅了。 最开始三个头颅还看不清的话，随着两人的移动，冉闻宁逐渐看到了更多的圆球。说它们是头颅还真的是头颅，不过不像是真人，脸型像是瓷娃娃，圆圆的。 但是质感并不是瓷器质感，可能更像皮肤，反正冉闻宁不敢上去摸。它们基本都很大，的确算是巨人的头颅了，最小的感觉也有接近两米，最大的已经看到有将近三层楼那么高了。 这些头颅有密有疏地分布在城市的角角落落，大部分都是一组一组，像蘑菇一样分布，少数的单个还无比巨大。它们闭着眼睛，上面的冰霜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大抵是许久没有醒了。 想必天哥说的怪物就是它们了，而声音和触碰会刺激它们。冉闻宁是真的挺好奇它们醒来会怎么样，但是又不敢作死，毕竟一个还可以接受的荒诞的梦，如果突然变成噩梦，换成谁都受不了。 冉闻宁还在和自己内心的作死想法作斗争的时候，天哥却突然停了下来，指指手，表示到了目的地。冉闻宁和天哥穿过一个大厦群，进入大厦里面的空地。 现实里这种四幢楼中间的空地基本就是给职员在中午休息时间散步用的。空地也没什么绿化，就只有几个方形的水景，水都结了冰了，实在没什么看头。 “天哥，这就是你说的，要我小心的，适合我相信你说的话的地方么？”冉闻宁看着空荡荡的空地上，只有一颗小头颅靠在中间的水景墙上睡的正香。 “对啊，这里空间大，周围算是半封闭，也不怕吵到外面的东西，而且就只有一颗两米的怪物，非常适合你等会的逃窜。”天哥说道。 冉闻宁有点无语，他还以为天哥会带他去一个很神奇的地方，结果赶路半天，就是为了找个新手村给他这个新手练习打木桩人。不过也无妨吧，冉闻宁早就有点跃跃欲试了。 “我该怎么弄醒它呢？”冉闻宁问道。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小声点说话头颅压根没反应，估计声音和触碰是有个程度的，但他不清楚自己应该说多大声，或者多用力才能弄醒眼前的头颅。 “你自己试试呗。”天哥从衣袋里掏出小超市拿来的香烟，准备抽上一只。 “行吧。”冉闻宁不打算用声音的方法在梦里叫唤，那样实在有点傻，于是他选择触碰的方式。冉闻宁留了个心眼，没有用拳头叫醒头颅，那样距离太近，况且天哥刚刚也说了，这片地方方便自己逃窜，说明之后可能有追逐战。 冉闻宁伸手去摸水池的冰面，温度只能算有点凉，不算冰。幸好冰层不厚，冉闻宁便从周围的水池里摸出了些大小不同的鹅卵石，打算暂时当个英勇投掷手。 “真是惊险又刺激。”冉闻宁嘀咕着投出了一颗鹅卵石。 那鹅卵石虽然只有半个手掌大，但是打上去感觉还是有点力道的，碰一声后便脆生生地掉在地上。 没有反应？冉闻宁在石头碰到头颅后瞬间想到。然而还没等冉闻宁把这个疑问句变成肯定句，他就在一刹那看到眼前的肤白色猛然放大，几乎占满了整个视线。 那人头竟然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猛地向他射来，速度快的让冉闻宁根本没时间思考怎么回事。 “卧槽。”冉闻宁几乎是全凭自己的身体反应在瞬间向后倒去，踉跄了几步，便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地。 那一刻，冉闻宁感觉自己周围没有任何建筑，也没有天哥，就只有那颗惨白的人头。它睁开双眼，是灰色的眼睛，没有眼白，上面覆了一层灰白的薄膜，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冉闻宁。 冉闻宁还没从突然靠近的人头产生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就冷不丁看到那怪头张开的嘴巴里黑乎乎一片。 至于头颅嘴里究竟是什么，冉闻宁后来一直没回忆起来，只记得当时的自己看到那片黑暗后，直接没法思考了。 紧接着，冉闻宁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脑海中像是突然闯入了不速之客，那种类似用指甲刮黑板的声音，3D环绕式地在他的脑海轰响。他的意识便这么疲软了，只觉得又麻又慌又惊。 冉闻宁突然相信天哥的话了，他觉得自己不会做出这么恶心自己的梦，真的可能是在别人的梦境吧。 等冉闻宁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视线总算有点清晰了。他看到眼前的人头又慢慢闭上了眼睛。那人头后面连着脖子一样的东西，很长，末端粘在墙上，现在正一点一点缩回去。 等到那脖子缩到没影了，那人头也就又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睡着了。 “如何，好玩不？”冉闻宁耳边响起了天哥的声音。 这下冉闻宁从惊慌的心情变成了又惊慌又生气，他喝道：“我把你梦出来就是这么吓我的？” “只是有惊无险嘛，这颗头颅醒来最多也就只能伸长三米，你离那么远，根本碰不到。” “的确没碰到，我跟它的距离感觉只有一颗小苹果。”冉闻宁气道。 天哥抖了一下烟，说道：“就算碰到我也有信心救你，你放心吧。不过你经历了那么大的情绪起伏，一般的梦境早该被吓醒了吧？” “怎么回事？”冉闻宁听完也感觉有点奇怪了。的确，一般噩梦，往往做到最恐怖的时候，人基本就被吓醒了，可他现在还在梦境里。 “这个梦是特殊梦境，不由你自己的意识控制，想醒来没那么容易，不过醒来方法也算简单。” 冉闻宁等着天哥说方法呢，结果他又不说话，在卖关子。 “到底怎么回事？”冉闻宁问道。 “你现在对这个是不是有点兴趣？”天哥看着他说。 “额，算是吧。”不可否认，刚才虽然吓人，但是冉闻宁的确对这个梦境颇有兴趣。 “好的，那你记一下地址，最近一个礼拜都可以来这里找我，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可以回答。”说完天哥便噼里啪啦报了个地址。 “行了，赶紧告诉我醒来的方法。”冉闻宁催促说。 天哥蹲下身子，扣了点冰霜在手里，然后递给了冉闻宁，说：“用意识把它融化，就可以醒来了。” “就这样？”冉闻宁突然又觉得之前天哥的话不太可信了，方法这么简单，可能这个梦境还是自己的吧。 “那我记住了，不过我现在又不打算急着醒来了，我再和你走走吧。”冉闻宁随手丢掉手里的冰霜说道。 天哥听他这话，有点无奈地说：“其实这个梦境也就这些东西，而且刚才都挺太平的，你没怎么遇到事情，要是接下来出事了，就不太好了，你还不如早点醒来安全点。” 冉闻宁其实也不想太为难梦里的人，便说：“那我跟着你再走两条街，我就自己醒来如何？” 天哥点点头，表示这个还能接受。冉闻宁其实还有很多东西想问他，但是过多的思考会导致意识太活跃，按照他的经验，意识活跃梦境容易早早醒来。 而他到现在其实还不能完全相信天哥所说的，万一真是自己的梦，醒来太早可是会失去梦的灵感，要知道很多艺术家的灵感都来源于梦境。 “刚才醒来的头颅危险性挺小，但是那种大型的、成群的，一旦醒来，躲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穿过一条街后，天哥站在十字路口思考着接下来的路线。 冉闻宁表示对天哥的话十分认同，先不说每个头颅的脖子能伸多长，就那个速度，没几个人能反应过来。 冉闻宁看现在天哥似乎在纠结应该往哪里走，想着自己答应他两条街后醒来，就觉得应该珍惜这次机会，便和天哥建议道：“我们往那边走如何？” 天哥看了看冉闻宁指的方向，那有个广场。开阔的地方其实大型头颅更多，不过冉闻宁答应他两条街醒来，估计也就是想趁着这次机会见见壮观点的东西。他也就答应了，不过提醒冉闻宁只能走到广场附近就得醒来。 “像你这样能这么保持清醒的人其实不多见，原本应该刚见你就让你醒来，不过你资质好，所以就特意带你看看……”天哥也趁着最后一点时间看着冉闻宁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不过冉闻宁目视前方走着，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天哥的话。于是天哥又从头开始絮絮叨叨地说：“我不知道你清醒梦是能一直做，还是偶尔，不过……” “那么那位仁兄，天哥你怎么看？”冉闻宁突然打断天哥的话说道。 嗯？天哥一愣，顺着冉闻宁的视线向前看去，就见不远处广场入口中央的铁质雕塑前有个超过五米的头颅睡在那里，而头颅上面，正坐着个人。 第3章 证实 啊？天哥一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这片区域就自己一个人负责，不会有别的人了。但是眼前那个人，又确确实实坐在头颅上，天哥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这人居然和冉闻宁一样是进入梦境的普通人。 那人也发现了冉闻宁他们两个人，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便起身从头颅上跳下来，那动作轻到几乎无声。如果说这个梦境会下雪的话，那感觉他就是和雪花一般轻柔地落地了，周围的头颅也不会因为他的动作而被惊醒。 “走，过去看看。”天哥招呼冉闻宁，不过冉闻宁已经更快地走了过去。 等冉闻宁走到可以看清那人身影的时候，才发现那人身高还没有自己高。冉闻宁自诩身高四舍五入为一米八，但是也不妨碍他将那人的年纪打了个问号。 来人穿着兜帽的短袖，帽子戴在头上，等来到冉闻宁面前时，便微仰着头看着冉闻宁。 冉闻宁从帽下看到了一张颇为精致的脸，还带着点青涩，有一瞬间冉闻宁觉得自己见到了天使。不过面前的人的确如他怀疑一样，还是个少年。于是他们俩便在一个诡异的地方，诡异地对视起来。 “怎么，你俩认识？”天哥走到后，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冉闻宁看着那少年，那少年也望着冉闻宁，两人都没有任何表情，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并不认识。”冉闻宁回身说道。 那少年见他们聊起来，便脱下帽子，说道：“这个梦很奇怪，你们作为梦中人，可否解释一下。” 那声音好听，像是变声完了的，带着点磁性，而且说的内容富有逻辑。天哥听完，看了眼少年，又看了眼冉闻宁。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空调遥控器。 冉闻宁有点无语，自己怎么就被梦里的人鄙视到这样呢。 于是天哥就像个销售员一样，说道：“我希望你能相信我说的话，你在做一个清醒梦，但是这个梦境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别人的，梦里有着危险的存在，不过就目前看来你处理的很好……” 天哥解释完后，那少年便思考起来，看起来比冉闻宁认真多了。 天哥长出一口气，看向冉闻宁。冉闻宁见他注视自己，以为天哥要自己也来添油加醋对那少年解释一通，便张开口。 结果刚要出声，就听到天哥说了一句：“冉闻宁，你可以醒了。” 冉闻宁噎住，才想起自己还答应了一桩事。他本人比较信守承诺，不管是梦里还是梦外。毕竟这种东西和自己做人原则有关，无关对象。 于是冉闻宁只能有点可惜地说：“好吧，我醒来就是。” 说完，他从马路上扣起一些冰霜，准备动手。其实天哥说这里的梦境不受自身意识控制，冉闻宁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把冰霜融化。不过融化嘛，也就那种感觉，那么回事，于是他便注视着手心，陷入一种冥想状态。 冉闻宁感觉手中泛出了一些雾气，那冰霜眨眼间便融化成了一滩水，又从水也变成了那种白雾。一阵困倦突然向冉闻宁袭来，熟悉的感觉，冉闻宁知道这次自己真的要醒来了。在梦中睡去的前一刻，他朦朦胧胧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天哥的声音。 “呦，还有点本事。” …… “我去，什么叫我还有点本事。”冉闻宁猛地睁开双眼，气呼呼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顶着凌乱的头发看向窗外，发现天才蒙蒙亮，一看手机时间，快六点了。他呆呆地坐在床上，回想今天的梦境，便在手机的备忘录里面打下几个字：城市、冰霜、头颅、梦里人。冉闻宁觉得这个梦境可以当作自己的灵感，毕竟他偶尔也会画一下画。 冉闻宁起床开始准备一些吃的，虽然时间有点早，不过他也睡不着了。其实他今天还打算跑一家公司提交一下简历的，昨天虽然答应了一家，但是面试能不能真的过，他不能完全打保票。今天那家位置有点远，过去还要点时间，还是早早准备吧。 等冉闻宁跑完今天的公司，已经是上午快十一点了。有些工作轻松的上班族已经开始计划中饭吃什么了。冉闻宁穿过这家公司大厅的时候，看到有几个人在吸烟室抽烟，才想起梦里的天哥好像和他说过什么香烟的东西。 其实这个梦虽然真实有意思，但到底是个梦，冉闻宁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更愿意相信唯物主义，而梦嘛，怎么离奇都是有可能的。另一方面在经历了上午现实的奔波之后，这个梦的真实感被更加冲淡了。可能再过段时间，冉闻宁就会把它抛到脑后了。 冉闻宁找了个小吃店，准备随便解决一下午饭。趁着吃饭无聊的时间，冉闻宁细想了一下天哥说的香烟牌子。这方面天哥的确说的没错，冉闻宁做清醒梦算是厉害的了，东西能记得牢。 冉闻宁并不怎么抱希望，他只是纯粹打发时间而已，就随意在搜索网站输入了黄鹤楼的名字。冉闻宁划拉了一下网页，接下来，他就彻底没有了食欲。 小吃店的老板看着这个年轻人起身离开后留下的食物，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吃东西真是浪费啊。可惜冉闻宁听不到老板的心声，要是以前，他吃不完是会打包回家的，但此时此刻，冉闻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居然真的有，连价格都对上了。 现在冉闻宁站在大街上，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脑子里只有两个状态，一个是嗡的懵逼状态，还有一个是黄鹤楼居然是真的惊讶状态。等他平复一下情绪，开始逐渐调动记忆，将天哥说的那个地址渐渐回忆起来，打在了手机上。 地图一搜，天哥说的地址还在本市，不过冉闻宁是城东，那个地方是城西，过去公交车地铁兜兜转转估计得两小时，而且具体位置地图没法搜到，冉闻宁还得到了自己去找。 于是冉闻宁怀着内心的忐忑，坐上了去往城西的公交车，一路上不停回想梦的内容。他记得天哥说过，他到了，就会什么都跟他解释清楚。而天哥的模样，也算好认，挺阳刚一个人，个子也挺高，算是有辨识度的。 等坐完最后一站公交，冉闻宁算是在附近了，但是这个地图范围讲真有点大，三到五千米直径圆形面积，这慢慢找的话，估计冉闻宁回家得吃夜宵了。而且这里算是郊区了，很多地方都是山，冉闻宁真的很怕天哥坑自己，万一这地址在山上呢。 冉闻宁人生地不熟的话，一般会选择问出租车司机。不过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冉闻宁觉得自己足足等了大半小时，才等来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冉闻宁便将手机上的地址给司机看。 那司机还挺热情的，看了会儿地址，表示自己知道这个地方的，可以带冉闻宁去。 “你这个地方啊，平常不太有人会去的，知道的出租车司机也不多的，还好遇到了我啊。”司机笑着和冉闻宁说。 “您知道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的么？”冉闻宁问。 “那就不清楚了，以前的客人送到了我就走了。”司机说。 冉闻宁想了想，又问：“那以前去的人您都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么？” 司机想了想说：“好像有些是找人的吧。” 冉闻宁想着会不会也有和他一样从梦境里得到地址，去寻找的人呢。 随着车子的行驶，冉闻宁感觉四周似乎更加偏僻了，人烟也稀少了许多。之前在市中心他还颇有劲头想去一探究竟，但现在冉闻宁却感到了一种未知的恐惧。他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灵异故事，那种梦里给人电话地址，让做梦的人去打电话，或者找地址，结果都是送命，因为鬼怪要人下黄泉来陪。 “小伙子，到啦。”司机一句话把正在乱想的冉闻宁吓得一个抖擞。 “好的，谢谢。等会儿，司机大哥你能不能停在这等我一会儿。”冉闻宁感觉自己需要一个人陪着自己，至少等着自己。 司机看着有点惊慌的冉闻宁说道：“小伙子你怕啥，可别被被人骗去传销啦。” 冉闻宁想了想天哥的容貌，觉得他是索命鬼的话，好像又长得实在太阳刚了。于是和司机说：“那能不能麻烦您等我十分钟，如果十分钟我没回来，您就开走吧。”顺带给了司机一些小费。 不过那司机摆摆手表示不用，等十分钟没事的。冉闻宁感谢了司机大哥一通，便向着天哥的地址走去。 冉闻宁发现这片地方，除了零星的民宅，唯一显眼的，就是远处一片较大的建筑，不过走进去感觉十分钟时间是要的。冉闻宁觉得那司机大哥十分钟是要白等了。 冉闻宁走进那片建筑的时候，发现它是半封闭的，但是大门那里的保安也没拦住他。进去空间还挺大，他觉得差不多有大学某些小校区那么大了。这些建筑一半靠在山那，风景倒算不错，不像什么阴气颇深的地方，自己第二天离奇失踪的新闻感觉是不会发生了。 他走进主楼，里面的大厅空荡荡的，就前台有两个人坐着在办事。他想问前台有没有天哥这个人，结果发现天哥压根没告诉他全名。冉闻宁支吾了半天，只能问前台的工作人员他来找人，哪里是等候室。 冉闻宁傻傻地坐在等候室，干坐了半天，纠结要不要和工作人员说自己来这个地方是为了见梦里的人呢？但是那样似乎又太荒诞，冉闻宁觉得自己会被当成傻子看。等冉闻宁意识到梦里的事情说不定只是刚好个巧合，而自己已经浪费了半天时间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不管了，我还是回去吧。冉闻宁想着便动身准备走人，结果刚起身，就听到远处有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到近传来，那声音分明在说： “我昨晚遇到两个挺不错的人，就是一个挺聪明，还有一个有点麻瓜。那个聪明的估计不会很快来，但我总感觉那个麻瓜的会来的挺快。” 很好，冉闻宁气笑了。 第4章 入职一 冉闻宁觉得自己是黑着脸，用一种杀气的步伐走向天哥的。 他自认为自己在那种梦境的反应十分正常，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定义为了麻瓜，而且麻瓜会来得早。冉闻宁第二天就出现在了这个天哥所说的地址，简直直接应了他的话。 “天哥，你跟你说，我不是……”还没等冉闻宁说完话，就听到天哥惊喜的一声“哎”。 接下来的话更让冉闻宁绝望，他听到天哥说：“小红，我跟你说啊，就是这个人，他能在梦里把薯片、泡芙、果冻、辣条、山药片、话梅、凤爪按照颜色分类……” “够了，别说了。”冉闻宁真是要哭了，这种行为为什么要说出来啊。 结果天哥旁边的女人还接了一句：“那是挺厉害的。” …… “既然你来见我了，说明你也有心理准备了，有什么想问的吗？”天哥坐在会谈室，向冉闻宁说道。 冉闻宁理了一下思绪，问道：“我最想问你的，自然是那种梦境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出现在那里？你又是什么人？” “那种梦境怎么出现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很特殊，一般人做梦都是单人单梦境，那种梦境却能让多个意识同时存在于同一梦境中。” “你出现在那里要符合很多条件，首先就是清醒梦了，不会清醒梦的人，意识根本没法在那里成型，其次就是你在日常生活中接触到了和那个梦境有联系的东西，这会加大你进入的可能。” 天哥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至于我，我是一位遣返者，在那个梦境的特定区域遣返误入梦境的普通人，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想你很清楚，那里并不安全。” 冉闻宁消化了一下他的话，继续问道：“我接触了和梦境有关的东西，那是什么？你们为什么会把它定义为梦境？你既然是遣返者，你能随时随地进入那个梦境？” “这个梦境有关的东西，根据了解，很多人好像是石头，但是和梦境的联系并不单纯是这种。” “我们把它定义为梦境，是因为它是思维意识领域的。至于我的话，自然能相对方便进入那里，不过具体的不能和你说。” 说到石头，冉闻宁恍然大悟了，那不就是那块丑萌丑萌的石头，他可真是被外表欺骗了，居然还开开心心把它带回家。等会儿，这么说的话，那个少年也拿了这种石头么，没想到咱俩口味这么独特。 不过冉闻宁还有疑问，问道：“你其实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处理得让我以为是自己做的梦，为什么还要我相信这是别的梦境呢？” 天哥笑了笑，说道：“我说过，你资质不错，能做清醒梦的人不多，能做到很清醒的人更不多。而我们这行，其实挺缺人的，梦境有些又很大，人手也派不过来。所以我才让你相信那种荒诞的话。” “所以你是想让我到你们这里来工作？”冉闻宁听完反倒有些期待了，从天而降的工作，而且那么特别。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不过我们这行不算轻松，一晚上脑力消耗挺大，还要担惊受怕的。不过你放心，工资待遇很好。” “待遇如何？”冉闻宁好奇问。 天哥知道冉闻宁上钩了，邪魅一笑说道：“五险有的，基础工资八千，包吃住，有员工宿舍，食堂医院活动设施一应俱全，工作时间根据安排来定，一个月不超过十五天，以上，我说的是实习生的待遇。” 冉闻宁要不是还有点理智，都想直接应了。主要是他还是察觉到了有点奇怪，食堂活动设施正常，这公司怎么还要配个医院呢，那个不超过十五天也实在很值得怀疑。 “那请问这个工作有什么危险么？”冉闻宁问道。 天哥这下倒是沉默了会儿，说：“危险有，但是现在已经降低很多了，不过你如果想干这行，也应该让你知道，你最可能遇到的危险是迷失于梦境，甚至也可能更加危险。” “迷失？”冉闻宁有点迷惑。 “对，就是在梦境里醒不来，相当于植物人，但是意识可能已经……”天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次，换成冉闻宁沉默了。他是料想这种工作是没那么简单的，一个不知道怎么产生的，超越认知的梦境，虽然是意识领域，但意识也是可以被伤害的。他想到母亲了，走之前那段时间，她的精神状态极其差。 如果接受了这份工作，其实冉闻宁相当于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了，让那些误入的人正常醒来，而自己在长久的梦境中却随时会遭遇不测。 “我需要考虑一下。”冉闻宁对天哥说道。 “行，今天有点晚了，你要是不方便，可以住这里一晚，等会儿我带你去吃个饭。”天哥说。 冉闻宁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回去的确有点迟了，明天下午还有个公司的面试等着他。思来想去，他决定在天哥这里住一晚，有些事情，他需要更多的接触与考虑。 “你今晚不用去梦境么？”冉闻宁问道。 “今天不用，轮班的。”天哥带着冉闻宁去了食堂。那是一个三层的食堂，面积挺大，中餐西餐一应俱全，还有日式料理，泰国菜等等，总之看得出来，就伙食待遇来说，的确是不错了。 “你不是说这行缺人么，这食堂还建那么大？”冉闻宁随口说。 天哥给冉闻宁选了个菜单，说道：“缺的是进入梦境的人，这其他还有后勤、行政、医疗、研究等等的人，当然得建的大点。” “那看来背后是有大力资助的。”冉闻宁挑好菜单说。 “对，可惜不能明面上做，来这工作的人都要签保密协议。”天哥回复。 冉闻宁倒是理解，要是这种东西的存在人尽皆知，那不知道得引起多大的暴动。“话说，如果我拒绝了这份工作，但是我知道你们的存在，这要紧么？” “你放心吧，我们有法子处理。”天哥喝了口饮料说。 等吃完晚饭，天哥把冉闻宁送到住的地方，冉闻宁才记起问了一下那个少年的情况：“那个梦里的少年也被邀请了么？” “嗯，他挺强的。” “可他感觉年纪还不大。”冉闻宁说。 天哥望着冉闻宁，脸上泛上一层无奈，说道：“是啊，他还挺年轻。” 冉闻宁知道再追问下去可能也是个死胡同了，便没再问。天哥告别冉闻宁，说自己的宿舍并不在这块，让他早点休息，也别想太多。 冉闻宁拿着临时的房卡，进入宿舍。宿舍格局和酒店差不多，冉闻宁原本还以为宿舍会有点寒酸，结果倒是挺好的，也不知道正式员工的宿舍如何。 他躺在床上思考梦境的事情，发现这就和现实世界总会有火灾，而消防员总是要冒着危险去救人一样。 要救的人处于危险中，那么施救的人必然也要承担同样的危险。另一方面，冉闻宁并不是无家可归，他还有亲人，虽然是重组的，但也好歹是个家，让他有个挂念。 想了半天，冉闻宁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大义的人，牺牲自己他倒是无所谓，但重点是自己没了以后，自己的朋友家人会多么伤心。就像他母亲刚刚离开他那段时间，他几乎整天茶饭不思，就只会看着一个地方发呆。 于是冉闻宁一个晚上便想好了，决定要拒绝这份工作，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打算去找天哥说明想法，结果出门就看到天哥在楼下等他了。 “我想你昨晚应该想了挺多，估计今天会起得很早。”天哥对冉闻宁解释道。 冉闻宁想了想，还是说：“算是吧，天哥，我想问你当初是怎么进入这行的？” “我嘛，我之前是当兵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把我分配到这里了。”天哥笑着说道。 冉闻宁甚至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种自豪，仿佛这种梦境对他来说，还是一种荣誉。 天哥继续解释：“我看到那些人醒来，第二天又能正正常常生活，就觉得自己做的事很有意义。” 冉闻宁笑笑不说话，但看天哥倒是敬佩了许多，另一方面又有点觉得自己等会儿拒绝的话有点难以说出来。 但总归有些事还是要来的，冉闻宁在吃完早饭后，向天哥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表示自己并不想接受这份工作。天哥笑笑表示理解，对冉闻宁说道：“你今天还有什么急事吗？” 听他这么一说，冉闻宁记起：“我下午还有个公司的面试，就是那种普通职员的。” “行，那得抓紧一下时间，你既然拒绝，就要走一下程序，规定上是不能离开后再回来这里处理的。”天哥说道。 冉闻宁便跟着天哥急匆匆走程序去了。原本冉闻宁以为天哥是要他签什么保密协议，结果天哥直接带他去了医院。其实这医院不说是医院真没人知道是医院，至少从外表来看它就是普通的办公楼。 在医院里，冉闻宁填写了一些自己的个人信息，然后签署了一些文件，接着便和天哥一同走进了一个科室。这是什么科室冉闻宁不太清楚，这医院的科室划分并不太像普通的医院。 那科室的医生，冉闻宁倒是熟悉，就是一开始和天哥走一起的女人，天哥喊她小红，在这里天哥让他称呼那医生为陈医生。 陈医生给了他一些粉末，让他拿在手里，告诉他等会儿要进入一个特殊梦境，那个梦境有着比较特别的作用，天哥会和他一起进去，进去后听天哥的指示就好了。接着，冉闻宁便被麻醉了，很快入眠。 冉闻宁进入这个梦境的时候，其实是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怎么说呢，他还以为他入眠了自己经常做的那个水域的梦，只不过这个梦境有点不一样。 冉闻宁自己的梦是白天阴天，但这里是黑夜晴天，而且这里没有薄薄的雾气，他甚至能看到头顶那轮漂亮的上弦月。 冉闻宁让自己双脚一半沉在水中，脚背露出水面。他在自己的两米处看到了天哥，问道：“你怎么做到踩在水上的？” 天哥愣了一下，说：“因为这水就那么浅啊。” 冉闻宁这时思绪有点深沉了，就没有摆出什么太大表情，回了个“对哦”。其实冉闻宁分明能感觉到，这水没那么浅，他甚至可以像在自己那个梦中那样沉入水底。 一旁的天哥已经开始说明了：“这个梦境可以让人忘记特殊梦境的记忆，还能减少以后进入的可能性，所以让你进来。顺带和你说一下，你手里那个粉末是这个梦境的信物，你把它用意识烧了，就可以了。” “好的，我明白了，其实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早上我是骗你的，我怕我拒绝你们后，你们对我做出什么非人道的事情。所以才特地说错试探一下，不过我现在放心了。”冉闻宁面无表情地说完这段话。 天哥再次愣了一下：“啊？” 冉闻宁摆正表情，说道：“所以我决定入行。” 第5章 入职二 天哥觉得冉闻宁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是怎么说呢，可以但没必要，毕竟对你下毒手，你也得看看自己的份量值不值吧。 天哥认为冉闻宁资质虽然不错，那也就在他那里那段时间而已，万一之后随着深入了解，这人性格、处事应变能力等等一综合，说不定资质就没那么好了。 不过冉闻宁到底还是个苗子，不管他什么说辞，最终能来天哥都是可以接受的。天哥心里就当他们这种天生能做清醒梦的人思维都比较跳跃吧。 “其实你可以放心的，去梦境意识也是由你自己控制的，就算对你下毒手，我们难道还能像开车一样驾驶你的意识不？”天哥摊摊手说道。 冉闻宁转了转眼珠，说：“毕竟那么荒诞的事情都有，我还以为你们能做到那种程度呢。不过天哥，我想问问，这个梦境到底怎么回事？” 冉闻宁突然临时改变主意，还真是因为现在的这个梦境。虽然与自己的梦境有些不同，但是它们大部分还是太像了。而自己的那个梦境已经多年出现在睡梦中，细细一想，冉闻宁便觉得后背有点发凉，他觉得自己可能很早就和特殊梦境有联系了。 如果说之前还是要救别人的话，那么现在他觉得应该先救救自己。一旦变回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冉闻宁总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迷失在一个特殊梦境里面。 不过冉闻宁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天哥，之前的理由编的有点蹩脚，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天哥他们没必要对他做什么。但是现在自己有点特别了，要知道冉闻宁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但以他看电影的经验，如果说出来，他可能真的要被研究了。 当时冉闻宁并不知道，在他往后的生涯中，没点厉害和特殊，那都不好意思进特殊梦境。 听了冉闻宁的问题，天哥想了想说：“这个梦境即是称谓梦境，也是功能梦境，比较安全。不过这种知识，你到时候入职也要上课的，会更懂些。称谓梦境说明它有名字，功能梦境说明它有自己的作用，而且一般对我们而言都是有益的。” 冉闻宁听完，想必能让人遗忘特殊梦境就是这个梦境的一个功能了。 “你说它有名字，那这个梦境叫什么？”冉闻宁问道。 “它叫月光下的迪安娜。”天哥看着天空的明月说道。 很好听的名字，冉闻宁觉得可能这个梦境并不危险，但是既然与自己有点关系，他还是希望探寻一下真相。 天哥继续说：“你既然打算留下来，那么我们也不在这个梦境继续呆着了。你手里那个粉末，是这个梦境的信物—迪安娜的指甲，有了它可以自由进出，你现在可以让自己醒来了。” 冉闻宁让自己紧闭上眼睛，那是他做梦让自己强制清醒的一个方法，用力闭眼就好。这次不是困倦，而是一片黑和无意识，渐渐的，冉闻宁感到有点触觉，便知道自己醒来了。 他先是听到天哥用有点睡意的声音在那里说自己临时改意了，接着便被人一阵摇晃。 “冉闻宁，起来起来。” 天哥似乎也有点还没睡醒，但还是和冉闻宁说：“你今天下午就办理一下入职手续吧。” 于是冉闻宁先是把下午公司的面试给推掉了，接着就跟着天哥在各栋楼办理手续，其实大部分手续都是天哥在弄，冉闻宁基本就是看看文件，然后签字。 用天哥的话说，是因为冉闻宁是他给介绍进来的，所以前期是他负责冉闻宁的一些事项，并且要作为担保人，保证冉闻宁实习期的安全。 “给，这是你的门禁卡兼饭卡，里面已经有一千块钱了。这是你的房卡、工资卡，这是你的文件，一式三份，一份给你自己。” “还有这是你的工作手机，上面已经有一些要用的软件了，工作联系就用这部手机。这张单子你拿着，下午去医院那栋楼做个体检。”天哥递给冉闻宁一个袋子的东西。 “话说天哥你会一直带我吗？”冉闻宁接过袋子问。 “这个得看你自己，实习期结束会有一次分流。到时候你有两种方向选择，像我的话是遣返者，还有一种要求比较高，是开拓者，不过真正工作的时候，这两种人偶尔也会互相帮忙。” “反正你如果选择我这种的话，有一定几率还是会跟着我，不过我资历不太高，能力也不是很强，选新人的优先权一般会交给厉害的人。”言外之意就是天哥我可能就带带你实习期了，你要是牛逼，之后会有大神挑你的。 冉闻宁感到有点可惜，实力这种东西他现在还没有概念，但是就人品来说，天哥其实挺不错的了，要是换人，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下午体检的时候，冉闻宁算是发现了，这医院精神科特别多，估计就是为了应对梦境吧。医生体检完嘱咐他要按时来做个检查，特别是自己的精神状态，冉闻宁点头表示知道。 回到新的宿舍，冉闻宁发现自己还是在之前那片区域，估计新人都在这里，姑且就叫它“新手村”吧。不过看起来这种单身公寓都差不多，冉闻宁对别的房间也就不是太感兴趣。 这两天先把之前租房的东西搬过来吧。冉闻宁想到便开始动身，出了园区，准备打个车。今天倒是挺快，没过多久就来了辆出租车，冉闻宁一进车就看到了一张熟脸。 “哎呀小伙子你没被骗啦？我昨天还在担心你呢。”司机大哥关心道。 冉闻宁谢谢昨天大哥等他，说道：“我在这找了份工作，打算搬个家过来。” “哦哦，那行，你把现在的地址告诉我，我直接送你过去吧。”司机说道。 冉闻宁一惊，他原本打算让司机送到昨天的公交站附近就好了，这直接到家得花多少车钱啊。 不过还没等冉闻宁拒绝，就听到司机说了句：“你可以去公司报销的，这是福利。” “啊？”冉闻宁张口有点懵。 “这附近接送人的，基本都是西创园的，你要是入职了，我们也算是同事。”司机说道。 对了，西创园就是这个园区的名字，因为它挨着城西的西山，就取了这个名字，至于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事，那真是和这个名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冉闻宁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敢情绕了半天，这个范围的都是自己人？ “你工作的地方不错的，这里算挺大一个站点了，服务挺好，设施周全，有些地方站点很小，还需要大站点定期调人过去帮忙呢。”司机继续说道。 冉闻宁趁着这个机会和司机多聊了会儿，也对西创园有了点了解，不过他也发现司机了解的东西很多都是表面，比如说梦境，司机就只知道西创园的人在研究这个，但是内容还不如冉闻宁了解的多。 司机把冉闻宁送到后，叫他多研究一下工作手机，搬家是有服务的。冉闻宁回到自己的租房，才第一次把工作手机打开，发现里面的内容少的发指，就普通的拨号、联系人、电话，还有一些手机自带的功能，以及一个黑底上面有个白色镂空倒三角图形的软件。软件名也很简单，就一个英文字母D。 冉闻宁估计可能是dream的首字母，点开后用身份证登录，里面的内容基本都是园区的。公告页面有着最近医院体检的通知，个人中心是一些自己的基本信息，状态那写着实习生。 工作通知页面目前空白，还有联系人页面现在就只有一个陈浩天，旁边有个括号写着负责人。冉闻宁这时才算知道了天哥的全名。 至于生活服务页面那可就精彩了，什么让保洁阿姨上门打扫房间的清洁服务，预定接送的交通服务，甚至还有送外卖上楼的饮食服务。冉闻宁也的确在那里找到了搬家服务，输入了时间地点姓名货物数量，便等着西创园的人上门了。 冉闻宁作为男生，东西少，打理起来很快，随便那么一塞就当自己收拾完了。冉闻宁突然就觉得，这个工作感觉也挺好，至少待遇好，工资又高，至于危险，他现在真的没什么直接感受，就算是第一个梦境的头颅，那也只能算是吓人，整体有惊无险。 回到“新手村”的时候，冉闻宁正将自己的最后一个行李往宿舍楼的大厅拖，他抬头就看到一个女孩子盯着自己行李看。“新手村”男女寝其实是分开的，这还是冉闻宁第一次见到女孩子在这里。 那女孩子大概是感受到了冉闻宁的视线，转过头来笑着对他招手，说道：“你是新来的吗？” 那女孩子笑起来嘴角有着两个小小的酒窝，看着十分可爱。冉闻宁这人也算自来熟，回复说：“对，我叫冉闻宁，今天刚入住这里。” “我叫郑佳佳，其实也还没来多久呢，不过我实习期已经过半了。今天在这里等个同班同学一起上堂理论课。”郑佳佳笑着说。 一听有个过来人，冉闻宁便来了兴趣，问道：“你们上课一般都在学些什么？” “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吧。话说冉闻宁你是什么岗位的？”郑佳佳问。 “带我的人说我还没分流，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什么岗位。”冉闻宁老实说。 郑佳佳一听冉闻宁说分流，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也不笑了，认真对冉闻宁说：“那你很厉害，以后学的东西会比我多。我没办法像你那样还能分流，带我的人说我资质一般，只能选择遣返者呢。” 冉闻宁一直以为这两个方向其实差别不大，看来开拓方向要比遣返方向难很多啊。冉闻宁问郑佳佳一般什么时候开始实习，郑佳佳表示等你们这一批人确定好，就会开班，一般先上理论课，但是之后实践课会多很多，而实践课是在梦境里上的，实习期一般就一个月左右。 “可惜我们班人好少啊，我这一批一共就四个人，每天也就这么打照面，都快看腻了，还不如去梦境呢。”郑佳佳调侃着说。 和郑佳佳告别之后，冉闻宁这几天开始了十分无聊的等待。天哥要上班，总不能进去梦境找他玩吧，而且那颗石头他早扔了。问天哥什么时候开始实习，天哥叫他耐心等待，只说就快了。 西创园面积大，但其实路上人不多，工作的有一部分还是睡着的。冉闻宁感觉这几天已经把这里逛遍了，除了有几个地方将他拦住外，其它都顺利通行。冉闻宁躺在主楼楼顶花园的躺椅上，怀疑这份工作是不是养猪工作，而他就是那头猪，这几天他真的懒散了很多。 突然左边口袋传来一阵震动，那是他平常放工作手机的地方。冉闻宁瞬间来了精神，打开手机一看，D软件工作通知页面来了消息：请冉闻宁，于后天下午1：00，到A楼304房间，进行第一节 学习课。 终于开始了，冉闻宁的实习期。 第6章 实习期一 冉闻宁到304房间的时候，差不多12：50，毕竟刚上班，而且是学习课，还是要认真点的，早来总没错。 冉闻宁走进房间，发现教室已经坐了几个人，三个女生坐在后排，正挤在一起聊天，前排只坐了一个男生。 那男生看到冉闻宁进来，像是发现了盟友似地向他使眼色，估计和后面的女生聊不到一块让他过于无聊吧。 那些女生看到他进来，原本的聊天声更加细碎了。这种状况其实挺熟悉的，冉闻宁当了多年班草，每次分班进教室，女生基本都是这样。 于是冉闻宁便不负众望地坐到了那男生旁边，屁股刚碰椅子就听到了后面的叹气声。 这个教室一共就十张桌子，两排各五张。冉闻宁想到郑佳佳说她那个班就四个人，估计每一批人数都不太会超过十个人，算是小班化了。现在已经有五个人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 其实冉闻宁还挺好奇天哥那个梦境里的少年会不会来，不过看他那年纪，应该还在读书，估计是一秒拒绝了吧。 “哥们，以后就在一块上课了，互相认识一下吧。我叫徐峰”徐峰向他说道。 “我叫冉闻宁，话说就这么点人吗？”冉闻宁问徐峰。 徐峰人长得挺精瘦，一眯眼就仿佛他在思考什么大事。徐峰想了想说：“根据我在西创园偶遇的人的话来说，上课前十分钟到的人，基本就是全部人了。” “你要是再不来，我还以为这个班就我一个男的，要知道我不太擅长和女生打交道。”徐峰有点委屈地说。 冉闻宁打哈哈，其实他也不是很擅长，因为他如果过多和一个女生交流，那女生总会有一种冉闻宁看上她了，在追她的错觉。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有时候那些女生会变得很纠缠，有时候那种哀怨的表情能看得冉闻宁发毛。 其实冉闻宁真的只是无性别自来熟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反正之后他知道对女生说话要收敛点，不能太热情。 等快一点钟的时候，教课的人也来了，是个微胖的男人，他进来拿着名单看了一眼，“咦”了一声，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我姓徐，你们可以喊我徐哥，叔就不用喊了。也不用称呼我为老师，我只能算前辈，入行比你们早而已。”徐哥看着下面的人说道。 “和我一个姓啊。”徐峰说道。可能因为同姓加同性，比起冉闻宁，徐峰更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 “现在你们可以先互相认识下。”徐哥环顾了一下下面的人。 那些女生大概早想认识冉闻宁了，反正冉闻宁转过身的时候，看到了三张期待的脸。那种表情太露骨，冉闻宁一时间有点不自然，便没开口。徐峰更不用说，他不擅长和女生打交道，也没开口。 然后场面便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默。 徐哥感到气氛有点不对，可是现在还有个人没来，这课还没开始上，怎么就冷场了呢。 那三个女生也感觉有点不对，于是当中一个染着黄发的女生说道：“我叫吴佳欣，22岁，今年刚毕业。”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接着说：“我叫黄敏，26岁，之前是一名公司职员。” 看着最小的女生开口：“我叫宋洁，19岁，之前在一家奶茶店打工。” 冉闻宁听完，也不能指望徐峰先开口，便说道：“你们好，我叫冉……” 这个冉字都还没发音完，只听冉闻宁发了一个“日”的音，304的门就被打开了，接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齐刷刷地被吸引了过去。 上次见他的时候，那个画面其实冉闻宁印象还很深，冰霜的都市，四周静谧，他就那么安然而无声地坐在那里，仿佛与世独立一样。 冉闻宁那时没怎么听进去天哥的话，就是因为视线被眼前的少年吸引了，那画面就像一幅画让他走神。 这次见他，倒是多了很多世俗的感觉。夏天热，他大抵是从哪赶过来的，脖间还有些亮珠挂在那里，在灯光下反着光。他穿着不知道哪所学校的制服，看设计像是私立学校的，青春的简直晃眼。 冉闻宁不知道后面的女生怎么想的，反正这种事他在那个年纪仗着自己的颜值也干过，总结为一句话，冉闻宁觉得门口这个男生在装X。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少年解释道。他神情挺淡然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有道歉的意思。 冉闻宁听到后面女生的吸气声，一阵感慨：装X成功了。 “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存在感了，你好歹刚刚介绍的时候还说了个日字。”徐峰叹气道。 “好了好了，既然人都齐了，等会儿给你们再认识吧，先把名字都给签一下。”徐哥晃了晃手里的名单，先递给坐在门口迟到的少年。 少年签完字，便递给了左手边的冉闻宁。冉闻宁接过来一看，哎呀，这字一看就是练过的，有点行书大家的感觉，漂亮随意大气，不过名字只有两个字，很简单，写着：林一。 于是冉闻宁也想秀秀自己水平，流畅地写完自己的大名，还自我欣赏了一下，便递给左手边的徐峰。 徐峰接到名单，看了一眼，用一种“你们俩在玩我呢”的表情看向冉闻宁和林一，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把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写了上去，那感觉仿佛用尽了毕生的艺术细胞。 等所有人签完字，徐哥便开始讲了：“你们都来自机遇比较大的梦境，我们也很幸运遇到了你们，要知道想在一个特殊梦境遇到像你们这样天生能做清醒梦的人，这很不容易……” 这节课就上一小时，中间也不休息，徐哥差不多就是将现有的知识灌输了一下。 “梦境的来源我们称之为梦境之主，特殊梦境可以说是梦境之主的一个梦。不过梦境之主一般藏在梦境的深处。这个说法不是空缺来风，的确是有人探索到了梦境之主，不过那样危险很大。” “特殊梦境并不是只有一层，高难度的梦境往往是多层的。这里你们不能理解成上下楼的层，这个层是指更为深处的梦境空间。” “梦境目前分为称谓梦境和无名梦境。一般已探索过的梦境，会由第一个探索的小队命名，这个梦境就变成称谓梦境了。” “全部探索完的称谓梦境，会变成驱逐梦境，那里便会安排特定的遣返者送回误入梦境的普通人。而没有探索完的称谓梦境，就是探索梦境，需要由开拓者继续探索，但可惜的是，很多梦境太过危险，至今都无法全部探索完。” “还没有被职业队接触过的梦境，那就是无名梦境了。其次，称谓梦境里面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那就是功能梦境，它基本很安全，而且能起到很多极有用的作用。” 徐哥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现在算是五代的职业成员了，除了第一第二代以外，每代的划分都是由特别重要的功能梦境的发现来区分的。” “第二代和第三代的划分是‘月光下的迪安娜’，三代和四代的划分是‘玩具盒’，四代和五代的划分则是‘天眼’。” “在迪安娜之前的探索里面，每个人就算是在同张床上同时入眠，进入特殊梦境的地点也会千差万别，而‘月光下的迪安娜’解决了这个问题，让单人行动变成了团队行动，当然迪安娜还有一些其他的作用。” “‘玩具盒’比较特别，它出现时间很短，要知道很多梦境可以存在几年，甚至更长。但是‘玩具盒’就出现了一次，探索完就直接没了，但从里面我们得到了很多有用的道具，它可以在别的梦境使用。” “‘天眼’也很特别，它的命名是根据它的作用来的，别的地方它也叫‘上帝之眼’。‘天眼’对意识有着很强的影响作用，根据它的能力，我们现在才完成了梦境的一些数据化。你可以理解成在梦境里面我们能够看到自己的血条、蓝条了，并由此来判断自己的状态。” 徐峰听完想了想，问道：“‘天眼’之后，那我们岂不是像在打游戏？” “当然我只是打个比喻，我们看到的并不是血条和蓝条，而是精神力和感知力，它们是以数据的方式显现的。这两个数据每个人都不太一样，但是我们会给出平均值，一般你们的精神力为150左右，感知力初入梦境为20左右，少点多点根据每个人而不同。”徐哥解释道。 “精神力越强，代表你意识越强，接受能力越高，精神力低的人容易迷失于梦境。感知力则代表了你对梦境的感觉，感知力越高，说明你觉得梦境越真实，五感会变得越来越清晰，但这并不是好事，要是你被打飞了，会感到痛不欲生。” “嗯，还有一个数据是灵视，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而且灵视到现在也没办法给个定义。这个算是‘天眼’作用的变异，就不细讲了。” 徐哥讲完之后，根据每个人的情况作了一下分析。 “冉闻宁和林一来自称谓梦境‘瞌睡巨人’，听说这个比较考验人的意识反应力。徐峰来自称谓梦境‘哭声’，这个考验人的受惊吓力。三位女孩子来自隔壁市，统一接受培训，均来自称谓梦境‘蜉蝣’，这个偏向考验在梦境中保持意识清醒的能力。” 冉闻宁听完大家的梦境名字，颇有些同情地看向徐峰，因为他记得没错的话，‘哭声’好像是部恐怖片。而徐峰在听到‘哭声’两个字的时候，像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东西，脸都青了。 这节课大致了解了一下梦境的情况，也就差不多下课了。徐哥刚说完下课，冉闻宁就看到林一直接一个闪身，说了声再见溜人了。徐哥尴尬地解释道：“他好像还要去学校上课。” 徐峰看完林一的行动，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也迅速起身说道：“我肚子疼，先走了。” 冉闻宁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接下来就被班里三个女生围住了。 吴佳欣顺了一下自己的卷发，笑着对冉闻宁说：“我们认识也难得，要不去食堂那喝杯下午茶？” “哈哈哈哈……好，好的。” 冉闻宁觉得林一就算了，徐峰真不是个好队友，接下来自己居然得一挑三。 第7章 实习期二 吴佳欣、黄敏和宋洁都是从别的市调过来学习的，也就这几天刚入住西创园，对园区环境不是太了解。于是这一下午，冉闻宁充当导游带着这几个姑娘看看吃吃喝喝玩玩，把她们送回“新手村”的时候，冉闻宁感觉自己这一下午被调戏了好几次。 晚上天哥和他约饭，顺带问问冉闻宁今天学习的怎么样。 “如何，今天知道不少了吧？”天哥捞起一筷子面条，对着面吹气。 “的确，今天我学会了如何当好一位牛郎。”冉闻宁看着汤水面无表情地说。 “啊？不是，姓徐的上课都和你们说了啥？”天哥有点迷糊冉闻宁在说啥。 冉闻宁释然了一下，说：“和徐哥没关系，我今天服务了几位班上的女同学。” 天哥听完，坏笑着看向冉闻宁说：“还是你这种帅哥厉害。” “话说天哥你是第几代的职业成员？”冉闻宁一直很想问。 “我是第四代，不过算是第四代的末尾了，我工作一年的时候，‘天眼’被发现了。不过‘天眼’的能力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吧，它对开拓者的意义更为重大。”天哥回复。 “徐哥没在课上说第一代和第二代的划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冉闻宁喝了口汤。 天哥顿了一下，有点没在状态，思考了一下，还是对冉闻宁说：“一代全部阵亡，就是二代了，中间据说断层了一段时间，因为损失太大。至于一代之前的人，那时候可以推到几十年前，甚至可能古代就开始了，但是人们都将特殊梦境视为灵异现象、鬼怪现象之类，那些迷失的人也被当作植物人不了了之，就没什么一代二代了。” “一代持续时间很长，可以说，最初开始正视特殊梦境，并且开始研究的，都可以算是一代成员。一代成员没我们现在条件好，那种梦境去探索，结局可想而知。”天哥叹了口气说道。 冉闻宁突然就觉得没有食欲了，问道：“那二代也像一代那样损失惨重吗？” 天哥说：“二代比起一代那是好多了，现在还有一些人在正常活动，但人数不多。那些人资历很老了，我对他们来说算是新人，也没怎么接触过。但二代跟之后的几代比，又实在是太惨，我四代的时候迷失率已经降到40%了，你五代好像更低了，但二代的话，我虽然不太清楚，但保守估计迷失率在80%以上。” 冉闻宁好像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要拿功能梦境来划分代数了，每个有用的功能梦境的开发，都意味着迷失率的大大降低，以及苏醒率的上升。 天哥继续说道：“当然这是难度一般的梦境的迷失率，有些难的梦境，现在迷失率也照样在50%起飞。” “没想到‘瞌睡巨人’那么危险，我和你一块的时候，并不觉得那么难。”冉闻宁嘀咕道。 “拜托，冉闻宁同学，你好好回忆一下上课的内容。‘瞌睡巨人’都已经是驱逐梦境了，哪里危险，哪里安全，怎么醒来都被探索完了，当然没那么危险啦。难的是探索梦境和无名梦境。”天哥鄙视地看着冉闻宁。 冉闻宁干咳一声，说道：“所以实习生一般就在驱逐梦境实习吗？” “对，可能要轮转几个驱逐梦境，最后有个功能梦境，然后评等级、分流、入队、干活。”天哥已经吃完面条在放松了。 和天哥告别后，冉闻宁回到“新手村”消化了一下今天的内容，准备明天继续上课。 第二天冉闻宁觉得很坑，简直太坑了，软件只会通知你几点去哪里上课，却不告诉你上多久以及上什么。比如说今天，居然要上一整个下午的心理学，上课的人进来告诉他们后，冉闻宁感觉整个班的气氛都死亡了。 那些感知、注意、记忆、思维等等的概念像魔音一样围绕在冉闻宁耳边。而且很显然，在场的人成绩都不算太好，各个听的云里雾里。在冉闻宁看来，就他和吴佳欣还算能够接受。 这里为什么不提林一呢？因为更让冉闻宁心理不平衡的是，他们几个成年人在教室熬了一个下午，而唯一的未成年林一同学，居然翘课了，连教课的人都不知道他去干嘛，反正就说他请假成功了。 下课后，教课的人理了下教材，说道：“有问题可以来找我，我就在医院工作，你们去204办公室就能找到我。顺带说一下，你们现在上的课，最后都是要考试的。”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徐峰的一句话给这堂课画上了一个不太圆满的句号。 回宿舍后，冉闻宁在软件联系人那里疯狂给天哥发消息。 “怎么今天林一没来呢？这上课的内容可是要考的啊。” “天哥你是负责人，也要负责学习啊。” “他还是个孩子呢。”（也不能放过） 过了一会儿，天哥回复道： “他情况特别，除了梦境相关的课，都可以请假自学。” “你别看人家年纪小，但是各种跳级，现在入取大学在上夏令营。” “不过他现在答应我们了，之后大学不会去上，但是我们调节了一下，这个入学名额一直给他留着。” 冉闻宁惊呆了，原来林一的“一”是第一名的“一”啊。虽然上课的内容以前没有接触过，但说白了都是些基础知识，学霸是完全可以应付来的。 “可恶，现在的小屁孩实在太厉害了。”冉闻宁嘀咕道。 经过一个礼拜的理论学习课，冉闻宁彻底领悟了郑佳佳所谓学的乱七八糟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梦境领域的要知道，心理知识要了解，医学知识要涉及，哦，甚至还有礼仪课，说是算半个服务行业，不能故意吓唬恐吓梦境的普通人，要灵活运用语言的力量。 不管如何，在下个礼拜的周三，冉闻宁第一次迎来了自己的实践课，那就是跟着天哥在称谓梦境“瞌睡巨人”学习怎么唤醒普通人。 跟第一次进入梦境的方式不同，这次冉闻宁和天哥是躺在医院的工作床上，一起用“迪安娜的指甲”先进入功能梦境“月光下的迪安娜”。 “迪安娜的指甲”在现实中其实就是月光石的粉末，可惜不是白给，居然要自己买，而且就在进梦前一刻才由工作人员给你。 用工作人员的话说，不是所有的月光石粉末都好使，这个是他们试出来最好用的，而且进过一次梦境的人再凭信物进入会容易很多。 “在迪安娜的梦境里面，我们再进入同一个其他的梦境，会根据两个人的时间地点确定最后进入‘瞌睡巨人’的方位，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天哥踩着梦境的水向冉闻宁走来。 冉闻宁再次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冰霜城市，问道：“跟着你实习的，难道就我一个人？” “你想问林一是吧，虽然我是你们两个人的介绍人加负责人，但是实践课都是一对一的，他跟着别人在别的梦境锻炼。”天哥解释。 冉闻宁感到有点可惜，其实他对林一挺好奇的，但是林一只出现在梦境相关的理论课堂，而且每次下课都秒闪人，另一方面他又不住在园区，导致冉闻宁跟他根本就没聊过。 “行了，开始吧。我先教你一些基础的。”天哥对冉闻宁说道。 “昨天你去过功能梦境‘天眼’，那么你先看看自己这次进入梦境有什么不同？”天哥说。 说起“天眼”这个梦境，冉闻宁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他进去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山崖边，从余光可以感觉周围的山体是全白的，但是他却没法转头看其他地方。 冉闻宁的意识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只能直直地看向前方，而在他的正前方是太阳一般大的光环。它像是教堂那五彩的窗花，缤纷美丽，在冉闻宁眼前以一朵花的形状盛开、旋转。 冉闻宁不自觉地被那圣光吸引，伸着手向它走去，即便眼前是悬崖，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前进。结局可想而知，冉闻宁伸脚踏空，坠落山崖，然后他就醒了。 负责的人问了他的情况，说被“天眼”吸引就可以了，他是正常反应现象，然后就让冉闻宁拍屁股走人。反正冉闻宁总觉得“天眼”对他好像啥影响都没有。 不过这次进入“瞌睡巨人”，的确是有很大不同了。 冉闻宁看到眼前像是突然有了游戏界面一样，不过也仅仅只有两组数据，一个是精神力175，还有个是感知力20，根据平均值来说，他精神力算偏高的，感知力20说明梦境对他还不够真实，举个例子就是“瞌睡巨人”虽然满城冰霜，但是冉闻宁并不觉得冷。 “嗯，我现在看到了两个数据。”冉闻宁说道。 “行，这个数据是保密的，只有每个人自己知道，当然你要告诉别人那也拦不住你。”天哥说。 “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冉闻宁问。 “‘天眼’这个能力刚出来的时候，大家一个小队还是乐意说的，后来有人之间有矛盾，而数据又能反映人的一些弱点。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利用别人的弱点让那人迷失在梦境了，现在数据就全都个人保密了。”天哥回答。 冉闻宁暗暗记在心里，决定对自己的数据守口一辈子。 “精神力波动大于50的话，说明你受到较大刺激，精神力低于50，说明你一只脚踩进迷失状态了，精神力等于0的，脑死亡。”天哥说。 “而感知力，高于50，你的五感会逐渐清晰起来，但是也意味着你越容易受到梦境的伤害，这种伤害和精神力的伤害不一样，你可以理解为肉|体的伤害。” 天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是你如果提高感知力，你也可以同样对梦境造成伤害，这是相互的，感知力的提高上限未知，但提高的越高，你能伤害梦境的能力越大。” “可是我如果处理的不好，岂不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冉闻宁说。 “对，所以我现在要教你怎么控制精神力和感知力。”天哥回答。 冉闻宁便竖起耳朵打算认真听，不过就在冉闻宁打起精神的时候，他的感知力居然上升到25了。 “精神力说白了就是保持镇定，冷静自己，这个你回去多看看惊悚片。感知力算是攻击手段，当你主动调动五感的时候，感知力会上升，上升的极限在于你的专注力，顺带说一下，精神力的大幅度下降，也会使你感知力快速上升，那时就很危险了。” “还有一个就是在梦境的动作，我上次说你跳上集装箱很有潜能，是因为特殊梦境你只能控制自己的意识，其他不由你掌控，而意识其实是没有形状的。我们现在能看到对方的长相，是自己控制意识的结果，也就是你觉得自己长这样，所以意识才这样。” “如果你想象自己没有脚，你其实是跳不上集装箱的。而就算你觉得自己有脚，但是你心里认为自己跳不上去，你的意识也无法让自己跳上集装箱。”天哥说道。 冉闻宁好像有点听明白了，其实意识就是团橡皮泥，自己可以随意捏它的形状。于是他对天哥说：“那我直接想象自己有双翅膀，我直接飞上去不就可以了。” 天哥笑道：“如果你现实有双翅膀，那你说不定还能飞上去。让自己意识行动的来源是自己的逻辑还有实践。逻辑就是你要想飞，你就得知道飞行的原因和生物的结构，用逻辑把它实现出来，而实践就是你飞过，知道那感觉。” 冉闻宁可惜道：“那我要是想变成一只青蛙，岂不是还得解剖一只青蛙，并且自己真正做一回青蛙。”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所以我们才是以现实中的样子出现在梦境，因为那是意识最习惯的容器模样了。”天哥说。 第8章 瞌睡巨人一 “好了，理论部分就说到这里，我给你演示一下，我以前是当兵的，所以攻击方式喜欢近战，现在我将感知力提高，你看好。”说完天哥便伸出拳头捶在了墙上。 冉闻宁看到墙上的裂缝，震惊的说道：“不是说感知力越高越强，但是也越疼么，天哥你现在不痛苦吗？” 天哥笑笑说道，这个再给你解释一下：“人的精神比身体强大的多，一些你觉得现实身体难以做到的事情，在梦境里，意识反而很容易做到。而且感知力的提高，只要低于精神力，在你精神的接受范围内，你的意识都不会受到太大伤害。” 天哥挥挥手说：“虽然我砸了墙，但是我感觉像是触碰了它。” 冉闻宁听懂了，其实说白了，攻击要想强，根本要素并不是感知力的提高，而是你的精神力要够高，才能支撑你的感知力。 “那么精神力能提高吗？”冉闻宁问道。 “可以，随着你探索的梦境增多，你经历的多了，精神力就会提高。虽然也有人经历梦境后，没法接受里面的东西，反而降低精神力的情况。”天哥回答。 天哥继续说道：“现在我带你去上次的安全区，你去那里练习感知力的运用，还有对意识的控制。” 冉闻宁又回到了上次集装箱那里，熟悉的超市还在那里等待着偶尔的顾客光临。天哥将冉闻宁带到那里后，就管自己先去巡逻了，他说冉闻宁这几天都得练习这两样事情。 感知力的运用不算太难，冉闻宁不久也能将地面打出裂缝了，不过他不敢将感知力提高到精神力以上，估计那样会疼死自己。感知力比较麻烦的地方是一旦你提高感知力，往往会带动其他知觉，当冉闻宁将感知力提高到80多的时候，他已经觉得快冻死人了。 至于意识的控制，冉闻宁发现它还是挺有窍门的，精神力和感知力其实算是对意识的两种主要控制，不过是内在的。而意识的控制更像外在的，他当初能跳上五米高的集装箱，是因为他自己做清醒梦的时候经常蹦蹦跳跳，相当于有了身体的逻辑和梦里跳跃的实践感受，所以才能跳那么高。 但是当他想要来个后空翻的时候，却没有成功，以前他在梦里的时候其实是尝试过的，虽然那种后空翻感觉很不真实。 于是冉闻宁尝试了很多动作，便有了一个猜想，也就是动作需要现实里做过，这是最真实的感受，然后在梦里进行夸张，相当于扭曲了真实感受，而这样的感受，也是可以使用的。 比如说冉闻宁在现实里跳跃过，有了跳跃的感觉，然后在做梦的时候跳到了五米高的地方，在梦里的感受也就是扭曲的跳跃感受。但是要想在特殊梦境实现，这就意味着，平时做的梦得是十分清醒的梦。 冉闻宁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他可能需要很多天来尝试。 天哥原本想着就给冉闻宁两个晚上来熟悉一下感知力和意识的控制，毕竟没那么难，没想到冉闻宁主动要求延长到五天。 冉闻宁这几天既要在现实里尝试各种动作，获取真实感，又要做梦去夸张动作，然后再做梦去特殊梦境里面各种尝试，等他心满意足地炼成各种神奇动作后，他才让天哥来检验一下自己。 “天哥，接下来的画面，你可要瞧仔细了。”冉闻宁颇像军训时给教官走正步的学生。 而天哥也的确是个当兵的。 “这是闪现！”冉闻宁一个向前跳跃。 “这是疾跑！”冉闻宁突突突地跑到了对面集装箱，然后跳上集装箱。 “这是传送！”冉闻宁一个后空翻平稳落地。 接下来冉闻宁流畅地表演完了体操所有技能，一个提高感知力打下地面，地面蜘蛛网一般裂开缝隙，最后他用得意的眼神看向天哥。 天哥看完鼓起掌，面无表情地说道：“就你这五花八门的意识动作来说，你逃跑能力可以排进前三了。但就你这攻击力来说，你的震慑能力可以排进倒数前三。” “啊？”冉闻宁不可置信，自己的意识动作居然只是适合逃跑，而攻击力，有那么低么。 “不过你们新人，能像你这么有想象力的动作也不容易了。”天哥安慰道。 冉闻宁很无语，说：“意识控制就算了，攻击力不就那么回事嘛。” 天哥说：“你忘了意识是没有形状的吗？” 说完，天哥也伸手打向了地面，这次的裂缝不再是围绕着手了，而是足足有三米直径的范围。 冉闻宁表示很惊讶，但又突然领悟：“你在打地面的时候，把自己的手想象成巨人的手了？” 天哥看了眼冉闻宁，表示你还算聪明，说：“意识没有形状，自然可以放大缩小。” “那我怎么没有看到你的手变大呢？”冉闻宁继续问。 “其实意识没有形状，但是有范围大小，形成我们身体的意识，只是范围中的一部分，还有一些意识无形地存在于你周围，那些意识是你潜在的力量。”天哥解释。 冉闻宁听完后，知道天哥刚刚是运用了形成身体外的那部分意识。他问道：“那些意识有多大呢？” “像我的话，最大只能打出五米左右直径的伤害了。所以你上次想去的那些大头颅，我并不能很好应对。”天哥无奈说道。 “话说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不早说？”冉闻宁埋怨地说道。 天哥摆摆手，说：“那还不是你要拖到五天，我还以为你前两个东西有多难弄呢。原本应该那两个练得差不多就教你这个的。” “这个部分的意识很难领悟，你需要边实习边练习了。” “还有我这里你再轮三天，你就得去别人的梦境那里实习了，我先带你走走程序吧。”天哥继续说。 说完，冉闻宁便跟着天哥巡逻去了。这一路上，那些巨人头颅还是盖着冰霜睡得正香，“瞌睡巨人”这个名字是真的挺形象的，不过没有直击人深处的感觉。 冉闻宁觉得当初那个小队取名字是真的太表面了，要他来取，那么这个梦境的称谓就会叫做“上课的我们”：那种半睡半醒，看似闭眼，实际上老师一靠近便会惊醒的状态简直不要太真实。 刚在想入非非的时候，冉闻宁一瞥眼，便看到两幢楼中间狭窄的缝隙间，飘着个透明的东西，等他定睛一看，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精神力掉到了150。 “天，天哥，那，那有个鬼。”冉闻宁吓得口齿了。 天哥回头一看，说：“走，带你去见见，那个不是鬼，是人。” 冉闻宁被天哥催着走近的时候，才发现那的确是个人，但是他仍然觉得像鬼。那个人身体有些地方透明，有些地方实体，下半身则什么都没有，眼睛半闭着，看着还是有些吓人。 “这个是误入梦境的普通人，不过他很明显不能像你那样做清醒梦，意识在这个梦境没有全部进来，都没法成型，那这种的话，你打散就好了。”说完，天哥朝那个人伸手一挥，那人影便消散变成一些白雾，然后渐渐消失了。 “我们巡逻的时候，一般多遇到这种，把他打散让他早点醒来就好，不去管的话，那人虽然不会进入特殊梦境，但是会噩梦连连。”天哥说。 “那像我这种呢？”冉闻宁问道。 “像你这种要估计一下资质，不好的就骗他是自己的梦，想个方法让他醒来，资质好的，就忽悠他来现实找我们。”天哥说。 冉闻宁好像突然明白当初天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了。 后两天都没什么大事，冉闻宁一边琢磨着怎么使用身体外的意识，一边打散一下误入的普通人的意识，直到最后一天才出现了些状态。 那是冉闻宁第一次在实习的时候遇到清醒梦的人，一开始他还挺期待，以为会能来个新人，结果一靠近，就听到那个女孩子害怕地在那自言自语：“这是哪，怎么这么吓人，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天啊，我要赶快醒来。” 天哥靠近她安抚道：“你好，这个梦的确有些可怕，但请别害怕，我们是梦中人，可以帮你醒来。” “真的吗？谢谢，谢谢。”女孩子颤抖着跟着天哥走。 冉闻宁跟在他们身后，知道天哥需要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才走接下来的程序。 “请你保持冷静，不要出声，也不要接触那些奇怪的头颅。”天哥提醒女孩子说道。 “好，好的。”那女孩子马上答应。 这个女孩子吓到走路都不稳了，想让她像冉闻宁当初那样跑跳赶路是不太可能了。 “请问你是我梦里的王子吗？”女孩子好奇向天哥问道。 不得不说，天哥长得一脸正气加阳刚，看着还是挺受女孩子喜欢的。 但是天哥对这话反而有点无奈，这说明这个姑娘虽然做清醒梦，但估计清醒梦都用在和异性交往上了，也难怪一进来就吓成这样，资质恐怕悬了。要知道冉闻宁一开始见到头颅的时候，反应就两个字：好玩。至于林一，那就更厉害了，两个字：无聊。 “我是保护你离开的人。”天哥回答。 那女孩子虽然害怕，但是听到天哥的话也放心了一些。 然而变故出现在转角处，当冉闻宁一行人转弯后，那里正好有个八米左右的头颅，那女孩子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头颅，一下子吓懵了。可能她平常做梦虽然不吓人，但偶尔也会有点惊险桥段，总之那玛丽苏的经典画面直接上演。 只见那女孩子双脚一个内八，半缩身子，拉住天哥的胳膊，接着冉闻宁就听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尖叫，那女孩子边叫边拽着天哥，动作意思不言而喻，要么求他保护她，要么求他安慰她。 反正那姑娘意思还没传达到，冉闻宁和天哥脑海里就同时响起了两个字：卧槽。 第9章 瞌睡巨人二 八米的巨人头颅弹射速度和距离，冉闻宁第一次见到就留下了深刻印象，简直快到模糊。 他和天哥几乎在同一时间往两个垂直于头颅射出的方向弹开，然而躲开第一波，又迎来了第二波，周围那些稍微小一点的头颅也瞬间弹射向尖叫声的来源方向。 那女孩子拽着天哥，直接被他拉到了远处，顺带被天哥直接捂住了嘴。而冉闻宁则在相反的方向。 在那一瞬间，他和天哥对视了，各自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天哥只能先去安顿这个姑娘，而冉闻宁只能躲过这些头颅，然后和天哥汇合。 冉闻宁在眨眼间，精神力就下降到了100，感知力上升到了60，这是他第一次遇到突发状况，但也马上告诉自己要冷静，一个下腰，几乎是擦着肚子躲过了一个头颅的弹射。 冉闻宁很狼狈地连滚带爬躲过了三个头颅的攻击，那些大脸估计近期都要是他的阴影了。然而就在他落地的时候，他感到脚下一滑，心道不妙，感知力太高，竟然都觉得结了冰的地滑了。 不过就在他安慰自己那些头颅都是直线攻击的时候，他看到有个头颅转头了，转头了！冉闻宁脑子刹那间空白了，因为他脚底还在打滑，意味着接下来他得倒地再爬起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手挥向那个袭来的苍白圆脸，内心只咆哮着一句话：莫挨老子！ 等冉闻宁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些头颅已经停止了短暂的骚动，长脖子都慢慢缩回去了，眼睛也慢慢重新闭上了。而袭击冉闻宁的那个头颅，则不见了。 冉闻宁只看到眼前的地上飘着一些白雾，而自己还狼狈地倒在地上，一只手挥在半空中。 正当他以为自己得救的时候，从那只伸出去的手那里，传来了一阵剧痛，冉闻宁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意识，才让自己没有喊出声音来。 他看到自己的数据上，精神力90，感知力130。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感知力超过精神力，真实感过高，伤害几乎变成了对等。 冉闻宁知道精神的力量强大，但是真的不知道作用在自己身上那么痛，他甚至怀疑刚刚那一挥手，还挥出了部□□体外的意识力量。 冉闻宁觉得他现在正在疼的掉眼泪，刚刚那个头颅差不多两米多的大小，虽然不大，但是自己直接用了把它拍没的力道。冉闻宁觉得自己手臂那一片连着胸腔都应该痛紫了。 他用另外一只手，扣起地上一些冰霜，想用意识融化它，但是却痛得没法集中注意力。但好歹冉闻宁还是清醒的，他马上让自己保持冷静，提升精神力，并且放空思绪，不再注重感觉，降低感知力。 渐渐地，冉闻宁的精神力上升到120，感知力108。冉闻宁觉得自己有一点点回过神来了，拿起冰霜，将它融化了。 醒来的时候，冉闻宁脑子疼，手臂也有点疼，但是完全可以接受，没有梦境里面那么痛苦。旁边的医生见他醒了，赶紧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因为刚才的检测数据表示冉闻宁受到了惊吓。 冉闻宁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了，看向旁边的天哥，他还没醒，不知道天哥有没有事。其实他应该恢复好状态去找天哥的，不过实习生很早就被告知了，要是出事，他们要优先从梦境中醒来。 天哥的心电监护仪数据算是略有些波动，应该在和那个女孩子交谈。大概过了十分钟，天哥也醒了，他几乎是还在半醒的状态，就马上抬起身子看向冉闻宁，见冉闻宁醒了，舒了口气，又躺回床上。 两个人躺着沉默了会儿，天哥说道：“你没事就好。” “我能有什么事，你说过的，我逃跑能力能排前三。”冉闻宁说道。 “也对，我这个月奖励金还指望你们两个呢，哈哈。”天哥开了个玩笑。 又沉默了会儿，天哥说：“以后你遇到的梦境可能更危险。冉闻宁，你要小心。” “嗯。”冉闻宁回复道。 事后天哥询问冉闻宁有没有遇到什么大事，冉闻宁说自己感知力高于精神力了，而且一挥手把巨人头颅打散了。 天哥沉思了会儿，叫冉闻宁去做个检查。医生说冉闻宁手臂之前抽筋的厉害，以后入梦境新人不要这么拼，而且还是个驱逐梦境，顺带批评了一下天哥。 之后休息了两天，冉闻宁的工作通知来了新的消息，他要去下一个前辈那的梦境实习了。 这次的前辈是个女的，年纪三十左右，长得精明能干。 她看到冉闻宁过来，脸色从担忧变成了放心，对冉闻宁说道：“你好，我是你下个梦境的负责人，我叫周艳，我负责的是驱逐梦境‘小森林’。你放心，我会负责好你的安全。” “你好，我叫冉闻宁，麻烦前辈照顾了。”冉闻宁笑着对她说。 周艳松了口气说：“我还挺担心你像上个实习生那样呢，不过看你的样子，挺乖的，我就放心了。” “上个实习生？”冉闻宁问道。 “对，他和你一批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叫林一。”周艳说道。 “林一他怎么了？”冉闻宁很好奇。 “他在没有负责人的情况下自己进驱逐梦境了，我都快被吓死了。”周艳有点生气地说。 冉闻宁挺震惊林一的行为，先不说他破了实习生必须跟着前辈进梦境的规定，居然敢一个人进，这可真是胆大。 冉闻宁想到之前“瞌睡巨人”的事，要是没有天哥，他自己一个人遇到那个女孩子，估计他能成为第一个迷失在驱逐梦境的实习生。 “你放心吧，我一定听前辈的指导。”冉闻宁认真说道。 周艳表示非常欣慰。 他们拿了迪安娜的信物和小森林的信物，先进入了“月光下的迪安娜”，在这里，进入过的梦境优先权是高于未进入的。而迪安娜很特别，有两个信物的话，它永远是第一个进。 还是那轮明月高挂在头顶，虽然梦境里面是黑暗的，但是月光很明亮，能够看清周围人。迪安娜梦境的水，虽然在黑夜下看不到底面，但用手舀起来永远是清澈的。 “冉闻宁你知道吗，‘月光下的迪安娜’还有个名字叫做‘好客的迪安娜’，要是有两个信物，它永远最热情的第一个迎接你，把你送去想去的地方。” “不过焚烧它的信物会让迪安娜生气，之后你与特殊梦境的联系便会少了。”周艳平静地向冉闻宁叙述道。 “周前辈，你知道这个梦境是谁发现的吗？”冉闻宁问道。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是四代的人，迪安娜是二代的人发现的，那些人对我来说过于遥远了。”周艳表示她也不清楚。 “那前辈你知道为什么其他梦境的信物，只存在于现实中，可是迪安娜的信物，我们进来之后，手里还会握着呢？”冉闻宁看着手里的粉末说道。 “最广泛的说法是‘好客的迪安娜’给进梦境的人的一个礼物。”周艳说道。 行吧，看来没人得知为什么了，那个发现它的二代成员说不定会知道吧。冉闻宁想着。 进入驱逐梦境“小森林”后，冉闻宁突然觉得“瞌睡巨人”这个名字取得是真好。“小森林”的情况和它的每个字都没什么关系，除了当中的这个“木”还算有关系以外。 因为冉闻宁现在正站在一个五米粗的巨大虬枝上，而整个梦境，也就只有虬枝，它们遮天蔽日地盘绕在整个空间里面，形成一条条错综复杂的道路。冉闻宁真的很想问，这梦境跟“小”有什么关系。 “‘小森林’之所以叫‘小森林’，首先是因为它的确在森林里，另外小是因为，变小的是我们，而且我们变得特别特别小，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脚下的这个只是草团。”周艳解释道。 “啊？”冉闻宁有点震惊。 “这里的危险在于活动的东西对我们来说都过于巨大了，有些东西大到哪怕你提前开始跑都跑不掉。”周艳提醒说，“至于醒来的方法，是深呼吸。” 冉闻宁觉得这个梦境难度不太高，他在“瞌睡巨人”那里玩出神奇动作的意识控制之前，练的最多的就是跑了。 结果冉闻宁下一秒就被打脸。“这个梦境比你之前那个要危险点，毕竟不是一个你不招惹它，它就不招惹你的梦境。”周艳说。 冉闻宁问周艳要怎么巡逻，周艳说稍等一会儿，现在这个东西出去太费时间了。 没过多久，冉闻宁就感觉地震了，他感觉草团好像被抛起来了。就在动静发生的一瞬间，周艳就已经把他拉住了，对他说：“把感知力降低。” 冉闻宁马上将感知力降到他可以做到的最低，感知力10。紧接着，他就理解了周艳的话，草团的旋转乱动速度比他们快多了，再怎么躲，还是各种迎面撞墙，好在感知力低，人没什么大事。 等冉闻宁觉得自己的意识都眩晕地快吐的时候，他们总算被抛出了草团。冉闻宁落在广场般大的石子上，看着天上那摩天大厦一样被风吹走的草团，心里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个梦境了。 很好，这时候来只蚂蚁，他们都要和一幢楼对抗了。冉闻宁苦笑着想。 “前辈，我想问一下，要是等会儿来只小虫子，我们应该怎么应付？”冉闻宁问。 周艳拍拍身子说：“其实这个梦境原本活动的生物已经让开拓者清理了，现在没有什么活物，主要是应对像刚才那些突发情况。” “哦哦。”冉闻宁应道。不对，刚才的草就那么大了，那“小森林”原本的活物得多大？ “前辈你知道‘小森林’原本的活物是什么？它是梦境之主吗？”冉闻宁问。 周艳摇摇头说：“那是三代开拓者去处理的，具体啥样我不清楚，我是四代遣返者，进来这里的时候，已经算是不太危险的驱逐梦境了。” “至于梦境之主，它并不是，根据我所知道的。梦境虽然来源于梦境之主，但‘小森林’只是梦境之主做梦的一个片段，真正的梦境之主沉睡在它的主梦里面。” “其实在这个梦境里面，我们要是变成正常比例大小，整个梦境可以说是非常小了，开拓者说可能就阳台那么大。森林这个名字也就是只是相对我们而言”周艳继续解释。 当然，冉闻宁最想问的其实还是：“但是开拓者处理的时候，身体是和我们一样大小的，这得多厉害的意识才能解决掉梦境的怪物，甚至让它消失在梦境？” 冉闻宁从上次打散头颅，就意识到了，梦境的怪物是可以被自己的意识打散的，只是那样非常吃力不讨好，要是周围还有活动的其他怪物，那你基本可以等死了。 周艳眯起眼睛，用一种佩服的语气说道：“开拓者整体实力比遣返者要强很多，基本不是一个等级的，虽然遣返者里面也有厉害的人，但数量完全没法和开拓者相比。” “那我实习结束要想安全点，是不是分流选择遣返者就好了。”冉闻宁眨巴着眼睛问。 周艳笑了笑，说：“你那样也行，不过你实力要是很强，那就有点浪费了。而且开拓者待遇要比我们好很多。” “啥待遇？”冉闻宁有点来精神。 周艳噼里啪啦一通说。冉闻宁觉得就待遇来说，自己对开拓者有点小心动了，先不说薪资高，就它这个排班，就要比遣返者少好多，转正的遣返者几乎天天工作。 第10章 小森林 “那我们差不多开始巡逻吧。”周艳说。 在“小森林”实习，那就真的有种干活的感觉。每当你看到前面有个普通人的意识在那里飘，突然一根草叶垂下来的话，那你和那人之间相当于隔了座山。 冉闻宁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翻山越岭地去挥散别人的意识，几轮下来只觉得意识有些疲惫。“‘小森林’挺考验意识的耐力，也当锻炼一下你们了。”周艳说道。 冉闻宁苦笑着接受这个事实，坐在地上问周艳：“前辈，我旁边这个是水墙吗？” “这个我想应该是水滴。”周艳说。 冉闻宁感到有点微风吹来，接着风突然就变大了。他坐在地上就看到那个看着像湖，高得像墙一样，实则是水滴的水面，向着他晃了一下，紧接着水滴在风的作用下，突然铺天盖地地向冉闻宁涌来。 “跑。”周艳喊道。 不等周艳说完，冉闻宁早就开始飞奔了，他真是眼睁睁看着小水滴像大海啸一样向他冲来。 但是人再怎么移动，还是那水滴快。冉闻宁吐血为什么梦境里风的作用不在自己身上起效，不然他可以快很多。 接着冉闻宁脑中灵光一闪，将自己的感知力提高到了40，果然风力对他来说强了不少，他的速度瞬间加快。冉闻宁尝试着将感知力再提升一些，方便自己跑得更快。 周艳见冉闻宁突然加快，意识到了他在做什么，赶紧说道：“这个梦境不能把感知力提升太高。” 可惜这话说完的时候，冉闻宁已经将感知力提高到70了，然后他悲剧地发现这时候的风力简直太大了，他根本刹不住车，跑开了小水滴，他却直接撞上了一个植物的根茎。 “嗷。”冉闻宁躺在地上蜷缩着，觉得要是在现实他可能算是车祸要进ICU了。 周艳摇了摇头，觉得冉闻宁虽然资质好，脑子动得快，理解力也不错，但是每次实行都没怎么考虑到对自己的后果，到底还是个新人啊。 “你做事前多想想后果。”周艳提醒道。 冉闻宁赶紧点头，不过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周艳让冉闻宁可以醒来休息了，之后一个礼拜冉闻宁都要在她这里实习。 为什么明明在梦境，醒来却还要休息呢？ 因为每次在特殊梦境控制自己的意识，其实是件很费力的事情。冉闻宁最开始几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像通宵后又只给睡了三小时的人，醒来简直比睡着还困，每次下班他都只能再去补个眠。 至于平时，他就看看恐怖片，提高一下精神力，不过这种东西看多了也就麻木了，而且梦境的恐怖是3D的，恐怖片根本没法比，只能去梦境体验。比如他有的时候还是得去天哥的梦境跟巨人头颅对打一下，不过天哥说了，梦境的东西优先逃跑，不要去硬抗。 在“小森林”的时候还有个小插曲，那时冉闻宁还在跟着周艳巡逻，突然天就暗了，他抬头一看是个巨大的东西在头顶出现，原本冉闻宁是想逃的，但是周艳说不用。原来梦里的风将那东西吹远了，并不会砸在他们身上。 等那东西飘过头顶，冉闻宁才发现是片叶子。接着冉闻宁正打算和周艳继续干活，就看到那个飞着的叶子上面掉下一个东西，看形状，像是个人。 冉闻宁和周艳对视一样，赶紧跑过去查看，等到了那人大概的落地范围。冉闻宁发现了一个熟人，是徐峰。 “徐峰你没事上那里干嘛？旅游呢？”冉闻宁问道。 徐峰赶紧摇头，但也没回应冉闻宁的话，他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把精神力提高，感知力下降，然后才说：“这上面有个普通人的意识，我想去救他。” 冉闻宁还以为是能做清醒梦的人，不过继续问下去，发现是那种飘着的普通人。 “你这样太危险了，你的负责人也不管管你？”周艳说。 徐峰连忙解释：“这不关翔哥的事，我自己突然冲出去的。” 他们又聊了会儿，徐峰的负责人出现了，他像是追着叶子奔跑了好久，现在有点喘着气，估计是被徐峰吓得感知力都上去了。 “你这家伙在想什么呢？真当自己是超人？那种我去处理就好了，你急什么急？”翔哥气呼呼地教训着徐峰。 徐峰连连道歉，说自己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怕那个普通人飘远了，他们追不到，才急了。 翔哥人高马大，拎着瘦弱的徐峰就像提着个鸡仔，然后像家长教训小孩那样给周艳和冉闻宁道歉，说麻烦他们了。 冉闻宁之前实习总感觉梦境里面就负责人和自己两个人，现在才有种：哦，原来还有其他遣返者和实习生的真实感。 这个礼拜的实习，冉闻宁觉得自己对感知力和意识的控制，还有精神力的锻炼，都算取得了挺大的进步，快结束的时候周艳还表扬了一下他。 “你形象不错，人也很有亲和力，像你这样的，如果当遣返者，唤醒普通人的概率会高很多。”周艳评价说。 冉闻宁笑着道谢，说是前辈的功劳。其实冉闻宁更想听到的夸奖是：你意识控制不错，攻击力高，很是厉害。毕竟冉闻宁一个男生，还是有那种自己想当英雄的渴望，现在周艳这么一说，感觉自己彻底就适合服务行业了。 不过接下来周艳的话，还是挺给冉闻宁打鸡血的，她说：“你这样的，实习生里面算是很不错的了，我感觉你精神力波动并不像别人那么高，感知力能够控制的忽高忽低，要知道很多人感知力控制出来那根本没变化。” 于是冉闻宁心满意足地回到宿舍开始背前段时间的上课内容，他实习期快结束了，四天后还有个功能梦境要去，再过两天是个理论考试，接着就要评级分流选方向了。 实习生在驱逐梦境不太会遇到很大危险，当然主要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否则要想提高难度，完全可以把他们扔进探索梦境跟着开拓者走。 但是他们又不能真的一点都不接触高难度的梦境，否则真正遇到危险会应付不了，于是便有了两次实习梦境后的功能梦境，可以给他们体验一下精神力受到伤害的感觉，但是又不会真的受伤，可以说是体验版的高难度梦境。 至于这个功能梦境的名字，冉闻宁觉得它不怀好意，实在不像安全的功能梦境。它叫“走马灯”，冉闻宁怀疑自己进入以后就会快嗝屁了，然后人生的走马灯嘛，来一回，快乐上西天。 去“走马灯”的前一天，冉闻宁和徐峰在宿舍的公共区域阳台上看风景。 “负责人说‘走马灯’梦境会让人的精神力波动很大，他说我本来就波动有点大了，叫我进去里面不管看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不太行。”徐峰担忧明天的梦境会影响他最后的评级。 “你现在担心评级有啥意义，最后真正难的梦境，我们又压根没去过，现在这种都是练手，都是浮云。”冉闻宁看得很开。 “可是我想当开拓者啊，我觉得开拓者的行为更让我有感觉。”徐峰解释。 冉闻宁知道想当开拓者，意味着自己的评级得高，不过他一直以为按徐峰的性格，他会更愿意当遣返者。 “你为什么想当开拓者啊，那个很危险。”冉闻宁问道。 “因为遣返者保护普通人，但是开拓者既保护遣返者也保护普通人，意义更大，人又不多，我想出份力。”徐峰认真说。 冉闻宁觉得周围每个人志向都比他大，理由单纯而又富有正义感。至于他本人，他只想搞清楚“月光下的迪安娜”和自己的梦境有什么关系，可惜遇到的遣返者大都连迪安娜本身都没有了解很深，而开拓者他又遇不到。 这就导致冉闻宁似乎得选择开拓方向了。 “你呢？冉闻宁你打算哪个方向？”徐峰问道。 “其实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冉闻宁回复。 徐峰想了想也是，便又开始望着远方看风景，突然他眼睛一亮，拽了一下冉闻宁衣服，说：“哎，你看，那个不是林一吗，他怎么现在才住进这里？” 冉闻宁定睛一看，远处走来的的确是林一，他提着个行李箱，也没其他东西，还穿着学校的制服，不过以前他总是匆匆来匆匆去，感觉每天都在赶时间，这次倒是很悠哉地慢慢走向“新手村”宿舍。 “他是怎么做到每次都掐着点做事，这第二天都要最后一个梦境了，他居然今天傍晚才来。”徐峰喃喃道。 冉闻宁看了眼徐峰，高深莫测地说：“学霸的世界你不懂。” 大概是冉闻宁和徐峰两个人的视线实在是太明目张胆，林一走到不远处，就看到同班的两个人跟看戏一样趴在栏杆上一路看着他走过来。于是林一便抬起头看向他们，他对徐峰不熟悉，对冉闻宁还是有些印象，视线便最后落在冉闻宁身上。 但是他们两个人吧，其实说真的也不是很熟悉，于是乎，冉闻宁和林一又在一个不太诡异的地点，诡异地对视起来。 互相看了一会儿对方，但是又没有话题，冉闻宁觉得怪怪的，便移开了视线，林一也不再看他，去宿舍大厅登记去了。 徐峰问道：“你们两个同一个梦境出来的，怎么一点都不熟？” “那我和你还是不同梦境出来的，怎么就很熟呢？”冉闻宁反问。 徐峰便不再继续询问了。 第11章 走马灯 第二天冉闻宁躺在工作床上，带好设备，准备入眠。天哥在床边看着他，他们实习生进入“走马灯”是分批来的，冉闻宁算早的那批。 冉闻宁对天哥竖起大拇指，说：“哥，你放心，你这个月的奖励金我包了。” 新人的数量和最后等级会与负责人的奖励金挂钩。 “行啊，你都会帮我赚钱了。”天哥笑着说道，但是还是有点担忧。 冉闻宁闭上眼睛，感受着睡意的袭来，渐渐陷入熟睡。 等冉闻宁再次睁开眼睛，自己已经在功能梦境“走马灯”里面了。他伸手发现没看到自己的手，意识在这里没有形成身体。 他漂浮于一片黑暗中，周围没有任何光源，除了眼前几张白色亮光的卡片在打圈圈地高速旋转。 冉闻宁还在思考应该做什么，就看到那几张门一样大小的卡片，转着转着突然变大变亮，向着冉闻宁袭来，也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其中一张卡片的光芒就将他吞没了。 等视线又清晰了之后，冉闻宁发现自己坐在了大学的寝室里面，他正对着自己的电脑，电脑页面上是一个学校的官网。 “原来‘走马灯’是这么一个意思。”冉闻宁嘀咕。他估计“走马灯”就是把自己以前那些情绪波动比较大的记忆调动出来，看每个人的精神力波动状况。 不过就眼前这件事情来说，实在对冉闻宁已经没什么影响了。他点开官网的一个链接，那里有这次研究生拟录取名单，现实里的名单上冉闻宁的名字后面是未录取。 “真是很抱歉，虽然我上次看到这个失眠了三天，但这次哥哥我已经找到高薪工作了。”冉闻宁轻松地点开名单，划拉下去寻找自己的名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梦里名单上冉闻宁的名字后面居然是拟录取状态，总排名还是第一名。 “什么情况？”冉闻宁很惊讶，自己的记忆怎么被修改了。然而就在他惊讶之余，他的精神力掉到了168。 “靠。”后知后觉的冉闻宁骂道。这个梦境居然设置这种陷阱，把你已经知道的结局修改，故意让你掉精神力，简直太阴险了。 冉闻宁努力让自己放平心态，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精神力不要波动，然后一巴掌把电脑合上了。就在冉闻宁把电脑合上的时候，画面一转，场景又切换了。 这次，冉闻宁坐在一桌酒席上，周围很热闹，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呼之欲出的笑意。 冉闻宁一看这个场景，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那是他高一的时候，父亲和继母的婚礼现场。 那个婚礼现场，可以说，除了冉闻宁不开心以外，所有人都在祝福这对新人。 但当时的冉闻宁死心眼，总觉得父亲会对母亲钟情一辈子，即便母亲已经走了也不应该大张旗鼓地欢迎另一个新的女主人。 冉军见儿子不开心，就常常劝导他，说不完整的家庭对他的成长不好，而且阿姨人不错，希望他们可以相处一下。 那时冉闻宁天天被父亲洗脑，原本坚持的念头有些松动，便答应了一次聚会，在那次聚会上，冉闻宁发现，即将新组的家庭，还有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比他小几岁，大概在上初中，得喊冉闻宁哥哥，冉闻宁若是同意，也应当有个弟弟。 可是冉闻宁之前一直以为阿姨是一个人的，父亲的爱无非就是和以前那样，一份分给妻子，一份分给孩子，结果现在父爱要给另一个陌生的孩子了。 那次见面，他们聊的很愉快，即便是那个未来的弟弟，也在冉军的言语间，被逗笑了几次，只有冉闻宁没有参与当中的话题。 因为冉闻宁突然发现，其实这个重组的家庭，就他不在状态，而其他三个人俨然是一体了。 他感到很无助和孤单。 他的母亲叫宁晓，父亲叫冉军。母亲那时候是声乐老师，有一个好嗓子。父亲就是被她的歌声吸引，才追了母亲，后来有了孩子，便取名冉闻宁。 冉闻宁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很有意义的，纪念了两个人的爱情，但现在变成了回忆另一个人。 在“走马灯”还原的婚礼现场，冉闻宁回忆起了很多事情，其实他现在很多事情都想通了。虽然冉军和阿姨结婚后，他一直住校，不怎么回家，但很多时候的确还是女人想的周到。 冉闻宁的很多生活事项其实都是阿姨准备的，可惜那时候冉闻宁并不得知，因为阿姨知道冉闻宁心里有膈应，很多事情做了但不说。 等过了青春期，冉闻宁渐渐明白了，自己其实不是埋怨父亲，也不是埋怨阿姨，也没有埋怨弟弟，他内心深处只是害怕一件事。 冉闻宁一直以为母亲和父亲能走到最后，但是结局并不好，他真正害怕的是爱一个人而没有应该的未来，不管是母亲爱父亲，还是他爱母亲。 这件事在深处影响了冉闻宁，导致他有点害怕爱情，或者说大点，感情一深的事他都害怕。 他的确无性别自来熟，朋友不算多不算少，但感情深的人真的没有，至于女朋友，那种会联系到爱情甚至亲情的东西，他就有点莫名的害怕。 冉闻宁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没救了。 在“走马灯”上，一对穿着婚服的新人向着冉闻宁走来。冉闻宁抬起头，看到阿姨递给冉军一瓶饮料，冉军接过手，示意儿子将自己的杯子拿过来。 冉闻宁将自己的杯子递出来，让父亲倒好了饮料。冉闻宁知道自己应该说一段祝福语，只不过现在的自己不是高中的自己了，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不敢在现实对他们说。 末了，冉闻宁只是轻声地向着梦中的父亲和阿姨说了一声对不起，便喝下了全部的饮料。 咳咳，冉闻宁被饮料呛住了，发现不知不觉自己的感知力上升到了57，看来自己刚刚的确太专注在回忆一些事情了，至于精神力，现在居然从175上升到了178，是因为自己接受了一些事情吗。 就在冉闻宁思考着自己数据变化原因的时候，他眼前的画面又变了。还没等冉闻宁看清眼前的东西，他先听到了一段音乐。 几乎在这段音乐响起的时候，冉闻宁全身的汗毛立刻竖起，他几乎无法动弹。冉闻宁是真的没想到，“走马灯”居然还原了这个。 这首歌叫波列罗舞曲，母亲去世前经常在家里循环播放的音乐。 冉闻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数据迅速变动，精神力直接变成108了，感知力上升到了65。 这个场景现在冉闻宁已经很少梦到了，初中时候的家，现在早就不在了。 这个房间是书房，冉闻宁现在正对着窗户站着，他看向窗外，却什么风景都看不到，只有一片柔和的白光。 熟悉的白色印花窗帘随着吹进来的风飘动着，接着便碰到了桌上的笔，那笔被窗帘角带动了好多距离，逐渐靠近桌子的边沿，终于在桌边咕咚一声掉到了地上。 波列罗舞曲那诡异荒诞却又无比欢快的调子，随着笔的行动不断变换着节奏。 冉闻宁不敢动，也不敢思考，因为母亲精神状态最差的时候，经常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然后一首波列罗舞曲可以循环播放一个下午。而沙发，就在他的背后。 “帮我捡一下笔吧。”一个女声响起。 冉闻宁的精神力瞬间跌破100。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那个声音响起之后，便没有了，像是耐心地等待着他拾笔。波列罗舞曲真的让冉闻宁紧张又发毛，他犹犹豫豫了半天才僵硬着拾起了那只笔，然后一顿一顿地转过了身子。 入眼的是一个身材保持很好的女性，但是她的脸却是一片柔光，看不太清。 冉闻宁将笔递给她，站直了身子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 那女人拿起笔，看了一会儿，对冉闻宁说道：“请问你能告诉我你以前的事情吗？” 冉闻宁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想哭。 母亲最后一段时间，连记忆都有些不太对了，经常忘记冉闻宁是谁，但是她是一个教养很好的人，便总是让冉闻宁一遍又一遍说着以前的事情。 刚开始她还会叫着冉闻宁的名字让他说小时候的事，后来连儿子名字都记不太清了，便用你来开头一段话。 冉闻宁也不管精神力的下降，像以前那样从小学开始说着自己的事情，一遍又一遍。那女人便静静听着。 接着她又问：“那你幼儿园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幼儿园的事情太久远，其实冉闻宁记得并不多，只能零星讲几件事。那女人像是有点无奈，说道：“那你再说一下你以前的事情吧。” 冉闻宁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循环，他一遍一遍对着梦里的母亲说着小时候的事情。 但是随着说的次数增多，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开始越来越记不清了，每说完一遍，下一遍就会漏掉很多东西。 到第四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什么都记不得了。 而母亲的面容，却随着他对小时候事情的遗忘，而变的渐渐清晰。 等到冉闻宁什么都说不出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那张惨白的脸，根本没有血色，俨然是死亡的状态了。而且皮肤像是晒干的果子那样结成一张油纸质感的薄皮，皮下的肌肉感觉已经化成了水。 冉闻宁吓到想喊出声，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个女人明明就闭着眼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动，却从她的前方平白无故响起了一道声音：“你再说一遍小时候的事情吧。” …… 冉闻宁精神力63，感知力80。 第12章 评级 冉闻宁喘着气，根本没办法平复自己的心情，他觉得很害怕，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精神力的伤害，那种未知的、无法理解的、颠覆你三观的恐惧。 他后退着想离开那个女尸，但是退后的脚却没有踩到平地，他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站在窗户边沿了，而自己因为重心没有保持平稳摔进了那片光芒。 冉闻宁以为自己感知力已经高于精神力了，等会儿会摔的全身疼，但是料想的事情却没有出现。他甚至发现自己的意识没有形成身体，他现在就像用别的视角在看电视画面一样。 他看到他的母亲，这次像是活生生的人了，但是仅仅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母亲牵着一个孩子，走在一条冉闻宁并不熟悉的道路上。 那个孩子很小，背影看着只有三四岁，但是冉闻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直觉感到这个孩子不是自己。 一种更为怪异的感觉爬上了冉闻宁的意识，如果说刚刚是梦境干的好事让他渐渐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那么现在发生的东西，像是真实存在，而冉闻宁却并不得知的。 整个画面是无声的，由于刚才冉闻宁受到了不小刺激，导致他现在专注力很高，死死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母亲牵着孩子停留在了一家店面前，那是一家零食店。母亲低下身子询问那个孩子是否要吃东西，那个孩子似乎有些犹豫，但是母亲还是拉起他走向店家。 冉闻宁看到自己的母亲买了一个甜筒递给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握在手中，像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冉闻宁等待着接下来会出现什么的时候，那个孩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转头看向了冉闻宁的方向。 就在冉闻宁看到那孩子脸的瞬间，他突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冉闻宁精神力31，感知力97。 “冉闻宁，快醒醒！” “冉闻宁？” 冉闻宁觉得耳边很吵，但声音熟悉，像是天哥的声音。他茫然地睁开眼，看到周围的人都神色慌张地看着他。 冉闻宁的眼神大概是很迷惑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着他就听到天哥情绪激动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每个实习生身上其实都放了应急的东西，当你快迷失的时候，那个东西会被启动。” “冉闻宁你居然他妈差点迷失在一个功能梦境！？”天哥喊道。 “什么？”冉闻宁迷糊着说道。 “精神力低于30你就要迷失了，冉闻宁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居然差点迷失？”天哥摇着冉闻宁说道。 冉闻宁听了天哥的话，摇了摇脑袋，但是只觉得一片空白，说道：“额，我好像看到以前的事情了，具体我不记得了。” “啊？”天哥有点怀疑冉闻宁的记忆。 “可能有家人吧，我猜。”冉闻宁说道。 周围的人又保持了安静，互相看着对方，思考这个实习生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能差点迷失在一个安全的功能梦境。 冉闻宁揉了揉眼睛，看了一圈周围的人，除了天哥、医生、登记人员，他居然还看到了林一。林一看见冉闻宁看他，说道：“我是你下一个进入‘走马灯’的人。” 看来自己没有做好一个榜样啊。冉闻宁叹息着想。 “天哥，那我这种情况，最后评级会怎么样？”冉闻宁有点担心自己的评级。 “这个是最后综合考虑的，‘走马灯’占比并不是全部，不过你这样的情况，我也说不好。”天哥摇摇头说。 冉闻宁被拉去做了检查，没什么大概，除了记忆有点模糊，不过这是应急物的正常反应。这个应急物是功能梦境“玩具盒”的一个道具—护身符，不过每个人只能用两次，而冉闻宁非常厉害的将第一次用在了功能梦境。 徐峰进完功能梦境“走马灯”后，总觉得自己表现不好，想来找冉闻宁哭诉。 “冉闻宁，我觉得这次惨了，我精神力波动得跟过山车一样。”徐峰说道。 冉闻宁笑着拍了拍徐峰的肩膀，说：“没事，不怕，我差点迷失在功能梦境。” 徐峰惊得张大了嘴巴，总觉得冉闻宁在骗他。 在最后的理论考试前，所有实习生都收到了大厅集合的通知。 “今天是有什么事吗？”吴佳欣问向身旁的黄敏和周洁，另外两个女生摇头表示不清楚。 徐峰和冉闻宁则一脸忧郁的不想说话，“走马灯”那他们两个双双落马，都在各自担忧自己的评级。 林一有点独来独往，靠在墙边，也没和别人说话。 今天来带实习生们的是一位医生，冉闻宁是见过的，是最开始和天哥走在一起的陈红医生。陈医生到了之后，清点了一下人名，便带着大家走向了医院。 在医院有些楼是有限制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而这次，陈医生却将大家带去了一栋限制级别的楼。 “你们现在已经是在实习期的末尾了，即将迎来自己的工作分流。这份工作很特别，希望你们好好重视，同时为了加深你们对它的认识，我今天要带你们去看一些人。”陈医生领着路说。 众人也没敢在医院讲话，一路跟着陈医生来到一个病房。 陈医生打开门，冉闻宁他们便走了进去。 “这几位情况没有太严重，你们还是可以看望一下的。他们是你们的前辈，只不过已经迷失了。”陈医生默默地说着。 冉闻宁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像是睡的很安稳，在外表看来根本无法想象他正在经历一个多么可怕的梦境。冉闻宁看到他的病床那贴着姓名年龄以及迷失的梦境名字，年龄很小，梦境名字以前没有听说过。 “这些人意识还有，还等待着开拓者以及部分遣返者去解救他们，而你们以后，就将负起当中的一部分职责。”陈医生说。 大家的神情严肃了不少，看着那些沉睡的人，瞬间觉得肩上的担子变得又重又真实。徐峰颇为感触深，表示自己评级够的话，一定去选择开拓者。 冉闻宁感受则更加亲身一些，毕竟他差点迷失，要是自己真迷失了，却没有解救自己的人，那么他也只能像病床上的人那样躺在这里。 三个女生也连忙点头表示一定认真对待工作。 而林一就显得有点冷漠了，他看着那些沉睡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说话。 最后的理论考试并不是很难，冉闻宁觉得这玩意估计评级占比不高，不过最后有两道主观题，一道是为什么会选择当梦境的职业成员，还有一道是对于这份工作的看法。 第一道冉闻宁写了觉得梦境与自己息息相关，不能坐视不管，第二道题冉闻宁觉得这份工作很伟大，虽然他没经历很多，但是天哥对他影响很大，天哥可以说代表了最初冉闻宁对于这份工作的印象，因此他洋洋洒洒写了很多，感觉都在夸天哥。 终于在实习了差不多一个月左右后，冉闻宁迎来了自己的评级。实习生的评级是公示的，冉闻宁挺害怕的，打算晚点看，结果还没看，就被天哥的消息给剧透了。 “冉闻宁，你小子真是狗屎运，功能梦境差点迷失都能评到B级。” 冉闻宁有点难以置信，连忙点开公示，发现自己的确是B级。他翻到“走马灯”那里，自己评级是D级，好吧，这个冉闻宁接受。至于冉闻宁最终是怎么评上B的，主要是冉闻宁除了“走马灯”其他级别全都很平均，基本都是B，而待人处事与理论考试是A，综合一下就被拉上去了。 接下来他又看了一下别人的评级，徐峰是B级，吴佳欣是B级，黄敏是D级，周洁是C级，而林一则是A级。冉闻宁好奇地点开林一的评分细则，发现他的待人处事居然是C。 “嗯？这人这么不好相处么。”冉闻宁嘀咕道，要知道这一项想要低等级那可不太容易的，果然学霸就是喜欢挑战高难度吗。 之后就是分流了，每个人选择自己想去的方向。A、B等级可以任意选择开拓和遣返两个方向，而C、D等级只能选择遣返的方向。最后结果是，三个男生都选择了开拓者，三个女生则选择了遣返者。 徐峰选完方向之后，还兴冲冲地和冉闻宁说：“咱俩要是能分到同一个小队就好了。” 开拓者一般都是小队，而遣返者个人居多。 冉闻宁点点头说：“和你最好，林一他待人处事是C，我总觉得有点不大好相处。” 现在冉闻宁回想周艳抱怨林一独自行动，绝对还有很多其他抱怨的话没说。 晚上天哥邀请冉闻宁一同吃顿饭，顺带给他祝贺一下。 “冉闻宁不错啊，最后还是能到B级。”天哥给冉闻宁倒了点酒。 “我不喝酒，你喝吧。”冉闻宁把酒递给天哥。 天哥表示可惜，继续说：“最近组织好像有点调整，因为入行的人增多了，但是资历老的人不多，所以把原先的老队伍拆散了，用来和你们新人组成新的队伍。” “有哪些老队伍？”冉闻宁问道。 “主要就是三代的人。”天哥回答。 二代的人发现了“月光下的迪安娜”，而三代离二代最近。冉闻宁觉得自己或许有机会了解一下迪安娜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说天哥你怎么就对迪安娜那么不了解？”冉闻宁问。 “有些梦境的东西是机密的，而且迪安娜给我们所了解的就那么些，你要想知道更多得去问发现它的人了。”天哥说，“话说你好像一直对这个梦境挺感兴趣。” “对啊，我对所有梦境都很感兴趣，可惜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冉闻宁解释说。 天哥表示无语，继续喝他的酒去了。 第13章 分流一 嗡嗡……手机传来震动声音。 冉闻宁闭着眼翻身摸了一下手机，十分不情愿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消息，D软件来了新通知，叫他下午一点去B楼501与自己的队伍见面。 冉闻宁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早上九点多了，难得今天没事，他就睡了个懒觉。夜里他又做了那个关于水域的梦，这次他很有耐心地在水面上行走，想看看这片水域究竟有多大。 当然冉闻宁最主要是在想，自己很快就要被分到队伍去了，如果遇到了三代的人，该怎么打听“月光下的迪安娜”呢？直接告诉别人，嗨，我有个梦跟迪安娜像的很？ 但是天哥说了其实“月光下的迪安娜”是机密级别很高的称谓梦境，冉闻宁觉得自己这么一说，后果或许会脱离自己的掌控，更重要的是，他有种无名的不安感。 “不管如何，”冉闻宁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还是先去看看是哪位幸运儿选中了我吧。” 讲真，冉闻宁还是挺期待自己转正后的队伍，那里不再全是遣返者和实习生，取而代之的是开拓者以及资深者。冉闻宁对他们的好奇不亚于特殊梦境，于是他便早早地来到了地点。 “差不多提前了二十分钟，估计还没有人到吧。”冉闻宁已经瞧见501房间了。 冉闻宁推开门，却看到已经有人坐在沙发上了。 天哥说每次队伍接受的新成员并不一定都是西创园同一批的人，遇到其他城市的人也是有可能的。于是冉闻宁看着眼前陌生的年轻人，很快将他划到了其他城市的实习生，因为他身上并没有之前冉闻宁遇到的职业成员那种气质。 怎么说呢，冉闻宁作为学艺术的，将这个人的总体感觉给概括了一下。那人年纪看着和冉闻宁差不多，头发有点微卷，身材修长，这些都还算正常，最不正常的就是那人眼神颇为懒散，但是眼眶下微微的黑眼圈却又让人感觉他是个拼命三郎。 反正这个人给人感觉就是又懒又很努力，而且那个黑眼圈要是再多深点，差不多就是特哥风了，幸好这人身上社会主义良好青年的气质又硬生生将他拉回了普通人。 简直没见过外貌设定这么矛盾，但是又融合的这么好的人了。冉闻宁佩服地想。 冉闻宁介绍了一下自己，那人看了他一眼，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没有了，也不介绍一下自己。 冉闻宁心里默默想着这个人待人处事评级估计是C，感觉似乎不是很好相处啊，可别再来个不好相处的了。 等到快一点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头发有点凌乱的中年人走进了501，那人外表打扮随意，眼睛却是格外精明，整体上看着是个颇有故事的人，好像给他来杯酒，他就能跟你畅谈一肚子人生理想而不得志的经历。 他双手插着口袋，歪着头看着屋内的人，有点流浪大师的感觉，这么看着居然还有点酷。 那中年人挠了挠头发，问道：“还没齐？” “嗯。”冉闻宁旁边的青年回复。 冉闻宁还以为他俩认识，结果中年人坐下以后，调整了个坐姿，就没再说话了。 为什么三个人在一个屋子里一句话都不说。冉闻宁用眼神扫视着旁边两个人，发现他们都在神游，还真没打算交流。 冉闻宁觉得好歹以后是一只队伍的人，应该熟络一下，于是便干咳一声说道：“那个，两位，我是刚转正的，叫冉……”然而这个冉字还没说完，门就在刚一点的时候被打开了。 冉闻宁惊道，这种掐着点到的感觉怎么分外熟悉，而且自己是不是曾经有次也是这样说话被打断？ 林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自己正对面的人懒懒散散看着自己，旁边的中年人在打量自己，而冉闻宁则一脸表情便秘地盯着自己。 “抱歉，我来迟了。”林一面无表情地说。 “现在齐了？”中年人问那个头发微卷的人。 “嗯，还有一个挂名轮转的，现在出任务，不来。”青年人说道。 中年人听完，便站起身子，对着冉闻宁和林一说：“两位好，我叫江雪涛，四代开拓者，新调到这个队伍的。” 冉闻宁和林一听完，又依次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叫冉闻宁，五代开拓者，刚刚没来得及介绍完自己。”冉闻宁说道。 “林一，五代开拓者。”林一言简意赅地说。 江雪涛继续说道：“我想旁边这位，估计就是我们队伍的队长了。” 那青年感受到江雪涛的眼神，终于很无奈地组织好了半天的话，说：“我叫池拓，三代开拓者，这次是第一次担任队伍的队长，如有不足请大家见谅。” 咦，开口倒是和善的很，冉闻宁觉得池拓本人似乎并不像外表一般。不过说起来，林一也似乎表里不一。 池拓有点无奈，他并不擅长这种人际交往，更不用说带队了，见到冉闻宁的时候，他就把之前自己想要说的话给全部推翻重新想了一遍，结果说出来还是就那么回事。 幸好江雪涛还有点眼见力，对池拓说道：“你有啥不足啊，第一线的开拓者，我们不拖你后腿就算不错了。” 池拓想了想，说：“我也没那么强。” 江雪涛噎住，用一种你不牛谁牛的表情看着池拓，说：“你别那么谦虚，我以前虽然没有和你一起行动过，但是听说过你。” 池拓又回了一种怀疑的表情，看得冉闻宁不知道谁的话是真的，谁的话是假的，反正池拓要是说假话，那就和学神说自己没考好一样，要是说的是真的，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再次迷失了。 江雪涛像是服气了，对冉闻宁他们解释说：“池拓虽然是三代，其实相当于伪二代了，他入道很早，我上次算了一下，他好像刚好撞上‘月光下的迪安娜’被发现，时间上有点尴尬，结果被分进三代了。” “至于我也差不多，算是伪三代，为了等同一批的人，结果‘玩具盒’出现了，就被分到四代了。”江雪涛说。 冉闻宁突然觉得这个队伍配置还挺高，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可以算是二代加三代和两个五代了。 “其实还有一个四代的女生，不过她在梦境里意识比较特殊，经常要去其他队伍帮忙，只是挂名在我们这里。”池拓说道。 “谁？”江雪涛问池拓。 池拓回答：“祝星月。” “啊，听说过，不很熟。”江雪涛摆摆手说。 池拓看了会儿江雪涛，说：“我好像见过你几面。” “估计有，有时候大家都要去汇报。”江雪涛解释。 冉闻宁听完觉得有点不对，说道：“等会儿，所以你们相互之间以前都不认识” 池拓和江雪涛点点头。 我去，这个队伍虽然配置看着行，但成员之间压根都不熟，根本就是完全新组合的，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就在于见过零面和见过几面。冉闻宁突然觉得自己未来似乎有点渺茫。 一声不响的林一突然开口问道：“你资历那么老，为什么没当过队长？” 池拓大概是没想到有新人问的这么直接，不过还是说：“我之前队伍的队长是真正的二代。”言外之意就是我一直在二代手下工作，怎么当队长。 “不过我也对这种不是很感兴趣。”池拓的眼神更加懒散了些。 不过一听说池拓以前的队伍有二代，冉闻宁立马来了精神，炯炯有神地看向池拓，直把池拓看得发毛。 “说起来还有一个问题，我们队伍算是全新的，需要取个队名，大家可以一起想想。”池拓说道。 “队长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冉闻宁问道。 池拓想了想，说：“我比较怕麻烦，要我取，那就是一队二队三队了。” 江雪涛表示这种队伍名字一点都不霸气，于是细想一下说：“要不就叫四匹狼吧。” 池拓似乎懒得拒绝也懒得同意，冉闻宁怕他真默认这么沙雕的名字，连忙说道：“涛哥你那名字没有实际功能，我们这种危险的职业，队名还不如取得有祝福意义些。” 于是池拓和江雪涛便看向冉闻宁等着他想出个主意。但是冉闻宁只是想否决四匹狼，脑中并没有什么好点子，就随意说：“额，比如一路平安队，顺风顺水队？” “哈？”江雪涛无语地想冉闻宁年纪比自己小，取名怎么比自己还老气。 “你怎么不干脆叫永远醒来队？”江雪涛对冉闻宁说。 “额。”冉闻宁一时无法辩驳。 这时林一说道：“有祝福意义还是可取的，江雪涛说的醒来也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其实可以联想一下意境。” “你怎么叫前辈全名呢？”江雪涛打岔说道。 然而林一没理他，继续说：“可以联想醒来的画面或者感觉，根据这种取名字。” “你有没有听我话？”江雪涛继续问。 冉闻宁像是突然受到了启发，说：“醒来其实大家就是迎接第二天的阳光嘛，我们可以取一个和光有关的名字。” 江雪涛无奈地说：“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听我说话。”不过他也表示这个方向取名可以有。 最后在三人讨论，队长听的情况下，这个全新的队伍取名叫：光耀。 “既然定了，我就把这个申报上去了，今天你们联系人状态就会更新。”池拓对大家说。 大家点点头，便散了会。 第14章 分流二 冉闻宁在当晚发现自己的软件联系人那里，陈浩天后面没有了负责人状态，而他的联系人出现了一个叫做“光耀”的分组，分组下面有池拓、江雪涛、林一、冉闻宁、祝星月。池拓名字后面有了负责人的状态。 然后冉闻宁收到了调换宿舍的通知，他要搬去更里面的宿舍了。等冉闻宁拉着行李箱走到那里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宿舍居然是栋小别墅，面积算不上很夸张，但足够一家人住的舒适了。 冉闻宁打开门，就看到江雪涛站在一楼客厅，对着池拓说道：“为什么女队员不和我们住一起呢？” 池拓则一脸不想回答的样子，说：“女队员并不想和我们住在一起。” 江雪涛像是对这个问题十分难以想通，等他看到冉闻宁的时候，对着冉闻宁又自我解释道：“和你这样的人住一块，我们也的确吸引不到小姑娘。” 冉闻宁瘪了瘪嘴说：“涛哥你有空想这些，还不如把自己的胡子刮了还能显得年轻些。” “对了，抽签决定大家住的楼层，一共三层，二楼三楼是睡的。”池拓把四条白纸递给冉闻宁。 冉闻宁抽了一条，上面写着“二”。池拓和江雪涛则抽到了“三”，林一喜欢掐点干事，这时自然还没到新宿舍，反正大家就这么把楼层给分了。 晚上池拓单独把冉闻宁叫出来谈话。他给冉闻宁泡了杯茶，坐下问道：“听说你差点在功能梦境出事，还记得怎么回事吗？” 冉闻宁看着池拓的脸，总有点走神，觉得池拓的黑眼圈是不是暗示着加班。不过他还是回神说：“其实我记不太清了，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走马灯’其实就是将你以前记忆中情感波动很大的事调出来，你以前有出过什么大事吗？”池拓问道。 这倒是让冉闻宁沉默了会儿，他说：“我初中的时候母亲去世了，她走的不太|安稳。” 池拓有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这件事对你来说的确很悲伤，但是仍然不足以让你在功能梦境出事。” “那我就真的不太清楚了，我感觉我以前没有出过这件事以外的大事了。”冉闻宁诚恳地说。 池拓用那种懒散的眼神看着冉闻宁想了会儿，说：“可能那段记忆你忘了，‘走马灯’调动的记忆甚至可以深入到你还在母亲子宫的时候。” 但是冉闻宁想不起来，话题也就没有继续下去了。池拓让冉闻宁好好休息，近期可能会有点任务要出。 冉闻宁刚打开门，就看到黑暗中一个人影从楼梯那走上来，窗外光很暗，几乎只能看见一个轮廓。那人走路轻到无声，把冉闻宁吓了一跳。 池拓看冉闻宁呆在房间门口也不出去，就走过来看了一眼，顺手把外面的灯开了，就看到楼梯口那里林一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向冉闻宁。 “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么暗还不开灯？”冉闻宁问林一。 林一感觉有点无语，说道：“不开灯是因为我看的清，走路轻是个人特色。” 池拓刚好想找林一谈话，便推开挡门口的冉闻宁，向他说：“林一你把行李收拾好后，到这里的书房来一下。” 池拓也给林一倒了杯茶，不过林一很明显不感兴趣，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评级很高，几乎全项A级，除了待人处事那里弱了点。所以我对你算是挺期待的，不过还是想问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小森林’？”池拓问。 看来是周艳实习时单独进梦境那件事传到池拓耳朵了，不过林一并不打算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说道：“这与你无关。” 池拓也不生气，说：“我现在是你的队长，需要对你负责，而且你现在是一个团队的成员，这样的行为并不利于团队行动。” “那个梦境据我观察，并不是单纯的放大，但是和负责人呆在一起很受限制。”林一漠然地说，并不像是说出了什么惊人的话。 池拓思考了一下，说：“那个梦境只是一个梦境的片段，主梦境目前还是探索梦境，真相并不为外人所知。” “可否问一下你既然不觉得是单纯的放大，那你有什么推测吗？”池拓询问。 林一看着茶水漂浮上来的茶叶，拿起杯子晃了一下，那张青涩的少年脸露出一点认真，说：“如果我说它感觉更像‘生长’，你信吗？” 池拓的眼神散去那种懒散，认真对林一说：“如果你这样的人早出现几代，那就好了。” 林一漠然地笑了笑，说：“现在也并不迟。” 之后两人的对话不得而知，反正第二天冉闻宁总觉得四个人坐一起的时候，好像只有他一个新人似的，林一虽然不说话，但气场就是莫名其妙的强。 于是冉闻宁便有些尴尬，不知道应该叫谁帮他递一下远处的水壶，不过看人眼色最好使的人是流浪大师江雪涛，他就向江雪涛使了个眼神。江雪涛收到信号，刚要帮冉闻宁拿一下水壶，就看到水壶已经被人拿起了。 林一给冉闻宁倒了水，说：“你直说行不行，别在那晃眼神。” 此后冉闻宁一直觉得这杯水是他这辈子喝过最受宠若惊的一杯水了。 “我接到通知，我们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去探索梦境‘水乡’执行任务。其实上，就是因为‘水乡’梦境的探索区域和层数太大，才重新组成了这么多队伍。”池拓向众人说。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梦境？”冉闻宁问道。 “我之前去过一次，是个大型多层的梦境，里面东西和它名字差不多。”池拓说。 “危险度呢？”冉闻宁继续询问。 池拓看着新人说：“其实我觉得对你们新人来说，去这个梦境有点为难你们了。那里已经有很多人迷失了，甚至还有资深的开拓者。” 冉闻宁瞬间觉得大事不妙，自己年纪轻轻怎么感觉就要长眠了。结果池拓下一句就说：“不过我觉得我们队伍还是可以的。” 不是，大哥你是怎么感觉出来我们还可以的……冉闻宁真的很想问。然而林一和江雪涛居然都对这句话表示默认赞同。 江雪涛说：“基本这次拆了以前的一线老队伍，还把新人评级高段的人填充了进来，总体实力上的确比以前靠谱点。” 冉闻宁刚想问自己实力似乎并没有那么强啊，就看到其他三个人都看向了自己。 江雪涛继续说道：“当然偶尔还有冉闻宁你这样凑数的。” “什么意思？”冉闻宁不满地问。 “一共就没几个B级的参与了这次队伍的重组，而你就是其中一个。”江雪涛点了根烟说。 冉闻宁只能叹口气说：“那我只能尽力不拖后腿了。” 林一看了眼冉闻宁，说：“你知道就好。”冉闻宁听了只想揍他，不会说话的小屁孩简直太那啥了，更何况咱俩明明都是新人。 果然没过几天众人就收到了探索梦境“水乡”的工作通知。 每次进入别的梦境之前，都需要先进入“月光下的迪安娜”，以方便最后进入梦境所处方位不会相差太远。 这次进入梦境前，每个人手里都拿了月光石的粉末，床旁点了一只红蜡烛。红蜡烛是“水乡”的信物。冉闻宁其实一直觉得用信物增大进入梦境的方法很玄学，也不知道他们以前是怎么摸索出来的。 接着，所有人入眠。又是熟悉的上弦月与水面。 “这个给你。”池拓扔给了冉闻宁一团东西。 冉闻宁拿到手里一看，发现是团像史莱姆一样的物体，他一时没拿住，把它掉到了地上。那团史莱姆落水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居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冉闻宁看到它下面伸出了两只小触脚。 “这是啥？鼻涕虫？”冉闻宁问道。 江雪涛看着冉闻宁说：“你还能不能再恶心点。这个是‘玩具盒’梦境的道具，它叫‘逃跑的小人’。” 池拓继续解释：“除了在‘月光下的迪安娜’这里，‘逃跑的小人’一旦进入其他梦境，便会想方设法地离开那个梦境，所以我们经常用它来寻找离开梦境的方法。” “队长你不是去过一次了吗？怎么还需要用这个方法。”冉闻宁问道。 池拓说：“进入到更深的梦境，那些你在驱逐梦境的通用方法就不一定好用了，而且主梦境都很古怪，醒来的方式很随机，因此小人只能用于较低的层数。” 林一也拿到了一个小人，问道：“你是怎么把它藏在身上的？” 池拓说：“这个东西只能存在于梦境或者意识里面，所以你把它放在自身范围外的意识里就好了。” 林一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那个“逃跑的小人”便在他周围消失了。 “等会儿，你们都会使用身体外的意识吗？可是我不会哎。”冉闻宁拿起自己那个晃悠的小人，苦逼地说道。 江雪涛看冉闻宁抱着小人的画面还挺和谐，就说：“那你就抱着吧，你自己的身体其实也是意识形成的嘛。” “万一它一进入梦境就撒丫子逃了，那我怎么办？”冉闻宁想哭。 池拓安慰他说：“你让自己意识碰到它就不会乱跑了，而且我们有一队的人，你也别担心。” 冉闻宁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进入探索梦境还得成天抱着个史莱姆，而且听池拓意思，这个玩意需要去梦境里面使用，那岂不是他几乎得抱一路。 “好了，没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就进入‘水乡’吧。”池拓看着天空中的明月说道。 “光耀”小队的第一次任务“水乡”正式开始。 第15章 水乡一 冉闻宁刚进入“水乡”的时候，其实视线很模糊，但这对他来说不是最麻烦的，他感觉自己的双脚似乎站在一根东西上，重心很难保持平衡，没坚持几秒，他就向后倒去。 “你小心点。”冉闻宁身后传来池拓的的声音，自己则刚好跌在他身上，被池拓用手扶住了。 “是他太弱了。”冉闻宁前面又传来林一的声音，然后林一好像从什么地方跳了下来。冉闻宁虽然没听到他的落地声，但是身下站的地方明显晃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周围渐渐明亮起来，冉闻宁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片红光。他看到前方亮起了一盏红灯笼，亮光忽明忽闪，虽然让周围明亮了不少，但还是看不清三米外的地方。 原来他们四人正处在一条小船上，船身就是很普通的工艺，不过年代看着有点久了，木头明显都黑了。 这次进入梦境，冉闻宁有点惊讶自己的精神力，他发现精神力的上限提高到了311，这让他更加好奇自己在“走马灯”那里发生了什么。 池拓和他说过，如果下次进入梦境，自己的精神力变动了，说明“走马灯”那里你的记忆发生了探索梦境才会出现的事情。 至于到底是什么，那只有当时的冉闻宁才知道了。 林一看了眼船头的灯笼，问道：“这灯笼自动亮起来，梦境难道还是在欢迎我们吗？” 冉闻宁这时才发现林一刚刚是从船头那跳了下来。 这船其实不大，或者说应该叫小舟。林一先前站的那个地方面积很小几乎没什么着力点，不过他本人似乎对平衡有很强的控制力。而冉闻宁明显没那个功夫，刚入梦就站在了小船中间的木头上，差点屁股着地。 “‘水乡’刚进入的时候，我们处于第一层梦境，这层梦境的入梦地点都是在船上。”池拓把冉闻宁扶正后解释道。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个人倾向于这个梦境是主梦，存在梦境之主，因此拥有意识。”池拓继续说。 冉闻宁一听有梦境之主，脸色瞬间不好看了，感觉自己实习期根本没学到啥，这怎么都要直接打boss战了？他只能伸手问道：“队长，梦境之主该怎么对付？” 听到这话，其余三个人一同看向了冉闻宁。冉闻宁感觉到了一阵鄙视的目光。 池拓眼神懒散、林一眼神漠然，鄙视的感觉还稍微好点，那江雪涛宛如找到了教育后辈的机会，那个鄙视的味道如同激光一般射过来。 江雪涛大概是想吸烟，摆了摆手，可惜没法凭空变烟来抽，只能转了一下手，摸着自己的胡渣用一口前辈的语气说道：“梦境之主是没法对付的，你能逃掉醒来就不错了。” 江雪涛此时已经坐在船尾了，继续对众人说：“不过这么明显邀请你进入的梦境，一般可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啊。” “嗯，这次派出了很多队伍来探索接下来的梦境层数，”池拓拿起身旁的船桨，对队员说，“这个梦境类似威尼斯水城，只有水路，我们得用船赶路。” “水乡”处于黑夜之中，而且没有月光的照明，如果没有船头的灯笼，那几乎看不清一切。冉闻宁看向周围，还是可以感觉到五米外有墙，有建筑，至于风格，像是江南的建筑，秀丽的很，具体啥样完全看不清。 “水乡”的水路很复杂，最宽的水路有四车道那么大，而小的水路只能允许通过一叶窄舟，周围的建筑也很密集，不过大部分建筑都没有入口。 “这水里有什么？”冉闻宁看向船下的水域，发现看不清什么，就只有一片漆黑，以及灯笼的红光倒映在水纹上。 江雪涛拍了一下船身，赶紧抓住机会，教育说：“小冉我劝你不要对这种东西好奇，一般梦境的水下不是更深的层数就是有怪物，或者是让人精神力大跌的其他东西。” 冉闻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过他真的很好奇江雪涛到底几岁，看他样子吧，感觉中年人一个，有老婆有孩子，但就这个喜欢教育他的劲头来说，简直就像公司刚带实习生的老人。 而且由于林一本人不爱听这种絮絮叨叨的话，外加实力比较强，所以这个队伍总是变成三个人说一个人的状态，而冉闻宁就是那个小白，只能张着嘴在那应和：对对对，是是是。 池拓点头附和道：“一般我们探索更深的梦境时，不会选择不习惯的环境，水下就是其中一个。” 林一一直站在船头看着远方，没参与对话。 “话说我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冉闻宁感觉没有什么探索梦境的真实感。 他一直以为这种梦境进去就会状况频出，然而他现在只是抱着自己的史莱姆发呆。周围过于黑暗和安静了，只有池拓的划水声，还有船头晃荡的灯光，导致这一切显得那么虚幻。 池拓继续解释：“上次探索的时候，我们发现这里能行动的地方只有水路，而能进入的地方那里会有灯笼亮起，所以我们现在在寻找亮灯笼的地方。” “这可真像一个陷阱呢。”林一调侃着。 池拓说；“由于队里新人老人混在一起，为了防止一定的危险，所以等会儿我们去的地方是之前已经被探索过的区域，如果再深的梦境层数，新人就别进去了。” 冉闻宁听到这话，抱着自己的“逃跑小人”松了口气，说真的，他上次差点迷失，就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人就不省人事了。要是迷失都像这样，那根本就没有应对手段好嘛。 说着，小船前方渐渐亮起了一处红光，池拓划着小船靠近，“那里是之前探索过的区域，等会儿我们就去那里。” “梦境区域一般都很大，队长你是怎么找到上次地方的。”冉闻宁挺好奇。 “用灵视。”池拓回答时，那种懒洋洋的感觉仿佛在问他“家里的厕所你是怎么找到的”，然后他回答“哦，就在旁边。” 林一同学总算表现出了一些新人的好奇，也问道：“灵视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进梦境多了，脑子被影响，意识有点变异，可以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有些人的灵视会变异得更厉害。”池拓说。 冉闻宁总感觉少了个人说新课，回头看向江雪涛，然而涛哥耸耸肩，表示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涛哥我没有灵视啊。 江雪涛很无奈地说：“每个队的队长一般都有灵视，但是队员并不一定，有灵视的人其实没那么多。” 冉闻宁听着总觉得灵视是个很厉害的东西，但是流浪大师江雪涛没有，似乎感觉他实力就没那么强了。 江雪涛也不知怎么的，好像知道冉闻宁在想啥，对他说：“灵视的作用有些很厉害有些还不如没有，我虽然没有灵视，但是我的能力体现在其他地方，小冉你把你眼神放尊敬点行吗？” 冉闻宁赶紧拍上马屁，“涛哥你说啥呢，我哪瞧不起你了，等会儿还得靠你保护我呢。” 林一听着他们拌嘴，冷笑一声说：“我估计队里就冉闻宁需要保护。” “你不也是个新人？叫哥哥。”冉闻宁不服气地拍向林一，可惜林一敏捷地很，躲开了冉闻宁的少男嘤嘤拳。 “实力和年纪没有关系，而且我是A，你是B。”林一继续嘲讽。 “呵呵，待人处事C。”冉闻宁吐槽。 冉闻宁觉得林一那种最开始的礼貌简直就是假象，他这种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毒舌的人，现实中肯定没啥朋友。而且最坑的是，整个队里林一就只嘲讽他。 “好了，都别吵了，下船吧。”池拓摸了下耳朵，感觉新的队伍格外聒噪，顺带把自己的感知力降低了一些。 其实池拓并不讨厌新队伍这种感觉，以前的队伍大家交流很少，每个人经验丰富，梦境难度又太大，有时候一起进去，最后总会变成一个人单走一条线。而现在队伍的活力很好，他也很久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我们不会要进这种现实里一看就会闹鬼的地方吧。”冉闻宁指了指面前的古宅。 “光耀”小队现在停靠在一处古宅大门前的台阶下，台阶再往外延伸就是水了。 整座古宅看着像是明清的建筑，大门敞开，门前还有一对石狮子镇宅，两旁高挂着灯笼，和船头的灯笼一样，泛着微弱而颇为诡异的红光。 古宅的上方还挂着门匾，冉闻宁想看清上面写的字，但是定睛的时候发现那些字的线条像蚯蚓一样在扭动，而且初看感觉还看得清的字，你越仔细看，反而越模糊越看不清。 等冉闻宁放弃的时候，他发现“天眼”呈现的数据里面，他的精神力掉到305了。 江雪涛拍了拍冉闻宁，说：“没灵视或者精神力不高的人，没事别瞎研究这种精神污染的东西，我看你现在精神力肯定掉了一些。” 冉闻宁耸耸肩，表示还行，没掉很多。 池拓大概是来过一次，或者上次探索的队伍和他交流过，反正他对门前的东西并不太有兴趣研究。林一和冉闻宁一样，看了会儿门匾的字，眼神没什么变化，大概也没有研究出个什么来。 不过林一眼神向来很淡然，没什么太大变化，哦不对，他对冉闻宁经常有鄙视的神情。 其实冉闻宁不想进去的原因还有一个，这个古宅的门是打开的，他看到门内有影壁，这玩意和屏风差不多作用，就是面遮掩的墙。 但是冉闻宁看到墙后有点微光，说明古宅内的时间和外面并不一样，像是天快亮的后半夜。 仅仅隔着一扇门，他们便要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进入还有些明亮的后半夜了。 冉闻宁真的有点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第16章 水乡二 池拓向队友先解释道：“等会儿进去算是这个梦境第二层，就上次探索的情况来看，首先它是存在梦境怪物的，我们不能用除了自然光以外的任何光源，那样会引来它们。” “其次，不要对这里的东西有过多的研究，一幅画、一个装饰物，看似和现实差不多，但是你要记住这里是探索梦境，随时会迷失。” “然后，声音和动作暂时还没有探索出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不过我们一般默认保持安静，因为大多数梦境里，声音和动作都会惊动梦境。” “最后，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寻找梦境下一层的入口，找到了，不要贸然进入，等待队友的集合。”池拓总结说。 听池拓说不能用自然光以外的光源时，冉闻宁十分庆幸古宅里面好歹有点光线，根据他推测，说不定用了其他光源，他就要真人大战影子怪了。 池拓带着众人绕过影壁，再经过一个小院子，走进内宅。古宅是江南的民居四合院式，十分宽敞，冉闻宁估计这种建筑面积两三千平方米总有的，但是毕竟是梦境，也说不定有皇宫那么大。院子里精致的木雕门窗，石雕砖瓦，一下子充斥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可真是大户人家啊，有钱。”江雪涛摇着头说，一副我们无法理解有钱人的表情。 冉闻宁表示，“涛哥，这种时候就不用管人家房子有没有钱了，我觉得这种院子里面肯定十分复杂，太适合怪物追逐战了。” 江雪涛上下打量了一下冉闻宁，说：“小冉，我们的本质都是在避战，要是真打起来，你赶紧放开你怀里的小人，早点醒来吧。” “小人并不是万能的，在梦境碎片一般有用，梦境碎片很多就是以后的驱逐梦境。但是在探索梦境，层数增加，就会越来越不管用。”池拓插话说。 冉闻宁疑惑道，“那以后去深层梦境，我们都该怎么醒来？” “用意识。”池拓和江雪涛一同说道。 “啊？”冉闻宁更迷惑了，他一直觉得深层梦境自己意识能不迷失就好了，居然还要靠自己醒来。 一直不说话的林一叹了口气，冉闻宁就知道他要来嘲讽自己了，果然就听他说：“说白了我们的意识总有一天会强过小人，小人没法用的梦境我们也能醒来，懂了？” 冉闻宁只能保持尴尬地微笑，说道；“好的，我懂了，谢谢你的解释。” 冉闻宁还在状况外的时候，队里池拓和江雪涛都互相看了一下对方，然后一起看了一眼林一。江雪涛凑到池拓旁边，问道：“这小孩这么强？” 池拓点点头，回答：“A级只不过是表面的评分，事实上隐性评分他已经上S级了。他对梦境的理解不像一个新人。” 江雪涛继续好奇问：“那小冉呢？” “表面评分B级，隐性评分也是B级，但是他有点特别。”池拓小声说。 江雪涛哦了一声，没再问，其实他还挺喜欢冉闻宁，或者说，整个队也就冉闻宁还像个新手能逗逗，那个林一脾气不太好，一开始和你能礼貌几句，一烦就直接怼你，完全没让人有带新人的优越感。 “接下来我们直接穿过以前队伍探索过的区域，去新的地方找线索。路有点复杂，不过我的灵视能看到一些痕迹，跟着我走就好了。”池拓对大家说。 冉闻宁继续不懂就问，“那我万一和你走散了，我迷路了怎么办。” 江雪涛也学着和林一那样叹口气，拍着他说：“麻烦你直接醒来好吗。” 冉闻宁噎住，他发现这个队伍好像就是带着他看看世面，真正有事他也帮不上啥忙，还不如直接醒来。 跟着池拓赶路的时候，冉闻宁发现这个古宅是真的太复杂了，大院连着小院，还有很多死路和回头路，容易走着走着就鬼打墙，而且只要走廊一长，外面的光线就一点都照不到里面，那感觉走起路来和瞎子差不多。 另一方面那些做工精细的木雕，镂雕、浮雕等等看得人晕眩，而且看得多了，会记忆混乱，一点都记不得这地方刚刚有没有来过。冉闻宁觉得不跟着池拓再来走一遍，自己绝对会迷路到地球另一边。 “先休息一下吧。”池拓说道，“再过两个院子就是未探索区域了。” “什么？还有两个院子？”冉闻宁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古宅的规模，就刚刚不停留那么走，他估计自己一刻钟时间肯定有了，况且梦里的行进速度是远远大于现实的。 冉闻宁坐在一个房间前面的台阶上，院子里有些景观盆栽，还搭配了一座小假山。房间的门关闭着，反正这个古宅不像是有人居住的，你要是想见东西，那就点蜡烛，保证下一秒和怪物面对面。 说起来他们也只找到了蜡烛这种人工光源，就在半开放的大厅，茶几上多的很。 冉闻宁也尝试去房间里看一下，但是打开屋子的门，外面的月光就只能照亮一丁点地方，其他都是黑漆漆的，进去只能靠摸了。回头看队友的时候，他们还一脸你倒是进去玩玩看的期待表情。 “我觉得有点危险，说不定进去就是梦境另一层了，我还是不尝试了。”冉闻宁边解释边关上了房间的门。 “根据上个队伍的汇报，危险来自光源，还有屋子里的陈设，不过不看清就没什么关系。”池拓说道。 “他们是怎么解决那些光源弄来的东西？”冉闻宁问道。 池拓靠在一根柱子旁，他人长得高，这么看着像模特在摆姿势，而且由于黑夜的缘故，池拓那黑眼圈感觉像是化了妆，让他有点吸血鬼的气质。 “那个队伍没有新手，战斗其实还是对自己意识的使用，像你的话，我建议直接逃，那些东西不会因为光源的消失而消失。”池拓说。 冉闻宁想到自己第一次打瞌睡巨人的时候，把头颅直接打没了，但是自己也伤得不轻，瞬间觉得正面打架不太可行，而且池拓这话说跟没说一样，根本没啥技巧啊。 “哎，我觉得打没一次怪物，我自己也差不多了。”冉闻宁看着自己的手哀叹道。 “你把梦境的东西打没过？”江雪涛来了精神问道。 冉闻宁反问；“打怪物难道不是这么打？” “当然不是啊，不过小冉，一般人不太能直接把梦境的生物打没。除非你。”江雪涛想了想没再说，回想了一下池拓说的有点特别，不过好像也真的只能算有点。 “除非啥？”冉闻宁继续问。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的意识其实很庞大，所以能把直接把对方打没，还有一种你的意识其实没那么大，但是你能把它压缩到很小，类似高压水枪。”江雪涛想好说。 冉闻宁这么一听，感觉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弱，似乎还挺有潜力。 结果就听到林一那好听的声音说出一句十分不好听的话：“江雪涛的意思就是你狗急跳墙的本领很大。” “哎，别叫前辈全名行不行？”江雪涛无奈。 “林一你少说一句会死吗？”冉闻宁生气。 这画面有点好笑，每个人都在用气声说话。 “好了好了别吵了，出发吧。”池拓发现自己每次总结，都是让吵吵嚷嚷的队伍保持安静，这简直不像一个探索梦境的队伍，更感觉像是在春游。 好在，其实他们队伍的实力很强。 “接下来，我的灵视能看到的东西就不多了，得靠自己探索了。”池拓提醒道。 再次穿过两个院子后，他们一行人走进一条小路。那路很窄，大家只能排队一个个走，而且周围种了很多高大的竹子，视线太暗，几乎只能靠前面人的脚步声判断位置，大家都将自己的感知力提高，以确保听力的灵敏。 等视线再次开阔和明朗之后，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花园，像是大户人家的后花园，这里的地面用冰裂纹和梅花纹的砖块，铺成了复杂华丽的图案。最吸引众人视线的，是空旷的地面靠近灌木处，那里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形的黑影。 冉闻宁走近，发现是一个石雕的人，安静的坐在那，虽然视线不太好，但他依然能够判断出这个人的服饰是现代的，一条设计简约的裙子。 奇怪的是那人头上盖了一块布，布上覆盖了一些灰尘，看起来已经放了有些时日了。 江雪涛和池拓看了那个石雕一会儿，并没有说话，冉闻宁感觉他们周围的气氛还是有些严肃的。 江雪涛向两个新人说道：“和你们的前辈问候一下，然后我们继续前进。” 冉闻宁一下子有点懵，还是反应过来，江雪涛的意思是，他们面前这个人也是开拓者，但是这个样子，几乎不用多想就可以知道，这是迷失了。 林一看着那个人形石雕，说：“她变成石头，头还被盖住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池拓解释：“上一队的人主要是四代和五代的人，当时对这个梦境的难度估计不足，在第二层就出事了，所以才重新调整了队伍实力和数量来探索。” “这个布是为了保护她的意识，不然她就要散掉了，在这个梦境你要注意自己看到的东西。”池拓继续说。 等他们离开那个在梦境迷失的人时，冉闻宁总感觉一阵阵发毛，意识在梦境变成一具石雕，这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 而且，他总觉得，尽管那个石雕盖了一层布，但是他的身后总是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种奇怪的视线，冉闻宁也说不清是那个石雕在看他还是别的东西在注视他。 第17章 水乡三 这座花园构造略微复杂，中央那个坐着石雕的地方算是中心点，周围的道路有四个方向，逆时针向远处不同的地方延伸，有深入树群的小道，也有通向建筑的道路，亦或是拱形的小桥，那些小桥串联着通向远处。 老实说，不管哪个方向冉闻宁都不是很想去。幸好池拓没疯到让新人单走一条线，说：“两人一组去探索一个方向吧。我和冉闻宁一起，江雪涛和林一走一个方向。” 虽然池拓这人平时挺懒散，不是坐在沙发上发呆，就是一个人在房间宅。但好歹是个接近二代的队长，冉闻宁对这条大腿算是抱得挺满意。 