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之华(遥2同人) 作者:Fahrenheit 引子 首先是一个问题: 如果要见到那朝思暮想,华丽无比的九位后宫成员,大家会选择哪种方法呢? 其一,拜托龙神把自己传送到他们所在的世界。这种称作穿越。 其二,联系联邦快递把那九位打包快递到咱身边。这种谓之反穿越。 反正我的话肯定是前一种。 不成功也不成仁,大不了擦擦口水拍拍尘土,还回自己的地球过自己的小日子。 而第二种成本高昂不说,九位闹起内讧引发械斗赔偿损失还是小事。真让他们见识到咱们这边花花世界以及腐女宅女同人女们的彪悍和强大,内心受到冲击就不好办了。 若是烦了厌了要退货,联系快递公司总还有个手续需要一步步履行吧。 总之,我决定穿。时刻准备着,不时打开游戏温习一下,读取几个终盘纪录。虽然与帅哥们好感度不能继承,但神子的能力不能再那么菜。要知道我都是小游戏无失败,无行之力5X左右的绝猛神子啊。这年头实力才是硬道理。 于是某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正对着手机桌面上的亚亚玉照欲罢不能之际,龙神爱的光波顷刻驾临,一阵目眩, 回过神来周遭已是黑暗一片。 如果不是遭遇意外,就是穿了。 自摸验货。嗯,我的脸在,长发在,大腿在,衣服在,胸……也还在。 长出一口气。 我没有穿成小LOLI高仓花梨,我还是我。 正在暗自庆幸的时候,"你就是龙神的神子么?" 当时那个激动。 支持正版很重要——可靠的质量保证,日文代码数据在经过一系列转换之后,亚亚就是在说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语言关无障碍Pass。 这个金发白皙高挑的男子,凌然微笑着上下审视我。 如果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就掐自己一把看看疼不疼。我没有掐自己。我只是用双手摸了,他的脸。人类的体温。沉默的对视。 戴着面具遮挡住大部分脸孔的男人,不可能自我催眠到和他一见钟情。 即使我知道他是美人。美人中的美人。 在我内心YY不已的同时,他,僵住了。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耽美小说,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www.256zww.com/】 RP游戏手记 上 他不动。我也不好继续动。 讪讪的收回手。 退一步想,幸亏是死心眼的鬼大,不说完想说的话办完该办的事绝不会离开。要是换了泉水在这里,肯定满脸绯红袖子掩面转头就跑。 "您能否告诉我这是哪里?"打破尴尬局面,率先发难。 "是啊,会是哪里呢。大概是不欢迎你的人为了困住你而造的牢房呢。你的到来并不受到期待,这样将会被关在牢里直至老死吧。" 即使出现意外,依旧按照剧本敬业的对完台词。亚亚真是个好演员。 "正巧我有让你离开这里的力量呢。哀求我吧,说'请救救我'。" "我从不拒绝别人的好意。"尤其是你这样的大美人。 从震撼羞赧平静傲慢到疑惑,他的嘴角扭曲颤抖抽动到恢复自然,有当影帝的天分。 "不过还请您帮个小忙,请转告这个法术的主人,下次若再弄这种小手段,她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运。" 从穿过来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确实是这个世界的神子。感官变得无比清晰,依循气的流动方向我甚至能清楚的感知到千岁的所在,顺手给她一个小教训对我来说绝非难事。 "你……" "期待与你下次的相遇。"我冲他宛然一笑。 背后,"你的力量是属于我的。"嗓音低沉,像说给自己听。 那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得意的微笑。 看见蓝天白云的感觉真好。 在空中匀速下落过程中我想了挺多。 其实我也想以语言不通为由和鬼大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也想温柔恬静惹人怜爱,可我这170cm的身材怎么故作可怜小鸟依人往人家目测182cm左右的亚亚怀里钻? 三代望美女王一出,无论八叶怨灵NPC只要是个男的,无不抖擞精神前赴后继往人家望美女王身上倒贴,于是也只好自我安慰其实女王现在很吃香。 今天的对手戏应该足够给亚亚留下深刻印象了。我对他的原则只有两句,要么让他爱死我,要么让他恨死我。 我笑得挺猥琐。 转眼平安着陆,也该去检阅下龙神为我预备的标准后宫了。 左思右想,以白虎组平均年龄最高,天地两片叶子又以翡翠情商最高。况且千岁在院方,我根本不想跟她抢这单生意。 远远看见幸鹰翡翠对峙。走过去打招呼。被翡翠劫持。在他怀里近距离的看着他。吞了下口水。 我是很喜欢写男人相貌的,尤其是大美人。 翡翠就是。长发轻扬。柳叶眉、桃花眼,低眉浅笑,似语还休。 即使历经多年帅哥美人洗礼,见此佳人,依然澎湃不已。 同是绝代佳人的亚亚,肯定不懂得勾引女人。初见帽子面具一样不少,还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 翡翠就不。该包的地方严严实实该露的地方坦坦荡荡。这就是男人的差距。 神游之间,翡翠几个回合就把幸鹰打发走了,值得称赞的高效率。 "小姐你身上的香味相当特别呢。"我身上的香水是"霓彩天堂"。有品味,加分。 "您谬赞了。你身上的侍从也很清雅。"我笑得像朵花。 沙沙铃响。亲眼见证宝珠镶嵌。 "有个声音叫我'八叶'……"迷茫神情的翡翠,害我心跳乱了几拍。 星曜一簇兄妹适时登场,省却我很多口舌。 后面的对话我不复述了,玩过的人都知道。 亚亚送上怨灵一只。翡翠帅哥实力超群,当然轻松得胜。 被翡翠抱回紫公主馆,在神志清醒状态下。小小的庆幸,我的体重控制得很好。 原因是我的九寸钉漆皮高跟鞋无法适应非柏油路面,躲避攻击时它抗议了,立竿见影,我的脚踝马上就肿得不能看。 遗憾的是龙神之力对治疗物理伤害完全无能。 翡翠当然不是个会弃我而去的男人,尤其我和他那么对卤子。 在紫之馆三人口水纷飞,我在一旁看热闹。 反正没有翡翠我基本也动不了。勉强达成一致,明天翡翠还来,背着我去找其他八叶。这么快就有专用私家车了。我笑得更猥琐了。 他和我告别,含情脉脉。我望着他,情意绵绵。 忽然很期待明天的到来。亚亚,明天你也会来探望我的吧。作为调戏你的回报,让你看看我的大腿……上的脚踝肿得有多难看。 一夜好睡。 脚踝果真还肿得像个包子。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轻叹一声,养着吧。 整理自己的随身物品。外套口袋里一小瓶喷雾香水:霓彩天堂。漆皮手袋也在。手袋里的东西当然也还在。 龙神在乾坤大挪移时没有克扣我任何随身物品。暗自赞叹。 九月的京都。灿烂的季节。门外果木繁盛。阳光和煦。 很想晒晒太阳。披着浴衣撑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出房门。在走廊上坐定。眼前就有个小水池。里面鱼儿优哉游哉。 水面上映出我的脸。 说到相貌,我还是有自信的——五官清秀。就是有几分姿色的那种。 肩是肩胸是胸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大腿是大腿。 不过21世纪的女人,只要用心打理穿着合体,走在街上谁不能吸引点回头率? 我不一般的地方不仅有一颗邪恶的心,更在于我的皮肤——常年在不见阳光的实验室里接受各类有毒有害致癌化学试剂的照顾,加上自己遗传来的底子,由是非常苍白。 尤其是阳光下看我露出来的那截小腿,白得都反光了。抹抹眼睛。所幸我的脸上点还有血色。 沙沙,龙神的铃声。大概龙神只搞到一种音效,所以无论好事坏事都拿它行使告知义务。 "你在哭么?"低沉磁性的招牌嗓音。 抬头,他真不嫌热,还是包得那么紧。除了脸、脖子和手看不见其它地方的皮肤。而且脸还挡着一半。 "你还真放心不下我。"我笑。肯定笑得很美。 我指指我的脚腕。其实不用我指,他从一出现就一直瞅着我的腿,或许是脚踝。 他把手伸到半空又慢慢收了回去。我知道你这是幻影——阳光下都没影子。但就是没想到你也有贼心。 "有没有伤到骨头?"很难掩饰住关切。 我托着腮帮子看他的脸,"没有。"这个男人的线条惹人遐想。 "神子,找齐八叶吧,少一个也无法呼唤龙神,回到你的世界。" "神子大人,您在哪里?"紫公主甜美的LOLI声音。 "可惜。"摇摇头,他带着些许失望,旋即消失。 "紫公主我在这里。"我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回过头。 换好衣服。 紫公主微笑着祝我寻找八叶顺利。多可爱的女孩,为了你,我不会把你哥哥怎么样的,虽然我相当讨厌那个小正太。其实我也并不介意深苑背着我私会亚亚。 眼前,翡翠优雅的笑容。"美丽的小姐,我们一起出门吧。" 一个横抱。他衣袖发丝间隐隐侍从香。 记得曾经看过,侍从香表达两种意思:一种是刻骨的恨;另一种是艳丽的爱。同为偏爱这种香味的白虎组,幸鹰算不上前一种,但翡翠绝对是后一种。 纠之森。 和翡翠并肩坐在大路边。蹲堵帅哥。 我严肃负责的想了很久。一拖九对我来说过于挑战。而我是个喜欢悠闲度日的女人。我的目标是,帅哥在手,吃喝不愁。何况还有三片叶子没过二十岁。二十岁以前,男人对失恋没有承受力。万一梦想破灭寻死觅活,救都救不过来。 那么,除去亚亚还剩下五位。胜真是黑龙神子千岁的亲生哥哥。稳妥起见,不和他纠缠过深。 眼前蓝衣高大男子一闪而过,猛然回神,是赖忠。 想追过去,而我的脚……动不了。 "翡翠,追上那个蓝衣男人。他是八叶。"我一下子拉起翡翠的手。 "好。"他漆眸一闪。 然后他就追了出去。 我坐在石阶上等着,思量着赖忠一来我就在他身上砸珠子。话说神子力量强就是好啊,八叶在附近时,会有共鸣。 但是,我为什么会感觉不安? "他不肯来。"翡翠站在我面前摇了摇头。 左臂长袖上有污迹。一把拉过他的胳膊,捋起袖子,一道宽宽的血檩。 失算了,只有神子出现在八叶面前,才能让宝珠浮现。翡翠想要说明,而赖忠误会了,以他的个性,抽刀就会劈过去。虽然并非意欲夺取对方性命。翡翠下意识抬臂挡住。只受这点小伤已是大大的万幸。 拉他在身边坐下,满脸愧疚。腿瘸了,脑子居然也一时短路了。提醒自己不能太得意太大意,不能再让美人受伤。 右手拉住他的手。他手心凉凉的。手凉的人心热。不记得是哪位亲说过的。我现在都记得。 闭起眼睛集中精神,让空气中的水汽在我面前聚集,凝华。 一小块冰落在我左手里。翡翠惊讶的看着我。抽出一张面巾纸。把冰块包在里面。这个简易的小冰袋就镇在他的伤口上。 "感觉好点不?"我侧过头问他。 他只笑,不说话。眼睛一闪一闪的。 赖忠没拿下,换个地方,今天总要有收获。目前还不能去法皇的势力范围。那么,前往朱雀门。 下了马没再麻烦翡翠,他手臂受了伤,做人基本的道德观我还是有的。 一手拄着根木头棒子一手拉着翡翠一瘸一拐往热闹的地方走。一路引来关注无数。 远远就看见那个很拽的少爷在巡逻。拖着自己的残腿过去跟他搭话,他刚自我介绍完,龙神适时嵌上珠子。传达本月十八号八叶和神子内部开个通气会。然后与他告别。胜真是个开朗阳光的青年。我要是再年轻个七八岁可能还真会爱上他。 再然后肚子饿了。看到街边的小吃,我眼睛巴巴的盯着翡翠。结果当然是我欢天喜地的拉着大帅哥去开荤。龙神只赋予了我魔法技能,对于我的体质则遗憾的没有任何强化。 下午在神泉苑的湖边晒太阳。可真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我那二十一世纪的香水技术工艺当然先进,此时正是浓烈的时候,满身的茉莉花香。 "你身边萦绕的香气非常特别。" "这个是茉莉花香。" 他坐近了些。 "在我家乡,这种花谐音'莫离'。" 四目对视。他把手轻轻的覆在我手上。 小王子出现。身后是大批的随从。是个温柔和善谦恭有礼的少年。对于神子和八叶的事情基本勉强接受了,虽然他肯定保持着些许怀疑。 帝方只差泰继了。我虽然有自信见到院方八叶也能给他们砸上珠子,但是内部矛盾确实无法忽视,两方八叶之间互不信任甚至可能敌视。同事关系难处古今皆然。我这个当老板的也没有能把两个立场的八叶都拉来坐下推心置腹谈一谈的办法。不觉叹了口气。 "是什么事情能让美丽的小姐愁眉不展呢?" "让我为难的事情啊,和你也有关。" "那真是有趣,说来听听。" "一言难尽,我回去再想一想,明天说给你听。毕竟时候不早了。"翡翠与亚亚都是有城府又深邃的男人,听取他们的建议一定能有所收获,但区别在于和翡翠除了你爱谁都可以和他讨论,对亚亚你必须事事保留——至少现在如此。 返回行馆,翡翠直接把我送回房间,拉着我的手告别:"我很期待明天哦。"附加灿烂的笑容。 没有电灯的时代晚上可利用的时间少得可怜。吃完晚饭坐在垫子上揉搓自己的脚踝。请了大夫来,一看他给我那药膏,黑乎乎不说,还一股强烈的酸味——再让我皮肤过敏,真是就没法活了。好歹我也是学化学出身,对于药物药效略有了解。 沙沙铃又响。 早上话没说完,晚上一定得补上。亚亚你不是一般的死心眼。我先拿拐杖。披件外衣出门。 金发的鬼王抱手站在树下。见到我,嘴角微微上弯。 不理会这个幻影,直接奔向后门。 他本人就站在门外对面的路上。银色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有特别的光晕。这是个适合夜晚的男人。 我冲他招招手。他缓缓向我走过来。 猛然一个横抱。错愕中,把我轻轻放在旁边的石阶上。单膝跪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和一块手巾。把药水滴在手巾上,仔细的包在我脚踝上。 "瘸腿神子找得齐八叶么?"居高临下审视我。 抬头,这个男人的唇型堪称完美,红润丰满。娇艳欲滴。即使上弯的嘴角正表露着些许嘲弄——吻过去的感觉会不会很好。 身为行动派,扯住他的袖子,真的吻了他的右脸颊。 "今天谢谢你。"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 转头回家。不再理会他。 当晚躺在床上我那个乐啊,就像那种彩票中了五百万的狂喜。 我承认我确实喜欢捉弄男人。我再次承认只是一时兴起,对于他晚上的温柔体贴一个小小的奖励而已。要是直接印到唇上,搁在二十一世纪十之八九那位一把揪掉自己的领带……后边的事情,哼哼,哼哼哼。小心把自己赔进去。 他的药真管用。起身解开手绢,嗅嗅,类似是红花油。 哈雷路亚。 早晨,脚踝能稍稍扭动几下。红花油的功效有目共睹。 吃过早饭,随口问紫公主要了一些糯米,准备自己酿点米酒。来到这里,不得不戒掉咖啡。深苑又出门了。随他,倒戈到另一阵营,于我亦无损失。 翡翠来接我,他手臂似乎没什么事了。放心好多。出门。 先去神泉苑。 碰到泰继。表情确实如传说中拒人千里。是个中性的冷美人。本来就听说泰明、泰继这是晴明依照亡妻的外表制作而成。一阵光芒过后,泰继被砸上珠子。 "您是安倍家的阴阳师。其他的我也不必解释什么了。只是本月十八日请您到紫公主馆一叙。"泰继手边有的是资料。自认我也不是话唠。 "好。"真是爽快。 "那么,我先告辞。"被翡翠抱走。其实我也很好奇其他八叶怎么看待我这种被个男人抱来抱去的瘸腿神子。对方是泰继,他或许没感觉到任何不妥。就算神子是个男人他也会忠心侍奉。只不过其他八叶可能难免失望——比方说现在举着我的这位。 帝方的八叶收集完全。院方的那几片我准备问问翡翠的意见。 "翡翠,我们去吃饭吧。"我提议到。 "好。"他把我扶上马,自己坐在我的身后。有那么一瞬,我认定这就是我的白马王子。 其实我也没吃多少,他说我的心思根本不在饭菜上,总是若有所思。 吃完饭,我们移驾朱雀门——翡翠最喜欢去的地方,其实我也挺喜欢。 还是夏末。树木依然郁郁葱葱。 找了个地方坐下。 "我的公主,你有话对我说的吧。"浅笑嫣然 。还拉起我的手。真上道。称呼从小姐变成公主。可以理解成关系的加深么。 "翡翠,"我干脆连另一只手也放进他手里,"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关于八叶的事。" 好像他有点失望。 "你知道整个京都分为帝院两派,这两天我甚至发现八叶也是如此。你是不是不会接受院方的八叶呢?" "这似乎不是我单方面接不接受的问题。" "没法信任就等于没办法合作。八叶少一个也不能呼唤龙神。" "你是希望我去信任他们么?在基本立场侍奉的对象都不一致的情况下?" 我摆摆手,"我从不强求别人。所以我只是向你确认一下你不会接受支持院方的八叶,不想和他们合作。" "确实如此。" "如果你都不愿意接受,那么其他几个恐怕也是如此。先把召集院方八叶的事情缓一缓吧。"泰继会是嘴上反感得最激烈的;而翡翠则是心里反感得最激烈的。 "嗯,你似乎也挺为难。" "你知道我为难就好。"从翡翠去追赖忠回来就知道事情没这么顺利。我高估了我拥有的龙神之力,它不能突破人们信念的隔阂。 "这里好多树,盛夏时节一定繁花似锦、馥郁数里吧。"我转过头。 "是啊,可惜我们来得稍微晚点了呢。明年这里百花盛开的时候我们再来吧。" 明年的盛夏,我恐怕已经不在这里了吧,只能抬起头,对着他笑笑。 去了神泉苑,拿到落叶薰香。这个带有寒意香味已经闻过数回。 回到紫公主馆。吃过饭就鼓弄我那米酒。把糯米蒸熟和桂花、酒酿拌匀,放在一个干净的小摊子中,中间掏个小坑,以现在的温度,一周左右就能喝到纯正的桂花酒了。 顺便烤了点红枣的小点心。送给女孩子们,紫公主和侍女们都开心得不得了。 回到房间,案几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瓷瓶,拿起来闻闻,是红花油——亚亚来过了。也是个体贴的男人,偶尔走走煽情路线。有潜力,看我把你改造成经典二十四孝老公。 后面的几天白天就是和翡翠大帅哥逛街。有时远远的看见我那另外四片叶子,也不去招惹。薰香和花等等道具该拿的都拿到了。把自己研制的爱心茶点带给翡翠品尝。他美得都快开了花。 和大帅哥郊游。虽然那世道不怎么太平。京都。最繁华的地方。相当数量的民宅极为破败。平民大多数衣着褴褛。我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出人们生活的艰辛以及内心的浮躁不安。也曾遭遇流氓和小偷,都是翡翠三拳两脚轻松把他们撂倒。一些地方的气息异常,有千岁布下的怨灵。 龙神极为尽责,我和翡翠都能在要越过安全距离时听到他的警告。 其实就算现在开打我也不一定吃亏。我的力量专门针对怨灵,遇敌站住不动,放群体魔法狂轰,因此腿脚利不利索也不那么重要。有亚亚的爱之红花油,脚踝慢慢痊愈。 九月十八那天,彻底可以蹦蹦跳跳。正在撒欢,沙沙铃响,亚亚来访。 树下的还是幻影。依旧戴着面具。 "只有四位八叶,是你力量的极限了吧。"他幽幽的说。 要是你知道我在刻意隐瞒实力你又会作何感想。 "神子,你还要好好努力啊。我对你可是很期待的。" "我尽量试试。"我微笑,"你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 "我叫亚克拉姆。知道这个名字意义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可惜,我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相貌品味年龄生日身高喜好,看过你的加冕仪式,和前代神子的恩怨,席琳的倾情倒贴,你的无动于衷,唆使千岁布下怨灵,离间深苑和我的关系……等等等等,你又会是什么表情。 "我叫柳如樱。谢谢你帮忙。"我指指我的脚腕。 "不必介意。倒是你,对于我这样来历不明的人丝毫不会怀疑么。" "当然怀疑。"我顿了顿,盯着他的脸——被面具遮住了表情,"比起怀疑,我更好奇的是……你这个人。" "神子大人,翡翠大人来了哦。"翡翠比其他人来得早呢。好感很高的缘故么。再转过头去,他已经消失了。 其实我不是没想过亚亚还是C男的可能性。结论也是,是的可能性很小。 我有证据的,动画里亚亚出入过花街柳巷,依旧戴着面具的。相当怀疑肌肤亲密接触时女方的感觉。不过思及那个时代女性石膏白粉妆容。双方倒也是半斤八两。 只是差别在于是否接受女方投怀送抱,他始终是主导决定的一方。到了号称轻熟女一族的我这里,他基本上占不到便宜。他不适应是肯定的。他要哀怨也是肯定的。不要认为在我这里他翻不了身就代表他对别人攻不起来。钦此。 神游之间,帝方四片叶子已然到齐。 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正太深苑不受干扰的落跑。 一众男人拿小LOLI千岁说事。都在努力使用平和的语气。虽然美男环绕,但独缺闺蜜。千岁和席琳即使我再怎么努力估计也是不行的。剩下紫……我能跟她八卦亚亚其实肩头有颗痣之类的话题么。我真的有点郁闷。 "神子,你怎么看?" "目前不必怀疑她。"眼睛聚焦到泰继身上。就当暂时换换口味。 休会。 回去看看我的桂花酒。继续研发点心。生活也很充实。 晚上回房间的时候,树下依然站着那个人。依旧戴着面具。够纠结的吧,来见我不是,不来见我也不是。 早晨我转个弯表达一下"我看上你了",晚上就想来找我确认下么。该我浅笑盈盈了。在二十一世纪男人肯自愿主动约你至少表示他喜欢你。 "对我有重要的事情说?还是只是单纯来看看我?"这面具真碍事,"那么我们去神泉苑吧,请你在门口稍等我一下。" 转身回厨房,问厨子阿姨要了酒瓶和酒盏,装了自己的桂花酒。再带上爱心茶点。和美人夜游去。 和亚亚并肩走路。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你说我深夜时分跑出去偷会亚亚,不会害怕羊入虎口么?其实你们要担心的是他。 这时代夜生活贫乏阿。有心宿醉一场还要自己准备家伙。 神泉苑中间是个大池塘,周围有树。最终战也是要在这里铿锵上演呢。多熟悉一下地形没有坏处。 找了棵繁茂的大树,铺块席子坐下。他默默地坐在我身边。 倒酒,香气四溢,递给他。 "会不会很甜?" "还好。"今晚他的第一句话。 我的酒真的不错。拿出点心递给他。这男人的手线条很美。拎到二十一世纪培养培养就是新一代钢琴王子。令我失望的是,他长衫下还是长衫,再一层的长衫下也还是长衫。而我只是浴衣加外衣,半斜坐在枫树下。不经意露出两条玉腿。据我以前某位心仪帅哥说我这个姿势很令他"受不了"。他能看见我的大腿我却没法欣赏他的。吃亏了。 "你住在星曜一族的行馆都吃不饱么?"一贯的嘲弄语气。 "口味不习惯,我吃不下。"我的胃很差。冰冷的食物消化不了。"你比谁都清楚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也比谁都相信我是这个世界的神子。 他沉默。 今天天气真好啊。天上的星座我都能分清楚了。转头看看他,他也在看着我。那个面具在游戏里他是第几次见面才主动拿下去的。比裸体还金贵的脸呢。 我喝酒不喜欢灌别人,我只灌我自己。不知道是第几杯一饮而尽的时候,手腕被猛地一把拉住。 眼前的这个人和回忆中景象重合。 "我还没醉呢,你看我还能走呢……"踉跄起身,又被一把拉回来。"大不了,你就送我回家嘛。" 去抓酒瓶子,"你看还有酒呢",瓶子又被夺走了,"你让我喝嘛,一……一醉解千愁……"被搂进怀里。 紧紧揪住他的衣服,"为什么会这样,……你别走。" 凌晨,头疼欲裂。四肢乏力。 许久没有宿醉。晚上的事情,不幸的是我记得挺清楚。万幸没有酒后乱X。也没吐在他身上。跑到屋外去吹冷风的时候,他站在树下。脚下还有影子。本尊。 "脸色真难看。"双手抚过我的脸。 "至少能有一夜安睡。"轻声作答。 "一夜安睡么。"他神色暗淡。落叶的寒意缓缓传来。 抓住他的腕,推下他的手。现在我不能依靠你。理理他被夜风吹散的长发,"谢谢你。愿你今晚能有好梦。晚安。" 夜夜买醉的理由,只因我们都是屡屡被噩梦惊扰。 今天应该是做任务拿回四神符的日子。泰继早早登门。 紫很担心,我的脸色实在过于苍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找很多工作来做。用忙碌来溺死烦恼。 拉着泰继出门。泰继和小王子在调查讨论的时候我在一边一言不发。努力回忆正确的路径。带着他们两个去朱雀门。伊里和泉水也在。紧捂着胃看着龙神真人宝珠镶嵌。笑不出来。 忽然跳出来的和仁还是个孩子,对着我喋喋不休抱怨命运于他如何不公。我的胃很疼,只想速战速决,然后回家。 在他和四片叶子的目瞪口呆中,召唤出四神之一的玄武,成功收伏。然后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醒来时我的四片叶子齐聚。他们怀疑我的身体是否极度虚弱。讽刺的是没人怀疑神子的身分和能力,只是担心我羸弱的身体能否承受这巨大的力量。 再次醒来,夜风又起。初秋微凉。坐在屋檐下。靠在门边。熟悉的香气再次弥散开来——表达的是深秋的寒意和落叶飘零的无奈和哀伤。轻轻的把头枕在他肩上。贪恋这一点点的温暖。 "白天的好戏你一定没错过吧。" "你要是病倒了我可是会很为难的阿。" "我是你宝贵的神子么。" 他待了多久我不知道。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紫跑来告诉我,今后的几天要好好休息,而八叶轮流来陪伴我。今天当值的是泰继。他有些自责。其实我弄成这个样子有大多半原因是自作孽。 "不能保护好神子的八叶没有利用的价值……"平静没有情感起伏的嗓音。 "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好好想想如何弥补。"我拷贝起他的扑克脸。 "如何弥补?" "你要是想不出来今天就念这个给我听。顺便锻炼你的言灵。"我甩给他一本《古今和歌集》。 "·######·%·#####·%·######·" 于是我在五分钟内又睡着了。天黑时终于被饥肠辘辘唤醒。望着侍女姐姐送来的晚餐,真恨不得自己没有醒过。鱼和萝卜。鱼可能是很高级的料理。萝卜也腌渍得很好。可是我看了就反胃。喝汤灌水饱。 子曾经曰过,饱暖思□。就算如此YD的我,在饥饿且一阵阵泛寒意的状况下看着泰继,也绝对无动于衷。他正以一种看似温柔却不含任何情意的眼神盯着我。 "泰继,你今天辛苦了,可以回去了。" "我要一直待到你睡着为止。这是八叶集体商议的结果。" "请你回去,我指现在。" "你不愿意见到我,我明白了。" "不,我像喜欢其它八叶一样喜欢你,但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酝酿很久的气力才说出这么一长串句子,"我也不讨厌和你说话。但拜托你不要在我没力气没心情的状况下充满好奇。" "那么,我告辞了。我不想令你不快。" "泰继,"我拉着他的袖子,"没这回事。"结果我还不是不得不罗嗦这么多——要顾忌他的感受。因为他的失望——虽然这个神情绝少出现,但刚才确确实实是刻在他的脸上。 他离开之后,拉开自己房门。夜风就这么直接吹了进来。披了件衣服,望向门对面的树下,带着一点期待。只有树影婆娑。厌怏怏的靠在墙边。慢慢的合上眼帘。半梦半醒之间。 有人轻柔的摩挲我的脸颊。 "这么憔悴。一天而已。" 抬眼望去,是他。我疲惫的微笑。然后顺势倒在他怀里。被阔肩宽袖温暖的环绕。 闻到菜香。蹭的坐起来。眼前有小小的便当盒,打开,里面是包子,热的。高兴得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对他的右脸又是啾的一下。 味道一般,真的,我的舌头不满意,但我的胃却欢快的上了天堂。差点喜极而泣。而他,似乎还被我那突然又廉价的亲吻震撼得回不过神来。就算他神情呆滞脸上还挂着那个陶瓷的劣质面具,在我心中他已荣升为救苦救难的头顶光环的天使大姐……错了,大哥。不过,天使也没性别。 充电完毕。整整自己披着的长衫,托着腮帮子冲着他笑,"谢谢你。"笑容灿烂堪比夏花。 "你应该多注意身体。" 本以为他会说刻薄我的话,没想到冒出来这么一句,太煽情了。 "亚克拉姆,"从第二次和他见面起,他就很明智的不再戴那顶帽子——看起来让我想起茶壶。"你(不戴那顶茶壶盖帽子,就这样飘散着金色长发)真美(好)。" 他应该是对自己的相貌很自信的。应该很多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吧。虽然其实我也没看见过他的全脸。为什么看起来他有点动摇,嘴角不住的抖动。 捧起他的脸。吻下去。狠狠的,压制住他微颤的唇。饱含炽热的情感和温度。他仿佛忽然坚定,用力环住我的腰我的背。他的心意顺着接触的肢体传遍我全身的每一处角落。 许久,平静下来。他松开手。一个横抱,轻轻把我放在席褥上,"好好休息。"给我留下一个灿然迷人的笑容。转身离开。 你说我为什么不更进一步。 你说我为什么没强扒他的衣服。 你说我至少把他的面具给揪下来也好。 其实我不是没动过这些念头。我一向秉承着自愿原则,何况又是这种YD的事情。强攻强受会造成心理阴影。所以,亚亚,再有这种事,你得自己脱。 第二天睁开眼迎来的是翡翠大帅哥的笑脸。抓住他的手激动地不能自已。有他在,今天又能吃饱饭了。 "你吃不惯为什么不说呢?"他看着我开心的啃炸鱼,问。 "我不好意思啊。一眼就知道她们在尽量提供能给出的最好的料理了。星曜一族又并非掌权大贵族。提供食宿我已经很感激了。" "你想得很周到。你吃对不起自己。不吃对不起她们。" "真了解我,翡翠(帅哥),没你的私房外卖,我怕没拯救京城自己先饿死了。" "我会转达平胜真大人和彰纹殿下,让他们也带东西给你。" "对了,"我眼睛忽闪忽闪的,"下回别买这家的东西了,太咸。" "下次去远一点的地方,再一起吃饭吧。" "真的?我可是很期待呢。"翡翠格葛果然上道,居然通晓一千年后年轻人的恋爱模式。可惜不能实现吃饭逛街扫货这个锻炼男人持久力和忍耐力的绝好方式。 "天气这么好,可是不能出门的确很遗憾。不过就在庭院里晒晒太阳也不错。" 把我抱起来,仿若对待珍宝。 在院子里的池塘边并肩坐下。九月底的阳光依然耀眼。微微眯起眼睛。水中的自己苍白又瘦弱。身边的男人却满脸爱怜。包容而豁达。体贴并温存。只是缺了那份直达内心的震撼。 傍晚,翡翠离开。顺便对紫公主表达了下对我三餐状况的担忧。果然,晚饭每天必备的萝卜变成了马铃薯。可喜可贺。 掌灯时,拿了那本《古今和歌集》催眠。 沙沙。熟悉的铃声。他又自己送上门来。拉开门,他还是站在树下。没有再戴面具。一个吻的功效有这么大? 款款走到我面前——天生的专业级模特台步。伸出手,把我紧紧地压在他胸前。 "我想见你。"幽幽的撂出这句话。 轮到我不知所措。这个表情一定能在他脑海里定格。有点喘不过气。后背被他箍得生疼。 就势双臂环住他的腰,轻轻地侧过头枕在他胸前。有力的心跳。令人平静。 他慢慢的松开了手。抬起头,头一次认真端详他的脸。高挑的眉毛。上扬的眼角。深陷的眼窝。挺拔的鼻梁。完美的唇形。雪白的皮肤。这些在审阅欧美型男美男无数的我这里并不算特别突出。 只是他的眼睛的颜色。那种蓝,上至苍穹下落碧海。虹膜外缘到内圈的颜色的过渡,奇异却和谐到让人难以言喻。我无法用一个确切的词语形容我的感受。似一弯平静却幽深的池水,我就自愿的这么沉了下去。 边吃他带来的便当边想。持续每天晚上见面已经好几天了。我知道我们这对CP目前见不得光。 想到这,他活了二十六岁可能还真没什么恋爱经历。和元宫茜的那点过往,在他心里恨的比例估计比爱要大。其实我是很怀疑他实在是憋了太久。正好我是个适龄且顺水楼台的选择。可是他除了青楼可去之外还有个多次投怀送抱知根知底青梅竹马的席琳吧。到了非要招惹我的地步么。如果刺激够深,万一我神子甩手不干了,他不是满盘计划通通付诸流水? 岁数大了,就是容易疑神疑鬼。对待没有十足把握的感情,不要全身心投入太多,毕竟结局若不如期待还不至于太痛苦。 也曾怀疑过他冷感。毕竟席琳数年倒贴没换来他任何反馈。他甚至不和她亲近。不过昨天的吻以及今天他的拥抱又彻底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其实很正常。非常正常。 一边吃一边点头。 "看来很合你胃口。" 蓝色的双眸,眼波流转。 饶是我这样处乱不惊的老手,心跳还少了一拍。脸有点烧。 "不要以为用食物可以买通我。" "你的表情背叛了你。" "你是影响我用餐情绪来的么。" "我只是说出实情。" 看美人是很下饭的。尤其是大美人。我估计他不知道这一点。 "《古今和歌集》?你有这样'风雅'的爱好阿。" "我是外国人。我只是用这个催眠。如果你能在我吃饭时读给我听,或许还能发现它有助消化的奇效。" 他笑。 "很多贵族热衷和歌无非是故作清高附庸风雅。对于里面真正表达的情感他们并不能体会。如此浮夸的风气只能是后人们的笑柄。" 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有点复杂。 谁说男人只爱女人的脸和胸。脑子也是很重要的。 吃完饭。端起茶盘。一起坐在屋檐下欣赏月色撩人。 银色的月光洒满我们全身。手就这么被一只暖暖的大手轻轻牵起。 告诉他,我的世界我的国家有很多和他一样金发碧眼的人们。以及,在我的时代,容貌不同种族不同信仰不同的人们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和平共处。虽然也不能完全消除歧视。他极有兴趣的听我讲我所生活的时代和世界的事情。神情似有几分感慨几分向往。 难得的清醒的和他告别。风吹乱两人的长发。意乱情迷。我想起这么一个恶俗的词语。 当然,我是很有定力的。只是告别吻,而已。 目送他转身离去。 突然回头,见我依然望着他,似乎很满意。还抛下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我非常不适应。印象里他就没好好笑过,Y笑,冷笑……恋爱会降低智商。真是真理。 后两天来值班的依次是胜真和彰纹。活泼又开朗对温柔而有礼。以锻炼身体顺便提高防狼能力为名请他教我射箭。本小姐好歹也是纵横草原骑马射猎的民族的后代。当然有模有样。胜真很高兴。这一天就在汗水与激情中渡过。后一天请教彰纹宫廷礼仪。本小姐好歹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学过八荣八耻的四有青年。当然进步飞快。彰纹也很高兴。这一天在宁静与和谐中渡过。 关于他俩的爱之便当……胜真的是浓烈的风味串烧,彰纹的是精致的宫廷点心。我的胃抵触的利害。还得满脸堆笑的接受。装着吃得开心到闪光。泪水吞到肚里。还不如吃翡翠的超咸盒饭料理。 还好晚上能有顿夜宵。所以当他带着便当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直接扑了上去。 亲人啊。 他可能被我扑习惯了。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 好没趣。 饶有兴趣的看我吃完。 看我看得这么尽兴,拿什么回报我呀。 要不你给大爷笑个?——然后我对面这位"妞儿"真就心有灵犀的笑了。 说实在的,挺期待看看他那副拽样。是不是我开场太猛直接把他噎回去了。本来,我是很讨厌自己没做错事无端被甩风凉话的。当初没拿我那双细带九寸高跟凉鞋抽他已经给了好大面子。看在他那张俊脸的面子上。 "那你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说吧。" "你喜欢戴帽子?" "不算特别。"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的那顶帽子。" "有什么不妥?" 我走到他面前,对着他的耀眼的浓密金发,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嗯,手感很好。他满脸不解。 "没什么,我只是确信了一件事——你戴帽子不是为了掩盖斑秃或者谢顶。" 雷到他的感觉真好…… 就这么休息了四天。等到胳膊大腿都听使唤的时候,九月已经过完了。拉着泰继和翡翠去船冈山收服白虎。路上一再叮嘱他俩,不要再让胜真和彰纹给我送饭。不然我准能死得更快。 和仁这个孩子,是不是认定了我是治愈系的,一见我就拼命吐槽。望望我身边的二位,泰继眉毛拧了个大疙瘩,翡翠捏碎了他身边那棵树的一块树皮。赖忠和幸鹰在我们三个耐心即将耗光之际出现。赶紧凝聚气力,直接抽回白虎。龙神适时砸上珠子。 八叶圆满。开心的回家。 泰继对我十分肯定。上代地之玄武的手记中也没有说回收四神可以这么顺利。紫更高兴。我真是十分十分喜欢她。拿她当亲生妹妹对待。 她有些担忧深苑的最近的举动不寻常。 "深苑想必有他的想法。他是你的哥哥。应该信任他。"我拉着她的小手讲,"不论如何,我都相信他都是为了京在努力的。" 当然,只是不一定一直都为白龙神子努力罢了。深苑,你的精神导师与我夜夜相会,你要是知道这件事又作何感想? 转天,翡翠单独来找我约会。兑现"去远点的地方一起吃饭"的诺言。天气这么好还有白食吃,干嘛不去。这时代的女人脸上都抹着一层腻子,我这样素面朝天的是稀有中的稀有。再加上绝代的翡翠大人,探照灯搬来也不一定有我俩耀眼。 吃饭的地方虽然很高级,味道却实在一般。生在美食之乡挑剔也再所难免。 喝茶时提出想让翡翠带我去青楼一游。 他嘴里茶水差点喷我一脸。我又不是去踢场子的,就是想亲眼见见X女姐姐们的风范么。万一有机会还能学习业务呢。虽然强烈质疑我的动机,翡翠帅哥还是答应了。去了一间看起来同样很高级的X馆。 估计大家也没见过带女人逛X院的,再次接受众人注目礼。 妈妈桑叫堇,和翡翠帅哥很熟的样子。本来么,百年难见这么帅的恩客,我要是她我也死命往上贴。我跟她居然一见如故。是个爽朗的奇女子。虽然她介绍的美女都还没有我好看,走路还都内八字。当然,除了她们的胸。我承认我对大胸女一向怨念。 转眼,日落西山。 "不打搅你了,我回去了。"稍有点不舍。 "下次还要来噢,和你在一起实在是开心~"堇笑得极为真诚。 "一起回去吧。"他居然有点不自在,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什么叫狭路相逢。今天算是见识了。走廊里,是赖忠。 他俩目光之间电光四射,拉三峡去能省下一对发电机组的。 我当时就怕控制不了局面——他俩立马拔刀互殴。万一脸上挂了彩破了相,这时代韩国整容业还没兴起呢。后来证明是我低估了人家两个大帅哥的涵养。 赖忠侧过身,让过我们。他总是隐忍。不过他能来青楼,我果然没看错人。 回去的路上,翡翠欲言又止。自然的挽起他的手臂。 "你的想法让人难以捉摸呢。"语气颇有深意。 晚上,习惯性的看见亚亚先扑过去。他越来越习惯了,甚至连手臂张开的角度幅度都正好。 "亚克拉姆,我今天和翡翠出门了。"我甚为兴奋,"我去青楼了!" 他翻个白眼。 "叫堇的妈妈桑名不虚传,介绍给我们的X女姐姐都是美女呢。我跟她非常合得来。" 他忽闪睫毛。 "下次我和你也去X馆吧。我跟堇聊天,你也可以不必闲着。"他嘴里的茶水喷了我一胸。真讨厌,他定力没有翡翠帅哥好。可惜了我新换的浴衣。 干嘛都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阿。我是真心希望亚亚你能有点爱好阿。 其实,女人就是这么一种矛盾的生物:一方面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是情场高手,能带给自己无上的欢愉和刺激。一方面又希望对方眼睛偶尔清纯如水,而不是直接充满□。 比方说现在他这个样子——那小脸红的。捉弄他真是非常有成就感。虽然也不知道源于我那句YD的试探还是我那湿漉漉的浴衣。 据传鬼族的先祖是跨海到了日本。为避难还是为过活已不可考。欧亚大陆上有这种航海远行能力且盛产金发碧眼的民族只有俄罗斯人、日耳曼人以及高卢人。决定试探他一下。 "来方。"(法语,嗨。) ——没反应。 "伊西迪布力迪士。"(德语,我爱你。) ——还是没反应。 "欧琴哈拉朔。"(俄语,很好。) ——他的头猛然抬起,全身一震。 咔咔咔,俄罗斯帅哥耶……不出我所料,多么神奇的国度,多么美丽的人民啊……(明显这个才是重点)亚美人容貌妖孽,性格冰山……表里如一,样样吻合……我怀着高唱哈雷路亚兼双手撒花的激越心情猛地把他扑倒。绝对是字面意义上的扑倒。 把他压在身下,你说这么YD的事情,主动被动差别还是有的。确切的说是天壤之别。 他被吓坏了,可能。半天一句,"为什么?" "我会知道你们民族的语言?" "除了我的族人,为什么你……"他有些结巴。 你的族人,现在只有两个了吧。起身,拉着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拥有金发碧眼的相貌的人在这里被称为鬼族吧?在我的那个时代,有这样的相貌并使用这种语言的人被称作'俄罗斯人'。他们生活的国家就叫做'俄罗斯'。是片广袤且美丽的土地。恰巧是我的祖国的邻邦。我会说几句你们的语言并不奇怪。我那个时代的人们大多数都会说一些其他民族和国家的语言。"也不会像这里的人们那样狭隘且盲目排外。 他无言。内心在天人交战。肩膀有些颤抖。在怨恨吧。生不逢时。可是又暗示了你还有同伴。并非孤单一人。我希望我的心情能透过我的体温传递给你。也考虑过,是不是直接告诉你实情。 事实毕竟是事实,到最后一刻才让你知晓全部反而是更大的残酷。很担心龙神跳出来给我吃"NG"。更担心你会猛地抽出手来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煎熬好长一段时间,他扭过头来,看着我,眼神似乎些微别的含义。抓他的手更紧了。眼睛死死盯住他。 都这么呆呆的望着对方。 他轻声叹了口气。然后我轻声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男人。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对方明白我需要他,非常需要他,不会允许他离开,无论以任何理由。 夜很深了。 他把我揽入怀中,在我耳边呢喃,"谢谢你……"伴着他有力的心跳,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醒来发现自己披着他的长衣——浅粉的底色上枫叶片片,留有淡淡落叶香。 头疼欲裂。内心却安定,确信他不会就此消失。 有故事的男人最有魅力。有伤疤的男人最惹人怜爱。 坐起身。门外阳光刺眼。可我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泰继大人!您不能这么直接闯进去!"门外急行的脚步声。 赶紧把亚美人的衣服脱掉,匆匆塞进装着我随身物品的箱子。动作太猛,心跳的嘣嘣的。泰继正好在这个时候踏进门来。 "神子,我有话想问你。……神子?" 凄惨一笑。扑通。就这么硬生生的倒在他面前。 这孩子克我。这是我昏倒后三个小时后得出的结论,每次他来单独找我,必是我病得最重的时候。他端坐在我旁边。一直在为我施法——驱除秽气。拜托,重感冒需要搞得这么凝重么。但这份心意你还不能不感动。 一脸忧愁的紫公主,"神子大人,你来了这一个月已经病倒了两次了,我一定要想想办法,不能这么下去。都是紫的错,我没有照顾好神子您。" "你对我很好。我以前身体也挺糟糕的。每逢换季都要大病几场。"拉住她的小手。我对待她没办法不温柔。 "泰继,你也辛苦了。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能继续念《古今和歌集》给我听。" "好。"他起身拿书。 "神子您有这样的爱好阿?" "不是,只是泰继毫无感情和顿挫的声音最容易让我睡着而已。" "泰继,你来找我有事吧?"厌怏怏的靠在墙壁上。 "并不是非常要紧的事情。" 男人的眼睛里能够流露出无限的情感——喜悦、期盼、渴求、欲望、仇恨等等等等。 但是我看不出来他的想法。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法。泰继应该是最好打发的,只要尽职的做个好神子。忽然有点内疚,我的爱真的没办法分成九份。那至少能给他点关心吧。 "你陪我聊聊天如何?" "我不是好的聊天对象。" "那么就问问你平时的生活。告诉我你会很困扰?" "我独自住在北山。" "有精灵和你作伴么?" "精灵?" "有翅膀的小生灵。" "如果你指的是天狗。" …… 其实他并不是讨厌说话或者和人交流。只是需要有一个引导者。晚饭后,他和紫早早的走了。想让我好好休息。可惜我还有最后一个访客。穿着一件天蓝色点缀暗金色水波纹长衣,有着幽蓝眼眸的访客。 摸摸我的额头。眼睛里显露些许担忧。 "你有话想问我吧。要是不介意我就不起来了,趴着也能解释清楚的。" "你病了。" "你过来。我这里有纸笔。" 尽量用简短的语言给这个地理小白扫盲。他是个非常聪明的男人。让我非常庆幸。 "想回去看看么?" "想。" "如果一切了结了,我们一起环游这个世界好不好?" 如果我选他,龙神可能不会送我回程机票的。反正我本来的梦想也就是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再附加一个拿得出手的专业拎包人。即使时空不同,也不需要这么在意。 "一切都了结阿。你似乎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你明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不是么?"我无须和聪明的你做戏。所以从未掩饰。 "环游世界啊。这世界如你所说有我太多不知道的事情。" "还有时间,慢慢考虑。" "如果那个时候我们两个都……没什么,一起去吧。"是如果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活着的话。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他侧身躺在我身边,用手撑着头,面对我。把自己常用的靠垫推给他。 "你病的时候,非常美。"这话我爸说过,我哥说过,我的历任前男友也说过,现在你也说过。伸出手摩挲他的脸。这回是我的手冰凉冰凉。被一只大手拉进温暖的胸怀。被子盖上两个人。干脆腿也压在他身上。沉沉的睡去。 天快亮时候,他走了。 不走等着捉X在床么。 继续睡下去。又有人摸我的额头。这回是只微凉的大手——翡翠。 "是好些了。"轻声说。 要说这个男人脸好身材好头脑更好。该死的还很温柔。说着看着这心里就要开花了。不行,我得扛住。我得忠贞。我得有节操。 "翡翠,你先出去一下。我要换下衣服。" "我背过去。" "快出去!"我抄起那本《古今和歌集》砸过去。这本书万能,以后有机会一定在二十一世纪宣传一下你的功效。尤其是留下过泰继手迹,亚美人指纹,翡翠头印的这本无价珍宝。 他在后脑勺吃了一记飞书后,嬉笑的出门。 一解衣服,果不其然,大姨妈到访。更是懒洋洋。问翡翠有什么路程不太远还可以好好晒太阳的地方没有。 朱雀门。他喜欢来。我也不讨厌。很热闹,人来人往。坐在枫树下喝糖水。本来还等着那位伪娘贵族出来找我的麻烦——翡翠的第一个心之事件内容。 "翡翠,你觉不觉得忘记了一些事情?" "可惜,没有。能忘掉一些不愿想起的事情何尝不是种幸福。" "做过后悔的事情?" "是。" "去吃饭吧,我饿了。" "好。" 明明触到了一个男人的伤疤,不能再愚蠢的想要去揭开。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需要相应的决心,一旦如此,和这个男人可能再也纠缠不清了。目前和翡翠,我没有这个信心。 下午逛逛集市,时间过得很快。然后回家,似乎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天。三天后要决战应天门的怨灵。深苑回来的比我还晚。送给我一罐熏香。说是对我身体有好处。秽气对我没影响,造花被淘汰了么。比外形,我还真比较愿意要那个造花。还强筋健体补气益肾呢。孩子,这个要从娃娃抓起阿。当然这么狠的话我也没说出口。 回房。我住的地方在整个行馆的深处,靠近侧门的地方。为八叶往来方便。况且我这个神子也并不想为大众所知。侍女姐姐们住在另一栋房子里。所以我和某人才敢肆无忌惮。 紫确实布下了结节。不过她结节的强弱并非游戏某人所说和神子力量直接相关。用熟能生巧就能解释全部。偏巧她现在都未能达到"熟"的程度。 告诉亚美人今晚不必来找我——心灵感应,这个实在好用,又绿色又环保。比不得手机还得给移动运营商上供。不过他还是要来。 深邃的寂寞。尤其长夜漫漫,更是煎熬。 "你还真是柔情似水。"以前怎么都没看出来。一眼瞟到被我甩到墙角的那罐熏香。 翻出我那瓶"霓彩天堂",冲他邪恶一笑,一把揪开他的领口,猛地一喷。他都来不及反抗。 满意的坐下。 "这个香气至少会保持三天。除非你非常仔细的清洗。" "茉莉花?" "嗯,夏天的气息。" 回去可不要穿帮阿,亚亚。 把他送走。肚子疼。睡不着。亚美人脸好身材好头脑好,再加一条声音好。性情么,看对我的态度,好好调教也是一支绩优股。 两句话概括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宅男魔导士,最大的爱好是御姐神子。可惜他跟咱的八叶个个都是死对头。一点BL苗头都没有。话说,本小姐也是经过各类BL Drama历练的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包括鬼畜的,不怎么鬼畜的,以及和风细雨的等等类型。到现在我也不幸的无法理解男男H时的感觉。八字评价:大呼小叫,心惊肉跳。即使那个声音平时听来低沉又迷人。哪里像BG。在亚美人温暖的怀抱里,枕着他宽阔的胸膛,听他在耳边低声呢喃,那性感的,那撩人的。 好吧,我先冷静冷静。计划点正经的。他是被元宫茜的乾坤大挪移击中,穿越而来。 目前他在辅助和仁。那么和仁必定在生活和住处上给与他资助才对。但限于他那个醒目的外表,也不可能白天招摇过市。比起席琳作为白拍子,经常出入法皇居所,亚亚真是低调而深居简出。其实我一直认为如果他能放开,在达官显贵们面前轻歌艳舞一番,效果比席琳要好得多。他浓妆艳抹的妖艳容颜,想到这里就更振奋了。不由得念念Dior的新代言小哥,那小腰扭得,姿势摆得,真是要多小Gay就有多小Gay。 亚亚还真就有个那么叉腰的姿势——是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一副得意的样子。多神奇啊,知道这么妖孽的一个男人是BG向,我还松了口气。 这个男人如果知道我在见他伊始就Y了他不下200回,那么,我还是先睡觉好了。 第二天,深苑还是早早出门了。要是在你的"老师"身上闻到茉莉香,可千万不要大惊小怪哟……反正也不想出去,和紫聊天。翻翻书,睡个午觉。白天过得很快。晚上,特意扑到他怀里嗅了嗅,还是落叶香。卫生习惯很好。 明天是去迎战应天门怨灵的日子。一旦封印了帝院两方的怨灵,我们见面的机会就会变得很少——至少不像现在这样能夜夜幽会。小心翼翼生怕形迹暴露。什么时候一个恋爱居然需要躲避天下人的眼光。又不是什么不伦之恋。不就是年纪相差一千来岁么。 手牵手,并肩沐浴在月光下。他身上有银色的光晕,温柔,高贵。 瞄上他丰满而红润的双唇。不是有这么句话,闻香识女人。这里是,观唇辨男人。他这种唇型代表的是,很容易被点燃,且愿意做个被动者。 诱受???真汗,现实如此残酷,我居然还在掰这些。龙神阿,你让我穿来的时候,真的了解我是个什么人么? 我要有职业道德。想着,一巴掌拍到他的大腿上。他吓了一跳。以前我总是吃他腰部以上的豆腐。一旦XE的手,伸向大腿,好吧,这样说确实不怎么和谐。盯着我好半天,好像在确定什么事。势头不对。赶紧把手收回来。 还好,只是个吻。比起前一次,他自然许多。Good Kisser。能有男人镇宅暖床,就是睡得沉。 黎明时分,爱怜的抚弄我的脸颊。睁开眼。 "我该走了。"淡淡的微笑。 爬起来。今天是迎战怨灵的日子。 "你可要好好加油啊。" "和仁手里的怨灵应该是你的杰作吧。" "和仁?那个有过分欲望的孩子?想要的东西就要抢过来的个性,我不讨厌就是,反而还想好好的疼爱呢。"诡谲的笑容,饱蘸了得意和嘲弄。和仁绝对是你手心里的棋子。你就算把这颗棋子捏碎还是有其他的利用对象的——人的欲望是很可怕的东西。 "可是,有着和能力并不相称的野心的人,通常都是不择手段的害人害己。你要小心他把你也赔进去。"起身帮他梳理头发。 "到了那个时候,他是否还有利用的价值……" "由你自行判断。"这个马尾梳得真是完美。 夜与昼的交界。白天,我们各有职责。夜晚则是一对普通的恋人。上班时间装作互不相识,闲暇时刻就要如胶似漆。他起身,径直而去。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高傲冷漠的鬼王。 整理梳洗一下,要带着翡翠和泰继启程前往应天门了。 和仁一个人站在大路中央。没有随从。大声叫嚣着要和我一决胜负。我笑他轻率而无谋。这样的孩子其实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也正是这种无谋和超强的行动力为他所看重。不愧为最佳利用对象。 源叔叔赶来,在我们面前上演一出忠臣直谏的好戏。算算时间,主仆二人废话说尽。 泰继对这种狗血八点档的剧情没有任何反应。翡翠和我则是一幅等待更大的惊喜登场的样子。 和仁可能忽然想起这里还有外人。大声呵斥源家叔叔放出怨灵。泰继,翡翠,我三个人各放一个单体魔法,轻松解决。我最后的那个黑魔法不仅将怨灵直接还原成粒子状态,还附赠极佳的视觉冲击效果。 和仁呆立当场。泰继还是年轻,马上说要封掉源叔叔的灵力。我和翡翠在一边一言不发。 亚美人及时出现。带着面具,在我的两片八叶面前第一次登场。潇洒一抬手,除掉泰继的符咒,在带着那对主仆瞬移离开之前,用颇含深意的表情望向我。 我摆摆手,"泰继,你目前不是他的对手。放他们走吧。"即使我不说,他两个人应该也都明白这一点。 亚亚好像松了口气。 "神子,你认识那个人?"问题宝宝泰继率先张口。 我点头。"在我刚到这个世界时周围被人布下结界。他帮过我一次。" "你今天是回报他?" "不完全是。今天就算抓到和仁又能怎样,没有证据,没人承认我们。可能会被当作诽谤而处理。" "打乱理的……" "今天的任务是驱除怨灵。至少这一点做到了。算是功德圆满。我们回去吧。"抛给泰继一个有话回去说的眼神。 翡翠一直没说话,他看我的眼神有了更多的赞赏。 泰继这孩子真可爱。和他打交道最不用费脑筋。虽然有时他过于直率以及"质朴"的看法会惹人不快。 "神子,你对于和仁的态度和看法我认同。但是那个人,我们不了解他的目的和确切的立场,而且他的力量相当强大……" 对于不明了的人和事物于是就认为是有害的么,我冷笑,难不成你也沾染尘世的晦暗了。 "我担心,我有一天也会和他一样。"真是在担心这个? "不会的。你不会的。你的眼中没有恨意。"我指指他的眼睛,那对纤尘不染清澈见底的双眸。 他努力挤出了个笑容,很难看。这么精致瓷娃娃般完美的孩子——是个面瘫。 "我想拜托你回去查查前代玄武的手记,看看有没有关于四神的回收方法,目前我们似乎没有线索了呢。" "好,那我先告辞了。"径直离开。 泰继,是个惹人心疼的孩子。可惜,我也需要有人来为我疗伤。所以,我似乎没办法爱你。 剩下翡翠。 "我的公主,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呢。" "谢谢你的赞美。"喝茶水。"请你来京的人是和仁吧?" "是。"嘴角一弯,极有深意。 "这样邀请客人的东道主很是令你为难吧。" "没错,不过我似乎找到了更有趣的事情。" "是么,那可一定要尽兴哦。"不行,这家伙真的是上至阿婆下至幼女一概通杀。 "我的公主,你好好休息吧,你最近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需要点阿胶,乌鸡白凤丸也行,你能弄来么? 送走了他。天之八叶该送上门,不,登门拜访了吧。使女姐姐跑来通报。剩下那四位帅哥正太在我两侧排座整齐。真有检阅后宫团的架势。再次主持会议。可惜没有笔记本电脑的丛林以及升腾起的温暖综合蓝山咖啡香。后面的日子主要和这四位接触。 我特别请幸鹰留下。确切的说,他和我年纪最接近也最能理解我的想法。 在纸上写下薛定谔方程,标出"ψ","幸鹰,你能告诉我这个符号在这里代表什么么?" "波函数。"脱口而出,随之即来就是满脸错愕。"为什么我会知道……" 不愧是物理学的高材生。离开这些符号多久还能如此稔熟。五年?六年?抑或更久? "我想整个事情过去之后,你会有答案的。你无需等待很久。那么,明天就拜托了。"微笑着下逐客令。 他略略思索,起身向我告别。 晚饭后,沐浴更衣,这是我无论如何不能妥协的习惯。还在系带子,他悄然到访,拉开门,熟悉得像他自己的家。难不成真理解成"走婚"了?我的清白阿……"你白天对和仁的态度……" 我转过身,左手食指压上他的唇,"不要提大煞风景的人,我都睡不了好觉。" 也随着我这个探手的动作,衣襟应声散开。 小小的惊讶。你们知道他这个人,大惊讶看起来可能也是小惊讶。还好,我有穿内衣。那种黑色带着蕾丝花边的。谁还没走过光阿。必修课必修课。脸不红心不跳低头系衣带。不过系反了。 他伸手过来重新帮我系好。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这表现真不错,我该重新审视他了。 翡翠——微笑的帮我系好。他是Mr. Versace。情场高手,无比华丽。 幸鹰——脸红着别过头去。他是Mr. Dior。年轻而害羞。 这位——面无表情(内心暗爽???)帮我整理。他是Mr. Armani。稳重,处乱不惊。 在他身边坐下。先冷静冷静。我就算比较无耻也还是觉得有点尴尬。他正襟危坐,却微侧过头盯着我看。不笑也不说话。但那对幽深的双眸,波涛汹涌。 这算什么表情。两代游戏,再加上一部剧情不严谨仅供参考的TV版。这位亚冰山面对女人的投怀送抱只有两种态度——推开和不推开。 森村兰和元宫茜,都被他"拥抱"过。这个"拥抱"实在很牵强,因为我看不出他对她们有什么难以割舍的感情。虽然也是用手臂揽住,不过在我看来那似乎更是一种mercy——仁慈。和我相处,他也几乎没有主动过。这个结论让我有点沮丧。我单恋一枝花居然对上他对女人来者不拒。可是我有备选后宫。龙神对我如此眷顾,允许我坐拥右抱朝秦暮楚。我的心理自我安慰能力很强。 不过,刚才被他看光了耶。倒贴点也就算了,总还是能从其他美人身上捞回来的。今天是蚀本了。翡翠,我好后悔啊。猛然抬头怒视他,悲愤的眼神。他一愣。反正没见过他反抗。今天我得摸回来。 凑过去。侧过头,摩挲他的脖子,嗯,洗得真干净。皮肤白皙细腻,手感很好。从颈到背,他就安安静静的任我上下其手。十个男人有九个半受不了这种摸法的。剩下那半个是冷感。气息开始变得急促。抓住我的胳膊。迷惑的眼神,还有些疑问。 无视。吻。耳后到颈窝。在颈窝吻过的地方,一口咬下去。他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虽然因被咬而感觉很开心很愉快很的男人不止他一个。差不多该收手了。推开他的胸膛。 "你该回去了。"开始低头帮他整理仪表。 突然抓住我的肩,力气很大。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是欲言又止。转身倏尔消失不见。 我靠在门边,心想,回去找个冷水池子好好泡泡败火吧,亚亚。 心里平衡多了。一夜好睡。 第二天泰继和幸鹰同时登门。泰继满脸愠色,毫不掩饰。幸鹰表情凝重,极力克制。 看来第一轮交锋过了,我是起得晚错过好戏了。这个男人因政见不同而针锋相对和妻妾争宠很类似——你最好不要在场。 "泰继,为了回收剩下的四神,我们需要前往院方的势力范围,幸鹰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 "我无法信任他们。神子你为了四神而和他们接触我或许没有理由反对。但我相信他们有目的才会来接近你。" "安倍大人,您这样的说法我无法认同。" 第二轮开场么? "目的?大概是想让我确认法皇陛下身边是否有怨灵存在吧?是这样么,幸鹰殿?" "我不否认。不过这绝对不是强制附加条件。" "泰继,我们需要回收全部的四神。维护'理'并没有立场要求。" "我先告辞。神子,你要多小心。" 这是你最客气和隐忍的回答了吧。他远比游戏里的印象好相处。因为我的力量强大使得八叶加鬼大对我的基础好感值都有跃升么?这叫万千宠爱于一身?不过,我就害怕一不小心阴差阳错触发了不该触发的恋爱事件。总有不好的预感。 去东寺叫上伊里。办正事做任务。走了一整天路。比我逛街扫货还疲惫。我还MC着呢。当然,肚子又疼。正没好气地趴在床褥上。 "哪里不舒服?"说着手就覆在我的额头上。 由着他摸。"累了而已。路走了太多。" 收回手。安静的坐在我身边。他还轻轻咳了两下——昨天你真的泡冷水澡败火去了?YY心大起。 "你躺下。"递给他垫子。 顺势枕在他的腰上。伸手划拉他的俊脸。"伤风了?"我Y笑。鼻子在吸气。摸出纸巾拍到他脸上。 "把你鼻子擦擦。" 他照做。还对散发冷水香气的纸巾表示了浓厚兴趣。 他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温柔的看着我,蓝眸闪烁。坐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想我的脸上一定也写满了温柔——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有些时候,我是行动先于理智的,当然只是有些时候,比方说现在。 压在他身上,吻,他的胸膛,即使隔着衣服,也知道弹性很好。他猛地坐起身,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腰,低下头轻柔的吻我的唇,颈,肩。一把解开自己的外衣——其实那不叫解,确切的说是"撕"。啪的甩出去。宽阔的胸膛就压上来。然后……后面的事情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你知道他在跟你玩真的。 解我的衣服。不对,那叫扯。一瞬间,我的脑子都有点空白。这让我御姐的脸面往哪放阿,怎么被宅男诱受压倒了呢。内心在哗哗流泪。 这都不是关键!!!我MC啊啊啊啊。开始激烈的反抗。死命的推他。 他愕然。瞬间僵硬。那个表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让我有进入冰库的感觉。 "是吗?你还是……"眼帘低垂。幽蓝的双眸蒙上一层薄雾。□着上身,金色流光的长发散开在胸前。 这个时候,他怎么还这么诱人。不对!!!这个时候怎么还在想这个。如果说以前他只是憎恨自己的命运,而我刚才的举动无异于彻底否定我们的感情和他这个人。这是把一个男人的自尊狠狠踩在泥地里。他在默默而快速穿衣服。我只剩内衣。顾不了这么多,扑出去拉住他的袖子。探身对准唇啃下去。数分钟之后,带着胜利者的表情满心欢喜。吃素也有好处——口气异常清新。无论我还是他。本小姐泡过的男人一只手数不过来。吻不晕你这样的我就不混了。 他靠在墙边,半晌回不过神。趁这机会,我先把衣服穿上。做好表情管理。款款的拉着他的手。"我癸水。"我猜他可能、应该、明白。直视我的眼睛。难道还要我给你看不成。这事太YD我做不来。眼巴巴地看着他。摇他的胳膊。就依着我摇。谁说御姐不能撒娇?神情恢复正常。托着我的脸,"愈加苍白了。"没办法,失血过多,没有补给。 然后……这家伙真有才。学得太快了。带你回21世纪,就你这身材这卖相这才智,必定能在三年内称霸东南亚AV市场。长吻过后。他神情气爽的离开。而我在反复告诫自己无需内疚。要理直气壮。要把胸脯拍得震山响。他是我培养发掘出来的。被我独霸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沮丧还是难免的。虽然本小姐自诩暴力女,但体力绝对无法和男人抗衡。认清事实吧。这家伙,很可能,至少是,喜欢上我了。知道他很执着。认准的东西不会放开。估计醋劲也相应的很惊人。复杂啊,纠结阿。我被套牢了阿……该去回收朱雀。过程没什么特别要说的,灭怨魂,做任务。两天之间,朱雀到手。亚美人还是天天上我这里报到。白天到处乱晃,晚上难掩疲惫,就趴在他怀里给他讲故事……通常先睡着的都是我。感觉他似乎晚上没事好做。其实你抽空复习下魔法基础也好啊。总这么黏着我,我怕我迟早会厌倦。 白天找自家八叶换换心情。泰继带我出门——罗城门迹。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第二阶段。 "这里传说是三界的入口。" 的确有着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灵气流动。这孩子询问我的愿望。面对他清澈见底不染纤尘的双眸不忍欺骗。 "目前的愿望,就是使京都恢复原状吧。"听起来冠冕堂皇,不解救京,我没法回家啊。"个人的愿望,大概是走遍天下吧。" "我不是人,不太能理解愿望这东西。"面瘫依旧。 小阴阳师跑出来插花。被泰继三两句话吓走。 "本家的弟子多半这副德性,原因不明。"向前跨出两步,"对于非人的我恐惧是理所应当的。" 我叹气。侧过头,他右眼下的宝珠,在阳光下闪烁。泪痣的位置。一阵触动。 "泰继,人们恐惧的并非你非人类。他们恐惧的是拥有强大力量且无法控制。与无能且卑劣的他们不同,自惭形秽之下才会集合起来党同伐异。人之常情,你大可释然。"这一点,你和亚美人很相似。赵武灵王的那句,必被庶人所恐。你俩的写照。 "对于我来说,你不可或缺且无可取代。" "神子,我是属于你的。我一定会对你有所助益。"这句话听得我心颤。与阳光匹敌的灿烂笑容。 第二天,和翡翠手牵手去鸟羽离宫。他身着一件淡紫色低胸装,上面大片的牡丹图案。知道我来自大唐之后,他的服饰多数都绘有牡丹图案,这种讨好让我十分暖心。聊到薰香。介绍下我常用的香水。他似乎也很向往。东拉西扯讲到嫦娥奔月的传说。这是我家乡的故事,当然说得地道。一阵阵赞许的目光。 不过嫦娥的孤单我心有戚戚。"人都是害怕寂寞,才想要拼命寻找一个能陪伴终生的伴侣吧。"我冲他眨眨眼。 沉吟稍许。"我不是温柔的男人哦,不要深刻的了解我会比较好。"这句话是他的招牌,咱真是十分有爱。 我只需要确认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不需要承诺。因为先落跑的人一定是我。 晚上,对上那对冰蓝的炽热眼眸,我实在张不开嘴催他走。教学好了,现代礼仪。就当做好事了。话说他是很有绅士潜质的。对我一直包容又温柔。告别时的自由发挥几乎让我这个老师给他打满分。 早上,幸鹰和泉水同时上门。嗯,会会席琳去。纠之森,淡褐色长发的妖媚美女叉腰站在我们面前。那脸蛋那暴胸,仿佛都在向我示威。果然我跟席琳八字不合,对对方的厌恶毫不掩饰在显露在我们脸上。我咬着后槽牙,暗暗思量,亚美人我抢定了。后面她和我的八叶的过招我一句没听进去。相信我家美人后宫团都是坚贞无比的。虽然本小姐自诩有几分姿色,但是用绝世美人这类的形容词来修饰我,确实是……不合适的。我再自恋也没到没有廉耻的地步。可是,席琳的外表,艳丽风流。可惜了,席琳内心是个LOLI。和御姐外表反差太大。 恨恨的扭头,扬长而去。 晚上继续我的绅士改造培训班。 "要对女士温柔体贴。作为男人要多担待。尤其是要打不还手骂不张口。"后面的一句我刻意加重语气,"打女人的男人是人渣。" 他瞪着我无语。 "你要是真爱对方这些做起来很自然。绝对没有苛刻。"虽然他听来别扭,但这是实话。恋爱中的男人都是乖得不得了。所以,他居然还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我说你也来句你的招牌"无聊,真无聊"我听听,看我拿不拿魔法轰飞你。真是我见席琳憋了一肚子火,都没地方撒。 早早送走他。趴在床上郁闷,席琳哀怨多少年,空有满腔热情,毫无回报。略有同情。可是亚美人也是我的首要目标。我也有充分的理由不放手。所以,我大度点,自由竞争好了。 第二天迎来了首席骑士赖忠。端坐在我对面。快把他扔在脑后了。其实他的脸十分好。阳刚,轮廓十足。细长的眼睛盯着我。酝酿半天。他想向翡翠道歉。当时他劈了一刀,实在冲动。我摆摆手。表示会代他转达。暗想,翡翠和他的共同点果真只有"都是帅哥"而已。 还是去了大丰神社。随口聊聊平时的生活。绝大多数时间他不说话。安静的跟在我身后。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内心最安宁。 晚上,继续教书。有点心不在焉。对赖忠的好感度红心蹭蹭往上冒,还带音效的。以疲惫为由赶他走。连续两天和他没有任何身体接触。女人心,你怎么可能会懂。 然后是幸鹰。居然和他好感度也到了。神奇。聊他现在的家庭。如水般温润的声音和斯文清秀的外表,还真和谐。 晚上我这个老师罢课了。身体不舒服为理由。反而换来更多的关心加倍的体贴。服了他。这个男人本来就是这样的么。印象中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恋爱的力量?流转千回。百炼钢也成绕指柔。我何德何能。忽然非常内疚。手指绕起他华丽的金发。 "我很想家。"我缓缓抛出一句。扭头望向门外。 早上,拍拍脑袋,还有青龙尚缺。码人做任务。一切顺利。 晚上换我听他讲故事。他的家乡族人和……过往。我其实很想八卦他的恋爱史。不过连上代的元宫茜也不愿提及。算了,不触他的伤疤。偏爱他冷冷的腔调。 白天继续青龙回收事件。但是出了意外。 神乐岗。拿回最后的青龙之后,站在树下。沉醉于秋日猩红满眼的落叶景象。察觉一丝气息的异常,黑龙之力。倏尔脚下大块土石塌陷。我应声落下。骨碌碌的顺着悬崖往下滚。赖忠猛地冲我扑下来。没拉住我,陪我一起自由落体。还是幸鹰聪明……不过随后他也冲我们跳了下来。 我好像是拥有超自然能力的神子……坐视我的美人受伤不是我的作风。他们毁容与否事关我的终生幸福。 集中洁净之气,瞬间在身后凝成魔法盾。一下子把自己接住。赖忠和幸鹰俩叶子都看呆了。驾驶我的神子牌阿拉伯飞毯接住他俩。平安降落地面。收回盾牌。 双腿剧痛,几乎不能站立。拉住赖忠的袖子。看清血已渗透外衣。二人大惊。撩开衣服,左腿小腿有一条长长的口子,不深,微微渗血。不算严重,皮肉小伤。看了右腿,我真的再庆幸不起来。膝盖处,鲜血淋漓。一辈子没受过这么严重的外伤。咬咬牙,让赖忠给我简单包扎。在他怀里我还想呢。华丽丽的,我又瘸了。可是,要乐观,首先我的脸似乎没有受伤。我的双臂只有轻微擦伤。哈哈,我吃男人豆腐的主要武器完好无损。 咱又不是没瘸过。少条腿咱往帅哥怀里钻的更理直气壮。大夫来给我上药包扎的时候我就这么安慰的自己。真的很疼,又咬牙又意念又催眠的,疼得我眼泪还哗哗的。 八叶都来了。赖忠跪在那里跟个万夫所指的罪人似的。他还下意识的握握自己的小太刀。我吓得魂飞魄散,赖忠帅哥,那是用来切腹的。你别这么想不开。 "赖忠该死。"就这么一句话。 "不是你的错。那里被人下了诅咒。是我自己大意,开始几乎完全没有察觉。如果说一定要追究责任,一定是我这个神子失职。还好你和幸鹰都没有事。"我这话说得素质太高了。把八美和两个星曜家的孩子都震了。 "……没有保护好神子,赖忠甘愿受罚。"头更低了。 我最看不得这个。"我的话不想说第二遍。这件事没有你们的责任。"忽然想起来,赖忠的死结就在这里。他是个责任感太重的人,背负精神枷锁,如今又多了一个。 "大夫也说不碍事。纯粹的皮肉外伤而已。至多几日不便。别再提罪人之类的说法。你无需内疚。" "如果这是您的命令。" "命令?好吧,就算命令。" ……然后我的八叶又要排班了。我这个神子真没少折腾你们。汗。一帮人都信誓旦旦的要把最祖传最有效最高级的跌打药给我送来——你们还想不想我站起来啊。 靠在墙边,八成是席琳搞得鬼。我的两条残腿。哎,不要留疤才好。他推门进来。我鼻子开始酸。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淌。梨花带雨的神情也把他震了。伸开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头枕在他肩上,泪珠似断了线浸湿了他的外衣。想撒娇。想发泄。装了一天大度,到晚上现了原形。 "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乱了。" 松开他,抹眼泪。他瞥见我的腿,包裹得的纱布上隐隐血迹。转身消失。半小时之后又出现在我身边。从怀里摸出几个小瓶子。揭开纱布,露出我惨不忍睹的膝盖。我倒抽了口凉气。整整少了一层肉。有些地方微微露白——那是骨头吧。他敷药在伤口上,我疼得一哆嗦,他跟着一哆嗦。同频率先后震动数次,直至重新包扎好。 麻醉药的药力似乎过去了。疼得愈加厉害。玩命抠他的手解气。任由我胡来。忽然又有点过意不去。知道他好欺负就可劲来。我也只是腿残了,脑子又没磕坏。很可能他就是目前跟我好感最高的那个。凶手是席琳。我还说要和她公平竞争,她就先下个黑手。哼,席琳,跟我争亚美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转头,向他叙述事件。客观而公正的第一视角证据。 "你回去吧。今晚会有仕女陪我的。" 默默起身,似有不舍。倒头躺下,今晚会有人质问你的,席琳。什么叫害人终害己。不服不行,亚亚的爱之"云南白药"有奇效。 泉水第一班。听听悠扬的笛声。可惜笛声落寞,却包含殷切的期待。说得人家孩子脸红一阵白一阵。下午,彰纹带着慰问品登门。坐了一天,屁股生疼。让紫公主不必安排仕女夜间照顾我。我并非完全不能行动。晚上习惯独处,有人在身边陪伴反而不舒服。 亚亚顶着个黑眼圈来给我换药。伤口处结了痂。破伤风和感染的风险大减。想去依赖他。于是请他留宿。如此三天过去。腿似乎能微微弯折。大喜过望。 转天是灭怨灵的日子。席琳看见我咬牙切齿,怨毒更甚。而我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似乎更激怒了她。一个瞬移冲至我面前,扬手一巴掌对着我的脸打下去,可惜,我既非元宫茜二非高仓花梨,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再要打,被我剩下一只手抓住。她无可奈何,踹出一脚,正中我的右腿膝盖。一阵剧痛。我怎是不还手之人,指甲就扣进她的手腕里。 赖忠赶至,在他的刀击中之前,一只手猛地揪住席琳的后脖领,带她瞬移退后。亚亚。来得多是时候。 我冷笑。顺势倒在赖忠怀里。血再次从崩裂的伤口中涌出。 "你们不必在意我。席琳,放出你的怨魂,让我称称你的斤两。"拉着赖忠的袖子站正。 亚亚站在一边,紧咬下唇。 怨灵在我充满怨念的黑魔法下化为乌有。一招解决。席琳失神的一下子跪在地上。剩下站在我这方的四个男人满脸震撼。血顺着小腿滚落地面。我感觉不到疼痛。也不用任何人的搀扶。"赖忠,幸鹰,伊里,泉水,我们回去。"阴冷及其低沉的声音。也是这5个男人从未曾了解过的神情。我引以为傲的漆黑色长发随风飘动。四片叶子没人敢多说一句。顺从的随我离开。 而那个金发的男人,我没再多看一眼。 回到紫之馆。胡子大夫伯伯又来了。摇着头给我敷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亚某人那二把刀包扎技术都比他过硬。可能是我的表情比较骇人。我的天之八叶没有人对今天我的表现反常表示出直接的异议。只是互相交流眼色。 确实,今天我冲动了。席琳和我对掐意料之中,但亚亚的表现却直接激怒了我。把席琳从我手中拉开,好像我乃十恶不赦阴谋险恶之人。尤其在我看来,他的举动是在保护席琳——把她多留在我身边就多一份危险。我承认我是嫉妒。但被踹到血流满地的是我。所有的男人都只会怜惜先哭的女人。我恨这一点。 一怒之下放了个大招。视觉冲击和警示作用兼具。唯一的恶果就是大范围魔法太耗费气力。搞得我现在疲惫不堪。大字形躺倒连喘气都嫌费劲。 沐浴过后,和紫公主打好招呼,不要有任何人来打搅。天色渐暗。沙沙铃声。久违的声响。不理会。还没完没了。我怒,拽开拉门。他就站在门外。我的气色很差,脸色很臭。 "你的腿……" 我不说话。他探身,伸出手臂想要检视我的伤口。被我一巴掌弹开。 "不要这么对我。"你惹火我了你知不知道。 用力揪住他的领子,把他猛地拽进屋里。今晚让你死个明白。 "你坐下。"靠在矮桌旁标准的坐姿。我解开发带。卸去外衣。转身,优雅的坐在他身边。 伸手想要抚弄我的长发,又被我一巴掌弹出去。他不解。十分不解。我冷笑。双手按向他的肩膀。一下把他压倒在地板上。扯他的衣服。很多层。扒得我耐心尽失,怒火就蹭蹭往上冒。他转过头,又伸出手。再一巴掌弹开。真不长记性。我该绑上他的手。 露出结实的胸膛。这是个工程,还挺费事。我狞笑。哼。让你知道知道不要得罪女人,尤其还是我这样小心眼的。具体过程我就不说了。反正第一口咬下去的时候他应该明白不对劲了。只是,他从始至终没吭一声,甚至呻吟都没有。过后,我神清气爽的坐回床褥上。找了个靠垫垫起我那娇贵的腿。 他默默的坐起身来,默默的穿衣。我抱着双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药我留下。你多保重。"带着淡淡落寞的腔调。转身向外走。 可是我看见了什么。那闪亮的东西,决不是我的幻觉。我都没意识到人类的潜力是这么巨大。我从垫子上窜起来,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我是瘸子啊,可这奔跑速度,这跨越高度,刘翔也该自叹不如。 "等等。"这是我和他说的第二句话。他小心翼翼的回搂我的腰。没再被打。于是搂得更结实。他肯定是在笑的。是在得意的。我没有办法啊。头还埋在他怀里,腾出一只手,指向我身后。 一只长且肥的蜈蚣从我褥垫旁的地板上爬过。 "把它弄走。"第三句话。 我家英俊翩翩的大美人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径直走了过去。"啪",我只觉得这小生命被鬼王打包送往另一个世界了。 "扔掉了?" "扔掉了。" 那家伙扶首大笑。乐得那叫一个得意。乐得那叫一个爽快。看我笑话。让你死得更难看。双手去掐他的脖子。叫你笑。 "住手。" "住手吧。" "如樱,快住手。"叫我的名字了耶。 下一个镜头,我在一边揉腿,他扶着桌子倒气。等他恢复常态,蹭过去,"还好你在。"最后我还是很没气节的解释了我火大发飚的原因。并在诸如"我没有""我不知道"之类的剖白决心的短句中睡着。 恩,孺子可教。 一夜安睡。醒来时门外还是微薄的晨曦。送他至门外。微黄的阳光打到他脸上。扯开他的衣服,"现在是白天……"底气不足。你以为我有多饥渴。从脖颈到胸前,连绵不断,淤血和瘢痕,没剩下几块完好的皮肤。我觉得我是个罪人。低头帮他整理好。 "不要对我之外的女人温柔。" "你在嫉妒。" "没错。"没事扭捏不是我的行事风格。虐到人家伤痕满身,再来个昂头不承认,还算不算人啊。 他眯起眼睛,弯成一条线。觉得疼也值了是吧。还乐个没完。见好就收你懂不懂。双手推他出门。 今天是十一月八号。四场硬仗中的中场休息。深苑还跑来添乱。向我宣告从今天开始他正式倒戈。无所谓,我也只在乎紫而已。剧情应该是让我酝酿封印的能力。比起这个我倒希望获得治疗白魔法,早日恢复健全人的身份,在家憋得实在有点胸闷。 下午幸鹰来看我。对我的敬佩和他本人的谢罪云云。茂叔温润的声音惹我一阵阵悸动。在加上幸鹰安静清秀的容颜,没人知道我就爱小白脸么。旧话重提,我要忠贞不二。有人说,所谓忠贞不二就是忠贞的对象最好不要超过两个。我有亚美人和翡翠叔叔。不要再作孽了。自己提醒自己。 "您脸色不好,我打搅的是不是太久了?" "我的腿。我倒是希望幸鹰桑能多和我说说话。有忘却疼痛的奇效呢。" "我还担心您会嫌我无趣。"表情很明媚。 幸鹰既认真又敬业。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吸引人。我也不例外。说到他的工作,他偶尔低首沉思。继而扬头释然。话锋一转。 "神子,您似乎认识昨天席琳口中的'主人'。" 把茶杯放下。"没错。他曾经帮我脱离险境。给过我一些情报,曾经怀疑内容的真实性,不过似乎都被验证了。" "这个男人,您不要和他有太多交集的好。" "确实。他是敌是友,我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去判断。"我知道你的目的,亚亚。我只是尽我所能不要让我的八叶一开始就打算群攻你。"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不要轻举妄动。先调查为上策。席琳应该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私下里,我觉得有您这样的神子真是幸运。" "过奖了。"好感度到了么。我一阵寒颤。我的体力和精力似乎都不允许我左拥右抱朝秦暮楚。 吃过晚饭。对着墙壁发呆。想出门。等他来,扑进怀里。先嗅嗅,清新的气息。一定洗过澡了。疼不疼啊,哈哈。换个姿势,像个八爪鱼黏在他身上。"我重不重?" "还好。" "那我们出门约会吧。" "约会?" "就是两个人一起度过一段时间。" "好。去哪里?" "X馆。" "你还真执著。" "你认识路么?" "认识。" "那走吧。" 我忽略了一个事实。鬼王是拥有瞬间移动能力的。不仅自己来去自由。负重时……也一样来去自由。横抱着我霎那间到达目的地。嗯,瘸腿神子又来砸场子了。妈妈桑——堇大美女迎出门来。找了地方坐定。亚美人体贴的将我的残腿用软垫垫好。然后坐在小桌前。 他自斟自饮,举止自若。淡定而高贵的光辉。 堇凑过来,轻声问我,"喜欢哪一个?" "都喜欢啦。很难抉择嘛。" "要惜福。只可惜外表太耀眼,和传说中的鬼族——没办法坦然走在阳光下呢。" "堇……" "小丫头。我年轻时错过,现在无比惋惜。不要走我的老路。" "……堇。" "就是和你很投缘。才不知觉的多嘴。" 拉着她的手。暖暖的。 "有别的客人来了。一会儿我再来。"冲她摆手星星眼。 "我真是十分喜欢她。"眨眨眼。"是个好女人。" 他给我倒了酒,一饮而尽。就势枕在他的腿上。 交叠在一起的手感觉有彼此的心跳在回荡。堇倚在门外。他抱我出门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有空再来看我。" 还是一霎那,到家。绵长而温柔的吻,身后是深邃而朦胧的夜色。时间在此刻静止。 如此缠绵下去。无尽无休。 这个男人是不会叫出声的。爱好BL Drama的孩子要失望了。 只是断断续续的气息。和那个欢悦时候伏在我耳边低低的唤我的名字。他迷离的神情,深深刻入我的记忆。 天色渐白。我裹着他的外衣侧躺,看着眼前的一切。观赏身材完美的帅哥穿衣服也是享受。 忘了说,身为欧洲人,他的汗毛很淡。不然每次啃他的上身都要附加剔牙效果,说出来都觉得扫兴。凑过来,柔顺的金发垂及腰间,一脸消融冰雪的神情,"晚上想吃什么?" 你以为我是狗熊阿,给棵玉米棒子,就得摇头晃脑千恩万谢么。甩过一计卫生球。 "那,想要什么?" 喂,我是不是得找你要钱啊。再甩一计卫生球。 修长的手指覆过来,"这么美的眼睛,你居然拿来翻白眼。" 真欠扁。抄起我那双漆皮九寸钉细高跟鞋对准他的脸就是一下。 都说第二天看看男女各自的态度就明了供需关系了。 说真的,当时环境对了,心情对了,氛围对了,人也对了,就心一横眼一闭反正穿来就是为了YY帅哥的。 而且,他很好。真的很好。最近看到他都有心花怒放的感觉。谁又比谁陷得更深。对于恋人虐两下,分清S和M角色就得了。 还真想要一鞋跟敲晕他,扒干净绑柱子上,再从腰间抽出皮带,一顿鞭子体无完肤,最后再以强X他作为终结。顺便掏出手机,来几张高清无码大图。回去找几张质量不好的传到网上,质量好的卖卖版权,我铁定发家。 虽然我知道有人想看。但这是网络欧美AV中最常见最四流的景象。身为受过高等教育学过八荣八耻五讲四美三热爱CJ自律撰稿人是不屑于写下这样八点狗血恶俗情节的。所以要考虑一些正经事。从和他那个深吻我就知道我回不去了。龙神不会为我们祝福。结束了神子这个身份要以什么面目来生活,和他一起。 其实, 拜托堇介绍他去卖笑是个上选。以有经验的女顾客眼光来看他,牌亮条顺活细。他要是出去坐台,别说养我一个,连剩下的八叶吃饭可能都不愁。不过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那么,就我来养家好了。穿来之前,我是个C.P.E。三年经验的化学工艺工程师。有理论有实践的那种。想想诺贝尔名利双收,卖配方卖专利赚了不少钱。我在这里努个力兴许也能成为化学之母。 起身,列了个单子,"找这些来给我。" "这些你用来做什么?" "反正都会用在你身上。不久你就知道了。" "今天你还要迎战怨魂吧。" "嗯,今天又会是谁出场呢,我还挺期待。" "你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爱琴海般湛蓝的双眸。 洗漱过后,泰继登门。"神子,怨灵复活了。我们前往应天门吧。" "走吧。" "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惊讶。" "惊讶有用的话,京早被拯救了。" 泰继抱着我,健步如飞。直视他的右脸,眼下方的宝珠,仿若泪痣,在摇摆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的神子只有你一个。" 深苑小正太,黑龙神子千岁。第一次打照面。在和胜真争执。该见到的人物都齐了。千岁站在我身前阻止我封印怨灵。烦请胜真把她抱开。 "看好她,胜真,拜托你。她是你妹妹。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冷眼直视深苑,这孩子知道我的腹黑阴冷。 翡翠和泰继放魔法,我扬手集气编织出炫目的网络,包住怨灵,耀眼的白光过后,变为我手中一张咒符。千岁在他哥哥怀中倒吸一口凉气。 时机正好,我家男人带着面具翩然到访。标志性的面部肌肉神经失调的招牌冷笑。感慨一句,他真是在外一条龙回家一条虫。可惜我在外边也是狂拽的职场Lady。回家想面一下他都不给我这机会。就是这么被推上S女王这条不归路阿。 冷冷的腔调嘲笑千岁和深苑一番。最后似有深意的望向我。带他俩瞬移离开。 胜真想去追,被我拦下。"鬼族的瞬间移动之术。追不上的。" "为什么你好象什么都知道?"翡翠笑盈盈的抛来一句。 "有很多资料都有记载。平时做了功课而已。那个男人的力量恐怕不是我们能轻易取胜的。各位应该能察觉到对方实力的。" "听起来像是在为某人说话。"好敏锐的男人。 "连千岁我都没有判定她是我们的敌人。很多事情并非是或者非这么简单。"也要顾及胜真的感觉。真累。 "你最近都在回避我。算了。"大帅哥撩动长发。"总会有机会的。"更像说给自己听。 "神子。对于千岁和深苑你打算怎么办?"泰继面无表情的开口。 "和她谈有效果么?" "我认为没有。" "如果沟通能解决一切问题,世界早就和平了。"我懒洋洋的语调。"随他们吧。有高人为他们支着。我们尽我们的责任。" "没有计划,走一步算一步?" "最坏的打算是,刚才的三个人加上席琳都会成为我们的敌人。貌似他们的力量来源是控制怨灵和吸收怨气。在这方面多下下功夫吧。这里的怨灵应该不会再出现了。"我端详起我手中的咒符——是只猴子。多差的品位。翡翠微微点头。泰继略略思索。胜真和彰纹也都不讲话。 "胜真,我相信千岁她也是想拯救京的。只是我们选择的道路不同而已。"轻拍他的肩。小伙子一阵颤抖。回去的路上,"我的公主,我有话想对你说。"翡翠帅哥在我耳边轻声低语。 "那么,请你在我填饱肚子之后再说。饥饿的时候我没办法思考。" 一个时辰过后,在上次去过的料亭,我轻抚着心满意足的胃。嗯,在这吃顿饱饭太难得了。翡翠大帅哥,坐在我对面,自顾自的小酌,看着我满足的神情,笑得很受用。 "有话要说?"捶捶自己的残腿。 "其实,很久没看你的笑脸,觉得有点寂寞。" 亏我还如临大敌,准备和盘托出呢。我说,翡翠阿,虽说已经有个男人在家镇宅,像你这样的极品还想投怀送抱也肯定是照单全收。 "面对我,你似乎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有心事?" "嗯。我在盘算,想做点东西出来。" "哦?我的公主,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东西呢?我还真是很好奇。"扬起一条眉毛的姣好容颜。 "反正,不会太无趣。"冲他邪媚一笑。 晚上,在他之前来做了点准备工作。嘱咐紫公主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的房间。不管出什么动静。"对于消灭怨灵很可能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听了我的话,紫公主很努力的点了点头。亚美人卷了个很大的包袱来。我开列的单子上的东西他都准备好了。嗯,拜托他办事很令人放心。一一打开来检验。摸出一只瓶子,闻闻气味,扬头就是一大口,"嗯,好酒,够劲。" 他侧靠在一边抛出一句:"你要这些东西,不会只是自己用吧。" "当然不是了。"我脱掉外衣。 他立马凑过来,眼睛晶亮晶亮的。真够贱的。我不过是脱件衣服,你就来求欢。男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你今天得帮我的忙。愿意也是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你看着办。"斜眼看着他。 "嗯……干什么?" "难闻吧?" "嗯。" "把你的眼泪擦擦去。" "嗯。" "别溅到手上。" "嗯。" 若干小时之后,大功告成。 "第一样,要等晾干。明天告诉你怎么用。第二样……"挑出一点抹到他的手背上。"是不是比你用的擦脸抹手的细腻滋润?今天你带来的是桂花油,所以是桂花香气。" "确实。" "有金合欢醇就好了。十四吨茉莉花瓣精馏出一公斤。真是要我的命。" "那是什么?" "最后一样……你知道哪里远近无人烟么?" "知道。" "我们走吧。去你知道的那个地方。" 不得不说,瞬间移动就是方便。转眼到达。眼前这个破败的村落,我身旁的男人眼睛里露出淡淡的哀伤。这是不是你的家乡。他在瓦砾中行走,难掩片刻失落和轻声叹息。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转过身,长袖盖过我半身,"冷不冷?" 选择一片空旷土地。 "这个可能效力有限。"向外一抛。一片火光。轰。硝烟过后,地面凭空多出个浅坑。 "这究竟……" "这个,你听好,在我抛出去的一刻,带我瞬间移动,最少跳出十丈。不然你我小命不保。"我神情严峻。 他带着狐疑,点点头抓紧我的手。我深吸一口气。尽全力一抛。我们霎那撤后。在强烈爆炸后飞溅出的碎屑击到我们脸上。眼前的枯木碎石已然消失不见。 我男人眼中闪烁着光芒,"你究竟是什么人?" 浅浅一笑,"我是神子。" 回去先收拾东西,销毁证据。毕竟我在研究的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觉得有必要向他解释一下。 "你知道我来自千年后的世界,我那个时代已经发展到你无法想像的地步。刚才那些东西都是我受教育过程中了解到的。" 他在瞪眼。我决定考验他一下,都说金发碧眼的智商通常比较抱歉。 "一些基础中的基础。2114+4112=?" "6226。" "11*21=?" "231。" "比方说,一天下雨的可能性是三分之一,刮风的可能性是三分之一,那既刮风又下雨的可能性是?" "九分之一。" "那,出太阳的可能性是三分之一,下雪的可能性是三分之二,既出太阳又下雪的可能性是?" "不可能一边下雪一边艳阳高照。"有点无奈。 扑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这男人我压定了。我这眼光。我都佩服我自己。还准备说第一个遇到的男人都是被甩的命运呢。我就来把颠覆吧,哈哈。 "我会慢慢教给你的。"你跟我别学化学拉,让我好好将你往核物理方向培养吧。到时候,你一悲愤,世界人民都一哆嗦。 "你这样,算是诱惑我么。"抚弄我的长发。气息吹到脸上。发现我强悍你的兴趣就更大了,你要不是受谁还敢自称M。 后面的情节恕不放送。 最多睡了两个钟头。天就亮了。朦胧中,"你还可以多睡一会儿。"深情一吻。 早晨起来,没什么精神。再去封印怨灵。在赖忠怀里补了一小觉。到达指定地点,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下,手撑下巴,不停打盹。面对千岁的怨灵,赖忠几刀劈过去,外加我一个炫目的封印。了结。 直到我家男人出场。抬眼扫视,千岁,深苑,亚美人,以及席琳。她站在那里趾高气昂,挑衅的眼神射向我,以为有鬼王给她撑腰。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刚好和我家男人四目相对。公众场合他都是戴着面具的。在我面前,白天,他的面具是摘摘戴戴,夜晚,他的衣服是脱脱穿穿,无时无刻不在向我暗示你是个M。想到这里,我抚掌大笑,不可抑制。全场的目光刷的集中到我身上。 "你们继续。我只是想起个很好笑的笑话。"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嘴。其实他真的是脱光比较有看头。 似乎是直接刺激到了席琳。她直接瞬移到我面前,伸出手。果然不长记性。被我捏住手腕,翻转,脚下一绊,侧拉,冲着亚亚站的方向背摔出去。——忘记说,我大学时体育课选修散打。 "看在同是女人的份子上,请你下次能自重些。"我拍拍我的残腿。 她没有受伤,只是很狼狈的站起来,低头蹭到亚亚身边,至少是E杯的暴胸贴在他右臂,手扯着他的袖子。 当时我就爆了。真的。我这辈子拆不散你们,御姐俩字我倒着写。我家男人头都没扭,啪的甩脱席琳的手。她木然,然后双手抱胸,表情我相当熟悉——一个女人强忍泪水的模样。 摇摇头,别再为了不爱你的男人黯然神伤了。 "主人……"被无视。 "神子,你似乎气色不好。"你晚上别来找我,我第二天就能恢复。不理解,为什么他还是精神奕奕的。他不累么。 "我可是很期待你的。" "嗯,我尽量。幸鹰,赖忠,差不多我们回去吧。我想睡觉。" "那一位小姐和深苑,还有白拍子。以及那个男人您不想理会么?" "千岁是法皇陛下承认的'神子';深苑,我尊重他的选择;白拍子小姐是为她主人殚精竭虑的;至于那一位,我目前也打不过他。他似乎打算利用我。我也想不出我有什么利用价值。随他们去吧。今天封印了怨魂,任务完成。" "您这样说……" "幸鹰,我认为你不可能缉捕深苑、千岁和白拍子。他们受法皇信任。你需要法皇陛下的亲准才能有所行动。至于剩下那个最阴险的'大坏蛋',你大可试试看能不能在他那里讨到便宜。虽然我不推荐这种做法。" "有时候,您的决定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赖忠,你们的想法呢?" "不无道理。" "没办法反驳我,就这么办吧。" 我的天之八叶个个若有所思。开始怀念翡翠。哎。 "我们的会议都讨论完了。你们还晾在这里干什么。" "你居然要放我们走么,神子。"深苑抬头水汪汪的望着我。 "以后凡事好好计划计划。" "神子。"哎,我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御姐神子让你为难了么。 "对了,管好那位白拍子小姐。叫她以后不要总想着给我耳光。女人最重要的是脸。" 扑倒在赖忠胸前。快速睡去。 幸鹰和赖忠把我送回紫之馆。两人告别时,多少有点亏心,"我的信条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有我这样的神子真是辛苦你们了。" "这是您的借口吧。即使您这么讲,我认为您是比什么人都清楚形势的。" "在下也这么认为。您不仅用神力封印怨灵。还多次阻止在下的鲁莽行为。" "你们这番话,我很感动。"一阵阵的更为内疚。 算了,超前完成任务的目的就是回来补觉。吃过晚饭,继续冬眠。以至于他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躺在我身边的,全然不晓得。醒来的时候还是漫天星光,以及天空那片不沉之月。 那男人还是不要脸的凑过来,"你那时候在笑什么,这么起劲,因为我么?" 正解。不过只是想到你真适合去吃脱衣舞男这碗饭。"看看我的腿。上好药告诉你。" 一阵异性乱摸,不,按摩之后,我揉揉我那条残腿,满心欢喜,这男人不是庸医。扭头看到被我扔到墙角的那罐子益气熏香。"那薰香是你教深苑调的,还是你亲自配的?" 笑而不答。 "好吧,是你亲自调的。我看见里面有丁香,这味药挺难得的吧?" "你知道的不少嘛。" "你是不是自己用、不、完、了。"对准他的脖子一阵猛掐。(丁香,虽说确实有益气的作用,但更广为人知的药性是——壮阳。)他侧躺,单手支撑,金色华丽的长发流泻满地,星眸闪烁。巧兮倩兮。顾盼神飞。不行,内心急忙喊停。谁听说过女王只有一个正宫,专宠到连"妃嫔"都不要了。虽说这正宫是自由恋爱情投意合的。回去跟那帮看文的亲们一说,我结局只拖到鬼大,十个人九个半得骂我傻,那半个还是我自己。 话说自家几片叶子对我好感度也很高的样子。翡翠自不必说。泰继,赖忠,幸鹰……嘿嘿。要不我把他们也都"缠绵"一回? 这样实在也……我又不是木子美。 修长温暖的手指滑过我的脸,细长的眼睛浸满柔情,"又在高兴什么?" 翻开桌子上的小盒子,"你张嘴。"新熬的一块枫糖丢进他嘴里,"好吃不。" "很甜。" "好奇怪,为什么千代把它吐出来了呢。" 他无语。 "千代平时都很乖的,我喂什么它都高高兴兴的吃完。吃完,你来的时候它就不叫。" 一付皱着眉头的无奈神情。相对来说,他是比较阴柔的。一代时他的立绘,左手反手握住那把传世宝刀。我还特意请教过男性友人,他们通常不会采取那样的姿势来拿一把刀。好在再教育潜力还是挺大的,至少现在为止,没有向人妖方向靠拢的迹象。有,也只能是我调教的。 躺下,准备继续睡觉。明天似乎开始准备找地方符了。无视他有些期待的眼神。毕竟OX的决定权在于女人,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 他默默的躺在我身边。况且,我实在很疲惫。一天最好只需要清醒八小时。 "对了,你以后能不能不穿绿色?"背对着他。 "你不喜欢看么。我不穿就是了。" "那倒不是。你穿绿挺好看的。只是那种动物的颜色,不穿为妙。不然总好像在暗示什么似的。" 猛地抱住我,一下子少吸了口气。这家伙。不过仅仅拿言语试探一下就这样。我要是真玩劈腿,会不会他一狠心,玉石俱焚? "对了,"我转过头面对他,双手摩挲他的脸,"你有没有碰过男色?" 小脸霎时就白了,"我喜欢的是女人,对于我族来说,那是不洁的罪孽。" "这么说起来,你们一族信奉的是不是天主,上帝?"金发碧眼的高加索人,当然是尊崇基督教的。至于他们离开俄罗斯东渡时基督教是否已经分裂成东西两派我不能确定。不过不论哪派,对于同性恋的看法都是一致的。和这个时期的大和民族的看法明显不同呢。顺便说,基督教是主张一夫一妻制的,如果他真的视我为他唯一的枕边人,那么他爬墙的可能性就是零。只不过对于我,这种限制似乎是无效的。 "是。"脸色稍霁,"因而被排斥。"因仇恨而微微扭曲的唇。 "党同伐异进而赶尽杀绝么?"搂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我明白的。" 慢慢平静下来,他回应我的拥抱,轻轻压低下巴,"你知道的比我预计的还多。" 仰起头,直视他的冰蓝色双瞳,"亲爱的,请不要以你看待现在女人眼光来审视我。还有你别太为难自己。我们要享受生活,而不是被生活享受,我很喜欢的一句话,现在说给你听。" 他眼里升腾起火焰,瞬间又暗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温柔。 "确如你所说。"他微笑着吐出这一句。 人生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会碰到什么人,爱上,或者恨过,能做的就是过好现在所拥有的每一分钟。所以当美好的事物送上门来,我通常不会拒绝。只是不肯全身心的投入。一旦自己发现自己的付出远低于对方,也会小小的内疚。毕竟我还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只是,补偿对方又是另一回事,而已。 我猜,这个小心翼翼守护着我的男人,一定认为我那些暧昧不明的言辞是在暗示我会站在他那一边。确实,对于他的命运,他族人的境遇,我是保持着相当的同情态度的。但那也不代表,我可以坐视他拿整个京作为报复的筹码。毕竟,有那么多鲜活又美丽的生命,比方说翡翠帅哥,泰继,幸鹰,赖忠,等等等等。 我没有那么愤世嫉俗。 严肃的话题到此为止。十点以后思考我会睡不着。在他胸前摸来摸去,真平,没什么胸肌。早知道贪图手感就选赖忠和翡翠了。可是他的外表,是独一无二的金发碧眼Blonde。声音迷人。身材修长。性情也不错。摘下面具时全身似乎都有夺目的光芒。虽然耀眼,却并不拒人千里。也是个满身谜团的男人。也许他本来就是"来啊,等你发现。只要你足够聪明足够有耐性。" 人要善于找平衡。和他在一起经常有偷情般的刺激,虽然我根本不介意被别人知道。我猜他可能也不怎么介意。神子就是神子,从被选定的那天起,除非完成任务,不然不可能中途被撤换。八叶众人若有任何异议,请向龙神申请行政复议。而席琳有异议,就比较惨,她上诉无门。 现在的白河院上皇在历史上是一位极度热衷于男宠,并且和自己的臣下普遍有形形色色的X关系的风流陛下。他甚至组建了一个美男子亲卫队,至于和队员们如何如何,也不用我明说了。虽然我并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但对于同性恋之间X关系还是相当排斥的。尤其是得知自己的最爱还是个"双插卡",内心是怎样的动摇。而亚亚的信仰不允许他有这方面兴趣。——确实没有选错人。 他诧异的看着我放光的双眼。"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席琳爱着你吧?"嘻嘻笑着,扯住他的长发。 "那又怎样。我又不爱她。" "小孩子在赌气的口气。你对她的态度未免太差了。怪可怜的。" "哦?你是在显示你的大度么?我记得你上次,嫉妒得眼里都要冒出火来。——好疼。"头发还在我手里呢,看我不把你揪成谢顶。 "她可是只要看见你就向你亲近。巴不得能钻进你怀里。"我都能想象,人高马大的席琳故作娇态偎依在亚亚怀里——那是鸵鸟依人,不要再对我进行视觉轰炸了。"你们到底有没有X过?"掐着他的脖子,冷笑着问。 "没有!" 他的确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长长的睫毛,一大片阴影。拍拍他的脸,"起床了,你要睡过了。"上班会迟到的。我出门洗漱,顺便洗洗自己的内衣。比较娇贵的东西,还是不放心交给仕女们。一边洗,一边想起席琳。那个女人总是在向我示威,那脸蛋,那胸部——至少是E,也许都F(Fake)了。我是B,B也是胸。至少和男人拥抱时,不会让对方有什么压迫感而喘不过气。B也能横扫天下,坐拥所有美人! 与君共勉! "你咬牙切齿做什么?"他已经站在我身边。 "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暴胸女?其实,也要看形状的。" "你是不是吃错什么了。"他问。再次把他推走。 应该是做任务拿南方符的日子。天地白虎已经上门。前往神护寺。一阵眩晕的白光过后,自称大威德明王的天音要求我们通过试炼。炼就炼吧。可恨的是要东奔西跑。我还是瘸子呢。很多地方的怨灵已经复活。还要忙活封印。其实也就是遇敌俩帅哥上前招呼,我坐在后边看着,时机差不多就扬手放封印魔法。基本累不着。还有美味免费工作餐,夫复何求。只是一起吃饭,俩帅哥之间不给对方好脸色,不过这不能影响我的食欲。 晚上,倚着门框,仰望夜空,"多好的天气,应该出门散散步。" "好。" "只要你不让我自己走。"我指指依旧裹着绷带的右腿。 他微笑着过来一个横抱。怀中的香气隐隐而来。我固然是香水狂热爱好者,但是男人香气萦绕,绝对是为了诱惑。转瞬抵达罗城门迹。一个让我有重游圆明园的感慨的地方。这里应该是亚亚恋爱事件第二阶段。我大概知道他打算说什么了。 "枫叶还没有落,现在还是秋天么。" "那是京之气不能循坏的缘故。除去结界,四季才能往复,你可要多努力。" "其实,我出生的季节就是秋天。"捡起一片枫叶,好像燃烧的火焰,"能一直过秋天也不错。" 他微笑着。 "我和你当初所设想的尽职神子还是有差别的。不过我也不能坐视京的现状而无动于衷。" "你还是会努力拯救京的啰。这里的人民向龙神祈求,于是龙神选择了你。可是没有被庇护的人,你认为他们会怎么样?" 你们跨海而来的时候有没有向龙神提交移民证明阿。现在神界那边没有你们的纪录,估计奥丁大神和天照大神正在那里互相推诿呢。你让一个地方守护神——龙神又能怎么样。 "上帝只拯救善于自救的人。"我冲他眨眨眼。神情无比严肃。难得。 "你有时相当冷峻。经常对自己过于自信。" "总比自卑怨天尤人强。" "你的气焰,总有一天会被熄灭的。" "当然,世上没有不灭的东西。"我抢你的台词。 他走近,捏起我的下巴,眼神无比复杂。"我承认人类就是自私且卑劣的动物,但那也不代表连生存的权利都没有。"我迎着他的目光,反手报复式的掐住他的手腕。 这个总把"毁灭"和"绝望"挂在嘴边的男人,对我似乎是收起了大半的锋芒。你最后拿自己献祭召唤白鬼夜行,在我看来就是一出自杀拉上垫背的闹剧。拉登先生其实真应该跟你好好讨教一下。 "今天夜色不错。"他收回手,抬起头凝视星空。 言情小说里不是常写,在爱情的感召下,前尘往事,付之一笑。真能这么洒脱么,爱情真有这么伟大么,我怀疑。却又期待着,他能有一丝丝的眷恋。 "夜风很凉了,我们回去吧。"他转过头来说。 最担心的,好感度会不会降阿…… 第二天,继续试练。带着鲜花薰香卷着帅哥发兵神泉苑图书寮去也。 后面的情节玩过的人都知道,不浪费大家时间了。虽说事件里稍融洽了些,俩帅哥午餐时间依旧无语。这革命感情怕是只能经实战才能历练出来啊。长叹一声。因为任务早早完成,决定回家睡午觉。晚上总有人夜袭,精力明显不足。 半睡半醒中应该有人来访。静静坐在我身边。不管他,翻个身,继续睡。稍许,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是"呼啦"巨响。 "不好了,泉水大人跳湖了。"立马爬起来。 就紫公主家的那个养金鱼的池子?水深能及我膝么,洗个脚都嫌水浅,拿它玩轻生?泉水你很有才。 正巧赖忠出现在我门口。"赖忠,快去把泉水大人捞,不,救出来。" 挣扎着一瘸一拐绕出门,看见赖忠一只手拉着泉水的领口,那姿势就跟拎那什么似的,轻松自如。我还是比较担心泉水是不是撞到脸,毕竟生在男色时代,脸不好马上就出局了。不过目测似乎除了全身湿透,没有任何大碍——神志甚至都是清醒的。 "神子,我……"泉水你有话直说。我不是神算神子,不会看卦的。 拉着人家孩子冰凉的小手,"你有什么心事,我愿意洗耳恭听。"转头拜托仕女姐姐们给他换身干净衣服,招呼随从赶紧把他家少爷接回家休养。最近应该没有他的任务,嘱咐他好好休息。泉水明显沮丧的神情,咬着青紫的嘴唇欲言又止。 "我有空去看你。将息身子。不必勉强。"给他一个真诚的微笑。 "神子。"剩下年长组帅哥赖忠。(年长组三长官,翡翠,亚亚,赖忠)"今天有你在实在太好了。"我歪过头,"你来找我,有事?" "天色不早,改天再来拜访。告辞。" 吃过晚饭。其实只是象征性的下了几筷子。姑且当作减肥。是个晴天。闪烁的星光。没有月亮。传说中的星月夜……似曾相识。果然幸鹰来了。他也转型搞夜袭?跟他去神泉苑。他很感性。也没有我预想的认真到有些迂腐的程度。想想他弱冠之年已然成为一方衣食父母官,亲自接触过最底层的人民,也和世故的官吏,不羁的海贼打过交道,想必绝非精神上的糖尿病患者。 心中固然有理想,但也会明智的向现实低头。这么思量也就释然。 他的声音我最是钟爱。温柔而清润。悠然吟哦和歌。听他诉说兄弟曾经不和的烦恼。 "月光可以幻惑人心的吧。有时候,我也是想逃避的。"他羞赧的笑笑。 "这算是人之常情。你这么说,我反而觉得你比较真实了。工作狂会吓跑周围人的。尤其是女孩子。"我友善的笑笑。 "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算了,我送您回去。"脸似乎红了。 "嗯。" 幸鹰离开后,门外的枫树下站着脸色阴沉的鬼王。 "喝茶不?"其实下午泉水是来送茶叶给我的。祁红。非常地道。 他走进来,猛地捏住我的手,碧蓝的双眸直视我的眼睛,"你是属于我的。"沙哑的嗓音。 好感度都这么高了阿,直接逼出结局对话了。这游戏穿的,乱哪里去了。刚刚我是和幸鹰出去,不是翡翠,你先找对对象好伐? 还真是要在这里插一句。结局亚亚和翡翠对掐对话相信很多亲都历历在目,津津乐道。能说出"我是属于你的"的必为情圣。而"你是属于我的"则是天下难得的情痴。一个游戏人间,一个痴守一人。孰是孰非,并无定论。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只是,眼前的这个情痴男人,不讳言的神情,在表达直白的爱意。 "你喜欢上我了么?"我轻描淡写一句。 他无语。白皙的皮肤下一阵阵血气上涌。拉起他的手,指尖上浅浅的伤口,指甲缝里细碎的树皮。——你和翡翠也都是挠墙抠树爱好者。 一下子拥我入怀。有力的双臂。抬头望去,他满脸的意乱情迷。 沈银河教授曾经说过,人人都有虐恋倾向。我找了一个优良的发泄对象,目前心理极度平衡。所以,挣脱开,把他摁在身下。真是个适合女王的角度。一个凌然又轻蔑的眼神,充分激发了男人的M本质。 我当然不是柳下惠。 早上,赖忠如约登门。 就是来找我骂的。天秤座男人是这么正经又认真的人么。不过遥远的后宫美人星座方面一概不准。"我接受大统领的命令查探您是否是法皇陛下的仇敌。我愿意因隐瞒此事,接受您的任何责罚。"那头低的快要埋进地里。 这个人太钻牛角尖。难办。"任何责罚么?" "是的,任何责罚。" "看在我现在腿脚还不是太方便的情况,能否请你护送我到泉水殿下的宅第,我有点担心他的情况。" "这……" "不愿意么?" "这种事,您认为可以算作责罚么?" "如果让你说真心话,你愿意去泉水家么?"我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提。 他沉默了。 "不愿意是吧。我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还不算是责罚么?" "我从没领教过这样的'责罚'。那么,属下遵命。"他扬起脸。如释重负的神情。 毕竟贵族宅门也不是说去就去的。如果我不是被法皇天皇二位陛下钦定认可的神子,人家一定给我吃闭门羹。泉水看起来苍白又憔悴。看见我来,难掩满心的欢喜。屏退左右。人家孩子梨花带雨的神情,我看着一阵阵心酸。 "神子,我一直在向佛祖反省,祈求原谅。"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可以为您解忧么?"捏住泉水的小手,冰凉冰凉的。 像是鼓足了勇气,"神子,昨天,我看您的睡容,一瞬间,我居然,我居然,对您有非分之想。我这样的人,我一定要向您谢罪。" 我睡觉时最多不小心露个大腿。泉水,你是个男人啊。面对这种情况,你要是毫无反应,那该反省该谢罪的就是我。难怪你跳了池子。 "您无需介意的。"青春期的躁动。连二十六岁的亚美人看了咱的玉腿不也是没能忍住么。但这事我也不好劝,在这进行青春期普及教育?我这样的无良教师?那不是戕害下一代?只好转移话题。 "您的品位很高雅。"泉水的卧室很朴素,简单的陈设,映射出他一心向佛的夙愿。似有似无的黑方香气。软语柔情安慰备至。对这如水般清澈的孩子我真XE不起来。 看他再次入睡,我起身离开。在走廊上,听见仕女们的窃窃私语。没见过我这样香气萦绕,素面朝天的女子因而好奇?迎头遇见一位贵妇人向我走来,后面跟有两位举止不俗的仕女。应该是泉水的后妈。侧身,微微向对方点头示意。毕竟我不想失礼。泉水长期遭受他后妈的冷暴力,虽然同情,那也是人家的家务事。 昂首离去。门外,赖忠垂首而立。微风轻轻吹起他的头发,眯起眼睛的微笑,一脸的和煦。 "泉水大人还好么?" "伤风。不过不算严重。"心病才是主要的,不过既然已经剖白了,我又没有怪罪之意,应该能慢慢释然。 "时间还早。已经出门了,不如再去个地方散心,赖忠?"我冲他眨眨眼睛。 "好,那么去哪里?" "大丰神社。"门口有精灵鼠小弟的那个…… 秋天真的是看风景的好季节。当然是只能看,走就算了——腿脚不方便。其实嘛,上手摸也是可以的……更可以借腿残吃人家帅哥的豆腐。尤其是这种阳刚的帅哥,手感和亚亚那种半排骨的身材完全不可相提并论。我笑得温柔,想得猥琐。 "一直认为身为侍从,能得到您这么的对待,能侍奉您这样神子,赖忠荣幸之至。" 拉着帅哥的手——我承认是我主动的,一蹦一跳看花,看树,看祠堂。对于美丽的事物,一向都有兴趣。 逛累了找了路边的石头坐下。赖忠神情忽然严峻,开口,"神子,我居然对您有非分之想……"嗯,和泉水如出一辙,发现自己动了心是十恶不赦的罪孽么?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挣扎。"我……利用您的温柔,僭越了主仆应有的关系……请您今后不要对我这么好……我……" "给我个理由吧。"我得敬业,要照着剧本演下去。 "理由么……"他垂睑思索。 "我……不能太亲近天皇所信任的神子。不能再次背叛了。"声音越来越低。 老实人的老实话有时不忍心反驳。 "在下不可以触及您纯洁的心灵,不能在您面前有肮脏的思念……"赖忠你是被陨石砸了脑袋么,"称赞"我"纯洁",这辈子除了我自己就只有你。 "请您不要亲切的对待我,只要下命令就好。赖忠完全服从,牺牲性命在所不惜。" "吹冷风了,我们回去吧。把您带到别的八叶身边去。" 第XX幕,赖忠的独白,终。 这个把"非常抱歉"和"我是罪人"当作口头禅的男人,真是让我无力。若不是他的脸和身材。算了,劝自己要有常性,不可始乱终弃。 回到紫之馆,日落西山,天边微有橙红的余晖。千代是只性情温和的柴犬。和我非常亲近,或许是我经常喂它的原因。吃过晚饭。沐浴。我的膝盖已经可以微微弯曲。虽然不能算行动自如。 我家美人准时下班回家。面对面喝茶吃点心。不怎么说话。我和他都不是讨厌说话的人,当然也算不上喜欢。无需言语心灵相通。我和他是很相似的人。 这就是我所追求的宁静与自由的生活。 不过,你们肯定知道我要说,宁静总会被打破的——龙神的铃声。来源是……千岁。按理说,我和亚美人有一腿就一定和她的好感冲突。 "千岁居然在呼唤我。"我知道我家美人听不到龙神的警示音。 "哦?你要去么?"放下手中我亲自写给他的《绅士宝典》。 "我讨厌的只是席琳。带我去吧。" 无言走过来,温柔的横抱。千岁约定的地点是神泉苑。亚美人抱着我一路瞬移,连大气都没喘一个。 "这里就可以了。我再接近,她会发现我的。交涉完毕就唤我。"他用了"交涉",你也等着我跟千岁互掐好戏么。 一袭白衣的长发秀美公主就站在我面前。 "白龙的……不,你叫樱……"灵秀的声音,每一句话都隐隐透着犹豫。我有不好的预感。 "樱,我一直想再见你一面,一面也好,自从那次,你让我哥哥拉开我,你……一个人击败怨灵,你那时候的样子,简直……"断断续续呓语般的语气,轻轻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右臂,怯生生地靠在我身上,"我……你一直有八叶保护,我……好想见你……" 我清晰的听见我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叮"的一声清脆的断了。 再白痴也明白这小公主想表达的意思。为什么是我,真是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你身边的席琳比我妖娆得多阿~何况还有个正太候补阿~由帅转衰只在一念之间。 再怎么样我也是见过世面的御姐神子。左手轻轻端起她娇小的脸,拿出我压箱底的邪媚神情,凑到她耳边,用最撩人的低沉嗓音,"千岁,我今年25岁了。还没有出嫁,冷感的老女人都是心里很扭曲的,我想你一定不想知道我有多变态。如果你想尝试,呵呵,就来试试看。" 估计千岁没见过这阵仗,双颊通红,眼里甚至噙着泪水。 "回去吧,小女孩。我们不要再私下见面了。"亚亚阿~我COS你也是不得已为之啊~不要找我要版税~瘦弱的双肩微微颤抖。掩面而逃。幸亏她不是花梨。她不会说"不要,我想要更了解你!"(会说就惨了。)我微侧着头,好整以暇,目送她跑远。 由衰转帅也只在一念之间。 他突然出现在我身边,顺势靠在他胸前,卷起他的一绺金发,"难怪千岁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你没我想象的行情那么好啊。"她看上的是我,神经质的咧嘴笑笑。 "不想笑就别笑,很难看。"轻轻扶上我的双肩。 "我不想让她哭的。"可是我喜欢男人!好看的男人! "你扭曲又变态?没瞧出来。" "因为我和你是同类。同样的扭曲又变态。" 他笑得很开心。"你说的没错。" 每个人都是在调戏与反调戏中成长的。 我是不是看起来太像□专业人士。年轻的女孩男孩只要我做做女王样子全都吓跑光光。 清晨,卷在被子里看我家美人梳妆打扮,真是别有一番风情在心头。 我算是明白男人总是饶有兴趣看女人穿衣梳洗的心理。 送走他,又囫囵一觉到天亮。再睁眼,就看见一张光芒的俊脸——翡翠。 "翡翠,我很好奇你已经贿赂紫公主到你不通报横闯到我房间也视若无睹的程度了么?" "消消气。我是从后门来的。这么早来找你,是希望我的公主可以今天和我出门。"——话说我家美人从来不走正门也是有苦衷的,你这"光明正大"的人物被传染这个习惯做什么。 "我能说不么?等我梳洗一下。不过得烦劳你带我去泉水家一趟。" "你对他还真是好。真让人嫉妒。"暧昧不明的微笑。 "他还是个孩子好吧。他这场病我有点责任。"论心理年龄咱俩都能给他当爸妈了。虽然这话没说出来,但他此时必定明白我的心思。于是翡翠帅哥轻轻颔首。 通知紫之后,和他出门。 "对了,胜真和他妹妹千岁关系怎么样?" "向我打听八卦?"一幅你问错人的神情。 "总比我知道的多。况且我觉得你是唯一一个明白我真正想问的内容的人。" "小时候应该很好的吧。不过随着渐通人事而略有疏远。"眼神有些飘忽。 "总觉得胜真对于千岁是黑龙神子这件事反应过度。" "这种心情嘛,其实对照下深苑对紫公主的态度你应该了解的。"玩味的语气。 那个年代近亲相X是挺普遍的事情。可惜的是,胜真是个好哥哥。不管是紫还是千岁,我都不想伤害。在泉水的房间,看他似乎精神了些。几天后应该可以痊愈到我那里报道。彻底放心。留下我的爱心茶点。和他随意聊聊天就告辞了。泉水红着小脸似有不舍。出门,走廊边仕女们依旧窃窃私语。估计话题还是我。无视。撑着残腿快步出门。 翡翠等在门外。不知道是阳光耀眼还是他的笑容灿烂。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多看看么,源家老爷的品位很高雅,宅第修得出名的华丽。" "确实是层层叠叠。住越大的宅子越是捆绑住自由。"他眨眨眼睛,这句话怕是说到他心里去了。后来对待我真是越发殷勤周到。这是后话。 "后面就任你安排了。我们去哪里?" "松尾大社。" 人不多。面前长长的石阶梯。我马上泄了气。翡翠倒是干脆的一个横抱,一步一步走上去。 难得的约会。确实是。 我不是任何教义的信徒。看着人们虔诚的祈佑,总觉得有些荒唐和好笑。 "你不信奉任何神明。" "嗯。与其向神明祷告不如自救。" 人群中一阵嘈杂。应该是那个被附身的阴阳师。我根本不喜欢凑热闹,可是知道不过去就没有后续剧情。小阴阳师横手一个咒符过来,幻化出来的箭飞速刺过来。翡翠飞身挡在我身前,我有预计的猛来侧向拉他一把。擦身而过。可还是在他左臂上留下了一个伤口——虽然很浅。无语,已经是他第二次为保护我受伤。伊里冲过来,几禅杖下去,世界就清静了。目送红发少年拖走罪魁祸首。 "别这么一幅愧疚的样子看我。" 我翻出纸巾。 "为我疗伤吧。"默默的给他擦拭伤口。 "用舔的好了。"真强悍,这么YD的句子他说得这么流利。 摔开他的胳膊。义正言辞的面对他。"可以。"咬着后槽牙的声音。 "你不用当真。"他赶忙摆手。 只是在给他包扎的时候加了点力道。 "其实,我是真的很想为你做点什么。我也很奇怪我居然有这种想法。"无比真诚的看着我。翡翠,你已经是我周围花草中情商最高的了,不需要我为你厘清思绪。 "我一般不会这么好心——自愿的给予帮助。只是对于重要的人,我是乐于给予援助的。"他摇摇头。 "不奢求回报么,对于'重要的人'?"我扬着眉毛,一幅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是的。"一个拥抱,在这个微凉的深秋显得格外的温暖,让我一脚踏上幸福的阶梯。 我想我当时不爱他。这个男人不能给我安定感。可是,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妙。这以后有时闭上眼睛,还是会回忆起他的这个暖阳般的怀抱,他微薰的气息,以及他安静平和的表情。 心有点乱。忽然想去堇那里。他点头。因为没有理由反对不是么。美女还是迎了出来。看见翡翠,冲我忽闪忽闪大眼睛——话里有话。来得很是时候。我和翡翠一前一后踏上走廊,看见赖忠正从尽头的房间闪过半个身子。翡翠和赖忠还是关系很……不好的样子。不过,英武俊朗的武士看见我,虽然带着狐疑的表情,但还是笑了笑。 走过去,"在执行任务么?"他点头。 "不打扰了。"摆摆手。 余光扫过,只见屋内一位贵族,衣着华贵,但身材就是红薯和土豆嫁接失败产物……噌噌的半跑半跳回到自己的房间。直视翡翠,嗯,天堂,来给我视觉疗伤。 斟酒吃菜。 "对酒应当歌,莫理百般愁。"举着酒杯,一时有点伤感。 "那就唱一首听听吧。"堇似乎比我兴致还高。 "那,这一首给我面前的这位美人。"冲她举杯。 《女人花》,唱得堇的眼里星星点点。当然眼眶湿润的不只是她。美女无言转身出门。 翡翠和我离开的时候已经皓月当空。等大帅哥前脚出门,自家美人顶着妒夫捉X兴师问罪的扭曲神情后脚到访。抓过他的手仔细检查,没有新伤口——有进步,没有去伤害院内的花草。虽然并没有气急败坏,拉长着脸的亚美人也确实够看。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一直认为感情这种事一定要当时就说明白。也许今后就没有机会了。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冰蓝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我。反手抓住我的手腕。 我探出身,薰然的酒气和着淡雅的茉莉香拂到他脸上,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同时也像在确信自己的心意,"我爱你,亚库拉姆。" "我只爱你一个。"妩媚的眼神,掠过他的脸。只见幽深双瞳里腾地燃烧起火焰。 那个时代的男人是不是矜持而害羞的,我不知道,反正也没有特别期待他的回答。如果男人和女人OX是为了欲望,男人安静的肯陪女人睡觉,那绝对是爱。他的回答,已经靠行动确认过了。收回自己的眼神,继续把玩手中的酒盏,稍顿了顿,一饮而尽杯中残酒。酒后乱X这话是很有道理。倒不一定非要醉到失去理智。对千岁说我X冷淡,其实我不是。对面的美人看似铁板一块,其实也只能说出价不够高或者诱惑力不足。 看过一篇很彪悍的文,男主角是X无能,女主角X冷淡。事实是两个人都在说谎,只因双方都是有故事的人,不会再轻易爱上,寻找的托词。 其实灵与肉,性与爱都是不能割裂的。可惜,对方反应比我快,原本以为他是个理智先于行动的人。可能,我那个迷茫的神情太诱人——他就在我脸外三公分。凑得近到——呼吸也可以这么缠绵。 我一向以女王自居。"不行,今天我要主动。" "好啊。"他扑腾一下躺倒在地板上。火辣辣的盯着我。"来吧。"附加诱人的微笑——我都有点晃眼。 卷卷袖子,理理头发。扑到他身上。开始扒他的衣服。真麻烦,这么多层,今天他换了外衣,脱法都和以前不一样。你说美人当前谁还有耐心慢慢解带子。 "带子,我不会解。"我皱眉。 "你不会撕阿。"他微笑。 "我撕不动。"他大笑。我直接把头砸在他胸前。还真不是一般丢脸。 他坐起身,解自己的衣服——脱得那叫一个快。再躺倒,满脸笑容,"来吧。" 从来没在灯下好好端详我家美人。骨骼、肌肉有完美的比例,不会让人觉得过于消瘦也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强壮。 皮肤和我是不能相比的,但是手感也不错,一级。 嗯……对着胸膛咬下去。他喘息的节奏配合得很完美。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会有啃排骨的感觉,最近想肉吃到了这么食欲不满的程度了??? 我正走神,"你在想什么?"他用手摩挲起我的脸,"这就是你的主动么?"说着开始解我的衣服——脱得那叫一个很快。 我的红烧肉,照着他的肩膀就是狠狠一口。他倒是更兴奋了——无药可救的诱受。 早晨,我那个牙印清清晰晰的嵌在他的颈窝上,还好衣服一遮看不出来。虽说我也是爱好盖章人士,这个敏感时候嘛,低调一点好。 今天是十五号。紫公主说今天是五节之一的秋祭。有些想去凑热闹。幸鹰跑来通知我他在松尾大社看见翡翠和白拍子在一起。 "既然你很在意。我们就去看看吧。"淡若池水的语气。 大老远就看见席琳MM叉着腰挺着胸一副狐媚相想要勾引我们翡翠。 "你和那些故作清高的人不合拍,来投入我的怀抱吧。"多低级的引诱方式。像我从来不说这么没档次的话,都是直接行动……既然要别人投入你的怀抱,就表达点诚意……"你还真是锲而不舍阿。有必要说得那么刻薄露骨么?"翡翠招牌式的暧昧不明的微笑,"我要做什么,接受谁的邀请,由我自己决定。" 幸鹰当时就要冲出去。我拉住他的手,冲他颔首,"不要冲动,我们静观其变。"手里微微用力。 "不过你也可以说说看,跟着你真的会比较有趣么?"翡翠把玩起自己的头发。 "享乐。无比甘美的生活……"席琳摊着手,一副得意的表情。 "那么千岁也来么?"翡翠发现了树下兴致勃勃看好戏的我。眼神交换,暗号对上。 "那个小丫头?提她做什么?我的主人是亚克拉姆大人,为了他,好好献上你的力量吧……" "那可真是心意可嘉。"我家美人梳着清爽马尾戴着面具惊艳登场。 "亚克拉姆大人……"席琳满心欢喜。 "神子,你和你另一位八叶就只打算在旁边看好戏么?"美人扭过头,面对我。 冲他摆摆手,继续捏幸鹰的手,"这里很好,有树,有荫凉。我怕晒。"低声对幸鹰,"少安毋躁,今天我们不用动手。" 亚亚轻移几步,长长的影子盖过来,替我遮挡阳光。说不为他的体贴动心是假的。 "席琳,可惜,我不是你的主人。你并非在为我效力。" "亚克拉姆大人,为什么……难道是这个神子……"话音未落,她又以夸张的姿势向我冲过来。被我白皙的长腿,在我的二位八叶和美人冲过来救场之前,划出一个完美的扇面,席琳小姐顺着圆弧的切线方向又夸张的飞了出去。 咕咚一下坐到了地上。 我没有用大力道,应该没有受伤。继续让你长教训,看你何时学乖。我恐怕所有人都知道我拳脚功夫强过你太多。 她又是受了万般委屈的奔向我家美人。我无良的想起一个俗语:弓硬上霸王。我好歹是霸王硬上霸王。再说了,我家美人是想贴就贴,想黏就黏,想摸就摸的么。 所以,亚亚微侧过身,甩脱席琳伸过来的手——动作一气呵成,那叫一个帅。 "亚克拉姆大人,我右手好疼……"卖娇的嗲声。 "那左手受伤了没有?"毫不关心的语气。 "没有……"席琳似乎还挺高兴。 "那就用左手揉揉右手。以后再有此事,照此办理。"轻描淡写。好样的亚亚,没白调教。 席琳。爱情最悲哀之处,就在于自作多情。亚亚在多早以前就给你发了好人卡,还是充了值的,够你用几辈子的。所以,跟我们这对无良couple斗,你想赢还是重投胎比较现实……席琳坐在地上沮丧无比。 "幸鹰,目前的爆破技术怎么样?" "神子,你指……" "这个,改良过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封口的小瓶子,里面的混合物我精确计算过,可以把能量控制得很好。招手向翡翠,"翡翠,把这个尽你可能抛出去,朝没人的地方,越远越好。"我难得的凝重。 他点头。强有力的手臂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轰隆。甚至升腾起一片小小的蘑菇云。这个景象,所有人在震惊中沉默着,当然除了我。 "神子,这个是……"幸鹰哑着嗓子问。 "硝酸甘油酯。或者三硝基甲苯。谁知道呢。不过我没在合成时没命还真是运气。" "神子。" "我只用这个防身而已。了解大自然的伟大吧。呵呵。" 翡翠若有所思,眼睛里满是兴趣。席琳捂着胸口,一脸颓丧。亚亚脸上蒙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幸鹰皱着眉头,神情严肃。