接着分了一下方向，毕竟梦境太大，不能所有地方都去到，池拓和冉闻宁决定去小桥那条路，而江雪涛和林一则去通往一座建筑的道路。 说是小桥，但是数量很多，串联在一起也变得颇为壮观和复杂。冉闻宁绕了两座小桥，便觉得这样赶路有点磨叽，问池拓：“我们直接跳过去如何？” 梦境里的人用意识可以做到很多现实里难以做到的事情。在特殊梦境飞天遁地有点悬，但是跳个几米之类的并不是什么难事。 冉闻宁是跟在池拓身后走的。听到他这么说，池拓回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这种地形你要控制得精确点，不然会掉水里。” 冉闻宁摆了个没问题的手势，然后轻跃起来，跨过两条小桥中间的水域，落到对面的桥栏上，虽然有点窄不太好落脚，但好歹不是刚进入梦境那会儿的全黑，冉闻宁保持了一下平衡再跳到桥面上。 冉闻宁回头看池拓的时候，他一只手揣着裤兜单脚就跳了过来。真是一山比一山高啊。 “你梦境意识基础控制还不错。”池拓点评。 “可我并没遇到过真正的危险，也不会处理一些紧急的事情。”冉闻宁诚恳道。 池拓表示冉闻宁担心也没啥用，探索梦境没有简单的。 “我会护你周全的。”池拓看冉闻宁还是一脸担心，认真说道。 这个场景要是放在言情剧里，冉闻宁感觉自己都快爱上池拓了，毕竟他此时真是一点都不想离开队长。 “不过你还是得尽快成长。”池拓加了一句对冉闻宁说。 穿过数条小桥之后，整个区域的画风有点变化，如果说之前还是明清那种四合院民居的话，现在更像是江南的园林，廊道、水榭、花木多了很多，建筑之间的连接虽然也很复杂，但至少没有那种只留个天井，四周都给你围上的窒息感，算是从封闭变得更为开放了。 冉闻宁和池拓走到其中一个较大的建筑，准备从这里开始探索。 梦境下一层的入口一般不会按常理出牌，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可能是下一层的钥匙。那些迷失的人的意识除了直接消散的，往往会掉落到梦境更为深层的地方，变成幽灵一样徘徊的存在。 如何唤醒他们冉闻宁并不太清楚，当时上课的时候徐哥说每个人实施的方法都不太一样，只知道资深者是可以做到的。 池拓推开建筑的门，响起一阵声音。冉闻宁听到就觉得头皮发麻，这不是普通那种木门推开的吱嘎声，是你一直不活动身体，然后伸懒腰的骨头声。 冉闻宁把自己的感知力保持在20左右，以防突然有个袭击自己被打痛到没法动，反正他又不打算迎战，只准备逃跑。 屋子里面很黑，池拓对着冉闻宁指了指眼睛，冉闻宁意会，把视力调动起来，不过这样感知力就得上升了。 差不多能看清一些东西之后，冉闻宁也不敢继续调高感知力了，反正把视力调最高也就和用红外夜视摄像机那样，该模糊的地方还是模糊的，而且那种状态看东西恐怖程度有点高。 整个屋子的摆设并不太舒服，正中间有个茶几，周围四把太师椅，但是椅子是背靠茶几，全都往外放的。四把椅子把茶几围得死死的，茶几上放了个灯具，看上去还有点份量。其余家具也摆的很古怪，像是小朋友按照自己的兴趣那种一会儿密集，一会儿只有那么几张椅子，还有一些凳子在那里摆圆圈。 那四把椅子的地方算是最诡异，池拓去检查了。冉闻宁就去周围看墙上的挂画。 虽说之前江雪涛叫他少看看这种精神污染的东西，但是冉闻宁仗着自己目前精神力高了一些，还是观察了一下。 周围太黑，冉闻宁只能看出画上是画了一些人形的，好像是有些动作，待他注意力集中了一会儿，那画上的小人突然做了几个动作，把冉闻宁吓得啊了一声。 “怎么了？”池拓走过来问。 冉闻宁镇定了一会儿，说：“那画上的东西动了。” “这种算是比较普通的事，你让一下，我看看吧。”冉闻宁便让开位子给池拓观察。 黑暗中冉闻宁看不太清池拓表情，不过这次池拓看得有点久。 “是有点奇怪。”池拓回身对冉闻宁说。 “怎么说？”冉闻宁问道。 池拓摆摆手，说道：“我没法这么快下结论，我们再看看吧。这个画里应该是这个梦境的活物，先别去惊扰它们，万一很难对付。” 屋子里其他的摆设也差不多，花瓶上带花纹的，看久了花纹就会扭曲，如同墨水滴入清水那样四散开来。冉闻宁看多了这些东西，精神力一点点都掉到291了，不过看习惯了之后会掉的很慢。 搜查完整个屋子，池拓示意可以换一个屋子看看。冉闻宁刚刚在看最后一件小东西，听完池拓的话，就后退两步转身打算跟上池拓，但刚转身的时候冉闻宁被屋子随便放的家具绊了一脚。 冉闻宁为了防摔往后退了两步，好死不死一屁股坐在了之前那正中央的四把椅子其中一把上。这一瞬间，其实冉闻宁的感知力并不高，只有38，但他还是感觉到坐下去的时候，那把椅子上有层薄纸一样轻柔的东西覆上了他的后背，很像一阵微风，把冉闻宁惊得噌一下跳了起来。 冉闻宁瞬间跑到门口池拓旁边，看着里面空荡荡的太师椅，心惊胆战地说：“那椅子上坐了东西。” “你没事？”池拓拉着冉闻宁转了一圈，看他身体意识好像没什么大碍。 “好像是没什么事，我感觉有东西，但是那触感好像又没有，跟吹风似的。”冉闻宁摸了一下自己说。 “你感知力似乎很敏锐，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池拓说道。 池拓把屋子的门重新关上，说：“也可能是我们看不到它，但是这里的东西攻击性很低让我感到有点奇怪。” “这不是好事吗？”冉闻宁总觉得那玩意好像还在身上一样，心里发毛。 池拓摇了摇头解释：“它们一般攻击性都很高，哪怕没有，也会对你精神力造成伤害。但是现在明明存在，却还无法伤害到我们，说明我们没有满足一些条件。” 冉闻宁回想了一下先前的注意事项，问道：“难道我们要拿光照它们？” “我想那是两种不同的梦境存在，光源那个你要是不用光是感觉不到的，而这屋子里的明显不太一样，至少你可以感觉到。”池拓已经动身走到下一间屋子里去了。 下间屋子也差不多吧，有点大同小异。冉闻宁总觉得那些器物书画上的装饰图案都是活的，只不过它们出不来。冉闻宁有次路过一张椅子的时候，感觉脚边又有那种微风拂到皮肤的触感，但椅子上的确是没有坐东西的，至少冉闻宁看不见，不过他也不想看见到底坐了什么妖魔鬼怪。 又看了五六间屋子之后，冉闻宁伸手询问：“我们不会要这么一间一间看到底吧？” “不用，只是找规律，每个梦境的都有自己的规则。”池拓解释。 现在能知道的东西就是所有图案花纹都是活着的，然后空气中存在着看不见的东西，用光还能引来其他存在。冉闻宁觉得有点没有进展，一般这种时候需要一些突破口，他从屋子里拿出一个小花瓶，放在屋外的空地上，问池拓：“要不我们看看这上面的东西出来是怎么样的？” “倒是可以，不过你……”池拓有点犹豫。 冉闻宁马上接话，“我不负责，你来对付。” “行吧。”池拓摸了一下花瓶，触碰对它们来说刺激不大，注视倒是会活跃起来，但是会跌自己精神力。 池拓想着毕竟身旁还有个冉闻宁，还是温和点来，结果冉闻宁看池拓那没什么反应，直接来了句，“队长，你把它摔了试试？”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也的确可以试试，这种程度对池拓来说不难对付。 “那你离远点吧。”池拓拿起花瓶准备摔一下，冉闻宁已经躲到柱子后面去了。 在花瓶落地之时，冉闻宁看着那些碎片水花般散落，然后耳边响起了婴儿那样音调很高的声音，那些碎片仿佛被惊醒一样，尖叫着排泄自己的情绪。 碎片上原本扭动着的花纹，瞬间像是失了神，疯狂甩动起来，活像菜市场的泥鳅。冉闻宁看着它们触碰碎片的边沿，接着似乎摸到了什么，那些花纹嗖一下就突破了碎片，如同影子一样溜了出来，滑到地面上。 “咦？这是把它们从花瓶那放出来了吗？”冉闻宁问向池拓。 可是，原本还在空地上的池拓，不见了。 第18章 水乡四 冉闻宁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消失的池拓和花瓶上的花纹，一时无法接受自己抱的大腿突然消失的事实。 “我为什么要让他去摔花瓶。”冉闻宁喃喃道。 他走到池拓消失的地方，用手摸了一下附近，的确是什么都没有了，但就在冉闻宁把手收回来的时候，他感受到手背划过一阵风，其实也不能算风，就是一种知道有什么东西过去的感觉，和之前太师椅那种很类似，只不过冉闻宁把它形容为风。 但是那阵感觉消失很快，冉闻宁在太师椅那是自己主动靠近才感觉到，这次冉闻宁明显感觉是对方在移动，而且速度很快。 “池拓？”冉闻宁直觉感到刚刚过去的可能是队长，他好像在躲避什么。 这么一想，池拓好像比他惨，摔了花瓶，人不见了，好像还在迎战。所以他们俩现在是在不同空间了吗，冉闻宁无力地扶额想着。 这下周围突然就变安静了，冉闻宁没了伙伴，心里就有些没底了，总觉得身旁那些古建筑会窜出个女鬼什么的，不过特殊梦境不是灵异片，这种东西不太有。 不对，现在的情况已经超过灵异片了，冉闻宁发现灵异片那好歹还有些套路，一般都是什么仇什么怨，解开了背后的真相，影片就可以结束了，这特殊梦境根本没套路，连个剧情，系统NPC都没有，全靠自己摸索。 “哎，幸好我还有你。”冉闻宁掏出了之前嫌抱着麻烦，然后直接被塞进裤兜的史莱姆，哦，不对，是“逃跑的小人”，不对，是“逃跑的大哥”。 “兄弟，靠你了，咱们一起醒来吧。”冉闻宁郑重地对那团软乎乎的东西说。 冉闻宁放下手中的小人，双眼跟盯彩票开奖一样不打算放过任何动作。 小人又像之前那样伸出两只小触角，在地面上站了起来。当时冉闻宁想的可能小人会拿块小石子搞搞，然后就可以醒来，反正之前的驱逐梦境醒来方法都很简单。 但是冉闻宁同学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小人在地面转了几个圈，他也正打算转圈的时候，“逃跑的小人”真的开始逃跑了，而且是撒丫子飞奔。 “什么鬼？！”冉闻宁只能快速跟上自己的小人。 “水乡”现在其实还是黑夜，也幸好小人颜色还算艳丽，是孔雀那种绿法，冉闻宁还能看清一个小绿点在走廊、假山、各种门洞那上蹿下跳，勉强能够跟上它。 这个梦境的建筑要是放在现实，那妥妥的都是遗产，都是要保护的。而冉闻宁现在就在文化遗产里面跑酷，这是何等神奇的体验。 那小人简直太灵活，速度太快了。冉闻宁早就不知道自己跟着它跑到何地了。 跑的时候冉闻宁悲剧地想到他要是跟不上小人，他可能不会迷失，但一定会迷路。 冉闻宁发现周围的建筑风格又在变化，说明他可能已经跑出一个区域了。又绕过一个拐角之后，冉闻宁的小人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前面是一堵墙。 醒来的方式难道是撞墙？？ 然后冉闻宁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人穿过了墙，不见了。 “what？？”冉闻宁捶着那面墙的时候简直感受到了人生最大的恶意。 等他赶紧跳过墙到另一边的时候，小人早就跑没影了。 为什么它会穿墙？？？早不穿晚不穿，偏偏在这种死胡同穿墙？？本来就跟不上了，一个直接穿墙，一个还得跳过去，这时间差一有，外加地形复杂，冉闻宁愉快地跟丢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冉闻宁在这一顿跑路之后，感知力上升了不少，精神力下降了，哦，这是被小人气的。 “我要保持冷静。”冉闻宁细想现在自己有两个方法，小人说白了其实一直在往一个方向跑，说明醒来的方式可能是要去一个地点，或者自己可以回到原来池拓消失的地方，等着队友找自己。 但问题是，不管哪个方式，冉闻宁都不认识路啊。 江雪涛之前还一脸你遇到事情醒来不就好了的简单样子。这哪里简单了，冉闻宁想捶地。 不对？可能原本是简单的……莫非。冉闻宁扶额，难道还是让池拓摔了花瓶的缘故吗？ 考虑一番之后，冉闻宁还是决定往小人跑的方向赶，毕竟跟着跑了那么久，冉闻宁还是摸索出了一些它跑路的特点，而且既然是醒来的方向，说不定会遇到其他开拓者的队伍，自己也不至于那么孤立无援了。 冉闻宁目前还是身处于一片古建筑群中，但是相比起之前，整体气派了很多，不像江南园林的秀丽精致，反倒多了些许皇家气派，每个单体建筑的规模也大了许多，还经常能看到多层的建筑。 冉闻宁沿着记忆中小人的方向赶了些路，周围的高墙变得越来越多，走到一处岔路的时候，对面有扇门实在很吸引冉闻宁的注意力。整扇门差不多十米高，七米宽。 尽管天色很暗，但是那扇巨门的富丽依旧在黑暗中泛出光辉，朱红色的门面甚至有些向周围墙面晕开的感觉，那红色似乎是会感染的，连空气都仿佛被染成淡红色了。而门上的门钉那种金属色泽让人感觉从远处就能闻到铁锈味。 冉闻宁走近看到门外的门鼻是人脸形状的，当他刚想凑近摸铺首的时候，那人脸的嘴巴突然咔哒一声咬合了一下，露出嘴里森森的白齿。 冉闻宁对付梦境的生物没什么底气，赶紧后退打算告辞，然而这扇巨门突然向后移动开来，中间的门缝也越来越大，居然就这么在冉闻宁面前打开了。 冉闻宁看着门后面那高墙围出的道路，一直笔直地延伸向远方，更远处就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虽然你这么欢迎我，我感到十分受宠若惊，但是我还是告辞不打扰了。冉闻宁心虚着准备溜人，却感觉身旁有两阵风刮过，那两个感觉都进入了门内。 冉闻宁在屋子内太师椅上的感觉，和池拓消失地方的感觉其实是不太一样的，前者有点粘性，像是可以覆上来的，而后者很清爽，真是只是擦拭而过。于是冉闻宁当即就意识到，这块地方有开拓者存在，但是他们似乎和自己并不在一个空间。 而那两阵感觉经过冉闻宁后，他身前的大门也开始合上了。冉闻宁当机立断赶紧跟上，这可能是队友啊。 根据刚刚一瞬间的感受，冉闻宁判断这两人移动速度都很快，估计不亚于自己追小人那会儿，这么赶路的开拓者，可能都不是新人，或许冉闻宁遇到了其他的队伍。 尽管看不清面前的路况，但是这条路也就那么笔直一条，冉闻宁不管三七二十一，蒙着头就往前赶。但是移动中，冉闻宁觉得这条路好像在逐渐变窄，两边的黑墙越来越靠近自己了。 就在冉闻宁纠结要不要继续跑下去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两个红点。一开始冉闻宁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定睛一瞧，的确是两处红光，还没等冉闻宁判断出个所以然，那两处红光就像入夜的街灯一样，顺着整条路一排一排直接全部亮了起来。 不能用除了自然光以外的任何光源，那样会引来它们。 冉闻宁懵逼了，自己明明啥都没做，怎么突然就迎来死亡结局了。难道是因为那两个人在同个地方不同空间做了什么才这样的吗。 接着冉闻宁感到身边那两阵风从他身前经过他的身后，然后又切换了几个方向，而且中间还夹杂着一些那种粘性的感觉，看来另一边已经打起来了。 当时冉闻宁算是意识到了，其实“水乡”第二层是两层的，或者说那就是它的第三层，而这两层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在相互影响另一侧的空间。 但不管如何，当务之急是，冉闻宁该如何对付眼前这个玩意。 灯光出现无非就是多了影子，冉闻宁一开始是以为要和影子怪战斗的。但事实上灯光带来的，还有更为鲜艳的色彩。比如现在整条道路铺满的这种花纹，像血液一样在冉闻宁脚下流动。 它有点像窗花，但这种状态下应该是大型地花、墙花了，像是那种广场上的灯打下来的图案，还会忽大忽小，自由行走。冉闻宁看不出它有什么厚度，这个梦境的活物颜色是各种深浅不一的红色，像影子一样随着灯光在墙壁上、地面上游走。 冉闻宁现在是动也不敢动，这个“大型窗花”目前还没什么大的动作，但是冉闻宁明显感觉到它一直在注意自己的影子，那些红色在冉闻宁附近变幻得格外活跃。 冉闻宁紧张得感觉自己呼吸都重了，虽然梦境里的意识并不用呼吸，但是当你紧张到一定时候，就会把现实中的反应带进梦境。他想起池拓是把那个花瓶打碎才不见的，但是自己总不能把这整条道路都破坏掉，然后进入下一层吧，而且那样会惹怒脚下的“窗花哥”啊。 池拓说过，灯光带来的怪物不会因为灯光的消失而消失。冉闻宁现在有点怀疑当时对梦境难度估计不足有个原因就是，你永远不知道另一边的队友突然给你召唤出了什么boss级的怪物。 冉闻宁推测了一下，其实怪物对开拓者似乎也是一样，它们也处在一部分的感知盲区，“窗花哥”就一直绕着冉闻宁的影子，但就是看不到上面站着的冉闻宁。但是冉闻宁也不能一直不动啊。 想要没有影子，冉闻宁要么就把所有的灯都给它灭了，但是难度太高后患无穷，还没灭灯他自己估计就要被灭了，而且就算灭了灯，怪物也不会消失。 该怎么办呢？ 第19章 水乡五 冉闻宁脑子转的挺快，想到了其他一些方法。比如像手术用的无影灯，就可以让自己没有影子，好的，没有无影灯，否决。 其次还可以躲进其他东西的影子里面，把自己的影子和对方的重叠，好的，周围没有其他影子，暂时否决。 还有方法就是跳的高，地面也不会落下影子，这个现实难做到，但是梦境容易，就是怎么落地是个问题，而且周围的墙至少在十米以上，冉闻宁从来没有跳过那么高的距离。 其实冉闻宁一定说很慌倒也没有，毕竟人家还有一次护身符的道具可以用，但是这次要是用了，以后怎么办呢。 冉闻宁始终觉得应该保留这张底牌，刚起步就全用光了，那就没有退路了，想到这里冉闻宁就十分心疼“走马灯”那次的使用了。 冉闻宁大致制定了一下方案，目前最可以实施的还是跳到墙外躲进阴影，一切以避战为前提。 但是墙的高度摆在那里，冉闻宁以前最高纪录是跳到七米左右，但是他现在离墙还有一些距离，意味着他实际上跳不到那么高，并且必然有一次落脚点，之后才能越过它。 至于“窗花”的速度和攻击方式，冉闻宁没法做实验，他就踩在人家肚皮上，行动仅限一次，并且不允许失败。 冉闻宁深吸一口气，降低自己的感知力到20左右，精神力在这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很难提升，冉闻宁就让它保持在273，只希望别掉就好。 冉闻宁微曲膝盖准备跳的时候，由于身体动作的变化，身下的影子也有了改变。 脚下的红色纹路一下子有了反应，它迅速围成圈紧缩在冉闻宁影子周围。明明只是几条线，但是冉闻宁分明就感觉到它在思考。 不能给它留时间思考！冉闻宁真是用尽全身力气跳跃起来，脚下的影子也瞬间变淡变小，并且随着冉闻宁跳向墙的方向留下了个移动的淡影。 也几乎是在同时，那些美丽的血脉一样的花纹突然离开地面，像生日时用的手喷彩带那样从冉闻宁原本站的地方向上炸开。 冉闻宁感到自己左手的小指好像碰到它了，但来不及体会什么感觉，他已经要跳上墙了，准备下一次跃起。 冉闻宁只能先用右手触碰到墙，直接提高感知力，将感觉集中在手上，用手摁出个力道，再将感觉集中在脚上，用力一蹬直接跳上墙顶。 而那些诡异的花纹在冉闻宁落到墙面的那刻，也瞬间集中到那里，从侧面发出了第二次喷射。 那应当是很美的画面，幽深的高墙内，红灯笼一排一排高挂在墙上，绚烂的红纹布满整个路面和墙面，像极光一般炫动着，并且随着一个人的跃起，像烟花一般盛开。 但冉闻宁没心情关心这些，他好不容易跳上墙的时候，之前手和脚触碰墙面花纹的皮肤，像是直接生吞十吨芥末那样火辣辣的，又痒又冲，冉闻宁都快分不清这是什么鬼感觉了，精神力直接掉到252，感知力在104。 一开始花纹出现，冉闻宁站在自己的影子上明明是没事的，但第二次落墙的影子根本没有用，直接伤害到了他形成皮肤的意识。冉闻宁庆幸自己选择直接离开高墙，不然多跳几次，他的四肢都要废了。 但是那些花纹还没打算放过冉闻宁。冉闻宁刚一落地，就感觉到了身后的骚动，他的意识给他的反馈就是有一片大规模的蚁军在向他扑来。冉闻宁连忙上前几步，也顾不得左脚的难受，打算赶紧跳下墙。 然后，冉闻宁傻眼了，墙的对面不是实地，也没什么建筑，而是封闭式的湖，湖的周围还是高墙。不仅如此，他看到对面高墙那也泛着红光，一样的花纹在空气中舞动，像是火焰在飘舞。 原来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冉闻宁当时心就凉了，精神力跌到217，弥漫在他心里的是一种绝望的感觉。但冉闻宁还是选择上前，然后跳入了湖中。 在入水的那一刻，冉闻宁想起了自己经常做的梦，他睁开眼看着湖水里的黑暗，心想自己要是迷失在湖水里，是不是不太方便别人来找。 不过他还有次护身符，想着等会儿自己可能就突然醒了，就干脆把视力调高，看看湖水下面到底是个什么。 湖水下面是平坦的地面，没有砂石。不对，也不像地面，湖底太白了，更像是一张纸，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图案，应该是表示了一种生物。因为冉闻宁看到它们像之前花瓶上的花纹一样在动，但是更加有规律，不那么随意，像是在干什么事。 湖底那些图案并没有因为冉闻宁的入水而发生什么变动，它们依旧在湖底上行动，冉闻宁看着像动画。但是突然的，那些图案变得有些急躁了，它们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在湖底团团转。 冉闻宁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向身后望去，果然，之前那些红色的花纹已经延伸到水中来了，由于水中光线折射的原因，那些花纹进入水后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形，没有之前那么好看，样子变得很零碎。 但是“窗花”进到水中之后，也没敢继续深入。冉闻宁从两方感受到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刚好夹在两个中间，真是进退两难，哪边都不是他能对付的。 冉闻宁看了一下自己碰到“窗花”的手，那手都焦黑了，手背上有一片一片的黑色碎片掉落。他的意识现在其实很难受，有那么几处受伤的地方还随着时间在继续加剧。 冉闻宁干脆用另一只手把那只焦黑手上的碎片掸了一下，就看到自己的手一下子掉皮了好几层，最后就只剩个手型的白雾，原来意识里面不会流血，是白色的东西。 不过这样焦化程度就没有继续加剧了，冉闻宁干脆把自己的脚也处理了一下，结束所有的处理，冉闻宁的精神力已经掉到204了。 冉闻宁虽然现在有了苟延残喘的时间，但是目前这种进也死，退也死的困境还不如一刀给他个痛快。 等会儿，冉闻宁突然灵光一闪，我是不是可以让它两打一下？这个念头一来，冉闻宁觉得似乎还有些可行。 冉闻宁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他在水中行动是比较自如的，主要原因无非就是自己的那个梦境常年出现，早就练会了。 于是冉闻宁摸索着游到墙边，大致估摸了一下距离，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开个洞，让湖水流到墙内的道路去。 当时冉闻宁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有估计过墙的厚度，差不多两米左右，挺厚实了，要想打破它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冉闻宁把感知力调高到120，只在墙上打出了一个坑，感觉能有十厘米就不错了。 等接下来再次击打的时候，冉闻宁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的两只手现在和那些在梦境没法具型的普通人差不多，是一团白雾，攻击力不够高，而且提升感知力后，其中一只手没几下就打散了。 那只手被打散时，冉闻宁感到一阵钻脑的疼，他有那么一会儿都没法集中精力思考。 这种疼和你被刀砍、被棍砸的痛感是不同的，它是那种由内而外的疼，冉闻宁觉得自己的手好像一个气球充气太多最终爆破一样。 冉闻宁都想放弃了，干脆用护身符吧，四肢的疼痛是他以前从没经历过的，“瞌睡巨人”那次的痛说白了只是用力过猛，痛感比较单一，现在痛感跟吃火锅似的，啥味都有。 但很快，冉闻宁发现自己不是在吃普通的火锅，是在吃牛粪火锅。 原本还在对峙的两种梦境存在，现在都开始发力了。冉闻宁夹在中间最明显就是感觉到了上头的水温在变高，下面的水温虽然没在变化，但是密度在上升，再这么下去估计就是水泥了。 冉闻宁感到自己在受极大的苦，很快这个湖就不会是湖了，它可能会变成上面岩浆，下边岩石的模样，而冉闻宁可以死成一半焦片一半水泥的惨状。要他慢慢等到意识被折磨到迷失这种事，冉闻宁是真的坚持不下来。 他现在是真的急啊，害怕都快仅次于急了。冉闻宁明明有能力把墙打穿的，但是他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来给他慢慢磨了。 等冉闻宁把另一只手也给打散了，这墙依然还没有打穿，而上下两处湖水的变化几乎让冉闻宁快要窒息了。 能不能给我赶紧破！冉闻宁挥着胳膊咆哮着砸向墙，那时他已经过于激动了，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精神力上升到了307，同时感知力上升到了298。 当时冉闻宁只觉得自己虽然没了手，但胳膊似乎牵动了一块巨大的幕布，他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施加的力量，将那块幕布重重地甩向了墙面。 紧接着，冉闻宁感到身后有了一股力量把他向着前方推动，他惊喜地知道自己成功了，水流正在向墙的另一侧流动。 墙上的洞刚被砸开的时候还没有很大，刚好就够冉闻宁躺着穿过。墙的侧面碎石很多，冉闻宁觉得自己被冲出去的时候，身上绝对多了很多擦伤。 很快冉闻宁就摔倒在地上，全身已经没法动弹了，但他看到在不远处，明亮的道路中央站立着两个人影，他还是艰难地说出两个字：“救命……” 第20章 水乡六 “什么情况？这年头打怪还能掉落物品？”项子凡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看着眼前突然从墙面上掉下来的黑影说道。 一旁的迟峰拍了拍身子站起来，变回平常的痞子样，说：“是个人，好像都有点散了，别说是个普通人吧。” “黑玄”是比较早进入“水乡”第三层的队伍。项子凡和迟峰一同在这片区域开拓，另外两名“黑玄”的人则在其他区域。 刚刚进入这条高墙围住的道路时，他们俩就遇到了麻烦，直接撞上了高级的梦境存在。那玩意整个样子跟剪纸似的，但是站起来比三个人都高。 这个梦境存在的脑门就是个纸花，转动起来疯狂消耗你的精神力，四肢是长条的剪纸，但是一挥动可以延伸几十米。 迟峰为了躲避它，没少在地上打滚，更恶心的是它还能召唤小兵，墙面上会出现无数的剪影，像是在皇宫里有时会出现的那种诡异现象。 不过迟峰负责的是近战，其他东西主要交给项子凡处理。原本他俩已经做好了打消耗战的准备，但是那个梦境存在突然像是灌了铅一样，动作慢了很多。 迟峰赶紧抓住机会，提升感知力，几发勾拳将它打倒，还没来得及把它打消散，这玩意自己跑路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接着，迟峰和项子凡就看到右边的墙那里好端端的突然冒出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人真的有点惨，一条胳膊已经全没了，还有一只胳膊没有手，有条腿的脚只有白雾状的意识，还有条腿好像被压缩过，有点扭曲。 原本项子凡还在吐槽说“水乡”实在太难了，醒来估计得躺一个礼拜，但是和这个哥们一比，突然又觉得问题好像不是很大。 “哥们，你还好吗，能不能听到我说话？”项子凡把眼镜重新扶正，靠近冉闻宁说。 迟峰半叉着腰看着冉闻宁的样子说：“他别是个能做清醒梦的普通人吧？” “第二层进入第三层是肯定要迎战的，普通人能对付这里的东西？”项子凡怀疑道。 “这次的队伍不是都重新调整过了吗？这难道还是个新人？”迟峰对项子凡说。 项子凡表示不太好说，这次第二层出现了资深者迷失的事，就又调整了更强的人员来探索接下来的梦境层数。 就算有新人，那也是A级走起，B级的新人，比如他们队新来的郑佳佳，队长就根本没让她参与进来。 一阵讨论，项子凡和迟峰怀疑眼前的人是头铁，自己一个人探索才出事。 “第三层‘逃跑的小人’就没法用了，我看这个人现在是没法靠自己的意识醒来的。”迟峰拍了拍冉闻宁的身子，但是冉闻宁还是没有反应。 项子凡干脆把冉闻宁背了起来，说：“我看他精神力伤的有点大，估计刚才的梦境存在突然变得好对付了和他有关，我们先安顿一下他吧。” …… 这是冉闻宁第一次在特殊梦境睡着，作为一个天天睡觉必做梦的人，这也是他第一次什么梦都没做，等冉闻宁睁开眼的时候，他觉得时间好像只过去了没多久。 “哥们你醒啦？” 冉闻宁一睁眼就对上项子凡那副黑框眼镜，吓得他一抖索。要知道在“水乡”这种环境下，你看到什么都可以接受，但你突然在古色古香的地方看到一台电脑，那就很可怕了。项子凡的眼镜就是这种感觉。 “他还没休息好吧？”迟峰的痞气声音在一旁响起。 “还行了吧，我看他四肢都有点恢复了，走走路估计没啥问题了。”项子凡又转过头对迟峰说。 冉闻宁干哑着嗓子，“那个……我……” “你现在没事啦，幸好遇到了我们，要是再碰上个东西，哥们你就要变成人棍啦。” “不是……我……” “哎，你也是太拼啦，怎么在梦境里这么没技巧呢？” “你……你让我说完。”冉闻宁干咳了几声，他现在身上特别是四肢还又痛又麻，实在没精力大声打断项子凡的话。 “哦，你说吧。”项子凡跳了起来，站在旁边。 冉闻宁理了理思路，言简意赅地说：“我和我队长走散了。” “这么说你是开拓者，哪个队的？”项子凡好奇问。 “光耀。”冉闻宁扶起身子坐了起来。 项子凡和迟峰对视一眼，表示没听说过。 “估计是新组成的队伍吧。”迟峰解释。 项子凡帮着冉闻宁站了起来，继续问：“那你队长是谁？” “池拓。”冉闻宁谢谢项子凡的帮忙，感觉自己醒来后又重获新生，但是想想池拓答应要保护他的，就有些淡淡的忧伤，加了一句，“一个黑眼圈卷毛。” 项子凡发现冉闻宁说的话尽是一些自己的知识盲区，什么黑眼圈卷毛，反正光耀和池拓他都不认识，只好先自我介绍：“我叫项子凡，四代开拓者，隶属于‘黑玄’队伍，旁边那位是迟峰，和我一样。” 迟峰长得有点凶相，眼神很凌厉，身上还有些流氓的感觉，一看现实中就不太好招惹。冉闻宁对他点点头，表示了一下友好。 “我叫冉闻宁，五代开拓者，新人，‘水乡’还是第一个进入的探索梦境。”冉闻宁看着自己的手又有了些白雾形成，感到意识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弱小。 啊？项子凡和迟峰一同发出了疑问。 “你新人？你几级啊？”迟峰挑着眉毛问道。 “B级，怎么了。”冉闻宁甩了甩自己的手，发现白雾用力还是会有点散，看来自己目前没啥攻击力了。 项子凡拍着冉闻宁一脸认真地说：“你太拼了，你队长太狠了。” 迟峰摇摇头，有点费解，问道：“冉闻宁你队伍还有谁啊，怎么B级都要进‘水乡’了？” 冉闻宁也不太懂这两个人在疑惑啥，就回答：“还有一个A级的新人，一个资深者，一个挂名轮转的。” “哇塞，所以你们队伍就是两个老人带两个新人。我们队伍是四个老人带一个新人，而且那个新人还没来‘水乡’。”项子凡感觉有点震惊，“那还有个资深者是谁啊？” “额，江雪涛。”冉闻宁摸了一下脸，发现自己队伍好像和别人的有点不太一样。 啊？？这次是项子凡和迟峰两个人一起更为疑惑了。 迟峰问道：“江雪涛那么有名的，居然不是队长？” 嗯？？这次换冉闻宁疑问了。那个流浪大师风范的江雪涛很厉害么，反正每天日常就是林一懒得理会江雪涛的说教，搞的冉闻宁一直以为江雪涛没那么厉害。 “因为他没灵视吧。”冉闻宁回想了一下，找了句江雪涛自己说的话。 然而项子凡和迟峰觉得这理由只是在找借口，没灵视的队长又不是没有，不过他们真的很好奇“光耀”到底是个如何神奇的队伍了。 最后项子凡询问冉闻宁怎么进入“水乡”第三层的事情，听完冉闻宁描述的项子凡只觉得自己工作实在太不努力了，只能扶着眼镜对冉闻宁说：“你一个新人太拼啦，我要像你学习。” 对照了一下大家两层发生的事情，冉闻宁说着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第二层和第三层其实在相互影响，你们在第三层的行为，触发了我在第二层遇到的事情。” “而且我队长也消失的莫名其妙，我现在怀疑他是因为接触了两层梦境的转换。” 现在想想之前小人穿过墙，然后他跟丢了，很有可能是因为小人直接跑到了其他一层梦境，导致他根本就看不见了。 “听你的话，我觉得你们之前探索过的区域怪物的数量估计多到可怕，我们这里遇到的体块大，但是数量不多，也不知道你那位黑眼圈，哦，不是，池拓队长现在状态如何。”项子凡摆手说道。 冉闻宁对池拓了解也不是很深，不过就项子凡和迟峰只认识江雪涛，而江雪涛曾经夸过池拓，那么池拓应该至少不比江雪涛弱，“我想他应该没事吧。” “冉闻宁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像你这样的新人我劝你直接醒来，到时候如果遇到你们队的，我和他们说一下。”项子凡对冉闻宁建议道。 冉闻宁听这话只能苦笑摇摇头，“我不会自己用意识醒来。” 迟峰又忍不住说：“你们队长到底在想什么？让你进来？” “我想他一开始只是打算让我见见世面，也并不打算让我进第三层。”冉闻宁想起让池拓摔花瓶的事就觉得自己嘴欠。 项子凡和迟峰讨论了一下，和冉闻宁说：“老实说，我们两个人都不会带别人意识醒来，而在特殊梦境用自己意识醒来没那么容易学会。所以等会儿你跟着我们走，去找我们队长。” 冉闻宁表示可以，反正别让他单走，什么都可以接受。 “我们队长可是位美女，等会儿你见了可别掉眼珠子。”迟峰收起脸上的痞气，露出那种真心夸人的笑意，“可惜这次轮到刘超然跟队长一路，我和项子凡就没那个福气了。” “哎，想当陪衬都得靠抢。”项子凡也叹着口气说。 冉闻宁重点不在“黑玄”的队长到底漂不漂亮，他只想问：“这么大一个梦境，你们怎么去找自己的队友？” “哦，对，说起来你们队还是新组合的，那得用到这个。”项子凡凭空变出了一根东西，“这是‘玩具盒’的道具寻路香，找队友必备。” 迟峰拿过项子凡手里的东西，转着拨弄了几下，“不过队伍相处久了之后就会用不到，你会对熟悉的意识有一些感应。” “你之前不是说自己在第二层能感觉到第三层的东西吗，说明你第六感很敏锐，以后这方面会很厉害。” 说着，迟峰用自己的意识点染了寻路香，它的顶端就冒出很长的白烟，顺着一个方面悠悠地飘了过去。 冉闻宁知道他们其实可以不用这个道具，但还是给冉闻宁演示了一下，他便很感激地跟着“黑玄”的两个人走上了寻找别人队长的路。 第21章 水乡七 另一边，毕竟是带新人，江雪涛觉得现在是在特殊梦境里了，就要对林一多传授一下经验，但是进第一个屋子的时候，林一检查房子的速度堪比刮过一阵台风，看完一圈还没等江雪涛说啥话，就来了句：“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去下个屋子吧。” “梦境规律很杂乱，需要很多细节来推断，林一你应该仔细检查一下。”江雪涛看了眼屋子，又看了眼林一，好家伙，人没影了，已经去下一个屋子了。 一开始重新拆分队伍的时候，江雪涛以为自己会当队长，以前他是一个小队的队长，但是由于自己的意识很特别，很多队伍都需要，就又变成了轮转队员，在各个队伍帮忙。不过这次“光耀”分组时，他踏进屋子看到池拓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不是队长了。 池拓之前的队伍很老牌，四个远古队伍之一，从来不需要轮转队员的帮忙，队里的人一个人能当一只队用。江雪涛也就只是听说过他们，并没有去当中任何一只队伍帮过忙。 拆了池拓的队伍，其实并不是件好事，说明梦境的数量和难度在上升，需要新的强力队伍出现。队里的新人，江雪涛和池拓一样看好林一，至于冉闻宁，其实没那么入眼，不过池拓说了他有点特别，就当他有些特别吧，具体怎么特别，江雪涛也不清楚，反正池拓没和他说清。 不过这个林一，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屁孩呢？能不能给前辈点面子，我江雪涛想当队长很多年了，这次虽然还是没成功，但好歹让我体验一下前辈的快感吧。 江雪涛到底是队里年纪比较大的，工作多年，和外界有点脱节，并不知道现在有种腹黑、毒舌、学霸、冷漠脸集一体的复杂人设，反正在他看来，这种人就是不太好相处。 跟着林一连走一排屋子后，江雪涛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特么赶超市大减价呢？走那么快？” “从不赶。”林一已经推开了下个屋子的门。 这次林一和江雪涛都站在门口，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探查，江雪涛扶着门说道：“屋子里的风格变得越来越女性化了。” “我们还没遇到危险。”林一也说了句，然后两人对视了一眼。 江雪涛揉了一下太阳穴，说道：“你别跟我说，你要故意找点事做。” “差不多，我们需要一些转变，那些衣服布料的纹路明显是梦境的存在，它们出不来我们就把它们放出来。”林一思考了一下说。 江雪涛想着这种事向来暴力点比较有用，但是对新人来说是不是有点太难了，就说：“我觉得应该稳重些。” 林一挑了下眉毛问道：“那你把这衣服的毛线一根根挑出来？” 江雪涛语塞，想着我不是这个稳重的意思啊。他们最后又赶了些路，寻了一处比较适合应对的地形，建筑前方相对来说比较开阔，而且有四个方向的出口，也容易绕路甩开麻烦的存在。 江雪涛打开门，发现这件屋子里面有很多衣柜，打开都是戏服，也有一些常服，那些衣服算挺华丽了，但是一华丽意味着做工复杂，上面乱动的图案差点把江雪涛看晕。 “我觉得我有点选择困难。”江雪涛关上衣柜的门，让自己的精神力恢复了一些。 林一还站在屋子中央，看江雪涛没挑出个衣服，干脆说：“别挑了，直接用这个吧。” 流浪大师江雪涛还没明白新人在说啥，就看到林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把木剑，直接对着地面上的地毯来了几划。那地毯瞬间像是感觉到了疼痛，嗖的缩成了一卷，上面的花纹和八爪鱼一样从地毯上一下子散开滑入地面。 两人一瞬间都有一种失重的感觉。 接着屋子里的蜡烛突然都点亮了，江雪涛一下子意识到了不妙，拉着林一就往外跑，他们身后的所有衣柜都在抖动，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 他们跑到外面的时候，看到周围星星点点，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所有屋子的蜡烛都被点亮了，出现了许多光源。 “我们好像在第三层了。”江雪涛边跑边说。 他们狂奔出了三个院子，以为甩开了身后的怪物，但是好景不长，下一个拐弯就是一个死胡同，而且那里屋子的门缝飘出了一片东西。 江雪涛定睛一看发现是片衣服，黄棕色的，已经有些破旧了，那衣服不太柔软，飘出以后，像是在东北被冻住了一样，僵直着用正面平移向了他们。 江雪涛当机立断，连忙用意识具现了一只烟，吸了一口，向那件诡异飘过来的衣服吹了口烟，那衣服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赶紧换个方向跑。”江雪涛对林一喊道。 这种时候“光耀”两人真切体会到了江南园林的构造是如何复杂，他们能把那些衣服绕开，也能把自己绕迷路。穿了一个门洞之后，江雪涛和林一来到了一处后花园，继续往前赶路，就迎来了一条非常长的走廊，一旁则是水榭。 江雪涛带头往前跑去，跑到一半突然一个急刹车，林一差点一脸撞上江雪涛的后背。 “来东西了。”江雪涛看到走廊的尽头有个延伸的黑影，而且突然消失，突然出现。 等那个黑影再次消失之后，江雪涛和林一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件戏服，整体颜色上红下蓝，上面绣着华丽的凤凰、牡丹纹样，那只凤凰眯着眼在笑。江雪涛和林一同时听到了猫叫一样的声音。 和先前遇到的衣服不同，这条戏服下面还有一双绣花鞋跟着它漂浮在空中，好像是有个东西穿着它。 还没等江雪涛做出反应，那件衣服又消失了，下一秒直接出现在了前方两米的位置。江雪涛想骂人，怎么会是这种移动方式，闪现空间跳着出现，他和林一下一秒估计要躲不开了。没办法，江雪涛只能用较多的精神力形成较大的烟雾阻碍它。 但是江雪涛的能力总归还是要那么几秒时间，下一秒戏服消失的时候，他才刚起手一个动作。戏服突然又出现在了前方一米多的地方，竟没有比前一次移动的远。 江雪涛回头看到林一伸手做了一个推人的手势，知道到他在用身体外的意识阻拦戏服的前进。真不简单啊，这小子。这下给了江雪涛时间，他这次呼出了很多烟雾，甚至有点像薄薄的雾气了，那件戏服被围绕在当中，凤凰那猫叫一样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走！”两人赶紧越过戏服的位置，继续向前跑去。 跑路的时候林一问道：“你的意识可以让别的东西静止吗？” 江雪涛摇摇头，说：“不是，静止谁能做到啊，其实是影响活跃度，活跃度太低的时候，就类似静止了。” “哦。”林一表示知道了。 两人继续逃跑赶路，梦境里人的移动速度比现实要快很多，很快周围的建筑开始渐渐不再是江南那种带着院子水榭的模样了，反而变得壮观辉煌起来。江雪涛找了个角落掩藏好自己，抽出一根寻路香点了起来，那烟晃晃悠悠，有点找不到方向的样子，不过最终还是确定了一个方向，飘出了很长的白烟。 “这是什么？”林一问道。 江雪涛有点疑惑，“这是寻路香，找队友用的，你们之前上课没听过吗？不过有点奇怪啊。”然后他又点了一根寻路香，发现两根香飘出的方向差的很远。 林一看了一下，说道：“是不是冉闻宁和池拓不在一起？” “对，他们不在一起，而且我们三个地方距离都差得很远，这个烟的长度保守估计都在六七公里远。”江雪涛觉得事情有点大条了，池拓一个人就算了，冉闻宁一个小白怎么能单走呢？但是寻路香无法确认某个方向的队友是谁，江雪涛也不清楚哪根香是冉闻宁的方向。 “我们先去和其中一个方向汇合吧，既然能有白烟，至少大家都是在同一层梦境的。”江雪涛挑了其中一个白烟比较短的寻路香。 然而两人刚准备起身，就听到了一阵马车的声音，但是路上并没有见到任何车辆，反而是对面的红墙上出现了一辆车影，在车前拉车的动物明显不是马，样子颇为古怪，身子很细长，腰那边像是折断了一般向后倒去，但整个身体仍然站立着。 然后车门那打开了，不是从前方打开，而是从侧面那里突然有两片门开合了一下，表示车辆上下来了一种东西。道路两边的红灯也在这时变亮了许多，光影不符合逻辑地在中间聚成一个X型的影子。 地面上的影子伸出了许多黑色的触手，像织女穿针引线一般在空气中围绕，最后形成了一个七八米高度的黑色薄影，很像剪纸，侧面看应当是没有厚度的。它的头部是一个方形的图案，里面坐着一个人形的纹样，头部下的部分类似彩带漂浮在空中，但是每条彩带上都有着复杂的镂空花型图案。 “看来我们躲不开了。”江雪涛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已经被那个黑影的飘带连在了一起。 林一闷哼一声，也没说什么。但就在下一秒，两个人十分有默契地同时从原地跳开，原本站的地方瞬间伸出无数黑色的飘带。 战斗开始。 第22章 水乡八 冉闻宁跟着“黑玄”的两个人赶路，期间他的一只脚又散形了，项子凡叫他把感知力调低点，现在他那部分的意识很脆弱。 “不过你别太担心，我们队长方向和我们刚好相反，回去的路上我们清理过一次怪物，现在相对来说比较安全。”项子凡直接跳过一堵墙对冉闻宁说。 冉闻宁听了以后问道：“你们之前在那里是发现什么了吗？” 迟峰回答，“尽头应该是有个挺强大的存在，不过先把你处理好，我们再回去看看。” 一路上的房屋街道都挺干净的，没突然冒出个什么奇怪的东西来。项子凡在那里感慨：“我们队长就是喜欢清理街道，瞧瞧这多干净，感觉没事都可以来这里旅游了。” 冉闻宁奇怪问：“一般不都是避战吗？你们队伍为什么要清理梦境？” “每个队伍风格不一样吧，我们‘黑玄’喜欢清理掉危险的梦境存在，方便之后到这里探索的队伍，而且很多时候其实你想避战也避不掉。” 项子凡用食指抵了一下眼镜继续说：“不过队里要是有新人在，我也肯定推荐避战啦。” 迟峰看着手中的寻路香快烧完了，而且能够比较明显感受到队里另外两个人的意识存在，就对众人说：“快到了，他们就在前面。” 冉闻宁在赶路的时候，刚好怪物也比较少了，总算是有心情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现在的建筑不是刚进“水乡”那时候的明清四合院民居，也不是之后的江南园林，而是更像故宫那种气魄的皇家风格。 但是梦境向来很荒诞，整体风格虽有变化，冉闻宁仍然能够看到建筑群中间夹杂着一些地方建筑。 每个小队在大型梦境只会负责一两个区域，冉闻宁现在都跑到“黑玄”的地方来了，真是不知道那个小人是把他带到了多远的地方。 穿过一栋楼，走过转折的过道之后，三个人的面前豁然开朗，前方是一处不小的广场，铺满了灰白色的地砖，十分开阔平坦。 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广场正中央的三层戏楼，主要为木结构，部分为石质构件，整体金瓦红栏绿柱，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余音绕梁。 戏楼前站了两个人，想必就是“黑玄”的队长和另一个队员了。刘超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是项子凡和迟峰两个人，虽然他们被安排去探索其他地方，但是这时候真是来的及时啊。 “你俩真是会挑时间，这首曲子唱完，估计就要打起来了。”刘超然挥着手向两个人说，结果发现他们两个人身后还跟着另一个陌生人。 刘超然走上前，看见冉闻宁，疑惑道：“这谁？” 项子凡摆摆手说：“别的队伍的新人，和队长走散了，刚好被我们撞见。” “我去，那你们挑的时间不太妙了，这新人下过几次探索梦境了？”刘超然憨厚的脸庞露出了点严肃。 迟峰交叉着手，瞥了一下下巴，“第一次就来‘水乡’，B级新人。” “啊？”刘超然感觉自己下巴要惊掉了。 冉闻宁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说：“我不会用自己的意识醒来，所以来麻烦你们队长了。” “你队长谁啊？”刘超然一脸不可思议地问。 项子凡抢着冉闻宁的话先说了出来，“叫池拓，刘超然你认识不？” “我……”刘超然刚想说我不认识啊，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声。 “他是我前辈。”低沉磁性，不是满大街的娇嫩声音，是少见的女低音。 四个男人唰的一同看向了那个方向。 原先“黑玄”的队长应该是在观察面前的戏楼，没有理会另外两名队员的到来，但是当听到池拓的名字时，她终于回身面向了众人。 冉闻宁看到了一位身材高挑的东方美人，她的青丝如瀑布一般悬垂在腰间，黑色高叉旗袍上的牡丹花像是直接开在了她的发丝上。 平刘海下面是一双丹凤眼，眼尾上挑，没有一丝丝女子的娇弱，神眼邪魅而富有韵味。 而在这位美人身后是略带微亮的黑夜，远处的古建筑透露着些许烛火的光芒，近处富丽堂皇的戏楼更把她衬托得高贵冷艳。 这是冉闻宁第二次在探索梦境看到这种像画一样的场面，不过第一次那位仁兄已经完全破坏了冉闻宁的想象，林一这个毒舌一点都不美好。 “我是‘黑玄’的队长，很抱歉目前不能带你醒来。”黑发女人用她那特别的声音说着一句很普通的话，但就是让人听着上瘾。 “冉闻宁你别盯着人家发呆了，说正经事呢。”项子凡推了推冉闻宁。 冉闻宁倒是没有沉迷于美色，他满脑子都在想这要是一幅画该怎么构图，怎么配色，光影现在有点太暗，还得后期调整一下，不过被项子凡这么一推，他也记起重要的事情来。 “为什么？”冉闻宁回过神来一脸受伤地看着面前的黑发美人。 刘超然干脆帮队长直接解释了，“从你们一同进入这个范围开始，就已经出不去了，我们现在被一个挺强的梦境存在盯住了。不信你们看看周围，再仔细听听。哎，所以我说你两带着新人进来没挑好时间。” 冉闻宁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刚进来的地方已经没有那个过道了，四周现在是封闭式的，除了主要的戏楼，另外三个方向就是看戏的楼座，没有一个出口。 而冉闻宁现在感知力调得比较低，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有类似唱戏的声音，再集中注意力的时候，他的精神力突然就掉了一些，搞的他不敢仔细听了。 项子凡和迟峰应该是听出了一些门道。 听完后的项子凡捂着眼镜说道：“我去，全范围降精神力攻击，这还没开始是吧？早知道不来了，还不如直接找冉闻宁的队长。” “怎么说话呢？赶紧帮忙，等会儿估计我和队长两个人应付不过来。”刘超然捅着项子凡的腰说。 那位黑发美女走向冉闻宁，高跟鞋踩向地面的清脆声音让那几个听戏曲的人稍微好受了些。她无奈地和冉闻宁说：“如果我带你醒来，我也会一同清醒，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就不能参与了。” 然后她转向项子凡，说：“等会儿你负责保护他，我们解决梦境存在。” 项子凡点点头，表示懂啦。 冉闻宁觉得自己好悲催，不仅没法醒来，还要卷入另一场战斗，这也就算啦，问题是他的存在还明显拖了“黑玄”队伍的后腿，他们还得分出一个项子凡来保护他。 渐渐地，就算是一直低感知力、不参与战斗的冉闻宁都开始清楚地听到咿呀的声音了。 但是仔细听又根本听不清在唱什么，所谓的鬼话连篇大概就是这种，听不懂在扯什么。冉闻宁看着自己的精神力像刷信用卡那样往下掉数值，瞬间明白了之前项子凡在抱怨啥。 突然，周围的楼座烛光都开始亮了起来，红黄相间的烛光瞬间让周围变得繁星点点。 但诡异的是，那些光的亮度就是很低，好像只要照亮自己周围那一小片地方就行了。例如戏台两边虽然点燃了蜡烛，但中央那里依旧是有点黑暗的。 冉闻宁看到戏台两边好像飘来了一些黑色的东西，等那些东西靠近了，冉闻宁才发现那是戏服。但是这些戏服没有人穿着，而是自动飞了起来。 整件衣服跟用胶水固定过一样，完全就是平铺的样子，竖着飞起来的。它们的袖子都不会因为重力而下垂，只有水袖那里垂了下来，其他部分就那么直直地张成一个十字。 刘超然先喊了起来，“那么漂亮的衣服为什么要那么吓人？”这一句话简直说出了众人心声。 不过冉闻宁心里有猜测，这个梦境的存在很喜欢依附于图案上，戏服本身就构图丰满、色彩艳丽，图案又五花八门，简直不要太适合。 那些衣服一共有六件，都是旦角的服装，配合着乐声在戏台上时而前移时而后退，因为袖子无法弯曲的缘故，只能做一些较为简单的动作变换，比如三个一组在那打圈。 底下看戏的“黑玄”四人和冉闻宁都感到毛骨悚然。 随着旋律的戛然而止，那六件衣服也三个一排，突然停在了舞台上方。要是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天花板上有鱼线吊着它们，但事实却是，它们就是自己在飞。 “黑玄”的队长走到戏台前方，她的高跟鞋一落地，伴随着哒的清脆声响，她的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右手在最高点多了一把扇子，并顺势将它展开落到右下侧。 冉闻宁在她身后看到那些柔顺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微微飘动，整体气势竟有点盖过了面前那六件诡异的衣服。 “来吧。”低沉的女声响起。 第23章 水乡九 为什么别人的队长那么有气势？！ 冉闻宁还在感慨之时，那些戏服像是听到了“黑玄”队长的声音，真的冲了过来。 东方美人站在前排，直接手挥扇子刮出一道无形的意识攻击，冲在最前头的两件衣服被打出了一道褶皱，但是很快复原平整，上面被打到的地方没有了花纹，只剩下了一道衣服布料的底色。 “是精神力攻击！”队长喊道。 其余三个人一下子意识到了问题，瞬间离开原地。项子凡拉着冉闻宁衣领子就直接连跑带跳到了戏楼对面那幢的二层。冉闻宁感觉自己差点被勒死，不过他是第一次跳那么高，项子凡这距离完胜他了。 在被拉着跑的时候，冉闻宁还是受到了那些衣服的影响，他眼前的画面突然就变成了黑白，还像老式电视机那样布满雪花，精神力一下子从285掉到204了。 而且冉闻宁总觉得在那一瞬间好像还出现了其他东西，但是时间太短，他也没来得及看。 冉闻宁惊魂未定地倒在二层楼的地面上，项子凡看他原本脆弱的地方没散形，松了口气说：“这个怪衣服不是什么普通的物理攻击，能直接伤你精神力，别和它对视、触碰，距离也要拉开。” 项子凡话语刚落，冉闻宁的耳边就响起了刺耳的叫声，类似猫在发情时的声音，但是音调很高。然后他的精神力又开始往下掉，直接到187了。 “我去，真是各种五感攻击，冉闻宁你干脆别看别听别想了，你新人精神力太低消耗不起的。”项子凡对冉闻宁说。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冉闻宁马上捂住耳朵问，但多少还是能听到一些声音。 “你先在二楼待会儿，我们队长还在和这衣服周旋，目前看来只有精神力方面的攻击，但是这种得速战速决。”项子凡说完就跑到栏杆旁边，一个翻身跃了下去。 冉闻宁原本是不敢听不敢看的，但是“天眼”的数据显示他现在精神力下降没有太快，于是他就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偷偷瞧了一下底下的战况。 他看到项子凡、迟峰、刘超然都各自在对付一条戏服。项子凡和衣服距离拉得比较开，他的意识攻击应当是比较远的，那衣服上面已经有了几个洞，而迟峰和刘超然都是近战类型，但也不敢直接触摸衣服。 还有三件衣服归“黑玄”的队长一个人处理，她速度太快，冉闻宁只能看到一些残影。 比较夸张的是她的攻击力，地面上全是月牙状的沟壑，一看就是被她的扇子打出来的，但是那三件衣服却没有破损，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处理的。 原来意识控制的好，真的可以和超人一样战斗。当时冉闻宁还不知道其实控制意识攻击，在梦境里只能算物理攻击，而像江雪涛那种比较特殊的意识，才类似于梦境怪物给开拓者造成的精神力攻击，可以直接影响梦境存在。 没过多久六件戏服便相继倒地了，这次它们不再是僵直的样子，而是真的像一件衣服那般堆落在了地上。 项子凡招招手示意冉闻宁下来，冉闻宁跳了下来佩服说道：“你们队长好厉害。” “哈哈，其实有我的一份功劳哦。我的意识能给队友加速，可惜只能作用一个人的意识，不过迟峰和刘超然就算用了也会撞墙，就队长能够驾驭。”项子凡得瑟地说。 “你意识这么特别吗？”冉闻宁好奇问。 项子凡推了推眼镜说：“那也没有，开拓者很多还是仅靠意识攻击，有一部分像我这样能作用别人或者自己，还有些更特殊，能作用于梦境存在，据传说还有更牛的，不过我在梦境还没遇到过。” 冉闻宁听到后面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接着“黑玄”队长那独特的女低音再次响起：“今天先探索到这里吧，我先把这个新人带醒。” 众人表示同意。然而突变就发生在一瞬间，原本摊在地上的一件衣服，突然死而复生，噌一下就窜了起来，离它最近的冉闻宁直接被扑到了小腿。 “黑玄”队长反应迅速，直接打飞了那件衣服，但衣服离开冉闻宁的时候，他的小腿直接被撕下了一层皮，腿的表面没有了皮肤的质感，只剩下了意识的白雾。 冉闻宁直接疼的“啊”一声大叫，他眼睁睁的看到自己被撕下来的那块皮逐渐融入衣服的布料，原本光秃秃的衣服上形成了一朵花的图案，接着一阵刺耳的猫叫声响彻整个戏楼附近。 项子凡赶紧对着那件衣服指了一下手指，那朵花的图案就被打没了影，衣服也直接破了个洞。 但是冉闻宁还是接触太多了，精神力直接受到了影响，他眼前的画面突然又变成那种黑白的了，雪花状的斑点在画面中抖动，看着有点像马赛克。 这次画面没像上次那么短暂，差不多持续了有两三秒。 冉闻宁震惊地看到戏楼对面那栋楼，也就是之前项子凡带着冉闻宁跳上去的地方，整幢建筑的背后，有个巨大的天网。 它盖住了大半的天空，多样的图案在天网上转动，有如万花筒一般令人目眩。 而冉闻宁之前呆着的二楼那个位置，特别特别的黑暗，就算是黑白的画面，那里也黑的不同寻常。 就在冉闻宁眨了一次眼后，他眼前的画面又恢复了正常，微亮的黑夜，星星点点的烛光，华丽的建筑重新披上了斑斓的色彩。 “你没事吧？”迟峰问道。 冉闻宁也不管自己掉下去的精神力，惊恐地喊道：“还没结束，那里有东西！” “黑玄”队长听到冉闻宁的话，马上意识到了问题，伸手挥扇打向了那幢楼。 项子凡看到队长用的力气，估计这幢楼的二层要直接被打穿了，然而奇怪的是，竟什么都没发生。队长的意识攻击打过去像是风拂到了水面，仅仅激起一层涟漪。 东方美人也意识到了古怪，然后每个人的眼前突然亮起一阵刺眼的光，那幢楼的烛光不再是微亮了，它们直接把整幢楼包括它的附近照的灯火通明。冉闻宁的耳边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咯的。 笑声还没笑多久，就突兀地停止了，那栋楼的二层缓缓地飘出了一样东西。 衣服的袖口和裙摆绣着以蓝为主、红色相间的纹路，黄底的衣面上花团锦簇，衣服上方还漂浮着一个精致的凤冠，下方还有一双绣鞋，冉闻宁甚至还在衣服的袖子下面看到了长长的指甲套。 “黑玄”的人此刻和冉闻宁一样，全都沉默了。 但“黑玄”到底和“光耀”不一样，并不是新组成的队伍，队员之间的默契程度很高。冉闻宁下一刻又是一阵窒息，他又被项子凡拉着领子跑跳了，而其他“黑玄”的人也都四下散开。 但冉闻宁还没被拉出几米，二楼的那套皇后服饰直接就出现在了他旁边“黑玄”那位东方美人的面前。 之前的那六件戏服，冉闻宁至少能看到它们是怎么冲过来的，但这次真的跟凭空出现一样，快的如同眨眼。“黑玄”的队长无可奈何只能迎战，项子凡给了队长一个意识加速就继续拉着冉闻宁跑。 迟峰和刘超然见队长被盯上了，也只能留下来帮忙。 “你先离开这里。”项子凡把冉闻宁拉到房顶，想让冉闻宁跳出这个地方。冉闻宁现在其实跟个瘸子差不多了，一只脚是小腿白雾状，还有一只腿是一大块皮肤白雾状。 项子凡先比冉闻宁到屋顶的中间，当他伸手向对面的时候，自己的左手突然就变黑了。项子凡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一面空气墙，然后自己手部的意识像是墨水一样在空气墙上散开。 想起之前冉闻宁的皮肤被变成了衣服的图案，项子凡立刻感到不妙，伸回了手，再用一部分意识重新形成手部，不过再形成的手部总归没有一开始厉害了。 回头看底下的人，项子凡发现情况也不是很好，那个梦境存在的移动方式类似瞬移，没什么时间间隔，自己队长移动的时候，它也很快能出现在相应地点。而且更麻烦的是，为了对付它，“黑玄”的队长已经用了自己的意识能力。 那位东方美人下一次移动后，那套皇后服饰出现的地点开始逐渐偏离了目标。冉闻宁看到衣服出现的地方没有之前那么精确了，应该是“黑玄”的队长做了什么事。 项子凡看着下面的情况，说：“我们队长的能力类似幻觉，只会被梦境存在看到，虽然直接作用于梦境存在的能力很实在，但我们却看不到，所以想团队配合起来就变得相对困难。” 又一道月牙状的沟壑出现在了地面上，但没打中对方。“黑玄”队长本身的速度很快，但奈何对方移动更快。 她安排好吸引怪物的幻觉后，下一次的攻击时间总是跟不上对方的瞬移，就是明知道这套衣服大致会出现在什么位置，但是时间差非常难控制。 “迟峰、刘超然，东南方位，三秒之后。”队长发下指令。 另外两名队员瞬间了然，同时和队长从不同的方向大面积攻击了那个地点，但是皇后服饰依旧毫发无损。 但是这次之后，那衣服大概是有些追腻了，突然凭空出现在了空地中央，衣服两侧的指甲套舞动了起来，而它身后那幢楼的烛光也变得格外明亮。 接下来不管是楼上的冉闻宁和项子凡，还是底下的其他三个人，都看到了广场的地面上大团大团的花纹影子出现。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对付过这种地上的花纹影子的，感受可以说是颇为深刻。 “哈哈哈，你们‘光耀’队长厉害不，要是我们全部迷失在这里，能不能麻烦他来找一下。”项子凡苦笑着对冉闻宁说。 第24章 水乡十 冉闻宁看着项子凡，默默说道：“我还有次护身符，要是出事了，醒来会告诉别人的。” 项子凡收回之前的玩笑，摆正脸色对冉闻宁说：“我们队长很强的，先别急。”说完就拎起冉闻宁的衣领子躲开那些房瓦上的花纹带来的攻击。 冉闻宁发现每次项子凡伸出五指，那些花纹还没靠近他们就会直接破上五处位置，然后瘫回屋瓦上。 “你是在用手指射击吗？”冉闻宁被勒着脖子还是憋出一句话。 “哈哈哈，没射击那么厉害，我的意识攻击习惯点状啦。”项子凡又拉着冉闻宁在屋顶上跑，一个大跳跃直接跃到那三层戏楼的屋顶上。 在跳过去的时候，冉闻宁看到“黑玄”的队长也高高跳跃在空中，宛如一只黑色的凤尾蝶轻盈地在空中飘舞，而且滞空时间格外长，就见她将扇子换了一个方向，用力向地面扇出一阵风，那些地面上的花纹像是被镇压了一般，直接消失了一半。 霎时，广场上漫起一阵怪物被打散后的白雾。 她落地后一个简单的跪膝缓冲，利落地站起身子，玄色的旗袍在白雾中分外显眼。还没等冉闻宁看清她的表情，下一秒她又突然消失，接着一人一黄袍，又出现在了远处四米左右的地方。“黑玄”队长依旧被那件皇后服饰纠缠着。 原本被打散的花纹又重新浮现于地面，项子凡只能拉着冉闻宁继续跑。 “咳咳，这样会变成，持久战。”冉闻宁咳着说道。 项子凡无奈地摇摇头，说：“我们队长有点不好，这种衣服啦，特别是传统服饰，她特别不舍得下手，你看刚刚那三件被我们弄烂的衣服，队长她的眼神好像醒来要解决我们一样。” 什么鬼，这种时候心疼衣服？冉闻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怪她打的衣服好像是都没有破损。 “项子凡，我的精神力快要撑不住了。”冉闻宁看着自己133的精神力说道，这么一个消耗法真的不行啊。 项子凡只能很无奈地对下面离队长最近的迟峰使了个眼色。迟峰看到项子凡手中冉闻宁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好，赶紧对队长喊道：“队长，别管那么多了，光耀那个人要迷失了。” 语音刚落，冉闻宁似乎就感受到了“黑玄”队长的视线，他转头一看，东方美人的嘴型好像发了一个“啧”的音。 项子凡看队长脸色不好，赶紧解释：“我估计她还没找到既不破坏衣服，又能打散怪物的方法。” 不过到底还是冉闻宁的份量重一些，“黑玄”队长又和衣服周旋了一会儿，下一秒突然出现在广场中间，接着她便站着不动了。 冉闻宁以为她要用脸接衣服的攻击，但是那件衣服此时却像迷了路，围着那位东方美人打转，不停来回出现在以她为圆心，半径三米的位置。 那位美人用扇子微遮了一下嘴唇，冉闻宁看到她嘴角有一丝轻笑，如果说之前“黑玄”队长的眼神是邪魅有韵味的话，那么她现在的眼神就是冰冷了。 东方美人将扇子打开在身子右侧，接下来一个手势将扇子合上。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她轻声地说了一句：“可惜了。” 然后那件皇后服饰和地面上的花纹，瞬间就化成了白雾。 冉闻宁张着嘴巴，一脸难以置信，“不是，就这么简单？她为啥不早这么干？” 项子凡扶了扶眼镜，十分严肃地说：“当这件一看就十分尊贵的衣服出现时，我们三个人就不敢用力揍梦境存在了，不然醒来挨揍的就是我们。” 冉闻宁有些同情地看着项子凡，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 落地的时候，冉闻宁才突然记起来，对“黑玄”的人说：“我刚刚被戏服扑腿的时候，精神力受到攻击，那幢楼的天空，有个巨大的图案，跟摩天轮一样在那里转。” 迟峰听到冉闻宁的话，一挑眉，说：“精神力低的，其实更容易掉到梦境下一层，你不会看到了第四层的东西吧？” 冉闻宁摇摇头表示这种事我怎么知道呢。但是众人很快还是发现了不对，这片区域，依旧是封闭式的，并没有出现之前冉闻宁他们来时的路。 项子凡叹着口气说：“还没完呐？” 然而在冉闻宁和“黑玄”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一道微亮的流星滑落天际，正好经过戏楼这片广场。 “解开了。”东方美人那独特的女低音响起，不过她注视着前方，似乎会有什么东西出现。 整片区域像在酷热的沙漠那般出现了一些视线上的扭曲，然后有些墙面突然变得像薄纸一样掉落在地面上，化成了地面的一部分，原本的两个路口出现了。戏楼对面右侧路口那里，有个人影由远及近向五人走来。 冉闻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玄”的队长先走了上去，向那人说道：“你好，我是‘黑玄’队长，臧蝶，四代开拓者。” 那人打量了一下来人，发现并不是什么熟人，只能花了点力气组织语言，“你好，池拓，‘光耀’队长，三代开拓者。” “什么，三代的？”其余的三个“黑玄”队员都有些诧异地看着池拓。 项子凡惊讶着看向面前这位冉闻宁口中的“黑眼圈卷毛”，原本他脑子里对池拓的想象都快是一只猫头鹰了，现在倒是又正常起来。 其实池拓也没那么奇怪，黑眼圈是有点重，但在他眼上并不难看，显得眼部很立体，项子凡怀疑池拓是不是有点混血。 “黑玄”的队长臧蝶说池拓是前辈，但是池拓对臧蝶明显不是很熟，也没有什么要继续谈话的意思，只是向她谢了一下照顾冉闻宁，然后就走向那个被他丢了好久才找回来的新人队员。 讲真，“黑玄”队员的反应，冉闻宁是没怎么注意，他见到池拓那瞬间，真的有种见到爹的感觉，都想热泪盈眶地抱住他了。 但是一想到池拓说要保护他的，结果呢，冉闻宁一路上受到了多少苦难，想到这里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合着“黑玄”队员当时吐槽池拓那样，一起来一句“你这队长怎么搞的”，不过仔细想想说白了还是自己太弱，这都丢脸丢到别的队来了。 池拓原本想了一箩筐的话，打算对冉闻宁说，结果还没说话，就看到冉闻宁那表情丰富多变，一开始那委屈的样子感觉都快哭了，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整张脸又变成了哈士奇那种气人的表情，最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张脸都别了过去，不再看他。 池拓觉得自己好像接了一场对手戏，冉闻宁身体那状态，想必是经历了不少苦头，但是配着他刚刚的表情，冉闻宁虽然惨，池拓还是忍不住嘴角有点上扬。 天！冉闻宁看到了什么？他心心念念的队长见到他没有一句安慰，看他那个嘴角似乎还想笑他。冉闻宁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池拓，你个队长怎么当的？”冉闻宁直接不客气地喝道。 “黑玄”众人惊着看向冉闻宁，心里都是一句：哇塞，他在直接骂三代开拓者哎。 池拓很不好意思的用拳头遮住嘴角，说：“抱歉，我来迟了。” 冉闻宁还等着池拓更多的解释，就听到另一侧的路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儿怎么这么多人？”江雪涛看着广场上的人大声问道。 “黑玄”的人又全部转向江雪涛的方向，心中想到：哇塞，见到江雪涛本人了。 江雪涛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很年轻的人，那人样貌出众，即便在这种黑夜的环境下，也很引人注目，而且他的眼神比自家队长还要冷，显得和自身年龄有些不搭。 江雪涛和林一走到他们身旁时，就看到冉闻宁那脸黑的跟什么似的，再一看，冉闻宁的四肢那伤得相当厉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直接和梦境之主杠上了呢。 林一看到冉闻宁的身体意识，原本不怎么有表情的脸庞微微皱了眉，也不管见到陌生人他应当礼貌几句的习惯，直接说道：“冉闻宁你怎么成了这个猪样？” “你才猪样！”冉闻宁更生气了。 江雪涛连忙给冉闻宁捧场，对林一说：“你有啥好说小冉的，你自己一个新人不是也伤了一胳膊，还是我给搞好的。” 林一也不管江雪涛说什么，又转头看向池拓，说：“池拓你作为队长怎么保护新人的？” “黑玄”众人跟吃瓜群众一样，又顺着林一的话看向了池拓。 池拓被两个新人训的有点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老实承认自己的过失，“我直接掉下一层了，冉闻宁没跟进，我的问题。” “你有空说别人，还不如想想自己战斗，能不能别那么管自己，要懂配合。”江雪涛对林一无视他感到很不满。 然而林一似乎也有不满的地方，对江雪涛说：“你战斗时候少变一根烟，直接用能力不行吗？非要多此一举。” 江雪涛也生气了，解释道：“顺手的东西用起来更舒服，你懂啥？” “好了好了别吵了……”池拓想让“光耀”的人冷静一些。 “黑玄”的人万万没想到“光耀”的人是这么一个画风：两个新人凶的一点也不客气，管你什么江雪涛还是三代开拓者，一视同仁一起怼。 而大名鼎鼎的江雪涛被堵的明显有点生气，最资深的三代队长只能在那劝架。这四个人后面要是P上两辆撞上的车，活像发生了交通事故，然后在那里吵架的两方人员。 “这个队伍真是有点厉害。”项子凡在那里默默吐槽，旁边的迟峰和刘超然都看呆了。 臧蝶摇了摇头，走向“光耀”四个人。她到底气场摆在那里，宛如女帝走进四个正在吵架的官臣，对冉闻宁他们说：“这位新人伤势挺重，你们队既然有特殊能力的人，还是先把他治好吧。” “光耀”的四个人就又突然不吵了。江雪涛走向冉闻宁，让他把自己的手伸出来，然后伸手不知从哪拿出一支烟，吸了一口吹向冉闻宁。 冉闻宁的手在碰到那些白烟时，整个身体像是注入了活力一样，特别显眼的是他的意识很迅速地重新组成了他的双手，这次新生的手甚至有了皮肤。 冉闻宁很惊讶地看着江雪涛，说道：“涛哥，弄了半天，你居然是个辅助奶爸。” 林一看着冉闻宁，冷冷地说：“所以你是吸收伤害的吗？” 冉闻宁白了林一一眼，反驳说：“我以后会成长的，不会单方面挨揍了。” 项子凡听“光耀”的人在那里扯淡，还挺好玩，问道：“池拓队长，那你是什么定位。” 池拓对这种事懒得想，回了个“都可以”，不过仔细想想，他攻击是远程的，大概是射手位置了。 第25章 水乡十一 “呦，臧蝶，好久不见啊，你们‘黑玄’倒在这附近。”江雪涛缕了下头发对臧蝶打了个招呼。 臧蝶点头示意，继续看向池拓，不过那人还在忙着向自己的新人道歉，并没有注意到她。 臧蝶原以为池拓会对她有点印象，不过这人如以前般真是一点都没变，只对梦境和自己周围的人才感些兴趣，不熟的人和他对话，怕是要废掉他一半脑细胞来思考对话内容。 不过江雪涛和她入职时间比较接近，两人也算熟络，臧蝶便向他建议道：“你们队伍随便派个人先把这个新人带醒吧。” 冉闻宁的队伍还是挺特别的，当过队长的不是队长，没当过队长的反而是队长，而且这两个人都会带醒别人的意识，配置真的算挺高了。 “涛哥你也会带醒别人？”冉闻宁一直以为“光耀”只有池拓会。 江雪涛看了冉闻宁一眼，幽深地说：“我以前当过队长的。”接着江雪涛就收到了冉闻宁不可思议的表情，只能继续解释道：“我能力比较特别，后来主要是轮转队员。” 冉闻宁表示理解了，毕竟奶爸每个队伍都需要嘛，需求量比较大。 “不过我们之前的区域没有探索完，问题大嘛？”冉闻宁回头问池拓。 池拓摇摇头表示不用在意了，那块地区怪物数量太多，特别是之前冉闻宁说太师椅上有东西，对付那几个玩意十分耗时，那时候池拓着急找冉闻宁，动了点真，现在再回去看的话已经什么建筑都没有了，很多地方都是平地废墟。 也幸好这个梦境之主脾气好，这么大动静都没较真。 “说起来那林一也和我一样醒来吗？”冉闻宁找到站在身后的林一时，看到他正注视着戏楼对面那幢房子，听到自己的话，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林一看了一下“光耀”和“黑玄”所有人，仿佛若有所思，不过最后还是看向池拓，说：“让队长决定吧。” 池拓和林一对望了一下，那瞬间冉闻宁总觉得他们俩脑电波好像交流了什么。 不过他们才认识没多久，似乎并不很熟啊。冉闻宁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是错觉。 池拓并没有回答是否让林一也一同醒来，而是走向了“黑玄”队长臧蝶。臧蝶看到他走向自己的时候，微微有些动容，习惯性地打开自己的扇子遮住了半边脸。 他俩轻声交流了几句，池拓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是臧蝶那气质的脸上带上了一些犹豫，对池拓说：“你们这样很冒险，而且没有申请的话上面也会怪罪下来。” “没事，有些人申请了也不一定能有，这种看机遇的。”池拓解释，他怕臧蝶错失这次机会，继续说：“这个梦境发现时间还不久，你既然是四代成员和江雪涛差不多的话，也应该试试了，要是下面迷失几率大的话，之后就不会放任何人下去了。” 冉闻宁听着一头雾水，凑到江雪涛身边问：“这两个队长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江雪涛似乎有些明白，看着冉闻宁说：“对你来说，可能不是个好事。” “嗯？”冉闻宁更加疑惑。 “我怀疑他们想去梦境深层。”江雪涛摸着胡渣说，“不过梦境深层是要去申请批准的，一般不给下，因为危险太高。” “那他们干嘛还要去？”冉闻宁不解。 “类似赌博吧，你知道‘天眼’是会对人的意识有影响的吧，他们去梦境深层就是碰这种运气。”江雪涛解释。 林一走了过来，对冉闻宁说：“要是真如江雪涛这么说的话，可能你得靠护身符醒来了，江雪涛的实力队伍肯定需要，所以不允许他和你一起醒来。” 冉闻宁听着想骂人。队友是不是都不考虑自己的感受？“光耀”自个皮，还想拉着“黑玄”皮，你们皮就算了，何必搭上我一个新人，而且林一你也是新人吧，为什么你这么淡定，哦，我都忘了，你是敢一个人进驱逐梦境的人，这种事反而符合你的风格。 “其实我也挺想试试。” 林一的瞳色很淡，是琥珀色，在这种黑夜的光线下像动物一样有些亮。冉闻宁看着他说出这种话，觉得他像恶魔。 池拓和臧蝶商量了一会儿，回身打算和自家队友说一下。冉闻宁看到池拓那脸想起今天的种种事，就有点心塞，感觉呼吸都变得难受了，遇到那么多事还不如这次队友气的让他情绪波动大。 冉闻宁本身今晚就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后来虽然有了江雪涛的帮忙恢复了一些，但总体还是在100多徘徊，就在冉闻宁气到红着眼的时候，他的精神力受到自己的情绪影响，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到了100以下。 他刚想和池拓说，不管你们商量的怎么样，反正我不同意，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世界又变成了那个黑白带着点雪花的样子，而且周围什么人都没有了，连离得与他最近的江雪涛都没了影。 冉闻宁一下子害怕了，这才看到自己的精神力，意识到了不对劲，精神力什么时候只剩87了，而“黑玄”的人似乎说过精神力太低会掉到下一层。冉闻宁的耳朵突然响起了一阵噪音，他转头看向声源，那个在戏楼对面的巨大天网图案，在他面前旋转了起来。 “别……”冉闻宁赶紧趴在地上，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他知道这个东西精神力攻击的可能性十分大，降低五感、保持精神力平稳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冉闻宁，你怎么了？”冉闻宁以为自己不行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池拓的声音，他睁开眼，看到“光耀”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冉闻宁惊魂未定地不知道从何说起。 江雪涛以为他害怕池拓真和臧蝶打算去深层，就和冉闻宁说：“他们没打算去梦境深处了，你等会儿和池拓一起醒来吧。” 冉闻宁从内心传来一阵非常强烈的恐惧，他似乎有点意识到了什么，但是话在嘴边又不敢说出来，只能看着自己的影子让自己保持镇定，才抓住机会猛然抬头向众人说道：“对不起，我好像已经掉到下一层了！” 语音刚落，冉闻宁脚下的影子霎那间如蜘蛛网般炸开，黑影直接形成一朵浓黑的异花向整个广场盛开，甚至延伸到了更为遥远的地方。 “光耀”和“黑玄”的众人只感觉到脚下的地面突然没有了实感，整个广场以冉闻宁的影子为中心，如同一个漏斗一般向下凹陷，在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下，八个人齐齐掉进了“水乡”的第四层。 “咳咳，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冉闻宁觉得今天自己的失误真的很大，而且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失误，给自己队伍找麻烦，给别的队伍也找麻烦。 池拓把冉闻宁扶起来，说：“和你没关系，你可能一开始就被盯上了。” 周围的世界全部变成了那个黑白的画面，那些建筑变得不那么立体了，像是纸剪的，一层一层形成了一栋栋复杂的宫殿，上面的装饰，不管是木雕、石雕，还是其他的摆件，统一变成了像是画出来的装饰图案，黑白分明。 身子旁边明明算是宽敞的，但是冉闻宁就是莫名其妙觉得很拥挤，好像站在早高峰的地铁站一般。 项子凡的声音喊道：“今天什么情况啊，冉闻宁你是梦境NPC吗？这还自带触发的。” 刘超然和迟峰在一旁鼓掌，喝道：“牛啊，牛啊。” 臧蝶看了项子凡一眼，项子凡马上闭嘴了，怕队长训他，其他人也就马上保持安静了。 冉闻宁想哭，所有人里面最想醒来的就是他了，为什么第一个探索梦境他会遇到这么多事，他只是想醒来啊，当初队名就应该叫一路平安队或者顺风顺水队！ 池拓和臧蝶对视一眼，看来之前没谈妥的事，在全场唯一一个强烈反对的人的推动下，不得不继续了。 不过现场的成员配置还可以，一个三代开拓者，两个资深四代开拓者，三个四代老队员，有个新人还是A级的，就是冉闻宁有点不妙。 这时不管是池拓、臧蝶，还是江雪涛，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分神来管冉闻宁了，每一层梦境的难度是翻倍增长的，少一个人会对团队影响很大，更何况冉闻宁作为五代的人，还有护身符可以保命。 虽然冉闻宁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当第四层梦境的精神力攻击压下来的时候，他还是感觉自己是在太空裸奔。第一波攻击下来的时候，冉闻宁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池拓对他喊了句：“冉闻宁，管好自己精神力！” 然后他干脆封闭了自己的所有感觉，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念，看着自己80多的精神力噌一下掉了不少，感知力也和升温一样，不停往上涨。冉闻宁捂着自己头，跪倒在地，其他人在干什么，他们在和什么样的事物作斗争，冉闻宁全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管好自己这点脆弱的精神力。 期间，冉闻宁的手突然被一个人拽住了，他拉着冉闻宁走，冉闻宁想知道他是谁，可惜那时候他连视觉都没了，全身疼的想吐，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被一种未知力量压缩。 冉闻宁一阵疼痛袭来，反向拽住了那人的双手，也不想着会弄疼别人，只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奋力握着他，接着整个人就摔进了那人怀里，全身意识颤抖着没法停。 冉闻宁从来没经历过那么痛苦的时间，他的精神力后来一直在35到45波动，最后又变成30到35波动，死死让他强撑的信念在冉闻宁后来的回忆中，竟是简简单单的打死都不想用护身符。 意志到最后的念头会变得很单一，因为你根本就没心思想别的事了。 第26章 走马灯一 冉闻宁又回到了自己那个水域的梦，他依稀记得自己在“水乡”发生了很多事，但是躺在自己梦境的水中，又让他觉得那些都是一场不存在的梦。 他看着头顶那个低压的云层，思绪飘远，然后又回过神来。 “我睡了多久？”冉闻宁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然后一阵很强很强的困意向他袭来，没等冉闻宁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他在现实中真的醒来了。 看着医院白净的天花板，冉闻宁扭动酸痛的脖子，看了一下周围，他在一个独立的病房，身边没人。对面有个挂钟，现在是早上九点多。 冉闻宁盯着那个挂钟发呆，等到九点半的时候，有个医护人员打开门进来，看到冉闻宁醒了，连忙惊喜着向他询问身体的情况。然后冉闻宁知道自己没有迷失，只不过从“水乡”醒来又马上睡着了，这一睡就是三天。 快中午吃饭的时候，医护人员告诉他，他的同事等会儿会过来看他。冉闻宁原本想着会不会是池拓，毕竟是负责人，应该会早点来看他，不过等来的却是林一。 林一面无表情地走进病房，看了冉闻宁一眼，知道他内心有挺多问题，就和他说：“池拓最近都在被领导说，他自己嫌麻烦又把文件扔给江雪涛填写，比较有空的就是我了。” “你毅力是真强，能等到他们解决完事情，然后池拓把你带醒。‘黑玄’有个人在第五层迷失了，不过他队长去救他了。”林一继续说。 冉闻宁一下子坐起，问道：“谁迷失了？” “刘超然。”林一打开饭盒说。 冉闻宁蒙头想了想觉得自己要负很大责任，一口气把两支队伍都给拉了下去，自己还没事，“你们后来去到第几层了？” 林一握着筷子有点不顺手，调整了一下继续说：“我和你都是在第四层，我用护身符醒来的，他们至少去了第五层，具体第几层我也不清楚，估计池拓被训，也没法说吧。” “这种情况算可以了，只迷失一个人，不过跟池拓在有些关系吧，江雪涛说他是二队的人。”林一说。 “什么二队？”冉闻宁问。 “最近江雪涛告诉的，很老的四支前线队伍是用数字命名的，池拓以前是二队的。”林一皱着眉头，感觉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冉闻宁原本还想问一些事情，但是看到林一想给他喂饭，似乎手有些颤抖，连忙接过他的饭盒，说：“我自己吃。” 然后饭盒掉地上了。 林一很无奈地看着冉闻宁说：“你自己在梦境手受伤，你自己不清楚吗？” 冉闻宁是没想到那个四肢的伤害一直可以影响到现实，他的手表面看起来没有皮肉伤，但现在就是没有力气。 林一像是放弃喂冉闻宁饭这种事了，干脆叫了护工来管冉闻宁，走前冷冷地对冉闻宁说：“多吃点，之后大家都要写检讨。” 冉闻宁后知后觉地发现林一这毒舌倒也会关心一下人，竟然还会来喂他饭，真是让人受宠若惊，不过冉闻宁一直想不明白林一的手是什么时候受的伤，醒的比他早，竟还有些颤抖。然后冉闻宁脑子突然闪过一丝光，想起那时候自己好像拼了命死拽一个人的手，再记起林一说自己狗急跳墙的本领很大。 “嗯，我可能也没那么使劲吧，或者是他之后在战斗中受的伤。”冉闻宁安慰自己道，打死都不想承认自己把弟弟辈的人给当解压神器用了。 期间，徐峰和天哥都来看了一下他，告诉他注意梦境安全如何如何，徐峰貌似还没进过那么深的梦境，一个劲地问冉闻宁都发生了什么，冉闻宁总结了一下就是被揍来揍去。 池拓和江雪涛是一起来看冉闻宁的，看到他俩的时候，冉闻宁都吓了一跳，池拓那个卷毛不知道多久没打理了，都快成鸟窝了，而江雪涛眼皮下的黑眼圈简直是队里第二个可以和池拓抗衡的人。 “不说了，我去开会了。”池拓晃晃悠悠地走出病房。 江雪涛多陪了会儿冉闻宁，最后也留下一句：“我去写文件了。”跟池拓一样晃晃悠悠地走出了病房。 这么看来好像自己是队里最幸福的人了。冉闻宁不由自主地想。 这段风波过后，冉闻宁回到自己的宿舍，干脆把房间所有带花纹的衣服、被套全换了，统统性冷淡风格，不带任何纹样。不知道的人以为冉闻宁是那种日系男生，实际上冉闻宁是“水乡”那里留下了阴影，东西一旦带了花纹，他总觉得下一秒会动，而且他的衣服也不敢挂起来，只敢折好放柜子，不然他总觉得自己的衣服会直直地向自己飘来。 接下来几天，“光耀”全队暂休。冉闻宁有天中午醒来的时候，刚刷着牙，就听到有人敲他房门，打开一看是池拓，冉闻宁下一秒就把门给关上了，因为池拓来了不是任务就是训话，烦的很。 门外池拓有点无语，自从“水乡”把冉闻宁弄丢了后，新人唯一一个脾气还算好的，都有点变差了。他只能在门外说：“我给你搞了去‘走马灯’的机会，你再去看看自己上次哪出了问题。” 嗯？！ 下一秒门重新打开。 “啥时候？”冉闻宁吐着牙膏沫说。 “你先把牙给刷了再说。”中间客厅那里，林一路过悠悠地来了句，顺带投来一个鄙视的目光。 冉闻宁伸着牙刷走向他，“站住，有本事你也去功能梦境迷失一次。” 池拓也不管他们两个，继续说：“就在今天，你准备一下吧。” 冉闻宁当天晚上躺在医院的工作床上时，还是有些紧张的，因为不管什么梦境，哪怕是功能梦境，只要他进去，那都是迷失走起。 不会这次要把最后一次护身符也给搭进去吧。要是那样，冉闻宁真是打算辞职了，管它什么迪安娜为啥和自己的梦那么像，自己只想保护好自己这条小命。 冉闻宁拉着林一过来陪他，原本还想找徐峰的，不过他要跟着队伍出任务，天哥也忙，至于自家那几个资深者，今天又被拉去开会了，也不知道这整天有什么会好开。用池拓的话说，“水乡”估计要被封锁了，之后不会轻易派人下去，他和臧蝶作为深入梦境的队长，一直在搞后续工作。 林一找了张凳子，坐到冉闻宁的工作床对面，打开一本书看了起来。冉闻宁一看他这行为，赶紧说道：“林一你过来是消磨时间的吗，还在那看书，我没了怎么办？” “你没了，我也救不了你，‘走马灯’是特殊的单人梦境，我又进不去。”林一翻开书的前言开始逐字阅读。 冉闻宁语塞，“那你好歹表示一下担忧行不行？我可是整个园区唯一会迷失功能梦境的人。” “祝你平安。”林一随意敷衍了一句。 一旁的工作人员笑他们两是不是真的同一队的队员。“光耀”的人团不团结暂时看不出来，反正除了池拓碍着队长身份外，其他三个人经常互撕。 进入“走马灯”，又是意识漂浮于一片黑暗中，眼前那几个光片转动着，冉闻宁不知道这次“走马灯”会让他看到什么以前的事情。 光片转动速度加快，并且逐渐放大，直到其中一个光片化为一扇巨大的光门，将冉闻宁的意识彻底吞没。 这次冉闻宁回到了学校，一排排桌椅，教室正门的黑板，老师的讲台，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很熟悉的画面。至于场景应该是老师上课，面前的老师有点眼熟，但是冉闻宁有点记不得了，环望周围的学生，冉闻宁惊讶地发现他们一个个都还是毛头小孩，脸上的稚气和天真混在一起。 这是回到小学了？ 冉闻宁看了一下老师上课的内容，是语文课，至于课本的作文，描写着故乡的杨梅，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杨梅那种酸牙的感觉爬上了口腔。 “你们以前有吃过哪些杨梅，特别好吃啊？”女老师笑着问同学。 “我我，我以前妈妈在别省买过超级好吃的杨梅！”一个小胖子踊跃发言。 “我们家下面菜市场的，就很好吃！”另一个小姑娘也笑嘻嘻地推荐自家附近的杨梅。 孩子们一活跃，教室就变得有些热闹了。老师赶紧维持纪律，让同学们保持安静。 冉闻宁看着周围没参与杨梅的话题，他只想知道为什么“走马灯”让他回到了这个场景，他有在小学遇到什么情绪波动很大的事吗？ 不过小学嘛，这种事说不定也很多，什么同桌拿走了你的橡皮，谁谁谁打了你的小报告，都能让那时候的小朋友气上半天。但是现在是在课堂，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发生才对。 就在冉闻宁想事情的时候，那个女老师的目光转移到了冉闻宁身上。 她诧异地看着冉闻宁，问道：“冉闻宁同学，你怎么哭啦？” 嗯？？ 冉闻宁看到自己手下压着的课本滴落了很多水珠，渐渐化开把书上的字都弄模糊了。那位女老师赶紧走了过来，耐心询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哭啊？谁还记得十几年前某一课堂的事。 冉闻宁想解释，但是嘴巴却由不得自己。他看到整个课堂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哭泣而变得安静了，所有的小朋友都盯着他，满脸好奇。 冉闻宁想说话，但是这次“走马灯”还原的事件，将那时的情绪都带给了他。他只感到一阵喘不过气的悲伤，没有夹杂其他的负面情绪，只是单纯的伤感。他只能低着头任由自己哭泣，看着那些泪珠将课本的纸面慢慢化软，上面的字渐渐地什么都看不清了。 冉闻宁对那种悲伤很熟悉，他在母亲的葬礼上也哭过。 那是失去一个人的伤感。 作者有话要说： 登录帐号，密码错误，找回密码，重新设置密码，新密码不能与原密码相同，我TF……#%&#￥% 第27章 走马灯二 就在冉闻宁不知道这场景还要继续多久的时候，教室的地面突然覆上了一层光，渐渐发亮，将坐在椅子上哭泣的冉闻宁给吞没。 耳边传来小孩子特有的尖锐嬉笑声。 冉闻宁睁开眼，看到这次周围的人更小了，男孩女孩都在幼儿园中间的运动场地上玩耍，地面被红绿的跑道分成可爱的图形，沙坑、滑梯分布在场地四周，各类小车玩具应有尽有。 莫名其妙哭了一场的冉闻宁只能吸溜了一下鼻子，继续“走马灯”的场景。 冉闻宁很是迷茫，幼儿园比小学又往前推进了好多年，他是真的记不得那时的人了，也就幼儿园的场地还有点印象。不过“走马灯”会自动推进情节，这些事情他并不需要担心。 很快他的视线就自然地落到了运动场地的角落，在那里有株漂亮的垂丝海棠，正开得烂漫。但是在那株灿烂的花树下，却站着一个有些阴郁的男孩。 他孤身一人靠在树旁，没有小朋友找他玩耍，幼师们此时都在忙着清理教室，也就没有大人管他。冉闻宁靠近他的时候，他似乎有些防备，并不想跟冉闻宁接触。 就在冉闻宁离他还有几米的时候，冉闻宁的嘴里冒出一句：“昨天的事很抱歉，你不要在意好不好？” 小冉闻宁身体里的大冉闻宁一头雾水，昨天什么事？发生了什么？ 那个孩子转向冉闻宁，犹豫了会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向冉闻宁说：“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冉闻宁看到那个孩子长得格外清秀，但是有些消瘦，眼神带着些疲惫。冉闻宁此时的身体感受告诉他，当这个孩子说没关系的时候，他的心里好像落下了一块石头，心情颇为轻松。 于是冉闻宁又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那个孩子张了一下口，但是冉闻宁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此时冉闻宁马上感到奇怪了，赶紧拼命控制身体，努力战胜“走马灯”的控制，挤出一句：“我，听，不清。” 那个孩子歪了歪头，又说了一遍，但是看冉闻宁没有反应，就从草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沙地上写自己的名字。幼儿园的小朋友，本来写名字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件吃力的事情，反正冉闻宁只看到那个孩子写出的名字跟鬼画符一样，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估摸出是三个字的名字。 然后冉闻宁的身体意识又被“走马灯”控制了，他走到那个孩子身旁，拉着他想去场地一旁的滑梯玩，在走向滑梯的那条红色塑胶跑道上，冉闻宁感受到了开心，很单纯的交到朋友的喜悦，随着那份喜悦越来越高涨，那条塑胶跑道染上了一层柔光。 那条道路明明很短，此时却像是被拉长了一样，冉闻宁感觉自己牵着那个孩子跑进了一阵光芒。 原来“走马灯”还会还原开心的事情。 啪。书本合上的声音响起。 林一走到冉闻宁旁边，看他已经有醒来的迹象了，就见冉闻宁皮下的眼珠一动便睁开了眼。林一冷不防对上了冉闻宁那双快哭的眼睛，那里面的泪水像是快要溢出来了。 他挑着眉问道：“你在梦里被人打了吗？” “嗯？我醒来了？”冉闻宁揉揉眼睛看向林一。 “这次没有迷失吗？”林一有些好奇地问。 “没没没，不过我，梦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冉闻宁回想着梦境的内容。 林一很安静地站在冉闻宁的工作床旁边等待他继续说，不过冉闻宁仔细想想都是些小事，不知道为什么哭，不知道有啥好这么开心，只能对林一说：“其实我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很多事情我都忘了。” 林一垂下眼睛，又将那本书重新翻开调节了一下书签的位置。冉闻宁看不太清他神情，不过这晚上对他来说应当很无聊，他看的那本书还是哲学史。 “没事就回去吧，我要睡了。”林一转身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池拓他们也回到宿舍的小别墅了。江雪涛看冉闻宁没啥事，调侃着：“你这次功能梦境怎么没事？” 冉闻宁白了个眼，说：“没事明明才是正常的好嘛。” “这次记得梦到了什么吗？”池拓脱了鞋问冉闻宁。 “我梦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在小学上课的时候哭。”冉闻宁尴尬着说道。 江雪涛笑着问冉闻宁：“你是不是上课越女生三八线？” “不是，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还有件事是在幼儿园，交了个朋友我很开心。”冉闻宁摸着鼻子说。 “没了？”江雪涛和池拓一同问，两双怀疑的眼睛盯着冉闻宁。 “没了。”冉闻宁不好意思地说，感觉浪费了这次“走马灯”的机会。 池拓思考了一下，对冉闻宁说：“那个梦境不会随便给你小事情梦的，你最好自己回去查查。” 冉闻宁点头表示知道了，回到房间就给自己老爸打电话，叫他把以前自己小时候写的日记本、绘图本什么的，全部给他打包寄过。第二天，冉闻宁又加回了初中的同学，接着顺藤摸瓜加了小学同学，再一番折腾弄到了小学老师的联系方式。 那篇语文课文冉闻宁查了一下，是三年级下半学期的内容，当时教的老师还是他们班主任，不过后来分过班，导致冉闻宁不太记得这位老师了。 冉闻宁打电话对那位女老师一阵嘘寒问暖，最后才点明了话题。 “李老师啊，我以前是不是常在课堂上调皮？”冉闻宁问。 其实冉闻宁找到李老师的时候，李老师都快退休了，年纪大了，又带过那么多届学生，要不是冉闻宁的母亲是个音乐老师，算一个圈子的同事，她老人家早就快把冉闻宁忘得一干二净了。 李老师一阵尽力想了想，“你上课很认真，很乖的，不过有次哭的很厉害。” 冉闻宁马上来了精神，连忙问：“那时我怎么了？” 李老师笑笑回复：“我也不知道呀，问你你什么都不说，后来请了半天假，下午让你妈妈接回家了。” 话题止步于此，冉闻宁的母亲都走了多少年了，总不能现在还当面问她：你儿子小学为啥哭？至于冉闻宁他爸，更不能抱希望，这种事冉军从来不管的。 冉闻宁只能寄希望于寄来的邮件。那个快递不大，搬过两次家，很多东西其实都扔掉了，冉闻宁保留下来的玩意是他妈妈还在的时候整理的。 冉闻宁打开快递，一本本看下去，发现很多都是涂鸦本子，其中有一本还是一整本的网游神剑，那嚣张中二的设计，冉闻宁看完只想把它烧掉。幼儿园的时候没有留下什么记录，那时候的小孩不会写很多字，只会乱画，也没什么好留的。 冉闻宁翻来翻去，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学的日记本周记本，周记本是学校的作业，都是些套路文，今天天气如何，我去干了什么，最后很开心。 日记本就比较精彩了，是自己写着玩的，那上面写了冉闻宁不满老爸抽烟，觉得老妈双休日在家练歌好吵，为什么自己的零花钱只有五块，家里明明可以养小狗为什么不养呢…… 翻完全部日记本，冉闻宁才发现了一些古怪的地方，有些页面，自己总是用“他”来指代一个人。有几面日记本的段落中间会夹着一句： 妈妈为什么不安排我和他一起玩呢？ 说起来好久没和他见过面了。 不过这个“他”出现频率不高，冉闻宁的日记本里面字特别丑的时候会出现多一点，之后字迹好起来，这个“他”就渐渐消失了。冉闻宁猜想随着自己的长大，他可能和一个朋友关系冷淡了，会是那个幼儿园的孩子吗？ 但是想来想去，这都是些小孩子之间鸡毛蒜皮的事情，值得他第一次进“走马灯”就直接迷失吗？其实对于迷失这件事，冉闻宁更怀疑是母亲去世的事对他造成了打击，但是池拓说那样的事还不够。他也实在不明白还能有什么大事了，可惜第一次迷失的记忆他到现在都记不清。 冉闻宁想破脑袋，觉得应该从梦里那个幼儿园的孩子入手，那个孩子现在应当和他差不多年纪了，但是冉闻宁不知道他名字，快二十年前的幼儿园现在也拆掉了，冉闻宁感觉自己突然就失去了线索。 冉闻宁有次悄咪咪问池拓能不能再搞次去“走马灯”的机会。池拓黑着眼圈看了他一眼，说：“我劝你这种少去，会被怀疑的。” 嗡嗡…… 工作手机传来一阵震动，冉闻宁看到D软件的工作页面来了通知，下一个探索梦境的任务出现了。 他也没管工作内容，先划到池拓联系人那里，快速打字： 不想去！ 池拓回复也挺快： 好的，月末大家统一扣工资。 差不多过了十几秒，冉闻宁的房门就被打开了，池拓从楼下走了上来，直接把他领了出来，下一秒江雪涛也跟上，直接一顿队长副队长混合双打，而林一那小子在一楼传来一句： “你们打的太轻了，隔壁都没听到。” 第28章 克维达拉一 冉闻宁一手捂头一手捂腰躺在沙发上大喊：“我去，我去，我马上去！” 池拓和江雪涛便收了手，池拓又变回之前的标准懒散样，不过他揍冉闻宁的时候，表情也很懒散，好像在用手打棉花，至于江雪涛揍人，那感觉太舒爽了，你能相信这大哥居然是用点穴的方式点你的么。 “涛哥你以前是干嘛的啊？”冉闻宁哭笑着弯腰问。 江雪涛摸了摸自己的胡渣，一脸沧桑地说：“什么都干过。” “这次的探索梦境是梦境碎片，就派了我们‘光耀’去，探索完，它就可以转化为驱逐梦境了。”池拓摸出手机看了一下工作通知。 那还行，别是“水乡”那种难度就可以接受。这段时间冉闻宁申请了去驱逐梦境锻炼自己的意识能力，整体实力上要比一开始好多了，不过池拓说他的强项在毅力。 林一拿着一个陶瓷白茶杯走了上来。不得不说，你要是不熟他，这人那种遥远的气质，冰冷精致的长相，感觉长大就是个社会精英，但是他一开口…… “你们怎么打着打着没了动静？” 对，他一开口就很招仇恨，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特别针对冉闻宁。 不过冉闻宁懒得搭理林一的嘲讽，翻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工作通知页面上，探索梦境的名字是“克维达拉”。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眼熟，冉闻宁上网搜了一下，是一座雪山的名字，而且很有名，算得上是雪山之神了。 “这个梦境之前的队伍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梦境的其他层数，也没有强力的精神力攻击，所以暂时定义为梦境碎片，不过驱逐梦境的确定需要至少两次队伍的认定。”池拓解释道。 听着轻松的很啊，冉闻宁感觉这次自己不用再拼死拼活了。 当天进入梦境的时候，工作人员让他们每个人吸了一口空气。冉闻宁看着那个空气瓶被拿过来的时候，真的忍不住发问了：“这些玄学方法你们到底怎么搞出来的？” “有些人的意识做到的。”池拓吸了口空气后，管自己闭上眼睛躺了下来。 林一摆弄了一下空气瓶，注视着手上的玩意说：“类似知道现实与梦境的联系吗？真是神奇。” 江雪涛继续对两个新人说了一下，“是‘天眼’的灵视和另一种梦境混在一起的影响，具体你们就不用管了，那位大神你们也接触不到。” 说起大神，冉闻宁忍不住看了池拓和江雪涛一眼，你俩好像都很强啊，怎么梦境里一点都看不出来呢？特别是池拓，我只求队长你梦境里多照顾照顾我。 还是老规矩，先进入“月光下的迪安娜”，再进入“克维达拉”。 “这次不用‘逃跑的小人’吗？”冉闻宁问。 “这次醒来的方式很简单，离开一定范围就好了。”池拓刚进迪安娜的梦境就在打哈欠，感觉最近没怎么休息好。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冉闻宁精神力478，感知力67。精神力的上升冉闻宁是知道的，毕竟在“水乡”历经了那么多，他还每天开开心心过日子，就说明这人的精神抗压能力绝对上去了。 但是感知力相比起以往高了很多，一般冉闻宁进入梦境，感知力不会高于40的。 “这么冷，早知道多穿点衣服。”江雪涛一阵抱怨。 冉闻宁知道江雪涛在开玩笑，现实里你穿再多，其实也影响不到特殊梦境，你要是冷只能说明你感知力高了。 “这个梦境进来的感知力比一般的特殊梦境要高，你自己注意一下。”池拓这话是给冉闻宁说的，林一他不怎么担心。 冉闻宁发现他在这个队伍好像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其实分级的时候，他在实习生算中上水平了，但现在情况类似你是个不错的一本生，结果在某两所知名大学垫底一样。 不过冉闻宁不是什么争强好胜的人，他追寻的东西一直都很飘渺，听了池拓的话，也知道他在关心自己，认真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 “光耀”小队现在身处一个小村落，说是村子，那是因为周围有很多巨石叠起来的屋子，还有显眼的泥路，但是整体看着相当原始，你要是说这里住的是远古人类，那冉闻宁也信。 这些屋子内部空间很小，有些只够塞点干粮藏藏东西，最大的也不过一个普通卧室大小。冉闻宁脚下的土地因为潮湿，显得颜色很深，上面还有很多冰渣子，像是刚下完雪的样子。 每次出任务，关于梦境的资料就那么几句话，冉闻宁总觉得先前探索的队伍很不靠谱，但是要他归纳“水乡”的内容给下一支队伍用，他也很难说清楚，一定要说的话，那就两个字：别来！ “这里没有梦境存在吗？”冉闻宁搓着手，试图暖和一下自己，因为他发现“克维达拉”的感知力下降不到40以下，人在梦里总归有点凉飕飕。 池拓带头走在前面，“一般来说是有的，不过有些梦境里很安静。” 村落不大，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外面的大道上，那条道路倒是现代化一些，至少是沥青铺的。冉闻宁看着这条路通向远处巍峨的雪山，忍不住发问：“这梦境是不是有点大啊，你确定就我们一支队伍来？” “其实不大，等会儿上了山你就知道了。”池拓回身和冉闻宁解释。 冉闻宁眯着眼看池拓，说：“为什么队长你每次知道的都比我们多？” 池拓和江雪涛听冉闻宁这么一说，明显都有些一愣。江雪涛看池拓在那组织语言，干脆帮他说了，“小冉，其实再资深的队伍，得出的结论也不一定是正确的，你看每次通知的资料那么少，是因为只敢放正确的内容。” “而剩下的内容，一般会和上一只队伍对接，由队长决定是否要和大家说。不过像池拓以前的队伍就不存在这种事，每个资深者都需要对梦境进行分析。”江雪涛继续道。 所以说池拓的判断一旦错误，可能会给新人队员带来严重的危险，有些不确定的东西还不如不说。但是冉闻宁总觉得队友一起更好，人多力量大嘛。 “不过等你们懂得多了，以后可以一起参与对接的。”江雪涛表示。 冉闻宁还想争辩，就听到林一插了一句，“本质上是因为想妄图定义梦境的行为都很愚蠢。” 池拓那一瞬间神色深沉下来，他看向林一。他们一个瞳色很深，一个瞳色很浅，在江雪涛和冉闻宁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互相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很多难以说清的意味。 不过池拓很快恢复正常，微长的卷发盖住一只眼睛，对林一说：“后起之秀，看来我应当更加保护你。” 冉闻宁当时不太明白池拓语义里深层的意思，但也在心里打了个问号，难道梦境里越强的人才越危险吗？ “有劳了。”林一穿过众人，向山路尽头的雪山走去。 “光耀”四个人在道路上赶了差不多半小时，说是半小时，其实已经走了很多路，梦境里开拓者要是动点真格赶路，那速度比现实里汽车都快，要知道“黑玄”队长当时对付那件怪衣服时，冉闻宁有几次都捕捉不到她的动态。 开始时是山谷，视线很开阔，两侧的高山将他们环抱在当中，而且积雪也没很多，等到逐渐靠近那座雪山的时候，道路便没有像开始那样平坦了，盘山路变得越来越多，坡度也明显变得陡峭，道路到最后都变成了一半悬崖、一半靠山。 冉闻宁看着山体上的积雪，总觉得它会随时塌下来，另一侧的悬崖也让他十分难受，望着崖底下，他总觉得脚发酸。 “你恐高？”江雪涛看冉闻宁神情不太自然。 “不是，单纯高我不怕，但是这种比较壮观的，我就有点敬畏。”冉闻宁说的是实话，“克维达拉”这个梦境很壮观，他以前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爬这么高的雪山。 池拓表示我们还没全走进去，冉闻宁你激动早了。 接下来没路了，是真的没路了。山路到了终点，连接的就是一片雪地，雪地后面又是层层峦峦的山头，白色的连成一片，像条银龙盘在大地上。 冉闻宁扶额，不进梦的人觉得他们只不过花了个把小时，但实际上你要是在梦里真的走路走上一小时，那感觉是跟走了一整天差不多的。 “我们不会要在这个梦境工作好几天吧。”冉闻宁问道。 “差不多吧，上个队伍做了一个礼拜梦，才走完。”池拓回复冉闻宁，他看冉闻宁脸色垮了不少，继续说：“其实我们进‘水乡’的时候，那个梦境第一层和第二层已经花费一个多月了。” “之后的层数呢？”冉闻宁有点好奇“水乡”被封锁的事。 然而池拓只是摇摇头，“危险太高了，队伍等级得上第二阶梯才有可能被批准。” 这里的队伍等级是指所有开拓者小队的等级，远古四只数字队都是第一阶梯，当然也有新晋的其他第一阶梯队伍，第二阶梯是下一等级的，以此类推有五个等级。 “光耀”现在属于第四阶梯，毕竟这个队伍新人占了一半，综合实力不能太夸张，但又因为池拓和江雪涛的原因，实际任务差不多是第三阶梯的难度。之前的“黑玄”就是第三阶梯的队伍。 现在梦境数量与难度的增长，导致需要更多强大的新鲜血液输入。 二队的拆分也是为了培养新的强队。这段时间挑选新队员，卡了很多人。池拓原先队伍的成员为了等个好苗子，足足等上了大半年，而他就比较佛性了，扔给自己队长去帮他挑，也不知道那位老人家有没有真上心，竟直接在同一批里面给他挑了两个。 不过自己队伍的实力，池拓内心其实是有些估计的，如果真如他看好那般，“光耀”是可以冲刺一下第一阶梯的，但是实力这种东西，老鬼们往往会藏得很深。池拓甚至怀疑第五阶梯的队伍都存在着不可小觑的人。 在道路尽头那片雪地上，大家分头检查了一下周围，排除各类危险后，“克维达拉”的第一天任务就可以结束了。其实“水乡”第一天的任务也就那么一些，但是任谁都没想到两支队伍可以一口气掉两层多梦境。 醒来后，每个人要签署一些表格，填写好对本次梦境的各类评价。“光耀”是下午进入梦境的，队员醒来后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回去刚好可以休息。冉闻宁醒来觉得脑袋昏沉，特别累，只想冲到自己床上再来个长觉。 “光耀”四个人离开后，在梦境“克维达拉”一座雪山的山岩上，缓缓走出一个人，那人在遥远的地方注视着四人消失的位置，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像是雪狼般锁定着目标。 他带着怒气沙哑道：“你们毁约了……” 第29章 克维达拉二 第二次进入“克维达拉”，一行人准备上山顶。 冉闻宁这次跟在最后，看着面前这种穿着短袖爬雪山的画面，忍不住感慨梦境里就是疯狂。原本在现实，池拓作为开路的人，应当给他们留下脚印，让后面的人踩着脚印走。不过梦境不存在这种麻烦事，况且他们都是开拓者，雪上飘的本领那都不是盖的。 冉闻宁在最后观察，其实池拓和江雪涛还是留下了一点印子，但不太明显，林一是真的一点印子都没留，轻得像一片雪花。冉闻宁很好奇他在梦境里移动是不是不需要借力点。 林一走在冉闻宁前面，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阵视线，回头看到冉闻宁盯着自己的脚发呆，就随口说了句：“我不太习惯像你们这样走。” 不过林一到底是怎么控制意识的，冉闻宁也不是很好奇，毕竟意识的控制每个人差异都很大，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快到山顶的时候，四周已全是白色的积雪，黑色的山体只在远处还有些看见。那些白色在阳光的反射下晃得人眼瞎，冉闻宁觉得自己再多看几眼会得雪盲症。另一方面，山顶的温度比起山脚下的村庄又低了很多，而且风大，不用手指抠着点积雪，身体下一秒似乎会被吹飞。 总体直观感受就是睡觉开了18度强劲风速的空调，却没盖空调被。 江雪涛拉了一把冉闻宁，“你上去看看，那是梦境的边界。” 冉闻宁一脚踏上山顶，用手遮了一下刺眼的阳光，当把手放下的时候，他看到面前并不全是雪白，而是有着灰色地带。 那是冉闻宁第一次看到梦境的边缘，他现在站在高处，可以看到在不远处的山体后，连接的不是大地，而是一片黄灰色的云层，云层上方像是沙尘暴一般飘着大片混沌，它游走着而不靠近，与这里阳光下圣洁的雪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至于更远的地方，就看不清了。 “梦境边沿都能看到，也难怪上个队伍说是梦境碎片了。”江雪涛也走到冉闻宁身旁看了起来。 “那里有什么？”冉闻宁被吸引着，想着那片混沌会藏着什么。 池拓解释道：“那里走不过去的，一旦靠近会被梦境驱使回来。” 冉闻宁沿着梦境边沿看了一圈雪山的范围，虽然另一边看不太明显，但这次梦境的确算不上很大。池拓说这次梦境只有三十公里直径的大小，要是全是平地的话，开拓者用全力速度差不多一小时就能从最东边赶到最西边了。 当然，即便是在梦境里，也不会有那么强的人能够跑上一小时，几分钟差不多撑死了。 “山脚的石屋应该有几处？”林一突然问向池拓。 “上一个队伍说是只有一处。”这话说完，池拓也意识到了什么，调动自己的感知力，也不怕寒冷，在山顶上寻找原先上来的村落。 “怎么了？”冉闻宁看他俩有动静。 池拓回头看向冉闻宁，说：“如果说上次队伍的判断是对的话，那我们这次有些变动了。” 江雪涛不太想调动感知力，他怕冷，就等着池拓他们分析。 “按照我们昨天走的路，那处石屋上来应该是连着大道，接下来山谷，上山道、盘山路。但是现在那处地方周围并不连着道路，而是一片平地。”池拓看完后，调低感知力向大家说。 “所以说？”冉闻宁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 林一总结了池拓的话，“所以这片梦境在动。” “上次队伍没有这种事吧？”江雪涛坐在石头上问池拓。 “没。”池拓摇摇头。 听完大家的话，冉闻宁想起了之前项子凡说自己是人形触发机，到哪哪有事，只能心虚地问：“这种事在梦境里是不是算常见的？” “不太算。”池拓回复，“为了验证一下这个问题，我们分区记忆一下吧。” 冉闻宁举手表示自己擅长速写，记这种场景他比较得心应手，就负担了比较大的区域。在艺术生眼里，“克维达拉”有着特别的构图，白黑的交叠富有层次，而山脉的走向又给它平添了纹理。在冉闻宁看来，记住当中的一片地方真不是难事，况且它又那么美丽。 至于到底如何一回事，就坐等第三次进入“克维达拉”来解开谜底了。 期间池拓有点在意梦境的变动，询问冉闻宁要不要继续进入梦境。冉闻宁十分爽朗笑着回答：“去就去呗，这还能比‘水乡’难？”此后这句话一直在打冉闻宁的脸。 “目前看来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了，有地方还可以和上次对上吗？”池拓询问队员。 江雪涛摇头，林一摇头，冉闻宁摇头。这次进入梦境可以说比第二次变动还大了，几乎没一处地方是对上号的，之前要不是村落的位置有些变化，估计他们也没人会察觉。 池拓掠了一下头发，带着些疲惫说：“那我们得重新探索这片梦境了。” “克维达拉”要是一直变化，而“光耀”的人找不出规律，无法探索完梦境的话，这意味着他们得无限加班。而每次进入梦境的时间都是有限制的，太久入梦对意识损伤很大。池拓倒是宁愿像“水乡”那种梦境，直接打到底倒还来的方便些。 现在众人遇到的难题就是，他们在山顶，但是山坡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悬崖。那几乎是直角的斜度根本就不能叫下山，应该叫跳崖。冉闻宁看着面前的天路，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我们应该怎么下去？” 江雪涛用嘴指了下池拓，“来，队长演示个。” 林一原本已经打算直接下去了，听到冉闻宁这么一说又只能停在原地，干站着和冉闻宁那样准备看池拓跳崖。 “其实不算太难，注意落脚点，这里风很大，你们感知力不要调太高。”说完，池拓纵身跳了下去。只见他侧着身子紧贴山体，一手扶着崖壁，双眼注视下方，寻找好下一个可以踩点的地方就直接跳了过去，像下台阶一样一点点往下跳。 “这不是羚羊吗？”冉闻宁看着池拓在那跳石头，脑海里自动浮现了动物世界里面羚羊跳山体的画面。 “我先下去了。”林一懒得管冉闻宁在那不知道扯什么，轻身跳了下去，看着竟比池拓还要轻盈。 “那我也走了，小冉你跟上。”江雪涛也留了个背影给冉闻宁。 于是冉闻宁只能硬着头皮跳了下去。感知力低虽然让人感受不到太强的风力，但是也会导致踩到的石头感觉软绵绵的，像是踩了空气。冉闻宁只能不断告诉自己，我真的踩到了东西，不要怀疑自己，保持平衡，真是幸好“克维达拉”本身的感知力就高啊。 陡坡不算长，没多久大家就都落地了，接下来的路相对好走些。冉闻宁小心翼翼地跳下最后一块岩石，感觉自己的意识控制长进了不少，果然进步都是在困境中取得的。 下山的路上他们还经过了一条溪涧，不过已经结冰了。池拓开路从冰面上走了过去，没出什么问题，便招呼队友一起过来。冉闻宁走在第三个位置，快到中间的时候，冰面卡嚓一声裂开一片蜘蛛网。 “趴下，慢慢挪开。”江雪涛跟在冉闻宁后面赶紧提醒。 冉闻宁慢慢弯下身子，想要增加与冰面的接触面积，但是膝盖刚落地，那冰面居然承受不住重量，直接裂开了。冉闻宁两条腿直接扎进了水里，那冰爽简直不敢相信。他被林一和江雪涛拉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两条腿都冻麻了。 “不行，我感觉我醒来肯定要冻感冒了。”冉闻宁搓着自己腿说。 江雪涛看冉闻宁冻得不轻，说道：“没事，我房间有中药，醒来给你泡个脚。” “你怎么这么养生？”冉闻宁忍不住说。 江雪涛表示养生还有错了？给你泡别白不要。 但是一行人还是得把今晚的任务做完，至少要探索完直径五公里的区域。冉闻宁也只能跟着大家走，不过为了照顾冉闻宁，其余三人速度都放慢了一些。 接下来还要经过一个全部结冰的斜坡，这个倒是好玩一些，和坐滑梯一样滑下来就好了。冉闻宁最后一个下来的时候，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后面。 “怎么了？”冉闻宁拍拍屁股站起来。 “幸好你动作快。”池拓指了指冉闻宁刚刚下来的地方。 冉闻宁回头看到斜坡的冰面结得很厚，底下的山体都看不太清，只能看到白色半透明的冰面下有些灰色。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在冰面里面蜷缩着一个成人大小的黑影，细瞧还带着点黑红色，类似胎盘，仔细辨认还可以看到有四肢一样的结构。 林一调侃道：“冉闻宁你要是下来再开心点，它说不定就醒了。” 冉闻宁对梦境存在的阴影还是挺大的，虽然现在这个大小比起之前的小了很多，但是天知道它会是什么攻击类型。 “先别贸然行动，我们也快探索结束了，这个等下次来处理吧。”池拓吩咐队员。 众人点头同意。 第30章 克维达拉三 就剩不到一公里的区域了，众人也没管那奇怪的冰下怪物，直接绕过它继续前进。 在“克维达拉”醒来的方式是离开雪山范围，但是那样很麻烦，上次冉闻宁他们偷懒，直接让池拓和江雪涛各带一个人醒来。具体醒来的感受很模糊，冉闻宁只觉得先是和平时醒来那样很困，但是中间似乎又经历了一小会儿的梦，之后彻底陷入沉睡，再次醒来就是医院的工作床了。 “我希望今天平安醒来。”冉闻宁走在厚厚的积雪上说。 然后他的嘴突然就被林一用手掌捂住了，其余两个人也跟被禁音一样，突然没了声响。林一用眼神指了指他们右后侧的方向，冉闻宁顺着看过去，就发现斜坡上的整片积雪像是一滩软泥那样在慢慢下滑。 他们现在站在背风的一处缓坡上，在不远处的地方，那处积雪正在缓慢地下移。不用多说也知道，“光耀”遇到雪崩了。不过它现在还没完全发生，还来得及躲开。 池拓和江雪涛小心地靠近两位新人，也不打算继续任务了，先把两个新人带醒再说。要知道无论你感知力多低，灾害类的东西直接压上来，那也是没法承受的。但是用自己的意识带醒别人并不是瞬时的，总需要一会儿时间。 池拓和江雪涛都算老手了，速度还是挺快的。冉闻宁在那段时间里，小心脏感觉跳得可厉害了，只希望赶紧醒来。 “咔” 可惜一声动静直接打断了两位资深者的动作，接下来冉闻宁听到了滚雷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仿佛有千军万马向他冲来一般。 “逃！”池拓一声喝道。 其余几个人马上撒丫子开始奔跑。他们沿着雪崩的方向向旁边往高处跑，都用上了最高的速度。但是在梦境里就算你跑得再快，也很难快过雪崩的速度。 冉闻宁没跑几步就感觉到了意识的疲惫，但是身后的响动却正在离他越来越近。不行，会被追上的！ 池拓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赶紧和江雪涛说：“阻拦一下。” 就见两人突然停下脚步，一个回身向袭来的积雪打出了意识攻击，两种大型事物相撞的巨响瞬间炸开。 当时冉闻宁顾着跑，只来得及回头用余光看了一下，惊讶地发现后面的雪崩被炸开了一片扇形的区域。能和雪崩相抗的意识攻击？冉闻宁心中惊叹。 当然事实告诉冉闻宁，那是不存在的，就算池拓和江雪涛打出了超人的力量，那也只是阻拦了一部分的雪崩，而且雪崩前面的气浪还在继续前进，剩下的积雪大军飞速补给上来，雪崩依旧向着“光耀”袭去。 “你们准备一下！”身后响起池拓的声音。 冉闻宁当时真想抽自己几巴掌，真是一口平安醒来的毒奶。池拓的意思是他们要硬接剩下的雪崩了。两位资深者挡在前面打出意识攻击，剩下的雪崩力量需要由两位新人自己承担了。 冉闻宁回身也想打出一些身体范围外的意识伤害，但是他刚想动手，前面的林一一个转身就把他摁倒了。冉闻宁看到他半跪在自己身旁，用手挥向了前面的方向。原本应当瞬间袭来的雪崩中间突然空了两秒，接着才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 精神力433，感知力70。 冉闻宁当时以为自己会被雪崩压到没法动，然而梦境里却是他被雪崩的气浪夹杂着碎石、积雪，像滚筒洗衣机那样被带出去了很远。冉闻宁觉得自己被推下了一个山坡，然后才重重倒地。 幸好进入梦境的是意识，不是真的身体。 冉闻宁看着周围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身上挺疼，但是在“水乡”那他挨过更毒的打，这点疼痛倒是可以接受的来。现在四肢被压着不太能动，而勾勾手指就打出一大片意识攻击的本领，冉闻宁并不会。 冉闻宁很耐心地躺在雪堆里，等着自己队友来找他。不过他知道自己也不能坚持太久，这种封闭黑暗的环境，换谁都受不了。 呲呲……呲 有声音！冉闻宁马上来了精神，但是仔细一听，他又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如果是池拓他们在寻找他，那声音应当是从上方传下来的，但现在这个细微的声音却是从冉闻宁的身下传来。 冉闻宁一下子就汗毛全身竖起，心里一个劲地大喊：我是躺在什么鬼东西上面？！不过他表面上只能一点动静都不出，像个化石一样死寂着。 那个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是整体上却是越来越清晰。很不好的预感从心里升起，冉闻宁觉得自己身下的积雪下面可能是一个梦境存在。 呲……呲……呲呲 冉闻宁有点慌神了，精神力下去了一些，感知力上去了一些，他只能强迫自己别去听那个声音，专注着保持自己的数据正常。 嗒……咔嚓 这次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冉闻宁马上睁大了眼睛，然后陷入了一种特别难受的矛盾状态。因为上方声音响起的同时，他身下的声音频率也在加快，冉闻宁分明感到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下面出来了。 能不能轻一点救我！冉闻宁真的想大声喊出来，但是他又不敢，就怕底下的玩意动静更大。就在上方的积雪有些松动，冉闻宁能活动半截胳膊的时候，他直接甩出一些意识攻击，将那些积雪打飞。 林一和池拓是最早从雪崩里面出来的，原本两个人各点了一只寻路香打算找队友，不过还没动身，江雪涛也从不远处的雪堆里爬了出来，还喃喃着受冻了，没有保养好自己的意识。 这么看来剩下的就是冉闻宁了，冉闻宁的寻路香在林一手里，他就干脆直接去找那个他一直觉得很弱的同期生。 就在林一刚要扒开积雪，找到冉闻宁的时候，那家伙自己一个意识攻击打出来，带出的飞雪糊了林一半身。接着林一就看到冉闻宁跟火烧屁股一样从积雪下窜出来，也不知道是四肢压久了还是怎么的，整体没保持住平衡，踉跄着直接扑向他。 林一差点被冉闻宁这个熊扑给扑倒，不过幸好他底盘稳，接住了冉闻宁。只可惜一直身手轻盈的林一同学，为了接住冉闻宁，第一次在梦境的地面上留下了深脚印。 “怎么是你？哎，不管，下面有东西！”冉闻宁稳住身体，看清池拓他们的位置，拉着林一就往外跑。 “你倒是先说说清楚……”林一很无奈地说道。 池拓拉起江雪涛，就看到冉闻宁蹦跳着过来，脸上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身后还跟了一个面无表情的林一。 这次雪崩规模不大，他们逃得快又打散了一些雪崩的势头，导致最后每个人都只受了点轻伤。不过“光耀”一行人还是被雪崩冲到了山坡下的湖面上，那湖的冰面结的很厚，竟承受住了袭来的积雪。 “我刚在的地方下面有东西，一直有动静，感觉像是梦境存在。”冉闻宁快速说完自己的经历。 池拓看了一下冉闻宁来的方向，懒散的眼神带上了些疲惫，“不用你说，我们也看到了。” 队长并不太想加班。 冉闻宁回过头去，就看到原先出来的积雪中央，钻出了一滩黑红色的东西，像极了女人生产时流出来的胎盘，外面的薄膜还带着血丝。那团东西在雪地上分外显眼，它颤抖着站了起来，把最外面的薄膜顶出了一个大洞，流下了很多黑色的浓稠液体，顺带把积雪也给染上了晦色。 那玩意差不多有成年人那么大，当它站稳的时候，身下是四只还湿着的细肢，底端带着蹄子。冉闻宁看愣了，问道：“这是只羊吗？” 的确有些像羊，但分明不是羊。这只梦境存在是全黑的，除了四肢像羊蹄，其余部分很诡异，头部有三只闭着的眼睛，嘴巴是昆虫的模样，头顶应该是有角的，但它才刚出生，并没有长全。 “先把它解决吧。”队长发话。 第31章 克维达拉四 对付梦境存在一般优先保持距离观察，确定它的攻击形式和其他特点再进行消除。 冉闻宁看着面前颤颤悠悠站不稳的“小黑羊”，晃荡了一下身子差点又摔回积雪上。那“小黑羊”摇了摇脑袋，像是没清醒的样子，站了半天最后张大鼻孔吸了一口雪山的空气，发出一声长长的“咩”。 “这……这还挺可爱的。”冉闻宁惊觉这“羊”竟丑出了一种萌感。 其余三人听到冉闻宁这么说，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向他。 冉闻宁只能尴尬地咳嗽一声，“我们还是趁早把它解决吧。” 江雪涛提醒道：“这个东西还没攻击呢，我们得采集信息给之后的人用。” 不过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池拓从身下摸了些积雪，随手捏了个小雪球，丢到了那只“小黑羊”身上。那只梦境存在吃了痛，连连后退三步，咩咩咩了好几声。 林一站在队友旁边观察了会儿，说：“可能是攻击方式不对吧。”说完伸手指向了那只“小黑羊”，应当是在用身体范围外的意识接触它。 嗯？林一很少会发出疑问声，但这次显然有点疑惑，接着看向了池拓。 池拓意会，“先直接解决一只看看吧。” 冉闻宁在一旁很好奇这两个人为什么用眼神就可以完成交流。 为了防止“小黑羊”逃跑，江雪涛先用自己的意识能力固定住了它，然后池拓就在那站着看它，接着其余人就看到那只梦境存在像是承受了无形的重物，四肢竟坚持不住直接倒地，在一阵嘶哑的叫声中化为了白雾散开在冰湖上。 “就这么简单？”冉闻宁惊讶着看向池拓，也不知道究竟是“小黑羊”太弱，还是池拓太强。 池拓低着头看向梦境存在消失的地方，然后回过神看向冉闻宁对他说：“是有点奇怪，你再去弄只出来试试。” “为什么要我去？”冉闻宁忍不住问。 江雪涛拍着冉闻宁肩膀说：“因为你比较衰，很能招惹这种东西。” 冉闻宁一头黑线，不过这种算是小事，他就走向自己被埋的地方，打算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的梦境存在。然后冉闻宁发现自己还没在那走几步，脚下就隐隐约约传来了呲呲的细响。 “真灵。”江雪涛在那感慨。 “他精神力比较低的缘故吧。”林一看着冉闻宁冷冷说。 冉闻宁顺风耳，一下就听到林一在说他，再看那“小黑羊”又要破冰出来了，直接跑回队友身边，边跑边说：“就你厉害行了吧！” 这次新生的“小黑羊”并没有急着站起来，破开那层薄膜后，就安静地趴在冰上，也没有叫唤，只是一直用鼻子接触冰面，像是在探寻周围的事物。 这次换江雪涛上去尝试了一下。江雪涛试完后摸着自己的胡渣说：“怎么接触后的精神力波动那么小呢？” 对，这次的问题在于精神力波动太小了。 梦境存在作为特殊梦境的原住民，对开拓者们充斥着精神力的损伤，就算你对它们的外形毫无畏惧，也会受到其相应的精神力伤害，这种伤害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在梦境里你的意识会感到疲惫与疼痛，渐渐地会难以思考，最后导致迷失。 但是“小黑羊”所造成的精神力伤害太低了，像这种实体型的梦境存在不应当只有这么点强度。看着队友们在那讨论，冉闻宁也有点跃跃欲试，说道：“我去试试吧。” “你会用身体外的意识了？”池拓好奇问。 “额，不会。”冉闻宁诚恳道。 池拓忍不住问：“那你打算怎么接触它，直接摸？” 被池拓这么一说，冉闻宁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池拓他们都是隔着距离用意识接触的，像他这样的小白，居然只能徒手摸。 “倒也是可以试试。”林一在那调侃，“反正你觉得它可爱。” 冉闻宁语噎，想着事情不能那么一起说啊。不过江雪涛和池拓居然也没表示反对的意思，冉闻宁只能悻悻然地走上前试试了。 那只“小黑羊”倒是挺乖，冉闻宁靠近它也没发出什么动静。但是冉闻宁心里可不平静，虽然摸的是一只未知生物，而且不是真的身体触摸，是意识在梦里接触，但是冉闻宁就是有一种徒手掏粪的危机感。 他的精神力在手接触上“小黑羊”背的时候，波动得超级厉害，都滑到400以下了。幸好别人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波动，不然冉闻宁怕是要被笑死，居然摸羊摸到精神力下降好几十。 “乖，别怕。”冉闻宁轻声说着，也不知道这句话是给“小黑羊”说的，还是给自己说的。 在手指触碰到“小黑羊”的时候，冉闻宁感受到了一种滑滑的、腻腻的触感，只把他恶心的发毛。但是精神力意外的没怎么波动，甚至回升到了420左右，冉闻宁顿时觉得自己长进了不少。 “光耀”其余三人看到冉闻宁略带开心地回来时，眼神变得格外奇怪。 “你没事？”江雪涛先上去问。 “没啊，我觉得很正常，是没什么精神力波动。”冉闻宁看着自己摸羊那只手说，“你们精神力波动多大？” “我们刚刚讨论了一下，大家都是个位数，哪怕是池拓直接消灭了一只梦境存在，波动也就十几。”江雪涛回答。 冉闻宁心里惊讶，你们都这么低？可是我刚靠近它的时候，自己都把自己吓掉几十了。“可是我刚刚接触它的时候，精神力还回升了哎。”冉闻宁没说自己吓掉的精神力，挑了后半部分的事告诉大家。 然后冉闻宁收到了三对特别奇怪的眼神注视。 “你没掉就升了？”池拓问道。 冉闻宁发现自己瞒不住，只能说：“我去的时候，有点紧张，自己先掉了一些，是掉了再回升的。” “这并不符合以前的规律。”池拓陷入了深思，突然又看向了冉闻宁。 冉闻宁总觉得池拓这么看他的时候，他的黑眼圈特别可怕。 “你精神力低，本身波动就大，我们三个波动太小了，可能得麻烦你再去试一下。”池拓看着冉闻宁说。 “不是，怎么了？”冉闻宁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是内心有点抗拒当小白鼠。 资深者在梦境里是刻意保持精神力平稳的，如果说是因为“小黑羊”太弱，所以他们的精神力波动低那就算了，但是冉闻宁作为一个新人，精神力波动较大，怎么可能不掉反倒上升呢？ “等会儿你再去接触一次，我们试试外部让你掉精神力，你看看等会儿精神力还会不会上升。”池拓说。 冉闻宁骨子里属于很听话的那种人，嘴上叨叨着不开心，脚下倒已经听了池拓的话走了过去。等他把手再次覆上“小黑羊”的后背时，林一默默地走到冉闻宁旁边，冷不防地一脚踩上冉闻宁的左脚。 “啊！你干啥！”冉闻宁一下子被吓得跳了起来。当然林一并没有真踩上去，但是那样子真是把冉闻宁吓得不轻。 林一很淡定地看着冉闻宁说：“你看看自己精神力。” “嗯？”冉闻宁才想起他们说的从外部掉精神力是怎么回事了，真坑，居然这么吓他。他定睛看了一下自己的数据，精神力刚才那么一吓，现在是416，几乎等于没被吓。 林一听完冉闻宁的精神力波动情况，轻笑着说：“真是厉害，这个梦境在保持我们的精神力。” “这不是好事？”冉闻宁反问。 然而一旁的池拓脸色已经变得不太好了，对队员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这种非自己的精神力增长，只会让你在梦境陷得更深。” 冉闻宁真的很想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时他的身后却传来了一声绵长的羊叫，冉闻宁顺着声音回过头，直接对上了那三只睁开的羊眼睛。 红色的瞳孔，横条的黑线布在眼睛正中央。 冉闻宁感觉那一瞬间自己像是被它看透了，愣在原地一时半会儿无法动弹。 池拓看冉闻宁有点中招，直接手一狠把那只梦境存在给消灭了。 “冉闻宁，别相信它，相信自己。”池拓对冉闻宁厉声说。 冉闻宁回过神来，突然记起一件事，“这个梦境的地图是在动的对吧？” 语音刚落，“光耀”小队所在的冰湖，突然传来了一阵接着一阵的躁动声，那种呲呲的声音宛如音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从他们脚下传来。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他们很快就看到湖水的冰面上隐现了一团团的黑影。数不清的梦境存在将要在这片冰湖上诞生了。 第32章 克维达拉五 那些黑影像是从深海浮上来一般，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冉闻宁视线所及之处，已经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黑影了。 紧接着，一只又一只的梦境存在破冰而出。它们顶破裹在身体外的薄膜后，就各自开始接触新生的世界。一时间冰湖上竟显得有些热闹。 江雪涛看着面前的盛况说：“我们这是赶上大生产了吗？羊圈丰收了？” 池拓并不想接江雪涛的话，目前这种情况很麻烦，如果说“克维达拉”的性质真是这样，那它的主梦境恐怕会成为第一阶梯队伍的争夺之地。而池拓内心并不希望这种麻烦的梦境被探索，他宁愿“克维达拉”是永远的无名梦境。 “光耀”的认定会决定“克维达拉”是否定义为驱逐梦境，也决定着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人来接手。池拓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干脆解决掉所有的梦境存在，毕竟这些蛛丝马迹被老狐狸们发现会变得异常麻烦。 “真是趟浑水。”池拓看着面前的“小黑羊”群喃喃道。 冉闻宁并不知道池拓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这几天发生的事有点突如其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因为他比较衰，不过自己毕竟是职业成员了，还是有点职业精神的，便建议道：“这种梦境存在一看就很麻烦，我们直接解决掉吧。” 至于到底怎么个麻烦，冉闻宁其实并不清楚，主要是解决“小黑羊”不太难，很适合自己练手。 池拓看着冉闻宁，觉得当新人倒也是有好处，很多事情不知道也不用管。 “我和江雪涛处理吧，你们两个就别插手了。”池拓说。 按照冉闻宁之前接触的反应来看，用意识攻击“小黑羊”不是什么好方法，可能会加剧它对自己的影响。池拓从地上拿起一些冰块，用两指夹着冰块向着其中一只梦境存在打出一道疾风。 冉闻宁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只“小黑羊”直接被打成白雾，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池拓面前同时倒下了三只梦境存在，一阵哀嚎后，相继变成了白雾。 冉闻宁不好意思打扰两位前辈工作，只能靠到林一旁边说：“队长怎么做到的？” 不过林一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池拓在那解决“小黑羊”，不打算跟冉闻宁仔细讨论，只随便说了句：“他的意识能力吧。” 对于队长，冉闻宁对他了解并不深，不过就“黑玄”那时候的说辞来看，虽然知道池拓的人不多，但池拓应当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咩！” 一阵响亮的羊叫把冉闻宁吸引过去，在他左侧，一只“小黑羊”正在小心翼翼地靠近冉闻宁和林一。看来时间过得久了，有的小羊已经很会走路了。 那只小羊睁开眼看着冉闻宁，打量了一会儿，接着一个跳跃旋转，欢快地在原地蹦跶起来。这家伙在干啥？冉闻宁心里嘀咕。 然而很快冉闻宁就得到了答案，那只小羊蹄子下的冰面突然碎开，一大片碎冰被引导起来，飞速向着冉闻宁和林一袭来。 冉闻宁反应及时，直接用手打开了扑面而来的碎冰攻击，顺带跳开到了一边。林一对这种攻击懒得躲避，一个意识攻击就挡下了全部的碎冰。 “小打小闹。”林一靠近那只“小黑羊”打算就地正法解决掉它。 这时，整片冰面上的“小黑羊”群突然一阵骚动，羊叫声此起彼伏。 “怎么了？”江雪涛赶紧回头看向两个新人的方向，好在两人都没什么事。 那些“小黑羊”的红色横状瞳孔里显露出了兴奋，它们对于冉闻宁四人充满着好奇，但是要让他们能够接纳它们，它们就必须给这些人一些精神力的稳固，这是它们天生的能力。 只可惜它们暂时听命于那个人，并不能太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在一阵沸腾的羊叫后，冉闻宁他们身后的山体突生变故。冉闻宁清晰地听到那些岩石移动摩擦的声音，接着熟悉的画面再次出现，这次不再是缓慢下移，只见积雪层直接裂开一条肉眼可见的缝隙，整个雪板咔的一声下移，猛地冲了下来。 冉闻宁知道自己应该赶紧离开，但是那些积雪袭来的时候，他理智上知道应该做什么，但感情上却觉得雪崩没什么要紧，甚至有种想站着打开双手迎接它的冲动。 这不对！ 冉闻宁看着自己的精神力并没有怎么波动，彻底明白了池拓之前的意思，他们对于眼前的危险在盲目地合理化，最终都会导致意识接受它的发生。 冉闻宁撒开腿跑起来的时候，拼了命告诉自己这很危险，要赶紧离开，但是腿迈着迈着就没了动力。就在他快没有念头要逃离危险的时候，林一一把拉住他的手，飞速带着他离开了原地。 “池拓！”林一带着冉闻宁跑向队长的方向。 池拓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作为消灭“小黑羊”最多的人，其实被影响的很厉害，雪崩再次袭来的时候，他对其的危险估计远远低于了正常水平。 “真是没办法。”队长终于褪下那层懒散的模样，眼神变得格外深沉，“江雪涛，随便用意识具现点东西。” 每个人在梦境其实都是有一些具现的能力，但是大部分人具现一个自己的身体就已经耗尽了能力，要想再具现点寻常的东西就变得十分困难。 不过厉害的人总归是有的。 江雪涛听闻直接扔给了池拓一只烟。池拓本身也能具现一些东西，不过他的很麻烦，而且这里地形也不太适合，反正江雪涛能弄烟，池拓的能力也只需要一点借力点就可以了。 池拓将那只烟拿在手里，接着顺手扔向了雪崩的方向。 那支烟远远地形成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接着在空中散开成了白雾状，很快被雪崩吞没。积雪吃掉那只烟的白雾后，突然像是食用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一样，前端的雪崩突然发生了爆炸，那个爆炸又连着形成了一连串的爆破。 冉闻宁他们面前的雪崩被炸开了一片，整个扇形爆炸势头十足地直接往上冲击，巨人般的雪崩前端被冲消了一大半劲头。 “啊，我都忘了还有这个。”池拓毫无怜惜地从旁边搞来一只“小黑羊”，一脚把它踢向了雪崩的方向。 冉闻宁只听到一声长长的羊叫，然后就看到那只“小黑羊”也散成了白雾，大概这只小羊比江雪涛的香烟给力的多，反正第二次的爆炸震得冉闻宁只能捂住耳朵。 “厉害啊，你们二队的人都这么暴力吗？”江雪涛又拿出一根烟，吹出一片白烟围绕住自己的队友。 雪崩到底范围还是太大了，怎么抵消它的冲击都是不够的，最后还是颇为可怕地冲压上了众人。 这是今晚冉闻宁第二次被压在积雪下面，不过好在第二次队友都在不远的地方。这次的雪崩规模比第一次要大很多，尽管池拓消了很多它的冲击，但最后冲撞上来的时候，冉闻宁感觉自己像是出了交通事故，被撞的生疼。 众人费力从雪里爬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是伤，有些地方已经没了皮肤，露出皮肤下面白雾状的意识部分。江雪涛作为一个优秀的团队奶爸，赶紧给每个人的意识提高活跃度，帮助他们恢复自己的身体。 “我好累，我想醒来。”冉闻宁瘫坐在雪堆上，无力地说道。 那些“小黑羊”也被积雪给掩埋了，有些白色的雪堆上露出了它们的四肢，不过它们没“光耀”的人那么抗揍，被雪崩压了之后，都没了生息。 “小黑羊”并没有化成白雾，梦境的生物只有来自不同梦境的存在能够相互伤害成白雾，不然在自己梦境受到的伤害都是正常模样的。 池拓看着面前的景象，真的很想提交申请，让别的队来接手这麻烦事，但是估计那位老人家不会同意。 “今天还是先醒来吧。”池拓恢复那副懒散样，刚刚动用了一些能力，他现在看着还有点累。 众人正打算动身离开的时候，远处雪崩下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影。池拓反应很敏锐，马上就注意到了他。 “有人？别的开拓者？”冉闻宁顺着池拓看的方向望去。 那个黑影很轻松地跳跃下来，不久就来到了“光耀”的人面前。他穿着薄薄的长袖，比起“光耀”的短袖，倒是和雪山相配些。来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善意，冰冷的眸子里是一股锐气，像是一匹野狼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这都没事，你们不是普通人啊。”那人语气很轻佻。 不过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光耀”的人，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开拓者。 见眼前的四个人都没有回话，那人又继续说：“不过看着和那些食言的人是一起的。” 其余三个人在想什么，冉闻宁不知道，反正他在心里不停翻阅上课说的应急处理事项，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他作为半个服务行业应该怎么友好的应答呢。池拓和江雪涛年代太早，不上这种实习课程，林一待人处事等级太低，不拉仇恨就不错了。 这么一想，冉闻宁觉得还是自己开口比较好。 “这位朋友，我们……”冉闻宁刚一开口，就被一阵绵长的羊叫打断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陌生人的身后走来一只“小黑羊”，然后乖乖地停在那人脚边趴好，就这么静静地用自己的红瞳孔看着“光耀”的人。 嗯？？冉闻宁突然觉得自己世界观有点颠覆。 第33章 克维达拉六 “你和这个梦境有着特别的联系。”池拓看着那只出现的“小黑羊”说。 这人能够和梦境处于这样的相处模式，很有可能接触过梦境深层了，而一个非职业的普通人能够接触梦境深层，其潜力可想而知。 “我并不希望你们与这里有任何联系。”那人冷冷地说。 池拓叹了口气，感觉事情似乎更麻烦了，“很抱歉的说，梦境理论上是任何人都可以进来的，今天哪怕不是我们，以后也会有其他人进来。” 那人嗤笑一声说：“你们是开拓者对吧，那么请你们遵守诺言，不要让任何人进入这里。” “我并没有得知这种事，我想和你有约的应该是别人。”池拓心里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你们自己清楚，这里的净土不允许任何人打扰。”那人像是有点怒气了，觉得池拓在骗他。 冉闻宁听着这人和开拓者应该是有些接触的，本着拉皮条的念头说：“那你可以当这片区域的遣返者，没人和你抢。” “你的意思是要让它人尽皆知吗？”那人似乎更不满了。 “你也想太多了，这种梦境我们都瞒着别人在干活，谁想人尽皆知啊。”冉闻宁辩驳道。 然而那人脑回路比较特别，吐出一句让冉闻宁窒息的话：“你们就是想把它占为己有！” 冉闻宁都不想和他搭话了，不过池拓像是想起了什么事，问道：“你说之前有人和你约定了，可以问问是谁吗？” “说了你们难道就会信守诺言了？”那人反问。 江雪涛有些无奈地说：“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去打听打听呢？” 那个人思考了会儿，不满地说：“王城你们难道不知道？” “啊。”江雪涛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怎么回事，池拓有段时间很忙，扔了点文件给他，那里有一份近期的迷失名单，上面就有这个人的名字，是一个四代的成员，资历和江雪涛差不多，不过是别的省份的人，江雪涛并不熟悉。 “他迷失在别的梦境了。”江雪涛很惋惜地说。 然而那人没听懂江雪涛的意思，“我不知道什么迷失，你们必须保证这个地方的安宁。” 冉闻宁真是忍不住吐槽了：“大哥你都和开拓者接触过了，居然不知道迷失？” 林一在旁边默默说：“难怪他用雪崩这么不客气。” 这人这么大的知识漏洞，那个叫王城的资深者居然也不给他普及一下，更让人疑惑的是，那位资深者并没有选择让他成为职业成员，而是真的答应了让他自己守护“克维达拉”。 不过池拓倒是可以理解那个人的做法，这种梦境真的越少人接触越好，它对职业成员的影响其实是很负面的，至于面前这个人，若是能好好开发，让他守住“克维达拉”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眼前的人对于梦境的理解和他们并不一样，他对于梦境真的有一种敬重感。池拓想了想对他说：“这个梦境对于普通人其实存在着危险，如果你能保证不让普通人出事，我们也可以不干预这里的事情。” “你们打扰了它，它才会降怒。”那人说道。 冉闻宁发现这个人其实有些固执，就顺着他的意思问：“那我们怎么才能平息它的怒火呢？” “离开这里。”那人这次倒是平静地对众人说，“它会原谅你们的。” “哦，其实是这样的，我们都是打工的，老板让来我们就来了，这次不干完任务都是要扣工资和奖金，我们这里一共有四个人，我们的损失你打算怎么赔偿？”冉闻宁板着脸说，“顺带和你说一下我们的工资是这个数。” 吴昆峰万万没想到这些人进了他一直守着的梦境，居然还和他讨价还价。 “你们妄图用金钱定义它吗？你们这些凡人。” “它的圣洁与美丽，你们不会懂，你们也无需懂。” “克维达拉不欢迎无知者！” 江雪涛一把年纪听着这人好好说话怎么还念起诗来了，感觉跟在看表演似的。冉闻宁倒是觉得这人有“中二”的潜质。 吴昆峰讲完看见那四个人都在用一种“这人到底在干嘛”的表情看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脚下的“小黑羊”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站起来后，咩的一声叫唤。 “罢了，和你们多说无益。”他一个飞跃，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光耀”面前。 池拓站得最靠前，直接就感受到了一阵意识的攻击，地面上的冰块雪花随着那人的意识，飞旋着打向了他们。 “咩！”一阵羊叫声响起后，冰面上又降生了好几只梦境存在。 冉闻宁简直惊呆了，真是应了那句话“高手在民间”，一个普通人既能在梦境控制身体外的意识，又可以操纵梦境里的事物，这是何等逆天。 不过冉闻宁还来不及羡慕嫉妒恨，就已经被吴昆峰打得满冰面逃跑了。他们被教育过，不能对梦境的普通人出手，只能全程避让，否则挨批评、扣工资。 “他的意识可以控制一些周围的物体。”池拓边躲边说，“那样的意识操作需要很精细。” 因为受到“小黑羊”的影响，原本可以躲掉的攻击，池拓和江雪涛却挨了不少打。 “队长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冉闻宁感到自身难保。 不过幸好吴昆峰到底还是同胞，没下死手打，要是他再搞个雪崩，那“光耀”要成为有史以来第一支被普通人揍到团灭的队伍了。 池拓有点无奈地说：“上次‘水乡’我被扣了很多钱。”言外之意就是他不太敢揍人。 江雪涛也附和道：“我也差不多。” 冉闻宁无语地反驳：“你们是掉钱眼里了吗？克维达拉不欢迎你们！”刚说完，冉闻宁又被冰块给打到了，而且他看着那些“小黑羊”，总觉得它们似乎玩的很开心。 等会儿！这不还有等级A，但是待人处事C的林一同学嘛。冉闻宁可能打不过吴昆峰，但是林一估计可以，而且他脾气不好，一般不会手软。 池拓一看冉闻宁在给林一使眼色，马上有点急了，这个新人要是动真格，他们全队的工资都得扣在这里。 “行了行了，我来，林一你别动。”池拓只能硬着头皮靠近吴昆峰。 吴昆峰的意识像一阵旋风，能够将周围的碎物卷起来当作攻击手段。在池拓靠近他的时候，他就连忙打出了一阵意识攻击，宛如游蛇一般在冰面上灵活地追踪着池拓。 另一方面，江雪涛也悄悄地靠近吴昆峰，一只香烟已经握在了右手中，等着近距离将他固定住。然而吴昆峰没发现江雪涛，他身边的“小黑羊”却已经发现了他，那些小羊很开心地扑向江雪涛，带来一阵冰雹攻击。 江雪涛只能吹烟先把“小黑羊”固定住，但是这时，吴昆峰已经发现了他的动静，冷冷地说：“你们倒是有特殊的人在。” 池拓现在周围没有什么借力的东西，唯一能具现事物的江雪涛还在远处，如果直接踢飞一只“小黑羊”，他怕那个人可能得气炸。转身一看，冉闻宁躲攻击倒是跑到他附近了。 “冉闻宁，借你个东西。”池拓下一秒贴近冉闻宁。 “什么？”冉闻宁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头顶一阵疼，“卧槽，什么鬼！” 冉闻宁震惊地看到池拓居然拔了他一根头发。 “借用一下，我能力要用。”不等冉闻宁说什么，池拓已经跑开了。 当时的冉闻宁差点弃暗投明，想跑到吴昆峰旁边揍队友了。 你满头卷毛，你干嘛不拔自己的？冉闻宁心里骂了池拓八百遍。 池拓拿着冉闻宁意识具现的头发，顺手扔向了吴昆峰的方向。这个大小刚刚好，威力不会很大。 吴昆峰看到池拓丢了什么东西，但是定睛一看却又什么都没看到。紧接着他意识打出去的冰块突然全部都碎了，自己也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刺痛，那个家伙绝对用了什么能力。 “行了，别打了，你看看身后。”池拓对吴昆峰说道。 吴昆峰转头就看到身后的岩石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细孔，要是他本人在那的话，估计已经是个麻花了。 “你想说你很强吗？”吴昆峰冷笑着道：“可惜这片雪山我不会输。” 池拓摇了摇头说：“我想说的是……你能不能让我们下班。” 一霎那，池拓在原地消失了。吴昆峰惊叹：好快，根本捕捉不到。接下来他的一只手就被钳制住了，池拓想把他直接摁到冰面上。不过吴昆峰反应也很及时，一个侧身躲过池拓，并且马上远离了他。 吴昆峰这次意识到了有点不妙，面前这个人根本没用全力，而且远战近战都很擅长，至于其余三个人光顾着躲他的意识攻击，压根还没对他出手。 “咩！”羊叫声打破这段僵局。 周围的岩石开始运动，很多石头掉落在了冰面上。吴昆峰本身的意识能力不强，需要借助梦境存在的东西才打出强力的攻击。虽然越重的东西拾起来越累，但他这次还是控制起了碎石，打向池拓和其余三个人。 “这小子要不要这么狠。”江雪涛躲开石头说道。 看着吴昆峰越来越认真了，江雪涛感到了不妙，连忙动用能力，缓慢了他的意识，但是人家也有“小黑羊”帮忙，一时间竟然不相上下。 “真是没完没了。”池拓喃喃道，原以为吴昆峰看到他的能力会住手，结果倒是更亢奋了，无奈他只能认真点了。 池拓一瞬间变快，吴昆峰都没应付过来，接连吃了池拓好几次攻击。 那家伙这次没用自己的意识能力，直接靠基础功和他对打。吴昆峰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是节节败退了。然后他一时间上头，直接冲向了“光耀”那两个看着没有很强的人旁边。 原本吴昆峰想抓冉闻宁的，但是一旁的林一很快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一脚把自己的队友给踢开了。吴昆峰并不想要挟学生样的林一，但是这么一来也只能抓住了林一。 “你们都给我别动。”吴昆峰厉声喝道。 第34章 克维达拉七 “遵守我之前说的话，不然。”吴昆峰眼神一厉，“我让他迷失！” 这兄弟都不知道迷失是什么意思，都开始用迷失威胁他们了。冉闻宁感觉眼前这个人情绪已经上头，可能听不进劝了。他听不进去倒没什么事，问题是，他怀里钳制的是林一。 林一并不太好惹。 “这位兄弟，你先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不行嘛，咱这也跟你无怨无仇，你要是有委屈，跟我们说，你别小看我们队长了，他很强的，封锁一个梦境碎片说不定还是能办到的。”江雪涛缓和表情劝着吴昆峰。 吴昆峰一听，原来之前和他对打的人是他们的队长，如果按照这个强度，可能他的实力要在王城之上了。其实吴昆峰挟制林一后，已经很后悔了，但是他现在有点骑虎难下，明明自己并不想做恶人，怎么现在画面变得自己跟反派似的。 “啧。冷。” 吴昆峰刚把自己手放上林一脖子，就听到了他不满的声音，只能又默默移开了。 “反正我就这么个要求，你们就说能不能答应。”吴昆峰严肃地问。 也不是不能答应他，但是你总得知道吴昆峰人在哪，离哪个站点比较近，哪边派人去比较好吧，要知道唯一认识他的人现在迷失在梦境呢。 “可以答应，但是你需要告诉我们你的个人信息，我们会有人来和你对接。”池拓说。 吴昆峰说白了只是个刚上20的年轻人，对这种事警觉的很，要告诉陌生人个人信息，门都没有。 “那这样吧，我告诉你我们站点的信息，你自己可以去联系。”池拓退一步说。 “我不想和你们有什么接触，这个梦境你们去处理好。”吴昆峰驳回了池拓的话。 场面有点陷入僵局。 不过一旁的江雪涛非常敏锐地听着吴昆峰讲的每一个字，根据个别字的特殊发音，以及自己对于各地方言的精通，在一阵脑内搜索后，语出惊人地用方言说道：“小兄弟，你是西南边的人吧，我也是和你同一个地方的，大家老乡好好说，好好说。” 卧槽？“光耀”所有人包括吴昆峰都一脸震惊地看向江雪涛。 池拓一个北方人根本没听懂江雪涛刚刚在说什么，冉闻宁虽然是南方人，但是在东部区域，也没听懂江雪涛在扯什么，至于林一，他普通话向来很标准，应该也是南方人。 吴昆峰感觉更加尴尬了，原本严肃的场景，你说突然来个老乡方言相识会，那要多奇怪有多奇怪，重点是江雪涛还说对了，自己真是那个地方的人。 场面不是僵局了，而是死局了。 江雪涛一看吴昆峰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对了，赶紧说：“你那我们也有站点的，不过我们是不同省份，你今天在这里和我们说，最后还是要和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打交道。反正我们给你安排好，如何？” 吴昆峰感觉自己快哭了，怎么会遇到这群神人呢？ 他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地说：“就你们这群弱鸡，我根本不信！” 冉闻宁一听，你说我弱就算了，其他三个人那都是爸爸级别的，你也配说？ 江雪涛原本还在用方言和吴昆峰套近乎，一听这话，马上切换普通话，来了一句：“林一你别冲动。” “光耀”的人分明看到林一那张好看的脸庞，右眉在听到吴昆峰说他们是弱鸡的时候上挑了一下，直把他们吓出一阵冷汗。 林一也没管自己队友，伸手拍开了吴昆峰的手，转身对他说：“你是实力主义者？” 吴昆峰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那眼睛里倒映的雪山蓝天像是步入了黄昏，暗淡而没有生气。 “我……”吴昆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接下来他就倒着看到了背后的雪山。 林一直接把他背摔了，快的让人根本没有反应时间。吴昆峰落地后马上捂着肚子爬起来，却没看到那个学生样的男生，但在他的身旁却有一个黑影，他马上下意识地看向空中。 那个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到了半空中，那个滞空时间长的吓人，在看到吴昆峰看向他的时候，才翻身下坠落地，动作简单利落，漂亮地像是在拍动作片。 吴昆峰以为自己要躲不开了，然而那个男生只是轻轻地落在了他身旁，甚至连周围的雪花都没有抖动。那一瞬间，吴昆峰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止了，只有心脏的跳动声。 然后他身下的冰面突然咔的一声下陷了半米，以那个男生为中心，整个冰面裂开了直径十米的蜘蛛网。 “你比冉闻宁强点。”那个男生看着吴昆峰冷冷说道。 吴昆峰甚至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戏谑的意思。 普通人学过武术的不多，放在特殊梦境里，真要动手动脚，能打出一套完整的王八拳那都算不错了。但是眼前这个人，吴昆峰知道，他要是真打起来，不用身体外的意识，都能把他秀到姥姥家。 这都是些什么神人？ 不过看他队友的表情，除了那个胡渣大叔和队长，剩下的年轻人和吴昆峰一样，也是挺惊讶的样子，像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动手。 吴昆峰觉得自己的信念第一次有了松动，他看着地面上的冰裂纹，情绪陷入了很大的波动。那时，吴昆峰还没接触过“天眼”，不知道精神力这回事，但也晓得自己有些崩溃了。 这片雪山一直带给他的是平静，是他远离现实的宝地。他高二那年第一次进入“克维达拉”，那时候这片梦境真的是无人涉足，安全宁静，他为自己做了这么一个美丽的梦开心了很多天。 现实里，吴昆峰有点内向，虽然他长得不内向，像是约架一定会帮朋友出头那种人，但是事实上，他平常就是一宅男，能没有活动那就尽量没有活动，唯一的乐趣就是打打游戏，其他好像也没什么特长了。 一定要说的话，他还挺擅长做清醒梦。自从梦到“克维达拉”之后，吴昆峰就经常接二连三地梦到它了，起初他还觉得挺神奇。有次进入梦境后，里面的事物发生了很大变化，虽然平时它也会有些调整，但这次整个雪山的地形和以往相比，错乱了很多。 那也是吴昆峰第一次进入梦境的下一层。这个梦境在很特殊的时机下，雪山中央会出现一个永不冰封的湖，蓝得像一块宝石。吴昆峰好奇地靠近它，用脚踩了上去，他以为自己会走在湖面上，但是下一秒他就沉到水底去了。 “好冷！”湖水的冰冻弄的他全身发麻。 不过眼前不是全部的黑暗，随着他越陷越深，湖底逐渐出现了亮光，等他靠近那片亮光的时候，吴昆峰发现自己居然探出了水面。水面上是一个洞穴，悬挂着的钟乳石泛着微光，把巨大的空间照亮了一部分。 反正是在梦里，吴昆峰也就壮着胆子探索起了这个洞穴。他抚摸上洞壁的时候，感到了一阵刺疼，这才发现整个壁面都结着冰，差点把他手指的皮肤给冻下来了。 这个洞穴很大，吴昆峰很快就发现自己迷路了，以前他没走那么深过，一般在雪山溜达一圈下了山自己就能醒来，等他想用一些方法强迫自己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了问题：为什么自己的梦，自己醒不来呢？ 吴昆峰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周围过于安静，让他思维很清醒，这已经不像一个梦了。 呲……呲，呲呲。 奇怪的声音响起，把吴昆峰吓得缩到了岩壁的夹角。然后他就遇到了“克维达拉”的“小黑羊”，这种梦境存在出生的时候真的略带恶心，感觉血水都混在一起，粘稠得像酱汁。吴昆峰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跑开了“小黑羊”。 可惜周围出生的“小黑羊”太多了，很快吴昆峰不管跑到了哪里，都会遇上一只梦境存在。那些小羊围着他咩咩叫的时候，吴昆峰逐渐从害怕变成了释然，他甚至觉得那些小羊是可以交流的。 当他把双手覆上小羊的头时，他已经注定无法从“克维达拉”醒来了。那些“小黑羊”保持着他的精神力，引诱着他与它们一起玩耍，帮助他接受这里的一切。 吴昆峰跟着“小黑羊”在洞穴行走，在洞穴一处内凹的地方，他看到一堆软肉摊在那里，上面蜗牛一样的色泽在微光下发闪。他有些害怕，但是小羊扯着他的手指让他继续前行，因此吴昆峰并没有看到软肉下盖住的五指。 而在雪山中央不冻湖的岸边，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人正是王城。那时刚好是冬季，他穿着灰白色的大衣在湖边走动。王城作为四代遣返者，专门驻扎于危险的梦境碎片。 不过当时“克维达拉”还是无名梦境，并没有其他职业成员涉足。 王城看向身边冰层孵出的“小黑羊”，低声自言自语道： “有人来，你们很开心吗？” 愚昧的黑山羊。 第35章 克维达拉八 “你们要带我去哪？”吴昆峰问向“小黑羊”，可惜小羊只会咩咩叫，就算回答了他的话，吴昆峰也听不懂。 吴昆峰感觉自己在洞穴里没日没夜走上了好久，那些小羊随着时间也越长越大，到后来几乎是一头牛的大小了。 终于，吴昆峰看到了出口，那是一处很狭小的洞口，长成牛的羊显然没法出去，于是一只新生的“小黑羊”领着吴昆峰继续前进。 吴昆峰费力地挤出洞口，扒开周围的杂草，看到洞外是一片开阔的碎石地。 等他走到碎石地的边沿，看到下方有一条很长的悬崖，像天梯一样延伸到远方，再远的地方依旧是悬崖峭壁，之后是层层的灰黄色云层，包裹着所有的山崖。 在那条悬崖的尽头，十分突兀地放着两根冲天的巨柱。“小黑羊”领着吴昆峰走向那处地方，等吴昆峰走进了，才发现那里是一个像祭坛的地方。 漆黑的巨石铺成了十米高的阶梯，吴昆峰虽然还没走上去，但是肉眼已经可以看到巨柱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基本都是几何形。巨柱直径大概有20米，长度无法估计，站在下面的吴昆峰望不到顶。 “小黑羊”很兴奋，这还是它第一次把外来的生物带到这个地方，而这个人的意识竟然还没有散型。之前的人不管它们怎么努力保持他们的意识状态，最后都会化成一滩软肉，变得毫无用处。 “小黑羊”用鼻尖供着吴昆峰往上走，但是吴昆峰却止步不前了，他回身向小羊说：“我想回家了。” 梦境存在无法理解这种东西，它只是很疑惑，面前的人明明没有害怕，也接受了眼前的一切，但突然好像有更加吸引他的事物出现了。 “你别再往前了。”吴昆峰的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他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长款呢大衣的年轻男人走向他，那人脸色苍白，有点病态。 王城看到黑山羊领着吴昆峰走到这里的时候，其实也是挺震惊的，那些小羊并不欢迎他，他的精神抗性太高了，不接受梦境的一切，但是意外的，他的意识却和这个梦境很相适。 “你是谁？”吴昆峰问道。 “我是一位遣返者。”王城回答。 “你来干什么的？”吴昆峰继续问。 “送你回去。”王城想了想说。 比起之前那种莫名其妙的放心，吴昆峰这次的放心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踏实。 “啊，那谢谢你了。”吴昆峰笑着说。 王城看着眼前的男生，看他年纪不算大，这愣头愣脑的样子估计被黑山羊毒害不轻了，要是再来晚点，估计连渣都不剩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吴昆峰又问道，他发现自己现在思考事情，问题变得特别多，很多东西他都渐渐没了头绪。 王城将吴昆峰旁边的“小黑羊”消灭，回答：“我一直在这个梦境，不让它被发现。” “为什么它不能被发现？”吴昆峰很疑惑。 “因为这个梦境的影响很不好。”王城说。 “啊？”吴昆峰不解。 王城摇了摇头，他有点怀疑这个男生是不是现在已经什么都信了。 他随口对吴昆峰说：“我是女的。” “什么？你女的长这样？”吴昆峰很纳闷地看着王城。 好吧，人还没全傻。王城拉起吴昆峰的手，说：“我先带你醒来吧，你有问题下次这个梦境问我，不过别再走这么深了。” 第二天吴昆峰醒来的时候，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特别累，回想自己做的梦，觉得特别奇怪。他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之后他没有再进入梦境，有时候进入了“克维达拉”，也没见到那个穿着灰白色大衣的人。 一直到三个月后，天都回暖了，他才再一次见到王城。 “站住，前面的！”吴昆峰看到那个人影的时候，赶紧跟了上去。 王城有点惊讶，他是没想到吴昆峰可以在这个梦境停留那么久，而且他的意识很清醒，似乎上次的事也没怎么太影响他。 “你在这个梦境呆多久了？”王城问。 吴昆峰老实说：“都一年多了。” 看来这个人要是出现在其他驱逐梦境，怕已经成为新人的佼佼者了。在与吴昆峰的交流中，王城发现他的资质不错。 当时“天眼”还没使用，大家在梦境里把握精神力都靠自我感觉，吴昆峰的精神力显然是天生的。 另一方面，那时也兴起了去梦境深层碰运气的做法，如果你和梦境的相适度比较高，说不定能得到梦境的有益影响。 不过王城并不希望吴昆峰成为职业成员，那时候吴昆峰刚刚处于高考的阶段，现实中是个关键口，因为梦境耽误学业并不好。 但是吴昆峰说自己成绩不是很好，已经考了单招的学校了。于是王城就向吴昆峰稍微说了一些特殊梦境的事，并且不建议他去干这份工作，可惜眼前人对这个梦境兴趣很大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你要是真这么想做，要不帮我把这个梦境守住。”王城说。 “我干嘛白帮你守？”吴昆峰反问。 王城看吴昆峰正处于那种天下唯我牛的青春阶段，就说：“你很特别，这个梦境只有你能守住。” 吴昆峰一听就觉得王城在耍他，“你难道不特别吗？” “我平时还要管其他梦境，很多时候忙不过来。”王城解释。 吴昆峰其实听得出来，王城很多事情都没说全，就问他：“如果我真打算帮你，你至少把这个梦境的事情说清楚吧。” “那行吧。”王城无奈地说。 然后吴昆峰知道这个雪山的梦境其实还没有被发现，是一个无名梦境。至于王城为什么不想让这个梦境被其他人接触，他只说了一句话：不能让梦里人盲目相信一切。 “其实特殊梦境也很动荡，这个梦境的作用可以解决很多事，我不太清楚会不会真有人能够受到这个梦境的影响，只是一旦真的有了。” 王城顿了一下，他苍白的脸庞在积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冰透，“我怕会出大事。” “总之这个行业你真的没必要入，它没表面上那么神奇风光。”王城最后劝道。 吴昆峰被王城劝服了，就答应了他的话，不过王城也得保证他那边的人不来打扰这个梦境。 之后一段时间，王城教了吴昆峰很多意识的使用技巧，还有一些梦境的知识。其实迷失的概念，王城是说过的，但是吴昆峰并没有记在心上。 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吴昆峰成为了王城口中那个受梦境影响的人，“克维达拉”喜欢让别人相信它的一切，是没有迷失这个概念的。 至于梦境的名字，王城没在意，而吴昆峰家乡有座名山，就直接用了它的名字，叫“克维达拉”。 这一守“克维达拉”就是整整两年，期间吴昆峰和王城的接触渐渐少了很多，最后一年就见过一次面。 那时王城的脸色感觉比几年前更差了，但还是露出些笑意告诉吴昆峰有个特殊的功能梦境被发现，精神力状态可视化了，之后可以进入更加危险的梦境。 吴昆峰觉得这种东西可有可无，他在“克维达拉”一枝独秀，真没什么人可以和他抗衡，这也导致后期自身实力提升缓慢。 但在近期，一些开拓者的行动却惊动了“克维达拉”，那些梦境存在蠢蠢欲动，吴昆峰需要压制它们。 另一方面他也很纳闷王城的食言，那人和他没怎么见面后，他一个人独守这片雪山已经变成了习惯，也变成了一种煎熬，没人的时候他期待着有人出现，有人的时候他又觉得这群人进来干什么，嫌命长吗。 而知道特殊梦境的人，他只认识王城，现实里的人不相信他的话，都觉得他小说动漫看太多，脑子和社会脱节，吴昆峰爸妈甚至还想带儿子去看心理医生。 吴昆峰有王城的联系方式，但是他们两人只在梦境里见面，现实里没有接触过。他有几次打王城电话，但是那人总是不接，接了也说自己有些忙，改天回复他。 吴昆峰心里知道王城很多时候忙于梦境，而且他的职位似乎很高，很多时候都在应付一些其它的重要事情。 渐渐地，吴昆峰感觉自己对王城的交流欲望都变少了，其实很多时候他就想问王城一句最近过得如何。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像师徒，又像朋友，像熟人却也像陌生人。 这么一回想，吴昆峰发现自己在听到王城迷失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问题的，他受“克维达拉”影响太深了，这个梦境几乎接受了他，任何对梦境的质疑最后都会转为对雪山的虔诚。 或许当初他就应该听王城的话，别再往前了。 吴昆峰对于这个梦境的了解程度早就不是一开始了，他甚至赶上了王城。“克维达拉”并不是什么梦境碎片，它是一个主梦境，但是梦境的其他层数进入方式很特别，需要靠召唤。 吴昆峰在巨柱那里降下了不该出现的存在，不过它似乎并不是什么梦境之主，但依旧让吴昆峰陷得更深。 因此他人的出现更加让他恼火，他一方面像梦境的黑羊一样希望别人入梦，另一方面又遵循着和王城的约定，瞎扯理由劝离进入的任何人。 毕竟从那只巨型的事物落到巨柱上后发生的一切，使吴昆峰接受了这个梦境的能力—“愚昧”。 第36章 克维达拉九 “光耀”和吴昆峰其实只是试了下手，摸了下对方的实力，毕竟无怨无仇没打算真的打。但是现在吴昆峰倍受打击，他没“天眼”的数据，也直觉感到自己的精神力不太稳定。远处跑来一只“小黑羊”围着他打转，吴昆峰从它的眼神里看到了警告的意思。 之前有王城的把关，职业成员很少涉入这片梦境，他也不太能遇到强劲的对手。第一次进来的小队离开后，他以为这些人不会再出现，结果“光耀”的人出现打破了他的想法。 而且这群人特别擅长扮猪吃老虎，看着是普通市民，打起来跟特种兵似的。 王城那家伙到底在干嘛？我特么白帮他守这么多年，现在这点事情还办不好？吴昆峰低声咒骂了一句，稳定自己的情绪，打算先告退。 江雪涛以为他要溜人，赶紧说：“你那位认识的人现在迷失了，可能并不是和你违约，你要不再想想？” 听到这话，吴昆峰脑子里紧绷的一根弦突然就断了，王城那张白皙的脸浮现在他脑海里，重复着那句最开始他们见面的话“你别再往前了”，而“克维达拉”深处沉睡之物的样子也在他脑海中呈现。 众人站着的冰湖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妖风，把碎冰、积雪、石子吹得满地走。冉闻宁一下子迷了眼睛，说道：“怎么回事？” 天空也突生异变，原本晴朗的蓝天瞬间布满了乌云，那云压得很低，在远处最高的雪山那里形成了一个漩涡，从云层间甚至可以看到闪电的游走。 偏偏在不冻湖出现的日子！ 吴昆峰觉得“光耀”的人真是太会挑日子了，他的情绪不稳定，估计惊动那玩意了，而现在看这动静，竟然打算直接从湖那里降下来。 池拓一个箭步拉住吴昆峰，厉声质问：“你知道怎么回事，对吧？” 吴昆峰知道现在瞒事情不是什么好选择，对池拓说：“这个梦境不是什么梦境碎片，有梦境存在从深层出来了。” “你……和你有关吗？”池拓盯着吴昆峰问。 “恐怕是我意识波动了。”吴昆峰扶着额头说，“你们出去，这里的事我自己解决，别再进来了。” 池拓看着眼前的人，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神平常是很难看到这样的情绪，如果“光耀”的人有注意池拓的话，就会看到那深邃的黑眸里是一种无奈。 “你和这个梦境联系太深了，并不方便对抗这里的东西。而且我们离开，之后也会有其他人进来，这个梦境只会被更多人知道。”池拓对吴昆峰道。 吴昆峰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林一看着远方的雷云，又看了会儿池拓和吴昆峰的交流，问池拓：“他和梦境存在做了什么事吗？” “具体我不清楚。”池拓摇头道，“这个梦境不是梦境碎片，要定义为探索梦境了，不过有些特别，等会儿我们处理好还是按照正常状态写汇报。” “嗯。”林一看着池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虽然队友表面上讲的是那么回事，但冉闻宁隐隐感到这些人心里在打什么不好的算盘，弄得他表情都有些严肃了。江雪涛过来拍了拍他肩，意思让他放松点。 远处雷云的龙鸣声已经传了过来，那个滚雷感觉是从地面上靠近众人，像是直接在大家耳边炸响。冉闻宁的感知力一直在65波动，幸好如今的精神力已经上去了，要是放在以前，这个雷声能把他震痛。 冉闻宁视力还算可以，他看到那片云层中央有个黑影落下，远远看着是个球形。那黑影在雪山上飞了会儿，按照距离估计，体型相当大，接着它突然锁定了目标，向着“光耀”这边飞来。 这个距离还可以，池拓估计了一下打算动手。吴昆峰一看开拓者的反应，连忙制止他，“这个是它的信使，不能像黑山羊那样解决。” 池拓一听便停下手。吴昆峰对其他人说：“我听王城说过别的梦境，但是‘克维达拉’不一样，对抗不是什么良策，至于接受，我也并不希望你们做，所以接下来可能要麻烦你们和我走一趟了。” 吴昆峰弯下身摸了一下“小黑羊”，传达了他的意思，那只小羊咩了一声然后安静下来和众人一起等待信使的降临。 等信使靠近，冉闻宁才看清那是只大蛾子，浑身雪白，长毛在空中飞舞，但是中间没有脚，只有柔软的腹部，整体看着像辆大巴。它挥着翅膀落到冰湖上的时候，卷起的风沙差点把冉闻宁刮倒，还是一旁的江雪涛扶住了他。 更神奇的是它的眼睛，那是一双紫色的羊瞳，盯着大家的时候，冉闻宁的精神力在奇怪地波动，很快地上升和下降，区间保持在20。 吴昆峰走上前，试图和它交流。冉闻宁不清楚这个人是怎么和梦境存在对话的，在他看来那人只不过靠近了大蛾子，然后两者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吴昆峰回过头，对“光耀”说：“它已经是第三层梦境的生物了，‘克维达拉’层数没有很多，这一层真对抗起来，我们一半人都得耗在这里。” “你和梦境真是建立了良好的友谊。”林一在一旁说。 吴昆峰听到这话神情并不太好，但也没法辩驳，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自己的意识清醒度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恍惚、暴躁那都是很常见的事，最严重的还是对于梦境的认同感，有时强的会让他想解决掉进梦的人，并希望自己一辈子呆在梦境不要醒来。 池拓听到林一这么说，倒是想起了什么，对江雪涛说：“帮他保持一下意识的活跃度。” 江雪涛点头上去对吴昆峰吹了口烟。那是一种不同于梦境强制你精神力稳定的感受，吴昆峰感觉到是自身的精神力在变强，他惊讶地看着江雪涛说：“看来我在这里呆太久了。” 那只大蛾子停在众人面前，竖起了肚子，接着冉闻宁就听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那片雪白的腹部中间出现了一条线，逐渐变宽，从当中流出了很多暗红色的浓稠汁液。那些汁液顺着冰面流到“光耀”和吴昆峰脚下，冉闻宁觉得恶心，但是看队友都没什么动静，便也站着没动。 梦境存在张开自己的双翅微微挥动了一下，带出的风将那些汁液扇出一丝涟漪，那些液体突然变得很轻，竟被风抬了起来，并在空中化为细丝，像无数红线般包裹起了众人，最后围成了五个人蛹。 大蛾子看差不多了，便一肚子将五个蛹塞了进去，并重新挥动起了翅膀，准备将他们带入梦境深处。 “克维达拉”第一层是雪山，第二层是不冻湖下的洞穴以及召唤台，第三层需要由信使带入，但是普通人并不能召唤信使，首先自身的意识要强大到能撑过召唤，其次，虽然“克维达拉”保持精神力，但是精神抗性太低，也会导致杯子够大却太脆的问题。 综合以上几点来说，吴昆峰其实很强，放在实习生里，最后评级至少也是A级走起。不过他本人并不得知，被“光耀”里除了冉闻宁的人都给秀了一遍后，只觉得自己有些井底之蛙。 而这次大蛾子的飞行尽头，是梦境的最深处—第五层，那是梦境之主沉睡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码到快七十章，就回头看了一下几个月前写的东西。疯了，改了一晚上错别字和病句，修到一半一堆高审。算了，随它吧……而且我前期怎么有这么多设定，作者自己写着写着都忘了。 第37章 克维达拉十 冉闻宁在蛹内并不是清醒的，他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昏睡状态，意识轻得像是浮在了空中。 等到五感拾回来的时候，他感到全身都有些膈应，似乎是躺在了什么粗糙的东西上面。冉闻宁回过神坐起来一看，才发现自己刚刚是睡在一片碎石上，也难怪各种不舒服。 池拓和那个陌生人在交流，江雪涛也在一旁参与，站在冉闻宁身边的是林一。他看冉闻宁醒了，对他说：“你真是运气好。” “怎么了？我们这是在哪里？”冉闻宁不解地问。 林一把手覆上冉闻宁脑袋，这一举动把冉闻宁吓得不轻，以为林一要掀他脑壳。 “听那人说，我们在梦境最深层，也幸好这个梦境很特殊，你这样居然都能进来。”林一把手拿开，便自顾自得走向池拓他们了。 梦境最深层？冉闻宁也不顾林一为什么拍他脑袋，一下子想到如果梦境最深层是主梦境的话，是会有梦境之主的。有些激动的冉闻宁爬起来就屁颠屁颠跑向了队长那里。 他们现在处于一片碎石和杂草相间的地方，向背后望去是断崖，断崖对面又是碎石与杂草，一直延伸向了远方，直到模糊在天际线。 那只带他们来的大蛾子，正停在他们身后，用那双紫色的眼睛注视着五人。 冉闻宁看到自己在那双眼睛里映出的身影很扭曲，不像是一个人形。 池拓看冉闻宁靠近，对他说：“这里我已经没法带你醒来了，没有人能够在梦境之主前面逃掉。” “啊？哪有梦境之主？”冉闻宁觉得自己目前状态良好，倒是对梦境之主很感兴趣。 吴昆峰领着“光耀”的人走到前方天空破碎的地方，那里像是鸡蛋壳被打碎了一块，而冉闻宁他们就站在打碎的鸡蛋壳里面往外看。 那处天空是黑色的，当中有繁星闪烁，冉闻宁站近了抬头看到那片天空外其实是宇宙的模样。 在那片宇宙的背景下，中间又有着一块突兀的彩色，那里是另一个打碎的鸡蛋壳，那鸡蛋壳里的生物躺在一片璀璨的星河上。而鸡蛋壳破碎的外围像是碎石围绕起来的，活像一个婴儿躺在自己的摇篮里。 梦境之主其实还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要去到它身旁，他们需要穿越宇宙一般的空间，而那个摇篮里，等待他们的，也不知道是怎样超越常识的梦境深处。 冉闻宁他们现在就像是站在舞台下方的观者，而梦境之主是处在舞台中央的主角，但是从舞台下走到舞台上，却要经历一个断裂的空间。中间的距离无法估计，那个梦境之主的大小十有八|九会超乎想象。 “它意外的很和善。”池拓看着远方喃喃道。 吴昆峰叹口气说：“它其实不在梦境，就像我们一样。” 冉闻宁原本以为梦境之主的外貌会难以描述，但眼前这个倒是颇像动物。 它通体雪白，是一只四足兽的样子，身上的毛发像白光一样往外扩散，背后有着蛾类的翅膀，但表面看着不像鳞状物，更类似羽毛，在最大那片翅膀下面，还叠着两层较小的翅膀。 它闭着眼卧在那片空间里，头上的犄角螺旋状盘绕着，整体上，冉闻宁觉得它有点像一只羊。 那只梦境存在像是感受到了动静，那些光芒一样的毛发变动了一下方向，接着它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四只金色的羊瞳孔，上大下小，各一对，但中间的不是横条，那个黑色的部分变换了几个形状，最后才以圆形确定下来。 明明离得很远，但是当冉闻宁和它对上眼的时候，意识像是被猛然拉了过去。 他惊悚地看到自己的精神力啪的一下子掉到迷失的边界，在这个梦境之主有动静前，其实江雪涛就用自己的意识能力包围住队友了。 冉闻宁连难受都还没感觉到，一下子就跪了下来，接着他的精神力又噌一下飞了上去，像在玩跳楼机，但是给他的感受却是自己被一下子拉成了细线，又瞬间压回了正常状态。 “你感知力超过精神力太多了。”池拓扶住冉闻宁说。 冉闻宁觉得鼻子有点湿，一摸结果竟然是自己流鼻血了，他第一次在梦境看到血，很是诧异，一看自己数据，刚刚最严重的时候，应该是精神力38，感知力198。 感知力超过精神力太高，竟然会这样么。 冉闻宁赶紧稳定自己状态，背上一阵阵冷汗，他突然感到了恐惧，意识的真实感太高似乎会导致非常不妙的事情。 吴昆峰很抱歉地在那里说：“我以为你们都能承受住。” “他还是新人。”林一说，那语气仿佛自己已经是个老手了。 四个选项里那个唯一的软柿子，吴昆峰并没有挑到，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需要询问梦境之主能不能让他们离开，信使以那种方式降临，就说明它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吴昆峰上前用意识和它交流。“光耀”的人则在旁边讨论。 “梦境之主可以对话吗？”冉闻宁捂着鼻子问。 池拓摇摇头：“原本我以为是没有的，不过现在已经有了，只能说它真的很和善了。” “应该和它本身的能力有关，既然是那种方面的话，也倾向于交流。”林一想了想说，“之前那个王城，这么隐藏这里，倒是可以理解了。” 林一看向池拓，但这次两人脑电波没有对上，池拓在思考吴昆峰的事情，或许那个资深者在这个梦境的处理上并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我们还能和梦境之主交朋友？它能帮我们去别的梦境打架吗？”冉闻宁一连提了好几个问题。 江雪涛听冉闻宁这话，笑出声：“交朋友你就别想了，你没看到那样子吗，根本不是人，打架到还是有可能。” 江雪涛看冉闻宁盯着他，只能继续说：“那个小子肯定受这个梦境影响了，意识绝对有变异，就目前看来，是好处比较多，要是能一起进梦境，战力会很强。” 至于到底是怎么样的影响，那只有吴昆峰自己清楚。 吴昆峰其实并不能真正意义上的和梦境存在交流，那不是对话，更像一种最简单的信号，比如皱眉会让人感到对方厌烦，微笑会让人感到开心，剩下的你可以根据场景自行推测。 而和梦境存在的交流并不能像表情那样推测，它和我们大部分没有共同点。但根据吴昆峰对梦境存在的接触来看，它们都在遵守一种规则和本性，当你和它能够相适的时候，往往能够更容易沟通。 然后可以在双方的接触中，逐渐建立一套特殊的语言系统，不过很简单，用一些意识的变化表达基础的词汇而已。 不过这种交流可能仅限于友好的“克维达拉”，而且它的梦境存在还都是实体型。 这次吴昆峰以为是自己意识波动太大，导致梦境之主以为自己的规律被打破才把他叫过来，但事实上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从和它的接触来看，梦境之主的意识波动有些颤动，并不是很平稳，吴昆峰还没遇到这种情况，具体只能靠猜。 和池拓说的一样，这个梦境之主没什么攻击性，甚至可以投影下来一部分意识，以接近外来的存在，而且交流上面达到了很多梦境之主做不到的地步。 因此吴昆峰可以站在它遥远的对面，慢慢思考他的梦境之主想表达什么意思，反正它脾气很好，不太会发怒。 冉闻宁看吴昆峰在那站好久了，忍不住发问：“他俩在开会吗？怎么这么久。” “我们没人跟梦境之主交流过，可能就是需要这么久吧。”江雪涛干脆具现了一根烟，不过这种烟是没有烟味的，他只是拿来打发时间。 吴昆峰开始思考是不是最近的变化：是和那些开拓者有关吗？一定要说接触比较多的，那就是眼前这只队伍了，但是这次也不是他们第一次进“克维达拉”，怎么梦境之主突然就有点不对劲了呢？ 吴昆峰发现交流不通，干脆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梦境之主竟然一秒同意，然后它与吴昆峰交流的那部分意识，原本还有些颤动，渐渐地趋于平静。 虽然不应该这么想，但是梦境之主这个反应，还是让吴昆峰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它是在害怕什么吗？ 可是，梦境存在怎么会有情绪呢？ 不过吴昆峰可以肯定的是，它既然这么同意我的想法，也是想让那群人赶紧离开“克维达拉”，那么问题就出现在身后那四个人了。 可惜王城把他与其他职业成员隔得太开，那些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吴昆峰也不清楚，在这次接触中，他也只晓得了外面有很多高手。 具体怎么一回事，他只能接触冉闻宁一行人，才能更深了解了。 “我带你们离开吧，它同意了。”吴昆峰回来说。 第38章 克维达拉十一 冉闻宁觉得事情没必要那么麻烦，既然同意我们离开，为什么还要派只大蛾子来接他们，直接让他们离开不好吗？ 吴昆峰表示也不太明白，梦境之主很少会见别人，就算是他自己，也很久没有当面见它了。吴昆峰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是他对“光耀”的人并不熟悉，便也没说。 他们背后那片破开的天空在梦境之主接触完“光耀”的人后，又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片完整的天空，仿佛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既然梦境的主人愿意放他们走，那么接下来就简单了，不管冉闻宁他们走哪个方向都是正确的出口。 “梦境之主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冉闻宁走在碎石荒野上问。 “具体现在还没法定义，但是它的意识领域太强大，导致很多人被牵连进去。”池拓对冉闻宁说。 吴昆峰现在和“光耀”的人关系缓和多了，对他们说了自己的看法：“其实对它们来说，我们或许也在打扰它们的梦境。” “姑且把它们当作一种生物吧，我们与它们似乎只有在梦境才能接触。” 林一听吴昆峰的话，反驳了一句：“你在这个梦境待太久了，要是多去别的梦境，你就不会觉得它们是生物了。” 林一的话，吴昆峰没有辩驳，其他梦境大都是危险的，这他也知道。 池拓插嘴缓和了一下气氛：“这个梦境之主既然存在了，应该有个命名，你算最早接触的人，可以给它个名字。” “我想我不是最早接触它的人，最早的应该是王城，不过他对这种事不太在意。”说到这个名字，吴昆峰心里又有一丝难受，不过他并不想让周围的人察觉。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梦境？”吴昆峰问向旁边四个人。 池拓作为队长，比较有发言权，对他道：“你这个梦境已经被发现了，完全隐瞒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可以尽力让它作为驱逐梦境存在，而你可以作为这里的专职遣返者，正常情况下就不会让别人知道详情了。” 吴昆峰思考了下，对池拓说：“你和他一样，为什么要隐藏这里？” 这里涉及到一个地域问题，池拓不太好明说，只能告诉吴昆峰：“你那片地方的站点是四队驻守的，但是王城属于我们这边的站点，算是二队的区域，有些人才和梦境其实是争夺的资源。” 功利性问题？ 冉闻宁听完他们的回答，只觉得很现实，虽然大家的共同敌人都是一致的，但在各种津贴补助上面，显然越强的站点投资越多，而人才就是当中的重要一环。 吴昆峰对池拓的回答，听信了一半，按王城以前有些话来说，真实情况可能并不是表面上这么一回事。另一方面，王城的事也让他很在意，他想成为职业成员的冲动比最开始时都要来得强烈。 王城既然是“光耀”那里站点的人，或许他可以尝试着相信一回。 “我暂且同意你的处理，不过我需要得到一些王城的信息。”吴昆峰对池拓说。 “嗯，我明白了，那允许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池拓，现‘光耀’队长，原二队副队，三代开拓者，也是第一阶梯资深者。”池拓向吴昆峰伸出了手。 吴昆峰也友好地握了一下，说：“吴昆峰，‘克维达拉’守梦人。” 他顿了一下，看着池拓，犹豫了会儿还是将王城有次对他说的话告诉了“光耀”： “同时也是愚昧之羊的使徒。” 在那句话说完后，吴昆峰明显感到池拓握着的手紧了一下。 池拓松开手，理了一下额前的卷发，眼中那种懒散变得十分深邃，轻声道：“我知道了，不过这个以后不要和别人说了，会很麻烦。” 冉闻宁一脸不解，什么使徒，愚昧之羊又是什么，刚刚的梦境之主吗？ 江雪涛看着旁边两个新人，无奈说：“这种东西，你们接触太早了，不过那小子都说了也没办法，你可以把使徒理解成梦境之主的亲信。” 信仰它，接受它，获得它的能力，传播它的意识，便为使徒。 “不过这种事情机密程度很高，他居然就这么随便说了出来。”江雪涛看着吴昆峰摇摇头说。 江雪涛对吴昆峰的话，并不是全相信，他可能快要成为使徒了，但那条线一直没破。虽然使徒级别的人，能力因为自身缘故和接受的梦境不同，存在着很大差异，但平均水平都很强。 江雪涛作为一个并没有受到过梦境强大影响的人，他既然能摸出吴昆峰的斤两，那么吴昆峰是使徒的可能性就不太高了。 只是“克维达拉”实在比较特别，并不是那种攻击性的梦境，到底怎么一回事也很难说准。 难道是那个叫王城的人做的么？江雪涛有点怀疑真正的使徒可能并不是吴昆峰，而是那个王城。但是那人已经迷失了，使徒级的人除非和梦境之主或者相当高级的梦境存在直面抗衡，不然是不会轻易迷失的。 这其中究竟怎么一回事，估计全场没有人知道。 冉闻宁以为自己有些成长，但现在似乎又退回了梦境文盲阶段，池拓他们的对话他参与不进，只能退后找林一，“所以那个吴昆峰很强吗？但是我看你们好像都比他厉害。” 林一现在只想醒来，这片梦境没什么值得探索的地方了，很无趣，至于冉闻宁问的话只能算无聊了。 “他和我们又没认真打。再说，他呆在同一个危险度不高的梦境，成长也很难。” “所以如果他变成职业成员，会比你厉害吗？”冉闻宁看林一这副样子故意问道。 你与其管别人，还不如自己变厉害点。不过看冉闻宁那张想看自己弱势的脸，林一就觉得他需要清醒清醒。于是他便挑着眉毛对冉闻宁说：“他和那只蠢羊都很弱。” 结果冉闻宁表情更欠揍，教训小孩子似的对林一说：“你吹牛队里说说就好，可别到外面瞎扯。” …… 啊！！！ 池拓他们身后冷不防传来一道杀猪声，回头就看到冉闻宁飞出去好远。 “怎么了！你俩怎么打起来了？”江雪涛赶紧跑到落地的冉闻宁身旁开始他的奶爸工作。 “没事，他说身上有点痒。”林一拍了拍衣服冷冷道。 冉闻宁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进梦境受到最严重的伤，居然是队友给的。他落地还想回头说林一，但对上他那双淡淡的琥珀色眼睛，活生生感觉像是一只猎豹看着自己。 冉闻宁只能硬扯出一丝笑意，抽着冷气对江雪涛说：“他帮我挠痒……” 吴昆峰一脸无语地问池拓：“你们队一直这样吗？” 池拓表示当然不是，自家队伍非常团结友爱。 一行人在荒原上徒步行走了很久，冉闻宁看到背后的雪山被云层围绕，尖端的白雪在阳光下依旧闪亮，美丽的“克维达拉”掩去了自身大部分的容貌，但仍然神秘而富有魅力。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简易的帐篷，用褐布搭着，冉闻宁他们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居然有一罐正在煮着的汤水。走近一看，是奶白色的，冉闻宁忍不住想，这不会是奶吧？愚昧之羊的羊奶？ 这次连吴昆峰都有点愣神了，好久才不怎么肯定地说：“可能是它准备的。” 五个人都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池拓先开口：“既然这个梦境都打算让我们离开了，走了这么久也应该有变化，它这么准备的话，我们就喝吧。” 冉闻宁忐忑地喝下那碗未知的白色液体，奇怪的是喝到嘴里不是液体的触感，而是气体。他回过头看向帐篷外的雪山，那座雪山渐渐变得模糊，冉闻宁的耳边好像响起了歌声，是一种空灵的女声。 恍惚间，冉闻宁似乎看到一副场面：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站在雪山冰冷的湖边，静静注视着他们离开这个梦境。 再见。 克维达拉。 第39章 提升一 这次醒来后，大家心照不宣地按照驱逐梦境的属性填写了对“克维达拉”的评价。 回去路上池拓说去找个人安排一下这次的事情。 “我们这样错误定义一个梦境，领导不会怪罪下来吗？”冉闻宁一个新入职的人，还是挺害怕工作失误的，上次“水乡”的事害他写了千字检讨。 “这次和‘水乡’不一样，之前梦境已经被定义了，知道的人也太多，‘克维达拉’还是可以把握一下的。”池拓拿出工作手机拨打了一个人的号码。 “在？我现在找你有点事。”然后没等太多回复，池拓就把手机挂了。 冉闻宁好奇问他：“你找的人是谁？” “我队长，现在转高层了。”池拓回答。 二队队长？ 这么说起来，冉闻宁和他想要接触的人其实就在同一个园区，但是平时很难见到面。 冉闻宁心里马上想起了自己那点秘密，其实他真的很想当面问问二代开拓者关于迪安娜梦境的事情，但是目前不是个好时机，池拓忙着处理“克维达拉”，暂时等一段时间吧。 回到宿舍的小楼。 江雪涛抽着烟，看着已经在一楼客厅坐了半天的冉闻宁，皱着眉头说“小冉，你不上楼回自己房睡觉吗？” “这个点，他可能还在外面走动。”冉闻宁抱着双脚一本正经对江雪涛说。 江雪涛无语：“你好歹比林一大至少五岁吧，你怕他干啥？” 冉闻宁欲哭无泪，林一梦境里揍他真是没留情，他现在屁股都有点麻。回去宿舍的路上，冉闻宁只敢挨着池拓走，后来池拓去找他那个当领导的原队长，他就只能挨着江雪涛走。 也不能说冉闻宁真怕小屁孩，但是他总感觉林一的余光一直在注意自己，好像回去还要再算他一次帐。 而且林一这人实力高深莫测，个头硬要说的话也和冉闻宁差不多，万一现实是个武林高手，那冉闻宁意识和身体真是要双重打击了。 “我觉得他开不了玩笑，现在我上去，让他看到我这张脸，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嘲讽。”冉闻宁摸着自己脸喃喃道。 江雪涛听笑了：“你俩能有什么大矛盾？早点休息去吧，那小子比你成熟多了。” 哎，涛哥你不懂。不过江雪涛都这么说了，冉闻宁顾及脸面也只能走上楼去。 二楼只开了一盏沙发边的落地灯，林一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捧着书正在看。暖光照在他认真看书的脸上，倒显得这个人没那么冷漠了。 冉闻宁踮着脚尖怕叨扰到他，赶紧溜到自己房门前。 “冉闻宁。”那声音叫住了他。 声控的人应当会激动到跳脚，但是冉闻宁听着像是小时候犯错他妈妈叫他大名。 冉闻宁只能先入为主说道：“梦里我随便说的，你别当真生气。” 林一放下书，他并没有真的专心看字，他在等冉闻宁上来说点事。回去路上那白痴一直有点躲着他，导致林一只能在二楼坐着等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有其他事和你说。”林一习惯性调整好书签的位置，才将厚厚的书本完全合上。 额。看来是冉闻宁多想了，不过林一找他有事倒是让人有些好奇。 “有什么事吗？” “我觉得你运气差不多要到头了，接下来的梦境会有你承受不了的。”林一直截了当地说。 冉闻宁觉得自己最近脸皮厚了不少，也直接说：“其实我每个梦境都感到自身实力不足。” “我不是指这个，没有人会比梦境强。”林一直视着冉闻宁的眼睛，“去申请个驱逐梦境，我教你点意识的使用。” “你不是新人吗？”冉闻宁问。 “你如果是指入职时间，那我算，但是按照接触特殊梦境的时间来说，我并不是。”林一起身绕过冉闻宁，把他房间给打开了。 “进去说吧。” 冉闻宁愣在原地，心想这好像是我房间吧，你就这么直接进去？ “所以你想说你以前进过特殊梦境，其实实力很强，现在要教一下我吗？”冉闻宁把自己房门带上，对林一说。 “差不多，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 林一进门看了一下冉闻宁房间，他想事情的时候，会微微有些失神，睫毛下垂，不过还是很快回头神来对冉闻宁继续说。 “其实接触过特殊梦境，再成为职业成员的人很常见，我年龄摆在这里，只能等到现在才进来。” “就像那个雪山梦境的人，假如他入职，就算是你后辈，但是意识使用已经差不多是资深者水平了。” 冉闻宁想了想，是那么回事，又问：“那你怎么突然想着帮我了。” 说到这件事，林一真是觉得冉闻宁神经太大条了。 “你不觉得你会被分到由第一阶梯级别开拓者当队长的队伍，才很奇怪吗？”林一反问。 冉闻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一看他沉默就继续说：“像你这样，跟上队伍进度会很难，去适合自己能力的队伍应该更好。” “所以很明显是因为你有些特殊，至于你会迷失在功能梦境的原因，池拓想必比你想得深多了。” 冉闻宁看着林一，他如果不说你，真是长了张好脸，可以让人看好久而不腻味。但是现在冉闻宁被他这么一说，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林一那张脸就变得神秘极了，似乎藏了无限的秘密。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迷失在功能梦境？”冉闻宁问。 林一垂了下头，发现冉闻宁其实是知道一些事的，目前只不过在反问他，以便套话来得到内心的验证。 “对于梦境的知识，我劝你不要相信任何人。你自己清楚就好了。” “可是我自己无法判断，甚至那段记忆我都忘了。”冉闻宁苦笑着对面前这个男孩说。 眼前的冉闻宁，即便是有些无奈与苦涩的表情，但是整体依旧积极向上，那些阴霾似乎永远与他无缘，这个人应当从出生到终结都被阳光笼罩。 他不应该进入梦境，但是又必须进入梦境。 他应该记得很多事，却又忘记了很多事。 林一眸子里的冷没有褪下，即便是对冉闻宁，他也继续道：“你可以暂时相信周围人的话，不过那些现在都不重要，比起你的特殊之处，你应该更加提升正常水平。” “你以为自己还有很多个梦境来锻炼，那就错了，池拓的队伍分到的梦境不会有简单的，下个梦境你就可以迷失了。” “至于我为什么帮你，因为我宁愿相信你的必然，也不愿去尝试你的偶然。” 冉闻宁算是听懂了，他在这个队伍赌的不是实力，而是那点特殊，至于他的特殊要被怎么使用，直接问池拓估计也是不会说的。池拓这人很多时候巧妙地避过去了一些东西，只留下你需要知道的，对你有益的信息就够了。 而林一并不想赌他的特殊。 于是冉闻宁干脆坐在床上问林一：“所以你打算怎么提升我的意识能力呢？我这个月的驱逐梦境申请次数都用完了。” 这次林一换回了原来的配方，还是那股熟悉的感觉，对冉闻宁说道：“你去那么多次，还就这点水平？” “怎么了？你有意见？”冉闻宁噌一下就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对你的精神毅力没有意见，但是攻击强度目前并没有看到。” 冉闻宁其实在“水乡”还是有打过梦境存在的，奈何当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让他现在有苦说不出。 “话说为什么池拓不来找我谈这事，你却来。” 林一拿着书对冉闻宁道：“池拓明显放养式，而且他的意识能力据我观察很复杂，和你打，你别想了。至于江雪涛也可以，但是我觉得他对你太友好，你这种得靠逼出来。” “所以你们都串通好了是吧？”冉闻宁眯着眼睛问。 然而林一没有回复冉闻宁的话，这个月既然没戏，他打算回自己屋子去了。 出门的时候，江雪涛刚刚走上来。 “你俩没事啦？” 林一瞥了他一眼，只留了个眼神让他体会。 江雪涛习惯了林一的态度，也没当回事，转身找冉闻宁，敲了他的房门。 “你们今天怎么一个个都找我？”冉闻宁嘀咕着给江雪涛开门。 结果冉闻宁开门就见到江雪涛笑着对他说：“你最近有空不，我给你练练手，帮你提升一下。” “……” 第40章 提升二 池拓走到西创园主楼以外一栋常人禁止入内的办公楼，刷了自己卡，进入当中。 现在夜已深，办公楼里人不太多了，不过这栋楼平时人也不多，只是用来交接重要梦境事项的，同时它也是梦境资料的储存库。 资料区是在地下，池拓通过虹膜识别才进入了这片区域。他要找的人在这里办公，很多对于梦境的指示都是从这里下达的。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池拓敲开办公室门的时候，他的脚下还是飘出了几张纸。池拓无奈地捡起一看，是研究所那边的一些汇报资料，很理论，一般人看不太懂。 池拓抬头一看，好家伙，项景中这人不知道几天没打扫屋子了，资料跟抹布一样堆塞在各个角落。地上的纸张快覆盖住地砖原有的颜色，你甚至感觉一脚能在地面上踢起一本字典。 “你今晚没事，要不帮我理理？”正前方办公桌后面传来一道声音，但是看不到人影。 池拓扔了手中的纸张，对他说：“你既然随便扔，这些对你来说也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要是真嫌麻烦，直接请个助理行吗？” 办公桌后面传来一声叹息，然后一个身影从桌子后面爬了起来，像是躺了很久，竟还带动了些骨骼声。 那人起来后费力给自己桌面理出了一些空间，便招呼池拓过来，“助理不好请啊，你要不帮我推荐几个？” 池拓看着这张整体装好人，实则骨子里狡诈的狐狸脸，就不想搭理他，直接切入正题：“最近这个梦境你怎么打算的？” “哪个梦境啊，最近分派的梦境很多啊。”项景中装着糊涂反问。 池拓知道他明白自己意思了，干脆说：“这个梦境能力主要是对人的，你是打算搞动静了？” “我一直向往的是平静，哎，可惜有个人缺失了，幸好他准备了替代。”项景中起身打算给池拓倒杯水。 “你腿脚不便就不用了。”池拓皱着眉头跟项景中说。 “不不不，我又不是真瘸，你年轻人喜欢喝红茶吗？”也没等池拓回复，项景中已经自顾自地掏出一罐红茶准备给池拓冲一杯。 他走路右脚有些跛，平时为了方便会支拐杖。这人口中喜欢称呼后辈为年轻人，但自己并不是七老八十，也就而立之年，拐杖也不是老年人的木头拐杖，是一根黑色的金属直握柄拐杖，两端为银色。 “看来你之后要分派不得了的梦境任务了。”池拓拿过项景中手里的茶具泡起水来，毕竟跟着这狐狸久了，知道他是自己要喝才这么说。 项景中笑起来，桃花眼眯成两条缝，更像狐狸了。 “还是你懂我啊，‘水乡’出手比我还快，臧蝶努力一把说不定能成为使徒了。”项景中接过池拓手里的杯子，没啥风度随口喝起来，但是却莫名有些优雅。 “那个梦境之主太挑人了，幸好总算有个还入眼的，变维的能力弄到手，会很有用。” 池拓摇摇头说：“那次是偶然。不过我想这次你应当是安排好了的。” “你高看我了，这次还是得看你们年轻人。”项景中放下手中的茶杯，“我给你们一些时间，好好提升一下。” 池拓没说什么，把一张表填好了给他：“这个人有继承愚昧之力，不过人在四队的地盘，还是早点弄过来吧。” 项景中笑着拿过他的表格，看了会儿：“王城培养的挺好，就是还不够，到时候你也注意一下吧。” 说到“也”，池拓不免想起队里的某位新人。 …… 咚咚咚。 冉闻宁原本快睡着了，又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顶着一头乱发从床上坐起，念经一样嘀咕：怎么了？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到我这里来签到。 冉闻宁黑着脸给池拓打开门，抢先说：“行了，我知道了，你也要帮我提升实力是吧。” “嗯？你怎么变聪明了？”池拓随口而出。 这话说出来，冉闻宁一瞬间还以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池拓，而是林一。 “和你没关系，今天你们一个个都跟我说这件事。”冉闻宁黑着脸解释。 “哦。”池拓心想看来不仅自己头上有只狐狸，队里也有狐狸，而面前这只唯一的兔子，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根源。 “林一也和你说了吗？”池拓问。 冉闻宁觉得池拓是不是找完人，智商都下去了，“我都说了你们都来找我了。” “那他感觉真是敏锐。你这段时间可以准备起来轮流上课了，好好休息吧。”说完，池拓就转身走上自己楼了。 冉闻宁一头雾水地留在原地，心想这是要到大战前期了吗。不过他终究抵不过自己的睡意，还是乖乖回去入眠了。 之后几天还有“克维达拉”的收尾工作，不过只是象征性走走过场。期间也没遇见吴昆峰，池拓说是现实里去联系他了，梦境里暂时由他们来处理。 “他现在刚好最后一学年，课少，学校安排的实习周期长，所以会到我们这里来工作。”池拓对队友说。 对于实习期，林一和江雪涛感受都不太深刻。 冉闻宁一听来了精神，那实习期课程多的，简直让你梦回高三。 于是“光耀”其余三人就看到冉闻宁在那里一脸邪恶地笑着说：“风水轮流转，你在梦里这么厉害，看你上课怎么办。” 池拓帮吴昆峰解释道：“他没真的想害我们，那些雪崩势头也不能算很大，他应该是控制过的。” “池拓你明显不懂实习期上课的乐趣。”冉闻宁摆摆手，一副你们都不懂的表情。 吴昆峰到西创园的时候，冉闻宁没见着。而池拓算是吴昆峰的推荐人和负责人，这段时间忙着应付他，于是等到下个月，冉闻宁重新有申请驱逐梦境的次数时，江雪涛就先占了队长的前排，找他来练手了。 冉闻宁和江雪涛先进入“月光下的迪安娜”，难得现在只有两个人相处，冉闻宁试探着问江雪涛这个梦境是怎么来的。 “你说迪安娜啊，我不是最先发现的人，不过根据小道消息，它似乎来源于一个主梦境。”江雪涛说。 “哪个梦境碎片不来自主梦境？”冉闻宁反问。 “不一样，很多梦境碎片是接触后，我们才知道背后的主梦境，这个好像是知道了主梦境，才了解到有那么一个梦境碎片，而且它到底是不是梦境碎片，也没人得知。”江雪涛继续说。 “你说的话，没几句可信。”冉闻宁听完说。 “哈哈，我都说了是听说，你真要想知道，我们园区有个资料库，不过你估计没法进入。”江雪涛其它也不再继续说了，招呼着冉闻宁进入驱逐梦境练手去。 和江雪涛交手，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感受意识低活跃度和高活跃度的状态。 “涛哥，你试试把我活跃度弄到最低。”冉闻宁建议。 “对人最低我没试过，你还是省省吧。”可惜江雪涛一口否决了冉闻宁的话，“提高意识活跃度你可以试试，不过也要做好过度劳累的准备。” 冉闻宁试过以后感慨江雪涛真是一个功能性强大的辅助。意识活跃度的提高相当于给你一发助力剂，虽然有副作用，但是比起它的正面效果，简直可以无视了，再说，梦里能醒来才是要紧事，谁还管自己醒来累不累。 不过和林一说的差不多，江雪涛对冉闻宁太友好了，很多时候不舍得下手，练了半天，冉闻宁只是打心里觉得以后进梦境必备江雪涛，至于对自己意识的运用，似乎并没有提升很多。 因为去驱逐梦境练手和平常工作是交叉的，导致冉闻宁并没有太多机会去驱逐梦境上实践课。不过好在这段时间分配到的任务难度并不高，冉闻宁也有更多时间思考意识的使用。 剩下的梦境申请次数不太多了，好在池拓总算闲下来，冉闻宁便主动找他上课。 对于池拓，冉闻宁优先好奇而自然地询问起了关于迪安娜的事情。 迪安娜的月光笼罩在两人身上，细碎而温柔。 池拓看着冉闻宁，然后进入组织语言的复杂工程，样子颇为认真。冉闻宁以为自己能得到什么惊天的回答，结果就等来池拓一句： “我不是发现者，你有问题问项景中，我给你个联系方式。” “项景中？” “二队队长。” “哦……哦！行。” 冉闻宁还是挺激动池拓最后的回答，感觉自己离想要的真相又近了一些。 第41章 提升三 池拓能教给冉闻宁的东西就多了，之前江雪涛已经给冉闻宁说过在梦境自己醒来的方式，什么和现实拉近距离，制造一个过渡站，反正冉闻宁没怎么听懂。 这个问题池拓倒是有一个很好的比喻： “特殊梦境和现实之间并不是直接联系的，中间隔了你自己的梦境，你在梦境不依靠‘逃跑的小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制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梦境，从特殊梦境先回到自己的梦境，然后就能醒来。” 冉闻宁想了想，继续问：“你把我带醒，也是先把我带入你的梦境吗？” “差不多这个意思，不过大部分人不接受别人的意识进入，像我这样，能带醒一个就不容易了。”池拓说。 “制造这么一个梦境要怎么做？”冉闻宁纠结如何要凭空变出一个自己的梦境来。 不过池拓却说：“这个梦境不需要你制造，它一直都在，想要回去前提就是自己精神力要强大，同时还需要一个‘家’，或者说‘归属’的概念。至于带别人醒来，你就得对他人无恶意，无隔阂，相当于接受别人进入你的心里。” “可是你带我醒来，我什么印象都没了。”冉闻宁问。 池拓懒散着看了会儿周围，“那就看你处理得怎么样了，是让别人记住，还是忘记。” 冉闻宁一听，眯着眼睛疑惑道：“你梦境里难道有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对我来说，那是很美好的事物，我只是不想让你们记住。”池拓说完就开始教冉闻宁意识的技巧使用。 “你现在使用身体范围外的意识还觉得很难的话，就至少先感受到。” “这部分意识的感受，你需要运用的不是五感，是第六感。” “我现在对你打出意识攻击，你只需感受就好了，用不着躲。” 冉闻宁站在原地等池拓攻击，等半天没反应。 “你出手了吗？” 池拓把额前的刘海捋到旁边，说：“早打出去了。” 冉闻宁回头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身后那棵树的叶子落了满地，看来的确是有攻击的，但是冉闻宁看不到听不到，更不用说感受了。 “你对熟人不要放松警惕。”池拓对冉闻宁道。 这次冉闻宁集中更多精力，说是第六感的话，也就是一种很莫名的预知感觉。池拓会从哪个方向使出意识攻击呢？ “左边？”冉闻宁嘀咕。 “你在乱猜吗？”池拓摇头，打算换个方式，“这样吧，我笼罩你试试。” 冉闻宁歪着头等待后续的意识接触，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一种很久违的体验，像风又不像风，好像拂过你的皮肤，又似乎没有。冉闻宁瞬间回忆起来了“水乡”的经历，直接炸毛，头皮发麻，精神力噌一下就掉到了405，感知力上升到89。 冉闻宁有反应的同时，池拓也有反应了。 冉闻宁的意识很抗拒他，当池拓的意识笼罩住冉闻宁的时候，就感到有无数层意识围绕着他，而且那种感觉很难说清，冉闻宁的身体外意识似乎是流动状的。 很特别的意识。 “你……”池拓刚想和冉闻宁说话，就听到冉闻宁大喊一声。 “可以了，我感觉到了，很不舒服的感觉。”冉闻宁赶紧跳开原先的地方，站到另一侧了。 池拓叹口气说：“你不能挨那么近，数量那么大才感觉到吧？这等你感觉到了，你都要被梦境存在打成筛子了。” “梦境存在还会用意识攻击？”冉闻宁问。 “精神力伤害就是一种，不过它们普通的意识攻击就相当于我们的特殊意识能力了，纯粹的物理伤害倒是少见，类似我们的普通意识攻击，反正是反着来的。”池拓解释。 冉闻宁表示自己懂了，反正就是梦境存在都是法术伤害，而我们习惯物理伤害，各自的能力放到对面那都是稀罕物，好比我们这里只有一个江雪涛，而对面满大街江雪涛，或者说我们这里满大街冉闻宁，对面却只有一个冉闻宁。 “不过我现在还只能这样感受，队长你从多到少，从近到远，慢慢来吧。” 然后冉闻宁和池拓在驱逐梦境耗了好久的感受身体范围外意识，最后都把驱逐梦境的申请次数给用完了。等到快月末，冉闻宁才想起林一最早找他，但是现在还没动静，看来林一的得等到下个月了。 既然次数用完了，冉闻宁打算还是先跟林一说一下。 “嗯，所以你要下个月是吧。”林一没事的时候，就是坐在阳台落地窗旁边的沙发上翻着书看。 “抱歉啊，原本是答应你的。”冉闻宁不好意思道。 林一站了起来，把书夹在腋下，这次倒也没有整理书签了，漠然对冉闻宁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想个办法进入梦境吧。” “啊？”冉闻宁没想到林一这么强硬，而且帮他提升意识稍微迟点有那么严重吗。 “最近任务都很简单。”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对上冉闻宁。 “嗯……” “对你来说提升不大。”冉闻宁似乎看到那琥珀色里的流光，明明是暖色，却如冷色般让人不安。 “是……” “你要来不及了。”然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便消失在冉闻宁视野里，林一回身进自己卧室了。 “……” 可是冉闻宁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进步还挺大的，他现在能够感受到别人的意识攻击了，不是吴昆峰那种卷着东西的让人看到，而是真正的感受到，另一方面自己对身体范围外意识也有些隐隐约约体会。 冉闻宁和徐峰讨论的时候，可把他羡慕极了。徐峰直说要是让他的队员教他，那根本不是一种福气，他觉得自己会窒息，具体怎么一回事，徐峰只说自己队伍女生太多，他不知道怎么交流。 “我该怎么让一个挺倔的小屁孩放弃一个念头。”冉闻宁摸着下巴思考如何应对林一。 徐峰表示这有啥难的，“你直接跟他说不方便之处不就行了。” “这就让你去和你女队员说事情，你容易？”冉闻宁反驳。 徐峰皱了眉头，这么一比较好像是很麻烦，“他这个人这么难弄吗？你加油吧。” 哎，不过说来都是因为冉闻宁没有控制好自己的申请次数，他也有责任。 今天周末，池拓不在，队长每个礼拜固定消失一回，冉闻宁并不清楚他去干什么。至于另一位资深者江雪涛，则被别的队拉过去帮忙，看来涛哥好不容易从轮转变固定了，倒也没落得清闲。 不过冉闻宁今天想找的也就林一，结果找完徐峰还没进自己宿舍那栋楼，就看到林一也打算出门了。 “林一，等会儿，跟你说一下，我这个月实在没办法，总不能在工作的时候，在探索梦境里练意识使用吧？”冉闻宁叫住林一说道。 林一看向他，“探索梦境自然是不可以的。” “嗯嗯，对，所以下次吧。”冉闻宁以为自己劝服他了。 真是墨守成规的乖孩子。林一靠近冉闻宁，在那家伙表情松缓的时候，悠悠来了一句：“那就去功能梦境吧。” “啊？！”冉闻宁以为自己听错了。 “驱逐梦境只有申请了才能拿到信物，但是‘月光下的迪安娜’每次工作都要进去，拿它的信物还是比较容易的。”林一继续悠悠地说。 不是，我没听错吧？这意思，是要去偷那个月光石粉末吗？ “这好像不太符合规定。”冉闻宁略有些拒绝，总觉得这事不太讨好，万一被发现，除了被池拓和江雪涛轮流训，他还得被更高的领导批。 林一半眯眼对冉闻宁说：“特殊梦境不属于任何人，你真要用没人拦得住你。” 没等冉闻宁有下一句话，林一就直接终结了这次对话： “就这样吧，明天就要出任务，把迪安娜的信物拿过来。” 然后林一头也不回地走远了，留下原地苦笑的冉闻宁。 第42章 提升四 “这个你拿着，月光石的粉末。到时候把他们给的替换掉就行了。”林一给冉闻宁递过一小袋指甲大小的白色粉末。 冉闻宁他们每次入梦都要换上工作服，带上设备，身外之物是提前被收走的，不过没有严苛到做危险生化实验那种程度，偷偷摸摸换袋粉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需要换掉两人份的迪安娜信物。 “他们拿我们的回去，不会发现成分不对吗？”冉闻宁拿着那透明小袋问。 “我上次弄了一点去做了检测，成分是相同的，应该是产地和品质的区别，只是不知道他们具体用的是哪里的哪种月光石。” 林一为了让冉闻宁放宽心，又说：“按照江雪涛的说法，现在这种用信物的方法都是通过别人的意识能力，那么迪安娜作为最早被使用的功能梦境，那时候人们不一定会使用信物，但也能进入。” “所以进入特殊梦境的方法并不只有信物一种，只不过它是目前最为广泛和稳妥的。” 冉闻宁点点头，心里察觉出林一的异样，从实习期的“小森林”开始，他对梦境的探索欲就比冉闻宁还强烈，对于“月光下的迪安娜”似乎比冉闻宁还执着。 冉闻宁说到底只是个普通人，虽然因为与梦境的联系而入职，但根本上是为了回归常人的生活，即便是迪安娜，他也希望最后的答案只是巧合，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可惜关于“月光下的迪安娜”资料太少，机密度太高，冉闻宁要想接触它，只能不停往前走。说起来池拓到现在还没给他二队队长的联系方式，这人最近除了工作时还能遇到，平时也不在宿舍，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虽然冉闻宁是个乖孩子，但真的上手了，倒也十分坦然从容。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冉闻宁偷偷摸摸把林一给的粉末藏在里面的衬衫内袋，工作人员问他为什么常服外面套工作服，冉闻宁就说自己吹空调吹的有些难受，感觉太冷了。冉闻宁最后趁工作人员收回粉末的时候，把林一那个递交了上去。 冉闻宁看林一好像没和他一样有动静，事后就好奇问他。林一看了冉闻宁一眼，表示下午才入梦，趁工作人员午休的时候随便进入找个理由，顺手换掉就可以了。 冉闻宁瘪着嘴问他：“所以你为什么不帮我也换一个？” 林一没理会冉闻宁的问题，换了一个角度说道：“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有调换过月光石粉末了，而且是在进入梦境之前，有时候你以为是因为入梦时间差而导致的距离，其实是因为用了我给的粉末。” “……”冉闻宁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耳聋一会儿。 如果有时光机器，冉闻宁希望自己在分队见到林一的那一刻，就向池拓提出调队申请，现在自己上了贼船，不好下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而且按你这么说，你手上其实是有迪安娜的信物吧，为什么还要拉着我去调换？” 然而林一的目光有种穿透性，仿佛看清了冉闻宁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道：“你要想知道一些事，要想成长，那就得冒险。你是纯新人，对于梦境会有很多疑问，你总不能全指望问出来吧。” 好吧，冉闻宁被说服了，贼船的最后一个台阶，他自己走了上去，反正换粉末这种事他也被忽悠着干了。 “林一你弄清楚迪安娜的信物，难道打算一直进入吗？”冉闻宁问。 “并不，我是为了方便进探索梦境做准备。”林一从口袋拿出一袋没有被磨碎的月光石，继续说：“而且效果已经很接近他们的月光石了，不久就能试出来。” “你为什么总喜欢自己进梦境。”冉闻宁忍不住问，在他看来平常队伍有资深者在，其实有帮助的话更为方便吧。 林一看着冉闻宁说：“对于每个资深者来说，这种磨合期的队伍都是一种限制，况且还有任务规定和人员保护，有些危险的地方无法进入。” “行了，你就是想说我跟不上你们，给你们拖后腿了是吧。”冉闻宁真想把林一拖出自己房间，亏他还贡献了自己卧室来谈这种不能给池拓听到的话题。 林一眼神飘忽了一下，人情的事情他并不擅长，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直接说破自己的想法，当然前提是对方不生气。 “只是我的想法，和池拓他们没有关系。”林一躲闪了一下冉闻宁的怒目说。 听到他这么说，冉闻宁只觉得更加憋屈，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释然，只能一遍遍反问自己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怪人，还偏偏被自己遇到。 但是转念一想，要是林一成绩好，长得帅，性格不错，会处世，那还有冉闻宁他们的生存空间吗？于是，冉闻宁又想通了，上帝给你窗全开，可惜开的全是天窗，没给你安门啊。 “没事。”冉闻宁突然态度瞬转，莞尔一笑，伸出手像看亲弟弟一样抚着林一半边脸说：“叫声哥，我就原谅你。” 林一感觉自己受到了不亚于直接对抗梦境之主的刺激，冉闻宁一系列动作话语，直接让他百年难见地眉毛拧了个八字，面部表情差点管理失败。 他坐在椅子上憋了半天，终于没有失控，冰冷地说：“你手拿开，今天进‘月光下的迪安娜’” 冉闻宁愣了一下，问他：“你工作完都不用休息吗？再说要是我们睡着的时间有前后，最终在迪安娜里面的定位会差的很远。” 林一站了起来，不打算在冉闻宁这里多留了，对他说：“那你睡到凌晨三点，我来找你，之后你告诉我一般入睡时间就好，我会控制的。” 于是冉闻宁就没锁自己门，等着林一那时候把他叫醒。当然，事实证明冉闻宁想太美，当他凌晨三点直接被林一踹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等到三点十五分你再睡，用上信物，听清没？” 冉闻宁捂着屁股对林一说：“行了，我知道了，我差不多十分钟左右睡着。” 进入“月光下的迪安娜”，他们之间离了百米左右，距离差不是很大，比冉闻宁预估的好太多了。 月光洒在冉闻宁和林一之间，形成了一条颇为梦幻的光路。 等他俩靠近后，冉闻宁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你现在已经能感受到意识攻击了，那就直接开始吧。”林一说完就动身了。 像在“克维达拉”那样，冉闻宁下一秒就飞出去好远，直接用身体在水面上玩起了人肉水漂。落地后的冉闻宁艰难地从水面上爬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看着远处的林一。 卧……槽…… 还没等冉闻宁消化掉内心的吃惊，林一下一句说道： “打太轻了吗？你都没反应。” 卧槽！ 冉闻宁来不及骂出声，迎面就感觉到一阵强大的波动沿着水面向他袭来，只能慌忙逃窜。 被同一个世界的人意识打到，自己的意识并没有化白雾。冉闻宁后怕地想到为什么池拓不用意识打他的原因，因为那种伤害不同于梦境存在，人打人流的是血。 冉闻宁现在身上哪都疼，要不是因为迪安娜是水域，他都怀疑自己摔在水泥地上会头破血流。 可怜的冉闻宁好不容易抓住一个空隙喊道：“停一下！”然后就一屁股软坐在水面上，冉闻宁看到自己的精神力由于疼痛和害怕，居然掉到了352，感知力上升到104了，而他有一条胳膊都没法动了，冉闻宁甚至觉得自己骨折了。 冉闻宁又流鼻血了。 “你干嘛！你想灭了我吗？” 林一从不远处缓步走来，边走边说：“你害怕流血吗？这种情况你要保持数据稳定。”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下手太狠了！” 林一站着也没扶起冉闻宁，说道：“等到我能感受到你的身体外意识攻击，我就停手。” 冉闻宁一抹鼻子，狠劲也是上来了。 “行，你继续，我就不信我逼不出意识攻击来。” 十分钟后，冉闻宁投降，今晚到此结束。 醒来后的冉闻宁抹着眼角的生理性泪水，笑着问自己： “好疼……呲，我特么白痴啊，自个找罪受。” 第43章 提升五 第二天冉闻宁一觉睡到了下午，还好工作一般不会连着排。醒来的冉闻宁还觉得全身疼，走路都有点颤颤巍巍。林一还算有点良心，给冉闻宁带了饭，但是冉闻宁看到林一那张脸，只觉得牙都跟着疼了，抖着手接过伙食就躲到自个房里去吃了。 “恶魔，绝对是恶魔。” 连着几天，美丽的梦境里，温柔的月光下，冉闻宁的杀猪般惨叫声。 “站起来。”林一走向他。 其实意识攻击大部分是直线攻击，或者一片区域那种扇形攻击。意识虽然没有形状，但是真要使出来，那绝对越简单的图形越方便，当然也有吴昆峰那种喜欢不变形状，抬着东西揍人的存在。 林一的攻击像波浪一样是一层一层的，躲完这遍还有下一遍。一开始遇到的时候，冉闻宁都想哭了，后来渐渐有点诀窍，会躲一些。 “冉闻宁，你这样只是变灵活了而已。” 冉闻宁忍着疼疯狂大笑喊道：“那我也是变厉害了，哈哈哈。” “我懂了。” 林一抛下这一句，下一秒就消失在冉闻宁视线中了。等到他再次出现在冉闻宁左前方，已经是避不开的距离了，冉闻宁下意识用手肘挡住，但是预料中的意识攻击没到。 “你能躲开一些，那是因为我没动，也没改变攻击的形式。” 冉闻宁只感觉背后冷汗下来。 “如果遇到更快的梦境存在，我们不能指望自己移动速度超过它们，只能依靠意识的使用，懂了吗？” 冉闻宁点点头。 “说到底，你对我的危机感还是太低了，不死到临头，你估计都逼不出来。” 听林一这么说，冉闻宁回忆起自己几次偶然的意识攻击的确都是在绝境情况下用出来的。 林一把手插进两边的裤袋，思考了会儿，对冉闻宁说：“我用点能力吧。” 嗯？！ 冉闻宁一脸震惊看着他：“你有能力？你的能力是本身的意识能力，还是受到梦境影响才有的？” 林一歪着头看他：“都有点。” 冉闻宁听完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说：“你这样还算新人，那我真的不够格了，他们评级到底是怎么评的？” “我觉得这种评级只是表面的，真正的评价应该还有一份，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林一看冉闻宁在想没用的事情，挑重点说：“接下来你做好准备没？” …… 冉闻宁沉默了会儿，心想以后总归还有更危险的，还是早点超升吧。 “你来吧。” 林一站在原地没动，意识攻击很快向冉闻宁打过来。冉闻宁感觉到大致的意识攻击形状与路径，灵敏地跳开，然而接下来他却直接跪倒在地，冉闻宁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双脚，却发现自己的右脚不见了，血染红了一部分水面。 冉闻宁明显躲不过林一后面的攻击，硬生生吃了好几波。 咳咳…… 冉闻宁躺在地上吐着血，望向林一。 “指定一部分意识的消失。”林一在几米外对他说，“我就站在原地，你继续……” 下一刻，冉闻宁看不到林一了，他指定了双眼的消失，后一波的攻击冉闻宁感觉自己胸腔有点内凹了。 他真的会杀了我……冉闻宁恐惧地想到了这件事，特别是当他什么都看不到之后，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探索梦境，林一其实是个梦境存在。 冉闻宁精神力213，感知力93。 好疼，真的好疼……想直接醒来。 但是林一明显没听到冉闻宁的心声，意识攻击继续碾压过来。冉闻宁躺在原地挨揍，疼痛也逐渐叠加到无法接受的地步。 “你再不使用意识攻击，五秒之后我指定你的脑袋消失。” 林一的话传来，冉闻宁听到那一刻，脑子就嗡一下没法思考了。脑子消失是怎么一个感觉，冉闻宁不知道，也永远不想知道，他几乎是惊悚着用颤抖的声音咆哮道“ “滚！” 霎时，冉闻宁又重新有了很久前那种手拉着一块布的感觉，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拽着它，狠狠地甩向林一的方向，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去对付一个怪物，那块布也拉出了巨大幕布的感觉。 砰！！冉闻宁耳边传来水花的巨响。 隔了很久，林一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你成功了，醒来吧。” 冉闻宁瞬间卸下了巨大的包袱，松了一口气，彻底放空自己，一阵睡意袭来，他要苏醒了。看冉闻宁消失在面前，林一摸了摸自己额头留下了的血，轻声道：“原来是这种类型么，倒是挺适合。” 这次冉闻宁伤重了，连着躺了两天，不过刚好是双休。江雪涛和池拓来问的时候，林一就说冉闻宁最近游戏做任务昼夜颠倒，你们进去他也就在睡觉，没空出来。江雪涛感慨年轻人太不珍惜自己身体，池拓这种事懒得管，就回房休息去了。 “你醒了？”林一坐在冉闻宁旁边问。 冉闻宁睁开眼的时候，眼睛疼到直接流泪，才记起梦境里林一做了什么。他哑声说道：“林一，你，咳咳，敢不敢再狠点，我是不是失明了。” “你放心吧，我只是让你很小一部分眼睛的组织消失，你别急着用眼就慢慢会恢复。”林一翻了一下书。 “你又闲着看书了是吧？你那个能力到底怎么一回事？”冉闻宁捂着眼睛问他。 “其实是指定一部分意识转移，同时有副作用，自己的意识需要承担相应份额，不过我都优先使用身体外的部分。”林一解释。 “池拓和江雪涛知道吗？”冉闻宁问。 林一把书合上，闭了会儿眼，然后看着冉闻宁道：“知道点，但不是很具体。” 这群人，一个比一个会藏！冉闻宁想完事情，又觉得肚子有点难受了。 “我饿了……” 林一把书放在冉闻宁床头柜上，走到桌旁，将桌上的粥给他拿来。 “冉闻宁，你还记得意识的使用吗？” 冉闻宁喝了一口林一喂来的粥，含糊着说：“记得，跟扯床单一样。” “顺带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意识有点特别，对于防御类的梦境存在会很有效。”林一没啥感情地说。 “嗯？说具体点。”冉闻宁吧唧嘴问。 林一看他这副样子，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说：“你打过来的时候，我用意识防御了一下，不过用处不大，你的攻击无视了很多我的防御。” 嗯，看来我还挺厉害的！不过这件事没法和池拓他们炫耀啊，不然就暴露自己违规了。 过了几小时，冉闻宁也恢复过来，眼睛差不多能睁开看东西了。他出门撞上江雪涛，江雪涛问他游戏任务做好了没有，人怎么那么憔悴。 冉闻宁脑子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打哈哈对江雪涛说：“做好了做好了。” “下次别这么拼玩游戏，多大人了都。”江雪涛想起点东西，“我上楼给你拿点养生的，你泡着喝，我们这工作还是辛苦的，你没事少玩玩，多休息。” 冉闻宁感谢了江雪涛，心想下次进梦境，就让涛哥你夸我。现在冉闻宁感到自己跃跃欲试，想再去“月光下的迪安娜”来试试意识攻击，不过林一拒绝了他，让他再休息一下。 池拓向队友告知接下来会有比较危险的梦境任务，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冉闻宁自信地对池拓说放宽心，自己会努力的，搞的池拓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以示鼓励。 有天冉闻宁在路上撞上了个熟人。吴昆峰刚好拉着行李箱入住里面的宿舍。冉闻宁这才想起他差不多实习期结束了，现在转正，至于分流方向，那绝对是遣返者，专门守护他的那个雪山梦境。 他两人见面，双方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毛表示打招呼。 “你理论考试开心不。”冉闻宁笑着问他。 听到这个，吴昆峰简直无处发泄，要他一个学渣一口气学那么多，简直要了他老命，最后评级只有B，谁能相信？ “别跟我提这个，我只有实践能看，理论全挂。”吴昆峰一脸生气地抱怨，谁能想象一头狼的外貌下内心却是哈士奇，“话说你们‘光耀’的宿舍在哪？我有空去转转。” “C区11栋。你呢？” “B区3栋，还是和其他遣返者共住的。” 其它的事两人没继续多聊，吴昆峰要忙着入住整理行李，冉闻宁也就没多打扰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最近各种审？能不能速速放我出来 第44章 厄运电梯一 “前段时间有上报一个梦境，目前还没有开拓者的队伍进去过，现在这个梦境的信物确定下来了。我们首发去探索，成功的话，可以为梦境命名。”池拓解释工作页面上的通知。 冉闻宁一听这事，倒不觉得是个好消息，如果可以为梦境命名，说明这个梦境的探索程度很低，他们一群人算是开荒队了，风险很大。 “目前有什么关于这个梦境的资料吗？”冉闻宁问池拓。 “其实是普通人先入梦的，挺幸运的把自己弄醒了，后来又进入了别的驱逐梦境，告诉遣返者，这个梦境才被了解。” “一定要说特别的，就是那个梦境只能通过电梯来切换楼层，每个楼层都不太一样，没有固定规律。” “至于那个普通人是怎么醒来的，他只说自己有次进电梯后，电梯开门就醒来了。” 冉闻宁听出了点门道，说：“所以我们得碰运气吗？” 江雪涛笑着说：“没事，找不到对的楼层，我和池拓直接带醒你俩不就行了。” 冉闻宁点点头，想着能自己醒来的人就是方便啊。 梦境的信物是一块三角形的金属，银色反光材料。冉闻宁拿着它当镜子照了会儿自己的帅脸，总感觉自己学会意识攻击后，整体颜值都上去了。这大概就是自信的魅力吧。 冉闻宁在摆弄金属的时候，冷不防照到了一旁的林一，看到他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瞄他。冉闻宁放下信物，转头一脸信心十足地对林一说：“看我良好发挥。” 入梦。“月光下的迪安娜”。 不得不说，在任何时候，安娜大妈的梦境总能给人一种安全感。池拓在这里给了队员“逃跑的小人”，冉闻宁对这玩意印象不好，总觉得它十分靠不住，不过还是以防万一把它藏进了自己的意识里。 池拓看冉闻宁的操作，欣慰地说：“你可总算是学会了。” 再次入梦。无名梦境。 冉闻宁精神力524，感知力23。 “光耀”一行人入梦后，身处在一处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面积很大，冉闻宁感觉自己是在某大型商场底下，不过这要是处商场，那生意显然算是非常差了，竟没有一辆车停在这里。 地下停车场的照明只有日光灯管，没有自然光，冉闻宁看不出是个什么时间。那种冷光照得周围氛围相当压抑，明明空间宽敞，但就是让人有种哪都难逃的感觉。 不过既然每层只能靠电梯离开，那么众人优先把电梯找到，然后才探索这一层停车场，以防出了事逃不掉。 “这么大一块地，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冉闻宁绕了一圈回来，发现停车场是封闭式的，没有上去下来的坡道。 林一也走回了约定的地方，说：“可能需要触发什么东西吧，我不太相信梦境里会没有梦境存在。” 池拓慢悠悠回来，看到其他三个人都已经待在电梯前面了。 “池拓你‘水乡’是不是也走那么慢？害我第一次进入就那么惨。”冉闻宁看着池拓那个步伐忍不住吐槽。 池拓摇头解释：“我用了会儿灵视，没看出什么痕迹。” “这能说明什么？”冉闻宁问。 池拓稍微想了想，对大家说：“要么没有梦境存在，要么它可能刚刚离开了会儿。” 冉闻宁点点头，摸着下巴道：“对，它可能到别的楼层串门去了。” 玩笑刚开完，众人三米开外的电梯就有了动静。大家看到电梯上有个下来的箭头，绿色的指示灯闪烁着，但是没有显示具体数字。随着那个箭头的指示，每个人心里的紧张感瞬间就提上去了，池拓和江雪涛站在前面，准备应对开门杀。 串门回来了！串门回来了！ 叮。清脆一声响，电梯缓缓打开了。 电梯里面的角落缩着个黑影，蜷缩在那瑟瑟发抖，脸上的表情十分扭曲害怕。 “光耀”一群人还没被他吓出个所以然，电梯里的人倒是先叫了起来。 “啊啊啊，滚开，离我远点！” 原来是个普通人，江雪涛上前把他搀扶起来。那人原本因为害怕，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在江雪涛触碰到他后，那种来源于人类独特温暖的体温，让他难以相信地睁开了眼。 “你先出来吧，万一电梯关门了。”江雪涛对那人说。 那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也没管江雪涛的帮忙，自己连滚带爬出了电梯，然后就坐在地上鼻涕眼泪齐下，相当伤心地哭道：“我造了什么罪，这种鬼梦，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 然后他又自顾自得反驳自己的话，嘀嘀咕咕逐渐冷静下来。 “不对，这已经不是梦了，你们是谁？” 这人资质还可以嘛，虽然不知道他在别的楼层经历了什么，但还没疯掉，就已经算不错了。于是江雪涛官方套话豪华版直接来一遍，把那人说的一愣一愣的。 那人坐地上消化了好久，吸着鼻涕说：“我只想醒来，至于你们的事，我管不着，我现实还有不错的工作，也有老婆孩子，很抱歉地说，我不会加入你们。” 其实资质不错的人，除了一些刚入社会激情还没退的年轻人，以及压力太大日子不好过的人，或者本身与梦境有些联系的人，当然也有像天哥那种直接分配下来的，其余大部分人都是拒绝这份工作的。当你有了家庭后，很多人已经不愿意冒险了，更何况那些梦境离大都数人还是太远了，很多人其实一辈子都不会进入特殊梦境。 冉闻宁记起自己当初也是拒绝的。有资质并且愿意入职的人还是太少了。 “可以，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不过能否麻烦你说一下自己在别的楼层遇到了什么事。”池拓问向那个人。 “行，我叫韩杰，麻烦各位照应一下我了。其实现在这个地方，还是第二个我到的楼层，之前那个楼层，我被鬼怪追了一路。”韩杰摸着自己心脏，感觉还是没有缓过来。 鬼怪这种说法很模糊，只能确定它的惊骇程度，以及攻击方式超物理。不过这种在梦境里遍地都是，没啥好奇怪。 韩杰细想一下，脸色又有些发白了，说：“是不是什么冤鬼？” 说到冤鬼，那就有点意思了。韩杰既然这么认为，那么人形的可能性很大，要知道梦境存在是没有由人变成鬼魂的，那种很有可能是资质者受梦境影响变成的，当然不排除真的有长人样的东西。 池拓解释道：“梦境里是没有灵异类的，我们只不过是站在对立面的两方。” 可是韩杰不太相信池拓的说法，他内心对于梦境的定义还是恶鬼造成的梦魇，是有人要害他们。不过对于特殊梦境，的确还真的没法定义它，即便在“光耀”，四个人的想法估计都是有差异的。 幸好大家想法还是有很多交集点的，比如对于韩杰闹鬼的说法，池拓就在考虑是不是有厉害的资质者在，那种很有可能已经迷失并且没的救了。不过职业成员的做法，按常理都是要尝试将人带醒的，实在不行，才会选择让人走的痛快些。 冉闻宁一直对这种事的处理有点抗拒，感觉像在间接消灭一个生命，“如果真有那种人在，其实我们也可以让他呆在梦境，万一未来研究出带醒深度迷失人的方法呢？” 林一交叉着手问：“这些很有可能是普通人，没有接受过训练，你能保证他们的意识能坚持到那时吗？而中间的迷失状态，你又能保证没有一点痛苦吗？” 林一的话，冉闻宁是知道的，但奈何自己忍不住想躲避一些道德上的事，好比你会吃肉但不一定会敢杀家禽。池拓打断他们两个的对话，说：“这种事我处理，你们不用插手。” “抱歉。” 当时的冉闻宁是不会想到自己以后会在这种事上非常果断，冷漠得宛如另一个人。 韩杰听不太懂他们的对话，而江雪涛的官方套话有些也没明说，按他的想法，这群人类似道士，专门在梦里驱鬼，让那些鬼魂超生。 “反正现在先把韩杰带出梦境再说。”为了节省资源，池拓拿出一个“逃跑的小人”放在地面上。 那只史莱姆滚了一圈，也没像冉闻宁那时伸出小脚，直接一溜滚进了电梯。众人连忙拉着韩杰跑进了电梯。进了电梯，大家才看到里面是没有数字键的，只能按关门。 “逃跑的小人”自己把电梯门给关上了，然后冉闻宁他们就感到了电梯的晃动，是在往上走。韩杰有些不太放心，问道：“这能出去吗？” 冉闻宁根据自己的亲身体验，很想说一句不一定，但是毕竟不能让我们的人民群众担忧，所以他面子上还是什么都没说。 在上升过程中，那团史莱姆突然动了一下身子，滚到电梯门那，然后冉闻宁就看见它穿模了：门没开，电梯还在上升，它就这么出去了。 呵呵…… 韩杰一头雾水问道：“这是怎么了？” “光耀”四个人很默契地保持着镇定，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池拓笑着向韩杰说：“没事，很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审我要审这么久？放我出来啊 第45章 厄运电梯二 使用“逃跑的小人”缺点还是很多的，当然对它自身来说不能算缺点。梦境存在的移动方式和人类不同，比如有时候就会遇到这种情况：电梯并不打算停靠在正确的楼层，但恰好经过了它，于是小人就管自己跑走了。 “光耀”的人也只能推断出正确的离开楼层，在地下停车场和他们即将到达的楼层之间。 叮，电梯门开。 门外景象那是甚为诡异了，整条走廊只能看到对面拐角处的紧急出口标志，但那个标志不是绿色的，而是红色的，亮度比现实里的高多了，把整个转角照出一片骇人的血光。其余地方只有黑暗，但大致能够判断出这是一条笔直的走廊，至于两边有什么，不得而知。 韩杰一看这场面便觉得不妙，这要不蹦出个女鬼来，那都对不起这布景，连忙劝道：“我们换层楼吧。” 冉闻宁摁了几下电梯的关门键，然而没有一点反应，看来是必须出去一下了。 开拓者感受危险的方式，除了五感，更加依靠第六感，也就是感受意识攻击。因此，只要环境别太诡异危险到无法接受，那都是敢直接踏出去的。 “离开的方式不一定只有一种，这层先出去看看吧。”池拓先走出了电梯门。 韩杰走在队伍中间，原以为至少有那片红光照明，路还是好走的，结果没走几步就发现自己只能看见那片红光，其他连走在韩杰前面的林一他都看不清，只有偶尔红光被挡住了，他才能确定前面的确是有人的。 “你们不怕吗？”韩杰虚着声音问道。 冉闻宁回复：“怕呀。”虽然我们和你怕的不是同一种程度的东西。 “那你们怎么这么冷静？”韩杰感觉自己体温都有些下去了。 冉闻宁跟在韩杰之后，想起自己最开始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就说出自己的经验：“你别太被周围环境带过去了，这又不是沉浸式真人鬼屋，专门来发泄情绪的，保持自己冷静比什么都重要。” 这明明比沉浸式真人鬼屋还要沉浸好吗？韩杰腹诽。 走到那个紧急出口标志附近，池拓上前仔细看了一下，标牌本身没什么特别，也不是什么梦境存在。 “你们不觉得这个灯的颜色很奇怪吗？”韩杰赶紧跟上大部队。 池拓点点头，“是奇怪，反正不是给我们看的。” 这话一出把韩杰吓得不轻。“给……给什么东西看？” 梦境存在具体解释起来太麻烦，反正韩杰也不打算入职，池拓就随口说：“给鬼看。” 这下韩杰脸都青了。 这层除了有些暗，亮度不足，倒也没出什么岔子，池拓他们绕完一圈，发现每个大的转角口都有一个红色的紧急出口标志。建筑平面整体构造很简单，是一个大的回字型，当中有一些小的拐角，可以抄近路，比如电梯出口右侧其实就有个小路，不过那些拐角没有标志，因此一开始大家都没发现。 而且这层还有上下楼梯，不过也就两层楼，没什么太多的高差。众人回到电梯处，摁了下开门键，但是电梯还是没有反应。 “我们该怎么出去，就在这里干等着？”韩杰靠在墙边试图寻求一些安全感。 冉闻宁现在已经有些上道了，向韩杰说：“等等总会有事情发生的。” 林一和池拓他们在一旁研究电梯打开的触发方法。 “我们这里就韩杰打开过一次，个人倾向于要和梦境存在接触才能打开。当然还有其他可能，比如电梯是间隔固定时间才能打开的，不过最简单的，还是直接用小人打开，但是那样很耗费资源。”林一说。 池拓继续说：“最麻烦的是，我们不知道这里有几层楼，万一是无限的，那就没意思了，而且电梯去的楼层是随机的，完全看脸。” 说到这个，江雪涛问了一下队友：“你们运气都怎么样？” 冉闻宁刚好听到江雪涛的问题，插嘴说：“我曾经因为游戏抽东西一直没抽中，被客服打电话问是不是游戏体验出了问题。” “……” 三个人都木然地看向了冉闻宁。大家为了适应黑暗的环境，感知力都提高上去了，连带着韩杰都被稍微教了一些感知力的使用方法。 “我们还是先别用小人，找方法开门吧。”所有人都点头赞同。 其实原本也可以选择让一个资深者带醒韩杰，但这就意味着剩下必定有一个新人得自己醒来，在这种情况发生之前，他们打算先找到一些离开的方法，也好为最后那个人铺路。 林一倒是无所谓，虽然大家面子上没有明说，但想想也只能是自己留下来了。 嗯？有点不对劲，空气中有些若有若无的意识触感。冉闻宁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他其实对这种交叠着的异空间有一点点特殊的第六感。 “啊！”伴随着韩杰一声惊叫，整层楼突然亮灯了，刺眼的白光照得所有人眼睛一时间睁不开，而不远处红色的紧急逃生指示牌，也同时变回了正常的绿色。 白色的地瓷砖，白色的墙面，根据刚才的探索来看，也没有其它什么房间门窗。 那个紧急逃生指示牌的绿色，仿佛在说：此处可走。 冉闻宁降低自己的感知力，以便应对一些突发状况。 韩杰赶紧靠到“光耀”的人旁边，虽然当中的人大部分年纪比他小，但这种时候实力说话，谁强谁是哥，韩杰只觉得自己是刀俎上的肉。 根据韩杰看人的眼力，以及经商的商人头脑，这群人分为三类，一看就老谋深算的江雪涛，林一和池拓属于同一类，年纪看着不大但是藏得深，公司招人这种用的好就是未来高层预备军，至于冉闻宁就属于典型的毛小孩，适合打交道交朋友。 然而一阵古怪的敲击声打断了韩杰的思路，有什么东西在接触地面，同时还有一点点的回音。 “这是什么声音？”韩杰觉得后脑勺发麻。 “光耀”的人则在想象对方的属性：实体型，有肢脚，体型大小不夸张，数量可能不止一个。不管每个人脑海里想的画面如何，那个拐角处的声音已经很近了，是骡子是马那都要拉出来溜溜了。 不过还是在意料之外，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商场里那种没有头部的白色人体模特，两女一男，都穿着黑色的职业装，胳膊下还夹了蓝色的文件夹，赤着脚像正常人一般走了过来。 在看到冉闻宁他们后，那三个人体模特停在了原地，给人感觉像是出殡的纸人般诡异。 啊！！！一阵刺耳的高音突然传来。那三个人体模特再次行走起来，但这次明明是普通的步子，速度却快的吓人，宛如飞奔过来一样。 精神力攻击倒是意料之中，刚刚“光耀”的人交流过梦境存在的处理方式，冉闻宁和江雪涛拉着韩杰就往右侧的小道躲好。这里地形不宽阔，真打起来，人多反而很碍事。池拓和林一则留在原地，他们各自分担了一些开电梯门的实验。 这两人战斗力太高，冉闻宁希望队友不要误伤自己。在刚才的声波攻击下，冉闻宁的精神力下降到了496，对开拓者来说并不算特别过分。江雪涛则用自己的意识能力稳定韩杰的状态，他一个普通人，初始值估计150上下，吃不了几次伤害。 池拓和林一互相勾引着梦境存在到电梯附近，顺手按着电梯的开门键。 梦境存在靠近电梯门范围，电梯未开。 消灭一只梦境存在，电梯未开。 韩杰原本还在那喊着为什么不逃，一看局势我方有利，便又在那加油鼓劲。 “没法开门。”池拓踢开了脚下的人体模型说道，“韩杰你当时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在韩杰看来，所有事情都很特殊，这一定要他说个最特殊的来，那还真不好选择，不过当时他开门的时候正在被追，那个冤鬼差点跟进电梯。 “我开门的时候，它都快追上我了。”韩杰回复。 冉闻宁思考了一下所有成功开门的情况，说：“史莱姆也能开门，如果韩杰那也是因为梦境存在开的门，那是不是至少得是梦境二层强度的怪物。” 对，其实“逃跑的小人”是梦境第二层强度的存在。 “是有可能呢。”林一说完就将头撇向一边。 “就是有点麻烦。”池拓也跟了一句，就低着头看人体模型了。 嗯，冉闻宁也意识到了麻烦，正要那样，也就是说你必须作死去找一个怪物，然后作死地开电梯门，然后再作死地去往下一个作死的地方，重复以上作死的操作。这个梦境若是被确定下来，那么将成为开拓者和遣返者都不想来的地方。 江雪涛看了一眼头顶的灯，说道：“这个梦境的怪物，不对，应该是这一层的怪物，感觉是特殊情况下才会出来的，如果真是那样，我们赶紧找一下吧，万一又变回原来的黑暗，它们可能就消失了。” 韩杰虽然怕，但是听他们分析也有些道理，只能跟着“光耀”走，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知道有些人能够在特殊梦境带醒别人，不然韩杰估计早跟池拓他们闹翻了，为什么不赶紧让他醒来呢。 第46章 厄运电梯三 冉闻宁一行人从小道那边绕近路，打算逆时针来一圈，假如遇上厉害的梦境存在，就把它赶到电梯门这里。刚要走出小道，最前面的池拓突然伸手示意停下。 “地图有变化了，前面一堆东西挡路。” 冉闻宁伸头看向前方，原本应当是比较宽敞的空地，这次却平地出现了办公桌椅，上面还坐了二十来个人体模特在那办公，桌面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但人体模特还挺有模有样的，美中不足的就是整个场面有点瘆人。 但是这几个人体模特和之前遇到的是一类，说明它们强度不够，并不是冉闻宁他们想要找的。江雪涛的意识比较适合近距离一对一，冉闻宁想起池拓比较擅长远距离一对多，就对他说：“队长你能不能扔个东西把它们都打了？” 池拓看了冉闻宁一眼说：“场地不太适合，周围又没有普通的东西给我扔，如果丢实体化的意识，这里会爆炸，我不知道这层楼会不会坍塌。要不你借我根头发？” “算了，你还是靠后吧。”冉闻宁默默道。 林一补充说：“这个状况来看，最重要的是不能有太大动静，这里梦境存在数目有点多，不能把别的地方也给惊动。” 冉闻宁又回头找江雪涛：“涛哥你能把整个屋子的梦境存在活跃度都降下来吗？我们逐个突破。” 江雪涛嘴角一抽，“可以是可以，就是消耗量有点大。”这片地方差不多一百多个平方米面积，江雪涛用“光耀”队员才懂的眼神瞟了一下韩杰，大家意识到江雪涛想说他意识要是太累，可能会有个人带不醒韩杰。 池拓摇摇头：“也别想太多，速度快点解决就好了。” 但是要快到连梦境存在都来不及反应的程度，队里只有两个人可以，那就是江雪涛和池拓，但是江雪涛这次任务主要是管韩杰。至于林一，冉闻宁看了一眼林一，他和队长一样，他们都属于扮猪型高手，平时不出手，连身边的队友都不知道他们实力深浅。 “林一你跟我去吧。”池拓对林一说道。 “嗯。” 然后冉闻宁的面前就消失了两个人，他能感觉到有两阵风一样的意识迅速狂卷了那二十多个梦境存在，但是表面上只是看到有几个人体模特突然倒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或者有些胳膊脖子突然化成了白雾。 最远处的梦境存在察觉了不对劲，刚要发出尖叫声，林一凭空出现在它面前，直接用脚点上了它的脖子，只是轻轻那么一下，这个人体模特便整个化成了白雾。 冉闻宁还没看够，池拓他们已经走回来了，不过表情都不太好。 从来没抱怨过累的林一都说了声：“再来一次我就拒绝。” 池拓揉了揉胳膊，说：“开拓者里面喜欢拼速度的应该就只有黑玄队长。” 冉闻宁从来没快到像他们这种程度，并不清楚超高速意识会多累，但池拓这么一说，反倒觉得很久前遇到的那位东方美人，应当是非常厉害的人物。 接来下就只是三五成群的梦境存在，没有遇到几十只那么大的数目。冉闻宁他们也快行进到了这层楼回字形一半的位置，然而在走道前面，出现了一个看着很特别的梦境存在。 人体模型本身是黑色的，它穿着白灰色的职业装，手中拿着一个透明的资料袋。人体模型看到不速之客时，手中那个资料袋被捏得咔咔响，连几米外的众人都能感受到它的怒意。 “行了，就它吧。”池拓说完，就打算引诱那只梦境存在跟着他们行动。 但是人体模型的战斗欲望很高，拿着资料袋就冲了上来，速度很快，众人被迫散开成了两边。冉闻宁刚躲开它的资料袋，下一秒就看到它的胳膊向后反折过来，资料袋又打出一道锋利的攻击，冉闻宁连忙用自己的意识攻击抵挡住它。 冉闻宁对于意识攻击还没有很熟练，威力时大时小，这次打出去就是力量太大了，对面的林一和池拓直接遭殃，被冉闻宁逼得又朝两个方向躲开，这次五个人被打成了三个方向。 江雪涛把韩杰暂时托付给一旁的冉闻宁，上前动用自己的意识能力，降低了人体模型的活跃度，但是在活跃度起效最后一刻，人体模型突发神力将手中的资料袋当作飞镖扔向了冉闻宁他们的方向。 韩杰被吓的连叫都叫不出声了，那个资料袋锋利得像一把刀，擦着韩杰头皮飞了过去，韩杰一个踉跄就向后倒去，直接撞上背后的墙。但他还没拿自己的后背贴热乎墙面呢，又猛然没了支撑，整个人躺在了地上，张成一个标准的“大”字。 “墙怎么没了？”韩杰慌忙从地上坐起来，就看到那四个陌生人都在用一种死亡的表情看他身后。 冉闻宁保持着看远方的面部表情，小心翼翼地轻轻移到韩杰身边，一把拽起他。韩杰连裤子灰都没拍，起身转头看向了自己身后。 偌大的会议室，长长的会议桌，两排各端坐了十来个灰白色职业装的人体模特，有男有女，但都没有头部。而在会议桌的最远处，一张老板椅上坐了一个银色金属质感的人体模特，它穿着黑色西装，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作为全场唯一有头部的人体模特，它抬头看向了走廊上的五个人。 唰，随着它的目光，所有人体模特都在同一时间齐刷刷看向了韩杰他们的方向。 韩杰抖索了半天嘴，说不出一个字。 还是池拓喊道：“别恋战，直接走！” 冉闻宁拉着韩杰撒开腿就开始跑，身后的动静告诉他，大小Boss全特么追来了。韩杰腿都发软了，边哭边跑，他因为跑动和害怕哭不顺畅，声音变得格外奇怪，哼哧哼唧的。冉闻宁拉着韩杰跑的时候，听着那如猪一般哼哧的声音都快憋出内伤了，幸好场面危险不允许冉闻宁细听韩杰的哭声。 五个人亡命逃跑，拐过一个拐角。冉闻宁听到后面有砸墙的声音，回头一看，那些人体模特居然在飞文件夹，重点是文件夹真的被它们飞出了砍刀的效果，直接陷进了墙面。 “我们要被削头了。”冉闻宁喊道。 江雪涛在给队友增加意识的活跃度，方便大家跑快点。 “没事，管自己跑。”林一对冉闻宁道，又对前面的池拓说：“那些飞过来的东西池拓你用灵视定一下位置，剩下的我用能力解决。” 跑在前面的池拓愣了一下，但很快回复：“知道了。” “以你左脚为空间右手直角坐标原点，面向为正，十厘米一单位，（-5，8，17）。” 卧槽？你们一个是怎么边跑边看的，一个是怎么边跑边想象的？ 在冉闻宁一脸震惊中，他们竟然安安稳稳跑到了电梯那。池拓按了一下电梯门的开门键，果然，在这种一看就不好惹的梦境存在的追逐下，电梯门打开了，众人连忙涌入，关门，一气呵成。 林一转过身，那些人体模型离他们还有十来米，在电梯快要关上门的时候，一个文件夹擦着缝飞了进来，但是就在快要飞到林一身上时，池拓一把接住了它。 “你暂时别用能力了。” 林一没回复他的话，走到电梯内侧，靠在角落，闭上了眼睛。冉闻宁知道他自己的意识有很大部分因为能力的副作用被抵消了，现在他的难受程度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宁静。 江雪涛在活跃众人的意识。林一围绕在那片白烟里，脸色才渐渐有点好转。 这次电梯继续在上升，看来下一个楼层也并不是正确的离开楼层。因为正确楼层他们已经经过了，而在那里，“逃跑的小人”管自己穿门而去。 仅看五个人的反应，受伤最严重的应该是韩杰，他的精神力按照新人算，其实一直是吊着口气的状态，既然找到开电梯门的方法，那么下一层韩杰就可以被带醒了。 现实里韩杰是开公司的，对于公司的规章制度十分刻板严格，经历了这场噩梦，他坐在地上哭泣着悔道：“我决定，我醒来就提高员工福利，不逼他们穿正装，怎么漂亮怎么来，老子再也不想看到正装了。” “你还想通人生了？”江雪涛扶着韩杰站起来，忽悠他等会儿梦境醒来的方式，省的韩杰醒来去他们园区算账。不过韩杰人在别的省份，离得最近的是一队的站点，到时候韩杰要去那里进入“月光下的迪安娜”，以便减少以后进入特殊梦境的可能性。 韩杰醒来的话，意味着等会儿要离开一名资深者。对于留输出，还是留奶妈。林一肯定希望留输出，冉闻宁则希望留奶妈。不过这些最终都是池拓决定的。 电梯门开，又是新的楼层了。 第47章 厄运电梯四 电梯门内，冉闻宁摁着开门键，省的它自个关上乱窜。 最终池拓指定了江雪涛将韩杰带醒，整道工序干脆在电梯里完成，等他们两人消失在电梯内后，冉闻宁他们三个人才走出了电梯。 “有时候会遇到很多意料外的事情，一个梦境的探索进度会慢上很多天。”池拓边走边说，然后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了林一，“你为什么觉得我的灵视能看到身后的梦境存在？” 他们的瞳色差别很大，在这种情况下，形成了一种水火不容之势。冉闻宁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感到了一种奇怪的修罗场，于是默默地后退到了一边。 “你不需要怀疑其他人，我只是猜的而已。” “我曾经一直默认灵视是一种被动状态，和呼吸一样，你不在意平时也会进行。但从‘水乡’开始，你的灵视就很匪夷所思，按你说法，你能看到别人留下的痕迹，这种说辞是很模糊的，你能看到多久前的痕迹？能看到怎样的痕迹？如果理解的深一些，你是否是超越时空看到的？”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但是雪山那次，湖下面那么多的黑山羊你察觉不到，这就很违和了，按理说，你的灵视既然能看到那种程度的痕迹，这种摆在眼前的应该更加容易。” “只能说明，你有的时候在使用，有的时候没有，具体是根据危险程度和探索难易度来决定的。刚刚那种追逐战，你既然选择避战，那么至少会保证队员不受到背后的攻击，那时候你正在开灵视的可能性就很高。所以我猜你是能看到身后情况的。” 林一说完像是很累的样子，走到冉闻宁身旁，也靠在墙边休息。 池拓歪着头看他，笑了笑说：“的确不是被动，是主动的，我不能经常使用，那对我意识伤害很大。我的灵视你可以理解成一种锁定，不过前提是我得接触过那些梦境存在或者意识。” 林一对视了会儿池拓，思索道：“像你这样第一阶梯的人，能力已经很难说清和下定义了。” “你年纪不大，倒是感觉经历过很多梦境了。”池拓问道。 在接上池拓这句话之前，林一靠着墙壁休息了好几十秒，才缓缓睁开眼对他说：“如你所见，代价很大。” 江雪涛的能力，池拓还是比较清楚的，照理按他的能力，意识的自我恢复会变得很强，但是林一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他的意识能力应当十分费力不讨好了，自噬的可能性很大。 原本池拓想说林一没有必要在那种状态情况下使用能力，他还是可以应付的，但是回想起来跟在最后那个银色的人体模特又很古怪，飞来的文件夹其实在靠近他们的时候，先是转化成了金属，但是后续变化还没跟上，就被林一半路截住了。 没那么简单么？这孩子判断我的能力不适合对付那个梦境存在吗？我的能力他又推断出了多少？池拓收回自己的眼神对着林一和冉闻宁中间的墙面发呆。 池拓回想起最开始找林一谈话的那天，这个还带着些青涩的孩子就说出了很多超越常人的想法和判断，对于各自的能力，两人都选择了保留，如果大家以后有了信任自然会全盘托出。 池拓的意识能力，放眼整个职业圈子，具体知道的人也就二队的队员，至于林一的能力，还没有被记录过，可能来自本身，也有可能来自探索梦境，甚至是无名梦境，如果是无名梦境，那么其价值将会变得非常大。 “你们聊好了？那就安排一下是直接醒来还是继续探索，按照任务要求，我们探索进度是不够的。”冉闻宁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转头看了一下冉闻宁，像是才记起还有他的样子。 “这层楼走完，就结束吧。”池拓说。毕竟少了个江雪涛，有些事就很难办。 这层楼倒是如同最开始的地下停车场，相对刚刚那层来说显得很正常，就是普通的办公楼层，装修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光照很明亮，也没有什么视觉冲击的颜色。 冉闻宁走进去翻看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文件，不出所料，是一堆看不懂的乱码字符。冉闻宁现在的精神力已经提升很多了，也有余力去专研这些江雪涛所谓的精神污染源，不过手上这张纸，显然是中文英文符号大混乱战场，实在没有什么规律可循。 冉闻宁尝试着开电脑，但是电脑没有反应。 “这里电脑都不能用吗？”冉闻宁问道。 池拓走过来看了一下：“这要看梦境之主，有些做的梦很能还原现实生活，有些需要你融入梦境才能使用。” “都说梦境来源于现实，难道梦境之主生活在我们身边吗？这个梦境挺贴近现实的。”冉闻宁敲了几下键盘，还是没什么反应。 另一边办公区域的林一回了一句：“这要是生活在我们旁边就好办了，直接报警把它们拘起来。” 冉闻宁笑了起来说：“你倒也会开玩笑。” 林一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只是在称述一件理想状态的事。 “池拓你们过来，这里有台电脑是开着的。” 冉闻宁翻过桌子直接跳了过来，一看林一对面的电脑屏幕的确亮着光，上面有个文本，一直在飞快地刷字。就在冉闻宁过来看的那几秒，这个文本又往下刷了好多，内容密密麻麻都是胡乱的字母数字和符号。 林一试图操作电脑，但刚按了几个指示命令，文本就突然停住不往下刷了。末尾那个光标闪烁着，像一只眼睛盯着屏幕前的三个人看。 冉闻宁感觉自己一口气吊在喉咙口，紧张得不敢说话。大家安静站了十来秒，文本又开始继续往下刷了，但这次入眼的，却是满屏的三角形和一个字母： △VVVVVVV△△△VVVVVV△VV△△…… “这是什么意思？”冉闻宁看着疯狂刷字的界面问道。 林一从椅子上站起，“一般不是什么好事，威胁、警告、注意，都有可能。” 叮……一串电铃声又把冉闻宁的紧张感提了上去。 声音来源在饮水机旁柜子上的共用电话，池拓对他俩招了个手，表示自己过去看看。他接起电话，开了免提，不过对面没有说话，隐隐约约的，大家听到了一阵呼吸声，有些焦虑和急促，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接完这通电话，大家的精神力都掉了一些。 池拓放好电话，回身说：“应该是梦境存在，不过是我没接触过的，我的灵视看不到。” 冉闻宁以前呆过一段时间的公司，对这种电话挺熟悉，走上去按了来电显示说：“这是内部电话，拨过来的地方就在这层楼。” “那就是我们被发现了。”林一总结道。 “嗯，先去找它吧，然后离开这层楼。”池拓动身走向了办公楼更深处。 众人穿过玻璃分割的办公区域。冉闻宁透过那些厚厚的玻璃，看到办公桌上开着的电脑数量越来越多，那些屏幕都在闪动着字符，警告意味已经浓厚了许多。 “这层估计梦境存在数量不会很多，但是会很强。”池拓在前面边走边说。 林一表示无所谓，不过想想这话应该是给冉闻宁说的，就回头看了一下冉闻宁，却见他走在最后，正低头看着地面在想事情。 “冉闻宁？” 冉闻宁听林一叫他，回过神来说：“这个层楼会不会和上一层那样会有两个空间切换？” “有可能。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林一停下来看他。 冉闻宁看林一和池拓都停下来了，摸着头不太确定地说：“其实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站在我们面前，但是我们看不到。” 池拓和林一都奇怪地看着冉闻宁，等他解释。 项子凡曾经在“水乡”说过，冉闻宁的意识很敏锐，而且技能点加的有点偏，好像能够感觉到重叠在一起，但是处于不同位面空间的其他意识。 “我上次和你们说过，我有时候有点能感觉到别的东西。前不久我学会了范围外意识的使用，所以这次入梦，我就用其他意识铺在周围探路。” “刚刚那一层也有点这种感觉，但是我也不确定，后来灯亮了，那些人体模特就冒出来了，现在嘛……” 冉闻宁停顿了一下，其实还是有点犹豫和心虚，就用手指不太确定地指向池拓前方。 “它好像一直站在这里。” …… 三人沉默了会儿。 池拓说：“那它是一直跟着我们吗？” 冉闻宁摇摇头道：“我本领也没那么强，反正是从走进刚刚那条过道才明显的，有可能之前就站在我们面前了。池拓你灵视不是和数据收集器差不多嘛，有数据报备的你都能感觉，这次你既然看不到，那可能是我们没遇到过的新梦境存在。” “你要这么形容我的灵视……倒也是可以。”池拓整段话的重点明显抓偏，不过幸好他本人还算稳重，又说：“先信你的话，我们换个场地吧，这两边都是玻璃，打起来容易误伤。” 池拓语音刚落，整层楼突然关灯了，像是蜘蛛等到猎物入网然后迅速收网。 那些电脑的屏幕也不再是白色，而是黑底红字，红色的字符在电脑上飞速刷新，像股市大盘中的红字。 冉闻宁一脸惊骇地看着池拓身后。刚刚因为听冉闻宁说话，池拓和林一都转过身来了。不过他俩反应都很快，也没看身后，直接离开原地，拉着冉闻宁就跑。 那位穿着红色正装的人体模特，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冉闻宁三人逃离，周围电脑的红光让它银白色的金属四肢泛上了一层诡异的殷红。然后它伸出自己的左脚，那脚竟像蜘蛛一般，伸长得极尖极细，仅一个步子就快追上了他们。 第48章 厄运电梯五 咔嚓，两边的防护玻璃瞬间裂开，砸向了三人。 “你们别出手。” 池拓直接用意识震开了碎玻璃。这片地方太窄了，三个人一起用意识，基本上就是玩友军互伤。但是冉闻宁三人刚躲开玻璃，右侧就突然出现了一条极长的东西。 冉闻宁还没看清这是个什么玩意，三个人就一起被那条东西扫进了左边的办公区域。 “我天。”冉闻宁从桌椅间爬起来，就看到池拓和林一都没摔，而是很帅气地跳在桌子上。 叮……电话声又响起来。 这次没人去接它，但是电话却自动转成了免提模式，那种呼吸声再次传出来，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红衣人体模特站在破碎的玻璃墙外。难得的，她居然有头部，在她用脸对上三人的时候，冉闻宁分明看到那张五官模糊的脸扯出了一个并不友好的微笑。 这次冉闻宁看清刚刚扫他们的是什么了。原来他们一起挨了人体模特的扫堂腿。梦境存在再次提起右脚，那脚瞬间变长，横扫整片办公区。 那脚这次不是条状了，而是变为了刀片状，这一下子把好多电脑直接削成了两半。红色的字幕瞬间消失，大家眼前的黑暗再度加深。 池拓拿起桌面上的纸张，向人体模特飞了过去，仅仅一张纸，却将人体模特直接分为了整齐的四段。 人体模特散架倒在地上，但是下一秒，四个断面又从地面上飘起来，变化成了金属质感的刀片，这四个刀片拉长了数米，切向了整个办公区域。 这下躲避的空间小了许多，三个人只能像表演杂技一样，横着身体跳过它。在刀片缩回成原本状态后，林一连忙动用自己的能力，指定了其中一块人体模特的消失。 林一能力的副作用原本应当从身体外的意识开始扣，但是这一次的指定，却让他的一只胳膊化为了白雾。不过林一像是感受不到太多的疼痛，冰冷说道：“它没表面上那么小。” “你先别用能力了。”池拓看林一状态暗道不妙。 剩下三个部分再次变化，刚好各对应一个人，径直向着他们袭来。 冉闻宁一直觉得自己的意识攻击特别像扯床单，而且是扯很轻的床单，导致他经常把控不好力度，扯太多出去就会像上一层楼那样误伤队友。 但是人体模特那只腿向他飞来的时候，冉闻宁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扯出一大份意识就向梦境存在打去。 冉闻宁精神力356，感知力131。 那只腿一下子吃力，受到了阻碍，被冉闻宁打到了玻璃外的过道上。冉闻宁记得自己当初在“瞌睡巨人”里面，感知力在130就已经可以把梦境存在打成白雾了，但是在这个梦境，竟然只能把它打飞而已。 梦境难度差距太大了。 冉闻宁没有什么特殊的意识能力，只能靠意识强度进行攻击。那只腿再次升起来，不过上面已经有了凹陷。为了防止伤到林一他们，冉闻宁干脆跳了出去，凌空扯出意识把那条腿压制在地上。 那只腿被冉闻宁压得暂时没法动弹，一直贴着地面嗡嗡作响，然后突然像面团一样整个平铺开来，接着如同一只倒着的蜘蛛，将自己的八只脚向上合住。而冉闻宁就在它的上方。 冉闻宁一惊，连忙扯着自己的意识围绕身体转了一圈，那只腿便碰到了硬物般暂时无法合上，冉闻宁也趁此跳开了原地。 这是冉闻宁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意识包围着身体，而且很神奇，他能感到意识在周围流动。 项子凡的意识攻击是点状的，臧蝶是月牙形，江雪涛是烟，池拓的不太清楚，林一的很特别类似音浪，而冉闻宁能感到自己的意识很像水。 而且当你使用身体范围外意识的时候，五感会变得比平时宽很多。 冉闻宁只用余光就看清了池拓他们那边的动静，他们都暂时放弃了运用能力，直接靠意识本身强度在对战，那些人体模特上面已经是坑坑洼洼。 人体模特最麻烦的就是不能让它各种变换造型。冉闻宁想到它每次变换都需要一定空间，就干脆把自己的意识卷住整条腿，然后，压缩！ 但是那条腿挣扎得很剧烈，冉闻宁包裹住它的时候，那些身体范围外的意识，统一作用回了他的脑子，冉闻宁只感到了针刺的疼。 不管了，长痛不如短痛！冉闻宁直接把感知力上升到340，只听咔嚓一声，那条腿终于变成了白雾。 冉闻宁松了口气，想唤回那部分意识，结果就发现自己用来攻击的意识松成了气体一般，根本就扯不成床单了，脑子也一阵一阵麻着疼。 真应该学习吴昆峰的，用意识拿东西攻击梦境存在。但是池拓说过，身体外的意识打梦境存在容易，作用于实物却不容易。 你如果不用实体化的身体近距离打，那基本都没效果，除非意识能远距离实体化。池拓说完还感慨了一下吴昆峰身体外的意识已经类似风了。 另一边，纠缠着林一的那段人体模型，在林一不断的攻击下，整截腹部上面多了一个个白雾的洞，最后在林一凌空一脚踩下后，彻底化成了白雾。 冉闻宁看到林一全场没有用范围外的意识攻击，应该是由于能力的副作用已经消耗殆尽了。 池拓见他们两人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说道：“直接带着我这个，去电梯那边。” 冉闻宁和林一见状先跑了起来，池拓则负责勾引剩下那段人体模型。 “我开灵视，你们听着躲攻击。”池拓喊道。 “向右侧跳！”冉闻宁左边飞过一道银白色的刀片攻击。 “趴下！”冉闻宁一个蹲身，头顶飞过一道风。 受不了了！不过电梯已经近在眼前了，冉闻宁冲上去就是一顿按开门键，电梯门开了后，冉闻宁和林一连忙跑了进去。 池拓负责收尾，最后一个进入电梯，但是那段人体模型挥舞着双手就要进来了，而且它金属变换下的速度太快。 “电梯太小，我们躲不开了。”冉闻宁眼看危险逼近，但是电梯门才合了一半多。 “来得及。”池拓说道。 上次在“水乡”，冉闻宁和林一后来没有进入梦境深层，因此并没有真正看到池拓运用自己能力。只见池拓一个转身，就凭空拿出了一把枪，在人体模型的攻击快要伸入电梯那一刻，打出了一发子弹。 冉闻宁一脸震惊地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电梯门就完全合上了，然后是一阵地动山摇，就在冉闻宁以为这电梯要撑不住的时候，一切又归于平静，电梯安稳地运行起来，这次是往下走。 “队长，你为什么可以变出一把枪？”冉闻宁看鬼一样看着池拓，根据他所知，具现化实物非常困难，更不用说这种复杂的器械。 池拓收回了枪，眼神又变回那副懒散的模样，“你努力一下也是可以弄的。” 冉闻宁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问：“那你是怎么把子弹打出手榴弹的威力？” 池拓看了冉闻宁一眼：“那是我的能力。很多时候场地不适合，我也不怎么用。” “……”当知道队长是个炮台的时候，冉闻宁十分庆幸自己没有被他轰掉。 池拓回身查看林一的状态，皱着眉头说：“等会儿你可以吗？” 林一缺了个胳膊跟没事人一样，冷冷地说：“没事，你带他醒来，我自己解决。” 电梯门重新打开后，外面是一片漆黑。林一用剩下一只手按住开门键，对池拓说：“外面看不清情况，你在电梯把冉闻宁带醒吧。这层不出去找怪物没法重新启动电梯。” “嗯。”池拓只回了一个字。 冉闻宁看着林一于心不忍，想不明白一个孩子怎么能这么坚强和无畏，但是他又不好说什么，如果三个人继续面对危险直到正确的楼层出现，那么很有可能就不是林一单人面对危险，而是三个人一同进泥潭。 “你确定你没事？”冉闻宁柔声问他。 林一叹了口气说：“我会自己醒来，你会吗？冉闻宁你快点醒来，我意识状态并不太好。” 什么？敢情你一直能自己醒来。冉闻宁见他下逐客令了，就没多说其它，干脆让池拓把自己带醒，但神眼却忍不住一直停留在林一身上。 池拓望了一眼林一，他们两人之间对彼此存有很多好奇和疑问，很多时候其实都在互相试探，这是进梦境久了的人才会有的防范意识。 池拓猜测林一是项景中雪藏的人，但是一直未得到证实，不管如何，像林一这样的人，始终是很悲哀的。 “走吧。”林一淡淡一句话打断了队友两人的思绪和目光。 在困意袭来那一刻，留在冉闻宁和池拓眼里的，是电梯昏暗灯光下一个并不健壮的身影，他在黑暗的衬托下，显得颇为孤单，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梦境吞噬，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却在看的人眼里点亮了一丝光明。 也不知它是否有为自己的主人点亮。 第49章 厄运电梯六 池拓和冉闻宁消失后，林一看了眼门外幽深的楼层，踏出去后，轻声道了句：“我还是不善于合作呢……” 江雪涛醒来之后，等了两小时多，冉闻宁和池拓才一同醒来。 “你们后来有遇到什么事吗？林一呢？”江雪涛给他俩递了杯水问道。 池拓喝了口水，说：“这个梦境难度目前是第三阶梯，规模大小是梦境碎片的程度，林一单独留下自己醒来。” 江雪涛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这应该才梦境第一层吧，就已经是第三阶梯的难度，那主梦境岂不是要比‘水乡’难度还高？你们就留他一个人，林一不会直接要用护身符了吧。” 然而池拓摇了摇头，“别小看他，我觉得这孩子资历比你都要老。” “嗯？你也看到他的那种能力了？”江雪涛反问。那时候在“水乡”，江雪涛和林一共同对付过马车上的怪物，因此对他的能力是知道一些的。 池拓点了点头，“估计和吴昆峰情况差不多吧。” 冉闻宁没参与他们的讨论，自己走到林一床边看着他。虽然同事同居很久了，但这好像还是冉闻宁第一次见他睡着的样子。林一脸型很好，睫毛也长，这么闭着眼不说话，倒是美好的很。 冉闻宁想起池拓说能自己醒来的人，心里一定要有一个归属之地，使你无论在多么荒谬的梦境，也能回来。冉闻宁便有些好奇林一的归属之地是怎么样的，这么细想一下，其实他们真的算不上很了解彼此，对于对方的过去都是知之甚少。 这一等就是快一小时，“光耀”的人都在一旁静候这位最小的弟弟醒来，也没人说些丧话，江雪涛还建议等林一醒了，这个礼拜要是有空大家一起出去玩玩。 冉闻宁笑笑应答，其实心里很担忧，如果林一没遇到什么事，直接醒来是很快的，但是现在情况很明显就是有事了，然而大家无能为力，即便现在入梦，最大可能还是在不同楼层，当然运气差点的话，也可能进梦就在强大的梦境存在旁边。 这种时候冉闻宁只能不断告诉自己，林一是个很厉害的人，要相信他。 等到两小时多，江雪涛都抽完一包烟了，池拓完全进入贤者模式，而冉闻宁趴在林一床边快睡着的时候，那个好看的孩子才终于有了动静。“光耀”的人瞬间来了精神，赶紧围了上去。 林一睁开眼就看到三张最近很熟悉的脸在围着他的床打转，表情都从一开始的担心松了一口气，带着点笑意问他身体如何。这种氛围，林一很久没有感受了，一时间不知应该回应一下，还是直接说梦境的事。 他闭着眼想了会儿，还是觉得梦境的事比自己的事要紧，于是开口说：“我后来去单走了一个楼层，跟你们说点事。” “这个不急，你先休息一下吧。”池拓说。 林一无视池拓的话，继续说：“我后来没有自己醒来，是换对了楼层才醒的。这个梦境感觉是梦境碎片，但是有些特别，楼层之间似乎并不影响。梦境存在感觉更加倾向于我们一般的攻击模式，精神力攻击不多，但是难度很高。” “就我遇到正确楼层的概率来说，楼层不太可能是无限的。” 其余三个人很认真地听完林一的分析，同时说道： “你饿不饿？” “水要喝点吗？” “你确定你没事？” 然后三个人面面相觑，感觉大家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林一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低着头很淡很淡地笑了一下，那个微笑淡到谁也没瞧见。 “我不饿，也不渴，并且没事。”说完，林一就打算自己起来，但是一个踉跄，才记起自己最后跑电梯的时候废了一只脚。 冉闻宁挨在他床边，干脆跪下来对林一说：“你肯定又有地方被打散了，要是不想待医院，我背你回去。” “……” 林一看冉闻宁的动作一瞬间走了神，睫毛下垂。 “别走神。”冉闻宁起来敲了一下林一脑门，看他这样子冉闻宁就知道林一想事情去了。 在林一被冉闻宁一系列动作搞的没缓过来之前，冉闻宁就把他背上了。一直到宿舍，林一回到自己房间，才对冉闻宁说了一句：“你是第一个人。” “怎么？你没被帅哥背过吗？”冉闻宁说。 别说是帅哥了，林一从来就没有被人背过，要不是梦境探索强制要求小队行动，他估计下半辈子都不愿意和人打交道。 “没，而且我不觉得你长得很好看。”林一一本正经地回答。 “再见。” 这次调整后，“光耀”的人隔了两天才再次进入梦境探索。这两天梦境被安排让另一只队伍先去探索了，说起这支队伍，冉闻宁倒是有点接触。他有天不想麻烦保洁阿姨，自己去倒垃圾的时候，刚好看到徐峰一脸忧愁地在大路上徘徊，就过去打了个招呼。 “你干什么呢？原地逛街？”冉闻宁走上去问。 徐峰看到冉闻宁过来，一脸见了救星的表情，“你来的正好啊！我队长让我给其他队员带点吃的过去，问题她们全是女的，我感觉像是去送命。” 冉闻宁无语地看着徐峰：“你们队伍去梦境的时候，你到底是怎么团队行动的？” “一码归一码，工作她们很认真又不聊天，而且还有队长分散她们注意力，但这次只有我一个啊。”徐峰拉着冉闻宁，“所以你和我一起去。” “那你队长呢？”冉闻宁好奇问。 “呵呵，这个人估计又在哪队大姐姐那装嫩卖萌吧。”徐峰满脸不想提他。 徐峰的队伍名字叫“潜行之须”，这名字在徐峰进去前就取好了，说是和队伍的风格能力相配。据他所说，潜行的队长是原二队的成员，叫伍意，现在队里两个三代两个四代，加上徐峰一个五代，整体实力居然比“光耀”还要强，在第二阶梯。 冉闻宁回想起自己队里那位卷毛队长和吐烟大叔，还有深不可测的林一，就觉得“光耀”的实力阶梯划分绝对有问题。“黑玄”给他的感觉是真的第三阶梯，有能力的人其实就项子凡和臧蝶，而“光耀”不太一样，藏得很深，池拓和林一明明各自有能力，却很少使用。 “水乡”那次他和林一不在，仅靠池拓和江雪涛两个人，他们就敢和“黑玄”一起去梦境深层，而林一那就更厉害了，自己一个新人敢在第三阶梯难度的无名梦境晃荡。冉闻宁现在甚至都觉得林一在“水乡”那次是没必要用护身符的。 不过池拓以前也说过，“光耀”才刚刚建立，初始实力现在能划分到第三阶梯已经很高了，他们不久之前还只是第四阶梯。 “我刚进队的时候，伍意一个劲怪我破坏了队伍的男女比例。你说他是来当职业成员的，还是来开后宫的？现在还有事没事就和我说这件事，我真是不想和他一起住双人宿舍了。” 徐峰心一狠说道：“他再烦，老子就女装，一辈子女装，闪瞎他。” 这一路，徐峰的话让冉闻宁都好奇他队长是怎么样一个神奇的存在了。 到“潜行之须”的女生宿舍时，徐峰上去按了门铃，然后开门让冉闻宁当前锋走进去。于是，冉闻宁一进去就看到了这么一副男人的梦幻画面，一个正太挨着三个漂亮但风格各异的姑娘，在那摆着甜甜的笑脸相谈甚欢。 “我去，你既然在，干嘛还要我特地带东西过来。”徐峰鄙视地看向伍意，这年龄都快奔三还装正太在那摆可爱的人简直毒害他的双眼。 “徐峰你来了，就把东西摆摆好，你看你师姐们都饿了。”伍意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很是灵动可爱，在看向冉闻宁的时候，眉宇有一抹很难察觉的阴沉和成熟，“这位是谁呀？” 冉闻宁看到伍意的时候，心里反复吐槽二队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古怪。 “我叫冉闻宁，‘光耀’的成员。”冉闻宁回复。 伍意听完马上笑着说：“哇，池拓的人啊，听说挑了不少五代的新人，那得相当有眼力。”然后他突然换了一副面孔，褪去脸上的朝气，成人式语气说道：“你要好好加油哦，你们是一副好牌。” “嗯，谢谢指点。”冉闻宁帮徐峰摆好带来的吃食，就打算走人。 徐峰也赶紧跟上冉闻宁，借着送朋友的理由速速离开了。 伍意看着他们离开，也没再调戏自己的女队员，缓缓说道：“你们说项景中这打算，会如他所愿吗？” 其余人沉默了会儿，当中一位留着长发，身材颇为惊艳丰满的女人说道：“他们是二队拆分后最后确定的一只队伍，按照二队原成员各自能力来说，以后会是击杀梦境之主第一线的队伍。” “哦？安雅你对池拓能力有了解吗？”伍意问向那个女人，其余两个四代的女孩子安静听着两位前辈的对话。 安雅摇了摇头道：“具体不了解，我和池副队并没有一同进入过梦境，但是根据项队长的定位划分，他们队伍攻击力会是最高的。” “哈哈，不了解就好，要是了解了，你会想远离他的。”伍意看着冉闻宁消失的门口，想到项景中当初决定拆分队伍，培养新队伍的做法，还觉得不可思议。 本来第一阶梯的队伍就少得可怜，二队一拆，导致很多分配给二队的梦境无法探索。在四个远古队伍中，二队与四队原本实力最强。但梦境数量与难度的增加导致对于强大队伍的需求量也在逐年上升，于是他们队伍就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站了出来。 幸好一队与二队意见统一，二队拆分后，在梦境资源上没有被四队与三队过多蚕食。至于这种投资于未来的做法，伍意不好预测，仅仅看冉闻宁的话，刚刚问了他几句，感觉这孩子像是很多事情都不知情的样子。 但愿未来可期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一个qiang字，上一章至今还在被审 第50章 厄运电梯七 “潜行之须”不是第一个探索无名梦境的队伍，因此先用了“光耀”取的梦境名字“厄运电梯”，怎么个厄运他们还没感觉出来，入梦刚换一个楼层就直接是正确楼层，然后啥都没干就醒来了，只能二次入梦。 后续就比较精彩了，反正徐峰下班后长篇大论跟冉闻宁抱怨那个梦境多么恶心，要不是他们队长能力比较特别，可以隐身，否则整晚上都是大逃杀。 当天晚上“潜行”的队长就来找池拓谈话了。难得两个队伍撞上同一个梦境的探索，伍意带着安雅过来，和池拓约在会议室见个面。 “你们这个梦境有点不太好说，可能不是梦境碎片。”不过梦境的事不是重点，伍意想趁机问一下这个永远约不出的人其它事。 “你们拥有特殊能力的队员有几个了？”伍意问道。 池拓想了想说道：“目前算上我有三个，如果祝星月也算那就四个了，剩下还有一个不清楚，但项景中既然给了，总有些特别的。” 伍意有点夸张地长叹一声：“高配啊高配啊，这要是全员拥有特殊意识能力，那你们是妥妥地打算冲击第一阶梯了。” 池拓看了他一眼，说：“你也可以带全员特殊能力的队伍。” 不过伍意摇了摇头道：“队里有三个我已经挺满意了，而且哪有那么多特别的人给你，项景中的意思是要增加第二和第三阶梯主流队伍的数量。”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那张童颜的脸上露出些沧桑，“第一阶梯代价太大，我们二队拆分的队伍也是为了你们这种突破性的队伍做准备，你的队伍既然已经走上正轨了，很快就要遇到麻烦了。” “所以，池拓你别出事。” 池拓用那种懒散的眼神看向伍意，却仿佛望向了很遥远的地方，“没救出姐姐之前，我都不会出事。” …… “你们说我们会不会像‘潜行’的人那样，下一个楼层就直接醒来。”冉闻宁走向电梯看了看问道。 “不可能。”其余三个人异口同声。 江雪涛分析说：“根据这两个月的工作情况来说，没有节外生枝就已经很不错了。” “哦，顺带和你们说个小道消息，韩杰醒来后去一队的站点还给了资助，说是感谢他们救了他。” 冉闻宁一听问道：“那我们站点呢？” “没有资助，不过个人可能有奖励吧。毕竟二队和一队关系还不错。”江雪涛继续说。 池拓听完开玩笑说了句：“金橙她想必很开心吧，项景中这么老远都能给她送钱来。” 嗯，金橙是一队队长，不过不像项景中那样转幕后行政，现在依旧是前线的职业成员。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点无聊的八卦，有时候冉闻宁他们会瞎扯一下，不过池拓表示项景中和金橙都注重事业，不太会真有事情。 林一明显不想参与这种话题，这层楼他们还没来过，梦境存在需要重新寻找。有点意思的是，这层楼位于高处，上次他们探索时，室内都是封闭的，看不到外景，但这次这层楼的尽头，有落地玻璃，是可以看到屋外情况的。 池拓的灵视看不到痕迹，那就说明这层楼会有新的梦境存在，或者说没有梦境存在。“光耀”的人走到那处玻璃，看到建筑外是一片现代都市，这座城市在乌云的笼罩下显得颇为危险，但是街道上没有看到其他东西，而且整体上楼房都有些破败。 “这规模看着是主梦境也说不定了，不过要想过去估计没那么容易。”池拓从墙角的盆栽上摘下一片叶子，飞向了玻璃，但是叶子在穿过玻璃飞到外面后直接化成了白雾。 “还是用电梯吧，去一楼，这个可能是梦境入口。”林一说道。 冉闻宁一听就觉得不妙，敢情他们两支队伍来了这么多次，连梦境的入口都还没摸到。 “等会儿如果能进入这座城市，就先醒来吧。梦境难度的评估要再上去了。”池拓向队友说，大家都点头表示知道了。 可惜绕了整层楼，一个梦境存在都没有。连冉闻宁那点说不清的感觉，都没感受到什么。大家决定再去电梯那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就只能醒来，再重新入梦，或者用小人开门。不过“逃跑的小人”真的有点靠不住，特别是在大梦境，冉闻宁怀疑它一放出来说不定就会自己跑出玻璃回家去。 “‘玩具盒’除了‘逃跑的小人’，难道就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吗？”冉闻宁问道。 “有是有，不过很多像我们这种凡人没法用。”江雪涛说。 冉闻宁内心吐槽你还凡人？要多厉害才能不算凡人呢。想着想着，冉闻宁已经快走到电梯口了，但是面前三个人突然停下来了。 “有东西。”林一说道。 叮……不远处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在昏暗的楼道间，冉闻宁透过前面三个人的缝隙只能看到一个身影。 和韩杰一样的普通人吗？ 吱嘎、吱嘎，一阵有节奏的声音响起。嗯？这什么声音。冉闻宁扒开前面的众人，就看到电梯里面挂着一副秋千，铁索摇晃的声响从里面发出。而在秋千上，坐着一个红裙小女孩，正背对着他们在摇晃秋千。她的黑色头发紧贴后背，没有随着摇晃而飘动。 那种诡异不安的感觉从电梯里面往外散发，大家的第六感都在诉说着危险。这下所有人都陷入了一阵沉默，不敢轻举妄动。整片楼道里只有铁索的吱嘎声有规律地响起。 虽然大家表面上都没有出声，但是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比如冉闻宁就在心中咆哮：这啥玩意！怎么看着就不好对付，话说为什么它能够自己坐电梯？ 在双方对峙之中，电梯门又缓缓合上了。冉闻宁以为这个梦境存在离开了，结果电梯门刚刚全部合上，那个小女孩就凭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她这次没有坐在秋千上，而是站在地面上，不过还是背对着他们，并没有回身。 冉闻宁脚边有了一些烟雾的冰冷触感，知道是江雪涛的能力。大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攻击，江雪涛降低了红裙女孩的活跃度，林一指定了它一部分意识的消失。 “嗯？它躲掉了。”林一突然说道。 就在那个女孩消失的时候，冉闻宁马上向前方挥出一片意识攻击，他的攻击范围太大，在这种地方队友只能往旁边躲开。但是下一秒，他却被池拓扑倒在地上，冉闻宁看到池拓的背上闪过一阵刀光。 然后那个红裙女孩子又若无其事地站在了原地，背对着他们，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光耀”的人只有林一和江雪涛还比较适合狭窄的地方打斗，冉闻宁和池拓真动格，那攻击范围大得敌友尽伤，因此很多时候只能靠肉搏。 红衣女孩子歪了歪头，回过身来。那一过程把冉闻宁紧张得心惊胆跳，精神力降到475。等回过头来，大家才发现，这其实还是一个人体模特，不过是儿童体型的，在它的脸上贴了一张白纸，上面有个大写的V，黑红色的墨水有些都顺着纸面淌了下来。 池拓多拿了几片叶子，直接飞了一片过去，在叶子快到碰到梦境存在的时候，叶子瞬间被切断掉落了下来。“光耀”四个人看到那个女孩子以肉眼观察不到的速度将两条手臂幻化为了一米多长的刀刃。 “这种硬打硬的风格真是少见。”池拓说道，然后凭空掏出了一把枪 江雪涛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具现这种程度的器械，一脸吃惊地看着池拓。林一和冉闻宁上次电梯已经见识过了，有些了解。看到枪的时候林一明显眉头一皱，而冉闻宁则觉得池拓要把自己人都给解决掉。 “让它换个方向。”池拓交代队友。 为了从对手和队长手下同时求生存，大家一起上阵，但是如果说刚才梦境存在还移动了一下的话，这次面对众人的攻击，竟是没有移动，直接用刀刃切开了意识攻击。每次江雪涛尝试用烟雾围绕它，它就会消失躲闪。 “涛哥，你别客气了，池拓要是从这个方向打它，电梯门都直接给你炸没！”冉闻宁喊道。 江雪涛知道池拓意识攻击力高，但是他平常要么用梦境的东西，要么就用别人意识具现的东西，还没怎么感觉出来，现在他打算用自己的意识了，没想到最低强度都是爆炸的水平。“水乡”那次其实到最深层的人也就池拓和臧蝶，江雪涛不太清楚池拓能力到底怎么一回事。 于是涛哥只能耗费大部分精力，干脆将整条楼道都给充斥了烟雾。 等到江雪涛的能力发挥时，大家才看到那个梦境存在正趴在天花板上，看来它每次消失的时候都是在快速移动。 池拓私下里已经和林一说过了，没到要紧时候别用自己的能力，对自己伤害太大了，而冉闻宁的攻击不太稳定，江雪涛又是辅助向的，池拓只能动用自己的能力。 池拓的意识比较尴尬，攻击强度只有不用能力时的还行，以及用能力时的毁天灭地。他现在平时状态有点打不过梦境存在了，只能掏出自己的武器，不过幸好池拓当初为了适应梦境带来的能力，做了多手准备，现在还能用枪压制一下意识的攻击输出，以不至于攻击太强大。 “走。” 大家赶紧绕过天花板上那只怪物，匆忙跑进电梯里。江雪涛进电梯后感到有些吃力，池拓连忙摁上关门键，随着电梯门的关闭，池拓在最后一刻向那只梦境存在打出了一发意识形成的子弹，江雪涛也瞬间松了口气，收回自己的能力。 虽然冉闻宁早有准备，但是电梯里还是一阵猛烈的摇晃，冉闻宁只能贴着墙角站，结果还差点摔倒。 电梯平稳后，逐渐下降。冉闻宁三个人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地看着池拓，池拓被看得尴尬，只能解释说：“我的能力比较吃环境，你们习惯就好，这已经是我能控制的最低程度了。” 林一问他：“为什么你灵视是主动的，意识能力反而是被动的，这么难控制？” 池拓诚恳说道：“其实我意识本身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不管是灵视还是刚才的能力，都是梦境带来的影响。” 林一没什么太多表情，哦了一声，“我们对抗梦境，却只能依靠梦境了是吧。” 四个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虽然江雪涛的能力是本身的，但是这种能力，一般没什么攻击力，都是辅助向的，真正要想打出伤害，还是得从梦境深层碰运气。 第51章 废弃都市一 “我们的意识说到底只有一个具现自己的能力而已，其余附加的各种超常特殊能力都是梦境带来的变异，不过每个人能承受的数量最多也就两个，其中一个还必须是灵视这种温和型的。” 池拓说完这句话后，电梯门也打开了。门外是一处宽敞的大厅，看样子竟然是一楼那种接待厅，冉闻宁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运气。不对，反向思考的话，应该说自己的运气的确够差，如果能出去，外面会是更加危险的梦境世界。 “光耀”一行人走出大门，一阵阴风直接吹向了四人。冉闻宁被沙子迷了眼睛，揉了一下后看到马路上飘着漫天的纸张。