杀鸡儆猴。即使不靠龙神,我也能保护我自己,强力黑魔导师+天才炼金术士。 (我承认我受最终幻想系列的影响太深,职业分类全是这个游戏的设定。黑魔导师——擅长攻击魔法;白魔导师——擅长治愈魔法)"翡翠,看来你和席琳的对话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呢。我们看好戏的也先告辞了。"说着拉着幸鹰往回走。 "神子,您这样做太危险了。会挑起争端,两方面的。" "我知道。我还是神子一天,应该还没人敢动我。" "这个身份不能保护您一世。" "净化这个城市以后,我应该是回到我的世界去了。" 有点不舍的样子。赶紧转换话题。 "今天翡翠似乎套出来不少情报呢。" "看起来,虽然白拍子小姐代表千岁出面,但内心是偏向那个男人。" "她叫他主人。外表看起来都是传说中的鬼族相貌特征。" "他们之间目的不一致。" "目的不重要。能阻止他们扩散怨灵才是要务,还有一个任性的和仁大人。" "目前,我确实不能对宫大人采取行动。" "我只是比较厌恶他拿无辜的人来作筹码,为了地位。也罢,无毒不丈夫。其实他还小,手段也不算太狠。" "神子……" "抱歉,我说了让你困扰的话。下次我改成在心里说。"尴尬的笑笑。我腹诽还不行么。 "不是,神子。我觉得您说得很有道理。" 眯起眼睛,笑得满脸阳光的幸鹰。我是第一次见。 晚上,皓月当空。洗过澡,翻出自己的衣服,穿上,找找现代的感觉。立领灯笼袖半透明暗花白衬衫,黑色雪纺纱过膝裙,系带漆皮超细高跟鞋。没有我那件长外套,衬出玲珑有致曲线,自我感觉真好。比起遮盖一切身材优劣的多层和服,能生在可以自由着装的现代是多么的幸福……还在自我陶醉,有人接近。走出后门,翡翠款款而来,带着飘飘然的神采。 "能感觉到我靠近,真了不起。"看到我的打扮,上下打量我好半天。 "专门夜访,不只是为了检验我这个神子的感知力的吧。"得好好应付。我有不祥的预感。虽然女人的直觉有时也不是那么靠得住。 "关于那个白拍子小姐。" "席琳阿,她是挺漂亮的,一目了然的美女。" "你也这么看我?"眉头紧得一皱,眼睛迸射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一把攥住我的手。 "我跟席琳也打过几次交道。我想你至少肯定两件事,一,我会点拳脚功夫。二,她不是我的对手。无论哪个方面。"我刻意顿了顿,微扬嘴角,"翡翠,你对我有兴趣吧?" "确实。你真坦诚。"不是坦诚,在这个时代,我这个叫"大胆"再加上"妄言"。他眉毛拧得松了些。 "我相信一个能对我感兴趣的男人是不会被席琳小姐的手段诱惑的。"他的嘴角已经开始上提。攥着的手慢慢松开。"所以,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 "有你这样的神子我是不是真应该庆幸呢……" "感情真是好得令人嫉妒阿,神子和地之白虎。" 金发飘散的鬼王,久违的高贵而威严,缓缓向我走来。蓝瞳里寒冰如剑。 "应该是我来问话的吧,你为什么在这里?"平静的语气,暗藏杀机。抬头,翡翠凛冽的目光直指对方。 这局面,我这红颜祸水当得冤枉。明明前戏,不,调戏还都没开始。 亚亚的左手周围有华彩聚集,瞬间凝成一柄银白色的长刀——传说中的那把族传名刀。刀身上流动着异样的光彩。沙的一声,刀已出鞘。 好厉害,这是微软的"即插即用"改良版。 翡翠也不示弱,腰间的暗金色佩刀,刀口闪着金属锐利的光芒。 我是很谨慎的人,基本上能算计的不能算计的都在脑子里构思了几遍。上也上过了,不该放的也牢牢攥在手里了。择偶嘛,也算成功。就冲他今天怨气冲天的良好妒夫表现也应该加个分。不过,这么热闹的现场直播错过亏大了。本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原则,阿,男人们啊,君子动手不动口,华丽丽的互殴吧。 没有合成特效,没有替身演员,两个英俊的男人,刀光剑影,火花四射。 我很自觉地推后三步。 男人去为难另一个男人,多半是为了女人。这他俩都明白。 两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关键要看这个女人的心。这他俩不明白。 两个男人都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招招带着杀意,剑风寒气逼人。 翡翠剑术在亚亚之上,怎奈对方又有法术相助,总而言之,局面上看势均力敌。 还期待他俩能在持久的实战过程中培养出来点坚贞诚挚的革命感情来着,比方说,放下武器,抱在一起,互诉衷肠,痛哭流涕,直抒爱意,可惜,他俩除了都有想埋了对方的直白神情之外,我是一点JQ的痕迹都看不出来。终于,他俩在第N次拼刀后,我也失去了兴趣。于是我打了个哈欠。这个举动直接刺激了械斗的双方。 两位帅哥眼里冒着火焰同时转头怒视我。 当真好似一阵冷风吹过。只可惜他俩这招只对LOLI神子有效。我看似随意的从口袋里掏出两个亮晶晶的小瓶子——就是他俩上午都见识过的那种,低头端详,余光扫向他俩,二人喉结同时微微颤动,再次心有灵犀回首怨毒的盯视对方。 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君共勉! 一阵目眩的剑搏之后,他俩第N+1次拼刀…… 成功的磨光我最后一点耐心。"二位尽兴,小女子先行告退……"说着,我转身向回走。两个人瞬间飞身向前,同时猛力抓紧我的手腕,一人一只。谁也不肯吃亏。 原来我就想,我怎么能像那些"穷聊"阿姨的言情小说一样,两只手,恶俗的被两个互为情敌的男人各扣住一只,扭来扯去,好似拧麻花。所以我准备了杀手锏,虽然阻止了他俩第一次的念头,怎奈一大意……不过,这也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我的剧情不可能恶俗——因为,我清晰的听见连续的两声"咔",以及,两阵剧痛。 "我说,"我转向左边,"翡翠,刚才的'咔'是从你手中的某个部分传出来的吧?" 他放开了手。 "我说,"我转向右边,"亚克拉姆,那声'咔'不是从你身上传出来的吧?" 他,也放开了手。 两只手腕上红彤彤的爪印——切齿不已。 "既然二位兴致这么高,小女子愿输个东道,请二位随我到寒舍一叙,如、何?"相信此时我的表情是狰狞外加目露凶光。 俩人不敢说不。其实二人都是高手,给我正骨按摩的力道和方法都是刚刚好。二人老实的对面端坐,一言不发。故意不给他俩水喝。揉搓自己的手腕数次,确认没有重伤。没有牛奶,人容易缺钙。再次打量二人后,我说,"收缴。" 二人不动。 我怒。随时准备火山爆发。 二人极为尴尬,怒视对方,扭过头,不情不愿的交出各自的长刀。 看着我笑嘻嘻的逐个拔刀验看…… 看着我笑嘻嘻的抚摸刃口…… 看着我笑嘻嘻的摆出砍西瓜的姿势对准他们……看着我笑嘻嘻的再把刀收好…… 俩人松了口气。 "貌似手腕不会留下残疾什么的。天不早了,二位请回吧。" "神子,你不想解释一下这个男人为什么在这里么?" "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向你解释。" "哦……从某种程度说,他和你的目的是一致的。" "我明白了。" "请公平竞争。" "……" "刀还你。是把好刀。" "……" "刀也还你。银色,我最喜欢的颜色之一。" "……" 我微笑着。"别总带着敌意讲话。好比做生意,成则成矣,不成,仁义还在。" 二人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老实说,亚亚对爱人一向执著,这我知道。翡翠今天也如此认真,出乎我意料。我继续微笑。虽说微笑并不代表爱慕。 "告辞,二位,愿你们好梦。" 天降姻缘 "却道天凉好个秋"的一个早晨。紫公主急匆匆的跑进来,"神子大人,天皇陛下的特使大人一会儿就到,请您更衣迎接。" "陛下的特使?大概是彰纹殿下吧。紫你不用这么紧张。"听宫里来了人,这么局促不安,她家怕也是政治上的惊弓之鸟。 "非常抱歉,紫还是太轻躁了。"低下头去,紧咬嘴唇。 "没关系,你已经非常出色了。我在你的年纪可没有这么沉着。" 彰纹王子皱着一张脸进来,"皇兄托在下转交给神子大人的书信。" 看完满篇文言拽文的御笔,微笑着对小王子说,"陛下的美意,在下了解了。不日就会面君给陛下一个答复。现在还请彰纹殿下回宫替在下转达。"我礼数周到,从神态到举止,决挑不出一点毛病。 彰纹显然是被我狰狞的微笑吓坏了,半天,颤巍巍的回答,"那么,在下这就告辞了。" 直至小王子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蹭的蹿起来,恨不得将这"御笔帛书"立时扯个粉碎,看了看,四层丝绸加固,想当初连亚某人的双层丝织外衣我尚且撕不动——不跟自己过不去。可终究意难平。一甩手把这块仿佛有恶魔附着的破布丢进墙角。 "紫公主,你在吧。" "神子大人。"门边传来紫怯生生的声音。 "紫,今天中午我想招待八叶中其余六位吃个便饭,你会不会为难?" "不会,请交给我吧。现在就去吩咐,通知六位大人。" "多谢你。" 半个时辰过去,我那六片叶子齐聚。值得称赞的高效率。 走进大厅时望向座下的六个唇红齿白风度翩翩的男人,女皇拥有复数男宠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除了我现在不想看见的俩,还缺我家中宫。 我青着一张脸坐下。六个男人低头眼神一阵交换,翡翠第一个"出列","神子,有什么事情么?看起来你在生气。" "我哪里是生气,那是相当生气。"攥着的双手青筋毕现。 座下一阵沉默。大家面前的饭菜食具摆放完毕,侍女们先后退出。 "今早彰纹殿下转交给我陛下的亲笔书信,洋洋洒洒,关键内容只有几条: 一,谢谢我消除他身上的怨灵。 二,夸我是个尽职的神子。 三,他表弟泉水是个好男人。 四,泉水很喜欢我。 五,希望我纳了他。(注,原文为'嫁给他')" 男人们连眼神都不交换了。座下死一般的寂静。 泰继站起来,"神子你想嫁给他么?" "咔嚓"一根筷子在我手中应声断裂。 坐在旁边翡翠真精明,一把把泰继拉回座位。 侍女上来小心的给我换了双新筷子。 "我是外乡人,你们说说,陛下平时嗜好做媒人?"用尽量平静的语气。 "据我所知,陛下,至今为止,指婚只有这一回。"幸鹰说这话的时候头都没敢抬。 "咔嚓"又一根筷子。 好一阵沉默。 "神子你既然不愿意就拒绝。"赖忠两手把冲动的胜真按回座位。 我看了看折成两段的筷子没作声。侍女更小心的给我换了筷子。 "这件事应该从长计议。我觉得里面似乎没这么简单的样子。"翡翠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赖忠,你所属的武士团有负责守卫泉水家的武士吧,请你打听下最近泉水的母亲,女六条宫殿下有没有进宫。" "在下了解了。" "你这么肯定么?"翡翠侧头盯着我。 "单是对象是泉水我觉得不寻常。如果是陛下对我青眼有加,那订婚对象也应该是彰纹。" "确实如此。"他微微颔首。 "和仁的动向,有劳翡翠和幸鹰二位了。" "明白了。" "源大人,可能也会有所行动。胜真和伊里请多留意。" "明白了。" "泰继,请你转达泉水,叫他安心。我最近不会再去看他。" "没问题。" "算计到我头上。呵呵。"我淡淡一笑,"既然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开心的吃饭吧。"貌似忽然来了食欲。 泉水的后妈,在长廊里遇见的那个目空一切的贵妇人,都说女人没有脸蛋,只好靠不要脸才能混下去。 我成全你。 翡翠饭后主动留了下来,我最钟爱的小妾就是知冷知热。 "和仁那边拜托你了。他不是你的对手。" "这是赞美么。" "实事求是。平静的作个无忧王爷有什么不好呢,非要往夺位这个是非坑里跳。" "他可没你这么想得开。" "他也不一定生下来就这么野心勃勃。这个是慢慢膨胀的。教唆犯罪过更大。" "你在同情他?" "怎么可能,我一向是痛打落水狗的阿。只是我保证不是踹他进水沟的元凶而已。" "你果然有趣。"他眼神瞬间柔和。 走到门对面的枫树下,树皮缺损一大块。罪过。下回一定让那个人去挠另一棵。 "翡翠,这个送你。" "这是什么?"他接过那个散发着清香半透明橙黄色的方块。 "香皂。回去洗手洗脸洗澡。用法类似皂角。用光再来找我要。" "谢谢。那我收下了。" "好用的话,替我宣传宣传。" "嗯?" "我指望它发家。"神子也要搞副业。我很认真。 大帅哥悠然一笑。 晚上,我正运气。按理说,我应该给天皇回信,桌上文房四宝齐备,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这是逼婚,逼婚。"婚"字,顾形思义,只有女人昏了头才会答应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被人暗算。 亚中宫正在此时踏进我的卧房。 "听说你今天上午勃然大怒?" 我神色骤变,眼神寒冰如箭。 他识相的噤声,温良坐在我旁边。我指指墙角的那块黄布。捡过来,看过一遍,他脸青了。 "你不会嫁的。" 我抓起桌上的宣纸唰唰几下撕个粉碎冲他脸甩过去。本来想扔镇纸出去的,怕砸到他明天没办法出门卷(貌似这个是天津话,卷=骂)和仁去。即使气得要死,我也还是有理智的。 霎时,屋内纸片飘飘。纷落得跟头皮屑似的。 他坐在一边收拾碎片好半天。 就我这种家庭暴力爱好者,人家泉水到我这能撑过去半天么。 扭头一看,我家中宫正忽闪忽闪大眼睛瞧着我。 "来,给我捉刀,给天皇陛下回个信。"故意在"陛下"重音。 "好。写什么。"谅他不敢拒绝。 "阿谀奉承一概省。就说我只尽职作神子,其余不做他想。谢谢他的美意。" 十分钟不到。 "好了。你看看。"正所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文笔不错。字也不错。合格。"听说这位就是接受传统贵族教育长大的。举止,仪态,气质,内秀都出色,除了张狂时极为欠抽。 想了想一整天我都是一幅节约空调生人勿近的表情。算了。 审视他。他又换了套装。在任何人眼前他都是衣着光鲜搭配得体。都说看产品包装知道品质。对于男人同理,外表越华贵绚丽的意味着要价也高。他可能真的是最贵的。 摸出手机。坐在他身边一起看电子书。对于我身边奇异的物体他渐渐见怪不怪到慢慢接受。 很多文字。有些他懂有些他不明白,尽可能的为他解释。 一人一个耳机听音乐,他那震撼且惊喜的表情。 有我最喜欢的Ni Una Sola Palabra。热情又奔放。 "我能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了。" 我爬起来,"咱们再找点'现代'人做的事吧。你等我会儿。" 直奔厨房。捡了几种青菜,几块红薯,几颗土豆,一把竹签子,以及若干调味汁。 "我饿了。陪我吃烧烤吧。" "烧烤?" 在门外七手八手支起简易的烧烤架。 "刀。" 那把装饰奢华的白金宝刀递过来。刃口不错,相当锋利。 他默默的看着我拿着那把国宝切菜削皮。默默的看着我生火。默默的看着我翻动穿成串的食物。默默地看着我给蔬菜刷上酱汁。 青烟缕缕,香气四溢。话说自从我开始在我屋外进行研究,紫公主家成员从上到下,对发光,冒烟,轰鸣,着火已然见怪不怪视若无睹。 加上见识过我那奇异的淡黄色液体的威力后,所有人对我的敬畏更是由衷,对我的事业更是支持。 "尝尝看,不用客气。我这里还有私藏的酒,可惜是梅子酿的。" 他紧皱着眉,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眉头霎时舒展。 我得意洋洋的看着他,"好吃吧?" "味道不错。" "那就多吃点。"气色滋润点,身体强壮点,好出门卖笑卖身赚钱养家。 我笑得很实诚。他笑得很受用。 有谁能想到最终Boss能跟神子挤在一处对着啃红薯。 "吃到嘴边了,这里。" "嗯。"我掏出手绢自己擦。 "没擦到。再靠右边一点。"手指轻轻点上我的脸。 "这里?"我再擦。 他扯过手绢,擦着擦着,微笑着就吻了过来。太突然了,害得我一口红薯给硬生生的吞了下去。而且,这感觉,酱油味,有点咸。 啃着缠着互动着,停下来,四目对视,电流在彼此的视线间穿梭。我扬手一碗水浇灭了炭火。回屋,折腾得衣服越来越少,折腾得俩人越来越兴奋,后面,我也就不说了。 临睡着前,我扯着他的头发,"明儿早点起,把外边收拾了再走。" 他没说话。倒是把我搂得更紧。 早上,我一睁眼,胃里翻江倒海,冲出去一阵干呕。人家衣裳还没穿齐,也匆匆追出来,站我身边,抚着我后背轻拍。算他有眼色。 哎,我这胃阿,越发娇贵,吃多了吃少了吃不合适了,都要跟我闹闹别扭。神子难当阿。 呕完了。他一脸紧张,嗫嚅半天,拉着我的手,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这人,缠人就算了,怎么还这么敏感。 扭头,对上他的目光,"拿来。" "拿什么?"神情煞是不解。 "打胎费、营养费、误工费、交通费、赡养费以及青春损失费。先这些,回头我拟个单子给你。付定金来。"去卖身养家吧。堇那里我给你打通门路,保准你开始就是红牌待遇。 意料之中呆滞了几秒钟。紧接着脸就抽成了十八个摺的狗不理包子。 扑过去笑嘻嘻的捏住他的脸,"我没有怀孕。习惯性的消化不良而已。"你哪里有当爹的觉悟。叫嚣着要亲手毁灭世界的人是谁阿。 他突然双臂抱紧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害我空欢喜一场。" 不是吧。这男人走的是居家路线?当真?还好在他怀里,看不见我幻想破灭的表情。 "找点方子调理一下你的胃吧。"他松开我,去整理昨天晚上的烧烤现场,彻底毁灭证据。 还去逗逗千代。这小家伙最近跟他很是亲近。 他走后,我仔细洗漱完毕,迎来了瓷娃娃泰继。 抬头。 "神子,我已经转告泉水。你气色看起来不好。有哪里不舒服么?"异色的双瞳,眼光直射过来。 "经常性的肠胃消化不良。间歇性的痛经。目前就这些。" 他有些尴尬。 "老毛病了。"我笑笑。"我们出门吧。去哪里?" "纠之森。" 异常宁静的地方,树木枝叶茂密得连阳光也被大半遮蔽。 泰继凝神施法。片刻,他有些沮丧的开口,"神子,你的身体状况很好,全身遍布清净之气。" 没话说,我继续微笑。 "我是个无能的八叶,不能帮上你的忙。" "泰继,过分谦虚就是虚伪了。迎战怨灵时你表现非常强劲。多亏你,战斗轻松不少。" "神子,能为你尽一份能力,就是我的存在的意义。" "我说过我不是人类。因为形体不完整,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 "每隔三个月的清醒与沉睡,肉体成长极为缓慢。" 换句话,就是不会衰老吧。 说着,抱起我,轻松蹿上数十米的古树,又快速落下。 "拥有非人之力怪物,被人畏惧。这就是我。" "你知道我这种,或许会毫无征兆的消失。对于失去生命我并不害怕。" "但是一旦想到不能继续保护你了,胸口这一阵阵的痛楚,就叫做'痛苦'么?" 我该说句话了,"泰继,能感受到痛苦是件好事,了解痛苦才能体会到快乐的珍贵。而且,我不会让你'消失'的。我保证。" 他拉着我的手,妖瞳里闪烁着光芒,"我相信你,神子。" "作为神子你相当称职。守护你是我的存在的意义,我希望你不要否定他。" 迎上他的目光,相信此时我眼里一定漾满了温柔。 如果我爱上的是这个心若清泉坚定不移的人该有多好。 傍晚时分,泰继送来一小盒子薰香,说是益气安神。还好他来得比较早,万一再和某人碰上免不了又一场男子双打。 我家中宫下班后,拉着他打开薰香盒盖,我瞪着眼睛检视药材半天,他捏着筷子翻来拨去。我得出结论,"这不就是大力丸么。" "特级的。"他补充道。 "你听说过神子要靠薰香练功精进的么?"我问。 "没有。要这个没用。扔了吧。"他答。 公报私仇。至于我家八叶逮到机会你各个都要贬低一番么。 "我饿了。昨天我做的饭。今天你下厨吧。" "我没做过饭。"脸上却没有不快。 "试试看。我在一边监制。"努力冲他放电。 "好吧。"也没有不情愿。 一阵叮当硝烟过后,大功告成。总的来说,他那盘青菜卖相还是可以的。 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百年难遇的天才俊美鬼王精诚制作的爱心青菜的味道也是百年难遇的难吃。 于是我很干脆的吐了。他颇受打击,自己也尝一口,更直接的吐了。 千代闻到气味,兴冲冲的过来,他拿蘸过酱汁的筷子,在千代舌头上一点——千代一声哀嚎,一溜烟的跑了。 我俩沉默半天。 他捋捋头发,一摊手,"那还是出去吃吧。X馆。" "拿青楼当饭馆。不过正好也有东西带给她们。" "你那些'试验品'很受欢迎的样子。风传X馆的胭脂,水粉,冷霜都是一流的。"他抱着手倚在门边。 "当然。我还指望它们能让我发达呢。不过你的情报也很了不起。" "你看起来并不是物欲强烈的人。" "还好吧。我只是希望自己负担自己的生活。在紫公主这里白吃白喝白住不怎么过意得去。" 他笑。牵起我的手,转瞬到达目的地。 "堇……"说着我就要扑进大美女怀里,被某人一把捏住手。怒视他。他皱着眉头盯着我,冷冷的对堇吩咐,"她饿了。" "你真没礼貌。"我瞪回去。 "小两口感情真好。"堇每次看见我们都乐得花枝乱颤。 他被甩在一边喝闷酒,我和堇在一边说悄悄话。 "堇,请你帮我个忙。"把大致的计划告诉她。她答应得很爽快。很豪迈。没看错人。 "柳丫头,生作女儿身真是委屈你。"堇非常认真的抛出一句。 "哪里。男人做不了神子。"自然的趴在他后背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男人不能这样自由的搂住鬼王吧。" 眼前酒盏中没有一丝波澜。映出他耀眼的笑容。 该说的说了,该吃的吃了,该蹭的蹭了,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我是恋声的。喜欢睡前耳边的软语呢喃,放着眼前的好材料,岂有不用之理?不过数羊么,置鲇的声音效果只能是软性咖啡。那就无聊一下,没话找话。 "晚上和仁他们不会监视你的举动么?" "凭那几个人限制?"嘴角一提。 "就没送几个美女让你酒后乱性授人以实?"就算是查勤……挑起眉毛,睨视着我,"你又在想什么?" 我想问那和仁他们有没有送男人给你。 "后天我要面君。睡觉吧。"翻过身,"后天你要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 "嗯。" "很糟糕的预感。需要你来好好给我心理调节减减压。" 平时就要激发他的责任感。 第二天,物忌。禁足在家。召集八叶,泉水缺席,汇总情报。 源大人进宫数次。夫人也回家数次。和仁殿下跑去见他亲妈数次。频率都比平时多。 像是在预谋什么。无疑我就是目标。 两根手指抵住太阳穴,我没言语。当然周围也是一片沉默。 冲他们摆摆手,散会。留下翡翠,其他几位各怀心事的走了。 他凑过来,带着浓浓的侍从香气,"明天面君你有把握?" "老实说,没有。"我正色看着他。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不是必胜的把握阿。似乎我那个'轰'真的吸引了某些人的注意呢。" "全部都如你所料么?"他扬起眉毛。 "不是。我以为他们会和我做个交易。没想到他们想的是控制或者威胁我。我似乎太善良了呢,翡翠。" "不要和他们扯在一起,我清楚和仁的为人。"罕有的严肃神情。 "放心。和仁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孩子我还是看得清楚的。"他会关切的直接给出建议,还是有点动容的。 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 拉起他的手,"翡翠,如果明天我真的不能请陛下改变心意,你能不能带我走?"直视他的眼睛。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晚上。 "带我去你们的村子一趟吧。" "不打算告诉我原因么。" "验证我的怀疑。上次我顺手带回来的'土产'让我非常感兴趣。" "好吧。" "会让你知道原因的。" 在那个破败的村落,靠山边的位置,仔细观察,确如自己所料。收集了很多石块。拿着那些矿石我思索很久。 "以前你们这里是不是会有人发狂全身疼痛痛苦而死?" "一直不知道确切的病因。你连这个也知道?"他忽然变色。 "你们村子的位置,我该说什么好呢。"手被狠狠抓住,我转过头,缓缓地说,"你中毒了。" 他瞬间僵硬。 捧着他的脸,"这种毒不幸的我知道怎么解。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而且你猜测应该程度中毒很轻。" 直勾勾的盯着我。"回去给我数羊我就给你解毒。" "数羊?" 不怀好意的初遇 紫公主馆。我住在偌大的宅子的角落。房间外边被我安装堆放了很多以其他人眼光看起来非常诡异的东西。 期间某位小哥因为好奇加大意打碎了一个有花香芬芳的小瓶子,导致他人事不省一整天后,其他人很明智的不再轻易接近我的"试验区域"。 对于无人打搅的研究氛围我十分满意。 闲话到此为止。 多少还是有点惊讶的,他对于他中毒的这个事实表现得过于平静,似乎是早有心理准备。 我怀疑他一开始就计划好自己的结局。然后义无反顾奔向黄泉路。 难办。对于对生活失去信心的,是不是要先激起他的责任感? "你想不想要个孩子?"我边沏红茶边问。 "想。"沉吟半晌。 前言撤回。事实上,我和他细胞的结合……是不合法的。我不会自找麻烦。 "你的族人应该都不长寿吧。"言归正传。 "很少有人能善终。"冰冷的嗓音。 "你们村子附近有银或者铜矿吧?" "是。靠这些矿石换取一些生活品。"不错嘛,资源密集型。 把茶杯递给他,在他对面坐好。 "亚克拉姆,你族人夭寿和神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村子出产的矿石中含有一种另外的,"用他能明白的词汇,而不是专业术语,"这种东西有剧毒。长期接触没有解药必死无疑。"我微笑着看着他,"至于解药,我有。" 他扑过来双手抓住我的肩,原来他手中的茶杯掉了下去,茶水溅到他的大腿上,咝咝冒着热气。冰蓝的眼睛写满了难以置信。 我手中的红茶完好无损,慢慢啜饮一口。"很抱歉。我只能救你和席琳。疼不疼?"指指他被烫的腿。 还是那对美丽的双眸,多了莫名的薄雾。转瞬之间,眼波流转。 他腿上红了一大片,不过没有燎泡。并不严重。 拿出自制的薄荷膏,仔细的给他敷药,用干净的纱布包好患处。出门去隔间的柜子取出两个瓶子。来到这里,我合成了大多数记忆中可以以天然原料制作的化工产品——有用的没用的,有毒的没毒的,整齐的分类摆放在这里。 "头,或者神经末端,指尖,足尖偶尔会痛的吧?"我问。食欲不佳,偶尔恶心,经常性头痛,这些症状我已经看在眼里。 "还可以忍受的程度。"平静的看着我继续翻箱倒柜。 "那就是了。"一阵折腾,大功告成。 "这个一天一杯。一个月足够了。不要经常回去,不然还会再中毒。"故意危言耸听。递给他一杯解药。 "好咸。"皱皱眉,有点狐疑——一副"这是药么"的神情。 叹口气,再递给他一个瓶子,"这个给席琳。一个月的份量,叫她自己分着喝下去吧。不过一次喝多了,也是毒药。"把薄荷膏也递给他,"拿去用吧。还能提神醒脑。" "明天要去见天皇——拒婚。"再叹气,"麻烦事情。"拉着他的胳膊,"陪陪我吧。" 整个身体埋进他怀里。贪恋这个怀抱的温暖。低低呢喃,"我不会让你死的。无论任何方法。" 虽然声音很低,相信他一定听得清清楚楚。 早晨,花了些时间打扮化妆。这是来到这里的第一次。像是一个仪式,为自己鼓劲。 镜中的自己,虽然绝非倾国倾城,也足以吸引女人艳羡的目光。 出门。面君。 繁文缛节一大堆。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陛下虽然年轻却相当开通。过程太过顺利,相信这里有相当的交易和关系纵横交错。 礼节性闲话几句。告辞。 这位陛下绝非池中物,他在容忍在观察。和仁怕是无望,根本是困兽犹斗。立储的漩涡,早逃为妙,想到这里脊背一凉。 低头思索中,迎面一位男子和几位随从。一目了然的俊美容颜,炯炯如剑般锐利的眼神让人无法忽视。 我微笑着向对方致意。 他直视我数秒,回给我淡淡礼节性笑容。 走廊的尽头,幸鹰踱步出来,"兄长,"抬头又看见我,有短暂的停顿。想必今天的外表确实很"震撼"。 也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刚才的男子颔首,笑意渐浓,"这位就是名满京城的神子殿下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幸鹰快步上前,"神子,家兄宽幸。" 原来如此。"大人谬赞了。不打搅二位公事,在下告辞。" 转过身也知道对方炽热的目光直射过来。 摄关家的长子。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女六条宫殿下正气急败坏快步走过来。身后跟着小心翼翼的仕女。 我微笑着向她行礼。 可惜,我这个笑容在她看来一定刺眼又带着挑衅的意味。 这一行人走过我身边时,闻到了熟悉的香气——堇办事真是让人放心。回头应该好好感谢她。 那个女人正在气头上,对于藤原兄弟的致意也视而不见,快步走过。 很敏锐的捕捉到藤原宽幸眉头一皱,一丝不悦淡淡挂在脸上。 ——摄关的长子,不是个不错的选择,根本是不二之选。 应天门外,焦急的赖忠急匆匆的奔向我,关切的神情向我询问着结果。对他浅浅一笑。他瞬间明了,随即换出一个消融冰雪的笑颜。 回到紫之馆,我的美人们列队在门口等待我。看到我的神色如常,众人也轻松下来。稍后,幸鹰也赶了回来。 全员到齐,进屋落座。 泉水扑通一下跪到我面前,鼓足勇气,手捂胸口,"神子,我应该向您请罪。母亲大人替我向陛下提亲的事情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当时,不知道该如何向您说明……我的心意只要埋在心里就好……我绝不想……"晶莹的泪珠扑落扑落就从小脸上滚下来,慢慢泣不成声,直至整个前身就要直挺挺的倒在地板上,我赶忙上前,顺势把这孩子接进怀里。这个举动似乎更是起到反作用,他泪水越加停不下来,低声呜咽,"给您带来困扰的……我真是没用,连一点意见都不敢和母亲说……"头埋在我怀里,后面的话语模糊不清。 几分钟过后仍是没有打住的预兆。我咬紧后槽牙,忍住不疯。这孩子不仅超级会哭,还很会抓时机吃我豆腐。周围的七叶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我家亚亚不在,不然他看见这局面,二话不问,一个单体魔法,泉水小命休矣。 又过了几分钟。我双臂已然麻痹,胸前沾湿一片。泉水再接再厉。七叶的目光慢慢开始转为同情。我太阳穴生生的疼。孰不可忍,无须再忍。 一个锐利的眼神射向泰继。他异色的双眸寒光一闪。很好,暗号成功对上。 他蹭的站起来,一步迈到泉水身后,伸出双手扣紧泉水的双肩,毫不费力,就把那个还在痛哭的孩子从我怀里揪出。 "泉水,可以了。你的眼泪和鼻涕已经把神子的外衣全弄湿了。"毫无感情的语调,充满了嘲讽意味。高手。 我马上就把外衣脱了。 泰继落座。泉水还在一边跪着,双颊绯红,梨花带雨,不停抽噎。 "泉水,我没有怪罪的意思。你的心意我很高兴。你前一阵子受的寒气还没有痊愈吧,早些回去多修养。你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挤出一个言不由衷的笑容。目送泉水和几位随从离开前殿。 "言归正传。我不认为对方会轻易放弃的。这最多是个试探。有情报,记得第一时间通知大家,我们不仅仅和怨灵作战。" 其他人点头,交换眼神,默默退席。 在门外的枫树下,翡翠抬手抚摸着有些斑驳的树皮。 "神子,泉水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啊。"翡翠不怀好意的轻轻抛出一句。 "他像是我的弟弟。温柔,甚至有些怯弱。可惜,他在我这里也怕是个不受宠的弟弟。即使对待八叶,我也是泾渭分明的。" 他的眼神从树转移到我脸上,修长的手指覆住我的脸颊,一个似水无痕的轻吻。"你身上的气息真是迷人。"一个勾魂摄魄的微笑。 潜台词是不是,"我不会放弃的,我要和那个男人战斗到底。"其实我也很喜欢看你们两个斗法。绝对养眼。 下午,写了封信,约藤原宽幸于X馆一见。 "紫公主,这封信请你交给藤原宽幸大人。请侍奉你祖母的使者送去可以么?" "不是交给幸鹰大人的么?当然可以。" "这件事只有拜托藤原宽幸大人。我又不想引起别人怀疑。隔墙有耳。" "我明白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吧。"紫咬咬嘴唇。 本来穿到这里希望白天和翡翠泰继等人谈谈情说说爱,夜幕降临,专心调戏亚亚。 生活就在这样流水般的度过。每天吃吃喝喝,嫖嫖帅哥。能有一份度假的心情,远离令人窒息的职场和阴暗的争斗。可惜,我绝非争春之人,却总是非缠身。 生活一如战场,没有中场休息。 在纸上计算合成配比时,我家男人悄无声息的靠在我的桌边,斜着头,一绺长发垂挂在脸颊边,右手托起自己的下巴,十足玩味的语气,"今天和仁拍着桌子大声叫嚣,让我给他更强力的怨魂呢。" 看来已经知道我面君的结果了。 "随你吧。这种事情我的意见对你有意义么。"转身给他调制特效药。 "如果我说有呢。"看不见他的表情,无法判断这句话真伪。 "给他吧。反正你手上的牌很多。浪费几张你大概也不在乎。只是源叔叔的寿命又要扣减了。"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提醒你,收集四方符你可要多加小心。" "能有个好好锻炼我的八叶的机会,说不定我还要感谢你。药,好了。" 他接过去,一饮而尽。 "你的腿呢,我看看。" 优雅的解开自己的衣服。我只能说,越漂亮的身体,有了伤疤就越是难看。 轻轻的给他敷药。话说这个男人和我的好感度已经到了我想摸哪里就摸哪里,想摸多久就摸多久,摸了之后还要打五折加赠品的程度。 他侧过头,眯起眼睛,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伸手挑起我面前的一绺长发,"完全是另一种韵味。" 指我的妆容,一整天没有脱妆,咱的自制化妆品是经得起实践检验的。 他勾起我的下巴,眼睛只是盯着我的唇。推开他的手。他有点失望。 "以后别总是托下巴,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我眨眨眼睛,"容易得颈椎病。" 微笑,指指自己的唇,"要不要尝尝胭脂的味道,樱花,"嘴猛地被堵住,还差"味道"没有说出来啊。 这个肯定要算赠品。 用力推开他。他衣衫不整,冷冷的看着我。 "我还没洗澡。"我解释。 "没关系。"他低头继续吻下来。 "这澡一定得洗。泉水那孩子下午抱着我哭了一下午。我得去消毒。等一下就好,乖~" 有点无奈的放开我。不过没有吃醋的迹象。 顺便换了浴衣,神清气爽回来。他正靠在桌边看我给他准备的教材——这个人勤学且手不释卷。见我进门,放下书接过毛巾轻柔的帮我擦起头发。 在渐渐转凉的时节,手脚会血液循环不畅,斟了热水,握着杯子取暖。 他看见,温柔的把我揽进怀里,一只手端着书,一只手撩起外衣把我包裹起来。 男人的体温通常比女人高。这样的微寒深秋,这样的温暖怀抱。夫复何求。 早晨收到了藤原家督的回信,确信赴约。一如所料。 又给幸鹰写了封信。这件事情不想隐瞒他,本来也是光明正大的来往——我是为了自保。 出乎意料,泉水再次登门。硬着头皮接待他。不请他落座喝茶就是不让他逗留太久。 花园里,枫树下,我直视那斑驳的树皮,回忆多少男人给这颗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神子。"还是手扶胸口。我见犹怜的经典POSE。 泉水这孩子男生女相,五官细致又柔和。笑起来既羞涩又清纯,仿佛不是人间烟火的天使。换句话说,就是人人喜欢就是没人会爱上的那一型。 "泉水,你就像我的弟弟。"我尽可能平静的语气。时刻提醒自己,表情控制,情绪管理,万一惹哭他,遭罪的还是我自己。 "神子,请你原谅我。"他伸出手。 完了,我脑子里一闪而过。 下一秒,泉水又像只八爪鱼粘在了我身上。头还在我胸前蹭来蹭去。双臂死死搂住我的腰。泰继这么做我都会有吃了他的念头。但对象是泉水,我只想等我家男人回家之后好好在他怀里进行一下全面的心理治疗。连亚亚那种千年难遇看每个男人都假想成情敌的妒夫都不拿你当对手。只能当他就是我弟弟。 我不动,随他蹭。不经意的抬头,救兵仿佛从天而降。 翡翠帅哥粗暴的把泉水牌膏药从我身上揭了下来。 我一手抚胸检视自己衣服的潮湿程度,另一手不忘对着翡翠摆了个极度赞赏的手势。 温柔的理理泉水的头发,牵着他的小手,"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安心。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净化京都。你的身体不能承受你自己情绪的波动——现在就气喘得厉害。好好将息身体,我们面临的敌人很强大。在我这里稍稍休息下,乖~" 叫来仕女服侍泉水在客房休息片刻。 人家孩子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我,十分不舍。 赶紧扭过头背对他,再看下去我怕我真会发疯。 翡翠帅哥倚着枫树笑得云淡风清,"如果他不是八叶,你是不是还开心些。" "八叶不是由我来选择的。我只有接受。尽量协调好关系。"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官话。 "你这神子可真不容易。"我那话外音他哪能听不出来。"据说和仁似乎对你的那些发明非常中意呢。你知道他就是手中兵权不足,才会对咒术,炸药……我和我的部下感兴趣的。" "我猜也是。和仁这孩子刻薄太过,绝非成大事之人。况且这争储的漩涡,逃得越远越好。" "可惜情势身不由己阿。"妖娆的一声短叹。 "那么,只好迎战了阿。"我撩撩头发。 "你真的不怕么?"轻轻帮我掸去肩上的一小片落叶。"看起来这么胸有成竹,该说你是好战么?" "我只是本性'不安于室'。" 我笑,他亦笑。 宽阔的肩臂缓缓围过来,下巴虚点在我肩上,在我耳边,软语如兰,"你只要记得,什么时候你厌倦了,我就带你走。这个约定一直都有效。" 世界忽然一片寂静。落叶的簌簌声霎时也消失不见。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这个时候,我确信我动了心。 开诚布公的交易 我不相信没有朝夕相处就能爱到死去活来。但是好感和喜欢确实不需要什么理由。不知不觉,翡翠已经肯为我做到这种程度了。虽然我不一定需要承诺。但心意,我是非常感动的,尤其还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晚上,亚美人回家。 告诉他我要去见藤原宽幸。他只是略略皱眉,随即点头。抱着我,无声无息的到达X馆。把我放下,怀抱着我,能察觉到他有些微的担心。 "你要小心。我就在你身边。"语毕,理理我的长发,转身消失。 在约定的包间,幸鹰的哥哥,藤原家族的家督,呼风唤雨的左大臣就坐在桌旁。屋内甚至没有随从。 我径直坐在他对面。 他很漂亮,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对狭长的凤目闪烁出的光芒绝难让人忽视。周身散发的气息比起阴冷霸气的亚亚也毫不逊色。正在以一个玩味的笑容审视我。 和这种人不需要任何虚伪的掩饰和拙劣的托词。 "听说和仁殿下令您很为难。" "了不起啊,神子殿下。我一直认为您这样的身份应该是不问政事的。"低沉的男性嗓音,一股难以察觉的暗流在声波中涌动。 "身不由己被卷进去了。" "那位殿下心思大了些。" "我只想问您,要不要合作,我们的敌人一致的情况下。"此时我是个生意人。 "呵。您的直爽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可是您凭什么相信我会接受呢,您可是针对和仁亲王。" 他反复试探亦在意料之中。 "藤原本家还有没嫁人的公主么?"我笑着说出这句话。 藤原家是外戚。和仁夺嫡,威胁到了流有藤原家血液的孩子的地位,他们不会对这种事情坐视不管。 "呵。"瞬间眉目舒展,"我也很为难呢。" "和仁的咒术以及外援,我可以牵制。我只想您能在朝堂上保护我。"迎上他犀利的目光。 "就这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神子任务结束我就会消失不见的。类似上代的神子。" 我在面前的酒盏中倒满酒,双手举起,"阁下。" 他随即托起自己酒盏,凤目眼波一转,"如您所言。" 起身告辞。推开拉门,微寒的秋风吹进屋内,拂动我的衣摆,满屋茉莉花香。 背后,"期待与您的再次相逢。神子殿下。"沙沙的男性嗓音声音飘进我耳内。 忽然觉得,藤原家由这位来继承真是太好了。 走过几个转廊,亚亚悄然现身。 "看来很顺利。" "看看和仁那边的对策。呵呵。我也只想让他学学乖。" "你连藤原家都拉上了。" "他还有个弟弟是八叶呢。" "我真是期待。"他微笑,含义不明。 "我累了。把东西拿给堇,我们就回去吧。" "你不觉得厌倦么?"正视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如果不为贪生,又何必苦苦挣扎。"把脸埋进他怀里。 你我都会厌世。连这点也相似。 可是厌世的人会在喝了我的茶吃了我的点心之后还赖着不走么。 我托着腮,歪坐在一边写写画画。他凑过来,手指穿过我的长发,轻轻摩挲我的肩,慢慢的吻,脸颊,耳后,一路向下。转头,他的眼睛里面欲望的火焰呼之欲出。起身走到另一边。 其实嘛,衣服自己脱还是让对方来脱差别是很大的。 缓慢的动作,不经意的眼神。未干的头发,还有水滴顺着发梢滑落,一滴滴掉落在白皙的颈窝、胸前。侧过头,展颜微笑。我不会过去,我在等他过来。 他起身,快步走近,紧紧抱住我的腰。火辣辣的目光,灼热的气息拂到我脸上,"你真是诱人。" 清晨,看着他更衣。拉起他的手,"你冷么?" "怎么会。" "那以后来见我就不要穿那么多层。"这话老早想说,美和实用总是冲突。"再精致的礼物,打开包装花得时间太长的话,难免让人失去兴趣。" 他笑,手指拨弄我的头发,"下次一定不会让你那么麻烦的。" 他走后,梳洗更衣。今天是收回西方符的日子。 翡翠、幸鹰早早登门。给自己扎了个清爽的马尾。 半路上,对两个人说,"事先我想说,席琳出来搅局的话,我想交给翡翠来处理。"二人点头。 通往祠堂的路上,和仁一如既往的阻住去路。苦口婆心规劝翡翠。 "我获得了比以往更强大的力量。来我这边,服侍我吧。"得意洋洋,势在必得。 我转头对幸鹰,"这孩子真敬业。每次必来这么一段。"幸鹰笑得温柔。 "真是笑话。要我为了你粉身碎骨?"翡翠声音中些许无奈。 我在一边继续插话,"如果是美女还可能考虑。"幸鹰更是开心。 "我即将成为东宫!你这种人也能违抗我!?"和仁咬牙切齿。 这回我们三人交换眼神。每人都是一付"糟糕,又开始了"的无奈表情。 瞬间出现的席琳解救了我们。抬手就是一个攻击魔法轰过来。被警醒的幸鹰迎身挡下。 "总有男人保护你,真是好命。"她叉着腰,狰狞着眉目。"比起那个小姑娘。"话音未落,就手扶头,表情痛苦。 "看来你只要否定千岁就很头疼呢。"翡翠也不是每次都怜香惜玉的。席琳这样的确实让人爱不起来。 "主人。"咬紧嘴唇,她不管什么时候都对这个人念念不忘。 一瞬之间,我甚至以为"主人"是召唤咒语,因为我家美人就那么出现在我们的对面。长发垂肩,戴着面具,手持宝刀。席琳一阵狂喜且陶醉其中。翡翠脸上虽然依旧笑得云淡风清,但托着手肘的右手青筋毕现。 确实,自从亚亚和翡翠卯上之后,他是该在时候一定在,不该出场的时候也在。每次还都要带刀出席。 二人的容貌身材都是天生的巨星。但我得说,二十六岁的情深意切的亚亚没办法和三十一岁的欢场圣手的翡翠相提并论。 说到对付情敌的步骤方法经验,翡翠足够编写专门教材了。 我转头对幸鹰,"有好戏看了。"话语未毕右手就被翡翠牵进手中。 不只亚亚,连幸鹰脸都青了。 翡翠接连一个欣赏的眼神,一个暧昧的微笑,想必在亚亚眼里一定相当刺眼。和仁还在持续吐槽,对我们这边的爱情争夺战毫无察觉。 亚亚一定气得要死。可惜鬼王从小接受帝王教育,有着极高的涵养。就算脸色苍白,紧攥刀柄,也没扑上来砍翡翠。 和仁还在话语滔滔。席琳一捆捆秋天的菠菜招呼我家美人,就跟不要钱似的。还是被无视,亚亚的目光即使隔着面具也灼热的射向我和翡翠。席琳看着亚亚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翡翠实在是天才,深谙借位之道,一张俊脸凑过来,气息暧昧,情意绵绵,再加上我的低眉浅笑,实在是太像恋人间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 幸鹰怒视翡翠,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余光扫向亚亚,他身体一阵阵颤抖,嘴角不自觉地抽搐。指甲深陷掌中仍毫不自觉。和仁还在废话连连。席琳开始哀怨的盯着我们。 戏演的差不多了,递出暗号。翡翠笑嘻嘻的放开我的手,撩撩头发,"和仁,你是不是爱上我们神子了?" 我是打算刺激在场的大多数没错,不过,此话一出,全场除了翡翠和我,其余人等一概僵硬。 我知道翡翠是随手扔雷的高手,但能演绎到这个程度,高手中的高手。赞一个。 和仁面色苍白,开始结巴并语无伦次。 我笑,"幸鹰,效果很好吧。翡翠,你真是天生的戏精。我们准备战斗吧。" 幸鹰貌似是回过神来,勉强咧咧嘴。翡翠一付得您称赞不胜荣幸的笑颜。 转向和仁,"省省你的废话。证明给我看。" 气息紊乱操纵者的怨灵当然轻易被我们打败。西方符完美入手。亚亚被气个半死也还有理智,咬着嘴唇把几人瞬移卷走。 "果然,怨灵的强大与否取决于操纵者的心境。" "今天赢得轻松拜你所赐呢,我的神子。" 幸鹰不悦。 "这种方法是有点……不过兵不厌诈嘛。下次不用了。"我换一种。 "我只是希望您下一次的时候能事先通知我一下。" 我们三人相视而笑。 顺利回收的西方符大幅增强了天地白虎的力量和牵绊。下午,好心情的翡翠幸鹰给我帮了佣。成果也非常喜人。真是心满意足的一天。 晚上,怨气冲天的妒夫华丽登门。 我正在看书。见他进门,特地摆出个好脸色请他落座。他无言,冲上来把我压倒在地。反正背后就是床褥。被他扑了也不疼。用力的撕扯我的衣服。 王菲唱过,恋人得到后,放到家里怎么看都一样。要随时保持新鲜感,这样当作换个玩法也不错。 但是动作越来越粗暴,幅度越来越大。这个修长的男人一只手一条腿就能压制住我整个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与他平时的温存体贴大相径庭。 快速抽出一只胳膊,PIA一个耳光就甩过去。 他愣住。 垂着头,柔顺的金发流泻在我胸前,看不见表情,但是肩膀轻轻颤动。半晌,喃喃的声音,"对不起。" 起身勾住他的脖子,"我只爱你一个。别让我再说第三遍。"他抬起头,眼中再次水波微澜。扯住他的一束金发,"赔我的衣服。" 如果说女人是因爱而X的话,那男人则更倾向于动物本能。因此,女人比男人更容易失去"兴趣"。 双手顶住他的肩,平直的把他从我上方推开去。 他瞠目。这男人长得如此妖孽,却一阵阵的脑残。补上一脚,彻底踹开他。 里外一共三层衣服,被他扯坏两层。 刚才居然还想强X我。火冒三丈。三下两下脱掉外衣,啪的甩到地板上。 坐下来,拧着眉毛盯着他。目不转睛。其实我更想打他。不过他一男人,打起来吃亏的还是我。扇耳光算绝招,可不能随便用。 他也看着我。嘴唇抽动了半天,也没说出句话。 接着盯着他,看得我眼睛干得生疼。他却低下头。一下子扑过来,把我紧紧搂怀里。力气大到我根本无力挣脱。 "原谅我。" 我没回答。他就搂得更紧。我开始有点胸闷。 "原谅我。" 更玩命的搂着我。快要喘不过气。抽出一只手覆住他的喉结,指甲压向他颈部动脉。 "松手。"我说。 他慢慢的收回手,脸上无限沮丧。看在未遂的份子上,这次就算了。如有再犯,必定终生不容。 他低着头,下意识交叉自己的手——在掩饰不安。忽然注意到,他左手手心里赫然四个血红的伤口。上午他自酿醋时的杰作。 叹气。用情太深。从手边的药箱里取出药膏。拉过他的手,仔细的给他敷药。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替我做三件事。第一件,赔我的衣服,被你撕坏的。后两件还没想好。" "好。"敢说不好么。以我的脾气,绝对二话不说的休掉那个不听我话的男人,管他是上帝还是伙夫。 "你今天的药。"递过去杯子。一饮而尽。 "借我你的刀。" 拿出一个小盒子,抽出刀鞘,挑起盒底的白色晶体,放在灯焰上,一片绿色的光芒升腾而起。 "你们族人就是中的这种毒。除了我,当世应该无人会解。" "我们族人出现血液衰退是这个原因?" "如果指身体越来越衰弱的话,是的。" 这个答案对你和你过世的族人来说是不是太震撼了。你可以慢慢消化。 我要睡觉了。偶然摸到了他的手,自然的拉起来,一如当初的温暖,整夜都没有松开。 转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和彰纹伊里宇治桥接受南方明王的试炼。天音罗罗嗦嗦,天地朱雀二位唠唠叨叨,平均年龄不超过十五岁的两个孩子,充分让我体会到问题宝宝的强悍。我在靠在墙边不停打着哈欠。 剩下的时间封封怨灵,积攒点道具。战斗时都是我冲上去一招了结,两个孩子对我无比崇敬。 在日落之前回到家。收到宽幸的书信,内容相当精简,客气话一句没有,单纯是想约我出门而已,地点还选在X馆。想来拥有庞大情报网的他不知道我和堇的关系不怎么可能。 听说这位英俊的左大臣目前鳏居中,无数名门淑媛都以爬上他的床为荣,自然背地里掐得不亦乐乎。 后宫修罗场。我可无意趟这摊浑水。藤原宽幸这个人,喜怒不幸于色,还是个工作狂。搁到现代绝对是那种类型,老婆跟他满面羞红娇滴滴的说,"亲爱的,我有了。"必定冷冰冰的从文件中抬起头,"抱歉,我在加班。"虽然某亚很多时候都很柴,但他是个一夫一妻的坚贞支持者,更何况只要不是挑老母鸡墩汤,柴点又何妨。这么一比较,优劣立现。 晚饭后,鬼王依旧翩然到访。我正身着我那套现代装束翘着二两腿坐在矮桌上打量他。不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显得颇为犹豫。 其实我也琢磨强X他一回就当扯平。招招手叫他进来。我漆眸闪烁。笑眯眯的勾住他的脖子,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按在地板上。 他显得十分配合。 感慨一句,强X男人实在是个不太可能的任务。尤其是对方相当自愿的前提下。 吞吞口水,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不能半途而废。 解他的衣服,一层又一层。还好,在耐心消耗尽之前看见了他的前胸。根本就不反抗,真没意思。兴致全无。站起来。手被他拉住,放在唇边,轻吻,"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声音在撒糖。一身鸡皮疙瘩骤起。 他坐起来,一边解我的衣服,一边低头顺着我的锁骨吻下去。 眨眨眼睛看着他的举动,我若是无动于衷结果又会怎样。 果然,我就知道——他头发挂在我的腰带扣上了。 我站着,他半跪着。一大束头发被缠住,他的头离我的腰最多三寸,能勉强仰视我。眼巴巴的。指指我的腰带扣,指指自己的头发。 腰带扣上有水钻有纹饰。解起来可真费尽。这可好。头发缠得死死的,我连腰带也解不下来。 一通折腾。失败告终。 "跟我来。慢点。这边有刀。" 以诡异的姿势随着我蹭到桌边,取来短刀。我以李莫愁挥拂尘的气度快刀斩发丝。 绕着他头发的皮带我也不想要了。少了一大绺头发的他,看起来实在搞笑。 揪过他来,顺手拿刀给他修个型,现代具有层次感的长发造型,前面有随意的刘海,还挺飘逸。 瞬间年轻好几岁。现在才像个二十几岁的美青年。还是应招里的极品。看了镜中的自己,他半天没说出话。震撼的。 我在一旁偷笑。正在此时,有人呼唤,是泉水。 "跟我出个门吧。" 他皱眉。我套上两层长衣。拉起他出门。 撞破好事 还是一霎那。 是某位官员的私宅。泉水就在这栋房子里。他抱着我翻墙,轻盈的跃下。轻轻放我下地,左手拉着我,右手只一拂袖,巡视的家丁和待命的使女应声而倒。碾碾手指,还布置下一个感知周围的结界。 不错,很周到。 泉水的呼唤带着浓浓的恐惧。我刷拉甩开拉门,眼前的情景,四个人八只眼,一瞬之间都有些空白。 活春宫上演。万幸的是,泉水还没被扒干净,孩子一个看见救难佛祖的欣喜表情。他身上的土豆先生惊讶过后是一付色迷迷的眼神打量我和亚亚——意思好像是说你们来得正好,也加入吧。 这人脑袋一定撞过树。 我在忍耐。不过亚亚的脾气我不保证。如所有人所料,他立马冲上去,掏出宝刀一副夯地的气势稳准狠的对着满身流油的半裸贵族先生的脑袋砸了下去。 连猪都能哼一声吧。这位硬是直接就晕过去了。强悍,赞一个。 泉水下意识的拽拽自己的衣服。看着亚亚的眼神带着疑恐惧和疑惑,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欣喜和羞愧。最终,恐惧战胜疑惑,欣喜战胜羞愧。 人家孩子"嗷"的一声,一把扯住我的袖子,眼泪喷涌而出。我第三次很没记性把泉水搂进了怀里,一边盘算着多久他的眼泪能浸润到我最里面的衬衫。 抬头看看自家美人。紧皱着眉头,急冻的蓝眸盯着我怀里的泉水。流光的刀刃指着脂肪先生的颈动脉。 "神子,您真的来了。"泉水开始blabla。后面的也没怎么听清。 偷偷跟亚亚心灵交流,"就拿他当我弟弟了。做回好事。" "是闲事。他拿你当手绢了。"他扬起一条眉毛。眼神倒是略有缓和。 对着他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几分钟过去。"泉水,是你母亲让你来的?"我问。 孩子抹抹眼泪。点头。 平安时代,用身体和脸蛋结交权贵拉拢同僚是常事。这个潜规则我无意改变。 可好歹你是名门之后,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啊,看不上就说看不上啊。咋就连这点拒绝的勇气都没有呢。你那歹毒的后妈把你往火坑里推——兴许还能来个浴火重生。但这回都是粪坑了——连我都看不下去。 "泉水,我救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至少,下一次我希望你能有勇气说'不'。" "神子。"对我星星眼。我顺手给他披了件衣裳。其实天也挺冷的。 "亚克拉姆,烦劳你消去你脚下的'那一滩'的这段记忆吧。第二件事情。"冲他笑笑。他铁定明白。 他眨眨眼。叹口气。收起刀。抬手,黑色的结印出现在还昏睡不醒的那一位脑门上,转瞬消失。 他望向泉水。意思是顺手连他的也抹了——泉水看见了我和他在一起。 看看还在哆嗦的孩子。我摇摇头。 "泉水。你带着随从回家。这位的记忆被封掉了。不用担心。我们也要走了。" "神子,为什么这个人会和您一起。"凑过身来,再一次拉住我的手。 亚亚也侧过头含着笑等着我的回答。看戏不要钱是吧。 "你在呼唤我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是他救了你。我并不会消去记忆,如果他不在,那么今天很难收场。"这还用问么,相信你眼睛里的事实吧。 泉水很沮丧。 低着头,"如果我不是这个样子的话……" 长叹一声。拖着亚亚的手扬长而去。 泉水,请坚强一点吧。不必为了谁。 我提出要散散步。于是就在深秋的寒夜下手牵手轧马路。 "你没事吧。"他看似随意的问。 "没事。"二十一世纪的AV、GV比这鲜活发达多了。"我倒是有点担心泉水。他温柔如水到几乎不会拒绝别人的要求。" "水冻成冰也能当武器。更何况他并非你想象的无欲无求。"他转过头,直视着我。 "那最好。我觉得他根本只是想在我身上寻求缺失的母爱。每次见到我,都是在对我撒娇。" "你明白就好。"他舒口气。 "忽然想起来,你那个咒术不是仅仅封掉记忆吧。" "那个,让他睡个几天没问题。只是清醒之前饿没饿死我不保证。"得意的冷笑。 "小心眼。" "你也是。" 相视而笑。 转眼又是一天。 白天依旧和彰纹伊里东奔西跑的作任务。毕竟恋爱之外,我这个神子也要敬业。龙神精心挑选的八叶,不仅容貌出众,相当一部分还性情,头脑,家世皆优,最重要的还都是未婚。这种附属的薪酬福利任何人也很难不动心。更何况龙神是个好老板,只要业绩拿得出手,他才不过问你保养几房男宠。于是我便放心的跟龙神不共戴天的鬼王勾肩搭背。 晚上要和藤原宽幸见面。顺手把"货品"准备好。特制的。传讯给亚亚,叫他晚上不必来。只听到他冷冷的哼了一声。 傍晚,整备周全正要出门,树下的鬼王一袭红衣点燃了我的双眼。 "我送你去。"不容拒绝的口气。 想必男人都能凭直觉感受到另一个男人是否能成为自己的对手。至少,某亚对于多次扑到在我怀里的泉水毫不为意;而翡翠只要牵起我的手就能令他醋海汹涌。而这位藤原先生么。我相信男人间的争斗无比惨烈。 固然,泉水是个非常好看的孩子。精致的眉眼,纤细的身材,对于偏爱阴柔美男的我理应是不能放过的类型。可惜,我看待他就如同欣赏艺术品——只要他在一边静静的散发光芒就好。 抬头端详起这个抱我在怀的金发男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只是,眼睛中迸射的是洞悉一切的利剑。 男人气势很重要。 到得有点早。拉着堇美女的手,拼命冲他使眼色——女人间的话题,男人不宜。他倒是痛快,"你们八卦,我去去就来。"八卦二字,说得无比自然,不枉费我两个月以来的调教。 正当我和大美女就"胸下垂"话题相谈甚欢的时候,藤原先生翩然而入。 我行礼他还礼,美女退席。 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我和他。一时间静得有些可怕。 生平我最不愿意和政客打交道,他们在面对不同的人会戴上不同的面具,久而久之,就忘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眼前这一位,自斟自酌,看似平静温和的表情下又隐藏着怎样的缜密和铁腕。 "神子殿下刚才在聊些什么呢?"一盏酒送至唇边。 "女人间的话题而已。"考虑一下,是不是装得越俗越好,"在讨论藤原大人的床上功夫怎样。" 他手略微停顿,将酒一饮而尽。然后饶有兴味的问,"我倒不知女眷们何以对在下如此有兴趣。" "据说大人一直对数年前过身的夫人难以忘怀,以至至今仍未续弦。这样情深意重的男人怎能不惹人动心呢。" "那么您也是这么想么?"一对凤目便直直的望过来。 "哪里轮得到我。争做您枕边人的贵族小姐们可是跃跃欲试呢。" "您看来不是了。"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酒面上的涟漪,"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值得人怀念。" 忽然觉得面对这个男人,我似乎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了。 "我也只是好奇令胞弟赞不绝口的神子是什么样子。"他缓缓的放下酒盏,"您和那一位神子差别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您和堇联手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就把耳目安插到我身边。这点确实不是一般女人所为。您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我笑而不答。我说我什么也不要,保命而已,他会相信么。 "那么,权利,地位,金钱,还是什么人?"他继续问到。眼神凌厉。 "藤原大人,或许我并不像您想像的那么有野心。只是这个世道,即使是想偏安一隅也是需要强大的后盾的。" 他神情终于舒缓,似有赞同。 "我想和我的爱人有个好归宿。因此,和仁大人一定要失势。"我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他一瞬迟疑。"我倒是有点羡慕这个人。"眼中终有温柔流转。 出了门。松口气。鬼王站在回廊的尽头抱手而立。奔进他怀里。 "和仁能奈我何。"他轻轻的说。 "不过,我知道你在打鬼主意。"他低下头,直视我的脸。 "这种政治风暴,人多一点比较好玩。"我迎上他的目光,语气轻描淡写。 他笑,没再说话。 和仁借着源时朝叔叔这个功率放大器操纵怨灵,施放咒术,在贵族中掀起一阵恐慌。如墙头草般附和支持他的也不在少数。左大臣、世族中的代表,藤原宽幸为这件事多少有点胸闷。他一直对和仁有所忌惮。而我,不论怎样都要封印和仁手中所有的怨灵——至少要凑齐一副扑克牌向龙神交差。目的一致,利益分配均匀,和他谈判肯定成功。 "我们回去吧。"亚亚的声音极尽温柔。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为难过我,甚至说对我很宽容。我猜,他没准从第一眼看见我就内心暗喜了一把,了解我的个性后,更是心花怒放——神阿,你知道我罗莉育成玩腻了,所以给我送来了个女王么。可是他不知道,女王的乐趣通常是蹂躏王夫。 回到行馆,把新编的教材拿给他——关于基本的自然科学知识,他在接过书的时候狠狠皱了眉。因为,我的书名叫《妻奴须知》。他挺能忍的。佩服。 二十四号白天我和彰纹伊里在收集扑克牌中度过。三个人的配合越加默契。 回去的路上。彰纹特意告诉我泉水病了。是心病,我明白。他没有可信赖的心理治疗专家。同情。提笔给他写了慰问信。托小王子代送。正在风口浪尖上,源家现在不能去招惹。 收到藤原大人书信——约会邀请。他还上瘾了,令我相当头疼。说实话,我清楚谋略上我绝非他对手,只是攥满了足够的筹码。他这样的人,真话永远像假话,谎话听起来最是真诚。和他对弈,只能是不说真话不说假话,避实就虚。可毕竟言多必失。 幸鹰也送来书信,他的上司告病,公务繁忙,最近无法陪同我出门。另外告诫我女六条宫对我很是不满,提醒我多加小心——意料之中,这样更不能推托藤原宽幸的邀约。靠山不可以轻易得罪。 告诉紫说我想出门。 "当然可以。我这就安排下去,准备随从和车骑。" "不必了,我只是附近走走。" "藤原大人特意交待我要注意您的安全……" "放心,我可以自保的。况且,我不相信我身边真的没人保护。"我笑。我的一举一动怕是早有人汇报。 "神子大人,我不是……"小公主的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 有些不忍心,"我理解的,而且这和你也没关系。我出门了。" 堇那里其实离行馆不远。人多嘴杂的地方最适合聊些隐秘的话题。她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现在她对我的情况有点担忧。 "这样真的好吗?" "没办法啊。身不由己。"我叹气,"对了,藤原大人去世的正室是个什么样的人?" "诶?她是个奇女子。据说夫妻二人琴瑟和谐。她去世后,藤原大人经常抚摸她的灵位深夜也不能入睡。" "她是源家的公主吧?也难怪。藤原大人对于男色有特别的偏好么?" "没有。柳丫头,我劝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不会的。明晚他还约我来。" "我会准备的。" "我告辞了。" "这么快就走么。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愿意相信你,所以你当初对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我真的奉劝你要小心。" "谢谢你。我有分寸。" 那位源家的公主嫁给藤原宽幸可能就是她痛苦的开始。我不禁深深这么认为。 第三者争夺战 "糟糕。"我喃喃的出声。 "什么糟糕呢?"金发的他抬起头。 "我问你,和仁派去监视你的那些人你怎么对付的呢?"我问。 "我只是让他们不能说话而已。"语气轻松得好像只是在说他打翻了一杯茶。"你周围并没有人监视你。" "我知道。"如果有,你恐怕不仅仅是让他们不能说话。 "你现在才开始担心真不像你。你不是总是做万全准备的么?" "估计不足。我为了减少麻烦而惹了个更大麻烦。"我自嘲的摇摇头。 "藤原宽幸,那可是个不简单的人。"他若有所思。 "他一直把他夫人的灵位放在手边,不时抚摸。今天听堇说的。"我卷起他的一绺柔亮长发,"他可真是恨她入骨。我倒觉得藤原大人不必这么执著。现今风气如此。" "哦?那么要是我也和那位夫人一样呢?" "提醒你,偷吃一定不能忘记擦嘴。不然……" 反身把我压在身下,"不然怎么样?"他说。莹蓝的双眸闪烁如星光。 "让你当不成'父亲'。"嘻嘻笑着,勾住他的脖子。 "这句话可是两种意思都有呐。" 他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形,温热的气息抚到我脸上。 枕在他的手臂上,我问,"你和席琳从小就在一起的吧?" "是。" "真不容易。女人大半会爱上她无法了解的男人。席琳对你卖娇献身这么久你也熟视无睹阿。"摸摸他的下巴,一整天过去已经微微冒出胡渣。 "她不可能的。"这是他口里最客气的说法。 "我知道。我在想一个女人得不到她挚爱的男人会怎样报复呢。先向男人重视的人下手,然后是本人吧。源氏公主恐怕就是这么做的。"我转头冲他莞然一笑。 "你真是有经验。"他这句话比较有内涵。 "我要是清纯若水,全被你牵着鼻子走,像是千岁那样,多不好玩。拜托你对藤原大人手下留情,折磨女六条宫全指望他了呢。" 他牢牢盯住我的脸,视线里透露着十足兴趣。 早晨起来,想吐。 胃里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吃了太久的冷餐。在这里能让我开心吃饭的也就是和翡翠出门以及亚亚的爱心便当。他站在我身边,不无担心。 "沾了太多寒气的缘故。"我说,"别担心。"经我亲身验证,他真的没有一举得男的功夫。 "而且我总是吃不饱饭。"我又说,拉住他的袖子。可是已经有冷汗渗出来。"我要回去继续睡觉。"松开手,转身回屋。 再醒来的时候,手里有一块小巧的蝶形玉璧,隐隐有绯红色的光芒流动,握在手里有融融的暖意。我从没在他身上发现的东西。来者不拒。收下。 对紫说今天白天不出门。强迫自己吃东西。喝汤养胃暖身。见到了胡子大夫叔叔,几天不见,越加矍铄,精神抖擞的龙飞凤舞的开了方子。仕女姐姐们的办事效率实在值得夸赞,一会儿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就送到了我面前。 我喝。 下午,攥着那块暖玉坐在房顶上晒太阳。深秋,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泰继来了。站在树下抬着头看着我。 "神子,你生病了。"他说。 我站起来,走到屋檐边。他面无表情的伸出手。 "呼"的一下跳进他怀里。 "我带你出去。神子。北山。"每一个字都不容置疑。 北山。是泰继的家。这里太像隐士的避难之所。世外桃源。 我甚至看见长着翅膀的精灵在树木繁茂的枝叶间欢快的跳跃舞蹈。 深吸一口气,伸开懒腰。他站在我背后,一言不发。 "我想我是太累了。"我的黑色长发迎风飞扬。"谢谢你,泰继。" "神子,你的心绪一直很坚定。可是,八叶中有人心已经乱了。" 仿若石骤落水中,激起层层涟漪。 他聪明而敏锐。圣灵般清净的面容下又是一颗怎样的心灵。 人情世故往来交际,上得了台面的,只能暗箱操作的,他全都能看得透彻。也并非没有爱人之心。 他只是对男女之间的□恪醍懂。 "泰继,"逼近他的脸,"我们有时候不一定能直面自己的内心,这需要太多的勇气。宽容一点,给他一点时间。"我顿了顿,"也不要太过咄咄逼人。水至清则无鱼。" 他紧闭嘴唇。没再开口。 北山的阳光和空气真是宜人。让我重新回忆起度假般悠然的心情。 回紫之馆吃饭、吃药。收信回信。泰继提醒了我,要多留意其他的人的心情。事实上,能和我做到无线远程联系的只有某亚和泰继。其他美人除非有强烈的情绪波动,我是一概不知。小心的保护好自己的私生活绝非坏事。还是要承认,我很偏心,给翡翠的信只有一句话,"明天中午请我吃饭。" 下午的闲暇好好补了觉。晚上的时候气色和精神都好了很多。 美人上门。径直坐到我面前。 "赔你的衣服。"精致礼盒推到我眼前。亚美人的品位一向值得信赖。从他的着装就知道,繁复华丽却不艳俗,完美的衬托他精致的外表和高贵的气质。他给女人选的衣服也差不到哪里去。紫色和天蓝色的组合。质地非常好。样式更像是礼服。 "我很喜欢,谢谢你,还有这块玉。" "那个就是送给你的。"他语气清谈。但总觉得这块玉来历不简单。而且价值不菲。"你不是要出门的么。出发吧。" 抵达的时候,藤原还没有来。 堇就和我们坐在一起聊天。说着聊着,我偶尔会干呕。堇大美女看着我,酝酿了半天,问,"你是不是有了?" 人们无穷的想象力。无奈,摆手拼命澄清,"哪里就敢闹出人命了。" 亚美人倚在门边,手撑太阳穴,幽幽的长叹,"我倒是想。" 我盯着他,"抱歉,投诉不受理。" 情人守则之一,不要妄图用怀孕和孩子来绑住对方的手脚。因为最后发现那只能让自己寸步难行。我是这个原则的坚定支持者。不过有时也会遇到这种比女人更渴望家庭温暖的男人。好在决定权把握在女人手里。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仕女走来在堇耳边低语。亚亚起身瞬间消失。藤原大人裹着一袭凛冽的香气跨步进门。 依旧是他自斟自酌。我手里握着茶杯取暖。 良久,开口,"听说您今天身体不适。" "劳大人挂念。并无大碍。" 慢慢打量他,这个漂亮的男人眉宇间并无乖仄之气。好奇,他怎么逼死自己的妻子。 "那就好。您不问我为什么两次三番约您出门?" 我大概是太像什么人或者太不像。"权力一如春药。您这样的人,女人对您兴趣浓厚并不奇怪。我也不例外就是。" "您这样的女子确实少见。" 长久的沉默。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想问,那样暴露野心,让人防备。他的私生活我不能问,这个满身是谜的男人,不小心就踩上雷区。 我不是个会用语言来冲淡尴尬的人。他也在沉默中泰然自若。 直到他的随从送信来。他匆匆浏览,面上神色丝毫未变。感慨,天生的好演员,天才的政治家。 "我先告辞。"一贯没有客套话。"改日再会。" "大人随意。"反正是你埋单。 只听后面庭院里一阵喧哗。推门一看。一个妖艳的女子半露酥胸,正抓着我家美人又叫又蹭。亚亚倒还是一张万年的冰山脸。女子的神情——明显是被下了药。他转头正看见站在门边饶有兴趣看好戏的我,眉头明显一皱。 一群人冲过来把女子拖走。堇跑过来,眼里满是歉意,我摆手,"我看你这个妈妈桑也做得不清闲。" 我知道勾栏院里用药是常事。狂乱的女子冲出来怎么就一头扎进爬墙上房全能的他怀里。运气真够差,这种事情都能被捉奸在床。 堇怜悯的眼神扫过亚亚,一声不吭的退场。小院子里登时就剩下我们俩。 "来抱抱我。"我这句话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被温暖胸膛环抱。没有任何兴奋的痕迹。定力真好。 "虽然理智能战胜诱惑,不过就怕身体不这么想啊。"善哉,亚美人没打伤人家实在是万幸。 "我这个年纪如果还不能控制自己的□,那就与禽兽无异。"字字掷地有声——精品男人。 像这样的男人在现代怕是早脱销了。 我也得有点表示。搂住他的腰,"我真高兴有你在身边。"这句话对我来说意义大于"我爱你",因为即使我爱你,我还是可以甩了你;可是我愿意你在我身边,大致等于不离不弃。 "我知道。"他轻轻的说。 正当我俩含情脉脉的凝望的时候,我很应景的添上一句,"我饿了。" 然后就是回家吃饭睡觉。几句让人心神荡漾的情话也改变不了生活的本质。 南方符的任务提前完成。早早回家等翡翠来接。没去常去的料亭。换了一家更高级的餐馆——五星酒店级的,以现代的眼光来看的话。疑问的眼神扫向他。 "这里比较方便讲话。"说着拉起我的手跨步进门。 包间的布局装饰透着高雅和昂贵。嗯,这家伙出手大方。 点菜上菜。屏退左右。 "听说你最近和藤原大人来往甚密的样子。"翡翠帅哥率先出招。 "晚饭后有几次约会。"我随口回答。 "你应该知道最近的贵族间广为流传的……" "说我是藤原大人的新情妇?"接下他的下句。 "你果然清楚。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么。"依旧云淡风清。丝毫没有剑拔弩张。翡翠就是这种高手,只要摆个脸蛋,换个语气,就让人无法苛责他。 "被人硬牵红线的事情厌烦罢了。与其如此不如拉上一个强力靠山帮我挡挡风雨。藤原宽幸是权臣是宠臣,一般人不敢出手和他抢女人。于是上次的事情这么快就被摆平了。" "你是比较看重结果的人么,不在乎名誉?"他还真是饶有兴致。 "我在乎的人都不在乎所谓的名誉。"至少,亚亚,翡翠,泰继,肯定是不在乎虚名的;而幸鹰和赖忠只要让他们明了前因后果也会理解的。 大帅哥端着酒盏笑得开怀,语音一转,"有求于他,你又得为他做些什么呢。" "和仁。另外尽量好好演戏。" "哦……我一直以为你比较喜欢你情我愿。" "我跟那位大人交易上至少是你情我愿的。我知道他不喜欢女人,这一点保证了我的安全。" "我该说你是深思熟虑的么。" "说起来我比较喜欢作情人而不是情妇。可是世人都这么叫我,我也无力改变他们的看法。反正都是假的,在这个前提下就不计较这一字之差了。" "情人与情妇?"对上闪烁着光芒的眼睛。 "情妇,衣食无忧的同时,丧失了很多权利,比方说嫉妒和质问。情人则是自由的,可以毫无负累的投向下一个温暖的怀抱。" "十分有意思的说法。" "我和他各自背负一个'情夫'和'情妇'的恶名,也算公平。看到一个男人,先打开心,后打开身,这是女人最常犯的错误,遗憾的是总是一错再错。既然我知道结果,又怎么会陷下去呢。"我耸下肩笑笑。 "老实说,我对藤原的自制力没有什么信心。就像我现在这样。"手指抚向酒盏外缘,抬起头,炽热的视线射过来。 翡翠,身为情人你却确实有资格说这句话。 筷子定在半空中,脑中计算了无数种可能。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在我自作主张拉拢藤原的时候,却忽视了身边男人的感受。我的表情一定忠实的映射出当前情绪——恍然大悟与愧疚。 翡翠顿了顿,"好好吃饭。" 下午,拉着翡翠乱逛。买了香料和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小瓶。 "这些我准备回去准备一下,当作礼物送给你。" "哦……那么我期待着。" 我开心的拉着翡翠的袖子跑来跑去的时候,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而且事先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对面,几步之遥,鬼王就站在阳光下,华丽的金发流泻着耀眼的光芒。他看着翡翠。翡翠看着他。我看着他俩。都恨不得多生出几只眼睛。最后,他只是轻轻的,轻轻的皱一下眉,优雅的转身而去。 这个集市离野宫神社很近。 "他真的看上你了。"翡翠似乎自言自语。 "那又怎样。"我知道他没期待回答。"公私分明。" 他笑了笑。"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晚上,还是枫树下,亚亚站在那里,身旁树皮又少了一大块。 "翡翠是我的八叶。"我语气如常。"在藤原宽幸的事情上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向你道歉。" 脸色稍霁。扑进他怀里,头枕在他前胸。一如既往的温暖怀抱,按说他是神子最不应该相信和依靠的人。 "争风吃醋,只能贬低你自己而已。"我说。他这没事给自己灌醋的毛病一定得旁敲侧击几回。 他沉默了好久。手抚上我的背。"如果不是在乎你这么多,我或许可以宽容一些。" 换我哑口无言。 "换个衣服。咱们出发吧。"还得去X馆见藤原兄上。 那就穿上亚亚的爱心套装。感觉有点怪。我的气质距离温婉十万八千里。干练的现代职业装更适合我。不过衣服的颜色衬得我肤色胜雪。 到达,我拉住堇问,"上次那位拉着亚克拉姆又跳又叫的姑娘,她的恩客就是藤原大人吧。"美女讪讪的笑笑。 "劝劝那位姑娘别这种梦了。对方是藤原大人,绝对不可能的。" 堇点点头。叹息一声,走了。 藤原宽幸鳏居三年,没有侧室。偶尔来几次X馆,常翻那位姑娘的牌子。那是生理需要。况且,狎妓也算风雅之举。为此自居他的枕边人实在可笑。活在梦里的女孩子自有可爱之处,但是出身勾栏院还认不清理智和现实也真是说不过去。把我认作假想敌,妄图勾引我家美人。殊不知,情妇,连报复的权利也没有。 推门而入。藤原已在等我。 "您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哦,很明显么。"他笑了笑。眉头舒展开来。 然后就是一如既往的冷场。我跟他在这里基本上就是耗时间。让人们认为我们在幽会在调情在燕好。蹭到时间一拍两散。 "今夜月色真好。"半晌,他说。随后起身,向院中走去。我也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就说长长的袖子宽宽的下摆对我来说是累赘。不知道踩到那块布,加上水塘边湿滑,失掉重心就那么直挺挺的从阶梯上栽了下去。眼疾手快扯住藤原大人的衣服。正在暗喜万幸,眼前忽然现出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亚亚,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服。 好吧,我承认我不善于描绘动作。反正最终的结果是,我把亚亚垫在身下,藤原大人胸前衣服被我扯开一大块。与此同时,门啪的被拉开,我们三人同时抬头……门外站着堇……和被堇拉着袖子的翡翠。 还不算最糟糕,至少我们三个还都穿着衣服呢。 他是情种 翡翠盯着我。我们仨盯着翡翠,然后藤原兄上和亚亚目光又都转向我。 男女盖棉被纯聊天——这话只能骗骗三岁以下的小孩,现在站在那里的可是散发着骇人杀气的情感教父级的翡翠。 当机立断。松开抓着藤原兄上前胸的手,从亚亚身上站起来,整理整理衣服,微笑着说,"堇麻烦你把我上次定做好的东西拿来。" 大美女满脸忧愁的看着我,欲言又止。够义气。我又笑笑,"别担心。"这才转身走了。 "三位大人都请落座。" 于是四人围坐在小方桌前。对面的藤原脱掉了被我扯坏的外衣。左手边的亚亚扔掉了友情客串地毯时蹭了一身泥的长衫。俩人以当时的眼光来看都叫衣冠不整、有失风度。其实他们身上还剩下好多层呢。还好,他们倒是没有找我索赔的意向。 "翡翠。我刚才脚下一滑,二位大人都想拉住我,弄巧成拙,也没想到会是那么个尴尬场面。"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拼命的放电。 大帅哥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我觉得,他肯定不相信我惊世骇俗敢做敢为到明目张胆玩3P。也许,他宁愿相信藤原和亚亚绝对两看相厌稍加挑拨就能到誓不共存的地步。 亚亚怨毒的视线烧得我后脑勺一阵火烧火燎。翡翠的寒冰光线射向亚亚。藤原饶有兴趣的看看这只,看看那只,低头拼命忍笑。 堇进门,把东西送来。其实是麻将牌。不然你们认为古代适合四人还有比这个更娱乐的么。 仨美人都是万里挑一的聪明人。规则只说了一遍。 "这在我的国家可是风靡全国不分老少全民热衷的娱乐活动。不仅有助于增进感情,也是生财、败家的不二法门。" 试打一圈,三位帅哥均已顺利上道,并表现出符合各自性格的关注程度。 "咱们算输赢的。三位大人,认真一点。"你们说这是不是赌博阿,可惜平安时代的治安管理处罚法里可没这一条。 冷场了。除了出牌,三个男人不再张口。不聊天怎么行,有多少八卦和秘密都是在酒桌牌桌以及枕边流传出来的。 反正那点存货不多的脸面刚才就丢得差不多了。重新建立信任只好另谋奇招。 "出道题给大家听听。"只有藤原抬起头来笑着看着我。 "四个人,聪明,勤快;聪明,不勤快;不聪明,勤快;不聪明,不勤快。有高中低三个位置,安排一个人去相应的位置。必须舍弃一个人,三位的答案是什么。"亚亚冷冷哼了一声。 "其实高、中位置的很明显。我只说最低的那个。通常会舍弃那个既不聪明也不勤快的那个。有位陛下(拿破仑)的看法很有意思,他舍弃的是不聪明但勤快的那个。" 三个人其实都是作老板的。此时都抬起头来看着我,带着点疑惑。 "听过三国时代那个曹操的谋士蒋干的故事吧。第一次去吴军水寨,偷回一封信回来,害的曹操卡擦两刀砍了两个无辜的武将;第二次去带回一个活人,献了一个连环计。一阵大火,把曹操的小命差点烧个干净。所以,那个人既不聪明你要他勤快做什么?" 亚亚不语。若有所思。和仁就是不聪明但勤快,自作主张的蛮干其实更危险。 "这里有一点偷换概念啦。而且见仁见智。毕竟,选择权在大人的手里。"我打出一张牌。 "男人一定很讨厌每天锱铢必较的女人。要想做一个好情人,就多务虚少务实,多点风花雪月,少些柴米油盐。是吧,翡翠?" 翡翠迎着我的目光,也笑了笑。 "要成功总是得耐得住寂寞的。藤原大人,您听说过徒者亡国吧。所谓徒者,王之言皆曰善,王之行皆约可。" 藤原点点头。 "吃过烤红薯么。刚出炉时,都是在手里一巅一巅连着吹气吧。"我学着动作,惟妙惟肖。三个人都笑了。 "明白了么。一吹一捧是为了吃你。" 把牌一推,我和了。 就如同最初的设想,三个男人都不介意赢的是我。在桌子下面偷偷的褪掉袜子,冰凉的两只脚直接伸进亚亚的衣摆里面。飘忽的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我,裹着些淡淡的笑意。小小的举动就能让他多云转晴。这人真好哄。 后面的几圈我依旧满嘴火车,三个男人被管理学的经典案例深深震撼,完美的掩盖了我的敛钱本质。 算算时间,应该打道回府。三个男人都要送我。看看他们毫不相让锐利如剑的眼神,只好活个稀泥让他们一起。 借口方便的机会,拉住堇美女,摸出亚亚的爱心白璧给她鉴定。见多识广如她,也不禁双眼泛光。 "谁送给你的?"把宝贝翻来覆去半晌,开口问我,"鬼族的那个?" 我点头。"这个值多少钱?我对宝石玉器一窍不通。" "羊脂白玉。我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价值连城。他真是疼你啊。"口气微酸。 在二十一世纪,一个女人收到绿豆大小的钻戒就该感动得痛哭流涕。而我,不声不响之间就被情人送上传世定情物,堪比卡地亚绝版婚戒。 "我找个机会还给他。"我叹气。 "你疯了?"堇睁大杏眼。 我轻拍她肩,"我一直认为女人不应该收男人太贵重的礼物,因为,那可能要我们一生去偿还。我走了。" 留她在原地,沉思。 月凉如水的秋夜。三位帅哥齐聚紫之馆后门。远处是各自的随从。礼貌的一一告别。目送他们离开。 放心的回房间睡觉。 午夜时分,身边衣衫窸窣。抬眼一看,果真半夜时分敢爬上我的床的再没别人。侧过身,慢慢的伸出双臂,"千岁的事情完了?"抱起我,向中间挪了挪,"还真是瞒不过你。"他身上还有些微的黑龙气息。 第二天又是斋戒的日子。正好静心处理书信往来。 藤原兄上的约会邀请。佩服他的毅力,每次的邀请函必是他本人亲笔。换个姑娘早不知去哪里烧香还愿去了。幸鹰的告假书。他上司去世。参加葬礼并处理遗留事务。有够他忙的。果然黄油土豆先生还是没能熬过亚亚的昏睡咒。有资格明目张胆垂涎亚亚美貌而不受制裁和报复的只有白龙神子。藤原大人那天看到的是他的讣告,我和亚亚无疑顺便替他铲除了政敌一只。这么说幸鹰荣登最高检察院院长有望。彰纹王子好像也要出席。赖忠奉命守卫,也来不了我这。 不过,有人也因身体不适而告假。 "紫公主,烦劳你今天请泉水大人过来好么?" 没过多久,泉水进门,人整整瘦了一圈。看着相当惹人怜爱。 招招手,让他坐在我身边。 "他已经死了,你应该也能解脱了。"虽然是对泉水讲话,但我的眼睛直直望向门外的枫树——依旧赤红若火。 "家父也是这么说。" "这里面你没有任何责任,人甚至不是你杀的。"是亚亚下的手。 "可他终究因我而死。"泉水垂下头。 "此人不知节制,死于自身的欲望,你何罪之有。" 半晌,隐隐听到低声啜泣,"神子,我好害怕……" 我默默递上自己的手绢。 眼前的枫叶落了十片,泉水不再流泪。 "心情好点了么?"我问。 点点头,甚至挤出一个微笑。 下午烤出一盒蛋挞。临近傍晚准备小睡片刻应付晚上的约会时,幸鹰匆匆来访。一袭素衣的幸鹰略显疲惫,扶扶眼镜,开口道,"泉水大人来过了?" 我点头。倒茶给他。 "最近的传言……" "关于我的还是关于泉水的?" "都有。" "泉水那边无碍。" "我更担心您一点。您和家兄的传言,我只是想提醒,多位大人对此不满……" "幸鹰",我打断他,"你和你的兄长确实有私情——私下里的交情。承蒙你们的关照,我才能从女六条宫的诡计里脱身。" 当然,我不能说,反正都是爬墙对象,藤原宽幸比源泉水优越太多。 "兄长的心思我从来猜不透。"幸鹰咬唇,"我认为您还是不要和他有太多交集。" 心意很感动,他在劝阻我。"放心,我自有分寸。幸鹰,其实比起你哥哥,我对你更感兴趣。" 他脸腾的红了。 依旧是藤原宽幸在等我。他心情看起来奇好。 "那位大人的去世让您雀跃到快要手舞足蹈的程度了。"我笑着进门。据说死因是腹上死,他的家人觉得太过丢脸于是也没找泉水的麻烦。 "神子,我为我当初看轻你道歉。" "没什么,这个时代男人普遍轻视女人。" 他沉吟一下,"再次向您诚挚的道歉。" 气量还可以。"我接受。" "胞弟幸鹰今天去拜访过您?" "是啊,他对你我现在的传言很是替我担心。" "您怎么看?"语气暴露他非常感兴趣于我的回答。 "无所谓。外人所见并非真实。既然明知虚言,又何须在意。" 他眨眨眼睛。原先我们聊天次数太少,直至昨天的牌桌和今天的酒桌,他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和我对话。 "那不如,我给您一个名分。"他如此说。 这个男人真是傲慢。"您不是个好丈夫。不过,很大程度也是人家咎由自取。" 他腾的抓住我的手。"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迟迟不续弦,要么是极爱要么是极恨。看您对待女人的态度,恐怕是后者。" 他眯起眼睛,周身气息开始凝结。 "不过您看起来也不像虐人为乐的罢了。所以我说十有八九去世的那位爱妻才是关键问题。" 他松开我的手,站起来背对我,"她不守妇道,我可以挣一眼闭一眼。但是居然对我弟弟,这我就不能忍耐了……" 估计是引诱小叔子未遂,被老公抓个正着。运气还真差。 很可能,藤原宽幸是个好哥哥。 他的肩膀因愤怒而微微颤动。我等着他平静。源家的女儿使家族蒙羞。难怪没听说过泉水、幸鹰提过这层关系。 "抱歉。"我说。 "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倒是您。"他转过头看着我。 "那时候,您认为我在说大话吧。"我眯起眼睛。 "不。我第一次见您是在鹤云亭。" 那家高级餐馆?我不记得那时候就见到这号人啊。 "拜您所赐,我可是第一次见到那位大人被人拿酒噎到。您和宫的首辅来这里——我也知道。" 他是情报专家么?简直就是普京翻版。他认识翡翠和亚亚,难怪那天他俩先后出现,他一点也不吃惊。 我轻敌了。 "我从不曾认为您是在说大话。况且您正在实践您的承诺。您已经把宫的外援全部捏在掌心。这点我很佩服。" 还好,他对我并无敌意。 外边的喧哗打破了平静。可是我却觉得大赦一般。开门看去,上次的姑娘被几个人拉扯着,挣扎,高喊,"大人,大人,您为什么不肯见我?" 望向我的眼睛里灌满了恨意。这种神态我很熟悉,来到这里之后经受这种杀人眼神洗礼,习以为常。 藤原是个聪明的帅哥,有权有钱,还单身。就算有家室,女人为争做他的小老婆也能打破头。可是对我来说,他只是生意伙伴。 我侧头微笑着对藤原说:"大人的家务事,我先告退了。" "不是家务事。"话是对着我说,眼睛却直视院落中的女子,冷冷的。女子不觉全身一振。 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这位姑娘了呢。我出门时想。 走廊里拉住堇。"我一直都想问你。" "上一任的左大臣。藤原家的上代当家,把这里交给我管理。" "得到你的亲口确认,我放心了。"算起来,堇是藤原兄弟的后妈。这保护伞很大牌。 "柳丫头,下雨了呢。你怎么回去?" "嗯,我找个八叶来吧。"这个时候,我头脑里第一个出现的居然是泰继。 站在门廊里,抬头,对面,一人,一伞。雨雾中,一袭红衣分明了视界。 一树一菩提,一眼一世界。 我怎么可能超脱,不能放弃的这么多。他举伞走近我。雨落沙沙。静谧之夜。 第二天依旧阴雨绵绵。出门去野宫找深苑。走走剧情,虽然明知道找不到。意料之中遇到幸鹰。除了担忧贵族们依旧党派分明之外,皱着眉头轻声对我说,"昨晚,兄长怒气冲冲的回去。神子,我担心您。" 这斯文帅哥越加直白,可喜可贺。"他不是因我生气。放心。" "这样的话,就好。"眉目舒展。"本来我也不相信您会和兄长起冲突。" "为了你,我也一定会和藤原君好好相处的。"我摆摆袖子。 小脸又红了。有这样文质彬彬的帅哥粉丝就是令人心情舒畅。 彰纹王子此时出场,幸鹰通红着小脸匆匆退场。真是可爱。 "神子,您果然遵守承诺,我在这里感谢您。" 关于泉水的身世,我一定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是正义战士。况且真的把泉水推到那个位置他也许会更痛苦,他的性格太过与世无争。 伊里一蹦一跳的跑过来,还没开口问深苑的行踪,和仁殿下就那么旁若无人的撞了过来。 于是,为了取传说中灵水再次叫嚣——不止。 伊里靠在树上,"同是兄弟,性格差这么多。" "彰纹很难得,身为王子亲切而不娇纵。" "他根本不信任我。你们说的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我那么不可靠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别扭,但是好哄。 "那么,伊里,你家人的事情会告诉彰纹么?和胜真的关系呢?" 他马上跳起来,"你怎么知道?是那家伙告诉你的?" "回答我的问题。你会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这些事?" "不会。" "你内心也有秘密的,为什么却要求别人要对你完全坦白呢?" "……" "你失去家人时的痛苦心情告诉过胜真么?那并不代表不信任他,而是不想让他为你担心吧。" "……" "好好考虑一下。你不应该双重标准。"我扭过头,正巧和仁被灵水烧到手,一群侍从围着他疗伤。 "该死的,你们就是想看我的笑话!我刚从那个人那里得到新的力量!一定会让你们尝到苦头!" 一连的感叹号,让我不禁为他的声带担忧。同时也为偶尔传授他技巧的亚亚的耳膜担忧。 和仁扶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超豪华的随从阵容超豪华的走了。一路上还大呼小叫。 充其量就是一小丑。我恶毒的笑笑。想想他对手的段位,我怀疑他们没有把他一击必杀完全出于继续看热闹找乐子的心态。 回到紫之馆。藤原兄上遣人送来精美礼盒——两身套装,天边炽热的落日红,华丽的金色花纹。让人眩目。 叹口气。我基本不穿红。而亚亚送的紫衣——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之一。 拿出自己提炼的香水——仿照CK的"电"的淡雅香气,以及亲手烤制的点心,权当回礼。 到X馆的时间早了些。闲庭信步,小桥,流水,山石,绿竹,层层叠叠,两两掩映,庭院的设计者匠心独运。 难得的悠闲心情,被一个绿衣女子的尖厉嗓音打断,"妖妇,你居然敢出现在我面前。"她说。 "同为女人,您也认可我的容貌呢。这句我就当作赞美收下了。"我浅笑盈盈。 "果然伶牙俐齿。可是我怀了大人的孩子。你是争不过我的。" 我看看自己的手。十指纤长,白皙如玉。两条命呢,我想。 "没话可说了么。一个情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因为这个孩子一定会被迎进门。"她咯咯的笑起来。 "我不是情妇。我是情人。情人和情妇的区别在于,我没有被男人供养,于是可以理直气壮的投向下一个怀抱。" "你,你对大人根本不忠心!"她怒目圆睁。 "哎呀,您是个情种呢,佩服佩服。可惜,藤原大人也是么?" 以藤原这样的家族真的能接受勾栏出身的女子么? 我不理会那个女人缓步走回房间。藤原就站在门边,上下打量我,带着十足兴趣。我担保刚才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收起笑容,"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整理衣饰,坐在我身边,优雅的倒茶给我。"电"的标志清香和温暖的红茶一起传递到眼前。 "您的礼物我非常喜欢。"他笑起来能看到嘴边浅浅的酒窝。 "独家配方。天下只此一份。"我嘻笑着啜了一口茶。 "那我真是荣幸阿。不过您那个情人和情妇的说法令我印象深刻。您真的不想搬出四条之尼那里么?" 这是干什么,买公寓包养我么?他知道我有亚亚这个爱人的。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在那里习惯了,也能保持自由和独立,况且您知道我是有经济来源的——我的手制水粉胭脂市面上数金难求。" "听起来不错,但隐隐透露着拒绝阿。" 好敏锐的男人。"在我的家乡,独立的女人会赢得比较多的尊重,况且,这样您会比较重视我。" 他笑了,慢慢的有些别的意味在眼睛中流转。 我扭头看向窗外,勾引男人是需要大量实战经验滴。 而那个绿衣女子注定的炮灰命运。 我和他的XXX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是出门方便一下,再次与人狭路相逢。对面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贵族,面容雌雄莫辨,定定的看着我,眼中满是敌意,最后开口,"原来你就是他的那个女人。"确确实实男性的嗓音。 我不喜欢挑衅。 但我会回击。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面露微笑,"原来您就是他男人。" 人妖青年脸马上就绿了。房间里传来藤原轻声咳唆。 我得意洋洋,徐志摩式的离开。 等我再次回到包房,那位人妖青年坐在藤原君身边,噘着嘴唇,一脸不满。 我很有兴趣的向藤原点点头。美人潇洒的伸出手,"我外甥。"长久的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对自己的英俊聪明能干的舅舅产生什么"纯洁而真挚"的感情也并不奇怪。 "舅舅,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她刚刚对我有多无礼!"是个被惯坏的小孩。 年轻的舅舅一个冰冷的眼神,人妖外甥立时噤声。却转头更加怨念的盯着我。孩子,这么有前途的畸恋我本应该支持的。可人家把"我讨厌你"都写在自己脑门上了。我干嘛自讨没趣。美青年确实一直没给我好脸。我却始终淡淡的职业笑容停留在唇边。 耗到时间我起身告辞。因为麻烦的外甥在,他也没有挽留。 走到大门口,人妖青年拽拽的跟出来,"妖妇。"难以抑制的愤怒,"你最好收敛点。舅舅决不会让你进藤原家的门。" 留给他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皮笑肉不笑加完全的不以为然。然后转身优雅的离开。 至于他的反应是气急败坏的咬嘴唇、叉手指,还是大力跺脚,我就不知道了。 走出去二十步。我家美人带着一身清香飘然落在我身边。 "这孩子跟和仁比怎么样?"盯着他的脸看,其实亚亚的男性特征还是挺明显的。 "长得稍微好一些。"亚亚阿,我爱你! "性格一样的讨人厌。" "哦,你想给他个教训?"他仿佛在说你打什么鬼主意。 "这不是茄子、香蕉或者黄瓜解决得了的,我一定得找棵仙人掌做了他以泄愤。" 亚亚狐疑的看着我,听过我对那些蔬菜水果植物的解释之后,他抽了。 好一阵哆嗦,连着在他手里的我的手也跟着哆嗦。 "谢谢你笑得这么用力。"我恨恨的说。 又等了好一阵,他平静下来,意味深长的抛出一句,"我可真不想得罪你。" "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们可以好好的相互折磨。" 他微笑的抱起我,消失。 脚一沾地,各人布下结界。 "我饿了。"拽着他的手,"冷天适合吃火锅。陪我吃吧?"猛抛媚眼。 他点头。着手准备食材。 围坐在小桌前,向汤锅里加调料。 他先舀进去一勺盐,试探的眼神看向我。 "少。"我说。 他又舀下去一勺。 "再来点。"我又说。 干脆拿起盐罐直接向锅里倒去——哗啦。 我赶忙从他手里抢回盐罐,瞄瞄里面,手指着锅,"这汤倒了,罐子里剩下的刚好还够重新烧一锅。" "……" 一顿狂嚼。他吃得少,更多的时候是对着我那副风卷残云的吃相笑,温暖的笑。 吃毕,从私房箱子里摸出一瓶好酒、两个酒盏。 一人面前摆一个。 "今天玩个游戏。用'……从没……'的句式造句。第一个人先说,如果对于第二个人来说是真的,那么就自饮一杯;如果是假的,就重复一遍,第一个人喝酒。如何?" 他神色戒备,"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关于龙神、神子、鬼族以及命运之类的话题不许说,不然我们两个都没办法回答。" "好吧。"他也松了一口气 。 "每人连说三句,就换一下人。演习一下。我从没做过饭。" "我从没做过饭。"他嘴角带着笑意。 "聪明。"我举起酒盏一饮而尽,"我先来如何?" 他颔首。 "我从没去过X馆以外的青楼。"我盯着他说。 "我从没去过X馆以外的青楼。"他微笑着重复。 我喝酒。 "我除了在青楼吃饭应酬从没做过其他的事情。" "我除了在青楼吃饭应酬从没做过其他的事情。"他又重复。 我只好继续喝酒。他手指抚过我的脸,"就知道你想问这个。失望了?",传说中直达幽蓝海底的笑意。 "有点。" 他笑得越发受用。 最后一击,"除了你,我从没爱过其他女人。"换我微笑着对着他。 他也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其实亚亚你就算不重复不喝酒我也不再执著这个问题,虽然我并不是不在乎。 就像来到这里之前,我只认为他湛蓝的双眸里只有寒冰,从没想过也会腾的跃出火焰。 他猛地抓起酒盏一扬脖。 亚亚这个人,永远不能期待他能说"我爱你",但不代表我就拿他的铁嘴钢牙毫无办法。 况且,他一直容忍我的臭脾气。还是,挺感动的。 第二天天气很不错。 他坐起来靠在桌边,眼神空洞,慢吞吞的醒盹。亚亚不愧妖孽二字,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难掩国色。这祸水当得一点不冤枉。 为了他,我隐瞒紫姬,排开千岁,死掐席琳。要知道,我可是个不喜欢与人争持温和的人儿啊……神游半天,终于清醒,懒洋洋的整理好衣饰,一步一摇的出门离开。 我转个身,继续与周帅哥的约会。 上午要办些正事,召集八叶开个内部的通气会。都很给面子,不时全员凑齐。 座下唇红齿白意气风流各色类型的八位帅哥,自豪感使命感油然而生。 关于藤原情妇传言的澄清。幸鹰尤其欣慰。 顺便布置下一步收回四方符的工作。 会议在一片和气中落幕。 不在八叶中选中宫真是明智之举,八人互有忌惮,无人能赢得其他人更多的信任和服从。 如若军务尚书在世,也会佩服我的组织建设水平。 转眼又是晚上。 正要出门应酬藤原,翡翠匆匆赶来,神色严峻。 "有人在私下里招募死士,但我感觉主谋应该是和仁。" "我会多小心的。我想他大概也不想放过我。" 他浅浅的笑了一下。"希望能有人一直保护你。从这个角度说,左大臣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后匆匆离开。他也有随从在京,以和仁怨恨他的程度,他也是可能的目标。 恰好耽误的这点时间,藤原的随从在半路赶上我,通知我晚上的约会临时取消了。 看来和仁这件事波及面甚广。想了想,不然干脆去找堇聊天。径直向前走。 一阵浓烈的脂粉气袭来,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谁。 "你居然敢一个人出来?" "对你'感兴趣'的恐怕比我多得多。"我觉得席琳不一定听得出来我的重音。 "哼……别以为有八叶保护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她的唇色——我看着眼熟,貌似是我的手制产品。 "嗯,还得感谢你主人亚克拉姆的回护。"我抿嘴一笑。 "真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会对你感兴趣!"她叉着腰。开始气急败坏。 我能说我穿来时,内存里亚亚对我的好感度就不是零么,到现在怕是连上限都要超过去了。 "而且,完全不肯见我,夜晚也总是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她开始咬手指自言自语。 当然了,我那个掩盖他暗属性气息的结界不是盖的。连近在咫尺的紫公主、天才阴阳师泰继都没察觉异样。 "你……你……"她忽然呼吸急促,指着我,大惊失色。 循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原来是那块被我系在手腕上的玉璧。 "你怎么得到这个的!"话音未落,冲了过来。 早就防备。回收明王符后能力越发运用得心应手。一拂袖,一面魔法盾瞬间出现,反弹回她的法术。 "你说这个?"我问。 短暂的失神,席琳沮丧的言语,"为什么,他连这个都可以送你。我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 其实,只是我一个激情四射热力如火到能吞掉对方舌头的法式热吻过后,他就拜倒在我的西装裙下。 总的来说,就是个色诱的手段,完全称不上高明。 在贵族间行走自如的席琳美女应该比我更擅长此类手段的。 "你可真是爱惨他了,席琳。那么危险的男人,趁你还没爱他到死去活来丧失理智,赶紧离他远点保命要紧。" 说完,我就转身离去。至于她认为我这是真诚还是矫情,与我无关。 全身心的爱一个人,想想代价真是可怕。 慢吞吞蹭到目的地。大美女出迎,还是那个奢侈的专用包间。 不经意的问起藤原君的两位情人姑娘,毕竟我今日单身前来的大好机会,却未见二人跳出来找我挑战。 妈妈桑大美女轻飘飘的一句,"出家了。" 我点点头。藤原君确实是个厉害人物。看起来她们因为得罪我这个"宠妃"自取其祸,但事实上也只是藤原借此借口清理门户,我白白作了回挡箭牌,同时我这位专宠毒妇的招牌就这么亮闪闪的树立起来了。 回忆起人妖外甥的那句"勾栏出身的下作女人怎么进得了藤原家的门",堇大美女赔了自己半生的青春换得这家青楼的管理权怕是最好的结局。 她看了看我,别有意味的又说,"他真算是疼你了。" 我笑了笑,没再言语。 于是早早回家。正牌情人正牌的倚在枫树下,看我回来,笑得人如沐春风,加上飒飒飘落的红叶,真是比王惟的画还诗意。 进了屋,他往垫子上一靠,大腿一伸,懒洋洋的半眯着眼睛瞧着我。 拍拍他的脸,"今天去应酬小白贵族了么。" 下巴点了一下,算是肯定的回答。 "见到帅哥没有?"我来了精神。 头歪到我肩膀上,伸出左手食指,指指自己。 真是够自恋的。我蹭得起身,手腕被他右手抓住。水蓝的眸子里漾着微澜。 贱,真够贱。可是,我得承认,我就哈他这一型——初始是座冰山,逮谁冻谁;成功收房无需调教之后自动化成一汪春水。 "松手啦。我去拿东西,送你的礼物。" 很好,眼睛里满怀期待。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香水。新近研制成功。这个时代我所遇见的男人没有不爱好熏香的。我前一阵子的半试验品香膏送给见多识广不见喜怒的藤原左大臣,在完全没期待的情况下那位大人几乎天天使用,推崇不已。 给自家美人的当然有私心。他接过晶莹剔透的水晶瓶,凑近嗅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居然忽闪了半天,转向我,就是传说中那种直达眼底的笑意。 瓶颈上有我手写的标签,"Cool Water Deep"。"这个香味叫深泉。我觉得非常适合你。"(大卫杜夫的深泉,我最喜欢的男士香水,初春冰水相融的冷冽的气息。)他那漫天流火的眼睛,于是后面的事情——肉搏……转天,要去取回南方符。亚亚早早走了。彰纹和伊里早早上门接头。去祠堂的必由之路上,源叔叔一如记忆中的卡门挡路。很不娴熟的威胁语气,逼迫彰纹退位,不然将怨魂释放满京城。小王子肩膀克制不住的颤抖,依然咬牙拒绝。 轻轻向他点头,直接破除源叔叔的结界,三人直奔祠堂。回头望望源叔叔,他紧握刀鞘,犹豫再三,还是放弃械斗的念头。果然,这大叔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佩服一个。 老远看见我们三人的和仁殿下攥拳跺脚,大骂源叔叔没用。 我心里一惊,下午还有安排,怎能由这孩子此时借题大肆吐槽,"和仁,重点。"我说。 他一愣,"我从亚克拉姆那里得到的力量,一定会让你痛苦不已,让你们这帮愚昧的贱民知道谁才是胜任的东宫!"又握拳,没跺脚。 "三号人物辛勤努力,工于心计,卧薪尝胆,终于打跑二号人物,满心欢喜的准备接替人家的位子的时候,忽然发现二号不只一位。"我边整理手中像扑克牌排列的封印符咒。 "你这女人在说什么!"跺脚了。嗯。 "她的意思是说,彰纹就算退位,东宫的位子也不是你来坐。"美人换了衣服,翩翩而来。 我点点头,"还有一个前提,就是你得真能打得倒太子殿下。" "果然有'妖女'之称。你别以为你勾引我的首辅和藤原那个家伙我都不知道。可是亚克拉姆背叛了你,他给了我新的力量,更强大的力量!失算了吧,你真以为你是天下第一的美女么!"其实和仁嘴巴也勉强算是恶毒,如果不和亚亚作对比的话。 彰纹伊里神情大骇,关切的眼神同时传过来。 亚亚听到这番话似乎也有些不自在,眼睛也直直的看过来。 和仁志得意满。 我收好我的扑克牌,"和仁殿下,我记得背叛是基于约定和誓言的吧。而我和您的首辅大人,这两样东西我们都没有。" 和仁又愣了。同时,亚亚的脸青得很难看。 "放怨灵吧,别让我只能佩服殿下您嘴巴厉害。"我的刻薄之意溢于言表。 过程不说了。五行之力5X,熟练运用气力的我这个神子不会不作为。战斗中顺便培养了天地二位的革命感情。 我的扑克牌又多了一张。和仁又沮丧了。指着我开始结巴,气的吧。 "亚克拉姆,"我摊摊手,胜利者的完美微笑,"现在不带殿下走么。落在我手里的话,不会拿他们法办的,我其实比较倾向于私刑。" 全场再次静默。 "今天我心情很好呢,多说一句吧,实事多做,而白日梦少做。和仁殿下,您不会真的认为成为东宫就能君临天下受人膜拜吧。" 千岁殿下和万岁陛下之间还有好长的路呢,死在半路上的不胜枚举。 亚亚神情复杂,试探的看我好几眼,瞬移咒卷走和仁数人众。 伊里转向我,"神子,为什么放他们走?" "和仁其实没有杀过任何人。他没有罪。"决定转守为攻,"彰纹,如果和仁能醒悟的话,你会原谅他么。" 这两句话,让他俩一路上无语。 回到紫之馆,我上房顶整理那些需要日光浴的瓶瓶罐罐。正当我工作渐入佳境之际,留意到气息微有异常,屋檐下,一人,金发,蓝眼,红衣,抬首相望。 大白天看见他,尤其还是在我的地盘上,挺少见的。况且下午就匆忙跑来解释——说明还是有良心先妥协的好孩子。 跳下去,面对面。看他准备怎样和我摊牌。 "那不是背叛。"犹豫着开口,"我从没对你说过谎。"他低头了。 "确实不算。"面对这样的他,我也挺不适应的。 "约定和誓言……如果不能实现,又有什么意义。"上午那句话算是真扎到他心窝子里去了。 "那就许能做到的。"因为恋人间的寒盟被誓,天神是一笑置之的。(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他思索良久。"我想不出来。" "这个好了——我们都要珍惜生命。如何?" 再次考虑片刻后,他终于笑着点了点头。 鬼王阿,你的名字叫虚荣 递了茶给他。"现在头、指尖末端,还会不会疼?"我问。 "已经有段日子没再犯。你的药很有效。"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给你下毒呢?"我笑嘻嘻的轻点他的额头。 "你不会的。不必由你来动手我都已经病入膏肓了。"他笑得很温柔。 "你很明白的嘛。……再说我也不想守寡。你下午没别的事情了么?"我也极尽温柔语气。 "没有了。" "可是我有。所以,你走吧,晚上再来找我。" "有我在场你会为难的事情?"他开始来劲了。又要犯酸。 "一会儿藤原的使者来接我。"实话总是无懈可击的。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笼络他。真的有这个必要么?卷进他们的夺权逐位对你不会有好处。"他很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在真诚的给我建议。 "确切的说,如果只为了保全我自己,就没这个必要。可是身为神子,有些闲事我不得不管。"我抓着他的胳膊,"虽然我本性凉薄,却也有想守护的人。"顿了顿,直视他的眼睛,"我相信这一点——你和我是一样的。" 他眸子里水波流动,像是要看穿我。半晌伸出手替我理顺脑后的一缕黑发,沉默的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绝望到想要让世界给自己陪葬的他,心中终有东西放不下。只要他有半分不舍,我就一定是赢家。 去X馆要路过东寺。泉水的身影在窗边一闪即过。在他身上有诡异的气息。下车追过去。 "神子。"泉水对于这种偶遇还是很开心的。"听说您今天也顺利的回收南方符了。" "是。泉水今天来东寺是为了还愿么?"仔细在他身上寻找异样气息的来源。 "事实上……是来祭拜家姐。"泉水有些哽咽,"她的事情……您大概有所耳闻。"抿抿嘴,不太敢直视我。 "令姐是藤原宽幸大人的正室吧。" "曾经是。您知道她过得不太好,后来也令家族蒙羞……"泉水是不说谎话的。 "泉水真是个温柔的人。今天是个什么特殊的日子吧。"虽然狠了点,但刨根问底只能从泉水这个最薄弱的环节下手。 "今天,是她的忌日。可惜……"泉水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开始打转。 "曾经的姐弟感情很好么?" "姐姐和我的性情不太一样……"一样的话,我只能怀疑他真的是女六条宫生的。 泉水抹抹眼睛,"姐姐生在樱花盛开的季节,于是名字里也有'樱',最喜欢的也是樱花……" 怪不得,藤原称呼我从"殿"、"大人"、"公主"等等转了一圈,就是不肯叫我的名字……原来是死穴阿……我只好期望我的相貌和他的前妻千万别有共同之处。 "让您听了这么多我的烦恼,真是抱歉。我还是……"低首向我行礼,一串珍珠手珠从他的手腕中褪了下来。 就是它——乖戾气息的来源。 "泉水,很冒昧,能不能把这串手珠给我看看?" "可,可以……这是家姐的遗物。"说着双手奉上。 "泉水。这串手珠上的气息不寻常。你知道的吧?"我语调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姐姐不会想伤害我。" "看来你知道。这个东西先放在我这里,无论如何让我回去想想破解的办法再做定夺。" "神子……" "泉水,我救不了你姐姐,但或许我可以帮助你,还有藤原。我知道你很珍视它,但请你让我试一试。" 他迟疑的点了点头。 离开东寺,前行一段时间。我呼唤泰继。半分钟过后,泰继的式神就出现在我眼前。 拿出手珠给他看。 "是戾气。神子,你从哪里得来的东西?" "泉水姐姐的遗物。你是藤原家的专用阴阳师,大概连法式都是你亲自完成的吧。" "是的。她的随身物品器具遵照藤原宽幸的意思全部处理掉了。没想到还有遗漏。"泰继的特点,但是听起来未免冷酷。 "我看来并没有诅咒在上面,你觉得呢?"这点我是有把握的。 "是没有。但是有悲伤的回忆附在上面,会吸收情感最终化成怨灵一类。" "尤其是放在泉水身边。还好我算是硬抢过来的。" "神子,放在你身边也不好。"这个表情的泰继很诚恳。我一直认为他们对我是无奈的成分比较多。 "这样呢?"布下一个小结界在手珠周围。 "居然到这个程度。我已经感觉不到异常。" "这个东西可能会派上用场的。不过最后我还是会把它交给你处理的。麻烦你了。"我对他感激地笑笑。 "不必客气。那么,神子,我告辞了。" 忽而消失,只剩一张轻飘飘的小纸片。 藤原是个很准时守信的人。 我在他对面坐下。接过他递来的酒盏。"你今天看起来气色很不好。"我说。 "您看来什么都知道了。我倒是很好奇您何以对在下的家事这么关心。"藤原依旧不露声色。 "我的确是没什么立场的样子。只是,或许您不相信,我有一点感同身受,因为我的至亲至人和您有类似的经历。" 他勉强弯弯嘴角。 "总被过去的恩怨所束缚,活着就失掉很多乐趣。我多一句嘴,您真的很在乎她么?还是说,您只是不能容忍她的背叛?" 他沉默良久。 "升官发财死老婆是男人人生三大喜事。老实说我还真是挺羡慕您老婆是个牌位的。"我在寻花问柳,调戏美男时,多希望亚某人也只是个牌位阿。"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他终于笑了。"您哪里来的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藤原大人,我本名叫柳如樱。" 回去的路上,顺便到常去采买的药铺取定购的东西。老板也是个大夫,我请他替我把脉,验证了我最近的猜测。 已经快两个月了。常在河边走,总是要湿鞋的。 同时证明,我们两个都是身体健康的,婚检那笔钱可以省了。 红衣鬼王抱着双臂站在树下等我。 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进门关门。没等他坐下,我抄起茶杯就冲他脸招呼过去。他接住。于是第二只茶杯又飞过去。他继续接住。再来是茶壶。他迎手一击,摔个粉碎。 "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不说话,低头找能砸的东西。 "有话直说。我猜不着。"他真急了,忘记了他是个很有脾气的人。肯宠我溺我纵容我,是因为动了真情。 "你不说么?"我指了指他胸前。 他低头,衣领上一个唇印,很浅,在我眼里却无比清晰。 "我跟她没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你不该隐瞒。" 他不再讲话,明白继续苍白的解释只能是火上浇油。 思索再三,抬眼看我,水蓝的眸子里透着无可奈何。 以亚亚来说,面对挚爱他不会狠下心来拂袖而去,也不会为了所谓的原则和底线就冷语相向。正是贱到执迷不悟,于是对我偶尔的撒娇蛮不讲理照单全收,首先放低身价。 何况我今天有正当的理由。 他先把那件衣裳脱了,扔出门外。重新坐下来,搂住我,见我没反抗,于是搂得更紧。 "席琳跑来质问我,可是她有什么资格。" 枕着他的胸膛,"我知道了。"估计这俩人吵架只能是一边倒,亚亚肯定是死不开口的那个。 下定决心,"其实我今天不是想跟你说这个。"我抬起头看着他。 扬着眉毛,一个"哦?"的表情。 "你可能真的要当父亲了。"我语气依旧平静仿佛事不关己。 以后的几分钟我就在体会人工的失重——超重——失重过程。一个狂喜的男人通常都会选择暴力宣泄自己的情绪——真理。 "我快吐了,放我下来……" "抱歉……" 再次接触地球的感觉真好啊。我想了想,我是生在一个法制国家,受党和人民教育多年的……有道德心荣辱观的好青年,所以……扶着额头,神情严肃的说,"为了保证我们母子的权益,我得跟你讨个说法。" "说法?你想成亲么?那明天就办吧。"整个身子黏在我身上,确切的说是我不得不黏在他身上。搂得可真紧。 我摆手,"我不是那么媚俗的人,婚礼可有可无,我的意思是口说无凭,立个字据——结婚协议。" "结婚协议?无所谓,你说怎样就怎样。一切都依你。"亮晶晶的眼睛一个劲放电。 ——今晚我和他的立场地位有道是风水轮流转,上锋与弱势,颠倒数回,犹如中美关系般风云变幻。 终于让我最后一个筹码成功翻盘。结婚协议——看我不榨干你。 可是,我终究还是没说,今天从头至尾我都是在借机故意找茬,如果他当时没有紧抱我,没有柔声的安慰,我真的会一声不吭的拿掉这个孩子。 我翻出文房四宝,平心静气的起草我的第一份文书。 他歪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不时抛过几计媚眼,送出几抹微笑。 "结婚协议书 双方本着自由自愿原则签订本协议: 总则 第一条 甲方永远正确 第二条 甲方不正确的时候参见第一条 细则 第一条 双方婚后依照自由、平等、尊重的原则相处。双方应互相忠诚。 第二条 乙方不得对甲方实施的偶发性家庭暴力反抗。 第三条 本着博爱原则,乙方对甲方的私生活不得横加干涉。甲方对乙方的交际与约会有知情权。 第四条 婚后乙方财产交由甲方支配。 第五条 甲方拥有最终解释权。 第六条 本协议自订立之日起生效。 其他内容可双方协商约定。 甲方 柳如樱 乙方 亚克拉姆" 亚亚看完,眉头都没皱一下,规整的在乙方处写下自己的大名——俊秀的柳体。 甲方处则是我龙飞凤舞的英文签名。 我满心欢喜的收好这份协议,虽然一纸婚书不能保证婚姻的稳定,但至少在法律上保障了我的最大权益。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算结婚了。"不能再算奸夫了,"你不惆怅么?"我枕在他怀里,摆弄起他的长发。 "为什么会惆怅?"他问。 他确实没有现代男人的自觉。通常一个英俊有钱的钻石王老五摇身一变为英俊有钱的已婚男人,伴随着长时间的抑郁和束缚感。 我一般也不太相信一个男人会心甘情愿的被女人买断。 可是,显然这个男人把这一切视作理所应当。 "算了,你明天白天没事就陪我出去转转?" "好啊。"答应得可真痛快。 妖孽老公天一亮就跑了,回自己的公寓梳洗打扮换衣服去了。奸夫的门面就是我的门面,我这样"妖"名远播的主儿哪能拉一个蓬头垢面胡渣丛生的男子出门,生生败坏自己的名声。 翻出一套先前定做的改良和服,全黑丝质,肩头,腰部,下摆绣有娇艳盛放的牡丹。 精心化妆。女人啊,三分姿色,七分打扮。 看着镜中白皙妖艳容颜,我自己得意的笑了。 紫公主见到我,愣了愣,道,"神子大人,今天要出门么?要请哪位八叶?我可以帮您通知。" 我似笑非笑,拉过紫的手,"今天不用八叶。紫公主,今天我回来以后,想害我的人一定再也按捺不住。" "那不是很危险么?"她不自觉大声惊叫,随即掩口。 "让他们一直潜在暗处更危险。不管发生什么,都请紫相信,我绝无害人之心。"正当防卫除外。 "……我一直都相信您。"大眼睛里似要滴出水来。 "谢谢你。" 从后门出府,虽说是深秋,阳光格外明媚。 几步外,依旧是耀目的红衣,华丽的金发松松的束起来,随风轻舞。 一脸笑容让人想起格陵兰岛上仲夏的晨风。 市集上,我俩组合堪称妖气冲天,接受路人注目无数。比当日和翡翠大帅哥有过之无不及。 有席琳在法皇、贵族身边转悠,亚妖孽身为和仁首辅,大众对于鬼族宽容甚多,好奇和议论却难免。 人家镇定如初、视若无睹。 都说最快逼疯一个男人的方法,就是让他陪女人逛街。虽然男人对此深恶痛绝,但身为女人的我对这种拉动GDP兼有减肥作用的活动兴趣盎然、乐此不疲。拖着他的手在名店里穿梭。其间我只要略略表示出兴趣,亚妖孽眼睛都不抬的付账。充分显示了他封建贵族腐朽堕落奢侈挥金如土的生活作风。不禁暗自长叹。 路遇妖男擦身而过。牛郎一只。对他抛了个媚眼。亚妖孽一把把我拉进怀里,"不明白你对这种人怎么这么感兴趣。" 有道是妖行千里,无肉不欢。大方回答,"美男,我都感兴趣。" "那是醉云楼(X馆全名)里的人。"他一幅我就知道你德行的神情。 "专门伺候男人的?再说你怎么对他这么熟……你翻过他的牌子?"我一幅你可别瞒了的神情。 "陪过酒。" "那我也要。" 被搂得更紧,"有我还不够么?"绝世的容颜逼近,又摆美男计。 我直直的看着他,"你能开发票么?" "发票……是什么?"他挑着一条眉毛——也不怕抽筋。 "就是我花钱买春的证明。交税证明。" "买春要证明?又和税金有什么关系?" 我眉毛该抽筋了。搂着他的腰,"不用明白。我们那个时代规则比较奇怪的。" 他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我在我们那个时代也算比较奇怪的。"我想了想说。 他深深的点了点头。 耐得住寂寞,禁得住诱惑 继续轧马路。大方的牵着手,这在那个时候是相当惊世骇俗的举动。 我神态正常不稀奇。而他也居然不觉不妥。真是基督教教育出来的好青年。 "实话跟我说,怨不怨我?恋爱、结婚都没个人知道。"我忽然抬起头问他。 他扭过脸来。看着我,没言语。 果然,他是不高兴的。都说女人不甘心□人的秘密情人,其实男人也一样,名分这东西不分男女,谁都在乎。 决定哄哄他,"今天咱俩这样,明天可就满城风雨了。" 他轻声笑了一下。 说真的,回去要是真有人盘问我俩,这就是出无间道戏码。 午餐时间,找间最豪华的酒楼——当属藤原家三产之一的鹤云亭。能碰见熟人最好。 跑堂的不只认识我,还认识亚亚。看来做个首辅,也没少腐败。 我俩刚迈步进走廊,藤原就从一包间里转出来,外交式微笑挂在脸上,能否赏光一聚。这面子给的。 我职业的应允。瞅着藤原转身带路,我凑近妖孽老公的耳朵,"咱俩今天可得演出好戏。" 邪媚一笑算作回答。 踏进包房,落座。我挨着藤原,亚妖孽挨着我。藤原身为东道主,一一介绍在座。展颜颔首致意,礼数上决不落下话柄。 藤原的人妖外甥也在,死死盯着我,气鼓鼓的。好歹世人都以为我是藤原的专宠情妇,今日和亚某人一同出现,举止亲密毫不避嫌,疑惑看好戏的神情在座的脸上昭然若揭。 藤原气定神闲。不得不佩服人家的定力,摆明了这皮球就是推给了我。 我自然不负众望。与其让勾栏里的女人和朝堂上的小人长舌败坏我,还不如主动出击,直接给这些达官贵人来一次彻底的舆论导向洗礼。 我媚眼乱飞,楚楚动人,痛诉革命奋斗史,命运于我如何不公,和亚妖孽一见倾心情投意合,和仁棒打鸳鸯,求助仰慕已久的藤原左大臣,不想世人误会了我与他如此纯洁的男女关系云云,动情处,泪洒当场,扑进亚妖孽怀里,捶胸顿足,一众贵人见我梨花带玉,情深意切,亚亚痴心意重,长吁短叹,皆无比震撼,有人甚至要主动替我主持公道。 藤原大人先是哑然,后以无比崇敬的眼神向我致意。 目的达到见好就收。气氛稍稍平静。开始男人间的觥筹交错。我自觉退后。 拿着绢子抹眼睛,心想那根睫毛怎么还不出来。 猛然瞧见人妖外甥左手大拇指上一个翠绿色宽幅戒指——疑似扳指。 这东西实际用于弓射时的手指保护,那孩子一步三摇的妖娆举止哪里会是武将。怕只是拿它作装饰而已。 据说,男男订立菊花之盟的受君如若偶发痔疮,就佩一枚扳指,以示不方便。 联想及此,我内心暗涌,表面上不动声色,咬着耳朵与亚妖孽分享所得,果不其然,听完他就抽了。 搂着我的肩膀哆嗦得花枝乱颤。此君对于JQ事件与我相同的兴趣满满——尤其是厌恶的对象,更是幸灾乐祸。 末了,我还补了一句,"好好的不是欲盖弥彰么。你说人为了出名这是超乎想象的不择手段阿。" 另一边的藤原君淡淡一笑。我估计我那点营养对话也顺道飘进了他耳朵里。 人妖外甥好奇的问起,藤原君很没骨气的遁了。 亚妖孽更没骨气的把我出卖了。 狠狠剜他一眼。桌子下下手拧了他大腿一把。他嬉笑着,桃花眼里满是温柔。 等藤原君更衣回来,我拿茶水润润嗓子,给在座的讲了个笑话。 "从前米饭家族和包子家族打群架黑吃黑。最终米饭家族取得了胜利。炒饭把粽子逼到了墙角,粽子一着急一心狠,把衣服一脱,说,'你看,其实我是内应。'于是粽子就成了内应奸细的代名词。" 人妖外甥的脸腾的绿了。 亚亚和藤原君看着我,脸上都没太多表情,但眼睛出卖了知道他们——长期忍笑总会出内伤的。 我继续啜茶,完全不理会某人的怨毒威胁眼神。 借口出门更衣。庭院里的布局风格和醉云楼藤原的专用包厢——听水榭如出一辙。闲适,随意却透露着高贵。 "妖女!"头都不用扭,人妖外甥。 "舅舅不会相信你的!要不是那个男人护着你,我早就……" "你早就怎么样?"我猛然转身,带着一身肃杀。他下意识的退后。 我凑近他。指指脑后髻子上的几支发钗,"金色、银色,你喜欢哪一种?"我笑眯眯的问道。 他又退了一步。有点结巴,"……什么,你……你这……女人想要干什么?" "我喜欢银色呢。大人。"说着,拔下发簪,在手中把玩,尖端锐利,闪着寒光。 "你……你……"他又退后。 我再次逼近他。银簪在他脸前比划。"真是一张绝世的面容呢。要是留下了疤痕就太让人惋惜了——某位大人还会爱怜么?" "你……你……敢……"底气硬生生的被我脸上阴邪笑容吓了回去。 "她敢。这连我也知道。"独特魅力嗓音。金发美人款款而来。气度悠闲,专心看好戏。 其实吧,这孩子脸真的不错。他父亲巴巴把他送到藤原身边目的恐怕不那么单纯。况且我一直捉弄他,藤原也没有什么不快。看来舅舅大人对于此事心知肚明。 粽子这个比喻实在是太适合他了。 "你们……你们……等我告诉我……" "孩子,你觉得你现在应该怎么脱身呢?"我问。脸再好,没有脑子终是不中用。堂堂女王,要是连这种等外品都不放过,真是自毁招牌。 我向前一步。他最后一次后退。 "扑通"。我眼前的荷花池子真的淹不死人。深秋过过凉水,得场风寒,锻炼一下疾病耐受力也是好的,孩子。 拉着妖孽的手扬长而去。 "你知道么,父亲说我不能成事,因为我不够狠。"我无比真诚。"连他我也下不去手。虽然我有足够的理由憎恨他。" 他收敛了笑容,若有所思。 "对了,那孩子姓什么?"我别过头,看着亚亚的眼睛。 "北条。" 我努力在记忆里搜寻。 "那件闲事。他是他的侄子。" 恍然大悟。不禁感慨大自然的伟大。当时印象里黄油土豆先生的眉目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精致的孩子的脸上寻找到相似之处。 "他母亲是藤原家的旁支?" 他点头。看来血缘上人妖外甥和藤原宽幸并不比紫公主更亲近。 孩子极其狼狈的从水坑里站起来。无比憎恨的眼神杀过来。 亚亚眯起眼睛笑了笑,一根手指在唇边比划一下,然后衣袖微微飘摆。 人妖外甥头顶树上哗啦啦的枯叶落了人家一身。 论低调而有品位的威胁人,亚亚可以坐第一把交椅。 只是一阵阵小风吹过,孩子那件真丝质地的上好衣饰……就无可奈何东流去了。不住的打着哆嗦,两眼含着恐惧,就是不敢先行离开。 ……真可怜。 回到包间,胡子蜀黍还不长眼的打趣,"又去说体己话了吧。"说毕,自己哈哈大笑。 我没理会。 思索间,席散了,各自回家。 必须好好整理一下了。错综复杂的政治局势和家族关系。 可是让我肝火很是熊熊肺气很是烈烈。 何况肚子里还揣着一只,一日之间内分泌能紊乱三四回。看我脸色很是阴沉,孩子他爸相当自觉地滚到角落里远远的守着我,乖乖闷头自己和自己玩,不哭也不笑,不叫也不闹。 我从桌子上抄起一只杯子。瞄瞄他坐的位置。赶紧满面桃花的凑到我身边来。我看看他,想了想,佛祖也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扬手,杯子飞出门外。 侧身躺下,枕在他的大腿上。 "你的水镜能让我用用么?" 相见欢,恨亦难 翻出上午逛街扫到的细陶盆景花盆,装上水,深浅刚刚好。他神态自如,完全不似我设想的神棍般的故弄玄虚。有点失望。 "你想看什么?" "平时你靠这个能监视我和八叶么?" "不能。"相当干脆的回答,"除非你们在我布下的结界里。" "未来呢?" "不能。"愈加理直气壮,"我不会未卜先知。"你这鬼王当的,咋连紫公主的预言本事都没有。 "过去总可以吧。我指你的。" "……哪方面的?" "你父母。"要从根本了解一个男人,先从公婆下手。 映入眼帘,美丽的女人,苍白而虚弱。眉眼处依稀的相似。清冷高贵的气质与他如出一辙。他的母亲。可惜我一向对女人都没什么兴趣。 后面的出现的男人——我激动地狠狠抓住胳膊,他吓了一跳。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绝世的北北,金发蓝眼,一颦一笑,魅力四射,勾魂摄魄。毫无疑问,他爹,我本来的公公。 真让人悔恨,美人他爹要是没英年早逝,可以买一赠一的。 不灭的真理之一,妖孽的父母一般也是妖孽。可惜自家这只外表及格,性格遗传的不怎么彻底。 作个妖孽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实在不行,就作个妖孽的女朋友。 我紧紧的拉着他的手,盯着水镜里映射出公公大人修长的身材,问,"你……什么时候变声的?" "……十六。" 扑到他怀里狂笑,夫君大人虽然面色不善却也无可奈何。……十六才摆脱公鸭嗓的可怜孩子。