林一拾起了地上的一张纸，上面和之前电脑差不多，都是一些胡乱的字符，唯一特别的是，上面居然有图片，黑白色，中间是一个剪影，看起来是人形的事物。 “这是什么？怪物预告吗？”林一看了下那张图片说道。 大家各自都拿起了一张纸。“恭喜，你答对了。”冉闻宁秀了秀自己手上这张，是一个人体模型的剪影，非常能够勾起人的回忆。 池拓还找到了小女孩坐在秋千上的剪影，“这是不同类别的怪物么。” “这个梦境……这种数目有点多啊。”江雪涛看完后摇了摇头道。 冉闻宁举起手问：“那这个梦境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呢？” 林一把周围的纸张稍微收集了一下，打算藏进自己的意识回去研究，结果刚放进去，就直接跪地了，把大家吓了一跳。他有些吃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说道：“别拿这个梦境的东西，至于为什么要让我们看到……”他回忆了一下刚刚放进纸张后看到的东西，继续说：“我想这是一种挑衅。” 池拓陷入了一种复杂的神情，林一看了他一眼，想到了什么对他说：“队长想看的话，放一下就知道了。” 于是池拓也尝试了一下，下一秒脸不太好，不过没有像林一那样站不住，与其说怪物预告给他的震撼，不如说这一看扣掉的精神力更加让他吃惊。意识对于这个梦境无法接受的程度，甚至高于了拥有“变维”能力的“水乡”。 但是这一切……池拓看向林一，那孩子刚刚站起来，在对上池拓那一瞬间，很淡地轻笑了一下。作为接近二代成员的池拓，本人精神力数值非常逆天，就按刚刚那一下扣掉的数值来推断林一的精神力，那么这孩子精神力保守估计也得上四位数。 池拓当时作为吴昆峰的负责人，因为吴昆峰的特殊性，让他告知了自己的精神力数值，拥有“愚昧”之力的吴昆峰，精神力数值也才2346。池拓只是放了一张纸进意识，但是林一脚下掉的纸张足足有五张。 江雪涛原本也想试试，不过被池拓阻拦了。 “这个图片差不多就是梦境存在的样子了，大家记一下就好，不用放进意识带回去，那样很伤精神力。” 江雪涛想了想表示知道了，但是眼神瞄了下池拓和林一，知道有些事情池拓瞒住了，估计是林一没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冉闻宁就没想那么多了，听了池拓的话，就认真记忆图片上的画面，不过后来想想记了也没用，该遇到总会遇到，就把纸张放在窗台上了。 “今天先到这里吧，大家醒来，这个梦境名字需要修改。”池拓解散了这次工作。 一旦梦境规模变大，就要重新组织进入的队伍实力和数量了，下次进入这个梦境就不会分别只是“光耀”或者“潜行之须”两支队伍了。 项景中最近去别的地方开会了，找不到人。池拓干脆找了个地方单独问林一，“你对现在探索的梦境有什么建议吗？” “我想你很明白，这个梦境必须坦诚相待了，它难度太高。”林一注视着池拓的眼睛说。 池拓叹口气说：“看来你成为职业成员的过程是有所规划的。我的能力你差不多应该能猜出来了，至于你的，我不太好说。” 林一想了想说：“你的能力感觉像是增殖，至于我自己的，我可以告诉你，是转移，其实是把梦境存在的意识转移了一部分给自己，但是很难消化。” “梦境的能力说白了都是探索的人自己定义的，到底怎么回事，梦境之主也无法告诉我们，我的能力按你所说也可以划分为增殖，不过还要更加多。”池拓说完，继续问道：“你知道自己现在差不多到什么程度了吗？你在梦里的意思是你已经接近使徒级别了吧。” 林一没有承认，“我限制很多，成为不了使徒的。不过你与其好奇我，应该更加在意冉闻宁，他分配到这个队伍才显得违和。” “他能迷失在‘走马灯’，说明他以前接触过特殊梦境了，而且接触的很深，不然我想不到其他可能，只可惜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池拓回复。 “我最近在给他试炼，有些事情想必你碍于职业规矩也不好下手，如果有进展，我会告诉你的。” 池拓盯着林一看了会儿，突然问道：“你认识项景中吗？你们两感觉有些共同点。” “我知道他是你队长。” “我不是指这个。” 林一后仰了一下，回复：“以前有在梦境见过。” 然后两个人对视着沉默了会儿，池拓站起来俯视着林一，问道：“所以你是哪个派别的人？” “激进派。”林一原本还有些青涩的脸挂上那点轻笑的意味后，就显得特别神秘莫测，“你要感谢项景中，不然我不会加入你们的。” “所以你想说你一个十几岁的人，已经了解到这种程度了吗？你究竟是什么人？”池拓已经有些质问的语气了。 然而林一很淡然地说：“你没必要这么问我，你们活的太过安逸，不知道幸运的人总归是多数，像我这样少数的不幸很让你吃惊吗？” 池拓摇了摇头，说：“并不是这样的，我代替了二队原有的一个成员，她如果能做到像你这样，或许很多事情的真相早就揭开了。” 林一靠在沙发上，垂着头说：“我们只不过是在铺台阶，最后能走上去的人，不一定是最强的，却一定是能够活到最后的。” 池拓没有否认林一的话，继续说：“最近的梦境之主很有可能就是守旧派的了，对于它们来说，我们这样的存在越少越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一站了起来，不打算深聊了，“所以这次目的是击杀梦境之主，让这个守旧派的梦境苏醒是吧？” “嗯。”池拓问道：“你似乎有其他打算。” 林一整理了一下衣服，说：“自然是看看二队队长给的种子能发芽到什么程度了。” …… “厄运电梯”因为梦境探索度的上升，加上大家对梦境的描述，最后改名成了“废弃都市”。听说这个梦境暂时要定为第二阶梯的难度了，想到自家队伍还要继续探索，冉闻宁最近感到跃跃欲试，缠着林一要去“月光下的迪安娜”训练。 当然，另一方面，男生对于这种打斗总归有些热血上头，梦境里的各种能力简直完美满足了小时候的中二幻想，而且打完虽然意识疲惫乏力，但目前为止一切都是一觉可以解决的，实在不行就多睡几觉。 “这次赌点东西，谁输了就请对方一个礼拜奶茶。”冉闻宁建议。 “我不喜欢喝奶茶。”林一冷漠回答。 冉闻宁一听觉得不对，“你还没赢呢？怎么就挑口味了？” “你本来就打不过我。”林一这次连看都懒得看冉闻宁了。 “额……那我如果能坚持到五分钟，就当我赢怎么样。”冉闻宁越说越心虚。 “随便。” 好吧，奶茶只是借口，冉闻宁无非只是想让林一全力迎战而已，每次那孩子感觉都没用真实实力，让冉闻宁感到打得很憋屈。 冉闻宁精神力541，感知力23。 冉闻宁踏着迪安娜梦境的水走向林一，“你认真点啊。” 林一面无表情地说：“好的。” 接下来就一阵压倒性的意识攻击冲向冉闻宁，激起的水花宛如海浪一般。 咳。冉闻宁在倒地前一个转身半跪在水面，吐出一口血。好痛，但是，这样才对！林一的意识攻击喜欢化成一层层的波浪，冉闻宁马上站起跳到空中，躲开了贴在水面的剩下几波意识攻击，并且流利地在空中向林一发动了攻击。 在“月光下的迪安娜”里面，冉闻宁不用在意环境，而且他知道，在如此宽阔的区域，林一完全有能力躲开。 “你要保留力气，第一下就打出这么大的意识攻击会导致后续补给不足。”林一抬手抵消了一部分冉闻宁的攻击，“而且在空中，你有想过怎么躲开吗？” 冉闻宁一听神色不妙，但是下一秒又换上一副坏笑：“我没想过躲开。”说完，冉闻宁就硬生生吃上了林一那波攻击，其实不管输赢，能碰到林一一次，才是冉闻宁的真正目的，他要逼林一认真对付他。 冉闻宁不管身上的痛楚，直接将感知力提高到387，打向了林一 。林一看他动作，眉头一皱，很少见得挂上了一副埋怨的表情，“你是这种疯子类型么。” 对付梦境存在，林一现在使用的能力很有限制，但是对付冉闻宁就不一样了，转移和消化他的意识对林一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况且他的意识远远强于冉闻宁。 冉闻宁以为自己得手了，结果林一站在原地什么事都没发生，更为可怕的是，林一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生气。 “你这种攻击方式，根本不给自己留余地，你有想过后果吗？”林一的声音很冷很冷，听得冉闻宁脊背发凉。 冉闻宁原本料想这次得手，林一会不那么小瞧他，但是林一这种生气到埋怨的样子，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林一在冉闻宁落地后，快速走上前，下一刻直接动手揍了他。 “你以为只有这种躲不开的意识攻击吗？”林一直接几个技巧性的动作把冉闻宁摁翻在地上，“你除了意识攻击，本身的技巧性也要增强懂吗？” 冉闻宁想动弹，但是手臂几个关节一动感觉就要脱臼，唯一能动的只有腿。他当时脑子也有些急躁，作为一个原本生活无忧无虑，享受着唯物主义乐趣的普通人，现在每天在特殊梦境担惊受怕，他容易吗？ 然而冉闻宁再怎么努力，林一永远都不承认他，好像要达到的地方是他一辈子都够不着的。冉闻宁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想过，队里池拓和林一感觉就是私下有交流，但是那些事情冉闻宁不需要知道。不过他从来没有往坏处想过，队友相处时间也久了，冉闻宁知道他们不会害自己，就是有点膈应。 一开始当职业成员，冉闻宁想的是救普通人，同时也救救自己，但是随着开拓者任务的增多，冉闻宁渐渐就有点发觉，很多时候救人是顺带的，对于梦境本身的探索才是他们真正要做的。 跟着这些人走，他其实也后怕，冉闻宁不知道梦境真正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做的又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变强，不然就只是一个故事的路人甲，不仅什么都不知道，还随时会扑街。 而现在，他被林一钳制着就很憋屈，真的很憋屈。冉闻宁冲动上头，下意识用腿横扫了林一。林一松开手，跳到一边，冉闻宁马上爬起来就揍向他。林一想着再次压制住冉闻宁，但是这时候人的战斗本能上升，好几次冉闻宁竟然靠自己的战斗直觉化解了林一的出手。 “你冷静一些。”林一握住冉闻宁打过来的拳头，发觉他眼里有一股狠劲，只能叹了口气说：“你非要我认真是吧？” 说完，林一几个利落的身体攻击夹杂着意识攻击硬是把冉闻宁抡倒在水面上，就在林一以为冉闻宁出够气了，冉闻宁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向自己。 冉闻宁那双眼睛反射着迪安娜的月光，明亮得像一只夜行动物，对林一说道：“下来。” 然后他们两个人一同沉入了水底。 第52章 废弃都市二 “月光下的迪安娜”水域其实没有那么浅，冉闻宁第一次进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迪安娜的水下是有空间的，但是除了他自己，其他所有人都表示水面就只能覆盖半只脚。 这次他在冲动中把林一拉了下水，说是为了胜利，那就有点可笑了。冉闻宁是憋得太难受了，工作以来自己也藏心事，队友们也藏心事，事情压在心里到了一定程度，一个小小的突破口就会让人爆发。 游出水面后，冉闻宁也算发泄完了，想给林一解释一下，但是刚探出头，他整个人就傻了。云层压得很低的阴天，稀薄的雾气漂浮在空中，望不到边的水域，是他常年做的梦境。 冉闻宁让自己漂浮在水面，然后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说道：“怎么会这样……” 林一在他之后游了出来，看冉闻宁呆呆站立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意识，也让自己站在水面上。林一对面前的景象没有很吃惊，在观察了一下四周后，望向了远处的一片云层，“你怎么做到的？” 冉闻宁在原地笑了会儿，原来这就是他想知道的联系，这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无论真相如何他现在不得不继续走下去了。 “如果我说我经常梦到这个地方，你信吗？”冉闻宁苦笑着说。 林一看了他一会儿，说：“那你会迷失在功能梦境，倒是可以理解了。” “迪安娜是二代发现的功能梦境吧，我为什么会和它有联系？”冉闻宁说完，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恐的事，对林一说道：“所以我现在，到底是在特殊梦境，还是在自己的梦境，你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我梦出来的？” “按我所想，应该是你平常做梦就能经常进入‘月光下的迪安娜’”林一摸了一下下巴，“这种事目前是不是只有你能做到？” 冉闻宁干脆跌坐在水面上，“我不知道，要不是这个梦境，我原本也不想当职业成员。” 林一在一旁分析起来了，“这可能是迪安娜梦境的深层，你能自由出入，想必联系很深。” 冉闻宁苦笑了一声，真情实感地对林一说：“我并不想这样，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在冉闻宁说完这句话后，林一没有继续分析，而是安静地看着他，然后伸手将他拉了起来，“你不想的话，现在也可以退出，还来得及。” 冉闻宁没怎么多想，就脱口而出：“可是我已经认识你们了，要我不管你们，我做不到。”冉闻宁感到林一拉着他的手握紧了一下，又鬼使神差地继续说：“其实我感觉你们很多事情都不说，我有些怕，如果跟不上你们，我会怎样，你们又会怎样。” 林一放缓了语气，对冉闻宁说：“我接触梦境很久了，知道很多不太好的事情。池拓他们也一样。对你来说，接受一样事物总要慢慢来，不是我们不告诉你，只是怕你接受不了。” “比如说？”冉闻宁好奇问他。 “打个比方吧，如果我突然告诉你，你吃了几十年的肉，其实是同类的，你能接受吗？”林一问他。 “额……”冉闻宁突然感到有点反胃。 “但是如果让你慢慢自己去探索，发现蛛丝马迹，最后真相出来的时候，就会好受点。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不用那种表情。”林一解释。 “所以真相是怎么回事？”林一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冉闻宁真的有点好奇。 然而林一摇了摇头，对冉闻宁说：“我想即便是最前线的人，也无法告诉你，因为真相还没有被揭示，但是能够知道的是，梦境里藏着线索，而那些线索一直都在被埋藏，也在被争抢，我们所做的，其实就是这些事情而已。” “顺带告诉你，不是所有梦境之主都是友好的，上次那只愚昧之羊，就是友善的梦境之主，但是‘废弃都市’恐怕不会了。” “至于迪安娜的梦境，你可以找发现它的人问问，还有‘走马灯’的信息也可以利用。” 冉闻宁冷静后，对林一说了声谢谢。 林一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问他：“你是不是讨厌和梦境发生联系？” 冉闻宁还以为林一在纠结他会不会辞职的事，就对他说：“虽然我讨厌那些可怕的梦境，但是这就跟人出生不是自愿的一样，既然注定要联系在一起，我只能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 “那你想要的方向是什么？” “我想所有人都活下来。”冉闻宁没怎么多想就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林一看着冉闻宁，很淡地笑了一下。这次两个人挨得太近，那个浅笑冉闻宁看得清楚，于是他就对着林一那张万年冰山脸出神。他笑了？他刚刚是不是笑了？ 但是那抹笑并不是开心，它泛着一些苦涩。 “其余的我也没什么好说，先醒来吧。”林一说完就自己消失在了原地，留下冉闻宁一个人在梦境思考人生。 哎，我到底在想什么，明明队里最弱，还放这种大话。冉闻宁回想自己刚刚的话，就觉得有些尴尬，但是眼前的梦境既然已经是迪安娜的一部分了，线索的寻找倒是可以明确了。 冉闻宁醒来后，拿出池拓给的联系方式，之前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如今想想，自己这点好像不能算事，林一他们身上承担的东西似乎比他沉重得多。 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冉闻宁拨通了项景中的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一道男声。 “你好，哪位？” “你好，我是池拓队伍的一名队员，我有些关于梦境的事想问一下您，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 “嗯，你问吧。”项景中还在外地，听声音分辨，对面只能是冉闻宁了，所以池拓为什么要给他自己的私人电话。 冉闻宁吸了口气，干脆直接说了：“其实我平常做梦就能进入一个和迪安娜梦境很像的地方，最近有次我通过迪安娜进入了自己那个梦境，所以我想询问关于迪安娜的事。” 项景中听完愣了一下，它居然现在开通迪安娜的通道了？不过这么看来，“激烈”的确不好对付。 “那个梦境当时是我们二代队伍发现的，不过准确说，是梦境里一位很强大的存在赠予的，关于它的事情，其实我们了解也不多，不过依然有很多资料存档，你需要的话，等我回来给你拿出来。”项景中回复。 “谢谢，我想再问一下如果和它有联系，那会是什么？”冉闻宁有点紧张项景中的回答。 项景中沉默了会儿，才说：“虽然它是功能梦境，危险度也没有，不过那个梦境是存在梦境之主的，就是它的名字迪安娜，你如果能见到，想必就能知道一切。” 然后项景中突然语气一轻松，“哈，当然我没见过，你加油。” “……” 在冉闻宁一边消化项景中的话，一边想着二队的人是不是都槽点这么多的时候，项景中说自己还要开会，就把对话结束了。 以为自己能知道真相，结果谜团更多了。“月光下的迪安娜”是别的梦境之主赠予的，一个梦境之主手下还可以存在别的梦境之主吗？所以自己和迪安娜的关系，还要追溯到两位梦境之主？冉闻宁感到一阵头疼，然后想起林一说的话，慢慢揭开真相自己会更容易接受。 看来过来人的建议非常有用啊。 这天，“光耀”的宿舍百年难见的来了一位女性。 “‘废弃都市’的探索，祝星月也要加入了，你们之前也没怎么见过，今天就熟悉一下。”池拓看了下房子，“打扫一下吧。” “我一直觉得我们宿舍就是标兵，每次阿姨来打扫都要夸一下。西创园要是来个宿舍卫生整洁度评比，我觉得我们能上第一名。”话虽这么说，冉闻宁还是一把扫帚扫着地面。 林一关注点不在这里，问道：“她的意识能力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和江雪涛一样，是自己本身的，类似一心二用，到时候可以分成几个意识跟着我们，万一大家分散了，还可以进行交流。”池拓擦着桌子回复。 冉闻宁一听，说道：“她是人形聊天室吗？” “差不多就这意思吧。” 江雪涛在一旁说：“我一直觉得‘光耀’人员安排挺高的，全员特殊能力的话，已经是第一阶梯的配置了。”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冉闻宁说：“不好意思忘了你了，虽然差了一个特殊能力的成员，但也不错了。” “涛哥，其实我也很特别的好吗？”冉闻宁想反驳，不过自己事情还没弄清，也不好多说。 然而其他两个人听了江雪涛的话，都开始安慰冉闻宁不要灰心泄气，搞的冉闻宁想揍他们。不过祝星月进来的时候，大家还是一团和气的样子，毕竟是个女孩子，虽然是挂名的，但也是“光耀”唯一的女生啊。 冉闻宁还是挺期待她的到来，总结一个原因的话，那就是这三个男人的脸他已经看腻了，虽然他们风格年龄各不相同，但也耐不住天天看。 不过祝星月进来的时候，还是让人的期待有点落空，仅从外貌来看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颜值身材全部是平均水平。她的发型也没染烫过，剪了个到锁骨长度的头发，穿着不花哨的长衣长裤就这么和三个男人见面了。 冉闻宁看她正处于同龄人都喜欢打扮的岁数，怎么就这么朴实无华呢？ 祝星月一直忙于从第二阶梯到第五阶梯各个队伍的任务，就在前天池拓联系了她，她才记起自己还有个挂名的队伍，而队里就江雪涛的名字还熟悉些。池拓自打二队拆分后就一直没露面，加上他在二队时候也很低调，祝星月一个四代的人对这位队长就不是很了解。 另一方面，工作时候久了后，她就有点麻木了，男男女女在她看来除了个别人，其实都一个样，大多数人进了梦境，都是挨揍的份。一看“光耀”的人里面还有两个五代新人，祝星月就想着自己这次去，也就是前辈后辈见面会，干脆怎么严肃怎么来，一身黑白上阵。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 “哇，我们队颜值好高！”祝星月进门一看就脱口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这种慢热剧情还有人能坚持看到十几万字，幸好剧情很快要飞起来了 第53章 废弃都市三 祝星月一脸后悔怎么没早点认识一下挂名的队伍。你瞧瞧这款式类型，简直让人挑花眼，中年成熟潇洒型，混血欧美颓废型，温柔阳光万能型，特别是那个年纪看着最小的，精致得像妖精。 嗯，虽然看她的眼神算不上很礼貌，但绝对满足祝星月的满腔姐姐心。 “你先进来坐吧。”池拓说。 祝星月原以为自己今天能到达人生顶峰，和帅哥们畅谈人生，结果池拓开口闭口都是工作的事情，其他人好像也没想着聊日常的话题，各个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你们队伍这氛围不对。”祝星月突然说。 “怎么了？”池拓一脸纳闷，仅从他个人感觉来说，队伍现在朝着想要的方向在前进，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 但根据祝星月在各种老队新队混的经验来说，“你们队伍建立不算久吧，而且还有两个新人，这氛围怎么跟经历过大梦境的战斗一样，特别的正经。” 当然，那是因为队里最活泼的冉闻宁同学，最近有心事，不想和队友们拌嘴了。 祝星月眼睛一眯，认真说：“我怀疑你们队伍全部都是单身，而且会单身很久。” 母胎单身的冉闻宁看了一下其余三个人的反应，江雪涛在那微笑看着还好点，池拓和林一对这问题都不感冒，就差直接屏蔽了。看样子祝星月似乎是说对了。 这种话题大家明显都不是很想接。冉闻宁一直觉得这种危险的工作好好活着就不错了，要他再来个谈情说爱，那就是对抗现实版的梦境存在。 不过人家女孩子既然说起这个话题，冉闻宁只能保持礼貌地对祝星月说：“工作也遇不到什么异性啊，上次遇到别的女生，还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你遇到谁了？”祝星月顺口一问。 “‘黑玄’的臧蝶。”冉闻宁回复。 然后冉闻宁就看到祝星月一脸的震惊以及羡慕。 臧蝶可是祝星月内心的女神啊！可惜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分配到他们队伍的任务了。 祝星月第一次见臧蝶，就知道这位前辈一定会有出头之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臧蝶一直卡在第三阶梯的队伍，也没晋升，这让祝星月更加感慨女神的低调。 “天啊，你居然遇到过我女神，我已经135天没有和她见过面了！”祝星月有些激动地喊道，看得“光耀”四个男人一脸懵。 “额，她是挺厉害，也长得很漂亮。”冉闻宁顺着她话，夸了几句。 祝星月感觉找到了同好，一把握住冉闻宁的手说：“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我超想去他们队当固定成员！” 池拓一听，转过头问冉闻宁：“怎么，你要换队？” 冉闻宁马上从祝星月那抽出自己的手，扶着池拓的肩含情脉脉注视着他说：“怎么会呢，我永远爱着我的拓拓。” 池拓感觉自己耳朵刚刚应该聋一下，这要是在梦境，说不定能让他许久未掉的精神力，瞬间下降好多。一旁的林一原本不想参与任何话题，假装喝水表示自己很忙，结果冉闻宁这话一出，直接让他呛到。 “哈哈，小冉你真会开玩笑。”江雪涛看池拓和林一反应，在那边打圆场。 队里除了江雪涛，其他人年龄都挺小的，当然江雪涛本身年纪也不大。不过江雪涛老人家看得出来，这几个年轻人在某些感情方面差不多都已经封路了。 池拓可能是工作太久，已经有点看淡了，林一感觉是天生对人情不感兴趣，至于小冉，虽然是最活泼的人，但有时候有点抗拒一些人的交往。 江雪涛听池拓以前讲的话，知道冉闻宁家里出过一些事对他有点影响。 反正祝星月的判断还是挺正确的，不管是开拓者还是遣返者，只要是走上这份工作的路了，那你就是会越来越冷淡，对生活也会逐渐提不起兴趣。 江雪涛看过很多还在工作的资深者，或者到指定年纪退休并且没迷失的幸运儿，那都是要去看心理医生的，一个都别想逃。 林一神色复杂地看着冉闻宁，觉得这人始终不按常理出牌。 祝星月更加尴尬，不明白这群人在搞什么，冉闻宁看着是说了一句讨好队长的话，但是全队那个嫌弃的眼神，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这个新人移出队伍。 重回工作的正题。 “到时候梦境会很大，麻烦你做一下联系，估计不会只有我们一支队伍进去，你还要负责别的队伍。”池拓说。 祝星月点点头，“我意识最多能同时联系六人，到时候所有队伍分配一下就好了。” 隔天项景中赶回了西创园，招呼几位队长开会，入会的有“光耀”的池拓，“潜行之须”的伍意，“黑玄”的臧蝶。 “这个梦境你们几位带队进入，大家都是从梦境之主那获得过能力的，我也放心些，现在一队和三队都有自己要负责的前线，因此派不出多余的第一阶梯队伍。” 池拓听完，反问他：“所以你出去干了些什么？” 项景中笑着说：“哈哈，这么多人面前你要给我点面子啊。我去和四队说了，毕竟他们是守旧派产生的源头，虽然自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守旧派，但是得负责。” 伍意也不装正太了，冷哼说：“四队没那本事，当初就不应该传播这种思想，虽然有些道理，这不还是被人利用了吗？搞得现在大家除了对付梦境，还要对付自己人。” 臧蝶是最近新晋升上来的人，以前这些事她不怎么参与，主要负责守住第三阶梯的梦境。但是四队的事情，她也是有听说过的。 当时对付梦境，大家其实是统一战线的。但是四队出了个想法，认为过多干预梦境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主张放任梦境。 但是那时大家都主张探索梦境，从源头解决这件事，结果产生了激进派和守旧派的区分。 守旧派真正的产生，是四队前队长和一些队员的离开。按照他的理念，这个原本还有些道理的想法，被激化成了驱逐进入梦境的开拓者，甚至开始变本加厉到让开拓者迷失在梦境，这已经无异于杀人了。 如今的四队依然延续着守旧的念头，和一队二队产生着分歧，当然没有真正的守旧派那么极端，他们只是驱赶进入梦境的人而已，本质上并不想伤害别人。 三队是保持中立的，而一队二队则是一旦发现了梦境，就会直接进入探索。 “这次梦境除了梦境之主本身，我还有些担忧守旧派开拓者的出现，王城的事情很不好说，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说不定他遇到了那个人。不过我已经和四队说了，这种事他们也该习惯了。”项景中一脸沉思地说。 池拓无奈地说：“四队和别的队伍关系那么糟糕，实在是不应该的。如果那人不存在的话，现在梦境的探索不会如此这般雪上加霜” 不过说起那个人，大家还是有些感到事情的严峻。四队原队长，现在的守旧派领袖，强大梦境之主的使徒，能力麻烦，天克很多意识能力。 更为难以应付的，是他的思想传播，受他影响，守旧派追随者的组成里包括了很多厉害的开拓者，以及资质不错的普通人。 他们暗地里行动，在重要的梦境里与职业成员形成对立之势。而守旧派的成员与危险恐怖的梦境往往相适度很高，那些梦境之主能力的赐予很随意，不像“克维达拉”的愚昧、“水乡”的变维那样挑人。 他们意识变异后的能力对人杀伤力很大，但同时对自身的副作用也更为明显，尤其是对于意识的损伤更大，说的直接点，就是十分减寿。 不过他们并不在意，能够阻止开拓者的探索，甚至解决当中重要的人物，就是一些守旧派成员的执念。 至于四队队长计划的究竟是什么，那估计只有把他在梦里或者现实里活捉还有可能得知。 在这些事情当中，处境最为尴尬的就是现在的四队成员了，头顶着前辈反叛的黑锅，身后肩负着救人的使命，观念上又和别的队伍不和。 四队现在仍然坚持反对过多干涉梦境，实际上后期很大原因就是四队原队长的事情，这让他们意识到拥有梦境能力是一把双刃剑，而这把剑不好的一面已经戳向了人类自己。 无论什么生物，当它们拥有超过自己掌握范围的能力后，最终都会走向毁灭。 项景中点了一下自己那根拐杖，冷笑着说：“我这是给他们一种赎罪的途径。现在的四队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强了，二队解散后，实力排第一的队伍已经是一队了。他们要为当初没有拦住那几个人负起责任。” 曾经的实力划分，二队与四队实力并排第一，接着是一队和三队。而现在，四队支离破碎，二队解散重组，实力排名已经变成了一队最强，接着三队，最后是二队和四队，而这两个队伍目前都没有新的、可肩比原队的队伍出现。 伍意反驳项景中的话：“歪理一套，错的也不是现在的四队，我看你就是在计划什么不好的事。” “嘿嘿。”项景中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回去后池拓向大家告知了一下具体事项，等到出任务那天拉来了一个熟人。 冉闻宁看到吴昆峰走过来的时候，很想质问他前天晚上游戏为什么频频掉线，连输的冉闻宁很想拉黑他。 吴昆峰懒得看冉闻宁，就他这心不在焉的游戏操作，一看就是没真的认真在玩。最惨的是徐峰，被拉着过来玩，作为最认真最负责的一位队友，却被另外两位坑到血崩。 “你怎么来了？”江雪涛好奇问。 遣返者一般很少参与开拓者的任务，如果加入的话，都是有些道理的。 吴昆峰人长得凌厉，这么一脸严肃的样子，像是狼群的首领，当然冉闻宁内心很早就把他定义为哈士奇了。 他看了眼“光耀”的人，说：“王城就是迷失在这个梦境的，所以我也要进去，而且我的能力会很有用。” 王城消失一段时间后，“克维达拉”才被职业成员开始正式探索，然后就有了“光耀”和吴昆峰的相遇。而王城迷失的梦境，也就是现在的“废弃都市”，却比“克维达拉”还要推迟很久才被正式探索。 “好好好，靠你了靠你了。”冉闻宁拍着他的背说，毕竟他不介意多条大腿抱。 池拓看了眼大家，这次“废弃都市”的进入，包括了他自己的能力。其它还有伍意的“隐秘”，臧蝶的“变维”，吴昆峰的“愚昧”，梦境之主的能力已经很多样了，虽然真正的使徒级别人不多。 假如真的遭遇了守旧派的高级成员，池拓还是可以对付一下，而且林一既然是项景中安排的人，那他的“转移”估计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另一方面这个孩子的意思就是单纯来帮忙合作而已，也是十分可疑了。 “行了，入梦吧。” 第54章 废弃都市四 这次进入“月光下的迪安娜”，冉闻宁对它有了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以前每当他入眠进入这个梦境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和他呆在同一个梦境的不同层，甚至还有他那时不知晓的梦境之主迪安娜。 因为有个特殊的祝星月，所以这次是三个队伍同时进入迪安娜，以方便祝星月来分配自己的能力。再次见到臧蝶，冉闻宁的意识发觉她比上次强了很多，他推测那次在“水乡”，“黑玄”队长有可能获得了梦境影响。 更让冉闻宁意外的是，他在“黑玄”的队伍看到了一个很久前见过的人。那时候他还没开始自己的实习期，与郑佳佳也就一面之缘，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女孩子说过自己是不能当开拓者的，但是她却出现在了“黑玄”的队伍。 郑佳佳也看到了冉闻宁，挥着手对他笑着说：“好久不见。” “光耀”的人好奇地看着郑佳佳和冉闻宁的互动。冉闻宁对他们解释：“我很久以前遇到过的一位新人，那时候她还在实习期，我都还没开始实习。” 祝星月是“光耀”的轮转队员，因此进入迪安娜的时候，是和他们站一块的，当她看到“黑玄”的队伍出现一个五代新人的时候，内心是破碎的。她的臧蝶女神身边竟然有了一位妹子，而且根据她对那个女生观察后的一顿脑内分析，郑佳佳对臧蝶是很钦慕的。 “完了，我没机会了。”祝星月死气沉沉地嘀咕道。 冉闻宁迷惑地问她：“什么没机会？” “我的女神啊。她身边，竟然已经有人了。”祝星月握着拳头愤愤道。 说起这个冉闻宁也挺纳闷：“我记得郑佳佳以前说自己评级是当不了开拓者的。” 池拓听他们说话，插了一句：“意识在短期内变强虽然难，但的确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郑佳佳当职业成员的信念，执着强大到让她能够在短短一个月的实习期内，达到级别的跨越么。冉闻宁一想便觉得这个姑娘不可小觑，不过她现在站在臧蝶身边乖巧得像一只小鸟，而臧蝶向来很高冷女神范，对郑佳佳就有一种护短的感觉。 至于伍意的“潜行之须”，那种刺眼的光彩就不多说了。这种佳丽后宫型队伍却偏偏让徐峰进去，真是暴殄天物。不过这次“废弃都市”徐峰并没有安排进来，这就更加让冉闻宁好奇郑佳佳了，她是很强大，还是很特殊呢。 吴昆峰这次是遣返者进入开拓者的任务，被安排在“光耀”。除了“光耀”，其他队伍的人他都很陌生，就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黑玄”的臧蝶和项子凡，以及“潜行之须”的伍意和安雅，听完他的介绍都对他十分好奇在意。 伍意看着吴昆峰，晃着脑袋说：“你的出现，让我感到事情比想象的似乎更加麻烦。” 池拓和臧蝶没有否认。剩下的队员们，听了伍意的话就一大半在沉思，一小半不明所以。冉闻宁就是不明所以中的一个，当时他的确愿意相信是因为王城的原因，吴昆峰才来，而没有什么别的因素。如果有的话，冉闻宁只觉得脑壳发麻，似乎又要出什么大事。 在冉闻宁想事情的时候，祝星月已经开始分配自己的意识了。每个队伍会分到她的两个意识，以便用于联系。 祝星月告诉大家，她的能力需要依附在别人身上，让每个队伍确定一下要依附的人员。“黑玄”确定了臧蝶和项子凡，“潜行之须”是伍意和安雅，而“光耀”让人有点意外，给了池拓和冉闻宁。 冉闻宁看着自家队友们，以及临时队友吴昆峰，他们那种担忧的目光，才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自己是一个团宠，因为他们甚至将祝星月的联系分给了他。 “我觉得你容易出事，还是给你一个吧。”池拓说完就把名额给了冉闻宁。其实“光耀”除了冉闻宁，其他人都有实力单走梦境，哪怕是吴昆峰这个新人，天知道他独守一个梦境多少年了。 吴昆峰眯着眼看冉闻宁道：“我听说你很能遇到点奇遇。” 冉闻宁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道：“谢谢各位大哥们的照顾。” 祝星月能力用了以后，她在原地就消失了，然后六个确定的人耳边就有很小一团白色的意识，不仔细看的话很像耳饰。“我可以听到你们的交流，同时也可以传达给远处另一处自己的意识，所以你们放心探索梦境吧。”每个人的耳边都响起了祝星月的声音。 接下来每个队伍之间分开了一些距离，以确保三个队伍进入“废弃都市”的方位既不会差距很远，以方便支援，也不会挨得过近，防止浪费探索资源。 进入“废弃都市”。冉闻宁精神力541，感知力25。 冉闻宁睁开眼，发现这次进入的地点是在一幢民居内，就是那种普通的小区住房。自从他们进入真正的梦境入口后，入梦的地点就是在整个城市范围内随机了，而不是像最开始那样是在一栋写字楼里面坐电梯。 “光耀”五个人里面，只有吴昆峰和池拓在他身边，他们三个正好在一个卧室内。迪安娜有时候是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说明进入的地点比较小，而且格局复杂，杂物多。 这个房间虽然有窗而且处于白天，但是光线很差，不开灯感觉就是拉了一半遮光帘，看样子是低层的住宅。 “林一和江雪涛应该在其他房间。”池拓说完就推开了房门，然后就看到客厅里人还挺多，除了两个一脸严肃的队友，在他们餐桌对面还坐了两个陌生人。 冉闻宁刚想问什么情况，就看到那两个人在梦境里面并没有完全成型，肤色还有一点点半透明，特别是眼神，有些痴呆的样子，看来只是普通人而已。 江雪涛看到池拓他们从房间走了出来，招了招手对他们说：“这两个人可以对话，不过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于是三个人便走过去查看了一下。吴昆峰虽然没怎么去别的梦境探索过，但毕竟在某些方面了解很深，一看就说：“他们被梦境同化了一些。不过我不清楚这个梦境的特点，不知道他们被影响到哪里去了。” 池拓对着其中一个人询问：“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那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对着池拓的话发愣，没什么太大反应。江雪涛提醒说：“他们对个人信息记得不是很多，但是在这个梦境里却有着共同的知识。” 池拓表示了解了，继续对那个中年男人和一旁的妇女问：“等会儿我们要去做什么？” 一听这话，中年男人的眼睛突然就带上了光彩，像是掉线的网络用户终于连上了网。他有些亢奋地说道：“今晚我们都要去集会，都要去遊行！你们和我们一起去。” 那位妇女也说话了：“现在是不是电视上有通知了啊，我要去看看。”说完就打开了客厅的电视，但是电视画面是一片黑白雪花，不过她仍然很耐心地等待着。 中年男人回过神看向了“光耀”五个人，神秘莫测地说道：“你们是新来的吧，要听我的命令，不过你们人这么多，很有优势啊，领头人也会很高兴。” 冉闻宁晓得这种情况，这就跟你在做梦，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有时候又能比较清醒地知道自己在梦里要干点事情。现在这两个人就不是做朦胧梦，而是在做清醒梦了。 “光耀”的人听这大叔的意思，晚上的活动竟然还有领头人。吴昆峰在那摸着下巴，一脸匪夷所思地说：“有这么厉害的普通人？还能在特殊梦境搞集体遊行？” 池拓原本想到可能是守旧派的人做的，但是细想又觉得他们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这样程度的普通人真的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但是除了守旧派，普通人做到这样也不太现实，先不说意识控制，他们如果能在这种难度的梦境对付梦境存在，那还要他们这些职业成员做什么呢。 不过林一已经说出了池拓所想的结论，“是梦境存在吧。” 面对敌人，冉闻宁总是危机感十足，并且想得飞快，“你的意思是这里的梦境存在拥有高智商，加上多种类和强攻击，这还没说精神方面的影响吧。” 然后冉闻宁一脸难以理解地看着吴昆峰说：“我以为梦境存在都是没啥想法的。” 吴昆峰看冉闻宁盯他，脸上堆起了疑问号，然后意识到“克维达拉”的羊给了冉闻宁误解，很无语地说：“你不能和它们交流，不代表它们不聪明好吗？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费神地对付它们，它们就一定想对付我们呢？说不定人家根本不想搭理我们。” 林一听完吴昆峰的一顿吐槽，挑着眉毛道：“你这人有点意思。” 池拓在一旁和另外两只队伍交接状况。祝星月的能力发动后只保留了听力，你需要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再告诉其他人，不过祝星月毕竟是个资深者了，听每个队伍的分析，自己差不多也能知道怎么一个情况。 “女神那里他们在大街上，目前没有人也没有梦境存在，‘潜行之须’的人现在在交战，我听声音有点麻烦，不过他们没有提出支援请求。”祝星月继续说，“只有你们遇到了普通人还知道了晚上的遊行事情，我和其他队伍说一下吧。” 咚！那位秃顶中年人看眼前新来的家伙一个个窃窃私语的样子，拍了一下桌子有些生气地说：“你们这样小心到时候没命！” 江雪涛表面上顺着那位大哥的话，说大家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内心则在想：这位哥们，你连自己在做梦你都不知道，可别到时候迷失了。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现实中并不一定互相认识，但是梦境给他们安排了身份，类似有时候你明明现实里不认识他，但在梦里你就是觉得他是你朋友、家人或者是伴侣。 这种情况的处理，要么让他们的意识再散型一些，自动退出梦境，要么就直接让职业成员带醒他们。很显然，在“废弃都市”他们会优先选择前者，这次任务的重点明显不在解救这些普通人身上。 另一方面这种做法也很徒劳，他们不是资质好的普通人，不相信梦里的一切，更不用说醒来去站点减少与特殊梦境的联系了。或许你下次进入这个梦境，还会是这几个老铁误入同一个梦境，然后你就要反反复复进行这些操作。 因此从这些角度来说，激进派的人数多于守旧派还是很有道理的。任由谁都做不到分派那么多人力物力去天天管这些事情，从源头上解决特殊梦境，或许才是一劳永逸。 滋……电视的杂音突然消失了，紧接着画面一转，变成了一个剪影的预告。这个黑色的剪影，冉闻宁在进入“废弃都市”的时候看到过，是一种他们还没接触过的梦境存在。 “光耀”的人没从电视上看出个所以然，但是一旁的大哥和大姐倒是很激动。 “今晚八点在东街，我们到时候早点过去！”秃顶大叔回过头对“光耀”的人说。 林一、池拓和吴昆峰都受梦境影响挺深，不过不是这个梦境的影响，因此对面前两个人的反应还是可以理解的。池拓对冉闻宁说：“他们受梦境影响，对梦境的接受度很高，看到的内容也比我们多，很多东西都在合理化。可能这次梦境存在的作用，在他们看来就是一次正常的集会。” 虽说是晚上八点的事情，但是梦境的时间走动并不是真的如同现实一般，在这段空白的等待内，时间明显在被加速，很快就到了黄昏然后进入黑夜。冉闻宁不太清楚是这个梦境本身的时间是如此，还是那个梦境存在的能力做到的。 “走。”秃顶大叔顺手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对“光耀”的人说道。 第55章 废弃都市五 冉闻宁坐上那位大叔的面包车时，突然觉得去一个梦境当使徒也挺好。哪怕是大叔这种程度，你也可以在梦境里开车了，方便了不少事。冉闻宁敢打赌，如果让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去开这辆面包车，它绝对是不动的。 说起这个，让人更有感触的就是吴昆峰的“克维达拉”，他甚至可以召唤梦境存在，使用梦境里的地形，还惊为天人的能和梦境之主进行一部分的接触。不过冉闻宁私下问吴昆峰，他却总是表示和梦境接触太深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运气好，愚昧之羊的副作用不是很麻烦。 冉闻宁坐在后座，托着腮问吴昆峰：“你在这里能召唤小羊来骑吗？” 吴昆峰像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看着冉闻宁，“你是认真的吗？先不说我能不能召唤，我叫出来你敢骑？” 开车的大叔听不懂“光耀”的人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叨叨之后的遊行要跟上大部队，要听话。林一听了冉闻宁的话，居然破天荒地跟了一句：“是可以试试。” 冉闻宁和吴昆峰的话还可以当是开玩笑，林一说出来那感觉就不对了。江雪涛和池拓坐在前排，转过头用一种看怪物的表情看他们三个新人，虽然当中两个是“伪”新人。 池拓耳朵那里的祝星月一阵咳嗽。 “队长，我们队的人想法都这么厉害的吗？”祝星月一阵冷汗地问。她对吴昆峰不太了解，但是听得出来这个男生接受过梦境影响，而且拥有类似召唤的能力。只不过哪怕是使徒级别的人，也不敢拿梦境之主的小弟当坐骑吧。 言归正传，祝星月同时在冉闻宁和池拓耳边说：“我们现在在靠近‘黑玄’，他们那边有传话，说是这个地方普通人的意识正在聚集，而且出现了个别梦境存在，但是还没有发动任何攻击形式。” 另一边的“黑玄”，项子凡干脆拦住了几个人。 “各位晚上好呀，请问一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然而那几个人并不想搭理项子凡，其中一个人对他呵斥道：“没本事的一边去，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等会儿拖大家后腿。” 项子凡扶了扶自己眼镜，说道：“大哥你看人不能只看身材，其实我是正宗武林门派单传弟子，你要不要试试手。” 迟峰和刘超然干脆在旁边看戏，刘超然上次在“水乡”迷失了一次，有段时间没出任务在休息，这次进入“废弃都市”，也刚好证明一下自己的意识没受太严重影响。 至于那个新人郑佳佳，有队长负责保护。听队长的意思，这个女孩在经历“天眼”梦境后，不仅获得了大家都有的数据显现，而且意外的拥有了很特别的灵视，否则按照她的评级是不可能当开拓者的。 她的灵视据说是可以把别人的意识强度转化为只有她才可以看到的数据。也就是说，相当于她可以看见别人的精神力数据。 这个能力如果是冉闻宁那种新人，或许会觉得没有用，但是每个资深者都知道，郑佳佳的这个能力意义很大。她不仅可以给强大的资质者行进认定，同时对于使徒级别的，以及那些藏在普通人里面的守旧派都可以行进一定鉴别。 只可惜郑佳佳本身意识强度不够，进入特殊梦境需要一定保护。另一方面，她的能力是主动的，而且很伤意识，很多时候能不用也不建议她去使用。 至于郑佳佳本人，她对于自己的能力是很珍惜的。在进入“黑玄”第一天，臧蝶那种特别的感觉就非常吸引她，她以前从来没觉得女孩子除了可爱漂亮，还能那么有气质。于是有一次，她暗中用了自己的能力，看到了臧蝶的意识数据。 很强大，真的很强大。那次郑佳佳使用能力已经是在“水乡”之后了，臧蝶获得了变维的影响，整体实力不同往日。她现在不需要作为第三阶梯的开拓者，而是第二阶梯的人了。 郑佳佳看着那组数据出神。天呐，5477，她自己的精神力数值都没有高于队长的最后三个数字。当时郑佳佳不知道什么使徒，对此没有什么概念。后来她被西创园安排去接受了一定的培训，才对数据有了一定的了解。 能上千的精神力数值，基本都是资深者。两千是一个门槛，高于两千的，很多都受到了梦境影响。五千是另一个门槛，是在受过梦境影响里面，更为强大的存在。至于使徒级别的人，教她的人告诉她，这个没有什么固定，而且样本太少。 如果你和梦境的相适度很高，可能你在很低的精神力数值下也能成为使徒。总的来说就是，数据高的人很有可能是使徒，但是数据低的也不能保证他不是使徒。但是这种事情培训的人告诉郑佳佳不要太上心，真有使徒级别的人出现，她不能对付，很多资深者也不能对付。 于是郑佳佳就乖乖站在臧蝶旁边，虽然她现在没有使用能力，但是她总是会把那次看到的数据幻想在臧蝶身上，然后看着她那张漂亮的侧脸出神，不停地感慨自己是何德何能才能进入一个那么强大队长的队伍。 不过现在队长的表情有些严肃，她看着项子凡说道：“别对普通人动真格。” 项子凡表示知道啦。 “哎呦，你这小子，不给你吃点教训，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人听项子凡居然要和他试手，袖子一卷就要干架。 然后这个看着文质彬彬的眼镜男，一瞬间就把他给掠倒在地。 “你你……”那人吃痛爬起来，对着项子凡说：“算你厉害，就当我暂时认可你了，赶紧跟上。” 然后“黑玄”的人就跟着那批普通人一起混入了集会的人群。 “等会儿你们看着就知道了，我们要把那些劣质的人赶出去。”带着“黑玄”的人跃跃欲试地说道。 同时，在面包车里面，秃顶大叔也对“光耀”的人说了差不多的话。 “你们怎么确定哪些是要对付的人呢？”池拓问那个大叔。 “不用确定。”秃顶大叔有些着急地说：“前面怎么堵车了呢？这样就赶不上时间了，我们会被当作外人的！” “光耀”的人更想知道这个梦境的规律和特殊之处，就在后面管自己讨论。然而秃顶大叔的一声暴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该死，他们已经开始了，快下车快下车！”大叔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解开安全带。坐在一旁的那位妇女也慌了神，带着哭腔说：“我们上次也参加了，他们认不认我们呀？” “你管那么多干啥呢？赶紧下车加入。”大叔还没推开车门，这辆面包车就被几个普通人给围上了。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还没等大叔有个解释，直接上手砸起了玻璃。 “去他们的，我们不就是迟了几分钟，竟然把我们当外人了？”大叔红着眼骂道。 前面的妇女在这种阵势下慌了神，对窗户外挥棍的年轻人大喊：“我们也是一起的啊！我们也是来参加的啊！”然而车外的人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疯狂状态，冉闻宁甚至可以看到他们因为亢奋而变得满脸通红。 就在这个时候，祝星月那里传来了话。 “‘黑玄’的人也加入了这次集会，他们说如果在规定时间到达规定地点，就会成为同一个阵营的人，然后驱赶其他任何人，而使用的是……” “暴力。” 就在车外的人快把车窗砸破打向秃顶大叔和妇女的时候，池拓一个起身将他们两个本就没有完全成型的意识给打散了，强制让他们退出了梦境。突然失去了目标，那些疯狂的人明显一愣，不过他们脸上不是奇怪，而是没了目标发泄的怒气。 他们干脆将目标转到后座那五个人，拿起棍棒继续砸车。比起那些人的疯狂，车里的五个人表情十分淡定。 “这是扩大人的情绪吗？”江雪涛望了一眼外面的人说。 冉闻宁跟看猴似的分析说：“不一定吧，说不定是什么互相让人伤害。” 池拓摇了摇头否定了他们两个人，“梦境的影响不会这么具体的，一般很难以定义。” 吴昆峰在一旁点头，林一没说话。从最开始要跟着一大群人一起行动，林一就显得兴致很低，仿佛在经历什么很难熬的时间，看着外面那些普通人的动静，他的脸上甚至出现了池拓才经常有的表情：我想下班。 “先下车吧。”池拓发话。 吴昆峰跟着“光耀”的人向前开拓人群，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比较简单，就是当中有几个完全成型又没到清醒梦程度的人不太好对付，既不能打散又不能直接带醒他们，只能放任不管。然后他一回头，发现冉闻宁和林一根本就没动。 “我是给你们队打工的吗？你们两个人怎么一点都不动？”吴昆峰说道。 冉闻宁摆摆手表示自己控制不好意识强度，怕伤人。林一更绝，说了一句：“这种事太无聊了。” 吴昆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池拓太宠新人了，而且都过了这么多月了，这两个人也不能算新人了吧。还有一些和“光耀”一样没加入集会的人也在受到同样的暴力，他们四散逃跑，却被好几个人在追赶。 “好吧，我同意林一的话，是场无聊的闹剧，而且电视上出现的那个梦境存在到现在也没露面。”吴昆峰击退一个普通人说。 “那么这场闹剧要什么时候才结束呢？”冉闻宁顺着吴昆峰的话问。 林一跟在后面，比较闲的没事，说：“所有外人被驱赶，或者操纵的梦境存在被击杀。” 不知道是不是“光耀”的人太给力，战斗力太高的缘故，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被当作是加入了集会的人。其中有个普通人还招呼他们去追赶逃跑的人。 冉闻宁被那人拽着走，一脸的无语，他甩开那人的手。那人一脸奇怪地问他：“赶紧追上啊，如果不努力，等下半场就熬不过了。” “什么下半场？”冉闻宁问他。 那人感觉是遇上了傻子，懒得跟冉闻宁废话，打算自己跟上去。好不容易有个愿意对话的人了，冉闻宁哪愿意放过他，赶紧追上那个人，跟着他跑进了一个仓库。那个人看到有群人在用脚踢踹一个倒地的人，也跟上去施展几脚。 冉闻宁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场闹剧了，呵斥道：“你们揍别人就不感到可耻吗？” 但是那群人受梦境影响反而觉得冉闻宁很可笑，他们揍完那个倒地的人，走上前反问冉闻宁：“你要是集会的人，你现在不像我们这样，你等会儿就等着收尸吧，如果你是外人，那你坚持到现在很厉害，但是也就仅仅是现在了。” 冉闻宁透过他们身旁，看到那个倒地的人并没有散型离开梦境，他吐着血倒在地上，很是痛苦的样子。冉闻宁知道这个人并没有迷失，他干脆伸手推开了那几个施暴的人，将倒地的人扶了起来打算找江雪涛帮一下忙，然后把他强制离开梦境。 那个嘴角鼻子都在流血的人，似乎还有点意识，他被冉闻宁扶起来的时候，很是迷惑冉闻宁的行为，然后眼睛突然像是亮了一下，想起了什么东西，对冉闻宁说： “你是外人吗？我……我不是外人啊……他们，不帮我……我告诉，你，下半场，已经开始了……” “什么下半场已经开始了？”然而那人已经没了反应，冉闻宁觉得不对，虽然看他被揍的很惨，但是冉闻宁知道人的意识强度远远高于身体，这种程度不至于昏迷吧。 还是赶紧带他去找江雪涛吧。冉闻宁刚想让前面挡路的施暴者让开，但是他们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危险的事物，已经自己先行逃走了。什么情况？原本追人的，现在反过来开始逃命了？ 冉闻宁用力拖动那人的身体，却感到自己胳膊一阵疼，他回过头一看，发现那个人的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插满了银色的长刀片，而刚刚扶他起来的时候后背明明是干干净净的。 冉闻宁的手臂刮到了那些刀片，胳膊有些地方露出了粉红色的肉。刀片插在那人后背上，顺着留下来的却不是白雾，是鲜红的液体。 冉闻宁脑子里一瞬间有些空白。他明明记得梦境存在伤人是不会流血的，只有人伤人才会和现实受伤差不多。 “冉闻宁你听得到吗？你现在在哪？”祝星月的声音响起来，“现在外面有变动了，所有外人被驱逐完，集会的行为又发生了变化，他们自己开始对抗自己人了，而且‘黑玄’那边遇到了受梦境影响的资质者。” 还没有成为职业成员，但是拥有较好意识能力与清醒梦基础的普通人，他们称之为资质者。冉闻宁放下手中那个人，转过身看向了身后。 在冉闻宁背后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学校制服，五指化为刀刃的黑发女孩。 第56章 废弃都市六 冉闻宁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生气过，那种憋屈到一时间竟难以组织好语言的生气。他红着眼对那个女生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冉闻宁内心原本还有一些期许，比如说那个女孩会像那些受梦境影响而精神不太正常，或者说自己以为是梦，不知道特殊梦境之处的人一样。总之，冉闻宁希望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梦中让一个人迷失了。 可是，那个黑长发的女孩子一句话就让冉闻宁彻底死了心。 “我让他永远不会在这个梦里醒来了。” 祝星月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意识到了不对，赶紧对冉闻宁说：“这个女孩不是职业成员，但是她在梦里的实力，已经是职业成员水平，她已经拥有梦境的能力了。冉闻宁，你别去和她对抗。” 更重要的是，祝星月很想大声咆哮：这种人都是疯子啊。 然而从集会进入下半场开始，像这个女孩一般拥有意识变异的人突然就像雨后春笋那样冒了出来。不只是冉闻宁和“黑玄”那里，连同“光耀”剩下四个人，都遇到了棘手的资质者。原来下半场竟然是资质者之间的对抗。 至于“潜行之须”，他们虽然一直没遇到这种事，但是却一直遇到梦境存在，处境比“光耀”和“黑玄”还要糟糕，几乎没有时间交流状况。 池拓听到祝星月的话，连忙打算赶去冉闻宁身边，但是他们却被一群资质者给包围了。 “这梦境给能力怎么跟发传单似的，不要钱？”江雪涛气着说话。本来他觉得普通人之间小打小闹都是可以救的，但是一旦拥有能力，那就很不好说了。这个梦境究竟要迷失多少人，而这些人有多少是被自己人给弄迷失的。 林一终于是打起了一点精神，看着眼前人轻蔑地说：“要是梦境之主都像这样培养人，那也太劣质了。”不过不得承认这样的做法的确数量大又有效。 你看那些人发泄时的激动与疯狂，就知道这个梦境给了他们多么好的、表达自己阴暗面的舞台。那些平时笑脸相对的熟人，在这个梦境就可以肆无忌惮表达自己的情绪。他们不用多想规矩与限制，只要遵循自己的冲动行事便可，随着一层一层的选拔，最后较为强大的人被赋予能力。 然后新一轮的，更为疯狂的舞台与表演者准备就绪，一切便可以开始了。 池拓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无法到达冉闻宁身边，但是队里吴昆峰也不见了，记得冉闻宁和吴昆峰是比较熟的，当时他俩一直站在一块。 “愚昧跟过去了。”林一看池拓表情，提醒着说。 池拓点点头，有些不太习惯林一这样用梦境能力称呼别人，不过不管如何，还是先把眼前的人对付掉吧。 在仓库里，那个女孩子踩着自己的影子跳了会儿，继续对冉闻宁说：“你既然是进入后半场的强者了，为什么还要救他呢？” 冉闻宁冷漠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在灯光下，那个女孩子的影子随着她的动作漂亮地变化着。 “我知道这是个梦哦，你知道吗？不过这个梦很神奇，有次我进入后半场解决掉一个认识的人，现实里他竟然昏迷了，真是很奇怪呢。” “你说这个梦是不是就是惩罚那些讨厌的人呢？” 她抬起自己的手，重新幻化出锋利的刀刃，“只是很可惜，每次结束都会被回收，还要重新拿，拿它又很麻烦，需要跟上半场相关。” 她说到这里了，冉闻宁还是不出声让她感到有些纳闷，这种时候不应该互相吹嘘一下对方的实力吗？ “我叫江萌，今晚很高兴认识你。”江萌停止了自己的跳动，安静地看着冉闻宁。 刚才江萌说的话，有一大半冉闻宁左耳进右耳出了。在这么短短几分钟之间，他在脑内码了三千字骂她。 “你……”冉闻宁吸了一口气。 江萌歪着头听他说，按照之前的经验，他们这些人其实都是一路子的，别看冉闻宁表面装着正义，其实心里已经跃跃欲试想挑战她了。 “我看你就是欠揍。”冉闻宁上千字实在总结不好，只能吐出这么一句话。 祝星月听冉闻宁这么说，对他说：“别激怒她，她跟梦境联系有点深了。” 噗，江萌笑出声。 “你是我爸吗？还是你是警察呢？想揍我？你恐怕没那个实力。”说完她就幻化出五指刀刃，冲向了冉闻宁。 “小哥哥，其实我不想和你打呢，我们做朋友多好。” 冉闻宁一听她用那种唱歌一样的调说话，就觉得恶心，但是不可否认，江萌的确很强，要是实习生那就是A级与B级之间的水平。不过还好冉闻宁毕竟算是职业成员了，躲开她的攻击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最近一对一的都是林同学，那个级别不知道比江萌高多少去了。 冉闻宁的身手虽然队里垫底，但实际是职业成员中上水平的，一出手就把江萌吓了一跳。她身后的箱子直接被冉闻宁隔空打碎了。 “你居然不是和我差不多的能力。你是谁？”江萌跳到高处质问冉闻宁。 冉闻宁嘴角一抽，都不想多回答她，“我都说了，我是揍你的人。” 然后对着江萌的方向挥出一片意识攻击，炸的江萌只能往一边逃窜。江萌感觉自己运气也是够糟的，下半场刚开始就遇到了这种人，不过她依旧对自己有信心。眼前这个人虽然强，但是对她明显没有下狠手，似乎怕真把她弄死在这个梦里。 而且冉闻宁的攻击时大时小，看起来他的能力还没有掌握得特别好。江萌趁着冉闻宁打出的攻击带起的烟雾，直接将刀刃飞了出去。 小哥哥你忘了最开始那个人背上的刀了吗？我可不是近战的，是远程的。 然而等烟雾散去，刀刃并没有插到冉闻宁，而是被他挥到了一边。冉闻宁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能挥出那么大的力道，不过好在她压根不会用身体范围外的意识。 哈？江萌这下是真的有点不相信了，这个人到底是多厉害，自己竟然都没有接近过他。其实江萌就弱在不会用范围外意识，不然分分钟吊打冉闻宁。不过江萌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而且在这个梦里她虽然是新人，但很受那些老人的重视，要她输在这里，怎么可能？ 更为重要的是，她对这个梦境的了解比冉闻宁深，她明白这个梦境能激化一些东西，不管是情绪还是力量。只不过她被提醒过，运用这个梦境是有度的，超过一个限度，会疯掉。 我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江萌在心里跟自己说，接着颇为认真地对这个梦境呼唤道：我需要，我需要你。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剪影，那个剪影“光耀”也很熟悉，就是在客厅电视上出现过的。 当时“光耀”的人只看到了一个三角形一样的东西，具体什么样并不清楚。但是这个三角形却在江萌的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那其实是一个银色金属质地的三角锥，尖端有一个向下弯腰的人体造型，很现代派，那个三角锥从整个造型来看，应当是它的裙摆。 冉闻宁的危机感莫名开始上涨，他看着眼前的女孩，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没等冉闻宁看出什么，地面上直接升起一列刀刃唰地向他冲来。 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梦境存在吗？冉闻宁赶紧跳开，身后却还是吃了一刀。冉闻宁连忙一摸，发现还是血，所以打他的还是那个女生。但是看向江萌，冉闻宁却发现她的表情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灵动了，个子也莫名矮了一截。 江萌只是停在原地很机械地转向冉闻宁，但是随着她那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一整列巨大的刀刃跟开火车一般追着冉闻宁跑。这家伙屈服于梦境了吗？ 冉闻宁暗骂一声，不管是江萌，还是之前那个他扶起来的陌生人，他们都太不珍惜自己了，这条命好像就是充话费送的一般不重视。江萌就为了解决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值得这样吗？ 而且很快，那些刀刃就如同树木一般建起来了一片丛林，冉闻宁被卡在刀刃之间动弹不得，他的耳边传来江萌的声音。“小哥哥，你要输了哦。”已经不是之前那种唱歌的调子了，像是机械女音。 “冉闻宁你坚持一会儿，吴昆峰在过来的路上。”祝星月给他打气说。 冉闻宁一听有人要救他，瞬间脑子又转动起来。 “江萌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能力是怎么回事？” 幸好这小姑娘还有点意识，下一波攻击没来。“嘻嘻，小哥哥你要投降了吗？” “那个能力是自己的，不依靠梦境的，你要是想学，就把刀放下。”冉闻宁看着贴近他的刀刃咽着口水说。 “小哥哥，你骗人也要打草稿呀，我们普通人怎么可能有那种能力，你要是告诉我它是在哪个梦境获得的，我就放了你哦。” 冉闻宁吐血，我讲真话你不信，非要假话才信。 “你很聪明，那我就告诉你……那个梦境，不存在！”冉闻宁看着刀刃上倒映出的吴昆峰直接喊道。 你！江萌气急，直接发动攻击，但是她的梦境却拒绝了给予她能力。她好像突然间没那么信任她所呼唤的事物，感觉它根本就不可信，它就是虚假的，欺骗她的，但是她又不知道应该相信什么，她一霎那感到了害怕，一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害怕。 愚昧的力量。 吴昆峰把其中一片刀刃打碎，然后用意识运起碎的刀刃把其他刀刃打碎，才解救了冉闻宁。冉闻宁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吴昆峰皱着眉头看他，不远处的江萌坐在地上呆呆地流泪。 “你对她做了什么？”冉闻宁问道。 “没什么。她信念太弱了而已。”吴昆峰把冉闻宁拉出刀子堆，“你下次能不能别乱跑，还好我注意到了你，你队友跟瞎了一样看你消失。” “先不说这个，现在外面有很多和她一样的人在行动，你还是等池拓他们来找你比较好。” 被吴昆峰这么一说，冉闻宁后知后觉想起了一些事情，他扶着额头无力地说：“这个梦境很多迷失的人，是同类造成的。” 吴昆峰拿起一片刀子研究了会儿，对冉闻宁说：“我觉得这个梦境的影响不止是这方面，它能物化这种物质，应该还有别的特性。” 对了，有个人可以问。冉闻宁拉着吴昆峰走到江萌前面。 “你把你能力解了，我们问她。”冉闻宁说。 等江萌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哭得酸痛了。她一抬头就看到两个男人一脸不好惹地看着她。江萌刚想用自己的能力，结果周围已经围满了刀子，那些刀片就那么悬浮在空中把最锐利的一面朝向她。 “你们两个男的这样对一个女的有意思吗？”江萌呵斥道。 “的确不够意思。”吴昆峰想了想，干脆把所有的刀子都集中在了江萌脸上。江萌心里骂了他八百遍。 冉闻宁走上前，“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你什么时候进这个梦境的？这个集会又是怎么回事？你们领头人是谁？” 江萌没办法，只能老实说：“我两周前进入这个梦境的，这个集会就和你们看到的一样，集会的人通过施暴没参加集会的人，来获取后半场的能力，然后和有能力的争逐。至于领头人我也不知道，虽然我有认识几个老手，但是他们也就比我多进来了一段时间。” “你们有什么好争逐的？”吴昆峰问。 江萌眼色暗下来，有点害怕地说：“每次人数都是在压缩的，如果你同化的不够，会被真正的怪物追逐。” “什么意思？” 江萌哭腔地喊道：“就是不被它们当同类的话，会被杀呀。” 第57章 废弃都市七 问了一圈冉闻宁算是听明白了。他们这群普通人呢，其实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在最后一轮的梦境存在手下生存下来，不管你获得的能力多强，最后都是赢不了梦境存在的，但是却可以被它们当作是同类。 但是很多人压根不知道真相，比如那个秃顶大叔和妇女，就只是单纯被梦境安排了而已。不过这群人还算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没法在梦境完全成型，可以强制离开，而那批能在梦境里完全具现自己意识的人，就是最终的倒霉蛋了。 但是冉闻宁想不明白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暴力的形式来确定能力的获得，而能力的获得会被当作同类也很匪夷所思。 “你活下来几轮了？”冉闻宁问江萌。 “这次是第二轮。”江萌有些疲惫，继续说：“其实上次最后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的确正常活着了。” 冉闻宁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又问：“那你平常是怎么醒来的？” “平常？想什么时候醒来就什么时候醒来啊。”江萌有点不解冉闻宁的问题。 冉闻宁和吴昆峰对望了一眼，“那你为什么不在下半场直接醒来呢？非要参与争逐。” 江萌很无奈地说：“集会开始就醒不来了。” “那你就不能别进入这个梦吗？” 江萌更加无奈了：“自从我梦到这个梦境，它就总是出现，而且没有规律。” 很好，上道了。冉闻宁告诉江萌，其实他们有法子减少她与梦境的联系，以后就没必要受这种苦了。 “你们到底是谁？”江萌睁大眼睛问。 “我们专门管这种梦境的。”冉闻宁回答。 江萌一听吓了一跳，慌张地说：“所以你们真的是警察吗？别抓我别抓我，他们只是昏迷，又没死。” 说到这个冉闻宁就觉得这小姑娘真是不懂事，明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以为别人抓不到她，就随意在梦里干这种事。 他们的确还没算真的死，但是你知道让他们醒来是多么困难的事吗？你知道他们这么一闭眼，给家里带来多大麻烦吗？而且迷失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死，也幸亏你还弱。 冉闻宁他们这里的状况，祝星月传达给了池拓他们，不过池拓他们那里也差不多，审讯了几个人，得到了接近的回复。 江萌又开始哭哭啼啼了，“我现在这样比起上次差多了，之后怎么熬过去呢。” 吴昆峰总有种奇怪的逆向思维，说道：“有可能你们每个人都没达到要求，那个梦境存在也就不会出来了。” 这时候，池拓他们也赶到了，看到冉闻宁和吴昆峰用一堆刀片指着一个小姑娘的脸。那女孩子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眼睛肿的像桃子。虽然不应该对冉闻宁和吴昆峰的人品产生质疑，但是这种场面，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太对。 监听员祝星月给池拓他们简单解释了一下。 江雪涛去查看那个被插了刀子的人，的确是醒不来了，但是迷失的程度很轻，弄醒他还算容易。 冉闻宁以前很好奇是怎么让迷失的人醒来，听池拓的意思分成两种情况，一种程度轻的，用“玩具盒”的道具就可以让他们醒来，还有程度很深的，就得靠梦境之主的能力，得是接近使徒级别的人才能做到。 江雪涛拿了一个铃铛放在那人身上，然后那个人就逐渐散成了白雾。 “这个铃铛的作用是？”冉闻宁问。 江雪涛摇了摇头：“我没迷失过，也不太清楚。但的确能醒来。” 池拓看地上散落的刀片，觉得挺浪费的，收了几个打算留着用。林一看他的行动，挑着眉问他：“你不怕自己的能力和这个梦境的能力混在一起吗？” “没事，这个是女生具现的意识，问题不大。”池拓回复，但是林一的表情像是要说什么，不过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 江萌看眼前的人都在关心着这场集会以外的事情，怕他们真不管自己了，赶紧说：“按时间来说，后半场快接近尾声了，你们不去参与真的不要紧吗？” 池拓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说：“你告诉我你人在哪个城市，我推荐你去最近的地方解决和这个梦的联系。当然，你如果打算逃避自己在梦里的行为，你也可以不去，或者说去的时候说虚假的信息。不过那样我们的同伴就不会给予你帮助了，你可以在这里无限地进行集会，我想这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惩罚。” 江萌沉默了会儿，乖乖地说出了自己的地理位置。她在四队的站点附近，虽然四队和别的队伍理念不合，但态度总体上还是正常的，并不会因为这个女生是别的队伍接待的，就不去管这件事。 如果江萌如实说出了自己的个人信息和相关状况，虽然她以后不会再进入“废弃都市”，但是法律上就需要制裁她了，罪名会按照科学来解释，特殊梦境的事还是需要被隐藏。 可惜的是在这个梦境里面，和江萌一样的人还是太多了。他们很多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因为犯罪的成本很低，又有着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潜行之须’那里有消息，建议和梦境存在避战，梦境存在的攻击类型是物理攻击，精神力伤害不多。他们遇到的是7号梦境存在。”祝星月说道。 上次“光耀”他们看到了城市里漫天飞舞的怪物预告纸，醒来后，大家凭借记忆画了出来，按照形象编了号码。7号梦境存在，冉闻宁记得是两个梯形一样的东西。听祝星月的传话，这个梯形其实是超大型的巨斧，而“潜行之须”的人进入梦的地点是一座工厂。 在一座破旧的加工车间内，昏黄的灯光把这里染上一层晦色。几块5米大小，形状类似斧子的刀片倒在地上，地上裂开的缝隙足够一个人躺进去睡一觉。 伍意喘着气坐在掉下来的巨斧上面，跟祝星月说完以后，总觉得自己应该去池拓他们那里，而池拓应该来他这里，他的能力实在不适合硬打硬。 底下三个女生还在清理战场。伍意听完祝星月的话，感觉这个梦境的能力实在是很古怪，难道是加强类的吗？但是强化的属性也太多样了。从目前来看，不管是精神方面，还是物质方面，它都有涉及。而且入梦的普通人数量多得出奇，这个梦境甚至还给他们设置了类似选拔制的行为。 是为了挑出使徒级别的人吗？ 就在伍意想得出神的时候，车间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四个人注视着大门的方向，那里走来了一位小巧的女士，身着英伦风的套装，看外形年龄很小，但看表情年龄很大。她和伍意之间有种萝莉看正太的即视感。 “请问这位女士夜晚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有什么事吗？”伍意俯视着她说。 那个小巧的女士捂嘴笑了一下，用一种很慢的，像在讲故事的语调说：“你可真是绅士，不过我比你大多了，小朋友。” 伍意刚战斗完，没心情和女生调侃，况且这个人来者不善，“不好意思，我都28了，不算是小朋友了。” “那我也比你大呢，我已经30多岁了。”她缓慢地走上前，看了满地狼藉的现场，叹了口气说：“哎，你们破坏得也太厉害了，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啊。” 安雅感到气氛不对，对其他两个女队员使了眼色，大家后退站在队长坐着的巨斧底下。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赔偿我呢？”她眯着眼笑着问。 伍意冷哼了一声：“你怎么不先想想赔偿我们的损失，守旧派的女士。” 她听了伍意的话，很头疼的样子说：“如果你说的是在其他梦境发生的事情，我想那与我无关，不过仅从这个梦境来说，是你们过分了。它已经形成自己特有的秩序，一切都在正常进行，你们却来这里破坏它。” “你们不应该过多的深入梦境。” “你们，实在是，太贪心了。” 说完这句话，那具矮小的身子猛然爆发出了强大的意识攻击，原本已经被击杀的梦境存在，此刻却像是刚刚苏醒一般，伴随着咔嚓声重新运动了起来。 伍意瞬间从巨斧上消失。虽然先前就有所了解了，但是直接在“废弃都市”遇上它的资深者，还是一件麻烦事，这说明你要在人家的优势地盘上和她战斗。 “她是控制类型的，这里是她的主场，先离开这里，去小的地形。” “潜行之须”的人连忙行动起来，然而就在大家行动的时候，除了巨斧，整个工厂都开始充斥着震耳的轰鸣声。房间上方的锁链如同活着的藤蔓一般甩向了众人，大家想逃离，可是连同地面上的地砖，各种机器的零件都开始了运作。 安雅惊声道：“这里整个建筑都是她的意识范围！” 咳。伍意吐出嘴里的血，看了一下其他人，多多少少都中招了。他疲惫地问向那位站在齿轮上方的女士：“你是守旧派的谁？” “我不方便告诉你我是谁，但是我可以友情告诉你，我是‘激烈’的使徒。”那位女士微笑着说。 呵呵，运气好差。 伍意低声向祝星月说：“让臧蝶或者池拓来帮一下忙，不来也就算了。” “收到了。”祝星月回复。 第58章 废弃都市八 “伍意那里有点麻烦。”臧蝶听完祝星月的话向队友说。“黑玄”的人目前也还在对付这个梦里遍地走的资深者。 “队长你要去吗？”郑佳佳跟在臧蝶后面问道。 臧蝶想了想回答：“我不去的话，就没人去了。” 项子凡听了感觉有点奇怪，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光耀’不是也通知了吗？” “因为伍意说了不去也没事，那么池拓就不会去了。”臧蝶很肯定地说。 “……” 众人一时沉默，心里想的都是一句话：池拓和伍意以前不都是二队的吗？不去帮忙没事吗？ 另一边，池拓和冉闻宁同时听到了祝星月的话。 “要不要去？”冉闻宁问自己的队长。 池拓正打算离开这个仓库，听冉闻宁在问他，便一秒回答：“不用。” “额，可是祝星月说‘潜行之须’那里有使徒级别的人哎。”冉闻宁提醒池拓。那时冉闻宁还没被灌输激进派和守旧派的知识，以为“潜行之须”那里是遇到了像江萌这样的人，只不过厉害到使徒级别了。 池拓摆了摆手，说道：“他这意思就是自己也能对付，就是比较吃力。而且他的能力，谁都能出事，就他不会出事，反正先别管他了。” 江萌有点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这个时间，最后的怪物已经要出来了，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躲一下。” 不过那句“找个地方躲一下”还没完全说完。“光耀”的人就一个回头问她：“在哪？” “你们竟然打算和怪物对抗？”江萌吃惊道。 吴昆峰一脸“不然呢”的表情，盯得江萌觉得眼前的人一个个脑子都有病。她满脸畏缩地说：“我不管，我不是很想去找。但是我可以给你们点线索，我听人说，它会在中心点出现，那里一般是我们这些最后的人聚集的地方。” “什么中心点？”冉闻宁有点没听懂。 江萌说：“我们聚集的地方就是它出现的地方，人越多它越容易出现，所以我不打算和你们一起走，我只要去没人的地方挨到结束的时候就好了。至于你们说的站点，我醒来就会去。” 既然江萌都这么说了，那便随她吧。大家和这个小姑娘道了别，便去解决她口中的怪物。冉闻宁让江萌描述过怪物，她说长得像个尖头的香薰。听这形容，应当是5号编码的梦境存在，剪影就是个三角形，尖端应该有其他造型，反正不是完整的三角形。 但是找人是件麻烦的事情，现在外面已经没什么人影了，没了一开始的热闹，现在倒真的宛如一座废弃都市。 “你们稍微等一会儿。”说完，池拓就一个纵身跳上了仓库的最高处，他用了自己的灵视去寻找之前看到过的那些普通人的意识。等池拓跳下来，才跟队友们说：“他们都在一处商场那里，我们过去吧。” “多远？”冉闻宁顺带一问。 “差不多三公里吧。”池拓想了想说。 嗯，三公里，不对，队长你是如何做到在夜里看三公里以外的地方。冉闻宁内心想了半天，还是归结为池拓比较厉害。 等“光耀”的人赶到那处商场的时候，天已经有点半亮了。但是商场里不仅没有人，连货架上都是空的。地面上的灰尘感觉能让你咳出肺病，不过好在是意识进入梦境，这种东西还是可以接受的。 池拓开了灵视看了一下，“他们都消失了，不过有几个以前遇到过的梦境存在，就是那种人体模型。”池拓顿了一下，说：“它们都没有动，主要聚集在一处地方，我们过去看看。” 吴昆峰第一次看到有人的灵视跟透视一样，还自带记忆功能，就在那一阵感慨，总觉得当初池拓在“克维达拉”跟他打还是下手轻了。 “光耀”的人走到那处地方。它是在商场顶楼的一处空地，天空的微光透过玻璃打下来，照亮了那里，形成一块平行四边形的光区。在那片光上，几个裸的人体模特围绕在四周，摆出很多动作，像是在庆祝一件事物的降生，而在它们中间有一块三角形的巨大金属物。 冉闻宁在远处还没看清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现代主义的展厅。白色的人体模型，银色的金属主体物，朦胧的光影，还有整体上那种被荒废多年的建筑环境，一时间让冉闻宁都忘了这是在危险的特殊梦境。 走近的时候，冉闻宁调动了自己的感知力，将它上升到了37，看到那个金属三角锥的上方是一个曲线造型的人体，很简略，只是几条线条而已。它呈现一个向下抱住东西的造型，至于它抱着的是什么，那两条挂下来的大腿，看得冉闻宁只想吐。 冉闻宁反应最大，一阵反胃感上来。吴昆峰皱着眉头，也有些不舒服，至于池拓、林一和江雪涛，他们三个的表情都很麻木。林一甚至分析了一下，说：“所以那些人那么努力就是为了让这个梦境存在诞生么。然后消灭它，这一轮集会就可以结束了？” “不过它还没完全诞生。”池拓看着那些肉组织逐渐化成像水银一样的液体，然后融入了5号编码的梦境存在之中。等到那双腿完全消失了，那个三角锥才慢慢地旋转起来。 这种形式的梦境存在，往往会拥有一些类似人的特性。池拓叹了口气回头看冉闻宁，果然冉闻宁已经后退到一个角落了，并不想直视那个三角锥。 “我想它诞生的时候，这一轮集会就已经结束了，你们做好准备，这么麻烦才能出现的梦境存在，会很难对付。”池拓提醒。 虽然冉闻宁同学已经下线了，但“光耀”的主力都在，因此很快就进入了战斗状态。冉闻宁只能在旁边对付那些人体模型，即便是打小怪，他也伤得不轻。 江雪涛的能力是最有用的，林一和池拓都在给他拖时间。至于吴昆峰的能力，对人很有效，对梦境存在效果实在不够看，也只能在旁边打下手。 这也不能怪吴昆峰，他的能力要想对付事物，首要前提就是对手有意识、有思想，面前是没有想法的梦境存在，它们根本就不受愚昧之力影响。 这个三角锥有一个非常麻烦的特性，你越攻击它，它越狂暴。江雪涛好不容易把周围都布满白雾了，池拓叫队友全部站远点，离开他的射程，然后一发子弹射向了梦境存在。但是梦境存在不仅没有消失，甚至有突破江雪涛能力的迹象，向他们发动了攻击。 在这个梦境，冉闻宁又对一样东西产生了阴影，从“水乡”的衣服，到“废弃都市”的刀。“废弃都市”的金属刀大的像一面墙，快的像动车。冉闻宁怀疑他们再继续在商场打架，这栋建筑很快会塌掉。 江雪涛的能力散掉后，5号梦境存在重新恢复了活力，而人体模型还有两只。三角锥浮到了空中，下面三片金属面打开在了众人面前。池拓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对大家说：“它要展开攻击了，跑起来！” 果真那三个面仿佛是无限延伸一般展开，以三角锥为中心，宛如一台电风扇扇动起来。冉闻宁当时感觉真是死了心，这要怎么躲？ “黑玄”的人原本快到“潜行之须”的工厂了，但是很远处传来的一声闷响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看到有好几道刺眼的光反射过来，然后有什么大型东西倒塌的声音传来，远处还飘起了一些黄烟。 “祝他们平安。”项子凡默默念叨了一句，继续往伍意的方向赶去。 …… 咳咳，冉闻宁不知道自己在哪，他爬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一定灰头土脸。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还好没有缺胳膊缺腿，就是身体很多地方都是白雾状，正处于恢复状态。外面天已经亮了，也不知道队友们现在在哪，也幸好他们当时处于顶楼，大家应该没有被埋得很深。 “废弃都市”到现在明明只有一层梦境，难的却像鬼一样。 “祝星月，你能联系到池拓他们吗？”冉闻宁问道。 “抱歉，我分在队长那里的意识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而且……‘潜行之须’那里的两个意识都断了，我的意识应该是被人攻击到，所以散掉了，不过‘黑玄’的人差不多已经赶到了。” 冉闻宁无力地坐在废墟上，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到哪里找队友。就在他短暂迷茫后，一阵震动打断了冉闻宁的发呆状态。他看到离他十米远的地方猛地升起了一道银光，一面瀑布一样的刀刃冲向了天空。 冉闻宁暗道槽糕，连忙爬起来打算离开它。但是以他为圆心，出现了三道大型的刀刃，呈开花状，然后旋转起来，建筑废墟像是落进了搅拌器。冉闻宁被带动的站不住脚，只能死命往上扒拉着，他知道自己要是掉下去，虽然不是变成肉泥，但绝对是一团白雾了。 “谁来救个命……”冉闻宁无望地喊道。 有时候真的是有白马王子来救公主的。虽然，吴昆峰并不是骑着白马，而是骑着黑羊，也幸好黑羊并不是真的羊，长得还挺拉风。 吴昆峰有只脚被切断了，无法行走，只能把冉闻宁拉上羊背。这只愚昧之羊明显是成年的。冉闻宁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种梦境存在长大了有将近一头牛那么大，而且十分轻盈，跑跳着把他们两个带出了废墟。 “你还真的……拿来骑了。”冉闻宁指了指黑羊说。 吴昆峰一脸“我能怎么办”的表情，他现在有点害怕自己会不会被他家梦境之主踢出去。不过梦境存在好像没什么你骑它就是地位比它高的概念，或许它们根本就没有地位这个概念。反正黑羊救了他俩后，就站在一旁看废墟那里的5号梦境存在。 “你们队的奶爸呢，我需要他。”吴昆峰喃喃说。 冉闻宁摇了摇头说：“我们队最厉害的几个人，现在全员失踪。” 第59章 废弃都市九 “你有什么能力吗？”吴昆峰问。 “运气差算不算？” 吴昆峰叹口气，“你还是闭嘴吧。这个梦境的能力有点变态，反正我的能力对付它没什么用，我看你们队就江雪涛还算比较克制它。” 冉闻宁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要那种弱化型的？” “对。”吴昆峰点头说。 “哦，没有。”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远处的5号梦境存在没有消失，还在行动，不过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人外加一只羊。 吴昆峰有点丧气地说：“我原本想知道王城是怎么迷失在这里的，目前看来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迷失。现在我不仅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还要看你们出事。” 冉闻宁安慰道：“江萌不是说她来过两次了嘛，既然第二次没有这玩意，那么它总会消失的。” 两个人惆怅地看着天上飞舞的梦境存在。5号梦境存在原本在旋转着吞噬废墟，但是像是发现了什么，转了方向朝一个地方冲去，然后冉闻宁和吴昆峰也顺着它看向了那里。 冉闻宁调动感知力，发现梦境存在正在追人，而那个人是林一。 但是林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或者说得更加准确点，他在很有目标性地朝一个方向赶，甚至没有理会梦境存在的攻击。不过5号梦境存在的烦人程度不是说说的，林一很快就觉得这玩意太打扰他赶路了。 这时一片刀刃将他的身影覆盖住，冉闻宁他们没有看到林一的身影。其实林一发觉冉闻宁他们了，但是他现在没有多余精力管他们，池拓不在这一层梦境，这让他感到事情有些麻烦。 林一感受到吴昆峰似乎召唤出了羊，要在别的梦境召唤自己梦境的东西，可不是一件简单事。不过正好，林一回头对着吴昆峰的方向勾了一下手指，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泛出一丝金光，然后他躲开梦境存在的攻击，继续向远处赶路。 “他要去哪里？”冉闻宁不解地问道。 吴昆峰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没想出个什么，身旁的黑羊却长长地“咩”了一声。吴昆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黑羊走上前，而且随着它的步子，它的毛发颜色在逐渐变浅，从黑色慢慢转成了白色。而在羊身的两侧，还出现了羽毛一样的东西，原本两只羊角也开始螺旋状变长。 吴昆峰张着嘴，心想我没对它下什么指令啊，而且这个样子…… “我去，老吴！这不是你家梦境之主的模样吗？”冉闻宁已经喊出来了。 吴昆峰满脸我不懂、我不知道、我不清楚，不要问我。 等整只羊化为小型版“真·愚昧之羊”后，它身上洋溢出了一种光彩在空中漂浮着。白羊踏空而上，向着5号梦境存在靠近。 咩。长长的一声羊叫像防空警报一样响破天空。 冉闻宁的精神力因为这一声羊叫掉了好多，然后意识又像上次那样做了一次过山车，精神力被硬生生提了上来。 5号梦境存在注意到了它，三块刀片冲向了白羊。它们两个大小差距很大，感觉就像在用电蚊拍打蚊子。冉闻宁有点担心白羊的安危。但就在5号梦境存在快要碰到它的时候，三片刀刃开始很不自然地扭曲，那种金属质感的材料像是瞬间生了锈一样。 三角锥应当是没有什么感情思想的，但是冉闻宁他们分明感到它很痛苦，像是在被迫接受什么。 吴昆峰惊呆了，说不出话来：愚昧的力量还可以这么用吗？让梦境存在无法接受自己的定律？不过他可以很肯定，自己目前做不到，池拓说过他离使徒还差一点。吴昆峰不清楚使徒级别的人能不能做到，但是只要你做到了，那你可能已经不能算人了。 三角锥终究败在了这种无形的力量下面，缓缓地倒向地面，最终轰的一声化为了白雾。而白羊在完成它的任务后，也挺立在半空中化为一阵白雾随风消散。 冉闻宁消化了好久，回过头对吴昆峰说：“从今天起，我喊你吴哥！吴哥！” “……” 吴昆峰眯着眼凌厉地看着冉闻宁，实在不晓得该说什么，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能不能说一句有可能是自家梦境之主看不下去了，来救他们一命。而且它都化成boss的样子了，要是还打不赢“废弃都市”的小怪，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既然它被解决了，先找一下你们队其他人吧。”吴昆峰最后说了一句。 吴昆峰没法动，召唤出来的羊也没了，只能由冉闻宁负责去废墟上找。冉闻宁和队友相处很久了，心想自己应该对他们的意识有所感应了，就让自己陷入一种冥想的状态，走在废墟之上。 应该说高兴还是不高兴呢。冉闻宁的确是感觉到了江雪涛的位置，但是他的意识很微弱，不知道是受伤太重，还是身处的地方太深。冉闻宁也不管自己受的小伤了，挥出意识先将上面的碎石打掉。 他扒拉得手都成白雾状了，才摸到一缕头发。冉闻宁心中一喜，赶紧继续往下挖。江雪涛露出灰白的脸，他现在紧闭着双眼，是昏迷的状态。冉闻宁马上感到不妙了，这种情况说明涛哥伤得很重啊。 等到江雪涛上半截身子都露出来后，冉闻宁扶住他的两处胳膊，想试试能不能把他拉出来，然而轻轻一提，江雪涛就被拉出来了。当时冉闻宁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变厉害了，然后就看到江雪涛下面什么都没有。 冉闻宁抱着江雪涛，一时间呆住了。 吴昆峰在远处看到冉闻宁背对着他一动也不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现在时间久了，意识有点恢复过来，虽然没法正常走路，但是痛感已经不碍事了。于是，吴昆峰跳着到冉闻宁身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冉闻宁像是突然被惊醒，整个人抖了一下，然后回过头看向吴昆峰。吴昆峰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惊恐和泪水，顺着冉闻宁的手，他也看到了江雪涛的模样。 …… “他还只是轻度迷失，你试试道具。”吴昆峰说。 冉闻宁现在就像是个木头人，你说什么他才做什么。他面无表情地从意识里掏出铃铛放在江雪涛身上，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反应。江雪涛的状况要比轻度迷失更加严重。 冉闻宁的耳边又响起了祝星月的声音：“冉闻宁，‘潜行之须’迷失了一个人。还有，池拓我始终联系不到他的意识，但我的意识并没有消失，这种情况只说明他在梦境的另一层。” “嗯……”冉闻宁终于忍受不住了，趴在地上抽搐起来。 …… 另一边在工厂内，整座建筑变成了一幅画贴在地面上。臧蝶合上自己的扇子，看向面前愤怒的伍意。原本伍意是有计划可以击败这个自称使徒的女人，他承认这个女人很强，一个人可以和一只第二阶梯的队伍抗衡。 但是伍意也知道她不是什么真正的使徒，因为他接触过使徒级别的人，很多时候他们都不用自己的真正能力。使徒级别的人很少认真对付自己人，他们更多时候在抗衡梦境。 即便伍意没有掉以轻心，但是这个女人却狠到选择同归于尽，拉着他的一个四代女队员下水，导致最后还是折损了一个人。 现在他的面前只有一大团血肉，这种程度的迷失目前还没有成功的案例。但是他们相信一件事，只要意识在特殊梦境还存在着，那么总有办法让他醒来。 “哈哈，你们真强，我居然输了。”那个女人的身体一半受“变维”影响成为了平面的状态，另一半受“隐秘”影响，连她自己都找不到自己那部分的意识了。 “你们是第二阶梯程度的开拓者吧？”她大笑着问，但是没有人理会她。 伍意站了起来，对臧蝶说：“这件事要是违背你的原则，你就去上报，但是别来阻拦我。”说完他伸手向了那个女人，消除了自己身上覆盖的“隐秘”能力。那位小巧的女士看到了庞大的意识围绕着她，明明之前都没有察觉。 “你就和她一样吧。”意识瞬间压缩到一个面团的大小。 臧蝶没说什么，问伍意：“你把她带走还是我带走？”伍意低下头看着血肉想了想，回复她：“你带吧，她喜欢好看点的样子。” “嗯。”臧蝶说完就挥舞了一下扇子，在那把扇子上面出现了漂亮的墨痕，看不出什么形状，但是很潇洒，而地上的意识也同时不见了。 郑佳佳在几米外干呕着，吐不出什么东西，最后不太好意思地回到了队长身边。她知道这样对迷失的人不是很尊敬，但是她又架不住那种视觉冲击，不过现在那位前辈已经变成队长扇子上的漂亮图案了。 她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东西，然后突然灵光一闪。“蝶姐，我能不能看一下你的扇子？” 臧蝶好像有点意识到她想做的事情，然后将扇子给了郑佳佳。郑佳佳接过扇子，动用自己的灵视，看到那面扇子上附着的意识，依然是有数据显示的，虽然不太高，只有13。 “潜行队长，请你不要太伤心，我看到这位前辈的意识还是可以化成数据的，说明她还在，并没有消失。”郑佳佳小心地说。 伍意看着她点点头，认真说：“她不会消失的，我会让她醒来。” …… 冉闻宁哭到没声了，趴在地上一点也不动。吴昆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原本王城的事情也应该让他如此的，但是愚昧之羊用它的能力，让他较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吴昆峰在纠结要不要给冉闻宁使用自己的能力。 冉闻宁趴在地上逐渐冷静起来，虽然他还是经常想到一半就被悲伤打断。他知道让一个人醒来，需要把他带进自己的意识，而那个意识是一个类似梦境的地方，并且对冉闻宁来说是一种家的概念。 而且目前也不能让江雪涛一直躺在这个梦境里面。 冉闻宁起身扶起江雪涛的身子，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其实当时他是可以让其他队的队长来做这件事的，但是冉闻宁没想那么多，他就只想着自己一定要唤醒江雪涛。然后他闭上眼，想着：我要把他带去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那个地方会是如何的？池拓说过，其实这个地方一直都在。 冉闻宁放空自己，他想到了水。一片温暖的水向他袭来，如同一层暖光开始铺满他的意识。冉闻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水，但是他还是后知后觉明白是迪安娜的梦境影响了他。 那片水域除去那些谜底，的确很温暖，很安全。 我呀，想把他带入……冉闻宁第一次那么想把一个人带入自己梦境，接着他感到身体有种从来没感觉到过的轻。那是一种，意识连身体都没有具现的轻。 吴昆峰看着眼前消失的两个人，感慨着说：“你们‘光耀’，真的很厉害……” 第60章 废弃都市十 冉闻宁重新恢复五感的时候，视觉所见已经是那片熟悉的水域了。 阴天的光线把他的表情衬托得格外阴沉，他放下江雪涛，将他漂浮在水面上。江雪涛在冉闻宁的注视下，很自然地化成了白雾，然后上飘到空中，成为这片梦境常年存在的雾气中的一部分。 冉闻宁伸手穿过那些薄雾，却什么也没摸到。他用手在空中顺时针画了一个圈，那些雾气随着他的手飘动。冉闻宁记起了林一的话：接受一样事物总要慢慢来，那么最后的真相出来时就会好受些。 “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雾么……” 冉闻宁哭累了，也吓乏了。他看着眼前的薄雾，思绪却到了很远的地方。那些雾气轻抚着他的身体，冉闻宁以前什么感觉也没有，但是他现在被这片雾气环绕着却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一个人的意识能化为多少白雾？填充满这么一个大小的梦境，又需要多少白雾？这些白雾有多少是真的雾气，有多少是人的意识，又有多少是别的生命体的意识？ 冉闻宁？祝星月的声音把冉闻宁吓得一个激灵。 “我现在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你是什么情况？我这部分的意识联系不到别的意识，你是在梦境的下一层吗？”只有在同一层梦境的时候，祝星月各部分意识才能互相联系，一旦分开就是单机状态了。 其实祝星月除了能一心多用，她还有点人格分裂，但是分的每个人格都很接近，只是各自记忆有点不同。 冉闻宁用水抹了一把脸，说道：“我们现在在别的梦境，没声音是因为我没说话。” “我们怎么到别的梦境了？”祝星月很纳闷。 冉闻宁不知道应该解释这个梦境是他的梦境，还是迪安娜的梦境，两者好像都是可以的。 “我把江雪涛带到了自己的梦境。”冉闻宁最后说。 祝星月有些惊讶，她记得“光耀”里面好像就冉闻宁不会通过自己的梦境醒来，现在怎么都可以带别人进来了。 “你还要回到‘废弃都市’吗？这个梦境危险度很高，其实我不太建议你继续下去，而且之后的队伍合作会很困难，你还是直接醒来吧。”祝星月说道。 被祝星月这么一说，冉闻宁才记起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到“废弃都市”，但是转念一想，这可是“月光下的迪安娜”，去一个指定的梦境并不是什么难事，比较麻烦的是进入的地点不一定在队友身边了。 “我要回去。把他们都带回来。”冉闻宁说。 祝星月怕冉闻宁因为江雪涛的事情一时冲动回去找死，赶紧劝他冷静，就算是自己的梦境，哪能一口气容纳那么多的意识，这又不是什么特殊梦境。 况且冉闻宁没有什么特殊的意识能力，仅仅依靠单纯的意识攻击打倒那么难的梦境存在，需要的技巧太高了。 冉闻宁没有理会祝星月，他现在脑子里想到了很多，其实他没必要和“废弃都市”的怪物对抗，他只需要让大家都能平安归来就行。 如果是“月光下的迪安娜”，三支队伍的意识一起进来都没事，虽然这样他和迪安娜的联系要天下皆知了，但是无所谓，毕竟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在心中默默向江雪涛告别，然后拿出意识里的那块金属闭上了眼。 “我会回来的。” 冉闻宁再次进入“废弃都市”，精神力645，感知力30。看到精神力上去了，冉闻宁冷笑一声，想着可能是因为他接受了一些事情。 现在回忆起来，他记得当时林一前往的方向有一个很明显的地标，那是一座大桥，连接着江对面的另一座城市。而吴昆峰所在之处是唯一倒塌成废墟的地方，也算好找。 他现在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梦境的哪里，但是依旧有目标，那就是优先寻找高的建筑，方便找到林一的大桥和吴昆峰的废墟。 冉闻宁寻找的大厦给了他最开始厄运电梯的即视感，他为了避免某些事情，干脆跑楼梯。那是冉闻宁在梦境上升速度最快的一次，他几乎全是跳着上去的，到达顶楼40层的时候，冉闻宁感觉自己都要断气了。 冉闻宁跑到楼层边缘，查看周围的地形。那座大桥直接入了他的眼，但是商场废墟却怎么都找不到，冉闻宁明明记得两个地方没有离太远。 这已经是最高的建筑，周围也没有挡住视线的东西，怎么会找不到？ 然后冉闻宁突然明白了，自己其实这次入梦的地方就是在桥的另一边，他已经处在林一的方向了。他快速记忆了周围的地形建筑，然后跑下楼，点开三根寻路香。 这三根寻路香的长短居然没有差很大，吴昆峰、林一、池拓都在这一侧的城市吗？ 冉闻宁挑了其中最短的一根，毕竟烧香用的是意识，这时候还是要省力的。 “祝星月，你在这里能联系到别人吗？”冉闻宁问道。 祝星月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另外两支队伍目前没法联系，池拓那里可以，他的话现在才传到我这边的意识。” 其实池拓的话里告知了守旧派的信息，但是他们这次的任务目的并不是守旧派，真正的目标是让这个梦境苏醒。 至于为什么没有深入探索，就要让这个梦境醒来，那就是更上面的人的意思了。而让一个梦境醒来的方式，只有击杀梦境之主。 新人阶段总是被告知梦境之主的强大，不能与之抗衡，这句话是正确的，但实际上，还有很多内藏的话没有告诉新人。 其实特殊梦境对于梦境之主和人类来说都是一个梦。 一个梦要怎么醒来呢？对于我们来说，如果无法从外面加以干涉，那么梦里面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惊醒。 对于梦境之主，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出现别的梦境的干涉，虽然字面上说是击杀它，但事实上并不能消灭它，只是让这个梦境破碎而已。 这些冉闻宁都还不知道，他的知识大部分还是新人状态没有更新。 最主要的是，激进派和守旧派之间其实有个不成文的传统。祝星月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冉闻宁，“这边的梦境存在更加麻烦，有之前预告里没有的，人形的怪物很多，你要注意分辨。” “嗯，知道了。”冉闻宁为了赶路直接从一层楼那边的窗户翻了出去，跳到了一旁的小建筑顶楼，他正要来个冲刺翻过去的时候，余光却瞄见下面巷子间有几个人影。 冉闻宁赶紧来了一个急刹车，提高感知力，看到是两个梦境存在围着一个年轻人。 那两个梦境存在，冉闻宁没有见过，仅从外表来看，已经很接近人形了，它们穿着类似予雨衣外形的服装，质感看着更加像铠甲。 但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那外套是很多片东西贴合在一起的，刀刃那种锋利的破肉感一下子就涌上了冉闻宁内心。 冉闻宁二话不说赶紧跳了下去，打算先手救下那个人。 嗯？那个年轻人注意到冉闻宁，歪过头从梦境存在之间看了一眼，然后走上前，原本那两个待在他面前的梦境存在直接碎成了小片。冉闻宁愣神片刻，这是开拓者？ 那个年轻人以为解决了梦境存在，但是那些碎片并没有化成白雾，而是散落在地上抖动。年轻人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有点麻烦，突然消失在了原地，然后瞬间出现在冉闻宁前面，拉着冉闻宁就跑。 冉闻宁第一次被这么高移速地带着跑，他甚至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长，差点变形。等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冉闻宁已经被带到他记忆的区域外了，手中的寻路香也丢了。 他抬头看到跑过来的方向那里一道道闪耀的绿色激光划破建筑。冉闻宁嘴角一抽，这还有激光攻击？ 那人拍了一下衣服，眯着眼睛说：“太麻烦，不想打。” 冉闻宁这才看清这个人的面容，是一个长得颇为和善的男人，好像他就应该待在医院里救死扶伤，或者在茶馆里温文尔雅。 冉闻宁不能确定这个人是像江萌那种资质者，还是他不认识的开拓者。那个眯眯眼男人也在观察冉闻宁，然后开口说：“你是新人？” 冉闻宁工作到现在也不能算新人了，他反问那个男人：“开拓者？” 眯眯眼看冉闻宁灰头土脸的，这眼睛看着受了不少罪，感觉把泪水都给流干了，至于问出来的话，新人才会那么问……而他已经很久没被称呼过是开拓者了。 他看了一下冉闻宁耳朵上的那一小团白雾：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小队行动，在这种第二阶梯难度的梦境，是新人的可能性很小。 不过眼前的人整体显得很违和，这种感觉就类似你看到一个穿着十块钱吊带背心的人和一群开跑车的土豪玩，让你无法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个有钱人。 眯眯眼不能否认有些人善于表演，而语言是最不能相信的东西。 于是，冉闻宁就看到面前一直眯着眼的男人把眼睛睁了开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对视着他。冉闻宁在那双眼里看到了流光，但不是什么积极的光彩。 那人把眼打起精神来就有种非常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但是他又很快眯回了眼睛。 还真是个新人，意识强度连第三阶梯都没有。眯眯眼又挂上了那副和善的模样。 冉闻宁不久前经历了一堆的打击，有些地方算是开窍了，他感觉这个人刚刚是用了灵视，或者是别的意识能力，总归是从他身上打探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信息，而同职业的人，很少会这样了解别人的隐私。 总而言之，冉闻宁觉得这个人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温柔和善。 那个男人在冉闻宁没注意到的时候，出现在了冉闻宁跟前，贴近他到几乎是面对面的距离。冉闻宁感到耳垂那里被人一捏，这种比较敏感的地方被触碰，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新人福利。”那个男人淡淡说道。 第61章 废弃都市十一 祝星月暗骂了一声，冉闻宁接触了一个人，但是他们声音上的交流太少，她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 她知道二队其实有联系别的队伍帮忙，但是四队会这样接触别人吗？祝星月感觉冉闻宁和那个人互相在观察对方，但言语上都很沉默。 但是她又怕自己如果给冉闻宁讲了守旧派和激进派的事，他真的遇到那边的人，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两方默认的传统就是互相保护对方的新人，因为新人后期接受的梦境影响和态度，才会决定他到底是哪里的人。 你一开始是激进派的人，但是却接受了守旧派梦境的影响，那么还是会去往守旧派那边。同样的，守旧派的新人也是如此，可能最后会是激进派的苗子。 一张纯白的纸，大家都不会去破坏，等待着它最后花落谁家。 只不过，如果你一开始就对别的阵营充满了敌对感，那么不好意思，既然你这么坚定自己的方向，敌人就不会手软了。 现在祝星月不太担心冉闻宁的能力强度被察觉，比较担忧的是如果冉闻宁真的遇到守旧派，那人会不会去洗脑他。 西创园是很正统的价值观教育，出来的人就是一种根正苗红的感觉。但是职业成员现在总归年轻人居多，很多信念都是摇摇欲坠的状态。 冉闻宁原本还在思考这个陌生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在他被触碰耳垂的一瞬间，祝星月对他说了一句：“好好回想一下职业守则。”然后她就再也没声了，那个人把祝星月的意识弄没了。 这些时间，冉闻宁真的经历了太多，梦境里自相残杀的同类、江雪涛的事情、队友的失踪、其他队伍折损的同事、迪安娜梦境雾气背后的真相……还有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冉闻宁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花，然后祝星月告诉他，回想一下职业守则。 眯眯眼的男人看冉闻宁因为他的触碰，后退了一步，眉头皱了一下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也不知道他耳朵上的意识跟他交流了什么。 这个男人现在也有要事在身，既然是个无关轻重的新人，他并不打算多留，而冉闻宁也是如此，他很急着去找队友。 冉闻宁拍开那个男人的手，对他说：“你既然能力那么强，就去做该做的事。” 男人眯着眼，感慨初生牛犊不怕虎，我都还没和你说，你倒先开始对我说教了。 “你觉得应该去做什么事？”他淡淡地问冉闻宁。 “你自己要做的事，你问别人？”冉闻宁又退了几步远离这个人。 那人干脆插着口袋看冉闻宁：“那你打算去做什么？” 这人问题怎么这么多？冉闻宁对他说：“这和你无关，刚刚谢谢你了，我得走了。” 男人看冉闻宁真打算拍屁股走人，对他说：“这个梦境的能力，是激烈，你也可以认为是激化，要是情绪上，那可以定义为暴躁。”冉闻宁脚下一停，回过身看他。 “在这个梦境里面，得到能力的人很多，他们以为自己不一样了，其实都在被梦境吞噬。你信不信，就算他们能在梦里醒来，最后也会变成疯子。” 冉闻宁不解。这个男人说了很多他们队伍目前还在探索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甚至超越职业成员的认知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冉闻宁问他。 那个人没有回复冉闻宁的话，他找了块地方坐在上面。 “这个梦境能进入的人太多了，你有思考过如果这个梦境对现实不停产生影响，那么社会会怎么样吗？” “我想你很清楚，社会会变得动荡，而人们会陷入恐慌，一种未知的东西正在掌控他们的生活。” 冉闻宁打断他的话：“我们正在努力解决这些事。” “你解决事情的时候，依靠的是什么？自己的力量，还是用梦境打败梦境？”男人问冉闻宁。 冉闻宁沉默了，他们在用梦境对抗梦境，而梦境就是这种危险的来源。 “你能确保每个进入梦境的人，拥有了力量都会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吗？如果那种不正确的人出现了，你又应该怎么办？” 男人跳下来走到冉闻宁身旁，“你可能还没接触过受梦境影响而得到强大力量的人，如果你遇到了那种人，你就会发现拥有力量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而你们还在不断尝试在梦境里前进。” “如果我们不得到力量，怎么去对付那些人？”冉闻宁反问他。 男人微微睁开眼对他说：“那就应该加以限制，但是梦境自己没有限制，最可怕的人它们也依然欢迎。我们对梦境探索越多，梦境的数量也越多，你以后会发现有些梦境的门槛低的让人难以理解。” 冉闻宁觉得这个人说的很有道理，他对梦境的理解就比自己要深刻。冉闻宁问他：“你像是职业成员，又不像是职业成员。” 男人对冉闻宁说：“这要看你怎么定义职业成员，如果你是指拥有梦境能力，并且在梦境活动的人，那么我算职业成员，如果你是指领取任务做任务的人，那么我又不算。我的自由度很高。” 这个男人难道是指他已经辞职了吗？看他的一些言语，冉闻宁觉得他是有接触过专业培训的。“你是哪个站点的人？”冉闻宁觉得西创园没见过这张脸。 男人想了想，回答：“四队。不过现在不是了。”他用手拍着冉闻宁的肩膀，继续说：“你很聪明，也有潜力，不过你对梦境的理解还不够，你平时除了做任务，也应当多考虑考虑。” “我在这个梦境还要处理一些事情，不能和你多说了。”男人走到路口，回头对冉闻宁说：“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还能像这样交谈。” 然后他就消失在了冉闻宁面前。 冉闻宁在原地呆了很久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原本的计划被这个人带偏了好多，甚至连想的事情都在考虑他刚刚说的话了。 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告诉自己先管好眼前的人，池拓他们现在还是未知状态，接着便重新点了寻路香，继续寻找队友。 冉闻宁虽然对队友的意识已经有了感觉，但是也耐不住距离太远，不过只要到一定范围，他就可以不依靠道具了，而现在他离一个队友已经不算远了。 那个男人离开冉闻宁之后，在一处空地上停下了脚步，空中飘下了一张小白纸。他伸手接了下来，这是自己手下的一个意识能力具现的。 “嗯……没了一个第二阶梯程度的人么。算了，她太依赖这个梦境了，离开了这里就什么都不是。”严旭说完就把那张白纸随手一扔，纸在空中化为了无数碎片。 这个梦境被激进派的人发现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在那之前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这个梦境的能力有适合者拿下了。他们有着这个梦境的先手权。 不过这种难度的梦境，激进派进来的队伍质量会很高。而他们中的个别成员，在重要名单里面。至于他们想对这个梦境做什么，那不重要，哪怕这个梦境醒来了，按照“激烈”的特性，它也会再度入梦。 而男人这次任务目的是解决当中那个第一阶梯的开拓者。 之前他解决过一个职业成员，他是单独行动的，感觉更像遣返者。那人的能力很特别，如果不是因为他实力接近第一阶梯了，男人还是有点把握能逼他说出那个梦境的信息。 太可惜了……那种控制意识信念的能力，如果拥有了，不知道能解决掉多少棘手的事情。严旭惋惜了一会儿，继续朝着“废弃都市”第二层的边缘行进。 …… “光耀”一群人在商场的时候，江雪涛处于一个最糟糕的位置，他既要躲5号梦境存在，又要躲人体模特。 池拓离他挺近，看到江雪涛处境不妙，连忙动用自己的能力，就在他发动能力的瞬间，5号梦境存在像是被猛烈刺激到了一般。 池拓看到那个梦境存在的刀面上映出了一个人影。 “找到你了。”一道冰冷的声音传进池拓耳朵。 接着他被刀刃带出去了很远，其实所有人里面受到最重伤害的人是池拓，他被延长的刀刃直接带出了商场，冲进了旁边的建筑群。 池拓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看向了那个人影，他以前总是一副懒散提不起劲的样子，但是看到那人的时候，眼神非常的可怕。 “你不算人了呢……”他对那个身影说道。 那个身影走上前，如果说远看还有点像人，那近看是真的不像人，更像怪物。她只有头部还保持着人的模样，是一张有些消瘦的女生脸，画着很重的舞台妆。 女生的身子已经是金属和陶瓷的混合物了，很像一个陶瓷娃娃，但是一点都不可爱，身上很多装饰物都是利器，比如那个裙摆，一层层就全是金属刀片。 她听了池拓的话，解释道：“抱歉吓到你了，这个能力不算很好控制。”然后她收回了自己的能力，变成一个穿着红色舞裙的正常女孩子模样。 “你和我的能力排斥度不是很高，所以你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强了，想必是第一阶梯的开拓者了吧。” 池拓看着她说：“你想让我在这里迷失吗？” 女孩子很诚恳地回复：“那样是最好不过了，但是我可能没达到你那种程度。因此只能尽力。” “你真是谦虚了，这是你的梦境主场，你这时候不努力，想必下次也没机会了。”池拓说完就变出了那把枪，对着她开出了第一枪。 第62章 废弃都市十二 林一感受到有个和吴昆峰差不多强度的意识出现了。这人已经被梦境接受了，能够运用梦境的怪物出现在不同空间，但是还没到使徒级，差不多是第二阶梯的程度。然后很快，池拓的意识和新出现的意识一同消失在了梦境的这一层。 项景中拜托他要保护一下这个人，他是代表未来的其中一颗种子。 这个梦境杂鱼很多，大鱼也很多。守旧派的人似乎就等着他们跳进来然后收网捕鱼，但是他们的任务还是得让这个梦境醒来。它的能力太适合守旧派了，能力赋予条件低，力量又强大，这样会源源不断诞生新的资深者。 于是林一连忙离开废墟，朝着池拓的方向前进。蠢羊刚好被召唤出来，就顺带用了一下，至于吴昆峰他们怎么理解这回事，林一就不打算管了。林一不太清楚池拓是怎么和那个人交战的，两个人移动速度快的惊人。 他穿过大桥后，整个梦境的天空就从阴天变成了布满雷云，但是没有下雨也没有闪雷，只是云的颜色特别深。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哦？现在还有这么小年纪的开拓者？”其中一个人轻蔑地调侃，“你要是现在求求我们，说不定会放你一路，让你醒来。” 林一没有搭理他的话。 “你是不是都还不知道守旧派的存在？新人就是可怜，什么都不知道。”那人继续说，但是林一还是对他的话没什么兴趣。 那个男人表情一狰狞，带动了脸上的伤疤，显得很可怕，“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堵住这里，防止其他人的支援，所以，你通不过这里。” 还有一个人在写纸条，写完就扔向了空中。林一眼睛很尖，看到纸条上写着：第一阶梯者已进入牢笼。 这个人能力倒是特别点。 那人写完叮嘱了一下身边的大汉：“你别多说了，这个小孩挺强的。” 大汉差不多第三阶梯的水平，至于旁边这个人不太好说，他很能隐藏自己的意识。林一知道这些人对于使用梦境的能力很痴狂。他不太能理解这种行为，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哪怕是小孩也应该觉得不对劲，但是人类很多就是那么蠢。 林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了一下那个激动的大汉，便说：“你要用能力便早点用吧。” “这小孩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大汉说完就向前走去，根本没听出林一话里的怜悯。一旁的写纸男倒是有些奇怪地看着林一。 好几道受“激烈”影响的攻击打向了林一，但是林一跳到了空中用一种难以相信的滞空时间躲过了它，并且在落地的时候，把地面打下了一个凹坑，那些刀刃受其影响都歪到了另一边。 “激烈”变异出来的意识能力都好单一无趣。强归强，但是这种程度是走不远的，也就只能阻拦第二阶梯以下的人，不过那些人占了大多数，到的确也够用了。林一有点好奇如果是它的使徒级别的资质者，会不会有新意点。 “你等一下。”写纸男把大汉拦住了。 “怎么？这小孩躲得快，但我下一次就能击中他。”大汉想证明一下自己。 写纸男又写了一张纸飞向空中，那张纸上面写了：出现强者，少年。林一原本想拦截那张纸，却发现普通的意识攻击拦不住，信息必定传达的能力么。无奈他只能用转移，把纸片截到了自己手中。 “哦？”写纸男看着林一点了下头，“还好我路过了这里，不然就把你放进去了。”然后他把手放在那个大汉肩上，“你可以攻击他了。” 大汉听命，再次使用能力，这回那些金属刀片并没有出现在林一方向就停止，而是追踪着他飞行。林一跑着躲它，确定目标就一定会到达的能力么，真是很麻烦，如果用转移，还是会回归到自己身上，死胡同了，看来当初不应该把能力规定那么多使用条件。 没过多久，林一就被刀片钉死在墙壁上了，留下的血很是骇人。他那张脸还是没什么表情，依旧干净漂亮。 大汉嘲笑着走上前：“你自己的能力挺强啊，只可惜对付我们还是太弱了。” 写纸男打算走人了，对大汉说：“把他解决掉。” 但是大汉却有点犹豫，支吾了半天，对那个男人道：“他年纪不大，我有点不太忍心……” 写纸男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种临时培养出来的人，心理素质还是不行啊，只能自己走上前让林一迷失在这里。 写纸男具现了几张大纸，指定了它们的目的地，它们将切割掉对面人的意识。然后他回身离开了，大汉见他走了，赶紧跟上几步打算说几句讨好他的话。 在他们看不到的背后，林一的尸体却开始逐渐化成白雾，并且攀升到一处墙上，又开始聚集起来，重新形成了一个人的样子。 那个人的样子与一开始的少年略有些不同，他褪去脸上的青涩，俨然已是个成年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淡到接近金色，而原本的面容离开了精致留下了大气。 他伸出手具现出了一本书，那本书厚重古朴，上面灰褐色的暗纹布满了书面，仔细看的话那些纹路竟还在缓慢流动，仿佛是这本书的血脉一般。 写纸男突然感到了一阵意识波动，回过头就看到了这么一幕让人无法相信的画面。那个男人虽与刚开始的少年模样有了出路，但依旧能看得出是同一个人。他站在高墙上，在昏暗的天空下，他那双淡金色的瞳孔，像是死神盯着他们。 他没管眼下人的吃惊，打开书，把上面的书签给取了下来。他跟“转移”借的能力不太好使，但也并不打算用自己的梦境能力，然后他把书本合上了，那本书又消失在了他的手中。 “你……”写纸男一时间说不好话。在梦境里，一般人是不会刻意变化自己的形象，那样不方便也不现实，而这个开拓者却在这么做。为什么？是他的能力，还是他对自己意识的限制？而且他都被伤成这样了，居然还能没事。 这个少年是第一阶梯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对于开拓者们的实力预估错误了。当时他们主要估计了第二阶梯的开拓者，至于第一阶梯的人，能有一个就已经不错了，难道除了二队那个人，还有另一个第一阶梯的人么。 林一不算很擅长用别人的能力，为了跟普通人接近，他的书上给自己定了很多条件。不过比起面前的人，他已经能够给他们上一课了。 “废弃都市”拥有的“激烈”其实是个很死板的、容易被利用的能力，你就看它被这些人玩成什么样子就可以知道了。 项景中说这个梦境必须得解决，它的大众影响太槽糕了。人情社会的事情，林一表示自己没项景中懂，不过保护一下人不算是什么难事，反正最后出面解决的人是池拓。 “我教一下你们吧。”林一很漠然地说，他伸出手缓缓地在空中抬起，像是音乐会的指挥家。“激烈”没有太多自己的思想，只要别太惊动它就可以了。 写纸男和那个大汉听到了很闷重的声音，大地在他们脚下颤动，但是在他们面前没有明显的其它迹象。大汉还没理解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写纸男突然看向了大桥的方向，在那里江水仿佛是沸腾了一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吞噬着一切。 它暴怒着，将要喷薄而出。在那处漩涡中央探出了一个黑影，一艘巨舰从中心探出了头，但是等它完全露出上半身，却发现不是什么船，而是一条很古怪的鱼。那条鱼大小像是一条巨型鲸鱼，但造型上更像深海鱼类，丑陋而又骇人。 它没有眼睛，表面皮肤坚硬如墙。梦境存在受到了感召，但并不是自己梦境的感召，它被迫游出了江面，原本它出现的条件很苛刻，现在却要来对付这些对它来说很弱的意识。 这人能操控这种级别的梦境存在？写纸男意识到问题大了，连忙动用自己的能力，化出一张纸给严旭传达消息：第一阶梯的人不止一个。而且他似乎用了不止一种梦境能力，从这方面来说眼前人的能力和守旧派那个原四队的首领太像了。 他们，是同一个梦境出来的人吗？ 一旁的大汉已经吓傻了，他表情失控，抖动不停，作为“废弃都市”影响的人，那条鱼对他威慑力太大了，他就像出生的幼崽遇上了成年的同类。写纸男看大汉居然精神力保持不住要快迷失了，他对那个大汉说：“求助你的梦境存在。” 大汉一愣，可是那样他就绝对醒不来了，但是面对这样的敌人似乎横竖都是死。 “快点，不然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写纸男催促。 大汉一咬牙，最终屈服于梦境了。他的意识抛弃了原本的人形，身体开始液化又重新组织，最终变成了一个梦境存在，那是一个球形的梦境存在，应当是第二层的。林一他们之前看到的怪物预告里面没有它。 不过林一并不打算让这条鱼攻击这里，它像是第二层梦境的守层员，破坏这里会封死进来的入口，而且叫它出来费了他不少精力，“激烈”不太听话，这条鱼出来就是走个场子。林一也没借到它的能力，感觉浪费了。 他又重新具现了那本书。 写纸男看出了一些门道，对林一说：“你的能力其实是用别的梦境的能力吧。那你和那位的能力是一样的，算我们低估激进派了，还留了这么一手。” 林一把书签换了一处插进去，听写纸男的话，用成年人那种带着磁性的低音对他说：“你想错了。我只是容易忘记一些事而已。”他看完那面纸上写的东西，就将书合上了。 不过那条鱼还算是没白来，大汉变出来的梦境存在让它感到不像完全的同类。在球形梦境存在刚要对林一发动攻击的时候，就被扑上来的大鱼一口吞掉了。大鱼其实也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来，吞完那个意识，就回到了江水里面。 写纸男离开了很远来躲避那条梦境存在，它的上岸把这里清空出了一大片的空地。这个人太可怕了，写纸男第一次见到有人随随便便就可以用其他能力，而且不只是用，他还可以直接命令别的梦境存在。 写纸男冷汗冒了出来，他有点慌神了，一个念头浮上来：他会不会是遇到了使徒级别的人。不管如何，眼下先撤了吧，他的能力不适合战斗。 写纸男除了可以把信息传递给别的意识，还可以把意识也传到别的地方，他在地上具现出一张大纸，自己踩了上去，打算直接去严旭身边。 “你要走？”林一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 写纸男一惊，发现自己肩膀已经被林一按住了。不行，带这个人过去的话，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不了了。写纸男只能停在原地，盯着林一不说话。 “你可以把意识也传到指定的地方么。”林一想了想，对他建议说：“我觉得你们对付不了池拓，不过可以把我带过去，我不是使徒，但现在是第一阶梯的人。能处理掉我，对你们来说也是有利的。” 写纸男看着林一那双淡金色的眼睛，脑子有点混乱。你不是激进派的人么，你现在这个建议，你到底是帮哪边的？但林一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有两个第一阶梯的人了，但他们这里只有严旭一个人来处理。他们只能选择撤退，或者选择其中一个人。 “你不怕死么……”写纸男问林一。林一个头现在比他高，明明是建议的话，说出来却像是命令。 林一看着他说：“我们双方目的不一样，原本是冲突的，但现在可以各取所取，不好吗？” “你的意思是你们宁愿减少一个己方的资深者，也要完成任务么？”写纸男冷笑了一下，觉得林一实力深不可测，但是对上严旭和他，并不一定能胜利。 “那你便过来吧。” 说完，他发动自己的能力，把双方都拉到了严旭的身边。 第63章 废弃都市十三 严旭到达第三个城市的时候，天空的乌云已经闪雷了，蓝色的闪电游走在云层间，最开始的梦境城市还只是冷清而已，破旧程度不高，但第三层很多楼房都已经是危楼了，废墟也变得很常见。 梦境的第三层既然已经被开辟了，那么就说明尹飘然失败了。不过有过命令，她是不能迷失的，作为这个梦境的合格者，她很值得发展，而且激进派的人很少会真下死手。至于第一层工厂那位资质者，她应该杀死开拓者了，导致对面动了狠。 他们的主要人员基本都在梦境的一、二层，负责把开拓者的队伍限制在那里。严旭希望最后能做到一对一，他们真正守旧派的人很多都不是这个梦境出来的。 要是在梦境深层一堆第二阶梯以上的人用别的梦境能力打架，很容易让各种高级梦境存在现身。而严旭并不打算既对付开拓者，又对付梦境存在。 严旭走进危房，打算避开街道上的梦境存在。这座建筑很多地方连玻璃都没装，风大得让他都不用刻意眯眼了。一些白纸向他飘来，并且在他面前拼成了一张完整的大纸。严旭记得自己和李彦诚说过没事别来打扰他。 但是李彦诚这个动静，感觉是把自己整个人都带过来了。随着一片白雾的聚集，严旭发现李彦诚不仅把自己带了过来，还带了别人。那是一位少年，他逆着光站在严旭面前，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虽然没有对着光，却在黑暗中微闪。 李彦诚刚想对严旭说话，却发现林一又变成了一开始的少年形态。林一感受到了李彦诚的目光，转头对他说了句：“我怕你带不过来。” 李彦诚表情一黑，这个人变成学生的样子果然是为了限制自己能力么。 严旭看着他们两，歪着头问李彦诚：“解释一下？” 林一却做了个让李彦诚闭嘴的动作，对严旭说：“我们现在处于对立面，我不能让你继续走下去了。” 严旭眯着眼看李彦诚，那感觉分明在说：你在想什么？给我找个麻烦过来。李彦诚连忙跑到严旭身边，对他说：“这个人是第一阶梯的开拓者。” 严旭哦了一声，睁开眼看着林一，用灵视确认了李彦诚的话后对林一说：“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你们的目标一直是人。”林一很平淡地回复。 严旭笑了笑，对他说：“而你们的目标一直是梦境。”他走上前看着林一继续说：“我这次目标虽然是第一阶梯的开拓者，你也符合要求，但是名单是确定的，很抱歉的说，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林一对他说：“你要找的人，是我要保护的人。” 李彦诚听他们俩的对话，从严旭的后脑勺感受到了一种“你是猪队友”的怒气，感觉这次回去自己就要被严旭调到其他地方去了。 林一在察言观色上没有任何水平，从他的逻辑来说，自己过来对于激进派和守旧派都是很有利的，然而严旭并不满意。 “你要感谢他的能力，我能这么方便出现在你面前。”林一很淡定地说出一句让严旭和李彦诚都很憋屈的话。 就算严旭再怎么长得和善可亲，也耐不住队友和对手的双重激怒，他挑着眉问林一：“你的价值不一定有我的目标高，这对我来说很亏。” 林一看着严旭想说什么，但是他还是放弃了，觉得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反正他已经和严旭表达了这是个千载难逢机会的意思。 当时严旭只觉得这次任务亏大了，也没有把林一的话当真，并认为那是一种挑衅，但是很后来他被告知了一些事，他才想起当初他曾经有个机会和一种存在对话。 “我们还是各自执行任务吧。”林一换过书签位置后，就记起了自己还向别的梦境借用过别的能力，虽然上面还是充满了各种限制的条条框框，但是林一目前没有闲情挑选合适的能力了，就先用“平衡”吧。 …… 冉闻宁手中的寻路香表示自己和目标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但是这个距离照理来说，冉闻宁已经可以感知到队友了，但他却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等到视觉上远远都可以看见了，冉闻宁才发现他找错了人，为什么寻路香根据他的意识，可以找到项子凡呢？难道就因为“水乡”那里他和项子凡的意识接触比较多吗？ 项子凡也瞧见冉闻宁了，等冉闻宁靠近才说：“你怎么在这里？我听祝星月的意思，你遇到了很多事。你们队其他人呢？” 冉闻宁干脆灭了寻路香，对项子凡说：“我们队缺了一个人，其他还有两个在这层梦境，一个不能确定。但是我刚刚没了祝星月的联系，也不能保证他们还在不在这层。” “你们‘黑玄’的人呢？怎么只有你？”冉闻宁问项子凡。 “我们队也少了个迟峰，受伤太重。剩下的人在这里，我负责守住这片地方，不能让别的梦境存在进去。”项子凡指了指地面。 冉闻宁这才看到地面上有图案在变动。“队长的能力把梦境存在和资质者都带进自己的维度了，他们在里面交战。”项子凡解释。 冉闻宁想起他们队还有一个郑佳佳，问项子凡：“那个女生呢？” 项子凡叹了口气，说：“她太跟着队长了，现在也在里面。她的灵视把守旧派的人看出来了，我们遇上了强敌。” “什么守旧派？”冉闻宁不解。 项子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捂住了嘴。他耳朵上的祝星月让他问一下冉闻宁之前遇到的人。“祝星月说你之前有遇到陌生的人。那人有什么不对劲吗？” 说起这个，冉闻宁到现在还觉得那个人很神秘，“他跟我说了很多梦境对社会的影响，我觉得那个人对梦境的想法很深刻。” 项子凡和祝星月同时啊了一声。项子凡扶着自己的黑框眼镜对冉闻宁一本正经地说：“那你还是知道一下守旧派吧，你下次没那么好运了。” 然后冉闻宁就在原地重新构建了自己的世界观。他现在才知道梦境里面的职业者之间有那么两个水火不容的势力在，而他因为什么都不知道，逃过了一劫，不然在那个眯眯眼手下他可以反复横死一百遍了。 “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们共同的敌人不是梦境吗？”冉闻宁反问。 项子凡摇了摇头说：“他们也无法理解我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只能说，我们的目标原本是一样的，但渐渐因为手段的不同而相异了。” 冉闻宁还有一件更为难以理解的事，他对项子凡说：“那个人说他以前是四队的，大站点的人也会背叛吗？” 这下，项子凡突然就不絮絮叨叨了，而是看着冉闻宁发愣，然后他似乎是想通了一些事，对冉闻宁和祝星月同时说：“原四队的人也在，那么他们的目标就不是争夺这个梦境了。是不是‘光耀’的队长？冉闻宁，你知道池拓是什么级别的吗？” 冉闻宁感觉出来项子凡的语气不妙，他记得池拓对吴昆峰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过级别，“他是第一阶梯的。” “那他们的目标，可能是池拓了。”项子凡喃喃道。 冉闻宁脑子一阵懵，除了江雪涛，他还要失去一个人吗？那个眯眯眼的男人，不久前还站在他的身边对他说着那些话，而冉闻宁甚至有些认同他的说法。 他转身就要走，项子凡一把拉住了他：“你别急，这种事情二队有想到，你们队长身边肯定是有安排的。而且这个梦境现在有着第二阶梯守旧派的人在行动，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概念吗？说明这都是队长级别的人。” 冉闻宁反手拽住项子凡，对他说：“他们用第二阶梯的人，他们是不是一定要池拓的命？” 项子凡沉默了会儿，轻声对冉闻宁说：“梦境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的敌人除了梦境存在，还有自己人，但是你要相信，你们队长很强，而且这次的任务很明确……” “我们必须要让这个梦境醒来！” 项子凡干脆用手摸上冉闻宁的头，对他说：“你想啊，我们要分担这么多力量去对付别的东西，而这里第一阶梯的人就只有你们队长，他的任务可是让这个梦境苏醒，那你觉得他有可能被这些杂兵解决吗？” 冉闻宁把项子凡的手放下，握住他，对他说：“谢谢，我知道我应该相信池拓的。但是我现在很不放心，我知道我能力不够，但事实上我可以联系一个特殊梦境，所以，我想去他们身边，至少出了事我可以把他们带回来。” “冉闻宁……你知不知道能联系一个特殊梦境，这意味着什么……”项子凡扶了下眼镜问冉闻宁。 冉闻宁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最后盯着项子凡，那表情在说：虽然我不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就要去池拓他们那里。 项子凡吸了口气，他和江雪涛差不多，能力是自带的，辅助向的，自己本身还没有受到过别的梦境影响，但是也知道能联系一个梦境，那基本都是很强的人了。可是冉闻宁，好像又没有那么强…… 不过他既然能保证可以将别人带回来，那也是很有用的能力了。而他们激进派，本就善于冒险和开拓。项子凡用手捏了下祝星月的意识，对她说：“你再分一个意识给冉闻宁吧。” 然后他对视着冉闻宁说：“你要去就去吧，顺带和你说一下，我们之前和‘潜行之须’的人有遇到过守旧派的人，那人能力可以把意识带到别的地方去，潜行的人现在在很远的地方，支援不到。” “你能避战就避战，你的目的就是‘光耀’。” 冉闻宁用力点了头，告别项子凡，重新点了一根寻路香，再次踏上路程。 第64章 废弃都市十四 池拓站在一处高塔上，在这里伸手似乎就能碰到天上的雷云。那些忽闪的雷光，把他的侧脸照映地棱角分明。池拓低下头，微卷的刘海遮住他的左眼，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的黑竟比天空还要暗沉。 每次都这样，最后达到深处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以前还有项景中，但是今天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池拓清楚，目前没有别人来干预自己，就说明“黑玄”和“潜行之须”的人已经牵制住了。 他看向不远处城市边缘的大海，在那里天空更加阴沉，已经是全黑了，只有偶尔的白色闪电，可以让人看出云层的厚度。海浪拍击着陆地，一些不太牢固的建筑被冲到直接倒塌，然后沉入海底。 很像世界末日，但是它在这里睡得很安稳……海风的腥味吹得人麻木，池拓揉了一下鼻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数据。 精神力10378，感知力496。 他调整好狙|击枪的位置，上升感知力，同时调动起自己的灵视，以确定梦境之主的位置范围，接着向海面上那处最黑暗最压抑的地方，打出了一发子弹。 一道光冲破一切，向着远方前进。 晚上好……梦境之主。 冉闻宁看着这处城市的天已经越来越黑了，似乎很快就要有雷雨降下来，但现在还好，并没有下雨，只是风大到阻碍前进。 “冉闻宁，池拓不在这一层，他还在更深的地方。”祝星月提醒。 冉闻宁表示知道了，一直跟着寻路香往城市边缘赶。 今天的任务，冉闻宁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赶了多少路，按照以前，大家早就醒来下班了，这时候都躺在宿舍休息了，但这次任务却还在进行。他跑到最外围后，那里是无数条铁链通向另一处城市。 而那座城市给人的感觉，非常危险。冉闻宁努力保持自己的数据稳定，他知道“废弃都市”对于精神力影响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他这一晚上消耗太大了。他站上铁链的时候，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到两处城市之间的谷底。 “跑起来，他们都在第三层。”冉闻宁抓着铁链就往前跑。 尹飘然守在第三层梦境，她坐在路灯上恢复自己的伤势。果然她还是太弱了，真的去对抗一个第一阶梯的人，还是远远不够啊，而且那个人……似乎是使徒级别的，也不知道严旭前辈能不能够应对。 她控制的一些梦境存在突然给了她一些信息，有人正在接近这里。是第一阶梯开拓者的伙伴么？不过梦境存在的反馈表示那个人意识强度并不算高，在这层梦境显得有点不够看。她跳下路灯，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冉闻宁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路又要像之前那样东躲西藏地赶路，但是很意外，他顺风顺水地跑了半天还没见到一个梦境存在，就是这里到处是危房和废墟让他前进有点困难。就在他跳下一个楼房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色舞裙的女孩子入了他的眼。 守旧派？冉闻宁立刻进入备战状态，这次他不可能和他们正常交流了。而且这个女孩的意识很强大，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些资质者。 “请问你是来找人的吗？”那个女孩问冉闻宁。然后她踮起脚，用手比到一个高度，“是不是长这么高，然后有点像外国人的一个哥哥。” “你接触过他？”冉闻宁问那个女孩。 那个女生点了点头，继续说：“我的任务是解决他，不过我失败了。” 冉闻宁一听警铃大作，觉得自己和这个女孩子很快就要交战。但是那个女生对他摆了摆手，说：“他赢了，但是他没有解决我。是个很善良的人。” 那个女生提起裙摆走到冉闻宁跟前，放下后交叉着双手摆在腰间，对冉闻宁细声说：“你如果和他认识，我会选择让你离开这里。”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冉闻宁问她。 女生乖巧地点点头：“你们想让这个梦境苏醒，但是这个梦境的能力我们已经得到了，所以就算它醒来对我们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冉闻宁又问她：“那你为什么要放我走？” “因为那个开拓者放了我，所以我也放你走，而且我任务已经失败了，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女生很认真地说。 “你是这个梦境出来的资质者吧？这梦境醒来，你不会生气吗？”冉闻宁觉得今晚遇到的人几乎都是这个梦境影响的，照理来说他们不应该希望这个梦境醒来。 女生看着冉闻宁继续说：“它只是醒来而已，并不是消失在这世界上，虽然没了场地优势很不方便，但是我无所谓，而且我对它没什么感情。” 接着冉闻宁听到了一个女生拒绝事物的黄金理由。 “这里一点都不漂亮……”尹飘然闷声闷气地说。 冉闻宁一时无语，梦境的资质者怎么还自己嫌弃自己的梦境。不过说起来，吴昆峰都已经突破心理压力骑上了愚昧之羊。就在两个人交流的时候，远方天空的一片亮光吸引了冉闻宁的注意力。 他震惊地看到一半天空的乌云被一种亮光布满，那些光不停地在分裂、生长，仿佛再怎么厚重的云层都按不住它的劲头，无数的光龙奋发着突破天际。 转眼间，一种非常漂亮规律的几何纹样便爬满了大半的天空，原本应当昏暗的城市因为它，像是升起了太阳一般被照亮。 冉闻宁在惊讶之余，看到自己的精神力掉了一些，而周围的建筑发出了一阵躁动，很多东西被惊到了。 “他果然是使徒级别的，那严前辈不能责怪我了，我真的打不赢。”尹飘然在一旁说。 冉闻宁转头问向那个女生，“你知道他在和什么战斗？” 尹飘然点点头，说：“他在和我的梦境之主‘激烈’战斗。”尹飘然这句话被一阵风吹散，她捂住自己飘开的头发，注视着冉闻宁飞奔出去的方向。 …… 严旭把昏迷的李彦诚放到旁边。他自己状态也不是很好。严旭其实快到使徒级别了，但是他没有突破，他的梦境能力是不可逆的。他害怕自己走到那一步会被反噬，因此总在小心翼翼地寻找那个安全的突破点。 而这个少年的能力跟李彦诚的描述很有出路。李彦诚说他的能力有转移，和他的追踪很像，此外他可以具现一本书，还可以使用别的能力。 但是这个少年用的能力，李彦诚一个都没说对，那是一种很古怪的能力，你使用的能力总是能被调和在一个诡异的区间。 这导致严旭的力量被削得很厉害。他被林一逼到突破了……行吧，我承认你的价值和我的目标人物一样。严旭原本是有计划的，真的对上池拓，他才打算突破到使徒级，结果现在在这个少年手里就达到了。 为了冲破少年那个能力，为了打破那个奇怪的平衡。 他们三个人处在一团红色的雾气里面，只有严旭和林一知道那是什么。严旭用自己的能力，把少年分解了。如果你站在这里，就可以闻到那种浓厚到有实感的血腥味。 少年还有上半身，他闭着眼靠在墙壁上，像是很安静地睡着了。 严旭瘫坐下来，看来激进派这次的确派出了强大的人，就为了让他们守旧派利用完的梦境醒来。他觉得可笑，这个梦境在他们的影响下，形成了自己消化的循环周期，把那些普通人挑选出来，没用的同化为梦境存在，有用的继续深化为守旧派的新人。 他们守旧派的确不想因为梦境而打扰现实，但是你阻拦不住所有人进入梦境获得能力，而当中总有白痴和疯子，这些人会成为守旧派和激进派都反感的破坏秩序者。 然后他们就发现了“激烈”，这个梦境很善于入选那些现实里的冲动者。于是守旧派干脆用它来消灭当中的劣质人，甚至让它形成了“集会”的形式，大大降低了那些破坏者的诞生，从源头就把他们掐灭了。 当然最麻烦的还是激进派的开拓者，他们对梦境过深的探索，最终会伤害自己。严旭笑了笑，嘀咕道：“真相就那么重要吗……” 咩…… 嗯？羊叫？严旭看到一只黑羊从窗外翻进来，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梦境的生物，如果说是别人意识具现的，那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那只羊走到少年的尸体旁嗅了嗅，严旭从这只羊的脸上竟然看到了诧异的神情。黑羊转头用那三只横瞳看他，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窗外又翻进来了一个人，刚落地就说了句：“怎么这么重的血味。” 严旭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解决下一个开拓者。 第65章 废弃都市十五 吴昆峰站起来看到林一的时候，脑子里一阵耳鸣，瞬间明白了这团漂浮着的红色是什么了，那是人的肉|体散成的颗粒。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自己的心理防线时，一阵羊叫把他拉了回来，愚昧的力量用一种笨拙的解释，让吴昆峰接受了眼前的事情。 于是他在严旭面前表现得像是一个经历了多个梦境的资深者。 “今天真的是太热闹了。”严旭眯着眼说道，“你和他是同一个队伍的吗？” 吴昆峰转头把视线从林一移到那个微笑着显得很和善的男人身上，“你是谁？” 严旭睁开眼判断了一下吴昆峰的意识强度，已经不是新人水平了，对他说：“我是一名守旧派的执行者。” “哦，我是一名二队的遣返者。”吴昆峰冷冷地说，小羊已经走回到了他身边。 二队么，曾经和四队相抗衡的存在，不过这个看着年纪不算大的年轻人说他是遣返者。严旭皱了一下眉，感到二队对这个梦境的安排或许比他想象的要缜密。 “你的能力很特别，这是召唤系的么？”严旭看着小羊问吴昆峰。 吴昆峰摸了一下小羊的头，用一种看死物一样的眼神说：“是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你等会儿都要挨。”说完就运起周围的碎石打向了严旭。这个梦境的杂物很多，非常方便吴昆峰使用。 他不想打到林一周围，包括那片血雾，于是把严旭赶到了屋子内的另一边空地。严旭看李彦诚也在安全区，就干脆在这里对付吴昆峰了。他俩一交手，就是一片碎石飞过去，然后又被分解成了粉末。 吴昆峰皱眉一想，这人能力有点麻烦，就运用了自己的意识能力。愚昧之力一压上去，严旭就吃了好几招，但是他没有因为受伤而困扰，反而突然像是收获了一般惊喜地说：“啊，你和他是一个能力，真是巧了。” “什么？”吴昆峰没反应过来严旭的话，下一秒就被严旭分解了一部分意识，他的脚没了，血液溅开一地。严旭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一字一顿地说：“你的能力是在哪个梦境获得的？” 咩……一阵羊叫响起，严旭捂着头把吴昆峰放下。小羊连忙跑过来把吴昆峰叼走了。严旭缓了一下意识，看着小羊自言自语说：“看来你是那个梦境的存在……” 吴昆峰扶着小羊，但是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你说我和他是一个能力，这是什么意思？” 严旭歪着头很奇怪地说：“你们既然都是二队的，相互之间不认识吗？那个人好像也是遣返者呢。” 小羊被吴昆峰的手抓紧了毛发，咩咩叫着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是吴昆峰在听完这句话后，却更加用力了。“你……你让别人迷失了吗？”吴昆峰愤怒地问。 严旭没说话，他可是守旧派的人，让人迷失那是家常便饭。不过看起来，吴昆峰和之前的遣返者是认识的，哎，这是要报仇么…… 严旭眯着眼对吴昆峰说：“我现在是使徒级别的，你要是想打败我，得等以后了。我对你的能力很好奇，也不会真的伤害你。” 吴昆峰气得牙痒痒，精神力疯狂波动。王城那张有点病态的脸，伴随着雪山的背景，不停地涌上他的脑海。 小羊发现自己的能力竟然有点压制不住吴昆峰，但是吴昆峰现在突破使徒级别还是太早了，在这种波动情况下晋升很容易被愚昧吞噬。 “你，必须得给我死。”说完，更为强大的愚昧之力压向了严旭。 严旭带着笑容接纳了愚昧，真是神奇的力量。严旭对眼前的人就差跪倒在他面前了，好像他就是世界的真理，永远的信仰一般。 只是很可惜，严旭的等级高于吴昆峰了。如果刚才吴昆峰和林一同时对付他，那他还真的不太好说了。 “你这个能力，才是梦境很值得探索争夺的，比起‘激烈’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严旭笑着走到吴昆峰面前，睁开双眼。“为你召唤一次梦境之主，也是值得的。”说完，严旭一手搭在吴昆峰肩膀上，跪在地上向自己的梦境寻求了帮助。 咩……小羊断断续续叫出了声，但是它的实体保持不住了，在逐渐支离破碎。 “分解”与“愚昧”。 轰，天空上的一阵巨响直接震开了屋子里的所有人。吴昆峰被冲击波带出去好远，一道刺眼的血痕划过地面。 严旭也连忙用手扶住了地面，才站稳了脚。不远处的林一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依旧很安静地闭着眼，血雾围着他飘浮。 严旭看着天上那骇人的意识攻击，抖着声音说：“真是厉害……使徒级里面也是很强的能力了。” 他的精神力因为池拓的能力掉了不少，不过他现在有意外收获，这个梦境没有就没有吧，吴昆峰的能力很有用。 说完他继续走到吴昆峰旁边，想用自己的梦境来接触吴昆峰那里的梦境。 …… 池拓一发意识攻击出去，“激烈”的梦境之主被惊醒，海面上有个庞然巨物在浮现。一个螺旋状的物体升了出来，它由一根根大厦般的柱体串联起来，旋转着上升到了空中。 海水因为它的出现直接形成了海啸冲向陆地。雷光映射在它的表面，反射出了光芒，下一秒无数道光芒直接变成了粗长的激光，宛如炮弹一般射向了周围。 池拓拿起自己的狙击|枪，从高塔上跳了下去。 高塔也算是建筑里的巨物了，有500多米，但是却直接被激光轰断了。池拓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对着“激烈”打出了第二枪。 池拓意识的能力其实很单纯，是一种无限制的分裂、增加、生长，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小小一点意识打出毁天灭地的效果。“激烈”在他的能力面前甚至显得有点温柔了。 “激烈”受他刺激，把身上那些柱体直接展开，接下来大山一般的天刃从各种方向袭向池拓。 池拓从很高的地方跃下，干脆一脚踩在“激烈”的表面，顺着它跑向了“激烈”在海上的主体。然而就在他踩上去的时候，光滑的表面一排排巨刃随着他的步子紧跟而上。 啧。池拓反身向背后打出一枪，他在梦境不受一些阻力影响，而且枪械本就是他具现出来方便使用能力的。赶紧给我醒来吧，梦境之主！ 冉闻宁奔跑着靠近池拓的方向，那些光芒变得越来越夸张，两种巨兽在相互抗争。冉闻宁第一次认识到池拓的强大，虽然他以前看池拓打子弹就觉得很惊人了，但是如今看来，池拓对队友们是真的客气。 池拓的能力在天空中形成了一棵世界之树，那些枝丫疯狂地分裂生长，到了一定范围才停止了活动。 冉闻宁知道那是因为已经离开梦境之主范围了，再使用下去就是浪费。就在他离池拓越来越近的时候，冉闻宁突然感到了一种很熟悉的气息。 队友的意识？ 冉闻宁赶紧停下脚步，刚好耳朵那里祝星月也在劝他不要往池拓那里赶了，她在池拓那里分出去的意识由于战斗开始后无法承受压力，已经自行消失了。 “祝星月，这附近有‘光耀’的人，是林一？”冉闻宁说完自顾自得往那个方向赶去。 冉闻宁跑着跑着就有点忘却自己的目地了，他开始有些害怕起来，队友们那么强，可是还是在梦境里出事了。强大如池拓，也还在跟梦境之主纠缠，而他渺小得如同蚂蚁，真的能做到什么事吗？ 冉闻宁甩了一下脑袋：不要想太多，把他们都带回来就够了。冉闻宁跳上一层一层的高楼，在最后一幢楼的边缘看到了对面楼里有很多熟悉的脸孔。 林一……吴昆峰……还有那个眯着眼，总是带着点笑意的男人。 吹向冉闻宁的风已经带着些许海的咸味，风把他的短刘海吹得乱窜。 冉闻宁伸手抚了一下头发，这个梦那么真实又那么不真实。他是不是活了二十多年，然后出了车祸在昏迷，这一切其实都是他的梦。 林一那边一团血雾让冉闻宁有点看不清，但是吴昆峰被那个男人牵制着，身上的意识在逐渐散开，不是变成白雾，而是化成红色的东西。 冉闻宁联想一下就知道林一遭遇了什么。那个男人一直对吴昆峰在说些什么，而吴昆峰表情很憎恶，嘴角还流出了鲜血。 冉闻宁站在楼顶感到腿脚发软，他后退着无声地呐喊……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危险的梦境，最严重的伤害却来自同样进入梦境的人类。 池拓意识的光芒把天空照的很亮，冉闻宁视线僵硬着无法离开吴昆峰那里，他像是被迫在看这种糟心的画面。 然而，天空突然暗淡了下去，光芒隔了很久都没有再次出现。 冉闻宁机械着把头移向池拓那里的方向，那棵世界树没有再次生长，梦境之主的激光却在不断划破天际，那个巨大的黑影隐没在远处的黑云之下，嘲笑着冉闻宁的不自量力。 冉闻宁精神力79，感知力45。 他终于跪在屋顶上，用双手捂着脸，十几岁时的记忆涌上了脑海，那张漂亮的女人脸，静静地躺在棺材里，他看着她却发不出声音。 甚至更为久远的记忆也涌了上来，那个幼小的男孩看着他，然后转身走出了门外。 冉闻宁带着哭腔沙哑地喊道：“求求你们，别离开我……” 妈妈……晏麟…… 嘀嗒……这座布满乌云却不下雨的梦境，落下了第一滴雨滴。 第66章 废弃都市十六 池拓被自己身体外意识攻击的时候，才记起自己在第一层把一个女孩子具现的刀片放进了意识。他现在身上贯穿了很多银棍，导致他几乎在“激烈”的表面站不稳，然后从梦境之主上摔落了下去。 但是池拓意识强度很高，精神力也允许他消耗。他在空中拔掉了几根最碍事的棍子，又拿起其中一个扔向了海里，那根棍子受他能力影响，迅速生长增加，最后竟在海上支起了一个大型的钢架结构。 池拓跳到那上面，把所有的棍子都给拔掉扔在一边。池拓承认自己疏忽了，他望向“激烈”，这位梦境之主受到了他多次伤害，很多地方已经破损不堪了。不过它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特性，即便是这样了，还在疯狂地发动攻击。 不过也差不多了，虽然池拓的梦境和“激烈”的特性有点接近，但是他的能力比激烈强度高很多，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激烈”很适合作为他的另一种辅助梦境能力。但是这种东西，一个就够了，眼前梦境之主的特性快被另一种梦境的特性覆盖完了。 池拓看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还有5603。不能再跟它纠缠了，也不知道其他人处境如何。这次他没有具现任何现代器械，而是具现了一把黑色的长弓。 他将那把长弓拿起，直接用意识作箭架在了弓上，那漆黑的弓身在碰到池拓意识的时候，表漆直接裂了开来，露出里面的内芯。 那内芯噼啪闪着光，若是仔细看，会发现里面有无数的光线在游走分裂，那些光线数量增加太多，这把弓似乎很快就要承受不住了。池拓的箭在它的加持下，意识尾部幻化成了无限箭羽。 池拓的精神力重新开始上涨，他的感知力也伴随着精神力上升。 再这一箭就够了。池拓打开灵视，他的灵视是一种记忆锁定，他低声喊出自己梦境之主的名字：诺。 嘀嗒。池拓手上突然落上了几滴雨水，他愣神片刻，连忙集中注意力打算射出这一箭，但是光羽却渐渐少了下去。池拓收掉弓箭，伸出手接了几滴雨水，望向了天空。 海上的“激烈”体积面积大，落了不少雨。它原本身体就已经伤了很多，都是自己的特性在支撑着它。那些雨落在它身上，它像是逐渐没了脾气，金属表面也渐渐变成了哑光。池拓看着这位梦境之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溃败，慢慢地沉入了海底。 它没死，也没消失，只不过从这场梦里醒来了。 海上站着一个不大的身影，而他背后通天般的巨物正死气沉沉地下移着。池拓看着眼前这一切，回头望向了岸上的城市，那里也被降雨包围了，这场雨不算很大，并不是什么雷雨。 这个范围大小……使徒级别的人么。池拓离开了原地，向着城市出发。 …… 嗯？严旭停下手中的动作，外面的雨随风飘了进来，他把那雨接在手上，凝神看了会儿。严旭的脸逐渐黑了下来。这是谁的意识？而且附带的能力……严旭看着自己的精神力在不停下降，感到事情在朝着自己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 吴昆峰离开了严旭的支撑，直接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没了严旭能力的影响，逐渐化出了一团白雾，在旁边形成了一只漂亮的白羊。 严旭回过神来，盯着那头白羊，眯着眼说：“你现在好像不是他召唤出来的吧？” 而且这个梦境存在比严旭一开始看到的黑羊要强很多，吴昆峰状态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还会召唤出更强的。白羊没有理会他，绕过严旭的身子，走向了他的背后。 严旭想起自己身后还躺着李彦诚，和那个他费了很多精力才打败的少年。但等他回头的时候，血雾已经没有了，那里站着一位高挑的男人，他正抬着头看天空下雨。那场雨他看得很入神，等严旭靠近他了，他才侧过脸庞，用那双淡金色的眼睛看着严旭。 原来李彦诚说的是真的。这个人用体型限制着自己的能力。 严旭明白了，这个梦境虽然他们是先手，但是二队的人明显比他们还要重视，这个梦境里面根本不止一个池拓要解决，还藏着很多高手。他们从一开始就输了，除非再加几个第一阶梯的人进来。 但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要分派一只数字队级别的队伍……而这个梦境的能力，其实职业开拓者是并不看好的，难用又不附带太多的精神伤害，它对普通人的影响明显更为重要。 那只白羊走到男人身边，站着没有动。男人看了会儿严旭，又望了下他背后的吴昆峰，低声说：“下次吧。他不急。” 严旭进入防备状态，睁开眼看着男人，然而他却没有看到意料中那种庞大的意识强度，这人难道没有变强？“你是什么情况？那样还能活过来。” 男人这下完全转过了身，他挑了下眉，对严旭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严旭被问得莫名奇妙，难道你躺下去就是为了等着我走吗？你是在装死？但严旭还是挂着笑意说：“这个梦境惊喜很多，我发现了那位开拓者之外的有趣东西。” 既然是“分解”的人选，林一也不太好说什么，不过惊喜他也有，这场雨就有点出乎意料。“你走吧，这里没有你可以拿的东西。”林一走过严旭，把吴昆峰扛了起来放到了白羊身上。 严旭转过身看林一的行动，对他说：“我觉得我不应该让你走，你很可疑。”说着已经暗中运用起了自己的能力。 林一看着他，淡淡地说：“你才刚到使徒级别，别那么活跃。” 严旭记得自己突破使徒级别的时候，少年也被解决了，他应当没有那时的记忆，仅靠看出来他现在的水平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什么都能看出来，那么他们也就不用专门去寻找第一阶梯的开拓者了。 “你究竟是谁？”严旭睁开眼注视着眼前人。 那只白羊已经长成了一匹马的大小，林一直接坐了上去，俯视着严旭冷声道：“问你的梦去。”然后离开了这座建筑。 严旭嘴角一抽，问梦？那就是什么都不告诉我的意思。 但是严旭没有追上林一，他总觉得这个人并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他表面说着自己不是使徒级别的人，但能力五花八门，没法下个定义。严旭回到李彦诚身边，打算离开这里，这个梦真的要苏醒了。 林一带着人到达冉闻宁身旁，白羊跪着把吴昆峰放下后，就自己消失了。林一看冉闻宁的眼神已经失焦了，至于精神力。他摸上冉闻宁的头，这人没有迷失，但是数值太高，已经破万了，真是乱召唤乱用…… 他用手弹了一下冉闻宁的额头，让他退回了自己的梦境。“废弃都市”的雨也停了下来。 至于吴昆峰，林一刚想把他踢回去，突然记起还得给池拓一些说辞，就让吴昆峰躺在原地，等着队长来收尸。他顺带又让自己变成了少年的样子，继续很烦躁而又不开心地装着未成年。 池拓到达的时候，就看到林一站在吴昆峰身旁，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他还没迷失，就是晕了过去，你可以把他带醒，或者让他自己醒来。”林一对池拓说。 池拓扶起吴昆峰说：“这个梦境快要苏醒了，等不到他醒来了。我先把他带醒，其他队伍很快就能察觉到迹象。这次任务结束了。” …… 臧蝶和伍意两支队伍，原本还在和守旧派的人以及梦境存在交战。但是守旧派的人在看到梦境存在突然没了活动的迹象，整体像这个城市一样变得陈旧起来后，就知道这个梦境已经不行了，一个个陆续离开了梦境。 而且还有一场持续时间不是很久的怪雨。 “走吧，池拓他完成任务了。”伍意挥手说。 这次“废弃都市”的任务，损失还是偏大的。“潜行之须”一个人完全迷失，现有手段无法带醒，一个人从特殊梦境醒来但处于昏迷状态。“黑玄”两个人处于昏迷状态，一个人迷失需要被带醒。“光耀”一个人迷失，但还可以带醒，还有一个人处于昏迷状态。加入的遣返者处于昏迷状态。 池拓醒来后，祝星月告诉他，在他去往别的梦境层数后，江雪涛就出了事，但是江雪涛的意识被冉闻宁放在了别的梦境。而冉闻宁还在昏迷，池拓只能等着冉闻宁醒来。 这次冉闻宁在梦里头痛欲裂地醒来，他感到自己的脸一半浸在水中，就知道自己在迪安娜的梦境。冉闻宁睁开眼，脑袋更加疼，他怀疑自己脑袋现在是不是大得像一个冬瓜。 他看到空中飘着的雾气，就想到了江雪涛，想到江雪涛就想到了自己的队友，然后林一、吴昆峰的画面全部都出来了，他还想到了那个叫江萌的人这么对待自己人，还有那些集会的疯子们。 想着想着就有点悲痛欲绝，冉闻宁现在疼的全身不能动，他记不清自己有在“废弃都市”干什么，只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咸鱼在队友旁边划水，但为什么全身那么疼呢？很快，疼痛感又被伤心给盖了过去。 冉闻宁絮絮叨叨地开始阐述自己的不甘心和不足： “我就是太弱了，当初选什么开拓者，给大家拖后腿，什么忙都帮不上……涛哥，如果你醒了，我一定给你配齐所有养生产品，我们一起养生……” “吴哥，我都喊你吴哥了，你怎么就没打赢那个眯眯眼呢。你的能力真的很厉害啊……队长，我不应该叫你黑眼圈，其实你长得还挺帅，我一直很想问你是不是混血……” 然后冉闻宁说到林一，回想了一下平时的记忆，发现百分之九十都是自己在挨揍和挨嘲讽，只能抽着嘴巴弱弱说：“林一，你醒来，能不能少揍揍我，我觉得教育不一定只有棍棒……” 啪！咔嚓！杯子被捏碎了。项景中为了招待林一，特意拿了自己的珍藏版茶叶泡给林一喝，这要是来池拓，那就是池拓泡给他喝了，但是林一好像不太领情。 项景中看着林一，问道：“怎么了，不合你口味？” 林一看着红茶从指尖流了下去，面无表情地说：“没事，有点烫而已。” 项景中看他表情不太好，一般林一这种状态都与某个人有关。不过他找林一也不是为了谈这个人，他用手支起自己的下巴，询问林一：“这个梦境近期考虑一下？” 林一看了一眼，纸上写着：上帝之眼。 “等他们醒来再说吧。” 第67章 月光下的迪安娜 这次冉闻宁在迪安娜的水域里昏睡醒来了好几次，才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在现实中真正醒来了。等他费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这次都快躺到重症病房了，周围器械比上次“水乡”多了很多。 为什么他在“废弃都市”咸鱼划水都可以伤成这样？冉闻宁无力地伸起手，监控室的人看到病房有动静，很快就派了人过来查看他的情况。 这次冉闻宁躺了五天，他以为自己躺的够久了，但是一起进入梦境的职业成员里，还有人没有醒来。 冉闻宁记起了自己队伍的其他人，工作人员告诉他，江雪涛是迷失状态，吴昆峰还在昏迷，但是林一和池拓是醒来的。 冉闻宁想马上再次进入“月光下的迪安娜”，但是工作人员把他劝住了，他的身体状态不好，不允许高强度入梦。等再次回宿舍，屋子里安静了很多，其他人冉闻宁都没看到。他闭上眼坐在沙发上，思考着该做些什么。 冉闻宁记得资深者可以找回梦境里迷失的人，而池拓既然已经是使徒级别的了，江雪涛的事情可以找他帮忙。他拨通池拓的手机号，池拓接了电话，他告诉冉闻宁自己刚下飞机，等会儿晚上就可以到园区。 至于林一去干什么了，冉闻宁不知道，联系他了也没回复。 池拓进门就看到冉闻宁什么灯都没开，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地板，他听到了动静才转过头看了池拓一眼。 “我把江雪涛藏在迪安娜的梦境了，你帮我一下吧。”冉闻宁哑着嗓子说。 池拓停在原地，也没换鞋，看着冉闻宁说：“你都记起了？” 冉闻宁摇摇头道：“没有，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可以使用迪安娜。我以前一直可以进入一个很像迪安娜的梦境，就在‘废弃都市’，我把别人的意识带进去了。” 池拓拿起手中的袋子，对冉闻宁说：“看一下吧，迪安娜的资料。” 于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坐在客厅里，翻阅起了那份平常人见不到的东西。 “项景中上次答应你了这件事，不过后来的任务，导致推迟了很久。” 池拓看冉闻宁在认真细阅，继续说：“这个梦境是项景中那代人发现的，但是项景中自己也说不清，虽然我有点怀疑他是没法说。其实我们对它的定义是梦境碎片。” 冉闻宁接着说：“它有第二层梦境。” 在这份资料上，显示了对迪安娜的一些调查，有些都是大家知道的：它和别的梦境相适度都很高，能做到把别人意识送过去；它有遗忘的能力；它是友好的代表，在阵营上被分进了激进派。 在这上面，冉闻宁知道了迪安娜的信物其实是产自斯里兰卡的月光石。在发现过程这一栏，显示二代成员是在一个主梦境，得到了梦境存在的赠予。 但是这个梦境存在究竟是什么，却没有下定义，甚至连它是高级梦境存在还是梦境之主都没写，只是说它不属于这个梦境。 “它的能力未知，以它的出现可知梦境之间也是有强度级别的，以此开始正规划分梦境的界位级别。（界位级别与阶梯级别为不同概念，阶梯级别为难度级别，界位级别为次位级别）” 资料上对这位梦境存在的描述不是很多，更多还是对“月光下的迪安娜”。冉闻宁曾经以为进入这个梦境的玄学方法是他们这里的特殊能力做到的。 但是资料上却说，这是一开始就被告知的：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了可以用月光石进入迪安娜。 更让冉闻宁后背发凉的是，连这个梦境的名字都不是二代成员取名的，它是通过意识翻译过来的。什么意思？那位梦境存在给了这个名字？ 而迪安娜的使用度很高，探索度却不高，他们仿佛被限制住了只能在那片水域上行走，其它任何方法都没有触发现象。在最新的资料增加上，说特定条件的人可以感受到迪安娜的一些奇遇。 这里的条件要求拥有灵视，并且是第一阶梯开拓者，而奇遇写的是可以听到声音。 冉闻宁刷一下抬起头看向了池拓，池拓知道他的疑问，便回答：“我有那么一次，听到过声音，很空灵，像歌声，音调很高。但是也不明显，只是隐隐约约而已。” 冉闻宁感觉到了一点线索，他对池拓说：“你和我一起进迪安娜，我们去唤醒江雪涛，还有点事我也想拜托你。” “但是现在有点晚了，我们等明天吧。”池拓收回了资料对冉闻宁说。但是冉闻宁却噔噔噔走上了楼，然后回房拿了袋东西扔给池拓。 “用这个，我们今晚就进去。”冉闻宁认真说。 池拓有点好奇冉闻宁是怎么搞来的，看样子是月光石的粉末。不过冉闻宁没打算做解释，直接定了时间计划，然后就叫池拓可以准备去睡了，如果他们入梦地点差太远，就用寻路香来找对方。 池拓进入“月光下的迪安娜”，就看到很远处有个身影在飞奔过来了，等靠近后，冉闻宁拉着他的手，气喘吁吁地说：“去下面。” 然后他们一同进入了下一层。 这还是池拓第一次进入“月光下的迪安娜”第二层梦境，他看了一下周围环境，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里比起第一层，多了薄雾，而且从黑夜变成了白天，不过是阴天。 冉闻宁对池拓说：“队长你开一下灵视。” 等池拓开了灵视，画面就有点不一样了，他看到了熟悉的意识，就在不远处。 “江雪涛？”池拓靠近那一片雾气喃喃道。而且根据他的灵视来看，这片雾气不全是雾气，当中夹杂着少数别的意识，有些离得很远。但是这些意识对池拓来说都是陌生人，他的灵视现在也只能起到一个记忆功能。 “冉闻宁你离远点吧，等会儿我样子会有点变化，但是你别害怕。”池拓说。 冉闻宁退远了之后，就看到池拓的样子渐渐脱离了人，他的身上开始变得星星点点，逐渐翻起了很多像羽毛一样的光斑。 冉闻宁的面前炸开了一团光羽，并且变得越来越大。他感觉眼前的池拓好像一个只拥有有翅膀和羽毛的鸟。 具体他很形容不好，眼前的池拓已经变得有三层楼那么大了，但感觉那些光羽还可以继续生长，只不过没有继续而已。 等池拓缩回原样后，他才和冉闻宁解释：“你其实只藏了江雪涛的部分意识，剩下的我让自己的梦境之主去回收了，真正能让意识醒来的不是我们，而是梦境存在。” “你可以和你的梦境之主交流？”冉闻宁问。 不过池拓摇了摇头，“我觉得那不能算交流，它们其实感觉更像一种规律和形式，我遵循着的时候，可以使用一下规则。” 冉闻宁听了只感觉更加迷惑，他问：“涛哥意识迷失在‘废弃都市’，但是我听说，这个梦境已经醒来了吧，那他的意识还能存在？” 池拓闭了一下眼睛，对冉闻宁道：“梦境不只是一个，如果这个梦境醒来了，他的意识会飘散到其它地方。不过他剩下存在的意识数量挺多，同样的意识还算好找。有些我们都不敢去叫醒……” 池拓顿了一下，说了一句让冉闻宁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害怕的话。 “就怕有时候醒来的不是那个人。” 池拓看冉闻宁一下子白了脸，犹豫了一下，对他说：“有些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是关于这个梦境的。” “没事，你说吧，我现在需要知道这个梦境是怎么一回事。”冉闻宁镇定说。 “‘天眼’的精神力数据从来没带入过迪安娜的梦境，我一直在想是因为它们之间的属性不合，还是因为两个梦境之间有等级差。” “不过现在看来，我更倾向于迪安娜梦境的级别高于‘天眼’，这里有很强大的东西在镇守。”池拓指了一下冉闻宁身后的方向。 “它就在那里，很巨大，不过距离很远，至于强度，我不知道应该定义成比较强的梦境存在，还是比较弱的梦境之主。” 冉闻宁回过身，只看到了远处朦胧的雾气，厚厚的云层，其它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看不到有什么。”冉闻宁无奈地说。 池拓思考了一下，说：“那可能是你精神力还不够高，不过你既然能在这里，你和这个梦境的相适度会比我高很多。” 冉闻宁望了半天云朵，感到很遗憾：“你能描述一下它长什么样吗？” 这可太为难池拓了，他组织不好形容词，于是冉闻宁就诧异地看到池拓居然变出了一把狙击|枪。 “我去，你要干嘛？”冉闻宁吓得跳开了池拓身边。 池拓把狙击|枪扛起来，对着天空那片方向说：“我觉得这样会形象点，你可以离我远一点。”冉闻宁嘴角抽着跑开了百米远，天啊，使徒级别的人要在他眼前用能力打礼炮。 冉闻宁趴在水面上，等着池拓放技能，不一会儿，整片水域都轰动了，冉闻宁感觉自己从水面上弹了起来然后又飞出好远。他当时想着池拓是不是来这个梦境毁尸灭迹的。 等冉闻宁抬起头，他才看清了池拓所谓的梦境存在是什么一个大小。池拓用能力在那个梦境存在周围聚集了无数光线，远看着像在它身上扎满了针，但是冉闻宁知道池拓没真的攻击到它。 虽然在那圈光线中间还是空空如也，但是冉闻宁可以分辨出它大致的外形轮廓了。对于它，冉闻宁想到了一部动画，那就是天空之城，它真的像一座城市一样浮在空中，上下尖中间粗，上短下长。 “它是梭子型的吗？”冉闻宁问向百米外的池拓。 不过池拓摇了摇头，对冉闻宁喊道：“它结构很复杂，我感觉更像生物型的梦境存在。你知道那种原始部落的图腾吗，有点像那种……” 冉闻宁听得一头雾水，他们两个人，一个太不会描述，一个太会想象。冉闻宁脑子里已经有几十个迪安娜的形象版本出现了。 池拓收回自己的能力，拿着枪走回了冉闻宁身边。冉闻宁看到他的枪，问池拓：“你这枪，我拿会怎么样？” “我没给别人试过。”池拓说，不过他也有点好奇，就把自己意识具现的枪递给了冉闻宁。冉闻宁在拿上枪的那一刻，感觉自己用双手抬起了整个地球。 卧槽！好重！怎么回事？ 冉闻宁一声啊都没叫出来，直接拿着池拓的枪掉回了迪安娜梦境的第一层。冉闻宁狼狈地爬起来，池拓的枪已经消失了，他抖着手不敢相信这一切，原来人与人的差距，大拇指与食指之间仅仅差着一个宇宙。 池拓跟着自己枪的意识出现在了冉闻宁身边，有点抱歉地说：“我没想到会这样。” 第68章 假期一 月光下，两个人的脚步在水面上踏出了一连串波光。 “江雪涛的意识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你不用很着急。伍意那里有位队员意识伤的太严重，目前水平我们还做不到唤醒这种程度的人。” “虽然现在可以唤醒迷失程度不太严重的人了，但是这些人的意识很多会经不起下次考验，同时现实中也会有身体上的影响，精神状态会很差。” 听着池拓的话，冉闻宁想到当初江雪涛跟他说保养身体和意识都很重要，这跟年龄无关，还邀请他一起来养生。池拓干脆把开会回来的事情跟冉闻宁一起说了。 “我最近和几个站点的人一起去对接了一下情况，你有注意到‘废弃都市’最后下的那场雨吗？”池拓问向冉闻宁。 冉闻宁愣了一下，“什么雨？我不知道，我在梦里莫名其妙就回到迪安娜的梦境了。” 池拓继续说：“当时大家讨论，觉得是守旧派的人。因为那个能力和范围，这种级别的，总要被记录在案了，但是我们几个站点都不太知情，不过我现在有点怀疑……” “是不是和你有关？” 冉闻宁看了池拓一眼，知道他的意思，毕竟他和迪安娜的关系自己一直在隐瞒，的确没有记录在案，而当时进入梦境就那么十几个人，拨拨手指也就知道选项范围了。只不过，冉闻宁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了解的。 “那场雨怎么了？”他当时掉线了，没赶上直播。 池拓回答：“从数据上来说，是很少见的精神力攻击类型，它是持续性的。从范围大小来说，差不多是使徒级的了，它几乎作用了整个梦境，很多梦境存在受其影响都在溃败。至于具体能力还无法下定义。” 冉闻宁看着池拓很诚实地说：“我没那么厉害。” “我知道。”池拓更新了一下冉闻宁的知识，“但是万一你和一个梦境相适度太高，也可以在比较低的精神力情况下做到，就像吴昆峰，其实他精神力强度比我预计的要低，但他和‘克维达拉’的相适度很高。” 冉闻宁表示知道了，自己还是要对很多东西继续调查下去。他顺带记起了一个人，问池拓：“我在梦境里遇到了一个守旧派，他总眯着眼睛。” 说起这个，四队倒是给了一些资料。池拓对冉闻宁说：“那个人叫严旭，原本是四队的成员，当时还在职的时候，是第二阶梯的开拓者，现在估计不是这个水平了。听林一的意思，他是第一阶梯使徒级的。” 冉闻宁消化了一半信息，突然一顿，“你说林一？” “对，其实牵制严旭的人是他，我并没有遇到严旭过。” 冉闻宁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等等，你说严旭是使徒级的，而林一能够牵制他，所以林一也是那种级别？” 池拓看了一眼冉闻宁，心想你自己难道没感觉吗？林一再怎么样，平时都起码是第三阶梯的人，而且他很多时候都在一旁打酱油。 “我不太清楚他到底怎么一个级别，但就目前看，很有可能是第一阶梯的水平。”池拓皱着眉继续说：“但是他年纪很轻，如果能做到这样，他岂不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要开始接触梦境了？” 冉闻宁又赶紧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等等，这么说，我们队伍第一阶梯遍地走，就算是涛哥，也差不多是介于二三阶梯的人，那我为什么会来这里？谁安排我进来的？” 林一以前说的真的很有道理，他为什么会在这种队伍？这显得多么违和？ 池拓想了想，对冉闻宁道：“我当时拜托了项景中给自己的队伍挑人。” 从这一刻起，冉闻宁感到自己好像很早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而且他还不知情。从那次他迷失于功能梦境开始，其实这帮人就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他对自己的了解，似乎还不如西创园这些从来没见过他的人。 “你醒来的时机挺好，刚刚赶上国庆假期，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吧。”池拓交代了几句话，就离开了梦境。 原本周围有那么多人伤着躺着，冉闻宁是没什么心思过假期的，但是他想起自己很久前就拜托了老爸一些事情，而且是和“走马灯”那个幼儿园有关，于是他还是打算回家一趟。冉闻宁家与西创园在同省不同市，路不远赶过去挺方便。 他把行李扔到家，家里没人。冉闻宁便直接去了老爸的公司。前台的招待小妹换人了，冉闻宁不太熟悉，他打算直接去冉军办公室，结果被小妹拦住了。 “你找谁？这里给你联系一下。”小妹对冉闻宁说。 “我找冉军。”冉闻宁回答。 “谁？”小妹抬起笔表示不认识。 “你老板。”哎，姑娘你怎么连自己上司都不知道呢？冉闻宁心想。 然而那个小妹听到冉闻宁的话笑着说：“你别开玩笑，老板他儿子姓蒋，老板怎么会姓冉呢。而且他就在这里上班，要不要把他叫出来给你认认？” 蒋康是冉闻宁他爸重组家庭后阿姨带来的儿子，和冉闻宁没有血缘关系，但算冉闻宁弟弟。一听他还直接到冉军公司上班了，冉闻宁才记起蒋康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就选择了和公司对口的专业，看样子是妥妥地打算和他爸混了。 说到这点，冉军总觉得自己亲儿子笨，自己这么好的资源都不愿意来用，整天给那些不知名的小公司干活，看看蒋康，就知道来给公司出力。 “算了，别叫他了，我去旁边坐坐。”冉闻宁和蒋康关系只能算一般，也不是很想见他，就干脆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给冉军发消息让他派人下来接。 小妹不认识冉闻宁，但是在大厅干活多年的保洁阿姨倒是认识冉闻宁，笑着问他是不是国庆放假了回来转转。于是冉闻宁和阿姨坐在一块聊了会儿天，这下好了，冉闻宁隐约听到小妹在说自己其实是保洁阿姨的儿子。 反正冉军亲自下来接儿子的时候，那个小妹脸上挂满了尴尬。蒋康和冉闻宁长得不太一样，蒋康长得一般，冉闻宁和冉军其实长得也不算很像，冉军也只能算一般，冉闻宁主要像他妈，五官很好看。 冉军很久没见到儿子了，心里还是挺挂念的，这次冉闻宁回来，脸色憔悴了很多，也不知道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 “你现在在干什么工作？” “我是一名追梦人。” “说人话。” “我是一名端茶递水、普普通通的文职人员。” “现在知道混社会不容易了吧？我早就跟你说……”冉闻宁安静地听他爸训话，等他爸说得舒畅满足了，才问道：“爸，上次问你打听的消息怎么样？” “哦，在这里。”冉军给了冉闻宁一张纸，“话说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去找以前的幼儿园，那处地方改头换面很多年了，有些东西都不太好找。” 冉闻宁看到他爸把他那一届园长和上课老师的联系方式都给找了出来，“我有点用。”其实冉闻宁很少拜托冉军事情，这次儿子难得开口了，冉军就算掘地三尺，那消息都是要给他挖出来的。 “今晚回家，全家一起吃顿饭吧。”冉军对冉闻宁说。 冉闻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个国庆去欧洲玩一下？”冉军提议。 冉闻宁摇摇头，表示自己有事。 冉军只能叹了口气，感觉儿子长大后，既不愿意陪伴，也不愿意说心里话了。 回家的时候，冉军把冉闻宁和蒋康一起带上了车，车里氛围有点压抑，因为冉闻宁心不在焉，蒋康很多话题他都没怎么搭理，弄得蒋康以为冉闻宁还像以前那样在给他摆脸色。 回家的晚饭是阿姨特意精心准备的，毕竟冉军真正的心头肉出现了，她作为现在的女主人，还是要好好表态。但是有次冉闻宁在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阿姨和蒋康在交换眼神，看来他的到来对他们来说更像一位不速之客。 其实周芳这个女人嫁给冉军，不是完全的没有功利心。但她的功利心挺实在，处于那种我付出才有回报的状态，所以拼命讨好冉军和冉闻宁，否则她料想自己和亲儿子恐怕拿不到多少东西。 冉军很多房产其实都挂了冉闻宁的名字。 另一方面，她也让自己儿子选专业和工作，都向冉军的公司靠近，希望冉军帮着蒋康更好地在社会立足。冉闻宁对自己父亲的公司明显一点都不感兴趣，能有多远离多远。周芳便觉得蒋康还是很有机会谋个好职位、高职位，毕竟少了那么一个竞争对手。 但是前段时间冉闻宁突然让冉军找以前的东西，那些玩意和冉军前妻有关。周芳作为女人，心底里可以理解冉军藏着这些纪念的东西，但是耐不住看冉军拿出来。 最开始，她要嫁给冉军的时候，冉军就对她说了：“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对我儿子好。” 周芳根本就代替不了冉军的前妻宁晓，她只不过负责起了一些家庭妇女的职责，毕竟冉军生意忙，而那时候冉闻宁年纪又小，没个女人家里不太方便。反正她和冉军算是契约达成，也就兢兢业业负起了这个职责。 只不过时间久了，她到底还是对冉军产生了感情，看到他把那些冉闻宁小时候的东西翻出来，就觉得心里酸酸的，而这个照顾了多年的儿子，又从来没叫过她一声妈。 而最近，冉军因为找多了冉闻宁的东西，借物思情，想到了冉闻宁的妈妈。他把那些和宁晓有关的，都拿出来看了。周芳这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每天找蒋康说着委屈。 “你说我对他们父子已经够好了吧，何必在我能看到的时候，把那些东西拿出来呢？”周芳说到一半，看冉闻宁刚好经过，便马上闭了嘴。 冉闻宁感到有点不对，假装没看到就直接路过了厨房。蒋康也有点为难，他和冉闻宁有交流过，其实这个哥哥与其说讨厌他们，更加讨厌接受他们的冉军。有时候冉闻宁还挺好说话的，蒋康甚至觉得这个哥哥性格上很可爱，但是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的尴尬。 不过自家亲妈已经叨叨这些事这么久了，蒋康觉得还是得处理一下，但他不敢和冉军讲话，只能绕着弯子找冉闻宁。 “哥，和你说点事。”蒋康端着水果走进冉闻宁房间。 冉闻宁这段时间满脑子都在想梦境的事情，他其实发现了阿姨和他爸之间有点不对劲，但是没精力管这些家长里短。他看到蒋康来找他聊天了，就知道家里出了什么麻烦事。 “哥，你之前不是让爸找东西嘛。不过我妈心眼有点小，有点脾气，你别放心上。”蒋康对着冉闻宁说道。冉闻宁这次回来感觉成熟了许多，也不知道他这哥哥是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头，整体气质都有点不太一样了。 “怎么了？我爸弄什么了？”冉闻宁记得他当时好像只让冉军找了他小时候的东西。 蒋康有点犹豫地说：“爸他整理了宁阿姨的东西。” 啊……冉闻宁秒懂了。冉军这个直男，你惦记前妻也不应该在现任妻子面前显摆。不过冉闻宁还是有点欣慰：爸爸一直都还是记着妈妈的。作为开拓者工作了一段时间，冉闻宁就觉得和和睦睦，平平安安才是真幸福。 这种不大不小的事，还是赶紧解决再说。 第69章 假期二 冉闻宁当机立断就去冉军书房找他说话了。背后的蒋康呆在原地，冉闻宁什么时候变得会这么积极去处理周芳和冉军的事情了？他哥真的有点不一样了，脸上这几天虽然严肃，但是人却通情达理了很多。 “爸，我想我妈了，你把她以前的东西给我吧。”冉闻宁想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法。其实他妈妈的遗物一部分是给他的，一部分是给丈夫的，各自有着不同的纪念意义。 冉军听冉闻宁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联想到了什么。冉军是个聪明人，他直接问冉闻宁：“你阿姨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就是觉得妈妈放你那里的东西我都没看过，想看看。”冉闻宁找了个理由，不过说的是实话。 “她在我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们谈恋爱时候的，你要看？”冉军反问。 额……行吧。冉闻宁实话实说：“你拿那些东西出来，阿姨看了也不开心，干脆给我吧。” 冉军眯着眼睛问冉闻宁：“你什么时候会管这些事情了？” “我就是想让家里和睦些。”冉闻宁这几个月处于各种生死边缘，有些他以前很嫌弃处理的感情|事，现在觉得都不算事。大家既然能好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冉军虽然不知道冉闻宁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的确觉得儿子好像有点长大了，他竟然都开始不计较这些了，甚至还想撮合他和周芳的感情。于是冉军进到书房深处，那里有个保险箱，不过里面没有藏什么金钱，只有一些很久前的小玩意而已。 冉闻宁拿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不算很重，里面是爸爸和妈妈之间的回忆。 “你要就拿着吧，不过藏好了别搞丢。”冉军对冉闻宁说。 冉闻宁点了点头，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堆信。冉闻宁好奇地打开一封，里面的内容都是爸爸在表达对妈妈的爱意，一封很典型的情书，文字表达也很有他们那年代的趣味。 “你要看就回去看。”冉军觉得自己年轻时候的事被这么当面看，还是有点羞耻的。不过冉闻宁乐在其中，在老爸面前看，让他有一种以前三个人都在一起的感觉。 既然儿子开心，冉军也不好说什么，就安静看着冉闻宁一封封拆下去。信件是按时间排序的，越下面的信封年代越久，随着信件一封一封的阅读，最后几份信封已经旧到感觉一碰就会碎了。 幸好冉军保留的很好，不过准确来说，这些写给妈妈的信，以前应该是妈妈保存的。 冉闻宁拿出下一封信，居然还是英文的，冉军当年还挺时髦啊。然后他取出里面的纸，看到开头一句话： Dear Anna 那一瞬间，冉闻宁仿佛遭了雷击…… “那是你妈的英文名，很久前用的，她后来改了其它的。不过她这人也不爱用英文名，我当时就是想有点新意。” “冉闻宁？”冉军看冉闻宁还没开始看内容呢，人怎么就傻在了椅子上。 “你和这个梦境的联系很深，是不是目前只有你能做到这样？” “如果你和一个梦境相适度很高，在低精神力下也能做到很多事。” “事情的真相，如果你慢慢探索，最后出来的时候，就会好受点。” 它是在主梦境由一位强大的梦境存在给予的；它的名字并不是职业成员取的，一开始它就叫：月光下的迪安娜。 冉闻宁将那张信纸捏在手中，整个头都搁在了桌上。他闭着眼睛收回自己散掉的思绪，很好，他还能再继续接受打击。这个名字是梦境存在取的吧？知道迪安娜名字的人有哪些？ 冉军看冉闻宁有些吃力的样子，就拿出剩下的信封，翻了下盒子，对儿子说：“闻宁你是不是看累了？不过也快看完了，最后就一些我送给你妈的东西。” 冉闻宁缓慢抬起头，看到盒子底部是一些珠宝，当中最显眼的，是一串设计精美的月光石手链。 终于，冉闻宁再也受不了了，他红着眼噌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冉军质问道：“你是谁？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冉军被冉闻宁这一声问得都给愣住了，但是下一秒很快愤怒过来，大声咆哮道：“冉闻宁你臭小子跟谁说话呢？还有没有礼数了？！”说完，冉军就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想揍冉闻宁。 这动作直接勾起了冉闻宁的记忆，他小时候没少挨这鸡毛掸子。再加上刚刚的打击，冉闻宁被吓得直接跳开了椅子，夺门而出。冉军一看更加生气，觉得冉闻宁是在往他头上踩脚。 “冉闻宁你给老子站住！”冉军拿着鸡毛掸子就冲出去追冉闻宁。 冉闻宁从楼上跑到楼下，刚好撞上蒋康，连忙对他说：“帮我拦住他！” 蒋康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冉闻宁怎么慌成了这副样子，接着他就看到冉军气冲冲地拿着鸡毛掸子追下来，那样子像是要活生生把冉闻宁吃了。 “爸，你冷静点！”蒋康赶紧拦住冉军。但是冉军直接推开了蒋康，然后蒋康就看到冉闻宁和冉军两父子跟猫追老鼠一样在客厅那里围着沙发、餐桌狂奔。 冉军最擅长的其实不是用鸡毛掸子，而是扔东西，特别是扔移动中的冉闻宁，那叫一个准。他直接从餐桌的果盘上抄起一个苹果，对着冉闻宁定点投了过去。 冉闻宁被那苹果击中倒地，下一秒就是冉军的一顿鸡毛掸子。 “你小子疯什么？乱叫你爸什么？瞎逃什么？！” 冉闻宁捂着头在地上躲鸡毛掸子，脑子也渐渐回归了现实，先不说他爸是不是给迪安娜取名的梦境存在，要是梦境存在都像他爸这样，那就不需要他们职业成员了，需要的是警察。而他们也不需要和精神力攻击对抗，他们只需要和鸡毛掸子对抗。 “爸，你停手！你停手！”冉闻宁躺在地上喘气。 冉军也气呼呼地停了手，“你刚刚发什么疯？” 不远处的蒋康都惊呆了，冉闻宁明明是帮他说事情，怎么两父子都打起来了，冉闻宁到底是说了什么？连周芳都被他们两个人的动静给惊扰了，出来一看吓得不轻。 冉闻宁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而且他脑袋里现在信息量爆炸，他都不知道应该先给冉军说话，还是先想梦境的事。他躺在地上，只能对他爸说了句：“对不起，我最近有点累。” 这一晚冉闻宁失眠到通宵。第二天他就被冉军拉着去看心理医生，冉闻宁很想说自己没事，但是那样似乎显得更加令人怀疑，于是他只能在冉军的注视下对着医生撒谎，说自己最近感情不顺交友不慎，但是不敢往自己工作上扯。 冉闻宁回到家感到疲惫但是又很清醒，他回想起所有的线索，猛然想到一件事。冉闻宁赶紧找出空白纸和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列东西： 幼儿园：交了朋友 小学三年级：疑似朋友离开 初中：妈妈精神失常 高一：“月光下的迪安娜”，二代与三代划分 高三：“玩具盒”，三代与四代划分 大三：“天眼”，四代与五代划分 仅从时间线上看不出什么，但是这些事情却顺的如同剧情发展。冉闻宁在初中与高一那里画了一个大圈，在他上学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迪安娜的名字和妈妈的Anna相关，连梦境的信物都是月光石，冉闻宁现在甚至都有点懒得去问那条月光石手链的材料是不是产自斯里兰卡了。 那个“迪”是音译，其实是dear的意思，而月光石又象征着友情和爱情。所以“月光下的迪安娜”，真正意思应该是：行走在月光下的，亲爱的宁晓。 “妈妈难道是开拓者吗？但是从时间上说，她算二代了，二代成员里面会不会有一个叫宁晓的人。”冉闻宁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 冉军说宁晓那个Anna的英文名，是冉闻宁很小时候用的。于是冉闻宁又在幼儿园那里画了一个圈，他决定趁国庆在本市，赶紧去拜访一下园长和老师。 那位园长已经头发花白了，当他听说有位都快二十年前毕业的孩子要来找他时，还是挺诧异的。 不过人有时候是会这样，为了一些突如其来的事，去寻找以前的记忆。于是他特意把很久前的老照片给翻了出来，拿给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冉闻宁也带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和园长的集体照放在了一起。那张集体照是冉闻宁那一届毕业的孩子一起照的，两个人拿出来的两张照片，因为一个冉闻宁，有了共同点。 冉闻宁用手机拍了这张集体照，发现园长还很细心地在照片背后贴了每个人的名字。等回去后，冉闻宁便开始寻找那个“走马灯”里见到的孩子。那孩子具体长什么样，冉闻宁已经有点忘了，只记得是个很清秀的男孩子。 不过这张集体照里面，清秀的男生还挺多。人在小时候都长得挺白嫩。冉闻宁记得那个孩子用树枝在地上写过名字，虽然看不出什么字，但是挺长，感觉名字是三个字。冉闻宁便按照长相，写下了几个符合要求的人名。 打算结束的时候，冉闻宁想到幼儿园的孩子是不太会写字的，会不会是比较复杂的两个字的名字。于是他又重新寻找符合条件的人，在白纸上加了一个名字：晏麟。 第二天冉闻宁又去拜访了当时管那一届孩子的老师，其实冉闻宁写的名字，有很多跟他不是一个班的，也不知道那位统管老师对这些孩子还有没有印象。 那位退休老师记得的孩子的确不太多了，只对零星几个还有点记忆，毕竟大部分毕了业根本就没有联系了。 冉闻宁问了那几个他记下来的人名，听老师描述感觉都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有些内向有些开朗。不过对于冉闻宁最后加上去的那个名字，老师倒是多说了一句：“这个孩子那时候总是睡不好，不过很听话，没睡着也不吵。他不太像同龄人，比你们小时候懂事多了。” 冉闻宁向老师告别后，就把这几个人的调查交给了老爸，他要赶回西创园去求实一些事情。 第70章 假期三 池拓国庆没放假，留在西创园处理工作。这天项景中把他叫了过去商量事情。 “过段时间我们打算去尝试一下二代留下来的探索梦境。”项景中又开始边泡茶边说话，池拓叹了口气，接过他手中的活，自己干了起来。 “二代的哪个？”池拓询问。 “天眼。”项景中回复。 池拓手一抖，水洒了出来，他抬头看着项景中，问道：“这个梦境去探索是不是还太早了。就算是数字队的人，也不一定能出来。” 现在数字队的组成是极个别二代，多数三代，极个别四代。二代那时候还活动着的人，真的不多了。池拓姐姐是二代的人，她出了事，池拓就来二队站点接替了。池拓以前是在国外站点活动的开拓者，负责的板块和国内不太一样。 其实全世界的人，都有在分派人力处理特殊梦境，但这个“天眼”，大家默认都没去管，首先它太难了，其次进入的条件也有点苛刻，不是你想入梦就能入梦。 “你姐不一定等的下来了。”项景中提醒道。 “天眼”，也叫“上帝之眼”，虽然它是四代和五代的划分标准，但事实上很早就被知晓了，只是一直没有派人下去。目前数据化和灵视的效果，均来自它的梦境碎片，而不是主梦境。 “我们也就这几年才能使用它的部分能力。”池拓还是有点担心，“直接去主梦境，我觉得危险很大，而且姐姐那时候级别已经这么高，却还是在它的主梦境出事。” 池拓曾经说过自己代替了二队的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姐姐池澈。池澈现在处于迷失状态了，而迷失的梦境就是“上帝之眼”。池拓每周一次的固定消失，就是去西创园的医院那里看望他姐姐，不过“光耀”的人都不知情。 “你们姐弟都很优秀，而且你现在已经超越你姐了。这种二代的梦境我知道难度很大，所以你们先去了解一下，其它并不强求。如果你能找回池澈的部分意识，那也就够了，说不定能叫醒她。” “她现在虽然保持着生命特征，但是池拓你知道的，这撑不久。” 现在整个职业成员的圈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老人新人不停更替，强的人越来越强，基数部分也在壮大，虽然顶端的人数量还是不够，但是比起几年前已经好太多了。 池拓弄好茶水后，坐下问项景中：“那你打算派哪些人入梦。这个梦境对精神力要求很高，最好都是第一阶梯的人。” 但是每个站点第一阶梯的，其实就那么几个人，像他们二队的站点，使徒级别的其实就只有池拓和项景中，剩下有些第一阶梯的人严格要求的话都只能算比较强的第二阶梯。 “就你们队的人吧。”项景中回复。 “光耀”的人江雪涛肯定不能去，他现在都还没醒来，剩下的人还有林一和冉闻宁。池拓皱着眉说：“你没开玩笑？林一我先不说，冉闻宁去了能干什么？” “你不是说他和迪安娜梦境联系很深吗？这种开挂型人才还是要带的。”项景中喝着水说。 “我只是猜测而已，他自己都说不清怎么回事。你不能指望他在每个梦境的要紧关头都能下一场及时雨吧？”池拓反问项景中。 项景中把杯子放下，认真对池拓说：“就算把他扔进‘激烈’，他成长得也还不够。” 冉闻宁也真是惨，作为一只刚出壳的小鸭子，项景中已经在要求他能像孔雀那样开屏了。池拓觉得项景中还是过分了，“我不知道你当初怎么拿到迪安娜的，但是冉闻宁能使用它也不代表他现在很强。” “而且林一到底是谁？他如果当初没进入五代这一批实习生，他是哪一代的人？” 项景中那双桃花眼看着池拓一脸认真质问的样子，对他说：“我和他虽然认识，但是他过去我也不太了解，你可以保守估计是三代。” 池拓想了想，有点放弃的语气说：“算了，既然是你安排的人，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对了，有个人自愿要来帮这次忙。”项景中告诉池拓。 “谁？”池拓喝了口水觉得要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金橙。”噗，池拓一听到这名字就把水喷了出来。项景中看他反应还挺大，抽出餐巾纸擦起了自己的办公桌。 “她和你姐认识，对这件事也比较上心，而且她是一队队长，又是使徒级别的，我想问题不大。”项景中边擦桌子边用一种舒缓的语调说着让池拓眉毛直跳的话。 金橙，现任一队队长，二代开拓者，第一阶梯使徒级别水平。当然，这些是工作上的信息，现实生活中：金橙，年方28岁，池澈骨灰级闺蜜，池拓地狱级干姐姐，同时也被大家没事用来和项景中扯点八卦消遣时间。 说起来他们当时那点八卦，还是因为池拓姐姐池澈想拉个媒，结果两个人互相没兴趣。金橙觉得项景中这个男人心事藏太深，不适合成家，项景中觉得金橙还只是个小丫头片子，他都懒得理会。 池拓揉着自己的黑眼圈问：“金橙她什么时候过来？” “这个假期末吧。” 池拓起身，决定到那时候他直接全天隐遁。 …… 冉闻宁拉着行李箱又回到了西创园，顺带从家里拿了些厚实的衣服准备御寒。他这次回来，有很多话想问池拓，甚至还有些话想当面问二队队长项景中。 等他走到西创园门口的时候，看到那里站了一个光彩夺目的年轻女人。 她染着一头金色卷发，带着墨镜，红唇上叼了一根棒棒糖。在这种入秋的天气下，她竟然还只穿着黑色吊带，上身随意套着个短外套，下面也就只穿了牛仔短裤，一双黑色过膝高跟靴子居然是她全身布料最厚的地方了。 这是女团偶像来西创园表演了吗？冉闻宁拉着自己的行李箱，默默地路过了那个女人。 金橙把自己的墨镜摘下，看了一眼冉闻宁的背影。根据她对职业成员的研究，冉闻宁身上那种气质，以及那个眼神，已经不是新人了。这就好比你站在高中门口，总能从那群出来的学生中分辨出哪些是高一的，哪些是高三的。 不过长得还不错，可惜是个男的，不然还可以给池拓介绍介绍。 …… 池拓听说金橙来了，打算从园区溜人，反正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最近不会有什么大事。他不太放假，就堆了很多假期，干脆这几天拿来用，刚好能够避开金橙，虽然最后还是得跟她见面，但是能少见几次就少见几次吧。 池拓绕了半天小道，在刚刚踏上主干道的时候，就看到眼前有个金发美女等着他。魔咒！当你想避开一个人的时候，你却一定会遇到她！ 池拓感觉前面走来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军团。他转身就想走，却被金橙给叫住了。很好，接下来就是熟悉的流程了。 问题一：你黑眼圈怎么又重了？ “池拓，你怎么了？怎么眼睛下面黑眼圈又重了，最近怎么睡的觉？幸好你妈是个外国人，这么看着还立体点。”金橙拉回池拓，把他转过身，就开始了打量。 池拓很无奈地说：“金姐你既然也是使徒级的，就应该知道我们这群人睡不好。” 问题二：你都多久没有联系我了？ “池拓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姐？你最近任务很多吗？你很久没和我主动联系过了，是不是项景中给你安排太忙了？”金橙叉着腰对池拓说。 池拓更加无奈地说：“金姐你难道忘了上次开会的内容？你明明也去的。我们最近在对付守旧派的人，我的确有点忙。” 问题三：你为什么不加她们的微信？ “池拓，我上次给你介绍的对象，你怎么不去加呢？我可挑了好久，那些女生质量都很高啊。你亲姐以前担心你这事，你自己却一点都不上心，还好有我管。”金橙有点生气地说。 池拓已经无奈到不想说话了，他姐交了个闺蜜，却给他找了半个老妈子。你能想象这是20多岁的女人，而不是50多岁的阿姨？再说他们职业开拓者，就没几个有心思在谈情说爱上，也就金橙热衷于此。 池拓感到自己快烦死了，直接对金橙说：“我有对象了，金姐你别发我交友名片了。” “你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金橙反问。 …… 冉闻宁回到寝室，却发现池拓不在，发了他消息，但是没回复。冉闻宁就走出宿舍那栋小楼去找队长，他现在心里堆了太多东西，急需要一个同道的人来讨论。而且这次梦境很多人出了事，他其实心里很挂念队友，不管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然后他就在大道上看到池拓被一个金发女人纠缠。那个女人挺眼熟，不就是之前门口站着的那个嘛。难道说……这是池拓他女朋友吗？但是远看着池拓并不像什么开心的样子，冉闻宁还是第一次看到池拓那么无奈地对付一个人。 如此看来，应该是他的前女友之类。这种时候，有种叫做战友情的东西就燃烧了起来，冉闻宁飞步上前打算帮池拓解决这麻烦事，而且他这里可是真的有要紧事要和池拓讨论。 金橙还想问池拓，但是池拓一脸不想回答的样子。然后她目光注意到池拓后面走来了一个人，那个人眼神过于复杂。 你可以从他眼中看到急切，他似乎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你也可以从他眼中看到挂念，好像急于想见一个人。你甚至可以从他眼里看到不满，走过来的步伐像是要吵架。 “拓拓！” 池拓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一阵鸡皮疙瘩。他回头就看到冉闻宁出现在了他身边。队友适时出现了。冉闻宁比池拓矮一些，池拓干脆搂着他肩，两个人一起转了身，回头对金橙说：“就这样，我先走了。” 留下金橙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第71章 假期四 冉闻宁想挣脱开池拓，但是池拓不允许他动，搂着他飞快地逃离刚刚那个女人身边。 “那个女人是谁？”冉闻宁不解地问。 “一队队长。” “什么？！”居然是个大人物，冉闻宁转着身就想回头找金橙了解梦境，但是池拓很用力，没让冉闻宁的举动成功。 “回宿舍再说。她太麻烦了。” 回到宿舍，冉闻宁问池拓为什么一队的队长会出现在二队的地方。池拓告诉冉闻宁，最近有个挺难对付的梦境，她过来是来帮忙。 “那你怎么和她在大路上纠缠？”冉闻宁的表情就差问出“你们什么关系了”。 池拓黑着眼睛，用一种大家都可以体会的语气说：“你知道有一种七大姑八大姨的存在吗？她们会对你的一些私人信息刨根问底。” 啊……那真是有点麻烦。冉闻宁点点头表示理解，他想拉着池拓上楼去书房说“月光下的迪安娜”的事情。但是宿舍那里的门铃响了，冉闻宁上前查看监控，发现是金橙。这可太阴魂不散了，他什么时候才能说出自己对于迪安娜的发现呢？ 冉闻宁面无表情地打开门，问金橙：“您有什么事？” 金橙拿了面彩虹旗，在冉闻宁面前晃了一下，对他说：“我来你们‘光耀’看看。” 卧槽，彩虹旗都来了，池拓是不是为了应付七大姑八大姨，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冉闻宁觉得自己刚刚就不应该找池拓，他现在看着那面彩虹旗，只觉得气到肝疼。 很好，他的性取向都被改变了。 林一掐着点赶回“光耀”的宿舍，刚到路口就看到有个陌生女人在堵门口，而冉闻宁的表情像是在打仗。林一走上前，原本他步子很轻，不会有人察觉，但是门口那个女人却很快意识到有人在靠近，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位也是你们‘光耀’的？”金橙看了下林一，发现这是个有点青涩、冷漠的少年，虽然快成年了，但就这年纪来说，他以后身高会和池拓差不多。 少年样貌很出众，那双眼睛的瞳孔为鹅黄色，像是宝石。他看了一下眼前的两个人，但是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金橙一侧身，看到池拓也在客厅，不过不是很想理会她的样子。 “池拓，你怎么……”金橙又回望了林一，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怎么不对这位下手？” 池拓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他感到身心俱疲。他一个队长为什么要对队里两个男生出手？而且金橙这使徒级别的七大姑八大姨，现场还真没人能管住她。 “阿姨，你让一下。”林一淡淡地脱口而出。 现场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金橙一顿一顿转过身，一字一字咬着牙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林一挑着眉，这还需要他解释？“你眼角有细纹，皮肤比起二十岁年龄段的也差了一些，虽然化了妆，但是我不瞎。” 轰！冉闻宁感到一颗核弹扔在了这里。 “金姐，你别冲动。” “一队队长，你冷静点，他只是个孩子！” 池拓和冉闻宁两个人感觉都快拉不住这个女人了，她像一头母狮。然而一旁的林一很淡定，他看金橙手里的旗子，还在问：“这彩虹旗是什么意思？” …… 金橙坐在“光耀”宿舍客厅的沙发上，一只脚架在上面，还没从暴躁老姐的状态缓过来。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说，而且那个男人还说的这么一本正经。 林一拿着那面彩旗，问池拓和冉闻宁：“你们两在一起了？”那语气竟然还有一点点质问的意思。 冉闻宁把他手里的旗子拿过来，“这是新时代年轻人躲避相亲的方法。” “你要找伴侣了？”林一挑着眉毛问他。 “不是我，是池拓。”冉闻宁赶紧解释。 不过池拓坐在旁边已经完全进入贤者模式了，他懒散的眼神分明在说“别和我说话，我不想说话”。林一转过头看了池拓一会儿，又淡淡地说：“你还是一直单身比较好。” 池拓很纳闷地看了眼林一，就听到林一继续说：“你和梦境联系太深了。” 这下屋子里的氛围就从一种生活方面的压抑转向了另一种工作方面的压抑。 反正金橙看着面前三个人的对话，知道池拓一点都不想交女朋友。她挺担心池拓的，这个人承担的东西太多了，金橙怕池拓有一天会装不下。 他们这些与梦境联系太深的人，终点都不是太好。 “和你们介绍一下吧，我是现任一队队长，金橙。”金橙很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说，她腿很长，感觉那双长黑靴子都快踢到沙发另一边了。 冉闻宁和林一各自介绍了一下自己。金橙盯着林一看了会儿，这孩子除了叫她阿姨，其它介绍根本就不带称呼了，冉闻宁好歹还称呼她是一队队长或者前辈。 “我工作快八年了，这次来二队的地方帮个忙，你们之后会遇到了一个挺麻烦的梦境。” 冉闻宁听完就觉得头大，他现在还有一桩麻烦事没解决，怎么又来一件呢？而且连别的站点的数字队队长都出面了，这得是多恶心的梦境。 “不过还没有那么急，我知道二队最近需要休息。之后我们还会再开会说明这件事的。”金橙和“光耀”的人打了招呼就打算走了，她还要找项景中交接一下事项。 冉闻宁送走金橙，回过头问池拓：“队长，你知道最近有什么梦境任务要出吗？” 池拓闷着声音说：“上帝之眼。” “什么？” “就是‘天眼’的主梦境。”池拓回答。 冉闻宁一愣，“天眼”不是功能梦境吗？怎么还有个主梦境要去探索？ 池拓知道他有很多疑问，就继续解释：“其实我们现在使用的，只是它一个很小的梦境碎片，主梦境还是二代留下来的探索梦境，比较难，所以金橙才来帮忙。” 等会儿，那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们一群第一阶梯的人去那么难的梦境？冉闻宁心中刚冒出这个问题，突然又明白了什么，是因为他和迪安娜的关系么，看来他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说起这个，池拓和林一其实都在“月光下的迪安娜”对冉闻宁有所帮助过。冉闻宁深吸了一口气，把他们两个人都叫到了二楼的公共书房。 “我有点事情和你们说。” 冉闻宁把他妈妈的信封，和那个月光石的手链都给说了一下。说完后，冉闻宁发现自己不仅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有压力，而面前两个人，表情竟然都没有很震惊。 队长的表情在听完冉闻宁的话后渐渐严肃了下来，他像是在思考什么要事。池拓想到自己姐姐的事了，她的事情也没比冉闻宁说的要简单。 至于林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直很神秘又强大。他看冉闻宁描述的时候，只是很安静地听着。 “你这个情况，得和二代那批人去问问了。”池拓回复。 冉闻宁很想知道的是，“二代时候有没有成员记录，我妈妈会不会是一名职业成员？” “有的，得让大家去找一下。不过你说你妈妈已经去世了吧，人死了意识就不会存在了，我说不好迪安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真如你说，是按你妈妈的信息来命名和决定信物的，那我目前只能想到一个可能，你妈妈和那个梦境联系不一般，有可能是使徒级别的。”池拓分析说。 “但她生前表现的一直很普通，只有临走前那段时间病得厉害。如果她是使徒级别的人，也会在梦境疯掉吗？”冉闻宁继续追问。 池拓回过神看了冉闻宁一眼，他很清晰地对冉闻宁说：“会，我也一样，有一天可能就会疯掉。” 冉闻宁和池拓交谈时，他们之间只是隔了一个小茶几，但是池拓在说这话的时候，冉闻宁却感觉眼前人好像离他很远很远。冉闻宁原本只是想了解过去，但他突然意识到，他可能连未来都抓不住。 连池拓这种级别的，生死都在一线间。 “你们，会有事吗？”冉闻宁无力地问道。 池拓还在组织语言，坐在他旁边的林一却说：“不会。我们都有各自的使命还没完成。” 池拓听完笑了一下，他对冉闻宁很肯定地说：“对，我们还不会出事，有些东西一定要完成。” 这次书房谈话的画面，在冉闻宁的记忆里永久保存了下来，坐在他对面的这两个人，他们一个瞳色很深，黑得如同寂静的深夜，另一个瞳色很淡，黄得宛如破晓的黎明。 这两个重要的人代表着两个不同的方向一直支撑着冉闻宁走到了很久的最后。 “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暂时还很难接受。”池拓站了起来，“等会儿晚饭后我带你们去见一下我姐姐吧。” 冉闻宁这时才知道池拓以前每周固定消失，是去看望他姐姐，而池拓的姐姐是二代的成员，现在处于深度迷失而未死亡的阶段。 “其实她就迷失在‘上帝之眼’，姐姐以前和金橙关系很好，所以这次金橙才会从这么远的地方赶过来帮忙。” 池拓继续和冉闻宁说，“我知道你一开始发现迪安娜这些线索，应当很难以相信，但是在特殊梦境，真的有很多事情超越你想象。” 冉闻宁他们三个人进入了一栋管制的楼，那里睡着很多迷失程度严重的人员，通常情况下是不允许探望的。 池拓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两个人走到了很深处的一个病房，原本有很多医护人员和门禁是要拦住他们的，但是池拓权限比较高，就放行了。 他们透过玻璃，看到这个病房里躺着一个长发的女孩子，她发色和池拓一样很深，头发也有些卷，但是很光滑很顺，漂亮地散在病床上，仅从外表看，她睡得很安稳。 池拓看了一下手表，现在还没到时间，就跟冉闻宁他们继续说：“她现在还有生命特征，但是她的意识迷失在‘上帝之眼’，到现在都没有回收回来。这个梦境对精神力要求太高了，我们也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时针指向了晚上十一点整。 池拓突然没了声音，他的眼睛直直盯着池澈的方向。 然后就出现了很诡异的画面，那个明明应该昏睡着的女孩子，突然直着上半身坐了起来，接着又站了起来，笔直地站在床上，她抬头看向了天花板的方向，睁开了一双迷离的眼睛。 “每当这个时间，她就会出现这种行为，但是我们不知道她到底在梦境经历了什么，看着什么。”池拓冷声说。 林一把目光转到了冉闻宁身上，果然看见冉闻宁吓得不轻，他想走过去和冉闻宁说几句，但是冉闻宁猛然间目光又聚集起来，那双眼睛亮得出奇。 冉闻宁突然意识到了，原来除了他以外，大家也都在负担着那么沉重的事情，那个女孩子行为比他妈妈当初还离奇怪异，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女孩子也在像妈妈一样走向生命的终点。 而他和迪安娜之间的关系，你们要用就用吧。该死的特殊梦境！ 第72章 假期五 在这几天，吴昆峰醒来了。冉闻宁得知了消息就赶忙去看望他，在推开病房门进去的时候，他看到吴昆峰的眼神死气沉沉。 “你来了，我和你说点事。”吴昆峰先开口了。 病房里就只有冉闻宁和吴昆峰，于是冉闻宁把门带上，坐在了他的病床旁。 吴昆峰闭了下眼，收回自己的思绪，他很想和一个人说出心里的话，但是那些资深者都不适合，他们看的太远了。而冉闻宁是一个很适合倾诉的对象，或者说得具体点，他现在心里没装太多东西，还可以接受别人的故事。 更重要的是，冉闻宁和吴昆峰一样，在某些事情上知道的还不是很多。 “我和梦境的联系，是一个人，他对我来说，可以很重要，也可以不那么重要，而这取决于我的选择。如果我没有加入你们，那么他会消失在我的梦境里。不过我选择了加入你们。” 冉闻宁听着吴昆峰的描述，问他：“你说的人是王城？” 吴昆峰点点头对他说：“他跟我的关系，很像你们实习期的负责人和新人，不过更加微妙点。”说完，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吸了口气。 冉闻宁以为吴昆峰要和他叙述两个人的故事，但是吴昆峰的重点不在他和王城的感情上。 “这次梦境，我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我很恨他。他跟我说，他很中意我的梦境能力，因为他之前遇到过同样的人，但是他那次没有成功。”吴昆峰咬着牙说完了一段不算长的话。 冉闻宁听完就问：“那个眯眯眼解决了我们的一位遣返者？” “对。王城的事和他有关，而且那个人，或者说，那些人，他们真的很危险。每一个获得梦境影响而意识变异的人，都是他们的目标。在梦境里真正危险的不是什么新人，是那些强者，不管是梦境存在，还是资深者，都在对他们虎视眈眈。” 吴昆峰说完，对视着冉闻宁问道：“我们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他们？他们越走越远，越强却越身处危险，而我却只能看着他迷失。” “冉闻宁，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吴昆峰没再继续说下去，他低着头，床单上落下了斑斑泪点。 冉闻宁坐在一旁，看着这个大男孩无声的哭泣。“废弃都市”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从这个点开始，冉闻宁才算真正踏进了开拓者的世界。而在这个病房发生的一切，将是他最后几次难得的新人之间的对话。 如林一所说，冉闻宁真的要成长了。 冉闻宁回想了一下工作以来的事情，还是选择了那个人对吴昆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问题。我认识一个年纪不大的人，你也知道的，就是我们队最小的那个孩子。他总喜欢一个人干事情，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们‘光耀’每个人都不是很了解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很能承受，很多时候梦境的伤害他都没怎么表露在脸上。池拓说像他这样的人，很早就要开始接触梦境了。我想我们现在的烦恼，他恐怕早就经历过了。” 冉闻宁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他后知后觉地脑中闪过一丝光，继续喃喃道：“他好像……很多时候都在引导我。” 他的思绪回到了那天的书房：冉闻宁对面坐着池拓和林一，他们离得很近，又仿佛离得很远，而那天两人都说过自己需要完成使命。 吴昆峰听冉闻宁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声音，然后抬头看着冉闻宁，发现冉闻宁正在发愣，好像陷入了什么事情的回忆。过了一会儿，冉闻宁才回过神来，握着吴昆峰手继续说： “他们，还在往前走。我们不能停下来，如果停下来了，会抓不住他们的。” 冉闻宁眼睛又冒出了光，对吴昆峰道：“我以前很害怕和梦境的联系，但是现在我发现，它联系起了很多人，我很庆幸认识他们。” 吴昆峰听完轻轻笑了笑，对冉闻宁说：“对，我很庆幸认识你们。” “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得变强，我现在很弱，但我希望有一天不要再看到那些画面了。”冉闻宁回想起江雪涛的迷失，还有林一和吴昆峰受伤的样子，就很悲痛。 吴昆峰原本想找冉闻宁说一下心事，现在到快变成两个人的互相安慰了。他对冉闻宁说：“你们队那个林一，当时那种伤势，应该和江雪涛一样要迷失，但我听说他是正常醒来的。这个人很强，要远远超出我们的预计。” 冉闻宁点点头，“最近我们队伍要接一个很难的梦境任务，我也要去，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你所说的保护，不过我想……” 他顿了一下，如果说池拓林一他们的使命是冉闻宁遥不可及而无法理解的，那么冉闻宁的使命很简单也很难，他肯定地说出自己的话，“我不会让他们迷失。” …… 就在当晚，冉军给儿子打了电话。 “闻宁，你要找的那几个人资料都有了，我发你了。对了，其中有个人是失踪人口，而且失踪时间久远，现在已经宣告死亡了。”冉军在电话里对儿子说。 “谁？”冉闻宁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他马上联想到了特殊梦境的事。 冉军用鼠标划拉着屏幕页面，对着电脑上那张少儿脸说道：“晏麟。” 对于这个名字，冉闻宁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感觉很是陌生。等点开冉军发来的资料，他看着那张少儿脸，依旧感到不太熟悉。 照片上的孩子大概是七八岁左右，比起幼儿园的长相，其实也没差多少，仍然很清秀，这孩子长大后如果不长歪的话，应当是个很好看的人。唯一有些许熟悉的是他的眼睛，冉闻宁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至于其他人的资料，那都很普通，生活经历工作履历很平淡，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晏麟这个人很久前就失踪了，冉闻宁感到无从下手。他的失踪时间，是在冉闻宁小升初的时候，也就是在那节故乡杨梅的语文课之后。从时间上来说，冉闻宁觉得这个人很值得调查一番。 说起来晏麟的出生年月还比冉闻宁小，冉闻宁是在三月，晏麟是同年十一月。 其实对于母亲也应该重新调查一下，虽然妈妈一直都陪伴在自己身边，但是究竟有哪些事是自己不得而知的呢？冉闻宁敲着笔，想起昨天池拓说二代成员没有宁晓这个名字，看来还是得从自家过去的资料入手了。 咚咚……有人在外面敲门。 冉闻宁凭直觉就知道是池拓，告诉他门没锁，可以直接进来。池拓进门看到冉闻宁在查东西，他进来是为了告诉冉闻宁，近期他们这些恢复过来的人要和领导一起开会，商讨“废弃都市”的事。 冉闻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在查什么？”池拓问道。 “我在查‘走马灯’那时候的事，这是调查的人，其中有个挺值得怀疑的，不过他失踪太久都被宣告死亡了。”冉闻宁回复。 池拓走近看了一下晏麟的资料，对冉闻宁说：“如果他和梦境有关，那接触的时间也太早了，我没法想象小孩子是怎么挺过特殊梦境的。” “你不是说林一也挺早的，要不问问他。”冉闻宁提议。 这个倒是可以有。池拓就把林一叫到了冉闻宁的房间。林一听完他们的话，看了一下电脑上的资料，挑着眉说：“我不明白你们有什么好问的，这个人不都出事了吗？那就说明小孩子是不可能克服梦境的。”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池拓顺带问了一下林一：“那你是什么时候接触梦境的？” 不过林一没有回答池拓的问题，他看着晏麟的资料，直接对冉闻宁说：“你没必要纠结这些过去的事，而且人死不能复生。” 冉闻宁扶着下巴说：“我现在思绪很乱，需要把这些事情整理起来。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池拓也替冉闻宁说了几句，觉得冉闻宁既然第一次能在“走马灯”用上护身符，那么这些过去的事情还是有必要搜查一下的，说不定能开拓一些梦境的盲区。另一方面，冉闻宁和“月光下的迪安娜”之间的关系，也很值得探究，也许能出现些和梦境联系的新形式。 林一漠然地听完池拓的话，反问他：“如果开辟这种亲子血缘的关系，那么一个梦境要影响多少代人？” 池拓突然沉默了。一旁的冉闻宁感到了氛围的不对劲，虽然林一说的是个问题，一个梦境如果一代一代影响人们，反而会变得更加麻烦，但池拓说的也有理，真能这样的话，会方便很多人得到梦境的能力。 “和你们说点事吧。虽然我们目前没法做到那样，但是在梦境的人才这方面，其实已经在筛选了。我之前是在国外工作，有些基因上面适合的人，他的家族成员都是挑选对象。”池拓坐在冉闻宁床上，干脆背靠在他的枕头上，继续说： “我和姐姐就是这样的。” 冉闻宁一听就愣住了，问池拓：“所以你不是自愿当开拓者的吗？” 池拓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除了像你们这种后来加入的新人，也有一开始就知道梦境，在接受培训的人。像我的话，当开拓者是自愿的。而且代数划分也就我们这里有，外面的职业成员并没有这种时间分类。” 所以特殊梦境的探索已经这么久了，为何还是没有头目呢？冉闻宁听完池拓的话，就感到压力巨大，他看着晏麟的照片却感到那张脸是一个无法弄清的迷。 林一站在房间中央，眼前这两个人都算是他的保护对象，虽然冉闻宁是个意外。冉闻宁还在对着电脑纠结晏麟的事，他那副样子让林一觉得有点无奈。 “我觉得你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林一淡淡地提醒道。 冉闻宁叹口气说：“我知道，事情都发展到现在了，十来年前的东西就算得知也无法改变一些结局。哎，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自己静静。” 等林一和池拓都离开了冉闻宁的房间，池拓问向林一：“我觉得你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林一看了眼池拓，他不想回答的问题都会选择性无视，不过还是随口回了一句：“你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白熊说凉就凉，至少让我登录上去发个通告嘛 第73章 假期六 隔天冉闻宁参加了关于“废弃都市”的会议。这次会议上有脸熟的“黑玄”和“潜行之须”的队长，以及个别队员。至于“光耀”只出席了冉闻宁和池拓，林一说没兴趣不想参加，江雪涛还没有醒来，不过就算他醒来了，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参加。 其他还有一些冉闻宁不认识的人，他们应当是负责别的模块的，例如医疗、行政。 在这次会议上，冉闻宁才知道了“废弃都市”其实早就在社会上产生了不好的影响，但是那些新闻分散在各地，时间也不同，就没有引起很大反响。另一方面特殊梦境的迷失在现实表现为昏迷，一般都会归类到医学领域，也很难察觉究竟是普通病症还是梦境影响。 也不知道站点的人是怎么把这些事件联系起来的，并且将目光对准了“废弃都市”这个梦境。事件当中性质最差的几件是死亡案例，对于这几个案例，开拓者和医疗人员一致觉得当中既有特殊梦境的原因，也有守旧派的原因。 “原本特殊梦境作用在人身上是有过渡时期的，不会一下子死亡，但是守旧派的参与，加速了一些人的恶化。经过我们的调查，这些人有着很多共同点。”负责总结的人继续汇报说： “他们的个人情况经过一部分人的走访，基本性格上都有些偏激，而且有点反社会倾向。我们怀疑守旧派是否在利用这个梦境解决一些破坏秩序者的诞生。” 冉闻宁没听懂破坏秩序者的意思，池拓告诉他破坏秩序者就是获得了梦境能力的疯子，那些人有时比守旧派还要令人头疼。 如果说守旧派真是在解决这些人的出现，那么他们的做法显然太偏激了。 冉闻宁他们虽然阵营上是激进派，但是激进的对象是梦境，而守旧派是对梦境保守，对人激进。 汇报人继续说：“在这次梦境探索后，守旧派阵营要增加一位使徒，不过对于他，我们很早就把他列进重点对象了，此次严旭成为使徒出现是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四队站点对于此人将继续跟进，我们也会对其给予帮助。” “此外，在这次探索后，我们的开拓者队伍等级要进行一些调整。‘光耀’从第三阶梯上升为第二阶梯，二队站点的第一阶梯队伍目前保持不变。” 之后冉闻宁还要和池拓去开关于“上帝之眼”的会，这个会议的地点不在寻常的主楼。池拓带着冉闻宁走到了以前江雪涛说过的资料库那栋楼。这栋楼冉闻宁记得平常人不能进入，是有限制的。 他们的会议地点是在三楼。刚走到门口，冉闻宁就感觉到了门内有一种很奇怪的异样感，推开门一看，林一和金橙正面对面坐着。林一没什么表情，但金橙不知道又他被说了什么，样子有点暴躁。 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也就是会议桌正对面，坐着一位陌生的男人。他似乎是天生笑脸，明明没说话，但嘴角就是带着点笑意，那双桃花眼看得让人忍不住侧开目光。总体上，冉闻宁觉得这是一位很有魅力的男人，不管对女人还是男人，他好像都能通吃。 “你们来了，就坐下吧，需要喝点什么吗？”那位男人问道。 听声音有点耳熟，不过冉闻宁没想起来具体在哪里听过，冉闻宁走过去坐到了林一旁边。池拓原本想穿过大家，帮项景中泡茶，不过金橙突然插嘴。 “你别老使唤池拓，要喝自己去泡。” 那男人笑笑说：“你怎么说是使唤呢？池拓孝敬我而已。” 话题对象池拓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自己拿了会议桌旁边的茶具，给大家都泡了一杯红茶。冉闻宁很想问别人，这个男人是谁，大家好像都认识他一样。 那男人看向冉闻宁，笑着说：“我们之前有通过电话，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你是二队队长？”冉闻宁突然记起来了，原来眼前人是项景中。不过根据冉闻宁对二队人的了解，他们一个个槽点都挺多，不知道项景中在哪点上会很古怪。 “这次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说一下‘上帝之眼’的事情。在这个梦境，你有任何其它梦境能力都不管用，最管用的就是高精神力。所以人选一直很难定，第一阶梯的人不太多。”项景中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 冉闻宁听完很纳闷地问他：“那为什么我也要去？” 金橙不了解冉闻宁，对这个问题也挺好奇，在她看来，冉闻宁还只是个毛头小子。 项景中继续解释：“你精神力不高只是因为经历的梦境还不多，‘天眼’数据一个要看你经历过的梦境数量，还有一个要看你接受梦境的程度。你第一次在‘水乡’既然能坚持到那种程度，我想你潜力很大。” “那我也还不够格去一个二代留下来的梦境。”冉闻宁听池拓说过了，这个梦境是项景中那代留下来的，至今都不敢下人去。 项景中用那双桃花眼看冉闻宁，像是颇为温柔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温柔，“我们知道你有点特殊，想请你早点熟练运用。” 冉闻宁一时语噎，觉得项景中这个人很阴险，而且他直接把这种谋算说了出来。于是冉闻宁干脆问他：“我和迪安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次连金橙都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冉闻宁：这个人和迪安娜有关系？那就有点意思了。不过项景中摇了摇头对他说：“具体连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呢？我们知道的仅仅只有你可以运用它。” 见冉闻宁还有些不满自己的回答，项景中提醒说：“这次‘愚昧’被知道了，他会被很多人和事物盯上，我听说你们是朋友。根据我过来人的经验，你还是快点变强，这样能应付一些突来的事情。” 这话一说，冉闻宁表情就猛然严肃下去了，他看着项景中没再说话，只是盯着他，最后转回了自己头，看着桌面思考问题。 “这次进入，有两位使徒级别的开拓者，一位第一阶梯的开拓者。”项景中说的时候，对林一笑了一下。金橙心里其实把林一定位在了第三阶梯实力左右，然而这个叫她阿姨的孩子居然那么强，真是可恶啊。 “至于冉闻宁，你很特别，我期待你的表现，如果那场在‘废弃都市’下的雨和你有关，那么你也是一位第一阶梯的人。”项景中说完后，就自顾自得喝起了茶。 池拓和金橙坐在同一侧，金橙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年轻人，对他们说：“这次任务没什么硬性要求，你们两位其实是来帮我和池拓的忙。池拓的姐姐一直迷失在这个梦境，如果我们能回收足够多她的意识，或许能唤醒她。” 池拓点了点头，赞同了金橙的话，对着两位后辈说：“金姐说的没错，这次麻烦你们了。” 冉闻宁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们两个人的话，他现在更像赶鸭子上架，能不能帮上忙自己都不太清楚。况且对面是两位队长级别，而且是使徒级别的开拓者，冉闻宁觉得自己能不拖他们后腿就算不错了。 至于林一，冉闻宁觉得他还有可能帮上忙，这个人实力目前还没真正显露过。不过林一在这次会议上一直在神游，没怎么理会别人的话，甚至连项景中对他的那个笑，他都没搭理。这次池拓和金橙一起说了麻烦他们的话，林一才回过神来，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麻烦事。” 然后林一就没说其它话了。金橙坐在他正对面，那个脸色一下子又差了下去，似乎想冲上去提起林一领子来一顿暴躁老姐的爱语。 池拓干咳一声，对金橙说：“你别在意，他一直这样。” …… 夜里十二点，一天刚刚切到另一天那一刻，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位桃花眼的男人。 “他开始调查以前的事了。”林一对着项景中说，他正坐在楼顶的护栏上，吹着冷风，背后的圆月很像他的眼睛。 项景中扶着手杖笑着对林一问道：“那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林一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现在只需要往前走就好了，至于那些过去的，都忘了吧。 第74章 上帝之眼一 入梦，“上帝之眼”主梦境。 冉闻宁精神力1007，感知力127。这次精神力的上升，想必是“废弃都市”对于灵视的影响，而且上升的数值远超于以往的任何一次，可能那场雨真的和他有些关系。 冉闻宁有预感，精神力这种东西随着你对梦境了解的加深，最后会达到逆天的数值，并且没有上限。 仅从数据来看，“上帝之眼”的真实感会很高。至于这个梦境的属性，很早就下了定义，就是职业成员变异的能力—“灵视”。这个梦境能力很特别，它能“看”到很多东西，也能让你“看”到很多东西。 以前实习期最后的功能梦境“走马灯”也算是它的一个梦境碎片，“灵视”的能力在这个梦境变成了抽调记忆。总而言之，“上帝之眼”的能力很复杂，相应的，它的主梦境是一个难以探索，强大、神秘而又充满危险的梦境。 池拓说过，这个梦境难度的划分在第一阶梯了。因此这次入梦的成员，是两位使徒级别的队长，一位第一阶梯的队员，以及冉闻宁这个下限在第四阶梯，上限又有可能飙到第一阶梯的开挂人才。 金橙在入梦前比较担心冉闻宁和林一，他们两个以前并没有接触过“上帝之眼”。 “这个梦境，不要太相信你看的东西，那会让你失智。” 冉闻宁好奇地问：“是梦境存在吗？精神力伤害太强？” 然而金橙摇了摇头，又和池拓对望了一眼，“我和池拓都是在原二队出事之后，才接触这个梦境的，当时入梦也没有很深，但是难度已经很高了。这个梦境的存在不多，至少那时我没有遇到。” “你不要太沉迷于看到的东西。” 四个人入梦后，行走在一片迷雾包围的森林当中。那些树木都失去了生机，没了叶子，只有漆黑的树干直入天际，但是雾太厚，大家连稍高的树梢都没瞧见。 整片森林很安静，只有众人踩在泥土上轻微的脚步声。 冉闻宁吸了一口空气，感到一阵凉意。事实上，他现在能感觉到皮肤在行走过程中碰到了很多湿气，摸了一下胳膊上面似乎都结了水汽。这个梦境的真实感的确太高了。 池拓开了灵视，对大家说：“这次主要是寻找池澈剩下的意识，顺带探索一下梦境，没有强制要求，以安全为重。我们运气不错，我的灵视并不是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姐姐当时迷失的地方已经是梦境第二层了，如果真是她的意识，那说明我们这次入梦地点有点深。” 冉闻宁看池拓带头在往一个方向走，便问他：“队长，你的灵视看到的意识究竟是怎样的？” “每个人的意识，如果我用灵视记忆了，就会留下各自不同的印记。具体我很难描述，你可以理解成看到气体，或者闻到气体。不过意识迷失后，很能飘散。我能看到一些类似姐姐的意识颗粒混在梦境中，但是数量太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她。” “所以我们先沿着这个意识寻找。” 林一跟在最后，没参与对话。金橙有点在意他，便走在队伍第三个位置。 众人走了半天，才在森林中找出一条小道，顺着那道路，大家在尽头看到了一座修道院。虽说梦境内容五花八门都有，但是“上帝之眼”还是冉闻宁第一个接触到的欧洲风格的梦境。 “为什么这个梦境的风格和以前遇到的都不太一样？”冉闻宁跟在池拓后面问。 池拓回答说：“不是它不一样，是我们的任务梦境都是挑过的。如果我们入梦没有任务限制，理论上我们躺在西创园是可以进入任何一个有别于东方风格的梦境。” “不过我们在分配梦境的时候，会优先考虑自己熟悉的环境，那样难度会小些，对梦境的适应度也会比较高。等你以后经历的得多了，也会接触这种全球棘手的梦境。” 池拓顿了一下，回头望了眼冉闻宁，“不过我觉得你不需要经历很多，也会像我们一样。项景中似乎很看好你，从一开始你的任务难度就远超同批次的人了。” 冉闻宁听完没有回复什么话，他现在对于有些事情已经释然了。梦境难度和真相似乎成正比，至于真相是什么，他必须走下去才知道。 但是真相究竟如何，他其实也不在意，就算是妈妈和迪安娜梦境的联系，母亲都走了那么多年，很多事情已经回不来了。冉闻宁真正在意的是失去现在和未来，这次江雪涛还能回来，但是下次呢？又会是谁闭着眼，而那个人能不能醒来？ 而所有的这些东西，都围绕着梦境发生，和梦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导致冉闻宁不得不走下去。 那座修道院算不上华丽，平面是个普通的十字形，类似某些逃生恐怖游戏的乡下建筑。大家从正面推开破败的门，只见修道院里面灰蒙蒙一片，看不太清。 不过修道院里面还算干净，两边排了数列长椅，没有什么多余杂物，只是有点积灰。大家提高了感知力，以方便看清事物。在尽头那里的台阶上躺坐着一个黑影，它依靠在祭台上，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等冉闻宁靠近了，才看清是一具干瘪的尸体，四肢已经和外面的树枝无异了，但她的头部还有一些特征，披散着暗淡的金色发丝。从外表推断，这还是一位外国的女孩子，但是已经迷失的很严重了。 “之前看到的是她的意识吗？”金橙上前看了一下。她的金发虽然是染的，但是对比那位躺着的女孩，还是显得生机多了。她们两位的美与丑，中间跨着生与死。 池拓点点头说：“对，不过即便离她那么近，她的意识强度也很低，已经迷失的太厉害了。金姐你有试过叫醒这种程度的吗？” 金橙摇头说：“我的梦境之主做不到，要是让它回收这样的稀薄意识，别到时候随便敷衍，给你回收来一堆意识。” 以前冉闻宁总会在这种时候插嘴问一句，但是现在自己也可以推断出来，金橙的意思是意识太少，强制回收，会导致把接近的，但又不是同一人的意识混在一起，最后会变成一个意识大杂烩，反而叫不醒当中任何一个人。 因此，高度迷失的人，职业成员需要回收大量的同一意识，才敢真正去唤醒他们。 “不过既然遇到了这个人，虽然意识少，但还是把她带走吧。到时候放到‘玩具盒’的‘公共盒子’里，让别人去认领一下。”金橙说完后，已经把那具尸体藏进自己意识里了。 金橙做完这些动作后皱了一下眉，这个人的意识实在是太少了，放进去都没感觉。 冉闻宁坐在长椅上看两位队长处理意识，见他们好了，打算起身。但是他在起身后，却看到那具尸体又躺在了原处。 冉闻宁一愣，想发话问他们。这时一阵咔咔声从那具尸体上传来，她的喉咙处发出断断续续的干咳声，仿佛长久没喝水，正在痛苦地发声。冉闻宁甚至看到那具尸体伴随着喉咙处的异样，有着活过来的迹象。 怎么回事？ 其他人表情也不太对，都在盯着祭台那一角看。 那具干尸微微仰起了脖子，那阵不利索的干咳声终于突破了粘稠的喉咙口，变得清脆了些。冉闻宁看到那个五官明明已经模糊混在一起的面部，突然张开了一个口，那张嘴像是被硬生生撕了开来，形状并不规则，还带着丝状的组织。 她对着空中发出了干哑的气声，然后冉闻宁听到了三个音。即便冉闻宁英语不太好，但是也听清了她在说什么。 I see you. “金姐，你刚刚藏的意识？”池拓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大家回过神的时候，那具躺在祭台的尸体也凭空消失了。金橙重新从自己范围外的意识拿出那个女孩的意识，但是这次连干瘪如细枝的尸体都没有了，仿佛只是拿出了一阵薄雾。 池拓开了灵视，看到那个像池澈的意识在被金橙具现后，却像终了一般，断了最后的存在，仅仅那么一瞬间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四个人站在灰暗的修道院里，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金橙最后叹了口气，双手交叉搁在了胸前。她只穿着黑色吊带，像是很冷的样子，不过她感到的并不是表面冷，而是心冷。 “她走了。” 池拓没有应金橙的话。这话一语双关，如果池澈也是和眼前的意识一样，那么他们来这个梦境，说不定只是为了让医院里那位闭着眼的女孩停止心跳而已。 池拓问了一下大家：“你们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金橙和池拓可能是因为第二次进入这个梦境，所以有些特别。他们两个人看到的都是那具女孩的尸体对着他们说了一句话。 You are back. 冉闻宁说他听到那个女孩说她看着自己。不过池拓告诉冉闻宁，不是那个女孩看着他，而是上帝之眼注视着他。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梦境之主有自己的意识吗？”冉闻宁问道。 不过两位使徒级的队长都没有下定论。他们表示不太好说，“灵视”还没有真正意义上自己的资质者出现，他们再怎么探索，对这个梦境来说都只是外人而已。 而且梦境之主究竟有没有自己的意识，到目前都是一个争执的点。 林一听完他们的讨论，表示自己和冉闻宁听到的东西是一样的。林一这次相比起以往所有的任务都要显得沉默，他全程只是跟在大家后面，看着别人行动，听着别人讨论，那张万年冰山脸这次连嘲讽冉闻宁都没有了。 “灵视”的能力界位太高，还是有点察觉出来。其实它对林一说的不是冉闻宁那句话，也不像别人那样是一具干尸躺着发声。它几乎还原了那个女孩子生前的样子，它用那双海洋一样的眼睛看着林一。 女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具木偶，但她还是说了一个问句： Who are you？ 第75章 上帝之眼二 林一感到冉闻宁他们那里的幻象已经结束了，但是“灵视”在他这里的幻象还没有结束，它依然对自己保持着好奇。 林一没打算和它有什么接触，“灵视”的界位已经很难利用了，就没有回应。那个女孩看了他良久，最后发现这是个自己难以突破的意识，它注视不到深处。 I can’t see you. 幻象终于消失了。林一看冉闻宁和池拓他们在讨论梦境之主是否有自主意识的问题，入梦目的有点带偏离了，便插嘴说了一句： “它只不过利用了那个女人剩下的意识，而且你们的概念只有你们自己能用。” 冉闻宁反驳：“可是它既然能利用，还是说明它有自己的想法。” “你说有，那就有吧。”林一懒得辩解了。 池拓站在一旁思考，对其他人问道：“入梦的人都会收到被注视的消息，你们有想过它在注视什么吗？” “注视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冉闻宁猜测。 金橙坐在长椅上翘着腿，对大家说：“我觉得是一切，那些拥有灵视的人，他们所有的变异能力之合，以及更多，就是这个梦境能注视到的东西了。” 这个“注视”的概念无法定义，的确是上帝的眼睛才能获得的能力了。 这座修道院很小，大家探索了一下整个屋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打算离开了。等池拓推开门，大家就发现外面森林的雾气已经厚到看不清眼前三米的土地了。那些雾气由于修道院的门打开了，还在缓慢地飘进修道院内部。 池拓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开了灵视，发现看不到周围有任何其它存在的意识。他拿出一个“逃跑的小人”，把它扔进了屋外的雾气当中，那个小人飞快地跑开了。 他的灵视锁定着小人，照理是不会跟丢它的，但是史莱姆没跑开几米，小人的意识就一点都看不到了。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 “我的灵视看不到小人了，它要么被完全消灭了，要么去了其它梦境层数。后者可能性很高。” 冉闻宁看到那些雾气还在增加，明明他们刚刚入梦的时候是没有那么浓厚的。池拓让大家后退一些，具现了那把他平常使用的手|枪，对着雾气开了一枪。他的意识受能力影响，在雾气当中疯狂增殖，但是那些光像是被吞了进去，很快就全都看不见了。 金橙知道池拓在做的事，皱着眉问他：“怎么说？是同一层？” 池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后，有些疲惫地说：“我的意识分散得很厉害，那些雾气里不止一个梦境的层数，它们堆叠在一起，其中有个很强的，我的精神力在路过那里的时候，数值扣的相当厉害。” “去那里吗？”林一问其余三人。 金橙叉着腰认真说：“小朋友，这时候求稳就应该退出梦境了。” 林一打量了金橙一眼，“你既然是使徒级的，就去开路吧。” 金橙嘴角一抽，又有点暴躁起来，转头问池拓：“你刚刚差不多扣了多少精神力？” “500左右。” 这下换冉闻宁嘴角一抽，他举手赶紧说：“这种数值我消耗不起。” 池拓解释了一下：“我刚刚动静太大，惊动了很多东西，才会扣得比较多。不过距离那么远还能这样反馈回来，的确是比较麻烦的，估计是有高级梦境存在。” 林一没管冉闻宁的话，对他说：“你用护身符就好了，不是还有一次吗？” 冉闻宁很想说那可是他最后的裤衩，脱了就什么都没了。不过这次梦境的任务，可是为了找队长姐姐的意识，冉闻宁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拖后腿，只能硬着头上。 金橙因为暴躁了，就走在第一位气势汹汹地开路，池拓为了保险起见，在队伍最后垫底。中间依次跟着林一和冉闻宁。 但是冉闻宁刚走出修道院没多久就发现问题大了，刚开始他还能感觉到队友在身旁，但后来别说队友了，他连走路带出的自个手都已经看不清了。冉闻宁不知道自己的手扎进了什么雾气里，那感觉仿佛探进了虚空，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突然感觉好像整片雾气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冉闻宁慌张起来，精神力也随之开始下降。他哆嗦地探出自己的手，想摸摸前面的人，然后他伸出的右手突然被一个人抓住了。那只抓他的手很细长，冉闻宁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林一么。 冉闻宁干脆把左手往后伸，想抓一下后面的池拓。 “池拓，你抓一下我手。” 冉闻宁往后面喊了一声，但是池拓的声音没有传来。冉闻宁猛地心里就一紧。 “林一，池拓他没声音，他是不是不在？” 冉闻宁往前面喊林一的名字，但是林一的声音也没有传来。冉闻宁的右手突然就开始冒起了冷汗，这只前面的手让他握着没有安全感。 他试着握紧了一下那只细长的手。那只手感受到了冉闻宁，也握紧了一下他，以表示回应。然后冉闻宁感觉到林一用小指在他手腕那里写东西。 没等冉闻宁思考出林一在他手上写什么，这片雾气一点缓冲都没有地变薄了。冉闻宁感觉自己像舞台上走出干冰范围的演员。 握着冉闻宁的人，的确是林一。林一表情很无语，他的还有一只手被金橙拽着。金橙看走出范围了，回过身对“光耀”两个人说：“我感觉那片雾气是梦境层数的划分方式，这种很容易让大家分散，所以最好牵着。” 冉闻宁对林一说：“我刚刚叫你了，你都没回复。” “我没听到。”林一说。 “对了，我没拉到池拓，也没听到他的声音。”冉闻宁赶紧回头就想找池拓，但是那片雾气让他感到很诡异。 大家等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才走出了雾气。池拓看冉闻宁神色不太好，问他：“怎么了？” 冉闻宁对他说：“我们以为你走散了。” 池拓笑了笑说：“我没事。”然后他走过冉闻宁，和其他两个人汇合。 冉闻宁愣了一下，总觉得有点怪，他回头看着池拓，明明一切都正常，但是怎么心里就有点发毛的感觉呢。要知道职业成员最厉害的，其实是第六感。 说起来，冉闻宁还忘记了一件事，他走到林一身边，问他：“你刚刚写什么？” 林一看了他一眼，说：“没什么，要你小心点。”然后林一转身和池拓他们讨论。 冉闻宁呆在原地，为什么队友都在身边，但是他感觉越来越发毛呢，自己的精神力也在波动，最重要的是，他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低着头没去参与讨论，在手腕那里不停回想刚刚的触感，然后伸出自己的食指在那里画着痕迹。冉闻宁画了半天才发现，林一之前在他的手腕上不是写字，而是在画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有点不同，林一在它的瞳仁那里画了一条竖线，一直破出眼睛外。 什么意思？只是让我小心点？ “林一，你再画一遍刚刚的东西，我有些好奇。”冉闻宁拍了拍林一的肩。 林一却漠然地说：“既然没事了，你就别上心了。” “我有点不太放心，你就画一个吧。” 林一耐不住冉闻宁的坚持，就拉过他的手，他伸出手指在冉闻宁的手心上点了一下，然后问他：“我有点忘了刚刚的东西是什么。” 冉闻宁对他说道：“有点像个眼睛，我不知道你在画什么。” 林一听完这句话却在冉闻宁跟前顿了很久，过了会儿他才悠悠地说：“既然你都知道是眼睛，那我就没必要画了。”林一放下冉闻宁的手，没再和他对话。 冉闻宁退后了两步，他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总算是感觉出哪里不对劲了。他对金橙不是很了解，所以没感觉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池拓因为这个梦境和他姐姐的事情，已经很久没看到他笑了，而刚刚冉闻宁因为担心他问他话的时候，池拓笑得很轻松。至于林一，他很少会做多余的事情，既然在雾气中画了东西，那一定是有用的内容，但是林一刚刚却一直在淡化那件事。 而他们三个人在聊的内容，一直围绕在同一件事情上，内容信息量很少，重复率很高。 冉闻宁他们现在处于一个建筑内部，窗户离地面很高，导致内部阴暗，看不清东西。他摸了一下地面，找到一颗尖利的石子，但想到梦境的伤害会转成白雾，就又将石子扔在了地上。 冉闻宁心一狠，咬破了手指，由于是来自本身的伤害，指头很快就流出了鲜血。冉闻宁用手指在手心画上了那个图案：一只眼睛，瞳孔上一条竖线划破。他将手掌靠在身边，小心地将眼睛那面朝向了面前三个人，但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没事？冉闻宁心脏此时已经跳的飞快了，他很怀疑眼前的队友不是人。 回想一下，有哪些不对的地方？刚刚林一不愿意帮我画眼睛……难道是这样吗？ 冉闻宁轻轻地走上前，将那只手拍在了林一肩上，对他说：“你们讨论的怎么样了？”等冉闻宁松开手，那个血印子已经留在了林一的身上。 完全出乎冉闻宁意料的是，他下一秒看到了自己，而且视角很低，视线平着只能看到自己的肩。然后他视角突然又抖动了一下，转了过去，然后他看到了池拓，也是低视角。 但是站在那里的不是池拓，冉闻宁看到了一尊类似高考写生的全身石像在跟面前那个自己交流，说的话也不是什么人话，是一种低音的单音节，很像说不出话的人在那只发一个“啊”的音。 猛地，冉闻宁视线又回归到了自己身上。他惊恐地喘着粗气，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落入了这层梦境，幸好自己没有选择相信它们，不然不知道会在哪步迷失。 但是视线回归后，那些梦境存在又变成队友的样子了。既然是敌人，那就没必要客气了，冉闻宁跑到墙边，将手印拍在了上面。下一秒，冉闻宁的视线又变到了墙上，这下他彻底看清了那三个玩意。 是三尊破败的石雕，风格就像断臂的维纳斯那样很古典。它们的材质又似乎不是石头，并不是完全没有柔韧性。虽然刚刚的假视角如同真人般在动，但实际上换了一个视角后就会发现它们的速度慢的就像用2G流量看视频。 再次回归自己的视角后，冉闻宁冷声对它们说：“我看清你们了。” 那三个“人”听了冉闻宁的话，奇怪了一下。金橙疑惑着对冉闻宁说：“你在说什么，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啊。” “明明是你们变成我的队友，梦境存在。”冉闻宁伸手打算意识攻击了。 “池拓”看“林一”肩上有之前留的血印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它对冉闻宁说：“原来是这样。你只是在听自己想听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交流。” 冉闻宁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 那三个梦境存在没再继续说话，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冉闻宁提高感知力向那边看去，结果他竟然看到了江雪涛走了过来。 “江雪涛”看了眼“林一”身上的眼睛印子，对冉闻宁说：“你把我想象成谁了？” 冉闻宁这时的精神力是985，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精神力噌一下掉到836了。可怕的并不是梦境存在变成队友的样子，而是梦境存在反问你，你把它看成了什么。 刚刚换了视角，冉闻宁看到的明明就是一群沙哑叫着的石雕。 “江雪涛”继续说：“我以为你是想看这些的。” 冉闻宁当时脑子里就发疼了，这些石雕变成这样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因为自己想看到队友围绕在身边？而且为什么，为什么它们可以跟自己对话？ 梦境存在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是什么东西？”冉闻宁全身发冷，他盯着眼前的“江雪涛”发问。 “江雪涛”想了想，但还没说，那些人样在冉闻宁眼里已经开始走形了，最后冉闻宁只是听到一句：“你又不想看了。” 冉闻宁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靠墙站着，而是躺在一堆石料之间。他坐起来的时候，还带动了一块白布。那块白布下面是三尊石像，就是冉闻宁之前看到的那三个，但是此刻的它们真的只是石雕，没有任何异样。 他赶紧跳开了石雕，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储藏室，这里放满了石雕，有完成品，也有未完成品。有些石雕很有辨识度，是经常用来摆放在教堂的，例如圣母子。 冉闻宁想起最后那个“江雪涛”，但是除了那三个石雕，冉闻宁并没有找到第四个石雕在他身边。他努力保持自己的精神力稳定，这个梦境的“灵视”真的有些让他害怕了。 因为它参杂着一些逻辑和真实，并不能真的否定它。 第76章 上帝之眼三 冉闻宁费力推开储藏室的门，点开一根寻路香找队友。他似乎身处一座宫殿之中，周围华丽古典，洁白的大理石铺满了四周，上方的吊灯还是蜡烛点亮的。 但是出现的油画和雕像内容，又感觉更像在教堂。冉闻宁对西方建筑不太了解，而他又在很偏僻的位置，走着走着连连鬼打墙。窗户外是浓厚的白雾，冉闻宁知道出去就是其它梦境层数了。大家要是没汇合，是不会无故去往下一层的。 “这个地方怎么会那么大。一层一层又一层。”冉闻宁都快走懵了，还没走出这片地方。 寻路香没变短，就说明冉闻宁一直在同一块地方打转。冉闻宁干脆坐在了栏杆边，他左右两边都是长长的走廊，背后是空的，这两层共用一个高穹顶，那里绘满了圣经的故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冉闻宁收了气息的缘故，这下四周安静得像是整个世界被噤声了，但是冉闻宁开始隐约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刚开始，他以为是梦境存在，但是等了许久也没见对方现身。仅从声音距离来判断，梦境存在就在冉闻宁可以看到的地方。 这个声音几乎是环绕式地充斥在冉闻宁各个方位，只有他眼前的落地窗户那没有什么声响。冉闻宁四下察看都没发现异动，他有些心累地靠在栏杆上抬起头打算思考一下，结果就看到穹顶上的壁画在动。 那些故事里的人物，虽然动得不明显，但是它们在相互交流。当冉闻宁的视线和其中一位对上的时候，那个画里的人物像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壁画又恢复了平静。 是“灵视”在注视着我么。 冉闻宁起身寻找了一副油画，那里画着一位少女和天使，应当是圣母领报的故事。冉闻宁注视着油画里的人物，他知道这个梦境会有所回应。 果然原本对视着的天使和少女，慢慢地都将视角转向了冉闻宁。天使那双眼睛在画布上其实也不大，加起来也就指甲盖那么点大小。但是冉闻宁却感到那双眼睛在无限放大，像黑洞一般在吞噬着自己。 冉闻宁精神力802。 在冉闻宁觉得自己要出事的时候，他脑后壳被人敲了一下。冉闻宁差点整张脸亲上了那副画，他激灵地一个转身，就看到林一站在他背后。 “我不管你，你就打算一直在这里玩了吗？” 冉闻宁看到手中的寻路香已经灭了，站在面前的是林一的意识。经过之前石雕的事，冉闻宁总觉得这个林一很可疑。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打算拍个眼睛的血手印看看眼前人是什么东西。 林一看到冉闻宁在手上画了那只眼睛，对他说：“看来这个帮到你了。” 视角一转，眼前的林一是正常的，并不是什么奇怪的梦境存在。 “怎么回事？”冉闻宁举起那只画了眼睛的手问他。 林一回答：“只是一种心理暗示而已，不要太相信看到的。不过我劝你别在这个梦境经常使用，能力上再怎么说都是在借用“灵视”，最后你要是看到不应该看到的，那就不妙了。” 冉闻宁把自己刚刚遇到的事情和林一说了一下，得到的答案倒是解释清了。 “我现在把一本书翻开，你在这本书的文字间，那些文字对你来说就是真实的。但是当我把一本书合上了，你站在了上帝视角，发现这是一本书，你就又会觉得故事是假的。” 冉闻宁点了点头，说：“所以我看到的都是真实的，只是视角不同。” 林一问了一句：“‘灵视’问你什么了？” 说起这个，冉闻宁还有点想不通，“它说这些都是我想看到的。” 上帝之眼对冉闻宁的影响，搁谁身上都是福利性质的，但就冉闻宁不是。幸好来得及时，不然冉闻宁一直这么看下去，就要接近一些事情了。 这倒霉孩子。 “你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我？”冉闻宁跟在林一身后问。 林一侧过身对他说：“原本三个人能更快，不过那两位在对付守层的梦境存在，没空来管你。” 冉闻宁心里一紧，希望赶快去池拓和金橙身边，不过既然已经在交战了，为何还能这么安静？一路上有很多东西在暗处蠢蠢欲动，但是都没有真正发动攻击。 冉闻宁跟在林一后面，所以并没有看到林一的眸子并不是平常的琥珀色，而是泛着一些金色在压制周围。 等到了现场，冉闻宁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梦境这么安静。 那处教堂的主殿规模很大，仅高度来估计，50米也算保守了，进深130米有余，穹顶真的如同在天上，连接着天堂。两列长柱间隔十米左右并排分布在两侧，冉闻宁穿过它们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威压。 其余还有四个殿，但是冉闻宁和林一没去看，因为池拓他们就只在主殿。顶部的壁画由于离得太远，有些细节看不清，冉闻宁提高感知力，发现那些人物的眼睛都在注视着同一个地方。 其实不仅是壁画的人物，两侧墙柱上探出来的雕塑，它们的动作与眼神，也都是朝向一个地方的。在那里有着巨大的玫瑰玻璃窗花，像静止的瀑布挂在墙上，那些玻璃带着颜色，却没有在光照下闪耀，很暗淡。 池拓和金橙两个人就半跪在那里，他们两个人很安静，都闭着眼睛。 在两人面前，也是整处教堂最惹眼的地方，那里有一个风格和其它事物接近，但内容完全不同的雕塑。它蜷缩着身子，环在一个金圈内。那金圈精心设计过，花草人物自然地环绕在上面，和中心那个黑色的梦境存在形成了很强的反差。 这个梦境存在要是醒来，大小差不多有六层楼那么高。 “他们快要醒来了。”林一找了张长椅坐在上面。 冉闻宁以为自己又划水成功了，“已经解决了？” 林一看了他一眼，说：“既然把你拉进来，你肯定是要帮忙的。这个梦境存在还没醒，等会儿要一起对付。” 冉闻宁坐在林一旁边。 林一继续说：“叫醒它，精神力要求太高了，你就别去帮倒忙了。” “为什么要叫它醒来，你们还要继续深入吗？” 林一托着腮，淡淡说：“不只是你，所有人都受梦境影响了。而且这个梦境很在意池拓，他的灵视能力总能在这种关键点看到些东西。” 是池澈的意识？说起来，在最开始那个小修道院，也是有着类似池拓姐姐的意识存在。 没过多久，池拓和金橙就有了动静，他们两个缓缓站起了身子。池拓回身就看到了林一和冉闻宁坐在他们身后，林一正在看梦境存在，而冉闻宁和他刚好对视。 池拓看到冉闻宁那一刻，总觉得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他们都在走一条别人踏了很多遍而没有成功的路。 这个梦境存在很快就要苏醒了。池拓想对冉闻宁说话，但是发现很多话是没有用的，比如“上帝之眼”数年来都在拿池澈的意识引诱他，而冉闻宁那里则是“月光下的迪安娜”不停推着他前进。 末了。冉闻宁只是突然听到队长对他说了一句： “等会儿醒来和我一起去看姐姐吧。” 冉闻宁条件反射性地对池拓笑了一下，回了个“嗯”。 那个蜷缩着的黑影伸展开了肢脚，用细长的手指扒拉着金圈爬了下来。它蹲站的姿势很像一只青蛙，但是身形并不肥胖，反而很细瘦轻盈。它的头部冒出了灰紫色的烟雾，最后在它身后形成了一片巨型而轻薄的头纱。 这个梦境存在的眼睛非常骇人。冉闻宁看到它的眼睛那里站着一排小人，那些小人拿着竖叉戳穿了它的眼皮，像是用这种方式缝上了它的双眼。 所以这只梦境存在醒来后一直是闭着眼睛的状态。 但它并不是真的瞎，梦境存在用手拍下地面，激起一层灰，整个教堂都因为这一下而震颤。四个人连忙离开攻击范围。 紧接着的精神力攻击直接扣掉了冉闻宁157的数值，他现在精神力只有645了。而且他在那次攻击中，视角突然不是自己的了，黑了一片，只能从侧面看到四个人的身影跃了出去。 等恢复过来，冉闻宁意识到自己的视角刚刚居然切到左边的石雕上了。他因为视角和身体脱节，没落好地，摔得很严重。 天！这要怎么打架！ 其余三个人脸色也不好。冉闻宁算是明白项景中说的话了。你有什么梦境能力都不管用，精神力高最管用，血条厚最重要。 四个人跃的方向都不一样。那只梦境存在挑了冉闻宁扑上去，速度快得像瞬移，但在就要碰到冉闻宁的时候，它却突然硬生生抬不起了胳膊，只能贴着地面挣扎。 这是谁的能力？ 冉闻宁看到金橙跳到了他身边，拉走了他。下一秒，数道光线跟上了梦境存在，那只梦境存在像是刺猬一般长满了光针。 到底是两位使徒级的队长，对付守层级别的梦境存在还能有压制余地。 “用处不大。”池拓说道。 原本遭到别的攻击，梦境存在多多少少是要白雾化的。但是那只梦境存在什么事都没有，又继续站了起来，带着那满身光针扑向了众人。 池拓怕误伤，只能先把光针的意识撤了。金橙跃到空中，她几乎没了力的影响，竟然在空中飘了起来，接下来她又突然加速重重坠落在了梦境存在身上。 那只梦境存在原本是可以躲开的，但是受金橙能力影响，一时间爬不起来。 轰！整个教堂地面都被金橙打出了一个坑。那梦境存在的身子都被打扁了，像是一张薄薄的纸。 冉闻宁惊呆了，这女人战斗力高的有点吓人，果然是数字队队长。 “这个阿姨的能力是‘力’。”林一在一旁对冉闻宁说。 “你说什么？！” 冉闻宁和林一的方向突然飞过来了一张长椅。金橙气呼呼站在那里，她好歹是个使徒级的人，听力好的很，而且阿姨两个字已经是她的重点违禁字了。 可惜的是，金橙的能力对梦境存在影响依旧不大。这个怪物还是没有白雾化。 池拓跑到队友身边，对他们说：“它的本体不在这里，或者说，按照‘灵视’的能力，它还是在“看”的范围，触觉接触不到。” 因为是肉眼可见的梦境存在，所以刚刚战斗，池拓并没有开灵视。这次趁梦境存在还没完全爬起来，池拓就开了灵视锁定它，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那里并没有任何意识存在。 “金姐，先别打。问题在我们身上。” 金橙干脆先拿能力一直压着那只六层楼大小的梦境存在。 “但是它能伤到我们，本体总还是有的吧，你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金橙对池拓说。 池拓用灵视扫了眼教堂全景，结果下一秒，大家就诧异地看到池拓流下了眼泪。池拓赶紧关了能力，揉了下眼睛说：“它们全都是，整个教堂的雕像和画。” 冉闻宁来了灵感，说：“所以这只怪物是因为我们会觉得这样，那些梦境存在才让我们看到了这样的东西吗？” 其余三个人都点了点头，表示有一定可能。 问题在于，虽然这只梦境存在是“灵视”能力变出来的，只能看到，但它又似乎是真实存在的，能对大家造成伤害。 冉闻宁想起了林一说过的话，书的内容和封面。他们现在都在内容里面，那些文字便是真实的，要想解决眼下困境，他们必须转到上帝视角。 “其实也可以把所有的梦境存在一个个解决，不过那样会变成消耗战，这个梦境的地图又太大，精神力方面就算是我和池拓也不一定消耗的起。”金橙提醒道。 冉闻宁没听金橙和池拓的讨论，他满脑子已经跑偏了。他记得那个“江雪涛”和他说过“我以为你是想看这些的”。 于是，冉闻宁伸出一只手，对队友们说：“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池拓道。 “我们能不能统一把它想象成温柔和善的老奶奶。” “……” 有时候天马行空真的会有点好事。 第77章 上帝之眼四 “我觉得有时候探索梦境就需要创意。”池拓点点头，觉得这个主意还真可以试试。 “那你们赶紧统一个形象啊。”金橙还在费力地稳定那只梦境存在。 这个太简单了，冉闻宁提议从小兔子、小蚂蚁试试，但是结果都失败了，梦境存在还是那副鬼样子。林一叹了口气，对他们说：“这里那么多人形的雕塑和油画，我觉得用人的样子成功性会高点。” 但是统一样子又变成了一个难事，说出来的人名四个人总有那么几个不认识，于是大家打算直接用现场站着的人。这里有个问题，那就是你对那人的印象也会一定程度上影响最后的梦境存在。 用池拓和金橙，那是不可能的，两个使徒级别的人，最后的梦境存在说不定会比现在还难，至于林一也不可能，他太神秘，万一附加很多莫名其妙的能力，那真的别玩了，直接醒来吧。 于是三个人都看向了冉闻宁，这个人目前没什么特别的能力，精神力也不高，完美人选。 池拓和金橙不太好开口，总觉得等会对着冉闻宁那张脸揍，很伤人自尊心。 结果还是林一说了句，“你也挨揍这么久了，想开点。” What？ 冉闻宁嘴角抽抽，他还没说一句话呢，怎么就这么定好了。他其实也不太愿意揍自己脸的好嘛。不过这个主意还是冉闻宁提出来的，而且金橙在那坚持好久，看着都快暴躁到极点了。 于是冉闻宁只能说：“用我就用吧，早点结束。” 在意念上面，大家都是老手。很快，那个梦境存在真的发生了变化，随之而来的，还有整个教堂的歌声，那是一种唱诗班的声音，空灵深远。 两侧的石雕对着那个梦境存在的地方，都张开了嘴，仿佛在歌唱。顶端的壁画上面那些小天使都开始了飞舞。 这种架势一出现，金橙和池拓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个梦境存在居然是三段的。 第一段，要去唤醒它。在这阶段，两位队长已经消耗很多精神力了。 第二段，众多梦境存在加上他们的原因，共同造就了一个假象的它。 第三段，等他们看破真相，这个梦境存在似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降临了。 原本已经被金橙揍扁的梦境存在，逐渐化成了紫灰色的烟雾，然后在祭台那里重新聚集成了一个人形的样子。仅看它的背面，冉闻宁就感到了尴尬在燃烧。 它居然穿着修女服？ 别啊！这个梦境怎么会这样！是哪个白痴加了女装设定！ 啊！它转过身来了！哥哥我二十年的英名！ 重新降临的梦境存在转过身后，现场陷入了一种迷之安静，虽然唱诗班那个背景音乐还没停。 高价求购一双没见过这梦境存在的眼睛！ 怎么说呢。冉闻宁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的确不能算是他，因为那个梦境存在虽然用了他的形象，却连性别都改了，现在看着更像冉闻宁的龙凤胎姐妹。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居然还挺好看的，有点像他妈妈宁晓，但是气质更加特别点，毕竟是个梦境之物。它留着黑长发，明明是个黄种人的脸型，肤色却很白，眼睛还带着点蓝色。 金橙站在池拓旁边，拍了一下池拓肩膀，然后看着冉闻宁说：“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我们家池拓就有着落了。” 呵呵呵…… 池拓也看了眼冉闻宁说：“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呵呵呵…… 所以到底是哪个白痴加的设定？池拓和金橙看表现都不像是这种人，难道是林一？ 冉闻宁看向林一，却发现他在盯着那个梦境存在，表情算不上幸灾乐祸，只是低声说了两个字：有病。 哈哈哈……所以和队友们没有关系，纯粹是“灵视”干的吗？不行，这虽然不是翻车现场，但已经是火箭发射现场了。冉闻宁撸着袖子就想赶紧把它解决，但是林一比他还要快地走上前了。 “你能说话？”林一直视着女版“冉闻宁”。 那位修女面无表情地看着林一，最后只是笑了一下。 金橙没想到这次过来还能遇到这种事情，要能和梦境存在达到我们意义上的对话，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她的梦境之主就是无法对话的，就算金橙到了使徒级，也只是能够更强大地使用梦境能力而已。 至于池拓的梦境，是没有记录在案的，当然很有可能是人为的隐藏。池拓看着那位修女的笑，皱了眉头，心道这个梦境不能再继续深入了。它如果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对话，界位已经很高了。 像“上帝之眼”这种程度的，梦境之主要是真对他们来了兴趣降下来，那全场所有人都不可能醒来了。而且池拓有点担忧，这个梦境对他们的上心程度已经太高了。 项景中的这次安排，还有其它原因吗？ 不过修女最后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在一侧空中，接着大家看到那种紫灰色的雾气又在它的右手那里聚集，最后幻化成了一把镰刀。它跳跃到半空，然后将镰刀砍向了地面，从那个地面的裂缝里，窜出了蓝紫色的火苗。 很快，这簇火苗燃烧起来，整个教堂都带上了这种颜色。 冉闻宁看到周围的雕塑表面，遇到那些火焰后，像是遇热融化，跟泥巴一样流落下来。等第一层泥巴完全掉落，雕塑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那是一具和最开始修道院里面的干尸一样的尸体。 然后整个教堂没有了最初的神圣，变得像地狱一样可怕。连同顶上的壁画，都是人和一些动物尸体贴上去的，比如天使就是人加上鸟的骨架。 所有的尸体都开始有了活动的迹象。冉闻宁无法想象这些意识是怎么唱出刚刚那种合唱的，他现在只能听到各种乱七八糟的嘶哑低吼声。 同时，那种蓝紫色的火焰也熊熊燃烧起来。冉闻宁感受不到火焰的热，也没觉得窒息。在这个火焰燃烧的时候，还出现了很多劈啪声。 当第一具尸体不再嘶吼倒下时，冉闻宁才发觉这火焰竟然是拿它们当材料燃烧。 另一边的池拓他们和那个修女已经交战在了一起，速度快到模糊。 池拓尽力避免碰到那个火焰，但是梦境存在的镰刀上沾染着很多，池拓还是不小心刮蹭到了一些。火焰碰到意识瞬间就是钻心的疼。 而且那些火焰，并不是燃烧的性质，它是穿透的属性。你的整个意识都仿佛在被它贯穿。 金橙的“力”根本就不管用了，只能作用于自身来提高移动速度和攻击力。那位修女并不是普通的实体，它没有重力这个概念，它是“灵视”，是注视，它在窥探你的一切。 冉闻宁招架不住这种火焰，他的一只手已经染上了。冉闻宁在疼痛当中，精神力唰的开始掉。他感到这种火焰像是千万微型机器人钻进了你的意识，然后翻箱倒柜地在你意识里面找东西。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冉闻宁脑海里开始浮现了很多以前都忘了的小事情，那种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尘埃，被这阵火焰扫了起来。 工作时转头就忘的，大学那些没记上心的，高中的，初中的，然后转到小学，冉闻宁又回想起来了那堂课。冉闻宁在疼痛中想到是“灵视”的能力，自己似乎可以趁着这次的火焰知道小时候的事情。 但是啪一下，冉闻宁手上蓝紫色的火焰却灭了。 叮！冉闻宁跟前突然响起了刀刃落地的声音，那位和冉闻宁很像的修女用一双蓝眼看着他。冉闻宁记得池拓他们明明在牵制它，怎么转眼间就到了自己跟前。 冉闻宁因为精神力不高，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池拓和金橙两个人优先在做，他们两个人扣的数值已经很难估计了。但是这次，修女却直接出现在了他跟前。 它将镰刀抵在冉闻宁额头上，下一秒，冉闻宁整个人都燃烧起了火焰。 “冉闻宁！”池拓一看糟糕了，对着梦境存在的方向打出一发子弹，但是修女直接吃了攻击。在它身体另一侧穿出的光线，像是翅膀长在了它身上。 冉闻宁趴在地上干呕，他像是一段被嚼完的甘蔗，还在被不停放进榨汁机里面。他的意识真的没有什么可看了……他虚弱地抬头看向那位梦境存在。 它眼里的蓝色很冷漠。 这时冉闻宁的精神力只有78了，好在他身上的蓝焰没有继续烧下去，现在他全身只有零星几个小火苗了。 教堂四周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小了下去。 那位梦境存在收了镰刀，对冉闻宁说：“我看不到所有。” 冉闻宁瘫坐着愣神了片刻，转头看向周围，却没看到任何队友。这座教堂还在被一些火焰燃烧，但没有最严重时那样了。 和修道院那样的幻象吗？ 冉闻宁看着那位“冉闻宁”，知道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虽然“上帝之眼”算是很愿意和你进行交流的梦境了，但很多时候是单方面的，它只是在表达一些能力无法触及的疑问。 “为……什么？”冉闻宁好不容易才吐出了这三个字。 那位梦境存在停着思考了很久，理了半天的逻辑，翻译了许久的意识，才对冉闻宁说：“被封锁了。” 然后梦境存在又消失在了冉闻宁面前，这次它回到了祭台附近，队友们也重新出现了。其余三个人跑到冉闻宁身边，给他拍灭了剩下一点点“灵视”的火焰。 这座教堂的火焰已经完全熄灭了。那些尸体的意识最后烧得连灰都不剩了，空气中还飘着一些颗粒。 “结束了？”冉闻宁看那位梦境存在没有交战的意思了。 池拓拉起他，说：“是它不想打了。大家都有看到一些幻象，它表达了这意思。” 那位修女走到玫瑰玻璃窗花下，举起了自己的镰刀，下一刻，整面窗花恢复了玻璃的特性，在烛光与外面的光线的反射下显得绚烂缤纷。修女将自己的镰刀扔向了窗花最下面一个半径3米的圆形图案上。 随后，那把镰刀分成了一长一短两根黑色指针，整个圆形图案如同钟表一般，而那两根指针刚好划成了一个圆锥似的入口。修女站在入口处，回身看向众人，然后便消失了。 至于刚刚的幻象，其实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 金橙看到那位修女收回了镰刀，用手指着她，说：“你有两个。” 金橙当时脸色就不对了，她盯着那个梦境存在，冷声说：“和你无关。” 修女只是没有感情地回复：“我注视着。” 池拓那边，修女并没有收回镰刀。它握着镰刀对池拓说：“你是下一位？” 他们两个在幻象中对视沉默了很久，没有进一步的交流。 林一这边的修女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林一抢了话：“我不回答你的问题。” 修女先是面无表情，然后奇怪地笑了一下，“我不放行。” “你有什么问题？” “你是谁？” 梦境的难度发展到现在，照理得停止探索了，但是大家却不约而同走到了那面玻璃窗花前，四个人都踏入了那扇冒着白光的入口。 第78章 上帝之眼五 池拓进入“上帝之眼”后，就经常能看到一些类似池澈的意识，但那些意识实在是太少了，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姐姐的意识。 如果真的是池澈的意识，那已经太稀散了，几乎什么地方都能微量见到。但如果不是，这种接近她的意识为何处处存在于梦境之中？ 这个梦境也在选择资质者吗？ 在那个森林的迷雾幻象里面，他看到了池澈像很久前那样，披散着头发，只是穿了一条黑裙子，坐在自己的钢琴房里弹奏那首她总是练不好的曲子。池拓走上前坐下来，跟着他姐姐来了一次四手连弹。 结束后，池拓看着前方对着空气说：“你的主梦境还只是和梦境碎片一样吗？” 那位黑裙女孩又摁了几个键，说了一句：“你可以走深点。” 在突破幻象后，他的灵视又探索到了接近池澈的意识，但这次的终点却是一个处在教堂中的黑色梦境存在。池拓之后就是和金橙一同将那个梦境存在唤醒，直到那位长得像冉闻宁的梦境存在出现。 那个梦境存在问的问题，池拓无法回答也不能回答。他不知道“灵视”在所有梦境中的具体界位，一旦“灵视”界位过高，这个问题回答无论是与不是，那以后进入界位低于它的梦境，他都会处于“灵视”的监视之下。 因此池拓只能选择沉默。 “上帝之眼”最大的问题在于，它的信息量太大了。梦境的线索，在它这里多如牛毛，没有一个资深者会抗拒这种信息上的吸引。 至于它的问题：你是下一位？ 这个“下一位”的意思……池拓深吸了口气，知道这个梦境还是得走下去。 在教堂的玻璃窗花之后，四个人进入下一层梦境。在这里，冉闻宁看到了一条笔直的石铺道路。路两边的黄绿色草地，一直向左右两侧延伸到了地平线。 天空蓝得发黄，顺着天往下看，在五十米外，道路上出现了一道银质的大门。这扇门装饰满了镂空的花纹，并且像草地一样，门两边的栅栏一直向两边无穷无尽地延伸过去。 在门的后面，又是同样的道路，同样的草地，同样的门，不停重复。这道门墙似乎是没有尽头的，冉闻宁望不到它的终点。 这层梦境漂亮得像是假的，它很像一副油画，一副秋天感觉的油画，整体色调是暖黄的。 金橙伸手向前方打出一道意识攻击，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草地上的长草还是随着微风缓缓地打出一层层波浪，十分富有规律。 “冉闻宁，你做好用护身符的准备。”金橙回头对他说了一句，“这种是迷宫类型的。” 那扇门靠近了才会发现它很大，而且没有远处看上去的那么轻巧，反而很厚重。他们四个人分成两人一组，各自推动一扇门，才推开了整扇大门。 在穿过那扇门的时候，冉闻宁感觉自己好像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膜，他似乎被什么东西从头到尾穿透了一遍。 “灵视”，我真的没什么好看的了。 冉闻宁回头看到出来的那扇玻璃窗花门已经消失了，教堂不复存在，取而代之在他们身后的，是同样的风景：一条无限长的道路，串联起无数的门和草地。 之前那层教堂的梦境，他们其实是通过不了的。所有人的能力在“灵视”面前都显得毫无用处，两位使徒级别的人全程只是在被消耗而已。只有当它发现自己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时，才会停下来和你进行那么一次交流。 话说他们为什么会被放行？ 冉闻宁边想边推开了下一扇门。随着时间推移，冉闻宁很快就感到麻木了，他抬头看到天空中有鸟在飞行，之前明明都没注意到。 但是那只小鸟飞了很久，还停留在那片天空的位置。冉闻宁跟大家说了那只鸟的事情，金橙想用自己的能力让它掉下来，但是小鸟没有反应，池拓也试了一下自己的能力，结果那片天空根本就触及不到。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吗？”冉闻宁无力地说。 池拓拍了拍冉闻宁，对他说：“不是被困，还没那么严重。” 林一离开众人，回头走到了他们刚刚走过的门那里，然后踏回了原来的门内。他看到那片原本略微泛着枯黄的草地突然变了样子，此时草地正开满了一种不知名的小白花，像是这片蓝天没有的白云，是春天的景致。 “往回走和往前走，触发的东西会不一样，你们要分开去探索吗？”林一问道。 大家都去查看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一起走，既然两边都能知道些东西，还是安全为主。于是众人又在秋天景致的道路上行进了许久，才看到远处出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白点。 期间，冉闻宁的精神力都已经回到341了。 那处白点其实是一个喷泉，但是没有运作起来，只是存了水而已。在喷泉的背后，是一扇高耸的白门，方形实心，和之前那些镂空的门完全不一样，而门的背后竟然直接连着天。 这层梦境真的是画出来的吗？ 冉闻宁站在原地看着这不知真假的天思索。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他的耳边就猛地响起了倒地的声音，同时他眼睛的余光也捕捉到了有身影摔倒。池拓和金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纷纷倒在了喷泉两边不省人事。 “他们怎么了？”冉闻宁马上去查看那两个人的状态。 林一上前看了一下两个使徒刚刚瞧的水池，对冉闻宁说：“他们精神力挺高，下一层梦境会根据他们的情况来形成。” “什么意思？”冉闻宁拍了下池拓，但是池拓的意识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一走到金橙旁边，把她背了起来，“就是说，他们的意识强度足够让‘灵视’为他们定制一个梦境了。” “那你怎么又会知道？”冉闻宁抬头不解地看着林一。 林一淡淡地说：“我问的。” “什么叫你问的？你知道怎么不跟我们说？”冉闻宁也背起了池拓。 林一无语地看了冉闻宁一眼，“之前幻象问的，和你们说了，也是他们两个中招，说和不说没什么区别。反正选择去他们两个哪个人的梦境，是我和你的事。” “可是你已经背起了金橙……根本没给我选择的余地。” 说起这个，林一原本的重点是池拓，其他人的重要性都是排在他之后的。但是他不久前知道了一些事情，让他有些在意金橙。反正让冉闻宁跟去池拓那边问题也不大，池拓这人吃软不吃硬，说不定还是冉闻宁有用些。 “再见。我走了。”林一说完就自顾自得走向了那扇门。门在他靠近的时候自动打开了，冉闻宁只看到了一阵柔光。 冉闻宁只能背着池拓也走向了那扇门。池拓的头发搁在肩膀上弄得冉闻宁脖子发痒，但是这种感觉又确确实实让冉闻宁知道这个人还在身边，没有迷失。 门没有自动打开。 这居然还搞差别待遇？冉闻宁只能侧着身子顶开门，幸好这门不是很重，然后他和池拓一起进入了下一层“上帝之眼”。 进入这层梦境，冉闻宁感觉自己被关在了一处密室内，周围黑得连提高感知力都没用。更重要的是，他的池拓不见了！ 冉闻宁摸了半天都没找到池拓，他心里瞬间就紧张得不行。这层梦境会跟池拓关系很大，他会不会受到什么打击就迷失了？ 冉闻宁觉得要马上找到池拓才行。这种找人的事情，在每个重要的大型梦境，冉闻宁总是要例行来一回。找人在往后几乎成了冉闻宁一辈子散不去的梦魇。 他总是在拼命寻找寻找…… 没隔多久，在黑暗中就出现了一块长方形的亮光。这光准确说只能算暗淡，但是在黑暗衬托下，倒也醒目。冉闻宁连忙跑到了那块亮光的地方，却发现这是一扇门上的小玻璃窗。 透过这扇窗，冉闻宁看到门内是一个教室。教室的环境和冉闻宁以前的学校感觉很不一样，这是国外的教室吗？ 冉闻宁想起池拓是说过他前几年是住国外的。冉闻宁试图打开那扇门，但是门上了锁，他只能趴在玻璃上观察里面的环境。教室有面文化墙，上面贴了很多东西，有些是风景，有些是同学的照片。 冉闻宁在上面寻找队长的身影，但是没有找到。他看得眼睛生疼，便眨了一下眼，然后冉闻宁惊讶地发现在这次眨眼后，教室里的桌椅少了一份。 他赶紧寻找其它的异动，却只找到了桌椅数量的不对。冉闻宁又眨了一次眼，桌椅又少了一份。到底怎么回事？冉闻宁已经有点害怕了，但是他目前精神力太低，不允许他发泄情绪，他必须忍耐住。 再一次眨眼，桌子又少了一份。冉闻宁还是没找到其它离开这里的方法。就在最后只剩三份桌椅的时候，冉闻宁才发现教室那侧的钟上，每少一次桌椅，时针就在前进一位，而分针一直指在12点。 只剩最后一份桌椅的时候，时针也只差一格就能指到11点了。冉闻宁记得池拓姐姐在现实里，也总是在十一点这个档口有异动。 冉闻宁做好心理准备，眨了一次眼。教室里这次什么都没了，时间刚好在十一点整。他心里有些害怕，试着转动了一下门把手，但是门依旧没有反应。 冉闻宁后退了一步，后背却直接撞上一堵墙。他往后一看，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围在一个衣柜大小的封闭空间里了。 他再次回过头看向那扇玻璃窗，却直接对上了一双血眼。 冉闻宁精神力257。 第79章 上帝之眼六 冉闻宁被那双血眼吓得声音都喊不出了，他猛地跳开打算远离那个梦境存在。这次他的后面突然又有了空间，整个梦境变成了正常的环境。冉闻宁跳开落地后，他就站在一个教室外的过道里。 他壮着胆子打开那间教室，但是这次教室里面一切正常，桌椅也没少，也没什么可怕的梦境存在。等了半天并没有事发生，冉闻宁打算离开这间教室了。 他刚侧身转开，就看到教室门玻璃窗那边有个熟悉的身影，不是池拓，是池拓他姐姐。这个女孩醒着的时候，还挺好看的，长得很清爽干净，而且这个时候她还在上学，看着十分有感觉，是青春时代的全员追求对象。 但是池澈进来后，却没有看到冉闻宁。她走到自己的桌位那里，在寻找东西，最后摸出了一串钥匙。原来池澈是忘记拿钥匙才回来的。 冉闻宁对着她摆手，但是池澈还是没理会他。池澈拿好东西就直接走出教室门了。冉闻宁只能立刻跟上，在后面对她喊：“池拓姐姐，你等一下，你等一下啊。” 这次池澈倒是注意到了冉闻宁，她笑着回头说了一大段英文，把跟前的冉闻宁都说蒙圈了。怎么突然就开始英语听力测试了？ 接下来还有让冉闻宁更蒙圈的，他被池澈用手扶在胳膊下，然后举高高了。冉闻宁瞪大了眼睛看着池澈，一脸难以置信。他活这么久，第一次跟女生的亲密接触，居然是在梦境直接被举高高。 冉闻宁听到池澈总算说了个他听得懂的单词。 他竟然被池澈说可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位女士，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我在找你弟弟。”冉闻宁感觉自己脸都已经尴尬到通红了。 冉闻宁的确被放下来了，然后他直接被池澈夹在了胳膊间，扛着走了。 ？？？？？ 冉闻宁一瞬间脑子都空白了，他看着自己的精神力才回过点神，然后在脑中打出几串大大的弹幕：灵视你个二五眼！死鱼眼！绿豆眼！ 池澈家离学校不远，她直接走回了家。冉闻宁一脸放弃治疗，他被扛了一路，幸好路人都没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池拓，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池澈夹着冉闻宁开门，一边开还一边用中文在跟屋里的池拓讲话。 我靠，要让池拓看到我这样？我不干了！ 冉闻宁挣扎着想离开池澈，但是池澈轻轻拍了拍他脑袋，要他保持安静。 完了完了……冉闻宁的脸已经涨红了。 门开后，池澈又把冉闻宁举高高了。冉闻宁感到满脸通红，不忍直视，他干脆闭上了眼睛等死。对不起，队长我给你丢脸了！ “你先把它放下来吧。”池拓说。 冉闻宁终于离开了苦境，但是等他睁开眼，他居然只能看到一双穿着拖鞋的脚，这又是什么情况？视线怎么那么低？ 接着，一双比池澈要大的手将冉闻宁托了起来。冉闻宁的视线总算和池拓平视了。 一个学生时代的池拓，没有黑眼圈，眼神也不算懒散，长得比他姐还清爽些，简直颜值巅峰。这个池拓把冉闻宁都给看呆了。 看来开拓者的工作的确很伤神。 “你怎么捡了只小猫回来？”池拓问他姐姐。 池澈换好了鞋子，对弟弟说：“我在学校里发现的，它一直对我叫呢。” 小猫？？小猫！！灵视你个二五眼！死鱼眼！绿豆眼！ “池拓！我是冉闻宁啊！你看看清啊，我们还在梦境里！”冉闻宁叫着对池拓说。 池拓皱了一下眉毛，说：“它好像不太开心，是不是不喜欢这里，要不还是送人了吧。”说完就把冉闻宁又放回了地上。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冉闻宁马上又抱上了池拓的脚。 池拓又皱了一下眉毛，继续说：“这只猫性格好奇怪啊。” 