亏你还因为低沉清冷的嗓音迷倒一大票。 五分钟后,拽着他胸前的衣裳抹抹眼泪,"别人的事情你能看么?" "我只能将记忆再现。" 摸出从泉水那里抢来的手珠,"靠这个行么?" 妖孽眼中精光一闪,接过去,眼前的水面上微澜,缓缓映射出陌生的情景。 具体过程我习惯性的略去了。基本上就是愤怒的丈夫捉X在床,拂袖而去,又惊又吓的妻子不顾身份抱住大腿。 其后自然是妻子逐渐在冷落与流言中疯癫,从自言自语到虐待下人,逐步升级。 怀孕,流产,自杀。穷聊阿姨八十年代就已经不屑于摆出来的狗血要素桥段在这里一样不少。 "很值得怀疑呢。"我摇摇头。 "你也这么觉得么。"妖孽老公抬起眼帘。 按理说源家的公主是受过良好教育贤淑自重,况且她对藤原的感情怎么看都是崇敬加爱慕,至少不会在大婚不久就迫不及待的给英俊老公戴绿帽。 被人算计无疑。至于幕后黑手——只要是觊觎藤原家地位、虎视眈眈东宫的都有嫌疑。甚至说可能是我认识的某一位。 "藤原君这个左大臣可真是众矢之的。"我笑着趴到亚妖孽的大腿上。 "不过我就奇怪了,藤原君为什么这么肯定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在醉云楼时他也很肯定的告诉我那个姑娘的孩子不是他的。"翻个身,换个舒服的姿势,"难道说,他……有问题。" 妖孽童鞋微微一笑,倾倒众生。手指慢慢的划过我的头发,"那恐怕是他的授意。为了击倒源家,保住地位,笼络你,再落下个好名声,牺牲几个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语气里含着酸味,微微附带点雷属性。不能相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即使他是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在拼命对自己说要冷静的情况下,也只是肩膀轻颤一下,而已。 我只是认为那位向我挑衅的X女被逼出家而已。难道是因为这几句冲撞的话就丢了性命。 我知道探究聪明人言语之间的真实性是个让人身心疲惫神经分裂的过程。何况还是两个。 我起身,搂住他的脖子,软语呢哝,"你的话我会记住的。" ——如果是谎话更要铭记在心。 12月3号,回收御灵的日子。 亚某人以少见的严肃神情提醒我,"你要小心。" 我点点头。以天干命名的御灵是以操纵控制怨灵见长的黑龙神子最后的两张王牌。 "你不要不以为然。" "我要是打不过你会伸手帮忙么?"我拍拍他的脸。"我是最尽职的神子呢。你只要留心那边小姑娘别打我主意。"然后指指自己的肚子。 他歪过头,显得很无奈。 把一位偏执而善妒的丈夫调教成普通人需要多久呢?任重而道远。我看着他的背影叹息。 幸鹰后脚到访。对我开门见山,"我听说,您昨天和鬼族的那位大人一起出门?"语气中些微的迟疑,被我成功捕捉到。 "这并不是传闻。"直视着他的眼睛。 "您要知道,我们并不了解那人的目的,况且他是宫大人的首辅。和他在一起,声名并不好……" "是支持我这个神子的那些达官贵人们不太高兴吧。"你也有点不爽吧。 "……如您所说。" "幸鹰,最初又有谁支持我相信我呢?即使我成功的击退了怨灵,解除了封印,展示了力量的那个时候,也并没有什么人站在我这一边声称支持我——除了你们几个之外。而现在朝堂之上权臣氏族大人们对我的礼遇,无非是看我得到了天皇法皇二位陛下的赞美和信任。因此我本人对于墙头草之流的态度——是完全无视的。" "……您太过耿直了。我也曾经这样想过……我佩服您的勇气,尤其是身为女子,真的很难得。"担忧是真心的,欣赏也是真心的。 "过誉了。坦白说,这算一种任性。不过我不会让你们太为难的。毕竟从哪个角度来说,藤原家于我有恩。可是党争夺嫡……太残酷了。"我有时会觉得下不去手。 "……您的心意我代表兄长领了。" "翡翠,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呢。"转过头,大帅哥衣袖飘飘优雅上前。 "姑娘也是个性情中人呐。"翡翠的笑容依旧十足杀伤力。 "……加上昨天我的所作所为,大概我被认作是个法皇、天皇、东宫、皇子、藤原氏、源氏等等谁都不想得罪贪得无厌的人吧。"我仰头望天花板。"有明显野心的人不会被人太防备。可惜我的戏演得还不太好。"摇摇头。"我们出发吧。先拿下今天的这只怨灵。" 长冈天满宫。繁花乱石掩映着小小入口。 踏着落叶与花瓣铺就的长长阶梯,几人一路向上。 半山腰上的平台出,早有人等待。 在深苑的冗长对白之前,我问,"深苑,你过得好么?" 孩子哑然,半天一句,"我很好。" 点点头,"那就好。紫也会放心的。我们开始吧。" "你不想听……" "道不同不相与为谋。多言何益?" 他一时语塞。很快释放出怨灵。 中Boss级别敌人,确实花了我们几个回合,气场中浓浓的哀怨之意,同时让我们几人眉头一皱。 一个华丽丽的封印了结。 深苑被"咻"的一下出现的亚亚"咻"的一下带走。还不忘记脸上挂着赞赏,回眸一笑,只是这笑容在其他男性成员的眼里恐怕是无比嘲讽极度刺眼。 把一位扑克脸后遗症的丈夫调教成普通人需要多久呢?任重而道远。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我再次叹息。 变态的变态爱情 因为下了雪,庆祝初雪的仪式,八叶里有官职有职责的都去了。 我和翡翠一人一手炉的围坐在炉火边烤土豆喝酒暖身。 "你不喜欢热闹么?其实看看去也不错?" 我摇摇头。21世纪最没少看的就是人。 "我怕冷。" "北条家的那位大人(指藤原的人妖外甥)可是到处在败坏你。" "只能搬弄是非罢了。" "不过不要轻视这种人,众口铄金。" "那就……给他个教训?" "……姑娘。你根本没在想。" "你真敏锐。随便他吧。"抄起一床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我想休假阿……真是够了。" "什么够了?" "看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权衡关系。" "……你也算是骑虎难下了。"翡翠的眼神变得柔和,有很大的同情在里面。 "毕竟还是骑在老虎的后背上,我该知足了。" "我的公主,你究竟对谁才是真心呢?"喃喃的语气,自言自语。 "我从不玩弄感情。"我说。他沉默。 翡翠一直待到晚饭后,临告辞前,淡淡的问,"你今天不去见藤原君么?" "不去。我和他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翡翠大帅哥笑了,显然对我的答案很满意。不过您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太晚了,晚到我这边已经生米煮成稀饭了。 他走后,无人打扰,一人坐在桌前计算收支。最终的数字让我很有成就感。 只可惜平静的时光尤其短暂。 布下的感知结界强烈波动——不速之客。十几人的小分队急速向我而来——不怀好意。 紫公主匆匆赶来,神情大骇。 "紫。他们的目标是我。我暂时离开这里。你派人去向藤原本家求救。" "神子,这太冒险。而且八叶的各位大人……" "请照我说的做。拜托你。"不等她的回答,我飞奔出门外。 八叶中,我呼唤了泰继、赖忠和翡翠。幸鹰应该会带着家兵大批人马赶来。 其他人,这种硬仗不必让他们涉险。 跑向道路尽头的一座废弃的宅院。传闻有鬼魂出现因而平时无人靠近。也是最佳交战场所。 暗杀部队先头的一位,瞬间逼近我,一刀砍过来,下意识转身抬左手一挡,右手一挥,一个强力咒术直劈对方面门。 刺客连声音也没来得及发出就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消失于围墙的尽头。 袖子少了一小截,左臂火辣辣的疼,伤口很浅,但在渗血。这帮人要置我于死地,没想到居然被怨恨这么深。 身体一个寒噤。局势演变的太过剧烈,我明显准备不足。 置身荒芜破败的宅院中,雪后的天空分外晴朗,明月高挂。 稍稍镇定,准备迎接下一波的攻击。至少泰继已经非常接近,只要能拖延一些时间,绝对是十足的胜算。 两个黑衣身影出现打断了我的思绪。二人飞身抽刀攻击到我的瞬间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一片猩红如火焰般跳跃,再次迷茫了视界。 当真是月明风高杀人夜,美人如玉剑如虹。 傲然站在我对面,手中的银色长刀反射着熠熠寒光。 "你受伤了?" "不妨事。"我翻出绢子,按在伤口上。 随着"咕咚"两声倒地的声音,修长的身影,手持符咒立于院墙之上。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更觉得冰冷。 ——泰继。随即双手中间五芒星闪现,一个强力法术直冲某活动冰山而来。 亚亚侧身扬臂拦下。 泰继就是干脆。问答无用,直接械斗。虽然我觉得他胜算不大。 本着唯恐天下不乱,情敌、三角恋、同志、百合、乱X等等多多益善的心理,我看着他俩叮当几个回合,未发一言。 泰继确实没占到什么便宜。妖孽童鞋根本也无心恋战。 不过在亚亚发狠之前结束这种内部自残比较明智。 "有人来了。请收手吧。"看看他俩,揉揉自己的伤口。 沙沙的脚步声,以及火把的光亮由远及近。救兵到了。 赖忠、胜真、以及带着我从没见过的表情的翡翠、幸鹰……整装的武士,押解着余下的黑衣人。 从他们身后转出来的……藤原家家督,悠然跨过地下的尸骸,以平静的语气问起,神子殿下对藤原家武士的英勇是否满意的时候,我为和仁以及藤原家的政敌……深深感到遗憾。 其余人神色变化不定。亚亚低声,"他们送你回去,我先走了",旋即消失。 伤口被重新包扎。慢步走出废宅,眼前的情景,我心头一震。 虽然善后部队已经搬运走大部分尸体,地面上的血迹极为刺目。 即使知道有伤亡,但这数量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身体在轻轻颤抖,抑制不住。 藤原君特意为我安排了牛车。 "不过我想骑马。可以么?"我问。周围几人微有惊讶。 我的骑术距离潇洒十万八千里,勉强不会落马的程度。但在马上可以很好的掩饰我的颤抖。 八叶以及藤原君与我并驾缓缓骑行。 藤原宽幸忽然说,"我想单独和神子说几句话。可以么?"面向其他八叶,眼睛却看向我。 "请先回行馆等我,好么?"面向宽幸,眼睛却看向翡翠。 该来的总是要来。 他带着我穿过街道和树林,来到一片视野宽阔的平台。脚下,整个京城一览无余。 "其实我更愿意称呼您为'柳姑娘'。"他开口道。 "我经常一个人到这里来。"他抬手指向前方灯火闪烁不定的繁华城市。"看看这片景色,不可思议的,我的心情能很快平静下来。" "我应该说,看见这个城市一日繁华一日,您觉得有您的一份努力在里面,或者说能得到成就感吧。"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使用对着镜子苦练了很久的"直达眼底的笑意"。 "是。"伴随着火辣辣的视线。 果然,不妙。 "我开始后悔和那位大人的约定。……您才是那个有资格和在下一起看这片风景的人。"眼睛不曾移开我的脸。 真糟糕。这话说得隐晦,但结合情景,言语和表情,再傻的女人也明白这男人想表达什么。不过,约定?亚亚为了我做了什么么。 "我和他的事情您不会不知道。这样也可以么?身为左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全天下的眼睛都在您身上,您不能不在乎声誉。" "无妨。"对方显然预料到我会说这番话。 唐代,民风开放到令今人咋舌的程度。对于未婚男女的私情以及婚外恋都较能包容。平安时代风气与唐代极为类似。只是位高权重之人能做到如此程度,也实属不易。 "我相信我能给您的东西,他给不了。" 傲慢的男人。我笑了笑,"天下么。把天下握在手中的感觉么。" 他笑而不答。 "我累了,大人。目前的状况已经让我心力交瘁。我只想过平常人的日子。" "您不必急着拒绝我。我会给您一段时间考虑。" "对了……大人,今天的事情,您大概不会错过这个发挥的好机会。我听说白拍子小姐最近常出入白河院。" "那位鬼族的小姐似乎也不简单。"他点点头。 "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法皇陛下最近会生病,虽然可能不会太严重。" 他眼睛里放射着光芒,等我继续说下去。 "吃下去和法皇陛下症状相同的药,明天我会派人送给您。无需解药,只要停药就会痊愈。我相信您一定会好好利用。" "您什么时候就开始布局了呢。您这个样子和您刚才的话很是矛盾。"他兴趣盎然。 "其实我也在犹豫。我开始是想躲开这种漩涡的。做这些只是为了保险。" "躲?能躲到哪里去呢?" "藤原大人,朝廷之外,还有一个地方叫江湖。" "……" "我也给您一段时间考虑。击败当前最棘手的敌人的时候,如果您仍然坚持您对我的决定,我也许能给您一个满意的回答。" 那个时候,我已经回家逍遥的坐在窗前喝咖啡了吧。 "我的心意不会改变。"风凉了,"我送您回去。" 藤原大人,你找的不是妻子,是合伙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 行馆门口礼貌的送走纯粹的生意人——藤原大人,深吸一口气,踏进中厅。 霎时八叶加紫公主十八道眼光集中投射在我身上。 神情自若的落座。"和藤原君谈话的内容和你们猜测的一样。我的回答应该和你们绝大多数人想的一样——我没有答应。" 座下有轻轻的舒气声。 "我的伤不碍事。对方已经孤注一掷,我们也要全力以赴。不过大家切记量力而行,什么时候都要记得生命最重要。" 我仰头再深吸气。"诸位的关心我很感激,只是时间已经很晚,请回去休息。况且……我也很累了。" 说完起身离开房间。不再给他们提问的机会。 舒服的泡了个澡,像《双星记》里阿妮丝一样,洗澡对我来说是个仪式,让我鼓起勇气,坚定信心的仪式。 一觉到天亮。在院子的角落里梳洗,亚妖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来看看你。"他说。 "昨天我并没有呼唤你。刺客的主使是和仁无疑,如果有死士逃回去,走露了消息,你的立场会很难。" "没有漏网之鱼。" "……那么昨天谢谢你。" 撩起我的一缕长发,"你无需道谢。" "对了,我想问问,关于你和藤原的约定,我相当好奇。" "他会在朝堂以及权贵之间保护你。" "这么说,当初即使我不去结交他,他也会在暗中保护我啦?" "你很聪明,很短的时间就察觉了藤原家和和仁他们势力之间的对立。其实,藤原为你所做的比你知道的要多。" "你在替他说好话么。还是你也认为他是个不俗的对手。"我笑了。 "其实我也有点后悔。"他凑过来,轻抚我的脸,"不该让你和他接近,你很特别,你是我所见过最特别的女子。" "……代价是什么。作为约定的另一半,你要为他做什么?"我直视他。 "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最先出仕的就是藤原家。"说着,他把我揽进怀里。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想知道藤原宽幸是不是有个儿子。" "……你怎么知道的?"他抬起头,凤眼微睁。 "你的代价……大概就是为这个孩子做的什么吧?" "……没错。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我把头埋进他怀里,"亚亚,你不是女人。你不会明白的。我很庆幸,即使你母亲去世的很早,你依旧在她身上享受到了温暖的母爱。" "你……" "……你回去吧。我的那只小田鼠昏过去了。" 他沉默半晌。"那只叫'一'的田鼠?"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晚上我会告诉你。" 他带着满腹疑惑而去。 亚亚,一个男人对待女人的态度取决于他母亲,这点你一定不知道。 藤原对待所有女人都是冷淡而疏离,相当的轻视。即使了解我,甚至到对我有十足的兴趣,居然待我如同合伙人,无丝毫异性间的情爱,可想而知他是否从他母亲那里得到足够的关爱。 他年届三十,身边女人不少,很难相信没人为他留下子嗣。他有儿子,我是猜的,亚亚"你怎么知道"泄了底。只是很可能这名女子的身份并不高贵,也许也不在人世。当时的婚俗,儿女由母亲抚养成人,因此通常和父亲的感情并不亲近。为了避免这点,我相信藤原宽幸会决定把这个孩子带在身边亲自抚养他,直至孩子年龄稍大,才会将他引入政坛……而亚亚的任务,不是教养他,就是保护他。毕竟是私生子,不能堂而皇之的选择地位尊贵的专用阴阳师——安倍泰继。 可是,以亚亚的性格和能力,这种简单交换就轻易达成了么。 除非背后还有更深层的利益交错。 依照约定,派使者给藤原宽幸送药。 这一次的局,很可能了结上一代皇位争夺战带来的权利势力恩怨。 女六条宫是皇室贵胄,最多出家了局。 而源氏一族则要承受很大冲击。 ……给藤原附信一封,"祝一切顺利,也请对泉、忠手下留情。" 稍后,八美集体登门。 "看到你今天的样子,我可以放心了。"翡翠审视我半天,长舒一口气,说。 "神子殿下,今天有人在逢坂山看到白拍子。"说话的是赖忠。 "我们下一个目标就是青龙的东方符。那么请赖忠、胜真多加留意。"现在没空搭理席琳。 "是。" "关于昨天的事情,还请诸位守口如瓶。"我笑了笑。"可能,真的要体会一下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了。" 我闭口不谈刺杀幕后黑手,泉水和彰纹头埋得很低。 "那么,泰继,请你留下来。其余,请坚守各自岗位。"我摆摆手,散会。 他随我走进后花园。 "神子,你的手好了没有?" "本来伤口就很浅。一夜之间已经完全结痂。而且……完全没有中毒迹象。"我伸出手臂给他看。 仔仔细细检查数遍之后,泰继抬眼,"确实没有中毒。" "对于刺杀事件你怎么看?" "一次不成,还会变本加厉的。"泰继语调依旧平静。 "和我想法一致。对了,这个手珠,请你在净化后还给泉水。我最近不方便见他。" "是。"他收好,"虽然鬼族的首领昨天救了你,但你也不要对他掉以轻心。" 该说是,情敌见面,本能的排斥对方么。 "泰继,你认为藤原宽幸这个人怎么样?" "他是个很有才能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比较残暴,或者好杀么?" "他不是。" "谢谢你,泰继。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冒险也是值得的。" "神子,我钦佩你的勇气。……我非常庆幸我的神子是你。所以……你不要单独涉险。我会帮你。" "泰继,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犹豫的时刻,你的鼓励。 晚饭后,坐在门边,用竹签戳戳笼子里有气无力的"一"……还没昏透。 抬头,金发鬼王站立在我面前,"我想和你谈谈。"他说,"我觉得你知道我的目的。" "是。"我老实回答。 "你不阻止我吗?" "换做我,我会和你作出同样的选择。" 他沉默。然后开始笑,放声大笑,笑到几近失态,"万万没有想到,最了解我的居然是白龙的神子。" 我等着他平静。再次开口,"三天之内,和仁一定会进宫看望女二条宫。如果,他要求你也同行,你就要小心。" 他带着疑问看着我。 "我比较在乎你的性命。虽然你的法术天下难有人匹敌,但是如果他们从千岁那里拿到封印部分能力的结界,再加上人海战术,你也很难全身而退。" 他更是难以置信。 "女六条宫病了,相当严重。她一定会为了和仁作拼死一搏。你曾经出仕藤原家,直到现在依旧和他们有往来……那个女人很自然的……想铲除你。我能感觉到,她对你我,以及藤原,法皇是浓烈的杀意。 "这个瓶子里是女六条宫的解药。实在无法脱身的时候,可以拿这个作条件。只不过,解药里有另外一种毒,需要牛奶解毒。这样,他们在不知道第二种解药的时候……不可能杀了你。 "还有,一点火药,很危险。你知道怎么用。" 语毕,把那些小瓶子放进他手中。 他缓缓的接过来,眯起眼睛,"你是怎么做到的?让她中毒,你的水粉?" "不错,你很聪明。我的水粉从一开始叫价非常高,能用得起的只有宫中以及名门的命妇们。女六条宫这个人很霸道,选中一种中意香气的水粉,就会买断。这一点我利用了她的性格。 "我在宫中,她从我身边经过,我确定了她所青睐的水粉的香型。" "于是,你开始在专门的品种中'加料'?"他眼睛依旧直直盯着我看。 "不是的。"我冲着他笑了,只是带着点苦涩,"从一开始我的所有胭脂、水粉等等的……全都下了毒。我只是知道目标的喜好以后,撤掉其他的,在给女二条宫的水粉中剂量加倍。" "……你从一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么……" "如果她不这么心狠手辣,我会对她善意很多。来看看'一',我每天都把同样的水粉涂到它的肚子上……你看,它已经昏死过去好几回。女二条宫大人的状况,一定和'一'相仿。" "……我真的不想得罪你。"相信这句是他的肺腑之言。 "我的毒……银针试不出来。而且是慢性的,找人或者动物试毒……连吃一个月也看不出任何问题。况且,她买的时候,我的水粉已经名气非常大了。" 我站起身,轻轻的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还是三天之内,法皇和藤原会生同样的病……我们的外援要开始行动了。如果你在乎席琳,就叫她躲远点。" "我明白。"他有力的双臂把我紧紧包裹起来。 "恩以三倍偿,仇以十倍报。我在这个世界,仅有的东西,谁也不能夺走。" "……对了……我饿了。" 他怜爱的摸摸我的脑袋,"等一下。"旋即消失。——瞬移咒还真是好用啊。 翻箱倒柜找配方的时候,他回来了,手里有一个香气四溢的食盒。 我凑过去,问,"你专门做的?" 妖孽同学扬起一条眉毛,"如果是我做的,你吃下去或许能提前见到龙神。" "……"还有心思说笑话,这个男人的心理素质还真是强韧。 饭后,各忙各的。一如平时。所谓的暴风雨来的宁静。但我确实微微的心神不安。 他忽然说,"我们都没……" 我闻言飞扑过去,将他压在身下,一言不发的开始扒他的衣服。 其实,衣服的境界就在于此,穿了脱,脱了穿,穿了再脱,脱了再穿,只是这两个不同的动作需要不同的人来完成。 ……枕在他的肩膀上,摸出那块宝玉,问,"你摸起它来什么感觉?" 他接过来,轻描淡写的说,"是块暖玉。有什么不妥么?" "我摸起来,也是很暖,暖到心头的那种。" "嗯。它是我父亲从一个大唐商人那里得来的,后来给了我母亲。她过世之后,又回到我父亲手里。他临终时传给了我。我又送给你。" "……我会好好收藏的。"看来即使是才智过人博学多闻的鬼王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我暗笑。 第二天早晨,紫公主进门通知我,由于法皇、左大臣先后病倒,八叶绝大多数都有职责在身,不能前来。而且,女二条宫也在此时有恙,泉水也进宫请安去了。 我反而笑了,"来得真快。" "神子大人……" "无妨。在预料之中。紫不用担心。只是,一场暴风雨就要到来了。我们就在一旁专心观看吧。" 八叶的缺勤,我甚是无聊。出门走走。身后有四人组成的武士保卫我的安全——藤原君的礼物,不妨感恩收下。 野宫附近的树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 扬手向武士示意,让他们稍等片刻。缓步走进去,是亚亚和席琳。远远就能听见大美女的高调门。 "主人!那个女人绝对是要害您。她所谓的解药我给法皇那老头子加在茶里,两天他就病倒了。您绝对不能相信她!" 叽里呱啦,震得我耳膜生疼。 亚亚感觉到我的到来,若有若无的视线扫向我这边。 "主人!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她包藏祸心!" 差不多出场了,我轻咳一声,"席琳小姐,那个特效药给没有中毒的人的喝下去……只会拉肚子。" "又是你!"语音未毕,已然向我冲来。 季末打折,新货登场 亚亚瞬步挡在我身前。席琳美女的九阴白骨爪就僵僵的定在半空中。 "主人,事到如今,您还要回护她?您忘记您以前……" "我自有分寸。"妖孽同学拉起我的手转身离去,忽然停住,微扭过头,一字一顿,"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谁不想好自为之?我冷笑。示意他少待。 走近瘫坐在地的美女,探身问道,"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你还爱他么?" 美女睁大双眼,毫不迟疑,"爱。" "那么,明知道他爱的人不是你,你依然爱他么?"我又问。 "爱!" "如果他和他的爱人双宿双飞,弃你而去,你还爱他么?"最后一题。 "爱。" "席琳,我真替你遗憾。你痴得无可救药。或许,你强大的那一天,他就肯停下来多看看你。"我潇洒的扭身而去。 "你的问题很有意思。"妖孽同学笑笑。 "我可是拿同样的问题扪心自问呐。不过,能让席琳化悲愤为力量,注意力由情场转为职场,也是功劳一件。" "我不相信你这么好心。" "偶尔嘛。"轮到我笑,虽然相当不真诚。 "午后,我要和和仁进宫。" 我点头,"因为上午去探病的是泉水。……一定要当心。" 紧紧拥抱在一起,一瞬间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放心。你的随从在等你。"他说。 采买原料。为最终战作准备。回到行馆,收到藤原君传来的密信,只有短短一行字,"一切依您所愿。又及,您的药真灵。" 依旧忙忙碌碌,希望 可以稍稍降低内心的不安。 饭后,在庭院里摆弄小田鼠"二"。红衣金发的鬼王伴着身后的清冷的月……飞身栽倒在我面前。 伸出手臂,尽全力抚上我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随后晕了过去。 拖他进屋,灯光下,血染透了六层外衣。 飞奔出门,命令待命的护卫紧急向藤原宽幸传信。——只是直觉,这个时候只能依靠他。 回屋,撕开他的外衣,清洗伤口,消毒,敷药,加压包扎。感谢我所受的专业而系统的教育……我在救人一命。 深深的开放性刀伤——沿锁骨向下,斜穿前胸。失血很多,但好在避开了要害。 让他的头枕在我腿上。活着就好。 从没见过苍白而焦急神情的藤原宽幸直接走进我的房间,屏退部下。 "怎么样?"他开口。 "不致命。" "我来带他离开这里,原因……" "现在一定风传着女二条宫遇刺,凶手是鬼族青年……急速捉拿之类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错,刻不容缓。"藤原看着亚亚昏睡的面庞……"藤原君……处理不好,您会惹很大的麻烦。" "……您究竟想说什么?" 你为了一个异族青年可以以身涉嫌……我抬头,直面他的眼睛,抛出可能是最重磅的问题,"藤原君,请回答我……您是不是爱着他?" 他毫不回避我考问的视线,"果然瞒不过您。是的,我爱他。"探出手臂,将我轻轻揽进怀中,低沉却清楚,"同时,我也爱着您。" 脑海空白一片。 雷。 雷死了。 在半眩晕中,这个男人带着他心爱的男人离开了他心爱的女人。 ……我端着茶杯在院子里兜圈子。 情夫多了一只,情敌多了一只。一胜一败。 藤原他……这样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片断也终于连成了线。 人都会为爱人付出与牺牲,但程度就因人而异了。值得拿这个赌一把么?老实说,我不敢。 唤出贴身的武士,在围墙周边仔仔细细撒了一圈"调料"。 回屋睡觉。 半夜,龙神的铃声一阵阵乱响,仿佛叫春的公猫。他是醒了,我的梦也没了。 不幸的是,我起床气极大,此时完全忘记他是个病人,"有本事你来。"翻身蒙头再次睡去。 朦胧中,咕咚一声,连忙爬起来,飞奔门外,检视我致眩新品撂倒的第一个猎物。 我和值夜的武士小"一"面对所谓的猎物实在哭笑不得。 小"一"面无表情的说,"主人,您的药真灵。" 灯光下,看着他平静安详的睡颜。 "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他摸摸头。 "一个时辰。干吗要来?有事情找使者传消息就可以了。" "你说的。" 感动。"你还能动,说明伤得还不够重。" "……你的八叶,源氏的那个,他把大多数追兵引向了相反的方向。我才能逃出来。" ……应该说是泉水的报恩么。 "这个还给你。" 我接过淡蓝色的小瓶子,"其实,用这个作筹码你或许能全身而退。" 他扭过头,不回答。 是说和对方谈条件不符合你的性格……还是因为是我的心血而不忍心破坏呢。 摩挲着这个瓶子,我抬头,以一个十分怪异的语调问,"你和藤原宽幸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他显得很诧异。 "算了。"看来他不知道。不说了。免得正义的天雷把他的伤口劈裂。 他皱皱眉,对我居然不再追究表示惊讶,"……刚才那个是藤原送给你的近侍?" "嗯。四位。据说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脸好身材也好,精明话少的专业极品近侍类型。 "他待你不薄。"妖孽同学一副颇含意味的语气。 我牵起他的手,"他的醋你不该吃。他真的很可怜。"他爱咱俩,咱俩都不爱他。世间最悲哀的莫过于此。 可能联想到了藤原丧母丧妻丧妾这悲惨的事实,他不说话了。 他之前大概不知道和仁和女二条宫的关系,因而有前日的不可置信。 进宫之后,一切了然。 凑近他的耳朵,"如果你知道和我一样多,相信会比我高明。"不过那样,世界很可能不存在了。 "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表情很值得玩味。 "秘密。" "……" 凌晨,我轻声问,"你还能用瞬移咒么?" "可以。" "这个给你。当世最好的伤药。我觉得亲手交给你比较安心。" 他接过来,笑了。转身,消失。 我起身呼唤,"二。" 只是轻轻的风掠过我身边,但我知道"二"就在那里。 "请你转达藤原,我今天会上门拜访。" 藤原宽幸抱恙在家。 这是广为流传的官方消息,事实上,病确实是病了,只是痊愈也只在一念之间。 在他本人的房间约谈我颇感意外。 引路的仕女,周围的随从,见到我,窃窃私语。 藤原宽幸……究竟多久没正式接待过女人了……不过,房间很淡雅,甚至没有多余的装饰,暗暗的一种清新寡欲的味道。 藤原本人一袭素衣,长发垂肩,自是一番别样的风味。 看我亲自探病,显得很高兴。 "藤原君……"装装行礼的样子,果然被他一把拉住。 "您能称呼我'宽幸'我会更高兴。" "那么,宽幸,昨晚的事情怎么收场?"称呼名字又怎样?我称呼我洋老板用昵称,还不是点头之交。 "继续追拿。不过也只是做做样子。夜里,那位公主又昏过去了。宫已经被人牢牢监视。" "这么说来,法皇已经下定决心了?"终于对这个贪得无厌的妹妹忍无可忍。 "不错。" "想必这之后,朝廷会清明不少。" "托您的福。" "你送我的近侍非常优秀。"应该道谢。 "您喜欢就好。他们任您驱策。" "我给他们改了名字……分别叫'一'、'二'、'三'、'四'……" "……本来他们就是您的侍卫了。" "我本来给他们按照外表的特征,起名'单眼皮'、'双眼皮'、'柳条君'、'兔牙君'……不过听了这几个名字,他们哆嗦了一下。" ……藤原抽了。这里的男人,好像我一说出真正的想法,他们都会抽,亚亚,翡翠,还有这个藤原都是。定力太差了。 "不过,宽幸君,真的命令他们什么都可以么?" "什么样的命令都可以。" "那……我找他们泄火也可以么?"我一向是很真诚的。 我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不过人家硬是一口水呛住之后生生的咽了下去。我知趣的递上手帕。他好一阵子咳。 "我觉得……这种事情您来找我,我会很高兴的。"浅棕色眼睛直勾勾的,恨不得把我吃进去。 我眨眨眼。本来我是不介意和帅哥OX的,多多益善。可是已经吃了亚妖孽了,就有了点顾虑。 又一杯水。 "您总是让我开心。" "我明白。您知道我什么时候爱上他的么?他对我笑——是那种微眯起眼睛,嘴角加酒窝咧开直到脸颊边,一种纯粹的发自心底的笑容。当时我就想,如果多看看这种感染人的笑容,或许有一天我就能真正开心起来。" 他深有感悟。 "宽幸君,这一点我们很相像,我们只愿意和能让自己开心的人在一起。" "是的,很像。"藤原宽幸点点头,眼睛终究没离开我的脸。 强生日抛 这个男人的相貌乍看之下的确不如亚妖孽夺目。 但眉宇间自有一种凌厉之气,不怒自威。 再加上修长,比例适当的身材。 不仅法皇喜欢,我也喜欢。 他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是的,我不是个经得起诱惑的人。于是,上前,凑近他,淡淡的清香,四目相对。左手覆住他的喉结,稍稍用力,直直把他摁倒在地板上。 左手上移,轻轻摩挲他的脸颊,居高临下的审视他。和亚亚不同,这个时候,他眼中是潭湖水。 他淡淡的笑了,嘴角边若隐若现的酒窝。左手轻轻搭上我的肩。 可爱,脑子里霎时浮现出这个和他平时印象不符的词汇。 双唇,红润且微翘,在亚洲人中稍显丰满。我右手食指在他唇间轻点——指感很好,随即不假思索的把自己的唇盖了上去。 在他有反应之前,我抬起脸。 他睁开眼睛,满是疑惑。扶下他搭在我左肩的手,拉住,进而十指相扣。右手顺着他的脖颈,锁骨,一路向下,抚过他前胸时,颤抖,只是轻轻的颤抖。但一切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收回双手,凑到他耳边,"宽幸,房事,对你来说是不是只能算例行公事?" 他的神情瞬间凝固。剧烈的喘息。以致身体再次颤抖。 在他身侧躺下,头枕在他的肩头,握住他的手。等待着,以这个温暖的姿势,等待他恢复平静。 他的眼睛很漂亮。端详他越久,就越觉得他吸引人。难怪勾栏内外的女人只要和他攀上关系,就再不肯松口。也不仅仅是他的权势地位的作用。 可惜。 ……有心灵创伤。 他扭过头来看着我,眼睛里的东西却太过复杂,怯懦?期待?……恕我一支秃笔不能一一尽述。 端起他的脸,吻他的双颊,唇。是安慰也好,怜悯也罢。手指温柔的梳理他的长发,"欲望人人都有。完成任务和加诸情感在里面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我轻声说。 一把扯掉他束发的丝带——天蓝色,末端带着银色的水纹。放倒左大臣藤原的纪念品。 注视他,"左拥右抱,想都别想。你只能选一个。顺便说,我喜欢聪明且温柔的男人。"语毕,展颜浅笑。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顺从。 起身,扬长而去。 藤原没有撒谎。他确实爱我。这个时候眼睛骗不了人。 是的,这是藤原家每个男人都逃不掉的宿命,屈节事君……爬上法皇的床,讨好他,稳固自己和家族的地位。 我并不知道,作受君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楚。强攻强受而造成心理阴影……我却心知肚明。 还在沉思。不速之客再次出场。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横身挡在我身前,身后是低眉顺眼的仕女。 "仗着身份了不起,接近我家藤原大人有什么企图?" 这女人……脑子被门夹过么,"当然是让藤原大人爱上我啊~"我故意逗她。 "别妄想。那个神子和你一样,最后还不是自讨没趣!" 千岁,和藤原有一腿,这么JQ?当然不能放过。"平家的公主?" "不想想是谁帮助她成为受信任的神子,居然得寸进尺,跑来讨好我家大人,哼,就她那长相,法皇陛下稀罕她,我家大人可不是!" 还和法皇?想想也是常理,千岁15了,这个时代也可以出嫁了。 那女人打开话匣,开始滔滔不绝,"就凭你?也……"她的"配"字还没出口,看见我拎到她面前的发带,杏目圆睁,胸口波涛般起伏。 "你……"指着我说不出话来,"大人的发带……你怎么会?" 我硬抢的。这当然说不出口。 女人猛地前扑过来。说真的,比起席琳的醋海前冲,无论是爆发力,角度,姿态,都有质的差别。我微退半步,她扑了个空,险些强拥地球。 我咯咯笑起来。真是今天最开心的时刻。藤原身边总能有一些人带给我惊喜,比方说他那个人妖外甥,极品阿。 被仕女掺起来的恶女,手扶前胸,"我会告诉大人的,你等着!" "不必了。不用等。现在就请他决断吧。"我轻呼,"二。"霎时,英俊且年轻的武士跪在我身边。 "转告藤原,我不想这个女人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平安时代婚俗,贵族人家的小姐出嫁,依然留在娘家。那么出现在藤原宅第的这位,高傲而"精明"的小姐,未必是什么高级货色。"这里的女官水准配不上藤原宽幸的盛名呢,当然这是我的建议。"拉下自己的发带——紫色,通体暗金色云纹,"这个算我赔给他。"说着,将发带交给二。 不再理会女子的扭曲神情,徐志摩式的拂袖而去。 千岁为了家族利益被送给法皇,联系历史上白河院的兴趣爱好,为求得他的信任和宠爱,奉上身体是常见的手段。这个不意外。 再来个双保险,跑来藤原宽幸这里,来点亲密关系顺便做做思想工作,只可惜,藤原这男人可能不好这口,千岁是悻悻的回去了。这个我也想的到。 我在意的只是那句"和那个神子一样"……什么叫和那个神子一样。脑海里突然晃过亚亚轻描淡写的那句,"其实,藤原为你所做的比你知道的要多"……难道说……转身飞奔回去。不理会仕女的愕然,一把甩开他房间的拉门。 "藤原宽幸。" 他手里攥着我的发带,扭头看向气喘吁吁的我,抛出个真诚的笑容,"怎么回来了?" 什么也不顾,扑进他怀里。他有短时间的举止失措,有点僵硬的揽住我的肩。 "藤原宽幸。" "是。" 我抬头,逼视他的眼睛,"法皇是不是曾经也想召见我,但被你拦住了?" 他稍稍回避我的视线,纤唇微抿。终究还是沉默。 为了免掉我这一劫,你又陪那个色迷心窍的陛下睡觉了吧。 我甚至都能想象,那个糟老头压在厌恶男风的你身上,你一动不动,咬着牙,忍耐着。 我对你来说是不相干的人啊。何必做出这种牺牲。 把头深埋进他怀里,以致有些闷声闷气,"……我是这么有价值的女人么……" "在听水榭(是X馆与藤原的专用JQ包房……)您负手而立,回首,神采飞扬,笑得恣意。当时,我就想,一定要守住这样的笑容。" 泪水夺眶而出。 他慢慢而轻柔的用手指拭去泪珠。 "你恨他么?"我问。 "现在不能和他翻脸。"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丝微澜。 "宽幸,我肚子饿了。你能不能请我吃饭?" "诶?……当然。" "……你最好去换件衣裳。我的眼泪刚才抹了你一前胸。" "啊……当然。" 我的吃相很不错。他更多的是看着我吃。 我作出重大决定之前要么洗澡要么吃饭。 "我能常上你这里来蹭饭么?"放下筷子。 "阿……当然。随时欢迎您来。" 我居然很无良的想起,"北京欢迎你~" "……我回去了。"我的眼睛好像肿了。……外边的女人……带着淡淡的黑龙气息。 "……不多留会么?"小小的失望。 "我需要时间思考。" "……真的不能多陪我一会么?" "你还是继续装病吧。说句老实话,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并不怎么喜欢你。现在……算了,我走了。" "您……"后面声音细不可闻。 扭头离去。此时我的表情平静得再看不出其他情绪。此时,藤原又是什么心情呢?会怎么看我呢?失望么? 他不会知道,刚刚我下了多大的决心。 漫步至大门口,巧遇他人车骑,是泉水。 纯真的过往 "神子,您是不是哭过,谁欺负您了么?" 我摇摇头,"没有。"笑话,谁敢。 "那您……" "藤原君把我说哭了。" "您说笑……" 看,我说真话反而没人相信。"你也来看看他?" "家父嘱咐我一定亲自前来……" "泉水,你和你姐姐长得并不相像吧。你常来这里?" "姐姐去世后……"说不下去了。 不守妇道的女儿去世,怕失去藤原家这棵大树,赶紧把儿子送上来填补空白么?这世界是不是太疯狂了。 我倒是很好奇,藤原对于其他贵族为攀附他而送上的自家儿子、女人是怎么对待的? 一概退回?那不是寒了天下名门的心,绝了他们的愿望?不可能。 选择性收纳?他对OX不怎么热衷,我始终觉得他看谁的眼神都冷冷的,透着股距离感。也不可能。 见我沉思,泉水恭谨的向我致意,悄然踏进藤原宅第。 直奔亚亚的隐居之所。 并不大,宅院房舍透着和他本人相符的清冷之气。 我踏进他房门的时候,他手持书卷,安然向我微笑。 "从藤原那里来?" "是。依然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你的伤怎么样?" "你的药很不错。"手撑太阳穴,巧笑嫣然。 "我那里现在也是众矢之的。" "后悔了?" 摇摇头。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手心相触。 "你是不是面见过白河院?" "是啊。" "一定是难以忘怀的色迷迷眼神吧。" "我当时很想让他失去视觉。" "是藤原?" "我想是。" "我们都欠了他人情……你从没想过他为什么这么做?他看起来是善心广被的人么?" "他人不错。"看来交情甚佳……还有点别的意味。有趣。 "亚亚,你是我丈夫,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我知道。" "我想报答藤原。只是双手要沾满鲜血了。" "谁的路不是鲜血铺就的。" "谢谢你。" 我和二、四到达X馆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 端着茶杯。"我被人算计了。" "迟早的事。"堇大美女眉毛都没抬一下。 "当初没人算计,只是因为我没有算计的价值。现在就不同了。" "听起来好像还挺得意的嘛。" "一夜之间送来这么多敌手,我真是兴奋。" "真是古怪的丫头。" "你怎么看待藤原宽幸?" 轻叹口气。"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我想问的,藤原宽幸不会说,藤原幸鹰不知道。" "这个故事很长,你要有一点耐心。" "二。请藤原过来。"我吩咐。 "这么急?他不是还抱病在床么?" "聪明人别跟我装糊涂。咱们两个一路货色。"我嗔笑。 对于我的反复无常,藤原肯定相当诧异。看到我神色如常,眼睛内满是疑问。 我招手示意他坐在我身边来。他稍顿,还是依言。猜测女人心思,你和亚亚都还嫩得很。 轻抠他的手。他有些意外。他的手修长,白皙,由于手指太细而显得关节微凸。触到我冰冷的手指,他握得更紧。 "宽幸。"我直视他琥珀色的眼眸,"今天午饭后,有人带着黑龙之气凑近你的房间——我是白龙神子,对于异常气息极度敏感。" 他叹气,"还是避不开么?" "你的近侍都值得信任。不过如果被黑龙诅咒,有可能心神尽失,完全听命于施术者的命令。" "我会小心的。"似乎不以为意。 "女二条宫昏倒,恐怕依旧有人苦撑和仁。况且,总觉得那个老头子……事情太过顺利,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宽幸,小心腹背受敌。" "谢谢您的建议。……不过您,算了……"他不看我的脸。 说漏嘴了,果然他还是在意,又是一个敏感男人。我深吸一口气。 好在看起来,宦海历练沉浮,他已经本能的做好最周全的准备。 "你知道叫你来之前我施放多少结界感知,驱除诅咒?又让小二小四周围探查了多少回,确信没有人偷听?这里是你们藤原家的醉云楼!我何必如此小心?" "……"他语塞——很好。 女人和男人吵架,女人占理,男人当然输;女人不占理,男人也输,因为女人这回不讲理。 "政坛上的事情,你做得无可挑剔。可惜,你不懂阴阳术之类的可怕。不妨,你可以去问问亚克拉姆。" 我越发有教育孩子的冲动——源于他那个有些无辜的眼神。还是说,他多少在我面前愿意暴露一些真实的想法呢? 刚刚从堇那里听来的故事,让我很长时间内没办法苛责他。我叹气,祭出杀手锏。 "你不要介意我今天离开你家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真的无奈了。"那是故意说给外人听的。" "……嗯。"表情立时由阴转晴——这脸翻得跟翻书似的——当真是小狗一只……堇美女阿……这孩子真的不是你养大的? "我真希望我是过度紧张。在这个非常时期,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如果我没有握紧你的手——就像现在这样,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堇美女奉茶进门。我松开了他的手。 我一个无比温柔笑靥,"宽幸,我爱你。"美女手中的茶盘咣当一声。 而他的表情,绝对可以记一辈子。 我有预感,今后绝对会越来越精彩的。 我是含情脉脉的看着藤原。他表情扭曲。 堇美人连茶杯都没摆好,识相的遛了。 抓起他的手。大帅哥哆嗦了一下。好玩。又放开。 我正襟危坐。 "我明天想去你那里和你吃晚饭。"我抬头想了想。 "恭候。"他笑了,很真诚。说明他是很愿意和我相处。 "嗯。我想要几把我们国家的椅子。这样坐着不舒服。"我又想了想。 "举手之劳。"大方到毫不在意这种家具的价值。 "泉水回去了?"我扭头看着他。 "明早我送他回府。"果然,泉水去拜访他,也是造成"既定事实"去了。 "那你现在跑出来私会我被人发现多不好~" "无妨。" "那是说,一个晚上,藤原大人连御两人,转天会被人称作"神勇"的~" 他蹭的站起来,脸色阴得难看,"您明知道在下。"连声调称呼都变了。 哎呀,急了。 一抬胳膊,拢住他修长的手指。"我不拉着你的手,你就不要相信我说的,无论任何内容。" 闻言,他坐下。只是又不肯看我。 "我不知道未来究竟有多危险,也许有朝一日我会不得不说出比这更伤害你的话。不管周围环境,只要我不拉你的手,我说的你就绝对不要相信。" 好不容易神色稍霁。转向我,"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我也希望如此。可是隔墙总是有耳。一定记得,这是我们的约定。" "好。"他轻轻的说。 捏着他的手。"我明天真的想去你家吃饭。你家厨子做的菜比较好吃。" "嗯。我等你。天天来都没有关系。"他笑了,浅浅的,却直接印进了心里。 "我真的想要椅子。" "明天我派人送到你那里去。" "泉水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顿了好久才又接上一句,"我知道。" 命运相似,感同身受么。 堇的话,"宽幸是侧室的孩子,十岁时因为容貌极为出众而被他父亲当作礼物而送给法皇陛下。 第二天,几乎是遍体鳞伤的回来了。他父亲当晚又把他送进宫。从那以后,他再没被法皇送回来。一直到今天,依旧是最得宠的……" 从十岁到现在的二十八岁。多少日日夜夜。 如果不是精神这么洁癖,或许不似现在这么煎熬吧。恨过他么,你毕竟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又恨过那个人么,折磨你却又给你无上的权利。 "刚才很抱歉。宽幸。脸冲向我。"说着,我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闭上眼睛。不许偷看。"他非常配合的照做。 嗯,睫毛很长。嘴唇很漂亮。积蓄全身的力量,狠狠的,弹向他的脑门。 快速起身,绝尘而去,我边跑边喊,"我想吃香菇。明天见……" 第二天,摆弄瓶瓶罐罐。如何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目前,直接和老头子翻脸,藤原帅哥还没有必胜的把握。 带着小三小四出门采买。 还是野宫附近宁静的树林。也是JQ最佳酝酿场所。还未伤愈复出的亚亚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席琳美女跪坐在地,痛哭流涕。 想了想还是走进去。亚妖孽冰着的绝世俊脸,因为看见我,而悄悄拿出冰柜解冻。 再向前蹭了几步,站到妖孽同学身边。 席琳眼眸中寒光一转,瞬时掏出身侧匕首,直挺挺的刺向我。 哎呀,糟糕。 无处不在的RP 小三小四当然是久经考验身经百战意志坚定临危不惧的XX主义战士。 此时正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我身侧飞身扑向意欲"不轨"的席琳美人。 好似异常凶猛之看家护院狗。 亚妖孽也不放过这绝佳表现机会,右手一掸,准确击飞匕首,左臂一伸一护。 我就安全的被妖孽老公紧紧保护在怀——可惜这是理想状况。 RP之神的存在意义在于,告诉你世界不能如此完美。 带着横贯前胸之伤的亚妖孽同学的左臂的力道依旧,神勇不减前天。 我于是被此君左臂华丽丽的正中前胸而华丽丽的飞翔出去。 经历短时的抛物线运动过后,在一震钻心剧痛数颗彩色星星以及创世纪时苍茫景色感召下,我的神志再次清醒,我的视界再次回复。 耀目金发幽深眼眸的鬼王的放大俊脸猛然出现在我眼前。 满心担忧的检视我,准备温柔的扶我起来。 "别碰我!"我一把推开他的双臂。 "我不是故意的。"妖孽同学急于辩解。 无论什么时代,打女人的男人都被认作是人渣。 "谁说你是故意的。"我咬牙切齿,视线回归我那为安全着陆而承受强大冲击力的右肩——凹进去一块凸出来一块,右臂以一个异常诡异的角度,摆放在身侧,"我肩膀脱臼了。好疼……"泪水喷涌而下。想当初藤原大帅哥为我以身相许,直达灵魂的感动,尚且没有如此之泪河景象,"端着我的胳膊扶我起来……"再次泣不成声。 捧着我的胳膊犹如传世珍宝的亚亚,一边垂手而立的小三,以及手拎美人的小四,三位帅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收收泪水。"谁会正骨?" 无人应答。 "带我找大夫去。把席琳放了吧。" "我抱你去。"亚妖孽十分主动。 一个横劈飞腿直接踹向某已婚俊美青年的大腿,"我腿可好使着呢。"牙齿咬得咯咯响。 最终还是在此人怀中,我严肃思索着究竟将此人先X后杀还是先杀后X这一的辩证问题时,胡子叔叔的医馆到了。 胡子叔叔见我伤处,精神明显为之一振,"神子,怎么弄的?不要做这么大幅度的动作,我是过来人,小两口嘛,也不必……"亚亚默默的摸摸腰间长刀,胡子叔叔立即噤声。 我必杀眼神扫向亚妖孽,"过来,端着我胳膊。"妖孽翩翩闪至我身前。 喀吧一声,泪水两行,终于再次体会到了右臂的存在感。在一大团破布的包裹下,亚妖孽同学小心翼翼掺着颤巍巍的我打道回府。 回去一定把他两只胳膊全拍折,再踹倒在床上,体验下强X维纳斯的感觉。 不过我这状态,他最近只能品尝和杨过OX的滋味了。 路上,华丽的车驾华丽的停在我眼前。 藤原美人匆匆走出。身后跟随若干近侍。 这也能不期而遇,缘分果然不浅。 红肿着眼睛,咧着嘴巴,开心的向美人打招呼。美人径直走到我面前,欲伸臂,又硬硬的收回。 "怎么弄的?严重么?" 我以一个优雅的姿势指向身边的妖孽同学,饱含深情的语调,"他打的。" 二位美男同时脸色一黑。 摆摆手,"玩笑话。别当真。脱臼。皮肉伤。别担心。"伸出唯一能控制的手臂,指指藤原大帅哥额头,红肿一块斑痕,"怎么弄的?" 藤原玩味的笑笑,未及出言,早有不知死活的文官前踏一步,"劳神子挂念,大人昨天不小心撞及门框。" 我弯腰狂笑。不就是我昨天晚上的弹指神功的杰作么。估计藤原啥都没解释,又伤在额头,没人往其他地方怀疑。 亏个小文官跳出来在我这个元凶面前颠倒黑白。 摸出一盒薄荷膏,放进他手里,"回去抹抹。一会儿就不肿了阿。"压低声音,只有藤原能听到,"不生气?" 他笑着摇摇头。 还是低声,"我想吃香菇。" 他笑着点点头。 告别。回家。 虽是白天,虽是病号,不代表不能进行肉搏运动。 神清气爽。赶走亚妖孽,让他回去养伤。 红木座椅如约送到。 开心,写信一封,除龙飞凤舞谢谢二字,更是附赠火红唇印一个。 下午独臂女侠指挥下属一阵折腾,成功研发目标产品。 稍稍志得意满。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 小四忽然出现,"主人,藤原大人说今晚面见法皇陛下。不能再陪您。" 无名怒火。手中细瓷茶杯狠狠甩至墙角,粉粉碎。 小四一抖。 "四,去查查藤原幸鹰今天是否在白河附近的官邸办公。"阴寒的嗓音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是。" 一个时辰后,新任最高检察院检察长藤原幸鹰匆匆而来。 了解我的计划后,以一贯严肃的神情劝我打消如此危险的念头,"您的目的是?您应该知道如果让兄长得知我带您参见法皇陛下……" "幸鹰。一定要帮我。如果你真的心疼你哥哥。" 良久的沉默。最终,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傍晚,如愿的在宏大的皇家内院通往上书房也是老头子寝宫的必经之路上,截获目标。 老爷子身后的藤原宽幸显然在这个时间地点遇见我极为震惊,随后是恼怒,寒冰似的杀人目光接连扫荡我身边的幸鹰。 不理会他对我出现在此强烈疑问的眼神——那是在怒吼,你在做什么,你究竟打算在这里做什么。 特地优雅的对白河法皇行大礼。 甚至故意装出站立不稳,向老头子身前靠了靠——一身纵欲且淫靡气息,无法遮盖。 不出所料,他眼神聚焦在我白皙妖艳的面容上。然后慢慢拉住我的左臂。我微笑。左手借势伸进老头子的袖内,指尖在他臂面皮肤轻轻一划。 老爷子立时一颤,我随后笑得娇媚。 藤原宽幸一身杀气。相必如此情景深深刺激了他。 我看着法皇,却向他微笑,"左大臣果真人如其名,一表人才,风流倜傥。陛下能选中如此内外兼修的才子,眼光独具。" "听说神子是宽幸的红颜知己呢。怎么此时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略思索,回答。 "坊间的议论可做不得准阿,陛下。民女一心仰慕藤原大人,却始终无缘结交呢。" "那不妨由朕为你们牵线,以后自会熟络了。" 想玩3P的老头子,色心色胆兼具嘛。 "谢陛下……"我得意地花枝乱颤。 一行人奔寝宫而去,老头子的眼睛还挂在我身上。藤原宽幸经过我的身边,一身异于常日的浓重的木制香调——正是我最厌恶的类型。 又一次触动。他回头看看了我,眼睛里有太多的情绪,晦暗不明。随即转身而去。 留我们在原地。幸鹰擦了擦汗。 我笑得不怀好意,"你哥哥刚刚活吞了你的心思都有。" "您啊……"他心悸未平,无可奈何。 回到幸鹰办公室。我在灯下仔细检视左手,只剩下小指处有淡淡的痕迹。大部分都被我成功的抹到了老头子的胳膊上。 作战成功。 "我掌握你的命运。要么爬上我的床,要么躺进你的墓。" ——法皇陛下,您可以威胁藤原宽幸。可惜我不是你的子民,况且和我抢男人,您不妨作个前车之鉴,警示一下自不量力的后人。 冷笑。幸鹰又在叹气。 "放心。幸鹰,我担保宽幸不会迁怒于你。对了,一会儿他出来,叫他去找我一趟。既然法皇陛下都要我和他搞好关系嘛。" "兄长他今晚可能不会出宫的……"幸鹰眉头微锁。 "饭后最多一个时辰。记得让他去找我。还有,今天谢谢你。" 我转身,有些厌恶的掸掸衣服。回家。 红木座椅实在舒服。垫了坐垫。左手抱在新配制的混合溶液里,颤痛。 闭目养神。 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藤原宽幸正带着风暴到来之前的气息站在我面前。 双贱合璧 "嗯。你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一身的凛冽,强压怒火。 "你去换件衣裳。现在的香气呛得我不舒服。" 他上前一步,紧紧扣住我的肩,一手捏起我的下巴,逼我直视他的眼睛,"回答我,你在打什么算盘?!" "松手吧。别折腾我,我够累了。" "你会求饶么?!你这个女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暴怒的狮子,最好的办法,等他自己吼累了。我看着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睛迸射的烈焰,想要把我燃烧殆尽。 "好。你不肯说。我总会有办法的。"他咬牙,转身拂袖而去。 "一二三四拦住他。"四个身影立时出现在他身前。 "让开。"淡淡的声音透着不容拒绝,扶剑而立。 起身,依旧有淡淡的印痕。还没洗净,左手还不能用。 也罢。今日今时,我也得犯回贱。 男女相处,时不时小贱一下是常见的,也是为了保持关系平衡的必然之举。 况且藤原大帅哥又是放低身价,又是主动牺牲,外加慷慨献礼。我偶尔回馈一下,犯不着为了所谓的原则就有什么心理负担。 追出门外。咬牙,喀吧一声,右臂挣脱固定绷带,再次脱臼。只能勉强做到右手背轻蹭他的手。 他微有动容,看着我,却依旧语气冰冷,"你做到这种程度,想对我说什么?" "你想听么?"我歪着头。 "别和我兜圈子。" "昨天晚上的约定,你这么快就忘了。"我还是歪着头,无比遗憾状。 他思索再三,伸手去拉我的左手。 真是要我的命,"别碰我的左手。你端着我的右胳膊。一二三四,你们回去。" 于是妥协。捧着我的右臂,跟着我走回房间。 果真女王犯贱,段位套路自是不一般。得意。 第一件事,还是把左手泡进溶液里。 "今天老头子是不是沐浴之后,就没再出现,让你直接回来了吧?" "你怎么知道?"这句泄底了。 "我就是知道。我的药一如既往的灵。"扭头凑近他耳朵边,一五一十分享今日计划以及成果。 "小四告诉我说你被那老头召见。我去找了幸鹰。强迫他带我进宫,在你们必经之路上等,装作只是和幸鹰去上书房找典籍而和你们'偶遇'。 故意卖个破绽让色老头来扶我,把手上的药料抹到他身上。药物起效,他一定会让你回来。" 大帅哥半跪在地,一个温暖炽热的熊抱,搂得我几乎窒息,疼得我热泪盈眶。 "我忍你很久了。再不去找大夫,我可能会残疾。"看着左手印痕完全消退,我说。 一个横抱,飞速冲往门外。"很疼么?" 我一把揪住他头发,死命往下一薅,反问,"疼么?" "都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 "别生我的气。" 我瞪眼。"去找胡子大夫。快着点。你现在这身香味可真恶心。"有时我也是很怨恨自己有一个敏感又挑剔的性子的。 "对不起。真对不起。"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我卖娇,他配合。我小性儿,他哀怨。 二人贱技日臻成熟,直至双贱合璧,有入无人之境。 胡子叔叔的医馆外,黑压压的守着一帮人。全是左大臣的文官武官近侍"远视"——做人要低调,回头一定劝劝他。 屋内,胡子叔叔端着我的胳膊,"神子,怎么弄的?藤原大人,"随即压低声音,"怎么又换成这位大人了。真有你的……" 我眼神一阵飘忽,藤原精明的过来,自觉供起我的右臂,神态之恭谨和顺,看得我龙心大悦。 熟悉的喀吧声。又是一团破布把胳膊绑个结结实实。 扶扶自己的肩,"这是我自己弄的。" "这是为什么?"大夫叔叔显得挺意外。 "我柳如樱如果肯舍弃什么的话,都是为了更重要的东西。" 全场静默。藤原看着我,犹豫片刻,没说话。 出门,我抬头看看月亮,"还能去你家吃饭么?我的香菇,你答应过的。" 他笑了——久违的笑容,"当然。" 他换了衣服。我的鼻子解放了。 他家的厨子水准确实高。满桌的菜一半用香菇作原料。 虽然如此也没下几筷子。一来左手不方便,二来食欲也不怎么好。 我看着他,摇摇头。他低声吩咐,"撤了吧。" 目送仕女走远,我蜷缩在宽大的座椅里,"你有话问我吧。" 他坐过来,"现在能碰你的左手了么?" "可以。" 于是慢慢的握住,"如果我不握你的手,你就不肯说实话吧。" "是的。拉住,我就不会说谎,不过如果不能回答,还是不回答。" "我能问为什么么?" "这样,可以说服自己,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有这样的回报。"目光扫向我和他牵在一起的手。其实我也需要勇气。 他看在眼里,抿抿嘴,"那是什么药?" "男纲不振的药。老头子估计很久都不能再在夜晚召见你了。即使太医们聚到一起,也不会有办法。" "就是他顺势拉着你的时候么?" "是。不过你当时的脸色真够看。我只能把药抹在左手上,不过得手之后手上还有点残留,于是找药水化掉——就是我泡手的盆子。"给糟老头吃个哑巴亏就得了,万一再把你害了,你才二十八岁。 "所以刚才不让我碰你的左手,为了拉住我不惜再次脱臼。" "是啊,你下回可得对我温柔点。放心,那个药对女人没有效果。" "你又何必亲自去赴险。" "可相信的能有机会接近老头子的人不多吧。" "我可以安排。" "必须是女人。有机会亲近法皇。值得信任。这样的人你能想起几个来?" "会有宫中的女官。" "那需要时间来安排。小四传来消息的时候你已经进宫了。我听说之后差点疯了,我不愿意你再受折磨。"当然了,要折磨你,也只能我来。 "已经习惯了。"他淡淡的说。 多少辛酸仅仅这一句话来概括么。 很想摸摸他的脸,右手可惜不能动,眨巴眨巴眼睛,只能用语言煽情了,"你不要万事都想自己独自承担。我会帮你。何况幸鹰知道以后也不惜冒险。"我俩可不是你那利欲熏心人性泯灭的亲爹亲妈。 他垂首不语——大美人你可千万别哭,我受不了这等天雷。 心内默念一、二、三,"我当时根本不知情,擅作主张把你扯进来,后来你还为了我……你当初可以拒绝我和他的要求。" "您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任何欲望。女人从来对我都是屈意奉迎。在醉云楼,您根本就不想和我多待一刻。" 我就这么给你留下深刻印象啦。还真是让人意外的单纯理由阿。汗颜。 "那个时候,本能的觉得不该接近你。可是为了利益,又不得不迎合你。"就算是美人,这么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气质,即使彪悍如我,也有点望而却步。 "您当时对我说的话,好像扎进心里一样。" "我都说过什么。"冷汗一滴。 "您讽刺我的床上功夫。" "我当时连你是谁都不知道,绝对是无意的。" "我第一次主动要给女人名分,您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当时觉得您真是特别。" "老实说,我可一点都不觉得荣幸。我才不作小老婆。" "我当然不会让您去作侧室。即使如此,您还说需要时间考虑。" "我依然在考虑。" "我可以等。" "你可真记仇。那么久远的事情你居然记得一清二楚。我一定要再认真考虑考虑。" "我一定会等。"美人你可真够痴情的。 想了半天,我发誓不能背叛,只好拿深情一吻作奖励。 两人四片嘴唇黏在一起,热情缠绵得我自己差点窒息。轻轻放我在地,双手撑在我肩膀两侧,神情,气息,以及身体的反应都在证明他是个正常男人。 紧紧盯着我的双眼,直到读出里面的情绪,他显得有些黯然。 "我可以等。等到您肯接受我。" 默默的在我身侧躺下,手还是牢牢的握在一起。 "我们还是说说话吧。" "嗯。"我回答。表示我没有睡着。 "我爱您。非常爱您。" "我知道。" 沉默。 "你不想问问我爱你么?" "想。但不问。" "不问是因为怕得到的不是期待的答案么?" "我只要知道自己的心意。" 我俩又是一阵沉默。 "你不问我也要说,我爱你。"我还是无耻的讲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他的手骤然用力。一片黑暗中,有莫名的情绪在流动。藤原其实比我都要勇敢。 那一刻,我才真实感觉到,身边的男人让我从云端一下子栽倒在藤原宽幸家的地板上——万幸不是脸先着地。 他翻过身来,一下子把我扯进怀中,在清冷的幽香和温暖的爱意中,"喀吧"一声。 他立即松开双臂。 我颤抖着摸索到一个茶碗,使出吃奶的力气砸向他的额头。 乱世出妖孽 深夜打扰胡子叔叔,一日之内三次正骨,成为他以后长时间嘲笑我的把柄。 第二天,藤原去上班;我继续进行我那旷日持久的研发课题。 只是素有严肃清冷孤傲之名的左大臣藤原宽幸,额头顶着一块隐隐显示出碗底形状的青紫淤斑出席朝会,对所有人和风细雨,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此事成为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贵族们猜测和八卦的主要话题。 闲来无事,再战厨房,酒浸玫瑰曲奇,毫不偏心,亚亚,藤原一人一份。附赠贴心提示——爱心茶点。 午后收到二人回信以及空空如也的食盒,亚亚,"真不错。还有么?"藤原,"美味。还能再吃到么?"——这两个不知足的男人。 跑去X馆和堇美女聊天打发时间。 走廊中,听到一性感男声,"那位紫衣小姐,请留步。" 我回头。只见飘飘雌雄莫辨妖男一枚,眉眼似乎熟悉,只是想不起哪里见过。 "在下似乎哪里见过您。"妖男浅笑,风情万种。 眨眨眼睛,"这样的开场白真是老套。"我神色不变,妖男眼光微动,"虽然老套,但效果总是不错。在下柳如樱。" "真不愧是能让藤原大人在朝堂上回护的奇女子,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小三突然出现,迈步侧身挡在我身前——他在警示我,这个男人很危险。 "大人谬赞。友人久候,在下告辞。"一个职业级皮笑肉不笑,转身,潇洒翩然而去。 身后传来妖娆一声,"那么,神子殿下,期待与您的再次相逢。" 堇见我回来,长舒一口气。 "那人妖是谁?"我问。 "人妖?还真恰当。那是北条广之。北条家家督,当今的右大臣。" 左大臣、右大臣,都是美男,都很年轻,身居高位。不是政敌我才不信。 "长得不错。"我颔首。"他跟藤原那个外甥什么关系?" "他俩是兄弟。" "难怪,长得也像。不是一母所生?" "这位是嫡子。" "有趣。朝中还有几个美男我没见过?"我眼睛放光。 "你这毛病什么时候改?这二位大人,并列于世,名满天下。" 这话不假。藤原美人和北条妖男外表气质风度能力头脑犹在我的几片八叶之上。 只是这个人,本能的觉得不好对付。 藤原,你真是辛苦。我喟然一声长叹,以后的日子真的是越来越精彩。 出门,想想不如去亚亚那里探班。 藤原居然也在。 对弈。落日的余晖打在他俩的身上,反弹出暖暖的光辉。见我站在门外,二人不约而同抬首微笑,世界霎时一片宁静。 抑制内心的喷涌。旷世妖孽加绝世美男的JQ。我得出门冷静冷静。 于是转身。 "你/您去哪?"整齐的男声二重唱。 "爱心茶点。我去去就来。"言毕,径直杀向厨房。 备好茶点,香茗,看着仕女奉上。仿佛世上最好的风景,多一份打扰便是一份亵渎。 我决定识趣的退场。不理会他俩的挽留,虽然那两双眼睛各有不知名的情绪在流淌。 到达那个还有些陌生的庭院,几乎是飞奔的速度,扑进那个男人张开的怀抱。 "翡翠,我想和你说说话。" "你看起来受了很大的打击?我真是好奇还有什么事情能打击到你呢?" 两个奸夫居然相安无事自在平和的在下棋,这才是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当然这话还是不能说。 "也不算打击。……你喜欢我吧?" "是啊。" "我也喜欢你。如果事情只是这么简单多好。" "为宽幸和亚克拉姆的事情?" "是。"宽幸,直呼其名。我在别人面前只称呼他"藤原"。 "他们之前据说就是好友。" "诶?" "宽幸朋友不多。" "你之前认识他俩?"我抓着他的胳膊,"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没问过啊。" "不厚道。" 他宠溺的摸摸我的头。"我和宽幸还是有一些来往的。他弟弟去伊予作太守的时候还委托我关照他。" "诶?不过幸鹰……该是去避祸吧?"倒带,应该是源家公主嫁进来不受宠,而转移目标,一下子就把老实的幸鹰吓跑了。 "看来你知道藤原的家事了。那位公主真是麻烦。她和她公公偷情你是知道的吧?" "你刚刚说的,我才知道。"冷汗。这关系,匪夷所思阿……"……我本姓橘。" "……名门之后。"藤原,源氏,平氏,橘氏号称四大家族。 "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一会儿一无所知一会儿又如数家珍。" "……这个不是关键问题吧。你是说你们家族一直和藤原家族保持一些往来么?" "没错。邀请我来京的人不是和仁。是宽幸。" "他……应该说处境很不好。他需要你的帮助。" "你很敏锐。北条家的迅速崛起让他不安。" "恐怕还有一些其他事情吧。"我笑笑,大概能想明白。"你和藤原的关系应该说非常好。"连牵制和仁的事情都肯做,交情当然不一般。 "不过我现在放心了。" "诶?" "还记得那场牌局?" "四个人那次?我赚了不少。"想想他们三个的表情,历历在目,真开心。 "我一直觉得你是明白的。当时,你看我们三个;亚克拉姆只看你;藤原也只看你。" "……我都没有你这么心思如发。" "别让我们失望啊。" "'我们'?……你和堇?" 又摸摸我的头,"她是我妹妹。" "完全不像阿,你们哪里像兄妹……除了都是美人……"说着扑到在帅哥怀里。 他大笑着拍我的背。 我想错了。堇并不是靠身体才得以掌管醉云楼的。她是位情报官员。 调戏与反调戏 好吧,我承认我吃醋了。 看着自己的两个奸夫河蟹的在一起本身是件很不河蟹的事情。 不过我跑来找翡翠作心理治疗——效果居然不错。 我柳如樱怎么可以做出让情商击败智商的事情。 蹭了翡翠大帅哥一顿饭,决定回去找堇。 穿过走廊的时候,身后的包厢,"柳小姐,请留步。" 回头,还是北条妖男。我喜欢别人称呼我的名字,而不是神子。"北条大人已经到了只听脚步声就能判断来人的地步了么?"我问。 红衣男子翩翩走到我身前,"香气。您身上的香气太过独特。恐怕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 我笑了。 "您不是来找藤原大人的吧?那么能否赏脸一叙?" 向小三摆摆手,转向北条妖男,点头应允。 这里是藤原家的地盘,身为政敌的你却一直待在这里,根本就是在等猎物登场。 "我对能让藤原大人在朝堂上挺身而出极力回护的您,非常好奇。" "那么如今见到了,大人是不是有些失望了呢?在下只是平常女子。" "姑娘过谦了。那样的藤原大人我可是第一次见,本来以为那位大人对他人生死是毫不在乎的呐。" "我让大人大开眼界。北条大人要拿什么谢我呢?" "呵。我又能为姑娘做什么呢?" "大人的弟弟那里,还请您说几句好话,令弟似乎对我很有误会的样子。"我又有什么好求你的,真是,没办法,继续装。 "一定。" 他自斟一杯,动作优雅至极,随即一饮而尽。 "前一阵子,听说您和亚克拉姆大人举止亲昵,我倒想问问您,姑娘究竟中意哪一个?" 你在确认么,我笑,"那大人希望我中意哪一个呢?" 他顿了顿,随即恢复正常。 "大人一定知道,女人对男人的爱一定源于崇拜。"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像藤原亚亚这样素质的,想摸就摸,摸哪里都可以的,不好找。 "哦?那姑娘崇拜藤原大人哪里呢?" 果然,这妖男更倾向于我跟藤原有一腿。你想利用我什么呢? "比方说,他的极度洁癖与自我厌弃。"我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说。 "哦?何以见得?" "嗯,大人注意过藤原君喝水的样子么?" "有何不妥么?" "他从来不肯把杯子里的水喝干。这一点您和他完全不同……"我指了指他空空如也的酒盏。 他笑了,"不知道姑娘为什么会这么想,不过又觉得有点道理。"语毕,轻轻摇摇头。 "大人喜欢光顾这种地方么?" "姑娘,我是个男人啊。"他眯起眼睛。 "其实,这里的姑娘我都觉得不如法皇陛下身边的白拍子小姐。" 他放下酒盏,"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那位小姐就想要掐死她呢。"收起笑容。 我又笑了。更喜欢这个男人了,他真的是支持天皇,而且,即使对我他也保持一点坦诚。可是这种人话里半真半假,心思最难揣测。 "大人。所谓贵公子就是您这样的吧。" "哦?姑娘想说什么呢?" "贵公子就是要在不生气的时候要笑,生气的时候依然要笑。所以刚才那么恶狠狠的话您也得笑着说出来才对。" 他真的又笑了,只是这一次有些别的意味在里面。"如此,受教了。"他扭过头,"姑娘一点也不怕我么?" 话里有话,在威胁我么?"您这样的男人最多勾引女人,但绝不会强迫女人。所以只要管得住自己就好。"我答道。 "……",又一杯酒,"您真的很特别。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藤原大人以及亚克拉姆大人一直对您青眼有加。" 不好奇我怎么勾搭到赫赫有名的藤原冰山和亚冰山了? "真是可惜。"他有些感慨。 然后他细长的手指就覆在我的左手上。 我以一个非常缓慢而坚定的动作推开他的手。 "大人,或许在您身下婉转承欢的女子千千万,但柳如樱只有一个。" "姑娘这是在拒绝啰?"他脸上完全不见气恼的痕迹。 "另外,大人。我一直认为您摸我的手,还不如去摸藤原君的来劲。"我微笑着。 他另一只手慢慢的放下酒盏,定定的看着我,盈盈杏眼里光芒闪现,"您是祸水。"他说。 这话真受用。 我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笑了。 据事后堇大美女说,我当时的笑容难以言喻,从来都没笑得这么妩媚舒畅,不论是在亚克拉姆,还是在藤原君身边。 随后进门的藤原看到我的表情,居然一时失神。 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个笑容随后引来了多少腥风血雨。 北条妖男反应很快,一个十足挑衅的笑容出现在脸上。 藤原没有理会,径直走到我身边,轻轻拉起我的手,仔仔细细观察我数番,确信我神色毫无异常,才扭过头,下颌微点,"北条大人。" 这些,妖男看在眼里,一抹诡异的笑挂在嘴角。 他起身,探身施礼,"藤原大人,我想和柳姑娘单独说几句话。"眼睛却看着我。 "让我去。"我对藤原说。 他点点头,眼睛里带着"你要小心。" 起身与藤原耳语几句,他粲然微笑。 庭院里。我和北条妖男面对面。最近的侍卫距离我们至少五十米远。 "我很好奇,姑娘对藤原大人刚刚说了什么。如果不便的话……" "北条大人很少见到他笑么?" "不错。朝臣之间藤原大人被称为'冷面大臣'。" 你还挺关心他。"我刚刚和他说的是,'我想你家的饭菜了,那你家的饭菜想我了么?'"我答道。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妖男的意料。他在抑制面部肌肉的抖动。 稍定,"您就是最佳人选。其实从蓝衣卫跟随在您身边……不过和您交谈过之后我更确信我的判断。" "蓝衣卫?"我指指远处的小三。 "您不知道?蓝衣卫每代只有八位,是藤原家最精英的近侍,以一敌百,只受命于藤原家当家。他能伴随在您身边,您在藤原大人心目中的位置可想而知。" 蓝衣卫……现在才明白堇美女那句"他真算是疼你了"的意味。 "北条大人,想让我做什么?" "姑娘,这件事我只能拜托您。我恳求您能劝说藤原大人'放那个人一马'。" "我不能向您保证藤原君会对我言听计从。" "请您放心,此事绝非针对藤原家。"北条妖男收敛起笑容。 我反而笑了。"既然您这么说,我就相信您。" "您不追问?"他神情毫无变化。钦佩这个男人的定力。 "我相信您说的,不会针对藤原家。以我的了解,以北条家的实力,现在还扳不倒藤原家。其余的事情,我可以回去问藤原君,显然他的话比您的要可信。" 他听完这么直白的话居然又笑了起来。有趣的男人。 我和他同时扭头看向远处的藤原。他面向我们。神态淡然。 "姑娘,我无法直接去恳求藤原大人。" 我想也是。藤原采取无视你的态度,连和你的对话都能省则省。他真是够讨厌你的。 他顿了顿,"所以,还希望您能答应。作为回报,北条家会在您需要的时候助您一臂之力。" 此时他风情万种的杏眼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我应该相信这个男人么。 于是,我轻轻的点头,"成交。北条广之大人,希望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他亦微笑颔首。 我行礼转身离去。 他忽然在我身后说,"柳姑娘,藤原大人在劝阻法皇陛下召见您的第二天,是踉跄着来上朝的。" 这个男人。这个时候,你还要考验我是否有资格和你合作么。 我慢慢转过头,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谢谢您,北条大人。" 他有些意外。 "这些事情,藤原君不会说,永远也不会。所以,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果然是奇女子阿。可惜。" 只是这次不会再停下脚步。 回到藤原身边。两人告辞。相对而立。联想起帝国双璧。 藤原身高与翡翠(183cm)相仿,北条身高又与藤原类似。 坊间女眷们的传言,迷藤原大人的一抓一大把;迷北条大人的一踩死一堆。 二人,藤原一袭白衣,清冷卓然;北条身着艳红,神采飞扬。 ——昭君与貂蝉。 外表对头,性子也对头。 噗嗤的笑出声来。 二人都有些诧异的回视。我很没诚意的挥手。 北条妖男走了,却留给我一地的难题。 木秀于林 昭君连假惺惺的惜别戏码都懒得做,冲貂蝉施个礼,回来了。 触到我冰冷的手指,他吓了一跳。 "一会儿我们回家再说。现在我有话问堇,你等等我。" 他点头。 在角落的包房,找到闭目养神的美女。 "橘美女,我有话问你。" "哎呀,那个家伙什么都说了呢。"美女蹙眉。 "同父同母?一起长大?" "是啊。" "性子也像。我怎么早没看出来~" "哎呀呀,神算妖女柳如樱也有没看出来的事情,真该荣幸~" "行了。藤原他老爹和那个源家的公主是同年先后没的吧?" "嗯。劝你啊,那个公主可是宽幸的死穴。连我都得在你面前昧着良心说她是贞节烈妇,是天下难求的奇女子。" 逮谁勾搭谁这个角度说,够"奇"的。 "这话说晚了。我在很早之前就拿这事刺激过他了。" "诶?他对你还真是出了奇的迁就。这的姑娘只要一句话说不合他心思了,马上就被打发了。" 那几个向我挑衅也算在内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他看对眼了。我甚至还讽刺过他的床上功夫。" "我真是佩服你。"大美女OTZ。我知道。 "那阵子无知嘛。无知就无畏了嘛。"我干笑。 "那个公主当年可是欢欢喜喜嫁给宽幸的。还是法皇赐婚。不过宽幸压根不宠她。后来闹得很不堪。开始去勾搭藤原家二少爷,人家是个好孩子,一气之下自己上疏请求放外任去了。" 问题就在这里,只要是糟老头赐婚,藤原要是喜欢才有鬼。不过幸鹰好样的。点头。 "后来就是藤原家的老爷。不过老爷子也……" "不是好货。"我接口道。把亲生儿子往火坑里推的能是个正直良善之人么。 "对。没过几年消停日子,三年前,老爷子没了,宽幸继位。后边的事不用我说了。反正包括公主在内,下人什么的也都不在了。" 无毒不丈夫。怕是连个活口都没留。源家公主恐怕是女六条宫的亲生女儿。她肯定是恨死藤原了。在宫里难怪对他完全不理会,名义上那可是他女婿。再加上帮我拒婚,清剿刺杀我的死士,梁子结得深到解不开。 "我说,柳丫头。" "别这么叫我。好像你大我很多似的。" "好好待他。" "这语气听着像婆婆说,'我把我儿子交给你了。'" "我跟宽幸这么多年有姐弟之谊。" "我没法向你保证。我只能尽我所能。" "这足够了。" 我和她心照不宣的笑了。 回去的路上,藤原昭君拉着我的手问,"都说了什么这么久?" "你的八卦。" "八卦?"他不解。 "就是你的家事私事。" "您可以问我。" "我会不好意思。" 昭君被我小雷一下。 到了他家。他去更衣。我站在他的房间里,感知,微微有黑龙的气息——千岁还真是不死心。 凝神静气,驱散。 张开的结界很完美。满意。 他回来。水蓝色的装束。吩咐仕女安排夜餐。 我忙摆手,"不想吃了。"昭君也没说什么,屏推左右。 微笑着冲他伸出左手,他走过来温柔的牵住。 "五六七八呢?你的蓝衣卫。"我问。 美人轻咳一声。四个蓝衣身影齐齐站立门外。我伸出头,都是帅哥。只是级别比起藤原昭君相去甚远。 冲昭君点点头。 "各归各位。"他放话。 摊倒在铺满垫子的红木座椅里。他宠溺的轻抚我的脸庞。 "北条广之和您说了什么您笑得那么开心?" "他说我是祸水。" 昭君沉默了下,认真端详我半天,"我头一次觉得他是对的。" 猛揪他的头发。 "他刚才求我劝你'放那个人一马'。"我说。 "您答应了?" "我答应劝你。没保证能劝成功。" 昭君笑着叹了口气。"检非违使厅(职权类似最高检察院+纪检委)出缺你知道吧。" "原来的长官就是前一阵子去世的那位黄油土豆先生吧,我记得他姓北条的。" "黄油土豆?" 简单的解释。昭君抽了。"很贴切。"他表情整理一下,"我不太想由北条家的继任。" "总感觉这个'放那个人一马'的办法不止一种。" 他把我抱进怀里,"要不是和您相处久了早有心理准备,会对您的无所不知大惊失色。相信您今天也把北条广之吓住了。不懔恕!? 我也懒得追问。"他的小动作。他说他无意于针对藤原家。我倒觉得他是真诚的。" "我相信也是。他目前境地也不怎么好。无力再树敌。你对女六条宫的计谋令他手足无措。" 果然,下毒的事我只告诉过亚妖孽,现在你也知道,你俩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好。 "不过他也不知道是我下的手。你说这个时候施以援手他会不会感激阿。" "对我来说,确实也是举手之劳而已。但在不了解他的算盘时不愿意放过他。" "北条家想左右逢源总是不讨好的……" "没错。" "可是孤注一掷太冒险了。北条广之也'侍奉'过老爷子吧。" "满朝臣子只要相貌清俊点的哪个没被'召见'过。"昭君这句话几分苦涩更多无奈,还有深深隐藏起来的憎恨——他握住我的手下意识的用力。 唉,貂蝉比昭君想得开太多。 不过我就有点好奇了。 北条貂蝉怎么看都是妖娆韵味十足的类型,在床上他必定是配合派。 藤原昭君怎么看都冰山一座,被压在身下必定一动不动,吭也不吭。 昭君怎么力压貂蝉独霸法皇陛下后宫十八年? 这个问题,嗯,有机会再问。 昭君平静下来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还短。 "我隐隐觉得,北条广之的目标可能是糟老头,毕竟老爷子遭忌恨太多却不知道适时收买人心。霸着位子太久,新人们早就跃跃欲试了。" "没错。但我觉得北条广之可能没有这个胆量。" "你错了。论胆量和不择手段你俩不相上下。"然后我勉强用右手指指他的前胸——心脏的位置,"不同的地方在这里。他和你是完完全全两种人。不过,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合作也是个好选择。" 昭君嘴角含笑,是另一种风情,和妩媚完全无关。"您真的和北条广之只是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我觉得他能和你并称,闻名于世,是很有道理的。宽幸,考虑一下,如他所愿,朝中政局势力也不会有太大变化。"不会变动到重新洗牌的地步,只是这个词太前卫,我需要向你解释。 "既然您都这么说。" "好像你是在卖我人情……" "呵。那么就终结检非违使厅对北条义隆的查办,还让他回近卫府当他的左近卫府少将(就是皇上亲卫队的一个比较大的头目)去。" "总觉得他在集结兵力作最后一搏呢。" "可以好好的看个热闹。"昭君搂着我笑得云淡风清。 虽然我觉得暗杀并不能推动历史的进步(出自《银英传》),但绝对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北条貂蝉,你不愿意向女六条宫那样的女人低头,但她的愿望你必须至少满足一个来换取某些东西。我敢肯定。 五六七八不知是哪一个此时立于门外,"大人,北条广之大人送来书信。" 昭君接过,抬眉,"他明日下午约我至鹤云亭一聚。" "多有诚意阿。选的是你家的地盘。去吧,我也要去凑个热闹。" "总是抛头露面还是危险。" "如果有北条广之在,我就一定要去。" "一切依您。" 想来他天性高洁隐忍,与我在一起,却总是绽放一如春风般温柔的笑容。 执意回行馆。目前,和昭君还没有除吻与拥抱之外的JQ。长期受西方文化影响,看待吻和拥抱变得像握手一样稀松平常。 即使无法抑制自己爱上他,但至少做到守住自己的身体,这样面对亚亚的时候能保证心怀坦荡。 路过罗城遗迹。久违的龙神铃声,感觉到怨灵的气息。验证我的猜测。冲进去一看,一只四流怨灵张牙舞爪不自量力的向我冲来,在三和四行动前,直接上左手一个强力封印,一张扑克牌悄然落于我脚下。 大功告成。 回家。呼唤亚妖孽。即使是深夜。 潇洒悠然的鬼王随即出现在我面前。伸臂理整齐我的头发。 "你的伤怎么样?" "已无大碍。再过几天就可以催动强力咒术。可以开始继续每天驱散藤原那里的黑龙符咒。" "不是泰继,而是由你来做的么?" "你的八叶不是给藤原家的二少爷施加控制记忆的咒术了,他少些出现比较保险不是么?" 你连这个都知道。"所有和阴阳术、咒术相关的事情是不是根本瞒不了你?" 妖孽同学笑而不答。 "你和藤原的关系真不错。"我话里有话。 他继续笑,当然还是不回答。 依他的个性,他是不会说他和藤原是好朋友之类的话。但是——一切用行动证明,他肯每天为藤原那里驱散诅咒。 他忽然说,"你的八叶你最近和他们连联系书信都很少是吧?你这样还能呼唤得了龙神么?" 轻轻靠在他身边,他伸出手臂揽住我的肩,"亚亚阿,没有八叶我也是一样能召唤龙神的。这是我刚刚想明白的。" 他幽蓝的眼睛一下子映射出光芒。 意外的真实 "龙神是世界的守护神。可他的职权仅限于保护人类免于其他异世界住民的侵扰。可人类之间的争斗,他完全不曾插手。 "作为白龙神子,我下过毒,差点亲手杀死一个人,很多人因我而死。以圣洁来要求我,我是失格的。但我依旧拥有白龙的净化之力。力量不曾衰减。作为黑龙神子,千岁下过附身咒,把怨灵绑缚到普通人类身上,这几乎是杀人行为,为什么她也没有失去黑龙之力? "在我生死攸关之际,龙神的警示铃声毫无反应。而刚刚我经过罗城遗迹的一个不入流小怨灵身边,铃声却忽然大作——龙神的警示只是提醒我周边有其他异世界生灵或者拥有强大灵力的人类的威胁,而普通人类显然是不算在内的。你和千岁都有强大灵力,于是你们呼唤我,我也能听到铃声。 "至于八叶,我想了很久。千岁是这个世界的贵族之女,公主的尊位,自然有人会保护她。而我,来自其他的世界。这里是孤身一人。这就是龙神选择八叶的原因,一些拥有灵力的形形色色,各类阶层的人被选中。他们并非为了在灵力以及封印上帮助神子,他们是借助的自己的身份地位来保护神子的性命。 "千岁在你的指导下,在阴阳之气循环之处布下强力怨灵,就好像一瞬之间打开了很多的门,于是异世界的怨灵大量涌入。而我,就是要把这些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的东西赶回去。完成的时候,我想龙神一定会降临。" 他依旧不语。 "其实我觉得最讽刺的就是,所有的戾气怨灵等等居然都是黑龙神子所为。而我,是被白龙派来阻止她的。为什么他们不肯直接收回她的力量,而要我们相互残杀呢? "亚亚,要应付异灵的威胁阻止几近疯狂的千岁,一方面还要在夹缝中求生存……太多人想要我的命……我还真是辛苦呢。" 他揽我入怀。"你能很快凭周边的信息知道一切。不过你运气不好,你的八叶中能帮助你的不多。" "……我也为这个挺苦恼的。不然不会去拉藤原下水。" "他对此一点都不介意。" ……不酸的亚亚,仅仅因为对象是藤原昭君,这……真是太可怕了。 "我的想法和最初来到这里略有不同。而且,你对我最初的目的了如指掌。" "……其实,我知道我前一代和后一代神子的命运。" "我想你也知道。包括我是谁,上一代的恩怨等等。在混沌之里你看我的眼神,那是梦想成真的感觉。" "……是有一点。"好敏锐的男人,所幸对这么聪明的男人,自始至终不曾撒谎。 "不过你有一点猜得不对,千岁本来是想借助她手中的怨灵控制住'门',不过她随后受到了什么刺激,把怨灵的位置调换,于是'门'成了打开的状态,后面就和你所说的一样。" "什么刺激?" 他摇摇头,"我可不是百事通。另外,神子一旦选定,在龙神再次降临之前,是不会被撤换的。" 郁闷,这可怎么办,还要和千岁死掐,亏我以前装变态把她吓跑,看她日复一日的给藤原昭君下诅咒,耐性报复心都够了得。 "……你也有留恋的东西么?"我忽然问。 他只是看着我,不发一言。 "你的同族还有幸存者。三代的神子有一位八叶是鬼族。" 他点头,"我知道。" "对了。上代的神子被你一只玉手大头朝下脑部充血以一个让人颜面尽失的姿势穿越而来……我想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怨恨你的。" 他翻个白眼,"我下次注意。" 许久,在清冷的"深泉"气息中,"我尊重的你的选择。"他忽然说。 深情一吻。翩然消失。 是因为对手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才这么说的么。 自从我和藤原深夜对谈之后,和亚亚也只有吻和拥抱。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都回到了同一个起跑线。 有时会怀疑这里真的只是我所认为的那个游戏,还是一个真正的未知的平行时空。 有这么多鲜活的生活的生命以及不能掌控的命运。 茶图哈说,我继续战斗,绝非为了贪生。 试问,不为贪生,何须战斗。 入睡时已经是凌晨。以我的习惯,睡足时必定日落西山。 可惜上午就有人摩挲我脸颊。抬眼一看,昭君。 遗憾的是,此时我的起床气令我暴躁超过雷神。 一把推开他的手臂,跳出来,只着内衣,指着昭君的鼻子,"出去。扰我睡觉者,死。" 言毕钻回安乐被窝,重蒙周公召唤。 日上三竿。慢条斯理洗漱打扮。 "您醒了。"是昭君,出现在身后。 "嗯。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其实我刚才就在。" "……我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了……"直觉感觉不怎么好。 "您让我出去。" "没了?"我回头。 "没了。"他脸腾的红了。 我记得我睡觉应该是……穿着内衣的。不过现代黑色蕾丝内衣的视觉冲击似乎比赤身裸体更大。 只是又吃亏了。 "我有起床气。没上朝?" "回来了。他特地召集了东寺一批高僧为他祈愿。" 伊里有没有跟去呢。 "太医们对老爷子的'不复神勇'没有对策,就想出这种办法么?可惜神佛也保佑不了他,自求多福吧。" 从后面被温柔的环抱,"谢谢。"还有淡淡"电"的香气萦绕。 拍拍他的脸,"离赴约还有段时间吧。" "嗯。" 回屋。落座。上茶。 翻出一个小水晶瓶,瓶颈处小标签,上书,"电"。递给他。 "洒到衣服上即可。还是以前送给你的那种香味。" 他看着手中透着淡黄色的小瓶子。 "你那次的薰香太浓烈了。我闻起来很不舒服。" "浓重的香味可以掩盖很多东西。" 和糟老头睡觉你有多么的厌恶。 "我会让你今后没有机会再使用那种呛死人的薰香。" 他笑了。"我相信。" "你喜欢清淡的气息?" "嗯。" 我指指他的杯子,"你从来不喝尽杯中水,能告诉我理由么?" 他想了想,"不知道。" "觉得脏?" "可能吧……"又摇头。 "你只穿白色,米色和蓝色的衣服。那次那位X馆的姑娘拉住你的袖子,你马上连外衣一并脱下来。" "……您想说什么。" "你房间的布置——没有多余装饰,和你的地位身份并不相称。而且,也不算舒适。" "您不喜欢么?我可以……" "你碰过的男人女人都很少。" "……" "你对于美食美器金钱等等都没有特别的欲望。也不喜欢参加贵族间的娱乐和交际。" "……" "昨天北条广之问到我崇拜你哪里,我回答说是精神极度洁癖和……自我厌弃。" 他忽然睁大双眼。"您……" "昨天翡翠他们兄妹希望我好好对待你。其他人,亚克拉姆,还有幸鹰他们……还有我……"我走过去,搂住他的肩,"你确实吃了很多苦,经受折磨,即使如此……你要记得你是个被神宠爱的孩子,宽幸。" 他双肩不住颤抖。 良久。 想了想,出门一起赴约,还是化个淡妆。 基本上,自己是素面朝天的,即使和奸夫在一起。唯二的两次精心打扮,都是去面君。 我的肤色很白,白得不像亚洲人。长期不懈怠的保养,肤若凝脂。无需脂粉,即白净胜雪。 五官虽然并不精致,但只要稍加修饰,就显得深邃而立体。在唇上轻点胭脂。整理额前刘海。偏分。更有层次。 镜中的自己虽非国色天香,却也能吸引男人艳羡的目光。 昭君今天一身天蓝色。配合一下,翻出一套宝蓝色改良和服。换好。 还有我的霓彩天堂。前调茉莉,后调檀香。清淡且纯净的气息。天下无二。 而且,茉莉的花语——你是我的。 拜见四条之尼归来的昭君,踏步进门,我冲他回眸娇媚一笑。 呆立当场。 "今天我漂不漂亮?"眉目传情,笑语嫣嫣。 昭君点头。 "说真的,你比我长得好。"我叹气。 昭君再次被华丽丽的雷到。 他拥着我,恍如对待无上珍宝。一路无语。 在藤原家的三产,餐饮服务行业龙头企业——鹤云亭。 很多人都看见呼风唤雨、倾世风华、性情冰冷、不好女色的左大臣藤原宽幸,满脸温情,手牵一蓝衣白皙女子款款而来。 此事理所当然的成为第二天八卦头条,街头巷尾热议话题。那一蓝衣女子更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光荣成为京城藤原大人后援粉丝团最反感对象。 你方贱罢我登场 看到我们手牵手步入包房,本来就笑容满面的北条貂蝉越加开心,眼睛里还有一丝惊艳。 昭君的人妖外甥,貂蝉的异母弟弟看见我霎时脸色苍白。 其余达官贵人我一概不识。 不过这些的男人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眼睛都像长在了我身上。 昭君周到的一一介绍,行礼毕,落座。 在他微笑着转过头来,再次牵起我的手时,人妖外甥再也按捺不住,窜起来,指着我大叫,"为什么你也可以来?" "信之,不得无礼。"昭君和貂蝉整齐的男声二重唱。 人妖外甥原来叫北条信之。眉眼虽极尽精致,但举手投足毫无大家之气,相当怀疑的他的母亲是否好好教养他。 "舅舅……为什么连兄长也……你们都被她迷惑了!她绝对是想害你们的!" 我汗,这孩子有被害妄想症么。 "信之。"他兄长示意他坐下来。 而他舅舅没有这么客气,凌厉眼神直接射过去——可灭蚊虫。 孩子一愣,跺脚,甩手,飞速而去。 "信之任性,家教不严,还请柳姑娘看在在下的薄面上,切勿介怀。"貂蝉向我施礼。 "北条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加上其余人一通稀泥,此事快速揭过,不再提及。 一大群男人各怀鬼胎,我在其中不自在,向昭君耳语。借口离席更衣。 鹤云亭的庭院很漂亮。步入其中,能有一份闲适的心情。 流连中,"柳姑娘,我该向您真诚道谢。"来者是北条貂蝉。 我回头冲他微笑。 "一夜之间呐。您实在是了不起。" "大人过誉了。" "我一定会遵守诺言的。" "北条大人……不去关心下令弟么?" "那孩子啊……让人伤脑筋呢。"他脸上不变的微笑。 "妖女!我可找到你了!"说人妖,人妖到。还嫌不够热闹。 "兄长!就是她!她……她欺负信之!" 仰天长汗。 啥叫欺负,我把你压到身下了么?好好的一男人,怎么还逮谁跟谁撒娇呢? 连北条妖男都黑线了。可是贵公子就是贵公子,还是满面笑容,"信之。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好,因为昨个儿求我,拿人家的手软,现在为我说话。这个妖男还是有点良心的。 "信之。你刚才在说什么。"沉着一张脸的昭君登场。还嫌天下乱得不彻底。 "舅舅。"人妖外甥皱着一张脸就要往昭君怀里扎,被目露寒光的冷面舅舅吓到呆滞。 原来昭君那极致杀人光线就是这样练就的……貂蝉站在一边开心的看好戏。 "舅舅原来不是最疼信之的么?怎么有了这个女人就对信之这么凶了呢?"孩子语气相当委屈。 这孩子荷尔蒙分泌紊乱。我或许可以推荐大夫给他。 "都是你这个狐狸精!"那孩子扭向我。 "我恐怕没这个资格。"我指指自己的脸蛋。 貂蝉开始抽。昭君准备抽。 "你究竟哪里好?"他慢慢握拳,"你把舅舅还给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汗"畅淋漓了。 "信之!"昭君的声音依然凛冽。 "舅舅!你这个女人!"说着飞扑向我。 昭君貂蝉反应神速,一前一后,各钳制人妖外甥一只胳膊,立时孩子动弹不得。 人妖外甥两行清泪,我看呆了。原来所谓的狗血八点档的生活基础就是在此诞生的。 所谓贵公子基本是两种类型,笑面型。比方北条貂蝉,无时无刻不带着笑容,即使是威胁别人的性命,于是他微笑着说,"信之,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你退下。"这句翻译一下等于,"你给我滚。" 还有一种类型,冰面型。比方藤原昭君,无论任何事情都要带着"请"字,即使是问候别人祖宗十八代,句中要带着"阁下",于是他冷冷的说,"请阁下不要出现在我眼前。"这句翻译一下就是,"你快给我滚。" 于是哭得满面泪水神情幽怨不已的北条家二少爷被两位贵公子客气而周到的请滚了。 临走,愤恨不已的抹泪,"你们等着。" 注意,他用的是"你们",不过这也是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我才意识到的。 看着这孩子绝尘而去,我恶作剧得手般的开心。 "北条大人,我能问问您多大了么?" "虚度二十九。" "你比我大阿。" "柳姑娘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下的,我一定倾尽所有……" "我不是那个意思。嗯,从今以后,你就是貂蝉姐姐。" "貂蝉?姐姐?"随即仰面大笑,"藤原大人,我实在羡慕您。"没有言不由衷。 "是啊。她这个样子我也宝贝得紧。"没有一丝做作。 被昭君牵着手一起经过回廊。忽然大笑起来,"貂蝉……真是太贴切了。您……"猛然扭头对我,"他是貂蝉。那我是什么?" 面对他微波荡漾的眼神,只好实话实说,"昭君。" "昭君?昭君?"连问两次,忽然神情异样。 糟糕,千万不要想到昭君没有貂蝉漂亮之类的阿,这太天雷了。 "昭君是用来嫁的……"真遗憾,我柳如樱也说过这么自砸招牌的话。 他立时多云转晴。 神阿,请你赐给我个情商高点的奸夫吧。 回到酒席上,又是一阵假惺惺的奉承拍马。 左大臣右大臣依旧是焦点中的焦点。 不过怎么看,昭君的心思在我身上,貂蝉的心思在我跟昭君身上。 接受北条貂蝉再一次诚挚的道谢后,我和昭君借口遁了。 车上。 "您想去哪里?" "去你们家的醉云楼。我想和堇说说话。" "好。" "不过我也有话想问问你。" "嗯。" 我和他的手总是牵在一起。 "北条信之不是你的亲外甥吧。" "不是。他母亲是我家旁支的一个养女。" "你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原来也不是北条家的正室吧?" "怎么可能。她是北条广之母亲去世之后才被扶正的。" 这句话,嗯,有隐情。 "人家好歹和你同族,语气好点。" "……" "你挺讨厌她的?" "是。" "你的亲生妹妹……是现在的皇后吧。" "是。" "剩下的,我去问堇好了。" 他狐疑的看着我。 抵达。大美女出迎。看见我和昭君举止亲昵——就是牵手,笑得仿佛牡丹绽放。 "北条信之他妈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当上北条家的主母的?"我开门见山。 "他们家原来的正室——也就是北条广之的母亲身体不好,刻意气了她几回,人很快就没了。" "也就是说北条家兄弟也不合?" "这事没人不知道。" "……我要是今天没去赴宴就看不出来也不知道。" "柳丫头,你不是这儿的人吧。" "以前不知道也没关系。现在卷进是非里,没办法了。"我摊手。 "你又打什么主意?" "现在还没。备用。" "我不信。你那眼睛里光芒一闪准没好事。" 回头看看昭君,他也深有赞同。 想做个低调的人好难。 一起吃了晚饭。我回行馆。看看在做的东西。昭君回家。还有积压的公文需要批复。 即使穿越,依旧是个劳碌命,找个恋人依旧是个工作狂。 彻底没想法了。 检视一番,项目进展颇为可喜。惬意的泡了个澡,准备早早去和周公喝茶。 小四忽然出现,跪在我眼前,神色鲜有的严峻,甚至是焦灼,"柳主子。主人他不好了……请您即刻过去。" 我蹭的窜起来,一把扯掉右肩上的那团破布。 好手段。好手段。 达到藤原宅第只要十分钟。 下马径直奔向藤原的卧室。 他人平卧在那里,面部通红,呼吸困难。 两位大夫守在一旁,满头大汗,手足无措。 我冲上去,一巴掌甩上他的脸颊,他努力的睁开眼皮,不知是否看清我的脸,勉强挤出个笑容,随即合上眼睛。 糟糕,他连意识也不是很清楚了。 大夫们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我问道。 "藤……藤原大人刚才说是……说是……被蜜蜂蜇了……" 蜜蜂蜇了? 昭君,有时候我不得不怀疑我和你的相遇是不是真的上天的安排。 进来两个人——貌似是蓝衣卫中的五六,见了我,扑通跪下。 "回柳主子。大人交待,如果他不能决断,藤原家上上下下皆听主子一人号令。" 藤原宽幸,你的意思是无论我答不答应你,在你心中,我已经是藤原家的女主人了么。 "三,四。你们两个回去,在我墙角箱子里的黑袋子拿来。行事小心些。如果不成,你们蓝衣卫也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是。"二人深深行礼后,转身消失。 "一。你把今夜当值服侍藤原的仕女……还有这二位大夫,杂役,看守起来。如有任何人异动,你可全权处置。" "是。" 大夫和周围的几位仕女闻言开始颤抖。 "其余的蓝衣卫,吩咐下去,家兵全员戒备。大门进出一切如常,切莫让人看出异端。密切留意宫里……以及北条家的动向,如有异常,即刻回报。" "是。" "把藤原幸鹰请来。你们都下去。" "是。" 幸鹰么?我得赌一把。 百万分之一的奇缘 我守在他身边,看着他呼吸越来越急促。 扒开他胸前的衣服,这个男人有精致的锁骨,以及锁骨下密密麻麻的淤斑和疤痕。 触目惊心。不禁握紧他的手。只能祈祷三、四快些回来。 那只致命的小昆虫静静的躺在瓷盘里。黑黄相间的条纹,在我看来确是说不出的诡异。 本来来回二十分钟的路程,三和四只用了十分钟左右。 但藤原的脉搏越来越微弱。我那黑色漆皮手袋就在面前。拉开拉链,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 幸鹰匆匆进门。看到藤原的状况,大惊失色。 "三、四,你们下去。不要让其他人靠近。" 二人无言退下。 "这是……" "幸鹰。你哥哥被蜜蜂蜇了。"我从盒子里取出一支笔式注射器,拧开旋塞,"这个是肾上腺素。" "强心针。"他低声道。 我扫了他一眼,紧握针筒,猛然向藤原心脏一侧扎去,按压,心内默数十下。这是第一针。 "急性过敏休克。"我扭过头。"幸鹰你的记忆恢复了?" "为什么您会有强心针?为什么您会知道?" "十五分钟内如果没有改善,就再来一针。如果四十五分钟内依旧,那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我也帮您计时。" "藤原之前被蜜蜂蜇过么?" "那还是几年前。不过当时没有这么严重。" "过敏反应通常都是越来越严重的。知道这种小虫子能要他的命的都有谁?" "我。以及当时在场的几位女官,太医,父亲,母亲和信之。" "原来如此。" "您有强心针,还……" "幸鹰,被蜜蜂蜇伤会导致急性过敏休克的,在人群中只有百万分之一点五的几率。而我和你哥哥就都属于这一点五。为了安全,我会随身携带几支肾上腺素。当时下了班,去医院领药,去便利店买东西,之后回家的路上,被龙神带来这个世界。你呢?" "我是在机场。看见一个身着和服女孩横穿马路,我情急之下冲上去。等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藤原略有好转。我再接再厉,又是一针扎下去。我和幸鹰知道药物起效,稍稍宽心。 顿了顿,我问,"二零零八年四月九号?" "不错。" 我和幸鹰来自同一个时空。 "你什么时候记忆恢复的?" "不久之前,我去拜访您,接您递过来的茶的时候,我碰到了您的手。" "不过你之后也并没有专门拜访我提起此事。" "您和兄长关系很好吧。" 避嫌。幸鹰心思真够缜密的。 "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的?"他扶了下眼镜。 "我无意中看到你身上的符咒,在那个人在场的时候。还带有泰继的气息。我向他描述你身上符咒的样子,他回答那是一种封印记忆的法术。再综合你以前的一些言语还有薛定谔方程。" 他点点头。"您口中的他是亚克拉姆大人吧。" "是。" "他和兄长的来往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我脑子里飞速倒带,亚亚在藤原家的身份好像是家庭教师?于是,我问,"你哥哥的孩子现在是由他教养?" 幸鹰神色忽然严峻,"那个孩子现在住在别院,由几位女官教养。他是源氏的公主——也就是兄长曾经的正室所生。" 不是情人的孩子?源家公主的孩子?这就不好再问了。藤原家这位前任主母的一切几乎都是禁忌。越是如此,我觉得里面可挖掘的东西越多。 最重要的,幸鹰说的是"那个孩子"。 昭君的呼吸渐渐的平稳。我和幸鹰检查他的脉搏,慢慢回复跳动有力。看来不需要第三针了。 在沉默气氛中,那个男子缓缓的张开了眼睛,琥珀色眸子慢慢的聚焦到我身上。 幸鹰识相的起身出门。 这个时候最经典往往也是最傻乎乎的台词是"你醒了?" 可惜我既不经典也不傻乎乎,我问的是,"你那两个大夫可靠么?" 他点点头。有些无力的握住我的手。 "你的使女呢?" 他点点头。 "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么?" 他又点点头。 "你知道是谁下的手吧?准备让他以为没有成功再来一次么?" 他轻轻的叹气。 这个男人完全知道该怎么做。 他缓慢,近乎用尽全身的力量,翻身面对我,气若游丝,却字字坚定,"您说过我是被神宠爱的孩子。现在我相信了。" 我的喉咙像被堵住一样,霎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理了理他的头发,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你稍稍休息一下,我想问幸鹰一些话。今晚我会留下来。" 他点点头,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顺便拎走我的手袋。 在庭院中的凉亭里,靠在围栏边上,从包里摸出一只烟,点上,吸一口,理所当然的咳嗽。 看着手中烟气缭绕,脚下湖水静谧无澜。 正好厘清思路。 一切应该是从驱除二位陛下行宫里的怨灵开始的。 不过结果也只是让他二人晚上睡眠质量更高些,其余时间胡作非为更有精神些。 因此此事意义有待商榷。 真正让我备受瞩目的应该是那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型爆破试验。当时我的目的无非是让他们重视我。 那个东西对于兵力处于劣势的和仁势力的吸引力相当大,于是他们处心积虑的想要取得这项技术——就是胁迫专利持有人——我。 而形势占优的藤原这边未必对此项高新技术不感兴趣。 对于我肯主动示好投诚,昭君内心喜出望外表面不动声色罢了。 不过我也是个烫手的山芋,为了吃掉我,他的代价也并不小就是了。 他开始对我是比较防备的——很明显。再说我这人言语刻薄,关于他前妻的话题,多次惹得他不快。看在亚亚和翡翠的面子,以及我的利用价值上才没有和我翻脸。 至于他什么时候对我开始有了情意的,我不知道。 但是他从来不曾让我为他做什么,其实他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 这就是他的爱人方式。只是有哪里感觉不对。哪里不对。 等等。 我为什么认定和仁他们的目标是我呢。 就算得到那些火药又如何呢。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不对。 他们不是针对我,他们的目标是藤原宽幸。他们想的是抹去这位左大臣。 昭君是法皇的宠臣,还是国舅,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支持和仁登位。他是横在和仁势力前的一座山。 北条貂蝉说过,昭君公然在朝廷上维护我。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对昭君的意义。 直接抹杀昭君太难了。所以那次刺杀行动,他们不是想杀了我,他们只是想抓住我,用来威胁他。难怪救兵来得这么快。 他早就有准备。 他早就知道。 这个男人在保护我。 而今天,我可以确信是北条信之下的手。不过他的背后站着的是谁?北条广之?女六条宫?还是法皇? 看来安逸得太久,脑筋就要生锈。 清风撩起我的长发,来人在我面前站定,清润的声音环绕在耳边,"我真不知道您还吸烟。神子殿下。" 藤原家的二少爷,带着标准的绅士语气站在我面前,好整以暇。 "你介意?"我问。 "当然不。您只是看起来不像是个会吸烟的人。" 我笑了。"是的。我只是想验证看看——人们都说吸烟可以解除烦躁。" "您的结论呢?" "快呛死了。" 幸鹰笑了。"您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和男友在一起?" "你很细心。"我笑得开怀。一个女人的包里不属于她的东西,必定属于她的他。"幸鹰,今后不必叫我神子。称呼我的姓吧。我不习惯被人称呼名字。" "好。您大学时的专业是化学?" "嗯。你的呢?" "核物理。"幸鹰眼镜片寒光一闪。"如果我哪天起床发现京城少了一半,我不会惊讶的。" "如果我哪天起床发现京城一片死寂,我也不会意外的。" 相视大笑。彼此都放下芥蒂,我和他也应该是这个世界最相互了解的两个人。 "我只想问问你,藤原宽幸对待你怎么样?" "他明知道我是被正室收养的还能如此对待我,相当不易。" "我打算帮他。" 幸鹰沉默了一下,"他值得。" 这一句打败千言万语。 从手袋里摸出两罐咖啡。"我预备度荒,私藏的。" 他笑着接过。 吹着冷风,喝着饮料。 "为什么我跑到这个世界来依旧是忙不完的case。"我开始感慨。 "我也还是有做不完的project。" 再次默契的相视而笑。 "我可是个赤'果果'的女权主义份子。有空给你那个哥哥打打预防针,扫扫盲。" "这没问题。不过您可是考虑好了?" 我摆摆手,"投资之前,我还需要充分的时间评估一下业绩。" "您可以慢慢审核。这种时候应该有耐心。" 很奇妙,这个世界我有了第一个异性朋友。 把空易拉罐放进幸鹰手里。"我会处理。" 真是绅士。 回到昭君的卧室。坐到他身边脱掉两层衣服,只剩一层我改良过的类似浴衣的睡衣。 我拒绝穿十二单。在我看来那和中国古代封建女子缠足一样,是束缚女性的自由与权利的象征。 他向里面挪了挪。掀起被子钻进他怀里。 感觉很复杂。在他怀里互诉衷肠的感觉非常惬意。而在亚亚怀里则非常快的入睡。 我手抚上他的胸膛,想起这里伤痕累累,心一阵发紧。昭君比亚亚更让人怜爱。 "您刚刚都看到了?" "嗯。"可以断定,糟老头是个坚贞的□爱好者。"伤口总是要换药的。"相信他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 "那些现在只是疤。" 一片黑暗中我看不清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曾经以为自己内心柔软而率真的部分再也不见了。事实绝非如此。 第二天早上,昭君硬挺着还是去上班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这个男人的自制力极强,不仔细观察只认为他熬过夜而已。 我爬起来,谢绝仕女的服侍。一位地位稍高些的女官欲开口,被我一个寒冰眼神吓得硬吞了回去。 和亚妖孽和昭君来往久了,杀人眼神倒是修炼得日臻进境。 打发小一回行馆,向紫报平安。 决定去看看亚亚。 在他的宅院外,身边的小三对着路对面经过的某人微微使眼色。没有理会。 径直走进去。仕女杂役识相无声的退下。 亚亚披散着头发,气色不佳,看见我勉强挤了个笑容。 "你中了诅咒吧?"我抱着胳膊一幅了然于胸的神情。 小爱即暖 "嗯。"他直接承认。 能从皇家亲卫队成功突围已绝非易事。不过如果是我,要么下毒,要么诅咒,这才算是万全准备。宫人更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以他和昭君的交情,昨天昭君黄泉路一日游,他这种来无影去无踪式的人物安有不到之理。 除非是不能来。 "很棘手吧?"我问。 "还难不倒我。需要时间。" "那可是黑龙神子最强的诅咒。"最初我甚至没有察觉,直到今天。 "已经有好转。我太轻视她了。" "哈。你没轻视过谁?"难得的嘲弄语气。 "你。"难得的诚恳表情。 "恐怕还有别人吧?"我冷笑。 "藤原。"真是令人意外的坦诚。 我走过去,看着他的眼睛,犹豫了一下,选择一个程度略轻的动词,"你喜欢他吧?" 果不其然,他双眸微睁,嘴唇轻轻颤抖。 他回答不出来。 那我就当作默认了。 昭君和亚亚,两个东西方的绝品帅哥,也就是我,换个姐妹早举旗呐喊鼓励你俩先拥抱再KISS最后滚床单去了。 可惜,二人感情戏一出又一出,床戏却是一个镜头也无——亚亚的信仰不接受,昭君的经历不允许。 显然,这二位从没有选修过爱情这门专业课,情商又低得离谱的绝世美人同时困惑了。困惑于这种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同性关系的定位。 昭君,相对来说比较勇敢,面对我直抒心意。 亚亚,相对来说稍显纠结,面对我没有否认。 两个人都有点双X恋(bisexual)潜质。可是,"bi"往往是最不忠贞的,只要有个高明一点的女人出现,心中砝码早不知道甩到哪里去,由着天平一个劲的往一边偏,甚至彻底转变成异性恋,终生不再涉足同志圈。 在二人关系到达临界点的时候,我出现在亚亚面前。 他很快意识到他对女人更有兴趣。于是每天去找我报道。 随后阴差阳错,我又出现在昭君面前。 他也很快意识到他其实更爱女人。于是每天请我去向他报道。 但是我非常想知道的是对于爱上同一个女人且双方互有情愫的"挚友"之间是否会产生裂痕——遗憾的是,我现在还没有看出来。 他俩也许能共享爱人,但我却绝对不能接受被二人共享。 总之理性上升到感性,感性转化为理性,我的结论是他俩不能BL。不然两个我都不要。 于是本着循循善诱、毁人不倦的大无畏精神,我款款坐在亚亚身边,柔情无比的拉着他的手说,"我喜欢堇。" 他大眼睛一阵眨巴,看得我心跳乱了好几拍。 "我愿意和她在一起,有时也会觉得有些别的什么感情在里面。那是因为她是我的知己,总归是要比朋友关系多很多。不过,我却是爱你。" 我不知道亚亚听不听得出来我的弦外之音。他闻言只是伸出手把我揽在怀里。 我开始内疚。 "我爱你,亚亚。可我也爱藤原。我知道这对你们非常不公平。但是现在我下不了决定。" 说完,我很想抽自己。 "我知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他语气平静,像是早有预料。 我更想抽自己。 "从你说你要去见他,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你这么肯定你和他爱的是一种女人么? 你不想和你最好的朋友争夺爱人,于是你默默走开了么? 还是说你内心里认为他比你更不幸,更需要这份爱恋的温暖呢? "从今以后的五天内,我每天清醒的时间很短。不以此为代价的话,我的力量会大量流失。" 我点头。 "所以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我知道你在准备一个大计划。只是提醒你,那个人不那么好对付。连我也很难把符咒直接下到他身上去。还有,小心你的八叶。" 亚亚的智商是万里挑一的。"我的八叶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你太聪明了。只是留意周围那些不聪明的人,往往无用的人最有害。" 我知道你在暗示什么。张爱玲和你有一样的感慨。 "亚亚,我想找你借样东西。" "拿去。"手中银色的宝刀乍现。 我接过来。"有他就像有你在身边。" 他深深的吻了我。 半晌,起身。凝神静气。白色的光晕显现又瞬间消失。 黑龙神子的最强法术是诅咒。 白龙神子的最强法术是守护。 "亚亚,这个守护结界是身为白龙神子的我力量的极致。如果千岁还想找你的麻烦,她要先过我这一关。你宅子外边,应该有藤原布下的暗卫。" 他点点头。 我扭身离开。 背后传来暗哑的声音,"要回来。" "一定。"我答。可是有东西在向上涌动。几乎控制不住。 走出他的宅子。迎上小三小四的目光。 怀中的刀是冷的。 心却是暖的。 边走边爱 京都的气候类似上海。 冬季虽然稍嫌潮湿却并不寒冷。今天更是暖阳高照。回行馆也是无事可做,不如继续去和大美女八卦。 白天的X馆很安静。 美女拉着我的手乐得满面桃花,"正愁着怎么打发时间,你就来了。" 我确实喜欢她。 "嗯。想跟你好好聊聊。没人打扰的前提下。" 美女看看我,"知无不言。" 让小三去报信,告诉藤原我在X馆。散朝之后可以来接我。不然晚餐时间也会去他家。 小三依言而去。 她的房间。一人手里握着个茶杯。 我先打开话匣子,"藤原他那个儿子,我听说是源家的那位公主生的?" "为了这个孩子,那个公主难产没了。"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藤原他什么时候大婚的?" "他十八岁那年。" "和源家公主结婚七年才有孩子?那孩子其实是藤原家老爷子的吧?" "没错。名义上是他的长子,其实是他弟弟。" "难怪住在别院。我是问幸鹰才知道的。" "看不出来,你连他的嘴都能撬开。" 我淡淡一笑。和幸鹰昨天已经结成了坚定的同盟。 "堇。你是不多的几位懂得掌控自己命运的女人之一。所以我拿你当知己。" 她也笑了,很真诚,很耀眼。 "那么,是什么原因能让你以经营青楼收集情报的方式支持藤原呢?" "哎呀,都跟你说了,人家是喜欢……" 我手托腮,锐利的眼神扫向她,"回答我。是国仇?还是家恨?" 美女骤然挺直身子,手中的茶杯骨碌碌的滚了出去。几秒钟后,她恢复常态。 "柳丫头,你实在是可怕。稍不小心就着了你的道。" 我眯起眼睛。不再执著于这个问题——答案显而易见。 有短暂的沉默。 美女忽然凑近我,抓起我的手,"有些话我一定要跟你说。" "关于藤原?" 她点头。"宽幸很厌恶被人碰。" "你指在床上?" "不止。根本摸不得。他来这的次数不多。姑娘们说他在床上比较粗暴。" 难怪他对我讽刺他床上功夫那么介意——不过好像只要是男人没有不介意的。 我姿势未变。"嗯。他这个人洁癖太重。可是有时候欲望这个东西,不受克制。" 昭君是个男人啊,这消息真好。 "柳丫头。别这么无动于衷。一姑娘只是手搭上他肩膀就被打发了。" "嗯。那姑娘命不错了。" "确实,有命在就不错了。还有个姑娘只是偷偷亲了他一下被拖出去杖毙了。" 这样啊,我要是告诉堇美女我吻过他很多回,真想看看她的表情呢。 "昨天我看见他居然是牵着你的手进来。你可以想象到我的惊讶么,他比我想象的更重视你。" 这样啊,美女你真疼他。 "对了,藤原是不是一直不想要孩子?" "嗯。每次都送药给侍寝的姑娘。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扬起一条眉毛。"你不知道为什么?想知道么?" "诶?" "虽然我可能知道原因,不过我还是去亲自问问看好了。" "喂,柳丫头……" "恃宠而骄就是我现在这付样子哦……" "别去碰这个钉子。我上回碰到他的手,他盯了我半天,扭头走了。" 他对女人有心理阴影很正常嘛。仔细想想,昭君身边的女人,他妈,推他进火坑;他前妻,爬墙爬到他父亲身上;其余的就是X女和仕女,以及追名逐利慕权慕势的贵族小姐们。 "堇。他这个人,外表看起来越是坚强又理智,内心就越是脆弱又感性。他把自己用冰封外壳厚厚包裹起来,只要找对方法,坚硬的外壳就片片碎了。虽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就是做到了。" "你这丫头,让人没脾气。" "对了,他碰男人么?" "你不知道?" "我所有的八卦消息都是从你这知道的。" "他是有名的几位不爱好男宠的大人之一。" "不错。他这心里创伤很严重。那要是别人送到他府上的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 "嗯。我去问问别人。" "楼主,北条广之大人求见柳小姐。门外传来的清脆声音。 "嗯,这个'别人'来了。"我笑。 "不要小瞧他。"美女不无担心。 "我可还不想成为谁的笑话。放心。"我潇洒起身。 "柳丫头。你可能还不知道。源家老爷只有正室——女六条宫殿下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和一个儿子。这两位公主分别嫁给了宽幸和北条广之。不过现在人都没了。" 昭君和貂蝉是连襟。却比陌生人还疏远。 泉水名义上的亲爹应该是有侧室的,为什么那些女人没有生养? 女六条宫究竟做了什么?还是…… "哦?北条广之和故去的正室感情很好么?" "不错。我知道你这丫头嘴巴厉害。所以,别拿这事刺激北条广之。我不敢保证他能像宽幸那样迁就你。" 堇,这是你难得的直接建议呢,为什么我听起来很可疑? 在听水榭旁边的观石苑,貂蝉一袭紫衣,衬得他风姿绰约。见我进门,灿烂一笑,倾国倾城。 我突然很悲愤,昭君和亚亚明明也生了一付祸国殃民脸,咋就连放电的本事都没有。 "北条大人,今天散朝这么早么?"在他对面坐下。 看来糟老头还在为自己重振雄风做最后的努力。 "我想念姑娘您,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换个姑娘估计都能美得冒泡。可惜,我是柳如樱。 "北条大人有话要对我说么?" 夜店泡得多了,对妖男的调情和魅惑有很高免疫力。 "我只是单纯想看看您。"笑得一脸风情,人畜必杀。 我猜他还不知道昨天他那个人妖弟弟的所作所为,更能验证他们兄弟不合。 我摆出一付无害的微笑。等他出招。 "柳姑娘,您真的很特别。您和我最初的想象完全不同。" 我觉得也是。在这种时候,身为右大臣的你突然出场,分明就是来称我的斤两。 "我只是想提醒您,和藤原大人扯上关系的女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语气警告大于威胁。这个男人还算是尊重我。 我淡淡的笑了,"我相信。" 他满意于我的回答。轻轻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但我绝对是唯一的例外。"我依旧满面笑容。 他惊讶,看我的眼光略有闪烁。 "北条大人,那天,藤原究竟在朝会上说了什么?" "陛下不经意的提及,另一位的神子身段窈窕,真想叫过来亲眼见一见啊。藤原大人起身,拜伏于陛下脚边,一字一顿,'陛下,此事待议。'" 我手托腮。轻轻颔首。昭君一向简洁,敢直接顶撞糟老头也够震撼。 貂蝉打量我半天,似是些许失望,"我听当值的女官说,当夜,陛下抱着藤原大人的时候说,'你才是朕的宝贝,朕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寒了你的心。'" 可惜,我的表情一如当初平静。 他更加仔细观察我一番,"您看起来并不像是传闻那样的爱着藤原大人。" "北条大人似乎很喜欢看别人失态的样子。" "不是。"他转过头,不再看我,"我只是在想,您什么时候能在我面前显露一下真实的情绪呢。" 这种话,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你自己? "我听说北条大人和藤原娶的是源家的两位公主?" "是。也是同由法皇陛下赐婚。" 嗯。听起来有隐情。女六条宫的两个女儿分别嫁给最有实力的两个家族的继承人。野心昭昭,可鉴日月。 "那么,你和她幸福么?" 貂蝉没有回答。他的表情——是种哀伤。转瞬即逝。和对昭君提及他前妻截然不同——那是决然的漠视。 这两个男人的婚姻也不过是筹码,至于当事人是否幸福,无人关心。 在这冷场的时候,昭君进门。 很虚伪的告别。碍于身份,两位大帅哥不得不保持官体。 只是他们对对方却不是死敌之间彻头彻尾的厌恶和针锋相对。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久之后,当我得到最终答案的时候,非常庆幸自己身为女人奇妙的第六感。 貂蝉走远,昭君把我搂进怀里。 一身的清香。面色虽然苍白举止却一如平日的坚定。 他和亚亚不曾问过我和谁讲过什么去过哪里之类的半白问题,从不例外。 "都准备好了?"我问。 "嗯。" "北条广之不知情。" "这么肯定?" "嗯。但是小心他和你鱼死网破。" "他没这个实力。" "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你让我和他谈谈看。" "我不想他接触您太多。" "他也是身不由己。你别太忌恨他。" "您究竟都知道些什么?"这句话的语气掺杂着更多无奈。 "先忙眼前事,我回头一定跟你说。" 谋事在人 "您……瘦了。"说这句话时他有些不自然。 我还庆幸呢,确实是个男人。 "他那里的情况也要留心。" "我加了人手。橘那里您也可以放心。" "嗯。你这么做应该是把握十足。" "仅一个北条家还不能怎么样。" 这个时候的昭君意气风发,自信果敢。 挺迷人。 我和昭君一起去了他家。能作个见证人也不错。 一切如常,我还特地多吃了些。不能连迟钝如昭君都能感觉到我胸部缩水,自己却无动于衷。 昭君准备例行饭后沐浴更衣。 在更换的衣服上发现了被绑在衣领处的小蜜蜂。宅第外巡夜的家兵抓住了来接头的某人的随从。 人赃并获。 短短半个小时,另一队精英押解着罪魁祸首出现在藤原家后院。 看见昭君完完整整站在他面前,人妖外甥有些沮丧,当他看见从他舅舅身后转出来的我时,眼睛里似是要冒出火来。 "都是你!你这个妖妇!要不是你我决不会……那个人也不会想要伤害舅舅的!" 这样啊,我觉得你也是杀人凶手手中的刀而已。 昭君一付了然于胸的神情,淡定且无喜无忧。 不过我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决不会?这个季节有蜜蜂么?你说你们究竟私下计划了多久呢?"我冷笑。 "你这个女人……要不是你……舅舅决不会……"人妖外甥的肩膀在剧烈颤抖。 我摇摇头,看向昭君。 幕后黑手我俩心知肚明。 他会意摆摆手。 "是兄长!是兄长!"近乎绝望般的嘶吼回荡在庭院中。 "我真没想到自己会被憎恨得这么深。"望着一干人等远去。 昭君无言,走过来轻轻牵起我的手。 "一网打尽了?"我问。 "剩下就看北条广之的了。" 五六七八中的某一位,忽然出现,随即跪下,"北条家目前全家戒备。请主人示下。" 貂蝉还真不是吃干饭的,听到北条信之下落不明,这么快就能调动兵力,摆出防卫阵势。 一触即发阿。 我捏捏昭君的手,"让我去。" "我担心您的安危。" "反正你不能去。也不会去。那么知道来龙去脉且和他有点交情的只有我了。" 他在犹豫。 "我向你保证过的事情都做到了。这次我也有把握。" "我相信您。"他下了决心。 跟随我的只有三和四。 北条家家臣武士见到我虽面有不悦之色,礼数却十足地道。另一个角度说明貂蝉平时治军之严。 "您来了。"北条家家督正襟危坐,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深吸一口气。貂蝉,今天我让你好好见识下21世纪的强势谈判女专家。 "北条大人,为了一个弟弟陪上北条家全家这种事,您大概不会做的。" "……" "上午见您的时候我觉得您还不知道您那个弟弟的所作所为。" "……" "他可是想要藤原君的命啊。而且差点得手。" "……" "而且,您不甘于被人利用,也有底线。这点,我很欣赏您。" 世人盛传左右大臣不合,但是二人关系绝对没有恶劣到想要对方性命的地步。 "您收到某人的密报的时候,肯定相当震怒吧。" "信之就交给藤原大人吧。"貂蝉叹了口气。 "信之是北条家的人。只想请他去问几句话而已。我保证藤原君一会儿就送他回来。"这个人情一定要卖。 "信之这孩子太执著了。" "其实这种执著,我挺钦佩的。很多时候,我恐怕都没有这种胆量。" 貂婵沉思片刻。 "北条大人,我头一次来您这里,都讨不到您一杯茶喝么?" "怠慢了。"这是今晚貂蝉第一次展颜微笑。 仕女送上茶具热水,转身退下。 我起身主动替貂蝉斟满。 "我有些担心,藤原大人有了您这样的贤内助恐怕海内之下再无敌手。"貂蝉神情是前无古人的真诚。 "大人谬赞。我回去可以和藤原君说我仰慕您已久,请他成人之美。"