池澈在一旁已经笑疯了，“哈哈，我觉得你们还挺适合的，你养着吧。” 拿脸贴在池拓袜子上的冉闻宁欲哭无泪……我为什么不去金橙那里……林一这个混蛋。 姐弟给冉闻宁准备了猫窝、猫砂、猫食等等，算是齐了。冉闻宁好歹是个人，要他用这些，他真是要疯了，用猫砂跟公共场所那啥有什么区别？而且这个梦境怎么会那么长啊？ “两位请相信我，让我上餐桌！”冉闻宁哭诉道。 池澈把冉闻宁抱了起来，对它说：“你再上餐桌就把你关笼子了。” “给我一个表演的机会！让我用筷子！”冉闻宁不甘心。 但是冉闻宁再怎么说也没用，他还是得住回地上去。夜里冉闻宁特别不安心，这个梦境真实感太高了，而且史无前例的久。梦里的池拓跟没事人一样在这里生活，他是不是已经迷失了？ 也不知道林一那边情况怎么样…… …… 林一趴在玻璃窗里，无聊地看着外面。店门外的风铃一响，一位客人走进了这家店。 “你好，想养什么？”店长热情地招呼那位客人。 这是一位染着粉头发的漂亮女生，打扮很潮，看着不差钱。店长向她推荐那些昂贵的品种猫，但是这个女孩没买账，而是对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挑选起来，最后在一只黑猫的窗前停了下来。 “我就要这只，和池澈他们家那只配的很，刚好一黑一白。”女生说道。 店长笑着说：“这就是只普通的黑猫，你要黑色的猫，其它品种也有，要不要瞧瞧？” “不用了，其它那些都走可爱风，这个够帅，和池澈那只形成反差。”金橙否决了老板的建议。 阿姨你眼光倒还可以。林一看着金橙默默想。 店长有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她屏幕里的猫照片。那只猫奶白奶白的，长得很受女生欢迎。仅仅按照反差来说，眼前这只黑猫倒是挺符合要求，身形修长，眼睛是金黄色的。 于是店长给金橙打包了一下小猫，让她提回家。 金橙回到家怕小猫不适应，打算先关一段时间再放出来。但是那猫出来后就很怡然自得，跳上了沙发安静地趴在那里没叫没闹。 “这猫有灵性，我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她打算和池澈家那只来个反差萌，就问了一下池澈的猫叫什么名字。 池澈那只叫snow，是雪。雪的反义词是什么呢？ 金橙坐在沙发上想了半天，灵光一闪，对黑猫说：“池澈家的叫雪，你就叫炭吧！” 啪！金橙的手机直接被猫拍到了地上。不过金橙也不生气，拿着手机赶紧给池澈发消息：我想到了个好名字，和你家的可配了，就叫炭！ 林一真是无语透了，你可以叫墨啊，你为什么要叫炭？这种直肠子一根脑筋的女性，难怪是“力”的使徒。 …… 另一边，冉闻宁正被池澈放在腿上撸毛。池澈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冉闻宁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池澈，池澈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雪，有只猫叫炭呢。” 呵呵……再好笑的笑话都激不起哥哥内心的任何一点波动。 不过池澈撸猫手法是真的好啊，冉闻宁都快被她弄睡着了。幸好池澈很快就没啥耐心了，就管自己玩手机，然后玩着玩着她自己就有了点睡意。 池澈干脆抱着冉闻宁，拉起了毯子，“今天你在我这里睡吧，我困了。” 啊？冉闻宁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池澈要和他一起睡？ 啊！这不行！虽然我现在是只小猫咪，但也不行！醒来池拓要是知道，会杀了我！ 池澈看到小猫突然被吓到了，叫着跑了出去，刚好撞上路过的池拓。 “池拓，帮我带一下门。”池澈对池拓吩咐。她看到小猫在池拓手里又变乖了，就对弟弟说：“小猫不愿意和我睡，好像想和你睡。” 冉闻宁刚找到救星，就听到池澈又来一句回马枪。我怎么就又要和池拓睡了？不过池拓是熟人，一起睡倒也没什么。而且冉闻宁真的很好奇，池拓一个使徒级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梦境变成这样呢？ 池拓把冉闻宁抱回自己房间，放到了被子上。他在书桌上做了会儿题、看了会儿书，才躺到床上，然后把冉闻宁放在枕头上，关了灯准备睡觉。 冉闻宁亮着眼睛看着池拓，他想知道池拓睡着后是不是这个梦境就会发生变化。 一旁的池拓总觉得睡觉怪怪的，好像有一道视线看着自己。他睁开眼就看到家里的小猫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池拓伸手摸了摸冉闻宁，问道： “你怎么不睡老看着我？” “我怕你迷失。” 池拓听小猫喵了一声，心想它估计就没听懂自己刚刚问的问题吧。他把小猫抱到了胸前，摸着它让它快快入睡。 冉闻宁这下没辙了，池拓比池澈还厉害，他一时间没挡住，就真的睡着了。 第80章 上帝之眼七 这个梦境倒也没想象中那么难熬。冉闻宁身边没有池拓和池澈陪伴时，时间就在被加速，有的时候一眨眼就已经是下一个画面了，而很多时候，池拓和池澈也不常在家，他们都很忙。 不过现在冉闻宁又能在他们家里自由行走了，说明姐弟俩中有人要回来了。他这段时间都快摸透这两个人的性格了，池澈是很舒服的邻家姑娘，整天开朗笑嘻嘻，这时候的池拓则比工作后的他要阳光些，而且池拓这人其实挺腼腆的。 有几次家里来池澈的朋友，池拓就会抱着冉闻宁去化解尴尬。冉闻宁以前认为池拓拿拳头遮嘴角，是用来掩饰想笑他的冲动，现在发现池拓尴尬或者不想说话的时候，也是拿拳头遮嘴角的。 原来这是队长的习惯性动作，但是工作后的池拓用的已经不太多了。 话说他们姐弟两现在是不是开拓者？这个时间点究竟在过去的什么时候？冉闻宁蹲坐在地上等着门开，顺带思考一下梦境的事情。 进来的是池澈和池拓，这次他们一起回来。两个人都摸了一下冉闻宁的头表示打招呼，然后坐在客厅里休息聊天。 “爸爸妈妈总算有假期了，过几天可以回来住两天。我们准备点东西吧。”池澈对弟弟说。 池拓点点头，然后说：“姐，你不要碰厨房就行。上次你烧开水炸了，我收拾半天。” 噗！冉闻宁听到吓了一跳，看着池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好看一个女孩子，生活技能怎么跟战斗技能似的。 池澈神秘地笑笑，说：“我在学校练了钢琴，有首曲子可以拿出手。我最近入了钢琴，今天就能上门安装好。” 哇，你们明明是学生仔，但是好有钱啊。冉闻宁看池澈居然还有音乐方面的天赋，内心小小感慨了一下。就这段时间相处来看，池澈这人真的挺不错，要是她能醒来，冉闻宁都打算去追追看了。 澈姐姐，你介不介意姐弟恋？ “你在想什么？”池拓把冉闻宁抱了起来，这猫刚刚一直盯着他姐。 冉闻宁把爪子拍在池拓脸上，“与你无关。” 这天下午的时候，有人上门来安装钢琴了。池澈为了这架钢琴，还把自己的书房给理了出来，当作自己的练琴房。 冉闻宁赶紧跟了进去。池澈打算先弹给自己弟弟听听看。池拓坐到小沙发上，顺带把冉闻宁也抱了过来，一人一猫都很好奇池澈的表现。 第一个音弹下去，还可以嘛。 嗯……怎么有点怪怪呢？ 冉闻宁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了，这首献给爱丽丝怎么能弹得这么难听呢？这到底是在用钢琴演奏，还是直接拿着家里的计算器摁音？ 池拓脸上表情变化不大，但是他很好心地用手捂上了冉闻宁的耳朵。 “怎么样？学校的人说我弹得很有感情。”池澈弹完对弟弟说。 池拓拿拳头遮了一下嘴角，说：“嗯，姐你多练练。” 当姐的一看弟弟这个习惯性动作，就知道自己弹的有问题。 “你们都出去，我要一个人练习。” 这一整天屋子里都是池澈的魔音，冉闻宁只能钻进池拓的被子里避难。冉闻宁逐渐觉得这梦境有点难熬了，结果那个钢琴音画风一转，突然又变得好听了。 冉闻宁跑过去一看，原来是池拓在那里弹，池澈坐在旁边听。弟弟弹完后，姐姐马上鼓掌，笑着说：“池拓你总是比我厉害。” 池拓只是笑了笑，“姐你慢慢练，我给你倒杯牛奶。” 原本冉闻宁以为池拓和池澈，是那种轻小说动漫的标配，无父无母房子一幢。事实上，池拓他们爸妈只是工作太忙，很少回家而已。 等那天姐弟俩父母回来的时候，冉闻宁的一个疑惑总算是解开了，池拓和池澈还真都是混血。池拓的爸爸是中国人，而妈妈是外国人。 “你们养了小猫？叫什么名字？”池拓爸爸问。 池澈扑上自己爸爸，笑着说：“snow。” “小雪是吧，来，摸摸。”池拓爸爸招呼冉闻宁过来。 这好歹是队长爸爸，冉闻宁觉得自己都可以表演个广播体操加左右反复横跳。反正他当猫这么久，脸皮已经厚的很了，就凑上去让这位父亲摸。 “池拓呢？” “在厨房。” 于是，池澈妈妈就去厨房找她儿子。这点上，冉闻宁觉得池拓真是太厉害了，他居然能一个人在厨房解决一切，为什么在西创园的时候就没发现队长会做饭呢？ 不行，这次醒来得让池拓给我做一顿，好歹我给他当了这么久的猫。冉闻宁屁颠屁颠也跟进厨房，不知道池拓有没有给自己准备吃的。 不对不对，我怎么净在想吃的了，这可是梦境……队长，你烧菜真的好香！冉闻宁跳上台面后，就感觉自己一个劲流口水。 池拓还算有心，给冉闻宁准备了三文鱼。冉闻宁一口咬上去，哇，好吃，味道居然被还原了。“灵视”你可真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这种家庭的气氛真的很不错，冉闻宁躺在自家队长腿上，感受着温馨。虽然他们中文说着说着，会突然冒一段英文，让冉闻宁猝不及防要去翻译一下，但一切都很平静，这是一个温暖的家。 “对了，你们这猫多大了？”池拓爸爸问。 池拓算了一下姐姐抱猫回来的日子，“差不多半年了。” “那可以做绝育了。”池拓爸爸喝了口酒说。 什么？冉闻宁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到池拓一本正经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明天有空，我带它去做吧。” 冉闻宁当下就炸毛了。池拓！你敢？老子要跟你绝交！老子要跟你绝交！ “啊，雪它一个劲在骂我。”池拓摸着猫头，想安抚一下它。 冉闻宁都快炸雷了，结果听到另一句世界毁灭的话。池拓爸爸说：“母猫还是早点做吧。” Excuse me？冉闻宁这时才知道自己居然是母的。 “啊，雪它傻了，它傻了。”池拓摇着猫，但是猫跟化了石头一般，整个都呆住了。 原本只要不是池拓和池澈，这段剧情，冉闻宁是可以让梦境跳过的，但是池拓打算自己带猫做绝育。任冉闻宁怎么反抗挣扎都不管用。 池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你毁了一个花季少男！！！ 池拓你这个猪队友！别指望我梦境救你！！ 苍天啊！！ 这次做绝育的事情，直接断了冉闻宁养宠物的念头，以后他路上看到有人抱宠物，就会想起曾经梦境里的苦难。而他和池拓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回去了，他恨啊…… 这段梦境的时间太长，原本冉闻宁的精神力已经回到1008了，但是这次绝育，直接让他掉到了753。他流着生理性泪水，趴在地上委屈地抽抽。 为什么要给他一个猫的视角…… 另一边林一也遇到了这件事。金橙想摸自家黑猫，但是刚上手，那只猫就很优雅地用爪子推开了她的手。她家的炭虽然很懂事很乖，但是一点都不亲人。 “我明天带你去做绝育。” “喵。”不用，那种东西不影响我。 “不行，我对猫不放心，你一只公猫要是在外面惹出是非怎么办？” “喵。”我留子嗣才是惹是非。 “反正我已经预约了。” “喵。”阿姨你人傻钱多，直接退了吧。 “你刚才是不是在骂人？” 金橙想抓住自家猫，但是黑猫很灵活，没给她抓住。第二天，金橙在家里根本就看不到黑猫了，它好像离家出走了。宠物医院那的预约时间是上午，金橙就这么错过了。 等到了晚上，那只黑猫才又出现在了客厅里。金橙打算这次直接逮住它关进笼子，第二天杀到医院做绝育。黑猫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乖乖给她抓住塞笼子里了。 “看你往哪里跑。”金橙说完就回房睡了，第二天她发现笼子被猫打开了。难怪昨天黑猫都懒得躲她，直接进了笼子，这是因为它会开笼子。 金橙一边佩服自己的猫，一边纠结不做绝育会后患无穷，于是和自家猫展开了长达一周的战役。最后，金橙放弃了，她气喘吁吁坐在沙发上，对那只黑猫说： “算你厉害，我投降，你生多少，都拿过来给我养。” 第81章 上帝之眼八 对池家姐弟，冉闻宁真是又爱又恨。爱他们对自己那么好，恨他们拉着他去做绝育。他现在甚至有种想要报复他们的心理出现。 冉闻宁跳上池拓的书架，俯视着他说：“池拓，现在赶紧对上次的事，向我道歉。” “告诉你，现在池澈在洗澡，我有一万个机会能进去看，你给我好好想清楚。” 喵喵喵喵喵…… 池拓摸了下耳朵，看了眼白猫，说：“雪，你安静点。” “很好，你放弃这次机会，你完了。”冉闻宁跳下书架，往厕所那走。 一路上冉闻宁心里还是有点忐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但是好像看了别人也不会知道。然后他坐在厕所门前，心里的天使与恶魔开始了辩论赛。 天使：这是梦境的错，你养猫你也会去做绝育，谁让梦境给了你猫视角。 恶魔：池拓好歹是个使徒，他怎么会看不出来猫里面是冉闻宁，他这个使徒是不是巷子里领的假证？ 天使：项景中都说了，能力在“上帝之眼”没用，第一阶梯都不一定能出来。 恶魔：那又怎么了？拉你做绝育的，难道不是池拓？ 啊……冉闻宁要疯了，在他脑子快冒烟的时候，池澈已经洗完走了出来。 池澈出门看到白猫趴在地上捂着眼睛，就管自己走开了。弟弟一开始说的是没错，这只猫性格很奇怪，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古怪而又傻得可爱。 啊……幸好没看。冉闻宁的良心胜利了。他走回池拓那里，发现自家队长去自己的浴室洗澡了。 要不要看看池拓呢？不过他们都是男的，有什么好看的。但是不看的话，冉闻宁这个绝育的亏，又不知道去哪里补回来。思来想去，冉闻宁又在池拓厕所前脑子冒烟了。 不管，就看一下吧，不然自己在这个梦境吃亏吃大了。冉闻宁跳上把手那里，灵活一转。嗯？池拓洗澡居然锁门，你就在自个房里洗澡，你锁什么门？ 冉闻宁还挂在门把手上，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冉闻宁猝不及防从上面掉下来，直接连摔带滚掉在了池拓脚上。 池拓穿着大裤衩睡裤。冉闻宁仰躺在他脚背上，这个自下而上的视角…… 池拓叹了口气，这只傻猫是怎么回事，又傻呆呆愣在了他脚背上。他只能把猫抱到旁边，再回去衣柜里找内裤，他洗完才发现忘带了，反正是在自己房间，池拓干脆锁了房门在床上换了。 这天夜里，白猫又盯着池拓的脸看。 “你为什么老是看我？”池拓对着猫说。 “拓拓，我不想当小猫咪，我想和你换身体。” 池拓总感觉这猫叫的含情脉脉，非常让人起鸡皮疙瘩。 这段时间，冉闻宁脑子里的画面总是变成他不小心看到池拓那啥，然后伴随着池澈那首一点都不好听的献给爱丽丝。准确说，歌名应该是献给冉闻宁了。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在冉闻宁一次入眠后，时间一下子跨了好多。估计中间池拓和池澈不常回来，这只猫的视角就没有给他。 这次冉闻宁看到池澈回家在收拾行李，她似乎要去哪里远行。过了一会儿，池拓也赶了回来，帮他姐姐在整理一些东西。 “这次过去是要长期吗？”池拓问。 池澈叠了一件衣服，对弟弟说：“对，这次回国是固定队员，他们很需要一些成熟的人来帮忙。” 冉闻宁一下子来了精神，池澈的意思是要去二队那里吗？话说他们平时在家里都不提梦境的事情，冉闻宁还以为姐弟都没开始接触梦境。 池拓站着想了想，对姐姐说：“妈妈还没醒来，你有空就回来看看。” 黑发女孩把行李箱提了起来，然后对弟弟笑着说：“可能我刚走，她就醒来了。” 沙发上的白猫看着他们没出声。 池拓妈妈出事了，是在冉闻宁没视角的那段时间吗？池拓妈妈也是职业成员？这么说起来，池拓在进“上帝之眼”前就说过有从血缘上找资质者的方法，所以他们全家都是职业成员？ 可是，池澈后来也出事了…… 那个女孩离开的季节是秋天，她穿着薄薄的针织衫，踮起脚抱了一下自己的弟弟。 “我走了。” “嗯，注意安全。” 门外已经有车在等池澈了。一切安静后，池拓坐到沙发上把猫抱起来摸了下，然后他又站了起来，去池澈的练琴房里弹奏那曲池澈总是练不好的钢琴曲。 冉闻宁听了会儿，觉得这是个机会。“上帝之眼”给他视角有限制，很多时候姐弟都在管着他，冉闻宁自由度也没那么高，但现在池拓在专心弹琴。 他跑去池拓房间找笔和纸。但是用猫的身体写字实在是不方便，冉闻宁就连笔的笔帽都打不开，于是他干脆打碎了一瓶墨水，用爪子在地上写字，但是他写到一半，视线又开始模糊起来。 怎么回事？池拓后来没有找猫吗？我的视角怎么已经到时间了？ …… 池澈到国内的时候，金橙在机场外迎接她。金橙还带了那只名字和雪凑对的黑猫。 “你来了，去我那里落一下脚吧。”金橙接过池澈的行李箱，拉着她上了自己的车。 那时的二代成员还没有像现在有那么多区域的站点，最初的站点就是在一队那里。很多后来分散的各站点成员，一开始都是在一块的。 “这就是炭？”池澈看着黑猫问。 金橙开着车，对池澈说：“对，挺乖的，但是很机灵，绝育一直没做成。” “我家那只以前做完气了好久。”池澈伸手摸了摸黑猫，黑猫没有拒绝她，“我之后会去的队伍，那位队长你熟悉吗？” “算不上熟悉，我和项景中不是一个队伍，不过听说他很强，反正能力在我之上。”金橙不想池澈这么快就进入工作的话题，继续说：“我上次吃到一家店味道不错，等会儿带你去尝尝。” “嗯，好的。”池澈看着那只黑猫，它的金瞳映着自己的脸。她还想再摸一下黑猫，但是这次黑猫用爪子把她的手轻轻推开了。 她们去了一家当地的餐馆，这家店烧的味道很地道正宗。金橙原以为池澈会吃不惯国内的饭菜，不过池澈表示这里的东西很好吃，自己在国内会变胖。 两个女生吃了会儿，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们的进餐。 “你好啊，金橙，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一个男子走上前。 金橙抬头一看，原来是新来的同事，而且一进来职位就挺高了，是个不可小觑的人。池澈不认识这个男人，金橙就先给池澈介绍了一下。 “我们刚好在这里吃饭，这位是池澈，她从国外调过来的，这位是周之昂，也是新晋升的强力队友。” 周之昂笑着对池澈打了招呼，他原本只是刚好看到两个女孩子，就过来寒暄几句，结果发现金橙还带了只黑猫。 “你养猫？” “对，池澈她也有。”金橙把黑猫抱给周之昂，“这只猫不太亲人，可能不会给你摸。” 周之昂眼睛有点发亮，说：“我可喜欢小动物了，这猫好瞧。”不过黑猫的确不领情，没给周之昂摸。他只能惋惜地放下了猫。 “我今晚还有工作，就不细聊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周之昂挥挥手说了再见。 池澈打量了一下周之昂，对金橙说：“这人看着还不错哦，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金橙翻了白眼，说：“我才二十一岁，没那么急。” 黑猫其实也在打量那个男人，不过就目前来说，还看不出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林一知道，所以的线索都会串联起来，最后还原一件事情。 这也是“灵视”答应的。 第82章 上帝之眼九 “我还以为约你不出来呢。”周之昂给金橙端来饮料。 金橙很无奈，把装猫的外出包递给他，“你要喜欢猫，你能不能自己去养一只？” “你不懂，我喜欢云养猫。”周之昂说完，又开始精神抖擞地摸猫。他们一人一猫，就一个十分冷漠地用爪子推开伸过来的手，另一个则不厌其烦，不停热脸往冷屁股上凑。 金橙喝了一口饮料，问周之昂：“你是不是有病？那种粘人的猫你不去吸，天天来找我这只。” “你不懂，这种才有当奴才那味。”周之昂这下被猫抓了，就放下猫，也喝起了饮料。 金橙简直无语了，摇着头说：“那你以后得娶一个狮子一样的老婆，不然不够那味。” 周之昂嘿嘿地笑，表示猫和女人那是两码事，自己又不是受虐狂。 “喵。”早知道去池拓那里了，你们也太无聊了。林一坐在凳子上，难道自己来金橙这里就是看这两个人是怎么熟悉的吗？ 这每周一次的奴才式吸猫，后来都成了固定活动。周之昂对金橙喜欢吃什么，都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至于金橙对周之昂的态度，那也是越来越随意了。 “等会儿我们去医院，给你看看脑子。”金橙吃着甜点说。 “我没病，我这只是一种兴趣爱好。”周之昂躲开黑猫的爪子，在那里辩解。 金橙用看白痴的表情对他说：“你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在追我。” 周之昂原本抱着黑猫，听金橙这么一说，突然一愣，后知后觉地说：“对哦，我为什么不顺带追你，一举两得。” 顺带？金橙当时就转入无限暴躁模式了，抓着周之昂衣服说：“什么叫顺带？我排猫后面？我看你一辈子单身去吧！” 周之昂超级委屈啊，他本来就只是想吸猫，你突然给个建议，那自然要往后排，“那我本来就只是看猫啊。” 啊，气死我了。金橙把猫拿回来，冷声对周之昂说：“你滚吧。” 后来周之昂也就没找金橙要猫来耍了，但是有一天又突然约金橙。金橙刚好最近有点气没地发，周之昂真是巧了，硬要往枪口上撞。于是金橙带着黑猫去赴约。 周之昂看着黑猫眼睛一亮，但是又马上克制自己，对金橙说：“我想了想，你近期有谈恋爱的想法吗？我追你吧。” 周之昂！你先把你的眼神收一下，能不能别往炭身上瞄，弄了半天你还是想要撸猫。金橙翻了个白眼，对他说：“近期没有，再过两年吧。” 然后周之昂就陷入了一种逻辑上的迷宫，他想了半天，才问出口：“那我撸猫，也不影响你啊。” 无限暴走模式，正式开启！ “那我怼你，也不影响你撸猫。”金橙拎着周之昂衣领，就开始一顿暴躁老姐的爱语，把周之昂都给怼傻了。 一旁的林一很无语，你们别吵了，要吵去梦境吵，大街上好多人都在看你们呢。 然而周之昂直接开启了佛光普照模式，在被金橙怼天怼地后，并没有太多生气，在终于摸上黑猫的时候，那种微笑着的圣光把金橙都给气笑了。 “行了，我认输，你摸猫吧。”金橙苦笑着喝了一口饮料。 当时金橙没有想到，周之昂真的等了她两年，才正式追她。那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变样，职业成员的代数都划分到第四代了。 …… 冉闻宁再次获得视角，是在晚上。日期也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池澈应该暂时是不会出现在冉闻宁视线里了。冉闻宁看到池拓推开门，这时候的池拓已经有点接近工作后的他了，他的身上泛着一点点疲惫和懒散。 池拓把冉闻宁抱了起来放在自己床上，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就直接抱着猫躲进了被子里。冉闻宁闻到池拓身上那种沐浴露的味道，这味道一直混杂在这段记忆当中，已经快成为这片梦境的符号了。 周围很安静，没有池澈，没有钢琴声，也没有叔叔阿姨。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池拓和一只猫。池拓以前都把猫放在枕头上睡觉，这次却抱着猫。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雪你好像总是一个人。”池拓突然说了一句话，然后又没了声响。 冉闻宁看不到池拓的脸，他正趴在队长胸前。 “喵。”不，我现实还有你们。 这时，池拓的手机传来震动。他起身把手机拿过来一看，突然露出了些笑意，对白猫说：“这周回国去看看姐姐吧。” 冉闻宁看到池拓在屋子里收拾东西，不过带的东西不是很多，这次他回国看样子并不久住。等东西理完了，池拓又开始发呆，然后走到池澈的练琴房，弹起了那首献给爱丽丝。 那曲子弹得很欢快。冉闻宁能感觉到池拓心情还是比较开心的，毕竟很快就能见到家人了。就连冉闻宁自己都随着这首曲子，变得很期待与池澈的见面了。 等到回国那一天的时候，冉闻宁呆在宠物猫的外出包内看着机场。啊，真亲切，这些普通话，这些方言，我又回家了。 金橙开车来接池拓，她摘下墨镜，很快就找到了池拓。等他们两个人会面后，池拓把猫放在后座，冉闻宁一路上听着他们聊天。 “我今天亲眼见你，你和你姐姐长得还是很像的。” “姐姐比我大三岁，我和她都像妈妈。” 他们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把冉闻宁都给聊困了。等冉闻宁再次睁开眼，他们已经在一个包厢里了。 池拓把冉闻宁抱了出来，对冉闻宁说：“金姐等会儿要把她家那只猫带过来，你可别打架。” 队长你别多虑，我好歹是个讲文明的良好青年，没事跟猫打架干嘛。冉闻宁喵喵几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次金橙回来，把池澈和黑猫一起带过来了。周之昂听说黑猫被带走，嚷嚷着也要过去，金橙只能把他也带上。反正金橙、周之昂、池澈之间都算熟人，等会儿再给池拓认一下周之昂就好了。 “雪，那只猫好像和你是反着来的，你白的，它黑的，你母的，它公的。”池拓摸着冉闻宁的头对他说。 母的就别说了。我不是母的。不过冉闻宁懒得搭理池拓，就没叫。 “它名字也是反的，叫炭。” 什么？我天，这是哪个天才秀儿取的名字？笑死我了，一队队长可太有才了。冉闻宁嘎嘎嘎嘎，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他正笑得开心呢，就看到包厢的门开了，三个人和一只猫走了进来。冉闻宁瞬间就和黑猫的视线对上了，那一刻，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林一和冉闻宁一瞬间互相认出了对方的意识。 黑猫走上前，对视着白猫。黑猫很冷静酷炫，白猫有点傻愣愣地呆在原地。 等会儿，所以林一背着金橙进入那扇门，就变成了金橙的猫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再等一会儿，所以……现在林一叫炭么。 噗……冉闻宁没忍住。 那黑猫眯了一下眼睛，下一秒一爪子拍向了冉闻宁，吓得冉闻宁直接飞起。 “你笑什么？” “哈哈哈，对不起，当时没感觉，现在觉得真好笑。” 黑猫和白猫一瞬间就扭打在一块了。在场四个人劝都劝不住这两只猫。不过黑猫战力很高，最后战况就是它身上的毛一点都没掉，反而自己身上挂满了另一只猫的白毛。 “我认错我认错，你名字也是可以的。”冉闻宁喘着气对林一说。 林一趴在他身上，压制着冉闻宁。林一揍完冉闻宁，感觉舒爽多了，不过冉闻宁被揍得有点惨，整只猫乱糟糟的。 哎，算了。黑猫干脆俯下身子帮白猫舔毛。这下白猫整只猫都僵住了，又呈现出那种傻愣愣的状态。 金橙一看，友情提醒说：“我家那只猫没做绝育。” “没事，雪做了。”池澈回复说。 冉闻宁感觉上方的林一在听到那句他做过绝育后，整个猫身都在微微颤抖。 “冉闻宁，你……” “可以同情但不要取笑，谢谢。”冉闻宁面无表情地说。 “你好歹是个人，怎么不动动脑子呢？” “我没脑子行了吧。”冉闻宁又气又悲伤。 林一想了想，说：“做了也好，你这么傻样，万一怀上，那我就真的服了。” “闭嘴，别说了。”冉闻宁想去林一脑中删除掉这段记忆。 面前四个人已经开始用餐聊天了，也没再管两只猫。 “为什么这个梦境会这样？”冉闻宁问林一。 黑猫舔完白猫后，干脆趴在了白猫身上当靠枕，“为了找池澈。‘灵视’干脆从很久前的记忆开始定制梦境。” 冉闻宁一听，发觉林一这段话里信息很多，只能一个个问。 “‘灵视’为什么要帮我们？” “它的属性如此，我们看到的越多，它也能看到越多。” “那池澈就迷失在这个梦境，为什么还要找？” 林一把脸凑到冉闻宁旁边，轻声说：“她到底在哪里，谁都不知道。” 冉闻宁问了一圈，将视线对上了黑猫的那双金瞳。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林一拿猫爪拍了拍冉闻宁的头，说：“我可是第一阶梯的。” 第83章 上帝之眼十 在这次包厢的交谈中，冉闻宁知道池澈和池拓其实很早就在接触梦境了。那只猫的视角总是跳跃就是因为姐弟俩很多时候在忙工作和学习，生活方面很少涉及。 难怪池拓会对白猫说“雪你好像总是一个人”。他觉得自己陪伴这只白猫太少了。 如果池拓一开始是在国内工作的话，他就根本不是三代的开拓者，完全是二代的成员。 吃完饭后，周之昂还有点事，就先行告辞，“我有个新人要带，就先走了。” “谁啊，要你亲自带？”金橙好奇问。 周之昂把白猫塞回池澈手里，对金橙说：“邵问铭，这个人挺有潜力的，就交给我了，先不说了，我先走了。” 在池拓回国看他姐姐这段时间里，冉闻宁作为猫的视角断断续续，估计是池拓陪姐姐去了，有时就没带猫。有些时间下他们两个会一起出现在冉闻宁的视线中，旁边还会有一些其他人。 这些人很多都是二代的，是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人。 现实里他们可能都不在了。 “妈妈还没醒吗？”池澈坐在秋千上问弟弟。 池拓就坐在他姐姐旁边的位置，他低头想了想，用拳头遮了一下嘴角，对池澈说：“嗯，有消息我会和你说的。” “让爸爸工作别太累，我国内的任务适应的很好，叫他放心。”池澈摇晃起了秋千，她仰起头望着天，但天气并不好，只是阴霾。 池拓低着头看着地面，脚下的影子模糊一片。他停顿了会儿才对姐姐回复道：“好的。” 他们的交谈，冉闻宁在白猫的视角上看得很清楚。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姐弟之间好像也没以前那么亲近，有种某名的距离感。 而且池拓那个习惯性动作，池澈没注意，冉闻宁却看到了。 池拓撒了谎…… 那位黑卷发的外国女人，后来也一直只存在于冉闻宁的记忆里，没有再出现过。 “我明天走。姐姐你就不用送了，忙自己的吧。”池拓对池澈说。 池澈笑了笑说：“你就难得来一下，送送也应该的。” 在机场那里，金橙有事没有来送，就吩咐池澈带几句话。 “金橙说你人不错，要给你安排国内的女孩子。”池澈对池拓说。 池拓看了一眼池澈，那个姐姐的朋友在她身边，倒是让她看着开心不少。于是，他对金橙的传话微笑说：“那拜托她了。” 拓拓，你会对这句话后悔的。冉闻宁在宠物猫包里默默想。 池拓要把宠物安排一下托运。池澈就在旁边和弟弟聊天。 “可惜啊，下次见雪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姐姐你想看它的话，我给你发视频。” 池澈挥了挥手机，表示好的。这时手机传来一道信息通知，她就顺带看了一下。 池拓见池澈在细看那则消息，就问她：“是工作的吗？” 池澈放下手机，对弟弟说：“是的，很快就要去一个梦境。” 池拓把猫递给工作人员，转头问姐姐：“有名字吗？” “上帝之眼。” 那四个字跟四道滚雷一般涌进了冉闻宁的意识里，一瞬间击痛了他的脑海。 当时冉闻宁已经在笼子里了，池家姐弟离了他有些距离。他看着池澈那张脸，几乎是用尽力气对着那个总是弹不好琴却每天笑着的女孩大喊： “池澈！你不能去这个梦境！你会出事！” 池澈看白猫在笼箱里突然很吵闹，对弟弟说：“雪有点不开心。” 池拓叹了口气说：“它总是莫名其妙。姐姐你别管了，这次没什么问题。” “池拓！你听我说话啊！你姐要出事了！” “你们能不能听我说话……别去啊，池澈……” “求求你别去……” 伴随着冉闻宁声音的逐渐微弱，那两个身影也在他的视线中渐行渐远，直到最后什么都看不到。 已成定局的未来，无法改变。 等再一次有视线，冉闻宁几乎是疯了一般找这对姐弟。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池澈怎么样了？他在卧室附近，周围没有人。冉闻宁赶紧跑到客厅，看到池拓正坐在沙发上。 白猫跑到主人跟前，一张很疲惫无神的脸入了它的视线。 “池拓？” 主人没有理会它，而是站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卧室。冉闻宁听到池拓好像在冲澡，于是连忙跟上，但是池拓又把门锁了。他真的好担心池拓会不会干一些傻事。 池拓冲完澡，像是没事人一样钻进了被子。白猫赶紧跳到了主人的床上，但是主人还是没有理会它。它只能默默缩在枕头上注视着那个男人。 过了许久，池拓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他靠坐在床上，把猫抱在身前。他看着白猫那双翡翠色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我要成为一名高界位梦境的使徒，我要代替她们继续走下去。” 男人的眼里是很深的黑色，那双眼里充斥着悲伤、疲惫，还有坚定。但是男人的眼里很快又出现了一丝诧异。 他竟然看到自家的猫落下了一滴眼泪。 男人愣了一段时间，最后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那双眼里也带上一些暖色。他闭上眼睛，在白猫的头上轻轻给了一个吻。 “谢谢。” 冉闻宁有点崩溃了，他第一次见池拓这样。他一直觉得队长对一些事不上心，有时也不爱说话，但从来没想过背后的原因。他总觉得别人对他隐瞒事情，但是那些事情现在想想说了又如何，只是苦涩罢了。 他什么忙都帮不上池拓。 他弱到想揍自己。 精神力还跟着他的自责，不停地往下掉。 这次间隔了很久，白猫才重新有了视线，但是相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模糊。周围环境也很陌生，站着的人冉闻宁都不认识。 这些人又是一堆英文，冉闻宁都没听懂。 这两个人似乎是等到了来人，转身在朝一个方向说话。冉闻宁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池拓的身影。他不是应该去二队代替池澈了吗，怎么又出现在国外？ 冉闻宁想张口说话，但发现这次意识很疲惫，连说话都显得费力。他好像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了：这只猫的生命走到尽头了。 他看不清池拓的表情，只是在很困很疲惫的状态下，听到池拓说了一句： “你也要睡了。” 不不不，我不会睡的，我还要醒来和你一起去西创园看池澈！ 冉闻宁把全身的精力都调动到了那只小爪子上。他把感知力调得飞高，才虚弱地搭上了池拓的手背。 还差一点……冉闻宁连气都喘不出了，最后几乎只是微弱地用气声喊了池拓的名字。 很轻的一声猫叫。 不知道池拓有没有听到…… …… “你心情不好，就不用带猫给我玩了。”周之昂给金橙点了一堆她爱吃的东西，不过金橙看着并没有什么胃口。 金橙托着腮，对周之昂说：“没事，我就想看看你舔猫。” 周之昂略有些尴尬，他知道项景中那里有个人出事了，这人还是特意从国外调过来的。金橙和那个女孩关系又不错。 他想了想，还是没提那档子事，对金橙说：“我不弄猫了，你不吃这些东西有点浪费，要不你看我吃。” 金橙无力地笑了笑说：“随便，反正看你干什么都很消磨时间。” 黑猫很安静地坐在旁边，看面前这两个人一个吃一个看。 周之昂其实也没什么胃口，这次梦境的事算是挺大的，他心情也不好。他吃到一半看邵问铭给他发消息要过来找他。 “问铭要过来，等会儿这些吃的让他解决吧。” “随便。” 没过多久，两个人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位打扮低调的青年，他看上去年纪不大，感觉刚步入成年。青年给金橙和周之昂问了声好，就想和周之昂谈工作的事情。 “你把这些打包带回去吃。”周之昂给邵问铭收拾了一下吃的就让他带走。 邵问铭看东西也太多了，就说自己先吃点掉吧。他刚坐下椅子，就看到自己对面站起了一只黑猫。刚刚那只猫趴着他没注意，此刻，他和黑猫的金瞳对上了。 那一瞬间，邵问铭喝东西的速度微微慢了一下。 “这只猫是谁的？” 金橙指了下自己，对邵问铭说：“我的，不过它不亲人。” “我可以抱抱它吗？” 金橙点点头，“不过你小心点，它没耐心了就会抓人。” “好的，我知道了。” 青年走到黑猫那里，将它抱了起来，“那边有家宠物店，有些猫架子公用，我带它去玩玩。”金橙和周之昂这次心思都不在猫身上，就让青年抱着猫离开了。 青年抱着猫走在路上，将那只猫搁在自己肩膀上。猫的耳朵刚好落在他嘴边。他轻轻对着那只黑色的猫耳说：“没赶上呢。” 猫耳抖了抖。 青年嘴边露出一丝很淡的笑意。啊，今天天气真好。 没过几天，金橙的黑猫就毫无征兆地死了。 第84章 上帝之眼十一 冉闻宁又回到了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过了会儿，黑暗中出现了最开始那个微亮的方形光区。光是从门上的玻璃透出来的。 这个梦境一直把他困在白猫的记忆里，现在的池拓究竟在哪里？ 他连忙跑向那格小小的光亮，也不顾那时看到血眼的惊慌，直接打开了门。 意料之外，门内的教室什么都没有，文化墙、黑板、桌椅……一切都没有，这里只是空荡荡的一间屋子而已。在屋子正中央，站着林一，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在静静等待。 “你来的好迟，是看完了那只猫的视角吗？”林一问道。 冉闻宁没管林一的话，他现在很在意池拓，“池拓他们到底在哪里？” 林一用手指了指冉闻宁的左后方。 冉闻宁这时才发现自己开门进来就是教室的正中央，这不符合常理。等冉闻宁回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后并没有门，反而是墙的两边出现了教室的前门和后门。 还是要继续寻找么。 冉闻宁冷静了一下，问林一：“你那里有出现什么事吗？” 眼前的少年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感情地说：“很无聊，我提早出来了。” 冉闻宁点点头，“金橙交给你了，我去找池拓。”然后他就跑向左边的门，直接打开门冲了出去。 少年看队友离开了，并没有急着走去右侧的门找金橙。他在原地想了想黑猫记忆里最后出现的那位青年。他那丝淡淡的笑意，既可以让他变得人畜无害，也可以令他显得冷酷无情。 这两种感觉，都仅仅是在一瞬间而已。 他笑着抱开了黑猫，最终却害死了它。 像他那样强的人，却站在了对立面，真是太可惜了。林一叹了口气，缓缓走向了金橙那扇门。 …… 金橙被困在了“上帝之眼”的迷宫梦境里。她身处一个地铁站内，但是无论你坐扶梯上去，还是走楼梯下去，每一层都是地铁的发车处。在这个梦境里，地铁的层数是无穷的。 每隔两分钟，金橙的左右就会有两列地铁反向到站，它们停留片刻后，又会继续发车。 她坐在地铁中间的石凳上，观察着整个梦境。地铁站的这两趟地铁，是她上班下班经常来回乘坐的。 “‘灵视’根据我的记忆创造的梦境么。”金橙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意识，知道自己是被隔离出来了。她不能确定其他三人是不是也在同样经历这种梦境。 等下一列地铁到站后，金橙走进了车厢。车厢里面没有其他乘客，于是金橙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来。她的经验告诉她，这种梦境都是会自动触发事物的。 此时，金橙已经消耗了大量精神力，目前她的数值是2367。金橙不太担心池拓，池拓接受的梦境机密级别和界位高度都在她之上，精神力上面只要他愿意，数值可以提升到可怕的程度。 不过具体金橙也不是很了解，池拓的梦境接管在国外，不是他们负责的板块。 至于那两个“光耀”的人，金橙有点不太放心。林一这人不太好评价，但冉闻宁看着就是明显的经验还不足。 地铁到站后，金橙发现外面还是同样的画面。她又尝试坐了几遍地铁，依旧没出现什么梦境存在。金橙吸了口气，虽然现实里她很容易暴躁，但在梦境里她还是很有耐心的。 于是在这个无限的列车里，一个金发女人反复地进入，再反复地出去。等金橙坐到第81次的时候，梦境总算开始有点不同了。她可以听到周围有一些嘈杂的声音，但是不太明显。 又坐了几次，金橙逐渐听清了。那是地铁平常的声音，一些乘客的走路声、说话声，还有地铁到站的声音。但是金橙周围还是什么人都没有，她只能听到这些隐约的声音。 这些声音与她在一个空间，又似乎不在同一个空间。 金橙继续把地铁坐下去，渐渐的，她感到车厢的内壁触感变得滑溜起来。她用手摸了墙面后，拿手指捏了捏，那种触感仿佛地铁上面沾着粘液。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已经可以肉眼看到那种透明的粘液了。 那种粘液挂在车厢内壁上，不知从何而来。 金橙坐到178次的时候，车厢内壁从一开始的白色变成了粉色。她站在车门外的时候，感觉车厢有点恶心，但还是克服心理上的不适走了进去。 “好像肉……”金橙指了指车厢的墙面，原本坚硬的材质已经变软了。 236次的时候。两边的列车内部都变成了像肠道一样的环境。金橙皱着眉头走了进去，她已经可以闻到一些怪异的味道了。 “灵视”究竟给她看了什么。 在301次的时候，金橙早已经不想坐在里面，她只能站在里面。这里的环境让人发毛，而且这次金橙闻到了血腥味。她想寻找血腥味的源头，但是味道无处不在，让她无法确定方向。 不过很快，金橙就看到车厢最前面有了点动静。她看到一层浅浅的血流了过来。那些血虽然流得缓慢，但是覆盖了整个车厢的地面。金橙躲不掉，只能让它们弄脏了自己的脚。 好在地铁到站了。金橙赶紧捂着鼻子走了出去。 “你还要继续看下去吗？”一道声音传入金橙耳朵。她抬头看到林一站在车门外。 少年穿着黑衣，他对视着金橙说话的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似乎看透了金橙，并且向着更远方看去。在林一的背后，那个肉一样的地铁列车停靠后又再次出发了。 金橙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对林一问道：“这个梦境与我有关，你是怎么进来的？” “‘灵视’就给你和池拓弄了梦境，我和冉闻宁在分开找你们。”林一漠然地问答。 金橙大致想到了原因，估计和使徒级别有关。她给林一说了一下列车的变化，“我再继续坐下去可以触发更多，这个梦境有些东西，你既然来了就和我一起吧。” 不过林一摇了摇头，他直视着金橙道：“我并不建议。” 金橙看着这个身高比自己高的男生，其实他也可以算男人了，只是还留着些少年气。“老实说，你外表倒是不错，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队站点的女孩。” 女人的话题真是会跳跃。林一提醒说：“不用。这个梦境我不建议你继续看下去。” 林一在察言观色上的确不算厉害，他没看出金橙在故意转开话题掩饰内心的不安。 “你身高现在是175吗？不过我觉得你还能长。”金橙打量着林一说。 虽然林一不通人情，但是他懂逻辑，一个使徒级别的人在第一阶梯难度的梦境里面和他扯其它话题，这是矛盾的。他看了金橙会儿，才说：“我身高是还能长。下趟列车我陪你进去吧。” 等林一同意了金橙的建议，他们两之间又突然没了话题。金橙一下子沉默了许多，在走进列车后，她才开口对林一说：“我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你有谈过女朋友吗？” “没有。” 金橙想了想，继续说：“那你了解女人吗？” “不了解。” 金橙真是遇到了话题瓶颈，她现在内心很不安，只能继续对林一说：“我觉得这个梦境，可能和女人有点关系，我觉得不太舒服。” “我知道。” 这个回复倒是让金橙愣了一下，她掩饰着自己状态上的不对劲，笑着对林一说：“你看着年纪不大，倒是懂很多。” 林一转过身看着金橙，用他那张冰霜脸很平静地说：“你这里有点麻烦，我才会过来。” 林一在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感到了一丝异样，他很少见地皱了一下眉，但是很快又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冉闻宁那里似乎发生了意料外的事情。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了。”金橙没注意到林一那瞬间的不对劲，她在听完林一这句话后，意识状态又下降了不少。她的精神力从没有像这次波动得那么厉害。 金橙有点害怕，害怕列车坐到尽头会出现什么。 列车内部的肉不像开始那样只是粉色和软，它逐渐开始了运动。整节列车像是一个活物，一个拥有肉组织的活物，墙面和地面都在有规律地蠕动。 在这次列车到站后，外面不是明亮的地铁站，而是全黑的。车门没有因为到站而自动打开，似乎在等着车内人的反应。 “出去吗？”林一问金橙。 他身边的女人呆在原地，没有应他的话。金橙想起了那个长得像冉闻宁的修女对她说的话：你有两个。 当时金橙以为梦境存在是在说她和自己的梦境之主。“力”的界位没有很高，金橙那时候不想让“灵视”插手自己的梦境，就对它说了与你无关。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很想知道真相，但是她很害怕，因为她隐隐约约有点意识到了问题。金橙身边站着的，只有一个她刚认识不久的人。项景中说这个少年样的男人可以帮忙，让她放心。 但是金橙觉得目前的事情已经超乎自己一开始的预计了。 “你有什么能力吗？”金橙问林一。 林一看了眼金橙，对她说：“这要看你需要来定。” 金橙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我们出去吧。” 原本金橙坐地铁，出了车门后，就会坐在石凳上等下一趟车，但是这次，她的直觉告诉她，要去地铁的上一层。他们并排站在自动扶梯上，缓缓向着黑暗的上一层前进。 在上一层，一个畸形的、看不清四肢摆位的粉色肉块逐渐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肉块很小，也很安静。它飘在空中，很多红线从四面八方串联起它。 金橙在那个肉块上感受到了自己的意识……她几乎瞬间就趴倒在了地上，一阵干呕。这件事明明过去了好久，她在医院检查也是正常的，为什么还会有这个存在。 “为什么……”金橙不敢再抬头。 林一看着那个漂浮着的肉块，眼角有一抹平常很难以见到的阴郁，“你还能保持精神力稳定吗？能的话，我就告诉你。” “你说……”金橙的手抓紧了地面。 林一叹了口气，看着那个肉块的意识说：“他身体不在你里面，不过意识还在。你在怀孕的时候进入过梦境吗？这个意识在失去身体前就已经迷失了。” 女人的声音没有再响起，隔了很久很久，才有一道虚弱的声音：“我之前流过产……” 林一想了想，轻声问她：“你决定吧，我尽力。” 金橙这时的精神力已经很低了，离迷失的数值没差多少。眼前的事物，是对一位母亲最大的打击。 “让他走吧……” 这种程度的迷失，连梦境之主都很难回收，更不用说这份意识连身体都没有，他能去哪……他只不过一直被禁锢在金橙的世界里。 金橙听到林一走向了那个肉块，她虚弱地抬起头，看到那位少年不知何时长高了一些，背影也变得有点不太一样。 他将一本书放在身前，接着那些连着肉块的红线都开始化成了点点星光，伴随着中间肉块化成的光芒，一同升向了梦境的上方。 他转身的时候，金橙望到了一张褪去青涩的男人脸，他那双眼睛像是光一样看着自己。竟是金色的。 “这段记忆，你还是忘了吧。” 男人将手伸向金橙，发动了自己梦境的能力。 第85章 上帝之眼十二 池拓的意识究竟在哪里？ 冉闻宁打开门，进入了下一层梦境。他出门就愣了一下，自己正站在一座教堂的前面。教堂虽然跟冉闻宁之间还隔了一处巨大的广场，但那座教堂的规模很大，这段距离也难以弱化它的大小。它几乎充斥了冉闻宁的视线所及之处。 他后退一步，听到有颗石子掉落的声音。冉闻宁回头一看，发现身后是万丈悬崖。这条道路仅仅铺到冉闻宁跟后两米左右，再往后就是弥漫着雾气的深渊了。 冉闻宁感受不到池拓的意识，有可能是距离太远。他试着往前赶路，就在快要到达广场正中央的时候，前方教堂的上方突然炸开了一片白金色的流光。那片流光竟覆盖住了教堂之上所有的天空，像开花般绚烂夺目。 这画面让冉闻宁想到了小时候跟着爸妈去看烟花大会的场景，那种瀑布状的烟花，最后会像流星那样滑落天际，最终消失在黑夜中。 这片流光跟烟花很像。 其中一些光芒滑落到了冉闻宁前方的教堂门口。他看到那些光的最后，是变成了一种亮着光的存在，它们形状像蝴蝶，但是翅膀比较尖，更接近蜻蜓。它们在梦境中飞舞了会儿，才逐渐消失。 蝴蝶模样的事物，冉闻宁是陌生的，但是那光的颜色，冉闻宁却见过。在“废弃都市”深处那座城市里，也有一个人在天空上打亮了这种光彩，为阴暗的城市献上了暂时的光明。 这种能力，是池拓！ 冉闻宁一个精神抖擞，拔腿就向教堂跑去。再快点，再快点，池拓就在那里！ 原本这种规模的教堂，冉闻宁是妥妥的要迷路。但是今天的冉闻宁，意识格外敏锐，第六感也从来没像现在那么清晰过。他在每一个过道和转弯口，都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走。 他的直觉就是在告诉自己：池拓在那里。 一路上，教堂的华丽都没有留住冉闻宁，那些美丽在冉闻宁眼中毫无吸引力。他现在的脑中只有一个人的样子：那个总是带着些懒散模样的男人。 在最后那个拱形门的外面，池拓就在那里！冉闻宁已经能够感觉到他的意识了。他带着些喜悦跑出那扇门，出门就看到一个人站在教堂钟塔的塔尖上。 他手里握着一把冉闻宁从来没见过的弓。那把弓有些地方是漆黑的，但是在靠近男人手部的地方，发散着亮光。那把弓很长，接近于男人的身高。 他仰着头望着天，看不清神情。 “池拓！”冉闻宁大声向他的方向喊去。 但是男人像记忆里最后那段时光的他，并没有理会猫咪的叫声。 …… “你来找谁？”修女那双蓝眼看着池拓，机械而冰冷地问他。 池拓站在它面前，知道梦境在和他对话，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知道是因为“上帝之眼”的特殊，还是说眼前这些这只是他看到的幻象。 “我在找我的姐姐。”池拓回复它。 修女又幻化出了那把镰刀，将镰刀对准了池拓的方向，过了会儿，它才放下了镰刀。 “她不在这里。”修女收回镰刀后告诉池拓。 池拓很冷静，他问那位修女：“你知道她在哪里？” 不过修女摇了摇头，对池拓说：“我后来没注意。” “我需要找到她。” 修女看了眼池拓，眼前这个人它其实也无法完全看透。这人身上有着其它梦境的影响，修女不能全看到，就说明这梦境至少得是和它同界位级别的。 “你可以去看看。”修女说完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池拓感觉自己的视线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似乎矮了不少。他伸出手，看到那双手变得小巧而又洁白。他下意识的就知道，这是池澈的手，他曾经看了无数遍，因而很熟悉。 他看向前方，如果这是池澈的视角，那么周围应当会出现原二队的人。但是池澈周围什么人都没有，连项景中这种级别的人，竟也没有跟在她身边。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抬头看到天空上有一团奇怪的模糊。他的视觉在接触那团模糊的时候，精神力直接飞一样地往下掉。池拓赶紧低下了头，知道这是不应该看的东西，但姐姐当时是看了。 他想揉一下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没法动了。池澈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钉在了一处地方。池拓四下观察，发现姐姐似乎被钉在十字架一样的东西上面。 而且姐姐这时候的五感在渐渐弱化，他几乎看不清前方的事物。 有一个身影向池拓走来，那个人池拓觉得有点眼熟，但是不能确定是谁。 一道声音响起。 “你居然接受了看到的东西，你要成为下一位钥匙吗？” 那个声音很大众，放在人堆里找就是大海捞针。但是池拓依然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而且他对姐姐说的话信息量很大。 姐姐当时已经走到那种程度了吗。 “你不能再走下去了，请你睡在这个梦境吧。” 池拓的精神力当时就掉到从来没有触碰过的低谷了。姐姐的迷失不是因为梦境吗？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是守旧派？ 但是在职业圈子里，守旧派是在姐姐迷失后很久，才逐渐展露出了头角。池拓现在才知道，原来在二代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池拓感到一只手捂上了姐姐的眼睛。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 “抱歉，我不能让钥匙诞生。” 那道声音响起后，池拓的视角又变换了。他现在竟然是在天空的视角上，这是“灵视”的视角？说起来，他们在那处草地夹着的道路上，冉闻宁就说过天空上飞着怎么都不动的小鸟。 那只小鸟其实是“灵视”的象征。 “灵视”在注视着一切。 在这个视角，池拓看到了难以接受的一幕。池澈被钉在十字架上，她有些地方散成了白雾，有些地方留着鲜血。梦境和她面前的男人，都在对她造成伤害。 她已经快迷失了。 那个男人穿着兜帽，池拓瞧不清他的长相。他似乎知道自己在这个梦境会被监视，用手又将自己的帽子往下压了压。 池拓想去救姐姐，但是“上帝之眼”仅仅只给了他看的权力。他崩溃地看着池澈一点点脱离人样。她的意识在逐渐分崩离析，白雾夹着鲜血，后来变成了一团沾着血的云朵状物体。 但在她的眼睛被弄瞎之前，她像是在祈祷什么，望向了天空的方向。在这跨越时间与空间之处，姐姐与弟弟对望了。 池拓精神力804。 弟弟以为这就是全部了，他已经受不了了，可是“灵视”还在给他视角。他无法动弹，他看到那个男人站在池澈迷失的意识前面，伸出了手，召唤了自己的梦境。 池拓瞬间就知道这个男人在做什么。他的情绪一霎时就愤怒了。 他竟然……他竟然在这种迷失程度下强行唤醒池澈的意识！？ 池拓当时视力是正常的，但他的精神力支撑不住了。他的眼睛因为自己的原因，视觉黑了一半。他的灵视能力看到无数像池澈，但是并不是池澈的意识在这个梦境汇集…… 这个男人他正在唤醒一个怪物。他不仅是在梦境，连在现实都不打算给别人救她的机会。 池拓精神力112。 “我不要看了，放过我。”池拓几乎是求着“灵视”别再给他看了。如果他现在有具现的身体，那么他很有可能会跪在那位修女面前乞求它的仁慈。 但是“灵视”很冷漠，它并没有感情，让它通人情是异想天开。 这次池拓回到了现实，他依旧没有具现自己的身体，仅仅只有视角。但是这次的视角很多，零零碎碎的，像是在监控室里看整幢楼的情况。 他看到了一间病房，包括病房的时钟，病床上的女孩，以及门外的自己。这是在西创园，池澈躺着的那间病房。她宛如一位睡美人躺在床上，头发柔顺地披散在洁白的床单上。 时针划到了十一点整。 女孩像平时那样，突然坐起了身子，然后站了起来，对着天花板的方向，睁开了一双迷离的眼睛。她像是在看东西，却又像什么都没看见，仅仅只是把眼睛睁开而已。 奇怪的是，“灵视”并没有给池拓那个病床上女孩的视角，明明她已经把眼睛睁开了。 池拓感到自己的意识在战栗，很多可怕的念头正在逐步向他靠近。 “姐姐，你在看什么？”池拓自己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但就在他这句话说出瞬间，“灵视”给他的所有视角，那些大大小小、零零碎碎，方向各不相同的视角，都在眨眼间看向了自己。 它们有些挨着池拓，近到能够看清池拓脸上每一个毛孔，有些又离得很远，可以看到池拓站在玻璃外的半个身子，有些甚至能够看到走廊上池拓的背影。 我一直在看你啊，亲爱的弟弟。 “诺！” 一道光束直接冲向了“上帝之眼”的天空，打破了“灵视”的能力。那道光束受自己属性影响，在高空中分裂成了无数细长的光线，又因为使用的人没有确定具体的攻击目标，最后缓缓地滑落天际。 池拓紧紧握着那把长弓，站在高塔的塔尖上。 他以前眼里的疲惫很多时候是累的，姐姐出事后，他去二队接替她其实受到了很多阻力。因为他的梦境级别很高，国外的人不想放他走，后来池拓态度强硬，才没办法放走了他。 但是池拓已经是使徒级别了，两边的职业成员圈子都不想失去他的能力。即便现在“光耀”成立了，他还经常国内国外两头赶，冉闻宁还总是问他：“队长你怎么老不在宿舍？” 如今池拓眼里的疲惫，是一种真心的疲惫。他不知道自己努力那么久都在做什么，他一直守护着的那个女孩，究竟是不是他姐姐。 他会不会一直都在陪伴一个怪物。 他有点想放弃了…… 池拓精神力49。 “队长！池拓？”冉闻宁好不容易爬到塔尖上，就被一把长弓上的光箭给对准了。 那个光箭劈啪作响，虽然它还没射出，但是冉闻宁能够感觉到，这一箭能把他的意识射到灰飞烟灭。 “池拓……” 冉闻宁看到池拓眼里那种黑，散发着痛苦与绝望。他不知道池拓在“上帝之眼”遭遇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正在面对一件经历了很多遍的事情。 这个人快要离开他了，如果他现在不抓住的话。 “走开……你，别再注视着我了。”池拓压着声音痛苦地说。 冉闻宁其实也害怕，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和处理。池拓那么强，还是变成了这样，而他那么弱小，究竟能做什么。 但是现在这个人至少还站在他面前。冉闻宁试图靠近池拓，在他走上前的时候，那个光箭也正在蓄势待发。 队里江雪涛已经那样了，池拓不能再出事。冉闻宁下了决心，伸手就抓住了那个光箭。在他触碰到那玩意的时候，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窜上了他的意识。 他以为自己会疼到晕厥，但是意外的，那束光箭是不疼的。那种感觉很奇怪很奇怪。冉闻宁记得池拓的意识能力好像是增殖，不过增殖是这样的感觉吗？ 他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个生命，它好像正在自己手里生长。 “你走开。”池拓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下，那束光箭瞬间就疼了。那种疼比得上冉闻宁在以前那些梦境遭遇的所有疼痛之和，他下意识就想松手，但是手在微松的那一刻，又继续握紧了。 他看到了池拓那么多的事情。池拓这本书，他还没有翻完，怎么可以在现在画上句号？ 冉闻宁一把甩开了池拓的光箭，干脆伸手穿进了池拓的长弓，将池拓整个人抱住了。 “池拓我不允许你迷失！” 光束的疼传到了冉闻宁的全身。他抱着池拓，整个意识颤抖地不行，精神力也直接掉到了98。 池拓的意识能力很强，但是冉闻宁必须得承受住。 “你不是说醒来还要去看池澈吗？” 这话一出，冉闻宁身上的疼痛直接翻倍。果然池拓变成这样和他姐姐有关，他在这个梦境究竟看到了什么？池澈出大事了吗？ 冉闻宁眼前突然一黑，他离开了“上帝之眼”，直接趴在了“月光下的迪安娜”的水域上。 我用了护身符？刚刚已经迷失了吗？ 意识的疼痛再次传来，冉闻宁恨自己的精神力太弱，都没坚持住和池拓说几句话，就直接迷失用上了护身符。 他不知道自己上次护身符用在了哪给了谁，但是这次用给池拓，他并不感到可惜。冉闻宁连忙从水面上吃力地爬了起来，他看着迪安娜水域淡淡的雾气坚定地说： “妈妈，我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第86章 上帝之眼十三 冉闻宁又一次站在了教堂的钟塔上，他知道自己精神力不够用，但是池拓的精神力也岌岌可危。如果他再不快点，可能就抓不回这个人了。 他再次不顾一切跑向了池拓。 这次他抱着池拓，没再急着说话。光箭的疼适时传来，那种疼不是物理上的疼。冉闻宁觉得这种疼更像心理上的痛苦，上次他直接被它疼迷失了。 他抱着池拓。队长这时已经很木然了，像一个人偶站在冉闻宁面前。 “你能感觉到我的意识吗？” 池拓没有回复。 “我就在这里，你看一下我。” 池拓还是没有理会。 光箭的痛苦在分散冉闻宁的注意力，让他无法集中意识说话。池拓明明是你的使徒，他都快要不行了，你怎么还在给我拖后腿。这种时候，冉闻宁的抱怨是很无力的。 冉闻宁再一次抓住光箭，他想起“灵视”是能够对话的。这种时候，冉闻宁已经病急乱投医了，他对着那束光说：“你能不能帮帮我？” 这束光还在劈啪作响。 一点用都没有！冉闻宁暗骂一声。 这根光箭突然蹦了个火星掉到冉闻宁面前。靠！不帮忙还攻击我！ 然而那个火星在落到冉闻宁眼前的时候，像是没了重力影响，缓缓地飘了一下。然后冉闻宁诧异地看到那点火星变成了一只小小的，他在广场那里看到过的蝴蝶。 它抖动着光翼，在冉闻宁眼前飞了会儿。 冉闻宁在那一瞬间，脑海里好像也飞过了什么，一丝丝亮光在他的意识世界划过。那丝亮光好像是在找什么，然后打开了一些东西。 他几乎是本能地松开了池拓，用双手将池拓的脸对着自己。 池拓的黑瞳看着冉闻宁的眼睛。 冉闻宁这时的精神力又不行了……他又害怕又急，他像是一个试图张开双臂阻止海啸的人。他看着池拓还没说话，却直接哭了出来。 “对不起……” 冉闻宁哭着不停重复这三个字，他的精神力已经不允许他保持什么五感了，他只是不断重复意识在此时的自责。他后来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把池拓拉回来的。 …… “别哭了……”池拓感觉全身都湿了，特别是胸前。冉闻宁哭得太带劲，好像什么鼻涕眼泪都抹在他的衣服上。 姐姐的事对池拓打击很大，但是冉闻宁又一直不停在把他拉回来。池拓的梦境那时候已经感受到自己的使徒出事了。他很有可能会被自己的梦境抛弃，在“上帝之眼”这个异乡的梦境成为迷失的一员。 但是他的梦境，把他送回来了，他听到了冉闻宁的声音。池拓在那时候，不清楚是自己的意识出了问题，还是他真的看到了一些画面。 他见到一个巨大的银质鸟笼悬挂在黑暗中，仅仅只有一束竖光投在地面上。池澈坐在笼子里面的秋千上看着他，但是她那双眼睛不同于现实中的她，颜色是翡翠色的，还带着些暖黄。 这个池澈似乎只是带了她的容颜，其余一切都显得格外陌生。她更像一位不属于人界的精灵，几只光蝶在她的发丝末尾飞舞，黑色的纱裙后摆一直铺到地面上。 “重生吧。” 她张口说了什么，但是池拓没听清，就在“上帝之眼”清醒过来了。 池拓抬头看到教堂上面的阴天已经破开了一处晴天，云层都被挤到了外圈。那处圆形的蓝天不大，却刚好在池拓他们的上空。而且这处蓝天居然在下雨，一场毛毛雨。 池拓那把弓上的光箭因为这点雨，逐渐平息下来。他把手摸上冉闻宁的头，队员的精神力好像意外的很高。 冉闻宁一个激灵，唰地抬头看向池拓。池拓的鼻子直接被冉闻宁撞了个整。 “池拓！” “你别迷失啊，我求你了。” “你要迷失我也得迷失，我最后一次护身符都给你用了。” 池拓捂着鼻子说：“我听到了……”他没了姐姐，但是还有队员要管，的确不能迷失。而且冉闻宁为了他，既用了护身符，又用了能力。而且那个画面很奇怪，池拓并不能分清究竟是特殊梦境还是自己的幻觉，那时候灵视的数据并没有带入。 项景中说的没错，冉闻宁真的是一个开挂型人才。 “你怎么突然间又没事了，你是不是在玩我？”冉闻宁伤心完看池拓没事的样子，就觉得来气。队长怎么转瞬间又正常了？ 池拓叹了口气，说：“我在这站了很久才回神，你和我都经历了一段时间。” 冉闻宁这时才后知后觉发现梦境在下雨，他伸手接了些雨，对池拓说：“这是你的能力？” “不，是你的。”池拓看冉闻宁伤得挺严重，估计是被自己能力弄的，就干脆抱起他跳下钟塔，把他放在了平地上。 冉闻宁对着自己的精神力愣了半天，这个数值是怎么回事？他看到自己的数值现在是8032，并且还在飞快地掉落，没多久就回到了563，并且稳定在那里。 “这难道是迪安娜的能力？”他问向池拓。 不过池拓摇了摇头说：“不清楚。” “我们把林一和金橙找一下，离开这个梦境，我醒来有些事情要处理。”池拓在说完那句话之后，表情很严肃。冉闻宁从来没见他那么认真的样子。 叮。刀刃落地的清脆声响起。 池拓猛地看向远处。 修女将镰刀砍在了教堂最顶端的黑色十字架上，自己又踩在了镰刀的柄端上。它用那双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池拓他们，长裙随风飘动。 池拓看着它，知道这个梦境已经够给他们放水了。他无法理解“灵视”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是因为它的本质是注视么。 还是因为它这样做，自己就能给“灵视”反馈更多它想要的东西？ 不过现在重点并不是梦境了。池拓将冉闻宁抱起，“我们离开这里，别管它了。”队长直接从外墙飞跃下去，踩着屋顶和其它建筑构件跳了下去。 妈呀，真刺激。冉闻宁抓紧池拓，感觉自己在坐人形过山车。 广场外原本只有一条连着深渊的道路，但是这次道路却没有断掉，它延伸出去，没入了一片迷雾当中。池拓抱着自己的队员，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那片迷雾当中。 “我注视着。” 修女也消失在了教堂顶端。 他们四个人几乎是同时回到了最开始那座小小的修道院。 林一抱着金橙，池拓抱着冉闻宁。金橙像是睡着了，于是三个男人在屋子里面面相觑，场面有点奇怪。 林一将视线放在冉闻宁身上许久。他在金橙那个梦境里感到冉闻宁的意识被其它事物触碰了，而且它的界位高得离谱，直接破了一些迪安娜的限制。 “冉闻宁，你和梦境打了吗？”林一将金橙轻轻放在长椅上，终究没有发问一些事情。 “我这满身是血的，看着像是梦境伤的么？”冉闻宁坐在椅子上抱怨。 池拓听了有点尴尬。不过冉闻宁很快又说：“和池拓也没关系，他就站在那，我自个撞上去的。” “你能回来，这伤的真是值了。”冉闻宁对着池拓笑了起来，像是感觉不到身上的痛。 是啊，幸好我回来了，不然就看不到你们了。池拓缓下了严肃的表情，在这个梦境里难得露出了一点暖意。他轻轻拍了一下冉闻宁脑袋，道了一声：“谢谢。” 林一看大家都安全回到修道院了，便说：“我们醒来吧，这次需要出去交流一下情报。” 众人点头。池拓负责把金橙带醒，林一自己醒来，冉闻宁则开外挂去“月光下的迪安娜”再醒来。 这次“上帝之眼”的任务，大家入梦格外久，是接近三天的入眠时间。冉闻宁中途迷失了一次，但是没醒又继续深入梦境，其他人则都有惊无险。 冉闻宁在这次醒来还知道了一个好消息：江雪涛也醒来了。但是他实在是太累，就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涛哥。 …… 这次去池澈的病房，池拓内心复杂而又不忍。他恨死那个在梦境里对姐姐出手的男人，同时又对姐姐身体里的意识团感到悲伤。 他们明明都有一丝希望可以醒来的。 池拓默默等到十一点。池澈又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板。 “你们怎么突然就做了这样的决定？”负责治疗池澈的医生想拦住池拓和项景中，“她还有生命体征，你们为什么不再努力一把？” 池拓摇了摇头，对医生说：“没有必要了。” “你们怎么可以随便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医生气急了，“你不是她弟弟吗？” 池拓疲惫地看了眼医生，“不是我做决定，一开始就是定局了。” 项景中点了一下自己的拐杖，对医生说：“我下的命令，你执行。” 医生碍于项景中的权限，只能压着口闷气，上前结束了那个女孩的生命。他做完一切，带着些恨意和不解，瞪了项景中和池拓一眼，然后速速离开了病房，不打算和这两个无情的开拓者再说一句话。 “我以为你是不会答应这种事的。”项景中用那双桃花眼看着池澈的脸。 她再也没了呼吸，没了心跳，没了痛苦。 “她看着我。”池拓将视线从池澈转到项景中脸上，“也正在看着你。” 项景中和池拓在病房对视了起来。最终，那个桃花眼的男人叹了口气说：“你能接受一些事情，说明你要走的更远了。” “你早知道了。”池拓盯着项景中，“梦境和现实之间一直有着联系，而且这种联系对所有人来说都很不妙。” 项景中没笑，但是他天生嘴角带点笑意，他微微垂下眼睛，对池拓说：“毕竟我是上过座席的人，有些事是知道的。” 池拓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眼后，冷声对项景中说：“还有那个人。我们多少都能猜出来是谁。” “他罪名已经够多了，也不差池澈这一件了。”项景中回复。 池拓用带着冰意的声音，一字一顿念出了那个名字：“邵问铭。” 当初见他的时候，他还是周之昂的徒弟。如果未来能有一天再遇到他，池拓一定会解决掉那个人——曾经的四队队长，也是那个时代最年轻的使徒级开拓者。 第87章 乌鸦 一处位于城市角落的不知名公园。 黑夜，公园里只有一个路灯，路灯的光只打在一张靠背长椅上，周围是压抑的黑。 这是一个用来交流的小梦境。 严旭坐在长椅上静静等待。没过多久，一只漆黑的乌鸦飞到了枝头，它隐没在黑暗中，让人找不到它的具体方位。 “二队那个人没解决，不过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梦境能力，它能撼动人的信念。”严旭坐在椅子上，对着黑暗说话。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响起了声音。 “我近期去确认一下。你接触过池拓了吗？”乌鸦发问。 严旭摇了摇头，“我被人阻碍了。二队藏了高手。” “使徒级？”乌鸦歪了歪头。 严旭觉得有点难形容，只能说：“至少第一阶梯。他能力和你有点像，什么都能用。”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乌鸦才再次发声。 “不会有第二个的，再让人去接触一下。” 严旭眯着眼，问乌鸦：“池拓还在继续深入梦境，问题大吗？” “你本来就拦不住他。项景中没有亲自进入梦境，就说明他有其他把握。” 严旭表示知道了，“如果二队队长入梦，我倒有点好奇他的实力。” 乌鸦奇怪地笑了一下，“不要和他接触，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你说的梦境能力确定下来后由你负责，近期我安排小家去拿‘镜花水月’的‘虚幻’。” “百里已经有一个梦境能力了吧。”严旭思索道，“再拿一个她能承受？” 乌鸦拍动翅膀飞向空中，那道声音从上方传来，“她本来就是承受的。” “‘镜花水月’的能力很特别。” “我们需要用它保护一个梦境。” “让虚幻掩盖真相。” “一切都会好起来。” …… 冉闻宁只在梦境里看到过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现实里，她总是闭着眼。 而这次，她将一直沉睡下去。 队长叫他去看池澈的时候，冉闻宁以为池拓成功唤醒她了，就兴高采烈跟着池拓走。但是这次的目的地不是医院的病房，而是太平间。 在走到这里的一瞬间，冉闻宁什么都懂了。 天气已经转凉很久了，再加上西创园靠着山，树木多，本身相比其它地方要更加阴冷些。冉闻宁走出门外的时候，就感到一阵寒冷，他扯了扯身上的风衣，看到不远处的枝头上两只乌鸦停在那里整理羽毛。 嘎。看到有人在注意自己，两只乌鸦被惊动到，扇着翅膀飞走了，只留下那声长长的，宛如报丧一般的鸟叫声。 池澈算是冉闻宁活了二十多年接触时间最多的女孩子，虽然是在梦境里。她也是冉闻宁真的有点喜欢的女生，虽然他事实上并没有和池澈真正交流过。 这么一个好的女孩子，却只存在于冉闻宁的记忆里。他看到池拓，就想起了很多池家姐弟的事，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现在都被揉成一个纸团扔进了时间里。 冉闻宁觉得自己对池拓的感情变得非常复杂。他看过猫的记忆后，队长的形象就变得完整起来，池拓几乎成了冉闻宁的榜样人物，他经历了那么多，却还在往前走。 如果绝育那档子事能忘掉就更好了…… 江雪涛一觉醒来，感觉自己穿越了一个世纪，队里一下子发生了很多事。池拓的姐姐，那个二代的成员，这次真的离开了。伍意那里有个女孩深度迷失了。“光耀”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升到了第二阶梯。 他居然还听说冉闻宁有第一阶梯的实力。 “涛哥，你多休息休息。你看，我给你备齐了所有养生产品，从今天起我要和你一起养生。”冉闻宁絮絮叨叨的，宛如一个队伍保姆。 江雪涛从来没觉得冉闻宁有这么热情过，感觉像是把他当老爹供起来似的，那个孝敬啊。 “小冉，谢谢你了。话说你跟池拓怎么了？”江雪涛最近总看到冉闻宁跟小奶狗一样，围着池拓转悠，一副生怕队长出事的样子。 冉闻宁正在给江雪涛泡东西，就低着头说：“我跟他没事啊，你们可都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回来的，我要对你们好点。” “来，涛哥你拿着慢慢喝。” 冉闻宁闪现一般又出现在池拓旁边，“拓拓，你要去干什么？” “你能不能别那么叫我。”池拓只是穿了个外套，冉闻宁就觉得他要出门。 “我这是关心你。”冉闻宁很认真地说。 池拓串联起冉闻宁最近所有的举动，总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他很想问冉闻宁一个问题，但一直憋着没问，“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用每天找我。” 冉闻宁其实也觉得自己有点烦人，但是他的护短情绪从没有如此高涨过，“我看不到你，我不放心。” 池拓的表情一下子就有点僵硬。他纠结起来伴着些犹豫，“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嗯？我看起来那么闲吗？我可不是中央大空调。 冉闻宁一皱眉，对池拓说：“哪有？因为是你，我才对你好。告诉你，只要你是池拓，我就对你好。”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努力，被你那个光箭伤得多痛，才把你带回来。 咳咳……江雪涛喝着水，听到冉闻宁的话，直接呛到。 池拓人生当中真是第一次被一个男生这么明目张胆地告白。他史无前例的尴尬，就拿起手握起拳头遮住嘴，终于问出了那句话：“冉闻宁，你是不是真喜欢男的？” 此话一出，冉闻宁都傻了一秒。他怎么可能爱上一个绝育自己的男人？ “池拓你在想什么呢？你可是队长，要承担那么多。队员对你好点怎么了？”冉闻宁说完拍拍池拓肩膀，“这是你应得的。” 可是我没对你做什么，你一直在被放养。池拓已经尴尬到难以直视冉闻宁了，就默默转过身，“谢谢，我回房。” 不过池拓千想万想都不会想到，冉闻宁不是想当他男朋友，是想当他老父亲。 冉闻宁队友温暖大放送，唯独一个人没有收到，原因是那人挺强至今没出过事。林一站在旁边，听完冉闻宁和池拓的对话，投了个鄙视的眼神给冉闻宁。 “你对别人的事都能感动成这样？” 冉闻宁一副圣光护体的样子，点点头对林一说：“毕竟是认识的人。要是有人为我付出过事，我就以身相许，命都给他。” “林一你干嘛这样看我？” 林同学居然不是鄙视的眼神，在听到那段话后，身子竟微定了一下。他最后回神过来，看着冉闻宁幽幽道：“你这样要吃亏的。” “我说到做到，我跟你说。”冉闻宁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林一微叹口气，没理会冉闻宁，也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 这次“上帝之眼”的总结会议，就去了冉闻宁他们四个人。这次任务并不公示，应当是项景中的私下安排。 冉闻宁和林一其实就只是看到了一些记忆，那些记忆金橙和池拓都经历过，没什么好说的。真正重要的内容掌握在池拓手里，金橙她在梦境里没有记清最后的内容。 “邵问铭从很久前就开始计划了，如今他依然像以前那样扼杀着强大的开拓者。”池拓盯着眼前的红茶说。 项景中对冉闻宁和林一解释：“你们两位对这个人可能不太熟悉，他是原来的四队队长，我们那时候最早到达使徒级别的天才。他超过自己的师父只花了一点时间。” “他是目前守旧派的领袖。” 冉闻宁手一下子握紧了。守旧派真的害了好多人，在那么难的梦境里，还不停给他们激进派的人制造麻烦。 “池澈的事，原因目前清晰起来，当时她自己单独进入梦境，二队的人没有及时跟上。我也有责任。而邵问铭的动作很快，这有点匪夷所思。”项景中说。 池拓拿起红茶的杯子，晃了一下茶水，“他知道在那个梦境会被注视，他很了解‘上帝之眼’，甚至做好了未来会被看到的准备。如果守旧派那时候没冒出头，我们的确料想不到是他，但现在两个阵营剑拔弩张这么久，再怎么猜测，也只能是他了。” 金橙冷笑一下，“他已经渡过那个危险期了，现在看到是他都晚了。不过，项景中说的没错，他那时候反应这么快的确有问题，这人的能力在当时就已经这么多样了吗？” “我们身边有个犹大，却不自知呢。”项景中像是在回忆一些事情。 池拓看向项景中，告诉他：“邵问铭他在梦里说了‘钥匙’。你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项景中背靠在椅子上，对大家道：“你们两位是使徒级，但是梦境的界位不同。池拓的要高于金橙的，高界位的梦境使徒，有可能会到达另一个级别，那就是座席级，也就是邵问铭说的钥匙了。” 怎么还可以有其它级别？池拓这么强了，还可以更强？冉闻宁看着眼前那三个资深者，觉得他们在梦境里都不能算人了，他们都太强了。 项景中说完，对冉闻宁的方向笑了笑：“你们后辈要是能有这种级别的，那我会很欣慰。” 冉闻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连使徒级别都没有。” “这种级别的人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出现过。座席级只是我们的一种猜测，理论上是会有的。不过邵问铭并不希望他们真的诞生。”项景中说。 “那种人理论上会达到什么程度？”冉闻宁好奇问。 项景中笑着看他，淡淡道：“能够影响现实。” …… 又是月夜的顶楼。 “天冷了，你别总待在这种地方。”项景中那根银色拐杖在月光下泛着光。 林一跳下了护栏，对他说：“这种事虽然小概率，但是有可能发生。以后别让怀孕的人入梦了。” 项景中原本是一个带着些笑意的男人，但是在听到这句话后，那抹笑意淡到看不见，“我找个别的理由制定规矩吧，不然金橙会有些察觉。” 过了会儿，项景中那抹笑意才重新出现，“我以为你会去管池拓，没想到去帮金橙。” “你在意未诞生的生命吗？” 林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了会儿项景中，然后又消失了。他转过身看着月亮，只留给了项景中一个背影。 项景中没看到林一的表情，只听到他说了一句话。 “恩，我在意。” 第88章 旅行 冉闻宁近期比较有空，就又将以前调查的资料整理了起来。晏麟那个人，居然没有原生家庭，以前是在儿童福利院的。小小年纪父母不在旁边，也难怪幼儿园的老师说他懂事成熟。 冉闻宁将那个孩子的档案从福利院调出来，但是档案上有用的信息不多，很多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这种无父无母无根无着落的设定，让冉闻宁感到了一丝恶意。 这段时间“光耀”在休整，冉闻宁干脆亲自跑了一趟儿童福利院，但是年代隔了太久，那时候有些东西备份到了时间就清除了。比如说，他想知道有没有人看望过这个孩子，这些记录就没有。 晏麟在上一年级的时候被领养了。冉闻宁顺带跑了一趟领养这个孩子的家庭，地址就在冉闻宁家那个市，过去也算方便。 冉闻宁开车的时候，脑子里不停在想是不是那个领养的家庭对晏麟做了什么，不然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呢？他会不会遭受虐待？ 好吧，冉闻宁的思绪已经乱跑了。等到了那地址，冉闻宁傻眼了，仅从物质生活方面来说，晏麟不太会受苦。这是近郊的别墅区。 他站在那个门牌号前，摁了门铃。这栋房子没有什么人生活的气息，冉闻宁站在门外面，总觉得屋子里面比外面还要阴冷些。 等了很久，没有人开门。 “小伙子你找谁呢？”苍老的声音从冉闻宁身后响起。 一位穿着棉袄背心的老人出现在冉闻宁的视线中，他手里还拿了把扫帚。原来是位扫地僧，要知道扫地僧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大爷你好，我找人，我以前一个朋友住这里。”冉闻宁对老人解释。 老人走到冉闻宁跟前，摸了半天口袋，掏出一串钥匙，边开门边对冉闻宁说：“这屋子早就不住人啦。我定期来打扫一下。” 门开后，老人拿着扫帚进去了。 冉闻宁站在门外，问老人：“大爷你认识以前住这里的人吗？” 屋子里没什么家具，只留下了墙纸、地砖、吊顶。墙纸还是很多年前会用的风格，上面带着些黄色的旧污渍，个别角落的地方还发霉了，落着些许霉斑。 “都走了。我拿钱干活，没见过人。”大爷从一侧开始扫地。 这个房子什么都没有留给冉闻宁，它落满了时间的灰烬，还在被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打扫。那扫帚带起的每一片尘埃，都在告诉冉闻宁，这里没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你走吧。”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回到西创园，冉闻宁在食堂吃了顿饭才回宿舍。宿舍一楼没人，冉闻宁走到二楼，看到林一坐在沙发上看书。 “你有找到什么吗？”林一翻过一面纸。 冉闻宁调查的事，和队友是共享的，因此“光耀”的人都知道冉闻宁在忙什么。他有些无奈地说：“什么都没找到。” “我觉得没有意义。”林一看书的时候，说话就会变慢一些，语调很舒服好听。 冉闻宁知道林一说的有道理，如果晏麟和梦境之间没关系，那冉闻宁就是在白忙活，就算晏麟和梦境有关系，那时间就要回到二代，这已经不是冉闻宁能够处理的了。 不过冉闻宁很乐观，他对林一说：“就算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如果能找回他，再做一回朋友也好。” 少年翻书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放下书，“如果是一个不适合做朋友的人呢？” 冉闻宁走过来坐到林一旁边的沙发上，发现林一又在看那种思想上的书。这个小朋友怎么老是在研究哲学家们在想什么。 “你指性格不好相处吗？那算什么事。”冉闻宁心想：林同学，你性格就不好相处，我这不还是好好和你说着话呢。 “我不是说性格，如果一切都不适合呢。”林一看着冉闻宁道。 冉闻宁皱起眉头，奇怪地问：“你对晏麟有什么意见吗？他适不适合我，你怎么知道？” 少年一时间无语了，只能说：“随你吧。” 池拓回宿舍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西创园给了“光耀”福利。 “什么？钱吗？多少奖励？”冉闻宁啃着苹果问。 池拓拿了张白纸在三个人面前晃了晃，“日本五日游。” 然而剩下三个人的表情并没有显露出喜悦。 江雪涛先问：“你确定是游玩？别安排什么考察的事。” 冉闻宁继续发问：“项景中会不会在这种事上阴我？” 林一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地说：“没兴趣，我不去。” “就是普通的游玩，你们别多想了……”池拓真是哭笑不得，这三个人都感觉二队要给他们下套似的，“我们队伍最近贡献多，刚好江雪涛也醒了，就算是奖励。” 松了一口气，原来真的只是玩。冉闻宁和江雪涛还是挺开心，能玩总归好啊。但是林一感觉闷闷不乐，他十分不想参与这种事。 “林一你这年纪居然不爱玩？”江雪涛问他。 林一反驳：“我不喜欢人多。” “就队里这几个人去。”池拓加了一句。 林一解释：“你们会去人多的地方。” “你好内向啊，这样可不行。”冉闻宁表示我们这群当哥哥的，要给队里最小的人开拓开拓生活圈子，立志让林一当个现充。 林一很快就没了耐心和队友说话。他干脆出门一个人走走，顺带找项景中，让他随便给自己安排点事，反正他就是不想跟一群人一起去玩。 “你性格活泼了挺多，还是去玩玩吧。”项景中答复。 林一不接受这种理由，“我不在梦境容易出事，我留下来管蠢羊吧。” “那把他也带上吧，反正他在哪都能进入‘克维达拉’。”项景中说完，抬头看到林一竟然有了郁闷的表情，“你和愚昧关系挺好，问题不大。去玩玩吧。” “愚昧和吴昆峰是两回事。你们喜欢做这些事不代表我会喜欢。”林一冷声说。 项景中听人说话喜欢挑自己感兴趣的，“嗯？你有喜欢的事？方便和我说说吗？” 林一的耐心再次告急，他给项景中投去一个不开心的眼神，“你别用你们的概念来和我交流。喜欢和性格在我这里不能成为理由。” 桃花眼的男人把手里的文件放下，笑着看向少年。少年真的变了一些，有了很多情绪。这还是项景中第一次瞧见他表达出这么多的负面感情，这样的他宛如一位普通人。 看来当初把冉闻宁安排进入“光耀”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可以尝试尝试，你下次醒来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项景中站起来给林一泡了杯茶，递过来的时候顺带说： “你其实从来都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更愿意喝红茶。” “你或许会遇到一些喜欢的事。” “对吧，晏麟。” 那杯红茶上倒映着一张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的脸。杯子被拿起来的时候，水的波纹晕开了那张脸，但依旧看得出它原本的样子精致而又冷漠。 …… “我为什么突然要跟你们去日本玩？”吴昆峰坐在飞机上，还在纳闷这件事，“我一个遣返者为什么总是跟你们开拓者在一块？” “昆昆，这是命运的安排。”冉闻宁翻开一本杂志在看。 吴昆峰一个凌厉眼神杀向冉闻宁，“你叫谁坤坤呢？”但他突然又放轻了音量，悄悄问冉闻宁：“你们对林一做了什么，为什么他那么不开心？” “我们把一个阿宅拖出了家门。”冉闻宁翻了几面杂志才看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吴昆峰皱了皱眉，埋怨说：“你们知不知道我也喜欢宅，你们怎么把我也拖出来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还以为你是贴脸贴上来的。”冉闻宁合上杂志看着吴昆峰说。 “我干嘛跟你们这群神人出来，我总觉得会出什么事。”吴昆峰把冉闻宁手里的杂志拿了过来。 冉闻宁打开手机玩了会儿，对吴昆峰说：“能有什么事，就是单纯出来玩，不信你问你负责人。池拓！” “我转正后，池拓就不是我负责人了。”吴昆峰提醒。 池拓和江雪涛都在管自己闭眼休息，没搭理他们。林一则一个人托着腮在看窗外的云层，从窗上玻璃映出的脸来看，这时候最好谁都不要去打扰他。 “光耀”一群人坐在机舱的前面，在他们的对角线最后，飞机上还坐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她梳着盖过耳朵的短发，是微蓬松的蘑菇头造型。她把身上的淡粉色针织外套收了一下紧，同时摘下了自己的近视眼镜。 “先睡一觉吧。”百里小家轻声嘀咕了一句。 第89章 温泉 “我该怎么和日本人交流呢？”吴昆峰下了飞机在那问，“萨瓦迪卡？” 冉闻宁无语了，“你到的是泰国吗？！” “这要是VR就好了，感觉没那么尴尬。”吴昆峰嘀嘀咕咕的。 冉闻宁一脸嫌弃地看他：“你宅男平常都在宅些什么游戏？” 吴昆峰只给了冉闻宁你可以意会的眼神，但是冉闻宁装正经没搭理他。 江雪涛已经笑得不行了，这两小子可太逗。这时他手机来了个消息，是真·老乡，就说了一段家乡话回复过去。 “我去，你家奶爸不是我那的人。”吴昆峰一脸震惊，看来他上次被骗惨了。 冉闻宁那次在“克维达拉”没听懂江雪涛对吴昆峰说的话，也摸不清到底是哪的方言，就随便猜了一个地方，“你不是新疆人？” 吴昆峰翻了冉闻宁一个白眼，“我特么是云南的。” “话说我们怎么去旅馆啊？”冉闻宁问池拓。语言不通很要命，他们又没带翻译。 池拓表示没事，叫上了林一。他们两去叫了车，将大家的行李都给放到了后备箱。冉闻宁听池拓和林一在那里跟日本人正常交流，突然觉得以后西创园的实习课，应该再加一个语言课。 “你们‘光耀’真是神人一堆，方言外国话样样精通。”吴昆峰不停地在那感慨。 众人上车后，在他们的身后，一个女孩子拉着行李箱也等到了自己的车。 “你好，我叫佐藤近一，这次负责您的出行。”司机看了眼后座的女生，她比想象中看上去要弱小很多，“这次只派了您一位吗？” “我们不能分派太多人给没有先手权的梦境，那会惊扰到这里的开拓者。”女生打开自己的手机，发了几个消息给另一个人，“等会儿再麻烦你去接一个人。” “是负责人吗？”司机以为女生不是这次任务的主力。 后座的女孩摇了摇头，对他说：“我是这次的负责人，还有一个人是助手。” 佐藤近一点头表示知道了，看来不能从身体的样子判断一个人意识的强度，眼前这个女生，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光耀”一群人到旅馆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了。他们住的是家庭套间，房间格局不错，空间也大，外面还连带一个小庭院，是枯山水风格的，但是林一同学依旧感到窒息。 “这个季节就应该泡温泉。”冉闻宁拉着林一，但是林一超级拒绝。 “你们为什么要一堆人裸着泡水？”林一甩开冉闻宁的手。 冉闻宁又拉上林一，转头向池拓他们呼救，“涛哥，拓拓，你们快来劝劝这孩子。” 吴昆峰在旁边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看热闹。 年轻人就是没经验啊，林一这种性格不能强求，要反着说话。江雪涛理好东西长叹一声，开始了自己的影帝表演：“哎，人家害羞你就别勉强，林一才多大，谁这年纪不这样？” 江雪涛这话一出，林一眉毛就挑老高了。 “我不是害羞，我也不小。”他冷声反驳。 江雪涛继续金马影帝免费表演，“没事没事，我们都是大人，你小朋友自个房间洗也是可以的，不过要注意安全。” 林一脸色不太好。为什么江雪涛这人说话逻辑正常，但就是让人觉得很怪异呢。项景中让他多尝试一些东西，难道就是让他和一堆人去泡澡？ “行了，我去。”林一冷着脸开始理衣服。 看林一的动作，江雪涛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表情，把一旁的吴昆峰看得毛骨悚然。吴昆峰幽幽移到冉闻宁旁边：“林一不想去就不想去，江雪涛怎么这么阴险。” “我们队的日常，你习惯就好。”冉闻宁默默说。 这家店消费高，其实温泉那里没什么顾客，就零零散散几个人，一点都不够看。冉闻宁他们先入了水，那感觉真是舒服，没有梦境的工作就是爽。 “林一怎么还没进来？”池拓问了一句。 “应该是在克服心理压力。”冉闻宁猜测。他打算再把身子浸深点的时候，余光瞄到对面的陌生人突然抬起头看入口的方向。 冉闻宁一转身，就看到一副闪眼的画面，那种感觉真当是白看了二十年的人体，直接把你的视觉版本更新到了3.0。 你有见过白到发光的身体吗？他正在向你走来，带着那天上降下来才会有的容貌。而且这身体比例，简直藐视在场的所有人类。 林一这人是不是就没晒过太阳？他以前穿着衣服还没感觉太严重，但这次他全身只覆盖了那么几块布料，肤色白的如同一块玉。那两条白腿简直是在挑战大家的生理底线。 冉闻宁脑海突然亮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他总觉得拉着林一去拍片会大卖。 天，我刚刚在想什么。冉闻宁马上捂住了鼻子，掩饰自己的不对劲。 林一看全场所有人，包括那些不认识的日本人都在看他。那个目光真是够了，都带着些什么鬼念头。 “你看什么？”林一优先挑冉闻宁发问。 “啊，没什么，这水好白，额，不是，这腿好清。” 完蛋！冉闻宁这下不仅仅是捂住鼻子了，他干脆捂住了大半张脸，因为他感到池拓、江雪涛和吴昆峰都在用诡异的眼神看他。 “你……”池拓又拿拳头遮嘴角了，他看到冉闻宁耳根都红了。 冉闻宁闷着声音说：“我死了，别打扰，谢谢。” 林一入水的声音响起，冉闻宁感觉自己得救了，结果转头就看到林一漂亮的锁骨，而且他头发沾了水汽更加让人会想歪。 林一感觉到冉闻宁的视线，瞥了他一眼，“你到底看什么？” 苍天，请让我此刻失明…… 冉闻宁绝望地来了个深呼吸，他左边是林一，右边依次是池拓、吴昆峰、江雪涛。 “拓拓，你跟我换个位置。” “不要。” “昆昆，救人一命。” “婉拒。” “涛哥？” “我老了，游不动。” 于是，冉闻宁安详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他从来没觉得泡温泉是那么难熬的事，右边那几个人一个个先后离开了水池，可是左边那位神仙还不打算归位。 最终，冉闻宁只能微微眯开了一条缝，打探一下林一现在什么情况。少年正趴在岸边，露出洁白的后背。他额头靠在胳膊上，没有抬头，像是睡着了。 冉闻宁心虚着打算赶紧离开。 “你们在害怕吗？”那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因为趴着的缘故，听着有点闷闷的。 少年把头抬了起来，他没听到冉闻宁的回复，感觉像是离开了。 “不是害怕。”冉闻宁看到林一抬头的时候，那双眼睛伴着少有的疑惑，以及很微妙的孤独感。冉闻宁发现林一根本就没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和大家泡在一起，却显得更像只有一个人。 林一觉得冉闻宁他们是在怕他。他这个想法，冉闻宁怎么都没意料到。 冉闻宁思虑一番，还是说：“我们不是怕你。你那样，你自己平常照镜子你没感觉吗？” “什么？” 冉闻宁不敢直接盯林一看，“你怎么比女生还白？” 这下林一那边沉默了很久，他像是终于理清了怎么一回事，很清晰地说：“你对我有生理反应？” 冉闻宁要是在喝水，那能当场喷成高压水枪。林一这个人为什么知识技能都懂，却在欲望人情上面一窍不通？他居然直接说了出来…… “没那么严重！只是有点尴尬！”冉闻宁慌着转向林一解释。他看到林一眼里没了疑惑，反而在很鄙视地瞧他。 “我们身体构造都一样。”林一继续说。 冉闻宁想动手捂住他嘴，审美跟性别没关系，男生怎么就不能欣赏一下同性了，“不一样，就颜值来说，您是神仙，我是地上用泥巴随便捏的。” 少年转过身子，低着头看水中的倒影，“我已经很接近普通人了。”他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腕，“肤色白是因为这具身体沉睡太久了。” 冉闻宁一愣，“你迷失过？” 少年摇摇头，从水中上了岸，“没有，不过我对这个身体并不满意，很弱。” “你自己慢慢冷静吧。”林一丢下一句话就管自己离开了。 冉闻宁最后一个回到房间，他打开门的时候，除了林一，其他三个人都一脸有话但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还是吴昆峰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你反应这么大？要这么久？” “你别乱说。”冉闻宁甩了吴昆峰一条毛巾。他只是在温泉等林一先走好嘛。 但是看表情，这三个人都不太相信冉闻宁的话。特别是池拓，他作为冉闻宁前段时间重点照顾的对象，那对冉闻宁的误解可深了，总觉得队员发了狠劲在追他。 池拓工作后不太用的习惯性动作，都被冉闻宁逼的回归了。他总觉得冉闻宁在“上帝之眼”进入了他记忆的梦境后，对他的整个态度都转变了，黏糊地像一只跟宠。 冉闻宁到底是看了些什么？池拓认为自己以前没做什么能吸引他的事，但是细问冉闻宁，他又找托词不肯说具体，像是不愿意回想梦境的事，而且眼神还略带哀怨。 房间里其他人没继续追问冉闻宁，毕竟当时大家脑海里想的东西都是一回事，说冉闻宁那只是五十步笑百步。 冉闻宁以为这话题能过去了，就听到当事人林同学很淡定地用一种教育的口吻说：“冉闻宁，你生理欲求这么强，要是在梦境遇到那种事，你是不是得迷失了？” “我特么没真对你有反应！”冉闻宁当场就跳脚了，“再说哪来的特殊梦境会是春梦？” 剩下三个人连咳带笑。吴昆峰捂着肚子对冉闻宁说：“你这件事能把我从迷失笑醒。” 当夜冉闻宁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在某方面已经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他们所有人睡榻榻米，林一就睡在冉闻宁身边。冉闻宁真的很想掀开他被子大喊一句：“你还我清白。” 冉闻宁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发现自己踩在了水面上，那轮熟悉的明月正挂在他头顶。冉闻宁不解地挠挠头，自己这是梦到了迪安娜，还是真的在迪安娜的梦境里。 “我有点事问你。”林一的声音响起。 啊，肯定是自己的梦，睡前的破事害我一起梦到了林一和迪安娜。 冉闻宁摆着臭表情就对梦里的林同学一通抱怨：“我真没对你起反应，哥哥我现在的名声都被你毁了！你就不能是个姑娘吗？可恶，自从‘灵视’那个二五眼之后，竟是这种事！我真想瞎了。” 林一把双手交叉在胸前，耐心听完冉闻宁的话，“我就是要问你在‘灵视’那的事。还有，这不是你自己的梦，这是特殊梦境。” 冉闻宁一听是林一本尊，当场那个气就泄了，一下子战战兢兢起来，怕林一梦境里揍他，“啊，我刚刚随便说的，你有什么事要梦境里问我？” “是关于池拓的能力，你在最后降雨了。这之前有发生什么吗？”林一问道。 林一既然特意跑到梦境里来单独问冉闻宁，就说明池拓那时候是发生了什么。冉闻宁没到他们那种层次，有些事情也不明白，就回想了一下告诉林一：“他那把弓上面的光，变成了蝴蝶，飞过了我面前。” 眼前的少年思索了片刻，就打算离开了。 “等等，你这样来问我，至少告诉我怎么一回事吧？”冉闻宁喊住林一。 林一看了眼冉闻宁，说道：“他的梦境能力复杂，界位很高。池拓虽然是使徒级，但是还有很多路要走。” 冉闻宁感觉林一给他说了一堆废话，但是少年并不打算多说了，他已经消失在了迪安娜的梦境中。 在这间屋子内，少年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像是动物一般反着光，他看着另一间屋子里睡着的池拓，发现自己对他的能力猜测有偏差。 池拓的能力，难道是那个梦境？ 第90章 鬼屋一 因为林同学实在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因此这几天大家为了照顾他，都在逛一些冷门景点。即便周围人少，他们几个人还是太显眼了。路上总有些人，特别是女生，会停下来悄悄看他们。 当中吸引眼光最多的就是林一和池拓了。以前冉闻宁总觉得自己颜值还行，但是如今站在他俩旁边就有一种回归朴实，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感觉。 吴昆峰喝着饮料对冉闻宁说：“他俩好能吸引异性啊，果然颜值好才能打。” 江雪涛看吴昆峰大冷天的还在喝冰的东西，好心对他说：“少喝点伤胃的，我上次醒来后，什么都不敢乱吃乱喝了。” 说起江雪涛迷失这件事，吴昆峰还是很好奇的，就问他：“我铁胃没事，话说你上次迷失，自己还有印象吗？” 冉闻宁对这个事情也有兴趣，就凑上来听。至于池拓和林一，他们还在那边应付上来搭讪的路人甲乙丙。 “我不清楚，那感觉就跟喝断片似的，眼睛一闭一睁就是好几天过去了。不过我以前问别人，也有人迷失的时候挺痛苦的，没像我那么好运气。”江雪涛在那里回答。 幸好涛哥这次没出事。冉闻宁默默握紧自己的手，对江雪涛说：“涛哥，我要努力变强，让你们不再出事情了。” 江雪涛在那里笑笑，欣慰地对冉闻宁说：“好啊小冉，以后都靠你了，你现在不是都可以第一阶梯了嘛。” 吴昆峰一口饮料直接呛住，吃惊地问：“冉闻宁，你什么时候到的第一阶梯？我都没有第一阶梯。” 关于这件事情，冉闻宁本人也很难说清楚，每次他梦境下雨，自己都糊里糊涂加莫名其妙，只能推断出他和迪安娜的关系是因为自己的妈妈。 于是冉闻宁干脆总结了一下，对吴昆峰说：“我现在的本事就是第四阶梯到第一阶梯纵向前后跳跃，外加天气预报渔舟唱晚演奏员。” “你到底在讲什么？这跟渔舟唱晚有什么关系？”吴昆峰一脸纳闷。 另一边，林一习惯性礼貌完那几个女生之后，就阶段性进入了不耐烦状态。他的不耐烦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人来说，会表现成为懒得理会。 眼看林一那张脸开始变得越来越冷漠，池拓只能自己应付，幸好这几个女生算腼腆和好交流的，最后也没有不欢而散。至于剩下冉闻宁那三个人，根本没来帮忙，就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戏。 女生们离开后，林一还保持着那副冰霜脸。 池拓想了想目前从来没有被林一懒得理会过的人，好像就只有冉闻宁。虽然林一总是嘲讽他，但从某种角度说明，他对冉闻宁的耐心程度是史无前例的高，至少他还愿意怼怼冉闻宁，顺带揍揍他。 “她们好麻烦。”林一沉默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 池拓看了林一眼，对他说：“你不喜欢和人交流，连异性都包括吗？” 少年看白痴似的，对队长说了一句：“你都说了我不喜欢和人交流，她们难道不算人吗？” 池拓感觉自己都快被林一给逗笑了，“不过你平时跟冉闻宁交流还挺多的。”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对池拓说：“他算猪。” “你愿意跟猪交流？” 要不是池拓重要又特别，林一当场就想解决他了。不过他不会真的和这些人动手，毕竟他们都太脆弱了。他只能挑着眉对池拓说：“我也愿意和你交流。你算猪吗？” 阿秋！冉闻宁一个喷嚏。 “为什么我在喝冷饮，感冒的却是你。”吴昆峰看着冉闻宁问。 冉闻宁抱紧了一下自己，有点奇怪地看着池拓他们的方向说：“不是感冒，我感觉有人在说我。” 在日本头几天的活动简直太老年人了，一点都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激情。江雪涛和池拓看着还行，反正他俩都很佛系，但是冉闻宁和吴昆峰就有点受不了了，嚷嚷着要去玩点刺激的。 当然，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能不能说动林一同学。 “林一你想不想去那个传说中最恐怖的医院鬼屋？”冉闻宁问道。 林一听完很木然地问：“你们为什么要去体验恐惧？” “这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法，可以让你缓解生活的压力。”冉闻宁继续解释。 林一挑着眉反问：“梦境难度比鬼屋高，你们有必要去鬼屋吗？这也吓不到你们。” “那不一样，一个是工作，一个是娱乐。”冉闻宁强调。 不过冉闻宁说不过林一，最终只给林一得出了一个他脑子有病的结论。冉闻宁闷闷不乐地走回到吴昆峰旁边，对他说：“为什么林一这小屁孩软硬不吃？” “我看你好像也没用软啊，你要不去撒个娇，他说不定就同意了。”吴昆峰建议。 冉闻宁瞪着吴昆峰反问：“你在出什么馊主意？我比他大了好几岁，对小朋友撒娇，我这老脸还要不要？” 吴昆峰回想了一下林一在“克维达拉”揍冉闻宁的场景，就默默道：“你都被他当着一堆人面揍过，你脸也丢得差不多了吧。” “……”冉闻宁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尊严问题竟然已经如此严峻了。 吴昆峰的神奇脑回路一直有个问题，就顺带问冉闻宁：“像林一这种生人勿近的类型，为什么嘲讽你如此熟练自然，你俩以前是认识吗？” 冉闻宁当时那个表情就臭了，“要有人从小到大这么怼我，你觉得我会忘吗？” “好了不说了，老吴你等着，我一定用我的威严撼动林一的念头。”说完，他就气势汹汹再度杀向林一那里。 结果冉闻宁话还没开口，林一挑个眉的动作就把他含在嘴里的话给吓退了一半。 “你到底要干什么？”林一交叉着手冰冷地问，那感觉已经有点想发火了，只是碍于没在梦境，无法直接胖揍冉闻宁。 太糟糕了，虽然林同学现实里不动粗，但奈何梦境里训练他实在太狠了，导致冉闻宁在梦境被揍得都产生条件性害怕了。 冉闻宁支支吾吾半天，眨巴着眼睛弱弱地说：“我想去玩鬼屋……” “那你就去，跟我有什么关系。”林一那语气带着点嘲讽，就变得很强势。 “我想大家一起去……” 冉闻宁虽然势头已经没了，但胆子还剩点，不至于委屈到用两只食指对着在胸前戳。他不停告诉自己，他这年龄可摆在这里，他什么都打不过林一，但就年龄打得过。 于是，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林一的衣服。 “你陪我一起去……” 少年在这个动作前呆住了，他愣神好久，终是没有在心中解释清这种微妙动作的含义。他看着冉闻宁那小心又害怕又渴望的表情，叹了口气。他只是不想去鬼屋，为什么冉闻宁要怕成这样…… 林一自认为入职后没对冉闻宁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反正比起池拓在“上帝之眼”绝育冉闻宁那都要好太多了，但冉闻宁明显亲近池拓而远离害怕他。 “我知道了，那就去吧。”林一淡淡道。 吴昆峰看冉闻宁回来时候那个胜利的表情，简直就像当面打败了梦境之主。 他们一群人选择在晚上进入鬼屋。这个鬼屋是在医院的旧地址上重新设计而成的，氛围可以说是顶级的了，而且楼层多，规模也挺大。如果游客没中途退出，那么差不多可以玩上一小时左右。 他们五个人当中吴昆峰最开始显露出了心慌，毕竟人家一个遣返者常年守着的梦境是5A级风景区，没什么吓人的诡异场景。 池拓、江雪涛和林一就当打发时间，至于冉闻宁，他还是有点期待鬼屋的。他是一个把梦境和现实分的很开的人，现实的恐惧对他来说不同于梦境。 工作人员告诉他们每次最多只能进入三个人，医院里面没有规定路线，需要玩家自行探索。在进入之前会给每个人发一个求生道具，其实就是恐怖游戏里的核能手电筒，还需要大家观看一个关于医院历史的片子。 江雪涛听完池拓的翻译说了一句：“这鬼屋玩法怎么跟接了个梦境任务似的。” 玩法怎样都不重要，对冉闻宁来说，最重要的是怎么分配队友。他打死都不想和吴昆峰一队，这人还没进鬼屋，状态就如同实习期的徐峰。 就他这样的人，居然还是第二阶梯接近使徒级的职业成员，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要是冉闻宁是愚昧之羊，那都想把吴昆峰踢出群聊。 冉闻宁看了一眼周围人，理想队友组合绝对是自己加上江雪涛和池拓。虽然林一这个人看着不怕鬼屋，但是跟他一起，会有另一种压迫感，举个例子就是你和你班主任一起玩游戏中途还要被盯着抽背单词。 他可不想在医院鬼屋里面还要被林一嘲讽。 “我们黑白配吧。”池拓说。他想的是大家都是职业成员，这种鬼屋实在太小儿科了，怎么分配都无所谓，里面好好逛逛，要对得起门票钱。 冉闻宁一听觉得不妙，赶紧说：“我和吴昆峰不能一起，那会出事。” “你们还怕这个？”江雪涛无语地看着他俩，“你们是不是梦境职业成员？” “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游客。”吴昆峰解释。 队长副队长互换了一个眼神。池拓懒撒着说：“那就你们两去吧，别丢西创园脸了。” 晴天霹雳。 “不行，那我没进门就要出来了。”吴昆峰听着后面医院传出来的背景音乐，已经全身发毛了。一旁的冉闻宁看着也不太妙。 “光耀”其他三个人现在简直就是围着他们两个瑟瑟发抖的人在文明观猴。 池拓想了想钱都已经交了，这两个人要是不进去那就是浪费，而且他们两的胆子现实里居然有点小，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于是他对林一说：“林一你跟着他俩吧，监督他们走完全程。” “什么？！”这怎么还要来个人监督他们走完全程。冉闻宁和吴昆峰当场那个眉毛就挤成一堆了。 “我随意。”林一淡淡道。他一直站在旁边没参与对话，显得兴致不大。虽然林同学在游戏状态外，但是他的气质配着医院的环境，整体特别的冷漠诡异，好像他就是整个医院鬼屋的大BOSS。 最终还是定了一个死亡组合：冉闻宁、吴昆峰、林一。 冉闻宁和吴昆峰很无奈地走进了医院那扇破旧的门。门一开，就一股说不清是消毒水还是铁锈味的气味窜了出来。他们除了闻到怪味，其余地方黑成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对面的走廊那有些亮光。 “你俩赶紧走。”林同学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当时的冉闻宁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前有狼后有虎，以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为什么要来走这种大型恐怖主题的鬼屋，身边跟的一个是增加难度级别的猪队友，还有一个神队友整的跟NPC似的，你不走还催你走。 第91章 鬼屋二 冉闻宁感觉自己从来就没和一个男生贴那么近走过。他和吴昆峰两个人非常沉默地紧紧挨在一块，几乎是平移着走向那个亮着光的地方。 就在他们靠近那里的时候，一只惨白的手在暗处突然伸了出来。他俩差点吓得叫出声，下一秒，那只惨白的手就递给了他俩每个人一个手电筒。 “道具是这么发的么……”吴昆峰拿着手电筒伫立了好久。 林一看他们两还没正式走进医院，就已经停在原地了，就在后面催促，“你们走。” 冉闻宁回头看林一，发现他没拿手电筒，“你不用道具吗？” “不用，我看得清。”林一淡淡道。 这什么鬼夜视力？ 在进入医院之前，他们一起看了医院的录像，知道这个医院联系着很多灵异事件，那些事件充斥着血腥与诡异。反正你看完后，就可以从那个视频里反推出等下会有多少工作人员来欢迎你。 因为林一在后面催促，冉闻宁他们又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说怕，只能手挽着手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那个手电筒实在不好使，其作用只在于让你走路不摔，不在于让你能够看清远处三米外的地方。冉闻宁他们走到一个满是白布分割的病房区，很快就找不到路了。 那些白布上面的旧渍像是浓稠的血浆干结而成的。在白布的背后，是几张病床，个别几块白布包裹的病区很严实，看不到里面的状态。 “绝对有人在等我们。”冉闻宁拿着手电筒默默嘀咕。 吴昆峰已经退到冉闻宁身后了，“你上。” 冉闻宁又退到吴昆峰身后，“你强你上。” “你入职比我早，你前辈你上。”吴昆峰再次退到冉闻宁后面。 “你能力比我强，你牛逼你上。”冉闻宁赶紧走到吴昆峰后面。 在他们两个一阵相互推脱下，林一逐渐没了耐心。他能感觉到有个位置是有人藏在里面的。这时候刚好冉闻宁又在吴昆峰前面了，林一干脆走上去，一脚把冉闻宁踹向了那里。 吴昆峰吓了一跳，林一这人怎么这么狠，不过倒霉的不是他。他看到冉闻宁扑过去的时候，整张脸都蒙在了那个脏脏的白布上，导致冉闻宁啥都没看见，以至于里面扮鬼的工作人员出来的时候，他俩直接撞了个满怀。 虽然兄弟你很惨，但是我还是选择溜人。 吴昆峰在见到那个穿着病服的女人之时，已经撒开腿溜人了，压根没管冉闻宁，刺溜一下就顺利到了下一个过渡的房间。 冉闻宁被撞得摔倒在地，刚抬头就见到一个满脸红白相间，不知道应该说化妆画的太好，还是画的太差，反正就是很吓人的家伙。 他的手电筒被自己踢飞了。工作人员嘶吼着爬向他，那满脸长发贴地面，如同贞子在世的样子，把冉闻宁吓得够呛。 “斯密马赛，嘎巴得……” 冉闻宁一阵胡言乱语地爬起来，发现这件屋子只剩他一个人了，只能在心里暗骂吴昆峰和林一，然后冲过去把手电筒拿起来。他不知道正确的方向在哪里，只能随便找了个门跑进去。 这门一进去没多久，冉闻宁就听到了水滴声，他照了一下周围，都是白瓷砖。当他照到一个角落的时候，冷不丁和马桶上那个人头对视了。那个人头披散着头发死不瞑目，血水流淌在地砖上。 冉闻宁贴着墙，害怕着默默绕开了它。他移动的时候，感觉后面的地方有点膈应。他回头看到墙变成了那种厕所的隔间，上面的把手顶到了他的后背。 冉闻宁原本没想着动门，但是隔间的门却自己开了，然后他的手电筒就照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这次的妆实在太强了。工作人员裂开的脸直接把冉闻宁吓得魂飞魄散。 他闪电转身就跑，但是方向错误，跑成了回头路。于是工作人员好心地追赶起了冉闻宁，想把他赶到正确的方向去。 “卧槽，别追我。” “啊啊啊啊啊，谁来救命！” 冉闻宁在过道里被那个男人过分真诚地追逐，路上还磕到了东西，把他小腿那撞得生疼。 与此同时，吴昆峰也在被一个坐着轮椅的扮鬼人员追逐。人家那个轮椅已经不是轮椅了，是秋名山车神驾驶的车辆，简直灵魂漂移。 “卧槽，为什么我不在梦境。” “啊啊啊啊，我要用能力！” 在去往下一个楼层的楼梯拐角那，两个慌张害怕的身影奔跑着各自拐了弯，然后又迎面撞上了一张熟脸。 “啊！”两声惨叫同时发出。 冉闻宁和吴昆峰撞完后，瘫在地上坐了好久。 吴昆峰拿手捂着头，疲惫地说：“吓死我了，差点亲上。” “我想回家。”冉闻宁在一旁忧伤地说。 就在两个人各自抱怨的时候，拐角那里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吴昆峰一个激灵，连忙坐到了冉闻宁身旁。 他们两个神情紧张地用手电筒照着那里，以为会是什么游走型的工作人员，结果最后走出来的是林一。 林一走出来的感觉跟在逛大街似的。不过他这个人的气质一直挺奇怪，在这种诡异冷清的地方竟显得意外的搭。他那张好看的脸说不清到底应该算作是天使，还是恶魔。 “你没被人追吗？”冉闻宁看林一很悠闲的样子。 林一淡淡道：“没有。”其实他走路很轻，有几个工作人员根本没发现他，有一个在外面遇上他了，但是没有选择追逐。 在靠近冉闻宁他们的时候，林一知道自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两个人又会一惊一乍，于是就加重了自己的脚步声，让他们提前注意到。 “走吧。”林一提醒。 冉闻宁感觉自己还没缓过来，现在小心脏还跳得飞快，“林一你能不能开路，别跟在我们后面催命了。” 林一挑了下眉毛，“这不是梦境，我不需要给你们开路。” 吴昆峰举了下手，“你觉得我们状态是在梦境里好，还是在这里好。” 林一沉默了会儿才用一种吐槽式的语气很轻地说：“你们这么弱的人却和这么强的梦境相适。” 冉闻宁和吴昆峰一脸懵地看林一，他们两个人的梦境强不强不清楚，反正不管是“月光下的迪安娜”还是“克维达拉”，界位目前都是不明晰的。 但是在这个医院鬼屋里，他们却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弱的一批。 “那你们跟上吧。”说完，林一就先走上了楼梯。 医院外，池拓和江雪涛有点无聊地在等待，冉闻宁他们已经进去半个小时多了，看样子是能走完全程的。池拓他们两个人这样没有旁人地待在一块，机会也比较难得，于是就聊了点别的话题。 江雪涛抽了只烟，“他们梦里资质都不错，可别现实里掉链子。” “现实里大家都是普通人罢了。”池拓说。 江雪涛点了点头。池拓看着他说道：“上次迷失对你来说代价很大，之后还会是你负责看这几个人吗？” 江雪涛看了眼池拓，笑着说：“我毕竟不是真的战斗力，迷失是迟早的事，至于是不是我，那不好说，反正现在主要还是我负责。” 他吹了口烟在空中，对池拓说：“你的位置还是在国外，我们也管不到，只能算是监视。二队站点也没那么多人要专门注意，应当不会分派新的人下来。我看着队里这两孩子，倒觉得现在这样也好，至少他们成长的环境算不错了。” “这真不像你们会说的话，但却像你会说的话。”池拓回复。 江雪涛耸耸肩，“我在西创园都呆这么久了，当时总站点分派下来的任务有时候都忘到脑后了，现在看着你们往前走，倒觉得才是正事。” 池拓没接江雪涛这句话，过了会儿才说：“我并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 “虽然‘光耀’的四个人之间还有着另一层关系，但除去那些监视负责与约束，我们其实就是朋友，所以我从朋友角度说一句的话，我希望你能坐上席位，成为钥匙。”江雪涛抽完这口烟，就把烟掐灭了。 池拓用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说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 “一个人也能做挺多事。你看项景中藏人，林一和冉闻宁这两个人，连总站点都知情不多。”江雪涛说到这个，就一脸感慨。 “他们两个……”池拓没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情他其实也不清楚。他和江雪涛现在只能靠猜测，情报有些是很难互享的。 医院鬼屋的出口那里，总算有了动静。走在最前面的林一和开始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后面出来的两个人跟榨干了精气一般，宛如行尸走肉。 “我再也不来玩了。”冉闻宁走出来之后，大口呼吸着空气。 林一看他俩这狼狈样子，提醒道：“当初是你们要来的。” “行了，我后悔了。”冉闻宁在里面撞了好多次，感觉腿上全是淤青。 接下来就是池拓和江雪涛一起进去了，他们随意聊着点东西很闲情逸致地走进了医院。冉闻宁看他俩的背影，感觉这两个人是去茶馆喝茶。 现在快晚上八点了，天气有些寒冷。冉闻宁缩在一旁感觉阴气逼人，虽然他已经从那座医院走了出来，但是这鬼屋后劲照样足，他总觉得身边有些鬼魅的东西躲在暗处。 咔嚓，一声很轻的脆响从冉闻宁肩上传来。他一惊，用手拍了一下自己肩膀，但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不是在梦境，而是在现实有这种事，那就让人很发毛了。 “咳咳，我说，我们等会儿要不要去神社转转。”冉闻宁摸着自己那侧的肩膀，询问林一和吴昆峰。 吴昆峰看冉闻宁的表情和动作，突然心有灵犀的知道了什么。他下意识看了一下周围，但是没有其他可疑的事物出现。于是他远离冉闻宁几步，对他说：“我觉得可以逛逛，但是你离我远点。” “你怎么了？”林一看了眼冉闻宁问道。 冉闻宁严肃着声音说：“我总觉得有奇怪的东西。” “你自己现在就很奇怪。”林一盯着冉闻宁说。 冉闻宁把手放了下来，对他们说：“我们还是去神社吧，我要冲一下身上的不适感。” 池拓和江雪涛仅仅用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从出口走了出来。 “怎么已经没了？”池拓看了下门外，冉闻宁他们就站在出口不远处。 冉闻宁很疑惑地问：“你们怎么那么快？” 江雪涛也很奇怪地问：“我还想问你们怎么那么慢？这医院不算复杂，比起梦境好多了。” 当池拓他们听说冉闻宁还想去神社的时候，那表情简直无语到了极致。队长有那么一瞬间在思考冉闻宁和吴昆峰到底适不适合当职业成员，要是工作地点从梦境转到现实，他俩几乎就没有用处了。 不过梦境和现实到底还是两码事，你现实害怕，梦里别胆小就行。于是他们就当夜间散步，挑了个最近的神社。一群人打车过去，走路上山。 这座山不高，准确说只能算作一个小土坡。路上没遇到别的路人，大抵是天寒地冻，大家也没兴致出来走动。不过他们快走到神社的时候，迎面走下来了一个娇小的女生。 她梳着蓬松的蘑菇头短发，身上穿着针织毛衣，外面又套了羽绒服。在下来的时候，因为眼镜滑了下来，她很不情愿地将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推了一下自己的镜框。 她见冉闻宁他们走上来的时候，看了眼池拓，但是很快又和林一对视上，然后他们擦肩而过，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 “刚才那个女生好像一个动漫的女主。”冉闻宁说。 池拓站在一边，对冉闻宁说：“你们去吧，我站会儿。” 林一本来今晚就只是给面子陪人，也就和池拓一样站在原地等冉闻宁他们。最后还是江雪涛陪着冉闻宁和吴昆峰去走了趟神社。 …… 尹飘然还是和以往一样，喜欢穿着红色的衣服。她这次没化妆，素颜下的她其实显得有些虚弱，精神也不是太好。她坐在屋子里等着百里前辈回来。 百里小家回到住处，将衣服挂在了衣架上，对屋里的尹飘然说：“今晚就可以进去‘镜花水月’，那个神社的信物拿到了。” “我遇到了一些熟面孔，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对这个梦境有安排。如果遇到了他们可能就要选择避让了，我不是原四队的人，不能给他们留下资料。” 尹飘然询问百里小家：“百里前辈，你遇到的人是这里的职业成员吗？” “不是日本的，是二队的人，个别人很陌生，有一个是很重要的对象。不过这里是国外负责的梦境，我认为遇到他们的几率不会很大。”百里小家说道。 然后她又对佐藤近一下了指令，等会儿她们醒来就要离开这里，不做多余的停留。其他还有一位负责应付突发情况的资质者，一位负责医疗的人。 希望今晚能拿到“镜花水月”的“虚幻”。 第92章 镜花水月一 入梦，“月光下的迪安娜”。 迪安娜的梦境是全球共用的，每天都会有世界各地的职业成员使用它，但是这个梦境的区域范围几乎是无限的，导致目前还没有不同地方的开拓者碰巧遇到过。百里小家和尹飘然先进入了它，然后再进入“镜花水月”。 入梦，“镜花水月”。 百里小家精神力8507，感知力309。 尹飘然精神力2606，感知力157。 “‘天眼’的数据带进来了，这个梦境的界位低于‘上帝之眼’。”百里小家看着自己的数据说道，“不过大部分梦境界位都低于它，也没什么意外的。” 尹飘然跟在百里前辈后面，问道：“我们有可能拿到‘灵视’吗？” 走在前面的百里小家回复说：“如果只是简单的意识变异，其实我们这里已经有人拥有了，严旭就有灵视，但是‘上帝之眼’真正意义上的资质者，目前还没有出现。” 她停顿了一下，扶着眼镜继续说：“如果‘灵视’有了它的使徒，那么那个人必须要死，他的梦境界位会让他成为钥匙。” 清澈的水面下，白沙组成的底部，散发着绿色的幽光。 小巧的锦鲤游于水中，红白相间，亦或者黑如曜石，偶尔在水面探出打出一个小水泡。五彩的水草在水面探出一片片莲叶形状的圆叶，它们随着两个女孩在水面上踏出的足迹，微微向两侧散开。 “镜花水月”的境中池。 尹飘然用自己的能力“激烈”变化出刀片，飞向了水中的鱼，然而下一秒，那条斑斓的锦鲤却如同水纹一般化了开来，最终它又恢复平静，缓缓游开了。 “‘虚幻’可以在一定程度下让梦境处于无法接触的状态。“百里小家看着那条锦鲤说道，”我们去寻找守层的梦境存在，从它那里试试，不成功再继续深入梦境，但是不要和梦境之主交战。“ …… 林一今晚进入了“月光下的迪安娜”，其实他用不用月光石都可以进入这个梦境。他当时为了引导冉闻宁，和月光石兜兜转转了很久。这次他站在水面上，准备把冉闻宁的意识拉进这个梦境，池拓在“上帝之眼”里的光蝶不知道有没有继续影响冉闻宁的意识。 但是当他动手的时候，却发现冉闻宁并不在自己的梦境里，他现在居然在别的特殊梦境。 林一在现实中睁开了眼，他起身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不仅是冉闻宁，连同江雪涛和吴昆峰都睡得很沉。他们这些职业成员的睡眠理应很浅，但按照现在这个状态，他们都在深度睡眠中。 “他们接触了特殊梦境的信物。”池拓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一抬头看向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并没有波澜。他很平淡地说：“估计是那个神社的原因，你的灵视能力好像有些特别了。” “不算是我的灵视，我被姐姐影响了一点，她可以看到一些现实的状况。”池拓盯着林一看了会儿，才说：“你并没有灵视，也可以察觉吗？你这样都不算使徒级，你应该算什么？” 林一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对视着池拓说：“你想把我定位成什么都可以，不过现在这些并不是重点，他们在的梦境并不是国内负责的，你最好现在处理一下这件事。” 池拓摇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对眼前的人说：“已经联系了，但是最后处理下来至少需要三小时，已经够他们在里面探索一部分梦境了。” 林一皱了一下眉，觉得时间太久了，他们三个人在梦境容易发生很多事。梦境里的时间其实和睡眠时间是有出入的。 “他们里面我有些担心江雪涛，他前段时间才迷失过一次。”池拓打开手机，目前还没有新的消息发过来，“他们这个梦境还没有消息，我们至少需要确定它的能力属性，如果可以的话，能知道它的界位是最好的。” 林一看着池拓，队长的眼睛里并不全是救人心切，他在试探一些东西。林一想直接进入冉闻宁他们的梦境，但是这样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如池拓所说，他如果能做到那种程度，那么他需要的不仅仅是第一阶梯开拓者的身份，还需要一个使徒级的身份。 “我知道了，先等等吧。”林一望着冉闻宁睡着的样子，还是决定暂时相信这几个进入梦境的人，毕竟蠢羊也在。 …… 冉闻宁端坐在水面上，看着水下游动着的锦鲤思考问题。他又注意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数据：精神力1956，感知力112。 为什么会有“天眼”的数据？我为什么睡个觉能进入特殊梦境？ 冉闻宁从水面上站了起来，这个水面踩着更像玻璃，就是能带出水纹。 而且……这是哪个梦境啊！？我为什么在西创园的资料里没见过这个梦境的描写呢？ 冉闻宁长叹一口气，望着白茫茫的天空，觉得自己还是运气太差了。他不知道有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在，就干脆死马当活马医，点开了一根寻路香。意料之外，寻路香居然是有长度和方向的，这说明还有熟悉的意识在这个特殊梦境。 他想了想，觉得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这次来日本旅游的几位，可能他们不知道在哪里接触了梦境的联系。冉闻宁循着寻路香的烟，又开始了他的梦境日常找队友。 在冉闻宁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他脚下那条黑紫色的锦鲤，它的那双鱼眼睛，微微泛出了一些蓝色，但随着鱼身一动，那抹蓝色又消失不见。 “我要不还是直接回到迪安娜的梦境醒来吧。”冉闻宁走了半天思索着这个问题。队里其他几个人都能靠自己醒来，其实也不用那么担心队友的安危。 就在冉闻宁都快放弃前进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个很扎眼的东西，它反着光，不像是水草或者锦鲤。冉闻宁走近一看，发现是一个银色的刀片。 这个刀片怎么这么眼熟？ 没等冉闻宁想起来，那个刀片已经自己散成白雾消失了。这白雾可一下子勾起了冉闻宁的很多回忆：刀片、白雾……是人的意识？这是“废弃都市”的“激烈”吗？ “废弃都市”的资质者很多，但冉闻宁遇到最强的人是一个身高不算高的红裙女孩子。他当即就意识到了这个梦境有守旧派的人在行动。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这个梦境是抢夺的资源吗？ 这个意识具现出来的刀片才刚刚消失，说明守旧派的人不久前还停留在这个位置。冉闻宁握紧了双手，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十分暗沉：王城、池澈，还有其他梦境职业成员，甚至包括那些普通人。 冉闻宁并不想放过进入这个梦境的守旧派，但是他的能力很不稳定，他现在需要“光耀”的成员，最好是池拓或者林一。于是他继续朝着寻路香的方向前进。 一群色彩各异的锦鲤顺时针转着圈围绕一个人的脚底缓慢游动。 江雪涛将烟吐出，让白烟飘落在水面上影响着这个梦境的存在。他工作多年，从来没遇到过适合自己的梦境。他们这些本身就有一定意识能力的人，总是很难成为梦境的资质者，其概率甚至小于普通人。 但是现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名字和能力的梦境，却对他的意识很感兴趣。 那些梦境存在甚至根据江雪涛意识调整的活跃度，变化着自己的游动速度。涛哥笑了笑，有些遗憾地说：“我遇到你有点晚了呢，再过几年我都要退休了。我现在的意识状态也不适合接受梦境能力了。” 他将白烟的活跃度调了上去，下一刻，那些鱼儿有几条甚至跃出了水面，但是小鱼在跃出水面撞上江雪涛的脚时，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穿过了他的小腿，像是透明一般。 “嗯，你是弱化型的么？看着也不像啊，有点像空间啊，跟我的意识相适合，难道是可以调整自己的虚实吗？”江雪涛站在原地思索着。 涛哥很淡定地在思考梦境的事，这种梦境看着就像是已经被发现的，温和又攻击性不大。江雪涛估计这个梦境不是他们那里站点的，有可能是日本的，所以没听说过。 在他分析梦境的时候，远处哒哒哒跑来了一个人，江雪涛定睛一看，是队里的冉闻宁，小冉正一脸严肃地在往他这个方向赶。 冉闻宁在不远处的时候，就看到涛哥跟个仙人似的环绕在一堆白烟当中，他脚下的鱼还在围着他转悠。当时冉闻宁以为涛哥是被梦境存在攻击了。 “涛哥你没事吧？这些鱼怎么你了？”冉闻宁一靠近，那些锦鲤又管自己散开了，像是没事发生过一般。 江雪涛摆摆手，对他说：“没有，我逗逗它们玩，这些梦境存在挺温和的。” “对了涛哥，我要和你说点事。”冉闻宁把自己发现“激烈”的资质者在这个梦境活动的事告诉了江雪涛。 涛哥皱着眉说：“就我们感觉不太行，我的意识没什么战斗力，你自己的也不好说。要是真遇上守旧派那就是送人头。至少再来个梦境的资质者还差不多。” 冉闻宁用意识点开下一支寻路香，发现烟还是有长度和方向的，说明还有一个队友。冉闻宁正打算去找的时候，却看到手中那支寻路香的长度在飞快地变短，队友已经在往这里赶了，而且移动速度惊人。 黑羊轻盈地点落在水面上，晕开一圈漂亮的涟漪。水底的锦鲤被惊扰到，好奇地浮游了上来，围着黑羊转了会儿又离开了。羊的横瞳盯着水下的鱼看了会儿，然后又轻巧地走向了面前那两个人它在寻找的人。 吴昆峰出现的时候，配着整个水池的背景，颇像厉害的阴阳师。他跳下黑羊，遣散了自己的梦境存在，皱着眉头对冉闻宁他们道：“我就说，跟着你们‘光耀’会出什么事。” 第93章 镜花水月二 “其实你跟这个梦境还挺配的。”冉闻宁摸着下巴说：“鱼加上羊，就是一个鲜字啊。” 吴昆峰扬起一只手，对冉闻宁说：“要不要单挑？” “不了，我打不过你。不过我们现在需要你，这里有守旧派的人。”冉闻宁说道。 这话一出，吴昆峰也没心情开玩笑了，严旭那张眯眯眼的脸带着很多恨意就涌了上来。他冰冷着问：“他们在哪？” “不清楚。”冉闻宁拿出一支寻路香，但是这次意识没有成功将它点燃，“这个特殊梦境就进来了我们三个人。” 江雪涛想到了问题所在，就对他们说：“所以这个梦境是和那个神社有关吧，当时就我们三个人走近了。这种梦境一般有专门的人在管，其实我们这次没必要去对付守旧派。” “我不打算放过他们，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吴昆峰冷声说。 江雪涛提醒：“如果是使徒级的人，那你现在也对付不了。” 说到下次见面，冉闻宁担忧地想起了项景中的话，他说吴昆峰的“愚昧”会被很多人盯上，或许不需要吴昆峰自己去寻找守旧派，他们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要不我们还是醒来离开吧。”冉闻宁细想后说道。 “为什么？你们不在意守旧派吗？”吴昆峰质问。 冉闻宁看着吴昆峰，对他说：“不是这个问题，其实你自己现在处境并不安全。” “我们没有安全的时候。”吴昆峰反驳。 涛哥看眼前两个人在争论，就插嘴说：“如果他们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这个梦境很特别，你们应该把注意点放在这个梦境上，这才是源头，个人恩怨是永远解决不完的。” “我们待的越久，梦境越容易出现异动。梦境再怎么样都是强于我们的，到那时候，守旧派的危险度都得往后排。” 说到底，还是因为“光耀”最强两个人不在，池拓和林一可是战斗主力啊。吴昆峰虽然也强，但是他的“愚昧”打得过人，却不太容易打得过没意识的梦境存在，这算是他一个很明显的短板了。 吴昆峰都快被自己人说动了，但是梦境却在逐渐变得不平静起来，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莲叶冒出了一个个花苞，然后花苞在肉眼可见之下盛开出了一朵朵殷红的莲花。 镜中池改变了原本的宁静，变得绚烂鲜红，那一朵朵莲花宛如点绛唇亲吻在水面上。 “有人惊动了这里的梦境，是在和梦境存在交战？还是在深入梦境下一层？”吴昆峰看着那些盛开的莲花说道。 江雪涛抬头看到明亮的天空在变暗，似乎很快就要陷入黑夜。涛哥对冉闻宁他们说：“我感觉是有人通过梦境存在，正在打开下一层的梦境。如果我们不快点行动，到了梦境深层就很难自己醒来了。” 然而涛哥的提醒还没落实，天空在眨眼间就陷入了黑夜，那些莲花此刻才真正显露出了自己的色彩，它们在黑夜下泛出了红光，变得诡异而神秘，犹如一盏盏明灯点缀在叶间。 原本水面是像玻璃一般坚硬的，大家可以直接踩在上面。但入夜后，那种坚硬的质感一下子没了，他们三个人站在水面上噌一下就踩到了水底。幸好水不深，只是刚好没过膝盖。 几乎是在同时，三个人就明显感到有强大的梦境存在出现了。 “这可是—真·拉下水。”冉闻宁嘀咕着抬头看向那个强大意识的方向。 在黑夜下，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船影，船头不知道坐着什么，外轮廓看着像是土豆。那小船无风自动，正在朝一个地方移动，不过它很快发现在不远的水面那，有三个不属于梦境的意识存在。然后小船掉了个头，向着冉闻宁他们的方向赶。 冉闻宁他们原本想避战，但是水里的锦鲤此刻却像监视器一般定位着他们，无论他们朝哪个方向走，那艘船永远都是按照正确的路线前进，并且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等小船靠近后，那船头上坐着的梦境存在终于显露出了全身，它竟然是条金鱼，而且是最普通的那种金鱼，红色偏点金色，但是有一个成年人那么大。 这梦境存在长相真是出乎意料的普通，不过在人家普通的外表下，是强大的意识强度。这条金鱼目前还没表现出什么攻击性，它只是在观察眼前三个意识体，最后它选择了自己最感兴趣的一个。 它朝着冉闻宁游了过去，说得准确点，这条鱼是在空中游，应当算是飞过去的。它感到了冉闻宁身上附带的其它梦境影响，这个梦境的能力和它自己的属性没有很冲突，但是界位相对来说太高了。 金鱼看了会儿冉闻宁就转去看江雪涛了，这个意识体与自己的能力似乎挺适合，但是意识本身有些破损，不一定承受得起。 “我感觉我们是在接受一条鱼的检阅。”冉闻宁默默说。 “哦，它游走了。”吴昆峰看着这条鱼又飞向了原本前进的地方。 他们三个人一脸纳闷地看着金鱼的鱼尾巴摆动着远去。 江雪涛想想还是得干正事，“我们先醒来吧。” 他们三个人从特殊梦境转到自己梦里醒来是需要冥想和时间的，就在众人陷入冥想没多久，又一阵躁动打断了他们的举动。 冉闻宁看到远方突然炸开了一大团像牡丹花一样的东西，其大小就像是池拓用能力打出来的。等他调高自己的感知力，把视觉能力上升后，才看清那是一片片金鱼尾巴组成的巨型金花，那种半透明的鱼尾还把下一层尾巴上漂亮的竖纹给显露了出来。 那朵金花还在继续盛开，很快就像一整面巨型的天墙将冉闻宁三人和对面的空间分割了开来。他们现在连对面的黑暗都看不到了。 吴昆峰观察后说道：“它如果是在和守旧派对战，对面是使徒级的人吗？” …… 金鱼将自己的尾部盛开后团团包裹住面前的两个女人。 “尹飘然，你负责攻击，我要强迫‘虚幻’把自己提高到有实体为止。”百里小家说完就发动了自己的梦境能力，她的精神力开始上升。 “好的，百里前辈。”尹飘然弯腰对金鱼行了个礼，接下来她的红裙开始变得坚固起来，最终变成了一片片刀刃组合而成的样子。她行了一个优美的手势，下一刻，一排刀刃便打向了金鱼。 但是刀刃没有打到金鱼，反而穿了过去。 “它还在境中，是‘虚幻’的状态。”百里小家根据尹飘然的攻击情况，提升着自己的能力强度。她不仅要抵挡住高级梦境存在的攻击，还要保护好身后的尹飘然。 金鱼的第一波精神力打向了百里小家，但是她的外围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金鱼怎么都无法突破，甚至连虚幻下的自己都无法飘进那个娇小女生的十米范围内。 于是梦境存在开始降低自己的虚幻程度，以便让攻击转入另一种状态。 百里小家用身体范围外的意识阻挡住金鱼的攻击，并且开始走向梦境存在。她的身形娇小，往前走的样子像是在抵抗十级台风，但是这个短发女孩抿着嘴，脸上毫无痛苦地继续前进。 她能忍受住，只要不死，她什么都能忍受住。 “尹飘然，继续攻击，别害怕。” 尹飘然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她心里虽然担心，但是知道自己更应该相信百里前辈，那可是使徒级别的资质者。她能做的就是让百里前辈能够更好地判断“虚幻”的实体化状况。 要知道这还仅仅是一个守层的梦境存在，她们是一定要赢的。 百里小家把能力提升到有些吃力的程度时，她身后尹飘然的刀刃才终于插在了金鱼的尾巴上。这个梦境存在终于进入了可以攻击的状态。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提高了自己的感知力，重重打向了那团金花中央的鱼身部分。 百里的能力本身不是攻击性质的，梦境界位也算不上很高，但她的能力比较特别，是纯粹防御性质。乌鸦说自己的能力是目前最强的防御类梦境能力了，只要她能忍受住那些梦境的痛苦不迷失，那么她理论上可以磨死绝大部分梦境之物。 不过乌鸦也说她行动最好能搭配一个攻击力强的梦境资质者，所以就分给了她最近从“废弃都市”挑来的新人尹飘然。这个喜欢穿着红舞裙的女孩子很懂礼貌，很细声小语，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激烈”相适应。 百里小家放空自己的思绪，高高跳跃到了空中。她伸手在空中指向了那条金鱼，有些悲伤地说：“抱歉，我没有很强的意识攻击能力，你要像我一样在承受痛苦中慢慢消失了。” 她成为梦境之主的使徒后，需要和梦境之主确定一个意识交流上的信号。通俗来说，就是跟自己的梦境之主约定一个名字，当她呼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梦境给予能力会变得无比慷慨。 百里小家给梦境之主取的名字，和她的梦境能力名字是一样的。她低声喊出那个字：“塔。” 这只强大的梦境存在瞬间被“塔”包围，那是一个由意识具现出来，并且拥有玻璃质感的巨型方盒。梦境存在如同被一座巨塔镇压，它的所有能力都被封锁在内，一时间“虚幻”竟无法突破这层看似单薄的意识防御。 百里赶紧对尹飘然喊道：“攻击它，让它早点消失！” “好的，百里前辈。”尹飘然连忙使用了自己的能力，那座“塔”里转瞬就插满了刀刃，梦境存在受攻击而化成的白雾开始飘散开来，很快将那个戴着眼镜的娇小女孩给覆盖住了。 第94章 镜花水月三 冉闻宁他们三个人虽然距离金鱼那里的战场很远，但是不妨碍他们判断局势：那种强度的梦境存在居然被消灭了，用的时间也算不上很长，只能说明那里的资质者十分强大。 不妙，还是先离开吧。冉闻宁回头想跟涛哥和吴昆峰说话，却看到涛哥坐在水里。江雪涛感受到了冉闻宁的视线，就站了起来，对他说：“我休息一下。” 迷失对一个人的意识伤害是很大的，哪怕醒来了，下次入梦也支撑不起高强度的精神力消耗。冉闻宁的样子实在是太担忧，江雪涛只能放松了表情，笑着对他说：“我没事，没那么严重。” 冉闻宁冷着脸说：“我们赶紧离开这个梦境。”他想拉着江雪涛直接进入“月光下的迪安娜”，但是当他把手伸过去的时候，却直接穿透了涛哥的手臂。 那一刻，冉闻宁的脸色瞬间惨白，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在废墟抬起涛哥半截身子时的记忆。一旁的吴昆峰也愣住了，江雪涛的意识怎么连实体都保持不住了？ “哎？什么情况？”江雪涛挥了挥自己的胳膊，然后他一脸黑线地发现自己受这个梦境影响了，说好听点是成为了这个梦境的资质者，说难听点那是让他老骥伏枥，但是他伏不动啊。难怪刚才自己的意识都有点站不住脚。 “涛哥……”冉闻宁喃喃道，他不敢相信自己似乎要失去江雪涛了，那声音感觉都快是哭腔了。 江雪涛赶紧摆手，“小冉你别哭丧，我没死，这个好像是梦境的影响，就是我有点承受不住，刚刚才累了一些。” “啊……”冉闻宁又转悲为喜，“涛哥你这是因祸得福吗？” 涛哥摇了摇头，说：“其实不算，要是迷失前遇到那是福，现在才拿到说不好是福是祸。” 冉闻宁的表情又垮了下去。江雪涛只能赶紧说：“是福是福是福。”幸好涛哥本身能活跃自己的意识，不然目前还真的只能是祸了。 “你和这个梦境相适度很高。”吴昆峰作为过来人，表示这种一进梦就有能力的人，往往都是相当强悍的资质者。 江雪涛只能干笑，他很多事情不能和冉闻宁以及吴昆峰说。他真实负责的任务并不是探索梦境。能力对涛哥来说算不上很重要，拥有了顶多算是锦上添花。而他现在撞上适合梦境的时机又不太妙。 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江雪涛知道迷失后再拿梦境能力，很容易出幺蛾子，就算他能稳稳当当地使用，代价也会很大。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离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很重要。如果换了人来负责二队的站点监督，江雪涛不能保证他们能一路安稳地走下去。他们现在这种自由又温情的成长坏境其实是很可贵的。 在那条金鱼的梦境存在消失之后，镜中池的水逐渐干涸了，最后变成了铺满白色细沙的土地。冉闻宁蹲下身子摸起那些沙子的时候，发现它们是干的，并不是潮湿的。 “我们在往下掉，现在是第几层梦境了？”吴昆峰环顾周围问道。 冉闻宁摇头说：“我感觉是第三层，但是这种层数的梦境存在一般不会那么弱吧，我们目前都没有遇到太多精神力攻击。” “也可能和我的梦境差不多，仅靠自己的属性就可以守住自己的梦境，那就不需要太多梦境存在了。”吴昆峰刚说完就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江雪涛也在瞬间和吴昆峰对视上。 冉闻宁无奈地笑了起来，总结了一句：“我觉得我们想到的太晚了，那些鱼能穿透我们，不一定是因为它们，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已经被影响了。” “我被影响的最严重，我先试试能不能运用这个梦境。”江雪涛说完就尝试调整自己的意识活跃度，“小冉你现在还能碰到我吗？” 冉闻宁触碰了一下江雪涛，这次倒是不一样了，只不过变成了他自己穿过了涛哥的胳膊。 “这样下去我们互相都要接触不到对方的意识了。”吴昆峰皱着眉头说，“明明看得到却像不存在一样。” 虽然涛哥很适合这个梦境，但是资质者不是说变成就能变成的。江雪涛再怎么资历老，也只不过是能运用他的意识活跃度能力，来调整自己的虚实状态，有时候他能穿过冉闻宁，有时候又变成冉闻宁能穿过他，但就是没有一次能相互碰到。 大家顺带尝试了自己醒来，却发现已经没法用了，这只能说明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些深了。冉闻宁想直接用“月光下的迪安娜”，但是他现在都接触不到江雪涛和吴昆峰。 “我们被困住了。”吴昆峰叹了口气，他召唤出了黑羊，对着梦境中的莲花进行了意识攻击，顺带用了“愚昧”的能力，可惜效果不太理想。他没法像上次在“废弃都市”的那只白羊那样让梦境存在不接受自己的定律，他目前比较擅长将“愚昧”作用于人。 不过吴昆峰还是试出了些东西，他对其他两个人说：“这个梦境难度好像和‘激烈’差不多，应该是第二阶梯左右。” “你的意思就是这层梦境随便来个梦境存在都可以把我们团灭么？”冉闻宁感到十分不妙。 