我语调无比诚挚。 咣当一声。貂蝉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热水溅到他的腿上,升腾起阵阵白雾。 我开心得全身抖动。 貂蝉垂头,语气十足无奈,"您根本就是故意想拿热水烫我。我是曾经冒犯过您,没想到您这么记仇。"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是女人,女人报仇,不用等十年呢。"我咯咯笑得实在爽快。貂蝉的情商不是一般的高。 "……我今后绝对不想得罪您。" 嗯,这句话亚亚也说过。 我舒展肩膀,伸伸腿脚,"北条大人家里应该准备几把椅子。您知道我是唐国人。" "……好。" "貂蝉姐姐,你一定要保重。万一你不在我身边,谁来陪我解闷。" 他闻言,眼睛亮闪闪的。 那个时候,我和他距离不再是那一尺见方的茶几。 神清气爽的回到左大臣府。 门外迎候的小一看见我,刺溜不见踪影,估计先行报喜去了。 小二凑上来,无言跟随。 我转身,"小二,上次在这门口找我理论的那位的女房,人呢?" "回主子,那时在下向主人秉明主子的意思后,主人就命令打发出去了。" 那女人跋扈无比,平时也是个有地位有脸面的,肯定没有预料到自己成了昭君宠溺我程度的试金石。 难怪现在的藤原家上上下下都对我恭敬无比。 没迈几步,抬眼看见昭君。还是千年冰封脸色。他在人前极少展露笑容。脸色虽然还冻着,声音举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冷不冷?"说着把我的手拢进他袖子里。 ……这样的昭君全家也差不多习惯了。 回屋,他吩咐解除戒备。 "北条广之是个聪明人。我答应他把北条信之送回去,反正留着也没用。"我攥着茶杯感慨。 昭君点头。 "你和北条信之一起长大的么?" "他十六岁时被他父亲送到我这边来。" "那孩子相貌也算百里挑一的了。那时有什么事情么?" "那时我刚和源樱千代大婚不久。" 提及前妻连名带姓,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 他忍了她七年。 其实这些事情,我知道昭君根本不愿意再回忆。 "宽幸,虽然可能让你不舒服,但我还是要问。如果连你都不肯给我答案……" 没有继续向下说,是希望他能够坦诚一些,而不是把所有事情都压抑在心里。至于情报,撬开某人嘴的方法,我有成百上千种。 "我只碰过她一次。而且我也没有刻意装出一付恩爱夫妻的样子。很多家族就开始给我这里送新人来。" 嗯,一大帮子人看准时机,准备乘虚而入,用美色,不分男色女色,争先恐后奉迎藤原家年轻的继承人。 "北条信之应该是比较有背景的,作挡箭牌还是比较合适的。" "是,所以我一直把他留在身边。" "我们都知道这次是谁下的手。是不是还要从长计议下。两个敌人,小心些总是没有错。" "我在等时机。" 我猜也是,出师哪能无名。挣开他的手,装模作样的捏捏自己的右肩膀。 昭君对于让我两次脱臼一事极为愧疚。见我揉肩膀,凑上来,一脸担忧,"又疼了?要不要紧?我请大夫来?" "宽幸,其实……我不能生养。"有时觉得自己的演技真可以拿个金像奖。 他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只要您答应,藤原家的女主人只有您一个。" 又转过头来看着我,幽幽的叹口气,"这也是我的命。" "糟老头是不是禁止你有孩子?"我再接再厉。 这个我在书本上看过,所谓皇帝宠爱臣子的极致就是——禁止他有自己的孩子。只是后来这个臣子的妾怀孕了,震怒的皇帝于是派人杀光臣子的所有女性家眷,当然也包括那个孩子。 他点点头。 难怪他每次去X馆,事后一定送上汤药给承欢的姑娘。 糟老头真是宠爱他。貂蝉的那句话,和昭君扯上关系的女人没有好下场——其实他是在提醒我。 昭君的表情看起来真让人心疼。 "昭君。"我伸出双手在他眼前晃悠,"看我的手……" ——没有牵着手,我说的话你就不要相信。 他表情看起来像是被雷劈了。 我蹭到他身边,双膝着地,右手拉住他的手,左手揽住他的肩膀。 "这些事情,我不想让您知道。一辈子都不想。"他低声道,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宽幸,今后不要再说什么命不命的话。命运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的。你要记得。" "我记得。您说的话我永远都记得。" 这句话,我等了很久。 昭君不泣,貂蝉无忧 理论上受君如果不配合,男男很难有什么快感可言。 我也知道书本上"那种撕裂般的痛楚"会造成深深的心理创伤。 昭君这么多年承受了多少,我只是在头脑里分析然后想象。 直到看见真实的场景,我才被深深震撼。 并不是我把他压在身下之类的YD姿势。 与昭君绵长的亲吻和温暖的拥抱,不曾看出他有任何问题。 我出去泡澡。泡到我自己睡着了。等我回来,昭君也睡着了。 可是他在做梦。 全身颤抖,剧烈喘息,紧攥身下床单的手青筋凸现,头扭在一边。 一个字都不吭。 联想起他胸前密密麻麻的伤痕,他就是以这种姿势任由那个变态老头在身上戳出一个又一个血洞。 就在此时,一个清清楚楚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柳。" ——我想我回不去了。 拍拍他的脸,他随即睁开双眼,"做噩梦了?"我问。 点头。眼角没有泪水。 "那要重新睡。翻个身,乖~" 他勉强微笑着侧身,向里面挪了挪。 钻进他怀里,头埋在他胸前。 他呼吸渐渐平稳。 随后一夜无梦。 早上,昭君上班,我溜回行馆。 一切如常。昨天左右大臣几乎刀兵相向的场景,就像从未曾存在过。 听完小四的汇报,对着窗户发了很久的呆。 写信给我那几片叶子。问个好,显示我还健在。 晃悠晃悠,整理一下自己研发的产品,看看太阳,时间还是早。 出门去找堇美女。 路过集市,有人售卖红木书桌,不禁两眼冒光,爽快的付账,一张送回四条之尼馆,另一张就在昭君的书房安家。 踏进X馆走廊,路遇的姑娘们见我皆无比恭谨的行礼,让我好生不适应。 大美女慢悠悠的向我解释,"惹着你的都让宽幸打发、杖毙光了。现在谁不知道他爱你远胜珍宝,找你晦气,还要不要小命了?" "没人找我挑战,还真有点寂寞。" "柳丫头,你真是个怪人。" 相视而笑。 小四送来昭君的书信,大意是,貂蝉上疏弹劾自己的亲生弟弟——北条信之玩忽职守。一番言辞恳恳切切。最终上谕,革职,永不录用。 卖了昭君十足面子,自己还落下大义灭亲的美名。 这算盘打得精。 其实昨夜把北条信之送回去时,貂蝉淡淡的一句,"圈禁。" 我和昭君就知道今天的结局。 "楼主。北条广之大人求见柳姑娘。"还是那个清脆的声音。 我不经意的问道,"北条大人以前也常来醉云楼么?" 堇神色微变。 我起身,轻拍她的肩,"为了你,我可以做很多事,可能比为藤原还多。" 她抬头看我。 我又问,"是为了你的男人么?" 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点点头。 我赞许的笑笑。转身,出门。 貂蝉虽然一如既往的春风拂面般的笑容挂在脸上,但能凭直觉感觉到他今天心情不佳。 他赶在昭君来接我之前见我,一定是有话对我说。他面前一杯清茶。我握着自己常用的茶杯坐在对面看着他。 "信之的事情,确是在下家教不严。还望姑娘和藤原大人海涵。" "不知者不罪。大人不必太过自责。" 他沉默稍许。忽然抬起头看着我,"能让清冷节制的藤原大人爱到心坎里去的女人,很难让人不好奇。" "北条大人,那您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一丝奇异的气息飘来,并不同于貂蝉以往使用的薰香。 他手撑太阳穴,"当初我以为柳姑娘也是沽名钓誉之人。" "所以大人那天出现在我眼前,只是为了验证自己最初的判断么?" "不怕姑娘笑话,我对自己原本是相当自信的。" "大人确实有自信的资本。" 貂蝉无论脸孔、身材、嗓音、举止、修养、气质、能力、家世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他闻言看着我,笑了笑。 我恶意陡升,"所以只有大人这样的条件和身家,才敢尝试去抢藤原的女人。不论成功与否,都可以激怒一贯风雨不动的左大臣藤原宽幸。" 他的笑容瞬间凝固,"这点我承认。可是我现在后悔了。" "北条大人,您是最擅长口是心非的。" "您和我讲话的时候又有几次不是言不由衷?" "北条大人,做生意都讲求个公平。您总是防备着算计着别人,反过来还要求别人对你赤诚相待?" "我今天来专程向您道歉。我发誓,除了第一次见您,我再没轻视过您,没再对您讲过一句谎话。" 他说完,静静的看着我,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发现他骨子里的落寞。就像一种气场,轻易的感染人。 "您不肯相信我么?"他摇头,垂首,手撑在桌上。 我与他沉默大概十分钟。 他忽然站起来,笑容说不出的诡异。一下抠住我的右肩,一个猛力把我摁倒在地板上,一只手开始粗暴的扯我的衣服。 他眼神迷离而空洞,身体炽热。 糟糕。 我勉强左手探向袖中,摸出捐子,快速捂住他的口鼻。 内心默数,一、二、三……五秒过后,貂蝉扑通一声栽倒在我身边。 我的麻醉剂也很灵…… 两个身影听到声响,同时出现在门外。 我隔着拉门低声道,"二,四,我没事。你俩个装作撞破好事的尴尬样子在北条的随从面前晃一晃,记住戏演得好点……" "是……" 身影立时消失不见。两个帅哥绝顶聪明,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昏倒在一边的貂蝉有一张安静且纯真的睡颜,长长的睫毛下一大片阴影,右眼眼角上方一颗浅棕色的泪痣。 他无疑被人下了春药。 茶我也喝了,没有问题。况且这里是藤原家地盘,昭君和堇都知道我柳如樱下毒、解毒当世无敌,他俩要害我决不会用春药这么初级的手段。 那就只能是貂蝉被人暗算。 扳过他的身体。仔细检查。奇异的气息。是貂蝉今天用的薰香。 闻了闻。应该是慢性起效,联想到今天他的异常举止,不知不觉中使他逐渐狂乱。 扒掉他那些薰过春药的衣服。里里外外七八层。直到剩下最后贴身浴衣。 想起他刚刚的举动,怒从心来,粗暴的扯掉他的多层衣饰。不解气似的还在他腿上狠揣两脚。 看着他那雪白的最后一层浴衣,索性扒开彻底占个便宜。 如我所料,他胸前也有星星点点的伤痕。数量没有昭君的多,伤口类型却如出一辙。 再次确认糟老头非比常人的兴趣爱好。 给他灌下祛火清心的药水。 稍稍整理自己的仪容,悠闲的啜茶,等待药效过去,貂蝉醒来。 等了大约四十分钟。 他坐起来,手扶额头。我饶有兴致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在意识到屋内的状况和自己的衣着之后,他看着我,有短暂的错愕刻在脸上,清清晰晰。 我板着脸,内心等着看好戏。 他站起来,眼神恢复坚定,"我一定会负责。我会迎娶您的。" 我一阵狂笑,差点岔气。 他不知所措。 我捂着肚子指指杯子,"水。" 他斟满,递过来。我还是止不住笑,以至杯子没接稳,水全洒在桌子上。 "我不太想得起刚才的事情。我是不是冒犯过您……"他小心翼翼的问。 我可是久负盛名的藤原情妇阿。这要是再和右大臣传闻滚过床单,我知名度关注度肯定能再创新高,当世风云人物就舍我其谁了。 全京城的女人都会把我当成剥夺她们梦想与幸福的罪魁祸首。 我酝酿了半天,好不容易正色道,"如果今天这样的是藤原,我相信。但是您是风月场的常客,您的反应我觉得不寻常。" 扭身直面他,"仅凭衣冠不整,您就确定您做过什么'冒犯'别人的事情么?" 他神情严肃。 我最后一击,"您身上,发生过类似今天的事情么?" 他面色铁青。 "我很想知道其中的隐情。如果您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当然您有权利不告诉我。" 站在门边,留给我一个挺拔的背影。他沉默思索良久。 "北条大人,您回去多留意下您的近侍和使女。您的衣服的薰香有问题,为了保险,不要穿着这身衣服回去了。" 我起身,解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的披在他肩上——宝蓝色底,金色水纹,带着我独一无二的茉莉香气。 "天气冷,不要着凉。"我说得意味绵长。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多了层莫名的薄雾。 貂蝉走了。 我的右肩生疼,找面镜子一看,红彤彤一个爪子印。可见吃美男豆腐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何况是妖男。 昭君回来了。 树袋熊似的扑进他怀里。 周围一大堆人相当惊诧。 谁都知道,昭君在人前是不笑的。 所以即使我扎进他怀里,他依旧面无表情。 周围人有点振奋。在他们看来我对昭君来说也不过如此。 他双手楼住我的腰,低头在我脸颊上双唇轻点。 周围的那堆人下巴都能砸到脚面了。 真是开心。 去昭君家蹭饭。 饭后一五一十说明情况。拍拍昭君的手,"明天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可要表现得符合你的个性阿……" 他笑眯眯的点头。 我噗嗤一声,"中了我麻醉剂至少头疼三天。也没便宜他……" 第二天。 本来就是一身清冷之气的左大臣藤原宽幸在朝会上气场越加凛冽阴沉,寒冰般的眼神如利剑接连扫向右大臣北条广之。 右大臣一直刻意回避并无声忍耐到让其他同僚诧异无比的程度。 此诡异事件,很快又是贵族间的热点话题。 听完小一的回报,我放声大笑。 午后,泰继上门。 "神子,最近很难在四条之尼馆看见你。" "抱歉。我常在藤原那里。" "你不必道歉。身为神子你很尽职。京城的怨灵数量大为减少,虽然阴阳之气还不能完全调和,但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况且,待在藤原左大臣身边很明智,他可以保障你的安全。" 泰继原来是这么宽容并有远见。只是面对他,我有点亏心,从一开始我的心思在八叶上的就有限。 "我发现我的力量在流失,如果你需要我的话请尽快吩咐,晚了我可能帮不了你。" 这个事件应该是泰继变成人的那个,翘了昭君的约会也得陪他。 我攥住他的手腕,急匆匆的向外跑,"我们去补充失去的力量,火之御子社。" 刻骨铭心的小教训 站在神社供奉的圣物之前,泰继低声咏唱咒文。 我知道没有用。 平时一脸平静的泰继开始黯然神伤。 "泰继你是不是觉得很疲惫,很想休息?" "距离我的沉睡期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因此我才觉得异样。如果此时睡下说不定就帮不了你的忙。" "泰继,不妨休息一下。我会在适当的时间叫醒你的。" "我可能会醒不来。" "这样呢?"我发动龙神之力,整个神社气场剧烈波动。直到泰继眼下的宝珠开始散发夺目的光辉,衣袂抖动。 "你什么时候已经有这么强的力量了?" "回收御灵的时候。而且我发现自己的心境越是坚定执著,能发动的龙神之力就越强。" "你说的没错。那么,我想稍稍休息一下……" 扑通。整个人硬挺挺的倒下。可见之前他强撑了多久。 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周围很安静,布下感知结界,手撑下巴,自己也可以小憩一下。 还是泰继叫醒我的。 "感觉如何?"我问。 "很好,我真的……" "你只是太累了。" 他点头,不再说话。 "泰继,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伸出手。 他自然的把我的手牵起来。 "借着我的力量,可以感知整个京城所有怨灵所在的位置,但是,有一个地方我无法理解。"我对他说。 他猛然睁开眼睛,"那是老师的气息。是老师的符咒。" "我想也是。"能和黑白龙神子对抗的,只剩下妖孽亚亚和老狐狸安倍晴明。 "它本来应该供奉在北山的神社里。" "有人偷偷拿走了它。而且你甚至都没有察觉。" "本来外面有很强的结界守护它。偷走它不是一般的阴阳师能做到的。" 我点头。"这个东西的作用是什么?" "和鬼神的契约。可以延长寿命和免除怨灵的侵扰。" "代价呢?" "鲜血。" "你有办法收回么?" "有。"他重重点头。 "泰继,永远记得生命最重要,绝对不要孤注一掷。" 他淡淡一笑,"请你相信我,神子。我不能让老师的东西被这种人利用。" 回到行馆。紫和翡翠都在。 泰继开口,"我和神子出去睡觉了,现在我把她送回来了。"随即转头向我,"这件事我会尽快。其他的,也请你尽管吩咐我。" 言毕,扬长而去。 翡翠愣了一下,仰头大笑。紫公主张着嘴巴,一时还缓不过来。 "泰继嘴里的睡觉,真的只是睡觉的意思。"我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向紫解释。 "这回,是我想和你说说话。我的公主。"回答我的是翡翠。 我的房间。几天不见,翡翠大帅哥依旧举手投足光彩照人。 "你最近和宽幸走动很多。" "嗯。"我坦然回答。 "你很喜欢他么?" "我爱他。"没有任何的掩饰。 一股淡淡侍从的香气飘过来。带着一点微妙的氛围。 "前一阵子你还和我说你和他的关系没有那么好。" "此一时彼一时。况且知道他为我所做的一切之后,无法无动于衷。" "你这算是感恩吧?" "不完全是。他是唯一一个能让我为了他失态动怒的男人,我肯为了他冒险拿自己作赌注。" "你确定自己的心意?"他看起来还有些怀疑。 "我确实爱他。我可以帮他实现他的愿望。也只有我可以。"我直视着他,眼光毫不迟疑。 为了我,昭君破过多少"例"。 我不剃眉,不染齿,不穿十二单。言行举止恣意,大大方方出行,待人接物全由自己做主。 这些惊世骇俗的举动还没有让人拿唾沫淹死,没有被人限制,背后的男人下了多少命令封过多少人的嘴。这些我不是不知道。 "你是个聪明、勇敢而坚定的女人。我可以放手了。" 说着,翡翠轻柔的撩起我的一缕长发,放至唇边,低头深深一吻,"我想我真的可以放手了,公主。" 他没再说"我的"。 "我先告辞。" 大帅哥背对夕阳,全身笼罩在一层金色的光晕里。他优雅的挥手转身。 不知为何,有些酸楚。 目送他远去。 我们都已经回不了头。 千千结千千解 匆匆赶往X馆,昭君在等我。 一起回东三条殿(藤原家历代家督府邸,有据可考)。 路上被忽然传来的一阵香气吸引,冲动之下跳车,街边的小店售卖的是类似酸辣米粉之类的小吃,内心一阵激动澎湃险些泪如泉涌。 抓着昭君的手,指着店面,"我要吃那个。" 昭君和所有贵族一样,要脸要面,尤其还有个洁癖,更是不屑于光顾这种简陋寒酸的路边摊。 于是他皱了皱眉。 可是我想吃。怀着无比期待,斜上角四十五度,忽闪自己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我这个绝招,当年的纪录是十五秒让一个男人丢盔卸甲。 而昭君比我想象得还心软,只要五秒就溃不成军。 叹口气,带着点认命的神情,"去吧。" 黑压压的一大帮子人围在周围。我吃得异常满足。其实味道并不怎么好,更多的是享受回忆。我想我确实是想家了。 然后泪水呼拉就下来了。 昭君立时慌了神,拿着绢子替我抹眼泪。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这男人够笨的。 第二天早晨。 "我要走了。" 睁眼一看,昭君低着头,轻拍我的肩。 "居然会梦到被你叫醒。真是个糟糕的梦。"坐起来,轻吻他的脸颊,"恶灵退散。" 昭君心满意足的出门。 倒下再睡。 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回行馆洗漱。接到了貂蝉的书信,约我在X馆。 真是顺利。 还是观石苑。貂蝉略显憔悴,脸上罕有的没有一丝笑意,但是那对杏目里仍然光芒四射。 "您来了。"他说。 "考虑得如何?" "我想先问问您,您为什么肯相信我。" 我摆手,"凭您是堇引荐来的。我相信您对我并没有敌意。"但并非没有恶意。 身为右大臣的貂蝉可以在近日自由出入藤原家的势力范围——醉云楼,每次都安排在听水榭隔壁的观石苑,没有堇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她在向我暗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信任他。 而且有我作挡箭牌,昭君不会因此轻易动怒。 "您果然清楚。" "我可以问您,上次的那个人是谁?" 貂蝉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是藤原大人曾经的正室——源樱千代夫人。" 貂蝉和昭君的前妻偷情?不对,有问题。 "当时我喝了酒,醒来之后,衣冠不整,夫人哭诉我冒犯了她。" "这听起来太像别有用心的人的计策了,北条大人。"我微笑着看着他。 "我还没有太清醒的时候,藤原大人忽然出现在门口,当然他只是拂袖而去。" 哪有这么巧?中计无疑。 "我听说那位夫人曾经流产过。"这分明是和亚亚在水镜里看见的那集狗血八点档嘛。 "她写书信给我,说那是我的孩子。" 不对,我在水镜里看过的那个血迹——百密一疏阿,源樱千代公主。 "北条大人,那个流产的孩子不是您的。" "您说什么?" "我说那个孩子不是您的。我相信那位曾经的藤原夫人欺骗了您。您没有碰过她。" 他杏眼微睁,轻吸一口气。 "我想问您另外一个问题。请您如实回答。" 他看着我。他默许了。 "源家老爷那么多侧室都无所出。偏偏只有那位内亲王(指泉水后妈)为他生下三个孩子。我想知道她的情人是谁。" "是家父。" 那么,貂蝉其实娶的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这个,有点雷。 平安时代对近亲之间的身体关系比较宽容,唯独禁止亲生兄妹、姐弟的婚姻。 很好很禁忌,很强很刺激。 真想采访貂蝉,和自己亲生妹妹OX的滋味如何。 可能我嘲讽的表情太过明显。 貂蝉眼睛里闪过一丝哀伤随后是满腔愤怒,"我没有碰过源雪千代。" 和昭君如出一辙,称呼前妻连名带姓。可见夫妻关系真是"融洽河蟹"阿。 "北条大人,我有证据。不过要等藤原君回来。您能陪我稍等一会儿么?"我又是一杯茶。 "您的话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语气好象自问自答。 我笑了笑,"因此我总是说真话的缘故吧。真话永远无懈可击。" 我与他沉默对望,各怀心事。 直到小四出现在门外,"主子。主人回来了。" 我一把抓住貂蝉的手腕,拔腿跑向隔壁的听水榭,不理会走廊里人们的错愕。 昭君看到我拉着貂蝉的手腕,神色微变。 昭君貂蝉对家,我坐在他俩之间。 堇美女亲自上茶。之后,下人随从撤了个干干净净。 我先开口,"宽幸,服侍樱千代公主的嬷嬷、女官们还有在世的么?" 昭君点点头,"只有一位了。" "请她来。" 昭君起身,立于门边,几个手势,早有人领命而行。 他落座。 两个男人冷眼看对方。周围气压不觉变低。我喝我的茶,对这微妙的局面泰然处之。 一位举止高贵的盲眼中年女官在侍从的搀扶下,在我们三人面前恭谨的行礼。 "嬷嬷,请问源樱千代公主的月信是什么时候?"我问。 "但答无妨。"昭君开口。 "每月月初,三日至八日。" "月信一向准么?" "大致如此。不会偏过一两天的。" "谢谢嬷嬷了。" 昭君挥手。女官退下。 我扭头看着貂蝉,"那么,北条大人,被宽幸撞见的那天是?" "五日。" "宽幸,你那天恐怕是收到书信,才不得不去看看你那位'夫人'吧?" "不错。事实上,邀请我的是源雪千代夫人。" 我内心窃笑着看着这两个男人——面色铁青,强忍怒火。 "二位大人都是聪明人。只不过对方的狠毒恐怕超过你们的想象了,为了挑拨你们,牺牲两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呢?女子月信时不会和男子同房,退一万步说,就算做了,也绝不可能怀孕。" 我的话掷地有声,随后一阵死寂。 这招糊弄糊弄相敬如"冰"名义上的老公还行,到了我这连个冷笑话都算不上。 当真是里子从来都没有过,还要什么面子? 女六条宫好手段。养的女儿更是阴狠毒辣。 只是两个公主天命如此,要是多活几年,又是怎样的风雨如晦? 前有老爷子,后有女六条宫,夹在中间,左右大臣当得可真没多逍遥多风光。 貂蝉幽幽一声叹息过后,"藤原大人,一切如您所愿。只不过,"他眼睛扫向我,一瞬之间深不可测,"我更羡慕您有这位如意贤内助。" 昭君没什么诚意的笑笑,抛出一句,"老天眷顾。" 这话听起来带点硝烟。偶然触动心事。 "北条大人有侧室么?" "有。"答得干脆。 二人同时转头,想必是对我接下来的话题极为有兴趣。 女人来自金星,男人来自火星 老爷子这个人很有意思,把这样两个年轻、聪明而且漂亮的青年压在身下强迫他们作"女人",能得到怎样的快感和成就感,我大概能想象;另一方面,他也不剥夺他们作男人的权利,昭君可以狎妓,貂蝉有侧室就很能验证这一点。 不过两个男人年近三十还没有子嗣,证明老爷子的独占欲也远非常人可比。 他俩都爬上过人家的"龙床",就……没有一起3P过? 这个想法一出,连我自己都哆嗦了一下。 实践出真知,就是这个时候。 我心一横,快如闪电,一手抓貂蝉手腕,一手握昭君手腕,硬是让他俩的手碰在了一起。 昭君如同触电一般,猛然一挥,自己的手臂扬在空中,我的手早被甩到一边去。 我和貂蝉惊愕的盯着他。我真不知道昭君反应会这么激烈,这么本能的厌恶与同性的接触。 他回过神来,扭头向我,两只手伸过来紧紧攥住我那只被他刚才弹飞的胳膊。 我和貂蝉对望一眼。 昭君松开我的手,几乎是飞奔出门。 "宽幸厌恶男风,是不是无人不晓阿?"我皱着眉头问。 "公开的秘密。就是没人敢谈论罢了。" "我说过他极度洁癖还有自我厌弃。" "全中。我就是好奇您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据我所知,您和藤原大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 貂蝉,你肯定不知道我除了主业之外,最大的两个爱好是泡美男和……心理分析。 我故作玄虚的微笑,伸出食指直指貂蝉右眼的那颗泪痣,"比方说,北条大人,您是个本性温柔且多愁善感的男子,您在心外究竟砌了多厚的一堵墙才能是现在这样一付刀枪不入的样子?" 貂蝉的神情霎时透明,"果然逃不过您的眼睛。那么您每次在称呼我'北条大人'的时候,又究竟想把我推开多远?" 他脸上的忧伤,让已然修炼成精的我一时也闪了神。 和貂蝉关系的快速拉近让我非常不安,可就是这样一个表情这样一句话,最后的一点抗拒轰然崩塌。 这个回合,我认输。 他看着我,很久,久到可以看穿我的真实想法。 "我不想等藤原大人回来了。先告辞了。" "我想去看看北条信之。" "我会安排。放心。" "貂蝉姐姐,回去多小心。"我站在他身边,"尤其是今天之后。" 他扭头,那个眼神深邃得要把我吸进去,"你也保重。"顿了顿,"想不到我也有后悔的一天。" 言毕,转身而去。 "小四,去请翡翠大人来。" "是。主子不关心主人……" "尽你的本分。" "是……" "我大概知道你主人去哪里了。他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小四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和堇核对最近的收支账目还未到一半,大帅哥推门而入。 "公主你有话问我?" "关于'藤原大人'。"我灿烂微笑,"你对他的事情知道的比较多。" 因为亚妖孽在闭关修行,我也只能问翡翠。 "我猜,你们的交情恐怕从童年就开始了吧。" "当年,我们两家来往甚密。" 我记得,书上说橘家与藤原家争权落败而被灭门。但是,昭君却是与翡翠兄妹交好。 "十岁之后的他,性情大变。后来我家遭遇变故,我和堇不得不离京。"大帅哥语气颇含意味。 十岁的昭君,被打包送给法皇了。可是这个家门变故么……不妨赌一把。 "离京那年,翡翠你十二岁?" 大帅哥眨眨眼睛,"你究竟还是什么都知道了。" "这样,我就非常理解你们兄妹的立场了。我真高兴,我们无需刀剑相向。" "说实话,我绝对不想与姑娘你为敌。" 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此时,昭君进门。看见翡翠,也依旧是毫无表情的一张脸。但是他可以安然自如的在翡翠身边坐下。二人交情果然匪浅。 "藤原君,今晚京城的夜景可曾令你失望?" "……月色很美。" 翡翠大帅哥精明,见此状况,起身告辞,"公主,什么时候能再一次欣赏你美妙的歌喉呢?" "哪天专门唱给你听。" 风情一笑,飘然遁之。气态举止可当"妖孽"二字。 翡翠大帅哥身影逐渐模糊。 昭君刚才是跑去上次与我骑马夜谈的山坡看夜景,平复心情去了。 就像我洗澡吃饭一样,这是昭君独一无二的"仪式"。 他坐过来,牵起我的手,"您是不是完全了解我的想法?" "在你处理错综复杂、纷繁纠缠的政务和家族关系时,很难;但你只面对我的时候,基本上是。"我略略思索,回答道。 这个靠的不是智商,昭君你的情商相比我来说有缺陷,你要认清并正视这个事实。 "时时刻刻戴着面具演戏,你不觉得太悲苦了么。冷眼看繁华如梦,高处不胜寒的孤寂落寞滋味,你还没尝够么?" 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逐渐蒙上一层水汽。 两个人都沉默。拍拍他的手。 今天这么文艺,大概被门外无边夜空、清冷之月所感染,伤情悲秋之故。 出门被美女拉住,"柳丫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想瞒你。" 我摆摆手,"没关系。你已经给我足够的暗示了。" "北条君和我,都去求宽幸他也不会答应的,他只对你言听计从。" 北条君?堇和貂蝉交情不浅的样子。 "我说了没关系。不过你们不要这么信任……他对我的感情。" "……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谢谢你。" "女人应该疼惜女人。况且已经趟了浑水,就不怕越趟越浑。" "你这么说,我更觉得无地自容。" 我笑笑,"下回让那个人亲自谢我来,我就原谅你。" 美女稍愣,终于含羞一笑,"一定一定。" 东三条殿,左大臣府。 更衣后,两个人在书桌的两头,伏案专注于各自的工作。 他忽然把公文一合,"听说您的歌喉婉转动听。从没见您主动在我面前轻歌一曲。" 我把笔往桌上一拍,"我不是卖唱的。" "我唐突了……"他稍有慌张。 "你看轻我的出身是不是?"我这帽子扣得猛了点,且看他怎么应答。 他蹭的站起来,"我从无此意。我对您的敬重……天地可鉴。" 哎呀,都立誓了。 "是么?拿什么证明?"我冷笑。 "只要您答应,我明天,不,现在就可以去治部省……" 昭君是贵族中的贵族,他结婚要专门去治部省登记。而一般的贵族婚姻则属于民部省管辖范畴。 我也蹭的站起来,"这你也敢说是尊重我?一切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你究竟明不明白,我柳如樱根本不用你来作我的名片。" 也不知道幸鹰有没有把女权主义基本教材传授给他。 昭君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其实男人语言和思维的应变能力和女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而且越是喜欢的女人,男人的嘴往往越笨拙。 面对咄咄逼人的我,他根本不能招架,唯有无助且惶恐的忍耐和承受。 我佯怒快步出门。 刚迈步到庭院里,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冲动了。里外衣衫一共两层,在初冬的寒风中,不禁瑟瑟发抖。 还未及回头,就被从后面紧紧抱住腰身,"您不要走。" 昭君今天又妥协了。 感慨,这男人怕是没救了。有心想探探他的耐性和容忍底限,遗憾的是,现在依旧没发现。 抓住他的手腕,想要用力扯开。 他抱得更紧。 "你松手,我不走。" 院子里的随从包括小三小四他们,三秒钟内就在我们的视野内消失。 转过身,面对他。伸臂搂住他的腰。他温存的回应我的拥抱。 "我……不知道您会这么在意。" "并非如此。以现在的立场和处境,这么多人都处于风口浪尖上,你要顾及的东西太多了。这个时候,我不想成为你唯一的软肋。" 其实,昭君这么多年苦心的经营,已经近乎无懈可击。但是我的出现,打破了他的不坏金身。 "您不是我的软肋……更需要您的……是我。" "你肯定知道,最好的保护我的方式,就是冷落我。" "我办不到。请您原谅我的自私。我办不到。我真怕哪天会失去您——一如您的名字,风一吹便不见踪影。" 他的声音低沉且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得承认,他的直觉很准。所以他才尽可能的想要时时刻刻把我留在身边。 昭君对爱情,虔诚,执著且狂热。他会首先为对方妥协乃至牺牲。 我决定转换话题,"源樱千代应该是自杀的吧。"和妖孽童鞋一起收看的八点档节目得知的,不过堇却说她是难产而死。 他毫不掩饰他对那个女人的厌恶,"是。她看见孩子后,自己了断的。" ——那个孩子看来是有缺陷。 "我想去看看那个孩子。" "随时都可以。"他痛快的允诺。 我微笑着抬头,迎上他清澈的琥珀色双眸,"你可怎么办啊,昭君。" "嗯?"他莫名其妙。 "肉麻的甜言蜜语和技巧的转移话题,这两种快速平息女人怒气的法宝,你一样都不会。你今后可怎么办啊……" "啊……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讨您的欢心……"他有点尴尬。表情相当可爱。 作男人难,作帅男人更难,作精英帅男人更是难上加难。 于是,我在昭君的评语里添上一条,"有残。" 莫名其妙的爱恋 早晨,先是打发人送新调制的香水出去。 送给貂蝉的是仿照Dior家清新之水的香调;送给翡翠的则是Boss的Elements Aqua。 四个男人都有独一无二的香气,万一谁再来个背后袭击也不至于认错人。 洗漱完毕。天地青龙的二位拜访,才想起今天是强化青龙,回收四方符的一场硬仗。 逢坂山。甚至没有看见席琳,深苑还是个孩子,假他之手释放的怨灵不堪一击。 小孩咬着嘴唇还要blabla,被我一摆手,"回去告诉千岁,我无意与她为敌。但是她若一意孤行,休怪我不顾及相识一场的情面。" 放过狠话,和二位回行馆。随即胜真和赖忠依次告别,各怀心事。 我一个劲的冷笑。 内亲王,老爷子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每回收一张符咒,我就能切实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增强。最好不要在我力量达到顶峰的时候,与我开战,那样恐怕我对千岁也不会手下留情。 不过,安倍老爷子的那张符咒怎么回收我得好好计划一下。 午后,收到貂蝉的回信,"绝难忘怀的气息。信之的事情,随时都可以。" 命令小一通知昭君,我去看望北条信之。 然后,北条家一日游。 在偏院,圈禁人妖外甥的房间外,貂蝉特地给我准备了椅子,如常的笑颜,随后和下人离去。 "北条信之。被蜜蜂蜇这种事情会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可以要他的命。而不是你所想象的在床上躺几天而已。只不过对于幕后人来说,抹去我还是他,人家都很开心就是了。" "你这个女人!妖女!你根本不知道那个人的可怕!你会害死舅舅的!" "你从来就没想过和他一起战斗么?你所做的一切都想让他低头和屈从。我和你的差别就在这里。" 他不再言语。 "谢谢你。我大概知道你的'那个人'是谁了。至于你哥哥,我也会好好对待他的。你不用担心。" "妖女!我绝饶不了你!" 我不再理会。径直出门。 貂蝉一身红衣,站在中庭,笑靥如花。 "貂蝉姐姐,我亲手调制的香氛,还看得过眼么?" "我非常喜欢。" "肯让我见信之的回礼么……" "您太客气了。让他闭门思过也是为他好。" "我能理解令弟为什么恨我。无论如何努力他也做不到的事情——我是女人。我可以接近藤原君,站在他身边,手被他牵着,接受周围人艳羡或祝福。" "信之是嫉妒。"貂蝉一付完全意料之中的神情。 "不过,你知道,炫目的焰火盛放之后,剩下的可是一地炮灰阿……" "柳姑娘是想说,信之被人利用,仍毫无醒悟么?" 我笑。和貂蝉实在太容易沟通。 "您总是一双慧眼看世界的。"他添了一句。 "你怎么不说我还是满腔热血酬知己的呢?"我微笑的转身,迈步离开。 还有些陌生的暖香从后面袭来——明明是我昨天亲手调制的。 腰身被紧紧搂住。我瞬时一股颤栗从脑顶传至脚跟——至于是雷的还是电的,明晰妖孽如我,一时也分辨不清。 "我现在不想放您回去。一会儿。只一会儿。"他的唇轻触我耳廓,和着些薰然的暧昧之气,嗓音沙沙飘来。 ——貂蝉真不愧第一花花公子。昭君就算闭关修炼一百年,也不一定能达到如此境界。 "我真是后悔。那时如果您在宫里遇见的不是藤原大人,现在能安然在您身畔陪伴的一定是我。" ——我开始觉得,那桩硬牵红线事件貂蝉也有参与。如果没有遇见昭君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我,貂蝉是这个意思。 "那位内亲王能答应么?现在在她看来你已经背叛,欲杀你而后快。" "她?她还没有资本威胁我北条广之。" "我被赐婚的那次,貂蝉你做了什么?" "我没有出言阻止。" 他拉过我的双手,那对杏目盈盈水波直直迎上来。 我淡淡一笑,"计划赶不上变化呢。貂蝉,我想,你可能不能扳倒藤原君。但是朝廷里少了几张你无比厌恶的脸,我们也不算白折腾一场。" ——他的温暖情意,那是和昭君和亚亚和翡翠都不同的怀抱。 轻吻我的脸颊。 由着他吻由着他搂——我不能也不想反抗。 "您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让我越发后悔当初的决定。如果您不觉得唐突……我想问问您,北条家夫人的位子,对您有吸引力么?" "老实说,有。"我无比诚恳。 貂蝉闻言,眉眼舒展得赏心悦目,再加上嫣嫣笑靥,让人无法抗拒。 "您的过人之处在于洞悉人性。不愧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其实只是眼睛、耳朵再加上一点直觉罢了。你过誉了。不过,我能做到现在的程度,一半为了自己的小命,另一半,如果我不爱藤原,可能不会这么拼命。" "我明白。只是,您不能只想着他,不想着我。" 他神情严肃。一句本来听起来让人汗毛直竖的话,为什么他说出来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被接受? 我想我对貂蝉的感情可能不再单纯——单纯的利用,单纯的迎合等等。 如果你不能分辨朋友和情人,那就索性不要分辨。 我伸手摩挲他的脸颊,眼神复杂。 "您不必急着给我答复。"他说。 这是貂蝉的过人之处——察言观色细致入微。 我收回手,嬉笑着,"貂蝉姐姐,刚才有些话因为怕太打击令弟而没说出口,我告诉你这个作哥哥的吧……" 他狐疑的扬起眉毛。 "生了那么一张遭人嫉妒的绝代面容,连朝夕相处的舅舅都没勾搭成功,是不是太小心翼翼,太过保守了?要是我,乱X这种事就算有名无实也要放出风去,不乱X得风风光光、满城风雨、人仰马翻对得起天地良心嘛……" 说完,扭头就走。 背后传来貂蝉爽朗的笑声,"您这样,我怎么可能舍得放手呢?" 貂蝉,我想我真的很喜欢你。 蛇蝎夫人 馆。其实碍于现在这个"昭君头号专宠情妇+貂蝉倾心爱慕女子"名头,除了去找美女也无处可去。 话说这个外号,还是大美女八卦给我听的。 目前,我确确实实是全京城女性的公敌。被一个人恨容易,被一群人恨就需要点功夫。从这个角度说,我该自豪的。 此话一出,美女摸着胃直哎呦。 其实,我很低调的,尽量很想低调的。 此时小一进门传信,昭君回来了。 我跟堇美女倚在门框边,看着他对我面露浅笑,衣袂飘飘迈着标准超级麻豆(Model)的魅惑台步款款而来。 不禁内心小小激荡一下。昭君真迷人。 一位仕女端着茶盘突然出现在走廊,看见昭君一哆嗦,脚下一个踉跄,人扑在昭君胳膊上,茶水溅了他一身。 小姑娘吓得摊在地板上。 昭君头都没扭一下,轻启朱唇,"拖出去……" 下一句不是"杖毙"吧。 我一个健步冲到他眼前,踮起脚尖,身体前倾,上去就是一个霸王吻。生生让他把后半句话咽回去。 唇舌交缠数分钟。 不是没和他French Kiss过,只不过那时候他主导。今天是我抖擞精神,使出浑身解数,无论理论还是实践,昭君都绝非我敌手。 直到两片红唇依依不舍的分开,昭君脸像发烧,我估计这个时候他连他亲爹亲妈都想不起来,哪里还记得他刚才应该下的命令。 他漂亮的脸蛋,还在我双手里捧着,咂吧下嘴里的滋味——口气不错。转过头,我无比和煦的对呆滞的仕女轻声细语,"小丫头,还不快逃。" 小姑娘站起身来一溜烟跑掉,中间还又摔了一跤。 昭君还没有恢复的样子。 想了想,这也勉强算是大庭广众之下强吃美人豆腐。传出去,影响可能不是太好。 看看周围,连堇美女也张着嘴巴,一脸惊诧。至于其他人怕是脸皮都崩碎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昭君显得魂不守舍,出门更个衣,几步之遥,他都能有墙撞墙,有树撞树。 我在一边看着他,乐得晴空万里。 堇美女扯着我的袖子,"真有你的,一个吻救了一条命。亏你想得出,做得出。" "我觉得挺值。"我言笑晏晏。 "那可是左大臣藤原宽幸。我佩服你。" 这话说的,要是右大臣北条广之还能让我下来?肯定抱着我直接进包房那啥啥去了。 "其实奴役左右大臣,我真觉得挺爽的。" "柳丫头你啊,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手段。" "回头写本完全驯夫手册送你。不过你男人还不是把你捧手心里?" 美女甜蜜的笑了,脸上有少见的红晕。 昭君回来,坐下,喝茶。 我坐在他旁边抠他的右手玩,他的手有几个地方有薄茧——那些是握剑的位置。 这个男人,从多早以前就立志报仇了呢。 心念一动。 "昭君你生气了么?" "怎么会。我不会生您的气……" 他在别人面前再帝王攻,在我面前也只能是十足诱受一只。 "我真怕昭君你哪天经不住诱惑,在外边养出一只狐狸精。" 他放下茶杯,定定的看着我,眼睛里是盈盈的水波。 "养也只养您这一个。" 抓他的头发。这几个男人,我在他们眼里就没当过好女人:妖女,祸水,狐狸精……回东三条殿。 吃晚饭。面对面加班。 想起貂蝉来。下午他的表白我接受。但不代表我可以忍耐他强吻我的脸。 邪恶的眼神扫向昭君。 窜起来。扯着昭君的领子,一口啃上他的脖子靠近大动脉的地方,使劲吸。一个地方不保险,还要多来几个地方。 他比较白皙。明天应该会有清晰的吻痕出来。 心满意足。看了一眼昭君疑惑加情迷的表情,甩手快速离去。不跑,他今晚就得吃了我。 回紫之馆。今天拥抱和热吻勾起了点往日的回忆。 躺下,想,神阿,要是你眷顾我,就请天降美人在我床上吧。 ——结界一阵波动,铃声一阵叮当,我真怀疑,神听见了我的祈祷。只不过美人不是降在床上,而是身边不远的地板上。 在这么个说亮不亮,说暗不暗的环境里,披散着一头华丽金发的男人,抱着双臂,冲我粲然微笑。 我的妖孽老公。然后超级没出息的扑了上去。 "你的药真是越发可怕。这周围除了你我,就没发现一个还清醒的人。要是没有你事先给我的药……"妖孽老公搂着我,柔情蜜意清风般拂面而来。 "你的诅咒还没解干净呢。" "比我想象得更棘手。" "还要继续闭关修炼么?" "是。" "那你来找我干吗?" 他不回答。 "亚亚。我想你了。"我这句话一出,泪珠子就跟断了线似的。 他扯着绢子给我抹眼泪,半天酝酿出来一句,"我也想你了。" 昭君就是连这句也说不出来。情商这么低的男人,我居然也爱,这才是奇迹。 吸吸鼻子。 "你知道,我最近心情不怎么好。" 他点头,"怀了孩子,心情肯定不怎么好。" 知道的挺多嘛。 "你知道,平时我就是个X求不满的女人。所以,今天,我要你精尽人亡。"我揪着他的头发恶狠狠的说。 "求之不得。"妖孽童鞋一把扯开领口处的系带,外衣应声而落。 "肚子里是你的孩子。你小心点。" "我知道。" 于是,我们空行换段。 我俩心里的那点欲望被扑灭的时候,并肩躺下,扭头温柔对望。 能让鬼王收起与生俱来的桀骜和锋芒,平静的躺在一个女人身边,这需要付出多少谋划与百折不挠? 可是我做到了。值得大书特书。 我眼睛闪亮闪亮的,"有你在真好。" "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他扬起一条眉毛。 "呃,收了一只狐狸。" "北条广之?那可真是不容易,费了不少心思吧。" 拥抱和亲吻的付出在预计内。 "内亲王和糟老头。我绝不放过他们。"说着,我抓着他的手,猛然用力。 "你这个表情真狰狞。你想怎么灭了他们?"妖孽童鞋会心的笑笑。 "你心情很好?" "我找到我的族人了。就像你说的,他们在一个偏远的小岛上平静的生活。" "你当年肯出仕藤原家也想过利用他的情报网寻找族人吧。" "是。找到他们,我能放心了。" 亚亚,即使依旧不喜欢这个京和龙神,至少不再是刻骨的恨意。能很明显的感觉到。 "这里不是你们的土地。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你的祖国看看。" "你说那个叫'俄罗斯'的国家么?" "嗯。说到这个,你身上的诅咒不单单是黑龙神子的手段。" "确实,她并没有这个实力。" "在那个人身边,我发现了安倍晴明的符咒——能缓慢的消去你的力量。" "就是这个。对于这种非怨灵类的符咒,我并不擅长。" "我也一样。我拜托了泰继。你不要插手,交给我来吧。这段时间,你专心养伤。" "好。" 我笑了笑,"一旦女人成了妻子和母亲,都是英勇无比的。" 他无言。凑过来轻柔的吻。 "对了,如果有男人喜欢你,你怎么办?" "我对男人没兴趣。" "要是对方死缠烂打呢?" "干脆遂了他的愿,不必让他继续作男人了。" 好亚亚式的回答,昭君,你可以死心了。 "那个糟老头是个□爱好者。" "□?" 我给他解释。 "我知道藤原和北条都上过他的床。除了我能看见的伤,应该还有比较那啥的工具……不知道他们怎么忍过来的。" "所以你现在说要灭白河院,一呼百应。" 默契的对望,同时开口,"真可怜。" 稍顿,相视而笑。 第二天,看着朝阳升起。 彼此脸上都是"世界太美好"的灿烂表情。 然后,他回"门派"继续修炼去了。 我也赶忙爬起来,梳洗,在情人上班之前验一下货。 杀到东三条殿。 正赶上昭君准备出门。 他脖子上几块蝶形淤斑很是醒目。 也不管周围的一大队随从,冲上前去,温良恭顺的整理下他的衣领,顺便依在他怀里,轻拍他胸膛,"宽幸,这里千万不要被我以外的人打开了哦……" 咣当,有几个人手里的刀掉了。 昭君看着我,眼睛忽闪了半天。 微笑送他出门。 有好戏瞧了。 跑去X馆等着。和美女大致介绍我的计策。美女已经乐得锤地。 午饭前,小一回报。我跟美女听完,笑到涌泪。 话说,貂蝉看到昭君脖子上我的杰作后,眼睛时刻不离那几块吻痕,还不时放射点怨毒的粒子,依旧是不咸不淡的笑容,却如寒气逼人。 昭君当然也不傻,不多时就了解来龙去脉,随即用锐利如剑的视线回击貂蝉。 于是这一天的朝会就在左右大臣的眼神对眼神,名刀对宝剑的激烈战斗和阴沉诡异的气场中落幕。 美女又扯着我的袖子,"这俩人被你算计到家了。我真想知道还有什么人能治得了你。" 我无比谦虚,"哪里哪里。这都是见笑于大方之家,拿不上台面的小手段。" 预备吃饭,小三忽然出现对我耳语几句。 哗啦,拉门被推开,"柳姑娘。" 浓艳的红衣。貂蝉。他脸上没有笑容。 美女冲我挤挤眼睛,卷着下人们遁了。 "如果您是为了专门搅乱我的心绪,那么您做到了。"貂蝉站在门边,语气冰冷。 堂堂我柳如樱的后宫,敢这么明目张胆争宠的,貂蝉你是第一个。今天就给你一个教训,以儆效尤。 我优雅的提壶,斟茶。无视他的怒火。 冷场。 貂蝉开始散发肃杀气息。 看来昭君和貂蝉历经多年宦海,都修炼成大型冷库了。 "您是想逼疯我么?" 真抬举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强的实力,让你由妖成魔。 斟酌一下措辞,"北条大人,我不讨厌你。不讨厌你的拥抱,也不讨厌你的吻。但做这些之前,你应该征询我的意见。" 好一阵沉默。 "我唐突您了。"他先是叹气,又如是说。"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我扑过去,右手抠住他的脖颈,带点侵略性的吻上他的唇。 几分钟之后。 我只能说貂蝉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Kisser。 见多识广如我,这么一个意乱情迷的热吻,勉强还能把持住自己。 松开手,坐回自己的坐垫。盯着他。 貂蝉随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上扬着双眉,眼中媚气如丝。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按照您的步调,好好配合,直到讨您十足欢心。" 了不起。一语双关。当真妖孽。 我满意的笑笑。 他摇摇头,正视我,"祸水不足以形容您。您根本是种毒,让我上瘾。" 那对杏眼中,勇敢而炽热的视线,面对面无表情的我,不曾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与退缩。 我何德何能,又拥有这样一份爱。 被女人们戏称为一见误终生的北条大人,这次又是谁误了谁? "貂蝉,我们是一样的。我们不会长久的对一样事物感兴趣。所以我们可以彼此做个好情人,但绝非可托终身的良人。" "您不要这么早的下结论。" 我浅笑,"那不妨拭目以待。" 忽然想起来,把衣服向一边一扯,露出肩膀上那红彤彤的爪子印,"你惹的祸,先想想怎么弥补。" 貂蝉面部肌肉瞬间僵硬。 整理好。恢复标准坐姿,喝茶。 "回头帮我做牛做马一回,我就原谅你。" "任您驱策。" "现在也没想好。记得欠我个人情。况且你这样才貌双全,内在外表兼俱的男人,我一般不愿意记仇。" "您真是有意思。" 貂蝉的真挚笑容,很感染人。 我捧着茶杯,眯起眼睛,舒展嘴角。 拉门再次呼拉拉开。这次门外站的是昭君。 想必这种默契的相视微笑,对他来说极为刺目。 昭君很努力的不让那对清澈见底的双眸显露出任何情绪。 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但是他肯定不知道,他脸上的哀伤究竟有多明显。 貂蝉幽幽的叹气,"明天我是否要继续和藤原大人的'战斗',全在您身上了。" 我耸肩。"我还是有点手段的。" "我相信。" "说到这个,我觉得他相信我,但是不相信你。" 他无奈摊手。 "昭君。" "昭君?藤原大人?原来我和他都被您起了'雅号'。" "昭君这个人保护欲很强。这和他年少的经历有关。他肯定不如你对感情这么收放自如。" "我对您更好奇了。" "慢慢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相互了解呢。一辈子呢。" 和貂蝉一起吃午饭。 离开时,堇美女不无担忧的拉着我的手。 感激。 下午回紫之馆折腾瓶瓶罐罐去了。 貂蝉更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所有人都称呼我为"妖女",只有他眼光独具的称呼我为"毒女"。 和妖孽斗法,果然其乐无穷。 收到翡翠感谢信。表达谢意的同时,建议我关注一下某几位八叶的动向。 想想再预备几天,就开始行动,八叶队伍也该进行一个清洗。 我柳如樱裙下,不需要那种撑不住场面的丢人货色。 傍晚,去左大臣府。 不用通报,径直而入。 昭君散着一头黑发,一袭月白长衫。 见我进门,拥我入怀。 "您回来就好。只要您回来就好。" 月色撩人 昭君如剑,锋刃两侧,脉脉温情与极致冷酷并存。 他总是一再的让步妥协,潜意识里便认为他好欺负,于是我不断得寸进尺。 这不厚道。这不公平。我要反省。至少要三只一起欺压。 他松开我,站在门边,轻声叹气,"我很无趣吧。" 我非常诚实而配合的回答,"嗯。" "您在我这里都没那样笑过……待在我身边,您不开心吧。"他不敢看我。 和这种受到心灵创伤的男人恋爱,总是要随时准备客串心理医生,为他开解治疗。 所以说一个让人心疼,能充分激发母性光辉的男人,固然可爱,伴随而来的可是无尽的责任,入手请慎重。 "照你这么说,不会甜言蜜语讨女人欢心的男人就活该孤独终生了?" "……"他欲言又止。 两性关系探讨,他在我这只有乖乖当学生的份儿。 "安全感。你给的是安全感。" 他闻言扭头盯着我。 我拉起他的手。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取悦爱人。可是这种事情,永远无法无师自通。 "其实,你曾经的妻子,非常爱你。你没有任何回应。在你的冷落中她逐渐绝望,与其被你遗忘,她选择了一条让你永远记住她的路,即使你会因此恨她。" "您是说我一定要爱那个爱我的人么?"他有些激动。 "当然不是。我推崇的是两情相悦。我想说的是……我可以理解她的做法。" 他不解。 "可以理解,不代表可以原谅。即使你对她没有感情不妨直接告诉她,不要一言不发的离去。" "……我又能说什么呢。" 昭君你的情商阿……是负数不成。 "虽然我也不喜欢多话的男人。但是有些,你是有权利知道的,比方说,'你究竟爱我哪里?'" 我笑眯眯的瞧着他。他无语。 "你是个自卑与自信的矛盾综合体。你喜欢去那个平台,独自一人,赏月看风景的时候,究竟是自得其乐多些,还是顾影自怜多些?" 他那个怔忡表情,证明我这番话真是正中靶心。 继续帮他自我认知,"严重的洁癖,导致本能的压抑自己的欲望。你那么厌恶与他人的触碰,为什么我就是例外呢?" "……那次在醉云楼您摔倒之际,情急之下抓住我的衣服,我就知道您于我不寻常了。" 我忽闪下眼睛。后来我拿他前妻的事情刺激他,他好像还主动抓过我的手。 这个……貌似,能随意摸昭君的女人只我一个……我开始扯他的衣服,尽量动作粗暴一些。 他低头无语看着我扒,不配合不反抗。 "你应该是讨厌别人脱你的衣服的吧?"只扯开两层便收手,问。 "本来是。但是是您的话,我没有丝毫不快。" 我被HLL的K.O.在地了。因为他排斥别的女人,于是我就必须对他负责么? "那我的吻呢?"我不死心。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感觉从没……这么好……" "那想和我OX么?"我要勇敢,直面淋漓的鲜血。 他非常认真的回答,"想。"连犹豫都没。 太雷了。 JQ的对望。一定在气势上吓退他,只好拿出当时对付千岁的BT招数了。 勾住他的脖子,从耳后开始,吻得细细密密。在淤斑的位置,刻意加重力道。一路向下,锁骨窝,是比较喜欢流连的地方,何况他这个地方还有疤。 "嗯……"他轻轻的哼了一声。 只这一声,我脑海一片空白。我甚至下意识的后错了一步。 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稳住,要稳住。 他惊恐的看着我的举动。 迅速起身,拔腿就跑。 本来从容不迫的昭君,不顾风度的落荒而逃。 我眉毛跳了两下。内心抽搐。大致明白怎么回事。 直接冲出去。光着脚。 于是偌大华丽的藤原家庭院里,一个月白身影在前面跑,一个宝蓝身影在后面追。 不过是萧何月下追韩信嘛。 估计一下距离,起跳,飞扑,双臂钩上他的脖子,前胸贴在他后背上,双腿紧紧夹住他的腰。 没错,我就是很标准的骑在了他身上。他被我这一绝招牢牢钉住。 我杀伤力十足的眼神扫过庭院中所有待命的家臣随从女官。三秒钟内,他们极度有效率的撤退完毕。 "别跑了。我柳如樱看上的男人还没一个能从我手心活着逃走的。" "……"居然都不喘,可见平时是注意锻炼的。 "你那档子事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反正都明镜了。" "……"再断你后路。 "要是不想让我骑着你,你可以背着我回屋去。我光脚,不想踩地。" 昭君一向很听话。 叫来仕女,吩咐准备水泡澡。 神清气爽回昭君卧室。他换了衣服坐在椅子上等我。 一付甘心受刑的表情。 "我刚才太……忘情了……" 我搂住他,头枕在他肩上,"你知不知道你究竟有多迷人?" 他不可置信。 确实,仅用一声呻吟就能勾起女人欲望的男人……太极品了。 刚才差点没能守住约定的底线…… 糟老头是为了这一声销魂而反复"调教"昭君的?答案虽然震撼却依然合理。因为他非常克制。他越是一声不吭越是让人想"折磨"他。 抵住他的额头,"我不是害怕你对我做什么,正相反,我是怕我自己……我不想草率,因为有一天我们可能会后悔。" "我明白。" "我很自私,我知道。我不想拿'我还决定不了'来反复折磨你的感情。所以请你等一等。" "……您别哭,您一哭,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感受到肩窝的水滴,他轻轻抚上我的背。 昭君不知道,女人最有效的武器就是眼泪与微笑。 江流有声,断岸千尺 抹干眼泪。和昭君说第二天想看看源氏公主的孩子。 昭君痛快答应陪我一起去。 一夜无话。 早晨昭君上班,我回行馆。特地熬了一盒水果糖。即使是孩子,方法得当,也是可以得到很多情报滴。 看看往来信件。从彼此礼貌而客气的寒暄,明显体会到我与几位八叶之间渐行渐远。 慢吞吞蹭到堇那里。还没和美女交换完街头巷尾热议话题,貂蝉已然带着春风般的笑容来访。 我歪着头,"这么有闲?堂堂右大臣的每日公务只要在殿上走几圈就处理完毕了么?"(翻译,你来干嘛?)"姑娘这么快就厌烦在下了么。我倾心爱慕您,只有和您朝夕相处才能表达我对您是如何的眷恋和情谊阿~"一对杏眼里满怀期待。(翻译,我想你。)我道行颇高,唯一的弱点就在于卖娇。貂蝉在此领域,段数犹在我之上。 妖孽不必拘泥于一城一池的得失。 "能得名满天下的右大臣大人垂青,我荣幸之至,不过你其他侧室没有微词么?你知道京中女眷可是不齿于我啊……"(翻译,先把你家后院摆平了再说。)"这点还不容她们置评。我对自己的眼光还有您都很有信心。"(翻译,我借她们胆子。)"不过我倒是认为,你需要的是会崇拜敬仰你的女人呐。"(翻译,你喜欢小女人吧。)"那倒也未必。您绝不会为小事伤春悲秋,泪流满面。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您的眼神好似要把我看穿。我从未见过如此女人。"(翻译,我也挺喜欢你这样的。)这倒没错,我当时的眼神很想把他扒光。 "女人风华只弹指间便烟消云散,不被人刻在心上,真是白活一场。"我笑笑。(翻译,小女人,大女人,能让人印象深刻就成。)"只是不一定人人都有这个实力便是。"貂蝉看来很赞同。(翻译,能让我记住的不多。)"说到婚姻。女人提供身体,男人供养衣食,各取所需,若看不顺眼,一拍两散。我觉得你要求太高了呢,貂蝉……"(翻译,你要求太高了,情人和老婆不是一回事。)"虽然有理。可是为什么您说这话的时候,是一脸寂寥的表情?"说着,他的手伸过来,抚上我的脸颊。(翻译,你看起来虽然是情人,却明显也想当个好老婆。)再转话题再掩饰就显得虚伪了。这些天殚精竭虑再加上少许迷茫,疏于防备,几个回合就被貂婵探出底来。 决定实话实说,眼睛里带着一丝若隐若无的哀伤,"其实那种女人挺幸福的。可惜我没这个运气。"(翻译,抑郁了,不知道该不该嫁。)"您可以给我个机会。没有比较,您不会知道我的好。"(翻译,我想娶你。考虑考虑我?)貂蝉抚着我脸颊的手指慢慢有了一些和煦的温度。 这么温馨JQ的气氛被一阵喧嚣声打破。我起身踱至门边。 走廊里一阵混乱。一个男装丽人站在我面前。 "下作的娼妇。你也配跟在藤原大人身边。"直指我的脸。 几天而已,我的段位又提升了。 "不知道您是哪家的小姐。这种地方不是您随便扮个男装就能来的~"我语气平静。挥手制止欲要上前的堇美女。 "你怎么看出来的……"她呆愣。 "小姐,你有喉结么。"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风度翩翩的右大臣北条广之从我身后的包间悠然显身。 "你,北条大人……"这姑娘眼睛一亮,"这个女人很无礼……" 看来这姑娘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只为昭君正名而来嘛,她对貂蝉一样感兴趣。 昭君正好此时跨进走廊。 女子如同救星驾到,"藤原大人,这女人,我是您将来的侧室阿,您多少给我留些脸面,为什么和这样的女人,她的名声……" 她没敢扑过去,可见昭君的生人勿近、拒人千里在女眷中声名远扬。 "送她回去。这件亲事我从不曾应允。"昭君冷冷吩咐。 我则是满面笑容的对貂婵,"这女子是谁家的公主?" 貂婵异常乖觉,深知我乃只可奉迎不可得罪之真小人,十分清楚面对笑得诡异凛冽的我,此时应该明智的俯身作小,"刑部省长官之女。" "哦……她既然这么想谋上位,就送她进宫好了……我看看她这辈子除了更衣还能做什么……"(更衣,宫中女官名,类似贵人,地位比较低。)"如您所愿。" 这语气恭顺温婉,听起来十分类似"喳",由是,龙心大悦。 失落沮丧的女子被昭君"客气"的送走了。 昭君、貂婵落座。 在门边使眼色让堇把周围下人打发得远点。她会意。 "我有些话想对二位大人说。只是些建议,不想影响二位真正的决定。"我慢条斯理说道。 二人显然很有兴趣。 "如果想让一个人死,二位大人会怎么说呢?" 我指指貂婵,"如果是北条大人,应该会问,你想死还是想活啊?——您很温柔呢。" 貂婵眨眨眼睛。 "不过这个时候对方一定会说,我想活。人之常情。可是您是想对方死啊,怎么能让对方和您有余地呢。" 貂婵沉思。 我看向昭君,"如果是藤原大人,会说,你去自刎吧。——这太惨烈了。" 昭君直视着我。 "虽然目的达到了,却又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昭君不语。 "如果问,你是想饮鸩还是切腹呢?决定了对方的结局,又给他对方选择余地,这样比较好吧。" 二人依旧保持缄默。 我坐下。"那么,我现在问,二位大人是想饮鸩还是切腹,回答我!" 二人一凛。 "饮鸩……" "切腹……" 我慢慢笑了。"为什么要回答我呢?二位同时忽略了一个关键点——这个问题的提问者真的有这个能力决定二位的命运么?" 沉默。死寂的沉默。 看来今天的心理学教程成功的震慑了他们。 老爷子,多年的屈辱和折磨——控制摆布他们的身体、地位,甚至婚姻。 无法自己掌控命运的滋味,如火焰般舔噬内心。 Candy House 昭君和貂婵龙虎相斗多年,疯狂的气场席卷所有人。 但是老爷子就是对这场明争暗斗不发一言。 "制衡"术,拿捏的真好。 "二位苦心相斗这么多年,腥风血雨没少,再加上夺嫡风波,上面没有一个明确的信号,下面的群臣都摸不着头脑。朝廷乱作一团,我这个身外之人都知晓一二,更不用说那位尊者,除非是他故意选择视而不见。" 话说到此。两个都是人精。 出门更衣。美女拉着我,由衷的一句,"精彩。" 等我回来。貂婵准备告辞。在门外,凑近我,"我决定了。就如您所愿。" 我笑得一如春花烂漫。 "北条广之甘为您裙下之臣。我的身体,我的人,随时恭候。"美人的脸在阳光下反射耀眼的光芒。 随着很有爱很妖孽的告白,不怎么CJ的盟友关系确立。 回包房,美女向我汇报昨日走廊那场救人,已经正式升格为事件,于是今日经济版社会版娱乐版均由我一人霸占。 广大女性同胞不遗余力对我口诛笔伐。 我仍然觉得很自豪。 扭头和昭君对望。 所谓彻头彻尾的高贵优雅从容——从头到脚,从发丝到睫毛,无一不充分体现。那对温情桃花眼此时正静静的凝视于我。 问美女,"他每次来这里都用什么开场白?" 堇扳起脸,压低嗓音,"我需要个女人入眠。" 我抚掌大笑,"这真是昭君说得出来的话……" 果然,他别过头,不再看我。 吃过饭。启程去藤原家别院。 罕有的坐了牛车。偶尔放慢节奏也是个不错的事情。试想上下班高峰主干道上,开着保时捷的某人在车海中一寸一寸向前蹭,不一定快过牛车。 枕在昭君腿上,他抚弄我的长发。 "北条广之答应了。" "这么快。也是您刚才那段说辞太让人印象深刻。" "哪里。我稍微隐晦点指出来,他论心狠不如你,论势力不如你,况且目标一致,如果最终利益分配合理的话,合作绝对是上上之选。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是了。" 他笑笑。 "昭君,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他。对他却不能寡情。他的力量和支持很重要。我们可以接受他袖手旁观,但经受不住他反戈一击。" 翻过身,看着他的脸。他若有所思。 "毕竟,在官场上,我只听说过落井下石,从没听说过雪中送炭。" 他轻声道,"那么,'那边'的事情,我不会再为难他。" "那边"?天皇那边的内亲王以及和仁的诸多事宜和人事任免么? 这个让步是不太小。 貂蝉这个人的人品比我想象得好很多。至少称得上有情有义。虽然他硬拼肯定打不过昭君,但坏他的事却轻而易举。 比方说,可以选择再次刺杀我。北条家武士的精英程度不是和仁那批二流死士可以相提并论的。 比方说,可以在朝堂上反复提及,怂恿老爷子召见我。昭君虽救得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世。 再比方说,北条信之一枚弃子,烫手的山芋,居然念及血缘,而保留性命,只圈禁了事。不怕后来可能导致的隐患。 诸如此类,能伤害我和昭君的方法,他一个都不曾采用过。除了"放北条义隆一马"外,我对貂蝉毫无恩情可言。 想到这里,"北条广之倒真是对我相当宽容。" "女人,要么诱惑男人,要么逢迎男人,要么取悦男人,要么威胁男人。可您和她们都不同。整个天下都在您心里。我不会看错。" "昭君,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尽可能努力想掌握自己命运而已。" 他浅浅的笑了。 "夺嫡可是最浑的水。不过往往越乱越能坐收渔翁之利。现在已经不容北条广之抽身而退了呢。" "在他最焦头烂额的时候,拉他一把?顺便把橘家的事情一并了结么?也好。"他颔首道。 我拍拍他的脸。昭君旖旎的面容瞬间神采飞扬。 我爱这个男人的气度。 藤原家的别院,可以用建筑群来形容。奢侈,真奢侈。 三岁大的小少爷看见他名义上父亲,第一个反应是躲到教引女官的身后。 酝酿好久才怯生生的喊出一声,"父亲。" 昭君点头,随即对身后的我说,"您要看看这个孩子?" 我蹲到小孩的面前,仔细端详。是个漂亮的孩子没错,但是个肢体轻度畸形,左手食指中指粘连,总觉得这种程度应该不足以让源家那位公主自尽才对。 支开小孩,对教引女官,开门见山,"这孩子除了手,应该还有什么问题吧。" 女官看看昭君,得到肯定的眼神答复才开口,"不如请夫人直接检视。" "夫人"?先忽略掉。 稍后亲自检查的结果,这孩子胸骨畸形,心脏先天发育不全。没有看过大世面的古代女子见到定是触目惊心。(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出生时紫绀。)被源家公主确信为天罚报应也不稀奇。 回到昭君身边,"这个孩子活不过成年。"在没有开胸校正手术的前提下。 "您也没有办法么?" "治得了病,治不了命。藤原家族下一代的继承人必须流着你的血。"说完,对远处的小少爷招手,"藤原家小三,我这里有糖,你要不要尝尝看……" 到底是孩子。嘴里含着糖果,脸上是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天真和纯净。 拽着我的手,"您会成为我的新母亲么?" 童言无忌。"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呢。那你的希望?" "您会经常来看我,还给我糖么?" "如果你不惹你父亲生气的话。" 这句话明显打击到了小少爷。我摸摸他的头。 上一代的恩怨,却要由这个无辜的孩子来承担。 "如果有空,我会来看你的。不管藤原宽幸那家伙答不答应。" "真的?"孩子眼睛一下子光亮闪现。 我把这个瘦弱孑然的孩子抱了起来。他开心的搂住我的脖子,忽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我却转头看着昭君。 不对。刚才就觉得不寻常的地方。终于被我发现。 这个孩子和昭君实际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为什么他们两个容貌上完全不相像? 类似北条兄弟那样,依稀眉眼上的相似,都没有。 他比烟花寂寞 "柳姑娘。我想和您单独说几句话,请少主您回避。"那位服侍过昭君前妻的盲眼女官,在仕女的搀扶下,站到我身侧,语气中满是不容拒绝。 我缓缓的点头,"洗耳恭听。" 在女官的房间。与这位气势不凡的嬷嬷分宾主落座。 "我最先是上代藤原家家主的贴身仕女。后来被指派侍奉源氏公主——也就是少主的生身母亲。少主是我看着长大的。直到少主大婚,我又侍奉源樱千代公主。" 嗯,先后在两代藤原家督和两代源氏夫人身边,元老级的女官,也算得上半个主子。难怪她可以"建议"昭君回避。 "柳姑娘,少主一定是非常宠爱您。" "嬷嬷有话,但讲无妨。" "我从未听说少主允许女子与他并肩而立。您是唯一一个。" "能与我并肩而立的男子,却并不只藤原君一个呢。"我冷笑。 她有些意外,随后释然,"是您的话真的可以呢。我愿意试一试。" 一个相当严肃的表情,"柳姑娘,源樱千代公主曾经收到其母的书信,'看紧他。这个时候不容再有人跳出来。'" "嬷嬷,还有什么要我领教的么。" "柳姑娘,我知道我惹您不快。不过您今后若是有疑问,我或许可以为您解答。" 她感受不到我内心如何愠怒。干脆拂袖离开。 与小少爷告别。孩子有些依依不舍。 和昭君一同回东三条殿。路上我三缄其口。昭君看看我的脸色,终于什么也没说。 吃过晚饭。准备回紫之馆。昭君拉住我,琥珀色的眸子像是从未经风雨世事的纯净,"我从未想要对您隐瞒什么。请您相信这点。" "嗯。"甩开他的手,不理会他的失望,转身离开。 半路改了主意,跑到X馆。 扯住美女,"藤原是不是长得像他母亲?" "容貌极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说到他母亲,那可是叱咤一时的大美女。" "我能理解。可是源氏的公主,闻名的大美女,只去作藤原家老爷的侧室?" "你不知道啊,他母亲不是出身源氏的主支呢。也只有她给藤原家老爷子生了个儿子,其余的几位夫人都是生的女儿呢。" "你忘了源樱千代也给老爷子生了儿子。" "那孩子体弱多病。" "我见过了。绝对不可能长命,我保证。" "那孩子一般人都不敢谈论。宽幸为你破例倒成了家常便饭。" "别酸了。我有个很大的怀疑。整天都在想这事,一直没给藤原好脸色看。你见过那孩子?" "没有。" "那估计你也不知道了。藤原和这个孩子,究竟问题在谁身上?" 美女猛然拉住我,"我知道你在琢磨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藤原家老爷子一直对宽幸很冷淡。" 我点头。"我心里有个大概了。不过爬墙的对象,估计你也不清楚。" "确实。" 长叹口气。昭君,在冷暴力中与X虐待中长大,现在这个性情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第二天。做完计划中的几个合成试验。收拾妥当跑到X馆。 撑着下巴冥思苦想。 昭君和藤原家老爷子的孩子,完全不相像的容貌,必定一个有问题。 女六条宫对昭君的忌惮超过了我的想象。 我甚至开始怀疑,之所以连施苦肉计,不惜两个女儿的清誉,为的就是用貂婵牵制昭君。 她无非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和仁登上皇位而已。如果是我,会选择拉拢藤原家和北条家,至少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二人。 那女人只是傲慢,却并非愚蠢之辈。她不拉拢的原因只能是不能拉拢。 有头绪了。 出门。迎面遇见貂蝉。 "貂蝉,今天不能陪你。我会向你赔罪。明天再来找我,就告诉你理由。再会……" 说完,飞奔而去。背后飘来妖娆一声,"昨天的事情,我办妥了。明天您要好好谢我,让我满意呦……" 我笑了。昨天那位不自量力的贵族女子说不定已经欢欢喜喜的准备进宫侍奉天皇了,只是当她得知一辈子也不肯能晋位时,又是什么表情。 骑马奔向目的地。 凤眼弯弯,举手投足,别样的风采和气度的大帅哥站在门口迎接我,伸出双手,"姑娘,你好久没来了呢。" 飞身下马。"翡翠,我要问你些事情。" 大帅哥微笑着点头。 "我一开始只想着对藤原报恩,不过相处久了,就变了味。" "你可是说要实现他的愿望。" "没错。我确信你一定知道我想问什么。虽然只是直觉。" "这个直觉真可怕。橘家一夜之间被灭族,姑娘知道么?" "略有耳闻。" "能猜到真正的原因么?" "能让一个名声赫赫的大家族一夜之间覆灭,不外乎两个原因,谋逆或者卷入东宫之争。" 翡翠眼睛中寒光一闪,"姑娘真是聪明。我祖父的兄弟的女儿,算起来是我的姑母,曾是白河上皇的妃子。" 我点头,"一定是深得陛下宠爱吧。" "那倒未必。她生下一位皇子后,家父等人进宫谒见,被人诬告谋逆。还是当时也在宫中的宽幸偷偷报信,我们兄妹和几位家臣侥幸逃脱。" "是和仁亲王和泉水少爷出生那年的事情吧。" "姑娘看来明白了。" "这件事情,我相信会有结果的。" "姑娘想知道的另外一件事情。我并没有证据。" "我只要实情。" "你知道每年天皇都会在宫中举行一个百官参加的盛大的祭典。那时候藤原家的上代家督可是带着自己的侧室参加的。" 我又习惯性冷笑了。"这位年轻貌美的侧室当时吸引了百官的目光,还惹得夫人们嫉妒呢。" "连我父亲都说那位源氏公主美若天仙。" "呵呵。回去没多久,这位公主便怀孕了。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儿子。只是这个孩子逐渐长大,藤原家老爷子瞧着越发不喜。直至十岁那年当作献礼被送给现在的法皇,当年的天皇陛下。怎奈陛下宠爱这个孩子异常。即使藤原家老爷子再不情愿,这个孩子依旧继承了整个藤原家。没错吧?" 大帅哥直勾勾的看着我。 "其实翡翠你也只是猜测。我知道可以找谁去确认。请我吃饭吧,我饿了。思考很伤脑筋阿。" 翡翠不怎么由衷的笑笑。 "我估计藤原自己清楚。但他绝对不会主动说出来。我们这些人就只能猜。"我叹气,绕了多大的圈子。 "究竟是福是祸呢,姑娘。"他忽然添了一句。 吃午饭。静静的。 我选择男人的标准其中有一条,能否沉默相对时,让我内心安宁。 翡翠能做到。 吩咐贴身的小三小四准备和我去藤原家别院。 没有探望那个孩子。直接去找那位元老级嬷嬷。 "我比较直率。我只想问,那年的皇家祭典,嬷嬷是源氏公主的贴身女官么?" "正是。" "那么,能有机会和公主私会的男人,只有那一位么?" "正是。" "谢谢您。告辞。" "两天。您只用了两天就明晰一切。我钦佩您。提醒您,他性命一半在您手上。" 这并非是我有多么精明,只是几位知情人——翡翠兄妹,盲眼女官,尤其是昭君本人都没打算对我隐瞒而已。 "嬷嬷放心。" 虽然知道她看不见,我由衷的冲她致意。随即离去。 陪漂亮的小正太捉迷藏。孤单太久的缘故,他很黏人。柔声安慰,并许诺下次有更好吃的糖果,我好不容易得以抽身而去。 走过蜿蜒的走廊。整理一下思路。 不曾想迎头看见昭君。他站在我面前。他的随从距离我们颇远。 昭君面色苍白。我头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胆怯与不确定,更呼之欲出的则是彻骨的哀伤。 他抿抿唇,"您都知道了?" "嗯。" "那您还愿意留在我身边么?"他望着我,像是等待最终判决的囚犯。 我骠悍的脾气骤然发作,指着他的脸,"藤原宽幸。我不管你爹妈是谁,你娶过几个老婆,睡过几个女人,有过几个孩子,砍过几个人,我爱的是你。是你。你最好别再让我有机会说这种酸掉大牙、恶心透顶的话。" 猛的推开他,怒气冲冲的径直前行。 他追上来一个炽热无比的熊抱。我就喘不过气了。 小命要紧。不由分说,肘击,一个不行,再来一个。 他还不松手。 "你想憋死我也别在一大帮子人面前。另外,我的胸手感好么?" 他脸红了。随即放开我。 我靠在一边扶手上倒气。揪住他一把头发,"回家你等着。" 昭君脸颊红彤彤,还不忘舒展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等着。" 回府。像往常一样的吃饭泡澡换衣服。 和他依偎在一起。头枕在他肩上,捏住他的手——触感温暖,饱含深深的情意。 昭君的母亲跟随夫君参加的那次祭典,绝对是所有噩梦的开始。 我的猜测得到了那位女官的验证——昭君,是白河院法皇的儿子。 难怪他有这么严重且反常的洁癖,被迫与自己亲生父亲OX——必然导致最本能的反感和排斥。 "这么多年,你怎么熬过来的。"我知道这句话一点意义都没有,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苍白无力。 "我被父亲第一次送进宫里,回来之后母亲抱着我放声大哭。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是他的儿子。母亲特地写了书信给他告知实情。但是他始终置若罔闻,甚至之后变本加厉。善仁(天皇名讳)、彰纹、和仁和我都是他的儿子,不过是为了羞辱执政多年的藤原家族,就要这么对待我。" 昭君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如常,但我能感受到他声音里切实升腾起来的愤怒与屈辱。 权倾天下的藤原家家督,顶天立地的男人,上了他老婆,定能让他颜面无存。 这位家主也不傻,故意把老爷子的儿子送到他床上,美其名曰"表示对陛下忠诚的献礼";这还嫌不够,顺便X了儿子的老婆,让儿媳生下自己的孩子,成为名义上儿子的继承人。 白河院法皇和藤原家上代家督报复对方的手段,你来我往,不可谓不变态,不可谓不高明。 只是可怜昭君和那个源家公主所生的孩子,最是无辜,却要背负本不该承担的恩怨和仇恨。 昭君母亲出身源氏旁支,力薄势微;又遭名义上的父亲厌弃,如果没有法皇的宠爱恐怕早已殒命,更不用说最后继承藤原家。 他只有一再咬牙忍辱逢迎。 我相当愧疚。昭君从不曾问过我的过去。而我却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残酷的强迫他回忆痛苦的往事。 一次次让他未愈的伤口鲜血淋漓,暴露于凛冽的寒风中。 我口口声声说自己爱他,可是爱是安慰,绝非伤害。 "昭君,你知道凤凰涅磐,浴火重生的故事吧。所有的背叛、伤害哪怕绝望,都成就了今天的你。能让我遇见的今天的你。" "既然您这样说,那就是吧。"语气有些勉强。 我摩挲他的脸,"不过,仇恨可是另外一回事。我一向秉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您嘴巴总是这么厉害。" "我会帮你。怎么?你那个表情是不相信么?"看见昭君微笑,我问。 "怎么会。我第一次见您,对您的眼睛印象深刻。那是洞穿一切的锐利。" 对我眼睛的看法,貂蝉昭君倒是罕有的心有灵犀。 "我第一次见你在内里,我只觉得你长相漂亮身材修长,举止很有气魄。"我承认我好美色如命。 "可是您后来送来书信约我在醉云楼见面。我以为您要拿身体贿赂我。" "我好歹也是有自知自明的,有堇那样的大美女摆在那,我再昏头也不会想要色诱你的。" "我错怪您了。您后来和我交谈的内容和表现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您的话,我几乎句句都记得。" 我这个人倒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可是句句都记得,好可怕,要时刻提防他翻老账。 "我一直想问,那次你为什么要救我?" "当时他说要召见您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一下子就站起来,不假思索的表示反对。" 后面的细节,我知道——来源,貂蝉提供的八卦点滴。 "昭君你救过我的命。最开始,我只是想着报答你。" "您也救过我。不止一次。是我欠您的。" "一还一报,没完没了。以后我们不许再说这种话。" "嗯。那我不讲了。" "喂,你有没有原则啊,在我这无论如何都说好,有理没理先认错。" 响当当修炼多年的我,被一个毫无妖气的男人的无敌真诚和不断妥协雷到,再次堕天。多少有点内心不甘外加表情抽搐。 昭君扭过头,一脸甘愿被摧残的觉悟,"是啊,多早以前,我对您已经没有原则可言了呢。" 骑着美人打天下 和昭君相拥而眠。 起夜去更衣。走廊里,迷迷糊糊一脚踩空,摔坐在地板上。立马清醒,意识到肚子——没事。然后右膝盖开始火辣辣的疼。 仕女呼啦围上来好几个,举着灯笼,左瞧右瞧,就是磕破点皮。自己都觉得小题大做,扰人好梦。 "你们回去吧,我没事。"我安抚她们几个。 "主子摔跤我们几个脱不了干系,没好生侍候。该按家法领罚。这就回少主去。"领头的女官语气诚恳且恭谨。 一分钟都没有,一袭白色浴衣的昭君就出现在我眼前,皱着眉头,眼睛里满是关切。 "小伤而已。她们几位姑娘的惩罚方式我能作主么?"我抱着伤腿问。 他蹲下来仔细检查一番,松口气,"当然可以。" "你们几个回去睡觉。"我一指几个仕女。 女官嘴唇抖了两下,终是沉默而去。 "我抱您回去。" "不。你得背我。" 昭君很认命的半蹲下来,给我一个宽宽的肩膀。我开心的跳上去,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头枕在他肩上。 好暖和好舒服。 "昭君你可以睡别的女人,但你只能背我一个哦……" 他闻言微微扭过头,柔声道,"我不再睡别的女人,我也只背您一个。" "这怎么都能随便答应呢,你有毛病么?"我捶他的背。 我当然知道男人的承诺不可相信。听他这么说,还是不禁心花怒放。 "是啊,我可能真的有毛病吧。"他缓缓的说。 第二天起床洗漱完毕,冲向厨房,选了蔬菜、几种蘑菇再加上鱼肉,包了顿饺子。 幸亏有仕女给我帮佣,不然到日落我自己估计也未必能做好一锅片儿汤。 找了很精致的食盒装好。昭君一份。貂蝉一份,特地附加书信:"前日之事谢礼。"(指貂蝉送那个贵族女子进宫。)径直去北山找泰继。 "进展如何?"我问。 "有很强的结界干扰。无法用法术回收。"泰继少见的沮丧表情。 "不如凑近一些试试看?" 白河。法皇居所。我们在宫门外。已然能感受到安倍老爷子的符咒在排斥我的力量。 上次来这里给糟老头下药的时候,还没有如此强烈。 我和泰继对望一眼,"好像还被加强了。" 他回给我一个"更麻烦了"的神情。 "最后的回收方法难道是……" "直接到符咒的存放地,亲手取出来。"他点头。 那不就是冲进宫去强抢?果然棘手。 "我去试试。"言毕,泰继瞬间消失。 无聊就在附近逛逛。冷不防瞅见泉水在法胜寺门口与一位大师双手合十,行礼告别。 走过去打招呼。 泉水看见我,喜悦的表情一闪即逝,"神子殿下,好久未见。" "泉水今天来法胜寺是来还愿的?" "神子殿下,我打算在八叶的使命结束后,剃度修行,侍奉佛祖。" 其实,无辜的牺牲品何止昭君和那个病弱的孩子。泉水一个人在角落里孤独无助的哭泣过多久,才能下这种决心。 "泉水,决心遁入空门的人,要么已然了解尘世,要么已然了却尘世。这两种,你哪个能做到?" "我……"泉水语塞。 "你心里是有割舍不下的东西呢。这样即使出家,对佛祖也是不忠不敬。" "我果然没用。您两句话我就再次动摇。"泉水表情沉重。 "泉水,那天谢谢你救了亚克拉姆。你真的非常勇敢。" 他不说话。 我难得的收敛起平日惯常的凌厉气势和刻薄言语。 良久,他犹豫着开口,"其实母亲那么追求权势,就算得到了她想要的又能改变什么呢。她和他已经是锦衣玉食,万人之上。" 泉水知道的恐怕比我预计的多。亚妖孽曾经评价他说"水冻成冰也能作武器,并非看起来那么无欲无求",现在想来真是精辟无比。 "但是,无论如何,"他抬起头,直面我,"我不允许她们伤害您。" 这就是泉水救亚妖孽的理由?反省自己是否欠过太多情债,下一世结草衔环是否还得起。 "谢谢你,泉水。我希望最后能还你一个公道。" "我相信神子您能做到。我先谢过。"眼眶濡湿,向我行礼,然后告别。 看着他孤单离去的背影。 "我就是没办法漠视纯净的灵魂在残酷的现实中遍体鳞伤。是不是无可救药,泰继?" "不,您一直以来做得都非常好。恩怨分明已经值得称赞。"身后传来他淡然的嗓音。 "圣人也说,以直抱怨。所以相逢一笑泯恩仇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无论如何,我都站在你这边。" 泰继一直以来坚定不移,这点我极为叹服。 "谢谢你。符咒看来只能找机会冲进宫去夺回来了?" "是。即使有段距离,也能感到符咒上沾染的浓重血气。" "我明白。我会尽快。"此时我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卖个关子。这里为什么泰继到达供奉符咒的地方却没有动手就回来了。柳女王试探性问,只能强抢?泰继默许。柳也是个人精,马上意识到了,随后就说她尽快。看文的亲可以考虑下。提示,看守符咒的人是关键。)泰继回北山。我去X馆。 貂蝉坐在房里,舒展神情到连那对魅惑的杏眼里都满是笑意。"您的点心味道实在是太好了。" 一盒饺子就打发了?貂蝉你仔细考虑并计算投资和回报的比率没? "那下次还给你做。"我也笑着落座。 "好期待。您昨天的事情有了不错的结果吧?" "嗯。说真的,我很感慨。貂蝉姐姐你必须承认,我熟识的这么多人里面,你命最好。" 貂蝉思索一下便很诚恳的回答,"您说的不错。" 出去更衣。走廊里,迎面又遇高挑帅哥,一身暗红,长发飘飘,眉目里是北条家特有的妖媚之气。只是他看起来比貂蝉要阳刚一些。 脑海里迅速倒带,直到画面定格在"北条义隆"四个字上。 "您就是另一位神子了。可惜,您并不像传闻那样的明媚动人呢。"清亮的男中音。 "那真是太抬举我了。能让左大臣藤原宽幸痴迷于我一人,当然靠得不是浮于外表的姿色,而是,"动人媚笑,"床上功夫。" 帅哥一愣,随即仰首大笑,"真不愧是连广之都赞不绝口的奇女子。当真并非浪得虚名。" 随后,规规矩矩对我行全礼,"您的搭救之恩,北条义隆感铭五内。来日……" "罢了罢了。"我侧身摆手,不想受帅哥大礼,"你们北条家的男人动不动就跪拜,大谈报恩如何如何。有这心思不如好好待她。堇是个好女人。" 帅哥闻言痛快的起身。满脸笑容。却也不再说话。 一起走回观石苑。 门外又是一阵喧哗。昭君招牌的低沉嗓音传进我们三人耳内,"您放手。" 昭君美人,宜室宜家 "藤原大人,父亲突然决定送我进宫。您知道我心里只有您的。您一定要救我!" 我出门一瞧,前天自讨没趣的贵族小姐正拉住昭君的袖子苦苦哀求。 昭君无动于衷,神情举止,不知道该形容成冷酷的华丽还是华丽的冷酷。 不过在看向我的同时,脸上终于透出点暖意。 女子抬眼看见我,眼睛里仿佛冒出火焰,"你怎么勾引藤原大人的?" 我眼波一转,问道,"貂蝉姐姐,这样的贵族小姐想要出门需要父亲的首肯吧?" "没错。" "看来人家父女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藤原家家督的侧室比天皇的更衣更有前途呢。"我毫不掩饰的嘲弄语气。 昭君冷冷的眼神扫过,女子不觉全身一凛,下意识的松开双手。 "藤原大人是我的!你凭什么跟我抢,你的外表,家世又有哪样比得上我!你这个卑贱下作的娼妇!"女子歇斯底里般冲我怒吼。 昭君眼睛中寒光一闪。貂蝉的笑容里开始带上杀意。 太蠢了。在两个皆欲娶我后快,权倾朝野的男人面前败坏我,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她肯定没考虑过。这样没心计的女子一旦踏入豪门,悲剧炮灰结局就已经注定。 这样单纯的女子还是离我这种形象深入人心的吃人女妖越远越好。虽然我没胃口吃她,但会找个男妖吃了她。 我轻拍左右大臣的肩膀。"让她父亲去职就好了。" 缓步走到那女子身前,完全无害的表情说,"提醒你两件事,第一,不要拿你的任性挑战男人的耐性。第二,你有多痴迷一个男人对身为情敌的我讲没有用处,因为我不能娶你。回去吧,姑娘,今天以后,你连更衣也不用想了。只要我活着一天,藤原家族和北条家族我保证你连边都沾不上。"语毕,飘然转身。 背后女子号啕大哭,声音响彻走廊。 我一脸桃花的回屋。三位美人笑脸相迎。估计刚才那点彪悍对话他们叁一句都不落的听个满耳。 我食指轻轻摩挲细瓷茶杯,面向北条义隆,"北条君是不是对我大失所望啊……" 帅哥笑笑。 昭君修长的手指却坚定的覆上我的手。 我也笑笑,"我么,荼毒生灵也就算了,小奸小恶是绝对免不了的。"不过像刚才那种档次,连热身都嫌不够劲。 随后三位公仆把这个包间当成了临时会议室。我靠在墙边,看看门外的风景,打打瞌睡,时间过得一样的快。 只是,北条义隆眼睛落在我身上的次数实在多了点。 这个男人,还是找到单独面对我的机会。他求我的事情和我猜测的相去不远。 转身,看见身后不远处的昭君。虽然已经很好的控制了表情,但是眼底的一抹哀伤还是逃不出我的眼睛。 送走二位北条家的妖男。和昭君独处。 "昭君你有话就说。"我先开腔。 "您怎么看北条义隆?" 我扑过去,摽上他的肩膀,靠在他胸前,乐得快喘不过气,"昭君你吃醋了。" 说真的,我一直觉得昭君非常清楚自己的立场。身为"小三",不争宠不吃醋,在我面前谨小慎微,时刻陪着小心。他十分明了"小三在修成正果之前是没有资格讨价还价"这一真理。试问如此知冷知热深谙进退的情人我又怎能不把他放在心尖上? 昭君此时的表情相当"人妻"。 我拍拍他的脸,"你觉得我这种自给自足,无需为了生活衣食而去逢迎男人的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闪闪睫毛。 不等他的答案了。"是无微不至的呵护和言听计从的宠溺。你都做到了,所以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至于承诺誓言之类的东西,并不重要。" "可是我想娶您。我想迎您进门。" "先灭了那几个碍眼的家伙再说。现在,你大婚已经能自己做主了么。"迎入式娶妻进门,是对女子最高的礼遇和尊重。 "这件事不劳您挂心。我只想问您肯不肯答应。" "我不拒绝当然也不接受。不过……" 压上他的唇。悠长而缠绵。直吻到仿佛灵魂都可以交换。 可也就是这一吻。也同时确认我和他的心灵已经纠缠得太深太久。 我脸一皱,意识到内心的呐喊,昭君是青年才俊,潇洒多金,位极人臣,温柔顺从。这样疯狂的爱着自己的男人不容易遇到第二个。他是作过小受,但是被迫的,而且没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指被害人爱上施虐者的心理症状。)。 再次捶胸顿足,这不是问题,小受绝不是我排斥他的问题。 我还在天人交战。小六跪在门外送上一封书信。 昭君看毕。他知道我每次都会仔细审视他的表情。 但这次,我失手了,在昭君身上唯一的一次失手。只是后来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也使我得以宽慰。 当时我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我有个很重要的应酬。回去可能很晚。您晚上如果等不及我,可以先睡。"语毕,揽住我的肩,温柔的吻我的脸颊。 华丽转身,出门。还不忘回首对我微笑。我只是摆摆手。 堇美女奉茶进门。 我冲她意味深长,"你男人不错。" 美女笑而不答。随后她开始和我分享和他的一些往事。 吃过饭。我起身准备告辞。美女拉住我,"急不可耐要回去找宽幸了么。你离了他心神不宁了么。"然后吃吃的笑。 皱皱眉。确实最近总围着美人们转,忘记闺蜜,内心有愧。 继续八卦。八卦完就是Blabla。Blabla过后还是八卦。 反常。堇是个从不废话的女子。她说的每句话全都有意义。看着她垂头寻找话题,我无名火骤起。 "堇你打算瞒我什么。拖住我到什么时候。"我冷冷道。 "听我的,别回去。"她在恳求。 "老爷子又召见昭君了?" 美女不敢看我。 白色细瓷茶杯被狠狠甩至墙角。第二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我快步出门。美女在后面扯我的外衣。"别去。柳丫头,我打赌他那个样子,你看了,我怕你和他都会后悔。" 我捏着她的手,"堇。我决不会凭一时血气之勇。我有分寸。你放心。" 确实,之前的事情已经盖棺定论。 但是今后,我绝不容再有人胆敢玷污亵渎那朵白莲花。 昭君,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腿? 上次给糟老头下药的剂量足够他三辈子做不成男人。这次应该也不会把昭君怎么样。 卷着一身寒气回到左大臣府。 在卧室外,八位蓝衣卫齐刷刷跪在我面前。 "主子。" 我默默的从袖子里取出几个小瓶。周身阴冷之气快要冻出冰渣来。"退下。你们几个知道我的手段。" 我蛮横的甩开拉门的时候,没人再敢阻拦。 一片黑暗。眼睛还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暗哑的声音传来,"请您离开。我没有信心克制。" 循声走过去,"那就不要克制。"摸到他的脸、脖颈。全都滚烫。 他被老爷子下了药。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不复平日的温柔体贴。 "我绝不想在这种状况下……" 我明白他的心思,这个时候OX常常被认为是对中春药那方的一种帮助和怜悯。 "为什么不找个女人呢。" 话说出口,马上后悔了。昨天人家的誓言我今天就扔在脑后边了。 我这种信奉"忠贞不二"的女人,承诺从来都是听听就算。毕竟做永远比说重要。推己及人,以至于昭君的话我也没放在心上就是。 回忆起上次在左大臣府拦路的女子,每次昭君从老爷子那里回来也许是由她来侍寝。难怪趾高气昂,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可惜被我一句话灭了。 所有和昭君有过春风一度、雨露情缘的女子,先后被他本人扫清,或多或少还都有我的因素在里面。 罪过阿。本能的排除竞争对手——我还真是当皇后的料儿。 他松开我的手,"您快走。" 只用两片指甲轻轻拈起他肩膀上一点皮肉——看似不经心,只要找对神经线,这种锥骨的感觉痛彻心扉。 他情不自禁的哼了一声。 看来是很顶级的春药——可以将痛觉转化为快感的药材只有几种而已。排除起来并不难。 期盼他喝药后没喝太多水。 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唇,顺着他的口腔仔仔细细的游走一圈。 揪着他的领子顺势把他拉倒在地。再愚钝的男人也知道这个信号意味着什么。何况绝顶精明的昭君。 他不再言语。开始一边扯我的衣服一边吻我的身体,扯到哪吻到哪。 这绝对是昭君最忘情最主动的一回。 我细细品味口中的滋味——记忆中那种材料的味道。 有了。可是,这个是什么。 他骤然开始粗暴。 我疾速掏出手绢捂住他的口鼻。对不起。这次的麻醉剂比上次给貂蝉的药效还要猛烈。 咣当。他应声而倒。 浴衣下,露出两条匀称修长的腿。 摇头,我挑男人外在三项:脸,喉结和腿。 可惜这个时代的男人,腿都不露在外面。验个货都难。 今天终于可以确认昭君是个美腿佳人。 悠然的整理服饰,梳梳头发。掌灯。慢慢记录下配方。 起身倒弄瓶瓶罐罐。先给自己来一副安胎药。随后是解药。最后是昭君的解药,含在嘴里喂给他。 铺好席褥。 这里的人们睡觉,身下铺竹席,身上盖衣服。 我却不依。特意订做了厚厚的床褥和软软的被子。 亚妖孽爬过我的床,体验之后,回去也仿照并改进了自己的安眠方式。 如今枕边人昭君热衷接受新事物。体验之后腰酸背痛情况大为减少,睡眠质量直线提高。更是死心塌地追随我"怪异且不合礼法"的前卫生活方式。 吩咐随从把昭君搬到床上。 看我精神奕奕,蓝衣卫几人也暗自舒气。 在他身边躺下,埋进他怀里。把冰冷的脚丫伸进他两腿的夹缝中,取暖。 老爷子这种顶级烈性春药,绝不仅仅是让人欲火焚身那么简单。 看着一向高傲的昭君因为药效而向他卑颜求欢,老爷子的心理之BT绝非一般人可及。 而且,今天似乎更为反常。依昭君的性格,极度善于自我克制,面对我,即使中招也不可能如刚才丧失理智般粗暴。 原因么。冷冷的笑了。随后睡去。 第二天依旧艳阳高照。 一睁眼,就瞧见昭君那对水波荡漾的桃花眼死死盯着我。 哎,清早有个倾城的美人在枕边注视,这一天一定很美好。 "要去上朝?别去了,请假,就是昨晚纵欲过度了。"我说着又把眼睛闭上。 "我昨天都做了什么?" 我左手指着自己的唇,右手指着自己的腰,"从左手指到右手指的位置,反反复复很多遍,全都是你的口水。" 我笑脸盈盈,拍拍他火烧似的脸,"不过你昨天表现还是很不错的。" 他避开我的视线。 轻解衣带,露出腰上一大片暗紫的淤斑,"可是你差点把我的腰捏折了。" 他大惊失色。扑过来,手指却僵在半空中,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 "你哪次喝春药能让你忘掉昨天发生的事情?哪次能让你性情大变,不能控制?" 忘掉?不可能。老爷子巴不得昭君把所有的耻辱和折磨牢记在心。以此报复藤原家。 他眼睛里立时腾起火焰。他明白了。 "只有一个可能。老爷子明知道自己不行,还要你进宫,强迫你喝下特制春药,不等药效发作就遣你回来。虽然药下在你身上,但他的目的是我。他想让你亲手折磨我,最好是错手杀了我。" 昭君一拳砸向手边的茶几。桌上的茶盏咣当当的先后跳起来,有几滴茶水飞溅到了他脸上。那是我从未见过的阴狠与决绝的神情。 "我不会再等了。"他说。声音里带着些金属摩擦的质感。 古人的训诫,"刀兵不可为女子所动",不知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扑上去搂住他。脑门顶顶他的锁骨。一只手撑住惨不忍睹的腰,可真疼。 "昭君,你先上朝吧。这个事情还要看看北条广之那边。不过老爷子真想万劫不复,咱们就遂了他的愿。" 他抱着我。慢慢的点了点头。垂首,在我耳边低语,"您的腰看起来很严重。" "至于我的伤,晚上,让我摸你的大腿我就原谅你。" 他红了脸,认真的憋出一句,"只要您愿意,摸哪里都可以。" 邂逅,于人山人海 稍稍泡了个澡后,发现保持上身直立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敷上化淤止痛的药水。拿布料缠在伤处并在肩上固定。倒在床垫上有气无力,"昭君,你平时练什么武啊,手劲这么大。" 他皱着一张脸,看着表情好像他比我还疼。 不过是软组织挫伤而已,避免患处用力,其实也没什么。 离上朝还有点时间,拉着他的手,让他陪我说说话。 "昭君,当初你答应见我是卖亚克拉姆的面子吧。" "我知道您是他的情人。何况我本人也有些好奇。" 没有亚妖孽,凭我的身份根本就见不到这位名满天下的左大臣。我这个神子,不过是个所谓的精神领袖,没有权贵的支持,不名一文,随后就被弃若蔽履。 "见过之后,什么感想?"我问。 "印象深刻。不过您第二次和我见面就质疑我床上之事。我怀疑您是受人指使,暗讽我那些见不得人的家事。" "你当时都动了杀心吧。" "我承认。转念一想,知情的橘家兄妹不会主动告诉您这些往事。我决定等等看——看看您究竟是真愚蠢还是真精明。" "……等来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么。"我看向牢牢牵在一起的两只手。 "意料之外。"他也淡淡的笑了。 "这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你遇见的好女人太少了。" 他眼睛透过我,有短暂的失神,"我母亲太懦弱,那个女人太不择手段,其余的全是贪慕权势地位的宵小之流。" 越是陷身泥沼内心越是向往纯净的感情。所以当昭君质问我接近他的目的时,我的回答才能轻易打动他。(参见56节。)拿车来打比方,昭君只有油门和刹车,分别对应爱与不爱;不需要离合器和换档——没有所谓的中庸状态。 我捏捏他的手,"当个哲学家对你没好处,通常那意味着不幸。去上朝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然后去醉云楼见北条广之。" 他恋恋不舍的离去。 补眠。再睁眼他已经换掉朝服静静的坐在我身边。 洗脸。吃午饭。出门。 我这身板只好头枕在昭君腿上,再次用慢吞吞的牛车节奏磨练自己的意志。 路过荣宝斋。这里是我挑选精品国货的天堂——当然身在平安京,这些应该叫做进口商品。 执意下车,"我得找个乐子去。"他一向是唯我马首是瞻,又怎么会出言阻拦。 在店里溜达一圈,看中两套绿色和白色细瓷茶具。撑着自己的小"蛮"腰和老板杀价。 昭君站在我身后,饶有兴趣的等着看笑话。 一位衣着华美的年轻贵族踏进店内,瞧见我,眼中带着不屑。扭头看见风姿绰约的昭君,立即堆出满脸笑容,走过去恭谨行礼。 "藤原大人。" 昭君稍稍欠身,"宫野大人。" "藤原大人……和柳姑娘,今天为何有如此闲情雅致光顾荣宝斋?" 昭君爆出一句让我心花怒放的话,"她来踢场子。" 老板立时欲哭无泪。 "……这恐怕不好吧。藤原大人……为何不阻止?" "我来就是看她踢场子。"昭君微微一笑。 贵族青年一愣,"……您是不是太宠柳姑娘了。我听说刑部省长官家的公主好像很不满意。" "她父亲已经不是长官了。我很想看看,是谁敢对她出言不逊。"昭君眼光寒气四射,修长的手指不经意的掠过佩刀。 这位贵族进门时对我的轻蔑,昭君完全看在眼里。 这位宫野大人哆嗦一下,狼狈的溜走。 昭君,在百官面前,是大神级别的。 被男人保护也是很爽的。 最终过意不去,买走那套白色的,把盒子抱在怀里开心的去X馆。 于是,当貂蝉姐姐顶着一对黑眼圈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场景,我靠在昭君身上,撑着我的残腰,手里攥着新买的茶杯,诡异的笑。 "貂蝉姐姐,我昨天扭了腰,没人'撑腰'根本坐不住。你要是不介意,我能躺下和你俩说话么。" "当然。" 我就干脆趴在预备好的床垫上。 "能问问你,北条信之和北条义隆都曾经在夜晚蒙陛下召见么?" "是。" "比较起来,他两个都不如你和昭君得宠吧?" "是。尤其是信之只有一次而已。" 我XE的笑了,"以北条信之那不男不女的样子,我很难相信一向挑食的老爷子会喜欢吃他——多看几眼就能消化不良。" 貂蝉无奈笑笑。昭君微微点头。 "貂蝉,昭君,能把北条义隆和堇叫进来么,我下面说的话和他们也有关。" 两杯茶的功夫,全员到齐。堇和北条帅哥坐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一对苦情鸳鸯。 我爬起来,后背直挺挺的靠在墙上,拽住昭君的手,"你们都应该知道我擅长的是什么。我想问问你们,去'侍奉'老爷子时是不是都要喝他给的药?" 接受过我送的香水的昭君和貂蝉知道我是天下第一的药剂师。而堇的男人——也应该对我的手段略有耳闻。 昭君和貂蝉都点头。北条帅哥看看堇,也点头。 "那种药可以让心如枯槁的烈妇变身为饥渴求欢的荡妇。对男人也同样有效。这个你们亲身经历过。不过这种药不仅是让人欲火焚身,长期服用,会导致药物依赖……我的意思是,不服药X欲就下降。" 三位帅哥表情基本平静,看来早有心理准备。只是美女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满是惊恐。 行与不行 能让一贯镇定平静的美女大惊失色,我相信是因为她猜到了我下面打算说的话。不得不承认,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准得可怕。 继续我的骇人言论,"老爷子以宠爱为名,禁止你们有子嗣。二位大人每次和女人翻云覆雨之后总要送上节孕汤药。有这么回事吧?" 昭君貂蝉依旧面色平静。另一位北条帅哥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手紧紧和堇牵在一起。 "其实,送不送汤药结果是一样的,根据我对这种春药的组成和你们服下的药量来分析,很早以前,你们应该就已经不能让女人怀孕了。" 堇窜起来夺门而逃,北条帅哥急忙追出去。 屋里又是一片死寂。直到貂蝉幽幽一声短叹。 其实我想说,作不成男人又算什么,能有命在就不错了。鉴于这句杀伤力实在太大,省略掉。 "更绝的是,这是种伤害神经的药,会让人产生幻觉,精神失常,无法控制身体,直到最后连自己怎么死去的都不知道。另外这种药极为稀有,应该是专门配制针对二位的。赫赫声名的藤原和北条家族的两位才华横溢的当家万一都英年早逝,且无子嗣,旁支为争家督之位一定能掐个不亦乐乎吧。" 谁会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我就不用点明了。 "那么,我还有多久的时间?"貂蝉嗓音冷峻。 我看看昭君,舔舔嘴唇,"平日健忘,常头痛,夜间多梦,指尖,后背常会莫名其妙的抽痛,恶心,胃部不适,这些症状二位有几种?" 其实,还会导致精神抑郁。这个词有些专业,怕他两个就算理解也不会承认。 "您没有号过我的脉如何得知?"貂蝉稍有讶异。 "都有。"昭君轻声回答。 "那么,"我稍稍斟酌一下词句,"不再继续服药的话,貂蝉你能撑两年。而昭君,两年都熬不过。" 因为昭君侍寝的次数比较多,症状肯定更严重些。 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的两位美人,却仍然淡定自若,情绪没有太多起伏,眼睛里的哀伤也只是一闪即逝。 "我只是让二位知命而已,绝非让二位认命。"我一副悠闲事不关己的表情,"老爷子事后一定会特别愤恨白龙的神子是我。"我的专业是化学和药理,"因为我会配制专门的解药——我的意思是能让你们痊愈的药。" 貂蝉瞠目,昭君微怔。 "唯一的要求就是千万不能再服那种药了。一次都不行。腿伤及骨,要是再挨一刀,这条腿一定保不住。就是这个道理。" 说完,我捏着自己几乎要咔啦咔啦直响的小腰,舒展一下酸痛的肩膀。 留下一片宁静给两位美人自行消化。 貂蝉忽然抬头,"柳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您能不能看看我的伤。因为太医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闪闪睫毛,歪头看看昭君,做出一副"能不能让北条广之为咱们卖命就看这个了"的表情。 昭君成功收到我的信号,忽闪了下睫毛。 我微笑着,"貂蝉,伤在哪里?" "烦请藤原大人回避。"貂蝉直接下了逐客令。 昭君点头,出门。 一时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两个。 貂蝉默默的解开数层衣衫,露出结实的后背,颈椎周边有非常严重血色素沉积。 我用湿巾擦手,然后轻轻用手指点在那些斑痕上,貂蝉微微出声呻吟。也是那种比较让人浮想联翩的男性魅惑声音。 "你可以穿上衣服了。" 我摸出自己的记事本,在上面简单记录下几种化合物的名字。 "怎么样?"他问。 "包在我身上。只是貂蝉你要小心身边的仕女或者枕边人,这种毒是加在熏香或者蜡烛里的。" "太医们只能为我稍稍减轻疼痛,却不能为我治标祛本。我该怎么谢您。" "先存着。我现在没想好怎么奴役你。"我冲他呲牙。 "随时恭候。"他冲我抿嘴。 "我今晚就会送药给你。大概一个月左右,就可以痊愈。对了,昨天貂蝉你晚上进宫了啊?" "您听藤原大人说了啊。昨天陛下的药与往日不同。"他手撑额头。 本是随口的试探,得到这样震撼的答案,我面色却丝毫未变。"老爷子开始心急了。" "本以为陛下厌倦我了,想换个花样,看我和藤原大人的床上好戏呢。"貂蝉声音里无限轻蔑。 我的心开始自由落体。扑上去勾住貂蝉的脖子。 昭君昨天勉强算是平安回来了,那么,代人受过的一定是貂蝉。 屈节事君,无可奈何。 昭君,貂蝉。你们这次是因为我。因为我。虽然我尽可能避免波及无辜。 他下巴点在我的肩上,坚定的环住我的腰。 "貂蝉姐姐,对不起。" "我曾经做过伤害您的事情呐,柳姑娘。"(指赐婚事件。)"我要是你,也会那么做的。千岁一直在给你下诅咒。你认为我对你不怀好意想要利用你也很正常。" "我家的阴阳师前一阵子告诉我,给我下诅咒的是黑龙神子——那位平家的公主。" "我是白龙神子,我不会下诅咒。" "贺茂大人也这么说。"(安倍和贺茂,并称的两大阴阳师家族。)他顿了顿,问,"您能不能配制一些克制春药的……" 我瞬间明了他的意思,"你是要男人不行,还是女人不行,又或者是两个人都不行?是一时不行,还是一世不行?甚至是连他们周围人也跟着不行?" 我来了精神,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正色盯着他。 貂蝉一脸苦笑,"那位内亲王和陛下果真都是您的手笔吧?" 我认真的点头。 "我打过您的主意,却还有命在这里,"他夸张的摸摸脖颈,"真是心有余悸。" 忽然悲壮的觉得,下半辈子只有跟着貂蝉,才能既不苦情也不无趣。 "你和昭君,即使负我,我最多让你们吃点小苦头,却绝不会要你们的命。"我本以为自己多年职场修炼,早已涅磐成妖,足够冷血无情,事事都要算计到每个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时时总保留着一计杀招,可是这份心思被昭君、貂蝉迅速瓦解,我倒情愿相信是妊娠反应,内分泌紊乱之故,"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不去这个手了。" 貂蝉漆眸闪烁如月夜星光,一句莫名其妙的,"我想娶您。" 我哑然失笑,"你不怕么,我毕竟曾给昭君惹来杀身之祸。前车之鉴,你要好好思量。" 貂蝉悠然一笑,"有您这样的女子在怀,刀山火海甘之如饴。" 闻言我探身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退回自己的位置。平静的看着他。 "刻意和我拉开距离也没有用。您和我,都已经回不去了。"然后,温暖的手指缓缓抚上我的脸颊。 在大内里偶遇昭君,在醉云楼识见貂蝉,我们之间的命运之轮就已经开始悄悄旋转。 包养与反包养 貂蝉起身,表情迅速切换到惯常的潇洒理性妖孽贵公子的那一档。 转身准备离去,忽然停了下来,"柳姑娘,那位大人最近一直去陛下那里探望平千岁公主。" 我笑笑,"谢谢你。貂蝉,你背后的伤一半是中毒,另一半,是因为你没有好好爱惜自己。有问题的蜡烛火焰是紫色的。" 他顿了顿,回首冲我一笑——却不是那种廉价友好河蟹的礼节性笑容。 貂蝉的那对杏眼,当发自内心的欢笑时,让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孩子气。 倒下,趴在垫子上。闭目养神约摸二十分钟,昭君进门。 翻个身,枕在那对美得让人崩溃的大腿上。卷起昭君一绺头发。 "你说,貂蝉身体那点毒素,我是厚道的给他祛了病根,一了百了呢,还是故意留点给他解解闷呢?" 他立马搂着我乐作一团,"您呐。" 昭君今日朝议早退,定能误导他人——他的珍宝级情人病了。 老爷子知道会不会稍稍得意一下? 复仇计划慢慢完善。老爷子,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到时老账新账一笔也跑不了。 敢出手动我男人已经十恶不赦,居然还把心思动到本宫头上,我要用高跟鞋亲脚碾碎你的梦想。 此时昭君琥珀色的眸子漾满了温柔。 想起曾经诘问席琳的关于爱人的问题。针对自己,内容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对方金钱不存,还爱他么? ——爱。我也满会挣钱的,大不了我反包养他。 如果对方权势不再,还爱他么? ——爱。我可以帮他夺回来啊。实在不行,我亲自执政。 如果对方男纲不振,还爱他么? ——爱。我可以红杏出墙,而且墙外等着接我的男人不止一个。只要他不过分阻拦就行,就算阻拦,我几滴药水就能撂倒他。 如果对方容颜不复,还爱他么? ——这个,帅哥不再帅了,美人不再美了……其实这几个男人最先吸引我的地方都是外表。 那我吸引他们,让他们欲罢不能的地方恐怕不是外表。 爱我的头脑胜过爱我的胸? 这几个男人,怕是无可救药了。 等等,当意识到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时候,我居然会有些惶恐不安?! "昭君,你说,即使言之凿凿,立下重誓,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又如何?再耀眼刻骨的情事,有几个敌得过时光?再说,敢娶我的男人,总要带着点悲壮,躺在我身边,不知道哪天命就没了。到最后还不是要孤独一人怀着褪色的回忆面对满地尘埃。" 他理顺我的头发,漂亮的面庞忽然凑过来,"拿这种让人无法回答的问题来质问我,通常就是您心情最不安最复杂的时候。在我面前您其实不必强颜欢笑。" 昭君是个非常敏锐的男子,他并不脆弱。只是因为喜爱便肯把他最不为人知的一面展示给我看而已。 与亚妖孽爱得恣意爱得舒畅的时候,万没想到能和昭君走到这一步,这个会拥我在怀,温柔的拭去我的泪珠白衣男子已经翩然闯入我心。 如果不相见,便可不相恋。可这世界没有如果。 考虑了一下,"我错了。可是我以后也不会改的。" 昭君笑着说,"我知道。" "扶我起来,我有点担心堇他们小两口。咱们去看看。" 手牵手,刚走到美女房间门口,就冷不丁瞧见飞出一只杯子,哗啦碎裂在地,稍顷,又是一只。 我看看昭君,"这杯子眼熟。" 他眨眨眼睛,"就是和您刚才在荣宝斋看到的那套。我记得这套杯子一共四个。" 我说,"这才飞出来俩。咱们在外边再等等。" 不过第三个出来的——是美女本人。她一扭头看见站在门口,脸上写着"我们买了票正等着看好戏"的我和昭君,愣了一下。 随后追出来的北条帅哥,也愣了一下。 我清清嗓子,"昭君,要是我会说'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谁要你出头?!'" 昭君面无表情,"我会说'多事'。" 语毕我和他牵手扭头离开。留下那对怨妇怨夫继续愕然。 向院子外边走时,昭君还非常真诚的添了一句,"堇现在有点您的气势了。" "你说生气就砸杯子?"我睫毛颤了颤。 他笑而不答。这个容颜精致却不卖弄风骚,还带着些许禁欲气质的男人,不可方物。 "我本志在四方,怎料甫见君便惊为天人,凡心一动,其后更是冲冠一怒为蓝颜,自毁多年道行亦不言悔。昭君,你就从了我,安心作我的压寨相公吧……"说着扑进他怀里。扬着眉毛,心里说调戏男人这招堇学会了么? 他忍笑,"在下早就从了啊。" "讨厌,"我捶他,"你该这样,"我皱着眉头,学着林志玲嗲掉大牙的声调,"人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了……" 昭君眼睛眯成一条缝,把我搂得紧紧的,"夫人教训得是。" "夫人"?忽然意识到我惹了大麻烦。 早晨解衣服给他看我身上的淤斑;拍着他的脸说他昨晚表现不错;以及这句"人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了"。 这太容易让他误会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可以让我和他关系升华的事件。 今天的昭君略有不同,其实不是——是他恢复了他的本来面貌。 好比由哀怨切切,无名无分的男宠正式晋级为大大方方,名正言顺的奸夫,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本来他那付任我欺压的总受样子也只在我和他掐架时才出现。 从我初识他那会儿,他就是气势傲然席卷一切的标准帝王攻一枚。可我是气势凌厉害人无数的标准女王攻一位。 攻受问题很好解决——答案,互攻。 哎呀,和他好感度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原来你就是这么勾引藤原大人的?"一个尖利的女声横空出世。 昭君寒气袭人的冰冷视线扫过去,登时就觉得时空转换到了南极。 又有尊贵的小姐来挑战了。可是我应战的时候一般都带着男人一起上场。 黑马白马我都不要,我要宝马 蒙着面纱的贵族女子在昭君寒冰视线的威压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凑近他耳朵问,"你认识她么?" "认识。"他答。 "不是为你打抱不平的?" "不是。" "她惹不起你吧?" "恐怕她全族加在一起也没这个胆子。" "我要是闯了祸,你要出面替我摆平。"我看着他的眼睛,"这是奸夫的义务。" "好。最多,照您的话,我请她全家滚出朝廷。" 我立时乐得赛朵花。轻移几步,面对那位女子——面容姣好,眉宇间的不可一世昭然若揭。 "您是为北条大人而来?" "我是他的侧室。最近大人不肯上门,传闻是你这只狐狸精作祟。安心作藤原大人的侧室你还不满足么?" 这个女人大概是北条家夫人最有力的争夺者,自以为的。 "那么夫人您安心作北条家侧室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的身份,我的才智,我跟随大人这么多年……" "是吧,"我打断她,"您不也是付出,然后想要更多?我和您一样啊。" "你这个卑贱的女人,凭你也想!"说着她扬起手臂。 昭君已经发动。我眼疾手快扣住女人的手腕,回头用眼神制止昭君,毕竟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看见男人打女人。 "夫人呐。您看来根本不明白。夜晚爬上他的床,做一个女人该做的事情,然后卷着自己的东西快速离开。尽可能不要在白天被北条大人看见。这才是您的本分。今天的事情,我保证第一时间让北条广之知晓全部经过。另外,我不是您能打得了的。" 在昭君面前丢了自己脸面的女人,貂蝉还能容下么。这种没有脑筋的女人,尽早清除掉免得她坏事。 我冷眼扫过女人的侍从。他们很识相的上来劝阻,并带迅速女子离开。 昭君走到我身边,轻轻拉起我的手。 "昭君,你和貂蝉一样,第一眼看我的时候,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让我终身难忘。我相信你们这样的男人,是不允许女人在你们枕边安睡的。" "您除外。" 可是我的手指冰凉,昭君攥着我的手,晤了很久也晤不过来。 对上位者尊,对下位者鄙,这不是势利,这是现实。我又何必如此愤世嫉俗? "昭君,你知道么。天真烂漫与幼稚无知,一见钟情与相看两厌,对你们男人来说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曾经以为自己对情事已然淡漠。但您却是四面楚歌那时唯一的安慰。我亦知痴情愚昧,藤原宽幸心中现在惟您一人而已。" 我扭头凝视他的眼睛,试图在其中寻觅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和伪饰——可是都没有。 我们,连带亚妖孽,貂蝉,翡翠,都并非圣父圣母,在受到伤害之后,不可能仍像之前一样温厚待人。 但在没有期待的时候,收到意外的回报,你们又是怎么感恩的呢?我拭目以待。要么皆大欢喜,要么玉石俱焚。非此即彼。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沉默。倒是他,始终关切的注视我。 经过京里最繁华的商业街,偶然从车窗瞧见街角一位武士打扮的男子在为难一个衣着朴素的平民女子。 我吩咐停车,捏着自己的腰就要出去路见不平。手腕被他一把拉住,"这种事情不需劳您出面。" "我想踢你。可是我觉得我腰受了伤,这时肯定打不过你。所以我要去虐别人,你别拦我。"字字不容置疑。 他闻言松了手。 我冲出去。他带着侍从追上。 那位武士看见一大群人围上来,带头的还是个女人,满是惊愕,被周围的藤原家带刀随从吓得不敢动弹。 那女子极为乖觉,掩面跑到我身后。 我仰天长叹,这哪里是路见不平,分明成了仗势欺人。 此时不知哪里钻出来一位贵族,冲昭君致意,"藤原大人。" 看来公家贵族不论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只要看到昭君就一定要专门行礼致意。 "高阶大人。"昭君点头。 那位大人也是精明之人,一眼立时明了大致来龙去脉,"藤原大人,不把这位恃强凌弱的男子送至京职处理么?" "柳看如何?"昭君眼神落到我身上。 "诶?这也要由柳夫人决定么?"贵族有些微的惊讶。 "高阶大人不知道,夫人她不喜欢被人抢风头。" 我很低调的。昭君,这句我记下了。 "啊?这种事情一般不都是由男子出面保护女子么?" 昭君悠然一笑,"您不懂。被夫人保护的感觉也是很好的。" 贵族被雷得说不出话来。 昭君,在众人面前,确实是大神级别的。 我瞬间来了火气,回身一指,"女性的弱势地位是由男性社会强加的。"(波伏娃,《第二性》)说完快步离开。 "高阶大人,我先告辞。"他也迅速跟上来。 回到东三条殿。吃饭。配制解药。一份托人转送貂蝉。一份递给昭君。 美人接过,痛快一仰脖。 "并不难喝。" 我翻个白眼,"浅薄。谁说良药一定苦口。" "您还在生气。" 我撑着残腰,再甩出一计卫生球,"我回去了。" 他扑上来,"您今天不要走。" 我没好气,"要是留下,我的小腰就真折了。" "这个您不用担心。" 我该相信一个男人的自制力么? 勾住他的脖子,左蹭右蹭。确实半点反应都没有。要是亚妖孽早把我摁倒在身下了。 忽然觉得老爷子的春药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把我抱起来,"您满意了?我保证昨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他指的是我身上的吻痕和腰部深紫色淤斑。 "好吧。"我点点头,"我去洗澡。" 卷着一身沐浴露的清新香气返回他的卧室。他换了浴衣坐着等我。 都躺下。我背着他。他扯过我的手。 一片黑暗中,彼此赤诚相对,更容易说出真心话。 "究竟我做什么您才能原谅我最初的唐突?"他忽然问。 "时间。" 对他来说,这大概是个莫名其妙的答案,"可我并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不想和您也心存芥蒂。事实上,绝大多数时候我不知道您在想什么。" "昭君,你并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只是不知该如何宽慰我。" "那么,您介意的是之前我对女人的态度,这我也不能否认。" "我知道那段不幸的婚姻对你有多大伤害。那也不是我一个人几句话就可以抹平的。所以我说一切交给时间。" "从十岁那年到如今,十八年,我等得够久了。况且,如果不是您说您有解药,我时日不多——这个我之前也知道。" "不可以拿我来之前的陈年旧事当谈判条件。" "您这种近乎冷酷的理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那不是我能控制的。为了自我保护。" 他一下子把我搂进怀里,"您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要我和你比谁更凄惨么?我只是受到过伤害,慢慢的,学会伤害别人让自己好过。后来发现,无论伤害还是被伤害,心都一直痛。 可是这次,昭君把他的心先交给了我。那些体贴温存妥协退让,都不是虚假的。 这次,我应该毫无顾忌痛痛快快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么? "我觉得我的心都被您偷走了。我不过问,您只要说您肯留下就好。" "对我好点。不然我红杏出墙,墙外等我的男人绝对不止一个。" "好。"他笑。 我翻身,把自己埋进他怀里。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成错 我怀疑昭君是否因为和我相处太久而沾染了太多妖气。 忽然恍然大悟,其实并非是我堕天,而是他已然升仙。 清早,身边美人惊醒,"呼"得坐起来。半秒都没有,又咕咚一声直挺挺的倒下。紧紧搂着我,"好冷……" 我气得一脚踹在他大腿上,"快起床出门挣钱养家去。" 昭君有些哀怨的看着我,随后洗漱更衣,把自己打磨得光芒四射,出门上班。 自己也认真打理了一番,回行馆。整理一下试剂和药品。 安抚下紫公主,毕竟现在我抱上的大树就是她家家督,她更没有立场置喙。 一切妥当,还是跑去X馆。美女靠在墙边,一付标准怨妇神情。 "吵了一架,还没扳回来么?"我抱着双臂,问。 "原本以为是我肚子不争气,对不起他。他明明知道,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语气哀哀怨怨。 "你叫一个男人怎么说,他不能让女人怀孕?" "……他不该瞒我。" "堇呐,两个人之间什么都要坦白并非是为了对方好。" "……昨天连北条家的侧室都跑来找你晦气了。"她转了话题。 "代价。被几个男人爱着,同时被很多女人恨着。" "她们不知道你有多努力,我看在眼里。" "你这句话就够了。所以只有你才能做我的知己。" "藤原和北条都许给你正室的位子了吧。" "我快要回去了。"我说得云淡风清。 "诶?!他们知不知道?" "我猜他们能感觉到,所以尽可能的拿他们以为最能吸引女人的东西来诱惑我留下。" "别对我说你根本不在乎……" "堇呐,人生如戏,你知道站在戏台上,再真心不过的话,终究也只是台词啊。" "那么,我究竟要怎么做,您才肯相信我的话?" 我和堇同时转头,貂蝉一袭红衣,神情严峻。 美女迅速的撤离现场。 "貂蝉姐姐,你来得这么早说明现在已经无心政事了,我可是对工作狂型的男人最为偏爱。"我转瞬换了一张娇柔灿烂的笑颜。 "这招对我没用。您回答我的问题。"他走进我,漆眸里只映射出我一个人的身影。 貂蝉也会说出这么大失妖孽水准的话,我感叹。 "你在那位内亲王和和仁身边,内幕知道的比藤原还多。我是不是那种利欲熏心,处心积虑要掌控天下的女人你比谁都清楚。话说回来,我现在这个风口浪尖的位子,有你好大的功劳呢。"我冷笑。 "我会尽可能的弥补。我是真的很想娶您。"貂蝉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很真诚的。 "貂蝉,你觉得同样的话多说几回我就会相信了么?我究竟做错什么让你觉得我会这么智障?" "为什么?"他说。 万没想到貂蝉也会有这么一天拉住我的胳膊沉痛的问我为什么。 "男人骗女人可以骗得她全部青春年华还执迷不悟。"我音量陡然升高。 "她已经不再是北条家的女人了。自从嫁给我,她两个哥哥都得到晋升。"他指的是昨天向我挑战的那位侧室夫人。 "你们那是各取所需。看来你不明白。凭什么你们男人认为娶女人是对对方最大的恩惠和施舍?"我甩开他的手。 我钻牛角尖了。事实上,一个巴掌永远拍不响。在指责男人十足阴险的同时,不能忽视女人的一厢情愿。 貂蝉扳过我的肩膀。怎么挣扎也甩脱不开。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您是个冷心冷意的女子。可是,不论我做什么都暖不了您的心么。要怎样才能让您相信您对我是特别的。" 他目光坚定。 "你记住,我生来不是为了取悦男人,男人应该取悦我。"我这怒火熄灭得还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我对您从来就是言听计从。事实上,我的脑子都快被您榨干了。不知什么时候您又会燃起点什么念头。"他边笑边摇头。 不得不承认,貂蝉笑起来眉眼轻挑风情万种。 我白了他一眼,"你真该好好感谢你父母给你这张脸,让我多次强忍下毁了你的冲动。" "您心情糟糕是从那次陛下召见我和藤原大人那天开始的吧。" 这男人,太敏锐。 "我都快化身复仇女神了。明明没什么人能虐得了我。" "那是因为有人在虐您的男人。" 貂蝉其人,容貌雌雄莫辨,体态婀娜,一颦一笑,勾魂摄魄。精明,极擅察言观色。果断。温柔多情。 深谙女人心。关键时刻的判断评语精辟无比,一针见血。上乘的床上功夫。 在X求不满时,他可以满足生理需要,解决心理问题。 绝对是密友加情人的完美结合体。 我抬头,对上那对缱绻柔情的魅惑双目,"人生漫漫,没了你,我可怎么熬。" 他笑着把我揽进怀里,有我亲手调制的温暖清香,下巴点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是啊。所以您不能走。" 媚者无界 我从袖中摸出一个瓶子,"这个是治你背伤的特效药。味道不算太差的。" 他拿起小瓶子端详,"您连药的味道都要考虑么?" "减轻病人的痛苦,各个方面,都要考虑。"我笑笑,"不是自吹,我还是很敬业的。" "我母亲当年也是中毒。可是那时我没有证据。" "这种毒,天下只有我一个人能解。" 他点头。看来勾起了点貂蝉的往事。但我不想追问。 起身,和他告别。去找翡翠。 大帅哥一如既往的微笑,手撑下巴。 "最近我开始乱发火。"我说。 "姑娘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是例外。不能保护自己的男人。我是个无能的女人。自尊心倍受打击。" "一般来说,都是男人保护女人吧,这你也要自责么?" 我扭头看向门外,"我很介意。如果和老爷子两厢情愿也就罢了。他们为了保护我不得不奉上身体。" 总算理解妻子为养家倚门卖笑时丈夫的心情。虽然也知道,即使我不出现,事情依旧毫无改观。 翡翠帅哥笑着摇头。 "我要抹杀那个始作俑者,无非是让自己能好受点。" "你完全可以坐视不管。" 他在宽慰我。 我笑着叹气,"对了,准备得差不多了。" 大帅哥点头,"待命中,随时都可以行动。" 庭院里,种的也是枫树。想起紫公主家那两棵树皮斑驳,不禁笑出声来。 正巧昭君下班来翡翠这里接我。此时也走进院子,笑着问我因为什么开心。 却不合时宜的忽然出现一个倒挂黑影——大概,可能是蜘蛛。 下意识的扭头就跑。眼前模糊一个身影,不顾一切的蹿上去。 在这个人的怀里,忽然意识到这不是"电"的气息——而是Elements Aqua,抬头,对上翡翠大帅哥的笑脸。 ——我扑错人了。 扭头。就看见昭君拔刀,那只甲虫一类的东西就悲惨的被一闪寒光分尸了。优雅的收刀。 缓步走到我身前。伸出双臂。面色如常。 我目测一下距离,松开翡翠,转而勾住昭君的脖子。二人顺利交接。 昭君满意的微笑,"橘,我们告辞了。" 翡翠悠然的微笑,"慢走。" 回去的路上。尴尬的冲昭君笑笑,"还想当你的面私奔……" "您怕虫子吧?"他忽然问。 "是啊。"我边说边点头。 "我知道。"他眉目含情,面带微笑,"下次不要再找错肩膀了。" 我见到虫子,然后就会找肩膀的毛病,之前只有亚妖孽知道。和昭君亲密到连这事也说的程度么?亚亚你嘴巴这么大属漏勺的么? 我不甘的噘嘴。他饶有兴趣的观察我的表情变化。 "您时如女王一般高高在上气势凌厉,时又如女孩一般天真单纯惹人疼爱。" 说着,那对微翘的双唇就盖上来。 是谁说昭君不男人的!? 还在你侬我侬,"唧唧"我我互啃的当口,察觉到强烈的气息波动。一脚踹开黏在身上的男人,"我要下车。" 他又扑过来,发丝凌乱,拧着一条眉毛,眼中满是寒雾,"谁敢打搅,我让他死。" 捧着他的脸,安抚一吻,"我爱你,可我也爱我的工作。先忍忍,剩下的回家再说。" 推开他,跳下车。 横身拦下另一车驾。"千岁,你不想和我谈谈么?" 车窗露出的层层叠叠十二单衣袖明显一抖。 犹豫片刻,小公主还是下车站在我面前。瞥见我身后忽然出现的披散着长发衣衫稍有不整阴气袭人的昭君。 小姑娘一愣,迅速抬起袖子掩住羞红的双颊。可是双肩的颤抖意味着她在恐惧。 白了一眼这个护妻心切的男人,压低嗓音,"还是个小丫头呢,我吃她连核都不吐。你回去。" 这才不情愿的走开。 转头看向千岁,伸开双臂,"小姑娘,过来吧……" 小公主又犹豫了一下,然后拔腿扎进我怀里,"你为什么要选他呢?" 他不是同志 她开始哭泣。像一只温驯疲倦的小猫,蜷缩在我怀里,肩膀还微微颤抖。 我只好等待她恢复平静。 "你喜欢藤原大人?" 小姑娘脸红,却很坚定的摇头。 "那你喜欢我么?" 小姑娘咬着嘴唇,点头,"嗯。兄长说你是好人。" 看来胜真千岁兄妹感情相当深厚。 我大笑,"千岁,这不算理由。" 她思考半天,"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这太笼统了。我搂着她笑,"千岁,你实在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我听说那位大人一直都去探望你。" 她脸更红了。 "你一直给左、右大臣下诅咒可是为了他么?"我问。 她低头不回答。 "我倒是觉得彰纹需要拉拢这二位权臣,而不是除去他们。" 小公主瞪大眼睛。 当然了,拥有能自由出入法皇居所探望千岁的身份的人——想来想去也只剩下彰纹一个。 "说真的,小姑娘你想嫁给他么?" 千岁对彰纹的爱慕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这点小JQ还参不透就枉称妖孽了。 她又红了脸,隔了好久才憋出一句,"不可能的。平家没资格。" "那加上陛下的恩典呢?"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陛下会答应么?我……" "你就说你想不想吧。"我笑。 她攥紧拳头,咬着嘴唇,"想……" "你先回去。等着好消息吧。"我用手拍拍她的额头,"你是个值得好男人来爱的姑娘。" 问题是,这件事我是找昭君还是找貂蝉涅。 回到车上。 昭君靠在墙边,单手撑颊,面无表情。事实上,好比快到达□硬生生被人掐断,总还是有些不爽的。 我板着脸,坐在他对面。 "平千岁是不是什么都和您说了。" "昭君,她向我哭诉你辜负她。"妖孽斗法么,总是要虚虚实实的。 他身体不觉挺直,"您究竟知道多少?" 果然有隐情。"你还有点时间考虑。在回到东三条殿之后你最好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 女人都是天生的戏精,尤其还是我这种修炼多年功力深厚的。 他看着我,深吸一口气,别过头,手撑太阳穴,满面凝重。 东三条殿,左大臣府。 昭君的书房,换过衣服。面对面坐下,桌上是上好的清茗。仕女随从撤了个干净。 他看着我,开口,"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为我选定了几位侧室。其中包括前几天您见过的那位小姐,以及平千岁。" 藤原家老爷子眼光老到,为自己名义上的长子挑选的女人个个都是天真罗莉型。 真正热爱幼齿罗莉的是高龄怪叔叔以及年幼正太,像昭君这种精致美青年几乎无一例外的狂萌彪悍女王。 这不失为藤原家老爷子对昭君的另一种折磨方式。 我觉得昭君对于这种一边倒的审美嗤之以鼻,估计这几位侧室无一得到他的宠爱。 "我没碰过她们。我要她们知难而退。" ——果然,不仅没有宠爱,可能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过一回。可怜。 不过昭君也真是挑食。我亲眼见过"服侍"他的几位X女也都是高挑美人。 "平千岁后来被选为神子。被他召见的时候跑来向我求救。我没有理会。" 这应该就是那位被我灭掉的女官口中,千岁的"自讨没趣"。 "坦白说,她们的死活,我根本不关心。" 昭君此时神情符合权倾朝野明智进退的左大臣之名。 他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可您和她们都不同。" 我立时明白他的潜台词。 "昭君呐,女人容易高估自己肉体的价值。况且她们就是那么被教育的——男人供养她们理所应当。" 他点头。这句甚得他心。 "您为我做过这么多,甚至不惜性命。我就在想,您究竟想要什么,怎么才能让您开心。我曾经认为是地位,现在看来我错了。" 很好,昭君即使历经宦海沉浮,尔虞我诈,依然保有一颗正直的心——恩必偿,怨必报。 "那你现在认为我最想要什么?"我问。 "尊重么?"他反问。 孺子可教。我笑,"没错。发自心底的尊重。" 他一字一顿,"您已经得到了。" "还有些别的吧?" "是。"他眼睛里的温柔爱意呼之欲出。 男人通常羞于把"爱"字挂在嘴边。所以不必太执著于他们的言语,看他们的行动就好。 "不过还是有义务提醒你,我的独占欲非常强。" "我知道。"他笑了,"所以他召见我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您才会暴跳如雷。" 我是在乎你,用得着这个时候卖乖么。"老爷子的独占欲恐怕和我不相上下吧。"眨眨眼睛。 "北条广之曾经非常宠爱一名侍妾,最终为这个女人招来御赐毒酒一杯。" 那么,老爷子想要召见我,非常可能只是因为我和昭君来往甚密。 他察觉到了我神情的变化,"我其实一直都在庆幸,当时的决定是对的。那天躺在那里的不是您。" 反手抠住他的手腕,"你是在戳我的心么。"我讨厌威胁。 "不是。只有在您身边,我才切实的觉得可以甩开那些不堪的过往。" 其实昭君大多数时间语气手段强硬,既不爱惆怅,也不爱伤感。 虽然我表情镇定如初,但自己一贯修长却冰凉的手指,稍稍有些温暖的触感。 这一局,我输了。 喝掉一杯茶。 他微笑,"平千岁会这么亲近您,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这个简单。我一向是在女人面前做男人,在男人面前做女人的。" 他噗嗤一声,又生生把水咽下去。 我一个情意绵绵的媚眼过去,"能喜欢我这个样子的从来就只有怪胎。" 他失手把杯子摔在桌子上,"您呐,嘴巴总是不饶人。" 饭后在庭院里散步消食,正好碰见加班晚归的我那片叶子——幸鹰。 他微笑着和我打招呼。 我微笑着把昭君赶走。 "您都知道了?"他问。 "你指他的身世的话。" 他点点头。 "长得太像他母亲,你说是命太好还是命太不好?" 话说回来,如果昭君的脸不是这么好,我不会连命都不要的进宫去救他。 "母亲一直很愤恨源夫人。曾经说,那种女人的野……"他掩口。 我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源夫人的儿子怎么能执掌藤原家。"他继续述说。 理解。美丽的侧室从来都是正牌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源夫人因为生下昭君而逐渐失宠。只叹正室不争气,没能养下一个男孩,于是收养幸鹰,决心把他推上家督之位。 "幸鹰,应该准备行动了。我们运筹帷幄就好。" "嗯。风云要变了呢。"他抬头望天。 "我调制的这个,需要你帮忙验证一下。"我举着小瓶子诡异的笑。 结果是,我的新产品性能非常值得信任。 回昭君书房的时候,人民公仆还在尽职尽责的批阅公文。 我递上解药。他一饮而尽。 "你和彰纹关系如何?"我问。 "点头之交。" "可是你这次得给人家牵红线。" "和平千岁?" "你办得到的,是吧?"我邪媚一笑。 他忽闪了半天睫毛。其实东宫势力不强对藤原家来说是好事。 关键在于,月老这种事情,对于一个鳏夫来说,有点棘手。 貂蝉其实也办得到,但效果肯定不如和皇家有血缘关系的昭君。 "这么快你就忘了么?奸夫的义务之一,我惹的麻烦——"愈加灿烂的笑容出现在我脸上。 "由我出面摆平。" 我一把搂住他的腰,"昭君,人家爱死你了……" 还不忘在他脸上死命啃一口。 美人的表情一时还转不过来,他感觉肯定是这吻好突然好廉价。不过也算值了。 他从书柜中找出笺纸——极为华丽的那种。 我开心的特意给他研墨。 看着苍劲有力的落款——藤原宽幸。 眉开眼笑。明天找貂蝉来个双管齐下,不怕天皇不答应。 妖者无疆 一夜无话。第二天敬业的昭君准时上班。 我在门边挥手,"昭君,看你的表现。" 书信一封,吩咐小二,"给北条广之大人。" 跑到X馆,和美女八卦还未及热身,貂蝉已经翩然而至。 扑上去,"貂蝉姐姐,人家好想你。" 他一把抱起我来,笑得开怀,"您找我什么事?" "人家知道,想抓牢一个男人的心,只挂在他身上是没用的……"我准备从他身上下来。 "可是想抓牢一个男人的身体,多挂在他身上一会儿是很有用的……"他不松手。 太妖了他。 "您叫柳如樱呐,我都不能直接称呼您的名字么?" "你可以称呼我的姓氏。我外公缅怀他的初恋情人给我起名'如樱',当然,那位初恋情人不是我外婆。于是我只好背负着她的嫉妒与不甘,被外婆不待见了二十多年。" "呃,那么,柳。" "貂蝉姐姐,你一定要帮我——牵红线。" "我是鳏夫。"貂蝉也无奈。 克死所有的老婆才叫本事。才挂两个休掉一个,你介意个啥劲儿? "是彰纹和平千岁。那位公主原来是昭君的侧室,有名无实的,这回成全他们有情人也好。你要是不表态,我怕有不长眼的跳出来反对……" "好。可是我本人专门给陛下上书的笺纸没带在身上。" 我本来想说在这里等他。结果,貂蝉一句,"您也去我家吧……" 其实能说不去的——可是我想和貂蝉多泡一会儿。 于是直接被他抱上车。 扯过他的右手,上面星星点点的薄茧。 "貂蝉,你下定决心了么?" 他笑,"只欠东风。"(翻翻三国志诸葛亮传,周瑜传里都没有这句话,三国演义在平安时代还没有成书,就当穿越了,亲们别深究。)"我的药怎么样?" "只两剂,夜晚就睡得安稳得多。" 我点头。看来很对症。 貂蝉的书房,站在他身边,看着落款处清秀俊逸的"北条广之",再次眉开眼笑。 留下来和他吃午饭。 有些心不在焉,没留意,饭团从筷子间掉落,直接砸进调料碟里,溅了自己一胸的酱汁。 貂蝉忍笑递过手绢,我接过来尴尬的擦。 稍后,他还不住哆嗦,结果事件重放,同样溅了他自己一胸。 我得意的递过自己的手绢,"看吧,这个传染的……叫你笑我……" 他也擦,"我运气一向比较差。即使您在也镇不住。" 饭后例行散步。一阵喧闹。 被休掉的北条家侧室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扯住貂蝉的袖子一个劲的哭诉。 我这个抑郁。准备明智的告辞。偏生那个女人高喊,"妖妇!大人,她这个女人败坏我,您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 怒从心起,"姑娘您是怎么被教养的?在曾经的夫君宅中,大吵大叫哭哭啼啼,可真给自己家长脸啊。" "你!"她窜出来,从背后猛然一推,我右肩直接撞到了身前的树上,她抓着我的伤肩,欲赏我耳光,被貂蝉眼疾手快的扣住手腕。 久违钻心的疼啊。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可能是一般情况下我给人的印象一点也不娇气,于是这罕有的梨花带雨的神情直接震慑住了貂蝉。 他冲上来抱起我,直接往外边跑。 我不知死活的笑笑,"貂蝉姐姐你心疼我了……" 他忧心忡忡,"我心疼得都快死了。" 太煽情了。 胡子叔叔的医馆。 我半露香肩,胡子叔叔给我上药包扎,貂蝉目不转睛的瞧着。 我没心没肺的笑笑,指指肩膀上的淤痕,"貂蝉,你看,你上次的爪子印还没消退呢。" 胡子叔叔非常配合的插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神子要小心了,今后再受伤这肩膀就废了。" 貂蝉脸色铁青。 只是扭头的一瞬间,脸色更青的昭君如神兵天降出现在貂蝉身后。 二人深情对望一眼,怨怼?责备?愧疚?反正情绪丰富。 我一个冷眼扫向胡子叔叔,他极为识相的迅速遁了。 看看我那五花大绑的右肩,转头面对他俩,"说实话,你俩X过吧。" 二位美人脸色同时一黑。貂蝉不说话,昭君也不说话。 我沉默了。就是这短暂的沉默,我周身散发的冷气足以把他二人的心都冻结成冰。 也不是不能理解,对于老爷子来说,给他俩下药,然后稳坐一端,安心观赏美好的活春宫上演。 这和AV是一样的,看的人永远比做的人爽。何况还是那么漂亮的两个男人,无论是脸还是身材。 问题是,当两个GV男优都是自己的恋人时,我就很难再笑得出来。 深呼吸,深呼吸。 我捏捏肩膀,"罢了。" 二人紧张看着我。 "昭君,要不是因为你让我两次脱臼;貂蝉,要不是因为你让我肩无完肤。反正下半辈子我要是残了,你俩也得陪着我残。" 绕着他俩走了一圈,"所以,只限今天,我无论命令你俩什么,都不可以对我说'不',听到没有……" 我笑得比绽放的牡丹还舒展绚烂,一点狰狞可怖的表情都没有——我保证。 "那么,你俩陪我去逛街吧……" 于是当天午后,蓝衣左大臣藤原宽幸和红衣右大臣北条广之二人并行,跟在一个白皙高挑的女子身后。 藤原左大臣,二十四岁时奉命平叛,步步紧逼,先削权后灭门,连杀几百口,没人说他是个好人,可是却对这个女子一再心软。 北条右大臣,二十二岁时围剿山贼,衣甲被鲜血侵透,枭掉的首级压垮了马,没人说他是个善人,但是却对这个女子一再迁就。 当世之人绝大多数并不清楚这个女子的底细。 她的特立独行、精妙下毒解毒功夫以及显赫的情人名单慢慢成为一个传奇,只是却无人忆起她另一个身份——白龙神子。 这是后话。 何必言尽愁与哀 冰雪女王横扫一切的气势一直持续到晚饭时间。选了个相当高档的料亭。 入席,我举起酒盏,"和十个以上女人OX过的请喝酒。" 二人对望一眼,沉默的喝酒。 我凌然继续,"就算我重活一回,也没有这个数。" 气氛极冷。 上了一道烤鱼。貂蝉只闻到气味,掩面欲呕。昭君如常下箸。 我眼风扫到貂蝉脸上,他却早有准备似的,稳稳接住。 继续默默吃饭。 仕女撤席。递个眼色给昭君,他于是借故出门去晒夕阳。 扑过去一言不发开始扒貂蝉的衣服。 "柳,虽然我是不介意,不过藤原大人就在附近,这样真的好么?" ——他背上脖颈上深深浅浅,密密麻麻,两天前验看的时候还没有的伤痕。 新伤,是女人的发簪的杰作。 我怒极,"你怎么解释?" 他陪笑,"我是男人啊……" "就你那几个侧室谁有胆子给你弄出这样的伤来?" "柳不知道有位名动京城的姑娘……" 我甩手就是一耳光,扭头就走,"你不想再作男人了么。我真贱,怎么肯花心血救你这种东西。" 他捂着脸懵了,瞬间回神,一秒都没犹豫扑了上来。 "不是的……"仿佛呓语。 环住我的双臂又紧了一分,"好疼啊。我依照您的意思,撤掉了蜡烛和熏香,可是仍然好疼啊。" 低估了貂蝉的中毒程度。曾经认为他身体内累计的剂量只会导致神经颤痛——还是可以忍耐的那种。 踢他的腿,"你松手。" "我知道错了。"回避着我的视线,右眼角咖啡色泪痣闪耀,泫然欲泣。 想起白莲花和红山茶。 昭君的脾气是温和的,在我发飚的时候,他会乖乖站在一边不说话。 貂蝉的性情是柔顺的,在我发飚的时候,他会怯怯站在一边说好话。 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失态的只是我。 转过身,摸摸他的脸,力道拿捏的不错,看来不会肿。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她是你的杀母仇人啊。你怎么还能在床上取悦她呢。" "几位兄弟和我的性命都在她手上。在父亲去世后,就由我顶替,这样才能拿到解药。" 又是连环恩怨。借种借到北条老爷子身上,给北条家夫人下毒。同样的手段要挟这一代的北条家当家。 最毒不过妇人心的真实写照。 "我会在今天给你的药里增加止痛的成分。" 看着他,叱咤风云的北条右大臣,此刻只是个被冤枉的孩子般,皱着眉头,低垂眼帘,还有些不知所措。 我立时心软。 靠在墙角坐下,舒展一下肩膀,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 他蹭过来坐下。我把头枕在他的肩上。 "您会怎么看我呢?"他问。 毫无妖气的一句话。 "你做得对。尊严,伦理,道德之类'美好'的词汇只对活人有效。" 纤细敏锐却又多愁善感的这一面,曾经被他牢牢藏在心底。 "你母亲很疼爱你吧。她去世时你一定受了很大打击。" 他看看我,点点头。脑海里忽然蹦出一句"静女其姝"。 "你该多吃点东西。男人这么瘦不好看。" 他垂头,"您上次送的点心我倒是都吃光了。" "嗯。我继续给你做。只要你还想吃我每天都给你做。" 好不容易让忧郁"美女"再次展露笑容。只可惜眼前这位白皙妖娆娇媚的美人是有喉结的。 "后背冲我。我给你上药。" 不声不响的摸出私藏化淤外用伤药,擦过手,仔细的给他敷药。 "貂蝉,给我唱首歌吧。" "诶?" "从你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你有副好嗓子。能赏这个光给我么?" "您想听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你喜欢的吧。" 是首情歌。大意是一个青年追求爱慕女子而不得的故事。 婉转悠扬。独特的嗓音,不清亮不低沉,但是很迷人。 "好了。回去准备准备吧。记得要好好爱惜自己。需要什么药和我说。" 说着整理好他的外衣。 他看着我,直到眼睛里蒙上一层莫名的薄雾,才缓缓起身离开。 不忘一个温暖的拥抱——提醒我,他是男人。剩下的事情,我可以依靠他。 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和一个合适的男人共度一段时光,分享一点秘密,总会在彼此心里留下点痕迹。 或许这也可以称为"爱"。只是当时的我并不想深究。 稍后,昭君转回来。摇摇头。"他其实也很可怜。" 背负灭族之恨的亚亚说昭君可怜,知道全部的我认为昭君确实可怜。 父子禁断受尽冷眼的昭君说貂蝉可怜,知道全部的我认为貂蝉当真可怜。 几个男人,一定要在凄惨上一较高低么。 这种比赛,赛前失格比较好,真的。 况且,怜悯并不能称□。 "小时候,我和橘经常弄哭他。不过他父母先后去世,弱冠之年就扛起整个家族了。性情于是变得有些不一样"他很诚恳地说。 昭君、貂蝉、翡翠很早就相识啊。不奇怪,同为贵公子,幼年可以在一起玩耍,大概是有血缘关系。 话说回来,昭君也是历经变故之后,才深埋原本的脾性。 我先是沉默。不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规矩我懂。 "说真的,一见到北条信之就把北条家男人在我心里定型了。不光北条广之我没把他当男人,连他家那个北条义隆,堂堂英姿飒爽的武官,我瞧着也觉得是个相公。" 当然了,貂蝉姐姐只能说比较阴柔,在床上我是不会混淆他的性别的。 昭君笑。因为这句话,他从那以后未曾认真吃过貂蝉的醋。 "今天把你俩一起拉在我身边,招摇过市,看看老爷子是不是忍得住。" "他肯定不会。" "昭君你知道,我已经等不了了。" 龙神最后期限临近。确实不能再等。 他把我揽紧,"一切有我在。" 何必笑骂恨与爱 传令的小六恰巧在此时进门,跪下递交书信。 昭君接过,匆匆浏览,对我点头,"不出您的所料。" "那北条广之那边呢?" 小六垂首,"北条大人,应该也接到同样钧旨。" 我笑,"既然自己挑了死期,咱们遂他的愿。" 昭君点头。挥手,"照之前的计划,安排下去。" 小六行礼,转瞬消失。 "请您回四条之尼那里。一二三四会保护您。这个时候不需要您涉险。"这不是商量,近乎是恳求。 "好。"姑且答应他。 这个英姿勃发气势凌人,皮肤苍白,举止高贵的男子冲我回首温暖一笑,之后快步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等待约十分钟。 我亦起身离去。要我乖乖躲在大后方,真是笑话。 先去看看亚妖孽。 我发动清净之力,直到气场加强到远在北山的泰继都能察觉到异动的程度,金发白肤的男子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亚亚,是我。" 他点头。"今天么?" 看来神志很清醒,省却我很多麻烦。 "你知道是谁令你这么狼狈。" "是。" "我觉得我们忍让她够久的了。她却还不知道醒悟。" 他轻声叹气。 "我很自私。我不能让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父亲。所以这次她再一意孤行我不会手下留情。" "你很早就都计划好了吧。" "是。" 官场倾轧勾心斗角步步紧逼的事情,我远比一般的女人擅长。 "我们还要一起去看世界。"我笑笑。 一个紧紧的拥抱,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在回荡。 "依你的意思。"最后他说。 我转身。身后门内却传来幽然一声短叹。 不再迟疑。昂首离开。 然后是泰继。只要心灵交流。他赶去四条之尼馆与我会合。 出乎我意料的是,行馆门口等我的,除了天才阴阳师泰继还有斯文帅哥幸鹰。 他跨出一步,"柳,您知道您在做什么么?" "嗯。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 "我的意思是,我们真的能改变历史么?"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讨论爱因斯坦的时空观?抱歉,学工科的女人更倾向于实践,而非翻资料找寻理论支持。" "很好。您很坚定。"他微笑,"这样我会放心。" "女人,其实远比男人大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相信。所以我告辞了。兄长让我来劝阻您,因为他不相信您会乖乖的呆在安全的地方。" ——昭君挺了解我的脾气。"幸鹰,你也有自己的安排吧?" "是。检非违使厅里也有一些不太安分的人呢。" 然后他向我挥手告别。能在这个时空认识幸鹰,真好。 整理行装。专门定做的一套二十四枝银钗,七枝插在脑后的发髻上,余下的放进绑在大腿的包上的插槽里。 外面罩了一件非常华丽的单衣。仔细打扮。镜中是个肤色胜雪面容娇艳的女子。 夜幕降临。灯火辉煌的地方只剩下皇宫内里。在四位藤原家精英护卫的帮助下,找到他们的当家并不困难。 依旧一袭白衣,男子颔首微笑,"您还是来了。" "一二三四暂时还给你。他们是非常重要的战力。老爷子的亲卫队不仅仅是容貌出众,实力也不容小觑。" "果然瞒不了您。您要去那个地方?" "嗯,符咒必须由我亲自收回。"我伸手指向泰继,"他会帮我。" "姑娘忘了我呢。" 翡翠大帅哥忽然现身,仗剑而立,笑得依旧云淡风清。身后是目光炯炯的随从,必然都是精英。 我微笑点头。 "那昭君你更应该放心了。" 被揽过去,深情一吻。 "我知道您的手段,恐怕当世无敌,但还是要谨慎行事。有橘和安倍大人跟在您身边,我比较安心。" 随即松手。 人群中,白衣男子沉稳施令,从容调度,气度令诸神失色。 满意的回身离开。 我的目的地,供奉安倍老狐狸符咒的偏殿。 "姑娘,一会儿不劳你动手。"翡翠语毕,泰继也点头表示赞同。 我抱着亚亚的银色宝刀笑得舒畅,"泰继,翡翠,身为我的八叶不能不知道我的手段阿……我今天身上带的药量足够让半个京城没个能喘气的东西……" 二位帅哥表情一僵。 "咱们可得抢在昭君前面见到老爷子啊,我可还有话问他呢。"我语气异常轻松。 "有宽幸以及广之兵力的牵制,我想我们早到几步也不困难。"翡翠帅哥回答得相当轻巧。 "果然是你们。" 曾经非常熟悉的高大男子此时手持长刀,卓然立于路中,身后是看守偏殿的武士,严阵以待。 Stop crying your tears out 我扬扬眉毛,不出所料。内心暗笑。 他依旧是忠犬,只是忠贞的对象不再是我。不对,应该说从来不曾是我。 "赖忠,阁下在法皇陛下名下排名第几?" "第二。在下早就向陛下进言,藤原宽幸和北条广之有异心。现在看来连在下也轻视他们了。总以为还会有些征兆。" "是啊。谁也没想到,这两个男人几道命令,京城就忽然变了风云呐……"我微笑,很甜的微笑。 "柳如樱,你也不过是个浅薄好色的女人。最初选择亚克拉姆是为了获得力量,现在勾引藤原宽幸和北条广之是为了夺得地位?两个人都不过是陛下的禁脔罢了,所有的恩典都是陛下给的!" "赖忠,你是在嫉妒。因为'我的'宽幸和广之狂占恩宠你心有不甘而已。"继续甜美的微笑。老爷子赫赫声名的美男子亲卫队中排名第二,一定爬过很多次陛下的床。 "你想要激怒我么?我要你后悔说出这种话!" 他冲上来。翡翠迎过去。两帮人马立时混战作一团。 有一个武士奔向我。被泰继一个脑门贴条直接振飞K.O.。 我赞赏的点头。 不过呢,通常这种有余力的时候,总还有个关键人物出场。果不其然,席琳美女挥舞着九阴白骨抓忽然现身,泰继身周符咒乍现,二人也卯上了。 当真是各找各的冤家。 怡然自得的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取下瓶塞,瞄准一个赖忠的手下,一扬手,几滴液体弹过去,几秒钟的功夫人家手捂前胸,痛苦的倒下。 如法炮制。 没多久,世界变得清净许多。 自己曾经的蓝衣骑士最后一个倒地,在他还残存一点神志的时候,我俯身凑到他的耳边,"你不该玷污我的白莲花和红山茶。我要你尝尝他们所遭受的一切。生不如死。" 抬脚用自己尖细的鞋跟向他的手碾去,摸出一个小瓶子,把液体倒在他的伤口上,看着它们慢慢融进他的血液。 翡翠帅哥手撑宝刀,饶有兴趣的旁观。 "这样真的好么?他也是姑娘你的八叶。" "我对他为人和立场其实没有任何偏见,但翡翠你知道,生意就是生意。"(这句话等于"He has been fired."混职场的MM一定对这句话感慨颇多。)"他不再是你的八叶了么?"帅哥摇头,"也好。由舍才有得。" 我眼光一转,猛然爆发自己的白龙清盛之力,果然不远处的席琳脸上惊现痛苦之色。 走近她,强烈的气场,让她不能动弹。 "你不该盗取千岁的黑龙之力。你不能控制它们。你在抵抗拥有对立力量的我的时候越加辛苦。" "都是你!都是你!没有你主人不会这么冷落我!你这个荡妇!勾引这么多男人!为什么他们都肯保护你!" 我眯起眼睛,"游说老爷子召见我的人,是你吧。" "是我!又怎么样?!你这种女人配不上主人!" "我再放荡依旧守得住底线,比不了你高调的拿自己对亚克拉姆的爱作借口,然后在众多男人身下承欢,以及不择手段。" 她杏眼圆睁。为了拆散我和亚亚,不惜转而支持老爷子。 拔出发髻上的一根银钗,在她脖颈处快速一划。 "席琳。我不杀你,不代表我不想杀你,也不代表我不能杀你。这是我看在亚克拉姆的面子上,最后的一次。" 手中淬过毒的簪子在月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为了我的孩子,不想作刽子手。留她一命。 蓝色的虹膜,瞳孔逐渐散大,迅速失去神志。 "泰继,烦劳你封掉她的力量。" 阴阳师面无表情,五芒星过后,"好了。" "姑娘,你的药能持续多久?" "明天晚上他们能醒过来,这是保守估计,如果他们只沾上一滴的话。" 二位八叶表情一寒。刚才我天女散花般洒药的姿态恐怕让他们印象深刻。 "不过你看到赖忠居然一点也不惊讶。" "他很会演戏。换个年轻的女孩说不定很吃这套。" 翡翠点头。若有所思。 赖忠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表现出对我浓厚的兴趣和主动的亲近,但在我开始拉拢昭君的时候他突然消失。 这不正常。男人追求女人和追捕猎物类似,近在嘴边不咬到口不会轻易放弃目标。 所以只能说明他最初的接近就带有明确的目的性。 三个人一起走进偏殿。 失去施咒者席琳,周边的结界感觉脆弱不堪。泰继轻声几句咏唱,便直接用手取下盛着强力符咒的锦盒。 "泰继,失去这个的支持,老爷子还剩多少命?" "会反噬,所以三天,最多。" 满意。 下一个目标,老爷子的寝宫。 路上零零星星遇到一些抵抗。还有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仕女。 做好周边"清洁"工作之后,我们几个迈步走上大殿。 "姑娘你一个人进去就好。我们在外面为你守卫。"翡翠帅哥停下脚步对我说。 "你确定?里面可是你的灭族仇人。" "那件事情他也是受蒙蔽了而已。所以,这次的机会给你。" 翡翠看穿了我的内心,于是不再推辞。 贞仁大叔即使四面楚歌,仍从容不迫,稳坐江山几十年睥睨群臣的气势让我深为叹服。 如果不戴着有色眼镜的话,这位身材修长五官分明,属于能让人不自觉多看两眼的帅叔叔级别。 此时端坐殿内,正以一个颇含意味表情审视我——好熟悉的情景,是了,初见昭君时他也是这个神情。 只是那对直视我的眼睛里面的火焰让我非常不安。 "千辛万苦跑来见朕,是为了什么呢?" 了不起,不愧是父子,连开场白都是一样的。 "陛下觉得一名女子不惜性命处心积虑是为了什么呢?"当然是为了自己的男人。我依旧保持微笑。 "无论宽幸还是广之,你的孩子终究是臣籍。" 暗示如果和老爷子你生了孩子就能作天皇么?多差劲的利诱方式。 为什么我说我对天下没有野心,就是没有人相信? "人臣之妻非你所愿吧。你和她简直一模一样。尤其是眼睛。"似乎勾起大叔点往事回忆,"你能鼓动他二人奋起逼宫,绝非寻常女子啊,可惜了。" "陛下,老实说,在下非常艳羡您的福气。一个静若白玉,高洁不染;一个艳若骄阳,妖媚非常,多看看他俩,心情都会变得不一样。"我稍稍走近,似乎不经意的扬起水袖和裙摆,一股淡淡的异香隐隐开始刺激自己的嗅觉。 兰花指轻轻拈起刚刚收回薄如蝉翼的符咒,"陛下,这个东西我拿回去了。" 一直处乱不惊的大叔终于有些动容。"连赖忠也失守了么……" "那是个非常忠诚的男子,为您奋战到最后一刻。陛下的大丧,相信白莲花和红山茶能让您风光最后一回,毕竟这点气度他俩还有。" 被人决定命运的心情如何呢,陛下? 他没有任何的惊惶不安。只是微微叹气,像是预料到自己结局一般的淡定。 他依旧扮演了父亲的角色,昭君会不经意的模仿他的举止言行风度,直至成长为今天的左大臣。 "容我多问一句,陛下真的不知道昭……不,藤原宽幸是您的亲生儿子么?" "什么!?"他蹭的站起来。 果然。 "源夫人曾经给您写信说明情况,陛下真的不知情?" 他撑头不语。 那么,这封书信是被什么人截住了。整个朝堂之上,唯一还知道昭君身世的那位……就是罪魁祸首。 白河院和上代的藤原家老爷子之间的爱恨情仇我已无力仔细追查悉数知晓。 身为九五之尊的他眼中的悲苦和悔意毫不掩饰。 我们都喜欢站在岸上看别人在惊涛骇浪中痛苦挣扎。于是我抱起胳膊静静欣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喃喃道。 时间差不多了。"陛下,我需要您的一点血。放心,我刚刚撒了药,您不会觉得很痛的。"我微笑着拔下几把簪子。 大叔很配合的伸出手。划破他的手指。取出试剂。立时检测,重复实验三次,结果相同。 顺手帮他包扎。他看着我熟练的动作。眼睛里带着柔情。嘴角微微上弯。一脸冰雪消融。 这是我的错觉么。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我另一只手里已经紧攥着能瞬间夺去他性命的药水。 "你……真的忘了么?"他问。语气里是满腔的期待,可是我的沉默又让他无限的怅然。 "也好。"他淡淡的说。 我低头。轻轻的抽出自己的手。 他勉强笑了一下。随即摇头。 "谢谢您。在下告辞了。"行礼,然后翩然转身。 前行几步,背后忽然传来,"你想要天下么?你回来,朕可以给你。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这回是我的听觉也出了问题么? 悠然微笑,却没有回头,"万人膜拜在下承受不起。" 当亚克拉姆、藤原宽幸和北条广之甘愿拜倒在我的裙下,那一刻起我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女王。 我不需要虚名。 "无妨。朕已经等了二十多年。"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这次的逼宫难以置信的顺利。老爷子在历史上可是位出色的君主——史书上说白河天皇善骑射,好诗词。 与其说是我们准备充分,不如说是白河院他根本没有抵抗。 这是……为什么? 缓步走出大殿。翡翠和泰继等在一边。离开。 半路上,撞见匆匆赶来的幸鹰。 斯文帅哥扶扶眼镜,"看来一切顺利。兄长他们在前面。" 看看镇定如常的他,我低声自言自语,内容清清晰晰传到周围人的耳朵里,"He fucked my men, I should hate him." 但我却恨不起来。他也是一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可怜人。 只有我那位百科书叶子能听懂英文——他抬起头,轻声叹息。 继续前行,藤原、北条家的善后部队已经开始高效率的工作。 昭君看见我,扑过来。 "您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我抿嘴,"我永远不会给你弑父的机会。你永远不必承担这种罪恶感。" 我也不会亲自下这个手。 他有短暂的失神,"我们回去吧。" 唯一的遗憾,今日一战,满目是凄凉。 人物介绍和主要风俗 皇室 白河院(贞仁叔叔) 虽身为法皇(出家的太上皇),却是实际上的统治者,大权在握。 挚爱先中宫藤原贤子。极为疼爱贤子所生长子善仁,因而不顾惯例,踢开原内定东宫——辅仁亲王,直接将幼年的善仁立为皇太子。也是之后一系列腥风血雨的导火索。 辅仁亲王 白河院之弟。性格仁弱。已故。 俊子内亲王(女六条宫) 白河院之妹。与其兄辅仁亲王感情甚笃。为辅仁遭遇极为不平。 嫁于源氏现任家督——内大臣源俊房。 俊子内亲王所有子息皆是与上代北条家家督(貂蝉之父)偷情所生,共二子二女。 二女为源樱千代、源雪千代,分别嫁予藤原宽幸、北条广之。 二子为北条信之、和仁。 藤原家族 藤原宽幸(昭君) 妖孽四公子之一。 藤原家现任家督。身居太政官(相当于内阁)首席——左大臣。 白河院与上代藤原家家督侧室——源夫人的私生子。 因上代藤原家家督的报复,而被迫与其父禁断十余年。 目前鳏居中。亦无侧室。 藤原幸鹰 同是穿越人。 中纳言。现任检非违使别当。 斯文精品腹黑同志一枚。 情人是橘家二少爷,翡翠之弟,橘政熙。 藤原苡子 堀河天皇(白河院长子,讳善仁)最为钟爱的女御。 开朗活泼的女子。 北条家族 北条广之(貂蝉) 妖孽四公子之一。 北条家现任家督。右大臣。 明智的和杀母仇人女六条宫虚与委蛇。 代替身故的父亲,与女六条宫有肉体关系。 曾经是白河院的倾城男色众之一。 鳏夫。有侧室。 北条信之(人妖外甥) 女六条宫私生子。 执著的爱着昭君。狂热且排他。 曾经激烈的和其兄貂蝉争夺家督之位。 在其母的帮助下,不惜毒计,害死貂蝉之母。 与其姐乱伦生下藤原冬平。 北条义隆(北条帅哥) 貂蝉的堂兄。 英姿飒爽青年一枚,与翡翠之妹,堇乃是羡煞旁人的一对恩爱夫妻。 北条佳子 貂蝉的堂妹。典侍。 美女。BH的思维、言语以及行动力连女王都为之叹服。 有情有义。 女王唯二的同性挚友之一。 姓北条的黄油土豆先生 原检非违使别当。 准备强X泉水之时,在女王的授意下,为亚妖孽同学所杀。 源氏家族 源俊房 现任源家家督。内大臣。 正妻为女六条宫。 泉水名义上的父亲。 (记住这个人吧,这位大叔可不是省油的灯。)源泉水 八叶之一。 实际为白河院与橘氏女御所生的皇子。 源师子 源俊房之妹。 白河院的女御。 东宫彰纹的生母。 源赖忠 阳刚帅哥一枚。 白河院最为信任的武士之一。 橘氏家族 翡翠 妖孽四公子之一。 橘家现任当家。与昭君、貂蝉一同长大。三人有着极为深厚的友谊。 为报家仇,而侍奉白河院。 堇 翡翠同父同母之妹。 女王唯二的同性挚友之一。 北条义隆之妻。 橘政熙 翡翠之弟。 上任橘家家督侧室北条夫人之子。 藤原幸鹰的情人。 平安时代的恋爱方式 洞房花烛夜之前,男方无法得知女方长相;云收雨散之后,男方也不见得能掌握女方姿容。 女方在迎入男方之前,大抵已知道男方的长相与谈吐,但男方通常在入夜后才摸黑进入女方房间(或宅邸),天亮之前便必须离去,因而就算有过肌肤之亲,男方往往也无法看清女方的五官。 而经过一夜缠绵,男方若有意继续与女方交往,第二天清晨回到自己家后,得马上派人送情书给女方,表达自己的心意。这时,女方可以在回信中许诺或拒绝男方。倘若女方也对男方称心满意,男方必须连续三晚都到女方寝室圆房,之后才成为"正式情侣"。这以后,男方便可以于白天会见女方了。 不过,这时代的X爱关系非常自由,只要你有本事,男女双方都可以拥有复数的"正式情侣"。 ——这就是为什么亚妖孽面对女王处处留情虽然极为不快仍无可奈何的原因。 平安时代的婚俗 分为访妻式和迎入式。 前者俗称走婚。结婚后妻子依旧住在娘家。昭君、貂蝉和源家姐妹花结婚选择的就是这种方式。 后者则要举行盛大的仪式。夫妻正式生活在一起。共同养育孩子。对于女方来说,采用这种方式,象征着无上的荣耀和充分的尊重。 昭君、貂蝉之流的贵族中的贵族,如果结婚也需要去专门的机关登记。 ——可以和以前女王与昭君求婚拒婚的情节联系起来了吧。 平安时代的衣着 男子,狩衣为日常装。女子则着十二单。 ——顺便说,那时的京城指的是京都,气候特征与上海类似。 其他 平安时代,男风盛行。用身体结交权贵乃是潜规则之一。 几乎人人爱熏香。女人们在脂粉衣着上面很舍得撒银子。 女子出门应该佩戴面纱。居家之时面前垂下竹帘。相貌不轻易示于男子。 ——但神子属于精神领袖,何况女王还是外国人,因此例外。 贵族出门的交通工具是牛车。 男子对妻子或者情人的爱,不表示在贞节上,而表示在坦诚上。 以男子女相,女子白皙为美。 贵族短命,男子平均寿命三十二岁,女子仅为二十七岁。 不吃四足兽类的肉。动物性蛋白摄入主要来源是鱼。大多数贵族长期营养不良。 嗨,我的男人 上 回到东三条殿。我卸掉全副武装,跑去泡澡,然后奋战厨房。 不一会儿精致私房菜华丽登场。准备出一份装进锦盒,和解毒药止痛药一起派人给貂蝉送去,特地附信一封,"以后不许背着我偷人,爬墙也要让我知道。" 仕女们备席。 我做的菜怎么会不好吃呢。看着见多识广的昭君细细品尝爱心满满四菜一汤的干部餐,最终一扫而光。 那才是个男人的正常饭量。 例行消食轧庭院。 "我妹妹说她很是寂寞。"(昭君的妹妹是堀河天皇的女御。)"这种事情不必让我知道。"我心不在焉的随口回答。 当一个男人肯把琐事家事心情等等向一个女人通通坦白的时候,意味着他已经非卿不娶。 抬眼却对上他失望的表情。只好说,"有空进宫看看她去。没有妹妹会不喜欢自己聪明高大英俊的哥哥。" 昭君微笑,点点头。 "今天真是顺利呐,昭君。" "您话中有话。" "全灭了他的亲卫队,却没有更进一步。你终于也下不了手。" 沉默了好久,"他毕竟是我父亲。"又叹了叹气,"或许是我的错觉,他……已然一心赴死。" "他之前并不知道你是他的儿子。我确信。" "……" "……" 默契的对视,那个有手腕有动机扣住昭君母亲书信的人,瞬间彼此心中同时都有了答案。 但是,我心中依然有疑虑。 逼视他的双眼,"昭君,我究竟长得像谁?" 初次见我便神色异常,有三个人,女六条宫,昭君和老爷子。 "从没有人告诉过您么?"他颇为踌躇。 我冷冷道,"你说呢?我的消息来源渠道都快被你堵死了。" "……我……",些微的不自在,继而坚定的开口,"郁芳门院。您和她实在太过相像。" "媞子内亲王?法皇最宠爱的女儿?"我不觉高声。 "没错。" "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她?"条件反射般的问道。必有隐情,女人的直觉。 "她……曾经是我的情人。" 昭君,了不起。亲生父亲上了你,你就要上了他的女儿报复么。 "我承认当时我是想报复的……" 果然。 "可你是她弟弟。要不是她早夭,你是不是还打算娶她来要挟白河上皇?"(媞子内亲王二十一岁去世。)"我承认。" "你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在盘算怎么利用我是吧?" "我不否认。" 我气愤已极,扭身便走。 他又扑上来。"我对您是真心的,您一定要相信。" 他先妥协。目的达到。 我和亚妖孽,昭君,貂蝉初识时都是想要相互利用。在这一点上,我没有资格挑剔他们三个。 只要他先低头,什么都好说。 我冰着一张脸。他皱着一张脸。 死死搂着我,看来不听他说完死心眼的昭君是不会松手的。 深呼吸。 "求您不要再拿这种话折磨我。" 我知道,语言远比锋利的刀剑更有杀伤力。那么,换个话题。 "你见过你那位姑母么?藤原贤子。" 藤原贤子是曾白河法皇的中宫,却以二十八岁青春年华香消玉殒。 "那时我还很小。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人们都说媞子和她母亲贤子长得很像。" 我和他对视数秒。 媞子内亲王因为酷肖其母,而被其父白河法皇百般疼爱。出则同驾,寝则同宫。 联系到女六条宫和老爷子见我时的失常—— 我这张脸,加上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恐怕被某些人当作前中宫贤子的转世了。 "那次在宫中,他见到您之后沉默良久……" 这才让我能如此轻易的下药给他。 历史上,白河天皇以严厉温雅、信赏必罚、刚断果决以及嗜好华丽,贪恋美色,数乱礼记并称,闻名于后世。 他是个好色之徒的同时也是个稀有情种。 先为太子妃后为中宫的藤原贤子少年夫妻,情投意合。在上代藤原家家督的逼迫下,二人也曾备尝艰辛,患难与共。 标准意义上的伉俪情深。 贤子十五岁岁进宫,至二十八岁去世,独享专宠,白河天皇其间不曾另立妃嫔。 及贤子薨,白河天皇抱着她的遗体哀恸哭泣不已,数日不食。 此事直接致使他无心政事,于三年后让位于今上堀河天皇。 当年读史至此,唏嘘不已。 终于明白今天老爷子对我极为宽容,态度暧昧,而女六条宫欲除我后快的原因。 真是莫名其妙的爱与恨。 手上滥牌一把,却还能撑到现在,骤然惊觉原来是庄家大Boss在故意放水。 稳赚不赔的感觉也不是那么的好。 可我该怎么面对白河院呐。 他不会放过我。肯定。 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火焰。 "我会保护您。别担心。" 这个男人勇敢而坚定。一瞬间偷走我的心,没有地方挂失。 忽然拉着我的手,带我奔回书房。 变魔术般的拿出一个极尽华丽的珠宝盒,推到我的面前,示意我打开它。 ——是戒指,上面镶有红宝石的戒指。 虽然亚亚的传世玉佩也让人感动,但终不如这枚戒指来得震撼。 他拿出很多地契和账目。 "这是我名下的全部庄园。"说着,温柔的牵起我的手,放至唇边,有些忐忑的看着我,"您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一时呼吸困难。 把这个脸蛋极品,身材极品,家世极品,智商极品,情商等外品,海内孤本的绝世男人赐给我,神啊,我要向您感恩么? 把珠宝盒的盖子轻轻合上。 他眼睛里的光芒立时暗淡下去。 这个男人曾躺在身边说,"我爱您,非常爱您。" 和他无理取闹,却拉住我说,"您不要走。" 孑然一身在门外等我归家时,"您回来就好。" 蜷在角落里,兀自克制,"您不要过来。" 如果可以,我也很想嫁给你。 "昭君,我的家乡有这么一句话,姻缘这种事,总是要在合适的时间遇对了人才会有个好结果。对我来说,你是那个人。可是时机错了,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说完不再理会他,起身,径直出门。 外面月色一片朦胧。 未及更多感慨,便被一个炽热的怀抱包围,"您忘不了他也没关系。现在这样也可以。只要您高兴就好。" 这句话听起来就是,"我甘愿做小。我不争,我绝对不争。" 真冷。 还是决定说点什么。"我又没说不嫁给你。"反手拍拍他的脸,"我想去和幸鹰说几句话行么?" 乖巧的点头。 逃也似的赶忙跑开。藤原家二少爷看见我踢开房门,扶扶眼镜,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卷轴,"兄长和您求婚了?" "幸鹰,你究竟都教了他些什么啊。"我类似哀嚎。 "看起来您是拒绝了。放心,我会告诉他,我们家乡男人求婚被拒是很平常的——只要多求几次,就一定能成功。" ——标准腹黑青年一枚。可我才不要上演一出平安时代的"落跑新娘"。 "事实上,我有些介意他以前的他和男人的关系。" "都是过去的事情,而且那时兄长身不由己。恕我直言,您这样unfair。"幸鹰正色道。 "我已经可以做到对他亡妻的事情不那么care。我也知道取向问题不可以interfere。" "这是正确的想法。" "我知道我应该这么想。可是如果真的有人忽然跳出来对我说,'啊,你先生是双插卡。'我一定会蹿起来,'我的心理医生呢,我的律师呢?'" "他是真心爱您的。全家上下都看在眼里。被他全力回护,一起牵手在路上走,同乘一车,夜宿东三条殿,这些很能说明问题。" "空谈道理先生。" "我知道您是个怀疑主义者,不过为什么不尝试下信任一段感情呢?" 我眨了眨眼睛。幸鹰一语中地。 不能接受他悖于伦理的过去,不过是我寻找来用于最后一脚踢开他的借口。 和昭君在一起意味着责任,对我来说真是莫大的考验——不可以再来去自由,不可以再离经叛道。 我狂放不羁,亚妖孽清高自许。一旦某天看不顺眼彼此,还可以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 但是和昭君不行。这个男人不能退货。被他黏上,纵然是我,亦无法全身而退,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于是我说,"幸鹰,即便是believe,里面依旧有个lie。" "您在害怕。" 是的,我在害怕。怕一旦陷下去,保持数年的金刚不坏妖孽之身一夜崩塌。 那是我精心构筑多久的保护外壳。 感伤中,昭君忽然出现,神色异常严峻。御前信使进门,递交书信。 我行礼接过。风雅闻名的白河院一反常态,只有短短一行字,"明日可否来见朕。" 微笑对使者,"民女遵命。" 昭君的脸色阴得根本不能看。 目送深夜专送快递的可敬公务员先生离开。 幸鹰同学微笑着先行遁了。 收拾一下表情,先着手稳定自家大后方。 走过去,拥着昭君,"我有话问他。而且只有他能给我答案。" 他看着我。"我一直以来这么努力无非是阻止他接近您。" "他不会拿我这么样的。我演戏的功夫你知道。更何况我这张脸就是对他最致命的武器。" 他不表态。 扯着他的手摇啊摇。"昭君……" 他还是不表态。 "我去看看貂蝉姐姐去……" "您又威胁我。"叹气,"明天我和您一起进宫吧。" "正二位殿上人左大臣藤原昭君,你太伟大了……" 有人说,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可是世界远比一个男人精彩,于是我的建议是——多征服几个。 继亚妖孽,昭君,貂蝉之后,白河天皇,你给我等着。 回他的房间。坐下。 藤原北条两家联合,全灭了老爷子亲卫队。理论上,他应该大伤元气的。 可是,白河院在两个时辰以内就派遣官员来向我递交御笔,这说明什么。 今天的逼宫根本动摇不了人家的根基,又或者说,少了个美男子亲卫队,白河院根本不在乎。 "昭君,我今天要回去准备一下。" 他是个人精,哪里会不明白我话里意思。 起身,他送我出门。 "我会提醒橘和北条广之他们。您放心。自保的能力我还有。" 点点头,带着一二三四他们回行馆。 再次清理自己手头的药剂。还有些余量,应该可以谈笔交易。 满意的笑笑。 一阵龙神铃声叮当。抬头,高挑耀眼的鬼王居高临下冲我粲然微笑。 收了符咒,人家结束修行立时出关。这个效率当真可以写进管理学教材。 北欧的男人通常比较Shy。亚妖孽同学也不例外。他只会死死盯着你,大大的蓝眼睛如玻璃般纯净无暇。 我等着他说话。 他酝酿半天,挤出一句,"想我没有?" "想。想得已经快想不起来了。" 他猛地扑过来。我觉得右肩骨开始一块块咔啦咔啦碎掉。 "我的肩。" 他赶忙松手,我即刻扑地。 "是上次我把你推出去弄伤的那个?还没好利索?" "你不是把我推出去的吧,明明是丢出去的。" 我当然也不好意思说,之所以伤情加重是另外两位美人的功劳。 "表示一下诚意,给我上药。"我左手摸出一个小罐子给他。 于是被他温柔的一阵异性乱摸。 "当时我抱你去医馆找大夫,在我怀里你咬牙切齿想什么呢?" 亚妖孽同学的声音非常对得起他的外形。 "考虑是把你先X后杀还是先杀后X。" 爽朗的笑声,"我死了你就是寡妇。乖乖抹完药,我让你好好X。" 是谁说他爱好倒贴的,真是一针见血。 上过药,把我扶起来,"对不起啊,下次不会让你受伤了。" 想了想,人家认罪态度非常端正,姑且饶了他。 并排躺下。应该和他坦白一些事情。 "有时候觉得自己特无耻。利用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其实不外乎能活得自在点。" 他没说话。 "把他们的伤疤恶狠狠的揭开,还非要对方鲜血淋漓才肯罢手。也在想,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他还是不说话。 "一旦有人对我好,我就开始烧包,不知道拿什么回报人家。希望可以报恩然后彻底放下心和你远走高飞。是不是单纯理想得都不像我了?" 完成龙神的任务,安抚昭君和貂蝉,和爱人四海为家。 他伸手摸摸我的脸,"你真是好多管闲事。" 我知道我又赢了。 随后一夜无话。 清晨,趴在我耳边,"我要走了。" "你留下。陪我多摊会儿煎饼。" 他笑,"好。咱们摊。"继续倒下。 当紫公主这个鲜活的Morning Call跑来问安,看见站在门边的金发男人时,咕咚的扑倒在我跟前,眼泪两行,"神子大人。" 我微笑,优雅挥手,"这是我男人。" 亚妖孽的笑容估计几年内都没这么灿烂过。 小公主虽然石化,却还能含混不清的吐出几个字,"这恐怕,他……" 我凑近小姑娘的耳朵,"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一语双关。小姑娘依照她的CJ思维理解也没什么问题。 终于坚定的抬头,"紫一直都相信神子大人。永远都是。神子大人真了不起。" 真是可爱。多期望也能生下这样的孩子。 亚妖孽也去上班了。名义上他还是亲王的首辅,至于选择继续尽心尽意的"辅"还是"腐"下去完全是他的自由。 他去虐和仁和女六条宫也必定是好戏一出。 梳洗打扮赶去东三条殿,和昭君汇合。 他忧心忡忡。我嬉笑着捏捏他的手,"老爷子男人女人都喜欢。虽然扭转人性的本事我没有,扭转性向我倒可以试试。" 他看我目不转睛到我有点发毛。 此时听到传令,召我一个人单独觐见。 故作平静和昭君挥手,迈步进宫。 头都没回一个。 我知道身后那道目光有多炽烈。 但是,向前走。必须向前走。 醋浸帅哥酸巴巴,火烧美人兹拉拉 上 几位举止高贵的女官引领我穿过蜿蜒的走廊抵达白河院的起居殿。 一路上,目之所至,秩序井然。昨夜逼宫激斗泯然无痕。不得不佩服老爷子的手段。 行礼。"叩见陛下。" "起来吧,到朕身边来。" 我没有像这个时代的其他女人那样恭谨膝行,而是直接走过去,到他指定的地方坐下。举止从容。表情平静。 再一次仔细打量这个男人。 君临天下举世无双的帝王气概。 身材修长,五官分明,兼之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并无最初见他的那一身靡靡之气。 为什么收回安倍老爷子的王牌符咒后,贞仁叔叔形象气质就天翻地覆了。难道说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彼此对望良久。他忽然站起来拉住我的手腕,虽然并没使力。只是全身戒备的我,完全忽略掉了这一点。 不知道姐妹们是如何对待这种"野蛮暴力"的,我的第一反应是——反抗。 于是迅速起身抡起大腿毫不客气的冲着他的下巴处横劈过去。 可惜,我在情急之下忽略掉了另一点,贞仁叔叔是位能文能武的帝王。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巧的抓住我的脚踝。 一只手一条腿被他死死制住。 一身冷汗,虽然预计到在他面前完全占不到任何便宜。唯一剩下的右手已经在抠袖口处的强力麻醉剂外包装。 他叹息着摇头,像是安抚我的柔和语气,"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想看看你。" 然后很有诚意的松开双手。 我满脸怀疑。他撩开我额前刘海,感受到他的目光聚焦在我右眼上方的泪痣上。 "你多大了?"他问。 "二十五。" "生辰的月份呢。"他又问。 "九月。" 整个人被揪起来紧紧裹进他怀里,呢喃道,"朕不会连你也认错的。" 恍然惊觉大叔挚爱就是二十五年前的九月殒命的。 问题是,眼上有泪痣的女人千千万;二十五岁的女人千千万;九月生辰的女人千千万;眼上有泪痣二十五岁九月生辰的女人,还是千千万吧。 何况,我那个九月是公历,与平安时代的历法下的九月是不同的。 但是这个时候解释是徒劳的,内心泪流成河。 "陛下,陛下。"要喘不过气了。 万幸大叔风花雪月怀念过往感伤激动的时间并不长,他回过神便轻轻松开我。 他望向我的那对琥珀色的清澈眸子,和昭君一模一样。 "朕来日不多,希望有你能陪在身边。朕恳求你。" 轰隆一声炸雷。我恍惚了一下,还是很快的调整了状态,"呃,陛下,我不太会用敬语。" "无妨。你这种语气就很好。" "那么,陛下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和朕讨价还价。也罢,准。" "陛下明知道他们两个蓄谋已久还要给他们一个借口,为什么?"压在心中整整一夜的疑问。 "因为你看起来就想朕那么做。召见那两个孩子让你暴跳如雷,朕一直等你主动进宫见朕。" 果然。他对我昨天故意扯着昭君、貂蝉出门逛街的目的一清二楚。 在这个男人面前,我完全不是对手。还好也不用作对手。 希望我留下可以让他宽宥二人的逼宫。 "那么,我答应您。只是我还有身为神子的职责。我希望您能允许我自由出宫,当然事先我会向您请假的。" 这也是我的底线。藤原贤子向白河天皇岂假归宁,他没有恩准,之后贤子便香消玉殒。这也是他一生的遗憾。 拥有和藤原贤子一模一样的脸孔的我,诚恳说出请求的时候,眼角余光灵敏的捕获贞仁叔叔眼睛里不易察觉的闪烁。 他说,"好。"他没有再说"准"。 有女官亦步亦趋的进殿,朗读请求觐见的官员名讳。 我行礼,起身。走过女官身边,她眼中的一抹阴鸷逃不过我的双眼。 不动声色,快步走开。 顺路逛逛御花园。确认白河院是个很有品位的男人。布置陈设华丽并不艳俗。 偶然回首,巧遇貂蝉。 原本和身边某位公家随意闲聊,还算晴朗的脸色,瞥见我,苍白得如上好宣纸般再无血色。 随后眼里烈焰开始熊熊燃烧,若不是我乃多年得道妖孽一只,只怕早已被他烧得灰飞烟灭。 这回他又是怎么看我的呢?追权慕势,不惜一切,无耻送上身体,和其他女人也没有不同? 当他看到我背后出现的贞仁叔叔时,所有的表情都速冻在脸上。 他非常勉强的行礼告别。一向潇洒的贵公子此时可以说得上是失措。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九五之尊淡淡一句,"这个孩子真是痴心。" 反复思量,决定闭口不答。 心中的念头,貂蝉姐姐,你惹麻烦了。很大很大的麻烦。 不过贞仁叔叔也并不打算深究——至少表面上是。 "随朕走走吧。" 侍立于他身前。保持沉静高贵贤良淑德状态——就是虽然面带微笑却拒人千里那种。 他摆手。身边侍从女官行礼后便都退得远远的。 于是我收起笑容。脸上的肌肉都有点抽。用手揉揉搓搓拍拍。撅撅嘴。 "和以前一样。在别人面前总是假笑。"他语调转柔。 我绝对是无意的。假笑的本事都是被貂蝉姐姐熏陶的。 他望向远方,"当年就是在这里。见到了那位夫人。" 那位夫人——指的是昭君母亲源夫人吧。 直接野战么。不错不错。 "一时恶念终酿苦果。"他有些感慨,"如果她稍稍抗拒,朕或许考虑放过他。" 这男人,自大到家了。 "陛下,那是您不按理出牌。试问天下有哪个女人在您怀里或者身下还有反抗的份?能抑制住颤抖就不错了。" "你。" 我那是防狼本能好吧。"我不算。在我家乡,女人一旦站起来要像个男人一样战斗,躺下身才是女人。" 就算被他扣下,我也要争取自由言论。人质也有人权。 却见到白河院笑,第一次。那种眉头舒展嘴角上弯的表情和昭君如出一辙。 转过身,"陪朕用膳吧。" 我能说不么。可是昭君还在宫外翘首以待。垂首,"谢陛下。能否将此事传令告知藤原大人。" "你很在乎他。" 聪明人面前不能玩弄心机。于是大大方方的承认——点头。 "无妨。传他一起陪朕吧。" 这唱的哪出?算公公大人和儿子、媳妇吃饭,还是父亲、新娶的小妈和儿子吃饭呢。 只五分钟,昭君出现在我们视线内。 昭君行礼。良久的静默。气氛冰冷且诡异。痛哭拥抱诉说相认的恶俗戏码不可能出现在这对深沉内敛的父子身上。 可是美人和美人的爹相视而立,这一美妙场景迅速的让我在风中凌乱了。 恰好传膳引领女官匆匆现身。 回大殿。三人吃饭。一切静悄悄。 然后昭君被心情复杂的他亲爹赶走了。经过我身边,不无担心的眼神扫向我。 只当没看见。 下午,贞仁叔叔批阅奏章,我在一边翻小说。女官进殿禀告,某位内亲王来访。印象中应该是老爷子的同母妹妹。 "陛下,可否恩准我趁这个时间回行馆整理下行装。" "去吧。" 得赦一般,行礼告退。在走廊外,"贤子?我这不是做梦吧?" 一位极为雍容高贵的中年女子匆匆向我而来,眼中全是惊喜。 我从容微笑,"殿下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身有要务,请允许先行告退。" 迅速离去。 看来我还是更像老爷子的爱妻。本心希望自己像那个女儿些,至少比较"安全",可以彻底免去侍寝之类的烦恼。 时也命也。 出了宫门,远离了牢笼。第一站,北条家。守门的家丁看见,声都没吱,爽快的开门。 在院子里找到一身阴郁之气的貂蝉姐姐。他好像原本在赏花。 扑过去。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直接出大招,身子一僵。 "哎呀,柳姑娘和老男人待了一整天于是自然而然的渴求年轻男子的身体,我是可以理解的。" 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的说,"别跟我像个刺猬似的。" 然后就用唇封住他的嘴。他从开始的惊讶到最后的完全配合。 天旋地转,这是多久没有的感觉。 对视,380V的工业用高压电流在我与他的视线间来回穿梭,令彼此颤栗。 "您明知道我根本抗拒不了这个。" 揪着他的领子,"昭君是他的儿子,我有这张脸,你呢?你总不能寄希望于天皇陛下去求情吧?" 老爷子已经察觉到了貂蝉对我的情谊。他未必会善罢甘休。 "这件事情……" 貂蝉的后台是堀河天皇——是位温文尔雅,性情柔和的谦谦君子。和他那个果断刚烈的爹,白河天皇完全相反。 曾经的昭君的侧室,还是拜托他送进宫去的。本来只是随口提及,没想到第二日回复说已然办妥,可见貂蝉和天皇"私交"甚好。 "陛下知悉也未必坏事。" "和他说明白?"我扯着他衣服,"你知不知道我因为长得像藤原贤子被扣下了?" "什么?" "你我的情投意合,在老爷子眼里不过是奸夫淫妇自投罗网,咔嚓咔嚓两声,你我就能光辉的树立一个生不同日死则同时的苦命狗男女典范。" 他不说话了。 跟皇帝关系好,等于给自己上了好大一份保险,只要你不盯着他的位子、妻子和孩子。 大概他自己也觉得今日举动实在欠妥,便主动回归温婉贤惠姿态。 我也借着这个台阶下去了。 "一会儿我得哭着出去。你这个善妒的哀怨情人还要继续演下去。" "要保持一贯么,嗯,态度反差太大会让人起疑的。" 真聪明。揪过他的脖子,开心的啃一口。他自然的回啃一下。爱死他了。 "貂蝉,我想看看你的腿。" 他眯着眼睛,"您都这么相男人的么?" "给不给看?作为回报,你也可以看我的。"今天本宫玉腿被叔叔摸了,一定要找个美人摸回来,好好消毒。 他开始扒自己的衣服。 身高183cm的貂蝉同样有对美腿,很白很细很直很长。 他拉着狩衣下摆,眼眸璀璨,嘴角含笑。 纤细袅娜的完美身材,天生极品诱受一枚。脸长得比女人还秀色可餐。 不会有每个月内分泌紊乱的几天。怎么折腾也不会怀孕。难怪这么多男人对耽美情有独钟。 纯良的感慨,这个空气中弥漫着BL暧昧糜烂气息的平安时代,一个美人身边总有另一个美人守着——果真亚亚身边有个凤眼凤得很有味道的昭君;而这个美人身后居然还有下一位美人守着——昭君身后于是就有个杏眼杏得很有味道的貂蝉。 面对这样有才有貌有钱有势,温柔深情,还全力倒贴的三位美人谁还能作柳下惠。 一次性收纳包圆有多好。万一我精力不济,OX方面应付不过来,美人之间还可内部自行消化解决。 为什么我脑里子一出现"BL"这两个菊花般金灿耀眼的字母,就会不由自主地兴奋? Pause。先考虑BG方面。 其实,激情互啃,热力对摸这些亲密的举动也还没有什么问题,顶多叫"出轨"。可若真是扒了衣服床上大战——对于我这种和亚妖孽签过合同的女人来说,貌似叫"重婚"。 前一个最多道德上谴责谴责,可后一个是犯罪。 闹上法庭,可能我必须付给亚妖孽——这个无过错方,很多经济补偿。 受过高等教育的守法公民怎么可以美色当前就做出这种糊涂事。 所以,对于昭君、貂蝉的曼妙身材,目前看看就好。 于是我直直盯着他的美腿,扬起一条眉毛,"能摸么?" 他忽闪下睫毛,"为了您的清白着想,算了吧。" "也对。"万一摸出点反应来——貂蝉可不是昭君。 "其实吧,如果不是喝了那种药,昭君是不会碰你的。"因为他比较乐意主动碰我。 "其实吧,如果不是喝了那种药,我是不会让藤原大人碰的。" 我又扑了上去。貂蝉姐姐,我们精神上河蟹,肉体上融洽,只有你才能是我的真命天子。 死死搂着他,"那么,如果你娶了我,总之你进了我的门,不可以再去偷人,偷男人女人都不行,偷动物更不行。" 他回应着我,温柔的怀抱,"您一定要说得这么难听么。" "陈述事实而已,如果我们结婚,你后半辈子就只能和我一个人睡。"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么。" 心里咯噔好几下。相信这不是第一次也决不是最后一次动摇。 赶紧平复心情。 扯着他的手,一溜烟跑去圈禁北条信之的外院,高喊,"北条信之,你是想我给你作舅妈呢?还是给你当嫂子呢?" 无论哪个,我都能折磨死他。 然后屋内一阵阵叮咣。 我大笑。貂蝉亦笑。 略略整顿,掏出眼药水,两滴下去,再加上我的演技,必是一幅一树梨花春带雨动人景象。 吻别貂蝉姐姐。回行馆。简单整理出一个小箱子。 紫公主给我送行,异常不舍。 牵着她的小手,"安心。我会尽快回来。" 路过东三条殿。还是决定不进去。不可以再把他拖进这场斗争漩涡,何况我现在的身份实在过于敏感。 写了信,差小二送去。 "昭君,要忍。我没有把握。切不可只逞一时之勇。我可自保,安心。想你。柳上。" 去往白河的路程,此时分外短暂。 西风独自凉 上 回宫面君。那位内亲王已然离去。正殿上端坐的法皇看起来面色如水般波澜不惊。 有些忐忑的等待自己今夜的命运。 "你今后就在偏殿住下吧。" "陛下,我有个请求。" 叔叔抬起头,"但讲无妨。" "民女平日无拘无束,对于皇家礼仪知之甚少。若有冒犯天颜的地方,我先向您告罪。" "何时学得这么乖巧。"贞仁叔叔笑得不算很有诚意。 "那么陛下便不能因为心情不佳挑剔我的举止,说我'欺君'——这罪名太大了,我当不起。"爽快地一口气说完。 他笑着摇头,"伶牙俐齿。朕答应你。" 免死金牌第一道,入手。 之后也没有让我退下的意思。工作狂陛下秉烛批阅奏折,我也只好端茶送水专心客串御前女官。 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 他忽然指指案几上,"你看看这个。" 我歪头一瞅,正是昭君、貂蝉联名请求老爷子给彰纹千岁赐婚的那道折子。 垂首行礼,"谢陛下恩典。" "你倒是算准了朕会答应。"口气中没有不悦。 "民女不敢妄揣圣意。" "你很聪明,朕从看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不过,有些人不是你能动得了的。"言毕,朱笔落下一个"准"字。 老爷子的敏锐远胜常人。 暗笑。若是昭君貂蝉亚亚出手就能摆平的事情,我犯得着自己送上门来么。 叔叔继续埋头工作,我继续cos烛台。 几声轻咳声传来,我上前,瞥见他手上的绢子上几点暗红的血迹。 立即发动龙神之力,瞬间全身华光显现,笼罩周边,他身上的晦气快速退散。 "朕几乎忘了你是神子。" "净化是白龙神子的专长。陛下,觉得轻松些了么?" 其实不需要回答,他释然的表情说明一切。 当初就意识到这个符咒的反噬可以经由我的龙神之力压制。没有金刚钻从来不揽瓷器活。 "陛下。" 他看起来明知道使用安倍晴明的符咒会导致的结果。"朕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等于没说。 "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陛下也请保重龙体。" 正巧女官进殿奉上汤药。经过我身边,奇异的香气引得我侧目。 从容上前接过,"我来服侍陛下就好。" 女官眼神飘忽。直至老爷子察觉异常,令她退下,这才施施然,略有迟疑的离去。 一贯平静的语气,"陛下,请您不要再喝这种药。" 他似乎要看穿我。 "本来是种名贵的香料——气味太特殊,因而我能辨识出来。是味能令人精神异常的药材。在下告退。" 是否采信我的话,是他的事。只是眼前玉碗中热气氤氲,仿佛模糊了我与他的距离。 施礼,出门。路遇几位女官,眼睛中满是对我的不忿。回到偏殿,入宫伴君第一夜,无梦。 第二天,洗漱后跑去和贞仁叔叔请假。出宫回收最后的四方符。 集合泰继泉水匆匆赶去。 席琳被封印了力量,千岁闭门等出嫁,亚亚决不会在我怀了他孩子的时候跳出来和我为敌,那么镇守的人只能是——居然只有源叔叔,连和仁都不见。 当然不在话下。几个回合拿到明王符。 由于法术的反弹,源家叔叔半跪在地,表情异常痛苦,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叹息。不再为难他。带着自己的两片叶子撤离现场。 "神子殿下,谢谢您。"泉水皱着一张脸,却很真诚的道谢。 "谢我什么?"说实话,泉水说话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间我都心不在焉。 "我知道宫他,做了很多对您不利的事情。他也是一时被蒙蔽。" 想要刺杀于我,恐怕不是一句"不利的事情"可以概括的。 但是,面对这个表情怯弱的孩子,我真的飚不起来,"如果他现在收手,我不会计较。" 泉水沮丧的沉默。 "神子,你那天表现很勇敢,我一直还没有称赞你。对了,你还要回白河么?"泰继语调也没太多起伏。 "嗯。" "很遗憾,我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泰继此话出口,一旁的泉水侧头,似在掩饰湿润的眼眶。 我确信这两人对于某些内情的了解超出我最先的预计。 "我已经非常感激你了,泰继。还有泉水。" 他们知道卷入宫廷情仇,家族恩怨的漩涡时那种刻骨的无奈。 终于,泉水似乎用尽所有的勇气,"神子殿下,请您小心我的母亲。也要留意藤原大人和北条大人。" 摸出手绢,递到他的手里,"我会的。你自己也小心。" 泉水的地位一样岌岌可危。却还冒险提醒我留意。 随后二人送我至白河。走至主殿,门口典侍女官一脸喜色,"陛下刚还念叨,可巧回来了。请姑娘直接进去。" 其余女官神色略不自然。 殿内,贞仁叔叔正和几位权臣议事。急忙行礼,本想即刻回避。却被叔叔扬手,"免了。到朕身边来。" 坐下几位一阵眼神闪烁。 老爷子你是怕我这女官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扎得她们还不够疼么。还要我在公家面前树立媚君乱国典型,不成"全民公敌"你不放心么。 依言坐好。我脸上笑得那叫一个明媚清朗。 想必近日,白河院独宠我一人,时刻不离左右的传闻就能风靡整个京城。 一时风头还真是无两。 几位公家不久告退。陪老爷子饭后消食逛逛御花园。 几位打扮雍容高贵的女子先后向他行礼致意。估计是女御、更衣级别。领衔的几位,看向我的眼神宁静无波。同是女人,眼神后的东西我却可以轻易识破。 她们的嫉妒和轻蔑如果可以用箭来形容,只怕我早已被筛成蜂窝。 不过是个御前侍读的角色,无家无世,一个神子的身份在这些公家贵女眼中根本无足轻重。却在两天时间里时刻伴君左右。全依仗的是身边男子的宠爱。 真不明白这些女人凭什么认定了我要和她们抢男人。被害幻想症末期。 "罢了。你们跪安。只她一个人陪朕走走就好。"他皱起眉头。 临走时,不知哪位才华横溢的女子轻轻甩出一句,"不过是路边野菊花的盛放,也有什么好欣喜的?!" 保持一如既往的淡淡笑容。随贞仁叔叔回大殿。 又有女官送汤药上殿。老爷子摆手令其退下。 得到他的默许,上前检视。事毕,恬然一笑,"陛下,这药是针对昨天。没有问题。" 他依旧面色沉静毫无波澜。 一帮人绞尽脑汁下毒,另一帮人倾尽全力解毒。老爷子身边一样水深火热。 只是出门更衣,一位侍女双手端着茶盘故意向我撞过来。 又来这招。下意识抬臂护住脸,滚烫的热水,全泼在袖上。周围立时乱作一团。 有侍卫扯住犯人。一群人大眼小眼全在我身上。 咝咝的抽痛。看左臂伤口的样子,更像是拿热水烫伤来掩盖真正腐蚀性药剂造成的灼伤。 早有人回禀,贞仁叔叔斥开众人,匆匆赶来。 一向城府极深的帝王此时怫然不悦,眼中的怒火呼之欲出。转过头传召御医,他脸上所有情绪的流露便戛然而止。 大夫一阵忙活,禀告稍稍阴天的叔叔并无大碍之后,识趣告退。 ——这位指定御医给我外敷内服的药方都是正确的。目前看来,老爷子还不想要我的命。 稍后的气氛有些压抑。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典侍女官进殿,"左大臣藤原宽幸大人求见。" 他瞅向我,带着点补偿的口气,"你去见见他吧。" 礼数周到,恭敬的告退。 偏殿,正襟危坐的昭君瞧见我,一下子扑过来,"听说您受伤了?让我瞧瞧。" 忙摆手,"不妨事。"指指门外,"那位典侍。" 他点点头。我心领神会,难怪她对我相当亲近,原来是藤原家的眼线。 "但还是没能回护您的周全。"带着些许歉疚的语气表情都跟他那帅哥爹爹一模一样。 招呼他坐下。悠然端起茶杯,"只这一杯茶水便能让我烟消云散——他们只是给我个小教训,意图警告我收敛些,不然迟早取我性命。今天本来是冲着我的脸来的。" 每每因为我这张脸,白河院思及亡妻,自然而然极为宽容。 "他们不想您随侍在他身边。"似有怒意。 "你也小心些。不过,宫里反而没在你身边安全。" "毕竟,信之之外再难有人把手伸进藤原家。" 我点头。"你的身世他知道之后大概不会再为难你。不过谨防他们孤注一掷。" "我要向您道谢。" "客套话免了。昭君。"我扭过头,灼灼目光映在他精致的面庞上,"清凉殿上那个位置你有没有兴趣?" 他摇头。"孤家寡人的滋味,我尝够了。" 临告别,恋恋不舍,"我会命令他们全力保护您。" 笑了笑。心意领了。"有些人有些事必须由那个人决定。我们只需促使他下决心就好。" 他迟疑。非常短暂,便恢复坚定。 送走温柔美人跑回去向贞仁叔叔报道。 殿上服饰华美的女子正对着他掩面哭泣,见我行礼,泪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叔叔略有不耐烦的神色,女子双肩微颤,这才不情不愿的跪安。 "那位是……" "彰纹的亲生母亲。"叔叔看着我的双眼答道。 "为赐婚而向陛下哭诉么?"我轻声叹气。 指给她抱有极大期望的儿子的正妃并非出身豪门权贵,而心有不甘。为什么她不懂,这是身为父亲对儿子的心意。 彰纹身为堀河天皇的弟弟而被选为东宫,不过是权宜之计。迟早在天皇的儿子成年之前被一脚踢开。 没有强势妻族的支持,反而不会被太多权门重臣忌惮,或许可以圆满的退后,一生富贵无忧。 撮合彰纹和千岁的主意虽然是我出的,但顺利得到白河院的认可,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据我的了解,贞仁叔叔是位合格的父亲,即使是利用他笼络平衡朝中关系,也算是为儿子考虑。 至于对结发爱妻贤子给他所生的孩子更为疼爱,也不过是为人父母常有的偏心眼罢了。 秉性异常,天资甚高的昭君,因为挂上私生子的牌匾,而失去角逐尊位资格,我都为他不平。 他本人亦志不在此。尊重他的选择。 "罢了。你过来。"他递过一方册子。"挑一个吧。" ——那是后宫空缺妃嫔名号名册。 我接过名册,从容自在的从头翻到尾,从尾翻到头,抬头悠然询问,"陛下,哪个最大?" "中宫。" "那陛下想我作长孙皇后,武媚娘还是杨玉环呢?"我笑靥如花,声若银铃。 "也就是你敢这么和朕说话。" 敛起笑容,"陛下垂爱。" 老爷子给我一个尊贵的身份,无疑是震慑那些还想对我动歪脑筋的人们。他这份心意,多少让人动容。 "但如樱自信凭陛下宠爱亦足可立威。"用名自称,字字清晰。 "即使是中宫之位,朕都可以给你。痴心呐。"后半句,他低声感叹。 "全赖陛下抬爱。尚侍之位足可。"(女官最高的职位,仅次于女御。可以和皇帝以外的男子OX,不算欺君。)选择女御以上,需自称"臣妾",不可再嫁。不论和老爷子有没有夫妻之实,今后叫我以如何身份如何面对那三位美人? "朕明日颁旨宣下。" 继续在贞仁叔叔身边值班。这回给了职位,允了薪水,他货真价实的当了我老板。 熟悉的典侍姐姐进殿传宣——赖忠求见。 依旧英武的高大帅哥,只是脸色极其憔悴,礼毕抬眼瞧见我,眼睛里先是惊讶后来是不安。 我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垂首告退。 步出大殿。刚才典侍姐姐侧立于围廊边,冲我恬然微笑。 "姐姐什么时候进宫的?"我走过去轻轻拉起她的手。 "十五岁,如今三十年了。一直都跟随在陛下身边。" "姐姐保养得真好。哪里像有这种年纪的。" "妹妹客气。明天宣下,宫里上下,都得称呼您一声尚侍娘娘。" 我没有那种娇柔做作的羞涩。一成不变的职业笑容。 "彰纹殿下的母亲,那位女御殿下,似乎对我有些误会。" "源氏女御,师子。她啊,内大臣的妹妹,又有彰纹殿下,是骄傲些。" 内大臣,这不是泉水名义上的爹么。(太政官,相当于内阁,前三甲依次排列,左大臣,右大臣,内大臣。其实最上面还有一个太政大臣,不过这个职位一般无资格便空缺)我点点头,"难怪。" "第一次看见妹妹,那模样,那气度,我们这些老宫人都以为是皇后娘娘在世了。难怪陛下一刻也离不开您。这么多年,陛下一直在神佛面前许愿能再看见您一眼。" 忘记了,这里的人们笃信佛教。上至天子公卿,下至平民百姓。 既然都愿意相信我是藤原贤子的转世,不若将计就计,不再出言分辩。 "说出来不信,我跟姐姐初见便是不自觉的亲近。"妖孽守则,虚虚实实,假假真真。 她点点头,似有所动。 "见过皇后娘娘当年风采的女官们,还在的不多了。那位源赖忠大人的母亲当年也是娘娘身边的仕女。" "和娘娘感情一定很好吧。"不动声色。 "娘娘病重时还亲口对陛下讲,要多照拂我们这些人的孩子们。"说完,眼眶有些湿润。 "赖忠大人也是因此才被选到陛下身边的吧。" "这孩子也是我瞧着长大的,一身武艺绝伦。当年犯了过错,还是陛下亲口令他在御前效力,戴罪立功。" 能在老爷子美男子亲卫队排名第二,并非只凭脸蛋和身材,看来也确是真才实学。 听见稳健的脚步声,回头,赖忠径直走过来,在我面前,扑通一声跪倒,"神子殿下,请原谅几天前在下的冒犯。" "陛下命你向我道歉的?"不为所动。 "如果陛下宠爱您信任您,在下也会对您继续尽忠。但如果你敢对陛下不利……" 还真是自负。赖忠,有没有想过,你的今时今日,皆是缘由皇后贤子一句话,而这种恩典,我也只凭一句话便可以收回来。 "很难受吧?"我不耐烦的打断他,"不时的心悸,不能剧烈运动,对于你这种武士来说是最大的痛苦吧?" "你。" "这是解药。一日一服。一连七日。记住,这是你口不择言的教训。"说毕,转身回大殿。 见我回来。贞仁叔叔罕见的眉目舒展。 只是不寻常的,殿内隐约有一丝熟悉的气息。 我亲手调制的香水,仅仅是洗澡换衣服,不可能完全祛掉那种特征味道——淡淡的烟草后调。 极容易辨别,闻过一次不会遗忘。 用眼神向老爷子试探,未果。 嘴角微微上弯,"陛下御前精英侍卫队的首席,橘家现任当家,翡翠大人,请现身吧。" 从远处屏风处闪出的大帅哥,冰蓝色长衫,衣袂飘舞,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云淡风清。 目光炯炯,嘴角含笑,"陛下,微臣就说,什么也瞒不过柳姑娘。" 深宫怨,胭脂凉 上 "陛下,我能和翡翠大人单独谈谈么?" "去吧。" 御花园。 "姑娘怎么知道的?" "逼宫那天。" "我一直觉得我伪装得很完美的。" "是很完美。能和赖忠一较高下,且始终未落下风,翡翠大人可绝不仅仅是没落贵族出身的伊予海贼这么简单。后来巧妙的避开宫廷守卫,先于藤原北条家到达正殿。完全熟知整个内廷的兵力布置的样子。这个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你了。你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跟随我一起进殿,因为你想在外面,可以以防万一两家人马赶到,直接威胁到陛下。" 事实上,事后昭君和貂蝉都察觉异样,而谨慎且明智的放弃进一步行动,绝非昭君一句"他是我父亲,不想要他的命"作为理由解释全部。 我个人猜测,老爷子的大殿后面应该埋伏有真正应急用的大批精英亲卫队。 翡翠的本意也是尽量避免更大伤亡。可怜赖忠和他的部分直属部队代价很大——我的手笔。 剑术和翡翠不相上下,头脑上的差距天壤地别。嘴巴又不讨我的欢心。 于是,他自然成了炮灰的不二之选。 "确实如此。不过,姑娘,大人二字就免了吧。我认为姑娘一定能懂我的心思的。" "那么,翡翠。我从来没有怪罪的意思。" "姑娘你一定会觉得费解吧,我看起来在助纣为虐。" "因为翡翠你告诉我的太少,我就是一知半解的呐。不过,灭族之事恐非出自陛下之意吧。" "嗯。姑娘是唐国人。知道辅仁亲王么?" 辅仁亲王?白河天皇贞仁叔叔的异母弟弟。皇室有个惯例,天皇无子或嫡子未成年之际,会立自己的弟弟为东宫。 贞仁叔叔算是个特立独行的异类,因为偏爱贤子给他生的儿子,而力排众议,直接册立幼年的善仁亲王,也就是今上,为东宫。 这种绝情的一脚踢开招数,当然导致支持辅仁亲王的豪族的广泛反对以及亲王本人的强烈抵触。 我恐怕,女六条宫…… "嗯。那位嫁到源家的内亲王是不是和辅仁亲王兄妹感情笃深?" "没错。其实,橘家当年也很是看好这位辅仁亲王的,尤其是天皇陛下幼年体弱多病。" "这么说,橘家也并不那么无辜了。" 源家橘家也一定力挺过辅仁亲王,只是最后鸡飞蛋打,那是怎样的苦涩滋味? 他无奈的笑,"姑娘总是这么直指人心。但这种制裁未免太严厉了。" 对比一下源家的安然无恙,自然而然是对橘家的绝大讽刺。 我点头。"恐怕,你的姑母和源家女御争宠才是导火索吧。" "姑母先于那位女御怀上陛下的孩子。" 这更刺激了源家,逼迫对方下决心动手。 他顿了顿,继续说,"却在顺利生下孩子之后,举家进宫探望,被他们诬陷谋反。随后……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于是,辅仁亲王和整个橘家就不得不背着"谋反"的黑锅,被一同铲除。 "翡翠,你不觉得么。整整一个家族,被另一个家族打个措手不及。如果没有什么人的默许同样是不可能的。" "现在源氏的嚣张跋扈并不逊于当年的藤原氏。" "你的意思是陛下当年身不由己?"心念一动,"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相信。" "他袖手旁观也无妨。至少允给了我一个复仇的机会。"他语调不同以往的铿锵。 这才是翡翠恭敬称臣的理由。 还可以借助一下挚友,藤原家的力量。因此于公于私,也不会至昭君于死地而拂袖不顾。 翡翠实在是一顶一的精明。这么多年,嘴巴严密,没有多透露昭君的秘密,也算有情有义。 "你姑母名义上的那位皇子,应该是和仁亲王吧。" "当年那位小皇子被抱出宫交给内亲王抚养。" 主动请缨,为换子做准备。 "因为是先橘家女御的孩子而备受冷眼。顺理成章。"我点头。 "姑娘。"翡翠收起往日的玩世不恭,面容如洗,"我需要你。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我抬眼,"成交。不过,"顿了顿,"不要把泉水扯进来了。" 他略有惊异,旋即神色如常,"你真是料事如神。" "翡翠,你忘记我和藤原北条家两位当家交情匪浅了,很多宫闱秘闻在耳鬓厮磨之间全都化为绵绵情话了阿。" 相视一笑。随后大帅哥匆匆离去。 回大殿。 "明天朕下旨为彰纹指婚。你就在朕身边好好看着吧。" 我不语。贞仁叔叔看向我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 "你不甘心吧。朕和你一样呢。" 我入宫的目的,他了如指掌。 只是猜得到结果,却猜不中过程呢。我可不是你的贤子。陛下。 我不是你的贤子,你不是我的丈夫,陛下。 ——我永远不会为你优先考虑。 贞仁叔叔继续审看奏折,我坐在他身侧,整理自己的笔记。 他对我的礼数言语等等确实不曾苛责挑剔。 本来是一个宁静而舒适的午后。 "皇兄,大喜呀。"门外的典侍姐姐甚至未及开口,人已经先一步撩帘进殿。 ——不是冤家不聚头,女六条宫。 话语未落,骤然抬头瞧见贞仁叔叔身畔的我,满脸怨毒愤恨,生生忘记了后半句话。 应该是假惺惺的来"恭喜"彰纹的婚事。东宫和平家联姻,她很是幸灾乐祸。 "殿下。"我微微福了福身。 这位内亲王在我的特制水粉的"滋养"下,气色憔悴,身形消瘦。 我转身接过仕女的茶盘,亲手为老爷子奉茶。又走至女六条宫面前,恭顺的放好茶盏,垂手,用只有她勉强能听到的音量,"和仁亲王绝不会有陛下赐婚这种恩典的,我以贤子的名义向你保证。" 她甩手把茶盏抛到我脸上。喀啦,随后额角有些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来。 完美极了。 没有弱女子的娇柔姿态,任由鲜血滴落,眉头都没皱一下,若无其事般整理碎裂满地的瓷片。 他不能容忍贤子受伤。 他更不能容忍贤子受伤之后还故作坚强的不以为意。 贞仁叔叔两步冲过来,扯出绢子按住伤口,为我止血。 眼睛里是焦虑和疼惜。 "俊子。"他甚至没有转过头看她,"凡事适可而止。"声音愈加暗哑,"你跪安吧。" 内亲王攥着的拳头在颤抖。 "皇兄,三十年前如此,今天不过是为了一个外人,兄妹之情你就都抛在脑后了么。" "你又有几时几刻顾念过朕。你和辅仁那些事情,朕全知道。" 女六条宫紧咬住唇,眼神阴鸷。终于拂袖而去。 他不为所动。慢慢拭干我脸上的水滴。 典侍姐姐退出门去传召御医。 "即使转世,有些东西依旧不会变。"眼神逐渐柔和,透露出更多情绪——那是一个男子对于鹣鲽情深的结发妻子的回忆。 我不愿去更深的探究。 只是一日之间,左手烫伤一块,额头割伤一块。血光之灾两番重演,贞仁叔叔于心不忍放我假,命我回寝殿修养去了。 吃过晚饭,窝在床垫上,凑在灯下看小说。 忽然结界气息一阵波动,龙神铃声尽职的响起。 金发碧眼俄罗斯美人,亚妖孽同学卷着一身寒气雄赳赳气鼓鼓大踏步向我而来。 以他一贯对外表精益求精的习惯而言,他今天可以说相当邋遢。 长发披散,衣衫凌乱,下巴泛着胡渣。 有些不常见的粗犷韵味。 可是,我得说,亚亚,你留了胡子,依旧还是只受。 自从进宫,我就开始刻意隐藏气息。不知道他找了我多久,很可能是问到昭君,才了解我的下落。 "你在藤原和北条广之身边转悠也就罢了。为什么执意进宫?"语气冰冷,这是兴师问罪。 我不理会他,转身翻箱子找东西。 冷场。周围气场开始向他老家西伯利亚方向飘移。 在他接近临界点准备拂袖而去之际,我蹭的跳到他面前,"亚亚,给你解药。" 门外我下了"佐料"。行走江湖,多份小心总是没坏处。 他脸色稍霁。接过,痛快的一仰脖。 "你的脸谁弄的?"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捏着我的头,不撒手。 才看见,近视么。 "女六条宫。她把茶碗拍我脸上了。" 他扭头就走。 扯住。"别去。下诅咒太便宜她了。" 揪住他的领子啃上他。大腿不由分说的勾上他的腰。 俗话说得好,小别胜似新婚。这才几天没见,他当真就热情似火。 如果让他知道我在这期间无数次的在脑海中激荡和他离婚,然后和昭君或者貂蝉私奔的场景,只怕他现时的含情脉脉立时转变成兽性大发。 彼此回复平静。 我卷着被子瞪着天花板,他倒在一边捯气。 自身拥有的条件一定要善加利用。 亚妖孽同学就是这一理论的支持者。他伊始便主动除下面具,利用自己的绝世魅惑外表色诱,更容易达成目的。 那张倾倒众生的容颜,仿佛在对我说,"我打对折,你的八叶绑在一起,也不能和我相提并论。" 推己及人,我为了自保主动接近笼络昭君貂蝉二人,他未曾反对,甚至表示理解。 总的来说,他是个通情理的丈夫,不会莫须有的吃醋。 他翻过身,拍拍我的手,"在打什么鬼主意?" "万没有想到,我也有靠脸吃饭甚至发达的一天。" 拉着我的那只手,明显颤抖。 "你的追求真了不起。"他饶有兴趣的问,"最初你就是被我的美貌所吸引的吧?" 我大义凛然,"是的。" 两人乐作一团。 亚妖孽,包括昭君,貂蝉当然知道自己皮相出众,虽然三美人自恋的程度略有不同,但好在都不刻意卖弄。 不会举着镜子我见犹怜,不会站在衣橱前反复流连。 都是男人,正常的男人。 "明天是彰纹的赐婚典礼,你会出席吧。" "嗯。" 这么说还真是有好戏可看了。 "我找老爷子要了个尚侍当。所以明天我也在殿上。" 他沉默。 "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那些事情不能就那么算了。"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能卷着美人回家最好。如果不得已留下来,势必要先保护好森林里的这几棵大树。 爬起身,翻箱倒柜。找出一本自己编写的小册子。塞给他。 他翻了翻。 "下毒解毒的常识。就你现在的防范意识,被人灭了都不知道怎么进的棺材。况且,女六条宫那边也有很厉害的药剂师。" 他眨巴两下眼睛。 又摸出两个苹果,粲然微笑,问他,"吃么?" 随后的时间,一个敷着面膜闭目养神,一个啃着苹果研读资料。 不过,那本之后流传甚广成为医师必读的小手册名字叫——《葵花宝典》。 第二天,阵势排场都够大——大得让我回忆起当年建国五十周年的阅兵庆祝仪式。 不仅权臣悉数出席,连堀河天皇本人也亲自到场。 老爷子在大殿主位落座。我跟在他身后。另一主位的堀河天皇见到我,还微微点头。 下手的源氏女御——彰纹的亲妈瞪了我好几眼。 妖孽修行这么多年,早知道应该如何充分发挥自己五官皮肤的优点。 今天我是充分做过功课的。 淡淡的微笑中带着满满的疏离。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提醒她收敛,这是给她的儿子东宫的指婚大典。 法皇和天皇面前的御帘缓缓升起。 座下的群臣中,好几道眼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昭君,貂蝉,泉水,幸鹰,这几位本身就拥有殿上人身份的自不必说。 站在和仁身侧的亚亚,作为娘家人出席的胜真,我身后屏风处待命的翡翠和赖忠。 再加上仪式主角彰纹和千岁。 除了伊里和泰继,真算是济济一堂。 正太萝莉上殿,拜服于二位帝王脚下。 教导一番云云,感激一番云云。两家亲戚互相吹捧一番云云。其他人贺喜一番云云。 只是期间,天皇低声轻咳,引我不时侧目。 然后就散了。因为临近新年,宫廷内的联谊游园赏花会之类逐渐增多。 正巧借着给东宫殿下指婚,君臣同乐。总之原本冷清的御花园,目之所及,一片歌舞升平。 贞仁叔叔挥挥手,"朕不用你服侍。趁着人多热闹,去逛逛散散心吧。" 这个老板还是很厚道的。 得了令,我准备欢实的遁了。他瞧着我一溜烟跑开去,笑着摇摇头。 我于他,亦是情人亦是女儿。浓浓情爱后面是满满怜爱。定位刚好。 绕过几株矮树,几爿山石,迎头撞见堀河天皇。 正待行礼,清朗的嗓音于耳边传来,"柳尚侍请起吧。今后您见朕不必行叩拜之礼。" 我依言便没有继续福身,抬头,对上一对熟悉的琥珀色眸子。 他用的称呼是"您"。我这张脸究竟带给我福事多点还是祸事多点,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您还是来到父皇身边了。父皇他应该很欣慰的吧。" 我只好笑笑。 天皇身边一直沉默的清秀女子打破尴尬,"陛下,一直听兄长提起柳尚侍,今天终于见着了。" 藤原苡子。昭君的妹妹,鸟羽天皇的生母。 这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她曾在给兄长的书信里半撒娇的写下,"好寂寞,兄长要常来探望我。" 此时看我的眼睛里更多的是好奇和亲近。 "藤原娘娘。"我真诚的向她致意。 "娘娘就免了吧。叫我苡子就好。" 她是拿我当嫂子看待的。 我点头。"法皇陛下在后殿。"随即侧身让行。 一行人走过我身边。天皇还淡淡却诚挚的加上一句,"您要保重。" 猛然抬起头,"陛下。您的病我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你能想象天皇夫妻当时的表情么?苡子几乎要狂喜着冲过来扑住我。 这对夫妇对我真是过于该死的温柔与尊重了。 脑子中热血一涌,便决定再多趟一潭浑水。反正已是麻烦缠身,不少这一件。 "调养的汤药,我会拜托藤原大人带给您的。"我卸掉面具,换上最真诚的笑容,"他真是有个可爱的妹妹。陛下我很羡慕你们。" 天皇夫妇彼此深情对视。眉目舒展。 释然回身离去。 偌大的御花园,本来寻人是个苦差事。怎奈亚亚高挑的身材和一头反光的金发,光辉成为远近几里内的活动地标。 穿行在高矮错落,繁花盛放的梅树之间。 亚亚和昭君两个人在赏梅饮茶。 闯进那个小梅园的时候,二位美人正巧优雅递盏,深情浅笑对望的那一刻,我脸就黑了。 他俩同时发现站在门口的我,却没有察觉到眼前女子神色异常。 "你/您来了。" 意识到异口同声,二位美人又心照不宣对视一笑。 此时双眼还自动加上了高斯模糊的艺术效果。那叫一暧昧唯美含蓄内敛。 东方味道的耽美,这种镜头就是极致。没有任何过分的举止,但那粉红色的□气息扑面而来。 可是我却再也欣赏不下去了。咬着后槽牙,"我忘记点东西,你们等等我。" 说完,扭头就走。 万幸两个人没有追出来。 我当然知道他俩是纯洁的男男关系。可都男男关系了,还纯洁个P。 本宫很惆怅 我绝不反对男风。但我反感的是奸夫们自作主张的内部消化行为。 何况,我这种个性,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他俩这么在我面前招摇,毫无顾忌,激怒我真的很好玩么?! 两个选择,A,冲回去,各捅一刀。B,跑出去,找人偷情。 事实上,等我头脑清晰的时候,看见的美人已是貂蝉。 这里是御花园的某个角落,貌似他在独自散步,随从甚至都不见踪影。 多奇怪,貂蝉明明好谈笑,气质不若昭君般清冷拒人,但他不合群更甚。 由衷的妖娆甜美微笑,在我那一对刚刚受过刺激的眼睛看来,实在灿烂得令人头晕目眩以致短时失神。 款款而来,温柔的拂开我额前碎发。电力十足的魅惑双眼扫过我的脸。 "您怎么受伤了?"他不掩关切。 "小事。为了刺激某些人不得不做点小牺牲。" "看来是得到满意的结果了。但是下次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尝试的好。" 我乖巧的表示同意。他绛色的双唇——丰盈而弹性。 这个年代的女人为求白皙,便在脸上涂抹厚厚的脂粉,只要一换表情就哗啦哗啦抖落碎末。总能让人联想起豆腐渣工程的白粉墙。 我却拥有天生的苍白肤色。素面朝天即远胜他人的繁复雕饰。 今天还特地涂了珊瑚色的唇蜜。 他抚住我的脸颊,视线停留在我微翕的双唇上,"我需要您的滋润呢。" 扯掉他的发带,一头青丝散落在我周围,隔绝喧嚣的世界,只剩彼此。 堪称销魂的一吻,时间都能凝固。 "这是什么,好甜。"他舔舔嘴唇。 "小红莓。"唇蜜的味道,"偷腥之后不能忘记擦嘴,尤其对象是我的前提下。" 他眼波流转,"您是说,会给我留下印迹么。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貂蝉就是有这种本事。只凭一吻,便能让我俩由内至外,焕然一新。 帮他重新束好长发。 不远处又随风飘来一位,翡翠帅哥,盯着我和貂蝉,却依旧是一幅云淡风清万事皆不入他心的世外超人的样子,"真不巧呐。我来得不好。" 貂蝉捉黠一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进翡翠帅哥怀里。 我脸又黑了。 翡翠虽然还保持着和煦的笑容,但却不能克制肩膀稍稍抖动。 貂蝉美人松开翡翠,回头向我诡谲微笑,"原来如此。您厌恶男风。" 他故意的。 我揪住他的领子,抬脚赏他小腿猛力一鞋跟。 恶狠狠的教训道,"今天本宫就教你妇纲何存!" 他吃痛。边哆嗦边笑。 翡翠帅哥更是畅快。"妇纲,姑娘你真是有趣。" 貂蝉看出我心情不佳,故意逗我开心。这个男人,说不感动是假的。 三人结伴向大殿走去。御赐午膳时间到了。 半路遇见亚亚昭君。他俩看看我们仨。 想了想,我这豪爽又奔放的个性,当真算是水性杨花中的杨花。由着我自由发展下去,天下非大乱不可。 两位美人也没有既定事实,不妨等到捉X在床的那天再兴师动众的上前问罪也不迟。 先原谅他俩好了。释然,凑到一起走。 群臣午宴。孔夫子的食不言,寝不语,这帮贵人倒是贯彻得很坚贞。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我身为首席女官,要站在大殿一角保持着和煦的微笑看他们吃完、撤席。 万恶的封建社会。 等我解决完自己的午饭,再临御花园时,三位美人罕见的凑在最初的那个小梅园等我。 不知道他们是否曾经签订奸夫和平共处条约,至少现在看起来相安无事。 四下也无外人。 "你们回去都要小心。如果我猜得不错,一连几下刺激,他们应该要给我们点颜色瞧瞧了。" 递上一人一本《葵花宝典》——实用解毒手册。 这三位美人都是我最有爱的那种——精致伪娘的脸孔,一马平川的前胸,不盈一握的纤腰,修长挺直的大腿。 全是练《葵花》的好材料,一刀切了,别的地方都不用整,拉去泰国,直接推动人家的特有产业。 昭君、貂蝉接过手册,大致翻了翻,认真的收好。 "亚克拉姆,你在这里。"还有些公鸭嗓残留的和仁亲王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身后是低眉顺眼的随从。 一身浅绿的合体束带盛装,摆着那张也确实值得骄傲一下的小白脸,面露得意嚣张之色。 因为彰纹的东宫妃是下级贵族出身的千岁,于是自认为又有好机会谋上位的那种得意和嚣张——一目了然,想回避都不行。 妖孽世家北条氏基因之优良,有目共睹,生出来的孩子个顶个的夺目耀眼。只是IQ却存在极大的个体差异。 有人精一般的貂蝉和源氏姐妹花,还有实在抱歉的人妖外甥以及和仁亲王。 我噗嗤一笑。嘴中振振有词。 三美人凑近一听,表情都有些痛苦——想笑不能笑确实很抑郁。 我说的是,"绿衣服加小白脸——嫩葱一根。" 不久之后,和仁在京里便雅号"嫩葱王爷",流传之广泛,传唱之响亮,连我这个首创者也始料未及。 和仁皱着眉头。"不过是个尚侍。得意什么。孤和父皇说马上撤掉你。" 尚侍确实不大,但这是御前第一女官,没有皇后的时候,贞仁叔叔白天约见谁晚上翻哪个女人的牌子可是都从我这个小小的尚侍眼皮底下过。 "昨天你对姑母无礼,孤不会放过你的。孤要你后悔。违抗亲王是什么下场。"手定定的指着我的脸。语气中居然有隐隐的杀意。 惹得三美人不约而同料峭一笑。 多可怜的孩子。同时激怒四个,只怕任何一个你都斗不过。 发现也没能讨到什么便宜,嫩葱王爷带着随从悻悻且华丽的滚了。 我目送他离去,嘴边挂着点凉薄的笑意,面对三美人,"咱们怎么收拾他?" 美人们不语。扬眉毛的有,弯嘴角的有,甩冷眼的有。 "那么,"我妖孽一笑,"你们仨,有空替本宫轮了他。" 此言一出,崩溃一个,雷焦一个,囧倒一个。 亚妖孽童鞋跟我最久,回复能力也最强,最先囧囧有神的冲上来,仔细检视我额头的伤口,迟疑的问,"真是磕坏了不成?" 我知道他们需要一点时间再次振奋。 撇撇嘴,"彰纹和千岁,虽说这主意是我出的。至少他俩还是情投意合的。但和仁这种与能力不匹配的野心,往往惹来的都是杀身之祸。" 亚亚放手。 昭君意味深长,"没关系。总还会有下一个站出来的。"随后是轻声的叹息。 我,貂蝉,亚亚此时看向昭君的神情一致——适度的关心,却没有怜惜。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昭君是法皇的二儿子,在我们三个之间这不是秘密。那么今后也无需掩饰和斟酌措辞了。 "你们还要留下来吃晚饭么?"我问。 美人们用见到外星人的目光洗礼我。 "对于仪式之类的,我不懂。"我连忙摆手。 "我这就准备走了。"亚亚如是说。 "我也是。"貂蝉如是说。 二人先后告别。 "您的手账里有今天所有进宫人员出宫的时限。"昭君如是说。 我迅速从怀里摸出这本小册子,翻看。"呃,一会儿昭君你还要面君呐。" "是。所以我会留下来。"他浅笑。 我攥住他的手,另一手捏他的脸,"你气色不太好呢。" "这两天睡得不好。" "昭君,难道说,没了我,你睡不着?"挑逗式的撩起他的长发。 他盯着我,异常认真的回答,"是。" 妖孽不灭 上 "对了,身为尚侍,明天您应该休假的。" "昭君……"我扬着眉毛瞧着他。 "我去打听过。"他视线开始飘移。 "那我明天去找你……"凑近他耳朵说。 他白皙的皮肤下有些毛细血管在急速扩张。 前行几步,彰纹和千岁带着随从正走过来。 萌系正太和萝莉看见昭君也不避讳。彰纹向我道谢,言毕和千岁默契一笑。 千岁还有些羞涩,向我行过礼,也向昭君致意。 大概,昭君痛快解除曾经和千岁的婚约,免却了他们很多麻烦,二人心怀感激。 末了,彰纹还不忘给自己的母妃求情,希望我不要介意她的失礼。 虽然一切表面上合情合理,但直觉却不这么告诉我。他母亲跑去对贞仁叔叔哭诉,反应激烈,而他平静的接受,没有任何情绪流露。 等他们走远,我问,"昭君,千岁是个单纯的姑娘没错。彰纹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如果我在他那个位置上绝不会甘心。当然,"他顿了顿,"我说的是我。" "生在帝王家,当忍非常人不能忍之事。咱们看着吧。只是对泉水未免不公平。" 他反复端详我,"实在很难想象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作弊。只好笑笑,故作玄虚的指指头,"直觉。" 他显然不相信。 此时藤原典侍姐姐过来,老爷子要召我回去了。 恋恋不舍和昭君告别。 回大殿,见过贞仁叔叔。 "你有几成把握?"他问。眼底有几分期待。 "八成。如果材料充足,无人阻挠的话,十成。" 对于挚爱贤子给他生的儿子——堀河天皇,老爷子也是给予了远超其他子嗣的关怀与疼爱。 可惜,后宫之乱,皆乱在万千宠爱于一身。 "陛下。您恐怕也知道,一切的根源就是那天我说有问题的汤药。" 从开始他就在试探我。因为顺利通过考验,才有今天的信任和纵容。决不仅仅因为我的容貌。 "服用这种毒药的人身体逐渐衰弱,大多活不过三十岁。更棘手的是,这种药会随着血液传给下一代。" 余光观察老爷子的反应。如果我没猜错,当年贤子因此殒命。 "你说的不错。"他缓缓道。 "陛下身边的御医很出色,几年间就调制出相应的解药。不过,对于受害的孩子,恐怕还没有解决之道。" 在考虑下毒的人是谁么?陛下,嫌疑人太多了吧。 如果我告诉你,和天皇同样的血毒我在貂蝉身上也发现了,谜底就能揭晓了吧。 "至于痊愈的办法,我确实有。" "你想要什么?"他眼睛霎时刀子一样冷,反射着寒光。 "我要复仇,陛下。我要他们付出代价。"血的代价。我抬头,回应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短暂的对峙。他慢慢回复柔和。"朕答应你。" 后面还有数位臣子等待面君。我借口寻找典籍遁了。何况他对我一向宽容,再加上刚才的约定,恐怕今后更是"宠信有加"。 在宫中生存需要帝王的爱,可这是把双刃剑。 我却不需要他爱我,我只要他信任我。 晚上回寝殿,正在修改配方,填写瓶签,某位典侍匆匆进门,"娘娘去瞧瞧吧,出事了。" 四位女官,十六位侍卫。一路上基本了解大致。 某位很有背景的更衣姐姐私会情人,被人捉X在床。 鉴于更衣级别属于皇帝的女人,这种事需要我这位第一女官亲自出面摆平。 案发现场外已经有专业人员职守。 我面无表情的拉门进殿。 女子玉体横陈,看见我没有一丝羞涩,甚至还有些挑衅的滋味。 奸夫坐在一边,衣衫整齐,眼睛着向角落,仿佛身边女子不曾和他有过肌肤之亲,只是个陌生人。 这个男人,我太熟悉了。 他似乎依旧无动于衷,"我会向陛下请罪。"没有抬头。"烦劳典侍娘娘……"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眼,看到我,颓丧失神。 我是今天才被册立的尚侍,第一天上岗,就要亲手处罚你呢,昭君。 "你可知罪?"我转向女子,声色俱厉。 "知罪。"语气中带着点能奈我何的傲慢。 "拖出去,打二十板子。"我喝令道。 侍卫上前拖起她。 "你敢?!娘娘她不会放过你。" 我面对拿住女子的侍卫,"你们记住了,只要我柳如樱还是尚侍一天,我的板子下从不留活人。" 眼神语气傲然凌厉,不容置疑。震慑全场。 侍卫唯唯退下。 殿外传来女子凄厉的恸哭。 冷笑。我倒想看看你有几条命,是否足够向我挑战。 "藤原大人,请回吧,夜深了。明天会传达您的处罚旨意。"我语气一如往常。 却如深冬寒意彻骨。 扑过来紧紧搂住我,"求您别这样。" "是我们疏于防范了呢。"我叹气。 一直没在昭君身边看顾,在这个吃人的后宫,他不知什么时候又被人下了春药。居心叵测。防不胜防。 "我真是无地自容。" "我不在意,真的。先回去好么?" 他慢慢笑了,可那却是一副支离破碎的笑容。"您明知道我对您的心意还要对我说如此残酷的话么。"(我打这句话的时候,一身鸡皮疙瘩。)他误会了。 我即使再爱一个人也绝不会赔上尊严。 而昭君相反,他爱人爱到无可放手,不离不弃。正所谓卑到骨子里,贱到尘埃里。他重情的程度,超乎想象。 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我和你的感情,无论言语还是身体已经确认过很多次了,不是么。听我的话,回去。" 在他脸颊轻轻一吻。 他眼睛瞬间清亮得能映出我的倒影。在反复权衡我话语的真实性之后,终于走了。不再回头。 匆匆返回大殿。老爷子还没睡。听完我的叙述。沉默不语。 我长跪不起。如果借题发挥的话,昭君的罪名很大。 "就罚他半年的俸禄好了。你也起来吧。" 贞仁叔叔。 缓缓站起来,走到他身侧。 他抬手抚过我的脸,"难过么?" 点头。 他一付了然神情,柔声道,"去好好睡一觉吧。" 回寝殿。先调出一碗安胎药,灌下。脱掉衣服,整个人深埋进被子里。 想要他们的命。恨意蚀骨。 清晨,向贞仁叔叔问了安,便卷着小包回家休假散心。 先回行馆,调制解药。准备周全。 有侍者送信来。昭君散朝后希望我能见他一面。 整理随身物品,准备出门。然后,园中巧遇深苑。他看起来颇为沮丧和羞赧。为自己最初的决定懊悔不已。千岁并非如他所想为了京城在努力。 对单纯小正太淡淡一笑,转身离去。我又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居然还想得起来深苑,佩服我自己。)门口,不仅一二三四待命,他们身后还有二十位精英武士。 敏锐的嗅出点硝烟味道。暴风雨到来的先兆。 东三条殿。昭君的书房。 他看起来很想解释。不知从何开口。 我看起来不想听解释。用眼神制止他。 一时相对无言。 对方可能更想要昭君或者我的命。直接武斗暴力解决,在宫里这条路行不通。 那么剩下下毒。如果是致命的毒药,由于我解毒的功夫一流,这种办法变得很没有把握。只有下迷药,诱使他做出点不可挽回的事情,借以离间我们。 不可谓不高明。 此事令我一夜辗转反侧,有如梗骨在喉。 怨天尤人毫无意义。争斗必有伤亡。何况身为现代女性,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决定暂时搁置此事不再去想。 "昭君。"我先开口,稍稍出乎他的意料,"你那个孩子叫什么?" "冬平。" "那么把他接过来吧。我很想他。" 他起身吩咐。然后坐到我身边。手轻轻搭上我的肩,见我没有反抗,于是干脆搂得更紧。 "如果您肯骂我,我能好受一些。" 我依旧沉默。慢慢从怀里摸出一个苹果,扯过他一截雪白的袖子,使劲擦起来。 纵然是洁癖到无以复加的昭君,面对我的任性胡闹,也只有耐着性子忍下来。 他不敢表示不情愿。 我像欣赏艺术品一样举着这个苹果左右上下的审视。满足于它浑圆的形状,它光洁的表面。 扭头对他呲牙一笑,"给我削了它。" 当仕女领着小少爷进门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付场景,他爹一脸春风,手上一把刀子,一堆果皮,他爹的情人一手举着苹果开心的啃,另一只手捏着一块正往他爹嘴里送。 真是要多柴米油盐就有多柴米油盐。 真是要多粉红温馨就有多粉红温馨。 仕女理所当然的愣住。小少爷躲在仕女的身后,更是不知所措。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闪啊闪,就是视线说什么也不敢触及他爹那个角度。 我的母爱瞬间泛滥了。 右手里那块苹果直接塞进昭君嘴里。"叫你爹。"我看着小少爷,说。 直到我又消灭掉三分之一个苹果,才终于听到一声怯生生的,"父亲大人。" 昭君皱眉,显然不悦。我又续给这位怨夫一块苹果。再捏起一块,招呼小狗般的语气,"冬平。过来尝尝,很甜的……" 仕女姐姐终于神经通路,转身迅速消失。 虽然有点犹豫,还是走过来,小心翼翼的站在我跟前,伸出双手准备接过"恩赏"苹果。 我摇头,"张嘴。" 当那张樱桃般的小嘴擦到我的指尖时,我再一次,不可抑制的,母爱泛滥了。 顺势把这个孩子抱进怀里。 小少爷开始有些惊讶,随后就显得非常开心。 小身子拼命往我身上贴。 "还吃么?让你爹给咱们削。"捏捏他的小脸蛋。漂亮乖巧的小正太……于是他爹很狗腿的从果盘里又挑出一个苹果。 剩下的时间,这小家伙时刻不离我左右,小手紧紧攥住我的两跟手指,不肯松开。 即使年纪小,也懂得大树要捡粗的抱的道理。 在院子里,小家伙拉着我的手,极为认真的问,"您会嫁给父亲大人么?" 我笑,"你说呢。" "您一定要嫁给父亲大人。" 我还是笑,"为什么呢?" "冬平好想有您作母亲。"咬着嘴唇,脸色通红。 "要是你父亲不想娶我呢?"我逗他。 "父亲大人很喜欢您的。" "哦?"我对一个四岁孩子眼中的我和昭君非常感兴趣。 "父亲大人在您面前,脸会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 我大笑着把他抱起来。 "冬平还小,可是将来长大成为男子汉,一定会保护您的。"小拳头还攥了一下。 感动死了……这比三美人集体说"我爱你"还让我感动。 在他小脸上亲了又亲。他也噘着小嘴在我脸上吧唧一下。很响……身为女人幸福的极致是什么? 年幼时一个帅哥冲自己喊"贝碧"。 年轻时几个帅哥冲自己喊"哈尼"。 年老时一群帅哥冲自己喊"妈咪"。 好想这孩子快些长大。 带他去午睡。不肯再假他人之手。 再回昭君身边。 "这孩子和您很投缘。" "那恐怕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摊手。 "我会把他接回来的。只要您高兴就好。" "与我何干。"我有点厌烦他的亲情攻势,"我又不爱你了。" 眼睛闪过寒光,"这真是我听过的要踢开我最拙劣的借口。"随即有些伤感,"这也没关系。我爱您就行了。" 心里咯噔一下。 终是不甘心,上手死死掐住他的肩膀,恶狠狠的说,"I donn't like living under your spotlight." 他满脸茫然。我扭头气呼呼的走开。 耳后传来温润清朗的嗓音,"兄长,她说的是,她不想活在您的聚光灯下。" ——幸鹰。 我没有停下脚步。身为神子,五感灵敏度远胜于常人。距离很远也一样听得清清楚楚。 "呃,柳的意思是,您不要什么都去追究。不过女人是很擅长口是心非的,这种时候您应该上去哄她。" 昭君没回答。像是在思量此话的合理性和可行性。 "也罢。"幸鹰轻声叹气,"偶尔多管闲事一次。" 身后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我回头,藤原家二少爷暖阳般的笑容映入眼帘。 "幸鹰,你很可疑哟。恢复记忆之后,你的所言所行简直是个女性情感专家。我怀疑你曾经身经百战。"我不怀好意的疑问。 "您放心。"他笑得越发灿烂,"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我是gay。" 幸亏从不曾爱过他。 昭君身边,果然藏龙卧虎。 "偶尔争吵调剂一下,生活比较充实。"他再一次的微笑。 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的爱人是谁?" 他安抚道,"我没有爱人。目前。"温柔覆上我的手,"我义无反顾的支持您得到幸福。" 他是义无反顾的准备得到我的笑料吧。 可是这个身心交瘁的时候,真的需要和幸鹰"放荡"一下。 "四个男人爱我。其中三个最初都想利用我。只有最后一个带着纯净,近乎虔诚的感情,可是我对他最残酷。"摊手,"你看,立场一变,角度一换,结论就完全不同了呢。" "破旧立新总是需要点煎熬的。" 好精到的结论。 "可是我一向认为情债欠不得,总感觉把命还给人家都不够。" "我从没听说过爱人一定有回报。柳,您多虑了。何况,"他转过头,直视我的眼睛,"无论是谁,都应该十足荣幸,娶了您等于娶了整个新兴的化学工业。" 好独特的视角。 决心试试。 扯住幸鹰的衣袖,踮起脚,舔了下他的耳垂。 他脸腾的红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半分钟后,无可奈何的摇头笑笑。 "真可怕。您是个实践主义者。" 果然没错。别人的情事,他是专家。一旦陷入其中,同样无法控制。 我得澄清一个观点。绝大多数Gay对女性都有反应。与普通男人不同之处,他们永远不会爱女人,只会喜欢。 所以,和他,作蓝颜知己最为妥当。 幸鹰和翡翠,我或许可以休掉三美人,也决不会离开你俩这种级别的闺中秘友。 顺着走廊走出园子。 瞧见一大一小,昭君眉头紧锁,冬平光着小脚,只着中衣,可怜兮兮的抹眼泪。 "冬平,你这个样子还算男子汉么?你这个样子怎么保护我?"我边走边道。 小正太刺溜扑过来,小手扯住我的袖子,尽最大的努力的噙住眼泪。 好生安抚一番。终于依依不舍的跟着仕女下去换衣服去了。 走到昭君面前。 "他刚醒来吵着要见您。" "还是个孩子。任性些在所难免。" 事实上,昭君完全不曾有丈夫和父亲的自觉和经验。 毕竟,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是在提醒他那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看起来并不执著于这个问题,有些迟疑的再次开口,"昨夜的事情,我只被罚了半年的俸禄,您为我求情……" 我扑进他怀里,枕在他胸前,"昨天的事情,你没有任何责任。我刚才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昨夜的那个女子一身茉莉香气,嗓音与我酷似。在黑暗的偏殿,他神志不清,把她当作是我顺理成章。 我知道,男人决不会对每一个和他上过床的女人都愿意负责任。 如果他肯主动承诺什么,那一定是这个女人走进了他的心里。 尤其是昭君这种官宦世家的贵公子,与他联姻,绝大多数基于家族利益的考量,而真正彼此情投意合的比例非常小。 他宠幸一个女人,更多的是在宠幸女人身后的家族。 同理,老爷子之前对他种种,并非贪恋他的身体,虽然昭君是个非常漂亮的男人没错,在床上□他,可以让昭君彻底在床外的时刻敬畏他,永远匍匐于他脚下。他要的是磨碎藤原家年轻的家督的自尊心。 当他得知昭君为他亲生之后,不仅不再折磨他,更是对他宽容至极。或许他想弥补。 藤原家和老爷子的结,因为昭君一条血脉,这么解开了。 兵不血刃。值得庆幸。 "我从不曾怀疑你对我的心意。所以,你不必解释什么。" 我是个理性主义者,推崇的是逻辑和分析,要把冲动产生的不良后果压缩到最低。这来自我所受的教育。 "可是我终是愧对您。"他低下头,"告诉我,该怎么弥补?" 他明白,我不说不代表我不介意。他不希望我和他因为这件事有任何心结。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作补偿。"这件事我不想再提。毕竟那个可怜的女人做了我愤怒之下,急于立威发泄的第一个板下鬼。 "知无不言。" "你什么时候知道翡翠的身份的?" "您和他谈过了?他从伊予回来,便对我以实相告。"他摸摸我的头,"您大概知道,我和他,广之是一起长大的。" 这仨妖孽贵公子关系真铁啊……让人嫉妒。 "那逼宫时,实话实说,你也有后招吧。"为了取安倍老爷子的符咒,我硬着头皮也得上架。 "我和广之都准备了替罪羊。我相信那个人亲眼见到您的脸绝狠不下心下手。何况,橘在殿外,如果有风吹草动,他可以最快的带您走。唯一意外的是,他竟然一直不知道我的身世。"他双唇轻点我的额头,"这一点,我要谢谢您。如果换个人说出来,一定身首异处。" 其实我也就是顺口而出而已。又问,"你跟貂蝉关系并不差吧?" "成年之后,略有疏远。" "更是避嫌吧,"毕竟各有各的家族利益,"可是第一次我见貂蝉时你对他的脸色很不好。" "广之喜欢女人,尤其是我的女人。他已经抢过多次。不过我之前不是很在乎就是。一般情况下,我不让他在朝堂上如愿,"昭君罕有的邪媚一笑,"作为报复。" 二人斗法的根源……哭笑不得,我该说他俩单纯还是狡诈? "今天,朝堂上发生什么了?"早上的预感。 "彰纹的首辅换成了北条义隆。" 据我所知,亲王和东宫的首辅的更换须由他们的父亲——白河院和太政官们商议确定。亲王自己是无权任命的。 "貂蝉坚持的结果么?要小心源家的反弹。所以早上你如临大敌般的派了精英武士大费周章的去接我?" 这一招足够激怒源家。 "您的安全,不容有失。" "对了。你能再帮我个忙么?"我扬扬手机,"答个问卷。" "问卷?" 就是那个久负盛名的管理学FIRO-B分析问卷加全脑趋势图。 昭君的结果,和我预计的一样,他极理性果断,重逻辑重推理,同时还情感丰富,神经纤细。时刻矛盾着。 这种人,绝大多数都精神分裂了……能坚持或者假装成正常人留存下来的都是天才,同时也是疯子。 正所谓天生的变态在纠结中慢慢越加变态。 我的管理学老师称这种稀有类型为"妖精"。妖孽的我和妖精的他,算不算天作之合? 听完我叙述的结果,他被看透心事似的沉默数秒,然后忽闪半天眼睛,问了一个很多人都问过的问题,"您……究竟是什么人?" 我笑嘻嘻的上手捏住他的脸蛋,"昭君,你这里胡子没有刮干净呢……有点扎手。" 之后,伪一家三口气氛融洽吃过晚饭。留下给天皇的解药,嘱咐几句。 上车回宫。他要送我。于是枕在人肉靠垫上闭目养神,他还良心发现似的,轻柔按摩我的肩和背。 俩字,舒坦。 去找贞仁叔叔销假,看我回来,淡淡一笑。 他看折子,我陪着他看典籍。相安无事。如果忽略他偶尔投射过来的过于温暖的笑容的话。 接近就寝时间,赖忠匆匆进殿,见礼毕,"陛下,北条广之大人遇袭,目前生死未卜。" 达令,你贵姓? 上 心剧烈一沉。这么快。源家果然了得。 贞仁叔叔扬手,"你既然担心,就去看看。朕今后可还想看到那孩子。" 我恭敬行礼,快步出殿。经过赖忠身边,稍稍停顿。他没有抬头。 我知道他会演戏。 百味杂陈。身后传来老爷子的低醇嗓音,"等等。" 我一惊。却克制表情如常,未动声色。"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夜深了,叫橘陪你去。" ……我知道你在乎我的安危,贞仁叔叔。 骑马赶去北条家。身边是翡翠大帅哥。前后都有御前精英侍卫,马蹄声声在原本空旷静谧的街道上显得分外惊心。 "翡翠。能告诉今天御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么?" "广之请擢升义隆为彰纹殿下的首辅。" "源家……泉水的父亲内大臣大人一定极力反对吧。" "广之如愿了。因为这次宽幸破天荒的站在他这边。" 这会让人理解为藤原北条两家联手对付源家,再加上贞仁叔叔的默许,源家在孤立无援下必会使用非常手段。 踏进北条家,除了灯火通明,一切安稳如常,看不出异状。 我和翡翠浩浩荡荡一帮人快步经由一条走廊去貂蝉卧室。另一条走廊里去闪过一抹华丽的金色……在这个时代有这么高调的外表的男人不会有第二个。 他只着相当于中衣的浴衣。 隔着一个人工湖,我满腹怀疑的瞧着他,他问心无愧的看着我。 ……放弃毫无意义的眼神对决,先去救人要紧。 貂蝉平躺在草席上,面色惨白,看见我和翡翠进门还勉力挤出一个笑容。 神志还是清醒的。 他锁骨下一个穿透型伤口。腰部一个开放性伤口。 全不在致命部位。内脏受创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应该说习武之人本能的知道避开要害。 几名大夫手忙脚乱的给他清理伤口。 我冷眼一看,心内大致知道一二。 喝令门外待命的侍卫去行馆取来我的那套床褥。不管和不合风俗,决不能让病人这么躺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伤口的样子,是中毒了。"我道。 "姑娘……这种毒,在下才疏学浅,实难祛除。" "没用的东西。都出去。"我登时大怒。 大夫们识相灰溜溜的跑了。翡翠帅哥和貂蝉交流下眼色也出去了。 我打开随身的药箱。工具药品绷带一应俱全。 "您很有北条家主母的气势。"明明相当虚弱却难掩声音中一丝兴奋。 一巴掌拍上他的脸,"省点力气。" 给他灌下抗感染和止痛药。 伤口清洗消毒解毒敷药包扎,熟练至极,一气呵成。 宣布他命运的口气,"你死不了。连个残也落不下,真可惜。" 他那对杏眼水波荡漾,"从您一来,我就知道了。" 正巧侍从送上床褥。铺好。帮他换过衣服。让他挪到厚厚的床垫上。盖好被子。 "您家乡的卧具是这样的么。很舒服。还有您的气息。" 真没见过世面。毫不客气的鄙视他。 他把手伸过来,坚定的握住。 手指虽然苍白纤长,却意外的温暖。 所有药物慢慢起效,他今夜应该并不难熬。 摆出一副惯常的妖娆笑容,"您刚才把我都看光了。您得对我负责。" 我一个经脉逆行,霎时就要走火入魔。 身为得道妖孽,要冷静,要淡定。 说到貂蝉的身材么,唔,一句话,瘦而不柴乃是美之极致。 "我不会嫁给你。"这个语气和下午对昭君说"我不爱你了"相仿——但凡IQ正常的男人都不会相信。 "这有什么关系。我嫁给您。"伴随一个装模作样羞答答的表情。只是那杏眼里期待的光芒伪装不出来。 可我还是想掐死他。这是病人,要冷静,要淡定,再一次。 "我记得貂蝉你对女人都是很感兴趣的,尤其是——别人的女人。" 他立时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正色道,"那是之前。他对您真心的。我对您也是真心的。" 貂蝉就是这种男人,他不会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昧着良心败坏别人。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探究他表情和言语之间的真实性。努力找寻一丝一毫的破绽,可是没有。 亚,昭,貂三个最初对待我的态度和手段依旧是我的心结,但只要他们能爱上我,哪怕有一分的真心,我都可以不再计较。 女人,似乎没办法不心软。 "对了,亚克拉姆怎么在这里?" "他救了我啊。" 亚妖孽同学也改行兼职正义战士了么。 貂蝉详细的介绍了妖孽同学见义勇为的经过。虽然总体语气平静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内心狠狠的抖动几下。 温柔嘱咐他几句。 随后留下足够的药材和滋补品——主要是综合维生素和蛋白粉。没办法,这个时代的人们因为诡异的风俗而严重营养不良。 在他额上轻吻。吃貂蝉的豆腐已经成了习惯。 转身出门。招呼翡翠进门,和貂蝉叙旧。 在那个曾经隔湖相望的走廊边上的小亭子瞥见等在此地的金发美人。他衣装整齐。 上下打量他数番。 他撩了一下挡住眼的一绺长发,"一身血,刚才去洗了下。"然后陷入了一如既往的沉默。 话说,先简单介绍下刺杀事件的始末,帮助理解。 今天傍晚,貂蝉下班。路遇"匪徒"。 据当事人说,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队形整齐的"匪徒"。明摆着冲着自己的小命来的,连经典的"您是要劫财,劫命还是劫色"的台词貂蝉还没说出口,人家已然直接抄家伙上了。 北条家的武士当然也不是吃白饭的,只是对方的武器上淬过毒,由是形势不利,貂蝉自己也被捅了两刀,他本人已经在心里念经,准备自己超脱自己的时候,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已经被某金发碧眼的男子拎着领子瞬移着带出了包围圈。 我插花,这就是从不走寻常路的亚妖孽的偶然奇遇啊。多么熟悉且庸俗的一个英雄救美人的桥段。只是,这美人二字之间要加上个"男"字。 继续叙述。美人对视,可惜谁都没有心情对谁主动笑一下。总之从眼神到表情,除了肢体动作,当真是毫无JQ。 不过大家可以猜猜亚妖孽同学对貂妖孽同学第一句话说的什么。 决定厚道点,本节就揭晓答案。 亚妖孽问的是,"你家住哪?" 饶是见多识广意志坚定的貂蝉同学,在身上伤口呼呼冒血,一阵阵颤抖加头昏眼花,回答问题的时候难免气若游丝,断断续续。 众所周知,亚妖孽同学是个崇尚效率的任务导向型实干行动派。 于是他说,"你节省点气力。"然后横抱着貂蝉,瞬移杀回战场,几个黑魔法放过去,轰出一片宁静,上前随手揪住一个北条家近侍,面无表情命令道,"带路。" 那位武士也是个精明角色,看情况立时明白大半。乖乖指路。 几次瞬移,貂蝉被送回府邸。得到消息的北条家精英部队随即挺进战场。结果也不用赘述。 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亚妖孽同学准备起身离去,怎奈运送受伤美人以致全身沾染大片大片的血迹,脏污不堪。 这位论外表上的洁癖并不亚于昭君。 便决定至少洗个澡换个衣服再回去。没想到衣冠不整时恰巧遇见进门探视的我。 亚妖孽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谓君子坦荡荡,此时理所当然平静的看着我。 那么,我先开口好了,"亚亚,其实我有时候很缺心眼的。" 他一幅"你又吃错了还是磕坏了"的神情上下打量我数番,终于回答道,"我不介意。" "可现在害得你也缺心眼了。"我故作沉痛的扑进他怀里,"我好内疚啊……" 就说我在这个世界遇见的男人,个个都是祸水,眼前的亚妖孽睫毛浓密纤长,忽闪起来都能感觉清风拂面。 "没关系。"他微歪着头,"偶尔当个傻子的感觉也挺好的,以前都没这种心情和时间呢。" 然后就是颠倒众生的倾城一笑。 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他身后有对翅膀。至于是黑色还是白色,不必探究。 很感慨的低头抹抹眼睛。 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猛然抬头,亚妖孽同学先是吓了一哆嗦,然后爆笑。 ……我睫毛膏花了。 亚妖孽回去了。 我和翡翠汇合之后也一起回宫。 向贞仁叔叔汇报情况。让他安心。 "对了。明天朕会下旨,你领尚侍职行中宫事。" "……此事于情不妥于礼不合,请陛下收回成命。" "朕不会改主意的。今后没有中宫的权力你恐怕寸步难行。" 白河院历史上倒真是个不拘一格的皇帝。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 宫内宫外齐下手。今日貂蝉之事不知何时便落到我头上。 可是,真要这么明目张胆的挑明对源家不姑息的态度么? 反正拒绝不了。 干脆行礼谢恩。 "陛下,另外今天在北条大人伤口上所发现的毒素和那碗汤药同源——我的意思是里面有相同的一位药材,极难获得。" "这些事情,朕放心的交给你。" 再次行礼,安然告退,回寝殿。 貂蝉姐姐曼妙窈窕的身材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难怪有人说爱上一个人的身体只要三秒钟。 所以,我腾的从床垫上坐起来,呼唤亚妖孽,只两个字,"你来。" 五分钟不到。妖孽同学上门。递给他解药。没办法,门外几包药保证安全早已成了习惯。 不言不语慢慢坐到我床边。 "我又X求不满了。"说着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他凑近,止住我的手,也只有两个字,"我来。" ……并排躺下。"你们鬼族男人,我记得是用花来定情的吧。" "是。"他抓起一件衣服闪身出门。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忽然想起这季节……要是他带回菊花,我肯定能坚毅果决的甩出一个字给他,"离。" 五分钟,他转回来了。从背后掏出一枝含苞待放的腊梅。 "我觉得这个比较适合你。" 梅花的花语——高雅坚强。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符合我的个性。沉默着接过,插进花瓶里。 扯过他的领子滚进被子,睡觉。 早晨,趁着他还在穿衣,我躺在被窝里随口问,"女六条宫跟和仁,祈福还愿之类,都会去东寺吧。" "你也发现了?"他淡淡一笑。 "之前我曾经好几次在东寺遇见泉水,可最近我发现他改去法胜寺,再加上他警告我小心他母亲。有些怀疑而已。" 事实上,是非常肯定才会主动和亚妖孽提起。 "东寺可说是由源家供养的。" "彰纹碍于身份,还是要去白河院敕令修建的法胜寺,而他的母妃恐怕选择东寺的次数就多了些。" "这种事情,你才是专家。"他莞尔一笑,"我走了。"言毕,翩然离去。 慢慢梳洗打扮。 圣旨宣下,我可以全权节制老爷子的后宫时,身后的各阶女子神色不一。 虽然不甘不愿,终是垂首,恭敬行礼。 自恃生下东宫的源家女御,却极为不忿,只是浅浅福身。 本来不欲为难她,但此刻我需立威。自视甚高,便刚好作这只出头好面子的孔雀。因为她也不配作凤凰。 面色如常的问身边典侍,"源娘娘如此,该领何罚?" 座下立时一片静寂。 典侍姐姐稍顿回答道,"面壁思过。" "既然如此,不若请娘娘即刻去太庙,殿前'面壁思过'直至正午,可好?"我虽是满面笑意,却寒若冰霜。 