吴昆峰点了点头：“你的判断很正确，接下来就看运气了。话说你不是可以去‘月光下的迪安娜’嘛，实在不行你先醒来，去和池拓他们说一下。” “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江雪涛说，“池拓他比你们料想的还要强很多，你们没心没肺睡觉的时候，人家都在梦境里干活。” “你确定？”冉闻宁虽然相信拓拓的实力，但是队长能否知道他们在特殊梦境，这感觉很玄学。 江雪涛看着冉闻宁，原本这件事他不想说的，毕竟涉及到一些梦境的东西，池拓他本人目前也还在研究。不过现在情况有点麻烦，他就对冉闻宁说：“你好像在‘上帝之眼’受了池拓能力的影响，找你还是容易的。” 冉闻宁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只飞在他眼前的小蝴蝶。上次林一在梦境里也问了他这件事情。 所以池拓的梦境能力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咚。 三个人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惊鹿的声音。那种竹筒敲击石头的声音惊扰了整片梦境，也在告诉冉闻宁他们，有事情要发生了。 冉闻宁看到白沙的地面上又重新出现了细小的水流，像是血管一般延伸向了远处，在那些水流的最终聚集处，隐隐约约开始显露出了一座建筑的外观。 它一开始是全白的，后来才逐渐有了颜色，是一座日式的木屋。木屋的顶端依旧雪白，但不是落了雪，而是堆满了细沙。 噗通。冉闻宁的耳边又响起了东西落水的声音，但他找不到水池的位置。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只有满地的白沙，无数蜿蜒的水流，以及远处一栋木屋。 “你们的头发。”江雪涛提醒道。 众人看向对方，发现大家头上都落满了白色的东西。冉闻宁伸手一掸，发现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满了白沙。 “这个梦境在下沙子？”吴昆峰捏了捏手中的粉末，但是这些粉末好像没有什么精神力伤害，显得格外普通。 刚开始下的白沙大家看不到，但逐渐的，那些白沙的颗粒大了许多，像是下雪一般从梦境的天空落了下来。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们找个地方躲一下这些沙子。”江雪涛说。唯一能躲的地方似乎就只有那座木屋，可是它显得比这片白沙更加危险。 大家目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往前走，就在离木屋还有二十米左右距离时，那些白沙的实体消失了。冉闻宁看到它们不断穿透过自己的身体意识，然后掉落到地面上。 冉闻宁不太明白这个梦境的属性究竟怎么一回事，它像是能够调整意识的虚实状态。他看到那些沙子不断穿过自己的身体，却没有下一步的变化。 然而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就在沙子停留在冉闻宁身体意识的那一刻，它们通通由虚转实了。冉闻宁疼得突如其来加钻心刺骨，他一刹那就两眼一黑倒了地。 等冉闻宁再次睁开眼睛，他的精神力只剩下了139，感知力在107。他的身体上像是充满了针孔，意识的白雾不停在往身体外流。他感到头上有个黑影，定睛一看是“愚昧”的黑羊。 黑羊用自己的身体阻挡着白沙的降落。 冉闻宁看到黑羊的周围除了有白沙，还有意识被打散而化成的白雾。这只黑羊虽然没有因为自身被打散而移动，但它的样子显然撑不了多久。 在那些白沙转成实体的时候，吴昆峰当即召唤出了黑羊。他还是第一次召唤三只黑羊，这直接把他累倒在地上。吴昆峰感到那些实体化的白沙残留在自己的意识内，疼得让人全身发麻。 三个人里面，江雪涛的意识是最不能被伤害的。吴昆峰撑起自己的身子，知道他必须给江雪涛再召唤一只黑羊，否则这个人再迷失一次就真的要永远醒不来了。 冉闻宁看到吴昆峰的动作，不顾全身的痛，转头看向涛哥的方向。意外的，江雪涛是受伤最轻的人，他在白沙实体化那一刻，用意识的活跃度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借用了这个梦境的能力，让沙子穿过身体掉了下去。 涛哥暗骂一声，他虽然得到了一些梦境的能力，但是目前只能作用于自身，冉闻宁和吴昆峰的意识，他都接触不到。 而且涛哥的意识从来没有那么疲惫过，此刻他不敢提高意识活跃度，因为那会提高他的实体化程度，会让沙子攻击到他，但是他又必须提高自身活跃度，否则他根本没力气使用能力。 这个梦境的能力简直太矛盾了。 第95章 镜花水月四 吴昆峰喊着让江雪涛别动，但是江雪涛依旧离开黑羊跑了过来。吴昆峰离江雪涛比较近，江雪涛就优先赶到他那边。 跑过来的时候，江雪涛还是受了些伤，但是比起其余两个人已经好太多了。他躲到黑羊下面，调整自己的活跃度，试图接触到吴昆峰的意识。 他已经有点搞明白这个梦境的能力了，如果他能把自己的意识调到和吴昆峰一样的虚实状态，或许就可以接触到吴昆峰，那样就可以通过接触他的意识来提高其活跃度。 咯咯咯…… 江雪涛忙着手头的活，没注意到这阵轻笑声，冉闻宁却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转头看向木屋的方向。那座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门，在漆黑的内厅里，漂浮着一个白色的面具。它上面描绘着细长的眼睛，鲜红的嘴唇，以及一排黑牙。 冉闻宁还看到它的下面放了一个圆形的玻璃鱼缸，里面有一条死去的金鱼。 咯咯咯……面具再次发出轻笑声。 冉闻宁感到自己的身体突然沉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的意识被那个白面具的梦境存在调整了虚实。在他身体下的白沙，有一半流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几乎是一瞬间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要他和沙子的虚实再次回到一致水平，他的身子里就会灌满白沙。这是必死的结局。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在这种难度的梦境？ 为什么他又要面对这种失去的未来？ 进入“废弃都市”之前，在迪安娜的梦境里，冉闻宁曾经瘫在水面上喘着气问过林一：“你为什么老是对我这么严格？” “你比我预计得弱太多了，你需要快点成长。”少年扶起冉闻宁说道。 冉闻宁看着那轮月亮，有些疲惫加放弃地对林一说：“我总觉得我可能达不到你的要求。” 少年眼里的琥珀色像是这个黑夜梦境里的另一个明月，但是它比迪安娜的更为深沉，像是沉淀了很多的过往。 “那你就重新学。”少年如是说。 冉闻宁只能打起精神，继续尝试意识攻击，并没有细想林一话里“重新”两个字的意思。 “你会害怕我吗？” “不会。” “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 “你会使用能力了吗？” “会了。” “嗯，以后别忘记了。” 咯咯……咯。梦境存在还没来得及发动自己的能力，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拽住了整个面具，那身影的速度竟赶超了能力的发动。那只手紧紧抓着它，附带着别的梦境能力。 手的主人本是一张温柔和善的脸，此刻却可怖的像一个恶鬼。他背对着光，那双眼睛里正映着一个白面具的怪脸。 “你敢伤害他们试试？” 屋外飘进了雨滴，淅淅沥沥，打在男人脸上，像是要一口气褪去他全身的弱小。 冉闻宁只想杀了那个梦境存在，它竟然想夺走自己身边的东西。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用尽力气才得到的。一个都不可能给你这个该死的梦境存在！ 他恨透了自己的弱小，在“废弃都市”和“上帝之眼”的无助让他感到绝望。这次不拦住这个面具，冉闻宁知道自己死了都会后悔。 他可能是一个第一阶梯的人？ 他可以下一整个梦境的雨？ 可笑……我只是不想失去啊，管它什么能力。 “我忘了过去不代表我会失去未来。”男人奇怪地冷笑起来，边笑边对着那张面具发力。白面具上落了雨水，受其能力影响，开始失去活力，最终被男人硬生生捏成了白雾。 冉闻宁呆呆地站在屋子里面。他不算意外地发现自己是一个表面乐呵呵，骨子里藏满了负面情绪的人。他转身看着屋外下的雨，这场雨把白沙都给覆盖了，像极了母亲去世时候下的那场雨。这场雨还下掉了他一部分小时候的记忆。 刚刚冉闻宁其实很失态，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对屋外的队友们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让雨停下来。” 江雪涛扶着吴昆峰走进了木屋。他拍了拍冉闻宁的肩膀说道：“没事，看场雨也挺好。” “嗯，你能力还挺浪漫的。”吴昆峰虽然全身疼，但也看得出冉闻宁在用出了自己的能力后反而挺惆怅的样子，只能变着法子调侃。 不过冉闻宁好像没听进去吴昆峰的话，他现在眼神有些迷离。他看着自己的“天眼”数据思考了很久，还是没记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种级别。 “涛哥，一般使徒级的精神力是多高？”冉闻宁突然发问。 江雪涛干咳几声，“不太好说，很多都保密，不过上万肯定都是了。” 冉闻宁看着自己的精神力是9088。他什么时候是迪安娜的使徒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使徒级的人会对自己梦境一点都不了解还能使用能力吗？而且这个雨到底是什么属性？ 冉闻宁伸手接了一些雨，但是这个雨作用在他的身体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也不知道这个雨下的范围有多大。 “这个雨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吗？”冉闻宁问道。 吴昆峰看着屋外的雨说道：“掉精神力，我的羊还没了，这个梦境的沙子也没了。” 江雪涛顺带补充了一句：“我们现在都可以相互碰到对方了。这个梦境作用在我们身上的能力不见了。” 涛哥休息的差不多，就干脆做起了自己原本的奶爸工作。他用白烟包围住两个年轻人，提高他们的意识活跃度，就在涛哥使用能力的时候，外面的雨也突然大了。 “嗯？”不止是江雪涛，连冉闻宁和吴昆峰都懵了一下。 冉闻宁做了一个手势，询问江雪涛：“涛哥你等会儿，你能不能试试调低活跃度。” 活跃度一降低，外面的雨也小了。 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接下来的画面就是： “涛哥，雨大了大了，小了小了，差不多了，停了停了。” 吴昆峰看着这场景，感觉之前自己说的浪漫两字完全可以收回来。这分明更像在澡堂，冉闻宁就是洗澡水，江雪涛就是喷头开关，还能调水温大小。 冉闻宁和江雪涛一阵忙活总算是把这场怪雨给停了下来。 “天气预报渔舟唱晚演奏者……”吴昆峰还没休息过来，只能瘫坐在地上吐槽冉闻宁。 涛哥算是第一次亲身接触冉闻宁的能力，他帮小冉终止能力使用后，就一直没说话在思考。以前他听池拓的意思，“废弃都市”那场雨的能力变态到类似全员弱化，但是又不同于让梦境能力失效，可以说十分匪夷所思。 而且冉闻宁的成长速度太快了，就算是吴昆峰这种资质的人，那也得花上好几年才能到这种程度使用梦境。可是冉闻宁在半年前还只是一个纯萌新，难道他早早就像吴昆峰那样有人在教学？ 不对啊，根据小冉自己的说辞，他只有小时候的事记不清，难不成他幼儿园小学就开始学习梦境能力？ 冉闻宁好不容易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重重疑虑，抬头就看到涛哥用一种“这怎么可能呢？你还是不是人？”的表情看他。 “我没法解释。”冉闻宁干咳一声很无奈地摆了摆手。 江雪涛走上前拍了拍冉闻宁的肩，对他说道：“那些你先别管了，赶紧变强。”然后他又转过身对着吴昆峰一起说：“只要你们能力强度踏过一条线，就只能不停往前走，要知道有东西会一直追赶你们。” “迷失吗？”吴昆峰看着江雪涛问。 江雪涛耸了耸肩，“迷失只是一种好听的说法，死亡才是它的本质，不过其实不只是它，还有很多看不见的东西在追赶，有个可以很明确告诉你们。” “如果你们不变强，一定会有一天悔不当初。” …… 百里小家走在前面，身后的白面具被她困在一个意识具现的“塔”内，这次她没让尹飘然使用“激烈”，而是自己把“塔”的范围压缩到了最小，然后一瞬间“塔”内就充满了白雾。这个梦境存在被消灭了。 “第三层难在靠近它，这个梦境存在本身感觉并不强。”百里小家总结说。 尹飘然受了伤，红裙上很多地方都在漏白雾，只能弱弱地回复一句：“是的，百里前辈。” 这个白面具的梦境存在能够控制沙子虚实，又有场地优势，已经是介于第一阶梯到第二阶梯的难度了。如果百里小家不在尹飘然旁边，那这个难度的梦境已经够她迷失上百回了。 一只纤细洁白的手出现在尹飘然面前。 “我牵着你走吧。”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尹飘然一下子红了脸，觉得自己有些拖前辈的后腿，于是连连摇头加摆手，“没事，我可以自己走的。” 然而那只白净的手还是牵上了她。 “虽然你的实力差不多在第二阶梯，但是‘虚幻’的能力算是克制很多梦境了，你不用勉强自己。”百里小家用另一只手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对尹飘然解释。 “抱歉，我会努力变强的。”尹飘然微微弯了个躬，表示对前辈照顾的感谢。 不过百里摇了摇头，对她说：“你这个实力就够了，再往上走也没什么好处。”她停顿了一下向尹飘然问道：“你为什么会加入我们？” 红裙女孩盯着那只白手，沉默了会儿才说：“我只是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舞台。” 百里小家看着她，低声说：“如果你热爱现实，加入我们会和你的愿望相违背，你只能越来越低调，最后隐于黑暗。” 但是那个红裙女孩抬起头笑着对短发女孩说：“哪怕是黑暗的舞台，我也愿意起舞。” 两个女孩之间对视了会儿，中间没有继续对话。 最终，百里小家笑了一下，告诉尹飘然：“我跟随的梦境场地很空旷，很适合你跳舞。” “如果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在那里跳，‘塔’很温和，可以接受你的意识。” 不过她们当前的任务还是要去接触“镜花水月”的“虚幻”，根据乌鸦的预测，如果在第四层梦境，百里小家还没有被梦境影响的话，就需要离开这里了。 假如乌鸦的预测有误，那么守旧派就需要解决其它的人和事。 第96章 镜花水月五 一只枯瘦的手像是许久没有动弹，伸起来的时候带着些颤意。它的形状古怪而又让人发麻，手指细长尖锐，肤色白到如纸，能隐约看到皮肤下面发黑的血管。 在这只手边有一个鱼缸，但是鱼缸已经翻倒了，里面扣着一只半化成血水的金鱼。这只手摸了半天没有摸到自己的金鱼，于是又颤抖着伸向身前。 就在手伸到空中那一刻，它脸上的白面具突然裂了开来，掉落在华贵的红色和服之上。在面具的后面，是一张苍白的脸庞，它鲜红的薄唇显得格外突兀。但在它的红唇之上，没有鼻子也没有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半盛开的红莲。 这是一个顶着红莲为冠，身着金丝红服的梦境存在。它倚靠在坐席上，最终缓缓站了起来，后又半飘在空中，头部的黑发散落下来，映衬着身上的红更加鲜艳如血。 它终于被惊动，开始在自己梦境中行动。 镜中池。 红莲花。 流连水。 虚幻月。 “我们的目的是到‘红莲花’这里，这是我的极限了，剩下的梦境就不要再深入。”百里小家行走在木建筑内，屋外的白月光冷清单薄，“其实我并不能保证能够应付它，根据现有资料来说，最好是高界位梦境的使徒来处理它。” “那为什么还要百里前辈来负责这次的任务？”尹飘然跟在后面询问。 百里小家转过身，对尹飘然说：“没有那么多高界位的梦境，也没有那么多使徒，哪怕是低界位的人也屈指可数。而且乌鸦有预测，我们需要跟着他的要求来走。根据他的观点，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尹飘然一直对“乌鸦”这个代号的人很好奇，他下达很多指令，而且指令的来由很多都是预测。指令的难度很高，不是第二阶梯及其以上的人根本接受不到他的任务。 而且使徒级别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完全达到“乌鸦”的要求，上次严旭前辈的任务就算半失败了。不过“乌鸦”还是在发布任务，他们还需要继续前进。 其实“镜花水月”的梦境层数很多，但是整体上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镜中池”和“红莲花”，剩下一部分是“流连水”和“虚幻月”。“虚幻月”代表着最后的梦境之主，职业成员基本不会去打扰它。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能克制“虚幻”的梦境能力实在是太难找了，这个梦境的属性本身就象征着一种高难度。 百里小家拉开一扇木门，屋内瞬间被月光洒满。这间屋内只有一个长矮桌，桌旁放着八个座垫，最内侧装饰着禅意的山水画屏风。目前的第四层梦境，是一处如同宫殿的日式建筑，这里结构复杂，鲜有人迹。 “找不到普通的梦境存在，它们的数量稀少，意味着这里会有镇压级别的高级梦境存在。”百里小家走进屋内检查了一番，对尹飘然解释。 尹飘然看着屋外的月光，它类似迪安娜梦境的月光，但是更加寒冷，洒在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银。她问道：“是‘红莲花’吗？” 百里小家点点头，“估计就是它了，但是我们手头的资料也不多，不要和它硬碰硬，如果我的意识没有被‘虚幻’影响，就避战离开这个梦境。” 说完，百里小家眯了下眼，再次睁开眼后对尹飘然说道：“李彦诚的‘转移’给了纸，到时候我们用他的意识能力离开。” 说起来尹飘然最近遇到李彦诚前辈，他的表情都不太好，听说被严旭批评了很久，又要一直对梦境里遇到的少年做分析。她思索想了想，意识具现的东西其实很难在梦境长久留存，这次百里前辈拿到的李彦诚能力，估计是他费了很多力气才实现的。 尹飘然将思考的重心再次落实到“镜花水月”上，准备与百里小家一起探查这个屋子，然而就在她踏出脚的那一刻，脚下的地面像是不复存在一般，她一个踉跄直接落空，眨眼间就掉下了无数层楼间。 她的精神力唰一下就掉到了1097。尹飘然虽然在梦境历练才一年多，但依旧超越了很多人，她连忙稳定自己的精神力状态，打算具现自己的刀刃，以便踩在刀上稳住自己的身体。 然而具现的刀刃像是插入了空气，什么都没有碰到，连着它的女主人一起往下掉。尹飘然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知道这是“虚幻”的能力，她现在什么都接触不到。 不过她并没有过于惊慌，在调整好自己的身体姿势后，她稳当地踩在了一块漂浮在空中的透明玻璃上。尹飘然微微一笑，这是百里前辈的能力，“塔”在半空中给了她落脚点。 她抬起头看向上方的天花板，掉落的屋子太多了，头顶厚厚的楼板隔离了她和百里小家，导致尹飘然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漆黑。不过她仍然可以感受到百里的意识。 为了这次任务，她和百里小家在其它特殊梦境花费了很多个日夜来磨合对方的意识能力。 尹飘然不是使徒级别的人，没法和“废弃都市”的梦境之主有直接的交流，也没法召唤一个已经苏醒的梦境为她提供力量。她只能在其它梦境简单使用自己的能力，而这是目前尹飘然唯一可以帮助百里小家的地方了。 在确定好百里的位置后，根据她具现的“塔”的方位，尹飘然向上方打出了两道巨刃。银色的刀刃瞬间冲破层层楼板，向着梦境存在的方向发动攻击。 “出现了。”百里小家站在自己的“塔”上，看着眼前的白衣人偶躲闪着尹飘然的银刃。 那个人偶是晴天娃娃的造型，它在半空中灵活地避开了“激烈”的能力，甚至根本没有发动自己更为强大的“虚幻”之力，就仅仅是在屋内转悠了一圈便离开了这间屋子，向着其它方向前进。 百里小家一下子意识到了不对劲，梦境存在被别的东西吸引走了。 她连忙用“塔”把尹飘然递了上来。人偶离开后，“虚幻”的能力不再作用于此，尹飘然只能边打出意识攻击边往上赶，出来的时候整个脑袋顶了一头的木屑。 百里小家原本想赶紧叫上尹飘然追赶梦境存在，但是看她这副样子，还是耐了些心，帮她掸掉了头顶的杂物，“这个梦境今晚不止进入了我们，有其他事物把梦境存在引诱走了。”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尹飘然轻轻拉了下自己的红裙，对百里小家表示感谢。 “可能有能力界位高于我们的意识在这里活动，如果是开拓者，那么级别至少会在第二阶梯，甚至更高。”百里小家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我们过去看一下，情况不对就离开。” 红裙女孩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便连忙跟着眼前的短发女孩向着月亮的方向赶路。 …… “我们又掉了一层梦境。”吴昆峰看着建筑内的摆设说道。 冉闻宁表示没关系，自己现在立马用“月光下的迪安娜”送大家出去。他发动自己的意念打算联系迪安娜的梦境。以前冉闻宁总是听说联系梦境很复杂很难，现在总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麻烦，感觉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而已。 “我总觉得你有点开挂。”吴昆峰看冉闻宁在那里发动能力，就觉得自己前几年学习梦境能力吃的苦头还比不上人家这一次发力。 嘀嗒。吴昆峰和江雪涛明明站在屋子里，却冷不防头顶滴落了雨滴。他们看向屋外，月光还挺明亮，根本没下雨的意思，地面也都是干的。 江雪涛干咳一声，对冉闻宁说：“小冉，你能不能别下雨了。” 冉闻宁吸了口气，觉得有些尴尬，他演奏的渔舟唱晚搞跑调了，自己明明不打算下雨的。屋内另外两个人只能走了出去，冉闻宁的雨很霸道地让他们不停掉精神力，而且没有任何理由和其它古怪状态。 就是让你掉精神力，想让你掉，你就必须得掉。 吴昆峰看着冉闻宁在屋子里憋红了脸想停止自己的能力，很无奈地说：“你这控制能力真是绝了，要是愚昧之羊那都得给你弄成智慧之羊。” “涛哥帮个忙。”冉闻宁最后只能求助江雪涛。 江雪涛在屋外具现了烟，打算包裹屋内的冉闻宁，调整他的意识活跃度，但是那个白烟刚进去就被冉闻宁的雨给打没了。 “小冉你别傻傻站里面，你出来，你这雨打没我意识能力了。”江雪涛对着冉闻宁招呼。 于是冉闻宁就走向江雪涛他们，然而他一动，这莫名其妙的雨居然还跟着他动。 吴昆峰在屋外看得真是没话可说了，就前一会儿，冉闻宁的雨还是定范围下的，这下竟还能跟着他走了，“我天，你这雨的能力也太随机了吧。” 冉闻宁苦丧着脸，很想说自己啥都不知道，也搞不明白，而这次连涛哥都没法帮他了。他原本想说要不大家试试能不能在这层梦境自个醒来吧，但是他话还没说出来，吴昆峰突然严肃着脸向远处打出了一道意识攻击。 “有东西。”吴昆峰皱了眉头。之前那个白面具差点把他们团灭，要是再来个深层梦境的存在，他们或许就真的要全交代在这里了。 别说吴昆峰了，就他打出意识攻击这会儿功夫，连冉闻宁和江雪涛都感觉到有不得了的玩意在快速靠近。 只见一个白点忽隐忽现地跳跃在建筑间，像是电视机画面出了故障在不停闪现。他们三个人想赶紧避开，但是冉闻宁一动，这雨也跟着动，场面简直尴尬到了极致。 冉闻宁不想伤害队友，只能和江雪涛他们隔开好大一段距离才移动。结果导致他没跑出几栋楼，他的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玩意。 定睛一看，这是个晴天娃娃？冉闻宁的雨有些落在了它身上，有些从它的身上穿过。 他还没从这个梦境存在的外形判断出个所以然，就觉得脚下的地没了实感，只感到像是踩上了空气，一下子整个人就掉下了木头走道和土地。 冉闻宁只觉得自己在穿透无数层楼板，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接住他。而且随着掉落的距离增大，黑暗也在加剧，没过多久，冉闻宁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试图在掉落的途中提高自己的感知力，但冉闻宁从来没在半空中对意识进行过调整。他又惊又慌，精神力波动地像是在跳舞。 必死了！ 就在冉闻宁开始脑内走马灯的时候，他居然落地了。虽然脸朝下的姿势让他摔得五感能力骤降，但冉闻宁依旧感到周围有了光线，是温暖的烛光。 他好不容易赶紧集中了意识精神，就发现自己掉落在了一间装修华美的卧室内。四周的屏风金碧生辉，上面的植物花纹像是活了一般富有灵气。 他还看到不远处八米左右的地方，凌空飘着一套漂亮的镶金丝红色和服。那一瞬间冉闻宁还以为自己在日版“水乡”梦境工作。 然而在和服之上，除了飘散着的黑发，他竟然还看到了一朵微散着红光的莲花？ 第97章 镜花水月六 “日本这边有回复了。梦境名字是‘镜花水月’，属性‘虚幻’，难度等级第二阶梯，界位等级第二阶梯。”池拓看着消息向林一说道，“至于信物，是特定时间的神社水。” “嗯，知道了。”林一听完就打算躺下进入梦境。 池拓见林一想直接入梦，就对他说道：“我有点方法能找到冉闻宁，也可以比较方便进入这个梦境。” 林一坐着看向他。他们两人之间的瞳色差异又形成了一种怪异的气氛。 “你想说如果我能做到你那样，我得是使徒级吗？”林一反问道。 池拓没有回复，意思不言而喻。 “我无法告诉你全部，就像你也不可能对我说出你的梦境究竟是什么。”林一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和池拓浪费时间，虽然他知道使徒对于任何一个站点都是很重要的信息。 池拓看了眼沉睡着的冉闻宁三人，他告诉林一日本这里的站点已经派第一阶梯的人紧急去处理了，那人对梦境的熟悉度较高。他顺带提醒林一：“如果我们再进去，这个第二阶梯梦境进入的高等级人就会太多，不要过多使用能力，那很有可能要惊动梦境之主。” “嗯。”林一淡淡回复。 …… 嘀嗒。雨滴落到了屋内。 这位梦境存在抬头看着屋顶，似乎并不能理解为何自己没能将眼前这个意识的能力完全隔开。它伸出细长苍白的手，只是那么轻轻一挥，这个屋子终于不再落雨了。 原本冉闻宁落雨时的精神力根据这场雨的大小差不多是在六千左右徘徊，雨一停，他的精神力就直接落到了1899。随着精神力的回落，冉闻宁发现自己连冷静都很难保持。 对于眼前的梦境存在，他的意识战栗而无法接受。 虽然这位梦境存在强度还比不上“上帝之眼”的修女，但它依旧让人无法抵抗。那朵红莲妖异而鬼魅，它开放的时候，冉闻宁只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他的意识仿佛被包围在了铁壁铜墙之内，毫无逃生的可能性。 他的周围别说第一阶梯的开拓者了，连个第五阶梯的都没有。以前他在高难度梦境划水成功，大部分原因在于队友厉害，这下让他一对一，那就是痛揍小朋友。 完全不可能战胜！冉闻宁一下子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疼痛让他稍微清醒起来。他几乎是飞一般跑向了梦境存在的反方向，用力拉开了对面那扇门，接着奋力逃了出去。 这是一个类似于九宫格的建筑格局。冉闻宁直线开一扇门，然后再往左开下一扇。他重复着这样的操作，希望自己能够逃离那个梦境存在。 然而在冉闻宁跑出了许久后，他仍然能够十分清晰地感受到那阵强大梦境存在的威压。它似乎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他身边。 冉闻宁害怕着转过头，一个呼吸的停滞：那张鲜艳的红唇就贴在他的额前。 它微微撕开一条缝，里面露出的黑牙像是一口深渊。 “糟糕，冉闻宁不见了！”吴昆峰跑了一会儿发现身后的冉闻宁没跟上，而且不仅仅是没跟上，吴昆峰连他的意识都感觉不到了。 除了冉闻宁的意识，那个追上来的梦境存在似乎也消失了。江雪涛停下脚步，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个梦境适应度最高的人其实是他，但是冉闻宁却把梦境存在给吸引走了。 冉闻宁那场雨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如果还在往下掉，我们就需要使徒级别的人了。”江雪涛提醒。 吴昆峰有一瞬间的恍惚，他需不需要联系自己的梦境？如果做不好，那他很大可能性就得迷失。他的“愚昧”虽然能够撼动信念，但要想使用它，自己本身的信念要非常牢固。 而他并没有厉害到那种程度，结局大概率会是他被“愚昧”所吞噬。就连王城那时候都没到使徒级别，强大的他现在依旧在沉睡中。 吴昆峰不太明白冉闻宁是怎么说能用能力就能用能力的，他的意识能力就像天上掉下来似的。要知道当初吴昆峰为了“愚昧”的能力，在梦境被折磨了好长一段时间，导致他现在看到那只能带人进入深层梦境的白蛾还觉得全身疼痛。 他在“克维达拉”被不断抽丝剥茧，然后那些野兽一般的梦境之物像是终于满意了，给了他一个滑稽可笑的回复：第一次见到“光耀”的时候，他的意识竟然有概念盲区，那是被“愚昧”屏蔽了的内容。 入职后，吴昆峰的意识情况好转了许多。负责人池拓教了他很多与梦境相处的方法，还说像他这样早早就能接触梦境之主的人发展前景很大。 另一方面，“愚昧”的能力很有用，专克职业成员。池拓还说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应该主要负责探索和守护梦境，而应当成为对付破环秩序者的人员。 “你意思要我去杀人吗？这不犯法吗？”吴昆峰当时还挺纳闷池拓这种正经人居然会说这些话。 池拓耸耸肩，表示并不是这么一回事，“我意思是能够阻止他们就好了。” “你的意识好转得有点快。”池拓思索着对吴昆峰说，“我觉得我教你的东西，效果以前没那么好。” “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愚昧’喜欢控制人，现在却对放松了对我的限制。”吴昆峰看着远处的雪山说。 吴昆峰没和池拓说全部，自从他们“光耀”这群人见了愚昧之羊后，他家梦境之主就跟改过自新似的，对他待遇好了很多。他甚至在“废弃都市”都可以召唤羊了。 于是，吴昆峰总觉得是池拓暗中有对“克维达拉”做什么，毕竟这个男人太强了，无法推断出他能对一个特殊梦境动手到什么地步。 “等你再成长些，我想麻烦你件事。”池拓对吴昆峰说。 “什么事？”池拓这种级别的还要他来帮忙？ “你对人用点能力。”池拓甩了一下遮住眼睛的刘海说，“我要试一下他的阶梯级别。” “谁？” “林一。” 每次吴昆峰和“光耀”一起行动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内斗组织。他们表面上其乐融融，背地里感觉各自藏事。不过经过吴昆峰观察，貌似就池拓和林一之间相互有点试探，冉闻宁那个白痴还能如鱼得水般在他俩间周旋。 这可能就是高手和菜鸟间的区别吧。 这次日本的旅游，吴昆峰心里总有点慌，在进入这个开着莲花的梦境后，他倒反而有点释然：果真出事了，倒霉的还是冉闻宁。 就冉闻宁这种半斤八两的意识控制能力，他消失在梦境那是绝对要出事的。吴昆峰伸手就想召唤黑羊出来找他，江雪涛也在一旁吹出自己的烟雾。 “他进入深层梦境是被梦境存在带进去的，我试试看能不能用这个梦境的能力把你送下去。”江雪涛试图调整吴昆峰意识的虚实状态。 “如果可以下去，你先带着他逃，别管那么多。”江雪涛吩咐道。 吴昆峰神情紧张，这种方法成功率低到可以忽略。江雪涛不久前才被梦境影响，虽然这算是他的梦境主场，但他适应与成长的时间太短了，送他进入深层梦境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试还是要试的，毕竟那个傻呆冉闻宁，搁谁都让人放不下心。 尹飘然望向百里小家，她停下了脚步许久，闭上眼睛在冥想。 百里小家叹了口气对尹飘然说：“很远处有人在活动，他们还没察觉到我，说明意识能力在我之下，但是两个人都是有特殊能力的，有点麻烦。” “我们要离开吗？”尹飘然询问百里。 不过百里小家摇了摇头。其实麻烦的不仅仅是对方拥有特殊能力，眼前的事情这已经算比较大的变故了，它没有出现在“乌鸦”的预测之中，这才是真正核心的问题所在。 “我过去看一下，你离得远点，小心被他们察觉。”说完，百里小家就安静而迅速地靠近了吴昆峰他们的方向。 她隐藏着自己的气息，意识像是隐没在黑暗中让人难以察觉。这是对于意识的基础控制，虽为基础，但要想好好掌控仍需花费大量精力时间，更不用说她作为使徒级的意识庞大而又难以掩盖。 靠近后，百里调动感知力看到吴昆峰和江雪涛正是神社那时候巧遇的两个人。这时的吴昆峰已经被江雪涛的白烟给包围住了，他正尝试着进入下一层梦境。 二队的人么。那里有个男人，连“乌鸦”都觉得难以下手。 百里小家看过“废弃都市”那时候更新的资料，她记得吴昆峰应当会接手给严旭。别人的任务她并不想插手。但是眼前的人很妨碍她深入这里的梦境，目前她连“红莲花”都还没接触到。 不过她还有些许时间，池拓这种棘手的角色还没进入梦境，日本方面也还没有动静。 这两个二队的人不算弱，杀掉他们太费力气和时间。百里小家决定直接困住他们，然后赶往“红莲花”所在的梦境层数。 以吴昆峰他们二人为中心，方圆一公里的范围外，五条直线连接为一个正五边形。以直线为底，五道无形的高墙瞬间升起，封锁了这片建筑群。 紧接着，这五道围合的高墙开始压缩范围面积，而墙里面的人将会如温水煮青蛙般，最终难以逃脱。 第98章 镜花水月七 “‘虚幻’的能力优先会将自己保持在无法接触的状态，我的‘塔’可以穿过梦境建筑。在他们发现之前，我们赶紧找到那个晴天娃娃的梦境信使。”百里小家赶回到尹飘然身边吩咐道。 尹飘然知道是二队的人后，向百里小家询问如果现在放过了吴昆峰他们，以后会不会出问题。其实百里小家真的拼全力，那两个职业成员是可以沉睡在这个梦境中的。 “那是严旭的事，我有自己负责的模块。”百里小家算是拒绝了尹飘然的提议。 见尹飘然还有些话想说的样子，百里小家用手摸上了她的头，耐心说：“我们都是齿轮，在履行自己的使命，相互转动起来才能开启想要的未来。” 红裙女孩像是听明白了，但又像是无法完全领悟这段话的内涵。最终她只是微微低了脑袋，让百里的手更好放在她头上，“百里前辈，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我了。” “没事，继续前进吧。” 吴昆峰和江雪涛并不知道，在他们苦恼如何找到冉闻宁的时候，一个使徒级别的人已经给他们设好了笼子，一步步等着围困他们。 “冉闻宁是和那个梦境存在一起消失的，我怀疑下一层进入的方式和我的梦境一样，是梦境信使带入。”吴昆峰尝试失败后，对江雪涛说道。 江雪涛简单地回了一个嗯。他原本还要休息很久才会再度进入梦境工作，这次提前干活外加受梦境影响，导致这晚上他的意识已经疲惫不堪了。 见江雪涛状态不是很好，吴昆峰也不敢多做假设，毕竟那些念头想出来，就意味着需要去实践。这个梦境大家受了各种伤，特别是白面具操纵的沙子带来的伤害最严重。吴昆峰的胳膊到现在还有些地方在漏意识白雾。 “要不你先醒来吧，我再试试。”吴昆峰对江雪涛说道。 但是江雪涛摇了摇头，“我没力气了，除非有人能带我醒。”说完他就坐在了地上，又开始新一轮的休息。 吴昆峰见江雪涛坐在地上后，身子有些微微下沉入地，就知道这个梦境还在影响着他。“光耀”的奶爸，他的意识状态目前经常虚实不定。 这时候他便有些恨自己不是使徒级别的人，还没法在别的地方联系自己的梦境。哪怕把江雪涛放在“克维达拉”，那都要比这里情况好上许多。 冉闻宁那家伙还生死未卜，但是眼前的江雪涛也没法放任不管。吴昆峰很无奈地只能待在原地先选择保护江雪涛。 “日本站点有第一阶梯的人，也有使徒级别的。”江雪涛停顿了会儿，才继续说：“但是他们不知道有守旧派的人在这个梦境活动。” “那个守旧派的人很强，真是使徒也说不定。” “再加上池拓可能会进来，如果一堆使徒级别的人在梦境相遇。” 吴昆峰和江雪涛对视上，两个人的眉毛不约而同地皱了一下。 “那会惊动梦境之主。”他们异口同声说道。 江雪涛叹口气说：“虽然‘废弃都市’那会儿要对付梦境之主，但它属性没现在这个变态，至少那时候可以硬碰硬。” “就算严旭是使徒级的，那加上池拓总共也就两个人。” 吴昆峰不清楚日本这里职业成员的情况，就问江雪涛：“他们会为我们派遣使徒级的人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毕竟这个梦境难度有点高，人命关天。”江雪涛摸了下胡渣，又说：“而且池拓和项景中出面的话，那就非常有戏了。” 事情随着时间推移，开始变得越来越麻烦。吴昆峰在等待江雪涛休息的时候，抬头看着天空的月亮。 黑夜无云，月光毫无阻拦地洒在整片梦境里。吴昆峰看着那月光照下来，在一定距离的时候光线会微微折一下，整体并不明显。 但是吴昆峰盯着久了，就发现了有点不对劲。原本他只当是梦境的月光本身就这样，但是那个折的距离一直在微妙地变化。有什么东西存在吗？而且它似乎一直在移动。 他和江雪涛说了这件事，涛哥让他召唤只黑羊出来过去看看。吴昆峰其实现在意识状态也不好，费了半天劲，才终于叫出一只黑羊，而且由于他现在意识强度不够，黑羊的体型也挺小，看着像只小动物。 黑羊带着吴昆峰的指示，向着远处飞快前进。等黑羊回来的时候，吴昆峰整个人都懵了，他回过头对江雪涛说：“我们好像在一个看不见的盒子里，盒子还在不断变小。” 这个围合方式不同于他们之前遇到的所有梦境存在的能力。 江雪涛思索了下，暗道不妙：“糟糕，我怀疑我们先被下手了。” 他连忙动身站了起来，看着远处。其实视觉上根本捕捉不到这个所谓的“盒子”，但是江雪涛知道问题所在，他直接说出自己的推断：“守旧派的人似乎懒得对付我们，干脆直接这样做。” “范围大小有多少？”他问向吴昆峰。 “离我们最近的不到700米距离了。”吴昆峰大概估计了一下。对方感觉就是随手给他们下的套，而这个人的意识居然愿意具现这种大小的事物来围困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人立刻动身前往最近的围合点。当吴昆峰摸上那个意识具现的无形之墙时，瞬间就心里一凉：太坚固了，这个意识是盾牌吗？ 他试图攻击这面墙，但是对方毫发无损，坚固如初。吴昆峰甚至掏了个“逃跑的小人”出来，但是小人在那堵墙面前兜兜转转了半天，最后往回跑向了远方，没过多久就不见了。 “这玩意强度在梦境第二层水平之上？”吴昆峰都无心暗骂了。这程度如果还不是使徒级的人，那就说不过去了。 江雪涛没说话，安静地用手摸上那面墙，沿着墙走了会儿，才停下脚步对吴昆峰说：“我所知道的能力里面，还没有这类记载，是我们不熟悉的守旧派人员。这个意识能力目前没有攻击性，防御类可能性很高。” 吴昆峰只能苦笑一声，“还得庆幸攻击性不高，不然早被灭口了。” “但是它再这么缩小下去，我们要变成肉饼了。”江雪涛估计了一下这面墙的移动速度，“再十分钟差不多了。” “那人倒是好心还给我们预留了这么多时间。”吴昆峰又一发意识攻击过去，但是没有效果。 江雪涛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好心，只是在警告我们不要去干涉他们。” 对于这个梦境，守旧派有什么打算，他们不知道也管不着。毕竟是日本的梦境，最后还是会由当地的职业成员负责，但是可以和国内的站点进行情报共享。 “我打不破它。这人就想逼我们离开这个梦境。”吴昆峰皱着眉头说。 江雪涛随口道：“或者我们可以掉更深的梦境，像冉闻宁那样。” 但是就算掉深层梦境，吴昆峰也不会带江雪涛醒来，他只会自己醒来，更不用说深层梦境还会存在强大的东西攻击他们。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觉得情况非常窘迫。吴昆峰现在不管前进还是后退，都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 他们三个人一开始是打算离开梦境的，奈何一直被守旧派拉下水。 所以外面的池拓和林一为什么还不进来？ 二队两人逐渐陷入困境时，一个新的身影出现在这层梦境中。他脚尖轻轻点落在屋顶上，踩稳后抬头看向百米外意识能力所具现出来的事物。 在“镜花水月”的梦境里，这能力规模显得有点夸张。 其实从外面看百里小家具现的“塔”，本身并没有那么透明，特别是有光的时候，还是可以大致判断它的形状。 男人轻轻打了口哈欠，把脖子上的灰色围巾又重新打了个圈。 所以中国的职业成员里面明明有使徒级，为什么还要把他叫过来。 第99章 镜花水月八 男人望向“镜花水月”的那轮圆月，然后伸出手对着月亮，部分月光被手遮住，一个手影打在了他的脸上。那只修长的手在空中漂亮地转了个手花，接着一把漆黑的日本刀便出现在了手中。 那把刀身反射出来的月光，竟有些微微颤抖，在刀身上形成了一圈光晕。 男人对着那个外国职业者意识具现的能力，利落地挥刀。一道锐利的意识攻击冲向远方。他没用太多力量，就当跟对面打个招呼。 但是意识攻击碰到对方的时候，并没有穿过它，而是在表面就被消化了。 “嗯？”男人终于收了脸上的疲惫，露出些认真的表情。 “有点意思。”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 男人刚下夜班，眼上的困倦快要把他打败了。他回到住处，解开脖子上的灰色围巾，随手搁在沙发背上。 他随便一洗漱，就打算直接钻进被窝睡觉。一通电话把他吵醒，他很无奈地爬起来，发现这还是工作的电话。于是男人只能接通，但他还没说话，就被电话那头的人一顿说。 “小鹿，现在有点急事，你再入梦一回。” 小鹿悠也很无奈地抿了一下嘴，“我28小时没正常睡觉了。你换个人吧” “梦境是‘镜花水月’，别国站点有人误入了。” 这个梦境入梦的人是有限制的。能进“镜花水月”的人，实力不会低于第三阶梯，本身是有自保能力的。 小鹿悠也揉揉眼睛，说道：“换个第二阶梯的人帮忙。” “不是阶梯的问题，现在就你刚下班，别人都还在工作。”电话对面说道。 男人长吸一口气，有气却没法发泄。他刚下班那是因为连干了两天量的工作。他梦里再怎么强，醒来就是个普通人，也是要睡觉休息的。 田中海翔听电话那头的人有点沉默，就继续说：“拜托我们的人，你肯定感兴趣，是美洲站点的人。” 小鹿悠也没说话，思考着他感兴趣的人现在算是半个中国站点的了。 “那人是池拓。”田中海翔说道。 “为什么是他拜托？”小鹿悠也突然打起了精神。 “因为进入‘镜花水月’的人是他的队员。”田中海翔回复。 池拓现在负责带队的话，所以他定位还是探索梦境么。这次帮忙说不定能见到这个人，小鹿悠也连忙起身打算出门，但是又觉得有些浪费时间，便对田中海翔说： “我直接在家里进入‘镜花水月’，你派个人到我这来看一下。” 入梦“镜花水月”，小鹿悠也精神力10006，感知力879。 小鹿悠也在第一层梦境没发现人，第二层也没找到，“镜中池”部分的梦境根本就没人。他觉得二队的人和想象中不太一样，照理职业成员对于这种梦境是不会深入探索的，但就目前来看，这群人都快碰到“红莲花”了。 他在赶路的时候思考池拓带的队伍是不是第一阶梯的队伍，因为他看到了死去的金鱼还有破碎的白面具，这些都是惊动“红莲花”的条件。要想在“红莲花”那里还能活命，这群人平均水平得上第二阶梯。 小鹿悠也觉得同行在给他出难题。他听说进入的人里面有两个资历较低的，一个入职才半年，还有一个才一个季节。新一代太不懂事了。 中国的职业成员在这个有归属负责地的梦境这样探索，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争端。 等小鹿悠也进入“红莲花”部分的宫殿梦境后，他没多久就看到了那个意识具现的庞然大物。它像是一个结界封锁了那片区域。 这是新一代？这么强吗？小鹿悠也站在屋顶上吹冷风，觉得他根本没必要进来，这群人完全有能力自己醒来。他过来或许只是代表日本走个场子，毕竟这是日本站点的梦境。 他随意用了点能力，让对方知道有人过来了。但是那个意识具现的结界不仅拒绝了他，还隔离了他与那边的梦境。 有点奇怪？ 百里小家好不容易才找到下一个晴天娃娃的梦境信使，但是她却直接放走了它。 “前辈？您不用能力困住它吗？”尹飘然看百里有点愣神。 百里没回复尹飘然的话，她看向自己“塔”的方向，那里离现在所处地方很远，视觉上无法捕捉到“塔”的容貌。但是百里小家依旧感觉到有意识触碰了她的能力，而且能力属性上差异很大，几乎是相反的，导致她本人都有些被刺激到。 “有很强的人进来了，我不清楚是谁。”百里对尹飘然说道。 晴天娃娃离开没多远，百里小家使用能力再次捕捉了它。她看着那个晴天娃娃很纠结，目前发生的事和“乌鸦”预测的相差很大，她一点都没接触到“虚幻”。 在他们平时交流任务的公园小梦境里，“乌鸦”告诉百里，这次“镜花水月”的梦境只会有她和尹飘然，不会有人干扰她们。如果出现异变，就优先选择撤退，并且要赶紧告诉他。 “我们要丢失‘虚幻’吗？”百里在公园梦境里询问乌鸦。 “乌鸦”沉默会儿，才说：“有它是最理想的。其它梦境能力会失败。” 百里小家拿着用“塔”困住的梦境信使出神，她和严旭不一样，她是一个很难接受失败的人。虽然她的能力就是承受痛苦，但心理上的痛苦不是她愿意承担的范围。 “我们要离开这个梦境吗？”尹飘然的声音再次把百里小家的思绪拉了回来。 百里小家思考了会儿，才下定决心说：“我们再试一下。” 她凝神压缩着自己的“塔”，但是晴天娃娃不为所动。为什么？为什么“虚幻”不对我的意识产生兴趣？ 尹飘然在一旁看百里小家的表情有些糟糕，便知道事情不好处理了。 “难道是二队的人进来的原因吗？”百里生气道。然后她一气之下干脆消灭了那个梦境信使。 “你们不是二队的吗？”一道男声突然凭空响起，还带着些日式的腔调。 百里小家一惊，看向屋外站着的男人。他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她观察了一下面前的人，仅从他的外表看不出什么，简单的黑色大衣戴着围巾而已。而且他隐藏了自己的意识强度，看着就像一个普通入梦的人。但是百里知道，在这层梦境还能自由活动的人，都不可能是寻常人。 是日本的职业成员吗？ 小鹿悠也原本打算破坏那个意识具现的大结界，但是这种做法对于异国的同行来说，显得很没有礼节。于是他干脆花费了一些时间，来寻找具现这个结界的人。这一层梦境存在的意识不多，找人还算方便。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拥有这个能力的人，居然是个女孩子。池拓那里的消息表明这次进入“镜花水月”的人里面没有女性。 小鹿悠也有些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了。池拓那边的人并不是破坏规矩在探索“镜花水月”，而是有这些异类在探索，导致梦境层数在不断更新。 他不能确定她们两个女孩子是违规的职业成员，还是说她们可能是守旧派。要知道这两者的差别，会决定他动手到何种程度。 “两位，你们的做法很危险。”男人开口说道。 尹飘然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只能选择沉默不语。还是百里小家叹口气对他说：“你是为了外面的能力来的吗？” “的确，我希望你能撤掉它。”小鹿悠也不紧不慢地说。 但是百里小家笑了笑，对眼前的男人说：“抱歉，我不能撤掉它。”她走上前，继续对小鹿悠也说：“那里面有二队的人，我想你进来是有要事的，请多留意他们。” 小鹿悠也扯了下围巾，面前这个长得还算可爱的女孩子直接使用人质，已经是在半威胁他了。他干脆说：“你的时间很宝贵，否则是不会选择困住他们的。” 百里小家神色一暗，这个家伙知道她在赶时间，要是等池拓这种人进入梦境，那损失就不是一点点的问题了，连她或许都要交代在这里。 “它在缩小。”百里看了眼“塔”的方向，低声说。 这下换小鹿悠也有些不妙了，原本他以为只是带出中国那几个职业成员就够了，根本没想到还要对付守旧派。她们狡猾的留了一手，用人质限制着后面进来的人的行动。 守旧派的人办事果断干脆，不太留后患。小鹿悠也觉得自己转身去救池拓的人时，背后就会被这两个女生中伤。 他细想一番，还是认为先把这两个女生解决比较好，毕竟其中一个是那个能力的源头。她完全可以在自己赶过去救人的时候，加速缩小的速度。 于是，他调整了下自己的围巾，对面前两个女生说：“你们长得很可爱，我决定多留意你们。”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好几道银色的刀光瞬间冲向了小鹿悠也。他直接被“激烈”的银刃带入另一侧的屋子。 “成功了？”尹飘然还有些紧张，她知道这个人很强，他出现的时候，让她有一种回到当时和池拓对战的感觉。 他们都是表面上看着意识很普通，但实际上威压很重的人。 “你怎么这么用刀？”有点惋惜加教育的语气。 在那侧屋内，一个手握着日本刀的男人正站在废墟和“激烈”的刀刃中。那把黑柄太刀整体长度一米左右，刀身上反射的光并不是清晰的，像是铺了一层很淡的光晕。 在看到太刀的时候，百里小家意识到了自己的对手是什么人物。 有些职业成员是有代号的，当他们强大到一定程度时，其他人会根据他们常具现的东西来为其取名。 严旭那时候去“废弃都市”对付池拓，喜欢直接叫池拓名字。但以前他不是叫池拓本名的，而是称呼他的代号“圣枪”。 不过“乌鸦”总是对池拓的代号有些调侃，说他真正用的不是枪，也不称呼池拓的代号，总是直接叫他名字。然后守旧派的人由上到下就比较喜欢称呼池拓全名。 而眼前这个拿着太刀的人，他的代号是他那把刀的名字。 “破刃”，小鹿悠也。 第100章 镜花水月九 小鹿悠也刚转过身，就感受到一堵厚厚的意识向他推来。他拿刀挥向那堵意识形成的墙，但是太刀没有全部切开对方的能力。那个女孩的意识坚硬得如同钢筋铁骨。 “少见的防御能力。”他低声道了一句，立马侧身躲开，然而这一下又撞到了另一面百里小家的“塔”。 百里小家毫不客气地封闭式围困住了小鹿悠也。 “对这个人别客气，他实力和池拓有的一拼。”百里小家对尹飘然说道。红裙女孩听命连忙向“塔”内穿插进了无数刀刃。 这个刚好围住小鹿悠也的“塔”安静了会儿，接着嘭一下就碎裂了。百里小家几乎是在“塔”裂开的瞬间，吐了一口血出来。 要不是这个女孩把小鹿悠也全部封住了，他还真不敢动真格，使用能力太过分，会惊扰梦境的主人。这个带着眼镜的女孩已经先下手为强运用了大量能力，后来的第一阶梯人员都需要克制自己能力的使用。 “你很会给自己安排，占据了很多有利的因素。”小鹿悠也挥了一下手中的太刀，问百里小家：“因为你是纯防御的意识能力吗？” 太刀的刀尖滑落在地面上，只轻轻那么一下，地面便如同豆腐般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百里小家没有应答。这个男人的能力太克制她了，如果她记得没错，小鹿悠也的意识能力是破防性质的，就如同他的刀名—“破刃”。 日本站点的镇守级人物之一居然会下来管这个梦境。百里小家有些后悔没赶紧离开“镜花水月”，这一切已经超越“乌鸦”的预计了。她无法确保能够全身而退，但必须保证她和尹飘然的意识不被捉住。 百里小家刚想发动下一次能力，但小鹿悠也的刀已经抵在了她的额前。那个男人用中文说道：“你的能力很少见，但是没有打过我，界位太低了。你应当去寻求更高界位的它。” 小鹿悠也看了一下围在他四周的银刃，对另一个红裙女孩说：“你的能力不太好，这个阶梯已经够了，再走下去会出事。” 百里小家冷笑一声，对拿着太刀的男人说：“你没必要说这些。” “我说了你们很可爱。”说完，他挥刀砍向百里小家。 “塔”！ 黑柄太刀直接砍在了一面硬物之上。刀的主人还没调整下一次的攻击，整个地面开始了颤抖。这片无人的日本宫殿梦境突然像是迎来了地震一般，整个梦境都在抖动。 那个带着眼镜的女孩，此时眼神比起她的能力更为坚定，显得万物都不可突破她。“塔”的能力开始大面积降临了。“塔”消去了原本的透明感，以百里小家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墙体开始螺旋状围绕她生长。 小鹿悠也被迫跳开了她。这个女孩寻求自己的梦境之主了，一个比起透明结界更加强大的意识具现之物将要诞生在这片梦境上。 他现在只能拿着自己的刀不断远离那个守旧派的女孩。“镜花水月”的建筑在被不断吞噬，所有的建筑似乎都在让位于即将产生的通天黑塔。 耳边的轰鸣声像是核弹爆炸一般，带着实感震向意识。小鹿悠也不得不降低自己的感知力来避免五感上的损伤。 他神情紧张地抬头看向天空那轮明月。月亮像开始时那样散发着柔光，仿佛并未被地面上的事物惊动。 太险了，这个女孩的梦境界位要是再高些，“虚幻月”都可能要出现了。小鹿悠也跑了半天，后面的动静终于小了下去。他回头之时，一座近千米高的巨塔已经坐落于梦境之中，气势像是要触碰到月亮一般。 不管守旧派了。小鹿悠也干脆直接赶向了池拓的队员那里，先准备解救他们。 “什么情况？” 吴昆峰和江雪涛看着月下那座巨塔的黑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刚刚的震动差点让他们保持不住平衡，而这时四周的无形之墙已经缩小到离他们不足100米了。 “这是梦境存在？还是守旧派？”吴昆峰忍不住发问。 但是江雪涛这晚上就没有经常回复他的问题。江雪涛看着梦境发生的一切，神情并不太好，他心里有糟糕的预感。 所有洲都有各自的总站点。总站点主要负责的是平衡，平衡自己范围内各个站点的实力水平，平衡所有大洲之间站点的关系。 这是一种很必要的手段，虽为宏观层面，但落实到人，就是每个阶梯的人数，最重要的就是使徒级别的人，落实到梦境，则为高界位梦境的归属地。 守旧派在插手这种平衡，而他们“光耀”经常落入当中。“光耀”这只队伍每个人背后代表的究竟是什么，谁都不知道。但只要他们陷入了这种局面，总会被更高的人所察觉。 江雪涛知道池拓是已经被其它大站点接手的人，但林一和冉闻宁还不是，特别是冉闻宁，他的能力太古怪，这样下去，别说是自己人了，就连总站点和守旧派都要对他产生兴趣。 “不知道小冉有没有事。”江雪涛最后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吴昆峰见涛哥在担心冉闻宁的事，只能安慰道：“他可能又在哪下雨了。” 小鹿悠也站到一开始见到的透明结界前，拿出自己的刀，在他这次挥动下，刀上原本蒙着的淡淡光晕褪了下去，显露出来的刀身锋利如龙齿，是一种极寒的紫白色。 他将自己的刀出了刀鞘，这次不同于打招呼，他对着那个女孩能力具现的墙面，划了一个十字。“塔”的这面墙直接破了一个三米高的洞出来，而且形状规整，切口平整光洁。 “幸好我来了，其他人能力还真不一定好用。”小鹿悠也自言自语着走了进去。 吴昆峰突然感到有个好像普通，又有点不普通的意识进入了他的感知范围。他看到前方的建筑内走出一个人，他围着围巾，双手插着口袋走下台阶。 此人跟池拓有异曲同工之感。池拓的累表现在有些黑眼圈的话，那这个人就是有点印堂发黑，像是许久没好好睡了。月光打在他脸上的时候，才显得他气色好点。 “什么人？”吴昆峰开口问。 吴昆峰对这个人感到陌生，但江雪涛觉得眼前人有点眼熟，想着是不是日本站点的谁，今晚被派下来帮忙。 “小鹿悠也。”那个男人用中文回答。 吴昆峰眉头一皱，“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你们。”小鹿悠也把手从口袋拿出来，指了一下，“少了个人？” 江雪涛一声“啊”含在了嘴。小鹿悠也那可是个厉害人物，进来帮他们有点大材小用，估计是看池拓面子才进来的。 不过眼下不是惊叹的时候，江雪涛告诉小鹿悠也还有个人掉到梦境深层去了，而且梦境里有守旧派在活动。 “我知道。”小鹿悠也用手指了一下那个黑塔，“有点麻烦，这个梦境不能完全对付她，我怕惊动梦境之主。” “我先带你们醒来，再回来处理。” …… “你先醒来。”百里小家坐在黑塔内的阶梯上，“我保持到你离开。” 尹飘然对百里表示了感谢，然后有些自责地说：“抱歉，我明明应该弥补前辈在攻击力上的不足。” 百里小家扶着塔内的墙壁站了起来，对她说：“不，就算你到更高级别，也不一定能对付他。那人说的没错，我们需要更高界位的梦境。” 尹飘然消失在梦境后，百里小家望着那不可触及的塔顶。她知道这个黑塔没有顶层，无数圈楼梯盘绕着通向塔顶，但最上方只有坚硬的天花板罢了。 这座塔保护着她，也困着她，如同现实里的那个家。她这次失败了，未来究竟会如何。 百里小家没敢多想，她从范围外的意识内取出李彦诚的“转移”纸。李彦诚的能力过了一定时间，也是会自动消散的。 百里踩在纸上面，直接离开了“镜花水月”。 …… “我还要找个人。”小鹿悠也醒来就对上了田中海翔那张方正脸。 田中海翔表示池拓他们拿到日本的许可了，可以自己进去“镜花水月”找人。 小鹿悠也没管他的话，又躺了下来，“还是有个我们的人在梦境会比较好，他们不熟悉这个梦境。我去处理一下就醒来。” 其实救剩下那个池拓的队员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小鹿悠也需要找池拓当面说些事情。现实里他们很容易被监视，梦境里大家都是高手，反而方便些。 这次“镜花水月”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 冉闻宁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那张红唇贴在他额头上，红衣上的金丝像是梦境存在的血丝，里面流动着更为微小的事物。 他的意识像是漂浮起来，有些地方又变得极为沉重，整个身体仿佛塞着棉花和铁石。 冉闻宁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这不是单纯的痛，是一种晕加上钝的感觉，像是坐跳楼机但是你却是在往上升。 每个特殊梦境的伤害，由于各自属性能力的不同，其实感受起来都是不一样的。可以说每回都是一次崭新的、让人难以忘怀的体验。 在所有梦境中，冉闻宁觉得最痛的经历，是池拓那次的光箭，但是那个痛感很快，一瞬间就让他回到了迪安娜的梦境。可是在这个梦境里，冉闻宁被折磨的时间格外得长，他觉得这次日本梦境的痛苦真的可以暂时排上第一名了。 他原本以为这个顶着莲花头的梦境存在会下手极狠，直接让他迷失。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家伙更像在玩弄他。 它用修长怪异的白手把冉闻宁捧在手心。这个身高达4米的梦境之物就像在抱起一个玩具，然后观察着他，当发现有趣的地方，便那么随手一用力。 冉闻宁右手臂的皮肤直接被它搓成卷，化成了白雾。在皮肤离开身体那刻，他嘶哑着喊出了声，瞬间仰头望着天花板，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 这个梦境存在奇怪地看了一下冉闻宁的右臂，像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然后它试图对冉闻宁的左手再进行一次尝试。 “不要……” 第101章 镜花水月十 冉闻宁左右两只手臂的皮肤都没有了。那只梦境存在像是吓了一跳，松开了手，冉闻宁一下子掉落在地面上，疼的他再次啊一声叫。 痛苦伴着时间，让你细细体会。冉闻宁蜷缩着身子，像是一只虾。他因为疼痛已经无法保持身体好好躺着，只能缩成一团。 梦境存在把冉闻宁的身子扳开，看着他脸上的泪水，又产生了好奇心。那只长着指甲的手指开始靠近冉闻宁的眼睛。 冉闻宁感觉自己快疯了。这个莲花头下手根本没轻没重，它一个手指的大小接近他的脸盘，这一手指摁下来，冉闻宁的脑袋可以直接被它弄没。 “别……” 冉闻宁知道自己必须再次使用能力，不管什么大雨小雨毛毛雨，只要能阻止这个梦境存在，哪怕是水蒸气都行。 他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看那只手指，拼尽全力保持自己的精神力。 冉闻宁精神力450，感知力339。 不行，数据太低了……该怎么办。 在冉闻宁和自己精神力作斗争的时候，那个手指竟也没真的放上来。冉闻宁奇怪地睁开眼睛，却看到那个头顶莲花的梦境存在突然没了动静，整个身体僵直在空中。 它像是很难受的模样，整个身体向后折去。冉闻宁诧异地看到它的肚子部位在胀大，类似女人怀了孕。那个肚子如同气球不断变大，最后到达一米多直径的圆球大小。 冉闻宁费力坐起身子，忍受着疼感，一点点往后挪。他总感觉这个肚子里的玩意好像更加不妙。 梦境存在头顶的莲花在掉落花瓣，凋零着宣告最后的红。它张开了艳唇，那口让冉闻宁惧怕的黑牙此刻扭曲可怕。 冉闻宁听到这个穿着和服的梦境存在嘶吼起来。它肚子那里的布料颜色开始变深，像是有液体渗了出来。然后冉闻宁还听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他吃惊地看着那个肚子流出了白色的细小晶体，像是一个漏斗在漏沙。 一只正常大小的白手从肚子里伸出来，也不管红莲梦境存在的痛苦，直接一手扒开了它的肚子。一个有些像人的梦境之物爬了出来，它接近一个成年人的大小。 它的指尖没有指甲，而是飘着虚幻的光芒，头部飘散着白发，发尾是红色的。它抬起头的时候，冉闻宁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张朦胧的脸。它的五官在冉闻宁的一念之间随意变换，有时候鬼魅可怕，有时候又像是一个人脸，有时候还像一只动物。 那些虚幻的光芒在它身上组成了衣物。冉闻宁分不出它的性别，只觉得这家伙非常不妙。他的死法似乎可以更加高级了。 冉闻宁的泪水还没在脸上变干。新出现的梦境存在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指戳向了他的眼睛。 啊！ 唔…… 冉闻宁已经喊不大声了，他的声音现在更像个女生。他只能断断续续发出一些细小的哭声。冉闻宁还有一只可以用的眼睛，他看到这个梦境存在用那只飘着光芒的手指伸向了他的另一只眼睛。 在结束冉闻宁的视觉之后，那只梦境存在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锦鲤图案，鱼眼上那抹来自高界位梦境的蓝色终于消失了。 梦境存在捧起冉闻宁的脸。这个人类的意识体闭着眼睛，眼睛上流下了泪水和白雾。他喘着粗气，发出疼痛的低吟。 白发梦境存在将两只食指扣在冉闻宁的双耳上。这个人类一下子害怕极了，他哆嗦着嘴，发不出力气般地说：“不要……” 但是，梦境存在还是结束掉了冉闻宁的听觉。 它的右手变化出了一个白面具。如果冉闻宁还能看见，就会发现这是操控沙子的那个面具：细长的眼睛、红唇、黑牙。 其实这个白发梦境存在不是什么凡物，小鹿悠也要是在，就会称它为“虚幻月”。 “虚幻月”拿起白面具，打算扣在冉闻宁脸上，这样就又可以诞生一个新的强大梦境之物了。之前的“红莲花”被弄坏了，刚好有个合适的意识体可以代替。 但是就在它动手的时候，白面具从上方被人拿走了。 “你胆子很大。” “虚幻月”抬起头，看到一张陌生的人脸。他的金瞳只传达出一种负面的情绪。不过情绪的东西，梦境之主表示无法理解。 那人拿了白面具后，在手里转了个圈，就把它化成白雾了。 “既然只是从属的梦境，就不要做这种事。” “虚幻月”听了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还是继续变化出白面具，准备盖在冉闻宁脸上。在它的概念里，男人的指令与现在的行为是不矛盾的。 林一皱了眉，第二阶梯界位的梦境交流起来就是不行，自己想法还很多。 “你真敢试。” 冉闻宁失去感觉后，就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觉得活着很累，生命中唯一要斗争的只剩下了疼痛。他的意识好大一段时间都是茫然空白的。 那段空白让他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他应该做什么，他找不到任何方向。 白面具还是扣在了冉闻宁脸上，就在扣上的瞬间，冉闻宁的意识都快忘了自己是谁。 他站在一个只有白色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但是冉闻宁的世界很快出现了一个人影，那张脸说不上熟悉与陌生。 在看到他的一霎那，冉闻宁脱口而出：“麟？” 那张脸只是对着冉闻宁笑了一下，一眨眼便不见了。 这个白色的世界开始染上颜色，有了灰和黑，甚至还有了光，它在白天与黑夜间转换。冉闻宁的脚下渗出了水，源源不断，这些水平稳地流向四方。 很快，这个世界就像是一片海。冉闻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他原本还在茫然无知，就在看到自己倒影那一刻，一阵剧痛冲了上来，还伴随着痛苦的回忆。 这下他突然又变回了正常人。 这阵痛！ 草你马！莲花白毛怪！ “虚幻月”的面具才刚盖上去，就从那人脸上掉了下来。而且那人的意识体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明明整个人受伤严重，却还在地面上疯狂挣扎着。 梦境之主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就一下子受惊站了起来，立刻离开了这层梦境。 “都叫你不要尝试。” 男人将冉闻宁压制住，省得让他乱窜。林一具现了自己那本书，赶紧寻找有没有治疗类的能力，不然冉闻宁再这么疯下去，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 池拓和林一进入“镜花水月”，两个人就开始用各自的方法定位冉闻宁。他们入梦的时间顺序在小鹿悠也之后，这时的吴昆峰和江雪涛都快被小鹿悠也找到了。 他们两人刚从“镜中池”深入到那个白面具的梦境层数，林一就一个严肃神情，抛下一句：“我先走了。”然后他具现一本书，神速消失在了梦境中。 池拓甚至都还没看清刚刚林一身形是不是有点变化，他就直接突然隐遁了。队长一挑眉，意识到了一些事情和问题。 等池拓赶到宫殿那层梦境的时候，一座通天的黑塔正在逐渐消失。他再次挑眉，这是在和梦境之主打吗？而且这个能力很陌生，是他以前没遇到过的类型。池拓干脆用自己的灵视记忆了一下对方的意识。 他记忆的时候，还发现这里有个熟人的意识痕迹。 池拓寻找着梦境的信使，就在他跳上屋顶的时候，一道意识攻击由远及近向他飞来。这种熟悉的感觉。池拓具现出自己的手|枪，对着那个方向就是一发子弹。 两个意识攻击在空中相遇，直接炸掉了周围的三座房屋。 “悠也，你能不能换个打招呼的方式？”池拓站在屋顶对跑过来的男人说。 小鹿悠也落地后，随口一问：“怎么了？” “你这种方式没几个人能接住。”池拓对他提醒道。 小鹿悠也拍拍自己的围巾，表示：“你接住了。”他看了下池拓周围没人，奇怪地问：“不是说还有一个人吗？” “他在早几层就深入梦境了，动作比你还快。”池拓说。 小鹿悠也神情一下子紧张了，试探着问：“你们有新使徒了？” 不过池拓摇摇头，表示自己说不好。 刚好周围没其他人，而且池拓剩下那个队员已经有人去救了，小鹿悠也就对池拓说：“上次那件事，我跟你说一下。” 然而池拓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灵视’有可能在看。” “你为什么要去触碰‘灵视’？”小鹿悠也那表情真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池拓没解释“灵视”的事，只能对小鹿悠也建议：“找个非站点负责的第一阶梯梦境，会保险点。” “我到哪里去找？”小鹿悠也摆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要不用‘月光下的迪安娜’吧，‘灵视’的能力还没有带进去过。”池拓想了想说。 小鹿悠也交叉着手点点头说：“请问你在中国入梦，我在日本入梦，不算中间的入梦时间差，我们需要多久才能找到对方？” “没关系，我最近就在日本。”池拓提醒道。 小鹿悠也有点好奇，池拓这人几乎不来日本站点，“你来干什么？” “玩。” “对，你在玩，我在工作，我通宵后还要为你加班。”小鹿悠也继续交叉着手点头说道。 “悠也。” “嗯？” “辛苦你了。” 池拓学冉闻宁那样，拍了拍小鹿悠也的肩，把他都给搞愣了。小鹿悠也一脸的莫名其妙，“你有点变了。” 池拓想了想，觉得功劳主要在冉闻宁身上，就对小鹿悠也说：“这和我一个队员有关，就是这个梦境最后那一个人。” 原本池拓还想说些话，但是天空的炸雷直接打断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上方的黑夜明明是晴天，此刻却在聚集着云层，雷电在当中游走。有些像“废弃都市”深层梦境的雷，但是又不太一样，整体感觉很不得了。 小鹿悠也对“镜花水月”比较了解，他很诧异地看着天空的闪电喃喃道：“这个梦境不会打雷下雨的。” 更让小鹿悠也吃惊的是，除了天空看着要下雨，他还看到月亮变得像是液体般，滴落了一个东西。要知道能从“镜花水月”的月亮上出现的梦境存在，那只有梦境之主—“虚幻月”。 作者有话要说： 逐渐会向群像发展 第102章 镜花水月十一 池拓看着天空上的异动，眉毛一挑，然后又舒缓下来。他已经联想到了一些原因，这个原因里面包括某两个人。 小鹿悠也觉得不太妙，在梦境里惊动梦境之主已经算是大事了，但是一旁的池拓把他拉了过去，“这个梦境今晚有人在吗？” 小鹿悠也摇摇头，“进这个梦境需要审批，今晚没人进。” “我觉得等会儿有事会发生，你跟我一起看一下。”池拓看着雷光和月亮下的梦境存在说道。 “我也觉得等会儿有事会发生，比如说我醒来会被领导批评。”小鹿悠也对池拓的想法点点头表示自己这里很麻烦。 池拓不太关心小鹿悠也醒来会遭什么罪，“我们都别说出去就可以。” 小鹿悠也的印堂再次发黑。他看着池拓不说话，把池拓盯得有点尴尬。 于是池拓只能用拳头遮了下嘴角，顺带用手捏了捏小鹿悠也的脸，诚恳说：“你精神不好，多休息休息。” “我原本今晚是可以睡的。”小鹿悠也叹了口气，不想再说话了。 天上雷云的走向开始逐渐明朗，层层的雷云此刻像是一群受了指令的白鲸，它们并没有遮盖那个月亮，而是围绕着那轮明月，像是一个海上的漩涡。在月亮上的梦境之主降临后，它们甚至开始从天上跟着梦境之主落下来。 池拓他们看到那些云在追逐“虚幻月”。 云层现在的样子更类似龙卷，在它们的最底下，那个成年人大小的梦境之主伸手发动了自己的能力。当云层包裹住它的时候，很多光芒透过云层穿了出来，飘扬成无数道光带。 小鹿悠也注意到很多梦境信使跑了出来，它们飞到空中，闪现着赶往梦境之主的方向。在他们脚下的屋子，里面也有异物骚动，“镜中池”的莲花此刻像是藤蔓一般生长缠绕在建筑上。 空气中还扬起了沙尘。小鹿悠也用手一摸，发现是白面具那一层的白色沙子。 “梦境层数之间有些混乱了。”小鹿悠也看着眼前的场景说道。 现在天上的画面是很多职业者一辈子都不会看到的，如果池拓和小鹿悠也没有判断错的话，有个不同的梦境突如其来地降临在“镜花水月”上。要能做到这种程度，这个降临的梦境界位要在第一阶梯。 梦境之间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或者说只是池拓和小鹿悠也他们不知道，毕竟很多梦境的东西都在机密级别。比如池拓拜托小鹿悠也的事情，小鹿悠也就花费了两年才获得了一个机会，而且这个机会是有代价的。 目前的事件比起惊动梦境之主，已经是更加严重的了。小鹿悠也觉得自己不处理也没关系了，梦境之间为什么会这样，不是他们这些凡人可以知道和插手的。 “这样没事么？”池拓发现情况有点超过他的预计，就问向小鹿悠也。他原本以为是冉闻宁的能力，这个梦境只会下一场雨。 小鹿悠也看了池拓一眼，认真说：“不可能没事，如果‘镜花水月’没了，就要开国际会议进行讨论，亚洲总站点负责的平衡会被打破。” “你不关心你的队员吗？这个样子，他们早就出事了。”小鹿悠也在旁边提醒。 其实池拓觉得梦境会这样，是林一和冉闻宁的缘故。但是池拓对小鹿悠也没法解释清，这只会更加困扰他。日本方面对小鹿悠也进行追查的话，事情也会变得很麻烦。 “先处理梦境吧，这个梦境得保留下来。”池拓看着头顶的云层说道，“我队员很强，可以暂时放心。” 说完，池拓具现了那把长弓。在他手握上弓的那一刻，弓身上的黑色表皮碎裂掉落，露出里面的弓芯，那些细小的光线在弓身里游走。 “你要召唤你的梦境之主吗？”小鹿悠也看着池拓这架势，皱着眉头说。 池拓已经在屋顶上拉开了长弓，他严肃着神情，使用灵视定位着云层的中心。 “悠也，你先别出手，不要让能力相互影响。”池拓吩咐道。 意识为箭，光羽幻化。池拓身后开始拉长出箭羽，这明明只是一箭，却更加如同万箭齐发。“镜花水月”的屋顶上，现在炸开了一团异色的光芒。 小鹿悠也跳开池拓的身边，赶紧远离了他。他知道池拓的能力范围有些大，而且还有后坐力，虽然不影响他本人，但是却影响他周围的事物。 “虚幻月”在对付的梦境事物，不太可能是第二阶梯的。从阶梯数字来说，要想阻止它对“镜花水月”的破坏，池拓只能直接使用真实实力。 就在池拓聚集完箭羽，准备射出去的那刻，他的手背上一阵冰凉。池拓定睛一看，他的手上落了几滴雨。糟糕，已经开始下雨了。 小鹿悠也在屋顶上直接淋了雨，他伸手一接，表情一下子就不对劲了。他抬手看向池拓，他还在尝试射出这一箭。 这个雨的弱化属性太麻烦了。池拓只能重新集中精力，把箭羽被雨弱化的部分补充上。他的灵视开启，不顾这逐渐加大的雨势，锁定着天空上的雷云。 随着雨的降落，“虚幻月”的光芒在肉眼可见的减少，但是这个梦境还不能醒来。 池拓凝神，终于松开了弓，但就在松开的那一刻，他看到雷云里面隐约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他的手直接一抖，整个弓身上的箭羽都在原地化散了开来。 这一箭，如同“废弃都市”那时候，还是没有射出。 池拓手拿着长弓，很诧异地看着雷云中的身影。他不顾落雨刷掉自己的精神力，反而在屋顶上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 小鹿悠也看到事情出现变动，池拓放弃了攻击云层。他连忙赶回到池拓身边，发现他正望着天空出神。随着池拓看的方向望去，小鹿悠也察觉云层里面似乎有个巨大的黑影。 池拓拥有灵视，应当比他看得更为清楚。 “你怎么了？”小鹿悠也问道。 池拓回过神，他看向小鹿悠也，那些雨水打在他脸上，显得他有点落魄。他很无奈地说：“是迪安娜。” “什么？”小鹿悠也听清了池拓的话，但是一时半会儿没法理解。 那个黑影出现的瞬间，池拓就认出来它是谁了。冉闻宁有次拉着他进入“月光下的迪安娜”第二层。在那一层梦境，池拓还被冉闻宁要求去描述这个梦境存在的样子，他那时还说这就是个梭子型的图腾。 那时候，池拓还没觉得这个梦境之物有那么强，只觉得它要么算比较强的梦境存在，或者说是较弱的梦境之主。但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回事，当时的梦境存在可能只是在沉睡，所以显得强度没那么高。 “这个梦境，是‘月光下的迪安娜’。”池拓重新对小鹿悠也说了一遍。 小鹿悠也终于消化完池拓的话。他觉得今晚自己受到挺多刺激，意识上有点麻木了，但这回依旧还是被吓了一跳。 “所以这个是迪安娜？”小鹿悠也看着那个黑影逐渐从雷云中露了出来。 从大小上来说，“虚幻月”对抗着的梦境存在规模远超它自身，像是一个人在对抗一座小岛。迪安娜在形态上有些生物的特征，有很多鱼的元素。在它的背后就展开着六片流着光彩的翅膀，或者应该说是鱼翅。 迪安娜的身体部分很难区分上下，感觉是连在一块的，像中国的龙那样，但整体上更像一个蛹，不算修长。它后面的翅膀还连着身前，那些翅膀往它的胸前翻下几段长长的尾部，最后挂落在空中，并且散开成了漂亮的扇形尾巴。整个迪安娜在样子上，有些许像长着翅膀的鱿鱼。 它上面布满的鳞片在闪电的照射下，闪烁着白金色的光芒。小鹿悠也观察后，觉得这个梦境存在给人的感觉很克苏鲁。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是迪安娜？”小鹿悠也很奇怪地问池拓，“这个梦境好像连它的发现人项景中都没见过迪安娜。” “我现在没法和你说细，很多东西我也不太清楚。”池拓顿了一下，“应该和我的队员有些关系。” 小鹿悠也叹了口气，拉着池拓对他说：“先别淋雨了，我的精神力已经掉下去了。” “但是你们的‘镜花水月’这样下去要出事，日本这个梦境是不能失去的。”池拓被小鹿悠也拉着边跑边强调。 小鹿悠也把池拓拉进屋子，才一脸严肃地说：“这个梦境没有就没有，你一箭射过去，是打算同时对抗第一阶梯和第二阶梯的梦境之主吗？” “池拓，你想死吗？”他冷声质问。 但是池拓很冷静地回复：“悠也，你可以帮忙。” 这个屋里盛开的红莲，像极了小鹿悠也此刻有些生气的心情，他想冒火。他和池拓认识多年，每次见面对他来说都会接手一件棘手的事情，而且事情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池拓这个人，别人对他的评价都是靠谱正经，为什么放在小鹿悠也身上，就是各种给他出难题？好像他小鹿悠也什么事都能轻松解决似的。 四年前他去美洲站点交流工作的时候，就不应该和池拓说话。 小鹿悠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想和池拓吵架，只能实话实说：“我很困，打不赢。” “你多久没休息了？”池拓看小鹿悠也并不是敷衍他的样子。 小鹿悠也抿着嘴，对池拓说：“算上给你加班的时间，我已经30小时没睡觉了，工作强度都在第二阶梯的梦境。” “悠也。” “嗯？” “你再努力一下。” 一把黑柄太刀直接出现在池拓额前。刀的主人冷声说：“我现在就只能和你对打，你要不要？” …… 林一好不容易把在疼痛中挣扎的冉闻宁给控制住了。他摁着冉闻宁的双手，对他说道：“冉闻宁，控制一下情绪，别再召唤迪安娜了。” 事实情况是，冉闻宁听不到也看不到，他只管着自己嘶喊，有时又变成软弱的哭声。林一手中暂时还真没有恢复意识的能力可以用，虽然有个梦境是有这个能力的，但是它界位太高，林一并不想和它打交道。 冉闻宁和林一所在的屋子突然有了骚动。林一看到地面上长出了植物的根茎，没过多久，一朵朵红莲花便盛开在了屋内，像是给这个日式的屋子铺上了一层地毯。 这些莲花衬得躺在地上哭泣的那位更加可怜。冉闻宁嘴边这时就有一朵红莲，红莲旁边的人却显得比花本身更为弱小。 林一知道冉闻宁现在可一点都不弱小，“虚幻”对他的举动算是破界位了，导致“月光下的迪安娜”直接压了下来。 哎，男人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在外面无法和冉闻宁进行交流。林一只能进入冉闻宁的意识世界找他。 虽然这样的行为可能会导致冉闻宁记起一些事情。 第103章 镜花水月十二 半径只有3米的浅水池，水边再往外就是白色的世界了。一个人抱着腿坐在水池中，还有些许梗咽声发出。 林一走进去，想拉起水中的冉闻宁，但他触碰到冉闻宁的时候，这个人突然一惊，一张泪脸望着他。 “你是谁？” 冉闻宁原本站在一个汪洋一样的世界里，日月在他头顶飞快升起落下。这个世界几下轮回后，又开始褪去颜色，回到了最开始的白色。 那些水也开始倒流，缩回了冉闻宁的脚下，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浅浅的小水池。 他的记忆变得错乱，身上的疼痛花里胡哨，疼法千姿百态。每种疼痛都会让他短暂回忆起一点点事情，于是这个白色的世界就会突如其来响起几句话。 “莲花白毛怪！” “你大爷的‘灵视’二五眼！” 冉闻宁不断被疼痛和负面情绪折腾，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就在他混乱之际，冉闻宁感觉到什么东西在靠近他。 他一下子受惊，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望着他。 这个成年人很高，而且长相不像是人，帅得有点不真实。最骚的是他的眼睛，居然还是偏金色的眸子。 冉闻宁身上的疼痛有那么几秒都被眼前人的出现给冲淡了。他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具体是谁。他现在身上火辣辣地疼，记忆又被调动起来，随口骂了一声：“水乡你个窗花。” “冉闻宁，你清醒点。”林一对他说道，“你要把‘虚幻’搞醒了。” 冉闻宁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委屈地落泪说：“都不关心我。” “我来找你了。”林一干脆蹲下身子耐心对冉闻宁说。他知道冉闻宁现在意识有点混乱。 冉闻宁平视着看了会儿林一的脸，更加委屈地说：“我不要比我帅的人来找我。” “你比我帅。”林一深吸一口气，只能这么说。 冉闻宁又抱起了自己的双腿，闷闷地说：“我不要比我高的人来找我。” “你比我高。”林一感觉自己有点没耐心了。 冉闻宁最后终于总结了一句，淡淡说：“我要女生。” “你能不能把要求一口气说完？”林一直接把冉闻宁拎了起来，“你给我清醒点！” 冉闻宁一下被林一给拎得站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一些不好的事，对着成年林一那张帅脸说道：“你怎么比林一还凶？” 林一语噎，刚想反驳一句，就听到冉闻宁幽幽道：“还是拓拓好。” “你还是去死吧。”林一被冉闻宁气到真不打算管他了，甩手就把冉闻宁扔回水池里。他转身就走，决定自己把迪安娜的事处理好。 然而林一刚走没几步，后背就被人抱住了。 冉闻宁带着哭腔说：“你别走……这里就我一个人。” “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林一很冷漠地回复。 林一后背那人感觉又加了层力气。他听到冉闻宁很伤心地说：“我很疼。” “我害怕一个人。” 林一转过身，用那双平常不太能见到的金眸看着冉闻宁，认真说：“池拓做不到像我这样进来找你” “池拓是谁？”冉闻宁记忆又断片了。 这下林一只感觉心中有口闷气憋着，他无可奈何地轻笑一下，一字一顿对冉闻宁说：“你不给我个理由，我就让你醒来更痛苦。” 冉闻宁一大半精力都在对抗疼痛和记忆断层，这下突然来了个问题要他思考，让他简直头痛欲裂。他只能抱着林一，乱七八糟地喊道：“求您了！我错了！我记不起来！” 等冉闻宁喊累了，他又只能软软瘫在林一胸前。 林一发现他和冉闻宁交流，只会得到一些不满意的答复，于是他干脆横抱起冉闻宁，打算来个强制清醒。 这下冉闻宁居然不吵不闹不哭了。林一低头看到冉闻宁正在注视着他，而且双目炯炯有神，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 “你的眼睛好像一个人。”冉闻宁轻声说。 林一觉得冉闻宁又要说什么你像那个很凶的林一，便抢先说了句：“我不是林一。” 但是怀里的冉闻宁摇了摇头，看着林一说：“你好像我小时候的一个人。” 林一突然顿足，他看着冉闻宁没有说话，隔了很久才问他：“你还记得他名字吗？” 这个问题说出来时，冉闻宁已经闭上了眼，他终于平静下来，像是沉沉睡着了。 …… “你们两个别打架，帮我看人。”林一对屋里两个人说道。 池拓这时候正用手握着小鹿悠也拿刀的右手腕，还有只手捏着他脸。对付有些生气的小鹿悠也，捏脸是专治疗方。 小鹿悠也只要被捏一次脸，情绪就会自动更新一次。 “他是谁？”小鹿悠也放下手中的太刀，顺带拍开了池拓的手。 池拓刚想说这是我队员，转头就看到林一不同以往，他在梦境的形象用的是成年的样子。池拓原本想问话，但是他意识到就算自己问了，林一也不会回答真正的内容。 于是，队长和队员在屋里对视了会儿，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 “冉闻宁没事吗？”池拓先开口问道。他看到冉闻宁衣衫褴褛，身体上一大半都飘散着白雾，这居然都还没让他迷失，冉闻宁真是一只铁打的小强。 林一轻轻把冉闻宁平放在地面上，对屋里两个人说：“这场雨有点克制你们的能力，外面我去处理吧。” 然后林一也不管池拓他们心中有什么疑问，转身就离开了这栋建筑，冒着雨向云层中心下的地方前进。 “你拿这种级别的人当队员？”小鹿悠也挑着眉问池拓，“你能管得住他吗？” 池拓摇了摇头，他很早就怀疑项景中是把他当幌子，以便转移一些人的注意力。他只能对小鹿悠也说：“我不了解这个人。” “悠也。” “嗯？” “你帮我把队员带醒，我要过去看一下。”池拓望着林一消失的方向说。 小鹿悠也摸着自己的围巾说：“我也想去看。” “你既然困，早点出去睡吧。”池拓提议。 “我不困了。”小鹿悠也走到冉闻宁跟前，具现了那把黑柄太刀。太刀悬浮在冉闻宁上方，自动生成一种生人勿近之感。 他转身对池拓招呼道：“我们跟上他吧。” 林一没赶多久路，就感到池拓和那个不认识的人在跟着他。池拓其实已经有些察觉他的实力，林一也懒得藏着了，就没管跟上来的两个人。 在这层梦境中，最高的建筑是一座木制塔。林一从建筑外部直接跑跳上塔顶，他站在塔尖，觉得这个距离差不多了。 这场雨的势头已经被控制住了，剩下的就是让迪安娜退回自己的梦境。林一具现出自己的书，那本书上记录了很多梦境的能力，它们界位有高有低，能力各自不同，但没有一个是林一自己梦境的能力。 他取下书上的书签。这枚半个手掌大小的书签，是一个细长的镂空图案，曲线与直线穿插向上形成一个尖锐的花纹。 这枚书签其实才具有他梦境的能力。 当林一将书签拿在手里的时候，那枚书签开始变长，并且从二维变成了三维的形态。这是一柄超过两米的长|枪，通体白金色，中间的主体格外细长尖锐。枪身周围凌空缠绕着两道螺旋侧翼。 枪身与两道侧翼最终在顶部形成了类似三叉戟的模样。 林一拿着长|枪甩了个利落的枪花。他很久没用过书签了，感觉略有生疏。 “虚幻”还在被迪安娜的能力压制，情况不算太好。在云涡中央，迪安娜岛屿般的巨影正悬浮于高空。梦境由于它的存在，还在继续下雨。 雨水落在林一脸上，滑落在他金瞳边。他的眼睛因为这场雨，在朦胧的水汽下显得有些发亮。林一对准云层的中心，拿起那柄长|枪，直接投了出去。 这道意识攻击由地面突入高空，如入无人之境，毫无阻拦地冲向了迪安娜的方向。 “他是人吗？”小鹿悠也看着这道意识攻击的发射，就像火箭升空般壮丽。 意识规模上和池拓的能力有的一拼，高度直接升到了千米以上。至于意识强度，既然敢和“月光下的迪安娜”抗衡，那估计是在池拓之上了。 一旁的池拓没理会小鹿悠也的话，他在思考着事情。 那柄长|枪冲入云层后，瞬间冲散了云涡，硬生生把迪安娜周围的云打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空缺，露出“镜花水月”原本晴朗的月夜。闪电因为长|枪的进入，断碎了一大半，很多都没了光，暗淡回云层之中。 迪安娜的身影在意识冲击下，又开始上升到更高的空中，并且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池拓在地面上重新具现了自己的长弓，“等会儿余波就要下来了，这个梦境还是尽量保持原貌吧。” 小鹿悠也见状，只能又避开池拓身边。 这次，池拓的箭羽射了出去，那道箭的光在空中函数式分裂增长，光线几乎是在瞬间像一张蜘蛛网布满了整个天空。在光线布满后没多久，林一打出的意识攻击余波便压了下来。 一种闷雷般的巨声震动了整片梦境，所有建筑都在嗡嗡作响。视线所即之处的事物都在微颤，形成了一种跳动式的模糊感。 两阵颇为强大的意识能力相遇，一个从天上降下了它的余波，还有一个从地面上为梦境撑起了保护屏障。它们在高空中互相抵消，最终逐渐归于平静。 小鹿悠也捂着耳朵看着眼前的场景，假如这次是一个正常的梦境任务，那么关于它的资料必将成为保密级别。 如果“虚幻”是个人，那么它最后悔的一个举动，就是把白面具戴上冉闻宁的脸，但是又因为这个举动，它成为了史上第一个被两个超强开拓者同时保护的梦境。 这个夜晚，“镜花水月”注定不平静。 第104章 镜花水月十三 “悠也。” “嗯？” “今晚的事情日本方面帮我一下。”池拓收回自己的长弓后，对小鹿悠也说。 小鹿悠也知道池拓的意思是想瞒一下梦境发生的事情，特别是迪安娜梦境与池拓队员的关系。池拓现在的工作重心在向亚洲站点靠近，他应当是想把事情处理的优先权交给自己的站点。 另一方面这个站点刚好就有“月光下的迪安娜”的发现者—项景中。 小鹿悠也表示这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中国的两位职业成员已经把梦境的事解决好了。池拓的站点能自己消化这件事那是最好的，否则总站点的追查机制会限制两个站点和一堆人。 他顺带告诉池拓：“我之前找的两个人，其中有一个被梦境影响的很厉害。我不清楚他是不是‘虚幻’的资质者。” 池拓排除法想了想，觉得小鹿悠也说的人是江雪涛，毕竟吴昆峰已经拥有梦境能力了，不太会受到新梦境的影响。 “他是亚洲总站点的人。你要是和日本站点汇报了，他的处境会变得比较尴尬。你们也需要和总站点打交道。”池拓告诉小鹿悠也。 小鹿悠也点点头，干脆连这个人的事也一起不说了，反正以后日本的人问起来，他只要说自己当时没察觉就好了。不过他不太明白总站点的人为什么会加入梦境小队，他们并不负责探索梦境。 其实江雪涛以前还真不是进入梦境的成员，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西创园待久了，被二队的人同化了许多。在特殊梦境上，他竟也挺乐意帮忙，并且作为轮转队员工作了好久。 在池拓和小鹿悠也交接梦境上的事项时，林一重新回到了两人身边。 来人长得高挑出众，脸部很立体，眼睛上的琥珀色已经接近金色。这个男人感觉结合了很多人类长相上的优点，他如果不是混血，那真是亚洲人颜值中的奇迹了。 小鹿悠也打量完林一，中文调侃道：“你在梦境中要超过你队长了。” 林一看了眼池拓，很平淡地回复这个陌生人：“他还没到自己的极限。” 池拓挑了下眉，看着林一没说话。他们两个人对视起来，黑瞳和金瞳间莫名其妙就擦出了一种诡异的火花，看得一旁的小鹿悠也浑身难受。 这两个人之间真是存在着一种奇怪的修罗场。 “冉闻宁呢？你们不去管他？”林一用成年样子说话时，给人感觉很威慑。 小鹿悠也伸手表示自己用能力保护着他，那个躺着的人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们三个人回到冉闻宁躺着的屋子，那柄太刀还悬浮在空中，威严不动。 林一看到那把刀，才对小鹿悠也这个人来了些兴趣，“你很强，是使徒吗？” “我不方便说。”小鹿悠也拿回自己的刀，然后那把刀便在他手中凭空消失了。 池拓半蹲在冉闻宁旁边打算带醒他，他在冥想的时候总觉得林一看他的眼神带着些杀气。 “你怎么比林一还凶？” “还是拓拓好。” 池拓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林一。他们之间虽然经常试探，但实际上也没什么真的过节，顶多只是有些顾忌对方实力罢了。 说起来，池拓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吸引了冉闻宁。他们之间睡的都不是同一层楼，队长本人还经常出差，并不常见冉闻宁。 队里的两个队员都让池拓感到没理由的力不从心。 …… 冉闻宁头疼欲裂，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是重装的。他睁开眼，就感到眼睛一阵刺痛，只能连忙闭上了眼睛。他从混乱的脑海里记起自己被一个白发梦境存在戳瞎了双目。 虽然只是睁开眼没几秒，但是冉闻宁也看到自己不是睡在旅馆里，而是躺在医院里。 “你感觉如何？”一道女声出现，说的是日语，冉闻宁没听懂。 那个女人的声音传进他耳朵，并不是清晰的，有些模糊。然后冉闻宁又记起来那个白发梦境存在还把他耳朵弄坏了。 冉闻宁很想知道如今是怎么回事，只能勉强自己睁开了眼睛。他眯着眼睛看到眼前站着一位漂亮的护士姐姐，她正笑着看向自己。 “你能听懂我的话吗？”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 她在说什么？冉闻宁这下有些听清护士说的是日语，不过内容他听不明白。他这是伤到直接入医院了吗？但是普通医院会去管特殊梦境的人吗？ 冉闻宁带着重重疑问，突然感到自己鼻尖湿润了起来。他虚弱地用手一摸，发现自己流鼻血了。 “你的意识受伤很重，而且使用过度，请先休息吧，我找个会中文的人来翻译。”护士拿出一块干净的白手帕，帮冉闻宁擦了手。 她还想帮冉闻宁把鼻子也擦干净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她回头望向来人，发现是病人的同伴，就对他笑着问好。 林一进门就看到冉闻宁眯着眼睛看那位护士，边看边流鼻血，样子虚弱又猥琐。他想起冉闻宁在意识世界嚷嚷着要女生去找他，就很嘲讽地对冉闻宁说：“你满意了吗？女生叫醒你。” 冉闻宁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林一进来就对他闹情绪，而且说的内容无法连接上下文，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谈女生，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他想问林一后来发生的事，但是林一开始和护士用日语交流，直接无视了床上的冉闻宁。 “他还需要休息，建议在日本站点的医院多待几天。”护士对林一说道，“最近你们国内的批准也下来了，可以让你们队长去签字。” 林一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看冉闻宁在床上满脸疑问，就总结说：“冉闻宁，你可以继续放假了。” 嗯？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冉闻宁其实没力气开口说话，但是他被林一弄得有点着急，就哑着嗓子断断续续说：“吴昆峰……涛哥呢？” “他们比你醒来得早，托你的福，已经在日本多玩了好几天。”林一接过护士的手帕，让护士先去弄后续的事项，自己处理起冉闻宁的满脸鼻血。 冉闻宁干脆闭上眼睛，他向来不太敢直视林同学。 “我在哪……”冉闻宁虚弱地问。 林一擦干净了，便直起身子，“你在日本站点的医院。” 哎呀，闹大了。冉闻宁感到事情不妙，他不知道这次算不算工伤，要是不能报销，梦境站点的医疗费用向来贵得很，能把他一个月工资掏空。 “你们三个人进入了归属日本负责的第二阶梯梦境，日本后来派人来找你们。”林一继续对冉闻宁解释，“这个梦境的能力很麻烦，你们能没事，运气很不错。” 冉闻宁皱着眉头还记起了守旧派的事情，幸好林一还在解释，没难为冉闻宁发问。 “听说你们遇到了守旧派的人，这个人的能力目前没在记录上，算是更新资料了。”林一看冉闻宁闭着眼睛，知道这家伙一定不晓得守旧派的行动掩盖了“月光下的迪安娜”在“镜花水月”的破坏。 吴昆峰他们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所以汇报上面就只提到了守旧派的出现和冉闻宁的消失。而池拓和那个日本人则统一了口风，把迪安娜对梦境的破坏都推给了守旧派的人。 所以冉闻宁就这么被他们藏了下来，否则他醒来就应该被拉去调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能安稳地躺在床上。 林一说完工作上面的事情，就发现自己和冉闻宁之间没了话题，只能站着看他。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一道委屈的声音。 “我还以为我死了。”冉闻宁把胳膊放在眼睛上面。他回想起来就觉得害怕，眼睛不争气地想落泪。 冉闻宁现在身边只有林一，虽然这个人真的说不上来到底对他好还是差。 在梦境里，林一对他又严厉又凶，但要不是林一把他在梦境的能力揍出来，那冉闻宁在“废弃都市”的时候就得死了。 于是，冉闻宁只能先将林一放在好人位置上，把自己满满的负面情绪先说给他听。 “我在梦境被折磨得好惨，我后来看不到也听不到。我那时候真以为我死了，我现在还觉得自己去过死人的世界。”冉闻宁沙哑着嗓子断断续续说。 “那个世界是纯白的。”冉闻宁停顿梗咽了一下，“我好像还梦到了一个人。” 林一感觉自己不太想听冉闻宁梦到的人，他总怀疑那个人会是池拓，反正对冉闻宁来说，拓拓总是好的。 “其实我后来的事都记不清了，但是那个人我还有一点印象，他的眼睛是金色的。”冉闻宁说完梦境的苦难后就不再委屈了，他很认真地在回想梦里的人。 “我以为我临死的时候会梦到亲人，但是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陌生的人呢？”冉闻宁继续嘀嘀咕咕地说。 冉闻宁说了半天发现林一根本没回复他，便觉得自己有些尴尬。他重新睁开眼，却直接和林一的眼睛对视上了。林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是很难得的沉思状态。 “那个人大概对你很重要吧。”林一最后很平静地说了一句话。 其实冉闻宁心里觉得这个人是不存在的，可能是他在危难之际脑内幻象的人物，那个人或许象征着一些活命的念头，所以眼睛才会是金色的。 总之，冉闻宁细究起来觉得这个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重回正轨，将自己对梦境的想法絮絮叨叨地分析给林一听。 这次，床边的少年倒是很耐心地听完了冉闻宁所有的抱怨和想法，最后也没嘲讽他，而是用少年在看书时才特有的那种慢而舒服的语调说： “早点休息吧，晚安。” 第105章 拜访 “我等会儿过来。” 一则消息发送到手机。被子里的男人十分不情愿地看了眼屏幕，发现是池拓的消息，干脆直接开了静音模式，继续自己的睡觉。 “我队员要来拜访你。” 池拓发完这句消息后，便对吴昆峰和江雪涛说：“他其实不会收礼的，你们也不用带很多过去。” “你就说这是我们中国人的传统。”吴昆峰表示对救命恩人还是要感谢一下的，反正东西也不名贵，只是一些吃的而已。 江雪涛来感谢小鹿悠也只是一方面的事，另一方面他对这个人挺好奇，毕竟是日本站点的第一阶梯开拓者。他原本想和负责日本的亚洲总站点人打个招呼，不过那人最近被调换了，新来的人还在交接工作中，就没去打扰。 至于林一和冉闻宁，他们没来。今天冉闻宁还在沉睡中，林一自己提出要看着他，就待在医院没跟着大家出门。 “我们这样直接去他私人住所是不是不太好？”吴昆峰总觉得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那人看着并不热情，不像是喜欢接触陌生人的样子。 池拓想了想，让队员放心：“这只是他租的公寓，他不会介意的。” 三人坐电梯来到公寓门前，池拓摁了下门铃。门铃刚响，他手机就开始震动。池拓一看是项景中的电话，他只能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侧到楼梯口接电话。 吴昆峰和江雪涛最近临时抱佛脚，学了几句打招呼的日语，但是池拓一走开，他俩便一下子没了主心骨，语言水平瞬间退回初始状态。 你好，我们是为梦境的事来拜访的。 这句话怎么说来着？第一个音是什么来着？马什么梅？什么冬梅？马冬什么？ 偏偏这时候，门还开了。 吴昆峰和江雪涛看到一个穿着睡衣带着睡意，感觉还在梦游的人在看到他俩一霎那，陷入了一秒的迷茫，一秒的吃惊，一秒的操蛋。 “抱歉，稍等一下。”小鹿悠也直接一句日语甩出，也不管两个中国人有没有听懂，关上门就跑到屋内。他打开手机才看到池拓还有下一句消息：我队员要来拜访你。 池拓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看到吴昆峰和江雪涛一脸表情复杂地站在门口。 “你们怎么了？”池拓有点奇怪地问。 江雪涛回过头，觉得池拓事情没办好，那个日本人感觉还在睡觉就被他们吵醒来开门了。他问池拓：“这个人真的知道我们要过来吗？” “他知道的吧？”池拓记起小鹿悠也的确没回复消息，但他问过小鹿悠也的工作排班，这时候他的确是空闲的。 原本小鹿悠也在吴昆峰心中形象还是挺牛的，但刚才他那样子真的是要多朴实有多朴实，满脸写着瞌睡迷糊。而且这个人长得比较学生气，那样子就像国内大学查寝室，离门最近的人开了门结果看到了一堆的学院领导加辅导员。 迷茫、诧异、惊恐。如果他是中国人，最后可能还会加上一句第四声的：握草。 我的裤子在哪？我的外套在哪？小鹿悠也一阵手忙脚乱，只能赶紧把睡裤换了，睡衣外面直接穿外套，随手摸了下头发，然后调整好自己失控的表情，再次开门。 这次开门，池拓也出现了，他们四个人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进行了一遍正常的交流。 “你好，打扰你了，我们是为梦境的事来拜访的。” “你们先进来吧。” 池拓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看小鹿悠也挺正常的样子，就是表情有些僵硬。 因为有其他人在场，池拓不好意思叫他名字，就对小鹿悠也说：“小鹿君，上次梦境的事谢谢你了。” “没事。”小鹿悠也说话分明不在状态，他看池拓的眼神感觉在花费一半精力用于脑补骂他。就连吴昆峰和江雪涛都感受到了这个人身上隐隐透露出来的起床气。 小鹿悠也站起身，“我给你们冲杯茶。” “我们一致觉得你最好给他道个歉。”吴昆峰和江雪涛看着那个人离开的背影，好心劝池拓。 其实池拓还是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能跟着小鹿悠也进了厨房，就说自己来帮忙。 “悠也？” 小鹿悠也没搭理他，背对着池拓在管自己弄茶具。 “悠也？” 茶具被放在了桌面上。小鹿悠也忍无可忍地转过身，用手扯开自己外套的领口，很无语地对池拓说：“你看看！” 池拓看他露出自己的锁骨，盯了会儿很奇怪地反问：“你最近瘦了？” 小鹿悠也低头一看，发现里面的衣服没露出来。他只能再解开一颗外套的扣子，对池拓说：“你再看看！” 然后池拓发现小鹿悠也里面穿的居然还是睡衣。他用手握拳捂着自己的嘴角，忍着笑说：“抱歉，我以为你这时候没工作，是醒着的。” “因为我又临时加班了。”小鹿悠也重新扣好衣服，专心泡起了茶水，“我很困。” 这次的事情，池拓对他有点过意不去，就接过他手里的茶具，像给项景中泡红茶那样给大家泡茶水。 对于池拓的队员，小鹿悠也很在意还有两个未出现的人，就询问池拓为什么上次那两个很强的没来。池拓表示其中一个还没醒来，另一个在照顾他。 “我觉得那个投枪的人知道些什么。”小鹿悠也细想后说：“他能自己处理这种事件，再怎么样都是和我们差不多的人了，总会知晓一些东西。” “你不生气了吗？”池拓看他已经在想别的事情了。 小鹿悠也叹口气，无奈道：“我没闲情生气，你们早点走，我要睡觉。”然后他想起了什么，又对池拓说：“你今晚可以找我。” 一行人拜访完小鹿悠也后，就赶回日本站点的医院。他们前几个小时得知冉闻宁醒来了。不过等他们回到病房的时候，冉闻宁又睡着了，大家只能询问医生关于他的状况。医生说冉闻宁已经渡过危险期，现在多休息恢复精力就可以回国了。 池拓还要去给队员们暂留国外的批准书签字，就先行离开了。路上，吴昆峰他们还碰上最近几天负责处理他们事情的日方人员。 田中海翔很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用中文问：“你们那位年龄最小的人呢？我刚刚找不到他。” “你找他干什么？”江雪涛问道。 田中海翔干咳几声，悄悄跟吴昆峰他们说：“我们这里有个女孩子挺想见见他。”他顺带给他们两个人投了个男人都能理解的眼神。 吴昆峰和江雪涛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里读到了同一个信息：这姑娘在“光耀”里面谁都能选，就不应该选林一，那难度堪比西游记里妖怪吃唐僧肉。 于是，他们两个只能委婉地绕圈子拒绝。 “他不会说日语，无法交流。”吴昆峰先撒谎骗人。 田中海翔觉得这不是问题，他拍拍胸表示：“我可以当翻译。” “他还是学生，最近学习压力大，比较忙。”江雪涛的理由感觉还靠谱点。 田中海翔笑了笑，说道：“这个女孩子就是喜欢年纪小的。忙没关系，可以等他有空。” 吴昆峰和江雪涛感觉他们根本阻止不了这个日本姑娘在情场上去赴死，她可真是被林一的脸蒙蔽了双眼。 田中海翔知道这些中国职业成员在日本待不了多久，要是让他们回国了，那云母纯子一眼相中的人估计是永远见不到面了。他挠挠头，很为难地说：“其实我也不想麻烦你们的。” 而且这个时候，其实离田中海翔20米外的拐角处，云母纯子就藏在那里。她知道田中负责那些中国人的事后，就上来拜托他了。 她非常认真地说：“那天我在站点见到一个人，他很陌生，我后来才知道是最近来自中国的成员，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 田中海翔当时不明白云母纯子有什么事需要联系那个中国人，但当他深入询问的时候，云母纯子涨红了脸，反问他是不是白痴，连这都不懂。 田中海翔莫名其妙挨了同事一顿抱怨，只能当作给她的赔罪上去询问吴昆峰他们关于林一的情况。他不保证能成功，反正他只是尽力而为，以便作为给云母纯子的交代。 眼前两个中国人拼命在找理由委婉拒绝，田中海翔只能拼命找理由再把事情说回来。在他们三个人原地对峙十分钟后，云母纯子期待的人竟然出现了。 那个感觉快成年的中国人没什么表情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文件。他看到堵在走廊上的三个人后，眉毛微微一挑，转身就想直接离开。 “林君，你等一下。”田中海翔急忙跟上。 林一只能转过身，问道：“有什么事？” 然而林一的问题还没被回复，走廊上就出现了第五个身影。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孩子突然从拐角处冒了出来，像是很惊讶的样子，笑着说：“今天好热闹，请问你们是中国的成员吗？” 林一原本懒得搭理她，但是他想起吴昆峰和江雪涛不会日语，就只能自己回复这个女孩：“是的。” 吴昆峰和江雪涛看到这个女生出现后，礼貌地问候了他们两一句，接着她就径直走向了林一。他们把目光放在林一身上，总觉得等会儿场面会很不妙。吴昆峰吸了口气，幽幽问江雪涛：“我们要不要稍微提醒一下林一。” 江雪涛很无奈地说：“这姑娘都冲锋上去了，我们怎么说？而且就算我们说了，林一这小子也不会懂。” “你的日语很好。”云母纯子努力在林一面前表现地很自然，就像是偶然遇到他一样。 林一看眼前的女生很陌生，便礼貌性地回答：“我学过日语，请问你是谁？” 云母纯子内心打出一个大大的“yes”，笑着对他说：“我叫云母纯子，是日本的第三阶梯开拓者。很高兴今天认识你。” 林一不知道这个女生的目的是什么，他并不打算认识这个女生。他看了眼吴昆峰和江雪涛，那两个人的神情紧张复杂，就像是在看自家孩子上台表演般欲言又止，而那个叫田中海翔的日本人，则一副给云母纯子打气加油的模样。 “我叫林一。”林一回答完就想找理由走人，他总觉得这是个布好的局。 云母纯子拍着手，很惊讶又羡慕的样子说：“你看着好年轻，却已经是职业成员了。你一定很强吧，能不能和你交流一下呢？” 啊，看这场面像是要进入正题了。吴昆峰、江雪涛、田中海翔心中开始各自紧张，前两个人害怕林一不给女生面子，后一个人则害怕云母纯子搭讪会不会失败。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都是有道理的。 原来是工作的事。林一向来不能理解这种藏在背后的情感，他快速分析了一下这个女生的提议，便直截了当地拒绝：“你阶梯级别太低，我们梦境不是同一类，没有交流的必要。” 此话一出，云母纯子的脸唰一下就变成了猪肝色。 吴昆峰和江雪涛虽然没听明白他们说的内容，但是看女生的表情，两人就知道林一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而一旁的田中海翔整个人都惊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给女生留面子的人，他怀疑林一是不是有女朋友。 时间退回前几天，云母纯子像往常一样下班，梦境的事情压抑着她整天的心情。但是这天不同以往，她遇到了一个改变她工作心情的人。 那个人出现的时候，美好得像是富士山上的冰雪，神秘而又带着一股清冷感，但他只是路过了云母纯子的面前，继续向着站点医院的方向走去。 云母纯子待在原地许久，都没从他的脸和气质中走出来。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想起这个人是一个陌生人，于是云母纯子又匆忙折返回工作办公室。 云母纯子嘭一下打开办公室的门，屋子里面还坐着两个她的同事兼闺蜜。 “纯子，你怎么又回来了？是忘带什么了吗？”中村美代看纯子回来的样子急匆匆的。 云母纯子大吸几口气，对她们说：“帮我找个人！” 然后她兜兜转转知道最近日本站点的“镜花水月”有别国站点的人误入了，那个还留着少年韵味的男人就是其中一个中国职业成员。 云母纯子还了解到负责处理这件事的日方联系人是田中海翔。田中这个人极为好说话，事情上面也总是不好意思推脱开。于是她为了自己的爱情，毫不客气地给田中海翔下达了任务，甚至跟在他后面监督整件事情的进度。 可是事情进行的不如意，这个中国成员居然嫌弃她弱。 “啊，那我更应该向你学习呢，最近方便教一下我吗？”云母纯子掩饰着面上的尴尬，继续努力试探。然而她得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太弱了，我对你不感兴趣。” 第106章 流星 “纯子，别哭了，没必要为一个陌生人哭。”中村美代一边给云母纯子递纸巾，一边努力安慰她。 云母纯子抽噎着抱怨：“他们这些人就仗着自己强，瞧不起我。” 其实第二阶梯以下的梦境成员是数量最多的，特别是第四阶梯和第五阶梯这两个段位。从人员分布上来说，云母纯子不算弱，是中等以上的水平。 只是大部分梦境比较难，最常用的人员主要还是在前两个阶梯。剩下的人只能用来处理已经解决好的梦境，例如驱逐梦境，或者跟着强大的人员组合成小队，才能进入探索梦境，甚至是无名梦境。 “他们数量又不多，很多时候还不是得靠我们。”藤原惠子换了一种方式安慰自己的好朋友。要知道女人之间最解气的办法，就是跟着自己的朋友一起骂那个混蛋。 云母纯子继续自己的哭，她其实除了委屈自己没被林一看上，还在委屈自己已经在这种事上摔了好几个跟头。她就是喜欢看上去比自己小的男生，特别是带着校园感觉的人，能在一秒内激起她的冲动。 “我下次再也不主动了。”云母纯子哭泣着悟出了爱情的道理。 中村美代和藤原惠子看了一眼对方，其实纯子这话上次也讲过，就在半年前她刚调到日本这个最大站点的时候。 那时纯子去告白了一个人，结局也不好。当天晚上她喝酒喝疯，第二天还被领导批评，说她这种行为伤害意识，也影响工作。 中村美代让纯子自己冷静一下，她移到藤原惠子旁边，悄悄询问：“半年前那个人是怎么拒绝纯子来着？” 藤原惠子想了想，觉得那个人也是很厉害，他当时对云母纯子说的话居然是：“我很困，我要下班睡觉”。 那人说完，就把云母纯子一个人晾在了原地，也不管人家女孩子一脸的尴尬与委屈。 隔天云母纯子还被领导一顿批评，于是她又来找自己的朋友述说心里的苦闷。中村美代和藤原惠子简直无法理解日本站点居然有这种可气的男人，他的行为实在太糟糕了。 拒绝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用“自己困，想睡觉”这种低级的理由呢？ 她们根据纯子的描述，去寻找了一下站点是否有这么一个可恶的男人。结果真的有，而且人家是真的很困，那天听说他连着24小时都在梦境工作。 更重要的是，对于这个人，她们没法说理，因为人家是日本站点的大人物——小鹿悠也。 “纯子，我觉得成熟的男人会更好，你要不换个方向吧，那些幼稚的人一点都不靠谱。”藤原惠子思考后对纯子建议道。 云母纯子想了想，就回忆起上次被小鹿悠也拒绝的场景。她哭着喊道：“可是半年前的小鹿君，他年纪根本不小，比我还大。” 两个闺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纯子了。 …… “你睡够了吗？” “够了，来。” 对话框上简单的两则消息，接着便没了后续。 入梦，“月光下的迪安娜”。 池拓打开灵视，锁定了3公里外的意识。迪安娜的梦境没什么阻挡物，他动用了点真格，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着那个意识的方向前进。 一把蒙着淡淡光晕的日本刀出现在梦境中。“破刃”的主人站在原地等了差不多四分钟，便对准一个方向挥出一道意识攻击。 迪安娜平静的水面直接被刀风带出层层浪花。这道锐利的刀风前进了差不多一百米，就遇到了阻拦。在它的面前，一个新的意识攻击迅速分裂增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网。 两个意识能力相遇后，开始相互抵消。意识冲撞带来的后劲把水面炸开了两道数十米高的月牙形巨浪，让人忍不住惊叹这浅浅的水域竟也能升起如此高耸的浪墙。 这个梦境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打招呼，升起的浪花重新落下，像是在下雨。 “你的确睡够了。”池拓拿着手|枪走近小鹿悠也。 小鹿悠也放下自己的刀，“破刃”随着他的动作消失在了主人的手中。他耸耸肩表示自己睡够的机会很少。 “其实你可以把工作安排得轻松些。”池拓也让自己的武器消失在了梦境中。 小鹿悠也叹口气说：“那你为什么也很忙呢？因为我们都知道如果自己不在梦境活跃，那么我们在职业圈子里的地位就会被边缘化。” “这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小鹿悠也淋着雨说这话，语气感觉更为无奈了。 “悠也。” “嗯？” “麻烦了。” 小鹿悠也原本只是有点无奈工作的劳累，但是池拓这声客气直接让他皱起了眉头。他告诉池拓：“别对我说这几个字，你要是想说，就回到过去，让我们两个人别认识。” “这不可能，我就算回去也还是会麻烦你事情。”池拓笑笑。他站在黑夜月下之时，眼下的疲惫类似阴影，衬托得他像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 池拓这个混血麻烦鬼。 他们当初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四年前，美洲站点与亚洲站点之间进行工作交流。各洲当中的大站点按照轮转次序，依次代表洲站点定期进行会面。这次刚好轮到日本和加拿大，双方派出五个阶梯的成员，按照对应的梦境层次来分享经验。 第一阶梯和第二阶梯由于人员较少，在分派交流工作时，会合并起来一起作为高阶梯段位，当中的人员不再细分阶梯。 其实这种见面，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低阶梯的人分享各自的意识使用，经常能够得到帮助，但高阶梯的人往往带着任务出发，最终会变成互相试探，明里暗里摸索着对方站点的实力水平。 有些人会热衷于此，但也有人对此不屑。这次的交流，日本站点总共就派出了两个人来代表第一阶梯和第二阶梯。这两个人，一个是第二阶梯的小鹿悠也，还有一个是第一阶梯的雨宫岚。 他们在飞机上时，就互相抱怨不想和别站点的高阶梯人员进行交流。小鹿悠也觉得自己还可以藏住，毕竟他样子长得小，在自己站点就经常被误认为是一个新人。再加上小鹿悠也不爱交朋友，只要他往角落默默无闻地站好，那就直接能做到隐形。 至于雨宫岚，那就不太一样了。他无法做到隐形，他只要往人群里一站，那就是焦点。这人纯粹就是气质撑起来的。当他把金丝眼镜戴上对人微笑的时候，那感觉仿佛是一位神父站在你面前，用目光就能把你整个人吃透。 但是和雨宫岚这个人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并不是表面上的气质。他摘掉眼镜后，那双丹凤眼没了书生气的眼镜框作为遮掩，就显得他有些邪魅。 高阶梯的人总有些特别待遇，他们两个人坐享头等舱，周围没其他人。雨宫岚摘掉眼镜，因为无聊便开始逗小鹿悠也，用来打发时间。 小鹿悠也的脾气向来很好，不会真生气，只是和他熟识的人实在不多，仅有少许人知道他这个性格上的优点。 “悠也，你是不是未成年？”雨宫岚搂着小鹿悠也，顺带用手摸了摸悠也的头。 小鹿悠也早就对这个问题麻木了，他直接回复：“你可以喊我哥哥。” “你的梦境能力难道是可以保持容貌吗？”雨宫岚捏起悠也的下巴，边打量他的脸边用一种轻佻的语气问他。 小鹿悠也无语地看着他，对雨宫岚说：“容貌是天生的，没有梦境能力会影响现实。” 然而他这句话说出后，雨宫岚饶有趣味地捏着他下巴，低声轻轻在他耳边道：“万一能影响呢？” 下巴上手指摩擦的触感，让人略有不适。 “不会的，你别多想了。”小鹿悠也拍开雨宫岚的手，不想和他说话。 岚的行为很像在调戏他，就等着看他会不会有什么腼腆的反应。可惜小鹿悠也不是真正的低龄，并不想和雨宫岚逗趣。他只觉得雨宫岚这人幼稚得很。 他那时候没像如今这般缺少睡眠，还能睁开眼看着窗外的星夜发很久的呆。今夜，是晴朗的天，星星稀疏地分布在穹顶，一道少见的流星滑过天际，向着东方坠落。 那道流星滑落的方向，除了有夜与海，还有一个会改变小鹿悠也人生轨迹的人，使他在四年后的今天，成为了其中一位能撼动站点之间平衡的人物。 第107章 会面 日本成员到达加拿大的时候，刚好是当地时间晚上八点左右。因为正值冬季，渥太华的气温冻到让人鼻子发麻。下机的时候，日本的众人纷纷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有围巾的裹紧了围巾，有帽子的拉低了帽子。 小鹿悠也和雨宫岚跟在队伍最后面，同样被低温冻得面色发紫。雨宫岚见小鹿悠也在这种地方居然不带围巾和帽子，只是把领子拉了上去，就当自己保暖成功了。 “你不冷吗？”雨宫岚拿手搓了搓悠也的脸，试图给他冻白的脸暖和一下。 但是小鹿悠也不领情，后仰着躲开了同事的手。他摸摸鼻子说：“有点冷，但还可以忍受。” 加拿大安排了人员来欢迎他们，但是日式英语是一门很难理解的神奇语言。双方的专职翻译感觉得转三门语言，才能表达完他们各自到底想说什么。 第一阶梯和第二阶梯的日方成员只有两个人，其他阶梯的成员却足足有二十多人。小鹿悠也和雨宫岚站在人群里，仿佛与世独立一般，成为无人打扰的角落。 他们实力和下面阶梯的成员为断档式的不同。大家很少会接到同类难度的梦境任务，因此阶梯成员相互之间并不熟络。剩下阶梯的日方成员只知道他们是当中最强的人，至于这两人的个人信息，很多人都只晓得一个名字而已。 于是，整个接机的场面就变成低阶梯的成员们热热闹闹在交流，高阶梯的两个人满脸冷漠在一旁吹着寒风。雨宫岚拿围巾蒙住自己半张脸，显得他本人没那么出挑。 同行的非梦境人员给雨宫岚使眼色，让他上去表个态。雨宫岚叹了口气，只能离开小鹿悠也身边，向着人群前端走去。 “各位好，希望这次双方交流愉快。”一道纯正的美式英语响起。 大家看向声源，那里站着一位挺拔的灰衣男人。他把脖子上的蓝格子围巾拉下去，露出自己特有的东方脸。那脸原本是一种狐的媚态和妖气，但因为丹凤眼上戴着金丝眼镜，就显得格外书生气质。 这男人微微一笑，真当是来西方普度众生般荡漾着一种光辉。他这一出场，直接镇压全场，所有人都明显愣了一下。 “你好，请问你是？”等加拿大的人回神了，他们才记起问这个人的来头。 这下众人的关注点彻彻底底围绕着雨宫岚展开了。小鹿悠也看着岚被围了三圈人，就管自己默默退到人群外，独自站在黑夜寒风中感受加拿大的冷。 他在人群外显得更像一位普通的工作人员，没人打扰，没人理会，悠然自得。小鹿悠也不喜热闹，就耐心等待着两方人员打完招呼。 不过加拿大真的太冷了，这个还能忍受的冷很快就变得有点难以忍受。小鹿悠也缩着脖子，觉得自己没在梦境出事，却要在现实出事了。他真的快被冻死了。 “你很冷吗？”日语的搭讪，声音很陌生。 小鹿悠也转头看到自己的右侧站着个人。他并不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发色瞳色更接近亚洲人，但是眼窝很立体，像是混血的。 这个人和悠也一样在人群外消磨时间，见小鹿悠也在原地蹦跶取暖，便问了他一句。 小鹿悠也停止蹦跶，对那人实话实说：“有点。” 问话的人看小鹿悠也长得很小，又与日方那群人格格不入，显得他无人照顾，颇有些孤单。他思索了一下，还是取下了自己的围巾。 这是一块灰色的围巾，虽然灰颜色本身死气沉沉，但是这款围巾的灰却很高级，面料也显得其价值不菲。 那人走上前直接将围巾戴在了小鹿悠也的脖子上，好心说：“你应该多穿点。” 小鹿悠也看着这人的举动，尴尬得有些难为情。他不是新人，也不小，真的不需要这种特别的关照。他颇为不好意思，低着头想把这条还带着别人温度的围巾拿下来。 但是围巾的原主人不知道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上了结，等小鹿悠也解开的时候，这个给围巾的人已经离开了。不仅仅是他，连同日本和加拿大的人都已经走远了。 雨宫岚回头向小鹿悠也招手，却看到他脖子上莫名其妙多了条围巾。小鹿悠也一直在原地疯狂解围巾，等他好不容易解开的时候，其他人都快走到内厅了。 “你哪来的围巾？”等小鹿悠也赶上大家时，雨宫岚捏着他的围巾一角问。 小鹿悠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回复：“有个人看我冷给的。” 雨宫岚挑挑眉，笑着说：“这块不适合你，你用我的吧。” “不了，我懒的换了。”小鹿悠也干脆戴着围巾，反正围巾的那位主人早就不见了。 这次行程安排只有三天，第一天是所有人员参加一个简单的会面，包括欢迎的会议、入园的参观、站点设施的介绍等等，第二天按照阶梯等级进行交流工作，具体内容各自定，第二天的内容可能会延续到第三天。 “有些无趣。”雨宫岚看着日程安排的文件说。 小鹿悠也看完后反问他：“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可以少上几天班。”雨宫岚的回答倒是中肯。 小鹿悠也把纸放在桌子上，友情提醒道：“岚，你虽然不用上班，但是你要应付一些很麻烦的人和事。” “我其实无话可说。”雨宫岚把眼镜重新戴上，看着小鹿悠也问道：“悠也，如何？” “比我好多了。”小鹿悠也转身打开门，“走吧。” 会议上按照名字标牌入座。小鹿悠也和雨宫岚坐在第二排。第一排是给主持工作的行政人员坐的，他们虽然不进入梦境，但是负责统筹整个梦境任务，是重要的中枢系统。 小鹿悠也隔壁就是加拿大成员的位置。但是这个位置从会议开始到结束都没有人入座，座位上的标牌名字很特别，居然是中文拼音：池拓。 在这个空位置旁边坐着的人叫莱恩。他留了微长的棕黄头发，发型利落帅气。但因为会议有些无聊加形式主义，莱恩便一直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导致鬓发显得有些杂乱。 大概是看小鹿悠也在好奇这个标牌，隔了一个位置的莱恩告诉小鹿悠也：“这个人今天有点事，所以临时不能来。” 至于为什么他明明是加拿大的成员，却叫中文名。莱恩解释说这是因为池拓是混血，他生在中国，就跟着父亲取名字，当然他也有英文名Logan，只是中文名更常用。 坐在这一排的人，其实从雨宫岚右手边和莱恩左手边开始，都是第三阶梯的人了。除去池拓，他们三个高阶梯的人很默契地没有说工作上的事情，保持着礼貌进行交流，显得友好和睦。 当然，只要这时候谁来一句“你是使徒级吗？”，那感觉就要变味了。 之后就是寻常的入园参观，大站点设施基本都差不多，医疗、行政、后勤、科研等等。不过加拿大的宿舍感觉比日本的好，它至少是在园区内的。日本的宿舍和站点是分开的，每次下班还要走十分钟回到公寓才能休息。 这一天结束后，低阶梯的人已经在幻想第二天梦境的切磋交流了，但是高阶梯的人却感到莫名的压力，各自在思考如何才能怎么避开实力上的试探。 “别想太多，你站着不动，他们也奈何不了。”雨宫岚躺下准备睡了，他向来善于应付这种事情。 小鹿悠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问隔壁床的雨宫岚，“是可以站着不动，但是汇报应该怎么写呢？我们在梦境中对站姿进行了友好的交流？” “那就选个驱逐梦境打一架。”雨宫岚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不行，小鹿悠也和雨宫岚的梦境能力都是杀伤性比较大的，打起来那可不得了。莱恩他已经接触过了，这人并不像是喜欢试探别人的样子，还有一个池拓没见过，不了解他的为人。 小鹿悠也看着天花板逐渐陷入失眠。 已步入深夜，加拿大站点宿舍的房门被人打开。莱恩坐在自己床上看着室友走了进来，他扔了瓶饮料给来人，顺带问：“如何？” 来人接住饮料后直接把它放在了桌子上，他看向莱恩，有些疲惫地说：“明天说吧，我有点累。” 池拓母亲近期要进入一个第一阶梯的梦境。不过看池拓的样子，他的交涉应当是失败了。 莱恩这次没打理头发。他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耳下，在灯光下泛着光泽。他看池拓这次回来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注意了许久才发现道：“你的围巾呢？” 池拓听他这话，才想起了昨天晚上接机的时候，他看日本有个职业成员太可怜，就把自己的围巾给了那人。他随口道：“送人了。”然后便走进浴室淋浴去。 在池拓进浴室前，莱恩提醒他：“你想一下明天该怎么应付日本的高阶梯成员，其中有个人我觉得并不好对付。” 池拓嗯了一声就消失在房间内，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莱恩还没睡。 “你想出什么了吗？”莱恩询问。 池拓擦着头发对他说：“一共有四个人，我们看看能不能具现扑克牌，刚好可以打两天牌。” 莱恩一听直接躺下盖上被子，他闭着眼睛说：“还是你厉害。” 第108章 巧遇 第二天梦境工作的交流照常开设。各阶梯成员在短暂的会面交谈后，便纷纷在医院的工作床上入眠，他们周围还会有医疗人员和行政人员进行看管。但是高阶梯的两方成员，在会面阶段就出现了问题。 “还有一个人呢？”莱恩刚走进会议室，就发现少了一个好说话的小鹿悠也，在座的只有那个看着狡猾难对付的雨宫岚，以及两位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 雨宫岚很可惜地解释道：“他受凉发烧了。” 莱恩以为他在开玩笑，觉得小鹿悠也是找借口不来，但是雨宫岚认真表示自己同事是真的倒下了。莱恩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只能道了声让他注意身体健康。 等池拓进来的时候，他就只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亚洲面孔。他们相互间问了声好，雨宫岚又重新解释了一遍小鹿悠也不来的原因。 “我们可以相互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雨宫岚提议，“我现在是日本第一阶梯的职业成员，方向为开拓者，负责带队，没来的那位是我的队员，目前是第二阶梯的人。” 莱恩点点头，也简单介绍了自己：“我是加拿大第一阶梯的开拓者，我们不是小队行动，喜欢两人活动，旁边这位是我搭档。” 雨宫岚将目光放在池拓身上，这人坐在桌子旁，感觉有些心不在焉，莱恩提到他的时候，他才回神和雨宫岚对视上。 “我现在属于第二阶梯。”池拓没有多说其它的话了。 雨宫岚打量了一下池拓，试探道：“你看上去很年轻，已经是第二阶梯了吗？” “我们之间的年龄没有差几年。”池拓看了眼雨宫岚，觉得这人应该就比他大三岁。 雨宫岚扶了下眼镜，笑着说：“但是职业成员的生涯一般也就十年左右，哪怕是两年的差距也很巨大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混血的年轻人，反而比第一阶梯的莱恩在未来会更加具有潜力。 在这次会议中，虽然雨宫岚对加拿大两个人并没有真的摸底之意，但奈何他已经养成了套话的习惯，便主导性地引着话题的内容。 至于小鹿悠也，他此刻正躺在自己卧室内睡觉。他昨天晚上在机场吹冷风，真的吹出了病，直接高烧不退。加拿大站点的医护人员来查看了一下他，让他先吃药休息。 他们这群入梦工作的人，其实身体健康状态都算不上很好，经常容易生病。后来站点加设了健身的工作内容，以及建造了相关的设施场所，才使职业成员的身体情况好转些。 小鹿悠也睡得迷迷糊糊，脑袋昏沉。他好不容易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看到整个屋内已经全黑了，这表明他一口气睡到了太阳下山。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房间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雨宫岚可能还在交流工作，不过看样子应该快结束了。 去厕所照镜子的时候，小鹿悠也看到自己眼睛因为发烧显得泪汪汪的，像是一个在加拿大失恋痛苦的悲伤男人。 小鹿悠也全身没力气，他想让雨宫岚帮忙带个清淡的晚饭，但是等了会儿就觉得自己快饿死了，只能穿好衣服自己去食堂。 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一股冷气直接窜进脖子。 “冷。”小鹿悠也嘀咕着退回了房间。他原本打算从行李箱内翻点衣服出来，但是刚行动就看到了椅背上挂着那块陌生人给的围巾。 罢了，就用你了。他随手把围巾圈在脖子上，就动身前往食堂。 加拿大站点的食堂是自助式的。雨宫岚打包了些晚饭，就说自己要给生病的队员送过去，并不打算和两位加拿大成员共进晚餐了。 莱恩和池拓表示没关系，反正他俩也不是很想和雨宫岚交流。这个人远不像表面上这般神父气质，后来进入梦境的时候，雨宫岚给他们的感觉更像东方的妖怪。 “这个人的意识很特别。”莱恩选主食的时候和池拓说，“不过我们还摸索不出他意识变异的方向。” 池拓对雨宫岚不感兴趣，他现在思考的事情并不在工作上。他随口对莱恩说：“无所谓他能力是什么，只要能和我们一起探索梦境，是同伴就行。” “你说的也对。”莱恩挑好东西就去结账了。他告诉池拓自己会在东边的餐桌那等他。 池拓最近有心事，胃口并不好，便在站点的食堂寻找清淡的饭菜。他随便拿了烤面包，打算再去来份牛油果烟熏三文鱼沙拉。 三文鱼沙拉只剩最后一份了。池拓低着头寻找到它，伸手想去拿的时候，这份沙拉的右边出现了另一只手。 在注意到对方的时候，池拓和那个人伸出的手同时一停。他们两个人刚想和对方说一句“你拿吧”，结果抬头就相互看到了一张不算完全陌生的脸。 池拓发现面前站着的是机场那时候遇到的日本成员，这回他倒是乖乖带着围巾了。不过这人样子有些虚弱，特别是眼睛感觉噙着泪花，也不知道他在加拿大这几天是受了什么欺负。 小鹿悠也刚觉得在食堂遇到这个加拿大成员很巧，然后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居然还用着别人的围巾。这种巧遇便立马变成了一种尬遇。 他现在生病发烧，这围巾上面说不定还带着病毒细菌，也不好送还人家。不过小鹿悠也一下子反应过来，目前的问题在于三文鱼沙拉。他应该用三文鱼沙拉淡化围巾的事情，反正他这围巾还得用段时间。 “这个给你。”然而小鹿悠也的话没说出来，那份沙拉已经递在了他手上。 池拓顺带看了眼围巾，对这个陌生人说：“围巾也给你，不用还。” 这两句话说完之后，这个日本人的神情开始不妙起来。他原本脸色就有些潮红，现在更像要哭出来似的满脸写着尴尬。 池拓心想着自己没做什么为难他的事，不过换做他本人要是这么出现在围巾主人面前，好像也不太舒服。为了防止这个日本人继续深化尴尬，池拓转身就打算离开。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小鹿悠也还是叫住了池拓，觉得应当认识一下这个人，自己已经受他一些关照了。 池拓近期没有交新朋友的闲情与精力，他回身说了个自己不常用的英文名：“洛根。” Logan？不过这个日本人听到他名字后，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事。他站在原地思索了会儿，才不太肯定地对眼前人问道：“池拓？” 他们两个人之间突然陷入了短暂的迷之安静。 “你为什么知道我中文名？”池拓笑了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遇到过他。 小鹿悠也同样回了一个笑。他对池拓暗示道：“你如果今天有在交流工作，那么也应该知道我名字了。” 池拓脑子转得很快，他在几秒内就说出了正确答案：“小鹿悠也？” 这个看着很像学生的日本成员点点头，对手里的沙拉又跟池拓道了声谢。池拓想着今天还没和小鹿悠也认识过，就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 莱恩在餐桌上已经吃了会儿晚饭，才看到池拓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身边还有一位会议上聊过的日方成员。他记得雨宫岚说这个人生病了，所以今天的活动都没有来参与。 不过重点是，这个日方成员的围巾不就是池拓那块吗？池拓围巾就是送给他了吗？ 小鹿悠也坐下，刚想跟莱恩打个招呼，就听到对面的莱恩恍然大悟地说：“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然而坐在莱恩对面的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异口同声说：“不认识。” 三个人简单聊了几句，也算熟络起来了。 “你外语挺好。”莱恩表扬小鹿悠也。 小鹿悠也解释：“高阶梯的人有时要跨地域合作，我是被迫学习的。” “那也挺不错了，你现在是学生吧，所以学习能力很强。”莱恩在那里猜测。 又涉及到了年龄问题。小鹿悠也被误认为高中生无数次，已经逐渐麻木。不过对于池拓和莱恩这两个陌生人，他还是耐心说：“我已经大学毕业了，现在快24岁了。” 莱恩瞟了眼池拓，向小鹿悠也感慨：“我们里面就池拓还是学生。” 听完这句话，小鹿悠也看了眼旁边的池拓。其实池拓给人的感觉并不小，气质上很成熟。小鹿悠也结合他入行的年纪想了想，觉得他应当经历了很多事情，才会让人觉得如此沉稳，而和梦境有关的事情，往往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些事情对池拓来说，或许都很痛苦吧。 小鹿悠也只能评价道：“池拓很强。” 说起强弱问题，莱恩对雨宫岚这个人的实力很好奇，就询问起小鹿悠也对雨宫岚的看法。小鹿悠也没怎么多想就肯定道：“岚很强，不是一般的强。” 然后莱恩在餐桌上便开始若有所思。池拓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真的有点想和雨宫岚在梦境里交手。 他不想过多提醒自己的搭档，就和小鹿悠也说：“交流的汇报，我们双方的站点都有一些各自的规定，我想你也知道。不过我们并不想引起过多的麻烦，所以到时候大家统一下。” 小鹿悠也点点头，表示理解了。他顺带问了一下：“所以你们今天和岚在梦境里做了些什么？之后汇报打算写什么？” “我们三个人今天成功在梦境里具现了扑克牌。明天你退烧了，可以一起来玩。”莱恩面无表情地说完了一段让小鹿悠也懵圈的话，“这个主意是池拓想的。” 噗。小鹿悠也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果然学生时代最有想象力，这种事他们居然都能做出来。梦境具现事物那么难，而这三个人竟做到了去具现娱乐事物，真是又强又闲。 池拓看小鹿悠也在那哼哼地笑。当他看到池拓和莱恩一起看自己的时候，又很不好意思地将池拓给的那块围巾往上拉了一下，以便遮住自己的笑脸。 “你笑吧。”池拓微笑着轻声对他道。 等三个人互相告别后，莱恩才一脸有戏地对池拓说：“哥们，你看着挺喜欢小鹿悠也的。” 池拓没否定莱恩的话，他细想后对搭档说道：“我们应当和别的洲站点有些来往，虽然这目前不在我的计划中，不过他出现的时机也算合适，的确可以试着联系。” “说不定他是个危险的人。”莱恩耸耸肩认为还是别对其他人掉以轻心为好。 池拓笑笑，“让时间去证明吧。” …… 屋内还是一片漆黑，小鹿悠也以为雨宫岚还是没回来。他伸手摸到开关，灯一亮就看到一个面色不善的人坐在客厅最中央的椅子上，那眼神像是要拷问犯人。 “你来的很晚，晚饭要冷了。”雨宫岚没戴眼镜，歪着脑袋问队员。 小鹿悠也无视了他的情绪，告诉雨宫岚自己等不到他带饭，所以就直接去食堂吃了。他随口还把遇到池拓和莱恩的事情也跟雨宫岚说了。 听到悠也的话，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直接站了起来，他几步就逼近小鹿悠也，伸手就把队员摁在墙上。 因为怕伤到他，雨宫岚又将自己摁在悠也肩上的手，换到了他的头上，轻轻拍了拍他脑袋，才说：“他们的职业规划和你不一样，你不用和他们过多接触。” 小鹿悠也没被他的行为吓到。他拿开雨宫岚的手，很淡然地告诉他：“但是岚，你和他们是一类人。” “因为我和他们是一类人，所有我才懂。”雨宫岚看着小鹿悠也，松缓了自己的表情，“你能待在第二阶梯是最好的，即便你已经可以成为梦境的使徒。” 小鹿悠也走过去看了眼队长带的晚饭，挺合他胃口，可以过会儿当个宵夜。他对雨宫岚道了声谢，继续说：“你们和梦境有很多联系，但是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我会自己把握程度。岚你不用过多担心。” 进入梦境工作的人，特别是高阶梯的成员，或多或少都与梦境存在着瓜葛。那些谜团推动着他们往前走，使他们步步深入梦境。 但是小鹿悠也不一样，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和梦境没有联系，但资质颇高的人。开拓者的任务对他来说，只是一份拿薪水的工作而已，没有其它特殊含义。 因此雨宫岚从当小鹿悠也的负责人开始，就总是限制着他的水平，即便现在是他的队长了，也依旧不愿意让小鹿悠也突破第二阶梯。 雨宫岚对小鹿悠也说过最多的话，只是简简单单一句：“悠也，别再往前走了，这样就够了。” 池拓他们和小鹿悠也的接触，却让雨宫岚有些隐约的担忧。他不知道小鹿悠也在未来会成长到什么程度，不过现在悠也的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109章 灰色 “你们真的具现了扑克牌。”小鹿悠也退烧后便参与了梦境的工作交流。他拿到池拓分发的牌纸时，又没忍住笑了出来。 四年前总站点能进入梦境的监督成员并不多，像这种交流探讨的工作，其实还没有那么多约束，真正的限制主要是在现实生活中。因此那时候他们还能够在梦境中消磨时光，探讨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小鹿悠也查看了一下纸牌上的花纹，发现它们已经很接近现实中的样子了。他真是佩服这三个人竟然能在一天时间内具现一整套纸牌。 他们所在的驱逐梦境很小，只是一套别墅。别墅的窗外就是黄灰色的云层，那里是梦境边界。虽然梦境里面存在着活动的怪物，不过它们的游走范围是固定的。于是四个人干脆找了个房间，坐在里面打扑克。 “这种事物已经算复杂的，所以我们三个人各自分工具现了三分之一的纸牌。”雨宫岚看小鹿悠也还在那笑，就解释给他听。 莱恩在旁边继续说：“其实如果能把现代科技中的成果具现在梦境中，意识攻击会变得很强大。但是具现的东西一旦超出自己的承受水平，又会变得一文不值。” “普通的手|枪呢？”池拓打出一张牌，在那里询问。 雨宫岚一边思索着出牌的顺序，一边回答：“枪械这种事物所有人都考虑过，但是先不说它的复杂程度，对于意识攻击来说，你直接打出去会比经过那么多工序再打出去，会更加有效。” 小鹿悠也点点头，对梦境里冷兵器会比热|兵器更加好用表示赞同。不过他无法否定特殊性，就跟着说道：“当然也可能有人需要使用，毕竟意识之间的差异很大。” “我还是觉得现代武器很有用。”莱恩把牌扔在桌子上，“虽然我在梦境不用。” 他们打完一副牌，这个意识具现的东西也就化成白雾消失了。临时具现的扑克牌并不是永久长存的，它只能短暂停留。因此结束一把游戏，他们还得重新再具现一次扑克牌。 小鹿悠也提议这次梦境的交流可以写具现事物的汇报，不过扑克牌估计没法写上去。要是让上面的领导知道他们研究怎么在梦境里玩，那真是四个人都得挨骂。 “那就研究怎么变枪吧。”雨宫岚随口道。在他看来，这种具现出来的事物不仅耗费意识，而且光好看没效果，打出来的意识攻击还不如直接挥手来得强。 不过好处也有，就是不进入梦境的人会喜欢，他们对于这种形式上的东西总是不断追求。不管梦境成员如何反驳这种东西不现实，结局往往都是他们在对牛弹琴。 反正只是应付汇报内容，四个人就停下手中的牌，开始研究怎么具现枪。他们不能很早醒来，睡不够时间是会被说的，但是枪械是怎么一个结构，他们也没有很清楚。 所幸的是，在梦境里面具现东西第一步不需要太熟悉结构，能否具现一个大概的实体形状才是真正的第一个难题。即便四个人已经是行业前端的人员，但刚刚动手变枪的时候，照样一个个失败。 小鹿悠也具现出来的东西是平面的，感觉更像枪的剪纸。雨宫岚稍微好一点，有个枪的形状，但是强度不够，没多久直接化成了白雾。 莱恩具现出了一团软软的手|枪状白云，他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池拓的枪，样子上是最合格的，但是问题也很大，他是组块合成，刚具现出来的时候整个枪就散掉了。 在高阶梯的人尝试具现事物的时候，剩下几个阶梯里面，只有第三阶梯个别人能够在梦境里具现事物，第四阶梯和第五阶梯的人则还停留在研究普通的意识攻击上，具现实体的东西根本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经过一天的尝试后，这四个高阶梯成员写出了洋洋洒洒的汇报，内容为探究如何在梦境具现复杂器械类实物。这四个文件交上去的时候，核查的行政人员都给惊呆了。 雨宫岚和小鹿悠也原本应当在第四天上午回国的，结果加拿大站点的人告诉他们，对于那个在梦境具现器械的想法，上面的高层很感兴趣，希望他们可以留下来一段时间，在梦境有成果后再回到国内。 “我是高阶梯的人，不可能在你们站点停留那么久，国内有很多重要梦境任务会落在我们身上。”雨宫岚算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你们感兴趣，可以让自己的人员研究。” 但是一个大站点的人全部加起来，也没有那么多可以在一天内，就在梦境随便具现事物的高阶梯成员，因此加拿大的人员只能和日方借人。 他们双方站点协商半天，终于同意把第二阶梯的小鹿悠也给留了下来。 当知道小鹿悠也被借走的时候，雨宫岚的表情冷到如同在冰窖，但是他再强也只是在梦境，现实里还是得听从上方的安排。他当时非常后悔为什么要在梦境瞎研究这种东西。 小鹿悠也向来不理解雨宫岚这种控制欲，当他又一次被岚摁在墙上的时候，他已经只剩无语的表情了。幸好他很大度，就当雨宫岚这种弟弟在性格上比较特别，只是在梦境工作后变得更加奇怪了而已。 “我没事。”小鹿悠也感觉自己的肩被按得有点疼。 雨宫岚吸了口气，最后说了一句：“你管好自己，别管别人。” “岚。”小鹿悠也拍拍雨宫岚那只摁着他的手，“有点疼。” 雨宫岚只能松了手，但那表情看上去就算他回了国，也会天天打电话问小鹿悠也情况。送走雨宫岚后，小鹿悠也和池拓他们就被拉去学习枪械的结构和制作原理。 工作人员满心期待问他们如果能够具现枪械，梦境战力是否会大幅度提高？ 他们三个人只能回复三个礼貌的微笑。莱恩或许还会对这个问题肯定一些，但是池拓和小鹿悠也对此是持怀疑态度的。 又一天的梦境具现枪械失败。莱恩还有其他工作的活，就只有池拓送小鹿悠也回公寓。在回去路上的时候，池拓很抱歉让小鹿悠也在这种事情上留加拿大那么久。 “没有关系，可能以后会有人需要使用，如果可以实现，就能提供经验了。”小鹿悠也对此并不在意，反正在哪都是工作，干什么都是拿钱。 池拓见小鹿悠也围巾那里有片叶子掉落，干脆伸手帮他拿去了。小鹿悠也叹息道：“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弟弟就好了。” 池拓表情明显一滞。他看着小鹿悠也的长相，总是觉得自己应该照顾他，小鹿悠也明明更像弟弟。不过他还是笑着说：“我的确是做弟弟的，我有一个姐姐，不过她去中国了，现在并不在加拿大。” 他又帮小鹿悠也把围巾摆正打理了一下，顺带说：“这个围巾是妈妈送的，机场那天是我第一次带，不过你很适合它。” 