轻轻的吸气声。那女人横眉怒目,却不敢出言反驳。几位女官上前,将她带走。 既然你不肯跪我,那就去跪你的祖宗。 打我三美人的主意,总要做好付出更大代价的准备。 冷笑着,卷着一身清香迈下台阶。睥睨周遭女子,施以阴冷威压的视线。 老爷子,既然把我推到这个位子,不做好武媚娘是不是对不起你一番苦心了。 睡美人 上大殿。给贞仁叔叔请安。 "杀杀她的傲慢,你做得好。"他放下笔,一脸欣慰,"善仁说服了你的药,夜里便安生好些。" 我懒得说那些恶心巴拉的奉承话,什么陛下洪福齐天之类,要是上天真能保佑,还用得着我配药给他么。当真好笑。 趁着他心情好,不妨问点别的,"陛下。我有疑问,即使您觉得不快,也请您回答我好么?" "说吧。" "十二月十九那天,陛下曾夜召藤原和北条大人进宫,可有此事?" "没错。" "只是陛下可曾知道,二位大人在偏殿候旨,被人下毒,此药药性甚烈……藤原大人归家几乎错手杀人,北条大人则被引发体内余毒,差点不治。" 他沉默。极力克制怒气的神情一如我告知他昭君身世之时。 果然,能拿出那么绝世的春药,不会连自己和爱妻所生的唯一儿子——堀河天皇也救不了。 "陛下,听说当年北条大人宠幸的一名侧室获赐鸩酒一杯……" "他的私事,与朕何干?" 确实与你无关,但我潜意识里觉得你看不得别人过的好——尤其是经受痛失爱妻爱女双重打击之后,贞仁叔叔。 看他无动于衷,大概是真的不知情。 他应该知道,就算他承认,我也不会为一个貂蝉曾经的侧室伸张正义。 这是矫召。谁有这么大的胆量。谁有这么大的便利。 "恳请陛下允我出宫。我要追查那几味药的来源。" 有必要去趟东寺亲自确认下。顺便探望下病中的貂蝉。 "去吧。让橘陪你。" 他知道我和赖忠已经分道扬镳。 可在殿外,却恰巧撞见这位蓝衣骑士。他回避我的视线。 "娘娘。"恭敬的屈膝礼。 "赖忠,"我叫住他,"你誓言的忠诚是否要贯彻一生?" 他抬头,满脸严肃诚恳,"正是。" "牺牲生命在所不惜?甚至和族人反目?" 他异常坚定,"不错。" "你的坚毅和勇敢我很佩服。"察觉到翡翠走近,"至少我能说服自己。足够了。" 他微瞠目——莫名其妙。 转身,向着翡翠的方向走去。 "姑娘,要先去广之那里?"没有虚礼,抱臂站立,熟悉的春风般笑容,仿佛可以扫去几天的阴霾。 极满意的微笑,"知我者,唯君尔……" 右大臣府邸。 貂蝉还没醒。我一个人拎着行李箱走进他的卧室。 平躺着。一脸安宁。赏心悦目。 恶作剧似的,摸出化妆包。小心翼翼的给他上妆。 他天生女相。瓜子脸还不算,他的胡子……我压根都还没见过。 常常会感慨造物主在创造他们三位美人的时候过于仁慈了。 若论进口货,亚妖孽美得当世无二。说到原装,当属昭君、貂蝉。昭君胜在纤尘不染。美得圣洁。貂蝉则是明媚非常。美到妖娆。 给他改个稍微夸张些的紫色系妆容好了。 最后,左看右看,眉毛还是决定修一下。祭出眉夹,镊起眉落。 他忽然睁眼。漆色眸子从迷茫到聚焦,流光一闪。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第一次拔眉毛,难免落泪。倒不是有多疼,本能的反应。)绽放出甜美的笑容。犹如被女王一枝眉夹唤醒的睡王子。 被他震慑数秒。 对自己说,要冷静,要淡定。 递过我的镜子给他。 对着镜中的自己,他轻轻的叹气,"真是久违了……"扭过头来,极力挤出一个温暖自然的笑容,"您喜欢我这个样子的话,我可以……" 从他叹气,我就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 他和昭君,在这个男风盛行的时代,在身为大家族继承人的情况下,生就这样精致的容貌并非是好事一桩。 他们从幼年就要开始在富豪权贵、皇亲国戚的色迷迷的眼神下过活。 如同,泉水先被送给昭君,后被送去黄油土豆先生那里一样,周遭无人表示过异议,因为这是他们谋生立足的手段,也是这个时代官场的潜规则之一。 以色事君,情非得已。女人尚且以此为耻,何况清高自诩的貂蝉。 所以他们从不曾顾影自怜。甚至照镜子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无心之下,刺中他内心的隐痛。 懊恼不已。 摸出湿纸巾给他仔细卸妆。 "抱歉。"我略有不安的理理头发,"貂蝉,不必为了取悦别人而扭曲你自己。" 我不是说说就算,我会保护你。 他抿嘴微微一笑。却不再是那种笑得妖娆,可眼睛里写满怀疑的表情。 净手之后,给他换药——伤口已经结痂,也没有感染的迹象。 拿过垫子放在他身后。 "貂蝉,我有把握令你痊愈。所以不要相信任何人关于你身体状况的要挟。" 他点头。 端上爱心营养早餐,因为心有愧疚外加他锁骨下的伤口牵连,伸臂不便,干脆举着碗喂他。 他显得受宠若惊。很快恢复自然。随后甘之如饴。 我再无耻也不会对脆弱的病人无情无义。何况他受伤和我多少有些关系。 药物起效,不一会儿他安静的睡去。 和翡翠去东寺。 "姑娘一定要这么神秘么?"翡翠帅哥半开玩笑的语气,轻描淡写。 事实上,他很好奇,这叫欲擒故纵。 "来找点东西,验证自己的看法。" 他对于我似是而非的回答略显失望。 还未走到主殿,远远瞧见我一片叶子——伊里。真是好久好久未见,除了他那头惹眼的红发,想不起他五官的模样。 凭心而论,伊里还是长得不错的,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总喜欢把自己那对浓眉纠结到一起去——瞧着很痛经。 扯远了。 小帅哥活力十足的跑过来,大声地问安。 我和翡翠帅哥回礼。 不出我所料,伊里身上的气息异常熟悉。 "神子,我听说你进宫了,怎么今天有空来寺里?" 笑着点头,"探望故人。路过,很想还个愿。便进来了。伊里,平时在东寺都做些什么呢?" "我是护寺武僧。也和师傅学习一些草药知识。我这样的,练武受伤家常便饭。" 原来如此。 "你也很努力。能总是这么开朗活泼,让人羡慕。" 一半也是我的真心话。八叶里最单纯的恐怕就是他。可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还是他。 "哪里。"被我称赞,他很开心,"对了,神子,胜真说他妹妹多亏了你才嫁得意中人。我也要谢谢你。" "佛祖也说,撮合姻缘可是功德无量。能请伊里你和你师傅说说,帮我上几炷香,解个签么?行个方便?"我嬉笑着道。 翡翠帅哥抬眼,不易察觉的精光一闪,轻轻点头赞许。 伊里和他师傅当然没有理由推辞。 当那位大师站到身前和我施礼时,即使他薰过浓重的香料,我依旧可以很敏锐且准确的分辨出那股奇异的香气。 就是这个。 名贵至极,稀有难得到连贞仁叔叔也不曾拥有过的香料。 多么英勇豪迈的投资人啊。真该到二十一世纪来,基金经理人还是股票投资人,一定会爱死你的,是吧? 女六条宫。 他是头牌 和大师寒暄几句奉承几句,转身告辞。 走出好远,还能看见伊里小朋友依寺门而立目送我们离去的不舍身影。 单纯真好啊。 回宫,已近正午,源家那位娘娘被几位女官搀扶着,狭路相逢。 如不是身侧的佩剑首席武官翡翠的骇人杀气,只怕彰纹的亲妈就要冲过来亲手撕碎我。 权衡再三,她还是强压下怒气,道,"仗着陛下的恩宠,你还不是想要在宫里一手遮天。" "娘娘,"我打断她,"这个后宫,真正一手遮天的只有陛下。" 语毕,和翡翠帅哥匆匆离去。 偶尔,也会同情这些终生困在精致黄金鸟笼中的女人们。能握在手中的东西太少,于是变得越来越目光短浅。 其实,她应该明白,我和她不过是人家的棋子。 和贞仁叔叔销假。查看了下老板的预约情况,今天他的应酬不需要我在场的比较多,于是乖觉的告退。 他也不挽留。 因为我升迁,待遇也水涨船高。新的"办公室"和老爷子的大殿距离很近,上班交通方便不说,周边环境也好——紧邻御花园,和美人们偷情之类,更易于安排。 刚刚还发现,和翡翠帅哥做了邻居。他的值班办公室就在后面。 总之,我很满意。 难得宁静的下午。阳光普照。 整理下现有的资料。我的新任女官——藤原典侍推荐给我的姑娘,精明清秀,值得信任,进门,禀告昭君在殿外等候。(平安时代,臣子和皇帝的妃嫔结交被认为是风雅之事。)请他进来。 我面前有一卷竹帘。原来的陈设,懒得除去。 昭君稍迟疑,还是在帘前的位子上坐下。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如何开口。 我和他之间这面透光的竹帘却隔绝了两颗心。 微笑着,拍拍手边的坐垫,"昭君,这边。"我不是他亲爹的女人,又有什么好避嫌的。 他嘴角含笑,快步走过,优雅端坐,自然的牵起我的手。 "我听说您今天给了那位娘娘些颜色看。真是佩服您。" 贞仁叔叔的弟弟,辅仁亲王娶了源氏的公主。现在的东宫彰纹则直接流有源家的血液。 藤原家外戚干政,大权在握做到了极致。源家也想仿照这个成功案例作藤原家第二。 他们的手段并不难理解。 "能快些激怒他们是最好。" "虽然我认同您的做法。但是,我有些担心。" "放心,昭君。"我看似随意,"我不考虑后路的。因为不用考虑。" 他蹭的窜起来,"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准备弃我而去么。"紧紧攥住我的手腕,狠狠道,"我绝不答应!" 一阵生疼。暗自算计力道后,扬手一耳光。 他愣住。都忘记捂脸——当然可能确实不疼。 "藤原大人,您未免太自以为是了。我虽然微不足道,可去留也不容您多嘴。"我一脸冷峻。 "我算什么。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之后,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喷涌而出。"你走,"他抬起头,带着一身决绝之气,"也要等我死之后。" 赤红的粘稠液体缓慢滴落在他的衣袖,下摆和我的……地板上。 饶是如此,他也不肯松开我的手腕。 "昭君,你问得好不天真。"我掏出丝绢轻柔给他擦拭嘴角的血迹。"我一直在等你气急攻心的这口血。从此以后,你的气血郁结算是解了。我也了个心愿。" 琥珀色清澈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 我无耻的摊手,"你看,我也想不出别的什么主意气你。" 其实还有一招,鉴于杀伤力太大,我无法控制后果而在心里否决掉——就是嫌弃他后廷花的那段禁忌过往。 一把扯过我,死死扣住,身体紧密贴在一起,恨不得能让两颗心都靠在一起。 可惜,动了真心,无异于暴露命门,同时也是从云端跌落凡尘的导火索。 身边虎视眈眈的一群,兼有不断聚拢来的凉薄看客,位高权重孤寂清冷如你,总知道身处此位,爱恨可以有,但绝不可以深切的道理。 我俩正各自感伤的当口,女官小姐轻咳,"源泉水大人求见娘娘。" 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双臂。 命人收起眼前的竹帘。 柔美纤细少年缓步进殿。看向我的眼光满是憧憬,看向昭君的眼光满是依恋,总之,一脸散发着幸福得耀眼的光芒。 事实上,我从没见过泉水和昭君在一起的场景。每次都发生在我眼皮底下,却从来都不以为意。 淡定,淡定。 眼神扫过昭君,美人会意,借口更衣,出门逛御花园去了。 泉水一直目送他出去,那执著灼热的目光,说他和昭君没私情,估计连紫公主都不信。 "神子殿下,不,娘娘,今天进宫,就想顺便来探望您,还请您不要觉得我冒昧。" "不会的。我一直很欢迎你来。" 泉水全身都散发着优雅高贵,举手投足雍容大气,如果能忽略他偶尔的兰花指的话。 忽然隐约听到殿外,翡翠的嗓音,含着点幸灾乐祸,"你挨她一耳光可真不冤。" 似乎一瞬之间豁然开朗。 "泉水,你要小心。尤其是最近。"我斟酌下措辞,"生存第一。" 担心源家最后拿他作威胁的筹码。到时候,我怀疑我是否有舍弃他的坚决。 "我的身世,您也知道了呢。毕竟您一直都在藤原大人身边。" "你误会了。藤原他决不会迷惑于床笫之间而不分轻重。" "您知道,北条大人每次探访母亲的时候,我就会跑去找藤原大人。有时候,他进宫……面君,那么,我就会去神泉苑。现在,"他小脸潮红,"我也会想……和您这样说说话。毕竟您一直包容我的任性。" 这算表白么。难得的是,他居然不回避,向我暗示,"我喜欢您。我也喜欢藤原大人。" 以我的身份,应该说,"泉水,谢谢你喜欢我"还是"你居然敢和我抢男人"? 好在我的精神够强韧。这种小规模雷击已经再不能掀起内心波澜。 昭君回来了。泉水在,我俩也不敢进一步做些什么。 随便闲聊几句。昭君带着泉水走了。 便安然继续整理药方。 直到夜幕降临。和贞仁叔叔问个安,陪他审了会折子。便回去洗澡准备会周公了。 刚钻进被窝。铃声一阵叮当。 ……无语了。一天,妖孽四公子,再加三块叶子,这受欢迎程度绝对令风华绝代的影视红牌天后人物也望尘莫及。 卷着他一绺金发,"最近京城真是安生。" "你牵制千岁的那招很高明。" 言外之意,没有千岁作祟,京城气息流动通畅。几无异状。 "我也曾经是个小丫头。她那点小心思我知道。不过,前几天还感受到几只怨灵折腾,今天就忽然统一的沉默了。"脸冲向他,狰狞的微笑。 "你肯乖乖养胎,我就知足了。" ……害得我心那一通怦怦怦。总得有点表示。 "Я люблю тебя, красивый парень。"(俄语,帅哥,我爱你。)换来他粲然一笑。 树没有皮必死无疑 "亚亚,你是独子吧?"仰面天花板。 "是。所以,我没有某些人的那种'兄弟情谊'。" 这句话可是值得深究一下。 "我也是。" "换位思考?" "那倒不是。我在考虑我们生二胎的问题。" 那对勾魂摄魄的冰蓝眸子里满是怀疑。插一句,亚洲女人对清澈碧眼的抵抗力为零。 干脆撤回视线,音调平稳,"我那个国家,孩子生多了是要罚钱的……" 妖孽同学无语。雷焦他让我很有成就感。 "我们几个那次行动之后,貂……北条广之怎么向老爷子表态的?" 只是在大内外围砍倒几十名老爷子的精英护卫,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吸引注意力,方便我和泰继行事。 以这位帝王脾性,虽然并未直接威胁到他的安全,但毕竟侵犯到了他的皇威,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逼宫主要责任人一共有五个,昭君、貂蝉、翡翠、幸鹰还有我。 翡翠帅哥亦真亦假一出无间道,最先逃出升天。 幸鹰帅哥摆平检非违使厅之后姗姗来迟,激斗完全不曾参与,当然事后安然无恙。 插花感慨下天地白虎这两片叶子,精明无比,进退有据。可堪大用。 然后是我,有张必杀老爷子的脸不说,第二天便进宫到他身边,坦诚以对,朝夕相处,外加主动为天皇调药,于公于私贞仁叔叔也不会再迁怒于我。 昭君,身世挑明之后,老爷子念及自己的血脉且二十多年来愧对于他,大概也不会因逼宫之由降罪。何况我的美人也有自己的后招,繁荣三百年的藤原家,朝中盘根错节,岂是说动就能动的。 最后一个,貂蝉,北条家是新贵,根基不深,必须做出相应的悔过姿态,好平息这位刚烈果决的法皇怒气。 "他上疏说自己家教不严,致使几名家臣私自在大内斗殴,惊扰圣驾。自请削去食邑五百户,把犯案之人交由检非违使厅处置。" 高明。貂蝉等于出钱脱罪。正所谓能用钱摆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还把替罪羊扔给检非违使厅——那儿的主事可是幸鹰帅哥。顺便敲打藤原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真高明。 按理说,贞仁叔叔这个人气量不错,既然决定不再追究,应该不至于马上翻脸秋后算账。 那么貂蝉挨刀子…… 导火索只能是请求更换东宫彰纹的首辅。 貂蝉这么做的目的呢?他不会不明白这会直接激怒源家——这么明目张胆的扩张势力,妄图把手伸向东宫。最重要的是昭君居然支持他。 目前朝中太政官(相当于内阁,权限很大)六位长官(依次为太政大臣 、左大臣、右大臣、内大臣、大纳言和中纳言),除去地位最高要求最严格的太政大臣空缺,还剩下五位。 左大臣昭君,中纳言幸鹰——藤原家占了两位。 右大臣貂蝉,北条家只有一个席位。 内大臣和大纳言都属于源家。 这种势力对比极为微妙。藤原家和源家均为外戚,相斗多年,各有皇族的支持。藤原家支持天皇,源家先是选择辅仁亲王,现在又寄希望于东宫彰纹。 而北条家相对实力单薄,却处在力量对比平衡点上,换句话说谁都想拉拢。 却忽然一改之前的暧昧态度,旗帜鲜明的力挺昭君。 不论是否出自真心,貂蝉曾经一度辅佐和仁,可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位扶不起来的阿斗。 那么…… "亚亚,对貂蝉下手的是和仁的卫队?" 他笑着捏捏我的手,"不错。" 妖孽同学当了嫩葱王爷那么久首辅,他的手下怕是路过时一眼就认出来,于是坚定的冲进去趟了浑水。 由是说,他救貂蝉未必完全出于什么好心,不过是不想和仁得逞而已。 有时候,男人的心思意外的简单直接。 今天下午,和仁面见贞仁叔叔,大概是抱怨、告状加闯祸之后的求饶。 刺杀右大臣,不小的罪名。和仁一时冲动便不分轻重,真替老爷子头疼。 "那根小葱无需在意。倒是他母亲不简单。"扭过头面向他,"不过狗逼急了还知道咬人呢,要命的是被狗咬了,我们能咬回去么?" 貂蝉就是疏忽大意之间被疯狗咬了一口。 亚亚别有意味的笑了。只是当时我和他都没想到,随意的几句,却一语成谶。 转天,清早请假出宫回收最后的御灵。 还是翡翠帅哥和泰继随行,本来值得信任的叶子已经不多。 沿山路向上,在神社门口,早已等在一边妖孽同学的微笑差点晃花了我的眼。 他指了指前方一团阴气,"执念很深。" 确实。走进神社的结界,每进一步,压抑感便重似一步。直至现在的感知也不甚清明。 妖孽同学一旁抱臂,语气神态如常般轻松,还带着那份招牌的讥诮,"让我也见识下白龙神子的英姿。" 两片叶子站在一边,翡翠帅哥一向唯恐不热闹,泰继美人一向唯恐很麻烦。 我一向不耐烦。上前招呼御灵。二位帅哥跟进。 虽说是强力御灵,与阴气供应源的怨灵和黑龙隔绝之后,不堪一击。 大功告成。潇洒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一个人却从我身侧的树林里猛的冲出,眼前寒光一闪。亚妖孽和泰继顺步挡在我身前。 扑通,刺客却应声倒地。 依旧是那身蓝衣,手中紧握染血的长刀。 "背后偷袭绝非君子所为。但陛下不想您在任何情况下为人所伤。这是赖忠的职责。" 身后是几位有过数面之缘的侍卫。 而倒在地上的——是和仁曾经的首辅,源叔叔。 两支兵力汇合。稍稍修整。 顺路而下。 清除御灵后洁净之气这时恢复流动,瞬间心知不妙——我们被人包围了。 抬眼扫向亚妖孽,他眉头也是紧紧一皱。 这回真的不妙。 翡翠和赖忠的护卫只有二十位。可包围我们的数量……纵然有妖孽和泰继两位天才黑魔法师,一旦遭遇人海战术,又怎么保证全员安全撤退? 半山腰。 忽然箭如雨下。 我反应够快,气息一念间结成一个可以笼罩全员的保护盾。刀枪不入的保护盾。 流矢不停。可我们的主角却耐不住性子匆匆走上前台,"神子你也有这么一天。孤今天一定实践当日的诺言。"嫩葱王爷仍是一身浅绿,耀武扬威的站在一圈武士身后。 "先是北条家那个不知廉耻,两面三刀的男人,孤让他知道厉害。今天你们几个,没有一个可以逃得了!孤要你们这帮贱民知道谁才是最出色的皇子!也让善仁、彰纹他们知道孤的手段,为他们不认可孤后悔。" 懒得理会他。噪声扰民。 箭不停。我没办法收起保护盾,那意味着我们寸步难行。 "亚亚,泰继,我想,这些人的距离在我们攻击范围之外吧?"可能有高人指点呢。 二人点头。翡翠、赖忠神色严峻。我猜,除了我和泰继,其余三人对今天之事略有知晓——亚亚忽然的现身,翡翠见到赖忠完全一幅意料之中。 但和仁能调动这么多的部队,却绝对出乎他们仨的预计。 "式神呢?" "那东西一遭到攻击就会恢复原型。"亚妖孽平静回答道。 "神子,你随身还有那日的麻醉药么?"泰继依旧面无表情。 "没有。" "……" "我有新研制的。效力更强的。" 周围几人眼睛放光。 "数量也够。不过怎么释放?只要冲出保护盾,就马上能体会下作刺猬的意趣。" "只要撒下去就好吧?"泰继伸手接过两包粉末。随即飞身而出。甚至来不及阻止。 几十根弓箭瞬间穿透他的身体。可是他只在空中略有倒退,然后探至对方部队上空,翩然扬手——好一幅美人撒药的骇人情景。 我们几个饶是见多识广,一时诧异得都没有言语,眼睛紧紧锁住空中那个千疮百孔的白色身影。 几分钟后,数百名武士无声倒地。仿佛横尸遍野。嫩葱王爷早已泯然众人之中。 ——可是泰继出去的时候是个人型。而现在……忽略他已经透亮的身体和难以辨识的面目……也还是个人型。 立在我面前。伸出手臂,拔去喉上、眼上几支最碍事的竹箭——还不小心带出一颗眼球。 幸好没有血。是的,他没有流血。 "神子。威胁已经消除了。" "泰继。"发觉我已经有些哽咽。 "没关系。这个身体坏掉了,再换一个就好。你不用担心我。" "泰继,生死之事不可以说谎。" "北山有师傅留下的备用身体。我不会对你说谎。所以你不用担心。" 扑上去,扯住他,我真恨我连这个时候都流不出眼泪,"谢谢你,泰继。" "让他们带你回去。我这幅样子会吓坏很多人。" …… 他对他认定的神子都会如此牺牲和献身。只唯一的认定一个,从此矢志不渝。 可是爱情是爱情,恩情是恩情。 何况,恋人,顾名思义,就是恋爱的对象,至少得是个人。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如果美人容颜不复,你还会和以前一样爱他么? ——事实没有摆到眼前,我实在无法回答你。 泰继转眼便消失。不见踪影。 还有瞬移的灵力,应该未损及要害。 俯身捡起那颗淡绿色的眼珠,拔去上面的箭头,不觉收拳,"小葱殿下目前还属皇族,我无权置喙。可这见到泰继的一百几十名武士……" "姑娘放心。"翡翠在我身后低声道。 所谓让我彻底放心只有四个字——全部灭口。 微侧过脸,赞许的对他点头。却不再笑。 回宫。亚亚沉默着离开。 和翡翠、赖忠上殿复命。 听毕事件叙述,贞仁叔叔勃然大怒。手边翠玉的茶杯狠狠撞及墙角。一地碎片,分外刺眼。 大殿上一时一片死寂。 昭君貂蝉联合逼宫的时候出动的武士加在一起也不足一百名。 一个无实权的杂牌亲王在天子脚下,居然未经允许调动了这种规模的部队。 敏锐的注意到,叔叔的右拳紧握,微微颤动。琥珀色的眸子一闪,随即恢复平静。 扬手,"橘和赖忠你们先退下。" 我目送着二位帅哥行礼后快速"撤离"。 站到叔叔身边。 他手撑头,"朕决心已定。你如愿了。" 此时,我脸上早已看不出喜忧。 "他不是您的儿子。"不知哪里神经错乱,我脱口而出。 他看向我,"朕知道。朕当年愧对辅仁,便对俊子(女六条宫名讳)一直宽忍,怎奈她如此贪得无厌。" 宫廷内外,他的子嗣后妃百官拥立得宠罢黜,又有哪件事瞒得过他的法眼。 "陛下白头发多了好多。"走过去,轻柔撩起他的长发。 他定定的看着我,想要在我脸上找寻一些逝去的东西。深藏在记忆里的东西。 一贯隐忍的眼中火焰在跳动。 不是第一次。他把我揽在怀里。 二十多年前,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 可惜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一个就不得不错过下一个。 "陛下,那碗药本为疏通气血。可过犹不及。久而久之服用,会造成内出血,没有显著的征兆便慢慢耗去人的生命。" 藤原贤子的死因如此。送药人是女六条宫还是源家?不得而知。 他轻轻松开手。 言毕,郑重行礼,告退。 晚上,宫墙边,绿发白衣的阴阳师现身我面前,一切完好。 所有伤痕统统消失不见。上午那场骇人的场景仿佛我的幻梦一场。 一棕一绿的异色妖瞳闪烁着光芒,却没有太多情绪。 "神子,我来向你报平安。" "你保证,你没有任何损失?"我不无担心。 "新身体,有些生疏。如此以外,没有影响。不过,对于我这种非人的存在,你真的毫不畏惧么?" "如果不是你,今天就是我们几个被筛成刺猬,喋血当场。外在形式并不重要,关键在这里。" 我指着他胸口的位置。 人面兽心和人面人心,选哪个,还用考虑么。 顿了顿,"我想请你帮忙,泰继。我不太放心他。我的意思是,这个人可能想要我的性命。" "你确实应该多小心。这个人……关于灵咒之类我会帮你好好看住他。交给我。" 然后潇洒越墙消失。 低头看看手中那颗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光泽的眼珠。 原本是五条命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和仁,你一无才二无命,清凉殿上的尊位是你几句愚蠢的叫嚣几次无谓的行动就能把握的么。 何况我的八叶阵容,也是卧虎藏龙。 回自己的寝殿。亚妖孽同学等待已久。 "御灵的位置和计策应该是你告诉和仁的吧。" "我不曾想要你的命。" "那个神社里有什么?" "留下最后的御灵比较好……或许你不会相信。" "不。如果你事先和我说,我会相信的。就像我相信你绝不会想要我的性命。" 同床共枕数月,他若想取我的性命手到擒来,不必花心思布那么大的局。 倾灭这个世界,他早无此执念——族人还在,怎能让他们无处安家。最多处心积虑让龙神颜面无存。 "也算是帮了我。没有今天,和仁不会失势这么快。虽然过程实在太过凶险了。" "你……" "如果不顾及其他人,你是有把握带我走的吧。" "是。" "这足够了。" 我只要知道你在乎我,只要知道你对我有真心,我可以不计较,真的不计较。 "我没有想到源家会这么不遗余力。也罢,我另想办法好了。"他语气转柔,心有愧疚之故。 "智者百虑呐。你现在没办法接近千岁吧。" "她恐怕早就忘了她还是神子。" "工作狂型的神子你以为遍地都是啊。" 扑上去,骑到他身上,张口就啃。 我这么敬业,龙神也没给加薪,只能在福利上多捞点是点。 亚妖孽同学,你认了吧…… YD的一天再次开始。 拍拍妖孽同学一马平川的前胸,"今天的戏码十足,不能错过。好好瞧瞧小葱是怎么蔫的。" 他不怀好意的笑。 今早第一道院令便是急召嫩葱王爷和仁进宫,据拟召时在场的藤原典侍姐姐转述,贞仁叔叔火气极大,甚为不爽。 老子训儿子,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咱这一个后妈确实不宜在场,干脆到御花园锻炼身体去。 不久,翡翠帅哥匆匆寻我而来。 身后盛放的腊梅衬着美人的满面春风,本来就惟皮相是从的我立时心旷神怡。 "姑娘。如你所料。我们那位伤脑筋的殿下,不久之后,就要称作'法亲王'了。" ——被贞仁叔叔强令出家了么。这对百官来说,等于宣布小葱今后彻底退出皇位争夺战。 真可怜,我们的小葱貌似还没有结过婚。 "没疯?没晕?" "现在还在偏殿跪着思过呢。" "那位内亲王得到消息很快就到了吧。" 翡翠长眼半眯,嘴角上弯,熟悉至极的"我等着看热闹"的半期待半嘲弄的神情。 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呢?折磨女六条宫全看我的了。 当时我就震惊了 跑回寝殿等消息。 闲来无事给叶子们写写慰问信。 下笔还未成行之际,门外女官美眉撩帘,甜美一声"藤原大人求见娘娘。" 我歪着头,咬着嘴唇,对这个翩然闪身进门的美人问道,"昭君,身为殿上人出入宫禁的便利全让你用到这里了么?" 他眉目舒展,笑得一脸恬然,"今天宣布小葱殿下的处置。我来瞧个热闹。"随即正色,"那些想打您主意的人,不妨让我见识下还有什么招数。" 他是担心女六条宫以及和仁后手伤及我,于是早早赶来替我撑场子。 面对这么厚道体贴柔情蜜意的美人情郎,谁还能坐怀不乱的一心一意继续端坐写慰问信?干脆小手牵大手,一脸奸计得逞的如意表情逛园子去。 也不敢往老爷子大殿方向,顺着小路,走走之前都没逛过的几个宫殿——没有女御主事,只住着几名不太受宠的更衣。 何况前两天,我刚好神勇无比拍死一位很有背景,平日嚣张惯了的中等受宠的更衣小姐。而昭君和他无敌美貌齐名的便是从不给女人面子。 偏生我身边这位奸夫今日心情极好,顶着一张满京城下至少女上至贵妇皆推崇沉迷不已的清冷容貌,却挂着一副"你们看吧,我不在乎"的挑衅笑容。 于是我和这位左大臣的组合,路遇的女官仕女对方皆不约而同采取回避态度。 前行至未名某殿前,树丛后隐隐瞧见一男一女对立身影。 当时我就兴奋了,原来不光我和昭君这对男女今日驾临御花园发展JQ啊。 本着八卦绝对不可错过的精神,扯着昭君的袖子躲在转角处,静观且听事态发展。 "要我嫁给那个人,不如我死。明天圣旨宣下。"女子的声音。 男子沉默。 "你还是个男人么?"还是女子的声音。 男子身形抖动。 "你要是,就做点男人该做的事。现在就要了我。" ……当时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扑进昭君怀里,拿他的袖子挡住嘴,大笑。 终于找到比我更BH的女人了。 昭君哆嗦着搂住我的肩,低声说,"见过逼良为娼的。" 我十分配合,"没见过逼良为倌的。" 然后……当然是被那对小鸳鸯发现了。 男人眉目清秀,身材修长,我不认识,估计昭君认识。 女人容貌纤细,娇媚迷人,我也不认识,估计昭君还认识。 男子神色紧张,急忙行礼,"藤原大人,此事和佳子全无干系。恳请……" 嗯,是个男人。 女人满脸无畏,拉住我的袖子,跪下,"娘娘。您和藤原大人应该都听见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恳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 嗯,比男人还男人。 "你要嫁谁?"我问。 "和仁亲王殿下。" "他不是今天被勒令出家了么?" "昨天俊子内亲王向陛下请求把我嫁给他。即使他出家,这桩婚事没有陛下的命令,还是要做数的。我绝不嫁给一根葱。" 这雅号流传得真广。 我习惯性的斟酌了下措辞,"你是谁?" 再次得到众人看到外星人般的眼光洗礼。 "佳子。北条佳子。" "你和貂……北条广之什么关系?" 昭君此时凑近我的耳朵,柔声道,"他的堂妹。" "广之兄抱病在床,不然岂容他们……"不自觉的攥拳。 妖孽世家北条氏,容我再次感慨,男人女气,女人男气,多么有特点的基因。 "佳子,你不应该事事指望你哥哥。他亦处境艰难。男人不只用来依靠。他们也需要拥抱。" 她垂头沉默不语。小帅哥惊讶的看着我。 昭君微笑着等我下一句话。他知道我下句一般来说出人意料。 我就偏不让他如意。 "所以,佳子是吧?"我直视着她那对盈盈秀目,"这件事我帮你。" "娘娘……"她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帅哥差点要给我五体投地,"我们怎么报答您的恩德……" 小丫头,怎么这么容易被感动。 "你知道我和你哥哥有点交情。虚礼不用了。" 她猛的上前扯住我的两只袖子,"原来都是真的。兄长迷恋您的传闻。"她回头看看昭君,"娘娘嫁给兄长吧。求您。" 当时我和昭君都震惊了。 难不成,这么英勇彪悍,敢做敢为,合我口味的小姑娘也是北条家的IQ不良品? 回去的路上,抓住一绺昭君的长发,"昭君大嘴巴。小葱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是广之在朝会上无意提及到。" "……男人都不可信。" "这又是哪的话。当时满朝文武笑得失了官体的大有人在。" 噘嘴。这的人根本没有想象力。 "佳子几年不见,性情不改。"忽然收敛起笑容,"不过您和广之……" 翻个白眼过去,打断他,"其实,我最稀罕你。" 立马收到情意绵绵、深情款款眼神。出自昭君脸上,因此罕见。 要是出在秉承"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貂蝉脸上,可能我就不这么激动了。 藤原典侍姐姐迎面而来,"娘娘,女六条宫殿下进宫面圣。" 松开拉着昭君的手。瞧瞧热闹去。 贞仁叔叔的大殿外。 远远就听见大声叫喊,"皇兄!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说穿了,老爷子容下和仁无非是看在女六条宫的面子上。 她想换子。由着她换。反正对方也是失势的橘家的血脉。没有家族的支持,不如让那个孩子远离夺嫡漩涡,或许能护得性命的周全。 而今,当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爱妻身故和长子孱弱,皆是自己这个妹妹为了辅仁亲王而报复自己时,他不能再视而不见。 早就说过,只要不盯着皇帝的位子、妻子和孩子,其他的事情都有商量。 可内亲王殿下您贪婪到三样都想夺过来,纵然是仁德至上的千古名君也无法容忍。 此时她气度尽失,忽然瞥见我,犹如疯狗一样扑过来,及时被身边的随从拉住。 "贱人!三十年前,你一句话就差点令辅仁自尽,今天你又害了和仁。我与你不共戴天!" 怎么所有人都拿我当贤子呢。 走进她,"殿下。您知足吧。这次您没了儿子,下回说不定就是脑袋。" "你敢威胁我。" "如果当初不是您把我拉进来,会有今日今时么?" 不要总自己为尊,漠视践踏别人的性命。 "靠着几个男人的回护,嚣张得不可一世了?现在又迷惑皇兄,再给他生个孩子,坐稳中宫,掌控天下?真是春秋大梦。" "殿下,您总共多少次下令刺杀我?可我回回有惊无险。" 我背后是谁罩着,殿下您得好好掂量掂量。 "……你等着。" "殿下。倒是您,还真是看不开。" "你等着。"她忽然平静。眼中的阴鸷却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 踏进大殿。 贞仁叔叔在揉太阳穴。一脸的无可奈何。 "殿下的高音真是令人震撼。"我走至他身边。 "朕几个兄弟姐妹因她这个脾气从小都不去招惹她。辅仁性情仁弱,倒是和她一直很亲密。" 我笑笑,不答话。 女六条宫,容貌上佳。可越是漂亮人却心如蛇蝎,总让我有从他脸上碾过去的冲动。 "朕听见她在殿外威胁你。" "陛下明鉴。殿下只是一时冲动。" "她可是做得出来的。你来,是想出宫的?" "陛下圣明。" "去吧。" 去给貂蝉换药。妖孽四公子一定要保证至少每天见上一面。 不然,我不放心。 那杯茶 路过小葱殿下跪着的偏殿,想了想还是不进去。 "很傻很天真"的他在吃人的漩涡中依然留得命在,本身就是个奇迹。 只是微笑着,暗示守卫的侍从,让殿下多跪会无妨。顺便知会当值的典侍,不必特别提醒贞仁叔叔偏殿还有位亲王。 不忘通知等待朝会的昭君,之后带着翡翠帅哥去探望貂蝉是也。 貂蝉靠在软垫上,笑靥如花。充分的休息和营养套餐,气色好了不是一点半点。或许心情的原因占了更大部分。 "您今天看起来意气风发。有什么事情能令您这么开心。" "女人要每天好好打磨自己,随时准备着让你这样的贵公子或者贵公子的爹看上我。" 大大的杏眼眯起来。头侧到一边。肩膀微微颤抖。 "小葱出家了。下一步么,我得再加把劲。"坐到他身边,捏住他的手,"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脸,早就称霸天下了。" "您现在这个样子,裙下已是哀鸿遍野。人太贪心可不好。" 这眼药上的,舒坦。 "那位内亲王殿下。我今天把她惹火了。她要是迁怒你,可能无所不用其极。之前那帮人拿你试药,左一剂右一包的,生生拿你当了试药罐子……我在,一定给你好好调养回来。" 说着,轻轻搂住他的腰,"我想要一个暖烘烘肉乎乎的貂蝉……" 他皱着眉头瞧着我,"……如果这是您的愿望,我会努力的。对了,佳子的事情谢谢您。" "消息这么快。我还没和老爷子说。" "您去求情一定会成功的。除了皇后贤子,我从见过听说过陛下如此对待女人——从未有过的宠溺和言听计从。" "貂蝉,他之所以从来不驳回我,是因为我从来不提出非分或者没把握、做不到的要求。对你们也是一样,我可曾有一时一刻故意让你们为难?" 女人过分撒娇只能让男人把她们和贪婪联系起来,长此以往必生厌烦。 "我知道。可我不知道的是,您想要的是什么。无欲无求的女人令人心生畏惧。" "报仇。之后,无牵无挂,和爱人四海为家。当然在这之前,我得先努力赚点钱。" "四海为家么。橘的经历,一直很向往。可我也只能被拴在这里,只有头顶这片天空而已。"随后是轻轻的叹息声。 貂蝉是妖孽四公子中最多愁善感的。 "……你先努力赚钱。等你攒够了,我带你去我家乡吧。因为我家乡……消费水平非常非常高。" 他盯着我,慢慢的,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句,"您生来就是为了折磨我的么?" "我敢肯定我生来不是为了只折磨你一个。" 他一时神情透明。探过身来,思量半天,欲言又止。 说起来,我初见昭君对他并没有特别的好感。对貂蝉却是颇有一见投缘的意味。 事到如今,更是坚信无比,貂蝉,完全是我那杯茶。 转身翻箱子,端出来,"貂蝉,吃药。" "那位殿下多次下令要对我下手,都是被你阻止了吧。"我问。 他低垂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没回答。 他的坚决让女六条宫下决心先除掉他。再加上几乎同时得罪源家才有这次杀身之祸。 "昨天我去了东寺,确认了那味药的来源。女六条宫常去见的那位大师是不是曾经去过唐国?" "没错。" 答案有了。 "你的伤口没有大碍。明天或者后天,你可以上朝了。" "明天,我就开始休假。新年假期。" ……我又尴尬了。我这个尚侍,真称职,嗯。 "新的一年,仪式也会逐渐多起来。人多手杂,您要借此机会开始行动么。" "我最擅长演戏、看戏,以及嫁祸于人。"难得一见的诚挚语气。 他笑着说,"我相信。" 翡翠帅哥进门闲聊几句。 一同回宫。 再路过偏殿已近傍晚。听守卫说小葱刚刚因为体力不支而被运走。窃喜。 和贞仁叔叔一起吃晚饭。之后陪他加班。 在一堆奏章表笺中翻来找去,终于淘出女六条宫为小葱请求赐婚的折子。 凑到叔叔跟前,把折子递过去,等他看完,故作忐忑的斜上45度角忽闪着眼睛瞧着他。 这可是我的绝招之一。还有另一招扇耳光,这时不能使罢了。 他叹气。 女六条宫给自己选了个BH得如此出名的北条佳子当儿媳妇,无非是想在手里多捏上几张底牌,好要挟疼爱弟妹的貂蝉继续给她卖命。 提高闪睫毛的频率。 他又叹气。 "上午,俊子最后对你说的什么?" "'你等着'。" "朕和几位兄弟曾把辅仁弄哭,俊子就拉着还在抹眼泪的辅仁,指着朕,大叫,'兄长,你等着!'。三十多年了,朕可是等够了。" 他宠溺的摸摸我的头,"让和仁对着佛祖收收性子也好。北条佳子要是嫁给他,朕就恐怕没安生日子过了。" "陛下,你太伟大了……"我扑过去,在叔叔脸上吧唧一口,蹦蹦跳跳出殿报喜去。 门口扯住藤原典侍姐姐,"北条佳子住哪个殿?" 她尽可能用一个不显示出"其他"情绪的语气,"……娘娘,她也是典侍。您手里的名册里有详细的说法……" ……原来她是我的手下。又丢人了。 转身回大殿,又蹭到叔叔身边,良心发现的给他端茶倒水摆烛台递奏折。 他看起来很受用。 叔叔忽然摸出一沓子奢华纸笺——宴会请柬。 转眼就是新春。宫里会组织一些盛大的君臣同乐的宴会。 鉴于绝大多数大臣已经休假。这种宴会的请帖又是相当正式。 我便主动请命给几位主要大臣送信。 时间还早。不如先送几封出去。征得叔叔首肯,卷着翡翠帅哥出宫了。 藤原左大臣府。东三条殿。 幸鹰的西苑离正门要近一点。翡翠先去找昭君叙旧。 我很喜欢幸鹰,他就是那种洞悉一切却从不会咄咄逼人的精品斯文男人。 是种大智慧,时时给人余地。 一路上仕女见我习惯的回避。 我习惯的随手轻叩几下门板,不等回应便直接拉门进去。 等看清眼前状况,又扭头出去了。 我打扰人家了。 幸鹰帅哥当时说自己没有爱人,不代表人家没有情人。 当然,我是指床上谈情的那种。 另外,我得说,是攻是受并不单单由谁在上面谁在下面这么简单粗暴的盖棺定论。 何况,很多仁兄之间是互攻的——攻受角色并不固定。 总之,我的意思是,我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幸鹰身下的那位,也是个帅哥。 好吧,我承认我再次被如此美妙的场景刺激得在风中凌乱。 "那个女人是谁?"由屋内传出,却不是幸鹰的那种温润嗓音。 "橘,她你不能动。" ……橘…… 然后,比好莱坞动作电影更眼花缭乱的几下寒光,我身后的门板噼里啪啦碎成几瓣。 他和他的男朋友 长发飞扬,衣衫凌乱,紧实的胸膛,修长的大腿,统统被我看光却丝毫不以为意的英气帅哥一枚,气势汹汹手提长刀冲我径直而来。 幸鹰帅哥斜披浴衣一件,伸臂扯住欲教训"小三"的橘家帅哥。 "这是个女人。幸鹰,你一定要回护她么?" 一个女人插足到两个男人之间?多有娱乐话题,多有八卦精神。 决定该出手时就出手。我扬手一方浸了调料的手绢,劈头盖脸拍到橘家帅哥脸上。 他满脸惊异,更多不甘。慢慢失去知觉,倒在幸鹰的怀里——居然瞧着还挺凄美。 "他大概会睡一个钟头左右。"我说着捡回自己的真丝手绢。 仔细审视这位帅哥,他的面相颇为博采众家之长。 "老相好?"我又问。 "嗯。"幸鹰帅哥波澜不惊。 "姓橘?" "橘政熙(这名可是历史上某位左大臣的)。翡翠的弟弟。他母亲姓北条,侧室。靠着娘家的庇护,才在那次灭门中保得性命。" 难怪他有一副让我倍感亲切的美貌。看来我很有先见之明。 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幸鹰,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他先把昏迷的橘家二少爷拖回床上,捡起一件外衣,随意的披在身上,指指门外,"好。不如去我的书房?" 他没有戴眼镜——那副阿玛尼当季最新款。 对面坐下。他斟了杯茶,自然的推至我面前,"您那盒烟还在么?" 我有个好习惯,能随身带上的东西基本不会落下。 "给。" 他挑出一支,借烛台点燃,走至门边,慢慢吸完。 "一支烟够了么?我不知道在我面前现身,会让你觉焦虑。"我轻声道。 (现身,指同志在常人面前公开自己的取向。)"不会。您今天不会轻易放过我。所以吸支烟,整理思路,考虑下如何和您开口。" 聪明。太聪明了。 如果他难于启齿,不如我主动引导。 "恕我冒昧,你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取向?" "我父母工作忙碌,常满世界飞来飞去,记事起就是我一个人在纽约的家里孤零零的。他们终于意识到我也会寂寞,于是找了个全职的家庭教师陪我。" "那个老师就是gay?" "没错。"他悠然一笑。 "可是,我记得取向不会因失忆而改变。" "确实不会。" "那么,当年源樱千代曾经勾引过你?虽然八卦,但我真挺想知道细节的。" "那位夫人一封书信把我叫到她卧房。把自己脱光站到我身前。我说,'我对夫人您没兴趣'。" 是句实话。但在不知底细的源樱千代小姐听来,真是无上的讽刺和嘲弄。 自诩天仙一般的美人,藤原家二位少爷视若无物。所以人家小姐理所当然的崩溃了。尔后自然而然的变态了。 "这位夫人和兄长斗法,家里肯定乌烟瘴气。不如远行避祸。" "于是你自请去伊予当太守,等这位夫人一咽气你又迅速的卷包袱回来了?" "是兄长召我回来的。一同回京的还有橘大人——当然还有政熙。" "我可是记得你哥哥当年还请'橘'大人看顾你……"我话里有话,翡翠不待见幸鹰绝对事出有因。 "身为长兄,自己的弟弟和挚友的弟弟……肯定是他不乐见的。" 你不是挺明白的嘛。 "我还真就好奇了,你对女人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毫不掩饰我的怀疑。 "并非如此。"他也笑得云淡风清。 "以后万一我有什么'特殊需要',幸鹰,就麻烦你了。"说着邪笑着轻轻挽住他的手臂。 (女人挽男士手臂,胸部会很自然的触到男士的上臂。所以幸鹰不自然了。)他有一丝丝不自然。却很快调整回来。温柔的抚上我的手。 "这是我的荣幸。"他转过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你并不是不喜欢女人。" "嗯。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和女人相处。你知道,我和我母亲拥抱都没有过。" "你……比较依恋这里的母亲吧?" "依恋么?我想她比我亲生的母亲更称职。" "你想回去么?我想征求你的意见。毕竟在这个世界……只有你和我。只有我们两个。" 明明是命运之神的恶作剧。 初始的牌滥得一塌糊涂。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精心经营,眼看胜局在握。 可是忽然有人对你说,抱歉,这局不算,我们可以重新发牌。 你还会赌一次么? "我来到这里忽然变成了十五岁的少年,却带着一个二十三岁青年的记忆。等身体真正成长到二十三岁,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胸口,"已经是个中年人了。" 那么再回去的话,又要重复二十三岁的人生。 "幸鹰,我想抱抱你。" 他这次没有迟疑,颔首微笑,轻轻的伸出手臂。 如果可以,一定要有个同志挚友。只有在他怀里,你才知道什么是来自异性的温暖和安稳。 这,往往不是你的情人能给的。 而且,无论情感变迁,他或许会生气,或许会骂你,但永远不会推开你。 松开手。 从怀里掏出请柬递给他。 沙沙的脚步声。 回头,书房外的院子里,昭君在树下望着我。真希望那切切的盼望眼神是我的幻觉。 幸鹰捏着请柬,心领神会的弯着嘴角,"他想您了。"然后无视我有些怨毒的视线,"我说的是事实。" 轻轻拍拍我的肩,"我也该回去看看政熙。Lady,晚安,愿你今晚有个好梦。" 潇洒离去。 昭君走到我身前,牵过我的手。 "翡翠呢?" "他去看看他弟弟。" "……他弟弟是我撂倒的。昭君,你……不喜欢男人吧。可你对我说过你爱亚克拉姆。" 他扬着眉毛瞧着我——睫毛也不闪。 我凌乱了。 "他挨刀子那次。你亲口说的。" "那时我要是不那么说,您不会那么痛快的让我带走他吧。" "……也对。" "如果不是幸鹰给我解释,我不知道您这么介意这种事。" "这不是小事。"我揪住他的领子,"我们那里,取向问题是异常严肃的。我绝对不能接受同性恋丈夫。那岂不是全世界人民都有可能成为我的情敌。" 昭君凌乱了。 不能忘记正经事。 "昭君。我想问问你,北条信之的母亲的底细你查过没有?" "她啊。北条信之并非她所生。虽然她一度掩饰得很好。" 难怪当时提及这位"藤原"家的养女,一向修养极好的昭君却不掩饰对她不以为然。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拿出请柬给他。 叫上翡翠回宫。 亚妖孽同学仍旧准时准点下班回家。 激荡一晚上,实在还是很兴奋。 很"暴发户"翻弄最近整顿新寝殿的玩意。 其中有一个白玉的"那东西"。 指着,对他说,"多人性化。就怕宫里女人不受宠进而爬墙,便特意订做这东西方便姐妹们自行解决问题。" 妖孽同学对于我过于BH的言语已经相当适应。 我就不信不能再次"凌乱"他。 拍得他雪白光洁的前胸震山响,"放心,亚亚万一你哪天不行了,我保证就算用这东西解决一辈子,也决不背着你偷人去。" "去"字话音都还没落,被迅速扑倒在床上。 哎,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傍您 按照平安历法,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 一大早,一群女官进门,议事安排妥当,跑去给贞仁叔叔请安。 出乎意料,席琳进殿,说不出的憔悴和沮丧。 低首见礼。向叔叔告别,打算继续云游四方。 饶是面对这样艳光四射的美女,贞仁叔叔的眼光依旧主要落在我身上。 略有不爽,找个借口,遁出大殿。 逛逛御花园。 寻了一棵树,几下爬上去,坐在枝丫上,清风拂面,自在逍遥。摸出一个苹果,慢慢啃起来。 还没吃到一半,瞥见树下妖媚的红衣男子,翘首旖旎微笑。 "貂蝉。"我开心的招手,"来和陛下销假报平安的?" "是。听路过的女官说您在御花园。" 扶着树干向边上挪了挪,拍拍身边位置,"上来,陪我说话。" 即使受伤未愈,有十几年习武打下的底子,伸出手臂拉住树干,稍一用力,整个人飞身坐到我身边。 他就是隐退朝廷,转而混迹江湖也是一把好手。 戳戳他的脸,"别跟别人说你今天见过我。" 脸色未变,但笑意全失。 "你那张请柬还在我这。要是让女官们知道你见过我,就没借口出宫去你家了。" 他不答话。整个脸颊贴上我的长发。宽阔的胸膛围过来。双手安静的摆在我的腰际。 长长的睫毛隐隐扫过我的太阳穴。 淡定,淡定。 自从为他疗伤之后,他对我颇有些以身相许的味道。 事实上,真要"许"也该"许"给真正的救命恩人——亚妖孽同学吧。 "你很黏人。" "您不喜欢么?"低沉性感的嗓音,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 哦,淡定,淡定。 "吃苹果么?"我问,同时从怀里又摸出一个。 "吃。"直接从我左手里拿过那只被我啃过一半的苹果。 张口就咬。卡擦。"很甜。"他说。 我偏偏内心都在抽搐的同时,还暗地里无可救药的觉得他吃苹果的动作优雅之极。 淡定,再淡定。 他伸出手。把果核放进他手里。 整整衣衫,潇洒飞身而下,长发和发带还那么配合的顺风飞舞——只看背影的话,会误以为是逃婚的小龙女。 站到树下,抬头望向我,微笑着张开手臂。 我摇头,"叫翡翠来。你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怕他受不了我扑进怀里的那点冲量。 "没关系。" "叫翡翠来。不然一会儿不去你家了。" "……您稍等一下。" 五分钟之后。 跳进翡翠的怀里。和貂禅摆手告别。 回大殿和贞仁叔叔请假出宫。 工作狂陛下埋在奏折山里,努力的抬头,勉强对我挤出个笑容,"早去早回。" 走廊上。正低头思量,不巧迎面撞见席琳。 "你也进宫了?"她依旧是一副怨毒嘴脸,生生扭曲了自己那副让我万分羡慕的好皮相。 侧头不以为然的笑笑。 反正她也要离开,何必继续和她起纷争。 猛的扑过来。 内心一震。旋即释然,席琳目前一没武器,二没灵力,除了满腔怨恨,一无所有。 可是她为什么…… 保持原有姿势。面部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澜。 "席琳,女人摸我我没感觉的。" "怎么会?" "我一没使媚术,二没用春药。" "怎么会?" "所以,你主人是真心喜欢我的。" "我不信!" 这位有着御姐外表罗莉心的美女急速悲愤甩手狂奔而去。 计算下再这样刺激她几次就能把她逼疯。窃喜。 有些厌恶的掸掸肩膀、衣袖——被女人吃了豆腐,很有点吞苍蝇的感觉。 无妨,一会儿找貂禅彻底消毒去。思及此处,微笑着转身而去。 右大臣府邸。 门口有人迎接。北条家上下对待我一如藤原家的恭谨有礼。甚至还有些刻意的逢迎。 貂禅在主宅门外,一袭合体紫衣,笑得一脸明媚。 他走过来。伸出手。握住。跟他走。心甘情愿。 院子里,我决定开门见山,"貂禅,原来的检非违使别当——那位北条大人,杀他是我的授意。"(准备强X泉水的那位,大家还有印象不?)"我知道。" "我猜你也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报复我。" 他笑,"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这种念头。"轻轻把我揽过来,"柳,你忽略了一点呢。他姓北条可不代表他就是我这边的人。" ……心跳缺一拍。我误会昭君的那句"我不想由北条家的人来继任"了。确实是我想当然了。 "那么,还有和仁的身世。" "对绝大多数朝臣而言还是秘密。家父早有遗命交待过,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 记得我曾经不知深浅的对他说过"你的命最好"。 藤原本家在幸鹰到来之前,只有昭君一个儿子,名分在那里,再不待见,地位、财产等等一切都是他的。 貂禅不是。北条老爷子儿子一大堆,内外势力严相逼,他从小就要夺要抢,要处心积虑,要识别奸计,如此数年,反反复复,才能杀出重围。 好在他父亲并不糊涂,最后一口气顶住压力,立了自己最出色最隐忍也是最煎熬的长子。 "信之……我能亲口问他几个问题么?" "当然可以。" 监禁人妖外甥的别院。随从迅速的撤了干净。 我拉着貂禅的手,"你留下。" 轻叩门框。 "北条信之。你是谁?" 门内轻轻的吸气声。 "确切一点,我应该问,'你的母亲是谁'?"我撩了下眼前有些碍事的刘海,"无论如何生拉硬拽的扯关系,藤原宽幸也不会是你的舅舅吧。" 屋内一片死寂。 他和和仁都奉为口头禅的那句"你等着",以及今天貂禅的态度提示了我。 "上代右大臣和内亲王的儿子,一个在母亲的运作和经营下,被奉为亲王,虽然是个冒牌的;身为他的亲生哥哥,却不得不在这连施苦肉计,差点小命都丢了去。"我转身,靠在墙边,"你觉得公平么?" 无需他的回答。"你放心吧。很快,我就能保证让你母亲、你那个弟弟和你处境相同的。"我又敲敲门框,"这个宅子多住几个人是不是还会热闹点?" "贱人!"他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叫骂。 "藤原冬平,那位造成前藤原夫人——也就是你姐姐自尽的那个孩子,其实是你的儿子吧?" 屋内又是一片死寂。 这个是我的臆测。毕竟近亲OX才会比较易于产下畸形的孩子。 他没有回答。依他的个性,如果被他恨之入骨的我说错了话,他会放过否认和嘲弄我的机会么。 所以——只能证明,我是对的。 "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藤原宽幸,他会怎么样呢?" 昭君怎么做并不重要。 这是天大的讽刺。手段毒辣的北条信之却是真心爱着昭君。 他之前的计谋大多围绕在我和貂禅身上。 若不是忍无可忍,他不会在那时对昭君下手,还选择了一种他以为伤害较为轻微的方式。 昭君是他一直坚持下来的唯一动力。 政治牺牲品,北条信之算一个,但他肯定不是最后一个。 我冷笑着,趴在门边,压低声音,"提醒你,下次在指责我的时候,最好先想想你那两个□不如的姐姐。" 径直回到貂禅身边。 "她们也是我的妹妹。"貂禅依然一副淡淡的笑容,看不出喜怒。 这种时候你还要妇人之仁么?我轻哼一声。 温柔的拉住我的手,"我的意思是,他们几个的死活,不劳您费心思。" 顺势搂住我,"留着信之不过是个筹码。上次我去那位内亲王那里,她可是愿意拿解药换她儿子的命。"他低头看着我,眼眸瞬间清澈见底,"现在不用了。我有您。" "貂禅你不懂药理呢。之所以那次我会对你大发脾气——你低估了她。她又给你加了一味药。除了我,恐怕无解。" "您不是在这里么。" 无耻。学什么不好非和我学无耻。 "我已经把你从毒潭里拖出来了。所以……" "所以,您就不能再把我丢回去。" 然后,天旋地转。 吻得忘乎所以。 有点缺氧。 扶着他的肩膀慢慢捯气。 手下骤然用力,"你最好不要把我对你的好心救助当作理所当然。" "您忘记了么?"牵起我的手,轻吻,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我是您的。所以,是给个我痛快的了断,还在让我在病痛的折磨下等死,只在您的一念之间。我的身体,我的性命,都交给您。" 我身边的男人究竟有几个是利欲熏心的。 被人推到台前,不论甘不甘愿,总是要硬着头皮唱完这出戏的。 如果萌生倦意,想半途离场呢? 观众答应么。幕后答应么。 他们,与其说想要只手遮天,不如说奋力拼搏只为能有资本全身而退。 抚上他的脸。 他打算傍我。这个男人,纯净期待的表情,不忍拒绝。 既然阻止不了,干脆纵容好了。 抿抿嘴唇。"女六条宫怎么和你说要对付我的?" "她说,'广之,我不想再见到那个贱人。你会帮我的,对吧?'" "在床上说的?"我大笑,"真没想到,这位内亲王活了这么大年纪,居然不知道'绝对不能相信男人在床上说的话'这条真理。" 貂蝉忽而严肃,"我没有回答。" "然后你就全力伺候,直至把她送上极乐了吧。" 他脸上血色尽失,拉着我的手猛的用力。 貂蝉,别以为几句话就可以在我这里讨到便宜。 把你丢回痛苦的深渊也只要我动动嘴唇。 "那我今天也好好伺候您。"眼神阴郁,一对柳叶眉拧成大大的蝴蝶结,嘴角还偏生带着一抹讥诮。 貂蝉不是个喜怒外露的男人。 就算被人气得一缕轻烟直冲云霄,也自会强压怒火,决不当场发作。 且貂蝉和翡翠脾性相近。 一贯优雅潇洒。在与多个贵族女□往中,依然游刃有余。有道是,片片不沾身,处处可留情。 可在我身上失态的次数实在多了点。 他一言不发脱自己的衣服。 衣衫半褪,罗带轻分。露出胸前一大片皮肤。 他胸怀当真"坦荡"。 注意到他嶙峋的锁骨和胸前密密麻麻的伤痕。 瞬间,□烟消云散。 他没有意识到我的异常。开始解我的衣服。直至见到我里面的白衬衣。 他从没见过,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服饰。 二十四颗扣子的白衬衣。当时,亚妖孽同学解扣子解到他几乎神经衰弱的白衬衣。 他手顿在半空。 我握住他的手,"够了。我不用你伺候。"顺势推倒他。 他不反抗。慢慢舒展身体。仿佛在说,我任君摆布。 很多人都太容易被与生俱来的欲望所左右。要控制别人,首先要学会控制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头脑的清醒。 这个道理貂蝉懂。所以他安静的躺在地板上,双眼失神,直面天花板。 摩挲起他胸前的伤痕——和昭君类似,那是用簪子创造的人体艺术杰作。 而且这么狰狞的疤痕,恐怕是下了其他的佐料。 "这是内亲王的手笔?"我问。 男人在床上喜欢直奔主题。老爷子即使再变态也不会用女人的发簪蘸上毒药在貂蝉或者昭君的身上写写画画。 不回答。等于默认。 "你前妻有这个爱好么?一边享受你给她带来的欢悦,一边让你鲜血沁满胸膛?" 这场景,想想都有点冷。 "我说过我没碰过她。"貂蝉把头别过去,"有药,不会觉得疼。" 原来如此。那昭君胸前的记号又是谁的杰作。他的前妻么?最有可能。 他一动不动。生生貂蝉被我刺激成了昭君。想想怎么振奋他。 "貂蝉。"我轻轻抚上我的小腹,"真不巧。我这里有了点别的东西。" 他蹭的坐起来。两只眼睛直勾勾,"您什么意思?" "我说我肚子里的这点东西和你的那东西有着相当直接的关系。" "怎么会?难道……"貂蝉的惊恐。难得一见。 "那次在X馆。" 猛地抓住我的肩,像拎西瓜似轻松的把我摁进他怀里。 "我这不是做梦吧。" "你就是在做梦。" 貂蝉脸色极青。 好久的沉默。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您在报复我,因为刚才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最清楚我憎恨别人的威胁。还说什么不要把你丢回去。" 我知道每个男人都有底线。 昭君的底线是,不可以说他脏。 貂蝉的底线,不可对说你不在乎他,尤其是他铁了心傍上来的时候。 "即使是我,也有真心。抱歉,我唐突您了。" 男人乱撒娇,惹人厌烦。 找出请柬,给他。 "配合我的节奏,你忘了么?" 他勉强点头。 "其实和你生个孩子也不错。一定是美人。" 对一个男人说,"我想怀你的孩子"意味着什么。 ——他追过来,紧紧攥住我的手,杏眼里闪烁着光芒。 这场景,仿佛踏着水晶鞋的女王拯救了她的辛德瑞拉先生。 回宫。寝殿。干脆摆个谱,传北条佳子小姑娘跑来见我。 她刚出现在门口,我攥着茶杯轻描淡写,"成了。" 她栽倒在我面前,"来世结草衔环也报答不起娘娘的……" 赶忙打断她,"这套话,是你们北条家的家训不成?" "诶?" "面上的话免了吧。我是爱你这直爽的性子。可不为你所谓的报答。" 捏上她的小手,"长夜漫漫,你来陪我说说话,可愿意?" "娘娘……" "叫姐姐。" "姐姐。" "跟我说说你哥哥的事吧。" "姐姐今天就去看兄长了吧。听说他的伤还是您亲手给治好的。" "你放心。他今天就活蹦乱跳。" "姐姐……" 女人没有不爱八卦的。何况她又是除了翡翠的亲妹妹——堇大美女之外,难得和我超级对盘的女人。 把她说的内容精简一下。 我们偶然提到这个时代男女交往沟通的主要手段——书信。 像昭君,貂蝉这样面孔身材地位权势家世气质举止全都绝世的男人,本来就是所有单身的、结婚的女人追捧迷恋的对象。 不过这二位都是大忙人工作狂,每天重复着出门——上车——进门三步骤。 真能一赌真颜的机会很少,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传闻,未加验证。 自从我那次扯着他俩陪我逛街,他们的风采卓绝算是被广大女性同胞在各色竹帘后眼见为实,完整确认。 之后,窃以为,全京城的女人对此二人必是如珠穆朗玛峰般的仰视与崇敬。 但事实上,貂蝉收到的情书数量锐减——女人们希望破灭,因为怨恨他又有新欢。 昭君收到的情书数量激增——女人们看到了希望,因为一向认为他只爱同类后廷花。 可见,事实往往出人意料。 正在热火朝天讨论之际,亚妖孽同学轻移莲步,一脸恬然,悄无声息立至我面前。 佳子美眉一侧头,上下打量他一番,扯住我的袖子道,"姐姐,原来他也是你的情人。" JQ摆在人家面前了,能否认么。 "嗯,"美眉点头,"姐姐这样的美人情人成群也是正理。" ——小妹妹,我们百合了吧。 "她已是我妻。"亚妖孽同学声音冰冷,满是不快。 "姐姐,这种男人你不用理……就算是,你也可以改嫁的。"还说得一副理所当然。 亚妖孽当时就震惊了。 他若不是多年受西方贵族教育,极为隐忍,早已经冲上来海扁这小姑娘。 北条家的孩子除了妖孽的面容,嘴巴的恶毒也可以说是天下无敌。 当机立断,赶走小姑娘,免得亚妖孽同学爆发,否则下节就得改成名侦探XX。 他怫然不悦。坐在一边,沉默喝茶水。 扑过去,欢快的转述那天上午佳子美眉和她奸夫在御花园的对话。 结果当然是某人茶杯翻倒,笑得几近失态。 再接再厉,压倒他,"那么,你也做点男人该做的事吧。" 此人立时一脸YD。"听你刚刚那么说,我就有点这么想了。" "恐怕不是'有点'吧。" 余下的,不足为外人道也。 躺在床上喘气。 妖孽同学却有如洗尽风尘的小倌一般,满怀期待,表情舒展,摸摸我的小腹。 垂头,笑得花枝乱颤。 ——这世界真的太疯狂了。 番外篇之一 我见过两代四位神子,这位绝对是最特别的一个。 像往常一样,太阳落山,就去找她。 她一见到我就扑过来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腰。说要去和我"约会",去X馆约会。 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有男人会带女人去青楼的么。 ……看着她忽闪忽闪满怀期待的眼睛……无奈的抱起她出发。 "亚克拉姆,你还真是跳窗、爬墙、越沟、跨坎无所不能阿。" 这话听起来真刺耳。决定无视。 她顿了顿,转过头,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满分。" ……这女人。 "你以前逛过青楼没有?" ……手一哆嗦。这个怎么回答。 她又自言自语道,"看来是轻车熟路的样子。嗯,不错,见过世面。"居然冲着我笑了。 ……她在想什么,知道我去过还能笑得出来。 "是不是能见全变态叔叔,强攻,诱受各种类型……哎呀……"还在自言自语。 变态?这是什么意思? ……后面……大概明白了。可也差点把她扔出去。她倒是有预见性的双手扣住我的脖子。 回去的路上,她似乎触动了心事,异常沉默。 把她放在她房间,准备告别。 她盯着我的眼睛,理了理自己的长发,猛地就扑过来吻住了我,我要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那就不客气了。 褪下她的外衣,面对她的样子,我深吸一口气。 自从上次看见她的那个……现今女人里面要穿成这样?……多久没碰过女人了……不得不承认,很别致。 最重要的,我不会解。 她又低声嘀咕了一句,仰头又扑过来……在我脖子上就是一口……(神子插花,我说的是"我至少会给你个正常的姿势'受'的。")于是做了。 和龙神的神子有私情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说,她不喜欢被身份牵制。感情就是感情。 神子心性纯洁是件好事,她又说,只要她们不姓"装"。 这句话倒是一针见血。 我抱着她,然后是一个难得的好觉。没有那些长久困扰我的梦魇。 她总是花样百出。 比方说,跑去和那个女人见面之后,不知被灌输了什么。 "亚克拉姆……" 她倚在门框上,露出领口的一抹酥胸,从怀里抽出一方帕子,抓在手里。 忽闪着眼睛,捏起娇嗲嗲的嗓子,"大爷,要常来看奴家阿……"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 "嗯……总觉得哪里不对,你用专业的眼光帮我鉴定下……" 她把领口扒得更大,一只手插在腰上,另一只手挥着帕子,清了清嗓子,"大爷,可想死奴家了……" 我冷冷盯着她。 她眼睛里的光芒迅速暗了下来。 "……呃,亏我我观察了好久,还是……果真我不是卖笑的料阿……难道我只能是给别人钱的命吗……" 看她一幅沮丧样子很是有趣,不理会她刚才说的话的话。 走过去,拿走她的手绢。熟悉的茉莉香。 "不好玩,你不配合。你应该走过来说,'大爷一定把你捧成红牌。'" 端住她的脸,神情严肃,"你是不是又吃多了?" 扑进我怀里,"去你的。"她说。 千代很乖。 亲近我的时候比亲近她多。她经常为这事跳脚。 "千代,你个没良心的,看见帅哥就忘了本!明明我喂你比较多!" 我拍着千代的脑袋,想,它听得懂么。 早晨,我要离开的时候,千代跑出来围着我转。 她也跑出来。起得这么早,难得。 看着小狗跟我亲昵,气色愤愤然。 神态像只善妒的猫。(神子插花,我原来也就是只猫阿……)"千代,你不要亲近他比较好。最近身边BL,百合都出来了,你再抢个戏份,马上就有人说'人、兽'了。"她顿顿了,"这可是真是要啥有啥,禁忌惊悚话题一个不少。" ……我把手抽了回来。 "而且,这里是三个,搞不好会有人联想到3P……"她皱皱眉,看看我,"货真价实的'人、兽、鬼'……"抱起头,"钱钟书爷爷,我对不起你啊……" …… 虽然不是很明白她所说的全部……身体忽然打了个冷颤……安培泰继。阴阳师。独居于北山。 自降生到现在几十年,持续三个月清醒三个月沉睡交替的生活。 清醒的时候,尽职的除魔,祈福。收获人们的感激和些许畏惧。 沉睡的时候,不问世事。 时间不会在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于我,也无所谓。 我不知道自己生存意义。只是单纯的活着,也不会有什么人在乎我的生死。 直到有一天,我的右眼下浮现出一颗宝珠。有个女孩(神子插话,泰继,你是不是还不明白女人和女孩的区别亚……)微笑着对我说,"你是八叶,泰继。" 我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成为她的八叶,能够帮助她实现愿望,尽自己的一份力。我释然。 她带着我出门,理由是"泰继,我们找怨灵活动一下筋骨。屋子里待久了会发霉。" 她对我说,"泰继的声音没有阴阳顿挫,听你念诗比摇篮曲还有效。" 我对她说我不是人类,她却好像了然于胸。她对我说,要为自己活,形态其实不重要。 我说,我只属于你一个。她转过头去,连说两次对不起。 她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曾暗自期待时间就此停止。 我不是很明白。我不会忘记。但是这些思绪的片断每天夜深人静时都会从脑海中奔涌而出,无法抑制。 看着她血落满地,倔强的不要人扶。我的胸口会痛。 看着她和翡翠牵手,相视而笑,我的胸口会痛。 听到她将嫁给泉水,我的胸口会痛。 这个身体,是要坏掉了吗?我本来无所谓生死。但是想到再也看不到她的笑脸,她哭泣时无法安慰……我的胸口好疼。 "心痛"么。有人说,你总会为一个人心痛,那说明你爱上了对方。 爱么? 我什么都会为你去做。 即使失去生命。 不管怎样,请你记得我,记得我曾经陪伴在你身边。就好。 不要踹脸 上 新年第一天。 大清早,亚妖孽同学很欢快的例行帮我系内衣。 "这个东西,很奇妙。"他看看我的胸,说。 "那是。法宝。"至少罩杯挺进一个字母。 然后他滚了。过了新年,小葱殿下就要出家。 他这位首辅要准备换个职位。找个下家。 亚妖孽人精一个,不必替他操心。 养家糊口,他不靠脸蛋不靠身体也能做到。 我收拾收拾跑去大殿。和贞仁叔叔打招呼。 新春联谊会嘛。京城权贵会集,还可以携夫人家眷出席。 因此这个皇家宴会通常都是牵红线或者拉皮条的绝佳场所。 回寝殿换衣服。有女官传信,昭君候在殿外。 怎么能放过磨练一个男人耐心的机会。 于是不让女官服侍。该穿的该带的该捎的全都亲力亲为。 等我准备妥当慢悠悠步出殿外,昭君背靠枫树,头别在一边,双眼迷离,怅然无助。 明明生命感稀薄,然而存在感强烈。 出声打断他。回神。自然的接过我手中的提袋。牵过我的手。 御花园。已经备好酒席。 路遇达官显贵,昭君微微致意,并不作特别停留。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中年男子,带着独特的气场。 他行礼,"藤原大人。"稍顿,更深一揖,"柳尚侍娘娘。" 昭君回礼,"源大人。" ——内大臣。女六条宫的丈夫。泉水名义上的父亲。 曾经在大殿上见过几次,那时面前垂下御帘,对于他的外表只有模糊的轮廓。 他的相貌,混合了身边两个人的特点,血缘关系一目了然。 暗暗谋划。 我亦回礼。这位大人看向我的目光稍有闪烁。 值得探究。 赶到约定地点。我、昭君、貂蝉、翡翠、幸鹰依次入席。 亚妖孽同学姗姗来迟。微微一笑,表示歉意,随后翩然落座。 泉水、彰纹、和仁、赖忠理应跟随源家众人,源氏女御,女六条宫前往另一个林苑。 胜真、伊里、泰继应该不曾收到邀请。 男人们饮酒。我喝茶。 看看周遭唇红齿白只妖不娘的美人众,抿嘴一笑,"笑话,诸位肯赏脸么?" 几道目光刷刷扫过来,显示兴趣盎然。 "吸血蝙蝠先生去酒馆。问酒保要血喝。依言端上一杯。蝙蝠先生一饮而尽。随即感慨,'要是能随时喝到这么鲜美的血就好了。'旁边另一位蝙蝠先生听罢,'简单。'它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卫生巾。" 话音刚落,幸鹰和妖孽同学手中的酒盏不约而同的飞出来。 "真不愧是您讲得出来的笑话。"幸鹰在一杯茶水的安抚下,缓缓道。 其他人莫名其妙。接连疑问的神情。 我若无其事,"幸鹰你既然笑了,是不是也娱乐下我们。" 斯文帅哥悠然一笑,"三个男人,一个好色,一个贪财,一个同志,死后来到一座独木桥上,桥下是地狱,抵住出现的幻觉诱惑就能到达另一端的天堂。" 他低头自斟一杯,"好色的人眼前幻化出一位美女,此人把持不住,掉下桥去。余下两位心内一惊。贪财的人发现脚下有锭金子,弯腰刚要触及,反应过来,暗自低声,'罪过。'然后抬头挺胸,一个人走过长桥踏进天堂。" 我的杯子也飞出去了。伏案哆嗦不止。待淡定,"真不愧是幸鹰你讲得出来的笑话。" 周围人大眼瞪小眼,满面不解的打量我俩。 我耸耸肩膀。"亚克拉姆、宽幸、广之都喜欢上次我送的点心吧。今天一起跟我学学怎么做。我把佳子也叫来。" 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昭君、貂蝉其名。 十分钟不到。艳丽美女,佳子美眉兴冲冲跑来。 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全场扫荡一圈,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扯着我的袖子,"全是姐姐的情人么。"依次指指亚妖孽,昭君,貂蝉,翡翠,"京城四公子居然都在这里。真不愧是姐姐。" 然后我见到小姑娘那种对珠穆朗玛峰一般的仰视和崇敬。 使命感油然而生。亚妖孽同学在忍耐。 牵住小美眉,"这说明我的审美很大众。不过他们可不只属于我。"拍拍她的手,"好姐妹嘛。见者有份。" 只有幸鹰和翡翠依然保持云淡风清。 事实证明。妖孽中看不中用这句话放在下厨上是条真理。 全民参与的结果是,我们吃了一锅片汤。 我无比沮丧的抄着勺子在锅里捞来翻去。 "我觉得味道很好。"昭君放下碗筷,接过勺子。 "我尝着也好。"翡翠帅哥跟进。 我把筷子往案几上一拍,兀自运气。 幸鹰帅哥端着玉碗,笑得舒畅,"兄长,橘大人,我们家乡,男人厨艺不佳,女人有权力休夫。" 男人们再次静默。 幸鹰……我爱你。可为什么你是gay。 吃饱喝足。宴席撤了。 下午,男人们要结交其他达官贵人,免不了的奉承和应酬。 而我准备和佳子美眉喝茶八卦打发时间,消磨掉一个悠闲的午后。 貂蝉忽然凑近,语气里满是坚定,"柳,我有话和您说。单独。" 不得不承认,貂蝉的气场也很强大,上回御花园吃飞醋,那冷眼抛的那脸子甩的,可称鸡飞狗跳地动山摇。 如今当着一干美人的面,来这一出,就怕那档子JQ不能尽人皆知。 亚妖孽回身,蓝眸流光一闪。昭君亦不语,最终和妖孽同学结伴而去。 翡翠、幸鹰乖觉迅速撤离。 佳子美眉还不忘在临走之前,握拳,作出一个给堂兄加油的手势。 闹得我哭笑不得。 有三样东西女人永远不嫌多,漂亮衣服,漂亮鞋子,还有漂亮男人。 所以虽然貂蝉个性很敏感,情绪易波动——相当棘手,但因他是位货真价实没去过韩国的美人,我还是愿意调整状态和他平心静气的谈生意。 "您还在生我的气么。" 这个开场白有失貂蝉一贯的妖孽水准。先观望几句再下定论。 "一般吧。"我若有所思状。 "我从未见过像您一样有着如此肆无忌惮犀利眼神的女子。从您见过宽幸三次之后,他还能对您保持着兴趣,我就知道您敢单枪匹马闯进来,一定是一手握着刀子,一手拿着蜂蜜。" 这句不赖。 不管你相不相信,男人潜意识里更喜欢对他说"不"的女人。 所以,我回答,"不。我是一手药膏一手刀子。只有你们先发难我才会捅出去。药膏是留给自己疗伤的。" 万幸貂蝉只是个经常抽风但极少文艺的男青年。 他低下头思索,随即正色,漆黑的双眸里此时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我向您道歉。" "我怕你卖身卖器官都弥补不了。" 他眉头一皱。旋即一笑。 侧头,"源家那位大人,内大臣源俊房应该有儿子的吧。" 他一凛,"他的侧室怀孕最后都是流产收场。" "女人的恶毒啊。内亲王可真不简单。" 抬头,"貂蝉你站定。我要拿你出气。" "好。可,不能踹脸。" 这里是御花园。虽然我名声不佳但也不至于破罐破摔到搞到更不堪的程度。 牵着他走进我的寝殿。 仔细端详他。这张温良恭顺精致妖娆的面孔下……为什么还有颗喉结。 说真的,和他上床直奔顶点,恢复神志的一瞬倏尔这样一张媚脸映入眼帘,立时有和在女人OX的感觉。 如果是我,强劲的心理障碍需要好好克服。 动手解他狩衣上的衣带。 "都说床上水乳交融不代表灵魂契合。反过来也一样。" 他握住我的手。想要止住我的动作。 "占有一个人的身体也比灵魂容易得多。所以……" 拉开他的外衣,露出前胸。 "所以?"他低头看着我。 "所以,如果得不到一个人的心至少也要得到她的身体。" "……昨天,我就是这么想的。" 从身边的匣子里找出一盒药膏,两根手指蘸了蘸,在他胸前涂抹。 "伤疤我无能为力,这个能清毒祛瘀。" 尽量轻柔。我是来找灵感的,不是来激起他的□的。 "对了,那位内亲王自残么?" "她的手腕上有伤疤。" 爱得执迷不悟的女人。用疼痛反复提醒自己仇恨多么刻骨。同时伤害身边的人,无论是否无辜。 可恨又可怜。 不过…… "貂蝉。辅仁亲王究竟是自尽,还是被迫服毒?" 他抓住我的手,"您有答案了不是么。几十年前的事情,我衷心不希望您卷进去。" "貂蝉。我想从一开始你提醒内亲王留意我,迟早就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赐婚事件,他们低估了我反抗性格和斡旋实力。 直至今日的欲除我而后快。连代教训亚亚,捎上昭君,警告貂蝉。 我唯一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对翡翠下手,至少我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动作。 身为橘家的掌门,必定了解当年灭门换子风波内幕,这么一个棘手关键人物,岂有放过之理。 "我并不是想阻止您。"他轻声叹气。"他确实是服毒。" 只有和那个女人有肌肤之亲的貂蝉的证词才算得上可靠。 我知道即使只有床笫之欢,男人也会对女人有着相当程度的依恋。 但是肉体之间的联系毕竟太过脆弱,只要另一个和他情投意合的女人出现,这种依恋就迅速土崩瓦解。 只要几个回合,就可以轻易套出宫禁秘辛实情,貂蝉对我的宠溺与亲近也超乎想象。 还是说,褪尽衣衫之时便是泄露真心一刻。 把药膏递给他。 "下午你应该还有安排吧。" 他欲言又止。 "安心。我不曾怀疑过你对我的心意。"说着,替他整理好衣饰。然后噗嗤一笑。 "您想起什么了?这么开心。"他看到我表情轻松,故有此一问。 "没什么。你很像我以前的情人。我给他整理衣裳,他会说,'大爷,我们这行只脱不穿。'或者'大爷请自重。本姑娘只卖身不卖艺。'" "您喜欢这样的男人么?" 凝视稍顷,"我喜欢能让我开心的男人。你在这点上,合格。" 我再淡淡一笑,"至尊祸水一笑倾人城再笑乱人国。我靠的不是美貌,而是神经质。" 他颤抖着把我揽过来。埋在他的怀里,居然也有安稳的感觉。 送他出门。 回来的时候偶遇带着侍卫巡视的赖忠。 礼毕,我问,"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么。如果你方便的话。" 他点头。 还是我的寝殿。 升起面前的竹帘。对坐。 "赖忠你的母亲曾经是中宫贤子娘娘身边的女官。" "正是。" "那么,恕我冒昧,你的父亲是谁?" 莫名其妙的直觉,我认为他会对我讲真话。也许源于冥冥之中,我和贤子过于相像的容貌和性格。 他沉默。 "内大臣大人……" "正是。"他忽然抬头,"当年多亏贤子娘娘相助,我母亲和我在她保护下才得以保全。毕竟父亲其他的子嗣没有能平安出生的。" 我相信贞仁叔叔也知情。还尽可能的在逼宫之后,调和我和赖忠的关系——命令他向我求饶换取解药。 源家那位大人把唯一的儿子安排在老爷子身边,身份虽不显贵,毕竟保得性命在。 难怪上午他见到我眼光闪烁——恐怕还是回忆起曾经的恩人,内心思绪翻涌。 "谢谢你。"我嫣然一笑。 赖忠垂首行礼。起身告辞。 源俊房的底线,就是我眼前这位英俊高大的男子。 掌灯时分,亚妖孽同学卷着一身寒气翩然到访。 神情不忿,语气微酸,"又从北条广之那里打听到什么了?" 不对,有问题。 他怎么知道我和貂蝉不是"做"而是"说",而且这么肯定。 亚亚,你究竟和昭君、貂蝉之间发生过什么。 一手钱一手货 上 "你觉得呢?"我冷冷的反问。 "是不是除了死人,什么人的嘴巴你都有办法撬开。" "之所以允许对方死,绝对是我已经知道了该知道的东西。" 气氛降至冰点。令人窒息的沉默。 女人和男人争吵较真,无理取闹,只求男人肯率先低头。只要他肯妥协,便什么都好说。 终于,他轻叹道,"那是在你来这里之前的事情。那个女人一贯如此。想谋得她的信任只有这一种方法。" 原来如此。所以才对同为女六条宫床伴的貂蝉极为忌惮。 他抬起头,"我从没碰过她。让她好好做个梦对我来说绝非难事。" 仅他这一句,我便释然,"她最喜欢下毒。" "我知道。因为辅仁是被迫服毒自尽。所以我一直很小心。" 秉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原则的女人不止我一个。女六条宫也是这句话坚贞的信仰者。 "不迎合她,恐怕你无法成为和仁的首辅。" 他揽过我,我没有抗拒。下巴点在我肩上,"现在不需要了。" 轻轻扳过我的头,迎上我的眼睛,"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手掠过我的小腹,"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亚亚,你居然深得三流言情男主角真传,而我也如此没出息,两句话就雄心不复,儿女情长了。 签过合同,有了孩子,他必定以为一锤定音,终身有靠,不再敏感在意如初。 殊不知婚可以离,孩子可以打掉,世上本没有板上钉钉之事。 没有人有义务对得起你,唯一必须对得起你的就是你自己。 看看他,抿抿嘴,我还爱他。算了,不想再挑起和他新一轮的两性关系论战。 冰蓝的眼眸上下打量我半天,确认我已解除攻击状态后,扬起眉毛,满腹狐疑的问,"都三个来月了吧。为什么……" 翻身揪住他的领子,"你没看我天天苹果不离口么。"扑进他怀里,"可是,我还是饿。" "光吃水果怎么能饱。等等我。" 十五分钟后,久违的亚亚爱心便当再次登场。 边吃边想。只要还在这个世界,不了结与某些人的恩怨,便始终摆脱不了生命的威胁。 而女人,没有不想安稳悠闲度日的。这点上,我也不例外。 吃完,血液循环通畅。指着他,"我要罚你,因为你隐瞒实情。" "那罚我什么呢?"嬉笑着凑过来。 天大地大,怀孕时的老婆最大。亚亚深知此理嘛。 "强X一百遍。" 他歪过头,"我们抓紧点时间,天亮之前兴许能完成。" 孺子非常可教!赞!加分!我抓着他胳膊的手因激动而颤抖。 床上,他温暖的怀抱里,分析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慢慢入眠。 新年第二天。 妖孽同学有个应酬,早早遁了。 梳洗完毕,跑去和贞仁叔叔请安。看看怀里的小册子,大过年的,老板他业务依然繁忙,日程排得满满当当。 理解加同情。他见客接客也不宜我在场。干脆回自己的小天地做白日梦去。 闭目养神当口,女官通报佳子美眉到访,话音未落,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便扑到在我眼前。 "姐姐。今天有祭典……不想去热闹热闹么?" "今天你应该留守的。" "姐姐不想和情人哥哥一起逛逛么?" "小丫头,是你想和你的情郎哥哥你侬我侬的逛逛去吧。干嘛非要拉我下水。" "姐姐,"脸红了,"姐姐。"拉住我的手拼命晃悠。 折腾得我肩膀生疼。仰天长叹,那位御花园里见过的小帅哥你快把这个祸害娶走吧。 那我也得先给这对小鸳鸯创造创造机会。 伸出一根指头狠狠在佳子美眉的脑门一戳。 甩脱揪着我袖口的那双小手,起身出殿。后面小姑娘高喊,"姐姐,我好喜欢你……" 还能去干什么,找贞仁叔叔请假。 大殿上,行礼。他向我招手。我前行坐到他身边。 对面的臣子识趣的行礼退下。 "你来了四个月还没去过祭典吧。" "是。" "那去吧。" "恕在下僭越,请问陛下为何上次之事对藤原、北条不再追究?" 我必须借逼宫之事确认他对我的宠爱信任程度。 沉默良久,像是陷入往事的回溯。他脸上的神情,哀而不伤,还好,是哀而不伤。 "朕愧对你。朕一定要补偿。" 曾经设想过很多可能,万没想到是如此直白的一句。不怕我恃宠而骄? "陛下,这似乎不妥。" 他轻轻的笑了,"如同当初朕所预计,你是个正直的姑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最后一句话,他喃喃自语。 挚爱贤子因他殒命,一直是他给自己背负的沉重精神枷锁。 这不公平。他爱的是一个人,为之牺牲的又是另一个人。作为受益人,我有些微的不安。 因为,贞仁叔叔的底线,除了他的长子堀河天皇之外,另一个,就是我。 告退。一路沉思。 抬头,不远处,高挑修长的美丽背影。淡蓝色的狩衣。正与对面的源大人交谈。 冲过去,飞扑上背。一只手勾住美人的脖子,腾出一只手挥了挥,满脸笑容道,"源大人。谨贺新年。" 美人上身姿势不动,头也未回。双手自然的端住夹到腰上的我那两条大腿。 内大臣源叔叔摆着一张笑得有些僵硬的俊脸,尴尬的轻咳两声——很可能是被眼前景象震撼而噎到。 他垂首回礼。沉默着转身离去。 脑门贴到美人耳根,"昭君,我们去逛祭典吧。" 京城最繁华的街市。 鹤云亭,最豪华的餐馆之一——我逛街之前一定要填报肚子。 不知何时,一口吞掉京城四公子的狐狸精柳尚侍和清冷高洁的左大臣藤原宽幸正在鹤云亭约会的消息不胫而走。 忽而门庭若市。门口停驻的车驾一时阻塞大路。 周围满是形形色色的好奇目光。 女人卖身男人卖肾也要争先一睹我的芳容。 什么叫红透半边天,我算有了切实体会。 渐渐的一些有意无意的言语就顺着风飘进我的耳朵。什么红颜祸水,以色乱国,趋炎附势,市井小人等等等等。 人多嘴杂的地方也不能较真追究。 都等着看好戏。不能让观众们失望不是? 冲对面的昭君眨眨眼睛,"你说纲常伦理,那是什么玩意儿?" 昭君会意,但笑不答。 "比起一脸道貌岸然堂而皇之行苟且之事,背后极尽诋毁谗言的伪君子,我这斤斤计较不遮不掩的真小人可是值得自豪一把的。" 言毕,以茶代酒,向昭君举杯,一饮而尽。 随后,很是享受了一阵宁静。 饭后消食逛祭典。其实也就是集市。街道边摊位店铺林林总总。随从们很自觉的落下一段距离,方便我俩增进奸情。 昭君拖着我的手向前走。左转右转。我看看身后不远处叹气的随从,终于拍拍他的肩膀,"你要带我去哪?" "荣宝斋。" "哦……有东西要送给我么?" "嗯。不知道您会喜欢哪一个。我们一起去挑。" "昭君你真体贴。"摩挲他的脸颊,"不过,荣宝斋应该在刚才的路口左转。" 美人脸红了。拉着我向回走。 "昭君。现在应该右转。" 美人脸更红了。 他是路痴。本来十分钟的路程花掉二十五分钟。需要减肥时和昭君一起轧马路是个不错的选择。 荣宝斋精品店,老板恭敬的捧出一个极其精美的大盒子,打开一看,我倒吸一口凉气。 汝窑的莲花式温碗。(宋代五大名窑之首,汝瓷现今存世仅67件。)这搁现代是国宝中的国宝,价值连城,绝不夸张。 "您从不佩戴首饰,想了想还是送您这个。" 词穷。这个男人投我所好的功夫已臻进境。抱着那个大礼盒,和他情意绵绵对望良久。 傍晚回宫。 腐败过后的亚亚卷着些酒气,脸颊绯红,分外诱人。 抓着他的后背,"女六条宫的那两个儿子你没打算放过吧?" "我对他俩很温柔的。" 果然喝得有点高。之前我低估了亚亚知情的程度。想必身为内亲王的床伴,虽然有名无实,但内部消息一样不会少。 "我给北条信之以及和仁身上加了点小料。" 他这口气措辞都深受我影响。 "不是诅咒么?确实温柔。"我笑笑。 "直接下诅咒,有点修为的阴阳师都能发觉——比方说你那个八叶。" 早就说过,亚亚的头脑和脸蛋一样,万里挑一级别的。 "让人暴躁易怒的符令不那么好找。"他抚过我额头的伤疤,神情一时复杂。 难怪。女六条宫的两个儿子并非先天智力缺陷,在这个危机四伏冷血吃人的圈子里,沉不住气、没有城府就等于白痴一样。 亚亚的招数也有够毒辣。 "你对她的心思把握真是精准。"他轻声感慨。 "事实上你是估计不足。"大腿勾上他的腰,"你不相信一个女人前一秒还和你鱼水之欢,下一秒就要夺你性命。" 所以当时告诫他女六条宫要对他下手,他才会那么惊愕,难以置信。 对于这位内亲王而言,除了辅仁亲王,其他的男人不过是工具,不顺手不好使可以马上丢掉换新的,毫不留恋。 "女人真是可怕。要是那次真被她得手了呢?"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不会让你死。" 他微笑颔首,满意于我的回答。 "你死了,谁来弥补我的贞操。" 妖孽同学又震惊了。当机数秒,才又重新启动。 媚笑着抚上他的胸膛,"伺候我一辈子吧。拿你的全套服务。" 闻言,此君迅速把自己扒了个干净,YD的扑上来。 正值动手动脚热烈不已的当口,感知结界一连串反应。 门外女官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中纳言藤原大人求见娘娘。"幸鹰,无事不登三宝殿。 双臂撑在我两侧的妖孽同学甚是不爽。 "前几天我还打搅了人家和情人的好事。这倒好,一还一报,两不相欠。"拍拍美人的脸,"请藤原大人进来吧。" 幸鹰进殿。看见妖孽同学,轻轻扶了扶眼镜,依照我的手势,径直端坐于我对面。 亚亚挑起眉毛,在我脸颊挑衅似的的一吻,拎起外衣,转瞬消失。 其实,我总觉得幸鹰对亚亚你的兴趣可能远大于我。 斯文帅哥满是严峻,"柳,北条信之死了。在回内亲王那里的路上。" 貂蝉动作很快么。暗笑。看来幸鹰对北条信之的身世也了如指掌。 "我来问问您,橘家您是否一定要保全?" 我闻言神色微变,"翡翠?还是政熙?" 糟糕。今天是赖忠当值,翡翠不在场证明不容易伪造。是什么原因让橘家也被扯进来? "橘大人拿着染血的长刀跑到我那里认罪。" 幸鹰是检非违使厅长官,京畿治安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翡翠是给弟弟顶罪的吧。毕竟他有官职,最多去职流放;若是他弟弟可能要直接抵命。" "不错。政熙那里我花了好久才安抚住。" 安抚?应该是捆缚住吧。 第一次撞破人家好事,妒火中烧的橘家二少爷便欲提刀教训我,可见这位帅哥的性情如何。但是我要动机。无论如何这位二少爷也不会昏聩到只消一言不合便动手取人性命的程度。 "幸鹰,不妨直言。" "政熙的母亲早丧。他是由舅母,也就是北条大人的母亲抚养大的。" "今晚这位二少爷去见他的表哥广之去了吧。" "不错。" 得知自己舅母去世的真相转而向北条信之复仇。这是最可能的解释。 "我来找您商量对策。" 我轻叹口气,"罢了。债多人不愁。多背个黑锅又何妨。" 起身,从多宝架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瓷盒,打开盖子,里面是淡黄色胶冻状固体,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就说在中刀之前,北条信之大人已然身中剧毒。这种毒药前所未见——凶手另有其人。"合上盖子,将瓷盒递给他。"让那位内亲王殿下继续恨我好了。" "不小心踩到尸体,哪里需要偿命,赔点银子了事吧。"帅哥随后淡淡一笑,"如此。我也欠您一个人情。" "我想保住翡翠。你想保住政熙。我们都为了彼此的男人,虽说这两兄弟个顶个的任性。" "橘家主支当年几十条性命,一夜之间幽魂消弭无痕。我并非一定要主持公道。" "幸鹰,我明白。我们一样的,作不到无动于衷见死不救。" 默契相视而笑。 "柳,没什么想和橘大人说的么?" "他明天就会来上班的。"我歪过头,"对了,替我转达两句话'愚蠢'和'值得'。" 愚蠢——数年处心积虑怎么可以因一时冲动全盘崩溃。 值得——逝者长已矣。活人的性命永远比死人的珍贵。懂得放弃何尝不是大智慧。 帅哥会意。起身告辞。 倚在墙边,"幸鹰,不要熬夜伤身,工作明天做也是一样。我不能连你也失去。" "谢谢您。我们是最后的同伴。"笑着转身离去。 被宽阔的肩膀环住,"你真是好多管闲事。" "让你也为难了。"我回过头,"抱歉,亚亚。" 宠溺的笑笑,"确实麻烦。可是我喜欢。" 早晨,例行请安。仔细揣度贞仁叔叔的脸色心思半小时,确认他对北条信之遇害无动于衷。 端茶倒水,献献殷勤。稍候,内大臣,赖忠的亲爹,源俊房大人进殿议事。 遂遁之。至御花园,上树,吹风吃苹果。 身着水蓝色狩衣的清俊高大男子,立于树下,神情严肃,毫无笑意。 "姑娘,我要向你道谢。" 歪着头,笑笑,"翡翠帮我削个苹果吧。" 他挑起的眉毛旋即舒展开来。 不久之后,我开心的举着苹果,踮着脚踩着石子路,故意走得歪歪扭扭。 他在我身后小心翼翼不紧不慢的跟着。 阳光很明媚,晨风很温柔。 晃着晃着,一只微凉的大手就伸过来轻轻拉住我的胳膊。 "翡翠,源大人是你什么人?"我别过头,装作不经意的问起。 这位内大臣融合了两位帅哥的相貌特点,一个是赖忠,一个就是翡翠。一目了然。 "他是我母亲的兄长。"他低声作答。 那么,源氏女御,彰纹的母亲,实际上是翡翠的姨妈。难怪那天她骤然失态质问,只因为看到我身后散发凌人杀气的翡翠。 如果橘家再铁了心站在我这一边,源家在四大家族中绝对是标准意义上的孤立无援。 "父亲是死在母亲的怀里的。全家三十余口,拜他所赐。" 如果没有昨夜施及恩惠,这些往事恐怕翡翠终生不会对我主动提起。 橘氏一族,一夜灭门究竟是因为愚忠还是贪婪,还需再三思量。 "陪我出趟宫吧。"我冲大帅哥微笑。 其实,是去X馆收账。顺便探望堇美女,再次接受"真诚的道谢"一次。 橘家二少爷在兄姐的逼迫下,不太情愿的站在我面前。他哥哥,翡翠大帅哥一脚踢过去,二少爷扑通一声跪下。只是那"真诚的道谢"情绪怎么也酝酿不出来。 我走近,拍拍他的肩膀。帅哥一抖,不是恐惧,是不适应。确认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同志。 他姐姐,大美女一折扇甩过来,"哑巴啦?" 二少爷对我那次撞破他和幸鹰的好事还是相当介怀。可我确确实实救了他的命。恩人面前他也耍不起威风。 看来我又得客串一回心理医师。 "二少爷,比起我,幸鹰对你更感兴趣。" 帅哥抬头,迎上我的眼睛。 "比起幸鹰,我对你哥哥更感兴趣。" 翡翠大帅哥闻言抱臂淡淡一笑。 "所以。"我拿过堇大美女手中的折扇,啪啦,敲上二少的肩膀。他又一抖。 "所以?"声音里带着点疑惑。 "记得赔你上次砍碎的门板,十倍价钱。东三条殿,藤原左大臣府,是我柳如樱罩着的场子,不是你想砸就砸想踢就踢的。即使你是幸鹰的相好,也不能破例。" 二少瞠目。大帅哥大美女颇有默契的别过头,花枝乱颤。 扮演黑帮女魔头,趁火打劫,教训手下,这感觉爽……顺路从行馆里搬走大部分合成的试剂。回宫。 半途林间,忽然蹿出一队死士。想必前几日貂蝉便是遭遇如此不劫财不劫色专劫命的精英。和我的随身侍卫混战作一团。 遭遇刺杀次数太多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昨天死了儿子,今日便找机会寻仇,女六条宫的决心和效率当真值得嘉奖。 伴随着淡淡的香气,果然,还预备了麻醉剂。直感慨在我这种毒女面前,这只能算雕虫小技,班门弄斧。 发动龙神清盛之力,改变风向。好整以暇,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树林深处又有一队武士加入混战。只是这队武士眉目衣着甚为眼熟。 不多时,死士伏诛。翡翠收刀。冲我安抚一笑。 我立于一边,抬手鼓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泉水殿下原来也是如此正直勇毅。" 身为神子,八叶在附近,龙神宝玉时刻共鸣,焉有不知之理。 纤细少年优雅迈步而出,微微一笑,"生在帝王家,当忍非常人不能忍之事。神子这句话,在下一直奉为人生信条。" "哦……那真是我的荣幸。不过,"我望向树林深处,"你还真是不遗余力推销我的理念。想来想去,能保得我们这位三皇子殿下性命的,也只有你这个作哥哥的,昭君。" 高贵威严,天生王者之气的二皇子,疾步现身,声音中带着几分愉悦,"能护得您周全比什么都重要。" 他温柔的牵过我的手,"柳,我有话和您说。" 翡翠和泉水指挥随从们处理战场。我和昭君在不远处的树下静静旁观。 布下结界。隔绝和泉水翡翠的心灵感应。 "昭君,昨天你和广之第一时间便已知悉北条信之之事吧。" "不错。幸鹰从宫中回来我们便一起商量了对策。您保下了橘家,却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他正色,"但是您的胆色,绝非一般女子可及。" 妖孽四公子是我的底线。我要让他们明白,惹火了我,自行了断比较明智。 "那位内亲王以为我害了他儿子,一定会倾尽全力。"今天这种程度的暗杀,连我没见过什么大阵仗的都认为拿不出手,"昭君,你们在背后已经替我扑灭几轮攻击了?" 他悠然微笑,揽我入怀,"这不劳您费心思。留下这队,当作证据,橘回宫向陛下禀报,能让他意识到您的处境才好。" "老爷子是个多精明的人,他可分得出轻重。"如果不是和贞仁叔叔立场目的一致,他会如此纵容宠信我么?即使我有一张他挚爱的面孔。 "嗯。"他轻轻点头,"他还是会下这个决心的。" 拍拍他的胸膛,"昭君,你知道我曾经预计失误过。没有一次不可挽回。"抬起头,"但这回,我得谢谢你的提醒。泉水,我从一开始就看错了。" 昭君出兵增援,一般情况下不会选择带上看来柔弱的泉水。除非他有目的——他逼迫泉水在我和翡翠面前展露本来面目。 面对死尸鲜血,本应懦弱胆怯的泉水,全无惧色,神情如常。 他双唇轻点我的脸颊,"这个孩子,照您的话,太会演戏。如果我不是从小看他长大,一定也会被他蒙蔽。" "韬光养晦。昭君,你的意思是,这个孩子身份涉及女六条宫,源家,皇室,如果我们不小心他,或许最后会被他渔翁得利么?" "不错。这个孩子的心思太深沉。广之在内亲王身边,很早就提醒我和橘留意他。他平时在人前的个性,酷似辅仁亲王。" 原来如此。所以女六条宫一直不曾忍心对他下手,泉水极为精到的触及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这孩子对人性的把握还在我之上。 "和仁和泉水,这两个,就是真傻和装傻的区别。" 他嘴角一弯,"精辟。确是如此。" 神赐我帅哥 上 "那么泉水的身世,也是你这个作哥哥的告诉他的吧?" 我相信昭君一定会对我说实话。除非他不能回答。 "他被他源大人送到我府上时也只有十岁。" 昭君被打包送到他亲爹贞仁叔叔床上时也只有十岁。 他苦涩一笑,"之前我很偶然的得知他的身世。于是当晚我就对泉水以实相告。" "建议他示弱以自保,也是你的主意吧。" "不错。只是这孩子演戏的水准,连我都赞叹。" 我枕在他胸前,"老爷子的儿子,哪有省油的灯。"拍拍美人的脸蛋,"和仁那种冒牌货怎么和你们相提并论。"不觉轻声叹气,"看来我装疯卖傻的功夫还不够呢。" "不是的。"他说,"最先您身边的眼线是源赖忠大人。那时陛下以及那位内亲王确实认为您只是个浅薄好色的女人。后来您那个炸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于是他们打算用婚约拴住我?" "不错。我知道您在刻意隐藏自己的锋芒。橘很早就说过您绝非池中物。" 翡翠大帅哥火眼金睛。在他面前,我也未曾掩饰。 "您亲身进宫拒婚的时候,善仁(堀河天皇名讳)见到您的容貌,便激动得无法出言拒绝您的要求。" "因为我的相貌酷肖其母——先中宫皇后贤子?不过当时面前御帘阻隔,我也没注意到陛下的失常就是了。不过,"善仁,昭君直呼天皇名讳。扬起一条眉毛,"昭君,你和泉水的身世,天皇陛下是不是早就知晓?" 他微笑着点头,"是的。" 心念一动。 "对了,昭君你胸前的伤痕,是源樱千代(昭君的前妻)的手段吧。" "是。她那么做是为了给我下毒。不过事先她施下的麻醉药于我效力有限,很快清醒过来,然后再没接近过她。" 昭君长期服用顶级春药,对一般麻醉药品抵抗力比貂蝉强。所以他身体状况也比女六条宫的床伴——貂蝉好得多。 我扯住他的领子,"昭君,你脱衣服。" 他震惊了。几秒钟后,回神。一言不发的开始扒自己。 直到露出胸膛。捏住他的手,"可以了。" 不出所料。伤疤依旧。但淤斑已经消失。 "昭君,你之前受伤,是不是无论多小的伤口都会留下痕迹,很长时间才会消失?" "这个您也知道?" "昭君,你运气很好。在宫里引诱你的那个女人,绝不仅仅是想要离间我们。她是想确认当年源樱千代给你下的毒是否被我清除干净。"轻轻抚过他的胸膛,"如果毒素还留存体内,那么这里的伤痕就不会消失。" 女六条宫持续借貂蝉"探望"时给他下毒。而昭君这边,源樱千代和北条信之之后,再没人能接近藤原家,所以她必须在宫里布下这个险局。 然后,我灿烂微笑,"可惜她不知道昭君你是疤痕体质,只要受伤,伤痕就会持续很久。她大概认为你还在她毒药的折磨之下。可是,事实上,你已经痊愈了。" 我胜利者一般的搂住他的腰,"我的意思是,女六条宫再不能拿你的身体威胁你。" 被宽袍长袖围绕,同时裹住我的还有暖暖的心意以及"电"的清新香调。 迎上一对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您真是神算。"他笑着摇头,"昨天这位内亲王还写信给我。" "希望你去救下北条信之。" "不错。" "可是,我记得之前你的胸前有吻痕。" 他瞬间笑意不存。 男人与男人OX通常喜欢直奔主题。他们不喜欢爱抚或者亲吻对方的身体。 更何况老爷子是个标准的异性恋。他的嫌疑被排除。 昭君在床上对待女人的态度声名远扬,越过他底线,杖毙的打发的不计其数。除了我,大概还没有什么女人敢在这位左大臣胸前光辉的留下记号。 那次,两剂强心针过后,他清醒便问道,"您都看见了?" 我误以为他指的是伤疤,实际上他问的是淤斑。他为什么心虚? 倒带,前一天我离开东三条殿,遇见的是……泉水。 没错,就是泉水。他是故意做给我看。故意刺激给我看。因为我抢了他的二哥——一直保护他照顾他的二哥。 多了不起的孩子。 不知道哪一刻,他就会高举屠龙宝刀向我劈过来,纵然他之前都是一幅张无忌一般的无公害嘴脸。 我周身气场开始附加冰属性。 他见状,环住我的手臂忽然加力——这招熊抱,我当真还就没想好对策。 "那天,您走之后,我喝了酒……" 以昭君厌恶同性间的触碰程度来说,清醒状态下,泉水很难得手。 "酒可以用来壮胆,解忧,可终究不是迷魂的理由。" 他回避我的视线。有些嗫嚅,在我耳边,低低一声,"抱歉。" 罢了。情事,无所谓付出多寡,立场对错,值不值得,给予与接受,主动与被动,只问甘不甘愿。 他表情诚恳道,"是不是留下这孩子,看您的心思。我不会让您看到您不想见到的人和事。" 多令人动容的"兄弟情谊"。这句话,亚妖孽同学也曾在我枕边提及。 可见泉水的手段不止一次触及昭君的底线。 生在帝王家,期待兄友弟恭只怕是最大的笑话。 神情复杂的帮他系好带子。理好衣领。 目前,一切都还不能浮上表面。 "昭君,今天你带泉水出来,在我和翡翠面前泄底,不怕他今后记恨你?" "那孩子还不敢和我翻脸。以后他也不会有这种机会。善仁、我和广之,这么多年,特意不让他执掌兵权。陛下当年亲卫队出缺,我和广之一同举荐了源赖忠大人。" 这招妙。明知泉水的野心,又怎么可能冒险。源泉水,源赖忠,两者相害,取其轻。 点了点头。昭君见我神色如常,也便释然。 牵着手,和他有说有笑,走出树林。 翡翠依旧是云淡风清的招牌微笑。泉水一幅贵公子的礼节性浅笑。 与昭君习惯性浅吻。余光扫向泉水,少年目光灼灼,下意识的咬住嘴唇。 ——还好。还没修炼到完全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绝对是我的胜算。 松开搂住昭君的双臂,转身,职业级别的微笑,"泉水,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与泉水前行几步至湖前的围栏。悄无声息的散开结界。心灵感应翡翠,让他和昭君走到结界边缘,这样我和泉水的对话他俩一句也不会落下。 湖水宁静无波。 清秀纤细的少年收起手中的折扇。"神子很早之前就知道我的身世,可是一直保持沉默呢。" "确实。我始终认为帝王家事不容外人置喙。" "您真的很高明。能把藤原大人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笑而不答。在嫉妒我抢走你的二哥么。 泉水你这句话天真了。我的妖孽四公子,一向公私分明,这也是我非常欣赏他们的地方之一。 "而且,对您动真情的还不止一位。由衷的佩服。" "像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女流,想谋得上位只能不择手段的傍大树了。"继续装庸俗。 "您这样的女人让我想起藤萝。只能靠依附树木生存。" 我又笑,"可是你是否知道,有些藤萝可以缠死大树。" 他有些吃惊。转瞬又整理好表情,"抱歉,我唐突您了。从您拒婚我就知道您的性情了。" 果然如此。当初我拒绝赐婚,打击到你的自尊心了是不是?一个无权无位的外来女子也敢嫌弃贵为源氏嫡子的你么? "那次向您求救,那手段世人皆以为咒术,怀疑自然落到了您身上,出乎我意料的是,身为家督的北条广之大人居然未曾过问。"他顿了顿,"我佩服您的手段。" 那次泉水确实是故意摆我一道。难怪亚妖孽始终表示不太情愿,事后还一反常态的对这个孩子加了几句评语。 脊背一凉。一时怜悯,就做出如此糊涂事,差点无可挽回。 "家父因家姐不受宠爱,将我送与藤原大人之时,他便对我以实相告。几年间,一直教我读书习武乐理诗文。" 昭君表面功夫做得够足。可泉水你知不知道你爱慕的二哥厌倦你到想要亲手毁了你。 "嗯。"我点头。 "可是,我现在对您越发有兴趣了。"他扭过头,对我灿烂微笑。 我暗笑。泉水,美人计这招你还需好好修炼。过渡生硬。令人生疑。 何况,我的二位美人也在一边观摩。察觉到不远处昭君,嘴角上挑。 "你的心意我很感动。"我眼帘低垂,适度表示害羞与诚意。 少年似乎满意于我的反馈。浅浅微笑。 返回我的美人身边。 昭君带着泉水和整顿好的家兵迅速离去。 我同翡翠回宫。 途间,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翡翠,泉水之事你是否早就了如指掌?" 大帅哥颔首。"姑娘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还是有些懊丧,"他骗了我四个月呢。"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除了和仁之外,这几位皇子的身世二位陛下心知肚明。" 我笑笑,"橘家和源家的二位皇子争位才是关键吧。" 大帅哥无奈却好脾气的摇摇头,"野心是个多可怕的东西。" "只是这二位皇子不明白,仅凭他们的母妃,他们就注定了什么也得不到。" 摸摸我的头,"姑娘太犀利了。" 再笑。妖孽必须有一双洞悉世事的慧眼。 回宫之后,还要见见貂蝉。 我不禁盘算。 先去找贞仁叔叔报道。 翡翠大帅哥言简意赅的汇报了下午"惊魂"过程。 收到叔叔温柔安抚一个。随后这位中年美人帝王手撑下巴沉默了。 和翡翠一同行礼退下。 回到自己专用"office"。 从记录本上撕下一页,写下,"貂蝉,晚上要是有空,不如来跟我发展发展奸情。" 托人送信。用来自现代的东西传情,无法伪造。这个时候,万事皆须小心。 吃过晚饭,例行吃苹果养颜消食。 门外,女官柔美的嗓音响起,"大人……不通报……" 赶忙咽下块苹果,"无妨。请北条大人直接进来吧。" 红衣美人翩然进门,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妖娆微笑,"您对苹果这么执著啊……" "确切的说,也没什么特别爱吃的。"我摇摇头。 美人优雅落座。"听说您今天下午再次遇险。" "不,有惊无险。所以,"对上那对魅惑杏眼,"谢谢你。" "您不必多礼。" 我笑笑,"那天,橘家二少爷跑去和你叙旧。你明知道他的个性,却没有拦住他,想必是想好了后招了吧。" "不错。真的是什么也瞒不了您。" 摇头,"不。泉水的事情我就打了眼。" 他闪动几下睫毛,然后叹气,"其实,还是出了差错。本来预计的应该是源家来人带回信之的。" 不是还给女六条宫么? "借政熙追杀,源家也许会相信信之是跑出来的。" 这句话信息可真多。其一,故意利用政熙,把橘家扯进来。其二,貂蝉和源家互有卧底。其三,源家可能也会拿北条信之来要挟女六条宫。 "源家的人没有按约而来么?"我问。 "不。来了。可是只剩下尸体。当时,只有政熙活着。" 这可是摆明了要橘家这位二少爷作替罪羊。 第三方势力。是谁?女六条宫?天皇亲兵?老爷子的部队?还是源家来了出苦肉计? "当时我接到回报相当头痛。还好藤原幸鹰大人借了您这方救兵。" "举手之劳而已。即使我不出手,我相信你背后的那位……"继续咬我的苹果。 他笑了,"照您的话,大招不能拿出来随便用。您昨天可真是免却我很多后顾之忧。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护得您周全。" 心照不宣。貂蝉和橘家翡翠一直在天皇——那个看起来恬淡无欲的谦谦君子保护下。 橘家十五年前灭门之时,一定也是善仁昭君兄弟两个一连施计加传信,才使得翡翠兄妹和几个家臣逃得性命。 当时,我问及橘家往事,翡翠大帅哥对我保留关于天皇施救的部分。因为在法皇身边,身份敏感,不得已如此隐瞒。 我不能容忍的只是谎言,非善意的谎言。 "对了,貂蝉,之前泉水是否依照女六条宫的意思去东寺取药?" "不错。源泉水大人不容易被人怀疑。" 那次在东寺遇见泉水决不是为了"给姐姐上香"。这孩子演戏一流,还有作编剧的天分。 "那位大师,内亲王常联络的大师,和辅仁亲王有关系么?" "他是辅仁亲王的首辅。" 点头。线索连成片。 放下苹果,"貂蝉,我看看你的伤。" 美人闻言很痛快的把自己剥了。温良柔顺的躺在我的床垫上,别过头来,眼睛里一阵阵璀璨。 他的伤口看起来颇为乐观。愈合得很好。 中毒导致的大片血色素沉淀,因为对症的药膏,也逐渐消退。 洗手,上药。 美人又把自己翻过来。 继续上药。 腰部以上的异性乱摸,稍有点定力的男人,一般还不会产生什么不可逆的生理反应。 那对漆眸依旧闪烁。"您真美。" 白他一眼。妖孽四公子之中,亚,昭,貂三位患了恋爱综合症晚期,被过量分泌的多巴胺冲昏了头的男人对我的赞美,一概不会相信。 见我没反应,装出一幅怨夫特有的哀伤失意的表情,"这么快您就厌烦我了么?" 忽闪着睫毛,扯着我的袖子就往自己怀里拉,"您明明说过要娶我进门的。您都这么对我了,怎么还能把我弃之不顾?" 仰天长汗,神啊,我的人生怎么可以这么狗血。 不明白,纯良的给他上药疗伤,怎么还就忽然发情了? 见我还是没反应。他扑过来,哭天抢地催心肝,拖住我的蛮腰死活不撒手,"您说您不会离开我……" 决心用女王的威光照耀一下貂蝉美人。 "我从来都是只风流不下流的。既然'糟蹋'了你这么一大好青年,"这词用得实在地道,"虽然内疚确实没有,但总还是要表个态,也扒了,也啃了,再甩手扔掉多不合适,"□一下,"至少晾晾再丢嘛……" 貂蝉也是个人精,当然明白我那最后一句的意思。 他拧着眉毛,无奈的笑笑,"曾经的侧室对我出过这招。我还想说不定对您有用……" 抓狂。抄起案几上插着亚亚送的梅花的花瓶,冲着他的额头砸过去。 画面上一定有特大两个字母,K.O.。 下一个镜头,我坐在一边运气。他穿好衣服拉着我的手坐在身边,怯生生的瞧着我。 虽然我也是得道妖孽,只可惜冰冻视线能灭虫杀人,不能屠妖。 面对妖孽四公子中妖得最彻底内外兼修的貂倾城,秒杀他我还需要再次闭关修炼。 最后在美人怀里终于淡定了。踹走貂蝉。当然告别时例行被夺走热吻一个。 没过多久,亚妖孽同学上门。带着点正牌老公捉奸的英勇无畏,面色不善。 估计是正巧看见出宫的貂蝉,虽然无凭无据,身为雄性一贯不怎么准确的第六感难得的小小爆发一下。 正所谓不怕他那啥,就怕他惦记。 对于这种经常吃醋却绝不会无理取闹的老公,还是有一套心得的。 于是,拍拍他的小脸,"我是你老婆……" 我难得的主动表示个人归属的恭顺行为,极大的安抚了他那根时刻紧绷着预防别人横道夺妻的神经。 随后,妖孽同学平静的滚去墙角啃苹果了。 覆上面膜,"亚亚,前几天我遇到席琳了。" 卡擦一声。这叫一清脆。显示他完全的心不在焉毫不在乎。 "席琳放弃角逐,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让她梦想破灭的事情啊?" "我从那个女人宅子出来的时候刚巧被她碰见。" 自己奉为神明一般挚爱敬仰的亚亚居然也为了某些利益而讨好别的女人,席琳这个天真loli震惊了。 如此颓丧的进宫告别。再被我刺激,认为她那"不择手段"的主人其实也有真爱,并肯为某个女人牺牲的时候,她崩溃了。 最终落荒而逃。 席琳,只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 而我,活在现实里,同样,我的男人们也是。 所谓现实,就是你不得不心平气和的对待绝大多数事情,比如亚亚、貂蝉依旧要爬女六条宫的床,昭君在我眼皮底下上了另一个女人。 翻出小本子,再扯下一张纸,写下,"Ich Halte Dich",出门,打发人送给幸鹰。 回房。亚亚忽然YD的扑了上来。 我也没客气。抡起玉腿就骑过去。 这就是所谓妖孽的邪恶本色。 心灵契侣 上 彼此回复平静。 抚弄他的胸膛,朗声道,"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 他翻过身,一脸虔诚,一手放在心口,一手摩挲我的右臂,"带在你臂上如戳记。" 然后温柔的把我揽进怀里。 穿越女用诗词勾搭男人已经过时了,所以我改用圣经。 继续探索妖孽同学胸前的"丝绸之路"(此处引用李敖叔叔的名言。),感慨道,"这么平,虽然没有楞,但也没胸肌,一看就没发育好。" 他闪了几下睫毛,明显在酝酿对招,随即呲牙一笑,"发育好能看中你的么。" 我的小宇宙熊熊燃烧了。敢鄙视本宫的胸部。裙下三美人,嘴巴伶俐方面,昭君,不战即屈他之兵;貂蝉,勉强能和我打个平手;而亚亚,根本是我的手下败将。 今天不扳回来誓不为妖。沉默,伺机而动。 能令我一时语塞,亚妖孽极为得意。眯起那对桃花眼,看似不经意的问起,"刚刚你给你那八叶的信上写的什么?" 我就知道他得问这个。大大方方当着他的面,给幸鹰写信传讯,还用他不了解的语言。这充分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因为,男人一向乐于知道除了他还有其他男人对你感兴趣,只要别轻易和那些男人OX就好。 我回答,"我想你。"(Ich Halte Dich,德语。)他猛地坐起来,一片蔚蓝的深邃眼眸里瞳孔急剧收缩,咬牙切齿,"你是不是真的把脑子磕坏了。还勾引他干什么?" 嗯,很有进步。忍住了暴力宣泄情绪。不枉费我几个月来的调教。 我笑得畅快,他莫名其妙。 抓起他的手,"他不会爱上我的。比起我来,他对你更感兴趣。亚亚,你不会不知道幸鹰的情人是橘政熙吧。" 我继续笑,不怀好意,"我就知道,你对别人的家事从来就不关心。" 亚亚,你个小直男,看我今天怎么凌乱你。 "你从来就没发现,幸鹰眼睛总有意无意对你暗送秋波么?" 我也坐起来,再接再厉,"你这相貌、身段、头脑、气质、个性多受人家追捧。可你太纯洁了,根本没有警惕性。" "这不可能。"他脸色有点白。 持续耐心的引导,"你这种没被开拓过后面某器官新功能的人,没有发言权。我觉得他绝对是看上你了。我出于义愤,替你打抱不平,找他来喝喝茶水,谈谈人生,还被你诬陷。你还有良心么?" 他脸色更白了。可能是回忆起曾经和幸鹰的某些亲密举动。毕竟同朝为官,他又常去东三条殿,免不了一些来往。 我估计他现在满脑子就是这句"他绝对是看上你了"。 其实,这招也就对非常忌讳同□恋的基督教信徒才有效。至于他虔诚的程度,刚才的圣经对答说明一切。 亚亚屈辱而悲愤的沉默了。然后在沉默中纠结了。 我拍拍他的手,"亚亚,我和幸鹰来自同一个世界,在那里,歧视同性恋是要遭到万人唾骂的。" 他差点要犯心脏病。 男人在床上喜欢征服,也喜欢被征服。但对象都只限于女人。 窃喜。盖上被子,躺下睡觉。留他自己慢慢在一边凌乱。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终其一生,亚亚再未执著于我和幸鹰同学感情的定位问题。 糜烂的新一天。 女官们进殿。 身为尚侍,动动嘴支支招,具体实施不过问。 和叔叔请安。老板今天日程依旧繁忙,特别是泉水,昭君,幸鹰依次觐见。 告退。掸掸衣服,回寝殿等着他们一个个的登场。 不久,门外女官通报,泉水到访。 清秀少年浅笑嫣然进门,手中攥着把折扇。"神子殿下。" 请他落座,上茶。 少年环视四周,转过头,"神子殿下,陛下很宠爱您呢。" 抬眼,"何以见得?" "这座寝殿原本是陛下为思念先中宫贤子娘娘,仿照之前的丽景殿(藤原贤子原寝宫名)修建而成。您身为尚侍便入主这里……"他不再说下去,对我淡淡一笑。 "侯门一入深似海。红颜未老恩先断。(这两句都是唐诗,前一句,崔郊作,后一句是老白的,泉水身为高级贵族肯定听过这两句,这里只能算引用,绝非穿越女的盗版卖弄,特此说明。)"我顿了顿,然后凄然一笑,"我虽然驽钝,这个道理总还懂。" 拼演技的时候到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您不依仗恩宠,还能如此谦虚,真是难得。"他摇摇头,"可是,一旦荣华富贵当前,谁还能保持原有的心态呢。" 我用颇为无害的眼光扫过他,"那泉水如何以为我想要的便是荣华富贵呢。" 他瞠目。随后正襟危坐。"神子,您真的总是出人意表。佩服。" 我笑笑,"殿下,这个时候如何能堂而皇之授人以实。"手指轻点茶水,在案几上写下一个"忍"字,"事事皆如意之人往往看不清楚状况。" 他颔首会意。深深一揖,"柳娘娘,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丽景殿依旧是您的。" 我装出一幅受宠若惊的笑容,回了他一个大礼。 少年轻快的离开。 直到他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消失。昭君和翡翠才慢慢踱至我身边。翡翠依旧抱臂,脸上却是不同于以往的料峭笑容。昭君盯着泉水远去的方向,眼睛里放射着能"凌迟"对方的寒光。 翡翠帅哥眨眨眼睛,一声不吭的遁了。 "这孩子啊,"我叹气,"都是你的错……" 他转过头来,好脾气的笑。若隐若现两个酒窝。眼睛里早换成了宠溺。 伸出手指戳戳他的酒窝,"他是你养大的。这个自负不讨人喜欢的个性都是你弄出来的。难怪你不喜欢小孩。" "如果说告诉他身世,成就了他的野心,这确实是我的错。"他叹气。 "没有办法。"抓着他的手,我说,"我们也只能支持他。你,广之,翡翠,都不得不支持他。彰纹那边,就算上赶着去示好,说不定还被源家人踢出来。说起来,我们应该知足的。" "比起扶持和仁,确实应该知足。" "二位陛下都翘首以盼四大家族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各自扶持一个皇子,倾情上演一出夺位好戏呢。"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那么年幼的皇孙或许可以安全的成长。 贞仁叔叔,当年一脚踢开绝情招数如今看来祸患无穷,导致爱妻丧命,长子孱弱,还有一系列的家族恩怨,这次不能重蹈覆辙了,是吧?在你的授意下,这场戏当然越热闹越好,波及越广越好。 他凑过来,轻轻吻过我的脸颊。"您呐。" "至少我欣赏泉水一点。" "诶?不是长相么?" 掐他的脸,"没正经。谁说我只看脸的。"我清了清喉咙,"我欣赏他欣赏女人的眼光。" 他眯起眼睛,"您不当皇后真是可惜。" "不。"我开始胡闹,树袋熊似的抱上去,"他们几个皇子都没你长得好看……" 昭君大树于是稍稍探身,方便我勾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揽住我的腰,一只手端住我的腿。然后抱着我晃啊晃。 "清凉殿,你真的没兴趣?"收起笑容,我问。 "彼位虽尊,身不由己,情不由己。位极人臣,安四方,抚百姓,不负平生之志,足矣。"言毕,畅然一笑。 豪情壮志意气风发的昭君,非常迷人。 斟酌了下,还是开口,"昭君,天皇陛下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世的?" "最近。" 那么,橘家当年灭门,翡翠兄妹逃脱应该不是善仁天皇和昭君联合施计的。背后还有人默许……是谁? 而且…… "这么说,你母亲当年说明你身世的那封信找到了?" "是。"他垂下眼帘,"如您所料,确是家父所为。" 有动机有能力扣下这封信的人,只有女六条宫和藤原家老爷子。 "还是泉水这孩子提示我。前一阵子他总是借读书之名翻看我家书卷。最后母亲的这封书信确实是在家中找到。"语气一如平时沉稳。 但我知道,差点,昭君就因身世血缘与藤原家无关,而被踢下家督之位。 泉水如果拿到这封信,绝对是最好要挟他二哥为他死心塌地卖命的筹码。 老爷子的儿子们,真是青出于蓝呐。 昭君两位父亲,血缘上的贞仁叔叔,以及名义上的藤原家老爷子,一个不明就里的虐他的身,一个张机设阱的虐他的心。 我是觉得虐啊虐啊,总能虐出点感情的,当然不一定是爱情,更有可能是仇恨。 虽然看过不少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受害者爱上施虐者)的案例,但昭君显然不具备患上这种心理疾病的性格特征。 精明而坚忍的他肯定在心中酝酿过无数次复仇计划,一步步,一个个的将对方推进痛苦的深渊。 "这件事,饶是我,也惊出一身冷汗。当年家父和那位内亲王也曾来往甚密。" "现在看来,人家当年的密谋一半为了捧出和仁,另一半恐怕就是为了好好折磨你呐。"随手挑起美人的一缕长发,绕在食指上转来卷去。 他抿抿嘴,苦笑,"真是让人惶恐。" 这封信的下落很可能是泉水无意在女六条宫那里得知。 "这封信是幸鹰交给你的?"我问。 "是。"他弯弯嘴角,"我知道您和他私交非常好。" "所以,他直接把本来应该当作制约你的法宝的书信痛快的交给你,你就烧包了?" 他低下头,琥珀色眼睛里漾满柔情蜜意,呢喃道,"如果说,因为您,我开始相信一些事情。您相信么?" 姐姐妹妹们和我一起铭记这个时刻吧,永远现实坚定的昭君……文艺了。 世事变幻,几经浮沉,或许我们不再善良,至少还算正直。 人家难得发情(抒发感情)一次,我怎么也得有所回应,干脆来句更酸点的,"有人看你顺眼,于是帮你,不问理由,不问回报。" 他不回答。眯着眼睛弯着嘴角,整个脸凑过来,轻轻蹭我。 难怪有人说,男人和外人在一起像人,在爱人面前,有时像孩子,有时像……狗。 肉麻黏乎过瘾之后,从昭君大树身上跳下来。 良心发现,给他整理衣衫。 他又笑,"今天朝会,广之额头一块碗口大的淤斑,是您的手笔吧?" 再次铭记一回吧,永远严谨无趣的昭君……八卦了。 抬手扯住他的头发。皱起眉头。昭君你要是敢泼醋,就让你明天和貂蝉作伴脑门顶颜色去。 他敏锐的嗅出一触即发的硝烟味道,"我是想说,您手劲可真不小。" 可真"冻"人。不由分说的踹走他。 跑去找翡翠大帅哥。 扯住他的手腕,拼命摇,"怎么办~怎么办~" 大帅哥早春暖阳般的笑容凑过来,一只大手盖上我的额头,"姑娘不必犹豫。我知道你终归不是那么容易狠得下心。" 果然,在他面前,无需任何掩饰。可以轻松自在,表露心事。肆无忌惮的像个小女孩似的装疯卖娇。 他一概照单全收。兄长一般,尽其所能的守护我,无微不至。 抬起头,撅着嘴,"那也是你的表弟。" 他微拧眉,低声耳语,"姑娘。政熙那天被一封信骗过去的。当然他赶到事发地马上就意识到中计了。你觉得谁的书信能有这么大的效力,让我的二弟不假思索的冲上阵呢?" 糟糕。我把问题自作主张的简化了。 泉水,连自己母妃最后的几位血亲也要葬送,免得事后有人拿橘家的过往说事么。这手段,不跳出来夺嫡争位我都要替他委屈。 "这孩子,十几年忍辱负重的日子过怕了。虽然我并不是不能理解。"他轻轻摇摇头。 "为了权势不择手段。"对上他的眼睛,"可我们不是权势,没办法劝阻他。" "当年正巧那位内亲王刚刚生下孩子不久,便主动接过去一同抚养。" "你不觉得这太巧了么?为什么她生了男孩,橘氏女御也产下皇子,你们全家便遭灭顶之灾?" "她肯定是恨的。因为辅仁亲王当年服毒不治之时,家父便在身边。" 女六条宫原来一直认为害死辅仁亲王的罪魁祸首是橘家。所以和自己的丈夫联手出手陷害。 "不过我猜她事后一定有被蒙蔽的感觉,进而恼怒非常。"他轻描淡写。 我只能感慨内大臣源大人了不得。当年,不过二十几岁便可以巧施连环计,而且使那位内亲王事后才醒悟自己为虎作伥么。 "翡翠,橘家全盛时期最高官位是……" 他笑着说,"姑娘果真精明。当年我的祖父,官居内大臣。" 动机。绝对的动机。天皇的妃嫔出身有着非常苛刻的要求,地位相当于妃子的女御必须是大纳言之上的女儿。而且,只有女御以上所生皇子才有资格继承皇位。(也就是说,只有左大臣、右大臣以及内大臣,他们的女儿或姐妹才有资格成为女御甚至皇后,生下的孩子才有资格继承皇位,除此以外,其他皇子也只能选择出家或者降为臣籍。)"橘家出事,源家晋位。彰纹的母亲之前是不是只是更衣?" "没错。之后,源俊房大人正式晋升至内大臣。"大帅哥依旧语调平稳,并无波澜。 踏着橘家主支几十口的鲜血。贞仁叔叔自藤原贤子死后再不立后,宫中源氏女御所生的彰纹身份最为尊贵。再一步步经营直到将他推上皇位。源家终于可以亲身体尝繁荣三百年外戚藤原氏的大权独揽。 可惜,对于泉水和彰纹,终究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连我都能预计,如何二位精明的皇子不懂得跳出界外明哲保身呢。 "我该说,即使知道结局,你也身不由己,停不下来么?"我问。 "姑娘,你能抽身而退么。你甘心么?"理顺我的长发,"应该说,在其位谋其政吧。"挽过我的胳膊,微笑着,面对前方树下同样微笑的幸鹰,却附在我耳边,轻声细语,"有人来接你了。想找我的话,我随时都在。" 言毕,恬淡一笑,优雅翩然离去。 和幸鹰回寝殿。 拿出私藏的茶点。"幸鹰,我这里你不必客气。喝咖啡么?"来这个世界之前,刚好从超市采买回来。 "谢谢。"斯文帅哥悠然一笑。 香气四溢两杯咖啡端上案几。 "可惜只能拿开水冲一下。没有咖啡机。"我有些无奈。 "这个时代能有咖啡喝,已经在沾您的光。" 眼前热气氤氲,我感慨了一句,"情人有时不如一杯热咖啡。" 他无声的笑,"您负担太多了。只要对得起就好。" 我攥着杯子不说话。 "对了,今天亚克拉姆大人找过我。他在我官邸门外犹豫好久,似乎是有要事相商。" 闻言,我立刻来了精神。"然后呢?" "我倒是想问问您对他说了什么。"幸鹰诡谲一笑。 "抱歉,我不知道你会介意。"我有点心虚。 "不。我确实不介意。"他端起杯子,"所以,我就依照我自己的想法,对他说,'亚克拉姆大人,我确实很欣赏您。'" 幸鹰,你真可怕。 "然后,那位大人脸色有些苍白的离开了。" 太可怕了。亚亚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如果我再进一步……是不是更顺您的心思?"随即,更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 我振奋了,放下杯子,"幸鹰。如果北条广之能被称作妖男的话,你就是男妖,名至实归。" "真是个有趣比喻。" 妖男是人,男妖则是妖,人与妖之间,差距几百年道行。 "Do you mind if I smoke here?(您介意我在您这里吸烟么)"幸鹰轻声问。 "Of course not. (当然不介意)"我把烟盒、打火机推到他面前。"都送你。" "还是放在您这里吧。拿回去一天可能就没有了。"他笑。点烟。青蓝色的火焰跳跃。 他把眼镜摘下来,轻轻放在案几上。眼帘低垂,两根细长的手指夹住那支烟。 灰白色的烟雾升腾。笼罩其中的幸鹰,美得像幅画。 "那封书信,我听宽幸说你直接还给他了?" "那本就是他的东西。" 藤原老爷子和抚养你的正室夫人把这道杀手锏交给你,就是希望你在适当的时机拿出来给昭君一击致命的。 想来昭君束手就擒不太可能。藤原家二位少爷为争家督之位斗个你死我活有很多人乐见其成就是。 "幸鹰,恕我冒昧,泉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如果您指的是身世,完全知悉还是最近的事情。拜家兄的暗示。" 这算是交换么。 "橘家二少爷那边……" 他转过头来,"源泉水大人,曾经很突然的写慰问信给我。" "为专门赚你的笔迹么?用来引诱政熙?" 翡翠大帅哥可是刚刚提示过,什么人的书信可以让他的二弟不假思索的前往事发地。 泉水有动机,但必须借用幸鹰的笔迹做手段。 "所以说,我欠您一个人情。"他相当诚恳。 "幸鹰,"我笑,"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闲话不多时,斯文帅哥告辞。 处理闲杂事务若干,毕竟要尽薪水分内的责任,职业道德我也是有的。 太阳甫一落山。 自家男人那张巴掌大的瓜子脸,再次抽成十八个褶的狗不理包子,一脸苍白且晦气的走进来。 默默坐在我身边。抢过我手里的茶杯,就是一仰脖。 其实我本来预计最糟糕的结果无非是他进门扑到我怀里号啕大哭。 何况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貂蝉姐姐使过了。我早有对应的手段。 他褪下几层衣衫,直接卧倒在床垫上。视线始终不敢和我接触。 但凡有人对他表示好感,他都会在第一时间亲自找对方确认。西方人这种比较直接坦诚的个性我也很欣赏。 可,亚亚你这确认心意的手段……也实在破了点不是? 碰上幸鹰这种比貂蝉妖男再高好几个档次的男妖,只凭几个回合,就在言语上被人非礼了,大败而归。 亚亚这种虔诚的基督徒,看待同性之间的爱恋为一种十恶不赦的罪孽。 中世纪的欧洲,不烧巫女,改烧同志。就是扒光了绑柱子上,脚下堆起木柴,跳跃的烈焰,一缕轻烟,直接下地狱去了。 他被一个男人爱上了,这对他坚定了一生的信仰是彻底的挑战。 面对如此近乎灭顶的打击,人通常有两种选择,要么逃避,要么崩溃。 我眼前的美人,怕是两种皆有。 如此深刻的心灵创伤,万一导致他今后彻底不行,吃亏的不还是我? 他大概是酝酿好久,终于在我思考之时,轻启朱唇,有气无力,"你是对的……" 摩挲他的脸颊,极尽温柔,"你后门失守了?" 收到卫生眼。不是还挺有精神的嘛。 继续探索,手滑向他的胸膛,"然后,你就有了?" 他猛地坐起来,杀人眼神扫过我,不声不响的开始穿衣服。 这个时候最好振奋他的方法,莫过于一记霸王吻。流连于唇齿之间,辗转几个回合。 啃到我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当然可能是缺氧所致,松嘴。 扯着他的胳膊,拉美人坐下。 这回真的要喝喝茶水,谈谈人生了。孔夫子不是曰过么,毁人不倦。 "亚亚啊,爱一个人,不必拘泥于对方的性别。"捏捏美人的大手,"神在创造我们的时候,把原本的一体分成两个部分,这两个人于是一生都在相互寻找,有的彼此是异性,有的刚好是同性。" 继续引导。 "在我们的世界,同性与异性的恋爱是同样的位置,被人们接受。你这个样子,就是彻头彻尾的歧视。这样对他们不公平。" 忽闪长长的睫毛良久,美人终于开口,"你什么意思?" "我想问你啊,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还能有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你是想他对你有意思还是没意思,是想对方对你有意思对别人没意思,对你有意思也对别人有意思,还是对你没意思对别人有意思,还是对你没意思对别人也没意思?" 消化良久,美人再次开口,"只要他对我没意思。对别人有没有意思不关我的事。" 我捶地,沉痛道,"亚亚,你没救了。" 他又翻白眼。 "你对他没意思为什么不对他表明你的意思?你对付席琳的本事哪去了?" 这次我的天雷十足精准的劈到他了。 "他爱不爱你,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我说亚亚,你满脑子里只要一涉及同志,你的智商就归零了不成? 正应了那句,天才与白痴只有一线之遥。 美人倒地。再次陷入沉默。 我开心的躺下,盖上被子。蜷在他怀里。即便心乱如麻,他还是伸过手臂将我环绕。 凌乱他真有成就感。 只是,男人决不是铁丝,说掰直就掰直,说掰弯就掰弯。一旦观念形成,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糜烂又YD的新一天。 刚刚指点江山完毕。红衣美人貂倾城悄无声息到访。 也不避讳来往仕女,就在我寝殿的门口,神情款款拉着我的手,颤着睫毛对我脉脉眉目全力放电。 不知哪里又学了一招,在这里现学现卖。可惜论妖孽斗法,我是大师。 我优雅的微笑,"眼屎。貂蝉。"从怀中掏出手绢掖到他手里。 他十分尴尬。拿着绢子侧过头抹啊抹。 "骗你的。"我抱臂持续优雅微笑。 他OTZ。那个表情说明一切。 凌乱妖孽四公子我手到擒来。 "貂蝉,要是有空,陪我出门收账去吧。" 美人闻言凑过来。顺势挂上他的腰。 碎碎念一句,貂蝉的腿恐怕是身高相仿的四公子中最长的一个。 和这样的美腿佳人OX确实很打击身为女性的自尊。 夫人说的是 上 和贞仁叔叔请过假之后,依旧是乘坐慢吞吞的牛车出行。 其实很想驾驭骏马,长发飘舞,衣袂飞扬,身后一群美人跟随,叱咤江湖,快意人生。 可惜这里是男尊女卑的平安时代。 埋在软绵绵的垫子里,身边貂蝉姐姐小心翼翼的端坐,深情款款的注视,像在守护无上的珍宝。 他手牢牢牵住我,先热手后暖心,好一台外形出众的全自动晤手机。 "快了吧。"我说。 "确实,藤原幸鹰大人那边很快就会公布北条信之遇害的调查结果。" "那位内亲王一定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我真是好奇,这回她又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美人轻笑,"年假过去,式部省(职权类似我们的礼部。)也会挑个好日子,小葱亲王要准备侍奉佛祖去了。" "式部省?"我也笑道,"那不是泉水也要参与安排么?"(泉水的职位是式部大辅,也就是式部省的次官。)他笑着点头。望向我的杏眼里满是柔情。 泉水对和仁的PK好戏,不容错过。小葱殿下能"顺利"出家,我才不信。 "对了,貂蝉,源大人为什么膝下无子?明明他侧室不少。" "辅仁亲王去世之时,内亲王正怀着孩子。" 我坐起来,"她流产了吧。" "没错。一年之后橘家惨遭灭门。" 这是女六条宫与自己的丈夫联手惩罚"罪有应得"的橘家吧。居然准备了一年之久,可见这对夫妻不计划万全绝不轻举妄动。 "俊子内亲王和源俊房大人在这些变故之前夫妻感情如何?"还有很多疑问。 貂蝉像是陷入往事,嘴角挂上点凉薄的笑意,"她之所以出嫁,无非是为了给辅仁亲王找个稳妥的后援。" 难怪了。大概这对夫妇,婚后各过各的日子,两不相干。所以内亲王的情人一拨拨,来了又走。源大人的侧室一房房,娶个没完。好个举案齐"媒",相敬如"冰"。 "现在看起来,这位殿下已经知悉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丈夫啊。之前发生了什么么?" "东寺的那位大师,柳已经见过了吧。在橘家遭难之后不久从唐国归来。" 原来如此。貂蝉曾经说过,这位大师,伊里的师傅,出家前是辅仁亲王的首辅。女六条宫一定是从他这里得知真相。被自己丈夫蒙蔽的感觉如何啊? "这位大师带回来的恐怕不止是佛法呢。还有最高深最先进的下毒技术。"我轻声道,"之后源大人的子息便一个个的不明原因的发病去世呐。时至今日,源大人恐怕就是想再有孩子也恐怕有心无力,"我拍拍那只素手,"和你身上的毒药同源。" 为了自己不能出生的孩子——很有可能是自己哥哥辅仁亲王的孩子。女六条宫,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X馆。新年期间,我的手制化妆品卖疯了。以致结账后,看着应得的那箱子银条,连一贯以见过大阵仗自诩的我也稍稍呆了呆。 和堇大美女调笑。"我现在也算是地主婆了。"有产阶级的感觉真爽是不。"多亏了你。" "这些,"我指指那箱子,"能买些什么?" 美女扯着绢子,笑得人畜无伤,"半个东三条殿。" 昭君他家的一半?还只是四个月左右的收入。果然,任何时代,日用化学都是暴利行业。自满一下。 临走,悄悄附在美女的耳边,"橘家正了名的那天,我等着你和北条帅哥的喜讯。" 她轻轻的一句,"谢谢你,柳丫头。" 不必客气。堇和北条义隆,你们这对夫妻,是我的梦。 笑着告别。 貂蝉的四个随从扛着我的大箱子,搬到牛车上。车上的空间瞬间狭小很多,干脆蹿进美人怀里。 "您很开心呢。"貂蝉一脸温柔。 "那是。无论在哪里,我都很会赚钱呢。有了钱,买房买车买帅哥。"随即呲牙一笑。 美人闻言旖旎一笑,仿若妖魅附体,"我不要您的钱。" 按理说,我是个喜新厌旧出了名的人,为什么妖孽四公子,朝夕相处数月,还没产生审美疲劳? "可是我想要你的钱。"我无耻的笑,"我爱你的人和你的钱。" 不愧是得道妖孽,他也只是微眯起眼,"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您,可您收下我的钱的同时也得把我收下。" 这话说得当真柔情缱绻。可我怎么听着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意味。 正当此时,一阵喧哗。我立马爬起来扯着貂蝉的袖子往窗外瞧去。 一个看起来身形彪悍的猥琐男人在为难荣宝斋的老板。周围的伙计手足无措。 周身热血沸腾。大女子生于乱世定当除暴安良。 跳出车去。攥着貂蝉的折扇看热闹。美人试探性的眼光扫向我。我低声道,"咱们要低调。" 美人忽闪半天眼睛。 老板猛然瞧见貂蝉,就像救苦救难的菩萨再临,扑到美人脚边,干嚎着,"北条大人,给小的做主啊。" 猥琐叔叔看见精神抖擞周身寒气的右大臣,以及跟进的一大群带刀武士,终于面露惧色。想要急遁,又被周遭随从刀片上闪耀的寒光震慑住。只得兀自颤抖着。 经过一如所料,炸刺碰瓷。貂蝉姐姐笑着皱眉,很不耐烦的挥手。只见红袖盈盈,还卷着些许似有似无的清香。 呼啦几名侍卫冲上去团团围住挑事的大叔。 "广之。"我歪着头,"能交给我来处理么。老板跟我稔熟,算是他经常给我优惠的回报。" 老板闻言,几乎热泪盈眶。 美人继续忽闪眼睛。 我也紫袖盈盈,一挥手,"广之。后面给我压场子去。" 闻言,貂蝉默默抚着自己的长刀,有些期待的退后。 拿扇子一指,"你想要钱是吧?" 猥琐大叔怯怯点头。 "你们,车里有箱银条,一手一根,拿银子给我砸死他。" 全场静默。 貂蝉姐姐妖娆微笑,手指抚唇,"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照夫人的话做。" ……不行,北条家家兵我还需要进一步调教。 然后一大帮子人冲上去,具体情况就看不见了。 扭头,笑对貂蝉,"别真的打死了。给个教训就行了。" 美人发令,"夫人说别真的打死。"之后越发笑的舒畅。 夫人,算了,给貂蝉个名分也罢。省得他整天折腾吃醋撒娇。 回宫。 掌灯时分,亚妖孽同学还是一副霜打了茄子的神情黯然无语坐到我身边。 三杯茶水之后,已经很想去卫生间的时候,他扯住我。 这打击的,都两天了,咋还没调整过来。 我要是说我和幸鹰联手捉弄他……他会不会爆发再要强X或者一气之下挥刀自宫? 得好好酝酿下。 "其实,我觉得幸鹰那句话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就好像你看见美女会自发的有点好感,他看见你的美貌于是不自觉的想要亲近下而已。" 他抬头,蓝眸闪烁,"我……最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亚亚,你终于开窍了。 把茶杯往案几上一墩。"亚亚,我要和你谈谈。" 他直视着我,一副大义凛然姿态。 "首先我要先向你道歉。幸鹰根本对你没意思,是我误导了你。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同性恋。" 他沉默。心内再有不甘,鉴于我已经道歉,他也不好说什么。身为男人的气度他有。 "即使是夫妻之间,也有底线。比方我,底线就是我的胸部。你可以说我的脸蛋不怎么样,但你绝对不能评价我的胸不怎么样。"我慷慨陈词,语调铿锵。胸部乃是身为女性骄傲和自尊所在,岂容一个男人置喙? 他瞠目。手揉太阳穴数秒,终于沉声道,"抱歉,我失言了。" 旧话重提,亚亚这种西方的直接坦诚个性真是令人赞赏。 既然心事说破,后面很自在的各忙各的。 "对了,亚亚,席琳曾经兴冲冲的把安倍老爷子的符咒拿给你吧?"我问。 "那个啊,可以免去诅咒的同时带来强烈的反噬。"语气颇不以为然,"所以,最终仅凭你的那个八叶就能封印住席琳的力量。" 我猜也是,他始终心知肚明,对我的行动一直默许纵容。不仅仅是他,其余几位妖孽四公子亦同,四位美人把"有所为有所不为"都要写在脸上了,事事权衡,害人害己之事从来不做。 这就是差别。想夺位,似乎没那么容易呢,泉水。 嬉笑着扑上他的后背,"亚亚,你说咱们一个月几回才算正常啊。万一我满足不了你,你出去偷人……" 他眨了眨眼,温柔的把我抱到胸前来,"你现在把我榨得一滴不剩……" 我笑,"那不是说你现在有心无力了?" 他忽而严肃,手指点上我的唇,"你怎么就不肯实心实意的信任别人一回?你怀着孩子,那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亚亚你现在性情和嘴巴因为结婚和老婆有孕而光辉的贱化了。 就算真是倾尽全力客串三流小言男主角,亚亚最多算个山寨版。 可是为什么一下子我的视线也有些模糊。 作为一个现实理智的职业女性,即使伤感煽情也不能超过三十秒。 何况唐国人是以做事不在动嘴只在动手闻名于世。于是对着他胸前大腿上下其手。 男人都喜欢自己喜欢的女人主动。挑起他的□也只要三十秒。 他微笑着,宽阔的胸膛压上来。目光流连于他紧实的肩膀,精致的锁骨。 双手抓住他的背。他低下头来吻住我。手顺势滑到他的腰际。 对于那个所有女人都感兴趣的器官,忽然坏心眼的很想探索一番。 只是左手垂下去,轻轻一戳。 接下来的反应——按照很多耽美文的说法,身上的美人都应该"全身颤抖,虎躯一震"。 但我告诉你们,那是骗人的。 事实上,美人"嗷"的一声,立马跳起来,一溜烟的跑出去。 我看看自己那根"肇事"的食指,上面有大约一厘米长的指甲。可是这反应也太大了点,明明手指还没有触感,他怎么就落荒而逃了? 再说那一声销魂的"呻吟",当然"嗷"也能算呻吟的话,虽然不一定夸张到整个白河都能听得见。至少住在后殿的翡翠帅哥不会错过。 美人忽而瞬移现身,拎起一件外衣,再次消失。 亚亚,没出血吧…… 五分钟后,美人再临,眉目纠结,全身哆嗦,指着我,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赶紧扑上去,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揽住他的腰,"对不起,亚亚,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就是故意的。 "破了没有?"我盯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 美人运气良久,蓝眸挂着点寒雾,"没有。" 松口气。要是留下心理阴影就糟了。 爆菊花,在亚妖孽同学这里恐怕永远都是个禁忌。 第二天清晨,我卷着被子,欣赏美人更衣打扮,"我听说今天小葱要出家?" 美人梳着头发,"要先净身。" 我来了精神,"净身。" 他扬着眉毛,"沐浴,斋戒。之后正式受戒。"一副"我就知道你没打好主意"的神情。 这新年到了六号,也算过去了。一切开始正常运作。只怕风雨也是一场接一场,没停歇啊。 起床跑去和贞仁叔叔报到。 这位稳坐江山几十年的帝王依旧是一副无喜无怒的淡然表情。 不寻常之处在于他手中的一串佛珠。 "又是一年啊。"他轻声叹道。"佛祖保佑。" 我抿抿嘴唇,"陛下。曾经有人向佛祖祈愿,家庭幸福,官运恒通,日进斗金,父母安康,儿女孝顺……他的愿还没许完,佛祖便说,'事事如意,那我作你好了'。有时万众敬仰的神佛,未必比我们过得轻松。" 他苦笑摇头,"朕不曾如此贪心。"随即叹气,"不可得,亦是佛家八苦之一。不可得。"最后一句仿佛呓语。 不可得么。作为帝王却如凡人一般渴求一份至真至纯的感情,本身也只是奢望。 "明日和仁受戒。"佛珠滑过手指,"快要三十年了。" 陛下,您想说您终于等到了这天,不必再受长子身体的威胁,和那个家族彻底一战么? "至于那个孩子……还不懂得深浅。他没了母亲,也罢了。" 我闻言垂首,我知道他指的是泉水。没有权贵外戚支持,登位无异于痴人说梦。 "橘家,朕不会让他们继续蒙冤。" 我恭谨行礼道谢。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之一。 随后,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透出些许暖意。帮他整理若干折子之后,朝会开始,我告退。 宣布北条信之遇害事件之后,宫外又是一场怎样的风云变换。 我期待着。 我不是你的谁谁谁 带着数位女官例行巡视宫殿。 "姐姐!"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彪悍的佳子美眉。亏她身着十二单还能健步如飞。这小丫头,有前途。 扯住我的袖子,目露寒光,扫向我身周的其他女官。众人识相后退几十步。 我不声不响的散开结界。以防万一。 "姐姐,你保证你不能生气。"小姑娘稍稍气喘,神情无比认真。 生气和动怒可是两回事。"我记得你今天是在大殿当值。听到什么了?" "中纳言藤原大人公布了信之哥哥遇害的调查结果。"她抿着嘴唇,明显是在斟酌用词。 从她前一句的平静语气看出,貂蝉事前已经给全家下好安民告示了。 "之后,"她攥紧我的手腕,眼睛直直的盯住我,"源泉水大人向陛下跪求……将您赐婚给他。" 我微侧过头,冷笑。 "佳子,陛下当时没有回答他,对不?" "嗯。然后我就跑来找姐姐你了。" 拍拍小姑娘的手,安抚她。看起来她比我都焦虑。 身为贞仁叔叔身边唯一的尚侍,统领节制全白河妃嫔与女官,却又不是法皇的女人。 尚侍这个职位历来都是由出身名门的重臣之妻来担任。当时叔叔允诺这个职位,等于默许我今后嫁给昭君或者貂蝉。可是,如果泉水身世曝光,受封亲王,他的身份较左右大臣更为尊贵。 前几天,这孩子在我的寝殿对我许诺"丽景殿依旧属于您"的时候,他有某种程度的把握——至少笃定贞仁叔叔知悉他的身世。 今日大殿上众目睽睽之下请求贞仁叔叔的恩典,利用亲爹的愧疚试探他对自己的纵容程度。尤其是昭君、貂蝉在场,他确信即使我嫁给他,我依旧有能力拉拢,甚至是迷惑住这两个权倾一时的男人。当敌人对我的信心还远胜于自己时,还真是"受宠若惊"。 泉水也应该预料到有可能请求不成,却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对左右大臣挑衅,想必也是有了足够的后招。 五味杂陈的当口,红衣美人顺风而来。依旧是潇洒神祗一般的神采,但我知道此时貂蝉如花笑靥之下定是一副吃人鬼魅的狰狞眉目。 微笑着伸手,美人顺从的飘至面前。正打算一手一只,貂蝉姐姐和佳子美眉一起开导,举止高贵却面无表情的昭君冰美人此时翩然登场。 可我只有两只手,于是佳子美眉不情不愿的撤离第一现场。 左手昭君,右手貂蝉,想了想,还是先来心理辅导。 "我听说我跟泉水情投意合,非他不嫁。" 美人一抖。 "昭君,貂蝉,忍无可忍之时……只好从头再忍。" 昭君无可奈何的瞧着我,貂蝉已经别过头去。 他们本意是来安慰我,看到我平静如常,放心离去。温润如玉,妖娆多情的两个男人,转身之后,下一秒便化作伤人的利剑。 面对两个精明无比的男人,完全不需要我多此一举的告诉他们下步对策。 贞仁叔叔,翡翠帅哥,昭君美人,泉水血缘上最近的三位已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今后我也不必投鼠忌器。 随后继续带着女官巡视。佳子美眉在回大殿之前,带着一副热爱八卦的表情附在我耳边轻声问,"姐姐究竟更喜欢哪一个?"我优雅微笑,给出了一个极为人渣的答案,"都喜欢。" 回到大殿向贞仁叔叔汇报,结束一天的份内工作,行礼告退。刚起身欲转身离开,叔叔轻声一句,"你喜欢的是那个孩子吧。" 我垂首回答,却清晰无比,"是。" "确实。那孩子精明得多,也温和得多。" 昭君比泉水……也漂亮得多。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又想来威胁朕么。"叔叔两指微动,手中佛珠无声滑过。 "恕在下斗胆,陛下肯舍弃什么,都是为了守住或者获得更重要的东西吧。" 他边摇头边笑,"你啊。" 可谁知道舍弃之后,又会错过多少值得珍惜的呢? "这是我们那个地方的告别语,晚安,陛下。" "晚安。" 我宁愿相信,这只是他的无意重复。他对我的态度,慢慢和父亲重合,渐生温暖不舍,这真不是个好兆头。 太阳落山。用过晚膳。闷在寝殿整理合成手册和药品。 妖孽同学进门。相当人妻的坐在身边,主动削起苹果。 "小葱殿下,到现在自己的生父是谁,还蒙在鼓里吧?"我问。 "是啊。还叫嚣着,为什么北条广之不肯出言阻拦。" 貂蝉支持他?身为杀母仇人的儿子,貂蝉会诚心实意的辅佐?他可是恨不得和仁万劫不复。但小葱是皇族,是亲王,身份显贵,于是貂蝉纵容他依从他,巴不得浅薄无知,胆大妄为,好让名义上的亲爹白河法皇亲手灭了他。 可怜这位殿下深陷泥沼,浑然不觉。这名利场的沉浮,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眼神飘向身边的男人。扑过去,啃。忘情的啃。虽然达不到和貂蝉那样浑然忘我天旋地转震撼灵魂的程度,却也足够让我和他把家、国、天下,廉耻,道德都扔进二十一世纪的下水道里。 扒衣服,滚床单。 说到闺房之乐,我和他相当合拍。我属于比较放得开的,作为男人,他更是比我放得开。 新姿势,小情趣,轮番上阵。灵魂纠结不已,身体痴缠不止。 男人都喜欢老婆婚后依旧风情万种,我勾三搭四,处处留情,于亚亚来说,只要守得住底线,他还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俄罗斯人,本身就是个热情奔放的民族。 他卖力耕耘,我潜心享受。忽然一阵莫名的心悸。几乎喘不过气。眼泪不由自主顺脸庞流下。 我总算明白什么叫痛彻心扉。这种震撼,还有七个人和我同时感受得到。 他发现我的异样。手指温存的抹去泪滴,担心的问,"怎么了?" 泪水止不住,有些哽咽的回答,"伊里,我的八叶,死了。刚刚。" 他沉默。拿过手绢压在我的眼角。 "身为神子的本能吧。其实我并不伤心。斗争总是有伤亡的。"我勉强笑笑。 他起身穿衣服,"我带你去看看。"动作骤然停顿,低声道,"和仁,处在生死边缘。" ……我知道他在小葱身上下了符咒。 那更是要去。法胜寺。被他抱着瞬移到达目的地。刚刚发生过激斗的痕迹。地上的鲜血犹未凝固。不远处忽然火光冲天。 想必翡翠赖忠等人即将出动。 不忘心灵感应远在北山的泰继,"无力回天。" 瞬移几次之后,成功追踪到逃命中的和仁亲王。身后几名僧兵打扮的随从见到我们,刀已出鞘。亚亚把我揽在怀中,一脸冰冷。 "不必紧张。殿下,我不是来追杀你的。只是,我劝您想好后果。今日一逃,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恐怕与您再无缘分。"我尽可能的语气轻柔。他为了他的小命,葬送了我一片叶子,一片最纯真的叶子。 "父皇想杀我!"几近歇斯底里的嘶吼,"这不公平!" 杀他?不可能。贞仁叔叔的院令都是在我眼皮下整理发出的。绝对没有令他自尽的这道诏令。 矫诏。还是矫诏。当初使得昭君、貂蝉中毒的几次,都是矫诏。究竟是谁? "殿下。这世界本就不公平。付出与所得不成比例。只不过书本和您身边的人不会告诉您这一点。"我轻拍亚亚的手臂,"最后,祝您好运。亚亚,我们走吧。" 言毕瞬间在他们面前消失。 某处平台。居高望远。法胜寺,东寺一阵灯火辉煌。 亚亚搂着我,轻声道,"和仁死了。"我拖延的那点时间,足够追兵赶尽杀绝的了。 抓住美人的手,"亚亚,你姓什么?" 他蓝眸闪烁。 "隐去姓氏。避免暴露野心么。" 他笑。 "至尊容颜加骁勇善战。你是留里克大公的子孙。俄罗斯的皇族。" 他下巴点在我肩上。"从你能指出我的国家的位置那时起,我就知道。" 忽然之间 夜风微凉。裹在他的怀抱里。灯火星点蜿蜒流动。恍若隔世。 "亚亚,我只问你一次,"抬手指向面前繁华都市,对上他的眼睛,"这片土地,你有野心么?" 一个月前,曾和昭君,在同样的地点,有类似的对话。 他摇头,缓缓道,"不。不切实际的野心,没有再执着下去的必要。" 手拂过环住我的坚实臂膀,"那么,我希望我们可以始于忧患终于安乐。" 他俯过身,低声却坚定,"一定会。" 能让浪子回头,收敛锋芒的,也只是宁静安稳的生活,如水般慢慢磨去他的锐利和棱角。 抱起我,瞬移回宫。甫一落地。早已等在寝殿门口的翡翠帅哥匆匆迎上来,罕有的满面严峻,"姑娘。" 二人瞪视数秒。彼此目光中绝非善意,不由得好奇二人曾经的故事。 妖孽同学随即放我下地,快步前行径直进殿。 翡翠帅哥凑过来,"姑娘,伊里的尸体找到了。" 点头,问道,"现在可以看看去?" 他微有惊讶,"姑娘不怕?" "怕?这世界还有比死人更让人放心的么?" 他苦笑,"现下并不在宫中。一刀致命,没有太多的痛苦。" "嗯。"我相信,因为之前,伊里没有任何情绪剧烈的波动,也不曾恐惧呼救求援。极有可能是背后爽快一刀。为师尊尽忠领命而行,最终踏上黄泉路,伊里短暂的一生亦无所憾。 "他额前的龙神宝玉消失了。" "嗯。意料之中。"但这一份力量并没有分配到其余的八叶身上,而是直接消失无痕。少一位八叶成员,白龙之力便衰减一份。命运洪流,无可奈何。 "涉及东寺,法胜寺,明天会被当做僧兵之乱处理。和仁法亲王乱军之中未能幸免于难而已。是吧,翡翠?"我转过头,直视他的双眸,问道。 "姑娘一向透彻。"他不太由衷的浅笑。却依旧赏心悦目。 谁会从和仁之死中受益?首当其冲是贞仁叔叔的皇子们。少一个竞争对手,便多一份成功把握。 昭君,不屑于此道,于皇位亦无野心。知悉一切内幕,小葱身世永远都是女六条宫的软肋。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主动授意害死和仁。首先排除这位二皇子。 剩下的三皇子泉水以及五皇子彰纹,都有动机。二人对和仁的怨恨和厌恶,虽未明白表现出来,但暗地里风言风语,身为尚侍的我听到不少。 有人事先矫诏,有人通风报信。分明是两股势力。 于是得到消息的和仁出逃,女六条宫为救儿子,出动了最后的王牌,由辅仁亲王原首辅——东寺那位大师的王牌精英僧兵护驾。另一方更精良的部队在局势不妙之时出动,我拖延少许时间之后,成功追杀到小葱殿下。 只是,能把这件事情来龙去脉考虑得清清楚楚的人绝不止我一个。 近卫府(就是皇帝的亲卫队)上下,以橘家掌门翡翠帅哥地位为尊。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他在如此时刻放手份内要务执意等在我寝宫之外? "姑娘,我是请你帮个忙。"帅哥凑近,温柔的牵起我的手,满是真诚和恳求。 "我要前因后果。"扬起一条眉毛,脸上毫无笑意。 "我的姑母很早入宫。只是当时陛下专宠中宫贤子娘娘。直至她去世数年,姑母才重蒙圣眷恩宠。不久后生下泉水。举家进宫探望之时,遭遇灭顶之灾。仇家是谁,不言自明,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证据。" 说到橘家灭门的幕后黑手,有能力有动机的,也只有源氏一族而已。 "正如姑娘你所说,橘家并非那么无辜。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天皇陛下身体消瘦孱弱,群臣皆认为陛下绝非福寿绵长之人。" 这么说,橘家上下翘首期待流有橘家血液的皇子出生并准备把这个孩子推上东宫之位。那么期间做点落井下石党同伐异之事也是情理之中。 "有人嫁祸,说当年鸩杀中宫贤子娘娘的元凶便是姑母。灭门之事,得到了当时盛怒的陛下的首肯。" 藤原贤子简直是贞仁叔叔的死穴。 "姑娘,我的母亲是源俊房大人的亲生姐姐。父亲当年死在母亲的怀中。"他顿了顿,语调虽一如刚才沉稳,但我能敏锐的得知大帅哥平静内心骤然起了波澜。"母亲,确实有参与。" 这么说,女六条宫指使二个女儿美人计反间计也是从自己老公家族里仿照来的。 可是,母亲害死父亲,对于当年还是个小小少年的翡翠是怎样的打击?他能成长为现在的隐忍恬然,处乱不惊,云淡风轻的翡翠,不可说不是个奇迹。 不由得心内一动。 "我想请你帮我拿到一封书信。" 颤动几下睫毛。等他继续。 "当年女六条宫和源俊房大人商议嫁祸一事的书信。内亲王为人仔细,这种重要的往来书信她都收藏得很隐秘。广之花费很多心思,才得知这封书信的下落。" ——貂蝉姐姐,你真辛苦。女人都喜欢留东西,内亲王似乎不仅仅出于女人的本性,更是为了今后和丈夫反目时攥下更多筹码。 "这封信,只有姑娘你能拿到。因为它现在在亚克拉姆大人手中。" 亚亚也曾是女六条宫的挂名情人,扣下那女人点什么东西也不稀奇。 "我和广之试探过很多次,无果。所以才向你求救。"大帅哥神情略有沮丧。 终于知道亚亚和翡翠之间不寻常的彼此反感来源于何处。 亚亚厌恶翡翠提及他是内亲王情人一事。翡翠厌恶亚亚见死不救丝毫不松口。 难怪之前,二人总能迅速卯上,根本原因并不在我身上。 松口气。看来这两位贵公子紧张关系还是可以缓解……甚至升华的。因为如果两个男人为一个女人起争执,唯一的化解方法只能等男女之间不再有感情。这等于一切交给时间。 我皱着眉头,嘴角嘲弄的上弯,"翡翠,你难道从没想过向宽幸求救么?" 大帅哥你不知道亚亚和昭君好到我瞧见他俩在一起就要醋海翻涌么。 拍拍他的手,"求我也是一样的。不过,亚亚么,没落贵族总是骄傲些,大概你那个'试探'方式太东方了,他说不定多心了。" 明摆着嘛,翡翠含蓄的问亚亚昨晚去哪里之类,妖孽同学能给好脸色那也能叫奇迹。 他有些尴尬。大概那句"没落贵族总是骄傲些"也触动到他。 清清嗓子,再次正色道,"姑娘,我只是一心求个公道。" 完美的职业微笑,却发自内心,"我试试看。" 对望。默契的再次展露笑容。 我和翡翠,绝对的友人以上恋人未满。 因为,友情,笑笑便够;而爱情,却容不下别人。 Touch 上帝关上门的同时还会留下一扇窗。而且这次其实是两扇。翡翠发现其中一扇,已经足够他逃出生天了。 与橘家头牌美人告别。转身回寝殿。 自家中宫正安稳如常的坐在案几边,优雅的削着苹果。见我进门,妩媚一笑,"谈完了?他又求你什么?" 和妖孽同学这种俄罗斯美人,采取西方坦白直接的沟通方式往往能收到最好的结果,完全不必反复试探和拐弯抹角。 "嗯。"整理好外衣下摆,坐在他身边,"他想要一封书信。" "你现在就要么?"他问,手下苹果削皮动作依旧不停。 "越快越好。尽早交给他免得夜长梦多。" "嗯。你等等。"将削好皮的苹果轻轻的放在我手里。起身,拎起外衣,瞬移消失。 十分钟不到。美人回归。径直坐到我身边。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递到我手中,继续他那未竟的苹果削皮事业。 就说方法得当,从亚亚这里的套话要东西,简单痛快之极。 一边啃苹果一半翻阅,大致内容不出所料,内亲王和内大臣夫妇密谋陷害橘家确凿无疑。信笺末尾还有个极为精致的印鉴。 扯过亚亚一起辨识,见多识广的某人确定这个红彤彤的怪异却不失美感的图案是内大臣源俊房大人密函专用。 狐疑的问,"你怎么知道人家密函的标志?" 美人半眯起狭长的凤眼,笑而不答。 奸情,绝对有奸情。娶个美人多累——关注过去的,小心现在的,预防将来的,时刻都不能大意,稍不留神就身心皆失。 猛的揪住他的领子,带点震慑他的怒意,"情书?你连他也搞过?" 美人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端起我的腿,拧着两条柳叶细眉,"你怎么想象力总这么丰富?源家这位大人当时是写密信拜托我调查下和仁的身世而已。" "女六条宫的几个孩子不都是和北条大人偷情所生的么?" 他轻轻把我放到床褥上,好脾气的笑笑,"谁说的。" ……对啊。身为内亲王身处广大的森林之中,反正都是爬墙,干嘛只守着一棵大树? "那藤原的人妖外甥总是北条大人的儿子吧?" "就长相来说,应该是的。" "那源氏的姐妹花呢?"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的头发,"我不知道。" "那……和仁呢?" "和仁确是源家的血脉。" "哈?她俩不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么?" "为面子,夫妻每月总还是要见几次的。再说,我没说和仁是内大臣的儿子啊。在她那里时候顺便发现点有趣的东西……"他不怀好意的笑。 女六条宫的情人名单果真很好很强大。内大臣源大人在确认和仁并非自己骨血之后,今天的手法更是干脆利落。摆明砍了和仁,除了他亲妈之外,没人会在乎。 "有趣的东西?顺手牵羊?那是偷吧。"抓住美人一绺华丽的金发不松手。 "她知道拿走这封书信的是我。所以,"扯开自己的衣带,露出光洁的胸膛,"这叫'抢'。" "一个月前的事情?" "嗯。"丰满的红唇不由分说的盖上来。 真流氓。 那么,当时女六条宫想要亚亚的命……真正的原因是这个? 不了解前因过程的情况下,却被我准确的猜到结果,应该说是身为雌性动物的灵敏的第六感么。 "亚亚。"用手封住他的唇,我还有话要问。 "嗯?" "那她毒杀貂蝉……是不是因为他也拿走了点什么东西?" "你应该问他去。"语气轻描淡写,表情却在肯定我的说法。 "亚亚,其实好久以来,很多人都不确定你是站在女六条宫还是藤原一边的,对不对?" 他歪过头笑,又不言语。 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我们还真是类似。 "亚亚,那次探望女六条宫,你明知道有可能回不来,事先替我做了安排,是不是?" "嗯。"他敛起笑容,沉吟稍许,"藤原会照顾你。" 老婆转让协议?亚亚你还真做得出来。不过能让亚亚明知凶多吉少还要一意孤行又究竟是什么原因? 明天还是要会会其他三位贵公子了。 一大早,亚妖孽前脚踏出寝殿门,我裹好衣服就跑出去给翡翠大帅哥送信。 唯二的蓝颜知己,翡翠大帅哥攥着信封,盯着我不言语。 冲他笑笑。告别。 四大家族中的三家联手扳倒源家,这场几十年罕见的大规模大手笔宫闱情仇豪门恩怨大戏值得期待。 去给贞仁叔叔请安。见我行礼,温暖一笑。例行汇报工作。朝会开始,我再次施礼告退。 伊里去世。胜真振动很大,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兼挚友。鉴于我的立场和交情,似乎贸然的安慰会起到反效果。 不得不说,源大人的手段我极为佩服。 和仁之死必定能做到敲山震虎,警告下自己过于嚣张跋扈的"爱妻"内亲王。更为实际的目的,和仁毕竟身份还是亲王,作为死者亲生弟弟的彰纹可以借此顺理成章的推迟东宫大婚。我知道源家对于和下级贵族的平氏联姻极为不满。只是应对手段如此精妙毒辣却在我意料之外。 无所不用其极的源氏一族,要彻底击倒他们,我的四公子还需要好好计划派兵布阵呢。 回寝殿闭目养神少许。一股熟悉的香气袭来。睁眼,红衣妖娆美人正坐在我身边,眉目含情,嘴角带笑,全然是一副纯净期许的神态。 坐起身,"貂蝉你不用通报就进来了?我的女官也被你贿赂了不成。" 他笑,"橘和我说了。谢谢您。" 拉着美人的手,"小事一桩。你出去和我晒晒太阳吧。" 门外的长廊。 散步。貂蝉的肩膀靠近我的一侧会微微翘起一点。不仔细看不能发觉。 这说明,他对我绝不仅仅是想上床这么简单。 迎面的拐角处走来几位女官。带头的是当时在大殿不待见我的那位典侍,十有八九是源家的眼线。 我没那么好的性子,不可能由着人欺负。在我当上尚侍第一天便很客气的拜托她去照看几位女御,从那时起她再没机会轻易的靠近老爷子的大殿。 几人看见我和貂蝉暧昧的并肩轧马路,女性发达的嫉妒情绪恐怕瞬间高涨,于是神色相当不忿。 是要组团向我挑战么。在貂蝉姐姐面前显露我的实力也无所谓。眉毛扬起,忽闪几下睫毛,面带微笑准备接招之际,女人们眼神一转低头行礼,快速离去。 一行人走远。 "柳。"貂蝉牵起我的手,"我爱您。我之前从没说过这句话吧。" 好像是。 "从来没有女人能像您这样待我。"水汪汪亮晶晶的杏眼里满是爱意。 确实是。 "可您从来没表明过您的态度。" 我皱皱眉,考虑着要不要说真话。 "我都决心给您生孩子了。"一把搂住我的腰。神情哀怨。 远去的几位女官有耳朵尖的,闻言肩膀剧烈一抖。 貂蝉……你够狠。 Reasonable Time 北条家的男男女女,个个都有一付娇艳无双的外表。就我充分的观察调研得出的结论,北条家的美人因子强大到不受子女生母的影响,也就是所谓"显性基因"效应。如果是单纯为了玩真人美少年养成,找容貌最美智商最高的北条家头牌妖孽——貂蝉姐姐借种真的是最上之选。 被美人搂在怀中的感觉一如既往的美好。抬头,他的眼睛里满是爱慕和期许。貂蝉不到三十,已然修炼至戏精,只可惜我是火眼金睛的专业级评委。 "貂蝉姐姐,做人要厚道。你刚刚那句话一半是说给走远的源家典侍娘娘听的吧。"顺便甩给他一记卫生球。 美人微笑。 "她,不是你的内定侧室?抑或是正室?" "我有您。她算什么。"没否认。大大的杏核眼眯成了枣核,一看就知道心里坏水翻涌。 我不说话,用力扯他环住我腰的两只手。他莫名其妙,越扣越紧。 "您又在生什么气?我说错什么了?" 回身一手肘。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讨好您了。软硬不吃。宽幸常被您弄到瞠目语塞手足无措,他其实并非不善言辞之人。" 还敢抬出昭君来压我?开始踹他,狂踹。他还是不撒手。 "自从见到您,我就只和您一个来往。我没再碰过其他女人。" 我开始忽闪自己的睫毛了。 "我知道我之前的名声不佳,可我真的已经收敛了。只要稍微不合心思,您就会火冒三丈。可您至少也要告诉我哪里做错了,就算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美人一脸悲壮。他没在演戏。 怎么了这是。我和貂蝉分享过多少秘密,彼此恩情又有多少,不足以爱得死去活来吧。非要说的话,我救过他的命,于是真的以身相许么?有人说,男人也想娶一个能让他由衷佩服的女人。由敬生爱是真理,无论男女,一概适用。 "和我这种喜怒无常的女人恋爱真是辛苦你。" 他抽着眉毛,双臂搂得更死。凑上来温存的吻。 言语效力不够,马上奉上身体么。 抓住他的一绺长发使劲一扯。大大的杏眼这回瞪成了核桃。 比黏比贱,连纤细的昭君都要对敏感的貂蝉甘拜下风。 "这也不行么?"他神情沮丧,幽幽的道。那对白皙的爪子就是死活不松开我的腰。 "貂蝉,对其他的女人你也这样么?" 我就奇怪了,他这精纯的怨夫招数都是哪里学的?这时候还没有穷摇奶奶啊。 捏着他的下巴,"谁告诉你要讨我的欢心必须低三下四了?" "您刚刚在生气。" "我没生气。我单纯是想你松手而已啊。"我指指我的胸,起伏形状诡异,"还记得我那件黑色的,样式怪异的亵衣么?" "嗯。很特别。"他点头。 不错,男人本能的对三点式内衣有超乎寻常的兴趣,古今皆然。 "刚才因为你搂着我蹭,它松掉了。我只是想回寝殿整理下而已。" 他尴尬的松手。头一次见到貂蝉脸红。 神清气爽的从寝殿出来,不由分说的拉住等在门口美人的手。 "为了你我都好,敞开心扉的沟通是必要的。"顿了顿,"我知道你非常在乎我,可这方法真是破了点。" 一哭二闹三上吊,虽说应对的方法够写本书,但其实我还是挺雷这个的。 "藤原幸鹰大人说您最欣赏直白的爱意,橘说您最喜欢体贴温柔的男人。" 我点头,"没错。和歌情书之类的风雅之事与我无关。我不怕别人说我没文化。" "您看起来总是拒人千里捉摸不定。" "那是因为其他的女人都上赶着你们。于是你们习惯了而已。" 堂堂右大臣,为了恋人连面子都不要了,当真痴得无可救药。 可是爱得这么炽烈,又能维持多久? "我爱你,貂蝉。这句话之前我也从没说过吧。" 他扭过头来。脸上的舒展表情,仿佛天一瞬间亮了。 "我再怪异,也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对婚姻抱持着认真保守态度的男人。"我笑,"这话我不跟外人说。" 他也笑,"我是您的'内人'。" "在想恋爱的时候有情人,在想结婚的时候有爱人,这也是幸福的一种。" 他笑而不答。 牵在一起的手晃来晃去。 身边的梅花开得正盛。 "貂蝉。橘家那边你能得到什么?"我问。 昭君借橘家之事打击源家,可以稳固几百年辉煌的藤原家外戚地位。 而貂蝉也不遗余力,我需要一个正当合理的理由。无论如何,源家倒台之后,北条家未必是实际上的受益人。 美人无声凑到我耳边,"我母亲,姓橘。" 原来如此。 他轻叹口气,"您要小心。今日陛下朝会上下旨彰纹大人如期完婚。" "不受和仁丧事的影响么?" "嗯。现在传闻陛下是听从您的劝说才不肯更改东宫的婚期。" 糟糕。立时成了众矢之的。 "貂蝉在宫中也有耳目呢。"我故作轻松。 他轻轻揽过我,"这种话,还有有人相信的。" "我知道。师子娘娘很可能相信。"师子,彰纹的生母,尤其在看到我和翡翠往来甚密之后,对我必定是愈加怨恨。 "内亲王两次丧子之痛必定欲除您而后快。那位娘娘……女人的刻薄妒忌之心,您比我更清楚是何等厉害。"他眼光灼灼,"我们几人商量过,尽可能的轮流抽时间陪伴在您身边。对了,亚克拉姆大人刚刚升任刑部卿。" 刑部卿,相当于最高法院院长。 "橘就住在您的殿后,我想陛下如此苦心一定也是很关心您的安危。" 万千宠爱于一身。我真是何德何能。 "昨夜之事,那二位大人都做得有些过火。" "嗯,那对夫妻正式翻脸了呢。"我笑。 "昨夜给小葱殿下传话和散布留言的人……那孩子的心计连我都要赞叹。" "貂蝉姐姐?" "嗯?" "聪明和愚蠢的差别是什么?" "诶?"他微微思索,"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么?" 勾住美人的脖子大笑,"我好喜欢你……那你觉得我看错他一次还会错第二次么?" 他眯起眼睛,神情霎时轻松,"您不会又……" "那孩子单独探访过我几次呢。于是为防万一,我顺手给他加了点料。" 他一下子把我抱起来。 "貂蝉,我花了那么久的功夫做出来的药总得拿给别人用用吧……不然显得我多抠门……" 他大笑,"您只要把您自己留给我就好。" ——我尽量吧。 Justification 身为右大臣(相当于副总理,或者右丞相,总之就是内阁二把手。)的貂蝉,每天必定有忙不完的case。花时间陪我,还不忘笑谈软语时刻想着逗我开心,纵然铁石心肠的女子此刻也该开花了。 有人说,折磨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爱上你,届时命他投河他绝不敢跳井。唯一的前提是,女人要控制自己不要也爱上对方,不然到时候是否还能下得了这个狠心就不一定了。 就说御花园是发展奸情的第一公开场所。迎面又是一队人马。确切的说,都是人没有马。 为首乃是清秀中年男子一枚。微笑着向我们致意。 我和貂蝉回礼。 男子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这位就是名满京城的柳尚侍娘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艳丽动人。"语毕,点头微笑。 我好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除了妖孽四公子评价我的外表,我相信他们是发自肺腑的赞美之外,其他男子类似的奉承,只能验证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X即X。 不过,这次我又犯了个错误。 因为之后,中年帅哥眼睛根本就是黏在了貂蝉姐姐身上。充分表达这位大人直白而炽热的情意。 貂蝉姐姐毫不在意,微侧着脸,挑着一张明艳不可方物的倾城容颜对我坚定不移的持续放电。 这年头,每个人都很奔放。 男子未收到丝毫回应,显得略微沮丧,幽幽的吟哦道,"我恋将何往,前途不可知,思君终不已,定有相逢时。"长叹一声,"北条大人,我先告辞了。" 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这人脑残吧。"我说。 "脑残……"他扶额大笑,"他是大纳言。" 内阁五位长官中,第二位出身源氏的重臣,没想到这么年轻,还对貂蝉姐姐情愫暗生。 "这位大人也是仪表堂堂……不会是帅哥美女的近亲产物,脸孔一流,脑袋就缺根筋了吧。" "您猜得真准。" "那么,"捏着美人的玉手,"这种好色大人送来的求欢淫诗你从小到大一定没少收到吧?" 他笑笑。这是默许。 "宽幸是不是也被他看上了?" 他又笑笑。这依旧是默许。 忽然觉得昭君貂蝉可怜,被自己的同类追求到快要神经。 "我爱的是您。何况,我并不太喜欢男人。"他眼光灼灼。 这是继亚亚,昭君,幸鹰之后,第四位大义凛然开诚布公的向我表明自己取向的美男。 "好吧。"我笑,"他勾搭你我不生气。" 被一把拽进美人的怀里,"您这样子谁肯放手。"意味悠长,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别人。 "我想确认一件事。尚侍,等于允许我在重臣之中挑选一个做丈夫吧?" 当时重臣之中没有正室的只有昭君和貂蝉,而现在亚亚也算重臣了。 "嗯。"美人答道,"圣旨宣下的时候,我长出一口气。" 当时,跪在贞仁叔叔面前的我,何尝不是战战兢兢。要我失身于一个年纪足够作我父亲的男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回寝殿的半路上的某处亭台,遇到等在此地昭君。二位贵公子交班,致意,貂蝉随即离去。右大臣必定也公事在身。 清冷美人绽开暖阳般的笑靥,终是难掩一脸的倦意。 扯住他的手,关切的问,"没睡好?"昨夜的"僧兵之乱",身为太政官首席左大臣(这就是传说中的内阁一把手。)善后处置,哪得一刻清闲。刚刚恐怕也是朝会散场之后,被他爹留下商讨对策。 "嗯。" "去我那里休息会?" "好。"昭君很少笑,一旦真笑出来能让人有太阳升起的明亮感觉。 经过常常的走廊和铺满碎石的小路,脚下一滑——脚腕扭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刚和貂蝉明明走过此处,毫无异常。源家典侍娘娘的报复手段不容小觑。看来我今后需要再特别"关照"她几回呢。 昭君蹲下身仔细检视数番,确认并无大恙,轻舒口气。摸出伤药敷在患处,拿手帕松松的裹起来。之后还是温柔的伸出双臂,准备抱我回去。 "不。"受伤之后,习惯性的撒娇,"背我。" 美人笑笑,认命的转过身,给我一个宽阔的后背。开心的扑上去。 话说回来,背确实比抱省力。我是为美人着想,真的。 还没走出多远。源家典侍姐姐带着一众女官气势汹汹而来,摆明了兴师问罪。 大概是来捉奸。松动的土石伤了我,必定会有个男人怜香惜玉,在当时的宫廷来说,编排一个"祸乱后宫,不守礼数"的杀头罪名可能也还是勉强一点。但至少败坏的我名声,令我少许狼狈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世事难料。尤其是当主角奸夫由她切切爱慕而不得的貂蝉换成了冰冷无情闻名昭君的时候,还是能从这位典侍的脸上看出意外和失望神色的。 更何况,身为尚侍,和天子之外的男人OX本身也不算欺君。 再说,昭君背我,这个男前女后的OX无能,纯洁无比的姿势,使典侍姐姐最后一点殷切的盼望落了空。 "这里土石松动了,烦劳姐姐看看,找些匠人修葺下,要是伤了贵人可真就了不得了。"我依旧保持微笑,手臂一扬,指向事发地。 典侍娘娘诺诺称是。 安心的趴在美人背上,潇洒的撤离现场。 走出老远,咬着美人耳朵,分享刚刚内心活动。不出所料,他大笑,双肩颤抖,差点把我震下地去。 稍后平静,他微扭过头,琥珀色的双眸一阵波光粼粼,"您为何总是如此特别?" 我骄傲的回答,"探索频道。" 回寝殿。看着我重新给扭伤的脚踝的换过药。美人乖巧的躺下,小憩。坐在他身边,处理往来信件和文字工作。 美人安宁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遮出一大片阴影,纯净美好得让人不忍触碰。 女人更愿意把男人先放在心上后放在床上。男人则正相反。 想在床上吸引一个男人靠得是兽性,在心上抓牢一个男人靠得是知性。 女人必须兽性知性兼具,才拥有吸引男人的足够资本。 四个多月的时间,电倒美人三位,功绩卓然。古人有云,"侍"不过三。美人目前尚能和平共处已然令我惊喜万分。 太阳快落山之时,昭君醒来。 洗脸,更衣,茶水之后,完全清醒,回复美人奕奕状态。 "陛下打算如何?"开门见山。 "人证,物证。" 我会意,"还没触及底线么。" "和仁并非皇家骨血。" 言外之意,没死一个老爷子的亲生儿子,程度还是不到。 "那我如何?"我端着茶杯,笑嘻嘻的问。 手被死死抓住,又是下意识的用力,"我绝不让您以身涉险。您必须答应我。" "嗯。"摇头,笑。昭君不允许我自导自演苦肉计呢。 "今天,亚克拉姆升任刑部卿您知道了吧。" "嗯。"貂蝉说过了,可为什么昭君也再次提及。不寻常。"昭君,你明说吧。" 他笑笑,"那孩子谋求这个职位很久。" "诶?难道说,泉水是因为你和广之多次驳回他的请求,他才下狠心在大殿上请求贞仁叔叔让我嫁给他?" "不错。" 这回我得叹气了,"昭君。这个我必须得承认,身为女人,对政局总是不太敏感的。" 泉水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刑部卿?为了在当年的卷宗中寻找证据,还是为了什么证人,抑或是为了朝中势力平衡?而且,我百分百的肯定,答案四公子都知晓。这就是和他们的差距。不甘心也得承认。 "您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他真诚安抚的笑,很暖心。"您的愿望我会帮您实现的。" "你知道我的愿望?"有些不可思议。 "内亲王。还有您的八叶。" 呃……好准。 "昭君,我唯一需要提醒你的,我们敌人的朋友未必也是我们的敌人。" 他揽住我的肩,还是浅笑,"我知道。尽可能的避免伤及无辜。只是对方也非善意。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放心吧。" 我担心的是我们手中可信任的筹码不够。不过,昭君既然胸有成竹,那就真的没问题。 事实证明,也确实没问题。 Conclusion 枕在昭君胸前,感受他平稳有节奏的心跳,很安心。 稍稍思索,问道,"上一任的刑部卿是谁?" 美人赞许的点头微笑,"上一任也是出自源家,再之前的长官是现今的大纳言大人。" 刚才在御花园遇见的单恋貂蝉的英俊叔叔? 刑部省之前一直牢牢掌握在源家的手中,今天朝会却忽然松口妥协,定然是有把柄落在昭君貂蝉手中的了。 "和仁的事情,确定是源家那边动手的吧。彰纹?还是他母妃?总感觉源俊房大人绝对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和仁出家,基本等于与皇位再无缘分,弃子一枚,很难想象内大臣大人还会放在心上。 "总之,昨夜东宫的亲兵有参与。" 等等,我记得北条帅哥,堇大美女的老公前一阵子才升任东宫首辅。 "东宫部队调动,如何瞒得过首辅。北条帅哥知道了,广之必然知道,那么,昭君你也肯定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我笑笑,"给内亲王报信,是在你的授意下,由泉水完成的吧。" 美人轻轻颔首。绕了这么一大圈子,无非是想不授人以实。昭君、貂蝉身份敏感,不如以女六条宫的儿子的名分通风报信得理直气壮。 "虽然也不能算是证据——昨晚东宫彰纹殿下亲自去探访源大人,并在内大臣府逗留至深夜。" "嗯。确实,如果是我,下达暗杀密令之后一定会待在安全的地方——比方说老爷子身边,至少表达个姿态。这么说,"我撅撅嘴,"很可能昨夜是两个女人的斗争呢。" 美人好脾气的轻笑,"这种事情,您应该比我更透彻的。" 因为我更能了解同为女性的二位贵夫人的心理。东宫的生母和那位内亲王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连最后的一点颜面都不顾而公然决裂?不过,女人嘛,如果不能直接报复对方,势必会拿对方最重视的人出气——于是和仁和彰纹,这对名义上的兄弟,从这个角度来看,都是代人受过。 源大人焦头烂额。妻子和妹妹反目,还差点把自己的东宫外甥卷进去。只好在朝会上默许,昭君这方再晋一位——亚亚由是顺利的坐上相当于最高法院院长的刑部卿的宝座。 "冲动是魔鬼。"我一副幸灾乐祸的小人嘴脸。于是昭君牌摇篮很配合的自动启动。 亚中宫头天上任,要摆平一些"小麻烦",经由免费心灵通路,向我传达晚上不陪我吃饭这条信息。回信给他,"那要冰山美人陪我好了。"号称头号妒夫的俄罗斯佳人居然平静的回答,"记得多吃点。" 亚亚真相信昭君是正人君子。可我从来爬墙都是大义凛然。而且,我始终不认为昭君是柳下惠,只不过能让他感兴趣的女人层次不同。 侍女备席。随后一一告退。 看看菜式,相当精致且清淡。眼前一样菜,其中有菠菜,是我最讨厌的吃的蔬菜之一。拿筷子一根根挑出来放进空着的碟子。 抬头看见美人,恶念又起,把碟子递过去,"我不喜欢这个,都给你。"他平静的接过。在我略微的惊讶的神情下,把一碟菠菜慢慢吃完。 我放下筷子,皱着眉头问,"昭君,你和你前妻的感情真的不好么?" "嗯?"美人些许莫名其妙。 我情愿相信昭君讨好女人的手段都是无师自通。或者说,一起长大的昭君、貂蝉、翡翠都是天生的情圣,只是外在形势要取决于献媚的对象。 "昭君,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他考虑了下,回答,"不相信。" "可我信。" 他微微尴尬。 ……前言撤回。 "对了,北条信之,你那个人妖外甥,呃,"我忽闪下眼睛,"其实貂蝉也很人妖啦。不过你不许告诉他是我说的。" 他笑,"您只要不说我也是人妖就行。" "就是他那回害你,你和貂蝉,别说你俩真想名剑对宝刀的对砍一场。"真枪实弹、火拼这俩词貌似平安时代还没有。 "演戏给别人看看也好。" "为了个女人,这不是故意要败坏我的名声嘛。那你还答应让我去找貂蝉?"名誉这东西于我就是浮云。单凭我勾搭美人这点,全京城的女人就不会给我好脸色。 "因为您想去啊。"他轻轻回答,仿佛极为理所应当。 我明白,对于昭君和貂蝉来说,那次不过为了给外人一个虚假的信号——左右大臣并非彻头彻尾的联合。适当的示弱才是长久之道。只是那个时候我对于局势和关系的信息掌握远不及现在。 吩咐侍女们上来撤席。饭后喝清茶消食。 "媞子内亲王是个什么什么样的人?"我充分发挥问题宝宝的潜质,好好探听下昭君第一位情人的轶事。 "她是个很温柔的女性。"这位和昭君的前妻差别大了点。 "你先追求的她?" "是。"他摸摸我的头,眼睛里满是宠溺,"她和您容貌极肖,个性却完全不同。" "你……"我想问的是这对姐弟是不是OX过。直接追问昭君什么时候由男孩转变成男人似乎不太礼貌。 "那时候我只想着避祸。多抓住点东西避祸。"美人声明自己和这位内亲王感情更大程度上是做戏。 "那千岁呢?"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平家的那位公主……您觉得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女孩子,我能对她做些什么?"声音一如当初,无喜无怒。 有点感动。另外,昭君的气场,没有道行的只怕被秒于无形。 稍后,美人告辞。浅吻。我没有张开嘴。清亮的双眸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哀伤。还是什么也没说的离开。 中宫回来了。身着朝服。看来连换衣服也没换直接来了我这。 脱掉碍事的外衣,坐下来喝茶。 在夫妻感情最佳的时候怀孕,正是堂而皇之的把自家男人当牲口使的最佳时机。 "亚亚,我想吃肉。" 他都不忽闪睫毛了。 "我不难为你,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你捅头耕牛什么的。我想吃鸡肉总行吧。"扯着他的袖子,再追加一个斜上角45度。 "现在就要吃么?"亚妖孽同学对于我的绝招同样抗拒不了。 "嗯。" "你等等。" "我想跟你一起去。"我想看堂堂高贵优雅的鬼王怎么放下身段给老婆杀鸡炖汤。这才是重点。"亲自捉只鸡来。" 瞬移出门。途中二人小小讨论一下,还是认为野山鸡更补一些。 某片树林。某只即将走完自己生命之旅的不知厄运临头的山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 本还指望某人可以一冲二扑三抓,流畅华丽得堪比好莱坞动作片,好好愉悦下本宫的眼睛。 可结果,美人一手揽住我,一手微扬,通天一道雷光直劈下来……活鸡直接变熏鸡。 ……这还怎么吃。 浮生如梦 "把你宝刀给我。"我白他。 他顺从的递过来,还是忍不住说,"那鸡不能吃了。" 踹他,"你以为我是傻子啊。我埋了它。" 气呼呼的一边挖坑一边数落站在身边的金发美人,"连只鸡也不会杀。笨。笨死了。" 他蹲下来,弯着嘴角,大手抚上我的头,"会不会杀鸡不影响能不能养活你。今天谁又惹你了?" 干脆扑进他怀里,直接撒娇,"我讨厌宫里那帮子女人。"除了争风吃醋背后阴人就没正经事干了。只是向男人抱怨一定要适可而止,一句话说明原因足矣。 "女人都挺不可理喻的。别理她们。"这还知道劝慰我呢。 "我也是女人。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把我当女人看?" 他干咳两声,"回去有鸡汤喝。乖。"优雅的一扬手,"也不用埋了。"顷刻耀眼雷光再次降临,将熏鸡直接还原成了粒子状态,然后有些讨好的笑笑。 好一位天雷教美人教主。 回去的路上,在他怀里,我问,"你知道公鸡、母鸡炖出来的汤有什么区别么?" 他挑着眉毛,"有区别?" 好一位天雷教小白教主。 到家。他脱掉外衣。我坐在一边泡养颜茶,"亚亚,你会下咒吧。有没有能让女人越来越丑的?" 他手一顿,"你可真狠啊。" 我也是堂堂质优轻熟女一枚,一块传世玉佩就把自己打发,想来想去都亏本。 大字型往床上一躺,面朝天花板,发号施令,"妞儿,给爷上床。" 美人无双俊脸凑过来,带着坏笑。 新的一天。 妖孽四公子朝会去了。朝会之后也要先忙公务。我也安心在寝殿里做些paper work。 宁静的午后,泉水悄然到访。清秀纤细的少年恭谨行礼。"神子。" 无事不登三宝殿。因为长期和昭君相处,这孩子的气质举止高贵从容。但今天,总觉得他不仅神情疲惫,更带着些少有的忐忑和不安。 我笑,请他落座。他斟酌良久,"恕我冒昧,或许……我……算了。" 他内心在天人交战。我大概知道也背后昭君、貂蝉为了牵制他做了些什么。 我正色,"泉水,对你来说,打开心扉是这么困难的事情么。" 少年愕然。扶额,轻声叹息,"您真的很了不起。"抬起头,琥珀色眼睛里回复坚定,"我并非是那种居心叵测之人。" 这是标准的言不由衷。以这孩子现在的身份地位,进一步可角逐东宫之尊,退一步亦可以嫡子身份几年后执掌源氏一族。"没有野心"这个理由说服力十足欠缺。我浅笑,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您不相信我。"他有些沮丧,"我承认我看错了三个人,藤原大人,橘大人,还有您。" 当然了,恐怕出乎泉水意料的不止这几位呢。我能觉察到他说这番话里心内的恐惧。毕竟,昭君为了我可以牺牲他,强迫他撕掉十几年来精心伪装的面具。翡翠也可以毫不避讳的直接与源氏决裂。貂蝉强硬的与女六条宫翻脸。甚至白河院法皇,贞仁叔叔也尽可能的对我百般回护。 "泉水。我相信你是为了自保。至于自救成功之后的事情谁人能预料?单纯的报复是一回事,谋求更大的权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神子。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他双手拍在案几上,"我是身不由己。不论如何我都没想打您的主意。" 不是不想,怕是不敢吧。 "北条信之之事,我确实有参与。源家那队接应部队是我的亲兵除去的。橘政熙也是我用伪造的书信赚去的。橘家,不该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搅局。" 跳出来搅局?橘家推倒源家,重新夺回内大臣之位也并不过分。比起东宫,泉水更在意太政官(相当于内阁)的实权么。多理智现实的孩子,我真要给他鼓鼓掌喝喝彩。 对于这种直白的野心和欲望,我和教主同学一样,也并不讨厌就是。 "事后,万没料藤原大人勃然大怒。他直接收回了那队精英亲兵。原本是他送与我自保的。"他稍顿,"只要稍稍涉及您,藤原大人便毫不顾念,我们毕竟是兄弟。"说到最后,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哀伤。 老爷子的儿子们因为母亲不同,容貌上的差距比较大,只是他们无一例外的继承到那对特征琥珀色眸子。好吧,我承认因为昭君美人的原因,被这样的清亮温柔的眼睛望着时,会不自觉的心软。 "泉水,你太高看我了。我并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不要天真到这个时候还想打亲情牌。你们几位皇子的亲爹贞仁叔叔已经做了表率——他那么多儿子,多一个少一个人家本人都不是很在乎。 我看看眼前的细瓷茶杯,笑着又道,"我可以帮你什么?" "您……"他微讶,"刑部省。" 点头,"明白了。东西如果找到了,我会通知你。不过我不保证一定会转交你。" "您知道?" "不知道。只是猜测。"刑部省的卷宗里,无非是两样东西能让这位私生皇子介意:别人的短处,或者自己的软肋。现在看来,如果不是鸩杀贤子的证据就是皇子自己的身世证明。 他饮尽眼前的茶水。像是下了个很大的决心般,"您要小心。宫中并不太平。只在最近几日而已。还有,那一位的心思……不如这么说,他受您的牵制很少,如果您铁了心帮助橘家,他是不会按兵不动的。" 这孩子。算是对我还有几分真心么。他不知道,那一位,我已经很早拜托泰继留意了。 在门口。他回头面对我,抚着自己的手上的龙之宝玉,"作为您的八叶,我不称职吧。比起陛下和藤原大人,自知之明我还有。我只要我应该得到的。"轻抿嘴唇,"无论您是否相信。" 这是他的实话。我笑着给他一个肯定的表情。"泉水,如果你早些说,或许事情会顺利的多。" 他先是沮丧,随即意识到我话中的含义,脸上满是欣喜。大方的告别,释然的离去。 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冰山美人走进我身边。 "还是个好孩子。他是被陷害怕了。总是喜欢多抓住些东西。这点和当年的你很像呢。"转过头,笑对美人,"不过弄巧成拙这点,就不像你了。" 昭君笑而不答。 捏捏美人的脸,"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逛逛御花园。晒晒太阳。促进维生素D的合成,加速钙吸收……还是那棵发生过无数奸情的大树。有个不高不低的枝桠。指指,问美人,"陪我上去玩。" 笑着点头。 很利索的爬上去。坐到树杈上。然后……树枝断掉了。有些惊讶的昭君伸出双臂。掉在他怀里。被结实的手臂完全的包住。再次接触地面之前,头垫在他的肩膀上,可是咔嚓一声。来自于他的右臂。 猛然爬起来。他还在笑,"您没事么?"仿佛那清脆的一声骨断,只是块不相干瓷片的碎裂。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他承受了所有的力量。 "忍一下。我会急救。"摸出玉笏,扯下腰带,固定包扎药敷。给他灌下止痛药。宽袍大袖的好处——身上东西材料一应俱全。 赫然发现地面上有块突起。回身再找那根断裂的树枝,有明显的人工切割的痕迹。预谋已久想害我。步步惊心么。 昭君除了脸色苍白,神色并无异常。可我的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我没事。"安抚的笑容。在我看来极为刺眼。"那次……您就在疏远我吧。虽然您或许不肯承认。最近您不肯在我面前流露真实情绪吧。" 情人在自己眼皮底下不声不响的上了另外一个女人,我不介意我就不是女人了。即使是被人暗算。 "断了胳膊的时候,提这个话题,你是威胁我么?"咬牙切齿。 "一只胳膊而已。这筹码拿不出手的。"还不忘记说个劣质的冷笑话。 "你能接受灵魂契合但身体背离么?我可以理解,在非常时期,但我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即使我明知道那不是你的错。" 他沉默,半饷,给出了个"嗯。" "你要是再敢……我就毁你的容,宫你的身,拉进棺材给我垫底去。"前半生你演断臂山,后半生你当垫背山。 他无奈的笑。召唤来远处的随从服侍他出宫,顺便去见见太医。 在寝殿内寝食难安。愧疚感一阵阵翻涌。 外边的女官通报,幸鹰来访。 睡到自然醒 面对斯文帅哥,我问,"有事?" "想和您聊聊。"他站在门边,恬然微笑。 明明是半路遇到折掉胳膊的哥哥于心不忍,再次跑来多管闲事。请他坐下。继续喝喝茶水,谈谈人生。对于幸鹰帅哥的心理治疗能力我不曾有过一丝的怀疑。 眼前杯中水面平静无澜,内心却刚好相反。 "幸鹰。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总是希望爱人可以慰藉心灵和愉悦肉体,满足这双重需要。" "不会。人人都这么期望。" 虽然刚刚拷问过昭君,明知道这个问题无解,我还是抛了出去,"你能接受灵魂契合,身体背离么?" 他无奈的笑笑,这个问题明显出乎意料,"那,倒过来呢。您能接受身体契合,灵魂背离么?" 诶?他是在暗示他爱政熙的身体多于性情么。 "从这一点上,男女是有本质差别的。对于我来说,看着就没感觉身体怎么有感觉?" "您在说绕口令?" "女人都近乎偏执的追求灵肉合一。"我低下头,"爱,对于男人女人,价值是一样的么,"抬头,"我是说,同样重要么?" "我倒是觉得,爱的价值取决于不同的人,而不是性别。"他毫不犹豫。这个问题他早已找到答案。 "只有不到30%的已婚男人会忠贞于一具肉体,"他稍顿,"这还是咱们那个时代的数字。人类是高等动物,但再高等,依旧是动物。尽可能的和更多的女□配,并让她们生下自己的孩子,扩张领土……这些都是雄性本能。" 幸鹰大概选修过心理学。 "我不是为谁开脱。当然了,身体的冲动,可以由这里控制。"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那次之后,兄长一直相当不安。他对您的心意您一定明白。冷落和疏远真的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幸鹰和稀泥的本事真是高超。直白指出我的错误,我居然没有火冒三丈。男男只开花不结果,一男一女怎么控制?一个情不自禁就一发不可收拾。 说穿了,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的男人,一个不留神就和另外一个女人上床,沉重的打击了我身为女性的自尊心。也并非执着于昭君貂蝉,本来他俩就没有义务对我守贞。真正惶恐的是,亚亚,正牌的老公,在这样的风气下,能否守得住底线。总有那么些不确定感。 "男人真肤浅。"我说。"幸鹰,我能不能抱抱你。" "当然。"他起身,轻轻把我揽在怀里。 我不爱他。可我爱这个温暖安全的怀抱。永远都在的怀抱。 情人或者的爱人的结局,若非执手终生便是形同陌路。而,幸鹰,我们的关系或许可以持续到其中一人生命终结。 斯文帅哥低头微笑,"我觉得您这样主动抱抱兄长,他会非常开心的。" "你真可疑,干嘛这么坚定不移的撮合我和他?" "因为您和他很登对。" 这词真时髦。"他不是你哥哥。" "我是近卫家的后代。" 近卫家?那不是几十年后,由藤原氏嫡流分出的五家之一,地位最为尊贵。幸鹰确是藤原家后人。在21世纪,依旧是贵族中的贵族。幸鹰是检非违使别当,相当于最高检察院院长,亚亚升任刑部卿,相当于最高法院院长。这两个人,工作关系常打交道。斯文帅哥可是震惊亚亚的法宝。 心理治疗完毕。幸鹰告辞。 没多久,教主同学回家。上上下下打量我良久。终于放心似的脱掉外衣。 靠近我坐下,还是多此一举的问,"真的没事?" 我没好气,"有事还能在这喝茶水?早哭天抢地去了。" "我还真没见你正经伤心过。" "你相信肉体的折磨是为了精神的解脱?"教主可是虔诚的基督徒。 "不信。我相信你的原则是睚眦必报,以眼还牙的。" 够了解我。扬着眉毛,"受点委屈,然后扑进丈夫怀里哭诉抱怨,什么时候我成了这种女人,你不必挂念旧情,直接休了我就好。" 他想了一下,"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也不知道他指的是前面还是后者。 "反正,我决不会在受到伤害之后还有所期待。" 大手直接覆过来,"话里有话。" 决定实话实说,如果和他都不能坦诚相待,我还能信任什么。"我不能接受和别人分享你,无论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 "容不下爱人不忠,都写你脸上了。可是男人嘛,在诱惑面前很难不动心。" 我喜欢亚亚这点,他的欲望和需求,仿佛直接暴露于正午的阳光下般清晰明白。 "但在'会失去你'和'一时痛快'之间,我更重视前者。"直视着我的冰蓝眸子里只倒映出我一个人的身影。 他知道他对我有责任。他也在实践他的责任。有这点足够了,真的。 放下包袱,是个好觉。直接睡到自然醒。 教主在我面前梳妆打扮。话说,此金发碧眸佳人正是蓬头垢面依旧不掩国色的那种。婚前婚后,精装美人是有很大差别的。一旦终身有靠彼此熟悉,平时还要装模作样的礼仪和举止当然不复存在。 当他在我面前无所避讳的掏耳朵刮胡子剪指甲……其实依旧挺销魂的。 "记得找点东西。"我卷着被子懒洋洋的提醒道。 "嗯。" "对了,大纳言和内大臣是兄弟吧?" 他坏笑,"不是同母所出。" 这对兄弟怕是也为家督之位有过几回精彩的暗中对掐。那么重要的证据放在身上反而是最不安全的。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找到就是了。 "今天,那个想害我的女人,你说我怎么让她死比较好?" "她自己能选择么。"一副"你的RP我从未期待"的表情。 "左大臣的胳膊很贵重。"差点没了的刑部卿亚教主大人的老婆和孩子的性命更为贵重。 "那是源家嫡系的女儿。你可是下定决心了。"他在好意提醒。 "她自己找死。我手下没有冤魂。" "记仇的女人。"他低头整好衣服,轻柔一吻,"我走了。" 美人潇洒离开。 裹在被子里翻看之前的宫中女官晋升记录。仰头,不觉一笑。作为她的顶头上司,抓点把柄,手到擒来。 为欢几何 梳洗过后,去给贞仁叔叔请安。顺便请假。 几个权门世族的激烈斗争角逐,这位内敛的帝王更愿意笑看风云变换,不亲自插手才是上策。他会默许昭君貂蝉联合橘家,死磕源氏。但在朝廷内出现一族独揽大权的苗头时,及时出手掣肘或者牵制。正所谓帝王术之中的制衡。 正为此,即使正值多事之秋,贞仁叔叔依旧平和淡定。安之若素。 几日后是和仁的大丧,这孩子的墓碑可以顶着"亲王"的名头,泉下有知的话不知还会不会稍稍安慰。 至于我那片叶子,在东寺的大师亲自去近卫府带回他的尸体之后,没了消息。我猜会依照僧侣的标准,简单的法事之后,一绺青烟飞抵云际。脱开尘世的污浊,质本洁来还洁去,按佛家的说法,未尝不是喜事。 返回后殿升堂议事。几个回合讨论,一日事物安排妥当。主事的女官依次告退之后,特意留下了源家的典侍。 我正襟危坐,手里攥着从貂蝉姐姐那里硬抢来的折扇。微笑着,轻巧的将其缓缓展开,扇面华丽精美的花纹,角落里嵌有北条家的家徽。眼角余光察觉到原本高贵的女子眼中迸射出怨毒的粒子。真是个年轻的女孩,不懂得收敛隐藏内心的情绪起伏,更何况,害人的机谋手段过于简单,还不曾缜密老练到借刀杀人。 "请您回殿收拾整理下行装吧。"我轻声道,"小姐回家安心待嫁,我祝您幸福。" 女孩不觉狠咬嘴唇。稍稍斟酌之后,行礼,沉默着离去。 不愧是源家嫡流所出,聪明到不做无谓的尝试。我身为她的上司,正得贞仁叔叔恩宠信任。她的把柄,现抓或者现编,无论哪样,都能将她轻松送出宫去。死了个皇子,尚且无动于衷,女官逐黜,老爷子更是不会因此过多责怪我。 今早翻看宫中典籍和日志,将汤药几次掉包,还引得昭君貂蝉毒发,她虽绝非主谋,却也是帮凶无疑。昨日断木害我,若非昭君,腹中孩子不复存在。只将她削权放归,已是仁至义尽,卖了源家好大一个面子。毕竟,这个还未完全撕破脸皮之时,不宜挑起更多仇恨和争斗。 貂蝉姐姐此时进门,捏着扇子,笑得一脸灿烂,"您真是雷厉风行。" "炒个员工也值得你言不由衷的赞许一下么?" "炒个员工?"他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折扇,优雅的合起来,"很形象的比喻。" "这姑娘单恋你好久了。要不是因为吃醋还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对我下手。" 美人轻哼一声,再没有其他表示。 "你这种招蜂引蝶的男人,在你怀里恐怕也没一刻安稳。"佯怒戳上他的脸颊。 他无可辩解,只能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看。 "不过这姑娘是否真的能在家'安稳'待嫁还是个未知数。弃子的下场啊。"借刀杀人这招,我熟练到可以专门开班教学。 美人浅笑。 "女人啊,不能太单纯。单纯过了头,男人们以为负累,便不再珍惜了呢。" "我怎么觉得这话您不是在说这位源家的典侍,而是意指那一位满心欢喜待嫁的公主呢。" 貂蝉太敏锐。拍拍他的手,"陪我出门吧。" "您还去收账么。" "大纳言大人是不是好男色?" "不错。"他眯起眼睛,"您想去看看么?" "我就身着这样的女装?"我抿着嘴唇,"不过我倒是不怕丢你的人……" 稍稍整理打扮,换上男装,特意将脖颈遮掩起来。女扮男装不穿帮很难,反正也是只要远观不令外人生疑即可。 京城最高档的娼馆。外部装潢已然透露着华贵。 这地方提供的是男色,专门伺候男人的男人。馆内的"爸爸桑"亲自出门迎接,见到貂蝉,因献媚满脸堆出的褶子都能挤死苍蝇,"北条大人,稀客……" 美人指指我,"今天我请这位大人见见世面。" 和美人走过"爸爸桑"身边,这名男子有短暂的愕然。 在最豪华的包厢。跟貂蝉姐姐耳语,"万一露馅,你得救我。" 美人领会。 大纳言大人挚爱的小倌,脸孔身材确实极为出众。尤其有一对修长笔直的美腿。在白色浴衣开叉处似隐似现。他打量我几下便知悉我的身份,碍于身边露出"毫无"威胁笑容的右大臣,不好说破,只得乖乖坐下。一副听之任之的表情。 "你只需要用是或者否回答就好。" 他点头。 "大人不近女色?" "是。" "一直如此?" "是。二十多年来一直如此。" "我没有问题了。谢谢你。" 拉着貂蝉起身出门。背后小美人惊讶之余,长舒一口气。我装作没察觉到。 回程的牛车上。扯掉包着自己脖子的几块丝巾,扑进美人怀里,"好可怕。" 他有些意外,还是用手轻轻抚过我的背,"诶?您表现得很镇定啊。" "他……侍奉男人的男人还要刮干净腿毛么。" 美人震惊了。 "其实,貂蝉,你除了黏人和卖贱之外,平常真的很男人。" "……不刮腿毛和真男人在您这里有这样的相关性啊。受教了。"摇头,颇为无奈。"您这句真的可以理解成对我的赞美么。" 貂蝉姐姐够机灵。趴在美人的腿上,"和仁不是大纳言大人的儿子呐。我原来想错了,还奇怪为什么大纳言大人对小葱之死坦然处之呢。"和仁如果是源家的血脉,其母女六条宫和自己的小叔子偷情生下这位冒牌皇子最为合理。 "看来是。我之前和您的想法一致。" 即使身为内亲王的情人,对她的闺房情史也并非一清二楚。和貂蝉同样身份的亚亚,于几位皇子的血缘关系同样也是猜测。 "不过我也确定另一件事。那美人知道我们想问什么。"故意不问,可他的反应直接给出我们想要的答案。 貂蝉耸肩笑笑,"那位大人不简单。能让那个多疑缜密的孩子信以为真呢。" "他怎么看不重要,陛下怎么想才重要。什么时候提点他一下比较好。"我边说便点头。 "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比较起来,这位大人要好打交道一点。" 貂蝉确实能看透我的心事。 源家两兄弟争夺家督之位的硝烟还在弥漫。中间还夹着东宫,东宫的母妃以及一位内亲王。 至少,有个更优秀的二哥昭君作标尺,泉水的确不会妄想恢复皇子身份,这点,今天我确信无疑。 只可惜,梦想与幻想,一字之差,万里之遥。 此□非彼□ 上 "对了,这种男娼比妓女价钱要贵吧?"我一直认为拥有旺盛的求知欲是件好事。 "大概。"美人笑笑。 "为什么呢?难道,"我抬起头,"因为卖肉都是论斤秤?"男人怎么也得比女人重是吧。 "我倒觉得男人总是要辛苦些,在床上。退隐得相对早些。"貂蝉姐姐段位真高,如此彪悍对话,依旧面不改色。 "消耗品?有道理。"点点头,"可……"低头又抬头,眼睛扫过他腰部以下,"我从没听过你们男人那东西能越磨越细。" 美人闻言眨巴几下眼睛,便道,"我也没听说。要不,"他凑近,牵过我的手,杏眼漆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咱们尝试下?" 顺杆爬的本事,昭君很应该和貂蝉讨教讨教。 诚恳的回答,"好主意。咱们去买几斤黄瓜。"黄瓜乃对抗男人的终极武器,女人护肤的不二法宝。"黄瓜上的刺儿要是磨掉就能证明了嘛。" 腐,是一门建立在试验基础上的科学。 貂蝉立即展露职业的招聘公关微笑,"咱们回去,找那小美人直接尝试下?省时省事。或许还能套出点实话也说不定?"说完,手指扫过我的脸颊。 貂蝉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迷人。论投我所好,你是神。 扑到美人怀里,揪着他的衣裳,还没蹭上几下,收到经由心灵移动通信传递来亚教主爱心短信一条,"找到了。"猛的坐起来,"咱们先不回宫。貂蝉,去昭君那里——探病。"然后得意的呲牙一笑。 美人是个人精,"当神子真是方便。" 感慨,和自家四美沟通太容易了。龙神,我赞美你,将这样的美人赐予我……通知翡翠、幸鹰、泰继、泉水四块叶子和教主在下班后也去左大臣府。话说昭君胳膊折得挺是时候,一大帮子人集中密谋,还有个冠冕堂皇的"探病"作借口。当左大臣、右大臣、中纳言和刑部卿几位高管权臣明目张胆汇聚的时候,哪里还有不怕死的"小人"敢跳出来诬告? 昭君的家——东三条殿,占地两坪。相当于两万平方米。封建贵族,奢侈腐朽,挥金如土。可我怎么也酝酿不出来批判的情绪。 冰山美人站在起居会客的厢殿门外,一袭白衣,清冷卓然。进门,分宾主落座。几位侍女送上茶盘点心,行礼后告退。 昭君吊着个膀子还主动递茶过来,挑出几样平时我喜欢吃的点心放到我面前。又吩咐待命的随从奉上手炉——估计是特地从大宋商人那里订购的,左手从侍女盘中接过,侧过身来轻轻放进我的袖子里。一股甜甜暖香慢慢升腾。 昭君美人既体贴又贤惠,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情投意合,有夫如此,妇复何求。这种差别对待,貂蝉看在眼里,不急不恼,举止自若,自斟自饮一杯之后,轻声问道,"宽幸,你的胳膊怎么伤的?" 明知故问嘛。我和昭君同时开口,"不小心。""因为我。"然后下意识彼此对望。瞬间,奸情的暧昧之气席卷整个空间。 貂蝉扬扬眉毛,再无言语。 正巧我那四片叶子进门。及时化解我们三人之前有些怪异的气场。 "泉水,你之前拜托我在刑部省找的东西找到了。"我语调平缓。 纤细清秀的少年略显兴奋,"谢谢您。" 话音未落,亚教主卷着些许寒气姗姗来迟。冰蓝色的眸子毫无情绪扫过全场,快步走近,直接坐在我和昭君之间。在侍女奉茶之际,教主同学从怀中取出信笺一封,大方递到我的手上。他这不管不顾,拿周围人当空气的个性,叫人说什么好。 我打开,看过。这封信的内容是东宫彰纹的身世,内大臣源俊房大人写给自己的亲生妹妹源氏女御,嘱咐她严格保守秘密,暗中除去当年可能知悉内情的侍女女官。 难怪泉水会如此重视。东宫居然非上届天皇贞仁叔叔亲生,这件事公布,势必株连一大片。 将书信递予隔位的昭君。昭君看过递予貂蝉,以官位尊贵顺序众人依次传看。 教主借此机会,偷传心灵短信,"谁带你来的?"我白他,回信,"貂蝉。"然后此君看向貂蝉的眼光就有些不对劲——妒夫又犯病了。说起来,亚教主和貂蝉、翡翠总是莫名其妙的杠起来,也非全因我而起。天生八字不合解释起来或许比较妥当。其实人家明明很期待亚亚和貂蝉,或者亚亚和翡翠,冰上男对上妖娆男,这样万年难求的高贵女王受和温柔黏人攻的配对。 正巧,昭君和亚亚二人低声私下交谈几句,气氛十分粉红温馨,有点悲愤的拉着另一边的貂蝉,"兰花对莲花,我看腻了。" 美人巧笑倩兮,"我真替他们感到悲哀。下次带您去个养眼的好地方,保准您满意。" 要不是一大屋子人,立时推倒他。这男人,让我彻底明白,即使穿越,我这样微微带着点"腐"因子的彪悍女王攻上天也会安排一个具有"同人男"属性的邪媚王子受来搭配……那封信传看完毕。泉水显得有些兴奋有些期待,相信自己判断是正确的么? 与妖孽四公子,幸鹰,泰继一阵噼里啪啦的眼神交换,确定我们看法一致后,我开口,"泉水,那封信就放在你手中好了。" 少年稍稍惊讶。似乎不相信这么个东宫的致命把柄来得这么容易。 我们几人再一次风生水起,加暗中心灵交流之后,所有人的眼光集中到教主身上。结论一定要他来公布——因为大家都一致认为,我家教主脸皮厚,从来不把得罪人当回事。 接受众人嘱托和殷切期待的眼神洗礼之后,金发碧眼的大美人悠然放下茶杯,用他平静中带有少许嘲弄的招牌口吻说道,"源泉水,你上当了。" 真是言简意赅。少年终于打破他一贯的装出来的慢半拍表情,双目睁起,满是惊恐,"什么?" 让刚上任的亚亚调动他所有的亲信,几天内几乎把整个刑部省折腾到掉各个儿的这封书信,其实是伪造的。 我们再次眼神对决,这回败下阵来的是泉水的表哥——翡翠。大帅哥摇头,叹气表示无奈,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在于信笺底部,那个源大人专门用于传递密信用的印鉴。" 翡翠拿过那封信,"印鉴的花纹没有问题。在于印泥。"他把信翻过来,"信纸反面印鉴处应该透出金光。因为源俊房大人特制的印泥里掺有极细的金粉之故。可是这封信没有。" 众人中好几位都是货真价实极有修为的鉴赏家,这种刑事学上简单的鉴别根本不在话下。 泉水一瞬间脸色苍白。 昭君和幸鹰对视。我知道昭君一点也不好为人师,何况他懒得开口教训这个只有一般血缘关系的弟弟。 于是在眼神对决中败北的斯文帅哥,扶扶眼镜,"源泉水大人,请您回去之后多加小心。这次的陷害不成,下次或许会用比较直接的手段。"清润的嗓音还在我们耳畔回旋。 少年是个聪明人。但我不知道他需要多久的时间理顺这些。 正所谓当局者迷。反观我们这几个局外人,倒是在几分钟内把原因结果想个明明白白。 话说官场十来年也不是白混的,泉水除了脸色少许苍白,还是挺快的调整了状态。 从来没人说我们的目的是灭掉整个源家。朝中只剩藤原家一家外戚独大?就算皇帝是我,都不会做这种不利于"制衡"的蠢事。 所以,只要灭掉树大招风,为人苛刻毒辣太过的内大臣和他的支持者就好。 内大臣源俊房,有个内亲王老婆,有个女御亲生妹妹,还有个东宫外甥。外人看来,只差一步,就能把繁荣了三百年的外戚藤原家踹下巅峰权力的宝座。有趣的是堂堂四大家族,三家联合,居然几十年都没把这位大人赶下台,这里面的不可告人的东西恐怕多了去了。 泉水想要源家,要击倒的劲敌,扳个指头帮他数数,他爹他娘括弧名义上的再括弧,皇宫的源家女御,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彰纹,这些都是明面上的。 想当源家的下任当家,处心积虑黑他爹黑他弟弟,但是他一定得有本事让他爹服罪而自己不能受牵连,换句话说,玩大义灭亲这招千万不能引火烧身。不然下任的源家家督可就是他那位官居大纳言的叔叔了。 更要命的是,这方美人贵人们眼中的下任源家家督还恐怕不是泉水。 这孩子最大的错误其一,看错了他叔叔和他二哥。 大纳言道行深着呢,不知演了多少出戏,把我们精明的少年的注意力引到这封伪造的书信上。在私下里不知道怎么反复暗示,甚至还把自己的小情人抛出来唱苦肉计。今天甫见那小美人,就知道是个值得信任,轻易套不出话来的灵透角色。明知不可为又何必白花力气,已经确定自己的想法正确,干脆潇洒和貂蝉离开,不折磨他,或许之后能卖当个人情给大纳言。 左大臣昭君和内大臣只是政敌,而并没有什么私仇。要支持谁作源家下任家督,得看谁开出的价码更诱人。换做他的角度,少了政敌还能少个碍眼的弟弟,何乐而不为。 而且,我总觉得右大臣貂蝉和这位大纳言大人私下里交情并不那么简单。源家倒台,北条家总得捞上点甜头。 无利不起早。世间真理。想到这里我轻轻弯弯嘴角。周边的几位美人眼光不约而同的扫过来,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大家留下来吃晚饭。喝点茶水消化消化,美人帅哥们依次离席。 泉水还是瞅准我更衣的机会在庭院里拉住了我。 "神子。"少年抽着一张小脸,让人一望而生怜悯之心。"我明白您的心意。谢谢您。" 我笑了,孺子可教。"你客气了。生存第一。" "我一直以为您……" "没什么。"我打断他,"伊里之后,只是不想我的八叶再有任何一个死得不明不白。" 少年似有动容。几秒钟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的说道,"您今天找了这么多证人。不过要小心藤原大人和北条大人,他们会不会对你不利……" "我猜大纳言大人开出来的价码,还不足以让二人下决定。而我,"我轻轻笑了笑,"这种程度的任性,他俩包容的气度都还有。你不用替我担心。" 两位备选奸夫,再刚烈果决在我面前都能迅速化作一汪春水。更何况,昭君和貂蝉还在服我的独家调养汤药。 女人嘛,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不过,真心希望这最后的备用招数可以永远不会用到。 "泉水,幸鹰的话非常有道理。内大臣大人和源娘娘的个性差别很大。"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后宫中的女人大概没有能容忍拿自己贞洁和孩子的出身说三道四的。泉水质疑彰纹生父身份的行为必然直接激怒这位性情火爆自视甚高的妃子。 "我明白。我太急于求成了。"少年语毕深深施礼。转身离去。背影看起来相当单薄孑然。 待他走远。泰继忽而现身。"神子,你上次让我留心的事情,目前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也是。可能对方还没逼到动用法宝的程度。" 精致的瓷娃娃点点头。"神子你怀孕了吧。" "是。"痛快回答。从不认为自己的身体状况可以瞒得过这位天才阴阳师。 "最近怨灵出现,很快就有人出手消灭。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手段。因为不曾封印。" 亚亚的手笔嘛。他要是会封印,我这神子就直接退休了。 "你确实应该小心动用力量。"他难得稍稍迟疑,"这我不是太懂。但你给人的感觉和最初不同了。我认为这是好事。"末了,还不忘追加一个羞涩的微笑。看得我这个心神荡漾。 母性光辉普照。难怪最近不战而屈人之兵。 回厢殿。泉水最先告辞。 然后是貂蝉。在院子里对我含情脉脉。余光扫过身旁教主——他在酝酿也在克制。 亚洲人普遍含蓄。在房间里动手动脚唇齿交缠OOXX是天经地义的。一旦没了四面墙和屋顶罩着,再豪放的人也要顾及一点影响。但这原则对我不适用。我喜欢主动,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家常便饭,时间久了,几位美人由不太情愿被动接受到心甘情愿的主动接受。 但是时间地点姿势体位再怎么无情的迅速变换,他们都还是"受"。永远的"受"。都等着我把握主次和节奏。 于是,貂蝉看着我,我看着貂蝉。对视半分钟,没等到我的明示暗示,终于有些失望的走了。 教主执着的目光还黏在貂蝉后背,直至美人消失在视线里,微微的松了口气。 瞧这点出息。斜着眼睛白他。扭过身走到昭君面前,摸出手炉,晃晃,问,"送我啦?" 美人点头。我轻柔的拂过他吊着的残臂,略带愧疚的说,"对不起。" 不回答,只微笑。清澈的眸子一阵阵反光。 教主很平静的凑过来,"我们也告辞了。"说着抱起我一个瞬移蹿出数丈。 "喂,咱们和翡翠同路的。"我抗议。 "同路未必同行。" 这是刚才那点涌出来的酸水没地方泼呢。 "你的勇气和脸皮都挺让人难以招架。我哪点让你不满意?"教主终于憋不住了。 "你们的吻手吻面礼,还不是左亲一下右亲一下,然后再亲好多下……" "好了好了。"他投降了,"一点亏都不吃。" 拽着他一绺金发,笑眯眯的回答,"亚亚,更年要静心。" 回到寝殿。 美人铺被子。我的女官在殿外拉住我,悄声道,"娘娘……源,就是您打发的那位典侍,下午没了。" 我抬抬眉毛,"宫里没的?服毒?" 那姑娘当时虽然失望,但身上绝无决绝之气,我不相信这样的女孩会因为削职想不开。 "是。娘娘小心。"声若银铃般动听的女官垂下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二十多年未见的鸩杀再现江湖了。 谋害昭君貂蝉的春药都是经由太医院送进宫中。这笔帐应该算在女六条宫身上。 而慢性急性致命毒药,和欲给我教训的那次——幕后黑手,可就是另一位了。 我翻看当年的宫内典籍时,记得源家女御,在贤子还在的时候,刚好也是典侍。贤子去世,她由典侍、更衣一步步达到今天的女御之尊。皇后之位触手可及。这个时候怎么能留下把柄给人利用呢。 思索着走回卧房。美人在翻书。见我进门,粲然一笑。 明天得借题发挥下。想着,攥着手炉,自己蜷成个团在垫子上滚来滚去,"真好,暖手暖心……"说完,嘿嘿直笑。 "一个手炉,看把你美的。"还带点鄙夷之色。 "就这个手炉,你不是也没想到。我就怕冷。" 他扑过来,□,"我让你体会下我的热情似火。" 哼,再努力,你也不是电力驱动的。 教主美人婚了,成功由放荡浪子转型成居家煮男。这之间没有过渡,而是一步跃迁完成,我曾经有些微的不适应。如今却早已习以为常。 大清早,睁眼,爬起来,发型凌乱衣不遮体,下巴上还带着点夜里冒出来的胡渣,□的凑来亲一下。之后满意的活动活动颈椎,伸个懒腰。起床洗漱打扮更衣,直到把自己打磨得精光四射,再□的凑来亲一下。 单凭这些,也不能确定这个男人一辈子只想睡你一个。 何况除了美人们,我这里也一脑子官司。 鉴于后面的升堂审案情节比较血腥暴力,不利于祖国花骨朵的健康成长,还是转述经过好了。 有名有衔的女官齐聚,我坐在上手,撑着太阳穴,标准老佛爷姿态。开始有模有样的追查昨天那位典侍自杀用的毒药来源。 除了勾搭男人,刑讯逼供我同样在行。 绕了一大堆弯子。让我直接赶出宫两个,罚跪太庙一个,拖出去挨耳光子的一个。没动用板子。全宫里的侍女护卫都知道我的板子下面不留活人。 帘子后面的两位太医看着摆在他们面前两碗漆黑的汤药,哆哆嗦嗦,我心花怒放。其中一位是被源家逼迫,老婆孩子都扣在人家手里,不能不屈辱的合作;另一位则是彻彻底底的源家耳目,尤其还是东宫彰纹的专属御医。 目的达到。直接将线索指向源家。案子到此为止,就等着内大臣大人诚意的邀请我喝喝茶水,谈谈人生了。 我的专属女官,藤原家的掌侍美眉跟着我回到寝殿,低眉顺眼。 "你家主子有什么话说?"我问。 女孩子头也没抬,"恳请娘娘小心。切勿逼迫太过。" "这话留着你主子有胆子跑来跟我亲自说吧。"摸出貂蝉姐姐折扇,还微微带着他的"清新之水"香味。 女孩子扑通一声,匍匐在我面前,长跪不起,始终一言不发。 藤原家的人都有自虐倾向不成?扬扬眉毛,问,"昨儿没的那姑娘和北条广之什么关系?" 依旧不抬头,"回娘娘。在源雪千代公主没了之后,她……" "本来应该是下一任的北条家夫人?" "是……" 往宫里传春药她也有份参与。因为她的职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殷殷切切爱慕的男人备受折磨,这是种什么感受?看着这个男人周旋于数个权势女人之间,又是什么感受?看着貂蝉在朝堂上一贯微笑却说着最冰冷的话语,又是什么感受?当她在看着这个男人对着我含情脉脉,极尽温柔又是什么感受? "昨天,师子娘娘(源氏女御)和这姑娘有过争吵是吧?"藤原家宫内的耳目遍布,聪敏无人能及。 "娘娘妙算。" 二人决裂了。最终为自己引来毒酒一杯。说到底还是个傻姑娘,为了男人沉不住气,以为出宫之后可以不会再受束缚,不顾一切的投进爱人怀抱。 "你爱藤原宽幸吧?"我侧过身,移开注视着她的目光。 头垂得更低。肩膀在微微颤抖。 "你这么诚心侍奉我,他也不会给你回报的。"我没有期待她回答。 "娘娘。只有在娘娘身边,我才能见到大人笑得这么温柔。"几秒钟的停顿,她拜服在我脚边,"求娘娘珍惜大人。" 我半点脾气都没了。"傻姑娘。"我说。 她深深施礼告退。 做点尚侍该做的事情。整理奏折敕令之类的。大致过目。了解下近日朝中动态。就当收看新闻联播,不带广告版本。 也就安静了一个来钟头。 左大臣经由高效率的信息传输网络得到内线通告匆匆赶来。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我。琥珀色的眼眸闪烁,脸上满是不安。 "我一直不喜欢把自己惹的麻烦毫无道理的推给男人去解决。这是不负责任。"我扭过头,继续自己审看自己手中的账目。 没动静。再抬头,美人还站在门口。心里叹气。和我斗法,昭君都直接缴械投降。赢得没有成就感。只好说,"你过来坐。" 他走到我身边,默默坐好。一对桃花眼盯着我的脸,试探的拉起我的右手,见我没反抗,坚定的扯到他胸前,用力握紧。 ——我怎么反抗?他膀子还吊着一只,耍女王脾气也不带不管不顾的。 "将心比心。我挺能理解老爷子当年一夜风流,二十年后凭空多个儿子,他会不以为然。你很聪明,即使身世挑明之后,没有表现出任何奢望。这倒让老爷子放心好多,他现在最头疼的就是一帮子儿子为争皇位掐得你死我活。" 他摇头,嘴角微弯,一抹苦涩和自嘲,"尊严被他踩在脚下将近二十年,还能天真得期待他的良心和补偿么?能不再继续折磨我就知足了。"有短暂的失神,"我也就和您说说真心话。" 我知道。昭君是多么清高自许纤尘不染的男人。"虽然你没办法对他怎么样,可你的仇恨自然而然的转向了你的兄弟们。" 看着牵在一起的两只手,"如果说泉水知道大纳言大人关于那封书信的消息还是将信将疑的话,抚养他近十年深受信任的你,对他的暗示才是让泉水真正下定决心的原因。" 他脸色未变。毕竟昭君和泉水不是一个级别的。 我笑笑,"告诉他争夺刑部卿的位子。最后又安排亚克拉姆登上此位。泉水觉得被耍了,于是那天在大殿上向老爷子请求赐婚。可是他的反抗程度也就到此为止,最多向你说明他不愿做你的棋子。但是又没有胆量和你翻脸。" 视线扫向美人的脸,"那封书信,泉水确实是当做法宝寄予厚望的。可是昨天我找了那么多人去你家,那孩子现在醒悟了。搅了你的计划。"凑近他,"如果换做是别人搅了你的局,昨夜就没命在了。可惜偏生那个人,是我。"那个女官一反常态的反复提醒和富含意味的话语,告诉我对于昭君是怎样的一个例外。 我笑意渐浓,"容忍一个女人的任性,让你焦躁难耐了么?你的眼睛真漂亮。"轻飘飘的转移话题,"你有多讨厌和仁我看在眼里。不过很早你就放心的把他交给我了。因为你知道,想要我的命的人,我都是将对方置于死地来回敬的。我没让你失望吧?" 他不辩解。因为无从辩解。 "和仁死了。泉水捏在你的掌心。让源家的内讧的书信事件没成功,你还有很多备选的。让泉水和彰纹兄弟相搏,最终两败俱伤,再搭进去一个源家,这样才是出能让你这个二皇子笑得出来的精彩好戏。帝王家的子孙,可真是兄友弟恭呐。"最后一句,我近乎切齿。"你的手段真了不起。对了,我忘了,左大臣一路上都是鲜血末膝,脚踩无数冤魂才有今天的风光。" 他没有慌乱。只是轻声叹气。"我们,终于走到今天这步了么。"抬起头,琥珀色清澈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无可挽回吧。"牵着我的手,深深的吻下去,带着浓浓的不舍。 "源樱千代是你杀的?"总觉得这位公主死得有些莫名其妙。 "是我。"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感受他的体温,"再见了,柳。可是,我从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语调低沉却坚定不已。 "我也这么认为。" 他肩膀一抖,抬起头看着我。眼中雾气消散。 扯过美人的领子,嘴唇擦过他的脸颊,笑眯眯的说,"可是你所有的计谋都绕开我走。尽最大可能不伤害我。这也是你的真心,对不?" 循序渐进 上 我看错过很多事,也看错过很多人。却始终坚信总有人和自己一样,心中有一片净土。 主动拉过他的手,"你很努力的把我置于你的保护之下。我很早就说过,你的心意我从不曾怀疑。" 他是疤痕体质,伤口也不易愈合。多年的虐待,本能的厌恶身体接触,同时极度爱惜自己的身体。但是为了我,受伤数次。拿最后的这次,我就算从树下掉下来,最多流产,但绝不会摔到缺胳膊少腿。更无性命之虞。 昭君抿抿嘴唇。下意识手下稍稍用力。 他把泉水踢出来,逼迫少年那次刺杀事件时在我面前现原型,他不想我一错再错。却也造成泉水剧烈的反弹。"原本泉水的计划里,我也是一颗重要的棋子。这孩子前后对我的态度就是鲜明的对比。我能在老爷子面前混得风生水起,肯定出乎很多贵人的预料。" 我笑笑,"你不仅在乎我的安危,也不想我被利用呢。这我也知道,昭君。" "您……不了解这孩子。"他轻声回答。 "是。之前,我还抱有点幻想,这算是妇人之仁吧。"我歪过头,嘲笑自己的天真,"那次算计橘家二少爷的事件,虽然我猜主要还是源家内大臣和大纳言这对兄弟相争,但这孩子将计就计的处置干净利落,差点把翡翠都兜进去。" "那次……我和广之都疏忽了。还好,您出手救下了雅弘。"他仰头深吸一口气。 翡翠叫橘雅弘?他总避讳自己的真名,我还以为是个很难听的名字。大概是为了抛弃一些不愿回忆起的过往么。 "其实当时我连朝中纷争还没折腾明白呢。你对亚克拉姆、广之和翡翠一直有情有义不离不弃,就算我强烈质疑你的动机的时刻,我也相信你绝没有害我之心。作你的朋友和爱人要经过多久的考验?"我又笑笑,"不过一旦通过,很幸福很安心。可是你的敌人就未免有点可怜。你爱恨分明这点我很喜欢。对了,你知道我昨天故意搅局的目的吧?" 他眼睛眯起来,伸出手,抚上我的长发。"您不想大纳言太得意吧。我听广之说,您很讨厌他。" 偌大个御花园,我和貂蝉闲逛都能不期而遇,大纳言大人明显是做过功课的,根本就是专门出场称称我的斤两。这招多早以前就貂蝉使过。 我撅嘴,"看把你聪明的。"真讨厌,一点悬念都没有。用力掐住他的脸。"你就不能装作努力的猜猜。" "那……您说我答错了不就行了。" 我左右手一同上阵,拿指甲抠他的脸。 "说起来,源家由谁来执掌,与我差别不大。"这是在说,源家两兄弟死哪个都行,两个都死更好。 昭君然后皱皱眉毛,却依旧好脾气的语调,"您又生气了么?脸上有点疼了。" 换成指肚掐。"泉水和彰纹两兄弟,虽然都是八叶,我也不太在乎。毕竟他俩走到今天这步,也非无辜之人。何况夺嫡,下决心之前就得做好掉脑袋的觉悟。" "刚刚您的处置我听说了。" "嗯。你觉得我逼得有点紧了么?看看是深谋远虑的内大臣和我谈谈生意讲讲条件,还是那位脾气火爆的娘娘急不可耐的出手灭口。" "您放心吧。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嗯。"点头。我相信他有这个本事。无论哪个选项,彰纹都不可逆的走向东宫的终点。 我带着折腾病人的好心情,给昭君的右臂换药,看看伤口的肿胀情况。结果比较乐观。 给他整整衣服梳梳头发,在殿门道别。 他眼睛里是满满的宠溺,凑过来亲了一下,这倒没什么。可最后伸出仅有的左手轻轻捏捏我的脸。 ——翻天了。给了一会儿好脸就得意忘形了。 抓住他的腕子,冲着他的冰肌玉骨的素手狠命咬下去。 正巧隔壁的邻居翡翠大帅哥在门边露出个头。 想必人家眼里,就是一嗜血女妖嘴里啃着一只人手,手的主人犹自浑然不觉疼痛的愿打愿挨的诡异场景。 那张俊脸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只闻声不见人,"姑娘,打搅了。一会儿再来找你。对了,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在你殿里比较好。" 难道……咬也能算作深吻和表达爱意的一种? 再说,昭君手洗了没?想到这里,就算嘴里是红烧排骨,也没了食欲。旋即松口。 踹走看着自己手上牙印的美人。 回屋喝杯茶水漱漱嘴。整整衣衫拢拢头发,妆容精致衣着得体,不仅事关自己的女王颜面,更是预示无时不刻准备扩充后宫。 踏着猫步飘向翡翠帅哥的办公室。 见我进门,把手上的书卷往案几上一放,眯起眼睛,撇嘴坏笑,"感情真好。让人羡慕。" 貂蝉和翡翠性情颇为相近,总是用公关微笑表示淡漠和疏离。而昭君和教主的浅笑,表达的是惬意与钟情。 "我的名声不好。左大臣娶我这样的女人,应该算作'败坏门楣'。"我满不在乎。 "太政官的要务职责,是能让百姓衣食丰足安居乐业。之后民众便会感恩戴德,一片赞誉之声,哪管左大臣倾慕的女子的声不声誉。" 我扑哧一笑,"撮合我和他,你还有好处不成?" "如果这也算好处,"大帅哥两只手食指挑起自己的眼角,抿起双唇,学作昭君平时的冷峻无情的表情,"宽幸能少摆出这样的脸色,也算好处的话,我的回答就是,有。" 这么无私。我抱着双臂大笑,"找我有事?" "本想提醒姑娘你要做好准备。不过看到宽幸来我就放心了。他一定会替你安排的。" "夜幕降临便见分晓。对了,我也有话问你。" 帅哥起身,"我们换个地方。" 只是出门略行几步,远远望见源家女御居住的宫殿,帅哥开口,"姑娘知道我母亲和源大人是姐弟吧。" 我点点头。 "源家立下取代藤原家的志向在很早之前。" "可是想成为女御必须是内大臣之上的重臣。我猜,那个时侯左大臣属藤原家,右大臣属北条家,内大臣则属橘家?不方便和藤原家翻脸,于是初步的目标是橘家……以及北条家?"橘家当初曾经支持过辅仁亲王,有把柄,被源俊房大人利用在情理之中。但北条家是因为什么? 大帅哥赞许颔首,"当年的往事,我想姑娘大致了解。逃得性命的我们兄妹几个,在现今的大纳言大人的密信中知悉当年的始末。" "但你肯定当年橘家之事,这位大人没参与?"我质疑道。 "当时他外放,官居太守,我想他的手应该没有这么长。这几年来,我多方印证,他所言确实不虚。" "于是他现在进一步,希望你报恩,支持他夺取源氏家督之位?"就拿北条信之之事举例,内亲王派人接应自己的儿子,泉水受大纳言大人挑唆动用私家卫队全灭接应的十几位随侍,又拿书信赚得翡翠二弟前往事发地,差点把元气未复的橘家兜进去。内大臣源俊房在此次事件中一旁看了好大热闹。 大帅哥收起笑容,"我要的是大仇得报。和一放对立不代表一定和另一方联合。其实还有其他的选择。"用一贯平缓的语调诉说,感受不到丝毫曾经彻骨的恨意。 "翡翠。你有没想过,目前的四大家族中,橘家势力最弱,但你们几乎没有受到来自源俊房大人的攻击……" "姑娘,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不动手,一方面说明他根本不在意,另一种可能就是他相信有人会替他代劳。" 泉水么?确实,这孩子陷害自己的母妃的家族可曾有过片刻的犹豫?橘家支持辅仁亲王对他来说,是永恒的污点。 "还有另一种可能……翡翠你知道赖忠是源俊房大人唯一的儿子吧。他在你身边作副官,内大臣大人居然不置一词,你真的不认为他在向你显示姿态,主动示好么?" "姑娘,"他凑近我,双手按在我的肩上,"你一定要逼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么?" 有瘾情。 "源赖忠的生母是我父亲的妹妹。他无动于衷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我会对同样留着橘家血液的源赖忠下手。"最后一句,一字一顿,带着清晰的愤怒与不甘——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轻视。 我反而笑了,一手拉住大帅哥的一绺长发,柔韧而光泽,"我可不信。你不动手只是因为时机未到。泉水,赖忠都一样。" 他垂下双手,"姑娘太透彻了。" "哪里。泉水给我教训太深了。"长发在手里绕啊绕,"宽幸对源家所有人的示好始终保持不主动不承诺不拒绝的三不政策。当然他有这个资本。我好奇的是广之对源家的态度。" 源俊房大人到处树敌依旧威风八面,无非是因为他是东宫,未来天皇的舅舅。罢黜他,等于废掉太子。 动摇国之根本的废立太子之事,无人轻易敢议论。 四大家族执政依靠的都是外戚身份。藤原家数代都有女子进宫成为女御乃至皇后,并产下皇子,成为未来的天皇。贞仁叔叔的皇后贤子和堀河天皇的女御,昭君的妹妹,苡子皆依此例。 源家女御乃是彰纹的生母。橘家也有女子成为女御,并生下泉水。 但北条家却只有一个身为典侍,貂蝉的堂妹佳子,这是为什么? "姑娘,这件事情,你尽可以直接问他。提醒你,广之曾经有个妹妹的。" 立时会意。想成为女御哪怕是更衣必须是由重臣的正室所生,不然没有进宫的资格。 看来,貂蝉和源家的仇恨的缘由,怕是都在这个夭亡的妹妹。 北条老爷子的女儿,貂蝉的亲妹妹,两代右大臣的至亲,进宫之后必尊为女御的显耀身份。而且以妖孽北条家强大的美艳基因,这姑娘受宠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再能怀上龙嗣,也是皇后的有力争夺者。 "翡翠,貂蝉的这位妹妹叫什么?"我问。探听来名字,回寝殿查找以前的典籍比较方便。 "璋子。姑娘,我倒觉得你什么也查不出来。"大帅哥中肯的提出建议。 "掘地三尺挖隐情,这事我猜北条佳子早就干过了。凶手大家都知道是谁,偏生就是拿她没办法。可是,我还是愿意试试。"和翡翠摆摆手,咧着嘴扭头跑掉。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翻出那些"陈年老账",很是沮丧,因为对于这位容貌绝佳的妃子的死因,只有一句,"暴病。"再次肯定貂蝉的妹妹是非正常死亡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太阳西沉。吃过晚饭,靠在软垫上继续研究宫中记录。忽然一阵慌乱,佳子美眉和藤原小姐冲进门,彪悍的佳子先扑上来,"姐姐,那女人要对您动手,姐姐快逃。" 我不紧不慢的拉起她的手,起身,"目标是我,你们留守,不会遭遇什么危险。至于佳子,你也别跟着我。" "姐姐,兄长他今天不在白河官邸……" "我知道。你跟着我反而是累赘。这件事情也不需要北条家再掺进来。"警告她不要尝试出宫找貂蝉搬救兵。涉及面太广最后不好收场,那就不是几句话轻描淡写可以掩盖过去的。"会有人保护我。"眼神坚定语气冰冷。 松开小姑娘的手,整整衣衫,出门,向御花园尽头,靠近宫墙处的那片梅林走去。散开感知结界,路过后殿,虽然灯火通明,但欠缺生气——因为主人翡翠不在。 在我设定的案发现场,站在一棵繁盛的梅树下,深吸一口气。轻抚自己的小腹,"宝贝,这是最后一次让你和妈妈担惊受怕。我保证。" "神子。"独特低沉的嗓音。他那对妖瞳闪烁着光芒,一袭飘飘白衣,从宫墙上飞身而下。他身后藤原家的蓝衣卫依次落地围在我身边。 "泰继,你今天都一直等在白河附近?"我问。 "是。也是藤原大人的吩咐。"泰继是昭君的专用阴阳师。就像一百多年前藤原道长和安倍晴明那种模式。 他稍顿,"抱歉。最近我不太容易感知到你的气息。除非你主动呼唤我。" 我扬扬眉毛。按理说,泰继应该是灵力最强的,但现在连我的气息都不能捕捉倒。原因么……我能想到,可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叹息,不值得,泰继。 十人匆匆冲过来,和我的"骑士"们一通混战。泰继手持符咒,立于我身边,静观争斗,不发一言。 忽然有位武士提刀刺过来,被天才阴阳师一扬手轰飞,身侧又蹿上来一位,我一手拉过泰继,一手集中气力击向对方面门,武士无声倒地。 "神子你最好不要轻易使用力量。我可以处理。" "你不要逞强。换身体,会损耗灵魂和力量。你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他沉默。 "我似乎没办法回报你。只好尽可能的保护你。我不喜欢欠人情。" "你这何尝不是逞强。"他说。语调仍然没有任何起伏。我相信,心却不是。 藤原家蓝衣卫的精英程度当然不在话下,没几个回合,摆平。小二上前禀报,"是近卫府的人。" 和泰继对视,彼此点下头。蓝衣卫圆满的完成人物,一一向我施礼告辞。 十分钟后,翡翠,还有赖忠,十几个人的队伍沿着蜿蜒的走廊,快步赶来。 看着一地的尸体,赖忠皱皱眉,低声道,"是近卫府的人。" 话音未落,翡翠和泰继二人不约而同急速拔刀,刃口抵住他的脖颈,灯火昏暗下,仍能看清刀锋上的寒光流动。 身后众人无动于衷。确信这些人是翡翠的亲信。 翡翠大帅哥眼光灼灼,不离赖忠,开口,"姑娘,他是你的八叶。如何处置依你的意思。" 我耸耸肩,走到赖忠面前,"有个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姑母,你,还有令尊大人很头痛吧。"拍拍翡翠泰继的肩,"放了他吧。赖忠能说出刚刚哪句话,想必对自己的立场也颇为犹豫。他并不想与我们为敌。" 二人将刀刃稍稍撤远,眼睛却还像钉在赖忠身上一般,密切注视他的举动。 "那位娘娘假借你的名义动用一部分亲信想来取我性命。你虽然深知不妥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是太子的母亲,令尊的亲生妹妹,牵扯着家族利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个月前那次状况是如何收场的,你比我更清楚。身为女御动用京畿亲兵,谋害宫内女官,是什么样的罪名?像我这种舌灿莲花的女人,能挑唆到什么程度,赖忠你能预计吧?" "娘娘您是在威胁在下么?"蓝衣男子沉声道,带着隐隐的不确定。 "咱们谈谈条件。"我笑笑,力图舒缓下对方紧绷的神经,却看起来作用相反,赖忠的眉毛几乎立了起来。真是没有幽默感。我感叹。 "回头劝劝你姑母,师子娘娘。下次换个方法,宫内刀光剑影——身为一个女人不要拿这种事情挑战陛下的底线。他能纵容娘娘的任性嚣张,是看在东宫的面子上,切勿阴狠太过。权势和性命,虽然师子娘娘可能不那么能释然,但赖忠你,以及令尊源大人一定分得清孰轻孰重。翡翠,泰继放了他吧。" 说完,扭头就走。身后传来轻轻的收刀声。泰继追过来,"神子,我先走了。有需要,你直接呼唤我。" 点头。"翡翠你真是妙算,只放出十个人跑到我这边来,知道我肯定有惊无险。"我说。 "我该向你邀功么?姑娘。"他抱起双臂,笑眯眯的,如常潇洒贵公子姿态。 "源家的娘娘的好日子恐怕是走到尽头了。你有没有替故去的家人出口气?" "出口气?"他轻叹,"那封书信,姑娘,我只是很想验证我的猜测。" 我说错话了。"抱歉。"这个仇究竟报到什么程度,恐怕翡翠自己也没谱。他幼年由母亲养育,住在生母的娘家,同时也是在身为舅舅的源大人身边长大的。曾经是温暖的亲情,如何割舍。 送我至寝殿门口。 "我回去禀告陛下。姑娘这边,我说你受惊歇息了。" "嗯。这个时候我出场也不好。"我这幅没心没肺镇定如常的样子,刚刚经历了生死,欠缺说服力。 翡翠帅哥笑着飘然离去。 扭头,就看见金发男人一手撑在不远处走廊的柱子上,默默望着我。 我乐了。这男人全身体毛同样是耀目的金色。当然也包括眉毛。他这个角度和表情,再加上昏暗的环境,看起来就是没有眉毛而显得狰狞无比。鬼族之名,不是这么来的吧。 冲他招手。他瞬移过来。挽住他的胳膊,"累死了吧。"我问。 "我没赶上。" "小事。" 还在酝酿着奸情,佳子美眉冲出来,扑住我,"姐姐您没事……"太好了三个字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因为发现我和教主的爪子紧扣在一起。 她眼睛恶狠狠的扫向金发美人,满满的敌视。美人如何肯示弱,冷眼瞄着小美女,一言不发。 教主和北条家根本是基因层面上的不合。 赶紧安抚这个小祸害,"佳子,我没事。谢谢你为我担心。回去吧,很晚了。" "姐姐,您是尚侍,情人满京城都可以随便挑,多少个都行。广之兄对您一往情深,我都没听说您让兄长留宿,这不公平,兄长一定很伤心……" 我说小姑娘你一定要说得这么直白么。赶紧打断她。"明天我就找你哥哥来,满意了吧。你快回去。" 撅嘴,还有些不甘心。施施然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拖着教主进门。藤原女官只露了个头,看清状况,迅速消失不见。 美人抽着脸。这男人一酿醋,高效质优,扔块铁片过去,准能呼呼冒泡。赶紧拽着他头发剖白心迹,"我白天找他。" 搂我进他怀里,双唇轻点额头,"抱歉,我没赶上。" "千岁极力阻挠你,你能这么快脱身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再默。 其实我这种不闹不泼的女人最容易让男人有愧疚感。其实不是我圣母,我是懒得发挥。 于是我笑,"孩子他爹,让本宫乱摸到过瘾,都憋一天了。" 他抬抬眉毛。开始扒衣服。"你这性子……"后半句不说了,估计自己都觉得一点意义没有。 摽着他的腰怪笑。"没了你,我可能就美不起来了。" 他摸摸我的后背,缓缓说了一句,"我也是。" 教主,你又小言了。可我又不争气的感动个啥劲。 其实我一直非常仰慕教主这一点,明明身上瓷瓷实实裹着七八层,而他把自己扒干净半分钟都不用。 还在回味他刚刚的"暴力美学"剥衣大法时,美人教主早已经扑过来开始手法轻柔的解我的衣带。 血气忽然上涌,抓住他的胳膊,往自己嘴边一拉,不由分说张口就咬。牙齿用劲,还不忘翻着眼皮盯着他。 他又扬扬他那两道淡金色细眉,眨几下眼睛,最后什么也没说。 直到过瘾,其实是咬到下巴发酸,才松口。摸出手绢擦擦嘴。 他看看自己胳膊上清晰见"紫"的整齐牙印,思量半饷,扭过头,冰蓝色眼珠牢牢盯着我,"我曾经对你抽风式咬我百思不得其解。" "抽风",这词用得十足地道。 我卷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漫不经心回答,"现在有答案了?提醒你啊,床上大战,哪能没有伤亡。" "可是伤得从来都是我。"说着,两只手伸过来,轻巧一兜,我连人带被子,就落到了美人教主的怀里。"说,是不是又想喝鸡汤了。" 这男人……太敏锐了。我如得遇知己般点头。当着教主老公,更要明人不做暗事。 盖世无双的俊脸凑过来,语气温存,"现在就想?" 这句真YD。摇头,"算了。明天吧。你也很累了。" 他把我放在床垫上。默默的躺在我身边。我攥着昭君的爱心手炉把自己蜷成个球。独自享受温暖还没五分钟,一只细长的白臂横来,扳我翻身,"我们聊聊。"又一个主动找我谈谈人生的男人,继昭君、貂蝉、翡翠、泉水之后。 沟通不一定能解决所有问题。抱着这种看法,我很少尝试和相信"说服"的手段和效果。但这个男人,似乎不这么认为。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次教主深思熟虑,一定讲出他认为非常重要的话。我却有点胆怯。 转移话题试试,"佳子那小祸害,找个机会,我让她欢欢喜喜嫁她那意中人去。她留在宫里净给我捣乱。"我说。 他哼了一声,带着点不以为然,"她要是能算上祸害,你就是祸害精。" 打他。想法一出马上付诸行动。四肢舒展两分钟,神清气爽。重新躺好。 "你喜欢朝堂上的运筹帷幄吧?" 我顿了顿,还是老实回答,"算不上喜欢。可是别人都觉得我挺擅长勾心斗角的。" "我觉得也是。贵夫人身份你如鱼得水。" 翻翻白眼。他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这里好?去我的国家,还是回你的祖国?"他又问。 "我想回家。可跟着你的话,龙神不答应吧。" "其实在这里谋个一官半职,后半生也能衣食无忧。" "亚亚,在这里你是异族,现在身为六部之一的刑部省长官,是你的极限了。再上一层的太政官,凭你的外表就绝对不可能。你不觉得委屈么?" "我知道。可是无论你的国家还是我的,我们都回不去吧。" "回你的国家,等抵达我们都将迟暮了。"目的地莫斯科,单想想广袤无人的西伯利亚,就能震慑我。 "这里,我们始终能锦衣玉食。何况这个位子,能让我的族人稍稍扬眉吐气。"他看着我的眼睛,"对我们的孩子也好。能在一个富庶安稳的环境下长大,是件好事。" 他对待这段感情的态度远比我想象得认真,甚至考虑这么长远。事实上,我从未想过教主也是个看重婚姻家庭的好男人。 他摸摸我的头发,"我知道你喜欢美人。不过也仅止于多看人家两眼,最多冲过去摸人家几下。" 影射我发乎情止乎礼么。他这是鼓励我爬墙,好把绿帽子给坐实么。 他笑着又说,"不用好像报复男人似的。对方妻妾成群,你也要情人遍地。你知道我所信仰的神明和教义,我终生都不会纳妾。" 心里咯噔一下。坐起来,狠狠盯着他看,较劲似的不眨眼,盯到最后我眼睛生疼。 他却舒畅的笑了,大手拍过来,捏捏我的肩,"虽然藤原,北条他们和你亲近,我不太舒服。" 这是雄性本能。你和女人亲近,我也不舒服。"我记得你的教义上不允许你因为排解寂寞或者满足欲望而和其他女人上床吧?"我揪着他头发恶狠狠的问。 "不允许。" 教主和女人上床,要么为了利益,要么就是真情。 "违反呢?捆柱子上一把火烧了?" "你知道的真多。" 再次对望,换我默默的躺下。 一夜再无话。 第二天早晨给贞仁叔叔请安。帅叔叔看着我行礼毕,笑着招手。我顺从的站到他身边。 "昨夜,听说你吓到了。" "谢陛下挂念。"跟贞仁叔叔,官腔敬语还是不能省。 他打量我一番,又说,"这种事情,我看你都习以为常了。" "恕在下斗胆,这种锻炼胆量的方式,敬谢不敏。" "敢跟朕讲真话的人不多了。"也不知道他是为他自己还是我而感慨。 他轻抚手中念珠,"朕当年错怪橘家了。" 坦诚认错,这位帝王度量非凡。翡翠昨夜面君已经和盘托出了么。 叔叔扬手。身后女官端着托盘,正中便是那碗散发着异样香气的毒药。 "师子如何处置,朕交给你。" "陛下……这不妥。" "你是个识大体的姑娘。"他忽然拉过我的手,我全身不觉一凛。 只是轻轻将那串佛珠戴到我的手上。他微低头,眼中是一份不同以往的专注,"真合适。当年也是这碗药。现在你熟知药理。朕给你这个机会。"最后几乎呢喃。 这一刻我又成了他的爱妻,贤子。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之身?叔叔信奉佛法,讲求因果报应。 他思量下,还是褪下那串佛珠,轻声道,"这个还是留在朕身边吧。" ——因为你不认为我是你的女人。谢谢你的成全。 当我带着几位典侍和数位侍卫走进源师子娘娘的寝殿时,一众侍女表现慌乱。 人过中年却依旧风韵犹存的女子斜坐在垫子上,见我进门,稍稍欠身,"柳尚侍,您终于来了。" "劳娘娘久等。"我言不由衷。扬手,早有女官乖顺上前,将那碗汤药放置到东宫母妃面前。 她似笑非笑,玉葱般的手指划过碗口,长叹一声,"二十多年伴君,日日夜夜,朝朝暮暮,换来的就是这个。" "娘娘当年为先皇后娘娘送上的这碗香气四溢的汤药,也正是对陛下情深所至。" 她冷冷看着我,"我愿赌服输。"她抓起药碗,却被我眼疾手快捏住手腕。 "娘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玉碎之后一地残片,白的黑的,分明得刺眼?您比谁都清楚宫中遍地泥沼。" 有碎片早就沉于污泥之下,还想把这场景给谁看? 你死不足惜,可源家现在还不能动。 "娘娘不为彰纹殿下考虑么?没了您……失掉东宫之位的皇子的处境如何?" "你威胁我。"她杏眼圆睁。 当然,有品位的威胁人是我的乐趣。 "您依旧是女御,彰纹殿下依旧是东宫。只是陛下终生不再御此殿。" 这里从此以后也是冷宫的代名词,这个处置,贞仁叔叔,觉得如何? "成全我的颜面,你有什么好处?"她仍不忘高高在上的质问语气。 我笑而不答。扬手,径直带着女官随从离开。 越俎代庖的亏本事情,我从来不做。源娘娘,我和你无冤无仇。所以,你的生死,决定权在橘家家督翡翠手中。 摩羯座A型和巨蟹座A型 上 带着一众人等浩浩荡荡回大殿。贞仁叔叔端坐正中央龙案前,听我禀告完毕,摩挲手中佛珠,眼光一直落在我身上,不带一丝质问和锐利,沉默不语。 我不杀师子,不过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你不愿意也罢。朕答应你。似乎,朕从不曾为你做过什么。"沙沙的嗓音如风一般拂过我的耳际。他旋即起身,迈步出殿,经过我身边,"你脸色不好。回去休息吧。"借此机会大方施礼告退。 大殿外,抬眼便见到高大蓝衣男子等候在一侧的走廊内。屏退左右。款款踱至他面前。 赖忠又是干脆利落的单膝跪地,压低嗓音,却是少见的诚挚语调,"多谢娘娘手下留情。" 我也微笑着回应,"如果我在她这个位子,更阴毒的手段兴许也使得出来。" "柳娘娘……"他抬头,显然对我此刻抛出真心话颇感意外。 "我很佩服源娘娘的气度,她本以为大势已去,还能镇定的对我说'愿赌服输'。" "恕在下直言,您看起来并非良善宽容之人。" 这是实话。几乎人人见过我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防备"。于是大笑,"你识人眼光很不错。可是,我这个人……挂念旧情。你若肯叫我一声神子,恐怕我还能放手更多东西。可惜,晚了。"言毕,留他在原地沉思,自己转身离去。 回寝殿。远远望见红衣美人檐下玉立,风姿卓绝,见我走来,娇俏一笑,倾倒众生。 "佳子找你来的?"拉着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往屋内拖。 "是啊。舍妹反复嘱咐要我一定抓住机会。"貂蝉姐姐一只手潇洒合起折扇。又是饱含粉红奸情的展颜魅惑一笑。 进门,递给他两个自己用的厚厚垫子。女官奉上清茶和点心后迅速离场。 头刚扭过来,就瞧见那对水汪汪的杏眼凑近,忽闪忽闪,然后……被袭唇了。 久违的一阵天昏地暗之后,他捏着我肩膀,轻轻摇晃,恳切道,"我想和您说说话。"——不觉疑问,妖孽们的发情期到了么? 抄起一个垫子抱在怀里,大腿往他袍子下一伸,脑袋顺势往他前胸一靠,懒洋洋的回答,"不许问太让我费脑筋的问题,饿得快不说,还可能睡不着。" 美人皱眉,顺势环过我的肩,"真好奇您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附庸风雅和转弯抹角,免。你知道的。"我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又补充条件。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最讲求的是效率啊效率……美人手下用力,把我往他怀里按,低下头,"我爱您。您爱我么?"那对淌满柔情蜜意杏眼开始噼里啪啦的全力放电。 这问题,他问过吧?又好像没问过。迷惑的看着他。美人喉结明显一颤。 单刀直入,一个字回答,"爱。"继续枕回平板前胸。美人沉默了,但不意味着他不激动——低头搂着我,姿势半天没变。 "对了,貂蝉姐姐,我很像你妹妹璋子么?"我问。 "不。她是个柔顺的女子。如果她能像您这般,绝不会是那样的结局。"声音中难掩深深的惋惜。 "贵族家的公主,锦衣玉食、地位尊贵的同时,必须接受自己政治或者权势交易的婚姻。" "您就是个例外呢。" "可我不是个好的模仿对象。"戳戳他的额头,"你们几个男人的婚姻何尝不是如此。" "是啊。"他轻叹,"如果我那位'贤妻'不归西,我大概不用赔上自己的妹妹。" 貂蝉前妻源雪千代公主的去世等于向源家宣告,与北条家的政治联姻破裂,所以宫中的源师子女御娘娘和女六条宫迫不及待的联手除去同为妃子貂蝉妹妹。 "你看起来可真不怎么伤心。"我语气多少有点嘲讽。 "意料之中啊。"他很不以为然。 扬扬眉毛,盯着他,一手扯着他的袖子。美人微侧过头,脸上写着"我就知道但凡八卦你一定感兴趣"。 "别卖关子。"踹他。 "和那位内亲王的故事,在我十八岁那年就开始了。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把自己亲生的女儿嫁给我。您觉得我对她的死还会有多少感觉?" "我说你妹妹。"又踹他。 他收回揽住我腰的手,轻轻牵起我的左手,"宫闱之间,孰是孰非很难说的清楚。关于她,我只对您讲,她不是那么无辜。" 耸肩,点头,"我信。"抿抿嘴,又问,"继续说说源家那位公主,你介不介意?" "说起来,我和宽幸的家事,您猜得准的可怕。" "你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在没任何人会告诉我隐情的情况下?" "嗯。"他诚恳的点头。 我笑,戳他的鼻尖,"那是因为你和宽幸的脸上就写着'我是怨夫'。" 他没了脾气。"在源樱千代公主那里被宽幸撞见之后,我曾经问他,'既然如此,不如给源家和内亲王面子,你我把那对公主迎入府中如何?'" "宽幸对于这种野蛮的阴谋暴力,一向抱持坚定的反抗态度……"我轻飘飘的插嘴。 "是。"他亦笑,"他当时回答,'想进我家门,等她变成木头牌子再说。'当时我知道他动了杀心。" 所以,等源樱千代公主真的成了牌位,就经常被昭君拿在手里蹂躏来蹂躏去。昭君,果然不能轻易得罪,怨夫的气场很强悍,能量很巨大。 扔开垫子,搂上貂蝉的纤腰,埋在他怀里,"为了挑拨女六条宫和源大人,你付出的有点多。" "她是陛下的妹妹。"他苦笑回答。 "源大人倒台的那天,如果内亲王毫发无损,你就是下一个奔赴黄泉的人。何必如此决绝?"女六条宫只能用右大臣貂蝉来牵制自己的内大臣丈夫。因为她无法控制昭君。此话一出,我又后悔了,女六条宫于他有杀父之仇,这如何释怀。 不过美人似乎不执着于那句。他笑笑,"不一定。可是有您在,我开始相信到最后我们可以毫发无伤。" 女六条宫的法宝,无非是毒药和贞仁叔叔。可这两样……在精通毒理和备受叔叔宠信的我面前……也不怪貂蝉有信心。 收到翡翠心灵短信一条。从美人怀里挣脱出来。"翡翠有事找我。" "那我告辞了。"美人整整衣衫,从袖中摸出柄折扇,轻放到我掌中,在我双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我欠您的,如果你愿意,我用我的后半生来偿还。"和煦的微笑之后,翩然离去。 这个不需要回答的许诺,让我心动不已。推开手中的折扇,素雅的工笔花草,不华丽不张扬,与外表相反,貂蝉姐姐情感上永远不会给我任何压力。 在寝殿门口,云淡风轻的大帅哥凑过来,"源泉水大人想见姑娘你。"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又闯祸了?"我漫不经心。 翡翠嘴角含着一抹讥诮,"姑娘不想他进你的门,不妨随我来后殿。" 多体贴。他知道,我的地盘,今后只对我的情人和朋友敞开大门。身为能处置女御的尚侍,我的势头犹如炙手可热的涨停股般被人极力追捧。尤其当此金融危机的非常时刻。 "姑娘,我们的'源泉水大人'今天被降职了。" 降职?对于泉水的出身,新年没升职已经让人大跌眼镜,今天降职……得罪昭君的小小惩罚。由是不安,来找我,希望我帮他求情么? 算盘打得真精啊。可是,泉水,你有什么能拿来和我交换的么。 想到这里,我笑笑,"泉水心思够用,可惜一直没有实权。他会觉得委屈吧。"转头,直视大帅哥,"至于师子娘娘,由你来决定她的命运。" 他点点头。 故意把步子放缓,卷起帅哥一绺头发,在手上绕啊绕,"我相信彰纹确是陛下的儿子,但师子娘娘曾与人偷情也是不争的事实。深宫之中,有多少人能耐得住寂寞。" "没错。"他回答。"姑娘还想让她来对付内亲王么?让她相信,泉水密告是受女六条宫指使?" "曾经这么打算过。"我摇摇头,"这种方法有风险——会再次把你兜进去。所以我放弃了。" 他又点点头,"姑娘要小心,那位殿下已经蠢蠢欲动。"瞬间眼神飘忽,撩开自己一绺头发,又微微摇头。 "他付诸行动了。挑唆千岁来对付亚克拉姆,从而阻挠我们。我已经拜托泰继监视彰纹和千岁的举动。现在,请你留意泰继,我担心他情急之下牺牲自己当挡箭牌。" "姑娘放心。"翡翠目光坚定。 翡翠办事,我一向放心。"泉水、彰纹两位皇子都和你有血缘关系。宽幸是你的挚友。翡翠你真可谓得天独厚。可是不管哪家倒台,你也会首当其冲的连带受难。"松开头发,拍拍他的肩膀,"这个局面太复杂,你弟弟政熙处理不来。别因为什么无聊的负罪感或者厌恶束缚之类的理由,在这个时候撂挑子。" 他眯眼,"姑娘怎么知道的?" 我笑得越加灿烂,"我一旦想逃避,就会露出你刚才的表情,那是在说'好麻烦——我能不能不管?'" 帅哥仰头畅然大笑。"姑娘心思无人能及。" 我凑过去,双手捧着他的脸,额头顶上他的下巴,"至少也在了结这些之后,答应我?" 喉结颤动,只一个字,"好。" 慢吞吞蹭进后殿。泉水见我们进门,起身施礼。有求于人么,礼数当然十足地道。 落座。翡翠大帅哥出门回避。 "神子。"少年迟疑着开口。 "放心吧。他只是警告你一下。"我攥着茶杯暖手。"泉水,你还年轻。这个时候不要和你哥哥硬碰硬。没有他,你有性命之虞。" 他沉默。垂下头,带着强烈的不安情绪。 "那封书信的事情,你太高调了。现在那位娘娘也很记恨你。" "神子,"他猛然抬头,"您为何……" "不除去她?泉水,利用……你懂吗?这也是我确信藤原大人绝不会对你有更深一步处罚的原因。"对泉水,我没有义务把实情解释给他听。 又是沉默,但是很短暂。"在下绝不做无用之人。"斩钉截铁。 我赞许的点点头。用泉水牵制彰纹,时刻提醒东宫殿下,就算是作傀儡太子他也不是唯一之选,我们还有泉水作代用品。 吃下半颗定心丸的清秀少年,略带点羞涩说,"我太不成熟了。今天多谢您。"言毕起身行礼告辞。 我也站起来,和他一同步出后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思量,泉水有能力而有野心,这本无可厚非。他防备,试探,薄性情,更多基于自保,倒未必全是害人的心思。 "听起来,这孩子就是在向我撒娇。可惜他在依赖一个不可能任由他依靠的人。"看看手中的折扇,"想给他个深刻的教训,却又不想他受到致命的伤害。我这个神子对八叶的感情也很矛盾。" 淡淡的清香飘来,"你的神子职责仅限于清除怨灵,使京城气息净化并循环。" "怨灵消失殆尽。龙神依旧没有降临。老实说,我已经完全不得法。" "姑娘真的非要回去不可?" 我回过头,翡翠大帅哥正抱臂恬然微笑,"留下来也好。反正我行情不错。"摆手,"我回去了。" 自己的寝殿,抱着大靠垫,左滚右滚,还是爬起来,从记事本上扯下一张便签纸,写下,"昭君,想你,快来。"吩咐藤原女官送出,再倒下,心里算计着昭君美人多久能到。然后卷着被子就睡着了,等再睁眼,吊着一只胳膊的桃花眼美人正弯着嘴角盯着我看。 本宫给美人"回笑"一个,抹抹眼睛,抡起大腿压上他的腿,咕哝一声,"水。" 于是水来。还是爬起来,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看看门外,太阳还没下山。放心把脑袋埋进美人怀里,慢慢醒盹。顺便在他胸前"搜刮"一下。在能让我"自由的"袭胸的妖孽四公子中,以昭君手感最佳。貂蝉,教主都偏瘦,只有昭君肌肉脂肪骨骼配置最合理,而翡翠,属于花园外的植物,不适宜经常接受我"手感探究"。 女官进门上茶,正撞见昭君低着头,情意绵绵,露着整个锁骨,没伤着的左手揽着我的腰。而我双臂从敞开衣领处没进他的袍子。此女呆立,犹如人脸调色盘,表情变化多端,这叫一个精彩。内心斗争了几十个回合,实在坚持不住,终于端着盘子消失在我俩眼前。 被撞破又不是一次两次,谁还顾忌影响。干脆更进一步。 "姑娘。"一声,把我俩从美妙的意境里唤回。