小鹿悠也想说一句世上怎么会有池拓这么好的弟弟呢？特别是和雨宫岚那么一对比，池拓简直是天使。他刚想开口夸几句池拓，就看到池拓手机来了电话。他余光瞄到池拓手机的来电备注是爸爸。 池拓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先接个电话。他接起手机，用中文和父亲对话。那时候小鹿悠也的中国话还没有学习得很好，反正比起他的英语差多了。 不过他还是听到了几个关键词，池拓提到了妈妈和梦境。而且就短短那么几秒，池拓的脸色一下子差了下去，他有好长一段时间只是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自己沉默不语。 等这通电话挂掉后，池拓打算告别小鹿悠也，但是当他看到小鹿悠也脖子上那条围巾后，却在原地驻足了很久。 “怎么了？”小鹿悠也被池拓看得有些奇怪。 池拓很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他看着小鹿悠也说：“你好好带着它。”然后池拓就消失在了小鹿悠也视野中。他走得很急，像是要去赶赴一个重要的地方。 小鹿悠也低头看着这条围巾。灰色其实是一种死气沉沉的颜色，但是这条围巾的灰却很高级，像是接通了一种遥远的思绪。 “池拓，你先冷静，你妈妈她出事了。” 第110章 朋友 第二天的工作，他们三个人依旧在钻研如何具现可使用的器械。但是在这次的梦境中，池拓非常的沉默。有几次小鹿悠也和莱恩对他说话，他要隔好几秒才会反应过来给个文不对题的回复。 “你怎么了？”莱恩有点不解池拓的状态，昨晚他没回宿舍，今天上班也没打招呼。 池拓愣神片刻，才缓缓说道：“没什么，我养的小猫生病了。” “雪？那你带它去宠物医院了吗？”莱恩问道。他记得池拓养了一只很神奇的宠物，那只白猫要是听到你说它坏话，竟然会给你翻白眼。 池拓点了点头，没再说其它的话。其实这半个月来，他们具现的枪械在不断的调整下，已经逐渐有了眉目，至少枪的模样在结构上已经合格了，但是质感和强度还远远不够。 池拓具现枪支没成功后，就站在梦境里发呆。他转头看到小鹿悠也的时候，就盯着他出神。一旁的莱恩感觉不太对劲，就走到小鹿悠也边上询问：“你们两个怎么了？” 小鹿悠也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事。他摸了下自己脖子，总觉得池拓是在看他颈部。 现实里他们两个遇到的时候，池拓更能盯着他发呆。那时候小鹿悠也带着围巾，池拓的视线感觉还没那么赤|裸裸。 小鹿悠也总觉得是池拓那天接的电话有问题：妈妈和梦境，说起来自己现在带着的围巾，也是池拓妈妈给他的，难道是池拓的妈妈出了什么事吗？ 但他不好意思直接问池拓，毕竟涉及家里的事情，池拓并不一定愿意说出口。而他们才认识十几天，也算不上特别熟悉。 “今天到此结束，我先醒来。”池拓和两个同事说完，就原地离开了梦境。 莱恩和小鹿悠也醒来的时候，池拓的工作床已经空了，他很早就离开了站点的医院。莱恩知道前段时池拓他一直在担忧一个梦境，那个梦境在这几天会分派职业成员进去，其中就包括着池拓的母亲。 他原本想代替自己的母亲进入梦境，不过没被审批通过。原因很简单，站点的人判断池拓还是一个发展中的成员，并不希望他太早就去高界位梦境涉险。 莱恩还在思索池拓变化的原因，身旁的小鹿悠也告诉他，昨天池拓接了一个电话，心情就看上去不太好了。 “嗯，我有点事去问问医院这里的负责人，你先回去吧。”莱恩起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房间里只剩下了小鹿悠也，他把今天的工作情况汇报后，拿出手机就看到了三个未接来电以及十几个聊天消息。 他耐心看完雨宫岚的文字，才知道加拿大这里的站点出了些事情，有高界位成员迷失了，而且与大项目有关联。 小鹿悠也回复了消息。雨宫岚告诉他，具现枪械的任务估计暂时不需要进行了，加拿大那里没有多余的人力来管这件成效未知的事。 会不会和池拓有关系？小鹿悠也放下手机，便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天晚上，暂停具现枪械的通知就下来了，主要原因是莱恩和池拓有其它的紧急任务。不过当时加拿大借人的时间是一个月，小鹿悠也还可以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你既然没事就回国。”雨宫岚在电话那头说。除了他自己的声音，还有两位队里成员也在说话。他们在调侃队长管太多，就跟小鹿悠也的父亲一样。 “中村青云，你梦境任务完成得很出色了吗？”雨宫岚放下手机就开始批评站在旁边不嫌事情多的队员，“你不需要悠也回来帮你吗？” 中村青云在那边打哈哈，他的梦境能力是辅助向的，任务当然不可能完成得很出色，的确需要小鹿悠也回来帮忙。其实他挺羡慕小鹿悠也能有这种跟放假一样的工作安排，所以在雨宫岚身边说可以让悠也在加拿大多玩会儿再回来。 “让小鹿哥哥多待会儿吧，最近日本也没什么麻烦的任务。”松岗小百合悄悄走到雨宫岚身后，给他捶着背说道，“队长你要放心哦，你这样会变成小老头的。” 雨宫岚回头看着小百合那张可爱的樱花脸，就没法严厉说她，只能继续拿起手机对小鹿悠也说话，然而悠也已经把电话挂了。这下雨宫岚周围的气压一下子低了起来。 松岗小百合又悄悄退远了队长身边，她拉着中村青云说：“中村哥哥，我们赶紧逃吧，队长有点生气了。” “嘻嘻，小鹿哥哥不理会队长，你看队长又不开心了。”松岗小百合捂着嘴，边笑边走出屋外，“队长什么都好，就是太爱管人，要是小鹿哥哥哪天不在队里，要被管的就是我们了。” 中村青云苦笑着无奈说：“岚他从来不管我，只会批评我。” 今天有聚会安排，松岗小百合穿着粉色的樱花和服。她听到中村青云的话，笑得更加开心了，衬托着整个脸蛋都是粉的。她捂着嘴角笑眯眯说：“中村哥哥，你在梦境的能力使用要更加细致，这样就不会被队长说了。” 中村青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在队里实力垫底，谁说的话他都得听。 他们的队伍是A2。英文字母A表示第一阶梯，后面的数字是编号。小百合一直说不喜欢这样的队名划分，希望有天能够自己取名。 小鹿悠也挂电话倒不是为了无视雨宫岚，他的房门有人在敲。他去开门的时候，发现莱恩站在门外找他。 “任务停止，你打算回日本了吗？”莱恩向小鹿悠也问道。 开门的人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有想好是否回国。莱恩询问能不能进去房间说话，小鹿悠也同意后便让他进来了。 “我们站点出了一些麻烦的事情，正在调集第一阶梯的人组成探索梦境的队伍。”莱恩谢谢小鹿悠也递过来的水，继续说：“池拓现在还是第二阶梯，所以他没被安排进去，最近会去接手一些其它梦境的任务。” 小鹿悠也听着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和他一个日本成员好像没有任何关系吧，莱恩来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你方便的话，希望你最近可以看着点池拓。”莱恩放下水杯，注视着小鹿悠也说：“他的母亲出了些事情。” 小鹿悠也心中又冒出另一个问题：池拓是没加拿大朋友吗？为什么要我来看着他？ “我最近需要工作，没办法一直看着他。”莱恩很无奈地解释自己的不便之处，“虽然池拓看着很成熟，但是他很多时候只是藏得很深，并不代表他真的能应付困难。” 莱恩看小鹿悠也脸上还挂着疑问，就对他说：“其实池拓不太交朋友，他很低调，不过他看上去挺喜欢你的。可以的话，这几天帮忙照顾一下他就行了。” 然后莱恩说了一句让小鹿悠也很满意的话：“你和我一样年纪比较大，看着后辈的小孩子总归比较靠谱。” 难得被人说成是前辈，而不是什么在读学生。小鹿悠也直接被莱恩的话戳中心坎，想着池拓一开始也挺照顾他，就干脆答应了莱恩的请求。 “你管他干什么？你是在担忧一个第二阶梯开拓者的心理素质吗？”莱恩走了之后，雨宫岚的呵斥就跟进了，“你们是什么好朋友吗？” 小鹿悠也不想多说，就直接告诉雨宫岚：“对，我们是朋友。”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雨宫岚低沉的声音才响起来：“悠也，你不能跟我们这类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我和你也是朋友，岚。”小鹿悠也很认真地回复。 一阵清冷的笑声过后，雨宫岚才清晰地说：“我们只是队友，保护你是我的职责范围。” “我们不会也不能是朋友。” 这通电话结束后，小鹿悠也心里便漫延起一阵淡淡的酸楚。他工作后就显得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像是一匹离群之马。 那些人追逐的东西高深而又复杂，他们身上承担的责任沉重而又无奈。每个人都在追求着梦境的力量，无法估量的代价一次次落在这些人的身上。他们在夜晚被噩梦惊扰，在黎明被泪水洗脸。 可是在这个时候，却出现了一个没有追求之物、没有承担之责的人，那个人还偏偏资质颇高，能力极强。当大家都在拼命努力时，他只是纯粹地拿钱干活，显得悠然自得。 这样的人，总归是一种异类。 为什么他可以得到能力？ 他一定是有背景的人吧？ 他看着很年轻，怎么可能这么强？ 他根本就不懂得我们在努力什么！ 小鹿悠也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捂着被子在加拿大失眠。雨宫岚一句“我们不是朋友”，让他回想起了很多暗地里的话。他不喜热闹，很多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些人觉得他那么强，就必须付出代价，可是他运气不错，就是什么代价都没有。 在他闭着眼试图让自己不再想着这些烦心事的时候，小鹿悠也的手机上发来了一则消息： “抱歉。” 然而这两个字出现没几秒，就又被雨宫岚给撤回了。 第111章 搭档 “池拓，一起吃晚饭吗？”小鹿悠也拦住半路上遇见的池拓。 池拓这两天的确精神差了很多，原本清爽的长相，因为眼下疲惫的阴影，显得有些忧郁和黑暗。他看了眼小鹿悠也，不在状态地问道：“你怎么出门没带围巾？” “池拓，一起吃晚饭吗？”小鹿悠也又问了一遍。 池拓一直在看他的脖间，眼睛有些失神地喃喃道：“你应该带着的。” 小鹿悠也摸了摸脖子，感觉池拓的话并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另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他知道池拓在经历一个重要的关口，他特意去询问了池拓近期的梦境工作安排。工作人员告诉他，池拓最近因为意识状态不好，不会接手很难的梦境任务。 “我可以和他一起进入梦境吗？你们加拿大借了日本梦境成员的使用权，低阶梯难度的梦境，我去也是可以的。”小鹿悠也向那位行政人员提议。 工作组的人表示小鹿悠也可以帮忙，不过不能进入第三阶梯以上的梦境，那需要更高级别的审批。 这个金发女人看了会儿小鹿悠也，笑着说道：“你很关心他。我很高兴加拿大的成员能交到像你这样好的朋友。” 小鹿悠也摸摸鼻子，其实他和池拓关系也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他现在纯粹只是回报围巾这份礼物而已，况且池拓这人不错，如果出事也实在可惜。 “他最近需要去处理一个驱逐梦境，以便转交给遣返者成员。”金发女人打印好一份资料，递给了小鹿悠也，“你可以问问池拓是否愿意和你组成暂时的搭档。” 虽然小鹿悠也没有莱恩那个阶梯级别，但是他目前只是帮忙看人。如果池拓在梦境中真的出现意识波动，他们两个作为同阶梯级别的人，小鹿悠也应当可以处理。 这个驱逐梦境的难度很低，仅仅只是第四阶梯而已。那时候“月光下的迪安娜”被发现和使用近两年，但是界位级别概念的运用依旧没有难度级别普遍。职业成员在划分梦境的时候，更习惯使用难度级别。 小鹿悠也找到池拓，想问问他的意思，不过池拓总是神游想着那条他母亲给的围巾。小鹿悠也拿出文件的资料，告诉池拓：“莱恩最近需要去其它的梦境任务，我暂时和你组队可以吗？” “我没事。”池拓总算回过神来，他看着小鹿悠也说：“你都知道了。” 小鹿悠也点点头，说自己可以在梦境当个保障。 “可以，我们暂时当搭档吧。”池拓说完就准备离开站点。他表示自己今天需要回家一趟，他的猫需要照顾。 驱逐梦境的任务内容很简单，消灭当中的梦境存在就可以，难度为第四阶梯。处理人员主要为池拓，小鹿悠也算是临时加上去的，其他还有两位会接手的遣返者。遣返者的阶梯与梦境相符合，也在第四阶梯。 和遣返者见面的时候，其中一位女性就在好奇问池拓：“这是你在中国的弟弟吗？” 小鹿悠也和池拓对视一眼，刚想解释一句，就听到这个遣返者继续说：“你们长得很像！” 是不是所有外国人都分不清亚洲人长相？小鹿悠也看那个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发表判断言论，他不好意思打断她，只能说：“我先睡了。” 先进入“月光下的迪安娜”，再进入驱逐梦境。 第四阶梯的人没法对付驱逐梦境的怪物，因此需要找高阶梯的人来处理。这个驱逐梦境面积不大，只是一片小街道，他们甚至可以望到数千米外街道尽头的黄灰色梦境边界。 池拓走在前面，还有一男一女两位遣返者，小鹿悠也干脆走在最后面。虽然这种梦境危险度不高，但是小鹿悠也比较谨慎，还是觉得这样走保险些。 这两个遣返者大概是因为有高阶梯人在的缘故，很轻松地在谈笑聊天。小鹿悠也算是加拿大站点陌生的面孔，两个遣返者都不认识他。 “你是新来的实习生吗？”男遣返者以为小鹿悠也是池拓带的新人，跟着负责人在梦境成长历练。 小鹿悠也摇摇头，他英文有点日式口音，不过不妨碍他表达意思。他对两个遣返者说：“我是日本站点的成员。” 其中的女遣返者恍然大悟，她想起最近站点是有接待别国的成员。她又接着同事的话问道：“听说你们的人已经回去了。你留下来是跟着池拓在学习吗？” 还有一位男遣返者比他的女同事强一些，能用意识感受别人的意识强度。在他看来，小鹿悠也的意识很普通，大概就第五阶梯的程度。于是他们两个很早就把小鹿悠也定位为一个什么都不会才来梦境学习的新人成员。 听着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小鹿悠也很尴尬地发现他们认为自己只是个菜鸟。而前方的池拓估计又因为母亲的事在走神，完全没管后面发生的对话。小鹿悠也只能抿着嘴，不想戳破这件事，免得大家都尴尬。 “你要好好学习，这位开拓者很强大。”女遣返者对小鹿悠也说。 小鹿悠也有点哭笑不得，无奈地点头说：“好的，我明白。” 需要处理的梦境存在是游走型的，颇像一只在城市间灵活穿梭的老鼠。但是它实际上长得更加可怕，更贴近昆虫和哺乳动物的结合体。最麻烦的是它所拥有的梦境能力，能够让它在每一个阴影间如地道般行动。 那时候“天眼”的能力还没有被使用在梦境中。大家只能凭感觉判断梦境存在的强度。这只梦境存在伤人的疼痛感根据这两个遣返者的描述，还是比较厉害的。当时他们两个人只能选择避战逃窜，然后向组织汇报需要高阶梯成员的帮助。 “很难确定它的位置。”靠近地点后，女遣返者明显有些害怕，她走到自己的男同事身边，小心地提醒池拓。 “没关系。”四年前，池拓还在第二阶梯时，能力的增殖强度没像如今这般毁天灭地。他干脆在梦境里具现了一个小圆珠般的东西，这个玩意将作为他意识能力的载体。 在梦境之物试图攻击他们露面的时候，池拓随手把具现的圆珠扔向了它的方向，紧接着，一连串的爆破呈现Z字型瞬间跟着梦境存在炸了过去。 梦境之物受惊，连忙逃进阴影里离开这个地方，但是池拓的能力没有因为它的消失而停止。两个遣返者加小鹿悠也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型爆炸在街道的角角落落炸响，很快，这个梦境便硝烟四起。 在爆炸声中，那只梦境存在被逼无奈重新出现。它跳跃到了高空中，试图躲避池拓的意识能力。就在它落地时，两颗反光的圆珠刚好在它脚下滚转。 这下在空中，两道爆炸直接围绕着梦境存在穿梭成了两个S字型。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这只梦境存在硬生生被炸成了白雾。 “太强了！”女遣返者惊呼道。她一激动下，拉着左边的小鹿悠也和右边的男遣返者一起为池拓欢呼。 对于池拓的强，小鹿悠也表示赞同。经小鹿悠也的观察，其实池拓的能力挺单纯的，但是梦境的能力往往越单纯越好使。等池拓成为使徒级别后，这种意识能力就不会只是爆炸这种形式了。 池拓回头看到小鹿悠也很无奈地被遣返者拉着蹦跳。他想起第一次见小鹿悠也的时候，他也是在机场这么蹦跳取暖，最后才得到了妈妈的围巾。 “你们以后可以放心工作了。”池拓对那两位遣返者说道。 “多谢。” 离开梦境的方式是去一家街道上的商店，那扇普普通通的门，就是离开这个驱逐梦境的关键。两位遣返者离开后，池拓还在检查这个梦境，小鹿悠也跟在他身后。 “这个梦境好像没有其它东西了。”池拓边走边说。 小鹿悠也同样在观察街道的角落，他回复道：“是没什么东西了。” “嗯，先醒来吧。”池拓说。 “嗯。”小鹿悠也答。 然后他们两个人站在梦境里盯着对方看了许久，也没有哪个人先动身离开。最后还是池拓拿拳头遮了会儿嘴角，他看着小鹿悠也说：“其实我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小鹿悠也摆了摆手，“谢谢你的围巾。” 池拓很淡地笑了笑，便自己先离开了梦境。看他消失后，小鹿悠也待在原地呼了口气，他伸开自己的掌心，那里漂浮着一把如针般尖细的小刀。 “幸好梦境界位比我低。”小鹿悠也看池拓全程没有发现自己在他身上藏了东西。 既然是莱恩拜托的事情，小鹿悠也还是很负责的。他在池拓身上安放了自己的意识能力，用来以防万一，反正等他回国后，他就会把能力撤销掉。 …… 一处湖中小岛，静静坐落在清晨的薄雾中。 湖上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他赤着脚踩在水面上，踏出一圈圈涟漪。在黑色微卷的头发下，是一张青涩与成熟交叉的脸。 岛上有一棵参天巨树，茂盛的枝丫盖住了整个岛，甚至还有部分遮盖到湖水上，将湖面分成了白中黑两部分。在巨树前，一个男人被树枝的枝条捆绑在树干上无法动弹。 他被困在这个梦境许久，意识上逐渐开始疲惫。一个不同于自己的意识正在靠近他，他抬起头，却看到一双阴沉可怕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盯着他，然后在手中具现了一把枪。那把枪精细复杂，宛如现实中那样真实。枪的主人开口，是冰冷的声音。 “很害怕吗？” “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梦境具现枪？”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112章 湖中岛 看到枪的瞬间，狄克神情紧张。 他是没想到已经有人在梦境具现这种现代器械了。不过他很快恢复表面上的冷静，他半笑着和池拓说：“你违反了规定。你把我困在你的梦境多久了？一个星期？还是半个月？”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池拓把枪拿在手里看了会儿，“我想你会喜欢这个玩意的。” 狄克并不觉得池拓能如此威胁别人，这家伙不过是个成长中的开拓者而已。他随意看了眼池拓手里的枪，平静地说：“你怀疑我的汇报，但是事实的确如此，你母亲迷失了。” “我知道她迷失了，而且命不久矣。”池拓说这话的时候，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但我同样知道她的实力，即便是在那个梦境，她也有能力自保。” 狄克惋惜地说：“是，你的母亲很强，但是她为别人牺牲了。” 池拓冷眼看着狄克做作的表情，他提醒道：“你可惜什么？那个梦境只有你醒来了，一群第一阶梯的人，就只救活了你一个监督员？” 狄克赶紧摇头，他大声说：“我也没有醒来！你出手把我拦了下来，就因为你不相信我的汇报！” 这份汇报，池拓当然不会相信。一个第一阶梯的梦境，任务要求仅仅是探索。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任务要求，整整去了三个第一阶梯的开拓者，两个第二阶梯的开拓者，以及一个监督员。但是最后只醒来了一个监督员，剩下的人有两个当场死亡。 在汇报内容上，写满了如同小说故事一般的奉献牺牲，对于梦境存在的描述却微乎其微。更重要的是，池拓很了解自己的母亲，她的能力绝对不会让她迷失。但是在汇报上面，母亲却根本没发挥到自己的最强实力。 “这个梦境的确有那么可怕！相信我，池拓！”狄克努力劝说道。 池拓轻笑一声，他质问：“狄克，你还不明白吗？我有很多理由不信任你。” “你以为我为何能那么容易把你拉进这个梦境？因为我能力的梦境就是它的附属低界位梦境，我比你更了解那个梦境。”池拓说着就有些控制不好情绪，但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给我说实话。” 然而狄克还是在强调他说的就是真相，那些强者就是在梦里纷纷失败，才最终导致了迷失。 砰！一声炸响。 啊！同时响起一道人的惨叫声。 被绑在树干上的人一下子没了之前的精神，他哆嗦着嘴，惊恐地看到自己的双腿全是鲜血，小腿上面血肉模糊。那些血滴炸开在草地上，或深或浅的斑点脏乱不堪。 除了狄克，池拓也显得很震惊，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动用自己的能力。他原本以为会看到白雾，结果换来的却是鲜血。 狄克脸色逐渐开始苍白起来，他不像这些高阶梯成员，他没有那么强大的精神力。池拓这一发意识攻击把他弄得几乎要昏迷。 “我真的没有骗你……他们真的只救了我。”狄克因为疼痛开始流泪，他有些变得恍惚，“你母亲，我很抱歉……但是，我没撒谎。” 池拓感到自己无路可退，他不会在梦境救人。他犯了一个大错，因为具现的枪吓不到狄克，他就真的使用了能力，而狄克已经变得奄奄一息。 “狄克。”池拓喊着他的名字。 狄克又因为疼痛大喊了一声，他看着池拓，很无奈地说：“你不信我……因为我是总站点的监督员……但是我说的是实话。” “我不知道你说的没发挥实力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他们就是那样的实力……” 狄克突然停顿了一下，他陷入了一阵思索中的迷茫。在那个第一阶梯的梦境里，那些人拼命地保护着他，其中也有人说自己的能力没有像在别的梦境那样强大。但是大家很快分析，很多人认为是这个第一阶梯梦境所造成的影响。 “他们说……可能是梦境的影响。”狄克虚弱地回复。 池拓已经心慌了，他的声音不像开始般平静，“我很了解这个梦境，它只有增长，不会减少。” “反正我快死了……我只能说这么多。”狄克低下头，“我很谢谢他们。” 枪被扔在了地上。池拓跪在狄克面前，他几乎是求着说：“你别睡！狄克你不能睡！” 在这棵巨树下，一个颤抖的身影跪在血泊中哀求着眼前的人不要睡去。在后悔与惊慌中，一切悲剧显得无力挽回。池拓在犯错，他怀疑别人，用生命作为威胁，而那个人快死了。 会不会有希望能够降临？给他的错一个补救的机会。 池拓在狄克面前懊悔地哭了。 “你在做什么？”一道日语响起。 池拓猛然抬头转身，那张学生样的脸入了他的眼。他正站在湖的水面上，脚尖点落在一圈涟漪中，薄雾没挡住他的身影，反而衬托来人格外的轻盈。 池拓在非工作时间动用了自己的能力，小鹿悠也睡觉的时候感受到了，他直接从自己的梦境进入了池拓的梦境。幸好自己的梦境界位比池拓的高，不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小鹿悠也停留在水面上，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池拓正跪在岛上哭，在池拓前面还有一个人，那人下面如果没看错的话，应当是鲜血。 鲜血。人伤人才会出现在梦境中。 几乎是在一瞬间，小鹿悠也便闪现出现在了小岛上。他绕开池拓，查看那个受伤者的情况。狄克两只小腿全烂了，他的范围外意识不断补充着受伤的地方，但是这个人显然不是高阶梯成员，所以情况没好转，反而在变得恶劣。 “池拓你能力是什么？”小鹿悠也皱着眉头问身后人。 池拓已经面色惨淡了，他呆呆看着狄克，很木然地说：“一种意识增殖。” “所以你可以用一点意识打出这种效果么。”小鹿悠也站了起来，感到事情不太好办。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握着池拓肩膀问：“那你可以让他的意识增殖吗？” 池拓摇摇头，落着泪说：“我第二阶梯，目前做不到。” “你的梦境界位多高？”小鹿悠也捧着池拓脸认真问。 池拓看着小鹿悠也，原本这种信息不应该告诉一个别的站点人。但是现在只有这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是唯一的希望。 他对小鹿悠也说：“我的梦境是他们安排的，界位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并不高，只是一个附属梦境。” “那就联系它的高界位梦境。”小鹿悠也思考后觉得只有这个方法了。 不过池拓的表情感觉已经半崩溃了。小鹿悠也叹了口气，池拓年纪还是太小了，感觉成年才没多久，在这种事情的处理上放弃得太早。 “我联系我的梦境吧，不过我的能力没法救他，只能让你的梦境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小鹿悠也把池拓从地上拉了起来，认真说：“你的能力才可以救他，寻求你的高界位梦境，听懂了吗？” 池拓看着小鹿悠也，问道：“你不是才第二阶梯吗？为什么可以呼唤自己的梦境？” “我只是待在这个阶梯而已，我随时都可以突破成为使徒。”小鹿悠也说完就具现了一把黑柄太刀。他将刀拿出了黒刀鞘，那是一把阴寒到有些紫白色的刀。 小鹿悠也之前没想着成为使徒，不过现在人命关天，他无暇考虑那么多。他伸出刀，指向了这个梦境的天空，随着他的动作，天空上轮转起了内外三圈，上千把同样的太刀。 那些刀刃一圈顺时针，两圈逆时针，开始逐渐加速扩大。梦境里的薄雾也直接被刀风吹散到了远处，露出了原本湛蓝的天空。 刀身反射的光，在天空中闪烁，如同渴求的希望，竟如此繁星点点。 “你过来。”小鹿悠也拿着刀走到了狄克身边，招呼池拓走近点。 池拓看着小鹿悠也的能力，脸上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晚上吓到的次数太多。 看他走过来的样子还很木讷，小鹿悠也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接将池拓搂了过来。 他和池拓身高没差多少，便让池拓把头靠在他肩上。小鹿悠也解释说：“等会儿我的能力下来，你可能会受伤，所以离我近点，会安全些。” 小鹿悠也手中的最后一把太刀，也升入了空中。池拓仰起头看向天空，其实树枝把天空挡住了，他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却看到树的缝隙间像是点亮了光，在不断闪耀。 这就是希望吗？ 池拓还想再看的时候，小鹿悠也却用手把他的头搂紧了。 “记得寻求自己的梦境。”很温柔的提醒。 话语刚落，这个湖中岛的梦境直接碎裂了。它的空间如同一块被切开的蛋糕，几块向上升起，几块又往下降落。 池拓看到这个给予他能力的梦境此刻像是一块破碎的镜子，碎裂的镜片分崩离析，却在眼前形成了一种分解的美感。 在镜片之间，是修长的刀刃，那种紫白色反射出的光芒，不断映照在他的眼里。 “其实我还没想好梦境之主的名字。”有点惋惜的声音。 池拓和小鹿悠也贴得很近，他听到小鹿悠也用日语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素盏呜尊。” 在这个梦境不断的破碎下，梦境的天空不仅没有失色，反而开始透露出一种全新的光泽。那种生机的感觉吸引着池拓向上望去，他在那片碎裂的天空上，望到了真正的高界位梦境。 被别的高界位梦境能力影响，所以他的梦境降临了。殊不知，在这个附属梦境等待着的人，将会是它未来最强的使徒。 池拓伸手抓向了那片天空。他知道那个梦境是什么，那是妈妈迷失的梦境，也是美洲站点的第一阶梯梦境，更是无数资质者被送进去尝试获取能力的梦境。 梦境“伊甸园”。 第113章 限制 狄克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被捆绑在那棵巨树之下，相反的，他躺在一片有点眼熟的地方。这个地方的风格，好像他不久前才来过。 “伊甸园”？！ 狄克吓得直接跳了起来，等他站起来后，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双腿没事了，之前的伤只留了些血迹，但是皮肤已经长全了。 “别乱动。”一道声音响起的同时，狄克直接被人摁坐在了地上。那人继续用英语说：“这个梦境很难，我们两个人对付不了，你别惊动梦境存在。” 狄克看着这个人，发现他好年轻，感觉是个学生。这人旁边还站着池拓，不过池拓目前的样子并不想理会醒来的狄克。 小鹿悠也和池拓正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 “你明明是这个梦境的资质者，为什么这个梦境还这么难？”小鹿悠也蹲在地上，悄悄问池拓。 池拓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一直在耐心等待狄克的醒来。每次梦境存在的出现，都会让他们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转移一次阵地。 这个梦境存在的意识强大得让人发毛。狄克确实没说错，“伊甸园”太难了，即便有第一阶梯的人存在，任务也显得有些吃力。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是谁？”狄克问向眼前两个人。 小鹿悠也目前没闲情回答这些解释起来太麻烦的问题，他随口说：“我是池拓弟弟。” 池拓一愣，看了眼小鹿悠也，发现他还在盯着远处的梦境存在。池拓也干脆随口说：“我们被‘伊甸园’拉进来了。” “既然你醒来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小鹿悠也看梦境存在没发现他们，已经远离了这片地方。 狄克还是没弄明白现在的情况，他不是快被池拓杀了吗？怎么自己又好端端出现在了“伊甸园”里面？不过这个看着像是日本人的提议，他倒是很赞同。 狄克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轻声说：“他们当时打败了类似的梦境存在，但是那些人觉得这个梦境很奇怪，他们的实力受限制，就打算离开这里，但是后来又出现了一只梦境存在。” 剩下的话，狄克就没说了，他只是有些悲伤地在沉默。他在汇报上写得很煽情，事实也真的是这样，高阶梯的人为了保下他，付出了很大代价。 “为什么受限制？”小鹿悠也突然发问，他觉得自己的能力并没有太多受限，只是单纯地打不过。 狄克面对这个陌生人，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那些人要他出去给高层问话，但是他还没行动，就被池拓给拦了下来。池拓是那个女人的儿子，狄克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宰割。 池拓看狄克有些想说什么的模样。他很认真地告诉狄克：“我现在相信你的话了，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以为你有什么瞒着我。” “我差点杀了你，我真的很抱歉。” 狄克挠了挠头，又看了眼小鹿悠也。小鹿悠也察觉这个人是有话说，但是碍于他的存在。 “他救了你。”池拓对狄克说，“我差点害死你，但这个人救了你。” 狄克想了想，反正说出来也是一些目前他们无法得知的东西。于是，他吸了口气，对在场的两个人说：“高阶梯的人在这个梦境实力受限制，他们有些认为是梦境的影响，但也有些人觉得不是。特别是你母亲，她和另一位第一阶梯的人梦境界位很高，所以不相信自己运气那么差，‘伊甸园’难道会比自己梦境更高？” “他们运气的确很差，这个梦境界位是很高。”小鹿悠也突然插嘴。 狄克承认小鹿悠也的话，他继续说：“界位只是一方面，重点在于这个梦境的属性并不是限制类型的，所以池拓你问我的时候，我无法解释，他们当时也没有得出结论。” “你不敢说出来。”池拓听完狄克的话，猛然正视着他的眼睛说。 狄克缩紧了一下身子，他抱着腿缓缓道：“我并不清楚会不会是这样。” “你是总站点的人，还跟去了第一阶梯梦境的任务，你不清楚吗？”池拓加重了语气，拉着狄克问道：“他们为你付出了生命！” 这两个人在这种危险的场合下开始对峙起来。小鹿悠也在旁边看着叹了口气，他问向这个外国人：“你说吧，是不是这群高阶梯的人一开始就被人限制能力？” 狄克沉默了会儿，其实那些人要他醒来，就是为了去总站点询问这件事。他们在梦境里怀疑自己的意识被动了手脚，除了梦境能够影响人的意识，其实现实里面也有，那就是手术。 但是手术伤害很大，无法把那些高阶梯的人控制在这么一种微妙的意识水平上。所以狄克一直不承认，他还是觉得梦境影响更为可能。 “我不清楚，你们自己就是梦境成员应该更能理解我的意思。”狄克反问他们，“这现实里面根本做不到，怎么可能刚好给你们设置一道能力上限？” 小鹿悠也思索了会儿，便对狄克说：“如果真是站点的意思，说出来也没有意义，他们可能会在暗中取消限制，但是不会有人知道有成员因此丧生。” “不可能做到意识能力限制！”狄克一再强调。 池拓和小鹿悠也沉默不说话。狄克的意思他们知道，对于意识控制目前是真做不到的，但是如果做不到，那些死亡和迷失的人，他们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就永远无法得知了。 “行了，我们醒来吧，这里很危险。”小鹿悠也劝说。 最终狄克还是没有向站点询问这件事情，等到那五个高阶梯成员全都死亡后，他也没说出来。那份足以让人潸然泪下的汇报文件，成为了永久的“伊甸园”。 在这次事件的处理后，各大站点只是加强了对于梦境的进入控制。之后第一阶梯梦境进入的成员必须全员第一阶梯，阶梯队伍的实力划分也变得更为严格。 小鹿悠也离开加拿大那天，池拓帮他提东西。莱恩对他俩关系一下子这么好了，还感到有些不适应，苦喊着自己在池拓心中的地位没有了。 “我走了。”小鹿悠也准备登机。 这次回国，他将是第一阶梯的职业成员了，未来的梦境任务将变得更难，对他的背后话语或许也会更多。不过他一直无所谓，至少他现在有位朋友了，而且这位朋友在将来会变得很强。 池拓用拳头遮住嘴角，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出口，就在小鹿悠也转过身的时候，他有些着急了。他很感谢小鹿悠也，这个人帮了他，给了他一次机会，为他突破了阶梯等级，是一个他永远不会去利用的人。 “哥哥，谢谢你。”日语发音的感谢，由于知羞，带着点支吾。 准备登机的那位直接顿在了原地。隔了将近一分钟，小鹿悠也才回过身，他和池拓对视的时候，感觉两个人都瞬间不会说话了。 好尴尬……小鹿悠也从来没被10岁以上的人喊过哥哥，把他喊弟弟的倒是一大堆。他躲闪着池拓的眼神，表示：“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悠也？”犹豫的日语发音。 怎么感觉更尴尬……小鹿悠也很想回到和池拓互相称呼“你”的时候，那时交流就很自然，没如今这般扭捏。 在小鹿悠也持续性尴尬之时，池拓已经走了上来将他抱住。池拓用日语在他耳边说：“你可以把你的意识能力一直放着。” 啊，忘了撤销，现在池拓梦境界位上去，估计有点察觉了。小鹿悠也连声抱歉说自己忘记了，那玩意有点侵犯隐私。 “没有关系，你放着吧。”池拓笑笑说道。 他们之后应当不太会再见面了。小鹿悠也想了想，便开口说：“那便放着吧，不过我改一下样子。” 原本在池拓意识上的太刀，后来变成了黑色的刀鞘。小鹿悠也回国后在梦境具现的太刀，也总是不带刀鞘，这几乎成为了他的习惯。他的刀鞘给了唯一叫他哥哥的人。 在约半年后，小鹿悠也刚好工作放假，他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等他接电话后，那头传来了一道略有熟悉的声音。 “池拓？”小鹿悠也有些惊喜。 “悠也，我今晚过来日本，方便接一下吗？”池拓的语气听不出来情绪。 小鹿悠也看了眼家，对池拓说：“我现在放假，不在日本站点，我在自己家。你在哪里？我看看离得近不近。” “嗯，麻烦你了。”池拓感谢道。 小鹿悠也接到池拓后，发现他比半年前在加拿大时看上去憔悴了很多。小鹿悠也不知道池拓发生了什么。他们网上联系时，池拓基本只是嘘寒问暖，很少涉及工作上的事情。 池拓跟着小鹿悠也到他家的时候，悠也的父母已经准备了吃食。小鹿悠也家里开剑道馆，悠也的父亲一直在说自己儿子剑术不行，只能干别的，实在是不中用。 小鹿悠也很想反驳一句他可是梦里用剑最强的，但是碍于工作的保密协议，只能憋着闷气听他老爸在池拓面前不停换着花样数落他。 “今晚你睡我房间吧。你有带衣服吗？”小鹿悠也看了眼池拓，感觉他没带多少东西就跑了过来。 池拓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带。” 是什么事这么急？竟然连换洗衣服都不带。小鹿悠也只能先拿出自己的衣服给池拓穿，幸好他俩身材差距不大。池拓虽然比他高，但是人不胖，衣服应当是能穿的。 小鹿悠也拿着水果进房间的时候，看到池拓乖乖坐在床上发呆，见他走进来，才视线随着他移动。 “悠也。” “嗯？” “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 小鹿悠也放下水果盘，见池拓真心有求的样子，便问道：“我其实想问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急跑来日本？” 池拓点点头，才有些着急地说：“我想今晚进入一个梦境，我需要第一阶梯的人。” “什么梦境？”小鹿悠也用牙签弄起一块水果问。 “‘上帝之眼’。” 啪嗒。水果直接掉在了地上。 第114章 寻求 听到这个梦境的名字时，小鹿悠也惊呆了。为什么池拓没事要去这种高难度梦境？ 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个梦境当时首发是英国的梦境队伍，二轮是中国的梦境队伍，但是两个队伍都没有处理好，导致“上帝之眼”直接变成全球棘手的梦境。 “原因呢？”小鹿悠也把地上的水果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池拓很疲惫地说：“我姐姐在里面出事了。” 小鹿悠也扔东西的动作在半空中停顿住了。这半年里面，池拓的妈妈也出事了，而且结局很糟糕。 “不行，我拒绝帮你的忙。”小鹿悠也很干脆地堵回了池拓的诉求。 池拓有些着急地说：“这个梦境很难，姐姐现在迷失，我怕她和妈妈一样撑不了很久。” “那你更不能进去，万一你出事怎么办？”小鹿悠也反问。 池拓没管小鹿悠也的话，他继续焦急道：“我们那边站点的第一阶梯人员我并不放心，狄克后来虽然没有汇报这件事，但是他不能否定真的有限制意识能力。我需要真正可以使用全部能力的第一阶梯人员。” “你怎么就觉得我可以呢？或许亚洲也这样限制别人。”小鹿悠也劝说道，“反正我拒绝帮你，这件事太危险了。” “哥哥！”池拓几乎是哀求着喊小鹿悠也。 “你要是喊我哥哥，就听我的话，你现在是使徒级别了吗？”小鹿悠也本来是一个很好脾气的人，但是遇到这种事情，他难以保持冷静，他不能看着池拓送死。 池拓无力地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达到那种级别。 小鹿悠也给池拓泼了一盆冷水，“你在梦境里，现在连我一刀都接不住。” 虽然池拓后来接触了高界位的梦境，但是妈妈的事让他很警惕。就连狄克都告诉他，事情真相没出来之前，不要去成为高界位人员，冒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于是他一直瞒着没有说梦境的事，到现在都还停留在原来的第二阶梯水平。 “如果我能接住你一刀呢？”池拓试图挽留小鹿悠也。 小鹿悠也挑着眉，冷声说：“那也是以后的事了。”不过看池拓的样子，他也不忍心一直厉声呵斥。他放缓了语气，柔声说：“池拓，睡吧。” 池拓很听话地躺了下来，没再说“上帝之眼”的事情。小鹿悠也离开房间，走到屋外给雨宫岚打电话：“岚，问你一件事情，最近‘上帝之眼’还会派人下去吗？” “你不是在放假吗？为什么还会关心这种事？”电话那头的雨宫岚问道。 小鹿悠也有时候挺烦雨宫岚这种机敏，他随口说：“我问问。” “那也要等重新配齐一队第一阶梯的人，近期是不会了。”雨宫岚回复，他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悠也，不要多管闲事。” 上次小鹿悠也变成使徒级回来的时候，雨宫岚真的大发雷霆，连松岗小百合都劝不住队长。他把小鹿悠也拉进房间，直接摁在墙上贴着脸就打算说他。 但是小鹿悠也很淡然地说：“岚，我们不是朋友，不用管我。” 这句话反过来把雨宫岚给堵住了口，他红着眼看小鹿悠也，竟说不出一个字。他觉得上天给小鹿悠也的实力根本不是一种恩赐，这个人迟早会走出自己的手心。 “至少我现在是你的队长。”雨宫岚最后说了一句，便松开了小鹿悠也的肩。 这回小鹿悠也打电话问“上帝之眼”的事情，雨宫岚感觉他又要染上什么麻烦事，从加拿大回来后，他的交际圈重心好像就偏给了一个人。雨宫岚心里浮现出两个字，但是又有些无可奈何，小鹿悠也跟他之间已经隔开了一些距离。 这种距离是雨宫岚想要的，但也是他不想要的。 知道连大站点都暂时分不出人力后，小鹿悠也只能放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见池拓已经闭上了眼睛，就关了屋子的灯，自己也躺到了床上。 但是小鹿悠也没躺多久，就感到身旁人有了动静。他睁开眼睛，看到池拓正压在他身上，那样子感觉有些恨自己不帮他进入“上帝之眼”。 “悠也。”池拓轻声说，“我以后会变强的，这次你帮帮我。” 小鹿悠也斩钉截铁地说：“我拒绝，你也不用找别人，不会有人帮这件事情。” 上方的人那眼神盯着小鹿悠也，像是看着希望一点点消失。池拓没了干劲，慢慢俯下身子，躺着小鹿悠也身上，然后抱着身下的人，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 小鹿悠也听到很细小的啜泣声，他把被子拉了上来，抱着这个来自加拿大的弟弟睡觉。他们之间后来没有再说一句话，整个夜晚显得格外平静。 池拓很难得的两次哭泣，一次给了母亲，一次给了姐姐。小鹿悠也把这两次都给遇见了，这仅仅的两次哭泣后，他再也没看过池拓哭了。这个弟弟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成长，在未来很快会追赶上他。 一年后，池拓提前就和小鹿悠也说要来日本找他。池拓这次倒是不急了，他出机场的时候还带着行李箱。 “你怎么记着来看我？”小鹿悠也总觉得池拓是有什么事要拜托他。 池拓笑了笑，他现在给人的感觉真的不同于曾经，很像雨宫岚，是会以后带队的人。池拓看着小鹿悠也，实话实说：“是有点事，不过那个事情不急。” “悠也。” “嗯？” “有空带我在日本玩玩吗？” 小鹿悠也摇摇头，说自己梦境工作有安排，后天大概有空。池拓有些惋惜的样子，他说：“我最近调到中国了，所以来日本会近点。” 嗯？小鹿悠也愣神片刻，要跨越洲之间的站点，那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他很好奇地问：“你怎么做到的？” “我费了点力气，不过加拿大站点的任务很多还是得去做。”池拓想了想继续说：“我去中国那边会有代数划分，只能算三代的成员了。” 在细问后，小鹿悠也才知道池拓是代替他姐姐池澈去了。池澈在二队站点的医院接受治疗，如果他去那里工作，照顾姐姐会相对容易些。 “其实加拿大站点的人还不知道我的梦境界位。”池拓说话的样子有些坏，“等我在二队站点扎根后，他们再知道梦境界位就无法把我完全挽回了。” “你这样不太好。”小鹿悠也提醒。 池拓看着他，反问：“悠也，我不好吗？” 小鹿悠也摸着下巴，良心说：“你对我是挺好的。” 池拓笑笑，温声道：“那就可以了。” 这次小鹿悠也还在上班，住的是站点的公寓，不过他是一个人住，再塞个池拓也绰绰有余。他的卧室因为自己经常下班倒头就睡觉，所以一直是拉着窗帘的。池拓摸黑进去的时候，还以为小鹿悠也在公寓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你就这么穿着睡衣吗？”池拓看小鹿悠也随便穿着一套睡衣就在客厅里四处走动。 小鹿悠也很奇怪地看了眼池拓，这人只要出了卧室就一定脱下睡衣穿便装。他也挺纳闷池拓这样不嫌麻烦吗，就问池拓：“自己屋子为什么还要换衣服？” “你现在公寓里有我。”池拓一本正经地说。 小鹿悠也倒了杯水，“那你出去住吧，别来给我添麻烦，我就想穿着睡衣。”一只手从他身后把杯子拿了过去。 然后小鹿悠也感到一双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往下捏了捏他的腰。 “你干什么！？”小鹿悠也怕痒直接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池拓试了试手感，比起一年前，悠也好像瘦了挺多。他好心说：“你瘦了，多吃点。” “你是不是太空闲了？！”小鹿悠也因为怕痒，有些炸毛。 池拓看悠也生气的样子有些好玩，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小鹿悠也这下直接蒙圈在原地，他的表情僵硬了一秒，又回神过来觉得池拓已经没大没小了。他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全民喊他弟弟的时代。 小鹿悠也心里觉得自己当哥哥的好日子要到头了。他很大度地接受了这一切，反正雨宫岚那调戏动作比池拓要复杂严重得多了。 门铃突然在这时候响起。小鹿悠也的第六感直接捕捉到了门外是谁。 “谁？”池拓在一旁问。 小鹿悠也直接穿着睡衣开门，他肯定道：“雨宫岚。” 雨宫岚带着松岗小百合亲手做的东西给悠也。但是小鹿悠也开门后，他就注意到了屋内有其他人，定睛一看这人是很久前那个加拿大的池拓。而且悠也居然穿着睡衣在屋内走，这两个人是住到一块了吗？ 雨宫岚在外人面前是一个不容易情绪化的人。他瞬间就冷下了眸子，注视着池拓，觉得他是一个会带来麻烦的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雨宫岚优先开问。 池拓侧靠在柜子旁，很自然地说：“我来找悠也玩。” “想必你有什么事才会出现在日本，如果是关于梦境的，你可以直接说，你去询问悠也，他最后也还是会来问我。”雨宫岚把小百合做的糕点放在桌上。 池拓看向小鹿悠也，用眼神问他雨宫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小鹿悠也对池拓点点头，然后把糕点盒子打开，发现小百合的手艺又长进了，这几个糕点是做的真好看。 “那也可以，我在这里说吧。你既然是队长级别的人，想必更清楚些。”池拓走到沙发上坐下。雨宫岚也直接坐到了他的对面。 小鹿悠也刚想把糕点分一下，就看到雨宫岚和池拓的样子像是要开严肃的国际会议，两个人已经面对面端正坐好了。 “你知道‘天使’吗？”池拓开口就提到了两个关键字。 雨宫岚在听到这两个字时，眼神瞬间暗沉了下去，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发问：“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个？” 小鹿悠也把糕点拿到沙发那的客几上时，听到他们在说“天使”，便提出自己的疑问：“你们说的‘天使’是什么？” 池拓看了眼雨宫岚，表示自己正在问他。雨宫岚扶了下金丝眼镜，又看了眼小鹿悠也，才调整好自己的措辞：“这是一种指代词，‘天使’表示能够容纳意识的载体。” “只是这样吗？”池拓挑着眉，觉得雨宫岚没有全部说完。 对面沙发上的男人摆摆手，“我就知道这么多，你既然来问，说明你知道美洲站点有搞这个项目，具体的内容哪怕你去问莱恩，他和我都只知道这些。” “是在研究容纳意识？”小鹿悠也问自己的队长。 雨宫岚点点头，“差不多就是那种意思。我们其实也是一种意识容器，在容纳梦境的能力，但是‘天使’的意图应当是为了容纳更多的能力。” “那挺好的。”小鹿悠也表示居然还有这种研究，真是造福职业成员。 雨宫岚和池拓都只是淡淡给悠也回了一个微笑。雨宫岚不打算久坐，便起身告辞了，等送走他后，池拓才对小鹿悠也说：“其实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麻烦你这件事。” 狄克在一年半前虽然没有汇报“伊甸园”的细节，但是他却选择继续深入总站点内部。那些人把他送梦境里送了回来后，他一直内心藏着感激之情，于是狄克带着那时的谜题在继续前进。 就在前段时间，狄克告诉池拓，“伊甸园”出事或许和“天使”有关。 “天使”是一个大项目，但是具体内容很机密，狄克打探不到。他只告诉池拓这个项目不仅仅在美洲有，在另外两个洲站点也有，至于到底在做什么，因为研究成果还没有出来，所以不对外公布。 当时池拓很庆幸一年前小鹿悠也没真的进入“上帝之眼”，万一亚洲站点可能出现那种事情，悠也或许就为此出事了。 “我在想它既然和当时的事件有关，就不可能只是如雨宫岚所说，是单单的意识载体。一个意识容器怎么可能会去影响一群人在梦境中的能力使用？”池拓分析道。 他继续说：“美洲这里因为‘伊甸园’的事，在这方面管理得很严格，所以我想问问你亚洲这里的‘天使’项目能否进行接触？我一个跨站点的人恐怕知晓不到那么多。” 小鹿悠也思索了下，觉得这件事问题不大。雨宫岚既然知道一些资料，那么它并不是全封锁消息的，等到项目有所成果，或许能知道更多。 “没事，这个我可以帮你。”小鹿悠也答应了下来。 然而为了这机会，小鹿悠也整整花了将近两年时间。 第115章 病房 时间线回到现在，小鹿悠也和池拓因为“镜花水月”的事情相遇在日本。 “我得到了进‘天使’项目查看的机会，不过他们研究人员还在进行调整，估计还要过两个月才能进去。”小鹿悠也踩在迪安娜的水域上，告诉眼前的池拓。 池拓走到小鹿悠也身前，轻轻抱了下他。再次对视上小鹿悠也的时候，他的脸在迪安娜的月光下，显得俊朗深刻。 “悠也，谢谢。” 小鹿悠也瞥了他一眼，觉得池拓没必要那么客气，他只不过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池拓罢了。而且池拓扔给他的麻烦事，一件比一件严重，小鹿悠也已经逐渐习惯了。 他看着池拓，表示自己能理解他的难处，“你现在既不全算亚洲站点的人，也不全算美洲站点的人，这种东西你的确很不方便得到机会。” “我以为雨宫岚会不允许你去管这些事。”池拓想起那时候小鹿悠也的队长很反对他去弄工作之外的事情。 小鹿悠也摇了摇头，“岚他其实知道很多时候拦不住我的。” 那人在池拓看来性格上很古怪，小鹿悠也自己也说岚对队员的控制欲很强，只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很正常。 “你竟然能在他手下待这么多年？”池拓觉得悠也脾气是真的好，永远不会发火。 说起这件事情，松岗小百合总是在每次雨宫岚训队员后，一个个做思想工作。她告诉小鹿悠也，其实队长很关心他，嘴上说的话听着难受，但内心都是为了他好。小鹿悠也表示自己没在意，顺带和小百合说能不能让雨宫岚下次动手轻一些。 A2队里，小鹿悠也负责被动手动脚，中村青云负责全程挨骂，松岗小百合负责调节。 “他人怎么样我不在意，关键岚在梦境很强。”小鹿悠也回复池拓。 这几年间，池拓和雨宫岚没有接触过，他接触最多的强者是项景中，不过项景中已经不管梦境前线了，反而做起了行政板块的事。 “我并不清楚他多强。”池拓说。 小鹿悠也思考了一下中国站点第一阶梯的人里面，有谁能和雨宫岚做比较。他考虑再三，还是觉得这两个人比较接近，就对池拓说：“项景中、周之昂、雨宫岚，他们三个人应该差不多。” “周之昂自从邵问铭的事情后，已经没有那么强了。”池拓表示。不过小鹿悠也既然觉得雨宫岚能和项景中做比较的话，那这个人的确是位于顶点的人之一。 小鹿悠也点头更新了一下自己的认知，其实每个大站点顶端的人不多，认识后兜兜转转就那么几个人，反倒是第三阶梯后面的人员由于数量多，是真的记不住名字。 人数问题导致真正第一阶梯实力的梦境队伍数量不多，每个地方不超过五只，有时候还要跨洲站点调人。中国原本有四只队伍，但是因为四队的事情，加上原二队拆分，现在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多强大队伍了。 池拓对于“天使”的事情，跟小鹿悠也分享了一下情况，“美洲那边我拜托了莱恩，他一直没有消息回复，但是莱恩和我说了一些东西。” “他说‘天使’项目不单单只是一种技术，它或许更加复杂，会涉及到很多生物领域。” 小鹿悠也让池拓放心，等他看完回来，就可以知道“天使”究竟是什么了。 “说起来你那两个队员是怎么回事？”小鹿悠也说完“天使”的事情，就很好奇池拓队员的情况。 池拓知道小鹿悠也说的是林一和冉闻宁，但他俩的事情，项景中不愿意多说。他只能告诉悠也：“如你所见，两个都是第一阶梯的，而且很难保证不是使徒级。” “看来中国站点只是表面上没落了，实际上还藏着东西。”小鹿悠也提醒池拓：冉闻宁和“月光下的迪安娜”关系很麻烦，要是让守旧派知道迪安娜竟然有这种级别的资质者，那么冉闻宁很快就会出事。 …… “幸福吗？我们轮流伺候你。”吴昆峰削完苹果递给冉闻宁。 冉闻宁拿到苹果，笑着说：“幸福，谢谢你，儿子。” “别吃了！”吴昆峰把冉闻宁手里的苹果又抢了回来，管自己啃了起来。 “你先别管自己吃，你再说说那个日本开拓者呗。”冉闻宁听说吴昆峰和涛哥遇到了牛人，就相当好奇那位高手。 吴昆峰觉得自己已经词穷了，他不耐烦地说：“我都跟你说了他用的是日本刀，而且能切开防御力很高的意识能力。” “就没点别的？”冉闻宁认为吴昆峰讲解得好没劲。 吴昆峰想不出别的，只能说：“他穿的是小熊睡衣。” “啊？”冉闻宁一脸不解，“你们怎么都交流到床上去了？” “对，我，江雪涛，池拓，那个日本人。我们四个人交流到床上去了，行了吗？”吴昆峰吃完把苹果核扔进了垃圾桶。 “你们好刺激啊……”冉闻宁那表情完美还原了：地铁、老人、手机。 咚咚。房门在这时候被敲响，敲门的人进来后，看到病床上的人满脸嫌弃加恶心，旁边站着的那位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眉毛轻微上挑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东西。 冉闻宁看到自己的病房进来了一个陌生人，但看吴昆峰表情，好像是认识的人。他问床边的老吴：“这位是谁？” “小熊睡衣。”吴昆峰轻轻跟冉闻宁说。 哇，本人看上去这么小吗？怎么感觉和林一差不多大，这年头的小屁孩为什么都那么强？冉闻宁诧异地看向门口的小鹿悠也。 小鹿悠也对冉闻宁很好奇在意，听说他醒来就挑自己的空闲时间去看望一下。结果他刚进门就听到吴昆峰用中文在那里悄悄说什么小熊睡衣。 这个中国人明明知道我名字，为什么不说名字，非得说那天看到的睡衣？小鹿悠也原本满脑子的好奇直接被打消，他只想原地消失，他不想再问冉闻宁情况了。 “老吴，我觉得他有点尴尬，他是不是听得懂中文？”冉闻宁看门口的小鹿悠也面色在肉眼可见地变红。 吴昆峰后知后觉想起来，对哦，这个人听得懂中文。他只能假装自己刚刚什么东西都没说过，笑着对门口的人问好：“小鹿君，请进。” “我改天再来。”小鹿悠也转身就打算闪人。但是他刚刚一个侧身，就撞见了另一个感兴趣的面孔。 林一站在小鹿悠也后面，看他想离开，直接说：“进去，别挡着门口。” 这是小鹿悠也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林一，他一开始有些没认出来，但是很快就发现这个带着少年气的人，和梦境里遇到的金瞳男人是同一个人。 他居然现实里年纪这么小？ 小熊睡衣的尴尬立刻被林一的出现给消除了，小鹿悠也非常好奇林一这个人，为什么他可以在梦境里变换自己的容貌？要知道这样做费力又不现实，比池拓变枪还不靠谱。 “我来看看你恢复的如何。”小鹿悠也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你还记得梦境的事吗？” 冉闻宁只说自己后来遇到一个白毛的梦境存在，再后面就不清楚。其实之后的事总结起来，就是冉闻宁梦见了一个大帅哥，但这种东西实在没必要说出口。 白毛梦境存在。小鹿悠也咽了下口水，没告诉冉闻宁哥们你运气有些好，直接撞上梦境之主了。不过的确如池拓所说，问不到什么事情，冉闻宁糊里糊涂，自己都没法理清，至于林一，他其实是一个藏得很深的高阶梯人员，想要撬开他的嘴巴，那更困难。 隔了一会儿，池拓也出现在冉闻宁这里了。他进门就看到屋子里人挺多，而且小鹿悠也这个大忙人居然也在。池拓对悠也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出来。 吴昆峰看池拓和小鹿悠也出门谈话去了，回过头看冉闻宁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很专注地眯着眼睛，像一台电脑般正在精密分析事物。 “你干啥呢？”吴昆峰拍了下冉闻宁。 冉闻宁一脸严肃认真地说：“根据我当池拓（猫）队员的经验，池拓跟这个日本人关系不一般。拓拓看着挺喜欢他的。” “你嫉妒吗？”林一突然插嘴，“你的拓拓跟着别人走。” 冉闻宁撅着嘴，想不通林一干嘛这几天老是讽刺他，以前讽刺他梦境里弱就算了，怎么现在连这种事都要管。他解释道：“拓拓只是我对队长的一种昵称，以表达我对他的敬爱。” 然后冉闻宁提高了音量，申明道：“我再说一遍，你们不要总觉得我是个基佬。” 吴昆峰笑起来，斜着眼说道：“冉闻宁，你也想太多了，哪个男人会看上你？” 就在吴昆峰说完，冉闻宁刚要反驳的时候，林一冰冷的声音穿透性地响起：“你在‘镜花水月’如果能召唤梦境使用‘愚昧’，冉闻宁也就不必要躺在这里了。” 吴昆峰愣了下，为什么林一突然说起了他？这个人不是一直只说冉闻宁的吗？但是林一说的是实话，吴昆峰语亏，只能哼唧着承认自己的不足。 哇塞，林一居然帮他说吴昆峰。冉闻宁瞬间觉得自己以前挨得打都是值得的，看看吴昆峰被林一说到憋屈的样子，那真是解气啊。 第116章 分歧点 公园梦境，是永远的黑夜。 百里小家寻找着那盏路灯，她知道在路灯下会有一张长凳。找到会谈点后，她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等待那只漆黑的鸟飞来。 在不远处，树枝被压到的声音传来。 百里小家吸了一口气，开始自己的任务汇报：“我没有获得‘虚幻’，连‘红莲花’也没有接触到，这次‘镜花水月’除了我和尹飘然，还进入了二队的人，后面‘破刃’也出现了。我寻求了自己梦境的帮助，现在能力应该被激进派记录了。” “稍等一下。”一道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 过了五分钟，另一个身影也出现在了公园梦境中。严旭向百里小家打了个招呼，对她说：“我们两个需要交接情报。” “分歧点。”黑暗的树枝间响起指令。 严旭向着黑暗中说：“我负责的‘废弃都市’分歧点很多，主要有三个人，江雪涛、林一和冉闻宁。” 百里小家接着严旭的话继续说：“我负责的‘镜花水月’，分歧点为江雪涛、吴昆峰、小鹿悠也，我不清楚那个梦境之后有没有其他人进入。” 树枝间沉默了会儿，才重新有声音响起来：“‘废弃都市’江雪涛没有迷失，那时候是谁处理的？” 严旭表示那时候是尹飘然先攻击的“光耀”。 “是谁救了他？”“乌鸦”发出自己的问题。 严旭开始排除法，当时池拓已经被尹飘然牵制了，剩下的林一和李彦诚在交战，吴昆峰和严旭本人交手过。严旭并不觉得吴昆峰有实力救下一个迷失的人。 “是冉闻宁。”严旭最后得出结论。 黑鸟拍动翅膀飞向天空，一道声音从天上落下来。 “分歧点，冉闻宁。” “他救了江雪涛，导致日本梦境被二队人影响。”“乌鸦”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安排其他人去处理，你们继续接收梦境任务。” “收到。”严旭和百里小家同时说。 任务成功或者失败，“乌鸦”不会表扬，也不会责罚。他只会根据每次的情况作出新的调整，剩下的人去完成他的指令。 明明知道“乌鸦”从来不会怪罪手下人，但是百里小家醒来的时候，还是发现自己手心都是细汗。她穿戴好衣服，知道自己得回一趟家。 现实里百里小家很普通，只有名字比较特别一些，因为她姓百里。她的人际交往圈很小，和她熟悉的人不多。百里小家真实的工作只是一个文员，工资不多，上班相对轻松，守旧派的任务都是在业余时间完成的。 百里小家用钥匙打开门，屋子里面没开灯，这种黑很压抑。她摸到走廊上的开关，灯亮后，屋子里面一片狼藉。桌子、地面、沙发，飘落着很多纸屑，还有滚落的杯子，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 她没有很震惊，把包挂在衣架上后，就拿起扫帚收拾屋子。百里小家看了眼时间，现在十一点多，已经是深夜。她怕吵醒那个人，只能脱掉鞋子，踩在冰冷的地砖上打扫。 百里小家拾起一个杯子，因为之前破碎的东西太多，现在很多物品都换成了塑料。她把塑料杯子放到桌面上，就瞄到自己后面站了个人。 “妈妈，你怎么还没睡？”百里小家站起来，转身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个女人的表情，刚开始是平静的，然后逐渐喘起了粗气，全身开始发抖，连同着她的五官都开始扭曲，一道嘶哑的声音喊了出来：“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妈妈，我有工作。”百里小家没被女人的气势吓到，她重新低下身子打算整理地面。 然而百里小家还没拿起下一个东西，她的头发就被女人抓了起来。那个女人疯了一样抓着她，然后喊道：“都是因为你回来那么晚！你爸爸才不回来！” 百里小家忍着疼，耐心说：“妈妈，你先睡吧，爸爸明天回来。” “他不回来了！他不回来了！”女人叫喊着突然又松开了自己的女儿，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开始抽泣，“他不回来了……” 百里小家顺了下抓乱的头发，自从她把头发剪短后，打理起来就没那么麻烦了。她给母亲倒了一杯水放在餐桌上，自己继续整理客厅。 “他不回来了……” “他不回来了……” 嗯，百里小家心里回复了一个字。爸爸的确不会回来了，因为前几年的事故。而母亲，一个只会依靠男人的家庭主妇，一个永远都在被爱的女人，突然失去了自己的生活重心，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只能随风漂泊。 万幸的是，那时候百里小家已经毕业上班，家里没有一下子倒下，至少还有微薄的收入。但是母亲不一样，她怕的不是没钱生活，她怕的是没有那个男人来爱她了。 母亲在痛苦与寂寞中苦熬，逐渐变得万般委屈与无法理解别人。她一直都在被疼爱啊，是永远的公主，可是现在只剩她一个人了。 “小家小家，你还敢叫这个名字！”母亲把那杯水扔在了百里小家身上，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这个家都没了！” 这个女人早就疯了，就因为过低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过她的女儿不一样，她似乎把她所有的承受能力都分给了百里小家。这个女儿过于能吃苦，也因此获得了“塔”的能力。 但是能吃苦并不代表愿意吃苦，百里小家拿餐巾纸擦了擦身上的水，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劝说道：“妈妈，回去睡吧。” 好不容易把母亲安排好了，百里小家终于有空专心打扫卫生。等她洗漱完回到卧室的时候，才看到尹飘然给自己发的祝福。 百里前辈，生日快乐。 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百里小家躺下来望着天花板，发觉自己已经忘了很多值得纪念的东西。加入守旧派后，她专心的只有能否改变未来。 谢谢。 一句简单的回复。尹飘然看到这则消息隔了将近三小时才发过来。百里前辈还是很忙，尹飘然没有下一句应答，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扰她。 …… 红色的绒质地毯上，是一张黑色乌木的圆桌。这个桌子外围，没有墙壁也没有门窗，取而代之的是向上涌起的废墟。 砖块、碎石、钢筋等等杂物混在一起，共同升向梦境的天空。 白色的餐盘被安放在圆桌上。餐盘上落着一只乌鸦，正在啄食。 这个大圆桌足以落座几十人，但是圆桌旁边只等距安放了三张椅子。 “你看上去心情不错。”一个红发男人笑着说。他笑的时候，嘴角能拉到很开，像一位小丑，但是面容却很英俊，宛若宫廷的王子。 “因为比起一成不变，我更喜欢变化。”乌鸦的主人回复。他全身漆黑，长长的黑风衣一直落到地面上。 在他这句话之后，那只正在啄食的乌鸦停止了进食。它受到指示，挥动着翅膀飞向了红发男人。这只乌鸦嘴里还叼着一张白纸。 红发男人拿出白纸后，这只乌鸦便在原地化为了白雾。它其实是一个意识具现之物。 “你很难得会给我这种任务。”红发男人很古怪地笑着问，“你居然也需要帮忙。” 黑衣男人看着对面那张笑脸说道：“我们负责的板块不一样，这个你接手吧，梦境里我认为项景中会有安排，所以让你的人去处理。” 红发男人放下手中的纸，又露出那种小丑式的微笑，这次的笑更像恶魔。他用一种磁性而让人入魔的声音说：“自然可以。” 那张白纸上，只写着一个人名。 第117章 休假 “光耀”一群人总算是回国了。而且回国刚好撞上园区的元旦放假，元旦放假没多久，很快就又可以跟上春节假期。惊不惊喜，快不快乐？ “快乐。”冉闻宁躺在宿舍小别墅时，忍不住发出美滋滋的声音。 池拓看冉闻宁跟头猪一样瘫在沙发上，就在那边摇头边说：“你就是太闲了。” “这是养生。”冉闻宁抬起头看向阳台那的江雪涛。原本他想喊涛哥一起来养生，结果涛哥居然管自己在那里抽烟。 “可是现在也没有梦境任务啊。”冉闻宁摆手表示不是自己不想干活，是没的干活。 “光耀”现在四个人里面，冉闻宁和江雪涛的意识在“镜花水月”受伤都挺重，因此西创园没给“光耀”安排任务，叫他们这段时间先调整一下。 池拓叹了口气，说道：“那是你和江雪涛没任务，我和林一还在被安排任务。” 冉闻宁一听来了精神，向队长询问：“什么任务？” “人少的话一般是清理驱逐梦境。”池拓答复。 冉闻宁入职以来，高难度副本下多了，现在听驱逐梦境的任务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管自己躺着闭上了眼睛。 但在他闭眼思索的时候，冉闻宁想到一个问题：池拓和林一单独出任务？那个画面好像没法想象，他们两个人之间总感觉有点不对路。 “小冉，别闲着。”江雪涛抽完烟就看到了一个当代年轻人颓废的画面。他提醒冉闻宁：“你不是好久没调查小时候的事了吗？现在既然空下来，那就跑起来。” 说起这个小时候的事情，冉闻宁已经调查得没头绪了，反正他什么都没调查出来。宁晓生前的东西他都翻过了，最重要的线索是她的英文名和那串月光石手链，之后线索就又断了。 冉闻宁看着晏麟的照片，就经常头疼。他现在已经有些魔怔了，对着晏麟小时候的照片就开始胡言乱语：“这位哥，您现在到底在哪？您到底是失踪了，还是真离开了？您怎么能做到一点踪迹都没有呢？” 林一走上二楼就看到冉闻宁对着一张小照片嘀嘀咕咕的，像是神婆在做法事。他凑近一看，发现冉闻宁手里的是晏麟的照片。 “你在干什么？”林一觉得冉闻宁又在做什么脑残事。 冉闻宁神秘莫测地说：“我在思考我是不是应该动用一些五行阵法玄学，把这个人唤回来。” “你能不能正常点？”林一肯定冉闻宁就是在脑残。 哎。冉闻宁叹了口气，忧伤地说：“我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子。” 但是语毕，冉闻宁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他那个忧伤的哎，急刹车转了个调子，变成了惊喜的哎。他把照片比在林一面前，调侃式地说：“其实你俩有点像。” 林一在这句话面前猛然沉住了气，他闷声不响地看着冉闻宁。 冉闻宁指了指照片，又看了眼林一，“特别是这个眼睛。” “为什么像？”林一询问。 冉闻宁表示这需要什么理由吗。“我可是学艺术的，这种精气神最能看了，我说你们像，那你们就是像。”虽然冉闻宁很怀疑这小孩能不能长到林一这种颜值。 “给个具体的理由。”林一并不满意冉闻宁的回答。 “你干什么这么较真？”不过冉闻宁一直害怕林一，不敢真反抗他，就认真思索了一下，“就是眼神啊，其实我挺奇怪这个孩子为什么这么小眼神就这么成熟。” 这种比较一旦开始，那感觉就越来越多了。冉闻宁又看了一遍，对林一说：“你俩瞳色都挺浅。” “行了，你别再对比了，没有意义。”林一伸手把冉闻宁手中的照片拿走，直接管自己回房了。 留在原地的冉闻宁脑内冒出一个大大的疑问：难道晏麟是林一的亲戚吗？ …… 池拓上门找项景中谈话。虽然对于“镜花水月”的事情已经有过一次简单的汇报了，但他还是需要找项景中当面说清楚。 “他能使用迪安娜，甚至做到了召唤梦境之主，我想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池拓泡好红茶，放在了项景中面前。 “嗯，使徒级。”项景中喝了一口茶水，“你泡的红茶变好喝了。” 池拓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质问项景中：“你收人之前不知道他情况？” “冉闻宁进来都是正常程序，他的背景你也可以去查。”项景中放下杯子，“至于他为什么能做到这样，我也不清楚。” 池拓换了个话题，他问道：“那林一呢？他可以把梦境之主逼退回自己的梦境，而且他真实样子根本不是这个年龄。你怎么解释？” “所以你是队长，你亚洲美洲第一阶梯的身份，很适合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项景中那双桃花眼又笑起来，像是在诱惑面前的人。 项景中还是喜欢利用人，这只老狐狸。池拓冷声说：“你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 项景中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池拓你不全是亚洲站点的人，我怎么可能什么都和你说，等你哪天真的投靠我们了，或许我会愿意和你分享。” “如果我再回去呢？你们将失去一个使徒级。”池拓也在提自己的条件。 “不，你不可能回去的，你明明什么都在美洲站点，却还是选择更换站点，说明那里存在着让你需要提防的东西。”项景中笑了笑，反问道：“我没说错吧？” 池拓冷着脸没再说话。他全家都是美洲站点的职业成员，除了他父亲不是进入梦境的人，其他家人都是高阶梯的开拓者。但是现在妈妈和姐姐都已经不在了。 至于父亲，池拓不想提他。 不过项景中到底是带了他多年的队长，还是看了些情分。他友情提醒池拓：“越高等级的人越有自己的规划，我可以肯定你队里那两个人与你的目的是不矛盾的，你可以放心使用他们。” “但是你既然有使用权，也需要负起相应的责任，好好保护他们。”项景中站了起来，拿着自己的银色拐杖来到池拓旁边，“你身边拥有这种等级的人，很多事情会变得方便。” “我知道你曾经很需要资源。” “我也知道你的梦境界位级别。” “可惜你能信任的事物太少，你甚至在提防你的父亲。” 项景中把手放在池拓肩上，居高临下地对他说：“我们之间进行交易会更加靠谱，你负责保护和掩藏他们，而我手上的权限可以开启你想要的东西。如何？” “我知道了。” …… 项景中晚上打算找林一，不过林一自己到他办公室来了。他进来的时候，神色看上去略显严肃，坐下来就看着项景中不说话。 纵然项景中是一个老狐狸，但当林一这么莫名其妙盯着他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明所以加后背发毛。 别人不知道林一是谁，但是项景中知道。正因为他知道，所以在和林一的相处上，他其实非常谨慎。 项景中不知道他最近在“光耀”遭遇了什么事，就跟他对视了会儿。隔了挺久，他才听到林一用很不解的声音问他：“你觉得我长相变化大吗？” 嗯？项景中心里的不安重新平复，原来是这种小事，这居然特地来问他。他想了会儿才说：“变化挺大，冉闻宁说你什么了吗？” “他觉得晏麟和我长得很像。”林一对这个事情感到无法理解。 项景中眉头微挑。不愧是冉闻宁，第六感出乎意料的强。其实林一和晏麟已经很不像了，随着年龄的成长，他早就脱离开了原来的模样。 “你比晏麟那时候长得好看多了，如果你多成长几年，会更好看。”项景中边整理文件，边对林一说。 “你是在奉承我吗？”林一看着项景中质疑道。 “你都能理解这个概念了？不过我没有讨好你的意思，我说的是实话，从我们正常人类的审美来说，你已经很好看了。”项景中整理好文件之后，拿出自己柜子里的红茶，准备给客人泡一杯。 林一想了想，还是对项景中说：“冉闻宁在‘镜花水月’的时候，控制不好迪安娜，所以我去他的意识世界找他。” “就算他记住了也没事，你用成年样子和晏麟没有关系。”项景中把红茶递给林一。 林一摇了摇头，说出了重点：“他没记住，但是意识世界里他告诉我，我成年那样子和他小时候的人很像。” 这就有意思了。项景中双手扶着下巴，眯着桃花眼问林一：“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问问自己，是真的不想让他记起来，还是说在内心里希望他记起来。” “你明明可以把他记忆全封住的。”项景中又加了一句。他见林一红茶也没喝，直接在思考这件事情。项景中打断林一的思绪，告诉他：“我今天是有事找你的。” “什么事？”林一回过神看着他。 项景中对林一直接说：“最近亚洲站点有人申请去看‘天使’项目，其实池拓他一直对这个很在意，他不应该太过于了解这些，他现在连自己的梦境都还没有突破。” “他的梦境很麻烦。”林一表示。 项景中点点头，笑着说：“你好像猜出来是什么梦境了。” “我不知道你们给它的名字和定位，但是我知道它很麻烦，不管是梦境本身，还是使徒自己。”林一不再想冉闻宁的事情后，就显得没那么纠结了，说池拓的事反而挺流畅。 “名字是‘伊甸园’，界位等级和难度等级都是第一阶梯。”项景中解释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多关照一下他。” “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 林一看了他一眼，轻笑了声：“你不用那么在意等价原则，这对我来说只是顺手的事。” 桃花眼的男人微笑着说：“多谢你的宽宏。” 第118章 过年一 “你们过年都不回去的吗？”冉闻宁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除了他，“光耀”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要回去过年的动静。 池拓表示自己过的是圣诞节，国内没有家人，他也不太过春节。江雪涛赶上总站点的年终汇报，冉闻宁不知道他是亚洲总站点的人，因此只以为涛哥被安排了西创园的任务。至于林一，你能想象到他的理由就是简单的“我不过年”吗？ “你这年纪不回家，你爸妈放心吗？”冉闻宁皱着眉头问林一。 林一正在看书，用他那种特有的看书语调说：“不用管那些东西。” “你上半年不是才高考结束吗？你爸妈都不管你的吗？”冉闻宁还是很纳闷。 林一翻到下一面的书页，对冉闻宁说：“没事。” 这下冉闻宁脑子里就开始各种脑补了。他感觉林一不像是那种会和家长吵架的人，难道他和家人关系不好吗？他一个中国人，又不上学，又没工作安排，为什么要待在站点过年？ 冉闻宁噔噔噔就跑到池拓那里，他敲开池拓的房门溜了进去。 “拓拓，林一这个小孩子过年待在公司，你也放心？”冉闻宁问道。 池拓很想说林一这个人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留在园区估计是因为项景中有内部安排，但是和冉闻宁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池拓开始随便敷衍他：“林一喜欢就让他待着吧，反正他也差不多成年了。” “拓拓，你这样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冉闻宁给池拓投去一个鄙视的目光，转身就离开了他的房间。 “其实我觉得还是待在西创园安全点……”池拓这话没说完，冉闻宁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虽然冉闻宁平时怕林一，但他好歹是一个优良负责的队伍保姆，觉得要照顾起队里最小的成员。他高考结束那会儿还是个什么都不太懂的小青年，只知道跟他爸吵架。 冉闻宁收拾好自己的态度，一本正经地来到林一面前。他干咳几声表示清嗓，然后对林一说：“你年纪这么小，一个人待在西创园不太好。” “别管我。”林一直接封了冉闻宁的嘴。 我还没说完呢……冉闻宁再次干咳几声，重新振作起来，对林一建议道：“要不去我家吧？我家很近，过去也方便。” 翻书的手因为没控制好力度，把纸张给弄皱了。林一摸了摸纸面，看似在心疼把书弄皱，实际上完全被冉闻宁的话给吸引了过去。 “我家挺大的，也有客房。”冉闻宁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热情。 林一抬起头，看着冉闻宁问道：“你家什么时候有客房了？” “啊？因为我搬过一次家，现在的房子不是以前那个了。”冉闻宁奇怪地看了眼林一，“你为什么觉得我家没有客房？” 林一放在书上的手指顿了一下，在他以前的认知里，冉闻宁家里是没有客房的。他又翻了一面书才回答：“你不像有钱人。” 什么话呢？冉闻宁很无语地说：“我是没钱，但是我爸有点钱，你不能光看外表判断别人有没有钱吧？” “所以你要来我家吗？”冉闻宁再次询问。 书上的字符开始胡乱起来，林一发现自己没办法静下心看书。他很想这时候把项景中拉过来，但是冉闻宁的问题已经抛在他面前了。 “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问问自己，是真的不想让他记起来，还是说在内心里希望他记起来。”项景中那句话又出现在了林一的脑海里。 其实之后，项景中还说了一句话：“只要你有一点想让他记起来，那么这种事情对你就是一种诱惑。” 的确是一种诱惑。 这种诱惑是有毒的。 林一抬起头的时候，冉闻宁因为他的长久沉默已经显得有点尴尬了。冉闻宁摸了摸自己鼻子，发现他算是被林一拒绝了，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待西创园不太好。” “可以。” 冉闻宁呆住，还没反应过来林一说了什么。 林一把书合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看冉闻宁傻愣愣的，就重新说了一遍。那两个字很清晰，很好听，像是串联起了两个遥远的时间点。 “可以。” 当时冉闻宁还不会想到，林一的这两个字，将会打开他世界的另一扇门。 等冉闻宁回神的时候，他感到自己是把一尊武神请进了家门。邀请之前，冉闻宁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可是哥哥，要为池拓这个不负责任的队长挑起重担。 但是成功之后，他后脑壳发麻，觉得莫名的紧张。他心虚地感到自己就是个弟弟，他觉得林一其实挺强的，不需要他管。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冉闻宁嘴上还是：“好的，好的。” “爸，我过年家里有个朋友要来住，你别在家怼我，那人可凶了，要是看你不爽，我们全家都要被说。”冉闻宁蹲在自己房间的小角落，给冉军发消息。 冉军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电话那头冉军大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有朋友违法犯罪了？我告诉你，别带什么恶劣分子过来。” “不是！他没违法！”冉闻宁连忙解释，“爸你知不知道熊孩子这种存在？” “我知道啊，你小时候就是啊。怎么了？你外面把别人姑娘肚子搞大了？现在带小孩回来？”冉军一顿灵魂三连问。 “不是啊，他就是我朋友，成年了！我意思是你别家里拿鸡毛掸子揍我，这个人只要是他看不爽的东西，管你是什么长辈还是当官的，一起嘲讽你。”冉闻宁挑着重点说。 冉军皱了眉头，骂道：“那你怎么和这种人当朋友？” 冉闻宁蹲在小角落，沉默了。他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命。” 很好，冉军这里解决后，冉闻宁再跑到林一那里。他支吾半天，友情告诉林一：“我爸脾气不太好，我经常被他揍，你也当心点。” 林一看冉闻宁跟看白痴似的，他很轻蔑地对冉闻宁说：“那是你，我不会被揍。” 哎，得，看你俩到时候会不会互掐，反正我两边都说过了。冉闻宁溜回自己房间就开始打包剩下一点东西。 冉闻宁家在隔壁市，虽然近，但是他没车，车是他老爸的，一般就回家才会去开，因此只能和林同学一起打车回去。 冉闻宁到家的时候，心情紧张地摁了门铃。周芳和蒋康他倒是不担心，但是，爸，你可得给我点面子啊。 门是周芳开的，她一打开就看到了冉闻宁，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模样相当好的男孩子。周芳想起冉军说过儿子要带朋友回来过年，所以提前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林一的时候，她还是傻在原地。 这是电视上的明星吗？ 蒋康看自家老妈站在门口不出声，就跟着过去看，当他看到林一的时候，想到的东西可比周芳远多了。他满脸不信和震惊地望着冉闻宁，那表情分明在说：哥，你居然出柜了？ “我们先进去吧。”还是冉闻宁开口说。 “对对对，先进来吧，这位是闻宁朋友吧，长得真是标致。”周芳笑着将门前两个人迎了进来。 林一看到周芳的时候，眼神其实并不是平常的冷漠，而是隐隐透露些回忆。他在那个女人身上确实感受到这个家已经换女主人了。 这栋房子很陌生，比起冉闻宁以前的家，面积上大了很多，但是住的人不多，因此显得有点冷清。冉闻宁和林一进去后，房子才变得有生气了些。 “你爸还要过段时间才回来，你们先坐下吃点东西吧。”周芳拿出年货和水果，招待林一。不过林一并不太感兴趣，只是道了声谢谢。 蒋康在旁边寻问林一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林一。”林一很平淡地回复。 这个人好高冷啊。蒋康好奇问：“你名字为什么叫一？” “写着方便。”林一简单回复。 虽然高冷，但是还算有趣。蒋康笑着说：“你以前名字很复杂吗？” 对于这个问题，林一没有回答。他站起身对冉闻宁说道：“我要把行李放一下。” 客房在一楼，冉闻宁帮林一把他的箱子拉进去。林一随便放置了箱包，便告诉冉闻宁要去他的房间待着。 “我不太喜欢待在客厅，你弟弟的问题很多。”林一解释。 冉闻宁比较了解林同学，便答应了他的要求。他去跟周芳说朋友要去自己房间玩，等到饭点他们会下来的。 在进入冉闻宁的房间前，林一回想起了一些事物：那时候冉闻宁喜欢把床放在西北角，床的对面是书桌，东面是书架和沙发，在书架和床之间一定会有一扇明亮的窗。 门打开后，里面的布局完全一样，如同以前那般，未曾改变。 冉闻宁走进卧室，踩在地毯上，向门口的人招手。那一瞬间，这个人的身影仿佛缩小一般，回到了五六岁时的样子，他笑着对着门口说： “晏麟，进来吧。” “林一，进来吧。”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重合在窗前，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在哪个时间点。但最后，他还是变回了二十多岁的模样，带着些疑惑问道：“你在门口不进来吗？” 林一表面上没有任何波澜，他藏起眼里的追忆，直接踏进了这扇门。 第119章 过年二 冉军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了儿子所谓的“熊孩子”。这孩子不仅不熊，而且好看的很，已经长大得相当标致了。 冉军当场就眉毛一挑，把冉闻宁拉到跟前，厉声质问：“你把谁家孩子拐来了？” “我没拐他啊。”冉闻宁工作保密，不能说林一是自己的同事，只能解释：“我不想看他在外一个人过年。” 这话一出，冉军表情更加黑了，他直接拎着冉闻宁衣领子反问：“这种漂亮孩子，谁家父母会放出来？你哪拐来的？给我说！” “林一真不是我骗来的。”冉闻宁真是哭笑不得，“我说的是真话。” 林一看冉闻宁的爸爸都快打他了，只能开金口说：“他没拐我，我自愿过来的。” 冉军扔开冉闻宁，走到林一跟前，耐心劝说：“孩子，有什么事家里不能回呢？叔叔家里随便吃一顿就好了，还是家里年味最好。” “爸，我跟你说，他自立得很，没事的。”冉闻宁被老爸扔开后，刚好被蒋康接住。 “你小子给我闭嘴。”冉军回头呵斥道。 见这一家子吵吵嚷嚷的，林一叹口气，交叉着双手在胸前，惊为天人地说道：“我没父母。”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还是周芳笑笑打圆场：“你这孩子，这谁没父母呢？” 冉军觉得问题更大了，他走到冉闻宁身边，小声说：“你这朋友年纪这么小，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我，我不知道。”冉闻宁都不晓得林一的话是真是假。林一这人不太开玩笑，这话听着像是真的，但是没父母这种设定，又感觉虚假的很。 “这样吧，先吃饭，闻宁你等会儿好好问问。”冉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这还没除夕呢，饭菜的种类数量都快接近年夜饭了。周芳很热情地准备了一大桌饭菜，反正人多外加有客人，肉菜总归多点好。 冉闻宁吃的时候看林一在挑白菜里的生姜。周芳作为外省人，喜欢在炒白菜里面放姜丝，一开始冉闻宁十分吃不惯，现在才逐渐适应了。 “为什么不是胡萝卜？”林一很轻地问。 冉闻宁想起以前妈妈喜欢炒白菜的时候用胡萝卜丝，不过现在家里换女主人了，周芳烧什么他吃什么。林一和他胃口意外的像，于是冉闻宁按照自己的喜好给他夹了些菜。 经冉闻宁观察，林一喜欢吃的，其实就是那些和妈妈烧法很像的菜，那是一些会加糖的，清淡的食物。看来他俩是同一个地区的人，喜好差不多。 晚饭过后，冉闻宁就要肩挑着全家的重任，去好好问问林一家庭的事了。他把林一叫到自己房间，打算仔细寻问。 在进冉闻宁的卧室前，林一又想起了一些往事：他进卧室会先把书桌前的椅子拉开，然后转过来对着整个房间。 冉闻宁打开卧室房门后，习惯性地来到书桌前，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了上去，等他转过去的时候，林一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你真没父母吗？”冉闻宁看着林一，觉得他身上那种冷清显得有些孤寂。 “对。”林一说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 “你有见过他们吗？”冉闻宁柔声问道。 “没。”林一摇了摇头。 “那你都不知道他们在哪。”冉闻宁惋惜地叹了一声。 “这个知道。”林一从冉闻宁的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正在阅读。 冉闻宁一听来了兴趣，他追问：“在哪？” 林一看了他一眼，很平淡地说：“在梦境。” 卧室内陷入了一阵沉默。冉闻宁突然明白林一为什么那么强了，就像池拓那样，他们的强都是有道理的。很多人的背后都是别人的牺牲。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你这些问题。”冉闻宁从自己抽屉内拿出一枚书签，递给了林一。 林一接过冉闻宁的书签，表示没关系，“你们都很好奇我，不过我的信息很苍白，如果你全部都知道，就会发现我这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只不过是一片空白。”林一看书时，那种好听的语调缓缓而出。 看着他低头读书的样子，冉闻宁觉得林一身上泛着他本人都没有察觉的哀伤。那是一种透明的，无形的，可以沉淀到最深处的哀伤。 只不过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他会说这样的话？ 冉闻宁发现他其实很不了解林一这个人，明明大家当室友都大半年了，关于对方的过去他却一无所知。他认为自己应该说出内心的一些真实感受。 “我有点怕你。”冉闻宁坐在林一脚前的地毯上说。 林一翻书的手停了下来，他看了眼冉闻宁，又默默低下头。“我知道。” “你太强了，对我很严厉。”冉闻宁继续说，“但是我觉得你是对我好。” “只是，我还是有点怕。那些都太疼了。”冉闻宁的声音低了下去。 林一感觉自己看不进书，便干脆合上了书本，把它放在了沙发上。他看冉闻宁的样子，感觉冉闻宁在暗示一些东西。他直接问道：“你希望我对你温柔些？” 冉闻宁坐在地毯上，揪了半天人造毛。虽然他是这意思，但是他不太好意思说出口，毕竟林一小他好几岁呢。 “你需要说出具体的方式，不然我很难理解。”林一算是退让了，他给了冉闻宁自己说话的机会。 冉闻宁脑子冒烟，为什么这还要他自己说？林同学你揍我的时候，那个力道你自己没感觉吗？这到底是揍人还是杀人？ 不过那些挨揍的日子，冉闻宁已经熬过去了，他现在在梦境里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能力。他的“渔舟唱晚”根本演奏不好，那雨下得乱七八糟，时大时小。 “我现在不太会用能力，请你不要通过暴力教会我。”冉闻宁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林一挑了下眉，他表示：“不那样的话，效果会很慢。” “就没什么开挂道具吗？实在不行，我可以氦金。”冉闻宁在地上乱说话。 林一坐在沙发上认真考虑起来，他突然记起了什么，然后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林一拿着本东西走了回来。 当看到林一手里的玩意时，冉闻宁的瞳孔在几秒间放大，后背直接燃烧起剧烈的羞耻之感。他哆嗦着嘴，不敢喊出那玩意的名字。 握草？我的中二网游神剑设计本。 冉闻宁当场从地毯上跳了起来，试图抢夺林一手里的本子。“这玩意怎么在你手里？！” 林一灵活地避开了冉闻宁的虎扑，他很淡定地说：“我看到就拿了。” 在躲避冉闻宁的攻击时，林一还很悠哉地打开了那本东西。顿时，一种中二之光宛如激光般照射满了整个屋子。 “不要看啊！”冉闻宁大喊一声，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林一扯去了内裤。 林一边看边点评：“有些太复杂了，不太适合，大多数都太丑了。” “不要说了！”冉闻宁要哭了，为什么林一还要评价他。 林一又翻开一面，叹了口气说：“你为什么要在上面画一条蛇两个圆呢？” “我错了，哥。”冉闻宁直接跪在林一面前了，抱着他的大腿说，“哥，你别再看了，当我求你了，别说出来了，那不是蛇跟圆。” 那玩意特么是命根。 “嗯，就这个吧。”林一停了下来。 握草，你要拿命根做什么？冉闻宁抬头看到林一翻了一面纸给他，在那面纸上画的不是蛇和圆，而是一把伞。 很简单的一把伞，设计上干净简洁，比普通的雨伞更加长一些。好像是那时候在追全职高手，所以冉闻宁在本子上随手画了千机伞。 “怎么样？”林一看冉闻宁还抱着他，一脸没缓过来的表情。 冉闻宁眨了眨眼睛，喘着气说：“只要不是蛇和圆，我觉得都可以。” “那就这个吧。”林一把本子合上，还给了冉闻宁。 冉闻宁小心翼翼抱着他的羞耻之本，感觉自己刚刚快急疯了。他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林一：“你要拿这个做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林一说完，看了眼冉闻宁，“你还要挂在我腿上多久？” 冉闻宁发现他还半挂在林一腿上，只能很尴尬地移开。因为冉闻宁抱得有点猛，等他离开后，林一的裤子都掉到超低腰了。他冷声说：“我看你是疯了，敢扒我衣服。” “咱俩就当扯平吧，你脱去的是我心灵上的衣服。”冉闻宁拿着网游嚣张中二本子，就觉得自己也很委屈。 “好了，我要回去睡了。”林一把裤子提上去，不想再搭理冉闻宁这头猪。 冉军上楼去书房的时候，刚好遇见准备回房睡觉的林一。那个孩子看到他时，有那么微微一愣，然后站在原地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林一，今天早点休息，有事跟叔叔阿姨说。”冉军上前嘱咐他。 但是那个孩子没听进去冉军的话，他站着垂眸了会儿，才抬头对来人说：“你变老了。”接着林一便和冉军擦肩而过。 冉军一脸的莫名其妙，心想着这孩子是不是有点没礼貌。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有人不知道“渔舟唱晚”这个梗，去看看央视的天气预报背景音 第120章 过年三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他过年就待我这里吧。”冉闻宁没法跟老爸解释清楚梦境的事，只能承认林一无家可去，他的父母真不在。 冉军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他为人父亲，很心疼孩子。他捂着自己的老年杯，摸了会儿杯壁，惋惜地说：“林一这孩子跟小时候那谁一样。” “和谁一样？”冉闻宁好奇问。 冉军白了他儿子一眼：“你这猪记性，我记得都比你清楚。” “谁啊？”冉闻宁更加好奇了。 冉军想着你自个上次资料不是都弄去了吗，这怎么还要问我？他把杯子递给冉闻宁，吩咐道：“给我加点热水。” 冉闻宁拿着他爸爸的杯子加完热水后，冉军才开口说：“晏麟啊，你不是上次还问我要资料，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爸，你怎么这种事情不早说？”冉闻宁差点气死，自己查半天，还不如老爸随口一句话来得有用。 “那你也没和我说你要资料去干什么。”冉军说的倒也有理，他顺带追问，“你最近都在搞些什么？” “爸，那些事情你先别管，晏麟这人你怎么认识的？”冉闻宁抓重点问。 冉军其实没和晏麟见过几次面，大部分时间都是宁晓在管两个孩子。他对晏麟这个人仅仅只是有点印象罢了，现在都过了几十年了，他很多事早忘了。 “因为你认识，所以我认识，晏麟不是你带进咱家门的吗？”冉军反问自己儿子。 冉闻宁语噎，他一时间真是难以解释。他只能告诉老爸：“我最近有点事想找他，但是我记不得小时候认识他了。” “哦，难怪我说他失踪的时候，你小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冉军喝了口水，“我还以为你俩有什么别扭，你盼着他消失呢。” “不是啊，爸你怎么觉得我那么坏？”冉闻宁赶紧解释他冷漠是因为他真忘了。 冉军笑笑说：“不是你坏，你俩小时候可会吵了，你妈以前和我说过。” “晏麟后来为什么不来我家了？”冉闻宁记得自己的笔记上写着妈妈后来不安排他和晏麟见面了。 “我不知道，我那时候工作忙，家里事不管，你妈要是还在，倒是可以问问她。”冉军又把水喝完了，干脆自己起身去灌水。 冉闻宁坐在沙发上，发现自己对晏麟这个人的认识，都是靠别人的转述，一点一点拼凑起来的。他明明应该认识这个人，现在却更像一块永远拼不完整的拼图。 “晏麟那个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冉闻宁一直很怀疑这个人和梦境之间有联系。他的第一次迷失就是在“走马灯”的回忆里面。 冉军调动起自己少数几次和晏麟见面的记忆，他告诉儿子：“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准确来说，是你们太普通了，显得他有些奇怪，那孩子太聪明了。” “爸，我没让你夸他。”冉闻宁很不满冉军的描述。 冉军皱了眉头，他问道：“那你要我说什么奇怪的地方？” “比如他的睡眠质量，他的精神状况，我要这种。”冉闻宁掐了几个关键点。 冉军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奇怪地问：“闻宁，你现在是在卫生部门工作吗？” 不过冉军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的来源主要是宁晓的话，很多时候都是宁晓那么随口几句话提到过这个孩子。 但是宁晓的话里面也很少说起晏麟，唯独有一次说完后，宁晓那天失了眠，凌晨抱着他说自己有些害怕。冉军只能安慰妻子要多注意身体，可能是工作上的烦心事太多。 他对面前的冉闻宁总结说：“晏麟真的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你问的那些，只有照顾他的人才会知道。我觉得他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是这个孩子的眼睛颜色很浅，跟猫似的。” “林一也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爸要是愿意出去看看，现在女孩子的眼睛五颜六色。”冉闻宁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 冉军脾气上来了，他鄙视地看了眼冉闻宁：“你说的那种是美瞳，你以为我不懂吗？那孩子眼睛真的特别浅，就跟林一差不多。” “他俩说不定是同一个人。”冉军都被冉闻宁问烦了，直接下了结论。 冉闻宁摇了摇头，对他爸认真道：“他们年龄差太远了，不是同一个人。” “行了行了，你别在我眼前晃悠，看着烦。”冉军打发冉闻宁赶紧走。 冉闻宁把切好的水果拿到林一房间，他敲了门再进去的时候，林一刚好在接电话。 “没事，我会回来。”林一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他看到冉闻宁端了切好的香瓜，便说：“我对吃的不是很感兴趣，你不用拿过来。” “周阿姨切的，你就当是她的好意吧。”冉闻宁把水果盘放在书桌上。他挺在意有谁会给林一打电话，在他认知范围内，还真没见过或者听说过林一有工作外的朋友。 “你和谁在打电话。”冉闻宁好奇问。 “你不认识的人。”林一拿起一块水果尝了下，当是接受了周阿姨的好意。 冉闻宁坐在林一床上，就开始说起他爸明明知道晏麟却没告诉他的事。他爸要是早点提起这档子事，冉闻宁的调查重点在早期就可以有所侧重了，没必要那么多个人同时着手。 “你爸有说什么有价值的话吗？”林一寻问。 冉闻宁皱着眉头说：“都是一堆废话。我就知道晏麟眼睛浅。” 林一这次没在看书，但是语调却特意放缓了，那种语气悠缓着，像是要引诱一个人的意识。他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也是。” 他们两个人在房间里对视起来，但很快被冉闻宁的笑声打破。冉闻宁捂着嘴说：“你别跟我说你是晏麟的弟弟。” “我不是。”林一很快回复。 “那不就得了，你俩又没关系。”冉闻宁在林一床上瘫了会儿，他望着天花板无力地说：“晏麟要是再不给我点信息，我都想放弃找他了。” “你想要什么信息？” 床微微下陷，冉闻宁感到林一坐在了他旁边。他没多想就脱口而出：“我想知道他在哪？” 然而冉闻宁的问题换来的是一顿沉默，身旁的林一隔了会儿才对他说：“要不你还是放弃吧。”那语气不再悠然好听，有些许无奈。 算了，不提晏麟这个人。冉闻宁告诉林一，今天除夕夜家家户户都会很热闹。不过林一估计不喜欢这种热闹的东西，冉闻宁问他要不要看电影，他家有专门投影的屋子。 “随你。”林一表示自己没什么想干的事。 冉军和周芳对这种年轻人的东西不感兴趣，蒋康被他妈妈拉走一起看春晚去了。观影屋里就只剩下冉闻宁和林一。冉闻宁挑了动作片，就开始放映起来。 片子拍得不错，剧情紧凑，而且演员给力，很让人入戏。在主角掏出枪对战反派的时候，林一突然说了起来：“池拓梦境用枪，其实在梦境里这种复杂的东西并不方便。” “让意识经过繁琐的加工，再攻击出去，反而会成为一种限制。” 嗯？冉闻宁原本好端端在看电影，结果看着看着林一就开始梦境上课了。他坐直了身子，转头看向林一，发现他正满脸认真盯着屏幕上的枪战在分析梦境。 “可能是他的梦境能力，所以需要这样来进行限制。” “具现的事物，复杂程度要根据自己的意识强度与能力来定。” 林同学，咱们好好过年行吗？别上课了行吗？冉闻宁已经不再看电影了，他满脸复杂地盯着林一的侧脸，想着要不要让他先住嘴。 “所以最能让池拓使用能力的东西，并不是他的枪，而是他的弓。” 林一这话倒是让冉闻宁回想起了“上帝之眼”那时候见到的长弓，所以那个弓箭才是队长最强的意识输出么。不得不说，池拓还是强的离谱。 不过现在好歹是个过年的日子，冉闻宁不想让梦境的工作打扰春节。他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一个小东西。其实他给林一准备了红包，虽然数额不多，只是一份心意。 林一这个年纪照理来说，还是可以收到长辈红包的，但是他早早入职工作，父母又不在，显得他与节日的氛围相距甚远。冉闻宁捏了捏红包，便递给了林一。 “你别总说梦境的事了，这个给你，祝你岁岁平安。”冉闻宁把红包递在了林一面前。 林一大概是没想到冉闻宁会给他红包，他难得的有点诧异。他看了眼红包，才冷静分析说：“钱在很多时候派不上用场。” 为什么林同学这么早就视金钱如粪土？冉闻宁真是无可奈何了，他认真对林一说：“钱不是重点，这是我对你的祝福。我们相处很久了，实在不行你就当我给你的梦境学费。” “谢谢。”林一拿了红包后，注视着这个他第一次收到的东西。他想了会儿，脸上露出了些暖意。 他转头对冉闻宁说：“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吧，但是还要过段时间，你稍微等会儿。” 冉闻宁没在意话的内容，反而被林一的脸所吸引。 林一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第一次带着很淡的微笑，不是嘲讽，不是冷漠，是真的意义上的微笑。虽然不太明显，但是好看的出奇。 这种在冰山脸上的微笑，像是一朵万年才会盛开的雪莲，似要转瞬即逝。 “你真的很好看。”冉闻宁愣神的时候，不自觉地喃喃道。 那抹笑意猛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时间上的停滞。 电影还在播放，但是他俩间的时空却在此刻静止。 “你喜欢吗？”读书时才会出现的语调。 嗯。 被问的人没有说出口，却在心里回答了。 第121章 烟花 大年初二的时候，江边会有烟花大会，规模较大，去观看的人也挺多。冉闻宁不知道林一愿不愿意去看，不过神奇的是，这两天的所有要求，林一居然都同意了。 “我爸要去亲戚家做客，周阿姨负责管家，到时候蒋康会和我们一起。”冉闻宁对林一说道，他同时说明了蒋康这个人没有很烦，只是对林一有些好奇。 至于蒋康为什么好奇，有天他悄咪咪问冉闻宁：“哥，你老实告诉我，林一他是不是你？” “是我什么？”冉闻宁正在喝水。 “是不是和你那种关系？”蒋康拼命地暗示自己那个傻愣愣的哥哥。 嗯？不是吧？难道蒋康这家伙偷听我和林一说话？他是不是发觉我们是超能力拯救世界联盟的一员？冉闻宁淡定喝着水，表示自己不理解蒋康的意思。 蒋康无语，觉得冉闻宁是在装傻，他干脆直接问了：“你们是不是恋爱关系？” 噗，冉闻宁没忍住喷了蒋康一脸水。蒋康冷静地抹了抹自己的脸，觉得他可能说中了。 冉闻宁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什么人人都觉得他是个基佬。这段时间以来，西创园里一堆人乱拉CP，总觉得他跟池拓有特殊关系，这下回到家又变成他跟林一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就不能是块铁板吗？干嘛非得把他敲弯？ “不过哥你品位有点高，我以为像林一那种人，你是拿不下的。”蒋康已经管自己在分析细节了。 冉闻宁把水杯咚一下拍在桌子上，厉声质问：“首先，我和他没关系，其次，你为什么觉得我配不上人家？” “哥你照个镜子不就知道答案了？”蒋康无视了冉闻宁的“首先”。 “……” 这之后一个小时，冉闻宁都在厕所的镜子面前怀疑人生：他真的有那么丑吗？他明明是历届班草，果然人与人之间是不能进行比较的。 “你在干什么？”林一路过厕所就看到冉闻宁在镜子面前表情严肃，他提醒道：“我们要出发去江边了。” 冉闻宁看到林一那张满分卷的脸，就觉得有些自卑。他叹口气说：“我在给我的颜值打分。” 林一走近仔细查看冉闻宁的脸，挑着眉说：“低分有什么好打的？” 你说的是人话吗？冉闻宁嘴角抽搐。 林一又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很不解地说：“其实我一直觉得我的脸不好看。” 你为什么要玩重伤友军和自吞地雷？冉闻宁嘴角又抽搐回来。 去江边的路上，冉闻宁负责开车。因为烟花大会的原因，道路上有些堵塞，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江边已经人满为患，大家都在拭目以待今晚的夜空了。 “我得找个车位。”冉闻宁溜了一圈停好车后，前方的道路变得更加拥挤了。 林一看着面前的人流，表情有些窒息。冉闻宁看他的样子不妙，和一旁的蒋康说：“林一不太喜欢人多，我带他去远处看吧。” 蒋康表示你们去远的地方还能看到点什么，那基本只能听声音了。不过冉闻宁在意林一的感受，就拒绝了蒋康的同行。蒋康很可惜地说：“那我在江边拍好视频吧，省得你们漏了好看的东西。” “嗯，谢了。”冉闻宁告别蒋康之后，就带着林一找地方看等会的烟花大会。 冉闻宁走在林一右边问：“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多？” “如果我把你变成一只羊，扔到羊群里，你会喜欢待在羊圈吗？”林一直视着前方说。 嗯，虽然这个比喻挺恰当的，但是为什么有些奇怪呢？冉闻宁觉得林一总把自己定位在社会之外，如此不合群的性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成长起来的。 江边行走的人群逐渐停下脚步，大家找好各自的位置后，相互聊着天，有些拍着江岸的美景，有些则在和自己的朋友合照。 这些人不全是周边地区的居民，还有很多外省赶来的游客，以及来自国外的友人。 “你也是来看今晚的烟花吗？”一个女孩笑着搭讪身旁的外国人。 棕发碧眼的人回了一个灿烂的笑，他肯定说：“对，今晚一定很美。”和这个女孩简单聊了几句，他便离开了人群，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去远的地方视野不太好，我们去高层吧。”冉闻宁说完就拉着林一走进了一栋大厦。 他在电梯内摁了十八的数字键，准备等会直接到天台看烟火，那样效果不输于江边，而且楼上人少，林一也不会觉得难受。 结果天台的门是锁着的，冉闻宁感觉自己的心思有点白费了。林一看了眼锁，问冉闻宁：“你很想看烟花吗？” 冉闻宁点了点头，表示这场烟火质量很高，他基本每年都会来看。 林一蹲下来查看那个锁的构造，他研究了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书签。冉闻宁看到这枚书签是林一平时在西创园宿舍看书时使用的。 “这管用吗？”冉闻宁纳闷林一居然想用这个书签开锁。 书签的造型细长，底端很尖。林一将书签伸进锁孔，一边转动一边对冉闻宁解释：“这个书签不是一般的材质，你不用担心它的硬度。” 咔哒，门锁开了。 等他们走到平台边缘的时候，烟花大会已经开始了。江边的风吹在脸上虽然寒冷，但是烟花在天空上的绽放，却显得这个冬天没有那么冷。 冉闻宁看到的第一波烟花先是如牡丹般炸开在天上，形成数团巨型火树，随后又分裂成几十个小型的金色火花，四处散开后，才逐渐消失。 那些光彩美丽而短暂，它们的每一次盛开，江边的人群就会传来一阵欢呼。冉闻宁拿出手机对着天空录像，他移动着手机然后照到了林一的侧脸。 他正仰着头看天空，这样观察烟花的他，格外的富有人情味。 “烟花很漂亮。”林一难得表达了他觉得好看的事物。 冉闻宁放下手机，笑着说：“我推荐的准没错，这个烟花大会就每年春节初二到初七有，因为开放的天数太少，所以每次人都很多。” 林一转头看向了冉闻宁，他的琥珀色瞳孔因为天空的烟花，正在不断变换着色彩。风把他的头发吹向另一侧，不断勾勒着他的脸庞。 这么看上去，冉闻宁他好像的确配不上林同学的颜值。 林一盯着冉闻宁不说话，他似乎在纠结着一些事情。林一很少会有这种犹豫的样子，他无论在梦境还是在现实，做事都很果断。 “怎么了？”冉闻宁察觉到了林一的不对劲。 林一想了想还是说道：“你上次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能让林一在意的问题，那会是什么。 烟火此刻是红色的，打在林一脸上，显得他的肤色是平时不可能出现的暖红。林一微皱了眉头，有些不太开心地说：“你没回答喜不喜欢。” 冉闻宁完全没想起还有这么一个问题，他站在平台上思考了很久，才记起除夕夜晚上看电影的时候，林一问过他喜不喜欢自己的长相。 冉闻宁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总觉得这是个类似女朋友问自己好不好看的送命题。当时他不好意思说出肯定答案，现在林一再次问起来，他才发现这孩子其实是在意别人看法的。 但是他摸不透林一为何要在意他的喜好，这个人一直神秘莫测，因为强大和冉闻宁之间总是存在着一种距离感。于是冉闻宁被问题本身外的东西给困扰住了。 林一看冉闻宁的表情，觉得自己追问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显得他愚昧又奇怪。 其实，只要冉闻宁说的是那个答案，他愿意再给冉闻宁一样新年礼物。 可是，冉闻宁像是不会说了。 林一叹口气，回过身继续看烟花了。现在的烟花是瀑布类型的，在最上方绽放后，白金色的花火会像无数流星滑落天际。 等它们坠落黑夜后，便会消失，终究不再留存。 真是可惜…… “我喜欢的。”因为烟花的声音过响，这轻轻的四个字被埋没在当中。 冉闻宁说出口的时候，只感觉心脏跳的可快了。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说出来，只觉得林一回过身看烟花的时候他将错过一个重要的机会。 幸好烟花绽开的声音把他的话给盖了下去，显得他没那么尴尬。 应该没听见吧？ 林一还在抬头看着天空，那些白金色烟花把他的眸子照映得发亮。在烟花消失后，林一的眼睛又重新回到了琥珀色。他低下头看着平台的栏杆，从冉闻宁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 看来是没听见。 林一直起身子后，便把手伸进口袋，下一秒他从里面拿出了之前开门锁的那枚书签。他再次侧过身看着冉闻宁，眼里的琥珀色泛着流光。 “我知道了。”又一道烟花升空，将这几字掩盖。 他把那枚书签拿起，伸向冉闻宁的方向，对眼前人说：“这个给你。” 冉闻宁接过书签，有些奇怪林一为什么要给他。他拿着这个书签问道：“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还有一个新年礼物太迟了，这个先给你。”林一解释说。 冉闻宁打量了一下这枚书签，它做工很精致，看着不像是凡品。他认为这个玩意给自己有些浪费了，便对林一说：“我不太看书，用不到它。” 不过林一摇了摇头，看着那枚书签说：“不是看书的。” “嗯？”冉闻宁心想你不是一直都用来夹书吗？ 林一指了指它，继续说：“梦境信物。” 冉闻宁一下子呆在了原地，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林一说的话，他脑海里的疑问几乎瞬间爆发。梦境信物？他手上这玩意？为什么林一要把这个当作礼物给他？ 林一没管冉闻宁满脸的震惊和不解，他开口道：“这个梦境的名字是……” 然而冉闻宁没听清林一剩下的话，或者说得更确切些，是林一还没说完剩下的字。冉闻宁只感到肩头一疼，他一下子踉跄着失去平衡接连往后退了两步。 他没明白刚刚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林一突然调整了身位出现在他面前。 那个刚步入成年的男人，歪着头，像是没有力气保持站姿。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空中还漂浮着血珠。 冉闻宁在那一刻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世界慢的出奇，每一秒的画面都变成了定格。 在灿烂的烟花背景下，林一那张好看的脸蒙上了阴影，他撞在平台的栏杆上，因为没有控制平衡，整个身子向后倒去，接着这个身影便消失在了冉闻宁的眼前。 等冉闻宁再次恢复听觉的时候，那些空中的血珠已经溅落在地面上，并且炸开了几团触目惊心的血渍。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外衣，因为离得太近，上面挂满了血点。 大厦底下的街道上，很快车鸣声此起彼伏。 十八楼坠落仅仅需要一朵烟花盛开的时间。 第122章 死亡 “你确定是这个人吗？”红发男人在圆桌上寻问。 黑衣男人伸出手，很快他的手上又落了一只乌鸦。他摸着那只乌鸦说：“我了解项景中，他善于给你假象，可惜机会总是只有一次。” “我并不觉得真的分歧点是冉闻宁。”黑衣男人用手指逗着乌鸦的喙，“我们赌一下吧。” 红发男人低头看着白纸，那张纸上写的名字是：林一。 “任务完成。” 在任务过程中，男人还是惊了一下，因为目标人物旁边还有另一个人，当时他的准星是不对的，只能瞄在靠近他这边的人身上。 不过任务有调节的范围，实在不行，射杀两个人也是可以的。烟花大会快结束了，到时候人群又会流动起来。他干脆扣动手中的扳机，打算先击中挡着的人。 但就在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他的目标人物突然把那个人推了出去，接着自己中了弹，直接掉落高楼。他无法解释这一切，只能认为这是一个巧合：他的目标人物刚好换位置中弹。 棕发碧眼的男人吹了个口哨，迅速整理好地上的狙|击设备，很快他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冉闻宁赶到楼下时，下面已经被封锁了起来。他穿着血衣坐电梯的时候，意识到这和梦境有关。他当时颤抖着双手，摁不好手机屏幕，试了好几次才拨通了池拓的电话，但是池拓没接，可能是在梦境工作。 冉闻宁只好拨通项景中的电话，最后他打给了蒋康，叫他自己先打车回家。 他站在黄色警戒线外，看到那具尸体已经盖上了白布。也好，至少他不用知道那个好看的人现在变得多么破碎不堪。 冉闻宁被警察问话，但是他说不出一个字，他需要等待梦境站点的人来处理。调查人员告诉他，这个人的死亡原因不是坠楼，而是中弹击杀。 他无力再看现场，只能抱着头坐在一旁的街角发抖。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哪里都很危险，但是冉闻宁却没有自知之明，还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过了一段时间，一辆黑色轿车来到这里。冉闻宁在远处看到了项景中，他走进黄色警戒线，上前查看了尸体的状况。然后项景中找了现场的负责人，冉闻宁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 等双方交谈完毕后，项景中的视线对上了角落的冉闻宁。这个桃花眼的男人第一次显得那么可怕，冉闻宁对上他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把衣服换掉，可以离开这里了，回家后给你家人的解释我会发文本给你。”项景中并没有安慰受惊的冉闻宁，而是在下达指示。 项景中转身走的时候，冉闻宁一把拉住了他。他颤抖着声音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死了，需要处理。”项景中的语气不带任何情感，听得冉闻宁更加害怕。 “是谁要杀他？”冉闻宁好不容易才问出了下一句话。 项景中俯视着冉闻宁，很冰冷地说：“这个问题的答案范围很广，你以后也会一样。” “不知道谁会想要杀你。” 项景中最后一句话把冉闻宁所有的念头都给堵死了。 之后现场又来了几辆车子，林一的尸体被抬放到了其中一辆车上，在冉闻宁的注视下车辆很快就驶离了街道。封锁的街区开始清理起来，很快这里将变得没人知晓命案的发生。 冉闻宁不知道林一会被带到哪里，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自己说的喜欢，也不知道林一最后说的那个梦境名字是什么。 很多很多的不知道，渐渐汇集起了悲伤。冉闻宁没有选择回家，而是直接住了酒店。他在浴室的喷头下，淋着热水开始哭。 少了这个人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没了保障，不会有人逼着他变强了，不会有人嘲讽他了，不会再有那么一个好看的人天天坐在二楼的沙发上看书了。 他在“光耀”的卧室，对面将不再有室友。 等冉闻宁出来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手机上面全是未接来电，大部分是池拓和江雪涛的电话，有两个是爸爸的电话。他先把冉军那里的消息回复了，再回拨了池拓的电话。 “冉闻宁，你没事吗？”池拓的声音传来。 但是冉闻宁回不出一个字。 “你现在在家里吗？”池拓寻问。 “我没有回去，我在酒店。”冉闻宁整个人躲在被子里接电话。 “你说一下地址吧，我现在过来。”池拓问完就挂了电话。 差不多过了一小时，冉闻宁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他开门的时候看到了池拓和江雪涛，他们两个人连夜赶来找他。 看到队友的瞬间，冉闻宁的心才踏实了一些，紧接着就是排山倒海的自责。他哭着对池拓和江雪涛说：“我不应该把他带回家，他如果在西创园，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这和你没关系，他被人注意了。”池拓抱着冉闻宁，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江雪涛也劝说道：“我们没法预知，有些事情注定的。” “队长，涛哥，你们今晚陪陪我。”冉闻宁觉得自己一个人熬不过这个夜晚。 …… 在运输尸体的车辆内，项景中正坐在林一的旁边。他用手扶着额头，不停回想着尸体上的细节。那些扭曲断裂的肢体不断告诉自己这个人已经无力回天了。 手机开始震动，项景中拿起手机看到来电的时候，就知道那边的人已经得知消息了。 他接起电话，那头的人说：“先走正常程序，等会儿调车换人，剩下的事你知道怎么做。” 项景中表示明白了，接着那头的人忽然冷笑一声道：“你要对此负责。” 林一要离开站点这么多天去冉闻宁家的时候，项景中是拒绝的。那天他把林一叫到自己办公室，但是林一的意思很明确，他已经答应冉闻宁了。 “你不能离开一些范围，这很危险。”项景中泡了杯红茶递给他。 林一坐在椅子上告诉项景中：“你说过的，如果我有一点想让他记起，那么这就是一种诱惑。” “你明明应该更理性。”项景中提醒道，此时他的语气已经有些重了，“‘镜花水月’梦境里守旧派的任务被如此破坏，邵问铭那里会有动静。” “你不应该用冉闻宁为我当盾牌。”林一看了眼红茶，对项景中说。 然而项景中眯起了自己的桃花眼，笑着说：“我没用他，算计到最后都会变成一种博弈，守旧派会选择谁已经不在我的判断范围内了。” “那我便跟他回去吧，万一他出了什么事，迪安娜的能力就没法使用了。”林一说完就起身打算离开。 “他们也不会同意的。”项景中在林一背后说。 但是林一漠然地看了项景中一眼，他冷声道：“这种事你去处理，说服他们，让他们同意。” 项景中的确说服了别人，但是反过来自己也要承担起全部责罚。 林一尸体的车辆在停留的途中，被悄悄调换了，新的尸体将会运到站点直接火化处理，不留下任何痕迹。而他本人的尸体则被运送到一个更远更偏僻的地方。 他的尸体最终也会是一样的处理结局，只不过在那之前，要被人检查。这具尸体来到郊外，那里有一些稀散的别墅区，这里看似高档，实际上所有的房子都是无人居住的。 这是一片鬼区，但是却在外面显示为有人居住。 林一的尸体运送到的时候，那里已经等待了一些人。其中一位年迈的老人在看到项景中的时候，直接走上前。他明明上了岁数，但是步伐苍劲有力，竟然迈出了一种气势。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老人没再多说其它的话，向旁边的人示了个眼神，剩下的助手就把林一的尸体运送到研究室内了。 项景中没管脸上的疼，他看着林一消失在视野中，最后只是叹了点气。 “老爷子很生气。”一位带着细框眼镜的男人对项景中说。他衣着正装，挺拔干练，手上带着白手套，像是有洁癖的样子。 项景中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说：“你们拦不住的，如果他想出去。” “但是至少不应该让他死亡。”男人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站点会调查尸体，可能会察觉异样。” 项景中耸耸肩，“尸体已经换了，不会查到了。”在站点那里，他有很多方法控制住信息的流通，让林一死得平平淡淡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林一的这具肉|体，是不能回收给站点的。 男人笑了笑，摸着自己的白手套温和地说：“看来你最麻烦的事是要挨老爷子的骂。” “你要帮我挨骂吗？项裴。”项景中看他的堂弟在那里有些笑话他的样子。 项裴摇了摇头，认真道：“这件事很严重，除了你，我们也会被说。”他整理好自己的白手套，准备跟进研究室，顺带给自己的堂哥说了一句：“以后多加小心。” 研究室内，尸体上的白布被拿开。尸体的样子算是惨状了，上面充满了脊柱骨折、内脏破损、大出血等等致命伤害，但是致死伤却是头部的子弹。 “守旧派，项景中冒险了。”项裴看到取出的子弹在那边说。 老人检查完尸体生气地骂道：“没用，这就是他带来的好结果！” 因为老爷子的这一声怒喝，在场还有两个研究人员都显得有点害怕。老人对两位助手摆摆手，说道：“你们先出去。” 老爷子穿着白大褂，他惋惜地看着林一的尸体说道：“项裴，把‘天使’的尸体处理一下吧。” “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再次醒来。” 这具身体的机能已经全坏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项景中坐在一间研究室内，他看着前方的培养容器，突然很奇怪地笑了一下。项裴正坐在他旁边，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人心中有一些把握。 “你在想什么？”项裴正在整理自己的白手套。 项景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培养容器内的身体，轻声道： “他很快会再次醒来。” 第123章 黑伞 这个年过的不平坦，前几天美好的像烟花盛开，之后几天就是掉落的尘埃。冉闻宁面色惨淡地回到西创园，二楼那里林一的房间已经空了下来。 他和池拓、涛哥一起在林一的房间整理东西。打扫的时候，冉闻宁才发现林一屋子里东西少的可怜，大部分都是书，书的内容涉及哲学、心理学，还有少部分感情类的。林一好像一直试图在理解这些高深的人类想法。 除了书和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他就没有其它任何一点兴趣爱好了。他们三个人半天就把林一的屋子打扫完了。冉闻宁发觉真的如同林一所讲那样，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空白。 林一留给冉闻宁的，只有那些挨揍成长的回忆，以及一枚书签。冉闻宁拿出那枚书签，看着它眼睛就开始发酸想落泪。这枚书签精致得像它的原主人，漂亮锋利。 林一告诉冉闻宁这枚书签是梦境信物，但是冉闻宁拿到它后，没有进入过特殊梦境。他不知道林一给的东西有没有梦境效果，但是他能确定这玩意有哀伤效果。冉闻宁每次拿出来看，都很想哭。 冉闻宁很后悔一些事情，第一件事是把林一带回家过年，第二件事是他没有好好回答那个问题，他应该大声用全力告诉林一“我喜欢你模样的”。 而且在天台上，是林一突然把他推开，也就是说那时候，死的人其实应该是冉闻宁。 冉闻宁现在变得有些恐慌，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蹲坐在房间角落。当时他明明没有听到枪声，但是在每一个噩梦里，林一向后倒下时，那些烟花炸开的声音就是一道道枪响。 他想跑过去拉住林一坠落的身体，但是脚却固定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林一翻落下去。等到冉闻宁下一次眨眼后，他又站在了街道上，一个黑影落在他面前，直接摔成了肉泥。 啊！ 冉闻宁喘着粗气从床上惊醒，他摸黑走上三楼，敲开了池拓的房门。 “拓拓，我和你睡。”冉闻宁抱着自己的枕头要求和队长一起睡。 池拓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看到墙上的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多。他看冉闻宁面色不好，估计是做了什么噩梦，便答应了他。 “我睡不好。”冉闻宁躺下来看着天花板说。 池拓回想了一些事情，告诉冉闻宁：“姐姐刚出事那会儿，我也睡不好，那时候都要抱着人睡。” 要是在平时，冉闻宁或许会追问一下八卦，问问池拓抱着谁睡觉，但是他现在没有心思，只觉得每个夜晚都很难熬。 “我总是梦到他掉落在我眼前。”冉闻宁不敢闭上眼睛，那画面会冲出来。 池拓伸手摸了摸冉闻宁的头，看着他说：“别怕。” 冉闻宁也转过头看着池拓，他想起池拓失去了妈妈，又失去了姐姐，现在还失去了队员，其实比他惨多了。只不过池拓经历太多，已经有些麻木了。 “拓拓，你现在不怕吗？”冉闻宁问他。 池拓摇了摇头，他其实觉得自己冷漠了许多，对于林一的死没有以前那么难受。可能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有目标，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指向一个人：邵问铭。 但是现在让冉闻宁早早卷入这种仇恨之中，这样的做法并不好。池拓只能说起心灵鸡汤，从以前自己没那么强，差点犯错开始讲。 “我曾经差点酿成大错，有个人帮了我，我后来追赶他，现在已经和他平起平坐了，我不怕是因为我变强了。”池拓躺在床上说。 冉闻宁抽泣了一下鼻子说道：“能帮我变强的人死了。” “……”池拓停顿了会儿，才说：“我也可以教你。” “拓拓，你实话告诉我，你用能力教我，我会不会死？”冉闻宁看着天花板问。 “是有点危险。”池拓不可否认他的能力杀伤力比较大，然后他听到冉闻宁的抽泣声更响了，后来直接在他旁边哭了起来。 最终冉闻宁还是睡着了，是哭累了才睡着的。 第二天池拓告诉冉闻宁，现在“光耀”因为少了个人，所以队伍的阶梯级别会下去，不过项景中在调人，最近会补充上来，他们队伍或许还是会停留在第二阶梯。 来人是谁，冉闻宁不在意，他失去了林一以后，才觉得曾经的人很好很重要。他觉得自己有点欠，现在竟然想让林一再说他几句话。 “你是有点丧。”很熟悉的声音在冉闻宁背后响起。 冉闻宁回头看到吴昆峰站在他身后，他奇怪地问道：“你来我们宿舍干什么？” “我转方向了，帮你们‘光耀’干活。”吴昆峰拿出自己的手机展示给冉闻宁看。他们的工作软件上面，小队人员下面的划分，少了林一，多了吴昆峰。 冉闻宁感觉心里又有些酸楚，他开口对吴昆峰说：“你比他弱，拉低了我们‘光耀’的平均水平。” “拜托，一直拉低平均水平的人难度不是你吗？”吴昆峰想着自己好心离开“克维达拉”帮你们开拓者出力，结果不仅没感谢他，冉闻宁这家伙居然还嫌弃他弱。 当初在雪山梦境第一次见“光耀”的时候，吴昆峰就应该把重心放在冉闻宁身上，他很后悔那时候没好好揍冉闻宁一顿。 其实他以为冉闻宁和林一关系没那么深，但是冉闻宁这几天精神状态很不好，是全队被影响最严重的人。吴昆峰是万万没想到冉闻宁这家伙如此有毒，竟然能被一个男人揍出感情。 “我也想追赶上你们。”冉闻宁垂着头无力道。 吴昆峰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说：“你成长很快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但是冉闻宁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暗淡地说：“还不够，还远远不够，这样下去不行的。” “我可以帮你，不过我的能力只能锻炼你的信念。”吴昆峰表示。 冉闻宁抬起头，眼神格外认真，他对吴昆峰道：“不管是什么，只要我现在能学，我都愿意，我去申请‘克维达拉’梦境，你教我吧。” 池拓级别太高，冉闻宁接不住他的意识能力，但是吴昆峰稍微好一些，他可以先向这个人学习。 “可以，你来吧。”雪山的资质者点点头，愿意分享自己的梦境。 …… 临近四月，已回春。 那种季节的绿遥远而又让人感到无法触碰。它明明象征着生机。 阴天，男人手捧鲜花行走在台阶上。他寻找到那块写着两个字的墓碑，将鲜花放在她面前。 男人拿出手帕很细心地擦拭着墓碑。黑白照片上的女人还是留有着韵味，她的儿子和她在模样上有着很多共同点。 “妈妈，我前段时间失去了一个朋友。” “我很久以前也失去了一个朋友。” “我还能找回他们吗？” 手帕在不断地擦拭下，已经发灰变脏。男人将手帕折叠好，重新放在了口袋里面。那束鲜花是百合花束，花瓣在阴天的光线下，泛着微光，有些朦胧的美感。 “我现在干了一份很特别的工作。” “我经常要在梦里干活，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妈妈，梦里也很危险。” “我在努力变强。” 冉闻宁放手帕的时候，摸到了口袋里的硬物。他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一枚书签。这枚书签是白金色的。冉闻宁把它拿出来，在手中转动起来，书签反射的光线在他的瞳孔上映出金色。 “妈妈，他给我了这个书签。” “去年我只给了他一个红包，那句岁岁平安直接送走了他。” 他突然回忆起了什么东西，然后笑了一下，对着那枚书签说：“林一新年好像给我准备了两个礼物，还有一份不知道能不能拿到手。” 就在前几天，冉闻宁刚刚度过他的23岁生日。今年的生日，他没有过。冉军后来问他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忘了这件事。 原来生活中事情多了之后，真的会忘记这种纪念的日子。虽然错过了生日，但是冉闻宁记得母亲那里需要上坟了，于是他便买好了宁晓最爱的百合，准备去看望妈妈。 和去世之人可以无所不谈。冉闻宁对着妈妈的墓碑讲了半天，发现自己说的东西满是疑问，没有一件是已经查明真相的。 “妈妈，有些事情没有人能帮我。” “大家都很忙，都有自己的痛苦。” “我很多时候只能自己一个人往前走。” 他说完之后，感到很累。 阴沉的天气，终于满足了下雨的条件。雨淅淅沥沥地滴落下来。 冉闻宁抬头看着天，没觉得意外。清明，是应该下雨的。故人，是应该落泪的。 他没带伞，就让自己安静地淋着雨。在梦里，他能降雨，只可惜到现在还没有控制得很好。冉闻宁离开了那个人，成长上的确变得缓慢了。 他当时真的是不懂得珍惜林一。 “你这样淋雨会感冒。”温雅而磁性的声音。 冉闻宁几乎是一个激灵，这个声音有点类似看书时的林一。他猛地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却发现来人不是林一。 这个人带着细框眼镜，身着黑色西装，最瞩目的是他手上的白手套。来人撑着伞，将伞遮住了冉闻宁的头顶。 “谢谢，我很快就要回去了。”冉闻宁对这个陌生人表示了感谢。 这个男人注视着他，再次用那种温柔的声音说：“这里很高，你下去需要很久。”说完他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那只手上还拿着一柄伞。 “这把伞给你。”陌生人说。 冉闻宁接过这把伞，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谢词，这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明明看上去走得很不急，速度却格外的快。冉闻宁只能拿着他给的伞连忙追上他。 “多谢。”冉闻宁好不容易跟上了这个男人，此时他都快跟下山了。 男人扶了下自己的眼镜，看冉闻宁跟下来的时候没有打开伞，而是抱着伞。这样子的他在雨中显得有些落魄和可怜。 “没关系，你用吧。”男人说完后就走向不远处的轿车。 冉闻宁抱着伞，看着这个人开车离开墓园。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种奇怪的感觉牵着他的视线，使冉闻宁一直望着黑车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车辆。 他手中的伞是一柄非折叠式的长柄黑伞，模样上倒是很适合扫墓。 “东西我给了。”项裴坐上驾驶座，驱动了车子。 他从后视镜上看到冉闻宁还呆呆地站在雨中，一脸的迷茫与无助。除了项裴在看后面的冉闻宁，副驾驶座上那个人也在观察冉闻宁。 后视镜因为落满了雨水，所以没有映照完整车里的人。 但在车内的玻璃上却映出一张男人的脸，看到冉闻宁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这个男人才回过身子，用那双泛着金色的眸子看向前方。 他对项裴说道：“我答应给他的礼物。” “可惜错过了他的生日。” 项裴调整着方向盘，寻问道：“冉闻宁要了什么吗？” 男人只是低声回复了一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没什么开挂道具吗？实在不行，我可以氦金。” “晏麟要是再不给我点信息，我都想放弃找他了。” “我想知道他在哪？” 这两份礼物，是雨伞和书签。 冉闻宁已经被雨淋湿透了，他最终没打开这把黑伞。 在他所不知道的未来里，“黑伞”这个称号所代表的开拓者，将成为下一个镇压级的人物，而书签打开的梦境，将会成为他的归宿。 第124章 终与启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女人半蹲下身子，柔声寻问眼前的男孩。因为工作上有些事，今天她来接儿子放学的时间比以往迟了一个小时。 不过宁晓已经提前和幼师联系过，告知了自己要来得迟点，希望老师帮忙照看一下冉闻宁。等她赶到幼儿园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但是这个点，在幼儿园西北角的垂丝海棠树下，却站着一个孩子。他正低头看着风吹起的海棠花瓣，在宁晓走近他的时候，这个男孩才抬起头看着她。 于是，宁晓便好心寻问了一下这个孩子的情况，准备带他进入教室找幼师照看。可惜这个清秀的孩子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很安静地看着她。 “妈妈，你怎么这么迟才来？”一道有些委屈的童声。 屋内的孩子在看到母亲迟到后，还牵着另一个男生时，那种委屈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他几步就跑到宁晓跟前，拍开了那个陌生孩子的手，拉着母亲就打算回家。 宁晓看冉闻宁已经生气到耳根都红了，就想安慰他几句。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冉闻宁就一个回头，看着那个男孩，气呼呼地说道： “你走开！” 小孩子对母爱的占有欲和嫉妒感。 那个男孩子对冉闻宁的话并没有生气，还是很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片飘落的花瓣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也可能只是特意避开冉闻宁的目光。 等他再次看向前方时，那个母亲和她的孩子已经离开了。 “闻宁，你不能这么凶别的小朋友。明天去道个歉好吗？”宁晓回去路上劝说冉闻宁。 冉闻宁在后座的儿童椅上憋着嘴。他的重点不是向小朋友撒气，而是妈妈居然这么晚才来接他，并且牵着其他孩子的手。 “妈妈，你是不是都在管别的小朋友？”冉闻宁说着就开始眼泪汪汪。 宁晓心疼孩子，只能一个劲安慰他。 她安顿好了闹脾气的冉闻宁，顺带打算用今天的事教会冉闻宁待人处事。于是第二天冉闻宁就拿着宁晓给的糖果，准备去和昨天的小朋友说句话。 幼儿园运动场地的角落，在那里有株漂亮的垂丝海棠，正开得烂漫。但是在那株灿烂的花树下，却站着一个有些阴郁的男孩。 冉闻宁靠近他的时候，他似乎有些防备，并不想跟冉闻宁接触。 “昨天的事很抱歉，你不要在意好不好？”冉闻宁小心寻问。 “没关系，是我的问题。”那个男孩子犹豫了会儿才开口回复。 冉闻宁其实没搞懂什么问题，也没理清谁对谁错，反正在他看来，妈妈只是让他去交个朋友，而他也很乐意去交友。 于是冉闻宁又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晏麟。” 但是冉闻宁似乎没有听清，那个男孩子就又从地上找了一根树枝，在沙地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孩子的身体太小，手的控制力度不好，男孩费力都没写好自己那个复杂的名字。 不过，冉闻宁看上去没打算弄清楚他的名字，因为他已经拉着新交的朋友去玩了。 在这条红色塑胶跑道上拉开的事物，它将在遥远的未来无限延伸。 它不是故事的起点，却是故事的转折点。 …… 我拾起碎片， 愿能拼凑完整的你。 一切道路都通向你， 真相似乎触手可及。 我是否可以开始奔跑？ 请你告诉我， 我是否可以开始奔跑？ 你终将明白， 我早已开始起航， 只为能够面对你， 破晓而出的天使啊。 【我将要降临，而你已准备好。】 “我会归于你。” 梦境“终与启之殿” …… 黑暗铸就了你的枷锁， 而你幻化为我的桎梏。 我被迫前进， 舍去自我， 终为大义。 笼中鸟， 你何时才能飞向自由？ 只需要一点承诺， 我便将为你而战。 笼中鸟， 你何时才能飞向不灭？ 只需要一点光明， 我便将为你而生。 【我，一直存在，终将与你相会。】 “我，一直失去，只为这份诺言。” 梦境“伊甸园” …… 星辰的迷宫， 我反复寻问： 我们能否从头再来， 让一切重新来过？ 为此， 我不断坠落， 只为让你逃出生天。 未来何时能改变， 让你不再被夺走。 世界线已收缩， 结局或将改变。 我将竭尽全力， 只为让你逃出生天。 【你又回来了。】 “我将永远继续。” 梦境“万象星盘”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胡诌了一个世界观就开始码字，也没大纲，原本以为50万字能写完，结果发现不够。 接下来本文的时间纵跨几十年，地域横跨三大洲站点，人物线故事线比较多。 为了防止烂尾和后期大量bug，所以分成两部来写。 对，我发现不能扯淡了，必须搞个大纲。 所以，第二部 《现世之外》再见。 第125章 资料卡 《梦魇之中》篇资料卡 【职业方向】 遣返者：位于特定的称谓梦境，遣送回误入此梦境的普通人，同时删选其中的适合者。 开拓者：来往于不同梦境，寻找梦境信物，同时开拓无名与称谓梦境深层的人，主要为小队行动。 【常用数据】 精神力：精神力越强，代表你意识越强，接受能力越高，精神力低的人容易迷失于梦境。 感知力：感知力代表对梦境的感觉，感知力越高，说明梦境越真实，五感会变得越来越清晰。 【梦境分类】 【特殊梦境】 特殊的精神世界，与物质相对，常理与逻辑无法运用于此。 梦境之间存在界位级别，同属性的梦境之间有附属等级。 不同梦境开启后，持续时间不同。 1、称谓梦境：已探索的特殊梦境，拥有名称，开启时会吸引与此存在联系的多个意识同时进入。称谓由最开始成功探索的小队命名。 2、无名梦境：未探索的梦境，常与危险相伴。 3、梦境之主：无法解释的存在，沉睡于主梦境深处，梦境碎片不存在梦境之主。 【称谓梦境】 称谓梦境分类：功能梦境（安全）、探索梦境（危险）、驱逐梦境（一般） 【梦境界位阶梯（次位级别）】 第一阶梯：“月光下的迪安娜”（？）、“上帝之眼”（灵视）、“伊甸园”（？） 第二阶梯：“水乡”（变维）、“克维达拉”（愚昧）、“废弃都市”（激烈）、“镜花水月”（虚幻） 第三阶梯：“走马灯”（灵视）、“玩具盒”（？） 第四阶梯：“瞌睡巨人”（？）、“小森林”（？） 第五阶梯：本篇暂无出现 【梦境难度阶梯（危险级别）】 第一阶梯：“上帝之眼”（探索梦境）、“伊甸园”（探索梦境） 第二阶梯：“废弃都市”（探索梦境）、“水乡”（探索梦境）、“镜花水月”（探索梦境） 第三阶梯：“克维达拉”（驱逐梦境） 第四阶梯：“瞌睡巨人”（驱逐梦境）、“小森林”（驱逐梦境） 第五阶梯：“月光下的迪安娜”（功能梦境）、“走马灯”（功能梦境）、“玩具盒”（功能梦境） 【激进派】 【亚洲站点】 【中国】 【代数划分标准】 一代至二代：无划分 二代至三代：“月光下的迪安娜” 三代至四代：“玩具盒” 四代至五代：“天眼”（“上帝之眼”） 【代数人员划分】 二代：项景中（开拓）、金橙（开拓）、周之昂（开拓）、邵问铭（开拓） 三代：池拓（开拓）、伍意（开拓） 四代：江雪涛（开拓）、臧蝶（开拓）、王城（遣返）、徐浩天（遣返）、项子凡（开拓）、刘超然（开拓）、迟峰（开拓）、祝星月（开拓） 五代：冉闻宁（开拓）、林一（开拓）、吴昆峰（遣返转开拓）、郑佳佳（开拓）、徐峰（开拓） 【阶梯人员划分】 【特殊级别】 座席级：理论上可能会出现的级别，能够影响现实。 使徒级：拥有自己的梦境主场，能够联系自己的梦境，甚至是梦境之主。 第一阶梯：项景中（？）、金橙（使徒级）、周之昂（？）、邵问铭（？）、池拓（使徒级）、林一（？）、冉闻宁（？） 第二阶梯：伍意、江雪涛、臧蝶、王城、吴昆峰 第三阶梯：项子凡、刘超然、迟峰、祝星月、徐峰 第四阶梯：郑佳佳、徐浩天 第五阶梯：暂无出现 【站点划分标准】 一队（北部站点）、二队（东部站点）、三队（南部站点）、四队（西部站点） 【站点实力对比】 旧：二队=四队＞一队＞三队 现：一队＞三队＞二队＞四队 【队伍阶梯级别】 第一阶梯：一队（金橙）、原二队（项景中）、三队（队长未知）、原四队（邵问铭）、现四队（周之昂） 第二阶梯：“光耀”（池拓）、“潜行之须”（伍意） 第三阶梯：“黑玄”（臧蝶） 第四阶梯：暂无出现 第五阶梯：暂无出现 【日本】 第一阶梯：A2（雨宫岚、小鹿悠也、中村青云、松岗小百合） 【美洲站点】 本篇暂无过多涉及 【欧洲站点】 本篇暂无涉及 【守旧派】 第一阶梯：邵问铭（？）、严旭（分解）、百里小家（塔） 第二阶梯：尹飘然（激烈）、李彦诚（追踪） 其余暂无涉及 【“天使”项目】 三大洲站点各自拥有“天使”项目，主要内容为意识载体研究，研究目的与成果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