两对嘴唇恋恋不舍的分开,齐齐扭头看向门口的翡翠。大帅哥久经沙场,见过世面,如此尴尬时刻,仍能镇定如初,微笑着"抱歉。"潇洒转身,翩然离去。看来翡翠貂蝉昭君教主拥有的无需通报特权,偶尔也能起起震慑作用。 "刚才摸你吓退了女官,啃你震走了翡翠,大概短时间内无人打扰了。" 他脸有点红,气有点喘。忽闪着眼睛,貌似还在细细回味。昭君这点其实很不错,他内敛害羞,却对我和他人前向他人挑衅的亲密举动,也从来不会假道学,虚伪的说他不喜欢或者不想要。 "昭君,刚才那姑娘按品级端茶倒水委屈了。估计是听说你来了,才特意跑来奉茶的。她不会也是你的内定侧室吧?" 美人左手理理散开的长发,听到我这句颇含酸意的疑问,酝酿很久,终于抬眼,坚定无比,"您可以质疑我的品德,但不要侮辱我的审美。" 天啊,今天可以成为纪念日。昭君开窍了。不得不承认,他极为聪明的同时也相当无趣,沉默而节制。但却对性格差别很大,开朗又彪悍的我有着十二万分的兴趣。之前感情不深,和教主一起出席的某次聚会上,不时偷瞄我,被我发现也只会笑笑移开视线。这个性么……扑回去,问,"你什么时候的生日?" "……已经过去了。" "哪天?" "上月初八。" 抓过记事本翻啊翻,十二月八号,正是幸鹰带我进宫给贞仁叔叔下药的那天。大体计算下,平安时代历法和农历颇为类似,那昭君……是摩羯座。联系他的个性举止,还真典型。 "你不过生日的么?"我又问。 他眨眨眼睛。不回答。大概勾起伤心事了。决定技巧的转换话题。 他忽然莫名的抛出一句,"如果不是左大臣的身份,谁会看上我。" 抬脚踹过去。他抖了下。"虽然阴谋背后绝大多数情况下还是阴谋,但偶尔也会有阴谋之后的真情。至少我们就是如此。"我敛起平时的调戏腔调,罕见的正经道。 他凑过来,原本清澈琥珀色双眸此时却异常深邃,也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他左手抚上我的脸颊,"我知道您是他的爱人。很早之前。他是我非常重要信任的朋友之一。按理说……我不应该……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您。无论如何。"嗓音些微暗哑,带着点金属擦磨般的质感。 昭君也发情了。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一天。 恋爱季节 上 面前的是双膝撑地,一向也无风雨也无晴冷面美人昭君。让他温情脉脉立下承诺,和让貂蝉情深切切痴守一人一样,难度堪比登天——消息来源:堇大美女的京城八卦新闻周刊。 男人死心塌地,尤其还不只一个,让我忐忑。吞吞口水,抿抿嘴唇,决定说点重话,让他趁早醒悟。吊在我这一根专缠大树的害人藤萝身上,我自己都认为不会有好结果。于是开口,"我爱亚克拉姆。我们不会分手的。" 一句话,周遭的气场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寒冷的几乎能令人窒息。良久,他抬眼回答,"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和你没有名分。我不会背叛他的。"这句要更狠一点。 "我知道。" "所以你赶紧找个姑娘结婚了吧。一直耗在我这根本就是浪费你的青春。我那药再调养一点时间,找个女人,你就该有继承人了。" 他忽然凑近,近乎贴上我的脸。甚至能感觉到他忽闪睫毛撩起的微风。我的心脏终于淡定不住,开始缺拍。他轻启朱唇,问道,"那天……就是我生日那天,我牵着您的手……我只想问,您当时说的话还有效么?" 他生日那天,进宫下药救下他,在他家里,并肩躺下,手牵着手,对我诉说衷肠。而我也不要脸的立时回应了他的心意。 "有效。感情上,我从不撒谎。"我说。 他轻舒口气,"嗯。所以,您不要赶我走。" 我脱力。关键时刻,方显贱男本色。这种较量我投降,"昭君你不要这样痴情,我内疚。"能让昭君不计较成本不计较得失,天下之大,莫若一个情字更害人的了。 "内疚的应该是我。您救我多次,可您什么也不要。权利,地位,金钱,身体……我不知道该拿什么回报您。我……不像他们几个那么会讲话,能逗您开心。"他白皙的脸庞,两侧毛细血管急速扩张,直至蔓延到整个脸颊,"唯一的长处,就是坚持……所以……"风情桃花眼内流淌的情意,傻子都看得出来。 昭君,你别吓我……长情且死心眼的摩羯座男人一旦认准了坚定扑上去,都是要和对方纠缠一辈子直到折腾进棺材方才罢休。 要不,美人考虑下我和教主的女儿?外表有他爹品质保证,内在则是我亲自培育,只需多等十几年就能抱回这位如意美娇娘。不过,爱人转为丈母娘,昭君你能转过这个弯欣然接受么? 内心激烈斗争好几回合,终于回复镇定。想踹走以耐心和坚持自豪的昭君需要从长计议。 还是"技巧的转移话题"吧。伸出双手到他面前,吩咐道,"给我晤手。"大美人笑,很小心很狗腿的拉住,慢慢拢进袖子里。 "对了,泉水右迁是你的手笔?"枕在他腿上问。 "是。" "这孩子你怎么打算的?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下他的性命?" "好。"他宠溺的笑笑。这简简单单的两句对白,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东宫殿下一直隐身于幕后,等着几个家族因为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掐个你死我活,然后坐享其成。只是最近他耐不住性子了。" "他也在打您的主意。都说这位殿下和其母性情完全不同。" "可你不这么认为吧。薄情寡义,生在帝王家确是难免。"他刚才那句是在提醒我——昭君给出建议都不着痕迹。"我护着泉水,支持翡翠,在和他母妃对立……他还能给我好眼色才叫奇怪。对了,昭君。"我爬起来,靠上他的前胸,继续问,"咱们小葱亲王那次,是这位殿下的手段吧?" 左手轻柔的搂住我的腰,"没错。" 和仁之死的确是女六条宫和源氏女御决裂并争斗的结果。可我之前高估了师子娘娘调动兵力的能力,误以为除去小葱的是这位身居后宫的妃子的私人部队。但是,上次在宫内她急于给我个教训,居然要动用赖忠近卫府的亲信。可见在排兵布阵上,这位娘娘捉襟见肘,不得不多次借用他人的力量,这也是她受制于人之处。而他的儿子,太子有亲兵守卫,内大臣大人也有私人武士部队以备不时之需。通常,有余力的贵人们都会隐藏得更深。现在我抓住了女御娘娘的尾巴,下一次触及甚至搅动就是更深一层的脉络和关系——当然也更危险。 "您在盘算什么?"见我沉默,他好奇的问道。 "那二位贵人的结局。" "废太子的结局……"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至于那位大人,削职除俸,或许出家。" "佛门清静之地,倒成了某些落败不如意之人的避世之所。真是讽刺。" 白玉般的大手随意的理理我的长发,"别担心。我会保护您的。" 以他的性格而言,这是句承诺。了不得的承诺。这句话他说过,每说一次就是至少出手帮我一次。 起身,翻出手袋,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缎面盒子。坐回他面前,打开,里面是一对袖扣,白银质地,上面嵌有长方形清澈蜂蜜色琥珀——颜色近似昭君双眸。在光线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迟到的生日礼物。原本是要送给我以前的情人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虽说你可能一辈子也用不到。"我笑笑,把这个盒子放进他手中。在自己手腕处比划下,"这是袖扣,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服饰,衬衫袖口上的扣子。因为男人很少佩戴首饰,所以袖扣往往都是点睛之笔。一般来说,只有达到情人关系,女人才会送这个给男人。" 他静静的看着盒子,又看看我,看看盒子,又看看我,像在酝酿什么。忽然直起身,闭起眼睛,吻过来,细细密密的渴求和探究,轻轻柔柔的辗转与留恋,最后缓缓啃噬我的下唇,仿佛表达要痴缠一辈子的决心。 昭君是个绝少主动的男人。 我看着他。莫名的心悸。这个吻,总觉得好像又在预示着什么。当冰山彻底崩塌之后,总是提心吊胆的等待谜底揭晓——如若他展露的最核心的东西非我期望又如何? 很遗憾。我也没有答案。 "好像你的眼睛。"我指着那对袖扣,着力改变有些诡异的气场。 当他的双眸和袖扣上的宝石闪烁着同样璀璨的星光,我发现我又说错话了。可是,这样的男人你让我狠下心决绝的赶走他,不仅我做不到,还有可能产生反效果。所以,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心生一计,拖着美人的手腕,又是狠狠咬住。边斜眼看着他。他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眨巴眨巴眼睛。嘴下继续用力,他继续眨巴眼睛,没有不满,也不说话。 再咬就出事故了。松口。白皙的腕子上有个清晰的牙印。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扯着他出门,冲着后殿大喊,"翡翠,来帮我忙。" 大帅哥半分钟内出现。满是好奇的看看我,看看昭君,看看昭君手里的盒子和——手腕上的牙印。 拉着翡翠咬耳朵。大帅哥拧着眉毛,问,"真的么?" 我坚定的点头。 胆识过人的橘家家督,带着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气势走向昭君,皱着眉,偏着头,轻轻扯住美人的袖子。 昭君和翡翠是挚友啊。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信任熟悉,本来我很想教主上阵测试,无奈他还没下班。 昭君也低头,同样皱眉,看看帅哥,还是抬手,尽他可能的轻柔的……挣开。翡翠向我晃晃空空如也的手,耸肩,那是在说"我就知道",然后垂头偷笑。 我冲上去,粗暴的拉上昭君的胳膊,他扭过头,还不忘记送出左大臣名贵灿烂笑容一个。 我内心开始哗哗流泪。昭君的洁癖近乎病态。甚至连翡翠,他也抗拒他们的身体接触——哪怕只是拉拉袖子。 只有我,对他是例外,所以,无情的结论——我没救了。 沮丧的长叹一声,说,"翡翠,昭君留下来陪我吃饭吧。" 美人和帅哥回我的房间落座。吩咐女官们上茶,伺候。姑娘们闻令雀跃不已。这一刻,我仿佛化身宽容大度,允许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绝世情人的圣明女王。坦然接受女孩子们的崇敬和感激。 坦白说,我刚刚或许应该号召一句,"姑娘们,接客了。"用最质朴的语言表达最直接情意。 带着几位随从前往御膳房。看看原料,翻翻调料,找几个侍女帮佣,亲自动手做了两个菜一个汤。和份内预备下的饭菜一同送回我的寝殿。 约耗时65分钟。侍女们备席。恋恋不舍的退场。我很想冲上去替美人和帅哥掸掸衣服,拍掉黏在他俩身上无数只求爱的眼睛。 可是我在人前一向装得很像个人。这么酸味十足的"小事",也只能抿抿嘴。"尝尝我手艺。蘑菇和茄子是我做的。" 昭君左手用起筷子同样熟练,夹起一片,放进嘴里……露出一副含着筷子细细回味,眉毛眼睛一起上挑,享受无比的欢快表情。 翡翠看看美人,尝过眼前的两道菜,眯起眼睛,"姑娘,现在连我都想娶你了。" "排队吧。翡翠,不知什么时候叫号就轮到你了。"看看昭君,"我残了人家的胳膊,当然要回报一下人家的胃口。今天,你纯粹是沾他的光。" 两个人都笑了。这顿饭吃得舒畅河蟹。送走二位。泡个热水澡。闷在屋里梳头发,教主加班完毕归家。 进屋脱掉外衣。在我身边坐下,深吸气,问,"招待客人了?" "嗯。"这鼻子真灵,"藤原和翡翠。向他俩讨个人情,然后送给藤原一样礼物。"我可是连自私自利都要坦坦荡荡。更何况,以教主昭君二人交情,我的小动作在他俩觥筹交错间,也不可能是什么秘密。 "礼物?你都没送过我呢。"这语气不像吃味,倒是撒娇。 完了。我也没有第二套宝石袖扣。撑着下巴,卷着他的头发,完美的微笑,"我把我自己留给你了啊。" 他皱皱眉,搂过我的肩,浅浅亲了下脸颊,左看右看,下巴抵上我额头,满意的说,"确实。你是个宝贝。" 翻翻白眼,手抚上自己小腹,振振有词,"宝贝,外表要像你爹,个性要像妈妈。如果你也是个小心眼,妈妈一定带着你改嫁。" 教主的爪子拍过来,按住我依旧平坦的小腹,"我们婚约上,依照我族的仪礼,神圣的宣誓词,你想反悔么。" "直到死亡将你我分开?就知道你得提这个。如果两个人感情不复当初,彼此继续相互折磨有什么意义。"我不以为然。 "个性像你娘也好。鬼灵精怪的,折磨你爹我,我也乐意。" 这话还不是说给我听的?"你今天遇见什么好事了?"莫非最近真的是妖孽美人集体发情期? 他扬扬眉毛,"对了,藤原对你说了什么吧。"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你有'甩掉'他的本事么?"他坏笑着,可声调里没什么恶意。发现教主活学活用的本事真是一流。言谈文字紧跟我的流行趋势,与时俱进。 只好叹气,"这个本事我还没有修炼出来。" "他那个人,太痴情。"仿佛事不关己。喂,你的挚友昭君美人爱上可是你老婆我。教主你究竟认为谁是君子?非礼勿视,坐怀不乱? 他抱着我,晃来晃去,"要是真想对不起我,你早跑没影了。" 这句虽然平平淡淡,却一语中的。于是闷声闷气的回答,"所以,我们就这么幸福着,他总会有知难而退的一天。" 他眯起眼睛,笑,"这法子好。"黏在他身上,心潮一阵阵翻涌,他或许真的是个好男人。 拿出事先留下的私房菜。一起加餐。教主吃得一脸满足。就算单凭厨艺我也能拴住男人至少一个月。 骤然一阵心悸。脸色霎时苍白。是泰继。收到翡翠的短信,他已经出发赶往救援。确认事发地点,建议他叫上赖忠。帅哥允诺的不曾有丝毫的迟疑。 转向教主,"亚亚,又要麻烦你。" 他拎起外衣,伸手揽住我,柔声问,"哪里?" 曾经供奉过安倍老狐狸符咒的偏殿。和教主站在远处的林中平台上,登高望远。白衣阴阳师独自一人傲然立于殿前台阶之上。脚下数人伏地。身周满是整装持刀戒备的武士。 正巧此时翡翠、赖忠带近卫府侍卫几十人赶到。大帅哥身型飘动,似乎在和对方头目交涉。 在教主耳边,"那个带头的,缚住他的行动。"他点头,轻声道,"我送你过去。" 除了我那三片叶子,其余人都应该看到这样的一幕,一只苍白纤纤玉手,悄无声息的抚上武士团首领的脖颈处的喉结。初春寒风扬起发丝衣袂,半明半暗下,首领身后忽然现身的女子一定仿若鬼魅附体。 我发觉我很有导演恐怖片的天分。因为周遭众人瞬间如临大敌,脸上满是惊恐。甚至翡翠、赖忠也非平素表情。只有瓷娃娃泰继,神色坦然依旧,带着似有还无的笑意,"神子,夜风很凉。你不必来的。" 泰继,如果能改改不分场合,眼里只有我的毛病,我兴许能更喜欢你一些。还是回给他一个感激的微笑。在这样的光线条件下,这个微笑在他人看来是否狰狞扭曲可怖惊悚,已经不是我考虑的范围。 再看向身边的武士,勉强挤出个笑容,"请诸位收刀。" "放开大人!"似乎震慑的底气不太足。同时,外围的翡翠帅哥眼睛里不无担心。 "看来,诸位不相信我一介女流有力气一举捏碎这位大人的喉咙呢。"我笑靥如花,"没关系,我可以多捏几次。"身后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妒夫教主,我捏不碎他还捏不碎嘛。 有点冷场。想了想,还是提高音量,"源赖忠大人。" 扑通,跪得实在干脆,"属下在。" "烦劳大人了。似乎有了些误会呢。"收回手,扯扯身上披着的教主的艳红外衣,走到叶子们跟前。低下身,凑到赖忠耳边,"拜托你劝劝东宫殿下。" 他会意。起身,前行,交代几句。刚刚围攻泰继的武士们迅速撤个干净。 "神子。"泰继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散发着令我产生本能厌恶的黑龙气息,"针对你的。今天他们刚刚布下,被我发觉,可惜施咒者逃掉了。" "姑娘。你真的放他们走?"翡翠还是侧头抱臂心不在焉的老样子。 "你们就当我是妇人之仁。最后一次退让。" "神子,彰纹很早就主动切断了与我们的联系。" "是。"我回答,"在我因赐婚事件向藤原求救那个时候。而现在,就是我,也只能追寻到他微弱的气息,用来查探他的生死,仅此而已。" "姑娘,我最后问你一次,借助黑龙力量欲至你于死地的这位殿下,你真的要姑息么?"四周昏暗,看不清翡翠的表情,语气中却明明白白的升腾着愤怒。 "翡翠,泰继。我不想八叶再死任何一个。"至少保全你们的性命,这是神子的职责。 他俩沉默。良久,大手覆到我头上,"伊里的事情不是姑娘你的错。你给自己的负担太重了。"泰继也跟着点头。 扯住他俩的袖子,六目对视,一向能言善辩的我,此时短暂失语。 赖忠站在我身后,沉吟半饷,"如果可以,娘娘您,不,神子殿下,在下有话对您说。" 我点点头。 他没有丝毫避讳,又是干脆的单膝跪地,"多谢您数次手下留情。" 翡翠、泰继闻言,立时转身走开,顺便带走剩下的亲信,至偏殿外墙。距离远到连外貌也模糊不清。 "无论是家父还是在下,都很感激您。" "不必了。只是烦劳你,今天这几位太子亲兵……" "在下明白。" "你的话,那位殿下多少还能听进去一些。请你转告他,对伊里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次对泰继出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初春深夜,空气些许凛冽,深吸口气,"如果不然,不妨打个赌,看我能不能毁了他。" 高大的男子身形一抖。 "我是不是很偏心。"我换了张面孔,对俊朗帅哥悠然一笑。 他起身,神情严肃,"我明白您的意思。" 我扬扬眉毛。和赖忠对话次数太少。对他的了解浮于表面。远不及朝夕相处的奸夫蓝颜们深刻。 "有立场才有爱恨,在下明白。神子殿下,由于龙神之力的缘故,身为八叶在您面前举刀都是件异常痛苦的事情。所以殿下他才出此下策。"他抚上自己耳上的龙之宝玉,"有它在,八叶于您,至多是陌生人,却无法作敌人。赖忠确实不曾对您撒谎,即使在下多次做过于您不利之事。" "我相信。" 如此坦率的回答稍稍出乎他的意料,随即展露难得的笑颜,"谢谢您的信任。在下这就带您到那几位大人身边去。" 我看着他。外表平静,内心叹息——可惜殊途注定不同归。 量身打造 上 走回翡翠泰继身边,赖忠恭谨行礼,先行告退。 "神子,这个符咒我会好好处置。"他将那张薄纸收入怀中,"我的力量也在慢慢恢复。彰纹也会继续替你留意。" 我点点头,"谢谢你,泰继。" 他伸出手盖在我的额头,闭眼凝神静气片刻,"你该多保重身体,神子,你的心情不太好。" 用最直接的方式得出最真实的结果。肯关心我心情好坏的人其实并不多。看看他,再次点头。 瓷娃娃一个融化冰雪的微笑,转向翡翠,"神子交给你,我还要去处理一下这个符咒。"言毕,一跃窜上宫墙,飞身而下,迅速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姑娘冷么?"大帅哥笑得颇有深意。 我身上披着教主的大红外衫,里面是几层嫩色单衣,长发未束随风飘散,这身打扮,甫一得到消息太像是从某个男人床上爬起,气势汹汹赶来为另一个男人出气的彪悍女子。 扯扯自己的衣领,"随手拿了手边的一件衣裳而已。对了,"我指指自己的脸,"刚才,我像不像女鬼?" 翡翠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哪里是像。根本就是。" 教主忽然现身于不远处掉光叶片的树下。金发飞扬。悠然微笑。瞧着居然也很诗意。 翡翠拍拍我的肩,"姑娘,你和他是认真的么?" 这不是明摆着么。抚上按在我肩上的手,"今天多谢。早点回去,翡翠。" "如果对手是这种男人,我就不必再谦让。"捏住我的手,微微用力——他不是在开玩笑。射向教主的眼神裹挟着冰渣。侧头看看我,欲言又止,最终闪身离去。 教主搂过我,微微抽抽眉毛。妒夫对这种嚣张的挑衅行为,一向是主动应战毫不姑息。今天却如此平静,真是反常。 再次啰嗦,教主的瞬移咒非常好用。半分钟,就到家,泡茶换衣服。 "你白生了这么一张祸国殃民脸,除了藤原,我身边的男人们怎么都这么不待见你。"我抱着手炉嘲笑他。 "将符咒安置在刚才的偏殿能发挥最大的效力。这是我告诉黑龙神子的。"幽蓝的双眸正注视着我。 先透底的人都是输家。"早就发现了,这座偏殿正好是京城的正中央。之前席琳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我曾经让你留下最后一个御灵。" 为了阻止气息的流动和循环。当京城内两个强力符咒存在,或许可以相互制约?"晚了。" 他弯弯嘴角,"不过,今后小心些也没什么关系。" "其实刚刚那个符咒,如果不是泰继,你也会出手吧?"□着把手伸进他怀里——大型暖炉,可自由调节姿势,嘿嘿。 "那小姑娘以为在我面前可以不付出代价的为所欲为么。" 只这一句,足够了。 熄灯。蜷起身子,把头埋进他怀里。倒带。不对。翡翠是看到我的红衣和……忽然出现的教主之后陡然暴怒,能令一向有涵养无喜怒的大帅哥如此恼火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偷传短信,"翡翠。彰纹使用黑龙符咒,一方面可以克制我的力量,另一方面,在偏殿周遭布下重兵,八叶中任何一个欲撤去符咒——当然目标最可能的就是灵力最强的泰继出现在偏殿,立时借"行刺"之名捉拿。可以大大打击我们的士气削弱我们的实力。这计策高明。" 大帅哥还没有睡,很快收到他的回复。"姑娘和我想法一致。" 继续联络。"我很奇怪,在咱们折腾源家娘娘时,那位内亲王殿下怎么都没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踹她一脚——让源氏女御万劫不复呢。"女人是多么记仇刻薄的生物还有比我更清楚的么。 没有回复。我知道他清醒着。"因为人家在忙别的吧。翡翠,你,宽幸,广之是有明确分工的,碍事的两个女人,源氏娘娘身处后宫,应该属你'所辖',而女六条宫殿下么……" 本来牵制这位内亲王的男人应该有两个,教主和貂蝉,而教主一直在我的床上,那么"献身"的只能是貂蝉。这个时代,男女都可以拥有复数的正式情人。在翡翠看来,同为我的情人的教主和貂蝉,却被我"差别对待",他在为他的挚友鸣不平。 "明天天亮之前,带我去内亲王殿下的宅邸吧。" "姑娘想去兴师问罪?" "这句话有失你的水准呐。咱们去抢亲。" "好。"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想大帅哥应该会欣慰的笑笑。 "亚亚,"我说,"早晨我要早起。" "出宫?" "对。"然后一夜无话。 收到翡翠帅哥贴心叫早短信一条。迷迷糊糊的摸出手表,凌晨四点。踹开人形暖炉。窜起来走出卧房梳洗穿衣,不去管那个还睡得一塌糊涂的男人,径直出殿和翡翠汇合。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内亲王的府邸属于CBD,中央商务区,从白河法皇居所骑马至多十分钟。这女人财大气粗不言自明。 在人家豪华大门正对面的树下,寒风飕飕,手里攥着昭君的暖炉,和翡翠并肩,真有特警执行任务蹲点守候的感悟。 从天黑等到天亮,看见正门大开,几位随从排开,貂蝉姐姐依旧是一袭红衣,满脸疲惫,却难掩天生丽质,绝代国色,优雅缓步而出,欲登上等候已久的牛车回府。 点上两滴眼药水,拍拍翡翠肩膀,呲牙一笑,"好好瞧着。" 几步冲出去,站到大街正中央,"广之。"扯着绢子,眼眶濡湿。 貂蝉姐姐猛然抬头,面色瞬间苍白,他肯定最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被我撞见。虽然他现在的表情举动在外人眼里或许叫"精神为之一振"。 "广之。"我装模作样的抹抹"眼泪",着力幻想我就是穷摇奶奶小说中惨遭爱人抛弃哀怨切切的女子,"我怀了您的孩子。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想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您……"音量并不大,却足够能让女六条宫殿下看门人听到。 貂蝉就是貂蝉。半秒都没有的反应时间,已然一个箭步奔到我面前,豪放的横抱,直接带我上车。在美人怀里,喜滋滋的给翡翠短信,"回宫等消息去……" 右大臣的牛车装潢奢华,布置舒适。只剩两个人的空间和时间,我说,"放我下来。" 美人抱着我的双臂骤然一顿。忽闪几下睫毛,放我在柔软的坐垫上,轻轻撤回手臂。本人扯扯衣衫,自觉的滚到墙角。 换个舒服的姿势,"我说小葱殿下的丧事,内亲王这个当妈的怎么都没上心,原来人家忙着夜夜不虚度,全力找你借种。" 前几天貂蝉还信誓旦旦剖白,自己不曾和其他女人上床,今天被我类似捉奸在床,等于自扇耳光。目前正感觉无地自容,算是好听的说法。 至于不太好听点的,我摸摸墙面,"我觉得这墙真不错,看看你那脸色,要不你撞撞看?" 我抽抽嘴角,"可是内亲王总归四十多岁的人了,想怀上不那么容易。要是我,这么多年都只开花没结果,第一个就怀疑你是不是不能生。" 貂蝉姐姐肯定是"行"的,不然不能稳坐女六条宫头号情人十多年牌子屹立不倒。反正美人皮肤白皙,看得习惯,再苍白也没苍白到哪里去。 "你可真恨得下心,人家针对藤原家大当家宽幸的不育药,你居然拿来主动喝。亏我之前还一直以为你是被逼无奈。"抹干净眼药水,收起手绢,"为了满足这位殿下的欲望,你得吃壮阳药,为了不让她得逞,你得吃不育药,把自己熬成药罐子的人,是你自己。" 女六条宫的女儿源樱千代,昭君的前妻,爬墙生了个儿子。随后去世。给昭君下药,令他不育,这个孩子就永远是昭君的继承人。藤原家嫡流,今后若无女孩出生进宫,等于拱手让出第一外戚的地位。内亲王这招目的明确,思路清晰,这个女人确实不一般。 我神经质的笑笑,"女人,到了中年,欲望旺盛,是不是让你挺吃不消的?" 美人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拧着眉毛,"不错。那又如何。这是我的……" "你的选择?"我打断他,侧过身,"你坐得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他脸上写着明明白白的"难以置信"四个大字。 "我责怪你了么。"我也学他,拧拧眉毛,可惜估计怎么也纠结不出个貂蝉式"柳叶蝴蝶结"来。"你心虚什么。"说着,对他伸出手,"来,给我晤手。" 那表情——看见肉骨头的大狗,眼睛一亮。我不由得一哆嗦。 "我凶神恶煞了么?"埋进美人怀里的手,"色"字当前,肯定老实不了,顺着胸肌,划来划去。 他点头。 "要是早起,我的脾气一般不好。摸着不顺手,躺下躺下。" 于是他躺下。 "貂蝉,我开始后悔当初没干脆毒死她了。对不起。" 宽阔的肩膀把我围起来。 以他的个性,绝不肯甘于这种女人之下。"你有什么落在她手里么?"我问。 "她能把我踢下右大臣之位。"美人回答得极其干脆。 这个时代,女性地位比较高,和男人一样拥有继承权。女六条宫与贞仁叔叔同母,备受宠爱,连受封也是诸兄弟姊妹中最丰厚的。人嘛,有了钱野心自然急速膨胀,更何况这位内亲王也确是很有些心机手段,绝非一般女子可以企及。宫闱内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来手里不知攒了多少权臣的秘密把柄。根基还不深的新贵北条家在向上爬的时候,拿谁垫过脚,又陷害过谁,事到如今,被这位殿下捏上几个要命的短处,时刻要挟威胁,逼迫貂蝉取悦她,为她卖命,也在情理之中。 要好好考虑一下,如何让这位殿下来不及反应,永远闭上嘴巴的方法——免得伤及无辜。 貂蝉蜷起身子,把我完全包裹在他怀里,绯色外衣将我和他笼罩,周身一片赤红。 好像洞房花烛似的。其实这就好比酒吧喝多了,于是靠在身边的男伴肩上,事件本身还是很CJ的。 不过老实点不要乱动比较好。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身体通常都很敏感。 "放心吧。"他凑在我耳边说,暖风拂过,一阵阵酥麻,"我不会对您怎么样的。还有点时间,您不如好好睡一觉。" "你在我身边我睡不着。"忽然有种挫败感,论对女性心思的把握,貂蝉姐姐是尊神。 "您虽然看起来冷漠,但实际上是个性情中人。" 精明如他,当然知道我刚刚的沉默是在盘算怎么拉他出火坑。这是隐晦的道谢。我随口问,"当初撺掇女六条宫请旨把我赐婚给泉水的是你,在了解我之后一直却良心不安,于是百般温存体贴退让容忍的也是你……我该说,你又是哪种人?" 美人旦笑而不答。一对杏眼明若秋水。 翻过身,右手探上他胸前——肤若凝脂却瘦骨嶙峋,真是个全新的视觉和触觉的体验。 "不听我的话,没有善待自己的身体。貂蝉,人要活得足够久才能等到自己的那一半出现。" 他眨眨眼睛,一抹苦笑。直视着我,吐字清晰,不烙进心里不肯善罢甘休,"我以为我等到了。" 这句话我居然没办法向下接。 现在想来,当时在他家里,他因为误以为我为求恩宠爬上龙床,阴阳怪气的扔出来的那句"哎呀,柳姑娘和老男人待了一整天于是自然而然的渴求年轻男子的身体,我是可以理解的"究竟有多大程度的自嘲。 "根据你所处的身份和环境,我不会能拿一般的道德观来衡量你的。身在泥潭,却还在坚持弘扬所谓贞洁,尊严等等美好的词汇的伪道学,不过是筹码或者引诱不够,还没有机会扯掉这层伪饰的脸皮而已。"我关注的是现在和未来。过去,再介意,也不会随我的爱憎而改变,何必执著于此,自寻烦恼? 这句话一下子暴露了我尖酸凉薄本性,他也不以为意。 双手轻轻摩挲起我的脸颊。"您太理智了。一旦您这个样子板起脸说话,即使内容句句让人受用,可我就是开始无所适从。" 在这个敏锐精明的男人面前根本无法保守秘密。决心说实话。"我二十岁那年,曾经让我以为他就是整个世界的男人狠狠伤害了我。"我指指胸膛,"当时这里支离破碎,可是哭到精疲力竭之后,也只能把残片捡起来,点上些胶水,揉搓几下,再丢回胸膛。于是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能平静的诉说这段过往,大概意味着已经足够宽容到释怀了。 "并不是越痛苦的爱越珍贵,越值得铭记。"他轻叹一声。细长的手臂有力的把我环绕。 这似乎是穷摇奶奶小说的主旨。可貂蝉不是那种纤细脆弱,时刻伤怀的酸腐文艺青年。 不得不说,他时常饱含哲理的话语令我这个现代人为之侧目。靠在他胸前,无语良久。 酝酿一下,先顾眼前。继续刚刚的话题。"既然已经把你从毒潭里脱出来,当然也不会再让你再陷下去。" "哦……当初您可不是这么回答我的。" "就算是再踹你下去,也得我来。" 美人玉手下滑,开始揉搓我的颈肩。手法力度都绝品。教主的异性乱摸如何和貂蝉的专业素质相提并论。 越发觉得对这个男人不能放手。 闭眼潜心享受,想说的话全都抛到爪哇国去了。 半明半寐之间,有人轻轻推我,抬眼,美人撑在我侧上方,皱着眉毛,带着浓浓的闺怨语气,"您怎么能自己爽快之后就不管我了?" 男女斗法,乐趣就在一个旗鼓相当。 □着勾住他的脖子,"卖笑到卖肉,要循序渐进。你现在第一关还没通过呢,想越级?来,"另一只手戳戳他若隐若现的酒窝,"先给本宫亲个,亲不好就给我重亲……" 眼前这个男人立时全身化作一汪春水。貂蝉在床笫之间摸爬滚打二十年,调情实战的功夫,教主昭君根本无法望其项背。吻功更是没得说。 "貂蝉姐姐。"我说。两片丰润的嘴唇此时正黏在我的颈上。 "嗯。"声线性感依旧,可惜略有含混不清。 "你的胡子扎疼本宫了。" 要求他把我送到X馆。看到我扯着堇大美女再不肯放手,有些哀怨的出门赶去上朝。 "你最近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情嘛……" 还想谦虚一下,美女忽然凑过来,摸出手绢仔细的擦向我的嘴角,"胭脂都花了……" 呃……另一半胭脂你去找貂蝉要吧。 "反正,我看上北条广之了。" 人人都爱八卦。美女笑起来意味十足的神情,和他亲哥翡翠如出一辙。"横来竖去就三个人。今天觉得这个好一点,明天又觉得那个贴心……" 就是闺蜜。眼睛随意一扫就知道我的心思。平安时代,民风开放,绝大多数女人厌恶我,无非是霸占了她们切切爱慕而不得的四公子,并非拥有复数情人。 "不过,他可是有名的处处留情。" 摸出貂蝉的扇子,"老实说,我也几乎打眼。事实上,正相反,如果情非得已,他大概是三个人里最不会出墙的那个。" "诶?"美女眼睛晶亮晶亮,闪烁着旺盛的求知光芒。 我微笑着沉默了。因为他本人对女人和房事本身太过"熟悉",以致厌倦,细想,和恶心的内亲王母女,他有多不情愿。这种人,一旦认定所选,轻易不会更改。 而他对我情意,言语和身体,双重确认。肯定得不能再肯定。 "对了,我想来问问你。女六条宫的那两个女儿还在的时候常进宫么?" "你这丫头,翻老账都跑到这里来了。没错,大女儿常去白河——探望姑母(名义上的,也就是源氏女御。),二女儿当然常去内里,探望堂姐。" "难怪。我要收集点证据。回宫查查典籍确认一下。" "柳丫头,这里面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你知道橘家当年……的原因……" 美女是在提醒我这趟水很浑。 "堇,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能让天子介意的事情只有三样,他的位子,妻子和孩子。有人犯了妻子的戒。第一个位子又没人敢……"日本的皇室自古至今皆一脉相承,貂蝉他家的问题一定出在第三个上。 笑笑。整整衣服。貂蝉姐姐怕我冷,把他的艳红狩衣给我了我。 昨夜今晨,都是外披红衣,但衣服的主人更换了。 我的计划也随之修改。 亚亚,昭君,翡翠,为了拉貂蝉一把,这几位美人也要悉数出动了。 想到这里,对美女嫣然一笑。转身告辞。 多么高效的一个清晨。这对习惯了朝九晚五的我几乎是个奇迹。 平安时代职场生存法则 上 美人们都在上班,美女便安排了牛车送我回去。回寝殿补了会儿觉,爬起来,召唤藤原女官,吩咐她找来我指定年份的起居注和宫中往来档案。 姑娘闻令,一时表情晦暗难明。 整整一个上午,寝殿安静得只闻簌簌翻书声。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伸伸懒腰,吃饭, 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 吃毕,整装正准备出门,貂蝉姐姐来访。换了件淡紫色的狩衣,脸上略显憔悴,没有笑容。像是下了个极大的决心,走到我面前,坐下,拉着我的手,"晚上,我要去……找个女人。" 我头也未抬。 将手抽回来。他先是愕然,睁大双眼,随后黯然,眼帘低垂。看着容貌艳若桃李的貂蝉美人上演表情变换秀,是件多么赏心悦目的事情。 咕咚一声,仰面倒在背后的软垫子上,冲着美人伸出双手,依旧面无表情。谁不知道我翻脸比翻书还快。要是从表情就准确无误的看出情绪,我不用混了。 "睡得太少了。脸还僵着呢。美人过来接着给本宫晤手。" 他浅浅一笑,扑过来,守在我身边。近距离仔细观察他,面色苍白,眼睛里满是血丝。女六条宫人到中年,如狼似虎,想必昨夜翻云覆雨折腾得他精疲力尽。 据说每天OX三次对男性就是很大的伤害。难怪他身材纤弱。这么多年,他怕是把自己的身体都毁了。 二十一世纪的小鸭子们十八岁左右出道,高强度体力运动,三年人就废了。 貂蝉姐姐伺候内亲王,现在还是个男人,基本也算奇迹。 冬季血液循环不畅,我一贯指尖冰凉,划过他□在外的一大片白皙肌肤,一时神情复杂。 他牵过我的手,微笑着轻轻揣入怀中。 撇撇嘴,"我不允许。"我缓缓说。 他正色,"今早的事情您做得太过了。一下子她的怨恨就骤然集中到您身上了。" 貂蝉话直说了一半。他也一样习惯点到为止。可我知道,官场险恶,暴露自己的爱憎,只能被人利用或者陷害。昭君貂蝉对我的爱慕,溢于言表,直接将我推上风口浪尖。同时也成为别有用心之人心中,要挟这两位重臣不多的几种方法之一。 "于是你想去转移下注意力?貂蝉姐姐,我在乎你,需要你,可从来没想过要你替我挡刀剑。" 他不笑了。风情万种的杏眼里有种莫名的光泽在闪烁。 拉着他躺下,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温暖而安全。"是媞子内亲王?" "是。"爽快的回答。 如我所料。北条家之前,曾经打过贞仁叔叔最疼爱的女儿,昭君的前任情人——媞子的主意。这位美女红颜薄命,究竟真正的死因为何,已经不再重要。女六条总手中必定是能让贞仁叔叔相信媞子之死与北条家脱不开关系的资料。 "对付这位贪得无厌的殿下……你手头的东西还不够吧?"我轻声问。 "嗯。" 这也很好理解。貂蝉怎么可能任由对方掐住自己的死穴而毫无应对手段?他之所以还在忍耐,唯一的可能就是筹码不足,不够致命一击。 他的手环过来。顺着脖颈,后背,依次向下,摩挲抚摸。他无时无刻不在尽他所能的安抚我取悦我。 "别这样。"我说。 "我真的不会对您怎么样的。"他的表情像是在说"我是认真的"。 "不,"我拽回他的手,"我怕我对你怎么样。我不会给自己犯错误的机会。"你也不要为了弥补一个错误而犯下下一个错误。 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我的潜台词他如何会不懂。 "那我回去好好'养伤'。" "嗯。乖。"拍拍他的脸,"那个女人……你记得,不是胸前有两块肉就和我是同类。还有,貂蝉姐姐。"我捏着美人的下巴,"为了你,亲手插别人两刀,我也甘愿。" 他线条紧实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美人之后告辞。我打理下,换件衣衫,带着几位随从,前往白河办公区。身为第一女官——尚侍的特权就在于此,白河范围内来去自如,无人阻拦。 盛产权臣名流的四大家族,除了当时没落的橘家,还有三家。女六条宫却独独挑中北条家下手。源家是她丈夫掌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能下手。而藤原家,昭君把持的藤原家,她没下手,理由只能是——她不敢下手。昭君手中必定有令她万劫不复的底牌。 踏进左大臣的专用办公区域,命令随从回避,径直前行,一把拉开房门。深吸一口气,"昭君,我搞不定了。" "搞不定?"美人抬头安然微笑,随即起身,款款走来,牵着我的手,带我落座。 和昭君无需绕弯子,"我要宫内缺失的那部分出入纪录。" "嗯。"他点头,"我会吩咐下去。" 果然痛快。宫里缺的就是昭君前妻去世到死前三年之间的档案,联系藤原家女官早上的值得玩味的表情变化,这些东西必定在左大臣掌控之下。 藤原家老爷子归天之后,昭君杀妻简直是有恃无恐。女六条宫对他恨意蚀骨,也没和他公然宣战,甚至连背后的动作——至多安排下一个北条信之,也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真正能给昭君压力的也只有贞仁叔叔。 "怎么谢你?"我笑说。没诚意也要假装有诚意。 "以身相许。"一杯香茶同时推至我面前。 不错,学会调戏了。我成全你。 飞扑过去,骑在他身上,扯他的衣服,在他胸前上下其手,□着,"美人,几天不见,就发育得这么好了……" 美人一脸红潮。 之后——我讪讪的站起来。他身体起反应了。以他的个性,宁可憋死自己也绝不会强迫我。于是,很愧疚。 他爬起来,摸摸我的脸,万分温存,"柳,我知道您喜欢藏招后手。但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您还有我。" 又不争气的感动了。他何尝不知道我这次是为了貂蝉出头。 这始终是个男权世界。所有的规则都是由男人们创立的。聪明的女人懂得利用这些规则和男人本身向上爬,但有时,不得不承认,仍然需要男人为自己遮风挡雨。 我能有今时今日,并非完全源于自己的才干。 "我很麻烦的。" 他眯起眼睛笑得晴空万里。 摩羯座男人,虽然以冷漠节制严肃无趣著称,一旦爱起来也是神魂颠倒,无论责任义务,能管能挑的一定管一定挑,不能的也要努力管努力挑。 何况,他真的有这个余力。 一巴掌拍上他的脸,"你真是个傻子。" 整理下,不打扰人家继续模范公仆,出门回宫。 还没走出几步,迎面撞见幸鹰。斯文帅哥和我挥手,"感觉到您的气息接近,于是出来看看。" 掏出烟和打火机给他。 他笑着接过,啪嗒一声,青烟袅袅。幸鹰没有烟瘾,更多的是为了提神,找找现代人的感觉。 "曾经有富婆把小鸭子玩死,可惜人家权大势大,最后赔点钱了事。"我说的是二十一世纪的新闻。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谁会做这种事呢。那位殿下身边的男人,有名有号的不止他一个。能让您出头真不容易。" 幸鹰明显什么都知道。 "Those unhappy things I want them gone."(那些悲伤的过往,我要它们烟消云散。)斯文帅哥点点头。 "你说,她真的爱辅仁亲王么?"至少能给我一个她伤害别人的理由。 他呼出一个烟圈,"她啊……只是爱上爱本身罢了。" 我轻笑,"爱情本身就是种行为艺术。" "爱情不是盲目的,没有爱情才是盲目的。"他扭过头来,笑着看着我。 他在提醒我,美人环绕时应该有优越感,尤其是昭君肯为了我牺牲到这个份上,我应该感恩。 "都到了这个位子,碰见一个傻子已经让我惊诧,万没想到还有更傻的。"我不领情。 帅哥把烟掐灭,"痴情居然会被人认作傻子。"他摇摇头,"不过,咱们确实不容易相信天长地久至死不渝了。" 我甩甩袖子,摆摆手,准备离开。走开没几步,回头,面对幸鹰,"换你作我,他这个位置条件,身边没别的女人你相信么?他只不过是图新鲜。" "这番话说明您自己已经在犹豫。兄长身边确实没别的女人。" "我习惯了自己爱护自己。不过有人肯主动照顾我,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拒绝。" 幸鹰闻言,扶扶眼镜,会心一笑。 "其实,我在职场第一次摔跟头之后,以泪洗面。借酒浇愁。后来明白哭泣没有任何作用,除了示弱。" 他侧过头,表情诚恳,"之后,因为不能哭于是只好笑了么。" 幸鹰这只男妖才是我的同类。唯一的同类。"幸鹰,你真nice。我一直很庆幸能和你做朋友。"冲斯文帅哥真诚一笑。 他单手覆胸,身体前伸,"这真是我的荣幸。我的女士。" 带着随从扬长而去。直奔右大臣官邸。一个人推门闯进去。是个春光乍泄的情景——貂蝉姐姐在换衣服。当然还是留了浴衣,不过胸前到腰上□一大片。走过去,抱起衣服帮忙递给他,"宽幸答应了。你也是算准了,我一开口,必然畅通无阻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不过我不会给你的。虽然你利用我,我并不生气。" 他微笑着接过单衣,一层层穿好。"我知道。" "你妹妹死了。这一代不会有留有北条家血液的皇子出生。看在和你的情意上,宽幸放手了。" 貂蝉点点头,"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探听到,那女人借女儿们监视我们,同时还把那种药送进宫去。可不仅仅是冲着宽幸。" "我会尽力而为。貂蝉,以宽幸的位置和个性,他不主动害你,已经很了不起,这次更是痛快让出法宝,是卖了你好大面子。" "我知道。他比起藤原家的上代家督仁义太多了,也会顾念旧情。那么,"他牵起我的手,目光澄净,"柳,这次麻烦您了。" 我笑笑,点头。手指点上他的唇。"拿大美人你当过那么多次手纸,总得给点回报。" 美人闻言柳叶细眉扬起,眼眸一阵璀璨,嘴角上挑,笑得风情万种。 昭君杀妻,貂蝉卖身,在一般情况下必为人所诟病,可这里是官场,吃人不眨眼的官场。何况,二十一世纪踏进职场的新鲜人,最重要的几项守则之一就是,永远不要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评价甚至职责别人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 讨了一杯热茶之后,离开官邸,回寝殿。吃饭。翻看藤原女官依照昭君吩咐送上的那些纪录。暗叹昭君的手段,因为有些记录出自已去世的那位源家典侍。全部看完,心里更是有底。泡澡。东奔西跑忙碌一天,睡意早早袭来,于是干脆躺下蒙周公召唤。 昏天黑地之际,翻身伸腿,触到柔软温暖物体,翻翻眼皮,身边已然睡下金发碧眼中宫教主一枚。 一巴掌拍到他胸前,"你回来了。" "今天睡得这么早。"他笑嘻嘻的。 "睡得晚女人老得快。"蜷进他怀里,"亚亚,抛身世外明哲保身很不厚道哟。"明明你也爬过女六条宫的床,怎么半截子就全身而退了,是已经拿到该拿到知道该知道的东西了吧。 "呵……你可真是喜欢多管闲事。" "我讨厌那女人。"吐字有些含混。 他挽住我。不再回话。很快两人都坠入梦乡。 血腥暴力的新一天。一月十三号。教主梳洗更衣完毕,摸摸的我额头,"我不会让你受欺负。" 我笑笑回应他。美人满意的离开。 大清早,宫中四大典侍,除了前一阵子挂掉的源家美眉,其余三位悉数到齐。例行布置下最近的工作。然后开始本日的重头戏,依照贞仁叔叔的院令,源师子女御,除了名号保留,其他女御品级的证明敕令等等一概收回。顺便改写起居注以及宫中档案。不经意的想起,之前叔叔所服用的补药也是由这位娘娘奉上。虽然多名太医看过,确认无恙,但我轻飘飘有些隐晦的当众提起,自从贞仁叔叔开始服用这种汤药,宫中再没有皇子女诞生。 某位不太常接触的典侍不易察觉的眼光微动。余下的三位典侍,除了佳子美眉出自北条家,出自藤原家对我颇为照应的女官,就剩这位源氏女官,虽然也是出自源氏,但不结党,对谁都有礼而疏离。我推测她应是老爷子女官中的第一亲信。(女王的职位,尚侍是宫里第一女官,说了算的。不过这个职位经常空缺,没有尚侍时掌权的就是典侍。也正因为这份实权,所以几个家族都忙不迭的把自己嫡出的女儿送进宫内,谋求此位。)女六条宫和女儿把不育药送进宫内,再由源氏女御呈上。于是老爷子之后再无所出,这种保全两家地位的举动,即使我手头有充分的证据能拆穿她们,也不会愚蠢到贸然冲到贞仁叔叔面前和他摊牌,最少要绕两个圈子。官场宫内,在害人救人之前,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生存永远是第一位的,然后才提得到发展进步。 吃过午饭。和叔叔请假。看不出经过上午的传声筒之后他情绪有什么起伏。可越是这样平静无澜的反应,我相信他已经下定决心釜底抽薪了。 带着几位随从出宫。去醉云楼收账。和大美女笑闹几句,天色不早,起身回宫。路上经过荣宝斋,看看脚边一小箱子银子,心里发痒,女人拜金烧钱本性蠢蠢欲动。下车,扫货。 捧着一个天青色细瓷脂粉盒,呵呵直笑。正在陶醉,妖娆性感嗓音自身后飘来,"柳,好巧。"镇定回头,抿嘴微笑,"貂蝉姐姐。人生无处不相逢。" 美人漆眸闪烁,却嘴角上挑,别有意味,旁若无人的把我一下裹进怀里。 门外一阵喧哗。等我出宫才敢出手,也算慎重,殊不知特意选定时间地点,挖个深坑,专门给你们跳。 高贵雍容,自命不凡的内亲王殿下气势汹汹踏进门来。身后是装备精良的带刀武士。冷眼扫过我和貂蝉。此时周围闲杂人等早不知去向。 即使当此非常时刻,身边美人修长大腿勾上我,宽袖长臂将我整整环住,丰润的红唇点上我的脸颊,整个身体像条蛇一样紧紧缠在我身上——我真要感谢这么多年来女六条宫对貂蝉美人的调教。 女六条宫凤眼微眯,得意的笑笑,"广之,你做得不错。到我这边来。" 貂蝉姐姐忽闪几下足够去给夏奈尔纤长睫毛膏做代言人的浓密睫毛,软语如兰,"对不起,我害了您。"言毕松手,径直走到那个女人身边。 我侧过头,单手捏住那个细瓷脂粉盒,不止是捏住,是攥紧。空出的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貂蝉姐姐的扇子。微笑。带着些蛇蝎的心思。 像幸鹰说的,因为不能哭于是只好笑。 人生处处马赛克 上 扬扬眉毛,展开探知结界,翡翠安稳如常,放心一半,如若京畿兵力大举调动,他必定知晓。也就是说,女六条宫这次是专为我而来,与他人无涉。 "如果是你害我,多害几次也无妨。"我依然笑得云淡风轻。这也是从翡翠大帅哥那里照搬来的。 貂蝉在那个女人身后,闻言又是邪魅一笑。 "你还真痴心。"内亲王冷冷嘲笑道,"想和皇兄告状?我真想看看,今天杀了你,皇兄能给我什么教训。" "殿下您原来这么器重我。受宠若惊。"低头端详手中折扇。余光扫过,貂蝉两只眼睛像黏在我身上。 门外沙沙,几记闷声。女六条宫迅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神色骤然紧张。直到身后由我亲手调制的独特清淡香气"电"安然飘来,我抬头,还是不带任何多余情绪的微笑,"有道是风水轮流转。殿下,现在又是谁说了算?"侧过头,面对白衣卓然而立的清冷美人,"这种事情还是要烦劳你。真让人过意不去。" 昭君颔首浅笑,"这是我的荣幸。"幸鹰的内部绅士培训班教学,目前看来,卓有成效。 按照女六条宫的算盘,她带兵来给我教训,貂蝉负责牵制昭君翡翠的亲兵。可惜,貂蝉姐姐明显故意无作为不干涉,于是昭君部下迅速扭转局面。 "皇室贵胄,咱们不好处理,还是交由陛下处置决断吧。"低声笑对昭君。 他会意。制服所有内亲王的直属武士之后,我和昭君径直出门,经过貂蝉身边,向他伸手,"貂蝉姐姐,咱们走吧。对了。记得给我买下这个脂粉盒。" 美人风情一笑。跟上来。 想了想,还是回头,"殿下。您步步为营精明无比,之前的排兵布阵,计谋策略,让我由衷钦佩。到这个时候,怎么反而犯了糊涂?抛开你们的感情纠葛和广之的为人,树要捡粗的抱的道理谁不懂。今时今日,没有什么人的默许,您能如此狼狈?"女人掌兵权,为贞仁叔叔所深深忌惮。这是他的底线。无论你是女御还是内亲王。更何况还是依仗身份两次三番越界。 为防某人为她开脱,我还特意准备了动机——与上午在大庭广众之下涉及她的那番话联系起来。这是千真万确的动机。 她冷冷的看着我。不置一词。忽然,眼光仿佛穿透我,随后的闪烁……那是询问和期待。而我身后站的正是貂蝉。 天,阴狠毒辣的女六条宫居然对貂蝉姐姐动了真情。所以,貂蝉才能活到现在,卧薪尝胆直到有机会一举翻盘。 我迈出几步,凑近,用她勉强能听到的音量,"北条广之是男人,不是男妓,他不会当尊严被你踩在脚下之后还对你有真情。我比你更明白这一点,所以,今天你输得这么惨。"冷笑一声,"殿下,您还是早睡早做梦吧。"言毕,转身拂袖而去。二位美人快步跟上。 女六条宫的表情我已经无心关注。她一样是个傻女人。 踏上荣宝斋外面的大路。已经清场。身周是熟悉的藤原家精英蓝衣武士。轻舒口气。 昭君站在我对面浅浅一笑。而貂蝉姐姐直接扑过来,摸出手绢仔细的抹我的嘴角,"这里脏了。" 谁不知道他内心有愧急着献献殷勤。所以昭君继续浅笑。看不出任何不快。 我白貂蝉一眼,别有意味的说,"其实吧,刚刚被你这美人蛇缠缠,感觉也挺不错。" 他放下手绢,敛起一贯玩世不恭的笑容,"亏得您还能那么镇定。我当时在想您真的是女人么。" 拧拧眉毛,看看自己的胸,然后目光扫向貂蝉腰部以下,嘿嘿笑起来。昭君左手摸摸骨折还吊着的右手,专心看好戏。 貂蝉爪子一只奔向我的肩,另一只拐住我的腰,一条腿向前伸——又是完整的"蛇缚"大法。颤颤睫毛,正色道,"我真的很想一口吞了您。" "呵……"我轻笑,把手里的脂粉盒往他怀里一掖,"记得把这个的帐付了。貂蝉姐姐,你是美人蛇,可我是享誉京城的狐狸精,蛇和狐狸,应该谁吃谁呢?" 他亦轻笑,空出一只手接过,漆眸璀璨,"柳,咱们私奔吧。" 一手拉住貂蝉姐姐,一手牵住昭君,面对貂蝉,眼睛看着昭君,"昭君,还不跟他好好学学,"我顿了顿,"厚脸皮。" 两个人都笑了。貂蝉摸出折扇,微笑着,"柳,您和宽幸一起回宫吧。我还有些善后要处理。"扬手指指远处数位淡红色衣着的武士——那是北条家兵。刚刚,即使昭君不来救援,貂蝉一样有能力"化解"女六条宫"不怀好意的举动"。 美人蛇飘然离去。 昭君收起笑容,将手伸出来,慢慢打开我原本蜷在一起的手指,露出掌心,赫然四个血痕。刚刚下意识攥拳,指甲太长的恶果。 他垂头轻轻说,"差点就破了。" 昭君心思细密到这个程度。我的一举一动他无一放过。我干笑,"理智上明白,但情感上总是要慢半拍才能接受。貂蝉说出那句话,即使明知道不是针对我——他在逢场作戏。控制好了表情,可惜身体没听使唤。" "您于我,不是'利用',而是'需要'。身为男人,我一直都盼望能'被您需要'。今后不会再有今天这种事。" 我脸上还挂着笑容,听到这句,马上僵住。回宫,整整一路,一直沉默,却扯着昭君完好的那只爪子死活不松开。或许在他面前,可以片刻丢盔卸甲,不用尽心维持一个无懈可击的形象。 回宫,解释的事情不用我出面。还是装作吓坏了的样子,回寝殿睡觉。确实肚子里有货,精神不济。 醒来时,有消息,据两位典侍双重证实,内亲王殿下月内要常伴青灯古佛了。目的达成。爬起来,一对随从送来好几个大礼盒。翻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各色各样细瓷脂粉盒,估计貂蝉姐姐把整个荣宝斋包圆了。内附书信一封,"喜欢哪个您自己留下。不喜欢的砸了也别给别人。" 吃过饭,天色渐渐暗下来。掌灯摸出本言情小说,预备催眠。 女官悠长一声,贵客到。 貂蝉姐姐晚间又来卖笑。教主即将回来。 来吧,像个男人一样战斗吧。 站在门口,一身艳红,扬手撩起竹帘,微风拂动青丝,眉目舒展,嘴角稍挑。人前也是这样一副从容浅淡的笑容。只是在面对我的时候,大大的杏眼里,水光潋滟。在预示着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请他进门落座。倒茶给他。 "你的礼物我收到了。"我先不怎么真诚的表示感谢。 他不答话,嬉笑着凑近,直视我的双眼,目不转睛。同时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我的手。指尖不时撩动我的手背。这是时刻不停歇的挑逗。 深呼吸。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男人,害得权倾一时的内亲王倾家荡产,虽说对方未必无辜,亦足可见他这汪蓝颜祸水的杀伤力。 "我佩服你,貂蝉姐姐,一句'对不起,我害了您'就能轻易试探出我对你的感情。你很得意吧?"着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阴阳怪气。 "下次不会了。"语气颇为愧疚。 我摊开手。他失色,默默端住我的手腕,另一手反复摩挲我淤血伤处。 谁不知道我爱惜自己的身体同时善于控制情绪。居然也会一时情急,下意识攥拳,在掌心处戳出四个紫痕。 "这招没用。"我冷冷道。欲起身,却被他扯住袖子,进而紧搂住腰,头蹭过来,"我羡慕得都嫉妒了。宽幸一开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您身边。直到我现在扫除障碍,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和他们几个角逐的时候,您为什么又这样对我?这不公平。" 扫除女六条宫,貂蝉姐姐才真正有资格寻找真爱了。 总算明白,他这些千娇百媚辗转柔肠的招数都是专门修行来对付谁的。原来cos仁弱温柔的辅仁亲王的人不止泉水一个。难怪泉水的计谋他看在眼里,心头明镜一样,那种程度的伪装在他面前根本是班门弄斧。 "晚了。何况,你比我更明白这世道根本没有公平可言。"我持续着冰山女王气场。 "我又做错什么了?"他咬牙,语调里带着明显的不甘。 老实说,以我个人观点,他确实没做错任何事。但无理搅三分是刻进女人基因里的信条。"英明果决的右大臣怎么会有错。"这回连他的名字也不提起。 他现出来的表情——如坠寒潭。抿抿嘴唇,猛然抓住我胳膊和大腿,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我整个人掀起来,放到身后的床褥上。 长发垂下来,盖住他的脸,看不清表情。双手撑在我肩膀两侧。一条腿压住我的下半身。一时只听得到他轻轻的喘息声。我是不会和男人拼体力的。满脑子都在盘算如果他打算强X我,是不是直接用龙神之力将他震飞。 他忽然吻上我脖子。温柔,却带着小心翼翼。双手顺着我的颈椎、锁骨、直到前胸,辗转有度,隔着薄薄的两层丝质外衣,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手指手掌越来越炽热的温度。 不止一次,貂蝉通常优先用言语说服我,如果行不通,就会像今天这样主动用身体来取悦对方。 昭君和亚亚,我吻他们,虽然一样都有激烈的回应,但他们从不主动。而貂蝉相反,总是他先和我亲密。并且十分在意我的反应,甚至是在意到过了头。很多次故意勾起我的欲望,巴不得我一时把持不住,与他成就好事。 恍然大悟。十几年在内亲王身边,身体是他唯一的武器。久而久之,貂蝉,已经自卑到这种程度:抛却□裸的肉体吸引,连单纯用他的个性来留住对方的自信都已经不复存在。 他已经吻到胸前,一只手已经在缓缓解我的衣服。 这个时侯必须说点什么。 "貂蝉姐姐。"捏住他的手腕,"我喜欢新鲜刺激的玩法。" 他抬起头,眼中一晃而过的犹豫,随后坚定的说,"好。我能经得住。" 果然。当时三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面对一半恐惧一半屈辱,或许还在瑟瑟颤抖的他,不用点非常手段,二人如何"成功"?其余的我还是不要继续设想比较好。 貂蝉巴掌大的瓜子脸,轮廓分明的五官,柳叶眉高挑,水汪汪的杏核眼,眼角微微上扬,右侧太阳穴处一颗琥珀色泪痣。挺阔的鼻梁,丰润的嘴唇。以一般人的审美观来说,是个非常漂亮的男人,唯一弱点,似乎太过于阴柔。 抚上他的泪痣,另一只胳膊勾上他的脖子,微笑,"貂蝉姐姐,即使你故意施计试探算计我,我还是爱你,这算不算犯贱?" 他闻言,看着我,也不再忽闪睫毛,唇却在微微颤抖。 探起身子,吻上他的眼帘,脸颊,鼻翼,嘴唇,特意避开额头。手滑向他的后背。安抚一个男人,语言和身体,双管齐下,效果最佳。 我知道怎样手法能抚平的他的情绪却不会特别勾起他的□。毕竟搂着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却又不想和他上床,要时刻小心。我并不想玩火。 他蜷在我身侧。一瞬间有些恍惚,臂弯里的男人,真的要和自己纠葛终生。 抓起他的胳膊,探身,埋进他怀里。拽拽他的头发,划划他的下巴,抠抠他的胡根,捏捏他的喉结,像个好奇的小女孩,反复探究。 他终于眯起眼睛,呵呵笑起来。伸臂把我紧紧裹起来。拿下巴蹭上我的脸颊。 彼此情投意合之际,女人喜欢被男人宠,男人喜欢宠女人。这种滋味,无论男女,尝过一次便成瘾,终生戒不掉。 此时,有八叶在呼唤我。 "貂蝉姐姐。能陪我出去一下么?" 他爬起来,帮我整理好衣饰,又把我多裹上几层,牵起手,出门。 胜真等在后宫与办公区交界处。看了看远处淡然微笑的貂蝉姐姐,犹豫了下,开口,"神子。我有求于你。" "嗯。"我点点头,"关于令妹千岁。" "是。" "我可以考虑。可你拿什么谢我?" "诶?什么都可以……" 还是个完全不会谈判的纯真青年。于是被彰纹利用,派来这里作为跟我交涉的头阵。摆平了女六条宫,下一个一定是源家。 眼睛扫向他身侧长刀。"胜真。你进宫也可佩刀么?" "陛下准许……" "呵。陛下院令皆出于我手。如果我说我根本就没见过允许你带刀入内廷的那道旨意呢。"我依旧笑得人畜无伤。 青年立时脸色如纸般苍白。可这不过是短兵相接,顺手给的一个下马威。胜真还嫩。 "呵。"我又笑,"真的什么都可以拿来谢我么?" 他沉默,显然还没从打击中回复。 我走进,拿折扇挑起他的下巴,"那些男人我已经腻了。所以,我要……"眯起眼睛,"你的身体。" 胜真嘴巴微张。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余光扫过身侧的貂蝉姐姐,美人修长的手指掠过自己的唇边,漆眸闪烁,满是赞许。 收起扇子,慢悠悠转身准备回家转。身后传来一声,"好。"尾音还有些震颤。 侧过头,"那就明天傍晚吧。"言毕,走回貂蝉身边,拉着他的手,迈步回寝殿。 走开一段距离,貂蝉收起笑容,"您……需不需要我帮忙?" 果真人精。其实我对胜真的身体一点兴致也没,要是想尝尝阳刚型的味道,近有翡翠,深知情趣;再不济还有赖忠,都是拉着架势卖笑卖肉还要倒贴。万万不会舍近求远降低标准,找到胜真那里去。那个态度无非是借这位单纯青年敲打敲打彰纹——柔情战术未必有效。你有政策,我就有对策。 于是对貂蝉甜美一笑,"不用。吓吓他就好。那孩子都算不上是个成熟男人。" 美人略略沉吟,"您一直称呼我'姐姐'……我在您心里……" 捏捏他的脸,"不是你想象得那样。都是你太漂亮了,快把我活生生的漂亮死了。你可以理解为身为女人旺盛的嫉妒心理……" 美人笑了。于是此话题就此打住,再也不提。 工作狂亚教主下班归家,踏进房门,就看见这么一副景象,我和貂蝉对坐,喝着茶水,言笑甚欢。周围粉红色暧昧之气环绕。 虽然脸上明白的写着不爽,但是鬼王就是鬼王,面子还是要的,夫妻之间就算争吵,也要关起门来内部解决。 可是一方率直纯情的良家煮夫,一方是娇媚多情的风流妖男,二人基因层次的不合,直接杠上毫不稀奇。貂蝉姐姐眼神一转,扫到亚亚脸上,裹着寒气,率先挑衅。教主自然毫不相让。二人又开始眼神对决。虽然双方都是美人,但这种事情发生的次数太多,还知道二人同朝为官,无论如何也不会真的撕破脸皮打起来。于是,我很自然的打起哈欠。起身,"我想睡了。貂蝉姐姐,明天见。" 二人悻悻焉。貂蝉不太情愿的整理衣衫,行礼告辞。感慨下,这就是受过高等教育时刻贯彻着贵族做派举止,就吃醋到已经把自己都快酸死了也绝不轻易吐槽,风度气质都一流的北条右大臣。 人家前脚刚走,教主爪子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你又犯病了?" 我白他一眼,"寂寞了。我会自动找人陪的。"言下之意,冷落我,吃亏的绝对是你自己。 金发美人表情纠结,内心在百转千回,"对不起。最近很忙。" "在忙着收集踹倒源家的证据?" "是。" "嗯。睡吧,我累了。"源家绝非女六条宫那般孤立无援,想一击致命不那么容易。一旦处理不好,导致剧烈反弹,受害的也不只我一个。 头紧紧贴上他的胸。他不会花言巧语,但我知道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切实的在为我们这个小家庭考虑。 第二天。换好衣服梳洗完毕,跑去和贞仁叔叔报平安。那张没有太多岁月痕迹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慢慢摩挲手中的念珠,缓缓开口,"母后在世有命,让朕善待她。其他的事情朕可以都依你。" ——她的命你留下吧。你是这个意思么,贞仁叔叔。 翻看后宫典籍之后,常常感慨,龙神召唤我来这个世界是故意为之。当年贤子中毒去世,女六条宫和源师子女御都脱不了干系。我拥有和前中宫皇后藤原贤子一模一样的容貌以及刚强的个性,几十年后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身为神子,精通毒理,对于她二人来说,是否如见到复仇女神般内心惊恐。 甚至贞仁叔叔和堀河天皇,恐怕也是一样的外表平静,内里波涛汹涌。所以我针对她俩的举动,二位尊者看在眼里,不约而同的采取默许态度。 "不要不甘心。佛祖在上面看着呢。"他又低声道。"善恶各有报。" ——只是时候未到么。 我只好点点头,继续沉默。源家一直对我客客气气,以礼相待,完全是忌惮贞仁叔叔对我的宠爱。比较起女六条宫,我明白自己的处境立场——是在借谁的势。做完本职工作,处理院令和下发旨意之后,我告退。 带着随从前往白河办公区。路过左大臣的"办公室",想了想还是进门。站在门口冲冰山美人招手,"要劳逸结合。" 美人释然一笑。被我牵着爪子勾搭出门,晒晒冬天的太阳。一定要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到恰当的带班,OX胜真我绝对不亲自上阵。亚亚,孩子的爹,我舍不得。貂蝉姐姐,刚刚把他从野兽嘴里抢回来,更不舍得。瞄瞄跟在身后笑得一脸满足,万分恭顺,带着幸福的光彩的左大臣,这个伟大而艰巨的任务也不能交给他。 打定主意,直奔中纳言兼检非违使别当的office。站在门口,"幸鹰,出事了,快出来。" 斯文帅哥急匆匆冲出门来,眼镜片白光一闪,声色并茂,无比沉痛,"兄长,我和您说过多少次。柳就算在不寻常也还是个女人。您……怎么能和女人讲道理?" 算你狠,幸鹰。手里昭君的爪子在轻微颤动——想笑不能笑是吧,那我再让你看出好戏。 "幸鹰,《霹雳娇娃》里除了蹩脚的剧情之外还有什么?"我笑眯眯的问。 "诶?"帅哥显然对此时我抬出这么一部好莱坞娱乐电影相当费解。 "是横扫千军的大腿。"说着,飞腿上去。 我在多层的单衣下面没有穿长裤,于是一整条白生生的大腿高高抬起,漆皮高跟鞋的鞋尖顶在帅哥的下巴。整个人被我死死钉在门框上。 帅哥还不忘扶扶眼镜,还是灿烂的笑容,"柳,我错了。" 认罪速度不错。放下腿。昭君拉住我,帮我保持平衡。 "兄长,第一时间认错,也是能平息战争的法宝之一。"眼镜片又是白光一闪。 没脾气了。"我不甘心,很明显么?"我没憋住好奇,还是开口。 "不。看不出来。女六条宫只是出家,对您来说,这不算是个满意的结果。这是依照您一贯个性的推断。" 昭君也点点头。 于是幸鹰今天一反常态,用这种方式逗我开心。何德何能。 "幸鹰,拜托你帮个忙。"前因后果,向斯文帅哥全盘托出。 帅哥邪魅一笑。"这种事,您最后才想到我。" 扬扬眉毛。 "好。我答应您。" 其实吓吓胜真就好。不过幸鹰眼睛片上白光再次一闪。忽然觉得——胜真可能会很可怜。 自然心中无码 上 和斯文帅哥约好时间。幸鹰扶扶眼镜,微笑告别,扭头回办公室继续办公去了。 拍拍手里那只冰肌玉骨的素爪,和风细雨的问,"昭君亲爱的,晚上你有兴趣看看好戏么?" 美人又笑了,轻轻颔首。这个称呼让他受用无比。我的约会邀请,对于昭君美人是梦寐以求的,断无拒绝之理。"一定很有趣。"他说。 放他回办公室。下一个目标,官居刑部卿的教主同学。 在工作时间来找他,显然金发美人小小的惊讶。霹雳巴拉一通解释。 他坏笑,"连你的八叶也不肯留情。可真狠啊。" "他自找的。教我缚身咒,为防万一。"胜真可是武力型青年一枚。 咒语很简单,两遍搞定。不过实施就是另外一回事。先拿自己男人试法。咏唱咒语。 "定……"扬手一指。 半分钟后,金发美人长叹一声,走过来倒了杯茶水给我,"润润嗓子。晚上还是我亲自去吧。" ——缚不住你证明我更缚不住孔武有力的胜真么。 出门。理理领子,嘿嘿一笑,救兵借到。转念一想,干脆把美人们都叫齐,先观赏折腾那小伙子,之后不妨一起吃饭联络下感情。 跑到翡翠那里。貂蝉恰巧也在。美人蛇二话不说缠过来。含情脉脉的对着我全力放电。 发下邀请函。唯恐天下不乱的二人自然应允。 回到寝殿,稍稍安排,安心等待傍晚的降临。 胜真很守时。女官通报之后,撩帘进门。我坐在特意找来的椅子上,敲着二郎腿。上下打量着他。在我面前,看得出来他颇为尴尬,手足无措,只好沉默。 幸鹰此时匆匆赶来。径直站在我身侧,不知是不是我敏感,眼镜片又是一闪。"这就开始么,柳。" 我笑靥如花,"等得都快不耐烦了。" 胜真瞪大双眼,有些结巴,"藤原幸鹰大人为什么……" "谁告诉你要伺候的人是我了?胜真,你不懂么,这种事情,看的人永远比做的人爽啊。这才是我的爱好。"我笑得越加开心。 幸鹰依旧风度翩翩,走到青年跟前,嘴唇几乎蹭到他的耳廓,"今天就让我好好教教您,如何?" 胜真一个激灵。喉结一下一下的颤动。我看得非常清楚。展开结界,可以清晰的感知,在隔壁房间里,翡翠与貂蝉窃笑。昭君和亚亚还相对比较平静。 斯文帅哥缓慢却坚定的动作,一点一点解开青年的狩衣。一时间,静得只能听到胜真轻轻的吸气声。气氛逐渐变得奇异。直到露出他整个胸膛。多少有些看不下去了,胜真那个近乎抽搐的表情……一定让我今后印象深刻。 "你会觉得还不如自尽痛快么?可是你身后还有你的家族。"我问。没有回答,反正我也不期待。"对了,幸鹰,我一直好奇自刎时,颈部大动脉破裂喷出来的血能不能溅上天花板?" 斯文帅哥手上的动作忽而停顿,扭过头,看看天花板,又看看我,严肃而负责的语气,"我觉得不能。但肯定能溅你我一身。" 这场景想象下,挺冷。"算了吧。胜真,你回去吧。" 青年显得难以置信。 "本来我也没想拿你怎么样。我针对的也不是你。" "诶……"好半天回过神来,挤出一个单字。 "官场上,你敌人的朋友未必是你的敌人,你朋友的朋友未必不是你的敌人。分清是非都不重要,"我轻吸口气,"记得避祸。" 他愕然。半天理好自己的外衣,飞奔出门,头也不回。 "都出来。咱们吃火锅吧。" 贵人们秉承孔夫子"食不言"。于是乎饭后总要找些娱乐。正好六个人。找出一副扑克牌,介绍规则,手里下的结果,我和昭君貂蝉一组,亚亚翡翠幸鹰一组。 重新排座位。我洗牌,□着问,"咱们玩脱衣舞还是……"看看周围人的表情,"算了,厚道点,玩互亲的吧。" 幸鹰扶扶眼镜,轻轻一声,"好。"然后是彼此的默契对视。 管他们接不接受得了,发牌。四个初学者怎么比得了我和幸鹰两个老手。过程略过,最后结果,我赢了,幸鹰输了。 斯文帅哥歪着脖子笑笑,"我亲您,还是您亲我?" 立马心灵短信安抚脸已经拉得很长的教主,"不会发生什么的。何况我也应该谢谢他,他帮了忙。" 探身拿掉幸鹰的眼镜,其余人的视线都胶着在我俩身上,我笑眯眯的,送出一个飞吻。 帅哥美人一一告别。摸摸中宫俊脸,还知道对我笑个。后院依旧平静。例行上下其手摸摸亲亲,准备酝酿一会儿,直接滚床单。藤原典侍却在此时求见,问答几个回合,来意完全明了,她请我带着女官和随从去某殿破坏某人的奸情。总觉得昭君的授意,未必全是坏事。更衣,出门。 步行十几分钟,到达白河一角,临近近卫府办公地的某殿。散开感知结界,立时心下明了。望风的随从被我带来的精英侍卫悄无声息的制住。我踏进殿门,以一个平静且和缓的语气说道,"赖忠,我们可以谈谈么。"言毕,扭头出门。 五分钟后,衣着齐整的高大男子立于我面前,仍不失气度。 "神子殿下。求您保全殿下他的颜面。"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贯的隐忍。 我笑了,"放心吧。我不想为难他。"前后都被侍卫看守,东宫殿下想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逃,恐怕是不可能的任务。 摸出扇子,"我都能被招来,赖忠以你的精明一定知道为什么。"其实彰纹有断袖之癖,声名确实不佳,但绝不至于有损他的东宫地位。那昭君要我这个时侯撞破人家的好事,需要我知道些什么呢。 "殿下年纪还轻。冒犯您的地方,请您大人大量……殿下他真的……" 不耐烦的打断他,"为了保住地位不惜陷害别人?视他人性命为草芥?赖忠你知道你在维护谁?令尊源大人的心血真是白费了。他今时今日依赖你,或许明天翻脸不认人就将你一脚踢开。" "那也是……" "你想说他还是身不由己?今天如果来的不是我,而是其他的典侍,你就尸骨无存了。他故意害你,你不明白么?" "我明白。"他微微沙哑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彰纹棕色飘飘长发,标志性琥珀色眸子,轮廓分明的五官,匀称的身材。无论古代现代,都是优质俊美少年一枚,再加上一贯得体出众的举止品味和尊贵的东宫身份,走到哪里,都是女人们目光的焦点,一路虏获无数芳心,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据我所知——绝大多数八卦消息源自佳子美眉和藤原典侍,彰纹身边一直有几位身份类似姬妾的女官,侍寝的频率分析起来,非常符合他这位十六岁少年的生理规律。 至于男色,达官贵人大多数都偏好这一口,兼之平安时代民风开放,男女双插这类事情众人习以为常,不以为异。连贞仁叔叔本人也毫不避讳自己喜爱男风,更何况做儿子的彰纹,就算有一两个同性情人,没准还会被人认作风雅之举。 问题是,彰纹就算饥渴,宫内宫外美人众多,选谁解决问题不行,非要赖忠不可?今天昭君特意请我出场,究竟要我知道一个怎样的内情。 想到这里,抱起双臂,冷冷打量他,暗示他主动开口。就算他不肯,我依然有办法从别的地方知悉全部。不如开诚布公,至少能留下一个好印象分。 这个道理赖忠自然想得明白。"殿下从小孤单。我曾在当值时,多次撞见殿下他临窗暗自哀伤……流泪。" 果然这就是所谓的"mercy fxxk",纯粹安慰性质,和两情相悦的真爱完全不相干。 我耸耸肩,"宫内夺嫡争斗之惨烈,对于内心正直善良的彰纹殿下而言,"恐怕得在这定语之后加个破折号以及两个字"曾经","是种残酷的折磨。我理解。" 他点点头。 "可是,"我说,"你真的认为他亲近你……用身体……嗯,"还是决定不要太直白,"其实未必安得什么好心。" "我明白。" 赖忠是源家家督源俊房大人唯一的儿子,虽然是私生子。彰纹则是源氏女御为贞仁叔叔所生的唯一皇子。二人均无同父同母亲生兄弟,这对表兄弟由是关系不寻常也不难理解。 我针对女六条宫和源师子女御的行动,带有强烈的指向性,二位贵夫人的后台之一,源大人自始至终不置可否,或者说他甘愿作一名看客。这绝不是能用一句"不想和深受贞仁叔叔宠爱的我起冲突"解释得完全的。 我抬眼审视他良久,希望能从赖忠身上得到一些信息。 "父亲反复叮嘱我,遵从您的命令,无论任何情况,也绝不能与您起争执。" 源大人已经完全舍弃自己同床异梦的老婆和贪得无厌的妹妹。老婆在,泉水在那里挂着嫡子的名头,自己亲生儿子永远没办法正位。可是借我的手除掉内亲王之后,必须搭上一个妹妹和东宫外甥。这种损失在源大人的可接受范围之内,为了自己的儿子,这肉割得,十分干脆。同样因为这个原因,他最近对待师子女御母子极为冷淡,尽可能和她们撇清关系。上次刺杀行动他未施援手,袖手旁观,以至于那位高傲的源氏娘娘不得不借用自己外甥的名义求得兵员。 "当年令尊一心谋上位,而今他的想法变了,只一心一意把你扶上未来源家家督的宝座。你有个好父亲,赖忠。" 高大俊朗的男子此时垂头,低低一声,"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也未必。源家树大根深。你是明知她们母子的命运,"轻叹口气,"不忍心而已。"值此落魄时,依旧不离不弃,赖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啊。 拍拍他的肩膀,"未来的事情我不知道。就算我愿意放她们一马,藤原和北条家,还有橘家,又如何肯善罢甘休?" "尽力而为,问心无愧而已。"他一贯的坚定。 冲他笑笑,"我很欣赏你这一点。我要和彰纹殿下聊聊。" 他点点头。 东宫殿下依旧躺在殿内,衣衫凌乱。见我进门,还能面无表情。留意到他嘴唇上亮晶晶一片,真不知道是湿吻所致还是因为赖忠那东西也是东宫殿下的"进口货"。有点好奇,号称超级总攻的贞仁叔叔如果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是个被压的角儿,会是什么感想。 "你凭什么?"他此时依旧居高临下。 "古训,皇族男子皆以'仁'为名,为什么你是例外?陛下认为你不是,还是不想认为你是他的儿子?"我冷笑。 "放肆!" "殿下还年轻。一定不想重蹈当年辅仁亲王覆辙。" 少年不觉挺身。侧过半个身子直直的看着我。 再次冷笑,"最好记得今后对我说话客气点。"语毕,甩下一个挑眉凌然神情,随即转身出门。在门口,稍稍平复心情。和赖忠打个招呼,想着烂摊子还是交给这位滥好人表哥处理,带着一众随从离去。 跑回寝殿。扑进教主怀里,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上午,冰山美人到访。大概朝会一结束,直奔我这儿。昨夜的赖忠彰纹河蟹事件,他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面对他不用维护形象了。靠在垫子上,美人坐在我身侧。拽过他一绺长发捏在手里。他浅浅的笑,却不说话。 这个层次的男人,比如昭君、貂蝉、亚亚、翡翠,通常很少主动开口找话题,是因为他们不认为他们应该说太多话。遗憾的是,我也认同这一点。 那么,我来引导,"昨晚彰纹和赖忠,你真是给我备了个厚礼。" "这件事,还是泉水那孩子提醒我的。" "嗯?"我习惯性扬扬眉毛。 "我在某些方面是很迟钝的。" 原来他自己知道啊。 "当年给我用的一些药,我也'顺手'让他们几个也尝试了下。" "一些药"?指的是专门给小受用的春药吧。于是乎,昭君你一朝被压,便立志你所有同父异母的兄弟也要一夜之间菊花盛放么。男人的报复心啊,让我说什么好。 我开始笑。美人伸手过来轻柔抚弄我的脸颊,颇为感慨的语气,"当时我还年轻。"摇摇头自嘲的笑笑,"只懂得别人扎我一刀我还对方一剑。" 这口气……怎么像我说出来的。"现在呢?"我问。 "他要,我就给他啊。想要多少我都给他,直到他再也吃不下去为止。" "对方撑死了。"我笑着滚进他怀里,被强有力的臂膀搂起来。"我说赖忠总在彰纹附近当值,是你的授意?" 美人点点头。"为了这个,我驳了一次广之的面子。"应该指的就是那次举荐赖忠事件。 "万万没想到,你这么个冰山美人,也会拉皮条……" 他大笑,"那是因为'趁人之危'这种事,我自己做不来,只好让人代替。" 昭君啊昭君,论计策之深沉周密,我所见众人之中,你稳坐第一把交椅。 昭君性情清冷,难得畅然一笑,很有些淡看人生百态的意味。 "昭君,源家的事情你就这么推给我了么?你知道我一向容易心软。" 美人笑颜依旧,左手轻柔的抚弄我的后背。 "源俊房大人身后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大纳言弟弟,再加上泉水,赖忠,多方混战,好不热闹。"卷卷手中美人秀发,"不如那就赖忠吧。" 泉水赖忠二人相比较,头脑近似,但赖忠是个情深意重的男子,而泉水则心性凉薄。从我个人角度说,我当然支持赖忠;对昭君而言,选择一个行事用谋都有底线的源家继承人,他未来不会有太大压力。 "依您所愿。"美人笑得越加明媚。 明知他是顺水人情依然心花怒放。孤高自诩权倾朝野的昭君左大臣,却只对我一人满腔柔情,百依百顺,不仅仅是他赏心悦目的皮相,更是极大的满足了我身为女性的强烈虚荣心。 "你一会儿还有公务?" 他点头。 "那我送你出门,顺便晒晒太阳。" 与美人手牵手漫步御花园。随从落得远远的。忽然一片白光从眼前晃过,在不远处一颗树下停住。定睛一看,一副骨架,白得瘆人。蹲在树下,兀自做着抹泪的动作。 手下骤然一紧,昭君探出一步挡在我身前。这个男人,时刻不忘保护我。 我是神子,本来就看得见常人之外的异类,而昭君此刻和我手拉手,也同时通灵。伸出另一只手,拍拍美人的肩,"放心,我是神子。"他微侧过头,没有答话,眼睛里不无担心。 清清嗓子,面对那副白骨,"遇人不淑?被个负心汉坑了?" "她"拼命点头,下巴和上颚快速碰撞,咔咔直响。连声带都没了,如何答话?只有用肢体语言与我沟通。 "终于想通了,可惜游荡太久,回不去了?"我又问。因为"她"刚刚是从昔日供奉符咒的那座偏殿方向飞奔而来。 还是拼命点头。喀拉喀拉。我真怕"她"太过激动,把自己那颈椎再给折腾折了。 扯着昭君向前——因为他死活不肯松开我的手,凝神静气片刻,向"她"伸出手,光芒乍现,几秒种后,一切归于平静。 "傻姑娘,投胎去吧。"我低声道,看着眼前荧光四散。 "净化?"身边美人问起。 我点点头。 "不过,"他皱起眉头,"您怎么知道是个女怨灵?" 眯起眼睛,手指戳戳美人的额头,"真没常识。"我笑得极为YD,"看骨盆。" 刚刚走到白河后宫和办公区域的交界,就瞧见橘政熙帅哥远远而来。帅哥颇含意味的看我一眼,稍稍点头,未作停留,疾步而去。 忽然心念一动。一手勾住美人的腰,一手绕上他的脖子,凑进他的耳朵,轻轻呵气,正好拂过他的耳后,也是绝大多数男人的敏感带,"昭君,那是幸鹰的情人呢。" 美人脸上一抹红晕。我之前大概没人敢这么红果果的调戏他。 "你说,乳晕的颜色,粉红,褐色,还是琥珀色……就是你眼睛的颜色,哪种你觉得最性感?嗯?"最后一个字,拖着点尾音。 美人盯着我,脸颊红得简直是熟透了的苹果。 "我简直看不下去了。"温润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兄长,您应该这么回答,'只要是您的,什么颜色都性感。'" 扭过头,斯文帅哥站在身后抱臂,一副兴趣高涨的模样,鼻梁上眼镜片白光又是一闪。 幸鹰的答案很标准——不仅反调戏回来,还顺口奉承对方。绝对的情场高手。 身子还黏在昭君身上,头偏过去,问,"有事?" 扶扶眼镜,罕见的片刻犹豫,"算是吧。" 留下昭君美人自己和自己玩,跟着斯文帅哥来到某处亭台下。 "吵架了?"我问。证据——刚刚飞奔而出的橘家二少爷。 "差不多。我们快回去了是不是?" "嗯。我大概猜到令龙神降临的办法了。"我得意的笑笑。 "那么,您不留恋么?" "我相信他们都是成年男人,有担当有承受力。最重要的是,他们活在现实里。" "美好的爱情,要在适当的地方终止,才会被对方永远怀念。"他也笑笑。 "是的。我绝对不会等到爱驰情淡,一拍两散的那天。" 默契对视,彼此微微致意,我转身离开。 回到昭君美人身边。只是单纯的等待,他也能站在树下展露一副自得其乐的安然神态,浑身都散发着光彩。 "昭君,"又黏上他,"你好久都没说过'我爱您'了。" 白皙的面部皮肤又是一片潮红。满怀期待的望着他,他却如同瞬间失语一般。 果然。他之前的"我爱您"不过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和环境,顺口说说而已。昭君是个保守且情深的男子,羞于表达,一旦真正爱上,整个人就会变得木讷而不懂风情,更多的时候都是笨拙的表达自己有多愿意负责任。 工作狂回办公室,我回寝殿。门口,还是一袭耀目的红衣,和他本人的情感一样炽热。牵着美人蛇进门。 因为还有些公文要处理,和貂蝉姐姐一向不见外,旁若无人的开始工作。被晾在一边的美人,几本书翻来覆去之后,再也坐不住了。凑过来,双臂环住我,眼前是他如花般艳丽的容貌,以及一脸的期待。"您要了我吧。"他语气诚恳。 "松手。" 依旧是艳丽的容颜,此时确实满面的失望,"原本以为……您会比较喜欢这种口气呢。" "貂蝉姐姐。我是让你松手。"抚上他放在我胸前的玉手,"你的手现在摸的全是棉花,等回头我脱了胸衣再给你摸。" 他酝酿好久,还以为他又能有惊人之语,结果却只是一句"您不能骗我。" "您知道么。从第一眼就觉得您很特别。您看向我的眼光里从来没有欲望。"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伶牙俐齿如我,一时间也没了言语。躺在他怀里,手抓上他的背,维持这个姿势,良久。 平静就是用来打破的。源自后殿,翡翠帅哥办公室。拉着貂蝉姐姐出门,正撞上好戏上演。 翡翠拧着眉毛扯着幸鹰的领子。对斯文帅哥怒目而视。 幸鹰扭过头看了看我们。又转回去面对翡翠。还是一副完美的笑容,"橘大人,我一直更中意您。" 大帅哥亦是得道妖孽,就算刚才气得青烟直冒,仍能快速调整情绪,一贯的悠然语气,"藤原大人也是我的心仪之人呐。" 严肃,严肃一点 因为面对幸鹰男妖和翡翠妖男组合,我和貂蝉也没必要避嫌,还是大大方方牵着手。 "翡翠,你弟弟来过了?"我问。 "是。"回答我的却是斯文帅哥。 和貂蝉姐姐默契对视,会心一笑。貂美人的亲妈也姓橘。 "貂蝉姐姐,橘政熙帅哥是不是根本不碰女人?"美人妖娆一笑,算作肯定答复。 难怪。平安时代,男风盛行,身为贵公子橘家二少爷和斯文帅哥"来往甚密",也算风雅之事。据我了解,二少爷是个彻头彻尾的同志,对幸鹰痴心到再不和女人亲近,进而二十好几还没有妾室,更没有亲生子嗣。对于人丁不旺的橘家,当家家督翡翠心情可想而知。大帅哥本能的迁怒幸鹰,倒是可以理解。不过今天二人这么杠上,这恐怕只是原因之一。 松开美人玉手,上前,"翡翠,问几个问题可以么?" 大帅哥扬扬眉毛,无关二人迅速撤离。 "政熙什么都知道了。"翡翠冷冷开口。眼睛里透着些许寒意。虽然知道不是针对我,还是微微伤感。"姑娘像你说的,他不适合。我等了他十年,还是不适合。" "率直刚正,确实不适合留在官场。你死心了吧,把家督的位子推给他,根本就是害了他。" 他悠悠轻声叹气。 "我快回去了。和幸鹰一起。"我又轻轻道。 他沉默良久,点点头。"姑娘一直委屈自己。回去可以解脱了。" 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我上前忽然搂住他。"谢谢你翡翠。"谢谢你的豁达、理解和宽容。所以你不会无谓的尝试挽留。 晚上,掌灯时分,教主进门时,我正抱着昭君送的爱心莲花温碗,拿着手绢反复擦拭。眼睛也没抬,"橘政熙今天跑来找他哥哥了。" "那位公子,沉不住气。" "是啊,他知道了真相还不出手报家仇一雪恨才奇怪。"我手下动作不停。 "明天或者后天你就有得忙了。法胜寺的大师们又有法事做了。"一贯的讥诮口气。 "一位后妃的死活关我何事,"放下手中的瓷碗,"不过她的儿子未必咽得下这口气,何况我前两天惹火了他。他被人欺负,母妃身死,东宫地位不保,他那位未过门的神子夫人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吧。" "她手头可用的东西并不多。"金发美人言毕,嘲弄一笑。 "只有黑白龙神子对掐,龙神才会降临——这还是你提醒我的。与她一战,也就是一切的终结——意味着我们傍贵人谋上位的生活结束。留在这里或者回到我的世界,不管哪个选择,"我直视他的幽蓝双眸,"我想跟你走。你的意思呢?" 他坚定的点头。凑过来,有力的臂膀把我整个人包裹起来。 "谢谢你的大度和体谅。"我又说。他只是笑笑不说话。 "除去那两个女人,我们可能会安稳得多。不过,关于藤原和北条,"昭君和貂蝉的区别在于,貂蝉通常是被动接受,如果没有一个契机他是不会卯起尽头着力改变,从他向女六条宫复仇事件可见一斑;而昭君则是主动设计,步步为营,直到对方落入自己的陷阱,万劫不复,"北条广之求而不得,或许可以自嘲的笑笑,大度的放弃。而藤原宽幸,我相信以他执着阴狠的个性,宁可毁掉也不会让与别人。现在他还肯对你我以礼相待,等耗尽他的耐心,他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真不可想象。最可怕的,我和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教主颇有感触的点头。亚亚的祖先来自北欧,那是个崇尚直接坦率的地域,我这样直白言语,只要是事实,他一定全盘接受。 所以,远走高飞,是最好的选择。忽然消失,甚至不必和他们告别。 整理物品,留下几张便条,便安然入睡。 大半夜,还在睡梦中,藤原典侍到访。 "源娘娘……" 马上打断她,"知道了。烦劳姐姐处理吧。"一群等着看好戏的人灰溜溜的撤离。 走回教主身边,"那女人应该是为了儿子的地位,被迫自杀了。继续睡吧。明早千岁一定第一时间会让我们'清醒'的。" 交代完毕,彻底放心,倒下继续与周公的约会。骤然龙神铃声大作,惊醒,身边教主面色阴沉得和门外天色有得一拼。 穿衣,略略梳洗。 "什么都不带么?"他问。 "身外之物。"我笑笑。"我只要这个。"一手拎出他的传世玉佩,另一手抱上他的银色宝刀。他亦笑,抱起我,消失。 神泉苑。千岁早已等在那里。脸色苍白。全身散发着骇人戾气。"放过殿下,我就放过你。"来自小萝莉红果果的威胁。 "哦?你有这个实力说这种话么。"亚亚的声音冰冷依旧。手下意识的搂紧我的腰。 拍拍男人的肩,"千岁。现在谈判你觉得还有意义么?我们都是为了各自的男人,谁肯让步。" 小女孩脸上先是黯然,随后闪现决绝的神情令我终身难忘,"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也阻止不了我。"她身上的秽气瞬间大涨。天色越加阴沉。一团黑气从天边飘然而来。 我和亚亚彼此对视。"百鬼夜行?"我问。看看一边使出全力而昏倒的千岁——她一时半会儿恐怕醒不了。 "不是。没有你的力量,怎么可能有百鬼夜行。她打开了异世界的门,把她手中所有的怨灵集中起来,弄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东西。"他扬手指指远方,"所以没有实体。" "很棘手?" "封印就可以。"他看看我,一时神情复杂,"但那需要你八叶全员的力量。" 还八叶,能凑齐六叶就不容易。这个时侯都没有叫他们来,根本就不想他们再有伤亡。很是泄气。他笑着摸摸我的头,"也还是有别的方法的。" "用我的身体为媒介。" 眼前忽然立起一道玻璃墙,将我于他隔开。而且……我的法术打不破它。 "我收起结界的瞬间你杀了我,怨灵会永远的被封印在我神体内。" 看着黑气将他笼罩,他冰蓝色的双眸慢慢转变成红色。我反而笑了,"亚亚。值了。我知道你有真心。不枉费我对你痴心一片,还怀了你的孩子。" 他神情忽而温柔——他还听得见我的话,神智依旧清醒。 "这个玉佩。你一直不知道它的实际用处。自从我得到它,只有你在的时候我才戴着。"我抚摸着这块无暇白玉,"所以,用它模拟你的强大气息,再加上白龙的纯净之力,你觉得怨灵会更喜欢哪个呢?"白龙清盛之力全开,看着那一大团黑气卷着些怨灵或扭曲或狂喜的面容,疯狂窜进我的身体,笑眯眯的拔刀,迅速扎向自己的小腹。 ——还真疼。 他飞奔着扑过来,"不——" 此时心中耳边回荡的都是我的八叶们惊恐接连不断的"怎么了""为什么""怎么会",可是我现在不需要你们呢……冲对面睁大着迷人蓝眸冲过来的男子微笑,无论如何最后的表情不能不是笑容,"来抱抱我,最后一次。亚亚。" 苏格拉底说过,"你们活,我去死,谁的路更好,只有神知道。" 可是神不知道,现在这个男人的怀抱有多温暖。 我的时间从此定格。 不想说再见 其实,我也不是没动小心思。亚亚死了,谁来复活他?我的大后台龙神,无论我怎么央求他,他也最多看着我,说,"你换一个愿望。" 我是神子。我顺利的完成龙神交给的任务——净化京都。按理说他应该给我奖金。何况三代,望美女王第一回合几乎全部搞砸,大白还含情脉脉的抠下自己脖子上的龙之逆鳞,宁可自己"光荣",也不肯自己的神子受到什么伤害。由此推论,我也不至于有性命之虞才对。 现在周围,还是一片黑。我安慰自己这么久,还是没什么人、神或者地藏王菩萨出场告知我所处的地理位置,经度纬度。这底下的工作效率,一定要投诉。 "神子。"耳后这个声音,亚亚撒糖版,白龙。我猛然扭头。 "神子,你做得很好。"笑眯眯的大白,属于神祗特有那种中性美。银色长发曳地。金色澄清的双眸。他的出现照亮了四周。身后,还有一位抱臂微笑的黑发美人——黑龙。 "谢谢。"职业微笑,"对了,黑龙,很抱歉,我对你的神子不太温柔。" 他撇撇嘴,"没关系。我也不是很喜欢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哭哭啼啼。我有那么惹人厌烦么。" 那是,黑龙美人喜欢利落坚强那类,看看三代朔美眉就知道了。千岁这种痴情萝莉真的入不了他的法眼。不过堂堂黑龙,一方守护神,出了问题还是先从自身原因找起,还是值得称赞一把的。 "神子,你的愿望呢?"大白的声音甜的能挤出蜜汁来。 "你是说我不用死么?" "不用。我可以送你回你原来的世界。"黑龙出乎意料的好脾气。 "那我留在这里不行么?" "你的身体……损坏了。你原来世界的身体是完好的。"大白语气听起来还是有那么点沮丧的意味。 你俩还是跟亚教主有仇。故意拆散我们。 "那我回去。我还想带上藤原幸鹰,他原本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当然可以。"黑龙点点头。 "我想拥有随意来往我的世界和这里的能力。"你有政策,我还不能有对策嘛。 大白听毕,抬手摸上自己喉咙处的逆鳞。我扑过去,万分诚恳,"有限次数的。你不用这么牺牲。" 他解下自己的束额,轻轻系在我的手腕。"一次来回会消耗一颗珠子。" 目测一下,手链上宝珠……大概有九颗。大白,你真厚道。 "另外,能不能变个天?"我问。 "诶?这是你最后的愿望么?" "是啊。我不想我离开的时候,是个坏天气。换个晴天如何?而且,我从来不许做不到的愿望,即使你是神,也会力所不能及。"我笑笑。 二人对视,赞许的笑笑。 我也只好笑笑。 确实应该回去。不必太多留恋太多挂念。毕竟在这个存在了四十多亿年的蓝色星球上,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纵是情深刻骨又如何,下一刻下一秒,谁又记得谁。 又是樱花盛开。 "藤原大人,北条大人,今年赏樱,还是不肯赏光么?" "樱花啊……不,我会参加。你也去吧?" 另一位慢慢展开手中折扇,"嗯。" 四壁雪白。一只苍白的手摸索着,一把揪掉另一只手背上的针头。瞬时急救铃声大作。面对急匆匆闯进来的医生护士,只是微笑,"我的眼镜,你们看到了么?"带着久未言语导致的金属摩擦般的暗哑。 附赠其余几位八叶结局。 源赖忠,终以内大臣源俊房大人养子身份,在"嫡子"源泉水出家之后,白河法皇的特别恩准下,执掌源氏一族。 源泉水,于年后求升迁不得,多方势力逼迫下,出家了局。 东宫彰纹,病殁。平千岁,出家。 翡翠,朝之栋梁。 泰继,云游四方,不知所终。 胜真,千岁出家后,辞官,屡召不就。 买一赠一 这里是哪?这是我从一片枯草和嫩草交杂,无论如何看起来都不会是人工草坪的土地上爬起来之后一直在思索的问题。我大概没有失忆,前一刻脑海里还是黑龙白龙暧昧对视,下一秒就在荒郊野岭的环境中醒来。还是那身古代服饰,全身完好无损。从怀里摸出手机,屏幕闪烁一阵之后,提示——不在服务区。肯定不是我的世界。 林木并不茂密。没走多久,发现脚下是一个高台,向下望去,平地处建筑,道路以及行人映入眼帘——还是古色古香风情。 我这是穿到哪里了。 顺着山路下行。忽然一阵白光,在昏花之前的瞬间,金色的眸子在眼中一闪而过。接着被扑倒在地,再次与草皮亲密接触,"神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我把你弄丢了……" 嗯,不错,身材外表是成人版,声音也还是置鲇撒糖。万一大白以正太外形出现,多么影响我在新世界的行情,适龄待嫁女青年如何还能带上一只拖油瓶。 "大白。"我依旧镇定。 "神子,你不会怨我吧。不知道怎么回事,黑龙居然用错了法术,我情急之下追上去……就和你一起到这里了。"眼前的大白,目光澄净,一脸歉疚。 "大白。" "神子,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肯定不是我守护的平安京。你……" "大白,"腾出一只手死死捏住他的脸蛋——细滑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真让号称保养狂人的我万分嫉妒,"你真沉,压得我身上好疼。" "……对不起。" 我拉着脸,爬起来,抖落一身尘土和草根。狠狠剜他好几眼。之后,更是故意冷落他。大白颇有些手足无措,眼睛一直盯着我,怯生生的跟在我身边。 "怎么回去?" 他明显是在斟酌措辞,"等……黑龙找到我们。" "你现在联系不到他?" "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因为在这里,我的力量受到很大的限制。" "那不是我们只能被动等待?"我声调不觉骤然提高八度。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长舒口气,"算了,我理解。"指指远处的"城市","我们先落脚吧。" 他又不由分说扑过来,笑容满是明媚,"神子你不生气了。我最喜欢你了。" 眼睛从他身上移开投向前方。心里咯噔一下。来人狰狞着眉目,华丽的金发随风飞扬,袖口露出半截手背青筋毕现。大白意识到气场的变化,旋即松开绕在我腰上的双手。 身边黏着一尊神,眼前站着一个人。都是美人。都有法力。某种程度上头脑都有点问题。二选一,该捡哪棵大叔抱? "亚亚,这是白龙。"行得正,不怕影子歪。何必对他都要谄媚。 他走近,"我知道。我还不至于连他也认不出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是有点好奇。 "你的气息化作灰我也认得。" 亚亚的力量看来保留住了。还有个白龙。真好,今后人身安全不必担忧。这么想着,面对寒气袭人的老公,还是决定挤出个笑容来。 又是一个飞扑。在大白面前,红果果的夫妻炽烈拥抱。美人头埋进我的颈窝,声音低沉几不可闻,"我以为……还好这不是真的。" 万般悔恨痛彻心扉,只因你一厢情愿情深所致么。 直到我们三个人抵达山下城门,亚亚的眼中血丝还没有完全消散。 然后,城中缓缓步行,我们和周围人衣着相仿。传入耳中的言语,也听得通畅。身边二位外表出众,接受众人眼光洗礼,倒也习惯了。不过,很快就发现异样之处,路上绝大多数是单身女子大大方方出行,倒是男子一副羞答答的神情跟在女子身后。 "亚亚,你身上带着金银细软之类的么?" 美人粲然一笑,从怀里摸出"钱包"递过来。我瞧了瞧,掂了掂,一瞬之间满足感油然而生。他随身带的全是足金。根本就是有备而来。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找了家看起来颇为高级的酒楼进门。点菜,顺便叫来掌柜的一阵盘问。之后这顿饭亚亚食欲兴致明显不佳。 因为——这里是个架空女尊世界。 边境的繁华贸易城市,常有异族往来。亚亚大白这样的外表,众人并不以为异。 和亚亚商量的结果,先买套宅院。与房东阿姨闲谈之际,她身后走出一位清秀受君,上茶给我,偷瞄我半天,成功吸引我注意力之后,羞涩一笑,转身离开。 这小受打算勾搭我。如此看来,此地民风不止纯朴,还甚是奔放。小雷一下。 出门大采买。准备回复我的老本行——日用化工产品合成与销售。还是依照阿姨的意见,顺手买下四位柔美小受——话说我还没在这里见到任何攻君。比较起来,连亚亚、大白这样的标准中性容貌都算得上"阳刚"。 顺便看了医生。肚子里孩子还在。再次确定黑龙当初根本就是不肯成全我和教主。不过神算比不上天算,一时错手,不仅把我丢回教主怀里,还搭上自己兄弟大白一只。 这生意,买一赠一。划算。 亚亚听说母子皆安,脸上第一回露出那种从心底透出来的温暖笑容。 和医生姐姐了解下此地居民外表水准和审美风格。男子中,亚亚、大白属于"女人"长相,不算最一流"美男子",但也是百里挑一的上佳水平。而我,天生"女生男相",正是这里最推崇的"美女子"容貌。 回家。坐在新买宅子的中厅,看看那弱不禁风的四位少年,长叹一声。瞄向身边安坐的亚亚和大白。教主抱着胳膊莫可奈何。大白还是一成不变的甜美微笑。 "大丫头"此时出列,领着其余三位,面对我,结结实实一个跪拜大礼,"拜见夫人。"抬头左瞄右看,下定决心似的问道,"敢问夫人,哪位是您的正夫?" 基因决定我爱你 亚亚那张瓜子脸立时青得够看。当机立断,一巴掌拍上教主爪子。用无敌的"圣母"眼神好生安抚,压低声音,"我再奔放,'人、兽'这种事还是做不来的。" 四位"侍男"美少年类似于现代"服务"行业,察言观色的水准自然一流。看见我的举动,心中都有了主意。先是冲着亚亚一个大礼,"拜见正夫。"随即转向坐在另一边的大白,"拜见侧夫。"大白倒是一副见过大世面的镇定——只是看起来如此,其实我清楚他只是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你们起来吧。"扫过眼前四位美少年,"起个名字吧。"依照他们的外表和气质可分为,"可攻可受君"、"标准受君"、"相当受君"以及"受中之受君"。主夫亚亚和侧夫大白,和他们比较起来,都能当之无愧"总攻大人"四个灿灿如菊花般闪耀的烫金大字。 "春夏秋冬配梅兰竹菊太俗了点。不如,上下左右配东西南北。"我笑咪咪的。 "全凭夫人做主。"单纯听语气,就知道他们四个这份顺从很不由衷。 "把上下左右去了吧。单是柳东,柳西,柳南,柳北也都还听得。何况算账时每个人名能少写个字,省不少功夫。"亚亚手撑着太阳穴,缓缓道。 少年们崇拜感激的眼神一目了然,就凭这一句话,四位少年便和亚亚建立了最初始最纯洁的阶级友谊。 侍男们听毕吩咐,一一退场。 又拍上教主的玉手,"亚亚你字好,写个牌匾来挂上——'柳府'。"此话一出,收到他一连串卫生眼。我还是笑眯眯的堵回去,"亚亚,你贵姓?"他瞠目无言。气呼呼的甩手出门。 面向一直被我撂在一边的大白,他还是那副纯净甜美的笑容,"神子,正夫和侧夫……是什么?" 摸摸他的脑袋,"你守护的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不懂情有可原。这里的女人可以和很多男人结婚。正夫侧夫分别就是大丈夫,二丈夫的意思。大白很介意么?我可以跟他们解释,说你是我哥哥。" "神子无需解释。"脸上一片潮红。我猜大白对这种男女结合并一起生活的模式很是好奇和向往。名分是给了,可是身为侧夫注定被中宫亚亚欺压也能心甘情愿?还是根本就没考虑到这种问题。 "那么……人、兽又是什么?"金色的眼睛亮晶晶,闪烁着求知的渴望。 继"毁人不倦"之后,我终于将目标由人转向龙了,"大白,你和女人做过么?就是……那种事。" 他脸腾地红了,"没有……" "那……和龙呢?"我抓着他的白爪子,又问。 "神子……"他有些局促,"以龙族的年纪来说,我还很小。" 我很敏锐的察觉到,这句"很小"意味着作为龙,大白可能……还没有成年。"等你再大些,自然就知道了。"伸出手,摸摸他的头。这还是个孩子,严打环境下,我决不能以身试法。 回到卧房,研究下这个时空的历史。貌似是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转型是出了什么足以改变历史进程的大事件。我所处的这个国号为"周"国家是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几个国家之一,一部周朝史简直就是一部言情笑话全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一口气看完,心满意足的躺下——万分怀念床榻的质感。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的男男女女偏向中性,男子多文弱秀美,女子多坚定大方。新来的四位少年虽然阴柔些却并不至于扭捏到令人厌烦,也只是身上略用香料,绝无粉黛过分修饰。 亚亚推门进屋。卷着一身淡淡的清香——洗过澡了。让我好奇的是他的头发——大部分金发依旧披散着,只是脑后松松挽着个髻子,用一根白玉发簪轻轻别住,配上他精致且轮廓分明的五官,再无任何修饰,却看起来华丽无比。 "洗澡用人服侍了?"举着书本问他,言笑晏晏。 "没。理理头发而已。" "很漂亮。"我由衷道,据小北说,这里上至公卿下至百姓,崇尚简约,衣着发式除非特定场合要求亦不严格,平时披散长发或是梳起发髻,皆可。"可是,亚亚,你知道你的家族,我这么说吧,你总是这种发型,容易谢顶。" 他猛然扭过头盯着我,嘴角微微抽搐——果然男人异常在意这个问题。干脆的揪掉发簪,长发落下。 凑过来,拧着一条眉毛,"论外表、谋略……" 这人,王子病又犯了。捂上他的嘴,"没错。你几乎没有缺点,除了……运气。而且,你难道没意识到,自从我出现,你运气开始好转?" 冷着脸,沉默良久,还是长叹一声,"你说的有道理。" "这里可是女尊男卑。我们不靠着白龙,回去的希望根本没有。"当年,这家伙是借着黑龙的力量才召唤到神子。"所以,心态一定要好,既来之则安之。" 夫妻之间必须坦白,顺便给颗定心丸,"亚亚,我爱的是男、人。"重音在那个"人"字上。其实男妖和妖男我也有胃口。 一大早,写下几个配方,交给教主,让他安排吩咐下去。省得我和那群美青年接触太多,惹来无妄之灾。 在前院看见站在树下的大白,永远笑眯眯的表情。 向他伸手,走过来,乖巧的把爪子放进我手里。——握爪。 "昨天睡得好么?"我也笑眯眯的。 "很好。神子,你看起来心情很好。"——汪汪。 勾住他的脖子,巴掌大的小脸在我颈窝处磨磨。——蹭蹭。 舔舔,就算了。大白除了头发眉毛睫毛,汗毛胡子一根都没有,全身皮肤光滑细腻,以及若有若无的淡香,搂在怀里,就像抱着一块大白兔奶糖,简直萌死个人儿……吃早晚。三个人。席间安安静静。亚亚从小接受的是贵族教育,举止优雅不奇怪。大白饭桌上也礼数十足,看见亚亚吃完,他也吃尽眼前碗中的米饭,跟着放下筷子。 教主这回真是连气都没处撒。 下午带着大白出门逛逛。出了城门,大白抱着我开始瞬移,来到抵达这里的那个草坡。 我以为他想在此地和黑龙联络下。随后出现的事情,彻底推翻了我这个念头。眼前出现一只山猪。身边有龙一只,我是无所畏惧的。 白光一闪,大白飞窜出去——瞬间幻化出龙形,一口吞掉那只可怜的"小猪"——和大白伟岸"龙姿"比起来,真是渺小。难怪他要带我来深山,分明是捕猎……以及进食。 虽然我的思想在活动,但我现在看起来表情一定是瞠目结舌。 他脖子扭过来,面向我,龙形,却能说人话,"神子,对不起,吓到你了么……我不吃人的。" 低调,要低调 "大白,你原来都吃不饱。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仰着头,大声问话。 "神子。"声音还是温柔的,因为周遭空旷而带上些回音,"我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人形时候消耗比较小,而且,饿一阵子我也死不了。" 难怪他吃饭时还要察言观色,亚亚吃完他认为他也应该放下筷子。绝对算得上体贴。 "你要休息会?慢慢消化,不着急。"大白龙形时,我这身高臂长也根本环抱不来他的身子,只好拍拍他的爪子。变回人形,恐怕那副对人类而言"非常高挑"的身材也撑不下一只山猪。 他垂下头,乖乖趴在地上。那姿势就和伏在主人身边休息的大狗差不多——忽略龙和狗的身材差别的话。不由得想到,当平安京的人们向神祷告时没有回音,一方面因为他们过于贪心,神不予理睬;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的神在忙着觅食,根本没听见他们的要求。 半个多钟头,他换回人形。和他手拉手一起回去,半路顺便买些材料。 一进家门,迎面妒夫同学又绷着一张脸,丝毫笑意也没。我得赶紧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转移下这个居家男人的注意力。支走大白,瞅瞅教主,"我就是出门遛遛龙,值得你这么大动肝火么。" 一位少年正巧此时从我俩面前走过,一个劲冲我抛媚眼。当着正夫的面,和夫人调情,此地民风果然甚是奔放。 我面无表情,"您的双眸犹如夜空中的北极星,指引我的航程。"少年羞涩一笑,扭头就跑。 瞄瞄教主,"这是谁?" "来送东西。" "这也能算男人么?" 他扭过头打量我半天,"你指生理还是心理?" "下次别让这孩子来了。"我抖抖袖子,转身离开。我虽然外貌协会,却也不至于饥不择食。 回卧房,安心做起沙发土豆,往床脚一窝,一壶香茶,一盘点心,一本言情小说,就是惬意的一个下午。 夜幕降临。忙碌一天的家中顶梁柱洗洗干净,进门径直坐到我身边。 "按你给的方子,每样都做了十份。" 我点点头。沉默。我和他之间,信任不缺,那么多风风雨雨,心思不是没动过,但依旧守得住底线,更何况到这里遇见的异性,外表内在条件没有比得过昭君貂蝉的,说我急火火甩下他跟人私奔,根本是天方夜谭。 教主纠结的是大白。相处这几天,自己明白之前恩怨种种并非完全是大白之过。但从此一笑泯恩仇,亚亚没有这份豪迈——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很清楚大白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却本能的排斥我和大白的亲近。 亚亚很踌躇,本来想和我讨论,碍于我怀孕,也不好主动挑起话题。 "亚亚。大白还是个孩子呢。常人的眼光来看,财富,权势,爱人,他全都没有。天伦之乐,就更不用提。他的性格你也看得清楚。所以,无论羡慕还是憎恨……" "我知道。"他沉声回答,"没有意义。" 之后几天,亚亚继续带领着美少年们埋头苦干。我则是白天专心遛大白。既然显露真身,他就无所顾忌。特意选则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来去瞬移,煞是方便。 第一天,大白吞了一只山猪,第二天是一只鹿,第三天……是一只老虎。从而得出结论,龙的牙齿不是用来咀嚼的。 其实我很害怕大白这么吃下去会严重破坏此地的生物链。不过,他在附近发现了一座湖。兴冲冲的窜进水里,挺起半个身子,银色的龙鳞在阳光下闪耀,开心无比,"神子,这里有鱼。" 很好,吃遍山珍,偶尔换换海味。 在宅子的前面辟出来一个门面,售卖手制的香皂,洗发水,沐浴露,洗衣粉,以及香水香膏。我仿照雅诗兰黛夫人的推销手法,亲手在自家买卖门前摔碎了一瓶香水,于是馥郁的香气弥漫这个街道一个下午。 生意如何,不用赘述。反正一大家子吃喝不愁。偶尔来个闹事的,被教主直接私下解决,一个个的扔进后墙外面的泥池子里。 身为女尊世界观念里的一家之主,我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安心养胎。转眼就是夏天,衣服穿得少,肚子越发明显。这幅尊荣,我连照镜子的用起都没有,自己男人看我的眼神倒是越发温柔。 经常坐在院子里吃水果,逗大白。开始迷上搂他的感觉,全身细腻冰凉——龙也是冷血动物,就是不用电的空调。 总之,忽略一些小受的非经常骚扰,我在这个世界的生活,用俩字形容,惬意。 大白很乖。即使饿极也不向耕牛、家养的山羊之类动口。他只吃野兽。某天,在吞掉一只狼一头豹子之后,心满意足的趴在我身边消食。忽然之间,气场就有些不对头,大白立即用身子把我围起来,高高昂起头警觉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千年老树上,傲然站立着一位金发红衣的绝美青年,金色的眸子中恨不得喷出火来,"原来是你们。"说着幻化出原型——通身耀目的光彩,擎展双翅,尾翼张开。戒备的姿态,随时欲发起进攻。 也不稀奇,女尊世界的守护神当然得是只凤凰。 关键时刻方显英雄本色。大白不由分说立即冲了出去。一龙一凤掐作一团。我靠在树干上看热闹。 我之前曾经说过,大白进食是吞,由此得出结论,龙的牙齿不是用来咀嚼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连撕咬等最基本的功能也要丧失。五六分钟之后,那只凤凰整个身子和大地亲密接触,右边翅膀压在龙爪下,左边翅膀完完全全的被大白咬在嘴里的时候,攻受,不,胜负已分。 我鼓掌。"大白,好厉害。" 龙型时,他笑我未必看得出来,他对我由衷夸奖很是开心,金色眼睛眯眯的,"神子,我要咬死他么。" ——你也太狠了。"好了,给他个教训就好。"闻言,大白恢复人型,扑回我身边,温柔的拉起我的手,准备开路。 凤凰狼狈的爬起来,抖抖翅膀,也化作人型,左肩膀赫然两个窟窿,呼呼冒血,他看看自己的伤口,显然不知所措。 我的母性泛滥了,再说好歹也是只凤凰,初来乍到的多个冤家不合算。冲他招招手,"我给你看看伤口。" 美青年愕然。没动。 "不用就算了。"我扯着大白欲转身。 "那……谢谢你。"平静下来的他,属于那种中性的清亮嗓音。 摸出干净的手帕,和随身的伤药,覆上伤口。镇痛消炎止血的效果很好。 "你是这里的守护神?"我问。 他揉揉肩膀,乖巧的点头。本来也是他率先发难,谁规定凤凰的地盘里不能住条龙,责任不在大白。站起来,拍拍衣服。 "你们要走吗?"他问,没人回答。他扑过来,搂住大白的腰,"你们不能走。"头一次在大白的眼睛里看出阴狠,他扯着凤凰美人的脖子,死命往外拽。 他又扑向我,死死搂住,"你们带我一起走。" 他搂的是我的腰……而我怀着孕。在大白薅住他往外拖的时候,我长叹一声,"就带你回去吧。" 回到家。迎我们进门的小北瞧见,哀怨声声,"原来夫人喜欢异族的……"说完扭身就跑。喂,我买了你,不代表一定要上你好吧。这也太会自我催眠了。 身边小东笑得妖娆,"夫人好厉害,有喜的时候还能收房。"上下仔细打量凤凰美人,"这模样真俊俏。"笑嘻嘻的走开。 教主得到消息从厢房里冲出来,爪子直接按上美人的左肩,"你今后老实点,敢动我老婆的主意,拔光你的毛。" ——亚亚,你是法眼么,咋这么透彻。 指指大白,"过来帮个忙。"亚亚卷着大白走了。美人有些怯生生,"您家的男人都好可怕。"我白他一眼,"是啊,尽可能的别得罪他们。你,今后就叫'金子'吧,这名吉利。" 晚上一起吃饭,一片和谐。 卧房。亚亚例行交公粮,说到这里,八卦一下,教主正值26岁青春大好年华,号称永不磨损的黄金时期,他十分乐于相应号召按时足量上交公粮,并深以为此乃夫妻感情融洽的标准之一——其实这种看法很健康。 耕耘到一半,停下,理理我的头发,"你说,咱家养条狗就罢了,你怎么还拎只鸡回来?" 所谓鸡犬不宁 我微微一笑,"还不是要好好配合亲爱的老公你啊,你能养黑麒麟,我也要左手一条狗,右手一只鸡。" 听我直接点出之前种种,他也不好反驳,只得埋头继续努力耕耘。金色的刘海垂在额头前,随着他的频率一晃一晃,同样耀目的金色睫毛时不时的颤动,玲珑的锁骨,衬在宽阔两肩之间,连着紧实的胸膛,昏黄灯光下,大片阴影,半明半暗,景色十足香艳。 我左手从他的后背滑到他前胸,点点,戳戳,"我说亲爱滴,你是不是看见我又拖来一个小美人,你旺盛的嫉妒心又开始作祟了啊……" 他停下动作,腾出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一脸坏水,"他们两个,懂得如何让女人怀孕么。我会嫉妒他们?" 我有点郁闷了。腿往他腰上死命一夹,"快给老娘我继续。" 我习惯赖床。等爬起来,已是正午。稍稍打理洗漱,一大家子聚在一块吃午饭。 大白多时学习锻炼,饭桌上的礼仪举止堪比贵公子如昭君貂蝉。金子美人依样画葫芦,表现亦可圈可点。只是席间,凤凰美人视线不时扫向隔座大白,对方对这直白而炽热的情意却视而不见乃至刻意忽略。暗自长叹一声,美人的情路必然坎坷,"蓝"颜薄命呐。 下午,阳光正好。带着大白金子出门。大白牵着我的手,大大方方走在前面,把凤凰美人甩在身后,余光发觉——美人表情很受伤。唯一出乎我意料的就是,这在外人眼中十足八卦的争宠景象再次振奋并倾倒了这个城中的男女老少。这是后话。 城外深山。大白吞了一只鹿后心满意足。倒在我身边安静的晒太阳。化作原型的凤凰,爪子里捏着一只山猪飞到大白身边,转回人形,轻轻推推大白,一脸讨好的笑容,十分狗腿,"这个给你。" 大白起身,化作人型,径直走回我身边,甜美的微笑,"神子,我们回去吧。" 话说在自然界,雄性把自己捕获的猎物送给雌性吃,就是红果果的求偶行为。可怜的金子,向同为雄性的大白出这招,大白没咬你,已经是很有修养的表现了。 下午回家,亚亚叫走大白去帮工,省得和金子凑在一块,鸡犬不宁,二人怒极,万一再来个龙凤互咬,斗个地动山摇,由此毁掉这个世界,罪莫大焉。 坐在躺椅里,翻看言情小说,身边茶水点心一样不缺。偶然一抬头,金子美人怯生生的站在我面前,酝酿半天,犹豫着开口,"我想……请教您一些事情。" 尽可能温柔的笑,指指身边的椅子,"当然没问题。你先坐。"金子有些局促不安。不管怎么说,他和大白身为神兽,贵为一方世界守护神,却没有傲慢凌人的气势,凡事谦和有礼,我和亚亚便可以拿平常心对待他们,更何况,神也有神的烦恼。 冲着我,挤出干巴巴的笑容,就是再不开口。又是个不懂得谈判的孩子。 "金子为什么喜欢大白?"我问。内心不停默念,严肃,我得严肃。"你也知道,他最初对待你的态度就很不好。" "我……"金子皮肤薄而白,红脸异常明显,"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我。" 是个小受,骨子里就是。没救了。 "我就是想留在他身边,您不要赶我走行了。我会报答您的。" 报答?咱么报答?让我中千万彩票大奖还是你和大白倾情奉献来个3P?到我嘴巴话就成了,"不会的。你放心吧。"伸过手去摸摸他的脑袋,抛开他神兽的身份,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单纯少年而已。只是东西南北他们,如果知道他们的神是这么一副样子,还会不会那么虔诚的每天给那尊凤凰泥胎上香。 之后的半个月,大白对于自己身后多了只凤凰跟班,慢慢习惯——基本就当金子根本不存在。不知道应该解释为感情加深还是更糟糕。 俗话说,钱多烦恼也多。生意越加红火,城里士绅家的公子们看我眼神越加热辣。有些甚至上门来提亲,亚亚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终于某一天,在他将一个碰瓷的小混混扔进后墙外的泥塘里之后,完全爆发。先是训斥大白和金子——二人撞翻了一柜子香水,惹得周围人喷嚏不止;后来开始对不长眼睛的上门提亲之事大放厥词。得到小东的消息,我匆匆从厢房里出来。打狗看主人,捉奸看对象。这矛头都是针对我呐。 闲话一句,男人blabla起来,真的很可怕。尤其是亚亚这种平时寡言的。 夏天到了,食欲一直不好,站在正午阳光下头就开始昏,手刚指出去,人就一晃悠。亚亚嘴角一抽,赶忙奔过来拉住我。我踹他,"你吃辣椒拉,还是又喝醋拉?" "还不舒服?" "你故意折腾我。"又踹又打。 他抓住我的手,"我不说了。"斜眼看看他,没有手我还没脚了嘛。他盯着我,忽然扭头跑开。半秒钟后,抱着一床被子出现,直接一裹一卷,就露着我一个脑袋,往腋下一夹,奔回卧房。小心翼翼的把我放上床榻。 气死我了。这是软性家庭暴力。我气呼呼的瞪着他。 "我不是针对你。你怀孩子心情不好。"他伸手摸摸我的头发,"想吃什么我给你弄。虽然我做得也不好吃。" 我把头别了过去。不想他看见我眼眶有泪水在打转。其实女人都挺傻的,只要有个男人实心实意疼自己,就不亏。 曾经认为丈夫的功用至少具有如下两点,当小车扛抗大米,当衣竿晾晾衣服。可眼前的男人,温柔内敛,观念保守,精明勤劳不说,还附加一个洁癖,远胜家用清洁电器。每天带领受君和几位小姑娘将家里院外打扫得整整齐齐,生意打理得红红火火。我自然也安心的当自己的逍遥甩手东家。 天气越来越热。衣服越穿越少。现在白天躲在屋里避暑,大白这只活动柜式制冷空调常伴我左右,端茶倒水毫无怨言不说,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明媚的笑容,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而凤凰金子迫于亚教主和大白的双重杀鸡视线,不得不悲愤的离开,被教主拖去帮工。 午饭时间,金子美人阳光般的笑容映入眼帘,满是兴奋和期待,走进门来——为能多看情郎一眼,不在乎俯身客串"传话丫头"。 他看见大白在端水给我,凑近前去,满心讨好的伸手打算接过来借花献佛。怎料大白忽然变脸,一个手肘甩过来,金子猝不及防,中招直愣愣的被击出去。 我一下子从躺椅上弹起来,看见了如此精彩的一幕:金子,一只堂堂的凤凰,用他精致漂亮的脸蛋……下了三层台阶。 美人貌似磕晕了,半分钟,才慢慢双臂支撑起身体,爬起来,回头,脸花掉一半,哀怨的眼神,居然还如此不争气的带着点期待。 大白,无动于衷。 我觉得金子都要哭出来了。 大白,径直出门。看都没看一眼。 冲不知所措的金子招招手,再送上一个安慰的微笑。他蹭过来。回身从抽屉里取出自制的伤药,手法轻柔,给美人上药。他很配合,长长的睫毛下一大片阴影。 "金子,你不觉得大白今天表现很怪么?" 他点头,"平时,他再生气,也没打过我……" 喂,你还自我对号成家庭暴力了不成?"他这是误伤,误伤。"我替大白辩解。"我让他向你道歉。" "您……不要责怪他。他不是故意的。"金子脸红,太可疑了。 "金子……"我仔细瞄了他半天,"你真的是……公的?你不喜欢这个形容词的话,那么雄性。" "您要我除下衣衫给您看么?"他一本正经,直视我的眼睛。 这孩子还真实在。 午饭后,拜托教主把金子领到厢房好生指导下"夫妇和谐之道"。 说起来,确实大白今天很是反常。天性安静温和此时却他在院子里窜来窜去,一刻不闲。我怒,"大白。" 神子就是他的一切,大白听见招呼乖乖的站到我面前。 皱眉,"大白,你是龙不是蛇,不要追着耗子跑,虽然你为家里清除害虫我很高兴。而且你一身银白皮肤,在阳光下熠熠反光,我眼晕。" "对不起。"他有些沮丧的回自己的房间去了。眼前复见清宁。 下午,一阵惊呼,"夫人,侧夫大人他……"我慌忙从躺椅上爬起来,直奔源头。大白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微睁着眼睛,气若游丝,生命的迹象极为微弱。 蹲下,两根手指挑开他的眼帘,眼睛被一层白膜完整覆盖。 站起身,"东西南北你们回去吧。他没事。" 四个人满是怀疑,闻言还是一一告退。 看看教主和金子,"亚亚,你带着我,金子带着大白,我们去上次深山里那个大湖。" 瞬移真好用。金子是神兽,亚亚是神棍。我指指广大的湖面,"金子,把大白扔进水里去。"看着他愕然的表情,"照我说的做,如果你不想他有事的话。" 于是,扑通巨响,水花溅起数米。 我和亚亚坐在树下享受阴凉。痴心的金子望着湖面,坐立不安。 一个小时的时间,银色的巨龙从湖中飞腾出来。化为人型,站在我面前,全身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我冲大白笑笑,"我们回去吧。" 到家,我又对大白笑笑,"是金子把你带去的,向他道个谢。" "嗯。"他点头,面向凤凰美人,"谢谢你。"说完又自觉地黏在我身旁,笑得晴空万里。 金子一时呆滞,等反应过来,满脸涨红。 教主扬扬眉毛,按捺不住好奇,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抓着大白的爪子,笑笑,"大白是条龙。成长时期的龙,要定期蜕皮。" 如此而已 完成阶段性成长任务的大白,神清气爽,对于亚亚安排给他出力活计——真的就是出力,龙族的力量却非常人可企及,而且完全任劳任怨。因为存有感恩之心,顺手把金子的份内也一并完成。弄得凤凰美人站在一边,满脸通红,被幸福的光芒笼罩。 抽个空,把金子美人招到身边,努力装出和风细雨的语调口吻面部表情,问道,"金子,你是真心喜欢大白吧?" 双手叉在一起,两颊边一抹可疑的红晕,"嗯。" "那……冒昧的问问,金子多大了?" "一千三百岁。" 我点点头,又问,"金子,作为凤凰你这个年纪算不算成年了呢?" 头低下去了,蚊子叮的一声,"不算。" 好,俩未成年人,这是红果果的早恋,早恋。我家里不能出这么不和谐的事情,决心棒打龙凤。晚上,跟自己男人把想法一说,教主划拉划拉我的头发,"看不出来,你这么有责任感。" 打他。他求饶,搂着我,"恋爱,不练练怎么知道什么是真爱。" 踹他。他又求饶,继续搂着我,"有他俩在,家里热闹不少。" 继续欢乐有爱的家庭生活。大白对金子还是不咸不淡,但至少不会再赶他,金子看起来相当满足。我猜他是错误的理解了大白的态度,他认为不推即就。可他从没将心比心,作为雄性,求偶绝对是主动进攻的自发行为。大白但凡对他有一丁点那个意思……算了,看着沉浸在爱情粉红色梦幻气氛里的金子,不去打击他的心情比较好。亚亚曾说,"不要去点破。万一寻死觅活,家里的体力活少个顶梁的,我会为难。"之前都没发现,此人乃是持家一把好手,忽略他的厨艺的前提下。 顺风顺水吉祥如意的……盼来了临产那天。这句话当然是针对某金发男人来说的,以我的角度,这叫受难日。 我一脸汗水,还能兀自镇定的扯着亚亚的大手,"我要生了。很疼。你去请人来。"于是美人瞬间消失。 之前都精准的控制摄入和体重,足月临产,孩子不应该令我难产。摸摸肚皮,对自己说,忍忍啊。生出个小教主扔给亚亚当玩具去,又可以暂时无负累的焕发下第二春。 产婆医生来得很快。三个人围在我眼前。依照习俗,她们把焦急的金发美人赶出门去。 这怎么成。这孩子也是他的,你们怎么能把他赶出去呢。白了产婆一眼,忍着阵痛,尽可能平静的语气,"亚克拉姆,只撒种不管收获你觉得合适么。你给我进来。看着我生。" 他一脚踹开房门。冲进来,牵着我的手。幽蓝的双眸定在我脸上一般,却说不出话。 这一幕,第二天很可能又是当日娱乐版头条,考虑我俩的生意人的身份,或许经济版也能有一席之地。 血腥镜头,对于处处和谐的本文来说,习惯性略去。 孩子,公的。被他爹满心欢喜的抱到我眼前,有几根淡褐色的头发,伸手扒拉他的眼睛,绿宝石一般的眸子,清澈迷人。考虑到新生儿一脸褶皱,我就不继续描述了,看看笑得心花怒放的男人,他的遗传基因肯定靠得住。 教主一手拉着我,一手抱着孩子,就怕他下一秒喜极而泣。忽然心里闪过一丝不安,看看我这宝贝儿子的长相,再对照他爹的气度举止,虽说孩子当然有无限可能,只是父子年下的希望实在渺茫——我们的儿子,第一眼看着,就挺受。 抱着孩子的煮夫同学声音里都浸上蜜汁,"给儿子起个名字?" 白,绿眼,美貌,阴柔,小受,好了,"约西姆,如何?" 他爹依旧兴奋不已,"圣母玛利亚父亲的名字。是个好名字。" 多了一只小玩具,大白和金子好奇且兴奋,无时无刻对这个忽然闯进家里来的小生命保持着欢迎态度。 教主对这个亲生的白净肉团,不亲手搓吧他四五个钟头,当天就颇觉不尽兴,浑身不自在。我在一边慨叹,与生俱来,和龙凤小受的平等友谊,和别扭攻亲爹的被压关系,我的儿子,你妈妈我救不了你,就如同天要下雨,娘要家人,男人要弯,都是世间不能撼动扭转之大趋势,无能为力啊。 时光如水。转年,肉团学说话,学走路。 他爹把他往地上一戳,"自己走,去找你妈妈。" 其实我一直怀疑肉团能否听懂总攻亲爹的指示,不过看看亲爹收起的手臂和驱逐他眼神,从小乖觉的肉团迅速的觉悟了。扑腾着自己俩小胳膊,蹒跚冲我而来,嘴里含混不清,"猫咪……" 是妈咪好吧。 夫妇二人站在跑道两头。肉团小受努力的向着幸福奔跑。当然了,刚学走路的孩子哪能不摔跤,眼皮子底下就是一个干脆的狗啃泥。"BIA",还挺响。 我们夫妇秉承着"爱他,就让他吃苦"的育儿心经。谁也不动手扶他。 肉团自己爬起来,一脸土,居然没哭——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就是硬生生没让它掉出来。 "猫咪……"连爬带滚的扑进我怀里。 抱起来,抹抹宝贝脸上的灰,孩子自觉的勾住我的脖子。"爸拨……"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儿子,委屈你了。 不久之后的某天,大白忽然闯进我房间,扯着我手,"神子,黑龙找到我们了。" "大白,你和黑龙是双生神?"双生神,同生同死。 "嗯。" 叫上亚亚和金子,亲爹抱着孩子。还是那个深山,踏进结界,就看见黑龙化成原型,等在时空的裂缝处。 "我不会带他走。"黑龙指的是教主。连续两代,亚亚利用黑龙的力量和神子,这个闷气,黑龙憋了几百年。 看看老公和孩子,"那我也不回去了。" "神子……"大白声音里带着乞求。 "你是个好守护神。"我笑眯眯的拍拍他的白爪子。 一阵目眩的白光过后,挽着亚亚的胳膊,"咱们回家吧。" 金子忽然挡在我身前,"您还想不想回去?转换时空的力量,我也有。"他扶扶自己的肩膀,"您和先生,从不曾想过利用我和白龙的身份为自己谋求任何的利益。" "大白离开你一句话都没说,连告别都没有。" "他有他的世界。神,无可奈何的事情有的是。"他怅然的笑笑。 凤凰金子的胸襟衬得上他掌管一个世界的身份。可是之前都不曾主动要帮助我们回去,大概他是真的舍不得和大白在一起的时光。 "决定了么?我送你们回去。" "去我的世界吧。"和教主温柔对望,戳戳肉团的脸蛋,"你外公和外婆一定很喜欢你们父子。只要我选中的他们都喜欢。" "呵。"他轻笑。 的确,你在,儿子在,哪里都是家。 亚克拉姆,在遥远2的游戏里,不需要攻略,即搞定的四人后宫成员之一。只要秉承着,"我是爱你,但我更爱我的工作",他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凑上前来,面具摘了带带了摘,章章不离左右,不时安慰劝解。由此得出结论,此人乃精品(主要只外貌和声音)女王受一只。这是个懂得利用自身优势的男人,从他主动摘下面具色诱可见一斑。 就像衣冠大人的留言所说,"教主虽然很有反社会倾向,但是,感觉上他的狠不是夹杂着利益计算的狠,而是自己绑上炸药与敌携亡的那种狠。和昭君比起来,教主距离"政治家"这个境界还差得颇远亚。"完全切中我塑造这个人物时的设定。他做不到心无旁骛,昭君那样处心积虑彻头彻尾的算计和利用,直至报复成功。 他是正传中唯一有名分的男人,比起其余三位贵公子,他最适合作老公。 昭君貂蝉有专门的结局。不在这里解说。 关于八叶结局 东宫彰纹比较隐晦,实际上他是自尽了。于是千岁不论是否心甘情愿,也要出家,显示她对未婚夫的忠贞。可怜她哥哥胜真,官场家庭双重打击,一夜间心灰意冷。 泉水问题在于他的贪婪,过于高调。韩信那句"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完全适用,在他的竞争对手彰纹去世之后,他这位备用皇子也失去了利用价值,被两个家族所遗弃。 从4月9号到转年的1月19号,将近十个月的时间,码出四十万字。对我这个懒惰且没长性的人来说,值得小小满足一下。也感谢这一路伴我而来的读者,没有你们我一定坚持不到现在。 以此文纪念蓝颜Young(翡翠原型),今年是你离开的第二个年头,感谢你曾经一如既往的微笑听着一个小女生的牢骚。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耽美小说,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www.256zww.com/】